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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尊!”

    祝云缠垂眸。

    风烬拿出怀中玉帖,对着上方晃了晃,道:“浮玉山庄送来了擢秀武典的请帖。”

    须臾,祝云缠自顶上跃下,衣袍与长发被风吹起,如一只翩然下落的鹤,落地又轻又稳。

    他下落时,那四散的生机与温意才从四面八方重回于身,凝聚成往日的祝云缠。

    仿若风烬刚刚的惊鸿一瞥只是幻觉。

    “我看看。”

    祝云缠接过玉帖,先是和风烬一样感慨了下浮玉山庄的财大气粗,而后才仔细看了里面内容。

    “擢秀武典在两个月后。”

    祝云缠将玉帖收起:“从恒泽仙山到浮玉山庄慢些走需一个月时间,我一会去抱月殿找师姐要参赛弟子名单,你替我去峥石台走一趟,将这个消息告诉台上弟子们。”

    风烬应道:“是。”

    俩人顺着竹林小道往外走,风烬看到他掩在袖下若隐若现的血莲,忽然问道:“师尊莲台九经可有突破了?”

    祝云缠脚步一顿。

    “很顺利,如今已经突破第六重了。”

    风烬惊叹道:“这么快?!”

    祝云缠与他原本预料的是突破第五重就不错了。

    “是啊……很快。”祝云缠扭头对风烬笑了一笑:“谁叫我是,武道上的天才呢?”

    风烬看着他如往常一般的笑容,却敏锐察觉到些异常。

    祝云缠虽表情在笑,可眼里却没什么笑意,甚至还带着一丝焦躁和迷茫。

    “说起来,还要多谢你给我送的这些点心。”

    说起这些,祝云缠眼中才多了点真切笑意。

    “托你的福,每日有这些好吃的,我在竹林闭关的日子才不至于枯燥无趣。”

    他瞧见风烬手中的食盒。

    “这次又带的什么?”

    风烬打开食盒,将尚有余温的点心端出递给他。

    祝云缠咬了一口,满足地想要叹息。

    “对了,你不是要去奉神台吗?这次擢秀武典是个机会。”

    风烬端着碟子的手一僵。

    “奉神台道尊应玄于我有半师之谊,擢秀武典他必会出现,届时我向他推举你或许可成,等三年之期一满,你就可以去奉神台了。”

    祝云缠余光扫到自己手腕上的红莲根茎,倏尔一笑。

    “说不准也用不了三年。”

    风烬见到祝云缠时的好心情登时一扫而空。

    他冷着脸一把夺过祝云缠吃剩的一半点心,毫不客气的扔回食盒中,祝云缠一怔,望着空空如也的手,诧异道:“你这又是怎么了?”

    风烬气闷,沉默地跟在祝云缠身后,好半晌方犹豫问道。

    “我非去奉神台不可?”

    “这是什么话?”祝云缠只觉得今日风烬十分怪异,又好气又好笑道:“当初你答应做我弟子,其中条件之一不就是要我送你去奉神台吗?”

    风烬无言以对,他去奉神台寻人乃是父母遗命,就算他日后有永远留在恒泽仙山的心思,奉神台他也是必定要走一遭的。

    他只是不想定那劳什子的三年之期。

    于是风烬坦言。

    “我不想那么快就去奉神台。”

    “为何?”

    为何?

    他也想知道为何。

    扶山小筑生活平淡如水,甚至可以称得上无趣,但他在这里却感到从未有过的心安与悠然。

    说起来他与祝云缠相识不到一年,但总觉得像是相处了很久。

    祝云缠生活过于随意,有很多坏习惯,自理能力也差,他从一开始的看不过眼,到不耐烦的帮他料理衣食住行,再到逐渐乐在其中。

    他看着这人在人前冷淡,实则嗔笑怒哀神动色飞,既谦和又张扬,既清冷又温雅。

    他着看对方在月下舞剑,如仙鹤起舞,风华无双。

    以至于看着看着,就不舍得挪开眼。

    天水碧色映在眼底,如蛊般噬人心魂,再难忘记。

    风烬此前还不觉着如何,甚至可当着祝云缠的面大言不惭的说自己不会有心仪之人。

    而在祝云缠闭关的这三个月中,扶山小筑寂寂无人,他坐在核桃树那张藤椅上,看着天上云聚拢又散去,忽觉无味。

    原来没有祝云缠在的扶山小筑,也不是那样悠然自得的。

    风烬抬眼看着眼前人姿态提拔的背影,如瀑的长发似乎又长了一些,在晚霞中镀上一层暖人的浅浅金色。

    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他捂着心口,这才忽然真切意识到,自己或许对祝云缠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此前种种,皆因如此。

    ……

    祝云缠从抱月殿出来时已是月上梢头。

    他长长伸了个懒腰,然后绕道去了一趟峥石台。

    峥石台上四方盘龙柱边都燃着烛火,将整个峥石台照得亮如白昼。

    风烬已将浮玉山庄送来请帖的消息通知到了峥石台,虽然天色已晚,但弟子们依旧很勤奋,几乎都在峥石台修行亦或是切磋。

    江浸月给他的参赛弟子名单人数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多,祝云缠向来知道恒泽仙山弟子修行刻苦,只不过因为根骨和天资比别的门派弟子差一些,以及一些别的原因,才会一直屈居五大派末尾。

    但亲眼瞧见他们刻苦的模样,心里欣慰之余,更多的却是五味杂陈。

    希望自己所做之事……能不辜负他们这份刻苦。

    祝云缠静静地来,又悄悄的走,当他逛至徐广松的药圃,看到金铃儿搭的那间小药房里还亮着灯的时候,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有余毒未解?

    正好趁着远行前顺道一解。

    金铃儿正将晒干的药材收罐,见祝云缠进来十分意外。

    “掌门师兄?你什么时候出关的?”

    “今日。”祝云缠随手拿起一个药罐子,好奇地挖了一点里面黑色的药膏,然后就看到自己手指迅速泛上一层紫色。

    祝云缠:“……”

    忘了这丫头还在研究毒药来着。

    祝云缠默默放下毒药罐子,随口问道:“徐长老还未回来?”

    “别提了。”

    一说到自己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父,金铃儿就忍不住撇嘴。

    “都半年没见着人影了,不过倒是有信传回,说擢秀武典时候会去一趟浮玉山庄,要我与他在那里会和。”

    擢秀武典为正派弟子武行切磋大典,虽说都是点到为止,但有个内伤外伤吐血骨折之类的很寻常,便需要懂医术的弟子随行。

    金铃儿作为恒泽仙山医师徐广松唯一的弟子,自然是会跟去的。

    祝云缠闻言点头表示知晓了。

    “说起来掌门师兄今日来我这药房是有什么事吗?”

    祝云缠终于想起来正事:“是这样,我此回下山遇到了玲珑画舫的人,中了毒,身体里尚有余毒未清,我解决不了,特来麻烦你。”

    金铃儿一听有毒可解,立马兴奋地两眼放光,一边回着“不麻烦不麻烦”一边撸起袖子准备诊疗。

    然而当她手指搭上祝云缠手腕细细切脉时,秀眉却越蹙越紧,过了好久,方放下手来,嘟着嘴十分不开心地看向祝云缠。

    “掌门师兄你是不是耍我呢?你身体里根本就没有余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