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菀又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依旧躺在病床上，眼睛肿肿的，身上每一处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
努力转动眼珠，观察四周，嘴巴张了张，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单音节，沙哑的像极了吸了一卡车二手烟。
“.......我......卧槽。”
视线里忽然出现一张大脸，颜菀吓得吞下原本要说的台词，一句国粹脱口而出。
“睡美人，你总算是醒了，”薛玥眯着眼睛看她，过了两秒才慢悠悠推开，声音里满是打趣，“不过照顾你的癞蛤蟆有事出去了。”
觊觎她姐妹的狗男人都是癞蛤蟆！
回忆着她来到病房时，看见高大男人温柔给她昏睡的姐妹擦手擦脸，那模样小心翼翼，像是对待什么得来不易的珍宝，眼神里是丝毫不掩饰的珍视。
明明根本不会照顾人，动作笨拙又细心，硬汉阳刚也化作绕指柔。
司马之心，昭然若揭。
颜菀脑袋泛着钝钝的疼，像是有人在榨取她的智慧，无力的动动手指，一副瘫痪老佛爷的架势，“小玥子，我要喝水。”
薛玥：“......喳，太后。”
小口小口喝水，干涸的嗓子火烧火燎的感觉终于得到遏制，颜菀长长叹了口气，努力撑着身子坐起来，随着她的动作，盖在被子上的男士外套紧跟着掉落。
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熟悉的男性气息，笼罩在她身上，带着满满的安全感。
无助的眨眨眼，下一秒，睡着之前的记忆像断片似的涌入脑海。
缓缓的，眼睛瞪大，颜菀轻轻给了自己一巴掌。
卧槽，她都干了些什么啊？！
颜菀啊颜菀，敢对沈政川投怀送抱你是心高气傲，病好之后，你是生死难料！
鼻涕眼泪有没有糊他一身啊？！
每天都要被自己蠢哭，但又舍不得打自己。
有种魂飞魄散、天灵盖没盖上的感觉。
脚趾拼命扣着三室一厅，颜菀整个人呆若木鸡，白净小脸上没有其他表情，内心的小人早就流着面条泪。
别人都是励大志、明大德、成大才、担大任，但她不一样。
她无大语、缺大德、摆大烂、破大防。
“姐妹，我感觉你惹上大麻烦了，”薛玥看她变脸看的津津有味，坐在旁边削苹果，在病号伸手那刻贱兮兮塞进自己嘴巴，“那个沈政川，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身体很好，而且能生好几个儿子的感觉。”
颜菀不懂，眯着眼睛，“so？”
薛玥扬起嘴角，“祝你好孕。”
“......滚。”
“说真的啊，他不像是对你没兴趣的样子，”薛玥啃着苹果咔嚓咔嚓，病房里没有其他人，聊天也肆无忌惮起来，“你算计好了一切，却没算好人心，这东西是最难掌握的。”
“况且，他那么有城府的一个人，不会乖乖按照你设计好的每一步去走。”
她带着目的温暖他，他和她想象中一样态度软化。
当她意识到他可能动心时，不惜代价变相捅破窗户纸，把她的阴暗目的双手奉上，只为让他及时止损。
可他却不按照她的想法来了。
真是，一身反骨没用在正地方。
“不光是我在算计，别忘了，还有沈鸿，”颜菀微不可见的叹气，侧过头看着窗户，在半空中抬起手，任由阳光透过指缝照耀，“钟慧就是他的b计划。”
虽然他的b计划找了个傻b。
声音停顿了下，虚弱女声继续响起，“沈鸿在名利场上沉浮多年，不可能把所有希望都压在我身上，更何况上次的谈话我们不欢而散，他能察觉到仅凭那个秘密，无法彻底掌控我。”
“所以他会给我寄照片，像个NPC一样给我发命令。”
“因为案情，前段时间的拍卖晚宴我和沈政川都没有出席，更何况我利用钟慧达成不去宴会的计划轻而易举就能被看穿，沈鸿不是傻子。”
薛玥皱眉，手抚弄着短发，独特烟嗓里带着担忧，“我查过，钟慧和沈政川确实是小时候认识的，似乎对他志在必得。”
颜菀轻笑着摆摆手，灵动眼眸中隐藏的精明渐渐翻滚，不在意的语调，“你也说了，沈政川不是个容易被人摆弄的角色。”
“我倒是希望，钟慧能聪明点，把水搅得越浑越好。”
这样，她才有时间。
还有，她刚才做的那个梦。
与其说那是梦，倒不如说，是她想起了父母被杀害时的所有细节。
杀人的是“假周长福”，而顶罪的是周长福，他们费尽心思上演狸猫换太子，背后肯定有更大的牵扯。
“赵磊的妻子徐婉这么多年一直在寻找他的踪迹，并且向我提过，同村有个叫李二的瘸子和赵磊一同在工地上班，”回忆着种种细节，还有大量失踪后的疑点在脑海中拼凑，颜菀继续说道，“他们两个先后失踪。”
“李二家却在同一年建新房，他家在村子里出了名的穷到叮当响，盖房子的钱是哪里来的？”
一个恐怖的想法让薛玥遍体生寒，“你认为，李二的失踪换来了这笔钱？”
颜菀点点头，拳头控制不住的握紧，语调也阴冷下来，反问着，“你听说过，打生桩吗？”
寒意冲向薛玥的天灵盖，手脚都冰凉起来。
过了许久，病房里安静的稚嫩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薛玥手上微微用力拍着她的肩膀，用实力证明什么叫做损友，“好了，别说乱七八糟的了，你感觉好点没？”
“有个好身体才能有革命的本钱。”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颜菀点头，捧哏附和，“除了胸。”
薛玥：“......”
见她冷漠举起手要揍人的模样，颜菀连忙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故意转移着话题，“小芒果怎么样了？”
“她没什么事，被你护的好好的，能吃能睡，”薛玥恨铁不成钢的看她，尤其是看到她掀开被子准备下床，连忙站起来口嫌体正直的搀扶，皱眉骂着，“祖宗，你干嘛去！”
“按照狗血剧情，你这个时候应该扯手上的吊瓶点滴了。”
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颜菀空出手摸摸她的额头，苍白小脸冷笑着，“呵，傻逼才扯吊瓶，很痛的好嘛？”
“乱看电视剧，会害了你的。”
“......那你干嘛去？”
嘴角向上露出温柔的弧度，颜菀看向窗外，目光坚定，“去理发店。”
“理发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