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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我的殿下

    王大娘家回来的路上会经过一段偏僻的小树林,阿言刚走到这里。突然树林里人影一闪,他顿时微微皱眉,默不作声地向林中望去。

    树从中人影一闪而过,身穿娇艳粉裙的少女走了出来,原来是林娇娇。她眼中带着痴迷,一脸娇羞地走过来:“阿言,怎么今日在这儿遇到你,这么巧。”

    巧吗?恐怕她在此已经等候多时了吧。阿言冷冽的目光看着她,却叫林娇娇心花怒放起来。

    还记得那日在祠堂,他当着众人的面亲口夸自己好看,那一刻她的心就不由自己的狂跳起来。可惜顾九盈那个贱人最终还是逃脱了,不然阿言就能大大方方的来她家中住了,怎么还会待在那小破屋里。

    “你的腿伤好了吗?”

    “好了。”

    “那你听说那件事了吗?”林娇娇羞怯的低下头,满心期颐地等待着阿言的答复。

    “什么事?”

    林娇娇惊诧地抬起头:“你不知道?我可是为了你拒绝了陈家的提亲。”

    阿言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能费了那么大的劲儿,甚至言词犀利地拒绝陈阿牛,就是希望消息能传到他耳中,让他明白自己为了能与他在一起,不仅放弃了陈家的锦衣富贵,还豁出女儿家的脸面任人唾骂。

    现在他竟说他不知道!

    “所以呢,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让你退的亲。”

    简短的一句话像是一道惊雷,将林娇娇轰得愣在原地,她呆呆地看着阿言:“可是......我都是为了你呀!你不是说,我比黑胖要清秀可爱吗?”

    阿言嘴角轻扯出一个嗤笑,远远指着陈家猪场围栏里的猪道:“那我现在说,它们比你更要清秀可人,这样行吗?”

    林娇娇眼眶里的泪骤然落下,她眼眶通红,咬着牙:“我心心念念一切都是为了你,原来你说那些话都是为了骗宗正耆老,救那个黑胖,她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为她!”

    “我看着她,她自有千般好,奉劝你一句,要是识相就离我远些,要再生出害她的念头来,我就叫你生不如死,知道吗?”

    这话是笑着出口,但是蚀骨的寒意叫林娇娇忍不住脊背生凉,她惊吓之余连退数步,转过身逃也似的离开。

    阿言冷眼看着她逃走的背影,目光转向小树林中,眸色深了深,举步向里走去。

    家里一直短缺的东西得了填补,顾九盈将从前压箱底的所有衣裳都收拾出来,改一改还能穿的就留下,不能穿的统统丢出去。

    衣服收拢起来端到井边打水洗净,刚把木桶拎起来,却突然发现井口边缘处有一道拖拽的痕迹,要是平时不留意压根就不会注意到。

    那痕迹从外缘一直延伸到内侧,顾九盈弯下腰细看,只见井口内壁上竟然有两道长长的,像是指甲刮过的印记。

    看着那两道深深的刮痕,她想起自己当日穿越过来时,有两根手指的指甲向外翻卷,当时只觉得是自己在水里泡的时间太久的缘故,现在突然觉得竟然跟井口留下的印记吻合。

    骤生疑惑,既然原主失足落水前还有求救的意识,那她穿越过来时为什么阿言坐在门口一动不动,难道他不该先救人吗?

    要不就是原主自己跳的井?那又怎么会留下指甲抓井壁的痕迹?

    一个念头悄然在顾九盈的揣测中浮出,但是她却不敢揪出来细想。

    正在这时,门口响起脚步声,她抬起头,是阿言回来了,脸上强撑出一抹笑容:“回来了,王大娘送回去了吗?”

    阿言走过来道:“送回去了,你打水是要洗衣服吗?”

    顾九盈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提着空桶站在井边:“对,我把家里的衣服收拾出来,你一会儿把新买的衣裳换上,这身拿过来我一起洗了。”

    阿言没说话,伸手将她提着的木桶接过,丢进井里提了满满一桶水上来,平时瞧他文弱,但提水时宽大的袖口滑落,露出莹白的皮肤,线条感的臂膀,一举一动都蕴含着内敛的力量。

    将水倒入盛放衣服的盆中,瞧着金玉似的人袖子一撸就开始认真洗起了衣服。

    顾九盈腾开些地方,看着他被冷水激得通红的手,不由走神,或许刚才自己真的是想多了,那么大的一口井,人掉进去也是轻而易举。

    或许阿言并不知道井里有人,不然自己爬出来时,他怎么会吓成那样。

    打消了心中疑虑,顾九盈也长出了一口气。

    她转身回屋,取出了在镇上买的一把瓜子,舒舒服服找了个太阳地儿边嗑瓜子边晒太阳。

    阿言把洗干净的衣裳一件件地晾在一绳上。一扭头,冬日里熙和的阳光下,少女身着宽松的长衫,袖口卷起闲散又洒脱,那鲜艳的湘红色衬的肌肤粉润鲜活,强光下半眯着眼,手里捧着一小撮瓜子:“阿言,过来吃瓜子儿,给你分些。”

    满腹的心事,在看见她那闲适如猫儿般的模样后,不禁一阵松快。

    他放下袖子,笑着走过去,接过了半捧瓜子就在顾九盈脚边找了个地儿坐下来,安安心心地嗑起了瓜子。

    一间小院,两个人在日光下,互相看一眼,不知为何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

    而在院子外头,不远处的大树上,一人在目睹这幕后脚步一错险些从枝头上栽下去:谁能告诉我,我金尊玉贵,绫罗堆里长大的殿下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一身粗制滥造的破衣裳,发丝凌乱,土里土气,更可怜的是他还在大冬天里自己洗衣裳,那双手可是批过奏折,指点过山河图的手啊!现在怎么会沦落到在破旧的木盆里揉洗脏衣服。

    还有!那不过就是一把瓜子嘛,从前大把的金瓜子可都是用来赏人玩儿的,一撒就是一把,现在不过只得了那么一小捧,可怜见得都没有半个手掌大,就把殿下高兴成这样!

    我的殿下......树上那人越看越觉得伤心,泪水夺眶而出,紧紧咬着拳头,才堵住将要溢出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