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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府灯火通明,一处偏僻的院子里里外外由府兵把守。

    杨风扯下男子的黑色头套,那是一张惊恐的脸,嘴巴被塞满布团,只能呜呜发声。

    他又扯下布团,男子哭丧着脸道,“那些银子你都拿去,只求放了我,放了我。”

    宋月恒从阴影中走出,站在男子面前,声音阴狠,“放了你,你活得了么,你搞丢了那么多白银,你说得清楚吗?”

    “月公主,殿下……”

    宋月恒轻笑,“认识本宫呢!你何不自我介绍一下。”

    “我……我……”男子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眼睛滴溜溜的转。

    宋月恒见他这番模样,看来他自己也知小命难保,若让人看到他从公主府出去,死得更快。

    “还是本宫帮你介绍一下吧,你叫钱知足,西城钱家长子,家族世代经商,已经是这京城第一首富。”

    宋月恒声音清脆,像是真的在介绍,语气里还颇有些称赞的意味。

    “若要算上马车上的银两,和那些生意,你怕是大胤第一富商。”

    宋月恒拍着手掌,“了不得,了不得!”声音一声比一声冷。

    “不如就和本宫好好说说你这生财之道,你都怎么让这些个不听话的大臣听你话,受你摆弄。”

    杨风在摆弄烙铁,冒着丝丝白烟,宋月恒就坐在一旁,看着他胡言乱语,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眼神示意杨风,那带倒棘的鞭子甩在他的身上。

    皮鞭的声音夹杂着钱知足的惨叫声。

    宋月恒从火盆里抽出烙铁,举着烧红的三角烙铁走近钱知足。

    “本宫没有多少耐心!”说着话,宋月恒的铁块就要贴上他的眼睛,“本宫很不喜欢你那滴溜溜乱转的眼睛。”

    突然一股骚味,宋月恒捂着鼻子,难掩恶心。

    就这么个玩意儿,搅动大胤江山。

    他的嘴里只有害怕的呜咽声。

    宋月恒将烙铁递给杨风,远离那个臭东西,蹙着眉头,“如果不想说,那就不必要这张嘴!”

    声音里尽是不耐。

    之前不抓钱知足不想打草惊蛇,可如今他们越发猖狂,那就故意惊一惊蛇,看他出不出洞。

    钱知足的证词重要吗?有不过是锦上添花,有他之前的记录,证词随便编,都能吓死那帮奸佞。

    只不过,那本记录并不具体,她得到记录就去查证的时候,许多资产、土地都已经转移,她要的是那些钱财,光把杀了治罪有什么用。

    还没猪肉值钱。

    杨风的黑着脸,烙铁似乎下一秒就贴上嘴巴。

    “我说,我说…”钱知足惊恐喊道,“那银钱是送到柳丞相家,下月初跟着柳大小姐的嫁妆送往甘州。”

    “银钱是……是……帮甘州太守挣的。”钱知足吞吞吐吐。

    宋月恒冷笑,“好一个挣的!”拿出钱知乐偷的那本记录,砸到他的脸上。

    “你当本宫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那银钱你是和世家们走私贩盐的赃款!这本记录足够你死一百次!”

    宋月恒换了一根烧得更红得的烙铁,靠近钱知足,“你是选择一个人上路,还是想黄泉路上,有那些位高权重的人陪伴,又或者只想你的妻女陪你上路。”

    钱知足瞳孔收缩,“他们完全不知情……”

    宋月恒喝道,“不知情?修建山泉庄引温泉入庄,用琉璃做暖房,在城外围林狩猎,整个冬天过得倒是比本宫还潇洒。”

    钱知足那点侥幸荡然无存,说也是死,不说死得更惨。

    宋月恒严词厉色,“你们如何行事,何时、何地、何种暗号,与谁对接,如今地、钱都转到何处,本宫要一份更为详细的记录。”

    钱知足被放开手脚,一下子瘫软在地,面前是纸墨,不甘心又无力反抗,他心知,此事已暴露,即便宋月恒不杀他,外面的那些官吏也不会放过他。

    眼神逐渐狠厉,要死大家一起死,钱知足趴在地上写了一张又一张纸。

    一个时辰后,他还未写完。

    宋月恒翻看他新写的记录,恨不得千刀万剐。

    大胤朝从上到下的官僚,小到那更夫,都得了他们的好处,方便他们夜间行动。

    果然聂家书房的那份证词,是被柳信拿走了,柳信得到那份证词之后,柳党们扫清证据,将事情藏得更隐秘。

    宋月恒在得知世家参与走私贩盐后,就沿途设卡,试图抓住他们现行,柳信得知暴露后,便让钱知足停止卖盐、向甘州回转白银,利用嫁女将白银藏在嫁妆里给甘州太守送去。

    原本为扳倒柳信设计的证词倒为他做嫁衣,让他提前做了准备。

    宋月恒气急,抽出杨风的长刀,架在钱知足的脖子,面上再也无法风淡云清,这官僚由上至下,难不成全部杀死吗?

    ……

    柳家。

    天还没亮,柳信的书房已经站满人,全是知道“嫁妆”真相的人。

    钱知足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来,他便知道不妙,派人出去打探消息时,中央街的争斗已经结束。

    整个李家已经被裴溯控制起来,那钱知足也不知所踪。

    街上巡逻的也是裴溢之拉拢的人。

    柳信坐稳丞相之位,便不信什么巧合之说,全是预谋。

    从前都是钱家提供商队行走私贩卖之事,回转到各处的钱也是他在处理,得知事情暴露的时候,他便迅速扫尾,卖甘州太守人情,联姻结盟。

    通过送亲送回甘州的钱财,也算是柳信的诚意。

    事情如此隐秘,可还是暴露了。

    他看着书房众人,全是他的心腹,那今夜之事,如何泄露。

    柳信的眼神落到柳家夫人身上,只有她今日去了公主府,那么凑巧公主府晚上抓刺客,还和李承起冲突。

    柳信如同毒蛇一般盯着自家夫人,见她脸色骤变,脸上都是害怕和惶恐,柳信转移视线,收起威亚,谅她不敢出卖自己,她身后还有整个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老爷,我……”柳家夫人想解释。

    柳信打断她,“我记得云瑶回得晚一些。”

    柳夫人点头,解释柳云瑶两次离开她视线的原因和去处。

    不多久,柳云瑶来了,她的十个手指缠着棉布,看着好不凄惨。

    “见过父亲、母亲。”她声音一同往日,仍是那副淡定的模样。

    柳信看着长女的手指,“这是为何?”

    “回父亲,弄坏公主字帖,夹指刑。”柳云瑶垂眸,声音依旧无甚起伏,亦无情绪。

    “听你母亲说,十根手指肿胀,指端青紫,在公主府受尽折磨?”柳信狐疑的看着她的手,没有关心,只有质疑。

    柳云瑶早已习惯,说着便拆开纱布,上了药以后,十根手指肿消退许多,但是夹指的痕迹更加明显,一双白嫩的手指端已看不清原貌。

    听见那群男人倒吸气,骂月公主够狠。

    然而这是自己让宋月恒上的夹刑,她早料到会有质疑,不过是身体疼痛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做出如此惨痛的痕迹,怎么还能是泄密者呢,恨都来不及呢。

    “下月入甘州,你有何想法。”柳信居高临下,哪里像是问女儿,像是审问犯错的下属,他还在试探。

    柳云瑶垂眸,"全凭父亲、母亲做主。"

    果然柳信没有继续询问,在他眼里,她做事周全,情绪平稳,顺从家族,是进宫牵制皇帝最好的人选。

    这一步棋不能走,就走甘州那步棋,总之她这颗棋子不能废。

    柳信沉思片刻,不容置疑道,“甘州之途遥远,不等下月,天亮就出发吧,到了甘州再休整待良辰吉日完婚。”

    柳云瑶福身道,“遵父命。”全然听不到一丝反抗之情。

    刚出书房,眼神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