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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东北话十级无障碍交流,把一众警员都看呆了,同样沉默的还有电话那头的男人。

    颜菀顺利闻着东北味找到他,拿过手机,口音没搂住,“干啥?川哥你点儿真背,我手机没电了,可闹挺。”

    那头沉默几秒,低沉男声轻咳着,教导主任味顺着电话线飘过来,“说普通话,大碴子味太重。”

    颜菀:我普通话贼标准呐?

    求生欲告诉颜菀,这个时候别犟嘴,只能认怂从心的扬起笑容,尾调上扬,“好的呢!”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受伤了吗?”男声里掺杂着压抑的关心。

    “没事,我是谁呀,”颜菀调皮回答,轻飘飘把惊险的过程揭过,“你们在警局等着吧,很快就回去了。”

    电话那头,沈政川站在二道村村口,拿着手机沉默不语。

    听她又说了几句,然后电话被无情挂断。

    “亏你还急吼吼的赶过来,差点没把油门踹油箱里,”秦鹤慢悠悠从他身后飘过,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啧”了声,“没用。”

    沈政川:“......”

    并不知道她家队长此刻的扎心,颜菀找到收拾好物证准备离开的李密,眼里写满了真诚,“我去趟卫生间,你们稍微等我一会儿。”

    李密“哦”了声,眼神里满是清澈的愚蠢。

    颜菀看他满脸天真,骗他还真的有点负罪感,麻溜的转身就跑,钻进小院里,直到看不到其他人,手指才轻轻敲击着门板。

    屋子里很快响起提拉拖鞋的声音,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露出周萍苍老的脸。

    看到对面人,微微皱眉,“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已经和刚才的小警察说过了,你还有什么问题?”

    从衣兜里掏出照片,颜菀敏锐捕捉到她眼神中快速闪过的慌乱,声音刻意压低,“我想问关于他的事情。”

    周萍犹豫着,让开一条路。

    颜菀快步走进屋里,这是一间很小的屋子,最北侧厨房边上摆着破烂的双人床,佝偻的瘦小老头正躺在上面,看见有人进来,嘴里骂骂咧咧着什么。

    受不得欺负的周萍直接骂回去,施舍着丢过去一个硬邦邦的馒头,坐在饭桌前,声音很大的咒骂,“老不死的,八十多岁了还浪费粮食!”

    “别惹我生气,小心给你丢后山!”

    站在原地的颜菀:......不是,警察还在这儿呢?

    “他是你父亲?”颜菀在她对面落座。

    “我男人,”周萍一边剥豆子一边回答,满不在意的,“我十六岁就嫁给他了,那时候他都四十岁了。”

    眉头微皱,从女人饱受风霜的面容中,依稀能看到姣好的五官,颜菀意识到其中可能有隐秘,微微低头,“抱歉。”

    周萍摆摆手,剥豆子的动作很快,“以前家里穷,我爹就把我卖了,值五百块呢,不少。”

    “他年轻的时候打我骂我,说我生不出儿子,结果现在瘫痪了,只能靠我照顾,都是报应。”

    “你要问周长福什么事?”

    回过神来,颜菀收敛思绪问道,“你是他堂姐?有没有听说过他有孪生兄弟?”

    剥豆子的手一顿,很快恢复正常,周萍摇头,“没有。”

    “那......”

    “长福是我大伯唯一的儿子,”周萍打断她的话强调着,沧桑的眼睛里浮现起怀念,“长福是个好孩子,忠厚老实,是我们兄弟姊妹几个里最和善的。”

    “我知道他杀了人,但我不信。”

    颜菀垂眸,微抿着唇继续问道,“周长福会改造枪支吗?他学习过这方面的知识吗?”

    “他就上了一年学,大字都不认识几个,会写自己名字就不错了,哪里还会什么枪?”

    周萍轻笑着,抬起头看她,过了足足有十几秒,才站起身,走到一个上锁的柜子前,从里面掏出两张旧照片。

    照片是黑白的,随着时间已经发黄破旧。

    “这个是我,这个是长福。”周萍把照片递给她,“这是长福娶媳妇儿前拍的。”

    颜菀小心翼翼的拿过,像是对待珍宝般迫不及待的观察着。

    上面是一男一女,穿着朴素的衣裳,笑的拘谨,男人似乎是不习惯拍照,微微低着头。

    另外一张照片则是周长福自己,站在村口石碑旁,和上面“二道村”几个大字合影。

    也许是他自己的原因,放开了很多,举起剪刀手,依旧没有笑。

    “你把照片拿走吧,”周萍叹了口气,“我知道的事儿不多,能告诉你的也不多......”

    “对不起,丫头。”

    后一句话语调放轻,周萍甚至都没抬头看她,捏着衣角,带着最真诚的忏悔和歉意,“替长福说的。”

    “他对不起你们一家子。”

    在她敲门时,周萍一眼就认出了她是谁。

    她长得,跟她爸爸很像。

    颜菀的手缓慢握成拳头,眸子里闪过怨恨、不忿,最终全部化为长长的叹息,“谢谢。”

    纤细身影离开,周萍像个雕塑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过了很久,听到木门被推开的声音,才堪堪回过神转头,“你是谁?”

    长腿跨过门槛,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她面前站定,高大挺拔的身影使得小屋子更加逼吝起来。

    沈政川低头,收敛气势,“她问了什么?”

    村口。

    “川哥你回来啦!”李密站在石碑旁边摆着骚包的pose,“干嘛去了?我都怀疑是不是被山里的妖精迷住了!”

    “男孩子出门在外也要保护好自己!”

    手中的野果有规律的抛到空中又接住,像杂耍似的,沈政川没有搭理他的调侃,快步走过去,视线转移到对面差点笑出鹅叫的纤细身影,眸光晦暗。

    把野果轻松丢过去,在半空中画成完美的抛物线,

    “李密你站直了,别嬉皮笑脸的,”颜菀把野果接了个满怀,手忙脚乱差点把手机丢出去,好脾气的朝着他挥手,“川哥,一起拍一张呀。”

    “来都来了。”

    一句话成功说服李密,强硬的拽着男人准备合照。

    野果在衣角上随意擦擦堵住他准备说话的嘴,也跑过去凑热闹的颜菀笑的纯良,完全看不出她的小恶魔属性,对着镜头扬起浅笑。

    摄像师·秦鹤按下拍摄键,把画面定格,捂着肚子大笑,“哈哈哈,老沈照片上你好憨啊!”

    “我决定了,要作为黑历史在你结婚时给嫂子看!”

    “请看VCR!”

    沈政川咬着野果,发出“咔嚓咔嚓”清脆的声音,冷硬的脸上很淡定,根本不在意有黑历史的沉稳模样。

    只是低头,注视着瘦弱女孩头顶圆圆的发旋,不经意开口,“你刚才去哪了?”

    “卫生间,”颜菀注意到他莫名古怪,俏皮回答着,“仙女也有三急嘛。”

    专注盯着手机上的囧照,颜菀并没有注意到男人骤然变幽深的眸子,更没有察觉到他看过来的探究视线。

    拿出手机,修长的手指找到一个聊天框,沈政川按了几下键盘,发送信息——

    【之前查的事情,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