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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金石被扣村妇家

    会议结束后,大家在公安局饭堂吃工作餐。谭局对刘处、胡科长和金石说:“下午我同刘处先去看看特警和武警支队,回来后,我找那抓的两老人谈谈;胡科长和老金你们将上午开会部署的情况写个报告报厅领导,争取今晚报上去。”

    饭后,才到了安排的房间,金石与胡科都是科级干部,俩人安排住在一间。胡科简单洗漱后,就带上笔记本电脑要去市局写报告,金石问有什么事要自己做的,胡科想了想,说,这地方你来过没有?金石摇了头,胡科说:“这样吧,既然没有来过,你下午就出去走走看看,有几个景点还值得去看的,晚饭前回来就是。”

    金石看得出来,胡科对他的业务和能力还在怀疑阶段。在董局汇报那大师法术驱鬼的情节时,金石就想起在部队的战友王大仙来,王大仙本名不叫王大仙,叫王磊,在军区政治部保卫部搞刑侦技术。王磊祖辈都是看风水的,到他这一代,自然不能再传了,能从政从军,总比靠吃忽悠这碗饭强。虽说不再传了,但这王磊从小耳闻目睹,也学了些皮毛,就常常在他面前炫耀显摆,什么看风水方位,讲阴阳调理,也还是一套一套的。就像刚才讲的那几套法术,王磊早就在他面前炫耀过多次了,无非是用些黄纸,磷粉,硝酸钾,硼砂、姜黄水,硫磺等,做些化学反应,让人见形现血而已。金石就突然有个想法,既然这村民这么相信风水法术,何不以治人之道还治人之心,要是把王大仙请出来,也给这村民来这一套,让他们改变想法,或许比做思想工作管用。还有,董局刚才提到的易踏,是不是就是与自己同村的那二踏子?刚才在会上,金石本想问问的,但觉得在这个场合,他还不便插话。这些年,二踏子生意做大了,金石也因为在部队,很少联系。要真是他,也真想好好叙叙。想到这些,他也没有心思去看什么景点了,就想去那工地,看看那风水情况,也顺便向施工老板打听打听二踏子,看能不能联系到二踏子。

    金石出了宾馆大门,拦了一辆出租车,问能不能去平洼镇云官村,要多长时间到那里?司机说:“你是要去昨天堵马路的那个村吗?”金石一惊,想这事怎么搞得连司机都晓得了,就问:“能去吗?”司机犹豫了一下,说:“这样吧,那个地方我没有去过,不过我有个同事就是那个村的人,我跟你联系联系,让他带你去吧,这里距离那个村虽说有些远,但有高速直接通到村里,个把小时就能到的。”金石连声道谢,就听司机用电话在沟通,不一会说:“你在这等吧,他马上就来。”

    出租车在新建的高速公路上畅快疾行。

    出租车司机姓陈,三十多岁年纪,说起村民堵路的事,也大发感慨:“其实风水这东西,过去在农村,我也是信的,现在到了城里一看,有哪个建房子住房子还去看风水呀?能有块地给你建房就不是一般的人了,有个屋子给你住就谢天谢地了。你是不晓得,现在这农村,都是老人多,老人当家,这村里的老人会,说话办事比村干部还有威信。现今这老年会会长李大志,在村里家族中辈份最高,他说的话,一言九鼎,哪个敢不听?”

    金石疑惑地问:“这村里怎么会有老人会,这是个合法的组织吗?”

    陈司机摇了摇头,说:“原来也是没有这个组织的,为头的只是几位主持村里人搞宗庙祭祀活动的老人,村里婚丧嫁娶,拜宗祭祖,要按老一套规矩办的,都少不了这些人。时间久了,村里的年轻人少了,老人多了,生活上也要相互照顾,村老年人文化活动也要人组织,比如说舞个龙耍个狮什么的,也还是要这些老年人才会弄,就自然组织起这个会来了,虽然他们也不插手不干预村委会工作,但涉及到老规矩的那一套,就由他们说了算,村里的人没有不听的。比如风水这个事,自然得听老人会的,村委会的话,没人听也没人信。”

    金石说:“别的说不清,那什么大师选的地,占用了那么多水稻田,你们都是世代种粮人,不心疼吗?”陈司机摇摇头说:“现在不比过去了,有田也是荒着,没有人种,而且那占用的几百亩水田,这承包人还可以拿到土地补偿费,他们还巴不得呢。”金石黯然无语。

    车子到了服务区,就看到有一队队身穿黑色执勤服的警察和迷彩服的武警在聚集,闪亮的头盔、盾牌及警棍一堆堆堆放在房檐下。金石想,这些警察一定是接到了命令,全聚集到这里了。

    车子下了高速,就到了云官村,金石就让陈司机直接开去工地。

    工地门口只有一个看门的老者,见了来车,也没有理会,却在急忙拔打电话,金石也没在意。下车一看,工地上空无一人,宽阔的泥土地面上,靠山脚一整片的房屋地基已经打好,全是独房,一栋接一栋排列整齐,前面的空地上,堆着如山的钢筋、砖头、砂石等建筑材料,工地前方,是一片宽阔平整的水田,身后,一丛山脉像一条龙蛇,半缠着这片田野,一直到远处视野中消失,一条宽阔的河流顺山脚蜿蜒而下,河水清澈见底,河水在左前方将一片密密的住宅区围在中间,楼房与瓦房错落相间。右前方,就是新修建的高速公路服务区。

    “真是一块人间仙境呀!”金石在心里感叹。

    金石问陈司机:“那什么大师指定的地方在哪儿?”陈司机往左侧指了指,说,就在那儿,那比较陡的山脚下。”金石看了,虽然他不太懂风水,却也晓得一些,的确是块好地,背靠大山,座北朝南,前面一马平阳地,左右还突出两个小峰,像一把靠椅的两个扶手,只是背靠的山下就是水田,不像这块地有很长的平坡,几乎不占用水田。

    金石看不懂他站的这块工地是不是凶地,只晓得这是在两坐山峰的断层,难道那大师说的断了龙脉,会与这断层有关?问:“其它就没有地方可选吗?”陈司机就又指了指右侧说:“只有这那块地还可以用,也是一块坡地,不占用水田的,只是当时选地的时候,有人说那儿离高速公路太近,噪音太大,就放弃了,所以,如果不占用耕地,也只有那块地了。”

    二人正在指点江山,激扬风水,却见从村子方向来了一群六七个妇人,匆匆向金石二人走来,金石正要打招呼,却见领头的那妇人一挥手:“就是他,带回村里去!”金石一时愣住了,看了看陈司机,陈司机却脸都白了,不敢说话。那妇人四十多岁年纪,长得润圆丰满,身着一红色毛衣,更衬出滚圆的胸。几妇人就一齐上前来,抓住金石的胳膊,金石想摆脱,没想到这村妇一个个力大如牛,一双双手如铁钳,抓得金石胳膊生疼。听红毛衣妇人问:“你老实交代,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的?”金石不明深浅,只得实说:“我是省公安厅的。” 就听一妇人哼了一声,说:“我还是公安部的哩。”红毛衣妇人一声喝:“搜!看他身上带了什么?”一个妇女就掏金石的衣裤袋,掏出了一个手机和一个钱包,钱包里有两千多块钱,一个身份证和出入公安厅大门的出入证,红毛衣妇人看了看,冷笑道:“还真是公安厅的!真是老天有眼!他公安局抓了我爹,今天我就抓了他公安厅的人,我看他还放不放人!” 一声令下:“带走!”一伙妇人不由分说,架着金石往村里带。

    这一切来得太快,使金石一时理不清头绪,疑心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原来在部队的时候,他也听说过,好像有村子里的人抓进村工作组的人当人质,以换回被公安机关抓去的村民的传闻。难道他今天上班第一天,就被当人质了?

    金石脑子就像一团乱麻,今天碰到什么鬼了,嘛就这么背!

    村子太大,上千栋房屋密集地挤在一起,小巷子又窄又深。妇人们架着懵懵呆呆的金石,在小巷子捉迷藏一样左转右拐,转得金石头都要晕了,才在一楼房前停了下来,听红毛衣妇人喊了几声慧珠妹子的,门开了,屋内就出来了一个妇人,虽已有四十多岁年纪,但模样清秀灵丽,就引着两个架着金石的妇人往楼上带,到了三楼,进了一个卧室,卧室除了中间放了一间单床,其它都空空的,床上也就除了一张床垫,什么也没有。两妇人将金石带进房间,就退了出去,见红毛衣妇人进来,说:“我也不是要为难你,你好好在这里待着,想跑是跑不了的,门口有人看着,你就算逃出这门,也走不出这个村子。有什么事,你可以叫人。”说完就要出门,金石急了,说:“你这是犯罪行为,要坐牢的!” 红毛衣妇人冷笑着说:“我爹七十多岁了,你们还抓,他一身的病,要是死在牢里,我这个做女儿还有脸活着呀,我这条命也都不怕丢,还怕坐牢么?”金石说:“你听我说,今天上午局里开会时已定下来,你爹马上就会放回的,你千万不要做傻事!” 红毛衣妇人说:“好呀,等我爹回来了,我自然就会放了你。”金石还想说什么,红毛衣妇人却转身锁门走了。

    金石又呆了半天,难道他就这样被囚禁了?他试着开门,门死也拉不动,一侧有扇宽大的窗户,装有不透钢栏杆,两扇玻璃窗关得死死的。窗外,是一片低矮的瓦房,房顶上的烟窗冒出一缕缕青烟。一旁还有一小洗漱间和厕所。金石就回想刚才一幕幕的情景,自己到底做错什么了?他怎么跟厅领导和大苹果交代?又想刚才红毛衣妇人说过的话,说是他爹如果回来了,她自然就会放了我。想到这里,仿佛就轻松些了,他猜测,上午谭局就是这么说的,那两人就会放的,一旦两位老人回来,他应该就会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