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一信息说：我有预感，病人应该被五态化了，但是所充的电子不是人类身上的电子，电子熵增状态不一致，所以病人醒不过来。
赵芷看着信息，她知道，一个物质五态化后，电子离开原子，剩下了原子核。物理世界的电子是遵循熵增定律的，不同物质的电子虽然都是电子，它们的熵增状态是不一样的，相当于人类的婴儿是人，暮年老人也是人，只不过他们的生命状态不一样。赵芷在自己的实验室也做过实验，生物电子和非生物电子，在还原度上就表现出明显的不同，比如贝塔射线源的碳十四衰变产生的电子，和构成生物生命体的电子，就有微弱的不同，这种不同，在单个电子状态上，没有多大区别，而到了构成物质或者生命体，数量级增大，区别就表现得明显了。
赵芷看着病床上的龙美，她不愿相信，突然出现的他，竟然不是原装的他。如果按照钟一的说法，眼前的病人，如果充的是贝塔射线源碳十四衰变产生的电子，那他仅仅是一具工业化的肉身。这个可怕的念头一产生，赵芷的心瞬间又跌入谷底。
她甚至有一种想法，是不是把眼前的龙美，再进行一次脱电充电，所充电子选择生物电子，甚至，她想用构成自己身体的电子来换取眼前男人的苏醒。
赵芷想到这里，她抬起头，正想跟曹警司商量，没想到他已经不在病房了。
“曹警司呢？”赵芷问病房里的警卫。
“他刚出去不久，刚才他跟你有打招呼了。”警卫说。
赵芷现在才发现，病房里只剩她和两个警卫，连刘兴都不在病房了。
赵芷收好手机：“麻烦两位好好照顾病人。谢谢你们。”
“我们必须严格按照曹警司要求看护好病人的。”两个警卫说。
赵芷离开病房，正打算去找曹糙商量把病人送到南方研究院的事，何根走过来：“怎么样赵博？”
“病人仍旧处于深度昏迷状态，脑电波平静，比动物的脑电波都平静。医生说他基本上没有意识。”赵芷说。
何根：“没有意识？那不是比植物人还要植物？”
赵芷没说什么，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曹警司走了吗？”
何根：“我看到他带人离开了，你要找他吗？”
赵芷：“我想问他，看看他愿不愿意说在哪里发现的病人。如果真的是在化学纤维研究院里得到的五态化超固态物质充电而来的，那我们现在看到的，很可能就不是龙美本人。”
何根拉起赵芷就往外赶：“那我们现在追去警局吧。最好能在警局外问他，在警局里，估计他有所顾忌，也不方便明说。”
赵芷何根在停车场碰上了准备离开的刘兴。
“刘警官稍等一下。”何根大老远就喊道。
刘兴回头，他正准备上车离开，估计是刚给曹警司开车门。
何根冲到刘兴跟前，朝车内看了一下说：“赵博士想问问在哪里发现的病人？”
刘兴摇摇头，车内的曹糙一直看着他们。
“我们只是看到他和我们一直寻找失踪的龙美非常相像，由于他没有意识，所以我们就急匆匆的送他到医院，希望能唤醒他。我们也想查清事情的缘由。所以派警卫守护他。”刘兴说着，准备低头上车。
赵芷跑到车前：“曹警司，是不是你们在化学纤维研究院里找到的五态化超固态物质，通过给它充电复原？”
赵芷直接问曹糙，她这一问，曹糙不知道怎么回答。
曹糙一直看着赵芷，最终，他点了点头。
“那我们可以跟你商量一下吗，就是他这个状态，能不能再做一次实验，把病人五态化，用我的生物电子来补充他的身体，唤醒他的意识？”赵芷趴着车窗，对坐在车里的曹糙恳求道。
曹糙：“这个得经过批准，毕竟，现在社会上针对这样的实验，有借口杀人的嫌疑。目前还没有单位承认这个实验结果的科学性和合理性。如果我这边贸然同意你进行这样子的实验，万一等下他连现在的状态恢复不过来，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赵芷正想说什么，曹糙又补了一句：“现在上头一直盯着这个案件，因为他牵扯到太多背后的东西。龙美本人本身就是一个奇迹，按理来说，他也是一个科学家，可他偏偏不专业搞科研，搞了社交软件，还弄了个‘老子奖’，带动了大秦帝国乃至世界的科学研究更上一层楼。所以他牵扯太多，范围太广。加上他又是超级富豪，如果有闪失，我作为当事长官，难辞其咎，我比你更希望他能醒过来，即使醒不过来，我也有人证物证有个交代。”
赵芷看着曹糙，慢慢离开车窗，何根跑过来扶着赵芷：“谢谢曹警司。”把赵芷扶到一边，赵芷升起的希望，被淋了一盆冷水，破灭了。
只是，她没有注意刘兴的眼色示意。
何根陪着赵芷，在停车场旁边坐了半小时，这时，有信息进来。
赵芷无力的解锁手机，是包正的微讪信息：赵博，病人是刘兴在化学纤维研究院里得到的超固态物质充电复原的，极有可能是龙美本身，就差他本人的意识了。
赵芷看到信息，立马又精神起来，何根扶起赵芷，她这一惊一乍的，感觉到她身体都吃不消。
突然的失望，整个人颓废；突然间有希望，整个人有精神。
赵芷又跑回病房，警卫此时又不让她进入了，跟警卫说什么都没有用，除非曹警司同意。
没有办法，两个人只好又在医院的走道上等待。不过，一直这样子等他也不是个办法。
何根说：“赵博士，一直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咱们还是回南方研究院，好好的工作，把这个实验做好，或许能够救他一命，至少可以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在医院里，有医生护士才是最好的看护。”
赵芷还想说什么，何根说：“我们既不是医生也不是护士，最多我们就是陪着他而已，我们几乎无能为力。再说了，警方也不希望他出任何问题，他们会严加看护的。曹糙扣走这套五态化实验设备前，钟一应该也做了相关的实验，我们可以跟钟一沟通，看看他有什么信息分享。”
说到钟一，有希望有可能，赵芷立马拿出手机，给钟一发了信息。
钟一此刻正和汤圆从西藏冈仁波齐返回宁市，赵芷何根已经等在龙胶集团门口了。
“赵博士，你们在等我们吗？怎么看起来魂不守舍的？”
钟一一看到赵芷没精神的样子，不知道他是花心还是啥的，竟然生起怜爱之心，搞的一旁的汤圆醋意横生。
何根接过钟一的话：“钟总，我们就是等你啊，能聊聊吗？”
“要聊什么啊？到我办公室坐坐吧。”钟一说。
何根和赵芷跟着钟一汤圆进到钟一的办公室，汤圆赶紧去准备茶水。
“钟总，你抢在我们南方研究院之前抢购了这批设备，一定也做了相关的实验吧？”赵芷直接问。
钟一：“呵呵，既然你把我当朋友，我也就知无不言了。的确，我马不停蹄的实验了相关物质的脱电和充电，甚至做了生物活体动物实验。”
赵芷：“情况怎么样？”
钟一：“龙美预留了一手，他没有把真正的流程写下来，故意在某些步骤上做了改变，从而隐瞒这个实验的真实性。”
汤圆给大家每人泡茶，赵芷此刻茶水不思，喝茶跟喝水一样的没有味道：“那情况怎么样？”
“龙美设置了设备的可用次数，前几次实验，是能够真正做到五态化脱电的，不过我把机会用完了。所以后面的实验，只对无机物，生物活体动物实验有效，相对于意识较强的人类来说就是无效的了。因为高压仓上部分的意识收集装置被龙美设定了实验次数，超过次数，我们也不知道如何设置，或者说如何收集意识。”钟一喝了口茶，淡淡的说。
当钟一说完，他看着赵芷，再看看何根，放下茶杯。
赵芷抬头看着钟一，钟一则把目光移开，看向漂亮的汤圆。
赵芷：“你的意思是之后的实验，意识这一块都补充不回来了对吗？仅仅作为无机物复原而已？”
钟一：“意识不能复原，相当于就是无机物了，仅仅是物质。”
赵芷：“包警官说曹糙把刘兴在化学纤维研究院里得到的五态化超固态物质拿回警局，然后才有把病人送到医院的事情，是不是曹糙扣走这套五态实验设备，他自己也在进行五态化脱电充电实验？然后把刘兴拿回来的物质充电复原了疑似龙美之身？”
赵芷盯着钟一，钟一明显看到赵芷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他没法回避她的眼神。
“只能说推测，这个可能性很大。曹糙禁止五态实验，甚至网络上都删除了相关超固态物质的相关说明和制作提取，的确有人知道这个实验的成功率很高。而龙美又私自把实验做成了，那相关的人肯定高度重视，把实验秘密私有化。”钟一说得有些逻辑混乱。
赵芷所说的，就是想看看医院里躺着的病人是龙美的概率有多大，既然龙美本人把高压仓上部的意识收集装置设定有效次数，表明，龙美本人是知道怎么收集意识的，他一定重点保护自己的意识。如果五态化物质仅仅是龙美的肉身，那么，他的意识哪里去了？而医院里的病人，如果只是肉身，那么赵芷想把自身的电子给肉身复原想法就没有意义，所以她要问清楚钟一，他做了相关的实验，是否已经耗尽了龙美意识收集装置的使用次数。
钟一被赵芷的眼光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他要回避她的问题，又要回答到相关的问题上，有些事他要告诉赵芷，可是，有些事他又不能跟她说明白。
钟一只好说：“龙美把实验做成了，他一定最重要是保护自己的意识。所以在意识收集装置上面设置了有效使用次数，而这个次数已经明确用完了。赵博，你可以在实验室里反复尝试，找到龙美意识收集的原理，这样，我们就能找到他了，他应该在等着你。”
钟一说得有些心虚，赵芷一直盯着钟一看，仿佛钟一有事隐瞒着她一样。
此刻的赵芷，根本不把汤圆放在眼里，她的美貌和钟一的关系她不关心。她只想着这个实验，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半年前的科学联盟大会上，科学联盟竟然莫名其妙的说要起诉龙美，现在终于知道事情有些原委了，可能龙美的实验涉及到有人牺牲，科学联盟认为这样的实验，就是变相的杀人，就是犯罪，有悖常识。
一个人的想象力，终于让赵芷感觉到危险，终于让科学界感到恐怖。难怪，一系列古怪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正如包正所说，皆是因为她是龙美的朋友，她是连接龙美和江诗会的纽带，没想到，她的价值竟然只有这么点。
何根看着大家都不说话，他打破沉默，说钟总年轻有为啊，赚了大钱，又找到漂亮的汤圆陪在身边，妥妥的人生大赢家。
汤圆忍不住给何根加了茶水：“何帅哥金口玉言，听起来真是舒服呀。钟总有你们这些朋友，才是获得了人生最大的意义。”
说完汤圆看了一下钟一，钟一都没理她，也没接话，让她好不尴尬。
钟一看着赵芷，只要她不盯着自己，他就看着她。
“赵博士，舒博士和我合作的量子凝胶项目，也许你可以代表舒博士，你们都是科研人员，思维相通。多多尝试时间晶体和空间晶体对凝胶的作用，或许能找到保存意识的东西，比如意识凝胶。时间晶体知识比较完备，主要是空间晶体，比较抽象。”钟一假装开玩笑的说。
赵芷感觉钟一在提示她，为何钟一不在微讪上发信息给她呢？难道他们的通信，一直被黑客监听？
不过当钟一说着舒芷博士的专业，还说得很有科学依据的样子，让赵芷感觉到钟一的脑子思维不简单，这种曾似相识的感觉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