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才七岁，她为什么要说谎呢？”
颜菀再次踏上平安巷的热闹街道，看着周围邻里邻居打牌聊天充满烟火气的场景，小脸上满是不解，侧头看着身旁的高大身影。
“孩子自然不会说谎，但免不了有长辈教唆，”沈政川察觉到她疑惑的目光，把自己代入王老太的角色中，变相的将心比心，“王老太害怕儿子儿媳怪罪，成为这个家的罪人。”
“她既然能请求不对付的顾大爷为她圆谎，为什么不能诱导孙女对父母、对警察说假话？”
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颜菀脚步轻快，紧跟着他身侧，红唇微张刚想说些什么，眼前忽然出现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防不胜防，连忙急刹。
沈政川反应迅速，长臂一伸揽住她的肩膀，利用巧劲把瘦小的人带到自己身前。
很快，若无其事的松开手。
“不好意思，”女人戴着帽子，抬头时露出疲惫焦急的五官，她在自己的腰间比了个位置，手舞足蹈的语速很快，“请问，你们见过一个这么高的小女孩吗？”
“七岁，带着一顶小兔帽子，大眼睛，很瘦，穿着病号服。”
听出她声音里的焦急，颜菀看着她的脸，莫名觉得似乎有些眼熟，一时间还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和身后的男人对视一眼，“没有。”
女人一边重复着“打扰了打扰了”，一边把寻人启事塞在女孩手里，动作虽然强势，语调却是充满恳求，“拜托你留意一下好吗？如果看到了，请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她是我女儿，叫小芒果，已经失踪五天了......”
颜菀点点头。
见她答应，女人终于露出喜悦的笑，对着他们鞠躬后，又跑到旁边摊贩附近，继续着她焦急的询问，“你们见过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吗......”
在她的旁边，一个中年男人也在分发着寻人启事，眼里闪烁着希望，哪怕身体疲惫也不肯休息。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的亡命之人。
“孩子走失？”沈政川留意着寻人启事上的文字，居高临下利用身高优势注意着上面的女孩照片，眼眸中闪烁着别样的光，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的，“失踪也扎堆。”
“该不会有人贩子吧？”
颜菀没有说话，也没有注意到男人拿出手机表情严肃查着什么的样子，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女孩照片上，眉头微微皱起。
这个女孩，她看着也好眼熟。
在哪里见过呢？
顺着记忆中的路线走到王老太家小院，盈盈小小的身影依旧坐在小板凳上，只不过她这次在院门外面，手里握着她的小铲子，脸蛋呆呆的刨土，神游天外的模样。
这个年纪，能有什么烦心事儿呢？
极为浅淡的味道让沈政川眉头皱起，顺着气味传来的方向看向小屋，大手握住脚步加快准备跑过去的女孩手腕，眉眼中浮现出隐隐戾气，“你有没有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颜菀疑惑，头顶的呆毛卷曲成问号，小狗狗似的嗅着，“没有啊，是什么味道？”
“尸臭味。”沈政川语调肯定。
男人陈述般的语气没有丝毫迟疑，颜菀果断抛弃自己的嗅觉无条件相信他的判断，看看周围，注意力锁定在王老太家小院里。
大眼睛微眯，下一秒展露微笑，迅速走上前，蹲在盈盈身边像个小蘑菇似的，语调软软的，“你在做什么？”
“警察阿姨好，”盈盈还记得这个仙女阿姨，礼貌问好后大眼睛又看向她身后的男人，胆小瑟缩着，声音也微弱了下来，“警察叔叔好。”
沈政川点头示意，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高大身影形成的影子恰好挡住她们两个，也不知道是无意还是巧合。
盈盈没有回答问题，反问所问非所答的，带着不明显的抗拒意味，“我奶奶在睡觉，不能和你们说话。”
朝着屋里扫了眼，安安静静的，颜菀温柔笑着，目光柔和落在她身上。
盈盈不自在的低下头。
“妈妈，我想玩那个小铲子。”
忽然，一道稚嫩的童声响起，紧接着，女声带着诱哄由远及近，“行，妈妈替你跟小姐姐要。”
“丫头，把你的小铲子给弟弟玩会儿，他一会儿就还你，有好东西得分享，弟弟还小，你让让他。”
握紧了自己的小铲子，盈盈小身影里写满了不情愿，瑟缩着，把铲子藏到身后，不说话，只垂着头。
女人等了几秒，见她无动于衷，露出鄙夷的笑，“儿子，这个姐姐小气，不肯借给你玩，她不是好孩子，走，妈妈带你去找其他小朋友借。”
童真的大眼睛里泛起泪花，盈盈年纪还小，幼小的心灵收到打击，鼓起勇气，“我是好孩子！”
回给她的只有一个更加蔑视的眼神。
呦呦呦，这是谁家熊孩子和熊家长从动物园里跑出来了？
“请问，你脑干被挖走了吗？”颜菀真诚发问，平等的讨厌每一个熊家长，抱住茵茵颤抖的小身体，温和目光落在被女人牵着的小男孩身上，启动PUA大法，“小弟弟，你妈妈不爱你哟。”
“其他小朋友都有小铲子，她连两块钱的小铲子都不肯给你买。”
“你妈妈不要你喽~”
小男孩心灵受到暴击，“哇”一声大哭起来。
用魔法打败魔法，这招很颜菀。
沈政川看的忍俊不禁，尤其是温柔小脸故意扮鬼脸气人的时候，没有了平时的优雅婉约，更像个活泼肆意的精灵。
在女人怒急狠狠瞪过来时，一个轻飘飘的眼刀飞过去，带着无声的压迫。
颜菀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暗流涌动，手臂微微用力把盈盈抱起，让她像个小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阴阳怪气的，“宝宝乖，这个姨姨小气，她不是好孩子。”
“走，我带你去别的地方玩。”
盈盈乖乖的趴在她肩膀上，腼腆的露出甜甜笑容。
找了个距离并不远的阴凉位置，颜菀抱着盈盈坐下，视线和她保持平齐，小老师般教育引导着，“你的东西，你有不借给其他人的权利，同时也要尊重其他人的物品所有权。”
“给别人家孩子乱贴标签是不礼貌的行为，不是好孩子。”
在盈盈心里，不是好孩子=天塌了，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唉，终究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但凡这孩子有个小学文凭，都不至于这么好忽悠。
颜菀谆谆善诱，语调很软带着蛊惑人的诱导，“老师有没有教过你，撒谎骗人的孩子不是好孩子，更不能骗警察叔叔对不对？”
“那盈盈是好孩子吗？”
盈盈沉默着，小手捏着衣角像是在思考。
关键时刻，沈政川靠近，在她们旁边蹲下，手里还拿着小巧的玩偶娃娃，推波助澜般，利用他的威严形象小小恐吓着，语气幽幽，“说谎的坏孩子会被警察叔叔抓走的。”
“爸爸妈妈就不要你喽。”
“是，是奶奶叫我那么说的，”盈盈着急了，抓住面前人的手臂，支支吾吾的，“我不是坏孩子。”
颜菀朝男人递过去一个胜利的小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