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廖老爷误会了。”掌柜连忙摇头，赔笑道，“既然您不嫌弃，我们这就带您过去。”
廖天成冷哼一声，昂然而去。
……
东宁府，某个大户人家。
廖天成刚迈入门槛，就闻到一阵刺鼻的腥臊味儿扑鼻而来。
他不禁皱起眉毛：“这么重的药味儿？你们这是熬药呢？”
“是的，是的。”
“这么浓郁的药味，你们这里是医馆？”
掌柜讪讪道：“这些都是我们用来治病救人的药材，因为太重了，所以熏香驱赶它们的气味。”
廖天成面无表情。
他虽然年轻，却是个老江湖，哪会相信他的鬼话？
不过……
“既然你们家里人生病，我就不进去了，我改日再来看望。”
廖天成转身要走。
掌柜连忙喊道：“廖老爷且慢！”
廖天成脚步一滞。
掌柜凑了过来，压低嗓音道：“您有没有听说过城外的山匪？”
廖天成嗤笑一声：“那群乌合之众也能称作山匪？”
掌柜笑嘻嘻道：“廖老爷有所不知，城外的那伙山匪可凶残得紧，他们抢劫百姓、杀人越货……”
“行了，别夸大其词。我今后还要在江州待很久，总会遇见这帮人。”廖天成不耐烦打断他。
掌柜笑着搓手：“既然廖老爷这么说了，那我就直言了——您若肯五万贯买下我这船，我立即让船上的水手送您去西域。”
廖天成眼睛眯了眯：“哦？这倒是稀罕事儿。”
“那是自然。这批药材是我费劲周折弄来的，不但可以治病救人，还可以壮阳补肾、滋阴补血。”
掌柜滔滔不绝道，“我们这次派船南下，主要就是为了寻药材的，廖老爷既然需要，那便宜卖给您也无妨。”
廖天成微愣，旋即露出恍悟的神色：“原来如此。”
“您看，您要是同意，咱们现在就签订契约，免得夜长梦多。”掌柜催促道。
廖天成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好，契约可以写下，但我要看到货船，并且验过药材之后，才会付钱。”
“没问题。”掌柜欣然道。
“至于价钱，就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四万五千贯。”廖天成又提了个新的条件。
掌柜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这个奸商撕碎，但最终还是勉强应允了。
他招来管事，在他耳旁吩咐一番。
“廖老爷，您请跟我来。”管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带着廖天成往后院走。
后院里堆着一排木架，每个木架上都绑着麻绳，麻绳的另一端系着一块黑布蒙着的木板。
“廖老爷请看，这就是货船。”管事掀开一角，示范给廖天成看，“您仔细看，这是船底，这是舵，这是桅杆，每个部位都安装得妥妥当当。只要把船驶出港湾，您坐在船尾便能远远看清楚西北方向的情形。”
廖天成围绕船体走了一圈儿，目光闪烁：“嗯，还不错。”
管事顿时大喜，连忙道：“您觉得行，那就定金三千贯，剩余两万贯就不必给了。”
廖天成摆手：“我不是那种占人便宜的人，该付给伱们的定金，自然是不能少的。不过，这船太小，恐怕装不了太多货，你得准备三辆大车才行。”
“这简单，明天我就准备。”
管事满脸欢喜的模样，显然廖天成的提议很符合他的心思。
廖天成淡笑一声：“我先回房歇息了。”
他转身离去。
……
翌日一早，廖天成吃完早饭，便带着随从乘轿来到码头。
掌柜亲自迎了过来，热情招呼道：“廖老爷，您来了？您昨晚休息得好吧？这次可要多玩几天啊，我们这里风景优美，民风淳朴，比京城要好玩许多倍……”
廖天成敷衍道：“嗯，我会在这里多住几天，到时候你派人通知我。”
管事忙道：“廖老爷放心，保证不耽搁您办事。”
廖天成点点头，径直走入船舱。
“廖老爷。”两名水手恭敬施礼。
“你们谁是船长？”廖天成环视一圈儿，发现只有一名水手站在船舷边，不由诧异道，“你不是船长吗？”
水手挠头嘿嘿干笑：“我是副船长，船长受伤了。”
廖天成蹙眉：“船长伤得严重吗？”
水手叹了口气：“挺严重的，他被人暗算了，现在昏迷不醒，不知何时能够苏醒，您要是急着运输货物的话，恐怕要延期了……”
“这样啊。”廖天成眉间的愁云更加深刻了。
水手犹豫片刻，试探道：“要不，我们先卸货？等您雇佣的船夫到了，再运货？”
廖天成点点头：“这样也行。你们先把货运下去，然后派两个兄弟守着货仓，别让人趁乱偷窃。”
“是。”
廖天成正欲继续吩咐，管事忽然跑了过来。
“廖老爷……”他满头大汗，喘着粗气道，“出……出大事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廖天成沉着脸训斥。
管事擦掉额头的汗珠，结巴道：“您……您快去城中的‘醉仙楼’看看吧，有人举报醉仙楼偷税漏税。”
醉仙楼在城郊的酒楼，距离码头不远，廖天成听罢，登时大惊失色。
“怎么会这样？我不是已经交代下面的人，不许偷工减料、贪墨银子吗？难怪今天码头的生意格外冷清！”
他匆匆往外走，对两名水手命令道：“你们把货卸了，跟我来！”
他本来只想雇几艘小型货船，现在突然发生这档子事，他只得临时改变计划。
码头的货物堆积如山，廖天成带着管事和一众水手，忙活了整整半天，才把货全都卸下，又搬上马车。
而此时，醉仙楼门前聚集了许多路人，正指指点点。
一个穿绸缎衣裳的男子走了出来，他朝着众人拱了拱手，朗声道：“各位乡亲父老们，实在抱歉，让诸位担忧了。醉仙楼的食材供应从未出过岔子，今日却突然闹出这样的丑闻，让大家白跑一趟。”
他语调诚恳，态度谦卑有礼。
众人纷纷摇头：“没关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廖天成看了一会儿，忍不住低骂道：“真特娘的晦气，竟碰上了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