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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生死相隔

    正在思索间,忽然远处传来宫门处传来的骚动声,看来是裴言澈发现了她的偷溜了,派人出来找寻。这个时候内城兵马已经出动,再想杀萧柔已经不能够了,

    顾九盈无奈松开了后腰上的匕首,悻悻道:“也罢,你既然将话带到,我总得走一趟,借我马匹一用。”

    萧柔笑着退开一步,身后有萧家的侍从牵着一匹可日行千里的汗血马递给顾九盈手中,看来是为了防止她被京中兵马追上,竟将什么都准备好了。

    顾九盈毫不客气地拽了缰绳,翻身而上,顶着风撇开身后搜寻的兵马,专挑小巷,赶着天亮前出城。

    她不是个傻子,指望裴言泽会这么好心将福贵专程送回来,心里存着几分警惕,在龙眠山脚下,找了各处破败的屋舍歇脚,一边观察着山中的地形,这个时候倒有些后悔没有将谢锦韵之前所制毒药带出来傍身,转念又想山野空旷,旁人要有心杀你,哪会给你时间下毒反击。

    捡了些干柴生火,又从山脚小溪中那衣裳制成网兜,抓了两尾小鱼烤熟果腹。

    待吃饱歇足后,天已大亮,翻身上了马背,眼前迷蒙的山雾终于散开,露出了青山绿黛的真面目。沿着山路向南行去,四十里外是一处断崖,两岸之间有一座摇晃的浮桥。

    站在这一处,举目而望,能看到对面林子里人影绰绰。

    白色的雾从崖底升起就像是烈火扬起的沸水之气,没过一会儿,对岸传来喊声:“来人可是顾大人,顾九盈。”

    顾九盈微眯着眼,看清对面说话之人正是裴言泽,立时含笑回道:“正是。”

    那头声音再度传来:“没想到顾大人胆识超群,真的敢一个人前来。”

    “贵人相请不得不来,大殿下,你现在是已经沦为草莽了吗?怎么龟缩在山野中缩头缩尾。”

    这句话一激,对面明显寂静片刻。过了一会儿裴言泽才道:“此事还有多亏顾大人,要不是你出的好主意,他裴言泽还未必能攻击京城。”

    顾九盈一凛,心中顿时升起警惕,这件事情明明是她私下跟裴言澈说的,知道此事的人只有朝中几位要员,甘隆虽然与她不对付,可在大事上还是拎得清,而且裴言泽于他又有灭族之恨,绝不会干这件事。

    是徐涛?

    可徐涛刚从倒戈裴言澈,算是与裴言泽就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他说的话,裴言泽又怎么会信。

    思来想去不得解,这件事成为了一个笼在心头的阴影,顾九盈定了定神,抬起头望去:“原来殿下是来与为寻仇的,顾某今天来了就不畏死,只是我弟弟终究无辜,你们将他放了,顾某任凭刀剐剑戳,如何?”

    对面传来一声朗笑:“顾九盈你实在聪明,聪明的让人不敢跟你做交易,孤还记得上一个与你做交易的裴言浔,下场可不怎么样啊。”

    眼见裴言泽不上钩,顾九盈也无所谓了,将袍子往开一解,靠着崖边的参天古树坐下,刺目的阳光透过树梢缝隙形成束束光影,将人身上照得斑驳。

    “你说吧,怎么样才能放人。”

    那头的裴言泽顿了顿,忽而认真道:“顾九盈我真的不想杀你,事到如今杀你只是让裴言澈多恨我一笔罢了,我已经走在绝路,何必再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顾九盈有些诧异,峰回路转后裴言泽竟然想得这么透彻。

    浮桥微微晃动,顾九盈抬眼望去,只见裴言泽从林中走了出来,身后只带了一位随从,押着脚步踉跄的人向这头走开。

    顾九盈急忙起身,紧张地盯着他们,手握腰上匕首,随时做好近身搏斗的准备。

    不算长的一截浮桥,在她眼中却格外漫长,一步,一步,越来越近,山雾叠嶂褪去,清晰地显出来人的眉眼,那脚步踉跄的人正是福贵。

    直到裴言泽朝侍从使了个眼色,福贵被一把推过来,顾九盈急忙接住他。

    他脸色惨白,强撑着虚弱的一笑,便昏了过去。

    顾九盈搀紧他,不敢放松警惕,握着匕首的手也没松开:“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我想跟你卖个交情,派船让我们去西南。”裴言泽目光沉沉道。

    顾九盈蓦然笑了:“眼下处处都是缉拿你们的耳目,我一无人马,二无银钱,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将你们送到西南。”

    “萧桓不就是最好的帮手吗?他在西南可是赚了不少钱,几乎与萧家京中氏族划江分治,他会派不出一条船来?”

    顾九盈心头巨震,这个时候帮助逆帝逃生是大罪,他是要将萧桓拖下水,此事一但泄露,萧桓身负重罪就再也没了跟萧柔争夺萧家继承权的可能。

    顾九盈凝眉,看着裴言泽,似在犹豫又似在度量。

    突然身后林中惊起栖鸟无数,几人一道看去,就见密林深处,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弓箭手,个个弯弓搭箭对准这里,裴言泽冷笑一声道:“看来是我想的简单了,今日咱们之间必须要死一个了。”

    话音刚落,他身边那名不起眼的随从,瞬间周身迸发出杀意,他抽出腰间的软剑,如一道灵蛇般向顾九盈袭来,身影快到让人看不清,顾九盈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再加上搀扶着福贵,旧伤未愈,没多时就落了下风。

    奇怪的是,崖边生死对战,林中的弓弩手却毫无动静,似乎是在等着两人分出个胜负来。

    裴言泽已经料定了顾九盈没有生还之力,并不出手,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观看。

    那人知道顾九盈的软肋,招招都冲着福贵而去,如影随形的软剑,顾九盈光是躲避就已经耗尽全身力气。

    双腿发抖,膝盖酸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又强撑着站起来,在抬眼时,那软剑已经不留一丝余地向她直逼而来,眼看就要缠到那纤弱的颈项上。

    突然林中窜出一匹快马,快到谁都没有反应过来,长剑出鞘,寒光带过一阵蓬勃血雾,持着软剑的手已经飞了出去,凄厉的嚎叫响彻山野,那人抱着断手,刚发出一声惨叫,来人一跃下马,身影飞旋,将他一脚蹬下悬崖。

    眼见事情不成,裴言泽急忙沿着浮桥向另一端狂奔逃窜,顾九盈睁眼吃惊地看向来人,声音颤抖着道:“兄长......”

    谢锦韵回身将她虚软的步子搀住,声音急切:“小九,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