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妖的确厉害，能够看出每个妖内心深处最怕之事，但若是不在她的面前呢？
那便什么都看不出来了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瑾安抬眸看了一眼天空，轻声说了句：“时辰到了。”
随即她便纵身跃下，池水瞬间将她淹没，肉体消散化成零零散散的星光从这里飘向前方狐族与他人对峙的地方。
翻滚的池水平息了，不再黑白分明反而清澈见底，好像一直都是如此。
每一个狐妖都察觉到自己力量的成倍增长，妖力更加的磅礴。
奄奄一息的狐妖重新焕发出生机，似回光返照一般，但却久久维持着。
狐族长慢慢闭上了眼睛，眼尾划过一滴晶莹的泪珠。
镜妖愣了片刻，大笑起来：“居然选择了献祭，你们狐族还真是虚情假意会哄骗人啊。本来救下她不就别有所图么？现在又诱骗着她去死，谁比得上你们狐族啊。”
说着，镜妖便不再拖时间，直接动起手来。
狐族长没有辩解，迎上去与其交手。
几个回合下来，双手都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镜妖惊讶地看向狐族长，不由得皱了皱眉：“你的实力不正常啊。”
片刻后，镜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原来同样是献祭了自己的生命。只不过圣女是把因果还给了你们，你是用命来换力量啊，和恶鬼做的交易？”
狐族长依旧淡淡地看着镜妖：“狼王是你引诱的，妖界是你搞乱的，总该有个了解。”
镜妖并不意外狐族长会知道这些，不在意谁地耸了耸肩膀：“嗯，是哦。野心欲望太容易被煽动了，这不能怪我。”
“本来妖界可以有更长久的安稳。”
狐族长似乎放弃了打斗，和镜妖闲聊起来。
镜妖看出狐族长的意思，但却没有点破，陪着对方演戏。
她很享受这样的感觉，每次看着狼王那个蠢货自以为是就觉得好笑，可惜对方没有能把妖王给杀死。
“但不是所有的妖都喜欢安稳，安稳的生活本来就违背妖族的天性。”
镜妖舔了舔嘴唇：“我们是嗜血的，混乱失序的，不该被管束的。”
狐族长眼底闪过一丝悲悯，手中已经积蓄了全部的力量，不再回答镜妖而是直接抬手释放过去。
白到发亮的妖力被凝聚成水柱一般对准了镜妖。
镜妖瞬间破碎，但又很快凝成了完整的人形。
水柱消失，镜妖也只是身形减淡了几分而已，她勾唇笑了笑看向头发须白面若枯树的狐族长：“你还有什么招数。”
狐族长知道自己不会成功，但还是那样做了。
“后面。”
狐族说。
镜妖蹙眉：“什么？”
话音刚落，一根极细的针从镜妖的后脑勺穿过又从她的眉心穿出，贯穿了整个脑袋。
镜妖愣了下，反手将后面的人甩了出来踩在地上。
“狐一，不辱使命。”
舌尖被咬断，妖力汇聚在整个妖丹上，瞬间就发生了爆炸。
镜妖惊慌地喊了一声，整个身体都变成了玻璃碎片，大概有千万个。
狐族长吐出一口鲜血来，再也坚持不住似的倒在地上，眼睛却看向后山的方向。
其实镜妖并不意外自己的致命点会被人发现，对方可是有能窥探一切的圣女。
但她想不明白的是，瑾安为什么会愿意牺牲自己。
就像她至今想不通不管哪个狐一都愿意豁出去命来达成某个目的一样。
对妖来说，最重要的难道不是活着了么？
碎片被大地吸收滋生出无数的黑气怨气，叫嚣着想天空冲去，但很快又被压下来，圈在这一小片的范围内。
…
晏柳之带着美梦醒来，喊了瑾安几声却不见回应，鞋也顾不得穿跑了出去。
但刚一出门他又回来了，停留在床边的案几旁，不敢去打开那封信。
吾爱亲自启。
“骗子。”
晏柳之咬紧后槽牙，嘴角渗出一丝血迹来，双目已然猩红。
他面目狰狞地把信封拿了过来，动作却格外的小心翼翼。
最后塞进了自己的怀里，也不打开看一眼。
后山的水池变成了普通的水池，晏柳之站了许久都不见它变成黑白分明的太极图模样。
清风拂过，水面泛起涟漪，明明是夏天但晏柳之却感觉到了冷意。
站了多久？不记得了，晏柳之掸去身上的薄雪，期间狐族的人来过几次，但没有人赶他。
新上任的狐族长非常年轻，但实力却是最厉害的。
“圣女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但我们决定留着，用来祭司供奉，妖王陛下可有意见？”
晏柳之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一眼殿里的神像，转身离开，那不是瑾安。
狐族比以往更繁荣了，他们的寿命甚至比其他妖族还要长一些。
但狐族却更加低调起来，几乎不再与外界交流，每日供奉着瑾安的神像。
其实新任的狐族长不知道，晏柳之站在水池边曾无数次想过将整个妖界毁灭的。
镜妖死亡之地已经成了妖界的禁区，只有晏柳之频繁地出入那里。
他也不做什么，安静地听着怨气们叫嚣引诱自己，然后再消灭一部分。
“疯子又来了，疯子又来了！”
怨气们争相告知，甚至躲了起来。
但就这么大的地方，它们能躲到哪里去呢。
怨气没有灵智，只会凭借本能行事。
引诱误入此地的人堕落，放大他们的欲望，本该是轻而易举之事。
但这里除了疯子没有人来。
刚开始它们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引诱放大晏柳之的欲望与野心，但换来的却是更多怨气的消散。
晏柳之淡淡地看着缩成一团的黑影，勾唇嘲讽道：“镜妖若是知道自己死后会成这样，不知会不会后悔。”
“他在说镜妖？镜妖是谁？我们么？”
“好像是…”
晏柳之席地而坐，等着怨气放大自己的自己的欲望，这样就能再次看到瑾安了。
可是这回他等了很久，那些黑影都没有什么行动。
“你们在等什么？用幻境误导我引诱我，使我成为你们的傀儡，替你们达成愿望，不好么？”晏柳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