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氰化物？”
“对，就是氰化物！”
堂堂一个大男人，在提到女儿时，泪眼朦胧，完全没有了刚才侃侃而谈的淡定，情绪激动，“我从小跟我爸学中医，十几岁给人看病，到现在三十多年了！”
“我认得氰化物，闻过那种味道！绝对错不了！”
互相对视一眼，颜菀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们都想差了。
死者庞永鸿对被打一事只字不提，不仅仅掩饰了对方是谁，还掩饰了两人之间发生的争执或矛盾！
沈政川和她显然想到一起去，眼神示意中医继续往下说。
中医做着深呼吸压抑怒火，“那天我在前面看病人，太忙了没注意到这个瘪犊子什么时候进来的。”
“等忙完了，就准备去给我女儿房间通通风，打开门正巧就看见他拿着注射器扎进输液管里！”
“他看见我一下子慌了！”
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叫上他们走进一间小屋子。
阳光透过窗户照耀着中央的病床，面色苍白的女孩安静躺着，像是洋娃娃睡着了一样。
和外面郁郁葱葱的树木不一样，毫无生命力，如果不是旁边医疗器械还发出规律的声音，真的要以为她在睡梦中离开了。
温柔的给女孩掖着被角，中医动作熟练带着慈爱，转过头，这才走到旁边打开电脑屏幕，露出显示器上的几块监控屏幕。
其他几个画面都是门口和仓库，最右下角的画面，却赫然是一个朝阳小房间。
就是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
“为了工作时也能关注我女儿的情况，我在房间里按了监控，”中医敲击鼠标，找到历史记录，很快翻到那天的时间，指着屏幕，“我说的是真是假，你们自己看。”
正如同中医所言，杜延海趁着门口热闹忙碌，拎着礼盒鬼鬼祟祟的进入，轻车熟路进入小房间，关上门，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警惕看着门口，生疏的掰着里面的瓶子。
拿出注射器抽空了瓶子里的液体，还不忘谨慎的把瓶子塞进口袋。
对着病床上的女孩说了些什么，果断的用注射器扎进输液管。
下一秒，中医夺门而入打断了他的动作，紧接着他先是扯掉女儿手上的输液管，然后犹如暴怒的狮子般朝着男人冲了过去。
事情的真相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如果那注射的液体真的是氰化物，后果不堪设想。
隔着屏幕，颜菀都能感受到死者杜延海的狠毒无情，面对昔日恋人，竟然能下如此杀手。
中医坐在椅子上，颓废的摇头，声音里满是疲惫，“我总觉得那小子不是好人，五年前我女儿刚刚成植物人时，就擅自让医生断药。”
“他说自己是为了我女儿好，不忍心她在床上度过下半辈子，可我不信。”
一句话里带着满满的信息量，颜菀眼眸垂下，睫毛轻颤，认真思考着他的话。
沈政川快速拷贝一份监控当证据，继续问道，“你为什么不报警？”
“我没有证据，”中医叹了口气，“那东西被他拿走了，就算我有监控证明他意图不轨，可如果他一口咬定是营养品或是其他无害的东西，我也拿他没办法。”
“我是闻到氰化物的味道，可我信，警察不会信。”
“反正我已经狠狠揍他一顿了，算是给我女儿出气了，但如果他还有下次，我肯定饶不了他！”
声音里已经弥漫上滔天恨意，颜菀丝毫不怀疑，这个把女儿当做命的父亲，绝对能为了保护女儿做出任何事情。
收起发散的思绪，问道最关键的问题，“那天你在殴打杜延海时，有打过他脖子或者脑袋吗？”
中医肯定的摇头，惊恐的反问，“我是傻了吗？打他脖子和脑袋？”
“我是个中医，知道那是人体最重要的部位，容易死人的，我是盼着他死，但我没必要犯法吧？”
“我打的都是后背，四肢和屁股，那些地方肉多，还有骨头保护，疼得很却不要命。”
他说的部位全部和死者身体上的外伤一一对应，沈政川回忆起死者后枕部的创口，疑惑开口，“你打他时，他头部有伤口吗？”
努力回忆着，中医应了声，“那家伙心虚，跑到外面自己来了个平地摔，好像摔到后脑勺了，我看着有点出血，好像挺严重。”
“不过也是这一摔救了他，我看他摔倒了，怕他碰瓷，赶紧就跑了，他要是不摔倒，我还揍他。”
颜菀的小脸上写满了无奈，看他还有些不解封的样子，轻咳两声，带着规劝的口吻，“打人是不对的。”
中医敷衍的点点头算是承认错误。
但看他的模样，完全就是“虚心认错，绝不悔改。”
无意间瞥到墙壁上的照片，注意到其中一张学校毕业合照，沈政川眼眸危险的眯起，在他们谈话时，掏出手机拍摄。
转过身，换了一种另类的角度劝他放弃暴力的念头，低沉的男声低调平静，“你不会再有打杜延海的机会了，”
“他死了。”
一秒，两秒。
脸上的表情停滞，像是在消化这一信息，旋即中医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快步跑到病床边上，兴奋的像个老小孩，“小雪，你听到没有，杜延海死了！他死了！”
沉睡中的女孩没有任何反应。
颜菀的眼睛很毒辣的注意到，在中医欣喜若狂时，女孩眼角闪烁着点点晶莹。
是难过，还是别的情绪？
用肩膀撞撞身旁男人的手臂，颜菀抬着下巴示意，声音刻意压低，“我觉得，这女孩和死者杜延海之间，关系没那么简单。”
沈政川应了声，既然有疑惑，那么就应该尽快得到答案。
于是，行动力极强的沈政川干脆开口问道，“冒昧的问一下，您女儿是怎么成植物人的？和杜延海有关系吗？”
他说的很快，颜菀想让他委婉点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只能和善的笑。
确认过眼神，打直球的大直男一枚。
有点礼貌，还知道自己冒昧，但礼貌不多。
一个问题，让中医从狂喜中回过神来，低头沉默着，过了良久才缓缓开口，“这件事，说来话长。”
沈政川斩钉截铁，“少废话，长话短说。”
中医：“？？？”你在教我做事？
颜菀：“......”祖宗，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