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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敬,诸位的人世间!

    人世间,唐国北疆,那茫茫的岷山之内。

    大漠戈壁的黄沙漫天,在这北山道口附近,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茂盛的山林,以及那栖息在这茫茫岷山之内的生灵,同样这一座茫茫岷山,亦是危机四伏。

    但在唐帝国近乎,一统乐整个人世间之后,茫茫岷山之内的山匪,本就被绞杀以一空。

    加之那位所谓的冲天大将军,为了增加人马,又将这座茫茫岷山,给犁了一遍。

    所以现在的这座茫茫岷山之内,倒也能够称得上,一个‘太平’二字。

    那位自凉国之地,而来的四公主殿下,终究还是未能,再看一眼那茫茫的岷山。

    于半月前,薨于固山郡,太平观青荷,秉承着这位四公主殿下遗愿。

    将唐国四公主李渔的骨灰,洒在了茫茫的岷山之内。

    做完这一切的青荷,朝着梳碧湖而去,听那位四公主殿下说,那座梳碧湖,很美。

    而那位公主殿下,最后的意愿,就是想要让青荷,代她去看一看,那一座梳碧湖!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由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所造就的梳碧湖,依旧是清澈见底。

    如血的残阳,倒扣在湖面,更显几分悲壮。

    青荷看向了,站在梳碧湖岸边的陈玄,言道:“启禀,陈真人,四公主殿下,薨于固山郡,依照四公主殿下的遗愿,其骨灰已然悉数,抛洒至茫茫的岷山。”

    陈玄转过身子,背对着那如血的残阳,说道:“人世间纷纷扰扰了,走了也好,不用再承受,国破之苦。”

    “人世间啊!”

    “终究是人世间人们的人世间,而非是人世间,一家一姓之天下。”

    “可,事实上人世间的绝大部分人们,都需要听从,旁人的命令。”

    “所以,吾亦只能,带给人世间,自救的希望,还有你举头三尺有神明的天界神明。”

    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然耗费了他不少心力,在这偌大的人世间内,最为莫测的便是那‘人心!’

    人心思变,人心善变,一如水之势也!

    而人世间无数生灵,汇聚再一起的人心,人世间信仰意识的集合体,更是莫测啊!

    若他能够遍观,人世间信仰意识集合体的所有心思,那么他早已,能够映照长河,何至于在,那浩渺长河之中,蹉跎呢?

    秋风萧瑟之下,吹皱了一湖碧水。

    青荷神色难明的看着这位,执掌人世间牛儿的道人,问道:“真人,是要离开人世间,去往星空之下了吗?”

    在之前的岁月中,很多修行者,都经由南天门处,离开了人世间,朝着星空之下探索而去。

    或许,从人世间,

    陈玄行走在荒漠戈壁上,迎着漫天黄沙循序而进,正如那一天,他初至此方天地间时一般无二。

    从何处来,自然应当从,何处去!

    俨然入了那漫天风沙中的陈玄,看着身后紧追不舍的青荷,言道:“回去吧!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正如此方人世间,已经不需要,再承受那永夜之苦。”

    “如今的人世间,也不需要我,在待在这里碍事了。”

    风沙不止,脚步不歇,陈玄的身影,渐行渐远!

    青荷单膝跪地,口中念道:“恭送,道门真修,显圣!”

    随着青荷的这一声,‘恭送,道门真修,显圣!’

    波澜壮阔的天界,浩荡天河之上,身着红色神袍的火德真君叶红鱼,须臾之间,便来到了,那梳碧湖畔。

    荒漠风沙未曾消减,叶红鱼看着,消失在风沙中的人影,说道:“恭送,道门真修,显圣!”

    初时相遇,便知晓,这位道门真修陈玄,非是一般人等,如今看来,果然不虚!

    可以说,道门这位万年不世出的真修陈玄,俨然已经站在了,此方天地的顶端。

    哪怕是夫子,亦是有所不及,若是继续留在,这人世间之内,那么这位道门真修陈玄。

    将会被无数天界神灵、人世间的修行者,奉为祖师,所传颂无数万年!

    可面对如此诱惑,这位道门真修,便毅然决然的放弃了,若是将她放在,那位道门真修的位置上,那么她不见得会去放弃。

    一位敕封神灵,率领着人世间修行者登天,驱逐那所谓的旧神。

    开辟了阴司,造了天界的道门真修,于天界十九年,秋!

    自人世间荒原的戈壁黄沙中离去,去往了星空之下。

    ——

    在天界,那些当了将近快二十多年神灵的修行者们,在知晓了那位道门真修离去之后。

    虽然别提心里面有多高兴了,但是在脸上,仍旧流出了,数不尽的悲伤之情!

    “恭送,道门真修,显圣星空之下!”

    “恭送,道门真修”

    一声接着一声的恭维声,响彻了整个浩渺天界,如今天君尚在人世间沉沦无休。

    如今的浩渺天界,说话最有分量的除了那位,掌管着神律的张角外,便当属那一轮明月之上的夫子,说话最有分量。

    人的名,树的影。

    在道门真修陈玄、知守观前任观主陈某等人,相继离开了人世间之后。

    在那一轮明月之上的书院,便越发显得有分量!

    是故,在那位恭送完,那位道门真修后,那些天界的神灵们,又开始担心起夫子来。

    这些成为了神灵的修行者们,在道门真修离去之后,又想着让,那位夫子也离去。

    因为,那位夫子,真的能够,平堆他们!——

    人世间之外!

    在那寂兮寥兮的星空之下,陈玄的身影越显单薄,与当日来到此方天地不同。

    此时的陈玄,腰间悬玉印,头戴莲冠,身着一袭天青道袍,披着鹤氅。

    身背这那一柄,曾入荧惑而返,入神国驱神的八面汉剑,这时一柄杀人的剑。

    陈玄手中提着,从书院后山,顺来的百年陈酿的九江双蒸,看着那在星空下,极为渺小的人世间,去掉了酒壶的塞子,说道:“夫子、陈某、酒徒、屠夫、昊天神、柳白、余帘、颜瑟、卫光明”

    “这是你们的人世间,即便我不曾,来到你们的人世间,人世间也会有一个结局。”

    “这一壶酒,敬你们,敬你们的慷慨悲歌,敬你们的写意风流!”

    “这一壶酒,敬你们的人世间,也敬我的人世间!”

    这时星空之下,一条浩渺长河,忽然出现在了陈玄身旁。

    子在川上曰,‘昼古如长夜,逝者如斯夫。’

    陈玄站在那一条长河的岸边,感受着来自岁月的冲刷,这时一条没有来处,亦没有归处的长河。

    没有人知道,知道这一条,浩渺长河,自何处而起,又到何处而终。

    终究不是大罗仙,仅仅是站在,这浩渺长河岸边,陈玄便已然感觉到了,来自岁月的冲刷。

    来自时间的腐朽,来自空间的压迫,来自命运的玩弄!

    吾师,不知其名,强名曰‘道!’

    一头黑发转白的陈玄,拎着仅剩的半壶九江双蒸,言道:“人世间多少兴亡事,都付谈笑中。”

    饮酒半壶后,陈玄默然,踏入了那一条浩渺长河之中。

    随着陈玄步入这一条浩渺长河,这一条浩渺长河,亦是从此间消失不见,就好像是,从未有这样一条浩渺长河,来到过此间一般无二。

    这一条存在于现世,又不存在于现世的浩渺长河,让在更远岸边的夫子,见识到了真正的大恐怖。

    夫子看着那位道门真修,从青年模样,化作耄耋老者后,心神为之一颤,而后言道:“昼古如长夜,逝者如斯夫!”

    “当如是也!”

    “我不如道门真修多矣呀!”

    可直到那一条,浩渺长河远去,夫子也未曾,踏足那一条,浩渺长河。

    因为未知,所以恐惧!

    许久之后,上阴天子余帘,来到了此间,看着自家那位,一脸震惊的老师,问道:“老师,究竟发生了何事?”

    “让您,做如此模样?”

    即便是在,登天时她这位老师,也依旧洒脱,依旧的潇洒,何曾有如今之恐惧。

    作为明宗昔日的宗主,她在西陵神殿那些,黑衣神官神色,看惯了这样的恐惧。

    这时来自内心深处,最为真实的恐惧,只是这样的恐惧,不该出现在,她这位老师身上。

    夫子很快平复了下心情,微微一笑,说道:“只是见一条浩渺长河,横贯星空而来。”

    “见道门真修,踏足那一条浩渺长河,故有‘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之感慨罢了!’”

    “陈某、陈玄等人,皆以离去,人世间已然不需要他们了,可是人世间,真的还需要我这一颗,在墙头随风招摇的野草吗?”

    从一开始,他就是一颗,在墙头随风招摇的野草。

    他之所以修行,只是为了活下去,同辈的修行者,逐渐的归去,只有他还活着,那么他自然,逐渐成为了,修行者中最为神秘,强大的那个。

    只是,他仍旧不敢,跨入那一条浩渺长河之内。

    有大机缘存在的浩渺长河之内,必然有着难以想象的大恐怖。

    命运的每一份馈赠,都已然标好了价码。

    他并不想,过早的接受,那样的馈赠!

    余帘面色如常道:“子为老师,那位陈真人,去往了那一条,浩渺长河之内。”

    “可弟子,来时却不曾,见有什么,浩渺长河,横贯星空而来。”

    夫子淡然笑道:“或许有那么一条浩渺长河,或许只是我老眼昏,走吧!”

    “皮皮的晚饭,也该做好了。”

    个人有个人的缘分,在人世间享受,人世间的美好,大抵上就是他的缘法。

    他并非是怂,只是比较从心罢了。

    余帘笑着说道:“是,老师!”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她仍旧能够看出来,她这位老师,说白了就是怕死。

    非常的怕死,否则那一条,她老师所见的浩渺长河,为什么那位陈玄,敢于走入其中。

    而她这位老师,却不敢于走入其中呢?

    依照那位陈玄所言,其是入难而行,那么她这位老师,亦是入难而行。

    ——

    岁月流转,又是数年!

    而在那位道门真修离去人世间,最初的几年内,的确有神灵,触犯了昭昭神律,去往了人世间,意图搅动风雨。

    可是面对,执掌着神律的张角,无不是被打散了神位,投入了阴司,直面那位上阴天子。

    当那些犯了事儿的神灵,到了阴司之后,才尝试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痛苦。

    比,西陵神当年处决异端,还要严酷许多的刑罚,折磨着那些犯事神灵的阴神。

    既然享受了,人世间信仰意识集合体,带来的优渥,那么当犯了事儿之后,自然也要承受,相应的惩罚。

    而这样的惩罚,生不如死!

    在以张角为首的神灵,带领之下天界,正式确定了,昭昭神律,便是天界延续下去的准绳。

    没有了那位道门真修的制约,手持打神鞭的张角,自然是无往而不利!

    正是如此严苛的刑罚,以至于人世间的修行者,不愿意登天为神。

    越来越多的修行者,愿意待在人世间,但是随着冲天大将军江纯,多了近半人世间后。

    人世间修行者的处境,亦是越发的危险,不愿意上天为神,那么便只有成为。/

    唐国与冲天大将军,填线的般的存在,去那十死无生的战场上,走一遭才行。

    道门真修陈玄,在给了人世间希望的同时,也让人世间,陷入了野心家的操弄之下。

    无人知晓,究竟何时,人世间才能恢复,以往的平静。

    这人世间,随着道门真修的远去,变得更加的混乱了。

    门阀世家们,都想着成为,一统人世间之主!

    就连那位昔日,唐国最丑的长安府尹,在西陵神殿吃了某些灵丹妙药之后,也是活到了现在。

    虽无位高权重,但是躲在西陵桃山之上,亦是自给自足的一方桃园!

    而人世间,更像是炼狱,至少阴司之内,都没有如今的人世间混乱。

    那位道门真修,却是在那一条浩渺长河之中,沉浮不定!

    下个世界,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