“是啊,真的上天开眼啊。”
师父转身抬头眯眼注视着窗外的阳光,一步步走出去。
整个人被罩在阳光下。
如同神明一般,耀眼。
【老大,正式准备交接,速来商量事宜。】
师父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仍然记得初见的那一面。
“小孩,你爹娘呢?”
小孩从未见过如此俊美的男人,好像是谪仙一般的人物,吓得都不敢抬头。
男人打趣道:“怎么?男子汉大丈夫,不敢抬头见人,敢低头跟自己的小脚丫说话啊。”
小孩听不懂他在笑什么,只是觉得漏出脚趾的鞋子很丢人。
他羞愧地想跑掉。
他这么乞丐一样的烂泥,哪里配跟这样的男人说话。
不配的。
男人一把抓住他的领子:“跑什么,我观察你很久了,愿不愿意跟着我。”
小孩挣扎的动作停下来,声音哽咽:“有饭吃吗?”
男人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话,愣住。
小孩还以为连口饭都管不上,那可不行。
努力要跑。
“小孩,跟着我当然有饭吃了,管够。”
他那天见过了各式各样的吃食,和蔼可爱的长辈。
还有身边这个厉害的师父。
食物吞咽进嗓子的那一刻,他觉得上天对他的所有折磨都是考验。
现在这一切都是考验过后的奖励。
“你哪里捡来的孩子?”
“师父,我瞧着实在可怜。”
“这世间谁不可怜。”
“师父,心怀慈悲,能救一个是一个,我难得下山,碰上就是缘分。”
“一点天分没有,你当真要收作关门弟子?”
“师父,学不会做个洒扫也是好的,我答应过他,一生吃食无忧。”
“师父,干啥呢?在门口站着,这么突然要传位。”
平日里嘻嘻哈哈一脸正经的师父引着老大到了一处暗室。
大师姐震惊了,这里什么时候建的暗室,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好像师父后背长了眼睛一样:“能让你全知道,我怎么当宗主。”
大师姐还没回答,手里被塞进去两样东西。
一样祠堂的钥匙,一样宗主令牌。
“师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她看见师父隐在暗处,缓慢吐出一句:“老大,为师的大限将至啊。”
“师父,你最会开玩笑,别闹,今个晚上我陪你。”
大师姐努力扬着嘴角不让它垮下来。
她捏着手里的东西。
师父不知道听见没有听见继续交代着:“我死后,不必大办,烧成灰烬埋在屋里的香炉里面,我要永远陪着我的师父。”
“师父,你别说这话,我害怕。”
师父走出来慈爱地拍着她的肩膀:“老大,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我相信你,逍遥派会在你手里发扬光大的。”
大师姐不敢相信地观察师父的神色。
没有一丝说谎的样子。
“师父,我知道有个秘方,可以留住您的灵魂,不怕的,不怕的,您放心,我可以做到的。”
大师姐努力安抚自己,还是有办法的,心里松了一口气。
“没用的,这法子为师当年用过,不然怎么会如此短命。
师父也同你一样,留着自己的师父。
别告诉他,让他安安稳稳地做他自己。
剩下的香在这暗格里,没有重大事情,不要再打扰他。
他这样的性子,怕是会第一时间冲出去。
我想他平平淡淡地消散,那般剜心之痛不要他承担了。
他为了逍遥派已经付出太多了。”
大师姐张张嘴还想说几句。
人被推了出来。
“好好准备,三日后,是你的登位大典。”
左柚这边带着东西,叫了白慕予,身后扯着一个人。
天道对外来人的挤压,越来越严重。
几乎快要撑不住了。
“走吧,阿予,该回去了。”
三人到刚开始来的地方,下一秒出现在脸前。
“阿予,我心跳得厉害,是不是发生什么重要的事了。”
“不会的,逍遥派的人都那么厉害。”
白慕予尽力安抚着她。
在她身子要消失在原地的一瞬间,一道雄厚的钟声响起。
“师父!”
她听见了,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声音。
丧钟。
她想转身,发现回不去了。
“怎么的,还知道回来啊?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抓你了。”
女人听到人掉落地板的声音,心里安稳许多,嘴上确是不饶人的。
“娘,别说了,咳咳。”
小天用力地抓住娘的衣服。
“怎么不能说,我可是救她一命的,说几句话怎么了,要不会掉块肉。”
左柚把人扔到地板上,眼里没有什么情绪:“说吧,我该怎么救他,还了你,便这辈子不要见面了。”
“真的?”
女人怀疑的眼神打量她。
不敢相信她竟这般痛快地答应下来。
“救之前,我要问一个问题。”
卜言和煦的脸阴沉下来。
“为什么说,他救我一命。”
卜言不以为然地开口道:“那年本来想把你弟弟扔在山下的,谋个好机缘,你弟弟那天突然发烧起不来床,来让你这妮子溜了出去。
要不是你弟弟在你跑的前一天塞你的两个馒头,你现在的坟头草都不知道多高了。”
小天一个劲地咳嗽着。
“说吧,怎么救。”
卜言在怀里摸出一门秘法:“这是重灵子抄下来的,里面有一招是偷天换日。
就是一个要死之人,可以拿做法之人的半魂替代。
不过做法之人多数短命。
也听说过宗门大祖拿大半身修为换的。
都可以,看你怎么选。”
小天强撑着在床上下来,难得提高了嗓音。
“娘,我不许你拿姐姐的命开玩笑,娘,我不行的,你要是非要这么做,是逼得我现在就去死。
我这样子到底是谁害的。”
卜言听到最后一句,争辩的心停了下来。
小天招呼着左柚:“走啊,姐姐,不要再来了,我会好好劝娘,不去打扰你的。
不用担心,我身子只是弱,不是什么大病,能安心活到老的。”
左柚盯着这个诚恳的少年,对上卜言的郁气散了一半。
不由地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你啊,多保重,有机会来星际找我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