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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马东阳

    “会不会有点多?”

    季归平有些担心问道,不是担心赚不到钱,而是担心妹妹的身体能不能受的了。

    “没事,哥哥还按着今天的数量接着就行,平日里我也没什么可做的,打发时间罢了!”

    季安头也不抬收拾着笔墨,现在找她代写的人渐渐多了,不再局限学堂,有时书铺也会有需要抄写。

    季安的一手字不仅没有女子的含蓄柔弱,反而极为舒意张扬,内含风骨,让人眼前一亮。如今用的这些笔墨纸张就是靠着这些赚回来的,倒让她颇为自得。

    当然,季长生夫妇是不知道的,不然非打断儿子的腿!他们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宝贝,哪里能做这些耗费精力的事!每次都是季归平偷偷带回来,没少插科打诨,遮遮掩掩。

    “那好吧!妹妹你晚上早些休息,明日再写,不着急啊!”

    季归平对于妹妹的话无条件听从,即使有对妹妹身体的担忧时不时冒出来,可到底被妹妹脸上的笑容压了下去,只要妹妹开心就好。

    “哥,你等一下”

    季安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青色的荷包,指尖摸索几下才有些窘迫的递给季归平。

    “明日就是你的生辰,这是贺礼。”

    季归平高兴接过,这是妹妹第一次送他荷包,他分外珍惜。

    只见荷包上只孤单单的绣了个平字,这个字还有些歪歪扭扭的,躺在青色棉布上,竟多了几分可爱。

    “我妹妹真厉害!手真巧,谢谢妹妹!”

    季归平真心夸赞起来,没有一丝勉强。

    “咳……嗯……我要睡了”

    季安有些脸热,赶紧把季归平请出去,关上房门,这才安心坐在桌前。

    想到自己和娘学了两天才绣出的一个字,哥哥竟没嫌弃,一抹笑意爬上嘴角,却又立马被嗓子里的痒意扯了下来。

    季安紧紧捂着嘴,胸腔随着压抑的咳嗽声分外憋闷,一张脸也涨的血红,过了好一阵才度过了又一次的无声风暴。

    季安重新倒了杯水喝下,把眼角溢出的泪水抹掉,拿起毛笔忙了起来,白日的时间更加宝贵,她不愿荒废。

    清晨,一个矫健的身影在院子里腾转云挪,一把长枪舞的虎虎生风,招招有声,仿佛有千军万马之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这少年竟已入了炼体期!

    在整个明武国都崇尚练武,武道也分为炼皮期,炼体期,炼筋期,炼骨期,炼神期,到最后的先天期。

    听说先天期的大能就能进入真正的仙界,翻云踏海,自在逍遥。

    “时辰不早了,归平赶紧吃了面上学去吧!莫迟了!”

    柳云娥看见儿子练得起劲,忍不住催促起来,再不出发,必定要迟到,还有这么远的路呢!

    季归平抹了把臭汗,把枪重新用布包好,这才小心放回房间,出来吃饭。

    “今日是你生辰,娘煮了面,多吃点!”

    柳云娥难得对儿子这么温柔,端着一大碗的面条出来,摆在院子里的石桌上,上面还卧了两个荷包蛋,热腾腾的看着就有食欲。

    “谢谢娘!”

    季归平傻傻一笑,满足的大口吃起来,不一会儿就见了底。

    “娘今天的面条好吃,等妹妹醒了也给她做这个!”

    季归平一边往外跑一边嘱咐着,三两下就跑出三丈远。

    “知道了,赶紧上学去吧!”

    柳云娥好笑回道。

    简单收拾两下,就又拿着绣活忙活起来,坐在院子中间,既能听到女儿房中的动静,也能注意外面的情况。

    以前的季安因为夜里时不时的咳嗽气喘,只在早上才能安睡片刻,所以一家人都想尽办法让她多睡会儿。

    现在的季安却在哥哥起身的时候同样醒了,夜里只咳了两次,精神也好上许多。

    先把云柔的十六字真言在心里过上几遍,这才开始今天的练习。

    从第一式开始顺利做到第二式,可第三式却试了十几次怎么也完成不了,季安也就放下了,继续打磨前两式,她想可能需得真正融合前两式才能继续学习第三式。

    随着动作的渐渐熟练,季安明显感觉到脐下三寸处热乎乎的,她知道,那里叫下丹田。

    趁着这股热意,季安又连续做了三遍,实在到极限了才停下来,拿了帕子把额上的汗仔细擦了,又喝了几口水这才完全恢复过来。

    把自己打理好开门出来,正好看到隔壁的王奶奶来了。

    “安丫头起了?”

    王奶奶听到声音扭头招呼,又仔细看了两下说:“哟!云娘,安丫头看起来要大好啦!瞧这小脸粉嫩嫩的!”

    柳云娥也发现了,今天的女儿变化好大,昨日还苍白的小脸今日竟透出浅浅的粉色,整个人就似那初升的朝霞,有了生气。

    “王奶奶,娘,早。”

    季安知道自己在好转,却不知道变化这么大,不由摸了下自己的脸。

    “许是大些了,身体受得住药性,要是能好了真是谢天谢地了!”

    柳云娥拉过季安的小手摩挲两下,感觉并不寒凉,这才放下心。

    “王大娘我一会儿要去村长家帮忙,昨日就说好了,安安又要麻烦你们了!”

    柳云娥想到今天的事忙拜托起来。

    “客气什么!安丫头我给你看好了,放心吧!”

    王奶奶爽朗一笑,这安丫头又安静又听话,长的还好,谁不喜欢这样的小闺女。

    “那一会吃完饭我就让安安过去,中午接回来。”

    “行!那我先回去了,待多久都没事!”

    王奶奶揉了揉季安的黄毛,满足回家了。

    “娘,村长家有什么事吗?”

    季安询问道。

    “是你马大伯昨天带着一大家子从府城回来了,赶了一天的路晚上才进的门。以我们两家的关系娘是一定要去帮忙的,一会你张婶子也该来了”

    张婶子正是王奶奶的二儿媳,张力明的媳妇,小雨哥的娘亲。

    柳云娥今天难得穿了件八成新的青色上衣,下面是黑色的棉布裙子,里面衬了条灰色裤子。头上挽了个利落发髻,虽然已经到了三十多的年纪,但那身细白的肤色总让她看起来比同龄人小上一些。

    季安看到娘亲难得打扮的这么精神嘴角忍不住的上翘。

    “凤姨也一起回来了吧!”

    提到柳云凤这位堂姐柳云娥也不免多了几分笑意。

    柳云凤是柳云娥的远房堂姐,比柳云娥大上两岁,娘家在万水镇旁边的宝来镇,家里颇有资财。要不是马忠仁有个秀才的身份,即使他爹是村长又哪里轮得到他。

    刚嫁给马忠仁的时候还没认亲,还是柳云凤主动找了过来,和柳元道互相认了亲戚,当时柳云娥还没成亲却和这个堂姐性子相合,难免频繁走动起来。

    可惜没过两年马忠仁就在府城谋了差事带着一家子都去了,一年也难得回来一次。季安也不过见过三回罢了。

    “也不知道这次能呆几天,估计又见不到你外公一面了!”

    柳云娥想到自己爹的去向不由无奈一叹。

    “外公有消息来吗?”

    季安好奇问道。

    “哪那么容易有消息,你凤姨都问过几回了,可能也是他们没缘法吧!”

    柳云娥感叹完也不再多说,赶紧煮了面和季安一起吃了,又把季安送到隔壁王奶奶家,携了张婶子急忙去了。

    季安却从小就对这个外公最为好奇,经常从爹娘的口中听到关于他的事迹。

    爹最爱念叨的就是“如果爹在的话说不定安安的身体会有办法!”柳云娥最爱回的就是“爹有自己的事,咱们还是不要烦他了”让人听了总是有种怪怪的感觉,可爹听了也只是无奈叹口气就算了。

    季安一边想着关于外公的事一边和正在收拾厨房的王奶奶打招呼。

    “安丫头快坐,你小雨哥正在后山打猪草呢!等他回来再叫上刘家的梅丫头你们一起玩。”

    王奶奶一边说着一边取出大儿子一家孝敬的点心热情招呼季安多吃点。

    季安不好意思极了,忙推辞

    “王奶奶我刚吃过早饭,留着给您和张爷爷吃!”

    也不等王奶奶再劝拎着惯坐的小凳子到廊下看书去了。

    季安一边翻着书一边想着,由于爹爹经常出海,娘又不放心让自己一个人在家,所以王奶奶家倒是常来的,每次来必要用点这里的茶水吃食。让身为王奶奶的三儿媳,赵力白去年刚娶的钱婶子早就不满了。

    每次看到季安过来总要怪话几句,幸好这几天回娘家去了,也让季安呆得心里轻松一些。

    看了还没半个时辰的书小雨哥就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东阳哥,到我家了,我家里养了一株双色花,可好看了!是我在后山找到的”

    只见一个十左右的男孩拉着一个比他大一点的少年走了进来。

    小的那个正是赵力明赵二叔的儿子,赵雨,出生的时候脸上就有一块鸡蛋大的褐色胎记,长到现在已经快有巴掌大了,一眼看去特别醒目。另外一个少年季安从没见过,她自小出门的机会极少,村子里的人都认不全。

    赵雨兴奋的拉着人家说话,直到看到坐在廊下的季安才停下来。

    “东阳哥,安安在这里呢!不用去她家了”

    又转过头对季安说道:“安安你看看谁回来了?马东阳!你表哥来了!”

    季安听了这才仔细打量起来,却不得不赞一声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矣!”

    只见他长了一双极为有特色的眉眼,狭长的眼型微微上挑,仿佛藏了无数的秘密引人探寻。穿了身月白色长袍,踏着一双青色厚底单鞋,通身的得体贵气,只单单站在那就让人觉得清风拂面,气质独韧。

    季安猜到这是凤姨和马忠仁的小儿子,马东阳。

    现在已经十二岁了,听娘以前提起过,一直都在府城读书。

    上次回来好像还是在四年前,参加完村长爷爷的六十大寿就马上走了。

    像这种热闹的地方季安是向来不去的,所以他们也就从没有碰过面。

    马东阳也在打量着这个小表妹,第一眼就被季安那雪一样的肤色惊了一下,心里不由一沉,这明显像是失血过多的症状,加上那枯黄稀疏的头发像极了自己曾经见过的一位,只是两人的年龄差距太大,一个已是中年人,一个却是七岁的幼童。

    马东阳的心思两人都不知道。

    季安作为地主总要先打个招呼

    “东阳哥,你回来了……”

    季安是不擅与人打交道的,说了一句就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了。

    马东阳也不在意,微微一笑“我也叫你安安吧!老是听娘提起你,这些年忙着读书竟一直没机会一见,实在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