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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承川和他的夫人(一)

    回到薛府时,秀莺一干人已经急得掉眼泪了,一看见人就赶忙迎上来伺候,薛霆钧将纪郁芷直放到榻上才安心些,又让府医拿了药再重新包扎好夫人的腿,安置好纪郁芷后才管自己的伤口。

    刘管家已然知道了事情原委,薛霆钧又将纪郁芷救他一事告知刘管家,刘管家自是没什么好说的,纪郁芷会些技能是他们一早便猜到的,刘管家这会儿犹如寻常人家的长辈,“教训”薛霆钧:“行行行,让自家媳妇儿救了,人家郁芷也还受伤了,你丢不丢人?以后能出人头地了别说我是你师父,我嫌丢人呢。”

    薛霆钧确实觉得这话没错儿,罕见地没插科打诨,转身回了寝房陪夫人。

    纪郁芷白日里跟着担心了大半天,晚上又这样折腾,这会儿已经睡熟了,也没来得及将身子背过去,就这样朝着薛霆钧这边,薛霆钧掀开被子瞧了瞧腿上的伤,再小心翼翼地避开那儿,将人搂在怀里睡。秀气非常的脸庞此刻就枕在他的胸膛,柳眉微戚,似是累极了,薛霆钧慢慢伸手帮他按了按眉心,美人皱眉是好看,但总是太惹人怜。

    半夜里薛霆钧被热醒了,怀里的人烧的皮肤都泛着红,他抱着人就像抱着个易碎的玉瓷娃娃,不知如何是好。府医说是精神太过紧张,晚上又淋了雨,再加上伤口沾水,一齐发作起来,这高烧便是来势汹汹。他又在秀莺那里知道,纪郁芷一天都没好好吃饭,他心里又恼又痛,先是恨死自己今日让夫人去后山玩,再是怪自己没早些发现纪郁芷腿上的伤,还有,不能太惯着夫人爱面子这个小毛病了,怎么受了伤都不说呢……

    一勺一勺的药哄着喂下去,三四块丝绢浸了凉水擦了又擦,他整夜未合眼,嘴里不时念叨着:“夫人,夫人,郁芷,休息好了就快些恢复好不好,为夫不逗你玩了成不成?”

    他喊了夫人又觉得这样不够,便转而喊纪郁芷的名字,好让纪郁芷听清楚有人再喊他,让他快快醒来。

    ……

    次日早朝,薛霆钧不得不去,皇上被刺杀是天大的事,更何况是他薛霆钧一嗓子保了皇帝的命。

    当时情况危急,从他喊那一声再到后来的抽刀拔剑,都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没经过过多的思考。而且就当时的情形,即使思考了,也只能是先拔剑自卫保住性命。

    于是这一次,没逼得皇帝丢了命,却逼得薛霆钧现了形。薛家小儿会耍刀剑,身手敏捷,远非传言里那个彻头彻尾的浪荡子。

    薛霆钧这会儿倒是不怕崇文帝现在就将他怎样,毕竟怎么说他也救驾有功,而且不明刺客刺杀皇帝,护军队失职,桩桩件件都够皇帝老儿头疼。

    果不其然,崇文帝将薛霆钧叫到贤德殿面谈,只问到他为何昨夜不回皇宫禀报,薛霆钧将纪郁芷救他一事隐去,只说自己潜进湖水,刺客找不到人便失了兴致,用毒针自杀,因着自己负伤,才就近回了薛府,发现夫人纪郁芷吓坏了,发了一夜烧,现在还没醒来。说到后边到都是实话,他也想到纪郁芷昏迷的样子,不禁流露出真情,崇文帝便有几分信了他的说辞。

    “霆钧,无论如何,你救驾有功,当赏!朕要给你个爵位,封号承川,紧要时刻,一人之力,能承山川!”崇文帝此次也是当真知道薛霆钧真正救了他一命,这会子朝廷各处势力交杂,乱的很,他不禁对这个小辈多生出些亲近之意。

    薛霆钧并没有太高兴,他知道此次风波过后皇帝又会端起架子,更何况他现在满心满脑都是家中卧病在床的纪郁芷,他郑重谢恩,但却请求崇文帝近日让他清闲些,他留出时间照顾夫人。

    崇文帝巴不得这样做,薛霆钧已经出了头,在羽林军里的威望大增,他已给了薛霆钧爵位,若是再给他施展的机会,他保不齐真要折腾出什么大风浪,便欣然应下了。

    ……

    刺客身份未明,根据薛霆钧的说辞,那毒针是刺客自带的,是南域的东西,但南域向来安分,不至于做出弑君的举动。除此之外,最可能的就是有人从南域买了这些刺客,会是谁呢?是谁有这样大的关系网,这样大的胆量。

    朝廷上下猜测不休,可没人敢明确说出个一二,但崇文帝自己清楚,是后党坐不住了。此前立太子一事,自作聪明,掉入圈套的人是他。

    崇远并未被太后当作弃子,一切都是他错误的猜想。

    大燕朝如今乱的很,各处都是人心惶惶,薛府也一样,但不是为了皇上,是为了薛府的小夫人。

    薛霆钧向皇帝告了假,这几日都时刻守在床前,白日里喂药喂饭,偶尔纪郁芷醒来,便哄着他说说话吊一吊精神,晚上搂着人睡觉,只是这几个夜晚,薛霆钧瞧着夫人白净的小脸总是皱皱巴巴的,可怜的很,他觉着是夫人睡的不舒服,那便想法子让他舒服些。

    薛霆钧思来想去,他夫人睡觉的习惯,只想到他爱背过身去睡,但又好似不是为了睡的舒服,只是为了面子,因为他低头瞧了瞧怀里的人,正面对着他,半边脸贴着他的臂膀,似乎昨天也是这样睡的,并未背过身去。他随即又想到此前纪郁芷偷偷量他的腰身,量完了手却恋恋不舍的事。

    于是乎,薛霆钧敞开里衣,抓着纪郁芷的手覆在了自己腹肌上,薛霆钧常年习武,身板硬朗,皮肤透出的温度也好似更猛烈些,纪郁芷有所感受,动了动手指,适应了这块热源。

    此后几天,纪郁芷白日里每次昏昏沉沉地醒来,看到的都是薛霆钧的脸,听到的都是薛霆钧的轻哄,他这场病似是憋了许久,所以来势汹汹,高烧反反复复,他醒来也只是头脑发疼,薛霆钧帮他揉揉太阳穴,擦擦额角,他都能感知到。

    他还觉得自己一直在做梦,梦里薛霆钧一直叫他的名字,叫他快点好起来,梦里他靠在薛霆钧的臂弯里,圈着一块恒温的热源,那东西有纹理有弹力,好似充满力量,像他偷偷摸过的薛霆钧的腹肌。他觉得他真是烧得太严重了,于是向前蹭了蹭墙,奇怪,墙竟然都被他烧热了,腰上好像也被什么压着,应该是衣物吧,不过真的好累…不想了吧。

    薛霆钧对这种蹭蹭很是喜欢,但他没敢动,待纪郁芷自己调整了舒服的姿势不动了,他才松了松受伤的胳膊,熄了蜡烛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