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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在唐崧舟身后的唐学荛一脸轻松地笑道,“傻丫头,若是有事儿,我和爹还能平安回到家里来吗?你放心好了,南京战事没有想象中那般可怕,我和爹这不就好好的嘛?”

    白蓉萱松了口气。

    唐崧舟的脸色虽然异常平静,但眉目之中却隐隐含着一股怒气。

    白蓉萱知道舅舅为什么会生气,她愧疚地道,“舅舅,我知道错了。”

    “是吗?”唐崧舟淡淡地问道,“错在哪里了?”

    白蓉萱低着头道,“我不该擅自做主,不跟家里人商量便一个人跑到南京那么远的地方……”

    唐崧舟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素来懂事,不知道是不是被学茹给带坏了,居然也敢做这么危险的事!这一路上若是有个什么闪失,你让你母亲和祖母怎么活?小小年纪就敢擅作主张,这是谁教你的?你如今还在病中,我也不为难你,等好了我自有惩罚。”

    白蓉萱无地自容地道,“是……”

    黄氏见状连忙凑上前来道,“哎呀,你这才到家里,怎么火气这样大?蓉萱还病着呢,你小心吓着了她。有什么话等她病好了再说……行了行了,人你也见过了,赶紧出去吧,别都挤在这里,蓉萱还怎么安心养病?”

    唐崧舟看了白蓉萱一眼,语气中带着满满的关心,“好好养病吧,不要胡思乱想了,其他的事就交给我,我会看着安排的。”

    他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黄氏悄声安慰白蓉萱,“别怕,你舅舅这个人你还不知道吗?刀子嘴豆腐心,过不了几天他就忘了,何况你这么乖巧,他哪舍得惩罚你?”

    白蓉萱歉疚地道,“这件事的确是我错了,就算舅舅罚我,我也没有任何怨言。”

    黄氏摸了摸她的脸,“你知道了就好,以后别做这样吓唬家里人的事就行了。安心躺着吧,我走了。”

    白蓉萱点了点头。

    黄氏笑着追出了门。

    可即便如此,唐崧舟还是做主罚了吴介三个月的例钱,连带着吴妈也被罚了一个月。黄氏偷偷与唐老夫人商量道,“这娘俩都是老实巴交的人,要是没有吴介跟着,难道让蓉萱一个人走不成?老爷这是气坏了,可这惩罚也太重了些。”

    唐老夫人道,“崧舟是一家之主,说出来的话还是该有些分量的,要不然家里的人谁还会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但吴妈和吴介两个人……”唐老夫人犹豫了片刻,笑着道,“这样好了,你别从账面上使钱,回头我私底下补给他们娘俩,这件事也不要声张,只有你我知道就行了。”

    黄氏道,“哪能用您的钱,还是我来贴补吧!”

    唐老夫人道,“都是一家人,跟我分得这么清楚干什么?等我百年之后,我这点儿家当还不都是你们的。你就不要争了,就按我的吩咐来办吧。”

    黄氏笑着答应了。

    一旁的李嬷嬷见状,上前两步道,“老夫人,我可把您的话听了个十足十,没道理只贴补吴妈一个人,听者有份,您要是把我撇开了,我就要闹腾起来了。”

    这些日子家里的气氛一直死气沉沉的,唐老夫人始终提不起精神来。如今唐崧舟和唐学荛也回来了,她没什么可牵挂的,闻声不禁笑了起来,“行行行,我也给你补一份,你个老婆子要这么多钱干什么使?”

    李嬷嬷道,“谁会嫌钱多?那东西又不咬手。”

    黄氏道,“我给李嬷嬷补一份,这些日子要不是有您在母亲身边照顾着,我也不能做了甩手掌柜专心管家里的事情。你这份恩情我记着,这份心就由我来表。”

    李嬷嬷不好意思地道,“哎哟,我的好夫人,我在和老夫人逗闷子呢,您要是当了真,可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放?”

    唐老夫人微笑着道,“合着你只要我的钱,别人的钱就不要了?”

    三人说了几句玩笑话,回房洗漱换衣服的唐崧舟又赶过来了。黄氏和李嬷嬷知道这对母子肯定有许多的话要说,先后找了由头退出了房间。

    倒是唐学荛听说商君卓住到了家里,他换了套干净的衣衫便匆匆赶过去相见。当日南京一别,谁也没想到再相见时会是这副光景。尤其是商君卓还剪了头发做了男装打扮,让唐学荛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留在这里陪客的唐学茹见状,立刻扑了上来,“哥哥!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一直待在院子里陪商君卓说话,还不知道父亲和哥哥已经到家了。

    唐学荛亲近地摸了摸她的头,“刚回来不久。”

    唐学茹前前后后将他仔细打量了一番,“你没受伤吧?不是说南京城那边在打仗吗?”

    “离得远着呢。”唐学荛随意地道,“而且我瞧着那阵势,这场仗怕是一时半会打不起来,双方都有试探的意思,谁也不敢贸然行动。”

    唐学茹放心地点了点头,“爹呢爹呢?”

    “去了祖母那里。”唐学荛道,“肯定是有要紧话商量,你不要去吵闹,父亲这会儿心情不好,小心惹怒了他。刚刚去看了蓉萱一面,因为蓉萱去南京的事儿,父亲还要惩罚她呢。”

    唐学茹撇了撇嘴,“我就是顺嘴关心关心,谁要去见他了。”又不忿地道,“他就恨不得把我们都圈在家里才好,治哥哥去世,蓉萱去收殓尸骨有什么不对?偏就他上纲上线的……要是指着你们两个,只怕现在连南京城都没进去呢……”

    唐学荛看着她道,“小丫头,我听你这口气,蓉萱出门的事儿该不会跟你有什么关系吧?”

    唐学茹吓了一跳,“哎哟,你不要血口喷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一直被瞒在鼓里,为了这儿我还生了好一阵子闷气呢。不信你去问祖母去问妈,她们都是知道的。”

    唐学荛懒得跟她一般见识,“我也是好心提醒你,你记着些就好。”

    唐学茹哼了一声,并没有放在心上。

    倒是商君卓一直微笑着静静地站在一旁。

    唐学荛道,“住得还习惯吗?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千万不要见外才是。”

    没等商君卓开口,唐学茹便抢着道,“瞧你这话说的,有我在这里陪着,君卓姐能少什么?”

    唐学荛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我知道我知道,可这场面上的话我也得说全了呀。当初在南京的时候,我可没少受商小姐的招待,如今到了家里面,我自然要尽一尽地主之谊。”

    商君卓淡淡地道,“当初在南京分别的时候你就说将来要在杭州招待我,没想到这才多久的功夫便重见了。可见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实在奇妙,当时谁又能想到呢?”

    唐学荛心中一阵落寞。

    他本以为再见面时会是白修治带着商君卓回到家里来面见长辈,到时候谈婚论嫁,家里的气氛一定会其乐融融的。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短短数月的工夫,白修治便突然逝世,商小姐与他的缘分……大概也就到此为止了吧?

    唐学荛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