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车在冰层上疾驰，郑云侧头看向窗外，在冰上露营的人已经醒来，许多人都围在帐篷前，洗漱吃早饭没受影响。
抬头看向北方。
经过自己这翻折腾，求救弹和照明弹都已经落下，就像是从未存在过般。
人们都没看见，只要圣诞群岛不主动提醒，没有目击者大肆宣传，这场海盗节就应该还能办下去，不会受到多大阻碍。
“云爷，这些人是？”
纪道看着野外露营的人，满脸都是不解，想不明白他们是干嘛的，都自己搭个帐篷住，闲的没事来这种地方活受罪？
“都是淘金的。”
郑云给他解释一句。
“怪不得，蛮夷就喜欢整这一套，咱们历史上都有记载。”纪道啧啧叹道。
“什么样的记载？”宋婉坐在副驾，腿上放着地图，回头看向纪道询问。
她和纪道不熟悉。
但也不是没见过。
“那可不少。”纪道看宋婉和自己说话，连忙坐得端正，显得有些拘谨又有些认生，认认真真开口讲述：“相传……”
漫长的一段旅程，在纪道的讲述中很快就过去，以他的博学程度，讲一个白天恐怕也不成问题，但现在不是合适时间。
“马上要进山了。”
对讲机响起胡锐华的声音。
“好的，我跟着你们。”
郑云拿起对讲机回复一句，然后看向宋婉道：“我们也应该看看地图。”
“嗯。”
宋婉立刻抱起平板，指路是她老本行了，最开始她就是负责指路的。
片刻后。
前车左转进入冰川山脉。
郑云保持二百米距离跟着，以免前车突然刹车时，自己刹不住撞上去。
这片的冰川山脉是他们
前面半个小时。
郑云开车没感觉到多少压力，漫天极光提供的照明，足够他开车在宽阔冰谷里穿行，只要跟准前车就问题不大。
但越往深处走。
这路就开始不对劲了。
他们接连穿过数个一线天裂谷和狭窄调头路段，就连胡锐华开车都慢了许多。
“云爷，厉害啊！”
纪道扶着座椅，看着越野车左边那百米深的冰谷，忍不住吞咽口水称赞道。
“别夸，我满头大汗。”
郑云表情严肃，身子几乎贴在方向盘上，尽可能获得更多前方的路况视野。
好在这段路不长，只要穿过这两座巨大冰山，前方就只剩下一个危险关卡。
“休息一会吧。”
对讲机再次响起。
“好的。”
郑云简短回复。
众人下车看了看情况，地上有许多救援车的车印，前方过去至少两个救援队，大概四到五辆车左右，没有其他痕迹。
休息片刻，众人再次上路，这次他们一口气开到了求救弹附近的区域。
刚绕过一座冰山进入冰谷，他们就在冰谷的平缓区域，看到五辆雪地车，还有不少救援人员，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胡锐华和郑云开车过去，把车停到了他们附近，然后开门下去询问情况。
“是你们啊。”
“又在这里碰到了。”
这些救援人员看到车来，就回头看向他们这两辆车，但胡锐华和郑云他们刚下来，就被这些救援人员认了出来。
郑云扫了一圈。
这些都是在医院见过的熟人，因为自己等人急救斯恩科，还诚恳感谢过。
熟人就好办多了。
胡锐华立刻询问什么情况，对方的答复是，他们已经在周围找了一圈，无人机上天航拍，都没找到科考队的车辆。
科考队四十个人，八辆车，营地应该是非常大的，而且一定非常显眼，但他们什么都没找到，对方似乎不在冰川表面。
“寻找的范围有多大？”胡锐华问道。
“方圆二十公里左右，凌晨我们看到求救枪的光芒后，用了三角定位法，锁定他们打出求救枪时的位置就在附近。”
“现在八个方向，只剩下三个方向还没找，如果有的话，就在这三个方向了。”
救援队给出回答。
“天上的求救弹是科考队打的？”郑云插话询问，这是个重要信息。
“这个不确定，在我们之前，还有一个救援队来了附近，目前也联系不上，没有找到他们的救援车在什么地方。”
对方摇头。
通过几轮对话，郑云等人知道了事情经过，白衣救援队是凌晨得知遇难情况后，立刻出发赶来这里，已经来了两个小时，旁边这个急速救援队是刚才才来。
他们知道的也不多。
目前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面前这个情况有点麻烦了，他们可能是进入了某个冰裂谷或者冰洞，车也开进去了，我们可能要沿着车印慢慢找。”
白衣救援队叹气。
这附近满地都是车印，那个科考队八辆车，在周围转悠了半个月，四面八方留下很多印记，非常杂乱，不太好分辨。
“慢慢找吧。”
胡锐华点头。
三队人商量一下，决定分头行动，各自负责一个方向，以寻找冰山入口为主。
郑云再次上车，他们选择了东北方向，因为那边指向养父画圈的中心。
“望远镜都看不清。”
虎子用对讲机抱怨一句。
这冰天雪地再加极夜环境，哪怕打了照明弹，大小冰山间都是阴影重重。
他们需要用望远镜寻找冰山上的裂洞或者暗口，实在是有点不太好找。
郑云能直接看到。
虎子拿着个望远镜，从前车的后车窗探出脑袋，往冰山的半山腰和山顶猛看。
“不用抬头，不可能有那么高。”郑云拿起对讲机说了一句，虎子太瞎闹了。
“云爷，让我下去看看？我能听听周围的动静。”纪道忽然主动请缨道。
“也行。”郑云停车。
纪道的听力异于常人，搞不好他真能听到什么，比如地下深处的救命声音。
随着郑云和纪道停车下去，前车胡锐华也立刻停车，郑云见状用对讲机道：“保持安静，让纪道听听周围声音。”
前车的开门动作停滞，胡锐华把车都灭了，所有人都保持静止和绝对安静。
郑云也灭了车。
看着纪道在前方倾听。
冰谷里很安静，但耳边总是有一些小风吹出的细微风声，以及远处传来的风吹冰川的声音，其他什么声音都没有。
纪道也听不出什么，干脆趴跪在地上，用耳朵贴着冰层，再次仔细倾听。
半晌后，纪道起身尴尬道：
“这下面似乎有活水。”
“大概什么地方？”郑云追问。
“不清楚，感觉在很深的地方，有一些水声，像是一条河。”纪道挠挠脑袋。
“行。”郑云点头。
看似什么信息都没听到，但没信息本身就是关键信息，他甚至能听到水声，却听不到有人活动，那就代表这附近没人。
两辆车再次上路。
朝着东北方向走了十多公里，地上还有车印痕迹，但已经没了正式地图，能走到什么地方算什么地方，全靠手中的航拍地图，还有胡锐华的经验在往前走。
但这次他们有些发现。
他们把车开到了一个，非常深的冰谷边缘，这个冰谷恐怕有两三百米深度，黑漆漆一片蒙着黑影，什么都看不清楚。
地上的车印，就是沿着冰谷的缓坡下去了，刚下去三十米就是阴影，伸手不见五指级的黑暗，看着阴森森的挺吓人。
众人下车用手电筒扫视。
这个冰谷又长又深，而且最深处朝北的方向，山体上还有一个巨大的冰裂缝，足够车钻进去，就是看着非常危险。
“科考队会钻进这种地方？”
“应该是过来探测一圈就走吧？”
虎子不解询问，这种冰谷想下去，至少要沿着缓坡绕半个小时，而且他们也不知道，地上车印是之前的还是最近的。
这个问题很复杂。
科考队未必是今天凌晨才遇难，而冰上的车印本来就不容易消逝，超过两天但不到一周的车印，看起来都是差不多的。
“无人机进去看看。”
胡锐华对小胡开口，这里就是这条路线的尽头，不是这里就只能掉头回去。
后者立刻取出无人机，打开屏幕，让无人机飞入冰谷，用摄像头拍摄画面。
无人机上的小灯只能驱散三五十米内的黑暗，反倒是让冰谷看起来更诡异，处处都蒙着黑影，黑蓝颜色让人不适。
“往下降一点。”胡锐华道。
小胡立刻照做，无人机迅速下降，贴着冰谷地面，朝着深处的裂谷飞去。
刚飞了没多久。
屏幕上就出现一个人造物，红颜色的，看起来像是一个帐篷的碎片。
众人精神一振。
无人机继续深入。
很快就发现一片被人驻扎过的痕迹，地上有一些生活垃圾，应该是被人装了袋子但没带走，又被风给刮得到处是。
“这科考队素质堪忧。”虎子皱眉开口。
“应该不是，他们可能就是从这里进去的，即使科考队不想带垃圾走，他们雇佣的本地导游，也一定会把这些垃圾带走。”
胡锐华回头看向郑云。
“有这个可能。”郑云点点头，这些垃圾的确非常可疑，不应该存在在这里。
屏幕上的画面还在变化。
无人机已经钻到冰裂缝面前，这个裂缝恐怕有六七十米高度，形状像是一把匕首，顶端尖锐下方也不宽敞，非常危险。
“左边那是什么？”胡锐华眼尖，忽然指着屏幕左上角，有个白影子。
无人机立刻飞过去。
那白影子在冰裂缝里面，离得近了才看清，那居然是个破掉的白色气球，不止是这里，地上还有很多破了的各色气球。
“……”
众人沉默。
为什么冰裂缝里，会有这么多破气球？是从外面飘进去，还是里面飘出来？
“这是科研气球？”
胡锐华不解询问。
郑云也不知道，只能看向在场唯一还在大学就读的宋婉，期盼她能知道。
“可能是。”宋婉也有些犹豫。
无人机再次深入，一口气钻到信号不稳的区域，都没有其他的发现，让人难以抉择，到底应不应该下这个冰谷去找找。
“纪道，该你出手了。”
郑云转身看向纪道。
后者立刻点头，独自走到众人前方，回头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然后开始听。
众人犹如木头人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呼吸都不敢大喘气，等着纪道听。
片刻后。
纪道忽然斩钉截铁道：“这里面有活物！我听到了一些动静，可能是人。”
“描述一下？”郑云皱眉。
“像是有人在叫，还有人在砸冰，但听不太清楚，距离非常非常远，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我能听到。”纪道也皱眉。
“问问其他救援队在什么位置，纪道，我问伱，这里是寒仙洞吗？”郑云对一旁的小胡开口，又严肃看向纪道。
“不是，寒仙洞是一个冰山洞，应该是圆的，不是这种尖的。”纪道摇头。
“行。”
郑云点点头。
小胡开着车去开阔地联系救援队，其他人也立刻开始行动，用无线电接受设备，下到缓坡上对准冰洞口探测。
但没收到信号。
不知道是距离太远，还是根本就没信号。
过了一阵子。
小胡忽然急匆匆跑回来，下车对他们道：“白衣救援队有发现了，他们在西北方向的一个冰谷里，看到几个用过的求救枪，还在深处看到了一些帐篷。”
“但他们那个冰谷的底部，是一片巨大的碎冰湖，科考队的车不是从那边进去，而是从某个地方，绕路穿到了那里。”
“如果从地图上看，很可能是咱们这个地方。”小胡拿出地图展开。
白衣救援队找到的帐篷，就在他们西北方向大概十二公里，方向也对得上。
“他们打算进冰谷看看？”胡锐华询问。
“不是，他们打算来咱们这边，想一起行动，人多还安全一些。”小胡摇头。
“好，那就等等他们。”郑云点头。
过了一段时间，白衣救援队的两辆车，率先绕进了他们所在的平缓区域。
他们队长拿着平板，展示他们用高清摄像机和无人机拍下的照片，的确和小胡说的一样，有用过的帐篷和求救枪。
图片上冰谷也非常深，甚至比现在的这个冰谷还要深两三百米，越野车下不去。
而且那片裂冰湖也非常狭长，足有数百米长宽，即使下去，他们也过不去，直升机都没地方降落，甚至无法在谷中飞行。
现在唯一的办法。
就是从这边的冰裂缝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