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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朝堂之变

    宋月恒离开蒋家后,蒋清羽在殿内来回踱步,眉头紧皱,宋月恒根本没有给他太多时间思考,直到谢尚来了。

    谢尚一脸倦容,可眼睛里闪着精光,他惊声道,“案子有进展,是柳大人杀人灭口。”

    蒋清羽看着谢尚的嘴巴一张一合,聂知书是不是柳信杀的根本不重要,是他有杀人动机,这个动机足够震动整个胤朝,这个动机足够让柳信丢了性命。

    宋月恒让他和谢尚商量要不要进宫揭发柳信,如果只是柳信一人便罢了,这条利益链上串着那么多人,他有能力做这个众矢之的吗?这样他还可以保护好妹妹吗?

    他的心不在焉引起谢尚的注意,“蒋世子有什么顾虑?”

    蒋清羽拿出宋月恒的令牌和钱知足的证词,说着和宋月恒一样的话,“你若想好了,我们就一起进宫。”

    后果并非所有人能承担。

    心中那一团小小的火苗似乎越烧越燃,大丈夫在世,谁不想建功立业,被后人所铭记。

    五更天,大臣们陆续聚集宫门,等待宫门大开。

    柳党们聚集在一起,少了几分从前的趾高气扬,今日十分低调。

    “一会儿……”还是低声商量的时候,宫门开了。

    太监高调的声音响起,大臣们陆续入宫,待最后一个臣子进入金銮殿的时候,打开的宫门重新关上。

    一队禁军从角落里走出,腰间别着长刀,把守着宫门每个出入口。

    那走在最后的的臣子回头张望,隐隐察觉不对,可是晚了,他刚进金銮殿,金銮殿的大门也突然关起。

    殿外人影晃动,稍瞬人影落定,三步一人守在门外。

    众臣议论纷纷,人心浮动。

    宋日升坐在龙椅上,紧绷着脸,小小年纪竟也显出气吞山河的气势。

    “诸位爱卿,昨夜睡得可好?”宋日升的声音平静如日常,可没人回答。

    夜晚外面动静不小,还不到五更的时候,街道上战靴疾跑的声响,他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嘱咐下人关紧府门。

    胆子大的派下人偷偷跟上去探情况,家中奴仆再也没有回来。

    “皇上,这是何意?”柳丞相的声音打破安静。

    难不成今日这般声势是小皇帝要对丞相动手?众臣眼神在柳信和小皇帝身上扫。

    众臣并不看好,柳党也不屑一顾。

    柳信的手放在腰间,摸着腰间的哨子,只要哨声响起,四支禁军卫队马上集结,今日入宫前他已做好准备。

    “朕昨夜睡得不好,公主府昨夜遭刺客,右御卫校尉李承公然挑衅公主府卫队,阻碍他们追赶刺客,这是何故?”

    宋日升还未褪去少年音,像是真心向众臣讨教,众臣的视线落到柳信身上。

    李柳姻亲,忠勇将军是柳党核心人物,有李家的军方支持,才让柳信坐稳权臣之位,昨夜皇姐已经让裴溯带着人将李家围住,只进不出,否则格杀勿论。

    宋日升见柳信不语,手放在腰间的哨子上一刻也没有离开。

    殿外传来嘹亮的回应,“臣知是何故,李承在包庇杀人凶手。”

    金銮殿的正门打开,东方开始露出一丝光亮,逆着光蒋清羽站在门外。

    宋日升从龙椅上站起来,扬着笑,“爱卿今日迟到了,进殿为朕和众卿解惑。”

    早朝前他已经收到宋月恒的信息,她断定蒋清羽会上朝,他的道德不允许他视而不见。

    蒋清羽肃然道,“一切皆因刑部尚书聂大人的死亡真相,谢大人已经带回证人。”

    谢尚一脸倦容,显然是长途奔波未曾得到片刻休息,他身边跟着个男子,低着头眼神闪躲,谢尚一路带他走到最前面,经过柳信的时候,整个人颤抖起来。

    谢尚向宋日升告罪,“此人是重要证人,柳家妾室的弟弟,于兴。还请皇上饶恕于兴殿前无状之举,微臣找到他的时候,他已成惊弓之鸟,在四处逃命。”

    谢尚的声音不大,在金銮殿回荡,让每个人都听的清楚。

    柳家妾在逃跑之前,于兴就被送回青阳老家,一回宗族就罚跪祠堂,半夜有人火烧祠堂,企图谋害他,他侥幸逃脱,但是身后有穷追不舍的追杀,睡山洞,住破庙,跟乞丐抢剩饭吃……

    谢尚找到他的时候,他因偷吃食,被老板暴打。

    “全因他胆大妄为,和家姐打着柳家名头在外强占土地、走私贩盐,事情败露后,柳家杀人灭口,这是他的证词。”

    庆公公接过谢尚的证词,呈给宋日升,朝堂上一片哗然。

    “可这和聂大人案子有什么关系,又怎么是李承包庇凶手?”仍有不明所以的臣子问出疑惑,可也有敏锐心虚的臣子,听着那两项罪名已经开始不安,不断擦着额头沁出的汗渍。

    蒋清羽适时接过话头,声音洪亮,“柳家妾害怕被灭口遂逃跑,恰好被聂大人的人找到,柳家害怕消息走漏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又不知裴驸马将柳家妾送回丞相府。”

    “一派胡言!”柳丞相怫然甩袖,挺拔身姿,睥睨的姿态怒视蒋清羽,声音的威严不加掩饰。

    蒋清羽拿出几个玄铁制作的身份名牌,举在手中,“敢问丞相大人,这东西可眼熟?”

    玄铁上刻着柳字,时常去柳府的大人也认得,这是柳家侍卫的身份腰牌。

    蒋清羽不需要他的回答,气势咄咄逼人,“聂家别院还有两个柳家侍卫的尸体,下官和梁大人在大理寺外遭人跟踪,想必丞相亦心知肚明!”

    朝堂上鸦雀无声,柳丞相权势滔天,朝中官员要么依附,要么中立,敢触他霉头的保皇党,早就被他打压外派到各地难以出头。

    最近蒋清羽处处与柳丞相针锋相对,步步紧逼,现在要柳丞相承认杀人灭口。

    离柳信近的臣子已经感觉全身发凉,后排官职稍小的官员已经有人站立不住,跪倒在地。

    权臣发怒,这后果亦不好受。

    柳信冷哼一声,“杀人?真是好大一顶帽子!”眼神落在高位上的宋日升,毫不掩饰的倨傲、狂妄,“本相的妾室不守妇道,杀了又如何?”

    柳信指着于兴,“至于他的话,本相一个字都不承认!”

    连个眼神也没有给于兴,在他眼里,他不过是只蝼蚁。

    宋日升满脸怒容,柳信何曾将皇权放在眼里,何曾将他放在眼里,手边的茶杯被他重重砸下,在柳信的脚边碎成渣。

    突然金銮殿的几扇门同时打开,一直守在殿外的人鱼贯而入,为首的是近日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左御卫陈柏。

    宋日升冷眼看着柳信,他派陈柏去剿匪,实际上让他出城绕个弯就悄悄回来了。

    “参见皇上,臣归来复命。”陈柏浑厚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兵卫的涌进,让臣子们慌作一团。

    突然一声尖锐而高调的声响穿破金銮殿,是柳信吹响了他的哨子。

    殿外又传来一声尖锐的哨音,一声又一声,向更远的方向传递,哨声是他们的信号。

    宋日升怒火中烧,他做好柳信可能会武力反抗的准备,可真见到他这么做,觉得胸口闷痛难受。

    “柳丞相,你是要造反吗?”宋日升咬牙切齿问道,造反一词说出口,便没有回旋的余地。

    柳信不愿走这步,可如今他不反,死的就是他。

    柳信狂妄看着陈柏,“逆臣贼子,敢入宫行刺皇上,本相看你如何走出金銮殿。诸位大臣,还不保护皇上。”

    柳党之人犹豫着,迟迟没有行动。

    倒是陈柏的剑指向柳信。

    柳信睥睨看着宋日升,“皇上,你任由乱臣贼子杀了忠良,那些军中将领怕是第一个不答应,这样不辨忠奸的皇上,他们如何能信服。”

    “你……”宋日升气急,喘着粗气,额头上青筋冒起,突突直跳,他恨不得一剑终结柳信,可也知他说的没错,外面还有四支禁军,还有柳党利益的世家,就这么一剑杀死柳信,他们绝对借此闹事。

    他要让柳信死的明明白白。

    宫门处传来猛烈撞击声,一下、两下……沉闷又响亮。

    哐的一声,宫门似被撞开。

    柳信仰天大笑,靠近陈柏,剑刃割破皮肤,鲜红色血顺着剑流下,“你以为你是谁,当了几天御卫统领,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平阳陈氏!”陈柏不卑不亢,手中的剑没有一丝退缩,甚至更进了一步。

    柳党不少人见此情形,竟然真的冲上高台,嘴里直呼“保护皇上!”

    陈柏见状,移开指向柳信的长剑,拦在宋日升面前,“护驾!”

    宋日升指着柳信道,“乱臣贼子!”

    柳信冷哼一声,扫视殿内其他臣子,要么装死,要么臣服。

    现在并非造反最佳时机,可走到这一步,也并非他本意,他看着宋日升道,“是你逼我的!”

    哒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