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意味着宴会即将开始,只听高全尖锐的声音传出:“陛下驾临,百官朝贺。”
寻声望去,见到李世民龙行虎步而来,众人自然而然,异口同声道:“恭迎陛下……”
“众卿免礼,不必拘束。”李世民笑道,与后妃、皇子、公主,走到前台席上,按照地位尊贵,分席列坐。
在礼官的指引下,参加宴会的皇亲国戚、勋爵权贵、文武官员,外国使节,诰命贵妇,也逐一对照位置,安然就会。
开宴之前,自然是恭贺李世民寿辰,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之类的吉祥话。
一套礼节下来,李世民红光满面,笑容可掬,心中肯定畅慰至极,双手虚抚,让众人归席坐下,接下来却是几个皇子的表演时间了。
不用礼官提醒,李承乾率先起身,朝长孙皇后方向笑了下,双手托着一个卷轴,从容不迫地走到李世民身前,跪下说道:“儿臣献礼,祝父皇福寿安康,于万斯年。”
李世民含笑示意,旁边高全接过李承乾呈上的礼物,小心翼翼摆放在御案之上,却步退后,众人的目光自然注目观望,猜测那是什么礼物,不过从形态来看,应该是书法字画之类的,可能是前朝名家之作,或许是王羲之的字帖。
众人也不是凭空猜测,毕竟李世民热衷收集王羲之字帖的事情,在朝中上下,也不是什么秘闻,太子肯定也清楚,进献这份礼物,也不是没有可能,众人猜测纷纷,目光齐聚台上,等待李世民解惑。
“太子起来吧,有这份心意就行了。”李世民微笑,随手解开卷轴丝绳,轻轻展开观看之时,脸色顿时有些错愕,片刻之后,好像有点惊喜交集,低头观赏半晌,才欣然笑道:“乾儿,真是有心了。”
“父皇喜欢就好。”李承乾连忙说道,却掩饰不住喜悦的心情。
“是什么呀,令陛下爱不释手。”
“肯定是王羲之的真迹。”
那些皇亲国戚,仗着自己身份不同寻常,小声的议论起来,不过却也知道收敛,只是窃窃私语罢了,不敢大声喧哗,李世民欣赏画卷半晌,也察觉众人的好奇,示意旁边宫女把画卷悬拿起来,示予众人观赏。
“的确是王羲之的字帖,太子真是有心了。”旁边人低声说道。
李世民很是喜欢,让高全收好。
接下来轮到李恪了,李恪同样拿出一幅卷轴,不过要比李承乾的大了很多,
“不会也是字帖吧?还有比王羲之更好的字帖吗?”旁边有人轻声说道。
随着六名内侍把卷轴慢慢展开,“咦,是地图。”,距离较近前排权贵,看得比较清楚,只见画卷之上,以细线勾勒出很多山河城池的形态,应该是幅地图无疑。
“不是普通的地图,画得好像是……”
“九州,没错是九州图。”
说话的却是几个武将,眼尖目利,而且行军作战,哪有不看地形地图之理,自然比文官更快些发现地图画的是什么,听到提醒,众人恍然大悟,出于针对相逢的心理,几个文官再三端详,又有所得,相视而笑,一人开口说道:“错了,不是九州图。”
“确切地说,应该是九州四夷图。”
众人又看,果然发现,画卷之上,除了九州之外,周围还有许多零零星星的板块,上面标出了高丽、突厥、吐番、石国、于阗等等,反正不管有没有使节前来朝贺,只要在鸿胪寺备有名字的异族国家、部族,都在图上标示出来。
这张地图在李恪看来,严重失真,疆域大小,根本不成比例,不过以现在的测量技术,自然有些落后,肯定不能要求过高,而且李恪也不想表现得太过妖孽,惹人怀疑,未来让李世民开心,所以也就先暂时用着,随后会制作新的地图出来。
待几个内侍拿着地图转了圈,众人反应过来,连忙高呼陛下英明,天下归心,四夷臣。
热闹了片刻,在李世民的安抚下,众人才慢慢平息下来。
李恪愉悦地返回席位,听到杨妃低声赞许说道:“恪儿,礼物的确别出心裁,你父皇肯定喜欢,我也很是欣慰。”
随后各个皇子都献出了自己的礼物,李世民也一一给予赞扬。
李泰见到李承乾的礼物和李恪的礼物都强过自己,目光有些黯淡地低下头,但是抬头之时,又充满洋溢的笑容。
最后就是白皙粉嫩,才六个月大小的李治登场了,由乳娘抱着交给李世民。
李世民含笑用手逗着李治道:“雉奴,父皇等着你早些长大给父皇送礼物哦!”
李世民的声音传遍周边,引得轻轻哄笑,李治有些茫然地在李世民怀里看着他,不知道大家在笑些什么,李世民放声大笑。
李世民含笑,突然站了起来,拿起了已经斟满美酒的酒爵,朗声说道:“诸位卿家,今日寿辰,朕与诸君共庆……”
全场肃然起立,举杯欢饮,霎时钟鼓齐鸣,号角吹奏,宫廷礼乐响起,预示着宴会正式开始,至于还有皇子没有献礼的问题,就不在众人考虑的范围之内了。
内侍一声传膳,左右前后,四面八方,数千宫婢,手捧托案,鱼贯而入,井然有序的在席间穿梭越过,小心翼翼放下托案,仿佛经过千百次演练一样,每个动作,每个步骤,都是那么的一丝不苟,没有出现丝毫的失误。
百息之后,宫蛾却步退下,众人案上,整齐摆放着热气腾腾的膳食,第一次参加宫廷宴会的外国使节,包括朝廷权贵官员,心中自然由衷地感叹,一些人甚至瞠目结舌,呆若木鸡,差点就在君前失仪。
幸好,随着宫廷礼乐的声音,数百个身穿丝绸宫装,相貌姣好的女子,跃步而来,翩翩起舞,姿态曼妙,精彩纷呈,让人眼花缭乱,目不转睛。
当然,对于经常参加宫廷宴会的高官权贵来说,这个节目,根本不具备任何吸引力,轻描淡写瞄了两眼,就不再理会了,只顾与同僚好友觥筹交错,低声交谈,最多在结束之时,习惯性地喝彩叫好。
不过,宴会的气氛很是高涨,无论是李世民,还是勋爵权贵,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欢乐祥和的笑容,与往常差不多,借着酒兴,几个弘文馆学士吟风咏月,挥毫泼墨,一些粗鄙武夫,不知礼节,兴致来了,拔刀击柱,以示勇武,引得御史弹劾,臣子诚惶诚恐,不过天子仁厚,细语安抚,不予怪罪。
李恪看着给唬得一愣一愣的藩国使节,心里暗笑,这些也不算是安排好的,但李恪却是察觉出来,君臣之间,很有默契,特别是见到诸如长孙无忌几人,嘴角悬挂的一抹会心笑容,更加的肯定了。
夜了,残月悬挂,清冷朦胧,月光如水,纯洁透明,不染丝毫杂色,一朵云雾飘来,遮住弯弯月亮,万点繁星如同撒在天幕上的颗颗夜明珠,闪烁着璨灿银辉,与宫殿之中的数千支灯烛争辉交映,良辰美景,天上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