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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白蓉萱虽然没有和白宝珊打过什么交道,但却知道她是个极聪明的人,单看她能在蔡氏和白玲珑的眼皮子底下混的人鱼的水,便可猜到。至于她后来过得怎么样,那便不得而知了。

    不过白玲珑那脾气,不管到了哪儿都不会吃亏的。

    白蓉萱不再担心。

    吴介道,“我还打听到一件事,您想不想知道?”

    白蓉萱诧异地问道,“什么事儿?也是关于白玲珑的吗?如果是她的事,那就不用说了。”

    吴介道,“不是大小姐的事,是您和管先生之前在羊肉胡同见的那家人的事情。”

    白蓉萱不解地道,“舒家吗?他们怎么了?”

    吴介小声道,“我在外头听人说,舒家那起人命官司由管市长出面,舒家胳膊拧不过大腿,最终只能忍气吞声。不过管市长也算客气,给了舒家不少钱,这件事就算终了了。”

    给钱?

    以舒欣高傲的脾气,会收下这笔钱吗?

    白蓉萱道,“你打听清楚了吗?舒家真的把钱收下了?”

    吴介道,“您听我说完呀,我这才只说了个开头,后面才是重要的。舒家那位大姐把钱收下了,家里的寡母知道后哭闹个没完,只说舒家大姐用自己亲妹妹的性命去换钱,她哪怕是死也不一分。没想到她当天夜里就跳河死了,等打捞上来的时候人已不在了。舒家一月之中死了两人,周围的邻居都唏嘘不已。”

    白蓉萱震惊地道,“什么?那舒家这会儿岂不乱作一团了?”

    “那也谈不上。”吴介淡定地道,“舒家现如今就只剩下两个人,有什么乱不乱的?”

    白蓉萱想到舒家那艰难的情况,立刻吩咐道,“你这就去王管事那里支一笔钱给他们送去,就说是我的一点心意。请舒家大小姐务必收下。”

    吴介为难地道,“出了事情之后,舒家就搬走了,已经不住在羊肉胡同了。我就算此刻找过去,也寻不到人。何况……舒家夫人就是因为钱财上的事情一时想不开才了断的,舒家这会儿又怎么会再收旁人家的钱呢?”

    这倒也是。

    白蓉萱轻轻叹了口气。

    虽然和舒家只是萍水相逢,也不干自己什么事,但白蓉萱在舒家的身上,总能找到自己前世的影子。

    当初在北平生活的那段时间,她又何尝不是步履维艰,异常的艰难?

    白蓉萱道,“那就想办法打听打听,看看会不会有舒家的下落,将来他们遇到难处的时候,能帮就帮吧。”

    吴介不解地道,“治少爷,您好像对舒家特别的关注,难道是有什么原因吗?”

    白蓉萱摇了摇头,“那倒没有,从前都没交际的人,能有什么原因?只是人活一世,谁都有遇到难处的时候,咱们这时候有能力,就尽可能地帮一帮,只当是尽了自己的心力吧。”

    吴介自己也是穷苦出身,闻声立刻答应道,“我知道了,一定会想办法打听的。”

    不过因为这件事,白蓉萱的心情失落了好一阵。

    也不知道那坚强的舒欣能不能应付过眼下的这个难关,管家又知不知道这件事。

    她要不要告诉管泊舟呢?

    思来想去,她还是忍下来没有说。

    管家的地位摆在这里,舒家之所以愿意了断此事,也自知抵抗不过管家的势力,强行抗争也是无用。

    白蓉萱想到了上次见到舒欣时的情景,当时她说要去见管泊远,应该就是为了此事。

    只是谁又能想到,后面居然又惹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又过两日,天气越来越热,烈日当空,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是一身的汗。闵老夫人让白蓉萱搬到临水的院子里居住,多少能降降温,白蓉萱说什么都不答应,推辞着请闵老夫人去住。

    闵老夫人道,“等你老了就知道,如今这老胳膊老腿,最怕那湖边的湿气。别看是夏天,但若是犯了病,那可要疼上好一阵子呢。我近些年早就不敢往湖边去了,你还年轻,到那边住几天倒还不妨,等出了伏再回来,只当避暑了。”

    白蓉萱仍旧不愿意点头。

    闵老夫人道,“你这孩子,怎么还拧巴起来了。只管安心去住,回头中了暑,那滋味可不是闹着玩的。”

    盛情难却,白蓉萱只好点头答应下来,“多谢老夫人。”

    闵老夫人道,“你六叔也没个人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都多久了,居然还不肯回来。”

    易嬷嬷在一旁道,“年轻人哪个不是这样,一门心思就喜欢往外面走,多见见世面,也能闯荡闯荡,什么时候走不动了,那年纪也跟着上来了。六爷正是好时候,自然安分不住了。”

    闵老夫人皱着眉头道,“现如今这样的世道,到处都乱糟糟的,没要紧的事儿还是安心待在家里的好,起码安全些。”

    易嬷嬷笑道,“您这是思念六爷了。”

    闵老夫人叹了口气,“我有日子没见他,能不惦记吗?往年夏天他在的时候,还能倒腾些冰块回来,起码能镇镇暑气,如今他不在家里,这冰块也没了影子。”

    易嬷嬷道,“要不我让管事的出去买一些回来?”

    闵老夫人道,“算了吧,放眼上海滩,有几家还存着冰窖的?何况今年的夏暑格外的闷热,就算真有藏冰,价格也肯定贵得离谱,犯不上的。真有这个钱,倒不如设个粥棚,煮些凉茶清粥的济一济苦难百姓,咱们守着大宅日子还好过,那些苦命人才难熬呢。”

    易嬷嬷眼睛一亮,也想找件事情做分分闵老夫人的精神,免得她总是想念闵庭柯。她立刻道,“老夫人这个主意好,眼看着就到佛节了,咱们摆上三天五日的,也不图什么好名声,全当为六爷和治少爷积攒功德了。只要老天能保佑他们两个平平安安的,那就比什么都强,您说呢?”

    只要是对闵庭柯好的,闵老夫人自然没有异议。

    从前她膝下只有闵庭柯一个晚辈真心实意地对她好,闵老夫人又没有儿女,自然把他当成了宝,放在心尖上都怕不安全。如今又多了个白修治,让她原本枯燥乏味的晚年生活也变得有趣多了,她当然也希望治哥能顺利平安,永远太平。

    闵老夫人立刻拍板做主,“那就这么定了,钱就由咱们出,找几个能干的麻利婆子过去掌事,若是做得好了,回头我另有赏赐。”

    易嬷嬷故意说起了笑话,“哟,还有赏赐呢,我倒是想去,就怕老夫人这边没人照顾。”

    闵老夫人笑道,“你只管去,没了你还有郁金和藿香她们呢。”

    易嬷嬷道,“老夫人,您说着粥棚设在哪里好?”

    闵老夫人想了想,“自然是前门,后门那条小巷子,平日里都没有几个人走路,摆了和没摆有什么区别?咱们要么就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可不能让人看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