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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今日所言,若无确切证据,我是不会信的。”

    “况且你说的这些也只是你的猜测,我信师尊虽然不爱惜自己,但也不会这样置自己于绝境。”

    钟望心情十分微妙,透过风烬似乎看到了当年的柳知鹤。

    原本以为城主是疯,少城主为理,他少年老成,从不会被心绪左右了判断,好像这世间没什么事真的能扰乱他的心。

    可今日一瞧,总觉得这对父子在情爱一事上十足的相像,简直就是祖传的恋爱脑,毫无理智可言!

    钟望既知风烬的感情无法回头,心里便不愿再告诉他更多,但他拿不清祝云缠对风烬的态度,若是祝云缠根本察觉不到风烬的感情,也不曾考虑风烬的心情,等到他忽然身死那天,风烬又该如何自处?

    有些事他不愿说,却不得不说。

    “我亲自诊过祝掌门的脉。”钟望道。

    风烬一怔。

    “他经脉走势早与常人不同,灵力流动行迹诡谲,其中的力量不是他这肉体凡胎可承受的。”

    “少城主不信我的猜测,难道也信不过我的医毒双术么?”

    护法无妄在蚀日城向来有活阁王的称号,称他一手可定人生死,医毒双修,十分了得,他说救不了的人,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医圣徐广松更不能。

    “更何况,我听到过他和我师尊之间的谈话,就在擢秀武典前夕,在浮玉山庄。”

    也就是钟望与风烬再次相见的那一天。

    那一天,道尊亲口问祝云缠,问他还有几日可活。

    钟望隔着一扇殿门无意听到,只以为是应玄许久召不回祝云缠,心中闷着气,与对方开的一道玩笑,然而后来当他受应玄吩咐,亲自去探了祝云缠的脉方知,应玄那句话,丝毫没有玩笑的成分。

    祝云缠的确活不久。

    那日师尊吩咐他前去探望祝云缠时的神情犹在眼前,是一种钟望此前从未在应玄脸上见过的神情,惋惜,悲凉,无力,甚至还有一丝怒其不争。

    后来他才知,那是因《莲台九注经》已然给祝云缠判了死刑,且这道刑罚,是祝云缠亲手背上的。

    “在与我师尊的谈话里,祝掌门已经默认了自己寿命所剩无几。”

    风烬如遭雷劈,钟望的话像一记重锤,又准又狠地砸在他心口,让他头脑一片空白,双脚半分挪动不得。

    “这不可能。”

    过了许久,风烬才喃喃道:“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接下一个,自己也束手无策的东西呢?他活得好好的,随性自由,又为何非要把自己……”

    剩下的话他甚至不敢说出。

    钟望回想了一会道:“好像是为了报答已故白掌门的恩情,可报答也不该是这么个报答法,我总觉着,祝掌门应该还有别的打算。”

    ...…

    “那你……现在是个什么打算?”

    徐广松端茶杯的手都在抖。

    就在刚刚,他从祝云缠口中得知了一个关于《莲台九注经》与恒泽仙山的大秘密。

    恒泽仙山弟子修行刻苦努力,但因天赋不足,始终达不到上乘,这是修真界广为人知的一个事实,也正因如此,恒泽仙山这么些年来始终位居五大派末尾,恒泽掌门才急着在本门最高功法莲台九注上有所成就,将恒泽的门派地位往上提一提。

    怎么着也得超过那个天天只知铸造的铸剑谷吧?!

    祝云缠摆烂那几年,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他认真观察过峥石台每一个刻苦修行的弟子,因自己根骨天资极佳,在这方面就十分敏感。

    他推演着这些根骨不算太差的弟子突破时间,虽然修行一事也看机缘,但大多需靠自己的天赋与努力,这些弟子并非平庸之辈,按理说不该这么久了还毫无长进。

    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妨碍弟子们的修行。

    祝云缠观察着,推演着,猜测着,寻找着,耗时许久,终于在恒泽山脉东西南北四处发现了些端倪。

    “恒泽仙山藏着一个四方阵。”

    祝云缠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极淡,也极随意,但徐广松听着,总觉得他语气中有一丝讥讽之意。

    恒泽仙山东西南北四方皆有一个隐藏极深的阵眼,若不是早知此地有阵眼刻意去寻,根本察觉不到,也不知祝云缠是怎么发现的。

    它藏在守山大阵中,几乎与守山大阵融为一体,让人很难发觉,于人体无害,却与恒泽仙山所有武道功法相克,压制着门中弟子的修为。

    同样的一套恒泽武经,在山门外随便一处修行或许只需十年可成,但放在恒泽,只怕几十年也难成。

    “你说奇不奇怪,师叔。”

    祝云缠嗤笑道:“这阵法压制着门中大小武经,却独独于《莲台九注经》无效。”

    “戚掌门传位与我时也说过,若想莲台九注大成,必以本门基础武经相辅,来恒泽不久时我便觉得,恒泽的剑谱武经虽多,但心法却奇妙的有些异曲同工,原本以为这就是恒泽的武经门风,直到后来我从师尊手里看到《莲台九注经》,方察觉到这些心法皆是属于莲台九注的基础心法。”

    “一言概之,就是恒泽所有的武经都在为莲台九注奠定基础。”

    “简直就像是在逼着人练莲台九注不可。”

    徐广松张大的嘴几乎可吞下一个鸡蛋,祝云缠他说什么?恒泽仙山有这种阵法?传承下来的上百本武经剑谱竟是这般?没人跟他说过啊!

    “这……这事儿其他长老可知?”

    “当是不知。”

    “那,景之当年可知?”

    “不知。”

    徐广松倒吸一口凉气,若是可以,他也想选择自己没听到也不知情。

    恒泽仙山的这个突如其来的秘密像是将整个门派拉入一片迷雾中,让人堪不破无从琢磨,他佯装镇定的端起一盏茶,手指却都在细微颤抖。

    “那你……是个什么打算?”

    祝云缠微笑着,就这么云淡风轻,扔下一句爆炸性言论。

    “师叔,我要毁了四方阵和《莲台九注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