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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更天,城门开了。

    裴溢之的马车出现在京城街头,直奔丞相府。

    柳信已经换好官服准备去上早朝,听闻裴溢之送来“礼物”,竟然是一辆马车,柳信莫名其妙。

    “裴驸马呢?”

    “他遣人送来东西,就走了,说等会儿早朝见,再和老爷解释。”柳府管家小心翼翼回答,这里面的“礼物”他已经看过,他着实不知道这算哪门子礼物,挑衅还差不多。

    柳信看管家脸色不善,亲自挑开马车门帘,只看一眼,便重重甩开门帘,脑门卿筋暴起,喘着粗气。

    柳家妾代表着绿帽,代表着头顶的刀,代表着昨夜城外行动失败了。

    他此时哪有心去上早朝。

    柳信并非没有追踪到那女人的讯息,只不过总是迟了一步,被聂知书先抓住了,他赌聂知书是想用这女人卖他的好,向他求饶。

    他应该还没来的及审问那女人。

    可是,刺杀失败了,还让裴溢之送回给他,真是有意思极了。

    柳信走入秘牢,女人已经被折磨不成样子了,大火过后,她的声音嘶哑,哑着嗓子求饶。

    “老爷饶命,我发誓,我什么都没说,我不想死啊……”

    柳信面无表情,五指掐住她的下颌,感觉手指似乎要嵌入她的脸中,哐哒一声,下颌骨脱下来。

    柳信没有一句质问,早就该死的女人,苟活这几天,又惹出这么多事情来,抽出侍卫的佩剑,一剑终结她的性命。

    她睁大眼睛,说不出一句话。

    昨夜派出的侍卫带着伤回来,跪在书房里,等着柳信责罚。

    侍卫向柳信告罪,“属下无能,遭人埋伏。”

    柳信蹙眉,声音威严,“说清楚!”

    “昨夜我等埋伏在聂家别院,裴驸马来找聂大人,别院突然着火,火势蔓延非常迅速,附近村民来救火,当时非常混乱,属下看见裴驸马趁乱带着人走了,属下带人去刺杀,但是半路上遭遇拦截,等再追上去的时候,裴驸马已经进了公主别院。

    留下赵武等人在公主别院监视,属下带人又回聂大人别院,等属下再回去时候,别院的人都死了,聂大人也死了。属下察觉不对,准备退出别院,但是一个穿着聂家仆人衣服的人带着一群村民闯进来,说我等是匪徒,杀人谋财。属下和那些人打起来,不敌他们,死了两个兄弟,属下才得以逃脱。”

    柳信一言不发,如此明了,是遭人暗算了,如今敌人在暗,其到底如何谋算不得而知,啪嗒一声,手中的茶杯被捏碎。

    压着怒意问道,“拦截你们的可是那群村民?”

    见侍卫点头。

    柳信再也忍不住,“蠢货!”书桌上那价值连城的砚台就此砸碎。

    柳信挥手让侍卫离去,靠在椅背上,捏着眉心。

    接二连三,宫中柳太后大势已去,立后之事暂插不上手脚,这左右御卫统领又换人,这幕后黑手……

    柳信猛然想到那日慈宁宫宋月恒狠辣的双眼,难不成是那个二十岁的妇人!

    ……

    金水河岸,有京城最好的酒楼,有最好胭脂水粉,有最好吃的糕点,有最奢华的店铺。

    蒋清羽带着蒋砚梨出来逛街。

    很不巧,碰到宋月恒的马车。

    有点晦气是怎么回事。

    想躲也来不及,宋月恒停下马车,和他打招呼。

    “裴世子,很巧呢。”宋月恒从马车里出来,“蒋二小姐也在呢,上次让蒋二小姐受惊了,还望蒋二小姐莫怪罪。”

    蒋清羽暗道,完了。

    宋月恒巧笑嫣然很有迷惑性,果然小傻子阿梨被骗了。

    蒋砚梨福身行礼,连连摆手,“公主言重了,是她们太坏,还要多谢公主相信阿梨,为阿梨讨回公道,公主才不像传言中说的那样。”

    宋月恒眉毛轻挑,“传言自是信不得,本宫很喜欢阿梨,听蒋世子说阿梨喜欢吃五芳斋的糕点,不如陪本宫去怡然楼坐坐,边吃点糕点,边看戏。”

    还阿梨,喊这么亲热干什么,蒋清羽想拦着,可与宋月恒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对视时,拒绝的话咽回肚子里。

    蒋砚梨那个小傻子也是一脸想去的表情看着他,蒋清羽艰难的点点头,随她吧,他好好护着就成。

    奢华的包间,看戏最好的视角,窗外还是金水河的风景。

    蒋砚梨东摸摸西瞧瞧,每次来怡然楼看戏,根本订不到这个包间,最近怡然楼的新戏很好看欸,要是碰到兰公子奏曲,那更是一票难求。

    宋月恒笑笑,没有忽视蒋清羽一脸警惕,难不成怕她把他妹妹拐卖不成。偏偏宋月恒起了逗弄的心思,时不时和蒋砚梨说话,看蒋清羽一脸干着急。

    “阿梨,快坐,戏就要开始了。”

    蒋砚梨本来要去蒋清羽那边,可宋月恒指着她身边的位置。

    “公主,这不妥吧。”公主的位子自然是将戏台看得最清楚的位置,可她身边岂是谁都能坐的。

    宋月恒此时就像个温和的大姐姐,“出门在外,没有那么多礼节,看戏这个位置才看得清楚。”说完还向蒋砚梨招招手。

    现在不去才是不礼貌。

    蒋砚梨坐在公主旁边,稍有些拘谨。

    宋月恒了然,“阿梨不必紧张,我们随意聊聊,本宫见你身上玉璧纹路很特别,有什么说法吗?”

    蒋砚梨扬起笑容,说起自己熟悉的东西,一下子放松了。蒋砚梨解下玉璧,往宋月恒那里侧身,向她讲解玉璧的纹路,“这个玉璧很特别,是阿母留给我的东西,这纹路代表勇敢、坚强,像阿母一样。”

    “咚咚咚,锵锵锵……”

    看台上的声音响起,蒋砚梨瞬间收起那淡淡的忧伤,视线转移到看台上。

    怡然楼的小厮也端着吃食、茶水进来,不知怎的,突然重心不稳就摔跤了,好巧不巧手上的托盘撞到蒋砚梨的手,而蒋砚梨手中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玉璧飞出去了。

    窗外,正是金水河。

    蒋清羽快捷起身,想去抓玉璧,也于事无补。

    蒋砚梨一下子就慌了,趴在窗户上往下看,金水河上只有波荡的水纹。

    “阿兄……”蒋砚梨带着哭腔,话还未说完,蒋清羽就从二楼一跃而下,钻进水里找玉璧。

    小厮吓得脸色泛白,他伺候这个包间的贵客不知几何,何曾发生这样离奇的事情,就是感觉腿软使不上力气,便惹出如此大祸,如此想着,腿上更觉酸软无力,扑通跪了下去。

    “还不赶紧派人下河去捞!”宋月恒甩出这句话,就离开包房,去金水河岸边。

    此时金水河岸已经聚集许多人。

    那么大个人突然跳到水里,拍起巨大的浪花,想看不见都难。

    宋月恒见蒋砚梨吓得脸色泛白,这京城之中,她和蒋清羽相依为命,亦同自己和弟弟。

    轻轻抓住小姑娘的手,“不用怕,你兄长又不是泥巴做的,无事。”说完看向身旁的杨风,“你也下去找找。”

    扑通一声,又一个人下去了。

    怡然楼里也派了几个人下水打捞。

    金水河由西城门外的沁水河引入,沁水河又宽又湍急,金水河倒是平流缓进,找个东西不是难事。

    果然不多久,蒋清羽就浮出水面,举着玉璧,而杨风在离蒋清羽不远的地方亦浮出水面。

    “公主,这里有尸体。”

    声音之洪亮,岸上的人都吓了一跳,但也聚集更多看热闹的人。

    “这尸体还没浮上来,没死多久呢。”

    “你们说这是杀人抛尸,还是投河自尽呢?”

    “那自然有官府决断,不过这日子难过哟,我都想投河一了百了。”

    杨风潜下去,又浮起,指着从水里爬起来的小厮,“过来帮忙。”

    小厮连连摇头,水里捞尸体,那是会被怨恨缠住的,不敢去啊。

    刚出水的蒋清羽喘着粗气,问道“怎么了?”

    “尸体被绑在石头上,捞不起来。”

    岸上看热闹的人,倒吸气,“杀人啊!”

    蒋清羽再次入水,和杨风一起将人连石从水里捞出来。

    此时大理寺少卿也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