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云仔细回想这个名字，总觉得此前看到过一眼，但资料在宋婉那边，自己只和她要了一张照片，详细信息没有要。
不过单从虎子的描述来看，这个怪人衣衫褴褛胡子拉碴，应该是大差不差。
胡锐华他们的判断力是在线的，他们得出的结论，应该不会有多大问题。
但这个人是怎么活下来的，这地方什么食物都没有，他凭什么能活到今天？
另外是地上这些科考队尸体。
他们已经找到了这里，但他们为什么没有把这个人救出来，是救的时候出事了，还是因为某种原因，不敢救这个人？
“洞里有食物？”
“他身上的溃烂是什么样？”郑云拿起对讲机问了两个最关键的问题。
前者决定这怪人是如何存活，后者则决定这怪人是否染了某种‘诡异东西’。
“这里面很奇怪，冰墙里有密密麻麻的洞眼，像是有虫子蛀出来的，这个怪人可能是靠吃虫子活下来的，另外这里还有很多被连环的古船，他可以劈柴取暖。”
“他身上的溃烂有点恶心，我感觉像是缺了什么维生素，但白衣救援队的几个人说，他这像是皮肤被真菌给感染了，也不排除是什么奇怪东西，我们分不清。”
虎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郑云稍稍顿了一下，下意识回头看向纪道，他口袋里的极寒蛊虫就是取自寒仙洞，难道这怪人是靠吃蛊虫活下来的？
这里哪有那么多蛊虫？
能让他一口气吃二十年不死？
“仙爷，寒仙洞和长生有说不清的关系，或许他是吃了蛊虫，获得了长生，但却要承担代价，忍受长生带来的痛苦？”
纪道提出猜测。
他一张嘴就是一股浓浓的神鬼风味，和虎子胡锐华他们，完全是两个路数。
但都说不好。
此事难以分辨。
“那你们为何砸冰？”郑云揉捏额头，拿起对讲机又随口问了一句。
“郑小哥，这个冰不是我们砸的，声音是从我们对面的一个地方响起的，我们刚进来就听到了，还以为是有幸存者，过来看了看，但感觉对面好像不对劲……”
虎子语气有些起伏。
声音也距离洞口越来越近，郑云放下对讲机，也能听到虎子的声音从脚下响起，过了一阵子，虎子出现在洞下面。
但他哆哆嗦嗦的。
像是犯了什么毛病。
“那个怪人呢？”
郑云低头看着虎子询问。
他这事说得越来越奇怪了，居然不是他们砸的冰，而是有另一个东西在砸。
这个情况和他们在冰封阁楼那边看到的几乎一样，那边是有一个无舌之物在砸冰，如果正常推测，这边也有无舌之物？
好像不对劲。
无舌之物是从祭仙洞顶部掉下来的，就算它能乱跑出来，也不可能跨过裂谷跑到这边吧？更没必要又跑到地底去砸冰。
“在里面，他脑子已经坏了，我们问什么都不说，只是用英语说他的腿被吃了，手也被吃了，实际上他四肢完好。”
虎子往深处指了指。
郑云死死盯着虎子，感觉事情又有点不对劲，虎子为什么不从洞里上来？他到底在哆嗦什么？看起来像是全身有毛病。
胡锐华他们为什么没过来？从头到尾只能听到虎子的声音，其他人去哪了？
是自己太敏感。
还是这情况有问题？
“你为什么不上来？”郑云直接询问。
“郑小哥，我们可能被那怪人染了病，最好还是别和你接触。”虎子摇头，忽然浑身打了个激灵，牙也有点发颤。
他这个解释倒是合理的很，他们的确是做出这种事情来，而且好像是真的。
“伱们不上来，我们怎么出去？胡锐华他们为什么也没过来？”郑云皱眉再问。
“郑小哥，白衣救援队的人，正在治疗那个怪人，从他嘴里套话，胡队也在一边等着呢。”虎子露出一个憨厚笑容。
“……”
郑云沉默。
一切都很合理。
但为什么这么怪呢？
总感觉这个虎子有问题，但又说不上来是哪有问题，就是看着感觉不对。
“仙爷，好像情况不对，我听到的好像不是这个，我听到了其他的声音。”纪道也感觉不对劲，他能听到里面的动静。
“……”
郑云沉默。
这虎子的眼神看着挺清澈的，说话声音也正常，而且说话的逻辑很完整，不像是中了什么邪，但他好像是没说实话？
他到底怎么了？
难道这次他又中招了？
想到这里，郑云也不再试探，而是用口中的王玺开口，对虎子低喝道：
“醒来！”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此前的虎子，一直保持着被王玺‘驱逐’的状态，郑云平时不用王玺时，他们感觉不到什么问题，就算含着王玺，只要不将他们‘召回’控制，也没多大影响。
只有郑云下达命令时。
才能对他们造成影响和控制。
现在郑云就是在命令他，和上次的血猴一样，但王玺的指令优先级挺高，却不知道能不能高过这个地方可能存在的‘邪祟’。
“……”
虎子忽然沉默。
他直愣愣抬头看着郑云，眼神忽然变得有点恍惚茫然，看得郑云都胸口一跳。
过了一段时间。
虎子忽然瞪大眼睛，全身肌肉发紧，脖颈青筋暴起，磕磕绊绊强行大吼道：
“郑小哥……快跑！”
“跑什么？到底怎么了？”
郑云心头一颤，这虎子果然中招了，这一幕实在是太过诡异，让人无法理解。
“这里有东西能制造幻觉，让人全身冷得哆嗦，胡队他们在生火想取暖，但很可能会走到火里被烧死！”虎子死死咬着牙，侧头看着洞深处，颤抖着开口。
“什么？”
郑云大惊失色。
胡锐华他们在生火？想把自己烧了？这不是二十年前那个科考队的行为吗？
到底为什么？他是怎么中招的？难道此地也有阴兵能附体？
“郑小哥，我得先把火灭了。”虎子忽然说了一句，然后拔腿就往深处跑。
“……”
郑云沉默看向纪道。
现在唯一的好消息，可能就是王玺的优先级更高，能强行让虎子醒来。
但虎子的表现太过奇怪，他说是幻觉让他很冷，但却说不好是不是只有冷。
这下面到底有没有二十年前的幸存者？他口中的幸存者不会也是幻觉吧？
“仙爷，这事情越来越诡异了，我们下去看看吗？”纪道表情严肃道。
“不能下去，让他们上来吧。”郑云摇了摇头，拿起对讲机道：“虎子，你把火灭了，就把其他人都带上来。”
“郑小哥，我把胡队他们打晕了。”虎子的声音从洞底响起，肩膀上还扛着一个胡锐华，噗通一声扔在地上。
胡锐华身上居然还有火苗，把他的御寒服给烧得发黑，虎子用铁锹才拍灭。
他居然真走到火里去了。
要不是自己和纪道来得快，而且把虎子叫到这边，他们搞不好真会被烧死。
郑云始终保持沉默。
静静看着虎子在下面忙前忙后，又先后把白衣救援队的三个人都带回洞口。
“那个怪人呢？”
郑云抓住机会询问。
“他不见了，我刚才冲上去灭火的时候，把他给吓跑了。”虎子浑身一抖。
“这个怪人不是你的幻觉？他是真实存在的？”郑云眉头紧皱再次询问。
“不是，郑小哥，我唯一的幻觉就是很冷，胡队他们也是，只有怪人不是，他虽然在火边取暖，但他没有走到火里。”
虎子拿着绳子蹲下，捆绑在胡锐华他们身上，看他的动作，他现在是清醒的。
郑云和纪道对视一眼，出手拉拽绳子，把胡锐华等人一个一个拉了上来。
等他们全上来。
虎子才松了口气上来。
他瘫坐在地上，给郑云讲述了他遇到的所有的事情，让郑云明白了事情经过。
前面都没问题。
他们在等待自己回来时，派出虎子和白衣救援队的一个队员，带着绳子去前方探路，结果就发现了这个豁口里的尸体。
之后他们决定过来看看尸体，在口上留一个人盯着铁索桥那边，其他人进去远远看了一圈，也没去触碰地上这些尸体。
但刚要回来，他们就看到外面跑过去一个人影，吓得他们都立刻躲避，钻入这个地方深处，发现了地洞和里面的活人。
白衣救援队决定救人。
于是他们就下去了，胡锐华和虎子想等自己，就没跟着下去，直到白衣救援队的人说，怪人可能是多年前的幸存者。
这时他们才下去。
本来好好的，突然感觉身体越来越冷，很想距离火近一点，越近越好。
之后就是郑云来了，虎子虽然很不愿意离开火堆，但郑云来了，他就算会被冻死，也一定得过来和郑云说一下情况。
“那个怪人的脑子确定是坏了？怎么个坏法？神智丧失了？”纪道听完后忽然追问。
“真坏了，他就会说那几句话，在嘴里翻来覆去，什么新内容都说不出来，而且腿也有点毛病，感觉他活不了多久了。”
虎子心有余悸开口。
“那眼珠子还在吗？”纪道再问。
“在，他就是皮肤溃烂，而且胆子特别小，下面有很多条古船，还有一些年代很救援的生活物资，环境比较乱，他一个人独居在这地方。”虎子点了点头道。
“你们套话套了些什么？”郑云询问。
“这个凯德斯特是很多年前进来的，他们说是在找一个门，但不论我们怎么追问，他都说不清这个门是什么。”虎子摇头。
“门？”
纪道表情严肃开始深思。
“还有什么？”郑云也倍感头疼。
“没了，他很难和人正常沟通，我们怎么问，他都是这几句翻来覆去的话。”
虎子摇摇头。
“走吧，先回去一趟，看看胡锐华他们有没有问题。”郑云叹了口气。
虎子和纪道都点头。
这个山洞和洞里的怪人，他们也不打算进去了，里面太危险，谁也不知道下面到底有什么东西，暂时没有什么线索。
现在只知道的是。
二十年前的考古队，应该遭遇了相同的事情，他们的确是中招后主动投火的。
但这个症状也有说法。
之前在船头冰川，就出现过一种能让人深度昏迷的气体，现在又出现了连环古船，搞不好是和船头冰川那边有些关系。
细想一下。
二者可以勾连起来。
或许虎子他们的幻觉，是因为吸入了那种气体，只是因为浓度较低才产生幻觉，如果浓度特别高，就会直接昏迷。
要是每个中招的人，都有生火取暖的欲望，那就有可能点燃这种易燃气体，最终制造和船头冰川那边一样的鬼火。
这个猜测，是目前最让人不那么恐惧的猜测，因为它最起码是有规律可寻的。
如果是其他情况。
恐怕每一种都比这个更糟。
要是真的牵扯到什么神鬼，那他们甚至未必有解法，因为这个地方本身，它就是没有记载的，他们找也找不出答案。
类似的情况。
倒是也听说过。
但郑云目前没什么头绪，只能强行这样牵扯，找出一个还算能顺下来的猜测。
“我们如何带走他们？”
纪道低头看向地上昏迷的四个人，不太想伸手去触碰他们，以免被染上。
“有冰橇。”
虎子立刻跑到外面。
过了一段时间，他拉回两个冰橇，把胡锐华等四人都搬上去，用绳子牢牢绑在雪橇车上，然后一个人拉着往出走。
郑云见状，就让鬼将帮他拉，鬼将从头到尾只探路没出力，让他们活动活动。
几人拉着冰橇原路返回。
“郑小哥，那个人影也很诡异，它是从这条路跑过去的。”虎子忽然开口。
众人拿手电筒环视四周一圈，没有找到什么人影，只是觉得这地方更加诡异。
“警惕些。”
郑云叹了口气。
几人小心谨慎朝回走，打算先返回他们之前的驻地看看情况，白衣救援队的人，去开了两辆车进来，不知道怎么样了。
现在郑云最担心的就是，宋婉他们那边的人也出了问题，因为目前看下来。
这地方已经漏洞百出了。
寒仙不知去向，无舌之物在砸冰，这边的洞里又来了个二十年前的幸存者，还有莫名其妙的寒冷幻觉，处处都不对劲。
二十年前的考古队，这段时间的科考队，他们就是搞出这事情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