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景仁宫里——
“说了这会子话,本宫有些乏了,妹妹们也都累了吧,都回去歇息吧,养好身子才能为皇上绵延后嗣。”
皇后的右手轻轻按着太阳穴,看上去疲惫极了。
“谨遵皇后娘娘教诲,臣妾(嫔妾)告退。”嫔妃们按位分起身告退。
殿里的人散尽之后,皇后才抬起头来,面色十分难看。
“剪秋,你说华妃会不会知道了什么?今日请安过后,欣常在和齐妃一定会对本宫有所怀疑,日后动手要更小心才是。”皇后看着剪秋,目光阴狠,“还有那些银子,本宫近日竟被她一连摆了两道。”
“娘娘不必动气,华妃您还不知道嘛?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如今皇上已然登基,是这天下之主,岂会再受臣子掣肘?”剪秋端上一杯茶水,递到皇后手中。
“也是,华妃也就这些时日了,不足为惧,且让她嚣张着吧,也好借着她磨一磨这些个新人的锐气。”皇后接过茶盏,嘴角微微扬起。
另一边,欣常在扶着贴身宫女,走在回储秀宫的宫道上,想起华妃请安时在景仁宫说的话,还有当时皇后的反应,越想越觉得是皇后害了自己的孩子,心中越来越惶恐,但是她一个小小的常在如今又能怎么样呢?孩子已经没了,她也只能把这苦果和着血吞下去。
而此时,回到长春宫的齐妃也是如此。
“翠果,你说华妃方才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若真如她说的那般,那我的三阿哥岂非……岂非被皇后盯上了?”齐妃手里攥着的帕子都被她捏得皱皱巴巴了。
“娘娘别担忧,三阿哥已然长大,便是再怎么样,您是阿哥的生母,阿哥如何能忘了您?”翠果安慰着齐妃,齐妃显然是将这一番话听进去了,心情也平复了下来。
“可若是皇后娘娘一定要我的弘时呢?我又如何与她抗衡?我如今家族不兴,又年老色衰,失了皇上的宠爱,我能拿什么来护住弘时呢?”齐妃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
——————翊坤宫——————
“娘娘,今日您请安时说的话可都是真的?”
年世兰的轿辇刚刚进了翊坤宫,就听见身旁的丽嫔问出了这句话。
“自然是真的,欣常在和芳贵人的孩子都是皇后所为。皇后的期望都放在三阿哥身上呢。”年世兰偏过脸来,对丽嫔说着,“在这深宫里,不比从前在王府时了,要时时小心着才能保住性命。”
“多谢娘娘,臣妾受教了。”
进入翊坤宫正殿,年世兰依然是慵懒地倚靠在贵妃榻上,丽嫔坐在对面的绣墩上。
“颂芝,将欢宜香灭了吧。往后皇上太后不来时就不必点了。”年世兰右手持着一柄绸绣花蝶图面乌木雕花柄团扇,轻轻打着扇。
“是,奴婢遵命。”
这时,周宁海进来了,手中拿着一本册子:“奴才叩见娘娘,内务府的黄总管送来了皇后娘娘为各位新小主择的宫室,请娘娘过目。”
“念吧。”年世兰看了一眼颂芝,她就接过了周宁海手中的册子。
“满军正白旗富察贵人住延禧宫,蒙军镶红旗博尔济吉特贵人住住钟粹宫,汉军镶黄旗沈贵人住咸福宫,汉军正蓝旗莞常在住承乾宫,满军旗淳常在住碎玉轩,汉军旗包衣夏常在和汉军旗安答应也都住延禧宫。”
颂芝念完后,年世兰笑了起来,精致的眉目也跟着舒展开了,脸上漾出一片明媚来,如雨后润朗的晴空。
“娘娘笑什么?”丽嫔从没想过年世兰会是这样的反应。
“笑什么,当然是笑皇后这拙劣的手段了。”年世兰看了一眼丽嫔,又转头对周宁海说:“去回禀皇后娘娘,就说本宫觉得皇后娘娘的安排极好,就不轻易改动了。”
“嗻。”
周宁海离开后,年世兰久久不见曹贵人的身影,等的烦了,便不等了。年世兰给了她这最后一次机会,曹琴默没能抓住,就不能怪她了。
“行了,本宫也乏了,你先回去吧。”颂芝扶起年世兰,走进了寝室。
“臣妾告退。”
丽嫔离开翊坤宫后,年世兰躺在床上,颂芝合上床帐后听见一句:“颂芝,告诉麦冬,不必等了。”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
入夜——
景仁宫里,绘春正在取下皇后头上的首饰,此时剪秋进来了。
她微微福了福身,说道:“娘娘,各位小主住处华妃并没有改动。”
“哦?这倒是稀奇,按华妃那个性子,莞常在的住处怕是要动一动的。罢了,她想当一回贤惠人,只是不知道日后会不会后悔。”
“唉,又有一根白头发了。”皇后拨弄着自己的头发,突然间看见了一根白头发,只能皱着眉拔掉了。
“皇上今天翻了谁的牌子啊?”皇后看着铜镜中的倒影,突然向剪秋问道。
“皇上今儿朝政多,已经在养心殿歇息下了,怕是还没睡呢。”
“也好,明天就是新人进宫的日子了。”皇后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