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客人不多的时候，沈政川和颜菀这才登门询问情况，充分人性化执法，不能挡人财路。
坐在小包厢里，店长穿着一身厨师服顶着满头大汗走进来，是个憨厚的健壮大汉，把满是脏污的手在围裙上擦着，“让你们久等了，不要意思啊，店里太忙。”
“没关系，”颜菀笑着，替惜字如金的上级打探情况，“您是这儿的厨师？”
店长点点头又思考着摇摇头，“我是店长厨师保安兼会计，这个店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在负责。”
“能者多劳，”礼貌的夸张着，颜菀寒暄过后直奔主题，“你认识李威吗？”
“他是我哥，”店长大口大口的喝水，脸上染上一丝悲痛，“我知道你们干嘛来的，我老叔被人杀死了，我都听说了。”
“节哀。”
迅速理清人际关系，颜菀在笔录本上快速记录着，“你对死者李建国的印象怎么样？”
店长回忆着，“我老叔是个老实人，不太爱说话，很节俭，苦了一辈子，老了还要去超市买特价菜吃，剩菜剩饭热了好多次也不舍得扔，因为这事，我总和他吵架。”
“根据我们调查，李建国的退休工资并不低，你知道他用这些钱做什么了吗？”
“不清楚，老叔总是一开工资就把钱取走，神神秘秘的藏在家里，具体放在哪我也不知道。”
“那李威呢？”
一听李威的名字，店长的脸瞬间垮下来，声音里满是厌恶，“他啊，就是一败家子！花钱大手大脚的，整天游手好闲，不是喝酒就是打牌，认识一群狐朋狗友。”
“你别看这店里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我成天忙的像个狗似的，可一点钱都没剩下！别说交房租了，服务员两个月的工资都没给结了！”
“真不知道他天天拿着钱都去干嘛了！”
“反正我是不准备继续当怨种了，等房租到期，和大家伙吃个散伙饭，关门回老家去！我有炒菜的手艺，不怕饿死！”
又简单问了几个问题，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键，颜菀微不可见的叹气，侧过头看着男人，大眼睛里满是沮丧。
沈政川看着她丧气的模样，感觉手痒痒的，想安慰着摸摸她的脑袋。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头来就被掐灭在摇篮里，沈政川理智的克制着情绪，像个无欲无求的高僧，把一切不合时宜的念头都从脑袋里驱赶走。
“叮铃铃铃铃~”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修长的手指按下通话按钮，“张哥，什么事？”
“沈队，找到李威了，”张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语调有些一言难尽的奇怪，“不过，他现在在看守所，你们还是回来一趟吧。”
沉默应声，沈政川又问了几句很快挂断电话，“走吧，有情况。”
颜菀点头，乖乖的跟在他后面，像个大佬的听话小跟班。
沉稳的脚步踩在楼梯上，发出规律的声响，伴随着楼下有客人推开门的声音，“小李啊，看我来的真是时候，没什么人，还是老三样，多放辣椒！”
“好嘞刘叔，马上就来！”
“小李，不是叔夸你，你这手艺真不错，两天没吃就想的抓心挠肝的！”
“刘叔，你太抬举我了！”
寒暄的声音你来我往，沈政川并没有放在心上，大手推开门，让身后的人先走，语调放轻，“你先去看守所，我回案发现场复勘。”
看他的表情，像是又掌握了什么猜测需要去验证，颜菀点点头，“好，随时联系。”
打车迅速到达看守所，出示证件后在民警的带领下一路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听他绘声绘色讲述着情况——
“那李威中午喝的醉醺醺，在路上把我们刚下夜班的男民警错认成小姑娘，借着酒劲儿调戏。”
“那兄弟也是真性情，连续加班好几宿，怨气本来比厉鬼都重，好不容易下班了又遇到醉鬼，这哪能忍啊？”
“干脆抓回来，又开始上班了。”
离离原上普，越来越离谱。
离谱，但很有真实性。
事情永远是那么的出乎意料，颜菀有些同情这位同事，也明白了为什么张伟电话里的声音那样一言难尽。
“那李威怎么说？”
民警化身模仿秀演员，整个就是一体制内搞笑男，警服也挡不住他有趣的灵魂，“我就是喝太多了，意识不清，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谁知道他是个男的啊，看着细腰大长腿的，我迷迷瞪瞪看见他的时候，他分明就是个美女！”
“是他的错，衬衫扣子解开好几颗，不就是勾引我犯罪吗？”
惟妙惟肖的表演颜菀能打十分，从他的语气里已经能明白这人有多无耻了。
走进看守的小房间，看着张伟和事佬般正安抚着一个年轻小警员，颜菀定睛一瞅。
嚯，果然，细腰，大长腿！
小兄弟很有被骚扰的资本啊。
他们的对面，已经被吓得醒酒的李威还在歪理持续输出，“我只是犯了每一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而已！再说了，我喝多了！”
“喝多了不是你做错事的万能借口！”颜菀义正言辞的开怼，“酒壮怂人胆，自己做错了事把锅甩给酒，你可真是个人！”
“还说自己意识不清，意识不清怎么能知道调戏女孩子？怎么不去部队调戏兵哥哥？”
“还是说你的脑子被酒精糊住了，只剩下带有颜色的垃圾！”
“分明就是酒醉心明，装疯卖傻，欺软怕硬！”
李威骂不过，靠在角落里玩手铐，目光呆愣，一副不太聪明的害怕样子。
张伟连忙把出气的民警拉到一边，然后拿出包裹，“里面是他的随身物品，小颜，你看看。”
颜菀拿过，当着他们的面就开始翻找。
拿出钱包手机的时候，李威都没有反应，只是小声的坐着嘟囔什么，在颜菀拿出一支电子烟时，混浊的眼睛明亮起来，瞬间变红，毫无预兆的疯魔般冲过来，“给我！给我！”
整个人被栏杆挡住，只能徒劳的伸长手臂，企图抓到，“快给我！我的！我好难受！”
“求求你，给我吧，让我抽一口！”
从一开始的惊讶转为疑惑，颜菀看着手里小小的电子烟，和市面上其他的没有什么不同，左右晃晃，李威的视线也随着移动，像是恶犬看到骨头，眼里带着疯狂的渴望。
忽然，目光被他伸长的手臂吸引，快速扯着他的手，颜菀紧盯着皮肤上细微的针眼痕迹，心脏一沉，脑袋里划过不好的念头。
转过身把电子烟放进证物袋里，朝着张伟的位置抬抬下巴，“伟伟哥，提取他的指纹和血迹，我要带走送去检验室做检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