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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薛霆钧早早去了羽林军军营,准备崇文帝出宫祈福事宜,他前脚刚踏出薛府大门,后脚纪郁芷便也上了马车,赶往灵安寺。

    薛霆钧自从在沐风坡案后露了锋,羽林军里曾经对他丝毫不服气的士兵将领现今都有所改观,但远没有到对原骑都尉汪林那样的钦佩,毕竟他们没看到薛霆钧出手几招,他们正期待着,薛霆钧能在军营里展现出来,他们都想知道,这个在都城里藏锋多年的小爵爷,到底有几斤几两。

    但薛霆钧却不着急,因为崇文帝还在,他在一日,他薛霆钧身上包裹的茧层就要留一日,要等,还是要等。

    另一边,载着纪郁芷的马车离灵安寺越来越近,秀莺忍不住问道:“公子,怎得突然要去灵安寺?”

    虽说纪郁芷嫁进了薛府,成了爵夫人,但秀莺仍没改过来叫惯了的公子。

    “听说灵安寺的平安符灵验,来求一个。”纪郁芷没瞒着秀莺,并且竭力说的自然。

    “平安符。。也好,虽在府上有的是人看护,求个平安符也心安,不过公子啊,怎得求符要来的这样早?”秀莺还是疑惑。

    纪郁芷没答,不过她的疑惑在到达灵安寺后,便解开了。

    纪郁芷求的平安符,是个空白木符,上头要写的人的生辰八字,所求吉言等,都要自己亲手刻上去,极为费时费力。

    “等等。。怎么是草字头,啊!公子是给爵爷求的啊!”秀莺惊喜地喊道。

    “你别喊,我心静不下来,刻刀要拿不稳了。”纪郁芷心里早有准备,刻字要先刻薛霆钧的名字,秀莺是识字的,这瞒不过她。

    可是一旁的刘管家跟几个下人都已经听见了,自沐风坡一事,纪郁芷冒险去救人自己却生了病后,薛霆钧便嘱咐刘管家,让他跟着纪郁芷出门,刘管家当时笑他说到底是有了家室,知道疼人了,但此后也确实护着纪郁芷出门。

    他看着薛霆钧长大,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会儿听到秀莺喊,刘管家也觉得欣慰,心道这小子也是好福气,有媳妇儿疼咯。

    几个下人见刘管家笑眯眯的,再加上纪郁芷平常待人和气,他们也不怯,低着头也谈论:“爵爷真是熬出头儿了,别看咱们夫人嘴上不说,可对爵爷是真上心呐!”

    “是啊是啊,我还撞见过许多次夫人去别园,偷偷看爵爷练武呢。”

    “还有还有,成婚这些日子,虽说有时候爵爷惹夫人不高兴,夫人不理他,但真没生过一次隔夜的气,俩人夜夜都是同床共枕哩!”

    “咳咳。。”眼见他们谈论的内容越来越让人脸热,纪郁芷在耳朵红透之前出了声,也没抬头,就这样继续对付着手里的木符。

    纪郁芷自小在相府里跟着父亲学书法,坐姿和手法都是极为端正的,不过拿笔在纸上写和拿刀在木符上刻可不一样,坚持着刻完一面,纪郁芷的手指被磨得通红,肩颈也越发僵硬。

    “夫人,另一面等午膳后再刻吧,时辰不早了,该吃些东西了。”刘管家适时开口,要为他传午膳。

    “在寺庙里,吃些斋饭吧,我们来求符,当是心诚则灵。”纪郁芷没让刘管家另行准备。

    刘管家又在心里记上一笔,回去要好生跟薛霆钧说,让他好好对人家郁芷,别成日惹人生气。

    斋饭清淡极了,但纪郁芷吃的认真,似是真的相信什么心诚则灵。他相信薛霆钧的飞针技术,相信他的计划安排,但自己这次又没办法靠近些看一看,总是不放心,毕竟,暗杀皇帝,怎么算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只凭相信,是全然不能让人安心的。

    涉险的是薛霆钧,是他离开家族后唯一的依靠和陪伴,不仅是心爱之人,在他们互相坦白之日起,他们的命运已经紧密联结,无法分割。

    金橙色的光影照耀着这座寺庙,落日有着血的颜色,好似被托在塔顶,有如团云中藏匿的神明现身,他以人间生命最珍贵的血色为约,应下了真心人的许诺。

    最后一点光亮被夜色淹没,取而代之的是刚点燃的烛台,明暗交替下,纪郁芷完成了最后一个笔画,他终于抬头,想要起身却猛然感受到腰间酸痛,踉跄了一下,才站直身子,将木符平放在左手心,右手食指沾了香灰轻抚过那些刻字,完成最后的仪式。

    坐上马车回府时,外面已经是完全的夜晚了,纪郁芷做好了平安符,这会儿才感觉到饿,好在刘管家提前让秀莺去置办点吃食,才让纪郁芷在马车上吃上了晚膳。

    刘管家先一步见了薛霆钧,只跟他说可要好好地疼爱自家媳妇儿,别不识好歹。

    薛霆钧本来不明所以,直到他看见纪郁芷微微红肿的手指。

    纪郁芷见了薛霆钧,就把手往怀里掏,拿出平安符,对他说:“去灵安寺玩,顺带求的平安符,你明日出门时带着吧。”声音黏黏糊糊,动作也有些僵硬。

    纪郁芷还是不想说是专门为他求的,更不会提是自己一笔一划一遍一遍刻出来的。他现在身上疲累得很,只想快些嘱咐薛霆钧带着这符,自己也快些去休息。

    “郁芷,自己做的就要说嘛,说出来别人才会知道,才能心疼。”薛霆钧没在意他的动作,只以为是太劳累了,他现在只觉得心疼,想着纪郁芷爱面子的毛病必须要改了。

    “不说呢?你知道吗?心疼吗?”纪郁芷突然这样直接地问道,问完,他直愣愣往前倒。

    薛霆钧上前一步将人接到怀里,忽地闻见一股酒味?

    “秀莺?夫人今日饮酒了?他晚膳吃了些什么?”薛霆钧眉毛一拧,转头问秀莺。

    “没啊,晚膳。。是我去买的点心,由于太晚了,铺子里没有多少东西了,老板就将剩下的都打包给我了,等等,好像有。。酒心糕?”秀莺越说越心虚,毕竟她家公子的酒量。。。“都怪我!公子根本没沾过酒,今日置办吃食又慌张,没细看,都是我的错,公子应当是吃醉了。”

    “好吃,没醉吧。”纪郁芷摊在薛霆钧怀里,却没睡。

    薛霆钧现下也不管怎么醉的了,反正自家夫人花了一整天给自己求平安符,晚上又这样投怀送抱,他高兴的很。

    “夫人说没醉就没醉。”薛霆钧一句一句应着他,抱着人去换衣洗漱。

    直到两人都躺下,纪郁芷还没消停:“平安符,你带着了吗?”

    “带着呢,夫人给刻的,为夫以后都带着了。”薛霆钧低下头,高挺的鼻梁蹭了蹭夫人的脸。

    “手还疼不疼?”薛霆钧抓着纪郁芷的手,怕他乱动蹭掉了药粉。

    “疼,吹吹吧。”纪郁芷醉的糊涂,他只知道小时候疼了就有哥哥给他吹吹。

    “好,给吹吹,还有哪儿疼?”薛霆钧把他的手凑到嘴边,吻了吻,吹了吹。

    “腰,腰也疼。”纪郁芷现在问什么答什么。

    “腰疼怎么办?”薛霆钧接着问,抚在腰间的手却已经开始轻揉。

    “揉揉”纪郁芷也答,“哼哼嗯哈,这样痒。”纪郁芷腰侧敏感,被薛霆钧右手上的茧蹭得痒,腰也不老实得乱动,直往薛霆钧身上跑。

    “那怎么办呢。”薛霆钧按住他的腰,不让他乱蹭。

    “用点力再揉吧。”纪郁芷刚刚被痒得笑了,这句回答还带着笑意。

    薛霆钧让他笑得喉咙都发紧,手下压着细瘦的腰,不知如何是好,接着揉下去,就是引火上身,不揉的话,夫人会疼。

    可偏偏纪郁芷还醉了,一刻也不安分:“我要睡觉了。”说完就要把手往薛霆钧里衣里钻。

    可不是嘛,养成了习惯,连喝醉了都还记着。

    薛霆钧拿他没法子,手掌又开始发力,帮他揉腰,“可是为夫要睡不着了。”嗓音又低又哑,像在极力的克制着什么。“夫人可真磨人啊。”

    “你很吵。”纪郁芷右手被薛霆钧抓着不能动,左手还藏在薛霆钧的里衣里,不能用手去捂薛霆钧的嘴。

    他浑浑噩噩的脑袋里转了半圈,然后向上挺了挺身子,眯着眼瞧见薛霆钧一张一合的薄唇,用自己的堵了上去。

    一个不带任何情欲,柔软的吻。

    薛霆钧觉得全身血液凝固了一瞬,复又奔腾起来,比先前更要激烈,疯了一般在他身体里乱窜。

    快忍不住了。

    他从前再怎么耍流氓抱着纪郁芷不撒手,也从未吻过他,虽然他也知道他们其实心意相通。

    但他有私心。他想等两人面前所有的伪装都不在了,才能吻清楚彼此,他希望吻是表达真意的。

    但对方温软的唇瓣凑过来的那一刻,他所有的这些理想都崩塌了,因为欲望被真实地点燃了,燃烧着他的一切。

    掌心的温度变高,揉搓的力度也在增大,真的要忍不住表泄露出一些欲念,这截柔韧的腰肢,他都想要揉进身体里。

    纪郁芷受不住这样的揉搓,他趴在薛霆钧火热的胸膛上,轻哼出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在薛霆钧的耳边,无法忽视。

    应该停下。

    薛霆钧最后的理智在喊。

    薛霆钧收了手上的力道,闭了闭眼,不敢再瞧怀里的人,那是所有欲望的来源。

    难捱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