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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茹?”

    祝云缠回忆片刻:“我记得她好像是万婵的侍女?”

    风烬低声道:“不错,那日她跟随萧掌门去隐昭殿时,我便觉得她看到那畜生时的脸色不对劲,方私下问了她。”

    原来风烬是这么知道的,可是小茹又是如何知晓的呢?

    “奴的主子是瑶光天瀑的万婵姑娘,那日受掌门之命,跟随祝掌门前往玲珑画舫救我主,分开行动时,奴偶然看见……看见丁公子将祝掌门诓骗至一处房门前,将他推了进去!然后丁公子快速离开,奴不敢贸然进去,在房门前守了好一会,直到那魔教妖女回来,都未曾再见祝掌门出来。”

    众人哗然。

    风烬微微俯身,贴着祝云缠耳边道:“此事涉及瑶光天瀑私密,那丫头没有说全,其实是那日萧掌门在与珑衣说话时,她被安排先来寻师尊你,结果正撞见那一幕,丁郁走时并没有发现她,还以为做的天衣无缝。”

    祝云缠被他鼻息间呼出的气弄得耳尖发痒,难耐的偏头避了一避,道:“我没聋,你离远点说话。”

    风烬更近了一点:“为什么?离近点师尊不是能听得更清点儿?”

    祝云缠懒得理他,往前一步稍稍拉开距离,看不到风烬眼中一闪而过的揶揄。

    峥石台上,沉默声震耳欲聋。

    萧不忘举起小茹的手,露出指上那一道明显的主仆契印,说话掷地有声。

    “小茹是我派结了主仆契的侍女,这一生一不可叛主,二不可妄言,三不可私自离派。故而不可能扯谎,这桩事到底是如何,想必恒泽的各位心里也都清楚了。”

    台上落针可闻,李谦也沉着脸不再吭声,易子昭目色沉痛又复杂地看向昏迷不醒的丁郁,祝云缠叹口气,拽着风烬的袖子轻声道:“走罢。”

    “先等等。”风烬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丁郁:“他我还没处理完呢。”

    祝云缠蹙眉:“风烬。”

    他因很早前便知自己结局,故早早便与易子昭拉开了距离,这前半生待他其实算是冷漠。

    易子昭虽然受恒泽弟子尊崇,但他脾气性格古怪,连亲师姐江浸月也与他感情淡淡,能亲近的也只有他那唯一一个亲传弟子,祝云缠并非想放过丁郁,只是不愿只剩易子昭一人守着那隐昭殿。

    风烬不为所动。

    “师尊,他既然敢伤你,在我这儿那就过不去,即便无法要他偿命,我也要这畜生这辈子都下不来地!”

    祝云缠眉头紧锁。

    “好了。”易子昭开口,他声音干涩,闭眼不愿再去看丁郁:“我自会将丁郁从弟子谱中除名,将他送去掌刑堂,按我恒泽门规处置。”

    风烬冷笑道:“师叔最好说到做到。”

    此事的处理结果很快定了下来,丁郁被废除内门弟子籍,在掌刑堂被废去一身修为,赶出了恒泽。

    祝云缠虽不希望事情最终演变成这个结果,但若真要风烬来处理的话,只怕丁郁连一条命也保不住了。

    此事尘埃落定后,祝云缠原本以为风烬又要纠缠他个几日,正想着再去哪儿避上一避,谁知连续几日都没在看到风烬身影,就连扶山小筑他房间的灯也一直黑着,不知人去了哪里。

    直到徐广松来给祝云缠换药时候,才透露出一点儿风烬的行踪来。

    “你那个徒弟对你当真上心,前些时日成天跑来问我你眼睛的情况,看起来倒是比你这个瞎眼的当事人还要紧张。”

    祝云缠浅笑道:“《莲台九注经》后几章我早已牢记于心,四方阵的位置我也摸清楚了,这眼睛能不能好,都不会影响什么,你们都太紧张了。”

    徐广松莫名有些伤感。

    “你总说自己时日无多所以不计较那些,可我既然身为医者,自然是希望你往后生活尽量与常人无异。”

    他叹息道:“云缠,你就让师叔试一试吧。”

    祝云缠倒是无所谓徐广松怎么折腾,将他递来的药一饮而尽,方道:“那师叔你现在可以说说,为了治好我的眼睛,把风烬派到哪里去了?”

    徐广松表情有点不自然。

    “嗯……他去取一个药引。”

    “什么药引?”

    什么药引?自然是或许会要了风烬一条命的药引。

    这话徐广松当然没有敢说出来,祝云缠双眼被灼,里面有药粉带来的火毒,若是不祛除干净,眼睛永远也好不起来,这世间唯一能引出火毒的,就只有铸剑谷门口那寒潭底下的万年寒石了。

    从前柳知鹤为了救风惊羽,杀了天下唯一一只火凤,取了它的珠子,有凤火珠护体,方能毫发无伤到达潭底。

    风烬此去,要么是想办法找到柳知鹤的那颗珠子,要么就是硬扛着潭下寒气,拿回寒石。

    不论是哪个,都是九死一生的差事。

    “师叔?”

    祝云缠见徐广松半天没吭声,试探着又唤了一声。

    “一株比较稀少的草药罢了,我没空去,便叫他替我跑一趟。”

    徐广松随便编了个借口。

    祝云缠笑意不变:“师叔若是不说实话,那我就要亲自出山去寻了。”

    他了解徐广松,更是了解风烬,徐广松是个医痴,他这片山头,不管是屋舍还是园外,皆被他亲手种植培育着草药,莫说什么珍惜草药了,哪怕只是一句普通草药,他也会亲自去采,别人采他不放心。

    至于风烬,若此去并无危险,也必然不可能一声不吭地就离开恒泽仙山。

    这事儿在祝云缠面前,根本瞒不住。

    徐广松深知这个道理,为难了半晌才摊牌道:“其实……他是去铸剑谷,为你找寒石了,你这个眼睛,非得用寒石将火毒引出来,才好进行下一步的医治。”

    祝云缠面色骤变,腾地站起。

    “你说什么?他去了哪里!”

    徐广松手忙脚乱地按着祝云缠坐下,劝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他说他有办法。”

    “若无寒石,你的眼睛根本好不了,你觉得你那个徒弟愿意看到你天天白绫缚面?”

    祝云缠气急:“我眼睛能不能恢复到底有何重要?寒石是那么好得的吗?铸剑谷千万把名剑沉在潭底,让世人眼红,可你有听过谁为了拿取名剑下水的?”

    “人人都是那潭下寒冷多要人命,师叔你!你……怎么就同意他去了那个地方呢?!”

    徐广松见他真的动了气,也有些心虚,过了好久才破罐子破摔道:“总归去都去了,算算时间,这两天也就差不多要回来了。”

    至于横着回来还是竖着回来,徐广松半句都不敢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