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少,夫人重生后非你不嫁》 第1章 来生为期 深夜十点,大雨滂沱。 “轰隆”一声巨响,郊野公路上两车相撞,前车侧翻,撞向山体。 顾言溪浑身是血地从车里爬出来。 雷声骤响,闪电将漆黑的夜幕割裂,照亮了少女遍布疤痕的脸。 “顾!婉!” 她咬牙切齿地喊出这个名字,浑浊的双目死死地盯着那辆撞了她的黑色轿车。 车门打开。 顾婉手提着带刺长鞭走向她,笑容狰狞、扭曲、阴森。 “顾言溪!你还想往哪里跑?” “你别忘了,顾家没了,你三个哥哥死绝了!对你情根深种的傅砚辞也被烧死了!” “能护你的人,已经没了。” “你顾言溪,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被人捧在手心里的顾家二小姐了!” “而是……”顾婉冷笑着一鞭子甩在她脸上,“我顾婉脚底下的一条狗!” 顾言溪瞳孔骤缩,指尖用力深陷泥泞,血肉翻涌的脸疼得发麻,却不及顾婉字字扎心的痛! 任谁能相信眼前的女人,是她的亲姐姐呢? 这可是她曾经最信任的人啊。 可家里公司破产是拜顾婉所赐,把母亲关进精神病院的也是她。 最后,顾婉把她软禁在小黑屋,又亲口告诉她,就连三个哥哥的死,都是她精心策划的…… “为什么……顾婉!顾家,难道不也是你的家吗?” 顾言溪咬着牙,声音嘶哑,字字控诉。 “呵!顾家才不是我的家!” 顾婉眼底陡然浮现一股恨意。 “他们一个个都容不下我!爸妈视你为掌上明珠,视我为草芥!哥哥们眼里永远只有你,没有我!” “我知道哥哥们对你不好,可我已经在弥补你了不是吗?”顾言溪喃喃道,“我编的曲,画的画,冠的都是你的名,你想要的,我从来都不跟你抢,甚至……” “你闭嘴!我不需要你的施舍!全都是虚情假意!” 带着怨意的鞭子反复抽打在顾言溪身上。 雨水冲刷着血水流下,染红地上的脏泥。 “宝贝,玩够了没有?” 一道属于男人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戏谑。 顾言溪艰难地抬起头,看见沈钊一只手插兜一只手撑着一把黑伞走过来。 他给顾婉撑伞遮挡风雨,然后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她,“言溪,你说你跑什么跑?你不知道你姐姐还在孕期吗?怎么不懂得体谅孕妇的情绪呢?嗯?” 顾言溪咬牙瞪着面前这个外表看似精致俊逸的男人,也是她傻乎乎喜欢了数年的人。 “沈钊!你一直都在骗我?” “你才知道吗?”沈钊把伞交给顾婉,蹲下来,伸手扼住她的下巴,冷笑道,“顾言溪,你的脑子呢?” 顾言溪冷冷地看着他,“沈钊!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对我?” “因为你廉价,更因为傅砚辞喜欢这个廉价的你呗!” 沈钊面容阴鸷,神情讽刺,和从前判若两人。 “我设下一个个的套,你就迫不及待往里钻,傅砚辞就一次次拿钱给你赎、拿公司的股份给你赎、甚至拿自己最重要的影卫给你赎,最后,连命都给你赎。” “要是没有你,傅砚辞的东西,我哪里敢觊觎?” 顾言溪闻言,心脏猛地一滞,脸色一片惨白。 原来……全都是谎言! 傅砚辞没骗她,他说的每一个字,竟全是真的! 可她从来没信过他。 沈钊不禁唏嘘,“啧啧!傅砚辞爱你爱得连命都不要了,你这个没良心的蠢东西,真是不知好歹,我看傅砚辞是瞎了才会喜欢你。” 顾言溪一下子像是被人剜了心脏,脸上浮现一抹浓重的痛色,泪水从眼角滑落下来。 是啊,傅砚辞是为了从绑匪手里换回她,才被活活烧死。 “所以……”顾言溪猛然抬起视线瞪向沈钊,眼底突然闪现一抹杀意,“你这个杀人凶手,什么时候去死?” 她藏在手心的锋利玻璃狠狠地划向沈钊的脖子。 但关键时刻,沈钊偏头躲了一下。 玻璃仅仅划破了他的脸。 “顾言溪!”沈钊勃然大怒,一脚把她踹开。 “噗。” 顾言溪捂着腹部趴在地上,从嘴里涌出一大口鲜血。 头晕目眩,像是要虚脱了。 身上无数道割裂的伤口,更是不断传来辣痛。 “啧啧!顾言溪,你有什么资格生气?” 顾婉冷笑着走过来,高跟鞋踩着顾言溪的半边脸将其碾进雨水浸泡的泥坑里。 “傅家是被你拖累垮的,傅砚辞不也是被你连累死的吗?真正的杀人凶手是你才对吧?” “你这种蠢货留在这个世界上也是浪费了空气,钊哥哥,送她上路吧。” “好。” 沈钊抹了一下脸上的血迹,过来夺走她手中的玻璃片,毫不留情地刺中了她的颈动脉。 血,喷涌而出。 顾言溪嘴里发出一道短促的呜咽,双瞳睁大,全是不甘和懊悔。 她这一辈子,离经叛道,不分善恶。 真心待她的人因她而死。 而她真心相待的人,却要她死。 哥哥,爸妈,对不起。 傅砚辞,对不起…… 今生已矣。 来生为期。 —— “傅砚辞!” 顾言溪猛地睁开双眼。 入目是雪白的天花板。 强烈的光照刺得她眼睛发疼。 这里是…… 医院? 她这是被抢救过来了? 既然如此,她还要再去嘎沈钊和顾婉一次! 同归于尽也好,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想到这里,顾言溪立马从病床上弹起来。 刚下床,就撞见一个年轻美妇人推门而入。 四目相对。 温淑仪一脸惊喜,“言言?你醒了?” 顾言溪怔然,张了张嘴巴,不确信地轻喊道:“ 第2章 愿意嫁给他了 当初,她为了抗议这门婚事,割腕自杀以表决心。 幸运的是被医术精湛的二哥捡回了一条命。 后来,傅家果真就放弃了这一门婚事,家里也再没有提及让她嫁给傅砚辞。 就是那样一个她唯恐避之不及的男人,却在顾氏水深火热之际不惜断傅氏的资金链,倾其全力相助。 最终,傅氏一并被连累。 傅老爷子气得病发身亡。 想起过往种种,顾言溪眼中流露悲伤和懊悔。 现在…… 她不想放弃这门婚事! 温淑仪看清楚她眼底的难过,知道她在烦恼什么,温柔地安慰道: “宝贝,这门婚事咱们不订了!天大地大,我们言言最大!” “妈妈会亲自去傅家舌战群儒的,我都已经想好了,妈妈要把你平时的十恶不赦和种种陋习全部告诉傅砚辞,我保证傅砚辞听了以后绝对不敢娶你。” “……” 顾言溪诧异地张了张嘴巴,刚想说什么,一道低沉浑厚的男声响起: “淑仪,你还要惯着她吗?” 一身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推门而入。 正是顾家的一家之主,顾霖松。 他脸色肃然,不怒自威,“言言跟砚辞的婚事可是十几年前就说好的,我们跟傅家是世交,言而无信怎么能行?” 温淑仪不满地看他一眼,“那个时候言言还小,哪里懂得这些?” 顾霖松眉心微拧,“淑仪,言言是什么德行你还不知道吗?” “除了砚辞,京都还有哪个男人能看得上她?” 顾言溪:“……” 温淑仪立马瞪向顾霖松。 “我们言言宝贝又漂亮又可爱,我还觉得傅家那小子配不上我们言言呢!” 顾霖松嘴角抽了一下,黑着脸,没敢吭声。 是啊,除了漂亮,其余一无是处。 他家言溪是草包这件事,在京都的圈子,都人尽皆知了。 不学无术、恃宠而骄、品味奇葩、为人霸道、死性不改。 跟她那几个顶优秀的哥哥比起来,简直差得远了。 温淑仪疼惜顾言溪,又是一阵揪心,开始掉泪。 楚楚可怜,让人心碎。 这一下子就哭得顾霖松不知所措。 他手忙脚乱地拿出手帕给温淑仪擦拭眼角的泪痕,一边擦一边柔声哄。 “好了好了,我不说言言的不是了,咱们家言言是整个京都最优秀的千金,是我们顾家的骄傲。” “淑仪,咱不哭了,你说不订婚就不订婚。” 温淑仪这才勉强止住泪,横了顾霖松一眼,娇嗔道:“你同意了?” “对,都听你的,你说不订就不订,我立马就去警告傅家那小子,让他以后不要对我们家言言死缠烂打……” “不行!” 少女紧张又急促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顾霖松的话。 顾霖松跟温淑仪齐刷刷一脸懵逼地看向顾言溪,就见少女眸色认真道:“爸,妈,你们不要去找傅砚辞,我愿意嫁给他了。” “什么?!” 温淑仪大为震惊! 她不是一直都厌恶傅砚辞,厌恶到宁可割腕去死吗? 刚走至病房门口听到这对话的顾言泽也当即愣在原地。 “言言,你……” 他眼底快速地掠过一抹担忧,大步走至病床前,伸出手认真地在顾言溪额头上探了探。 “嗯,没发烧。” “言言,告诉二哥!脑袋有没有不舒服?有没有缺氧的感觉?” 顾言溪愣愣地摇了摇头。 “那就好。” 顾言泽猛的松了一口气,眼眶有些发红。 “谢天谢地!还好我及时发现,还好我把你救回来了!” 顾言溪有一瞬的恍惚。 眼前的男人穿着一身白大褂,修长清瘦,鼻梁上架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文睿智。 靠近了,能闻到他身上浓浓的药水味。 “二哥……” 顾言溪反应过来,终于声音嘶哑地喊出口。 真的是她的二哥! 她直勾勾地盯着眼前模样清俊的年轻男人,像是隔着时光的洪流遥望一个记忆中久远的人。 小时候,她体质不好,经常生病。 有一次家庭医生开错了药,导致她起了严重的过敏反应被送进ICU,差点没能活下来。 后来,顾言泽毅然决然地走上了一条学医路。 他说:“把小妹交给任何医生我都不放心,我要亲自做小妹的医生,护她一辈子健康平安。” 想着想着,泪意氤氲,湿了眼眶。 “怎么哭了?” 顾言泽见状更慌了。 “是不是伤口又疼了?也是,我们言言最怕疼了,二哥先给你拿新的纱布换上,再给你吃点止疼药。” 他转身就要出去拿工具。 “别,二哥!” 顾言溪一把拉住他白大褂的一角。 “我不疼,我只是……想你了。” 她已经有两年没见到二哥了。 上一世,她因为沈钊一个电话,不依不饶地让连续做了两台高强度的手术的二哥赶去给沈老爷子看病。 顾言泽疲劳驾驶,发生严重车祸。 死的时候,年仅二十五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他救过许多人,可当被撞至变形的身体送上手术台的时候,却无人能救得了他。 顾言溪永远都会后悔当时听了沈钊的话! 因为死前被关在小黑屋的时候,顾婉告诉她,那天沈老爷子根本没病。 沈钊在电话里,只是编造了一个谎言。 要的,不是顾言泽。 而是顾言泽的命! 想到这里,顾言溪心中报仇的欲望,疯狂的燃烧! 顾言泽则是一脸茫然。 想他了? 可是,想他了,至于露出这么憎恶的眼神吗? 是说漏了一个字吧? 应该是想……刀他? 就因为他没让她死成吗? 第3章 她说的话,他能信吗? 顾言泽有些奇怪地看着她,“怎么了吗?” “他什么时候来的?” “就刚才,他拿了一大袋子的药,都是给你的。” 说着,顾言泽把进来的时候放在床头柜的塑料袋拿过来,打开。 “呐,这是止疼药。” “祛疤的。” “还有安神的,以及止血的……” “这些药都是很难搞到的进口药,他算是有心了。” “不过他还挺识趣,知道你厌恶他厌恶得不行,怕影响你的心情,就没敢来见你。” “言言,其实……” 顾言泽正低着头,只觉得眼前一阵风吹过,再看向病床上,已经没人了。 “诶!言言?” 温淑仪也跟着心头一跳,一下子起身追出去,“言言!你去哪儿?” “你还生着病呢!哎呀,这孩子……是要急死我呀!” “……” 顾言溪火急火燎地乘电梯一路向下,抵达一楼。 大厅里人来人往。 可她一眼就在人群里捕捉到了那个矜贵冷傲的身影。 “傅砚辞!” 顾言溪穿着松松垮垮的病号服向他跑去。 男人往外走的步伐在这一瞬停顿了一下,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多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好像……听到了言言的声音? 他回头。 看见顾言溪向他奔来,逆着人流。 傅砚辞瞬间忘记了呼吸。 他觉得,只这一眼,他的心跳,好像停了。 但是不消片刻,男人的脸上,便染上了一寸阴郁。 言言这么着急地来找他,要跟他说的,应该跟刚才顾言泽警告她的那些话无异吧? 无非就是劝他打消娶她的念头。 想到这里,傅砚辞只觉得心如刀割般痛。 言言,我该怎么办才好? 放弃你? 我怎么舍得? “傅砚辞。”顾言溪好不容易挤过来,克制着再见到他的激动和喜悦,一双清润的眸子定定地看着面前比她高出一个头的俊美男人。 傅砚辞凝视着她,却是一下子就发觉,言言瘦了。 病号服穿在她身上,显得空荡荡的。 不由得想起刚才顾言泽跟他说的话: “言言失血太多,差点就救不回来了,傅少,我就这一个小妹,你放过她吧。” 放过她…… 傅砚辞长眉微拢,沉沉的眸子留恋地看了她最后一眼,“言言,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同意了。” 他放过她了。 若是不能相伴左右,那便遥遥相守吧。 他傅砚辞爱一个人的方式,又不是只有一种。 说完,傅砚辞收回那道眷念的目光,恢复清冷,转头就走。 顾言溪:“???” 还没说呢?怎么就同意了? 她心中一慌,连忙向前一步,拉住了他的手,“傅砚辞,你先听我说完。” 指尖传来温软细腻的触感,傅砚辞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 他愣了足足两秒才反应过来,回头看她,眸光带着几分探究。 “好,言言,你想说什么?” 其实他一点也不想再听她说那些伤人的话,可是…… 他真的舍不得松开她的手。 言言以前从来不会跟他有这么亲密的肢体接触。 “其实我……”顾言溪被他盯得有些忐忑,喉咙发涩,“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句对不起。” 这声道歉,虽迟,但还是要说出口。 说完,顾言溪像是一下子就被卸了压力,浑身都放松了。 而傅砚辞听后,眉眼间忧伤之色却更浓了。 对不起? 这是在为没能履行婚约而向他道歉?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感情的事,本来就不好强求。” 他不需要言言对他愧疚。 要不是因为他,她也不会割腕。 顾言溪对上男人的视线,发觉他眼底的忧郁和不甘,立马就明白他误会了她的意思。 “我觉得你说得不对。” “嗯?”傅砚辞茫然。 顾言溪垂眸,犹豫了片刻,小声说:“感情的事,也不是不可以强求。” 少女的嗓音又轻又撩,像是一片轻盈落下的羽毛,在傅砚辞的心口狠狠挠了一下。 他漆黑沉郁的眼底突然盈满了光泽! 但是不消片刻,他就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眼神恢复黯然。 言言所谓的可以强求的感情,怎么可能是他跟她的呢? 应该是指的她跟沈钊的…… 百米之外,一个美妇眼睛直直地看着这边。 “言泽!你快看,那是言言吗?” 温淑仪只觉得自己眼花了。 顾言泽抬眸看过去,立马呆住了。 这个拉着傅砚辞的手一脸羞涩且扭扭捏捏的少女,真的是自家小妹吗? 她这是在干嘛哟? “我去瞧瞧!” “诶!别啊!” 温淑仪一把将他拉回来,横了他一眼,“再看看。” “……” 顾言溪对此毫不自知。 “傅砚辞,不管我二哥刚才跟你说了什么,那都不是我的意思,而我想告诉你的是,我想通了,我可以接受跟你订婚。” 少女略低哑的嗓音,带着清晨的微醺,格外的撩人。 傅砚辞觉得自己那颗原本被浇筑冷彻的心,不争气地被唤醒,蠢蠢欲动,欲从胸腔里跳出来。 可他知道,这不可能。 言言不可能愿意嫁给他。 她一直都是不愿意的。 “言言,我已经说过,我不会再强迫你了。” 所以,何必用这种惯用的谎话,欺骗他呢? 昨天还为了抗议跟他订婚而不惜自杀的人,怎么可能性情突变? 顾言溪对上他失落的视线,心一紧,连忙道:“这一次我没骗你,真的!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荒唐的事……” 荒唐到什么程度呢? 她曾找人去勾引傅砚辞,想让傅砚辞移情别恋。 第4章 最后一丝幻想破灭 “什么??!” 顾言溪当场就石化了! 该死的。 她一直都记得自己绑架过傅南依,怎么就忘记了安排绑架傅南依的时间,就是现在呢? 想起她刚才还在傅砚辞的面前信誓旦旦地说不会让他失望的,转头就把人家亲妹妹给绑了? 真好。 脸已经开始疼了。 “赶紧把人放了!”顾言溪急得差点吼出声。 “啊?”司机老陈懵了。 “对,把人放了。” “可是……我已经把人丢进山洞里了。” “什么?!”顾言溪猛地睁大了眼睛。 众所周知,京都西郊,有个着名的西蒙峰。 山顶的风景一绝。 西蒙峰更绝的是,里面有个自然形成的山洞,内部弯弯绕绕,结构十分复杂。 那是个天然的“迷宫洞”。 没有当地的村民领路,进去了以后就很难走出来。 是顾婉跟她说,要让傅南依长记性,最好的就是把她扔到西蒙峰那个山洞里面。 她傻乎乎地信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傅南依有幽闭恐惧症的病史。 当初傅家花了极大的代价才给她治好。 而这一次经历,却再一次诱发了傅南依的病症。 这次恶劣的事件,让傅家所有人都痛心疾首,对她意见颇深。 上一世看到后果的顾言溪就非常后悔。 可惜晚了。 从那以后,傅家人除了傅砚辞,全都避她如洪水猛兽。 听到老陈说傅南依已经被让扔进了山洞,顾言溪倒抽一口气,头皮发麻。 她来不及多想,连忙跑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西蒙峰!” “诶?言言!” 温淑仪跟顾言泽风风火火追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顾言溪钻进了出租车,脸色顿时一片煞白。 “言言!你给我回来!” “你又要去哪里?这丫头!怎么醒了以后就撒了欢地到处跑?是我急死我啊!” “言泽你还愣着干什么?你还不赶紧去追!言言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 迷宫洞内。 一片魆黑,凉意飕飕。 山洞深处时不时传来异响,在寂静中显得尤为诡异。 顾言溪举着手机,手机手电筒的光劈开了眼前的黑暗,引领着她往深处摸索。 可能是恶有恶报吧,拜顾婉所赐,在迷宫洞迷失的滋味,她也切身体验过。 所以她熟悉里面的路线。 “傅南依!” 她一边走一边喊,心里默念着一定要来得及。 傅南依一定不能有事! 她对不起傅砚辞的已经够多了,不能再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了。 大约走了十来分钟,她后知后觉感到了入骨的凉意,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两下。 山洞内的低温让仅穿着单薄病号服的她完全遭不住。 顾言溪加快了步伐。 她太急了,一个不经意,脚底下被一块不起眼的凸起绊了一下—— “啊……” 她失了重心,摔得很狼狈。 手心被锐利的石尖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顾言溪拧了一下眉,顾不得疼痛,捡起手机继续往前走。 “傅南依……” 更深处。 傅南依蜷缩在角落里,浑身瑟缩。 前面好黑。 一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将她包裹。 她好想走出去,可浑身抖得没有勇气踏出一步。 顾婉发短信告诉她让她小心点,说顾言溪有可能会把她扔进西蒙峰山洞的时候,她还不信。 可现在…… 她真的被顾言溪扔到了这里。 顾言溪好坏,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她正这么想着,眼前就浮现了顾言溪的脸。 一束光忽然照过来—— 傅南依眯起了眼睛。 “顾言溪?” 奇怪。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看到顾言溪? 那道光晃了一下,没有再对着她的脸,而是照亮了她的脚下。 紧接着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 顾言溪的那张脸,离她越来越近。 “这是幻觉吧?”傅南依觉得自己在做梦。 “傅南依!我总算找到你了!” 随着少女惊喜的声音传来,一只微凉的手牵住了她。 “走,我带你出去,我知道出口在哪里。” 傅南依愣了一下,诧异地盯着顾言溪。 她又想做什么? 看见傅南依眼底的犹豫和防备,顾言溪心情复杂。 原本,她跟傅南依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姐妹。 可自从顾婉五年前被找回来了以后,她跟傅南依不知不觉就渐渐疏远。 顾婉告诉她的一些事情让她对傅南依有了新的看法,不仅不跟她玩了,甚至看她不爽,还时常欺负她。 “你别怕,我只是来带你出去的。”顾言溪耐心解释道。 “为什么?”傅南依不安地问。 带她出去? 可把她扔进来的不也是她吗? 顾言溪的视线落到傅南依那张脏兮兮却依旧明艳动人小脸上,顿时愧疚得不行。 她到底是怎么忍心把这样一个娇软可怜的小美人扔进这么可怕的地方? 顾言溪努力放柔了声音,“我承认,的确是我让老陈把你带进来的。” 傅南依可怜兮兮地抱着膝盖,眸光瞬间黯淡了一下。 虽然早就知道了,可是这句话从言言嘴里说出来,她还是会难过。 顾言溪在她面前蹲下来,笑眯眯地看着她,“但我现在后悔了行不行?” “啊?”傅南依抬起一双茫然的眸子看她。 “我后悔让老陈把你扔进来了。”顾言溪轻声道,“所以我进来找你,想带你出去,你信我说的话吗?” 傅南依怔了一下。 她用那双晶莹水润的眼眸盯着顾言溪看了好几秒,才软声道: “我、我相信你说 第5章 温柔得一塌糊涂 刚才关皓跟他说傅南依失联的时候,他不是没有怀疑过顾言溪。 因为之前顾言溪也把傅南依锁进过学校的体育器材室里,让傅家人急得团团转。 但是他在医院门口说过,愿意相信她的。 所以本能地抗拒怀疑她。 可是,言言还是骗了他。 那么她刚才对他说的那些话,也全都是假的吗? “傅砚辞,我……”顾言溪张嘴刚想说什么,手心被牵引往后的力道忽然一重。 “傅南依!” 傅南依似是陷入了晕厥,面色白得可怕,整个身子摇摇欲坠地往后栽。 顾言溪眼疾手快地把人扶住。 然后,一把抱起。 虽然她也是个病患,但傅南依实在太轻了。 傅砚辞担忧地看了一眼顾言溪还裹着纱布的手腕,快步走过去,长臂一伸,“言言,我来……” 他话还没说完,顾言溪已经抱着傅南依飞快地跑了。 一旁的关皓目瞪口呆! 他忍不住开口:“这……傅小姐到底是您的妹妹还是言溪小姐的妹妹?” 傅砚辞一记冷眼扫过去,“是谁的都一样。” 关皓恍然,立马点头如捣蒜,“对对对,都一样。” 傅砚辞黑眸紧紧锁定前方少女的身影,神情多了几分探究。 他已经查到了是顾家的司机把傅南依绑过来的,又正好在这里撞见了顾言溪。 几乎是证据确凿。 可是顾言溪现在的表现,哪里像是绑架傅南依的那个人? 顾言溪把傅南依塞进了傅家的车上,坐在后座短暂的休息。 关皓在洞口收拾东西准备撤离。 就在这时,两道急刹车的声音响起。 一辆黑色商务车,一辆白色超跑,一前一后地停在了路边。 车门相继打开。 两个男人从车里下来,毫无风度可言地狂奔向洞口。 “言言呢!我家言言在里面吗?”顾言珩一把拽起关皓的衣领,精锐的眼神锁定他,口吻带着强势的上位者气息。 关皓脑子里一片空白,人都傻了,“在……不……不在!” 顾言川闻言,剑眉微蹙,恶狠狠地盯着关皓,凶得不行,“你他妈说话就说清楚!到底是在还是不在?” “不在!”关皓终于找到了一点思路。 顾言珩松开了关皓,目露沉思地看向顾言川,“那刚才言泽打电话说言言进了迷宫洞?” 顾言川蹙了一下眉,又盯着关皓问:“看见我家言言了吗?” 关皓小心翼翼地指了一下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 “言溪小姐她已经出来了,在那里。” 两个男人瞬间眼前一亮。 下一秒,立马就往那辆黑车跑去。 “言言!大哥来了!” “言言,三哥也来了!” “言言,是大哥先来的!” “不,是三哥先来的!” “……” “喂!”关皓冲着两人的背影喊,“顾二少还在洞里!” 顾言珩跟顾言川愣了一下,不约而同地回头。 顾言珩挑眉,“他顾言泽在里面,跟我顾言珩有什么关系?” 顾言川不羁地勾了勾嘴角,“他顾言泽在里面,关我顾言川什么事?” 关皓:“……” 车内。 傅砚辞接过司机递过来的医药箱,打开以后,犹豫地看了顾言溪一眼。 “言言,我能给你上药吗?” “好啊。”顾言溪大方地伸出自己被石尖划伤的那只手,“谢谢你。” 傅砚辞愣了一下。 从前言言一向都厌恶他,根本不可能容忍跟他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怎么了?”顾言溪好奇地看他一眼。 “没什么。” 傅砚辞收回思绪,目光落在她摊开的掌心上。 已经凝固的血痂上在白皙柔嫩的皮肤上,显得分外狰狞,这画面刺得他心口一疼。 傅砚辞轻轻地托起顾言溪的手背,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沾了碘伏做消毒处理。 “言言,会有点疼。” “言言,别怕,忍一忍就好了。” 他生怕她有什么不适,不停地安抚着她。 伤口被药物浸染的刺痛瞬间放大了所有的感官。 傅砚辞温柔低沉的嗓音,像是致命的循环曲,一遍遍冲击着她的脑神经,引人沉醉。 顾言溪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困意袭来。 这是顾言溪第一次觉得…… 一个男人,竟也可以温柔得一塌糊涂。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傅砚辞指尖灵活地给她包扎好伤口,完成这最后一道工序。 “言言,好了。” 顾言溪睁开半阖的眸子,恍惚回过神来,侧眸望向窗外。 “啊——” 贴在车窗上的两张人脸吓了她一跳。 瞬间清醒! 待看清楚外面的两张脸是她许久未谋面的大哥跟三哥后,顾言溪眼前一亮,连忙把车窗打开。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 两张有三分像的脸依旧挤在一个窗口,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不约而同都布满了大大的疑惑。 “小妹,你怎么跟傅砚辞在一起?” “小妹,你为什么跟傅砚辞这么亲近?还让他给你上药?” “小妹,傅砚辞对你做什么了?” “……” 顾言溪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好了!打住!” 她推开车门从车上下来。 谁知,下一秒眼前就一阵天旋地转。 顾言溪差点没站稳。 “小妹!” 顾言珩跟顾言川齐齐声发出惊呼,一左一右地扶住了她。 浑身发虚,头晕目眩的感觉袭来。 顾言溪终于真切感受到了这具身体是还处于虚弱状态的病体。 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惜命要紧。 “大哥,三哥,带我们回去吧。” 她累了。 “好,我们回家。”顾言珩心疼不已 第6章 回家 顾言溪在车上的时候就睡得东倒西歪的。 一觉醒来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卧室松软的大床上。 顾言溪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眼前豪华得过分的卧室,是她记忆中熟悉的模样。 东边的角落放着大哥在拍卖会上给她拍下来的大提琴。 手边是二哥去年专门为她定制的圆角床头柜,因为原来的床头柜让她不小心磕到了脚,疼得哇哇哭。 靠窗的墙柜里,摆满了昂贵的限量手办,由三哥定期负责上新和更换。 明明所有人都在用心爱她。 可她却作死了所有人。 想到这里,顾言溪鼻尖发涩。 但她来不及忧伤,快速地抹了一把泪,打起精神走至窗边,随意地往外看了一眼。 这一看…… 顾言溪当场石化! 入目所见,是火红色大大的“沈钊”二字! 差点晃瞎了她的眼! “靠!” 顾言溪嘴角抽了一下。 众所周知,顾家二小姐尤其钟爱红玫瑰花,因为她的“心上人”沈钊第一次送她的花,就是红玫瑰花。 因此,顾家别墅里有个由顶级的建筑师设计打造、一流的园艺师负责修剪成型的超大玫瑰花圃。 所谓成“型”,就是从上空俯瞰,能看到由火红玫瑰密密麻麻排列的“沈钊”二字。 “辣眼睛!” 顾言溪扭头就往外走,顺着楼梯一路向下,气势汹汹地冲到了这片玫瑰花圃的入口处。 她双手叉腰,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喊:“刘婶!” “诶!二小姐?”刘管家提着两把大剪刀从玫瑰花圃里钻出来,脑袋上还散落着几片玫瑰花瓣。 一阵凉风吹来,将这几片花瓣吹到了顾言溪的脚下。 鲜艳的红色,就像是她被关在小黑屋被施以鞭打时候,血液滴落下来开出的殷红的花。 一如“沈钊”这个名字般,让人厌恶! 刘管家一脸胆战心惊地望着面容阴沉的顾言溪,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二小姐,您……您这是怎么了?” 玫瑰花圃里负责修剪花枝的数十个佣人听到动静也齐刷刷地在刘管家身后站成一排,低着头不敢说话。 顾言溪开口,嗓音冰凉,“把这些碍眼的红玫瑰,全都给我铲了!” “铲……铲了?”刘婶目瞪口呆。 二小姐平时不是视这些红玫瑰为她的生命,一直都悉心照料吗? 她该不会是听错了? 正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耳边又飘来顾言溪不容置喙的声音,“对,全部铲了!一朵不剩。” 如果可以,她还想一铲子把沈钊的脑袋也铲掉! 对上顾言溪冷得透彻的眼神,刘婶心底一震,连忙道:“好,我安排下去。” 刘婶带着众人立马就忙起来了。 大片大片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花被人连根带泥地从地里拔出来,无情地扔至一旁。 顾言溪却看得大快人心。 “辛苦了。”她看向忙得热火朝天的刘婶,神色终于不似刚才那么冷了,“谢谢你,刘婶。” 面对突然一下子变得礼貌客气的二小姐,刘婶一阵受宠若惊。 “二小姐,这个地方空了以后,您打算怎么安排?” 顾言溪垂眸,不由想到什么,眼底突然多了几分柔意。 “这一片,全都种上白玫瑰。” “那个……”刘婶目露犹豫。 “有什么问题吗?” “二小姐,这一次,花圃还需要修剪成……沈钊的形状吗?” 顾言溪立马头皮一阵发麻。 “不用了!”她压下胃里翻滚的恶心,摆手道。 “好。” 刘婶瞬间喜笑颜开。 虽然她觉得二小姐要求换花种的行为很反常,但是她终于再没有打算把“沈钊”这两个字保留了! 多辣眼睛啊。 好好的花圃,被两个字糟蹋了,那才最可惜。 顾言溪没时间亲自盯着这个,转身上了楼。 负责给她穿衣打扮的一大群女佣连忙跟上。 拿衣服的拿衣服,备首饰的备首饰,挑化妆品的挑化妆品,甚至连做发型的一整套工具都被送了过来…… 顾言溪一点也不惊讶。 因为这是她过去的日常。 这种日子会一直持续到她顾家家破人亡的那一天,届时她会被顾婉关进小黑屋凌虐,感受到从天堂坠落地狱的滋味。 顾言溪的目光掠过那些颜色老气且设计偏风尘的衣服上,“这些衣服不适合我,能卖的卖掉,不能卖的捐掉,捐不出去的就扔掉!” 抱着衣服的女佣怔了一下,不解地看着顾言溪,“可是这些衣服,都是大小姐亲自为您挑的。” “大小姐?”顾言溪闻言,想起顾婉那张本性毕露后只剩嫉妒和扭曲的脸,不由得冷笑了两下,“呵!顾婉……” 女佣只觉得随着顾言溪这两声讽笑,周围一下子变得阴森起来,凉飕飕的冷风吹得她发抖。 可二小姐平日不是跟大小姐最亲吗?对大小姐赠送的一切都视若珍宝。 而且二小姐只穿大小姐给她挑的衣服,这些都处理掉的话,那她今天穿什么? 顾言溪对上女佣迷茫的视线,忽地扯了扯嘴角,“啧!顾婉眼光可不太行!” “待会儿让管家把E.Z这个季度的新品册拿来,以后我的衣服,我亲自挑。” 女佣忙点头,“好。” 顾言溪又慢悠悠走至首饰盒边,扫了一眼,里面全都是黄金。 倒像是她妈妈那个年纪该戴的。 她斜斜地看了女佣一眼,摆手道,“一样,处理掉!” “是。” “化妆品全扔了。” 顾婉给她挑的这些都是不适合她肌肤的,容易烂脸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发型……” 顾言溪走至镜子前,看着镜子前蓬松炸毛的 第7章 赏她几个巴掌 “刘婶,我给你脸了是吧?现在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你别忘了,小溪跟我表姐关系最好了!” “这真的是二小姐的意思,于小姐您就不要为难我一个下人了。” “你还知道你是下人啊?那你为什么不听我这个主人的话?” “这……” “呵!下人也敢骑到我的头上来,什么玩意?” 尖锐刺耳的谩骂声隔着远远地传进顾言溪的耳朵里,而声音的主人是顾言溪无比熟悉的。 于欣欣,顾婉所谓的“表妹”。 五年前,流失在外的顾婉被认回来,跟着她一起来到顾家的,还有那个含辛茹苦把她养大的养母——于曼梅。 用顾婉的话来说,于曼梅好不容易把她养大,舍不得她,而她也舍不得她的养母,所以希望养母能跟着她一起住进来。 否则,她是不会回顾家的。 这件事虽不合规矩,但也能体现出顾婉是个有情有义之人,顾霖松表示理解,再者温淑仪也感激于曼梅养育顾婉的恩情,便将母女二人一同接了进来。 三年前,于曼梅的妹妹病逝了,留下一个年纪跟顾婉一样大的女儿,于欣欣。 于欣欣是随母姓的。 于曼梅在顾霖松面前哭着喊着说她这个外甥女可怜,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亲人都没有,她不能坐视不理。 于是,于欣欣也理所当然地住进了顾家,吃着顾家的,用着顾家的。 还靠着顾家的关系,进了京城最好的中学。 这一切,都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而于欣欣这只鸡,就仗着这一点,在顾家肆意妄为,作威作福。 就如同……现在。 风卷起地上残落的玫瑰花瓣,摇曳在空中,猩红的颜色,像是血淋淋的警示。 三楼的贵妃椅上,已经没人了。 顾言溪面色冷然地站在于欣欣身后。 她忘不掉,那被关在小黑屋的九十多个日夜里,那些打在她身上的伤,少不了于欣欣的一份。 “于欣欣,你喜欢玫瑰花吗?” 少女幽冷的声音,像是西伯利亚的一股寒流,毫无征兆地飘了过来。 于欣欣双手叉腰的身子猛地晃了一下。 刚才还被于欣欣骂得狗血淋头佣人们一抬头都愣住了。 这人是谁? 怎么听着声音……像是二小姐? 可是刚才二小姐下来的时候还不是这个样子啊! 刘婶更是瞪大了眼睛,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面前气质脱俗的少女,唯有从那一双黑白分明,无比熟悉的眼睛中找到了答案。 这的确是二小姐! 于欣欣也回过神来,快速地收敛眸中一闪而过的惊艳,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 “小溪,你打扮成这个样子真的很丑。我看你还是重新去换回以前的打扮吧!” “丑?”顾言溪微眯起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感情。 “是啊,怎么了?” 于欣欣感觉顾言溪今天有点怪怪的。 她总觉得顾言溪盯着她的眼神像是刺一样,扎得她浑身不自在。 于欣欣不自在地笑了两下,刚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这种不适,却听见顾言溪讽笑道: “你一个歪瓜裂枣,谁给的你脸来评论我的长相?” 于欣欣傻眼了! 顾言溪说她是……歪瓜裂枣? 她从前也常被人这么说,因为一生下来脸上就长了许多麻子,来了顾家以后就靠激光手术治好了,脸部还做了微整。 如今她走到大街上还常被人搭讪,几乎忘了自己那丑陋不堪的过去。 “小溪,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顾言溪不是一直都看在她是顾婉表妹的份上,把她当做亲妹妹看待的吗? “怎么?长得丑还不让人说吗?” “可那是以前……” 顾言溪面无表情地打断她,“别狡辩了,你现在也丑。” 于欣欣彻底愣住了。 顾言溪到底是怎么了?嘴巴变得好毒,她有点受不了。 “小溪,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于欣欣一下子想到什么,连忙指着地上被铲掉的玫瑰解释道:“这些不是我铲的,刚才我还在帮你警告她们,让她们住手……” “是我要铲的。”顾言溪冷冰冰地打断她。 “啊?” 于欣欣迷茫了。 “你还没回答刚才我问你的问题。”顾言溪的声音带上了几分久违的笑意,“你喜欢玫瑰吗?” 于欣欣好不容易看见顾言溪像从前那样笑着对她说话,心口一松,立马道:“喜、喜欢。” 从前顾言溪问她喜不喜欢什么,往往都是要打算送她什么。 这一次,她打算送她什么呢? 是玫瑰味的香水,还是雕刻成玫瑰状的黄金呢? 于欣欣有些期待。 在她期待的眼神中,顾言溪低沉的声音响起,“既然你喜欢,那我花圃里所有的玫瑰,都交给你一个人来铲。” “什么?” 于欣欣瞪大了眼睛,急得立马反驳道:“我又不是佣人,这是佣人才应该干的活!” 从住进顾家起,她享受的一直都是被服侍的待遇。 干活什么的,哪里是她该做的? “你不是佣人,那你是什么?” 顾言溪话音里依旧带着笑意,可这笑只叫人心底发毛。 “我……”于欣欣一下子紧张得捏紧了垂在身侧的手,“小溪,我跟你一样。” 顾言溪是什么,她就是什么,她们都是不用干活的。 “哈?你跟我一样?” 顾言溪一下子嗤笑出声。 可这笑意不过短暂几秒便冷却回落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如死水的冷寂。 “那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你跟我到底是不是一样的。” 她立马瞥向一旁的两个佣人,“你们,把她给我摁在地上!” 或许是顾言溪的声音实在是太冷,语气 第8章 你就没发现言言今天有什么不一样吗? 刘婶心底一震,抹了一把脸上的汗。 “二小姐,不多不少,一共是十个。” 她之所以会记得这么清楚,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在大小姐没来以前,“小溪”这两个字几乎是顾家的禁忌,所以就会格外注意,格外敏感。 只不过是大小姐来了以后,二小姐很多偏执的性子都被磨平了,居然也能容忍于欣欣喊她“小溪”。 但刘婶刻在骨子里的习惯是抹不掉的,刚才于欣欣每喊一次“小溪”,她就提心吊胆一下,想不记清楚都难。 于欣欣趴在地上,用震惊的眸光死死盯着顾言溪。 “顾言溪,你疯了吧?就因为我喊你小溪你就这么对我?” 想打她就直说,这算是什么烂理由? 任她怎么喊,顾言溪充耳不闻。 “嗯,再加一个,十一个……” 她摸着下巴在于欣欣面前踱步,拖长的语调似乎表示她对这个数字格外满意。 “开始吧。” 像是判官下达了最后的通牒。 于欣欣一慌,忙歇斯底里地喊道:“顾言溪!你怎么敢的?你就不怕你姐知道了?” 刚准备动手的佣人闻言,立马收回了手。 她们都知道,二小姐最在意她那个姐姐了,在顾家谁的话都不听,只听顾婉的话。 于欣欣这一下子搬出顾婉来,众人不由有些忌惮。 “你是说顾婉?”顾言溪却是神色莫测的眯了眯眸子。 “不然呢?她要是不想让她知道……” 下一秒,于欣欣的话音戛然而止,一双眸子惊恐地睁大。 因为顾言溪就这样当着她的面,一通电话拨给了顾婉,大大咧咧地对着那头道:“嗯,是想告诉你,我要扇于欣欣十个巴掌。” 说完,不等对面回复什么,她挂断了电话。 “好了,现在她知道了。” 顾言溪继续冷声道: “还愣着干什么?可以开始扇了!” “……” “不行!放开我!你们怎么敢的……” “顾言溪,你会后悔的!你凭什么让人打我?” “……” 一个个响亮的巴掌声在响起,于欣欣抗拒的声音也随之越来越微弱。 最后,变成了低声的抽泣。 “呜呜呜……顾言溪,你放了我好不好?我发誓我再也不喊你小溪了。” “我知道错了,你让她们住手行不行?” “……” 顾言溪觉得她聒噪,走远了,坐到了院子里的秋千上,斜靠在上面,一边晃着腿一边哼起歌来。 直到刘婶过来汇报:“二小姐,十一个巴掌一个不剩地全部抽完了。” “嗯。” 远远看过去,只见于欣欣坐在地上捂着脸,哭得泣不成声。 顾言溪拖着一把铲子走过去,扔到了于欣欣的脚底下。 “别哭了,该起来干活了。” 于欣欣抬起一张被打肿的脸,诧异地盯着顾言溪,“我都这样了你还让我干活?” “不然呢?”顾言溪清冷的眸间掠过一抹寒凉。 于欣欣看得心底发毛。 脸上火辣辣的疼提醒着她顾言溪发疯了。 她不敢说话了,连忙捡起铲子,去挖玫瑰。 每挖一铲子,她就憎恶且愤恨地想,等顾婉回来了,她一定要让顾言溪后悔! 顾婉会让顾言溪清醒过来的,到时候顾言溪只会抱着她的腿跟她说对不起。 —— 中午,墙上的时钟指向十二点。 顾言溪眼前一亮,踩着拖鞋就快步跑到了温淑仪的房门前。 同一时间,温淑仪推门出来。 “妈妈!早安!”顾言溪一下子扑进温淑仪怀里,“不对,午安。” “言言?”温淑仪诧异地盯着面前干净清爽的丫头,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妈,走吧,我们下去吃饭,哥哥跟爸爸应该也快回来了。” 话音落地,院子里就传来汽车熄火的声音。 顾言溪立马拉着温淑仪下楼。 从楼梯口出来的母女二人跟走进大门口的顾霖松和顾婉撞了个正着。 顾婉穿着白色裙子,在顾林松身边站得笔直,远远看过去,温柔、知性、气质绝佳。 尤其是那双杏眼,里面像是盈了一汪深水,平静又温和,让人看了便不自觉心绪平和下来。 但此刻顾霖松的脸色并不好看,尤其是一看见顾言溪…… 诶? 他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仔细看了几秒。 这应该是言言吧? 确定了以后,顾霖松继续紧绷着脸,语气隐忍着愤怒,“顾言溪!你给我过来!” 顾言溪迎着顾霖松的视线,乖巧地应了一声,松开温淑仪,走了过来。 “爸……” “我听说傅家的女儿昨天又失联了?你又对傅家的女儿做了什么?”顾霖松板着个脸质问。 也不怪顾霖松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想到顾言溪。 毕竟傅家的女儿十次失联,九次跟顾言溪有关系,还有一次是因为手机没电。 “咳咳!” 温淑仪轻咳了两声,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过来,意味深长地看了顾霖松一眼。 “先别急着训言言,你就没发现女儿今天有什么不一样吗?” 顾霖松当然看出来了,目光又一次在顾言溪身上打量了片刻,确实有些欣慰。 “这是言言第一次在家里穿了得体的衣服。” 在温淑仪强势的目光注视下,顾霖松作为一家之主不得不发表称赞: “言言很棒,为我们顾家人的形象做出了卓越贡献!咱们向来惩罚分明,按照规矩,爸爸会满足你一个愿望,想要什么记得跟爸爸提。” 温淑仪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顾言溪的身上。 顾婉看着眼前这可笑的一幕,十指渐渐收拢,嘴角掠过一丝厌恶的讥诮。 刚才于欣欣在电话里哭 第9章 她怎么就认错了?还心甘情愿接受惩罚? 顾霖松话音刚落地,顾言川就风风火火地从外面冲了进来。 “爸!言言刚从医院出来,你怎么能让她罚跪?这绝对不行!” 顾霖松横了他一眼,“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 温淑仪上前一步,“霖松,那是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 对上温淑仪的视线,顾霖松犹豫了一下,眉头紧锁,“淑仪,你这样是会把言言惯坏的!” 每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温淑仪都不舍得责罚言言,这才就导致言言一错再错。 慈母多败儿啊! 他当然也不舍得罚言言,但他更不想自己的女儿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这一次,即便是会惹温淑仪生气,他也不得不做这个“恶人”。 “还不赶紧把二小姐带下去!”顾霖松怒喝道。 “顾霖松!”温淑仪气得失了仪态,面红耳赤。 她紧紧地挡在顾言溪面前,“你今天要是敢罚言言,这个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你说什么?”顾霖松震惊复杂的目光直直地看向温淑仪。 这是在威胁他? 眼见气氛一下子变得激烈,顾言溪从温淑仪身后钻出来,横挡在她跟顾霖松之间。 “妈,你别跟爸闹了。” 上一世,爸妈就是因为在她的问题上不断产生争议,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差,原本十分恩爱的夫妻最后却形同陌路。 这也是最后导致妈妈患上抑郁症的根本原因。 也正是这样,顾婉才有机会在妈妈的病症上做手脚,设计把她送进精神病院。 想到上辈子可怜的妈妈在精神病院里服毒自杀,顾言溪眼眶红了一片。 这一世,她不愿再看到这样的画面了。 这一辈子,她们一家人,都要好好的。 她轻轻拉着顾霖松的手,软声道:“爸,我知道错了,您教训得对,我接受罚跪。” “言言?”顾霖松立马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怎么回事? 言言为什么不闹了? 她怎么就认错了?还心甘情愿接受惩罚?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顾霖松一下子就慌了。 昨天言言在医院的表现也很奇怪,她该不会真的是留下了什么后遗症吧? 温淑仪则是在惊讶过后一下子就抱着顾言溪哭了起来,“我的言言,你怎么了?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温淑仪这一抱,顾言溪更愧疚了。 情绪一下子上头,泪水像是被开了闸的水流一样往外涌。 委屈压抑的哭声传到顾霖松的耳朵里,让他心如刀割。 他所有的怒气早就荡然无存,连忙将母女二人都抱进怀里,“行了,言言不哭了,淑仪也不哭了,不罚了,不罚了!” 这让他怎么忍心嘛! 傅家那边要怪就怪吧,天塌下来,有他扛着。 顾言川闻言,一下子喜极而泣,也在一旁默默抹泪…… 顾婉脸色发白地看着面前这一幕,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呵!还真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啊! 顾言溪不过是掉几滴眼泪,就惹得一家子心疼不已。 而她又算得了什么呢? 顾婉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去,格外懂事地对顾霖松说: “爸爸,我跟傅家的女儿关系还不错,能说得上两句话,我可以代妹妹去给她道个歉的,也能让傅家消消火。” 顾霖松闻言,眉头舒展了一下,倍感欣慰。 “婉儿,你是个好孩子,傅家女儿那边,就拜托你了。” 顾言溪则是有些好笑地看向顾婉,“我做了错事,应该是我道歉才对,为什么你替我去道歉?” 顾婉没察觉顾言溪的异样,走上前,眉眼弯弯地看着她,“因为我是你姐姐啊,姐姐知道你不想去傅家,所以姐姐愿意替你去。” 她又拉起顾言溪的手,温柔地抚了一下她的手背。 “到时候傅家有什么气,就往我身上撒好了,言言不用去受这些,姐姐替你扛着就是了。” 顾言溪恶心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不动声色地从顾婉那里抽回自己的手。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去傅家?” “因为你抗拒跟傅砚辞的婚事,不想见到傅砚辞,不是吗?姐姐怎么会不了解你呢?” 顾言溪对上顾婉那双温和无害的杏眼,竟没从里面看到一丝破绽。 顾婉对她所有的关心,所有的爱护,都像是发自内心的一样,容易让人不自觉就沉溺其中。 上一世,她就是这样,一点点在挑拨和诱导中走进顾婉的温柔陷阱,对她深信不疑。 也只对她深信不疑。 “不用了。”顾言溪看似无意地走了两步,拉开了跟她的距离,“我愿意嫁给傅砚辞了。” “你说什么?!” 顾婉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温淑仪跟顾霖松倒是因为在医院已经见识过顾言溪的反常,反而没什么表情。 就是对此事不知情的顾言川眼底掠过一丝怀疑,“言言,傅砚辞手上有你的什么把柄?” 他觉得一定是这样了,随即就捏紧了拳头,气势汹汹地要往外冲,“三哥用拳头教他做人!” 顾言溪赶紧拉住顾言川。 “三哥,你误会了,是我心甘情愿的。” 听到“心甘情愿”四个字从顾言溪的嘴里说出来,顾婉只觉得心脏一点点下沉。 一股巨大的危机席卷了她! 傅砚辞那个矜贵得如同神邸的男人,跟顾言溪这个被宠坏了脑子的女人在一起不合适。 她,才是最适合傅砚辞的。 傅砚辞,只能属于她顾婉! 顾婉有些急切地看向顾言溪,眸光中满是担忧,“你确定你真的能接受傅砚辞?你可得想清楚了!” 她这个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傅砚辞是什么可怕之人,嫁过去就会死的那种。 前一世,顾言溪的确就是这么想的。 第10章 以后他沈钊是沈钊,我是我 “傅砚辞这个孩子我清楚,没什么坏心眼。” 温淑仪嘴上虽说着傅家那小子配不上言言,可真要为言言择一良婿,放眼整个京都,恐怕也只有傅砚辞能让她放心。 “爸,妈,对不起,我……” 顾婉一脸慌乱。 “我只是一时糊涂了,我看言言那么喜欢沈钊,实在是不想她难过,所以才……才那么说。” “是啊,姐姐其实是为了我好,她没什么坏心思的。” 顾言溪笑得一脸单纯,“姐姐还给我出谋划策,说只要我割腕以表决心,就不用再面对逼婚。” 闻言,一屋子的人都变了脸色。 温淑仪瞪圆了眼睛,“你竟然劝言言自杀?!” 顾言川眸底也扬起一抹怒色,“婉儿,言言把你当最亲的姐姐,什么都听你的,你却诱导她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我实在是看不懂你了!” “不、不是。”顾婉脸色煞白,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无力解释,“我……” 顾言溪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能把这种话说出来? “婉儿,你真是让我失望得很!”顾霖松也彻底黑了脸。 顾婉咬紧了牙,“爸……” “婉儿,过去你一直对言言爱护有加,我不想怀疑你的动机。”顾霖松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怒意,“但你这么做差点害死了言言,你回房间,好好反思!” 顾婉抿了抿唇,很识趣地没有再解释什么,眼眶红红地离开了。 背影看起来十分落寞。 温淑仪到底是于心不忍,吩咐佣人:“给婉儿弄些喜欢吃的饭菜送上去。” “是。” “……” 一行人坐上餐桌,顾言珩才风风火火赶来。 顾言溪眉眼弯弯,笑得很甜,“大哥!快,赶紧来吃饭吧。” 顾言珩一进门,远远就接收到一个漂亮小妹妹热切的眼神,有点懵。 家里又给他介绍相亲对象了? 一进门就喊他哥? 这不合适吧? 他茫然地走近,待看清楚这个眉眼精致,秀发飘飘的少女是自家小妹时,眼睛瞪得像铜铃。 “言言,你换风格了?” 顾言川贼得意地挑眉,“怎么样?小妹好看吗?” 顾言珩一脸宠溺,“好看,小妹怎么样都好看。” 下一秒,他反应过来,横了顾言川一眼,“小妹好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好嘚瑟的?” 顾言川撇撇嘴,“小妹说了,她今天用的造型师可是我推荐的。” 有他一半的功劳。 顾言溪笑了笑,“对了,二哥呢?” 顾言珩跟顾言川相视一眼,异口同声:“不清楚。” “电话也打不通。”温淑仪一边给顾言溪夹菜一边道,“怕是又在忙吧,言泽这孩子做起研究来就不分昼夜,不用管他。” “……” 迷宫洞里。 “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顾言泽在意识到自己又一次绕回到了原地以后,满脸崩溃无助。 言言在哪里? 为什么他还没找到言言? 顾言泽抹了一把脸,振作起来。 不行! 他一定要找到言言! “言言,你在哪?你别怕,二哥马上就能找到你了。” “……” 顾言溪对此一无所知。 重生以后的第一顿饭,她吃得无比欢快。 总好过被关在小黑屋苟延残喘时,被迫吃下的那些厨余垃圾。 “言言胃口好像比以前好多了。”顾言川一脸憨笑地看着顾言溪。 看小妹吃得这么开心,他觉得今天的饭菜顿时香多了。 这时,顾言川的手机铃声响起。 他接起电话,脸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知道了,我会去处理的。” “怎么了?”顾言溪随口问。 “沈钊在名伦又跟那群公子哥闹矛盾了,我去给他解围。” 名伦,是顾言川几年前新办的一家高档娱乐会所,位于京城市中心西侧的繁华地带。 在去年顾言溪的成人礼上,顾言川把名伦转到了她的名下,作为成人礼物。 她无心管理,里面大大小小的事,还是顾言川在负责。 顾言溪看着顾言川匆匆起身离开的这一幕,才隐隐想起了什么东西。 上一世的今天,顾言川就是因为去帮沈钊解围,跟那些公子哥们起了激烈的冲突,被打得很严重,送进了医院。 而作为当事人的沈钊,却被顾言川保护得很好。 毫发未损。 顾言川这么拼,不是因为他跟沈钊有什么交情。 只是因为他知道,一旦沈钊被打了,难受的就是顾言溪。 而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小妹有一丁点的难过…… 想到这里,顾言溪原本愉悦的心情,顷刻消失殆尽。 “等等!”顾言溪喊住他。 顾言川疑惑地回头,“言言,怎么了?” “我跟你一起去。” “言言,你不用担心沈钊,我会给他解决好的。”顾言川嘴角扬起一抹阳光恣意的笑。 顾言溪恍惚了一下。 她有多久没看到三哥这样的笑容了? 好好的阳光大男孩,因为一次次地替她去收拾沈钊留下的那些烂摊子,弄得浑身是伤病。 明明,眼前这个大男孩才是她的亲人。 可她为什么要一次次地为了一个沈钊,让自己的亲人受连累? “不。”顾言溪放下碗筷站起来,“我才不担心沈钊。” 她走过去拉住顾言川的手,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我只担心你。” “嗡”的一下,顾言川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朵烟花。 小妹说担心他? 顾言川欣喜若狂。 “爸,妈,大哥,你们听见了没有,言言说担心我!我在言言心中这么重要!” 不过下一秒,他又意识到不对劲,狐疑地盯着顾言溪。 “言言 第11章 傅砚辞,是我的人 “小老板,您来了?” 名伦的经理远远地瞧见顾言川的车停在门口,立马就迎上去。 顾言溪从车上下来。 “这……”经理是个眼力好的人,仔细分辨了几秒,认出了这个跟印象中截然不同的顾言溪,连忙道,“大老板,您也来了?” 顾言溪眯了眯漂亮的眸子,“里面出什么事了?” 这是大老板第一次过问名伦内部的事情,经理有些受宠若惊。 “是这样的,沈少跟季少在里面玩牌,沈少输了反悔,还把季少给打了,一群人就闹起来了。” 顾言溪闻言,挑眉,冷嗤一声,“啧!契约精神都没有还出来玩。” 经理傻眼。 这…… 大老板这是在讽刺沈少? 经理还没缓过神来,顾言溪伸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沉声道: “魏经理,待会儿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出了任何事,你都不要有任何的迟疑,明白了吗?” 经理讪讪,“明白了。” 二楼尽头。 桌牌室内。 “我不服输又怎么样?” 沈钊趾高气昂地看着以季昱恒为首的等人。 “整个京城都知道名伦是我的地盘,在我的地盘,那就是我说了算,季昱恒你觉得你自己很厉害是吗?实际上,跟顾家比起来,季家什么都不是!” 季昱恒气笑了,“名伦什么时候归你所有了?我没记错的话,名伦的老板是顾言川吧?” 沈钊眯了眯眸子,掐灭了指尖的烟,“名伦是顾言川的没错,但他已经把名伦转到了顾言溪名下。” “顾言溪有多听我的话你不会不知道吧?她可是顾家的二小姐啊,在我面前还不是卑微得像一条狗,我要什么,她巴不得双手奉上。” “只要我想,分分钟,名伦就是我的。” 年轻男人嚣张肆意的话语,透过开了一条缝的金色实木大门传出。 一字一句,都像是在嘲笑着,顾言溪那蠢得无可救药的过去。 少女清冷的眸子眯了起来。 周遭的温度,一瞬间降至零点。 经理仿佛闻到了危险的气息。 顾言溪推开了门。 经理紧随其后,向大家介绍,“诸位好,这是我们大老板,顾言溪小姐。” 沈钊一眼望过去,微微一愣。 “顾言溪?” 她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了? 刚才说的话,她又听到了多少? 顾言溪进来以后干脆利落地拉了个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玩世不恭的样子。 她就这样看着对面的沈钊,平静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你跟季少玩牌输了?” 沈钊觉得今天的顾言溪看起来怪怪的。 但他没有多想。 “嗯,我是输了没错,但这群家伙想让我在这里脱了衣服,明显就是想羞辱我,你不会眼睁睁看着我……” “赌约是什么?”顾言溪冷冰冰地打断他的话。 沈钊怔了一下,遂皱眉道:“输了的人脱衣服。” “所以……”顾言溪托着下巴,挑眉反问他,“你有什么不满?” 少女漆黑的眸子,像是蒙上了一层霜,里面的情绪又冷又淡,让人看不懂,反正没了以往见到他时的热情似火。 沈钊突然感觉有点不习惯。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看错了,不确定地问道:“顾言溪,你是来处理这件事情的?” “没错。” “那就对了。”沈钊眉头舒展开,“我不满的就是这些人的态度。” 他指着季昱恒等人,“要我说,把这些人赶出去,让他们永远都没有资格再进名伦,你觉得怎么样?” “顾言溪,愿赌服输没毛病吧?”季昱恒咬牙切齿地开口道,“玩不起他可以不玩啊,我没强迫他!你知道他刚才怎么说你吗?他说你像一条狗……” “闭嘴!” 沈钊英俊的脸上有了怒色,一副维护顾言溪的样子,“季昱恒,你嘴巴放干净点!” 他又转头对顾言溪说道:“顾言溪,你别听他胡说,季昱恒是傅砚辞的死党,他自然要在你面前说我的坏话。” “沈钊,你还是个男人吗?”季昱恒气得一脚将身边的椅子踹翻在地。 桌牌室外。 傅南依小心翼翼地贴着门缝听着里面的动静。 她就是来这里跟朋友参加聚会而已,没想到会撞见顾言溪跟季昱恒起这么大的冲突。 里面不断传来吵闹声跟撞击声。 她知道季昱恒性子火爆,发起疯来的时候谁都拦不住。 万一他什么都不顾,对言言动手…… 她不敢想。 连忙拨了傅砚辞的号,“哥,季昱恒跟顾言溪在名伦这边吵起来了,季昱恒只听你的话,你来一趟吧,我怕言言出事。” “……” 包厢内。 气氛依旧剑拔弩张。 沈钊指着季昱恒,冷声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在顾言溪面前抹黑我?是傅砚辞指使的吧?” “就你,还需要抹黑吗?” “你什么意思?” “……” “够了。”顾言溪忽然冷飕飕地开口打断他们。 她漠然地抬眼看向沈钊,“愿赌服输,按照季少的意思,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什么?!” 沈钊脸上出现一丝裂痕。 “顾言溪,你让我按照季昱恒说的,做这种丢脸的事?”他不可置信地问。 “没什么好丢脸的,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言而无信才是最丢脸的。” 沈钊:“……” 他的视线一遍遍从顾言溪身上扫过,难以相信这么冷淡陌生的话是这个爱他爱到死去活来的女人说出来的。 “顾言溪,这话是你应该说的吗?” 她不应该坚定的维护他吗? 顾言溪哂笑一声,睨了他一眼,“难道不是吗?” “如果我 第12章 顾言溪不由自主地推开门,向他走去 门外。 傅砚辞骨节分明的手紧贴着门把手,在即将推开门的那一刻,听到来自少女的这句无比暧昧的话: “而傅砚辞,是我的人。” 他的心,猛地跳漏了一拍。 言言为什么说这种话? 她到底在想什么? —— 沈钊在顾言溪说出那句话以后,直接懵了,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顾言溪,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对吧?” 顾言溪懒得跟他废话,“沈钊,你是自己动手,还是让我的人帮你?” 她想了想,又愉悦地补充一句,“要是被人强行扒了衣服,传出去会更难听吧?” 沈钊的脸色倏然变得很难看。 他幽深的目光打量着顾言溪,想寻到一些蛛丝马迹,想弄清楚她到底怎么了。 可最终只换来顾言溪的一声令下: “动手吧。” “顾言溪!”沈钊面色一白,“你要是这么做,以后无论你怎么讨好我,我都不会原谅你。” 顾言溪波澜不惊,“无所吊谓。” 名伦的保镖表现优异,三两下就把沈钊上身唯一的一件衬衫扒了。 沈钊又羞耻又愤怒,“顾言溪,你疯了!” “对,我疯了。” 顾言溪哼笑,瞥了一眼那混乱的场面。 下一秒,她脸色骤变。 “慢着!” 保镖不明所以地放开了沈钊。 顾言溪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脸急切地走至沈钊跟前。 “顾言溪,你还想干什么?”沈钊不满地看着她。 顾言溪直勾勾地盯着沈钊被扒光衣服以后露出的腹部,“别废话,让我好好看看。” “你是变态吧?为什么这么看我?” 顾言溪充耳不闻。 她的注意力只在一件事上。 沈钊的身上并没有刀捅过后留下的疤痕?! 两年前的那起绑架案中,为了救她而被绑匪捅了一刀的人难道不是沈钊吗? 那次她被绑匪下了药,意识并不清晰。 她只看到救她的那人戴着帽子和口罩,还看到绑匪将刀捅进了他的腹部…… 第二天,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安安稳稳地躺在了自己的卧室。 顾婉告诉她,是沈钊把她送回来的。 从那以后,她对沈钊的好感,便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 门外的傅砚辞透过门缝看着眼前荒唐的一幕,薄唇微抿,眸光黯淡下去。 言言之所以让人脱掉沈钊的衣服,就是为了可以名正言顺看他的腹肌? 她还一直盯着看。 就这么好看? 她就这么喜欢沈钊?喜欢到那样平庸的身材都能吸引她的目光? 那颗原本惊喜躁动的心,在这一瞬,重新回归冷寂。 傅砚辞黑着脸离开,走向了另一角的台球室。 接到傅南依电话的时候,他刚好就在名伦,正跟几个朋友约着打台球。 “回来了?” 秦一铭跟韩放循声望过去。 却被傅砚辞浑身挟带的冰冷气息冻了个哆嗦。 “怎……怎么了这是?”秦一铭声音小了几个度。 “没事。”傅砚辞眸光深处是如寒潭般的幽冷和凄凉。 他头也不抬地走过去,从秦一铭手中接过球杆,淡声道:“继续。” 韩放不放心地看他一眼,“确定还要打?” 他怎么觉得傅砚辞看上去兴致乏乏的样子呢? “当然。”傅砚辞冷笑两声,压下喉咙处涌上来的苦涩。 韩放转身从酒柜取了两瓶威士忌和两个小酒杯。 “老规矩,进一个球,一杯酒。” 秦一铭在一旁笑,“韩放,你跟傅砚辞也敢这么玩?别到时候喝得分不清东西南北,还要我送你回家。” 跟傅砚辞打过台球的人,谁不知道他技术好得令人发指? 韩放挑眉,“就是得跟傅砚辞打,才算是挑战,不然没劲。” “啧啧!”秦一铭露出一个看好戏的眼神。 他已经做好看秦一铭喝到狂吐不止的准备了。 工作人员当即摆好了球。 傅砚辞单手拿着球杆站在一旁,“你先开球吧。” 韩放邪笑了两下,常规开球,发挥还算不错,两个全色球误打误撞进袋。 傅砚辞爽快地连倒两杯酒一饮而尽。 “啧啧!”韩放一脸得意,“小爷我今天手气不错。” “你也就得意这一秒了。”秦一铭逗笑道,“但凡你给辞哥一个击球的机会,他立马杀得你叫爹信不信?” 韩放耸耸肩,观望了一会儿球桌找准目标球,弯腰,击球。 没进。 秦一铭一脸激动,“到辞哥了!” 猎杀时刻,就要来了。 傅砚辞全完没听到秦一铭的叽叽喳喳。 他盯着目标球,脑子里全都是刚才顾言溪如狼似虎地盯着沈钊的腹肌看的那一幕。 他想到言言每次看见他的时候那种疏离的眼神。 那种厌恶的态度。 还有她那些冰冷绝情的话: “我顾言溪才不可能服从家里的意愿,我只想嫁给我爱的人。” “我只想嫁给沈钊。” “傅砚辞,你死了这条心吧,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呵!我才没有那个耐心跟你培养什么感情,这世界那么多女人,你娶谁不行,缠着我干什么?” “你离我越远越好!” “……” 像是被人丢进了冷冰冰的深井中,无论他怎么挣扎怎么努力都找不到出口,窒息感铺面而来,将他狠狠地淹没。 “砰”的一声。 白球被击飞,却没碰到任何球。 犯规。 自由球的权利落到了对方手中。 秦一铭瞪大了眼睛,“辞哥,你在开玩笑吧?” 这是他的水平? 不应该吧? 韩放也目瞪口呆了一瞬,但是下一秒他就狂笑起来,“看来今天辞哥状态不 第13章 言言,我信你。 “几位玩得开心吗?” 少女清冷慵懒的嗓音自门口响起。 傅砚辞迅速抬起头看过去,眼底浮现片刻的恍惚。 刚才在棋牌室门口,他发现了言言跟以前好像不太一样,但是没有机会好好看看她。 现如今生动的她就这么站在了眼前,眉目间还带着浅浅的笑意,美得不那么真实。 “言言……”傅砚辞唇角微动,不自禁地喊道。 “哟!”秦一铭猴急地蹿过来,盯着顾言溪仔细瞧了半天,“顾二小姐不走贵妇风了?现在开始走清纯风?” 以前见这位顾家二小姐,那都是珠光宝气,头戴黄金。 不到二十岁的年纪,打扮得像个四十岁的老女人。 傅砚辞眼底掠过一丝冷意,警告地挤出三个字:“秦一铭!” 秦一铭瑟缩了一下,连忙改口,“顾二小姐不管什么风格都好看。” 不过,说实话,顾言溪这个样子,确实美得脱俗。 难怪辞哥会那么喜欢。 韩放趁着这个空隙又进了一个球,这才有时间抬眼看过来,“顾言溪?你来找谁?沈钊可不在这。” 顾言溪淡笑一声,坦然道:“我来找傅砚辞。” 傅砚辞手上的动作一顿。 来找他? 她为什么要找他? 是因为昨天说愿意跟他订婚,今天清醒过来了,所以要来跟他说后悔了是吗? 正这么想着,却听见她淡声道:“刚才路过,看见他在这里打球,进来看看。” 顾言溪又问:“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秦一铭摸着后脑勺,一脸笑呵呵。 心里却是十足警惕。 顾言溪会主动来看辞哥打球? 她什么时候对辞哥这么关注了? “不过你这来得可不凑巧,辞哥今天也不知道被什么夺了魂,发挥得不行,你没机会看到他大杀四方的风采了。”韩放说。 傅砚辞眸光晦涩地没有搭话,记着刚才韩放进的一个球,举起酒杯准备喝。 一只纤细白皙的手伸过来,拦住了他。 顾言溪从他的手里直接夺过酒杯。 一饮而尽。 傅砚辞盯着被她的唇触碰过的杯口,心脏像是被一股细微的电流击过,呼吸一滞。 顾言溪放下酒杯,看着他的眼睛,目光温柔,“你不能再喝了。” 傅砚辞呆住了。 秦一铭也傻眼了。 顾言溪吃错药了? 她面对辞哥露出的这么关心的眼神,说话时这么温柔的语气,是想干嘛? 简直浑身上下写满了“不对劲”! 只有韩放满脑子都是进球,没关注这件事,还哼笑道:“那可不行,这才哪跟哪?游戏才刚开始呢!辞哥要是一直这个状态,那可有得喝了。” 顾言溪摸着下巴看了傅砚辞一眼,若有所思,“我听说你打台球很厉害的呀?” 怎么会发挥得这么差劲? 傅砚辞对上顾言溪的视线,想解释说自己刚才只是状态不好,想说接下来一定能好好发挥。 可是酒精麻痹肢体的那股劲提醒着他,以他现在的醉酒程度,接下来也拿不出以前的水平。 言言第一次主动来看他打球,他竟然输得一塌糊涂。 傅砚辞眼底的光渐渐黯淡下去,胸口憋闷得慌。 “韩放,接下来,我代傅砚辞跟你打吧。”顾言溪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你跟我打?”韩放狐疑地看着她。 顾言溪已经从球杆架上取了一个球杆,动作娴熟地擦拭起来。 “那输了谁喝?你喝吗?”韩放又问。 傅砚辞立马道:“我喝。” 一边的秦一铭挠了挠头,下一秒,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就说顾言溪怎么不对劲呢?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辞哥呢! 她怕不是想接下来输得轰轰烈烈,让辞哥喝到吐吧? 果然,顾言溪这个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诡计多端。 “辞哥,顾言溪根本就没打过台球,你让她来替你打还不如你自己打。”他赶紧劝。 秦一铭也目露怀疑,“就是啊,顾言溪,你真的能玩?” 顾言溪勾唇笑了笑,语气带点挑逗,“谁说我没玩过?” 说完,她又转头看向傅砚辞,笑容恣意地挑了挑眉,“接下来我不会让你有机会碰到一滴酒,你相信我吗?” 秦一铭猴急地跑到傅砚辞身边,在他耳边急声道:“辞哥,你别信她,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傅砚辞眸光微凝,少女自信的笑容让他有些恍神。 秦一铭继续在他耳边输出:“辞哥,你难道忘了顾言溪这个坏女人以前是怎么耍你的吗?” “她骗你的次数少说也有三位数了,我早就看清她了,她就是想让你喝到胃出血,最好是能在医院嘎掉。” “她忒坏。” “……” 傅砚辞眸光微动,最后缓缓地点了点头,“嗯。” 秦一铭听到这急不可闻的一声“嗯”,松了一口气。 还好辞哥还算清醒。 还好他把辞哥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下一秒,傅砚辞的声音又响起:“言言,我信你。” 秦一铭:“!!!” 合着那一声“嗯”不是对他说的? “完了完了。”秦一铭一脸崩溃,“怎么会这样?没救了没救了。” 顾言溪得到他的答案,扬了扬唇,立马就让人摆球,撩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韩放在一旁笑得吊儿郎当,“女士优先,我甚至还可以让你几个球。” 顾言溪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女士优先我认可,让球就不必了,因为我会让你连碰球杆的机会都没有。” “哈哈!”韩放直接笑趴了,“顾言溪你太有意思了吧?放大话可吓唬不到我。” 顾言溪没再搭理他,干脆利落地开球。 秦一铭坐在一旁空置的台球桌上,双腿悬 第14章 顾言溪不是不喜欢傅砚辞吗? 傅砚辞一瞬不瞬地盯着顾言溪那个明晃晃的笑容,漆黑的眸子微微发亮。 言言好厉害。 秦一铭激动得歌也不唱了,直接从桌上跳下来,“不是,顾言溪,你玩真的?” “不然呢?”顾言溪活动了一下手腕,继续击球。 于是接下来,秦一铭的视线便是不受控制地跟随着顾言溪。 “哇!这一球漂亮!” “这你都能进球?” “绝了!我宣布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神。” “最后一个球了,真要一杆清台啊?” “……” 韩放在一旁疯狂喝酒,一脸生无可恋,“喂!顾言溪,你真打算让我连球杆都碰不到啊?” 这个顾言溪是怎么回事? 打球这么厉害的? 这让他一个大男人颜面何存啊? 最后一球,黑球进袋。 韩放呆住了,他猛灌一口酒,一脸不服气,大力拍了一下桌子,“再来一局!” “好啊。”顾言溪扬了扬唇。 再来多少次都一样。 韩放依旧没有机会摸到球杆。 第二场,顾言溪又是不拖泥带水的一杆清台。 秦一铭看顾言溪的眼神从一开始的质疑变成了惊叹,最后变成了崇拜,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地演变成了痴迷。 “顾言溪,你就不能稍微放放水吗?我不要面子的吗?”韩放脸上戴了痛苦面具,“你就行行好,让我一杆呗?我胃不好,再喝下去,要出事的。” “不行。” “为什么啊?” 顾言溪面无表情,“刚才傅砚辞也没少喝啊。” 韩放:“???” 什么意思? 这是在怨他刚才让傅砚辞喝了那么多酒? 这就护起来了? 顾言溪不是不喜欢傅砚辞吗? 韩放后知后觉,一脸惊悚,“你拿错剧本了吧?” 顾言溪眯了眯眼睛,想了想,“你就当是的吧。” “什么鬼?”韩放傻眼了。 “你漏了两杯。”顾言溪提醒一句。 “哦。” “……” 韩放喝醉了,人趴在了地上。 秦一铭在一旁怎么都拽不起来。 他踢了韩放一脚,一脸嫌弃,“服了,我就说,你肯定指着我送你回家。” “三楼有空的休息室。”顾言溪好心道,“你也可以不管他,待会儿我让人把他送上去睡一觉就好了。” “哇!”秦一铭啧啧称赞,“顾言溪你也太好了吧?这么体贴周到。”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顾言溪吗? 顾言溪失笑,“行了,秦一铭你就别尬吹了。” “诶,傅砚辞你……”她回头想提醒傅砚辞喝酒了记得别开车,一转身却险些撞进他怀里。 “你什么时候离我这么近了?”她惊呼。 明亮的灯光洒在两人之间。 近距离之下,傅砚辞那骨感冷厉的脸在她面前放大了几分。 冷香味,混杂着一丝威士忌激烈的酒香,铺天盖地撞向她的鼻尖。 “今天这不是我的正常水平。”傅砚辞眼神锁定面前的少女,漆黑的眸子里满是寂然。 他不想在她心中就以球技奇差无比的形象潦草收场。 听他一本正经地解释,顾言溪不由失笑,“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傅砚辞看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酒的缘故,顾言溪觉得此刻他的眼神炙热得不行。 像是要把她灼化在其中。 顾言溪生涩地滚了一下喉咙,“我听人说过。” 具体是听谁说的,在哪里听说的,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就好像,她过去对傅砚辞的了解,从来都是从旁人细碎的谈论中得知。 傅砚辞露出有些黯淡的眼神,“没有亲眼见过,你是不会信的。” 顾言溪懵了一下,鬼使神差地想安抚他的情绪,脱口而出:“那下次再看你打球。” 傅砚辞觉得,这一刻,他无比清晰地听到了自己那颗不安躁动的心脏狂跳的声音。 言言说……还会来看他打球? 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从前明明跟他划清界限不愿有任何过多接触的人,却一下子又对他这么好? “你想从我这里换走什么?是想让我把南郊别墅项目的装修交给沈家来做?还是想让我修改跟沈家合作项目的付款条件?” 顾言溪:“???” 对上男人看不出情绪的墨色眸子,顾言溪不由得想起上一世为了扶持沈家而跟他做的各种利益交换。 所以她现在只是单纯来看他打个台球,都会被当做是居心叵测吧? “我不想做什么交换了。”顾言溪神色慢慢地沉了下去。 她竟然有一种从未产生过的感觉,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什么紧紧地攥住,顷刻间,收缩成一团。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明明以前顺理成章的事情,现在被他亲口说出来,却让她这么不自在。 “言言,你怎么了?”傅砚辞感受到她急剧变化的情绪,瞬间慌了神。 顾言溪凝视着他,“傅砚辞,是不是如果我提出任何条件,你都不会拒绝?” 傅砚辞几乎没任何犹豫,“不会。” 他就这么将坦露又直白的偏爱,随着这两个字,一股脑地展示给她。 顾言溪心跳一乱。 一瞬间,各种复杂的情绪向她涌来。 她忽然好想看看,他因为她挨的那一刀留下的伤,严不严重。 “既然这样,那就脱了你的衣服。” 一旁的秦一铭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惊恐地捂着嘴巴跑了。 还顺带着关上了门。 太可怕了! 顾言溪这个女人,原来是个这么色的色鬼。 光天化日之下,她居然就这样当着他的面,诱导辞哥跟她做那种事。 傅砚辞的身体僵硬了。 “言言……”他耳尖滚 第15章 你刚才跟傅砚辞在做什么? 顾言溪伸出一只手,捏住了白衬衫最上面的一颗纽扣,将其缓缓解开。 质感极好的薄衬衫领口向两边敞开,露出了精致的锁骨。 “顾言溪!”傅砚辞扣住了她那只不安分的手。 他望向她的目光隐忍而克制,墨色瞳孔里像是燃了一把火。 顾言溪刚想问他怎么了,门被人推开,门口传来沈钊质疑的声音: “顾言溪,你怎么在这里?” 傅砚辞看向站在门口沈钊,视线一下子恢复冷清。 “言言,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松开顾言溪的那只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顾言溪一怔,视线落到沈钊的身上,脸色不由自主地沉下去。 “你来干什么?” 只差一点,她就看到了。 沈钊的视线从擦肩而过的傅砚辞半敞的领口上收回,不满地质问道:“你刚才跟傅砚辞在做什么?” 顾言溪上挑的眉眼染了几分漫不经心,“我跟傅砚辞在做什么,你不是都看到了?” 沈钊噎了一下,随即开口:“顾言溪,你现在是在跟我闹脾气吗?” 就因为她割腕的时候他没去医院看她? “闹脾气?”顾言溪嗤笑了一声,“闹什么脾气?” “你没跟我闹脾气?”沈钊眯了眯眸子,“没跟我闹脾气那你为什么要跟傅砚辞走得那么近?还故意在我面前说那种话气我。” “我不能跟傅砚辞走近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哪种人,跟他走近对你没好处。” 顾言溪眉头皱起,“他是哪种人?” “他这个人两面三刀,做起事情来毫无底线,自私自利不就是他这种位高权重之人的通病吗?而且他一肚子花花肠子,所谓的喜欢你不过也就是哄女人的手段而已……” 顾言溪眨了几下眼睛,“你这么形容,我很难不怀疑你说的是你自己。” 沈钊愣住。 顾言溪又补充道:“除了位高权重。” 沈钊觉得自己的心口被刀子扎了一下。 他扯了扯嘴角,佯怒道:“顾言溪,你现在是在看不起我?因为我家只是开装修公司的,在京城无权无名?所以就配不上高高在上的你是吗?” 沈钊很清楚,“配不上”这三个字,是顾言溪心里的一根刺。 每次顾言溪向他表白,他都会以两家之间天堑般的背景差距作为借口,以“配不上她”作为理由,拒绝她。 他最懂得顾言溪这个蠢女人该如何拿捏,也知道如何让她陷入自责和愧疚中。 所以他只要一说出这种话,顾言溪就连心疼他都来不及,会连滚带爬地过来哄他,向他解释。 丢下这句话,沈钊像以往无数次那样,高傲地转身就走。 等着顾言溪追上来。 顾言溪:“???” 原来沈钊这么有自知之明的吗? 整挺好。 她耸了耸肩,出了门,扭头就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沈钊等了半天没等到那个急匆匆追上来的脚步,一时有些不耐烦地回头看了一眼。 恰好看见顾言溪悠哉悠哉地进了电梯。 电梯门在他的视线中正缓缓闭合。 而顾言溪垂着眸,甚至都没有匀给他一个眼神。 沈钊愣了一下。 想起自己还有事要拜托顾言溪,他脸色一沉,大步跨过去。 “顾言溪!等一下!” 他在电梯彻底合上的那一刻挤了进来。 顾言溪眉头拧了一下,不动声色地退至角落,仿佛跟他靠近一点就会折寿。 “顾言溪,刚才在棋牌室你指使保镖扒了我的衣服,这件事让我很丢脸。”沈钊开口道。 顾言溪:“嗯。” 沈钊:“???” 这个女人以前从来都很在乎他的感受。 现在这不咸不淡的态度是怎么了? “言言,季昱恒刚才还拍了我的几张照片。”他提醒道。 当时他被脱得只剩一条裤衩子。 顾言溪淡淡地掀了掀眼皮子,“我知道了。” 沈钊见状,有些严肃地开口道:“季昱恒拍我的照片就是不怀好意,到时候要是流出去怎么办?你肯定不想京城所有人都看到我一丝不挂的样子吧?” “季昱恒最听傅砚辞的话,只要你找傅砚辞说说这件事,季昱恒会乖乖删掉那些照片的。” 顾言溪这么喜欢他,总不可能容忍其他女人把他看光。 果不其然,他听见顾言溪说:“我会处理的。” 沈钊眉心稍稍舒展开,“嗯,我希望这件事今天之内你能处理好,绝对不能让季昱恒把我的照片传出去。” “好。” 沈钊看着顾言溪对他言听计从的样子,满意地扬了扬唇。 果然,顾言溪还是对他唯命是从的那个蠢女人。 “叮”的一声。 电梯门开了。 顾言溪从里面出来,留下沈钊一个人在里面。 她缓缓步入走廊,蓝牙耳机那头继续传来顾言泽伤心不已的哭诉: “小妹!你可得为我做主啊!那两个家伙平时就是这么欺负我的,绝对不止这一次!你知道山洞里有多黑吗?二哥当时害怕极了。” 顾言溪疲惫地按了按眉心,向他承诺,“我保证会给二哥一个公道的。” “小妹,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是天使,你是……” “好了!打住。” 那头暂停了片刻,又说道:“小妹,二哥送你的蓝牙耳机好用吗?你试过了没有?这可是隔音效果最好的耳机。” 顾言溪想了想,认可地点了点头。 “是挺隔音的。” 隔音到,刚才沈钊在电梯里叽哩哇啦说的话,她一句也没听到。 顾言泽跟她聊了没两句,说医院来了一个急诊患者,仓促挂了电话。 顾言溪取下蓝牙耳机,拿在手心看了两眼,发现耳机背面刻着“YY”的缩写 第16章 你不要嫁给沈钊好不好 “新娘,你愿意嫁给新郎作为你的丈夫吗?与他在神圣的婚姻中共同生活?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有,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都愿意爱他、安慰他……” “言言!不可以!我不允许你嫁给他!” 傅砚辞眼睁睁看着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人跟别的男人步入婚姻的殿堂。 他发出声嘶力竭的呐喊。 然而没有人听得到他反对的声音。 所有人,都在笑着祝福。 祝福顾言溪跟沈钊。 “言言!你不能嫁给他……” 傅砚辞猛地睁开眼睛,从噩梦中惊醒。 周围是无边的黑暗与寂静,如同梦里撕心裂肺的恐惧般让人窒息。 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做这样的梦了。 傅砚辞一骨碌从床上下来,走至储物柜前,弯腰从最底层取出一张照片。 “言言……” 他伸出食指,无比深情且眷恋地摩挲着照片中少女略显模糊的脸颊。 然后低头,在上面印上虔诚的一吻。 言言。 你不要嫁给沈钊好不好? —— 清晨。 顾家别墅。 二楼。 顾言溪斜着身子靠坐在贵妃椅上,手中捧着一本厚重的法语书,乌黑的长发安静地垂在脸侧,远远看过去,岁月静好。 她的面前站着一个齐肩短发的精明干练的女人,大约二十六七岁的样子。 是顾言溪的“私人管家”。 所谓“私人管家”,是区别于总管家的,不用操心顾家的家事,只为顾言溪处理各种乱七八糟的琐事。 整个顾家,只有顾言溪拥有她的私人管家。 原因很简单,因为就顾言溪事多。 “二小姐,我已经为您获取到那个团队的联系方式,据调查,他们干这种事情是相当专业的。”私人管家恭敬地说道。 “这件事交给你去做。”顾言溪头也不抬地说。 “把沈钊的大名打在这张照片上,大范围地传播出去,尤其是在京圈各贵族名流之间互通的群聊以及论坛里。” “是。” “至于佣金。”顾言溪眯了眯眸子,在心中默默将三位哥哥的名字滚了一遍,“我没记错的话,这一次应该是轮到大哥了,让他打给你。” “好。” “……” 管家离开后不到十分钟,顾言溪就接到了顾言珩的电话。 “言言,这不公平。” 顾言溪有些疑惑,“什么不公平?” “我等你两个周才轮到你花我的钱,结果就不到五十万?” 隔着屏幕,顾言溪都能想象到顾言珩一脸怨气的样子。 “呃……” “言言,你上次花三弟的钱时可没这么畏手畏脚,你瞧不起我是吗?我难道还能比顾言川更穷?” “这……” “我不听,我感觉受到了不公正对待!” “那上上次轮到二哥的时候我只花了不到一万,二哥怎么没说不公平?” 对面沉默了。 “还有。”顾言溪语气沉了沉,“二哥被困在迷宫洞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都不说一声,故意的是吧?” 她没忘记要帮可怜的二哥申冤这件事。 “二哥在里面挨冻受饿的时候你们却在外面潇洒快活,这合适吗?” 对面继续沉默。 “大哥!” “我在。”顾言珩声音弱弱的。 “下不为例。” “好。”顾言珩声音干巴巴的。 “……” 挂了电话,顾言溪一抬眸,看见顾婉穿着白裙子站在门口。 “言言,你来我的房间吧,我想跟你聊聊天。” 顾言溪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顾婉脸上那温柔讨好的笑容。 做作。 “有什么事情在这里聊不行?” 顾婉愣了一下。 顾言溪以前明明每次都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现在怎么对她这么冷淡? 顾婉咬了咬下唇,压下心中不满,缓步走至顾言溪跟前。 “言言,前天你为什么要在爸妈面前说是我让你割腕的?你不是答应我不会说出去吗?” 以前,顾言溪从来都一心向着她,根本不可能把她给抖落出来。 顾言溪看着面前这张满是假惺惺的脸,强忍着一巴掌扇过去的冲动,故作迷茫道:“那天我脑子有点乱,可能不小心说出来的吧。” “可是……” “姐姐,你不是最心疼我吗?这点小事,你不会介意的吧?”顾言溪微笑着打断她。 顾婉:“……” 小事? 她可是因为这件事在父母心中的形象尽毁! “还是说……”顾言溪露出有些失望的表情,“姐姐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怎么会呢?”顾婉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我只是觉得言言你自从醒了以后就有点奇怪,担心是不是落下了什么后遗症。” 说到这里,顾婉露出一副无比懊悔又无比心疼的表情。 “都怪我,我不该劝你割腕的,这确实不是什么好主意。” 顾言溪静静地看着她演。 顾婉无意识地对上顾言溪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又被她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刺痛了眼睛。 这才几天而已,顾言溪好像又变成了她五年前初来顾家时见到的那副夺目的样子。 巴掌大的小脸,无可挑剔的五官,精致的脸部轮廓,不用点缀就美得让人心悸。 所以,她用那些风尘的衣服、俗气的首饰、不合时宜的化妆品,疯狂地想要遮住她的美。 疯狂地想要取代顾言溪在顾家人心中的地位。 她不允许,不允许顾言溪重新变得夺目四射起来! “言言,怎么不穿我给你挑的那些衣服了?还有,你的脸型适合浓妆,你这样显得太寡淡了,沈钊可能不喜欢这种类型。” 顾言溪偏头看了她一眼,无所谓道:“沈钊喜不喜欢,跟我有什么关系? 第17章 拍下来送给傅砚辞,倒是不错 顾婉只觉得,在顾言溪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像是有一股冰凉的飓风袭来,将她冻结。 呼吸,都停滞了下来。 她看出来了? 顾婉在心里否认,不可能,当初那个亲子鉴定是真,那个独一无二的长命锁也是真,天衣无缝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纰漏。 “言言,你在胡说什么?”顾婉状似茫然地看着她,“我不是你的亲姐姐那我是什么?” “没什么。”顾言溪觉得脑子有点乱。 她垂了垂眸,敛下眼底的情绪。 “我累了,我想休息,你还有什么事吗?” 顾婉这才想起正事,故作惊讶道:“言言,欣欣来找我说你那天打了她,为什么啊?” “她没跟你说吗?”顾言溪反问。 “她说是因为她喊了你小溪。” “那不就得了。”顾言溪耸耸肩,“她喊我小溪,害得我记起了过去那些不愉快的经历。” 她冷笑着补充一句:“这不该打吗?” 顾婉愣住了。 她来顾家的第一天就听说顾言溪小时候出去郊游,在溪边玩水的时候被水蛇咬过。 事不过三,而顾言溪这一生只去那种地方玩过四次。 可四次,都被蛇咬得哇哇乱哭。 “可是你也不应该把她打得那么严重,我看她脸都肿了。” 于欣欣非得找她讨要一个说法,她没辙,才来找顾言溪,让顾言溪去给于欣欣道歉。 顾言溪冷笑一声,目光警惕又仇视地看向她,“所以,说来说去,你还是来兴师问罪的?” 顾婉被顾言溪这个阴恻的眼神看得心底发寒。 顾言溪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还没开口说让她去道歉呢?怎么就露出这样一副表情? 她耐着性子柔声哄道:“言言,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你曼梅姨好歹把我养得那么大,欣欣又是她外甥女,你去给欣欣道个歉而已,这样她心里会好受一点。” “你让我去跟一个在顾家白吃白喝的外人道歉?”顾言溪嘴角勾起一抹厌恶的讥笑,“有什么好道歉的?接受不了,可以滚啊。” 这还只是个开始呢! 上一世那血淋淋的教训只告诉了她一个道理: 对畜生太好,它们就会把自己当成主子,恨不得骑到主子头上拉屎撒尿。 她顾言溪既然从死神手里捡回了一条命,那这些喝着顾家血肉还翻脸不认人的白眼狼,她就要一条条把她们驯化成乖顺的狗,然后再一脚踢走! “言言,你……”顾婉震惊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妈妈可是把曼梅姨当做自己的亲姐妹看待的。” 怎么能说她们是外人? “是啊。”顾言溪眯了眯眸子,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如果不是因为怕妈妈一时接受不了,于曼梅跟于欣欣现在就该滚。 “我说错了吗是?她们又不姓顾,不是外人是什么?还是说,你跟她们才是一家人,顾家对你来说才是外人?” 顾婉一惊。 这个顾言溪,今天为什么每一次说话都能精准地刺中她心底最在意的部分?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完全被带了节奏,手足无措地解释。 “行了。”顾言溪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如果是于欣欣的事,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顾婉张了张唇还准备说什么,顾言溪挥挥手赶鸭子似的把她赶出去,“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顾婉恨恨地盯着紧合的房门,十指攥紧,深入掌心。 顾言溪这个恶劣又自私的坏女人,终于本性毕露了吗? 看来于曼梅说得没错,一旦顾言溪知道她不是她的亲姐姐,就会毫不留情地把她赶出顾家。 她绝对不允许那一天到来! 不过……这个顾言溪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到底是为什么? 顾婉想了想,回到自己的房间,一通电话拨给了沈钊。 那边传来沈钊暧昧磁性的声音:“婉婉,你是想我了吗?” 顾婉没空跟他调情,只皱眉头道:“你有没有觉得顾言溪最近有点反常?” “反常?”沈钊想了想,无所谓道,“顾言溪这个傻子一直被我牵引着情绪,本来就阴晴不定,管她干什么?” “不是,她现在居然一口咬定愿意嫁给傅砚辞。” “她昨天在名伦的时候也说了一些奇怪的话,是故意气我而已。” “故意气你?”顾婉不解。 “是啊,她割腕那么大的事我都没去医院看她,她肯定对我有意见。”沈钊讥笑了一声,“爱之深,责之切嘛。” “你确定?” “当然。”沈钊无比自信地点了点头,“昨天我从名伦出来的时候,顾言溪还对我言听计从呢。” 他让她去找季昱恒删照片,她不是立马就去了吗? 言言还是见不得他被别的女人看了去,这明显就是还很喜欢他。 听着沈钊振振有词的话,顾婉原本强烈的不安稍有缓解。 原来只是在闹脾气啊。 只要顾言溪还喜欢沈钊就好。 这样,顾言溪就永远会被沈钊使唤着做出各种出格荒唐的事,让顾家人彻底对她失望。 到时候,顾言溪在顾家的地位将会被她取而代之,包括傅砚辞,也会是她的男人! “你最近多主动联系联顾言溪,我怕再这样下去她就真的对你不感兴趣了。” “婉婉,你放心,玩弄她这种傻子,我有一万种方式,她永远只会对我求而不得,欲罢不能。” “……” 挂了电话,沈钊扯了扯嘴角,翻出手机发了个定位给顾言溪,附带一则消息: 【下午这里有个拍卖,压轴是一块顶级的白玉髓,记得把它拍给我。】 顾言溪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翻着这则消息,墨色的眸子写满了漠然。 拍给他? 在教她做事? 第18章 她的视线,跟傅砚辞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傅氏。 顶层总裁办内。 傅砚辞双腿交叠,手中拿着一本嘉行拍卖行的拍卖册在翻阅。 关皓笔直地站在茶几边,双手交叉放在身前,余光时不时看一眼坐在沙发上的自家总裁。 季昱恒火急火燎地推门而入,“辞哥,说好的下午三点半要去见曜世集团的周总,我怎么听关皓说你又不去了?” 季昱恒是傅氏公关部的经理,偶尔也会陪傅砚辞出去应酬。 他走过来,看见傅砚辞抱着拍卖册在看,皱了皱眉头,“又在给你的言言挑礼物?” 傅砚辞默然。 季昱恒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办公桌后侧的墙角落。 大大小小的礼物,堆成了一座小山。 全都是傅砚辞之前送给顾言溪,却被残忍拒收的。 季昱恒捏了捏眉心,“我的傅总啊!你清醒清醒吧,你百忙之中还抽时间、花时间给她挑礼物,买礼物,她领过你的情吗?” 傅砚辞捏着宣传册一角的手紧了紧,眼底闪过一丝狼狈。 “她收不收,是她的事,我送不送,是我的事。” 她可以不接受他的示好。 但永远都不能阻止他爱她。 季昱恒阴阳怪气道:“顾言溪上辈子是救过你的命吧?” 傅砚辞置若罔闻,抬眸看他一眼,“有没有什么推荐的?” “推荐什么?”季昱恒懵逼。 下一秒,他恍然大悟,眼底闪过一丝狂喜,“推荐女人是吧?” 谢天谢地,辞哥终于愿意踏出这一步了! 季昱恒这不立马就从兜里掏出随身携带的一沓照片来,拍在茶几上。 “呐!这是我为你精挑细选的,我保证,个个都有才有颜,背景干净,比顾言溪那个女人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咳咳。”关皓身子站得更直了,委婉提醒季昱恒不要试图弃自己的生命于不顾…… 傅砚辞看都没看他一眼,又翻了一页手中的宣传册,淡声道:“推荐送给言言的礼物。” 季昱恒:“……” 得,不到黄河不死心是吧? 他一把掏出手机,上面赫然是一个群聊画面。 这会儿群里正热闹着。 季昱恒“贴心”地帮他往上翻了好几页,把几分钟前的聊天记录拿给傅砚辞看。 沈钊:【下午嘉行拍卖的那个压轴白玉髓,有人想拍吗?】 曹某:【怎么?沈少想拍?】 沈钊:【我需要亲自拍吗?[得意]】 徐某:【也是,顾言溪那个傻女人会给你拍吧?】 沈钊:【所以你们想怎么抬价就怎么抬价,懂?】 曹某:【你这么玩,就不怕顾言溪嫌贵了不给你拍了?】 吴某:【怎么会?沈少想要的,顾言溪能不能给他拿下来?这么好的讨好沈少的机会,我就不信那个女人会放过,她巴不得往沈少身上贴!】 沈钊:【她已经答应我百分百会给我拍下来的,你们尽管抬价,最后这块白玉髓没到我手中,我倒立吃饭好吧?】 曹某:【有意思。】 徐某:【那就拭目以待咯。】 【……】 “看见没?你送出去的礼物人家一件不收,倒是在拍卖上为别的男人一掷千金,辞哥,你觉得,有意思吗?” 傅砚辞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收回来,身子往后靠了靠,薄唇紧抿,脸色奇差无比。 有意思吗? 他何尝没问过自己呢? 关皓在一旁屏住了呼吸,感受着空气中一寸寸冷冽下来的温度。 在这样的极寒中,他看着自家傅总从烟盒里抽了一根烟含在嘴角,另一只手取过放在茶几上的那个银白色金属打火机。 “咔哒——” 机盖打开,点燃烟尾。 傅砚辞猛吸了一口,恨不得让呛人的烟雾吞噬他所有的委屈和不甘。 而后,他将拍卖册递给季昱恒,“你眼光向来好,看看,十二号拍品的这个吊坠,她会不会喜欢?” —— 下午三点半。 嘉行拍卖行门口逐渐开始热闹起来。 前来参与拍卖的几乎全都是玉石爱好者,大多都是家世显赫,手头充裕的人物。 沈钊跟几个纨绔青年在门口汇合,一起往拍卖馆内走去。 “沈钊,你小子够可以的啊!能让顾家二小姐这么为你死心塌地?” 沈钊笑了笑,“她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说着,眼前却不由自主浮现出那天在名伦的时候,顾言溪那跟往昔截然不同的模样。 其实,她那个样子,还挺美的。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以后,沈钊摇了摇头,甩掉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顾言溪再怎么样,都跟顾婉没法比。 身边的人附和他,“也是,顾言溪长得那么丑,二十岁的年纪穿得像个四十岁的老女人,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而且……” 那人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最后一排最左侧角落那个少女。 她坐得很端正,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书在看,平直的肩膀撑起白色雪纺衬衫,削薄的背被一头柔顺的长发挡住。 从侧脸看过去,少女五官非常优越,只是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略孤冷的疏离感,给人的感觉迷人又危险。 “你们看见没?那边有个漂亮的。” 沈钊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被惊艳了一下。 他脸色沉了沉,冷声道:“她就是顾言溪。” “什么?!” 几人都瞪大了眼睛。 “顾言溪什么时候换这种风格了?” “这么看上去,顾言溪不比顾婉差啊,挺好看的。” 沈钊不想否认,可心里莫名有点堵,只闷闷道:“找个地方坐下来吧。” 沈钊故意没有跟他们坐在一起,而是找了一个离顾言溪前一排的位置,身边还特意留了一个空位。 她觉得,顾言溪看到他了,会不由 第19章 我迫切地想要见你,触碰你,属于你。 下一秒,傅砚辞就偏头收回了目光。 像是根本没看到她一样。 顾言溪:“???” 怎么的? 这是视她为空气? 连个下意识的招呼都不打的吗? 好歹是未来要一起生活的夫妻,何至于这么疏离呀? 傅砚辞在第五排靠墙的角落坐下来。 关皓紧接着坐到了他的身侧,看了一眼时间,简明扼要道:“傅总,据经验,十二号拍品会在四点二十分左右展示,拍卖大约在六点结束,六点半需要在附近跟光贸物流的徐总见面。” 傅砚辞目光平视前方,低低地“嗯”了一声。 顾言溪在最后一排,视线盯着傅砚辞的后脑勺看了几秒,眼珠子转了转,拿起书跟拍卖册,起身。 沈钊的余光看见顾言溪动了。 看来,顾言溪是看到他了。 他立马坐直了一些,脸色不由自主地绷紧了。 却没想到,顾言溪一阵风似的从他身边飘过,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向了更前方的位置。 关皓突然感觉身边站了个人。 抬头一看,对上顾言溪笑眯眯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绷住。 他眼观鼻鼻观心,立马站了起来,默默地坐到了别处。 一股清冷干净的白雪檀香味袭来,傅砚辞耳边传来少女打招呼的声音:“傅砚辞,我们又见面了。” 傅砚辞凝眉思考。 言言为什么要坐到他身边来? 她想干什么? 想让他帮忙拍下那块白玉髓送给沈钊? 他不想帮她拍下这块白玉髓,因为无法容忍她要把那送给别的男人,可是到时候该怎么拒绝她这个无礼的要求? “我可以借你的钢笔用一下吗?”顾言溪在他身边坐得端正,一边翻开手中的书一边礼貌问道。 傅砚辞如梦初醒。 “可以。” 他从西装上衣左侧的口袋里取出那只钢笔,递了过去。 顾言溪转头就在那书页上写下一行法语批注,边写边称赞,“你这支钢笔很漂亮。” 万宝龙莳绘,二十多万一支。 傅砚辞偏头看她一眼,脱口而出,“送给你。” 顾言溪愣了一下。 怎么突然就要送她钢笔? 傅砚辞见她蹙起了眉心,心脏莫名被揪了一下。 果然,她觉得再漂亮的东西,只要是他送的,她还是会厌恶。 下一秒,却又见顾言溪眉眼舒展开,温声道:“好啊,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反正待会儿她还要拍下那块白玉髓送给他,正愁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这不,理所当然的回礼。 想到这里,顾言溪不由自主扬起了嘴角。 可是乐着乐着,又觉得不对劲。 她在高兴什么? 莫名其妙。 傅砚辞怔了一下,一双墨色的瞳孔牢牢地盯着身侧的人,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言言就这么收下了他的钢笔? 这时,从拍卖台上传来主持人的声音: “尊敬的各位先生、小姐,欢迎大家来到嘉行拍卖会,本次拍卖将陆续为大家呈上三十二件拍品,都是玉石系列……” “希望大家能合理竞价,公平竞争,在这里预祝各位拍到自己心仪的物品,我宣布本场拍卖正式开始……” 在这样的开场语中,顾言溪忽然清了清嗓子,指着书上的一句法语给傅砚辞看。 “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傅砚辞摇头。 他没接触过法语。 顾言溪忽然笑了笑,猫一样的眸子慵懒地勾他一眼,轻声道:“你想知道吗?” 傅砚辞被她这样的眼神恍了一下,像是被一股引力牵着,无意识地脱口而出: “想。” “那我教你?” “好。”傅砚辞点头。 顾言溪微微低头,贴近他耳边,在唇角无限贴近他耳廓的距离下,流畅又低柔地念出了那句法语。 然后说出它的中文意思: “我迫切地想要见你,触碰你,属于你。” 这句话响在他的耳边,像是一朵烟花,在心底炸响。 傅砚辞觉得周围的所有声音在这一刻都变得混沌起来。 只有她说的那句话,久久萦绕。 “唰”的一下,他的耳朵红得快冒烟,双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 “噗。”顾言溪见他这个样子,愉悦地笑出声来。 一个大男人,这么不经逗的吗? 傅砚辞:“……” 他的脑子里有一圈问题在打转。 言言这是在干什么? 她只是单纯想跟他分享这个句子吗?她是故意的吗? “记住了吗?这句话。” 顾言溪收敛笑意,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仿佛刚才真的只是在传授一个知识。 傅砚辞半知半解地点了点头,“记住了。” “……” 沈钊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顾言溪跟傅砚辞。 视线里,顾言溪跟傅砚辞有说有笑地交流着,少女时不时靠近男人的肩膀,甚至那般亲密地贴近他的耳廓,脸上的笑容还那般明媚。 远远看起来,像是一对亲密无间的恋人。 沈钊攥紧了拳心,眼底染上一抹阴恻。 像是属于自己的什么东西,突然被夺走了一样。 他是不是应该去提醒一下顾言溪,闹脾气,也该适可而止了。 “接下来,我们来看看第十二件拍品,是一个辣绿翡翠平安扣吊坠,大家可以看到,这块吊坠它的色泽看上去非常的天然灵气,清雅秀丽,这种浓郁葱葱的梅青色翡翠玉石在市面上很少见了,非常适合女士佩戴……” 随着主持人的声音响起,傅砚辞迅速调整好情绪,抬眸,看向展示荧屏上的那块吊坠。 “十二号拍品起拍价五十万,加价幅度不少于十万,请有意向的来宾举牌竞拍!” “六十万!” “七十万!” 第20章 我非要不可。 拍卖馆上方悬挂的巨大水晶吊灯洒下耀眼的光芒,这细碎的光彩也一并洒落在少女铺满笑意的眼睛里。 顾言溪偶尔就着台上呈现的拍品跟傅砚辞闲聊,说到有趣的地方,还冲着他笑。 傅砚辞第一次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一些,慢到他可以再抓住更多这样跟她和谐相处的时刻。 直到一道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接下来展示给大家的,是最后一件拍品,白玉髓……” 压轴品,无数人趋之若鹜。 主持人话音落地,台下立刻就有人报价了。 “一百三十万!” 顾言溪第一次举了牌子:“一百四十万。” “一百五十万。” 顾言溪:“两百万。” “三百万。” 顾言溪皱了皱眉头,“五百万。” 这块白玉髓,竟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难拍下来。 原本她预估的价格就是五百万上下。 可现在这个趋势,似乎才只是开始。 果不其然,后面又传来一道年轻男人的声音:“六百万!” 那人报完价以后,还冲着沈钊挑了挑眉。 台下躁动一片。 “一块白玉髓而已,居然飙到了七百万的价格,太离谱了吧?” “这个价格已经超预期了,这块白玉髓我不打算要了。”有人无奈放弃。 顾言溪深吸了一口气,“六百一十万。” 要拿来送给傅砚辞的东西,再贵也无可厚非。 那道慵懒的年轻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七百万!” 现场突然安静了两秒,仿佛有什么硝烟在这一瞬被点燃了。 顾言溪神色冷下来,“七百一十万。” 后面那几个青年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吊儿郎当道:“八百万!” 人群里展开细碎的议论声。 “举牌的居然是曹雷,曹家现在都这么奢侈了吗?七百块就为了拍这块白玉髓?前些天我还见过曹总,他可是说最近家里公司不景气来着。” “谁知道他是真要拍还是假要拍?” “……” 顾言溪半眯起了眸子,却盖不住眼底铺天盖地的寒意。 很好。 曹雷是吧? 她记住了。 “八百一十万。” 少女的声音再度响起。 跟刚才不同,多了几分阴沉沉的不满。 像是一阵裹着冰雪的穿堂风吹来,拍卖场的温度,骤降了不少。 一方面是因为竞价的少女。 一方面…… 傅砚辞冷色冷得像冰,一双如深渊般漆黑浓郁的眸子里裹挟着狂风,带着铺天盖地的毁灭气息。 “值得吗?”他问。 为了沈钊,她就可以这样一掷千金,视金钱如粪土? 沈钊在她心中的地位,当真就那么重要? 胸中那一股沉重的憋闷感,在这一刻,无限放大开来。 顾言溪挑眉,声音无比坚定且硬气地回应他,“这块白玉髓,我非要不可。” 傅砚辞的脸色彻底白了下来。 像是一下子被掏空了所有的力气。 呵,非要不可。 对于沈钊,她也是非他不可吗? “九百万。”另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顾言溪的视线在同一时间扫视过去,将那人的脸,牢牢地刻在了脑海中。 她指尖摩挲着拍卖册锋利的边缘,“九百一十万。” 沈钊看着这极具戏剧性的一幕,得意地扬了扬唇角。 他就知道,无论何时,顾言溪永远会将他的诉求放在第一位,永远都会为她不顾一切。 在沈钊挥手的信号下,那两道竞价的声音在这一刻终止。 主持人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九百一十万一次,九百一十万两次,那么最终,这块压轴的白玉髓,以九百一十万的价格成交。” 顾言溪听着台上主持人一锤定音,拿出手机打开对话框,清冷的眸子里闪烁一丝危险的光芒。 【三哥,带几个人,来嘉行拍卖馆。】 发完消息,她转头想跟傅砚辞说什么,身边却已经没人了。 顾言溪眯了眯眸子。 呵,走了也不跟她打一声招呼。 她抱着拍卖册和书站起来,脑海中再一次将三位哥哥的名字过了一遍,然后给顾言泽打去电话。 “二哥,帮我付一下款,嘉行拍卖馆,九百一十万。” “好嘞。” 挂了电话,一个工作人员来到她跟前。 “言溪小姐是吗?” “是,怎么了?” 那人拿出一个木质包装盒递给她,“这是一位姓傅的先生让我转交给你的,他说这是拍下来送给您的。” 顾言溪愣了一秒。 “好,我知道了,谢谢。” 原来,傅砚溪拍下这个是为了送给她? 她收下东西,顺带让工作人员带着她去办了手续,领了那个白玉髓。 —— 地下停车场。 “沈少还真没说错,不管多少钱,那个顾言溪都会毫不犹豫地给他花,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啧,那可是九百一十万啊!五百万的东西,给她翻了一番。” “她顾家不是有钱吗?多花那四百多万,没毛病吧,哈哈……” 曹雷的笑声在光线昏暗的停车场戛然而止,人被黑暗中伸出来的一只手无情地拽走。 “言言,是这两个人吧?” 顾言川吩咐保镖把人扔到了墙角。 顾言溪歪着头,借着微弱的光线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跟前这两个看上去人模狗样的青年男人。 下一秒,她嘴角挂了一抹浅薄的笑,“原来,你们是一伙的啊?” “顾言溪?”那两人一脸讶异地看着她,“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在这里你们不知道吗?”顾言溪开口,压低的声音在这一片阴暗漆黑里如同鬼魅,“好玩吗?” 话音落地,曹雷跟徐烨两人就被摁在了地上。 第21章 傅砚辞,你看,我要给你什么好东西。 整个地下停车场,都散发着阴冷潮湿的气息。 黑色的轿车的尾灯闪烁了两下以后彻底熄灭,蛰伏在黑暗中如同野兽。 傅砚辞坐在副驾驶座的位置,单手解开西装最上方的那一颗扣子,又从储物格里取出一副黑色的手套,慢条斯理地戴上。 “傅总,他们过来了。”关皓看着视线里出现的那两个一瘸一拐的人影,低声道。 傅砚辞什么都没说地推开车门下去了。 他慢慢悠悠地走向那两人。 空气是闷热的,比空气更闷的是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群聊对话。 “所以你们想怎么抬价就怎么抬价,懂?” “沈少想要的,顾言溪能不给他拿下来?这么好的讨好沈少的机会,我就不信那个女人会放过,她巴不得往沈少身上贴!” “她已经答应我百分百会给我拍下来的,你们尽管抬价。” “……” 傅砚辞拽着曹雷的手腕把人拉过来,稍稍用力一握,曹雷就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 仿佛是在宣泄心中的不甘和怒火,傅砚辞看着这些刚才还得意扬扬的人露出惊惧的表情,薄唇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顾言溪,不是你们可以随意议论的人。” —— 沈钊在拍卖馆外的休息室等了半个小时,也没等到顾言溪把那个白玉髓拿来给他。 群里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不止来自一个群聊。 【@沈钊,怎么样?拍卖结束了吧?沈少不得让我们见识见识那块压轴的白玉髓?】 【@沈钊,反正顾言溪送你的东西你都不要,要不那块白玉髓三百万转卖给我呗,好东西应该给真正需要它的人不是吗?】 【@沈钊,不是说最后这块白玉髓没到你手中,就倒立吃饭吗?】 【@沈钊,来,让大家开开眼,见证一下顾二小姐对你偏袒的爱。】 【@沈钊。】 沈钊沉着脸拨了顾言溪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他连续拨了几次,电话那头,始终是这个提示音。 “很好,顾言溪,如果这是你闹脾气的手段,那我恭喜你,你终于比以前有长进了!” 沈钊愤怒地起身准备离开,手机通知栏却比刚才更汹涌地弹出消息。 他划开,准备让这些人闭嘴。 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他无比熟悉的照片。 照片里,他被扒得只剩下一条短裤。 他的脸,甚至就那样惊恐地直面着镜头,没有丝毫遮挡。 画面,不堪入目,而他,毫无形象可言。 甚至,不止一个群里出现这样的照片。 群里的人直接炸开了。 【@沈钊,我去,这不是你吗?你这是在干嘛?真是不把兄弟们当外人啊!】 【发照片的人甚至贴心地打上了沈少的名字,看来这是生怕有人不知道这是沈钊吧?】 【我火速保存一张,哈哈哈!】 【我们沈少可真是坦荡啊,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得罪了什么人被玩了吧?】 【@沈钊,告诉你一个不太好的消息,我妹妹跟我说,她有好几个名媛之间的交流群都出现了这种照片。】 【@沈钊,哈哈,我朋友圈的人都在问我这是不是你,问你做啥了。】 【……】 沈钊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无比惨白。 他看着这些不断滚动的群聊消息,感觉有什么东西彻底崩塌了,而他完全招架不住。 —— 黑色的迈巴赫混杂在车流中,却迟迟停滞不前。 前面是一个红绿灯路口,但是导航显示前方堵了一百米左右。 顾言川不耐烦地拍了一下方向盘,“今天怎么堵成这个样子了。” 顾言溪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嘴里嚼着口香糖,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前方那辆黑色宾利。 车牌号“京A·YY999”。 “三哥。”顾言溪挑了一下眉。 “怎么了?” “前面那辆车,是傅砚辞的吧?” 顾言川的视线扫了一眼前方的那辆车,有些不可置信道:“这个车牌号我记得,还真是他的!” 顾言溪看了一眼放在腿上的那个装了白玉髓的盒子,眼珠子转了转。 “三哥,我去坐傅砚辞的车了。” 顾言川:“???” 不等他说什么,顾言溪直接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下了车,然后跑向了那辆宾利,还敲了两下车窗。 紧接着,那辆宾利的车门就开了。 顾言川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顾言溪钻进了前面那辆车。 顾言川:“!!!” 他那么大一个小妹,就这么没了? 顾言川气得又砸了两下方向盘。 黑色宾利内。 “言言?”傅砚辞疑惑地看着突然钻到他车里的少女。 下一秒,他的视线就落到了顾言溪手捧的那个木质盒子上,脸色立刻沉寂下来。 果不其然,她还是不愿意接受他送到礼物,甚至特意来把东西还给他。 “我想给你一个东西。”顾言溪垂眸,纤细的手指灵活地解开放在腿上那个木盒子的锁扣。 “你要干什么……” 傅砚辞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即将被打开的盒子,害怕她下一秒就本性毕露,用从前那种冰冷又疏离的态度警告他: “不要给我送任何东西!” “你给我送的一切我都不会要的!” 言言该不会是被他惹烦了,所以这一次,打算对他说出更狠更可怕的话让他死心吗? 或者说,她要当着他的面,把里面的东西砸掉,好好羞辱他? “傅砚辞,你看,我要给你什么好东西。”顾言溪稍有些愉悦地勾了勾唇角。 可她这样的愉悦,看上去无比狡猾。 傅砚辞太熟悉她这个眼神了。 绝对不可能是发自真 第22章 她的温柔以待,他希望能再抓得久一些 身后传来汽车鸣笛声。 顾言溪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三哥的车还跟在后面。 前面不远处就是十字路口了,三哥这是在提醒她,再不下车,就要被拖去傅家了。 “关皓,麻烦你在前面的路口把我放下来吧,后面是我三哥的车,他会带我回家的。” 傅砚辞正将那个白玉髓握在手心细细欣赏着,闻言,立马侧眸看她。 “你要走了?”他哑着声音问。 不知道下一次见面她是不是又会变成从前那样,对他冷淡不已。 她的温柔以待,他希望能再抓得久一些。 “嗯。”顾言溪没看出他的异样,理所当然道,“顾家跟傅家不在一个方向。” 她就是来送个礼物而已。 傅砚辞望进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里,薄唇微抿,欲言又止,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正在开车的关皓眯了眯眼睛,透过车内的后视镜看见自家总裁轻拧的眉头…… “言溪小姐,总裁待会儿要去见光贸物流的徐总。” 顾言溪好奇地望向关皓。 须臾,又听见他淡定地补充道:“光贸物流的徐总,好巧不巧地就在您家附近。” “是吗?”顾言溪眨了眨眼睛,“这么巧?” 关皓板正道:“是的。” 他抬眼看向前面路边大约百米左右的一家五星级饭店,隐隐还能看见门口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正是光贸物流的徐总。 “那我就坐你们的顺风车吧。”顾言溪单纯道。 关皓一脚踩下油门。 车子飞一般地掠过,将那家饭店以及正翘首以盼的中年男人甩在身后。 对不起了,徐总,您就再等十几分钟吧。 顾言溪低头给顾言川发去了消息:【三哥,我坐傅砚辞的车,顺路。】 顾言川看到消息,有些好笑地扯了扯嘴角。 顺路? 他们家言言这个小傻子。 傅砚辞心有余庆地用眼角余光打量着乖巧坐在他身侧的少女,嘴角扬起一抹浅笑。 车子很快就行驶到了顾家的别墅门口。 关皓也是开近了才看到别墅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男人。 是沈钊。 关皓心中警铃大作,连忙扫了一眼后视镜。 果不其然,自家总裁脸上那温润的笑容尽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 车子停稳。 顾言溪拉开车门下去,又冲着傅砚辞笑了笑,“谢谢你载我回来。” 傅砚辞没什么表情地“嗯”了一声。 关皓驾驶车子掉头离开。 傅砚辞薄唇微抿,车内昏暗的光线衬得他整个人平添几分阴郁。 他看着后视镜。 最后一眼,里面的画面是沈钊走向顾言溪,拉住了她的手。 理所当然、且堂而皇之的亲密接触。 是他永远都奢求不来的东西。 —— “顾言溪!”沈钊一看见顾言溪就跑过来拉了一下她的手,“为什么我打你的电话都打不通?” 以前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顾言溪眼底折过一丝冷笑,厌恶地甩开了他手,“别碰我。” 沈钊一脸莫名其妙。 “你怎么了?” 什么叫别碰她?他刚才那只是无意识的举措,因为有急事找她。 而且,她以前不都是巴不得往他身上贴的吗?碰她一下,她不应该高兴吗? 顾言溪懒懒地看了他一眼,“你有事?” “言言,你知不知道季昱恒把我的照片都散布出去了?” “季昱恒?”顾言溪挑眉。 “对啊,我的那些照片出现在好多群聊里,很多人都知道了。” “嗯,看来效果不错。”顾言溪满意地点了一下头。 “什么?”沈钊愣住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听错了。 顾言溪不耐烦道:“那你去找季昱恒啊,找我做什么?” “你答应过我不会让季昱恒把照片传出去的。”沈钊看向他的眼神有些不满,“为什么事情还是发生了?” “我答应你?”顾言溪气笑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顾言溪,你耍我玩呢是吧?”沈钊脸色彻底黑下来,“怎么会有你这种言而无信的人,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这种行为……” 他话还没说完,一辆黑色迈巴赫冲过来,在两人身边急刹下。 顾言川怒气冲冲地从车上下来,将顾言溪护在身后,一只手把沈钊推开,“干什么呢?你想干嘛?嗯?” 他远远就看见沈钊一脸不善地瞪着自家小妹,霎时气血上涌。 沈钊被推得后退几步,差点摔了一跤。 他恼羞成怒地看着顾言溪,“你不管管他?” 顾言溪眯了眯漆黑清冷的眸子。 “三哥,麻烦你了。” 丢下这句话,她抬腿就进了别墅大门。 “顾言溪!你这是什么意思?”沈钊气急败坏地盯着顾言溪远去的背影。 “言言是什么意思你不会不知道吧?”顾言川捏了捏手腕,嘴角勾起一抹纨绔的弧度,“沈钊,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 “什么?”沈钊警惕地后退两步。 “言言不喜欢你了。” 沈钊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顾言川你在胡说什么?” 他宁可相信太阳会从西边出来,都不相信顾言溪会不喜欢他。 “刚才她还在拍卖上为我一掷千金,你说她不喜欢我她就不喜欢我?顾言川,你阻碍不了顾言溪喜欢我。” “呵!”顾言川嘴角扬起一抹讥诮的冷笑,“你该不会以为言言拍下那块白玉髓是送给你的吧?” “不会吧不会吧,这年头不会还有人这么自恋吧?”顾言川继续调侃。 “不是拍给我的,难道是拍给你的?”沈钊没好气道。 顾言川莫名被刺了一下。 擦,那也不是拍给他的。 他在这里得意什么? 第23章 她跟她姐姐可没法比! “我们家言言对你已经没兴趣了。” 顾言川丢下这番话,拍拍手,扬长而去。 沈钊脑子里出现短暂的混乱。 顾言溪为什么不给他拦下那些照片,又为什么要把白玉髓送给傅砚辞? 她以前,分明对傅砚辞避之不及的。 还是说,她真的不再抗拒跟傅砚辞相处了? 想着想着,沈钊眼中忽然浮现一抹清明。 又在用这种另类手段想吸引他的注意力? 呵,这个女人,为了得到他,还真是疯狂! —— 顾言溪进了别墅,顺着鹅卵石路一直走到了玫瑰花圃。 里面空无一人。 顾言溪眉头皱起。 很好。 于欣欣没有在这里乖乖地铲玫瑰。 看来是还不够听话。 她收回视线,懒得再看一眼这些肆意绽放想夺人眼球的红玫瑰,抬脚往屋内走。 私人管家抱着一沓涂抹得乱七八糟的废弃画布迎面而来,看见她,忙说道:“二小姐,我正在给您收拾画室,这些都是扔在地上的废稿,我去给您处理掉。” 处理掉,不是找个地方扔了就完事了。 而是要处理干净。 别的人不清楚,但顾言溪的私人管家知道,这些不要的所谓“废稿”,要是被有心人捡到了,那可就是一笔从天而降的横财。 顾言溪粗略地扫了一眼,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表示没有什么异议。 “对了。”私人管家又像是想到什么,驻足道,“家里来客人了,是市中心美术馆的,想邀请大小姐去参加周末的画展。” “知道了。” 顾言溪不疾不徐地进了客厅。 果不其然,沙发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年轻女人。 顾言溪见过。 是市中心美术馆的馆长和他的助理。 “言言,你回来了?” 温淑仪一瞧见顾言溪,立马就冲她招手,“快过来,程馆长邀请你姐姐去参加周末的画展呢,我们正在聊这件事。” 顾言溪扫了一眼沙发上的几人,兴致缺缺道:“不了,我上楼休息。” 温淑仪露出有些疑惑的眼神。 言言这是怎么了? 她从前听到这些消息向来都是比顾婉还要激动的。 年轻女助理看着少女上了楼梯,半天没从惊艳中回过神来。 那张脸,好漂亮。 “小茉?”程馆长提醒了她一声,“你不是还要给南沐小姐介绍这次活动的细节吗?” 南沐,是顾婉作画时的常用署名。 艾茉连忙收回视线,恭敬地将一本册子递给顾婉。 “南沐小姐,这是本次画展的宣传册,基于您的粉丝数量众多,那天还要请交警在我们美术馆附近做交通疏导……” 顾婉笑容随和,“没问题。” 几人相谈甚欢。 半个小时后。 程馆长带着艾茉离开顾家别墅。 “馆长,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南沐本人呢!没想到那么有才华的人居然这么年轻,是为数不多年少成名的画家啊,而且她真的好亲和好温柔,一点架子也没有。” “是啊,不仅家世背景如此显赫,还有着那样卓越的艺术细胞。” “对了,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个女生,是南沐的妹妹吗?” “那就是顾家的二小姐顾言溪。”程冀舟说到这里不由沉下脸来,“她跟她姐姐可没法比!” “啊?” 程冀舟皱眉道:“她姐姐不仅年少成名,当年中考还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进的京城第四中学,而顾言溪却是顾家托关系花钱送进去的。” “而且啊,我在京城四中当老师的朋友跟我说,顾言溪在学校的时候整天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几个月前还因为违纪且不思悔改,退学了。” “那她跟她姐姐比,还真是差得远呢!” “就是说啊,我简直怀疑她们到底是不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 顾言溪站在二楼阳台,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墨色的眸子安寂得像是一潭死水。 敲门声响起。 “谁?”顾言溪头也不回地问。 下一秒,顾婉的声音传来。 “言言,是我。” “进来吧。”顾言溪折身离开阳台,坐到了贵妃椅上,掏出手机,指尖在上面划拉了两下,然后反扣在桌面上。 顾婉推开门,冲着她温婉地笑了一下。 “言言,我来找你,是想问你,那幅《暴风雨》你画好了吗?” “没有。”顾言溪抬眸看她,“怎么了?” “是这样的,刚才程馆长不是邀请我去参加美术展吗?可是我已经三个多月没有出新画了,他的意思是让我带着新画参展,到时候噱头也能足一些,能吸引更多的人来看展。” “所以呢?”顾言溪眯了眯眸子。 “我记得半个月前问你的时候,你说你已经有灵感了,我也以为这段时间你已经画好了那幅《暴风雨》,所以就答应程馆长会携新画参展的……”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以为顾言溪能明白她的意思。 可是,顾言溪什么反应都没有。 顾婉的脸色不由变得有些难看。 这些年来,所有以南沐署名的画,其实都不是她自己画的,而是顾言溪代她画的。 而且,顾言溪从来不在意南沐这个艺名属于谁,一直都很乐意为她做这些。 “姐姐。”顾言溪言笑晏晏地看着她,“你的意思是希望我在画展之前完成那幅《暴风雪》吗?” 见顾言溪终于有了反应,顾婉连忙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我最近有点累。”顾言溪状似疲惫地按了按眉心,“要不这一次的画,就由姐姐你自己来画吧?” “……” 顾婉脸上的神色僵硬了。 她自己来画? 如果她自己可以画?那她还要顾言溪做 第24章 你应该尽早夺回属于你的一切 顾婉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就见于欣欣捂着脸匆匆进来。 于欣欣把一张医院的检查单递过来,气急败坏道:“表姐,我这张脸可是花了很多钱的,你看都被打成什么样子了!我下周还有试镜呢,这个样子我怎么去试镜?” “还有,顾言溪为什么不给我道歉?她凭什么在这个家里肆意妄为?真是气死我了!” “她口口声声说把你当亲姐姐,可我看她就是个虚情假意的骗子!” “欣欣,道歉的事就先别提了。”顾婉尤记得那天去找顾言溪的时候她那个阴冷的眼神。 饶是她,也没有勇气再向顾言溪提这件事了。 “为什么啊?”于欣欣不依了,“我要她在我面前跪下扇自己十个巴掌,向我认错!否则我是不会原谅她的。” 下一秒,于欣欣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惊呼道:“表姐,顾言溪从前向来对我态度良好,那天却突然让人打我,你说她该不会是知道……” “应该不是。”顾婉打断她,胸有成竹道,“顾言溪不知道,我试过了,她刚才还答应帮我出新画。” 如果顾言溪知道她不是她的亲姐姐,绝对不会是这么冷静的模样。 按照顾言溪的性子,是藏不住事的,肯定会当场就翻脸。 更何况,她觉得顾言溪完全没有那个脑子能怀疑到这件事上。 于欣欣皱了皱眉,“可我还是觉得顾言溪打我这件事透着古怪。” 顾婉想了想,问她:“那天顾言溪打你之前还发生了什么?” “那天我回来看见佣人在铲玫瑰,说了那些佣人两句,再然后顾言溪就像鬼一样冒出来……” 听到这里,顾婉神色坦然道,“那就对了。” “什么对了?” “顾言溪让人铲了那些玫瑰,是因为沈钊没去医院看她,在闹脾气,你也知道,她这个恋爱脑时常被沈钊牵引着情绪,阴晴不定也是正常现象。” “那她也不能打我啊!”于欣欣不由得有些急躁,“她这是把你置于何地呢?她打我的脸就是在打你脸。” 闻言,顾婉眼底掠过一丝阴寒。 于欣欣继续道:“表姐,顾家全家都像是没有脑子一样宠着那个顾言溪,你真的能忍吗?我觉得你应该尽早夺回属于你的一切。” “顾家人知道你是亲生女儿的时候都对你跟顾言溪有天壤之别,要是哪天发现你根本不是亲生的,到时候会怎么对你?” “表姐你这种气魄和智商才是应该被顾家人放在手心娇宠的,而顾言溪,她不配。” “……” 于欣欣一边愤愤不平地说着,一边想象着等顾婉彻底将顾言溪取而代之的那一天,她一定要随意使唤顾言溪,将她的自尊狠狠踩在脚下。 正这么想着,敲门声响起。 两人不约而同地惊了一下。 “谁?” 外面传来顾言溪专属私人管家的声音:“大小姐,于欣欣在您这里吗?” 顾婉冲着于欣欣使了个眼色。 于欣欣缓缓起身,打开了房门,轻蔑地扫了一眼面前的这位年轻女管家,“什么事?” 私人管家看着她,语气淡漠,“二小姐刚才说,您没有按照约定好的,在楼下铲玫瑰。” “什么意思?”于欣欣冷笑了一下,“她难不成还真以为我要听她的,一个人铲掉整个玫瑰花圃吧?” 那天顾婉不在,她忍气吞声也就算了,如今怎么可能还由着顾言溪使唤? “所以您是不打算遵守约定吗?”私人管家平静机械的声音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对啊!怎么了?”于欣欣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你让顾言溪来找我啊!” 当着顾婉的面,顾言溪还能把她怎么样了不成? 私人管家眸光平静无波地看了她一眼,淡声道:“二小姐不会亲自来找你,她吩咐说这种小事,交给我来处理,所以我要处理好。” 于欣欣不屑冷嗤,“你以为你是谁?在这个家里你不过就是一个佣人,你应该对我恭恭敬敬的才对……” 话音还没落地,一群女佣便出现在楼梯口,然后风风火火地赶过来。 女佣A一脸紧张,“任管家,你这是……” “二小姐今天没看见于欣欣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心情略不好。” 女佣B闻言,一脸惊悚,“什么?居然因为这种小事让二小姐生气了?” 女佣C也连忙道:“如果二小姐真是被她影响了心情,那这个蠢货真该死。” 于欣欣瞪大了眼睛,“你骂谁蠢货?” 这些人是不是疯了,到底有没有搞清楚她的身份? 女佣D见状给了于欣欣一记白眼,“真是不识好歹,二小姐让你负责她最心爱的花圃,那是看得起你,你怎么能如此辜负二小姐的重视?” “这么没有眼力见,骂你蠢货,那是抬举你。” 女佣A不耐烦地冲着于欣欣吼道:“还不赶紧下去干活,真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了?要是二小姐待会儿还没看到你在花圃里铲玫瑰,怕是会气上加气。” 于欣欣气得别开脸:“我才不去!” “你对二小姐的命令居然如此无视,我看二小姐对你还是太宽松了,应该让你收拾收拾东西滚算了。” 女佣C直接上前拽她,“还不赶紧跟我下去,拖拖拉拉的像什么样子?” 于欣欣懵了。 明明几天前这些女佣见了她还点头哈腰的,如今就敢这么耀武扬威了吗? “你们放开我,我不去!你让顾言溪过来!我要好好问问她,她到底想干什么?” 拉扯间,顾婉忍无可忍地出声道: “你们在做什么?” 她不相信这些女佣没看见她就在这里。 看见了,却还这样粗鲁的对于欣欣。 就像于欣欣说的,像是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第25章 撞见恶心一幕 顾婉看着这荒唐的一幕,咬了咬牙,忍无可忍地走至顾言溪的房前,一把拧开了门。 她不满地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少女,却对上一双比她更不耐烦的眸子。 不仅是不耐烦,顾言溪此刻看她的目光甚至带了点愠色。 “顾婉。”顾言溪连名带姓地称呼她的名字,骄纵地质问道,“谁让你随便开我房门的?” 顾婉一怔,对上顾言溪那双清冷的墨色眸子,觉得很陌生。 “言言,对不起。”顾婉不得不压下心底的怒火,“我就是太着急了。” “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 “刚才于欣欣……” 顾婉还没说完,顾言溪又是直接打断她:“姐姐,于欣欣不过就是一个跟你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你一而再再而三为了她来找我,难道在你心中,我还不如一个于欣欣重要?” 对上顾言溪怀疑的目光,顾婉怔住了。 她好像,的确太冲动了。 顾婉站在原地,仔细揣摩着顾言溪的这番话,忽然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 顾言溪之所以对于欣欣态度大变,该不会是因为…… 吃醋了吧? 顾言溪本身就是被顾家人捧在手心长大的,骄纵,且霸道,绝对不能容忍任何人分走自己喜欢的东西。 在顾言溪的认知中,她是她的姐姐,的确不该对一个外人有超过对她的关心。 原来是这样。 顾婉恍然大悟。 看来,以后她还是要跟于欣欣保持适当的距离才行。 “言言。”顾婉走过去,温柔地看着她,“你想多了,我不是给于欣欣讨公道的,我只是听说你因为于欣欣在生气,替你不值而已。” 顾言溪狐疑地盯着顾婉,脑子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这个顾家一级演员,又在演什么戏? 下一秒,又见顾婉言笑晏晏地对她道:“言言,你才是我的妹妹,我的妹妹也只有你一个,你在我心中才是最重要的。” 顾言溪:“……” 要不是被关在小黑屋的时候亲眼见证顾婉在她面前歇斯底里的狂笑不止,大喊大叫着说终于得到了一切,她差点就要信了。 顾言溪看着灯光下顾婉那无比体贴的笑容,下一秒,这个笑容又分裂成了狰狞的、丑陋的、张牙舞爪的…… 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好在顾婉没有继续说更多虚情假意的话,只让她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 周六。 临近画展还有一天的时间,天气格外的好。 和风从三楼画室敞开的窗户吹进来,撩起少女耳侧细碎的发丝。 顾言溪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刚完成的画。 画中,狂风卷着暴雨,拼命地抽打着玻璃窗,似乎下一秒就要破窗而入,窗外的大海在肆意地翻滚咆哮,滔天的浪柱几乎与天融为一色,云间蓝紫色的闪电割裂着夜幕…… 整个画面,充斥着无尽的绝望和愤怒,一如她被踩进泥泞然后惨遭割喉时的心情。 顾言溪放下手中的调色板和画笔,直起身子走至窗边,远眺前方。 玫瑰花圃里那个排列成“沈钊”二字的玫瑰,已经被铲得干干净净。 但那仅仅只占了整个花圃的五分之一不到。 于欣欣握着铲子愤愤不平地铲玫瑰,偶尔还偷一下懒。 顾言溪的视线从于欣欣身上挪开,移到花圃深处。 下一秒,她就看见了极为恶心的一幕。 沈钊正将顾婉抵到墙角,强吻她。 顾言溪脸色白了下来,像是一下子有什么东西在静脉中无限膨胀,而后逐渐沸腾起来向四周扩散,那无法隐忍的仇恨冲断了她紧绷的神经。 过去她活在对沈钊的追逐和爱恋中,像个傻子一样倾尽所有,都没能换来他一个眼神。 原来沈钊暗中却在纠缠顾婉,甚至如此急不可耐地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苟且之事。 看见这一幕,她当然愤怒,却一点也不难过。 就好像,垃圾被扔到了属于它的垃圾桶。 一切都那么的理所当然。 她甚至都分不清,当初她对沈钊的追逐,到底是出自于喜欢,还是执念。 顾婉没想到沈钊喊她到这么僻静的地方来说话是想强吻她。 她压下心中翻滚的恶心,别开了脸。 “你干什么?要是被顾言溪看到了怎么办?” 沈钊紧紧抱着顾婉的腰,眼神灼热地看着她,“看到了又怎么样?我本来就不喜欢顾言溪,我爱你,婉儿,我只爱你!你还不清楚我的心意吗?” “可是顾言溪喜欢你啊!”顾婉咬牙道。 “那又怎么样?她喜欢我是她的事,我不喜欢她,她追我这么久,我连她的手都没碰一下,这还不能够证明我对你的心意吗?” 他深情款款地说:“婉儿,我只爱你,我非你不可。” 说完,擒住顾婉的下巴,低头又要吻上去。 顾婉将他推开,压下心中翻滚的厌恶,“不行,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沈钊蹙眉,“婉儿,你不喜欢我吗?” 顾婉眼中适时流露一抹悲伤,“你也知道我现在在顾家的处境,顾家人无论是父母还是我的哥哥们,都不待见我,顾言溪更是打压排挤我。” 她这副委屈又脆弱的模样,深深地刺痛了沈钊,让他心疼不已。 “他们凭什么不待见你?你明明比顾言溪优秀一百倍!顾家人不待见你是他们眼光不行,错把鱼目当珍珠!” “我知道我优秀。”顾婉叹了一口气,“但是这并没有什么用,顾言溪从出生起就生活在顾家,她跟顾家人之间十几年的感情基础,是任何程度的优秀都换不来的。” “这不是你的错。”沈钊伸手替她擦去眼角的泪痕。 “沈钊,所以你一定要帮我,只有让爸妈对顾言溪失望了,我才能得到重 第26章 美术展 顾婉微微仰头看着沈钊,“这段时间你对顾言溪太冷落,她现在又因为你变得喜怒无常了。” 沈钊盯着顾婉温柔秀丽的面庞,眼底爱意蔓延,“婉儿,我真正爱的人是你,自然做不到对她爱护有加,冷落她是必然的。” “可是时间久了,顾言溪可能真的就对你死心了。” 沈钊一听,心中不由紧张了几分。 “所以你还是要多主动关心顾言溪。”顾婉规劝道。 “我这几天试图联系她了,可是她电话也不接,短信也不回。” 沈钊恨恨地想,他何尝不想好好质问一下顾言溪到底为什么要把白玉髓送给傅砚辞?又为什么打了曹雷跟徐烨? 玩这些欲擒故纵的手段,也该适可而止了。 顾婉闻言却是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顾言溪现在不搭理你?” 怎么会这样? 顾言溪就算是闹脾气也不可能这么沉得住气。 “是啊!”沈钊不满道,“她不理我,我总不能闯到她的房间去找她。” 何况,他才是被追的那个。 要么也是他不搭理顾言溪,哪有顾言溪不搭理他的道理? 他不要面子的吗? 顾婉转了转眼珠子,提议道:“沈钊,我受邀参加明天市中心的美术展,顾言溪答应我会一起去,你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主动跟她相处。” “美术展?”沈钊露出欣赏的目光,“婉儿,你简直就是个天生的艺术家,在我认识的所有人里面,你是第一个这么年轻就能受邀参加这种大型美术展的人。” 顾婉羞敛地咬了咬唇,“我只是比平常人多了一些运气而已。” “婉儿,你不用这么谦虚,顾言溪跟你比起来,简直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废物,明天就算顾言溪不去,我也会去参加美术展,为你捧场。” 说到这里,沈钊不由得感叹,自己的眼光真好。 这种有才有颜还有品格的女孩子,才是他该喜欢的。 “真的吗?”顾婉露出有些期待的目光。 “当然。”沈钊勾了勾唇角,凑近她的耳边,压低的声音带着磁性,“我一定要亲眼见证你的光彩,不会缺席你人生的任何一个精彩阶段。” 说完,盯着顾婉红了的耳尖,沈钊忍不住在上面轻啄了一口,动情道:“婉儿,你是我的天使。” “……” 周末。 临出发前,顾言溪站在镜子前整理自己的着装,看着镜子前仅十八岁的自己,还有些感慨。 从前她收敛锋芒,默默付出,将顾婉捧成油画界最年轻的天才画家,只求她开心就好。 可换来了什么呢? 她不由得又想到那天暴雨如注时,顾婉冷冰冰的那句话: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全都是虚情假意!” 镜子里的少女扯了扯嘴角,挤出一抹自嘲的笑。 施舍? 对顾婉而言,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施舍? 多可笑。 好啊,既然顾婉不要她的施舍,那就收回来好了。 顾言溪从别墅出来,上了停在路边的车。 顾婉见顾言溪毫不犹豫地坐到了前排,而没有像以前一样跟她坐在一起,不由得皱了皱眉。 “言言,待会儿到了美术馆我还有很多事,可能没时间照顾你,沈钊说他也会去看展,到时候你可以让他陪你。” 顾言溪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车子启动。 顾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顾言溪,看她细腻的肌肤在炽热的日光下反射着瓷白的光,以及那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侧脸。 顾婉不由得捏紧了手心。 凭什么顾言溪这个蠢货能拥有这样一张绝美的脸? 这算是傻人有傻福吗? 不多时,车子在美术馆门前停下。 程冀舟早就在门口等候多时,一看见顾家的车,立马就带着助理艾茉迎了上来。 “南沐小姐。” 顾婉在众人的簇拥和注视中下了车。 霎时无数媒体记者涌过来,举起摄像机对着顾婉一阵猛拍。 南沐的粉丝也纷纷往这边挤。 “这就是南沐本人吗?我去,好惊艳,我一整个爱住了!” “她不仅画好看,人也这么好看的吗?!” “我去,她笑起来好温柔,啊,我死了。” “南沐大大,可以签个名吗?” “……” 沈钊一眼就看见被人群簇拥着闪闪发光的顾婉。 她穿着一身白色长裙,温婉可人,脸上的笑意让人见了就止不住的心潮荡漾。 这才是值得她喜欢的女孩子,全世界最好的女孩子。 这边的热闹还未歇止,另一处又传来一阵骚动。 “那不是傅总吗?他怎么也来了?” “哪个傅总?” “还有哪个傅总?当然是年纪轻轻就接手了傅氏集团的傅砚辞啊!” “这次的美术展可是由傅氏赞助支持的,据说画展结束,南沐大大将亲自将新作《暴风雨》送给傅总留作收藏纪念。” 沈钊从大家的议论中敏感地捕捉到“傅砚辞”三个字,立刻望过去。 只见一群西装革履的人被主办方的人恭恭敬敬地迎了进去。 为首的傅砚辞气场孤高冷傲,冷静的目光平视前方不为任何人所动,却引得在场百分之七八十的人向他侧目。 听说最近,傅砚辞又成功入选华国十大杰出青年企业家。 无数光环和荣耀加身。 沈钊难以想象,那个干啥啥不行的顾言溪,联姻对象居然是这样一个天之骄子。 她面对傅砚辞这样一个异常优秀的男人,如果动心了怎么办? 不可能的。 沈钊提醒自己,顾言溪正对他爱得深沉,哪有那么快就移情别恋的? 程冀舟正给顾婉领路,转头看见傅砚辞来了,便提议道:“顾小姐,赞助这一次画展的傅氏集团傅总也来了,您要不 第27章 言言喜欢,那就值得 “傅总,您好。”顾婉走向傅砚辞,向他伸出了手。 她知道,这次画展既然是由傅氏赞助支持的,而她的作品又占据了画展的一大部分,傅砚辞不可能认不出来她。 傅砚辞看着陡然闯入视线中的女人,立时双眉紧蹙。 而顾婉悬在空中的手,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关皓见状,在傅砚辞耳边小声提醒:“傅总,她是言溪小姐的亲姐姐,也是画家南沐,她之前还去过您家的,有印象吗?” 傅砚辞听后,垂下眼睫,沉默片刻。 没有印象。 可她是言言的姐姐…… 傅砚辞最终还是跟她握了手,“你好,顾小姐。” 顾婉朝他露出笑容。 他果然认识她。 她不妨大胆猜想,是不是因为事先知道美术馆邀请了她,所以傅砚辞才会支持这一次画展? 既然如此,那她就更要在油画界大放异彩,站在全世界瞩目的高处,让他看到自己的优秀,让他牢牢地记住她! “原来傅总跟顾小姐是老熟人啊!”程冀舟在一旁笑呵呵,“既然如此,那不如就让顾小姐本人带着傅总去二楼的真画展厅参观怎么样?” “顾小姐本人就是现场绝大部分画作的创作者,相信也能带给傅总不一样的参展体验。” 傅砚辞淡淡地“嗯”了一声,表示没有什么异议。 一行人穿过一楼的数字展厅,朝二楼走去。 关皓适时道:“程馆长,听说你们馆收藏了一幅法国超现实画家维丝多于1941年创作的《时间静止》,这幅画也在二楼吗?” 他可没忘记今天的正事。 自家总裁的钱也不是多的没地方花,之所以赞助这一次画展,还亲临现场,主要是有所图。 图的就是那幅《时间静止》。 只因为当初言溪小姐说过,这是她最欣赏的一幅画。 说起《时间静止》这幅画,程馆长一脸自豪。 “没错,五年前我从一个私人收藏家手中高价收购了这幅画以后就一直把它保存在馆内,今天这幅画也会展出,就放在二楼最显眼的位置。” “那就巧了。”关皓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们傅总早就想看一看这幅画了。” 顾婉听说傅砚辞居然对这幅画感兴趣,顿时眼前一亮。 巧了,对于这幅画的作者以及这幅画本身,她都下过功夫好好研究过。 “傅总,《时间静止》这幅画可以说是维丝多巅峰时期的创作了,维丝多本人作画风格多变且千奇百怪,但是他在不同领域都饱受美誉……” 顾婉一路说着,将自己对画作者本人及其作品的认知和了解都展现得淋漓尽致。 “顾小姐果然是见多识广,博学多才。”程冀舟不由得赞誉道。 几人边聊着边来到那幅放置在二楼展厅最显眼位置的画作前。 “傅总,这就是您要看的画了。”程馆长恭敬道。 傅砚辞站在画前,垂眸,细细打量。 落日余晖下,海滩岸边躺着一只搁浅的巨大鲨鱼,几只秃鹫停在鲨鱼的肚皮上啃食着鲨鱼的尸体,枯死的树上挂着一只钟表,钟表上没有指针,整幅画给人的感觉异常死寂。 原来这就是言言最欣赏的画。 他突然冒出一句:“程馆长,这幅画,卖吗?” 程馆长露出惊讶的表情,“傅总想收藏这幅画?” 傅砚辞不紧不慢道:“准确来说,是想送人。” 顾婉心里一个咯噔! 送人? 她不妨大胆猜测。 该不会是要送给她吧? 毕竟刚才她貌似表现出了对这幅画异于常人的喜爱之情。 这么贵重的礼物,她到时候是收还是不收呢?草率收下会不会显得太随便了?会不会让自己在傅总心中的印象大打折扣? “傅总,抱歉,这幅画我可不能卖。”程冀舟斗胆拒绝。 这可是他馆内为数不多的贵重藏品之一。 关皓转脸回望着程冀舟,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清冷沉静地开口道:“程馆长,您这句抱歉说得是不是太早了?傅总自然不会白要了你的东西。” 程冀舟怔了一下,下意识扭头,对上一道冰冷审视的目光。 这一眼,他突然觉得头皮发麻,后脊柱泛冷。 仿佛但凡他拒绝了,就不能活过今晚…… 太可怕了。 程冀舟慌了。 拒绝也不行,不拒绝他又不舍得。 “用弗伦多尔的《海鸥》换这幅画,如何?”傅砚辞沉声道。 “什么?!”程冀舟狠狠地惊了一下。 这幅《时间静止》虽说收藏意义不错,但是跟弗伦多尔的《海鸥》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这对于傅砚辞来说,无疑是亏本的。 他连忙道:“傅总,您用弗伦多尔的作品来交换,我当然乐意,但是对您来说,这完全不值得啊!” “对我来说,没有值不值。” 只有她喜不喜欢。 言言喜欢,那就值得。 “就这样了。”傅砚辞挥挥手,直接定下了这件事。 关皓提醒:“傅总,那幅画还在季总那里放着。” 傅砚辞闻言,皱了一下眉,一通电话打给季昱恒,“把画送过来。” 季昱恒闻言,一脸警惕,“你又想干什么?这幅画不是要送给合宜地产的张总吗?” “我要用这个来换程馆长的《时间静止》。” 电话那头,季昱恒直接瞪大了眼睛,露出一种“傅总一定是在开玩笑”的表情。 他深吸一口气,“这幅画我们可是用两个项目为代价才从光贸物流的徐总那里拿到手,就是为了利用合宜地产来开拓南方市场,现在你用它来换那个什么破画,恕我直言那幅画张总可看不上,毫无用处。” “可是言言喜欢这幅画。”傅砚辞一本正经地说。 季昱恒气 第28章 录音曝光 季昱恒一路飞驰,卡着时间赶到美术馆。 他把画递给傅砚辞,吊儿郎当地问:“你费这么大劲搞到这幅画,关键人家会收吗?” “言言应该会收下的。”傅砚辞不动声色地摸了摸放在上衣口袋里的那块白玉髓。 言言上次不就收下了他送的钢笔和翡翠玉坠吗? 他觉得她好像不排斥他送的礼物了。 就是因为这样,才要趁机赶紧把这幅画送给她。 “呵!”季昱恒发出一声不信的冷笑,耸了耸肩。 有些时候,他还真是佩服傅砚辞自我安慰的能力和坚持不懈的决心。 “画我送到了,送不送得出去是你的事,公司还有客户等着我去签合同。”他匆匆离开。 傅砚辞转头把画交给程冀舟。 程冀舟拿在手中,只觉得沉甸甸的,“傅总,真要换啊?” “换。” 程冀舟不敢再多问了,连忙安排人将那幅《时间静止》拿出来打包好。 傅砚辞直接让程冀舟把画递给了顾婉。 “你是言言的姐姐,麻烦你把这幅画带给她。” 顾婉双手僵硬地接过画,只觉得心在滴血。 不是送给她的,面对他让她转交给顾言溪的请求,她还无法拒绝。 她勉强笑了笑,“放心吧,傅总,我会亲自将画交到言言手上的。” 傅砚辞不再多言,带着关皓离开。 进了电梯,关皓在一旁提醒:“傅总,画展还有一个画家交流会的环节,程馆长这边安排了由南沐本人亲自为您送上她的新作《暴风雨》。” “我的时间是有限的。”傅砚辞目光直视前方,冷漠道。 言外之意:他没时间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何况,不过一幅画而已。 他对这幅画不感兴趣。 对南沐也不感兴趣。 关皓了然,遂说道:“那我就让程馆长取消这个环节,那幅画就不要了。” “嗯。” 关皓默默地在心中将接下来的日程梳理了一遍,“傅总,今天要跟光贸物流的徐总签合同,我现在就约他。” “嗯。” “……” 程馆长不一会儿就收到关皓的消息说傅总有急事就先走了,后续环节不参加了。 对方是资本大佬,程馆长自然不好多说什么,也不敢有任何意见。 他将消息转告给顾婉的时候,顾婉惊了一下,随即心中涌上一股难言的不甘和失落。 但她面上不动声色,“我知道了,程馆长。” 所期待已久的能亲手将画送给傅砚辞的机会,就这样没有了。 她捏紧了手中那幅画的一角,委屈和痛恨交织。 跟程馆长道别后,顾婉拿着那幅画去了一楼,在一楼找到了沈钊。 “顾言溪呢?你看见她没有?” “没有啊。”沈钊也在找顾言溪,可找了一圈也没看见。 他甚至怀疑顾言溪根本就没来。 沈钊看向顾婉手上被塑料纸包裹严实的那幅画,“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维丝多的《时间静止》。” “这幅画怎么在你这里?” 顾婉蹙眉,“这是顾言溪的。” 沈钊满意地扯了扯嘴角,“她这么快就帮我搞到了这幅画?” “什么?”顾婉愣了一下。 沈钊毫不客气地从她的手中把画接过去,挑眉道:“我早就跟顾言溪说我有个客户想要这幅画,没想到她记在心上了。” 还说不喜欢他了,结果还不是用尽办法来讨得他的欢心? “既然是这样,那你就先拿着吧。” 顾婉话音刚落地,一群粉丝就往这边涌来了。 “南沐在这里!” “南沐,我很喜欢你,可以写个签名吗?” “南沐,可以合照吗?” “……” 不过几秒,沈钊就被蜂拥而来的人挤到了一边。 手中的画掉在了地上,情急之中还被他自己踩了一脚。 “我的画!”沈钊惊呼一声,赶紧把画捡起来,揭开外层包装看了一眼。 上面已经裂开了一道口子。 “真倒霉。”他狠狠皱眉。 看了一眼被粉丝簇拥的顾婉,心情才勉强平复下来。 什么时候能堂堂正正地跟他的女神在一起就好了。 与此同时。 顾言溪一边打着电话一边从卫生间走出来。 “嗯,可以发出去了。” 挂了电话,她走过去,倚在墙角,看着顾婉对着粉丝那万年不变的虚伪笑容,散漫地扯了扯嘴角。 让她亲爱的姐姐在正风光无限受万人追崇的时候,感受一下从天堂坠落地狱的滋味。 她会喜欢的吧? —— 顾婉还在热情地跟粉丝互动着。 她不知道的是,一段录音悄无声息地传遍了整个互联网。 短短几分钟之内,#画家南沐真实身份##画家南沐找人代笔#画家南沐实为顾言溪#等词条迅速涌上了同城热搜。 一时之间,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而南沐的微博超话,更是发起了铺天盖地的质疑和热议。 【顾婉根本就不是南沐吗?我的天!我粉了一个假人吗?】 【录音传达的信息不是很明显吗?南沐所有的画都不是她画的,都是她妹妹画的!】 【包括新画《暴风雨》也不是她本人创作的!亏得我期待了她的新作好久!】 【家人们我真的三观震裂!我就在市中心美术馆,刚才还亲眼见到南沐大大本人,长得很漂亮,没想到背地里干的居然都不是人事!】 【她是怎么能不要脸地让妹妹给她代笔的?还说得那么理所当然,简直就是玷污了整个油画界!】 【不觉得录音里面她跟她妹妹说话的语气真的透着浓浓的茶味吗?我Yue了!】 【亏的她还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画不出来南沐的作品,还算知道 第29章 真正的南沐,是顾言溪 一段对话从手机里传来: “言言,我来找你,是想问你,那幅《暴风雨》你画好了吗?” “……” “姐姐。你的意思是希望我在画展之前完成那幅画吗?” “言言,你在开玩笑吗?你明知道你的风格是我模仿不来的。” “……” “姐姐,目前为止你所有的画都是我代你画的,但是你总不能让我帮你画一辈子吧?” “是这样没错,可是这次画展会有很多粉丝慕名前来,如果悬殊太大,肯定会被那些研究过我过往画作的粉丝看出来的……” 像是一记晴天霹雳劈下来。 沈钊满脸的不可置信。 婉儿不是南沐? 真正的南沐,是顾言溪? 可是顾言溪不是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创作天赋吗?她不是活了十八年还连一幅有价值的画都创作不出来吗? 同一时间。 顾婉也查收到了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消息。 她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甚至控制不住地开始浑身发抖,冷汗直冒。 完了。 她完了。 大家都知道她不是南沐了。 外面的记者在第一时间得知这个消息都不顾阻拦地闯了进来,争先恐后地拿着摄像机往她脸上怼。 “顾小姐,请你回应一下为什么会有网上那段录音?” “在明知自己没有创作实力的基础上,为什么要拿别人的画作冠上自己的名字?是想成名吗?” “顾小姐,你之前在采访上被提及那幅《野草》时所表现出来的生疏状态,也是因为那幅画根本就不是你创作的吗?” “顾小姐,请你回应一下我们的问题!” “……” 铺天盖地,都是质疑和白眼。 顾婉觉得自己仿佛被口水淹没了。 周围的嘈杂让她整个人都是混沌的,不安的,惶恐的。 众人见顾婉面对被揭露的真相居然不给予任何回应,顿时出离愤怒了。 无数的东西扔向了顾婉,有矿泉水瓶,有手机壳,还有卫生纸。 “说话啊!哑巴了?” “刚才不是有问必答吗?怎么现在不说话了?” “你怎么好意思在媒体面前自称南沐的啊?我看你连南沐的一根手指头都不如!” “就是!” “……” 美术馆的保安听闻动静,在程冀舟的带领下,火速涌向这边。 程冀舟心情最复杂。 他一直都很欣赏这个才华横溢的年轻画家。 可没想到会是这样。 他无比失望地看向顾婉,“顾小姐,事关美术馆的声誉,有些问题我需要找你亲自证实一下,麻烦你跟我来三楼的休息室吧。” 顾婉像是丢了魂一样,恍惚地点了点头,在保安隔开了闹事群众以后,低着头跟在了程冀舟身后。 身影,十分落魄。 会议室内。 艾茉心中虽然膈应,但出于礼貌,还是给顾婉倒了一杯水。 “顾小姐,您就先不要出去了,现场绝大部分都是你……南沐的粉丝,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您再出去,可能会遭受他们的攻击。” “抱歉。”顾婉低着头,那张无论何时都如春风般沐浴着柔和的脸,此刻只剩下一片死寂。 “所以,网上的消息,都是事实?”程冀舟痛心疾首地问。 顾婉抿着苍白的唇,不说话。 因为事实就在那里,无可狡辩。 程冀舟叹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接下来正式的画家签名会和交流会你肯定不能再参加,得让南沐本人来。” “我没有意见。”她捏紧了手心,只在心里恨顾言溪为什么要录下这种东西发出去。 她是故意的吗? “顾小姐,我会安排安保人员护送您离开这里的。”程冀舟继续道,“但您务必要将顾言溪小姐的联系方式告知我,我现在迫切地需要联系到她。” 既然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顾言溪才是南沐。 那么这场画展要继续下去,理应把顾言溪邀请到场。 听到“顾言溪”的名字,顾婉顿觉胸口一阵憋闷,像是被迫吞了一块石头,噎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她恨不得把顾言溪千刀万剐! “不需要联系方式,她今天就在现场。”顾婉闷闷地说。 程冀舟喜出望外,“那太好了。” 顾婉冰冷地盯着程冀舟,觉得他这个笑刺眼得很。 她起身,几乎把唇角咬出血来,“我该走了。” —— 关皓在车上,眼神飞快地掠过手机屏幕,理清了一下思路,语气板正地对傅砚辞道:“傅总,有个情况。” “怎么了?”傅砚辞翻阅着手中的文件,眼皮子都不掀一下。 “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关皓直接将手机递给傅砚辞。 傅砚辞古怪地扫了他一眼,这才看向手机屏幕。 看着看着,他沉默了。 关皓一本正经地盯着自家总裁,等待下一步指示。 良久,傅砚辞将手机还给关皓,嘴里低声呢喃:“画家南沐……” 关皓指尖在手机键盘上灵活地打了一行字,发出去。 收到回信以后,他用余光扫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自家总裁,主动告知:“傅总,据程馆长说,南沐本人,此刻就在画展现场跟粉丝互动。” “你是说言言?”傅砚辞挑眉。 关皓点头,“是的。” 傅砚辞薄唇微抿,眸光深沉,转头看了关皓一眼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终又什么都没说。 关皓眼观鼻鼻观心,主动道:“傅总,我现在就联系程馆长,让他保留南沐小姐亲自给您送画的环节。” 傅砚辞抬起视线看了一眼窗外,一脸冷漠,“嗯,那幅画还是有收藏价值的。” 关皓:“……” 他抱着平板飞快地点了两下,导航上显示还有不到三分钟就能抵 第30章 顾言溪,竟比顾婉还要夺目几分 美术馆内。 乌乌泱泱的全是人。 “活动方说把真正的南沐请过来了!就在三楼!还不快去!” “南沐?就是顾婉的妹妹顾言溪?真的吗?” “骗你干什么?我朋友给我发消息了,说看到顾言溪本人了,比刚才那个假的还好看!” “靠,我是颜狗我要看!等等我啊喂!” “……” 顾言溪坐在台桌前,面前摞着一沓限量版画。 主办方早就将现场会赠予亲笔签名版画抽奖活动的消息散布出去,这会儿桌前已经排起了一条长龙,全都是抽到资格的幸运儿。 等待着取亲签版画的粉丝还算安静,可围观她的人,却叽叽喳喳个不停。 “卧槽!原来真正的南沐这么好看的吗?我不想要版画了,我斗胆想要一张合影,能不能行?” “这个南沐吊打刚才那个冒牌货十条街,果然,假货不仅是实力造假,就连美貌,在真的面前都不堪一击。” “听说她一直就在现场,这么美的人我怎么会没注意到?” “说明人家低调,跟那个穿得跟要参加什么盛世晚宴的顾婉比起来,这才是真正搞创作的人该有的样子吧。” “这种亲眼见证盛世美颜的机会,是我早起来看展应得的。” “……” 沈钊呆愣地站在人群中。 他发现粉丝几乎很快就接受了顾婉不是南沐而顾言辞才是南沐这件事。 可是他还接受不了。 怎么会这样? 他是要来给顾婉捧场的。 可是现在这里是顾言溪的主场,而大家早就将顾婉抛在了脑后。 他远远地看着顾言溪冲每一个向她问好的粉丝露出动人心魄的笑,看她从容优雅地在版画上签名然后递给粉丝…… 周围所有的人几乎都在夸赞她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顾言溪,真的有那么美吗? 他视线直勾勾地看着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再也否认不了这个事实了。 她,的确很美。 温柔的白炽灯打在少女的身上,温柔且美好,而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清冷干净,可望不可即。 这样的顾言溪,竟比顾婉还要夺目几分。 可惜他没办法对顾言溪动心了。 他的心,已经装下了顾婉。 顾婉戴着帽子和口罩躲在角落里,看着被人群簇拥着的顾言溪,阴冷和嫉妒的情绪在眼底疯狂滋生。 这么大的场面,她原本以为顾言溪肯定会紧张得缩手缩脚的,可她居然就这么理所当然地坐在那里充当起了南沐? 她是不是脑子有病? “傅总,言溪小姐这是在给抽奖获奖的粉丝送亲签版画。” 关皓一路领着傅砚辞来到三楼,见自家总裁看着顾言溪的方向蹙眉,以为他是不理解这些人的闹腾,所以开口解释了一番。 “抽奖?”傅砚辞露出有些疑惑的目光。 关皓四下看了一眼,然后指着墙上张贴的抽奖小程序码,一本正经向他科普道: “就是这个,扫码抽奖,每个用户仅能拥有一次抽奖机会,抽中了获奖标识的可以排队找言溪小姐领取亲签版画。” 傅砚辞闻言,垂下眼眸,若有所思的样子。 言言的亲笔签名。 他能抽到吗? 关皓不过是四下瞟了两眼,转头竟然看见自家总裁鬼鬼祟祟地拿着手机扫了一下墙上的码,立时目瞪口呆! 这是作为傅氏的管理者能干出来的事吗? 傅砚辞认真地扫了二维码,看见上面显示的“未中奖”的结果,脸都黑了。 于是他便盯向了关皓。 关皓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连忙也用手机扫了一下那个码。 然后他把手机递给傅砚辞看,“傅总,我也没抽到。” 傅砚辞没说什么地扭过头去,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又看了一眼那些围在一起兴致勃勃地互相展示亲签版画的人,露出有些羡慕的目光。 关皓在他身边小声道:“傅总,亲签版画算什么?言溪小姐待会儿可是要亲自将自己的新作《暴风雨》送给您,那可是仅此一幅的真画,甩了这些印刷的版画不知道几条街!” 傅砚辞不悦的神色稍有缓解。 关皓是个能说会道的,又补充道:“这可是南沐第一次将自己的画作赠予他人,您所享有的这份待遇可是独一无二的。” 傅砚辞嘴角扬起一丝微妙的弧度。 程馆长远远看见傅砚辞,连忙带着一行人赶来。 “傅总,实在是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程冀舟一想到刚才给傅总介绍说顾婉是南沐,还让两人打了招呼,结果转头就曝出顾言溪才是南沐。 这简直太荒唐了。 也不知道傅总内心是不是跟他一样觉得这件事很荒唐。 程冀舟又指了指顾言溪的方向,“傅总,顾言溪小姐还在给粉丝送亲签版画,您先跟我去别处坐坐?” “嗯。” “对了,傅总,交流会结束以后就到了午饭时间,您到时候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个饭?” 傅砚辞闻言,眉心动了动,看了一眼程馆长,似是欲言又止。 关皓敏锐察觉到,连忙状似无意地主动询问:“程馆长,今天出席活动的画家也会一起吃午饭吗?” “是啊。” 傅砚辞微挑了一下眉,“午饭就随程馆长的安排。” 程馆长何德何能能让傅砚辞赏脸留在这里吃饭啊,顿时乐开了花,“好嘞!我提前准备!” ——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间,顾言溪把所有亲签版画都送了出去。 在主办方的带领下,她转场到了画家交流会。 程冀舟早就等候多时,看见了顾言溪,便笑眯眯地对在场的其他人道:“南沐小姐算是到场的最年轻的画家了吧?” “还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第31章 这就是她所说的唯一? 顾言溪收回思绪,脸上扬起一抹明媚的笑,“这幅画,确实要送给傅总。” 她拿着画朝他走过去。 傅砚辞在同一时间站起身来,看向她的目光温润似玉。 顾言溪就这样在他和周围众人注视的目光下,把画递给他。 “谢谢。” 傅砚辞双手接过,动作细致小心得仿佛接过来的并不是一幅简单的画,而是什么易碎品。 顾言溪听到他这官方又疏离的两个字,不由得笑了。 她凑近了,凝视着他的眼睛,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揶揄道:“跟我这么客气啊?” 两人之间仅仅隔着一拳的距离。 灯光下,傅砚辞可以清晰地看见她带笑的眼睛,如银河般,里面铺满了一层细碎的星辰。 美不胜收。 不出两秒,傅砚辞的眼神就闪躲了两下,装作一副没有听到她说话的样子。 顾言溪好奇地看着他,竟发现他的耳尖红得快要冒烟了! 这…… 她说了什么有歧义的话吗? 怎么还整害羞了呢? 男人这种跟平常孤傲冷漠形象格格不入的反差感,让顾言溪心中莫名生出一种愉悦感。 她勾了勾唇角,故意凑近他耳边,声音低柔道:“傅总,这可是我唯一一次无偿把自己的画送给他人,你会好好珍惜的吧?” 温热的呼吸就从近在咫尺的地方喷洒过来,自耳廓渐渐蔓延到后颈。 傅砚辞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挂着冷漠,可身体却是僵硬的,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不安分的细胞更是在疯狂叫嚣。 言言为什么要凑这么近跟他说话? 她为什么不像以前那样离他远远的? 傅砚辞拿着画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认真地看了她一眼,唇角动了动,“我会的。” 他会好好珍惜。 程馆长站在两人身边,细心的他观察着两人的互动。 明明是很正常的对话,怎么他竟然莫名从中嗅到了一丝……暧昧的味道? 程馆长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不会吧不会吧! 这两人是不是有鬼啊? 画送出去,围观的人群适时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南沐的这幅新作,拿在傅总手中还真是一点都不违和啊!” “不过你不觉得这两人站在一起莫名养眼吗?郎才女貌的。” “是啊,莫名契合。” “……” 沈钊在人群中听着这些议论,有些不悦地蹙起了眉心。 不知为何,他竟有些不能容忍顾言溪的名字跟除了他以外的任何男人联系在一起。 他招了招手,想要引起顾言溪的注意,“言言!看见我了吗?” 顾言溪的耳根敏感地动了动,看向声源处。 却见沈钊正笑呵呵地冲他招手,手上好像还捧着一幅画。 她没细看。 因为光是在这里看见沈钊这张令人呕吐的脸,就足够她胃里翻滚,厌恶不已。 顾言溪厌弃地扯了扯嘴角,迅速地移开目光,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在他身上逗留。 傅砚辞顺着顾言溪的视线看过去,看清楚是沈钊站在那里以后,眼底那不易察觉的笑意瞬间消失殆尽,只剩下万里冰封。 下一秒,他又注意到沈钊手中拿着一幅画。 是维丝多的《时间静止》。 像是有什么在顷刻间坍塌。 这一瞬间,傅砚辞只觉得整个世界嗡嗡作响。 为什么他送给她的画会在沈钊的手中? 她不是说过,《暴风雨》是她唯一送出去的画吗? 这就是她所说的唯一? 他到底为什么对顾言溪心存幻想?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甚至都没留意沈钊在对着这边笑的时候,是不是顾言溪也对着沈钊笑得灿烂。 直到程冀舟在他耳边提醒: “傅总,好了。” 傅砚辞这才回过神来。 他缓缓收回视线,一句话都没有说就神色冷漠地离开。 顾言溪忍不住盯着傅砚辞离开的背影,疑惑地皱了皱好看的眉。 他这是怎么了? —— 关皓紧跟着傅砚辞出来。 他敏感地察觉到了自家总裁身上散发出来的阴森至极的气息,像是有什么在逐渐腐败。 明明刚刚还亲自收到了言溪小姐的画,应该是高兴的才对,怎么突然又变成这样了? 关皓心中飞快地算计着,突然灵光乍现,想到刚才自己看见沈钊手中拿着的那幅《时间静止》。 一定是因为那幅画吧? “傅总,要不我去问问沈钊,兴许这里面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傅砚辞冷笑了一声。 将从他这里索取来的东西转手送给沈钊,这种事情顾言溪又不是没有做过,还能是什么误会? 在关皓的注视下,傅砚辞即便一脸地深信不疑,却还是冷声道:“去问他。” 关皓飞快地掉头,从人群里把沈钊揪出来。 “干什么啊?你什么意思?拉我干嘛?”沈钊不耐烦地看向关皓。 下一秒,他认出来了,“你是傅砚辞的助理?” “没错。” 沈钊惊了一下。 他端正了态度,皮笑肉不笑道:“傅总找我有什么事?” 关皓走近了才看见沈钊手上这幅画已经被划开了一道明显的口子,眼底顿时布满了震惊! 这可是傅总用那么珍贵的东西换来的,可这才送出去了不到两个小时,就被糟蹋成这样了? 真是太可惜了! 就连他作为一个旁观者,都不免代入了情绪,感到有几分生气。 关皓指着沈钊手上那幅画,“沈少,方便问一下,您手中这幅画是从哪里来的吗?这对傅总而言很重要。” “你是说这幅画?”沈钊疑惑地看向他。 “没错。” “这幅画是顾言溪送给我的,怎么了吗?” 傅砚辞 第32章 我就知道你们有一腿 交流会上,顾言溪表面上看起来跟大家相谈甚欢,面对媒体的提问也如鱼得水。 实际上,她是有点心不在焉的。 傅砚辞走时的状态让她有点担心。 毕竟,他不是会轻易在公共场合失态的人。 所以一结束她就想联系傅砚辞,却被程冀舟喊住:“顾小姐,中午大家一起吃个饭,我安排了司机送你们去饭店。” 顾言溪犹豫了一下,“可是……” 程冀舟冲着她露出神秘一笑,“顾小姐,你放心,傅总也在的。” 顾言溪:“……” 傅砚辞在就在呗,干嘛要对她露出这种笑? 不过,这正好。 她点头,“没问题。” 程冀舟见她果不其然接受了安排,顿时露出一副“啧啧,我就知道你们有一腿”的表情。 顾言溪:“???” 不远处,沈钊一瞬不瞬地盯着顾言溪,见她跟程馆长聊完了似乎是准备走,抬了抬腿,往那边走去。 哪怕很难接受顾言溪是南沐这个事实,他还是有必要亲自恭喜她画展顺利。 可下一秒,他的眼角余光却瞥见躲在角落的一道熟悉身影。 即便那人戴着墨镜口罩将自己包裹得严实,可他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是顾婉。 她隐匿在暗处,远远瞧着十分落魄和无助。 沈钊心中突然一阵刺痛。 他怎么就忘了,此时此刻婉儿的心里该有多难受? 他刹住了走向顾言溪的脚步,转头走向了顾婉,牵着她的手把她拉到了没人的地方。 “婉儿!”他一把将顾婉抱进了怀里。 顾婉墨镜下的一双眼噙满了泪珠,声音也带着哭腔,“沈钊,对不起,我不是南沐的事情,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没想到这一切都是顾言溪设计好的……” “你说这是她设计好的?” “是顾言溪让我冒充南沐,可是没想到她让我这么做就是为了在这个时候把真相曝出来,让我在所有人面前有口莫辨,给我难堪。” 沈钊大为震惊,怒道:“这果然像是顾言溪能干出来的事!她现在真是越来越恶劣了!” 顾婉不停抽噎,“呜呜呜,现在所有人都会觉得我是因为贪慕名利爱好虚荣才冒名顶替,爸妈和哥哥们对我的印象只会更差。” 她没想到顾言溪会突然脱离掌控,还送她这么大一个“礼物”! 现在她在外人面前塑造的形象已经遭遇了滑铁卢,绝对不能让沈钊也对她失望。 否则他还怎么心甘情愿地让她利用? “别怕,你还有我。”沈钊紧紧搂着怀里的人,温声安慰。 “可是,你现在知道南沐其实是顾言溪,知道顾言溪比我有才华,会不会嫌弃我?”顾婉语气失落道。 “怎么会呢?”沈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婉儿,顾言溪她只是南沐而已,能画几幅画不代表什么!你比她更优秀的地方数不胜数,我怎么会因为这种小事就嫌弃你?” “真的吗?” “真的,无论发生什么,我只会更爱你。” 沈钊安慰完她,又想起今天主要的目的是为了缓解跟顾言溪的关系,连忙道:“婉儿,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我安排人送你回去。” 顾婉很听话地点了点头。 “我得去找顾言溪了,她现在应该很想见到我。” 说完,沈钊大步流星地走开。 可当他赶回去的时候,却发现顾言溪已经不在那里了。 —— 聚餐设在了京城一家有名的当地菜系饭店,距离市中心美术馆不远。 一起吃饭的人不乏美术圈内有名的大咖,光是随行的保镖就有一排。 顾言溪走进包厢,环顾四周,发现里面早已坐着主办方的一些人。 但她没看到傅砚辞。 傅砚辞该不会临时有事不来了吧? 他不来的话,这饭吃起来还有什么意思? 就在顾言溪抿着唇一脸兴致乏乏的时候,包厢的门再次被推开,桌上已就座的各位霎时恭敬地站起来,一口一个“傅总好”、“傅总来了”。 顾言溪看向门口,就见傅砚辞挺拔高大的身姿映入眼帘。 他视线扫了一圈以后落在她身上,然后径直走来,拉开她身边的座椅,又单手解开西装纽扣,慢条斯理地坐下。 明黄色的吊灯下,他的侧脸映着光,轮廓清晰且完美至无可挑剔,五官俊俏得不像话。 顾言溪忍不住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 再看一眼。 直到傅砚辞恰好扭头望向她,对上她偷瞟的视线。 顾言溪:“……” 她乖巧一笑,“傅总,又见面了。” 傅砚辞淡漠地“嗯”了一声,扭过头去,不说话了。 顾言溪在心里哼了一声。 明明都是马上要跟她结婚的人了,这么清高冷淡做什么? 主办方的人见缝插针地跟傅砚辞搭话,桌上的人很快就闲聊开来。 不多时就有人将注意力放在了在场最年轻的顾言溪身上,圆滑道:“今天可是南沐小姐的主场,让我见识到了什么叫后生可畏,画展这么顺利,南沐小姐不提一杯?” “一杯不够吧?”另一个长相圆润的中年男人笑眯眯道,“至少得三杯吧?” 顾言溪是在场年纪最小的,但心智上早已不是十八岁的小女孩,对于酒局上的这种事情见怪不怪。 既然大家想让她喝,这酒她不妨坦率地喝。 扭扭捏捏,反而显得畏手畏脚。 她的手刚碰到酒瓶,另一只却比她更快地将酒瓶拿走。 顾言溪诧异地看向傅砚辞。 只见他垂着视线,一言不发地给自己倒了满杯酒,而后看向那个长相圆润的中年男人,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听说李总向来是无酒不欢?今天见了,还真是名不虚传。” 他说话的口吻像是裹 第33章 轻轻地咬上了她的唇 傅砚辞抬了抬拿着酒瓶的那只手。 圆润的中年男人的心也跟着酒瓶往上提了一下! 瓶中的液体从瓶口流入酒杯中。 满满一杯。 傅砚辞挑了一下眉,拿起酒杯,微仰着脖子一饮而尽。 全场陷入一片死寂的安静。 圆润的中年男人反应过来,霎时慌乱不已。 “傅总,是我不懂事!” 他刚才明明看见傅总对身边这个女人爱答不理的,根本就没想过这两人可能认识。 眼下见傅砚辞这阵仗,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男人惊恐地站起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眼神慌乱四处瞟着,而后像是看见救星似的落到另一瓶未开封的酒上。 他连忙打开瓶盖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囫囵吞下,差点被呛到。 一杯还不够,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整整三杯以后,男人放下酒瓶,这才敢看向傅砚辞,扯出一抹苦笑。 谁知,傅砚辞像是没看见他的所作所为,不动声色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喝尽。 烈酒入喉,麻痹了神经,那种无限放大的憋闷也一并融化在了酒精里,让他暂得喘息。 她说的话,到底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言言什么时候可以不再欺骗他? 明明她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可是只要她一坐到他身边,他就见不得她受任何委屈,见不得任何人为难她。 他永远都无法做到对她熟视无睹,对她不闻不问。 中年男人见傅砚辞喝完那杯酒以后嘴角扯出一抹讽笑,更慌了,又连喝了三杯。 原本以为这就完了。 可傅砚辞不罢休,一杯接着一杯下肚,似是打算就这么无休止地喝下去。 一开始,顾言溪还撑着下巴盯着傅砚辞拿酒杯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在心中感叹这只手是真的好看。 后来,她渐渐地皱起秀丽的眉。 在傅砚辞打算喝不知道第多少杯的时候,顾言溪压住了他的手腕,“你喝这么多做什么?” 自始至终,他可是一点菜都没碰。 这么喝伤胃。 傅砚辞侧眸看了她一眼,“我酒量好。” 顾言溪:“???” 这跟酒量好不好有什么关系吗? 现在傅砚辞给她的感觉,明明就像是心里有什么难过的事,而他需要借用酒精的麻痹来让自己忘却。 顾言溪直接从他手里把酒杯抢走,倒扣在了桌上,“不许喝了!你好歹吃点东西啊!” 饭桌上的人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这个女人,居然用这般命令的口吻跟傅总说话? 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而比这更让人诧异的是,傅总居然一点不满都没有,说不让喝他还真就乖乖地不喝了,还夹了一粒花生米塞进嘴里。 众人:“……” 顾言溪见他消停了,算是松了一口气。 而喝了傅砚辞三倍数量酒的圆润中年男人,早就已经不省人事地趴在了桌上。 吃完饭,大家都识趣地早早离开。 偌大的包厢,只剩下顾言溪跟傅砚辞两人。 顾言溪认真地看着他,“傅砚辞,你今天是怎么回事?你不开心?” “对,我不开心。”傅砚辞偏头看她,一双浓墨般的眸子里似乎燃烧着一簇火焰,满是炙热。 顾言溪有点疑惑,“为什么?” 傅砚辞眉心拧起,“因为你讨厌我。” “我什么时候讨厌你了?” “一直。” 顾言溪盯着他的眼睛,得出一个结论,“你喝醉了。” 他喝醉了吗? 顾言溪这么盯着他,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 萦绕在他鼻尖的,是她身上清冷淡雅的白雪檀香味,她近期常用的香水味。 他最熟悉,最渴望,又最喜欢的味道…… 傅砚辞直勾勾地瞧着面前的少女,眼里的那团火,越烧越烈。 顾言溪忽然觉得自己腰间一沉,下一秒就被那股力道带着身子往他那边倾斜过去。 她看着搭在自己腰间的那只宽大修长的手,轻轻眨了一下眼睛,“你想干什么?” 傅砚辞凝视着她,“一个喝醉了的人,如果做了错事,往往并非他的本意。” 顾言溪睫毛颤了颤,“所以呢?” 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气息凌乱地纠缠在一起。 顾言溪听到他从喉咙里溢出一声无奈的苦笑,然后又听见他说:“我现在要是亲你,记得原谅我。” “你……” 顾言溪嘴里不过刚蹦出了一个音节,傅砚辞没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轻轻地咬上了她的唇。 —— 车子在开回顾家的路上疾驰。 顾言溪坐在后座,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百思不得其解。 刚才傅砚辞亲了她! 但这不重要。 反正以后都是要成为夫妻的人,亲一下无伤大雅。 关键是傅砚辞刚碰上她的唇,还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就丢下她一个人跑了! 跑了! 丢下她一个人! 顾言溪按了按眉心。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车子停下,前排司机恭敬地对她道:“二小姐,到了。” 顾言溪这才收回思绪,从车上下来。 一下车,就见顾婉气势汹汹地向她走来,“言言,你能解释解释今天发生的事情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把那段录音放到网上去?你知道这样会让我有多难堪吗?” “什么?”顾言溪看着她,有些诧异地张了张嘴巴,“你说录音是我放到网上去的?” 顾婉愣住了。 怎么回事? “这段对话就是在你房间发生的,难道不是你录下来的吗?” 除了顾言溪,还能有谁? “姐姐。”顾言溪无辜地望着顾婉,眼底浮现一丝委屈,“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呢?你误会我了。” 第34章 言言在演戏 “什么?” 顾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姐姐,我打个电话过去你就知道了。” 说完,顾言溪就这么在顾婉的眼皮子底下拨了顾言珩的号。 接到电话的时候,顾言珩就坐在百余平的办公室内,面前还站着几位大气都不敢出的主管。 “言言?” 顾言珩原本冷肃的脸上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小妹现在都会主动联系他了。 莫非是想他了? 下一秒,手机里传来顾言溪不满又幽怨的质问: “大哥,你为什么要在我的房间装窃听设备?还录下那段录音发到网上?你这样让姐姐怎么办?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是南沐了,这让她情何以堪啊?” 顾言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窃听设备? 录音? 他反应了几秒后,想到了上午网上曝光关于画家南沐实则不是顾婉本人的那件沸沸扬扬的事。 本来他还打算回家以后好好问问言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 手机里面又传来顾言溪夸张又矫情的声音:“大哥!你做的这件事实在是太过分啦!姐姐现在很难过,都误会到我头上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了。” 顾言珩眉心微蹙。 他听出来了。 言言在演戏。 这会儿顾婉应该在她身边。 顾言珩波澜不惊地扶了扶金丝眼镜边框,眼底掠过一道精光。 “言言,擅自在你的房间安装监听设备是大哥的错,录音是我发到网上的,但事出有因,我回去再跟你解释。” 顾言溪眯了眯眸子,故作生气地对着电话那头道:“大哥,我等你回来说清楚!” “……” 顾婉在一旁清晰地听见对话,蹙起了眉头。 这件事,居然真的是顾言珩做的。 为什么? 他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顾言溪没再跟顾婉说什么,佯装生气地双手抱胸,径直走开了。 顾婉太了解她了,见她这副样子,赶紧追上去,“言言,你生气了?” “姐姐,看来在你心中,我是一点都不值得信任对吧?”顾言溪脸色很冷。 “不是的,言言,只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我不是不信任你。” 顾言溪脚下顿了顿,转头看她一眼,露出伤心至极的表情,“姐姐,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我,太让我寒心了。” 顾婉:“……” “姐姐在我心中是最重要的人,可在姐姐心中,我是最重要的人吗?” 顾言溪强行挤出几滴泪,然后绝望地抹了一把眼眶,转身离开。 顾婉惊慌失措地追上去,“言言!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会这么草率了。” 顾言溪脚底下走得飞快。 顾婉跟着她追上二楼,却被她重重地摔了一下门,拦在了门外。 顾婉看着紧闭的房门,突然感觉心力交瘁。 明明今天画展上发生的事情就够她心烦意乱了。 受伤的人是她,可她现在还要反过来哄顾言溪。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 傍晚。 顾家别墅灯火通明。 餐桌上,顾霖松向顾言溪和顾婉两人投去费解的目光。 “言言,婉儿,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原先的那些画到底是谁画的?南沐又到底是谁?” “爸,是言言。”顾言珩干脆地回应道。 “那怎么能让婉儿冒名顶替?这完全是欺骗行为!”顾霖松有些恼火。 “爸,您说得没错,这件事确实不应该一直瞒着,否则就是个隐患。”顾言珩附和道。 “你还好意思说?”顾霖松一拍桌子,瞪向顾言珩,“你一言不发就把录音公布到网上,实在太冒失了,这让婉儿怎么办?” 顾言珩目无波澜,镇定自若道:“爸,我这么做,只是让一切回归到正确的位置。” 冷冰冰的口吻,淡漠至极的语气,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果断的态度,以及莫名残忍的手段。 这就是顾言珩。 顾婉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心中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噬。 顾言珩为数不多的稍有人性的一面,几乎全都给了顾言溪!从没给过她! “既然那些画是言言画的,那这不是好事嘛!”温淑仪睨了顾霖松一眼,“你总说言言没出息,言言现在不就给你争了一口气?” 顾霖松闻言,竟还真的感到有些欣慰,顿时气消了一大半。 外人提起他顾家的两个女儿,常常都是对顾婉赞不绝口,对言言则是无话可说。 两个女儿如此大的差距,言言的不思进取也一直是他头疼的问题。 如今看来,言言还算是有点用,至少在作画方面,还是颇有些天赋,以后就算不能帮着管理家业,安安心心当个画家也行。 “就是啊,小妹这么厉害,我竟然才知道!”顾言川一脸崇拜,笑得像个大傻子。 顾言泽则是眼神宠溺道:“早知道今天就不接手术,应该去看小妹的画展的。” “小妹,你那么厉害,给三哥我画一幅肖像画呗,我肯定挂在我卧室最显眼的位置,每天看一眼。” 顾言珩闻言,顿了一下,挑眉看向顾言川,“只给你画吗?” 凭什么? 顾言泽也急忙道:“言言,二哥也想要你的画。” “你们抢什么啊?我先说的!” “你先说的有什么用?你自己长什么样你心里没数吗?言言至少要面对一张精致的脸才会有想画下去的欲望吧?” “大哥,你什么意思?我长得难道比你差吗?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追我。” 顾言泽出声道:“言言跟我关系最好,当然要先给我画!” “你胡说!言言,你自己说,你跟我关系好还是跟他关系好?” “二哥,你之前明明还在背地里说言言画技差,画的 第35章 于曼梅回来了 顾婉放在桌下的手指收紧,阴沉的目光扫过顾言溪,心中敲响了警钟! 她好不容易让顾言溪被退学,结果现在她又要回去? 不行! 她绝对不允许顾言溪继续读书。 顾言溪就应该被她踩进泥沼里,活成一个笑话才对。 她不允许她有正常人的生活! “言言要回四中继续读书是好事。”顾婉温柔地笑着,“不过去了学校就要服从老师的管教,不能再为所欲为了哦。” 以顾言溪这叛逆又霸道的性子,一定不可能容忍那些老师和学生对她指指点点。 她这是在提醒,顾言溪一旦回了学校将面临什么。 顾霖松闻言也蹙起了眉,语气多了几分严厉,“顾言溪!你已经因为违反校纪被退学了,再回去,你就能保证不违纪了吗?” “可别到时候又被退学,到时候,打的可是我的脸。” “爸,不会的。”顾言溪坐得端正,一脸乖巧,“我会听话的。” 顾言溪的承诺,顾霖松早已听过不下于一百次,可没一次见她遵守过。 宁可相信鳄鱼的眼泪,也不能相信顾言溪的保证。 顾霖松沉默了片刻,沉声道:“这件事,容我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温淑仪向他投去不满的目光,“言言要回四中是多好的事,为什么不让言言去?” “爸,我觉得应该尊重言言的意见。”顾言珩附和道,“学业为重,言言能幡然醒悟是好事,我相信她会痛改前非的。” 顾言泽罕见地给顾霖松的碗里夹了一大块猪肘,“爸,你就让言言回四中吧,我也相信小妹。” 顾言川则是大逆不道地说:“爸,你要是不答应,我下个学期也不去学校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如炮弹似的地向顾霖松砸来。 顾霖松:“哼!” 他恼怒地站起来。 “我明天去跟四中的校长谈谈!” 丢下这句话,顾霖松愤愤然地离开。 —— 因为顾霖松答应了让顾言溪回四中这件事,这顿饭,顾婉更是吃得食不知味,早早地就离开了餐桌。 从卧室的窗户望过去,花圃那边还有于欣欣在铲玫瑰的身影。 这么晚了。 她居然还在那里忙。 每每看到这一幕,顾婉便觉得自己的脸像是被打了一巴掌。 可面对顾言溪对于欣欣如此荒唐的态度,顾家人竟一点反应也没有,仿佛他们也觉得于欣欣就应该在那里铲玫瑰。 她算是看清楚了,在这个家,一切都以服务顾言溪为主,甚至就连顾霖松这个一家之主都不像顾言溪那样拥有自己的私人管家。 顾婉苦涩一笑。 她早就认清了这个事实不是吗? 所以她步步攻心,让顾言溪对她唯命是从,深信不疑。 因为掌控了顾言溪,就掌控了一切。 就在这时,一辆车开进了别墅。 顾婉眼前一亮! 是于曼梅回来了。 她的亲生母亲。 所幸在这个家里,还有真正的亲人陪着她。 不一会儿,房门就被敲响。 穿得珠光宝气的于曼梅推门而入,那张雍容华丽的脸上挂了一抹急促。 “婉儿,我看到网上的新闻就连忙买了最近的机票赶回来了,怎么会这样?你不是南沐这件事怎么会被曝光?” “是顾言珩干的。”顾婉眼底闪过一丝阴冷,“顾言珩这种人,怎么可能容忍我占了属于顾言溪的荣光?他可真歹毒!” “什么?”于曼梅诧异了一下,“顾言珩连这都知道,那他还知道什么?” “我看不透他。” 她总觉得自己看顾言珩像是隔了一层雾。 于曼梅也蹙起眉,“顾言珩这个人的确精明,以后我们说话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反正顾言珩对我的态度一直都那么冷淡。”顾婉沉着脸道,“这件事是顾言珩做的,总好过是顾言溪做的。” 她还以为顾言溪已经脱离掌控了。 现在看来,还真是她想多了。 “呵!”于曼梅捂着嘴发出一声嗤笑,“你是说顾言溪那个蠢货?在她心中,你可是她最亲的亲姐姐,她还不是对你言听计从,怎么可能背叛你?” 顾婉也觉得应当是如此。 顾言溪早就被顾家的人宠坏了脑子,根本不可能会有这种算计。 “但是顾言溪刚才在饭桌上居然主动提出要回四中。” “回四中有什么用?”于曼梅嘴角扬起一抹讥诮的冷笑,“就她这个脑子,再读半年,智商上依旧不会有什么长进,该蠢还是得蠢。” “什么豪门世家的千金?”于曼梅得意地扬了扬唇,“还不是被我们耍得团团转。” “可是我终究不是真的顾家人……” “呸!”于曼梅打断她,“什么真的假的,区别不就在于你妈妈我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吗?等我成了这个家的女主人,你就是真的!我也是真的!我们都是真的!” 她走了几步,到镜子前看着自己那张貌美如花的脸,“我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姿,假以时日,定能将温淑仪取而代之!” 顾婉看着她,欲言又止。 于曼梅从后视镜看着她,“婉儿,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顾婉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可是你现在好像连跟顾霖松说上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那你可想错了。”于曼梅妖娆地笑了笑,“顾霖松刻意跟我保持距离是因为他知道,难挡我的魅力,怕不能自持。” “这恰好证明了我对他而言有着某种致命的诱惑。” “只要时机合适,气氛合适,他的心理防线就会崩塌。” “……” 顾婉沉默了一会儿后,走向了门口,“顾言溪应该吃完饭上来了,我去找她聊聊,我怀疑她有问题。” 于曼梅 第36章 傅砚辞会愿意跟她谈恋爱吗? “就是傅砚辞送你的那幅《时间静止》啊。”顾婉微笑着提醒她。 顾言溪眸色立马就变了。 “你是说,傅砚辞把那幅画送给我了?” 见顾言溪完全不知情的样子,顾婉才想起自己忘了跟她说这件事,连忙道:“傅砚辞从程馆长手里买下了那幅画,让我转交给你,沈钊说这幅画是你要送给他的,就拿去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送给沈钊了?!”顾言溪抬起愠怒的眸光看向她,声音冰冷如铁。 “言言,我……”顾婉被她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一下子不知所措。 “谁允许你擅自拿把东西拿给沈钊了?”顾言溪目光阴冷地锁住她,“顾婉,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顾婉呆若木鸡。 这是顾言溪第一次用这样毫不留情的口吻责备她。 气氛一下子陷入了死寂的压抑。 见顾婉看向她的眼神渐渐由震慑变成了怀疑,顾言溪最终克制地捏了下拳,清了清嗓子,勉强恢复冷静打破沉默。 “这幅画我有别的用处,没想送给沈钊。” 顾婉反应过来,连忙低声道:“对不起,言言,这件事是我没弄清楚。” 顾言溪默然片刻,黑白分明的眸子流露复杂,强忍着恶心走过去拉住顾婉的手,闷声道: “姐姐,对不起,最近沈钊的若即若离实在是让我心情有点郁闷,居然把气撒在了你的头上。” “……” 原来是这样? 顾言溪突如其来的不受控制的动怒依旧是因为受了情伤? 顾婉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看来,沈钊说得没错,顾言溪果然还是爱他爱得痴狂,一举一动都因为他而牵动着情绪。 “姐姐不怪你。”她安慰道,“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种小事生你的气。” “那就好。” “言言,我会帮你稳固在沈钊心中的地位的,不会再让你因此难受的。” “谢谢姐姐。” 顾婉眼珠子转了转,又试探地问道:“言言,你为什么突然要回四中啊?” 顾言溪松开顾婉的手,重新坐回到贵妃椅上,吊儿郎当地笑了笑,“还能是因为什么?当然是想回去继续学习呀。” “言言,你用这个借口应付爸妈也就算了,跟我也不说真话吗?在我面前就别开玩笑了。” “哇!”顾言溪惊呼一声,无比欣赏地看向她,“果然还是姐姐最了解我。” “当然,在这个家,我比任何人都懂你。”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到现在,顾婉依旧对此深信不疑。 顾言溪纨绔地扯了扯嘴角,露出很狡黠的目光,“其实我也不想回学校的,可是没办法,傅南依这个胆小鬼最近都不出门,我跟她的账还没算完,只能去学校跟她慢慢算咯。” 闻言,顾婉瞬间松了一口气,心中那种强烈的不安也彻底烟消云散。 原来,只是这个原因。 顾言溪还是从前那个思想幼稚,行迹恶劣的家伙。 跟顾言溪又聊了片刻,姐妹俩相谈甚欢。 顾婉心中的疑虑彻底消散,她感觉好像又回到了从前跟顾言溪亲密无间的时光。 这让她十分满意。 回到房间以后,顾婉脸上柔美的笑容消失,化作荫翳。 她拿出手机给傅南依发去消息: 【依依,你开学以后小心点,顾言溪要回四中了,是冲着你去的。】 —— 同一时刻,顾言溪脸上的假笑也消失得无影无踪,黑沉的眸光静静盯着紧闭的房门,陷入沉思。 傅砚辞居然甘愿用弗伦多尔的《海鸥》去换维丝多的《时间静止》,就只是为了送给她。 难怪画展上他突然失态,怕不是也以为自己把他送的东西转手就给了沈钊? “唉。” 她小小地叹了一口气。 这换做谁不生气啊? 顾言溪一把捞过手机,把沈钊从黑名单里拉出来,拨过去。 不似往常那般总是连拨好几次才被接通,这一次居然被秒接。 沈钊看见是顾言溪的电话时,意料之中地扬了扬眉,故作冷漠道:“顾言溪?你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她终于还是按捺不住,主动联系他了。 那以后他就尽量不冷落她吧。 顾言溪忖度了一下,淡声道:“丝维多的那幅画被你拿走了是吧?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把画送过来,还给我。” “什么?” 沈钊怀疑地皱了皱眉头。 “顾言溪,这幅画难道不是送给我的吗?” 下一秒,顾言溪不耐烦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我什么时候说过要送给你?” 沈钊愣了一下。 好像……确实没有? 可是不应该啊。 她明明把他的每句话都记在心上,肯定知道他要这幅画,所以这怎么会不是要送给他的呢? “沈钊,记得明天如期把画拿过来。”顾言溪耐心全无,直接以通知的口吻强调道。 沈钊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顾言溪,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 “嘟嘟嘟……” 电话直接被挂断。 沈钊拿着手机,一脸错愕。 往常哪一次顾言溪逮着机会跟他通话不是迫不及待地要跟他聊上好久?聊得他不胜其烦。 这一次居然如此吝啬的就只跟他说了两句话? 而且一句比一句冷漠。 顾言溪到底在玩什么花招? 这次欲擒故纵的时间是不是太久了点? 翌日。 上午九点。 沈钊抱着当面问一问顾言溪的想法,拿着画站在了顾家别墅门口。 从前他进出顾家别墅向来畅通无阻,可这一次,门口的保镖拦住了他,“沈先生,您被禁止进入了。” “什么?”沈钊一脸不可置信,“你知道我是谁还拦我?” 言言明明说过,他随时都可以来找她的。 第37章 顾言溪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顾言溪?”沈钊见她思绪飘离的样子,唤了一声。 “啊?” 沈钊好奇地盯着她,“你刚才在发呆?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没想什么。”顾言溪敷衍道。 沈钊注视她片刻,又似笑非笑道:“顾言溪,你现在给我的感觉有点不一样,温柔、大气、才华横溢。” 说着,他注视着顾言溪脸上的神色,原以为顾言溪听到了他的赞美会心花怒放。 可顾言溪一点反应都没有。 沈钊顿了顿,皱眉,“顾言溪,有一句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你说吧。”顾言溪静静地看着他。 她倒是要看看,沈钊能说出个什么来。 沈钊认真地开口道:“即便你才是南沐,你当众揭穿顾婉的做法不见得合适,你应该考虑一下顾婉的感受,她毕竟是你姐姐,你对你姐姐不该是这样。” 受伤的人不该是婉儿。 “挺有意思的。”顾言溪歪了歪脑袋,静静地看着他几秒,忽然笑了,“沈钊,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在教育我?我需要你教我做事?嗯?” 沈钊脸色微变,“顾言溪,你……” 他的话没能说完,顾言溪扯了扯嘴角,用冷漠到极致的语气打断他道,“少废话,把我的画拿过来。” “画?”沈钊目光怀疑地看着她。 现在是讨论那幅画的时候吗? 他刚才跟她说的话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她这是不打算反思自己? 顾言溪看了眼沈钊,蹙了一下眉,语气极其不耐烦地讲道:“你听不到吗?让你把画拿出来啊!” 沈钊;“?” 在印象中,顾言溪从来都没有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过话。 这种不耐烦、冷漠甚至称得上厌恶的态度,就好像她面对的是一个十分讨厌的人。 可顾言溪怎么会讨厌他呢? “我把画给你带来了。”沈钊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冷着脸把画拿到她面前,“顾言溪,我……” 顾言溪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画上,脸色乍变,迅速地将其一把夺过来,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 上面赫然有一道醒目的口子。 她蓦地抬头看向他,冷声斥道:“画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你都干了什么?” 沈钊还是第一次见到顾言溪露出这种愤怒阴鸷的神情,异样地皱了皱眉。 “画就是不小心弄坏了而已,我只是……”他张嘴解释。 “啪”的一声。 在空中骤然炸响。 顾言溪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沈钊被打得头偏了偏,只觉得大脑“嗡”了一下。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看向顾言溪的眼里满是震惊。 顾言溪厌恶地看着这个站在他面前的人,质问道:“沈钊,你就这么喜欢自以为是?我说过画要送给你了吗?我的东西,允许你随便拿了吗?” “顾言溪!”沈钊冷忍无可忍地怒喝道:“你就因为这么一幅破画打我?” 她是不是疯了? “破画?”顾言溪冷笑,“你真以为你的脸能有这幅画值钱?你都有理由随便拿走我的东西了,我有什么理由不能打你?” 她越说越难以克制憎怨的情绪,被眼前之人亲手抹了脖子所带来的绝望和恨意像一只盘踞在心头的野兽,疯狂地张牙舞爪。 能忍住遵纪守法不把沈钊刀了,已经不错了。 他居然还敢把手伸到她头上来,弄坏她的画! “天哪!言言,你都做了什么?” 远远就目睹这一幕的顾婉惊慌失措地跑过来,“你为什么要打沈钊?” 她得知沈钊今天要来给顾言溪送画,所以躲在暗处偷偷观察,还以为能看见两个人擦出一些火花。 结果,还真擦出来了火花? 是不一样的火花。 “你不是看到了吗?”顾言溪深吸了一口气,冷冷道,“我的画被他弄成了这个样子,换做是你,你也忍不了的吧?” “这……”顾婉看见被损坏的画,也着实惊了一下。 她没想到沈钊对待顾言溪送的东西居然如此不珍惜。 换做是她,她当然会生气。 但是,顾言溪不是一向对沈钊无限包容吗? 怎么会仅仅因为这个原因就如此粗暴地打沈钊一巴掌? “不就是一幅画吗?”沈钊胸中亦是蹿着一股火,“顾言溪你至于吗?” 顾婉在一旁劝,“沈钊也不是故意的……” “婉儿,你跟这种蛮横无理的女人有什么好讲的?”沈钊愤然地打断她。 他用手指了指顾言溪,露出失望至极的表情,“顾言溪,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我能忍耐的底线,我不可能再原谅你了!” 顾言溪:“滚。” 沈钊:“!!!” 她说什么? 让他滚? “很好,顾言溪你油盐不进是吧?” “不要再让我重复第三次。”顾言溪置若罔闻,只冷冷道,“滚。” 沈钊脸都气青了,“你以为我很想看见你吗?顾言溪,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以后再也不要来纠缠我!”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转身就走。 “这……”顾婉急得在顾言溪身边乱转,“言言,你不去追吗?” “追?”顾言溪唇角勾起一抹讽笑,“这么不懂事的男人,有什么好追的?” 顾婉目瞪口呆。 看见顾言溪扭头就回屋,她又赶紧追上去,“言言,你真的不打算追沈钊了吗?” “不追了。” “这怎么可以?”顾婉一下子惊呼出声。 顾言溪要是不追沈钊了,那岂不是就很有可能委曲求全跟傅砚辞在一起? 不行,顾言溪绝对不可以跟傅砚辞在一起! 跟傅砚辞在一起的女人,只能是她! 顾言溪脚步微顿,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顾婉一眼,“姐姐,怎么我一说不追沈钊,你 第38章 你的言言,也会去 沈钊走出顾家别墅。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挨顾言溪的巴掌。 脸颊依旧火辣辣的,他明明应该生气才对,可上了车,稍稍冷静下来以后,满脑子都是顾言溪那陌生的眼神。 突然感觉很不舒服。 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掌控,从手心一点点流失。 顾言溪真的不喜欢他了吗? 不,她怎么会不喜欢他…… 正想着,手机铃声响起。 是顾婉打来的。 他接起电话,心不在焉,“怎么了?” “沈钊,顾言溪根本就不是在跟你闹什么脾气!她放弃你了,不打算再追你。”顾婉语气急切地说道。 沈钊一下子猛踩刹车,一脸惊愕,“什么?” 放弃? 一旦认定了一件事就不肯回头的顾言溪,居然打算放弃他? “真的假的?”他还是不太能相信。 “她亲口说的,还能有假吗?” 沈钊捏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几分,拧眉道:“为什么?” 如果真的是这样,以后顾言溪不会再对他言听计从,不会再扶持沈家…… 虽然很厌恶她的死缠烂打,但是顾言溪真的不再追他的话,事情又变得有些麻烦了。 “言言不是不喜欢你,她只是对追不上你这件事感到绝望了。任何一方主动久了都会累,言言也是耐心耗尽了干脆破罐子破摔。” 顾婉的一番话,让沈钊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一下。 他“啧”了一声,“我明白了。” 的确要适当地给那个女人一个甜枣,否则那个情绪不稳定的蠢女人会情绪失控陷入疯狂。 看来顾言溪刚才对他露出的那种憎恶的眼神,是出自这个原因。 “沈钊,你不能再为所欲为了。”顾婉劝道,“你现在跟她的关系太僵了,事情会很棘手。” 她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心生一计,“明天你在季以辰的生日聚会上,跟她表白。” “什么?”沈钊嗤笑一声,“开什么玩笑?我为什么要跟她表白?” 一直以来都是顾言溪追在他身后。 他可不会主动出击。 显得廉价。 “演戏而已,只是为了让顾言溪对你更死心塌地罢了。”顾婉柔声安抚道,“否则以现在顾言溪对你的态度,她真的极有可能阴差阳错嫁给傅砚辞。” 本来就是订婚的节点,顾言溪又实在反常,甚至都亲口说了愿意嫁给傅砚辞。 只要沈钊表白,顾言溪得偿所愿,想必是会一心一意跟沈钊在一起,不会再考虑傅砚辞了。 把顾言溪跟沈钊彻底锁死,傅砚辞就是她的了。 沈钊放在方向盘上的指节轻轻敲打了两下,极不情愿地皱了皱眉头,“婉儿,我喜欢的是你……” “沈钊,你要是喜欢我,就听我的好吗?只是走个形式而已,不需要你真的跟她谈恋爱。” “……” 沈钊思虑良久,最终勉强道:“行吧,婉儿,为了你,做出这点牺牲,也不是不行。” “我知道这很委屈你,如果不是没办法,我又何尝想这样呢?” 顾婉委屈又娇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听得沈钊有几分心疼。 他存了几分挑逗的心思,轻笑道:“婉儿,以后言言成了我的女朋友,你不会吃醋吧?” “我……” 顾婉被噎了一下。 她眸光流转,声音染了几分委屈,“当然会吃醋,我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 沈钊挑眉,“宝贝,你放心,就算顾言溪成了我的女朋友,我也会跟她保持距离的。” “嗯。”顾婉声音甜美道,“我相信你,对了,表白的事除了季以辰,你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哦,免得泄露了出去,就没惊喜了。” “我懂,女孩子不都喜欢惊喜嘛。” “……” 挂了电话,沈钊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 表白? 没想到居然就要被迫跟顾言溪表白了。 明天那个蠢女人面对他的告白,想必会兴奋到晕厥吧? —— 顾婉迫不及待地通知顾言溪,“言言,明天是季以辰的生日,他请大家一起在名伦聚一聚,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顾言溪正垂眸盯着桌上那幅破损的画,思索着修复的办法。 顾婉突然的打扰让她不耐地拧起了眉心,“我不去。” “啊?”顾婉愣住了,“你不去?” 顾言溪以前可是最喜欢跟在她屁股后面的。 “等等……”顾言溪突然想到什么,蓦然看向她,“你刚才说是谁的生日?” “季以辰啊。” “哦。”顾言溪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 季以辰是季昱恒的弟弟,又是她之前在四中的同学。 顾言溪正皱着眉头纠结的时候,又听见顾婉说:“傅南依跟沈钊也会去。” 顾言溪眼前一亮! 傅南依也要去? 正好,昨天傅砚辞亲了她就跑,她想了一个晚上都没想明白为什么,觉得这个男人怪神秘的。 有点后悔之前没找傅南依问问关于傅砚辞的事,对这个男人了解不够深。 明天跟傅南依见面,可以把之前删掉微信再加回来,再让傅南依把傅砚辞的一切信息都如实告来。 顾言溪心中算计着,嘴上波澜不惊道:“那就去吧。” 闻言,顾婉心中冷笑。 这个恋爱脑,一旦听到了沈钊的名字就像丢了魂一样,终究是只有被拿捏的份! 明天面对沈钊的告白,她不会高兴得像个傻子吧? —— 季昱恒单手插兜,吊儿郎当地走进傅氏总裁办。 迎面而来的超强冷气冻得他哆嗦了一下。 他立时抱着胳膊瑟缩了一下,看了一眼一脸冷漠地盯着电脑的傅砚辞,“啧”了一声。 “辞哥,你不对劲。” 傅砚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薄唇微动,“什么不对 第39章 在言言的心里,我成了黑名单 傅砚辞神色一滞。 季昱恒看他明显恍惚了一下,顿时一脸玩味,露出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只要一提到顾言溪,他就像是被激发了第二人格似的,变得十分敏感。 没救了没救了。 季昱恒这么想着,却意外地听见傅砚辞说道:“我不去。” “为什么?”季昱恒微微诧异。 傅砚辞顿了顿,沉声道:“我被言言拉黑了。” “拉黑?你不是百八十年前就被她拉黑了吗?”季昱恒笑了,“怎么?这拉黑还带反复的?” “之前拉黑的,是联系方式。”傅砚辞闷声道。 “那这次呢?” “这一次,在言言的心里,我成了黑名单。” 季昱恒:“……” 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傅砚辞想起那个让人贪念却又禁忌的触碰,扯了扯嘴角,挤出苦笑。 他不应该不受控制地采撷了那朵诱人的花。 也许是这段时间顾言溪在他面前出现的次数太多了,让他对她的着迷愈发强烈而一发不可收拾,才昏了头,以至于忘了顾言溪是有多么厌恶他。 看见顾言溪在那一刻露出那么惊愕的眼神时,他才清醒过来,及时制止自己。 傅砚辞垂眸,心中浮现一丝淡淡的悔恨。 这次他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言言恐怕再也不可能对他有好脸色了。 一切都搞砸了。 季昱恒还是第一次看见傅砚辞露出如此落寞懊悔的神情,好奇地打量着他,“傅总,就以你这谨小慎微的姿态,难不成还能对顾言溪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我强吻了她。” 季昱恒:“……” 傅砚辞又补充道:“在她还没来得及对我发火之前,我逃了。” 季昱恒:“……” “嗯,我懂了。”季昱恒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身,“你现在确实没脸见她。” 傅砚辞沉默。 “你不去也好。”季昱恒一边往门口走一边漫不经心道,“听我小老弟说,明天晚上七点沈钊要在名伦跟顾言溪表白,你还是不要看到这一幕的好,免得刺伤了你明亮的眼睛。” 傅砚辞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墨色的眸子微微颤抖,喊出口的声音急切且嘶哑,“你说什么?” 季昱恒转头,看见傅砚辞双眸通红、脸色可怖的样子,竟被吓到。 他瑟瑟地重复道:“我说明天沈钊要在名伦跟顾言溪表白。” —— 翌日。 季以辰包下了名伦的大露台,邀请了不少朋友和同学。 晚七点的约,六点半左右,人就陆陆续续到齐了。 顾言溪跟顾婉则刚好卡着时间点抵达了现场。 “哟!我们的校花来了?”一帮男生一见到顾婉,立马投来目光。 顾婉长相出色,学习成绩更是名列前茅,性格又好,在四中是个风云人物。 女生们见到顾婉,就像是见到了自己多年不见的挚友一般,一大群乌泱地跑过来,又是拥抱又是勾肩搭背的。 “顾婉,你这条钻石项链好好看啊!” 说话的女生是顾婉的好闺蜜之一,徐倩。 “你喜欢吗?喜欢的话就送给你。” “哇!顾婉,你太大方了,不过我这条项链还是你戴着好看,我戴的话就没有这种感觉了。” “谁说的,你皮肤很白啊,明明很衬这条项链。” “……” 顾婉的另一个好闺蜜康乃心也围上来,抱着顾婉的手臂道:“顾婉,好久没见到你,都要想死你了。” “那我邀请你来我家玩的时候你怎么不来?” “你又不是不知道,顾言溪在的话我根本就不想去,要不是看在她是你妹妹的份上,谁愿意跟她玩啊?” 那个纨绔又变态的家伙,没几个人喜欢她。 “季以辰应该没邀请顾言溪吧?” 说着,康乃心四处张望了一眼, 露台装饰了几盏漂亮的壁灯,照明度不高,却恰有一种朦胧浪漫的氛围感。 这一眼,康乃心只是看到身后站着一个长相惊艳脱俗且穿着很时尚的美女,没看到顾言溪。 康乃心不由厌恶地扯了扯嘴角,“看样子还没来,果然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不忘记迟到。” 顾言溪在她身后站着,拧了一下眉,目光微凉。 顾婉见状,连忙告知:“她就是顾言溪。” 康乃心回头,仔细看清楚背后少女那张清绝隐约熟悉的脸,面色霎时白了,“顾……顾言溪?” 一群少男少女一听到“顾言溪”的名字,也齐刷刷地望向这边。 “不是吧?季以辰居然把顾言溪请过来了?” “晦气。” “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你不是说你要追顾言川吗?顾言溪来了,你不跟她打个招呼?说不定还能让她在顾言川面前说你几句好话。” “切,我才不要跟她打招呼。” “……” 康乃心此刻心里有点慌。 不知道她刚才说的话,顾言溪有没有放在心上? 虽然厌恶顾言溪,但她不能跟顾言溪闹掰。 因为她们家的生意还需要靠顾家支持,父亲一直都叮嘱她跟顾家人打好关系。 康乃心眼珠子转了转,忙找补道:“顾言溪,你今天很漂亮啊!跟沈钊很配。” 顾言溪听见这话差点恶心得吐了,“你是瞎吗?哪只眼睛看到他跟我配了?” 康乃心目瞪口呆。 顾言溪这是什么意思? 她听到这种话不是应该高兴得合不拢嘴吗?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康乃心完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只能不明不白地道歉,“顾言溪,对不起……” 顾言溪完全不予理会,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就走开了。 一旁的徐倩见顾言溪走了,冲着顾言溪的背影翻了个白眼,用小得像蚊子一样的声音愤愤不 第40章 傅南依,你这么怕我干什么? 顾言溪阴沉着脸离开露台,走向卫生间的方向。 她今天可是特意冲着傅南依来的。 结果不仅没看到小姑子,还被两只苍蝇恶心了一下。 一只脚还没踏进卫生间,却听见一阵嘈杂又尖锐的女声从里面传来: “傅南依,你来这里干什么?我让你离季以辰远一点你没听见吗?” “就是,季以辰是沈雅涵的,你就这么喜欢跟沈姐抢男人吗?真是不要脸!” “你家里有钱又怎么样?一个聋子,配得上何以辰吗?” “啧啧!又换了一个新的助听器啊?这都是第几个了?不怕又弄坏了啊?” “……” 傅南依抿着苍白的唇,警惕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围在她面前的三个女生。 沈雅涵抄着口袋,神色戏谑地看着她,“傅南依,你今天就不该来的。” 傅南依后退了几步,“你们想干什么?” 沈雅涵一步步朝她逼近,笑容阴冷,“你说我还能干什么?我说的话你都听不见是吧?我看你这个助听器也是白戴!” 傅南依退无可退,贴着墙壁往左移了两步,想拉开跟沈雅涵的距离。 但沈雅涵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腕,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傅南依,你这么怕我干什么?” “你放开我。”傅南依僵硬地挤出这句话。 沈雅涵盯着眼前傅南依那张灵动清纯的脸蛋,冷白的肌肤晶莹剔透,简直像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漂亮得让人心烦! “你想用这张脸勾引季以辰是吗?” “我没有。”傅南依蹙眉道,“我根本不喜欢季以辰,也没想过要跟你抢他。” 自从那次她在体育课上晕倒,季以辰好心把她抱去了医务室以后,沈雅涵就疯了一样地盯上了她,一口咬定她在勾引季以辰。 可她真的没有。 她甚至有意无意地躲着季以辰,离他远远的。 沈雅涵冷笑了一声,五指紧紧扣着傅南依的手腕,似是恨不得将指甲掐进她细嫩的皮肤里。 “怎么?连承认都不敢,你还想跟我抢季以辰,你配吗?” “根本不存在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承认?”傅南依皱起了眉头。 “看来是太久没有给你教训了,你皮痒了。”沈雅涵怨恨地盯着傅南依。 说着,她强行把傅南依拽过来,“把你的助听器取出来给我看看呗。” 傅南依警惕又不安地看着她,“你又想弄坏我的助听器?” “是啊!提醒一下你,你就是一个聋子,哪怕你是傅家的大小姐又怎么样?你就是个残疾人!” 傅南依低下头,“我不是聋子,也不是残疾人。” “不听话是吧?”沈雅涵怒了,直接伸出手要强行拽掉她的助听器。 傅南依一边用手遮挡,一边用力挣脱着沈雅涵的钳制,却还是被沈雅涵扯掉了左耳的助听器。 沈雅涵也被傅南依乱拍的手打了一下脸,顿时勃然大怒,将抢到手的小玩意重重地摔在地上,然后迅速地伸手猛地推了傅南依一把。 傅南依的腰撞在了冷硬的洗手池边沿,疼得冷“嘶”一声。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沈雅涵对另外两个女生吼道,“还不赶紧把她给我抓住!” 那两个女生立马朝着傅南依逼近过来。 傅南依露出绝望的目光…… “砰!” 反锁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所有人都回头朝着门口看过去,眼底皆是诧异。 “顾言溪?”沈雅涵半信半疑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少女。 变化大得让她差点认不出来。 顾言溪眼底冰冷。 尤其是在视线扫见一身狼狈的傅南依以后,浑身更是笼罩了一层低气压。 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沈雅涵居然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不对。 她为什么要怕顾言溪? 顾言溪跟她是一伙的啊!同样对傅南依厌恶至极。 “你们在干什么?”顾言溪抬脚走过去,深潭般幽冷的眸光锁定沈雅涵。 “当然是在帮你教训傅南依啊!”沈雅涵放肆地笑道,“她今天一个人出门的,没带保镖。” “以多欺少?”顾言溪也笑,不过这笑容却莫名透着一丝邪气,“沈雅涵,这不合适吧?” 沈雅涵愣了一下,随即反问道:“我们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她顾言溪欺负人的时候难道还会在乎对方是不是一个人? “对了!”沈雅涵像是一下子想到什么似的,指着傅南依对顾言溪道,“你还记得你退学之前有人在你的牛奶瓶里掺了油漆吗?你走了以后我给你查出来了,就是傅南依做的。” 另一个女生连忙过来道:“顾言溪,有人看见了,就是她这个小贱人鬼鬼祟祟地动了你的牛奶瓶!” “是啊,溪姐,所以我们正在帮你好好教训她呢!” 傅南依闻言,迅速看向顾言溪,“我没有。” “你说你没有就没有?”沈雅涵横了傅南依一眼,“顾言溪怎么可能信你的鬼话?” 傅南依眼神一黯,垂下了眸光。 那些别人安在她身上的罪名,言言从来都不会听她的解释…… “我怎么就不能信她的话?”顾言溪冷冷地勾唇,一只手状似无意地搭在沈雅涵的肩上,好笑地盯着她的眼睛,“嗯?沈雅涵,我不信她,难道要信你吗?” 傅南依诧异地看着顾言溪。 沈雅涵也愣住了,脸上满是不可置信,“顾言溪,你什么意思?你居然要相信傅南依的话?” “不可以吗?”顾言溪眯了眯眸子,语气含着一丝讥诮,“你有意见?” “顾言溪,你……” 沈雅涵话音还没落地,顾言溪却将落在她肩上的那只手移到了她的背后,然后猛推了她一把。 “啊——” 沈雅涵失去重心,往洗手台摔 第41章 你不尊重傅南依,我就无法尊重你 “试试,看看还能不能用。” 傅南依盯着顾言溪的掌心,上面静静地躺着那个淡粉色的助听器。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却有点想不明白。 顾言溪在做什么? 她明明应该像以前那样一起加入到沈雅涵的队伍中,一起指责她,欺负她。 可她没有。 “顾言溪!”沈雅涵从地上爬起来,愤怒地瞪着她,“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她不仅不信她的话,居然还推她? 不仅推她,还当着她的面对她的情敌傅南依那么好? 顾言溪冷冷地看着她,“沈雅涵,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这么对傅南依。” “你说什么?”沈雅涵怔了一下。 她这是在警告她不要欺负傅南依? 明明以前顾言溪自己欺负傅南依的时候,也没手软啊? “傅南依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沈雅涵忍不住问。 “我说了你就听着!”顾言溪眼底掠过一丝不耐烦,沉声道,“废话这么多干什么?” 沈雅涵傻眼了。 顾言溪居然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她还想不想追她哥了? 整个四中谁不知道顾言溪对她哥沈钊死缠烂打了整整两年? 顾言溪为了讨好她这个未来的小姑子,可是什么都依着她的。 是高高在上的顾家千金又怎么样? 还不是一样被他哥随意玩弄? 想到这里,沈雅涵眼底划过一丝嘲讽。 顾言溪抽空看了傅南依一眼,“助听器坏了没?” 傅南依调试一番以后,取下助听器,露出有些无奈的目光,“摔坏了。” 闻言,沈雅涵也看了眼傅南依,得意地笑了笑,“啧啧!让你长长记性!” 说完,她又威胁恐吓道:“下次别再让我看见你,否则我见一次,你的助听器我摔一次!” 顾言溪闻言,眉头狠狠皱了一下,眼神不满地看向她,“沈雅涵,我看你才是聋子吧?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到?还需要我重复才能记得住?嗯?” 沈雅涵被顾言溪严厉的视线盯得头皮发麻。 她咽了一下口水,壮着胆子看向顾言溪,“傅南依可是我的情敌,你维护她是什么意思?” “情敌?”顾言溪哼笑了一声,“我看是假想敌吧?” 真以为全世界的女人都想跟她抢男人? “没有傅南依,何以辰也一样看不上你。” 沈雅涵被噎了一下。 “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像吃了枪药一样!” “我以后都会像这样。”顾言溪不咸不淡道,“你要习惯。” “你什么意思?”沈雅涵瞪大了眼睛,“你以后每天都会吃枪药?” 顾言溪:“我看你不仅是耳朵不好使,脑子也不好使。” 沈雅涵:“……” 她幽怨地看了顾言溪一眼,觉得今天顾言溪嘴巴很毒。 不利于她的生存。 “夏萱,何盈,我们走吧!” 沈雅涵对傅南依仍有不满,憎恨地白了她一眼,领着两个小跟班就大摇大摆地要离开。 不料,下一秒,顾言溪如幽魂一般阴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走?我让你走了吗?” 沈雅涵走到门口的脚步顿。 她回头看顾言溪,“我都已经放过傅南依了,你还想干什么?” “你放过傅南依了,可我不想放过你。” 少女阴恻的声音宛若一阵冷风吹来,听得沈雅涵心底发凉。 她强装镇定地看着顾言溪,“你什么意思?” “你把人家的东西弄坏了,不得道歉?” 沈雅涵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僵硬住。 让她给这个小贱人道歉? 顾言溪在讲什么笑话? 她是不是忘了自己是她未来的小姑子? 否则,她该维护的人不是傅南依,而是她才对。 “不就是一个助听器吗?坏了就坏了呗,有什么好道歉的?” “再说了,顾言溪,我们可是一家人,你干嘛要去维护一个外人啊?” 她话里的暗示明显,她觉得顾言溪应该听懂了。 “一家人?”顾言溪对沈雅涵莫名其妙的乱攀关系感到厌恶,“谁跟你是一家人了?” 沈雅涵:“……” 怎么回事? 以前顾言溪听到这种话不得高兴得上天? 怎么今天却露出一副这么嫌弃的样子? “快点的!”顾言溪冷声命令道,“赶紧给傅南依道歉!” “我怎么可能给她道歉?”沈雅涵想想就觉得可笑,“她不过就是个死聋子,矫揉造作得要死!老娘早就看这个小婊子不顺眼了……” 听着这些污言秽语,顾言溪的脸色迅速地沉下来,三两步走过去拽住沈雅涵的头发把人拉到洗手池边。 “啊——!” 头皮被撕扯的剧痛让沈雅涵发出尖锐的叫声。 顾言溪一把将沈雅涵的脑袋摁进了水池里,然后迅速拧开水龙头。 沈雅涵的脸被迫紧紧贴着水池。 像是被扼住了命运的后脖颈,根本就动弹不了。 水,渐渐没满水池。 “顾言溪!你放开我!你到底要干什么?”沈雅涵一边挣扎着一边尖叫。 “我要干什么?”顾言溪哼笑一声,“当然是教你怎么学会尊重傅南依。” 很快,水淹没了沈雅涵的嘴鼻。 沈雅涵那些暴怒之下的喊叫也一并被淹没在水里,化作了泡泡。 看着沈雅涵的脸一瞬间被憋得通红,顾言溪这才把她提起来,笑道,“现在学会了吗?” “草!顾言溪你他妈要死啊……咕噜咕噜!” 沈雅涵再一次被摁进了水里。 顾言溪漠然地看着她,“你说人与人之间,要是能互相尊重该多好?可惜有些人总是学不会一些基本的社交礼仪,弄得这个世界乌烟瘴气的。” “你看,你不尊重傅南依,我就无法尊重你,如此形成恶性 第42章 势均力敌的爱情,说的就是你们这种好吧 顾言溪拽着沈雅涵,把人扔到了傅南依跟前。 傅南依惊恐地往后退了一步,一双湿漉漉的眼眸全是迷茫。 沈雅涵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抬起视线看着傅南依,将嘴唇咬出快要渗出血来,却怎么都说不出那一句“对不起”。 顾言溪瞪她一眼,“磨磨唧唧干什么?快点的!” 沈雅涵被这一声怒斥吓得缩了缩脖子,忙硬着头皮说道:“对……不起。” 她的尊严,随着这三个字出口,被践踏至稀碎。 说完,她愤怒又不甘心地看向顾言溪,“现在你满意了吗?” 顾言溪,你永远别想再进我沈家的门! 顾言溪毫不理会她仇视的目光,反而看向傅南依道:“助听器是哪个牌子哪一款?告诉沈雅涵,让她买个新的给你。” 傅南依受宠若惊地看着顾言溪,水润的眸子微微睁大,思绪有些飘忽。 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扎着双马尾,叉着腰站在她跟前,将她护在身后,一脸正气地替她教训着其他小朋友的顾言溪。 那个从前跟她形影不离的顾言溪…… 顾言溪见她毫无反应,仔细一想她现在没有助听器,还以为她聋得一点声都听不见了,顿时心情有些复杂地冲着沈雅涵吼道: “TM的沈雅涵,你耳朵聋吗?还不赶紧去看看她手里的是哪一款,买个新的赔给人家!” 沈雅涵:“……” 她屈辱又仇恨地盯了顾言溪一眼,最终不情不愿地准备去拿傅南依手里的助听器。 傅南依在这时开口道:“是NIGNIA的最新款。” “听见了吧?”顾言溪扫了沈雅涵一眼,命令道,“明天中午之前,把新的助听器送到傅南依手上!” 沈雅涵恨得眼眶发红地盯着顾言溪。 “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金子吗?还不赶紧去买!”顾言溪不耐烦地讲道。 沈雅涵语气幽怨地提醒:“顾言溪,你猜我哥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样?” 这个女人再也别想成为她的嫂子了。 她不会允许的! “我管你哥会怎么样?”顾言溪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我只管傅南依的事,其他的事我管不了。” 沈雅涵垂在身侧的手扣紧,咬牙切齿道:“顾言溪,你会后悔的!我告诉你,我现在就要去把这件事告诉我哥!我要告诉他你的真面目,你再也没有机会跟我哥在一起!” 丢下这番话,沈雅涵气势汹汹地跑开了。 “什么玩意?”顾言溪一脸不屑地骂骂咧咧,“你哥又怎么样?你哥来了,该道歉还是得道歉,该赔还是得赔,你看我惯不惯你们这些破烂玩意……” 骂完,她转身看傅南依,“你还要继续参加他们的聚会?需不需要我安排人送你回家?” “我不去季以辰那边了,也不回家。” “那你要去哪?”顾言溪一脸好奇。 傅南依轻声道:“我哥也在这里,我去找他,待会儿跟他一起回。” “你哥也在这里?” “嗯,他跟几个朋友出来聚。” “是吗?”顾言溪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这么巧? 傅南依盯着顾言溪嘴角勾起的那一抹明显玩味的弧度,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言言又想了什么折磨她哥的法子? —— 顾婉在名伦内部四处转悠着,搜寻顾言溪的身影。 沈钊那边都快准备好了,顾言溪却不见了。 这让她有点烦。 经过走廊,顾婉看见从一间包厢里面出来一道熟悉又靓丽的身影,立马喊住她:“梦瑶,你怎么在这里?” 许梦瑶听到熟悉的声音,霎时眼前一亮,“顾婉!” 她是个歌手,而顾婉在编曲这方面有些才华,之前两人还合作过,算是交情不浅,私底下交流也不少。 时隔许久再见,许梦瑶激动得直接给了顾婉一个热情的拥抱。 顾婉埋怨道:“从国外回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请你吃饭啊。” “别提了,我昨天凌晨的飞机刚落地,白天还没睡够就被韩放喊过来玩!” 顾婉知道韩放,经常能看见他出现在傅砚辞身边。 如果韩放来了名伦的话,那傅砚辞…… 光是想想,顾婉就不由得心跳加速! 她指了指许梦瑶身后的那间包厢,迫不及待地问:“韩放在里面吗?” “在啊。”许梦瑶想到什么,忽然捅了一下她的肩膀,神秘兮兮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傅砚辞也在里面。” 顾婉故作淡定,“哦。” “你这是什么反应?”许梦瑶疑惑,“你不是对他有好感吗?” “但是跟他有婚约的是我妹妹。”顾婉苦涩地笑了笑。 这个笑容看得许梦瑶心一揪。 “可是你那个妹妹不是也不喜欢傅砚辞吗?我觉得与其大家都不情愿,还不如你跟傅砚辞在一起,婚约只是婚约,仅代表长辈们的意见。” 顾婉有些失魂落魄地垂下眸,“也许你说得对。” 许梦瑶笑着舔了一下后槽牙,“我觉得你们可以在一起。” “为什么?” “般配啊!家世般配,能力般配,势均力敌的爱情,说的就是你们这种好吧?” 顾婉无比认同。 她淡笑着谦虚道:“夸张了。” “一点都不夸张,相反你那个妹妹跟傅砚辞站在一起完全不登对。” “可是……” “没什么可是啦!” 许梦瑶二话不说地把顾婉推进了包厢内。 顾婉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迎面就对上包间里众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可这么多人,她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角落里那个神色冷俊气质矜贵浑然天成的男人。 许梦瑶笑意盈盈地向在场的众多俊男靓女介绍:“我把我的好闺蜜拎过来一起玩,不介意吧?” 第43章 柔软的唇,似有若无地擦过他的耳廓 顾婉坐下,眼神动了动,手中的手机不小心滑掉了。 “不好意思,我手机掉了。” 她侧了侧身子,俯下身去捡。 她今天穿了一件抹胸的裙子,俯身的时候,胸前的一大片风光有意无意地外泄。 而以她的姿势,自信傅砚辞能够看得很清楚。 韩放远远地看见这一幕,脸色大变! 艹! 在辞哥身边玩这种花招的女人多了去了,这个顾婉该不会也是故意的吧? 他就不该让座的! 韩放干着急,希望这个试图作妖的女人能及时住手,不要再试图挑战辞哥的底线。 顾婉磨蹭半天,终于捡起了手机,侧眸看了傅砚辞一眼,发现他神色阴沉,一副心事沉重的样子。 她刚才的行为似乎根本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顾婉有些懊恼地咬了咬唇。 下一秒,看见身边的男人伸手要倒酒,她便也伸出手,“傅少,我帮你。” 傅砚辞心不在焉的,根本没听到顾婉说的话,也没注意到身边的女人伸向酒瓶的那只手。 两个人的手,不期然在空中相触。 突然陌生的触感让男人脸色骤变。 傅砚辞迅速地撤回了自己的手,那双漆黑如浓墨的眸子突然像是盘踞了一头野兽,里面喷薄而出逼人的怒意和不满,“你在干什么?离我远点!我有洁癖!” 顾婉被吼得浑身一抖。 傅砚辞瞪了她一眼,从上衣口袋取出手帕,烦躁地用力擦拭着被碰的手。 男人满脸厌恶的表情像是利剑一样刺中了顾婉的心口。 韩放的心也随着这一声怒吼而提起来。 他急得恨不得过去把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扯起来扔出去。 该死的,就不该答应让她参与进来的。 顾婉被吼了以后,顿时惊慌失措,一边泫然欲泣一边往傅砚辞身上贴,“傅少,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傅砚辞刚要推开顾婉,包厢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顾言溪环着双臂站在门口。 身边还站着一个一脸茫然的傅南依。 顾言溪的视线落在贴近得不能再近的傅砚辞和顾婉身上。 门打开的瞬间,她看见的便是顾婉恨不得往傅砚辞怀里钻的画面。 真不愧是顾婉。 原来她从这个时候就开始勾引傅砚辞了。 顾言溪在心里冷笑,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染上一寸阴恻。 “言言?”顾婉看见顾言溪,莫名一慌,赶紧跟傅砚辞拉开了距离。 顾言溪冲着顾婉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而后抬了抬修长的腿,慢悠悠地走过去。 她对坐在傅砚辞身侧的秦一铭道:“起来。” 轻飘飘的两个字,像一阵冷风吹来。 秦一铭后脖颈一凉,条件反射似的立马就弹起来了。 傅砚辞看见顾言溪挨着他坐下,连带着刚才顾婉带来的愠怒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脑子里有一圈问题在打转? 言言怎么来这里了? 她不是应该跟沈钊那帮人在一起吗? 沈钊跟她表白了没有? 他们在一起了吗? 秦一铭搬着小板凳坐到一边,一脸好奇,“顾言溪,你又是来找辞哥的?” “是啊。”顾言溪轻笑。 傅砚辞的呼吸随着她这句“是啊”,滞了一下。 “姐姐?”顾言溪忽然将视线扫向顾婉,“你刚才跟傅砚辞在做什么呢?” 顾婉脸色一白。 她还能做什么? 她当然是在主动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一旁的秦一铭眼珠子转了转,想起刚才顾言溪那个凉飕飕的眼神,似乎找到了什么答案,便在一旁温馨提示道: “刚才顾婉碰了辞哥的手,可是辞哥有洁癖,推开了她,还生气了,顾婉就给辞哥道歉呢!” “推开了她”、“生气了”、全都是在强调一件事: 不是傅砚辞的错,傅砚辞可是专情又洁身自好的男人,全都是顾婉这个女人倒贴! 顾婉暗自咬了咬牙。 这个秦一铭到底会不会说话? 怎么说的好像她预谋不轨还被人反感了一样? “哦,原来是这样啊。”顾言溪盯着顾婉看了片刻,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眸子。 下一秒,她转头看向傅砚辞,轻轻地喊了声,“阿砚。” 傅砚辞愣了一下,完全没反应过来,甚至怀疑顾言溪喊的到底是不是自己。 他投去疑惑的目光,“言言?” 顾言溪示意了一眼桌上远处的那一盘樱桃,软声道:“阿砚,我想吃樱桃。” 一旁的顾婉脸色骤变! 顾言溪这个女人,到底在搞什么鬼?不仅这么亲密地称呼傅砚辞,还用这么嗲的语气跟他说话! 要吃樱桃不会自己拿吗?跟傅砚辞说是什么意思? 傅砚辞却是依着顾言溪,长手一伸,把一盘樱桃捞到了她面前。 可顾言溪看都没看一眼那盘樱桃。 在这样昏暗柔软的灯光下,少女那双盛满了细碎笑意的眸子,只看着他。 傅砚辞不期然撞进她眼底,被她眉宇间流转出的魅意扰得心跳乱了节拍。 周围的一切在这一刻都变得虚化。 他目光的焦点,只能落在少女这张心神荡漾的脸上。 下一秒,顾言溪慢慢地靠近他,最终将唇畔停留在了在他耳边,低声呢喃道: “阿砚,你不亲手喂我吃吗?” 少女柔软的唇,似有若无地擦过他的耳廓,暧昧的,轻缓的。 傅砚辞脑子里的弦,在这一瞬间绷断了。 他像是被蛊惑着伸出手,从盘子里取了一颗樱桃,一边凝视着少女美丽的诱人的脸,一边将那颗樱桃送到了她的嘴边。 顾言溪轻轻咬住,含进嘴里。 一旁的顾婉死死地看着这一幕:“!!!” 她露出嫉妒甚至憎恶的目光。 顾言溪到底在干什 第44章 原来,只要有沈钊在,他就是输的 秦一铭激动地从小板凳上站起来了! 他甚至还把脑袋凑过去,睁大了眼睛仔细瞅。 然后他清楚地看见,他家辞哥,居然巧妙地避开了顾言溪的唇,半点都没有碰到,只认真地把那颗樱桃咬进了自己的嘴里! 没亲上! 一点都没有! 太可恨了! 秦一铭像是被一锤子打击到,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 顾婉则是气得脸色发白,唇角哆嗦。 为什么? 为什么她碰一下他的手就引发他的勃然大怒,而顾言溪这样放肆的挑逗,他却甘之如饴? 她难道还不如顾言溪吗? “抱歉,我想起我还有事,先走了。” 这个让她感到耻辱的地方,她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诶?”许梦瑶赶紧起身追上去,“顾婉,你等等我……” “顾言溪,你是从沈钊那里过来的?”秦一铭重新坐回到小板凳上。 不是说沈钊今天晚上要在名伦跟顾言溪表白吗? 也不知道顾言溪接受了没? 他怪好奇的嘞。 秦一铭问出这句话以后,傅砚辞便一瞬不瞬地盯着顾言溪,深不见底的眼里掠过一丝紧张和不安。 “沈钊?”顾言溪皱眉,“提他干什么?我今晚压根就没见过他。” “这样啊。”秦一铭若有所思地捏了捏下巴,“看来沈钊还没来得及。” 顾言溪刚想问他什么没来得及,包间的门再一次被人推开。 沈钊出现在门口。 “言言?” 他一眼看到顾言溪坐在傅砚辞身边,眼中惊讶和警觉交织。 表白的流程他都已经准备好了,却迟迟没看见顾言溪。 他心急如焚地找了半天,没想到顾言溪居然跟傅砚辞他们这帮人呆在一起。 而且,她还跟傅砚辞贴得这么近! “你来干什么?”顾言溪抬眼看过去。 “我来找你的。” 沈钊走过来,对上傅砚辞的视线时,笑了笑,“傅少,不好意思,顾言溪是跟我一起来参加季以辰的生日聚会的,没想到她会闯到你这里来,我这就带她离开。” 说着,他向顾言溪伸出了手,示意她牵上来。 傅砚辞看着沈钊向顾言溪伸出手的动作,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很熟练很自然。 像是已经牵手过无数次的情侣那样…… “我不去季以辰那儿了。”顾言溪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手。 却不是去牵他的手,而是捏了一颗樱桃,漫不经心地塞进了嘴里。 沈钊愣了一下,尴尬地收回手。 顾言溪这是怎么了?不跟他回去,跟傅砚辞这帮人混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言言,你还是跟我一起过去吧,大家都在等着你。” 顾言溪身子往后靠了靠,一副吊儿郎当的二世祖样,“我说了不去就是不去,让他们自己玩呗!又不是缺我不可。” 沈钊神情微顿,发觉所有的人都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他,顿觉更尴尬。 他不理解,顾言溪怎么舍得在这么多人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驳他的面子? 沈钊暗自咬牙,使出杀手锏,“言言,如果我说我今天准备了表白,你也不去吗?” “什么?”顾言溪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沈钊这就按捺不住了,打算这么早就跟顾婉表白? 这跟上一世的走向完全不一样啊! 沈钊见到顾言溪这么激动的反应,暗自得意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傅砚辞,眉梢微挑,嘴角扬起一抹挑衅弧度。 顾言溪不经意看见沈钊挑衅的眼神,气笑了。 呵! 在挑衅她? 先是玩弄她、欺骗她、现在又要当众跟顾婉表白,打她的脸,让她颜面无存? 挺会玩啊。 “怎么?”沈钊挑眉,似笑非笑,暧昧地看着顾言溪,“你不敢了?” 这个笑容落在顾言溪的眼里,讽刺意味十足。 “我不敢?”顾言溪扯了扯嘴角,“沈钊,你都这么敢了,我又有什么不敢的?” “那就跟我走吧。” “好啊!”顾言溪站起来,玩味地勾了勾唇,“走吧。” 说完,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 整个包厢,霎时安静如鸡。 傅砚辞怔怔地看着那扇已经被关上的门,原本温润清明的眼底,被一望无际黑压压的乌云覆盖,压抑阴森,让人不寒而栗。 喉咙里翻滚的苦涩早已覆盖了刚才那颗樱桃残留的甜。 他像是寻求救赎般,取了一颗樱桃塞进嘴角。 樱桃被咬开,在口腔里爆汁。 傅砚辞嘴角扯出一抹哂笑。 原来,没有她在,樱桃是苦的。 原来,只要有沈钊在,他就是输的。 秦一铭看着傅砚辞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顾言溪怎么能一听说沈钊要跟她表白,就毫不犹豫地丢下辞哥离开呢? 太让人心碎了吧? —— 于欣欣跟一个女生从走廊尽头的卫生间走出来。 看见沈钊跟顾言溪一前一后地从一间包厢出来,她立马缩回了脚步。 暗中观察。 瞅着顾言溪消失在拐角,她才敢走出去。 “于欣欣,你怎么了?”旁边的女生奇怪地看着她。 “没什么,我就是脚抽筋了。” “啊?怎么好端端的会脚抽筋呢?”女生一脸担忧,“你是不是有什么病啊?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于欣欣心不在焉道。 该死的! 她好不容易忍气吞声铲完了那些红玫瑰,出来放松放松,没想到会撞见顾言溪! “真的不用吗?你这么娇贵的身体,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就不好了。”一旁的好友一脸紧张。 她知道于欣欣住在顾家那个超大超豪华的漂亮别墅里,就连顾言溪都要喊她妹妹,想必也是 第45章 我想睡服沈钊! 沈钊带着顾言溪往露台的方向走去。 不知为何,明明一直以来都是顾言溪在追着他死缠烂打,可现在临近表白,他却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心情? “言言,你先在这里坐着等我一下。”经过开放酒水区的时候,沈钊忽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顾言溪望向他。 沈钊侧眸,一下子对上少女那双漂亮澄澈的瞳仁,视线又不由自主地扫过她浅红色的唇瓣。 他竟然被这近距离的美貌炫了一下。 其实以顾言溪现在的颜值,就算是跟她演演戏,做做假男女朋友,他也能勉强不排斥。 “我想起之前还有两瓶酒寄放在这里,想拿出来请大家一起喝了。”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其实是想去确认一下现场都布置好了,确保过程不出差错。 “那你去呗。” “好,我很快就好。” “……” 沈钊走后,顾言溪从手边的酒柜里取了一瓶香槟,慵懒地坐在了吧椅上。 她身后,是几个挑染了头发的纨绔子弟,正一边吞云吐雾一边闲聊着。 “哎!知道吗?沈钊今天要给顾言溪表白。” “我说你搞反了吧?是顾言溪要给沈少表白吧?” “放你TM的屁,我都找沈钊核实过了。” “艹!那顾言溪肯定接受啊!” “沈钊有点手段啊!你说京城数一数二的就是顾家跟傅家吧?他能把顾家的那个傻妞玩得团团转,兄弟我不得不佩服啊!” “你说他是怎么做到的啊?” “说不定是把她给睡服的呢……” “……” 音响里播放着西式复古的音乐,酒瓶里的液体在橘黄色壁灯的映照下闪烁着迷离的光泽,嬉笑刺耳的声音源源不断从身后传来。 顾言溪如幽潭般的眼眸渐渐冷却。 “哈哈哈!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我是不是也行?我技术又不比姓沈的差,肯定也能睡服她。”金发男人露出猥琐的笑。 “攀上了顾家,那不得升天啊?”银发的那个猛吸了一口烟。 “也许那小妞尝到了哥们几个的厉害,压根就看不上沈钊了呢?” “哈哈哈!那得去跟沈钊商量,看他乐不乐意把这女人让给我们睡……” 银发年轻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后一阵凉风吹过。 “砰”的一声响起。 一瓶香槟酒就那么毫无征兆地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淡黄色的酒液,混杂着刺眼的红色血液,顺着银色的发梢淌下。 顾言溪漆黑阴暗的眼底掠过一丝浅笑。 她冲着那男人挑眉,“送你的新发色,喜欢吗?” 金发率先反应过来,眉头狠狠皱起,怒声喝道:“你TM谁啊?找死是吧?” 顾言溪阴鸷的眼神落在金发身上,“不是刚才还在议论我吗?怎么?没认出来?” “艹!”金发男人眉头高高皱起,指着顾言溪示意身边的红毛,“她是顾言溪。” 红毛盛气凌人地梗着脖子冲顾言溪吼:“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顾言溪慢悠悠走至红毛的跟前,用比男人还要压迫的声线缓缓道,“当然是教你做!人!” 顾言溪拖长的音调落地,抄起另一瓶香槟酒干脆利落地砸在了金毛的脑袋上。 “啊——!”红毛完全猝不及防,捂着脑袋发出惨叫。 金毛见状,恼怒地抄起了手中的酒瓶,猛地向顾言溪的脑袋砸过去,“我弄死你!” 千钧一发之时,名伦的保镖飞快地闪过来,高大的身躯挡在了少女的身前。 酒瓶砸在了保镖的脑袋上。 保镖纹丝不动,面无表情地拧住金毛的手腕,用力一握。 “啊——!” 红毛的惨叫声瞬间贯彻了整个区域。 一群保镖陆陆续续冲过来,三两下将那四个年轻人摁在了地上。 经理有点胖,所以姗姗来迟。 他一边抹着脑袋上的汗一边胆战心惊地问:“大老板,您没事吧?” “我没事。” 顾言溪看都不看经理一眼,抬了抬脚,没什么表情地走至被摁在地上金发男人跟前。 金毛瞪着她,“顾言溪你这个小婊子,老子给你三秒,让他们放开我!” “哟。”顾言溪有些不满地扯了扯嘴角,“讲话这么不文明啊?” 在金毛恼怒的注视下,她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抬起靴子,踩在了他的手上。 然后……脚下用力地碾了碾。 “啊!疼疼疼!” 顾言溪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弧度,脚下却更用力了,“来,聊聊,你想睡服谁啊?” 一旁的红毛冷笑道:“当然是睡……” 男人话还没落地,少女脸色骤阴,漆黑的眼瞳里急剧地掠过一丝冷意,一脚就踩偏了红毛的脑袋,皮靴底碾着他的嘴。 “你这嘴要是还想要的话,就想清楚,你要睡服谁?” 红毛以一种屈辱的姿势匍匐在地上,恼怒,却又无能。 “嗯?”顾言溪用鼻音挤出沉闷的声音,脚下稍稍用力,“不想跟我唠嗑啊?是因为我不够礼貌吗?” 红毛立时扭曲着脸崩溃道:“我想!我想跟你唠嗑!” “挺好的。”顾言溪满意地笑了笑,“那就唠点有意思的呗,赶紧说,你想睡服谁?” 少女阴森变态的笑声自从上方响起,扰得男人心惊肉跳。 这他妈的就是顾言溪?太可怕了吧? 她是不是有什么精神疾病啊? 艹! 他当即生无可恋地喊道:“沈钊!” “嗯?”顾言溪饶有兴致地挑眉。 “我想睡服沈钊!”红毛崩溃地大喊。 一旁的经理:“噗嗤!” 顾言溪冷眼扫过去。 经理立刻将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 顾言溪松开踩着红毛的脚,顺势一脚毫无征兆地踹在银发男人 第46章 眼里心里全都是他 为首的男人扫视了一眼露台上的布置。 玫瑰花、红酒、粉色的气球、摆成心形的蜡烛、还有漫天闪烁的星灯…… “全都清理干净!”他冷冰冰地下达通知。 其余保镖闻风而动,迅速行动起来。 玫瑰花? 全都扔进垃圾桶里。 气球? 一脚踩爆。 星灯?直接给他扯断。 满桌用来庆祝的饮料和酒?直接拉开桌布,全部掀翻。 众人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连连惊恐地后退。 “天呐,这些人好可怕!” “这是怎么回事?来砸场子的吧?” “他们都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要这么做?简直太过分了!” “……” 沈钊双目呆滞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愤怒地冲过去阻止,“你们干什么?给我住手!” 这是他花了整整两个小时准备的! 这些人,在践踏他的心血! 他的手刚抓住其中一个保镖的手腕,就被瞪视了一眼,然后被残暴的一脚踹翻在地。 其余人见状,更是不敢贸然上前去阻拦了。 沈钊坐在地上,无能为力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烦躁地按了按眉心。 顾言溪要是知道他为她精心策划的表白被毁了,还不知道会难过成什么样子。 顾婉在一旁急得团团转,“沈钊,现在怎么办?” 本来今天就可以将顾言溪跟沈钊锁死,结果全都毁了! “毁了就毁了吧。”沈钊从地上坐起来,“表白什么时候都可以,下次也是一样的。” 反正就算没表白,顾言溪也不一定就会破罐子破摔地嫁给傅砚辞。 他还是比较相信那个女人对她死心塌地的爱。 “下次?”顾婉怒其不争,“顾言溪现在都开始在傅砚辞面前搔首弄姿,甚至还主动喂他吃樱桃了!” 等到下次,恐怕两人都睡在一起了! 不行,她绝对不允许她的傅砚辞被顾言溪抢走! 沈钊转脸望向顾婉,眉心蹙起,“你刚才说顾言溪喂傅砚辞吃樱桃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这就是在包间里发生的事情!”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呢?”沈钊警觉地看了她一眼。 顾婉被问住了。 沈钊还不知道她也去那个包间小坐了一会儿。 “我……我知道是因为许梦瑶也在场,是她告诉我的。” 沈钊闻言,不由得想起刚才刚到的顾言溪跟傅砚辞贴得那么近的样子…… 没想到还有更过分的。 喂他吃樱桃? 她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虽然我也觉得顾言溪不可能是因为喜欢傅砚辞才那么做,但你不觉得这样很危险吗?”顾婉提醒道。 “要是顾言溪真的跟傅砚辞莫名其妙地搞在一起了,到时候说不定将错就错,你还怎么利用顾言溪?” 顾婉知道,沈钊自然不可能对顾言溪存喜欢的心思,他唯一看重的,就是顾言溪能给他带来的好处。 所以她话都说到了点子上。 听着顾婉的话,沈钊眸色也沉了沉。 他从来没怀疑过顾言溪对他的忠诚。 这两年,顾言溪眼里心里全都是他,对其他男人毫无兴趣。 她认定他了。 可是她现在居然主动跟一个跟她有婚约的男人混在一起,还喂他吃樱桃? 说起傅砚辞,他不由得又想起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 那个真正的天之骄子,锋芒太盛了,具备了一切能吸引女人的潜质……让人不得不警惕。 不行,不能再让顾言溪跟他走得那么近了! 万一,愚蠢又天真的顾言溪被鬼迷心窍了怎么办? —— 顾言溪辗转到之前傅砚辞所在的包间。 里面已经空了。 傅砚辞那个大冰茬子不在了,傅南依那个小可爱也不见踪影。 顾言溪小小地叹了一口气,坐在了之前秦一铭坐的小板凳上。 还是热乎的。 没一会儿,经理就推门而入,殷勤地递过来一本账本,“大老板,你要的账本。” 这还是大老板第一次清点名伦的账,他有点受宠若惊啊。 “嗯。” 顾言溪接过,翻开,视线落在每天七位数的营业额上,立时睁大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这哪里是个小会所,这简直就是个摇钱树! 可上一世,她居然傻乎乎的大手一挥就将名伦转赠给了沈钊。 她继续往前翻着,眉心突然拢起了一座小山峰,“这笔账是怎么回事?我看额度挺大的呀,为什么没算进去?” 经理看了一眼,“哦,这个是您的妹妹于小姐带同学来聚会的那一次消费的,按照您的意思,没有收取她的任何费用。” 顾言溪忖度了片刻,说道:“从现在开始,不用免她的账。” “是。” “……” 经理拿着账本离开,顾言溪不消片刻也从小板凳上站起来,退出包间。 没想到迎面就看见顾言川手握着一根老粗老粗的钢管,气势汹汹往这边冲过来,嘴里还咬牙切齿地喊着:“小妹!我来了,你别怕!” 顾言溪:“???” 他这个架势,让她如何不害怕啊? 顾言溪瑟缩了两下,贴着门,惶恐地盯着他,声音弱弱道:“三哥,你想干嘛呀?” “不是说你跟人打架了?”顾言川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热汗,眼神炯炯地盯着她。 “打架?”顾言溪思索了两下,恍然道,“没有的事,是我让保镖教训了几个不懂事的家伙而已。” “那你没受伤?”顾言川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没有啊。”顾言溪在他面前转了个圈,“我好着呢!” 顾言川松了一口气,“那就跟三哥回家吧。” “好。” “……” 一身黑色西装气场 第47章 被少女的甜言蜜语哄得心花怒放 顾言溪坐在顾言川那辆红色的玛莎拉蒂上。 城市霓虹灯闪烁的漂亮夜景和迷人的晚风让人心旷神怡。 顾言川见身边的小妹墨镜一戴,谁也不爱的架势,勾了勾唇,“小妹,你最近有点特别。” “哪里特别?” “特别漂亮。” 顾言溪:“……” 顾言川:“诶嘿嘿!” 顾言溪无语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大傻子,电话在这时响起。 她扫了一眼,接起。 是名伦经理打来的。 “大老板,于小姐这边付不起钱,您看……” “那怎么办呢?”顾言溪嘴上饶有兴致地说着,眼角眉梢挑起一丝玩味。 半晌,搭在车沿的指尖缓慢地敲击了两下,“唉,看来只能留下来刷盘子了。” 经理诧异,但也不敢多问,只连忙应道:“是。” “记得把她的手机没收,没刷够盘子,不许放出来。” 省得这个于欣欣又叽叽喳喳地跑去告状。 麻烦。 经理点头如捣蒜,“是。” “小妹,你刚才在说什么?我怎么好像听见你说什么刷盘子……” “三哥,我新招了一个员工,小姑娘看着挺老实,干活也利落,重点是能吃苦,我这不就把她安排进了名伦的后厨去刷盘子。”顾言溪神态自若道,“挺适合她的。” 顾言川一听,顿时一脸崇拜,“小妹,你太厉害了吧?挺会用人的嘛!是超强管理者。” 顾·超强管理者·言溪佩服他这无时无刻不能拍马屁的能力,调侃道:“那名伦在我的管理下岂不是能赚大发了?” “那当然啦!小妹,我以后跟着你混,你不会亏待我的吧?” “当然不会。” 少女浓密的睫毛轻轻地颤了一下,墨镜底下那双标致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潮湿的雾气,“再也不会了。” “……” 车子往回家的方向疾驰。 抵达家中的时候,近凌晨了。 顾言川跟顾言溪一前一后地走进屋内。 温淑仪跟顾霖松早就收到了顾言川的消息,得知顾言溪在名伦打架的消息不过是虚惊一场,这会儿看见顾言溪被顾言川安全带回来,心里的大石头也算是落下了。 “明天都要开学了你还在外面疯玩到这么晚。”顾霖松忍不住数落一句,“你看你妈妈那么喜欢睡觉的人,为了等你回家,从九点到现在打了二十九个哈欠都不肯回卧室休息。” 顾言溪:“……” 温淑仪打了顾霖松一下,“睡觉重要还是言言重要?我看你是拎不清!” 顾霖松抿着嘴,不说话了。 温淑仪又问:“明天就要开学了,言言回四中的事你安排妥了没?” “安排好了。” “那就行,看来你在外面还是有点面子。” 顾霖松:“……” 开什么玩笑? 这种事情都解决不了,那他简直枉为顾家的一家之主好吗? 结婚这么多年来,老婆对他的认知总是不清晰! 愁人。 “对了,言川啊,你明天跟言言一起去学校,看着她点。”温淑仪又叮嘱道。 顾言川比顾言溪要大两岁,早她两年入学,但他为了跟顾言溪保持同级,刻意留过两次级。 “妈,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小妹的!”顾言川信誓旦旦地保证。 “我当然知道你会照顾好她!”温淑仪横了他一眼,“我是让你看着她点,别让她又不小心把好同学给欺负了,闹得学校鸡犬不宁。” 顾言溪:“……” 顾言川依旧信誓旦旦地保证:“放心吧,妈,我心里有数。” “言言,你的校服已经让人给你洗好了,明天早上你的任管家会拿给你,还有,妈妈往你的卡里又打了六十六万的零花钱,不够再跟妈妈说……” 顾霖松在一旁幽怨道:“老婆,言言已经满十八岁了,不是个孩子了。” 温淑仪又给了他一下,“你别说话,让我想想还有什么没交代清楚的,思路都被你打断了,烦死了。” 顾霖松:“……” 温淑仪揉了揉太阳穴,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是没有什么要交代的,这才起身,“妈妈先上去休息了,言言你也早点睡觉,听见没?” 顾言溪像个乖巧宝宝,“妈妈晚安。” “言言,晚安。” “……” 翌日,清晨七点。 顾言溪打开卧室的门。 对上两双炯炯有神的目光。 顾言溪瞬间被吓醒了! “大哥?二哥?你们一大早站在这里做什么?” 顾言珩黑色明亮的眸子里闪过一道精光,不动声色地将顾言泽挤开了一些,笑眯眯道:“言言,大哥给你准备了开学礼物。” 说着,他从身后变出一个新的书包,“言言,你看,大哥给你买的,BERLUI的经典图纹皮革双肩包,做工精良,外形秀气,背上这个包,保证你考试再也不会考零蛋。” 顾言溪一脸疑惑。 这是不是太离谱了些? “言言,你别听他胡说,看看二哥这个。” 顾言泽一把挤开顾言珩,同样拎出一个新书包,“BALY的最新款双肩包,实用,能装,背上这个包,保证你做坏事永远不会被抓包!老师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 顾言溪微微诧异地张了张嘴巴。 这是不是太夸张了一些? “言言,听大哥的,大哥买的这一款跟你今天的发色很搭。” “言言,听二哥的,二哥买的这一款跟四中校服很搭。” “言言……” “停!”顾言溪喊了一声。 她左手接过顾言珩的书包,右手接过顾言泽的书包,全都收进了衣帽间。 “我全都收下,换着背总行了吧?” 顾言川睡眼惺忪地出现在楼梯口,看见这一幕,瞬间清醒,猛拍了一下 第48章 换班 顾言溪平静地坐在餐桌前。 女佣有条不紊地端上来一杯热牛奶,和一个放在餐盘里的三明治。 她的左手边,坐着一个吭哧吭哧大快朵颐的顾言川。 对面,则是仪态良好的顾婉。 顾婉有一堆问题想问顾言溪,无奈顾言川在场,最后她只能浅问道:“言言,你看见于欣欣了吗?曼梅姨说她一晚上没回来,打她电话也联系不上。” “她应该去试镜了吧。”顾言溪若无其事地咬了一口三明治。 “试镜?” “我猜的。”顾言溪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她不是跟姐姐一样喜欢演戏吗?最大的梦想就是当演员。” 顾婉捏着餐叉的手紧了紧。 明明今天天晴,阳光明媚,可从顾言溪身后的那扇窗钻进来的风,却莫名吹得她脸颊冰凉。 “言言,我想当演员只是之前的想法,现在不想了。” 那会儿,于曼梅在孤儿院上班勉强维持生计,能让她吃饱穿暖就不错了。 那个时候她没见过世面,荧屏上看到的那些光彩夺目的明星,就是世面。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已经不是普通人了。 吃完饭,顾言溪换上了四中校服,拎着大哥送的新书包从楼上下来。 顾言川抱着顾言溪没吃完的三明治啃,在大门口站着等,看见她下来了,连忙从她手里接过书包,带着她往车库走去。 “言言,我跟你们一起去学校。”顾婉见状,跟上去。 她比一般人晚一年入学,目前也在四中念高三。 “姐姐,你还是让司机送你去吧。” “为什么?”顾婉愣住了。 之前顾言溪可是每天都要跟她一起去学校的。 “今天我想坐两座的兰博。” “好吧。” “……” 半个小时后。 校长办公室。 秃头的校长看着坐在对面一脸乖巧的少女,焦躁地捋了捋并不存在的头发。 “那个……顾言溪同学啊,看在你爸爸的面子上,我肯定是要继续把你放到尖子班的,你看二班怎么样?” 四中的高三级一共有九个班,其中一班和二班是尖子班。 顾言川听见这话,顿时蹙起眉,“我家言言之前不是一直在一班吗?怎么突然要换班?” “一班和二班没什么区别,同样都是尖子班,师资水平都是学校最好的。”校长脸上堆着笑。 “那就没什么必要换班,继续让我家言言呆在一班吧!”顾言川不容置喙的口吻比校长还强势。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 一班班主任李艳春走了进来。 她年近四十,戴着啤酒瓶般厚的黑框眼镜,小眼睛不屑地扫视了一眼顾言溪,又看向校长道:“校长,我说过,一班不会再接受顾言溪。” 她是从高二上学期分班以后就开始带顾言溪的,那个时候,一班和二班的确是实力相当的尖子班。 可自从顾言溪来了以后,一切早已变了。 这个刺头次次考试次次零蛋,交上来的卷子一个字不写,还画满了小动物!明目张胆挑衅阅卷老师! 顾言溪以一己之力将一班的平均分都拉到了快要跟平行班齐平的程度,还把整个班级弄得乌烟瘴气。 四中的老师都知道,顾言溪是颗老鼠屎。 顾言川盯了李艳春一眼,又看向校长道,“只剩下半年了,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换班。” “你说得好像换班对她的成绩会有什么影响一样!”李艳春露出厌烦的目光,“一个差生而已,偏要打肿脸充胖子呆在尖子班?自己不学好也就算了,还要去霍霍好学生,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思!” “你什么意思?”顾言川盛怒地站了起来,脸色无比难看。 “三哥。”顾言溪把顾言川扯回来坐下,淡淡道,“换班就换班吧,我去二班也可以。” “什么?”顾言川不解地看着她,“你去二班做什么?你不想跟顾婉在一个班了吗?还有你的好姐妹徐倩跟康乃心也在一班啊,到时候你找她们玩岂不是很不方便?” 一旁的校长抹了一把汗:“……”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脑子里只想着玩儿。 “没关系啊,我可以找傅南依玩啊。”顾言溪波澜不惊道。 傅南依不是就在二班吗? “什么?”顾言川更加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你在她隔壁班的时候欺负她还不够,还要跑到二班去欺负她?” 他怎么可能相信言言会单纯地去找傅南依玩呢?她不是恨死傅南依了吗? 以他的经验,言言说的“玩”,必有深意! 一旁的校长再次抹了一把汗:“……” 这是能在这里说的吗? “校长,顾言溪自己都说了她要去二班。”李艳春双手抱臂冷笑道,“再说了,你可是答应过我会一碗水端平的,总不能每次都把这种人往我班上塞!” “顾言溪同学,你真的愿意去二班啊?”校长半信半疑地看向她。 顾言溪一脸认真,“愿意。” “行。”校长摸了摸下巴。 这是皆大欢喜的好事。 “李老师,那这里就没你什么事了,你帮我把俞卿老师喊过来吧。” “好。” 李艳春鄙夷地看了顾言溪一眼,而后欢欢喜喜地离开了。 她冲进二班班主任俞卿的办公室,幸灾乐祸道:“哈哈哈!俞老师啊!你惨咯!校长说要把刺头放在你们班上,在办公室等着你呢!” 办公室其余老师闻言,纷纷向俞卿投去怜惜的目光。 俞卿还算接受能力较强的,稍稍按了一下眉心,从容起身,“我知道了。” 作为老师,当然会遇见形形色色的学生,遇到了就是缘分。 三好学生也好,刺头也好,他都会尽力带好。 俞卿去校长办公室领取了刺头,带 第49章 他假装对此毫不关心 “顾言溪同学,班上有很多空位,你可以挑一个你喜欢的位置坐下。”俞卿在一旁温和地提醒道。 “好。” 顾言溪抬脚迈进了教室。 沈钊看了一眼身边的空座,不动声色地伸出手调整了一下桌子的摆放位置,让它看起来正了一些。 顾言溪停顿了一下脚步,视线从教室里的空位上一一扫过。 然后她在众人的注视下,白皙修长的手指向了稍稍靠后排的某一片区域中的一个空位,“老师,我就坐在那里吧。” “哇!哦!” 班上的男同学顿时露出八卦的眼神,开始起哄。 因为沈钊身边有个空座位就在顾言溪指的那一片区域中。 谁不知道顾言溪喜欢沈钊? 虽然是意料之中,但是这一刻沈钊还是重新找回了当初那种被顾言溪追着所带来的优越感,不由自主地扬了扬唇。 他假装对此毫不关心地低下了头,随手翻开一本书在上面写了两个字。 顾言溪背着书包,身姿笔挺地穿过走道,在所有人八卦又好奇的眼神中,却是直接路过了沈钊所在的那一排。 甚至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她就那么径直地走到了更靠后的位置。 沈钊像是被电击了一下,蓦然抬起视线,眼底难掩强烈的不可置信。 怎么回事? 这么好的机会,顾言溪居然没有选择他身边的位置? —— “傅南依,我坐你旁边吧。” 傅南依正低着头发呆,直到顾言溪伸出食指叩响了她的桌子,她才反应过来。 “啊?”傅南依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茫然地看了她一眼,又恍惚道,“哦,好。” 顾言溪笑了一下。 没想到身为学委的好学生在上课的时候居然也会走神。 顾言溪刚坐下,四面八方同时响起了女生窃窃私语的交谈。 “刚才老师说这是顾言溪的时候我居然差点没认出来,她变化好大,感觉和之前看见的好像不是一个人。” “她现在比之前漂亮多了。” 班长朱馨隔得远远地看了一眼顾言溪的侧脸,竟然不小心被她的美貌晃了一下,立时厌恶地扯了扯嘴角,冷冰冰地提醒道:“顾言溪来了,你觉得我们还能安心备考?” “靠!我差点忘了,她可是违反校规无数次被退学的小太妹啊!” “她这个打扮搞得我差点忘了她以前是什么样子,这种人来我们班干嘛啊?我不理解。” “新学期这么倒霉的吗?我TM还想好好学呢!别搞我心态啊!” “而且她来都来了,为什么不坐在沈钊身边,反而坐在傅南依身边?” “谁知道她怎么想的?这么好的机会她不要,蠢呗!” “……” 朱馨跟周围的人正讨论得激烈,下一秒抬头就看见顾言溪正懒懒地靠在座椅上,那双清冷漆黑的眸子,带着一股子的邪气和乖戾,像是盯着猎物一样锁着她! 仿佛从窗缝泄进来了一阵冷风,吹得她浑身发冷。 朱馨脸色一白,跟顾言溪对视两秒不到就迅速地挪开了视线,低着头不说话了。 其余人还在叽叽喳喳着。 “朱馨,你怎么了?怎么不继续说了?” 朱馨仍旧低着头,一边狂拽好友的衣服,一边嘴里不停地挤道:“顾言溪!顾言溪啊!靠!她好像听到了!你们小点声!” “……” 霎时,安静如鸡。 顾言溪收回了视线,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放在了课桌上。 傅南依好奇地看着她。 只见顾言溪拿出笔,先是在崭新的笔记本上写了“顾言溪”三个字。 龙飞凤舞的,锋芒毕露,很好看。 然后,又见她翻开笔记本,盯了一眼黑板,开始记笔记。 无比端正,神态无比认真地写下了一行……丑得惊天地泣鬼神的字? 傅南依愣是没分辨出来她写的是什么。 这不可能。 她从来没见过有人把字写得丑到她认不出来。 傅南依眉心拢起一座小山峰,好奇心驱使她小心翼翼地凑得更近了一些,睁大了眼睛仔细地辨认。 同一时刻,顾言溪转脸,对上傅南依无比纠结的目光:“……” 傅南依瞬间清醒,像是被电到了一样跟她拉开了距离。 “傅南依。”顾言溪淡声喊她。 傅南依垂着眸,捏紧了手中的笔,“怎……怎么了?” “你昨天怎么不回我的消息?”顾言溪问。 消息? 傅南依愣了一下。 是指那个【鬼鬼祟祟】吗? 她根本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该怎么回复她? “我、我昨天睡得比较早。”傅南依磕磕巴巴道。 “是吗?” “……” 顾言溪摸着下巴沉吟片刻,拿着铅笔随手开始在笔记本上画画。 讲台上的数学老师时不时看一眼台下的顾言溪。 他听说过这个学生。 让无数老师不胜其烦的存在。 据说她上课一般都不会安分。 不过顾家在京城地位高,而这位顾家二小姐偏偏又是顾家所有人的掌心宠,一般的老师根本不敢把她怎么样。 他本来都已经做好了要备受折磨的准备了,结果没想到人家小姑娘乖乖地在下面听课呢。 看那捏笔的姿态,看那沉思的模样,明明就是很认真的嘛! 嘿嘿,没想到他老黄讲课这么有吸引力嘛!都能让顾言溪这种学生听得津津有味。 如此,数学老师老黄倍受激励,不由得更卖力了,讲得是津津有味! “铃铃铃……” 老黄正眉飞色舞着,下课铃声响起。 顾言溪放下手中的铅笔,揉了揉眉心,转脸看见了傅南依塞在左耳的助听器。 跟昨天被沈雅涵摔坏的有点像,但好像又不完全一样。 “这是沈雅涵 第50章 顾言溪现在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 沈钊坐直了身子,等待着预料之中的顾言溪像往常无数次那样的示好。 一分钟过去了…… 后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迟迟没有等到顾言溪。 沈钊眉头不自觉拧了一下,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只看到一个空荡荡的座位,顿时满脸不可置信。 她居然不像以前那样,一下课就来找他了。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 顾言溪慢悠悠地路过一间间教室,在九班门口停下了脚步。 里面闹哄哄的。 沈雅涵跟她的两个小跟班正咄咄逼人地围着一个女生。 “喂!苏甜,整个四中那么多男生,你好巧不巧偏偏要撞到何以辰身上,你是故意的吧?想勾引他?” 沈雅涵那尖锐又蛮横的声音远远地就传来。 顾言溪:“……” 真不愧是沈雅涵。 一如既往地贯彻着她那“全世界都要跟我抢男人”的妄想。 女生被沈雅涵逼退到角落里,警惕地盯着她,“不,我没有,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何以辰是谁。” 沈雅涵轻笑了一声,“想骗我是吧?上次我们班跟五班打篮球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你一直盯着何以辰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那天我只是在发呆……” 沈雅涵阴着脸,伸手去拽女生的胳膊,“我说你有就是有!” 女生有点不甘心地咬了咬唇,“沈雅涵你放开我,你再这样我会去找校长的!” “你去找啊!”沈雅涵嗤笑,“在四中,校长都要听顾言溪的话,你以为你找校长就有用了?” 女生一听说顾言溪的名字,瞳孔轻轻颤了一下,随即露出绝望的眼神。 顾言溪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暴戾骄纵、蛮横强势、纨绔变态、天不怕地不怕、因为背景强大所以谁都拿她没办法。 就是这么一个人,居然还要讨好沈雅涵,像护犊子一样护着沈雅涵…… 她根本得罪不起沈雅涵。 “啧啧!现在知道怕了?”沈雅涵双手抱胸,一副拽到了天上的模样,“我说,你得识趣。” 顾言溪倚在门口看着这一幕,觉得有点好笑。 “沈雅涵。”她喊了一声。 低沉又带着几分轻蔑的声音在嘈杂的教室里却显得格外突出。 沈雅被这一声吓得瑟缩了一下。 她迅速地朝着顾言溪看去,“你……你怎么回四中了?” 不知为何,一对上顾言溪的视线,就想起昨天在名伦被摁进水池里那折磨难受的感觉。 “我当然是来拿傅南依的助听器啊。” 顾言溪缓缓地走向她。 “怎么?你这么快就忘了我们的约定吗?没按照我的要求买一个新的?” 明明是看似寻常的表情,沈雅涵却觉得从顾言溪嘴里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压迫毁灭的气势。 沈雅涵没想到顾言溪居然会专门来找她确认这件事,瞬时捏紧了手心,咽了咽口水,“我、我买了。” 但是她买了以后就后悔了。 她为什么要向傅南依低头? 这传出去简直有辱她的名声。 “既然买了,那还不赶紧拿过来?”顾言溪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 沈雅涵眼神犹豫地在顾言溪脸上扫视了两圈,不甘心地咬了咬唇。 “顾言溪,你跟我较真是不是太没必要了?那个死聋子……” 顾言溪眼中仅存的最后一点耐心消耗殆尽,眼底掀起一股飓风,用冷得刺骨的声音道: “沈雅涵,我是不是太给你脸了?” 少女动怒的声音,短促又激烈,却传遍了整个教室。 众人齐刷刷地往过来,一边打量着沈雅涵,一边小声地议论着。 “发生什么了?顾言溪居然在吼沈雅涵?她以前不是向来对沈雅涵卑恭讨好的吗?” “没想到沈雅涵在顾言溪面前居然这么怂,她有什么好拽的啊?还不是仗着顾言溪的势才敢欺负人!” “……” 沈雅涵感觉到周围人落在她身上那种鄙夷不屑的目光,有点不满顾言溪如此不给她面子,居然半点没有之前跟她说话的时候那讨好的语气。 她不得不提醒她:“顾言溪,你还想让我哥带你复习吗?” 顾言溪应该听得懂她的意思吧? 以前顾言溪经常求着她,让她去找他哥给她复习。 说是复习,其实就是打着复习的幌子,想接近他哥。 “复习?”顾言溪眉心蹙起,“什么玩意?我还需要复习?” 沈雅涵对上顾言溪毫不掩饰的不屑目光,突然傻眼。 什么鬼? 这她都不心动吗? 顾言溪现在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 “快点的!沈雅涵,你别跟我拖延时间!否则我等得不耐烦了,倒霉的是你。”顾言溪凶巴巴地命令道。 沈雅涵缩了一下脖子,幽怨地抿了抿唇,这才不情不愿地走到自己的座位那里,打开书包,拿出了包装崭新的助听器。 顾言溪一把伸手夺过来,“跟你这种人打交道简直浪费本小姐的时间!” 沈雅涵:“……” 看着顾言溪拿了东西以后头也不回地离开,沈雅涵气得脸色铁青。 顾言溪,你跟我哥再也没有可能了! —— “给。” 顾言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将那个未拆封的包装塞给了傅南依。 傅南依怔了一下,诧异地盯着顾言溪看了两秒,欲言又止,最终默默地收下盒子,看向了讲台。 教数学的老黄抱着备课本走了进来,清了清嗓子道:“同学们,正式上课之前,有件事需要征求大家的意见……” 台下学生认真等待下文。 老黄的视线扫过众人,笑眯眯道:“这已经是最后一个学期了,我看班上还是有不少学生偏科厉害,数学成绩失衡,严重拉 第51章 他选择了顾言溪,可顾言溪却没有选择他 老黄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咋还有人跑出来截胡呢? 同一时刻,傅南依伸出一半的手小心翼翼地缩了回去。 刚才她看全班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有点不忍心看到顾言溪被众人孤立排斥的处境,所以才准备举手。 至于举起手以后要怎么帮顾言溪辅导她的数学这件事,她没有多想。 可是没想到,沈钊会主动站起来。 顾言溪内心应该更倾向于让沈钊辅导她吧? “沈同学?你说你愿意带顾言溪复习?”老黄看向沈钊。 “是的。”沈钊回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起来,但他知道,顾言溪会因为他的这一举动,而更喜欢他,甚至高兴得欣喜若狂。 而他,好久没从顾言溪眼中看到那种疯狂流露的痴迷之色了。 老黄沉思了半晌,觉得沈钊是他们班数学最拔尖的,带顾言溪也不是不可以。 “既然沈同学愿意,那就……” “老师!”顾言溪忽然站起来打断他的话。 老黄看过来,“顾言溪同学,你有什么想法?” “我更倾向于让傅南依同学带我复习。” 少女清冷笃定的声音落地,沈钊脸上的表情明显一滞。 他不敢相信。 这一次,他主动了,却被拒绝了? 他选择了顾言溪,可顾言溪却没有选择他?! 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响起。 “顾言溪竟然拒绝了沈钊?她在想什么?” “而且她跟傅南依不是一直都关系不好吗?现在不仅跟她坐在一起,而且还能接受让傅南依辅导她?” “她该不会是知道自己脑子不聪明,不舍得折磨沈钊,所以用这种方式折磨我们的学委傅南依吧?” “……” 傅南依有点懵。 她恍惚地看向顾言溪,恰好对上顾言溪看过来的目光。 “傅南依。”顾言溪喊她,嘴角挑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之前帮你,可不是白帮的。” 傅南依怔了一下,仿佛从她的笑容里看到了一丝诡谲。 还没搞清楚顾言溪想干什么,却又听见顾言溪充满威胁的话语传来:“傅南依,你不会拒绝我的对吧?” “傅南依同学,你接受顾言溪同学的提议吗?”老黄问道。 傅南依捏了捏手心,想着刚才顾言溪那个邪恶阴森的笑容,觉得自己如果不答应,可能接下来就很难生存。 “我、我接受。”她无助道。 老黄满意地摸了摸下巴。 嗯,让傅同学来带顾言溪也行,傅同学的数学成绩也是相当拔尖的。 “那就这么定了,下一位,李静静,谁愿意帮她?” “……”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一响,顾言川就冲出了八班的教室。 跑进了二班。 他精准地捕捉到顾言溪的身影,然后非常熟练地给她收拾桌上散落得乱七八糟的课本和画笔。 全都整整齐齐地装进小书包里。 他还无意看见了言言画在笔记本上的小动物。 特别可爱。 跟小妹一样可爱。 嘿嘿。 顾言川正乐着,突然想起这个小书包是顾言珩买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开心减少了一大半。 “言言,走吧,我们回家。”顾言珩背上小书包,冲着她昂了昂下巴。 “哦。”顾言溪从椅子上站起来,慢吞吞地跟在顾言珩身后走出了教室。 来到停车场,顾言溪漫不经心地到处瞟着,忽然眼前一亮。 她看见了傅家安排来接傅南依的车。 “三哥,把书包给我。” 顾言溪看着傅南依钻进了那辆车里面。 “不嫌重吗?三哥给你背着呗。” “不是,我有用。” “哦。”顾言川以为她要拿什么东西,就把书包从背上取下来,塞到她手里,然后走向了那辆兰博,打开了车门。 他冲着她挥挥手,笑得一脸灿烂,“言言,快来。” “三哥,我先不回家了。” “不回了?”顾言川疑惑地皱眉。 “嗯,我要去找傅南依帮我复习数学。” 说着,顾言溪就背着小书包走向了傅家的车。 她跟里面的人说了两句话,就钻进了车内。 然后傅家的车就这样在顾言川的注视下,扬长而去。 顾言川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 他那么大一个小妹,又这么没了? 顾言川气得猛砸了两下车门。 —— 开往傅家的车上。 傅南依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顾言溪,有些忐忑地问:“顾言溪,你上我家的车干什么呀?” 刚才顾言溪突然问她能不能上车,她还没反应过来就点了头。 顾言溪坐上来以后她才发觉不对劲。 “不是答应要帮我复习数学吗?”顾言溪波澜不惊地反问。 “去我家复习吗?” “那去我家怎么样?” “还……还是去我家吧。” “……” 关皓紧绷着下颔跟在傅砚辞身后走出傅氏的大楼,看了一眼自家总裁眼底愈发盖不住的疲惫之色,隐隐担忧。 “傅总,您今天要不早点回去休息?” 总裁明显昨天晚上没睡好,眼底全是红血丝,今天的工作状态也算不上好,时常分神。 傅砚辞面色寡淡,“不需要。” 回去以后,闲下来静下来,脑子里的那些胡思乱想就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昨天他纠结三番以后去了名伦,到了那里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勇气见证沈钊跟言言表白的场景,于是狼狈逃遁。 他们怕是已经在一起了吧? 果不其然,沈钊一出手,他连竞争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这里,傅砚辞眼底被一片阴霾笼罩,浑身散发着低沉灰暗的气息。 第52章 这一刻,他突然好想吻她 关皓见他没有要回家的意思,脑子里便飞快地安排好了接下来的待办,然后恭谨地汇报道: “傅总,接下来去见光贸物流的徐总,把上次没来得及签的合同敲定,顺便让徐总带您去考察一下他们在郊区的几个厂。” 傅砚辞低低地“嗯”了一声,抬眸看了一眼正前方,眼底的红血丝在强烈日光的照射下愈发明显。 “……” 黑色商务车在路上疾驰。 关皓接了个电话,纠结了一下,而后小心翼翼地往后瞟了一眼正微阖着眼休息的傅砚辞。 “傅总……”他硬着头皮喊了一声。 傅砚辞缓缓地掀了掀眼皮,幽沉的目光盯着他,那表情仿佛在说“你最好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傅总,司机说已经顺利地把傅小姐和顾小姐安全送达傅家。” “顾小姐又是谁?”傅砚辞眉梢微挑,冷漠地反问。 “傅总,顾小姐就是你的言言。” 傅砚辞:“……” 车厢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傅砚辞抬起腕表看了一眼,复又转脸看了一眼关皓,似是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地移开了视线平视前方,但眉头紧锁着。 关皓心思缜密道:“傅总,您现在的精神状态怕是不适合再去郊区考察,还是早点回家休息吧?” “嗯,我的确需要好好休息。” 关皓立马道:“司机,前面掉头。” 傅砚辞紧锁的眉头舒展开。 “……” 车子抵达傅家别墅门口,关皓刚将车子熄火,转头一看,后座的总裁早已消失不见了。 关皓:“……” 傅砚辞一路小跑,那刻意压下的那股惊涛骇浪,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翻涌起来,搅得他焦躁不已。 管家远远地看见他这副急促的模样,还以为有什么大事,赶紧冲出来。 “少爷,这是发生什么了?您怎么……” “傅南依呢?”傅砚辞急声打断他的话。 “小姐在楼上的钢琴房练……” 话还没说完,眼前一花,傅砚辞像一阵风一样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傅砚辞一步两台阶地跨上了二楼,站在了钢琴房前,紧张带汗的手心捏紧了门把手。 里面传来婉转悠扬的琴声。 言言应该还没走吧?他从接到消息到现在仅仅只过去了二十二分钟。 他打开了门。 里面只安安静静地坐着一个少女。 却是傅南依。 傅砚辞原本饱含期待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下去。 “哥?”傅南依诧异地看着他,“你今天怎么在这个时间回来?” “今天公司没事。” 傅南依低低地“哦”了一声,将搭在琴键上的双手收回,“哥,言言在我的书房写卷子,所以我今天先练琴……” “你说什么?”傅砚辞瞳孔骤亮。 —— 顾言溪盯了一瞬面前的数学试卷,吊儿郎当地翘起了二郎腿,眉宇间隐隐闪过一丝不满。 她只是太久没来过傅家,想来这里看看而已。 没想到这个傅南依居然拉着她来到书房,认认真真地给她制定了一整套完整的数学复习计划。 制定好了计划以后,就把卷子整整齐齐地铺在了她的面前,让她在一个小时之内做完所有的基础题,还说一个小时以后会来检查,给她纠错。 顾言溪:“……” 她发了半个小时的呆,又抓紧时间拿出笔记本在上面画了几个小动物,然后用最后的五分钟,把答案写了上去。 写完以后,顾言溪寻思不对。 她要是全都写了,傅南依转头发现她什么都会,她以后还怎么来傅家复习? 于是,又涂涂改改一番,这才满意地摸了摸下巴,等着傅南依来检查她的卷子。 敲门声准时响起。 “进来吧。” 顾言溪说完,转脸望向门口,黑亮的眸子霎时顿住了。 “傅砚辞?怎么是你?” 傅砚辞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迅速地敛去了见到她那一刻难以自抑的欣喜和悸动。 他抬步走过来,目无波澜地向她解释:“傅南依有个朋友拉着她打视频电话,她现在抽不出身,所以我替她来检查你做的数学试卷。” 随着一阵冷香味袭来,傅砚辞就这么坐在了她的手边,然后公事公办地抽走了她面前的卷子。 顾言溪愣愣地看着他。 于是她看见傅砚辞盯了试卷两秒以后,明显地蹙了一下眉。 顾言溪心里一个“咯噔”。 该不会是在嫌弃她蠢吧? “言言,我检查完了,你除了最后一道题是对的,其余的题都答错了。” 傅砚辞冷淡沉静的声音自耳边传来,将顾言溪从思绪里拉回来。 “啊?我都这么认真地做了没想到居然只做对了一道题。”顾言溪故作幽怨地叹了一口气,“那看来以后还得经常来找傅南依复习。” 傅砚辞听到“经常”两个字,眉心微动,眼底悄无声息地划过一丝期待。 “好啊。”他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不过……这最后一道填空题你都答对了,为什么选择题第一题却答错了?” “是吗?”顾言溪这才意识到自己特意改错了第一个难度一颗星的选择题却没有改错最后一个难度五颗星的填空题,是多么大的一个Bug。 不过她不慌。 “那是蒙的,不是很多填空题的答案都带根号三吗?所以我随便填了一个,没想到是对的。” “嗯!这个思路不错。”傅砚辞眼底浮现柔色,“言言很聪明。” 顾言溪:“……” 傅砚辞伸出修长的手拿起她放在一旁的笔,看了她一眼,遂温声道: “言言,从第一题开始给你讲吧,下列命题正确的是(),A选项,若两条直线和同一平面所成的角……” 顾言溪 第53章 你丑到我的眼睛了 但是同样的错,他不可能再犯第二次。 何况,对于已经接受了沈钊表白的她而言,他又算什么呢? 傅砚辞瞳孔微颤了一下,迅速退却地移开了视线。 他清了清嗓子,板正道:“言言,认真看这道题。” 顾言溪发觉他耳根又红了,饶有兴致地眯了眯眸子,“我在认真看呢。” 傅砚辞不再转脸去确认她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避免又被那样的眼神蛊惑得失了心智。 他一脸正色地继续道:“填空题第一题,投篮测试中,每人投3次,至少投中2次才能通过测试,已知某同学每次投篮投中的概率为0.7,且两次投篮是否投中相互独立,则该同学通过测试的概率为……” “言言,你有思路吗?” 顾言溪摸着下巴,“没有。” “这和前面其中一道选择题是一模一样的,怎么会没有思路呢?” “因为刚才在看你,走神了。” “那你别再走神了。” “有点难。” “这道题其实不难……” “我是说,不走神很难。” 傅砚辞:“……” 他轻咳了两声,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始陈述解题思路。 顾言溪被他油盐不进的样子逗笑了。 傅砚辞刚讲完最后一道题,顾言溪就接到了顾言川打来的电话。 “小妹,我来接你了,到傅家楼下了,快下来。” 顾言溪走至窗边往下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三哥就站在楼底下。 “傅砚辞,我要回家了。”顾言溪拿起桌上的试卷,一把塞进书包里。 傅砚辞看着她的动作,一下子站起来,眸底闪过一丝晦暗。 这就要回去了吗? 时间过得好快。 “不留下来吃饭吗?” “不了,爸妈和大哥二哥他们都在等着我回家吃饭呢。” “那我送你下去。” —— 顾言溪钻进车内。 车子迅速地驶离傅家别墅。 “小妹,你怎么会找傅南依给你复习啊?”顾言川一脸好奇。 她不是跟傅南依不对付吗? “因为傅南依是学委啊,而且是她主动站出来要带我复习的。” “那她人怪好的嘞,你之前那么对她,她都愿意帮你。” “是啊。” 但他还是觉得言言每天来傅家学习太麻烦了。 顾言川思量着,既然小妹现在都一心学习了,那他也该好好补补功课了。 这样他就可以直接辅导小妹。 小妹就不用大老远地跑到傅家来复习。 那以后他跟小妹的关系,就成了大哥和二哥无法超越的了…… 诶嘿嘿! 顾言川这么想着,脸上的笑容绽放得越来越明显。 顾言溪古怪地看着他,“三哥,你在傻笑什么呢?” “啊……我没有。”顾言川收起笑容,恢复正色。 顾言溪目光怀疑地看着他,摩挲起了下巴。 一提起傅南依,三哥就露出这种异常兴奋的笑容。 天哪。 顾言溪瞳孔里掠过一抹震惊之色。 三哥该不会是喜欢傅南依吧? 车子驶进顾家别墅,顾言溪刚从车上下来,就见于欣欣冲了过来。 “顾言溪!你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让我在名伦刷盘子?”于欣欣瞪视着她。 要不是她拿别人的手机联系了于曼梅拿钱赎她,那几十万的账还不知道要刷多少盘子才能抵得清! “名伦的经理说,你没钱买单。”顾言溪言简意赅道,“我不觉得让你刷盘子抵单有什么问题。” “可是我以前在名伦消费也不用买单啊!”于欣欣理直气壮道。 怎么现在就要她买单了? 顾言溪到底有没有把她当一家人?这么计较做什么?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顾言溪声音漠然。 于欣欣被噎了一下。 她转脸看向一旁的顾言川,一副可怜心碎的模样。 “川哥哥,我在名伦消费难道还要买单吗?这不合适吧?弄得好像我是外人一样啦……” 造作的表情,嗲嗲的语气,激得顾言溪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于欣欣!”她忍无可忍地打断她。 于欣欣的声音戛然而止,愣愣地看向了凶巴巴的顾言溪。 顾言溪眸光冰凉地盯着她,“说话就好好说话,能不能不要到处卖弄你的风骚?你丑到我的眼睛了。” 顾言川:“噗嗤!” 他还没见过小妹脸这么黑的样子。 顾言溪转脸,怒其不争地看向顾言川,那个眼神仿佛就是在质问“都勾引到你面前了,你居然还有心情笑?” 顾言川立马收起了笑容,双手抱臂,不满地睨了于欣欣一眼,“就是啊,于欣欣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夹着嗓子?像鸭子一样难听,吵到我的耳朵了。” 于欣欣傻眼了。 川哥哥居然说她的声音像鸭子一样难听? 这不可能。 她在全民Q歌有十万的粉丝,大家都夸她声音好听。 于欣欣张了张嘴巴还想说什么,顾言溪快她一步道:“三哥,我好饿。” 顾言川一听,立马紧张道:“那我们赶紧进去吃饭吧,小妹你别像你那个蠢大哥一样弄出胃病来。” 于欣欣见顾言川抬脚就要走,立即可怜兮兮道:“川哥哥,我刷盘子的时候把手都给划伤了,流了好多血……” 顾言川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就领着顾言溪走了。 “小妹,今天厨房做了你喜欢吃的水煮鱼,还有清蒸蟹。” “今天的蟹,轮到三哥给你剥。” “诶嘿嘿!” “……” 于欣欣没有像以前一样等到一句关心的问候,却只听到了顾言川对顾言溪无尽宠溺的话语。 川哥哥对她的态度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他以前,明明是关心她的啊。 都是因为顾 第54章 你要是不喜欢顾言溪,那我出手了? 顾言溪跟着眉飞色舞的顾言川进了餐厅,餐桌上众人齐刷刷投来目光。 “言言,听言川说你今天是去傅家复习了?”顾霖松笑吟吟道。 顾言溪走过去,坐到顾言川给她拉开的椅子上,坦然道:“是啊,复习数学。” 顾婉闻言,神色瞬时一紧。 顾言溪原来是去傅家了? 这怎么可以? “那你跟小辞相处得怎么样啊?”顾霖松脸上挂着八卦的笑。 顾言溪撇撇嘴,“爸,我是去复习的,又不是去找傅砚辞的。” 顾言川一边大快朵颐一边附和道:“就是啊,爸,辅导小妹的是傅南依,又不是傅砚辞。” 顾婉闻言,提上来的心稍稍放下去一点。 还好给顾言溪复习的是傅南依。 不过,还是得让顾言溪远离傅家才行。 吃过饭以后,顾婉回到楼上,联系了沈钊。 “顾言溪今天去傅家找傅南依复习了,你知道吗?” “什么?”沈钊迅速地皱起了眉,眼里隐隐透露着不敢置信。 他还以为顾言溪只是在学校让傅南依辅导她就行了,没想到她居然跑到傅家去了…… 顾言溪如果频繁往傅家跑,难免会经常跟傅砚辞碰面。 到时候,要是被他蛊惑了怎么办? “沈钊,你居然不知道这件事吗?”顾婉微微诧异,“顾言溪现在不就跟你在一个班吗?你们联系应该很密切啊。” 沈钊听着“密切”这两个字,眼底不由得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今天顾言溪来了二班以后,一整天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过,这算哪门子的密切? “沈钊?你听得到吗?怎么不说话了?” 对面的呼唤将沈钊从思绪中拉回来。 “额……婉儿,刚才信号不好。”沈钊心不在焉道。 “言言为什么不找你辅导她啊?她以前不是总喜欢找你的吗?怎么现在突然又去找傅南依了?”顾婉好奇地问。 “顾言溪不想把她弱势的一面展示给我看,所以不好意思找我辅导她了。” 毕竟,谁愿意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得像个二愣子一样,这也不会那也不会呢? 他有点后悔了,之前不该在教她做题的时候忍不住嫌她蠢的。 搞得她现在都不敢来找他了。 以后,他还是尽量温柔耐心一点吧。 —— 翌日。 清晨七点半。 顾言溪慢悠悠地跟在顾言川身后,往四中大门走去。 不远处,一辆豪车内,一打扮华丽的贵妇视线透过车窗看见顾言溪,皱了皱眉。 “沈钊,顾言溪怎么又回四中了?她不是跟人打架被退学了吗?” 沈钊自然也看见了顾言溪的身影。 “她昨天就回了四中,现在在二班。” “什么?”徐邵美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她为了追你,都追到你们二班去了?” “听说是一班的班主任不愿意收她,所以她才转到我们班来了。”沈钊淡淡道。 “那你可得离她远一点!”徐邵美警惕道,“顾言溪在圈子里名声太差了,嫁给你的话只会让我们沈家丢脸,利用利用还可以,但我不会让她进我沈家的门!” 沈钊对徐邵美的提醒习以为常,淡声应道:“我知道的。” “你将来要娶的是顾婉,知道吗?除了顾婉,我是不会认其他儿媳妇的!” “同样是顾家的千金,顾婉就不一样了,为人谦虚,优雅大方,学业优异,才华横溢,都快要把顾言溪甩到宇宙去了……” “所以顾言溪再怎么缠着你,你都只能吊着她,不能真的跟她搅合到一起!” 说到这里,徐邵美不由得高高地扬起嘴角,“还是我儿子魅力难挡,轻轻松松就俘获了顾家两个千金的心!” “儿子,你是我的骄傲。” 沈钊拉开车门,“妈,我得去上课了。” “儿子,我跟你说的你一定要记住。” “放心吧妈,我有分寸。” “……” 沈钊从车上下来,将书包斜挎在背上,往里面走去。 他抬眼还能看到前方顾言溪的身影。 她今天照常穿着四中的白色校服短袖衬衫,露出来的皮肤特别白,削薄的背被一头长发挡住,每一处都彰显着精致的漂亮。 清晨柔和的阳光从打在她的身上,给她披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十分惹眼。 他看得有些失神。 一个单肩挎着书包的男生走过来,熟练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容张扬道:“喂!沈钊,我没看错吧?你居然又在盯着顾言溪看?” 从昨天顾言溪来了二班以后,他就发现顾言溪跟沈钊好像颠倒过来了。 以前每次都是顾言溪眼巴巴地盯着沈钊看,昨天却是沈钊一个课间往顾言溪那边瞟几次,而顾言溪一个眼神都没匀给他。 沈钊迅速收回了视线,垂眸往前走,“我只是觉得她跟以前有点不一样而已。” “是不一样了。”男生望着前方的那道倩影,眯了眯眸子,“变漂亮了,不过,她这么拔尖的颜值,你都一点感觉都没有的吗?” 沈钊傲慢地扯了扯嘴角,“漂亮又怎么样?我怎么会喜欢一个花瓶?” 他不喜欢任何徒有虚表的东西。 “可她也是南沐啊,也不算是个花瓶吧?至少像她这个年纪就稍有名气的画家,很少见的,不过我没想到她这么低调,为了不抛头露面,居然对外宣称顾婉才是南沐。” “什么?”沈钊皱了一下眉,“顾言溪是因为低调才这么做的吗?” 可是顾婉说顾言溪不是存了心思想让她难堪才设计这一出的吗?怎么对外的说法却不一样? “不然呢?”男生反问道。 “谁这么说的?” “顾婉啊,一班的人问网上南沐那件事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顾婉就是这么说的。” 第55章 二班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顾言溪提着书包,往二班走去。 路过一班的时候,瞬间引起不小的骚动。 不少男同学都循声往教室外看过去,小声议论。 “我听说顾言溪昨天去了隔壁班以后,隔壁班好几个男生连夜写了情书。” “一群颜狗!” “之前跟顾言溪在一个初中的人说,顾言溪初中的时候就是校花,底子不差,是后来好像突然想不开了,审美变得很诡异,才会那么打扮。” “可能搞艺术的都是这样吧,阴晴不定,风格多变,随心所欲。” “不过她现在还是蛮漂亮的。” “其实我的理想型就是她这个样子。” “我看你是见色起意!” “实不相瞒,我觉得顾婉可能会被顾言溪从校花投票榜第一的位置上挤下来。” “……” “这群男生真是让我无语。”康乃心翻了个白眼,“居然拿顾言溪跟婉儿相提并论?没搞错吧?” “就是啊。论人品和成绩,她连婉儿姐的一根手指头都不如。”徐倩在一旁附和道。 “……” 李艳春走进一班见到的就是这样闹哄哄的情形,顿时板起脸。 “叽叽喳喳在讨论什么?顾言溪那个家伙有什么值得你们讨论的吗?我告诉你们,这最后一个学期,我可不会对你们手下留情!” 话音落地,班上霎时安静如鸡。 李艳春双手抱臂,黑框眼镜下那双小而严厉的眼睛扫视着台下。 “先前是顾言溪倔强地拖着我们一班的后腿,让我们没办法跟二班争,每次考试都输给了二班!但是现在顾言溪她走了,我们不再有负担了,自是可以放手一搏。” 这番话让不少人眼前亮了起来。 被二班那群家伙嘲讽的滋味有多难受他们都知道,这最后半年倒是能扳回一局。 “之前的考试我都分析过,如果假设顾言溪不存在,那么我们班的平均分是高出二班一分左右的,所以说,我们原本就不差!” 她继续斗志昂扬道:“现在顾言溪去拖二班的后腿去了,这对我们来说是个机会,何况,二班的平均分被拉低只是一个方面,顾言溪能给他们带去的远远不只是平均分上的影响……” “她还会给一个班级带去学习氛围污染、噪音污染、学生心理毒害,以及价值观误导……” “综上所述,二班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赢家,只能是我们。” “……” 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让一班全员激动不已,纷纷自觉埋头刷题。 —— 顾言溪进了二班教室,放下书包,看了一眼正在埋头写卷子的傅南依,随口问: “你昨天跟谁打视频电话呢?” 傅南依茫然地看着她,“什么?” 顾言溪眼睛一眯,“你哥不是说你要跟朋友打视频,没时间来给我检查试卷?” “啊,是啊。”傅南依恍惚了一下,反应过来,“我那个朋友,她……她她养的猫不见了,所……所以……” “所以什么?”顾言溪挑眉,黑沉的眸子打量着她。 “所以……” 顾言溪看着她道:“所以她急得都快哭了,给你打视频电话求助,因为你也丢过猫,或许可以帮到她。” 傅南依:“……” 顾言溪笑了,低低出声:“傅南依,你这个小可爱,还是跟从前一样不会撒谎。” 傅南依顿时小脸就烧了起来,嘴唇抿得发白。 顾言溪小小地叹了一口气,坐下来,笔刚在白纸上画了两下,就听见从前面某一处传来细碎的议论声。 “我不就是语文作业没写吗?她居然还真的把我的名字报上去了,真是搞笑,像个死脑筋一样,都不知道变通的。” “切!傅南依还不是就家里有点钱罢了,她耳朵都有毛病的好吗?” “一个聋子……” 顾言溪放下了手中的笔,抬眸望过去,锁定了两个贴在一起的后脑勺。 喊不出来名字。 她来二班,连人都还没认齐。 “傅南依。”顾言溪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傅南依,突然喊了一声。 “怎么了?” “她们在说你,你都听不见的吗?” “听得见。” “那你怎么没反应?” 傅南依垂着眼,秀浓的睫毛翕动了两下,轻轻道:“她们不是第一次议论我,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议论我,我不太想管,也管不了,只想做好自己的事情。” 顾言溪眯了眯眼睛,没再说什么。 —— 下课铃响起。 顾言溪去卫生间。 两个男生当即鬼鬼祟祟地把在课上赶出来的情书塞进顾言溪的抽屉里。 顿时有男生起哄。 “噢哟!赫川,毅柯,你们两个干嘛呢?” “别自讨没趣了,人家怎么可能看得上你们?顾言溪的家世是我们这些普通人攀不起的。” “就是。” “……” 朱馨敏锐地听到赫川的名字,捏着笔的手僵硬了一瞬,立马转头看了一眼。 只见赫川一会儿看看后门,一会儿看看顾言溪的座位,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朱馨脸色沉了沉,指甲掐进了掌心。 她起身,走过来,从顾言溪的抽屉里把那两封情书都拿了出来,然后扔进了垃圾桶。 “朱馨,你这是干嘛啊?”赫川跟毅柯双双急了。 “毅柯,对不起,冒犯了,班主任在班上说过,不允许递情书。”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你们太明目张胆,弄得大家都看到了,我不管的话,我这个班长就是不负责任了。” 赫川被噎了一下,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 毅柯有点不满,“艹!这是我花了一节课写的!” 朱馨看着他,“毅柯你知道顾言溪是什么人吗你就敢给她写情书?她在外面玩得可花了,跟你不是 第56章 谁分数低,谁就自觉滚去九班! 朱馨缓缓地转脸,眸光打量着傅南依,难掩眼底诧异,“你说什么?” 傅南依眉心拧了拧,“我说你在造谣,顾言溪不是你说的那样。” “傅南依,我没听错吧?你居然在替顾言溪说话?”朱馨冷笑,“你难道忘了她以前是怎么欺负你的?” 傅南依抿了抿唇,直勾勾地看向朱馨道:“她怎么欺负我是我的事,但你不应该散播顾言溪的谣言。” “你怎么知道是谣言?这些事情又不会空穴来风,要是她没做过,怎么会传到我的耳朵里?”朱馨沉着脸反驳道。 傅南依眼睫颤了颤,小声道:“但你也无凭无据。” 一旁的赫川开口:“朱馨,我觉得傅南依说得没毛病,顾言溪除了追过沈钊,我们也没看见她像你说的那样跟什么不三不四的男人来往,你造谣确实过分了。” “你说我过分?”朱馨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这还是赫川第一次用这么冷这么重的语气跟她说话。 就为了维护顾言溪? 她感觉很憋屈。 赫川耸耸肩,不置可否。 朱馨心口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冷脸道:“你们难道不知道吗?顾言溪之所以来我们班就是因为一班的班主任不愿意收她!像她这种浑浑噩噩考试垫底的差生,能是什么好东西?” 这种人的存在,简直就是在浪费空气。 亏得她有那么好的家世,除了家世,她还能有什么?要是生在一个普通家庭,还能有男生喜欢她? 一旁的几个女生也不屑地扯起了嘴角。 “顾言溪本来就是颗老鼠屎嘛!什么坏事没干过?就因为这学期变得漂亮了你们这些男生就被她迷了眼?忘了她心有多脏了?” “就是,我们二班好歹也是尖子班,硬把顾言溪这种臭鱼烂虾塞进来,根本就是污染了我们学习的环境好吧?” “……” 傅南依捏着书页的手攥紧了几分,想说的话在嘴边打转,犹豫了又犹豫,才鼓起勇气挤出两个字:“闭嘴。” 这些人怎么这么过分?看言言不在就说她的坏话。 她们怎么不当着言言的面说? 二班的人都知道傅南依是个软柿子,明明家境优渥却是最没有大小姐架子的,长的就是一副娇软可欺的样子,说话也是温声细语的。 可她这一声隐忍着愠怒的两个字喊出来,倒还让朱馨被恫吓了一下。 她朝着傅南依看过去,不满地皱起眉头,“傅南依,你到底是不是我们二班的人啊?我又没说错啊,顾言溪的学习成绩本来就很垃圾,她来我们二班就是拖……” “朱馨。”一道低沉幽冷的声音忽然从门口飘来,打断了她的话。 顾言溪双手抱臂,倚在门框上。 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带着些好笑的意味,饶有兴致地盯着朱馨,“我说,朱馨,我成绩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 朱馨浑身僵硬。 她没想到顾言溪会像个鬼一样突然出现,而且还听到了她的话。 事情都发展成这样了,她只能紧绷着下颔,理直气壮道:“你会拖低我们班的平均分啊,怎么跟我没有关系?” “哟!”顾言溪嗤笑一声,“还拉低平均分呢!我们的好班长对这个班级还是很尽心的嘛!还要在乎我这个差生拖不拖后腿呢!” “朱馨,你怕不是闲得没事干,欠收拾?” 轻蔑的讽刺的话语,阴阳怪气的语调,纨绔恶劣的笑容。 就像是一头不服管教的小恶魔。 任凭别人怎么说,这只小恶魔依旧放肆无忌,我行我素,甚至,还要亮出爪牙恫吓一下旁观者。 朱馨见不得她这么嚣张的样子。 就好像家里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一样。 “顾言溪,你又不是真的来学习的,为什么非要来我们班?你去九班又不会怎么样。” “我为什么要去九班?怎么?二班是你家开的,我不能来?” “九班才适合你。”朱馨攥紧了手心道,“你是什么成绩就该去什么地方!” 顾言溪冷笑,“你怎么就知道我的成绩只能去九班?” 朱馨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沉着脸道:“什么叫我知道?你的成绩差不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吗?” “人尽皆知?”顾言溪笑着挑了下眉,“那我下周一的月考,要是考得比你还高呢?” 朱馨一脸错愕:“你疯了?” 考得比她高? 顾言溪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的成绩,在二班可是仅次于沈钊和学委的。 “朱馨,你既然这么不待见我,那这样吧……”顾言溪却是笑眼弯弯地看着她,“下次月考,你考得比我差,你就去九班,我考得比你差,我就去九班,我们互不干扰。” “你认真的?”朱馨一脸怀疑地盯着她。 “嗯,认真的。” 朱馨懵了。 还有这么好的事? 顾言溪这是打算直接把自己送走? “顾言溪,你绝对是耍我的,你肯定不会兑现承诺!”朱馨打消心中的窃喜,警惕地盯着她。 她真是差点高兴过头了,顾言溪诡计多端,根本就不是会兑现承诺的人! 而且顾言溪还极不要脸,就算当众反悔,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顾言溪眯了眯眸子,眼底掠过一道精光。 “你这么信不过我,那不如我们签个对赌协议吧?然后张贴到校园公告栏上,这样搞得全校皆知,到时候恐怕只有脸比城墙还厚的人才会不兑现承诺吧?” 一旁的赫川诧异地看着她,“顾言溪,你非要做得这么绝吗?” “什么绝?” “对你自己绝啊。” 顾言溪:“……” 朱馨的视线落在一瞬不瞬盯着顾言溪的赫川身上,咬了咬唇,脸色渐阴。 顾言溪,确实应该立刻滚出二 第57章 他才是顾言溪心中的男神 男生闻言都皱起了眉头。 这有什么好赌的吗? 顾言溪怎么可能考得过朱馨? 原本以为这学期,校花要出在他们班了,结果顾言溪还没来两天就要被送走了? 朱馨高傲地冷哼一声,心情良好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顾言溪自取其辱的样子,是唯一让她觉得顺眼的。 傅南依则是垂下眼睫,望着面前的课本,不自觉地抿紧了唇。 没想到跟言言做同桌的时间这么短暂。 言言是不是其实根本也不想在二班继续待下去,所以才跟朱馨提出这种赌约? 想到这里,傅南依小小地叹了一口气。 她这么想着,连顾言溪坐回到了她身边也没发现,也没听到顾言溪喊她。 整个人看上去就是很丧。 “喂!傅南依?”顾言溪第三次喊她的名字。 “嗯?” “你不是说,不想管她们这些议论吗?” 傅南依一怔,“啊?” “不是说只想做好自己的事吗?”顾言溪望着她,“为什么替我说话?” “不为什么……”傅南依嘴唇嗫嚅了一下,小声说,“就是不想听到她们诋毁你。” 顾言溪把脸转回来,神色复杂地目视前方。 盯着前面隔着几排的那两个熟悉后脑勺看了两秒后,她一把拿走傅南依的橡皮擦,扔了过去。 精准地砸到了其中一个女生的后脑勺。 “靠——” “谁啊!”女生站起来,恼怒地扫视着后排。 顾言溪对上女生的视线,带着笑意的脸上写满了轻佻、和挑衅。 女生脸色一僵,迅速地扭回了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地坐下了。 傅南依:“……” 她想了想,又开口问:“你想去九班吗?” “不想去啊。” 二班挺好的。 “原来你并不想去。”傅南依小声呢喃着,然后拿出笔在草稿纸上认真地写了起来。 不多时,傅南依把写满了周末复习计划的草稿纸小心翼翼地挪到了她面前。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把数学的基础题划分了四个版块,用周末的四个半天来分版块突击复习……” “只有一个周末的时间,虽然不能让你的总成绩超过朱馨,但是至少你的数学分数会好看很多,不会输得太耻辱。” 顾言溪:“?” 对上顾言溪犀利的视线,傅南依捏紧了手中的笔,颇有压力地皱了皱眉,“我……我会尽全力帮你复习的。” 下午,那个对赌协议就贴到了学校的公告栏上。 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高三。 一班的人都笑了。 “顾言溪怕不是脑干让人挖了?跟二班的班长打这种赌?她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啊?” “给我整笑了。” “哗众取宠的新招?还得是顾言溪啊!她是真能作。” “其实她要是想直接去九班的话,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大可不必这么委婉。” “哈哈哈!” “……” 下课铃声响起,教室门口忽然一阵骚动。 一个戴着眼镜长相斯文的男生走进了二班的教室,拿出一盒包装精致的巧克力送到她跟前。 “呐,前同桌,我自己做的巧克力,带给你尝尝。” 话音落地,立马有男生向他投去唏嘘的目光。 “孙琦,你要不要猜猜你是今天第几个来给顾言溪送东西的?” “哈哈,顾言溪来了我们班才两天,我们班的门槛都快要被踏破了。” “……” 顾言溪的目光盯着孙琦手上那盒巧克力看了两秒,只疏冷地笑了笑。 “谢谢,不过最近牙疼,吃不了甜的。” 孙琦没想到顾言溪会如此直接的拒绝,拿着巧克力的手僵了一瞬,又尴尬地收回,然后结结巴巴道:“不……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牙疼……” 这边的动静不小,二班很多人都注意到了。 沈钊的前桌回过头来一脸八卦地看着这一幕,用手拍了一下沈钊的桌子,“你看,又有人来给顾言溪送东西了,她现在很抢手啊。” 沈钊本来就一直在听着后面的动静,这会儿终于克制不住地回头看过去。 他的视线根本不用刻意去锁定她,那张精致清冷的侧脸就这样撞入他的视线,少女的奶白色皮肤比光线还要刺眼。 他现在有点能理解,为什么这些男生即便知道他才是顾言溪心中的男神,却依旧愿意全前赴后继。 因为她真的很漂亮,是足以让人不屈不挠克服重重阻碍接近她的漂亮。 也许顾言溪早点找到这种正确的风格,也许他会喜欢上她也说不定,可现在他喜欢上顾婉了,一切都晚了。 “……” 放学铃声响起,沈钊收拾好东西,看了一眼还在座位上坐着等顾言川的顾言溪,犹豫了片刻,还是太弱走了过去。 整整两天。 他们之间明明近在咫尺,是只要踏出几步就可以接触到的距离。 但是顾言溪一次都没来找他。 看来是在故意克制。 “言言,你在等顾言川吗?”他明知故问道。 顾言溪看了他一眼,“沈钊,你来得正好,我刚好想找你。” 沈钊那颗不甘的心,在这一刻,总算找到了一丝平衡。 果然,顾言溪也想找他。 早知道,他就再等一等了,等到她主动来找他的时候。 “顾言溪……”沈钊轻轻地喊了一声,刚欲说什么,就看见顾言溪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小票,推到了他面前。 “这是什么?” “是什么你不会自己看吗?都拿到你面前了还问是什么是什么,你的眼睛像个摆设一样……服了。”顾言溪语气不耐地讲道。 沈钊:“……” 顾言溪怎么对他这么没有耐心? 沈钊脸色难看地拿起那张小票,这才看清楚,这 第58章 这些人,乱认老婆怎么行? 顾言川从顾言溪手里接过她的书包挎在肩上,又从兜里掏出一颗糖给她,“小妹,三哥今天被老师喊去办公室,所以来晚了。” “哦。” “这颗糖,是赔罪的。” 顾言溪垂眸看了一眼手心的糖果,慢慢剥开糖纸,塞进了嘴里。 “对了,小妹,你跟朱馨打赌的事我都知道了,三哥会给你解决好的。” “你给我解决?”顾言溪咀嚼糖果的动作一顿,“怎么解决?” “当然是在考试那天把朱馨绑起来,让她进不了考场啊。”顾言川贼得意地说道。 顾言溪:“……” “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吗?”顾言川不解地看着她。 “我看起来有那么下作吗?” 顾言川懵了,“难道没有吗?” 顾言溪脸黑了。 顾言川见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道:“呸!这算哪门子的下作?这是变通!” “三哥,考试那天你不用出手。”顾言溪轻描淡写道,“我会出手。” “你会出手?” 顾言川没想到,言言居然打算亲自绑朱馨。 “那好吧。”他叹了一口气。 “……” 走在两人身后不远处的傅南依无意听到这话,低垂着的眼眸微微抬起。 原来言言是这么想的。 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 出了校门,傅南依意外地看见来接她的是大哥坐的那辆车牌号为京A·YY999的宾利,不是平时司机开来接她的那辆SUV。 她走过去,拉开车门,一脸好奇,“哥,今天怎么是你亲自来接我?” 傅砚辞的视线越过她,直勾勾地看着不远处慢吞吞跟在顾言川身后的顾言溪的身影,心不在焉地淡声道:“来接你。” 傅南依:“?” 答非所问? 关皓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自家总裁那张明显失神落魄的脸。 据说最近傅小姐在帮顾言溪小姐补课。 总裁今天大概是以为顾言溪小姐还会跟傅小姐一起回傅家,所以才早早处理完公司的事情来接傅小姐。 关皓是个聪明的,理了理思路,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道:“傅小姐,今天你不用帮顾言溪小姐复习?” 傅砚辞装作漫不经心地看向了窗外。 “言言说今天不复习,明天周六,她要保留精力跟顾言川一起去度假区玩。” “度假区啊?”关皓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应该是本市的度假区吧?周末两天的假期,去邻市的度假区时间恐怕是不够的。” 傅南依没多想,直接道:“言言说的好像是青龙湾度假区。” “青龙湾度假区啊,听说还不错,温泉、高尔夫球场、游艇俱乐部一应俱全。” 关皓眼珠子转了转,又突然说道:“傅总,公司团建的选址还没定下来。” 傅砚辞眉心微动,转过视线看向关皓,那眼神仿佛就是在说“你继续”。 关皓只顿了一秒,就一本正经地提议道:“傅总,要不您就安排明天去青龙湾度假区怎么样?” 傅砚辞满意地勾了勾嘴角,“好。” 关皓感受着车内重新恢复的如沐春风般的暖意,松了口气,这才启动了车辆。 傅砚辞眯着眸子,翻阅着手机,随手刷开了微博。 打开关注列表,里面只有一个人——顾言溪。 顾言溪的微博已经多了一个画家南沐的认证,备注代表作品《阳光》《海鸟》《暴风雨》等…… 最近更新的是上次在美术馆画展的一些活动照。 傅砚辞一边翻看着一边把所有顾言溪入框的照片都保存下来,眼神渐渐柔和,噙满了爱意。 然后又打开评论区,下面的评论超了万条。 【哇,美死我了!】 【这是我老婆。】 【南沐姐姐人美画美,恭喜姐姐实至名归。】 【姐姐身材好好,快给我摸摸。】 【我是你的大粉头子嘿嘿。】 【漂亮老婆~】 傅砚辞渐渐蹙起眉。 这些人,乱认老婆怎么行? 他气得将手机锁屏,抿着唇,脸色沉沉。 一阵冷风吹来,关皓瑟缩了一下。 怎么回事呢? 不是刚才还如沐春风的?这一下子,怎么好像又从暖阳化作了寒流? —— 顾家。 顾言珩回家看见顾言溪坐在沙发上,立时笑吟吟地问:“言言,这个周末想去哪里旅游,大哥带你去。” “大哥,你晚了,言言已经答应跟我去青龙湾度假区玩。”顾言川嘚瑟地扯了扯。 顾言珩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了。 这个顾言川,在学校的时候霸占小妹还不够,假期还要跟小妹捆绑在一起? 这怎么行? “言言,青龙湾度假区不好玩,跟大哥去看海吧?” 顾言泽走进来,“言言,二哥带你去有意思的地方,我们去人体解剖博物馆,可有意思了。” 顾言溪:“……” “顾言泽你这个医学变态,别吓唬言言。” “我怎么变态了?博物馆收藏的那些医学畸形、解剖和病理学标本难道不值得我们一睹风采吗?” “言言,你别听言泽的,去了那个地方回来会做噩梦的,跟大哥去海边,大哥带你玩沙子。” “顾言珩你幼不幼稚?玩沙子?言言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三岁的小孩子了,你能不能与时俱进一些?” “再说了,要玩沙子我也可以带言言去,不就是沙子吗?说得好像谁不会玩似的,切!” “以前都是我带言言去玩沙子的,我有经验,还是我带她去比较合适。” 顾言溪:“谢谢哥哥们,我不玩沙子。” “……” 于欣欣躲在暗处,听着客厅传来的对话,眼底渐红,指甲狠狠掐进掌心。 她来顾家这么长时间,这三兄弟从来都没主动带她出去度假,却争 第59章 他想抱她入怀 翌日清晨,八点半。 仁管家把顾言溪度假需要的行李收拾好,整齐地塞进后备箱。 顾言溪化了淡妆,休闲的白色长袖搭简单的牛仔裤,头上戴一顶棒球帽,长而直的黑发披散及腰,清爽干净。 顾言川戴了个墨镜,穿了个花衬衫,看了一眼门口目光留恋依依不舍的顾言珩跟顾言泽,吊儿郎当地扯了扯嘴角,“还是我赢。” “诶嘿嘿!” 小妹最终还是决定跟他一起去青龙湾度假区。 一上车,顾言川就兴致勃勃道: “言言,我都安排好了,去了以后三哥带你去马场骑马,吃完饭再带你打高尔夫,傍晚你还可以去泡个温泉,可舒服了,晚上我们再吃烧烤……” “三哥,车程大概多久?” “两个小时就到了,言言你可以在车上睡一觉。” “好,那我眯会儿。” “……” 车子开到郊区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顾言溪警惕地睁开眼睛,便看见顾言川打开车门,绕至车前胎检查。 她听到顾言川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靠……什么情况?居然爆胎了……” 顾言溪从车上下来,环顾了一眼四周。 他们此刻身处近郊。 路上鲜少有车辆经过。 “爆胎了?”顾言溪盯了一眼车胎。 “嗯。” 顾言川有些郁闷地打了一个电话出去,“我把定位发给你,你赶紧过来。” 挂了电话,顾言川看向顾言溪道:“我已经联系了人过来处理,等二十分钟就好了。” 顾言溪绕着车身转了一圈,忽然看见不远处一辆黑色宾利正缓缓往这边开来。 车牌号是京A·YY999。 她笑了,然后远远地就冲着那辆车招手。 关皓正开着车,突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喊了一声:“傅总。” 傅砚辞抬起视线,看见那个在马路边朝这边招手的少女身影,眼底掠过一丝诧异。 言言? “前面停车。”他命令道。 关皓便将车子缓缓地停在了顾言溪身边。 “傅砚辞。”顾言溪隔着打开的车窗冲着车内的男人打招呼,笑容张扬,“这么巧啊?” 傅砚辞幻想过在度假区跟言言的各种偶遇…… 却没想到不用等到度假区,路上就遇到了。 他毫无准备,对上少女明晃晃的笑容甚至有点慌乱有点不敢相信。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说话时脸上俨然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你在路边站着做什么?” “我啊……”顾言溪看了一眼蹲在马路边焦头烂额打电话的顾言川,无奈叹息道,“车爆胎了。” “嗯。” 关皓:“?” 嗯? 傅砚辞黑沉的眸子盯着她,欲言又止。 顾言溪:“嗯?” 关皓迅速道:“顾小姐,您是要去青龙湾度假区吗?” “是啊。” “那巧了,我们也是去那里的。”关皓主动道,“顾小姐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搭我们的顺风车。” “好啊。”顾言溪不客气地拉开车门坐到傅砚辞身边,“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傅砚辞淡声道,嘴角扬起一抹微妙的弧度。 关皓感受着自家总裁明显愉悦的心情,松了一口气。 还得靠他。 顾言溪上了车就继续睡,睡得东倒西歪。 睡得整个人都靠在了傅砚辞身上…… 傅砚辞坐姿僵硬。 少女就这样毫无防备地靠着他的肩,一只手还搭着他的腰,睡得香甜。 傅砚辞闻着鼻尖萦绕的淡淡香味,听着她熟睡时候清浅的呼吸,眼里爬满了红血丝,愣愣地直视着前方。 他想抱她入怀,想让她能靠在他怀里睡得更舒服。 又怕惊扰她。 顾言川打完电话,转头发现周围空荡荡的,顿时人都傻了。 言言呢? 言言去哪了? 他连忙掏出手机拨了顾言溪的号码,听到从车里传来的铃声才发现顾言溪把手机也落在了车里。 完了! 顾言川绝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把小妹弄丢了。 车子在远郊一处青山环绕的地方停下。 度假区面积很大,主打的是高端休闲服务,所以游人不多,度假区内马场、高端餐厅、温泉、高尔夫球场一应俱全。 顾言溪在车子停下的瞬间就醒了,转眼望向傅砚辞,歪了下头,朝他笑,“傅砚辞,不介意我跟着你吧?” 傅砚辞眼睛微亮,“你愿意跟着我?” “愿意啊。” 这有什么不愿意的? 傅砚辞温柔一笑,起身,下车,“言言想先去玩什么?” 顾言溪想了想,“马场。” “会骑吗?” “不会。” “那……” “你教我。” “好。” “……” 顾言溪转头看了一眼关皓,“关助理,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关皓直摇头,“不去。” 去干什么? 去当电灯泡,影响傅总的心情吗? 马场。 一年轻的工作人员看见顾言溪迎面而来,顿时眼前一亮,小跑过来,“言溪小姐!” “小陈,好久不见。” “言言,你们认识?”傅砚辞眉梢挑起。 “是啊,之前被大哥带着来过这里几次。”顾言溪笑了笑。 小陈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顾言溪快他一步道:“小陈,牵一匹温顺的马出来吧,我今天第一次学骑马,怕摔。” 小陈疑惑地皱了皱眉头。 第一次学骑马? 怕摔? 见他迟疑着,顾言溪又催促道:“小陈,快去吧。” “好。” 不多时,小陈牵了一匹枣色的马过来,把缰绳交给傅砚辞,又递过来两副护具。 傅砚辞亲手给她戴上护具,然后伸手轻轻在马的脖子 第60章 傅砚辞心乱如麻 在顾言溪好奇又期待的注视下,傅砚辞长腿一跨,干脆利落地蹬上马背。 阳光从他的侧边扫过来,衬得他身影修长挺拔,那只紧攥着缰绳的手骨感又漂亮,掌背上的皮肤之下是脉络分明又带着蓬勃力量感的青筋。 顾言溪一瞬不瞬地盯着。 傅砚辞低沉又轻缓的声音传来:“言言,如果想让马儿前进,就用小腿轻轻敲打马儿的肚子两侧,一定要抓紧缰绳,身体不要前倾,需要微微后仰……” 顾言溪一句也没听到,被他嘴角噙着的温脉的笑意晃得有些失神。 傅砚辞笑起来还是很好看的。 “言言,我说的你记住了吗?”傅砚辞从容地从马背上下来。 “好看。” 傅砚辞:“?” 答非所问? “言言?” “啊?”顾言溪清醒,回过神来,“我……我是说这匹马很好看,你看它的眼睛,又大又亮。” 傅砚辞无奈地弯了弯唇,轻笑道:“言言,那你现在要不要自己尝试上马?” “我自己吗?”顾言溪露出既兴奋又害怕的表情。 “嗯。”傅砚辞把缰绳递到她手中,“我会在旁边看着你,不会有事的。” “这么有难度的事情,居然要让我一个人来做。”顾言溪嘀嘀咕咕地走至那匹威风凛凛的马边,“这匹马都快要比我的人还高了,万一它把我甩下来,我岂不是摔得很惨?” 傅砚辞听着这些话,脑子里闪过这一画面,顿时忧虑地皱起了眉心。 他刚想说什么,却见顾言溪一只手揪住那匹马的鬃毛,一只手揪住马背,然后笨拙地往上爬…… 像是在攀一座巨山。 他刚才说的动作,她是一个也没模仿来。 傅砚辞看得眉心直皱,尤其是她揪住马毛的时候,他的心也跟提上来,生怕这匹马失控。 可这匹马竟然只是微微转头,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又若无其事地转脸看向了前方。 傅砚辞:“?” 看来,这果然是一匹温顺的马儿。 顾言溪爬了半天,很争气地爬上去了。 傅砚辞眼底流露欣慰,“言言做得很好,接下来你可以尝试控制马儿前进,只需要用脚轻轻夹一夹马肚子就行。” 顾言溪置若罔闻,趴在马背上降低着重心,两只手紧紧揪着马的鬃毛,在上面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幽怨地嘀咕: “这也太高了吧,我不敢动。” 傅砚辞黑眸中划过一抹深深的无奈。 “那我牵着缰绳带你走一圈。” 他走过去,握住缰绳。 顾言溪朝他绽开笑容,“阿砚,你上来带我一起骑呗,我怕摔。” 少女娇软的嗓音让傅砚辞神经一紧,身体刹那僵硬。 顾言溪见他一动不动,幽幽道:“傅砚辞,你该不会是嫌弃我蠢吧?我就知道,就连你也嫌弃我蠢,看来这个马场果然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你把我抱下来,我要离开!” 她气得拍了一下马肚子。 马:“?” 马还没反应过来,背上忽然一沉。 傅砚辞翻身跨上来,一只手拉着缰绳,一只手搂住了顾言溪的腰把他拉进怀里,凝望着她的眼睛,低声道:“言言,不闹了,我带你骑。” 顾言溪愣了一下。 傅砚辞抱着她腰间的胳膊又收紧了一些,强势地把她整个人拥住,低头,鼻尖抵着她散发着清香的发丝,轻声说:“坐稳。” 下一秒,马儿缓缓地往前走动起来,从一开始的优哉游哉,到后来撒了欢的奔腾。 速度越来越快。 顾言溪耳边是呼啸的风声,混着他低沉暗哑的安抚:“别怕,我会抱紧你。” 顾言溪绷紧了身子。 这一瞬,她听到了自己胸腔内那颗心脏如擂鼓般敲打的声音。 顾言溪忍不住地转脸看他。 光晕将他清冷从容的轮廓勾勒描绘,又为他披上一层柔和温润的光泽,像是造物主笔下一幅精致完美的画。 而她笔下的所有画,都不及这一幅画来得惊艳。 顾言溪目光黏在他脸上,眼里盈了一丝惬意的浅笑,“傅砚辞,你说,要是我现在亲你,会怎么样?” 她说着,脸颊一点点凑过来。 他的下巴擦过少女光滑白皙的脸颊,像是一阵电流激过,酥酥麻麻的痒意穿过了心脏。 傅砚辞心脏瞬间滚烫,欲从胸腔里跳出来。 那头被他禁锢在渴望深处的野兽在这一刻睁开了腥红的眼,撕咬吞噬着牢笼,欲从其中挣扎而出! 顾言溪依旧噙着蛊惑的笑容与他对视,唇角,将碰不碰。 傅砚辞喉结滚动了两下,别开脸,目光直视前方,声音嘶哑道:“看前面。” “不看前面。” 像个不服管教,恶意挑衅的坏小孩。 傅砚辞眉心蹙起。 顾言溪盯着他的眼睛,又一字一句道:“只想看着你。” 像是一颗滚烫的岩浆,滴进了冰凉的清水里,热分子肆意蒸发。 傅砚辞心乱如麻。 “吁!”他僵硬地喊了一声,手中的缰绳收紧,牵制着马儿停下,然后长腿一蹬就从马上下来。 顺手把顾言溪也从马上抱下来。 “不骑了吗?”顾言溪水润的眸子盯着他。 “言言,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一趟卫生间。”他声音过分低哑。 “哦。”顾言溪眼巴巴地盯着他仓促离开的背影。 这么尿急吗? 眼见傅砚辞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顾言溪伸出手,有节奏地轻轻抚摸着马儿的耳朵。 “西奥多,乖。” 马儿歪了歪脑袋,主动蹭了蹭顾言溪的手心,姿态十分亲昵。 顾言溪又给它顺了顺被抓乱的毛…… 不远处的树底下。 沈钊直勾勾地看着那个正在一点点轻抚马背的少女。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看 第61章 你输了,马场归我,你赢了,傅砚辞归顾婉 顾言溪捋顺了西奥多的毛,鬼鬼祟祟看了一眼四周,发现傅砚辞还没来,有点心痒痒。 她好久没有骑马了…… 顾言溪脚下动了动,还没踏到马镫上,一道轻笑声从后方传来。 “顾言溪,你是不是来错地方了啊?” 顾言溪转头,看见两个女人骑在高大的马上慢悠悠地朝着这边过来。 许梦瑶和简艺。 皆是顾婉认识的朋友。 许梦瑶是个名气颇高的歌手,因为“顾婉”帮她出了几首曲子,所以对顾婉颇有几分尊敬,上次在名伦还跟她会过面。 至于简艺,因为热衷于向顾婉讨教钢琴上的一些技巧,所以顾婉对她是亦师亦友的存在。 许梦瑶的视线落在顾言溪的脸上,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了段寒杉那张骨感冷厉满是锋芒的脸,又想到段寒杉平日里训她的样子,莫名有些没有底气。 她提醒自己,她是要来为自己好友顾婉讨回公道,教训一下这个小妹妹的。 于是清了清嗓子,看向顾言溪道:“你还记得我吧?上次在名伦我们见过。” “你们有事吗?” “你平时没少欺负顾婉吧?”许梦瑶冷冰冰地问。 “欺负顾婉?”顾言溪莫名其妙,“她欺负我还差不多。” 许梦瑶跟简艺相互对视一眼,又说道:“顾言溪,你姐姐对你那么好,什么都为你着想,你为什么不尊重她?” “我不尊重他?”顾言溪不卑不亢地对上许梦瑶的视线,“我怎么没有尊重顾婉?” 她对顾婉掏心掏肺,言听计从,这不算尊重? 她知道顾婉刚来顾家的时候自卑,怯懦,宁可收敛自身的锋芒也不让她因为被比下去而难堪,这不算尊重? “你要是尊重顾婉,你就不应该在傅砚辞面前转悠,不应该勾引他,你没必要费尽心思抢她的东西。”许梦瑶沉声道。 那天从名伦出来,顾婉明显被顾言溪刺激得不清,肉眼可见地憔悴了不少。 顾言溪听了她的话觉得有些好笑,“勾引?傅砚辞本来就跟我有婚约,这算哪门子的勾引?” “呵!”许梦瑶冷哼一声,“你难道真的会把婚约当一回事吗?你明知道顾婉喜欢傅砚辞,现在你又跟傅砚辞走得这么近,是故意的吧?” “顾言溪,松开这匹马,离开这里,你姐姐惯着你,我不惯着你,我告诉你,我们家的马场容不下你这种小绿茶!” 顾言溪闻言,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这个马场居然是许梦瑶家的? 小陈听到这边的动静跑过来,有些不解地看向许梦瑶,“许小姐,这是发生什么了?” 许梦瑶冷冰冰地指着顾言溪,吩咐,“把她,赶出马场。” “可是……” 顾言溪脸色比她更冷,“你们许家就是这种经营之道啊?对来游玩的游客,毫无理由地说赶就赶?” “你要理由是吗?好啊!马场有规矩,不精通驭马的新人,需要经过专业的指导才能进马场。” 说完,许梦瑶冷傲地扯了扯嘴角,“小陈,把顾小姐带出去教育好了再送进来,免得她在这里把自己摔了还要怨我们马场!” “这……”小陈在一旁欲言又止,一脸为难。 “怎么?我说的话你也不听了?到底谁才是这里的老板?”许梦瑶板着脸。 顾言溪哂笑一声,“许梦瑶,我倒是想知道,你凭什么冤枉我不精通驭马?” “这还需要冤枉吗?” 许梦瑶看她一眼,又想起什么,不由感慨道:“说起来,你跟你姐姐还真是天差地别,婉儿不仅会骑马、射箭、冲浪、打高尔夫,游泳、舞蹈、钢琴、大提琴、小提琴、编曲更是不在话下,甚至在辩论、学术、国际象棋、翻译、跆拳道、柔道等各方各面都颇有建树,除此之外,她还……” 顾言溪嘴角抽了抽,“好了,打住!” 许梦瑶睨了她一眼,“你嫉妒了?” “我嫉妒?”顾言溪气笑了,“我只是后悔。” 后悔不知不觉就教了顾婉这些东西。 后悔上一世脑子进的水,全都变成了这一世复仇流的泪。 “你现在知道后悔了?”许梦瑶凝视着她,“既然识趣了,就赶紧走!我的马场已经够绿了,不想因为有你这个小绿茶的存在而更绿。” “许梦瑶,你张口闭口说我不会骑马,要赶我出去,那你倒是说说,要怎么样,才算得上会驭马啊?” “判定你会不会骑马还不简单吗?能骑着马在这里绕一圈,就当你是会的。” 不过,恐怕这么基础的东西,对顾言溪来说,都是难如登天吧。 她刚才可是看见了,顾言溪爬了整整五分钟才爬到马背上,还得让傅砚辞带着她才敢骑。 顾言溪不屑地“切”了一声,“什么嘛!就这?” 许梦瑶被顾言溪装模作样的样子气笑了,“说得好像你能办得到似的。” 真是,能力不大,口气还不小。 顾婉那么谦虚内敛的人怎么会有这种自以为是的妹妹? “许梦瑶,你说的骑着马绕一圈让我觉得挺没意思的。”顾言溪吊儿郎当道,“小孩子才这么玩。” “那你觉得什么有意思?” “我觉得你跟我赛一赛马,才有意思。” 简艺:“噗嗤!” 她真的不想笑的,可是没想到顾婉的这个妹妹这么好玩。 居然要跟许梦瑶赛马? 许梦遥从小接触最多的娱乐活动就是骑马,年纪轻轻就进了华国马术协会,又在去年的环球马术冠军赛中因为潇洒的风姿和稳定的发挥被评为“最美骑手”。 许梦瑶被顾言溪的无知逗笑了。 “你跟我赛马?你就好像在跟黑人比谁更黑。” “那你比不比?”顾言溪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比啊!” 第62章 像是揣进了一颗值得的珍珠 少女那轻灵矫健的身姿,带着被风扬起的黑色长发,一路飒沓如流星,奔向了一望无际的远处。 美得惊心动魄。 沈钊瞳孔瞪大,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而刚走至这边的傅砚辞,拿着手帕擦拭手心的动作一僵,手帕直接掉在了地上。 刚才那个骑着马从他眼前飞过去的,是言言? 许梦瑶驾驭的那匹通体雪白的马,被步伐矫健马蹄疾驰的西奥多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碾压式的甩在了身后…… 许梦瑶抬眸看向前方那道背影时,愣住了。 仿佛有一束浅金色的阳光铺洒开来,少女势如破竹的背影因此变得鲜明夺目。 英姿飒爽、野性洒脱。 墨色的长发在呼啸的风声中肆意飞扬,自由、自信。 许梦瑶刹那间,像是被什么给击中了,瞳孔骤缩。 她不由想起18岁那年,决定放弃进入顶尖学府而义无反顾离家出走的前一天。 那天下了好大的雨,她跟父母因为报名参加一档音乐综艺的事情大吵一架,浑浑噩噩地逛到马场…… 身在许家,父母都是清高治学的学术教授,从小到大她就被灌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思想,而她所谓的音乐梦想,被父亲贬低得一无是处。 高考放榜那天,整个许家都在庆祝,可她只觉得疲惫,觉得迷茫。 她懦弱,不敢大声宣扬自己的梦想,不敢打破那个乖乖女的形象,不敢让父母的期待落空。 她发现她好像找不到自己了。 在马场上,她看见一个少女不顾雨淋地骑着马恣意奔驰的身影,突然觉得自己活得好没意思。 对自由的渴望在那一刻冲破了胸腔达到了顶峰。 她在家门口跪了一晚上,清晨就提着行李箱离家出走了。 可是音乐这条路并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 没有资源,没有背景,没有人提拔,她就像一叶孤舟,摇摇欲坠。 所幸后来她遇见了顾婉,顾婉的一首编曲意外地火了,把她从低谷中拉了出来。 事业有成以后她收购了那家马场,心血来潮查到那天出入马场的游客名单。 那天天气不好,出入马场的人不多,而符合身份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顾言溪,一个是顾婉。 她去找顾婉了解这件事,顾婉告诉她,那天她在马场上看到的身影是她,不是顾言溪,她还说,顾言溪不会骑马。 她向来对顾婉说的话深信不疑。 可是现在…… 许梦瑶眯了眯眸子盯着前方顾言溪桀骜自在的身影,完全能将她跟三年前遇到的那个少女对得上。 顾婉为什么要骗她? “顾言溪,你给我停下来!我有事要问你!”许梦瑶扯着嗓子喊道。 顾言溪:“?” 停下来? 想让她把第一拱手相让? 呵! 傻子才停。 “西奥多,你今天有点慢啊,还想不想吃草了?”顾言溪威胁道。 西奥多马脸一紧,连忙把收敛的三分劲也用上了,驮着顾言溪如闪电般往前冲去。 许梦瑶:“!” 这个顾言溪,果然是有点反骨在身上的。 到了终点,顾言溪拉了拉缰绳。 西奥多便放慢了速度,优哉游哉地在终点附近来回转悠,任由顾言溪趴在它背上抚摸它的鬃毛。 看见身后那匹姗姗来迟的白色骏马,西奥多眼珠子转了转,冲着对方不屑地甩了甩尾巴,得意洋洋。 “好了,西奥多,别嘚瑟了。”顾言溪摸了一下它的耳朵,“表现不错,待会儿带你去吃好多好多的草。” 西奥多耳朵动了动,表示很满意。 许梦瑶驾驭着那匹白色的马停下来,意味深长的目光从顾言溪身上扫视而过,“你会骑马?” “瞧瞧你这话说的,我不会骑马,我跟你比什么骑马呀?” “南郊的德莱马场,你去过吗?” “去过啊。”顾言溪怀疑地盯着许梦瑶,“怎么?有问题吗?那也是你家的马场?” 许梦瑶闻言,看向顾言溪的目光又深了几分,“三年前六月三十号的那天傍晚,下着雨,你是不是去德莱马场骑过马?” 顾言溪捏着下巴沉默了半晌,最后轻声道:“不记得了。” “我提醒你一下,那天顾婉也去了那家马场。” 说起顾婉,顾言溪霎时不屑地扯了扯嘴角,“说起她,那我倒还真想起来了,那天应该是我第一次教她骑马。” “果然是你。” “什么是我?”顾言溪有些费解地盯着她,“怎么?我的马偷吃你家草了?” 许梦瑶打量着顾言溪,“我三年前见过你。” “哟!”顾言溪嘴角扬起一抹放纵轻蔑的笑,“输了赌约就开始跟我套近乎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的马场,归我了。” “套近乎?”许梦瑶脸都黑了,“我有这么卑劣吗?一个马场而已,就当送你了。” 顾言溪骑着西奥多往回走,“输给我了就是输给我了,还说什么送给我,真是……” “顾言溪。”许梦瑶骑着马追上去,“你知不知道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谁?”顾言溪疑惑地转头看她。 “段寒杉。” “没听过。” “段寒杉你都不知道?她十五岁出道,出道即巅峰,火遍全网,一年前退居幕后,成立了冉翼传媒,现在是我老板,她就比你大一岁。” “我不关心娱乐圈的事。”顾言溪淡淡道。 段寒杉? 她也没兴趣了解。 “西奥多是不是你的私人马匹?”许梦瑶又问。 她看得出来,顾言溪跟西奥多的契合度简直完美,明显经过长期的磨合和训练。 而且这个马场,的确寄养了不少私人的马匹。 “没错。” “……” 傅砚辞站在起点处 第63章 他第一次拥有了言言的照片 一旁的许梦瑶看着傅砚辞脸上这个如万物复苏般甜得发腻的笑容,嘴角直抽。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喊道:“小陈,从今天开始,顾言溪是这个马场的老板。” 简艺惊了一下,“许梦瑶,这……” “愿赌服输。” 许梦瑶丢下这番话,骑着马离开。 顾言溪将手中的缰绳交给小陈,“把西奥多带去休息吧。” 话音落地,便看见穿着花衬衫的顾言川从马场的入口狂奔过来,一边狂奔一边洒着热泪。 “小妹!我终于找到你了!太好了!三哥没把你弄丢!” 顾言溪:“……” 顾言川激动得热泪盈眶,看着顾言溪像是看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宝贝,“言言,再见到你真开心。” 顾言溪:“……” 真是要命。 “三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忘了跟你说一声,我坐着傅砚辞的车来了。” “三哥不怪你,要怪也是怪傅砚辞,居然一声不吭就把你带走了。” 说着,他警告地瞪了傅砚辞一眼。 此人,其心可诛。 傅砚辞:“……” 顾言川又兴致勃勃道:“言言,走,三哥带你去吃饭。” “好。” 顾言溪转身跟傅砚辞道别:“傅砚辞,下次再见。” 傅砚辞愣了一下,不舍地看着她的笑脸,勉强扯出一抹温和的笑,“言言,再见。” 下次再见。 下次是什么时候,能快点到来吗? 从一开始她只要愿意收下他的礼物就好,到现在,心里的那颗贪婪的种子冒芽而出,想每天都能见到她。 他太贪心了。 关皓一赶过来就看见自家总裁一个人站在马场上失魂落魄的身影,顿时有些后悔。 后悔不该给顾言川打电话告诉她顾言溪在这里的。 但又怕事情闹大了。 到时候顾家以为顾言溪失踪了,那就麻烦了。 现在顾言溪小姐走了,总裁的梦,也该醒了。 “傅总,我们……” “走吧。” 傅砚辞最后看了一眼顾言溪离开的方向,内心祈愿道:言言,愿你今天玩得开心。 正这么想着,从马场入口处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小陈,把我的马牵出来,我带它溜两圈。” 关皓听到这声音,心中一紧。 抬头看过去,果不其然是沈钊。 傅砚辞看着沈钊从小陈手里接过缰绳,骑着马扬长而去,眉心微动,走了过去,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是不是……经常来这里?” 小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沈钊,便点头道:“是啊,沈少以前经常来。” “跟谁来?” “额……”小陈思索片刻后说道,“顾小姐。” 他只知道那个女人姓顾,不清楚名字。 毫不意外地听到这个答案,傅砚辞顿觉后悔。 也许他就不该问这些的。 傅砚辞眼睫微垂,喉咙发涩,“他们一起……的时候,也是像刚才那样吗?” 共骑一匹马,他将她拥在怀里,贴得那么近,她会转头看着他笑,甚至说出那般暧昧挑逗的话。 “那样是哪样?”小陈茫然。 “亲密无间的模样。”傅砚辞不甘心地一字一句道。 小陈想了想,点头道:“倒是很亲密,像是亲密无间的恋人,因为我看见他们拥在一起接吻。” 话落,犹如兜头一盆凉水泼了下来。 尽管傅砚辞有心理准备,也被浇了个措手不及,寒意从全身透渗透整个心脏,冷得刺骨。 那双原本明亮的瞳仁骤然黯然得宛若不见天日的幽潭,高冷清高的外表下藏着的柔软心脏像是被一只巨大手狠狠攥住了,想逃,却无处可逃。 小陈感受着周身骤然压抑阴沉的气息,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这是怎么了? 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关皓闻言也是一惊,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手心,胆战心惊地注视着自家总裁脸上那可怖的表情,连呼吸都不敢出声。 傅砚辞的双脚像是被一记铁桩钉在了地上,浑身僵硬,脸色泛着可怕的惨白之色。 直到一记冷风吹过来,像是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彻底疼醒他。 他麻木地别开视线,面无表情地往出口走去,“关皓,回公司,下午开股东大会。” 关皓看着他这副刻意压抑自己的样子,心疼又无奈道:“好。” 傅砚辞带着浑身阴沉压抑的冷气上车,沉默着掏出手机,翻出那张对他而言难能可贵的照片。 他看着照片中少女绽开的笑容,眼中的森凉冷意一点点化开,眼神克制不住地柔和下来。 他也不是什么都没有收获到不是吗? 至少…… 他第一次拥有了言言的照片。 傅砚辞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深情而留恋地用指尖触碰着照片中少女的脸颊,然后心满意足地将照片设置成屏保。 —— 晚十一点。 沙滩烧烤露营基地。 顾言川将一大把肉串送到顾言溪面前,“小妹,你还想吃什么?三哥给你烤。” 顾言溪打了一个饱嗝,“三哥,我吃饱了。” “那我自己吃。” 说着,就开始大快朵颐了。 嘿嘿! 小妹终于吃饱了,可以轮到他吃了。 突然一阵夜风吹来,把顾言川手上热乎的烤串都快吹凉了。 顾言川皱了皱眉头,又瞥了一眼顾言溪身上单薄的衣服,放下了烤串。 “小妹,我去酒店给你拿一件外套来吧,现在温度降下去了,你要是在这里感冒了可就麻烦了。” 说着就起身要走。 顾言溪一把拉住他,“我自己去拿吧,三哥你再给我烤一条鱼,就下午你钓的那条最大的鱼。” “你刚才不是说你吃饱了?”顾言川疑惑地看向她。 第64章 先吃完这条鱼再说 “啪”的一声。 门猛地关上,挟起一阵风,吹得于欣欣面色煞白。 紧接着,外面传来落锁的声音。 于欣欣惊恐地睁大了眸子,用手使劲拧门把手,却怎么也打不开这扇门了! 顾言溪那个小贱人居然……根本没进来,而且反手还把她给锁进来了! 身后传来男人嬉笑的声音: “小妹妹,你终于来了,哥哥们等你等得好辛苦!” 于欣欣猛地扭头。 四个光着上半身的小混子邪笑着朝她逼来。 于欣欣声音尖锐地喊道:“你们干什么?滚开!我不是你们任务的目标。” 这些人,是她通过中介找来的,为的就是要让顾言溪本来就臭的名声彻底无可救药。 为了安全起见,雇主跟接受任务的人之间互相是不会有任何联系的,彼此也不认识。 而她交代的任务就是让这些人等一个女人进了这个房间以后睡了她,然后拍下一些照片留下证据。 到时候,她还可以拿着这些照片威胁顾言溪,让顾言溪唯她是从。 “滚开?”为首的男人甩了甩头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这怎么行?我拿了钱就得办事,从来不吃白饭。” “是啊,哥虽然看上去猥琐,但是哥有原则。” 于欣欣甩开他,惊恐地跑到墙角,“我是你们的雇主啊!” “小骗子,你当我们傻啊?” 说完,就朝着于欣欣扑过去。 “滚开啊!”于欣欣一巴掌拍在男人脸上,然后转头就跑。 男人被打懵了一瞬,勃然大怒地喊道:“给我抓住这个小东西!” “不要!啊——” 于欣欣一边尖叫一边在房间里灵活地乱窜。 —— 顾言溪一路小跑回沙滩烧烤营地,既惊慌又害怕地冲着顾言川喊道:“三哥!太可怕了,我的房间里好像有人在卖.淫!” “什么?”顾言川连忙放下手中刚烤好的鱼,蹭地一下站起来。 顾言溪视线落到那条让人垂涎欲滴的鱼上,走过去,拿起来咬了一口,然后继续道: “我怕那些人跑了,还特意从外面把门反锁上了。” “我去看看!”顾言川撩起袖子就要冲。 “等我先吃完这条鱼再说。” “好。”顾言川冷静下来,又一屁股坐下来,“小妹你先吃,鱼冷了,就不好吃了。” 顾言溪三下五除二干掉了一整条鱼,抽一张纸巾抹了一下嘴巴,“走吧,三哥。” “好。” “……” 房间内。 于欣欣拖着被撕得七零八碎的衣服,一边哭一边跑。 怎么会这样? 谁能来救救她? 一只手朝她伸过来,她堪堪躲过,下一秒又被另一只手拽住了腿把她拉过去。 “小东西,你跑什么跑?” 于欣欣被扔到床上,发出绝望的惨叫。 突然,门从外面被打开。 于欣欣像是看见救星似的看向门口,一下子对上顾言川直勾勾看过来的视线。 “……” 空气一下子陷入寂静。 屋内的几个小混子没想到会有人开门,意识到事情不对,拔腿就要跑。 顾言川逮一个就打趴下一个,三下五除二地将四人收服。 顾言溪在一旁鼓掌,“哇,三哥,你好厉害。” 顾言川得意地挑了挑眉梢,“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的三哥。” 顾言溪的视线落在墙角,见于欣欣裹着一条床单抽泣,哭得满脸泪痕。 “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于欣欣。”顾言溪露出震惊的表情,“你怎么能跟这些男人做这种交易?” 于欣欣愣住了。 “你什么意思?什么交易?” 她是受害者好吗? 顾言溪拉了拉顾言川的衣角,神色复杂道:“三哥,刚才那一幕好毁三观,我现在都不敢直视于欣欣了。” “啊?这么严重?”顾言川脸色严肃下来,“那你先别看她了。” 说完,顾言川就把顾言溪护在了身后,凌厉的视线扫向于欣欣,“你看你都给言言带来了什么恶劣的影响!” “什……什么?”于欣欣傻眼了。 “你为什么要到言言的房间来做这种事?你是故意的吧?想让言言晚上做噩梦?”顾言川不满地质问道。 于欣欣对上顾言川那嫌弃的视线,呼吸一滞,连忙解释道:“川哥哥,不是这样的,是顾言溪把我锁进来的!” “门是我锁的没错,可是我锁门的时候于欣欣就已经在这里面了。” “听见没?”顾言川不耐烦地看向于欣欣,“言言说她锁门的时候你就在房间里了。 “可我也是被顾言溪推进来的。”于欣欣又急又气道。 顾言溪到底怎么会知道她在房间里安排了人? 而且,刚才顾言溪那个狡诈的表情,明明就是蓄谋已久的,等着她送上门。 “什么啊?”顾言溪露出既震惊又懵逼的表情,“我推你进来的?你的意思是我强迫你卖.淫吗?这太荒唐了。” “卖.淫?”于欣欣一脸不可置信,“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那你刚才是在做什么?” “我……”于欣欣看着满屋子的狼藉,一下子不知道该作何解释,“我根本不认识这些人。” “你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你不是应该在家吗?”顾言溪步步追问。 “我只是来度假的。” “那这些男人又是怎么跑到我房间来的?” “我……我不知道。”于欣欣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团混沌。 “难道这些男人是你特意安排到我的房间,等着我进来的?”顾言溪目光幽冷地看向她。 “什么?”顾言川神色立时一紧,看向于欣欣的目光带了几分危险,“于欣欣,是这样吗?” “不……不是的!”于欣欣赶紧否认。 第65章 你给我滚出顾家 于欣欣转脸,睁大了瞳孔诧异地看着那人。 该死的! 这些人怎么一点也不讲规矩? “给你们钱的人是谁?” “是通过一个中介的手。” 于欣欣脸色惨白,下意识地去看顾言溪,正好对上顾言溪懒散玩味的目光,心中顿时一惊。 不知为何,顾言溪给她一种什么都知道的感觉,就好像她的所作所为在顾言溪面前无处遁形。 顾言川冷冷地问:“中介是谁?” “一个绰号叫六猴的,在北街那一带。” 于欣欣心咯噔一声沉到了底。 这人怎么什么都说啊? 顾言川直接一通电话打给顾言珩,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 “大哥,你帮忙把那个绰号叫六猴的揪出来,问清楚到底是谁要对我们言言做这种事,我非要弄死他不可!” 顾言珩深邃的眼底掠过一道精光,逻辑清晰道:“这件事是于欣欣安排的,她找这些人,想污了言言的清白,结果阴差阳错把自己搭进去了。” “大哥,你怎么这么清楚?”顾言川疑惑,“你该不会跟于欣欣是一伙的吧?” 顾言珩捏紧了手心,深吸一口气,忍无可忍道:“你的脑子是摆设?” “哼!”顾言川警惕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要严查你,万一你真的跟于欣欣是一伙的,我也不会放过你!” 顾言珩手心再一次收紧成拳,克制不住地将手中的钢笔捏得变形,然后“啪”的一声挂了电话,面色阴沉地离开顾氏大楼。 —— 凌晨两点。 顾家。 灯火通明。 三堂会审。 于欣欣像个犯人一样被押在地上。 顾言溪懒散地靠在沙发上,三个哥哥则是双手抱臂,神色凝重地站在她身边。 顾言珩浑身低气压,声音紧绷地质问:“于欣欣,发布任务的中介那边都已经把什么都撂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于欣欣脸色发白,低着头,沉默不语。 她没想到,自己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展开,就到了这个局面。 怎么会这样?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说话!”温淑仪死死地盯着于欣欣。 她念着于曼梅对婉儿的养育之恩,让于曼梅住进来,连带着于欣欣,她都一并善待。 “我们顾家供你吃供你喝,让你去最好的学校,让你不用像那些无父无母的孤儿一样在外面漂泊,这就是你对我的报答吗?” 她的善意换来的是什么?换来的就是于欣欣找了那些人,要毁了言言的清白? 温淑仪气得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也浑然不觉。 言言才刚成年,要真被那些人不干不净的人毁了清白,她这个做母亲的会疯掉的! 她不敢想,不敢设想如果言言推开了那扇门进去…… “我……”于欣欣哽咽着,浑身战栗,“对不起,温阿姨,我只是一时糊涂了。” 温淑仪怒火攻心,身子晃了一下,再也无法顾忌自己的教养,瞪着于欣欣,一步步地逼近她。 “于欣欣,你年纪轻轻,心肠就这么歹毒是吗?你想毁了言言是吗?” 真是个白眼狼。 她怎么可以对言言做这种事? 言言还那么小,心性那么单纯。 温淑仪指节捏得嘎吱作响,终于忍不住地将手高高扬起,用尽全力的一巴掌重重打在了于欣欣的脸上,声嘶力竭道: “你给我滚出顾家!顾家再也容不下你!” 于欣欣被这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打得偏了头,口腔里顿时血腥味弥漫。 她红着眼眶,耳边嗡嗡作响。 一旁的于曼梅被这一巴掌震慑了一下,满脸不可思议。 她想劝,可是一对上温淑仪那张铁青的脸,一下子什么都不敢说了。 于欣欣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痛苦地伸手捂着脸。 耳边回荡的是温淑仪冷冰冰地那句“滚出顾家”。 不行! 她不能滚出顾家! 她现在所有的一切,学费、衣服、吃的、首饰、名牌包、甚至出入高档场所的消费…… 全都是用的顾家的。 甚至温淑仪每个月还会往她的卡里打数额不小的零花钱。 离开顾家,就意味着要失去这一切。 于欣欣连忙转头看向于曼梅,哭得梨花带雨,“曼梅姨,你帮我说说话,帮我求求情,我真的是一时脑子糊涂了才做出这种事,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对言言做那种事,全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她根本没想过这件事情会如此轻易地被揭穿,她明明……算计好了的啊! 于曼梅刚想说什么,却见顾家六个人的视线冷冰冰齐刷刷都落在她的身上…… 她心里一惊,赶紧抬起手给了于欣欣一巴掌,冷声斥责道:“你真是让我失望!我平时是怎么教育你的?做人要善良,可你都做了些什么啊?” 于欣欣懵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于曼梅。 曼梅姨为什么也要打她?她不应该跟她统一战线吗? 她伸手去拉于曼梅的手,“曼梅姨……” 于曼梅一把甩开她,“你做了这种事情!赶你出顾家都是轻的!” 她也没想到于欣欣会突然这么大胆。 这段时间顾言溪的状态有点反常,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警告于欣欣不要冲动,不要跟顾言溪起冲突。 于欣欣当时一口一个“好”。 结果转头就干了这么一件大事。 真是个蠢货! “好了。”顾霖松一边轻轻拍打着温淑仪的背安慰她,一边冷斥道,“淑仪说得没错,来人,把于欣欣弄出去。” “不要……顾叔叔,我错了……” 于欣欣还想挣扎,顾言珩一个眼神,几个女佣就过来把于欣欣拖出去了。 顾言溪满意地扯了扯嘴角 第66章 一朝是千金,永远是千金 于曼梅闻言,顿时不可思议地看向顾言溪。 什么叫无法正视她? “言言,于欣欣是于欣欣,我是我,我跟她不一样的。”她扯出一抹柔和的笑,向顾言溪走去。 顾言溪身子往后缩了缩,露出惊恐的表情。 顾霖松被自家女儿这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刺了一下。 他们家言言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居然畏缩成这样。 看来是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好了!于曼梅你够了!”顾霖松一记冷眼扫向她,动怒道,“你是怎么教育于欣欣的?教出这么一个鬼东西来!我跟你说,这件事,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于曼梅看着顾霖松眼中流露的憎恶,心顿时像被针扎了一下,委屈极了。 “好了,曼梅,你先上去吧,让言言缓一缓。”温淑仪开口,语气还算客气,但也是冷的。 于曼梅感受着顾家众人落在她身上的审视的目光,只觉得难堪狼狈到了极点。 “对……对不起,我上去反思。” 她咬了咬唇,动作僵硬地转身上楼。 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后,于曼梅脸色瞬间变得阴暗。 这个顾言溪,简直是她成为顾家夫人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迟早她要弄死这个小贱人。 顾言溪注视着于曼梅上楼的背影,漂亮的眸子微微眯起,嘴角扯出一抹邪肆的笑。 于曼梅,别着急,下一个滚的就是你。 “言言,你晚上怕不怕做噩梦?要是怕的话,妈妈晚上陪你睡。”温淑仪揉了揉顾言溪的小脑袋,一脸疼惜道。 顾言溪迅速收敛眼底的冷意,扑进温淑仪怀里,软声道:“嗯,晚上我跟妈妈一起睡。” 一旁的顾言泽敏锐地察觉到顾言溪短短几秒钟之内变幻无数次的眼神,在脑子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小妹最近经常这样。 时而阴沉,时而眼里带恨,时而放纵冷笑,又时而人畜无害。 完了。 小妹该不会是有往精神分裂发展的趋势吧? 精神科不是他的领域。 看来,需要深入研究一下。 想到这里,顾言泽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转身就去书房翻出几本精神疾病的入门书籍,开始认真地翻看起来。 —— 深夜幽静,树影凄凉。 于欣欣拖着一个被佣人扔出来砸碎了角的行李箱,眼眶红红地走在大街上。 身后那扇紧闭的顾家的大门离她越来越远。 她居然就这样被赶出来了。 “为什么被赶出顾家的不是顾言溪?这不公平!” 于欣欣攥紧了手心,眼底掠过一丝怨毒之色。 手机铃声在这时忽然响起,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其突兀。 于欣欣看着手机上来电显示是“曼梅姨”,顿时心中一喜。 是不是顾家人后悔把她赶出来了,所以现在让曼梅姨来接她。 这么想着,她赶紧接通了电话,正准备说她就在顾家大门附近还没走远,却听见那头传来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于欣欣,你干的是什么蠢事?你知不知道你都连累我了!” 于曼梅一想到顾霖松刚才那个冷冰冰的眼神,没法不气。 “曼梅姨……”于欣欣幽怨地抿了抿唇,“你帮我求求情,我不想离开顾家。” “求情?”于曼梅没好气道,“你对顾言溪做出这种事,顾家人没把你的皮扒了都算好的,我肯定是保不住你了。” 于欣欣霎时就哭起来,“那我怎么办?我没地方去了,曼梅姨,你一定要帮帮我。” 于曼梅听着于欣欣那委屈无助的声音,想起自己已经去世的妹妹,到底是于心不忍,“我明天会给你在外面租个房子,这段时间你就住在那里吧。” “可是……”于欣欣颤声道,“外面租的房子,我住不惯。” 主要是班上的同学都知道她是住在顾家别墅,是尊贵的千金小姐,要是让大家知道她去了出租房,那她之前悉心经营的富家女人设就崩了。 这绝对不可以! 一朝是千金,永远是千金。 她要做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挑剔?真以为你是千金大小姐了吗?”于曼梅恨她拎不清。 于欣欣脱口而出,“可是顾婉也不是千金大小姐啊!” 凭什么顾婉还可以安然地待在顾家,而她就要被赶走? 明明顾婉也不是顾家的血脉,不过是被于曼梅设计让顾家错认回去的。 于曼梅怔了一下,而后迅速沉下脸来,怒斥道:“于欣欣!我不允许你再说这种话!” 于欣欣到底还是碍于于曼梅的震慑,声音软下来,“对……对不起,曼梅姨,我再也不说这种话了。” “于欣欣,你要沉得住气,我迟早会把你重新接回顾家的。” 于欣欣闻言,脸上掠过一抹狂喜,“真的吗?” “嗯,等我取代了温淑仪成为了顾家的女主人,婉儿也能取代顾言溪成为顾家的团宠,我会立刻把你接回来……” 于曼梅眼底掠过一寸思量,安抚她道,“所以你可千万得把你的嘴捂严实,绝对不能让人知道婉儿不是顾家亲生的。” “否则,你千金大小姐的梦,也就碎了。” “好,我知道了!”于欣欣心中的阴郁瞬间一扫而空,喜上眉梢。 “好了,今天晚上你先找个酒店住下吧,先不跟你说了……” 于欣欣听她要挂电话,想起自己那张被收缴的银行卡,连忙道:“曼梅姨,我现在身上没钱了。” “我会给你转一千的。” “只有一千吗?”于欣欣脸上的笑戛然而止。 温阿姨每个月至少会给她十万的零花钱,一千都不够她去外面吃顿饭的。 于曼梅拧了拧眉心,厌烦道:“上次去名伦赎你,花了我十多万,你 第67章 顾婉即便回来了,可心始终没回来 翌日。 顾婉起了床才知道昨天晚上她睡觉的时候居然发生了那么大的事。 她睡得早,卧室的隔音效果又好,根本没听到客厅的动静。 顾婉从于曼梅嘴里听说事情经过以后,赶紧来到餐厅,看见正在说笑的顾言溪跟那兄弟三人,不小心被这无比和谐的一幕刺了一下。 “言言,你昨天晚上还好吧?”顾婉坐到顾言溪对面,露出关心备至的眼神。 “我吃饱了,去公司了。”顾言珩突然脸色冷峻地站起来,看都没有看顾婉一眼,就走了。 顾言泽也起身,“我去医院了。” 临走前,还捏了捏顾言溪的脸蛋,“言言多吃点。” 顾言珩见状,不甘示弱地折身回来,也捏了一下顾言溪的脸蛋,“言言,有事就给大哥打电话。” 顾言溪:“……” 两兄弟走后,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默。 顾言川跟那两个家伙不一样,有什么说什么,放下手里啃到一半的玉米就对顾婉道:“顾婉,你还好意思问言言好不好?如果不是你,于曼梅会住到我们家?于欣欣会住到我们家?能发生这种事?” 顾婉望着顾言川,瞳孔微微缩了缩。 “对不起,三哥……” “你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应该说对不起的是言言。”顾言川压着声音道。 顾婉脊背微微一僵,看向顾言溪,期待着她能帮她说一句话。 可顾言溪没有。 她像是置若罔闻一样,目光只专注于碗里的粥,一勺一勺漫不经心地舀着送进嘴里,细嚼慢咽。 “顾婉,于曼梅是把你养大的没错,但你要么不回顾家,回了顾家就是顾家人,胳膊肘不能往外拐!”顾言川说出自己一直想说的话。 十九年前,温淑仪跟顾霖松去沪城办事的时候早产,在沪城的一家医院生下了顾婉,可转头孩子就在医院里失踪了。 顾霖松翻遍了整个沪城都没找到孩子的下落,夫妻俩都很绝望。 后来顾言溪出生了,顾家也没放弃寻找顾婉的下落。 顾婉丢的时候脖子上栓着一个长命锁,所以顾霖松发布千万悬赏,试图能找到那个长命锁,顺藤摸瓜找到顾婉的下落。 悬赏一发布,主动找上门来提供线索的人不少,可全都是骗子。 因为那个长命锁是顾家祖传的东西,独一无二,仿不出来的,假冒的一眼就能辨出来。 直到五年前,于曼梅拿着长命锁找到顾家来,说十四年前她在沪城捡了一个孩子,以为是没人要的弃婴,怜惜不已,就养了起来。 一养就是十四年。 顾霖松当即就看出来了,于曼梅手中的长命锁就是当年顾婉脖子上拴的,顿时热泪盈眶,激动不已。 后来去医院做了亲子鉴定,确认那个孩子的确是顾家的亲骨肉,便把顾婉认了回来。 顾家大小姐失而复得,这对顾家全家来说,都是喜事。 顾言川也一直幻想着能找回流落在外的妹妹,可见到顾婉的那一刻,不知为何,他竟完全产生不出一丝一毫的亲切感。 倒是言言非常喜欢顾婉。 可是自从顾婉回来了以后,言言的性格就发生了天大的变化,跟顾婉愈亲,跟几个哥哥以及父母就愈是疏离,一切都以顾婉为主,只听顾婉的话。 他很难不怀疑言言的变化跟顾婉有关,尤其是跟着顾婉一同来到顾家的,还有一个于曼梅。 当初于曼梅宁可不要那一千万的悬赏,只求能看着顾婉好好长大。 温淑仪理解她,顾霖松自是没什么意见。 可顾言川一直对这件事不满。 家里突然多出来一个女人,这算什么?又如何对外宣称于曼梅的身份呢? 顾言川觉得,顾婉即便回来了,可心始终没回来,还是向着于曼梅的! 所以他看待顾婉始终有隔阂,尤其是现在又冒出于欣欣这件事。 顾婉看着顾言川警告的眼神,有一瞬的错愕。 她知道顾言川远不如喜欢顾言溪那样喜欢她,可这也是他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就因为顾言溪差点被糟蹋了吗? 顾言溪就这么重要? 不过就是个蠢货,何德何能被顾言川捧在手心?要她说,于欣欣就应该把计划布置得再周密一些,让顾言溪被那些人睡了最好!省的还要她再另想办法。 压下心底的万般不甘和怨恨,顾婉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三哥,我从来没有胳膊肘往外拐,我的心里只有自己的家人。” “你是怎么想的只有你自己心里知道。”顾言川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冷漠地转身就走,“我没胃口了。” 顾言溪忽然出声,手里举着一个啃了一半的三明治,“三哥,三明治又吃不完。” 顾言川声音立马软下来,“吃不完没关系,三哥帮你吃。” 说着就从顾言溪手里拿过三明治,胡乱塞进嘴里。 然后潇洒地转身离开。 顾婉捏着叉子的手紧了又紧。 呵! 没胃口也要吃顾言溪吃剩下的三明治! 顾言川,你怎么不去死呢? “言言,对不起,三哥说得对。”顾婉喃喃道,眼里有泪水汹涌而出,“都怪我,才差点害了你。” “不怪姐姐。”顾言溪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只是于欣欣的错而已,这怎么能迁怒于姐姐呢?” 顾婉盯着顾言溪脸上那个灿烂无比的笑容,有一瞬的愣怔。 顾言溪看上去不像是因为这件事迁怒于她的样子。 那她刚才为什么不帮她说话呢? 她心里到底还有没有她这个姐姐? 顾言溪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想不明白,顾婉干脆放弃思考,一脸笑意地看向顾言溪,转换了话题,“言言,你以后不用去傅家了,要复习的话,我带你复习就好了。” 第68章 静等顾言溪打脸 傅南依心一紧,手也哆嗦了下。 不禁想起上一次来顾家的时候还是冬天,顾言溪以她在顾婉的碗里放了泻药为由,毫不留情地把她推进了冷冰冰的池塘里。 这一次,顾言溪又想做什么? 傅南依停下脚步,攥紧了手中的书,静静地觑着那扇铁艺大门。 片刻后,她转身离开。 —— 周一。 月考当天。 顾言川在楼下急得团团转。 都七点了言言居然还没起床? 她不是要去绑朱馨吗? 这么晚了,朱馨都快要到学校了,到时候学校人多眼杂,不利于行动。 顾言川这么想着,一咬牙一跺脚,拿起衣服和车钥匙就要出门。 还得靠他。 一只脚刚踏出大门,楼梯处便传来顾言溪的声音: “三哥。” 同一时间,已经穿好西装系好领带的顾言珩也走了过来,锐利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顾言川,“我看你在这里转了一个早上了,你闲得慌?” “我在等言言。”顾言川摸了摸后脑勺,又冲着顾言溪挤眉弄眼,暗示她快要来不及了。 结果他三番暗示,顾言溪却无动于衷,似乎没注意到。 反倒是顾言珩冷静地提醒他道:“你的眼睛要是不舒服,就让言泽给你看看。” 顾言川诧异地挑眉,“大哥,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关心了?” 大哥不是亲口说,他就是个便宜弟弟吗? 顾言珩面无表情,“我是怕你染了什么病,传给言言就不好了。” 顾言川:“……” “我没病,我很好。” “嗯。”顾言珩淡漠地应了一声。 转头含笑看向顾言溪,“大哥去公司了,言言考试加油。” “大哥再见。” 顾言珩走后,顾言川赶紧迫不及待道:“言言,快点,我们得提前准备啊!” 别到时候朱馨人都去了考场那就糟糕了。 “准备?”顾言溪一脸茫然,“准备什么?” “考试啊!” “哦。”顾言溪恍然,“三哥你不用担心,我都准备好了。” “啊?你都准备好了?” “嗯。”顾言溪不紧不慢地走向餐厅。 女佣立时端过来热乎的粥,恭敬地放在她手边。 看着顾言溪慢条斯理喝粥的身影,顾言川不得不相信朱馨已经被她绑起来了。 他也放心了。 吃完早饭,两人收拾好,去了四中,在教学楼楼梯口分别。 高三教学楼的公告栏上还张贴着顾言溪跟朱馨打赌的协议。 一群人围在那里议论纷纷。 “朱馨哪一次考试不是年级前十?顾言溪一个放到九班都是倒数第一的家伙,哪来的脸跟朱馨打赌?” “就是啊,她凭什么跟学霸相提并论啊?以为自己家里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啊?” “不自量力的家伙,静等顾言溪打脸。” “……” 朱馨跟二班的几个女生途径公告栏,瞥了一眼那张经由双方签字按手印的打赌协议,嘴角扬起一抹狂傲的冷笑。 “考试成绩出来以后,我请大家吃饭,庆祝顾言溪滚出我们二班。” 其余女生纷纷眼前一亮,“哇!班长请吃饭,喜上加喜啊!” “她顾言溪跟我们朱姐比成绩,也不看自己配不配,呸!” “就是,家世我们比不过她也就算了,成绩还能比不过她?” “做人不能太狂,顾言溪这种显然就是狂到没边了,搞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以为考高分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这一次,朱姐教她做人。” “……” 李艳春一大早就板着脸进了一班教室,双手叉腰,冷冷道:“九点开考,现在距离考试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你们哪里也不许去!全都给我抓紧时间巩固知识点!” 底下的人一个个低着头翻着书页,噤若寒蝉。 李艳春笃定的目光扫过全班,声音再度拔高了几分。 “大家也都知道了,这次月考过后顾言溪就要去九班了,到时候就没人拖二班的后腿了,所以这一次考试是最容易跟二班拉开差距的,我们得抓紧这个机会!” “……” 二班。 傅南依把刚从办公室拿来的考场号分布名单张贴在黑板上,立即有一大堆人涌过来看。 傅南依先是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自己的考场号和座位号,然后看向墙上名单的最后一行。 “顾言溪,考场号18,座位号21。” 她默念一遍,用笔在手心写下“18”和“21”两个数字,又核对了一番,确认无误以后才挤出人群,回到座位上。 刚坐下,抬头就看见朱馨跟几个女生走进了教室。 傅南依拿着笔的手指顿住了,脸色微变。 朱馨……为什么出现了? 顾言溪这是计划失败了? 如果这样的话,那顾言溪岂不是要输了这场赌约,然后狼狈地离开二班。 思索间,身边的座位忽然传来动静。 傅南依扭头就对上顾言溪的侧脸,是面无表情的,看上去有点冷。 傅南依忽然想起自己昨天一声不吭放了顾言溪的鸽子,没有去给她复习,顿时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顾言溪现在肯定对她很不满,尤其是顾言溪阻止朱馨来考试的计划还失败了,她现在肯定心情极差。 还是先不要跟她说话的好。 傅南依心不在焉地盯着笔记本,没两秒就听见顾言溪分辨不出情绪的声音传来: “傅南依,你知道朱馨历来考试的最高分吗?” 傅南依迅速回过神来。 “知道……” 她作为学委,不得不关注班上学生的成绩。 而且朱馨是万年老三,每次考试都排在沈钊后一名,是比较显眼的位置。 所以她记得很清楚。 “朱馨考得最好的一 第69章 满分作文 俞卿背着手走到二班教室。 巡视了一圈,见秩序还算好,便没说什么。 只是突然停在了顾言溪的桌边,手指轻轻叩了叩她的桌面,温声道:“顾言溪同学,你跟我出来一下。” 顾言溪这会儿正捏着铅笔在草稿纸上画画,闻言抬眸看了一眼俞卿,起身,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后出去了。 两人来到走廊上。 俞卿扶了一下眼镜边框,耐心道:“顾言溪同学,你跟朱馨同学打赌的前因后果我都清楚了,起因是朱馨同学造谣你在先,这件事是她的不对,考试过后老师会批评她的。” “你也不用太紧张,尽力发挥就好,就算你没有考过朱馨同学,也不能代表什么。” “人各有所长,就好比你在画画方面的天赋是大家羡慕不来的,去了九班也不能代表就是差生。” “不过……”俞卿又语重心长道,“老师希望你这次不要在卷子上画画,毕竟是跟人打过赌的,大家都会过分关注你的成绩,你尽量答点题,有进步就是好事。” 顾言溪一脸认真地点头,“好。” 俞卿见她如此乖巧的样子,欣慰地笑了笑。 这个学生,好像并不像李艳春说的那样嚣张跋扈。 这不是很听话嘛?老师说话她都不顶嘴,挺老实一孩子。 而且听老黄说,顾言溪在数学课上听课是认真的,比她的同桌傅南依还认真。 想到这里,俞卿眯了眯眸子。 看来,他班上的学委傅南依最近有点心不在焉啊,听课都没顾言溪认真了。 有机会要把傅南依喊到办公室来好好谈谈。 —— 八点四十五分。 顾言溪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二班,去往自己所属的考场。 18号考场,是最后一个考场。 但座位号不是最后一个,是倒数第二个。 因为她后面还坐着一个顾言川。 “小妹。”顾言川见到她就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一点也不意外在这里再次跟顾言溪相逢。 考场和考号都是按年级排名来的,顾言溪上次考试是零分,他也是零分。 两个零分坐在一起,是顺理成章的事。 顾言溪坐下来,转过半边身子,看着顾言川,“三哥,这次考试你尽量好好考。” 她知道顾言川的成绩不止于此,就是没有上进心。 “啊?”顾言川有些诧异,“为什么?” 顾言溪淡淡道,“零分不好看。” 话音落地,监考老师抱着一沓语文试卷走进来,公事公办的口吻道: “请各位同学遵守考试纪律,不要使用电子产品,不要抄袭,考试结束前半小时才允许交卷离开考场……” 说完,就开始发放试卷。 顾言川盯着顾言溪的后脑勺,捏了捏下巴,若有所思。 言言居然破天荒地让他好好考? 可是他不想跟言言分开,从高一开始他每次考试都考零分,就是为了跟言言在一个考场。 以后,他也要继续跟言言在一起考场,陪着她。 不然言言一个人考零分可太孤独了。 顾言川接过从顾言溪那里传来的试卷,眼底掠过一丝坚定,然后毫不犹疑地将其揉成一团扔在桌角,开始睡觉! 睡到一半,他迷迷糊糊睁开眼,下意识去看前方,见顾言溪认真地埋着头,笔尖忙碌地动个不停。 小妹又在画小动物。 顾言川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继续睡! —— 上午的语文考试结束以后,高三语文组的阅卷老师就开始忙碌起来了。 办公室里。 负责批阅十八号考场试卷的年轻女老师扫视过一张张大片空白的卷子,心情很美丽。 这大大减轻了她的任务量,她可以早点改完卷子,然后早早下班和男朋友一起吃饭。 正这么想着,一张写得满满当当的试卷忽然映入眼帘! 女老师提起那张试卷,视线扫过上面丑陋得无法分辨的字,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直接一整个蚌埠住了。 “啊……这……” “章老师,你怎么了?”对面的老师看到她这个样子,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连忙一脸关切地问道。 “没……没事。”女老师笑了笑,埋头仔细地一字一句辨识着试卷上的字体。 “真的没事吗?” “额……许老师,你帮我看看,这位同学这一句写的是什么?我眼睛有点花。” “好,我看看。”许老师凑了过去。 “看出来了吗?” “啊……这……根据给出来的这句‘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我推测这位学生写的应该是‘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 “可是,许老师,这就是上下文诗词填空题,我们这样臆断是不是不太好?” “这个字是‘折’吧?” “你确定这写的不是‘打’吗?”章老师半信半疑。 “可是第一个字明显是‘下’,说明这个学生心里十有八九清楚这句该填什么。” “那就算他对?” “这……要是误判就不好了,我看还是找吴老师来确认一下吧,他不是很擅长分辨这种特殊字体吗?” “我觉得对,还是找找吴老师吧,十八号考场的学生好不容易写满了试卷,要是误判了,该多打击这孩子的上进心啊。” “……” 周三。 为期两天的月考结束,高三年级又恢复正常的上课时间。 朱馨去了一趟老师办公室,带回来一则消息。 “听说语文的成绩已经全部出来了,出了一个满分作文,最高分就是那个满分作文的家伙,一百四十七分!” “真的假的?一百四十七分?隔壁班语文成绩向来第一的顾婉也没考过一百四十七这么高的分啊!” “有可能就是顾婉呢?她现在又进步了也说不定。”有人猜 第70章 庆幸愉悦的心情,在这一刻消失殆尽了 话音落地,众人齐刷刷投去敬佩的目光。 “真不愧是学霸。” “那这一次,沈钊应该有机会竞争年级第一吧?” “以往每次考试年级第一都是一班的顾婉,这一次也该轮到我们二班夺魁了!” “你们可别忘了,班级奖学金评选看的是平均分又不是最高分。”朱馨目光扫了一眼顾言溪空空如也的座位,厌恶地扯了扯嘴角,“这一次有顾言溪拖后腿,我们班拿什么跟一班竞争?” 正捏着笔刷题的傅南依听到顾言溪的名字,抬眸看了朱馨一眼,抿了抿唇,忽然起身离开。 体委孙仪听了朱馨的话,也黑着脸,冷声道,“我们这些排名靠前的再怎么努力,再怎么力挽狂澜,都补不回顾言溪丢的分。” 真是想不通,顾言溪哪那么大的脸呢? 非要跑来拖她们二班的平均分? 早点滚吧! “而且这次就算沈钊语文考得不错,拿年级第一也悬。”朱馨皱着眉头,“隔壁班顾婉的数学好像是满分。” 她经过老黄办公室的时候,听到里面的老师说数学第一是满分,是顾同学。 她寻思,数学有可能考满分的顾同学除了顾婉也没别的人了。 “什么?”大家诧异地瞪大了眼睛,“这次的数学难度严重超标,这种卷子顾婉都能拿满分?” “顾婉真厉害啊,不愧是她。” 众人唏嘘不已,谈论起顾婉像是在谈论一个凡人怎么都触碰不到的神。 沈钊的前桌用胳膊戳了一下沈钊,“喂!你数学最后一道大题做出来了没?” “做了一半没思路,保守要扣七分。” 还有一个填空题他也完全没思路。 也就是说,这一次他的数学成绩最高也不可能超过一百四十一。 而顾婉,却考了满分。 这一次的卷子,难度这么高,顾婉都能拿满分,看来她的进步真的很大。 想到这里,沈钊勾了勾嘴角。 这才是他喜欢的女孩子,聪慧过人,足够优秀,配得上他。 傅南依走进了语文老师的办公室。 “南依啊,你来了?”二班的语文老师笑眯眯地看向她,“麻烦你帮老师把语文试卷发放一下,下节课老师要讲解的。” “好。”傅南依乖乖地走过去,准备抱起了那一沓试卷。 她的手刚触碰到试卷,低眸间,赫然映入眼帘的就是红笔勾勒的“147”。 再看向姓名栏。 是很漂亮的三个字: “顾言溪。” “?” 傅南依睁大眼睛。 原来语文考一百四十七分的,不是沈钊,而是言言? 太好啦! 傅南依湿漉漉的鹿眼里顿时笑意灿然。 她兴奋地抱起卷子,飞快地离开办公室。 傅南依一回到教室,立即有学生眼尖地看到了她手中的试卷。 “诶!学委把语文试卷拿来了!” 有男生狗腿地跑过去,“学委,还有两分钟就上课了,你一个人发不完,我来帮你啊。” “我也来帮你分担一部分。” “还有我。” 傅南依拿了上面的一小沓试卷,然后把剩下的部分分给了他们。 沈钊坐直了身子,直到他的试卷被傅南依放到他桌上。 立时有一大堆学生涌过来。 “沈钊,让我看看你的作文呗。” “是啊,看看我们沈大才子,是怎么写出满分作文的?” “……” 沈钊拿起试卷,看到分数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127分?” 不是147分吗? 怎么回事? 他死死地瞪着姓名栏上自己亲手写上去的名字,确认并没有发错试卷以后,顿时像是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刚才还庆幸愉悦的心情,在这一刻消失殆尽了。 “沈钊不是一百四十七啊?他只考了一百二十七。” “什么嘛?搞错了,沈钊不是一百四十七,作文满分的不是他。” “啧!我还以为真是沈钊呢!” “……” 大家来时有多激烈汹涌,一哄而散的时候就有多快。 只留下沈钊一个人盯着试卷上那个鲜红的“127”发愣,许久都缓不过神来。 如果一百四十七分的那个人不是他,那又会是谁呢? 突然,从后面传来一阵惊呼。 “语文考一百四十七分的竟然是顾言溪!” “我去,这也太出乎意料了吧?” “……” 教室里的人听到这声音,顿时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他们齐刷刷地往声源处看去,只见几个男生正凑在顾言溪的桌边围观她的语文试卷。 沈钊坐直的身子则是猛地一僵,瞳孔微颤。 顾言溪那个向来考零蛋的家伙,这一次怎么可能考一百四十七?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响起。 后门被人不耐烦地踹开。 坐在门边偷偷玩游戏的张剑被吓得一个哆嗦,手中的手机都掉在了地上。 顾言溪走了进来,皱着眉头骂骂咧咧道:“大白天的锁什么门?做贼呢?” 随着顾言溪那张带着几分冷意但又掩不住惊艳容貌的脸出现,整个教室突然一下子鸦雀无声。 顾言溪的视线缓缓地落在自己那个被围堵着的座位上,眉梢微挑,“你们都挤在这里干什么?” 上课铃都响了,这些人都不用上课的吗? 还说她是搅屎棍?现在她可是安分守己好学生。 倒是这些人,毫无组织毫无纪律。 那几个男生想说什么,对上顾言溪仿佛下一秒就要冒火的眼神,顿时讪讪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傅南依看着顾言溪坐过来,抬眸,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眼底雀跃的笑意藏不住,“言言,你语文考了一百四十七分,恭喜你。” 太厉害了吧? 她 第71章 作弊的手段通天啊! 李艳春迫不及待地将一班的综合成绩名单打印出来,飞快地计算出班级的平均分。 “670.2分。” 这个平均分,放在高三下学期初,算是还不错的。 还有半年的时间,一般情况下,半年过后,平均分保守能再提升30分。 看着这个令人愉悦的分数,她勾了勾嘴角,拿着名单,去找俞卿。 “俞老师啊,你们班的综合平均分应该也出来了吧?”李艳春脸上笑意盎然。 俞卿忙碌于手中的事情,都没法分出精力看她,只摇头道:“还没有,我还没来得及汇总。” “那没关系啊,我来帮你汇总就是了。” 说着,李艳春迫不及待地从俞卿桌上拿起二班的各科成绩名单。 她要立刻知道二班的平均分! 好好看看在没有顾言溪的情况下,她带的一班能把二班甩多远。 俞卿:“……” 他看了李艳春一眼,终究是没有拒绝,“那就辛苦李老师了。” 说完,就又低头忙自己的事情了。 “不辛苦。”李艳春笑道。 她只是想快点一雪前耻罢了。 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谈不上辛苦。 说着,就低头随意地扫了一眼二班的语文成绩名单。 第一行。 顾言溪。 147分。 李艳春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她微微皱眉,飞快地翻到数学成绩那一页! 映日眼帘的是第一行。 顾言溪,150分。 李艳春:“? 她瞪大了眼睛,又用力地翻到英语成绩那一页。 第一行,顾言溪,150分。 李艳春:“!” 她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深吸一口气,“唰”地一下翻到理综成绩那一页。 很好。 目光所及,又他妈是顾言溪! 李艳春气笑了。 她把手中的那几张名单全部拍在桌上,脸色无比难看,“这个顾言溪,是存心跟我作对是吧?在一班的时候连作弊都懒得费心思,到了二班,作弊的手段通天啊!” 俞卿闻言,手上书写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抬起视线看向李艳春,眉心拧起,“李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俞老师你难道不知道吗?”李艳春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 她伸出手指,用力地指了指那几张名单,“门门都是顾言溪第一?她哪来那么大的脸呢?真是无法无天,简直就是在挑衅学校的制度!” “李老师,没有根据你不应该说这种话,这传出去会对学生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俞卿脸色严肃地看向她。 他看到顾言溪的成绩时也很惊讶。 可作为老师,要谨言慎行,不能妄下段论。 “我没有根据?”李艳春冷冷道,“顾言溪的成绩是什么样,你我心里难道没有数?她什么时候考出过这种成绩?这现实吗?” 俞卿眸光凝了一瞬,沉声道:“李老师,我想我有必要说明一下,顾言溪同学以前没考出过这种成绩,不代表她不能考出这种成绩,这两件事情之间没有必然联系!” 李艳春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顾言溪她有实力考出这种成绩却故意不考好?” 俞卿扶了下眼镜,“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存在。” “俞老师,你是想赢我想疯了吧?都开始明目张胆的包庇顾言溪这种学生!” 俞卿:“……” 李艳春不屑的目光扫过俞卿上上下下,“顾家给你塞钱了?” “李老师,这种话不能乱讲……” “我现在就去找顾言溪!”李艳春冷哼一声,转头就走,“我倒是要看看她怎么解释!” 俞卿脸色一变,连忙追上去,“李老师,你别冲动,现在还是上课时间!” —— 二班。 数学课时间。 沈钊心不在焉地盯着桌上138分的数学试卷。 迄今,所有科目的成绩都出来了,试卷也发放下来了。 数学考满分的那个不是顾婉,顾婉只考了140。 满分是顾言溪。 现在成绩排行榜还没公布,而顾言溪考了年级第一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高三。 他很意外。 好像又不该意外。 这就是顾言溪的做事风格不是吗?有钱有权,随便打点几个人,要么是监考老师,要么是阅卷的老师…… 总能轻易获得别人努力了好久也得不到的成果。 他很想告诉顾言溪,这是错误的。 她应该回头是岸,而不是一错再错。 想到这里,沈钊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后排的顾言溪,见她神态坦然,似乎根本就没有把这次自己这次作弊的事情放在心上,反而一副毫无负担的样子,不由得皱了皱眉。 而傅南依,则是一脸崇拜地看着顾言溪,快要被这接连而来的惊喜砸晕了。 言言这一次的综合成绩都直接把朱馨甩到宇宙去了。 这就说明,言言不用离开二班了,还会继续做她的同桌。 傅南依正这么想着,耳边忽然传来顾言溪的轻笑声: “傅南依,你是有话想跟我说吗?一直看着我?” “我……”傅南依愣了一下,迅速地移开视线,磕磕巴巴道,“言言,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顾言溪看她,“什么?” 傅南依其实想问她还有没有因为被放鸽子的事情生气,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把数学试卷翻到最后一页,指着上面最后一道大题,“我就是想问你,这最后一题你是怎么解出来的?” 说完,傅南依就见顾言溪笑了一声,然后没理她,继续埋头记笔记了。 傅南依松了一口气,抬头看着黑板,认真听老黄讲课。 不一会儿,她感觉手臂被人戳了一下。 转头就见顾言溪推过来一个小本子。 第72章 要是能鉴定出来我抄袭,算我输 “谢谢。” 傅南依收回思绪,目光落在小本子上,认真研究起来。 看到一半,她对着上面难以辨认的注释犯难了,小心翼翼地瞟了顾言溪一眼,刚准备开口,却听见教室门口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 “顾言溪,你给我出来!” 教室里正在听课的学生顿时不约而同地看向突然出现的李艳春。 “这不是一班的李老师吗?她怎么来了?” 顾言溪抬起视线,对上李艳春不加掩饰的嫌弃目光,皱了皱眉头。 “你还坐着干什么?”李艳春三两步走至她的座位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考试作弊,你还很心安理得是吗?” 话音落地,霎时议论声四起。 “看吧,我就说顾言溪肯定是作弊的吧?李老师都直接找过来了还能有假?” “我还以为这次学校又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么看来,李老师不愧是优秀的人民教师,不畏强权也要给我们这些考生讨回一个公道。” “我们每天学到吐,她顾言溪倒是好,耍点手段就考第一名,凭什么?” “希望这一次李老师能给顾言溪一点教训!让她认清自己的错!” “要我说,这种臭老鼠屎,就该直接开除好吧?” “……” 顾言溪看着在她面前张牙舞爪盛气凌人的李艳春,眼底掠过一丝寒凉。 “作弊?”她轻笑了一下,“你张口就来?” “顾言溪,你敢说你没作弊?那你还真是进步飞快啊!火箭都赶不上你进步的速度了吧?年级第一你也敢考?” 说着,李艳春横了顾言溪一眼,伸手就要去拿她桌面上放着的那张数学试卷。 顾言溪站起来,眼疾手快地扼住了她的手腕,用力把她推开。 李艳春被推得后退了两步,恼怒地瞪着顾言溪。 “你没作弊你怎么不敢让我看你的数学卷子?我看你就是心虚!” 顾言溪不卑不亢地对上她的视线,“你妈没教过你拿别人的东西之前,要事先打招呼?” “你……!”李艳春瞪圆了眼睛。 眼看两人要打起来,老黄匆匆从讲台上跑下来,挡在两人之间。 “李老师,你冷静一点,现在还是在课堂上,这么多学生都看着呢!顾言溪同学有没有作弊这件事,需要经过鉴定,我们当老师的不好空口污人清白,你说是不是?” 李艳春瞪了顾言溪一样,冷笑道:“我就是来拿证据的!” “什么证据?”老黄疑惑地看向她。 “呵!”李艳春昂了昂下巴,“顾言溪能考满分,自然是提前拿到了答案,我敢肯定,她的卷面绝对是照标准答案写的!” “这……”老黄犹豫地看了顾言溪一眼,“顾同学,能不能把你的卷子给李老师看看?” 顾言溪的卷子不是他改的,他也不知道顾言溪的卷面是什么样的。 数学里一道题的解题思路多的数十种,少的也有两三种。 如果所有的题都跟标准答案是一个思路,那确实可以判定作弊。 朱馨看着这一幕,幸灾乐祸地笑,“顾言溪肯定傻眼了吧?我就说她是个小丑。” 就算李艳春不站出来质疑顾言溪抄袭,她也打算去举报的。 顾言溪凭着这种见不得人的伎俩,就想赢了她? 自以为是!傻不拉几!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顾言溪身上,或嘲讽,或幸灾乐祸,或惋惜。 “好啊。”顾言溪爽快地抬了抬手,把试卷拿给了老黄,又冷冷地看向李艳春道,“尽管看吧,要是能鉴定出来我抄袭,算我输。” 老黄接过试卷,只是匆匆看了一眼,眼神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 他张了张嘴,刚准备说什么,李艳春迅速地从他手里抢过试卷,“黄老师你这里有数学的标准答案吗?我亲自来比对!” “有。”老黄恍惚了一下,“在讲台上。” 李艳春横了顾言溪一眼,拿着卷子就走向了讲台…… 与此同时。 一班。 康乃心戳了一下顾婉的胳膊,“欸,顾婉,刚才那个走过去的真的是我们是班主任,她好像去二班找顾言溪了。” “嗯。”顾婉表面上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冷笑。 看看顾言溪又干了什么蠢事。 顾婉的前桌也回头来看向顾婉,“我好像听到李老师说顾言溪作弊了,顾婉,你知道这件事吗?她是不是提前拿到了答案啊?” 顾婉抿了抿唇,眉心微皱,“言言这一次确实做得过分了,我回去以后会好好教育她的。” “唉,真羡慕顾言溪能有你这样的姐姐,她都这个样子了,你还不放弃她。” 顾婉顿了顿,又说道:“不管怎么说,抄袭是不对的,这对其他学生来说不公平。” “哇!顾婉,你三观好正啊。” “顾婉,你真是人美心善,跟顾言溪简直就不像亲姐妹,她连你的一半都没学来。” “……” 李艳春循环扫视着顾言溪的数学试卷和标准答案,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怎么回事? 顾言溪的试卷怎么跟标准答案完全不一样? 这不可能! 她不应该原原本本地按照答案来抄吗? 李艳春死死地盯着标准答案,手中那张数学试卷都被她攥皱了。 老黄看不下去了,走过去,低声道:“李老师,想必你心里已经有了结果吧?” 刚才他拿过顾言溪的卷子,只是一瞥就发现顾言溪最后一道题的解法新奇,不是标准答案给出来的常规解法。 顾言溪坐在自己的课桌上,晃着腿,似笑非笑地看着李艳春,“李老师,你看出什么名堂了吗?” 李艳春愣了几秒,对上顾言溪轻慢挑衅视线,脸色一寸寸黑下来,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言溪“ 第73章 你不满意?那就跟她一起滚! 朱馨听着顾言溪愈发贴近的脚步声,每一下,都像是重重踩在了她的心上。 不过短短几秒,她如同被放在了热锅里,备受煎熬。 直到顾言溪那夹带着森冷笑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朱馨,在干嘛呢?还不走?是要我亲自送你一程?” 朱馨捏紧了手心,对上顾言溪的视线,瞬间惶然无措。 周围全都是看戏的。 她当时答应跟顾言溪打赌的时候有多壮烈,现在就有多难堪。 “顾言溪,对……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顾言溪凝视着她。 “我不该造谣。” 要是她当时不造谣,不说顾言溪成绩差,顾言溪也不会跟她打赌,也就不会发生今天这种事。 “你的道歉我接受了。”顾言溪认可地点了点头,“但你自己定下的赌约,不需要让我教你怎么遵守吧?” “我……”朱馨皱眉,有些不甘道,“我去九班,肯定会被影响成绩的。” 她生来,就是待在尖子班的。 九班乌烟瘴气,不是她该去的地方。 孙仪闻言,也咬牙看向顾言溪,“顾言溪,朱馨是凭自己的本事进的四中,也是凭本事进的二班,她跟你可不一样,你把她赶出去,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那她考虑过我的感受吗?”顾言溪反问。 “你什么感受?”孙仪不解地看向她,“朱馨已经给你道歉了。” “如果这一次,输的是我呢?”顾言溪犀利的眼神看向她,“是不是你们会立刻幸灾乐祸地赶我走?” “这……”孙仪沉默了。 她从进了这个班就跟朱馨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完全不能接受朱馨就这样被赶去九班。 顾言溪已经从她的沉默里听到了答案,顿时扯了扯嘴角,看向朱馨,冷声道: “所以不要怪我不客气,公告栏上现在还贴着打赌协议,你敢反悔,我就敢让人把你的东西扔到九班去!” 朱馨浑身一震。 她死死地抿着唇看向顾言溪,委屈地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半晌,她眼前一亮,说道:“顾言溪,就算我愿意去九班,九班的班主任也不见得会接受我。” “怎么会呢?”顾言溪目光冰冷地望着她,漫不经心道,“我都打点好了,九班的班主任很欢迎你。” 朱馨蓦地僵住。 孙仪忍无可忍,愤怒地看向顾言溪,“你就一定要这么逼朱馨吗?” “闭嘴!”顾言溪冷冽的目光扫过她,“你不满意?那就跟她一起滚!” 四周霎时安静如鸡。 孙仪死死地瞪着顾言溪,而顾言溪那副居高临下的样子,仿佛就是在赤裸裸的昭示,只要她敢说话,她就真的有办法把她弄走。 孙仪压下胸腔里翻腾的怒火,转头看向朱馨,“朱馨,我来帮你收拾东西吧。” 朱馨:“……” 她幽怨不甘地瞪了顾言溪一眼,默默低头,开始收拾自己的课本。 顾言溪看着她们忙碌的样子,满意地笑了笑,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孙仪跟朱馨搬着书离开教室。 走远了,孙仪冷嗤一声,“呸!顾言溪这个贱人,真是没心没肺!” 朱馨低着头,不说话,眼眶红红的。 她之前根本没想过去九班的那个会是自己,更没有想到顾言溪居然会故意藏拙来设计她。 真是个诡计多端的女人! 孙仪仗义地拍了拍朱馨的肩膀,安慰道:“朱馨,你放心,只要我还在二班一天,我就不会让顾言溪有好日子过!” “……” 顾言溪没有作弊就考了年级第一的威名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高三。 顾言川得知这个消息,整个人都傻了。 小妹现在是年级第一? 而他依旧是倒数第一? 说好的永远在一起呢? 结果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是如此远! 顾言川气得猛砸了一下桌子。 为什么要丢下他一个人? 不行。 他突然坐直了身子,振作起来,抓起桌上的书本,从第一页开始看。 下下次,他要坐在小妹后面,所以他必须得考年级第二! —— 放学的时候,离校必经之路上的成绩公布栏上已经张贴了高三下学期第一次月考的成绩排名。 顾婉盯着公告栏她的名字前面那个刺眼的“顾言溪”三个字,眼神一点点失焦。 她的第一没了。 第一的位置被顾言溪占据了。 周围人讨论着顾言溪像是在讨论一个神话。 “顾言溪的成绩居然是她自己考出来的诶!她原来是个学霸吗?” “这只是学霸吗?简直就是学神好吗?你也不看看她甩了顾婉多少分,整整三十多分,她语文只扣了三分,理综只扣了两分,其余都是满分!” “这么厉害,那她之前考试的时候为什么总是零分?” “卷面上那么多选择题,就是傻子都能蒙对不少题,不会只考零分,顾言溪这明显就是根本就不想考而已。” “学神的世界果然跟我们不一样。” “……” 四面八方崇拜羡慕的声音不断刺激着顾婉的耳膜。 她想不明白,她明明费劲心思让顾言溪放弃学习,荒废了五年的学业…… 顾言溪到底是怎么考出这种成绩的? 失神间,身后传来沈钊的声音: “顾婉。” 顾婉回头,对上沈钊的视线,愣了一下。 沈钊的视线越过她,看向排行榜,神色有些复杂,“顾言溪的成绩……” 他也没想到,顾言溪的真实成绩原来这么好。 顾婉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失落地离开。 沈钊见状,心中一紧,连忙追了上去,“顾婉,你没事吧?” 顾婉抹了一下眼眶,眼眶泛着异常的红,“我没事。” “顾言溪抢 第74章 这种事情,该是男人主动 顾言溪一转头发觉那个喊她的人是沈钊,皱了皱眉头,而后便像是没有看到他一样,扭头继续往前走去。 沈钊:“!” 他加快了步伐挤过人群,来到顾言溪身前,沉声道:“顾言溪,你在躲我?” 顾言溪听着这话,冷笑了一声,讽刺道:“躲你?你以为你是谁?本小姐走在路上就没有需要躲的人!” 沈钊盯着面前少女居高临下的样子,心中有些恼。 言言以前在她面前向来是讨好的。 现在这样,他很难适应。 “言言,成绩出来以后你难道一点也没有关心过你姐姐的状态吗?”沈钊深吸一口气,语气有些冷,“她现在的情况很不好……” 他顿了顿,眼中流露几分失望,“我希望你也能学着关心身边的人,考虑身边人的感受,而不是总以自己为中心。” “还有……”他想了想,又补充道,“雅涵跟我说,你在她的同学面前驳了她的面子,为了维护傅南依大声吼她。” “傅南依是什么人,不用我提醒你吧?她对你做过那么多歹毒的事,你怎么能跟她为伍呢?” “你得跟雅涵打好关系,她毕竟是我亲妹妹。” 顾言溪如果想进他沈家的门,那就得跟他的家人和谐相处才行。 明明顾言溪以前在这方面做得很好的,现在怎么这么拎不清了? 顾言溪身边的顾言川闻言直接给了沈钊一脚,“你话真多!” 说完拉着顾言溪就走,嘴里还骂骂咧咧道:“这小子哔哔赖赖的烦死了,小妹,我看他就是存心耽误你回家干饭……” 顾言川这一脚力道遒劲,沈钊直接被他踢得后仰几步摔在地上。 白色的校服上沾染了大片的灰尘,掌心被擦开了一片,浑身写满了狼狈。 周围路过的学生看着他指指点点。 “这不是沈钊吗?高三的那个学霸?” “欸,你们知道吗?我听我姐妹说沈钊假期的时候在名伦被人脱得只剩一条裤衩子,照片被人拍下来传遍了。” “他现在怎么弄成了这副鬼样子?” “……” 沈钊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手心的伤口传来刺痛,被踹中的地方更像散架了一般疼。 比这更让人心梗的是,顾言溪毫不在意离开的身影,以及完全无视的态度。 他盯着顾言川的背影,面色沉得可怕,“顾言川,你敢这么对我,迟早要后悔的!” 沈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滚的怒火,气冲冲地出了校门,上了自家安排来接他的车。 拉开车门,没想到徐邵美也在车上。 徐邵美正在摆弄刚做的美甲,见了他,顿时笑开了花。 “儿子,妈妈今天下午去做美容,寻思美容院离你这里也不近,就在你学校门口等你放学。” 沈钊心里窝火得很,只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徐邵美没有察觉他的异样,还打算继续说什么,眼角余光透过窗户瞥见刚从校门口出来的顾婉。 眼眶红红的,像是哭过一场。 “那不是顾婉吗?”徐邵美忧虑地皱起了眉心,“她这是怎么了?哭了?” 不等沈钊说什么,徐邵美一下子想到什么,顿时目露嫌恶道:“是不是顾言溪又欺负顾婉了?她又对顾婉做了什么?真是……顾婉摊上顾言溪这么一个妹妹真是可怜。” 沈钊沉默片刻,淡声道:“顾婉这一次没拿第一名。” 徐邵美闻言,心中一喜,“儿子,你这次居然考得比顾婉还高?真是给妈争气……” 不等她说完,沈钊打断她,“第一名不是我。” “那还能是谁?” “顾言溪。” “什么?!” 徐邵美愣住,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 顾言溪那个成绩极差的家伙,这一次居然把顾婉都给挤下去了,拿了年级第一? 这怎么可能? “她肯定是作弊的吧?” “不是作弊。”沈钊沉声道,“学校老师一开始也怀疑她作弊,后来证实她是凭自己的能力考的。” “这……”徐邵美呆住了。 那个顾言溪,原来其实并不蠢? 她拧了拧眉,心中升起一股异样。 她沉默片刻,飞快地压下那股异样的情绪,不屑道:“她顾言溪考了年级第一又怎么样?终究是不如顾婉,无论如何,顾婉在整个千金圈都是最拿得出手的,只有顾婉才能做我们沈家的儿媳妇。” “……” 顾言川飞快地拉着顾言溪来到停车场。 远远的他就看见自己那辆兰博基尼旁停着那辆车牌号为京A·YY999的宾利。 又是傅砚辞? 顾言川想起那两次惨不忍睹的经历,警惕地上前一步,刻意挡住顾言溪的视线,企图不让她看到那辆车。 免得下一秒小妹又被拐跑了。 可实际上顾言溪老远就注意到了那辆宾利,注意到了后座打开的车窗,也注意到了那只搭在车窗上骨节分明的手,以及车窗旁那张俊美出众的侧脸…… 顾言溪那双墨色眼瞳直勾勾地看着傅砚辞,清冷中一点点浮上欣喜。 就是三哥有意无意地挡着她的视线,非常影响他观察傅砚辞。 她一把将碍眼的顾言川推开,然后走向了那辆宾利。 顾言川:“?” 他眼前只不过是晃了一下,身边的小妹就不见了。 不见了! 再定睛一看,小妹正站在那辆宾利的车窗前,对着车里的人露出一个他从没见过的灿烂笑容。 顾言川:“!” 傅砚辞眼角余光早就注意到了顾言溪向他走来的身影,后背瞬间绷直了,轮廓分明的脸上以淡定掩盖了呼之欲出的紧张。 “言言?”他偏头看她,露出好奇的目光,“你有事吗?” 顾言溪也看着他 第75章 我跟言言,是已经亲过关系 傍晚的阳光直直地打在傅砚辞那张冷白的脸上,衬得五官格外的出挑。 男人低沉温柔的嗓音像是一记温热的风吹过耳畔…… 顾言溪打开二维码图案,把手机递了过去。 傅砚辞似乎生怕下一秒她就会反悔似的,动作迅速地添加了她。 顾言溪点了同意,顺便看了一眼傅砚辞的昵称——Pioneer。 “好了,加上了。” 傅砚辞捏着手机的手心冒汗。 他想,刚才发生的一切应该都是真的吧? 他现在不仅有了亲自给言言拍摄的照片,还有了言言的联系方式。 傅砚辞内心像是有潮水在涌动。 表面上却稳的一批,十分淡定。 顾言川双手抱臂靠在车窗边,目光警惕地斜视着傅砚辞,一整个就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小妹,好了,联系方式也加了,该跟三哥回去吃饭了。”他开口提醒。 呵! 他盯着呢! 今天小妹休想上傅家的车! 顾言溪也没打算上傅砚辞的车,跟傅砚辞打了招呼,就钻进了顾言川的那辆兰博基尼。 兰博基尼扬长而去。 傅砚辞垂眸,盯着空白的聊天页面,控制不住地低笑了一声。 关皓:“……” 对面的另一辆车上,沈钊透过车窗死死地盯着这辆停留已久的宾利。 一旁的徐邵美诧异道:“那不是跟顾言溪有婚约的傅家小子吗?顾言溪刚才怎么在跟他说话?而且我瞧着他们聊得很开心……” 沈钊神色变了变,冷嗤道:“他又在纠缠顾言溪!” 他可是看清楚了,刚才傅砚辞居然找顾言溪要了联系方式,加上了她的好友! 真是贼心不死! 说完,沈钊猛地拉开车门,从车上下来,大步走向了那辆宾利。 傅家是有权有势没错,可他才不忌惮! 沈钊在刚才顾言溪站过的地方驻足,透过开着的车窗看向傅砚辞,声音有点冷,“傅总,刚才我没看错的话,你是不是擅自加了言言的联系方式?” 话语之中,带了几分警告意味。 傅砚辞将视线从空白的聊天页面上收回,移到了沈钊的脸上。 沈钊还是第一次跟傅砚辞这么近距离的对视,竟被他眼神间散发的强势和冷厉给震慑了一下。 这个家伙,怎么光是一个眼神气场都这么强大? 傅砚辞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是又如何?” 沈钊对着傅砚辞那双黑沉敛着寒意的眸子,脑子里有一瞬的空白。 他恍惚了片刻后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麻烦傅总把顾言溪的联系方式删了。” 加了联系方式以后免不了会聊天。 本来傅砚辞身份就敏感,是跟顾言溪有婚约的那个人。 他不能再让顾言溪跟傅砚辞有更亲密的联系。 傅砚辞闻言,嘴角冷冷地勾起,喉咙里溢出一声讽笑,“沈钊,跟我说这话,你还没资格。” 对方不屑的目光,说话时莫名居高临下的口吻,让沈钊心中涌起一股怒意。 他怎么就没资格了? 傅砚辞轻慢地睨了沈钊一眼,将视线移开。 下一秒,车窗便开始缓缓升起。 沈钊见状,赶紧伸出手拍了一下车窗,大声强调道:“傅总,麻烦你主动删了言言的联系方式。” 傅砚辞眼神一凛。 车窗升到一半停下了。 关皓迅速地推开车门,拿着一根铁棍从驾驶座的位置下来。 他神色间透着一股冷狠,单手解开黑色西装最上面的纽扣,走过去,一棍子干脆利落地敲在沈钊那只拍了车窗的右手上关节上。 “啊——” 沈钊被这猝不及防的一记闷棍打得整只手发抖。 整个世界,因着他凄厉惨叫,摇摇欲坠。 路过的人露出纷纷露出惊恐至极的目光。 而关皓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沈钊,仿佛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傅总的车窗,不是你想拍就拍的,这一次,只是一个小教训。” 沈钊疼得面容扭曲。 他死死地瞪了关皓一眼,又愤怒地看向傅砚辞,“你们眼中还有没有法律了?” 傅砚辞眼眸一眯,眉眼间挟带起一阵寒意。 他慢条斯理地打开钱包,从那二十多张银行卡中抽出一张,夹在指尖,然后目中无人地把银行卡甩在了沈钊的脸上。 “给你的赔偿。” 沈钊:“!” 下一秒,又听见那道声音漫不经心道:“多的,拿去看脑子。” 沈钊看着那张掉在地上的银行卡,愣住了。 羞辱他? 他怎么敢的? “傅砚辞,你凭什么不肯删顾言溪的联系方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别有用心!” 傅砚辞眸光寒凉,“你跟言言是什么关系?以什么身份对我说这话?” “我……”沈钊噎了一下,转而反问道,“那你呢?你跟言言又是什么关系?” 傅砚辞偏了偏头,低笑,“我跟言言,是已经亲过关系。” 沈钊一懵,脑子嗡了一下,霎时一片空白。 一句话,宛若晴天霹雳。 打得他措手不及。 黑色宾利在他完全失焦的视线中离开。 沈钊呆站在原地。 亲过的关系? 顾言溪那么喜欢他,怎么可能会跟傅砚辞做这么亲密的事情? 呵,这根本不可能。 傅砚辞,满嘴谎话罢了! —— 夜色如水,月光温柔。 这对于傅砚辞而言本该寻常的一天,因加了顾言溪的联系方式,而不同寻常起来。 他时不时捧起手机看一眼,盯两下屏幕。 回家的路上也是,吃饭的时候也是,甚至……睡觉前也是。 可是直到晚上十一点,聊天框依旧毫无动静。 顾言溪并没有给他发消息。 他克制不住地 第76章 言言真的长大了 顾言溪看着傅砚辞发过来的这冷冷清清的两个字,皱了皱眉头。 傅砚辞应该是在忙吧? 也是,年纪轻轻就管理一整个家族企业,肯定没时间跟她闲聊。 想了想,顾言溪敲过去四个字:【晚安,睡了。】 傅砚辞看着顾言溪发来的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漆黑的眼瞳里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失落。 原来言言并没有话要跟他说。 他叹了一口气,关闭了手机页面,将其放在枕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然后在心中虔诚道:“言言,晚安。” 顾言溪等了几分钟,没等到傅砚辞的回复,更加确认他是在忙于工作,便不再打扰,放下了手机,钻进了被子里,睡觉。 一夜无梦。 翌日清晨。 顾言溪最后一个从楼上下来,意外地发现顾霖松跟温淑仪居然也在餐桌上。 “爸、妈,你们不是去度假去了吗?怎么回来了?” “言言,快来坐。”温淑仪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险些热泪盈眶,“听你大哥说你这次月考考了年级第一?” 昨天她得知这个喜讯,瞬间没了度假的心思,连夜让顾霖松安排直升机赶回来。 顾霖松向来板正的脸上此刻也洋溢着喜悦,“言言,得知这个消息,爸爸比赚了十个亿还开心。” 时隔五年,他的宝贝女儿终于又站在了顶峰。 这让他如何不欣慰? 顾言溪走过去坐在温淑仪身边,笑眯眯道:“爸,妈,我还会继续努力的。” “言言,你……”温淑仪看着女儿如此懂事的样子,喉咙哽了一下,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泪。 这些年,她没少听到圈子里的那些贵妇们在背后议论她家言言的学业,说言言是个坏坯子,被养废了,再也好不了。 每每此时,她难免满腔心酸和无奈,却又不得不不顾形象地跟那些家伙争论。 言言成绩再差,也是她的宝贝女儿,不是这些人可以议论的。 而且她相信,她的女儿一定可以变好的,一定可以回到从前那样。 现在,她的愿望,居然实现了。 言言真的有在改变,从各个方面…… 温淑仪一哭,顾霖松脸上的笑戛然而止,眼底掠过一丝慌张,手忙脚乱地拿纸巾给老婆擦拭泪水。 “淑仪,你这是做什么?言言考了第一你应该高兴才是,怎么还哭了?” “我……我就是太觉得心里那块大石头落下了,终于不用再听到那些人说我们家言言脑子不聪明。” 顾言溪一怔。 她没想到妈妈竟然因为她的胡作非为和不懂事承受着这么大的非议。 而她不过是考了个第一,就让妈妈激动至此。 顾言溪鼻尖顿时一阵酸楚。 她主动抱住了温淑仪,“妈妈,对不起,我发誓,以后一定每次都给你拿第一好不好?” “好。”温淑仪摸着顾言溪的小脑袋,满腔都是欣慰和喜悦,“言言真的长大了。” 顾言川看着眼前这一幕,备受激励。 如果他的成绩也变好了,爸妈该不会也激动得抱着他泪如雨下吧? 他无比期待这一幕。 顾婉浑身僵硬地坐在母女俩对面,满脑子都是顾言溪刚才说的那句“以后一定每次都拿第一”,手指攥紧,脸色一寸寸发白。 顾言溪每次都拿第一的话,置她于何地? 她以前分明说过,不会跟她抢的!为什么却不遵守承诺了? “对了,小妹,你在青龙湾骑马的那段视频被我们学校的学生拍到了,传到了校园论坛上,热度很高,底下全都是夸你骑马又美又飒的。”顾言川说道。 “是吗?”温淑仪闻言,脸上满是惊喜,又转头看向顾言溪,“言言,你之前不是说你不再骑马了吗?” 言言从小就活泼好动,爱玩,也聪明,涉猎的娱乐项目很多。 可长大以后,慢慢地也就不接触那些东西了,反倒是沉迷于打架闹事,大事小事不断。 她之前也尝试劝过言言,可每一次母女俩都是不欢而散,弄得关系越来越紧张…… 顾言溪看着温淑仪投来的惊喜的目光,也为自己跟母亲的争吵而愧疚不已,“妈,对不起,我之前不该应该这种事情跟你吵的,我现在想清楚你提的建议都是为我好,会记在心上的。” 温淑仪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 最近她的言言真是给了她太多惊喜了! 顾婉一边听着母女俩的对话,一边拿出手机打开了校园论坛。 映入眼帘热度最高的果不其然就是顾言溪骑马的视频,以及抓拍的高清照片。 下面的评论也果真如顾言川说的那样,十分激烈。 【救命,我看见这个照片被美哭了,我连夜跑到卢浮宫外痛哭,保安问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哭,我哭着把照片给保安看,保安看了也痛哭流涕,说终于找到了丢失多年的艺术品。】 【上天啊,这是什么危险的化学物品,整得我神魂颠倒。】 【喂,这位骑马的姐姐,长得这么美你不要命啦?[舔屏]】 【真好看,斩男又斩女,大杀四方。[鲜花]】 【受不了了,这姐们儿帅得我原地去世。[流鼻血]】 【看完这个视频后,我不敢轻易评论,我担心那庸俗不堪的言语会玷污了这少有的美感,但我还是评论了,觉得如果不能在如此精彩视频后面留下自己的伏笔,那我将留在一生的遗憾……】 【……】 顾婉翻看评论的手一顿。 她怎么也没想到,顾言溪不过是去马场上骑了个马,就能引起这么大的反响! 一种烦躁的情绪席卷了她,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控制不住了。 “顾婉,你怎么了?”顾言珩忽然沉声开口,那双精明的目光正打量着她。 “没什么。”顾婉笑了笑,“言 第77章 你们分手了? 八点十五分。 沈家的车子在校门口停下。 车内,徐邵美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自家儿子手上缠绕的绷带,脸色阴沉。 “他傅砚辞凭什么打你?明知道顾言溪喜欢你,纠缠顾言溪还有理了?” “他会后悔的。”沈钊抬了抬手臂,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待会儿顾言溪得知我被他打成这样,一定会勃然大怒的。” 也不看看他在顾言溪心里是什么地位,居然敢打他? 傅砚辞再也别想得到顾言溪一个好脸色。 徐邵美认可地点了点头,“你得好好跟顾言溪说说这件事,让她跟那个姓傅的断联!这个傅砚辞实在是太无法无天了!” 沈钊点头,下车走向了校门。 他一只脚刚踏进去,就撞见了江云尧,他的前桌。 江云尧盯着他那只用绷带吊着的手臂,一脸诧异,“你这是怎么了?你还有跟人打架的时候?” “被一个不长眼的打了。”沈钊冷嗤道。 “喂,你看到校园论坛上那个顾言溪骑马的视频没?因为这个视频,她已经冲到校花投票榜第一的位置了。” 沈钊愣了一下。 这件事,他自然知道。 顾言溪那天骑马的时候他就在场,深知那天的她有多不一样。 顾婉骑马的时候都不如她那般耀眼夺目。 “好多外班的男生跟我打听顾言溪,连高一高二的弟弟都有!”江云尧感叹道。 看来他当初对顾言溪动心思的想法完全就是荒唐至极。 这竞争,谁顶得住啊? 况且人家现在还有一个学神光环,是他这个二班吊车尾的学渣见了都要敬畏的程度。 沈钊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脸色有点难看。 一个傅砚辞还不够,顾言溪居然还在到处招蜂引蝶? 这是追他该有的态度? “沈钊,你……”江云尧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八卦,“你跟顾言溪,是不是闹掰了?” 他最近观察发现顾言溪一点也不像从前了,对沈钊丝毫不上心,一点都不像是喜欢沈钊的样子。 看起来反而像是……讨厌他的样子。 “你想多了。”沈钊冷哼道,“她怎么可能舍得跟我闹掰?” —— 沈钊走进了二班教室。 他那个被绷带吊着的胳膊十分显眼。 沈钊表情臭臭的,走向自己座位的时候刻意看了一眼顾言溪的位置,发现顾言溪在那里手舞足蹈地跟傅南依比划着什么,而傅南依则是用毛骨悚然的眼神望着她。 顾言溪竟然丝毫没有看他一眼。 沈钊放下书包就离开座位,走向了顾言溪。 他要让顾言溪看看,傅砚辞对他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顾言溪发现正在听她讲话的傅南依突然移开视线,顿了一下,顺着傅南依的视线扭头,这才发觉桌前站着一个沈钊。 手上还缠着绷带。 顾言溪一愣,“你被人打了?” 沈钊看着顾言溪眼底一闪而过的担忧,幽幽道:“没错,傅砚辞打的。” 他就知道,顾言溪看见他这样了,会迫不及待地关心他,心疼他。 傅砚辞这一次触碰到了顾言溪的逆鳞! 顾言溪高兴地鼓掌,“打得好!” 沈钊脸色突变,“你说什么?” 他被傅砚辞打了,她就是这个态度? “我说傅砚辞打得好。”顾言溪轻慢地看他一眼,“昨天三哥那一脚有气无力的,我还想是便宜你了,没想到被傅砚辞给找补回来了。” “顾言溪!”沈钊眼里冒火,“你确定这是你的心里话?” “不是心里话是什么?”顾言溪给了他一记冷眼,“不过你也真是,这也打不过那也打不过,你平时都不健身不练习的吗?我都没见过你这么菜的家伙。” 沈钊愣住。 菜? 他被打了,她不仅不关心,还说他菜? “顾言溪,你……” “好了,我不想听你说话!”顾言溪打断他,目光又看向了傅南依,“快,告诉我,我刚才讲到哪里来着?” 傅南依眨了眨眼睛,“你刚才讲到那个穿着红裙的女人,举起了一把刀……” 沈钊简直不能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个顾言溪。 愤怒、不甘、憋闷的心情全部涌上心头。 他沉声道:“顾言溪,你真是让我失望!” 然后立刻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傅氏。 傅砚辞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眼前一亮,顿时无比期待地看向手机屏幕。 是顾言溪发来的。 【你把沈钊给打了?】 傅砚辞那张俊脸,瞬间阴了下来。 沈钊果然还是告状告到言言那里去了。 言言在质问他。 他该怎么回? 纠结一番,傅砚辞回了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嗯。】 然后,静等对方的雷霆怒火。 顾言溪:【干得漂亮。】 傅砚辞看到这四个字,不可置信地皱了皱眉头,犹豫一番后问她:【你不怪我吗?】 【不怪你啊,为什么要怪你?】 傅砚辞按捺不住心中的异样,赶紧追问:【你不心疼他?】 他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 直到弹出一句:【不心疼。】 傅砚辞瞬间笑起来。 今天是阴天,可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世界一片晴朗。 关皓站在他对面,不知为何,突然感受到了一种阳光普照大地的温暖。 这竟是自家总裁身上散发出来的? 太不可思议了。 或许是顾言溪这句话给了他莫大的勇气,他凝视着屏幕半晌,然后抱着侥幸心理在输入框输入一行字: 【你为什么不心疼他?你们分手了?】 然后,点击了“发送”。 —— 高三。 九班。 一片嘈杂。 今天是朱馨来到九班的第 第78章 顾言溪,只能是他的 “班主任同意了又如何?”沈雅涵冷冷地讲道,“我没同意,就是不可以!” 朱馨看着沈雅涵这副不可一世的模样,皱起了眉头,“凭什么?学校又不是你家开的。” “凭什么?”沈雅涵眼睛里有了怒意。 她一把拽住朱馨的手腕,强行把她从座位上拉起来,不耐烦地看着她,“你还敢问我凭什么?我看你是骨头硬了,欠收拾是吧?” 朱馨挣扎着想要甩开沈雅涵的手,却被沈雅涵用力推倒在了墙角。 朱馨的后脑勺撞到桌腿,发出沉闷的一声响,疼得她直掉眼泪。 沈雅涵面色阴冷地一步步逼近她,“赶紧收拾你的东西给我滚!” 沈雅涵的小跟班在一旁鼓掌。 “涵姐就是厉害!” “二班来的又怎么样?涵姐让你滚你就得滚!” “……” 上课铃声响起。 沈雅涵冷睨了朱馨一眼,把系在腰上的校服紧了紧,在众人的拥护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朱馨跪坐在地上,一边抹着泪一边怒目圆睁地盯着沈雅涵的背影。 愤怒和不甘在心里交织。 她在二班都是风光无限的人物,什么时候受到过这种待遇? 沈雅涵不就是仗着有顾言溪做靠山才敢这么作威作福吗? 把她赶出九班,一定也是顾言溪指使的。 她都已经被赶出二班了,顾言溪居然还不放过她? 朱馨一脸怨气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就在这时,手机忽然弹出一段视频,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 她好奇地点开。 视频中,一个少女正在对一个身型瘦弱的男生拳打脚踢,男生被打得浑身是血,直至晕死过去。 画面过程,触目惊心。 视频中那个被打的男生她认识,是四班的胡哲。 而那个正在施暴的少女,就是顾言溪。 朱馨瞳孔猛地一震,不由想起高二下学期发生的一件怪事。 当时四班的胡哲突然退学,毫无理由。 胡哲退学以后,有些小道消息说他是遭遇了校园霸凌,被人打得半身不遂了才迫不得已退学。 后来又有人说霸凌胡哲的人就是顾言溪。 但这也只是流言,而具体情况是什么样,谁都不清楚。 事情发生没多久,校方主动澄清陈哲退学这件事跟顾言溪毫无关系,勒令严禁私自散播这类流言,违规者重则退学处理。 这让学生们噤若寒蝉。 久而久之,这件事就逐渐被忘却了。 朱馨没想到,胡哲退学果然跟顾言溪有关! 如此看来,当时顾家一定是砸了钱请学校出面保顾言溪。 朱馨紧紧抓着手机,像是抓住了顾言溪的命脉,眼睛里是刻骨的怨毒。 如果让整个四中都知道,顾言溪曾肆无忌惮地将一个学生打成了半身不遂,四中还能容得下她吗? 不,这还不够。 朱馨嘴角倏地勾起一抹冷笑。 不仅要让整个四中知道。 校园霸凌是永恒的话题,前段时间一个中学的女生被霸凌至自杀的热度还没散去。 她要蹭着这一波热度,让这则视频传遍全网,更要让顾言溪走在路上像老鼠一样,人人喊打! —— 顾言溪从卫生间回来,看见手机聊天软件上有一个来自傅砚辞的未读消息。 她点开来看。 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句: 【你为什么不心疼他?你们分手了?】 顾言溪皱起了眉头,露出疑惑的眼神。 分手? 她快速的回复道:【我跟他就没有在一起过,哪来的分手一说?】 等了十几分钟才等到消息的傅砚辞正在开会,听到手机的提示音,立即面露欣喜之色,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机解锁,点开。 他一字一句地扫过顾言溪发来的消息。 顿时像是被人定住了,一动不动,宛若雕塑。 会议室全员:“?” 时间静悄悄地淌过。 “呵~”傅砚辞突然不受控制地低笑出声来,“他们没有在一起,根本就没有在一起过……” 诡异的笑声在会议室尤其突兀渗人。 全员都像是见了鬼一样,惊恐地看着他。 傅砚辞反复确认那则消息是真的,拿着手机的手都克制不住的轻颤起来。 是真的。 这不是梦。 像是禁锢在密不透风黑暗里的人,迎来了属于他的那一束光。 男人浑身的血液都不受控制地沸腾起来! 一直以来,言言一直都追在沈钊身后,却将他的示好和接近视作打扰,既多余又令人厌恶。 即便是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要去接近她,要将她占为己有,可是理智告诉他,他这样做只会招致反感…… 可是言言说他们没有在一起,说明那天她拒绝了沈钊!亦说明她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喜欢沈钊! 傅砚辞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嘴角扬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 顾言溪,只能是他的。 —— 一个下午的时间,一则带着#校园霸凌#词条的视频,不知不觉经数以千万人次的点赞和转发,传遍全网。 【@京城情报站V:四中学生胡哲因遭受校园霸凌打至半身不遂退学,霸凌者仍逍遥法外,肆无忌惮。】 视频一经上传,经过多方的传播,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尤其是视频清晰度极高,拍摄的角度又精准,顾言溪那张脸在镜头下暴露无遗。 【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学校身上了,这不就是我们学校的顾言溪吗?一个臭名昭着的小太妹!】 【不会还有人不知道顾言溪凭着家世在学校只手遮天,肆无忌惮欺负弱小吧?】 【听说她这一次考了年级第一?这种人学习成绩再好,也是社会垃圾![吐]】 【我解释一下,视频中被打的是京城四中四班的 第79章 我要让顾言溪永无翻身之日 同一时间,各地反霸凌联盟也纷纷站出来,对于视频中发生的恶劣事件表示深恶痛绝。 【被霸凌者被迫退学,遭受着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伤害,而霸凌者却相安无事甚至心安理得?人世间就是这么不公平可笑吧?[白眼]】 【四中的学生该小心了,万一在学校被霸凌至死,学校还要偏袒霸凌者。[微笑][呵呵]】 【大家说话小声点,顾言溪身家过亿万,豪门大户,小心人家恼羞成怒,把你全家都给暗杀了。[呵呵]】 【……】 顾婉愉悦地翻看着这些评论,原本烦躁不安的心,总算舒坦了不少。 顾言溪这段时间真的太不听话了。 又是跟她竞争校花又是拿年级第一的。 好不风光。 可现在,顾言溪该把属于她的风光全部还给她才是。 “婉儿,你真是有先进之明啊。” 于曼梅走过来,那张涂着厚厚粉底的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 “还好那件事一发生你就销毁了监控内容,没有人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凭借网上的这一小段视频,够顾言溪那个小贱人好受的。” “呵!”顾婉冷笑,“我就知道迟早有一天这段视频会派上用场,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不过……”于曼梅想到什么,不安道,“这样真的不会被拆穿吗?事发的时候,不是还有一个女生在场?” “当然不会。”顾婉轻蔑地扯了扯嘴角,“那个女生都被捅了好几刀成了植物人,难不成还能再醒过来给顾言溪澄清不成?” “学校呢?学校可能会站出来给顾言溪澄清。” “拿不出视频来证明,大家只会认为学校跟顾言溪串通一气了,网友在乎的不是事实如何,他们只在乎所看到的。” “舆论本身就是不经推敲的,只是无能之人的宣泄罢了。” “而这足够化为捅死顾言溪的利箭!” “就算有一天真相浮出水面,顾言溪也已经被玩死了。” 而她,不用承担任何代价。 这还要多亏了朱馨,那个被她当做枪使了的蠢家伙。 顾婉沉吟一番,又对于曼梅道:“妈,你再去找之前合作过的那几个营销号,把这件事闹得越大越好,我要让顾言溪没脸再待在四中,永无翻身之日。” “好嘞!”于曼梅兴致勃勃地下去安排了。 另一方面,四中的校园论坛也沦陷了。 【这段视频看得我怒火中烧,顾言溪这是不把人命当人命。】 【我早就说了,顾言溪就不配跟顾婉竞争校花,顾婉跟她一样是顾家的千金,身份还不是一样高贵,但顾婉婉从来不在外面显摆,性格也好,善良。】 【顾言溪不应该在学校,应该在监狱。】 【把人家打成这样,不蹲个几年说得过去吗?】 【……】 顾言川正打游戏打得热火朝天,忽然收到好几则消息弹送,退出来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他风风火火地冲进了顾言溪的房间。 “小妹!完了完了!你打胡哲的那件事好像上同城热搜了,全网都在骂你。” 该死的。 这个事都过去快一年了,怎么原本被损坏的监控视频却莫名其妙流了一段出来? 这到底是谁干的? 敢给言言抹黑,简直找打! 顾言溪手中正翻看着一本厚厚的法语书,闻言,微抬起眸子看了顾言川一眼,“我看到了,三哥你不用担心,我没事。” “你没事我有事!”顾言川气得捏紧了拳头,“你不知道这些人骂得有多难听,一群人根本不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就在这里造次,真是让人无语!” “嗯。”顾言溪无动于衷地继续看书。 顾言川:“……” 小妹的心态,好像好了许多。 要是换做以前,小妹早就跳起来破口大骂了。 “小妹,你继续看你的书,别看手机,最好也不要接陌生人的电话。” 顾言川见顾言溪似乎并没怎么被影响情绪,还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三哥安排人去给你把热搜撤下来,把这件事压下去。” 丢下这些话,他急匆匆地就走了。 顾言溪放下了手中的书,脸色沉了沉,召唤了自己的私人管家。 不到一分钟,任清就出现在了她跟前,“二小姐……” 顾言溪眯了眯眸子,丢给她一串钥匙。 “这是顾婉书房的钥匙,晚上她不在的时候,你去她的书房里,从她的电脑里把完整的监控视频文件拷出来。” “好。”任清面无表情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网上的事情,她都看到了。 但是没想到,向来对大小姐信任无比的二小姐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居然是大小姐? 大小姐的电脑上真的会有那段视频吗?二小姐又是怎么怀疑到大小姐身上的? 不过就算还不确定,顾言溪的吩咐她肯定要一丝不苟地办好。 “辛苦了。”顾言溪看着她,“小心点,别留下什么痕迹。” “好。” 任清迅速地离开。 顾言溪看着重新被合上的房门,眼底掠过一丝冷光。 任清跟傅砚辞身边的那个关皓一样,是京城大学毕业的高才生,不可多得的全能型人才,尤其是计算机技术出类拔萃…… 让她破解区区一个顾婉的电脑,还是没问题的。 上一世,顾婉诬陷任清勾引顾霖松。 而她那个时候傻傻分不清好坏,还真听了顾婉的话,当即把任清解雇了。 现在想来,顾婉其实就是不想她身边有这么一个得力助手吧? 这一次,可不会如她所愿了! 任清刚走,顾言溪就接到了顾言珩打来的电话。 “小妹,你还好吗?”对面传来大哥沉稳温柔的声音。 “大哥,我没事。” “ 第80章 是未婚夫 傅氏。 傅砚辞甩给季昱恒一沓资料,沉声吩咐道:“网上的事,今天晚上处理干净。” “我还以为找我是什么事呢?”季昱恒撇撇嘴,“就这?” 不等傅砚辞说什么,季昱恒又说道:“顾霖松那么疼他那个宝贝女儿,恐怕早就安排人出手了,再不济,顾言溪不是还有她那几个哥哥吗?那几个家伙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哪轮得到辞哥你一个外人来操心啊?” 傅砚辞看了他一眼,眉眼间稍有不悦,“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是什么?”季昱恒笑了。 “是未婚夫。” 季昱恒:“?” 他们家傅总这是喷了自信喷雾? “顾言溪不是不愿意嫁你吗?”季昱恒皱眉。 “她说过,她愿意了。” “你真信?” 傅砚辞偏头,薄唇扬起一抹愉悦的弧度,“我就是信。” —— 晚上十一点。 老校长翻看着网上的东西,焦虑地挠了挠并不存在的头发。 “什么校园霸凌,什么以强欺弱……这些根本就不存在!” 胡哲被殴退学的那件事,前因后果复杂,且是一起极为恶劣的暴力事件,所以学校当时封锁了消息,避免对广大学子的心理造成不良影响。 而顾言溪在那件事中,扮演的是一个见义勇为的角色,根本就不是施暴者! 一旁舆情部长亦是焦头烂额,“当时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不是说调取监控的过程中发现监控是坏的吗?没有录下事情经过。” 怎么突然之间这本不该存在的监控视频又流了出来了呢?还被人断章取义地发到了网上! 校长严肃道:“现在以学校的名义发声澄清。” 就算顾言溪这孩子平时在学校再怎么调皮捣蛋,她也没做过什么真正伤天害理的事情。 网上这些人骂得实在是太难听了! “好。”舆情部部长连连点头,“我这就去安排。” 当即,京城四中官网V就发布了一条加盖了学校公章的澄清通知。 【关于今日网上出现的本校某顾姓同学将胡姓同学殴打至半身不遂导致退学的消息纯属造谣,事情经过绝非如此,这件事情对本校的名誉以及学生名誉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希望大家不传谣,不信谣!】 消息一经发出,立刻引发了强烈的反响。 可惜是负面的。 【四中这是要护霸凌者护到底了是吧?疯了吗?为什么要帮恶势力说话?[疑问][呵呵]】 【学校到底拿了顾家多少钱啊?这么拼命?[冷笑]】 【视频画面清清楚楚,还有什么好洗白的?当广大网友是傻子?】 【这个事情我还真就死磕到底了,势必要为胡姓同学讨回一个公道!今日我不发声,今后我遇到这种事,将无人为我发声。[坚定]】 【……】 经过一个晚上的舆情控制,这个风波才渐渐趋于平静,带动节奏的那波人已经被限流甚至销号了,重点热词也被和谐了。 顾家三兄弟皆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清晨,顾言溪一推开门,就对上三兄弟挂着黑眼圈的熊猫眼。 顾言溪:“?” “小妹,三哥给你解决了。”顾言川见到她,霎时贼得意地拍了拍胸脯。 “什么叫你给解决了?”顾言珩冷淡地扫他一眼,“还是我的律师团队发挥了重要作用。” 顾言泽丝毫不想跟这兄弟俩抢功。 他只关心一件事。 那就是顾言溪的精神状态。 本来他就怀疑这段时间小妹的精神状态不好,突然又发生这么个事…… 小妹她到底只是个心性单纯的孩子,哪能承受得住网上那成千上万人的谩骂和诋毁?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小妹昨天晚上一定是躲在被子里一边翻手机一边伤心流泪。 光是想想这么画面,他心都要碎了。 “小妹,三哥看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你想听吗?” 顾言溪:“?” 为什么一大清早她人都还没睡醒就要听他讲笑话? 她还没说什么,顾言泽就自顾自地开始讲起来: “有一天,小猪佩奇哭着对妈妈说:‘小朋友都说我长得像吹风机。’猪妈妈心疼地说;‘乖,下次说话离妈妈远一点,别把妈妈的头发吹乱了。’” 顾言川:“哈哈哈哈哈哈!” 顾言珩:“……” 顾言溪困得打了个哈欠,神态淡定。 顾言泽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顿时慌了。 完了。 小妹居然都不笑了,看来是抑郁了。 顾言泽不由想起自己昨天从医院带回来一本《忧郁的解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就快步钻进书房研究起来了。 顾言川还在哈哈哈,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掉出来了。 顾言溪习以为常,也不等他笑够,就对顾言珩道:“大哥,我们先下去吃饭吧。” 所幸还有一个正常的。 顾言溪一走进餐厅,抬眸就跟顾婉的视线在空中相撞。 顾婉看上去有点疲惫的样子,眼眶亦是红红的,一看见顾言溪便打抱不平道:“言言,那些网友说话真是太难听了,整个晚上我一直在帮你怼他们。” 顾言溪闻言,向她投去感动的目光,“姐姐,你大可不必为了我这样,那些人爱怎么说就让他们说去好了。” “可是我看不得那些人说你的不是。”顾婉抿着唇,一副真心实意为她担忧的样子。 顾言溪没再说什么,坐下来安安静静地吃饭。 顾婉时刻观察着顾言溪,却没发现顾言溪如她想象的那般黯然失神或方寸大乱,不由得暗自咬牙。 都怪这几兄弟处理太及时了,网上的那些言论看来是根本就没有中伤顾言溪。 不过…… 堵得住网上那些人的嘴,学校里那些人的嘴,还 第81章 真相 江云尧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沈钊很陌生。 他摇了摇头,转过身去了。 顾言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翻看着手机。 依旧有不少人还在坚持不懈地发私信骂她,劝诫她改过自新,回头是岸。 她看了两眼,就把手机随意地扔进了抽屉里。 再抬起视线,却看见教室门突然被人“砰”的一脚踹开了。 教室里的人循声看过去,只见一群虎背熊腰的妇人出现在门口。 顾言溪还没来得及思索发生了什么,为首的那个妇人便怒气冲冲地瞪视着她道: “顾言溪!滚出四中,还我孩子一个安全的学习环境!” 这群刁蛮的妇人来势汹汹,冲到顾言溪的书桌前就开始扔她的书,边扔边控诉道:“你把你的同学打成那样,还好意思留在学校?你不走,我的孩子就没法安心上学!” “学校不肯收拾你,我们这些做家长的,拼了命也要保护孩子的安全!” “……” 坐在顾言溪身边的傅南依懵了。 她张了张嘴巴,刚想说点什么,却见顾言溪一把扼住了那妇人的手腕,重重把人推开。 那妇人不依不饶,像发了疯一样指着顾言溪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学生小小年纪怎么能这么恶毒?” “做这么多坏事,死了以后肯定下地狱!” “你今天把你的同学打得半身不遂,明天你走在路上就被轮.奸!总有一天要遭报应!” 顾言溪听着这些污言秽语,脸色微沉,眸中眯起危险的光,“你找死?” “小贱人,你又想动手打人是吧?还真是死性不改。”妇人冷哼一声,耀武扬威地上前一步,“有本事你把我打死,来啊!” 她指着自己的脑门对顾言溪挑衅道:“你现在就当着大家的面,打我!” “这可是你说的。” 顾言溪二话不说就拿起傅南依的不锈钢保温杯,砸在了妇人的脑门上。 沉闷的一声响起。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静止了。 班上众人看呆了。 顾言溪居然真的打了? 她怎么这么实诚? 妇人脑门上顿时肿起一个包。 她半晌才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顾言溪,龇牙咧嘴地怒吼道:“你居然打我?” 顾言溪解释,“是你让我打的。” 说完,她又单手拽过妇人的头发,一巴掌重重掌在她嘴上,“嘴巴这么不干净,以后还是不要用来说话了。” “刚才那一下,是你求我打的。”顾言溪看着她,嘴角扯出一抹恶劣的笑,“现在这一巴掌,是我看你不顺眼打的。” 她打了这一巴掌就漫不经心地把人推开,好像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浑身散发的高高在上漫不经心的气场,让人心生敬畏和恐惧。 刚才还气势凌人的妇人在她面前,顿时像个弱小的鸡崽子,任她拿捏的样子。 沈钊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之余,更多的是震慑。 那种冰冷的眼神,以及肆无忌惮的气场,完全打碎了曾经顾言溪在他心中那委曲求全的一贯形象,瞬间高大了起来。 一直以来顾言溪对他的追捧让他忘了,顾言溪是高高在上的顾家二小姐。 而顾家,富可敌国,轻易就可以碾死他一个沈家。 以前,他从未对顾言溪生出过一丝一毫的敬畏,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跟顾言溪在身世上的巨大差距。 妇人踉踉跄跄几步后摔坐在地上,头发凌乱地散开,额头和嘴巴都被打肿了。 她羞怒地瞪大了眼睛,从地上爬起来,“你等着,你这个小贱蹄子,我偏要去找校长闹,闹到你被开除为止!” 说完,她领着一众妇人气急败坏地离开。 顾言溪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冷嗤了一声,“非求着我打她,打了又要去告状,一群上了年纪但小脑萎缩的……” 说完,从书包里掏出一个保温杯放到傅南依的桌上,“昨天买了还没来得及拆封的,赔给你。” 傅南依清润的眼睛盯着那个粉色的保温杯看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软声道:“没关系,不用赔。” “我就要赔。” 傅南依:“……” “我靠!什么鬼!”孙仪忽然将桌上的笔一甩,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从某人来了二班以后,好像每天我们班都不得安宁呢!” 有女生接话,“是的呢!今天这个来闹,明天还会有哪个学生家长来闹呢?我们还能不能安心准备高考了?” “就是啊。”另一个女生噘嘴,脸色很难看,“这里是学校,又不是地下拳场,我们是来学习的,又不是来围观打架的。” 尤其是,顾言溪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嚣张样子,真是让人又忌惮又羡慕。 她们怎么就没有这种为所欲为的资本? 上天真是不公平。 “如果我是某些人的话,我早就不读了,至少不会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给其他同学带来困扰。” 了解一部分事情经过的江云尧听不下去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沈钊,“就算我跟顾言溪没交情,我知道真相的话也会说出来,何况顾言溪以前对你那么好,你真的看得下去?” 沈钊捏了捏手心,深吸一口气,才终于像是下定决心似的,站了起来,“其实……” 赫川忽然站起来,用盖过沈钊的声音高喊道: “学校官博发了一段视频!胡哲被打是因为他拿刀无差别捅人……” 赫川这番话像是一记惊雷炸响。 全班皆是一震,而后一个个半信半疑地拿出手机…… 果不其然,四中官博发出的最新微博是一段视频和一份文字澄清说明。 视频记录的是学校后花坛附近的一个穿过小树林的隐蔽小道上。 时间是放学后,基本没什么人。 画面中,顾言 第82章 正义善良的顾同学,不该被如此对待 视频配的文字澄清说明中,点明了胡哲最终被判定为有严重的躁郁症和精神分裂,已经被移交精神病院。 而视频中被捅了数刀的女生,叫邹琴,虽被送往了医院抢救,但还是成为了植物人。 胡哲跟邹琴在此之前互不相识,没有过任何交集,这起事件为无差别行凶…… 以孙仪为首的一群女生看完视频,像是被一巴掌打了一下,直接懵逼了,久久回不过神来。 视频中,顾言溪每一次跟胡哲的交手都触目惊心,也着实让人敬佩。 傅南依重复播放了好几次这个视频才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下意识地去看顾言溪。 却见她打着电话,声泪俱下,“没错,大哥,刚才那几个凶巴巴的家伙一进来就对我破口大骂,拳打脚踢,把我吓得不轻,嗯嗯,你快来一趟吧,嘤我不能没有你……” 傅南依:“?” 她露出奇怪的眼神。 言言这是肿么了? 教室里的人丝毫没注意顾言溪,全都在激烈地议论着。 “孙仪,我就问你打脸吗?”有清醒的女生冷笑道,“刚才是谁说顾同学仗着家世欺负人的?她明明做了一件其他人都没有勇气做的事,还要被你们这些人冷嘲热讽。” “你之前说顾同学的成绩不配来二班,现在月考成绩出来了,人家考得比你还高,你又说她校园霸凌,自始至终,我就没见顾言溪主动欺负过任何人,反倒是你好像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事吧?” “就是。”终于有人将视线看向顾言溪,投去崇拜的目光,“顾同学,你真的很棒了,不要在意她们的看法,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说着说着,那女生突然一下子顿住了。 顾同学为什么在抹泪? 她果不其然还是不堪忍受打击,哭了? 女生看向顾言溪的目光渐渐布满了同情。 正义善良的顾同学,不该被如此对待。 女生捏了捏手心,继续愤怒地指责孙仪,“孙仪,你以后要是再排挤顾同学,你干脆自己滚出二班!” 孙仪听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斥责,攥紧了手心,又羞又怒。 顾言溪这才来了二班几天啊这些人就开始为她说话? 一群见风使舵的东西,怕不是被顾言溪用什么好处给收买了! 对比顾言溪的勇敢无畏,沈钊拔腿就跑的样子,实在是看得人怒血翻涌。 一个男生看了以后直接气得将手机一摔,点名道姓地嘲讽道:沈钊,你还是个爷们吗?这么怂?” “可是他晕血诶!”有人阴阳怪气道。 “哈哈,神他妈晕血。” “……” 整个教室,充斥着嘲讽声和冷笑声。 那些曾将沈钊视作男神的女生也觉得沈钊在她们心中的形象崩坏了。 “他好冷血啊,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那么危险的情况他居然丢下顾言溪转头就跑,真的好Low啊。” “顾言溪可是个女孩子,她都敢上去制止胡哲,沈钊有什么理由袖手旁观啊?” “沈钊就算不像顾言溪那样能打,可那个局势下到底是他晕血重要还是女生的生命重要?说白了他就是自私。” “……” 沈钊感受着众人对他的指指点点,捏着手机的手心渐渐出汗。 他扭头看向那个摔手机的男生,一字一句道:“我的确晕血。” 赫川立马神情讽刺地看向他,“好,你晕血归晕血,刚才那群女人来闹,以及孙仪她们说顾言溪的时候怎么没见你站出来澄清一下呢?” “网上针对顾言溪的谣言闹得那么凶,你作为目睹了全过程的当事人,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事情发生的时候你袖手旁观,姑且当你无能为力,可是事情发生以后顾言溪被那些人诋毁的时候你依旧袖手旁观,真当自己是哑巴了?” 赫川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质问,精准地戳到了沈钊的痛处。 他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嘴唇颤抖了两下,欲言又止,辨无可辨。 沈钊完全没想到,不过就是没有及时站出来澄清,居然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影响。 —— 另一边。 一群妇人风风火火地冲进了校长办公室。 她们一边推搡着一边控诉。 “校长,你好好看看,我被你们学校的顾言溪打成什么样了!她就是一个死性不改的坏丫头,有她在,校园安全怎么得到保障?” “你们把一个打架闹事劣迹斑斑的学生放在四中,良心何在?” “强烈要求把顾言溪赶出四中!” “顾言溪,滚出四中,还我孩子一个安稳的学习环境!” “……” 妇人的叫喊声太大了,很快就惊动了一个楼层的老师。 校长看着这混乱的一片,又急又气。 他怒喊道:“是谁允许你们到这里来闹的?都给我安静!” 为首的妇人没忘记自己任务。 那个人可是说了,要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只要让顾言溪被赶出四中,她还能再拿到十几万的奖金,平分下来,一个人也能拿到两万多了。 只需要扯着嗓子吼一吼就行了,不是什么难办的事。 想到这里,妇人眼珠子一转,一咬牙,干脆坐在地上哭喊起来。 “四中的顾言溪无法无天啊!呜呜呜……把我打成这个样子,校方不伸张正义,还偏袒她,真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啊,学生在这种作风败坏的学生学习,怎能不被带坏啊……” 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高分贝的声音尖锐又刺耳。 校长气得脑袋都快炸了。 “网上的完整视频你们都看了吗?真相都水落石出了你们还在这里闹什么啊?” 几位妇人一愣。 什么完整视频? “你们是学生家长?”另一个女老师愤怒地看向她 第83章 悉心营造的温婉善良形象,将遭遇滑铁卢 顾言珩神色骤变。 “言言,你确定你真的看见顾婉用过这个账号?” 顾言溪抿了抿唇,在顾言珩急切的注视中低下了头,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不,我……我看错了。” “怎么可能看错呢?” 顾言珩自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小妹在撒谎。 顾言溪委屈隐忍的模样让顾言珩心中一痛,当即黑着脸道:“我现在就去找顾婉!” 顾言溪用连蚂蚁都捏不死的力气去拉顾言珩,“大哥,应该不是姐姐,可能是我看错了,姐姐不可能这么对我的。” 她这一下,自然是没有把顾言珩拉回来。 顾言珩反而走得更快了。 顾言溪顿了一下,又追在他身后急切地喊:“大哥,你不要去找姐姐,我的事,都是小事,我不在乎的,还是不要误会了姐姐的好……” 顾言珩脸色更沉了。 这个傻小妹,就是太单纯太善良了。 顾言溪装模作样地喊了几句就放弃了,看着顾言珩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脸上的急切瞬间消失,那双漂亮的墨色瞳仁下闪过一道冷光。 她自是没有真的看到顾婉用过这个账号。 —— 顾婉完全没心思看书。 她满心期待着顾言溪在她周密的计划中被赶出四中。 那群大妈,应该已经把校长办公室闹翻天了吧? 正这么想着,康乃心突然把手机递过来给她看,“靠,这件事居然有反转!” 那则本应该存在她电脑里面被她反复观看无数次的视频,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撞入她的视线。 顾婉眼底得意的浅笑瞬间消失了。 这不可能! 那件事发生以后她迅速侵入了监控系统转存了那段视频,然后将监控内容消除得干干净净! 唯一的一份视频,只存在于她的电脑里。 怎么可能突然被发布到了网上? 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顾婉六神无主之际,康乃心忽然看向门口,边戳着她的胳膊道:“欸,顾婉,这不是你大哥吗?他怎么来了?” 顾婉抬眸望过去,对上顾言珩的目光。 冰冷,审视。 顾婉心里突然一紧。 一种不好的预感急剧蔓延开来。 顾言珩长腿一跨,走进教室,在她面前停下。 “哐当”一声。 一个厚重的手机摔在了她的桌上。 伴随着顾言珩冷漠的质问:“言言遭受着舆论的打压,而你却趁着这个风口,请那一群女人来学校闹?到底安的什么心?” 顾婉的目光落在面前的手机屏幕上,眼睛猛地睁大,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她用来给朱馨发视频的那个号,是个假号,自然不可能查到她的头上。 而这个聊天软件也不是实名制的,那群妇人更不可能通过这个聊天软件知道她是谁,就算被怀疑到,也不可能存在把她供出去的说法…… 所以她笃信,这件事她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顾婉咬了咬嘴唇,无辜地看着顾言珩,“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顾言珩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一声,语气疏离得像是陌生人,“顾婉,你的手机上有这个软件吧?拿出来,跟我这边的账号比对一下……” 他顿了一下,用洞察一切的眼神注视着她,“没问题吧?” 顾婉的瞳孔微微颤了一下。 她将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指尖不自觉地开始颤抖起来。 账号还没来得及注销。 这个时候把手机拿出来,肯定会对号入座。 这就等于是赤裸裸的昭告全班,她花钱雇了那些泼妇来闹,要把自己的亲妹妹赶出四中。 她悉心营造的温婉善良形象,将遭遇滑铁卢。 正当她犹豫不决时,顾言溪忽然冲进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她的抽屉里把手机抢了出来。 “姐姐,你愣着干什么呢?把手机拿出来证明你的清白啊!告诉大哥,这是个误会。” 第84章 顾婉该不会是个莲花精吧? 顾婉反应过来的时候,抽屉里的手机已经被顾言溪夺走了。 她神色一慌,伸手想将手机抢回来。 “顾婉!”顾言珩忽然高喝一声。 顾婉看向顾言珩,从他那双强势精明的眼里看到了熊熊燃烧的火焰,让人心生恐惧和敬畏。 她不甘心地缩回了手,咬紧的唇泛白。 “姐姐。”顾言溪顺势把手机递给顾言珩,又转过头来一脸诚恳地安慰她,“大哥偏要怀疑你跟这件事有关系,可我是信你的,我相信这不是你做的,把你的手机给大哥看看,证明你的清白就好了。” 顾婉对上顾言溪那双情真意切的眸子,有一瞬的愣怔。 顾言溪刚才抢她手机的样子,让她很难不怀疑她的真实动机。 “顾婉,我比言言更希望做这件事的人不是你。”顾言珩冷淡开口道。 “那段监控被传到网上,营销号带节奏,这一系列事件显然就是针对言言来的,我不觉得你作为言言的姐姐,会在这个时候花钱雇人闹事,企图把言言赶出学校……” 话音一下子戛然而止。 顾言珩翻阅手机的动作顿住,镜片后的深邃眼眸掠过一道寒光。 他忽然自嘲的冷笑一声,将铁一样的证据甩到顾婉跟前,“这个ID,就是你使用的ID。”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这部手机上面连账号都还没来得及注销,聊天记录清晰可见。 顾婉心里“咚”的一声,整个人如坠寒窟。 铁证如山。 她的所作所为,无处遁形。 “姐姐……”顾言溪大受打击的样子,后退两步,不可置信地看向顾婉,声音颤抖,“怎么会是你呢?姐姐你对我那么好,怎么会对我做这种事?” 顾婉看着顾言溪这副伤心欲绝的模样,顿时打消了刚才对她的怀疑,心也慌了,“言言,对不起,我……” “够了!”顾言珩冷漠地打断她,如寒冰般冷酷的脸写满了失望。 “这些年你暗地里撺掇着言言做了什么荒唐的事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是念着言言看重你这个姐姐,又念着你在外面流落了那么多年,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你现在简直越来越过分了,居然做出这种伤害言言的事情!实在是让我失望!” “你就做好今天晚上回去面对爸妈质问的准备吧。” 冷厉严肃的声音如同利剑一样刺痛着顾婉的心脏。 她脸色失血,头脑一片空白。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顾言珩愤然离开的背影。 以及,顾言溪泪意潸然的脸。 “言言,我……” 顾言溪挤出一抹惨然的笑,“我真的没想到,你会这样对我。” 丢下这番话,顾言溪绝望离开。 顾婉彻底愣住了。 顾言溪刚走,一班众人就议论开了。 他们可是听到了那些泼妇刚才在二班门口闹得有多凶。 没想到,这些人居然是顾婉安排的。 “顾婉这是什么意思?趁着顾言溪水深火热的时候不仅不帮,还推她一把?这真的是亲姐妹能做出来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谁说顾婉善良正直,打脸不?看了完整视频以后我觉得顾言溪才更配得上善良正直这个词吧?” “没想到她心机居然这么重,表面上对她妹妹好,结果就这?呵呵~” “她平时总说顾言溪排挤她,说顾言溪自私暴戾,只有我觉得奇怪吗?一个自私的人能不要命地去救一个陌生人?” “往自己的亲妹妹头上扣那些脏帽子,顾婉好恶心啊,该不会是个莲花精吧?” “说实话,我早就有这种感觉了。” “……” 顾婉听着从四面八方传来的议论,浑身僵硬,一点点凝固成雕塑。 康乃心双手抱臂,不屑地冷嗤一声,“这些人还真是听风就是风,听雨就是雨!” 刚才那一幕,一定又是顾言溪那个坏家伙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为的就是给善良的婉儿身上扣这么一顶“歹毒阴狠”的帽子。 这个坏女人。 她戳了戳顾婉的胳膊,“你这个妹妹,还真是不简单,我现在有点理解你的处境了。” “啊?”顾婉愣了一下。 康乃心没注意到顾婉眼底闪逝而过的错愕,只当她刚才是失神了,摸着下巴道,“她是什么时候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在你手机上做了手脚?” 顾婉对上康乃心信任的眼神,顿时明白过来她是什么意思。 “不清楚。”顾婉抿了抿唇,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我觉得你刚才还是应该跟你大哥解释的。”康乃心咬牙道,“凭什么就让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污蔑你?” “我……”顾婉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毕竟我没有证据,无论我说什么,大哥都不可能相信的。” 内心却冷笑一声。 那三兄弟,纯粹就是瞎了眼,看不见她的好。 “靠!”康乃心气得将手中的笔摔在桌上,“顾言溪平时没少这么对你吧?我看你大哥对你的态度这么差劲,肯定是顾言溪在他耳边说了你不少坏话!” 难怪婉儿说她跟几个哥哥的关系都很僵。 果不其然是顾言溪这个小贱人从中作梗。 真是坏透了。 “大概是我从小就在外面长大的缘故吧?”顾婉失落道,“毕竟还是不像言言那样跟哥哥们亲。” “都这样了你居然还喊她言言?”康乃心轻嗤了一声,“要我说,干脆喊她心机婊算了……” “康乃心。”顾婉喊住她,“我不许你这么说她。” 康乃心愣了一下,随即重重地叹出一口气,“顾婉,你真的是对她太好了,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姐姐,睡觉的时候都能开心得笑出来,啧,我看顾言溪就是不识好歹,不懂珍惜……” 顾婉听着康乃心 第85章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晚七点。 顾家。 温淑仪心思沉重地坐在沙发上,微垂着眼睑。 茶几上静静躺着顾言珩带过来的那部手机,也是如山的铁证。 她完全没想到。 婉儿居然会对言言做这种事。 “妈,对不起。”顾婉笔直地站在她跟前,低着头,紧抿着唇。 “为什么?”温淑仪抬起视线看向她,脸色铁青,双唇颤抖,“婉儿,我想不明白你这么做的目的。” 之前于欣欣的那件事就已经够离谱的了。 可于欣欣毕竟是外人,骂一顿赶出去也就算了。 但婉儿不一样,好歹是她的亲生女儿。 而且,婉儿过去在外面吃了不少苦。 顾言川上前一步,愤怒地瞪向顾婉,咬牙切齿道:“你真是好样的!表面上假惺惺的关心言言,转头就做出这种伤害她的事,看来我说的没错,你就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 顾婉被吼得身子僵了一下。 顾言川眼里的厌恶,更是刺得她心口一痛。 “顾婉,言言平时很黏你,我也以为你是真心把她当做亲妹妹看待,但是你做的这件事,实在是太阴暗了。”一向温润的顾言泽此刻眼神也是冷的。 顾婉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余光一下子看见顾霖松那阴沉失望的脸色,喉咙瞬间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顾婉,你现在的这种心机,让我很怀疑你接下来会不会像于欣欣那样,对言言做更荒唐的事。”顾言珩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 顾言泽紧随其后讽笑道:“依我看,顾婉的心不在我们顾家,怕是还在于家吧?” “难怪她始终要跟于曼梅在一起。”顾言川扯了扯嘴角,转头看向温淑仪,“妈,顾婉看上去更像是于曼梅的亲生女儿。” 此话一出,顾婉的脸色瞬间煞白一片。 心,更是忐忑的狂跳不止。 得知消息风风火火赶回来的于曼梅一进门就听到顾言川这番话,脸色顿时一变。 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让她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 她快步地冲过来,连忙道:“淑仪,婉儿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这种话可不是能乱说的,婉儿听到这种话心里会是什么感想?” 温淑仪看着僵直着的顾婉,阖了一下眼眸,沉声道:“言川,以后不许说这种话!顾婉跟言言一样,都是你的亲妹妹,你不该说这种伤人的话!” “可是她这个样子哪里像是我们顾家人?”顾言川不甘道,“在她心中,到底还是亲母不如养母吧?否则怎么会那么对言言?” “你……!”温淑仪看着面前一脸倔强的顾言川,气得唇角颤抖。 “妈,我是觉得通过这件事可以看出来……”顾言珩深邃的眼底闪烁着莫测的光芒,“婉儿如果始终不能跟过去了断,是难以真心融入到我们这个家的。” 顾言泽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婉儿,你是对回到顾家有所不满吗?所以对我们顾家人心存怨恨?” “我……”顾婉捏了捏手心,“当然不是,能回到顾家……我很开心,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我……” 面对三兄弟锐利的眼神,她愈发觉得自己的解释显得苍白无力。 顾家人,除了顾言溪,皆不是傻子。 哪有那么好糊弄? 顾婉正觉得窘迫难堪之际,于曼梅忽然站出来,挡在了她面前,带着哭腔对温淑仪道: “淑仪,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不要责备婉儿,婉儿一直都是个好孩子,这件事跟她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要怪就怪我把她带坏了。” “你什么意思?”温淑仪不解地看向于曼梅。 “是我指使婉儿这么做的,我希望让她事事都赢过顾言溪,不想让她输,这次月考,我听说顾言溪拿了第一,所以一时糊涂……” 温淑仪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她颤抖着声音咬牙启齿地指着她道:“当初顾婉来顾家的时候你说你想陪在她身边,想照顾她,结果你就是这么照顾我的亲生女儿的?!” 难怪婉儿会做出这种事。 原来是有这么一个好家伙在背后灌输些不正确的思想! 从于曼梅来了顾家以后,她便是把她当做姐妹一样看待。 念着她对婉儿的养育之恩,她始终对于曼梅心存感恩,也无比信任。 这个消息简直比于欣欣那件事还要让她绝望。 她一想到言言差点被于欣欣安排的混混玷污了清白,想到顾婉不择手段地在背后设计言言,弄得这姐妹俩原本和睦的关系如今一塌糊涂,顿时后悔当初让于曼梅进了她顾家的门。 而她那么信任的于曼梅,居然一直在误导顾婉! 温淑仪怒火攻心地瞪着于曼梅,忽然高高地抬起手指向门口,声音冷锐道:“于曼梅,你现在就给我滚出顾家!” 顾婉被温淑仪的怒斥吓得身子一抖,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 “不行!”顾婉上前一步将于曼梅护在身后,“妈,你别赶曼梅姨走。” 于曼梅可是她在这个家唯一的亲人。 温淑仪看着那个将别的女人护在身后的自己的女儿,心上像是有一团火在烧,悲愤交加。 她一边悲怒,一边又后悔自己当初在医院不慎,把顾婉弄丢了,才造成今天这种荒唐的局面。 顾言溪看着这一幕,忽然出声道:“姐姐,既然这样,那你跟于曼梅一起走吧。” 顾婉眼中的坚定瞬间消失。 跟于曼梅一起走…… 这不现实。 于曼梅离开顾家什么都没有。 当初于曼梅一个人在孤儿院打工靠着微薄的收入养活她的那段日子,至今还让她记忆犹新。 那是最底层的生活。 没有宽敞明亮的别墅,有的只有简 第86章 我不需要人性,也没有这种东西 顾霖松冷肃的视线扫过顾婉,阴沉着脸道:“顾婉,你再怎么念及这段养育之恩,也该适可而止了。” “在自家人面前维护一个外人,像什么样子?” 他挥挥手,吩咐下去:“于曼梅,不能再留。” 于曼梅红着眼眶,嘴角颤抖,只能不停地呜咽哭泣,“是我愧对淑仪的信任,对……对不起。” 顾婉看着这一幕,手心一点点攥紧成拳。 先是于欣欣,现在又是于曼梅。 下一个,恐怕就是她了吧? 果然,她再怎么优秀,再怎么好,顾家人都看不到。 他们的眼里,永远只有顾言溪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 “还愣着干什么?”顾言溪回头看了眼一旁的女佣,命令道,“把于曼梅的行李弄下来,人和行李全都扔出去!” 女佣们闻风而动,一个个着急忙慌的行动起来。 不到两分钟,于曼梅以及她的行李,一并消失在了顾家人的视线里。 顾言溪看着这大快人心的一幕,眸色沉沉,嘴角缓缓地勾起一抹邪戾的深笑。 顾言泽不动声色地盯着自家小妹,被她这一阴森邪恶的笑容激得都快起了鸡皮疙瘩。 又是这样。 小妹笑得好像书里的大反派。 “唉。”温淑仪叹了一口气,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 这都是什么事。 “妈,你是不是头疼了?我给你按摩吧。”顾言溪乖乖地站到了温淑仪身后,五指搭在温淑仪的脑袋两旁,轻缓地按揉着。 “言珩。”温淑仪一边享受着顾言溪的按摩,一边看向顾言珩,“把那个断章取义的视频发布到网上的人,揪出来了吗?” “我正要说这个事,我查到了那个微博号,起源于一个叫朱馨的四中学生,但是她的号热度不高,所以她还专程联系了一些记者并且买通了一些大V号帮忙散播转发这个视频,才把这个事情炒起来了。” 说着,顾言珩拿出腋下夹着的文件递过去。 温淑仪接过来看了一眼。 是一份打印出来的聊天记录。 【朱馨】:张姐,这个视频是真实的,就在我们学校发生,视频中的这个打人的家伙,是个臭名昭着的家伙,仗势欺人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求帮忙转发。 【朱馨】:李哥,你帮我把这个视频宣传出去,学校制裁不了她,我希望舆论能制裁得了她,也好还受害者同学一个清白…… 【某反霸凌联盟】:你放心,这类话题现在还是很敏感的,热度很容易就能上得去,我会尽可能利用我现有的资源扩大影响,让这类罔顾人性的人接受应有的制裁。 温淑仪看完以后,气得脸色铁青。 她将东西重重摔到茶几上,“她这是污蔑!诽谤!” 顾言泽眯了眯眸子,看向顾言溪,“言言,你想怎么处理这个朱馨?” 在顾家众人的注视下,顾言溪只干脆道:“交给警方处理。” —— 翌日。 九班。 沈雅涵抱起自己的一大堆作业扔到了朱馨的桌上,踢了一下她的桌脚,“给我写。” 朱馨抬眸,看着沈雅涵甩手就离开的背影,恨得咬了咬牙。 从昨天开始,沈雅涵倒是没有要赶她走的意思,但是作为留在九班的交换,沈雅涵要求她每天帮她写作业。 朱馨一想到自己这难堪又悲惨的处境都是顾言溪造成的,不禁气得吐血。 她冷哼一声,愤怒地拿起了笔,翻开沈雅涵的作业,准备先完成任务。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紧接着,她听到有人说:“警察怎么来了?我们学校有人犯法了吗?” 听到“警察”这两个字,朱馨心里一紧。 该不会…… 不可能吧。 她猛地摇了摇头,暗示自己不要多想。 她就只是发了一段视频到网上而已,又没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涉及犯法。 外面的喧嚣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可下一秒,抬起头,就看见两个警察拿着冷冰冰的手铐跨进了教室,然后将视线锁定在了她身上。 这一个对视,朱馨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凉了一截。 在她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警察走到了她跟前,冷声道:“朱馨同学,你因为在网上散布断章取义的视频以及虚假传言,且对当事人构成了一定程度的影响,涉嫌诽谤造谣罪,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不,我不知道这是违法的。”朱馨惊恐地挣扎道,“我不是故意的……” 九班的人没想到吃瓜会吃到自己班上,半是怀疑半是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卧槽!视频居然是朱馨散播出去的?” 教室外,亦有许多外班的同学在围观。 “朱馨同学,网络不是法外之地,传播谣言需要担责。” 警方冷冰冰地说出这句话,拖着她就走,毫不留情。 朱馨脑瓜子嗡嗡的。 “不,我还是个学生,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这么做了……” 她哭着喊着,声嘶力竭。 “求求你们,放了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 沈雅涵看着朱馨被拖出九班,皱了皱眉头。 该死的顾言溪,居然报警把朱馨给抓了? 她居然又得自己写作业了! 真烦。 孙仪听到消息冲出教室,看见外面这闹哄哄的一幕,四处扫了几圈,终于锁定在人群中看好戏的顾言溪,怒气冲冲地走过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喂!顾言溪,你是不是有毛病啊?就因为这点小事你就报警了?至于吗?” 当初跟朱馨玩得极好的几个女生也都向顾言溪投去鄙夷的目光。 “顾言溪,都是同学,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你二话不说就让人把朱馨给抓了, 第87章 思念是一种病 孙仪诧异地张了张嘴巴,刚想说什么,耳边却传来另一道女声。 “孙仪,你护短也要有点底线好吧?事情没发生在你身上你就不知道痛是吧?” “我不觉得顾言溪做得有什么问题。”另一个男生也说道,“朱馨本来就犯法了,顾言溪又没冤枉她好吧?” “就是啊,孙仪,你有点不讲道理了吧?” 被众人讨伐着,孙仪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这些跟她相处时间比顾言溪还长的朋友,现在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帮着顾言溪这个小贱人讲话? 她用力地咬了咬唇,跑回了教室。 顾言溪看着孙仪的背影,扯了扯嘴角。 耳边还充斥着朱馨的哭喊声。 尖锐,聒噪。 她摇了摇头,抬脚准备离开。 途经两个一班的男生身边,隐约听到他们说顾婉请假了。 请假? 顾言溪眸色沉了沉。 早上顾婉好像确实没有下楼吃早饭。 想到这里,她拿出手机拨了任清的号,打算吩咐她在家里盯着点顾婉。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Sorry……”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 顾言溪一连拨了好几次都是这句话,莫名有点心慌。 任清向来是二十四小时待命,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此时,任清的手机被顾婉恶狠狠地摔在地上。 屏幕瞬间四分五裂,溅射出几块碎片。 任清跪在地上。 而站在她面前的,是一脸愤怒和失望的顾婉。 顾婉指着她,痛心疾首地质问道:“你怎么能勾引我爸爸?你就算是言言的私人管家,可到底还是一个佣人,你怎么能生出这种不该有的心思?” 说着,便是一巴掌狠狠甩在了任清的脸上。 力道大得让旁边的佣人都惊了一下。 任清的脸上,顿时浮现起一个鲜红的掌印,触目惊心。 顾婉看着这一幕,心情顿时畅快了不少。 敢进她的书房动她的电脑? 她因着这件事遭受了数落,那么造成这件事的人,就得付出代价。 “我没有,这件吊带裙不是我放进顾先生的衣帽间里的。”任清不卑不亢地望向顾婉。 即便脸上火辣辣的疼,可她的眼神依旧是坚定的。 而此时,她所说的那个吊带裙,就被扔在温淑仪的脚下。 温淑仪坐在沙发上,疲惫地按着眉心。 今天上午她整理顾霖松的衣帽间时,看见里面居然有一条暴露的女士贴身吊带裙,当即心里一惊。 所幸她还是清醒的,很快就意识到这极有可能是哪个女佣想挑拨他们夫妻的关系才设计了这么一出,让她跟顾霖松心生嫌隙,好趁虚而入。 这种事情,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温淑仪当即就召集了所有的女佣一个个质问、翻看她们的消费记录,最后锁定,这只吊带裙,是任清的。 她完全没有想到,会是任清,言言的私人管家。 最近离谱的事情真是一件接着一件。 温淑仪有点怀疑人生。 “铁证如山!”顾婉冷笑着看向任清,“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难道你的裙子还能飞到我爸的衣帽间里面去?” 说完,便转头看向温淑仪,“妈,这种人还有什么好留的?依我看,要不现在就把她赶出去吧!” “夫人。”任清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后还是坚持道,“我是二小姐雇来的,这个家的任何人,都没有解雇我的权利。” 话音落地,空气瞬间凝结了。 顾婉知道任清性子高傲,仗着自己是顾言溪的私人管家,地位极高,在这个家谁的话都不听。 却没想到,她会公然跟她叫板。 就好像,她顾婉只是这个家的佣人,而她任清才是主人一样。 顾婉盯着任清眸子里丝毫不见惧色的双眼,嫉恨地咬了咬牙。 今天顾言溪不在,那她就让她知道,主子跟仆人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在于,主子可以随意扇仆人的巴掌,而仆人不能有任何的反击,甚至连委屈都不可以有! 想到这里,顾婉眼底掠过一抹狠色,再一次高高地扬起了手…… —— 四中。 八班。 顾言川正在上课,听得聚精会神。 每盯一会儿黑板,他就重重地记下一行笔记,然后恨恨地想,下一次考试,他一定要坐在小妹身后。 身边的同桌都看呆了。 老师每一次望向台下,几乎都能看见顾言川那双聚精会神的眸子,里面写满了坚定和决心。 这让他有点怀疑。 这孩子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下课铃声响起。 顾言川松了一口气,猛喝了一大口水,然后拿出一大沓卷子就埋头刷题。 分秒必争的样子。 突然,眼前虚晃了一下。 他隐约好像听见了小妹的声音。 再一抬头,就只看见了顾言溪的一个背影。 以及,他桌上的那串车钥匙,也不见了。 —— 红绿灯路口。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安全线外。 轿车后座上,傅砚辞穿着白衬衫,双腿交叠,左手托着平板,右手随意地搭在窗沿,露出的指节白皙修长。 关皓注意着路口红绿灯的时间,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看一眼自家总裁。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家总裁这段时间的状态很奇怪。 怎么形容呢? 大概是……自信放光芒? 虽然傅总以前也一身光芒。 但是他觉得,这段时间的光芒和往昔的光芒,不可同日而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红绿灯还没转换过来。 就在这时,一辆骚包的红色跑车,“咻”的一下,从他们身边飞过去了。 关皓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对方闯红灯 第88章 我心里有喜欢的人了! 任清顶着被扇至通红的脸颊,一瘸一拐地走出顾家的别墅。 几个女佣在一旁指指点点。 “啧啧,任管家在二小姐身边待了四年,还不是被大小姐说赶就赶出去了。” “切,这个任清,仗着深得二小姐的喜爱,天天用鼻孔看人,被赶出去也是活该。” “你没瞧见她刚才对大小姐说话的态度,完全是搞不清楚自己仆人的身份,大小姐不赶她赶谁?” “哎,这任清一走,二小姐身边的私人管家位置岂不是空了出来?二小姐一定会在我们这些人当中选拔一个出来吧?” 众女佣闻言,一个个眼睛都亮了。 大家都知道私人管家的地位跟别墅总管家的地位相当,虽然辛苦了点累了点,但是一年的薪水有五十万,是她们的整整五倍! 要是能被选聘上,那简直就是彻底翻身。 女佣叶小芳看着周围人议论得激烈,嘴角扬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微笑。 二小姐的下一任私人管家么? 大小姐已经承诺过,这个位置将会是她的。 其余人,都别想跟她抢! —— 顾言溪的车刚开进别墅区就看见了路边任清一瘸一拐的狼狈背影。 脸上那触目惊心的巴掌印,以及膝盖上的一大片血渍,看得顾言溪心里一惊,迅速踩了刹车。 红色跑车不偏不倚地停在了任清身边。 顾言溪把脑袋从车窗探出来,冲着她昂了昂下巴,“上车。” 任清一愣,“二小姐?” “赶紧上车。” “可是……” 顾言溪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在顾家,除了我,其余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解雇你!” 说完,她解开安全带下车,一把将任清手中的提包拿过来扔进车内,指着驾驶座对她道:“快点的,跟我回去。” 任清受宠若惊地走过来,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血渍,又看了一眼昂贵的真皮座椅,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顾言溪看了她一眼,“坐吧,没关系。” “谢谢二小姐。” “……” 车子再一次启动,不到两分钟便稳稳当当地停在了顾家别墅门口。 顾言溪脸色阴沉地从车上下来,眸底是一片寒凉。 “欢迎二小姐回来。”看门的几个保镖毕恭毕敬地弯腰颔首,就连喊出来的话也整齐划一。 顾言溪没有像往常那样抬腿就进门,而是在他们面前驻足。 众保镖弯腰抬眸后对上少女那双冰冷的眸子,竟被带起了一粒粒的鸡皮疙瘩。 顾言溪的视线随意地瞥向其中一个保镖,“谁打了我的管家?” “是大小姐。”那人立马答道。 别墅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当然早就传到他们耳朵里了。 顾言溪没说什么,垂在身侧的手却不自觉捏了捏。 有一种被克制已久的情绪似乎要从胸腔里爆发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对了,二小姐,沈少刚才也进去了,是大小姐亲自过来说沈少来给她送东西的,我们才放进去了。” 顾言溪脚下顿了两秒,用鼻音挤出沉闷的一声“嗯”。 顾婉请假,沈钊也请假跑到她顾家来。 还真是有意思。 顾言溪冷笑着往前走了几步,正好撞见顾婉跟沈钊从玫瑰花圃里出来。 猝不及防,四目相对。 顾婉还没反应过来,却看见顾言溪大步向她冲过来。 下一秒,一只手就发了狠地扼住了她的喉咙,推着她整个人抵到了花圃出口处的石墙上。 顾言溪眸光凶狠地将她禁锢在手下,神色是顾婉从未见过的可怖。 “顾婉,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的私人管家赶出去,问过我的意见了吗?”顾言溪盯着她,扯着嘴角一字一句地质问道。 顾婉被她掐得面色一点点泛红,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一双眸子里全是惊恐和畏惧。 她知道顾言溪练过,而受顾言溪的影响,她也练过,可此刻真正对上了,她却发现自己的力气,跟顾言溪之间的悬殊不是一丁点。 那只掐住了她的右手,她居然用两只手都无法挣脱开。 顾婉仓皇无措之下,眼底一点点泛出泪意。 “婉儿!” 沈钊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被顾言溪这个魔鬼掐住了脖子,心里一急,冲过去重重地推了顾言溪一把。 顾言溪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顾婉身上,来自侧方的这一股极大的力道让她身子一晃,额头撞在了一旁的石墙上,倒吸了一口凉气,手上的力道也松了。 沈钊趁机将顾婉拉过来护在身后。 “顾言溪!你疯了吗?你想掐死婉儿?” “婉儿?”顾言溪扶着墙站稳了身子,有些好笑地看着面前的一对男女,“这么亲热啊?” 顾婉的气息还没平稳,一只手捂着喉咙剧烈咳嗽着,身子一颤一颤,整个人像一朵脆弱的冰山雪莲。 仿佛风一吹,她就会凋零。 看得沈钊心如刀绞。 他刚才还抱在怀里亲吻的女人,居然被顾言溪如此残忍的对待。 看来婉儿说得没错,顾言溪平时真的没少欺负她。 “顾言溪,你怎么这么歹毒?”沈钊不满道。 顾婉连忙道:“沈钊,你别这么说……” 刚才顾言溪说的那句话明显就是起疑了的表现,她可不想顾言溪真的误会她跟沈钊有什么。 “婉儿,她都想掐死你了,你怎么还为她说话?”沈钊此刻满心满眼都是顾婉,完全忘了自己需要在顾言溪面前所扮演的角色。 更忘了顾婉的叮嘱。 “沈钊,你别再说了,我……”顾婉话还没说完,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沈钊想去扶她。 可他的手刚伸过去,却被顾婉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躲开了。 沈钊眼底掠过一抹刺痛。 为 第89章 傅先生是她的男朋友 顾言溪听着沈钊这番轰轰烈烈的发言,却是目无波澜的。 沈钊没有从顾言溪脸上看到绝望和刺痛。 这让他微微一愣。 怎么回事? 他都说出了如此让人心碎的话,为什么对他无比痴狂的顾言溪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一点也不符合顾言溪的人设。 沈钊微微眯了眯眸子。 半晌,他了然,脸色一点点沉下去,“顾言溪,你该不会固执地认为,就算我喜欢顾婉,你也依旧可以让我跟你在一起吧?” 顾言溪冷嗤一声,掀了掀眼皮子,眸光冷沉地盯着他,“你喜欢谁,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沈钊愣了一下,有点意外。 但是无论如何,现在他都已经明确告诉顾言溪自己有喜欢的人了。 顾言溪最好不要再像以前那样对他死缠烂打! 否则,他只会对她更冷淡。 这个无聊的游戏已经结束了。 往后,他只想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顾婉从沈钊的怀里挣扎出来,跟他拉开了距离,一脸惶恐地看向顾言溪,“言言,你不要听他胡说,都是骗你的,沈钊怎么可能喜欢我呢?我跟他什么都没有……” “够了!” 自不远处的榕树后,传来一道低沉的怒喝声。 下一秒,顾言珩从树后面走出来。 那张深邃的写满了精明的脸上,全都是阴沉的怒意。 顾婉心里“咚”的一声,整个人瞬间石化。 顾言珩冷锐的目光直直地射向沈钊,“一边吊着我小妹,利用她单纯,从顾家捞取好处,一边又跟言言的姐姐纠缠不清。” “沈钊,你真是好样的!” “不,大哥,我跟沈钊没有纠缠不清……”顾婉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顾言珩今天不是去公司了吗?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钊也因为突然冒出来的顾言珩而懵逼了一瞬。 但很快,他就一脸正色道:“是我主动来找的顾婉,我就是喜欢她。” 顾言珩视线扫过沈钊,冷哼一声,忽然上前两步,干脆地抬起手抓住了他的衣领,手腕上青筋暴起,“沈钊,以你沈家的地位,无论是顾婉,还是顾言溪,你都不配!还有……我的小妹是你想推就能推的?” “这段时间,沈氏莫非是过得太滋润了?” 一听到“沈氏”两个字从顾言珩嘴里说出来,沈钊顿时心虚。 顾家的一家之主顾霖松早早就退居幕后,由长子顾言珩接手顾氏的事务。 而顾言珩雷霆手段,上位不到一年,就坐稳了顾氏领头人的位置。 这些年,因着顾言溪喜欢他的缘故,顾言珩没少帮扶沈氏。 沈钊突然开始想,自己刚才是不是太草率了? 彻底失去顾言溪,虽然能拥有顾婉,但是这也就意味着他不能再牵制顾言珩这个精明凶狠的顾氏掌权人。 也就意味着,沈家将失去顾言珩给他们带来的一切人脉和资源。 可他还来不及多想,顾言珩便一拳打在了他脸上,“你,有滚多远就滚多远!以后也休想再靠近顾言溪半步!” 说着,像是扔垃圾一样把他扔到一边去。 沈钊摔倒在地上,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让他皱起了眉头。 他去看向顾婉,却见顾婉低着头,竟然看都没看他。 “顾言溪,我……”他又去看顾言溪,却对上顾言溪像看垃圾一样的目光。 沈钊拧了拧眉,无法忍受顾言溪亲眼看着他被打却不出声制止顾言珩,反而还用这种眼神看他。 即便他们做不成恋人,顾言溪也不应该这么冷血。 “你这是在生我的气?”沈钊不甘心地望着她,“顾言溪,感情的事情不能强求,我没有早点跟你说我喜欢顾婉,是我的错,但我希望你也能早点放下我,更不要因为这种事迁怒顾婉……” 顾言珩警告道:“滚!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沈钊咬了咬牙,气急败坏地离开。 一边走,一边嫌弃地想:顾言溪,实在是心胸狭隘。 顾言珩隐忍着心中的怒火,转脸看向顾婉,哼笑一声: “顾婉,你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惊喜?” “设计想把言言赶出学校还不够,还跟沈钊勾结在一起,这世界上那么多男人你不挑,偏要挑言言喜欢过的,还把言言瞒在鼓里!” 真是让人意外啊! 顾婉完全不敢跟顾言珩对视,惨白的唇被她咬得泛出血来。 怎么会这样? 沈钊平时还算沉得住气,刚才居然这么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哥,我……” “你不用跟我解释!”顾言珩打断她,“你应该想想,要怎么跟言言解释,怎么跟爸妈解释!” “言言。”顾言珩又将视线落在顾言溪身上,“无论如何,从现在开始,我都不允许你再跟沈钊有任何近距离的接触!” 顾言溪乖巧点头,“好。” 顾言珩已经做好了跟顾言溪耐心解释一万遍关于沈钊他就是个渣男,以及渣男的危害等准备。 却没想到她居然答应得如此爽快。 顾言珩当即欣慰地笑了笑。 “以后啊,你就一心一意跟傅砚辞在一起,你们的订婚时间按照原计划进行,还有不到半个月就正式订婚,爸妈会提前出面跟傅家商量此事的……” —— 沈钊从别墅大门走出来,迎面却看见站在门口的傅砚辞,当即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这个姓傅的,又来纠缠顾言溪了? 真是不要脸。 来了又能如何呢? 还不是一样被顾家的这扇门拦在外面? 他尚且还能进得去,而傅砚辞,连进去的资格都没有。 想到这里,沈钊冷笑一声。 亏得他傅砚辞堂堂傅氏总裁,在顾言溪心里,却连他十分之一的地位都 第90章 傅砚辞快要被巨大的惊喜砸晕了 “男朋友?”沈钊脸色立马就变了,直勾勾地看向傅砚辞,“你什么时候成了顾言溪的男朋友?” 关皓亦是一脸懵逼。 他应该没失忆过吧? 可是为什么他现在才知道自家总裁升职了? 傅砚辞快要被巨大的惊喜砸晕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缓缓挤出两个字来,“刚刚。” 这两个字,是回答了沈钊的问题。 他也是刚刚才知道自己成了言言的男朋友。 沈钊顿了一下,“顾言溪那么讨厌你,怎么可能答应让你做他的男朋友?” 这一定是假的。 他狠狠皱着眉头,下一秒,眼底掠过一丝怀疑,“你是不是用了什么阴暗的手段强迫顾言溪了?” 关皓闻言,上前一步道:“沈先生,想必你是误会什么了,言溪小姐跟我们傅总两情相悦,哪里来的强迫一说?” 傅砚辞刚从思绪中抽离出来,没完全注意到关皓说了什么,但是清晰地听到了“两情相悦”四个字,顿时满意地扬了扬唇。 沈钊紧紧地盯着傅砚辞,“顾言溪怎么可能跟你两情相悦?傅总,以你的地位和身份,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不行?我希望你以后还是不要对言言死缠烂打,更不要用一些卑劣的手段强迫她跟你在一起!” 傅砚辞视线落到沈钊的右手上,倏然森冷,“上次打得还不够重?” 沈钊愣了一下,立马想起自己那次在他手上吃的亏。 余光看见关皓走向车边打开了后备箱,似要从里面掏出什么东西。 “傅砚辞!”沈钊黑着脸喊道,“你又想干什么?” “沈先生……”关皓提着一根大钢管耀武扬威地走过来,比上次的那根还要粗还要亮。 “我以为从上次以后,你的字典里已经有了‘识趣’两个字?” 沈钊:“?” 看着步步逼近的关皓,沈钊战略性后退,咬着牙恨恨道:“傅砚辞,像你这么不绅士的男人,顾言溪是绝对不可能喜欢的!” 说完,飞快地钻进自己的车内,一脚踩着油门扬长而去。 他无比确信,顾言溪,一定不是自愿跟傅砚辞确认男女朋友关系的。 她一定是被迫的。 沈钊透过后视镜最后看了一眼顾家的别墅,握紧了方向盘,冷笑着想: 傅砚辞,你手段再强势又如何?很快你就会知道,强扭的瓜它不甜! 傅砚辞收回视线,掸了掸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颇有仪式感地将衬衫袖口的扣子扣上,然后一脸傲娇地走进了顾家的大门。 紧随其后的关皓:“……” 走进去没多久,却听见从花圃那一处传来顾言珩的声音: “以后啊,你就一心一意跟傅砚辞在一起,你们的订婚时间按照原计划进行,还有不到半个月就正式订婚……” 傅砚辞顿住了,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 订婚,按照原计划进行么? 言言真的没骗他? 下一秒,他便听到,顾言溪毫不犹豫地应了一声“好”。 这一声,虽小虽轻,却是“砰”的一下,瞬间在傅砚溪心里绽开了一束烟花。 他只觉得一切都像是做梦一般。 从此,那堆积了厚重霜雪的冰冷世界,终于迎来了它的暖阳。 傅砚辞就这样愣怔在原地,完全忘记了下一步的动作。 直到不远处传来顾言溪的疑惑声:“傅砚辞,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傅砚辞迅速回过神来。 “言言,我……”他敛眸,脑海中搜寻着可用的借口。 关皓立马脱口而出,“顾小姐,我们傅总想你了,来看看你。” 傅砚辞:“?” 这是可以说的吗? 顾言珩亦是被这如此直白不加掩饰的话语给震了一下。 他的视线在顾言溪跟傅砚辞身上来回检索着,竟是没想到,在他没注意的这些日子里,小妹跟傅砚辞已经发展到了这种程度? 见证了小妹彻底跟那个渣男断绝了关系,能把她交到靠谱的傅砚辞手上,他理应是高兴的。 但是他也没想这么早就把小妹交出去啊! 本以为小妹跟傅砚辞有隔阂,即便是订婚了,也需要经过长时间的磨合才能定下结婚一事。 但是以现在这趋势,他怎么觉得结婚也快了呢? 顾言珩摸着下巴,眸色一下子沉下来。 “大哥,你怎么了?”顾言溪感受着周身急剧冷下来的气息,好奇地看向他。 “没事,就是脑袋有点晕。” “啊?怎么会这样?”顾言溪立马紧张地看向他,“大哥,要不待会儿我给你按摩?上次妈妈可是夸我的按摩手法很好的。” 顾言珩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还能有这待遇? 顿时眼前一亮。 “好,那就辛苦小妹了。” 小妹真是太体贴他了。 他好不容易能有这么体贴可爱的小妹,结果转眼就要看着她嫁人了? 这么一想,悲伤围绕着他,脑袋真的开始疼了。 顾言珩按了按太阳穴,用力眨了眨眼睛,温声道:“言言,大哥先把你们的事情解决。” 说着,又看向顾婉,“言言刚才说……你把她的私人管家赶出去了?” 顾婉闻言,迅速将视线从傅砚辞身上收回来。 “大哥,任清把自己的贴身衣物放进爸爸的衣帽间,无论是想暗示爸爸,或者是想挑拨爸妈之间的关系,这种人都不能再留了。” 这个任清能力不一般,要是留在顾言溪身边,只会碍事。 她本打算把任清赶走,然后把叶小芳塞到顾言溪身边,也好留作眼线。 毕竟,最近顾言溪实在太反常了。 她现在甚至都不能确定,任清进她的书房动她的电脑是不是顾言溪指使的。 顾言溪凉凉地看了顾婉一眼,“我的私人管家就算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也得是 第91章 她在傅砚辞心里的形象肯定已经塌了 顾婉感觉从某一处射过来了一道冷光,转头对上傅砚辞的视线…… 三分冰冷,七分厌恶。 顾婉浑身的血液霎时一凉。 这个顾言溪,怎么能当着傅砚辞的面说这种话? 现在她在傅砚辞心里的形象肯定已经塌了。 温淑仪则是十分震惊地看向顾婉,“你跟沈钊是怎么回事?” “妈,是沈钊说喜欢我,在此之前我完全不知道他竟然对我有这个意思。”顾婉认真解释道。 “他说他喜欢你?!”温淑仪一脸震惊,“这个沈钊到底想做什么?真是胡闹!果然就是个不靠谱的家伙!” “还有你,顾婉,不管他怎么样,言言以前喜欢过他,你应该懂得避嫌的道理吧?” 跟妹妹喜欢过的男人搅合在一起,传出去,对姐妹俩的名声都不好。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顾家两个女儿为了一个男人争得头破血流呢! 温淑仪顿时疲惫地按了按眉心,觉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已经不能再用离谱来形容了。 明明只是短短的半个月,可她却觉得自己好像苍老了好几岁。 不行。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待会儿就要买最近的机票去F国的海岛度假,再也不要面对这些了。 “还有你们打架的事情,是谁先动的手?”温淑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无论如何,都不该对自家人动手。” 顾言珩装作不经意地望向别处,不说话了。 顾言溪也停止哭泣,一下子沉默了。 “言言先冲上来掐我的脖子。”顾婉弱弱道。 温淑仪立马看向顾言溪,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为什么掐你姐姐的脖子?” “我倒是想问问她为什么把任清打成那样?”顾言溪抿了抿唇,“在她眼中,任清是个仆人,可以任打任骂,但是在我眼中,任清也算是我的朋友。” 刚处理完伤口从外面进来的任清远远地听到这番话,突然停住了脚步。 原来二小姐一直是这么想的吗? 她把她当做……朋友? 任清眼里,突然有热泪涌出。 她从小就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更是因为清冷的外表和寡淡的性格,从小到大都没有一个朋友,学习的时候,眼里只有学习,工作以后,眼里就只有工作。 成了顾言溪的私人管家之后,她的世界里更是只有顾言溪,顾言溪安排的每一个任务,就是她需要时刻在意的事情…… “你又打了任清?”温淑仪怀疑地看向了顾婉。 顾婉心里顿时一紧。 她准备打任清第二个巴掌的时候,温淑仪就喊住了她,让她不要再动手,合理地处理好这件事,便满心疲惫地上楼了。 可她实在是不甘心任清偷了她的电脑文件给她带来了如此麻烦以后还能安然无恙地离开。 所以她没听温淑仪的,让叶小芳她们几个狠狠地收拾了任清一顿才赶她走。 “她有没有打任清,事实不就在这里吗?” 顾言溪指了指不远处正朝着这边走过来的任清。 温淑仪的视线落在任清那触目惊心的脸上,以及她膝盖上的血痂上,心里登时一惊。 这简直……太残忍了。 “顾婉,这是你干的?”温淑仪难以置信地看向顾婉。 顾婉从来到顾家起,事事周到,性子平和,外人评价她都是温婉善良,落落大方。 而她也不止一次地庆幸,顾婉虽流落在外面那么多年,却还是出落得如此好。 可是,没想到向来让她放心的顾婉,居然有如此暴戾阴暗的一面…… 顾婉没想到本该走了的任清居然又回来了,连忙解释道:“妈,任清心思过于深沉,不给她一个教训,她肯定还会想方设法勾引爸爸……” “什么勾引啊?”顾言溪不屑地扯了扯嘴角,“任清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证据确凿的事情,爸爸衣柜里的那件私密的女士吊带裙,就是任清的。” “可是姐姐好像也没有证据证明任清把那件吊带裙放进去了呀?”顾言溪觉得有些好笑,“光凭裙子是任清的就草率定罪,不合适吧?” 对上顾言溪讽笑的目光,顾婉捏了捏手心,咬牙道:“我亲眼看见任清拿着裙子进了衣帽间,这还能有假?任清作为你的私人管家,根本就不需要踏进爸爸的衣帽间,她进去了就能说明问题。” 任清闻言,分外诧异地看向顾婉,“我根本就没有进过衣帽间。” “任清,你就别狡辩了!”顾婉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转头语重心长地劝顾言溪,“言言,我知道你想留下任清,但是也没必要为她开脱,我难道还会故意陷害任清不成?” “你真的看到任清去了衣帽间吗?” “当然,我怎么可能会说谎?”顾婉半点不心虚地对上顾言溪的视线。 反正靠近衣帽间的那个监控早就坏了,一直没找人来修,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顾言溪沉了一下,放缓了声音道:“我觉得还是去看一眼监控,确认清楚事实比较好,也好让任清无法反驳,走得心服口服。” “言言,你难道忘了吗?靠近衣帽间的那个监控四年前就坏了。”顾婉提醒她。 所幸没人对这种事上心,根本不在乎别墅里哪个监控是不是坏了。 “没关系啊,我把它修好了。”顾言溪一脸认真地看向顾婉。 顾婉当即脸色骤变,“什么?你把监控修好了?” 顾言溪闲着没事,去修什么监控啊? “姐姐你这么惊讶做什么?”顾言溪撇撇嘴,“我把监控修好了,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不正好可以证明你没说谎吗?” “我……”顾婉心在颤抖,“我只是有点纳闷,明明前天看的时候,它还是坏的啊?怎么突然就被你修 第92章 监控都拍到你了,你还想说什么 “你刚才口口声声说你亲眼看到任清进了衣帽间,为什么监控拍到的人,却是叶小芳?” 顾言珩话音落地,在场众人皆是一惊,纷纷看向视频画面。 画面中,叶小芳手中拿着那条黑色吊带裙,鬼鬼祟祟地走进了衣帽间。 大约一分钟后,叶小芳又从衣帽间出来了,而她手中的那个吊带裙,却不见了。 最后叶小芳消失在画面中,摄像头还拍到了她嘴角那一抹得逞的阴笑。 监控视频完整地还原了事情真相,如同一个响亮的巴掌,狠狠地甩在了刚才一口咬定任清所为的顾婉脸上。 顾婉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顾婉,你为什么要撒谎?”温淑仪脸色难看地问道。 顾婉张了张唇,声音艰涩地小声解释道:“我应该是看错了,我也没想到那个人居然是叶小芳……” 顾言溪黑白分明的眸子冷冷地扫过顾婉后,落到不远处一个经过的两个女佣身上,吩咐道: “你们,带几个人,去把叶小芳给我拉过来!” 女佣对上顾言溪严厉的视线,丝毫不敢懈怠,连忙就去了。 叶小芳对这一切全然不知。 她双手叉腰站在厨房里,手指从排列精致的下午茶糕点上一一扫过,趾高气扬地使唤道: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全部都打包一份给我!” “叶小芳,这些可都是为夫人准备的。”做糕点的师傅神色为难地看向她。 “那又如何?”叶小芳扯了扯嘴角,“她又吃不完这些,多的还不是浪费掉了?” “叶小芳,你在这里闹什么?你一个佣人还想吃为夫人准备的糕点,我看你是疯了。”路过厨房的女佣C忍不住停下脚步冷笑道。 “什么叫佣人?”叶小芳对上女佣C的目光,“我马上就是二小姐的私人管家了,我看你才是疯了,敢这么跟我说话,到时候我让二小姐把你开除!” 话音落地,就见另外两个女佣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对着她道:“叶小芳,二小姐找你呢!赶紧跟我们过去。” 叶小芳闻言,心中一喜。 二小姐这么快就要指派她为私人管家了吗? 她都快要被这巨大的惊喜砸晕了。 欣喜间,两个女人一左一右地拉住了她,毫不客气道:“赶紧走啊!愣着干什么?让二小姐等的不耐烦了有你好看的!” “你们对我放尊重点!”叶小芳一边挣扎着一边向前走,“我自己有脚,又不是不会走,你们说话口气真大,小心我让二小姐开除你们!” 两女佣闻言,相互对视一眼,狠狠地拽着她冷笑道:“我看要被开除的是你!” “你们轻点,真是要死!我告诉你们,今天过后,有你们后悔的……” 叶小芳被生拉硬拽地弄到了顾言溪跟前。 “二小姐,我们把叶小芳给你带来了。” 说完,两个女佣便识趣地退到了一边。 “二……二小姐。”叶小芳站直了身子,身高比顾言溪要矮了十厘米的她,看顾言溪的时候,还得微微仰着头。 表面上恭恭敬敬的,她眼底却藏着一丝旁人难以察觉到的不屑。 所有佣人都以为二小姐地位比大小姐高贵,可事实证明,顾言溪早就被娇养废了,脾气大,心肠狭隘,又过于愚蠢,只能任人摆布。 只有抱紧了大小姐的大腿,才能翻身。 而她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跟在二小姐身边,定期向大小姐汇报关于二小姐的行踪和动态。 正这么想着,一阵凉风吹来,伴随着顾言溪森冷的质问声在耳边幽幽响起: “是你把任清的吊带裙,塞进了我爸的衣柜里?” 叶小芳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她对上顾言溪阴凉沉静的双眸,一下子慌了神,“不……我没有,任清的吊带裙不是她自己放进去的吗?跟我没关系……” “我把你喊过来,不是想听你狡辩。”顾言溪冷冷地打断她。 叶小芳心里咯噔一声,只觉得眼前这个二小姐跟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眼神之中尽是精明和算计。 顾言溪倏地冷笑了一声,“监控都拍到你了,你还想说什么啊?” 监控? 那她…… 叶小芳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顾言溪盯着她,那带着凉薄的声音又低沉了几分,“耍这种伎俩诬陷我的私人管家,叶小芳,你好大的胆子啊?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一旁,顾婉抿紧了唇,脸色有些难看。 不等叶小芳说什么,她不满地开口道:“叶小芳!就算私人管家的薪酬高,你也不应该采取这种阴暗的手段拉任管家下位!” 说话间,顾婉眸色警告地注视着她,眼神之中藏满了暗示。 叶小芳,绝对不可以把她供出来。 无论温淑仪怎么问,她只要一口咬定自己是看花眼了,就没人能肯定是她指使叶小芳这么做的。 这个锅,叶小芳必须乖乖地替她背了! 她以为,叶小芳足够识趣。 却没想到,叶小芳听到这话,顿时愤怒地看向她,“是我要拉任管家下位吗?还不是你承诺只要这件事办好了,就推荐我成为二小姐身边的私人管家!” 顾婉神色一怔。 其余众人也纷纷露出难言的表情。 空气一瞬间陷入了寂静。 叶小芳却还理直气壮地看向顾言溪道,“二小姐,是大小姐让我把吊带裙塞进衣柜里的!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大小姐的吩咐,我怎么敢不从?” “你……!”顾婉霎时气得脸色铁青,嘴唇颤抖。 她转脸看向温淑仪和顾言珩,慌忙解释道:“不……不是的,叶小芳嘴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我没有诬陷任清的动机。” 温淑仪因着这接连不断的荒唐,血压突然飙高,身子晃了一下。 第93章 傅砚辞,你人怪好的嘞 “你……”温淑仪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向叶小芳,“你这么做,真的是婉儿指使的?” 叶小芳点头如捣蒜,“就是她。” 顾婉气得咬牙。 她真想一巴掌呼过去把这个叶小芳的嘴给堵起来。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玩意? “不,妈,你别相信她,我看她就是为自己事情败露找的借口。” “不是的,就是大小姐……” “够了!”顾言珩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厌恶的皱了皱眉头。 顾言溪在一旁一脸闲适地看着叶小芳跟顾婉难看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她勾了勾唇,上前一步,漫不经心地拍了拍叶小芳的肩膀道: “好了,叶小芳,你做了这些事,跟我们顾家也算是缘分已尽了,从今天起,顾家对你的聘用终止了,你可以离开这里了。” “离开?”叶小芳诧异地看向顾言溪。 向来骄纵暴戾有仇必报的二小姐,居然就这么轻松地放过她? 她可是诬陷了她的私人管家诶! 还以为这件事败露,至少要经历一顿毒打。 顾言珩诧异地挑了挑眉。 居然这就把叶小芳放了? 小妹变得善良了。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赶紧把她弄走吧。”温淑仪快速道,“居然敢诬陷言言的私人管家,闹得鸡飞狗跳的,这种人的确是不能再留了。” 话毕,视线又落在顾婉身上,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现在真是越来越看不懂她这个大女儿了。 温淑仪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走,一句话都没留给她。 顾言珩亦是直接无视顾婉,揉了揉顾言溪的脑袋,“好了,小妹,现在事情都解决了。” 傅砚辞在一旁看着顾言珩搭在顾言溪脑袋上的那只手,露出有些羡慕的目光。 他抿了抿唇。 什么时候他也能跟言言这么亲近? 顾言溪朝傅砚辞的方向看了一眼,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黯然,才意识到自己把他晾在旁边太久了,他肯定是等的不开心了。 “好了,大哥,你不是头疼吗?赶紧去休息吧。”她扭头对顾言珩道。 说起“头疼”,顾言珩嘴角顿时咧出一抹深笑,“小妹,你不是说要给我按摩……”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顾言溪冷漠道:“改天再说吧,我跟傅砚辞还有事。” 说着,就径直走向了傅砚辞。 顾言珩愣了一下。 他看着自家小妹笑得灿烂地对傅砚辞说了什么,傅砚辞则是一脸宠溺地点了点头,然后两个人就并肩走了。 走了? 顾言珩傻在原地? 小妹……对他好残忍! 不仅不给他按摩了,还丢下他跟男人跑了! 顾言珩深邃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傅砚辞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眸子里一点点凝了寒冰。 傅砚辞对此一无所知。 顾言溪刚才说让他陪她去附近的体育器材店挑一个棒球棍,他当即就应了下来。 原来打棒球也是言言的爱好之一? 还好,他打棒球的技术也不错,要是言言想让他陪她一起打,他也拿得出手。 想到这里,傅砚辞不由得庆幸地扬了扬唇。 不一会儿,关皓就将车子停在了附近一家知名的体育器材店附近。 “傅总,我们到……” 话音还没落地,顾言溪就急切地推开了车门,兴致勃勃地冲进了店内。 傅砚辞眼含笑意地跟在她身后进去。 顾言溪站在店内,看着陈设了一整面墙的棒球棍,星星眼盈盈闪耀,一副兴趣十足的样子。 她得好好挑一挑,哪个用来打叶小芳会更顺手? 傅砚辞则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精致的侧脸。 看来,言言果真是很喜欢打棒球。 顾言溪扫视了一圈,最终锁定了两个设计鲜明画了可爱图案的实木棒球棍上。 “傅砚辞,你觉得是这只小猪更可爱还是这只小乌龟更可爱?” “可爱。”傅砚辞视线不曾落到那两个棒球棍上,只黏着她。 顾言溪:“?” 答非所问。 算了,傅砚辞作为一个成熟男人,应该不懂“可爱”这词的含义。 “这两个都不错,我都想买。”顾言溪摸着下巴嘀嘀咕咕。 但是打叶小芳,买两个显得多余了。 她没有这种铺张浪费的习惯。 “那就两个都要。”傅砚辞爽快道,“我买下来,送给你。” 顾言溪倏然看向他,见他神态认真,倏地笑了,“傅砚辞,你人怪好的嘞。” “但我只要一个就够了。”她喃喃道,“没必要浪费钱。” “不浪费。” 顾言溪以为他这是认可了她理智消费的观点,想了想,拿起了那只画了小猪图案的棒球棍,掂量了两下,然后走向了收银台。 傅砚辞拿起了小乌龟图案的棒球棍,跟在她身后,放在收银台上,然后从钱包里面的二十多张银行卡中择机抽了一张,递过去。 顾言溪盯了一眼那只小乌龟,视线又移到傅砚辞脸上,露出有些不解的目光。 “你不是说不浪费吗?怎么把这个也拿了?” 傅砚辞认真地看着她,“看来言言刚才理解错了我的意思……” 他顿了顿,明亮深邃的黑眸中多了一分浅笑,“我是说,不算是浪费。” 心跳好像凝滞了一秒,周围的一切在一瞬变得安静下来。 顾言溪抿了抿唇,低低地“噢”了一声,迅速地移开了视线,专注地看向那只小猪。 收银员刷完卡,然后双手将那张尊贵的黑卡递给了傅砚辞,“先生,账已经结好了。” 顾言溪迅速地拿起小猪棒球棍,走出店门。 傅砚辞拿着小乌龟棒球棍,紧跟其后。 —— 叶小芳提着行李箱走出别墅区,往公交 第94章 我只想要你 外面车声人声喧哗,可车厢里却萦了一丝诡异的安静。 傅砚辞紧张地坐直了身子,一时忘记了呼吸。 “言言,你……这是怎么了?”他不明所以地问。 顾言溪眯了眯眸子,“傅砚辞,你该不会跟叶小芳有什么关系吧?” 傅砚辞:“……” 关皓:“噗嗤。” 顾言溪立时看向关皓,“你笑什么?” 关皓收起笑意,看了一眼后视镜,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言溪小姐,傅总平日里跟叶小芳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两人自然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顾言溪抿了抿唇,松了一口气。 傅砚辞偏头,幽黑的眸子注视着她,“言言,你问这个做什么?” 顾言溪别开脸,耸了耸肩道:“没什么,就是随口一问而已。” 傅砚辞看着她说话间不自然的小动作,心底涌起一个大胆的猜测。 言言好像很介意他跟别的女人之间的关系? “今天我跟叶小芳是第一次见面,以前没有什么交集,以后当然也不会有什么交集,除了工作必要,我会跟所有女人保持距离的。”傅砚辞向她解释道。 顾言溪漫不经心地抠着手指甲,“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又没怎么样,我都说了,我就是随口问一问而已,没别的意思。” 傅砚辞看着她闪烁的眼神,挑了挑眉,“真的没别的意思吗?” “真的没有。”顾言溪转移视线看了一眼车外的叶小芳,“在这里等着我,我下去讨点债。” 说着,就提着棒球棍下车了。 傅砚辞盯着她的背影,半晌,薄唇抑制不住地往上翘了翘。 顾言溪没看到傅砚辞最后的神情,提着棒球棍就走向了叶小芳。 “顾言溪?怎么是你?!”叶小芳看见顾言溪从车里出来,吓了一跳。 难道不是傅少想找她吗? “呦?见到我这么惊讶啊?” 顾言溪一步步地朝着她逼近,带着笑意的眸子狡猾得像一只狐狸,“真是没想到,顺便买点东西而已,在回去的路上还能碰见你。” “你……你想干什么?”叶小芳摸不准顾言溪的内心活动,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想要拉开跟顾言溪的距离。 顾言溪仿佛早就料到了她的动作,快步追至她跟前,伸手直直地拽住了她的手臂,噙着冷笑的黑眸牢牢地锁定她,“你跑什么啊?我有那么可怕吗?” “顾言溪,你言而无信!”叶小芳睁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不是说了放过她的吗? 顾言溪手下用力,把她拉到跟前,“你现在才知道我言而无信吗?” “你……”叶小芳怎么挣扎都摆脱不了顾言溪的禁锢,急得眼眶都红了,“顾言溪,你放开我行不行?” “不行。”顾言溪阴沉道,“你打了我的管家,我总要做点什么,不是吗?” 话音落地,少女漆黑的眸子里骤然漫起一阵寒凉,拽着叶小芳就进了旁边一条狭窄的小巷。 叶小芳还没反应过来,屁股就被顾言溪用棒球棍狠狠抽了一下。 “啊——!” 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实木棒球棍打在身上的滋味,瞬间疼得眼泪都掉出来了。 叶小芳重重地抹了一把眼角的泪痕,幽怨地盯着顾言溪,“顾言溪,你下流!” “谢谢你毫不吝啬地赞美我。” 顾言溪冷笑着,又是一棍子抽在了她的大腿上。 她怎么会忘记,上一世,顾婉把叶小芳塞到她身边以后,叶小芳在她身边不仅没给她干成过一件事,反倒受顾婉的指使,暗地里给她下了药。 她的身体一点点被影响,一天比一天差,一天比一天虚弱。 乃至于她毫无还手之力地被顾婉囚禁在小黑屋中,备受折磨。 想到这里,顾言溪脸上的表情更加阴恻。 她看着正在费力地往巷口爬行的叶小芳,阴暗地扯了扯嘴角,“叶小芳,我现在对你做的一切,都是你应得的……” 叶小芳恐惧地回头看了一眼,仿佛看到了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 太可怕了! “救命~”她一边呜咽着一边爬行。 顾言溪三两步走过去,把人拽回来,对着她的脸就是一拳头。 一颗牙齿混着血水从叶小芳的嘴里掉下来,落在顾言溪脚下。 —— 那辆黑色的宾利依旧停在原来的地方。 车内气氛沉闷。 关皓从后视镜看傅砚辞时不时看一眼手表,又紧皱眉头,遂主动道:“傅总,要不我下去看一眼吧?” “不用,我去。” 说着,傅砚辞长腿一伸,从车上跨下来。 刚走出一步,就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连滚带爬地从狭窄的巷口跑了出来,脸上满是惊惧。 下一秒,顾言溪拿着棒球棍,漫不经心地出现在巷口。 傅砚辞远远地看着她走过来,表情明显柔和了下来。 顾言溪走近,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棒球棍用起来很顺手,你送了我这么好的东西,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她顿了顿,又一脸真挚道:“傅砚辞,你喜欢什么?要不,我也买来送你?” 傅砚辞看着她,欲言又止。 他喜欢的,就在眼前。 “钢笔怎么样?我新收藏了一支钢笔,待会儿给你看看,你要是觉得还不错,就送给你……”顾言溪一边钻进车内一边说道。 “不用。” “那我有一幅画……” 傅砚辞摇了摇头,“言言,真的不用。” “傅砚辞,我不是在跟你客气。”顾言溪诚意十足道,“你要是有什么看上的,尽管跟我说,本小姐都会满足你的。” 傅砚辞漆黑的眸子微微发亮,“都会满足吗?” “嗯。”顾言溪拍着胸脯保证。 “言言,我没有特别想要的,除了 第95章 是她想歪了? 顾言溪的脸更热了。 她整个人都绷紧了,搭在膝盖上的双手不安地纠缠着。 “傅砚辞,我……” 想起自己刚才的大放厥词,顾言溪想死的心都有了。 早知道,话就不要说太满了。 “言言,你不愿意吗?”傅砚辞看出了她的犹豫,眸色黯淡了下去,“没关系,我能理解。” 顾言溪听着他失望的语气,顿时心虚又愧疚。 明明给出承诺的是她,现在不情不愿的也是她。 傅砚辞该不会又觉得她是个满嘴谎话的骗子吧? “没什么不愿意的。”顾言溪捏紧了手心,听到了自己明显发颤的声音,“我……我愿意。” 关皓听到这话,后背一直,整个人像是被瞬间夺走了呼吸! 一咬牙,他飞快地踩下了油门! 他绝对不允许自家傅总的好事,有一分一秒的耽误! 这一路,车子开得飞快,顾言溪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她盯着关皓的后脑勺,想不明白。 这个关皓是故意的吗? 就这么着急把她送过去? —— 傅砚辞所说的观澜苑是他名下的私人别墅,但他也只是偶尔居住,大部分时间还是会回傅家。 别墅三层高,布局美观,每一件家具都是价格不菲的定制款,但是因为没有生活痕迹,显得空荡而寂寥。 顾言溪坐在客厅的软布沙发上,盯着面前一尘不染的黑色茶几桌面,脑瓜子嗡嗡的。 这一切,像是做梦一样。 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教训一个叶小芳而已,结果莫名其妙地把自己送出去了。 就在她懊悔得恨不得再重生一次的时候,傅砚辞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言言,不好意思,临时发现没有工具,我让关皓去买了。” 顾言溪愣住。 工具…… 是她想的那个工具吗? 顾言溪顿觉十分羞耻,小脸和耳朵烧得滚烫。 傅砚辞看着她一路上到现在都不停躁动不安摩挲双手的动作,感到有些奇怪。 言言在紧张什么? 不一会儿,关皓推门而入,手中拿着一个螺丝刀和一个扳手,飞快地经过他们面前,直接踩着楼梯去了楼上。 傅砚辞给她倒了一杯水,眸光柔和地看着她道:“楼上那个房间的门锁坏了,我让关皓拿工具处理一下。” “什么?!” 顾言溪愣住了。 原来工具只是用来开门锁的扳手和螺丝刀…… “关皓拿着工具去开门锁了。”傅砚辞以为她是没听清,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之前被你拒收的礼物都在那个房间里,得把门打开才能拿出来……” “礼物?”顾言溪脑子有点空白。 傅砚辞扬了扬唇,点点头道:“嗯,我想把之前为你准备的那些礼物都交到你手上,所以你不需要送我什么,只要你愿意收下那些东西,我就心满意足了。” 顾言溪:“……” 所以是她想歪了? 傅砚辞把她带到这里来不是想这样那样,而是想来取之前被她拒收的那些礼物? 顾言溪瞬间松了一口气。 还好傅砚辞不知道她想的是什么。 否则简直太尴尬了。 不一会儿,关皓抱着一大堆东西从楼上下来,经过他们面前。 然后又飞快地跑上去。 如此来来回回数次。 直到礼物塞满了后备箱。 傅砚辞似乎对此事颇感满意,送她回顾家的路上,嘴角一直都高高扬着。 车子在顾家门口停下,顾言溪让人把后备箱的东西搬进她的房间,然后跟傅砚辞挥手告别。 “傅砚辞,谢谢你的礼物,再见。” “言言,再见。”傅砚辞依依不舍地看着她。 关皓:“……” 他小小地叹了一口气。 今天的傅总,还是没支棱起来。 —— 顾言溪上楼,经过顾言珩的书房,看见从门缝泄出来的灯光,便推门进去了。 却没想到,一推开门,对上三张齐刷刷转过来的脸。 “二哥,三哥?”顾言溪看着他们,“你们都在啊?” 顾言泽瞥见顾言溪额头上的包,温润的脸上陡然闪过一丝阴沉,“这就是沈钊推你撞到的?” 顾言溪没有否认,“嗯。” 顾言川立马冲了过来,“他凭什么推你?我的小妹是他想推就能推的?” 顾言泽转身从外面拎了个小药箱进来,“小妹,你赶紧坐下来,二哥先给你处理一下。” “噢。”顾言溪乖乖地坐下。 顾言泽用棉签小心细致地给她上药。 顾言川在一旁心急如焚地看着,见顾言溪疼得皱了一下眉头,就给了顾言泽一下,“你轻点,你看看你下手没轻没重的,小妹都疼成这样了。” “上药当然会这样。”顾言泽回头嫌弃地瞥了顾言川一眼,“你以为我不心疼吗?” “就你这个样子,还不如我呢!”顾言川冷哼一声。 说着,便一脸真挚地看向顾言溪,“小妹,让我来给你上药吧,我保证,一点也不疼。” 顾言溪:“……” 她不由得想起若干年后,有一次顾言川也是这样,信誓旦旦地要给她上药。 而她也单纯地相信了顾言川。 于是那一次上药的经历,让她至今想起,仍是感到锥心一般的疼痛。 顾言溪干笑了两下,“还……还是让二哥给我上药吧。” 她有重生BUFF加持,不该受这些不该受的苦。 顾言川露出被打击到的表情,默默地退到了一边,双手拖着腮帮子,一脸郁闷。 这时,顾言珩将视线从一桌子散落的文件上收回,眼底闪过一道冷光,“言言,沈钊推了你,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 沈家别墅。 沈茂海雷霆震怒,将手中的一盏茶杯狠狠地 第96章 你们尽早订婚 “当然跟我有关系。”沈钊握了握拳头,义正言辞道,“爸,我喜欢顾婉,保护她是我的义务。” “喜欢?”沈茂海气笑了,“你现在有资格谈喜欢谁吗?来!你滚过来好好看看,因为你这么一推,给沈氏带来了什么!” 伴随着怒骂声,一沓文件狠狠地甩在了沈钊的脸上。 “现在顾言珩以我们公司的材料质量安全问题为由,提出索赔!三倍赔偿金,共计两千多万!” 沈钊捡起地上的索赔函以及证明材料,一脸不可置信。 “顾言珩发话了,不接受赔偿,就告到沈氏破产!”沈茂海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我早跟你说过,不要试图去撼动顾言溪在顾家人心中的地位,顾言溪喜欢你,你就乖乖从了她,少给我傲!” 沈钊抿了抿唇,坚定道:“可是我不喜欢顾言溪,我只想娶顾婉。” “我看你是还没睡醒!”沈茂海烦躁地皱起了眉头。 “顾霖松要退位了,顾家的产业会全权交由顾家三兄弟接手,顾婉她作为一个遗失在外那么多年的女儿,又不讨几个哥哥喜欢,半点不得势,给不了你任何帮助。” “顾言溪多好啊,在顾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顾霖松这个一家之主在顾家的地位都不如她。” 沈钊不甘心,“明明顾婉各方面都比顾言溪优秀……” “你别听你妈说的!”沈茂海冷哼道,“那都是妇人之仁,在强大的人脉和资源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是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 沈家需要的,是一个能真正为沈氏铺路,让他们沈家跻身京圈新贵的强大资本。 “爸!”沈钊底气十足道,“我们沈家想发扬光大,又不是非要靠女人,不娶顾言溪一样可以……” “可以个屁!”沈茂海不耐烦地打断他,“你以为沈氏这两年为什么能发展得这么好?靠的全都是顾家,在你没有绝对的权利和本事之前,你只能靠女人。” “没有顾言溪,你以为你能过上这种养尊处优的生活?”沈茂海冷冷地瞥着他,“你骨头这么硬,那就脱了你这一身名牌,交出你的跑车钥匙,滚出这寸土寸金的别墅区!” 沈钊脸色顿时黑下来,一个字也挤不出来了。 “呵!”沈茂海拿出一根雪茄点上,“不识时务。” 沈钊:“……” 他攥紧了手中的文件,“爸,这两千万……” “这两千万需不需要给出去,那就得看你会不会哄女人了。”沈茂海眯了眯眸子道,“你低个头,好好哄哄顾言溪,她那么喜欢你,自然不会再计较。” “至于你喜欢顾婉这件事,你就说是气话,事后给我把这件事永远憋在心里,听见没有?顾言溪是个恋爱脑,你说什么她都信。” 沈钊听着沈茂海的话,下颔线条一点点绷紧。 沈茂海看着他郁闷憋屈的模样,叹了一口气,放缓了声音道: “像顾言溪那样对你死心塌地又有钱得势的女人,这个世界上恐怕难再找到第二个,要学会珍惜啊……” “娶了她,将来要什么没有?只要你开口,她会乖乖地给你带来数不尽的利益。” “听我的,去把人哄好,时机合适了,我亲自去顾家提亲,你们尽早订婚。” “……” 翌日清晨。 顾霖松板着脸坐在餐桌前,视线从顾婉跟顾言溪脸上来回扫过。 然后“啪”的一声将筷子重重放在桌上。 他昨天一整天都在C市处理工作,今天早上才赶回来,回来以后才得知,昨天又发生了那些个糟心窝子的事情。 “淑仪她都被你们气得不想下来吃早饭了,真是一点儿也不让人省心!” 顾言溪慢慢地喝光了杯子里的牛奶,打了个饱嗝,然后抬起视线看向顾霖松,轻声道:“爸,妈妈平时也不下来吃早饭,她要睡懒觉的。” 这个锅,她不背。 顾霖松:“……” 他捂着有些发疼的心口,拧了下眉,“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 顾言溪乖乖坐着,“还是姐姐教得好。” 顾婉:“!”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不管跟她有没有关系的,顾霖松那带着怒火的视线还是落到了顾婉的脸上。 他无比失望道:“顾婉,我以为顾言溪纠缠沈钊是不懂事,你怎么也跟沈钊扯上关系了?那个小子有什么值得你为了他连你们姐妹的情分都不顾?” 顾婉神色一僵。 “爸,我跟沈钊的确什么都没有,他跟我表白,我拒绝了他,没有深入交往的打算。” “我不管你之前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顾霖松神色冷肃道,“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全都给我离他远远的!” “顾言溪,你,乖乖地把自己打包好,准备嫁给小辞。” 话毕,视线又落到顾婉脸上,“至于你,我也早有打算。” 顾霖松挥挥手,一旁的管家便递过来一个文件袋。 顾霖松接过,干脆地扔到了顾婉面前,“这是陆家二少爷陆远舟的全部资料。” 顾婉木木地看向放在面前的那个文件袋,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们家跟陆家交情颇深……”顾霖松继续不咸不淡地说道,“陆远舟各方面都不错……” “爸。”顾婉微微皱眉,“我不想嫁给陆远舟。” 陆远舟再好,也没有傅砚辞好。 她非傅砚辞不嫁。 就算顾言溪愿意嫁给傅砚辞了,她也能有一万种方式毁了这场订婚。 “这门婚事我已经跟陆家谈妥了!”顾霖松冷哼一声,“你不嫁也得嫁!” 说完,顾霖松直接甩手离开,丝毫不给她拒绝的余地。 顾婉恨恨地捏紧了手心。 为什么顾言溪可以嫁给京城最好的男人,而她却只能嫁给陆远舟? 在这个家,她到底 第97章 让她尝尝被孤立的滋味 四中。 二班。 傅南依安静地注视着顾言溪桌上那些散落得乱七八糟的画纸。 一阵风从窗户钻进来,其中几张画纸被风吹起来,掉在了地上。 傅南依弯腰捡起来。 然后把所有的画纸一张张收拾好,整整齐齐地放进顾言溪的书桌抽屉里。 言言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喜欢收纳。 傅南依小小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埋头写卷子。 忽的,一张报名表甩到了她面前,体委孙仪的声音自头顶上方响起: “喂,傅南依,把这张表填了吧,至少要填两个项目。” 傅南依的视线落到那张报名表上,疑惑地看了孙仪一眼,“这次运动会,是要求强制参加吗?” “自愿报名没人报,当然只能强制参加了。”孙仪看了她一眼,冷笑,“而且,傅南依,我没记错的话,你每一次运动会都没报名过吧?怎么?没把自己当二班的人呗?” 傅南依捏紧了手中的笔。 她的确从来都没有报名参加过任何项目。 孙仪故作烦躁地叹了一口气,“傅南依,这样可不行啊,你身体不好,那就更得多锻炼啊,每次报名的都是那几个人,很没意思的好吗?” 傅南依抿了抿唇,视线落到那张报名表上,拿起铅笔,准备在跳远和女子100米这两个项目上打勾。 孙仪“诶”了一声,制止了她的动作,“这两个项目人已经满了,不需要了,现在女子组缺人的项目,只有女子1500米跑、800米跑和400米跨栏跑。” 傅南依:“……” 她放下了手中的笔,盯着孙仪,“你是觉得我能在跑完了一个800米以后,再去跑个1500米或400米跨栏?” “怎么?这有什么问题吗?”孙仪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存在即合理。” 傅南依抿了抿唇,仔细地看了一眼这张报名表,发现其他项目确实都达到了最低人数要求。 不是因为大家很积极活跃。 而是因为……她拿到这张报名表的时间太晚了,所有简单的项目已经被人抢完了。 除了她以外,她注意到顾言溪也还没填。 “抱歉。”傅南依将报名表还给了她,“我参加不了。” “怎么?”孙仪轻蔑地扯了扯嘴角,“别人都能参加你就不能参加?” 她最讨厌这些贵族大小姐,娇生惯养的,跑个步,跟要了她们的命一样。 傅南依皱了皱眉头,“我不是不想参加,而是身体原因不能参加。” “什么不能参加啊,我看你就是不想!”孙仪轻佻地看了她一眼,“把本该你参加的项目甩给别人?这对别人公平吗?” 周围的女生听到这话,纷纷向傅南依投来鄙夷的目光。 “傅南依,大家填报名表的时候都没有怨言,怎么到你这里你就这么多事?” “就是啊,傅南依,你作为学委,怎么能一点集体荣誉感都没有?” “……” 孙依抄着口袋看着这一幕,冷傲地扯了扯嘴角。 她是体委,动点特权,应该的吧? 反正也没人规定填报名表的顺序,她让傅南依最后填报名表,她就得最后填。 1500米,傅南依跟顾言溪都必须得跑! 这就是得罪她的下场。 孙仪不介意添油加醋,故作无奈地拿着报名表走开,“既然傅南依不能跑,那我就得择机再重新挑选几个人参加了。” 此话一出,众女生心里一紧。 800米跑、1000米跑以及400米跨栏这三个,任何一个单拎出来,都足以让人望而却步。 尤其是400米跨栏。 也不知道到时候是她们跨栏还是栏跨她们? 谁都不想面对这三个项目,霎时教室里议论声四起。 “凭什么啊?我都已经报了跳远和100米了,绝对不可能再参加多余的项目!” “傅南依,你能不能有点集体意识?该你参加的你为什么不参加,总不能什么都按照你的想法来吧?” “在这种时候端大小姐的架子,真的无语了……” “合着她是大小姐所以她就不用参加,我们这些普通人就该参加?” “……” 所有人目光都落在傅南依身上,对着她指指点点。 傅南依抿了抿唇,“孙仪,你到底想怎么样?” “什么叫我想怎么样?”孙仪笑着看向她,“是学校规定每个项目每个班至少得出三个人参加的。” “咱们四中有多重视体育文化你又不是不知道,所以,傅同学,你得尊重学校的文化啊……” 孙仪突然顿了一下,眸色暗了暗,俯身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缓缓道: “这样吧,傅南依,你要是不想参加这些项目,我也可以跟你交换项目替你参加,不过你得马上提出换座位,远离顾言溪,然后不许再跟她说话,好不好?” 既然顾言溪死皮赖脸地要留在二班,那就让她尝尝被孤立的滋味吧。 从今往后,每一个跟顾言溪走得近的,她都会用这种方式敲打敲打。 相信过不了多久,顾言溪自己就会觉得孤单无聊,提出换班! 孙仪带着算计和威胁的声音让傅南依皱起了眉头。 她瞬间就反应过来,孙仪是想排挤顾言溪。 要是她现在妥协了,接下来孙仪会一个个搞定所有跟顾言溪走得近的,最后顾言溪留在二班,会成为一座孤岛。 她沉默了一会儿,从孙仪手里拿过了报名表。 “你要拒绝我的帮助?”孙仪看着她的动作,惊讶之余,心中很是不爽。 都这样了,傅南依居然还对顾言溪不离不弃? 她难道忘了顾言溪当初是怎么欺负她的吗? 傅南依攥紧了手中的铅笔,没有说话,目光锁定自己的名字,准备在800米和4 第98章 顾言溪,摆烂 孙仪愣住了,不解地看向顾言溪,“你什么意思?想替傅南依参加?” “怎么?”顾言溪抬眼冷漠地看了她一眼,“不可以吗?” 孙仪对上顾言溪的视线,尽量忽视对方眼里强势的气息,深吸了一口气,强调道:“我说过,其余项目已经满人了,无论是你,还是傅南依,都只能选择这三个项目!” “让我参加这三个项目,没问题。” 顾言溪顿了顿,看了一眼傅南依,又冷冷地对孙仪讲道:“但是,傅南依她不能参加。” 孙仪顿觉有点好笑,“你都可以参加,她怎么就不能参加?” 她轻佻的视线从傅南依身上扫过,双手抱臂靠在一旁的墙边,理直气壮地看向顾言溪道:“你就算替她参加一个项目,剩下的一个项目她也只能从这三个项目里面选,至于你说的,让她只跑个一百米,这可不行。” 顾言溪看着面前孙仪趾高气扬的样子,眯了眯眸子。 很好。 居然比她还无耻。 “傅南依有严重贫血,参加不了这种强度大的运动项目。”顾言溪沉声道。 孙仪被噎了一下,下意识看了一眼傅南依惨白的脸…… 倒像是贫血的样子。 她皱了皱眉头,并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傅南依,扯了扯嘴角,轻蔑道:“贫血而已,做好预防工作不就行了,至于这么娇气吗?不就是……” “我说过了,是严重贫血。”顾言溪眼中多了一丝不耐烦,冷冷地打断她,“出了问题,你负责?” 孙仪怔了一下。 傅南依到底是傅家的大小姐,虽然性子软,但要是真出了个什么事,傅家肯定会追责。 想到这里,孙仪不悦地抿了抿唇,妥协道:“你替她跑一个项目,还有一个项目就让她说服其他女生跟她换吧。” 她倒是要看看,傅南依这个大小姐到时候要怎么低头求着别的女生跟她换项目。 “孙仪。”顾言溪缓缓抬起了眼睛,眸中有了不易察觉的愠色,“不知道见好就收是吧?我参加那三个项目是因为我乐意参加,但你要这么针对傅南依,那就没意思了。” “什么叫针对她?谁让她是最后一个填表的?”孙仪扯了扯嘴角,“我有什么办法?” “好啊,没办法是吗?”顾言溪哼笑了一声,轻飘飘地将那张报名表扔到了孙仪脸上,“那你现在可以去找班主任告状了,因为我跟傅南依一个项目都不打算参加。” 说着,顾言溪若无其事地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孙仪整个人直接傻掉。 她恼怒地看着顾言溪,“你这是什么意思?跟我叫板有什么用?是学校规定每个学生必须参加两个项目!” 顾言溪觉得可笑,“孙仪,我遵守过校规吗?” 孙仪:“……” 是啊,她怎么会觉得顾言溪会忌惮所谓的校规呢? 校规在她这个纨绔的家伙眼里,不就是用来被打破的吗? “怎么?”顾言溪嘴角扯出一抹轻蔑放纵的笑,看她一眼,“还不去告状,在这里等什么?” 孙仪捏紧了拳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怎么可能去告状?告状了以后班主任自然会知道她把顾言溪跟傅南依刻意排在后面填写报名表是在公报私仇。 这件事闹大了,以学校对顾言溪的宽容程度,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她。 她现在有点明白顾言溪那句“见好就收”是什么意思了。 不能让傅南依吃点教训,无论如何,她也不该放过让顾言溪吃苦的机会。 “那就按照你刚才说的,你报这三个项目,傅南依跑一百米!”她不甘心地咬牙道。 顾言溪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可是我又不想跑了,一个也不想参加。” “你……!”孙仪脸色很难看,“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比起参加这些项目,我更乐意见班主任。” 顾言溪继续悠然道:“我可是好久没被班主任喊过去谈话了,心理都有点不健康了,之前在一班的时候可是每天都要定期跟班主任交流的。” 孙仪听着这话,看着她这副纨绔至无可救药的样子,眉头狠狠一皱。 她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一班的人都说顾言溪是刺头了。 而现在,她却不小心招惹到了这个刺头,还成功地激起了对方的叛逆心理。 “顾言溪,你到底想怎么样?”孙仪又急又气,更多的是委屈。 她作为体委,任务就是说服班上的每一个人都完成报名。 可现在顾言溪却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而她拿顾言溪这种坏家伙一点办法也没有,更不可能去告班主任。 “我要你学会放下你那区区小体委的官架子,诚意十足地向我和傅南依发出邀请,这样,我说不定会考虑你的提议。”顾言溪吊儿郎当道。 本来劝人参加报名就不该是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顾言溪觉得刚才孙仪对傅南依说话的态度就很有问题。 “什么?”孙仪怒目圆睁地看着顾言溪,“你有病啊?不就是报个名吗?居然还要我邀请你们?” “或者你可以选择去找班主任告状。”顾言溪漫不经心道,“然后班主任找我谈话,我会耐心地跟班主任说,你是怎么利用职务之便随心所欲调整填写报名表的顺序,把原本简单的事情弄到如今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孙仪咬紧了嘴唇,恼怒地瞪着顾言溪。 顾言溪视她为无物,一个眼神都不给她。 气氛僵持片刻。 孙仪忍无可忍地跺了跺脚,紧绷着脸把报名表递给顾言溪,僵硬道:“顾同学,请你填一下报名表。” 说完这番话,孙仪却是气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在这一刻被践踏了。 她当了这么长时间的体委,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 第99章 顾言溪,菜得理所当然 “你也要参加?”顾言溪疑惑地看着她。 “嗯,我陪你一起参加这三个项目。”傅南依坐直了身子,眸光坚定地看着她。 顾言溪大为震撼。 傅南依这是怎么了?怎么对自己的身体如此不负责? 孙仪也向傅南依投去了怀疑的目光。 不是严重贫血吗? 不是参加不了吗? 现在突然又要参加了? 而且一报就是三个? 她是想直接死在赛场上,好连累她这个体委吗? 这是傅南依的报复手段! 于是,孙仪跟顾言溪异口同声地惊呼道:“不可以!” 傅南依:“?” 为什么言言可以,她不可以? “傅南依,你要爱惜自己的身体。”顾言溪严肃地看着她道。 孙仪在一旁表示认可,“你就别逞能了,可别到时候晕死在赛场上。” “不会的。”傅南依眨了眨眼睛,认真地看着顾言溪,“我就当散步好了。” 顾言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原来傅南依是打算在赛场上摆烂? 散步,这不太合适吧? 到时候肯定要被人说闲话的。 但是…… 顾言溪对上傅南依盈满了期待的目光,有点不忍心让她在赛场上散步的愿望落空。 傅南依竟然如此想参与进来,为此宁可忍受这些异样的眼光。 她更是不忍心再劝什么了,“那你就报个800米,其余的就不必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顾言溪态度强硬道,“最多只能允许你参加800米,外加一个100米。” “好吧。”傅南依抿了抿唇,乖乖地点了点头。 那言言走1500米和400米跨栏的时候,她在跑道外面陪着她走好了。 “你放心,800米的时候,我会陪你一起散步的。”顾言溪弯了弯唇,安慰她道。 孙仪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她就说顾言溪怎么对自己的体力如此自信,连着参加着三个魔鬼项目?原来是要在赛场上散步! 这种行为简直就是对体育精神的亵渎! 到时候她们整个二班,都会跟着成为笑话的! 这次运动会,不奢求拿什么好的名次也就算了,要是还成为了笑话,那她这个二班体委简直要无地自容。 想到这里,孙仪整个人都不好了,难掩厌恶地盯了她们一眼。 看着这两个毫无集体荣誉感的家伙填好了报名表,孙仪迅速把报名表抽过来,红着眼眶看着顾言溪,恨恨道:“我就不该让你报名参加这么重要的项目!” 这三个项目是权重最高也是含金量最高的项目,成绩会很影响班级在运动会上的排名。 无论如何,跑了肯定都有成绩。 但是完全不跑,肯定是一点成绩也没有的。 顾言溪:“?” 这个孙仪,怎么像是有那个大病一样? 不报名不行,报名了也不行。 孙仪拿过报名表,找到自己的名字,在1500米和400米跨栏上打了勾,“最后还是要我出面为班级争取得分,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如此心安理得的。” “你什么意思?”顾言溪皱了皱眉,“我怎么就不能心安理得了?我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以你这种态度,参加也是白参加,不拿奖也就算了,只会拖垮班级的名次!”孙仪愤愤不平道。 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人? “我看你才是白参加吧。”顾言溪一脸不屑地骂骂咧咧,“自己没本事还要说别人,你这个体委还不如让我来当,真要跑起来,我一定跑得比你快……” “你……!”孙仪气得不行。 这个顾言溪,别的不行,说大话倒是一套一套的。 她在体育方面是全能型的,除了长跑比不过一班的顾婉,碾压普通人简直不要太简单好吗? 而顾言溪呢?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恐怕还没跑两步就要开始喘了吧? 这样一个无能的人,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理直气壮地说跑得会比她快的? 既然跑得快,那就别在赛场上散步啊! 孙仪用无可救药的眼神看了顾言溪一眼,懒得跟她争辩什么,咬了咬牙,甩手离开了。 傅南依睁大了发光发亮的眼睛,崇拜地看着顾言溪,“言言,你身上有一种我永远学不来的特质。” “什么?”顾言溪不解地看着她。 “你就算是菜,也能菜得理所当然,甚至还能理直气壮地藐视强者,但是我就不行,刚才孙仪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就很心虚,所以不敢反驳。” 毕竟,孙仪说的一部分是对的。 她们的确会拖累班级的运动会名次,而孙仪,也确实是体育方面的强者,之前二班的运动会排名基本都是靠孙仪拉上去的。 所以她没办法否认什么。 但是言言就不一样了,她就算是准备在赛场上散步,也能为此倍感自豪,甚至还敢说孙仪没本事。 顾言溪:“?” 她怎么就菜了? 她真的跑得很快的好吗? 一班。 顾婉接过体委递来的报名表,毫不犹豫地在800米长跑和1500米长跑这两栏打了勾。 一旁的康乃心看着这一幕,佩服不已,但又习以为常。 毕竟,顾婉从高一开始就一直蝉联女子田径项目的冠军,早就有了“田径女神”的美誉。 “顾婉,你体能真好。”康乃心感慨道。 她觉得一般人真的要接触一下像顾婉这样的全能女神,才会知道自己和这类人之间的差距。 反正是她无论如何都羡慕不来的。 顾婉笑了笑,“多锻炼就可以了。” “学业这么紧张你还能坚持锻炼?这也太自律了吧?果不其然,越优秀越自律,我要是能有你一半的毅力就好了。” 体委接过 第100章 他不习惯顾言溪对他也展现出高高在上的一面 “连报了三个田径项目?”顾婉蹙了蹙眉,“是长跑还是短跑?哪几个项目?” 体委想了想,“我记得好像是800米长跑、1500米长跑以及400米跨栏。” 一旁的康乃心闻言,眼睛瞬间瞪成了铜铃! “她以为自己是超人吗?” “不对……”康乃心摇了摇头,改口道,“她以为自己是婉儿吗?” 徐倩也扯了扯嘴角,挤出一抹不屑的冷笑,“呵!她怎么敢的呀?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就敢学婉儿!” “你们想多了。”顾婉摇摇头道,“她应该只是去玩玩而已。” 康乃心一愣,“她是不是根本就不可能跑下来?” “嗯。”顾婉点头,“顾言溪体能没那么好,对她来说,跑个800米估计都够呛的。” 她可不觉得顾言溪能像她一样具备那么好的体质,毕竟她这些年的锻炼健身是一点也没落下过。 而顾言溪这几年从来没努力过,如何跟她相提并论? 就像是用进废退理论所阐述的那样,这五年的沉沦和堕落早已让她成为了一个废物! “原来她只是去玩玩的……”康乃心撇了撇嘴,“我还以为她真的很能跑呢。” 康乃心话音落地,教室后排某一处忽然传来一群男生的惊呼声: “超了超了!我去,顾言溪超了!” “……” 康乃心皱了皱眉头,“他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好像听到他们说顾言溪?顾言溪超什么了?” “应该是校园论坛校花投票榜。”徐倩淡淡道,“昨天晚上看的时候顾言溪就只比婉儿少十几票了,上节课就听到他们在讨论这个,现在顾言溪的票数应该比婉儿高了。” 顾婉闻言,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 顾言溪的高清照片已经冲上了那个最显眼的位置。 不得不说,抓拍这张照片的人很有水平。 精致立体的五官、笔直修长的腿,纤细的腰,每一处都完美得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角色。 是让人一眼望过去就会自惭形秽的耀眼。 这让她不自禁想起了五年前初到顾家的时,第一眼见到顾言溪时那发自内心产生的自卑…… 顾婉攥紧了手心,眼神暗了暗,身体内所有的细胞都在疯狂地叫嚣着要毁掉这个完美的顾言溪! 顾言溪不该是这样,她就应该永远生活在嘲笑和阴暗中才对,而不是这样被无数男生追捧。 康乃心同样觉得顾言溪漂亮得让人心烦! “她怎么突然变化这么大啊?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 “我看她也就只是昙花一现罢了。”徐倩讽笑道,“运动会一定会给婉儿把票拉回来,我相信没有一个人看见婉儿在赛场上的表现以后还能忍住不喝彩的。” 顾婉闻言,垂了垂眼睫。 徐倩说得对,在运动会上刷一波好感,到时候她的票数恐怕会远超顾言溪了。 她收起手机,淡淡一笑,“你们别这么说,我没想过跟言言争这些,校花是她也挺好的,我倒是觉得这些排名并不重要。” —— 上午最后一节课,体育课。 顾言溪大摇大摆地朝校门口走去,傅南依做贼心虚地跟在她身后。 她们逃课了,顾言溪撺掇的,说想去校门口的奶茶店喝奶茶。 傅南依从来不逃课的。 但是顾言溪说要请她喝奶茶。 诱惑太大,她抵抗不了。 俩人走近了以后发现校门是关着的。 “言言。”傅南依拉了拉顾言溪的衣服,小声道,“我们好像出不去了。” “没关系,我有办法。” 傅南依眼眸亮了亮,“你有什么好办法?” 顾言溪冲着她意味深长地一笑,然后对着那门喊道:“芝麻开门。” 傅南依:“……” 保安室里,门卫大爷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从里面往外瞅了一眼,看清楚顾言溪嚣张跋扈的笑,后背一凉,脸色一变,连忙摁下了开门键。 在傅南依的视角里,只见顾言溪喊了那“芝麻开门”四字后,那扇门便真的奇迹般地缓缓向两边打开了…… “怎么样?”顾言溪得意挑眉。 傅南依露出惊喜的笑容,“哇,我来四中读了快三年,现在才知道校门原来是声控的!” 她学到了。 顾言溪望着她一脸单纯的样子,不禁失笑。 “你喝什么?” “我跟你喝一样的。” “能不能喝冰的?” “可以。” “……” 两人兴致勃勃地一前一后穿过马路,进了奶茶店。 沈钊远远地看着她们的身影,不悦地蹙了蹙眉,然后拐到了监控盲区,翻墙出去了。 他也不想逃课。 可是有些话他在教室不好跟顾言溪说。 他不得不找顾言溪,说服她让顾言珩撤掉对他们家公司索赔的那两千多万。 奶茶店内。 顾言溪给自己和傅南依一人点了一杯奶茶,然后拿出手机准备付款。 下一秒,视线里伸出一只手。 只见沈钊拿出一张崭新的一百元钞票递给收银员,“我请她们的,不用找零了。” 在收银员伸手即将碰到那张钞票的时候,顾言溪更快一步出手,两指夹住钞票将其抽了回来。 “不用你请。” 她冷冷地吐出这四个字,将钞票甩在了沈钊那张五官还算标致的脸上。 沈钊看着那张钞票慢慢从眼前坠落至地上,脸色一点点沉下去。 “顾言溪!” 顾言溪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不急不慢地付了款,熟练地将吸管对准杯盖捅进去,然后吸了一小口。 傅南依站在她身后,跟她一样双手捧着奶茶喝,露出很满足的表情。 “我们在店里喝完再回学校吧。”顾言溪提议。 “好。” 两人 第101章 你为什么还不去看脑科? 沈钊紧绷着脸道:“顾言溪,两千万并不是一笔小数目。” “我觉得还好吧,毕竟我之前给你买的那些东西,随随便便一件拎出来,都十几万几百万了吧?”顾言溪轻蔑地看着他,“你把那些东西拿去卖一卖,就算是二手的,也能轻轻松松凑个两千万吧?” 顾言溪不算小的话音落地,奶茶店内百分之八九十的客人包括店员,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尤其是四中的学生们,大多数都听说过顾言溪,甚至因为顾言溪之前追沈钊过于高调,知道这个八卦的更是不在少数。 认出顾言溪跟沈钊以后,他们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这不是沈钊吗?他跟顾言溪这是在干什么?” “没听说吗?好像是在讨论钱,听这意思,沈家好像是出什么事了,沈钊应该是在找顾言溪要钱。” “要钱态度这么强硬?软饭硬吃?” “我听到了,顾言溪说送他的东西都不止两千万了。” “沈钊不是清高得不行,不是不喜欢顾言溪吗?不喜欢还收人家的那么贵东西……” “……” 沈钊脸色一点点变得难看。 他难以相信顾言溪居然会在公共场合如此直白地说出这些话。 他怒看向众人道:“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都给我闭嘴!” 说完,又严肃地看向顾言溪,“我们换个地方……” 然而不等他说完,顾言溪却直接打断他:“说到钱的问题,我觉得有必要把你找我借的钱清算一下了……” “这些年你没少找我借钱,现在也该还了。” 听到“还钱”的时候,沈钊脑瓜子嗡的一下,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他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根本不相信这个曾经爱他如命的女人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他还钱?! 那些钱,分明是他急用钱的时候,顾言溪为了讨好他而自愿给的,哪里是借的? 顾言溪在沈钊震惊的目光下,拿出手机,翻出早就整理好的账单往桌上一甩,“我浅算了一下,这两年你从我这里借的钱,一共是五千三百一十九万八千。” “二十四小时之内,把钱打到本小姐的账户上。” “……” 沈钊直勾勾地盯着顾言溪,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她无比陌生,再也不是那个印象当中会考虑他感受,顾及他面子的那个人。 他张了张嘴,眼神十分复杂,最后眉头紧锁地问了一句:“顾言溪,你确定要我还钱?” 她就一点也不怕自己在他心中落得个吝啬小气的形象? “不然呢?”顾言溪有些好笑,“我又不是慈善家。” 沈钊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自信道:“顾言溪,你在乎的不是那些钱,而是我对你的态度?我喜欢上别人这件事让你失望了,所以你拿这些钱来威胁我?” 还真是不择手段也要得到他。 沈钊话音落地,气氛瞬间凝固了。 “沈钊……”顾言溪抬起视线,看着面前这个人,轻慢地扯了扯嘴角。 沈钊疑惑地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顾言溪压低了声音,“我一直都觉得,你应该去医院看看脑科……” 在沈钊不解的目光下,顾言溪缓缓地站了起来,拿起桌上那杯奶茶,揭开盖子。 然后,抬手将大半杯奶茶,从沈钊的头顶,一点点浇下来…… 像是浇花一样,甚至还均匀地将里面的珍珠撒在沈钊的脑袋上,让那些珍珠顺着沈钊合理地分布在沈钊的发缝里。 动作不紧不慢,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玩味。 不过短短几秒的时间,却好像无限延长了。 连带着周围的空气,在这一瞬,都静止了下来。 沈钊整个人都僵硬了。 他的世界观有一瞬的崩塌,只因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把这个往他脑袋上浇奶茶的女人,和从前那个一见到他就心花怒放的顾言溪联系在一起。 顾言溪掂量了下手中那个空了的奶茶杯,然后将其一并扔在了沈钊的脸上,冷冷道: “二十四小时之内,把那五千多万,转到我的账户上,否则,我会直接起诉你。” 说完,就转身离开。 沈钊终于反应过来,甩了甩头发,脑袋上的那些奶茶珍珠,随着他的动作一颗颗滚下来。 他脸色阴沉得可怕,隐忍的怒火在这一刻,终于克制不住地喷薄而出。 “顾言溪!” 沈钊气红了眼睛,冲过来要拽顾言溪的手腕,“你站住!” 顾言溪背对着他,感受到身后急剧吹来的一阵凉风,眼里掠过一抹寒意。 她左手逮住沈钊伸过来的那只手,右手捏死他的后脑勺往桌上重重一压。 沈钊的脑袋猛地撞向桌面,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这一瞬,他只觉得脑袋嗡了一下。 “沈钊,还是改不掉随随便便动手动脚的习惯是吗?”顾言溪眯了眯漆黑清冷的眸子,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沈钊被她摁在桌上,脸都快挤压得变形了,却发现自己怎么都挣脱不开,动弹不了。 耳边传来少女压迫又讽刺的声音: “沈钊,欠钱不还有理了是吗?嗯?你好犯贱好自以为是啊!像是脑子里面有一团浆糊,永远都清醒不过来。” “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还不去看脑科?” “去看看会死吗?嗯?” “……” 沈钊听着这阴沉陌生的声音,拧起了眉头。 顾言溪怎么会变成这样? 几秒后,他突然感觉到钳制着他的那股力道消失了。 就在沈钊松了一口气准备站起来的时候,顾言溪抡起一把椅子就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身上。 然后扬长而去。 众人目瞪口呆。 傅南依捧着奶茶,惊讶地张了张嘴巴。 直到意识到顾言溪已经走了好了,傅南依才回过神来,着急 第102章 明天来看你比赛 “小妹。” 顾言溪隐隐听到有人在喊。 四下一看,根本没看见其他人。 “小妹,我在这里,我在墙头。” 顾言溪确定了这是顾言川的声音,循着声音找过去,在繁茂隐秘的大片树叶后发现正蹲在墙头的顾言川。 “三哥,你在做什么?” 顾言川摸了摸后脑勺,憨笑道:“小妹,我想去奶茶店给你买奶茶喝来着。” “我刚才已经去奶茶店喝过了。”顾言溪抬头仰望着他,“你赶紧下来吧,在上面蹲着不累吗?” “好嘞。” 下一秒,顾言溪便感觉眼前吹过了一阵风。 顾言川单手撑着墙头,姿态矫健地潇洒一跃,然后稳稳地落在了地上,动作行云流水又干脆利落。 顾言溪感叹:像是作案多次的样子。 顾言川跳下来以后,还不忘有模有样地撩一下眼前的碎发,潇洒恣意得不行。 他这样,小妹肯定会觉得他特帅吧? 顾言溪却是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已经站到她身边的傅南依,再看了看顾言川,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眸子。 在傅南依面前耍帅? 三哥喜欢傅南依这件事,看来是石锤了。 —— 下午五点半。 黑色宾利准时停在四中门口的大路边。 十多分钟后,关皓看着从四中大门随着学生群走出来的顾言溪和顾言川,提醒道:“傅总,顾小姐出来了。” 傅砚辞隔着车窗一瞬不瞬地盯着那道欢快的身影渐行渐远,薄唇微抿,“下一次提前十分钟来。” 关皓看了一眼停在距离他们很远的那辆显眼的兰博,颔了颔首。 往常他都是把车停在那辆车旁边,很显眼。 顾小姐看到了他们的车,一般会过来打个招呼,跟傅总说几句话。 每每这时,关皓都能感受一次阳光普照大地的温暖。 但是今天他们来的时候,顾言珩的车周围已经停满了车,他只好停在了这边。 这个距离,顾言溪应该是注意不到他们的。 所以,今天阳光没有普照大地。 傅总心冷,他也心冷。 关皓看着自家总总裁紧锁的眉头,小声道:“傅总,听说今天下午,言溪小姐在奶茶店打了沈钊。” 他本打算是拿到视频以后再汇报这件事的。 “言言打了沈钊?”傅砚辞挑眉,神色间隐隐透着不可置信。 “嗯。”关皓说,“我表弟在四中读书,他当时在奶茶店,好多学生都看到了。” 傅砚辞沉默了一下,而后开口道:“调一下奶茶店的监控。” 关皓想了想,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傅总,不用调监控了,我这里有。” 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就问了他表弟有没有现场视频。 不过发消息的时候,是上课时间,对方没回。 两分钟前,视频已经发过来了,看样子是围观的学生拍摄的。 关皓点开视频,递给傅砚辞看。 只见画面中,顾言溪轻飘飘地将一杯奶茶沿着沈钊的脑袋浇下,整个过程所呈现出来的眼神,比之前看他的时候还冷。 倒完奶茶,顾言溪便转身要离开。 看见沈钊向顾言溪伸出手的时候,傅砚辞的瞳孔轻轻缩了一下。 然而下一秒,令他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顾言溪反手就制止住了沈钊,不仅怒骂沈钊犯贱,还讽笑他自以为是。 走之前,甚至还将一把椅子狠狠砸在了沈钊的身上。 傅砚辞看完视频,将手机递给关皓,嘴角扬起一抹深笑,又被他迅速地压下去了。 关皓看着他,板正道:“傅总,憋笑对身体是有一定危害的,声道憋的气多了会使声带内部的压力增大,从而会感觉到喉咙不舒服,严重的会沙哑甚至失声。” 傅砚辞:“……” 他抿了抿唇,一记冷眼扫过去。 关皓识趣地转了回去,闭上了嘴巴,坐直了身子。 下一秒,便听到后座的人从喉咙里发出一阵愉悦的低笑。 关皓:“……” 傅南依背着书包走至车边,拉开了车门,对上一张诡异的笑脸,愣了一下。 “哥?”傅南依眼睛里带着疑惑,“你怎么了?” “没什么。”傅砚辞恢复正色,将视线落在手中的平板邮件页面上,翻看起来。 傅南依没有追问什么,坐上车,关上车门,想起明天运动会的事情,便小声道: “哥,明天的运动会我报了八百米。” 傅砚辞手指微顿,“医生说不建议你参加高强度运动。” “我想陪言言参加。” “言言报了八百米?”傅砚辞皱了皱眉。 “嗯。”傅南依用力地点点头,眼中流露一抹崇拜,“言言不仅报了八百米,还报了一千五百米和400米跨栏。” 傅砚辞闻言,迅速皱起眉头,眼底掠过一丝担忧。 报这么多? 傅南依放好了书包,听到傅砚辞问关皓:“明天有什么安排?” 关皓翻看了一眼行程表,“约了光贸物流的徐总签合同,还……” “往后推。” “是。” 傅南依抬眸看他一眼,隐隐好奇,“怎么了?哥,出什么事了吗?” “明天来看你比赛。” 傅南依:“……” 第103章 顾言溪跟沈钊彻底闹掰了,她不喜欢沈钊了 沈家。 沈钊刚进门就被人一巴掌呼在脸上。 强劲的力道毫不客气地落在他脸上,打得他晕头转向。 “爸?”他震惊地看着面前脸色阴沉的沈茂海。 “你打我干什么?” 从小到大,这还是沈茂海第一次对他动手。 他都是个成年人了,扇他脸合适吗? “我可不是你爸!”沈茂海冷哼一声,“从今天开始,你是我爸行不行?” 他沈茂海何德何能有这么“听话”的儿子? 沈钊整个人都是懵的,“爸,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跟我承诺的?”沈茂海气得声音都是颤抖的,“你说你会好好去哄一哄顾言溪,解决那两千万的事,结果呢?你倒是好,把两千万哄成了七千万!你真是我的好儿子!” “七千万!”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公司账面的流动资金,几乎要被掏空!” “什么七千万?”沈钊不解地问。 “刚才顾言珩一通电话打过来,让你把顾言溪的那五千多万原封不动还上,不然他就只能采取法律手段讨债了!” “什么?”沈钊狠狠皱了皱眉。 顾言溪怎么连这种事也斤斤计较,让顾言珩插手? 刚从外面进来的徐邵美听到这话,也是愣了一下,遂不满道:“顾言溪那个丫头是怎么回事?送出去的钱还好意思要回?” “不是她喜欢我儿子喜欢得死去活来硬要给我儿子花钱吗?谁逼她了?真是好笑!” “我看也只有她能做出这种不厚道的事情,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果然,这种恶劣的家伙就是不配进她沈家的门。 还是顾婉好。 “我还没说你!”沈茂海暴怒地指向徐邵美,“谁让你撺掇沈钊去接触顾婉的?现在弄得顾家说我们沈家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两面三刀,形象全无!” 这下顾家怎么可能还愿意把顾言溪嫁给沈钊? “谁叫她们两个都喜欢我儿子?”徐邵美冷哼一声,“选择多了,不得好好挑一挑?总得挑个更好的吧?” “轮得到你来挑人家吗?”沈茂海气笑了,“京城哪个大户不想跟顾家联姻?我跟你讲,顾言溪她就算再差,也是顾家的女儿,背后的权势和地位让所有富家公子垂涎欲滴,挤破脑袋娶她。” “那又如何,她就是非我儿子不嫁。”徐邵美不以为然地扯了扯嘴角。 在爱情里,被爱的一方,永远是赢家。 “呵!”沈茂海气笑了,“还非你儿子不嫁,真希望你看到顾言溪打你儿子的时候那凶悍的样子还能这么认为。” 他这段时间没见到顾言溪,但是今天一看,视频里的那个丫头眼神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他是个过来人,自然阅女无数,单纯得像一张白纸的、世故圆滑的、爱他的、不爱他的,这些女人各有特色。 以前顾言溪那个丫头,眼里对自家儿子的痴迷和喜欢是真,今天视频里的厌恶和不屑也是真。 想到这里,沈茂海捂着心口,顿觉后悔不已。 他本不觉得顾言溪对沈钊坚定的爱会有什么问题的,所以没有时刻紧盯。 没想到,他不过只是稍稍没留意,也不过短短半个月,顾言溪居然就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整个人都透着清醒和理智。 他只能将这个原因归咎于沈钊愚蠢无脑地说出了自己喜欢顾婉那话。 恐怕那丫头,是真的死心了。 “那段视频我看了,我正要去找那个丫头算账呢!”徐邵美理直气壮道,“她怎么敢打我儿子的?” “闭嘴!”沈茂海忍无可忍地怒吼了一声,“别说是打沈钊,她就算是打你,你也只能忍气吞声,居然还要找人家算账!” 算什么账? 顾家是人脉不如沈家还是财力不如沈家?还轮得到她去算账? 徐邵美被吼得脸色难看了几分,抿了抿唇,不甘心地闭上了嘴巴。 沈茂海神色肃然地看向沈钊,“现在就备好礼物,去顾家找顾言溪,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把人给我哄好!” 沈钊站在原地,神色里满是坚定,“我不去。” 他为什么要去哄一个自己根本就不喜欢的女人? “怎么?你觉得你能拿出那七千万来是吗?”沈茂海气笑了,“还是说,你在律师界有足够强大的资源,可以保证顾家对你的起诉无效?” “你别忘了,顾言珩手底下的律师团队,从无败绩,黑的都能给你说成白的,何况你本就拿了顾言溪的那些钱。” 沈钊咬了咬牙,沉声道:“我手底下有几栋私人别墅,还有好几辆车,我会清算一下,把能卖的全部卖出去,七千万是可以拿出来的。” 沈茂海看着他一身傲骨,气笑了,“所以你现在是坚定地要娶顾婉是吗?” “没错。” 这七千万拿出去,正好跟顾言溪两清。 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理由纠缠他,威胁他。 这个愚蠢恶劣又自私的女人,他早就受够了! 他想娶的,只有善良温柔的婉儿。 “顾婉她喜欢你?”沈茂海怀疑地看着他。 他只见过顾婉一次,但阅人无数的他,却也完全看不透那个丫头。 不知为何,他居然会生出一种自家儿子是被那个丫头给耍了的感觉。 “爸,我跟婉儿是两情相悦。”沈钊说道。 “行!真有你的!” “老子希望你记住,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以后后悔了别来找老子哭!” 甩下这番话,沈茂海愤然离开。 沈钊看着沈茂海的背影,眸子凝了凝。 后悔? 呵! 他怎么可能后悔? —— 奶茶店的视频被上传到四中校园论坛,引发热议。 【天哪,这是什么当代普信男,给我整笑了,顾言溪要他 第104章 非他不嫁 翌日。 清晨。 顾言溪走出别墅大门。 顾言川背着书包紧随其后,“小妹,我在你的书包里放了你喜欢的小零食,你不上场的时候可以边看比赛边吃。” “噢。” 顾言泽提着小药箱一边追一边央求道:“小妹,你就让我跟着你去吧,你报了那么多项目,万一在赛场上出现什么不适的状况,二哥还可以及时抢救你。” “二哥,我真的不需要抢救。”顾言溪理智拒绝他,“你还是去医院吧,医院更需要你。” 顾言珩一边打着领带一边快步走向黑色轿车,“言言,大哥往你的卡里打了一千一百一十一万,作为你积极参加体育活动的鼓励,同时希望你能勇夺第一。” “大哥先去公司了,有事就打电话,比赛加油。” “好,大哥再见。” 顾言溪走向那辆兰博,刚准备上车,一束玫瑰忽然出现在她视线里,伴随着A少深情温柔的问候:“顾小姐,早安。” 顾言溪:“?” 她缓缓地将视线移到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年轻男人那俊俏风流的脸上,露出有几分不解的表情。 “言言,他是谁?”顾言川一脸警惕。 顾言泽捏紧了小药箱的提手,又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言言,他为什么送你玫瑰花?” 顾言珩从黑色轿车上下来,扯了扯领带,探究的视线扫过那个男人,“言言,你跟他是什么关系?又是什么时候建立的关系?” 顾言溪:“……” 很好。 这些问题,她一个也答不出来。 “我想起来了!”顾言川紧紧地盯着那个陌生男人,一拍脑门,“他是A少。” A少:“!” 什么A少B少的,他难道连名字都不配拥有? 顾言溪面无表情地将那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推开,冷漠问道:“你有事吗?” “我……”A少对上眼前这张跟传闻完全不一样的清绝漂亮的脸,脸红心跳道,“我能不能追你?” 三兄弟异口同声:“不能!”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他们,不允许! A少被这三双齐刷刷扫过来的敌视目光连刺三刀,却依旧不肯放弃,执着地看向顾言溪,“顾小姐,我想听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跟他们一样。” “为什么?”A少露出有些挫败的眼神,“我听说你不喜欢沈钊了。” “嗯,我换了个人喜欢,而且,非他不嫁。” 顾言川一把将A少推开,凶巴巴道:“听见没?别想来骚扰我小妹!” 顾言泽温润的脸上也出现一丝阴沉,“我家小妹,不是你能肖想的。” 顾言珩浑身散发逼人的气场,“想追言言,也得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A少:“?!” —— 四中。 校园里回荡着振奋人心的运动会进行曲,平日里空荡荡的操场上挤满了人。 各个项目在不同角落有序地展开。 广播响起:“女子高三组800米已经开始检录了,请参加女子高三组800米的运动员在二十分钟内前往检录处……” 听到广播的各方阵一阵骚动后,便陆陆续续有人往检录处搭起的棚子走去。 傅南依坐在观赛区的座位上,扫视了一圈,没看到顾言溪。 “顾言溪呢?”孙仪一手拿着表一手叉腰,恼怒地骂骂咧咧,“我就知道这个家伙不靠谱,到现在还没来,报名的时候口气倒是大,结果到了比赛的时候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我去教室看看。” 傅南依站起身,离开观赛区,走上操场,同时一边四处搜寻顾言溪的身影。 突然,她看见季以辰朝她走来。 傅南依抿了抿唇,装作没有看见他一样,加快了脚步往操场出口走去。 “傅南依。” 季以辰的声音越来越近。 直到一个少年气十足的身影挡在了她面前。 “你没看到我吗?怎么走那么快?”季以辰不解地注视着她。 傅南依闭了闭眼,咬了一下嘴唇。 她并不想跟季以辰有什么接触。 要是被沈雅涵看见,恐怕又要来找她麻烦。 “抱歉,我、我有点着急,没注意到你。” “哦,没事。”季以辰笑了笑,将一盒糖和一盒药剂送到她面前,“你报了八百米是吗?我听说你有低血糖和贫血,跑之前你可以吃点糖,然后再喝一管这个药,可以大概率缓解你可能出现的不适状况。” 傅南依看了一眼季以辰手上的那两样东西,连忙摇头道:“不用了。” “傅南依,你就拿着吧,你应该会需要……” “不了,真的不用。”傅南依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直接擦肩走开。 季以辰愣了一下。 看着傅南依的背影快速地消失在视野中,他眼底闪过一丝黯淡,无奈地咬了咬唇内侧的肉,转身离开。 不远处,顾婉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眸色深了深。 她看了一眼傅南依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然后又看见傅南依进了去教学楼路上的公共厕所。 顾婉刚准备跟进去,视线突然瞥见从教学楼方向出来的沈雅涵,眸光微微眯起。 “顾婉?你在这里干什么?”沈雅涵懒懒地经过,好奇地打量了顾婉两眼。 顾婉偏眸,“沈雅涵,季以辰是不是跟傅南依在一起了?” 沈雅涵一听,脸色立马就变了,“你怎么这么问?” 顾婉意味不明地挑唇一笑,“在操场上季以辰拉着傅南依给她送东西了,好像很关心傅南依接下来跑八百米,我还以为……” 不等她说完,沈雅涵脸上立马浮现一抹嫉恨。 “傅南依这个贱人,居然还敢勾引何以辰!” “沈雅涵,你别这么说,可能是我看错了,或许是什么误会……” 第105章 滚远点,别往这边凑 沈雅涵顿时阴冷地勾起了嘴角,一把擒住了傅南依的手腕。 “哟,傅南依,这么巧啊?” 这个小贱人,居然主动送到她面前来了。 这让她如何能放过? 傅南依惊恐地挣扎了两下,“你干什么?放开我!” 但她那只手腕被沈雅涵轻轻松松就捏得死死的,微小的力气跟对方的腕劲太过悬殊,发挥不出一点作用。 “啧!”沈雅涵看着面前这张清丽秀气的漂亮脸蛋,厌烦地皱了皱眉头,“你是不是觉得,有顾言溪撑腰,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所以你还不死心,还想跟季以辰在一起是吧?” “我没有。”傅南依微微皱起了眉头。 沈雅涵看了一眼四下,冷笑一声,“顾言溪今天肯定没来学校吧?” 那个从来不参加这种无聊活动的家伙,一定还是像以前那样,宁可在家里躺一天都不来。 既然这样,那她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之前那两次,顾言溪那个疯子居然宁可得罪她也要护着傅南依,真是让她很不爽。 “傅南依,你真应该长长记性。”沈雅涵扯了扯嘴角,把傅南依拉到跟前,冲着她阴恻恻地笑道,“你这个聋子就不要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接近季以辰?” “听说你跟顾言溪做同桌了?你们现在走得很近是吗?我想,你该不会天真地以为,顾言溪会真心把你当做朋友吧?” “顾言溪那么暴戾又那么喜怒无常,今天对你笑,指不定明天就开始变着法地欺负你,折磨你!她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才不是什么好东西。”傅南依抿了抿唇,直勾勾地盯着沈雅涵,“我不许你这么说她。” “呵!”沈雅涵觉得有些好笑,“我没听错吧?你居然在替顾言溪说话?让我看看,你的脑子是不是被烧坏了。” 说着,就要把手伸向傅南依的额头。 傅南依皱着眉头推开她的手,“我很清醒,我就是不许你这么说她。” “你很清醒是吗?”沈雅涵嘴角挤出一抹讽刺的笑,“那就看看,被我收拾了以后,你还能不能保持清醒!” 话音陆地,沈雅涵扬起手,一巴掌朝着傅南依那张美得动人心魄的脸上扇去。 下一秒,她的手腕就在半空中被人抓住。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狠狠地落在了沈雅涵的脸上。 伴随着一道阴沉冷厉的声音响起:“沈雅涵,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是吧?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你都当做耳旁风了?” 傅南依看清来人,眸光微微发亮,小脸上满是惊喜,“言言!” 下一秒,看见沈雅涵不死心张牙舞爪地朝这边冲过来,她吓得抓紧了顾言溪的衣角。 顾言溪哼笑一声,拽住沈雅涵的手腕,毫不费力地将她推开,“滚远点,别往这边凑。” 沈雅涵也不知道顾言溪哪来那么大的力气。 她明明只是被推了一下,整个人就直接坐在了地上。 “咚”的一声,屁股狠狠撞到了地面,疼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恼羞成怒地从地上爬起来,凶狠地盯着顾言溪,一边捏着手腕一边愤怒道:“顾言溪,你真以为我打不过你是吗?你知道我跆拳道黑带几段吗?” “我管你几段。”顾言溪不以为然,“不管你是几段你都打不过。” “顾言溪,说真的,这一次你真的让我很生气,我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了。”沈雅涵歪了歪脑袋,将指关节握得“嘎吱”响。 顾言溪眯着眸子看着她,沉默不语。 傅南依看着沈雅涵这个可怕的样子,有些胆战心惊的。 她张了张嘴,小声道:“言言,她不会真的要发狠吧?” “发狠?”顾言溪目光轻佻,“她就是发疯也没用。” 沈雅涵眸光发红,右腿迅速抬起,一个前踢朝着顾言溪的脸扫过去。 “你这个动作实在是太慢了。”顾言溪有些好笑地看着她这破绽百出的姿势,侧身躲过,反手就是一记顶肘。 沈雅涵短促地“啊”了一声,一下子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傅南依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啊,这…… 结束了吗? “走吧,我们去操场吧,比赛快开始了。” 顾言溪对着傅南依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一脚从倒地不起的沈雅涵身上跨过去。 傅南依注视了地上的沈雅涵两秒,抿了抿唇,“沈雅涵,对不起。” 然后一步跨过去,紧跟在顾言溪身后走出公共厕所。 她看着前方顾言溪高大的身影,露出崇拜的目光。 言言好厉害,三两下就把沈雅涵打趴了。 沈雅涵这个跆拳道黑带都不是言言的对手。 顾婉从路边的大树后出来,看着顾言溪跟傅南依走远的背影,捏紧了手心,眉眼间全是冷意。 她本来是打算在关键时候进去拉架劝和,在傅南依这个未来的小姑子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也方便以后接近傅砚辞。 结果没想到,顾言溪先她一步出手了。 该死的! 顾言溪跟傅南依到达女子八百米检录处,换上了田径运动服,等待比赛正式开始。 不一会儿,顾婉也走了过来。 作为闻名四中的“田径女神”,顾婉一出场就引起了一阵骚动。 “哎,她就是顾婉吗?” “就是她,长得好漂亮。” “听说她可是四中历来女子800米最高记录的保持者?最快的一次只用了两分三十五秒!” “我去,她这个成绩确定不是体育特长生吗?而且,她的腿型好好看,腿好长,难怪跑得那么快。” 众女生看着顾婉那双又笔直又修长的逆天大长腿,缩了缩脖子。 “我后悔报800米了,她压迫感好强,我已经开始腿软了。” 傅南依听着 第106章 言言好像一只小兔子 “言言,两分三十五秒是什么水平?”傅南依小声问。 顾言溪听到她们说的话了,淡淡地瞥了一眼顾婉的方向,又对着傅南依漫不经心道:“很一般的水平。” 傅南依不可思议地张了张嘴。 言言果然藐视万物。 这时,几个组织运动会的工作人员拿着一串金灿灿的金牌从她们面前经过,走向颁奖处。 四中重视体育文化,运动会颁奖仪式感十足,甚至还会专门为单项第一名颁发特殊定制的金牌,且每一个单项的金牌都不一样,十分具有纪念意义。 “那些金牌设计得好漂亮。”傅南依看直了眼睛。 像她这种运动废人,一辈子都无缘拿到四中运动会的一块奖牌。 顾言溪眯了眯眸子,看向傅南依,“你喜欢那些金牌?” “嗯。” “你想要金牌的话,那我就只能跑完了再来陪你跑了,待会儿你自己控制速度,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停下来休息。” 傅南依听着这话,还没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就见运动会志愿者过来通知她们:“参加女子八百米的同学请上跑道,比赛马上开始。” 话音落地,排队的众人便动起来,往跑道上走去了。 观赛区。 “女子八百米开始了。”一班的体委听到广播迅速站起来,提醒一边吃零食一边聊天的大伙,“你们赶紧别吃了,待会儿都给顾婉加油。” “哎,体委,顾婉还需要我们给她加油吗?她不是年年八百米第一吗?”一个男生嬉皮笑脸道。 “就是,顾婉参赛,我们放心。” “毫无疑问,八百米第一,肯定又是我们班拿下了。” “……” 也有一部分男生第一眼就看到了队伍里的顾言溪,不由得露出惊悚的目光。 “那不是顾言溪吗?她居然报名参加运动会了?” 似乎顾言溪从他们一班转到二班后,整个人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一样,尽做出一些跟以往形象格格不入的事情来。 以前那个家伙看都不看运动会,现在居然老老实实去跑八百米了? “你们还不知道吧?”康乃心闻言冷笑,“顾言溪学我们婉儿的,连报了三个田径项目。” “一定实力也没有,还学人家打肿脸充胖子。” 女生们议论起这件事,不断发出讽笑声。 沈钊坐在一班跟二班相邻的边缘处,清楚地听到这些话,看了一眼跑道上顾言溪那分外显眼的身影,厌烦地皱了皱眉头。 顾言溪报名参加运动会居然是想学婉儿。 就因为他说他喜欢婉儿,顾言溪就学着婉儿去报田径项目? 她以为自己这么做,就能让他像喜欢婉儿一样喜欢她了? 顾婉是真的身体素质好,而她呢?别到时候还没跑两步就开始喘。 —— 顾言川得知八百米要开跑了,立马从参赛区跳下来,一路狂奔至八百米的起点处。 正好顾言溪就在最外侧跑道。 顾言川冲着顾言溪兴致勃勃道:“小妹,你别怕,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三哥会在跑道外面陪着你跑完全程的。” 在这种时候,他的陪伴一定能成为小妹的精神支柱。 趁着顾言珩跟顾言泽不在,他哐哐上大分。 等运动会结束,那两个家伙再也比不上他在小妹心中的地位。 嘿嘿。 “三哥,你回去坐着吧。”顾言溪冲着他摆摆手,“你陪不了我。” 顾言川一愣。 陪不了? “我怎么可能陪不了你呢?不就是个八百米吗?我难道还能跑不起不成?” 小妹也太小看他的身体素质了吧? “不是小看你。”顾言溪认真道,“你还是去坐着吧。” 顾言川闻言,心中涌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小妹不想让他跟着一起跑是因为……心疼他,怕他累着了?! 天呐,言言居然这么在乎他。 看来,这个分是不用上了,他如今已经成了小妹心中的NO.1。 “小妹,就算你心疼我,我还是要陪你跑,这是两码事。” 顾言溪:“?” 顾言川龇着牙乐得不可开支。 这时,枪声响起。 顾言溪像一阵风一样,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顾言川脸上的笑容,随着顾言溪的消失,一并消失。 他眨了眨眼睛,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意识到顾言溪已经去了离他很远的地方。 他赶紧拔腿追上去。 “小妹!你等等我!三哥还要陪你跑呢!” “……” 参观赛席上,一阵惊呼声响起。 “天呐,那个跑在前面的,是顾言溪?” “她这个速度……简直刷新我对人类运动极限的认知!” “……” 沈钊也惊讶地站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操场上那个跑得飞快的身影。 那是顾言溪? 顾婉居然都被她甩在了身后? 关皓刚带着傅砚辞从操场入口进来,突然感觉一阵强风吹过,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们面前的跑道上飞过去了。 “傅总,那是什么?”关皓看傻了。 这确定是高三女子组的八百米现场?而不是专业田径赛的现场? 现在的学生,都是这般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傅砚辞立在原地,目光牢牢地锁定那个背影,轮廓分明的清隽脸庞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 “那是言言。” 言言好像一只小兔子,跑得很快,也很可爱。 话音落地,又是一道男生的身影从面前飞过,隐约还能听到他在喊:“小妹,你别怕,三哥陪着你呢!” “这又是什么鬼?”关皓直皱眉头。 这不是赛场吗? 搁这上演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呢? 傅砚辞眯了眯眸子,摇摇头,“不知道,看不清楚那是什么。” 第107章 傅砚辞:你,去给言言加油 顾婉呼吸一点点变得混乱。 不可以! 她怎么能够输给顾言溪呢? 一直以来,女子八百米的第一都是她,所有人都信誓旦旦地认定了,她毫无疑问依旧是第一,要是输给顾言溪…… 她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顾婉拼了命的挥动双臂,使出自己从未有过的全力想要拉近跟顾言溪的距离。 可是没用,相反的,她能感觉到自己渐渐透支的体能快要超越身体的极限,四肢开始产生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和酸胀感。 而她跟顾言溪的距离,反而越来越远。 一班的体委看见这一幕,神色一紧,连忙呼吁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顾婉加油!” 众人闻言,这才将不可思议的目光从顾言溪身上收回来,转而看向了落后的顾婉。 “顾婉!加油!!” 一班的人凝聚力十足,整齐划一的加油呐喊声很快就响遍了整个操场。 傅砚辞听着这震耳欲聋的声音,微微皱眉,有些不开心道:“为什么没有人给言言加油?” 关皓一听,心里一紧。 下一秒,果不其然就听见自家总裁冷声使唤道:“你,去给言言加油。” 关皓:“……” 他看了看自己这一身打扮,不像往常那样一身黑色西装,而是充分迎合了校园环境,换上了一身很减龄的休闲装。 再看向自家总裁,也是一身不显眼的普通装束,甚至英朗的脸上还架上了一个非常显斯文的细框眼镜,无形之中多了一丝校园学霸的睿智清冷感。 说他们是四中的学生,应该没有人会怀疑吧? 关皓想了想,便掏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大喇叭。 傅砚辞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还带着这个?” 关皓意味深长的一笑,“我就知道,今天这个鱼,不是白摸的。” 他不用像之前那样累死累活,只需要陪着傅总来观看学校运动会,顺便感受一些校园氛围,还是带薪的? 哪有这么好的事? 果然,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关皓对待工作向来尽心尽职。 哪怕他接下来要做的这个工作看上去愚蠢又沙雕…… 他还是一本正经地举起了喇叭,大喊: “顾言溪!加油……顾言溪!加油!” 周围的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 但关皓他不在乎。 他为什么要在乎?他只需要喊几嗓子,却能享受一年五百万的年薪,折算下来,他的日薪,是一万三千六百九十八块六毛三。 让这些愚蠢的人羡慕他去吧! “顾言溪!加油!顾言溪……!加油……!” 关皓喊得激情澎湃。 但顾言溪的速度却明显慢了一下。 她小小的脸上是大大的疑惑。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听到关皓的声音? 二班原本陷入呆滞和震惊的众人在听到了那遥远但清晰的喇叭声以后,终于回过神来。 “快给顾言溪加油啊!顾言溪是我们班的!”一个男生呼吁道。 大家如梦初醒。 是啊,现在顾言溪可是在为了他们二班的荣誉而战。 于是,二班也沸腾了,纷纷加入到了关皓的队伍中。 傅砚辞听着从观赛区传来的为顾言溪加油的声音,满意地勾了勾唇。 —— 傅南依在队伍后面以龟速奔跑。 她为顾言溪的速度感到惊讶。 她甚至不想跑了,想要加入到为顾言溪加油的队伍中。 就在她刚跑完第一圈之后又往前跑了大约五十米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好了,我跑完了,接下来陪你跑。” 傅南依惊讶地看过去,对上顾言溪那张轻松明媚带着笑意的脸,愣了一下。 她现在才明白,顾言溪上跑道前跟她说的“跑完了再来陪你”是什么意思。 “顾言溪,你不累吗?”傅南依望着她,有些担忧道,“你还是不要再跑了,后面你还要参加一千五百米。” “我不累。”顾言溪轻眨了下眼睛,平静道,“就剩下不到一圈而已。” 听到这里,傅南依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她居然还天真地想着要陪顾言溪跑。 现在好了,明明是顾言溪陪她跑…… 傅南依保持着匀速小跑,但还是听到了自己沉沉的喘息声,以及……身边顾言溪的脚步声。 就是这样的脚步声,有一段时间,她听到了便会感到恐惧,因为那就意味着顾言溪来找她的麻烦了。 可是现在,同样的脚步声,却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她偷偷看了一眼顾言溪,小声问:“言言,你为什么要陪我跑?” “答应了你的。” 傅南依听着对方轻飘飘的回答,眼眶不禁有些发热。 顾言溪为什么突然对她这么好? 为什么她不像从前那样见了她就厌恶至极,恶语相向了? 脑子里突然蹦出沈雅涵在厕所说的那番话。 “你该不会天真地以为,顾言溪会真心把你当做朋友吧?” “她今天对你笑,指不定明天就开始变着法地欺负你。” “……”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顾言溪? 傅南依咬了咬牙,鼓起勇气问:“言言,那你还记得你之前答应我的……会跟我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吗?” 她们小时候勾着手许下的约定,最后被顾言溪一点点用实际行动,亲自打破了。 顾言溪开始针对她、厌恶她,甚至用她从没见过的恶劣手段诬陷她伤害她。 她觉得那段时间的顾言溪,陌生得不像是她认识的那个人。 顾言溪侧过脸,眸间闪过一丝复杂,半晌,轻声说:“傅南依,我没忘,所以我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对你了。” 她现在清醒了,知道谁是真心对她好 第108章 接下来,我会亲手粉碎你的得意 观赛区众人,看向顾言溪的目光从怀疑变成了惊讶,最后一发不可收拾地发展成了两眼放光和一脸崇拜。 “顾同学好快!” “你可别忘了,顾同学身体素质超好,连持刀歹徒都能轻松制服。” “我以为她只是能打,没想到还这么能跑。” “……” 孙仪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们二班有人能超越一班的顾婉拿下女子八百米的第一。 可那个人,为什么会是顾言溪? “快快快,快去迎接顾同学!”二班的同学看见顾言溪再一次抵达终点,拿着水和纸巾就从孙仪身边跑过。 “顾同学跑得那么快,肯定累坏了……” “我们要去扶她。” “……” 一群人蜂拥至顾言溪跟前,将刚打开瓶盖准备递水给顾言溪的顾言川挤得老远。 “顾同学,运动饮料和矿泉水你想喝哪个?” “顾同学,我来给你擦汗。” “顾同学,接下来你还要跑一千五百米呢,快跟我们回去休息吧……” 顾言川:“?” 这都是什么鬼? 相比较之下,顾婉身边格外冷清,只有一班的体委和康乃心两人在关心她的状态。 沈钊看着这一幕,脸色有点沉。 婉儿不该被如此冷落。 他看了一眼隔壁一班,“你们在干嘛呢?怎么都不扶一下你们班参赛的同学?” 几个男生闻言,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淡淡道:“校花投票论坛的票数刷新了,我得抓紧时间给顾言溪投票。” 沈钊惊讶,“顾婉才是你们班的,你们不应该给她投票吗?” “又没规定本班的只能给本班的投票。”那男生不屑道,“之前觉得顾婉学习好,长得漂亮,干什么都出色,可是现在顾言溪明明比她耀眼多了。” “就是啊,顾婉现在什么都比不过顾言溪,完全被碾压,已经不符合我心中女神的标准了。” “而且顾婉背地里买通一群人来学校闹事想把自己亲妹妹赶出学校,能是什么好人?” “……” 沈钊听着这些话,目光又看向操场上被众人簇拥的顾言溪,眸光黯了黯。 那个曾经在大家心中劣迹斑斑的顾言溪,竟不知不觉变得这么受欢迎了? 不远处,关皓看了一眼自家总裁紧紧拿在手中的水,微叹了一口气。 可怜的傅总,这水怕是送不出去了。 “没想到顾小姐在学校人缘这么好。” 这跟传闻的完全不一样嘛。 傅砚辞盯着围在顾言溪身边的那一群男男女女,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在心中安慰自己。 没关系。 都是一群同学而已。 在校内跟同学关系好,是好事。 反正现在言言不喜欢沈钊了,在校外,就没有人跟他争了。 —— “体委,刚才顾言溪跑八百米的成绩是多少?”顾婉死死地盯着二班那一群人,眼中的恨意和嫉妒几乎要喷薄而出。 看样子,顾言溪现在很得意啊。 不行! 她不允许她这么闪耀! 体委迅速翻看了一下新录入的成绩表,目光扫至顾言溪的成绩时,愣了一下,“两分零一秒。” 这个成绩,都快要超过专业运动员女子八百米的最高纪录了。 顾言溪的速度……简直变态。 “我的呢?” “两分四十秒。” 比之前的成绩还差,明显没发挥好。 顾婉攥紧了手心。 没想到,她跟顾言溪,竟然有三十九秒的差距。 在田径赛场上,往往一秒都能代表实力之间的巨大悬殊,何况这三十九秒。 “体委,我想补报女子四百米跨栏。”顾婉咬了咬牙,眼底满是势在必得。 女子400米跨栏,栏数10个,栏高76.2厘米。 跨栏不像八百米那样,只需要跑得快就行了,它需要一定的过栏技巧,也需要练习和经验。 这就不单纯是速度的比拼了。 这下,她总不可能还输给顾言溪! “怎么突然要补报跨栏?”体委好奇地看了她一眼,“你不累吗?一千五百米和四百米跨栏时间间隔并不远。” “累一点没关系。”顾婉苦笑了一下,“接下来的一千五百米我恐怕是无缘金牌了,所以想拿一个四百米跨栏的金牌,否则我们一班的名次可能会很难看。” 体委一听,感动不已,当即承诺,“好,我现在就去帮你补报。” 顾婉同学,真是太有集体荣誉感了。 体委一走,顾婉眼中便闪过一丝狰狞。 她输掉的尊严,统统要在四百米跨栏上找补回来。 “顾言溪,你实在是太不听话了。”顾婉深吸一口气,神色阴沉地喃喃自语道,“没关系,接下来,我会亲手粉碎你的得意。” —— 顾言溪被二班的人强行摁在了观赛区的座位上休息。 “我不累,真的。” “不,你累。” “……” “小妹。”顾言川提着顾言溪的小书包风风火火跑过来,“你怎么把我给你的零食落在教室了?三哥去给你拿过来了。” “噢。”顾言溪看了一眼,“忘拿了。” “这里面装的都是你喜欢的零食,你跑步一定消耗了不少体力,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吧。” 小妹吃零食挑剔,班级为了运动会准备的零食,她不可能吃。 这些零食,可是他亲自一个个挑出来的。 他这么细心,小妹肯定会感动得不行吧? 顾言川这么想着,乐得不可开支。 下一秒,他就看见顾言溪把书包塞到了傅南依怀里,“给。” 顾言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眼中掠过一抹痛色。 他精心准备的零食,言言居然如此嫌弃地全送给了傅南依。 肯定是因为刚才八百米陪 第109章 顾言溪很擅长安慰人 傅南依看着手中突然多出来的金牌,一下子愣住了,向顾言溪投去疑惑的眼神。 顾言溪看着她,笑道:“给你的,你不是说喜欢吗?” “给我?”傅南依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言言居然要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她? “嗯。” 听到对方肯定的回答,傅南依脸上顿时浮现起雀跃的笑容。 顾言溪也太好了吧! “好了,我要去准备参加一千五百米了。”顾言溪一脸轻松地说完这句话,扭头就走了。 傅南依攥紧了手中的金牌,好半天才从欣喜中回过神来,抬眸,看见操场上一角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是她哥和关助理。 傅南依想了想,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 “哥!言言给了我一块金牌!”傅南依一路小跑到傅砚辞面前,脸上满是兴奋。 傅砚辞视线落到那块金灿灿的金牌上,盯着看了两秒,有点不可思议地问道:“这是言言给你的?” “嗯!”傅南依重重点头,眼底的喜悦呼之欲出。 傅砚辞眸色深了深。 他也想要。 “这块金牌……”傅砚辞话到嘴边,还是改口道,“她为什么会给你这个?” 傅南依愣了一下,仔细回想了一下,实诚道:“我说这个金牌设计得很漂亮,我很喜欢,言言就送了我一块。” 她补充道:“她也太好了吧。” 傅砚辞眉心微动,“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傅南依不解地问。 “没什么。”傅砚辞淡淡道,“一千五百米是不是快开始了?” “嗯。” 傅南依寻思她哥在这里站了许久,提议道:“哥,要不你跟关助理一起去我那里坐会儿,观赛区有很多空位。” “不用了。”傅砚辞直勾勾地盯着一千五百米的检录处,“我就随便转转。” “好。”傅南依点了点头,“那哥,我就不陪你转了,你有什么事可以到我们二班的休息区找我。” 傅砚辞低低地“嗯”了一声,看了一眼傅南依离开的背影,往一千五百米的检录处转去了。 —— 顾言溪抵达一千五百米检录处的时候,那里已经排了不少人。 大家正在嘀嘀咕咕。 她靠近的时候隐隐从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刚刚800米的比赛你看了没?二班的顾言溪真可怕,只用了两分零一秒!” “还好我报的是1500米不是800米。”说话的女生一脸庆幸。 “……” 顾言溪:“……” 她真是不想扫了大家的兴。 但是没办法,不能给傅南依把所有单项的金牌凑齐,至少要给她凑出三块吧? 正这么想着,她一抬眸,却看见傅砚辞朝着她走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关皓。 她这才想起自己刚才跑八百米的时候听到的关皓给她加油的声音。 原来他们真的来了。 看着那两道身影走近,顾言溪笑了笑,“傅砚辞,你怎么来了?” “来看傅南依比赛的。”傅砚辞面不改色,“她从小身体状况就不太好,我不放心。” 关皓:恐怕八百米全程您是一眼都没看傅小姐吧? 唉,可怜的傅小姐。 如今恐怕就连顾小姐都比傅总对傅小姐要上心。 顾言溪听了他的话,认真眨了眨眼睛,“傅南依报的八百米,已经结束了。” 傅砚辞:“……” 他“咳”了一声。 关皓眼观鼻鼻观心,立马状似感慨道:“我们傅总自毕业以来,好久没回母校看看了,今天,是个不错的机会,可以多转转。” “嗯。”傅砚辞看了看赛场,再看看顾言溪,状似无意地开口道:“四中还是跟以前一样,格外重视体育文化。” 只不过,以前四中办运动会不会颁发金牌,倒是有一些其他奖励。 “是的,四中每年的运动会都办得很隆重。”顾言溪笑着说,“就是我们这些高三的,都被强制要求参与进来。” “我刚才看到四中为运动员颁发的金牌了。”傅砚辞语气轻松,“设计得很漂亮。” 顾言溪愣了一下。 这话听着耳熟。 想了想,傅南依好像也这么说过。 这两人不愧是兄妹,审美都是如此一致。 “是挺漂亮的。”她认可道。 其实也没多漂亮,就一块普通的金牌而已,能漂亮到哪里去? 傅砚辞叹了一口气,“要是能拥有一块这样的金牌就好了。” 说完,他观察了一下顾言溪的神色。 言言都打算嫁给他了,应该会十分慷慨地也送他一块金牌吧? 关皓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叹为观止! 绕老绕去,原来傅总就是想找顾小姐讨一块金牌? 看来,在有些方面,他还是低估了自家傅总。 顾言溪闻言,皱起了眉头。 要是能拥有一块这样的金牌就好了? 她心中重复了一遍傅砚辞说的这句话。 然后动用做语文阅读理解的能力来思考这句话的意思。 显然,这句话里含着羡慕之情。 傅砚辞为什么会羡慕?他在羡慕什么? 关皓刚才说,傅砚辞好久没回母校看了,一个许久没有回到高中的成熟男人,再见到青春时期这种洋溢激情的场面,必定感叹岁月逝去,青春不再。 她明白了。 傅砚辞就是在羡慕这些十八岁的少年还能朝气蓬勃地在赛场上挥发汗水,而他却已经老了,不能再像十八岁那样在满带着欢声笑语的年纪,去夺得一块金牌。 顾言溪很擅长安慰人,说:“傅砚辞,你年纪大,但阅历丰富。” 第110章 顾言溪所到之处,无人生还 傅砚辞只听到了前半句。 他脑瓜子嗡嗡的,回荡着顾言溪那句“你年纪大”,俊美至极的脸上表情一点点凝滞。 顾言溪:“?” 傅砚辞为什么是这么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 “请参加女子一千五百第一组的同学上跑道,比赛即将开始。” 运动会志愿者的喊话声吸引了顾言溪的注意。 “傅砚辞,我要去比赛了。”她笑着说了一句,跟在队伍后面上了跑道。 另一排队伍中,顾婉死死地盯着顾言溪跟傅砚辞的方向,眼中浮现一丝强烈的不满。 顾言溪居然又跟傅砚辞走得这么近。 顾言溪作为第一组的参赛人员,一上跑道便引起了周围女生的窃窃私语,包括顾婉所在的第二组都被吸引走了注意。 “妈耶,顾言溪上跑道了!她太可怕了,还好我跟她不是一组。” “没有对比,就不会有伤害。” “……” 顾婉捏了捏手心。 这一次她跟顾言溪不在同一组,对比不会那么明显。 就在这时,枪响。 顾言溪的速度像风,开局就甩别人一大截,遥遥领先。 毫无悬念地夺得第一组的冠军。 “3分56秒?” 听到这个成绩的众人纷纷露出错愕的目光。 再努努力,就能破华国女子一千五百米的最高纪录。 “顾言溪不应该在这里陪我们玩,她应该去国际赛场。” “……” 跑完了一千五百米的顾言溪短暂休息片刻,直去往四百米跨栏检录处。 “她来了她来了!”检录处众人看着朝着她们走来的高挑的可怕的身影,露出惊悚的目光,“她朝着我们走来了!” 这个魔鬼。 所到之处,无人生还。 除了这些惊恐的目光,亦有人一脸崇拜。 “顾婉,你妹妹真的好强,跑完一千五都不带喘的。” 顾婉精致的脸上浮现一抹欣慰,“言言确实很厉害。” 转脸就攥紧了手心,眼底浮现一抹嫉恨。 因为八百米和一千五百米她输给了顾言溪,校花评选的票数就又被顾言溪甩开了一大截,甚至还有人愚蠢地追捧顾言溪为新晋田径女神。 这真是让人很不愉快。 不过没关系,四百米跨栏,顾言溪会被她碾压。 到时候,票数一定能追回来,她的田径女神地位,依旧不可撼动。 这么想着,顾婉势在必得地走向了起跑处。 她看了一眼侧后方,赫然是顾言溪。 很好,顾言溪就在她旁边的跑道,非常显眼。 如此,全场的观众就可以清晰地看到,她是怎么把这个他们盲目追捧的所谓“新晋田径女神”顾言溪,像甩垃圾一样狠狠地甩在身后! 四百米跨栏,蹲踞式起跑,运动员就位。 因为内侧跑道短的缘故,顾言溪在靠顾婉内侧的跑道,所以起跑的位置靠后。 顾婉回头冲着她微笑,温声提醒道:“言言,跨越栏架的时候,注意身体重心和栏间节奏……” “顾婉。”顾言溪偏头看了她一眼,打断她,“我不需要你告诉我这些。” 顾婉本欲发声的嘴唇紧抿了回去。 顾言溪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讽的轻笑,“还记得吗?两年前,你第一次代表学校参加田径联赛,我教你怎么上栏、起跑、调整节奏。” “可惜,你全都忘了。”顾言溪漆黑寒凉的双眸注视着她,“你甚至也忘了,鼓励你踏出第一步的人是我,后来陪你练习的人也是我……” “我希望你好,希望你更好,可你呢?你希望我好吗?” 闻言,顾婉脸色瞬间一片惨白。 “言言,我当然希望你好,我……” 顾言溪沉声打断她,“那你待会儿只需要恭贺我夺第一就好了。” 顾婉看着顾言溪自信沉静的样子,心中隐隐浮现一股不祥的预感,“言言,你之前告诉我的要领,难道不是从书上总结的?” 毕竟顾言溪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演练过。 “你错了。”顾言溪清冽的目光凉凉地看着前侧方的人,“那不是从书上总结的,是经验总结的。” 话音落地,顾婉神色骤变。 同一时刻,代表着比赛开始的信号枪响起。 顾婉迅速起跑。 不多时,身侧忽然吹过一阵强风。 是顾言溪超过去了。 顾婉看着顾言溪轻松无可挑剔的越栏姿势以及那异常平稳的速度,眼底闪过强烈的不可置信。 她听着周围震耳欲聋的全是给顾言溪加油的呼声,脑子一点点变得空白,四肢一点点失去知觉。 临近半程,顾婉没有控制好速度,撞栏,节奏失控,速度急剧锐减,被另一个班的女生超越。 顾婉如梦初醒,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完成后半程的比赛。 等到她跨越第八栏的时候,观赛区传来一阵爆炸的惊呼: “顾言溪第一!” 顾婉死死地盯着终点处那道身影,瞳孔剧烈地收缩了起来。 然而,更让她内心防线崩塌的是,在她抵达了终点之后,顾言溪气不喘脸不红地立在那里,有些好笑地看着她道:“呵,你退步不小啊,连第二名都没有跑过。” 顾婉这才惊觉,自己居然只是第三名! 傅南依抱着水飞快地小跑过来,递给顾言溪,眸光发亮地看着她,“言言,你也太棒了吧!又是第一!” 顾言川姗姗来迟,崩溃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 他又又又被小妹甩在身后,从头到尾追着她喊,陪跑计划彻底宣布失败。 顾言川抓着头发,一脸挫败,心痛得无以复加的同时,脑子里重建着对顾言溪的认知。 言言到底是不是他的亲妹妹? 言言的运动基因明显比他优越太多。 顾言川晃了晃脑袋,在 第111章 千金大小姐,是不该有烦恼的 操场另一边。 于欣欣身边的好友拍了她一下,好奇地问道:“于欣欣,那不是你的表姐吗?你不去跟你那两个表姐打招呼吗?” 于欣欣看了一眼好友所指的离她们不远处的四百米跨栏终点处。 顾言溪就立在那里,手中还拿着一瓶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于欣欣抬眸看过去的时候,发现顾言溪好像也朝着这边看了一眼。 她迅速地收回目光,低着头道:“我就不去了,反正我住在顾家别墅,每天都能看见她们。” 这段时间,虽然她被迫住在了出租屋,甚至于曼梅也跟着她一起挤进了出租屋,但她始终觉得,顾家才是她的家。 她以后迟早会回去的。 所以她对外还是宣称自己住在别墅区,只不过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她不是像以前那样专车接送,只好坐公交到距学校两站的公交车站,然后再走到学校。 被人看见问起来的话,就说她在锻炼身体。 都怪顾言溪霸占了属于她的一切! 否则她也不至于因为每天走路走得脚底都起茧了。 “对了,欣欣,你最近不是很热衷于锻炼吗?你怎么不报长跑?” 好友好奇地看着她,“你每天从别墅区走到学校,体能应该跟你那两个表姐一样好吧?说不定也能拿下我们高二组的女子一千五百米金牌。” “我最近有点累,烦心事有点多。”于欣欣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你这种千金大小姐还能有什么烦心事啊?” 她们都知道,于欣欣是住在顾家的,又是顾言溪的表妹,凡是跟顾家沾亲带故的,哪个能简单?那不得是顶级豪门啊。 千金大小姐,是不该有烦恼的。 “最近追我的男生有点多,所以我有点烦恼。”于欣欣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这番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肯定要被吐槽装,但是从于欣欣嘴里说出来就非常真实了。 以于欣欣的身份,的确一堆凤凰男挤破脑袋想娶她。 她的家世和地位,实在是让人羡慕。 “欣欣,一般人都配不上你。”好友由衷道。 要论门当户对的话,只有京城的顶级豪门才能配得上她们欣欣。 “我也不是非要找跟我一样有钱的。”于欣欣笑道,“对我好就够了。” 女生一听,露出惊讶的目光,“所以,欣欣,你这是打算谈男朋友了?” “嗯。”于欣欣浅笑,“之前我拒绝了很多人,是因为那个时候对谈朋友不感兴趣,但是现在我觉得遇到合适的,不是不可以试试。” 她现在的零花钱完全不足以支撑她的生活,所以她得找个提款机才行。 否则,在她夺回属于她的一切之前,这日子有点难过。 好友闻言,激动地在各个群里散布出这则重磅消息: 【于欣欣她想开了!你们的机会来了!于欣欣说了,家世一丢丢好就行,重点是对她好!】 次消息一出,迅速激起了不小的浪花,那些被于欣欣狠狠拒绝过的男生瞬间来了精神! 不一会儿,于欣欣的手机就收到无数条好友申请。 于欣欣故作烦恼的“啧”了一声,“他们动作怎么这么快?” 然后眼底快速闪过一抹得意,一条条点击通过,从第一个开始聊。 好友在一旁担忧道:“于欣欣,你可得好好挑,有的人一定是因为看上你的钱才加你,你可别让他们得逞了。” “我知道,必要的时候,我会装穷的。” “欣欣,你真聪明。” —— “给。” 顾言溪把一千五百米和四百米跨栏的金牌一并扔给傅南依。 傅南依看着手中整整齐齐的三块金牌,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都给我嘛?” “嗯。”顾言溪懒懒地笑了笑,“都是你的。” “言言,你为什么这么好?”傅南依盯着手中的三块金牌,小声问。 顾言溪:“?” 这就觉得她好了? 三块金牌而已,还不是纯金的…… 傅南依也太好收买了吧? “傅南依,你喜欢这种金牌是吗?” 不远处,看见这一幕的季以辰走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两块金灿灿的金牌。 是男子跳高组和跳远组的。 “这两块金牌,送给你。”季以辰温和的注视着她,目光深深。 傅南依的视线落在那两块金牌上,脑海中立马就浮现沈雅涵歹毒的目光。 她快速移开了视线,眉心拧起了一座小山,“不用了,我并不喜欢什么金牌。” 季以辰蓦的僵住。 他经过八百米家检录处的时候,听到傅南依跟顾言溪说,她喜欢这个金牌。 刚才傅南依收到顾言溪的金牌时惊喜的模样,更加证明了,她是真的喜欢。 所以只是不喜欢他送的金牌。 季以辰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最终只能淡笑道:“好吧,我知道了。” “季同学。”傅南依垂着视线,一张小脸恹恹的,“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跟我说话了?” 季以辰每来找她一次,她就要因此被沈雅涵针对一次。 还得让言言给她摆平麻烦。 “为什么呀?”季以辰不解地问。 “因为我想跟你保持距离。” 这就是答案。 少女软绵绵的声音说出这种话,却像是淬了毒的利剑一样,刺得季以辰心口发麻。 她讨厌他,要跟他保持距离。 他早就应该从傅南依对他的态度中领悟到这点的。 而不是由她亲口说出来。 是他不识趣了。 季以辰看着女孩的脸,眉眼间流露歉意,“好,我跟你保持距离。” 第112章 傅砚辞有点愁 此时,顾言溪跟傅南依全然不知,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关皓正举着望远镜直勾勾地看着她们。 “关助理。”一旁的傅砚辞疑惑地盯着他,“你到底携带了多少奇怪的东西?” 关皓平平板板地说:“傅总,来之前我已经调查过,四中的运动场占地面积约两一万八千平方米,对角线长度已经远超常人可视距离范围,综合考虑,为了让您从各个方位都能更好地看到顾小姐在赛场上的出色表现,望远镜是必不可少的装备。” 傅砚辞:“……” 很好。 心思缜密。 无可反驳。 关皓收起望远镜,眼神难以名状地看向傅砚辞,“傅总,我看清楚了,顾小姐把剩下的那两块金牌……也一并送给了傅小姐。” 傅砚辞微不可察地拧了下眉,“我知道了。” 傅南依找她讨要金牌如此顺利,而他不仅失败了,还收获了一个嘲讽。 看来,他在言言心中的地位,暂时还不如傅南依。 而且,在言言看来,他二十二岁的年纪,真的很老吗? 想到这里,傅砚辞单手盖着眼睛叹了口气,有点愁。 另一边。 傅南依看着季以辰走远的背影,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季同学答应她了,以后会跟她保持距离。 他真是个好人。 “傅南依。”顾言溪站在她身后,双手抱臂看着操场一角正不停扶额叹气的傅砚辞,眯了眯眸子,“你哥最近还好吗?” 傅南依愣了一下,“言言,你怎么这么问?” 顾言溪摸着下巴,直皱眉头,“你哥似乎有年龄焦虑症,对于自己的年龄过度担忧了些。” 说话间,顾言溪神色平添几分忧虑。 “没想到,我已经努力安慰他了,却仍不起作用,他看上去似乎依旧不开心。” 傅南依听着她话,眼睛微微睁大了些。 她哥有年龄焦虑症? “真的吗?” “嗯。”顾言溪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就是这样没错了。” “你多开解开解你哥。”她忍不住叮嘱道,“让他开心起来。” “小妹。”顾言川把脑袋探过来,好奇地看着她,“我没听错吧?你居然这么关心傅砚辞?” 他也想得到小妹这么细致的关心。 上升到心理层面的这种。 顾言溪扭头看向顾言川,视线落到他灰扑扑的白色T恤和手臂的擦伤上,眉心拧起,“三哥,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都怪邵阳洲那个小子。”顾言川剑眉蹙起,“跑四百米接力的时候,他递棒没刹住,撞了我一下。” “没刹住?”顾言溪挑了下眉,“我怎么不信呢?” 邵阳洲这个人,她很熟悉。 邵家二少爷,行事作风张扬,心胸极度狭隘。 上学期竞选校篮球队队长的时候,邵阳洲输给了顾言川,错失校篮球队队长身份,于是借酒撒疯跟顾言川打了一架,结果自然是被顾言川打得连自己亲爹都不认识。 但因着邵家跟她们顾家一直都是交好的,再者邵老爷子对顾霖松有恩,顾霖松得知这件事后当即就把顾言川抽了一顿,亲自领着他去邵家给邵阳洲道歉。 当然,邵阳洲也因为这件事受到了家罚。 不过顾言川是被打得更惨的那个,因为顾霖松把那段时间因为顾言溪的各种胡作非为而积压的怨气,也一并撒在了顾言川身上。 美其名曰:“女儿我不舍得打,儿子可以随便打!哼!” 以顾言溪对邵阳洲这个人的了解,邵阳洲撞顾言川,摆明了就是故意的…… 正这么想着,一群八班的学生吵吵闹闹地从眼前经过。 “哟!”邵阳洲那不怀好意的笑声传来,“顾三少?刚才真是多有得罪,你这手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你放心,医药费小爷我全包,不用你掏一分。” “是啊,顾三少,我们邵哥刚才绝对不是故意的,你应该不会放在心上吧?”邵阳洲身边另一纨绔子弟欧阳宇嘻嘻哈哈地笑着。 “你……!”顾言川捏紧了拳,死死地盯着邵阳洲,眸光冒火。 “三哥,别冲动。”顾言溪暗地里捏住了他躁动的拳头,“你跟他动手,不划算。” 顾言川转脸看着她,“言言……” 他欲言又止,半晌,闷闷地“嗯”了一声,强行压下心头那股怒火。 邵阳洲看着顾言川渐渐黑沉的脸,愈发觉得大快人心。 他哼笑了一声,又将视线落在顾言溪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着。 几日没见,这小妞倒是长得好看了不少。 漂亮得正合他意。 “顾言溪,听说你不喜欢沈钊了?”他目光挑逗地盯着顾言溪,“要不要考虑跟我们邵家联姻啊?” “你看,我们两家也算是百年交好,你跟我联姻,那就是好上加好。” “是啊,顾言溪,我们邵哥又帅气又温柔,重点是‘专情’啊!”欧阳宇奸笑道,特意强调了“专情”这两个字眼。 邵阳洲听着这话,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欧阳宇,还是你懂我!” 顾言溪静静地看着他笑。 邵阳洲还没笑够,突然感觉不知从哪吹来了一股冷风,冷得他一阵哆嗦。 转脸看见顾言溪眼底稍纵即逝的寒凉之意,愣了一下。 这个顾言溪,好像跟印象中有点不太一样? 他只以为是那张漂亮的脸蛋所带来的强气场,便没多想。 不过面前这张脸,真是让人想……狠狠地亲上去。 “邵阳洲!你找死!” 顾言川清楚地看见邵阳洲眼底那一丝猥琐的欲望,拳头克制不住地要挥出去。 结果,那只手被顾言溪摁得死死的。 “小妹……” 他咬了咬牙,试图强行挣开顾言溪的桎梏。 却发现自己好像…… 第113章 这个生日聚会,没她不行 邵阳洲看了“无动于衷”的顾言川一眼,对顾言溪笑道:“今天是我生日,我请了八班所有人去Primadonnna玩,你也一起去玩玩呗?” 顾言川眸底一冷,立马警告道:“邵阳洲你他妈要玩自己去玩,别在这里找存在感!” “顾言川,你格局就这么点吗?”欧阳宇不屑地扯了扯嘴角,“邵哥是好心才请你妹妹一起去庆祝生日。” 邵阳洲旁边的孙梦露听见邵阳洲说要让顾言溪跟他联姻的时候就警铃大作,现在又听到他说要邀请顾言溪一起去Primadonnna玩,顿时来了火。 她眯了眯眸子,蔑视的眼神轻扫了顾言溪一眼。 这个小骚货,休想跟她抢她的邵哥哥! “邵哥哥,我们赶紧走吧。”孙梦露娇滴滴地说,“顾言溪应该不愿意去的。” 邵阳洲没有理会孙梦露,不死心地追问顾言溪,“你去不去?” 孙梦露恨不得用眼神杀死顾言溪。 像邵阳洲这么专情又多金的富少,必须是她孙梦露的。 “Primadonnna是吗?”顾言溪阴鸷的瞳孔微微眯了眯,“好啊,我去给你庆祝生日。” 邵阳洲如此锲而不舍地邀请她,看来这个生日聚会,没她不行。 “言言?”顾言川不可置信地看向顾言溪,“你怎么能去给他庆生?” 上一次他生日的时候言言都没来。 现在居然要去给邵阳洲庆祝? 顾言川倍感挫败地垂下了脑袋,眼中划过一抹伤心欲绝。 “顾言溪,要坐我的车吗?”邵阳洲笑眯眯地看着她,“我载你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 “好。”邵阳洲挑了挑眉,“我在Primadonnna等你。” “三哥。”顾言溪把车钥匙扔给他,“开车吧。” 顾言川捏紧车钥匙,神色恹恹的,“好。” —— Primadonnna。 顾言溪双手抱臂,慢悠悠地朝着邵阳洲他们所在的包间走去。 顾言川垂头丧气地跟在她后面。 原本闹哄哄的包厢,在顾言溪推开门的那一刻,瞬间安静了一下。 下一秒,邵阳洲热情大笑道:“哟!来了啊!欢迎欢迎!” 他转脸看向顾言川,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 这兄妹俩,前赴后继。 很不错。 他们邵家是比不上顾家的权势和地位,表面上只能“以和为贵”,但是如果耍点手段,他玩弄这些人,是易如反掌! 今天是他的生日,他的主场。 他不仅要把顾言溪这个新晋女神给搞到手,还要给顾言川这个该死的东西一点颜色看看。 邵阳洲走过去,笑眯眯地对顾言川道:“感谢顾三少不计前嫌,来为我捧场。” 说完,转头对着正在玩骰子的众人说:“顾三少来了,你们还不都让开?” 邵阳洲一发话,那群人自然是识趣地坐到了一边,将主场让给了顾言川。 邵阳洲大大咧咧地坐下,拎起一瓶伏特加,重重地放在桌上。 然后,他伸手示意顾言川坐下,“顾三少,听说你玩骰子很厉害是吗?今天跟我玩几把,就算是为我庆祝了,怎么样?” “你跟我玩骰子?”顾言川闻言,觉得有些好笑。 他在名伦没少玩这玩意,迄今还没有玩得过他的。 “怎么?”邵阳洲投去挑衅的目光,“你不敢?” “呵。”顾言川哼笑一声,坐下,单手把玩起桌上的骰盅,“就没有本少不敢玩的东西。” 顾言溪的视线落在顾言川那张单纯的脸上,在心里小小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傻三哥。 “顾言川,我们玩点直接的。”邵阳洲指了指旁边那一整瓶伏特加,“一个骰盅里面放四颗骰子,谁点数小谁输,输了的人得喝酒。” “没问题啊。”顾言川勾了勾唇,自信满满。 “爽快。”邵阳洲拿起另一个骰盅摇了起来,眼底掠过一丝冷笑。 顾言川要是能摇得过他才怪。 他的骰盅,压根就不是普通的骰盅。 周围一群人看戏。 欧阳宇早就洞悉一切,在一旁吊儿郎当道:“顾言川,你玩骰子厉害,我们邵哥也不差的!” “到时候你可别输怕了要跑,今天这一整瓶伏特加不喝完,不结束!” 欧阳宇想了想,觉得还不算够,又拎了一瓶伏特加放上桌子,“一瓶没意思,两瓶吧。” 邵阳洲闻言,指尖在骰盅上敲打了两下,脸上的笑意更甚,“顾言川,你不会临阵脱逃的吧?” “呵。”顾言川潇洒地撩了撩头发,自以为十分潇洒,“当然不会。” 顾言溪:“……” 改天,得给三哥安排一下去油才行。 顶着这么帅的一张脸,他是怎么好意思做出这种又丑又沙雕的动作的? 这样下去,脱单堪忧啊。 顾言川对此一无所知。 他甚至贼得意地回头看顾言溪一眼,“小妹,你放心,你三哥玩骰子特别厉害,看我怎么赢得他跪地求饶!” 话音落地,单手拿着骰盅一阵花式猛摇。 看得顾言溪嘴角直抽。 邵阳洲哼笑了一声,迫不及待地将骰盅打开—— 六、六、五、三。 顾言川也得意洋洋地放下了骰盅,掀开。 一、六、六、二。 邵阳洲赢了。 顾言溪挑了挑眉,一点也不意外。 顾言川看到结果的一瞬间,则是身躯一震,脸上写满了挫败。 “小妹,这是个意外。”顾言川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冲着顾言溪尴尬地笑了笑,“他接下来没这么好的运气了,我保证。” 顾言溪沉默,不发表任何观点。 顾言川觉得顾言溪过分冷淡。 一定是因为他输得太狼狈了,让 第114章 傅砚辞:给我看着她!一件也不许脱! 邵阳洲皱起眉头,盯死顾言溪,“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居然敢扔了他的骰盅?! 找死。 顾言溪淡定地迎上对方气得恨不得要杀人的视线,瞳孔中透着比对方更阴鸷的冷意。 “你的骰盅,有问题。” 邵阳洲瞳孔微颤了一下,暗地里咬了咬牙。 他看着面前气势凌人的少女,扯了扯嘴角,“顾言溪,你凭什么说我的骰盅有问题?我看你们是输不起吧?” 欧阳宇见势,立马帮腔道:“哟,你们兄妹俩真有意思,一个小游戏而已,输了就赖别人骰盅有问题的,是一点也玩不起啊?真是废物。” 众人在一旁议论纷纷:“邵哥的骰盅怎么可能是做了手脚的?” “顾言溪,你有证据吗?这可不是乱说的呀!” 欧阳宇脸上堆笑的还准备说什么,顾言溪二话不说拿起手边的酒杯,一杯酒直接泼在他脸上。 空气,陷入了寂静。 欧阳宇,也陷入了一秒的呆滞。 他反应过来,迅速抹了一把满脸的酒渍,刚要发怒—— 却听见顾言溪沉声道:“欧阳家是欧阳家,邵家是邵家,你就算是邵阳洲的狗,但终究不姓邵,所以,注意你对本小姐说话的态度!” 欧阳宇差点要说出狠话的嘴唇,一下子抿住了。 他看着顾言溪,少女那双漆黑眸子在昏暗灯光下更显得阴暗,看得人心底发凉。 邵阳洲狠狠皱起眉头,沉声道:“顾言溪,你过分了吧?” “不过分。”顾言溪挥挥手,喊来一个服务员,“拿两副新的骰盅过来。” “你想干什么?”邵阳洲一脸警惕。 “你的那副骰盅有没有做过手脚,已经不重要了,新的骰盅很快就拿过来,本小姐希望你还能像刚才那样好运。” 邵阳洲声音拔高,“喂!顾言溪,你说换骰盅就换骰盅啊?凭什么?” “一说换骰盅你就急了?”顾言溪饶有趣味地挑眉看向他,“这么明显啊?” 邵阳洲愣了一下,欲言又止。 服务员拿着两副新的骰盅进来,恭敬地递过来,“小姐,您要的骰盅。” 顾言溪随手拿起其中一个,挑眉看了邵阳洲一眼,“继续。” 邵阳洲不甘心地咬了咬牙,拿起另一副,“呵!以为换了骰盅就能赢?” 顾言川从懵逼中回过神来,准备从顾言溪手中拿过新的骰盅,却被顾言溪避开。 “三哥,你不是他的对手。” 邵阳洲玩骰子,确实有两下子。 他控点还是比较准的。 顾言川脸一黑。 他不是邵阳洲的对手? 小妹也太小看他了吧? 顾言溪无视顾言川黑着的脸,在邵阳洲对面坐下,冷静地开口道,“接下来,我跟你玩。” 邵阳洲顿时就乐了。 送上门来的小羊羔,这让他如何能拒绝? 他盯着对面那张漂亮的脸蛋,嘴角扯出一抹低劣的笑,“顾言溪,你跟我玩,就得换一种玩法了。” “什么?”顾言溪波澜不惊地问。 “输一把,就脱一件衣服,输到脱光为止。” “邵阳洲!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顾言川剑眉竖起就要冲上去给他一下。 “三哥。”顾言溪口吻沉静地喊住他,“别激动。” “小妹!我怎么能……” “好了。”顾言溪打断他,又看向邵阳洲,“我没兴趣看你脱光衣服的样子,你输了,只要让我扇你一巴掌就够了。” “那你输了呢?”邵阳洲撇撇嘴,“我也扇你一巴掌?” 他觉得怪可惜的。 这么漂亮的脸蛋,要是被他扇肿了,实在是暴殄天物啊。 “不,我输了,我脱衣服。”顾言溪顿了顿,又补充道,“但是……什么时候我输得一件衣服也不剩,这局游戏才结束。” “言言!”顾言川震惊地看着她。 言言一定是在跟他开玩笑吧? 这么多男人看着呢? 这绝对不行! 顾言川捏紧了拳头,在心中暗自思忖着,突然一下子恍然大悟,言言肯定是做好了耍赖的准备,毕竟言言一直都很下作,虽然她这段时间有点收敛,但是本性难移。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待会儿言言一输,他就一拳头把邵阳洲干趴下,陪着她一起下作。 此时,包厢内的人全然不知。 包厢的门,被人从外面鬼鬼祟祟地打开一条小缝。 季昱恒眯着眼睛对准那条缝,往里一看。 哟嚯! 他没听错。 刚才那个声音果然就是顾言溪的。 季昱恒脸上迅速扬起一抹狂喜。 他转身一通电话打给傅砚辞,“傅总,你猜我在Primadonnna看见谁了?’ 傅砚辞语气冷淡,“我管你看见谁了。” “我看见你的言言了。” 傅砚辞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问道:“言言去Primadonnna了?” “你知道她在Primadonnna干什么吗?哈哈哈!”季昱恒笑出猪叫声,“她跟邵阳洲玩骰子,还说,不输到脱掉身上最后一件衣服不罢休……” 傅砚辞瞳孔骤缩! 他一下子站起来,心急如焚道:“给我看着她!一件也不许脱!” 一旁的关皓被吼得吓了一跳。 “现在,立刻去Primadonnna!” 关皓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哐”的一声响起。 转头就发现是傅砚辞着急忙慌地撞上了透明玻璃门。 关皓顿时投去关切的目光,“傅总,您……” “我没事!”傅砚辞捂着鼻梁,用手帕擦去从鼻孔里流出来的血,脸色黑得像炭。 —— 邵阳洲非常惊喜非常意外。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他笑看向顾言溪。 一旁的孙梦露 第115章 顾言溪:我摊牌了,我不装了。 一个不小心把骰盅甩飞了。 众人叹为观止。 “不好意思,我第一次摇骰子,不太熟练。” 顾言溪小跑几步到骰盅掉落的地方,蹲在附近,捡骰子。 顾言川嘴角直抽。 怎么办? 小妹又菜又爱玩。 看见这滑稽的一幕,邵阳洲更自信了,看向顾言溪的眼底满是势在必得。 “好了。”顾言溪把骰子捡回来,认真地一个个放进骰盅里,自信满满道,“我现在知道怎么摇了。” 众人:“……” 顾言溪晃了两下骰盅,然后慢吞吞地揭开。 六、六、五、六。 周围先是一愣,随后发出一阵惊呼。 “顾言溪运气这么好?” “这都能给她摇赢了?简直就是奇迹好吧?” “……” 邵阳洲不可置信地盯着桌面上的骰子,高呼道:“这怎么可能?” 她就这么随便地摇了两下,还就恰好摇出比他高一个点的点数? 顾言川差点就要砸在邵阳洲脸上的拳头,瞬间收回,搭到了顾言溪的肩膀上。 顾言溪感受着肩上忽然沉下来的力道,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小妹,你刚才摇骰子肯定摇累了吧?三哥给你放松放松。” 说完,便麻溜地给顾言溪按摩捶背。 “小妹,你简直就是气运之子!”顾言川有点惊喜。 顾言溪也是一脸兴奋,“不小心摇出了这么高的点数,我好意外啊!” 邵阳洲脸色发白。 本以为可以一局不输地让顾言溪乖乖脱掉所有的衣服,没想到顾言溪那么走运! 顾言溪收起笑意,缓缓道:“邵阳洲,我可以扇你巴掌吗?” 邵阳洲:“……” 顾言川在一旁嘿嘿笑:“小妹,你人还怪礼貌的。” 邵阳洲感觉自己的尊严仿佛被这个女人摁在了地上狠狠摩擦,脸色变得铁青。 顾言溪扬起手…… “等等,小妹。”顾言川制止了她,笑眯眯道,“你的手要是打疼了怎么办?让三哥来,三哥不怕疼。” 说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地给了邵阳洲一巴掌。 那沉重的巴掌声响起,摆明了力道实实在在,一点都没留余地。 邵阳洲被打得耳膜狂震,脑瓜子嗡嗡的。 “顾言川,你……!”邵阳洲双眸猩红,气得捏死了拳头。 顾言溪惶恐地出声道:“游戏还没结束吗?太可怕了,我下一把不会输得很惨吧?” “当然还没结束!”邵阳洲连忙道,“我们继续。” 他不信接下来顾言溪还有那么好的运气。 邵阳洲眼底掠过一抹狠,快速地摇动了两下骰盅,信誓旦旦地放下,然后揭开—— 六、六、五、六。 他不觉得这一次,顾言溪依旧能摇出比他更高的点数。 除非她是四个六! 接下来,该轮到顾言溪脱衣服了吧? 邵阳洲迫不及待地看向顾言溪,“快,让我看看你的点数。” 顾言溪打开了骰盅,映入大家视线的,赫然是—— 四个六! 顾言溪露出既兴奋又不可置信的目光,“这居然是我摇出来的,好神奇!” 顾言川也觉得很神奇,眼睛都睁大了,“小妹,你是欧皇。” “这怎么可能?”邵阳洲脸色一寸寸黑下来。 一次输给顾言溪,或许是她走了狗屎运而已。 可是接连输给顾言溪…… 邵阳洲死死地盯着顾言溪的脸,心中产生一种强烈的怀疑。 顾言溪也许根本就不是对玩骰子一窍不通。 她会控点。 而且还有一种更可怕的可能。 那就是顾言溪洞察一切,完全知道他控点的方式,所以每次都那么巧合地比他高出一个点! 拿捏得恰到好处。 邵阳洲正这么想着,顾言川一巴掌把他扇得脸都歪了。 “邵哥。”欧阳宇赶紧扶住他,一脸惊恐。 他们谁也没想到,邵阳洲居然会是顾言溪的手下败将。 顾言溪不就是一个小姑娘吗? 看她那摇骰子的笨拙姿势,明显就是第一次玩的新手。 “邵哥,顾言溪的新手保护期,持续不了多久了。”欧阳宇打气道,“她不可能每次的点数都比你高,她只要输了,就得脱衣服,而你只是挨巴掌而已。” 所以这个游戏,肯定得继续玩下去。 邵阳洲眸色阴沉地看向顾言溪,对上的就是她平静又无辜的目光。 “继续!”他忽略掉脸上火辣辣的疼,闭了闭眼,拿起骰盅。 第三局。 邵阳洲输,总点数比顾言溪少一点,挨一巴掌。 第四局。 邵阳洲输,总点数依旧比顾言溪少一点,又挨一巴掌。 在被扇了第四个巴掌以后,邵阳洲不得不信,顾言溪是真的会玩! 他气急败坏地看向顾言溪,只见顾言溪吊儿郎当地翘起二郎腿,眉梢微挑,“我摊牌了,我不装了。” 邵阳洲:“!” 顾言川:“?” 众人:“?!” 顾言溪拿起桌上的一颗骰子,放在手心把玩了两下,然后随意地扔到桌上。 只见那颗骰子在桌上旋转了十几秒后停下来,朝上的点数赫然是“6”。 “你……!”邵阳洲看着这一幕,气得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 顾言川用诧异的目光盯着顾言溪,“小妹,你居然会这一招?” 说着,他兴致勃勃地也拿起一颗骰子扔到桌面上,骰子旋转停下以后,也是点数“6”向上。 顾言川贼得意地挑眉,“我也会这一招!” 顾言溪看了他一眼,然后抓起一把骰子,全扔到桌上。 扔出了一桌子的“6”。 顾言川目露震惊。 这个……他不会。 众人叹为观止。 这是魔鬼吧? 顾言溪又拿出四个 第116章 你马上就是我的人了 “傅砚辞?” 顾言溪见他神情如此冷俊严肃,浑身都散发着逼人可怕的气息,眨了眨眼睛,“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傅砚辞的视线快速地扫过顾言溪浑身上下。 很好。 一件也没脱。 又转而看邵阳洲,被他肿胀得不能直视的脸刺了一下眼睛。 看来是他多虑了。 言言这是赢麻了。 “没什么。”傅砚辞脸上的冷意迅速敛去,沉静道,“我路过这里,看看而已。” “是吗?”顾言溪视线落到他手中的衣服上,有些好奇地问,“你拿这么多衣服做什么?还都是女孩子穿的。” “没,没什么。” 傅砚辞磕巴了一下,迅速将那些衣服塞给身边的关皓,佯装淡定道:“这些都是关助理的。” 关皓:“?” 顾言溪眼眸微微眯起。 关皓平日里看着这么不苟言笑,背地里居然还是个女装大佬? “顾言溪,这场游戏,到此为止。”邵阳洲看着那一桌子的“6”,脸色阴郁地出声道。 顾言溪闻言偏头看了眼邵阳洲,声调平平道:“还没达到结束游戏的条件。” 围观的众人一愣,又开始议论起来。 “结束游戏的条件是什么?” “玩之前就顾言溪就说过,不输光身上最后一件衣服不结束,邵阳洲答应了这个条件的。” “这就是个坑。” “顾言溪在玩弄邵阳洲。” “除非邵阳洲反悔,翻脸。” “有好戏看了。” “……” 邵阳洲听着周围的这些声音,脸色一点点发沉。 他咬了咬牙,低声道:“顾言溪,你想怎么样?” “要么,游戏继续,要么,你喝了桌上那两瓶威士忌。”顾言溪淡声道。 邵阳洲死死地盯着顾言溪那双漆黑冷静的双瞳,脸上火辣辣的疼提醒着他,再这么下去,他将彻底失去所有的尊严。 “顾言溪,今天是我的生日。”他放缓了语调,竭力求和。 “是啊。”顾言溪笑了笑,“所以我特意来给你庆祝生日啊。” 邵阳洲:“!” 你管这叫庆祝生日? 他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骰盅,又看了一眼桌上那两瓶威士忌。 喝两瓶酒,结束这场游戏,或者被无休止地扇巴掌。 孰轻孰重,十分明显。 “行!我喝!”邵阳洲猛地锤了一下桌子,恨恨地拿起桌上的酒,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往嘴里灌。 顾言溪看着空了的两个酒瓶,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今天你撞了顾言川,这只是个教训,以后你再玩这些阴的损的,别怪本小姐我对你不客气。” 顾言川十分狗仗人势地站在顾言溪身后,指着邵阳洲的鼻子,骂骂咧咧,“就是,今天只是一个小教训,玩阴招,你怎么敢的?” 嘿嘿,有小妹保护真好。 言言太厉害了。 有言言罩着,以后谁都不敢欺负他。 “三哥。”顾言溪起身,“我们走。” “好嘞。”顾言川屁颠屁颠跟上去。 傅砚辞眸光深深地看着朝这边走过来的顾言溪,“言言,待会儿,能不能让我送你回去?” 顾言川闻言,剑眉蹙起,满脸警惕,“你想干什么?我开了车过来的,我会送小妹回家的,不需要你送。” 该死的,居然敢跟他抢小妹?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他顾言川现在可是言言心中的好三哥,言言刚才为了给他出气,不惜以自己为诱饵,差点狼入虎口。 在言言心中,他是如此重要。 “小妹,我们走。”顾言川伸手就要拉顾言溪,“别理他。” 顾言溪不动声色地避开了顾言川伸过来的手。 她偏头冲着傅砚辞笑,眼眉弯起来,“好啊,你送我回去吧。” 顾言川:“!” 他立在原地,如遭雷击,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怎么会这样? 他在小妹心中,不是很重要吗?怎么会连傅砚辞都比不过? 傅砚辞得到顾言溪肯定的回答,嘴角扬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我们走吧。” 言言现在也太好说话了。 那他以后,是不是可以试着更大胆一点? “好。”顾言溪乖乖地走向了傅砚辞。 两人就肩并肩地走了。 顾言川像是被随手抛弃了一般,愣在原地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眼前所见。 孤独和绝望,围绕了他。 顾言溪跟傅砚辞走出Primadonnna,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宾利,相继上车。 傅砚辞心跳有点快。 他好久没有跟言言这么近距离地同处一个空间了。 车辆启动。 “言言。”傅砚辞喊她。 “怎么了?” 傅砚辞咽了咽口水,本来是想问“你为什么不喜欢沈钊了”,但是又觉得现在提沈钊有点影响他自己的心情。 于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他偏头看了身边的小姑娘一眼。 顾言溪眨了眨眼睛,很爽快,“当然可以,我都会好好回答的。” 都会好好回答的…… 傅砚辞愣了一下,迟疑片刻,问道:“为什么顾家的保镖说,你对他们声明,我是你的男朋友?” 说完这话,傅砚辞手心紧张得都要冒汗了。 他那天就很想问这个问题了。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 她突然就不喜欢沈钊了,突然就对他那么客气那么礼貌,还对别人说,他是她的男朋友。 这跟以前的她,就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顾言溪闻言,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疑惑地反问:“怎么?你不希望我这么说吗?” 傅砚辞神色一紧,连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言溪摸着下巴,问:“那你问这个做什么 第117章 订婚的日子,就在五天后 顾家。 “言言,今天我去跟老傅谈过了。”顾霖松坐在餐桌边,正色道,“五天之后,就是你跟小辞的订婚宴。” 话音落地,众人齐刷刷地看过去。 顾婉捏紧了手心。 订婚? 不行,她得想办法阻止这件事。 顾言珩有些不舍地看了顾言溪一眼,嘴里喃喃着,“这么快……” 小妹从以前那个调皮捣蛋不听话的样子,变成现在这样懂事体贴的样子似乎才没多久。 没想到,如今小妹订婚在即,他会感受到一种锥心的痛,好像是要割舍掉自己非常在乎的部分。 傅砚辞那个家伙,何德何能能拥有他这么懂事可爱的小妹? “唉。”顾言泽小小地叹了一口气,温和的脸也垮下来。 现在他还每天都能看到小妹,可是等到小妹一旦嫁去了傅家,他是不是就不能每天看到她了。 傅砚辞能照顾好她吗? 要是傅家的家庭医生,是个庸医怎么办? 要是小妹有什么病,那个医生治不好她怎么办? 真是愁人。 顾言川则是大受打击的样子,像是听到了一个巨大的噩耗,被一记晴天霹雳打中,整个人非常不好。 他眼眶红红地看向顾霖松,“爸,就不能让小妹晚点再订婚吗?这简直太让人难过了。” 顾霖松:“……” 他刚张嘴欲说什么,温淑仪忽然哭起来,“霖松啊,你说我们是不是太着急了,言言还这么小,你说她要是嫁过去,受委屈了怎么办?” 温淑仪一哭,顾霖松心都碎了。 “淑仪,不哭不哭,我跟老傅说过了,我们家言言嫁过去,必须一点也不能受委屈,我绝对不会给傅家人这个机会的!” “可是,我还是想哭。”温淑仪泣不成声。 顾言珩见状,眼眶也有些酸涩。 他夹起一块排骨放到顾言溪的碗里,“小妹,你以后去了傅家,大哥就不能每天这样给你夹菜了,你快多吃点。” 顾言泽也夹了一堆青菜放到顾言溪碗里,“言言,去了傅家,还是要记得二哥的叮嘱,多吃蔬菜,不要挑食。” 顾言川愣了一下,泪水夺眶而出。 是啊,以后,他都不能每天跟小妹一起吃饭了。 这太让人心碎了吧。 顾言溪看着眼前凄清惨烈的一幕,一时竟不知道该先安慰谁。 于是她选择埋头干饭,一个也不安慰。 顾霖松到底是一家之主,自是不可能看着家族成员一蹶不振,于是拍了一下桌子,清了清嗓子,沉声道: “你们这一个个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办什么丧事了,明明是大喜的日子,都给我开心一点!” “再说了,只是订个婚而已,结婚之前,言言不还是在家里住吗?少给我在这里上演什么生离死别!” 兄弟三闻言,眸色微动。 没错,只是订婚而已,结婚还早着呢! 小妹还是他们的小妹。 顾言川顿时又乐了,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爸,妈,我吃好了,先上去练琴了。”顾婉起身离开餐桌。 一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顾婉眼底便闪过一丝怨毒之色。 她掏出手机打给了于曼梅。 “什么?”于曼梅听清楚事情脉络,顿时气急败坏道,“她还想嫁去傅家?这绝对不行,我跟你说,傅家是对你来说最好的选择,婉儿,能嫁去傅家的人,只有你。” “顾言溪现在……”顾婉犹豫一番后说道,“都怪沈钊,害得她死心了,她现在不仅不信任沈钊了,就是对我都是冷脸的。” 这个时候,再像以前那样去说服顾言溪不要嫁给傅砚辞,只会起到反作用。 于曼梅焦急地踱步着,忽然眼前一亮,“婉儿,我有一个办法……” —— 沈家。 沈钊在多次拨打了顾婉的电话无果以后,不得不相信一个事实—— 他被顾婉拉黑了。 婉儿好端端的,怎么会拉黑他? 他百思不得其解。 该不会是顾言溪嫉妒婉儿得到了他的喜欢,所以不想让婉儿接近他,于是耍了什么手段,强迫婉儿跟他断联吧? 以他对顾言溪那个疯女人的了解,她真的极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就在这时,沈茂海匆匆进门,脸色很难看,“沈钊!” “爸。”沈钊连忙从思绪中抽离,看向沈茂海,“怎么了?” 沈茂海扶了一下额头,有些心烦意乱道:“沈钊,我再问你一次,你确定你真的打算跟顾言溪就这样了是吗?” 沈钊思索了一下,点点头道:“嗯,我已经把七千万转给顾言溪了,接下来,不会再跟她有什么往来了。” “也罢。”沈茂海眸光复杂地看了他两眼,最终重重叹息一声,“事情已经到这步了,接下来,就算你想跟顾言溪有什么,你们都不可能了。” “爸,你怎么这么说?”沈钊投去疑惑的目光。 “我听说,顾家跟傅家,就傅砚辞跟顾言溪订婚一事,已经达成了一致,订婚的日子,就在五天后。” “什么?!”沈钊原本放松的眉心顿时蹙起。 第118章 傅砚辞u0026顾言溪 “听说,这一次,关于傅砚辞跟顾言溪订婚的事情,他们两家相谈甚欢。” 沈钊怔了怔,眉皱了起来,“顾言溪难道就没有丝毫抗拒的情绪吗?” “抗拒?”沈茂海气笑了,“还是顾家主动去找傅家谈的订婚一事,哪来的抗拒一说?顾霖松可是带了厚礼,还专程就顾言溪之前的所作所为向傅家隆重道歉了,并表明了两家交好的坚定决心。” 沈钊闻言,眸光沉了沉。 傅砚辞,到底耍了什么手段要挟了顾言溪乖乖跟他订婚? 而且,顾言溪怎么能那么轻易地就缴械投降呢? 她为什么那么不坚定? 跟一个自己根本就不喜欢的男人订婚,她就这么不在乎自己以后的幸福吗? 沈茂海瞥见沈钊沉郁的脸色,重重地哼了一声,“好好的一手牌,被你打得稀烂!” 说完,便愤然转身上楼。 沈钊看了一眼沈茂海离开的背影,突然感觉心口郁结,十分烦躁。 就在这时,管家匆匆进来,“少爷,潮云新青年音乐节的门票送来了。” 沈钊闻言,迅速收回思绪,看了一眼管家手中的几张门票,接过。 潮云区是京城的市辖区之一,着名的音乐之都,国内不少顶尖的歌唱家、演奏家,都是生于潮云区。 他没有记错的话,跟顾婉关系十分要好的新晋人气歌手许梦瑶,也是潮云人。 潮云区每年定期举办青年音乐节,声势十分浩大,会邀请圈内的各优秀青年音乐家参与,吸引华国各地的音乐爱好者前往。 沈钊翻看着跟门票一起送过来的钢琴专场受邀参演的钢琴家名单,果不其然看见了顾婉的名字。 婉儿那么优秀,年纪轻轻就是举足轻重的钢琴家,所以她在受邀名单中,一点也不让人意外。 沈钊坐下来,刚倒了一杯茶,手机就弹出徐烨发来的消息。 【猜猜今天下午运动会结束以后,顾言溪去哪了。】 沈钊想也不想地发过去两个字:【哪里?】 【Primadonnna。】 徐烨紧接着又发消息道:【顾言溪跟邵阳洲玩骰子打赌,把邵阳洲扇得他亲爹都不认识了,还让邵阳洲连喝了两瓶威士忌才罢休,周围看好戏的人都爽翻了……】 沈钊看着这些文字,冷嗤一声。 顾言溪除了吃喝玩乐,还能做点什么? 也罢。 她永远都比不上她姐姐的上进心,就知道沉迷于这些低级趣味无法自拔。 沈钊看向管家道:“明天的音乐节十点开始,提前备好车和鲜花。” 他要去给婉儿捧场。 —— 顾婉的账号,发布了一则新的微博。 【顾婉:@潮云新青年音乐节,感谢受邀参加在潮云举办的音乐节,期待接下来跟大家在潮云的见面,谢谢支持。[鲜花]】 顾婉的账号原本有两千多万的粉丝,一部分是因为南沐的身份关注她的,但是一经南沐真实身份是顾言溪的事曝光以后,这群粉全都脱了,转而关注顾言溪去了。 甚至其中一部分还变成了顾婉的黑粉,整天在她的微博下面斥责她冒名顶替,虚荣自私。 顾婉略受困扰,但她除了微博认证上少了“画家南沐”之外,她还有“青年钢琴家、华国MUCUM娱乐公司董事长兼音乐制作人、国际象棋棋协大师、慈善家……”等多身份加持。 小小黑粉,在她剩下的一千八百万粉丝面前,连个浪花都翻不起来。 顾婉,还是那个顾婉。 那个闪闪发光的顾婉。 微博下面,顾婉的钢琴粉纷纷发声表示支持。 【期待婉婉的钢琴演奏,音乐会的门票我已经拿到啦!不见不散!】 【@潮云新青年音乐节,为了婉婉,必须去!】 【婉婉的琴声太美,适合在现场聆听。】 【……】 亦有黑粉嘲讽;【冒名顶替南沐的事你怎么还不出来道歉解释?不配!】 粉丝反驳:【楼上的你什么意思?有病吧?我们婉婉弹钢琴跟南沐又有什么关系?滚远点,别往这边凑!】 【就是,不就是区区南沐吗?画几幅画算得了什么?我们婉婉本来就不稀罕南沐的身份!搞得好像我们婉婉是故意顶替的一样,切!】 【南沐能跟我们婉婉相提并论?别开玩笑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油画家罢了,也配和婉婉这么优秀的钢琴家作比较?】 【南沐家的粉丝太讨人厌了,粉随正主吧?听说顾言溪背地里就是个作威作福的暴躁大小姐,平时没少欺负我们家婉婉吧?】 【……】 顾婉垂着眉眼,面无表情地发出去一则新的微博。 【顾婉:希望大家不要恶意引战,我跟妹妹关系很好,妹妹对我也很好,谢谢大家的关心,大家还是把重点放在明天的音乐节上吧。】 【唉,我们婉婉就是太善良了,所以什么狗见了都想来咬一口。】 【……】 晚十点。 傅氏。 总裁办灯火通明。 傅砚辞目光专注地望着眼前的订婚宴请柬样图,修长的手指轻抚过上面“傅砚辞&顾言溪”这几个字,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眸中满是欣喜和期待。 关皓在一旁疯狂敲击键盘,处理本该由傅砚辞处理的工作。 他在心中叹气。 自家总裁把顾小姐送回去以后,就说要来公司工作。 到了公司,坐下来,傅总拿着纸和笔就开始认真地写写画画…… 工作上的事是一件也没干,倒是订婚请柬的设计样稿,已经堆满了他的办公桌。 季昱恒吊儿郎当地推门而入。 秦一鸣紧随其后。 季昱恒“啧”了一声,“瞧瞧,我们傅总为了公司发展如此殚精竭力,又忙到这么晚。” 关皓:“……” 傅总最好是 第119章 不想看音乐节,我只想看言言 听着季昱恒的话,傅砚辞脸色一点点阴沉到极致。 “来人!把季昱恒扔到他的办公室锁起来,没我的允许,不许放出来!” 话音落地,从暗处走出来两个保镖,拖着季昱恒就走了。 季昱恒一边惶恐挣扎一边大喊大叫:“傅总,我错了,祝您跟顾小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我真心的!求求了,放过我吧。” “……” 秦一铭叹为观止。 关皓不为所动的继续干活。 傅砚辞幽冷的视线落在秦一铭身上,刚欲开口—— 秦一铭立马道:“我也祝您和顾小姐百年好合,我跟他不一样,我是真心的!” 说完,他迅速地将一个东西拍到傅砚辞的桌上,“这个可以代表我的真心。” 傅砚辞目光落在那张门票上,眉梢微挑,“潮云新青年音乐节?” “没错!” “你给我这个做什么?”傅砚辞眸色幽幽地盯着他,“我不想看音乐节,我只想看言言。” 不等秦一铭说什么,傅砚辞想到什么,拿起跟门票订在一起的受邀音乐家名单,一目十行地扫过。 没看到顾言溪的名字,便气恼地将门票甩给秦一铭,沉声道:“上面没有她。” 秦一铭:“……” 我看你是魔怔了。 就顾言溪那个草包,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受邀名单上? 要被邀请,首先顾言溪得是一个音乐界的翘楚好吗? 他将门票收起,故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不去就算了,我可是有内部消息,你之前一直在找的那个神秘钢琴家,也受邀参加了这次音乐节。” “等等!”傅砚辞立马喊住他,“你是说《Unlive》的发布者?” 《Unlive》是一年前发布的一张钢琴专辑,发布者不详。 《Unlive》是包含但不仅限于拉赫《钢琴协奏曲》、李维斯《亡之舞》、阿尔多斯《第七夜》、肖邦钢琴协奏曲二十多首高难度钢琴曲的合集专辑。 此专辑一正式上线国内各大音乐平台,便在音乐界引起了不小小的热议。 这个专辑中任何一首单曲单拎出来,都是钢琴界少有人能演奏的魔鬼曲目。 据与之合作完成专辑的乐团成员说,那个神秘钢琴家在其中不仅担任钢琴演奏,还兼任指挥,所有参与制作专辑的成员均与之签署了保密协议,被要求不对外泄露与之相关的任何消息。 “他是言言的偶像。”傅砚辞摸着下巴,喃喃道。 听说,顾言溪收藏了《Unlive》的实体专辑,每天睡前听一遍。 由此可见,言言有多欣赏这位神秘钢琴家。 所以很早开始,他就在寻找这位钢琴家的下落,想把他带到顾言溪面前,演奏现场版的钢琴乐给她听。 只是……要找一个无名无姓的人,完全就是大海捞针。 所以他一无所获。 “门票给我。”傅砚辞眼前一亮,露出几分喜色,“如果能邀请到他来参加我跟言言的订婚宴,让他现场演奏,言言一定会开心。” 这是个机会。 他不能放过。 —— 睡前,顾言珩站在顾言溪的卧室前,轻轻敲了敲门,“言言?” “是大哥吗?”屋内的顾言溪将视线从手中的书上移开,“你进来吧,我还没睡。” “言言,看看大哥要给你什么好东西……” 顾言珩双手背在身后走进来,脸上挂着神秘兮兮的笑。 “什么好东西?”顾言溪不解。 顾言珩迅速抽出一个东西放在她跟前,“看,这是什么。” “这……”顾言溪的视线落在音乐节门票上,愣了一下,“门票?” “言言,你别小看,虽然它只是一张门票,但是珍贵的是门票背后的东西……”顾言珩故作神秘。 “门票背后的东西?”顾言溪不耐烦了,“大哥,你说个话磨磨唧唧,我不想听了,现在拿着你的门票,离开我的房间吧。” 顾言珩一愣。 他瞅了一眼顾言溪冷漠的侧脸,委屈地抿了抿唇,“大哥给你打听到,你喜欢的那个神秘钢琴家,也受邀参加了这次音乐节,而且主办方专程给他设立了一个会场,这可是内部消息,大哥知道了以后立刻让人送来了门票,给你一个惊喜……” “我喜欢的神秘钢琴家?”顾言溪皱眉。 她什么时候喜欢上什么神秘钢琴家了? 谁啊? 她怎么不知道? 顾言溪疑惑的反应让顾言珩有一瞬的迷茫。 他走到储物柜前,拿起上面那张钢琴专辑,指着它对顾言溪说道:“小妹,你不是超喜欢这个专辑吗?你可是每天都要听一遍才睡觉的。” 顾言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刚准备说什么,余光瞥见门口探进来两个脑袋。 是顾言泽跟顾言川。 “小妹,你怎么还没睡?” “大哥,你怎么在小妹的房间里,你俩在商量啥好事?” “……” “明天周六,我带言言去参加潮云音乐节。”顾言珩言简意赅道。 两兄弟齐刷刷举手,“我也想去!” 顾言珩一秒变脸,“你们去干什么?” 他特意把公司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就等着这个周六单独带小妹出去玩。 这段时间小妹对他日渐冷淡,刚才甚至都直接让他滚了。 他再不刷刷好感,小妹大有一副不打算认他这个亲哥的发展趋势…… “我们想去看音乐节。”顾言泽和顾言川再一次齐声道。 “你们去不成了。”顾言珩眸中闪过一丝精光,“门票已经售光了,我这里只有两张,这还是我通过特殊手段拿到的,花了我一点代价。” “顾婉不是受邀参加了这个音乐节吗?”顾言泽反应很快地说道,“主办方不可能不给她送门票吧 第120章 言言她病得不轻 “小妹,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门票?”顾言川拿着那一沓门票,有些不知所措。 而且全都是A区的门票,可谓是一票难求。 顾言溪抬眼看他,“主办方送的。” “主办方送门票给你干什么?”顾言川摸着后脑勺,眼神清澈。 顾言溪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我也受邀参加演出了。” 顾言川立马惊呼:“你?” 顾言泽诧异,“参加演出?” “可是……”顾言川用力翻看着演出名单,“这上面没有你啊!” 而且,小妹能有这实力受邀出演音乐节? “这个出演名单是之前就排好的,而我是前天才接受邀约的,主办方来不及替换也来不及再做宣传,这上面没有我,但是现场的宣传海报上会有说明的。” 顾言川有些纳闷地蹙了蹙眉,“可是……言言,你不是不喜欢,也不想再碰钢琴了吗?” 顾言溪对于音乐和美术的天赋很高,画画是其次,钢琴也弹得好,从她年纪很小的时候就有体现。 顾霖松见她喜欢,在她十二岁的时候就花重金聘请了世界着名的钢琴大师克里斯来辅导她。 克里斯是国际着名的演奏家,顾霖松当时签下他的聘金高达一节课十八万美元。 但这点钱对于家财万贯的顾霖松来说,不值一提。 一签,就是一年的合同。 所谓是挥钱如粪土。 这一年的时间,克里斯除了出席活动,吃住基本都在顾家,每天定时给顾言溪安排两节课。 所幸顾言溪争气,慢慢地就能对各种高难度复杂钢琴曲信手拈来。 甚至还学到了不少克里斯总结的演奏经验和风格,潜移默化中,自成体系。 顾霖松没指望她一定要有什么成就,只是觉得,既然女儿喜欢,那就要给她最好的资源,这是他这个做父亲,唯一能做的。 只不过顾婉来了顾家没多久后,顾言溪就没再怎么碰过钢琴。 顾霖松只当她是过了那个新鲜劲,也不担忧,反正顾言溪总能在别的地方找到新的乐子。 直到一年前,在傅砚辞的生日宴上,顾言溪美其名曰要送给傅砚辞一个生日礼物…… 于是坐到钢琴前大展拳脚,当着众人的面用生涩不已的手法,弹出了一首难听至极的曲子,闻者落泪见者想死。 经过此次事件,顾言溪本就远扬的臭名,被她扬得更远。 那个场面让三兄弟记忆犹新。 当时,傅砚辞是唯一一个在顾言溪演奏结束以后还能保持微笑的人。 顾言溪对上顾言川疑惑的目光,一脸乖巧,“三哥,主办方盛情难却,我不好意思拒绝。” “盛情难却?”顾言川大为震撼,“主办方听过你在傅砚辞的生日宴上弹的曲子吗?” 顾言溪摸了摸鼻子,“那一次,是我没发挥好。” “小妹,那这一次你打算弹什么?”顾言泽投来忧虑的目光。 “《UNlive》专辑系列里面的曲子,我择机挑两首。” “什么?!”三兄弟齐声惊呼。 顾言珩深邃的眉眼间掠过一抹忧虑,非常谨慎地出谋划策道:“言言,要不我们还是弹稍微简单点的曲子?” 小妹那么久没练过了,上次一出手就刺伤了别人的耳朵, 这一次可是千万人的大型音乐节场合,而且那些人不像上流宴会上的那些人擅长隐忍情绪,说不定会在现场就破口大骂。 他怕言言的心脏承受不住那些尖锐的吐槽。 “简单一点的?”顾言溪歪了歪脑袋,看过去,“比如?” “比如……”顾言珩一本正经道,“《茉莉花》。” 他觉得顾言溪的水平已经退化到弹不得一点,所以弹《茉莉花》是最没有风险的。 顾言泽觉得这个建议不错,连连点头,“小妹,你就弹《茉莉花》吧!” 顾言川也举手,“我赞同《茉莉花》!” 顾言溪:“!” 她哼笑一声,心高气傲道:“区区《茉莉花》有什么好弹的?简直太儿戏了,本小姐要弹,就要弹《UNlive》!” “小妹。”顾言珩有些无奈,“大哥能理解你对你偶像的仰慕,想在音乐节上弹奏你偶像的专辑曲,但是咱们也要量力而行对不对?” 何况,《UNlive》一经发布,国内各大钢琴大咖便对背后神秘钢琴家的水平做了点评,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演奏奇才。 所以喜欢《UNlive》的人不在少数,追崇那个神秘钢琴家的人也不在少数。 言言贸然弹奏《UNlive》其中的曲目,但凡有点做得不好,必定被千人嘲万人讽,甚至严重点,他们可能觉得她是在亵渎《Unlive》背后的演奏者。 “好了,都别劝我了。”顾言溪幽幽地看了他们一眼,偏执道,“《Unlive》本来就是属于我的东西,我有什么弹不好的?本小姐简直信手拈来好吗?” 三兄弟闻言,频频相互对视,露出有些费解的眼神。 《Unlive》什么时候成了小妹的东西了? 顾言泽看着顾言溪极度偏执的眼神,皱了皱眉头。 “小妹,你一直都觉得《Unlive》是你的专辑?” 小妹怎么会对自己产生如此错误的认知? 这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症状? “什么叫我觉得是我的?”顾言溪不满地看了顾言泽一眼,幽怨道,“它本来就是我的。” 顾言泽心头一紧,“所以你觉得《Unlive》的发布者也是你?” “本来就是我啊。” 顾言泽心里一个“咯噔”。 他没说什么,着急地转身出去打了个电话。 “是师兄吗?我记得你之前说你接触过一个病例,病人常 第121章 他让您滚 兄弟俩脸色大变。 顾言泽专业细致地一番解释,两兄弟都信了。 顾言珩扶了扶眉心,“没想到小妹现在都病得这么重了。” “都怪我没有关注好小妹的心理健康。”顾言川捶胸顿足,“害得她变成这样。” “我们早就该发觉到不对劲的。”顾言泽叹气,“小妹自从那次割腕以后,一直就很不正常,都怪我对心理研究一窍不通。” 看来以后,需要不分昼夜地恶补这一块的知识。 “明天言言演奏《Unlive》的现场势必会引起混乱,我得连夜安排一些保镖,明天一定要保护好她。”顾言珩冷静道。 “嗯,安保这一块确实得大哥你看着点了,我已经约了我那个专攻心理领域的师兄,改天带言言去看看。”顾言泽忧心忡忡地说。 顾言川信誓旦旦:“明天我会看好小妹的!” “……” 顾言溪对此一无所知。 —— 翌日。 潮云区花博园。 新青年音乐节的举办地。 顾婉站在入园口那张巨大的宣传海报前,视线死死地聚焦在“顾言溪”三个字上,脸色黑沉至极。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顾言溪会出现在这张海报上面? 她难道也受邀参加了音乐节? 可是凭什么? 顾言溪在整个音乐界,根本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成绩! 顾婉身边的姐妹们对着海报指指点点。 “我没看错吧,顾言溪居然要参与演出?而且弹奏的还是《Unlive》的曲目?你快帮我确认一下,我是不是眼睛不好?” “她岂止要弹《Unlive》的曲目,主办方给她安排的场地,竟然是VIP场!” 顾婉闻言,迅速将视线重新移到海报上。 顾言溪的演出场地,赫然是室内VIP舞台。 而她的演出场地,也不过确是室外普通舞台。 顾婉眼底闪过一丝强烈的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 潮云音乐节的室内舞台一般是为华国顶流的音乐大咖们准备的,来观看音乐节的人需要购买VIP门票才被允许进入。 顾言溪的名字夹杂在那众多的音乐顶流大咖之中,简直像是一根刺,刺得她眼睛疼。 更让人不解的是。 顾言溪跟她弹奏的内容同样是《Unlive》中的曲目。 众所周知,《Unlive》中任何一首曲目单拎出来,对于钢琴演奏者来说,都是噩梦级难度,何况《Unive》背后的神秘演奏家,对于这些曲目的独到诠释和出色的处理,使得这些曲目的演奏有了更高的比较标准。 作为第一次挑战《Unlive》的演奏者,无疑会被广大网友拿出来跟背后的演奏家做深度比较。 她顾婉深知这一切,所以这次选择对她来说就是背水一搏。 她为了这一次音乐节,苦练了许久,就是为了能在这一次大展异彩,挑战更高难度的水准,打出更响亮的名声。 可顾言溪呢? 她又有什么资格演奏《Unlive》?就凭她已经几年都没碰过钢琴吗? “我服了,顾言溪这是疯了吧?之前在傅少的生日宴上我有幸听过她弹奏的一首曲子,就是一般水准的普通曲子她都拿捏不好,弹得乱七八糟,难听死我了,她居然还有脸跑到音乐节来弹奏《Unlive》的曲目?” “真不愧是顾言溪,不装就会死一样。” “真的是仗着有个钱就瞎他妈蹦跶,《Unlive》也是她能碰的?” “顾婉,她该不会是学你的吧?看你演奏《Unlive》,所以也来凑热闹?” 顾婉抿了抿唇,“我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难道还在因为沈钊说喜欢她的事而赌气?所以闹这么一出。 不过她更好奇的是,顾言溪是怎么说服主办方把如此无能又没有名气的她安排到室内VIP场地的? “顾婉,顾言溪给主办方塞钱了?跟你选一样的曲目,又特意把自己弄到室内VIP场,该不会以为这样就能压你一头吧?”有人冷笑不止。 顾婉垂下眸,小声道:“我大哥跟主办方的人有点关系。” 言外之意:把她弄到室内VIP场也不是什么难事。 下一秒,她转脸挤出一抹善解人意的笑,“言言就是玩心大了些,可能就是来玩玩而已,家里都宠着她,也就由着她来了。” “我说你们家也真是的,你流落在外这么多年,不抓紧弥补你,反而还对顾言溪无底线地宠,她顾言溪比得上婉婉你的一根手指头吗?”一旁的姐妹愤愤不平道。 “谁是珍珠,谁是鱼目,我看顾家人是一点也分不清。” “顾家该捧的就不该是顾言溪这个二世祖,而是婉婉你。” “……” 顾言川开着花博园的观光车横冲直撞。 后座坐着一个顾言溪,手中拿着一根烤串啃。 花博园,景如其名,一眼望过去,满园花卉,花香四溢,是非常适合散步的一处大型景观公园。 顾言溪看得眼花缭乱。 这时,手机响起。 是主办方那边的人打来的。 “顾小姐,这边有一位身份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提出想要见您一面,有求于您,说是希望能请到您在特定场合现场弹奏几曲。” 顾言溪眸光微微眯起,“举足轻重是有多重?本小姐又不是卖艺的,他说见就见?我不要面子的吗?” 她冷淡拒绝:“不见!” “这……”对面的人犹豫了一下,“您不见一面的话,对方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他话还没说完,顾言溪直接骂骂咧咧道:“本小姐说了不去就是不去,他敢纠缠试试?管他身份地位有多高,直接让他滚,出了事,算我的!” 说完就挂了电话。 第122章 去找傅砚辞拿回你的烤串 傅砚辞霎时冷了脸,眸中眯起危险的光,“很好。” 关皓抹了一把冷汗。 上一个敢在总裁面前这么狂的,还是顾小姐。 可一个区区弹钢琴的,如何能跟顾小姐相提并论? “呵。”傅砚辞哂笑一声,半晌,阴沉沉道,“先礼后兵,礼数我已经给到位了,既然这么不识好歹,那就等演奏结束以后,把人绑到我面前来。” “是!”关皓立马道。 确实该教教那人,“礼貌”二字怎么写。 顾言溪坐在观光车上,余光一瞥,眼前忽然一亮。 她指着从对面远处开过来的观光车,对顾言川道:“三哥,那不是傅砚辞跟关皓吗?” 顾言川睁大眼睛仔细瞅了瞅,低声喃喃,“还真是。” 傅砚辞不应该日理万机吗? 怎么每次周末出来游玩,都能碰到他? 与此同时,关皓也盯住了前方的一辆观光车,半信半疑道:“傅总,顾小姐好像在前面。” 傅砚辞闻言,浑身冷厉强势的气息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阴霾像是一下子被暖阳驱散。 他将身子往前探了探,抑制不住嘴角上扬,“是她。” 关皓很识趣的加速。 两车碰头,顾言溪三两下直接从车上蹦下来,熟练地上了傅砚辞的车,坐到他身边,手上还拿着一根冒油的烤串。 她开心地冲着傅砚辞笑,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傅砚辞,太好了,在这里还能碰到你。” 说着,还不忘咬一口烤串。 傅砚辞侧眸,用宠溺的眼神看着她。 见她吃得满嘴是油,忍着笑,抽出一张纸巾,情不自禁递到了她嘴角边,“言言,先擦一擦……” 说完,见顾言溪无动于衷,似乎没有要亲自动手的准备,傅砚辞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言言似乎并不抗拒他帮她。 想到这里,傅砚辞捏着纸巾的手紧了紧,缓缓伸过去。 顾言川双手抱臂,吊儿郎当地坐在旁边的观光车上,跟她们隔着不到三米的距离,静静地觑着这两人。 眼见傅砚辞就要动手,顾言川大声“咳咳”了两声,“小妹,你还愣着干什么呢?人家傅砚辞都给你递纸了,你要是不想动,三哥来给你擦吧。” 说着,就要跳过来。 “别。”顾言溪立马喊住他,“我自己来!” 她飞快地将烤串塞给了傅砚辞,“帮我拿一下。” 然后从傅砚辞手里接过纸巾迅速地抹了两下嘴角。 顾言川像是监工一样在旁边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见此情形才满意地扬了扬眉。 他昂了昂下巴,又催促道:“小妹,该走了,得准备准备表演了。” 顾言溪小脸恹恹的,“哦。” 她不情不愿地从傅砚辞的观光车上下来,然后又不情不愿地回到自己的观光车上。 顾言川满意地看着她。 他说了,今天一定会看好小妹的。 小妹绝对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从他面前消失! 顾言川见她坐好了,一脚就踩下油门,恨不得立马跟傅砚辞他们拉开距离。 顾言溪临走前还不忘对傅砚辞发出邀请,“来听我弹钢琴吗?在室内舞台。” 傅砚辞收到她的主动邀请,唇角立时扬起一抹宠溺的笑意,“我会去的。” 他目送着顾言溪离开。 关皓有些愁。 他犹犹豫豫开口:“傅总,我待会儿能不能……不陪您去听顾小姐弹钢琴?” 继上次傅总的生日宴之后,他接连一个月做梦,梦里都回荡着那尖锐刺耳的钢琴声,时不时还跑出两个不人不鬼的东西在梦里追着他到处跑。 他真的很害怕。 傅砚辞没有说话,一记刀眼冷冰冰地扫过去。 关皓立马识趣地改口道:“去,我去!顾小姐的琴声优美动听,不去是我的损失,我乐意极了。” 傅砚辞收回视线,一股孜然的味道隐隐飘至鼻端。 他垂眸一看,手中赫然还拿着顾言溪吃得只剩一半的那根烤串。 关皓也注意到了这个,主动恭敬道:“傅总,给我,我帮您扔掉。” 说着就向他伸出了手。 他从没想过自家总裁有会考虑吃掉这半根烤串的可能。 原因有二。 一是傅总从来不吃这类重油重口味的东西,其二是傅总有洁癖,不可能吃一根被人吃剩下的烤串,这一点也不符合他尊贵的身份。 傅砚辞直勾勾地盯着那根烤串半晌,眸色深了深。 下一秒,他正色道:“我有点饿了。” 然后就着顾言溪咬过的位置咬了一口。 关皓:“!” 他迅速地转过头去,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脸上的表情没有直接裂开,而是不动声色地启动了观光车。 另一边,顾言溪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下一秒,她恍然大悟地惊呼:“我的烤串!” 顾言川闻言,迅速转脸看她,“小妹,你的烤串怎么了?” “我烤串没了。”顾言溪一脸挫败,“突然就没了。” 顾言川神色一紧,“怎么好端端的就没了呢?不是刚才你还拿在手里吃吗?烤串又不可能长了翅膀自己飞走了……” 说着,顾言川忽然一拍脑门,大声道:“我想起来了,你刚才把烤串递给傅砚辞忘拿了!” 顾言溪因为获取了烤串的当前位置而绽开欣喜的笑容,“是啊,我也想起来了,在傅砚辞那里,三哥你记性可真好。” 顾言川看她一眼,又看了一眼烤串摊,寻思着再去买一串。 可是摊位前还是像之前那样排了超长的一条队伍…… 于是顾言川果断地开着观光车掉转方向,朝着之前跟傅砚辞碰头的位置去了。 “三哥,你要干嘛?”顾言溪不解地看着他。 “去找傅砚辞拿回你的 第123章 糟蹋了一首好曲子 两分钟后,顾言川开着观光车再一次跟傅砚辞他们碰面。 傅砚辞看着突然折返回来的两人,一下子愣住了。 此时,他手中的烤串已经变成了一根光秃秃的烧烤签。 顾言川见状,诧异地惊呼:“我小妹的烤串呢?被你吃了?” 那可是他排了半个小时的队买的! 傅砚辞对上顾言川震惊的目光和顾言溪复杂的眼神,心头一紧。 言言是不是很反感他的这种行为? 可他真的不知道她还会回来拿这根烤串,否则他不会选择吃掉它。 傅砚辞强撑着镇定,目无波澜地用烧烤签指了指关皓,“不是我,关皓说他饿了。” 关皓:“!” 顾言川愣了一下,仔细一想,也是。 以傅砚辞的身份,怎么会偷吃别人的烤串呢? 顾言川一想到自己排了那么久的队买的烤串就这么被关皓这个家伙吃了,心里顿时很不是滋味。 他不满地看向关皓,“关助理!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连人家的烤串都偷吃!要吃不会自己排队去买啊?那可是小爷我辛辛苦苦排队买的。” 关皓听着刺耳的“偷吃”两个字,心像是被一把刀捅了一下。 顾言川继续骂骂咧咧,“而且,你怎么能吃别人吃了一半的东西?太不讲卫生了吧?” 听着“不讲卫生”四个字,关皓只觉得自己的心,又被捅了一下。 他真的不是这种人啊! “好了。”顾言溪出声道,“关助理可能以为我们不要了,毕竟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只是一根烤串而已。” 顾言川黑着脸还想说什么,顾言溪直接打断他,“好了,三哥,我们抓紧时间去舞台那边吧,再不走,我就真的要迟到了。” 说完,还向关皓递过去一个表示“理解和原谅”的眼神。 关皓:“……” 他看着那辆观光车再次离开的方向,委屈得想哭。 这个工作,真是越来越难做了。 “傅总。”关皓心如死灰地低声道,“我也是要面子的……” 他只是个助理,本来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了,可是现在,他承受了太多。 傅砚辞看着他,眉梢微挑,没说什么地从上衣口袋中掏出手机操作一番。 不多时,关皓的手机就收到了一条银行到账短信: 【招商银行:您尾号3280的账户转入人民币180000.00元,当前余额人民币24211020.10元。对方户名:傅砚辞。】 关皓:“!” 他诧异地看向傅砚辞,“傅总,这是……” 傅砚辞沉声解释道:“奖金。” “离年终还有好几个月,怎么这么早就给我发年终奖?” “不是年终奖。”傅砚辞冷静地解释道,“是季度奖。” 他补充:“以后,每个季度,都给你增设额外的季度奖。” 关皓闻言,目露诧异。 这也就意味着他的年薪,从一开始的五百万,涨至了五百七十二万! “关助理。”傅砚辞笑盈盈地看着他道,“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关皓连忙道。 “你的面子……” “不,我不要面子,傅总,以后这种事你尽管找我,这是我该做的!” 他但凡为傅总和顾小姐的爱情事业做不出一点贡献,那就是罪该万死。 关皓信心满满,恨不得现在立刻就做出点丰功伟绩,好对得起自己拿的钱。 “傅总,顾小姐的演出时间我已经确定了,也加急拿到了VIP室内舞台的票,我现在就带您去,而且,那个神秘钢琴家也在室内舞台演出,这一次,我们可以一箭双雕,一举两得。” —— 顾言川跟顾言溪经过室外舞台的时候,恰好撞见顾言泽。 顾言泽正在观看室外舞台上的演出。 台上站着的是一个这段时间很火的流行乐歌手,唱得还不错。 一曲完毕,台上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大家好,我是钢琴家顾婉,欢迎大家来到潮云新青年音乐节,今天我给大家带来的是钢琴专辑《Unive》中的曲目……” 顾婉刚介绍完,台下果不其然就轰动了一阵。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挑战《Unive》的难度!” “洗耳恭听吧。” “……” 顾婉挑选的是《Unive》中唯一的一首由背后那个神秘钢琴家原创的曲目,《祈祷》。 这首钢琴曲作为一首原创曲,其难度却远超拉赫《钢琴协奏曲》、李维斯《亡之舞》、阿尔多斯《第七夜》这类世界知名难度的曲目。 《祈祷》中,音型变化和双音交替众多,整首曲子的演奏添加了更多的炫技特技,因此这首曲子需要演奏者具有极高的演奏技术。 而不少钢琴家点评这首原创曲《祈祷》,称背后的创作者所具备的钢琴技巧已经到了无与伦比的程度。 顾婉深吸一口气,走到钢琴前坐下来,手指开始在琴键上跃动。 琴声响起。 主题以双音旋律开始。 顾婉的演奏十分流畅,颇有几分引人入胜的感觉。 台下的氛围随着钢琴曲的响起变得安静下来。 顾言川在顾言泽身边站定,听了一小会儿,“没想到顾婉弹这个曲子弹得还不错。” 他对钢琴不算太了解,只知道顾婉弹奏的这首曲子很难,一般人轻易弹不来,能完整地演奏出来,都算是厉害的。 顾言溪面无表情地看着台上的顾婉,“糟蹋了一首好曲子。” 把她的东西弹成这个鬼样子,真不愧是她顾婉。 顾言溪的声音不算大,但是在安静如斯的台下,还是十分突兀。 周围的人纷纷向她投来怪异的眼神。 “你什么意思?是说我们婉婉弹得难听?”顾婉的钢 第124章 他对自家小妹的认知,再一次崩塌了 顾婉的钢琴粉头愤怒地盯着顾言溪的身影,“这个顾言溪简直太没有礼貌了!居然敢跑到这里来造次。” 另一女生叉腰冷笑:“她不是也要弹《Unive》的曲目吗?走,我们去看看她到底哪来的勇气跟我们婉婉弹一样的!” “可是婉婉这边还没结束……” “比起看婉婉演奏,我更想看顾言溪是怎么丢脸的。” “走吧!都进去看看!她但凡要是弹不得一点,我不介意大声嘲讽她!就像她刚才嘲讽婉婉一样!” “……” 一群人乌泱乌泱地追着顾言溪去了。 室内VIP场。 人满为患。 温淑仪端坐在某处角落,正耐心聆听着台上的人弹钢琴。 当前演奏钢琴曲的是国际钢琴家翟玉堂,实力与颜值兼具的青年钢琴家,颇受欢迎。 “顾夫人。”一个打扮贵气的妇人坐过来,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待会儿你们家言言真的要上去弹奏钢琴曲?” 温淑仪因为今天没有睡懒觉而是被三兄弟拉着过来看这个音乐节而兴致乏乏,有些犯困。 她打了个哈欠,笑意盈盈道:“是啊。” 没想到,还有人专门跑过来问,是给言言捧场的吧? “那她什么时候上去表演?”贵妇又问。 “还有三场就轮到言言了。” “好,我知道了。” 贵妇转头对身后的一群好姐妹说道:“顾家的女儿还有三场就要上台了,大家做好准备,到时候我们先出去避一避,等她弹完了,我们再进来。” 一群人这才叽叽喳喳地散开了。 温淑仪:“……” 没关系。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 虽然言言已经退化得弹不得一点,但是如此情况下还能有勇气来参加这个音乐节,就是这份勇气,也是独一无二的。 她的女儿真的很棒。 温淑仪困得都快睡着了,余光忽然瞥见台上的拍摄,这才想起今天这场音乐节是开了直播的。 于是她点进链接进了直播间,转手就把直播链接分享给远在国外出差的顾霖松:【阿霖,我们家宝贝马上就要上台了,你别忘了看直播。】 顾霖松盯着弹出来的链接,指尖颤抖,眼神犹豫。 他有点害怕。 顾霖松犹豫几番,眼前突然一亮。 他可以把手机静音啊,这样他的耳朵可以得到保护,心灵也不用受到摧残。 下一秒,手机弹出温淑仪的又一则消息:【不许静音!无论你在哪里,我都在盯着你!】 顾霖松:【……】 顾言溪在顾言川的护送下去到后台。 一个中年男人在那里等候多时,见了她,如释重负道:“顾小姐你怎么现在才来?你知不知道马上就要轮到你上台了?我都急死了!” 顾言溪昂了昂下巴,一脸清高,“高手,往往都是最后一个出场的。” “行行行,你是高手。”中年男人也不跟她争,招手呼唤来一群造型师,“把顾小姐带下去,二十分钟之内,给她做好一个绝美造型。” 顾言溪还想说什么,中年男人直接不给机会,挥挥手就让人把她拖走了。 这是个祖宗。 顾言川在一旁盯着这个中年男人,不消片刻想起来,这人应该就是主办这个音乐节的陈总。 他收回视线,掏出手机打发时间。 二十分钟后。 顾言溪从妆造室走出来。 顾言川温声扭头看过去,一下子被眼前所见美呆了! 浅蓝色绸缎长裙从少女冷白色的肌肤上倾泻而下,纤细脖颈宛若天鹅般高贵,被娇养的完美身材被勾勒得过分吸睛。 少女被乌发遮住的小半张脸精致清冷,浓密的睫毛下一双眼睛平静而有神。 顾言川愣了好久才绽开欣喜的笑,“小妹,你今天美得都快要闪瞎我的眼睛了!” 陈总走过来,绕着顾言溪转了一圈,也对这次妆造十分满意。 “顾小姐,现场的观众都不知道您就是《Unive》的发布者,也不知道《祈祷》是您的原创,我们暂时还没对外公布这个消息,所以待会儿您上场,台下想必会有诸多议论声,但是我想这都没关系,等到您的琴声一出来,这些人,必定都会闭上嘴……” “嗯,我知道,这些都影响不到我。” 她从妆造师的手里接过一个银色的胸针,对着镜子从容优雅地将其别在胸前。 于是她从镜子里看到,顾言川的嘴巴张成了一个大大的“O”型,像是被雷击了一样。 顾言溪微微皱了一下眉,“三哥,你在干什么?” 顾言川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完全听不到顾言溪在说什么。 他简直不敢相信。 言言居然就是《Unive》的发布者? 他对自家小妹的认知,再一次崩塌了。 —— 顾言泽刚在温淑仪身边坐下,就收到了顾言川发来的消息: 【我看你才病得不轻!】 顾言泽看着这则消息,脑子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顾言川抽什么筋? 他没有搭理,而是将手机收起来放回到上衣口袋里,然后正襟危坐下来,静等顾言溪上台。 与此同时。 室外舞台。 顾婉演奏的《祈祷》进入尾声。 她的粉丝兴致始终高昂。 “婉婉不愧是钢琴女神,这也太好听了吧?” “我们婉婉不愧是美貌和才华兼备的千金大小姐,真是太厉害了!” “……” 台下,几个打扮贵气仪态良好的中年男人静静地看着台上的顾婉,眉头紧紧皱着。 “顾婉对《祈祷》的演绎,实在是让我很失望。” “来参加音乐节之前,我对她抱有很大的期望,她是目前唯一一个敢挑战《祈祷》的人,但是确实很一般,比起这首曲子的原创演奏家 第125章 这个世界上除了顾小姐,就没有他在乎的人了 室内。 主持人拿着话筒,热情宣布:“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请出顾言溪小姐,她将为大家带来钢琴曲《祈祷》的演奏!” 话音落地,众人唏嘘不已。 顾婉的颜值粉钢琴粉以及各种粉,因为南沐粉丝的三番两次挑衅和各种传言而格外讨厌顾言溪。 “这么高级的场地,这么多的音乐大咖,偏偏有顾言溪这么一颗老鼠屎出来煞风景,我不理解主办方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邀请顾言溪啊?她真的会弹钢琴吗?她懂音乐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浪费我尊贵的VIP门票!” “……” 就是在这样四面八方传来的吐槽声中,顾言溪提着裙摆,步伐优雅地步入大家的视线。 她个子高,身量颀长,一身流光溢彩的蓝色长裙衬得曲线玲珑,脸蛋瓷白,干净剔透,眉细而美,鼻梁秀挺,尤其是那双格外黑白分明的眼睛,美得让人心悸。 顾言溪一走出来,台下瞬间就安静了。 顾婉的颜值粉,像是被什么暴击了一下,突然就睁大了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对不起,我脱粉了,我有了新的正主。” 众人:“……” 顾婉匆匆赶来,一进门就撞见顾言溪璀璨华丽的出场,瞥见台下众人像是被勾了魂失了魄一样的反应,脸上的笑容,直接消失了。 她脸色冷了冷,掐紧了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没关系,等顾言溪的琴声一出来,外在给她带来的强大滤镜,将统统被打碎! 她有的是耐心等。 关皓直直地立在角落里,看向台上的顾言溪时,被猝不及防地被闪了一下眼睛。 他立刻转脸看向自家傅总。 想当初顾小姐将自己打扮得不忍直视的时候,总裁尚且能看顾小姐看得移不开眼,如今顾小姐这般模样,总裁还不得直接就丢了三魂七魄? “傅总?”关皓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果不其然,傅砚辞漆黑深邃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台上,眼底密密麻麻铺满了爱慕。 仿佛这个世界上除了顾小姐,就没有他在乎的人了。 他像是没听到关皓喊他,一动不动,宛若雕塑。 关皓差点以为自己总裁的心跳已经因为过度激动而停止了,直到他看见……傅砚辞的鼻子里忽然流出了鼻血。 关皓:“!” 他惊了一下,赶紧拿出纸巾堵住傅砚辞的鼻孔,“傅总,请别忘了自己的人设,您是高冷禁欲的总裁,不是痴汉。” 傅砚辞如梦初醒。 他迅速回过神来,慢条斯理地拿出手帕擦干净鼻血,然后冷冰冰睨了关皓一眼,沉声道:“看来是上一次撞上玻璃门留下的后遗症。” 关皓很识趣地点头表示认可,“当然,我现在就去给您预约鼻科专家,安排一下检查。” 说完,关皓扭头就要离开。 “回来!”傅砚辞面色阴沉地喊住他,“你想跑?” 关皓:“……” 傅砚辞无情道:“预约鼻科专家什么时候都可以,现在,过来,给我竖着耳朵好好听言言弹琴!” 温淑仪看着台上仪态良好的顾言溪,目露欣慰,“我家宝贝,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也算是继承了我百分之一的美貌。” 顾言泽:“……” 台上。 顾言溪凝眸,纤细的手指搭上琴键。 在众人异样的注视下,第一个音节响起。 其余音节接踵而来,一发不可收拾。 少女的手指在琴键上灵活地悦动着,像是随心所欲,毫无章法,可倾泻而出的琴声,却是潺潺地叙述着一段引子,前奏是温情的,安宁的,让人想到岁月静好,一片祥和。 可就是这么一段寻常的温和的前奏,却引得台下那几个之前观看过顾婉演奏的中年男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纷纷目露震惊。 “这……”其中一人激动不已,“这段前奏,她完美复刻了那位神秘的原创钢琴家。” 《祈祷》这首曲子他们听过无数次,可刚才乍听之下,却险些怀疑,耳边响起的是不是根本就不是台上这位少女所弹,而是那位神秘钢琴家所弹! 《祈祷》这首曲子,前奏有多平和,后续就有多激荡。 因为它的灵感取自于九十年代爆发于美洲的一场战乱。 和平与安宁只存在于梦里,当战争践踏了和平,黑夜扼杀白昼,鲜血染红了夕阳,奴役和侵略成为主旋律。 氛围渐渐脱离佳境。 琴声,变得急促激烈。 顾言溪搭在琴键上的双手,快如残影。 恶意、欲望、贪婪的恶魔,随着琴声一并被释放出来。 血腥的杀戮像是一头狂躁的破牢而出的野兽,张牙舞爪地踏平了这片原本祥和的大地。 爆炸声、哭喊声、嘶吼声四起。 浓烟滚滚,战火弥漫,生灵不得安宁。 听到这里,台下的人一下子忘却了呼吸,表情中多了他们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沉重和悲痛。 那几个中年男人的表情,则像是见了鬼一样。 “怎么会这样?这么年轻的少女,怎么会具备如此可怕的演奏水平?” 她的演奏水准,竟然一点也不比那位神秘钢琴家差! 演奏渐入尾声。 顾言溪半阖着眼皮,黑沉的眸子情绪不明,指尖由快到慢,由急促压抑,转向寂静。 战争结束,剩下的,只是满地像蝼蚁一样死去的众生。 演奏者的热情,也仿佛随着这琴声,一并死去。 台下的人,早已听得目瞪口呆。 “我……我刚才到底听到了什么?” “我有点脑子缺氧是怎么回事?有一瞬,我好像穿越了,好像亲眼见证了那场战争,见证了那些在战争中死去的人。” “这就是《祈祷》吗?原谅我,我在室外舞台听见另外一个演奏 第126章 除了顾小姐,还是顾小姐 顾婉转身,猛地朝着出口跑去,跟迎面而来的沈钊撞了个正着。 “婉儿?” 沈钊扶住她,被她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顾婉崩溃的抱着头,脑子里想的,是第一次跟顾言溪见面的那年夏天。 那天,顾言溪穿着白色的小洋裙,昂贵的小皮鞋,坐在院子里那个藤蔓编制的漂亮秋千上,三个哥哥围着她有说有笑。 顾言溪见温淑仪领着她进门,一下子从秋千上跳下来拥抱了她一下,笑意盈盈地喊了一声“姐姐”。 她那个时候灰头土脸的,身上穿着廉价的衣服,看人的时候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但顾言溪不一样。 她明亮,大方。 明明周围的一切都在光照下,可她,就是格外闪耀。 无论是待人、接物、还是才华和外貌,她跟顾言溪之间都隔着天堑的差距。 顾言溪的存在,遮挡了她的光,这让她没办法生长。 所以,顾言溪必须黯淡下去。 顾婉脸上扬起一抹阴暗的冷笑,唇角渐渐抿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 “顾婉,你到底怎么了?”沈钊不解地望着她。 顾婉从思绪中抽离出来,精神失控地一把将沈钊推开,“滚开!” 然后疯一般地跑开了。 半点没有当初的温婉优雅模样。 沈钊望着她的背影,脸上满是惊愕。 灯光璀璨的舞台上。 主持人拿着话筒,兴致高昂道:“顾言溪小姐为我们带来的一曲《祈祷》已经结束,想必没有让大家失望吧?” “这是迄今为止,《祈祷》一曲的首次现场演出,接下来把时间交给来参加咱们潮云新青年音乐节的朋友们,对于本场钢琴演奏,你们有什么想与顾小姐交流的呢?” “好,我看有一位男士举手了!” 主持人指向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笑着问道:“这位男士,您有什么想问顾小姐的?” 中年男人激动地站起来,克制着内心的激动,试探地问出了他想问的问题: “请问,顾小姐,您,是不是就是《Unive》的发布者?” 这个问题一抛出来,全场顿时安静得针落可闻。 主持人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 而站在台上的顾言溪,脸色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有人议论开了。 “顾小姐看上去这么年轻,应该不是《Unive》的发布者吧?” “怎么不可能?《祈祷》这首曲子的灵感捕捉于什么,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提起过,可我觉得,顾小姐对这首曲子的含义,了解得很透彻。” 更有人目露惊悚,“天呐,顾小姐,该不会真的是《Unive》的发布者吧?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刚才那首《祈祷》,真的是我花区区一千八门票钱就可以听到的吗?” “……” 面对众人期待的目光下,顾言溪嘴角微微上扬,淡笑道:“没错,这位先生的眼力不错,《Unive》,的确是我的作品。” “啪嗒!” 沈钊刚进门便听到这番对话,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刚拿出来的手机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他震惊地看向台上,双眸睁得死死的。 心,像是被一记重锤猛地敲打了一下。 他喜欢顾婉,喜欢她的温婉,但更喜欢的,是她的钢琴、她手下那动听的曲子,她的才华。 顾婉是京城所有豪门千金里面,各方面都极其出色的一人。 这样的一个女人,无可挑剔,配得上他。 可现在,事实却是,顾言溪的钢琴,远远比顾婉的还要出色?! 怎么会这样? 难怪刚才外面有人说,室内场的钢琴演奏让人叹为观止。 所以刚才演奏的那个人,就是顾言溪? 沈钊定定地看着台上那个含笑的少女。 她像是被一层淡淡的金色微光笼罩着,整个人从上到下都透着一股巨大的无法言说的魅力,让人一点也移不开目光。 原本寂静无声的台下,因着顾言溪的这一句,忽然轰动起来。 “她就是那个神秘演奏家!” “天呐,《Unive》的发布者居然是顾言溪!” “真没想到,顾小姐远比我想象的要优秀!” “……” 中年男人得到肯定的回答,顿时克制不住狂喜和激动,大喊道:“太好了!我见到了!哈哈哈,我见到本人了!太精彩了!这是我来得最有意义的一次音乐节!” 傅砚辞远远地看着那个中年男人疯狂的样子,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 “派个人盯着他,这类人精神状态疑似有问题,难免音乐节结束以后他会想方设法地接近言言。” 关皓默默记下,“是。” 真是没想到啊,顾小姐可真是深藏不露。 原来她就是那个神秘演奏家。 这么看来,果然,敢在总裁面前不可一世的,除了顾小姐,还是顾小姐。 关皓正这么想着,现场四面八方纷纷爆发出惊呼声,每个角落都有人产生跟刚才那个中年男人相似的行为和神态。 关皓抹了一把汗,“傅总,那这些人呢?也需要盯着吗?” 傅砚辞:“……” 他抿了抿唇,烦躁道:“不用了!” 关皓:……你这么凶干什么嘛。 某一处不显眼的角落里,简艺激动得直掐许梦瑶的大腿,“顾言溪!那是顾言溪!” “我知道,我看到了,我又不是瞎子。” 简艺又掐了许梦瑶一下,“顾言溪是《Unive》的发布者!你听到了吗?《Unive》是她的!” 许梦瑶皱了皱眉头,“我听到了,我不聋!” 她不动声色地将简艺搭在她腿上的手拿下来,“以后记得掐自己,这样你会疼。” 简艺像是没有 第127章 顾婉喜欢的人,不应该是他才对吗? “什么?!”许梦瑶猛地转脸看向段寒杉,震撼,“你想签顾言溪?” “嗯。”段寒杉面色平静,“有什么问题吗?” “段总,人家可是顾家的掌上明珠,怎么可能愿意跟华纳签约?她不缺钱也不缺名气。” 段寒杉怔了怔,“顾家?” “对啊,就是京城首富的那个顾家,就算顾言溪愿意签,顾家人也不会放心让她进这个圈子,乱。” “是挺乱的。”段寒杉不置可否。 她凝思了片刻,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算了。” —— 潮云区音乐节的现场直播,伴随着#《Unive》,顾言溪#的词条,一下子火爆了全网。 顾婉坐在车上,面色阴沉地看着音乐节的入口,恨没有早点阻止顾言溪来参加音乐节。 下一秒,她翻出手机,突然一下子瞪大了瞳孔,浑身的血液在瞬间倒流了! 视频中,顾言溪拿着话筒,笑看向台下,云淡风轻地说道:“《Unive》,的确是我的作品。” 弹幕早就疯狂了,对顾言溪的赞美,不绝于耳。 而对她的嘲讽,也不少。 【笑死了,顾婉大言不惭地说,顾言溪的钢琴水平无法跟她相提并论,这是什么普信女说出来的话?】 【我不是顾婉的粉丝,但是一直都觉得她这个人很假很茶,她妹妹钢琴是什么水平她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顾婉弹奏的那一首《祈祷》,真是难听得要命,跟顾言溪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 【顾婉这人吧,我觉得有点复杂,之前曝出她拿顾言溪的画占自己的名字我就觉得她这个人很有问题,现在又在音乐节上像个跳梁小丑一样……】 【居然在室外舞台当着那么多观众的面说顾言溪无法跟她相提并论,她以为自己说出这种话很自豪吗?就算顾言溪真的弹得不怎么样,顾婉也不该这么骄傲吧?】 【不会还有人没看出来吧?顾婉表面上是在呼吁大家去给顾言溪捧场,实际上不就是在贬低顾言溪获得存在感吗?何况顾言溪还是她妹妹,有这种姐姐,真是顾言溪的服气。】 【……】 这些言论,看得顾婉心脏一梗一梗的。 而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顾言溪之所以将一曲《祈祷》弹得出神入化,竟然是因为那就是她自己的曲子! 而她信心满满要挑战的,也是顾言溪的曲子! 简直离谱! 顾婉捏紧了手机,感觉胸闷不已,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因为缺氧而眼前发黑。 她这一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 另一边,沈钊刚从顾言溪所带来的巨大震惊中回过神来,突然想起刚才见到顾婉时的状态,顿觉惴惴不安。 他匆忙离开,去外面寻找顾婉的身影。 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人,他追了上去。 “许梦瑶!” 许梦瑶跟简艺等人正准备离开,闻声回头。 沈钊气喘吁吁地在她们面前站定,“你应该是许梦瑶吧?” 他之前没见过许梦瑶,但是看过她参加的歌手节目,也从顾婉的嘴里听过她。 “是啊,怎么了?”许梦瑶疑惑地问。 “你看见顾婉了吗?” “顾婉?”许梦瑶蹙眉,“怎么,她不见了吗?你是谁啊,找她干什么?” “我是她朋友。”沈钊追问,“你看见她了吗? 许梦瑶摇头,“没有。” 她想了想,好心建议道:“或许你看看她在不在傅砚辞那里呢?我看傅砚辞今天也来了,她会不会是去找傅砚辞了?” “傅砚辞?”沈钊一脸懵逼,“顾婉,为什么会去找傅砚辞?” 许梦瑶脱口而出,“她不是喜欢傅砚辞吗?” “什么?”沈钊脸上的温和不复存在,脸色一下子沉下来,“她喜欢傅砚辞?这是谁告诉你的?” 顾婉怎么可能喜欢傅砚辞呢? 一直以来,顾婉喜欢的人,不应该是他才对吗? “怎么?你是她朋友,你连她喜欢谁都不知道吗?”许梦瑶皱了皱眉头,“我之前跟傅氏有合作的那段时间,顾婉还让我帮忙制造跟傅砚辞接触的机会。” 还是她再三追问,顾婉才扭扭捏捏地承认,说她喜欢傅砚辞。 许梦瑶的话宛若一盆凉水当头泼下,沈钊的心犹如石坠,这令人不可置信的事实压得他一下子喘不过气来。 顾婉明面上跟傅砚辞没有任何交集,背地里却主动找人帮忙制造跟傅砚辞见面的机会。 她喜欢傅砚辞! 那他呢? 他在顾婉心里又算什么呢? 脑子里不由得回想起沈茂海问的那个问题: “顾婉她喜欢你?” 他当时坚定地表示,顾婉是喜欢他的。 他是从什么时候认定顾婉喜欢他的呢? 从她的接近、她对他露出的隐晦的娇羞的笑容,以及她时不时的撩拨。 可事实是,顾婉从来没亲口说过喜欢他…… 想到这里,沈钊像是被什么给打击到了,整个人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那辆车,应该是接送顾婉的车吧?”许梦瑶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指着路边一辆黑色商务车半信半疑道。 沈钊闻言,立马望过去。 正好看见顾婉拉开车门,动作优雅地从车上下来。 顾婉抬起一双泛红的眸子,跟脸色铁青的沈钊四目相对。 第128章 现在游戏结束了,你我都好聚好散 “顾婉!” 沈钊急步冲过去,紧紧地抓着顾婉的手腕,眸光死死地盯着她,“顾婉,告诉我,如果我替你排除顾言溪的威胁,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他声音嘶哑,口吻严肃,像是急于求证一个答案。 这段时间婉儿删除他的联系方式、对他不闻不问,甚至躲着他。 他在心里认定,这一切一定是顾言溪造成的。 一定是顾言溪嫉妒他喜欢顾婉,用某种肮脏的手段强迫了婉儿。 婉儿绝对不是有心躲着他。 顾婉先是被沈钊的举措吓了一跳,而后反应迅速地甩开了沈钊的手,“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她四下观望了一眼,不仅看到了不远处的许梦瑶等熟人,还看到了不少路人朝这边投来疑惑的目光。 作为一个受邀来参加音乐节的钢琴家,她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当街跟陌生男人的拉拉扯扯,无疑是对她清誉的一种败坏。 沈钊将她眼中的警惕尽收眼底,只当她是害怕发现被顾言溪看到,便胜券在握地承诺道:“婉儿,顾言溪不在,就算她看到了,她也没办法阻碍我们。” 顾婉后退了两步,跟沈钊拉开距离,眯了眯眸子,“沈钊,你到底在说什么?” 沈钊自信道:“顾婉,我只想告诉你,不管顾言溪用什么威胁你删掉我,我都会解决好的。” 顾婉闻言,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顾言溪威胁我删掉你?” “难道不是吗?” 顾婉气笑了,“不再跟你联系是我自己的意愿,关顾言溪什么事?” “怎么可能?”沈钊震惊了,“你为什么……” 顾婉冷冰冰地打断他,目光不屑,“沈钊,我删掉你,仅仅因为你已经不配再待在我的列表里,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沈钊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冷漠的女人。 无论如何,都无法将这个陌生的她跟自己印象中那个令他欣赏的女神联系在一起。 “你到底怎么了?”他想不明白,“什么叫不配?” 这是向来善解人意的顾婉该说出来的话吗? 还有,她为什么要用这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他?就跟顾言溪看他的眼神一模一样。 顾婉眉峰一挑,唇角扬起一抹令人难以捉摸的冷笑,“我说错了吗?我贵为京城首富顾家的大小姐,不是什么朋友都交的,你身上有什么值得我跟你交往的吗?” “轰”的一下,沈钊如遭雷击。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顾婉,整个人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在这一瞬间,支撑着他的某种信念彻底崩塌了。 顾婉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的反应,又冷又无情地说道:“沈钊,没有顾言溪想方设法为你们沈家铺路,你们沈家连跻身京城上流圈的机会都没有,如果不是顾言溪,我根本不会注意到你,其他人也不会注意到你,现在游戏结束了,你我都好聚好散。” 沈钊眉头紧锁,眸光复杂地看着面前这个跟以往格格不入的顾婉,张了张嘴欲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顾婉以前根本不是这样的。 到底是什么,让她面目全非? “是因为傅砚辞吗?”沈钊忽然想到什么,急切地问,“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你喜欢上了傅砚辞?” 顾婉:“?” 移情别恋? 她觉得有些好笑。 “沈钊,你想多了,我压根就没喜欢过你。” 顾婉没再搭理他,甚至看都没有再看他一眼,越过他,步伐优雅地离开。 沈钊呆呆地立在原地,脑海中不停重新构建着对顾婉的认知。 —— 顾言溪跟观众的互动环节结束后,临下台前,主持人还神神秘秘地从身后变出来一个画了音乐节涂鸦的精致礼盒。 “顾小姐,您是本次音特邀嘉宾,这是我们音乐节特意为您提前准备的小礼物,不贵重,一点小小心意,请笑纳。” 顾言溪闻言,神情放柔,双手从主持人手中接过礼物,礼貌道谢。 跟主持人道别后,她拎着礼物来到后台。 陈总见了她,满脸欣慰地笑着,“顾小姐,你这一曲《祈祷》,实在是惊艳得很啊!” 顾言溪觑了他一眼,“陈总想说什么?” 陈总咳嗽两声,“那个……明年的音乐节,你还来吗?” 顾言溪把礼盒放在桌面上,一边撕缎带和包装纸,一边意味深长道:“那得看陈总给我的礼物够不够诚心了。” 说完,她打开礼盒盖子。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个透明盒子。 盒子里,是一个微缩的模型。 背景是音乐节的舞台,模型是一个小小的她坐在一架小小的钢琴前。 小人的五官和动作竟然跟她一模一样。 甚至小人身上穿的礼服都是她刚才表演节目的时候穿的那一套。 “这也太逼真了吧?我很难不怀疑你这个是对照着我表演时的样子刚刚做好的。”她感叹道。 陈总笑了一下,“是找了专业的黏土模型师做的,你的舞台服装早就确定了,就让模型师按照定好的服装仿着你的照片做的,昨天刚做好送过来。” “看得出来这个模型师的手很巧。”顾言溪惊艳道。 小人的刻画十分逼真,就连演奏钢琴的手部细节都很到位,简直就是缩小版的她。 的确十分具有纪念意义。 “这个小礼物,顾小姐还满意吗?”陈总见她爱不释手把玩模型的样子,就知道明年的音乐节看来是有戏了。 啧啧,小姑娘什么的,最好收买了。 “明年的事,明年再说。” 顾言溪抱着那个透明盒子就走了,脸上欢欢喜喜的表情和丢下的这句冷漠的话判若两人。 陈总:“!” 他站在原地有点回不过神来。 第129章 触碰到了这个男人的逆鳞 陈总话音落地,顾言溪一下子就石化了。 “真有意思。” 她大受打击,一脸挫败,精致的小脸上布满了绝望,再也没有了当初的狂妄。 傅砚辞刚才就在台下。 难怪她看他的时候他总是黑着个脸。 看来是得知了她叫他滚的事情,而耿耿于怀了。 也是,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如此嚣张地让傅砚辞滚呢? 作为一个有权有势的霸总,想必相当不能忍受这种赤裸裸的羞辱。 顾言溪有些心酸地抱紧了手中的模型,然后缓缓地转身离开。 “顾小姐,你去干什么?”陈总看着她落魄的背影发问。 “我去哄人。” 陈总:“!” “……” 室外。 傅砚辞立在观景休闲区的栏杆前。 关皓拿着一个平板在他面前指指点点。 “傅总,您看,这是京城市中心最大的广告牌,这段时间循环播放的,竟全都是对顾小姐的告白语!这是前天的,这个是昨天的,还有今天的……” 傅砚辞睨了一眼屏幕,脸色阴沉沉的。 “谁干的?” “查到了,是凌峰集团的太子爷。” “明天请他来找我喝茶。” “是。” “还有一件事。”关皓扶了扶眼镜,“傅总,听说最近有不少人在打听顾小姐的消息。” “打听言言的消息?”傅砚辞气哼哼道,“他们想干嘛?一个两个的,什么人该打听什么人不该打听心里没点数吗?” 说着说着,他急得踹了一脚栏杆。 “全都请来跟我喝茶!” 关皓抹了一把汗,“是。” 顾言溪远远地注视着傅砚辞暴躁愤怒的背影。 明明今天阳光明媚,可傅砚辞站的地方,始终阴沉沉的,像是有大片的乌云遮蔽。 而且她看见,那个一向矜贵得体的男人,居然狠狠地踹了无辜的栏杆一脚。 似乎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让他看不顺眼。 果不其然,让他滚这件事,触碰到了这个男人的逆鳞。 顾言溪在远处静静地观察了一阵,抿了抿唇,忐忑不安地朝傅砚辞走去。 关皓眼尖,提醒傅砚辞,“顾小姐来了!” 傅砚辞耳尖动了动,脸上的阴郁和躁意立刻敛散,理了理衣服,正视关皓道:“关助理,我现在的形象气质……” “形象气质佳!”关皓脱口而出,“一点问题都没有,您就放心吧。” 傅砚辞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站直了身子,侧对着顾言溪来的方向。 顾言溪一点点靠近傅砚辞,动作慢吞吞的,像一只小心翼翼的兔子。 傅砚辞余光瞥见她来了,心底涌上喜意,嘴角止不住高高扬起。 顾言溪:“……” 是她的错觉吗? 她怎么感觉傅砚辞好像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生气呢? 看来是她低估了傅砚辞的气度。 本来她在电话里说那话的时候就不知道那人是傅砚辞,说出那种犀利的言语也无可厚非,傅砚辞或许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顾言溪便觉得这男人不哄也罢。 去哄反倒显得多此一举。 于是她停下了脚步,一扭头,直接走了。 关皓立马道:“傅总,顾小姐好像要走了,您不去追吗?” 傅砚辞立马跟上顾言溪的背影。 顾言溪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知道是傅砚辞追上来了,疑惑了一下。 傅砚辞有话要跟她说? 于是她放慢了脚步。 谁知道,她慢下来,后面那人也慢下来,就那样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跟着。 顾言溪:“?” 傅砚辞是什么意思? 是想让她回头等他吗? 也罢,舅宠他这一次吧。 顾言溪停下来,转身看着傅砚辞,在原地等他。 结果傅砚辞跟她对视了一秒后就立马扭过头去,大步回到了关皓身边。 关皓:“?” 顾言溪脸上的浅笑立马就凝固了。 这个男人是什么意思? 顾言溪高傲地冷哼一声,直接甩手离开。 —— 顾言溪气急败坏地往停车场去。 顾言川吊儿郎当地斜靠在车边,早就等候多时。 见她来了,当即迎上去,立马发现了不对劲,“怎么了这是?谁惹你了?脸色这么难看?” “没人惹我。” “没人惹你你这么凶巴巴的?”顾言川是一点也不信,“告诉三哥,三哥替你收拾他!” 顾言溪没说话,直接上车。 温淑仪跟顾言泽早已在车上坐好。 温淑仪一见到顾言溪就给了她一个拥抱,还在她脸蛋上吧唧了一大口,“我的宝贝女儿,今天表现真棒!” 顾言溪偷偷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乖巧地坐直了身子,“我会继续努力的。” 温淑仪翻出手机,一个视频打给远在国外的顾霖松。 “阿霖,言言表演结束了,给你看看。” 然后就把摄像头正对着顾言溪。 顾言溪看着视频里的顾霖松,甜甜道:“爸!” “言言。”顾霖松笑得合不拢嘴,“爸爸看了你的演奏,相当出色!你又为我们顾家人的名声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爸爸在意大利出差,你看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正好给你带回去。” “我想要Venchi的巧克力。” 顾霖松爽快应下,“好,给你带。” 顾言川闻言,强行把自己的脸凑过去,“爸,你在意大利是吗?那正好,你给我带……” 他话还没说完,便听见顾霖松那边断断续续地喊道:“啊?什么?怎么回事?好像网不好……” 然后视频一下子就中断了。 顾言川:“……” 温淑仪横了顾言川一眼,“你看,把你爸都吓跑了!” 顾言川撇了撇嘴,一脸委屈。 第130章 顾言溪,你乖乖的下地狱吧 “对了。”顾言溪突然想到什么,把脑袋凑到车窗边张望,“三哥不是说大哥也来了吗?他人呢?” 她这话刚抛出来,便见顾言珩领着一群黑压压的保镖朝着这边走来,他的脸色跟保镖的衣服一样黑。 顾言珩在车窗前站定,敲了敲车窗。 司机连忙把车窗打开。 顾言珩长手伸进车内,狠狠地给了顾言泽一下,“顾言泽!你可真行!” 呵! 幻想症? 到底是谁有幻想症?他怎么会信了顾言泽的鬼话? 顾言泽本来就是三兄弟当中最娇弱的,被顾言珩一拳头锤了一下胸口,疼得脸都白了。 顾言溪见了都忍不住心生怜惜。 她迅速地摁住了顾言珩作案的手,眉心拧起了一座小山,严肃道:“大哥,你不许欺负二哥!” 二哥太可怜了。 这个世界上,除了她,没有人在乎二哥。 就好比此刻,温淑仪跟顾言川见顾言泽被打了,一个哼着歌对镜补妆,一个翻出手机乐呵呵地打游戏,完全事不关己的态度。 顾言溪小小地叹了一口气。 她会保护二哥的。 “我可没欺负他。”顾言珩嫌弃地盯了顾言泽一眼,又看向顾言溪道,“言言,你知道他说你什么吗?” “别……!”顾言泽见状就想堵住顾言珩的嘴巴。 但玩着手机的顾言川在时候扭过头来,更快一步道:“言言,二哥说你有病!” 顾言溪:“?” 顾言珩迅速补充,“他还说你病得不轻。” 顾言溪:“!” 她神情复杂地盯了顾言泽一眼,半晌,将摁住顾言珩的那只手松开了。 看来,二哥并不需要她保护。 顾言珩见顾言溪不阻止了,冲着顾言泽幸灾乐祸的一笑,立马又邦邦给了他两拳,“这就是你乱说话的下场。” 顾言泽疼得嗷嗷叫。 顾言溪则是熟视无睹地拿出了手机。 同一时间,手机弹出一则消息。 【罗丽:言言,明天可以陪我逛街吗?】 顾言溪看着这个熟悉的名字,神色猛地滞了一下。 上一世的记忆,随着这个名字,一并被唤醒。 她曾掏心掏肺对待过的人,顾婉是一个,罗丽也是一个。 三年前她在一次夏令营活动中认识了罗丽,后跟她成为了交心的好闺蜜,对她有求必应,处处照顾。 前世临死前,她被顾婉关进小黑屋折磨许久才找到一次机会逃了出来,就是那个下着大暴雨的晚上。 她开车打算去找的,就是罗丽。 那个时候,她家人死绝了,顾家的一切都被掌控在了顾婉和于曼梅手中。 穷途末路之下,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罗丽,毕竟那个时候的罗家已经不同于往日,在她的照顾下有了一定的权势和地位。 可现实给了她狠狠的一巴掌。 因为她的车还没驶出多远,就发觉顾婉跟沈钊追了上来。 她当即就怀疑罗丽通风报信了。 然而不等她质问,罗丽就在电话里用她从未见过的歹毒语气说:“顾言溪,你别跑了,你乖乖的下地狱吧。” 她的最后一丝生机,被罗丽亲手掐断了。 这就是人性。 也是她活了上一世二十多年都没彻底看清的东西。 那个时候,她不明白,为什么以诚相待,换来的却全都是背叛和伤害? 顾婉是这样,沈钊是这样,罗丽也是这样。 现在她才终于知道,原来以诚待人的前提是,对方得是人。 顾言溪扯了扯嘴角,哂笑一声,毫不犹豫地将罗丽这个不是人的东西拉进了黑名单。 车内正吵得不可开交的三兄弟,听着从顾言溪嘴里发出来一声猝不及防的冷笑,顿时噤声了。 “小妹怎么了?”顾言川小心翼翼地观察了顾言溪一眼,却不敢问她,只敢小声跟那两兄弟讨论。 顾言珩精锐的目光扫过顾言溪,见她扶着额,目光沉沉地盯着屏幕,像是被什么伤到了一样,整个人都透着阴郁。 他看出来了。 “小妹emo了。” “言泽,你怎么看?”顾言川问。 “我不敢看。”顾言泽浑身都疼,垂丧着脑袋,一脸挫败。 他再也不乱揣摩小妹的精神状态了。 顾言川:“……” “小妹该不会是失恋了吧?”顾言川大胆猜测,“还有什么是比失恋更让人心碎的呢?” “你怎么知道?”顾言珩怀疑地盯他一眼,“你失过?” “我当然没有,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 “小妹压根就没恋过,哪来的失恋一说?”顾言珩理智否决这个观点。 “我懂了……” 顾言川兴致勃勃地还想说什么,车厢内却响起顾言溪冷飕飕的一句:“你们完全可以当我聋得听不得一点声音。” 三兄弟纷纷沉默了。 顾言溪身子往后靠了靠,准备眯一下,却不料手机又弹出一则消息。 竟然还是那条【言言,明天可以陪我逛街吗?】 该死的,她刚才不是已经把罗丽删除了吗?她怎么还能给她发消息? 顾言溪不耐烦地点开聊天框,准备重复一遍刚才的操作,手指差点就滑过去了,在看见备注的“傅南依”三个字时,一下子顿住了。 原来不是罗丽。 顾言溪回过去了两个字:【可以。】 —— 翌日。 京城某高奢商城内。 傅南依时不时看一眼身边戴着墨镜的顾言溪,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言言居然真的答应陪她出来逛街了。 她也太好了吧。 傅南依眨了眨眼睛,眼底的兴奋呼之欲出。 顾言溪也转脸打量了傅南依两眼,“怎么?你是几辈子没逛过街了?逛个街这么开心?” “我哥不让我单独出门。 第131章 言言最好的好闺蜜,罗丽 顾言溪嘴角抽了两下,气得哼了一声,抬腿就往前走,走出的是六亲不认的步伐。 傅南依:“!” “言言,你等等我。”她小跑着跟上去。 顾言溪也没走远,在一家饰品店前停下了脚步。 她只是偶然停在店门口,结果傅南依气喘吁吁地追过来,还以为她想进去逛,便直接走进了店里。 顾言溪紧随其后。 导购看见两人,立马热情地迎了上来,笑得灿烂,“两位小姐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傅南依一眼就被展示柜里的一个满钻手链吸引了注意,当即指着它,两眼发光道:“我想看看这个。” “好。”导购戴着白色手套将那个镶了满钻的手链拿出来,呈给傅南依。 傅南依接过东西就跑。 导购脸色骤变,差点就要脱口喊出“喂!你给我站住!别跑!” 结果傅南依跑到顾言溪面前就停下了脚步,冲着她眨眨眼睛,一脸期待,“言言,你看这个,是不是很漂亮?” 导购看见这一幕,立马刹住车,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地一脸端庄地环顾着店内。 顾言溪视线落到傅南依手中那条手链上,笑了笑,“嗯,漂亮。” “太好了!”傅南依一脸欣喜地跑到导购跟前,“帮我把这个包起来,我要买它。” 顾言溪:“?” 什么太好了? 导购看了一眼这个手链的价格标:¥290000.00元。 看来她没看走眼,这两位,果然都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小姐,你还有没有看中别的饰品?待会儿一起给您结算。”导购笑盈盈道。 傅南依想了想,又问:“你们品牌几天前不是出了一个十二星座系列的吊坠,我怎么没找到?” “额……这个系列的库存不足,我们店现在没有一整套完整的产品,所以没有陈列出来。” 导购想了想,又说:“您想看的是哪个星座的?说不定那个星座的还有库存。” 傅南依抿了抿唇。 顾言溪是双子座的。 “双子座。” “好,我给您找一找。” “……” 顾言溪心不在焉地四处乱瞟,看见对面的一家奶茶店,眼前亮了一下。 “傅南依,我去买奶茶,你别乱跑。” “好。” 不多时,导购拿着一个吊坠走过来,庆幸道:“小姐,双子座的吊坠刚好还有一条。” 话音落地,门口突然响起一道娇蛮任性的女声: “这条双子座的吊坠我要了。” 傅南依和导购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只见那里站着一个少女。 个子不高,160左右,圆脸大眼睛,化了精致的眼妆,染成棕色的卷发上还别着一个黄色的蝴蝶结。 傅南依怔了一下。 她认识这人。 是言言最好的好闺蜜,罗丽。 罗丽自然也认出了傅南依。 呵,聋子。 曾经是顾言溪最好的朋友,但现在是顾言溪最讨厌的女人。 罗丽双手抱臂走进来,向傅南依投去一个轻蔑的眼神,“傅南依,这个品牌双子座的吊坠我问了好多店都没货了,既然刚好听到这里有,那这条吊坠,我要了。” 傅南依收回视线,像是没有听到罗丽的话,看向导购,“这个吊坠,帮我包起来。” 罗丽闻言,迫不及待地冲上来,“你什么意思?我说了这条吊坠是我的!你聋了吗?怎么听不懂人话?” 说完,又冲着导购喊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把吊坠包起来!” “……” 傅南依拧眉,小声道:“这是我先看中的东西。” 罗丽闻言,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哂笑一声,“你先看中的又怎么样?我看中了,你就应该乖乖让出来。” 傅南依抿了抿唇,“我不会让给你的。” “这不是你说了算的。”罗丽不怀好意地拍了下她的肩膀,“我知道你这个傅家大小姐不缺钱,但是有些时候不是有钱就够了。” 傅南依严肃地看向她,“你想说什么?” 罗丽环顾了一眼四下,冷声道:“这家店是谁的,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 “这家店是顾家的。” 傅南依诧异了一下。 这家店居然是言言家的? 可是言言刚才怎么没说? 她咬了下唇,“是顾家的又怎么样?” 罗丽看着她油盐不进的样子,不耐烦地用力推了她一下,“喂!傅南依,你在我面前装傻充愣是吗?我都说了这家店是顾家的,我给顾言溪打个电话,让她把这条吊坠送给我都是分分钟的事,你跟我抢,有意思吗?” “那你就给顾言溪打电话啊。”傅南依鼓着腮帮子,不甘示弱地推了回去。 罗丽愣了一下。 这个傅南依,平时半天放不出个响屁来的家伙,现在居然都敢推她了? 她难道不知道她是谁吗? 真的以为她会怕区区一个傅家吗? 可笑,她可是有顾言溪撑腰的人! 罗丽脸上顿时扬起怒色,冲着傅南依大声道:“把顾言溪喊过来,吃亏的是你!你真是不识好歹。” 傅南依捏紧了拳头,不说话。 “现在知道怕了?”罗丽抬了抬下巴。 傅南依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怕。” “很好。”罗丽气笑了,“这可是你说的!我现在就给顾言溪打电话!” 她怒气冲冲地掏出手机。 为了威慑傅南依,罗丽甚至打开了免提。 几分钟后。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Sorry……” “她没接你的电话。”傅南依面无表情地说。 罗丽:“……” 傅南依没再搭理她,而是跟导购重复道:“我要结账。” 罗丽立马又急又气地看向导购,“你 第132章 全都是蚀骨噬心的恨 一阵火辣的痛伴随着短暂的眩晕感袭来。 傅南依左半边脸一时失去了知觉。 “小姐,您没事吧?”导购见状,快步绕过柜台走过去扶住她。 傅南依脑瓜子嗡嗡的,只看见导购的嘴在面前一张一合的,却完全听不清她说的什么。 导购忍不住转脸质问了罗丽一句:“您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罗丽双手抱臂,丝毫没有悔过的意思,不满道:“谁让她跟我抢的?” 导购看着眼前这人嚣张跋扈的样子,欲言又止。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掺和不了这些大小姐的纠纷,指不定得罪了什么人给自己带来要命的麻烦。 罗丽直接拿出卡,指着那个吊坠,“结账!” 说着,还瞪视了傅南依一眼,以示警告。 傅南依捂着脸,闭起眼睛轻轻晃了晃脑袋,混沌声消失以后才睁开眼睛。 她看向左右为难的导购,抿了抿唇道:“吊坠我不要了。” “算你识趣。”罗丽冷哼。 傅南依在一旁站着,眼睁睁看着导购将包装袋交到罗丽手中,又看着罗丽欢欢喜喜地拿着东西离开。 店内的白炽灯光打在她的脸上,衬得那个指印愈发通红。 傅南依憋着眼眶里的眼泪,僵硬地转身向门口走去,抬眸就撞见顾言溪拎着两杯奶茶朝着这边走来。 她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脸,“言言……” 顾言溪走近,怪异地盯了她两眼,“你脸怎么了?” “没事。”傅南依嘴角扯出一抹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顾言溪盯着她眼眶里打转的泪珠,眸光一凝,皱眉道:“把手拿下来。” 傅南依定定地看着顾言溪,突然觉得鼻子更酸了,委屈得想大声哭出来。 可转念一想,罗丽是言言的好闺蜜。 言言要是知道是罗丽打了她,无非是夹在其中左右为难,徒增烦恼。 何况,她在言言心中的份量远不如罗丽,言言要是知道她跟罗丽抢东西,也许会生气,对她又回到以前那样厌恶。 这都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言言,我去一下卫生间。” 傅南依心虚得完全不敢直视顾言溪,转头就要走。 “站住!” 顾言溪绕步到她跟前,墨镜后的一双眼泛着微微冷光,语气不容置喙,“把手拿下来。” “……” 傅南依心颤了一下,在顾言溪强势的注视下,慢慢地放开了手。 那鲜红刺眼的巴掌印就这么闯进顾言溪的视线里。 顾言溪把墨镜推到头顶,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眸中眯起一道冷光,带着丝丝危险的气息。 “谁打的?” “没有人打我。” 顾言溪气笑了,“没人打你你的脸自己长了个巴掌印?傅南依,说谎可不好玩。” “……” “不说是吧?”顾言溪目光深深地审视着她,“很好,那我就只能查监控了。” 说罢,转身就要走。 傅南依立马急声道:“是罗丽。” 她努力憋着泪意,强颜欢笑,“我们刚才是起了冲突,但是已经解决了,这一巴掌只是看起来严重而已,其实一点也不疼……我没事的……而且我跟罗丽已经达成和平了,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 顾言溪静静地看着她。 那双漆黑明亮的眸子,看穿一切。 她没说什么地把奶茶递过去,“冰的,先敷一下。” 然后转头进了刚才那家饰品店,问导购,“刚才打我朋友的那个人,往哪里走了?” 导购立马道:“我看见她往楼上去了。” 顾言溪没说话,转头就往电动扶梯那里走。 傅南依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言言,你去干什么?” “去教她做人。” 傅南依:“!” 顾言溪刚走至扶梯处,抬眸就见罗丽正站在下行的扶梯上。 顾言溪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收回脚,原地等她。 罗丽眼尖地看见顾言溪,眼中顿时扬起一抹惊喜。 “顾言溪!好巧,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昨天还说要约你一起逛街呢!” 她迫不及待地踩着扶梯下来,“你特意在这里等我的吗?” “是啊。”顾言溪歪头看着她,眸光带着不怀好意的阴沉,“罗丽,我好想你,再次见到你,我很开心。” 罗丽被顾言溪的热情弄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虽然她跟顾言溪关系好,但是顾言溪以前可从来不说这些肉麻的话。 她娇声娇气道:“顾言溪,我看中了一件衣服,但是我卡限额了,那家店的店员或许是以为我没钱了,还讽笑了我一顿。” 说到这里,罗丽适时地露出委屈的表情,“顾言溪,你帮我把那件衣服买了吧,我怕错过就没有了。” 顾言溪静然望着她,笑意不达眼底,“好,给你买。” 罗丽脸上立马绽放开欣喜的笑容,“还有那家店的店员,居然看不起我,太可恶了……” 顾言溪眼底没有丝毫波澜,像凝结成冰的死潭,但说出的话却格外动听,“瞧不起你的人,我会替你收拾的,我怎么会让你受委屈呢是吧?” 罗丽心花怒放。 跟顾言溪做朋友就是这点好。 顾言溪护短,见不得自己的人受一点委屈,而她在顾言溪的庇护下,可以活得十分滋润。 “谢谢你,顾言溪,你太好了……” 她话还没说完,头皮忽然传来剧烈地刺痛。 顾言溪一只手拽着罗丽的棕色卷发,眼瞳中的笑意尽数褪去,漆黑的眸子透不进一点光亮,看着面前这张令人作呕的脸,密密麻麻全都是蚀骨噬心的恨。 罗丽疼得龇牙咧嘴,惊恐道:“顾言溪,你这是干什么?你为什么要抓我头发?” “怎么?不可以吗?”顾言溪厌恶的目光扫了她一眼,手 第133章 这整个商城,都是我们家的 “我没有。”傅南依垂着眼皮,低声解释,“我让导购给我把那条吊坠包起来,转眼罗丽就进来,让我把东西让给她,我不让,她就……” 顾言溪懒懒地问:“什么吊坠?” “就是一个双子座的吊坠。”傅南依看了顾言溪一眼,小声嘀咕,“我本来想买给你的。” 一旁的罗丽闻言,被傅南依的心机给震撼了一下。 居然敢撒谎说吊坠是买给顾言溪的?难怪顾言溪会一反常态这么生气! 这个心机婊!讨好人的手段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罗丽眼珠子转了转,委屈地咬了咬嘴唇,“顾言溪,我想买这条吊坠也是准备送给你,我事先也不知道傅南依是要买给你的,早知道我就不跟她抢了,反正这条吊坠只要到了你的手上我就满足了。” 顾言溪静静地望着她,“真的是买给我的吗?” 罗丽点头如捣蒜,“当然!” 说着,她打开那个包装袋,取出装了吊坠的盒子,递到顾言溪面前。 顾言溪挑眉,“那我收下了?” 罗丽心在滴血。 但她知道孰轻孰重。 一个吊坠能换来顾言溪对她的加倍信任,她能收获到的好处,便远远不止如此了。 “就是送给你的,你就收下吧。” 顾言溪漫不经心地把东西拿过来,打开盒子看了一眼,感叹道:“小南依的眼光可真好啊,这个吊坠很漂亮。” 然后转头对傅南依道:“谢谢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 罗丽:“!” 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着急地解释,“顾言溪,这是我花钱买的。” 要感谢,也应该是感谢她才对啊。 “好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顾言溪把吊坠揣进兜里,不满地看向罗丽,“你不是说谁送的并不重要吗?我就当是傅南依送的好了。” 罗丽心梗了一下。 她强行安慰自己。 算了,顾言溪只要不像刚才那样对她凶就好了。 正这么想着,下一秒,耳边就响起顾言溪凶巴巴的声音:“罗丽!谁让你打傅南依的?我看你是活腻了吧?” 罗丽:“!” 她不可思议的看向顾言溪,被顾言溪凶神恶煞的表情给震慑了一下。 “顾言溪,我……” “好了,别废话了,快扇自己两耳光,就当给傅南依道歉了!” 罗丽脸上的表情,顿时出现了一丝裂痕。 “顾言溪,你怎么能让我扇自己呢?” “不想自己扇自己是吗?”顾言溪脸色阴下来。 罗丽急声道:“当然不想。” “那我来扇你也行。” 罗丽:“……” 她死死盯着顾言溪的眼睛,只觉得那眼神透着一股阴恻,看得她心底发凉。 她委屈地抿了抿唇,“顾言溪,我把你当做好的朋友,你刚才还说不会让我受委屈的,结果现在就因为我打了傅南依一巴掌而已,你就要我扇自己?” 商场里人来人往,顾言溪这是把她的脸面置于何地了? “什么呀,我说的话你也信?”顾言溪轻佻地笑了笑,“谁把你当朋友啊,跟你这种人做朋友也太晦气了吧?” 罗丽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瞬间瞪大了瞳孔,“那你刚才说会给我买下那件衣服……” “我是你爹啊?为什么要给你买衣服?” 罗丽神色彻底僵硬。 顾言溪怎么变成这样了? 对她就这种态度?居然还耍她? 罗丽直勾勾地盯着顾言溪,咬牙切齿道:“你真是让我失望!我再也不想跟你说话了!” 顾言溪一定是脑子抽了。 等她清醒过来,自然会主动找她道歉的,除非她想失去她这个挚友。 罗丽气恼地转身要走。 顾言溪皱了一下眉头,狠狠攥着她的手把人拉回来,“你干嘛呢?想去哪啊?我说的话你听不见是吧?还不赶紧拿出点诚意来道歉?” 罗丽气得想大骂,手腕关节传来的猛烈疼痛让她哀嚎了一下。 “顾言溪,你疯了吗?你放开我的手!” 顾言溪看着她痛苦难耐的表情,却觉得远远不够。 这比起她遭受的一切来说,还差得远了。 罗丽刺耳又尖锐的哭喊声引得路过的人纷纷驻足,投来异样的目光。 傅南依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的,注意到有人拿出手机在拍摄这一幕,不由得想起之前有人发断章取义的视频诬陷顾言溪霸凌同学那件事…… 她忧心地皱了皱眉头,上前一步,小声道:“言言,算了吧……” “算了?”顾言溪扯了扯嘴角,“这可不行。” 她拖着罗丽,把人拽进了店里。 傅南依急忙跟进去,见顾言溪眸光发狠地直接将罗丽扔到了墙角,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了她脸上,顿时吓了一跳。 有人跟进店里来看热闹。 傅南依连忙看向店员,“关门!” 这一幕要是被人拍下来发到网上,一定又是一场舆论风暴。 店员有些不知所措道:“小姐,我没有权利这么做。” 傅南依立马看向顾言溪,“言言,这个店是你家的,你冷静一下,先让店员把门关上行不行?” 顾言溪愣住,松开罗丽,看向傅南依,“什么啊?这家店怎么会是我家的?傅南依你听谁说的啊?” 傅南依凝思了一下,忽然捕捉到什么,“这块地早些年是你们家接手的,这里不可能没有你家的产业,你最好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顾言溪无奈地松开罗丽,掏出手机一通电话打给温淑仪。 温淑仪正在敷面膜,接了电话后一脸疑惑:“什么?哪家店?L.E?钻石饰品店?哎呀,这么多店我怎么搞得清楚嘛?应该不是我们家的吧?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傅南依从顾言溪的手机外放里听到这番话,连忙对着 第134章 傅砚辞:【你把顾言溪带过来。】 导购听着顾言溪在电话里跟对面的对话,当即微微诧异地睁大了眸子。 这一条街都是顾家的?! 那么此时这个凶巴巴正在揍人的女孩是…… 顾家的二小姐? 导购:“!” 难怪她刚才见着就觉得眼熟。 导购赶紧走过去把店门关上了。 罗丽羞愤地捂着自己被扇的半边脸,盯着眼前这个陌生得可怕的顾言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顾言溪,你给我道歉。” 她为什么这么扇她? 她不是她最好的闺蜜吗? 有谁会这么对闺蜜的? 顾言溪的视线落到罗丽脸上,伸出手,眸光轻佻地捏住了她的下巴,“道歉?我给你道歉?你在做梦吗?” 少女那带笑的得眉眼中透着一股阴恻,看的罗丽心里发寒。 她挣扎着想要摆脱顾言溪,却被顾言溪单手捏着下巴动弹不了。 “顾言溪,你是不是被傅南依洗脑了?你为什么要为了她这么对我啊?”罗丽红着眼眶,质问的声音哽咽,充满了心碎。 “怎么?不可以吗?”顾言溪笑得纨绔,“我想维护谁就维护谁,想针对谁就针对谁,主动权在我手上。” 她上一世可能算不得一个好人。 欺负了不该欺负的人,却又死命地帮了不该帮的人,手握主动权,却一件对的事也没做过。 这一世,她反着来,命运的齿轮必将逆转。 “那你这么做,有没有想过失去我这个朋友?”罗丽哽咽着质问。 顾言溪笑了,“那你呢?罗丽,你在我背后捅我刀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被我发现的后果?嗯?” 罗丽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顾言溪,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你当然知道!还记得我为什么被开除吗?在顾婉的撺掇下,我帮你解决了那帮纠缠你的小混混,你呢?转头一封举报信就送到了校长办公室!真不愧是你啊!” “不,不是这样的,顾言溪,你听我解释……” “不好意思,我懒得听你解释了。”顾言溪冷眼看着她,手里的力气又大了几分,“今天你要是不扇自己两巴掌给傅南依道歉,你就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罗丽被掐得下巴生疼,眼角挤出的泪流满了整个面颊。 顾言溪半点不怜惜,“我倒数三秒,你自觉到傅南依面前道歉!” 说着,便毫不留情地将她的脸推开,然后冷冰冰地出声道:“三!” “二!” 罗丽对上顾言溪寒凉的带着怒意的目光,不到三秒就败下阵来,慌里慌张地爬到了傅南依脚底下。 傅南依警惕地看着面前这个头发凌乱、满脸是泪的罗丽。 “啪”的一声响起。 罗丽咬着牙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 她委屈得哭出声来。 但是这还不够,她又抽了自己一巴掌,这才满脸屈辱地看向顾言溪,“现在你满意了吗?” 顾言溪漫不经心地看着她,“滚吧,以后记住,我身边的人不是你能随便动的,下次再让我逮着你,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罗丽咬着牙,哭唧唧地跑开。 “言言……”傅南依看着她,小声道,“谢谢你。” 顾言溪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小南依,你总不能这么任人欺负,她敢打你,你就打回去,怕什么?” “我……”傅南依抿了抿唇,最终乖乖地暗下决心道,“我会努力的。” 顾言溪看着她认真捏拳的样子,笑了笑,“慢慢来。” “可是……”傅南依不解地看着她,“言言,你跟罗丽之间……” 这算是彻底断绝朋友关系了吧? “都发生了这种事,我跟罗丽,再也不是以前的关系了。” 傅南依闻言,心中有一丝小小的感慨。 言言对她也太好了吧。 居然为了她就这么直接跟曾经最好的闺蜜闹僵了。 她也想回馈点顾言溪什么。 “言言,你饿不饿?”她一脸期待地看向顾言溪。 顾言溪重新把墨镜戴上,然后瞥了一眼腕表,“是到饭点了,该吃饭了。” 傅南依立马欣喜道:“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吧?我请客!” “好。” 傅南依还不忘把之前看见的那个满钻手链买下来,递给顾言溪,“言言,这个我也想送给你……” 两人边聊着边离开饰品店。 一离开商场,傅南依就收到了傅砚辞的消息。 【二十九万?貌似超了你这个月的零花钱吧?】 傅南依看到消息一怔,随即有些不开心地撇了撇嘴。 看来大哥是收到扣款通知了。 【超出的,从我下个月的零花钱里扣吧。】 她一个月的零花钱是二十万,超了九万。 但是钱花给了言言,她开心。 对面没有回复了。 傅南依很识趣地发出一个“乖巧”的表情,又补充一句:【哥,我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欲望,以后不会了。】 傅砚辞:【超了就超了吧,不用从下个月的零花钱里扣了。】 傅南依看到消息的时候震惊了一下。 一向抠搜苛刻的大哥,现在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善解人意了? 她还没细想,傅砚辞又发来消息:【你跟顾言溪,逛完商场了吗?】 傅南依看着消息,心中忽然升腾起一股警惕。 【哥,你想干嘛?】 傅砚辞:【我在食香阁,你把顾言溪带过来。】 隔着屏幕,傅南依都能感觉到傅砚辞那不容置喙的口吻和严肃的语气。 她抿了抿唇,不开心了。 她想带言言去食味阁吃饭。 可大哥却让她带言言去食香阁…… 好不容易能回馈点顾言溪什么,难道就要这么被大哥给截胡吗? 她鼓足勇气,小心试探地发出一句:【大哥,我能不能不带言言去 第135章 傅砚辞,渐渐被遗忘 她气得哼了一声。 不行,她不能屈服于傅砚辞的威胁。 而且不过是区区金钱的威胁。 下一秒,手机就收到一则银行短信通知: 【您尾号为9888的银行卡已经被锁定,暂被限制付费使用……】 傅南依:“……” 她扭头看了一眼神色如常的顾言溪,愁得眉心攒起了一座小山。 她没钱请言言吃饭了。 顾言溪没察觉她的不对劲,只漫不经心地问:“傅南依,你刚才说的超级好吃的那家店,是哪家店啊?” 傅南依委屈地咬了咬嘴唇,小声道:“是食香阁。” 顾言溪转脸看看她皱巴巴的表情,不由得有些怀疑,“你这个表情,真的是发自内心觉得它家好吃吗?” 傅南依哭丧着脸,“我是发自内心的。” 顾言溪:“?” 两人刚走进食香阁,在门口等候多时的关皓就露出惊讶的眼神冲着两人道:“顾小姐,傅小姐,你们也是来吃饭的?” 傅南依盯着关皓这个天衣无缝的表情,仿佛看到了背后那只掌控一切的邪恶大手。 她抿着唇,不说话。 关皓:……今天的傅小姐异常冷漠。 顾言溪捕捉到了重点,“也?还有谁来这里吃饭?” 关皓咳嗽两声掩饰心虚,“傅总刚见完光贸物流的徐总,便就近在这里吃饭。” 傅南依疑惑地眨了眨眸子。 她没记错的话,昨天听大哥在电话里说,今天明明约的是十二点跟光贸物流的徐总签合同,现在不正好是十二点多? 所以,徐总呢? 顾言溪眼神清澈,“原来傅砚辞也在,挺巧的。” 关皓面不改色地小声建议道:“所以,反正顾小姐是跟傅小姐一起来吃饭的,不如跟我们傅总一桌吧,岂不是刚刚好?” “好啊。”顾言溪很爽快。 傅砚辞正襟危坐在角落的位置,眼角余光看见关皓把顾言溪领过来了,顿时坐得更板正了,心跳的速度不由自主地加快。 太好了,可以跟言言一起吃饭了。 “傅总,我恰好看见顾小姐跟傅小姐进来,就把她们带过来了。”关皓走过来,还不忘正儿八经地解释一句。 傅砚辞看着顾言溪愣了一下,似乎也很意外于这个巧合,而后眼底才浮现起一丝天衣无缝的笑意,“正好我还没点菜,言言跟南依你们两个点菜吧。” 他挥了挥手,当即就有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了。 傅南依坐在外面,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菜单后,便激动地递给了顾言溪,“言言,你看你想吃什么?” “那我不客气了。” “一盘虾,然后来一份海参卷、葱油多宝鱼、糖醋黄金盒、银耳莲子羹……” 顾言溪对着菜单嘀嘀咕咕,傅砚辞跟傅南依的视线就直勾勾地落在她身上,脸上全都挂满了浅浅的笑意。 顾言溪对此一无所知。 她看向这两兄妹道:“你们呢?你们想吃什么?” 两兄妹异口同声:“你点的我都想吃。” 关皓在一旁叹为观止。 傅总,傅小姐,你们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什么? 顾言溪:“……” 白灼虾是最先送上来的一道菜,也是顾言溪最喜欢的。 但她有个毛病,就是不擅长剥虾。 平日里在家的时候,都是三哥哥哥轮流给她剥。 所以她那生涩不已的剥虾手法看得傅南依直皱眉头。 “言言,我帮你吧。” 说完,就拿出手套,非常娴熟又迅速地剔了虾壳,然后将一整只饱满的虾肉放在了顾言溪的碗里。 顾言溪顿时眼前发亮,一脸感激,“傅南依你也太厉害了吧?” 然后心满意足地将虾肉咬进嘴里,露出享受的表情。 傅砚辞看着她的样子,眼神里多了几分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 但他不满足于这些。 他更想让言言吃他亲手剥的虾。 于是傅砚辞也戴上手套,蠢蠢欲动地想干点什么。 但他忘了自己远不如傅南依心灵手巧,剥虾的动作,比顾言溪那生涩的样子好不了几分。 所以当傅砚辞将一只残缺的虾肉放到顾言溪碗里的时候,傅南依忍不住笑了。 但他不会放肆地嘲笑傅砚辞,而是偷着笑,然后相当具有羞辱性地一秒剥一只虾,全都送进顾言溪的碗里,在顾言溪的碗里堆成了一座小山。 顾言溪看傅南依的眼神仿佛看着自己的神明,充满了感激和欢喜。 傅砚辞却只是收获了顾言溪的一声“谢谢”,脸色不由得渐渐阴沉。 关皓在一旁看得乐不可支。 向来自恃清高无所不能的傅总,居然在剥虾这件事上遭遇了滑铁卢。 不行。 他默默地把这件事记进备忘录,方便以后拿出来偷偷笑。 “傅南依,你动作好快,你教教我呗,怎么剥的。”顾言溪渐渐不满足于被傅南依投喂。 “好啊,我教你。”傅南依欣然应下,然后当着顾言溪的面悉心传授自己的剥虾经验。 “言言,你看,虾身上其实有一个小机关,你先从头部这边把虾的第三节壳去掉,然后轻轻拉一下虾尾,就很轻松……” “啊!我会了!” 顾言溪兴致勃勃地戴上手套。 然后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什么叫“一学就会,一做就废”。 “傅南依,怎么跟你说的不一样啊?我这只虾是不是有猫腻啊?为什么这个虾壳死活去不掉?” “该死的,这只虾有问题,我换一只试试。” 傅南依:“……” 事实证明,顾言溪无论换多少只,不会剥还是不会剥,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言言,不是这样的。”傅南依直接手把手教她,“你看,是这个地方……” 顾言溪跟傅南依一个沉迷于学剥虾,一个沉迷于 第136章 小辞,有我在,我会保护好你 一辆黑色的轿车静静停在“食香阁”门前。 沈钊双腿交叠坐在后座,因着细细打扮过的缘故,面容比平日多了几分俊俏英朗。 他记得,顾言溪说喜欢他戴细框眼镜的样子,所以今天他的鼻梁上,特意架了一副没有度数的眼镜。 他左手边的位置上,静静地躺着一束玫瑰花,一共是三十朵,和“顾言溪”的名字笔画数相同。 饭店门口人来人往。 沈钊时不时抬眼看过去,每次看见出来的人不是顾言溪,眼底便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直到他手上那块昂贵腕表的时间指向了下午两点,他终于等到了他想见的人。 沈钊连忙拿着玫瑰花下车。 “顾言溪,等等!” 顾言溪偏眸一看,发现是沈钊,墨镜下的一双眼顿时多了几分薄凉。 “沈钊,我没记错的话,我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沈钊在她面前站定,看不清楚顾言溪墨镜后的那双眼,但近距离观察之下,少女露出的五官美得让人心颤。 现在的她,实在是让他无法跟以前那个他避之不及的女人联系在一起。 顾言溪,彻底不一样了。 沈钊抿了抿唇,将玫瑰花递到她面前,“顾言溪,我知道我的一些做法让你失望了,所以今天,我只想好好跟你道个歉,给,你喜欢的玫瑰花,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还记得上一次送顾言溪玫瑰花的时候,她激动得眼泪都掉出来了。 那个时候顾言溪对他的喜欢,就跟这束玫瑰一样热烈,是红色的,明艳的。 是他亲手弄丢了这份独一无二的喜欢。 所以他今天来找她,特意在外面守着她一两个小时,也是真心实意想要跟她重新开始。 昨天的音乐节结束以后他彻夜难眠,一整个晚上都在思考,思考顾婉对他的态度,以及这段时间顾言溪的变化。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喜欢顾婉的,因为她单纯、善良,跟阴狠歹毒的顾言溪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极端。 谁不喜欢美好的事物呢? 纵然顾婉美好,可他却越来越多地想到顾言溪,脑海中越来越多地浮现她的影子。 最后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顾言溪,也很美好,像是日月星辰那般美好。 她是顾家的二小姐,是顾家所有人捧在手心的公主,相貌出色、身体素质优秀、智商超群、骨骼惊奇、就连打人的样子,都充满了飒爽。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天之骄女,死心塌地的喜欢他,愿意为他做一切,愿意放低姿态来追求他。 可他却对此不屑一顾,甚至还屡屡伤害她,打击了顾言溪这个天之骄女的自信心。 属实不该。 所以经过一个晚上的思考,他意识到,自己的心房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分成了均匀的两半。 一半,住着顾婉,另一半,则住着顾言溪。 他不舍得放下其中任何一个,因为她们的美好虽然不尽相同,却同样耀眼。 到底是选顾婉还是顾言溪。 这件事困扰了他。 但是回想起顾婉对他的态度,他意识到,跟顾言溪在一起,是两情相悦,而跟顾婉在一起,却只是他单方面的单相思。 所以他做出了决定。 追回顾言溪,然后好好跟她在一起,这样,顾言溪也不用再跟一个自己根本就不喜欢的男人订婚,以至于被毁了后半生。 顾言溪眯起了眸子,伸手将那束玫瑰花从面前推开,“我要订婚了,沈钊,你不要再纠缠我。” 沈钊闻言,眉头皱起,“顾言溪,跟傅砚辞订婚又不是你的本意,你这么当一回事干什么?” 纵然傅砚辞那个人具有一些女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可感情的事情,跟那个人出色不出色没有关系。 感情是磁场的相互吸引。 就好像顾言溪被他的磁场而吸引,并且排斥着傅砚辞的磁场。 顾言溪听着沈钊的话,觉得有些好笑,“跟他订婚不是我的本意?我怎么不知道?沈钊你是不是自信过头了?” “这才不过一个月!”沈钊深吸了一口气,“这么短的时间,足够让你喜欢上一个原本讨厌的人吗?这根本就不现实!” 就算是移情别恋,也是需要过渡期的。 顾言溪听着这话,当即往身后看了一眼,目光锁定站在远处目光沉沉的傅砚辞,三两步走过去,霸道地捞起他的手,跟他十指相扣,然后把人牵到沈钊面前,“来,亲自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准未婚夫,就是这个高大帅气、优雅矜贵、八块腹肌的男人。” 傅砚辞从顾言溪主动牵起他手的那一刻就停滞了呼吸,整个人像是一下子短路了,浑身僵直。 直到顾言溪把他带到沈钊面前后又自然地松开了他的手,他的电路才重新恢复正常。 沈钊这才注意到原来傅砚辞也跟着顾言溪从店里出来了,脸上的神色顿时凝滞了一下。 高大帅气?优雅矜贵?八块腹肌? 顾言溪居然这么形容傅砚辞? 前面的也就算了。 可八块腹肌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她看过了傅砚辞的腹肌? 又是什么时候看过的? 沈钊对上傅砚辞,首先从身高上就挨了两厘米。 其次,对方手上的腕表抵得上他的十块腕表。 更重要的是,今天的傅砚辞,也一反常态地戴上了一副细框眼镜,完全消除了原本沈钊戴着眼镜可以弥补的颜值差距。 沈钊的脸色,有一瞬的惨白。 他想起自己之前查到的资料,便语重心长道:“顾言溪,傅砚辞在军队待的那几年没少受伤,他的这副身体还不知道中过多少次子弹,我听说有一次,他因为炸伤,整条腿差点截肢,就算是恢复了也难以回到当初,又怎么保护 第137章 那个站在原地的人,早就不在了 沈钊的脸上出现一丝强烈的不可置信。 没有什么比眼前这一幕带来的冲击更大。 他的心脏仿佛出现了一个空洞,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中流失,一点点弃他而去,而他,再也抓不住。 顾言溪绕开石化的沈钊往前走去,嘴里还忍不住骂骂咧咧:“什么玩意?当初真是瞎了眼才喜欢上这种男人,傅砚辞你当初怎么也不拉着我……” 语气里全都是对当初识人不清的懊悔和对沈钊的不屑。 傅砚辞:“……” 沈钊将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他看着顾言溪跟傅砚辞一前一后地上了不远处的一辆车,脸色愈发地难看。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当自己诚心十足想要回头的时候,那个站在原地的人,早就不在了。 顾言溪之前明明那么喜欢他,喜欢了他那么久。 现在又怎么能说要跟傅砚辞订婚就跟傅砚辞订婚呢? 他一脸挫败,不甘心地转身准备上车。 没想到的是,傅砚辞的那辆车突然又折返回来了。 沈钊心中一喜。 是不是顾言溪后悔刚才对他说的那些话了?他就知道。 想到这里,沈钊立刻停止了上车的动作。 没想到,那辆车在他面前停下以后,路边突然走出一个傅南依。 只见傅南依抿着唇,惨兮兮地上了车。 顾言溪质问的声音从车窗传出: “傅砚辞,你怎么回事?你怎么忘了傅南依?” “……” 黑色宾利再一次扬长而去。 —— 次日。 四中一班。 “诶,你们听说了吗?后天顾家就要跟傅家订婚了,我爸都收到请柬了。” “听说这一次的订婚宴,傅家准备大办,将邀请京城所有举足轻重的家族以及各行各业的精英。” “你们说,为什么顾家不把顾婉嫁给傅砚辞,而是把顾言溪嫁给傅砚辞?” “这还用问吗?顾家疼顾言溪呗,整个京城只有一个傅砚辞,像他这样的男人独一无二,当然是心疼哪个女儿,就把哪个女儿嫁去傅家呗。” “这就是从小养在身边和突然找回来的区别。” “……” 顾婉听着女生们的议论声,指尖一点点攥紧,脸色也愈发难看。 康乃心闻言,气冲冲地对着那几个女生吼道:“闭嘴!谁让你们背后议论这些的?” 徐倩也冷呵道:“你们不会说话就别说!叽叽喳喳烦死了!” 顾婉抿了抿唇,温温柔柔道:“康乃心,徐倩,你们不用这样,我不在意的。” “你不在意可是我们在意!”康乃心愤愤不平道,“我们心疼你啊,婉婉,顾家到底把你当什么了?” “婉婉,你要是在顾家住得不开心就来我家住,虽然没顾家的别墅宽敞,但是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 “是啊,婉婉,你这么好,怎么还有人觉得你不好?” 顾婉望着她们,泪意盈眶,“谢谢你们,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我死而无憾了。” 康乃心和徐倩见她这个样子,更觉得她可怜了。 在她们这样的家庭,对一个孩子的偏爱就是对另一个孩子的扼杀。 顾家的人,分明就是在杀人诛心! 可怜的顾婉,还天真地以为自己只要越来越乖,用心对待顾家的人,就一定能和顾言溪一样得到关爱。 可偏心的父母,根本就是不知悔改的。 他们永远都不会为自己的所做所为忏悔,尤其是顾言溪没少从中挑拨婉婉和家人的关系。 康乃心眼珠子转了转,阴沉沉道:“顾婉,不行,我得帮你!” 她不能看着善良的婉婉就这么受尽委屈! 顾婉心中一喜,面上却是一点为难,“康乃心,还是算了吧,我不想你们牵扯到这件事里面,不想你们受到伤害,更不想言言受到伤害。” “婉婉,这一次,你就听我们的吧,不要再想着你跟顾言溪的姐妹情了,你得拿出你做姐姐的威严来,这样她才不敢欺负到你头上来!” 徐倩点头表示认可,“婉婉,你什么都不用做,事情交给我跟康乃心就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心中已经有了对策。 康乃心直勾勾地看着徐倩,“倩倩,你是不是有了计划?快跟我说说!” 徐倩摸着下巴,“你知道自从运动会结束以后,邵阳洲就一直在盯着顾言溪吗?” “啊?为什么啊?” “邵阳洲跟顾言溪玩骰子,被顾言溪扇了好几巴掌,当着兄弟和美女的面把脸都丢光了,他这么小心眼的家伙,怎么可能轻易善罢甘休呢?” 康乃心眼前一亮,“邵阳洲也想对付顾言溪?” “没错,我从朋友那里听说,他找了个国家级的散打冠军,准备对顾言溪下手。” “啊?这么严重?”康乃心皱眉,“对付顾言溪,需要动用国家级的散打冠军吗?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你傻啊?对付顾言溪一个女人,当然用不着,但是顾言川呢?顾言川打拳可是很厉害的,又天天在顾言溪身边充当保护,不找国家级的散打冠军,怎么能轻易撂倒顾言川?” “也是。” 徐倩眸中掠过一道精光,“所以,借刀杀人,这不就有了?” 这段时间邵阳洲之所以一直没下手,就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因为顾言溪不是在教室,就是在人流量多的地方,很少去一些犄角旮旯处。 “所以,我们要给邵阳洲他们制造机会。” “顾言川不是每次放学都是开车送顾言溪回家吗?明天放学后顾言溪要参与大扫除,会比平常晚一个小时,我们找人把顾言川的车胎扎破,停车点不到一公里的地方就有一家修车店,顾言川肯定会去修车店拿工具补胎,去修车店有一条必经的巷子,那里人流量不大…… 第138章 轮胎上全都是小窟窿 课后。 顾言溪收到任清发来的消息: 【二小姐,查到了,邵阳洲近期跟一个叫齐勇的人发生了一笔大额交易,这个齐勇,是去年华国武术散打大赛的冠军。】 “齐勇。” 顾言溪盯着这个熟悉的名字,死死地掐住了自己的掌心,眼中闪过强烈的憎恨。 今年她十八岁,而上一世的四年后,也就是她二十二岁的那年,三哥入选参加华国武术散打大赛,成功晋级总决赛。 而总决赛上,他最后的对手,就是蝉联数届武术散打大赛冠军的齐勇。 在赛场上,顾言川被齐勇活活打死。 这起事件起初被定性为意外事件。 顾言珩怒不可遏,搬出自己的律师团队,对齐勇提起诉讼结果,在经历长达半年的官司后成功将齐勇送进了监狱。 齐勇入狱,在狱中服毒自杀。 可即便这样,依旧改变不了,顾言川当着全国所有观众的面,在赛场上被对手打死的结局。 比赛当天,温淑仪跟顾霖松甚至就在现场。 他们目睹着自己的孩子被人打死,却无能为力。 当医生当场宣告顾言川死亡的时候,顾霖松直接晕了过去。 而这也成为压死温淑仪的最后一根稻草,温淑仪濒临崩溃的精神状态彻底失常,事后没多久就被顾婉以专业治疗的名义把她安排进了精神病院。 后来在小黑屋的时候,顾婉亲口告诉她,她在赛前就买通了齐勇。 顾言川的死,根本就不是什么意外,是顾婉蓄意已久! 顾言溪回想着过去的这一桩桩一件件事,如何能不恨? 但她更恨自己。 顾言川死的那天,她甚至还在陪沈钊庆祝他们沈氏的第一笔海外合作顺利,喝得烂醉如泥。 她连三哥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世界给了她最好的亲人们,却又被顾婉硬生生地一个个从她身边剜去。 鲜血和绝望,绘织成她那可笑又可悲的上一世的底色。 傅南依看着顾言溪收到一条消息后就一直眼眶发红地盯着手机,那只捏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屏幕就要在她手中碎裂。 她小心翼翼地问:“言言,你是不是不舒服?” 顾言溪收回思绪,神色恢复如常,“我出去逛逛,下节课老师问起来你就说我肚子疼去医务室拿药了。” “好。” “……” 顾言溪出了学校,直接走向那辆兰博,准备去兜兜风。 走近了以后,她眼尖地发现车胎上扎了几个钉子。 顾言溪顿时就笑了。 看来,邵阳洲这边是终于打算动手了,上辈子齐勇欠下的债,该轮到她收了。 真好。 她都快等不及了。 顾言溪把钉子拔下来,结果遗憾地发现钉子扎得不够深,内胎根本就没有被扎破。 “什么玩意?”顾言溪不悦地蹙了蹙眉,“一群废物,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她转头就去拿了几个更大的钉子,然后全都扎进车胎里。 半晌,她看着自己的杰作,在那里叉腰冷笑。 远处的一位巡逻保安看见这一幕,连忙冲过来,怒呵道:“你!干嘛的?扎人家轮胎涉嫌恶意损害他人财产罪,你是不是四中的学生?哪个班的?跟我来一趟!” 顾言溪:“……” “保安大爷,这车是我自己的。” 她按了一下车钥匙,车灯便闪烁了两下。 保安:“……” 大爷? 靠!他才三十岁! 保安静静地看了顾言溪两秒,最后一句话都不想说,直接黑着脸离开。 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里。 康乃心双手抱臂,看着面前的两个男生,“确定把轮胎扎破了吗?” “放心吧,肯定破了!” “干得漂亮。”康乃心拿出一把钞票递给他们,“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懂了吗?” “懂!” 两个男生欢欢喜喜地拿着钞票离开。 康乃心望着他们的背影,眯了眯眸子,“这一次,顾言溪死定了。” 徐倩冷笑,“让她欺负婉婉,这就是下场。” —— 放学后。 顾言川风风火火地冲进二班的教室,拿起扫帚就开始扫地,熟练地承包了属于顾言溪的那份大扫除任务。 顾言溪在走廊上拿出顾言泽送的超隔音耳机听歌,时不时还去教室里转两圈。 顾言川忙活了快一个小时,又手忙脚乱地给顾言溪把小书包收拾好背上,这才去喊顾言溪,“小妹,大扫除结束了!走,我们快回家吃饭!” “好。” 顾言溪慢吞吞地跟在顾言川后面来到停车场。 顾言川走近看见四个泄了气的轮胎,顿时像轮胎一样泄了气。 “咋回事啊?我的轮胎怎么都泄气了啊?” 顾言溪蹲下身仔细地检查着轮胎,“三哥,好像有人把你的轮胎扎破了,这也太可恶了吧。” “我看看。”顾言川蹲下来,果不其然看见轮胎上全都是小窟窿,一个轮胎上少说也有十几个。 他气得猛地踢了一下车胎,“这谁干的啊?扎这么多洞是几个意思啊?存心跟小爷我过不去是吧?” “三哥,我们现在怎么办呀?”顾言溪垂着眸子,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没事的,小妹,我现在就打电话让我兄弟来接我,他就在这附近。” 顾言溪闻言,立马脱口而出:“这怎么行?” 这样的话,轮胎她岂不是白扎了? 顾言川愣了一下,不解地看向她,“为什么不行?” 顾言溪眼珠子转了转,遂摆出一副娇纵无比的模样,任性道:“我想坐小兰,不想坐其他车。” 顾言川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害,我还以为怎么了呢?小妹你要是只想坐兰博的话那我现在就让4S店的人开一辆新 第139章 顾言溪蹲下来,抱紧了自己 顾言溪跟在顾言川身后,慢悠悠地往修车店的方向走去。 一个胖子看着她的背影,眯起眼睛打出去一通电话,“邵哥,机会来了!顾言川的车胎好像被坏人扎破了,他们现在要去附近的那家修车店找人来换胎!” “还有这么好的事?”邵阳洲闻言大喜。 他这几天一直盯着顾言溪,等一个机会等得花儿都快谢了! 邵阳洲立马对着电话那头道:“给我好好盯着她!不许让她跑了,我这就带人过去!” “放心吧,邵哥,今天一只苍蝇也别想从我们跟前逃走!” 邵阳洲挂了电话,拍了拍身边健硕肌肉男的肩膀,“齐勇,跟我走吧,轮到你大展身手了。” 不多时,一辆车停在了那条必经的巷子口。 邵阳洲冷哼一声,潇洒地推门下车。 今天他终于可以一雪前耻了。 “顾言溪和顾言川呢?还在修车店?” “应该是的,他们去了有十多分钟了,应该快回来了。”胖子说。 邵阳洲看了一眼四处,立马吩咐道:“你们分成两队,待会儿他们一进巷子,你们就一前一后地把巷子堵住,让顾言溪插翅难飞!” 一群乌泱泱的人立马将自己隐藏起来,等着羊入虎口。 邵阳洲也上了车,静观其变。 另一边,出了修车店,顾言溪立马就拉着顾言川快步如飞地往回走。 “小妹,你这么着急做什么?”顾言川一脸懵逼地看着前方的身影。 “我好饿,我想吃鱼。” “好,我们回家吃鱼。”顾言川眼神清澈。 但是走出去没一会儿,他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眼中扬起一抹警惕。 “小妹!等等!” 他停下脚步,打量着不远处的那条巷子。 “三哥,怎么了?” “我觉得气氛有点不对。”顾言川低声道。 然而不等他多想什么,顾言溪直接就拉着他进了巷子,“没什么不对的,对得很!” 话音落地,就冲出来一群黑压压的人,封住了巷子的两个出口。 “小姑娘出门在外没有一点警惕心可不行啊!”邵阳洲领着一群小弟从一旁出来,牢牢地挡在了他们跟前,“顾言溪,你刚才要是反应过来,今天可就不会落到我手上了。” 顾言川见状,立刻将顾言溪护在身后,“邵阳洲,你又想干什么?” 邵阳洲放声大笑两下,“你说我想干什么?那天在Primadonnna你们羞辱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今天啊?真以为我邵阳洲好欺负是吧?” 顾言溪躲在顾言川身后,目光从邵阳洲带的人脸上一一掠过,最终锁定一个身材高大健硕的光头男。 齐勇。 顾言溪眯了眯眸子,漆黑清冷的瞳仁里扬起一抹嗜血的气息。 同一时刻,齐勇也将视线扫过来,正好对上少女莫测的目光。 某一瞬,他仿佛看到少女邪笑了一下。 齐勇眨了眨眼睛,再看向顾言溪时,对方已经收回了视线。 刚才他应该是看错了。 他作为华国武术散打大赛的冠军,光是一个眼神就能叫人闻风丧胆,这区区十八岁的稚嫩小丫头怎么可能在见到了他的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顾言川抬了抬手腕,不屑地看着面前的一群人,挑眉道:“邵阳洲,你打不过我,又不是没试过,做这些无用功有什么意思呢?” “我一个人打不过你,那么这些人呢?也打不过吗?”邵阳洲指着身后的人,昂了昂下巴道,“就算你打得过这些人,这种情况下,你护得住手无缚鸡之力的顾言溪吗?你能保证她不受伤?” 顾言川闻言,脸色沉下来。 他绝对不允许言言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所以如果能不起冲突是最好的。 “邵阳洲,事情闹大了对你我都没有好处。”顾言川压低了声音提醒道。 “我当然知道。”邵阳洲扯了扯嘴角,“看在我们两家交好的份上,只要你跟顾言溪跪在我面前扇自己两个巴掌,那天在Primadonnna发生的事情也就算了,我也就不追究了。” 顾言川眉头皱起,高声呵道:“邵阳洲,你觉得这可能吗?” 邵阳洲眸中眯起危险的光,嚣张地说道:“顾言川,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你不答应,那你们都别想走出这里!” 顾言川的反应早在他意料之中。 既然他这么想死,那就成全他好了。 “那你就试试。”顾言川轻笑一声,“邵阳洲,上次被我打掉门牙的事情还记得吧?以为这次搬了救兵就有用?小爷我护得住顾言溪,也打得过你们这群窝囊废。” 邵阳洲被顾言川的挑衅挑起了怒火,厉声吩咐道,“给我上!打得他说不出来话为止!” 四五人立即将顾言川跟顾言溪围成一圈。 顾言溪抿了抿唇,弱弱道:“三哥,这么多人,我们怎么办?” 顾言川看她担惊受怕的样子,心疼极了。 “没事,小妹,不用怕,三哥能护得住你。” “好,三哥你加油。” 顾言溪当即蹲下来,抱紧了自己,在地上画圈圈。 那些人也不管她,谁都不觉得有必要先解决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 干掉眼下这个能打的家伙,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 所以他们避开了不值一提的顾言溪,齐齐向顾言川发起了进攻。 顾言川眸色一冷,接住一人挥过来的拳头,然后猛地一拳打在那人的腹部。 伴随着一声惨烈的尖叫,那人蜷缩着身体倒在地上。 下一秒,顾言川侧身避开另一人的进击,拖过那人的手腕,干脆迅速地卸了他的胳膊。 顾言川挥舞着拳头,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凌厉的风,处处都直逼要害,不过短短几分钟的功夫,邵 第140章 顾言溪,下流! 顾言川深吸了一口气,蔑视的眼神扫过朝他冲来的这群蝼蚁。 一个黄毛挥舞着棍棒朝他击来,顾言川巧妙地一闪,一脚将其踹翻在地,又跟其他人扭打成一团。 齐勇双手抱臂,默默观察着顾言川的拳法。 顾言溪眯着眸子,默默地观察着齐勇。 邵阳洲看着自己带来的这群废物一个个被顾言川打倒在地,脸色越来越难看。 “齐勇,我已经按照你说的让他们先上了,现在该轮到你了。” 与此同时,最后一个废物被顾言川拎起来扔到了邵阳洲的脚底下。 顾言川冷笑,“邵阳洲,这就是你的报复?给小爷我练手都不够的。” 说完,他贼得意地冲着角落的顾言溪挑眉,“小妹,看见没,我厉害吧?” 顾言溪欢呼,“三哥好厉害!” 顾言川顿时美到天上去了。 在小妹心中,他一定帅翻了吧? 邵阳洲看不下去了,立马扭头看向齐勇,“你必须赢!” 齐勇捏了捏手腕,又活动了一下脖子,一脚将躺在脚边的人踹开,跨步上前,看向顾言川道:“小伙子,接下来,你的对手是我。” 顾言川哼笑,“谁跟我打都没用。” 顾言溪出声提醒他:“三哥,跟他打,你得小心。” “该小心的是他。” “是吗?”齐勇绷着脸色,一步步走向顾言川,“那你就尽管试试。” 两人的打斗一触即发。 齐勇以极快的速度挥舞着重拳率先朝顾言川发起进攻,在空中扬起一阵风声。 顾言川惊险地躲开这一击,顺势踢出一脚,想要趁着这个大个头立足未稳的时候再次出击。 可没想到的是,齐勇躲过他这一脚后依旧稳如山地站定。 顾言川眉心蹙起,不敢再轻敌,迅速地发起进攻抢占先机。 齐勇身手比他更迅捷,动作更是不漏任何破绽。 顾言川渐渐体力不支。 邵阳洲看着明显占据优势的齐勇,心中的阴郁顿时一扫而空。 真不愧是武术散打大赛的冠军。 一个不留意,顾言川露出破绽,齐勇抓住机会,迅速的出拳击中了他的腹部。 这一拳,结实又沉重。 顾言川痛苦地弯下了腰。 齐勇又是飞起一脚将他踢翻在地。 顾言川嘴里涌出一口鲜血,痛苦不已地蜷缩住身子。 齐勇露出蔑视的冷笑,又以极快的速度移向顾言川,用尽力气扬起一记重拳,直逼近顾言川的脸。 眼看着拳头就要落到顾言川脸上,一双手出现,精准地接住了这一拳。 顾言溪一言不发地看着齐勇,漆黑发亮的瞳仁里满是寒凉之意。 齐勇惊愕地看着面前的少女,难以相信她居然就这么接住了他的拳,且,稳如泰山。 “齐勇,小打小闹结束了。”顾言溪开口,语气充满了不屑和散漫,“接下来,你的对手是我。” 顾言川诧异地看向顾言溪。 光不偏不倚地打在她的脸上,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阳光下,可尽管如此,依旧盖不住少女浑身铺天盖地的阴冷嗜血气息。 顾言川:“!” 这是他小妹? 齐勇哼笑了一声,“就凭你?小丫头?” 话音落地,顾言溪一记踢腿扫向齐勇。 齐勇身形微微后仰,紧接着,毫不留情地向顾言溪挥出带着雷霆之力的一拳。 顾言溪快如残影地消失在他面前。 齐勇拳头落空,短暂的愣神间,顾言溪忽然出现在他身后。 “砰”的一声。 一块大板砖重重地砸在了齐勇的脑门上。 齐勇:“!” 他不可置信地转脸看向顾言溪。 鲜血从他的脑门上流下,惨不忍睹。 齐勇深吸一口气,狂暴地怒吼了一声,伸手要擒住这个使用“暗器”的下作女人。 他一出手,顾言溪的身体又是瞬间消失在空气中,只在齐勇面前留下一个残影。 再次出现时,又是在齐勇的身后。 顾言溪又是一记大板砖拍下。 这次,齐勇直接被拍懵了。 他短暂的懵逼后,眼中立即闪过一丝厉色,“你找死!” 齐勇发了疯一般地想要立刻擒住这个该死的女人。 顾言溪拔腿就往巷口跑。 齐勇追。 至巷口处,五六人牢牢地守住了她的出路。 “你跑啊!继续跑啊!”齐勇瞪着眼睛怒吼一声,扬手就要拽顾言溪。 有了前两次的教训,他学聪明了,伸手就要拽住她的时候,忽然出其不意地扭头,改变了擒拿的方向,转向身后。 然而,身后却空无一人,并没有顾言溪的影子。 顾言溪在原地,并没有动。 他抓了个寂寞。 齐勇瞳孔骤缩,下一秒,他就被一记强有力的飞踢踢中腹部,直接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顾言溪看着倒在地上的齐勇,扔下手中沾血的板砖,缓缓地走向他。 “齐勇,你不行啊,这么慢,还参加什么散打比赛啊?把你的奖牌都送给我好了。” 齐勇感受着撕心裂肺的痛,不敢相信刚才那一脚是一个女人踢出来的。 他咬着牙,挤出微弱的三个字:“你,下流!” 然后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水,晕了过去。 邵阳洲急了,远远地看着齐勇,大声喊道:“你起来啊!这就不行了?艹!真他妈是个废物!” 顾言溪的视线忽然扫向邵阳洲。 邵阳洲对上少女阴恻恻眼神,咽了咽口水,立时噤声了。 顾言溪望着他笑,“邵阳洲,看来上次在Primadonnna给你的教训,还是不够刻骨啊?” 说着,她一步步地走向邵阳洲,犹如死神逼近。 一阵乌云飘过来,遮盖了巷子上方的晴空。 邵阳洲心中升起一股不祥 第141章 顾婉只觉得头皮发麻 顾家。 温淑仪看着时钟上指向的时间,面带愁色。 “言言跟言川怎么还没回?是不是碰到什么事了?” 天都快黑了。 就算是学校安排了大扫除,也不会这么晚还没见到人。 管家在一旁提议道:“夫人,要不我去学校看看?” “好,你快去。”温淑仪说着,不放心地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顾婉不动声色地站在楼梯口,听到这对话,唇角顿时勾起一抹冷笑。 看来是康乃心她们的计划成功了。 顾言溪这会儿一定被邵阳洲他们打得很惨吧? 明天的订婚宴,要取消了。 正这么想着,门口忽然传来管家的惊呼声:“夫人!是三少爷和二小姐回来了!” 顾婉闻言,得意地扬了扬唇,迫不及待地出门要亲眼见证顾言溪的惨状。 一出门,看见顾言溪活蹦乱跳的模样,顾婉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言言,你……你怎么回来了?” 顾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顾言溪,却没有看见她身上有任何受伤的地方,有些破防。 顾言溪凉凉地看了她一眼,“怎么?我不该回来吗?”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顾婉急忙道,“我是说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姐姐都担心死你了。” 顾言溪目光幽冷地看着她,忽然轻笑了一下,“姐姐,既然你这么关心我,那我送你个礼物好不好?” “礼……物?”顾婉愣了一下,“什么礼物?” 好端端的,顾言溪怎么突然要送她礼物? “姐姐,把你的手伸出来。”顾言溪在她耳边轻声道。 顾婉愣了一下,却还是克制不住好奇心,伸出了手。 顾言溪扬了扬唇,抬手把一个东西放进了她的手心。 顾婉垂眸,看见躺在她手心的是一块沾满了血的男士手表,瞬间睁大了瞳孔,吓得尖叫了一声。 “你喜欢这个礼物吗?”顾言溪看着她惊恐得汗毛都竖起来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顾婉手克制不住的颤抖,“这……这是谁的,你为什么要送……送我这个?” “邵阳洲的爱表你都认不出来?” 顾婉闻言,惊了一下。 那这块手表上的血迹…… 这一瞬,顾婉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邵阳洲请的那个散打冠军呢?他怎么能放顾言溪回来呢?他为什么没有把顾言溪给打死? 另一边,温淑仪盯着鼻青脸肿的顾言川,秀眉蹙起,“怎么回事?你又跟人打架了。” 顾言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顾霖松就阴沉着脸从外面进来。 他目光锁定顾言川,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一下,“你这个孽障!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邵家来电话说你又把邵阳洲给打了!” 虽然邵老爷子在电话里说的是顾言溪把邵阳洲给打了,但他觉得老爷子应该是情急之下说错了名字。 顾言溪打邵阳洲? 她这个女儿平时欺负欺负娇弱的女同学还差不多,类似于傅南依那样的。 至于欺负邵阳洲这种练过基本防身术的贵家少爷,顾言溪还没那个本事。 顾言川委屈巴巴地看了顾言溪一眼,选择抗下所有的罪。 “爸,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打他了。” “你上次也是这么跟我说的!”顾霖松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他。 就在这时,顾言珩跟顾言泽从外面进来。 顾言珩瞥了顾言川一眼,厉色道:“言川,你又给家里惹麻烦了?怎么这么不懂事?” 顾言泽则是小碎步急忙跑到顾言溪跟前,目光上上下下地扫描着她,嘘寒问暖道:“言言,听说你一直跟顾言川待在一起,邵阳洲跟他打架的时候,没有误伤你吧?” “没有。” 顾言珩目光扫过顾言泽,“言泽,言言要是没事的话,那你就给言川看下伤口吧。” 顾言泽回看了满脸是血,鼻青脸肿的顾言川一眼,嘟囔道:“这点小伤有什么好看的?让他自己痊愈吧。” 说完,顾言泽发现顾言溪手腕上有一个微不可察的小小划伤,顿时惊呼,“小妹!你怎么伤得这么严重?这都破皮了!天呐!还好没流血,快点,二哥给你上药!” 顾言溪和顾言川都沉默了。 顾言珩理智道:“言泽,你给言言上完药以后,还是给言川看看,明天是言言的订婚宴,言川得出席,要是让他顶着这张猪脸去参加言言的订婚宴,会丢言言的脸。” “行,那就给他看看吧。” 顾言川:“……” “言川。”顾霖松板着脸,“你跟我来!” 顾言川瑟缩了一下,想起之前被顾霖松教育的恐惧,脚下像是灌了铅。 “不动是吧?”顾霖松不满道,“那我就在这里动手。” 顾霖松挥挥手,管家很快就递过来一条鞭子。 “爸,的确是要让三弟长长记性才行,现在言言都比他懂事多了。”顾言珩冷脸旁观道。 顾言泽也煽风点火道:“爸,顾言川打架是小,但是言言天天跟他待在一起,难免耳濡目染,学坏了怎么办?” 顾言川看向在场唯一有可能拯救他的温淑仪,可怜兮兮道:“妈……” 温淑仪却是直接打断了他,笑盈盈地看向顾言溪道:“言言,走,跟妈妈进去吃饭。” 顾言川:“……” 顾霖松毫不客气地扬起鞭子。 顾言溪看不下去了,“住手!” 顾霖松扬鞭子的动作立刻顿住。 “邵阳洲不是三哥打的,是我打的,要罚,就罚我吧。”顾言溪认真地看着众人道。 父子四人闻言,齐齐愣住。 第142章 我想娶顾言溪 顾霖松的脾气一下子就没了,“言言,你为什么要打邵阳洲?我跟邵阳洲他爸爸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邵老爷子的面子我不得不顾及……” 不等他说完,顾言溪打断他道:“是邵阳洲先带人来寻衅滋事……” 她将直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和盘托出。 顾霖松闻言,立马冷哼一声,摆摆手道:“邵阳洲这个小子该打!敢找人来欺负我女儿?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顾言溪:“……爸,邵家的面子,你不顾及了?” “他家的面子,倒也没那么大。” 顾言溪沉默。 顾言珩看向顾言川的眼神从不满化作了欣慰,“三弟,这次你表现不错,你把小妹保护得很好。” 从刚才顾言溪的描述中,只讲到她们把邵阳洲的人狠狠地揍了,没说过多细节,但是想必整个过程,顾言川都是主力。 以他对小妹那尿性的了解,充其量就是在旁边围观顾言川跟他们斗殴的全过程,时不时,可能还需要顾言川出手保护一下。 顾霖松也默默地收起了鞭子,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顾言川的肩膀,“你们兄妹在外,要互相照应,互相爱护,以后遇这种寻衅滋事的人,你的第一要务,依旧是保护好言言。” 顾言川:“……” 他不动声色地扭头,缓缓地走到形象高大的顾言溪身边,擦了擦鼻血,无助地揪住了顾言溪的衣角,“小妹,爸说我们要互相爱护,以后,你会保护好我的对吗?” 顾言溪:“……” 其余父子三人:“?!” 顾言溪脸上没什么表情,“我饿了。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往屋内走去。 沈家。 沈钊推开茶室的门,在沈茂海对面坐下。 沈茂海抬眸看了他一眼,淡声道:“我看你从周日那天去找了顾婉回来以后,脸色就一直不好看,是闹矛盾了?” “爸。”沈钊有些烦躁地深吸一口气,“跟您说实话吧,那天我去找的不是顾婉,是顾言溪。” 沈茂海倒茶的动作顿了一下。 片刻后,他淡声道:“顾婉,不是你能拿捏的那类女人,那个丫头看起来好相处,实际上,心里明镜似的,相当清楚自己要什么。” “这种女人,首先就不可能会看上一个身世地位不如她的男人。” “她接近你,要么是想利用你,要么就是想损害你的利益,只有这两种可能。” “……” 换做以前,沈茂海说出这话,沈钊必定会反驳。 可是这一次,他沉默了。 半晌,沈钊张了张嘴巴,低声开口道:“爸,我想娶顾言溪。” “你说你想娶谁?”沈茂海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直勾勾地看着他问道。 沈钊捏紧了手心,咬牙道:“我说,我想娶顾言溪。” 话音落地,沈茂海“啪”的一下将茶杯重重放在桌面上,脸色瞬间阴沉得不行。 “我让你娶顾言溪的时候你不娶!现在顾言溪都要跟傅砚辞订婚了,你跟我说你想娶她?” “爸,我后悔了。”沈钊眼底掠过一抹痛色,“我不该不听你的。” 他从来没想过顾言溪有朝一日会对他不屑一顾而转投别的男人的怀抱。 等到这一切都发生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已经来不及了。”神茂海烦躁地横了他一眼,“顾傅两家订婚已成定局,轮不到你什么事了,除非你有胆子去订婚宴上抢人。” “我可以去。”沈钊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混账!”沈茂海气得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瞪视着他,“当着整个京城的面挑衅傅砚辞,我看你是找死!” 他怎么会生出这种不孝子? “爸,你帮我想想办法吧,我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顾言溪跟傅砚辞订婚,我想娶她。” 沈茂海目光沉了沉,半晌,淡淡道:“你想好了?” “我想好了。” “办法么……也不是没有。”沈茂海摸着下巴,眼底闪过一丝老谋深算,“你在这里等我。” 沈茂海出去了一趟,再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个小巧的香包。 他把东西递给沈钊,“明天带着这个去找顾言溪,把她带进宴会厅楼上的酒店房间,她会乖乖跟你走的。” 沈钊看见香包上绣的“言”字,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是之前顾言溪送我的香包吗?爸,你拿这个出来做什么?” “没错,这是你的香包,但是香包里的安神草,已经换成了别的东西。” “什么意思?”沈钊不解。 “我在里面装了一些市面上禁止流通的药草,从黑市买的,” 话说到这里,沈钊当即就明白了什么,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 沈茂海眯了眯眸子,低声道,“跟顾言溪说话的时候,把它放进你的上衣口袋里,短时间内,她会迷上你,对你言听计从,但是药效不长,所以你要抓紧机会,把人带到事先准备好的房间,最好是能有机会发生点什么,让事情无可挽回。” “可是顾言溪清醒了以后怎么办?她会意识到我骗了她。”沈钊皱起了眉头。 “意识到你骗她又如何?她以前本就喜欢你,怎么会接受不了你?她既然能一下子喜欢上傅砚辞,也能一下子又回头喜欢你,感情本来就是不坚定的东西,何况,女人对于第一次的男人,总会产生一些特殊的情愫。” “爸……!” 沈茂海拍了拍他的肩膀,“放手去干吧,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钊盯着手中的东西,眸色深了深。 片刻,他将香包收起来,放好。 第143章 跟傅砚辞撞了个满怀 周三,订婚宴如期而至。 顾家一群人焦头烂额地围着顾言川。 “这样不行啊,他脸上的痕迹没遮住,要是就这么出现在订婚宴上,所有人都会知道他被人给揍了,到时候言言的脸往哪里放?”顾言珩摸着下巴,神色担忧。 “化妆师,麻烦你再给他遮严实一点吧,粉厚一点无所谓。”顾言泽说道。 化妆师闻言,对着顾言川的脸又是一番涂涂抹抹。 几分钟后,顾言珩看着妆容精致到无可挑剔的顾言川,总算满意了几分。 他又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结,忍不住蹙眉看向化妆师道:“顾言川的眉毛修得比我的好看,我的眉毛,还需要再修修。” 化妆师不敢反驳,拿着修眉刀,又对着顾言珩的眉毛一番精修细剪。 顾言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地扬了扬唇,“不错。” 顾言溪在一旁双手抱臂看着这三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可以走了吧?” “等等。”顾言泽忽然惊呼一声,“化妆师,再给我修一下容吧,现在这样衬得我脸盘子太大了,再小一点比较好。” 化妆师早已习惯了,拿着修容笔过去,用魔法的力量把顾言泽的脸部轮廓变得更明显了。 顾言泽对着镜子挤眉弄眼一番,喜笑颜开道:“挺好的。” 他转脸看向顾言溪,邪魅一笑,“小妹,我今天帅吗?” 顾言溪:“……” 真是服了。 “二哥,你最帅了。”她面无表情地用敷衍的语气说出动听至极的话。 顾言珩捕捉到重点“最”字,深邃的眼底掠过一道光。 他理了理自己的西装,挺直了背,又昂了昂首,“小妹,难道我这个样子,还不如顾言泽帅?” “大哥,你也帅。” 顾言珩眉心顿时舒展开。 顾言溪:“……” 一个小时后。 顾言溪领着妆容精致的三兄弟,走出顾家大门。 傅砚辞清空了顾氏旗下最豪华档次最高的酒店,选中了其中最大的宴会厅,将那里设立为订婚宴的举办地点,邀请京城各名流富豪前来。 宴会厅铺满了各种珍奇娇艳的鲜花,都是连夜从世界各地空运过来的,现场的酒水,都是价值不菲的珍藏款,就连一个小小的甜点,都是傅砚辞请了国外的顶级糕点师做的。 顾婉步入宴会厅时就感受到了背后布置之人的细心。 这样的订婚宴,本应该是为她准备的才对。 顾言溪何德何能能得到傅砚辞如此对待? 顾婉眼底,扬起疯狂的嫉妒。 看见突然朝着这边走来的康乃心和徐倩,顾婉又飞快地收敛了眼底的妒色,转而露出一副被刺痛到的表情。 “婉婉,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康乃心关心地问。 “没,没什么。”顾婉扯出一抹难看的笑,“今天是言言的订婚宴,我应该高兴才对。” 康乃心环顾了一眼四下,扯了扯嘴角,“这个订婚宴倒是隆重。” 本来顾言溪的这门婚事就是顾家人的区别对待,居然还让婉婉亲眼见证顾言溪跟傅砚辞的订婚,简直就是杀人诛心。 康乃心只恨自己没有帮到顾婉。 她不甘心地咬唇道:“邵阳洲肯定是被人骗了,那人估计就不是什么散打冠军,否则也不可能连顾言溪和顾言川都搞不定,邵阳洲真是单纯。” “不提那个蠢货了。”徐倩失望至极地撇了撇嘴。 徐倩眼珠子转了转,凑到顾婉耳边低声道:“婉婉,昨天我答应你的没办到,今天我给顾言溪安排了一出好戏,待会儿你就看她的笑话吧。” “什么意思?” 徐倩一脸神秘,“你很快就知道了。” —— 傅砚辞站在最显眼的位置,直勾勾地盯着入口处。 言言还没来。 她什么时候才来? 傅砚辞焦急地看了一眼手表,还有不到五分钟就到准点了。 言言肯定不会骗他的,她都说了,他马上就是她的人了。 关皓忽然在他耳边低声道:“傅总,外面的人说,顾家的车,已经到了。” 傅砚辞那张俊美如铸的脸上,阴郁瞬间一扫而空,眼中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他快步走向宴会厅门口,只想顾言溪一进来立马就能看见他。 关皓只是一个留神,就发现身边的傅总消失了。 再一定睛,便看见傅砚辞站在宴会厅门口。 与此同时,顾言溪一边回头跟三兄弟说话一边往前走。 一进门,就跟傅砚辞撞了个满怀。 关皓诧异的睁大了眼睛。 瞧瞧,如此巧妙的碰撞。 他迅速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专业相机,拍下这动人心魄的一幕。 顾言溪突然就自己送到了他怀里,傅砚辞漆黑的眸子瞬间亮了一下,随即整个人石化一样的僵硬在了原地。 顾言溪刚准备说“抱歉”,定睛看清眼前的人,顿时笑了。 “傅砚辞!”她惊喜地喊道。 傅砚辞回过神来,看向怀里的人,连忙道:“言言,有没有撞疼你?” “没有。” “那就好。” “但是……”顾言溪无意中搭在他腹部的手轻轻摩挲了一下,然后笑盈盈地看着他,“我摸到了一个东西。” “什么?” “我摸到了你的腹肌。” 傅砚辞:“!” 他耳尖瞬间红了一下,将怀里的人松开了。 顾言溪观察着他的反应,笑了,又贴近一步,在他耳边道:“在名伦的时候你不让我看,订婚以后,给不给看?” 傅砚辞浑身僵硬,脸颊和耳朵烧得滚烫,愣了许久才明白过来这句话。 他望着她的眼睛,很低很沉地挤出一个字:“嗯……” 给看。 “只给你看。” 顾言溪意外地挑了挑眉。 “很不 第144章 他的月光,终于落到了他的身边 顾言溪回头瞥了三兄弟一眼,不满地撇了撇嘴,“你们不许对傅砚辞这么凶!” 三兄弟:“……” “他将来可是你们的妹夫。”顾言溪义正言辞地说,“对他好点。” 傅砚辞怔怔地看着顾言溪坚毅认真的侧脸,露出不可置信又惊喜的表情。 顾言溪交代完,直接霸道地牵起傅砚辞的手,往里面走去,“傅砚辞,走,你带我去跟叔叔打个招呼。” “好。”傅砚辞瞬间回过神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顾言溪紧紧扣着他的手,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心满意足地带她去找傅阳城。 三兄弟愣在原地,露出大受打击的表情。 另一边,顾霖松跟傅阳城相谈甚欢。 两家本就关系甚好,小辈订婚,是强强联合的喜事。 “傅兄啊,先前我们家言言不懂事,屡次三番让你们家为难,我再次代她向你家赔个不是。” “害,言言说到底是个小丫头,小姑娘哪有不任性的道理?倒是顾兄你小题大做了。” “……” 两人正聊着,傅砚辞牵着顾言溪来到两人跟前。 “叔叔好!”顾言溪看向傅正阳,站姿和神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乖巧端正。 傅阳城看着突然出现在跟前的笑容甜美的小丫头,愣了一下。 “这是……” “爸,她是言言。” 傅阳城顿时露出恍然的神情,“哦!这就是言言啊,变化蛮大的嘛!” “叔叔,我之前不懂事,多有得罪,请您海涵。”顾言溪郑重其事地冲着傅阳城鞠了一躬。 傅阳城吓坏了。 他惊恐地看向顾霖松,“这……这……你家顾言溪这是怎么了?” 以往顾言溪恨嫁给傅砚辞这件事,偏激到将联姻的因果都归咎于长辈,每次见了傅阳城,态度都是极其恶劣,一副目中无人的纨绔样。 傅阳城受宠若惊,不得不怀疑顾言溪是不是又在玩什么花招。 “老傅,放心啊,没事的,言言这个样子绝对不是装的。”顾霖松笑着拍了拍傅阳城的肩膀,“我都替你验证过了,你放心。” 傅阳城稍稍松了一口气,笑着对顾言溪道:“丫头,你愿意接受这门婚事,说明你是个重信的好孩子,深明家族大义,过往不究,叔叔不怪你。” 傅砚辞眼神定定地凝视着身边的姑娘,眼底绽开笑意。 言言好乖。 她现在跟以前好不一样,她真的发自内心地尊重他的父亲,说明,她真的有认真对待这门婚事。 希望眼前的这一切不是梦。 他忍不住伸出手,放到了顾言溪的腰侧。 手心温热的触感提醒着他,这不是梦。 他的月光,终于落到了他的身边,明晃晃地照亮了他的黑夜。 顾言溪刚跟傅阳城打完招呼,傅南依就一脸欣喜地跑了过来。 “言言!” 傅砚辞正准备去找傅南依来着,见状,便叮嘱傅南依道:“南依,你先带言言逛逛,宾客这边,还有几个人我要重点接见一下。” “好,哥。” 傅南依看着傅砚辞匆忙离开的背影,转头对顾言溪道:“言言,你想喝点东西吗?” “喝点红酒吧。” “我知道哪里有。” “……” 不远处。 沈钊混在宾客之中,一瞬不瞬地盯着顾言溪。 终于看见她跟傅南依短暂分开,似乎是准备去往卫生间的方向。 沈钊咬了咬牙,不动声色地追上去。 今天看见她跟傅砚辞如此亲密似恋人的模样,他不得不意识到,他在顾言溪心中,真的只是一个过去式了。 他有点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真是没想到,从前他避之不及的女人,如今却需要用这种肮脏的方法让她回到身边。 顾言溪走至无人的走廊,忽然停下脚步,往后看了一眼,冷冷道:“滚出来。” 沈钊怔了怔,也不再躲躲藏藏,坦率地从转角出来,跟上去。 “顾言溪。” 顾言溪转过身子对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钊,按理说不应该在邀请名单内,傅砚辞不可能会给他请柬,她,更不可能。 “我……”沈钊目光犹豫,“我是混进来的。” “混进来的?”顾言溪笑了一下,“那你手段不错嘛,能逃过入口处那么严密的权限检查,混进来?” 为了安全,门口的检查人员不仅需要核对请柬编号,甚至需要核对出入人员的身份证,才会准许入内。 “顾言溪,我……” 顾言溪冷冷地打断他,“拿出来。” “什么?” “把你的请柬拿出来。”顾言溪向他伸出手,眉宇间全是不耐烦。 沈钊眉头皱起,“顾言溪,没必要这样吧?你就这么不想让我来参加你的订婚宴?” “废话这么多做什么!”顾言溪耐心全无,厉声道,“让你拿出来你就拿出来!” 沈钊想着今天的主要目的,深吸一口气,沉住气,将请柬从口袋里取了出来,递给顾言溪。 顾言溪接过,摩挲着请柬左下角的编号,冷笑了一下。 呵,又是顾婉。 顾婉前天以邀请自己的朋友来参加订婚宴为由,要过去了一批请柬,她当时就留意了一下那批请柬的编号范围。 沈钊这张请柬,毫无疑问就是出自顾婉的那批。 顾言溪将请柬收起来,淡声道:“这里不欢迎你,自觉滚出去,或者我让人把你架出去,选一个。” “顾言溪,你对我就有这么大的敌意?” 沈钊说着要凑上前来。 顾言溪厌恶地皱了皱眉头,一脚把人踹飞出去,“别往这边凑,滚远点!” 沈钊被这猝不及防的一脚踹得后仰倒在地上。 他恼怒地爬起来,“顾言溪,你就这么厌恶我?” 顾言溪眯了眯 第145章 就这?还想算计本小姐? 另一边,监控画面前。 数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 “都给我看仔细点,傅总说了,不允许任何人搞砸这场宴会,有任何可疑的或者不该出现的人,都要立刻及时上报给傅总!”保安队长边巡逻边指挥道。 “队长,你看这里。”其中一人惊呼一声,指向了面前的屏幕,“这个人有点眼熟,好像跟您给我们看的照片里的那个是同一人。” 保安队长闻言,心里一惊,立马探头看过去。 几秒后,他又将一张照片掏出来比对了两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还真是傅总说的那个人。” 他立刻就拨打了关皓的电话,将事情传达过去。 关皓得知这件事的第一时间就在傅砚辞耳边小声道:“傅总,沈钊混进来了。” 傅砚辞闻言,脸上的笑意瞬间僵硬。 他怎么会来这里? 是言言让他来的吗? 傅砚辞又快速地否定这种说法。 不可能,言言不会这么对他的。 他匆匆跟宾客道别,冷着脸快步跑向监控室。 冲进监控室,屏幕中,赫然是顾言溪跟沈钊同框的画面。 只不过,这个同框,充满了暴力和血腥。 只见视频里的顾言溪狠狠地踹了沈钊几脚,后又双手叉腰,露出像小恶魔一般的笑容,嘴里不停地说着挑衅的话。 “沈钊,你倒是站起来啊,你站不起来了吗?你不行了吗?” “你还是个男人吗?你怎么这么废?就这?还想算计本小姐?” “……” 沈钊刚开口要说什么,顾言溪又是一拳头把他的脸打歪。 从监控里,可以清晰地看到沈钊吐出一口血水,再张嘴的时候,赫然少了一颗牙。 关皓看着监控中的这一幕,顿觉可怕极了。 他担忧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傅总,有点担心他婚后是否会遭遇家暴。 于是他看见傅砚辞也默默地咽了咽口水。 关皓顿时了然,看来傅总跟他担心的是一个东西。 “傅总,要找人去帮忙吗?”保安队长小心翼翼地开口。 “帮谁?”傅砚辞幽冷的眸光扫过去。 保安队长话到嘴边欲言又止,最后低低道:“帮顾小姐打人。” 他的本意,其实是要不要去阻拦一下顾小姐,毕竟事情闹大了也不利于宴会顺利。 “不用管。”傅砚辞看着屏幕里沈钊那副凄惨的样子,嘴角扯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 另一边,顾言溪打得沈钊动弹不了,用脚尖把他上衣口袋里的香包勾出来,又给任清打了个电话。 不一会儿,任清从宴会厅赶来。 “查一下这个香包的成分。” “是。” 任清用密封袋将香包封起来,匆匆离开。 不一会儿,任清回来。 “二小姐,弄清楚了,这个香包里面装了一些市面上禁用的药草,长时间吸入会对眼前之人产生短暂的迷恋心理,以至于失去自我。” “果不其然。”顾言溪哼笑了一下。 难怪她觉得这个味道熟悉。 上一世,她被沈钊虐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也想过用这种极端的手段得到他,当然最后还是理智地控制住了自己。 想到这里,顾言溪不由得庆幸地想,还好她上一世是个下作的人,否则根本不会这么快反应过来。 “唉。”顾言溪叹了一声,“果然,人还是下流一点的好。” 任清:“?” “找两个人,把他扔进男厕所。” 顾言溪吩咐完这句话,双手抱臂,大摇大摆地走了。 傅砚辞盯着监控画面中顾言溪嚣张至极的背影,嘴角抽了一下。 他看向关皓,“去,帮言言把沈钊扔进男厕所锁起来,上两道锁,然后把钥匙冲进下水道,记得在厕所门口放一个‘故障维修’的牌子。” 关皓:“……” 除了扔进男厕所这个选项,后面好像没有一个是顾小姐的意思吧? —— 顾言溪刚从走廊出来,就撞见了傅砚辞跟傅南依。 “言言,你的衣服上……”傅南依看着她,欲言又止。 好像是血? 顾言溪低头一看,脸色微变。 竟然不小心沾上了沈钊的血。 晦气。 傅南依一脸好奇地看着她,“言言,你刚才去干嘛了呀?” “我刚才……”顾言溪被问住了。 “女孩子来生理期注意不要受凉。”傅砚辞看着她的露肩礼服,不动声色地开口道。 傅南依恍然。 原来是这样。 她眼神清澈,“言言,你这个衣服上面的痕迹太明显了,我带你去楼上重新挑一件礼服吧,上面有一个超大的衣帽间,是特意为现场女宾安排的。” “好。” 傅砚辞眉心微动,抬脚,一并上楼。 傅南依进了衣帽间,直接指着顾言溪对候在一旁的造型师说道:“帮忙取一些适合她的礼服吧。” “好。”造型师用肉眼丈量了一下顾言溪的尺寸,顿时心中有数。 不一会儿,她就推着一架子的衣服来了,“小姐,这些都比较适合您,您可以试试。” 顾言溪在衣架子前转了一圈,最后挑了一套白礼裙,“就这个吧。” 这套白礼裙设计简约,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 她从造型师手中接过礼裙,就进了靠里试衣间。 傅南依坐下来等,转脸就看见傅砚辞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试衣间的门,专注得仿佛能看见那扇门后面的画面一样。 傅南依眼前一亮。 “哥,你能透视?” 傅砚辞目光不动,淡声道:“当然不能。” 傅南依抿了抿唇,小小地“哦”了一声。 突然,从衣帽间传来顾言溪的声音:“傅南依,这个衣服的抽绳我不方便系,你能进来帮我一下吗?” 傅南依疑惑地转脸看向试衣 第146章 顾言溪是个花心随便的女人 傅砚辞轻轻敲了敲试衣间的门,“言言,傅南依不在,方便的话,我可以帮你系。” 试衣间里忽然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顾言溪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那你进来吧。” 傅砚辞闻言,眸色微动,毫不犹豫地推门进去了。 目睹这一切的傅南依:“……” 试衣间内。 因着另一人的涌入,空间顿时显得狭小逼戾。 傅砚辞漆黑发亮的瞳孔中倒映着少女露出的光洁白皙的背部。 心脏随着眼前所见,“扑通扑通”的狂跳不止。 他伸出手要去触碰那根抽绳,指尖贴至顾言溪的肌肤,顿时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迅速收回。 “系好了没?” 顾言溪轻飘飘的声音传来。 傅砚辞迅速收回思绪,干脆利落地系上抽绳。 “好了。” 傅砚辞话音落地,顾言溪立刻就推开试衣间的门。 一出去就看见微微睁大了眼睛朝着这边看的傅南依。 “傅南依,你刚才去哪了?”顾言溪看了她一眼,随意地问。 傅南依怔了一下,磕磕巴巴道:“我……我刚才去……去帮我哥取,取订婚戒指了。” 顾言溪微微眯了眯眸子。 傅南依这个不自然的样子,明显不对劲啊。 该不会是因为在接下来佩戴订婚戒的环节,傅砚辞为她准备了什么惊喜吧? 想到这里,顾言溪眼眸微亮,嘴角情不自禁地漾开甜腻的弧度。 她步伐欢快地往下楼,“我们赶紧下去吧,宾客应该都到齐了。” 傅南依露出担忧的表情,小脸皱成一团,声音很轻地对傅砚辞说:“哥,我不会撒谎,言言肯定发现了,所以才气得走那么快,哥,你好像麻烦了。” 傅砚辞沉默了一下,有些懊悔。 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他不应该因为克制不住接近她的欲望而惹得她生气。 兄妹俩垂丧着脑袋下楼。 宴会厅内,傅阳城正站在台上致辞。 他穿了一身简单正式的深灰色西装,虽笑容可掬,可眉宇间的那股属于商人的强势精明气息让人不敢小觑。 台下宾客或端着香槟酒杯的三三两两地低声交谈,不放过任何一个社交的机会,或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台上位高权重的傅阳城。 傅阳城言简意赅地说了一番后,傅砚辞风度翩翩地牵着顾言溪的手上台,亲自为她戴上订婚戒指。 台下祝福的掌声雷鸣。 顾言溪坐到休息区,一边喝着香槟一边小小地叹气。 原来根本没有什么惊喜。 那刚才傅南依到底撒了个什么谎? 她正凝思着,鼻尖忽然拂过一阵陌生的香水气息。 转头,对上一张妖冶英俊的脸。 “顾小姐。”时宴看着她,嘴角噙了一抹笑,“好久不见。” 说着,他向顾言溪伸出了手,似是想要触摸她的脸颊。 顾言溪眼神一冷,迅速地摁住了他的那只手,“你想干什么?嗯?” 时宴想动,顾言溪便加重了几分力道。 两人僵持了几秒。 时宴最终缓缓地看了一眼被她捏住的手腕,轻笑,“顾言溪,你就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对我下这么重的手?” “怜香惜玉?”顾言溪觉得有些滑稽,“时宴,你是香还是玉啊?什么都不是,还好意思叫我怜香惜玉?” 时宴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跟宾客交谈的傅砚辞,似笑非笑道:“顾言溪,要不是看见你这么乖巧顺从陪傅砚辞参加了整个订婚宴流程,我很难相信,你真的会愿意嫁给傅砚辞。” “我愿不愿意嫁给他,跟你有什么关系?”顾言溪擒着时宴的那只手,粗暴地推开了他。 时宴捏了捏手腕,白皙似玉的皮肤上赫然已经出现了一大块的红痕。 他“啧”了一声,“真狠心啊。” “你自找的。” “你喜欢上他了?”时宴意味不明地问。 顾言溪端起香槟轻抿了一口,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你并不喜欢他?”时宴又问,“只是认命地从了这场婚约?” 顾言溪不耐烦地看他一眼,“你话有点多。” “顾言溪,你真的心甘情愿卸掉一身反骨乖乖认命?那个不可一世的你去哪了?你现在这个样子,只是个没有血肉的傀儡不是吗?”他用可惜怜悯的眼神看着她,眼眸深处却燃起妖孽般的兴奋火焰,期待着及诶下来顾言溪的反应。 “闭嘴。”少女漆黑的眼底闪烁着些许危险的气息,“本小姐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议论。” 时宴忽然闷声笑起来,突兀且诡异。 这边的响动,吸引了一些人投来疑惑的目光。 “时宴。”顾言溪忍住将香槟泼到他脸上的冲动,深吸一口气,“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要你。”时宴望进她的眼里,缓缓地吐出这四个字。 顾言溪轻慢地睨了他一眼,“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这不是玩笑。”时宴神色痴迷地看着她,“顾言溪,你都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有多吸引人。” “我有未婚夫了。”顾言溪眸光凝着远处的傅砚辞。 “未婚夫又如何?”时宴不屑地扯了扯嘴角,“这世界上,男女又不是只有一种关系,婚姻难道还能成为困住你的枷锁不成?” “我现在心甘情愿被困住。”顾言溪淡淡道。 时宴愣了一下,眼底的笑意瞬间黯淡下去。 一窜无名怒火,骤然在他心中燃起。 “这不该是你说出来的话。”时宴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压低了声音道。 “我还有事,不奉陪了。” 顾言溪放下酒杯,起身离开。 时宴想牵住她的手。 刚触碰上,就被顾言溪甩开,拎着他的衣领把人摁在沙发上。 “你是不是找死 第147章 一怒之下跟他退婚 傅砚辞难以相信眼前所见。 只见顾言溪揪着时宴的衣领把人摁在沙发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得早已超过了安全距离。 尤其是,时宴看着顾言溪的目光,充满了暧昧和欲望。 傅砚辞直勾勾地看着两人,黑漆漆的眸子像是淬了毒一样,眼底掀起一阵暴风雨,似乎要将这个勾引顾言溪的男人活生生拆成血骨。 顾言溪听着傅砚辞森冷入骨的声音,吓得立即松开时宴,跟时宴拉开距离,笔直地站好。 “傅砚辞,我没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傅砚辞:“……” 她看着傅砚辞变得更加阴沉的脸,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有些无辜地抿了抿唇。 顾家三兄弟正转至附近,听到这边的动静立刻赶来,齐刷刷用八卦的眼神看着面前这剑拔弩张的三人。 顾言珩眼底略过一道精光,小声对另外两兄弟道:“小妹偷腥被傅砚辞抓到了,我们得想想办法。” 顾言泽盯着傅砚辞冷硬的紧绷的侧脸,扶了扶眼镜,“我们可能得换一个未婚夫了。” 顾言川捏紧了拳头,“傅砚辞要是敢因为这点小事就对言言发火,我会揍得他亲爹都不认识。” 三兄弟眼见傅砚辞挪动了脚步,目光阴鸷地朝着顾言溪走去,三颗心脏同时吊起来。 “傅砚辞。”顾言珩上前一步挡在了顾言溪跟前,“言言从小在溺爱的环境下长大,犯错也无可厚非,你可以有意见,但我绝不允许你苛责她,你要实在觉得面上无光,大不了可以退了这门婚。” 顾言珩话音落地,傅砚辞跟顾言溪当即异口同声道:“不行!” 傅砚辞眼底的野火肆意掠夺,刚才所见一幕给他带来的巨大冲击像是恶魔一样疯狂地蚕食着他的理智,他的目光越过顾言珩直勾勾地看着顾言溪,却只是竭力克制着挫败,温声道:“我不会苛责言言。” “即便她做了背叛我的事情。” “背叛?”顾言溪震惊了一下。 她什么时候做了背叛他的事情了? 他该不会真的以为她刚才跟时宴有什么吧? 在他眼中,她就是那么随便的人? 这个傅砚辞,居然是这么想她的! 顾言溪当即一把将顾言珩推开,直视着傅砚辞的眼睛,气得不行,“傅砚辞,我都跟你强调了我没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这是不相信我?刚才我是想扇他来着,要不是他想拉我的手,你以为本小姐愿意碰他?” “还有,就算是背叛你,我是有多蠢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事?” “你对我就这点信任都没有?” “……” 傅砚辞被少女连环炮弹似的质问砸蒙了一瞬。 片刻后,傅砚辞抿了抿唇,幽幽的目光看向顾言溪,小声道:“可是他看你的眼神……” “他看我的眼神是我决定的吗?”顾言溪冷笑一声,“傅砚辞,什么时候你看待问题这么不理智了?” 傅砚辞转脸看向时宴,厉色道:“你刚才,到底对我的未婚妻做了什么?” 时宴嘴角扯出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又堂而皇之地冲着顾言溪投过去一个暧昧的眼神,“傅砚辞,你应该问问,是顾言溪对我做了什么,她一上来就那么亲密,弄得我也很手足无措啊。” 傅砚辞漆黑的眼底扬起一抹冷鸷,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几分。 “你信他的话?”顾言溪气笑了。 傅砚辞犹豫了一下。 顾言溪清楚地看见他眼底的犹豫,咬了咬牙,转身就要离开。 傅砚辞看着她带着怒气的背影,心脏瞬间空了一下。 他在干什么? 这一天是他梦寐以求好不容易得到的。 他怎么能亲手毁了这求之不易的幸福? 这一瞬间,所有的怒火和怀疑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害怕失去她的恐惧和不安。 要是言言一怒之下跟他退婚,那么一切就又回到了原点,他的月光,将再一次变得遥不可及。 傅砚辞脸色闪现一刹那的惨白之色。 他不在乎顾言溪刚才跟时宴做了什么,他只想她留在他身边,只要留在他身边让他能看得见摸得着就好。 “言言……” 傅砚辞伸手去抓她。 可顾言溪走得很快。 他抓空了。 “言言,我不追究了,我相信你,真的。”他无措地喊道。 顾言溪没回他,只留下一个决然冷漠的背影。 傅砚辞的心,一瞬间坠落谷底。 他盯着顾言溪消失的方向,心中那根弦,一下子断了,溃不成军。 秦一铭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看着这一幕,小小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懒懒地哼起歌:“也许就像他们说~爱情只会让人变愚蠢~自作多情爱得太天真~” 他还时不时掂量着手里属于季昱恒的车钥匙,觉得有点可惜。 好不容易赢到的车,又得还给季昱恒了。 季昱恒不愧是感情专家。 他说顾言溪跟傅砚辞的爱情,不过是昙花一现。 开始他还不信,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这个婚,算是订了个寂寞。 秦一铭坐在小沙发上正这么惆怅地想着,忽然被傅砚辞踹了一脚,冷着脸道:“别唱了!” 秦一铭:“……” 傅砚辞心脏冷得生疼,抬脚要去找顾言溪。 却看见顾言溪又折返回来了。 “言言……” 他张嘴想解释什么,却没料到,下一秒,顾言溪就一头拽栽进他怀里,重重地抱住了他。 傅砚辞冷得快要凝结的心,顿时被少女温热的体温给融化,所有的郁结和不安,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148章 本就不多的温柔,还要被傅砚辞分走一部分 傅砚辞心头猛跳,轻声唤:“言言……” 顾言溪微微扬起脸,义正言辞道:“傅砚辞,我刚才找关皓去调取监控了,等你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信也得信。” 话音落地,关皓小跑过来。 “傅总,顾小姐让调取的监控视频我已经备份过来了。” 傅砚辞置之不理,把顾言溪抱得紧紧的,将脸埋在她的颈间,声音低低道: “言言,我不看了。” “我信你。” “都是我的错,不该怀疑你。” “……” 顾言溪惩罚似的捏了捏他的下巴,“以后不许这样了。” “那你还生气吗?”傅砚辞眼巴巴地看着她。 “我没有生气。”顾言溪声音里带了几分无奈,“我怎么舍得生你的气?” 这么爱她的傅砚辞。 傅砚辞闻言,顿时开心地扬了扬唇,“不生气就好。” 三兄弟直勾勾地看着面前抱在一起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拧起了眉头。 小妹本就不多的温柔,现在还要被傅砚辞分走一部分,这让人如何能开心得起来? 关皓则是一改古井无波的表情,流出了欣慰的笑容。 还没结婚顾小姐就这么宠傅总,看来傅总将来福气不小啊。 顾婉远远地瞧着这一幕,气得眼睛都红了。 怎么会这样? 顾言溪脾气那么不好的一个人,居然对傅砚辞这么有耐心? 她是不是有病? 而傅砚辞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不仅没有因为这场闹剧而跟顾言溪退婚,甚至还……埋在顾言溪怀里求原谅! 康乃心和徐倩都震惊了。 “我这么天衣无缝的计划,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顾言溪真是太诡异了,居然不按套路出牌,实在是太不好对付了。” “……” 顾婉攥紧了手心,四处张望寻找沈钊的身影。 沈钊找她要请柬的时候她特意给了他一张,心想今天沈钊无论如何是要在宴会上闹出点事来的。 他人呢? 宴会都快结束了,他怎么像是死了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 顾婉温婉的脸色因为一而再再而三的失策而变得扭曲。 另一个角落。 罗丽目光锁定于欣欣,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于欣欣,我去顾家的时候怎么听顾家的人说你不在那里住了?你现在住在哪里啊?” 于欣欣听到罗丽的声音才从心不在焉的状态中收回来,忙问道:“她们没跟你说原因吗?” “我没问。” 于欣欣松了一口气。 还好顾家没对外宣称她根本就不是顾言溪的表妹。 否则对她可真是毁灭性的打击。 她有些郁闷地喝了一口果汁。 这段时间她跟于曼梅简直是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住在那么简陋又破败的地方,是对她身份的一种侮辱。 她受够了这种跟她不匹配的生活。 放出要谈恋爱的消息后,倒是有几个家世不错的男生来找她,但是他们都长得很丑,颜值上又配不上她。 怎么就没有一个像川哥哥那样又有钱长得又帅的男生来追她呢? 可惜,有顾言溪这个小贱人在,她跟川哥哥再也没有可能了。 正这么想着,一道男声在耳边响起:“美女,我刚才捡到一枚胸针,这枚胸针是你的吗?” 于欣欣抬眸,愣了一下。 竟然是四中的许毅。 许家在京城算是很出名的,她也听说过许毅这人,长相帅气,是个风流公子,对每一任女朋友都很大方。 对视这一瞬,于欣欣的眼中迸射出精光。 她的机会,来了。 “美女?”许毅见她一动不动,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怎么不说话?是被我帅呆了?” 他的目光,在于欣欣清纯的脸上扫过。 是他喜欢的款。 于欣欣立马露出一抹娇羞的笑,“不是,只是刚才有点没反应过来。” 她从许毅手里接过那枚不属于她的胸针,一脸羞涩道:“谢……谢谢你把胸针还给我。” 青涩娇羞的模样,简直像是一张没有被人涂写过的白纸。 许毅接触过许多女孩,但是这么单纯的,还是第一次见。 他一时心跳加速了几分。 “那,你准备怎么谢我?”许毅笑眯眯地看着她,眼中多了几分玩味。 于欣欣垂下眼睑,露出乖巧如羔羊一样的表情,“我……我可以请你吃饭。” 许毅看着她这副单纯的模样,眼神顿时多了几分怜爱。 “逗你的,不用你请我吃饭。” 于欣欣抿了抿唇,“那……好吧。” “你叫什么名字啊?”许毅勾了勾唇,“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是顾言溪的表妹,于欣欣。”她低眉顺眼道。 许毅闻言,惊了一下。 竟然是顾家的亲戚,还真是小瞧了她的身世。 毕竟看她这礼服的档次,也不算是很高的样子。 身世还行,又这么清纯。 许毅有些心动。 “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他问。 于欣欣顿时眸光婉转,犹犹豫豫一番,最后小声道:“对不起,不可以。” 然后红着脸,娇羞无措地跑开了。 许毅愣住了。 真的是一只小白羊。 罗丽本来是想找于欣欣旁敲侧击关于顾言溪的事情,毕竟上次顾言溪在商场打她的事情让她怎么也想不通。 可是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于欣欣就这么跑了。 罗丽皱了皱眉头,有点烦躁。 于欣欣一跑开,脸上的羞敛顿时消失,眼底掠过一丝志在必得的冷笑。 “大鱼,上钩了。” 下一秒,手机弹出于曼梅发来的消息: 【你爸提前出狱了,你最近小心点。】 于欣欣看着这则消息,呼吸一滞。 第149章 言言,我听你的话,打人了 许毅看着于欣欣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转脸目光又锁定一个人坐在角落的傅南依,眼睛顿时亮了亮。 “许哥,那不是你的女神吗?”一旁的男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她现在是一个人。” 许毅远远地看着傅南依,像是被勾走了魂一样。 “许哥,你说她凭什么拒绝你?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吗?许哥你都没计较她是个聋子,她还看不上你?啧。” 另一个男生道:“没办法,谁让咱们许哥就喜欢干净的这一类呢?” “谁知道干净不干净啊?她之前不是被绑架过吗?听说一天一夜才找回来,在绑匪手中待了那么长时间,说不定都已经被……” 几人相视一眼,发出低劣的笑声。 许毅没说话,抬脚朝傅南依走过去。 傅南依正在埋头找胸针。 她刚才没注意,好像把胸针弄掉了。 忽然,耳边传来一道声音:“你在找什么?需要我帮你找吗?” 傅南依一听是许毅,连忙把目光从地板上收回,“没、没找什么。” 许毅环顾了一眼四下,没看见傅家的人,便凑近了一点,笑眯眯道:“傅南依,你不用跟我不客气,需要帮忙的话,直说。” “不用。”傅南依起身要走。 两个男生一左一右地坐到了她的身侧,翘起二郎腿,将离开的空间堵死。 他们装作旁若无人的样子,神态自然地玩手机。 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这一幕。 许毅在她对面坐下,甩了甩头发,笑着问:“傅南依,我听说你把我送你的诗集都扔了?为什么呀?” 傅南依收紧了手臂,“我不喜欢看诗集。” “那你喜欢看什么呀?你喜欢看什么我送你什么行不行?” 傅南依拧了一下眉头,“我自己会买,不需要你送。” 左侧的男生保持着盯手机的动作,不怀好意地开口道:“傅南依,你知不知道多少女生收到许哥的礼物开心的不得了,怎么到你这里你就这么不懂得珍惜呀?” “是啊,傅南依,我们许哥哪点不好,你至于这么看不上他吗?” 傅南依抿了抿唇,沉默。 “傅南依,明天放学后,一起吃饭呗。”许毅饶有兴致地问。 “我晚饭一般在家吃。” 许毅轻笑了一声,“跟我吃顿饭而已,这都不行吗?你不愿意,那我就只好去你班上请你,你觉得怎么样?” 傅南依闻言,眸色变了变。 之前许毅拿着鲜花直接闯进教室找她的画面顿时浮现在脑海中。 她不想跟他有什么接触,但他总有办法让人误会她跟他有什么。 “许毅,你到底想怎么样?” “做我女朋友行不行?” “你那么受欢迎,喜欢你的女生很多,你没必要找我。” “那怎么办呢?我就只想找你做我的女朋友。” 傅南依:“……” 她知道跟许毅这种人聊下去不会有结果,拿出手机准备喊人来。 许毅夺走了她的手机,诚恳地看着她道:“傅南依,我哪里不好?你说出来,我可以为你做任何改变。” “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很不好。” 许毅眉头皱起,不说话了,把她的手机扔在她够不着的地方,然后双手抱臂往后靠着,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许毅,你不想我哥找你麻烦的话,最好离开这里。” “他要找我的麻烦也是以后的事。”许毅不屑地扯了扯嘴角,“本少只专注眼前。” 他又四下看了一眼,确认没有傅家的人在附近,“傅南依,只要你答应我,我现在就消失在你面前。” 傅南依攥紧了手心,看着他欲言又止。 不远处,顾言溪目光沉沉地望着他们。 许毅,她听说过。 据说他追傅南依两年了。 但是傅南依一直没接受他。 当然,这两年期间,许毅也交往过N任女朋友,但是不管他找了谁做她的女朋友,依旧不放弃对傅南依的追求,经常抱着鲜花突然出现在傅南依面前或者给她送各种昂贵的东西,引得外界各种误会和揣测。 从许毅带着人走到傅南依跟前时,她就开始观察了。 一直没过去,是想看看,傅南依能不能在处理麻烦这件事上,稍微有点长进。 毕竟不可能任何时候她遇到麻烦,她刚好都在旁边。 就在这时,她看见傅南依突然站了起来,踩了一脚左侧的那个男生,然后钻空欲跑开。 男生被激怒了,眸光骤变,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压低了声音道:“傅南依,你最好乖乖坐回去!” 傅南依看着面前凶神恶煞的男生,一点雾气漫上眼角。 脑子里突然就冒出顾言溪跟她说的那句话: “小南依,你总不能这么任人欺负,她敢打你,你就打回去,怕什么?” 她拧起了眉,咬牙鼓足了勇气,一巴掌拍在那个男生的脸上。 顾言溪远远地看着,笑了,“漂亮。” 因着傅南依的这一巴掌,几个男生都震惊了。 在他们的认知里,傅南依就是个低眉顺眼文静内敛的小女生,又因为长得清纯无害,像一只单纯的小白兔,生来就是任人宰割的。 谁能想到她居然会动手打人? 被打的男生有些不痛快,抬起手要推傅南依。 傅南依避开,又拿起桌上的烟灰缸就砸在了他的脑门上,红着眼眶,又急又气的样子像是一头小狮子,说话的声音却又带着哭腔,“是你们先惹我的,你不惹我,我也不想打你,可是言言说了,不能任人欺负。” 男生直接被砸懵了,脑门上流出一抹血。 旁边的几人睁大了眼睛,像是见了鬼一样。 但他们从来就只敢动动嘴皮子,之前就不敢真的动傅南依,现在更不可能。 那个被打的人到底 第150章 我都是为了你好 许毅冷哼一声。 他就说,他的女神怎么会变得这么凶悍。 原来,是顾言溪这个恶霸在作祟。 他转脸看向傅砚辞,“傅总,你不管管你妹妹?” 傅砚辞看了看地上浑身是伤的男生,又看向一身烟灰的傅南依,眉间凝了一股愁色,“南依,以后……” 顾言溪上前一步开口:“傅砚辞,我觉得小南依没做错吧,你忘了许毅这个狗皮膏药是怎么纠缠她的?” 她一靠近,傅砚辞便闻到了她身上那股熟悉的冷香味,似有若无。 傅砚辞的目光直勾勾落到她干净清晰的眉眼上,忍不住心跳漏了一拍,灵魂一下子像是被吸走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顾言溪变得好像不太像顾言溪,但是有一点对他来说,没变。 那就是她对他永远都有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就是只要她一出现在视线里,就让人移不开目光。 傅砚辞脑子里突然又想起刚才那个拥抱的感觉,不明显地滑了一下喉咙,眼神渐渐痴迷。 围观的人:“?” 顾言溪不解地望着他,“傅砚辞,你倒是说话呀?” 傅砚辞将目光收回来,略加思索后说道:“没错。” 许毅一听,目光一变,“什么没错?打人还有理了?傅总,这不对吧?” 顾言溪理直气壮道:“自作孽,不可活。” 傅砚辞跟着她理直气壮地重复:“自作孽,不可活。” 许毅脸都绿了,“你……” 顾言溪当即冷声打断他,“以后别来纠缠傅南依了,否则要你好看。” 傅砚辞也冷着脸重复:“以后别来纠缠傅南依了,否则要你好看。” 许毅转脸疑惑地盯着傅砚辞,一脸的黑人问号。 顾言溪冷冷一笑,“还不赶紧滚,难道要傅总亲自请你出去吗?” 许毅微微一怔,“什么?” 傅砚辞挥挥手,发出指令。 下一秒,就来了两个人把许毅拖出去了。 罗丽远远地看着许毅被拖走,又看着傅南依竟恬不知耻地挽着顾言溪的手坐下来,就像是亲密无间的好闺蜜一样。 罗丽嫉妒而愤恨地想。 傅南依抢走了她的顾言溪! 害得顾言溪都不把她当朋友了,就连订婚都没通知她。 就在这时,罗母匆匆赶来,着急道:“我让你去找顾言溪借钱,你借了没有啊?你爸这次跟时家的合作实在是亏得太多了,我们家的别墅都抵押出去了,要是没钱还债,那我们家可就真的要破产了。” 罗丽被提醒,脸色瞬间惨白。 罗母一把握住她的手,无措道:“丽丽啊,三十多亿的债务,真的不是普通人可以还清的,你爸也没想到时家会这么不靠谱,这可怎么办啊,要是还不上钱,你爸是要被起诉的,要是他进去了,我们母女可怎么办啊?我想都不敢想……” 罗母说着,渐渐啜泣起来,一副心碎欲绝的样子。 罗丽也没想到一夕之间会发生这种变故,她只能握着罗母的手安慰道:“没关系,妈,我这就准备去找顾言溪拿钱的,三十亿对她来说,只是个小数目,她以前又不是没有给过我这么多钱,这次肯定也会很大方的。” 罗母止住哭泣,眼底扬起一抹喜色,“太好了。” 顾言溪,就是个无脑又有钱的大冤种,没少给她们家好处。 虽然不知道罗丽是怎么认识顾言溪的,而自家丽丽搭上了顾言溪之后,他们家就开了挂一样,一路风生水起。 “你快去吧,丽丽,我们家就靠你了。”罗母把罗丽往顾言溪的方向推。 罗丽硬着头皮上。 她跟顾言溪是那么要好的朋友,顾言溪又那么在乎她,肯定会同情她的。 “顾言溪。”她走过去,挤出一抹灿然的笑。 正在跟傅南依说话的顾言溪扭头看她,一双瞳仁异常的凉薄,“罗丽?” “顾言溪,你还在因为我举报你打架的事情而生气吗?”罗丽抿了抿唇,“其实我都是为了你好。” 顾言溪静静地看着她。 傅南依则是微微睁大了眼睛,大大的眼中,是大大的疑惑。 罗丽觉得这个氛围有点诡异。 她还是硬着头皮道:“顾言溪,我知道你不想继续待在四中,所以我特意举报了你,就是好让你有合适的理由离开四中,我当时真的没想其他的,就是希望你能得偿所愿。” 顾言溪挑了挑眉,那表情仿佛就是在说“你看我信吗?” 空气凝固了一瞬。 罗丽抿了抿唇,终于更直观地感受到了顾言溪的不同寻常。 她一下子哭出来,眼底涌现深深的无助,“顾言溪,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顾言溪眯了眯眸子,“我们之间,没必要谈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这刻骨铭心的背叛,直面的是鲜血淋漓的死亡,唯有鲜血的代价,可以抹平她心里的裂隙。 罗丽听着这话,以为顾言溪是不跟她计较的意思,一下子喜极而泣,“真的吗?” 顾言溪果然还是在乎她的。 她立马迫不及待地说道:“顾言溪,你可以给我三十亿吗?” 顾言溪脸上的最后一点冷笑也凝结了,看着面前之人,脸色一点点沉下去。 “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想找你借钱,三十亿而已,这……这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小事。”罗丽被盯得心虚。 “顾言溪,我爸爸做生意赔了很多钱,如果不马上拿出这三十亿,他就会被起诉,顾言溪,你也不忍心看到我爸进监狱吧?你之前还帮我家还过比这更大的债务,这次,只需要拿出一点小钱出来就可以了。” 三十亿对其他人来说是天文数字,但是对家财万贯的顾家来说,不值一提。 顾言溪不再看她,冷漠地挤出几个冰冷的 第151章 傅砚辞,记得想我 顾言溪盯着罗丽被拖走的方向,脸色灰暗,神情阴冷。 罗丽居然还好意思问她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真是可笑。 明明是这些,忘恩负义的人,亲手杀了当初那个她。 她捏紧了手心,好想将这些人挫骨扬灰。 顾言泽一走过来就看见顾言溪这个阴暗的样子,似乎像刀了全世界的人。 小妹这个样子真的正常吗? 顾言泽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她的胳膊,试探性地喊:“小妹。” 顾言溪立马转脸看向顾言泽,表情很乖,声音很甜,“二哥,怎么了?” 顾言泽:“!” 他刚才看到的那个小妹,难道只是错觉吗? 顾言泽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觉得自己有必要去看看眼科。 “言言,爸妈说准备回家了,妈妈已经去车上等我们了。” “好。”顾言溪起身。 “言言,明天学校见。”傅南依含笑地看着她。 “好,明天见。” “……” 她走的时候,傅砚辞在门口送她。 他低垂着眉宇,脸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郁闷,满是忧郁和不舍。 顾言溪走过去,捏了捏他的手,“傅砚辞,我要回家了,记得想我。” 她嘴角扬着淡笑,眼神温柔又勾人。 傅砚辞贪恋地看着她,又失了神。 “嗯?”顾言溪没得到回应,挑眉看他,“你听见没?” 傅砚辞注视着她,低低道:“听见了,我会想你。” 三兄弟看着这一幕,神态各异,心情各异。 什么嘛,大庭广众之下,小妹跟傅砚辞这是在干嘛哟! 顾婉看着这一幕,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沉。 她没办法接受傅砚辞跟顾言溪在一起! 必须得把他们分开! —— 顾家来的时候是安排了两辆车,顾言溪跟三兄弟一辆,顾婉跟温淑仪他们一辆。 回去的时候,依旧和来时一样。 车子启动,那个高档的建筑,渐渐地消失在后视镜中。 顾霖松坐的车在前,由司机老陈来开车,而顾言川则开车载着顾言溪他们,跟在后面。 顾言川看了一眼端端正正坐在副驾驶座那个一脸慈祥的顾言溪,不怀好意地一笑,“小妹,你在傅家人面前装装乖巧也就算了,在自家人面前,还是算了吧。” 小妹这副样子,跟上次暴打乔勇和邵阳洲的能是同一个人? 傅砚辞真可怜,压根就不知道小妹的细胞里藏着暴戾因子,或许还以为自己娶到了一个宝呢。 哼。 他现在嘚瑟吧,以后有他好受的。 顾言川这么想着,刚才在大门口被塞了一把狗粮的不满瞬间一扫而空。 后座的顾言泽跟顾言珩闻言,齐刷刷地看向顾言川,“顾言川,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还不知道吧?”顾言川怜惜地看了他们一眼,“上回跟邵阳洲那次,可不是我出的手,我也是被打的那一个。” 两兄弟闻言,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根本不信。 顾言川继续道:“邵阳洲请来围堵我跟言言的人,我后来去查了一下,还真是上一届的华国武术散打冠军,我完全招架不住,还是言言出手把人打趴下的。” “顾言川,你在开什么玩笑?你说言言出手把那个散打冠军打趴下了?你觉得我会信你的话?”顾言珩冷笑。 撒这种低劣的谎,智障。 顾言泽也扶了扶眼镜,“三弟,言言是个女孩子,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不信我?”顾言川气笑了,“我拿这事骗你们干什么?” “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顾言珩眼神锐利了几分,“莫不是想毁掉言言在我们心中的形象,好挑拨我们跟言言的关系?” “三弟,这不可能的。”顾言泽一脸坚定,“不管言言是什么样的,她都是我的小妹,我会永远爱护她。” “二弟,你别理言川,小妹不是在装乖巧,小妹本来就很乖巧。” 此时,他们的车途经一个路口。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跑车声。 一辆黑色的跑车,“唰”的一下从他们的眼前蹿过去。 然后直直地撞向了前方顾霖松和温淑仪的那辆车。 事情就发生在一刹那间。 看见这一幕的兄妹四人,齐齐睁大了瞳孔,顾言川则是一下子踩了刹车。 那辆黑车明显是经过改装加固处理,将顾霖松的车撞翻以后,自己的车身却完好无损。 紧接着,黑车就堂而皇之地驶离了事故现场。 顾言溪看着这一幕。 脑海中,忽然一下子蹦出那天雨夜的场景。 那天她也是驾驶着车,被顾婉她们的车从后面追尾侧翻。 那一瞬间天旋地转的感觉她至今还记得。 如今这一幕重演。 针对的不是她,但却是她的亲生父母。 顾言溪的眼中,倏然涌现起一股嗜血的杀意,双眸一刹那变得赤红如血,铺天盖地的恨意和怒火,不受控制地爆发。 不等兄弟三人反应过来什么,顾言溪就拉开车门下车,粗暴地将顾言川从驾驶座上扯下来,“去副驾。” 然后自己钻进了驾驶位。 顾言川懵逼的刚一上车,身子就因为车子启动而猝不及防而猛地撞了一下后座椅,疼得他嘴角直抽。 而顾言溪手持方向盘,死死地盯着前方那辆黑色轿车,油门一脚踩到底,一脸凶神恶煞,“很好,找死找到我跟前来了是吧?今天不追上你们,本小姐把自己的脑袋削下来给你们当球踢!” 三兄弟齐刷刷睁大了瞳孔看向顾言溪。 第152章 像个鬼一样对他们穷追不舍 顾言溪驾驶着白色轿车,将速度飙至最高码,追着前方的黑色轿车飞驰过去。 一路上,连连超车,穷追不舍。 “言言,你不要命了?”顾言川惊呼。 “言言,不要冲动。”顾言珩沉稳道。 顾言泽则是默默抓紧了一旁大哥的手臂,“言言,你慢点,这样很危险。” 顾言珩一把将顾言泽甩开,蹙眉道:“去抓车顶扶手,别抓我。” “哦。”顾言泽默默抓紧车顶扶手。 顾言溪看都没看他们,挑了挑眉,“慢?这可不行啊,慢了人不就跑了?” 说着,就是猛打方向盘,来一个极速转弯。 因着车速太快,车身险些擦上路边护栏。 三兄弟齐齐抹了一把汗。 此刻要不是车门是关着的,他们一定已经被甩飞出去了。 “你们坐好。” 在三兄弟惊恐的注视下,顾言溪不要命地直接撞上了前面那辆黑色轿车的车尾。 “砰”的一声,把三兄弟都震懵了。 前方黑车歪了一瞬,但很快就控制住了行驶方向,跟后面的车拉开了距离。 顾言溪见他还不放弃逃逸,气得拍了一下方向盘,“既然不停,那就给我死吧!” 三兄弟:“!” 他们用呆滞而复杂的眼神看着这个气急败坏一脸凶狠的女人。 这……真的是他们小妹? 还没等他们细想,又是“砰”的一声响起。 顾言溪再一次撞上了前方车辆的车尾。 这一下子,保险杠都被撞歪了。 与此同时,黑色轿车内,开车的刀疤男咬着牙,恨得不行,“这他妈到底是谁啊?后面那辆车也是警车?为什么跟老子杠上了啊?” “蒋哥,你刚才撞的那辆轿车应该是跟后面这辆白车一起的。”一旁的矮胖男说道,“警车还没跟上来。” “艹!我刚才那一下真是不小心撞上去的。”刀疤男骂骂咧咧,“妈的,今天要是逃不出这一片,我们兄弟两个就要栽在警察手里了。” 话音刚落地,又是“砰”的一声响起。 刀疤男眼前晃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捏紧了方向盘,气得脸都绿了。 矮胖男则是抹了一把脸上的虚汗,“蒋哥,我现在怎么觉得,栽在警察手里,似乎比栽在后面这个家伙手里,要好一点呢?” “今天谁也别想留我在这里!”刀疤男调转方向,无视红绿灯直接右转,往郊区的方向驾驶去。 顾言溪跟着右转,却恰好有一辆直行的大货车跟他们迎面撞来。 三兄弟看着那个大家伙朝他们逼进,睁大了瞳孔,发出土拔鼠的尖叫。 顾言溪惊险地打了一下方向盘,跟大货车来了一个擦身而过。 三兄弟:“!” 顾言溪对于这个差点就发生的意外没有任何死里逃生的感想,依旧直勾勾地看着前方的那辆黑车,嘴里持续骂骂咧咧,“本小姐倒是要看看你能跑到哪里去,撞了人还想跑,等我逮着了,要你们好看……” 三兄弟默默对视一眼,欲言,又止。 早知道,就不跟小妹坐一辆车了。 这也太让人害怕了叭。 “前面是一段小路,不好走,我趁这个机会把他甩开。”刀疤男开着车穿过一片山林,冷笑道。 也不知道是什么天高地厚的家伙,居然敢追他的车。 前面那条小路歪歪扭扭的,路况也不好,但他走过好几次。 这下,总能把后面那个疯子给甩开。 “前面是一段小路,不好走,我趁这个机会把他别停。”顾言溪紧随其后,冷笑道。 “小妹,你来过这里?”顾言珩捕捉到重点,眼神敏锐地看着她。 “这一世还没来过。” “那你……” “上一世来过。” 三兄弟:“?” 顾言珩跟顾言川不约而同地扭头看着顾言泽,那眼神仿佛就是在问“你是医生,你好好看看,这到底正常吗?” 顾言泽看了一眼自家小妹带着诡笑的侧脸,咽了咽口水,选择沉默。 就在这时,顾言溪突然笑了两声。 笑得让三兄弟毛骨悚然。 下一秒,顾言溪就载着他们来了一个漂亮的漂移,稳稳地停在了那辆黑车前。 黑车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两车相撞,皆发生侧翻。 一阵天旋地转后,三兄弟都觉得自己要交代在这里了,下一秒,就看见顾言溪不知何时已经从车身爬了出去,从后备箱掏出一根棒球棍,抬脚就朝着那辆黑车走去。 “言言,危险!”顾言珩瞳孔皱缩,连忙从车里爬出来。 谁都不知道那辆黑车里面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要是他们对言言动手怎么办? 顾言珩刚要去追顾言溪,就听见顾言泽虚弱的声音传来:“大哥,拉我一把。” 顾言珩回头一看,只见顾言泽从车窗缝伸出来一只手,似乎被卡住了。 “言川,你负责拉言泽,我去帮言言。” 说完,顾言珩就迈着大长腿追顾言溪去了。 所幸顾言川也很快爬出来了。 “三弟……” 顾言泽刚费力地喊出这两个字,就见顾言川也追着顾言溪去了,“言言,你等等三哥,不要一个人去,危险!” 顾言泽:“……” 刀疤男蒋兵和矮胖男胡三纷纷从黑车里爬出来。 蒋兵脑袋受到撞击,脑门上挂着血,爬出来的时候脑子还是晕乎乎的,耳边嗡嗡作响。 在这一片混沌中,他看见两只脚缓缓朝他走近,然后停在了跟前。 视线往上,是一双白皙笔直的腿,明显是属于女孩子的。 再往上,却是一张凶巴巴的脸。 纵使少女五官漂亮,可配上那副要人命的表情,外加凌乱的头发,以及看上去光鲜亮丽的礼裙…… 无论哪里,都透着 第153章 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飞 刀疤男撑地起来,打量了两眼面前这个拽拽的凶凶的小姑娘,气笑了。 搞半天,他刀疤居然是栽在了一个小姑娘头上。 他看了一眼自己被撞得面目全非的车,知道警察过不了多久,肯定就会追上来了。 今天,他再也不可能逃出京城了。 “该死的!”刀疤男气得额头上青筋暴起,怒骂,“你知不知道你坏了我什么事?艹!一个小丫头,谁给你的胆子追我的车,我看你是找……死!” 他伸手就要掐顾言溪的脖子。 反正逃不走了,今天这个罪魁祸首,就跟着他陪葬吧! 下一秒,一只手伸过来,挡在了顾言溪的跟前,接住了刀疤男伸过来的手。 顾言珩眼眸冰冷,“你敢动她试试。” 刀疤男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眉眼深邃锐利的男人,愣了一下。 “蒋哥,给。” 随着矮胖男话音落地,刀疤男反应迅速地抽回手,接过一个棒球棍,迅速地朝着顾言珩挥过去。 两人交手,打在了一起。 顾言溪暗暗观察了几秒,皱起了眉头,“大哥,这个家伙有点东西在身上,不好对付,你闪开,我来。” 这一瞬的功夫,顾言珩果不其然就被击中了腹部,然后被一脚踹倒在地。 顾言溪准备上前。 “小妹,你别动,大哥有能力保护好你的! 顾言珩看着那个提着棒球棍走向自己的人,咬了咬牙,单手撑地起来,一腿扫过去,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圆后,将刀疤男扫倒在地。 顾言溪无奈,但也放下心来,转身朝着矮胖男走去。 还不等她出手,耳边就传来一阵风声。 伴随着顾言川的惊呼声:“小妹,我来就行了,你保护好自己。” 下一秒,就见顾言川朝矮胖男冲过去,跟他扭打在了一起。 顾言溪只好坐在地上,小小地叹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追上的人,竟一个也不留给她。 有这么爱她的哥哥,真是既烦恼,又无奈呢,连打架都不用亲自出手。 正这么想着,“啪”的一声,突然飞过来一个人,重重砸在了她脚边。 顾言溪定睛一看,顿时诧异地张了张嘴巴,“大哥?” 顾言珩被踢飞过来以后,当场吐了一口血,然后脑袋一歪,不省人事。 顾言溪:“……” 她蹲下来,拍了拍顾言珩的脸,“大哥,你醒醒,你没事吧?” 另一边,刀疤男解决了顾言珩以后就偷偷朝着顾言川靠近。 顾言川正拎着矮胖男的衣领兴致勃勃揍人的时候,被刀疤男一记棒球棍打中脑袋,闷哼了一声,倒在地上。 “三哥,大哥好像快死了。”顾言溪简单地试探了一下不算正确的位置,发现顾言珩脉搏跳动微弱,果断得出这个草率的结论。 她手足无措地站起来,往顾言川刚才站的地方看去。 却发现,顾言川也已经趴下了。 顾言溪:“?” 刀疤男果断扔掉了被顾言川的脑子打得断掉了的棒球棍,狠狠地啐了两口唾沫,然后拿出一根双截棍,原地耍了两下,朝着顾言溪冲过来。 眼中,是鱼死网破的杀意。 棍棒交错间,刀疤男好几次挥向顾言溪的后脑,下了死手地想要她的命。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对他穷追不舍,他早就跑了。 顾言溪自是察觉到了对方手下的不留情,弯腰躲过一次致命的重击后,一棍子捅在对方的腹部要害上。 刀疤男惨叫了一声,从嘴里喷出一口血,浑身一软跪在了地上。 顾言溪一脚把他踹开,扬起手中的棒球棍就要砸向他的脑门。 这时,警笛声响起。 顾言溪不再管他,去查看顾言川的状态。 同样,她伸手简单地试探了一下不算正确的位置,发现顾言川的脉搏跳动比顾言珩的还要微弱,果断得出另一个草率的结论:“三哥也快死了。” “他们需要抢救。” 顾言溪将兄弟俩拖过来整整齐齐地摆在一起,一边流泪一边道:“大哥,三哥,你们再坚持一下,我现在就找人来救你们。” 她一下子就想到了顾言泽,顿时眼前一亮。 二哥不是很擅长急救吗? 她立马环顾四周。 没看见顾言泽。 顾言溪大声呼唤:“二哥!” 突然,某一处传来微弱的声音:“言言,我在这里。” “你在哪啊?” “我在车底。” “车底?” “不对,我在车里。” “太好了,你还在车里。”顾言溪立马小跑过去,抹了一把灰扑扑的脸蛋,然后泪如雨下地哭诉道,“二哥,大哥跟三哥都快死了,你快去看看。” 顾言泽闻言,心中一惊。 “言言,你快把我拉出来,他们不能死!” “二哥,原来你也跟我一样舍不得大哥跟三哥。”顾言溪一边拽他一边委屈巴巴道。 “他们当然不能死!”顾言泽神色阴冷地扶了扶眼镜框,“这俩货见我困在车里都不拉一把,我得找他们算账!” 顾言溪:“……” 顾言泽好不容易脱困,匆忙跟在顾言溪身后,来到了那一片空地,就见顾言珩跟顾言川整整齐齐躺在地上。 一个嘴角有血迹,一个脑袋上有血迹。 顾言溪急坏了,“二哥,你快看看他们。” 顾言泽只是看了一眼,就淡淡道:“不用抢救。” “啊?”顾言溪像是被一记晴天霹雳劈中,一屁股坐在地上,万念俱灰,“他们……没救了吗?” 顾言泽扶了扶眼镜,冷哼一声,“他们生命体征很好,没什么大事,待会儿拖去我的医院再详细给他们检查一下伤情。” 顾言溪心里的大石头瞬间落下。 这时,四五辆警车在他们身边停下。 为首的警车里,出 第154章 夏苗苗 “林警官。”顾言溪一把提溜起地上的蒋兵扔到林警官面前,“这俩不是好人,你可得把他们带回去好好关起来。” 林警官干脆利落地将蒋兵和胡三铐起来。 蒋兵狠狠地“呸”了一声,怒视着顾言溪,“你才不是什么好人。” “你这家伙,怎么跟顾二小姐说话的呢?”林警官重重踹了他一脚,“给我老实点。” 说完,又笑着对顾言溪道:“今天还真是多亏了顾二小姐出手相助,我们才能抓到这两个多年在逃的罪犯。” “不客气不客气。”顾言溪得意地扬了扬唇,“对本小姐来说,就是举手之劳而已啦。” “不过……他们犯了什么罪啊?”她一脸好奇。 “蒋兵和胡三是绑架和贩卖人口的惯犯了,之前就涉嫌多起绑架案,几个月前我们破获暗网一个拍卖性奴团伙的重要线索,锁定了蒋兵和胡三,最近京城发生的几起失踪案恐怕都跟他们脱离不了关系,而且极有可能他们五年前就与一起拐卖案有关。” “五年前?” “是啊,沪城派出所五年前的报警备案记录里,有一起针对蒋兵和胡三两人的报案,报案人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因为当事人没有提供足够的证据,沪城派出所那边对蒋兵和胡三实施问询以后就把人放了。” “沪城?”顾言溪眯了眯眸子。 她没记错的话,于曼梅当年,也是从沪城来的。 林警官顿了一下,又问道:“我没记错的话,当年你姐姐被找回来之前,也是在沪城长大的吧?” “嗯。” “说起来也巧,那个小女孩的血型,和你姐姐还是一个血型,同样是Rh阴性血。” 因为这种血型在人群中罕见的缘故,又被称为熊猫血。 顾婉在沪城的医院被生下来以后就被鉴定为Rh阴性血。 当年顾婉在医院丢失,林警官受顾霖松所托,负责搜寻她的下落,对于这个重要线索是记忆犹新的。 “沪城派出所还要对报案人的血型进行检查?”顾言溪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倒也不是,只是据说那个孩子来报案的时候,身上有伤,值班警察送她去了医院,却又因为失血过多需要输血,医院费了好大的劲才从邻市医院的血库里调了血,算是把人救回来了。”林警官解释道。 “所以这个事情,让沪城派出所那边记忆犹新。” 沪城、Rh阴性血、十四五岁的孩子。 顾言溪一遍遍在脑海里重复着这些词,总觉得似乎不自觉间捕捉到了什么关键的东西。 “你说的那个报案的女孩,叫什么名字?” “我昨天刚做过备案,没记错的话,是叫夏苗苗。” “夏苗苗?”顾言溪第一反应追问道,“这孩子是个孤儿吧?” “顾二小姐还真是聪明过人,一下子就听出了这是福利院给孩子起名的风格。” 林警官继续回忆道:“的确是个孤儿,在沪城一家福利院长大的。” “哪家福利院?” “阳光福利院。” 顾言溪瞳孔缩了一下。 阳光福利院? 好熟悉的字眼。 她似乎从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福利院……”顾言溪捏着下巴,盯着地面,嘴里嘀嘀咕咕,“阳光福利院……阳光福利院。” 突然,记忆被割裂开,一段久远的对话闯入脑海。 “你叫什么名字?” “于曼梅。” “今年多少岁?” “三十九。” “从沪城来的?” “对。” “在哪里工作?” “福利院。” “什么福利院?” “阳光福利院。” “……” “我十四年前在沪城捡了个孩子,我捡到孩子的时候,她脖子上就拴着这个长命锁,跟你们照片里的一模一样,那个孩子我看她可怜,就一手带大了,她今年十四岁,我看到新闻说你们在找人,不知道我捡的那个孩子,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顾言溪紧抿着唇,幽深的眸底闪过一道冷光。 “言言,你怎么……”顾言泽疑惑地盯着她。 顾言溪突然看向林警官,“林警官,我们留一个联系方式吧。” “好,我也正有此意,我们会对蒋兵和胡三进行审问,这个过程中可能还有关于追捕到这两人的细节向您求证。” “没问题。” 两人刚交换了联系方式,一辆白色SUV就开了过来,停在顾言溪身边。 任清从车里下来,“二小姐。” 她是根据顾言溪路上给她发送的实时定位一路跟过来的。 “我爸妈的伤势怎么样?” “老爷和夫人都被送去二少爷的医院进行了检查,只是轻微擦伤,并无大碍。” “倒是大小姐她……” “这一点不用跟我汇报。”顾言溪打断她,“我没兴趣知道她的状况,她就是死了,也跟我没关系。” “是。” 顾言泽直愣愣地盯着顾言溪冷漠的样子,缩了缩脖子。 小妹好冷漠。 比当初对他还冷漠。 看来,不能得罪言言,就算是曾经跟她最亲的顾婉,一旦得罪她,都会失去地位。 顾言泽恍惚间,顾言溪跟任清已经上了车。 “二哥,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顾言溪冲着他挑了挑眉。 顾言泽麻溜地爬上来。 任清启动车子。 顾言溪忽然沉声道:“任清,用最快的速度,帮我查一个人。” “谁?” “夏苗苗。” 顾言泽一脸疑惑地问:“言言,你查夏苗苗做什么?” “没什么,随便查查。” 顾言溪看了一眼窗外,纤细的手指在窗沿敲打了两下,淡淡地挤出两个字:“掉头。” 顾言泽一脸单纯地问:“言言,你掉头做什么?” 第155章 她可以绑架顾言溪 顾家。 顾言川又活过来了,眉飞色舞地跟夫妇两比划道:“爸、妈,我看见那个人要袭击言言,立马就冲上去把他给制服了,言言在我的保护下,一点伤都没受。” 顾霖松和温淑仪连连点头,但又忍不住发出疑惑,“那为什么你送进医院的时候,是昏迷的?”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 温淑仪不再理会他,而是笑意盈盈地拉住顾言溪,“言言,林警官说你帮了他们一个大忙,会在明天的报道中点名嘉奖你。” 她们家言言,有朝一日,居然也能做这么一件为民除害的好事。 就是有点太危险了。 顾霖松越看顾言溪是越觉得顺眼,“言言,你快过来让爸爸好好看看,受伤了没?” “没有。”顾言溪在他面前转了个圈。 “那就好。” 此刻,活过来的顾言珩也走了出来,神色凝重地看向顾言溪道:“言言,自从你周末参加了音乐节以后,关于你的热搜都已经在微博上挂了好几天了,要不要大哥给你撤下来?” 适当的曝光是好事,但是过度了,难免引起麻烦。 何况,言言不需要流量,不需要去蹚这趟浑水。 “大哥,你就不用插手了,让它顺其自然吧。” “行,大哥听你的。” 二楼。 顾婉面色狰狞地将桌面上的东西挥翻在地。 满肚子的怨恨和不甘,实在是无处发泄。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明明是完美无缺的,却不能拥有顾言溪拥有的万分之一。 父母的宠溺、哥哥们的关心、还有傅砚辞那个男人独一无二的爱。 顾言溪为什么不把这些送给她? 她怎么这么不乖,这么不听话? 明明之前什么都愿意让给她的,现在为什么又都变了? 她举起桌上自己跟顾言溪的合照,狠狠往地上一摔。 “哐当”一声,相框断裂,透明玻璃也全都碎了。 相片滑到她脚边。 只见照片中的顾言溪竟然还是笑着的。 “你还笑得出来?”顾婉气急败坏地拿起剪刀,从顾言溪的脖子上剪过,把她的整个脑袋剪掉。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顾婉深吸一口气,走至床头,看了一眼。 是罗丽。 顾言溪之前的好闺蜜。 顾婉接起,“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 那边传来罗丽歇斯底里的声音:“顾婉,顾言溪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为什么要躲着我?为什么在我需要她的时候,她却狠心抛弃我?” 顾婉脸上的狰狞瞬间消失了。 她懵了两秒,又更暴躁地对着电话那头怒骂道:“罗丽,你是不是有病?你去问顾言溪啊!问我干什么?我怎么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是她姐姐,你不知道,还有谁知道?”罗丽崩溃地质问道。 她刚从宴会回到家就得知爸爸被警察带走的消息,讨债的又追上门来,非逼着她们还钱,还说不还钱,就要剁了她的手。 她的家,被顾言溪给毁了! “你是她姐姐你怎么不知道?”罗丽声音尖锐地大喊道,“你让顾言溪接电话,我要她亲口告诉我,她是不是打算就不管我爸了!” 顾婉闻言,顿时气笑了。 她知道罗家跟时家的生意出了问题欠了一屁股债的事。 真是愚蠢,居然傻到去跟时家的人做生意,不被下套才怪。 “你还指望她管你爸?你以为顾言溪是住太平洋的啊,管那么宽?” 罗丽一想到顾言溪的冷漠,火气就上来了,“她凭什么不管?明明说好做朋友的,为什么突然变脸?” 既然做了她罗丽的朋友,就要跟她共担风险,否则就是背叛! “那你应该去找顾言溪,找我有什么用?”顾婉嫌弃地扯了扯嘴角。 “我不管,你告诉顾言溪,这三十亿必须她出,否则我不会要她好看!” “你不会要她好看?你倒是说说,你能对她做什么?”顾婉饶有兴致道。 “我……”罗丽一下子噎住了。 顾婉的视线落到地上那张被她剪碎了的照片上,精致的脸上闪过一丝阴冷。 “罗丽,你最好理智点,千万不要想着用绑架之类的方法来拿这三十亿。” 一听到“绑架”这两个字,罗丽眼前一亮。 是啊,她可以绑架顾言溪啊。 顾家视顾言溪为掌上明珠,还能不大大方方地交出这笔钱? 顾婉又嗤笑道:“何况最近顾言溪跟傅南依形影不离,她早就把傅南依当做朋友了,根本就不会再把你当一回事了……” 听到“傅南依”三个字,罗丽眼中的嫉恨喷薄而出,最后一丝理智彻底崩断。 顾言溪居然在她和傅南依之间选择了傅南依。 是她先不要她的。 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罗丽二话不说地挂了电话。 大不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顾婉听着电话被挂断的声音,沉思了两秒,心情,一下子就美丽了。 —— 晚饭后。 顾言溪面无表情地坐在贵妃椅上,手中翻阅着一本书。 没几分钟,门铃响了。 “进来。” 任清抱着一份资料进来。 “我让你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顾言溪看了她一眼。 任清将一张照片递了过去。 是阳光福利院的全貌图。 “阳光福利院”五个字略显斑驳,说明这个福利院的年代已久。 “二小姐,您应该还不知道吧?三年前一场大火,已经将这家福利院烧成了灰烬。” 顾言溪捏着照片指尖顿了一下,匪夷所思地看向任清。 任清再次递过来一份报纸截图和一些关于那一次火灾事故的报道。 “火灾是源于厨房用火,当时发现及时,福利院的人都跑出来了,没有人 第156章 欧皇 顾言溪将照片撕掉,眼眸闪过一丝不屑的笑意,“无所谓,林警官那边提供了一个消息,说夏苗苗五年前在沪城一家面馆做过一段时间的兼职,周末你跟我去一趟沪城。” “是。” —— 翌日。 冉翼娱乐。 许梦瑶刚走进大门,身后就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 “许梦瑶。” 许梦瑶立马回头。 只见电梯里走出两个人。 走在前面的那人身材高挑,容貌昳丽,眼神却透着冷厉的气息,让人不敢直视。 这个眼神,除了段寒杉还有谁? “段总。”许梦瑶乖乖地站在原地,“早上好。” “留给你出新歌的时间不多了,月底之前,新歌必须出来。” 段寒杉带着助理从她身边经过,只丢下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 许梦瑶站在原地两秒后,抓了抓头发,有点崩溃。 她也着急啊,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前说好了的,结果到现在顾婉那边的编曲还没出来。 另一边,助理田薇跟在段寒杉身后进了办公室。 “段总,公司新来的李娇娇已经去了四中了开始拍摄新歌的MV了,L.E那边跟许梦瑶的代言合同也已经发过来,还有这个,是今天的报纸……” 段寒杉拿过报纸瞧了两眼,两个熟悉的名字忽然跳入视线。 【经过长达两个月的追捕,警方已将嫌疑人蒋兵和胡三逮捕……】 “段总?”田薇见段寒杉盯着报纸一眼不发,好奇地又唤了一声。 段寒杉捏着报纸的指尖一点点攥紧,气息渐渐不稳。 十四岁至十五岁的这一年,于她而言,就是一场无休止的噩梦,噩梦起源于那一纸领养手续,而那个时候的她以为自己是被上帝眷顾的幸运儿时,殊不知,这就是一个圈套。 那一次次死里逃生的经历告诉她,她不过是从一个地狱,一头栽进了另一个地狱。 她将报纸松开,冷冷地说:“呵!恶有恶报!” 五年前这两个坏人,就应该落网的。 现在才被警方逮到,算是便宜了他们! —— 四中,二班。 “傅南依。”顾言溪挨着傅南依坐下,看了看她,“操场上围着那么多人干什么,我们昨天请假是不是错过了什么活动?” “我听说,好像有个很有名的歌手来我们学校拍MV了。” “什么歌手?”顾言溪皱了皱眉头,该不会是周砚南那个废物吧? 不对,要是周砚南,不可能都不知会她就来四中拍MV。 傅南依认真思索了一下给出答案,“不认识。” “你都不认识,那算什么有名的歌手?”顾言溪打开书包从里面掏出课本,漫不经心道。 赫川听到她们的对话,便提醒道:“是李娇娇,就是最近通过拍短视频然后在网上爆火的那个。” “她之前也是在四中读书的,没想到现在居然成了歌手。” “李娇娇在短视频平台上有一千多万的粉丝呢,每天晚上都会直播,不过这段时间好像停了直播,听说签了个有名的经纪公司,准备往明星的方向发展。” “她今天要来拍的好像就是她第一首专辑的MV。” “那你不去看看吗?” “我去看她做什么啊?我的偶像又不是她。”赫川嗤之以鼻,“我的偶像是个作曲家,不是歌手,我觉得作曲家才是真正的艺术家。” “而且李娇娇唱的歌无一例外都是走的甜美风,甜得发腻的那种,她的粉丝,想必都是一些宅男。” “喂,赫川,你也喜欢作曲家啊?快跟我说说,你喜欢的是哪个作曲家?”一个男生闻言凑了上来。 “我喜欢欧皇。” “啊,你也喜欢欧皇啊,我也超喜欢他的作曲风格。” 两人聊得热火朝天。 傅南依微微长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们。 半晌,她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顾言溪的胳膊,“言言,哪个作曲家会取欧皇这样的名字啊?” “欧皇会取欧皇这样的名字。” 傅南依深思一下,又嘀咕道:“这个名字像赌徒才会取的那种。” 顾言溪没说话,垂眸翻阅报纸。 —— 中午,烈日炎炎。 李娇娇化了美美的妆,骑着单车穿过学校的林荫路,对着镜头露出甜甜的微笑。 摄影师追着她拍摄。 此时是上课的点,没有学生围观,林荫路上空空的,只有陪同李娇娇来的助理和工作人员。 一段刚结束,李娇娇立马从单车上下来,不满道:“真是可恶,这里居然一个人也没有,到底是什么课值得他们上的?竟然都不愿意逃课来看我拍MV。” 空无一人的场面,让她都开始怀疑,自己的人气,是不是下降了。 这可真是一次极不愉快的体验。 “娇娇姐,你先喝口水。”助理连忙将水递过去。 李娇娇接过水,脸色霎时一变,当即狠狠地抽了助理一巴掌,“这么热的天,你居然给我喝温水?你是不是疯了?” 助理立马道歉:“对不起,娇娇姐,我现在就去你买冰饮。” “放肆!”李娇娇怒喝一声,“我特殊时期,不能喝冰的,你不知道吗?” 助理慌张道:“那你想喝什么?” 李娇娇拿着温水猛喝了一口,“够了!我什么都不想喝!” 说完,又喝了一口,将杯子扔给助理。 助理早已习惯了李娇娇的骄纵和无理取闹,一言不发地接过杯子,拿出伞来给李娇娇遮挡太阳。 李娇娇看着这个空荡荡的林荫道,越想越气。 她可是有一千万粉丝的网红,这些粉丝都去哪了?为什么不来看她拍摄? 李娇娇正这么想着,突然,头顶上方的伞晃了一下,让她的手臂露在了火辣辣的太阳下。 “ 第157章 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学生 她骑着自行车穿过林荫道,让风吹起她飘逸的头发,一副沉溺其中的忘我姿态。 浑身写满了“美好”。 突然,本该无人的林荫道上出现两个人。 这让不太会骑自行车的李娇娇一下子忘了怎么掌控平衡。 她发出一声惊愕的尖叫,然后车身就摇摇晃晃地朝着那两道身影撞过去了。 远远的,傅南依看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骑着自行车朝她们冲过来,惊了一下。 “言言,小心。” 她一把将低头看手机的顾言溪拉开。 顾言溪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听见“哐当”一声响起。 李娇娇跟顾言溪擦肩而过,连人带车撞到了一棵树上。 “啊——” 李娇娇发出一声凄惨尖锐的叫声。 她从地上爬起来,气急败坏走到顾言溪跟前,指着她的鼻子尖声道:“该死的女人,你撞到我了!” 助理急匆匆赶来,扶住了李娇娇,慌张道:“娇娇姐,你没事吧?” 下一秒,她惊呼一声,“娇娇姐,你的脸……” 李娇娇一听,感受着脸颊一侧传来刺痛,心中立马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快,把镜子给我!” 助理手忙脚乱地把镜子递过去。 李娇娇对着镜子一看,只见那本该完美无瑕的脸上,竟然有一道擦痕,泛着红肿。 “我的脸!”她惊呼。 李娇娇扭头,面色狰狞地看向顾言溪跟傅南依,“你们完了!” 傅南依看着面前这个女人可怕至极的样子,紧张地攥紧了顾言溪的衣角,抿了抿唇,“言言……” 顾言溪凉凉地看着李娇娇,“你说什么?” “我说你完了!”李娇娇指着自己脸上的伤,“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我的脸因为你变成这样,而你却不知道我的脸有多值钱。” “刚才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傅南依小声道。 明明是这个女人刚才差点撞了她们。 “我自己撞的?”李娇娇横了傅南依一眼,高傲道,“我拍摄的地方,整个世界都要为我让路,你们区区两个中学生,为什么要突然出现?” “如果不是你们出现在这里,我的车就不会失控。” “我可是有着一千万粉丝的歌手,我的MV还没发布就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你们知不知道那一千万粉丝有多期待我的新专辑?” “……” 傅南依温声解释道:“这里是公共场合,没有规定你拍摄期间,其余人不能走这条路。” “这还需要规定吗?你们难道不应该自觉吗?我这么耀眼的一个人站在这里,难道不足以提醒你们,这里是不可侵犯的地方吗?” “我告诉你们,你们已经惹了大祸,赶紧叫你们的家长和老师来,我要跟你们的家长谈论赔偿的问题。” “我们没做错任何事。”傅南依下意识道。 “我看你是不识好歹!” 李娇娇火大地扬起手,想给面前的人一巴掌。 顾言溪皱着眉头一脚把李娇娇踹开,拉着傅南依往校门口走。 “走吧,再不去,奶茶店的员工就要换班了,我们就喝不到那个新来的漂亮姐姐调的奶茶了。” 助理看了一眼被踢翻在地的李娇娇,又看了一眼那两个少女离开的背影,叹为观止。 李娇娇从地上爬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人踹了一脚。 她盯着顾言溪和傅南依的背影,“你们给我站住!我可是李娇娇,你们居然敢这么对我,简直就是找死!” 回应她的是那两人头也不回的背影。 “校长呢?”李娇娇尖声道,“喊校长来!我要让他开除这两个目中无人的蠢货。” “娇娇姐……”助理面露难色。 “让你去你就快去!还想不想干了?信不信我让你滚?”李娇娇趾高气扬地呵斥道。 助理不敢再多说什么,匆忙离开了。 校长办公室。 谢校长接起门卫大爷的电话。 “校长,顾家的那个,又跑出去喝奶茶了。” 谢校长摸了摸并不存在的头发,怀疑地问:“她真的只是出去喝奶茶?” 她真的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是啊,每次都是去对面的奶茶店买两杯奶茶,然后就回来。” “等等,两杯奶茶?” “哦,是这样的,她常常带着傅小姐一起去。”门卫大爷直勾勾地盯着奶茶店里面的那两道身影,如实汇报道。 下一秒,她就见顾言溪蹲在奶茶店门口,用手里的烤肠喂路边那只黑色的流浪小猫。 少女蹲在阳光下,眉眼温和,就连喂猫的动作都那么温柔。 简直就是美好得像一幅画。 门卫大爷欣慰得热泪盈眶,“顾小姐真是个善良的好人,不仅接济小猫咪,而且对小猫咪是如此的温柔细致,简直就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学生。” 这番话听得谢校长是万分感慨,甚至都忘了,此刻顾言溪应该坐在教室里,而不是在奶茶店门口喂猫。 看来,顾言溪是真的从良了,这段日子的风平浪静不是假象,她真的不再给他找麻烦了。 另一边,门卫大爷刚收回视线,顾言溪就拎起小猫的命运的后脖颈,凶巴巴地盯着它,“你这么瘦,不吃可不行啊!乖,听本小姐的话,把烤肠吃了,否则就把你扔到海里喂鲨鱼!” 小猫惊恐地睁大了圆圆的眼睛看着顾言溪,猫爪子开始发抖。 但它是一只不会屈服于淫威的小猫。 它固执且高傲地扭过头,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人类听不到的冷哼声。 顾言溪气笑了,“很好,小猫,你很有骨气,但是骨气是建立在能力的基础上的,你只是一只小猫,而且还是一只把自己饿得只剩皮包骨的流浪猫,你的骨气,貌似有点多余……” 傅南依从奶茶店走出来 第158章 下点药,把它毒死就好了 顾言溪被这只小猫的区别对待给整笑了。 “呵,看碟下菜的家伙。” “不是看碟下菜,小猫只是没有安全感,或许之前亲眼见证同伴接受了人类的投喂被毒死,所以宁可饿着肚子也不敢吃陌生人给的食物。” 顾言溪盯着傅南依看了两眼,好奇,“那它怎么知道你不给它下毒?就因为你长得人畜无害?” 那她呢?难道她长得就像个坏人? 这么一想,顾言溪顿时噘起了嘴,郁闷。 傅南依听着,笑出了声音,“不是的,我以前喂过它,第一次喂它香肠,先咬一口再送到它嘴边。” “从那以后,我喂的东西,它就不拒绝了。” 顾言溪恍然大悟,眼睛也跟着亮起来。 “原来是这样,我学会了。” 于是她转身又去买了一根烤肠,看着这只猫把傅南依手中的烤肠吃完后,她咬了一口新的烤肠,送到它嘴边。 顾言溪学着傅南依的语气,温声细语道:“乖,烤肠没有毒,可以放心吃。” 小猫看了一眼面前多出来的这根烤肠,又疑惑地盯着顾言溪。 半晌,它“喵”了一声,惊恐地跑开了。 顾言溪:“……” 她目光沉沉地盯着小猫的背影,像是表白被人拒绝了一样,恼羞成怒,“为什么不吃我的烤肠?” 回应她的只有一声“喵~”,和小猫冷漠的背影。 傅南依笑了一下,道:“它吃饱了。” 顾言溪冷哼一声,“最好是这样,明天我还会来喂它,它要是再敢拒绝我,就把它扔到海里喂鲨鱼!” 傅南依在心里为小猫捏了一把汗。 顾言溪跟傅南依拎着奶茶刚离开,一旁的便利店便走出来两个女生。 “刚才那不是顾言溪吗?我今天看到报纸好像说她在逮捕两名罪犯的行动中立了功?涵姐,你看到那个新闻没?” 沈雅涵嘴里叼着棒棒糖,盯着顾言溪跟傅南依的背影,气得咬牙切齿,“没有!” 这个顾言溪是不是脑子被门挤了? 她居然真的跟傅砚辞订婚了?这就不爱她哥了?而且,她还跟傅南依在这里有说有笑地喂猫! 真是见了鬼。 这可真不该是她干的事。 正这么想着,一只黑色的小猫从跟前走过,来到了盛蕾的脚下。 沈雅涵蹙眉,“这不就是顾言溪跟傅南依刚才喂的那只猫?什么来头?是顾言溪买的?” “这是一只没有主人的流浪猫,之前就常常看到它在这边转。”盛蕾说。 “呵,一只流浪猫而已。”沈雅涵扯了扯嘴角,厌恶地踹了它一脚。 “喵~”小猫发出一声惊慌的叫声,对着沈雅涵亮了一下爪子。 “什么玩意?居然也敢对本小姐亮爪子。” 沈雅涵伸手要抓它,被躲开。 小猫蹿进花坛里,一下子没影了。 “盛蕾。”沈雅涵对着身边的女生道,“这只猫是不是认识你?我看它不怕你的样子。” “我之前喂过它。” “那你放学后把它给我弄死。”沈雅涵沉声道,“我不想再看见它了,碍眼!” 盛蕾一愣,“弄死?” “对啊。”沈雅涵厌恶地扯了扯嘴角,“反正是一只流浪猫,死了也没人知道。” “涵姐,这是不是太残忍了?”盛蕾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之前她还觉得这只猫可怜来着。 “盛蕾,我的话你也不听了?还想不想在四中待下去了?”沈雅涵脸色阴下来,“一只猫而已,死了就死了,反正忍饥挨饿地活着也没意思。” 盛蕾噤声。 沈雅涵继续道:“你不是喂过它?既然这样,它信任你,你下点药,把它毒死就好了。” —— 顾言溪跟傅南依刚走进校门不到一百米,门卫大爷追了上去。 “顾同学,校长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他找我做什么?” “这就不知道了,校长只是通知我喊你过去。” “嗯。” 顾言溪吊儿郎当地往校长办公室的方向去。 傅南依抱着奶茶咬着吸管站在原地两秒,想着刚才在林荫道发生的事,隐隐猜到了什么。 “言言,我陪你一起去。” 她小跑着追上去。 校长办公室。 李娇娇拧着眉头,一脸骄纵,“谢校长,你是不知道那两个女生有多目中无人,撞了人就跑了,我也是四中出来的,简直难以想象,咱们四中竟还有这种素质低下的学生!” “校长,我的人气你也是知道的,我来这里拍摄,可是为咱们学校带来了不少热度。” “可她们不仅不懂感恩,还如此对待我!” “……” 谢校长烦闷地抓了抓并不存在的头发。 刚才李娇娇说踹她一脚的是个女孩子,还说那个女孩子拽拽的样子就仿佛她家是那个京城首富。 他一听,这不就是顾言溪? 正愁眉不展间,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 李娇娇回头一看,立马指向顾言溪,激动地尖叫道:“是她,就是她!” 顾言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怎么又是你?” 一天之内看见两次这个神经病一样的女人,真是够了。 李娇娇对上顾言溪不屑的目光,气得不行。 什么人啊?居然还敢瞧不起她? 她拿出手机,翻出自己视频平台的主页图,指着上面自己的名字,以及那一千万的粉丝数对她道:“你好好看看这是什么,我是李娇娇啊,唱歌的李娇娇!” 怎么能有人没听过她的名字,实在是太无礼了。 李娇娇尖锐的声音响起,没人能记不住这个名字。 “行了,我知道了,你是李娇娇。”顾言溪不耐烦道。 李娇娇冷哼一声。 她就说嘛,怎么会有人不知道她? “谢校长,你把她开除!” 第159章 让顾同学吃不了兜着走 谢校长无奈,“李娇娇,四中对于学生不是说开除就开除的,我没有开除她的权利。” 李娇娇“……” 她脸色僵硬了一瞬,不可置信地看向谢校长,“她都敢踢我一脚,这还不足以成为开除她的理由?她踢的不是别人,而是我这么一个公众人物。” 这简直就是罪上加罪。 顾言溪不屑地看了李娇娇一眼,“你先动手打人,难道我还要惯着你?” 她转脸又对谢校长道:“校长,实际上是李娇娇想先动手打傅南依,我不把她踹开,挨打的就是傅南依了。” “可是李娇娇说你们撞她?” 傅南依站出来,“校长,是李娇娇掌控不好单车的平衡差点撞到顾同学,我亲眼看见的。” 谢校长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顾言溪有可能会撒谎,但傅南依这个乖孩子是万万不可能撒谎的。 谢校长很快在脑海中把事情经过还原了个大概,语重心长地看向李娇娇道:“李娇娇,这两位同学已经说了,是你骑车差点撞到了顾同学,顾同学没找你的麻烦,已经是你的福气了。” 他这番话是发自真心的。 照顾言溪这嚣张跋扈的性子,路边走来一个人撞了她一下,那就绝不是一句“道歉”就完了的事,她是必定要把人修理得一点脾气都没有的。 可如今,顾言溪在李娇娇动手的情况却只是简单地踹了她一脚,没把李娇娇打进医院去,足以看得出,她心胸比之前宽阔了不少。 令人欣慰。 李娇娇闻言,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谢校长,你怎么可以这样?”她尖声质问道。 可笑,居然还说这是她的福气?这福气谁爱要谁要! “好了,李娇娇,你的粉丝惯着你,我们校长可不会惯着你。”顾言溪冷着脸,语气散淡。 “是吧,谢校长。”顾言溪一记凉凉的眼神扫向一旁秃顶的老头。 老头抹了一把汗,连连道:“是,是是。” 李娇娇脸都青了。 这个不知好歹的校长,为什么宁可维护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学生也不肯维护她? 她当初可真是瞎了眼才会到四中来拍摄! “谢校长,我要回去上课了,快高考了,我得抓紧一切时间学习。”顾言溪站直了身子,一副急不可耐要去学习的表情。 谢校长闻言,是一刻也不敢耽误,“好好好,你赶紧去学习!” 他看着顾言溪转身欲离开的身影,又忍不住道:“顾同学,上次月考你考了第一吧?你可是一匹黑马,所有老师都说你绝对能冲击高考状元。” 真是没想到,顾同学虽然肚子里装的是坏水,但是脑子却这么好使。 “谢校长,我肯定拿下高考状元。”顾言溪露出一副要加倍努力的样子。 “真好。” “……” 门开启又合上。 李娇娇气得唇角颤抖。 原来这个不知好歹的死丫头是个月考第一的好学生,难怪谢校长会这么维护她! 这个老东西,还是一如既往的道貌岸然,眼中只有那些书呆子。 好学生就可以得罪她李娇娇了? 读书这么努力,一定是因为家里太穷了吧,想通过知识改变命运?痴心妄想! 李娇娇不屑地冷哼一声,愤然离开。 助理连忙跟上去,“娇娇姐,我们还拍不拍了?” “不拍了!”李娇娇语气很冲。 “可是公司那边……” “哎呀!不就是一个公司嘛,能怎么样?那可是她们求着我去冉翼的,我还连这点特权都没有?” 李娇娇看着自己好久没更新的短视频账号,骄纵道:“今天我要直播。” “可是段总让您暂时停止直播,说你现在要完成的是转型。” “段总段总,你烦不烦?在我面前别提她行不行?我说了,我要直播,我就是要直播!” 她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当然要找她的大哥们倾诉一下。 否则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回到公寓,李娇娇立刻就迫不及待地开启了直播。 “哥哥们好,你的娇娇宝贝又回来了,大家这段时间有没有想我呀?是的呢~我最近很忙的呢~怎么会呢?哥哥,娇娇没有忘记你哦,我这不是一忙完立刻就开启直播跟哥哥们见面了嘛~” 她的一千万粉丝名不虚传,蜂拥而至进入直播间的一下子就有十万人。 弹幕狂刷。 【一身清风与明月:娇娇,唱首歌给哥哥听听好不好?哥哥好想你的声音。】 【永远守护娇娇:今天能不能来一支舞?】 【LJJ:赞成楼上,娇娇,跳一支舞吧,哥哥给你刷火箭,跟上次一样,跳一支性感的舞。[流口水]】 【……】 李娇娇看到这里,脸颊泛起一阵羞涩,娇嗔一声:“哥哥你好坏,人家今天受伤了,不能跳舞呢!” 她这么一说,弹幕刷新得更汹涌了。 【FOCUS:受伤?你怎么了?】 【我大受震撼:娇娇,你哪里受伤了?】 【杀我别用感情刀:[担忧][流泪]】 李娇娇捂着脸,一副受到欺负的委屈样子。 “今天去四中拍摄MV的时候被一个女生撞了,她不仅不道歉,还狠狠地踹了我一脚,我的膝盖都被她踹肿了。” 此话一出,直播间顿时沸腾了。 【一身清风与明月:现在的中学生都这么嚣张了吗?当初哥出来混的时候,也没敢这么嚣张啊。】 【FOCUS:什么人啊?怎么这么没有素质?敢撞我们娇娇?是不是想死?】 【我大受震撼:我大受震撼。】 【我也不想你:我也是四中毕业的,你说的那个人是谁?哥让她给你道歉!】 【LJJ:道歉就有用了?咱们娇娇不能受欺负,我找人弄她!】 第160章 惹了不该惹的人 直播结束后,李娇娇笑容消失,一脸蔑视。 她的哥哥们要出手了。 那个女人,死定了。 李娇娇的大哥们抓住“四中高三月考第一名”这个有效信息,当即锁定了“目标嫌疑人”顾言溪,并且从四中的校园论坛上,直接翻出了顾言溪的照片。 直播结束后不到十分钟,就有一大群粉丝私信李娇娇。 【[图片],娇娇,你看看,这是不是那个欺负你的人?】 李娇娇点开照片,顿时乐不可支,【就是她。】 没想到她的哥哥们这么快就把这个贱女人给找出来了。 顾言溪是吗? 哼,她完了! 一旦被她的一千万粉丝锁定,那么接下来,这个顾言溪将面临无休止的网暴和谩骂,总有一天,她会卸掉一身反骨,乖乖跪在她面前道歉。 助理在一旁翻看着讨论得热火朝天的粉丝群,担忧道:“娇娇姐,对方只是一个中学生,我们把事情闹大了,会不会被反噬?” 现在的粉丝手段多得很,P遗照、造黄谣、轰炸对方的手机进行言语谩骂都是轻的,更甚者会去蹲守当事人,当众泼油漆或是泼硫酸。 之前李娇娇跟另一个网红闹矛盾的时候,她的粉丝就不是没做过这些事。 何况,从平时李娇娇的粉丝的一些言论中可以看出,其中不少大哥有点权势,要打压一个中学生容易得很。 她担心这个叫顾言溪的女学生会不堪忍受这些压力自杀。 “叶莎,你说什么?”李娇娇脸色阴下来。 “娇娇姐,我看我们还是收手……” 李娇娇扬起一杯热茶泼到了叶莎的脸上,“谁允许你质疑我的地位?” 她冷笑,“反噬?就凭她,也想反噬我?” “娇娇姐,我不是质疑你的地位。”李娇娇捂着被烫得红了一片的脸,咬着唇怯声道,“我是担心事情闹大了会给你带来负面……” “闭嘴!”李娇娇一巴掌打在她脸上,“给我滚!你只是一条狗而已,谁给你的脸指使我做事?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叶莎愣了一下,咬着唇退出去。 她点进四中的校园论坛,翻出更久之前的一些帖子,发现很久之前关于顾言溪的帖子大多都是吐槽她的,跟现在的一片赞美完全是两个世界。 但是她捕捉到两个关键信息。 顾言溪还有一个身份是南沐,此外,她还是钢琴专辑《UNIVE》的发布者,微博的粉丝数量有一千一百万。 叶莎慌忙地推门进去,“娇娇姐……” “你要死啊!”正在沙发上闭目凝神的李娇娇不耐烦地扯下眼罩,声音尖锐地呵斥,“谁让你打扰我休息的?” 叶莎被吼得一愣。 她硬着头皮道:“娇娇姐,顾言溪还有两个身份,不仅仅是一个中学生。” “她是谁都没用!我可是李娇娇!我在快音上,可是有一千万粉丝!” “可是……”叶莎看着她,僵硬道,“可是顾言溪在微博上,有一千一百万粉丝。” 李娇娇一下子懵了。 “你说什么?”她不能相信,“你说她有一千一百万粉丝?” 该死的,怎么会这样? 居然比她的粉丝还多。 花钱买的粉吧? 叶莎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解释道:“她是南沐,还是几天前参加潮云音乐节的特邀钢琴家。” 李娇娇连参加潮云音乐节的资格都没有,自然也没去过潮云音乐节。 这么一想,她更不服气了。 连她都没有资格参加音乐节,凭什么那个贱女人可以去? “有一千一百万粉丝又怎么样?我的粉丝,可全都是铁粉,她比不了的!” 她永远可以相信她的哥哥们。 “娇娇姐,对方似乎也不是一个普通人,你开个直播重新解释一下在学校发生的事情,还来得及……” 李娇娇站起来给了她一巴掌,“解释什么?本来就是她害得我摔倒了还踹了我一脚!南沐是吧?钢琴家是吧?好啊,那就趁着这个机会,让她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都功亏一篑。” 怪不得在她面前这么嚣张呢,居然还是个人物。 可惜,惹了不该惹的人。 “很快她就什么都不是了!”李娇娇双手叉腰,得意冷笑。 “你,滚!”她不耐烦地横了叶莎一眼,“屁大点事,还专门来打扰我睡觉,你礼貌吗?” —— 四中。 放学后。 “快点去啊!” 沈雅涵站在一棵树后面,目光沉沉地看着花坛边那只黑色的小猫,不耐烦地催促身边的盛蕾。 “涵姐。”盛蕾拿着烤肠,手心在颤抖。 虽然只是一只猫,可那也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 “废物!”沈雅涵冷嗤了一声,拿起地上一颗石子,弹过去。 沉闷的一声响起,小猫的后腿被石子击中。 “喵~”小猫惊惶地叫了一声,环顾了一眼四处,顾不得腿上的伤,往花坛里蹿。 “还想跑?”沈雅涵冷哼一声,走过去,一把拎起了它的脖子。 小猫受到惊吓,爪子在空中舞了两下,挣扎间,抓到了沈雅涵的手臂。 沈雅涵冷嘶一声,“该死的,你敢抓我?” 她抬起手,怨气十足地将手中的猫重重砸在地面上,想直接砸死它。 小猫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趴在地上,动弹不了了。 沈雅涵看了一眼自己被抓的地方,低头见这只猫居然还活着,又抬起脚要踹死它。 她的脚刚要抬起来,后背忽然传来一股凶猛的力道。 “啊——” 沈雅涵被人一脚踹进了花坛里,脸朝下。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 沈雅涵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靠!”她从花坛里爬起来,顶着一脑袋的草屑扭头看向来人。 只见顾言溪双 第161章 针对 “我看看就知道了。” 顾言溪皱着眉头,蹲下来盯着小猫东瞅瞅西瞅瞅,最后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没错,快死了。” 傅南依闻言,一颗心突然缩了一下,鼻尖泛酸,“好可怜。” “言言,它真的没救了吗?” 她觉得,顾言溪之所以这么断定,一定是因为看出了什么。 毕竟顾言溪的二哥顾言泽是那么厉害的医生,想必顾言溪耳濡目染也学了不少高深的医学知识。 “你能救救它吗?”傅南依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顾言溪摸了摸下巴,沉思了片刻,一通电话打给顾言泽。 “二哥,有一只猫受伤了,不是,是猫受伤了,不是我……嗯,好。” 挂了电话,顾言溪对傅南依道:“我二哥有个宠物医生朋友在这附近,五分钟之内就可以到。” “太好啦!”傅南依眼睛又亮起来。 “你们有病啊?”沈雅涵在一旁咬牙切齿,“一只猫而已,还值得你们去救?” 丢下这番话,她不屑地转身要走。 就在她离开的一瞬间,顾言溪擒住了她的手腕,“还想走?你摔了我的猫,跑得倒是挺快!你把我当空气了?” “顾言溪,你干什么啊?”沈雅涵看着被抓得死死的手腕,不满地喊道,“这只是一只流浪猫,什么时候成你的猫了?” “本小姐说它是我的猫,它就是我的猫。”顾言溪冷冷地盯着她。 透过这个阴冷刺骨的眼神,沈雅涵看到了明晃晃的针对。 顾言溪在针对她。 她太了解顾言溪,从前,顾言溪针对那些她看不顺眼的人时,什么都能成为她攻击的理由,哪怕你只是站在那里没动,都能被她以故意挡路的理由欺辱一顿。 沈雅涵忽然觉得脖子有点凉。 顾言溪到底为什么如此针对她?明明以前她讨好她都来不及的。 她强撑着镇定,“顾言溪,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遗憾目前我国目前并没有将虐待动物的行为归类于犯罪,但是你这么做,违反了道德。” 沈雅涵气笑了,“所以呢?” 违反了道德又怎么样?这个世界上没有道德的人又不止她一个。 “你没有道德你很自豪?”顾言溪抬眼看着她,眼底满是厌恶,“沈雅涵,你杀一只猫,和杀人没区别。” “那你又是什么好人?” 她跟顾言溪,也就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差别好吧。 “言言跟你才不一样。”傅南依小声说,“言言不会随意处置一只猫的生命。” 顾言溪,面对好人会很善良,面对坏人,才会展现自己强势的一面。 沈雅涵怔了一下,怒视傅南依,“闭嘴,我没让你说话!” 她挣扎着要甩开顾言溪的手,“一只猫而已,摔死了就摔死了呗,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才来管这些破事……” 顾言溪看着面前这张丑恶的嘴脸,想着沈雅涵从前没少仰仗着自己作威作福,却也是把她当做一枚可以利用的棋子,顿时怒从中来,手下的力道毫不客气地加重了。 这些背叛她还加害于她的人,都该死。 沈雅涵听到了来自关节的一声清脆声,疼得皱紧了眉头。 下一秒,沈雅涵看见朝着这边走来的人,立马喊道:“以辰,救我!” 十米开外的季以辰听到这突然的求救声,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立马探头朝这边望过来。 他走近,目露不解,“你们……” “季以辰,顾言溪欺负我,你快让她松手。”沈雅涵跟刚才不一样,此刻的她,是一副被欺负的可怜模样,突然一下子柔弱了起来。 “顾言溪……”季以辰开口欲说什么。 “季以辰,这不是你能管的事。”顾言溪看都没看他一眼,淡淡道。 “沈雅涵把这只小猫摔了。”傅南依轻轻抚摸着猫毛,嘀嘀咕咕,“这只猫虽然是一只流浪猫,但它高傲且聪明,一下子吸引了言言的注意,言言说如果它明天吃了她的烤肠,她就要养它,但是现在,言言的猫,被沈雅涵摔成这样……” 这是顾言溪下午上课的时候跟她说的,她还说要给这只流浪猫一个家,让她以后只吃她一个人喂的烤肠,驯服它,把它从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小猫变成一只无忧无虑的小猫。 所以她才会说这只猫是她的。 可是现在…… 傅南依看了一眼面前这只耸拉着眼皮趴在地上的可怜小猫,眼眶红红的。 言言还没来得及给小猫一个家,它却变成这样了,要是它不遇到沈雅涵就好了,再等等就好了,它就可以很幸福了。 季以辰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复杂,听了傅南依的话以后,也对这只猫同情不已。 他冷冷地看了沈雅涵一眼,“真是没想到,你心肠怎么这么歹毒?” 一番话,犹如冷水泼下来,直接将沈雅涵的心浇了个透心凉。 心肠歹毒? 这就是季以辰对她的评价。 季以辰还想跟傅南依说什么,但是想到上次傅南依说让他离她远一点,只能无奈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沈雅涵的求救,只换来了季以辰冰冷的讽刺。 她将视线从季以辰的背影上收回来,死死地瞪着傅南依。 都是这个该死的女人,在季以辰面前污蔑她,说她的坏话! “傅南依,看不出来啊,你心机够深的啊,为了得到季以辰,可谓使尽浑身解数啊!” “好了,不要再用你那可笑的心思去揣摩别人了。” 顾言溪看见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提着医药箱匆匆往这边走来,一把将沈雅涵推开,“医生来了,我的猫要是救不活,你可就完了。” “顾二小姐,你好。”郭医生走过来,一眼就认出了顾言溪,“是你二哥让我来的,说这里有一只猫受 第162章 订了婚的男人就是不一样 宠物医生蹲下来给猫做了细致的检查,“前后腿骨折,至于内伤……初步判定应该是没有的。” 傅南依松了一口气。 沈雅涵想着刚才顾言溪说的那句“我的猫要是救不活,你可就完了”,居然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既然没死,那就没本小姐什么事了。”她掸了掸自己身上的草屑,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地转身走开。 顾言溪冷冷地看着她的背影,“沈雅涵,下次再让我逮着你欺负我的猫,事情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这声音带着些低沉,警告味十足。 “顾言溪,你就是个神经病。” 沈雅涵又气又不甘心地丢下这句话,逃也似的跑出了四中校门。 不远处的一棵树后,毛睿达不善的目光看着顾言溪。 “毛哥,顾言溪居然又在欺负嫂子。”一旁的小弟低声道。 毛睿达捏紧了拳头,牙关咬得紧紧的。 “她找死!” “毛哥,运动会那天的事情我找人打听清楚了,顾言溪在女厕所把嫂子给打晕了,嚣张得很!” “毛哥,我去替你收拾顾言溪?” “慢着!”毛睿达眼底闪过一丝狠色,“今天就算了,以后她最好别犯到我手里,否则我要她好看!” “毛哥,篮球比赛快开始了,我们得上场了。” 毛睿达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两人刚从树后面鬼鬼祟祟地跑开,顾言溪一记冷光扫了过去。 “毛睿达……”她嘴里呢喃着这个名字,神色间带着几分思量。 如果说沈雅涵是九班的大姐,那么这个毛睿达就是九班的大哥,手底下一堆不学无术的混子追随。 而且,毛睿达是沈雅涵的忠实拥护者,对沈雅涵的喜欢十分狂热,愿意为了沈雅涵做任何事情。 可惜,沈雅涵自始至终,都只对季以辰情有独钟,甚至从没正眼瞧过毛睿达。 但这丝毫不影响毛睿达沉浸在单相思里无法自拔。 说白了,就是“舔狗”。 “顾小姐,我得把这只猫带去我的宠物医院给它做点小手术。” 一旁郭医生的话将顾言溪从思绪中拉回来。 她收回目光,“没问题,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顾二小姐放心把宠物交给我来看,是郭某的荣幸。” 顾言溪蹲下来,轻轻揉了揉小猫的脑袋,“乖,跟郭医生去医院,他会治好你,很快那你就又可以活蹦乱跳了。” 小黑猫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像是在祈求怜悯,再也没有了初见时候的高傲和嚣张。 顾言溪看它这个样子觉得有些好笑,“现在知道本小姐是好人了吧?刚才我可是救了你一命,你以后就做我的猫,以身相许吧。” 小猫听不懂人类的话,但它感觉得到,这个人类是好的。 它舔了舔顾言溪的手心,轻轻“喵”了一声。 “看。”顾言溪指着猫对傅南依说,“它答应以身相许了。” 傅南依:“……” 郭医生把小猫抱走后,傅南依的手机立刻弹出一则消息。 【怎么还没出来?】 与此同时,傅砚辞的车就停在顾言川的那辆兰博边,时而抬头扫视一眼四中校门,始终没看见顾言溪从学校出来。 【哥,我马上出来了。】 傅南依回了消息以后又对顾言溪道:“言言,我回家了。” “你先走吧,我得去看三哥打篮球比赛。” “好,那我们明天再见。”她背着书包欢快地跑向校门。 这周过得可真快,明天就又是周五了。 傅砚辞收到傅南依的消息,认定顾言溪会跟傅南依一起出来,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顿时盈了一丝笑意。 关皓轻瞟一眼,心想这订了婚的男人就是不一样。 订婚宴结束以后,笑容就没从自家傅总脸上下来过。 他常常能听到傅总在开会开得好好时或是吃饭吃得好好时,突然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笑,不知道在想什么美事。 “傅先生,傅小姐出来了。” 傅砚辞立马收回思绪,望过去。 待看清楚是傅南依一个人时,脸上的浅笑顿时消失了。 “哥,你心情不好?” 傅南依一上车就看见傅砚辞郁郁寡欢的样子,愣了一下。 “现在距离放学时间已经过去了快半个小时,顾言溪怎么没出来?” “今天顾言川带的篮球队跟九班毛睿达带的篮球队比赛,顾言溪去给顾言川加油了。” 傅砚辞平静地“嗯”了一声。 傅南依凝视着他,“哥,要不,你也去看顾言川比赛?” 傅砚辞犹豫了一下,淡淡道:“不了。” —— 顾言溪缓缓地朝着篮球场走去。 那里很热闹。 比赛似乎是已经开始了,看台上围坐着一群人。 顾言溪有点无奈,这么大好的时光,她居然要来看三哥打篮球,而她并不喜欢看篮球比赛。 她托着腮帮子,小小地叹了一口气。 可是如果她不来,三哥又该伤心了。 “顾言川,加油!”顾言溪站在人群外围,跟那群人隔着几米的安全距离。 虽然她根本就看不见篮球场上此刻到底发生了什么,视线也完全够不着顾言川,但这丝毫不影响她为顾言川加油打气。 “顾言川,你是最棒的!” 不行,有点累了。 顾言溪喊了两句就蹲下来,在树边数蚂蚁。 下一秒,头顶上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小妹,你刚才在给我加油?我还没上场呢。” 顾言溪惊恐地扭头一看,吓得站了起来,“三哥?你怎么在这里?” “言言,你又在敷衍我。”顾言川无奈地对顾言溪摇摇头。 “才不是,我超想看你比赛的。” 顾言溪变魔术似的从身后变出一瓶能量饮料,笑眯眯道: 第163章 比赛,该结束了 顾言川的出场引起了观赛席的骚动。 “是顾言川!啊啊啊,我男神!” “顾言川今天更帅了,我好喜欢。” “顾言川,加油!” “顾言川,我爱你。” “……” 顾言川站在赛场上,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惊呼声和叽叽喳喳声,烦躁地蹙起了眉头。 “吵死了。” 这些人的声音,把小妹给他加油的声音都盖过了,害得他都听不到言言的声音。 虽然他从赛场上看不到言言,但是想必言言现在一定也是喊破了嗓子在给他加油吧。 顾言溪盯着屏幕上傅砚辞发来的那一个字,眼间闪过一丝明显的笑意。 【我也想你。】她打过去这几个字。 黑色宾利平稳地在马路上行驶,傅砚辞注意到手机亮起了提示灯。 他点开。 ——【言言:我也想你。】 傅砚辞呼吸一滞。 然后,迅速点击了收藏,生怕她反悔一样。 他反复盯着这几个字,幻想着顾言溪给他发这个消息的神态,情不自禁地从喉咙里发出低笑。 关皓:……傅总又开始了。 顾言溪刚发出消息,一个穿着碎花裙的漂漂亮亮的女生走了过来。 “顾同学,你在这里是不是看不到比赛现场?我给你留了一个座位。”女生指了指靠前的那两个被水杯占据的座椅,“你可以去那里看。” 顾言溪有一瞬的愣怔。 给她占座位? 这些同学,对她未免太好了吧。 难道是因为最近她表现优秀,导致大家都很欣赏她。 想到这里,顾言溪顿时如春风拂面,脸上泛起微笑,“谢……” 另一个“谢”字还没说出口,却又听那女生小声问:“顾言溪,我跟顾言川同学是一个班的。” “我可以跟你做朋友吗?你的眉眼跟顾言川同学有三分像诶。” “……” 顾言溪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有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生挤了过来。 “顾言溪同学,我也是跟你哥一个班的,你可以跟我坐在一起,我那边的视野更好。” “顾言溪,你渴不渴?我这里有百香果汁。” 话音落地,第三波女生扑了过来,“顾言溪同学,我们交个朋友吧,我虽然跟你哥不是一个班的,但我认识你哥的时间比她们都长。” “顾言溪同学,你看看我,我跟你哥哥是青梅竹马。” “……” 顾言溪被一群女生包围了。 她们或可爱、或知性、或羞敛内向、或活泼开朗。 顾言溪只能感叹一句:顾言川,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谢谢大家的好意,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丢下这句话,溜了。 可怜的人们,她们都不知道,顾言川喜欢的是傅南依。 啧啧,只有她一个人洞察一切。 顾言溪戴了个鸭舌帽,重新混迹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观看着赛场上的比赛。 此刻八班顾言川的队伍,和九班毛睿达的队伍,比分相等。 顾言川作为球队主力,矫健的身姿频频惹人注目,传球、运球、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都引得全场的女生尖叫沸腾。 但是毛睿达也不差。 他非常擅长进攻,关键时候的表现总是一鸣惊人。 比赛还有两分钟结束。 此刻比分是31:33 顾言川领先两分。 这两分钟内,毛睿达若是能将比分追上来,那么双方齐平,这场比赛将暂时没有胜负。 若是毛睿达的队伍追不上来,那么这场比赛将以顾言川的队伍获胜结束。 比赛的氛围愈发紧张。 九班的人疯了一般地给毛睿达加油。 而顾言川因为深得女生的心,更是拥有一大群美女拥护者,她们甚至组建了一支啦啦队,给顾言川跳舞加油。 突然,九班那边传来一阵欢呼的呐喊。 毛睿达进了一个两分球,将比分追平。 顾言溪听着裁判宣布再加时五分钟的通知,眉心拧起了一座小山。 都比了一个小时了,她早就饿得肚子呱呱叫了,结果现在告诉她,还要再加时五分钟。 真是见了个鬼。 加时赛开始。 顾言溪盯着腕表,静等比赛结束。 却等来了裁判的再一次宣布:“加时五分钟。” 因为最后时间节点,顾言川球队跟毛睿达赛球队的比分,依旧是平的。 顾言溪忍不住嘀咕:“三哥到底能不能干脆地赢了毛睿达啊?刚才的能量饮料看来是白给他喝了。” 她深吸一口气,忍了。 五分钟后,裁判宣布,因为双方比分依旧追平的缘故,再加时五分钟。 顾言溪:“……” 没完没了是不是? 此刻,台上,毛睿达跟顾言川都是满头大汗,都死死地盯着对方。 毛睿达从来不觉得自己比不上顾言川。 相反的,他有绝对的实力,在篮球的训练上又足够努力。 这场比赛到现在还是平分的结果,他对此很不满意。 毛睿达冲身后的男生使了个眼色,眼中掠过一丝算计。 男生会意。 裁判哨声响起,加时赛再次启动。 顾言川联合队员牢牢占据上风,篮球再一次回到顾言川手中的时候,他步伐稳健且迅速地向篮筐冲去。 场外观众的呼声沸腾起来,八班的人都紧张地盯着顾言川。 然而,就在顾言川准备投篮的一刹那,一个男生摔在他脚底下。 “顾言川!”围观的女生齐齐发出惊呼。 这猝不及防的一下,让顾言川措手不及,被绊倒在地,而他投出去的篮球,方向出现极大的偏差,最后弹筐而出。 围观的女生惋惜不已,纷纷发出牢骚,“毛睿达的球队是什么意思?这不就是违规吗?” “九班的球队真恶心, 第164章 顾言溪又开始作了 顾言川轻揉了一下鼻子,呆呆地看着朝自己走来的顾言溪,半信半疑地问:“小妹,你想干嘛呀?” 言言怎么突然就跑过来,还说要替补他打篮球? 他没记错的话,言言好像根本就没打过篮球吧? “三哥,你下去休息吧。”顾言溪拍了拍他的肩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自信和强大的气场,“剩下的,交给我。” 顾言川:“……” 如果这是真的就好了。 裁判走过来,“八班的球队,你们确定要换人继续接下来的加时赛吗?” 顾言川目露犹豫。 言言似乎是一时兴起,又或者是心疼他的伤,所以这么草率地就站出来要给他打比赛。 这是他们八班对战九班的关键节点了,就这么输了…… 怪可惜的。 可是天大地大,小妹最大。 “顾言溪替换我。” 话音落地,八班的人立马就坐不住了。 “顾言川,你把这场比赛当什么了?顾言溪她根本就不会,她说要上场玩你就让她上场玩?输了怎么办?” “顾言川,你配为我们班篮球队的队长吗?合着班级的荣誉在你眼中就一文不值呗!” 一个女生骂骂咧咧地离开观赛台,“服了,顾言川宠妹完全没底线了,突然就很反感他。” 甚至有人直接站出来怼顾言溪,“顾言溪你能别闹了吗?下来吧,瞎凑什么热闹啊!” “你是二班的,又不是我们八班的,我们班的球赛跟你有屁的关系啊?” “我看她是被宠坏了脑子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摸都没摸过篮球吧?” 群嘲声四起。 顾言溪充耳不闻,全完不在意。 她只想早点结束比赛,回家吃饭。 顾婉在不远处看着这一片骚动的乱象,想起这段时间听到不少人说她比不上顾言溪的话,将手心掐得死死的。 很好,顾言溪又开始作了。 看这架势,迟早,她要把自己给作没了。 顾言川走下赛场,去往休息区。 同一时间,顾言溪走至毛睿达的对立面。 观赛区的人,一边说着这比赛没意思了看不下去了,一边又期待着顾言溪在赛场上出丑的样子。 “顾言溪,你不配做我的对手!”毛睿达一米九的个子,站在顾言溪面前像一座巨山。 此刻,这座巨山,用满满不屑的眼神俯视顾言溪这只初出茅庐的菜鸟。 顾言溪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她微微眯着眸光,浓密的睫毛将那双墨色的眸子遮住,分辨不出情绪。 毛睿达一想到前段时间顾言溪对他的女人做的那些事,心中的不屑,又转成了浓浓的怒火。 看他待会儿怎么收拾她! 哨声响起,比赛开始。 九班球队后卫持球,眼神犀利地寻找队友的跑位,突然找准时机将球传给了前锋毛睿达。 毛睿达接到球以后,咧嘴一笑,用他那一米九的高大身躯护着球,动作灵活地运球,准备找准时机来一个完美的跳投。 一个眨眼间,一道影子从眼前飞过。 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手边的球就不见了。 不见了! 与此同时,顾言溪站在离篮球框最远的位置,单手举球,看了一眼篮框,干脆利落地把球抛了过去。 篮球在空中划过一个很长很优美的弧度,“哐当”一声,落入到了篮框中。 三分球。 记分员将记分牌翻成39:42,九班最终赢得这场比赛的胜利。 “好了,比赛结束了。” 顾言溪看了一眼记分牌,确认没问题,迅速走出赛场。 来也快,去也快。 就仿佛一阵风,短暂地吹过。 “……” 赛场上的人,和赛场下的人,都看懵了。 这场比赛仿佛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大多数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九班的球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其中一人小声对毛睿达道:“毛哥,我们好像输了。” 毛睿达的脸,黑得像炭。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她居然那么轻松地就投进去了?!而且,她居然从他的眼皮子底下顺走了球! 简直离谱! 顾言川震惊地看着那个逆着光朝他走来的少女,脑中打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是他小妹? 小妹打篮球这么厉害? “三哥,我们走吧。”顾言溪冲他挑了挑眉。 顾言川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才确认,眼前这个的确是他的小妹。 蛙趣!他爱了,改天一定要让小妹教教他这是怎么做到的。 顾言川这么心花怒放地想着,又见顾言溪远远地望向了毛睿达,声音又冷又低,“毛睿达,再敢用这种烂招欺负我三哥,就不是打你的脸这么简单了。” 顾言川一脸崇拜地看着顾言溪。 昏黄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让人只勉强看得清她的脸部轮廓,可即便如此,她站在那里,说出这句话,就耀眼得不行。 顾言川十分狗仗人势地抓住顾言溪的衣服一角,指着毛睿达的鼻子,骂骂咧咧,“听见没?你下次还敢这么对我,我小妹不会放过你!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嘿嘿,被小妹护着的感觉,可真好。 顾言溪无语地将他的手拿开,慢悠悠地往四中门口走去。 “言言,你等等我。”顾言川追上去。 毛睿达死死地盯着兄妹俩的背影,重重地将手中的篮球砸在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唾沫,“不就是运气好了点?妈的,就一女的,还敢跟老子比篮球?” 看她刚才投篮时那散漫的样子,明显就是没有当一回事,纯粹就是在赌运气,竟还让她赌上了! 他可不觉得,再让顾言溪跟他比一次,她还能赢。 这边顾言溪刚走,那边就有人把顾言溪投篮的那一段视频发到了校园论坛上,标 第165章 @顾言溪,出来道歉! 李娇娇的粉丝群热火朝天。 在经过周密的策划和商量以后,李娇娇的死忠粉倾巢而动,纷纷跑到顾言溪的微博下@她,准备了各种难听的措辞,甚至发出了警告和威胁,强烈要求顾言溪全网向他们的宝贝娇娇道歉。 他们近乎疯狂的为李娇娇受到的委屈打抱不平。 【@顾言溪,撞了我们娇娇还那么嚣张?你妈生下你以后没教过你做人吗?】 【@顾言溪,出来道歉!赔偿我们娇娇的精神损失费!】 更甚者,将顾言溪的照片P成了遗照,放肆地在顾言溪的微博底下发言。 【去死吧,小婊砸。】 顾言溪回到家中,正坐在餐桌边在吃饭,忽然一通陌生电话打过来。 顾言溪好奇地接起。 “是顾言溪吧?” “嗯。”顾言溪语气平静,“怎么了?” “我艹,你全家爷奶爸妈都是牲口,出门都要被车撞死,你个垃圾,撞了李娇娇以为这事就完了是吧,我告诉你,这事没完,等着给你全家收尸。” 粗糙难听的男声从电话那头传出来,语气很冲。 空气一下子凝固了。 餐桌上的顾家众人,听着从顾言溪的手机里传出来的这些污言秽语,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顾言溪深吸一口气,黑着脸挂断了电话。 “啪”的一声,顾霖松将筷子重重放下。 他活了这四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骂是牲口。 顾霖松气得嘴角都在颤抖,冷肃的脸上,是顾言溪从未见过的愤怒。 “小妹,那人的手机号,给我。”顾言珩扯了一下领带,那双锐利的眸子,泛着冷光。 顾言溪将手机递了过去。 顾言珩扫了一眼,打了个电话出去,沉声吩咐道:“顺着号码找出这个人,明天早上,把人带到我面前来。” 与此同时,坐在电脑前的三十岁中年男人看着电话被挂断,冷哼一声,再次拨过去。 却发现自己的号码已经被拉黑。 男人忍不住冷笑一声。 “孬种,什么人啊,也敢欺负我的娇娇?” 他点了一根烟叼在嘴边,指尖在键盘上飞快地打着字,不停在微博上私信顾言溪说着一些比刚才更难听的话。 一番操作以后,他这才从网盘里翻出李娇娇之前直播时的那些擦边视频,双目痴迷地一遍遍欣赏,时不时在心中意淫,发出猥琐的笑。 突然,客厅传来一道女声: “老公,我出去一趟,家里生抽用完了,你去哄一下孩子。” 男人迅速将笔记本电脑合上。 他转头,妻子正好走到他门口。 “好嘞,老婆。”男人从电脑椅上起身,走至门口,看着妻子渐粗的腰,脑海中很容易想起刚才看到的李娇娇的那细腰。 要是能再有钱一点就好了,他或许可以换一个像李娇娇那样勾人的女人。 那才是他们男人的梦。 “老公,你在想什么?”妻子回头见他盯着自己一动不动,露出疑惑的眼神。 男人上前环住女人的腰,“我在想,我老婆为什么这么美啊。” 女人露出幸福而羞敛的笑,“好了,你别闹了,我下去买生抽,回来给你做你最爱的椒麻鸡。” “老婆真好。” 女人温柔道:“这顿饭,是祝贺你成功跳槽,薪资比之前翻了三倍。” 男人笑眯眯的,“不愧是大公司啊,我们部门的经理薪资一个月都有十万多了,希望有朝一日,我也能像他那样。” “诶,老公,你现在入职的这家公司是做什么的来着?是不是大企业啊?以后有没有倒闭的风险啊?” “倒闭是不可能的。”男人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知道我现在这家公司是谁家的吗?” “谁家的?” “顾家的!”男人踌躇满志道,“整个京城,遍地都是顾家的产业,顾家可是富可敌国啊,怎么可能会倒闭呢?我现在这家公司,虽然只是顾氏旗下的一家子公司,但我再努努力,说不定都能直接进顾氏工作了。” 听说像李娇娇这样的女网红,只要给她们打赏到了一定的数量,就可以把人约出来。 要是更有钱,可以直接包养。 男人幻想着未来的这一切,觉得日子越来越有盼头。 “老公,那等以后你进了顾氏,我们换一个更宽敞明亮的房子好不好?现在这个房子很潮,对宝宝不好。” “好啊,都听老婆的。” 女人神情软下来,依偎在男人怀里,甜蜜而满足。 就在这时,男人兜里的手机响起。 他接起,对面传来一年轻男人流利的声音:“你好,是孙文龙先生吗?是这样的,我们近期有一个活动……” 男人一听是推销的,立马对着那头骂骂咧咧道:“我不需要参与什么活动……” 此时的他,丝毫不知道,他的位置,已经被锁定。 顾家。 餐桌上的人听顾言溪讲述了中午在学校林荫路发生的事情。 顾言珩摸着下巴,“问题的根源在于这个李娇娇,得好好查一查她。” 顾言泽则是转脸上下打量着顾言溪,“言言,她真的没撞到你吗?你要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跟二哥说。” 顾言川气呼呼,“小妹,发生这种事,你怎么没有早点跟我说?就不应该让她走出四中的,居然还敢反咬你。” 突然,顾言珩掏出平板,“李娇娇的资料已经到了,她是快音平台的一个主播网红,平时的直播内容主要以唱歌为主,等等……” 顾言珩瞳孔缩了一下,眼底闪过一道冷光。 “我记得,快音,是傅砚辞接手傅氏以来,在新媒体板块的第一个作品。” 第166章 色迷心窍了 话音落地,其余兄妹三人齐刷刷看了过去。 顾言泽屏住了呼吸。 傅砚辞完了。 上一个得罪小妹的人是顾婉,现在顾婉已经被打入冷宫了,而且言言上次甚至直言,顾婉死了都跟她没关系。 昔日如此要好的姐妹,言言都能如此薄情对待之。 何况一个刚刚入宫的傅砚辞? 看来,他要换妹夫了。 顾言川察言观色,看着顾言溪冷硬的侧脸,心中止不住地开始窃喜起来。 没想到,傅砚辞居然跟李娇娇这一案有如此大的牵连,李娇娇一案影响恶劣,小妹表面上还算沉得住气,但想必早已是怒火中烧,而这场火,必将烧到傅砚辞那里去。 傅砚辞将不得顾言溪的欢心,那他顾言川成为言言心腹的可能性,则更大了一些。 这让人如何能不高兴啊? 顾言川忍住笑,端起手边的果汁将顾言溪的杯子添满,装模作样地说:“小妹,息怒。” 顾言溪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垂着眼睑,没说话,那神情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顾言珩则是想着上次傅砚辞搅和小妹给他按摩一事,眸色沉沉。 这个傅砚辞,最近的风头的确是太盛了些。 让他们这些做哥哥的,如何能服气啊? 不行,得灭灭他的威风才行。 顾言珩思虑再三,火上浇油道:“小妹,没有快音这个平台在后面撑腰,李娇娇如何能这么大胆地顶撞你?傅砚辞作为快音的创始人,难辞其咎。” 顾言溪听着顾言珩的话,皱起了好看的眉头,眼睛也微微眯起来。 半晌,她叹一口气,说:“李娇娇是李娇娇,傅砚辞是傅砚辞,这两者,没有必然联系。” 迁怒于傅砚辞,这让她如何舍得? 兄弟三人闻言,大为震撼。 “小妹,你不生气吗?”顾言川忍不住问。 “不生气。” 顾言泽盯着她,“小妹,你不怪傅砚辞?” “不怪。” 顾言珩见此情形,眉头紧锁。 小妹对傅砚辞,竟这么宽容。 看来,是色迷心窍了。 —— 李娇娇的粉丝在网上疯狂评论辱骂顾言溪的行为,引起了顾言溪粉丝的强烈不满。 粉丝们从只言片语中了解清楚事情的大概,决定在不确定顾言溪到底有没有真的撞了李娇娇又踹了李娇娇的前提下,坚定维护顾言溪。 【言言的小迷妹:一群疯狗,真可笑,说顾言溪撞了李娇娇,证据呢?证据拿出来啊!】 【偷喝顾言溪的牛奶:李娇娇的这群粉丝真脏,一个破网红也来碰我们南沐的瓷,@李娇娇,你一个做擦边直播的,配吗?】 【吧唧一口南沐宝贝:我之前根本就不知道李娇娇是谁,刚才点进她的快音主页看了一下,结果被脏到眼睛了!】 【Smart:不会还有人没听过李娇娇唱歌吧,还没有乌鸦叫得好听呢?】 【亿万光年:好巧,我有个兄弟就是李娇娇的大哥,听说只要打赏得够多,就可以跟李娇娇睡觉,他已经把李娇娇约出来睡过了,加好友V我100,听我讲细节。】 【……】 一夜之间,李娇娇的快音视频下面,涌现出成千上万的人骂她唱歌难听。 李娇娇那个拥有一百万粉丝的微博账号也被人扒出来,下面同样骂声一片。 李娇娇对此一无所知。 她在第二天清晨醒后,迫不及待地要去看顾言溪被她的粉丝逼成了什么样子,结果却发现,#李娇娇碰瓷顾言溪##李娇娇唱歌超难听#这些内容,已经被顶上了热搜。 之前绝大部分人都不认识李娇娇。 但现在很多人都知道李娇娇唱歌难听这件事了。 李娇娇直接傻眼了。 她气得将手机重重砸在床上,声音尖锐地喊叫道:“叶莎,你给我滚过来!” “娇娇姐。”叶莎一刻也不敢耽误地来到她跟前。 李娇娇面色狰狞,“网上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一点也没跟我说,你是死人吗?” 叶莎一脸为难,“娇娇姐,我以为你在做出要跟顾言溪死磕到底的决定时,就已经做好了承受这种后果的准备。” 对方微博粉丝数量庞大,何况,又是个那么优秀的音乐家和画家,怎么可能是个省油的灯? 何况,粉丝在精不在多,而从事情发展的态势看来,顾言溪的粉丝,不仅多,而且质量也高。 这场战,本就是还没打,就能预见结果的。 “后果?”李娇娇阴沉着脸怒斥,“什么后果?你的意思是,我弄不赢她是吗?” “她粉丝多又怎么样?我的大哥,可都是狠人,总能弄得她跪地求饶!” 她眼珠子转了转,气呼呼地拿出手机,“我要直播!” 得激一激她的大哥们才行。 不一会儿,李娇娇就化好了一个憔悴的妆容,出现在直播画面里。 她顶着黑眼圈,精神状态看上去堪忧,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大家好,我是你们的娇娇宝贝……” 李娇娇以这样的一种状态出现在大家视野里,引得粉丝担忧不已。 【我爱上娇娇:宝贝你怎么了?昨天没休息好吗?】 【永远守护娇娇:娇娇宝贝是不是看到网上的那些言论了?娇娇,你别理她们,你唱歌最好听了,事实根本就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李娇娇突然一下子崩溃大哭起来,“呜呜呜~娇娇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明明被人欺负了,却不能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昨天晚上我怎么都睡不着,闭着眼睛脑子里都是顾言溪粉丝的嘴脸,她们骂我唱歌难听,说我骚,说我不配跟顾言溪相提并论,她们说话真的很难听,呜呜呜~” 粉丝们的心,随着她的哭声,一揪一揪的。 “我想我可能要暂时退出这个圈 第167章 把她的账号封禁 孙文龙看完李娇娇的直播,捏紧了拳头。 看来,他昨天那一通电话还不够,对付这种不知好歹的人,得用更极端的办法才行。 他在脑子里快速思索着怎么为他的娇娇宝贝讨回公道,一边提着黑色公文包走进了公司大门。 部门经理迎面而来,神色是孙文龙从未见过的严肃,“孙文龙,你跟我去一趟顾氏。” 孙文龙眼前一亮,“经理,你要带我去顾氏?” 他之前可从未踏足过那里。 那个在京城市中心鼎立的大楼,是京城的地标性建筑,哪怕只是那里面的一个普通员工,走出来都是人上人。 部门经理淡淡地“嗯”了一声,“顾总点名找你。” 孙文龙闻言,心中一喜。 顾总?是他想的那个顾总吗?顾氏现在的掌权人?他以前可从没有机会接触的那种人物。 一路上,孙文龙一颗心因为兴奋激动,呼之欲出。 顾总点名要见某个员工的先例倒是有一个,是因为顾总看上了那人,想把他调到总部来培养。 如果他去了总部,年薪百万将不是问题,到时,他完全可以征服像李娇娇这样的女人。 总裁办的门被推开。 冷气迎面而来。 比冷气更冷的,是坐在办公椅后那人脸上的神色。 经理上前一步,战战兢兢道:“顾总,我把孙文龙给您带来了。” 顾言珩长腿交叠坐在办公椅后,精锐逼人的强势气场从四面八方散开,铺天盖地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看向来人,深邃的眼底掀起丝丝波澜,“孙文龙,昨天晚上八点四十五分,你在做什么?” 孙文龙面对着突如其来的质问,一下子愣住了。 昨天晚上八九四十五分。 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 孙文龙心中突然一惊。 顾总问这个做什么? 他猛地抬头对上那双锐利的目光,下一秒,熟悉的声音在偌大的办公司内响起: “我艹,你全家爷奶爸妈都是牲口,出门都要被车撞死,你个垃圾,撞了李娇娇以为这事就完了是吧,我告诉你,这事没完……” 顾言珩摁了录音笔的暂停键,蹙眉,口吻清冷,“孙文龙,这是你吧?” 真是没想到,他让人去把他揪出来,却意外地发现,是他分公司的员工。 孙文龙听着录音,直接傻眼了。 他脑子一瞬间宕机了,想不明白为什么顾总手里会有这段录音? 这不是他骂那个小贱人的话吗? 等等! 孙文龙猛地瞥向总裁办公桌上那块牌子。 上面赫然是“顾言珩”三个字。 顾言珩,顾言溪…… 孙文龙双腿一软,露出惶恐的眼神。 顾言珩盯着他,“孙文龙,没冤枉你吧?昨天打给我妹妹的那通电话,是你。” 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将孙文龙劈得六神无主。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昨天义愤填膺之下骂的那人,竟然是顾家的人。 而他甚至在电话里嚣张至极地说顾家全家都是……牲口?! “顾总。”孙文龙脸色一片煞白,“对不起,我不知道顾言溪是您的家人,我真的不知道。” 他是今天才知道顾总的全名是“顾言珩”。 而整个京城,姓顾的那么多,他怎么会知道恰好李娇娇说的那个女人就是一个贵族的千金呢? 顾言珩脸上是冰封的冷意,“怎么?听你这意思?不是我的家人,你就可以随意骂了?” 孙文龙忙不迭摇头,“不是,顾总,我不是这个意思。” “为了一个面都没见过的网红,你也真够大胆的!” 顾言珩厌恶地看他一眼,又说:“顾氏容不下你这样的员工,同样的,这个行业,也容不下你。” 孙文龙颓然跪地。 从天堂到地狱,也不过一念之间。 而他打出那通电话,就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因此得罪一个决定他一生前途的人。 顾言珩冷冷地看着保镖将一滩烂泥眼神空洞的孙文龙拖出去,眼底顿时扬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 他喜滋滋地给顾言溪发消息邀功。 【小妹,我把孙文龙开除了,还给其他公司打了招呼,大哥今天一来公司就处理了这件事,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呢!】 【快去吃早饭。】 顾言珩咧嘴一笑。 小妹可真关心他,竟然把他的消息读完了。 傅氏。 关皓进去的时候,果不其然就看见傅总在对着手机傻乐。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傅总看的一定是昨天他转发给他的那段顾小姐在四中投篮的视频。 得亏他有个表弟在四中念书,可以实时向他汇报顾小姐在学校的近况,方便他随时提供给傅总以供他娱乐。 关皓走过去,见傅砚辞认真地又将视频的进度条拉到起点,津津有味地又看了一次。 “……” 关皓像雕塑一般伫立,静等他欣赏够。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傅砚辞大概是想起自己还有一堆工作要处理,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手机。 关皓迅速上前,低声道:“傅总,顾小姐那边,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 傅砚辞抬眼看他,蹙眉,“怎么了?” 关皓把手机递过去。 上面是一些李娇娇的粉丝辱骂顾言溪的截图。 不过是一夜之间爆出来的事。 傅砚辞眉头紧锁,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捏着手机的手用力握了握,性感的青筋爆起,“他们口中的娇娇是谁?” 关皓面不改色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李娇娇,是咱们旗下快音平台的主播。” “快音的主播?”傅砚辞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错。” 傅砚辞哂笑一声,开口森冷入骨,“谁给她的勇气这么做的,你说她是不是嫌自己活得太久 第168章 让她看看顾言溪的下场 李娇娇结束直播,接了经纪人一通电话,妆容华丽地前往冉翼娱乐。 “李娇娇,段总的脸色不太好看。”进公司大门的时候,经纪人公事公办地提醒她。 李娇娇冷哼一声,没说什么,趾高气扬地直奔段寒杉的办公室,将门推开。 “段总,你找我什么事?” 段寒杉抬眸看了她一眼,微不可察地拧了一下眉,“谁让你开直播的?” 李娇娇一愣。 果然是这事。 她双手抱臂,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段总,我本来就是干直播的,赚点外快很合理吧?” 段寒杉放下了手中的笔。 “如果你要走的是跟以前一样的路,那么冉翼就没有必要签你。” 李娇娇厌恶签了公司以后的条条框框,却又不舍得放弃冉翼能给她带来的大好资源,见段寒杉冷冰冰的态度,无奈放软了声音,娇滴滴道: “哎呀,段总,人家就是比较怀念粉丝们嘛,开个直播跟他们聊聊天而已,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还都是靠这些哥哥们支持呢~” 段寒杉按了按太阳穴,“那顾言溪呢?怎么回事?” “你是说顾言溪啊?” 李娇娇得意扬扬地发出咯咯的笑声,“她人气挺高的嘛,最近又在潮云音乐节上小火了一把,我蹭蹭她的热度,不过分吧?” 她不仅要把顾言溪弄下去,还要踩着她上去。 “段总,你看了我刚才的直播吧?我的大哥们已经坐不住了,顾言溪她想跟我斗?找死。” 段寒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手舞足蹈的快活模样,只想把她的脑袋拧下来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段总。”李娇娇鼓了鼓腮帮子,无辜地看着她,“你该不会觉得我搞不过顾言溪吧?那你也太小瞧我的哥哥们了,之前有个两千万粉丝的网红得罪我,不出一天她就不堪忍受压力退圈了。” 段寒杉没说话,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点上,似乎对她的“深谋远虑”不屑一顾。 李娇娇暗暗地瞪了她一眼。 这个死女人,居然看不起她。 待会儿就让她看看顾言溪的下场! “李娇娇,你在快音的粉丝基础不错,但是既然来了冉翼,那么你的精力应该集中在作品上,因为那么一点小事闹得全网皆知道,合适吗?”段寒杉问。 李娇娇撇了撇嘴,不说话。 “热度没蹭上,反而因为这点小事糊掉了,你该怎么办?” “这怎么可能?”李娇娇一脸不屑,“我十八岁就入了这一行,已经过去四年了,我只会越来越红,怎么可能糊掉呢?” 快音平台超过一千万粉丝的主播并不多,而她是其中一个,可见她的实力有多强。 段寒杉冷笑了一下,“那你有没有想过,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她不理解李娇娇是怎么跟顾言溪扯上关系的,一个是十八线的小网红,一个是顶级豪门的掌上明珠。 这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一句话都不想说,连愤怒的情绪都没有。 “你是说,顾言溪是我不能得罪的人?”李娇娇气笑了,“她也没有特别红啊,而且背后连公司都没有,甚至在潮云音乐节之前,她只有小几百万的粉丝。” 她李娇娇又不傻,对于那些咖位大的明星,她当然不会这么嚣张。 可顾言溪,还真不足以让她忌惮。 “顾言溪不仅仅是南沐,画画、弹钢琴这些,可能只是她的兴趣爱好之一。” “所以呢?”李娇娇不以为然,“她还有什么身份?大不了……” 段寒杉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她还是顾家的二小姐。” “……” 李娇娇的话音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了。 “顾家?”她颤声问,“哪个顾家?” “还能是哪个顾家?”段寒杉指了指远处隐隐约约的那座高楼,“就是那个顾家。” 李娇娇怔怔地看过去。 “嗡”的一下,李娇娇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段寒杉已经放弃她了,平静道:“我没想到你运气这么不好,在四中骑个单车都能撞到顾言溪身上去,更没想到你会这么肆无忌惮,妄想网暴顾家的掌上明珠。” 这么多年里,第一次遇到这么离谱的事。 李娇娇彻底慌了。 顾言溪居然是顾家的二小姐?! 可是她看上去一点名门千金的样子都没有! 她有点六神无主,“段总,我……我不知道顾言溪有这种背景,我错了,你帮帮我,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段寒杉长叹了一口气,扔过去一份文件。 李娇娇还以为上面是能够帮她解决麻烦的决策,连忙翻开。 下一秒,她脸就白了,“解约?” “嗯。”段寒杉说,“你得罪了顾家,在这个圈子被封杀是迟早的事,冉翼保不了你,但我要保证公司的其他艺人,不受你的连累。” 听说顾家二小姐行事蛮不讲理,有仇必报。 顾言溪要是真看李娇娇不顺眼,搞垮她整个冉翼,都是有可能的。 她是这么一路走过来的,深知这一行有多不容易。 冉翼还有那么多年轻艺人,她不想这些人的梦还没开始,就因为这种事,再也没有出路。 李娇娇猛地抬头看向段寒杉,尖声道:“你想把我撇开?这不可能!” “李娇娇,你不是一直瞧不上冉翼吗?离开了冉翼,你还有你的粉丝,所以……爽快点不好吗?” “对,粉丝,我还有粉丝!” 李娇娇像是一下子又找回了底气,“不就是一个破冉翼吗?我不稀罕!” 她憎恶地瞪了段寒杉一眼,在解约文件上签了字,摔门离开。 不管顾言溪要怎么对付她,她的哥哥们都是不会抛弃她的。 她 第169章 这个屎,你是非吃不可吗? “傅总,快音的官方账号已经宣布,李娇娇因发布擦边视频及污蔑他人名誉而被永久封禁。”关皓平平板板地汇报。 “她的粉丝有没有闹?” “没有。”关皓说,“类似于李娇娇这样的主播很多,她们长得漂亮,但千篇一律,没什么特色,李娇娇被封了,还有张娇娇、王娇娇、胡娇娇、对于快音的用户而言,不过是换一个人看直播的事情。” “何况,平台已经强调李娇娇构成污蔑,明眼人应该都明白这件事是李娇娇肆意编造,也没有什么底气再闹下去。” “嗯。” 傅砚辞熟练地翻出手机,又习惯性看一眼屏保上笑容明媚的少女,眼底的坚冰一点点融化。 “傅总,快到放学的点了,您今天去不去接顾……不,傅小姐?” 傅砚辞沉默,露出有几分纠结的神色。 言言现在应该在气头上,还是先不要去撞枪口的好。 他看了一眼腕表,决定道:“今天不去四中,先去看心理医生。” “好。” 四中。 放学铃响起。 “言言,你明天能不能陪我一起去看动漫展?”傅南依眼巴巴地看向顾言溪。 顾言溪想了想,刚要说什么,顾言川横冲直撞地进了二班,兴致勃勃道:“小妹,明天我要去篮球俱乐部打比赛,你能不能去看我比赛?你不来,我赢不了。” 顾言溪还没反应过来,顾言泽一通电话打进来:“小妹,明天我要去医大开一个讲座,你能不能去听我的讲座?有你在,我放心。” “不去。” 顾言溪刚挂了电话,手机弹出一则消息。 【大哥:小妹,明天我公司举行新品发布会,我有点内向,看见陌生人都不敢说话,你能不能来陪陪我,只要你来陪我,我就能侃侃而谈了。】 顾言溪选择性忽略这条消息,看向顾言川和傅南依道:“明天我去沪城,不能陪你们去了。” 她眼珠子转了转,又建议道:“或许,傅南依你可以先去看我三哥的篮球比赛,下午我三哥再陪你去看漫画展,岂不是很好?” “不。”两人异口同声的拒绝,露出一模一样的坚定眼神,“言言,我只想让你陪我。” 顾言溪:“……” 傅南依拒绝这个提议她能理解,顾言川又是怎么回事呢? 他不是喜欢傅南依? 这么好的机会,啧,他是真不开窍啊。 “小妹,你去沪城做什么呀?”顾言川好奇地看着她,“你一个人去吗?” “我跟任清去。” “好吧,可惜明天我有篮球赛,不然我就可以跟你一起去了。” 顾言川耸拉着脑袋给顾言溪收拾课本,下一秒,眼睛一瞥,看见一群人气势凛凛地走过来。 是九班的毛睿达他们。 毛睿达直直地走到顾言溪跟前,“顾言溪,你先别走,我有话跟你说。” 顾言川警惕地上前一步,剑眉蹙起,“毛睿达,你想做什么?” 毛睿达看都不看顾言川一眼,“顾言溪,我要跟你打一场篮球。” 昨天他在加时赛上输给顾言溪的事,被全校知道了。 输给一个女的,这让他觉得很丢脸。 顾言溪只是运气好,投进了一个球根本不算什么。 要是来一整场比赛,顾言溪还不知道会输得有多惨呢! “我现在没时间跟你打篮球。”顾言溪淡淡地看他一眼,“也没兴趣跟你比赛。” 她又不是顾言川,也不喜欢打篮球。 要不是赶着回家吃饭,她根本就不会替补顾言川去打那个加时赛。 毛睿达见她拒绝,一下子急了。 顾言溪要是不跟他打,那他还怎么为自己扳回一局啊?一直以顾言溪手下败将的身份待在四中,他会受不了的。 “顾言溪,要怎么样你才有兴趣跟我比啊?” “你跟顾言川比吧,跟我比,你会对篮球这个项目失去兴趣的。”顾言溪诚恳建议道。 好好的热血青年,可别到时候被她打emo了。 毛睿达听她这意思,还以为她是在说自己太菜,跟她打没意思。 看来他没想错,顾言溪昨天那个奇迹一般的进球,真的是靠运气,原来她自己心里也清楚。 “小妹,你别理他。”顾言川快速收拾好课本,背上小书包,拉着顾言溪就走。 毛睿达盯着兄妹俩离开的背影,赶紧道:“顾言溪,我输了的话,就直播吃屎,这样你会不会有兴趣?” 顾言溪不就喜欢玩这种重口味的,那他就抛出诱饵好了。 他这番话一说出来,顾言川和顾言溪都晒干了沉默。 顾言溪很想问一句,这个屎,你是非吃不可吗? 话到嘴边还没说出来,毛睿达又气呼呼道:“但你要是输了,你以后见到了沈雅涵就绕开走,不许在她面前放肆。” 顾言溪听到“沈雅涵”三个字,黑沉无波的眼眸深了深。 “小妹,你别跟他赌。”顾言川指了指脑门,很是无奈地说,“毛睿达这里不好使。” 顾言溪静静地注视了毛睿达两秒,忽地唇角一弯,笑了一下。 这一笑,美得惊心动魄,完全掩盖了那一抹深藏的不怀好意。 “好啊,毛睿达,喜欢当护花使者是吗?我满足你。” 第170章 顾言溪的确救过他的命,还亲过他 “那就周一放学后,不见不散。”毛睿达见她答应下来,心中的郁闷也一扫而空。 等到周一,他就可以摆脱昨天那个耻辱的阴影了。 而且,顾言溪也休想再欺负沈雅涵! —— 关皓开车驶进郊区一处静谧的庄园。 庄园环境极好,一进去,淡淡药草香扑面而来,让人不自觉心神安宁,静下心来。 “傅总,我们到了。” 傅砚辞闻声,推门下车,走至门前,很熟练地输入密码。 门锁应声而开,映入眼帘的是偌大的客厅。 一穿着整套灰色休闲服的年轻男人从楼梯上下来,“哟,这不是傅总吗?瞧瞧,面色红润,眼神明亮,精神状态良好。” 果然订了婚的男人就是不一样。 裴屿澈走到他跟前,“傅总,跟心上人订婚的感觉怎么样?” 傅砚辞放松地坐下来,“很好。” “哇哦!”裴屿澈兴奋地惊呼一声,用八卦的眼神盯着他,“展开聊聊。” 傅砚辞脸黑下来,“说正事。” “来吧,说说,最近睡眠怎么样?”裴屿澈端来一壶舒缓茶,给他倒上一杯。 “做噩梦的频次比以前更多了。” “之前做噩梦,是梦见顾言溪那个女人跟别的男人订婚,那现在呢?现在你不是已经跟她订婚了,还有什么噩梦值得你做的?” “不是这回事。”傅砚辞眼里闪过一抹微妙的怅惘神色,“是那场海难。” 裴屿澈眯了眯眼。 傅砚辞身边的人都知道,傅砚辞对顾言溪的耐心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死心塌地的程度让人不禁感叹,顾言溪上辈子是不是救过他的命。 实际上,顾言溪的确救过他的命。 但不是上辈子,而是四年前。 四年前,傅砚辞乘坐私人游艇途经M国的月亮岛,突发海上风暴,整艘游艇被掀翻,游艇上的人员除了傅砚辞,无一人幸免。 而傅砚辞,则是被恰好在附近潜水的顾言溪给拖到岸上的。 那是自小身居国外的傅砚辞第一次遇见顾言溪,时隔一年后,傅砚辞回国接手傅氏,一眼就认出了顾言溪就是在月亮岛上救了他的那个女孩。 可惜顾言溪似乎对于那段在月亮岛潜水的经历没有任何印象。 傅砚辞后来听顾言泽说才知道顾言溪在救他的时候,因为巨浪的冲击,脑袋撞上了巨石,记忆因此受到影响。 但她没忘记其他重要的事,甚至她连下海前的细节都能说得一清二楚,唯独忘记自己救过一个人。 顾言溪不记得不重要,傅砚辞记得就够了。 后来傅砚辞还跟顾言溪讲过这件事,结果却得到了顾言溪的嘲讽,笑他为了取得她的信任还真是不择手段,连这种荒唐的故事都能编得出来。 “最近也没有暴雨天气,傅总,你何至于这么惶惶不安啊?”裴屿澈问道。 那次经历,傅砚辞九死一生,但那以后,凡是暴雨天,他就会感到窒息、紧张、胸闷,严重的时候四肢发抖。 简单来说,就是患上了PTSD(创伤性应激障碍)。 但这,不仅仅源于一次那次海难。 事情更早,要追溯到六年前傅砚辞的母亲自杀那件事。 “屿澈,最近只要梦到那次海难,我就很想见言言,想她立刻出现在我的身边,想和她在一起。”傅砚辞一本正经地提出疑问,“这正常吗?” 裴屿澈:“……” 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然后皱了皱眉,最终不确定地说:“正常,也不正常。” 傅砚辞脸色冷下来,“你什么意思?你是专业的心理医生,给病人的就是这么模棱两可的答案?” 裴屿澈:“你也知道我是心理医生啊,那你要不要看看,你问的问题,跟我的专业有一丝一缕的关系吗?” 傅砚辞抿了抿唇,不满意地吐槽:“你的心理学医师证是花钱买的。” “噗!”裴屿澈直接一口茶喷出来,“傅总,你知道这句话对于我来说,杀伤力有多大吗?”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我该不该这么想她。”傅砚辞面无表情地说。 裴屿澈头皮发麻。 “傅总,你在做这种噩梦的时候想顾言溪很正常,在被大海淹没濒临死亡的时候,是她把你从窒息中拉出来,我听说……”他顿了顿,“顾言溪以为你手脚发抖是缺氧的表现,还给你渡气,亲了你?” 傅砚辞一脸冷酷:“没错。” 他的意识本不该是清醒的,可那绵软酥麻的触感,他到现在还忆得起来。 “傅总。”裴屿澈说起这个就来劲了,笑眯眯地看着他,“那是你的初吻吗?” “你不需要知道这些。”傅砚辞冷冷地一挑唇角。 “她那时候亲了你几次,你有印象吗?” “没有!”傅砚辞烦躁地瞪他一眼。 是两次。 他记得。 但他不会说出来的。 哼! “没印象就没印象。”裴屿澈撇撇嘴,“你这么凶干什么?” “你问的这些无关问题让我觉得,你是个庸医。” “你又来了。”裴屿澈不服气地站起来,双手叉腰,“我不问了,我再也不问了!” 转头,他眼眸一眯,嘿嘿一笑,“傅总,我听秦一铭说顾言溪在名伦的台球室把你的衣服脱了,她是不是把你……” “我是来找你咨询心理问题的,不是来给你提供八卦素材的。”傅砚辞黑着脸打断他。 “心理问题?”裴屿澈气笑了,“你这哪一个问题跟心理有关?说白了,你不就是发现订婚以后更想你的言言了?那么你应该去找她,而不是来找我。” 傅砚辞盯他一眼,“你什么意思?” 裴屿澈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怀表,“我是庸医,治不了你的病,从现在开 第171章 不敢一个人睡,就跟我一起睡 晚十点钟。 黑色宾利驶进傅家别墅。 “傅总,天气预报说晚上有雨,您早点睡,睡前记得吃药。”关皓目送他下车。 “知道了。” 天气突变,这场雨在凌晨十二点多的时候毫无征兆地落下。 傅砚辞从雷声中惊醒。 窗外黑黢黢一片,风声嘶吼,树影摇曳,疾风骤雨不断敲打撞击着窗户。 傅砚辞直勾勾地盯着浴室的门,眼睛里一点点爬上红血丝。 彷佛只要那扇门一打开,时间就会倒退回六年前。 那个白天还笑容温柔的母亲,就那样躺在浴缸里,无血色的脸正在对着他,眼珠子瞪得大大的。 水声滴答滴答响个不停,红色的血从被割开的腕口流出来,染红浴缸的水,又蔓延出来流到地砖上。 浴缸里的女人身体早已被泡得发白,满头卷发如同海藻一样漂浮在水面上。 像是被扔进了深海里,潮湿和窒息包裹了他,又像是被泡进了浴缸里,海水的腥咸味,被血腥味取代。 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傅砚辞颤抖着手接起。 电话那头传来裴屿澈担忧的声音:“你果然惊醒了?” “嗯。”他低沉的声音嘶哑。 “你现在情况怎么样?” “没什么问题。”傅砚辞额头上冷汗直冒。 “拉上窗帘戴上耳塞,安心睡觉。”裴屿澈无奈道,“不要去想,听见没?” “我知道。” “这么晚,也就只有我这么担心你,傅砚辞,你……” 傅砚辞蹙眉,直接挂了电话。 裴屿澈愣住。 什么意思? 这就不需要他了? 渣男! 傅砚辞起身,摁下卧室灯的开光。 刹那间,刺目的光线从天花板落下来,整个房间都被映照在明亮下。 他摁住起伏剧烈的胸口,拿出手机,点开了一个视频,画面是一群少男少女在海上冲浪的视频。 视频开始,是一个男生对着镜头笑容满面地打招呼,说他们到了月亮岛。 那时候的海面风平浪静,还是一片艳阳,几人争相对着镜头打了招呼,然后镜头就切换到了海面中央。 “这位可是我们当中实力最强颜值最高的潜水爱好者,顾言溪。” 顾言溪这会儿还没换上潜水装备,从水里冒出来,甩了甩头发,又抹了一把脸。 水面因着她的动作隐隐波动,少女清绝的脸颊在阳光下会发光似的。 “待会儿我们会沿着那条线去往深海区,海域里有很多神秘的地方等着我们去探索!”男生又说道。 顾言溪猛地一头扎进水里,像一条鱼一样欢快地朝着远处游去。 视频到这里结束。 短短两分钟。 傅砚辞又看了两遍,才算是从刚才的噩梦中缓回来了。 他放下手机,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然后穿上衣服,拿起车钥匙,匆匆出门。 雨势已经小下来。 一辆黑色的跑车划开夜幕,飞速驶往顾家别墅的方向。 这不是傅砚辞第一次在晚上的时候心血来潮去找顾言溪。 上一次,他甚至直接翻进了顾家别墅,又摸进了她的卧室。 于是当天晚上,顾言溪给了他一个巴掌,怒骂他是个变态,把他赶了出去。 如今,他再一次翻进了顾家的别墅,翻进了顾言溪的卧室。 傅砚辞站在窗口,借着从窗户射进来的微弱月光,隐隐能看清楚床上那个人形轮廓。 他蹑手蹑脚地走至床边,盯着熟睡中的人看了几秒,看见她身边还有一大块的位置。 那仿佛就是专门为他留的。 刚好足够他躺下去。 傅砚辞想到这里,情不自禁地一笑,脱掉了鞋子,轻手轻脚地躺了下去。 他甚至没有动顾言溪的被子,保证不挨着她,而是面朝上,双手放在小腹上,躺得很安详很小心翼翼。 耳边,是她清浅的呼吸声,还有熟悉的香味。 让人很满足。 哪怕外面的雨势似乎又加大了一些,但却一点也不让人心慌了。 他从没如此快地入睡,可能只是一两分钟,他就感觉到了困意,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顾言溪睡觉可从来不可能一直保持一个姿势。 就在她踢开被子翻身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了拥挤。 顾言溪的脑子有一瞬的空白,猛地睁开了眼睛,伸手探了探。 于是果然摸到了一个触感陌生的东西。 她意识到身边似乎躺了一个人,顿时吓得丢了三魂七魄! “啊!有人!” 顾言溪惶恐地叫了一声,一脚把那人踹下床。 “嘭”的一声在夜晚突兀地响起。 傅砚辞掉到了地上。 脸朝下。 哪怕他下意识地做出了护住自己的动作,但是鼻子还是撞到了冷硬的地板。 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鼻腔里涌出来。 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与此同时,顾言溪打开了灯,又拿起床头的花瓶准备朝那人砸过去。 下一秒,却因为眼前的景象而愣住了。 只见傅砚辞跪坐在地板上,茫然地望着她,额头上被磕破了一点,鼻端还挂着一条鼻血。 顾言溪连忙收住了手,惊讶,“傅砚辞,怎么是你?” 她环顾四周确认这是她自己的房间,又问:“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 “言言。”傅砚辞抽出手帕堵住鼻血,一脸歉疚,“对不起,言言,我现在就走,我不是故意来吓你的。” 现在细想,他的确太冲动了,大半夜翻进人家卧室里,像是个变态才会做出来的事。 顾言溪看他这幅狼狈的样子,心情有些复杂,“等等。” 她踩着拖鞋走至储物柜前,翻出一个创可贴,贴在了他脑门上。 “说吧,怎么到我家来了?”顾言溪双手 第172章 在她的锁骨上落下一吻 顾言溪听着他这无助的语气,不自觉地拧了一下眉。 原来打雷下雨天的傅砚辞这么脆弱。 心中突然升起细细麻麻的心疼。 顾言溪把他抱得更紧了一些,轻轻拍打他的背部,学着小时候温淑仪哄她的样子哄傅砚辞,“乖,没事的,不怕。” 傅砚辞额头轻轻抵在少女的肩上,嘴角扬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他好像知道,什么可以准确拿捏言言了。 “好了,该睡觉了。”顾言溪把他拉到床边坐下,然后掀开被子,拍了拍身边一大片空余的位置,眼神真挚地看着他,“快躺下。” 傅砚辞乖乖躺下,双手搭在小腹上,躺得笔直笔直的。 顾言溪给他盖上被子,心想傅砚辞真可怜,打个雷把他吓得肌肉都绷紧了。 她也钻进被窝里,侧躺面对着他,黑亮黑亮的眼睛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几秒,好奇地问:“傅砚辞,你这么躺着能睡得舒服吗?” 黑夜寂静,光影稀疏,少女温软的声音就这么在耳边响起,像是嘴唇擦着他的耳朵说话。 而且,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顾言溪放在被窝里的一只手还那么自然地搭在他的腹上…… 这是他活了二十二年从未有过的体验。 不等他说什么,顾言溪单手圈住他的腰,浅笑道:“你过来,离我近一点。” 近一点,他或许就不怕了。 傅砚辞全身的温度急剧升高,脸红心跳血管扩张。 “嗯。” 他当即一把抓住她的手,猛地把人捞进怀里,然后紧紧地抱住了她。 顾言溪:“……” 这也太近了。 她觉得呼吸有点困难。 顾言溪轻轻地呼吸,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放大的脸,“你过去,离我远一点。” 傅砚辞身子僵了一下,又挪了挪,拉开距离。 “这样刚刚好。”顾言溪打了个哈欠,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傅砚辞没有困意,透着月色,视线从顾言溪精致的眉眼上扫过,又落到微张的红唇上,然后往下,看见她微微敞开的睡袍领口,那里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 他眸光顿住,咽了咽口水。 好想,亲一下。 傅砚辞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闭上了眼睛。 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候,言言也不会允许的。 他有耐心,一点也不着急。 五分钟后。 “言言,你睡着了吗?”他睁眼,低声试探。 没有回应。 傅砚辞悄无声息地凑近,俯身,低头,嘴唇擦过她的耳廓,最终在她的锁骨上落下一吻。 “我有耐心,但不多。”他自我认知清晰地嘀咕了两句,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傅砚辞睡得相当安稳。 —— 清晨六点,天色微亮。 生物钟迫使傅砚辞睁开了眼睛。 他默不作声地盯着还在熟睡的顾言溪。 她很安静,跟醒着的时候完全是两个人,整张脸都写满了乖巧和好脾气。 傅砚辞知道这里不能久留,否则等待着他的还不知道是什么。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起身,穿上鞋,来到窗边,准备爬出去。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顾言溪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倦怠,“傅砚辞,你该不会想翻出去吧?这多危险啊,你直接从大门出去就好了,没关系的。” 傅砚辞回头看顾言溪,只见她用被子把自己包裹得严实,半眯着眼睛看他,似乎还没打算起床。 “可是……”他目露犹豫。 “你在担心被人看到?” 傅砚辞没说话,但那不安的表情就说明了一切。 顾言溪笑了,“没关系的,这个点,我大哥他们肯定都还没起来,你放心地从大门出去吧。” “真的吗?” “我还能骗你?”顾言溪虽然还不算是完全醒着的,但头脑清晰得很,“大哥跟二哥一般是七点才起,顾言川就更别提了,他起得比我还晚,我爸昨天去了邻市,现在应该还没回呢,至于我妈,她一般不起床。” 见她对家人作息如此了如指掌,傅砚辞便也就放下心来,“好,那我从大门走。” 他三两步走过去,拉开了卧室的门。 一出去,就对上三兄弟睡眼惺忪的脸。 傅砚辞:“!” “傅砚辞?!” 顾言珩看见从顾言溪的房间走出来一个傅砚辞,顿时睁大了瞳孔,表情凝滞。 顾言泽也一下子失去了呼吸。 顾言川则是甩了甩脑袋,然后给了自己一巴掌。 最后,三兄弟异口同声地叫出声:“你怎么从我小妹的房间出来了?!” 顾言溪听着来自外面的声音,瞬间就没了困意。 她连忙翻身下床,踩着拖鞋快步过去。 一出去,就看见石化般站在傅砚辞面前的兄弟三人。 “你们别误会啊,我跟傅砚辞只是抱着睡一起了。”顾言溪连忙解释。 顾言珩犹如被雷劈了,“抱着?!” 顾言泽露出被打击到的表情,“睡一起了?!” 顾言川则是犹如失去至亲般,痛心疾首地拉扯头发。 顾言溪:“……” “你们是不是太夸张了?真的没什么的,就是抱着睡一起了而已,而且昨天傅砚辞真的是特别害怕才会翻窗户进来,他是有苦衷的。” 顾言珩立马看向傅砚辞,“翻窗户进来的?浑蛋!你就这么猴急吗?” “傅总,言言才刚成年,你怎么下得去手?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顾言川一把揪住傅砚辞的衣领,气得眼眶发红,“傅砚辞,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你怎么能对言言做出这种事?她还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啊!” 可能言言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清白被玷污了。 她竟然只是单纯的以为那是抱着睡觉而已,可见傅砚辞是如何 第173章 傅砚辞,颇得盛宠 顾言珩目光审视,“真的?” “真的!”顾言溪信誓旦旦。 顾言川蹙眉,收回拳头,瞪着傅砚辞道:“最好是这样!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你们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啊?”顾言溪适当转移话题。 “小妹,我今天有新品发布会。”顾言珩露出受伤的表情,“你不会忘了吧?” 顾言溪嘴角抽了一下。 “言言,我今天要去医大开讲座。”顾言泽盯着她,“你不会也忘了吧?” 顾言溪尴尬一笑。 “小妹,我今天有篮球赛。”顾言川耸拉着脑袋,“看来你也不记得了。” 顾言溪:“……” 看来,这个话题转移得不是很好。 “那个……额……我……我们赶紧去吃饭吧。”顾言溪摸着后脑勺,“今天难得,大家都起得这么早,可以聚一聚。” 说完,她又看向傅砚辞道:“你今天就留在这里吃早饭吧,怎么样?” 傅砚辞受宠若惊,内心却是雀跃的,“我可以吗?” “不可以!”三兄弟异口同声。 什么呀,傅砚辞这个颇得盛宠的家伙,就不应该出现在他们顾家,他的存在总是让人三分嫉妒三分愤怒四分不甘。 居然还想在这里吃早饭? 不行,他们要扞卫自己所剩不多的尊严! “你们干嘛对客人这么凶?”顾言溪目睹了昨晚傅砚辞的脆弱以后,自是不舍得这个男人再受到一点委屈,当即严肃道,“就这么决定了,今天傅砚辞就在我们家吃早饭,你们好好跟他相处。” 说完,牵着傅砚辞就下楼。 傅砚辞不好意思地回看三兄弟一眼,露出一个表示歉意的微笑。 顾言川咬牙切齿,“瞧瞧他这个得意的样子,居然还回头嘲笑我们!” 顾言珩眸色深了深,眼底闪过一抹阴翳。 没想到,还没解决掉顾言泽跟顾言川,就又多了另一个麻烦,这个麻烦,而且还不小。 顾言泽则是扶了扶眼镜,心中算计着,无论如何,傅砚辞的婚前体检,都必须由他亲手把关。 他最好是一点病都没有。 否则,他绝对不会允许一个身体不健康的男人,嫁过来成为言言的累赘。 另一边,顾言溪领着傅砚辞往餐厅走,小声道:“不好意思啊,傅砚辞,刚才是个意外,平时他们真的不会这么早起床的。” “没关系,言言,这没什么的。”傅砚辞目光温柔,情绪稳定。 “不过你放心,我爸妈不在,这一点肯定是不会出问题的,你完全可以安心吃了饭再走。”顾言溪笑得一脸真挚。 傅砚辞眨了眨眼睛,“好。” 他正好可以观察一下言言早餐都爱吃什么,等以后言言彻底嫁给他了,他也有用武之地了。 这么想着,傅砚辞眸光愈发柔和。 他在顾言溪的带领下走进餐厅,一抬眼,就看见顾霖松和温淑仪板板正正地坐在那里。 傅砚辞:“……” 与此同时,夫妻俩听到动静,齐刷刷地转脸看过来。 四目相对,空气陷入了一阵短暂的寂静。 “爸?妈?”顾言溪裂开了,“你们怎么在这里啊?” 顾霖松看着顾言溪把傅砚辞带进餐厅这一幕,怎么也想不明白傅砚辞为什么会在清晨六点跑到他们家来。 还是说……他昨天晚上就在这里? “言言,你爸爸刚从邻市回来。”温淑仪说。 “那妈妈你今天不睡懒觉吗?” 温淑仪笑了笑,“我下来陪你爸爸坐会儿,盯着他把早饭吃饭,再上去睡觉,你爸爸可是一天都没好好吃东西了。” 顾言溪还能说什么,只能是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夫妻俩突然齐刷刷看向傅砚辞,“小辞啊,你怎么会出现在我们家里呢?” “是我!”顾言溪立即道。 “嗯?”夫妻俩目露不解。 “是我邀请傅砚辞来我们家吃早饭。” 就在这时,三兄弟肩并肩走进来。 顾言珩瞧了傅砚辞一眼,又冷笑道:“爸,妈,你可别听……” 下一秒,傅砚辞清冷的声音响起:“真是没想到平日看上去杀伐果断的小顾总,在家里穿的睡衣居然还是小猪佩奇的图案,实在是很有童趣,想必这件事传出去,一定很稀罕吧?” 顾言珩的话音戛然而止。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睡衣胸前的小猪佩奇,一下子愣住了。 这是小妹曾经最喜欢看小猪佩奇的时候送给他的睡衣,也是小妹送给他的第一件也是唯一一件睡衣,他可珍惜了呢!所以才会不介意它幼不幼稚,睡觉的时候每天穿着。 至少,这是小妹爱过他这个大哥的证据。 可是没想到,这居然会成为傅砚辞用来中伤他的把柄! 他没有心! 顾言珩咬了咬牙,那张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愠怒。 “言珩,你刚才是要说什么?”顾霖松跟温淑仪不解地问。 “没什么。”顾言珩选择忍气吞声。 改天! 改天他一定要好好收拾傅砚辞! 顾言珩熄火了,但这不代表另外兄弟两人都是吃素的。 顾言泽扶了扶眼镜,盯了狡猾的傅砚辞一眼,上前,“爸,妈,昨天晚上傅砚辞……” 就在这时,傅砚辞的声音再度响起:“昨天M国的医学研究院给我公司送来了一套非常先进的医学设备,听说顾二少早就跟那边交涉想要收购这套设备,可是却因为跟他们院长的关系不好,一直被拒绝?” 他笑了一下,大大方方道:“顾二少,专业的设备还是要给到专业的人才使用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所以这套设备,我下午就派人送去你的医院。” 顾言泽瞬间偃旗息鼓。 他眼神变得闪躲,内心进入纠结,思想陷入斗争,底线濒临崩塌。 第174章 一定要让傅砚辞吃不了兜着走! 顾言川死死地瞪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如遭雷击。 顾霖松望着傅砚辞,脸上堆满了笑,“小辞,原来你私底下跟我们言泽关系这么好啊。” 好到如此贵重的设备,说送就送。 他之前还担心傅砚辞跟兄弟三哥不好相处呢,结果小辞这一来,又是夸言珩睡衣可爱,又是给言泽送医疗设备的…… 这为人处世的方式,让人如何能不心生好感啊? “对了,言泽。”顾霖松看过去,“你刚才说傅砚辞晚上……” “哦,我是听说傅砚辞晚上失眠严重,想让我那个专给人诊治失眠的师兄给他看看。” 说完这句话,顾言泽恨恨地掐紧了手心,藏在镜片后的眼掠过一丝冷光。 改天! 改天他一定要让傅砚辞吃不了兜着走! 傅砚辞笑了一下,“那就提前谢过顾二少的关心了。” 一旁的顾言川握紧了拳头。 瞧瞧他这个得意的样子。 太可恨了! 一个两个的,真是没出息。 顾言川剑眉蹙起,暗中用仇视的目光扫了傅砚辞一眼,正义凛然道:“爸,妈,你别信二哥的,我今天早上一起来,就看见……” “咳咳!”顾言溪突然发声,凉凉地注视着他,“三哥,大哥二哥都跟傅砚辞相处得这么融洽了,你也要努力啊,以后都是一家人,要和和睦睦的才好。” 顾言川转头,对上顾言溪陌生的目光,一下子失去了呼吸。 小妹这是在……威胁他? 不,这不可能! 他那么单纯善良的小妹,怎么会跟傅砚辞这个外人沆瀣一气来对付他这个三哥呢? 此刻,顾言川只觉得自己的心口,被一把四十米的长刀刺中。 他抬头,却看见,刀的那一端,是顾言溪! 他脑海中幻想的那个顾言川,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卒。 现实中的顾言川一屁股坐了下来,将未说出的话,生生打碎了咽回去。 顾霖松不解地看着他,“言川,你怎么了?你刚才说你一大早起来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傅砚辞额头上贴了创可贴。”顾言川将牙齿咬得死死的,话音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想提醒他以后注意点,别像这样不小心碰到磕到了。” “这次只是小磕小碰,下次,就没这么幸运了。” 明明是关心的话语,却听得傅砚辞莫名浑身发冷。 创可贴下那个原本不疼的伤口,好像突然开始疼了。 顾霖松笑得开怀,连忙对傅砚辞说:“我们家言川平时大大咧咧的,除了对言言,就没见他对谁这么关心过啊,可见,他是相当认可你这个妹夫啊!” 傅砚辞也跟着笑。 内心却打下一个问号。 是吗? “言言,你们赶紧坐下来吃饭吧,小辞也坐。”温淑仪笑盈盈地招呼道。 闻声,三兄弟立马直勾勾地看向顾言溪。 顾言溪直接坐在就近的位置。 傅砚辞见状,准备坐在她旁边。 就在这时,顾言泽拉了傅砚辞一把,顾言川又扯了傅砚辞一下,迅速地占据了顾言溪一左一右两侧。 傅砚辞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想坐的位置被人占了,无奈地抿了抿唇,准备坐到顾言溪对面去。 这样,待会儿吃饭的时候,一抬眼就能看见言言。 正这么想着,顾言珩突然踩了他一脚,然后比他更快一步地坐到了顾言溪对面。 傅砚辞:“?” 他只好坐到了顾霖松的另一侧,旁边空着一个座位。 顾言川看他那副不甘心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得意死了。 瞧瞧,现在傻眼了吧? 哼,还是太嫩! 顾言泽跟顾言珩也觉得小小地扳回了一局,心情舒畅了不少。 “言言,大哥给你调一杯咖啡。” 顾言珩转身看向身后的咖啡机,再回来的时候,左手赫然多了一个咖啡杯,右手则是多了一个拉花缸。 “言言今天想要什么图案的拉花?” 顾言溪随口说:“天鹅吧。” “好。” 顾言珩将咖啡杯倾斜四十五度,动作熟练地将奶泡注入,九分满的时候将杯子回正,拉高收尾,一杯奶香四溢的咖啡就杯送到了顾言溪面前,液面上,赫然是一个栩栩如生的天鹅。 傅砚辞瞳孔微微睁大了一些。 “谢谢大哥。”顾言溪猛喝一大口。 天鹅变成了丑小鸭。 顾言珩状似无意地看了一旁的傅砚辞一眼,“我们家言言喝咖啡可是很挑剔的,咖啡豆必须要用意式咖啡机研磨,拉花要求顶级的咖啡拉花师,图案要求三百六十五天不重样,为此,我可是专门考下了咖啡拉花一级证书。” “所以啊,照顾好言言,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傅砚辞闻言,放在桌面下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顾言珩察觉到他的不安和紧张,意味深长地冷笑了一下,又暗示地看了顾言泽一眼。 顾言泽接收到信号。 “言言,二哥给你挤番茄酱。” 他拿起手边的番茄酱,垂眸冷静地在顾言溪的面包片上涂涂抹抹。 一分钟后,面包片上赫然多出了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 操作完以后,顾言泽放下番茄酱,不动声色地扶了扶眼镜框。 “言言小时候喜欢听童话故事,尤其对白雪公主的故事有执念,这样的面包,会让她觉得更有食欲。” “所以啊,在言言长大的过程中,需要时刻保护她的童心童趣,做到这一点,并不简单。” “谢谢二哥。”顾言溪拿起面包咬了一口,一下子吃掉了三个小矮人。 傅砚辞嘴角抽了一下。 顾言泽观察着傅某脸上细微的表情,眯了眯眸子,手绕过顾言溪,暗暗地戳了顾言川一下。 顾言川突然站起来。 “言言,三哥 第175章 眼中的爱意满得要溢出来 他看顾言溪快活地喝着咖啡的同时,吃一口面包又咬一口水果,手心渐渐出了汗渍。 三兄弟对视一眼,齐刷刷看向傅砚辞。 顾言珩:“傅砚辞,你会拉花吗?会的话,我们可以交流交流?共同设计一些新的图案。” “不会。” 顾言泽:“傅砚辞,你会挤番茄酱吗?当然,此番茄酱,非彼番茄酱。” “我……我不会。” 顾言川:“傅砚辞,你会……” 这一次,不等他说话,傅砚辞就干脆道:“我不会。” 三兄弟纷纷耸肩,露出索然无味的表情。 什么都不会,那么他就没有什么可以拿捏言言的。 由此可见,傅砚辞的风头,只会是一时,长久不了。 凭言言那三分钟热度和挑剔的性子,怕是迟早要将傅砚辞换掉咯。 三兄弟不约而同想到这里,一个笑得比一个开心。 让他得意!过不了多久,就该哭了! “爸,妈。”外面忽然传来顾婉的声音。 兄妹四人头也不抬,看都没看过去。 顾婉走至餐厅,一眼看见坐在顾霖松身旁的傅砚辞,心头一动! 是他! 他居然来她家了。 还好她今天穿的是一件最衬她身材的睡衣。 “婉儿,你也来吃饭吧。”温淑仪冲她招招手道。 顾婉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傅砚辞身旁的空位,便面带笑意地欣然走去。 顾言溪看着顾婉走去的方向,拿着面包的手顿了顿,眉心攒起了一座小山。 干嘛呢? 这么多空位不坐,偏偏要坐傅砚辞旁边? 找死。 顾言溪在心中冷哼一声,突然起身,一屁股坐到了傅砚辞身边。 顾婉一下子愣住了。 她离那个座位就一步之遥了。 谁曾想顾言溪会莫名其妙地抢了这个位置? 餐桌上的人纷纷向顾言溪投去不解的目光。 三兄弟更是急红了眼,“言言,你怎么了?干嘛换座位啊?” 怎么能跟傅砚辞坐得那么近? 他们本就不多的快乐,现在也被一扫而空了。 “我……”顾言溪眼珠子转了转,心想要是说自己想离傅砚辞近点,怕是傅砚辞又要被三个男人嫉妒了。 还是不要给傅砚辞添麻烦的好。 于是她抓了一把核桃放到自己面前,这就剥起来,还一脸乖巧道:“爸爸不是很喜欢吃核桃吗?我来给他剥,坐近一点方便。” 正在给顾霖松剥核桃的女佣:“?” 这核桃,还能轮得到二小姐来剥? 她默默地看了顾霖松一眼,却见顾霖松也是一副受宠若惊但又无比欣慰的样子,“是这样啊,淑仪,你瞧瞧,言言对我也太好了吧。” 顾言溪笑眯眯地将核桃肉放到顾霖松的盘子前。 女佣识趣的退开。 温淑仪悄无声息地看着顾霖松吃下顾言溪亲手剥的核桃,那张风华绝代无波无澜的脸上,忽然多了一丝情绪。 她状似漫不经心地问:“言言,妈妈平时……对你不好吗?” 正在认真剥核桃的顾言溪一下子愣住了。 “妈妈对我……挺好的啊。” 下一秒,她清楚地看见温淑仪眼中一闪而过的幽怨,就和看见媒体编造顾霖松跟某个漂亮女明星举止亲密时一模一样。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立马将剥好的核桃送到温淑仪面前,笑得很甜,“妈妈,这是给你的。” “嗯。”温淑仪这才满意地笑了。 顾言溪在暗中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这哪里是吃饭,这简直就是在钢丝上跳舞,一不小心就家破人亡,粉身碎骨。 顾婉看着这一幕,脸上的假笑也彻底褪去,化作了浓浓的怨恨。 她捏紧了手心,只好委屈自己,坐在了傅砚辞对面。 什么时候给顾霖松献殷勤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这不是妨碍她跟傅砚辞相处吗? 顾言溪可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顾婉不甘心地吃着女佣端过来的餐点,看见傅砚辞手边居然连个喝的都没有,于是顺手倒了一杯椰汁。 “傅先生。”她抬眸间藏着一百个心机,又是眼含秋水又是卖弄风骚,“喝点东西吧。” 纵然顾言溪现在已经跟傅砚辞订婚了,那也是因为他还没看到她比顾言溪优秀的地方。 等她看到了她的闪光点,以傅砚辞的品味,一定会选择她。 她得想办法让傅砚辞看到她才行。 顾婉风情万种地将杯子递到傅砚辞手边的时候,顾言溪忽然伸出手去拿纸巾,跟顾婉的手撞到了一起。 顾婉手一歪,一杯椰汁,三份之二都倒了出来洒在餐桌上。 顾言溪本来是想打掉顾婉手中的杯子,以警告她不要尝试做这些恶心的小动作。 却没想到,误打误撞的,她的手被顾婉的美甲划了一下。 顾言溪小小的“嘶”了一声,连忙收回了手。 一旁的傅砚辞见状,心中一紧,一把就将顾言溪的手拽了过来,惊慌失措道:“怎么了?伤到哪里了?” 顾言溪眼珠子转了转,顾婉既然弄这么一出,那不如就闹大一点,教教她做人。 她强行挤出两滴泪,制造出一副眼眶红红的假象,软声道:“疼,手被划开了。” 傅砚辞一看,手背上的确是有一道划痕。 瞧顾言溪这副委屈的样子,傅砚辞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心疼,一颗心化成了水。 这时,顾言泽拎着医药箱小跑过来,“来,小妹,二哥给你看看。” 顾言溪起身,准备跟顾言泽去一旁的空椅上。 “我来。”傅砚辞一拉一拽,直接把她带进了自己怀里,由她坐在自己腿上。 然后,又在顾言泽错愕的目光下熟练地接过小药箱。 傅砚辞温声道:“伤口很浅,但还是要消毒。” “嗯。”顾 第176章 傅砚辞喜上眉梢 顾言溪因着傅砚辞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怔住了。 被吻过的地方触感温热。 她耳尖一热,小脸一红,不自在地偏头,不知道是不是该抽回被傅砚辞捏在掌心的手。 这么多人看着呢? 他在干嘛? 傅砚辞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以后,也愣了几秒。 他盯着顾言溪,看她脸蛋红扑扑的样子,似乎是害羞了,但眼中并没有他曾经所熟悉的反感和抗拒。 难道言言并不排斥他这么做? 想到这里,傅砚辞眉梢挑起一个不太明显的愉悦弧度。 他又在她手心浅浅地啄了一口,然后笑了笑,轻声道:“小刮痕而已,过几天就能恢复如初了。” 顾言溪本来是想闹得夸张一点,让这件事的罪魁祸首顾婉吃个教训,结果谁曾想傅砚辞会拉着她的手这样那样。 “哦。”她不由自主的乖乖应了一声,瞬间闹不下去了。 顾言溪收回自己的手,强行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然后不经意扭头。 就对上三双张遭雷击的脸。 顾言溪:“!” 空气陷入了一阵短暂的寂静。 顾霖松咳了一声,强行让自己僵硬的表情变得生动起来,“没什么大事就好,都吃饭,吃饭……” 真是没想到,他还以为言言跟傅砚辞培养感情是一件长久的事,可如今看来,两个年轻人相处得很甜蜜嘛。 温淑仪摇了摇头,嘴角隐隐扬起一丝无奈的笑意。 早就听说她家言言是个好色之徒了,她果不其然因为傅砚辞这张好看的脸,喜欢上了人家。 还真是跟她年轻时一样,也是一眼就相中顾霖松长得俊俏。 温淑仪转而将视线扫向顾婉,却不经意瞥见顾婉好像瞪了顾言溪一眼,那一眼,满是阴沉和算计。 她怔了一下,怀疑自己是看错了,语重心长道:“婉儿,平日不是特殊场合就尽量不做美甲,指甲油里面很多物质是对人体不好的,而且,四中也是不提倡学生弄这个的。” 顾婉温顺地应下:“好的,妈妈,我以后不做了。” 转脸面色就变得扭曲。 就因为她的美甲划了顾言溪一下就禁止她做美甲? 温淑仪,你就这么宝贝你的顾言溪?可有想过我这个女儿? 如此偏心而是非不分,实在算不得一个合格的母亲! 与此同时,三兄弟都注意到顾言溪才给剥了两个核桃就放弃了,眼底齐刷刷闪过一道精光。 言言刚才在骗他们! 根本就不是想离顾霖松近一点。 她就是想离傅砚辞近一点。 瞧瞧,傅砚辞这会儿满面春风的样子,真是可恨! 顾言川幽怨地吃下一个大包子,扯了扯顾言泽衣角,咬牙切齿地小声说:“他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 这让他们如何能忍啊? 顾言泽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眼神阴沉沉的,“他居然抢我的小药箱。” 还从来没有人,敢挑战他作为言言私人医生的权威。 “就是就是,他这么过分!”顾言川打(添)抱(油)不(加)平(醋)。 “得给他点颜色瞧瞧!” 顾言珩耳尖动了动,将他们的小声讨论尽收耳底,冷静地谋划道:“言川,你待会儿去给傅砚辞的车胎做做手脚,言泽,你去把车库钥匙藏起来,让言言无论如何也找不到。” “大哥,你想干什么?”顾言川跟顾言泽齐声问。 “八点钟傅砚辞要准时抵达机场见一个国外的重要合作商,那个合作商性子挑剔又斤斤计较,我们把这件事给他搅黄,够傅砚辞头疼一阵的。” 省得他闲得没事干,跑到他们家里来耀武扬威! “还有,言川,你记得待会儿支走司机老陈,不给傅砚辞留一点余地。”顾言珩提醒道。 “好。”顾言川乐不可支。 瞧瞧,都七点多了,傅砚辞居然还这么闲适地边吃边聊。 哼。 待会儿看他还笑不笑得出来! 就在这时,傅砚辞接了一通电话,“不用来接我,我自己开车去。” 三兄弟相视一笑,丢下一句“吃饱了”,离开餐桌。 傅砚辞珍惜这个难得的能跟顾言溪一起吃早饭的机会,特意吃到时间差不多了才打招呼准备走。 这个时候他出发,刚好能在八点抵达机场。 “我送你出去。”顾言溪也起身。 两人走至傅砚辞的车边。 顾言溪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便好心道:“以后你害怕了,还可以来找我睡觉。” 傅砚辞听到这话,简直比中了五百万彩票还要惊喜,当即喜上眉梢。 但是他不能表现得过于明显,很冷静地克制住了雀跃的心情,压下笑意,“昨天晚上麻烦你了,以后我会尽量克服恐惧的。” “不麻烦。”顾言溪对弱者有足够的同情心和耐心。 何况眼前的人还是她的未婚夫。 她真的一点也不介意。 而且,傅砚辞睡觉很乖很安分,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不远处的一颗百年大树后,藏着三个人。 他们将顾言溪跟傅砚辞的对话尽收眼底,愤怒使他们面目全非,丧心病狂。 “该死的,傅砚辞居然还想来找言言睡觉,他是不是太猖狂了一些?” “我觉得不应该只是戳破他的车胎,而是应该锤爆他的脑袋。” “我附议。” “……” 另一边,傅砚辞刚拉开车门就发现轮胎不对劲。 好好的轮胎,这会儿已经泄了气。 顾言溪敏锐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什么情况?你的车胎怎么坏了?” 傅砚辞想也不想就知道是谁,却没有揭穿,“可能昨天晚上在路上磕到了什么东西,毕竟昨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路况也不好。” “那你怎么办?不是听你说还要 第177章 你可以抱着我的腰 傅砚辞愣了一下。 “你还愣着干什么?”顾言溪长腿一蹬就干脆利落的上了车,一边回头拍打着后座一边冲傅砚辞挑眉道,“过来呀。” 傅砚辞这才一步一步朝她走过去,鬼使神差地坐上了那辆机车。 顾言溪回头看他,黑眸发亮,“傅砚辞,你放心,我会准时把你送到机场的。” 傅砚辞脑袋有一瞬的空白。 现在已经七点四十五了,要想在十五分钟内赶到机场,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怎么啦?你不信我?我骑车很快的。” 顾言溪戴上头盔后又递给他一个头盔,说:“你可以抱着我的腰。” 傅砚辞闻言,黑眸微动。 他伸手搂住了她的腰,做了一直想做的事。 车子启动,提速。 顾家别墅在身边倒退,风声在耳边呼啸。 傅砚辞的手贴着她的小腹,感受着她的温度和呼吸间的起伏,抱着她的这一瞬,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原来,无数次梦里的她,亦或是想象中的她,都不如眼前这个她来得真实。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世间弱水三千,可他只想要她。 三人恼羞成怒地从树后钻出来,刚才发生的那一幕让他们彻底疯狂。 “小妹居然亲自送他,这个傅狗,还真是好福气!” “我至今都没坐过小妹的机车,居然让傅狗先坐了!” “就是就是,这个傅狗!呸!他居然还明目张胆地搂言言的腰,就是在占小妹的便宜,可怜小妹单纯,根本不知道他的坏心思。” “……” 一番激烈的吐槽后,顾言川跟顾言泽又齐刷刷地将矛头指向了顾言珩。 “瞧瞧你出的馊主意,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顾言泽气得脸色阴暗。 “大哥,我看你这脑子,也不怎么适合管理公司啊,还不如让我来管理,说不定赚得都比你多。”顾言川嘲讽。 好好的小妹,又没了。 这次还是他们亲手送出去的。 真是可恨! —— 机场。 关皓急得团团转。 “傅总,您人呢?还有不到十分钟就八点了,刘总他们应该快到了。” 对待如此严肃的事情,傅总不应该这么懈怠,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情况。 与此同时。 傅砚辞坐在顾言溪的机车后面,听到蓝牙耳机里传来的关皓的声音,刚开口欲说什么,顾言溪突然来了一个九十度的急转弯,差点没把他甩飞出去。 “言言,其实我没有那么着急,我们可以慢一点。”傅砚辞把顾言溪的腰抱得更紧了一些。 他并不是害怕,他只是想抱紧她,仅此而已。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顾言溪费力地回头看了一眼。 就在这时,前方路口忽然蹿出来一辆小轿车。 “言言,小心!”傅砚辞瞪大了瞳孔,呼吸在一瞬间停止了。 但是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那辆车出现的突然,而此刻他们的机车正以令路人惊叹的速度往前飞驰着。 这一瞬间,傅砚辞想好了临终前的最后遗言,甚至想在这一刻,将所有对她的心事尽数向她倾诉,好不留下遗憾。 “言言……其实……” 他刚张嘴,那辆小轿车忽然原地刹住。 他们有惊无险地跟轿车隔着不到一厘米的距离擦过去。 傅砚辞猛地吸了一口气,又找到了呼吸。 “傅砚辞,你刚才说什么?”顾言溪问。 “我是说,你可以慢一点。” “什么?”顾言溪听得有些模糊,但也八九不离十,“快一点?好啊,没问题!” 说着,顾言溪就直接带着他恨不得飞到机场去。 傅砚辞:“!” 顾言溪很欣赏他,“傅砚辞,你是第一个坐我的车嫌慢的人,你很勇敢,勇敢是很好的品质。” 傅砚辞:“……” 几分钟后,顾言溪将车稳稳地停在了机场旁,颇有几分得意地说:“傅砚辞,现在是七点五十八分,本小姐按时把你送过来了。” 傅砚辞找到一点失去的知觉,刚从车上下来,就见关皓匆匆跑过来。 他看上去很着急,站在傅砚辞跟前,又忍不住震惊道:“傅总,您怎么能坐机车来?这多危……” 话还没说完,关皓就看见坐在机车上的少女打开了头盔罩看过来。 一个对视,关皓自然认出了露出来的那双熟悉的眼睛。 他话到嘴边戛然而止,硬生生改成了:“这多刺激啊,速度又快,还不堵车,真是最好用的交通工具了。” “傅砚辞,你去处理你的事情,这里不能久停,我先走了。” 说完,轰鸣声响起,顾言溪就如同一阵风一样消失在了他们面前。 傅砚辞收回担忧的目光,恢复沉冷道:“带我去见刘总他们。” “好。” 关皓的视线扫过傅砚辞额头上的创可贴,倏地一顿,“傅总,您的头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昨天晚上都没有的。” “不小心撞到了玻璃。”傅砚辞淡声道。 关皓眯了眯眸子。 根据他敏锐的观察,傅总说这话的时候,不自然地摸了一下脖子,说明是在撒谎。 而且,傅总来的时候乘坐的是顾小姐的机车,也就说明早上他们就在一起,更有可能,他们一整个晚上一直在一起。 而傅总向来对脸上的小伤不屑一顾,根本不会大张旗鼓到要在脸上贴创可贴,由此可见,这个创可贴,不是一般的创可贴,而是顾小姐亲自为他贴上去的。 两人相处一晚,傅总额头上有伤,顾小姐又亲自为他贴创可贴,还送傅总来机场。 这些线索,通通指向了一个真相! 那就是—— 昨天傅总跟顾小姐睡了,且做了激烈运动导致受伤! 第178章 真正的顾家大小姐,已经死了 关皓推了推眼睛,眼神渐渐欣慰,笑容渐渐失控。 傅砚辞回头看他一眼,问:“在笑什么?什么事这么开心?” 关皓迅速收敛笑意,“没什么。” 傅砚辞怀疑地盯着关皓看,见他垂着眼,心不在焉,根本就不像是没什么的样子。 已经八点了,他没时间再去深究,只能是冷哼一声,大步走向机场接机口。 —— 顾言溪骑着机车往回走,中途给任清打了一通电话:“在万格大厦碰头,带一个人来把我的机车骑回去。” 不多时,任清开着一辆白色SUV停在了万格大厦门口。 车上下来一个保镖,双手从顾言溪手中接过车钥匙,“二小姐,那我就先把您的车骑回去了。” 顾言溪没说什么,只是昂了昂下巴,然后拉开SUV车的后车门,上车。 “去沪城得多久?”顾言溪微阖着眼眸看向任清。 “导航上是两个多小时。” “对了。”任清又说道,“出门的时候,大小姐拦下我问了我一些问题。” “她问你什么了?” “大小姐好像看出来我出门是跟您碰头的,问我们打算去哪里。” 顾言溪扯了扯嘴角,眼底噙了一抹玩味的笑,“你怎么说的?” “我说陪你去海城度假。” 海城,跟沪城,完全是两个方向。 “任清,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查夏苗苗?” 任清很冷静地说:“您怀疑这个大小姐,可能根本不是真的大小姐。” 根据资料,夏苗苗是RH阴性血,年纪又跟大小姐相仿,还偏偏是沪城的一个孤儿。 太多巧合,很难猜不出二小姐心里想的是什么。 不过她还是有一个疑问:“二小姐,为什么不直接试探大小姐呢?” 或是,直接拿大小姐的样本去做个鉴定。 顾言溪眉头皱了一下,“确认顾婉不是亲生的,并不难,难的是,找出那个亲生的。” “假设真的存在这样一个人,假想她就是夏苗苗,那么现在根本无法确定夏苗苗是死是活,既然当年于曼梅能拿出证实血缘关系的真实样本,说明夏苗苗就在于曼梅手上,甚至极有可能,夏苗苗现在仍被于曼梅控制在某个地方。” 从得知夏苗苗曾经所在的幼儿园被一场大火烧尽了以后,她就隐隐觉得这件事不对劲。 回想起被关进小黑屋的时候,顾婉字字句句的控诉,让她印象颇深的是,顾婉不止一次强调自己不是顾家的人,强调顾家不是她的家。 起初她以为顾婉只是觉得自己受到了苛待,不愿将顾家当做自己的家,才说出这种话。 但如果顾婉的确不是她顾家的人,那么顾婉上一世对她的家人,对她所做的一切,就都合理了。 顾婉既然能丧心病狂到杀了她全家,那她也能立刻就杀了夏苗苗。 “任清,在找到那个人之前,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在查这件事。” “是。” —— 顾家。 顾婉刷着微博,五官都扭曲到了一起。 从潮云音乐节以后,她的钢琴粉不是脱粉转而去粉顾言溪,就是变成了她的黑粉,天天在微博底下追着她骂,说她弹得不如顾言溪万分之一好听! 她点开顾言溪的微博,看下面一片赞美,目光一点点变得冷漠怨毒。 顾言溪变了! 她再也不是那个傻乎乎任她摆布的顾言溪了。 刚才在餐桌上,顾言溪也是故意的!她在跟她作对! 为什么? 她为什么要跟她作对,她这就不在乎她这个姐姐了吗? 顾婉隐隐约约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急忙拨通了于曼梅的电话。 “婉儿,怎么了?” “妈,顾言溪最近行为很古怪。” “她不是一直就没正常过吗?”于曼梅很冷静,“古怪才是她的常态。” “不是这个意思。”顾婉攥紧了手心,不知为何,心里莫名紧张,“她今天出门了,只带了任清。” “所以呢?” “任清出门的时候,我特意问过了,任清说陪顾言溪去海城……”顾婉眸光闪了闪,“她在骗我。” “顾言溪肯定不是去海城了!” 她到底去了哪里? “婉儿,你是不是快高考了,所以压力太大了?顾言溪就算不是去了海城又如何呢?” “妈,你说,顾言溪是不是猜到了什么?她最近对我太冷淡了,你说她是不是知道了真相?她是不是在找真正的顾家大小姐!否则她怎么突然跑去那么远的地方度假?” 说到这里,顾婉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双眼殷红,“不可以!妈,绝对不能让顾言溪把她找出来!” 她心乱如麻的时候,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于曼梅咯咯的笑声。 “妈,你笑什么?”顾婉不解地瞪大了眼睛。 “婉儿,你这个傻孩子,顾言溪怎么可能找到真的顾家大小姐呢?” “什么意思?”顾婉愣住,“她为什么找不到?” 于曼梅淡淡道:“因为真正的顾家大小姐,已经死了。” “……” 沪城。 任清将车缓缓停在一家名为“八方面馆”的小店前。 小店不足三十平,装修简单,开在一条临近菜市场的街道上,附近还有一个专科院校。 面内倒是坐着不少客人,大部分是附近干活的农民工以及学生。 “二小姐,根据沪城派出所提供的信息,这就是夏苗苗之前做过兼职的面馆。” 顾言溪从车上下来,直接进了店。 任清紧随其后,见顾言溪坐下来了,便招呼道:“老板,来两碗牛肉面。” “好嘞!” 老板是个长相憨实的胖子,此刻正忙得满头大汗。 店里除了她们,还有十余人。 顾言溪看了一眼时间。 临近下午一点 第179章 朝顾言溪脚下的地面,重重啐了一口痰 幸好,顾言溪单手扶着桌沿,稳住了。 桌腿被推得发出“刺啦”的尖锐声音。 她的大碗面汤,洒出来一半,弄得桌面上一片狼藉。 任清见状,眼底掠过一丝惊慌,立马看向那不长眼的两人,“你们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顾言溪也缓缓地转头看向身后。 只见两个大约十七八岁的青年笑嘻嘻地探着脖子瞧了一眼她的面碗,又嚣张地吐了吐舌头,然后踩着人字拖就若无其事地就往店外走去。 “真是没有教养!什么人啊!”任清气坏了,冲着他们的背影怒斥道,“不许走,道歉!” 话音落地,那两个青年果然就止住了脚步,齐齐地转过头来。 只不过,流里流气的脸上,满是不屑。 其中一个穿着白色短袖和黑色短裤的青年个子不高,可能连一米七都没有。 他两指夹起含在嘴角的烟,冲着任清挑眉,“你刚才说什么?” 另一个寸头捂着胸口哈哈大笑起来,“亮哥,我没听错吧,她居然让你给他道歉?” 被唤作亮哥的那人单手插兜,又走了回来,静静地看着一直没说话的顾言溪,直接将手中那半截烟,摁进了顾言溪跟前的面碗里。 任清望着这幅场景,气得手发抖,“你们撞了人还有理了?” 说完,她频频看向顾言溪,在等待一个指令。 顾言溪没让她动手,她不好随便动手。 可是顾言溪居然没有任何动静,只是盯着面碗里的烟头,一动也不动,连个眼神也不给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道歉是吧?好啊。”短袖青年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顾言溪,见她瑟瑟发抖地低着头,忽然来了兴致。 他喜欢这种性子软的小绵羊,看上去就是很好逗弄的样子,不管对她们做什么都不敢反抗。 这么漂亮,又好欺负,想想就有意思。 “怎么不吃了?”他把那碗面往顾言溪面前重重推了一把,语气挑逗道,“吃完了这碗,再赔一碗给你道歉怎么样?”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任清忍无可忍,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撸起袖子就要出手。 就在这个时候,顾言溪忽然站了起来,缓缓地转头对上了青年的视线。 青年脸上的笑容因着这一个对视而消失了。 因为那双眼睛,充满了暴戾和阴冷,完全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温顺。 突然,顾言溪猛地抓着他的头发,掐着他的脖子,把人拖拽到了店外。 一路上,青年不停挣扎,踢翻了好几张椅子。 店内的人见到这一幕,纷纷站起来,露出惶恐不已的神情。 “操,你放开我!放开我啊!” 话音落地,顾言溪果然就松开了他,把他重重地扔在地上。 青年恼怒地准备爬起来,突然,顾言溪一脚就踢向了他的脑门。 这一脚,踢得他脑瓜子嗡嗡作响,猛地吐了一口白沫,瞬间脱力。 “喊不出来了是吧?顾言溪俯视着他,眼神冰冷,“我这一脚下去,应该很痛吧?” 下一秒,她再次拽起他的衣领,拖着人就往人少的角落去了。 任清自然知道顾言溪要做什么,当即拦住了想去看热闹的人。 另一边,顾言溪把人扔到墙角,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他,“你刚才跟我说了什么?我刚才在想事情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青年怔住了。 他完全没想到在这条街上居然有人敢这么对他,还是一个女的。 他爸可是这里的一个大老板,这附近的人没有不认识他的,他从小到大在这里都是横着走,就算偶尔在路边欺负调戏两个小女生,她们也不敢拿他怎么样,甚至连告状都不敢。 “你、你想做什么?”他对上顾言溪那双阴鸷凶狠的眸子,说话都开始哆嗦。 这个女人居然能轻松钳制他,还毫不费力地就把他拖了这么远的距离。 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女生能做到的。 “我今天是来这里办事的。”顾言溪盯着他,清绝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的笑意,“一天都没吃东西了,想吃一碗面填填肚子,仅此而已。” “你弄洒了我的面汤,还把烟头扔进我的面碗里,我问你,我们在此之前有过交集吗?为什么你对待一个在面馆吃面的普通人,如此粗鲁呢?” 说着说着,顾言溪突然拿起一块石头。 似乎单纯地讲道理已经不足以泄愤。 她一边掂量着那个石头一边在青年身边踱步,像是要杀人之前的深思熟虑。 青年怕极了,呼吸颤抖。 他真的没想到自己随便一撞撞上的却是一个这么可怕的人,害怕对方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当即喊道: “你想做什么?你知道我爸是谁吗?我爸是高老板!” 顾言溪顿住了。 她缓缓地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思量。 青年见状,眼神顿时又变得得意起来,“怎么?知道我爸是高老板,你傻眼了吧?” “我告诉你,我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爸能把你家都给掀了。” “我他妈不过就是撞翻了你的面碗而已,你跟我计较,也不看自己什么背景!” 他一边大声地叫嚣着,一边又暗中盯着顾言溪手中的那块石头,想找个合适的时机把石头抢过来完成反杀。 这个该死的女人,刚才那么对他,看他待会儿怎么收拾她! “既然你爸是高老板,那你就把刚才那碗面吃了,我们一笔勾销。”顾言溪想了半天其实最后也没想明白高老板是谁,也不在乎。 但是这么说的话,会显得她很讲道理。 出门在外,她也不忘记顾霖松的叮嘱,要时刻维护顾家人光辉的形象,不能落人口舌。 青年闻言,却是脸色大变。 “你他妈脑子有包吧?那么 第180章 夏苗苗的养父母 顾言溪看着男生朝她冲来,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卸掉他一只胳膊,又迅速抬起膝盖顶中对方的腹部。 “啊——” 男生疼得整张脸都皱在一起,痛苦地捂着肚子跪在了地上。 “你也知道那碗面是脏的啊?那么是被谁弄脏的呢?”顾言溪蹲下身子来,黑沉的眸子直直地望着对方。 她拿起那块石头,锋利的石尖一点点移动,对准男生紧紧抓着地面的手。 “我没记错的话,是用这只手扔的烟头吧?”顾言溪眨了几下眼睛,“真是欠啊,给你废了好不好啊?” 冰凉的石尖触到他的手背,男生浑身瑟缩了一下,赶紧收回了手。 他惶恐地盯着顾言溪,最后一点狂妄也因为这极其可怕的压迫气势,而彻底碎掉。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他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唇角不停地颤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不该做什么?嗯?”顾言溪语调温和地问。 “不该扔烟头。” “还有呢?”顾言溪笑。 男生哆嗦道:“不该撞了你以后还不道歉。” “那现在我们可以和解了吗?” 男生愣了一下,什么都不敢反驳,连连点头。 顾言溪站起来,冲着站在不远处的任清昂了昂下巴。 任清会意,立马转身回店里,把那半碗还盛了烟头的面端过来,放在了男生面前。 顾言溪掀起眼皮看他一眼,“那就和解吧。” 她的语调很平静,可莫名让人不寒而栗。 男生惶恐地拿起筷子,红着眼睛挑起面往嘴里塞,边往里吞边发出反胃的呜咽声。 顾言溪看着这一幕,笑了一下,“下次不要这么不讲礼貌了,昂。” —— 顾言溪回到小店里。 任清紧随其后,顺手将店门关上。 短短几分钟,店内已经被清空了。 店老板见她们来了,连忙紧张地看过来。 刚才这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女人给了他整整一万的钞票让他把店清空说想打听点事,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阵仗。 他坐在这里,越想越不安。 顾言溪走过去,抽了个凳子在他对面坐下,直截了当道:“夏苗苗,你认识吗?” 店老板一听,当即肯定道:“有印象啊,一女孩嘛,之前还在我这店里做过兼职呢!” 说着,店老板还冲着里屋喊道:“老婆,前些年是不是有一个叫夏苗苗的女孩在我们店里做过兼职?” 不多时,一个妇人走了出来,操着浓厚的地方口音道:“夏苗苗嘛……我有印象的,前些年吧,一个冬天,那丫头就穿着一个薄外套,顺着这条街一家家地问,能不能帮活,换一口饭吃。” “啊,对!”听女人这么一说,老板也想起来了,“我老婆看这小姑娘可怜,就喊她来店里,端了一碗热汤面给她。” “那丫头可怜的很,那么小的年纪,才十四十五岁吧。”老板娘说得直皱眉头,“没有家!是个孤儿。” 老板在一旁附和:“对对对,是个孤儿,在阳光福利院长大,这夏苗苗还是院长给她起的名字。” “她是五年前到你们这里来做兼职的吧?”任清问。 “差不多。” 顾言溪眉梢轻拧,“招聘童工,是不符合规矩的吧?” 老板娘环顾了一眼这小小的店面,叹了一口气,“这小店哪里需要再请人来帮忙?我是看那小丫头无处可去,就把人留在店里洗洗碗,拖拖地……她干活很勤快的,特别懂事,我自己也有孩子,看不得小姑娘在外头连口饭都吃不上。” 就当,做了慈善。 “夏苗苗有跟你们提起过她的身世吗?” “她说她自小在福利院长大,后来被一对夫妇领养了。” “那她现在,是在领养她的养父母家中?”任清下意识地问。 店老板忽然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骂道:“什么养父母?领养她的那一对夫妻,根本就不是个东西!” 顾言溪愣了一下,“怎么这么说?” “那一对夫妻,是贩卖孩子的惯犯,借由领养的名义,把那些可怜的孩子从福利院弄出来,再以高价卖去山里,干的都是一些肮脏勾当!”老板娘情绪激动,胸口微微起伏着。 “福利院对于领养人不是有严格的审查程序吗?” “防不住福利院里面有人在这上面动手脚啊,能干这种事的,肯定早就跟福利院的人沆瀣一气!” “所以夏苗苗在来这里以前……” 不等顾言溪说完,那妇人就急声道:“没错,那个可怜的孩子,是被她的养父母卖去了山里,逃出来的。” 顾言溪有点乱。 任清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可是当年,夏苗苗在沪城派出所报案,明确说她是被蒋兵和胡三绑架了,并没有提到她的养父母。” 所以当年夏苗苗到底是被蒋兵和胡三绑架准备实施拐卖,还是被养父母卖去了山里? “夏苗苗有没有跟你们提过,她五年前,在沪城派出所报过案?” 两夫妇闻言,想了想,异口同声道:“没有。” 顾言溪眯了眯眼睛,“夏苗苗在你们这里做过多长时间的兼职,在那以后,她又去了哪里?” “她在这里待了三个月不到就走了。” “你们知道她的去向吗?” “不知道。” 任清听着,皱起了眉头,“你们仔细想想,她走之前,有没有跟你们提到过任何她可能去的地方。” 没有一丝线索的话,找一个仅有名字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何况,她们甚至都不能确认,夏苗苗目前使用的,是不是依旧是这个名字。 老板娘思索片刻,又说道:“那三个月里,她那两个不是人的养父母还来找过她,想让夏苗苗跟他们回去。” 对方有领养 第181章 顾言溪别想完好无损地回去! 不到一个小时,顾言溪走出“八方面馆”,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备注是“郭医生”。 刚接通,那端便传来郭医生紧张的声音,“顾二小姐,您的猫好……好像不见了!” 顾言溪眯起了眸子,“猫不见了?” “是啊,今天中午我们宠物医院员工团建,我挑了个就近的地方吃饭,就把猫放在店里,留了一个人看护,回来就发现您那只猫不见了!” “查了监控没?”顾言溪懒洋洋地问。 “还没,这不是先跟您说一声,我这就准备去查监控的。” “你先查监控,有什么情况再跟我说。” “好。” 顾言溪挂了电话,没一会儿就收到一段郭医生发来的监控视频。 她点开,只见画面中,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穿着卫衣遮挡得严严实实的身影抱着一只猫一闪而过。 顾言溪暂停画面看了两秒,顿觉有些可笑地扯了扯嘴角。 这个沈雅涵,搁这玩掩耳盗铃呢? 她回了个消息过去:【我知道猫在哪里了。】 转头,顾言溪一通电话打给了任清,“找到石文斌了吗?” “二小姐,石文斌的住所我去看了,没人,附近的村名说石文斌夫妻俩一个星期前走的,应该是出远门办事了。” “石文斌这边找个人盯一下,我们回京城。” “啊?”任清只觉得有些猝不及防,“我们现在就回去吗?” “嗯。”顾言溪眸光沉冷,“我的猫被人挟持了,我得回去救它。” 任清大为震惊。 但她没有多问什么,而是迅速道:“我现在来接您。” —— 沈家。 沈雅涵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拎起猫的后脖颈,冷笑,“本小姐现在难道连处决一只猫的权利都没有了,这个顾言溪,未免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那天她被顾言溪踹进花坛里,气得一连好几天都睡不着。 顾言溪这么针对她,她要是还不反击,那她就不是沈雅涵了! 趁着今天她爸妈和她哥都不在,她得为自己出口气才行。 说起她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已经好久没出现过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沈茂海找他找得都快要疯了。 沈雅涵盯着这只猫惊惧的面孔,冷笑一声,随手把猫扔在地上。 这只猫的腿,本就没有恢复健全,被扔下来以后就惊慌地蠕动着,想跑,又跑不起来,想走,也走不了。 “真是不知道这种弱小又没用的动物有什么好养的,什么都做不了,除了长相软萌可爱一点,一无是处。” 她不屑地冷嗤一声,又摸了摸身边那只大藏獒的脑袋顶。 “泰森,你说是不是?” 那只大藏獒模样十分凶猛,金色瞳仁泛着危险的光芒,一身黑色的鬃毛尤其旺盛,四肢粗壮得不像话。 此刻,它张着嘴,露出尖锐的牙齿,能撕碎一切的架势。 沈雅涵只要一想到顾言溪被这只暴戾凶残的狗撕咬的样子,就忍不住地想笑出声来。 就在这时,女佣匆忙过来,急声道:“小姐,外面有人找您。” 沈雅涵闻言一喜,“是顾言溪吗?” 她总算送上门来了。 “没错,是顾家二小姐。”女佣回道。 沈雅涵顿时迫不及待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一只手牵着藏獒的牵引绳就朝外走去。 别墅大门缓缓打开。 一人一狗出现在顾言溪面前。 那只藏獒的体高,都已经远超沈雅涵的腰部了,体型十分庞大,一脸凶相,很不好惹的样子。 顾言溪看着这一幕,饶有兴致地眯了眯眸子,“沈雅涵,你这是干什么?迎接我,需要这么大的阵仗吗?” 沈雅涵一手牵引狗,一手叉腰,冷笑,“顾言溪,应该是我问你,今天是周六,你不在家里休息,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我来找你做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顾言溪冷冷地看着她。 看监控,她还以为沈雅涵是真的蠢,结果现在看来,是蓄谋已久,就等着她来…… 小样,挺会玩嘛。 “真是不好意思啊,顾言溪,我还真不知道你来找我做什么,难不成你是意识到之前对我的所作所为太过分了,来跟我和解的?”沈雅涵脸上满是轻佻的笑意。 她特意观察了一下,顾言溪这个性子莽的,果然是一个人来的,连一个保镖都没有带。 那她今天就别想完好无损地回去! 非得脱了她一层皮不可! “把我的猫交出来!”顾言溪懒得跟她废话。 “你的猫?”沈雅涵明知故问,“你是说那只又脏又臭的流浪猫?” 不等顾言溪说什么,她又笑道:“你的猫不见了?就怀疑到我头上来?” “行了,沈雅涵,你别装了。”顾言溪不耐烦道,“我们曾经也算很要好,都了解彼此,还装模作样地做什么?” 沈雅涵不屑地嗤了一声,侧了侧身子,却又别有用心地松开了手中的牵引绳。 “既然你一口咬定我偷了你的猫,那你尽管搜好咯,搜到了,你就带走呗。” 顾言溪懒得搭理她,抬脚就要进门。 “泰森。”沈雅涵发出施令。 那只大藏獒闻声,当即就如同帝王般,缓缓地走向了顾言溪,在距离她刚好一米的地方站定,然后盛气凌人地盯着她。 那个凶猛的眼神,仿佛在警告她,再往前走一步,就要把她撕成碎片。 第182章 人仗狗势 顾言溪微微眯起了眸子。 她打量了一眼面前这只凶悍无比的藏獒,又看向站在大狗后面一脸得意的沈雅涵,觉得有些好笑。 “沈雅涵,见过狗仗人势的,没见过人仗狗势的。” 沈雅涵闻言,怔了一下。 “你胡说什么!”沈雅涵仿佛被戳了一下痛处,当即恼羞成怒,满脸通红。 “本来就是嘛。”顾言溪双手抱臂,眼神轻蔑,“瞧瞧你这个样子,躲在一只狗后面,真是想把这幅场面拍下来让大家看看。” 沈雅涵被说得很没面子,当即气急败坏地呵道:“顾言溪你是不是有病?狗的使命就是看家护院,你要是想闯进来,它不咬你才怪!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泰森。”沈雅涵看向那只藏獒,“你说是不是?” 藏獒用那双金色的瞳仁死死地盯着顾言溪,尾巴高高地昂起,姿态犹如一个扞卫领土的帝王一般,高傲,凶悍。 沈雅涵盯着顾言溪,冷笑,“你要是敢往前走一步试试,我让它把你撕得片甲不留!” “试试?”顾言溪当即就挑衅地往前迈出一只脚。 藏獒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吼,张开了嘴巴,露出满嘴的尖牙。 “一只小狗,你拽什么拽?” 顾言溪完全无视它的警告,轻蔑地扫了它一眼,绕开它,大步踏进门。 藏獒愣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居然真的有人敢从它的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地走进它的地盘。 它怒吼一声,冲向顾言溪,血盆大口朝着对方的腿咬去。 沈雅涵看着这一幕,快意地昂了昂嘴角。 顾言溪的腿,要废了。 就在这时,顾言溪猛地回身,一只手抓住藏獒犬的脖子,一只手拽住它脖子上的项圈,用力一甩,把这只体型庞大的小家伙甩出了几米开外。 藏獒犬在地上滑了两米。 它浑身的鬃毛都竖起来了。 这是它彻底发怒的征兆。 “顾言溪,你完了,我的藏獒犬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粗鲁地对待过。”沈雅涵向顾言溪投过去一个凉凉的眼神。 果不其然,下一秒,这只藏獒犬就奋力一跃,以极快的速度朝顾言溪猛扑过来。 顾言溪用比它更快的速度闪身躲过,甚至还抬脚踹了一下它的肚皮。 藏獒犬叫了一声,不服气地又朝着顾言溪冲过来。 顾言溪灵活闪现。 一人一狗的身影在沈雅涵面前闪来闪去。 沈雅涵看着这一幕,虽讶异于顾言溪的反应速度,但并不觉得她的体力,能跟一只已经濒临疯狂的犬类相提并论。 过不了多久,顾言溪的体能就会突破上限,最后被泰森逮住,咬得她叫苦不迭。 沈雅涵轻蔑的眼神在不停躲闪的顾言溪身上扫了两圈,冷冷地讥讽道:“顾言溪,让我的狗好好陪你玩玩,外面太热了,我待会儿再来收你的尸!” 说完,抬脚就进屋了。 沈雅涵刚走,顾言溪眸色一冷,反手就把这只猛犬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她饶有兴致地用力揉了揉这只狗的脑袋,阴沉地讲道:“杀人是犯法的,但是杀一只小狗,不犯法。” 泰森对上面前这个人类少女凶狠霸道的目光,愣住了。 它眨了几下眼睛。 顾言溪也眨了几下眼睛,再次用力地揉搓了两下它的脑袋,声音放缓道:“你知道像你这样的狗,在餐桌上,够几个人吃吗?” 泰森一下子失去了呼吸,耳朵也颤了一下。 下一秒,它的耳朵耸拉下来。 顾言溪满意地笑了一下,松开了手。 藏獒不敢动,完全不敢动。 它软趴趴地趴在顾言溪脚底下,浑身的毛发都顺了,那双无辜的大眼睛,就那么盯着顾言溪,像是一只受尽了欺负的小狗。 顾言溪不想再理会它,抬脚就要进去找沈雅涵那个人仗狗势的家伙。 泰森从地上爬起来,慢悠悠地跟在顾言溪身后。 顾言溪转脸,警告地瞪视着它,“你还想找死?” 泰森撇了撇嘴,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到顾言溪脚底下,看了她一眼,又伸出一只前爪,搭在了顾言溪的脚上。 “你这是干什么?”顾言溪冷着脸,“踩我一脚让你很有成就感吗?” 泰森委屈地呜咽一声,缩回前爪,用脑袋蹭了蹭顾言溪的小腿。 带这些讨好的意味。 “瞧你胆小的,不就是说要把你送上餐桌吗,这就怕了?”顾言溪无奈地看着它。 真不愧是沈雅涵的狗,跟它的主人一个德行。 顾言溪伸手提溜着它的项圈把狗扒拉开,“我不跟你这只小狗计较,我还要找我的猫。” —— 客厅内。 沈雅涵心情愉悦地吃着水果,吃着吃着心中突然隐隐不安。 顾言溪别到时候被她的狗咬死了,那事情就麻烦了。 给她一个教训就行了,她可不想在自己家里闹出什么命案来。 想到这里,沈雅涵是一百个不放心,从沙发上起来,抬脚就往外走。 就在这时,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沈雅涵愣了一下,抬眼看过去。 只见顾言溪居然毫发无损地站在那里。 “怎么回事?”沈雅涵顿时不满地扯了扯嘴角,大声唤道,“泰森!” 她这一唤,果然就看见那只猛犬从顾言溪身后走了出来。 “泰森,咬她!”沈雅涵命令道。 顾言溪以为躲到客厅来就有用了吗? 呵,天真! 泰森奋力地甩了甩脑袋,缓缓地靠近顾言溪。 沈雅涵抱着双臂,轻笑道:“顾言溪,要是你现在好好为你当初的所作所为向我道歉,我还可以考虑让我的狗放了你。” 她真是迫不及待看见这个不可一世的顾言溪,在她面前展现出她瑟瑟发抖的可怜模样。 顾言溪却没有理会沈雅 第183章 拿起剪刀就向顾言溪刺去 “你干什么?”顾言溪皱眉看了一眼脚下的狗,抬腿从它身上跨过去。 狗愣了一下。 它一骨碌爬起来,坚持不懈地再一次扑到了顾言溪脚底下,脑袋在她小腿上不停地剐蹭,还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笑得露出几颗大白牙。 一副欠“摸”的样子。 沈雅涵完全无法相信眼前所见。 这可是她的狗! 她养了几年的狗!而且还是一只凶猛异常的藏獒,一口气能吃下十斤肉的那种! 这几年来,这只狗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装萌卖傻过,可现在,它居然做出如此丧权辱国的事情,去舔顾言溪的脚,去蹭她的腿! 而且,那个讨好的笑眯眯的眼神,简直像是那些被美女勾了魂的男人一样! 沈雅涵脸色难看极了,“顾言溪!你对我的狗做了什么?” 她不信。 她的泰森,不可能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一定是顾言溪给它下了什么迷魂药! “沈雅涵,你这个问题有意思。”顾言溪再一次抬脚越过面前这只眼巴巴的猛犬,又好气又好笑,“我还想问你的狗想对我做什么,为什么一直缠着我?” 从刚才她那么浅浅地威胁了它一下之后,这只藏獒就是这样不停地拦她的路,在她脚底下卖弄各种风骚,烦不胜烦。 因此,这一路,她走得磕磕绊绊。 沈雅涵闻言,脸色阴沉至极地盯着那只没出息的狗,“真是白养了你这么多年!” 顾言溪已经走过去抱起了那只猫。 小猫一钻到顾言溪的怀里,便紧紧地揪着顾言溪的衣服,眼含泪花地看着她,一副不愿意被丢下的可怜模样。 “哟,现在知道谁对你好了吧?”顾言溪嘚瑟地摸了摸它的耳朵,“你被绑架了,本小姐可是第一时间赶过来营救你,遇见我,是你的福气。” 想起第一次跟这只猫见面的时候,它都不愿意吃她的烤肠。 跟现在这副黏人的模样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小黑猫在她怀里“喵”了一声,轻轻地蹭着她的手臂。 顾言溪脸上笑意更甚。 然而下一秒,目光落到猫背上一片明显的烫伤,脸色立时就变了。 “沈雅涵!” 顾言溪喊着她的名字,一字一句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沈雅涵脸色大变,“你想干什么?” 她看着一步步朝她走来的顾言溪,露出像是见到了鬼一样的表情,惊慌失措地大声喊道:“来人啊!给我拦住她!” 话音落地,沈家的保镖有四五人往这边冲来。 吃过顾言溪的苦头,沈雅涵自知不是她的对手。 所以她躲在那一排保镖围成的肉墙后面,警告道:“顾言溪,我劝你不要做傻事啊,我告诉你,如果你要跟我的保镖动手,那我也算是正当防卫,吃苦的是你,没理的也是你!” “是吗?”顾言溪脸色阴沉沉的。 “不然你可以试试。”沈雅涵双手叉腰,盛气凌人。 话音落地,她面前的一群人便像是废物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了。 沈雅涵看着躺在自己脚底下四仰八叉的几人,脸上的笑容消失。 怎么会这样? 顾言溪在她愣神之际,直接攥住她的手腕把人带到跟前。 “沈雅涵,我之前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再让我看见你这么对我的猫?你听进去了吗?” 沈雅涵惊恐地看着顾言溪,说话的声音开始打颤,“顾言溪,只……只不过是一只猫而……而已,你……你你不至于这样吧?你要是喜欢猫,我下次挑一只更漂亮的猫送给你就是了。”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这根本就是两码事!”顾言溪扯了扯嘴角,拽着沈雅涵走至沙发边,把她的脑袋摁在了茶几面上。 “你干什么,放开我!顾言溪,你这个疯子!”沈雅涵大惊失色地惨叫。 顾言溪随手拿起一把剪刀,放在眼前检索了几番,忽然笑了一下,“这个剪刀看上去挺锋利的样子,你说,我是应该用它来断掉你泼开水的那只手,还是应该用它来剪掉你的头发呢?” 听着耳边这幽冷的声音,沈雅涵睁大了眼睛,瞳孔里满是惊惧。 下一秒,她艰难地转动眼珠子,看向了一旁的泰森,一下子看到了希望。 她都这个样子了,她的狗不可能还无动于衷吧? “泰森。”她一边呜咽地哭出声,一边喊道,“救救我。” “沈雅涵你真是可笑,死到临头了,你却还向一只狗求救。” 与此同时,那只藏獒犬用疑惑的眼神盯着沈雅涵看了两秒,又看向拿着剪刀的顾言溪,突然笑得露出几颗大白牙,似乎很期待顾言溪接下来的所作所为。 看见这一幕的沈雅涵,心如死灰。 顾言溪抬起手,“咔嚓”两下就剪掉了沈雅涵的一把头发。 “啊——” 沈雅涵瞬间崩溃了。 “我的头发!”她一边哭一边喊,“顾言溪你怎么能这样?你真的剪掉了我的头发!你这个疯女人,住手,你别剪了!住手啊啊啊啊!” 她的喊叫声,遍布了整个沈家别墅。 闻声过来的女佣看着这一幕,却不敢上前,不敢阻拦。 随着“咔嚓”的声音不断响起。 沈雅涵还算得上秀丽的头发,变成了鸡窝。 “很好。”顾言溪放下剪刀,如同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般,露出欣慰的笑,“沈雅涵,这个发型很适合你,真的,它很符合你的气质。” 说着,顾言溪丢开沈雅涵,拎起自己的猫,转身就要离开。 沈雅涵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双目无神,脸色发白。 她死死地瞪着顾言溪的背影。 这段日子以来的屈辱的一幕幕,像是幻灯片一样在她眼前一张张闪过。 顾言溪,你真该死! 她咬着牙在心里骂着 第184章 从现在开始,你养我 原本开心得在地上打滚的藏獒犬,看见这一幕,竟凶猛地朝沈雅涵扑了过去,撞向了她拿着剪刀的那只手。 “啪嗒”一声响起。 沈雅涵右手脱力,剪刀飞了出去,滑出一米,停在了顾言溪的脚底下。 藏獒犬在沈雅涵面前站定,盛怒的眸光盯紧她,张嘴磨牙以作威胁。 “你撞我?” 沈雅涵目眦欲裂地看着眼前这只狗。 “蠢货!想造反吗?” 居然敢背叛她! 明明一直以来都是她养着这只畜生!结果临到关键时刻,它居然帮着一个外人跟她作对! 顾言溪侧身偏头,看见这只狗坚定地横亘在她和沈雅涵之间,眼底微微诧异。 刚才那一刻,她其实感知到了危险,也做好了反击准备。 狗的出现,是个意外。 “你给我滚!我不会养你这种不知好歹的东西!”沈雅涵双手捏拳,双目死死地瞪着这只藏獒犬,脸上是极为抓狂的神情。 谁曾想,她刚说完这句话,那只藏獒犬就缓缓地走向了掉落在一旁地上的牵引绳,将其叼起来。 它静静地看了沈雅涵几秒,最后来到顾言溪脚下,叼着牵引绳送到她手边,目光期许地望着她。 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从现在开始,你养我”。 顾言溪:“?” 沈雅涵:“!” 沈雅涵只觉得眼前一晃,整个人都快要气晕了过去。 顾言溪没有去接那个牵引绳,淡淡道:“我不养狗。” 说完,转身就走。 藏獒犬眼巴巴地看着顾言溪的背影,嘴里发出一声委屈的呜咽,叼着牵引绳跌跌撞撞地追上去。 两个小时后。 顾言溪坐在别墅院子的秋千上,看着面前这只正在狼吞虎咽的藏獒犬和周围散落一地的狗粮袋,眉心攒起了一座小山。 “我被诈骗了。”她后知后觉,得出结论。 她终于明白了。 这是沈雅涵跟这条狗串通一气演的一出戏。 那就是把这只狗塞到她身边的同时,让她心甘情愿地为它花钱买狗粮。 想到这里,顾言溪冷哼一声,从秋千上跳下来,一把抢走泰森面前的大袋狗粮,抱着狗粮就进屋。 泰森:“?” —— 周五顾言溪答应跟毛睿达打篮球的事情,经过两天的发酵,早已传遍至整个校园。 吃播吃屎该是一件多么炸裂的事情。 整个高三因为这件事激动得不行。 【毛睿达对沈雅涵是真爱,听说他提出的赌约条件就是顾言溪不许再欺负沈雅涵!】 【毛睿达一定会赢的吧?爱情的力量是不可低估的。】 【这还用问吗?肯定是毛睿达赢啊,他毕竟是上一届校篮球队的主力,就算是新任的校篮球队主力顾言川,都不见得是他的对手呢,上一次顾言川跟毛睿达,可不就是不分伯仲吗?】 【可是顾言溪周五那天进的那个三分球,真的很炸裂啊!】 【小朋友你好天真,她那个球确实漂亮,但明显就是运气的成分加持。】 【一场篮球比赛从头到尾,打的是配合和技巧,一两个球,决定不了什么。】 【毛睿达从十三岁就开始每天练篮球,还有专业的教练带,顾言溪上回恐怕还是第一次摸篮球吧,怎么跟毛睿达相提并论啊?】 【兄弟,不用怀疑,毛睿达肯定赢。】 【我赌顾言溪赢,我觉得她有一种还没出手,就自信到藐视一切的气质,说不定深藏不漏呢!】 【……】 沈雅涵的同桌刷着手机,皱了皱眉头。 “涵姐。”她试探性地问,“毛睿达赢了,顾言溪就真的不再欺负你了?” 沈雅涵深吸一口气,脸色阴沉至极。 “谁他妈跟你说我被顾言溪欺负了?” 艹!毛睿达这是干的什么事? 本来没几个人知道她跟顾言溪之间发生了什么,结果现在,全校都知道她被顾言溪摁住地上摩擦!还需要毛睿达出面,来充当这个护花使者! 这让她颜面尽失!她都快无语死了! 沈雅涵这么想着,直接起身走至毛睿达的桌前,怒骂道:“毛睿达你是没有脑子吗?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他妈吃饱了撑的吧?” 毛睿达听到这声音,愣愣地看向沈雅涵。 今天的她,居然剪了……齐肩短发? 这样的她,似乎更漂亮了。 “雅涵,我……我只是在保护你。”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沈雅涵,脸红地摸着后脑勺,磕磕巴巴道。 沈雅涵一脚将他的桌子踹翻,吼道:“你是真蠢还是假蠢,顾言溪是什么人你不清楚?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赢了她,她就能做出改变?” 呵! 天真。 “雅涵,你什么意思?”毛睿达愣愣地看着她,“你是说顾言溪她,并不会遵守约定是吗?” “我懒得跟你废话!”沈雅涵冷冷道,“我的事,你以后少管!” 丢下这句话,沈雅涵一脸不悦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毛睿达陷入了沉思。 不行! 他得让顾言溪退无可退才行。 想到这里,他立刻拿出白纸黑字,拟定条约,然后在上面签字,摁上手印。 就在这时,一个男生凑过来,神秘兮兮道:“毛哥,你知道嫂子为什么变成短发了吗?” 毛睿达视线仍聚焦在手中的协议上,摇头,“不知道。” “毛哥,我跟你说了你可得控制自己的情绪……” “嗯,你说。” “我听宇飞说,顾言溪星期六闯进了嫂子家里,摁着嫂子的脑袋就把她的头发剪了。” 毛睿达一把揪起男生的衣领把人拉到面前来,双目瞪圆,目眦欲裂,“你说什么?” 他简直不敢相信,他的女人,居然被顾言溪如此对待! 此刻,他的心里,只有无 第185章 你可真会找事 顾言溪正搬着一沓作业本跟在傅南依身后,准备送去办公室。 周末的各科作业累积起来都快摞成山了,她看傅南依一个人搬不完,才伸出援手。 “言言,你今天放学后是不是要跟毛睿达他们打篮球啊?”傅南依忽然顿住脚步,侧头望了她一眼。 她知道,既然言言敢接下毛睿达的赌约,肯定是有办法的。 也许是废了毛睿达的一条腿让他到时候上不了赛场,也许是花钱买通毛睿达队的成员让他们放水。 反正言言不可能输。 “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还有这回事。”顾言溪小声嘀咕道,“差点忘了。” “啊——我的书!你走路不能看脚下吗?都撞到我了。” 一道甜腻的女声响起。 紧接着,一沓课本散落在顾言溪脚下。 顾言溪刚才走路的确没看路,意识到自己撞到了人的时候也很意外。 她看向面前这个长相甜美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女生,“对不起,没注意。” 傅南依听到“对不起”这三个字从顾言溪嘴里说出来,微微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言言以前性子最顽劣的时候,走路因为自己的原因撞了人都是逮着那人跟她道歉的。 现在居然这么礼貌了。 真是不可思议。 “你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嘛!我的书都被你撞掉了,胳膊也被你撞疼了。”女生站在原地,一边揉着胳膊,一边幽怨地吐槽着。 没想到转学第一天,就遇见这么不长眼的蠢货。 “你可以去医务室检查一下你的伤势,要是你的胳膊有什么问题,我承担医药费。”顾言溪心平气和地说。 “要是有什么问题,医药费当然得你承担。”女生皱着眉头看向面前这个女生时,竟被她的长相惊艳了一下。 真是没想到,四中还有这么漂亮的货色呢! 她冷着脸,“但是我的书都被你撞掉了。” 顾言溪盯着女生,脑海中搜索不到任何关于这个人的信息,应该是没见过的。 “喂。”见顾言溪没有反应,女生不悦地质问,“你不应该帮我捡一下书吗?” 她长得甜美,但这会儿,说话的声音带着咄咄逼人的阴冷。 “我腾不出手来给你捡书了。”顾言溪用下巴指了指自己手上的那一沓作业本,“你先自己捡一下吧。” 说完,转脸看向傅南依,“我们走。” “你这人怎么这样?”女生站在原地,阴沉沉地瞪着顾言溪的背影。 该死的,要是让她知道这个女生是谁,一定让她当教导主任的大伯收拾她一顿! 顾言溪无视身后的人,面无表情地抱着作业本往前走。 迎面,一个个子高高气质清冷的男生斜挎着一个书包,挡住了她的去路。 “同学,你撞了人,不应该是这副态度。”男生盯着她,冷冷地说道。 顾言溪抬眼看向对方,对方大约一米八,戴着薄边眼镜,皮肤冷白。 “你是谁?” 男生瞥了她一眼,清冷地吐出三个字:“郁淮州。” “让开。”顾言溪轻蔑地扯了扯嘴角,“有些事情,不是你可以管的。” 就在这时,刚才那个女生冲了过来,对着男生道:“哥,你来了。” 顾言溪听着这一声“哥”,冷不丁笑了一下。 原来是兄妹两,难怪。 郁淮州一来,女生瞬间有了底气,她仍是那么无辜地看着顾言溪,喉咙里却发出一声阴冷的笑。 “同学,我教教你,什么是礼貌。” 说着,她轻佻地拿起顾言溪抱着的最上面的那一沓作业本。 然后抬起手,当着顾言溪的面,“啪”的一下,扔在了顾言溪的脚底下。 空气,一下子陷入了凝滞。 傅南依捏紧了手心。 并不是怕那个女同学做什么。 而是怕顾言溪…… 同一时间,顾言溪周身的气息陡然变得低沉起来。 她垂眼看了一眼地上的作业本,再次抬眸望向面前这个女生时,微微眯起的眸光中,满是冷冽肃杀的凉意。 “你可真会找事。” 顾言溪换单手托着作业本,另一只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沓作业本,抬起手,“啪”的一下,将作业本拍在了女生的脸上。 女生愣住了。 男生看着这一幕,死死地盯着顾言溪,眼底暗流涌动。 就在这个时候,赫川从楼梯口走过来。 他先是看了一眼走廊上这一动不动氛围诡异的四人,又一下子看见地上的作业本,当即走过去,“顾言溪,作业本掉了几个。” “看你不方便的样子,我给你捡吧。” 他弯腰捡起作业本,整整齐齐地跟顾言溪手上那一沓合并在一起。 傅南依望着他,在心里感叹:他真是个好人。 “赫川,谢谢你。” 赫川笑得开朗,“没关系,举手之劳而已。” 傅南依见顾言溪仍旧用看死人的目光凝视着那个女生,担心下一秒她真就一脚把这个女同学踹到医院,小声劝道:“言言,可以了,我们先把作业送过去吧。” “好。”顾言溪温和地应了一声,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抱着作业本走开。 “啊——” 女生瞬间尖叫了一声。 她原地跺脚,又转脸看向郁淮州,“哥,你说,她是不是在找死?” 郁淮州看着顾言溪离开的背影,眯了眯眸子,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好了,妹妹,我们先去二班报到。” 第186章 真正的好,从来都不是说出来的 顾言溪送完作业回到二班。 毛睿达冲进来,将两张纸重重拍在她面前,死死地瞪着她,“签字,按手印!你一份,我一份!谁都不许反悔!” 顾言溪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真是搞不懂。 他是生怕吃不到屎吗? 毛睿达见她无动于衷,有些着急地喊道:“顾言溪,你签字啊!怎么?你想反悔?” 不行,他不允许! 顾言溪剪了沈雅涵的头发,那他也不能放过顾言溪。 顾言溪拿起手边的纸,看了两眼以后,皱起了眉头,“直播剪掉自己的头发?” 什么鬼? 毛睿达捏着拳头,将牙齿咬得吱吱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沈雅涵做了什么,现在我不需要你保证以后再也不欺负沈雅涵,反正你这个卑鄙的小人也不会兑现承诺不是吗?” 他只想给沈雅涵出气。 “你对沈雅涵做了什么,那么我就将这一笔,还到你身上!” 顾言溪闻言,眉毛微微挑起。 她看着面前这个相当自信轻狂的人,“毛睿达,听你这语气,你是觉得我输定了?” “不然呢?”毛睿达冷笑,“顾言溪,你有资格赢吗?” 不要因为一次运气好,就以为那是自己的实力。 顾言溪冷冷地“哦”了一声,又好气又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拿起笔在上面签了龙飞凤舞的三个字。 “手印。”毛睿达急声提醒。 顾言溪将协议甩给他,昂了昂下巴,语气不耐烦道:“这三个字足够代表本小姐了。” 毛睿达张嘴欲说什么,却见顾言溪已经拿出了漫画书,表情很冷硬,似是不打算再搭理他的样子。 算了。 有这个就够了。 毛睿达迅速地收起协议离开。 顾言溪就等着输给他吧! 毛睿达刚走,顾言溪桌前,就落下了另一道阴影。 “顾言溪,你不该答应跟毛睿达打篮球的。” 顾言溪抬起头,沈钊的脸,就这么跳进她的视野里。 沈钊今天刚从订婚宴酒店的卫生间里被解救出来。 被顾言溪锁进厕所里,他一开始当然是有情绪的。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情绪也一点点被消磨。 甚至,在那里面他思考了很多,也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的确是做错了,不该听沈茂海的话,用那种见不得人的手段,试图去占有顾言溪。 他仔细地回想着顾言溪对他的态度,是如何一点点演变至今的。 最后他认识到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 顾言溪本就是天之骄女,出生在家境优渥的家庭里,相貌也这般出色,再加上她那种种惊艳的表现,简直就是男人心中最完美的女神。 这样的顾言溪,是应该被他捧在手心好好疼爱的。 而不应该被他践踏真心。 他后悔极了。 当初顾言溪喜欢他到死心塌地的时候他不当一回事,害得她对他心灰意冷,一怒之下跟傅砚辞就这么订了婚。 一步错,步步错。 他跟顾言溪之间有太多太多的误会,这些误会不是通过沈茂海说的那种卑鄙草率的手段就可以解决的,小不忍则乱大谋,他需要的是忍耐,当顾言溪意识到跟傅砚辞订婚是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以后,一切便都会回到从前。 他想跟她好好的,重新开始。 这一次,是用心的。 所以他刚从卫生间被救出来,就收拾好自己来了学校,见她。 可是在路上遇到江云尧,告诉他上个周顾言溪替补顾言川赢了九班毛睿达球队的事情。 他听说以后立刻就去校园论坛翻看了顾言溪投三分球的视频,看到下面一群男生疯狂刷屏夸她又美又飒,他竟生出一种,不愿让这样美好的她,被别的男人觊觎的想法。 这就是占有欲,喜欢一个人的具体表现,这种占有欲,他甚至从未对顾婉产生过。 所以,他真的喜欢上顾言溪了。 顾言溪好像变了很多,但是没变的,还是那么莽撞。 “顾言溪,接受毛睿达的赌约对你没有任何好处,现在你好不容易让大家对你有所改观,难道又想变回以前那个不讲诚信无理取闹的样子吗?” 沈钊的声音不小,吸引了很多人往这边看过来。 “不讲诚信?无理取闹?”顾言溪冷冷地反问。 沈钊觉得自己太了解顾言溪了。 她赢不了这场比赛的。 到时候顾言溪要么当着全校的面不遵守约定,落人口舌。 要么就是委屈自己剪掉头发。 “我说错了吗?”他问,“难道你真的会甘愿剪掉自己的头发? 不等顾言溪说什么,沈钊就肯定地说:“你不会的,你从来不会委屈自己。” 比赛结束,顾言溪这段时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形象,便又会荡然无存。 “顾言溪,以后做事别这么莽撞了。”沈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说这些,都是为你好。” 顾言溪:“……”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眼前这个人,她一时无语了。 这时,傅南依放下了手中的笔。 她歪了歪脑袋,看向沈钊,说:“沈同学,现在是自习时间,麻烦你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要打扰顾同学学习好吗?” 沈钊愣了一下。 他环顾一眼四周,发现大家都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只有他一个人站在这里,还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 “还有,沈同学。”傅南依不自觉拧起眉,看着他,“你觉得你说这些都是为顾同学好,但真正的好,从来都不是说出来的。” 沈钊脸色一沉,有一种被扒光了衣服展露在众人视线中的羞耻感。 他瞬间原形毕露,又回到当初在顾言溪面前时那高高在上的态度,不容忍有人来说教他,严肃地看向顾言溪道: “我今天来找你说 第187章 转学生 这一番话,毫不留情地剖开了沈钊内心最见不得光的部分,让他的心脏再也承受不住。 他羞愤不已,脸色发白,声音都在发颤,“傅南依,你、你……” “麻烦沈同学你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要我再重复第三遍。”傅南依低低道。 沈钊彻底变了脸色,不满地对顾言溪道:“顾言溪,迟早有一天你会知道我说的是对的。” 丢下这番话,他脸色铁青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傅南依见沈钊终于走开,深吸一口气,缓了一会儿才坐下来。 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冲顾言溪挤出一抹笑,“言言,你不要管他说什么,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小南依。”顾言溪欣慰的目光打量着她,“不错啊,胆小鬼现在都敢当着全班的面跟人吵架了。” 傅南依低着头,小声说:“都是他太让人生气了。” 居然当着她的面跟言言说她跟她哥的坏话。 顾言溪轻笑了一下,赞许道:“说得好,比我还能言善道。” 就在这时,教室门口传来班主任俞卿的声音: “同学们好,打扰一下,我给大家介绍两位新同学,大家认识一下。” 这一声响起,埋头书写的学生们纷纷抬起视线看向讲台。 只见一前一后一个女生和一个男生走进了教室。 这一出场,惊为神颜。 女生清甜貌美,男生个子高高的,气质清冷,浑身上下散发着高岭之花的气息。 二班女生在看见男生的时候眼睛都瞪直了。 “这就是转来的新同学吗?好帅!” 一直以来,沈钊是二班公认的班草,虽然拿出去跟八班的顾言川比是有点逊色,但是也能甩普通人一大截。 这位新同学一来,沈钊顿时就显得潦草了几分。 俞卿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温和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两位新同学,“自我介绍一下吧。” 女生挑了挑眉,上前一步,笑容甜美道:“大家好,我是庄颖,因为搬家的原因转到京城四中和大家一起学习,多多指教。” 男生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地说:“郁淮州。” 底下的女同学小声议论。 “他好高冷好帅。” “言言。”傅南依拧起了眉头,“刚才这个女生不是喊那个男生哥吗?她们怎么不是一个姓?” 顾言溪抬眼淡淡地看了那兄妹一眼,“可能是重组家庭,也有可能是同父异母,或者一个跟妈妈姓一个跟爸爸姓。” “庄同学,郁同学,你们随便找座位坐下吧,班上有很多空位。”俞卿微笑地拍了拍郁淮州的肩膀。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女老师出现在校门口,急声道:“俞老师,会议快开始了,赶紧走吧。” 俞卿闻言,连忙抓紧时间又讲了几句话,大意就是要互帮互助跟新同学好好相处之类的…… 说完,他便匆忙离开教室,还不忘叮嘱庄颖和郁淮州,“赶紧找座位坐下。” 庄颖往台下匆匆一扫,发现新班级的男生们一个个直勾勾地盯着她,一点也不意外。 她一直都很受欢迎。 在原来的学校,追她的男生都能组成一个足球队了。 “哥,我们坐一起吧。”她转脸对一旁的郁淮州道。 郁淮州淡淡的“嗯”了一声。 庄颖视线搜寻着空位,扫过某一处时瞥见两个熟悉的身影,脸上的浅笑,凝滞了一瞬。 是她们! 庄颖心中冷笑了一下,当即挎着背包,冷着脸,走向了顾言溪。 敢把作业本拍在她脸上是吗? 很好。 她会让她跪下来给她道歉的! “我选这个座位。”庄颖站住脚,一只手点了点顾言溪的桌面,用理所当然的口吻宣布这件事。 她这话一出口,全班的人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眼神或多或少有些复杂。 傅南依有些不解地看向庄颖,提醒她:“这个座位已经有人坐了。” 她不会以为言言只是暂坐在这里的吧? “是吗?”庄颖冷冷地笑了一声,两只手搭在顾言溪的课桌上,俯身盯着她,“同学,我真的很喜欢你现在坐的这个位置,让给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顾言溪生冷地回答道。 庄颖盯着顾言溪看了两秒,倏地转头,对着郁淮州小声嚷嚷道:“哥,这位同学不愿意把座位让给我诶。” 郁淮州闻言,走过去,漫不经心踢了踢顾言溪的桌脚,语气很淡,“喂,座位,让出来。” 看见这一幕的众人,惊呆了,立马就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这两个转学生是什么来头?居然敢这么对顾言溪?” “……” “新来的,你这是干嘛呢?”赫川站起来,“人家都说这个座位有人了,顾同学已经在这里坐了快一个月了,你说让座位就让座位啊,一个男生,欺负女生算什么本事啊?” 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这两兄妹看上去长得都光鲜亮丽的,没想到这么霸道呢。 郁淮州闻言,一脸满不在乎地歪了歪嘴角,走向了赫川,直接猛的一脚就把他的桌子踹翻在地。 他没说话,可眼神透着一股子的轻视和无所谓。 赫川看着自己的课桌倒地,甚是恼火。 “你有病吧!”他冲上去,气急地向郁淮州挥出拳头。 郁淮州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轻松捏住了他的手腕,不屑地扯了扯嘴角。 赫川只觉得自己的腕骨,像是被两只铁钳给狠狠地钳住了,骨头下一秒就要被碾碎一般。 “识趣点。”郁淮州挤出这三个字,狠狠地睨了他一眼,把人松开。 赫川捏着手腕,疼得脸色惨白,额头上冷汗直冒。 庄颖看着这一幕,露出甜美无害的笑容,对赫川道:“同学,抱歉哦,我哥真不是故意要对你动 第188章 当着她的面,亲吻了傅砚辞! “啊——!” 庄颖在说出那句话以后,突然就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只见她被顾言溪扯着头发,拽趴在桌子上。 “庄颖。”顾言溪盯着她,声音冰冷,“这个世界,再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吗?” 庄颖被摁住动弹不得,头皮被撕扯的疼让她面部表情都变得扭曲起来,双手不停地拍打着桌面。 郁淮州见此情形,冷声斥道:“你给我放开她!” 他抬手就要抓顾言溪。 就在这时,教室后门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顾言川红着眼睛冲了进来。 “你找死!” 他目光精准地锁定郁淮州,扑过去就掐着他的脖子把人摁倒在桌面上。 要不是赫川给他发消息,他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一进来,果不其然就看见这个男的伸出手要打他可怜的小妹。 还好他及时赶到了。 否则小妹肯定要受尽欺负! 郁淮州看着视野上方的陌生面孔,不耐烦地伸手要将其推开,下一秒却被对方揪着提起来,重重摔在地上。 顾言川用膝盖抵住对方的腹部,声音嘶哑地吼道:“你再动一下试试!” 庄颖用眼角余光看见她那个武力值强悍的哥哥竟然就这么被摁倒在地,顿时惊惧地瞪大了眼睛。 她没想到这个女生居然还找出来一个护花使者。 顾言溪眯起眸子,一只手轻慢地拍了拍庄颖的脸颊,“庄同学,你现在还喜欢我这个座位吗?” “啊啊啊!你、你别碰我的脸!”庄颖感受着脸颊那一股凉意,不知为何,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止不住地喊了出来。 顾言溪看她这副惊惧得浑身发颤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回答我的问题,还想要我的座位吗?” 就在这时,郁淮州忽然咬牙挤出一句话:“座位,我们不要了。” “哥……”庄颖还想说什么。 “庄颖!别闹了。”郁淮州低声打断她,声音愤怒又隐忍。 “庄同学,你看,你哥就很识趣。” 顾言溪一只手饶有兴致地卷起庄颖的一撮头发,忽然认真地看向傅南依:“你带剪刀了吗?我想试试,庄颖的头发剪起来,跟沈雅涵的是不是一样的感觉。” 傅南依闻言,微微睁大了眼睛。 原来今天沈雅涵的新造型,是顾言溪为她做的? 齐肩短发,干脆利落,做得还挺漂亮。 真是没想到,言言还有这种特长。 “言言,你也想给庄同学做造型吗?”她眼神清澈。 “我不要你的座位了,不要了!”庄颖听着她们如此变态的对话,彻底跪了,恐惧地死命摇头,“你放了我行不行?不要碰我的头发!” “滚吧。”顾言溪冷笑一声,这才松开了手,“以后别到我这里来自取其辱了。” 庄颖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满是泪痕,完全没有刚出现在大家面前时的风光完美。 她屈辱地瞪了顾言溪一眼,捂着脸跑出了教室。 顾言川也一把将郁淮州甩开,嘴里骂骂咧咧,“威胁女生的废物一个,屁点本事没有还学人出来耍帅,真给男人丢脸。” 郁淮州捏紧了手心,皮肤冷白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罕见的羞怒。 他咬牙,看了一眼庄颖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小妹,你没事吧?”顾言川视线在顾言溪身上检索了一圈。 “我没事。”顾言溪耸肩,语气淡淡,“我能有什么事。” 顾言川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视线一瞥,竟发现顾言溪桌面上用课本的一角压着一幅画。 “小妹,我看看你画了什么。”顾言川兴致勃勃地拿起那幅肖像画。 画面中,赫然是一个男生靠窗而坐的侧颜。 线条简单勾勒,画风抽象,可以看得出来是顾言溪打发时间随意画的几笔。 顾言川瞅着这些线条盯了几秒,总觉得画中勾勒出来的这个人的样貌,很眼熟。 他不妨大胆猜测。 这就是他! 小妹居然把他画了下来。 瞧瞧,这丰神俊朗的,简直就是完美复刻了他。 想到这里,顾言川忍不住的笑容洋溢。 “三哥?”顾言溪有些奇怪地盯着他,“你在乐什么?” 顾言川用手指掸了掸画纸的一角,“小妹,你的画简直就长在了我的审美上!我超级喜欢!” 然后他颇为夸张地捧着画猛地亲了两口。 “我先拿走了,会好好珍藏的!” 说完,顾言川便欢快地离开了。 顾言溪傻眼了。 她画的,是傅砚辞啊。 三哥竟然说傅砚辞长在了他的审美上?还说超级喜欢他?要把他拿走好好珍藏?! 他甚至还当着她的面,亲吻了傅砚辞!不,是亲吻了画中的傅砚辞! 种种表现,难道是因为…… 三哥喜欢傅砚辞? 想到这里,顾言溪整个人如遭雷击,觉得自己的世界一片凌乱。 “言言。”傅南依好奇地看着神情涣散的顾言溪,轻声问,“你三哥很崇拜我哥吗?” “崇拜?” “对啊。”傅南依想着刚才顾言川那个样子,很认真地小声解释,“只有崇拜一个人,把对方当做自己的偶像,才会这样吧。” “原来是崇拜。”顾言溪恍然大悟,低声喃喃。 还好,事情还不算离谱。 傅南依微微睁大了眼睛:“?” 另一边,顾言川乐不可支地拿着画回到自己的九班,甚至认真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课桌抽屉,把那幅画整整齐齐地放好。 这不是一幅画,这是他在小妹心中地位的象征。 大哥跟三弟都没有,唯独他有。 由此可见,这些天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他想拍下这幅画给那两个没有地位的人炫耀一下,可是细想,还是闷声发大财比 第189章 现在有多狂,等会儿就有多无助 放学后。 四中篮球场。 这一次在看台围观的人,比上周八班跟九班打比赛的时候还多。 只因为比赛双方实力悬殊过大,让人很难不期待最终的比赛结果。 另一方面,顾言溪继运动会夺下田径三连冠后,风头实在是太盛,不少女生表面上来看热闹,其实暗戳戳地期待着顾言溪能被打一次脸。 她们接受不了顾言溪无论做什么都能做得出色。 毛睿达是抱着必胜的信心走上赛场的,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势在必得的狠劲。 “毛哥,没想到校方还专门准备了一辆救护车。”一旁的男生笑呵呵道,“看来是怕比赛太激烈,有人受伤。” “激烈?”毛睿达不屑地冷哼一声,“不会很激烈的,这将是我们打过的最轻松的一场比赛。” 他会以最高的分差拿下胜利,会让顾言溪明白,什么才是专业的篮球选手。 “毛哥,这一次对方的阵容跟上周比赛时一样,是顾言川组织的。” 五人组成的队伍,不同的是,顾言川换成了顾言溪,顾言川不上场。 也就是说,除了顾言溪,其余四人都是八班的球队选手。 “真是没想到,顾言川居然不上场!”毛睿达将怀里的篮球狠狠摔在地上,讽刺道,“要不是为了给雅涵出气,这场比赛都不值得我打!” 顾言川不会真的觉得,区区顾言溪就能赢了他吧? 他根本就没打算把顾言溪放在眼里的。 “毛哥,你说,咱们跟女生打,是不是要换个打法啊?省得到时候人家说我们欺负人怎么办?” “你们随便打就好,随便赢。”毛睿达冷笑,“一个女人而已,还能翻出个花来不成?” “毛睿达,你是不是自信过头了?” 一声慵懒的女声响起。 顾言溪带着八班球队的成员缓缓走上赛场。 梳成高马尾的头发从她饱满的颅顶倾泻而下,配运动风格的发带,跟平日的样子截然不同,带着几分英气。 顾言川眼前一亮。 不愧是他的小妹,太帅了。 毛睿达目光扫向顾言溪,自傲道:“顾言溪,我说错了吗?就凭你这身高和体积,无论放在队里的哪个位置,都不够用。” “你不要把篮球这项运动想得太简单了,这可不像你们女孩子小时候玩的跳绳,一个不小心,可是会撞得头破血流的哟!” 毛睿达此话一出,九班球队的其他成员都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满是不屑和轻视。 “毛睿达!”顾言川捏紧了拳头,怒目而视,“你再废话一句,小爷我废了你!” “三哥。”顾言溪斜眼望了望一旁情绪激动的顾言川,“你放心,毛睿达现在有多狂,等会儿就有多无助。” 顾言川:“……” 瞧小妹这个自信的样子。 要是这是真的就好了。 可惜,他是她三哥,还能不知道言言确实没经过专业的篮球训练吗? 而且他问她上次那个球是怎么进的,言言也说只是随便投的,说明只是运气好。 “言言,你一定可以赢的!”顾言川满脸笑容地喊道。 就算小妹很菜,他也要维护她的自信,让她一直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玩耍。 顾婉看着这一幕,捏紧的指尖泛白,脸色愈发阴沉。 顾言溪有什么资格跟上一届的校篮球队主力毛睿达打比赛?这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她就这么喜欢享受被人围观的风光吗? 滑稽的小丑! “顾婉,顾言溪还是学不来你的沉稳和理智。”沈钊走过来,颇为感慨地说道。 顾婉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暗中拉开了几步的距离。 沈钊对此毫无察觉,他的视线扫过球场上那个活力四射的身影,冷俊的脸上有几分无奈。 顾言溪现在名声已经很不错了,为什么要冒这个险? 还是说,她就是喜欢出风头? 做给谁看的呢? 做给他看? 他不敢像之前那样确定了,只是慎重地在心里将这个问题打上一个问号。 就在这时,作为体育老师的裁判上场,看向双方首发,宣布:“十分钟热身后,比赛开始。” 毛睿达冷笑一声,摩拳擦掌一番后,便拿着篮球开始试手感。 他连投十个球,十投九中。 “毛哥,今天手感不错啊。”一旁的队友姿态懒散,仿佛这场比赛根本就不值得他们认真对待。 顾言溪漫不经心地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们。 “毛哥,顾言溪都被你这操作惊呆了。”九班的其中一个队员走过去,好笑地拍了拍毛睿的肩膀。 “现在知道怕了吧?”毛睿达冷哼一声,“晚了。” 不多时,裁判宣布热身结束,进入跳球环节。 双方成员从四面八方走来,汇聚在球场中央。 八班首发:顾言溪(控卫)、张智(分卫)、徐正浩(小前)、向晨(大前)、姜力言(中锋)。 九班首发:毛睿达(控卫)、宇飞(分卫)、许文翰(小前)、江田(大前)、于震(中锋)。 在场的人,无人身高能敌过一米九的毛睿达。 九班毫无悬念地拿下跳球环节的胜利,赢得先机。 毛睿达稳稳地将篮球拿着手中,迅速组织进攻,运球到达前场。 顾言溪眯了眯眸子,迎面上前。 毛睿达看着跟前实在是过于矮小的顾言溪,不屑地轻笑了一声,冲着身后的队员打了个手势让他们散开。 他要单吃顾言溪。 第190章 没有感情的投篮机器 毛睿达本就掌握了主动权,双方的实力悬殊又那么大,八班的球员自然不允许毛睿达单打顾言溪。 他们没有让开身位,反而全神贯注协防。 “看来你们也信不过顾言溪啊!”毛睿达冷哼一声,“既然不给我这个机会,那我就教你们一起做人!” 毛睿达连续交叉运球,晃开了顾言溪的重心,直插八班的禁区。 “顾言溪的防守态度未免过于消极。”观赛台上的人直摇头。 “也许就不该对这场比赛有期待。” “……” 毛睿达背后换手运球干脆利落地过掉补防上来的徐正浩,直接起跳上篮! 场上场下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毛睿达对于这一次进球势在必得。 就在这时,一道女声忽然在耳边响起:“你还想进球?” 顾言溪不知何时跳到了他侧面,一巴掌把他的球拍掉。 毛睿达:“!” 她快得他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漂亮!” 台下发出一阵惊呼。 在九班其他球员还在还没从消极不屑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时,八班大前锋向晨迅速持球推进到前场。 “把球给我。”顾言溪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另一头,冲着他勾了勾手指。 向晨听到这个声音,竟下意识地就将球给了过去。 球到了顾言溪手里。 “回防回防!”毛睿达大喊。 就在九班球员以为顾言溪会运球发起攻势的时候,顾言溪却无视距离,直接投篮。 “哐当”一声。 篮球击中篮板,稳稳掉入篮筐中。 众人目瞪口呆。 3:0,八班暂时领先。 比赛继续,球权转移给毛睿达方。 毛睿达恨恨地咬了咬牙。 顾言溪这次进球,一定是个意外!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毛睿达冲着后方球员喊道。 “毛哥,接球。” 篮球快速地传到了毛睿达手中。 他虚晃一枪骗过对方的中锋姜力言,闯入对方禁区。 “该轮到我了。”他起跳上篮,脸上的神情比上一次还自信。 他一直注意着顾言溪呢! 顾言溪离他远着呢,是万万赶不到的。 下一秒,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又在耳边响起:“看你这表情,你还挺得意哈。” “啪”的一声,顾言溪一巴掌将球扇到地上。 毛睿达的志在必得,瞬间灰飞烟灭。 台下又是一阵惊呼。 “把球给我。”顾言溪跟对方的防守拉开浅浅的距离,便又冲着持球的张智勾了勾手。 张智传球。 毛睿达见状,爆了一句粗口,猛地往回飞奔而去。 顾言溪接球后,梅开二度,无视距离单手抛出手中的球。 毛睿达高高跃起,篮球擦他的手而过,急速飞入篮筐中。 场外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呼声。 “啊——!” 毛睿达控制不住地嘶吼了一声。 怎么会这样? 她为什么次次都能投得中,轻松得跟闹着玩一样? 眼看着不到三分钟,对方已经领先自己六分,他不得不绷紧了神经,呼吸都沉重了不少。 另一边,八班的球员见识到了顾言溪的投篮技术逆天以后,再看她,便觉得对方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金光,是带领他们走向胜利的金光。 他们更是深知,只要球到了顾言溪手里,那就稳了。 九班的江田再一次拿到球权后投递给毛睿达,八班球员立即实施干扰,让毛睿达无法顺利地将球传出。 八班的防守相当严密,毛睿达始终找不到合适的突破点。 他具有身高优势,想起之前顾言溪的那两次投篮,眸中立即眯起锐利的光。 他的远投准度也不差! 毛睿达狠狠地将球抛出。 “哐当”一声,球体碰到篮板弹出,未命中。 顾言溪顺手将这个篮板球揽入怀中,轻松地送到了对方的篮筐中,还不忘轻佻地扯扯嘴角,“瞧瞧你差劲的样子。” 她声音不大,但因为是场上唯一的女声,非常的突出,自然被毛睿达听到了。 他开口想骂人,转脸看着记分牌翻到“9:0”,彻底破防了。 接下来的比赛中,八班更是势如破竹。 第一节结束,顾言溪凭一己之力,直接将比分拉到了“21:0”! 休息时间,两分钟。 “毛哥,这个小妞不好对付啊!”宇飞一边喝着水,一边气喘吁吁地小声道。 他算是发现了,这个球根本就不能到顾言溪手中。 她就是个变态,球到了她手里,就像是被装上了远距离锁定系统一样,一秒捕捉篮筐,总是能分毫不差地掉进去。 “艹!”毛睿达恨恨地瞪了顾言溪一眼。 是他大意了。 “毛哥,你说,她的内核该不会是个机器人吧?你瞧瞧她,脸不红心不跳的,脸上一滴汗都不出,像个没有感情的投篮机器。” “毛哥,你该不会真的要吃屎了吧?” 九班众球员齐齐围住毛睿达,“毛哥,现在比赛才过去了四分之一,比分已经到了21:0,我们输定了,你好像不得不吃屎了呢。” “你小子说的是人话吗?”毛睿达急得狠狠踹了对方一脚,脸上的表情已经克制不住地变得狂躁起来。 就算是只有一分的差距,输了他也得吃屎,何况对方已经遥遥领先这么多分。 比起毛睿达这边的焦躁不安,顾言溪那方一派和谐。 顾言川从兜里掏出四种不同的饮料递到顾言溪面前,一脸崇拜地看着她,“言言,你肯定又累又渴,快喝点水。” 一直观赛的傅南依也小跑过来,眼睛发亮,“言言,你也太厉害了吧。” 虽然她看不懂球场上的规则,但是一看辣么大的比分,一目了然。 顾言溪接过饮料喝了 第191章 傅砚辞酸了 傅南依看着傅砚辞迅速地从车上下来,好奇地睁大了眼睛,“哥,你也要去给言言加油吗?” 傅砚辞闻言,神色微微一滞。 加油? 他看了一眼自己这熨烫得一丝不苟的西装,当即把它脱下,露出里面的纯白衬衫。 白衬衫,黑西裤…… 傅砚辞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这副模样,站在一群学生中,格格不入,更别提大张旗鼓地给顾言溪加油了。 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关皓做比较合适,毕竟关皓之前的表现算得上优异。 “关皓。”傅砚辞一记眼神扫过去。 关皓身子正了正,立马就拉开车门小跑到后备箱,当着傅砚辞跟傅南依的面,从里面掏出一套四中的校服套在身上,然后拿出喷雾一顿操作,飞快地给自己做了一个减龄的发型,再往自己的鼻梁上架一副呆呆的眼镜。 不多时,一个年约十八岁的关皓就重新出现在傅砚辞的视线中。 傅砚辞和傅南依叹为观止。 “关皓,你……” 不等傅砚辞说完,关皓“刺啦”一下拉上校服拉链,露出标准的职业笑容,“傅总,我时刻准备着。” 说着,又从后备箱里掏出一个大喇叭。 和一个横幅。 上面写着: “顾言溪,必胜!” 任何时间,任何场合,这个横幅,准没错了。 在傅砚辞和傅南依震惊的目光中,关皓昂首挺胸地走进了四中校门,脸上的表情,跟决意要协助自家傅总谈下那一个亿的合同时,一模一样。 傅砚辞:“……” 球场。 第二节比赛已经过了大半。 此时的比分,是“42:0”。 毛睿达的球队,一分都没拿到。 观众席上一片哗然。 “毛睿达被顾言溪打跪了,这个趋势,九班没有翻盘的可能。” “毛睿达这一次真是踢到铁板了,肯定后悔死了吧?”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我看他上场的时候挺得意的嘛,现在一定想哭吧?” “只有我一个人期待他直播吃屎吗?” “……” 赛场上,顾言溪做了一个甩球的假动作,将毛睿达等人弄得提心吊胆的,转瞬又将球抛向了大前锋向晨。 毛睿达跟许文翰当即就往向晨的方向狂奔。 向晨跃起接球,又将球甩给了顾言溪。 “艹!不要让球落到顾言溪手里!”毛睿达怒吼着又去追顾言溪。 是的,顾言溪已经不满足这种无趣的投篮游戏了。 她耍猴一样,跟队友配合着来来回回把毛睿达等人耍得团团转。 “顾言溪!我真是想杀了你!”毛睿达从未受到过这种羞辱。 可偏偏,顾言溪的速度就是快,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毛睿达气得眼眶都红了。 顾言溪对他的无能狂怒毫不在乎,转身朝着江田和于震的防守线突了过去。 江田和于震立马紧张兮兮地迎了上去,就在他们要包围顾言溪的时候,顾言溪轻笑了一声,右手运球绕至身后。 江田看都没有看清楚,下一秒就发现顾言溪已经将球后传给了她们队的姜力言。 姜力言跃起,单手扣篮。 观赛台的人顿时疯了! “啊啊啊,顾言溪,你是我的神!” “顾言溪,我爱你!” 姜力言:“?” 刚才帅气扣篮的不是他吗? 他无奈地看向台下,只见无论男的女的,都用一脸崇拜和灼热的目光看着顾言溪。 姜力言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顾言溪,耸肩,“好吧,她的确比我还帅。” 但是这不妨碍第二节结束以后他绕着篮球场跑一圈疯狂向台下的漂亮女生抛媚眼和飞吻。 “这个小子,还是这么骚。”顾言川看着这一幕,咬牙。 “没想到言言的运动细胞,这么优越。”傅砚辞看着被一群男女围在一起的顾言溪,幽幽地说道。 他平等地嫉妒每一个跟她接触那么近的人。 关皓鼻子嗅了嗅。 怎么回事? 他为什么莫名的闻到了一股酸味。 下一秒,转脸看见自家傅总黑黑的脸颊,了然。 原来是他。 傅砚辞酸归酸,可落在远处的那道高马尾身影上的目光,仍旧是一刻也不舍得移开。 她就像是一束热烈明媚的光束,足以劈开所有的黑暗,就像在溺水时,她伸过来抱住他的手,和吻过来的温软的唇。 关皓也有几分感慨。 顾小姐今天的模样,的确跟往日有太大的区别,瞧瞧这张扬不羁的样子,还有在球场上潇洒肆意的模样,就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 他之前还真不知道,顾小姐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三百六十行行行是状元,打个球也能把同龄的孩子给打哭。 啧啧。 傅总的魂,肯定又要被顾小姐勾走了。 他这么一想,立马转脸去看傅砚辞。 果不其然,他看见傅砚辞的魂从身体里飞了出来,往顾小姐的方向飘去(不是),那双漆黑浓郁的眼里是深深的迷恋。 痴汉。 关皓小小的在心里吐露出这两个字。 球场上被顾言溪所带来的阳光给笼罩,是一片欢天喜地的气氛。 只有毛睿达等人身处阴暗,照不到一丝阳光。 许文翰抱着双膝坐在地上,眼眶红红,鼻尖发酸,是大哭过一顿的样子。 “毛哥,我不想比了,好丢脸,我从来没打过这么憋屈的比赛,我能不能弃赛?” “呜呜呜~” 他原来真的挺热爱篮球的。 可是现在不爱了也是真的。 “你说什么?”毛睿达暴躁地怒吼,“都他妈给老子振作起来,不许弃赛!” 气势凌人地说完这话,他自己却因为恐慌而心脏狂跳不止。 狠话已经放出去了,全校都知道他输了比赛的 第192章 傅砚辞纵身一跃,跳入了这片骇人的血水里 从篮球场,去往公共卫生间,途经一片超大的人工湖。 湖畔小径被高大的垂柳树所遮蔽。 顾言溪沿着湖畔走了一段路,前面忽然出现两个人高马大的男生挡住去路,手上提着很粗的金属棍。 “顾言溪,你今天休想回到赛场!” 毛睿达带着另外两人,出现在顾言溪身后。 顾言溪顷刻间被五人包围。 她转身看毛睿达,挑眉,“你想做什么?” “我想废了你!”毛睿达愤怒地嘶吼出声,他双目死死地瞪着顾言溪,露出极为抓狂的表情。 在赛场上,顾言溪让他颜面尽失! 不仅如此,顾言溪还想让他吃屎! 要是不做点什么阻止这一切,他简直无颜面对沈雅涵! “废了我?”顾言溪冷笑一声,“怎么?知道下半场你也赢不了,所以恼羞成怒了?废物一个,还当什么护花使者啊?你把沈雅涵的脸都丢光了。” “顾言溪!你怎么说话的!”毛睿达被戳到痛处,急躁地冲着她怒吼了一声。 顾言溪看着面前这个大块头像大猩猩一样捶胸顿足的样子,愈发觉得好笑,“我告诉你,毛睿达,你做什么都阻止不了我接下来在下半场的比赛上把你打得生无可恋,从你找我跟你打球那一刻开始,你就做出了这个选择。” “你还想参加下半场的比赛?”毛睿达盯着顾言溪的眼睛,阴冷地说道,“你以为我会允许?” “给我上,把她打晕了扔进河里!”他匪气十足地发号施令。 其余四人闻声而动,向顾言溪冲过去。 其中一人挥舞着金属棍砸向她的脑门,顾言溪弯腰躲过,目光一凛,抓住他的手腕往下一压。 “啊—!”男人手腕疼得脱力。 顾言溪顺势就夺走了他手中的金属棍,狠狠抽中他的腹部,又将金属棍甩出去,砸中两米外另一人的脑门。 那人呻吟着倒在了地上。 顾言溪转身抓住从身后冲来的那人手臂,用力一拧,随着一道清脆的骨折声响起,又是一人痛苦的倒地。 转瞬,四人之中只剩下一人。 他捏着手中的金属棍,恐慌地看着顾言溪,想动不敢动,犹犹豫豫。 “你倒是上啊!”毛睿达怒吼。 “别上。”顾言溪站直了身子,笑看着他,“你会后悔的。” 男生犹豫了两秒,最后仍然挥舞着金属棍朝顾言溪冲去。 顾言溪侧身躲过一击,反手有力的一拳打在他脸上,然后,她迅速抓住对方的脖子,用力挤压,男生的脸瞬间变得青紫。 “艹,顾言溪,你找死!”毛睿达理智全失地冲过去,一跃而起,抬脚就是一个飞膝,猛地撞向顾言溪。 顾言溪睁大了瞳孔,滚地躲开。 毛睿达扑了个空,没刹住,整个人一下子飞到了湖里。 顾言溪皱了皱眉头,走至湖边观察着水面的动静。 突然,一只手从岸边伸出来,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脚踝。 毛睿达红着眼死死地盯着顾言溪,狞笑,“要死,也是你跟我一起死!” 他猛地用力,将顾言溪扯进了水里。 —— 球场上,八班球队的成员脸上洋溢着笑。 对于下半场的比赛,他们志在必得。 “这可真是我打过的最解气最轻松的一场比赛。” “待会儿赢了以后,我们干脆换顾言溪为我们八班的球队队长吧。”姜力言提议。 “好啊好啊!”其余成员一脸期待。 “你们几个小子在说什么呢!”顾言川走过去,将手搭在一左一右两人的肩膀上,“我对你们掏心掏肺,你们背地里却商量着换掉我?” 他“呸”了一声,“你们这群没良心的!” “没有,川哥,你永远是我们心中的队长。” “我信你个鬼!”顾言川抓了一把说话那人的头发。 傅砚辞远远地看着球场上的这群人许久,又抬眼看了一下顾言溪离开的方向。 她还没回来。 “还有一分钟比赛就开始了,言言怎么还没来?”傅南依站在傅砚辞身边,忍不住小声嘀咕。 时间又过去了五分钟。 裁判走上球场,发现双方的队长都不在,正在挨个质问其他队员。 观赛台上的人也开始议论起来。 傅砚辞目光扫视一圈,注意到九班球队的那个高个子大块头也不在。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 怎么会这么巧? “怎么回事啊?你们俩怎么弄成这样了?”不远处传来几个男生说话的声音。 “对啊,你们不是去给毛哥帮忙了吗?这是被……打了?” 两个男生脸上还挂着彩,他们神情有些不安,一边环顾四周一边小声说:“你们谁游泳厉害啊?跟我们来一趟吧。” “怎么了?”其余人不解地看过去。 “艹!”其中一人急得爆粗口,“毛哥可能淹死了。” 他们被顾言溪打倒在地以后一阵天旋地转,再爬起来的时候,毛睿达跟顾言溪都不见了。 湖岸边有一大片水渍,像是有人掉进去溅出来的痕迹。 他们在那里观察了五六分钟都没见水里有任何动静,周围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毛睿达跟顾言溪。 有人小声问:“什么意思?毛哥怎么会淹死呢?你们不是去弄顾言溪了吗?” “你以为顾言溪那么好对付?我们几个都不是她的对手,后来毛哥应该出手了,但是我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么大的两个活人,一下子就消失了,肯定是出意外了。” “你说,要……要是顾言溪跟毛睿达真的因为掉进水里淹死了怎么办啊?”说话的男生一脸后怕,声音都在哆嗦,“会不会牵连到我们啊?怎么办,两条人命,我要做噩梦的……” 他话还没说完,忽地一下被人揪住了衣领子。 第193章 顾言溪一口咬在了傅砚辞的脖子上 刚跑来的傅南依看着跳入水里的那道身影,瞬间瞪大了眼睛,“哥!” 她哥根本就不会游泳啊! “言言!”顾言泽匆匆赶到。 他冲着湖面大喊。 傅南依见到顾言泽便像是遇见了救星,“顾二少,你会不会……”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顾言泽一头扎进了水里。 顾言泽潜入湖底,在水底下搜索顾言溪的身影。 言言别怕,二哥来救你了。 —— 顾言溪对此一无所知。 她浑身湿漉漉地站在距离人工湖一百米的假山后,看了一眼地上因为溺水而晕过去了的毛睿达,狠狠地踩了他的胸口一脚,“你给我起来!” 这个该死的毛睿达。 刚才毛睿达把她拉进水里以后,他们在水里又打了一架,因为浮力阻碍的缘故,打起架来不痛不痒,只能是你扯我一下,我拉你一下。 后来毛睿达居然起了杀心,摁着她沉入湖底不给她喘气的机会,想把她淹死! “小样!”顾言溪从兜里掏出一张一级潜水员证书,放在阳光底下照了照,又得意地掸了掸证书的一角,“我在水底下一口气能憋十多分钟,你能吗?”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毛睿达没把她憋死,倒是被顾言溪摁着头溺晕了过去。 顾言溪还得费力地把他从水里捞出来。 “下半场的比赛,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就是躺着,也得躺在赛场上!”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猛地踩了毛睿达的胸口一脚。 毛睿达从口鼻里喷出一滩水,猛地咳嗽起来。 “醒了是吧?”顾言溪扯了扯嘴角,“醒了就跟我去比赛。” 毛睿达一听,又晕了过去。 “呵!”顾言溪气笑了。 下一秒,她皱了皱眉头。 好像听到了傅南依的声音。 顾言溪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真的听到了傅南依在喊她哥。 傅砚辞? 傅砚辞怎么会在这里? 她一脚从毛睿达的身体上跨过,走近湖边,果不其然就看见傅南依蹲在湖边冲着湖里呼唤傅砚辞。 顾言溪懒洋洋地走过去,在她身后轻笑道:“傅南依,你这人真有意思,怎么?你哥难道在湖里不成?” 傅南依因着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扭头,看见顾言溪完好无损地站在她面前,眼眶一热,一下子抱住了她,“言言,太好了,你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顾言溪懵逼。 “你没事就好。”傅南依抿了抿唇,又指向湖面,“可是我哥跳进水里了。” “什么?!”顾言溪惊呆了。 傅砚辞居然真的在湖里? 他不是不会游泳吗?好端端地跳进湖里干什么? 来不及多想,顾言溪一头扎进了水里。 傅砚辞悬浮在水底,连在水底睁眼于他而言都需要克服极大的心理恐慌,但他仍在水底下奋力地捕捉,捕捉一切可能是顾言溪的影子。 他可以失去任何,唯独不能失去她。 濒临窒息的极限,傅砚辞感受着湖水钻进耳鼻,刚要挣扎,忽然一只手拉住了他。 目光所及,赫然是他要找的人。 顾言溪抱着傅砚辞的腰,想要把人托到水面上,结果下一秒,却发现自己动弹不了。 她望向脚底,看见自己的脚卡进了一片废钢筋缠绕的间隙里,小腿传来的刺痛和周围被染红的血水告诉她,她的小腿一定是在情急之下被钢筋头划开了。 顾言溪再看傅砚辞,见他已经呛水,顿时慌了神。 “傅砚辞,你再坚持一下!”她在心里喊道。 顾言溪蹬了两下,发现钢筋把她的脚卡得死死的,用手去掰扯钢筋。 她从来没有这么慌张过,慌得手都在打颤,慌到短短不到一分钟她却感觉好像过去了十多分钟…… 解开钢筋,顾言溪迅速抱着傅砚辞浮出水面,用从未有过的最快的速度往岸边游去。 她的身体在水面上划开一道干脆利落的水线。 而她怀里的人脸色苍白,俊美异常的脸上挂满了水珠。 顾言溪从前经常混迹于游泳池馆和海里,有过多次的救生经验,甚至还拿过救生员证。 她知道溺水之人最麻烦的是会出于求生的本能用尽力气去抓抱救援者或奋力挣扎,导致救援者有一定被迫一起溺亡的风险。 而傅砚辞是她见过唯一一个从呛水到昏迷都没有拉拽她的人。 顾言溪抵达湖岸,将傅砚辞推上去。 傅南依看见从水里出来的人,连忙过去帮忙,立即对傅砚辞实施胸外按压。 “傅砚辞,你赶紧醒过来啊!”顾言溪在一旁直皱眉头。 傅砚辞没反应。 傅南依转脸看向顾言溪,“言言,要不……你给我哥……” 她没说完,但顾言溪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就是人工呼吸嘛。 她会。 说完就俯身,一只手扶住傅砚辞的前额,另一只手的食指和拇指捏住他的下巴,让他的头微微后仰,然后深吸一口气,堵住傅砚辞的嘴,往里面吹气。 就这么几次以后,傅砚辞指尖微微动了一下。 但是傅南依和顾言溪都没注意到。 “他怎么还不醒?”顾言溪目露担忧。 “也许再多来几次就醒了。”傅南依眼神清澈。 顾言溪深吸一口气,准备再一次吻上去,忽地眸色一深。 她唇角即将碰上,却转变方向,重重一口咬在了傅砚辞的脖子上! 第194章 言言,你能不能抱抱我? “傅砚辞,你这个骗子。” 傅砚辞疼得闷哼了一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被咬了,望着视线上方的人,理所当然地露出委屈的神色,“言言,你咬疼我了。” 顾言溪看了一眼留在他脖子上的一排牙印。 十分显眼,都快要渗出血了。 “谁让你装死。” 她在救他的命,他却在骗她的吻。 顽皮! 傅砚辞心虚垂眸。 啊,被发现了。 “言言,我错了。”傅砚辞撑地坐起来,平视着她。 顾言溪不说话。 傅砚辞从西装裤兜里掏出一个被水沾湿的发带,送到她面前,“给,我捡到的。” 顾言溪从他手心拿走发带,再看他头发湿漉漉浑身脏兮兮的样子,觉得特别滑稽。 “傅砚辞,你不会游泳你还往水里钻,不要命了?” “他们说你掉进了湖里。”傅砚辞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水,“我怕你淹死了。” 顾言溪气笑了,“本小姐可是一口气拿下了救生员证书、游泳教练证书、游泳健将证书和一级潜水员证书的人,怎么可能被淹死?” 而且,国家队的教练还邀请她进自由泳组代表华国参赛,要不是她拒绝了,想必此刻她已经拿下好多金牌了。 傅砚辞担心她,倒不如担心担心他自己。 这个其他各方面都顶级优秀的男人,却连游泳都不会。 “被淹死的,往往都是会游泳的人。”傅砚辞垂眸小声说。 顾言溪闻言,陷入短暂的沉默。 见她脸色一下子冷下来,傅砚辞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确冲动了,低声道:“我错了,我以后不往水里跳了。” “我有点冷。”他又说。 不动声色的,向顾言溪的弱点发起了进攻。 顾言溪看了他一眼,眉心微微拧起。 “我真的有点冷。”傅砚辞唇色发白,声音愈发又低沉又嘶哑,“言言,你能不能抱抱我?” 顾言溪看着他这个脆弱无助的样子,防线松懈。 可怜的人。 她捏了捏眉心,终究是心疼地抱住了他,在他耳边低声道:“让你的助理带你回车上,开开暖气。” “好。” 傅砚辞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他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微微侧脸,唇角擦了一下对方的脖子,又深吸了一口气,心满意足地揽紧了她。 一旁的傅南依依微微睁大了眸子,好奇地看着他们。 “好了。”顾言溪适时地松开了傅砚辞,“我还要去比赛。” “傅南依,你看好你哥。”说完,她转身往假山走,去找毛睿达。 傅砚辞撑地站起来,给关皓打电话,“从后备箱,拿一套新的衣服给我,再按照言言的尺码,去最近的商场买一套新的运动服。” 这会儿的关皓正被一群女生围着。 “同学,你是几班的啊?我之前好像没有见过你,现在能认识一下吗?” “同学,加个好友吧。” 甚至有人直言:“帅哥,你缺女朋友吗?你觉得我怎么样?” 关皓无语死了。 现在的学生都这么早熟的吗?不好好学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啊? 他接了电话听到对面傅砚辞的声音后,转脸就对那群女生说道:“我今年二十八了。” 众女生:“……” 关皓昂了昂下巴,继续道:“不介意年龄的可以来加我好友,我全都加上,然后通过选秀的方式挑选一位配得上我的女孩。” 众女生脸色一点点凝滞。 关皓看着她们的表情,觉得有意思极了。 “我平时的爱好是穿女装。”他大声说。 众人目瞪口呆。 而此刻的关皓并不知道,他说下的这些话,在未来,将成为他追妻路上最大的阻碍。 “什么啊,二十八了还装嫩呢!什么人啊?” “还选秀,你以为你是皇帝啊,普信男!我真是瞎了才觉得你帅!” “女装大佬?呸!死变态!” 大家自然不再对他有任何留恋,骂骂咧咧地散开。 关皓对此丝毫不觉得羞耻,心里只惦记着他的年薪,快步就往停车场的方向去了。 不远处,一个皮肤雪白,长相恬静的少女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又快速收回了视线。 —— 湖边。 傅南依看着傅砚辞离开,准备跟上去的,却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站在原地想了一分钟也没想出来。 就在这时,她看见顾言珩跟顾言川风风火火地往这边冲来,两个男人脸上都布满了慌张。 顾言珩在傅南依面前站定,紧张询问:“言言呢?他们说言言掉进湖里了?” 顾言川二话不说,看了一眼湖面便准备往下跳。 “言言不在里面,她没事,已经出来了。”傅南依解释。 顾言珩当即松了一口气。 顾言川也刹住了脚,“没事就好。” “那不是言言吗?”顾言珩一瞥,忽然看见顾言溪的背影,立马拔腿追了上去。 “小妹!”顾言川也一边喊着一边跑过去。 “喂!”傅南依冲着二人的背影喊,“顾二少还在湖里。” 顾言珩跟顾言川愣了一下,不约而同地回头。 顾言珩皱眉,“他顾言泽在湖面,跟我顾言珩有什么关系?” 顾言川耸耸肩,“他顾言泽在里面,关我顾言川什么事?” 傅南依:“?” 她看着两兄弟无情离去,又转头看了一眼湖面,担忧地拧起了眉。 可怜的顾二少。 她不会不管他的。 傅南依抿了抿唇,小声嘀咕:“顾二少,你再坚持一下,我去找人来捞你。” 说着,她迅速跑开。 与此同时,顾言泽从湖面的遥远的另一边冒出头来,大口喘着气。 为什么他都从那头游到这头了还是没找到小妹啊? 第195章 傅砚辞的心却并没有好受多少 “还装什么装?”顾言溪拧着眉,“我说什么来着,让你不要跟我比你非要比,既然如此,那就比到底吧,毕竟本小姐做事情可是要有始有终才行。” “有始有终?”毛睿达从地上爬起来,恼怒,“说得这么好听,我看你就是想羞辱我!” “有什么区别吗?”顾言溪扯了扯嘴角,“我说过了,全场比赛,一分都不会让你们队拿到!” “你……!”毛睿达脸色铁青。 顾言溪不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快跟我去赛场,别逼我踹你。” 知道顾言溪踹人有多疼,毛睿达只好不情不愿地跟着她回到赛场,表情黑得像炭。 充当裁判员的体育老师早已等候多时,对这两位选手十分不满,“你们怎么回事?说好的休息十分钟,现在都过去多久了?” 她还想早点下班回家陪老婆,可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顾言溪跟毛睿达低着头,没说话。 “你们都准备好了吗?”裁判员的目光从湿透了的两人身上扫过。 这两家伙,是中途去游泳了吗?还真是精力充沛。 他管不了那么多,“准备好了就开始下半场的比赛!” “我没准备好。”毛睿达忽然出声。 “你怎么了?”裁判员投去不解的眼神。 “我、我呼吸苦难。”毛睿达捂着胸口,“我有点缺氧,我申请改天再进行下半场的比赛。” 只要他可以把下半场的比赛拖延到毕业,那就不用吃屎了。 到时候大家都毕业了去了不同的城市读大学,顾言溪总不可能还追着他比赛吧? 毛睿达觉得自己简直太机智了。 虽然这么做会让自己的口碑不太好,但是距离毕业也就几个月了,有什么关系呢? “呼吸困难……”裁判员皱了皱眉头。 无论什么情况下,安全第一。 “要是实在状态不好,那就改天再继续……” “不用改天。”顾言溪语气冷漠,“呼吸困难是吗?我给你解决。”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顾言溪转身从路边的救护车上拎下来一个便携式呼吸器,扔在毛睿达脚下,命令道:“戴上,跟我比赛!” 毛睿达低头看着脚底下的装备,愣住了。 她有毒吧? 戴上这个他还能比赛? “怎么了?”顾言溪眯了眯眸子,“还有问题吗?” “裁判。”毛睿达无助地看向裁判员,“我呼吸苦难是次要,主要是有点心悸,头还有点晕。” 这是猝死的一些特征。 裁判员一听,当即严肃地皱起了眉。 “这样的话,那就有点严重了,可能是体能透支过度了,我建议还是改天……” “不用改天。”顾言溪再一次打断他的话。 她抬眼看见不远处的顾言泽,走过去,拽着他的袖子把人带到毛睿达面前,“我二哥是相当优秀的医生,无论发生什么意外,他都可以对毛同学实施抢救。” 裁判定睛一看,当即热切地跟顾言泽打招呼,“原来是顾医生,您还记得我吗?去年我妈那个病,好多医生都治不了,还是托了您的福把我妈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 “您可真是妙手回春,我妈自从被你开刀以后,越活越年轻,原先走路都困难的人,现在都已经成了广场舞的领舞人,每天领着一百多个大妈在小区门口跳舞,混的是风生水起啊!还真是多谢了您,我妈才能有这么精彩的人生。” 顾言泽刚从水里出来,人还是懵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是连连点头,“不客气,我的职责就是跳广场舞,呸……不,是救人。” “我对顾医生我是绝对信任的!”裁判转脸看向毛睿达,“毛同学,相信我,有顾医生在,你完全不用害怕!” 毛睿达:“……” 教练很善于察言观色,当即就说道:“看毛同学这个表情,应该是放心了,既然这样,那下半场的比赛,就正式开始吧。” 毛睿达:“……” 就在这时,顾言泽忽然蹙起了眉。 他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顺着这股味道,他的视线落到顾言溪的右腿小腿上,脸色霎时一紧。 “言言,你的腿……” 顾言溪低头一看,她的白色运动裤被划破了,小腿上一道长约五厘米的口子这会儿还在往外溢着血。 是刚才救傅砚辞的时候受伤的。 顾言泽蹲下来,挽起她的裤腿一看,心疼得直皱眉头,“不行,这伤口太深了。” 这个丫头,腿伤得这么严重,就一点没察觉吗? 这会儿,观赛台上的人也注意到了场上的变故,不少人凑过来围观,又被裁判赶鸭子似的赶离赛场。 “诶,什么情况?顾言溪的腿怎么了?” “我看到了,好长好深的一道伤口,流了老多血了。”回到球场外的人说。 “啊?那顾言溪的腿都伤成这样了,还能比赛吗?” “肯定不能了啊!” 傅砚辞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重新挤到前排,他手上抱着一套新的女士运动服,远远地就看见顾言溪坐在树荫下的一个矮凳上,顾言泽蹲在她身边给她处理伤口。 那白色的纱布刚裹上去,顷刻间又被染了一大片红色。 傅砚辞瞳孔一缩,扒开人群跑了过去。 “怎么回事?” “你还好意思问?”顾言泽听到他的声音,脸色顿时变得恼怒起来,“言言要不是为了救你,能被水底下的钢筋划成这样?” 傅砚辞听到这话,只觉得眼前一黑,心脏狠狠揪了一下。 “傅砚辞,你别听我二哥的,是我跟毛睿达一起掉进水里的时候划伤的。”顾言溪看向他,轻声道,“和你没关系。” “不是救傅砚辞的时候受伤的?”顾言泽迷惑了。 “不是。” 顾言泽抬起视线盯 第196章 化成了切割他心脏的刀子 顾言溪这么想着,顾言泽已经将他的伤口包扎好了,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言言,伤口经不起再崩开。” 刚才顾言溪说包扎完要继续比赛,顾言泽怎么都劝不住。 “没关系,二十多分钟就结束了。”顾言溪从矮凳上站起来。 “什么意思?”傅砚辞看到这一幕,眸色骤变,“你还要去参加比赛?” “没事,不影响。” 顾言溪刚走出两步,傅砚辞一把拉住了她,“篮球赛激烈,伤口肯定会撕开流血。” 他顿了顿,语气近乎哀求,“你不去行不行?” “别担心,没事。”顾言溪捏着他的手安慰他,“二十分钟就好了。” 说完,她眯了眯眸子看向毛睿达所在的方向,冷笑道:“我不参加,有些人就又该开心了。” 越是手段肮脏又恶劣的人,她越是要打的他再也没有勇气碰他所谓的热爱! 而此刻,毛睿达正如顾言溪所预料的那样,十分得意。 顾言溪的腿居然受伤了。 真是太好了! 听说伤得还挺重,既然这样,那她肯定就不会再继续比赛了吧! 就在这时,宇飞激动地拍了一下毛睿达的肩膀,“顾言溪走了!看来她真的是不打算继续比了!” 毛睿达立刻抬头看去,果不其然就看见顾言溪朝着赛场外走去的身影。 “哈哈哈!”毛睿达控制不住地笑出了声来。 那这场比赛就算是中途终止,他也就没输! 九班的球队全员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不用再承受顾言溪那个变态惨无人道的虐杀了,这让人如何能不开心啊? “走吧,各回各家。”毛睿达回到休息区收拾自己的东西。 赛场外的人见状,议论纷纷。 “这是不比了?那这到底算不算顾言溪赢啊?赌约怎么办?毛睿达还吃不吃屎了啊?” “怪可惜的,看顾言溪打篮球简直太爽了,没看够。” “心疼心疼咱们顾女神吧,都伤成那样了,还比赛,那不是要她的命吗?” “就算下半场不比,可顾女神在我心中,已经赢了。” 众人也渐渐散开,准备离场。 他们口中的“顾女神”三个字,时不时飘进顾婉的耳朵里。 顾婉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从前大家说“顾女神”,那么毫无疑问是指的她。 可现在,顾言溪就这么夺走了她的称号! 她是个贱货! 越来越不要脸了,什么都要抢。 真是活该顾言溪腿受伤没法继续参赛,这就是掠夺属于她的东西应得的报应! 而另一边,毛睿达刚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正乐着呢,赛场上却一下子传来了顾言溪的声音。 “毛睿达!过来!比赛。” 毛睿达身躯一震,顿时像是被一盆凉水从头泼到了脚。 他僵硬地扭头,果不其然就看见顾言溪那个魔鬼单手叉腰单手抱球站在赛场中央,正冷冷地盯着他。 毛睿达:“……” 裁判挥手示意双方集结,“请双方队员上场,下半场比赛继续!” 最后,毛睿达是被几个同学强行推到赛场上的。 他们很热情,说:“毛睿达,你跟顾言溪的比赛实在是太有意思了,我们还想看,真的!” 毛睿达脸色阴沉地看向跟前顾言溪,“你都伤成这样了,很痛吧?” “痛又如何?”顾言溪眼神犀利,“不影响我赢你。” 毛睿达深吸一口气,强行安慰自己,顾言溪受伤了,肯定发挥不好。 说不定他能险胜! 比赛开始。 九班宇飞发球,毛睿达接球后传给江田,不消片刻就撕破了八班的防线。 他们觉得对方顾言溪受伤了,总会有些不一样。 可没想到,顾言溪比上一局节奏更快了。 江田持球推进,还没靠近对方的禁区就被顾言溪收走了球。 顾言溪提速超对方的防守线冲过去,轻松上篮。 台下爆发出疯狂的尖叫声。 九班的啦啦队直接倒戈,大声喊道:“顾言溪加油!顾言溪加油!” 带伤比赛,多么感人的毅力。 顾言溪,赢得了她们的心。 八班啦啦队听着对面的呼声,一脸问号,高声喊道:“你们干什么啊?我们八班不需要你们加油好吗?” 九班啦啦队理直气壮反驳:“又没给你们八班加油,我们是在给顾言溪加油好吗?凑不要脸……” 八班啦啦队竟觉得有点道理。 顾言溪的确也不是她们八班的。 那她们刚才喊“八班加油”,岂不是喊了个寂寞? 她们根本就不想给姜力言他们这群废物加油啊喂,事实情况明明就是顾言溪一拖四好吗? 所以她们立刻将“八班加油!”改成了“顾言溪加油!” 全场都在为顾言溪的一次次进球而欢呼,只有傅砚辞觉得自己快疯了。 他观察着顾言溪,看着她再一次被染出一点红的长裤,脸色愈发的焦躁。 偏偏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痛苦的痕迹,跑起来的时候一点都不减速。 一点都不! 傅砚辞想冲过去,把这个篮球框给卸了,让这场比赛立刻就中止。 “为什么篮球比赛要规定40分钟的时长?胜负明明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傅砚辞忍不住低声嘈道。 如果时间再短一点,那言言就能少受点苦。 她疼的时间就可以再少一点,少一点就好。 “既然以学业为主,四中就应该禁止高三的学生打篮球!” “那片湖,也应该填起来才是!”他喋喋不休。 “……” 傅砚辞愤恨而又无奈地看着那道最惹人注目的身影,看着那朵开在白色背景上的殷红的花越来越鲜艳,越来越大,眼眶控制不住地越来越红。 记分牌翻过的每一下,都化 第197章 除掉那个一直从中作梗的傅砚辞 距离比赛结束还剩一分钟。 此时双方比赛已经被拉到了“119:0”! 九班一球未进! 九班成员彻底破防。 他们实在是无法接受,自己被一个女生吊打。 毛睿达在最后两秒飞奋力一搏丢出球,姜力言跃起拦截,轻松破灭了九班进最后一球的希望。 裁判员的哨声响起。 “八班以119:0赢得了本场比赛的胜利。” 全场爆燃,欢呼声震耳欲聋。 “顾言溪,你来当我们八班的球队队长吧!求你了,我们需要你。”八班的人冲上去围住顾原溪。 顾言川:“?” 擦,那他呢? 二班的人将八班的人挤开,“干嘛呢干嘛呢?顾言溪是我们二班的,就算是要当队长,也应该是当我们二班的球队队长。” 四中有不定期举行篮球比赛的惯例,而二班作为一个以学习为主的尖子班,在篮球方面是出了名的垃圾。 凡遇到比赛,基本都是倒一倒二的份。 他们真的不知道顾言溪球技竟然这么好啊! 要是换顾言溪来当队长,那以后他们还有何可惧啊? 沈钊远远地看着被人群围绕的顾言溪,蹙眉,心里有点堵。 顾言溪从来没说过她的篮球水平有多好,所以在比赛之前他才跟她说了那些话。 他现在有点后悔。 想去跟她道歉解释,却发现自己挤到她身边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的顾言溪,实在是太受欢迎了。 早知道这样,他不应该喜欢上顾婉的,就是因为喜欢上了一个错的人,才导致他跟顾言溪之间不得不发生这些曲折。 如果他现在开始改变的话,凭顾言溪以前对他的好感,应该最终还是能修成正果的吧。 当然,还得想办法除掉那个一直从中作梗的傅砚辞。 角落里。 毛睿达死死地瞪向顾言溪。 他恨死这个死女人了! 她让他输得毫无尊严。 毛睿达不甘心的收回视线,不经意对上了一个男人的目光。 等到看清楚那人的眼睛时,他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凝固。 那人就这么冷冷地望着他,眼底是铺天盖地的暴戾阴冷气息,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千刀万剐似的。 毛睿达由脚底升起一股寒意,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赶紧收拾了东西往学校门口跑。 傅砚辞从上衣口袋取出一双黑色的皮手套戴上,不动声色地穿过人群,跟了上去。 毛睿达出了校园就往家的方向走。 他是走读生,就住在距离学校不到一公里的小区,出了校门左拐步行十几分钟就可以抵达。 毛睿达一边疾步走着一边频频回头看。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背后有一股阴森气。 好像有人在……跟踪他? 可是回头看,却又看不到人。 应该是他想多了,该死的,都怪顾言溪,跟她打了球以后自己神经都敏感了。 就在这时,眼前突然伸出一只黑色的手,强有力地抓住了他的衣领,拉着他就往隐蔽的角落拖去。 “你干什么?你是谁?放开我!艹!你他妈谁啊!”毛睿达目露惊愕,拼命地挣扎。 傅砚辞没有说话,但眼神却骇人。 毛睿达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惹到了这个男人,对方的眼神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放开我!你放开我啊!你想干嘛啊!” 他一边用手去扯开对方的手,一边用力地蹬着脚。 然而不管他怎么挣扎,这双手始终死死地揪着他,直到把他扔到墙角。 “因为比赛比不过,所以你就用那些肮脏的手段?”傅砚辞声音冰冷。 毛睿达哪里有注意听他在说什么,他爬起来就要跑。 这个疯子! “还想跑是吗?”傅砚辞单手拽着他的头发,摁着他的脑袋重重砸向墙面。 毛睿达闷哼一声,血从他的脑门溢了出来。 他整个人都愣住了,直到血从额头流到眼角,当即控制不住地怒吼出声:“妈的,我看你是找死吧!” 他扬起拳头就要给傅砚辞一下,结果下一秒就被扼住了脖子动弹不得。 强烈的窒息感席卷而来,他难受得整张脸都变得扭曲,拼命地想掰开对方的手。 “你那些脏脏的手段,不该用在她身上。”阴沉冷冽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毛睿达死死地瞪大了瞳孔,他想不明白眼前的人是谁,也想不明白对方跟顾言溪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追问顾言溪的事情。 “凭……凭什么!”毛睿达艰难地从喉咙里呜咽出声。 就在这时,脖子上那股力道松开了。 毛睿达崩溃大喊:“谁叫她不手下留情,谁叫她赢了我,这场比赛应该是我的赢才对!” 他话音落地,傅砚辞当即一拳挥了过去。 强劲的力道直接打歪了毛睿达的半边脸。 “啊——!!!” 脸上剧烈的钝痛让他失声叫出声来,崩溃的弯腰蹲了下来。 —— “傅南依,你看见傅砚辞没?” 顾言溪扫视了一圈都没见着傅砚辞的身影。 她比赛的时候分明还看到过他就在台下观赛,一眨眼的功夫,就找不到他了。 “我哥好像去找毛睿达去了。”傅南依眨了眨眼睛,“毛睿达一走,他就跟过去了。” “什么?!”顾言溪脸色骤变。 傅氏跟国外L.M集团的合作正处于关键期,这个时候企业领导人的任何负面新闻都会对双方的合作造成不可估计的影响。 而傅砚辞在这个时候去找毛睿达做什么,不用想都知道。 学校周边最近刚新增设了一批隐蔽的监控系统,覆盖了学校所有的角落。 要是被人看到,尤其是那些对傅氏虎视眈眈的人得知,必定又是一场麻烦。 “毛睿达往 第198章 亲一下,就算道歉了 傅砚辞冷漠又厌恶地看着脚底下这个人。 如果没有他,就没有这该死的比赛,他的言言就不必承受着痛走上赛场。 他恨不得放在心尖上的人,就因为这个恶劣至极的烂人,对自己那么狠心。 这个人的存在,似乎就是个错误。 傅砚辞俯视着他片刻后,缓缓地弯腰,一只手搭上对方的肩膀,一只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根钢笔,笔尖抵住了对方的颈动脉。 毛睿达感受着脖子上传来的金属触感,惶恐地瞪大了眼睛。 “你想干什么?你想在这里杀了我?”毛睿达根本没想过自己会遇见如此恐怖的人。 “你要付出代价的。”毛睿达哆嗦道,“杀人是、是要偿命的。” 下一秒,皮肤被刺开的痛让他整个人都绷直了,他死死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人,连呼吸声都戛然而止了。 “住手!” 顾言溪赶到,看到这一幕的瞬间,心都跟着提起来了,“你在做什么?你疯了吗?” 傅砚辞听到声音,扭头看到顾言溪,有一瞬的愣怔。 他下意识地将用钢笔抵着毛睿达脖子的手移开。 他这个样子,一定很吓人吧? 言言是不是又要讨厌他了? 他也不想变成这个样子,可是伤害过她的人,怎么能不付出代价?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带伤比赛,却无动于衷? 毛睿达从未像如今这样,看见顾言溪就像是看到了普照大地的佛祖,连滚带爬地到了顾言溪的脚底下,哀求:“你也知道他疯了是吧?救救我,他真的要我的命,顾言溪,我们校友一场,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聒噪!”顾言溪一脚将他踹翻。 毛睿达捂着被踹得生疼的胸口,幽怨地盯着她。 “言言。”傅砚辞缓缓地向顾言溪走去。 你不要觉得我可怕,我不会这么对你的。 顾言溪看向傅砚辞,刚准备说什么,地上的毛睿达忽然疯狂地尖叫起来。 “啊啊啊!你别过来啊!你不要靠近我啊!要死人了!死人了啊啊啊啊!” 他叫得突然,把顾言溪吓了一跳。 叫完以后,毛睿达又扭曲地爬行到了顾言溪的身后,在顾言溪身后躲了起来,将自己抱成了一团,“救救我,快救救我。” “毛睿达,你能不能安静点?”顾言溪按了按眉心。 真是要命。 “我不能啊,顾言溪,我不能!”毛睿达夸张地大喊着,“你瞧他这个样子,真的好吓人啊,你不怕吗啊?我吓死了!” “怕?”顾言溪气笑了,“我为什么要怕他?” “瞧瞧他,这么疯狂,一定是个变态!”毛睿达很机智,说,“就因为我拉你进湖里一起游泳,他就发了疯地要杀了我,他为什么这么在意?一定是觊觎你已久,想要为你泄愤!” 顾言溪:“……” “顾言溪,你看过那些小说里的变态尾随狂嘛?他们在心中幻想你是他的人,占有欲极强,总想要为你做点事,见不得你受委屈。” 毛睿达指着傅砚辞大声说:“他就是这种人!” “那你想象力还挺丰富的。”顾言溪说。 “言言,我是见不得你受委屈,但我不会对你做这种事。”傅砚辞望着她解释。 “啊啊啊!你看他,他承认了!他就是觊觎你!”毛睿达看着这个男人痴迷的表情,觉得自己的猜想完全成立,惊恐地尖叫起来,“你别信他,他今天杀我,明天就杀你……” 毛睿达说到这里,话音戛然而止。 他陷入了沉思。 顾言溪不是挺能打的吗? 既然刚才可以一打四,那么对付这么一个变态男,应该也很轻松吧? 于是他站了起来,从地上拿起一个小树枝塞到顾言溪的手中,说:“抽他!” 既然这个男人也是对顾言溪不利的人,那么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现在顾言溪是他的朋友! 顾言溪将树枝拿到面前看了一眼,反手就抽在了毛睿达身上。 毛睿达被抽得跳了一下,“顾言溪,你这是干什么?我是你的朋友啊!” “我试试这个树枝用起来顺不顺手。”顾言溪平静地说。 “是这样啊。”毛睿达信了。 他想了想,又昂了昂下巴,对傅砚辞道:“我们顾言溪可不是你能觊觎的人!我告诉你,她已经有未婚夫了,你这个变态狂,就别痴心妄想了!” 说着,他急声催促:“顾言溪,你快去把他拿下,让他知道你的厉害。” “对了,他手上拿着钢笔呢!待会儿你跟他交手的时候,可得小心他戳你脖子哟!” 就在这时,顾言溪有了动作,抬脚向傅砚辞走去。 “要打了要打了!”毛睿达兴奋的叫着,后退几步让开场地。 让他看看,到底是谁把谁打趴下。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毛睿达感觉空气中仿佛有火星射出来,是杀戮的味道。 他屏住了呼吸,看顾言溪向那个男人伸出了一条胳膊。 下一秒,顾言溪用力把那人往跟前一带,然后抱住了他。 毛睿达:“?” 顾言溪望进傅砚辞那双写满了不安的深黑色眼睛里,轻声道:“不要担心,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 她曾经被顾婉洗脑暗示,对傅砚辞恶语相向的时候,狠心说他手段残忍,性格暴戾,是个变态。 那个时候她看不清傅砚辞近乎碎裂的眼神中,藏着怎样的无措和委屈。 但是现在她看到了。 于是她抱着他的腰,偏头在他耳边安抚道:“阿砚,我不怕你,我知道你爱我。” 傅砚辞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温软馨香的怀抱,有一瞬的错愕。 她又喊他阿砚了。 这是第二次。 她说她不怕他。 她是真的不怕。 她还说,她知道 第199章 顾言溪出轨实锤 “得亲一下才能原谅?”顾言溪不可置信地问。 这居然是傅砚辞说出来的话? 傅砚辞不自觉地攥紧了手心,别开视线不敢看她的眼睛,嘴里却说:“是,没错。” “噗。”顾言溪盯着他红得冒烟的耳尖,忍俊不禁。 傅砚辞这个样子也太好玩了吧。 顾言溪捏了捏他的耳垂,眼底浸染笑意,“那就依你。” 说完,她抬头,准备吻上那一片咬痕。 “你俩干啥呢?”毛睿达忽然出声。 顾言溪收住动作,转脸,对上毛睿达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深吸一口气。 这家伙怎么还在? “啊!顾言溪你出轨啦!”毛睿达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声,“天呐!世风日下,简直就是丧尽天良,你的未婚夫他知道吗?” 顾言溪:“……” 她觉得毛睿达不应该有呼吸。 “瞧瞧,瞧瞧我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毛睿达倒退两步,神情夸张,“我要去告诉你的未婚夫,让他知道你是一个多么水性杨花的女人,同为男人,我一定要向同胞揭露你的恶行!” 他很机智,不忘留证据,掏出手机一顿“咔嚓”就把拥在一起的两人拍了下来。 拍完以后,他拿着手机拔腿就跑。 一边跑一边喊:“哈哈哈!顾言溪你完啦!” 然而他没有得意多久,就被一只手揪着后脖颈拎了回来。 顾言溪一把将他扔在地上,难以忍受地看着他,“毛睿达,你戏有点多了。” 毛睿达看着视野上面那张咬牙切齿的脸,一下子屏住了呼吸,“你、你想干嘛?你想杀人灭口咩?那我把照片删了行不行?” 说完,他点开手机相册就是一顿操作。 操作完以后就把手机伸到顾言溪面前,“呐,删干净啦!” 顾言溪烦躁地按了按眉心,“不是这事。” 她指着傅砚辞对毛睿达道:“我希望他打伤你的事情,你不要不懂事的到处宣扬,报警或者告状,都不行!” 毛睿达眨了眨眼睛,快速地点了两下头,“我知道,我脸上的伤,是自己摔的。” 顾言溪满意地昂了昂下巴,“滚吧。” 毛睿达连忙爬起来跑开。 跑远了以后,他伸长脖子四处张望了一眼,将手机相册打开,点进“最近删除”的那一栏,快速勾选刚才删掉的照片。 全部恢复! 哈哈哈! 顾言溪出轨实锤,洗不干净啦! 毛睿达手握大瓜,开心极了,一蹦一跳地回家。 顾言溪赶走毛睿达,转身看见傅砚辞还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走过去拉起他的手,“走啦,你年纪都这么大了,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不值得。” “我自然会收拾他的,毛睿达这个家伙,跟我打赌了,本小姐会让他逃无可逃……” 傅砚辞耳边嗡嗡作响。 听不清,后面的完全听不清。 他的耳边,只有“年纪这么大”五个字,在不停打转。 顾言溪热情地牵着宛若雕塑的傅砚辞来到路边,转角就看见顾言川冲着她这边狂奔过来。 “小妹,三哥总算找到你了!” 顾言川的呼声过于刺耳,傅砚辞因此找回几分清醒。 他望了一眼身边的顾言溪,视线扫过她受伤的腿,趁其不备,拦腰就把人抱起来,“我带你走。” 顾言溪突然悬空,下意识就抓紧了他的手臂,还顺势捏了一下他硬邦邦的肌肉。 嗯,还不错,看来平时健身锻炼没落下。 紧接着,顾言溪又狠狠地隔着衣衫摸了一下傅砚辞的腹肌,从左摸到右,再从右摸到左,再从上摸到下…… 很好,属于她的腹肌也还在。 傅砚辞对顾言溪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只以为她是在不安地找平衡,抱着她就走向了顾言川。 顾言川远远地看着这一幕,一下子顿住了脚步,表情渐渐扭曲。 瞧瞧,傅砚辞一只手搭在小妹的腰上,一只手又托着小妹的腿,色狼的本性毕露! “顾三少。”傅砚辞路过顾言川,挤出一个友好的笑容,“我先把言言送到你们家的车上。” 顾言川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气笑了。 这个傅砚辞,简直不要太嘚瑟! 他站在原地气得冒烟,突然想到什么,露出惊悚的表情! 刚才小妹被傅砚辞抱着从他身边擦身而过居然一句话都没跟他说! 真是过分冷漠。 这说明什么,说明小妹把热情都给了傅砚辞! “哼!”顾言川满肚子委屈无处发泄,重重地一脚踢向路边的垃圾桶。 他这一脚力度过大,直接将垃圾桶踢翻变形了。 “你这个小子!”不远处巡逻的保安立马冲过来把顾言川摁住,“破坏公物!是四中的学生吧?走!跟我去一趟校长办公室!” 顾言川被保安架着,挣扎着冲傅砚辞和顾言溪走远的方向喊道:“小妹,救救我!快回头看看我,我是你三哥啊!” 顾言溪微微皱了一下眉,“傅砚辞,你听到有人喊我了吗?” “没有。”傅砚辞平静地说。 “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吧。” 顾言川眼睁睁看着那两人无情地消失在拐角,渐渐放弃挣扎,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直接软趴趴地躺倒在了地上。 果然,最在乎的人,伤起人来是最深。 “不遵守纪律,谁也救不了你。”保安冷漠地说道。 顾言川在地上打滚,“大叔,你放过我吧,我已经够伤心了。” 保安一把将他从地上拽起来,“起来,不许耍赖!” “……” 顾家。 顾言川很快就忘却了悲伤,又开始在饭桌上眉飞色舞。 “妈,今天言言的表现,简直堪称是我校篮球赛有史以来的奇迹。” 他将一沓照片拍到温淑仪面前,“这是言言投 第200章 顾言溪也曾是他们的光 “爸,妈,我吃饱了。” 顾婉放下筷子,淡淡地挤出一个笑,便起身离开餐桌。 乌烟瘴气,这让她怎么吃得下饭啊! 温淑仪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顾霖松不动声色地抚了抚温淑仪的手背,“淑仪,吃饭,别想了。” “霖松,你说……当初是不是如果没有弄丢婉婉,事情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五年前,顾婉回到顾家,那个时候她才十四岁。 顾家全家都对她的回归感到分外开心,当即就举办了盛大的宴会,向圈子里的人介绍,顾婉,是他们顾家的大小姐,几个哥哥也都为她准备了珍贵的礼物。 可后来,是顾言珩率先发现,顾婉把几个哥哥送她的礼物,全都变卖了,把钱转给了于曼梅。 得知这一事的几个兄弟为此难过了好几天,还以为顾婉是不喜欢他们。 当然,他们也没有追究,权当这件事没发生似的。 在顾婉接下来的成长中,顾言溪有的,一定少不了顾婉的。 在餐桌上,他们从前也不是只给言言夹菜。 可每次给顾婉夹菜,顾婉却只是难为情地说大家根本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 看似温和,言语之中却是夹枪带棒,不满当年夫妇俩没有照看好她,错过了她的成长,每每此时,温淑仪都要为此愧疚好长一段时间,想尽各种方法来补偿她,譬如给她转钱,给她买东西…… 可转头,他们又发现顾婉把能变卖的全都变卖了,钱都转给了于曼梅。 他们只当顾婉是念着于曼梅的养育之恩,从来不揭穿。 几个哥哥们过生日的时候,笑着向她讨一个礼物,也都被她带刺的言语给伤到,顾婉来到这个家的第一年,给顾家人的感觉就好像,她是来讨债的,是来让他们为当年的错误付出代价的。 其实不用顾婉强调,他们也都心知肚明,的确是愧对于顾婉。 可她的带刺言语让人伤痕累累,反复强调让人心生疲惫。 几个哥哥开始识趣地不再主动跟她搭话,父母也有心无力。 本就生疏的关系只能是越来越生疏。 “你们几个,平时还是要多关心关心婉婉。”温淑仪看向三兄弟。 不管怎么样,婉婉都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 “妈,任何感情都不是单向的。”顾言珩淡淡道。 外人看来他们三兄弟偏袒宠爱顾言溪,可谁又知道顾言珩十岁出车祸腿受伤做康复,几乎对生活丧失希望的时候,是顾言溪每天陪着他,笑着鼓励他,他才能熬过那段时间。 顾言泽十二岁那年有一次被一群纨绔子弟揍得面目全非,那个时候顾言溪才八岁,缠着闹着要去学什么跆拳道,学什么散打,个子小小的,说话狂狂的,说以后要保护她的二哥,再也不让他被别人欺负。 顾言川就更别提了,小时候胆小又娇气,偏偏那时候他活得坎坷,今天被狗咬明天被鹅追后天走在路上差点被车撞,被女生骂了几句都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得靠顾言溪才能活下来。 所以,顾言溪最叛逆的那几年,他们对顾言溪毫无底线的纵容,是因为顾言溪也曾是他们的光。 —— 顾言珩说要给顾言溪安排轮椅,当天晚上就找人送来了。 折叠的,放进车里很方便。 甚至还是粉色的。 第二天早晨,顾言川一脸新奇地推着顾言溪进四中。 “小妹,这轮椅怪好看的,背面有你最喜欢的小猪佩奇诶。”顾言川乐呵呵地说。 顾言溪面无表情地承受着众人异样的目光,在心里小小地叹一口气。 到底什么时候她才能长大,才能不喜欢小猪佩奇? 顾言川浅试了一下,便推着顾言溪飞快地往教学楼冲去。 顾言溪的头发被吹得呼呼的,脸颊被风拍打得刺痛。 “三哥,慢点。”顾言溪忍无可忍。 她真的不着急。 “哦。”顾言川突然停下来。 突然的惯性让顾言溪被甩飞了出去。 “小妹!”顾言川惊呼,“你怎么飞了?” 不过好在顾言溪身体灵活,还没摔在地上就站稳了身子。 幸好她不是真的瘸子,否则真的会谢。 顾言川大惊失色地把她重新扶回到轮椅上,“小妹,你快坐下来!站着危险!” 顾言溪:“……” 到底是坐着危险还是站着危险? 顾言川继续推着她往前走,这一次稳重了些许。 中途,一群人风风火火从他们身边冲过去。 “天呐!许少又要表白了!” “快,快去操场看!” “……” “许少?”顾言溪皱着眉头思索。 “小妹,许少就是许毅。”顾言川提醒,“他经常表白,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许毅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快,许毅自从来到四中已经组织过三十七次表白。” 顾言溪眯了眯眸子,“三十七次,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我为什么知道许毅表白了多少次,你去看看就知道了。”顾言川挑眉。 “可以观赏。”顾言溪赞许地点头。 “好嘞!”顾言川推着轮椅就掉头,往操场的方向去。 他们来到的时候,操场中央已经围了乌泱的一群人。 “许少今天要给谁表白啊?是哪个女生这么幸运啊?” “天呐,我张朵朵实名羡慕了,什么时候能有富二代这么认真地给我表白就好了。” “那个女生也太幸福了吧,居然得到了许少的青睐。” “……” 顾言溪嘴角直抽。 不来看一次热闹,还不知道许毅那个小垃圾,原来这么受女生欢迎。 操场中央用蜡烛摆满了爱心,还请了个有名的民谣歌手深情弹唱。 弹唱的是王贰浪的 第201章 让他们相爱相杀吧 “天呐!许少要表白的对象原来是于欣欣!” “我就说是谁这么幸运呢,既然是家世显赫的于欣欣!” “于欣欣长得这么漂亮,又是千金大小姐,配许少当然绰绰有余啦!” “这就是公主与王子的故事照进了现实,我慕了。” “……” 于欣欣一脸娇羞地走向场中央,走进蜡烛围成的那个爱心里。 这一瞬,仿佛全世界都以她为中心。 “在没风的地方找太阳,在你冷的地方做暖阳。” “人事纷纷,你总太天真。” “往后的余生,我只要你。” “往后余生,风雪是你,平淡是你,清贫也是你。” “……” 歌词搭配着吉他的旋律,完美地演绎了浪漫。 可顾言溪却只觉得有些好笑。 这是她早起应得的报应? 身后忽然传来顾言川的声音:“没想到许毅这小子还挺会策划表白。” 顾言溪:“……” 果然,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就在这个时候,许·白马王子·毅手捧鲜花走进爱心里。 他深情款款地看着于欣欣,问:“于欣欣,你愿意做我的第三十八任女朋友吗?” “噗嗤!”这一刻,顾言溪实在是很难忍住,笑出了声。 除了一直没办法感同身受的顾言溪,现场其他围观的人脸上,都洋溢着满满的期待。 “答应他!答应他!” 他们齐声高呼,声音振聋发聩。 仿佛只要于欣欣不答应这场表白,那么这个世界将变成灰色。 许毅将鲜花塞到于欣欣手里,“于欣欣,答应我吧。” “我会呵护你一辈子。” “……” “天呐!好感人啊!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女生们一脸期待地看着这一幕。 “我好羡慕于欣欣,她拥有了爱情。” “羡慕不来的,谁叫人家于欣欣是名媛呢?” “是啊,也只有于欣欣可以配得上许毅了。” “……” “许哥哥,我、我愿意做你女朋友。”于欣欣超级不好意思地说出这句话。 许毅一把将于欣欣揽进怀里,“我爱你,于欣欣。” 看着这一幕,顾言溪平静地掏出自己的手机。 “是校长办公室吗?有学生违反校园纪律规定第三百五十五条,当众表白……” 举报完,顾言溪被顾言川推着轮椅离开操场。 “言言,我听说,于欣欣仍在到处宣扬她是你的表妹,是我们家的亲戚。” “我得想个办法把她跟我们家没关系的事情传出去才行,省得她成天作死!” “没必要。”顾言溪眯了眯眸子,“既然她跟许毅在一起了,就让他们相爱相杀吧,刚好,许毅也不是什么好鸟。” 纸包不住火。 一旦这泼天的谎言被揭穿,等待着于欣欣,将是万劫不复。 顾言川闻言,眼前一亮,“对!小妹,听你的。” 庄颖远远地看着坐在轮椅上离开的那个身影,冷笑,“呵,那个死女人居然瘸了。” 这不就是报应吗? 活该! 一旁的郁淮州微微眯起了眸子,没说话。 “哥,她昨天好嚣张哦,真是讨厌死她了!”庄颖娇声娇气道,“她身边那个男的真的好烦,要不是他插手,昨天被摁在桌子上的一定是她而不是我!” 郁淮州脑海中昨天发生的那一幕,低垂着眉眼,脸色有点难看。 这还是他第一次遇见对手。 对方也练过。 “哥,你说他们是什么关系啊?还推轮椅呢,该不会是情侣吧!” “不清楚。”郁淮州神情寡淡。 “看样子,肯定是情侣呗!”庄颖冷笑,“贱女人一个,居然还出卖色相给自己找了个护花使者,呵呵哒,恶心死啦!” “快上课了。”郁淮州斜挎着背包,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庄颖追上去,“哥,我们难道什么都不做吗?” 她可咽不下这口气。 庄颖见郁淮州没有说话,拉了拉他书包上的挂件,鼓着腮帮子道:“哥,你难道忘了?大伯是这边的教务主任,就算出了事,他也能给我们摆平。” 郁淮州停顿脚步,缓缓地看了她一眼,口吻平静道:“我会替你解决她。” —— 放学后。 于欣欣跟好友们结伴走出校园。 “那个、再见啦,许少在等我呢!”于欣欣指了指路边那辆昂贵的超跑。 众人望过去。 只见许毅手捧鲜花,单手插兜,风流倜傥地斜靠在车边。 “哇,许少还亲自送你回家呢!”一旁的女生露出羡慕至极的眼神。 于欣欣心中得意地笑着,面上却很无奈地说道:“我都跟他说了,家里会安排司机接我的,可是他偏偏要亲自送,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说明许少真的很喜欢你。” “是啊,于欣欣,他真的满眼都是你。” “……” 就在这时,许毅的第三十七任女朋友从人群里冲了出来。 “于欣欣,你这个只会勾引男人的小骚货!” 她张牙舞爪地把于欣欣扑倒在了地上。 事情发生的突然,于欣欣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后脑勺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 女生死死拧着于欣欣的脖子,眼眶发红地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从我身边抢走许毅?” 于欣欣呼吸困难,被掐着的皮肤火辣辣的疼。 “我、我没、我没抢。” “同学,你冷静一点!”一旁的一个男生见状,将女生从于欣欣身上拉了起来。 “咳咳咳!”于欣欣目光惊恐地往后退。 “你们是不是早就背着我搞到一起了?”女生被拉着依旧没放弃哭喊,“他昨天跟我分手,今天就跟你表白!你们这对渣男贱女!” 于欣欣觉得这个女生 第202章 这么单纯可爱的女人,简直就是个尤物!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一群人围观。 大家对着许毅指指点点,露出鄙夷的神情。 “闭嘴!”在人前风流尊贵的许毅自然受不了,脸色一下子阴下来。 他拽着小美、不,是小梅的手腕一把将人甩开,“滚开,我他妈换谁当女朋友是我的自由!” 说完,就一把拉开车门,对于欣欣道:“上车!” 于欣欣愣了一下。 “上车啊!”许毅不耐烦地吼道。 于欣欣赶紧爬上了车。 许毅踩着油门轰鸣而去。 超跑在去往酒店的路上飞驰。 “许哥哥。”于欣欣看了他一眼,“刚才那个女生说的是真的吗?你只喜欢傅南依,根本就不喜欢我是吗?” 她嫉妒得发狂! 许毅的确追傅南依追了好久,而他身边的确也没有任何其他一任女友是他追过这么久的。 傅南依这个死女人,还真不愧是跟顾言溪从小玩到大的,贱都贱得如出一辙! “怎么会呢?”许毅看向身边的小绵羊,深情道,“我不喜欢傅南依,我只喜欢你。” “真的喜欢我吗?” “当然了。” “V我十万看看诚意。”于欣欣说。 许毅闻言,一下子愣住了。 他以为自己是听错了,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于欣欣,“你说什么?” 于欣欣露出非常不好意思的神情,娇滴滴道:“许哥哥,我说V我十万,看看诚意。” “哎呀,人家不缺那十万块钱啦,我就是想看看你的态度,否则真是不知道怎么判断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呢!” 许毅盯着她,眸色渐渐深沉。 于欣欣被他看得心虚。 该死的。 他不会是发现她找他谈恋爱的动机就是为了钱吧? 她才没那么拜金。 她只是暂时遇到了困难而已。 许毅将视线从于欣欣脸上收回。 他觉得于欣欣说得有道理。 于欣欣既然是顾言溪的表妹,怎么可能会缺钱?十万对她来说可能也就是个零花钱罢了。 他将车子停靠在路边,立刻就给于欣欣转去了131450.00元。 “宝贝,给你转过去了。”许毅笑眯眯地说。 于欣欣看着手机上弹出来的到账短信,甜甜一笑,“哎呀,许哥哥,人家跟你开个玩笑的嘛,你居然还当真了。” 这十万对许毅来说什么也不是。 他单手开法拉利,另一只手摸上于欣欣的大腿,“宝贝开心就好。” 于欣欣露出娇羞的表情,“那许哥哥待会儿能不能陪我去逛街?我有好多东西想买诶。” “好,没问题。” “不用哥哥你给我付钱的哦。”于欣欣善解人意地说,“我自己买就好了,你只需要陪着我,我就很开心了。” 许毅听着这话,当即不可思议地看了于欣欣一眼。 他的那三十七任女朋友哪一个不是奔着他的钱来的?她们出门让他刷卡买单、从他这里捞钱、或者期待着将来能嫁进他们许家享受荣华。 那些女人的眼中,装满了世俗和势利。 可只有于欣欣是个例外。 她单纯,美好,爱他就是爱他这个人,不是爱他的钱。 就跟傅南依一样纯粹。 逛完商场,许毅迫不及待地搂着于欣欣去了酒店。 于欣欣提着大包小包的昂贵高档品,感受到了久违的被宠爱的感觉。 这是她应得的。 门卡刷开那顶级套房的一瞬间,许毅就搂着她的腰,把人带了进去。 于欣欣用脚勾上了房门。 “宝贝,等我,我先去洗澡。”许毅猛地亲了她一大口,钻进了卫生间。 不一会儿,他就裹着浴袍出来。 于欣欣露出一脸娇羞和害怕的神情,“许哥哥,我们是不是……太快了?” “快?”许毅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她说的什么。 “不快啊,你都是我的女朋友了不是吗?男女朋友之间,不做点亲密的事情怎么行?”说着他就伸出手要去搂于欣欣。 “啊——!”于欣欣尖叫着躲开了。 “宝贝,你这是干什么?”许毅蹙起了眉。 于欣欣眼神无措地看着他,“许毅,我、我怕,我是第……第一次。” 许毅闻言,心中一喜。 果然是一张白纸。 瞧瞧于欣欣这个反应,明显就是对这种事情一窍不通。 既然这样,那他就更喜欢了。 “欣欣,你别怕,我会对你很温柔的。”许毅慢慢地向她走去。 却不料,于欣欣惊惧地发出一声尖锐的尖叫,猛地将他一把推开,“唰”的一下,跑出去了。 许毅:“?” 下一秒,于欣欣又回来了,胆怯地看了他一眼,说:“不好意思,许毅哥哥,我的东西忘拿了。” 她从沙发上将大包小包的东西拎起来以后,再一次飞快地跑开。 一离开酒店,发现许毅没追上来,于欣欣脸上的表情便恢复如常。 她又不蠢,怎么会这么早就跟许毅睡呢? 男人对于轻而易举得到的东西都不会太过珍视,许毅的那前三十七任女朋友可不就是因此灭亡的? 所以她于欣欣得反套路出牌,吊吊他的胃口,让许毅彻底忘却傅南依,转而对她于欣欣着迷上火、非她不可! 于欣欣走后,许毅望着那扇半敞开的门,缓缓地勾了勾唇。 这么单纯可爱的女人,简直就是个尤物! 他好像越来也喜欢她了呢。 另一边,于欣欣神情得意地从出租车上下来,往群租房的方向走去。 等明天把手上这些东西一变卖,少说也有大几十万,她就不用再住这个破地方了。 想到这里,于欣欣觉得日子越来越有盼头。 就在这时,前方路边,忽然出现一道消瘦佝偻的人影。 第203章 此次出兵征战,必将夺回失地 “欣欣。” 那人的声音在距离她不到十米的地方响起。 一刹那间,于欣欣身子晃了一下,脸色一片煞白。 男人小心翼翼地朝她走过来,隔着两米的距离,眼含热泪地打量着她这个八年未谋面的女儿。 他的语气里满是小心翼翼,“欣欣,我、我一个星期前就出来了。” 于欣欣睁大了瞳孔,死死地看着面前这个衣衫褴褛,面颊凹陷的中年男人。 她那个因为杀人而坐牢的父亲。 “不、我不认识你。”她抗拒地摇了摇头,收回视线,越过他离开。 “孩子,我、我是你爸爸。”男人无措地说道。 “不。”于欣欣摇着头,加快了步伐往前走,恨不得逃离这里。 为什么她的爸爸会是个杀人犯? 一个见不得光的杀人犯。 她才不是陈建宁的女儿,她是顾婉的表妹,是千金名媛,跟陈建宁这种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陈建宁的存在,只会提醒着她,她的身体里流着肮脏低贱的血脉,再也不高贵了。 于欣欣满脑子都是厌恶。 她没注意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突然的,男人从后面拽了她一下。 “啊——!”于欣欣尖叫了一声,一把将那只手甩开,“你走开,走开啊!我不认识你,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啊!” 男人盯着她,缓缓地摊开手心,将七张皱巴巴的钞票递到她面前。 他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眶,语气卑微道:“这是我一个星期的工钱,给、给你。” 于欣欣愣了一下,视线落到那几张百元钞票上,眼里只有厌恶和鄙夷,“我不需要!” 她根本就不缺这几百块。 连一顿饭钱都不够! 于欣欣转身就走。 “孩子,你把钱拿着。”男人一瘸一拐地追上去。 他不知道于欣欣手中提着的大包小包里全都是奢侈品。 他只知道,要在为数不多的日子里,弥补她,为过去犯下的错赎罪。 “你上学需要钱,租房也需要钱……” “够了!”于欣欣回头,猛地扬起手,一把将他手中的钞票拍散在地上,“你当我是乞丐呢!” “你为什么不是首富?为什么不是像顾叔叔那样有钱有权的人?你为什么要是个杀人犯,为什么这么穷这么脏?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做我的父亲!” 男人错愕了一瞬,他含着热泪欲说什么,下一秒,看见掉在地上的钞票被风吹远,连忙蹲身去捡。 再抬头,女孩已经不见了。 —— 顾家。 兄妹四人正在二楼的棋牌室玩扑克,兄弟三人轮番休息。 顾言溪赢麻了。 面前堆积成小山的钞票都快把她的视线给遮挡了。 她直了直身子,用最嚣张的气势打出最小的牌,“一个3!” 顾言珩垂眸思索片刻,“要不起。” 顾言溪疑惑,“这你也要不起?” “接的话就得拆牌了,我可不想拆牌。” “我也不要。”顾言川捏着下巴说。 “三带一。” “要不起。” “不要。” “……” 就在这时,管家忽然出现在门口:“傅少在楼下客厅,说是来送药的。” 此话一出,三兄弟相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眯了眯眸子。 是他来了。 是那个最近十分得势的敌人。 顾言溪当即就准备放下牌,“我去看看。” “别啊。”顾言川连忙道,“小妹,你先把这局打完呗,打到一半多可惜啊。” “嗯,既然这局开了,那就打完再说吧。”顾言珩附议。 顾言溪蹙眉,“可是……” “哎呀,小妹,你就放心地继续玩吧,我去帮你招待他就是了。”在沙发上休息的顾言泽临危受命地站起来。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顾言珩跟顾言川一眼,仿佛在说“大哥和三弟放心,此次出兵征战,必将夺回失地”。 接收到顾言泽的信号,其余兄弟二人当即开始打配合。 “让言泽去看看就行了。” “是啊。” “那好吧。”顾言溪心想以大哥跟三哥这糟糕的手气,这一局恐怕又是像先前那样不到两三分钟就结束了。 傅砚辞等两分钟就好啦! 她会速战速决的。 “二哥,你先下去陪傅砚辞坐坐,跟他说我待会儿就下来。” “小妹,你放心吧,我会好好‘招待’傅砚辞的。” 傅砚辞笔直地坐在客厅沙发上,时不时抬眸看一眼管家离开的方向。 在他期待的目光中,长相俊逸温和的顾言泽从二楼缓缓走下来。 “傅少。”顾言泽露出友好的笑容,“您有何贵干呢?” 傅砚辞愣了一下,也挤出友好的笑,说:“我来看言言。” “啊,那可真是不巧。”顾言泽看了一眼手表,说,“这个点,言言已经睡了。” “睡了?”傅砚辞微怔。 这才九点。 言言平时会睡这么早吗? 他思索片刻,觉得顾言泽的话并不完全可信,便拿出手机,打开跟顾言溪的聊天框,输入消息:【睡了吗?】 顾言溪的手机开了静音扔在牌桌的沙发边。 顾言川看见手机屏幕亮起的一瞬间,连忙一屁股坐了上去。 顾言溪看向突然挪动位置的顾言川,露出好奇的目光,“三哥,你干嘛?” “没什么,坐久了,身体有点僵硬。” “哦。”顾言溪不疑有他。 轮到顾言珩出牌了。 只见他将牌从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到左手,再从左手换到右手,一副分外纠结的模样。 两分钟过去了…… “大哥,你该出牌了。”顾言溪出声催促。 “好。”顾言珩抽出一对四放到桌上。 顾言溪:“……” 这需要想那 第204章 顾言溪愧疚地抱住了傅砚辞的腰 顾言溪缓缓地扭头望向顾言川,“三哥,你放屁了吗?” 顾言川:“……” 他放屁了吗? 两秒后,顾言川深吸一口气,“没错,我放了。” 闻言,顾言溪很难不嫌弃地捏住了鼻子。 这一瞬,顾言川只觉得自己作为哥哥的形象堪称灰飞烟灭,暗地里恨恨地瞪了顾言珩一眼。 顾言珩则是递过去一个“士兵,你辛苦了”的宽慰眼神。 与此同时,客厅内。 顾言泽微笑地看着傅砚辞,“怎么?傅少是觉得我在骗你吗?” 傅砚辞将手机收起来,淡笑,“当然不是。” “那你改天再来找言言如何?”顾言泽下达逐客令。 傅砚辞垂眼,复又抬起,然后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我把这杯茶喝完就走。” 顾言泽:“!” 这个傅砚辞,还真是不客气! 喜欢喝茶是吧? 顾言泽伸出手,一把将傅砚辞手里的茶杯夺过来。 傅砚辞:“?” 顾言泽将那杯茶倒进垃圾桶里,像模像样地伪装出一副愤怒的表情,“佣人们实在是不懂事,竟然拿这种廉价的茶来招待你,傅少您的身份,应该配得上我家里最好的茶叶才对。” “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重新泡一壶茶。” 说罢,顾言泽就匆匆离开。 来到茶水室,顾言泽镜片后立即闪过一丝坏笑。 他毫不优雅地随便泡了一壶茶,又拿出一包盐全部倒进茶壶里,握着茶壶用力摇晃两下,务必确保盐分充分溶解…… 不消片刻,顾言泽端着泡好的茶,恭敬又客气地放到了傅砚辞手边,“傅少,喝茶。” “谢谢。”傅砚辞不疑有他,端起茶就喝了一口。 “噗!”他一下子喷了出来。 顾言泽见状,露出大惊失色的表情,当即就手忙脚乱地给他递纸,“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喷了?是烫到了吗?喝慢点,虽然我泡的茶的确很好喝,但你也不必这么着急。” 傅砚辞缓缓地抬起视线,不可置信地看向顾言泽,“咸的?” “啊?什么咸的?”顾言泽惊讶片刻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说茶是咸的?啊,我家这个茶啊,是用空运过来的海水泡的,有亿点咸味很正常。” 傅砚辞:“……” 他静静地盯着顾言泽看了两秒,放下了茶杯。 顾言泽关切地问:“不喝了?” 傅砚辞转眼看他,微微弯唇,“今天本来是想要给言言送M国首洲医学研究所那边研发出的祛疤药,看来今天不是送药的好时候。” 顾言泽听了在心中冷笑一下。 又想故技重施收买他? 呵呵哒。 顾言泽临危不乱,甚至颇有几分得意地说道:“他们研发的祛疤药,我已经拿到了,不需要傅少再为这件事操心。” “是吗?”傅砚辞微微一笑,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盒药膏。 顾言泽只瞟了一眼,眼睛便一下子亮了起来! “你手上怎么会有他们研发的第四代祛疤药?” 他拿到的才只是第二代产品,还是他废了好大力气才弄到的,就连三代药他都要不到,何况效果最好的第四代。 “快给我看看!”顾言泽激动地伸出小手。 傅砚辞却快速地将药重新放回兜里。 顾言泽:“……” 他收回手,幽幽地盯着他,“你不是要把这个药送给言言吗?” “没错。” “你给我,我拿给言言。” 这四代祛疤药可以做到完全不留痕,而且恢复效果是最快的,自然比他现在给言言用的要好。 “药,我要亲自送到言言手上。”傅砚辞盯着他的眼睛,坚定道。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火花四射。 到了这一刻,顾言泽自是感受到了傅砚辞话里的威胁。 不行,他不能让步。 “言言睡了,你明天再送吧。”顾言泽说。 “季昱恒也很想拿到这个药,既然顾二少手中已经有了,那我就把这个拿去给季昱恒吧。” 傅砚辞作势就离开。 顾言泽看着他的背影…… 几秒后,他狂奔着追了上去,大声喊道:“你给我回来!你不许走!你怎么能把这么好的药给季昱恒那个死鬼?” “我现在就把言言从床上拉起来见你!” —— 二楼。 顾言溪手上的牌完全丢不出去。 对面的兄弟二人像是一下子打开了任督二脉,配合得极好。 所以她干脆不打算赢了,等对方丢掉手中的牌。 此刻,顾言川已经斟酌了三分钟…… 时间变得无限漫长。 “三哥,你还在纠结什么?不会出的话,把牌给我,我来给你出?”顾言溪幽幽地看向顾言川。 顾言川抬头望见顾言溪眼底的杀意,感觉后背凉凉的。 他不敢再拖,赶紧出了牌。 都过去这么久了,言泽肯定已经把傅砚辞赶走了吧?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顾言珩跟顾言泽皆是眼前一亮。 一定是他们的派出去的兵回来了。 他一定出色地打了胜仗! “我去开门!” “我也去开门!” 他们要迎接言泽! 然而,门一拉开,映入眼帘的,却是傅砚辞的脸。 两兄弟:“!” “傅砚辞,你怎么来了?” 傅砚辞微笑,“顾二少喊我上来观赏你们打牌,盛情难却。” “什么?!”两兄弟齐齐瞪大了眼睛。 这个顾言泽,干的什么好事? 顾言川撸起袖子就往客厅冲。 看他不收拾这个叛徒,简直就是白浪费了他一个屁。 顾言珩也冷着脸下楼。 傅砚辞见他们都走了,顺势一脚踏进门,还悄悄地将门落锁。 “傅砚辞,你这么晚来干什么?” 来 第205章 在马场跟沈钊举止亲密的,是顾婉 傅砚辞下意识地搂紧了怀里的少女。 少女温热的呼吸铺洒在他的脖颈间。 傅砚辞目光渐渐变热,“为什么说对不起?” 顾言溪抽出另一只手熟练地去摸他的腹肌,“因为做了一个梦,梦见你为了从绑匪手里换回我,被人活活烧死了。” “梦都是反的。”傅砚辞看她拧起的眉心,忍不住地伸手去抚平。 他觉得她在胡思乱想。 但是依旧控制不住地为她的这句话而开心。 因为终于有这么一刻,言言为他而担忧。 “总之,谢谢你给的药。”顾言溪又说。 傅砚辞垂眸看着她,脱口而出:“那你让我亲一下好不好?” 顾言溪“嗯”了一声,用脸颊蹭了蹭他的下巴,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她答应了。 傅砚辞觉得不可思议。 她为什么这么容易就答应他? 傅砚辞不再多想,低头在她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顾言溪缓缓地睁开眼睛,靠在他怀里,垂着眼睫,十分乖巧的模样。 傅砚辞抱紧她,却不知为何,脑子里突然想起那次在马场,那人说看见沈钊跟她接吻…… 沈钊怎么配?他怎么配碰她? 傅砚辞的眼眸渐渐晦暗下来,神情也变得寡淡。 “你怎么了?”顾言溪的视线落在他脸上。 “你……”傅砚辞顿了顿,不甘心道,“你也会这么对沈钊吗?” “怎么对他?” 顾言溪听了沈钊的名字就觉得晦气,当即拧起了眉。 “就是……”傅砚辞深吸一口气,将心里的疑惑说出来,“也会纵容他亲你吗?” 顾言溪:“!” 她光是想想,就觉得这个画面实在是过于雷人! “怎么会啊?!”顾言溪情绪激动地喊出来,“除了你,我没有碰过任何人!” “没碰过沈钊?”傅砚辞懵了。 “沈钊跟你说的?”顾言溪立马就站起来,气势汹汹地要冲到沈家去嘎了他,“他就不是个东西……” “言言!”傅砚辞急忙拉住她,“我是听马场的人说,沈钊跟一个姓顾的女人举止亲密,既然不是你,那就是其他女人。” “呵。”顾言溪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在马场跟沈钊举止亲密的,是顾婉。” 不过看最近顾婉对沈钊避如蛇蝎的样子,恐怕两人早已是闹掰了。 原来顾婉接近沈钊,也只是因为她喜欢沈钊,这个女人,还真是什么都喜欢利用一下,就连男人也不除外。 傅砚辞看她的反应,却是一下子喜上眉梢。 所以,在言言心中,他是独一无二的。 傅砚辞简直想笑出声来。 言言居然这么喜欢他。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拍门声。 顾言溪走过去拉开门。 三兄弟整整齐齐的脸出现在面前。 顾言珩锐利的视线锁定沙发上的傅砚辞,“锁门干什么?” 鬼鬼祟祟,怕不是想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顾言泽目光扫到桌上的药膏,走过去一把将药拿过来攥在手中,转脸对傅砚辞冷笑道:“就是啊,好端端的锁门干什么呢?傅总此举,实在是有些掩耳盗铃的意味了。” 顾言川则不一样,他从身后掏出一个大锤子,重重地砸向门锁,一边砸一边癫狂地喊道:“锁门!呵呵!我让你锁!让你锁!这么不懂事的门锁,还是不要了的好。” 他哐哐暴力地几下砸过去,转瞬门锁就弹了出来,精准地落到了傅砚辞的脚底下。 傅砚辞:“……” 他默默地将两腿并拢,缩回了脚。 “三哥,你干嘛呢?”顾言溪一记眼神扫向顾言川,“把你的锤子收起来。” “哦。”顾言川悻悻地摸了一下鼻子。 顾言珩笑了一下,说:“傅少,见谅,三弟是有些狂躁症在身上,说过他很多次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顾言泽紧跟着补充:“傅少,你放心,三弟也就偶尔砸砸家里的门窗,是万万不会砸人的,除非是实在忍不住。” 傅砚辞:“……” 看着那三人恨不得将他就地碎尸的眼神,他很识趣地站起。 “言言,时间也不早了,我该走了。” 顾言溪刚准备说“那我送你吧”,顾言川率先一步挽住了傅砚辞的胳膊,笑得开怀,“走啊,傅少,我送你。” 傅砚辞看了一眼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被塞到他咯吱窝的铁锤,默默地咽了咽口水。 “那就多谢顾三少了。” “不客气不客气,我老乐意送你了,我很喜欢跟你相处的,也想和你多聊天……” 他拽着傅砚辞就走了。 顾言溪:“?” 三哥对傅砚辞,是不是……太热情了些? 看来真的如傅南依所说,三哥的确是超级崇拜傅砚辞啊。 顾言溪收回视线,拿起滑落在沙发一角的手机。 刚拿起,手机就震动了好几次。 是傅南依发来的消息。 【言言,有人说你出轨了。】 【出轨的对象……是我哥?】 【你快看学校贴吧。】 【链接——顾言溪在校外热情拥吻陌生男子,罔顾人伦,弃未婚夫于不顾……】 顾言溪看到消息的时候一脸懵。 她抱着疑问点开链接。 映入眼帘的是昨天她拥抱傅砚辞的照片。 那会儿她分明没有亲到傅砚辞,结果发帖之人还有心地将她的嘴跟傅砚辞的嘴P到了一起,营造出一种热情相吻难舍难分的画面。 “呵!这个毛睿达,还真是煞费苦心了。” 这则帖子一发出来,还真是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一楼:顾言溪本来就不是什么好鸟,家里那么有钱,能是什么好人? 二楼:就是就是,一个纨绔千金罢了,私生活混乱很正常吧,哪个有钱人私生活不混乱 第206章 你为什么喜欢他? 但是这个世界,并非没有敞亮面。 六楼:你们在搞笑吗?照片里的人,就是顾言溪的未婚夫本人啊,一群SB,瞎他妈蹦跶什么…… 七楼:就是啊,你们没见过傅砚辞但我见过啊,我跟我父亲出席过傅家的宴会,照片里的人根本不是什么出轨对象,就是顾言溪的正牌未婚夫! 八楼:傅砚辞都不知道他绿了自己…… 九楼:哈哈,有的人根本就没见过傅砚辞,就说什么照片里的人没傅少帅,傅砚辞要是知道自己没自己帅是什么感受? —— 沈钊死死地捏着手机,看着照片中拥吻的两人,双目泛红! 怎么会这样? 顾言溪,跟傅砚辞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 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亲密的? 灵光一闪间,那天傅砚辞趾高气扬丢下的那句话重新浮现在脑海中。 “我跟言言,是已经亲过的关系。” 莫非…… 他当时说的是真的? “该死!” 沈钊猛地一拳砸向墙面。 他竟然以为他是在撒谎! 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下手了,下手了! 他对顾言溪下手了! “艹!”沈钊冷俊的脸上浮现强烈的不甘和阴沉。 顾言溪在骗他!她那么早就跟傅砚辞纠缠在一起了,甚至更早。 她一边跟傅砚辞亲密不已,却又一边拉着他不放手,还营造出一种依旧喜欢他的假象…… 顾言溪实在是太不自重自爱了! 这一整晚,沈钊彻夜难眠。 他总是想起以前那个跟在他身后、满眼都是她的顾言溪。 下一秒,脑海中又浮现出一个完全陌生的顾言溪。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顾言溪? 她到底为什么不喜欢他了?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一点端倪都没有? 翌日。 沈钊进到教室第一件事就是来到顾言溪桌前。 他满眼红血丝。 “……顾言溪,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傅砚辞的?你为什么喜欢他?” 顾言溪听到沈钊的声音才缓缓地抬起视线,“你说什么?” “不管怎么样?你跟他才刚订婚,就那么在街上拥吻,还被人拍下来,你觉得合适吗?” 他整晚心里都不舒服。 顾言溪跟傅砚辞是怎么吻到一起去的?接吻的时候她心里又是怎么想的?他们难道真的是因为相爱才这么做的吗?顾言溪真的爱傅砚辞吗? 太亲密了,他觉得自己接受不了,一想到就觉得心里痒痒的。 顾言溪不该这样的。 “沈同学!” 门口忽然响起一道女声。 傅南依单手抱着一沓试卷,冷冷看向这边,不紧不慢地说:“请你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要打扰顾同学学习。” 沈钊闻言,脸色一下子沉下来,“傅南依,你这次是不是管得有点宽了?你也不看看,现在是自习时间吗?” “不是自习时间。”傅南依走上讲台,将试卷摊开,双手撑着讲台边沿,缓缓道,“现在是考试时间。” “数学测试,老规矩,课前十分钟开始。”她看了一眼手表,“就是现在。” “……” 沈钊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他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两下,最终选择无视傅南依,扭回头看向顾言溪,“照片是不是你特意让人放到贴吧上的?就是为了激我?顾言溪,我需要一个解释。” “沈同学,我再说一次。”傅南依望着这边,眼神坚毅,“请你现在回到自己的座位准备开始考试,否则,这个试卷,我没法发下去。” 此话一出,众人齐刷刷将目光投向了沈钊。 “沈钊,你自己不想学别拖累我们行不行?本来数学考试的时间就不够用,你这不是耽误时间吗?” “哎呀,无语死了。” “沈钊,你还是回你自己的座位吧,老是杵在顾言溪面前干什么啊?有什么话必须得现在说?尊重一下其他人吧。” 作为班上成绩和颜值都很优异的人,沈钊还是第一次被大家这样指指点点。 他感受着这些投过来的责备的埋怨的视线,只觉得一阵窘迫。 沈钊憋屈地回到自己的座位,拉开坐椅的时候发出很用力的响声。 傅南依眯了眯眸子,收回视线,嘴里却说:“希望大家在考试过程中,不要像沈同学这样刻意制造噪音,打扰其他人。” 沈钊:“……” 他死死地捏紧了拳头,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下一秒,他的视线扫向试卷卷面,发现这套试卷果然跟他获取到的试卷一样,当即扬了扬唇。 顾言溪以前总是一脸崇拜地说他数学成绩好。 可惜直到顾言溪开学第一次月考考了满分以后,就再也没对他说这种话了,态度也愈发冷淡。 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被她比下去了一些,所以顾言溪就以为他不优秀了,不喜欢他了…… 如果她是这么想的,那他这一次会让她看看,他的实力一点也没减少。 这套卷子是隔壁高中樊老头出的试卷,老樊在出题上是个疯子,平时考一百五的,做他的卷子很少有能超过七十五的。 没错,他出的卷子总是抱着将整体分数砍半的目的,处处是陷阱,自成一套体系,顾言溪月考那一次拿满分,不代表老樊的试卷她还能拿满分。 但是这一次,他却一定可以拿满分。 想到这里,沈钊志在必得,立即开始写试卷。 —— 上午的数学考试结束以后便是体育课。 傅南依推着顾言溪的轮椅去操场。 “言言,上午的试卷是樊老师出的,我后面的题完全看不懂,前面也有很多地方拿不准……” 她觉得这一次她能考七十分都是不错了。 “哪道题拿不准?” 第207章 庄颖有那么厉害的背景 “顾言溪,你说,这一次,你的护花使者还会来救你吗?” 庄颖挡在门前,目光轻佻地望向这边。 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寸步不离的郁淮州。 傅南依感受到对方来者不善,推着轮椅的手不由得攥紧了几分,“你们想干什么?” 庄颖漫不经心地扫了傅南依一眼,“这里没你什么事,识趣点的话,滚一边去。” 她今天的目标,是顾言溪! 顾言溪瘸了,又被她锁在了这里。 插翅难飞! 谁都救不了她! 傅南依紧紧地盯着庄颖,固执地护在了顾言溪跟前,“庄颖,器材室有监控,如果你对顾言溪做点什么……” “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些吗?”庄颖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冷笑,“我既然敢这么做,就说明我有足够硬的后台!” “不就是监控吗?有人可以给我搞定。” “我跟你们这些没有后台的普通人不一样。” 傅南依默默捏紧了手心。 足够硬的后台…… 原来庄颖有那么厉害的背景,是她们傅家和顾家比不起的。 真是没想到,不知不觉间,她们傅家在京城已经没什么地位了。 “现在知道怕了?”庄颖敏锐地察觉到傅南依拧眉的动作,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怕了就识趣点,让开!” “我对你不感兴趣,也没时间修理你,今天我只是想调教调教顾同学而已。” 傅南依忧心地看了一眼顾言溪的腿。 言言受伤了,肯定打不了一点架。 她不能丢下顾言溪不管!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顾言溪却伸出手,将她拉到身后。 “傅南依,躲好。” 傅南依:“言言……” “听话。”顾言溪摆摆手,“庄颖要找的是我,你不用蹚这趟浑水。” “顾言溪,你对朋友倒是挺讲义气啊。”庄颖挑眉。 顾言溪冷冷地看向她,“说吧,想怎么样?” “想让你以后在这个学校见了我就不敢说话。”庄颖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真可惜啊,那天你对我动手之前,应该先打听打听我在海城的名号,否则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庄颖将椅子拉到顾言溪身边坐下,又拿出手机,翻开相册给她看,“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随着她指尖缓慢地翻动,一张又一张女生被扒得只剩内衣裤的半·裸照从顾言溪面前闪过。 “全都是跟你一样不知好歹的家伙。”庄颖俯身在她耳边幽冷道,“可惜,最终还不是乖乖在我面前跪下认错?” 顾言溪听着这话,冷笑了一声,讽刺地道:“你把她们扒光拍下这些照片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自己也是女孩子?” 对于有些女生而言,这或许会成为一辈子的阴影。 她一开始以为庄颖只是坏了点,可现在看来,她的心不仅坏,还脏。 “真是搞笑,顾言溪,你自己都快要成为其中的一员了,居然还有心思跟我说这些?” 庄颖实在是厌恶眼前这个人。 什么都不是,还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扒光你的衣服!”庄颖站起来,狠狠地盯着顾言溪。 “哥,我来收拾她,你看着门,不要放任何人进来救她!” 说着,庄颖眼神阴狠地伸手扯向顾言溪的衣服。 顾言溪一下子擒住了庄颖的手把人拽到跟前,略带笑意地看着她,“庄颖,我有没有提醒过你,不要再自取其辱?” 庄颖眸色变了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顾言溪另一只手出拳,又快又狠地直接击中她的腹部。 “啊——!” 庄颖疼得整个上身都佝偻了下来,紧接着,她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血从嘴里流出来。 她伸手摸了一下从嘴角流出来的液体,看清楚是血的时候整个人脸都白了。 “哥,我流血了!怎么办?” “好疼,啊,我肚子好疼……” 郁淮州看着这一幕,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他赶紧扶住庄颖,“我带你去医务室。” “不要!”庄颖发红的眼睛死死地瞪向顾言溪,“哥,你把她的衣服扒了,我今天一定要收拾她!” 她打不过顾言溪,他哥还能打不过? 今天没有那个男生护着她,顾言溪死定了! 她要让她付出代价! “庄颖……”郁淮州目露犹豫。 顾言溪刚才打庄颖的那一拳,角度刁钻,而且是下了狠手的。 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哥,你快上啊!不要放过她!”庄颖急得尖锐地喊道。 郁淮州见她如此固执,无奈,只能想着先解决顾言溪再处理庄颖的伤。 纵然顾言溪能打,可她的腿不好使,不难解决。 郁淮州直起身子,伸手要拉扯顾言溪的轮椅扶手。 顾言溪熟练地操作轮椅避开,顺手抽出架子上的棒球棍,挥向了郁淮州的腿部。 郁淮州还没反应过来,膝盖骨就被抽中,疼得弯下了腰。 顾言溪从轮椅上站起来,将棒球棍扔到脚底下,淡然地看着他,“站起来,继续。” “你的腿是好的?”看着这一幕的郁淮州瞪大了眼睛。 “我好像没说过我的腿有问题吧?”顾言溪反问。 庄颖从地上坐起来,“不是,你有病吧?腿是好的还坐轮椅干什么啊?” “坐轮椅省心。”顾言溪理所当然地说,“不用走路。” 庄颖:“……” 郁淮州不敢再轻敌,动了动手指,一拳直直地砸向顾言溪的面门。 顾言溪弯腰躲过,左手抓住他的手腕往下一压,手肘瞄准他的胸口就是一击。 就连郁淮州都没想到这一击会让他疼得瞬间失去力气。 他痛苦地倒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顾言溪。 庄颖傻眼 第208章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庄颖一下子疼得眼泪都掉出来了,不仅如此,刚才那一拳让她的腹部现在还是一阵一阵闷痛。 “你、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顾言溪冷冷地看着她,“是我想干什么吗?我倒是想问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到底是谁,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挑衅她? “庄颖,你本事不大,花样倒挺多。”顾言溪一只手拽着庄颖的头皮往后扯着,强迫她抬起视线跟她对视。 庄颖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人,从那双又黑又深的眸子里,窥见了从地狱而来的恶魔。 强烈的恐惧让她整个人身子都绷直了。 她真的没想到顾言溪是这样的人。 早知道,她就不该来找她。 “呜呜呜~你放了我行不行?”庄颖一边流泪一边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没想到这个顾言溪,竟然根本就不是什么好学生。 她居然会打架! “我没兴趣在你身上浪费时间。”顾言溪厌恶地看了她一眼,从她的衣服口袋里抽出手机,把人甩开,“滚,自己去申请转学,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庄颖闻言,哆嗦着把器材室的门打开,哭着跑了出去。 呜呜呜~她要去找她大伯告状! 顾言溪将庄颖的手机扔在脚下,用棒球棍将其狠狠地捣碎。 做完这一切,顾言溪又坐回到轮椅上。 “傅南依,推我。” 傅南依从诧异中回过神来,“哦。” —— 课间。 顾婉去学校超市的路上,跟于欣欣迎面碰上。 于欣欣最近心情很好,甜甜地打招呼道:“婉婉,好久不见。” 顾婉也笑得温柔,“欣欣。” 她的视线扫过于欣欣穿戴的那些高档饰品,勾了勾唇角,“听说你跟许毅在一起了?” “是啊。”于欣欣也不瞒着。 许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户。 她做了许毅的女朋友,不知道要羡煞多少人。 顾婉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一点,意味深长地看了于欣欣一眼,“你是不是太高调了?” 既然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顾言溪的表妹,却跟许毅打得火热,还闹得沸沸扬扬的。 愚蠢。 于欣欣倏地愣了一下,眉梢微微拧起,“表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要不是被从顾家赶出来了,会迫不得已跟许毅在一起吗? 顾婉眸色深了深,“于欣欣,认清楚你的真实身份,小心高处不胜寒。” 要不是看在是她表妹的份上,她都懒得提醒她,何况跟许毅沾上边的女人,最后的下场都不会好。 于欣欣看着顾婉的眼睛,忍不住地讽笑了一下。 “于晓莉。”她放缓了声音,幽幽地喊出这个禁忌的名字,“你让我认清自己的身份,可实际上,你我又有什么区别呢?你姓于,我也姓于……” 顾婉脸色骤变。 “你给我闭嘴!”她低斥道。 “呵!”于欣欣冷笑,“顾婉,不能你一个人在顾家吃香的喝辣的,而我和曼梅姨却只能在外面过苦日子吧?做人要有良心,我可是你的亲表妹!你就一点也不心疼我的处境吗?我没钱了,找个男人给我花钱没错吧?” 顾婉捏紧了手心,凝视着片刻,又扬起笑,“欣欣,你误会了,我跟你说这些,是想提醒你小心点,许毅这个人好面子,到时候要是知道你跟顾家没有任何关系,恐怕……” “怎么?难道你会把我的真实身份说出去吗?”于欣欣当即警惕地望向她。 “我当然不会。”顾婉笑了笑,意味深长道,“可是我不会,不代表顾言溪不会。” 闻言,于欣欣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狰狞。 是啊,还有顾言溪! 顾言溪既然能使计把她赶出顾家,肯定不想她好过。 她越想越觉得顾言溪极有可能真的这么做,瞬间想立刻掐死顾言溪! 顾婉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也可能是我想多了,真希望她能对你手下留情,不要揭穿你的身份,否则,事情就麻烦了。” 于欣欣皱着眉头,心里忽然很堵。 可是,转念一想,顾言溪要揭穿她的话,为什么现在还没动静? 顾婉盯着于欣欣不安的神情,又说道:“我猜,顾言溪要是想揭穿你的话,一定会找个盛大的场合,让你在很多人面前下不来台,所以你自己小心点,多留意。” 于欣欣一听,觉得顾婉说得很有道理。 顾言溪一直就是这么狡诈恶心! “表姐,谢谢你提醒。” 是她误会顾婉了。 好歹也是她的亲表姐,跟顾言溪那个外人是不一样的,她刚才对她说的话有点重了。 “对不起,我刚才不该提那个名字,你不要介意。” “没事。”顾婉淡笑。 “那我先回教室了。”于欣欣心情并不好,转身就走。 顾言溪要是敢砸她的饭碗,她跟她拼命! 顾婉望着于欣欣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凝滞,眼神变得像蛇一样阴冷。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呢?那个名字……你已经提了。” 而这,也就意味着,于欣欣是个定时炸弹。 她会在身边留下一个定时炸弹吗? 不,她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自己的处境。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不过,死之前,于欣欣还要再为她做最后一点事才行。 第209章 真可爱 于欣欣回到班级时,课桌前围了一群女生。 “欣欣,许少刚才又来给你送巧克力和鲜花了。” 于欣欣远远地就听到有人说这话,心中的郁闷顿时一扫而空。 她惊喜地跑过去,拿起桌上的巧克力和鲜花。 下一秒,压在巧克力下的一张不限额黑卡让她眼前一亮。 “哇~” 对于这种霸道的宠爱,很难有人不发出羡慕的呼声。 “许少把卡都给你了,于欣欣,我可从没听说过许少对他的哪个前任这样。” “就是啊,于欣欣,现在看来,你不仅是许少的第三十八任女朋友,也极有可能会是他的最后一任女朋友。” “真的吗?”于欣欣摩挲着那张黑卡,情不自禁地扬起笑。 看来,在许毅心中,她是特殊的存在。 除了银行卡,鲜花上还附带一张贴纸。 “我以为今天的我不会比昨天更爱你,但是我昨天也是这样想的~” 女生们凑过来看清楚纸条上的话,纷纷向于欣欣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于欣欣,许毅他真的好喜欢你。” “他真的在用心对你。” 于欣欣毫不怀疑。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轻易就收获爱情。 “他什么时候把东西送过来的?”于欣欣问。 “就刚才,没多久吧。” 于欣欣闻言,放下鲜花,连忙追了出去。 好在许毅并没有走远。 她在从高二去往高三的路边小树林附近看到了许毅的身影。 于是于欣欣一边喊着他的名字,一边从后面抱住了他。 许毅愣了一下,回过头看见是于欣欣,眼神一下子变得无比深情,“宝贝,你怎么来了?” “许哥哥,我好想你。”于欣欣软声道。 她也没想到,许毅会对她这么好。 这么一想,她便觉得昨天晚上在酒店拒绝他,是自己的错。 “送你的鲜花和巧克力你看到了没?” “看到了。”于欣欣笑道。 他只提了鲜花和巧克力,可他给的,远比这些还要多。 “许哥哥,你对我太好了。” 自从八年前,她爸爸进了监狱以后,她就一个人跟妈妈在一起生活,三年前,母亲也死了,她就被于曼梅接到了顾家住,可于曼梅对她这个外甥女,肯定不可能像对顾婉那个亲女儿那么上心。 许毅是第一个让她感觉到温暖的人。 于欣欣情不自禁地搂着许毅的脖子,将唇压了上去。 “欣欣,这里不方便。”许毅往后退了一步,环顾四周,又指向树林深处,说,“我们去里面。” 于欣欣柔情似水,“好。” 两人鬼鬼祟祟地进了小树林。 “言言,你看,蚂蚁搬家,要下雨了。” 树林深处,傅南依走到一半忽然蹲在地上,指着路面上一排整齐的蚂蚁给顾言溪看。 顾言溪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刚准备看向地面。 下一秒,却隐隐约约看见不远处的隐秘里,好像有两个人? 她眯起了眸子仔细瞧。 等到看清楚那相拥在一起吻的难舍难分的是于欣欣和许毅时,顿时激动得直接脱离轮椅站了起来。 “言言,你看到了吗?”傅南依全神贯注地观察蚂蚁。 “看到了。”顾言溪眼神直勾勾地偷窥小情侣接吻。 蚂蚁都快把家搬完了,小情侣还没结束。 许毅将于欣欣摁在树上,上下其手,耳鬓厮磨,“欣欣,我爱你。” 于欣欣瘫软在许毅的怀里,“我也爱哥哥~” “欣欣,晚上跟我睡好吗?” “好~” “言言,你在看什么?”傅南依终于意识到不对劲,顺着顾言溪的视线看过去。 “你别看。”顾言溪说,“你年纪太小了,少儿不宜。” “为什么不能看?”傅南依微微睁大了眼睛,“我和你一样,都是十八岁。” “说是这么说,但我的心理年龄比你要成熟五岁……” “好叭。”傅南依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突然的,她的手机震了一下。 傅南依拿出来一看。 【傅砚辞:言言在干什么?给她发消息没回。】 傅南依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少儿不宜,又看了一眼顾言溪,想了想…… 【傅南依:言言在看蚂蚁搬家。】 收到这个消息,傅砚辞脑海中立马就有了小朋友蹲在地上数蚂蚁的画面。 他情不自禁地扬了扬唇。 甚至自己都没察觉地把心里话讲了出来,说:“真可爱。” 关皓默默看了傅砚辞一眼,又习以为常地收回了视线。 习惯了。 “对了。”傅南依收起手机,忽然又想起什么,“言言,你能不能教教我呀?” “教你什么?数学题?” “教我打架。”傅南依认真地说。 刚才在器材室她就设想过,如果今天顾言溪的腿是真的不能动,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她又能不能护得住她呢? 如果护不住,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顾言溪被庄颖欺负吗? 从小到大都是顾言溪在保护她,她也想做点什么,想在关键的时候能派上用场。 “你确实应该好好学学。”顾言溪摸着下巴,肯定地说。 尤其是,当前许毅就在她眼前,这让她不由得想起上一世,许毅纠缠傅南依无果,恼羞成怒企图强迫傅南依的那一次…… 虽然许毅没有得逞,但是后来她听说,那次事件让傅南依对男性产生了心理阴影,大学以后根本无法正常和男生交流。 而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上一世那件事就是发生在近一个月内。 这也是她不揭穿于欣欣真实身份的原因之一。 她在心里,是希望于欣欣跟许毅的纠缠能分散许毅对傅南依的注意力,弱化许毅跟傅南依之间的联系。 “我建议你学巴 第210章 在顾言溪的名字上,画下一个锋利的叉号 庄颖跑出器材室以后,在路上又吐了一口血。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顾言溪一拳头打出内伤了。 庄颖一脸痛苦,忍着难受,哭着去了教务主任的办公室。 庄邵明的办公室是单独只供他一人使用的,这会儿里面就他一个人。 他抬眼看见庄颖惨白的脸色,皱眉,“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大伯。”庄颖一想到自己所受的委屈,眼泪就在眼睛里打转,“有人欺负我。” 庄邵明稍微有些诧异的挑眉,“有人欺负你?” “大伯,你看。”庄颖从兜里掏出一个带血的手帕给他看,“我刚从体育器材室跑出来,差点被打死了,哥也被那个家伙打晕了。” 庄邵明一看这可怖的血迹,心中一惊。 “到底发生什么了?” 庄颖哭得泣不成声,“开学第一天我被一个女生撞了一下……” 她把从顾言溪初次见面,再到体育器材室大打出手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出来,不过半点没提她找茬的事,“稍微的”颠倒了亿些是非黑白。 庄邵明闻言,脸色霎时变得铁青,“四中居然还有这么恶劣的学生?” 他也是在庄颖刚转来的前两天转到这个学校的,他本是在沪城一中当教务主任,沪城一中可比京城四中的升学率高,高等学府录取率更是全国第一。 沪城一中能取得如此优秀的成绩,他有一半的功劳,他的名号在整个教育界都是很响亮的。 要不是这边的校长诚意十足的邀请,他也不会来。 “你说的那个学生是叫顾言溪吧?高三年级二班的……”庄邵明翻出一大沓厚厚的名册。 他要统管整个学校,一共三个年级,五十多个班,自然不可能谁的名字都有印象。 何况他才刚来到这边,目前忙着制定新的管理制度,都还没跟学生们自我介绍过,所以“顾言溪”三个字于他而言,是完全陌生的。 名册是按照月考成绩排名的。 看到顾言溪的名字在二班第一个的时候,他冷笑了一下,“成绩还不错,不过有什么用呢?不守规矩,就知道打架惹事,总会被别的更努力的学生给比下去的。” 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不守规矩的学生。 说白了,就是目无王法,出了社会迟早要惹出大事来。 “她成绩好像是还不错。”庄颖淡淡道。 她才不关心这些。 成绩好有什么用? 最没用了。 庄邵明想了想,又一顿好找,翻出顾言溪的入学资料。 一眼扫过去,父母职业的那一栏都没填。 甚至父母的名字也是空白的。 他在学校待了二十几年,很了解这种刻意隐藏自己家庭状况的学生是什么情况。 无非就是父母的职业拿不出手,自己又好面,不敢让人知道自己的家境,所以什么都不填。 自卑的同时,又不能正视自己。 最悲哀的一类学生罢了,以后没什么前途。 “大伯……”庄颖委屈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我知道了。”庄邵明按了按眉心,“你赶紧去医务室看看,我这几天忙,忙完了会处理这件事的。” 他刚来这个学校,一大堆的事务等着接手。 而他之所以来到这个学校,还有一个原因是这边的副校长要退了,他很快就能升上去,所以关键时期,忙得压根没时间去想别的事。 庄绍明说着,拿出红笔,在顾言溪的名字上,画下一个锋利的叉号。 这是他习惯做的标记,提醒他忙完了记得去收拾这个学生。 “大伯,你打算怎么处理她?”庄颖问。 “具体到时候再看,看她的认错态度。” “对了。”庄颖眼神暗了暗,说,“她刚才还跟我说,让我自己主动申请转学呢!” “真是嚣张!能说出这种话,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庄邵明狠狠地皱了皱眉头。 “到时候,她要是不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那么该转学的是她。” 他最近正在制定新的校规。 把一个学生赶出学校,易如反掌。 得到了庄绍明的肯定,庄颖心中的阴郁顿时消散了一大半。 “谢谢大伯。” 她走出办公室去往教室,那个时候一节课已经上完了。 “庄同学?你怎么了?我的课你怎么没来啊。”数学老师老黄夹着课本离开教室,迎面碰上庄颖,忍不住地问。 难道是他老黄讲课的魅力有所消减吗? 最近就连一向认真的顾同学也总是神游,这让他很难不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原因啊。 “黄老师,我肚子疼,所以去了一趟医务室。”庄颖解释。 “哦,是这样啊。”老黄笑了笑。 那他就放心了。 庄颖打发走老黄,进了教室,从顾言溪的桌边擦身而过的时候,狠狠瞪了她一眼,“顾言溪,你完了!” 顾言溪抬眸跟她对视,“你又来?” “哼!”庄颖冷哼完,快速地扭头就回到自己的座位。 看到这一幕的傅南依拧了一下眉。 庄同学这个趾高气扬的样子,怕不是她跟言言要有麻烦了? 顾言溪只觉得庄颖莫名其妙,飞快地收回视线,给林警官发了一则消息: 【蒋兵和胡三承认了他们当年绑架夏苗苗准备实施拐卖的事情吗?我查到夏苗苗是被收养的,而收养她的那一对夫妻,涉嫌拐卖。】 没一会儿,林警官发来了消息。 【蒋兵和胡三认了,都对得上。】 【而且你说的那对夫妻,也在我们的监察范围之中,据说,当年夏苗苗是经那对夫妻的手卖给了一个男人,死里逃生出来,在路上又不幸被蒋兵和胡三盯上,差点转卖给暗网交易的性·奴贩卖组织。】 看到这则消息,顾言溪瞳孔猛地一 第211章 他仲邑的徒弟,不是想当就当,想走就走的! 顾言溪关闭聊天框收起手机,顾言川忽然出现,还拉了一把椅子在她身边坐下。 “小妹,我刚才去九班找毛睿达了,那个家伙今天又不在!”他气呼呼地说。 毛睿达自从输了那场篮球赛以后,就请了假不来学校。 想必他应该知道,全校都在期待他直播吃屎。 “没关系。”顾言溪眯了眯眸子,“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没错。”顾言川直点头,“他逃不掉的!” 说着,他又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大拇指大小的“沸羊羊”放在桌上。 “小妹,送给你。” 顾言溪若有所思地盯着桌上的玩意看了一会儿,挑眉,“沸羊羊?” “没错。”顾言川扬起笑脸,“但这不是普通的沸羊羊。” 顾言溪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这是一只会跳舞的沸羊羊。” 话音落地,桌上的“沸羊羊”果真就开始扭动起来。 顾言溪看着“沸羊羊”标准的舞姿,微微睁大了眼睛。 这玩意……跳的还是机械舞?! 她张嘴刚要说什么,就在这时,音乐声忽然响起: “别看我只是一只羊~绿草因为我变得更香~天空因为我变得更蓝~” 突兀的音乐声响起的同时,四面八方的人向顾言溪投来了怪异的眼光。 顾言溪一把将“沸羊羊”拿起来,掐掉他的开关。 四周霎时安静下来…… 顾言川贼得意地说:“小妹,这个礼物你喜不喜欢?” 对上顾言川期待的眼神和洋溢的笑脸,心理年龄已经二十三岁的顾言溪,微笑着点头说“喜欢”。 顾言川又掏出钥匙扣的另一部分,直接卡在“沸羊羊”的左脚上。 “这是我专门找人定制的钥匙扣,无聊的时候你可以把它拆开,让它给你跳舞。 他知道小妹上课从来不听讲,以前总是逃课出去玩,但是现在都不逃课了。 既然这样,那她的生活应该会很无聊吧。 所以他准备了这个礼物,给她解闷。 当然,这只“沸羊羊”跳舞的时候还自带音乐,这是他没想到的,也不在他找人设计的范围之内。 但是他觉得不影响,毕竟上节课“沸羊羊”在他的桌上跳了一整节课的舞,台上的老师也没说他什么。 “对了,三哥,车钥匙给我,放学后我跟傅南依去柔术馆。”顾言溪没忘记这回事。 “好。” —— 约莫六点半。 顾言溪开着一辆崭新的白色跑车经过汉庭,也就是京城市知名的五星级高档酒店,他看见许毅的车停在酒店门口,而于欣欣正从许毅的车上下来。 她将车停在路边,目睹着于欣欣挽着许毅进了酒店大门。 “言言,你认识那个人吗?”坐在副驾上的傅南依指着路边一个腿脚有些不利索的中年男人,问她。 顾言溪扫了一眼,“不认识。” “可是他好像认识于欣欣。”傅南依小声嘀咕,“这个男人,好像在跟着于欣欣。” 下一秒,果不其然,那个衣着简陋的男人也抬脚往酒店大门走去。 不过,酒店的保安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拦住了他,没有放行,甚至还低斥他远离这里。 男人被驱赶以后,晃晃悠悠地去到了马路对面,在一家店门前的台阶上坐下,眼神呆滞地望向那个五星级酒店的大门。 顾言溪看着这一幕,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重新启动车子离开。 大约二十分钟后,她们抵达柔术馆。 门口一个三十多年的中年男人早已等候多时,“顾小姐,仲师傅一直在等您,您跟我来。” 进了大门,穿过一楼训练馆,惨叫声和格斗声接连不断传来。 傅南依捏紧了手心。 顾言溪看她紧张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怕了吗?怕的话,现在还有后悔的余地。” 傅南依垂着脑袋,小声道:“不怕。” 就在这时,二楼的门打开。 一个精神抖擞的老头出现在她们的视线里。 傅南依光是看了一眼就感觉这个老头很厉害的样子,像是电视里面的那种深藏不露的高人。 “哟,言丫头来了?”老头站起来,笑容满面,“当年求着你继续学你不学,现在终于想开了是吧?” 哼! 让他想想,待会儿不能让这个丫头轻轻松松地拜师。 他得先玩一出欲擒故纵,好让她知道,他仲邑的徒弟,不是想当就当,想走就走的! 正这么想着,顾言溪的声音传来: “不是我要学,是她要学。” 仲邑愣了一下。 他的视线落到顾言溪身边的另一个女孩子身上,片刻后,又不可置信地看向顾言溪,“不是你?” 顾言溪点头。 仲邑当即撇嘴,“不是你的话,那我可就不收了,我又不是闲得没事做。” 顾言溪早就猜到这老头不可能轻易答应收了傅南依,所以她早有准备地从身后变出一沓礼品来。 什么千年人参、顶级的冬虫夏草、还有仲邑喜欢喝的龙井茶…… 她强行将这些礼品往仲邑手里塞,“仲老,你就当卖我个面子,以后你有什么需求,我们顾家一定全力帮你……” “哎呀,我不需要这些……”仲邑推拒,“我老了,不中用了,带不了新人了。” “怎么会呢?您今年才六十多岁,还能再活六十年,你的人生,才过了一半,怎么就老了?” “你说这些没用,不收就是不收!” “仲老,我这个朋友是真的想学巴西柔术,你之前不是说不想让你这些年对巴西柔术的研究白白浪费了吗?那你就教她啊!让她把你的精神发扬光大!” “我现在突然不是很想让它发扬光大了。” “不,你想。” “……” 两人将礼品推来推去 第212章 傅南依拜师 仲邑围着傅南依转了个圈的打量,神色一点点变得惊讶。 他忽然转脸看向顾言溪,“你刚才说,是想让她来跟我学?” 顾言溪听到这话,点了点头:“对。” 她还想为傅南依争取一下,主动道:“仲老,她很听话的,虽然没有武术基础,但是办事情很有毅力,肯定会好好学的……” 她话还没说完——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仲邑忽然大笑出声,看傅南依眼神如获至宝。 当初他见了顾言溪便觉得是做他徒弟的料,可惜顾言溪跟着他练了没一个月就被隔壁搏击馆的人撬走了,屁颠屁颠地跑去学搏击了! 言丫头背叛了他! 他曾经为此伤心了好久。 可是现在,他一点也不伤心了! 因为她发现,顾言溪带来的这个丫头,比她更适合练柔术! 他直接从董攀手里将那些礼品全部又拿过来,然后对顾言溪摆摆手道:“你的朋友可以留下了,你走吧。” 如今,区区顾言溪,已经入不了他的眼了。 顾言溪:“???” “你还愣着干什么?”仲邑见她一动不动,当即赶鸭子似的挥了挥手,“你的朋友我收下了,我会好好教她的,你可以放心地走了。” 顾言溪:“……” 这让她如何能放心? 仲老这是怎么了?他怕不是对她当初的背叛师门而怀恨在心,所以想在将来训练的过程中,好好折磨傅南依吧?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老头极有可能这么做。 不行! 她不会把傅南依推进火坑的。 顾言溪伸出手,一把将礼品抢了回来,“不了,我的朋友突然不想学柔术了,我带她去隔壁学搏击吧。” 当然,这只是个借口,她打算给傅南依换个柔术师傅,虽然不如仲邑,但是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仲邑一听到“隔壁搏击”四个字,当即神色一紧! 又来? 这个死丫头,自己去学搏击也就算了,现在又要把他看中的好苗子弄去学搏击! 搏击搏击!搏击有什么好的? “不行!”仲邑牢牢抓着手里的东西不放,“你不许带她走!她就适合留在这里,我得好好练练她!” 顾言溪见他如此固执且狂躁的眼神,当即就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这个老头,还真是小心眼!报复心也太强了。 “傅南依,告诉他,你不想学柔术,你想学搏击。”顾言溪冲着傅南依疯狂使眼色。 “你叫傅南依是吧?”仲邑挤出一个干瘪的笑看向她,“孩子,你适合学柔术,学搏击只会毁了你。” “……” 傅南依愣愣地看着他半晌,说:“言言让我学搏击,我就学搏击。” 仲邑一下子急了,用巧劲甩开了顾言溪,“顾言溪!你快让她跟我学柔术!” “不让!”顾言溪伸手去夺仲邑手里的东西。 仲邑躲开,“我会好好教你朋友的,到时候一个她能打十个你,你信不信?” “你就会说大话。”顾言溪毫不客气地直接出拳。 仲邑锁住了她的手。 顾言溪疼得嗷嗷叫了两下。 仲邑得意地笑,“看吧,让你当初不跟着我学柔术,现在动都动不了。” 话音刚落地,仲邑就挨了顾言溪的一记勾拳,疼得龇牙咧嘴。 “你这个丫头!我是你师傅!你对我下这么重的手!”仲邑痛心疾首地喊。 “我留了余地的。”顾言溪淡淡地说,“否则这一拳下去,你这个老骨头,早就该散架了。” 顾言溪刚说完,又被仲邑一抓住他一只胳膊绕到了侧面,双腿绞上她的脖子用力缠住了…… 两个人从这头打到那头,又从那头打到这头。 傅南依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们。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两人筋疲力竭,满头大汗地爬到了傅南依的跟前。 “仲老头,你早说啊,我还以为你存了坏心思呢!”顾言溪长舒一口气。 原来这个老头只是看上傅南依了…… “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顾言溪从地上起来,看向傅南依,“以后你就跟着仲老练吧。” “是啊是啊!跟我练吧,刚才我把顾言溪打得有多惨,你也看到了,今天的我,就是未来的你。”仲邑看着傅南依,眼睛发亮。 傅南依当即乖巧地点了点头,“师傅好。” 这一声“师傅”喊出口,仲邑当即就乐开了花。 “走,徒弟,我带你参观参观这里。” 傅南依看向顾言溪。 顾言溪拍了拍她的肩膀,“仲师傅的眼光不会错,他既然说你合适,说明你一定能练好。” “嗯!”傅南依坚定地点了点头。 —— 汉庭的豪华套房内。 于欣欣脸红地勾着许毅的脖子,“许哥哥,你是真的喜欢我吗?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当然是真的。” “那傅南依呢?”于欣欣忽然说。 “什么?”许毅愣了一下。 于欣欣抿着唇,“她们都说,你喜欢的,只有傅南依一个人,是这样吗?” 她的男人,必须眼里心里全都只有她一个人才行。 许毅眼神闪烁了一下,才说:“不是的,我已经不喜欢傅南依了。” 于欣欣没看见许毅眼底的闪躲。 得到答案的她露出得意的笑容。 果然,许毅的心已经全部在她身上了,她将是未来的许太太。 “那你以后会娶我吗?” “会。” 许毅将于欣欣抱起来扔到床上。 干柴烈火,一触即发。 九点。 于欣欣双腿酸软地从酒店门口出来。 一见到于欣欣,陈建宁就迫不及待地走向了她,着急地问:“欣欣,刚才跟你进酒店的人是谁?” 于欣欣被突然蹿出来的人吓了一跳 第213章 就凭她那连职位都没有的父母吗? “欣欣,我……”男人眼底闪过一丝难堪,“我改好了,我不是故意的,我那是过失杀人……” “那又有什么区别呢?”于欣欣厌恶地看着他,“我告诉你,你最好离我远点,我没你这样的爸!” “现在身边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在顾家生活的,我是名媛!要是被人看见你跟我在一起,我就毁了!” “你已经毁了我一次,难道还想再毁我第二次吗?!”于欣欣凶狠地瞪着他。 “不、我不想,我……我不是。”陈建宁手足无措地解释。 于欣欣转身要走。 陈建宁看着她的背影,眼神苦涩,“欣欣,下周二是你的生日,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于欣欣头也没回。 生日礼物? 穷成这个样子,能买得起什么生日礼物? 马路的对面。 白色跑车的车窗降下了一半。 顾言溪坐在驾驶座上,静静地看完发生在汉庭门口的这一幕。 她冷冷地勾了勾嘴角。 原来那个男人,是于欣欣那个入过狱的亲生父亲。 —— 翌日。 四中。 庄颖心情特别好。 她本就是社交方面的达人,无论男女,都能打得火热。 来到这边几天,算是把班上的学生认识了七七八八。 “孙仪。”庄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了一眼自己的同桌。 孙仪的原同桌朱馨先前被赶去了九班后,又因为诽谤被拘役了,人虽然放出来了,但似乎还没从打击中缓过来,休学了。 庄颖现在坐的,就是从前朱馨的座位。 “给。”她拿出买的零食,给孙仪一份以后,又给周围的女生都分发了个遍。 虽然庄颖第一天被顾言溪揪着头发摁在桌子上丢了大脸,但是这并不影响大家对她维持表面的客气。 “谢谢。” “庄颖,你也太懂我了吧?这就是我最喜欢的口味的薯片。” “……” 孙仪在冷笑。 她觉得庄颖这个人挺有意思的。 第一天来的时候瞧她对顾言溪那个嚣张的样子,她还以为庄颖是个狠人,能替她收拾收拾顾言溪。 结果反倒是被顾言溪给收拾了。 看来,收拾顾言溪这件事,最终还是得靠她自己,得想办法在毕业之前为朱馨报仇。 庄颖发完零食后又看了一眼顾言溪的方向才坐下来。 这一瞥,她却发现顾言溪校服里面的那件短袖,居然是个价值不菲的奢牌! 看上去简简单单,但是没记错的话,官网售价是19999元。 一件短袖,两万! 她凭什么穿得起这么贵的短袖? 就凭她那连职位都没有的父母吗? 庄颖戳了戳孙仪的隔壁,揶揄,“诶,你看!顾言溪居然穿了个A货,真是把人当傻子,以为大家看不出来吗?” 这话一出,以她为圆心的一片都安静了下来。 庄颖不明所以,“怎么了?你们看着我干什么?有什么不对的吗?” “庄颖,顾言溪不可能穿A货。”孙仪面无表情道。 谁不知道顾言溪家里穷得只剩下钱了? “怎么就不可能了?”庄颖皱眉。 下一秒,她想起来,这些人也没见过顾言溪填的开学资料,所以不知道顾言溪的家境,正常。 看来顾言溪就是立的这种富家女人设,弄得大家都以为她真的很有钱。 呸! 虚荣! 孙仪看庄颖这个样子,就知道她恐怕还不知道顾言溪是什么家境。 她觉得挺可笑的。 这人的眼睛长着像是个摆设。 不过她也懒得提醒这个蠢货,反正跟她又没关系。 —— 数学办公室。 昨天隔壁中学老樊出的那套卷子,不仅只有二班做了,是整个年级都做了。 “老黄,你们班情况怎么样?我们班最高分才九十五分。”一班的数学老师叹了一口气。 老黄将试卷摊开,笑得合不拢嘴,“你看。” 几位老师都好奇地凑了过去。 只见这沓卷子的最上面那张,赫然是“150”的满分! “这个满分肯定是顾言溪吧?” 几人齐刷刷望过去。 果不其然,“顾言溪”三个字就这么撞入他们的视线。 “老樊出的试卷还能拿个满分,顾同学的水平确实厉害。” 这种断层的碾压,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就在这时,八班的老师忽然笑呵呵道:“你们猜猜发生了一个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众老师不明所以。 “我们班的顾言川同学,这个卷子居然拿了一百二十三分。”他看向一班的数学老师老高,得意地说,“比你们班的第一名还高!” 老高闻言,脸都黑了。 他们班的顾婉,居然还没八班的学生考得高。 可是转念一想,顾言川是顾言溪的哥哥,兄妹两在智商上,倒是完全一致。 “这说明什么,说明只要想学,都能学好。”一旁的老师笑着说。 “是啊。”八班的数学老师连连点头。 他忍不住又拿起顾言川的试卷欣赏起来。 正是因为顾言川同学考了这个成绩,所以昨天他的沸羊羊在课桌上跳了一节课的舞,他都没说什么。 他能理解,孩子学疯了,是要放松一下。 “我们班还有一个满分。”老黄忽然又出声道,“沈钊也是满分。” “什么?!”众人齐刷刷瞪大了眼睛。 “沈同学这一次发挥得这么好?” “我没记错的话,以前沈同学也就跟我们班顾婉的水平差不多吧。” “我也很意外啊。”老黄摸着下巴。 沈钊的成绩,的确很诡异。 就在这时,老黄的电脑弹出来一则邮件。 “怎么这个时候有人给我发邮件?” 他点了一下鼠标,伸出脖子 第214章 就这么喜欢他? 录音内容一下子吸引了办公室内所有老师的注意。 他们的神色一下子就变了。 刚才还在怀疑沈钊的成绩不同往常,举报证据立刻就来了。 一直以来,沈钊的数学成绩,放在整个年级都是极其出色的,也因为拿下过不少次数学的单科第一,导致所有的数学老师对他都有很深的印象。 这么优秀的同学,被曝出作弊,实在是出人意料。 “这个沈钊,我怎么想不明白呢?不过是一次班级测验罢了,居然还花一万块钱提前买试卷?” 他图什么? 老黄的神色很严肃。 “以我对沈钊的了解,他确实考不出这个分,但是我从没怀疑他会作弊。” “四中,向来不能容忍作弊行为。”另一个老师口吻认真道。 按照四中的校规,无论是什么考试,作弊一向都按照通报批评处理。 也就是说,届时全校都会知道沈钊作弊的事情。 “马上就要高考了。”老黄皱眉,“通报批评太严重了,我怕影响他的备考心态。” “他之前的成绩应该是真的,总不能因为这一次就……” 老黄止不住地叹气,“唉,这是何必呢?这种考试,连成绩都不会登出来,顶多也就是在班上念念分数。” “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我看还是留点余地吧。”一个女老师说,“老黄啊,我看就不用全校通报批评了,你在你们班上点点他就行了。” “我看行,他是个聪明孩子,应该能明白作弊是不可取的行为。” “出于对其他同学的公平,沈钊的成绩肯定是作废的,而且无论如何,他抄袭这件事,还是要在班上通报批评。”老黄做出决定。 “可以酌情考虑,但不能姑息这种行为!” 作为一个反面教材,用以警醒其他同学。 —— 沈钊低着头在刷题,江云尧忽然转过头来问他,“测验的成绩你估的多少分?” 虽然试卷还没发下来,但是答案已经公布了。 各自对照答案,就可以估个大概了。 沈钊听到声音,抬起头来,脸色很淡然,“一百五十分。” 他根本就不用对答案,一百五十分是肯定的。 这次,顾言溪倒是不可能拿满分了。 除非她也提前买了试卷。 “什么?!”江云尧瞪大了眼睛,“满分?沈钊你要不要这么逆天?” 江云尧的声音实在是太大,很难不吸引周围人的注意。 他们都看向了沈钊。 “沈同学,你真的估了满分吗?” 对于数学不好的女生而言,沈钊简直就是个神,她们不由得露出佩服的目光,“天呐,沈同学,你的数学成绩也太好了吧?” 沈钊听着周围人久违的赞叹声,微不可察地扬了扬唇,一直抑郁的心,也得到了一丝新生。 他笑了笑,“我只是运气比较好,都是猜的。” “沈同学,你就别谦虚了。” “……” 沈钊不动声色地扭头看了顾言溪一眼,心底染上一丝久违的高级感。 顾言溪应该听到他刚才说估分一百五了吧? 这下子,顾言溪该知道,他并没有褪色了吧? 他忍不住地起身,走至顾言溪的桌前。 只见顾言溪居然在画画。 只是一眼,他就看出来了,顾言溪画的是傅砚辞! 就这么喜欢他? 课间都要争分夺秒地画他的样子? 是不是此时此刻,她的脑子里,想的也是傅砚辞? 沈钊捏紧了拳头,脸色一点点黑下来。 他忍不住地开口:“顾言溪。” 顾言溪听到声音才察觉到是沈钊来了,抬眸看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你有什么事吗?” 沈钊深吸了一口气,“就算你月考考了第一,但也不能这么放纵自己吧?” 顾言溪:“?” 沈钊扫视了一眼,又指着周围的人对她说道:“你看,周围的人没有一个像你这样无所事事,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干。” “我知道你各科成绩都很好,但是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不努力的时候,有人在加倍努力,长此以往,自然有人会超越你!” “在高考结束之前,你应该一直保持上进,不断学习,这样就算考不好,也不会留遗憾。” “………………” 顾言溪干脆放下铅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她不知道沈钊这是怎么了。 但她真的厌烦了。 等到沈钊的声音终于戛然而止,顾言溪凉飕飕地看了他一眼,冷冷道:“说完了吗?” 沈钊愣了一下,“说完了。” “说完了就滚。” 顾言溪的声音本就不小,带着点凶,很具有辨识度。 周围的人一下子都看向了沈钊。 尤其是傅南依,不知道被戳到了什么笑点,居然还“噗嗤”一声笑出声音来。 沈钊感觉自己被异样的眼光看待了,顿时一阵窘迫,脸都红了。 就在这时,上课铃声响起。 沈钊冷哼一声,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既然顾言溪不听劝,那这节课出成绩就正好是个机会,让他来教她学会谦逊。 老黄拿着试卷走进办公室,脸色较以往,难看了许多。 “昨天数学测验的结果已经出来了,绝大部分同学表现都很不错,当然也有少数个别发挥失常的,还是那句话,胜不骄败不馁,我把试卷发给大家,大家自行纠错。” 话音落地,大家不约而同地紧张了起来。 江云尧就坐在第一排,平时跟老黄关系不错,相当活跃地说:“黄老师,我刚才问沈钊,他说他估的满分,他是不是真的满分啊?” 老黄闻言,脸色微变。 他没有忽略江云尧的问题,开始分发试卷,“接下来,念到名字的同学上来领取试卷。” 第215章 沈钊像是一下子被钉在了耻辱桩上 “顾言溪跟沈钊到底考了多少分?”台下的人窃窃私语。 老黄眯了眯眸子,从仅剩的两张试卷中抽出一张。 “顾言溪同学,一百五十分。” 这一瞬,全班都震惊住了。 “啊?我没听错吧?一百五十分?!” “顾同学也太厉害了吧?” “人与人之间果然是有壁垒的。” “……” 沈钊听到顾言溪也是一百五十分,微微蹙了一下眉。 他注视着顾言溪从后面漫不经心地走到前方,从老黄的手里拿走自己的卷子,眼里没有任何意外和惊喜,似乎这个成绩本就是她意料之中的。 同样是一百五十分,可沈钊心知肚明自己的一百五十分是怎么来的。 他脸色沉了沉,原本愉悦的心情一下子糟糕到了极致。 沈钊一直都认为,这套试卷顾言溪不可能拿到满分,所以他才会提前买卷子。 可现在,她还是拿了满分! 怎么会这样? 顾言溪的上限,到底在哪里? “沈钊。”江云尧扭过头来说话,“只剩下你的分数了,既然是按照分数从低到高来的,那你的成绩肯定也是满分。” 沈钊闻言,顿时坐直了身子,目光灼灼地看向讲台上那仅剩的最后一份试卷。 不管怎么样,满分都是难得的成绩,他跟顾言溪齐平,也不算输了,不至于让顾言溪觉得他不如她。 就这样吧,也还行。 老黄的声音在这时响起: “沈钊,零分。” 此话一出,全班都愣住了。 短暂的愣神后,便是一片哗然。 “什么意思?沈钊是零分?” “他交了白卷?” “刚才沈钊不是说估分一百五十吗?怎么变成零分了?” “不至于吧,是不是搞错了啊?” “……” “刚才有同学问,沈钊的卷面分是不是满分?”老黄隐忍着怒气,“其实试卷批阅的结果出来时,确实是满分,可是我也没想过沈钊同学的这个满分,会是通过作弊的方式取得的!” 此话一出,沈钊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像是要炸开了。 怎么会? 黄老师怎么会知道他作弊了? “天呐,沈钊居然作弊?难怪刚才那么自信地说自己估了满分呢。” “我还以为他真的那么牛逼,结果就是靠作弊?” “瞧他刚才那个得意扬扬的样子,这么不要脸吗?” “真是不知道一个测试有什么好作弊的,他以前的成绩该不会也是假的吧?” “……” 沈钊听着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嘲讽声,脸色一点点变白,冷汗止不住地往外冒。 顾言溪专注于手中的画,头也没抬,轻嗤,“败类。” 一旁的傅南依听到这么两个字,眨了眨眼睛,认可地点了点头。 果然,只有言言才有真正的实力拿到满分。 而此刻,沈钊正被动承受着所有人聚在他身上的目光,如芒在背。 从前他向来都是被仰望,被赞赏的。 可这一次,巨大的难堪让他脸上火辣辣的疼! “无论什么考试,作弊都是不可取的,这一次沈同学的考试成绩作废处理!希望大家引以为戒。” 老黄板着脸,扬了扬手中的试卷,“沈同学,把你的试卷拿下去,以后不要再犯!否则等待着你的,就是全校通报批评了!” “不、我没有。”沈钊死死地捏紧了手心才能勉强克制声音不颤抖,“老师,我没有作弊。” 他不知道老黄是何以断定他是作弊的。 难道就因为他考了满分,不符合他平时的发挥?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他不如拼死一搏。 也许老黄判断他作弊,根本就是没证据的肆意猜想…… 谁知,他话音刚落地,老黄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极了,“沈同学!都到了这个时候,你居然还不思悔改,还死不承认!” 这真的是他当初认为的最优秀的学生吗?他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我不可能平白冤枉一个无辜的学生!”老黄直接拿出手机,当堂按下录音文件的播放键。 那则在办公室响过的录音,再一次响起。 铁证如山! “真是没想到,沈钊居然花钱买了试卷!” “作弊就作弊了,还死不要脸地不承认,他怎么是这种人啊?” “亏得我当初还觉得他风度翩翩长得帅气呢,结果就这?吐了。” “一个测试而已,还专门去买卷子,不会就是想拿了满分脸上有光吧?他真是好能装逼啊。” “其实我不止一次觉得他装逼了,也只有傻子才觉得他是真的谦虚,心里指不定多得意扬扬呢!” “……” 沈钊面对着这则意料不到的录音证据,脸色再一次变得惨白!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找人买试卷的这一幕,居然会被人录下来! 像是一下子被钉在了耻辱桩上,他只觉得自己的形象,荡然无存。 “沈钊,你现在还觉得,我是在冤枉你吗?”老黄神情冷肃地看着他。 他还以为点到即止就可,沈钊会意识到自己错误的严重性,没想到不拿出证据来,他居然还死咬着不承认!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沈钊吗?简直让人失望。 他浑身僵硬地拿走卷子,脑瓜子嗡嗡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顾婉,这一次老樊的卷子,顾言溪考了满分!”课后康乃心从隔壁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急不可耐地跟顾婉分享。 顾婉捏着笔的手一顿。 她视线凝了几秒,温温柔柔地说道:“言言本来就很聪明,这次考满分倒是也不意外。” “我还听说隔壁沈钊作弊,提前买试卷被发现了。”康乃心说着忍不住笑了一下,“沈钊在想什么呢?这种考试至于作 第216章 言言不会立马就移情别恋吧? 放学后。 顾婉轻车熟路地摸进了学校最北部那个废弃的教学楼内,进了其中一间教室。 她刚进去,一个黑色的人影冶便推门而入。 “你遇到事了?” 顾婉背对着他,冷哼一声,“不算什么大事。” “那……” 顾婉转身,将一沓资料递到他跟前。 黑衣人拿过,扫了一眼,看到“陈建宁犯罪档案”几个字。 他会意地点了点头,“我去给你除掉他。” 说罢,转身就要走。 “不是。”顾婉喊住他,“不用除掉他,下周二放学后,Primadonnna的301号包厢会举办一个大型的生日聚会……” 顾婉垂眸,淡淡道:“在这之前把资料传到显示屏上。” “知道了,会给你办好的。”黑衣人转身就走。 “我会把钱打到你的账户上。”顾婉说。 黑衣人脚步顿了一下,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笑,“还是那句话,你找我做事,不收费。” “那你想要什么?” “你知道的。” 丢下这四个字,那人便从窗户翻了出去。 —— 顾言川拎着顾言溪的小书包领着她往校门口走,一脸的兴致勃勃,“小妹,你猜这次数学测试,我拿了多少分?” “多少?”顾言溪明知故问。 “一百二十三!”顾言川贼得意地挑眉,“三哥厉害不?” “厉害。” “嘿嘿。” “三哥,你这个棒球帽挺好看的。”顾言溪看了一眼顾言川头顶上的帽子。 “好看是吗?我新买的。”顾言川一把将帽子取下来,扣在了顾言溪的脑袋上,“你喜欢就送给你戴。” 顾言溪伸手扶正了一下帽子,“大小合适。” 挺好。 沈钊单肩挎着包,走在前面不远处。 听到顾言溪的声音,他便回头看了一眼。 他没想到不过是做个弊而已,会闹得全班都知道,也不知道顾言溪对于他作弊这件事是什么看法。 沈钊想觉得自己应该跟她解释一下,作弊不是他的本意。 他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看见顾言溪走了过来,张嘴欲说什么。 可话还没说出口,顾言溪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跟顾言川说说笑笑地走了。 她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分给他,好像根本就没注意到他一样。 属于她的那股香味从鼻端飘过,少女一晃而过的侧颜美得不像话,让他产生一种以前从来只因为顾婉而产生过的那种触动。 一眨眼,她就走远了。 沈钊愣在了原地。 她好像真的“走远了”,跟他越来越“远”了。 本来,以前她见了他,眼里的喜欢藏不住。 可是现在,她的眼里,连他的一分位置都没有。 如果他能早点喜欢上她,早点看到她的好,他就不会喜欢上顾婉,他会答应顾言溪的追求,那么这样的她,就是他的女朋友…… —— 车牌号为“京A·YY999”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 傅砚辞和关皓坐在车内,一个心不在焉,一个面色板正。 “傅总,您可以名正言顺地去接顾小姐,而不是在车里等着她看到你以后来跟你打招呼。”关皓说。 傅砚辞挑眉,没动,“四中附近人多眼杂,我出现在这里,过于高调。” 关皓能理解傅砚辞不喜高调。 他一直就是这么个人。 “傅总,听说顾小姐在四中很受欢迎,追求者颇多……” 傅砚辞闻言,不自觉往四中门口看了一眼,便看见一个男生掏出一束玫瑰花送到了一个女生面前,女生接过玫瑰就跟男生手牵着手走了。 “那个女生有男朋友,但不是刚才那个男生。”关皓说。 “什么?!”傅砚辞震惊,“他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吗?” “不是。”关皓摸着下巴,“上次我看到她的时候,她牵着另一个男生的手,比这个瘦一些。” “看样子是觉得新的追求者比现任更满意,移情别恋了。” 傅砚辞光是听着“移情别恋”四个字,眉心就忍不住地拧了一下。 他才刚确认言言喜欢他,言言不会立马就移情别恋吧? 这怎么行? 关皓观察着他的神色,说:“傅总,您就不要有这个忧虑了,以您的气场和姿色,只要一站在那里,便能让人自惭形秽,除非是没长眼的家伙,才会撬您的墙角!” 关皓话刚说完,再一回头,后座就没人了。 他愣了一下,下一秒,便看见傅砚辞身姿挺拔地站在了四中门口最显眼的位置,手中还拿着一盒粉色的小糕点。 关皓:“?” 说好的不喜高调呢? 还有…… 关皓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副驾驶座。 空空如也。 傅总抢走了他最爱的草莓蛋糕?! 他哭死,那是他排了两个小时的队买的! —— 一大群学生浩浩荡荡地往校门口走。 几个女生边走边聊着。 “听说顾言溪跟他的未婚夫是因为联姻才订婚的,她的未婚夫有沈钊帅吗?是不是长得很丑,所以顾言溪以前才不愿意嫁啊?” 另一个女生附和道:“废话,要是长得帅,顾言溪干嘛要去喜欢沈钊啊?肯定不如沈钊啊,就是家里有钱呗。” “顾言溪家里已经够有钱了,还找那么有钱的干什么?找个帅哥不好吗?” “诶,你们看,那里有个帅哥!”有人惊呼。 大家闻言,齐齐看过去。 “我去!这是什么神仙俊颜啊!” “这个气质、这个颜值……平凡的我是无福消受了,但是我觉得顾言溪就应该找这样的,而不是跟一个丑男人将就……” 正这么说着,她们看见那个男人英俊如神邸的男人,抬脚走了过来。 男人身形 第217章 现在好乖 顾言溪微微睁大了眼睛看向傅砚辞,“你今天怎么了?” “没什么。”傅砚辞眼底含笑,“就想来接你放学。” 顾言溪的视线一下子落到他手中那个精致的蛋糕盒上,“是Icake新出的草莓小蛋糕?” “这款蛋糕最近卖得可火了,很多人排队好几个小时都抢不到。” 傅砚辞闻言,微微诧异。 关皓的小蛋糕,原来这么难买得到? “没错,就是这款蛋糕。“他献宝一样地将蛋糕塞进了顾言溪的手里,说,“特意给你买的。” 顾言溪微微眨了眨眼睛,“那我带回去,吃了晚饭以后再吃。” 傅砚辞看着她站得笔直,垂着眼睫的样子,浑身上下写满了乖巧。 就是一个需要人接送的小朋友。 顾言溪没有抬眼看傅砚辞,却能感觉得到,傅砚辞此刻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她。 她被这样炙热专注的眼神盯得不自在,“我们走吧。” “好。” 傅砚辞牵起顾言溪的手往校外走去。 “言言,你跟以前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以前很冷。”傅砚辞幽幽道,“还很凶……” 他顿了顿,又低低地挤出五个字:“尤其是对我。” 顾言溪闻言,不自觉地拧了一下眉。 又冷又凶? “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未婚妻的?” 还是不是真爱了? “现在不一样了。”傅砚辞牵着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手指,轻声道,“现在好乖。” 顾言溪闻言,停住了脚步,转脸盯着他的眼睛,“我就只在我喜欢的人面前这样。” 我就只在我喜欢的人面前这样…… 她怎么能把这种话如此露骨,不加掩饰……的说出来? 傅砚辞心跳骤然加快,血液的温度都上升了好几个度。 “你耳朵红了。”顾言溪盯着他的耳尖,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 “我没有。”傅砚辞迅速收回视线,强行恢复正色。 “我都看见了。” “你看错了,是光线的原因。” “切,嘴硬。” “……” 两人牵着手离开的背影格外的养眼,俊娜靓女,画面美好,让人不禁感叹这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有些人拿出手机来偷偷拍下他们。 傅砚辞察觉到了,但是没有前去阻止,嘴角反而扬起了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天呐!这两人也太配了吧?我还以为顾言溪的未婚夫长得不怎么样,没想到这么帅!”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顾言溪为什么突然不喜欢沈钊了,顾言溪的未婚夫比沈钊可帅多了!” “果然有福之女不进无福之门,顾言溪当初没有跟沈钊在一起就是天意啊!” “就是,沈钊那个胆小又虚荣的家伙,根本就配不上顾同学好吗?” “沈家本来就什么也不是,听说能走到今天还是靠的顾言溪,但是傅少就不一样了,他可是年纪轻轻就成了顾氏一把手,年少杰出啊,跟顾同学家世相当,颜值相当……” “这一对给我锁死!” “……” 沈钊站在人群里。 刺耳的言论不断传进他的耳朵里。 看着顾言溪跟傅砚辞亲密无间的背影,心脏更是像被一把钝刀狠狠切割着。 他紧紧地攥住了拳头,脸色铁青。 明明顾言溪一开始喜欢的人是他,可现在她却跟傅砚辞成为了人人羡慕的一对璧人! 他当初怎么就没有早点喜欢上顾言溪呢?明明她那么好,那么耀眼,如果他一开始就接受了她的追求,那么现在跟她并肩在一起的,就是他了。 这么想着,他突然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顾婉。 也就是此刻,他发现,顾婉站在人群里根本就没有多么的耀眼,反倒是黯淡的。 而他对她,也没有了最开始的那种触动。 也许,他一开始喜欢上顾婉,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错误! —— 顾言川斜挎着小书包,慢悠悠的走在那一对人人羡慕的璧人后面。 切,谈恋爱什么的,最无聊了。 他才不羡慕。 他的心里,只有学习。 这一次的数学测验,那么难的卷子他都考了一百二十多分,比顾婉还高。 想必,下一次,年级第二就是他了吧? 到时候他就可以坐在小妹的身后了。 想到这里,顾言川龇着大牙,乐得不行。 傅砚辞送顾言溪来到车边。 他看了一眼一旁那辆兰博,抿了抿唇。 人总是贪心的,以前他希望顾言溪能多看看他就好,现在得到了她的喜欢以后,又希望能时时刻刻跟她在一起。 他看向顾言溪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张了张嘴,刚欲说什么,顾言川的声音就近在咫尺的地方响起: “小妹,该上车了。” 只见顾言川已经打开了车门,冲着顾言溪微笑,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 做一个棒打鸳鸯的人,他实在是很难不开心啊。 尤其是看着此刻傅砚辞那张黑得像炭一样的脸…… 顾言溪凉凉地看了顾言川一眼。 顾言川:“……” 嘤,他不开心了。 “傅砚辞,再见了。”顾言溪转脸冲着傅砚辞笑,“谢谢你的小蛋糕。” 关皓坐在隔壁车内,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顾言溪手中的粉色小蛋糕,暗中咬牙切齿。 傅总抢走了他的小蛋糕! 傅砚辞流连忘返地摩挲了两下顾言溪的手指,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明天再见。” “嗯。” 顾言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不就是短暂的告个别吗?至于弄得好像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啧。 矫情死了。 目送顾言溪上车,顾言川意气风发地回到驾驶座,临走的时候降下车窗,得意扬扬地看 第218章 你要是不想学,可以立刻滚出去! 彼时,整个教室的学生大部分都在自习,几乎没有人在闲聊。 这是一个尖子班的常态。 距离高考所剩的时间不多,每个人都在争分夺秒地学习、刷题。 傅南依刷着题,目光偶然看向顾言溪的时候,发现她的沸羊羊正在桌子上手舞足蹈。 “言言,你的沸羊羊为什么不唱歌了?”她好奇地问。 “我把它里面连接播音器的线给拆了。”顾言溪轻描淡写地说,“会打扰到其他同学。” 她还是要面子的。 跟顾言川不一样。 此时,庄邵明神情冷肃地从楼梯口出来,他从走廊上经过,看见“高三二班”的牌子,脚步停顿了一下。 庄颖是在这个班。 他想到了庄颖,自然就想起还要处理高三二班的那个叫“顾言溪”的学生。 但是他现在没这个闲工夫去找她。 庄邵明稍微地瞟了一眼二班里面的场景,就准备走开。 可就在这时,他却又看见靠窗的座位上,有个同学的桌上居然有个沸羊羊在跳舞! 庄邵明脸色微变,当即就往回走了几步,直接从二班的前门进了教室。 从门口突然走进来一个人影,吸引得班上几个同学抬头望了过去。 “这是谁啊?” “不知道,没见过。” “看样子,应该是学校的哪个领导。” “不会是新来的教务主任吧?听说以前的教务主任换了,现在换成了一个姓庄的。” “……” 庄邵明进来以后,扫视了一圈,一句话也没说,而是直直地走到了顾言溪的桌前。 那个沸羊羊还在跳机械舞,夸张的舞蹈动作非常地引人注目! 他看向这个沸羊羊的主人,准备开口说教,对上少女的脸时,却愣了一下。 是她!顾言溪。 当初翻看她的入学档案时,档案上是有学生的证件照的。 作为一个高考监考多次的老师,根据证件照比对人脸这种事情,自然是相当熟练且准确。 他十分确定,眼前这个学生,跟当初看到的那张证件照,完全对得上! “你要是不想学,可以立刻滚出去!” 庄邵明声色俱厉地说完这句话,伸出手,一把夺过桌上的沸羊羊,重重地摔向了地面。 霎时,全班陷入了一片寂静。 庄邵明在窗外看见有人在玩这种幼稚东西的时候,本意只是进来让学生收起来。 可没想到又是顾言溪! 他对这种骨子里就恶劣至极的学生,实在是一点好感也提不上来。 不犯到他手上那也就算了,可一而再再而三地犯到他手上,他不可能视而不见! “啪”的一声。 沸羊羊被摔到地面上的时候,顷刻间所有的零件都散开了,弹到各个角落。 直接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周围的人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庄邵明。 此刻他们心中是疑惑的。 这个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敢这么对顾言溪? 平时校长对顾言溪都是客客气气的,这人的职位,难道比校长还高一些? 庄绍明对这一切浑然不知。 他的神情很严肃,居高临下地用手中演讲用的翻页笔指着顾言溪,“以后别让我看到你在这里玩这些没有意义的东西!打扰别人学习不说,还……” 他话还没说完,手中的笔突然一下子被一股力道夺走了。 “你妈有没有教过你,说话的时候,不要指人?”顾言溪站了起来,那双黑沉的眸子平视着他,眼中是凛冽的寒意。 庄邵明愣了一下。 下一秒,又是“啪”的一声响起。 只见顾言溪将那支翻页笔,重重地摔向了庄邵明脚下的地面。 庄邵明看着脚底下四分五裂的零件,一下子怒从中起。 他张嘴欲质问,却听到少女讽笑道:“你摔了我的东西,我摔你的东西,很合理吧?” 庄绍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进学校这么多年以来,还是第一次有学生敢这么对他。 这个顾言溪,还真是如同庄颖说的那般,蛮不讲理,纨绔至极! 明明是她自己有错在先,居然还敢跟他这个教导主任叫板! 她是不是还不知道他的身份? 作为一个教导主任,没有学生敢得罪他,甚至学生家长见了他,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 庄邵明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隐隐有怒意。 这时,教语文的女老师抱着两本书进了教室。 她望过来,不由得疑惑了一下,“庄主任?你怎么到我们班来了?你这会儿不是要去开会吗?” 庄邵明闻言,快速收敛眼底的怒火,转头看向女老师,“你们班的顾言溪同学下节课不用上了,她得跟我走。” 女老师疑惑,“怎么了?” 她感觉气氛有点不对,走过来,看见地上一片狼藉,七零八落着一些她看不明白是什么的零件,皱了皱眉头。 “顾同学,这是发生什么了?” 庄邵明没说话,脸色阴沉沉的。 顾言溪看向女老师,懒懒道:“许老师,这你就要问他了,是他一冲进教室就摔了我的玩具。” “玩具?”女老师愣了一下。 但是不消片刻,她就明白过来了。 是沸羊羊。 她之前上课的时候在顾同学的桌上看到过。 就是一个装饰品,不会动,但是挺可爱的小玩具。 高三的孩子,有这些小兴趣爱好,很正常,适当的时候还可以缓解学习压力。 她有些不解地看向庄邵明,“庄主任,你好端端的,摔顾言溪同学的玩具干什么?” 庄邵明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许老师,这件事你别管,我摔她的东西,自然有我的理由。” “你什么理由?”顾言溪气笑了,“我在下课时间玩玩具,你给我摔了,这就是你的 第219章 摔了我的东西,得赔 庄邵明闻言,脸色更阴沉了,“许老师,这件事你就别管了。” 说完,他扭头看向顾言溪,命令,“你,跟我来一趟。” 顾言溪坐在座位上,不动如山。 “听见没有?”庄绍明怒声道,“来我办公室!” 不要挑战他的耐心。 严厉的训骂声很大,让人远远的就能感觉到庄邵明此刻有多愤怒! 庄颖看着这一幕,嘴角扬起幸灾乐祸的笑。 顾言溪傻眼了吧? 她对学校的教务主任居然敢以这种态度说话,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大伯肯定会把她收拾得很惨! 顾言溪跟庄邵明对视着,墨色的眸子里透不进一点光亮,满是冷意。 半晌,她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不去。” “……” 庄绍明深吸了一口气,“冥顽不灵是吧?我让你跟我来!” 说着,他直接要去拽顾言溪的手腕。 他刚伸出手,还没碰到。 “啪”的一声。 顾言溪抽出一本书直接扔在了庄邵明的脸上。 庄绍明被书本扇了一下脸,条件反射地缩回了手。 他低头看了一眼那本从他脸上掉到地上的书,面红耳赤! 庄颖目睹顾言溪的轻狂行为,霎时错愕不已。 她是不是疯了? 有哪个学生敢这么对待学校的教务主任? “你简直无法无天了!”庄邵明暴怒地吼道。 顾言溪觉得好笑,“无法无天的是你。” “下次再动手动脚,信不信我给你把手剁了啊。”她语气慵懒地补充,嘴角挂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庄邵明狠狠地皱起了眉头。 居然敢对他说这种话?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这时教室门口传来校长的声音: “庄主任,你这是在做什么?” 庄邵明闻言,立马回头望去。 只见校长沉着脸走了进来。 女老师看见校长来了,暗中松了一口气。 是她发消息给谢校长让他来一趟的,否则这么发展下去,她担心庄主任跟顾同学打起来。 “谢校长。”庄邵明勉强维持表面的理智,“我在处理学生违规违纪的问题。” “违规违纪?”谢校长声音很冷,“事情我都听说了,顾同学在课余自由活动的时间干什么是她的自由,就算你是教职人员,也没有摔学生东西的道理!” “高考临近,她不能仗着自己成绩好就在这里浑浑噩噩度日。” 谢校长闻言,直皱眉头,“不学习的学生有很多,但学或者不学是她们的选择,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你摔学生的东西,跟你当街抢劫有什么区别?如果摔坏的东西贵重,你就是损害了他人财产!顾同学想追究的话,是可以报警处理的!” 现在老师抓到学生上课玩手机,都是先替学生妥善保管好,不可能当着学生的面就直接把东西砸了。 学生是学生,但也有人权。 不可能因为是老师,就压学生一头,不顾学生的死活。 他没想到,在其他学校口碑那么好的庄邵明,在处理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上会这么偏激,这跟他当初找他来的初衷完全不一样。 “你这个问题,说严重点,就是不尊重学生!这件事要是被学生家长知道了,一举报一个准!” 说起学生家长…… 谢校长愁得摸了一下并不存在的头发。 顾家人要是知道他们的宝贝女儿在学校受了这种委屈,到时候还不得把他的学校给掀翻了? 被当众劈头盖脸地数落,让庄邵明只觉得自己的颜面荡然无存。 他承认,自己在这个事情上的确冲动了,他就是对顾言溪有意见,因为她本质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生平最厌恶这种学生。 “谢校长,这件事情上的确是我处理得不够周到。”庄邵明想着自己还要晋升副校长,也不想跟校长辩驳。 不过,顾言溪在体育器材室欺负庄颖这件事,是逃不掉的,他会抽时间去调监控,以便处理起顾言溪的时候有理有据。 “庄主任,这么多学生都看着,我看你有必要给顾同学道个歉。”谢校长深思熟虑后,如是说道。 得平息顾同学的怒火,否则这场火烧到顾家人那里去,那就麻烦了。 “让我给顾言溪道歉?”庄邵明立刻皱起了眉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这件事是你有错在先。” 庄邵明冷笑,“我管理学生能有什么错?” 他向来心高气傲,就算想晋升副校长,也不至于为这五斗米折腰。 “这个学生本身就有问题!”庄邵明厌恶地看了顾言溪一眼,又信誓旦旦地对校长道,“谢校长,我会向你证明我说的是对的。” 丢下这番话,他甩手就走。 等到校长看了监控,他就不信他还会维护她! 谢校长拉他都没来得及,只能扭头对顾言溪道:“顾同学,庄主任是新来的,你见谅一下。” 庄颖听见校长如此低声下气地对顾言溪说话,狠狠地皱了下眉。 这个校长怎么这么无能?一点威严都没有,连一个学生都不敢得罪! 看来顾言溪就是被这个死老头惯坏的! 顾言溪凉凉地看着庄邵明离开的方向,“摔了我的东西,得赔。” “否则,这件事没完。” “好好好,赔!”校长当即应声道,“我会跟庄主任沟通,赔偿一个新的给你。” 他听许老师说,摔坏的就是一个小装饰物件。 应该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 周六。 顾婉站在二楼卧室的窗前,看着顾言溪跟任清上车,随之那辆白色SUV便驾驶着离开。 她眸间眯起一道冷光。 顾言溪最近太反常太神秘了。 她到底在做什么? 她不是没有在日常中 第220章 要是把她拐了,能卖好多钱 从京城出来以后,顾言溪便微微阖上了眸子,闭目养神。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后。 “二小姐,石头村到了。” 顾言溪缓缓睁开眼睛,动了动胳膊,拉开车门下车。 她抬眼看了一眼石柱上偌大的“石头村”三个字。 有两个穿着便衣的男人站在石柱边等候多时,见她们来了,赶紧迎上来。 “顾小姐,石文斌夫妇昨天早晨回来的,期间我们一直盯着,他们今天没出门,一直就在家里。” “嗯。”顾言溪取出一副墨镜戴上,往村里走去。 任清看了那两个男人一眼,淡声道:“带路。” “好嘞。” 几人踏过村里的石板路,最终在一栋两层带院的小楼房前停下脚步。 院门紧闭。 院子里传来石文斌夫妇细碎的交谈声,用方言聊的一些日常。 顾言溪走上前,敲了敲院门。 “谁啊?” “你好,路过的,找你们问一下路。” “……” 里面没动静了。 石文斌夫妇竖起了耳朵,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该不会是警察吧?”石文斌的妻子向兰花小声说,“是不是警察查到了什么?找上门来了。” 她正这么小声嘀咕着,院子的墙上忽然探出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脑袋来。 顾言溪踩着石砖,手攀上院墙,幽幽地看着她们。 向兰花一眼望过去的时候吓了一跳。 她回过神来,操着方言喊:“不是,你谁吧?你翻我家院墙干什么?” “找你们帮忙。” 顾言溪把口罩帽子摘掉,一脸单纯地望着他们,“我是好人。” 少女那张漂亮的脸蛋袒露出来,落在石文斌夫妇的眼里,比他们拐过的任何一个少女都要好看。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冒出一个同样的想法: “要是把她拐了,能卖好多钱。” 这么漂亮的丫头,怎么会出现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向兰花眼珠子转了转,“丫头,你是哪里来的啊?” “不记得了。”顾言溪苦瓜脸,“阿姨,我好像迷路了,你能告诉我怎么走出这个村吗?” 石文斌夫妇相互对视一眼。 迷路的小丫头…… “你是一个人吗?” 顾言溪想了想,神色认真地点了点头,“嗯嗯,我就一个人。” 石文斌夫妇再次对视一眼。 这岂不是送上门来给她们拐的? “丫头,你等等啊。” 向兰花把石文斌拉进屋内,“老公,你还记得五年前的苗苗,当时那人是多少钱收的?” 石文斌挠了挠头,“十三万?” “你看这个丫头会不会比夏苗苗更值钱?” “肯定啊,你看她这脸蛋,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有钱人家走丢的孩子,而且现在的物价可不如从前,怕是能卖个好几十万……” 夫妇俩好一阵讨论后,笑意盎然地从屋内出来。 他们要发财了。 向兰花再看向墙头,发现那个漂亮丫头已经不在了,心里突然一慌。 她的好几十万,可别飞走了。 “丫头?你还在吗?” “我在门口呢。”顾言溪轻声道,“阿姨,你开开门呗,我一天没喝水了,能不能找你讨点水喝?” “好啊好啊!”向兰花一边应着一边冲着石文斌使眼色让他去倒水。 她非常热情地走了过去,手握上门栓…… 门一拉开,向兰花的胳膊就被人拉过去。 还没反应过来,她便被两个男人反着手摁在了地上。 顾言溪缓缓地走至向兰花的跟前,蹲下身看着她,皮笑肉不笑,“阿姨,你心肠真好。” 向兰花惊恐地挣扎,昂着脖子喊:“你是谁?你们要干什么?” “别怕,只是找你了解一些陈年往事。”顾言溪拍着她的肩膀,温声道。 就在这时,“啪”的一声响起。 是杯子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顾言溪循着声音玩过去,只见石文斌神色错愕地看着这边,脚底下是被摔碎的瓷杯碎片。 他回过神来,连忙跑进屋内。 再出来的时候,手上赫然多了一把菜刀。 他用菜刀指着顾言溪等人,颤着声音道:“你你你你……你们放……放放放了我老婆!” “你瞧瞧你,手都抖得像筛子了。”顾言溪笑着走到他跟前,看着那把菜刀在石文斌的手中不停颤抖。 “这菜刀,你还是别拿了。”她好心地把菜刀从石文斌手中拿下来。 也不知道他在怕什么。 “我很可怕吗?”顾言溪转脸回望了任清一眼。 下一秒,她便愣住了。 只见任清手中,提着一把黑乎乎的M4A1?! 顾言溪诧异地瞪大了眸子,“你……” 任清二话不说,握着M4A1就瞄了过来。 顾言溪看着她那双异常坚定冷酷的眸子,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任清,你、你瞄得准吗?你别误杀了我。” 说着,顾言溪抱头,躲得更远了一些。 第221章 夏苗苗的去向 任清走过来,将那把M4A1递给她,冲着她点了点头。 顾言溪接过M4A1的一瞬,微微睁大了眼睛。 玩……玩具枪?! 任清笑了笑,俯身在她耳边悄咪咪道:“村口买的,十块钱一把。” 顾言溪:“……” 她一只手提着玩具枪,眼神示意那两个男的把向兰花带过来。 不消片刻,石文斌夫妇就被摁过来坐在了顾言溪的对面。 顾言溪直截了当地问:“夏苗苗,有印象吗?” 夫妇闻言,当即相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皱眉。 “不认识。”向兰花率先说。 顾言溪盯着她的眼睛,“既然我能找到这里来,你觉得我会不知道你跟夏苗苗是什么关系?” 她继续道:“五年前,你们以领养的名义从阳光福利院带走了夏苗苗,是不是?” 向兰花低着头,额头上出了一层细细麻麻的汗,却执拗地保持沉默。 “说话!”顾言溪再次重复道,语气又冷又凶。 就在这时,任清忽然开口:“二小姐,快没时间了,警察还在追我们呢,依我看,不管她知不知道夏苗苗的,都干脆直接把她们给毙了吧,反正我们已经杀过人了,再多杀一个也不会给我们加刑。” 顾言溪:“……?” 该配合演出的她在尽力在表演,“你说得对,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别!我说!我说!”向兰花受不住了,连忙大声哭喊道。 真是要命了,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任清在这时不动声色地摁下了口袋里的录音笔。 “夏苗苗是我从福利院领回来的。“向兰花说,“但是她来这里待了没两个月就跑了,我不知道她去哪里了,真的不知道啊,我们夫妻俩就是一直没有个孩子,寻思领养一个,把夏苗苗带回来后就好吃好喝地供着,谁曾想她会跑……” “好了,打住。”顾言溪拧眉,从上衣口袋抽出一把水果刀,眼神示意那两个男人摁住向兰花的手,掰开她的五指。 向兰花大惊失色地看着她。 “从现在开始,我问你答,说一次慌,就断你一根手指头,没问题吧。” 向兰花刚想说什么,便听到这个恐怖如斯的少女道:“嗯,没问题。” 向兰花:“……” 顾言溪将刀尖插入向兰花食指和中指间隙的桌板上,问:“夏苗苗的照片,你们有没有?” “没、没有。”向兰花颤声道。 “还记得她的长相吗?” “很瘦、很漂亮、皮肤很白、不爱说话……”向兰花努力回忆着。 顾言溪知道她没说谎,但这些特征,一点也不具体。 五年的时间,一个少女的外貌,会因为五官长开,发生巨大的变化。 “我知道你们把她卖给一个下家了,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丫头,我们干这个的,一般不跟卖家当面接触,都是有中间人的。”向兰花急声道,“但是我猜,十有八九,夏苗苗被送给了荆文德那个变态。” “荆文德?” “就是荆老板,他这些年可发达了,一开始是在沪城这边做小买卖的,后来发达了,两年前搬去了京城,在那边混得风生水起的。” 说到这里,向兰花止不住吐槽,“那个家伙,听说是那方面有问题,玩死了不少女孩子……” 顾言溪默默记下这个名字。 既然人在京城,那就好办了,回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后来夏苗苗在八方面馆打工兼职的事情你们知道吧?” “知道。” “听说你们去面馆闹过,想让夏苗苗跟你们走?” “我们一开始也没想过她能从下家手里跑出来啊,但是这种情况,她跑了就是跑了,后来再发生什么,就跟我们没有关系了……” “我去面馆找她,只是想着继续养她长大,给她找个有钱人嫁了,她长得那么漂亮,肯定大把的有钱人想要,到时候,彩礼又是一笔钱……” 听到这里,顾言溪眉头一皱,厉声道:“你们还有点良心吗?都这样了,还想着把人家的血榨干?” 向兰花被吼得噤声了。 顾言溪深吸一口气,又问:“夏苗苗辞去面馆的兼职,是不是你们指使的?” “不是啊,这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向兰花急声辩解,“我跟文斌去闹过几次,面馆的老板护着她,而且那个丫头性子可硬了,不仅动手打我,还非要我给她一笔钱。” “要你给她一笔钱?” “是啊,她说她得病了,要几万块钱的手术费,她心眼可多了,知道我们从下家手里拿了十几万,死咬着这件事,找我拿钱。” “所以你给了没?” “没给。” 顾言溪喟叹:“把人家卖给变态拿了十几万,到头来,几万块的手术费都不肯给。” 丧心病狂。 向兰花捏紧了手心,欲言又止。 “她离开面馆后,去了哪里?”顾言溪冷冷地看着她。 “她没说。”向兰花摇摇头。 她看了顾言溪一眼,似是想起什么,又讪讪道:“不过有一天我跟她拉扯的时候,从她兜里拽出一张选秀节目的宣传海报,我问她难不成还想出道?她瞪了我一眼,没说话就跑了,我猜她十有八九就是想出道,不过当时那个节目的报名时间已经过了,她肯定也报不上了。” “什么节目?” “不记得了。”向兰花说,“后来,我就再也没有得到过她的消息了,说不定是病死了。” 顾言溪看着向兰花若无其事的样子,既愤怒又不平。 愤怒的是她如此对待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孤儿!借以领养的名义,做的却是惨无人道的事情! 一个没有家的孩子,在得知自己即将被领养的那一刻,内心该是多么的期盼和向往 第222章 于欣欣,沪城坪山县羊鹿村人 余下两个男人负责看守好石文斌夫妇,顾言溪跟任清离开石头村。 “回去以后,查两件事情,一个是五年前所有选秀相关的节目,符合条件的一个都不能漏;其二,查一下荆文德。” “是。” —— 周二。 Primadonnna。 经过高三的第二次月考,四中高三的学生不少都在放学后直接涌向了这里。 而许毅为了给于欣欣庆祝生日,更是大手一挥邀请了不少人,全场娱乐项目和酒水都由他买单。 于欣欣化了美美的妆,穿着淡黄的抹胸纱裙,腰身勾勒得纤细完美。 她挽着许毅的手走进301包厢,姿态优美宛如一个高贵的公主。 包厢内的桌上摆满了昂贵的酒水,布置的鲜花都是从当地最昂贵的花店运来的,中央那个一人高的生日蛋糕更是京城高价难请的糕点师傅熬夜设计制作的,光是人工费,就要十几万。 蛋糕旁的架子上,呈着一个镶钻的皇冠,闪闪发光。 许毅取下皇冠,将它戴在于欣欣的头顶上。 众女生看向于欣欣的目光,皆是羡艳。 “哇塞,这就是公主的生日待遇吗?什么时候也能有男生这么给我过生日就好了。” “于欣欣又漂亮又高贵,当然配得上这样的待遇啦!” “呜呜呜~许毅真的好爱于欣欣啊!” “……” “今天是我的生日,感谢大家都来捧场,希望大家能吃好喝好玩好。”于欣欣大气地说。 众人一阵欢呼。 “许哥哥。”于欣欣挽着许毅的手去了角落,娇嗔道:“你给你的前任过生日,该不会也是这么隆重吧?” “当然不是。”许毅眼神宠溺地看着她,“你不一样。” “我哪里不一样了?”于欣欣撅着嘴问。 “你是顾言溪的表妹,所以你不一样。” 于欣欣心瞬间凉了一截。 “你怎么了?”许毅不解地看向她,“我的意思是,你的家人给你过生日,想必也不会比这个更草率吧,因为你家世太好了,所以我得给你最好的,才能入得了你的眼。” 他这些,跟顾言溪的一个生日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顾言溪过生日的时候才是全城恨不得为之相庆。 他还担心这些达不到于欣欣的预期,没想到于欣欣还挺满意? 于欣欣快速收敛异样的情绪,笑道:“许哥哥怎么安排都好。” 许毅望着她,将她揽进怀里,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半小时后,于欣欣跟许毅并肩站在那个巨大的三层蛋糕前。 她在众人的注视下许下愿望,准备切蛋糕。 就在这时,于欣欣身后那个巨大的屏幕忽然亮起来。 上面赫然出现于欣欣的档案资料,从原居住地址、到家庭关系以及她的父亲因为意外伤人被警察带走的现场照片、开始重复的循环播放。 资料中,一行标红的字非常显眼: “于欣欣,沪城坪山县羊鹿村人,为当地贫困低保户,其生母于曼昕与顾婉的养母为姐妹关系……” 没几秒,屏幕一闪,陈建宁的监狱照也出现在大屏幕上。 “因被拖欠的五百元工资,与包工头张某产生矛盾,被包工头张某带人围殴的过程中防卫过当导致张某死亡……” 整个包厢霎时一片安静。 于欣欣切完蛋糕以后,“哇”了一声,“大家快来吃蛋糕吧!” 无人挪动脚步。 于欣欣愣了一下。 她发现所有的人都在看她身后,包括站在她身边的许毅…… 一瞬间的死寂后,周围爆发出激烈的议论声。 “于欣欣竟然根本就不是京城人,她家是低保户?” “天呐,他爸为了五百块就跟人打架,这该是有多穷啊,五百块能干什么?至于吗?” “啧啧,居然是杀人凶手的女儿,我还以为她真的是顾言溪的表妹呢,没想到竟然是顾婉养母那边带过来的山里孩子。” “……” 无数道讽笑、嫌弃的目光落在于欣欣的身上。 她猛地看向屏幕,脸色顿时煞白。 那些她最不愿意展露于外的身世,以及她那个完全不能见人的杀人凶手父亲,就这样以幻灯片的形式,一遍又一遍地在她眼前播放,每一个字眼,都刺得她不能呼吸。 “不……”她唇角颤抖,“这都不是真的,我才不是什么贫困低保户,这上面的照片,也不是我爸,我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父亲呢?都是假的,这都不是真的……” 任凭她解释,周围的讽笑声和议论声却只是越来越大,像是一层比一层更高的海浪,将她淹没得彻底,让她窒息。 她感觉自己头晕缺氧,头脑一片空白。 不是的。 事情不是这样的。 “许毅……”她连忙看向身边的许毅,对上的,却是许毅紧锁的眉头,和一双充斥着厌恶的眼眸。 许毅真是不敢相信,于欣欣这个看上去娇贵的公主,骨子里,居然流淌着那么低贱又肮脏的血液。 她是骗他的,什么都是骗他的。 跟他在一起,恐怕也是为了他的钱。 当初他看她笑容腼腆地收下他送的礼物时,还觉得她那个样子很单纯很可爱。 可如今想来,真是恶心! 不就是一个捞女?还他妈是一个又当又立的捞女! 许毅怒不可遏地抓起于欣欣的头发,狠狠地瞪视着她,“骗我好玩吗?死贱人!” 于欣欣被他拽得头皮生疼,眼里沁出泪,“不是的,许毅,这都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你不是沪城坪山县羊鹿村人?你家不是低保户?你妈没死?”许毅声嘶力竭地吼,“还是说……你爸不是农民工?不是因为五百块杀了人被送进监狱?嗯?你告诉我,哪一件事不是真的?!” 第223章 都对顾言溪认可度极高 于欣欣被拉扯着头发,脑袋往后仰。 那个精致昂贵的皇冠,也“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被迫跟许毅那双凶狠恼怒的目光对视,眼眶红红,眼里满是泪花,“许毅,你放……放开我,好疼。” 许毅一把将她甩开,“滚!” 他真是没想到,这个天仙一样的女人,实际上居然那么的低贱。 再看她这张看似清纯的脸,许毅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恶心。 一个杀人犯的女儿,怎么配做他许毅的女朋友? 于欣欣因为这猝不及防的一下跌倒在地,腰磕到柜子角,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许毅。”她掐紧了掌心,“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她前不久才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他。 许毅说过,会一直爱护她的,那个时候许毅看她的眼神,明明全都是爱意。 “你还好意思问?”许毅冷笑,“你该不会以为我许毅饥不择食吧?要不是以为你是顾言溪的表妹,我他妈碰到不会碰你!又不是什么贱种都能上我床的!” “你早告诉我你爸是杀人犯坐过牢,我看都不会看你一眼。”许毅攥着眉头骂骂咧咧,“真是晦气,又晦气又恶心……” 他这么说着仍无法发泄心里憋屈的怒火,一脚将蛋糕架踹翻,“你他妈还有脸让我给你过生日?你也配?” 一想到自己跟这么一个基因低贱恶劣的女人睡过,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变脏了。 这事传出去,简直要丢光他的脸。 许毅越想越不能理解自己当初怎么会看上于欣欣这个烂货,她明明连傅南依的一个指头都比不上。 “聋了是吗?让你滚听见没有啊?”许毅见她坐在地上那副虚假的模样就烦得很,伸脚踹她,“滚滚滚,快点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如此羞辱,于欣欣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包厢里的男男女女,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哪里还有一开始的羡慕和祝福? “明明就不是千金名媛,还天天装得好像自己家很有钱一样,真是可笑。” “我之前还以为于欣欣家里多有钱呢,没想到是低保户,她怎么好意思装的啊?” “傻逼吧,就这条件,也好意思肖想许少。” “笑死,她怎么配得上许少啊?” “你们小点声音,她爸可是杀人犯诶,为了五百块就能杀人,能是什么好人?” “怪不得,上梁不正下梁歪。” “……” 怒骂声、议论声、讽笑声,不断冲击着于欣欣的耳膜。 她双目呆滞,头发也乱糟糟的,瘫坐在地上,一副被打击得彻底的绝望模样。 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猛地看向那个不断循环播放着的大屏幕。 都是顾言溪这个贱人! 她等着这一天再揭穿她,就是故意看她的笑话! —— 四中。 庄邵明亲自去调取了体育器材室的监控,回来看完以后,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很明显是庄颖先动的手,顾言溪顶多只能算得上是反击,事情根本就不像庄颖说的那样。 庄绍明不由得庆幸,还好那天他没有当着谢校长的面把这件事说出来,否则丢脸的又是他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动静。 他看过去,只见谢校长出现在他的办公室门口。 “庄主任,你看了校园论坛没?” 庄邵明愣了一下,“没有啊,怎么了?” “你看看就知道了。” 庄邵明闻言,赶紧拿出手机点进论坛。 实时热度最高的贴子便是一段关于他在二班教室甩顾言溪的东西的视频。 下面的评论和点赞已经过千了。 庄邵明瞳孔一缩,点进评论看,眼前顿时一黑。 【新来的教务主任好大的架子哦,摔顾女神的东西还有理了?】 【@校长,让原来的教务主任回来任职吧,这个新来的教务主任对顾同学说话的态度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咱们八班的篮球队队长不应该受这委屈。】 【我八班姜力言实名提议学校更换教务主任!】 【姓庄的,出来给顾同学道歉!不要以为你是教务主任就了不起,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你又凭什么为所欲为?】 【……】 庄邵明翻看着评论区,气得唇角颤抖,“这些学生是什么意思?” 居然把这种东西发到校园论坛上,还一致讨伐他。 那件事他是有点冲动了,可哪里轮得到这些学生来说他的不是? 还一口一个“顾女神”,简直是乌烟瘴气。 怎么?顾言溪难道是他们选举出来的公主吗?还一点委屈都不能受了? “庄主任,是这样的。”谢校长看着他气得脸色铁青的样子,提醒道,“顾同学在咱们四中的人气很高,不仅是大家公认的女神,成绩也名列前茅,甚至心肠也是极好的,常常助人为乐,所以大家都很喜欢她。” 事件的主人公要是换做是其他同学,也不会闹得这么大。 尤其是前段时间,顾同学跟吃屎的毛同学打赌,结果带着八班的球队打了一场相当精彩的篮球赛,在那以后,校篮球队的那群小子天天来找他,要求更换顾言溪为校篮球队队长。 他很是头疼,直言这不是他管的事,让那群熊孩子去找体育管理委员会的老师,结果体育委员会那边不肯通过,说校篮球队暂时没成立女子篮球队,这是史无前例的,无法实施。 后来这群熊孩子又找到他这里来,居然要求他专门为这件事重新编制新的制度…… 总而言之,现在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不管是学习好的一二班还是学习不好的八九班,都对顾言溪认可度极高。 说起那场篮球赛,吃屎的毛同学都因为赌约连续请了好久的假不敢来学校。 他还得想办法去找顾言溪 第224章 肯定是因为她抢走了他的第二 庄邵明之前就很好奇谢校长对顾言溪的态度。 现在终于有了答案。 原来是因为顾言溪在学校很受人追捧。 可是这应该吗? 一个学校,绝对不应该有这种败坏的风气,盲目追崇,搞得好像四中不是做教育的,而是网红培育基地。 “庄主任,你以前在沪城中学的时候很优秀。”谢校长叹了一口气,“但四中这边是接受学生监督的,如果学生的工作你做不好,得不到认可,那么你无法胜任副校长一职。” 他话说得很直白了。 要想当这个副校长,那么顾言溪的这件事必须有一个结果。 庄邵明闻言,眸光一沉。 “更甚……”谢校长神情复杂地看向他,“要是学生对你意见一直这么大,学校会对你进行降职处理。” “什么?!”庄邵明脸色骤变。 “找个合适的时候去给给顾言溪赔偿道歉吧,只要你诚意够,肯定能堵住其他学生的口。” 庄邵明死死地捏紧了手心。 他绝对不可以被降职处理,否则这对他的职业生涯简直就是败笔! 一直以来都步步高升的他,怎么能被降职? 谢校长走后,庄邵明坐在工位上,紧紧地抿着唇,脸色阴沉。 —— 高三第二次月考放榜。 顾言川一得知排行榜张贴出来的消息就从教学楼冲出来。 大老远的就看见密密麻麻的学生围在那里。 顾言川直接毫无风度可言地把她们全都挤开。 他第一眼就看见了第一的名字。 又是小妹! 诶嘿嘿! 周围的人也在议论。 “顾言溪这次又是三科满分,她怎么就那么厉害啊?” “她高考要是这个发挥,恐怕京城市状元都稳了吧?” “真是不给其他人留一点活路啊,这智商太可怕了。” “……” 顾言川看完第一,他直接就看第二。 想必第二名一定是他吧,毕竟他可是打听过了,他的每一科成绩都比顾婉高,铁定把顾婉挤下去。 第2名,高三(2)班,傅南依。 顾言川盯着“傅南依”三个字,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什么鬼? 怎么是她啊? 顾言川霎时如霜打的茄子一样,一脸沮丧。 傅南依的名字下面,才是他的名字。 顾言川的视线顺着横线落到总分那一栏,狠狠地皱起了眉头。 傅南依的总分跟他是一样的! 并列第二。 但是因为按照二十六字母排序,“F”在“G”前面,所以傅南依的名字,也在他前面…… 居然因为这种原因不能坐在小妹后面了。 顾言川黯然神伤地从人群里挤出来,一下子看见站在路边的傅南依。 她身穿一身蓝白色的校服,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皮肤在阳光下是夺目的白,所以极为耀眼。 顾言川觉得傅南依是第二个跟言言一样把校服穿得如此好看的女生。 不知道盯着对方看了多久,对方似乎是有所察觉,也看向了他。 那张清丽秀气的小脸,被阳光照得初雪般剔透。 对方冲着他眨了眨眼睛,晶莹的眸子里是微微的疑惑。 顾言川回过神来,他不明白自己会这么盯着傅南依看,但是想起刚才看到的排名,他眉头一拧,大步走到傅南依面前,说:“下一次你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说完,他“哼”了一声,飞快走开。 傅南依:“?” 顾言川快步跑向二班,想要告诉顾言溪她考了第一的事情,可是一路上,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都是刚才看见的傅南依那张脸。 他又不是第一次见傅南依,明明没什么稀奇的,他怎么会觉得,傅南依的模样一下子在他脑海中变得意外地深刻具体了起来? 肯定是因为她抢走了他的第二,顾言川如是想道。 傅南依现在可是他的对手,对于自己的竞争对手,印象能不深刻吗? 哼,等他下次超过她就好了,傅南依就什么也不是了。 顾言川进到二班教室的时候,还没上课。 “小妹,你知道吗?你又是第一名!”顾言川激动地说。 “是吗?”顾言溪露出惊喜又意外的表情,“太好啦!” 顾言川疯狂点头,“小妹,再也没有人可以撼动你第一的位置了!” “三哥,那你呢?” 顾言川得意扬唇,“我第二名。” 说着,他一下子瞥见傅南依的空座位,又抿紧了唇,“可是我下次还是不能坐在你后面。” “为什么?” “因为傅南依跟我并列,但是按照排序她会坐在我前面。” 顾言溪闻言,微微诧异了一下,“什么?!傅南依进步这么快?” 没记错的话,以前傅南依考试总是跟顾婉有着不小的差距,没想到这一次,居然超过了顾婉。 短暂的诧异过后,顾言溪又目露欣慰,“她很厉害的嘛。” “什么嘛!你居然觉得她比我厉害?”顾言川噘嘴,“你也不看看,到底是我进步大还是她进步大,我的潜力可比她大多了。” 他跟傅南依并列只是暂时的。 “可是傅南依的英语成绩确实比你好很多,她没有弱项。” 而顾言川的强项在理综上。 “行了行了,小妹你就别提英语了。”顾言川听着就头疼,脑海中又响起那魔音一般的英语听力。 顾言溪看着他这副痛苦的表情,打趣道:“你要是想把英语做好,可以请教傅南依,初中时我的单词都是她监督我背的。” 顾言川:“……” 请教傅南依? 他不要面子的吗? 他刚才还对她下达了战书放了狠话,怎么可能就这么向她示弱呢? “怎么了?你不好意思请教她?”顾言溪好奇地盯着他,“你该不 第225章 她是真的不顾傅砚辞的死活 顾言川循着顾言溪的视线回头,看见站在身后的傅南依时,眼神有一瞬的凝滞。 傅南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借过,谢谢。” 刚才顾言川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顾言川下意识地侧开身子,看着傅南依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顿觉尴尬又心虚。 他没想到傅南依会突然出现在身后。 他刚才随口一说说什么了来着? 书呆子,声音难听…… 顾言川顿时抠紧了手心,恨不得时间立马就给他倒退回去。 其实……她虽然有时候呆呆的,可是眼睛还是很有灵气很漂亮的,至于声音……一点也不难听,相反的……还、还是很好听的…… 他这么想着,视线又不自觉看向傅南依微合的嘴唇。 ! 该死的,他在想什么,又在看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顾言川脸一热,迅速收回了视线。 顾言溪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顾言川。 怎么感觉三哥今天怪怪的? 但是她既然已经排除了三哥喜欢傅南依的说法,就不会再去胡思乱想了。 至于三哥刚才看傅南依的这种眼神,她只好勉强将其归为是对竞争对手的打量和观察。 “小妹,今天姜力言他们说要在Bluenight给我庆祝,要不,你也一起来?”顾言川一下子又恢复了满脸笑容。 Bluenight是一家坐落于京城市一处僻静位置的高级酒吧,据说是一位大老板花巨资投资,采取会员制,而办一张会员卡的费用高达五十万,常去的客人基本都是京城市有头有脸的人物。 姜力言家里也算是有钱,已经跟那边的老板谈好了晚上带十几个同学去消费。 “我就不去了。”顾言溪觉得自己无法消受年轻人通宵庆祝的这种方式。 顾言川立时皱起了眉头,拉着她的胳膊小声恳求道:“言言,你就跟我一起去呗,万一那群家伙又要跟我玩骰子,有你在,我就不怕了。” 顾言溪摸着下巴,陷入深思。 “言言,你的沸羊羊不是坏了,如果你去,我就再送你一只喜羊羊。”顾言川诱惑道。 顾言溪挑眉,似是有所动容。 “我给你集结羊村所有的羊!”顾言川信誓旦旦地说。 顾言溪抬起头,看着顾言川,缓缓地说:“再加一只灰太狼。” “好,还有灰太狼他儿子小灰灰,附赠品。” “成交。”顾言溪非常爽快地说。 “……” 傅南依微微睁大了眼睛看他们一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所听到的。 —— 晚八点。 顾言川开车驶入Bluenight的停车区。 向门口的保安出示了临时卡以后,保安弯腰鞠躬放行。 两人刚踏进去,吧台上驻唱歌手的声音就传过来。 卡座里都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喝酒聊天的。 顾言川领着顾言溪往包厢走,一路好奇地观察着,“小妹,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 这边跟顾家的位置在京城的两个反方向,顾言川逛过京城市中心的所有酒吧,倒是没跑到过这么远的地方来喝酒。 而姜家是因为跟这家酒吧的老板有生意上的合作关系,所以把位置定在了这里。 他们到的时候,包厢里已经聚满了人,他们玩游戏的玩游戏,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 顾言川一来,他们立马就将目光投了过来。 “哟,我们的主角来了。” “川哥,真厉害啊,随便考考就考了年级第二!恭喜你啊!” “诶,我们的篮球队队长也来了!”有人冲着顾言溪挑眉。 “我可不是你们的篮球队队长。”顾言溪笑了笑,走过去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姜力言忽然用手肘捅了一下说话那人的胳膊,“你去找过校长没?校长同意了没?” “同意什么?”顾言川凑过去问。 “没什么没什么。”姜力言心虚地转移话题,“川哥,陈琪他们打牌三缺一正愁找不到人,要不你去?” “行啊。” 顾言溪跟顾言川轮流着玩了几局后,从包厢出来,来到了吧台。 调酒师是个身量颀长的男人,正背对着她,目光不断从酒柜上那五花八门的酒瓶上扫过,似乎在挑选什么。 顾言溪伸出手叩了叩吧台,“来一杯酒。” 调酒师闻言,回过头来。 四目相对。 两人眼中皆是诧异。 “裴屿澈?”顾言溪眨了眨眼睛。 “哟,顾言溪?你又跑到这里来想搞什么幺蛾子?”裴屿澈视线打量着她,又打量了一下四处,“你不可能是一个人来的吧?老实说,跟哪个野男人来的?” “我跟顾言川一起来的。” 裴屿澈:“……当我没说。” “倒是你,怎么?白天心理医生,晚上调酒师,你生活挺丰富的啊。” 裴屿澈挑眉,“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黑夜来临之时,人类才会呈现出与白天不一样的面孔,我在调酒,也在观察,在倾听,在治愈……” 顾言溪:“好了,别废话,给我来一杯酒。” 裴屿澈幽幽地看她一眼,这才从吧台底下摸出一个杯子来放在桌上。 他将酒倒入调酒壶,摇晃均匀,将调酒壶高高抛起,又稳稳接住,操作技术相当娴熟。 将调好的酒倒入杯中后,他又在里面放入几片薄荷叶,切一片柠檬置于杯口。 “你的酒。”裴屿澈把酒推到她面前。 顾言溪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趴在吧台上,手撑着半边脸,“还不错。” “诶,顾言溪,你真不记得你四年前在海上救过傅砚辞这事了?”裴屿澈试探地问。 “四年前在海上救过傅砚辞?”顾言溪拧起了眉。 好像傅砚辞也跟她说她救过他的命。 不过那 第226章 本小姐有的是钱,愿意为他花 裴屿澈不由得为傅砚辞打抱不平。 “喝完了再告诉你。”他指了指顾言溪手边的酒杯,挑眉道。 那就小小地惩罚一下这个没有良心的顾言溪吧。 顾言溪盯着酒杯半晌,想了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她把空杯子重新推给裴屿澈,“喝完了,说吧。” “四年前你在月亮岛附近潜水,那会儿傅砚辞乘坐私人游艇途经那一片海域,突发海上风暴,游艇被掀翻了,傅砚辞落海,当时跟着他的两个国外人最后被捞出来的时候都成了尸体,而他是在海岸上被搜救人员发现的。” 顾言溪眨了眨眼睛,“我记得我在月亮岛潜水这件事,但是你说的这些,我没印象。” “你失忆这件事你二哥知道,你只是丢失了部分的记忆,对生活构不成什么影响,所以没有人追究。” “而且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裴屿澈笑眯眯的说。 “什么秘密?” “我知道你在月亮岛上把自己的初吻丢了。” 顾言溪霎时瞪大了眼睛! “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那个时候自己把初吻给出去了呢?给谁了啊?” “天哪,我该不会在月亮岛上还有一段被遗忘的艳遇吧?” 完了,原来她早就不清白了。 “傅砚辞知道这件事吗?我需要解释吗?” 裴屿澈看她慌乱不已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你给我说清楚啊,你怎么知道的?” 裴屿澈神秘地看她一眼,“等着啊。” 说完,他又倒了一杯伏特加,在顾言溪面前晃了晃,推到她面前,“喝了它。” 顾言溪终于察觉到他的意图,“你想把我灌醉?” “不喝?”裴屿澈耸耸肩,“那我无可奉告。” “裴屿澈,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贩剑呢?” 顾言溪咬牙切齿地瞪了他一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裴屿澈得意一笑,小声说:“傅砚辞说的,你给她渡气。” 顾言溪:“……就这?” 裴屿澈贼理直气壮地说:“不然呢?” “我真是想把你乱刀捅死。” “那可不行,你把我捅死了,谁给傅砚辞治病啊,他的病可严重了呢,没我不行。” 顾言溪:“?” 傅砚辞有病? 还挺严重? 她当即就严肃地问:“什么病?你不是心理医生吗?他难不成是有什么心理疾病?” 听着这急不可耐的三连问,裴屿澈饶有兴致地挑了一下眉。 注意,这个女人她急了。 想起顾言溪以前上学的时候往他的书包里塞螃蟹害他被夹了手,再看她现在的模样,裴屿澈顿觉大快人心。 他在顾言溪的注视下,拿出三种酒,一一倒入调酒壶后,又给顾言溪倒了满杯。 “这杯酒你可一定要喝。” 顾言溪看着裴屿澈人畜无害的笑容,想伸出手去抽他。 她忍住了,因为她更想从他嘴里听到她想知道的。 顾言溪妥协地将这杯看起来就让人胆战心惊的混酒喝了。 这会儿酒劲已经上来了,她脸颊泛红,脑袋也有些晕乎乎的。 “傅砚辞是在国外长大的你知道吧?” 裴屿澈看着她,缓缓道来:“要成为合格的继承人,傅砚辞必须在国外赚到数额不菲的第一桶金,这是顾家历来对继承人的要求,所以他很小就去国外历练了。” “他母亲萧婉嫤就是在国外去世的,他应该没告诉过你,萧婉嫤患有严重的抑郁症,他十六岁那年,正是决定他能不能回国的关键时期,因为他在M国跟人合伙成立的公司即将上市,那段日子,他每天只睡三个小时,压力也很大。” “那天傅砚辞接到了萧婉嫤打来的电话,在电话里,隐隐听到了对面的人情绪不对,但他那个时候并不知道萧婉嫤有抑郁症,萧婉嫤也从来没告知他这件事。” “他没往那个方面去想,所以直到回去,看见死在了浴缸里的人……那一刻,对于他而言,是崩塌的。” “事后傅砚辞每天都在后悔,后悔当时接了电话没有回去看看,否则也许那件事就不会发生,他觉得萧婉嫤的死是他造成的,他很愧疚,很自责,认为自己是害死萧婉嫤的间接凶手……” “从那以后他就病了,再后来,因为四年前那场海上的灾难,他的情况延展到暴雨天的时候窒息、紧张、胸闷,严重的时候四肢发抖……” 顾言溪盯着吧台面,晃了晃脑袋。 她觉得自己像是踩在了棉花上,意识飘忽。 但她努力地把裴屿澈说的每一个字记了下来。 真是没想到,傅砚辞居然有这么严重的心理压力。 怪不得不敢晚上的时候一个人睡。 可怜又脆弱的男人。 裴屿澈看顾言溪坐都坐不稳了,东倒西歪的,忍不住拿出一个干净杯子倒了一杯白水给她,“缓一缓吧。” 顾言溪摇头晃脑一阵,抬起视线看他,“那你把傅砚辞治好了没?” “还没。” 顾言溪顿时不满地拧起眉,“这么久了还没治好?你怕不是个庸医?” 裴屿澈:“?!” 顾言溪觉得胃里翻滚,想吐,说话也开始断断续续。 “我看你还是放弃……放弃做心理医生吧,你开一家酒吧,调你的酒去,我有钱,我资、资助你。” 裴屿澈脸都黑了。 真不愧是两口子,连说的话都如出一辙! 一个要资助他进修,一个要资助他开酒吧,就这么喜欢资助别人? “我不需要你们的资助!”他咬牙切齿道。 顾言溪脑袋一团浆糊,舌头打结:“小样,脾气还挺大,说了资助你……就是资助你,干嘛不接受我的资助……我是看在你是傅砚辞的心理医生的份上才……才对你这么好,否 第227章 蠢蠢欲动地伸出手,想要去触碰 裴屿澈看着顾言溪的脸,“你喝多了。” “不,我没醉,我酒量好着……好着呢。”顾言溪伸手就要去抓酒瓶,“再来点。” 裴屿澈眼疾手快地先她一步把酒瓶夺走。 就在这时,顾言溪整个人又重心失衡地往一旁栽去。 裴屿澈赶紧扔了酒瓶把她拽住,“顾言溪,你坐好!” 顾言溪摇头晃脑一阵,又一头栽到了吧台上,趴在上面闭上了眼睛。 裴屿澈拿出手机,一通电话拨出去。 电话好久才接通。 “送你一个礼物要不要?”裴屿澈看了一眼已经酩酊大醉的顾言溪,饶有兴致地问那头的人。 “不要。”电话那头传来傅砚辞冷冽质感的声音,“晚上M国那边的公司有个会需要我亲自组织,还有两分钟飞机起飞,没什么事,挂了。” 裴屿澈眼底染上几分玩味的笑,“我真有礼物要送给你,你就一点也不感兴趣是什么?” “不感兴趣。” “那好吧……既然你不敢兴趣,那我就挂了……” 裴屿澈这么说着,却不动声色地把手机话筒递到顾言溪嘴边。 彼时顾言溪眼睛都没睁开,嘴里嘟囔着,“再来一杯,裴屿澈,再……再给我倒一杯,我没醉,我还、还可以喝……” 少女喝醉后的低声呢喃就这么透过手机话筒,传到傅砚辞的耳朵里。 没等到电话那头传来傅砚辞的声音,裴屿澈当即用抢红包的手速挂断了电话! “哈哈哈!”他觉得特好玩。 下一秒,手机铃声就急促地响起来。 来电显示赫然是“傅砚辞”。 裴屿澈盯着屏幕上那跳跃的三个字,面前浮现出傅砚阴沉的黑脸。 他接通电话。 “裴、屿、澈!”电话那头的人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三个字。 裴屿澈心中憋笑,面上语气轻快,“喂,傅总,您还有事吗?” “言言在哪里?”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是掩饰不住的急躁和紧张。 “Bluenight。” 那边直接挂了电话。 裴屿澈想了想,顺手把傅砚辞的备注改成“病得不轻”。 从机场到这边,保守估计,得半个小时。 他不知道的是,这通电话刚结束,一辆黑色的超跑便从机场的方向疾驰而来,一路上速度都保持在130码以上。 大约二十分钟后,傅砚辞从车内下来,迈着长腿大步跨向Bluenight的大门。 “先生,请出示一下您的会员卡。”两个保镖拦住了他。 傅砚辞抬眼看向拦他去路的那两人,墨色的眸子里是湛湛寒光,浑身散发着低气压。 两人对上男人凛冽的目光,皆是一愣。 傅砚辞收回视线,掏出钱夹,抽出一张黑卡,递到其中一人眼前,冷声道:“现办一张。” “……” 而裴屿澈这边,一边得盯着撒酒疯的顾言溪,一边还要给客人调酒。 闲下来片刻,抬眼看见酒吧的老板朝他走来,裴屿澈主动与他打招呼:“荆总,要喝点什么?” Bluenight的老板,荆文德,年约四十。 他西装革履,鼻梁上架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的那双眸子,看人的时候是温和可亲的。 可裴屿澈知道,这人远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和善。 “今天不喝酒。”荆文德摆摆手,“刚应酬完,路过来看看。” 说完,他的视线便落到一旁趴在吧台上的少女身上,问:“小裴,这位是……?” “我朋友,喝多了。”裴屿澈笑道。 “哟,原来是你的朋友啊。”荆文德的视线不动声色地从少女酒后酡红性感的脸颊上扫过,复又看向裴屿澈道,“你这个朋友家是住哪里的?我帮你把她送回去?” “不麻烦荆老板了,我会把她安排好的。”裴屿澈面上随意,心中冷笑。 听说这位荆老板是在沪城那边发家的,白手起家,到如今身价过亿。 这个酒吧,就是他斥巨资开的,做的是高档,便于接触京城那些有利于他生意发展的名流。 然而这只是其一,另一个方面,则是便于他狩猎那些年轻貌美的女性。 “小裴啊。”荆文德忽然压低了声音,凑近道,“你看,你凌晨两点多才下班,哪有时间照顾她?你给我个地址就行,我安排人帮你把你朋友送回去,保证不会出一点事。” 他话说到这里,已经很直白了。 所谓的“保证不会出一点事”就是“不会玩大了”。 他就这样明目张胆堂而皇之地找裴屿澈要人。 “荆总。”裴屿澈皮笑肉不笑,语气已经明显冷了几分,“我的朋友,我自然会负责看好她。” 荆文德见他油盐不进的样子,脸色骤然阴沉下来。 他再度看了一眼身边绝色的少女,心中愈发的痒。 这样的尤物,百年难得一见。 看年纪,不超过二十,年轻、单纯、又美得让人心悸,很合他的胃口。 他盯着少女的脸颊,蠢蠢欲动地伸出手,想要去触碰。 “荆总!”裴屿澈抬手挡了他一下,半眯起眸子警告道,“你想动其他女人我不管,但是她,不是你能动的。” “这里还有我不能动的人?”荆文德难得遇见让自己心头震颤的,本性毕露,眼底满是势在必得。 这里可是他的地盘。 来了他的地盘,就是他的猎物。 “她背后有人。”裴屿澈幽幽地提醒道,“那人很快就会来接她。” “如果她背后有人,怎么还会到这里来喝酒?”荆文德冷笑,“小裴,你别以为我好骗。” “还有……”荆文德不屑的眼神从裴屿澈脸上扫过,“你只是一个调酒师,我一句话,就能让你滚!” 这个女人,他今天要定了。 他冲着 第228章 傅砚辞你真真乖 荆文德伸出去的那只手,在半空中被人扼住。 “你想做什么?”傅砚辞冷硬地抬起荆文德的右手掌,单手掰着他的指头往上翻折,生生掰成了九十度。 “啊——” 荆文德霎时疼得面色扭曲。 他感觉自己的手指快要断掉了。 一旁的两个保镖见状要上来拉傅砚辞,裴屿澈提着酒瓶就跟那两人打起来了。 傅砚辞阴寒的眸子裹挟着怒火,一想到眼前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居然将这只手伸向了顾言溪,油然生出一种将他的手指生生掰断的欲望。 言言是他的人,只有他可以碰,而眼前这个如此肮脏丑陋之人,怎么敢肖想属于他的人?他怎么敢? 真是该死! 荆文德看着面前这个眼神阴冷的男人,对方看他的眼神,像是从深渊里爬出来的怪物,似是恨不得将他撕咬得骨头都不剩。 他从未见过这样可怕的眼神。 另一边,他的两个保镖已经被裴屿澈三两下撂倒,趴在地上呻吟。 荆文德眼神警告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男人,“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这么对我?” 傅砚辞看着他,唇角忽地勾起一抹凉薄的冷笑。 “你是谁很重要吗?你觉得我应该不敢这么对你吗?” 他手下用力,清脆的“咔嚓”一声响起。 荆文德的食指断裂。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吸引得周围的人往这边注目。 傅砚辞对周遭的一切不屑一顾,眼神阴郁地盯着荆文德,“如果刚才你的手碰到她了,断的,就不止是一根手指头了。”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顾言溪的声音:“傅……傅砚辞……” 傅砚辞迅速回头望向趴在吧台上的那个人,看她半边身子都快要歪倒了,当即粗暴地将荆文德甩开,又转身眼疾手快地接住了顾言溪,温柔地托起她的身子。 靠近了,迎面而来便是铺天盖地的酒气。 傅砚辞不敢相信,这个丫头到底是喝了多少? “言言,有没有觉得难受?” 顾言溪找到支点,顺势抓着傅砚辞的手臂站起来,缓缓地睁开眼睛,眼神迷离地看着他,看见无数个模糊的傅砚辞在她眼前晃。 “嗝~” 她对着傅砚辞打了个酒嗝,勾着他的脖子,“傅砚辞,是你啊,傅……傅砚辞……是你……” “嗯,是我,我是傅砚辞。”傅砚辞眼神温情地看着眼前的人,压低的声音轻柔,跟刚才判若两人。 顾言溪努力地伸出脖子在傅砚辞胸前的衣衫上嗅了嗅,眉心拧起,“傅砚辞,你……你喝酒啦?你去哪喝酒了?为……为什么喝这么多?” 傅砚辞:“……” 这突如其来的污蔑,他是认还是不认? 顾言溪盯着傅砚辞左看右看,突然伸手捧上他的脸,强迫他四目相对,“你说……说话啊,为什么喝……喝这么多? 傅砚辞把她放在自己脸颊的手轻轻拿下来,无奈道:“我没喝。” 醉了的人哪里有什么逻辑可言,顾言溪固执地把手再一次放在他的脸颊上,盯着他的眼睛,对着他的脸又打了一个酒嗝。 “傅砚辞,你下次……下次不许……不许再喝这么多了……” “好,下次不喝了。”傅砚辞看着她这个样子,觉得她好可爱,“你说不喝就不喝。” “真乖。”顾言溪捏了一把他的脸,湿润的眼眸望着他,“傅砚辞你真……真乖。” 裴屿澈在一旁目瞪口呆。 傅砚辞就是这么任由顾言溪随意揉搓的? 真可怕啊。 顾言溪这会儿说话都不连贯,嘴里却止不住地絮絮叨叨:“傅……傅砚辞,你以后要喝……喝酒找我陪你喝,男孩子一个人在外……外面要注意安全,尤其是你……你这么帅气,身材又这么好……好……” 傅砚辞闻言,又好气又好笑。 他没反驳,顺着她说:“嗯,我会注意安全的。” 顾言溪整个人靠在他身上,脸蛋也埋在他胸口,“你给我看……就只给我一个人看……” “看什么?”傅砚辞对她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说辞,感到很疑惑。 下一秒,他发现顾言溪那只不安分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摸上了他的衬衫纽扣。 还好她是醉的,手抓着他的扣子半天也没成功解开。 她甚至有些着急,“傅……傅砚辞……你帮我,帮一下……我解不开。” 傅砚辞猛地看了一眼四处,一把将她乱动的手抓下来,“别动。” 顾言溪像是没听到,再一次倔强地伸出自己的手抓上他的纽扣,“要看……你的身材……很好……看一眼……” 她一边说着,脑袋不安分地在他怀里拱着,像一只难缠的猫。 傅砚辞抓住她的手,“听话,别乱动。” “不行!就要看!”顾言溪忽然从他怀里钻出来,声音也大了几分,眼眶红红地看着他,像是受到了什么委屈,“为什么不让看?傅……傅砚辞,你拒……拒绝我?” “没有不让你看。”傅砚辞看着她湿润的眼眶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了一样,又心疼又无可奈何地哄道,“回家,回家给你看。” 他之前还不知道顾言溪喝醉了会变成这样,一根筋,想要做什么必须得做,说话也一定要依着她才行。 “回家给我看……”顾言溪仍有不满,但是情绪稳定了不少,又重新拉起他的手,回归友好,“这事没……没完……” “好,没完。” 裴屿澈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那个在电话里对他冷漠至极,极其不耐烦的男人,怎么就能对顾言溪容忍至此呢? 他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又见顾言溪在傅砚辞怀里委屈地嘟囔着,“傅……傅砚辞,我胃好难受,裴……裴屿澈让我喝了好多,我不喝,他……他就不 第229章 把这个爱着他的她,深深地印在脑海里 “卫……卫生间……”顾言溪突然松开勾着傅砚辞脖子的手,踉踉跄跄地就往卫生间的反方向走去。 傅砚辞看她摇摇晃晃地就要往前跪去,连忙把人拉回来。 他一把将人抱起,低哄道:“带你去,别乱动。” “放我下来!”顾言溪在他怀里挣扎,“我能……能走,让我走。” “乖,别动,我带你去,很快就到了。” “不要!”顾言溪声音突然大了起来,手用力去推傅砚辞的胸口,好像傅砚辞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一样,“放我下来,自己走……我要自己走……” “好好好,你自己走。” 傅砚辞无奈,又把人放下来。 顾言溪原地站了没两秒便又一头栽进了傅砚辞怀里,“傅……傅砚辞,我走……走不了,你快,扶我去……要你扶我去……” “好,我扶你去。”傅砚辞搀着她去卫生间。 裴屿澈看着这一幕,嘴角直抽。 果然,顾言溪这个女人,哪怕喝醉了也是那么能作。 把人送到了女卫生间门口,目送她进去,傅砚辞在外面等,时不时看一眼出口,眼底是止不住焦急。 她一个人行不行? 要是在里面摔了怎么办?在里面睡着了怎么办? 应该找个女生陪她进去的。 他越想越觉得,放她单独进去是极不妥的行为。 傅砚辞正急得团团转的时候,脚步声传来,顾言溪扶着墙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 她一出来,就看向傅砚辞,嘴里喊着他的名字,扑向他,拱进了他怀里。 “还有没有感觉不舒服?”傅砚辞扶稳她。 “傅……傅砚辞,你别……别怕。”顾言溪答非所问的呢喃着。 傅砚辞:“?” 下一秒,顾言溪微微喘着气,湿漉漉的眼眸看着他,“裴屿澈说你……你病了,会治好的……没事了,没事了昂……不是你的错……” “你没骗我,我真的在月亮岛附近潜水了,我真的救了你……幸好有我在,把你救上来了……” 她说着,一下子抱紧了他,手轻轻拍打他的后背,“会陪你的……会陪你。” 傅砚辞呼吸一滞。 少女望进他眼底的担忧和心疼眼神,还有这分量极重的“会陪你”,像是一记重锤进他的心里。 她为什么这么好?好得让人觉得不尽真实。 在过去他追逐她,深爱着她的那几年里,他从未得到过任何回应。 那个让他喜欢想念到彻夜难眠的人,如今正紧紧地抱着他,温柔地喊着他的名字,抚慰着他贫瘠空洞的心。 他等了她这么多年,妄想了这么多年。 如今妄想成真。 傅砚辞眼眶发热,他那些无处发泄只能在夜里翻出来独自消化的感情,终于得到了她的回应,他怎么能不激动。 他用无比温柔的目光深深凝视着怀里醉意熏熏的少女,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抚摸她的五官轮廓,恨不得把这个她,这个爱着他的她,深深地印在脑海里。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紧紧裹住顾言溪微凉的身体,弯腰把她抱起来,走出酒吧大门,消失在夜色里。 这一次,怀里的人没有挣扎,很乖。 —— “顾言川,你又输了。” 包厢内一群少年正围观着姜力言跟顾言川玩骰子。 顾言川除了开局赢了两把,后面节节败退,输得喝酒都快喝饱了。 “你等着。”顾言川醉乎乎地撑着桌子站起来,极嚣张地对姜力言道,“我去喊我大哥来,我大哥可厉害了,你指定玩不过她!” “你大哥?”姜力言笑看着他,“顾言珩他不是很忙?还有时间来这里玩骰子?” “不是,不是顾言珩……”顾言川摇着头,磕磕巴巴道,“我大哥是顾言溪。” 姜力言:“……你果真是喝多了。” 顾言川推开包厢的门,跌跌撞撞地来到外面。 “言言!”他边走边喊。 路过的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 顾言川找遍了整个包厢,都没有看到顾言溪的身影,一开始他还觉得顾言溪肯定是去别处玩了,指不定正跟哪个新认识的帅哥玩得不亦乐乎呢。 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发现顾言溪始终没现身,瞬间酒醒了。 他给顾言溪打电话,对方也不接…… 就在这时,顾言珩一通电话打进来:“怎么还没回?不是说十点之前回的?” 顾言川不敢说自己把顾言溪弄丢了,只能含糊道:“马上就回。” 他刚说完,对面那头忽又传来顾言泽的声音:“言川,你可以不回,但是得按时把言言送回来,听见没?女孩子这么晚在外面不安全。” “我跟二弟在家里等你们。”顾言珩又说。 顾言川紧张地捏紧了手心,“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挂了电话,顾言川直接崩溃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酒吧里来来往往的人,可是这么多人里,没有一个是他可爱善良的小妹。 怎么办? 就在这时,两个流里流气的青年从他身边经过。 “上次从这里捡走的那个美女带劲,不知道今天运气怎么样……” 顾言川瞪大了眼睛。 突然,又有两个服务人员从他身边经过。 “你知道吗?一个星期前被荆总带回家的那个女孩子被警方列为失踪人员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你说,这事该不会跟荆总有关吧?” “诶,你可别乱说话,还想不想在这里干了?” “……” 顾言川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眼神一点点失焦。 完了。 小妹不会遭遇什么不测了吧? 一想到还在家里焦灼等待的顾言珩跟顾言泽,顾言川抱紧了自己,瑟瑟发抖。 他闯大祸了。 短暂的失神后,顾言 第230章 注意安全,保保护好自己 傅南依望着地上爬行的顾言溪,也愣住了。 言言这是肿么了? 傅砚辞把顾言溪从地上拉起来,把她摁到沙发上坐下,不给她动弹的机会。 “她在酒吧喝多了。”傅砚辞幽幽道。 他也没想到顾言溪喝醉了会变成这样,毕竟她酒量一直很好,几乎没有喝醉过。 裴屿澈到底是给她喝了多少才会让人变成这样? 他简直想杀了裴屿澈! 就在这时,别墅的门再一次被人从外面推开。 傅阳城走了进来。 “爸。”傅南依跟傅砚辞异口同声。 傅阳城像往常一样脱下西装外套,一抬眼,立即就注意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顾言溪。 “哟,言言来我们家了?”他笑道。 顾言溪无意识地哼唧了两声,一巴掌将傅砚辞的手挥开,动了动身子。 傅砚辞眼皮子一跳,立马就知道她是想爬向傅阳城,当即就把她拽住。 “爸,言言喝多了,哥从酒吧把她带回来的,她现在不清醒,所以没法跟您打招呼。”傅南依在一旁解释道。 说完,她轻轻地扯了扯顾言溪的袖口,在她耳边小声说:“言言,你先别动,否则你明天会后悔的。” “喝多了啊?”傅阳城没察觉到异样,担忧地看了顾言溪一眼,“那她家里人知道她在这里吗?” “还没来得及跟顾家说。”傅砚辞说着就腾出手拿出手机要联系顾言珩。 顾言珩的联系方式还是他们之前合作的时候拿到的。 “我来吧,你看好顾言溪,我联系顾家那边……” 傅阳城直接就给顾霖松去了个电话,“顾兄啊,你家顾言溪喝多了,现在在我们家呢,砚辞在看着她,嗯……放心吧……会给你照顾好的,那就让她今天在这边休息……哎呀,不会趁人之危的,你当我家小辞是什么人呢……哎呀你就放心吧,我把你家顾言溪当亲女儿看待的……” 挂了电话,傅阳城看向傅砚辞,“老顾说既然喝醉了就不折腾她了,让言言在我们家休息一天,你照顾好她,明天把她送去学校。” “好。”傅砚辞点头。 “对了。”傅阳城叮嘱,“你小子可别趁人之危啊,虽然你跟言言已经订婚了,但人家现在是不清醒的,你不要做欺负人家的事情,听见没?” 傅砚辞乖巧点头。 傅阳城又看向傅南依,“依依,你监督着你哥,绝对不许他对顾言溪动手动脚!” 傅南依也乖巧点头,“我会看着哥的。” “那我先上去休息了。”傅阳城对这兄妹两还算放心,说着便要上楼。 就在这时,顾言溪突然开始往傅砚辞怀里拱,伸手熟练地解他的衣服扣子,嘴里嘀嘀咕咕的:“摸……摸……说好了给我摸的,快,把衣服脱了给我看……” 傅阳城:“!” 他猛地回头,看向一脸急不可耐的顾言溪,意味深长地眯起了眸子。 早听说顾家的女儿好色了,果然是酒后暴露本性。 傅砚辞见顾言溪张嘴又要说话,生怕她又说出什么虎狼之词来,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看向傅阳城道:“爸,你快去休息吧。” 傅阳城犹豫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不放心道:“你、你注意安全,保……保护好自己。” 傅南依也很上道的转变态度,“爸,你放心吧,我会看着言言的。” 傅阳城点了点头,这才上楼去。 兄妹俩皆是松了一口气。 傅砚辞把顾言溪解他扣子的手抓下来,重新把那颗松开了的扣子扣回去。 顾言溪好不容易解开的,就这么被他扣回去了,当即就不满地大声嚎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不让?傅砚辞你……你让我看一下,我会对你负责……负责的……” 话说到一半,她眉头一皱,吐了傅砚辞一身的酸水。 傅砚辞:“……” 傅南依看得胆战心惊的。 哥有洁癖。 但是也许这个洁癖在面对言言的时候并不存在? 傅南依正想着的时候,傅砚辞起身,眉头都没皱一下,轻描淡写地说:“南依,看着她,不要让她在地上爬,也不要让她碰什么尖锐物。” “好。”傅南依应声道。 傅砚辞上楼去换衣服了。 顾言溪又开始吐。 傅南依用手轻轻拍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约莫三四分钟,顾言溪吐得差不多了,傅砚辞也换了衣服下来了。 顾言溪吐完了舒服了不少,哼哼唧唧地就趴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似是消停了。 傅砚辞看向傅南依道:“上去休息吧,她吐出来了就没事了,我看着她就行。” 傅南依“喔”了一声,刚准备说什么,顾言溪忽然开始在沙发上不安地扭动起来,扭着扭着眼看就要从沙发掉下来。 兄妹俩惊呼一声,齐齐伸出手,眼疾手快地把人给拖住,重新把她推回到沙发上。 顾言溪不扭了,她开始攀爬沙发靠背,似是想翻过去,爬了沙发背又在地上睡,在地上睡了没一会儿又开始用四肢爬楼梯,用头撞玻璃,在地上翻滚,甚至还想去敲傅阳城卧室的房门,傅砚辞拉她她便一边嘴里说着虎狼之词一边撕傅砚辞的衣服,亦或是抱着他哀嚎…… 这一晚,顾言溪折腾到了凌晨两点才彻底昏睡过去。 傅南依也累了,看了一眼客厅的一片狼藉,精神恍惚地上楼睡觉去了。 傅砚辞想抱顾言溪去卧室,但是一动她就开始挣扎,他只能拿来一床被子盖在她身上,然后熄了灯。 他一点困意也没有,总觉得一闭上眼睛顾言溪就又会开始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他就这么静静地坐在沙发上,透过夜色看着拱成一团的人影,看了一个晚上。 第231章 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万般的宠溺和纵容 清晨。 顾家。 顾言川穿着睡衣坐在餐桌前,手中拿着玉米啃,顾言珩慢条斯理地喝粥,顾言泽动作优雅地喝咖啡…… 今天的早饭少了顾言溪。 但是三兄弟面色如常,一点也不为此担心。 “傅砚辞该不会以为自己捡到宝了吧?”顾言川吃着吃着,忽然忍不住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 傅砚辞肯定不知道言言喝醉了跟二哈没什么区别。 距离上一次顾言溪发酒疯都过去一年了,但是他依旧对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记忆犹新。 反正那一夜,他们三兄弟没闭过眼就是了。 顾言珩笑,“这是傅砚辞应得的。” 就在这时,顾霖松从楼上下来。 他悄咪咪地环顾一眼客厅,发现依旧整洁干净,又看向三兄弟,小声问:“言言昨天真的没回来?” “没回。”三兄弟异口同声。 “哎呀,那可真是太好了!”顾霖松一拍大腿,无比庆幸道,“还得是我急中生智,把言言塞到傅家去了。” 否则今天这个家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 顾言溪很不舒服。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浑身都疼。 她的床,不应该这么小这么窄,翻身都费劲,即便如此,她还是艰难地侧翻了过来,微微睁开眼睛。 入目所见,是傅家的客厅。 傅家的?! 顾言溪一下惊醒了过来,她猛地直起身子从床上爬起来,脑袋传来的刺痛让她意识到自己醉了一宿。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的确是傅家的客厅。 很是干净整洁,像是有人刚打扫过一样。 顾言溪从沙发上起来,看见沙发上的被子,意识到昨天晚上她就是在傅家的沙发上睡了一宿。 怪不得浑身都不得劲。 傅砚辞和傅南依呢?他们怎么忍心看着一个喝醉了的可怜的她在沙发上睡觉? “噔噔”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 有人下来了。 顾言溪立马乖巧地坐直了身子,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楼梯口,她甚至还不忘捋一捋自己睡得乱糟糟的头发。 在别人家,她还是要注意形象的。 “言言醒了?” 傅砚辞率先从楼上下来,后面跟着一个黑眼圈很重的傅南依。 “嗯。”顾言溪看向傅砚辞,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昨天我是不是喝……喝醉了?” “没错,我从Bluenight把你带回来的。”傅砚辞神色如常。 “那个……”顾言溪抿了抿唇,有些歉意地说,“我昨天应该没有失态吧,抱歉,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按理来说,她喝醉了一般是很乖的。 三个哥哥们都是这么说的。 但是她不确定自己换了个环境会不会还是那么安静端庄。 傅砚辞走近,目光停留在顾言溪的脸上,细细地观察了她片刻,眼里含着意味深长的浅笑。 “我……”顾言溪被他盯得不明所以,“我该不会……” “没有,言言,你没有失态。”傅言辞轻声叹道,语气温柔得不可思议。 顾言溪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万般的宠溺和纵容。 真是的,干嘛这么看着她,弄得她以为自己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她下意识地看向傅南依,想求证什么,却发现傅南依低垂着眼眸,眼里无光,一副呆呆的恍惚模样。 “傅南依,你怎么这么憔悴?” 傅南依猛地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傅砚辞,磕磕巴巴地对顾言溪道:“我、我昨天晚上学习到很晚。” 顾言溪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撒谎了。 啧,还学习呢,这个小骗子。 肯定是偷偷看小说了吧。 算了,看在他哥在这里的份上,她也就不揭穿她了。 “你最近进步已经很大了,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你的身体不是不能熬夜?那就好好听医生的,别熬夜了。”顾言溪甚至还不忘记像个大人一样关心她。 “好。”傅南依轻轻点头。 “都醒了啊?” 傅阳城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他的视线扫过三人,最终落在顾言溪身上,“言言,你今天就在我们家吃早饭吧,刚好,吃了早饭跟南依一起去学校。” “好,谢谢傅叔叔。”顾言溪特礼貌特懂事的模样。 她以前跟傅南依关系特别好的时候,也经常在傅家玩到很晚然后留宿下来,只不过那个时候傅砚辞还在国外,而傅叔叔对她,也是一直都特别好,甚至还曾特意吩咐佣人给她腾出一个专属客房,方便她常常过来玩。 四人来到餐厅的时候,佣人已经将丰盛的早餐端上餐桌。 顾言溪坐得端正,细嚼慢咽,可以说是妥妥的大家闺秀形象了。 她对自己的表现格外满意。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发现傅叔叔看她的眼神跟从前不一样了。 从前傅叔叔看她是温和可亲的,虽然现在也温和可亲,但是眼中却是夹带了几分警惕。 就仿佛……牧羊人看见了狼? 顾言溪满肚子疑问,在跟傅南依坐车一起去学校的路上忍不住问:“傅南依,你不觉得你爸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吗?” 傅南依愣了一下,抿了抿唇,缓缓说:“没、没有吧,我爸一直都这样。” “是吗?”顾言溪微微眯起了眸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喝酒了以后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没……没有。”傅南依一紧张就不敢看顾言溪的眼睛,说话也磕磕巴巴,“你昨天什么也没、没做。” 顾言溪太了解她了,止不住地哼笑一声,“又对我说谎?究竟还是不是好朋友了?” 傅南依一听这话,感觉顾言溪是要生气的样子,都快急哭了,连忙解释道:“言言,我……我不说 第232章 对顾言溪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这还不算完。 傅南依视死如归地说:“你当着我爸的面扒我哥的衣服……在我哥洗澡的时候,你把脸贴在浴室的玻璃门上扯鬼脸,讽刺他偷偷洗澡,还说……有本事就在你眼前光明正大地洗……” “够了!”顾言溪头疼地捂住了脑门。 她简直不能相信,这是她干出来的事? 她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干出这种事? 光是想想就要头皮发麻。 而且她昨天明明就是在裴屿澈那里喝酒的,怎么会被傅砚辞带走? 该死的裴屿澈,他到底在她的酒里下了什么药让她变成这样? 如果这是他拆散她跟傅砚辞的手段,那么她不得不赞叹一声这手段真是相当的高明! 此刻的顾言溪再也没有了两分钟前的自信和坦荡,她甚至觉得自己可以立刻就去死了。 “啊啊啊,真是要命!”顾言溪将自己缩成了鸵鸟,一脸的崩溃。 明明她一点也想不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怎么能在傅砚辞面前做这些离谱的事情呢?为什么偏偏是傅砚辞呢?这让她以后怎么面对傅砚辞? “呜呜呜~傅南依,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简直太残忍了~” 傅南依:“……” 她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看吧,她都说了,言言听了肯定会后悔的。 “言言,你别难过了。”傅南依小小地叹了一口气,“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呀。” 顾言溪眼神忽然一凛,拿出手机翻出好久没联系过的裴屿澈的聊天方式,咬牙切齿地给对方发出去一则消息: 【不要再让本小姐看见你![砍死你][砍死你][砍死你]】 裴屿澈看到这则消息的时候,微微一愣。 隔着屏幕他都能感受到对方的羞愤。 没错,是羞愤,不是愤怒。 裴屿澈邪魅一笑。 昨天晚上傅砚辞该不会控制不住兽性大发,对顾言溪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吧? 不然顾言溪怎么会这么羞愤? 那必定是他想的那样啊! 裴屿澈欢快地翻出通讯录,一通电话打给了傅砚辞。 电话接通后,他扼住笑,试探地问:“傅总,你昨天把顾言溪带走后应该发生了……一些事吧?” 傅砚辞微微蹙眉。 他细细地回忆了一下昨天晚上发生的种种,最终深叹了一口气,“的确发生了很多事。” 傅砚辞顿了顿,幽幽的补充道:“但没有一件是我意料之中的。” 裴屿澈:“!” 他摸着下巴。 瞧瞧这懊悔的语气,这意料之外的样子,看来他想的没错,傅总昨天晚上真的是失智了! 裴屿澈顿时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大助攻,太会办事了。 就这?傅砚辞不得好好谢他? “傅总,我要的不多,你知道的,我一直缺一辆私人的直升飞机,就一架AW219,你看怎么样?” 傅砚辞闻言,不明所以地皱起了眉,“你想买就买,问我做什么?” 裴屿澈:“!” 啧,傅砚辞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呢? 他暗示得还不够明显吗? 算了,不跟他绕弯子了。 “你给我买啊。”裴屿澈坦坦荡荡地说。 傅砚辞:“滚。” 电话挂断。 裴屿澈:“?” 他气得跺了两下脚,嘴里骂骂咧咧,“切,帮你这么大一忙,一架小小的直升机都不肯送给我,小气的嘞。” 另一边,傅砚辞挂了电话忽然想起什么,唤来关皓,“AW219是不是新出了一架红色的款?” 关皓一听“红色”两字,当即就知道这是要买来送给谁的。 没记错的话,顾小姐偏爱的颜色就是极度张扬的红色。 “没错,这款直升机比上一代的配置更高,加装了通讯设备,搜索灯、救护车舱等配置,内饰座椅这些都是可以定制的,而且,内部空间很大,乘坐途中保证了充足的舒适感,非常适合顾小姐旅游使用……” “买一架记在言言名下。” “是。” “……” 傅家接送傅南依的车子在学校附近停下。 早晨接送学生的车很多,司机只能把车停在距离学校大门口大约一百米的地方。 “傅小姐,顾小姐,到了。”司机将车子熄火,提醒道。 顾言溪神情恍惚,眼神呆滞,不为所动。 找裴屿澈撒气并不能改变什么,她觉得自己该丢的脸是一点也没落下。 “言言,你别emo了。”傅南依轻轻扯了扯她的衣服,“到学校了,我们该下车了。” “喔。”顾言溪麻木地从车上下来。 傅南依小小地叹了一口气,拉着呆若木鸡的顾言溪往校门口走去。 今天是个阴雨天,乌云遮蔽了头顶的半边天,空气沉闷带着湿气,一场大雨似乎即将来临。 于欣欣站在校门旁的一棵榕树下,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校门口进进出出的人。 终于,她看见了顾言溪,连忙迫不及待地冲上去,“顾言溪!” 顾言溪跟傅南依同时停下脚步,不解地望向挡在面前的人。 “你满意了吗?”于欣欣嘴角扯出一抹癫狂的冷笑,“看见我被人嘲笑、被许毅分手,你是不是很得意啊?是不是觉得特满意啊?” “……”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顾言溪漠然地看着她。 于欣欣被许毅分手,是意料之中的。 可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你真是能装啊!”于欣欣死死地瞪着她,“在Primadonnna被曝光的那些资料,甚至包括陈建宁犯罪的机密资料,除了你,还有谁能弄得到?” 知道她真实身世又最有可能做出这种恶心事情的,除了顾言溪还有谁? 看来顾婉之前警告得对,她的确 第233章 不许你推顾言溪! 顾言溪侧目看着于欣欣,眸子里透出几分好笑,“许毅让你还钱,跟我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你,许毅会跟我分手吗?”于欣欣又急又怒地大声道,“要不是你,他会知道我出身贫寒吗?会知道我只是借住在你家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真名媛……” “难道你不是吗?顾言溪冷冰冰地打断她,“事情本来就是这样啊,你的身世是假的,营造的人设是假的,甚至就连……” 她顿了顿,视线在于欣欣这张花费了昂贵代价的脸上扫过,轻嗤,“就连你这张脸也是假的。” 于欣欣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真恶毒。” “顾言溪,你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人,真不知道你这种人凭什么是顾家的千金!”于欣欣捏紧了拳头,憎恶道,“你不配!” 顾言溪冷眼看着她,墨色的眼瞳里写满了赤裸裸的警告,“舌头不想要了我不介意给你割掉。” 于欣欣一愣。 听了这话她竟下意识地抿紧了唇,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滚开。”顾言溪不耐烦地抬了抬下巴。 于欣欣下意识地准备侧开身子,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起。 她看到来电的瞬间脸色立刻就白了几分,犹豫了两秒后才接起。 “我知道了,许毅,你不要把那些照片发出去!否则我一定跟你拼命……” “你这个浑蛋……我知道了……不就是五十万,谁稀罕你的钱啊!上午最后一节课前会把钱打给你的……” 她挂了电话,脸色骤然变得愤恨起来。 “顾言溪!”于欣欣猛地抬起视线瞪向顾言溪,“你都看见了吧,许毅手里有我的床.照,他用照片威胁我,让我在上午把钱还给他!否则他就要把照片群发出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她真是没想到,许毅居然会在他们做那种事情的时候偷偷拍下她的裸.照,这个下三烂的家伙,简直就是个彻彻底底的人渣! “那又如何?跟我有关系吗?”顾言溪看着面前急躁的人,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不过……于欣欣,许毅跟你,还挺般配。” 丢下这话,顾言溪冷笑着撞开她的肩膀,往校内走去。 “很多吗?” 于欣欣瞪着顾言溪的背影不满地质问,“五十万对你来说很多吗?我都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 她越想越气。 顾言溪简直一点良心都没有。 “不行,顾言溪,你不能走,我不管,你今天必须要把钱给我,否则我就完了。” 她冲上去要拉顾言溪,顾言溪似是早有察觉地躲开。 于欣欣拽了个空,又疾步跑到顾言溪跟前挡住她的去路,攥紧了拳头大声道:“顾言溪,你真不要脸!” 一旁的傅南依拧起了眉。 顾言溪脸色也一寸寸的阴沉下来,眼中似是即将掀起一场风雨。 四周来往的人纷纷朝这边看过来,用怪异的目光打量着这一幕。 “你有本事就割掉我的舌头啊,你敢吗?”于欣欣一想到自己的裸.照都快要被发出去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她畏惧的呢? 她必须要拿到钱! 于欣欣见顾言溪沉默,顿时明白,只有气势上比她更狠,才能压制顾言溪,才能让她把钱给出来。 “怎么?看你这样子,你也不敢啊!”于欣欣挤出阴毒的嘴脸,用力地推了一下顾言溪的肩膀。 “呵!我还以为你能对我做什么呢,不过也就是在背地里耍耍小动作罢了,你要是不给我摆平这件事,你信不信,许毅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 “啪!” 傅南依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整个世界霎时安静了。 于欣欣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半晌,她才缓缓地转头,看向傅南依,这个动手抽了她的傅南依。 她怎么敢的? 傅南依这个平日一声不吭任人拿捏的家伙,居然动手打了她? 于欣欣顿时爆发,面红耳赤地冲着傅南依大声道:“你这个小贱人,你居然敢打我?” 傅南依捏紧了拳头,冷声道:“不许你推顾言溪!” 于欣欣愣了一下,随即愤怒地上前一步拽住傅南依的衣领,扬起手想还给她一巴掌。 傅南依眼疾手快地掰过她的手腕,顺势往下一压,另一只手肘击她的腹部后一个抱摔把于欣欣掀翻在地上。 于欣欣“哇”地发出一声惨叫,趴在地上露出极为痛苦的表情。 傅南依深呼吸一口气,逼近一步,一字一句道: “于欣欣,你听好,顾言溪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无论你跟许毅之间发生了什么,都轮不到顾言溪来买单,你都是个成年人了,还不会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吗?” “顾言溪根本就不欠你什么,你明白吗?你之前住在顾家的时候,吃着顾家的穿着顾家的用着顾家的,这是顾家对你的施舍,不是义务!” “你应该感谢顾言溪曾经给过你好的生活,而不是在因为你自身的原因被收回一切以后,就把什么都怨到她头上,你的想法根本就是错误的。” “……” 一旁的顾言溪看着这一幕,眼瞳中是微微的诧异。 傅南依柔术也没学多久吧,可刚才对付于欣欣的一招一式居然还挺像样的。 看来真像仲邑说的那样,傅南依适合跟着他练。 未来可期啊。 顾言溪又面无表情地看了于欣欣一眼,对傅南依道:“别跟她废话了,我们走吧。” “好。” 两人往教学楼走去。 顾言溪中途不忘提醒她,“你最近小心点许毅。” 没想到于欣欣跟许毅这么快就闹掰了,也不知道许毅是怎么发现于欣欣真实身世的……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许毅一旦闲下来,肯定对傅南依没什么好处。 第234章 为什么唯独对他不友好? 庄邵明站在花坛旁,看着顾言溪跟傅南依离开的背影,又看向被她们欺负得抱着膝盖哭泣的女同学,皱了皱眉头。 真是没想到,他一下车居然就看见顾言溪带着跟班在这里仗势欺人,不仅扇人家巴掌,还把人推翻在地。 这就是四中学生们心中盲目崇拜的女神? 这分明就是黑涩会。 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就这种学生,换做在原来的学校,早就被他赶出学校了。 可现在,赶也不能赶,还要给她道歉? 庄邵明长叹一口气,疾步走向了于欣欣。 “同学,你没事吧?” 于欣欣听到这陌生的声音,抬起头,止住了哭泣。 “我是教务主任。”庄邵明自我介绍道,“我看见刚才有两个女生欺负你了是不是?她们不是第一次这么做吧?你可以把事情经过跟我说,我会按照校规处理刚才那两个学生的。” 他现在巴不得能找到顾言溪的把柄,一鼓作气把她赶走,免得她碍着他升职的路。 于欣欣迅速地擦了一下眼泪,摇头道:“没什么,刚才只是一点小摩擦而已。” 虽然顾言溪该死,但她还不至于把她的裸.照在许毅手上这件事闹得全校皆知。 庄邵明皱起了眉,“同学,可是我刚才看见……” 不等他说完,于欣欣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老师,你看错了,真的没什么,我先去上课了。” 说罢,她便飞快地跑了。 庄邵明顿觉更烦躁。 看这样子,顾言溪手段还不简单,这个女生这么怕她,连为自己伸张正义都不敢。 真是可悲又可恨。 —— 顾言溪跟傅南依刚踏进教室,顾言川立马就看见了她们。 他一边提了提手边的小书包一边冲着顾言溪笑,“言言,你的书包我给你带过来了。” 顾言溪走过去,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三哥,昨天你怎么把我一个人丢下了?” 细细想来,她是跟顾言川一起去Bluenight的,要是没有被傅砚辞带走,她也就不会做出那些离谱荒唐的事情,那么在傅砚辞的心中,她的形象依旧是小公主,而不是一个疯猴子? 她很懊恼,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傅砚辞那个一本正经又帅气的男人了。 也不知道,傅砚辞有没有真的把她的猴毛……不,是头发给珍藏起来。 他要是当真了,那是不是每次看到她的头发,都会想起她把猴毛拔下来让他珍藏的这一幕呢? 顾言溪光是想想就头皮发麻,痛苦抱头。 没想到死了以后还要被反复的拉出来鞭尸。 “言言,我没有丢下你。”顾言川没注意到顾言溪的羞愤,一脸无辜,“是你早早地跟傅砚辞走了。” “真的吗?”顾言溪已经心不在焉了。 “当然了,要不是爸接到了傅叔叔打来的电话说你去了傅家,我可能得找你一晚上。” “好吧。”顾言溪微微叹一口气,“我喝多了。” “小妹,好好上课,三哥回教室了。” 顾言川揉了揉顾言溪的脑袋准备离开,临走前视线却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傅南依。 少女坐得笔直,低垂着眸,目光沉静,专注于面前的习题,时而因为沉思而皱眉。 突然,傅南依似是察觉到了这道注视过来的目光,抬起头看向了顾言川。 顾言川霎时心里一紧,立马抽回视线,可下一秒又发现自己这样太刻意了。 他这个反应是不是漏洞百出啊?傅南依该不会自恋地以为他是在偷看她吧? 不行,不能让她这么想。 “傅南依。”顾言川状若自然的喊她的名字,“言言说你以前辅导过她的英语?” 傅南依微微点了点头,“嗯。” 说完,她又低下头,在纸上写写画画。 “那你也给我辅导英语呗。”顾言川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提出这个请求,但是这绝非他的本意。 他并不需要辅导!更不可能向傅南依认输,他觉得下次自己的英语一定考得比她还好。 总之,这番话一说出口,他便后悔了,极其后悔! 一旁的顾言溪却是一下子疑惑地抬起视线看向了顾言川。 ? 她没记错的话,昨天三哥在这信誓旦旦说的是,他绝对不可能找傅南依辅导? 所以…… 三哥这是开窍了,终于知道虚心求教了? 顾言溪笑了笑,为他的上进心而感到高兴。 顾言川抠紧了手心,神情扭捏地盯着傅南依,不知为何,问出这个问题后,突然产生一种面临裁决的紧张感。 她会答应吗? 她肯定会答应,毕竟他这么帅气又这么阳光,很少有女生能拒绝他的请求。 就在这时,傅南依抬起视线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不,没时间。” 说完,她便又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看书了。 顾言川:“……”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盯着傅南依看了好久,欲言又止。 从来没被这样冷淡地拒绝过,这让他心里很是挫败,挫败的同时,还有几分小小的尴尬。 “那、那好吧。”顾言川只好假装无所谓的笑了笑,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二班教室。 “川哥,你这是怎么了?” 顾言川一回到教室,他的同桌就发现他不对劲,“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顾言川很是烦躁,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烦。 不就是被傅南依拒绝辅导了吗? 有什么大不了的。 “乔羽,你认识二班的傅南依吗?”顾言川扭头看向自己的同桌。 “当然认识了。”乔宇觉得很奇怪,“傅南依好歹也是数一数二的校花级人物,光是我们班喜欢她的就有好几个,而且她最近不是跟你妹妹形影不离吗 第235章 双眸被仇恨浸染得血红 “傅南依,你不愿意给我三哥辅导英语吗?”顾言川走后,顾言溪转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傅南依。 傅南依微抬起视线,一脸平静,“他不是说我英语口语难听吗?” 顾言溪:“……” 唉,三哥就是嘴贱。 真可惜,就这么错失了一位优秀的辅导老师。 顾言溪歪着脑袋为顾言川惋惜了一个上午,直到第四节课下课后老师离开教室,教室里忽然一阵骚动,而与此同时,她放在抽屉里的手机,也频频发出消息提示的震动。 “天呐……是不是被盗号了啊?怎么都是这种图片啊?” “我去,这女的是谁啊?” “……” 顾言溪懵逼了一瞬,拿出手机点开一个消息已经累积到99+的群聊,那只是一个学校组织的交友群。 结果她一眼就看到了于欣欣赤身裸.体躺在床上的照片。 照片拍得很清晰而且没有打任何马赛克。 于欣欣的脸,一览无余。 有人已经认出来了。 此刻群内在疯狂议论着。 【这不是于欣欣吗?高二的那个,就顾言溪的表妹,之前不是来找过顾言溪来着?只不过这段时间倒是没怎么见到她了……】 【什么啊,她才不是于欣欣的表妹,我有个小一届的同学说于欣欣是顾婉的养母的侄女,跟顾家一点沾亲带故的关系都没有!】 【而且听说她因为犯了错被顾家赶出来了,怪不得都不来找顾言溪了。】 【她不是跟许毅在一起了吗?上次还看见许少在操场跟她表白来着……】 【许毅因为她爸爸是杀人犯的事情跟她分手了,你们不知道吗?】 【真是辣眼睛啊,她这是跟谁睡了啊?天呐,居然还有女仆照……额……还被拍下来了,也太不知检点了吧?许少知道吗?】 【……】 顾言溪随便又翻了几个群,发现于欣欣的裸.照正被人在各个群聊和平台大范围地传播着。 看来许毅是真的铁了心要弄于欣欣。 当然,顾言溪并不关心这些,她随意地看了两眼就收起了手机,然后像往常一样被傅南依拉去了食堂。 两人坐下没多久,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阵尖锐的女声: “许毅,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怎么能把那些照片传出去?你给我站住……你毁了我,你不得好死……” “哗啦——” 是餐盘被弄翻在地的声音。 “你要死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都跟你分手了还想纠缠我?赶紧滚!” 一片嘈乱。 顾言溪微微诧异地望过去,只见不远处,许毅正拽着于欣欣的头发把人甩开。 于欣欣跌坐在地片刻,便发了疯一样地抢走一旁一位同学的餐盘,将一盘子的饭菜都扣在了许毅的脑袋上。 周围的同学震惊地看着这一幕,战战兢兢地护着自己手里的餐盘散开了一些。 “这不就是那个被拍了裸照的女的吗?”就连起初不知道于欣欣为何人物的学生也认出了她。 “这种女生好恶心。” “还是离远点吧,别惹了一身骚。” “……” 众人看向于欣欣的目光是不加掩饰的厌恶和鄙夷。 早在发现自己的照片被流出去的那一刻,于欣欣就理智全失了。 她的形象,她的尊严、清白,早就荡然无存。 于欣欣双眸赤红地瞪着许毅,眼底是鱼死网破的愤怒和憎恨,“你就是个人渣,你拍女人的裸.照,还把照片传得到处都是,你真该死。” 再重来一次,她绝对不会接近这个渣男,绝对不会跟他在一起! 许毅顶着脑袋上的饭菜,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女人对他做出的这一切,他怒气冲天,猛地一把将于欣欣推翻在地。 他指着于欣欣,眼底遍布冷笑,“你一个杀人犯的女儿,怎么好意思骗我说你是千金名媛?还敢找我要钱,要昂贵包包?你他妈跟诈骗犯有什么区别?” “不知道跟多少男人睡过的脏货,谁知道你的照片是被哪个男人拍下来发出去的,反正跟劳资没有关系!” “……” 于欣欣从地上爬起来,歇斯底里地跟许毅扭打在一起。 顾言溪正看着这一幕,突然感觉身边坐了一个人。 她转脸就看见顾言川在她旁边一手拿着玉米一手拿着餐叉大快朵颐,吃得不亦乐乎。。。 “三哥,你……不看看吗?” 她简直佩服顾言川对干饭这件事的忠诚度,居然这么有意思的戏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吗? “傻瓜。”顾言川往她的餐盘里夹了一个大鸡腿,然后端着餐盘面朝正在扭打的于欣欣和许毅两人,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说,“戏要看,饭也要好好吃。” 顾言溪:“……” “快吃吧,再不吃,菜都凉了。”顾言川看她一眼。 “喔。” “……” 于欣欣当然不可能是许毅的对手,因为许毅身边还有几个男生帮忙。 于欣欣被扇了几个巴掌,脸都肿了,还被许毅扣了一身的饭菜,狼狈至极地跌在地上。 “贱人,别再来纠缠我了!” 丢下这番话,许毅甩手就走。 嘲笑声、辱骂声、议论声,从四面八方钻进她的脑子里。 羞辱、愤怒、恐惧的情绪,撕扯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将自己缩成一团,死死地咬紧牙关。 透过围观的人群,于欣欣猛地看见不远处正在吃饭的顾言溪,双眸顿时被仇恨浸染得血红。 都是她! —— 顾言川吃着饭,突然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傅南依。 她的餐盘里居然只有两样菜,青菜和豆腐? 瞧瞧她,都这么瘦了,居然就吃这些? 怎么想的? “傅南依,你怎么不吃肉啊?”顾言川一边啃着鸡腿一边问。 第236章 那你就去杀了她啊 傅南依看了一眼那一盘子的肉,重新推给他,脸色依旧冷淡,“不了,你自己吃吧。” 顾言川:“?” “喂,傅南依,你就这么不待见我?”他有点奇怪,觉得自己好像莫名其妙就被傅南依讨厌了。 明明傅南依在别人面前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啊,她能对顾言溪笑,对别人笑,为什么就对他这么冷呢?连他买的东西都嫌弃。 傅南依微微抬起视线看他。 顾言川立马又说道:“你看,我把所有的肉都给你买齐了,如果我这么对别人,那对方肯定会跟我达成友好的关系,我看在你跟言言是好朋友的份上才这么对你,可你呢,你却一点也不友好。” 太冷漠了。 傅南依听着顾言川的喋喋不休,皱了一下眉。 她不友好? 她只是因为在控制体重所以不吃肉,至于刚才顾言川问到她的时候,她也只是觉得没必要跟他解释自己控制体重这件事,毕竟这种事跟男生说不来,因为他们只会诧异地说“你都这么瘦了怎么还减肥?” 何况顾言川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说她是个书呆子且声音难听的幼稚无礼的八班男同学。 而且在此之前,她也没怎么跟他说过话,明明她不过是跟以前一样,怎么在他看来,就是不友好了? “所以你觉得我要怎么对你才算友好?”她轻声问。 顾言川摸了摸后脑勺,说:“你给我辅导英语呗。” 傅南依:“我辅导不了你。” 她是真心觉得顾言川应该找一个认同对方英语口语的人来辅导他,如果她的教学方式和声音是他不喜欢的那一种,那么肯定是不会有什么效果的。 “瞧瞧你,你这不是不待见我是什么?” 一直受欢迎的顾言川,可从来没被人这么区别对待过。 他再也不想热脸贴冷屁股了,冷哼一声,转头就走了。 傅南依看着顾言川明显带着情绪的背影,一向情绪稳定的她也不由得捏紧了筷子。 他背后说她坏话她都没说什么,现在还反咬一口说她不待见他? 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 于欣欣浑浑噩噩地往出租屋走。 她又看见了那个男人。 陈建宁,她那个所谓的“父亲”。 “欣欣!”男人远远地就察觉到了异样,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跑过来。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于欣欣脸颊上有红肿的巴掌印,还有额头上、手臂上的淤青,触目惊心。 “你、你怎么了?”男人声音发颤地问,“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怎么弄成这样了?” 于欣欣没有理会他,越过他,一步步的,麻木的往前走。 “欣欣,你到底怎么了?”男人拉住她,急声道,“你跟我说,谁欺负你了?是不是那个叫许毅的?” “说了又怎么样呢?”于欣欣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在昏黄灯光下的眸子透着死寂的绝望和浑浊,“你又能为我做什么呢?” “孩子,我是你父亲,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男人心疼地看着面前的女孩,满目都是愧疚和自责。 这八年来,支撑着他在监狱里活下去的,也就是他还在外面的女儿。 他总觉得,自己要争取早点出去,早点把这八年来对孩子的亏欠,弥补上。 于欣欣望着面前的男人,忽然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你给我闭嘴!你不是我父亲,你有什么资格做我的父亲?你什么都给不了我,还要在我脑袋上扣一顶杀人犯女儿的帽子!” “我被分手了,被嘲笑了,你满意了吧?” “我的裸.照被传播得到处都是,我的人生,被毁了,你知道吗?” 她喊着喊着就哭了。 “你说什么?”男人呼吸一滞,猛地后退几步,“什么裸.照,谁做的?是不是许毅?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他不敢相信,怎么会有人如此残忍地对待他的女儿? 于欣欣眼中一下子浮现出顾言溪的脸。 她的心机、无情、冷漠,都叫人觉得恶心。 为什么她都已经被赶出顾家了,她还要处心积虑的设计在Primadonnna的那一幕? 五十万是她动动手指都能解决的,为什么她不愿意?为什么要任由许毅把她的照片流出去? “是顾言溪!”于欣欣咬牙切齿,“她告诉所有人我是杀人犯的女儿!她想要我死!” 她猛地看向男人,眼底满是疯狂,“你不是杀过人吗?你要是想弥补我,那你就去杀了她啊,为我报仇!” 男人瞳孔一缩。 八年前的往事,又历历在目了。 跟于曼昕生下于欣欣起,乃至于欣欣十岁,他们一家,便是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 他是无能。 因为小时候的一场意外导致腿部落下病根,终身残疾,干不了力气活。 于曼昕先天性眼盲,两个不相互嫌弃的人走到了一起,生下了一个女孩,在桥洞底下睡,靠着捡垃圾和求着好心人找一些零散的活赚钱,勉强度日。 十年前的一天晚上,狂风大作,风雨飘摇,雨水渗透桥面,滴答滴答地打湿了整个桥底,风裹着雨水,染湿了他们的衣物和棉被…… 那天晚上,于欣欣感冒发烧,光是打一次点滴,就花光了他们所剩不多的所有生活费。 然而烧还是没退,需要进一步治疗,后续的药物和打针,怎么着也得要再花五百,可那个时候的他已经身无分文,无论怎么向医院求情,医院都不同意未经缴费给他们治疗。 陈建宁在工地上求了工头一个小时,人家才肯他拖着伤腿进工地搬砖,按小时结算,一小时十五块钱。 他没日没夜地干了三十多个小时,一刻也不敢休息,生怕耽误了孩子的病,只求能快点拿到这五百块钱,买药,打针…… 第237章 就是想你 又是一周的体育课。 “一共四十元。” 顾言溪扫码付款后,从奶茶店的漂亮姐姐手里接过两杯奶茶。 傅南依在隔壁的花店门口坐着,一边跟老板娘聊天一边等顾言溪出来。 突然,她看见路边缓缓停下一辆车。 下一秒,傅砚辞从车上下来。 “哥?”傅南依看着他朝这边走来,“你怎么来了?” “路过,看到你坐在这里。”傅砚辞的视线打量着她,口吻严肃地问,“南依,上课时间,怎么在校外闲逛?” 他前往高尔夫球场的途中路过四中,随意往窗外一瞥却看见傅南依百无聊赖地坐在花店门口,这才忍不住下车来问她。 傅南依瞬间心虚地抿了抿唇。 她也不想逃课,可是…… 傅砚辞盯着她,一眼看穿,“逃课了?” 他有些诧异。 一向乖巧懂事的傅南依,居然会逃课? “赶紧回去上课。”傅砚辞语重心长道,“快高考了,别留遗憾。” “好吧。”傅南依不情不愿地从小板凳上站起来,跟店老板娘道了别,又对傅砚辞说,“言言还在奶茶店,我去跟她说一声。” “等等!”傅砚辞神色急变。 傅南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喊得顿住了脚步,“哥,怎么了?” 傅砚辞没说话,三两步走至隔壁店门口,透过门帘缝往里看了看。 果不其然,一眼就看见顾言溪背着他的方向,懒懒地站着,正跟奶茶店的店员说说笑笑,闲适得根本就不像是一个高三的学生。 傅南依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那我就跟言言先回去上课了。” 说着就要张嘴喊顾言溪。 傅砚辞迅速的一记眼神看向她,压低了声音沉沉道:“回去坐下,先别上课了。” 傅南依歪了歪脑袋,“哥,你不是说,快高考了,别留遗憾?” 傅砚辞抿了抿唇,淡淡道:“遗憾是常有的。” 说完,就把她摁回去坐下。 傅南依:“……” 傅砚辞又往里看了一眼,见顾言溪正聊得不亦乐乎,便干脆倚在店外的墙边等。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隐隐听到顾言溪说了一句“再见”。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傅砚辞听到自己心跳加快的声音,侧目望过去。 顾言溪从里面走出来,对上傅砚辞的视线,愣住,“你怎么在这里?” “等你。”傅砚辞唇角牵出笑漪。 顾言溪没再细问,因为一看见傅砚辞,她满脑子只有自己在地上爬行而傅砚辞在后面拼命拽她的样子。 她觉得自己暂时无法面对傅砚辞了。 所以她迅速地低下头,不自然地抽出吸管捅向奶茶杯口。 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什么原因,一次两次吸管都捅歪了。 “我帮你。” 傅砚辞很自然地从她手里接过奶茶,轻轻松松地就将吸管捅进去了,又递给她。 “谢谢。”顾言溪接过来,喝了一口。 下一秒,她便皱起了眉。 买的新品踩雷了。 傅砚辞盯着她紧皱的眉,不自觉地也跟着心里一紧,“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事,就是有点难喝。” 但她没有铺张浪费的习惯,硬着头皮又喝了一口。 傅砚辞向她伸出手,“给我吧。” 顾言溪:“?” 傅砚辞抿唇轻笑,眼神温柔,“不是不想喝?” 不等她说什么,傅砚辞直接从她手里拿过奶茶,就着她喝过的吸管咕噜咕噜的一下就把一杯奶茶都吸光了。 顾言溪:“……”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喝她喝过的奶茶。 喝完,发现顾言溪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傅砚辞露出不解的目光,“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顾言溪不自在地别开目光,“没有,我去上课了。” 傅砚辞看着她的背影,情不自禁地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把人带了回来。 顾言溪还没反应过来就撞进了他怀里,鼻端跌进他身上的冷香,表情微变,“怎么了?” 傅砚辞定定地凝视着怀里的人,眼里控制不住地流露出眷恋的情绪。 “没什么,就是想你。”他在心里说。 “晚上来接你放学。”他说。 “好。”顾言溪想起上次那个小蛋糕,低低道,“蛋糕很好吃。” “还给你带。” 顾言溪抿唇,说:“好。” 傅砚辞这才松开她,唇角勾起很浅的弧度,“去上课吧。” 顾言溪颔首,“嗯。” 她走向花店,把剩下的一杯奶茶递给傅南依,“新品,很好喝的。” 傅南依信以为真地接过奶茶,露出喜色,开开心心地跟在顾言溪身后准备往校门走去。 她一边走着一边将吸管插进奶茶,准备尝一口。 就在这时,一辆满载的货车,无视红绿灯,朝着正在过人行道的顾言溪,直直地撞去。 顾言溪正在人行道中央,在意识到那辆庞然大物无视交通规则向她冲来的同时,她也立马看了过去。 傅南依看着这一幕,脸色骤变,大声喊:“言言,小心!” 就在这时,她感觉一阵风从身边吹过,一道黑影飞一般地扑向了顾言溪。 “言言!!” 顾言溪刚准备翻身躲开,听到了耳边传来傅砚辞的焦急声,腰间便被一股强劲的力道紧紧地箍住,将她带向了路边。 随之,是衣物摩擦着地面的声音和“咔嚓”的骨裂声响起。 紧接着,便是急促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路人都惊愕地朝着这边看过来。 有好心人过来查看摔在地上这两人的情况,在一旁急促道:“你们没事吧?需不需要叫救护车?” 顾言溪一阵天旋地转后猛地看向躺在她身边的傅砚辞。 刚才那般混乱的情况,她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到傅砚辞 第238章 傅砚辞那双漆黑的眼眸中,尽是得意和狡黠 陈建宁坐在货车驾驶座上,浑身发颤,脸色苍白。 刚才那一刹,他几乎是闭着眼咬着牙撞向顾言溪的。 此刻他的脑子是空白的,完全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把人撞死了,更不敢回头去看。 就在这时,车门“哐当”一声被人生生拽开! 陈建宁胆战心惊地望过去,对上的是一双猩红可怖的眸子。 他瞳孔骤缩,刚张嘴欲说什么,就被对方拽住衣领从车上直接拽了下来。 傅砚辞用另一只手把人拖下来,目眦欲裂,“你想做什么?你想撞死她?嗯?你是不是想撞死她?” 陈建宁满脸惊愕地看着这个脸色极度阴沉的男人,他慌张地伸出手要去拽开对方的手,却被对方一拳砸在脸上,打得他眼冒金星。 傅砚辞眼中布满红血丝,脸色十分骇人。 他简直不敢想象,如果这辆货车真的碾过了言言,如果她没有躲过…… 这个可恶的肇事者,要夺走他的所有,夺走他的命! 他伸出手死死地扼住了陈建宁的喉咙,恨不得拧断对方的脖子,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女孩,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不许任何人从他手里夺走她! 陈建宁呼吸困难,脸憋得赤红,脚乱蹬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傅砚辞,放手。” 顾言溪冲过来看见的便是傅砚辞浑身戾气的模样,眼神阴暗,里面铺天盖地的怒火藏不住。 而陈建宁在他的手底下,像是一只被拧断了脖子的羔羊,奄奄一息。 “言言……”傅砚辞听到顾言溪的声音,霎时转脸看向她,手下的力道也松下来。 “咳咳!”陈建宁猛地咳嗽起来。 顾言溪小心翼翼地把傅砚辞的手从陈建宁脖子上拿起来,伸手抚过他的脸让他跟自己对视,“好了,现在跟我去医院看你的伤。” 傅砚辞又看了陈建宁一眼,张嘴似是想说什么。 “听话。”顾言溪摸了一把他软软的头发,“我不会嫁给一个手残了的男人。” 傅砚辞闻言,眼中掠过一丝错愕和慌张。 他又看了陈建宁一眼,狠狠地皱了一下眉头,拿出手机打出一通电话,“来四中门口……嗯……我要他出不来……对,终身监禁……” 陈建宁光是听到“终身监禁”四个字,唇角便止不住地发颤。 他猛地抓住傅砚辞的腿,“别……不要,放了我,放了我,求求你……” 顾言溪看着陈建宁,不解,“陈建宁,如果我查到的没错,八年前你是因为受到了不公的待遇,为了那笔治病的钱才跟工地的人发生口角,导致过失伤人,我觉得你本质不坏,可是为什么你这样一个人,却要置我于死地呢?” 陈建宁喉咙动了动,眼底蓦地闪过一丝不甘。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你又为什么要那么残忍地对待我的女儿呢?她只是一个孩子啊!你怎么能在她的同学面前揭穿她爸爸是个杀人犯,又怎么能把她的裸.照传得到处都是呢?” 他红着眼咆哮:“我亏欠她的已经够多了!够多了!我只希望她以后能过得好,我有错吗?” 顾言溪怔然。 她不禁想起在校门口的时候,于欣欣说的那番奇怪的话。 “陈建宁,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你说的这些事,没有一件是我做的。” 顾言溪顿了顿,眸中眯起冷光,“至于是谁做的,我会查清楚并且拿出证据给你看,但是很可惜,有些真相,你只能在监狱里看到了。” 陈建宁睁大了眼睛看着顾言溪,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是错愕、是不解,以及不可置信。 而顾言溪没再给他一个眼神,拉着傅砚辞就离开。 傅砚辞跟着顾言溪,看了一眼她的侧脸,幽幽道:“言言,你真的不会嫁给一个手残了的男人吗?” 顾言溪闻言,冷哼一声,“当然。” “所以我的手残了,你就不嫁给我了是吗?” “是,没错,所以你最好别总是弃自己的伤势于不顾。” 手都摔成这样了,还不以为然地去掐人家,怎么想的? 傅砚辞表情难过,“所以如果我的手残了,你就要嫁给别的男人了。” 顾言溪:“……” 她就随口一说的话,他怎么还就不依不饶了呢? 而且,这语气听着怎么还这么委屈呢? 他这手不是还没残吗? 顾言溪无奈地看向傅砚辞,刚准备说什么,马路对面忽然匆匆跑过来一个人。 “顾言溪,你没事吧?” 沈钊气喘吁吁地在顾言溪面前站定,神色担忧,“他们说你……差点被车撞了?” 顾言溪看清来人是沈钊,眉头一皱,“跟你有什么关系?怎么?我要是被撞死了,你很开心?” 沈钊怔了一下,“怎么会呢?” 顾言溪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呵!”顾言溪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恶。 她懒得说什么,拉着傅砚辞就要走。 沈钊看着他们紧紧拉在一起的手,心里很不舒服地蹙了一下眉,“刚才是傅砚辞救了你?” 他听路人说的。 “是啊,他救了我……” 沈钊急急地打断她道:“顾言溪,表面上他是救了你,可是你怎么就确定那个开车撞你的人不是他安排的呢?你总不能因为这种事,就觉得他对你好吧?” 他现在有理由怀疑,傅砚辞就是一次次这样使用这些阴谋诡计,让顾言溪转头喜欢上了他。 沈钊顿觉懊悔。 真是不该给傅砚辞这些可乘之机的。 而顾言溪再从沈钊嘴里听到这种话,只觉得好笑。 上一世她就是被他跟顾婉这样一次次地挑拨,对傅砚辞厌恶至极。 “傅砚辞,我们走,别理他。” “诶,你等等……” 沈钊伸手要 第239章 傅砚辞眉眼间染上喜色 “坐好。” 顾言溪把傅砚辞塞进车内,弯腰给这个可怜的受伤的男人系安全带。 傅砚辞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颊,鼻子微不可察地嗅了嗅,闻到了一股好闻的味道。 视线落到她晶莹饱满的耳垂上…… 还没亲过。 傅砚辞光是想想就脸涨得通红,不自在地咽了咽口水。 顾言溪对此一无所知。 系好了安全带,顾言溪去驾驶座开车。 “言言,我们去哪儿?”傅砚辞看着她。 “去找我温柔体贴的二哥,让他给你检查伤口。”顾言溪说。 傅砚辞闻言,心往上一提,“言言,我有私人医生,我喊他来给我看伤就行了。” 作势就要掏手机。 顾言溪摁住了他的手,笑眯眯地看着他,“听话,不要拒绝我的好意。” 在她心中,最靠谱的医生就是顾言泽。 她要对傅砚辞好,当然要找最靠谱的人来给傅砚辞看伤啦! 傅砚辞:“……” 他这手就算现在没残,到了顾言泽手里,那不得真残? 恍神的功夫,顾言溪已经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直接飞出去。 这一路,火花带闪电,速度快得让傅砚辞差点看见死神。 眨眼间,医院就到了。 “到了,下车吧。” 顾言溪见傅砚辞慢吞吞的,丝毫不紧张他自己的伤,干脆直接牵着傅砚辞的手把人火速拉到了顾言泽跟前。 “言言?”顾言泽看见来人,放下手中的病历,又扶了扶眼镜,“你怎么来了?” 顾言溪指了指傅砚辞,“二哥,他手伤了,你给他看看吧。” 顾言泽的视线落在傅砚辞脸上。 四目相对。 一个眼神闪躲,一个眼神兴味。 “来,我看看。”顾言泽敛下眼底的玩味,恢复一本正经的表情。 傅砚辞死死地盯着顾言泽,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丝细微表情,因为他要确认自己接下来的安全。 “放轻松,先试着活动一下。”顾言泽认真道,“试试手还能不能动,哪里疼告诉我。” “二哥你先给傅砚辞看着,我去一趟卫生间。”顾言溪作势就要走。 傅砚辞心底莫名一慌,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去拉她的衣角,眼里都是对未知的恐惧,“言言……” “怎么了?”顾言溪回头看他,放缓了声音,笑眯眯的,“有我二哥在,你放心啦,我很快就回来陪你。” 她松开傅砚辞的手,离开。 门合上。 傅砚辞的心,仿佛也空了。 他看向顾言泽,只见顾言泽跟刚才判若两人,温俊不再,笑里藏满了刀子…… “傅总,你的手,我会好好给你‘治’的。” “……” 顾言溪再回来的时候,顾言泽已经把傅砚辞脱臼的胳膊给接了回去,还把他被石子划开的地方缝合上包扎好了,但是最严重的地方在于傅砚辞的手肘有骨裂,所以用三角巾固定了,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顾言溪看傅砚辞一个人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过去坐在他身边。 “怎么样?我三哥是不是很专业?” “是很专业的。”傅砚辞对这一点确实不怀疑,因为顾言泽每一步都处理得很到位,动作迅速且无可挑剔。 “就是……”他抿了抿唇,低声补充,“有亿点粗鲁。” “那没事,有一点粗鲁是很正常的。”顾言溪眨了眨眼睛,笑,“他也是关心你,着急给你处理好伤口嘛。” 傅砚辞:“……” 真是有苦不能说。 从顾言泽那里出来,顾言溪妥帖地将傅砚辞送到了傅家,临走前眉眼弯弯地跟他说,“明天再来看你,我亲自熬鸡汤带给你喝。” 傅砚辞没想到还有这待遇,霎时眉眼间染上喜色,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目送着顾言溪开车离开,他脸上挂了大大的笑容。 不仅来看他,还亲自给他熬鸡汤…… 真是让人开心。 —— 顾言溪开着傅砚辞那辆车牌号京A·YY999的车返程,看时间差不多到了下课的点,干脆放弃上学,直接把车开回了家里。 她一只脚刚踏进客厅,任清迎面而来。 “二小姐?您回来了?”任清看见她,小小的诧异的一下,但是很快就接受了她逃课的事实,“二小姐,您让我查的五年前所有选秀节目的信息,我都整理好了。” 顾言溪走至沙发上坐下,“嗯,我看看。” 任清将一沓资料递过去,“符合时间的选秀节目一共有五档,五年前的那些选秀模式都大差不差,都是跟影视方合作,选手报名、层层淘汰,最后择定出道选手……” “但是很巧的是,其中有一档名为《梦想101》的选秀节目,是华艺举办的。” 顾言溪正玩着指甲,听到“华艺”二字,眉梢挑了一下。 华艺娱乐公司,隶属于顾氏,是现任的顾氏总裁,也就是她大哥顾言珩开拓娱乐板块的杰出成果。 在她的成人宴上,顾言川送给她的是名伦,而顾言珩送给她的,则是华艺。 顾言珩的本意,是想让她接手这家公司,到时候自然是数不清的男星男模使出浑身解数勾引她,如此,区区沈钊,久而久之就会被顾言溪遗忘。 顾言珩的想法很单纯,就是让顾言溪多看看外面的世界,不要因为沈钊而坐井观天,成为一个无药可救的恋爱脑。 但顾言溪油盐不进。 她拒绝接手华艺,认为多出来一个公司给她管理会让她腾不出时间来追求沈钊…… 即便她抗拒,顾言珩仍坚持将华艺转到了她的名下,顾言溪却对此不以为然,毫不过问。 在顾婉二十岁生日的时候,也就是明年,因为顾婉一句话,顾言溪便慷慨又愚蠢地将华艺赠给了顾婉,而顾婉最后成功地将华艺 第240章 华艺娱乐 华艺的大厦在京城片区是极为显眼的建筑。 这里是无数人挤破了脑袋都想进去的地方。 包括此时此刻的顾言溪。 “小姐,请出示一下您的员工证,或是能证明您来参加面试的邀请函件,否则我们是不会放行的。”年轻帅气的保安严肃地把顾言溪跟任清拦之于外。 员工证自然是没有的,至于面试的什么邀请函,顾言溪更不可能有,所以她只能尬笑,“我来找人。” “抱歉,外人不得入内。” 作为一个内部明星艺人众多的地方,艺人隐私和安全,是需要得到保障的,当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 任清上前一步,刚准备说什么。 这时,顾言溪冷笑一声,祭出杀手锏,“你等着,我这就给你们的老板打电话。” 她气势凛然地掏出手机,拨出顾言珩的号码。 保安眯起眸子看她。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Sorry……” 扬声器传出来的声音就这么落入保安的耳朵里,他匪夷所思地盯着面前这个女人,蹙起眉,严重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哪个艺人的私生饭。 顾言溪收起手机,沉思两秒,当即气场大开,一副上位者的姿态,口吻冷冷道:“其实,我是你们的新老板。” 保安:“……” 任清:“……” 总之,空气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任清忍无可忍的创飞顾言溪,一本正经地掏出两张“面试邀请函”。 “我朋友刚才开玩笑的。”任清笑眯眯的,“我们是来参加面试的。” 保安接过面试函,又瞅了她们两眼,“高莎莎和李冰冰?” 顾言溪跟任清异口同声:“没错,我是高莎莎!” 保安:“?” 顾言溪跟任清相视一眼,再次异口同声:“我是李冰冰!” 保安:“?” 顾言溪抿唇不说话了。 任清淡定道:“我是高莎莎,她是李冰冰。” 保安盯了她们两眼,终究是放行了。 走远后,顾言溪狐疑地看向任清,“你从哪弄的面试函啊?” “你去买奶茶的时候,我在门口听两个女生说想放弃面试,就花两百块买下来了。” “真不愧是你!”顾言溪赞许,“你放心,两百块钱我会给你报销的。” “谢谢二小姐。” 顾言溪再次拨打顾言珩的电话,依旧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关键时候掉链子!”顾言溪气急败坏地把顾言珩拉黑了,骂骂咧咧,“什么态度,我的电话也不接了,说好的永远爱我这个妹妹,我看他早不知道把我忘到哪个九霄云外去了。” “看我以后还理不理他!” “二小姐,息怒。”任清很冷静,“既然大少爷如今已经派不上用场,那查夏苗苗的事情只能靠我们自己了,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顾言溪上前去看了一眼楼层分布图,指着上面显示的顶楼的总裁办,说:“华艺转到我名下的全套证明文件应该都在总裁办公室内,我有总裁办公室的钥匙,只要进去了,拿到文件,那么这里就是我说了算。” “二小姐高明。” 两人四处张望一眼,遂鬼鬼祟祟地往电梯口走去。 电梯是刷卡的。 两人站在电梯前,刚意识到这一点,顾言溪忽然被人一把推开,“让一让让一让,高姐来了,没一点眼力见啊?堵在电梯门口干什么?死女人。” 顾言溪扶着墙站稳,刚要发作,便见一群人围着一个女人乌泱泱朝这边走来。 被簇拥在中间的那个女人戴着黑色墨镜,涂了大红唇,是175的模特身高,胸大屁股翘,一头咖啡色的卷发风情万种,红色短裙衬得她格外妖娆。 一群人狗腿似的簇拥着她,仿佛她是个天生的女王。 刚才将顾言溪推开的年轻男人贴心地刷开了电梯门。 于是那个女人踩着高跟鞋径直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了顾言溪一眼,不屑地挑了一下眉,便扭着腰进了电梯。 一群人在电梯口目送她上去,“高姐再见。” 那些人送走了他们的高姐,便四散开。 顾言溪脸色冷得都快结冰了。 她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刚才推了他的男人,一路偷偷摸摸地跟着他去了卫生间的方向,从后面勒着那人的脖子把人拖到角落里。 “死女人?谁是死女人?嗯?我看你是想死!” 在男人瞪大了瞳孔的惊惧目光中,她笑容阴暗地扬起手,一拳砸向男人的脖颈。 男人晕了过去。 顾言溪翻出他的裤兜,抽出电梯卡,踹了他一脚以后,吊儿郎当地扬长而去。 拿着电梯卡,两人理所当然地来到了顶楼。 顾言溪出了电梯口就往总裁办的方向摸去,却隐约听见了女孩的哭喊声。 她顿住脚步,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二小姐,有人在喊救命。” 任清的话证实顾言溪没听错。 两人循着声音摸到了一扇开了缝的门前。 哭喊着夹杂着男人的怒骂声音传来。 “听话,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能成为华艺的艺人呢?只要你乖,待会儿的面试你一定过……” “不……贾总,不要,我不想,我不要……!” “啪”的一道巴掌声响起。 “婊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你以为得罪我只是得罪华艺那么简单吗?得罪我那就是得罪了整个娱乐圈懂不懂?只要我一句话,我立马就可以让人封杀你信不信?” “啊——” 女孩的哭喊声在空中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塞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顾言溪贴着门缝,看见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男人正死拽着女孩的衣服,女孩嘴里被塞了块抹布,满脸泪痕,正极力挣扎着…… 顾言溪看清楚 第241章 垃圾就应该待在垃圾桶里 男人的眼中蹭的一下腾出怒火。 “擦,你这个小婊子,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爹还差不多!” 他猛地撑地起来,扬起手就想给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一个大嘴巴子,就像他刚才打那个女孩一样。 然而他常年不经锻炼的肥胖身体做出的动作实在是太慢。 “你这个丑陋的蠢家伙。”顾言溪抄起手边的黑色铁皮垃圾桶,先他一步扣在了男人的脑袋上。 男人的脑袋被整个垃圾桶给盖住,眼前霎时一片漆黑。 他倒退了几步,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迫切地伸出手想取下脑袋上的垃圾桶。 “死人渣……大白天在我的地盘干这种事……”顾言溪骂骂咧咧,掌心用力地摁压垃圾桶,直到整个垃圾桶都箍在了男人的脑袋上。 可能真的因为男人的脑袋太大了,垃圾桶被顾言溪死死地扣在他脑袋上以后他竟怎么都取不下来了。 男人慌张不安的声音从垃圾桶里传出来:“拿下来……给我拿下来……” “拿什么拿?”顾言溪一脚踹向垃圾桶,踹得他脑袋转了九十度,“垃圾就应该待在垃圾桶里!” “擦,你他妈到底是谁啊?找死……我要你好看……”男人一边咒骂着一边拼命地拽脑袋上的垃圾桶。 眼前的一片漆黑让他非常的着急。 他恨不得掐死这个多管闲事的女人。 “要我好看?”顾言溪笑了笑,猛地一脚蹬向他的小腿关节。 “啊——!” 男人发出一声惨叫,叫声从垃圾桶里泻出来。 他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但是他感觉自己的骨头要裂开了。 “还不赶紧滚。”顾言溪脸色阴沉。 男人被少女充满戾气的一声恫吓得一抖。 太恐怖了。 他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看见那个企图伤害自己的人终于消失在视线里,女孩彻底松了一口气,双手抱膝,崩溃地瘫坐在地上。 顾言溪走到她身边,“你还好吗?” 眼前这个女孩,年纪看上去也就比她小一点。 真是不敢想象如果她不是恰好经过这里,这个女孩会经历多么阴暗恐怖的事情。 女孩抬起一双微红的眼睛,愣愣地看着她,反应过来以后,眼底是万分感激,“姐姐,谢、谢谢你。” 顾言溪看着女孩被撕得不成形的衣服,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到了她身上,温声道:“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姐姐,你……”女孩看着她,目露担忧,“你刚才把贾总打了,他会不会找你的麻烦?” “找我的麻烦?”顾言溪毫不掩饰地冷笑一声,“事实上,应该是我要去找他的麻烦才是。” 贾总是吗? 她记住了。 女孩眨了眨眼睛,疑惑地盯着顾言溪看了几秒。 她不知道这个姐姐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因为在她看来,贾总可是华艺艺人管理部的总监,可以说,无数艺人的命脉都把握在他的手上,他手上的资源便是权利。 顾言溪的视线又落到女孩微红的脸颊上,转头对任清轻声道:“带她去医院看看伤吧。” “好。”任清机械地点了点头便要过来扶女孩。 “姐姐……”女孩迅速地站了起来,看向顾言溪,小声道,“我可以自己去医院看的,你们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吧。” 她已经够麻烦这两位姐姐了,不想再给人添麻烦。 “你自己没问题吗?”顾言溪看她一眼。 “没问题。”女孩垂眸又抬起,“我的好朋友就在楼下,她会陪我一起的。” “行,那你自己小心点。” 女孩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又说:“你的外套我会洗干净了还给你……” “不用了。”顾言溪不以为然道,“本小姐衣服多的是,不缺这一件外套。” 不给女孩再继续说话的机会,顾言溪大步走出了这间办公室。 女孩愣愣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反应过来以后,弯腰捡起自己掉在地上的面试邀请函,姓名那一栏写了三个字: 云落雪。 云落雪来到一楼,一眼就看见了在大厅等待她的好友兼室友。 “落雪,怎么样了?贾总是不是打算签你了?” 好友向她跑过来,走近了才看见她脸上的伤,还有她身上的陌生外套,顿时心里一紧,“怎么了?你怎么弄成这样了?谁打你了?” 云落雪面对着最好的朋友,再想到刚才的遭遇,隐忍的委屈又像潮水一样地翻涌了出来,眼眶又忍不住地开始泛红。 好友见状连忙拿出纸巾替她擦拭眼泪,“怎么了?你怎么哭了啊,到底发生什么了?” 下一秒,好友脸色骤变,“是不是那个贾总他……” 云落雪带着哭腔道:“蔓蔓,那个贾总他……他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他找我上去也根本就不是做什么面试前的调查,他是想让我……让我……” 云落雪脑海中浮现那个男人丑陋油腻的一张脸,顿时恶心得想吐。 而她的好友却是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当即就捏紧了拳头,愤怒道:“我去找他!他怎么这么恶心啊?” “蔓蔓,你别……”云落雪拉住她,“他并没有把我怎么样,有一个路过的小姐姐救了我。” “那他也不能对你做这种事啊!”好友又心疼又气愤,“要是没有人帮你,那你该怎么办?这个贾总监简直就是个人渣!不行,我去找他算账……” “蔓蔓……”云落雪拉着好友的手,吸了吸鼻子,低低道,“我们都是普通人,这么做,只会得到他的刻意报复,何况,我还要参加接下来的面试,还有我妈妈……” 好友看她这个样子,张嘴欲说什么,可是一想到云落雪现在的状况,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一开始 第242章 传出去,我要封杀这个李冰冰 贾学海从楼梯上滚下来,跌坐在台阶下。 “有没有人?帮帮我,帮我把头上的垃圾桶取下来啊!帮帮我……” 但凡有人从他身边经过,他便伸出手去抓那人的腿。 “神经病啊。”路人躲都来不及。 突然,一道惊呼声传来:“贾总?” “这是贾总!”一年轻男人带着几个保镖走过来,一下就听出了贾学海的声音。 “小旭!”贾学海听到这是他助理田旭的声音,歇斯底里道,“快快快,给我把垃圾桶扯下来。” “快,还不快来帮忙。” 几个男人合力把贾学海跟垃圾桶分开,又火速把人送往医院去治疗他的腿伤。 “贾总,怎么会有人敢把垃圾桶扣您脑袋上,还弄伤了您的腿?”田旭怎么也想不明白。 贾学海坐在医院的椅子上,气得双目都瞪圆了。 是啊,怎么有人敢这么对他?他可是华艺的艺人管理部总监,手中几乎握着华艺所有的好资源,就连那些一线美女明星见了他点头哈腰恭恭敬敬的!视他为神! 那个凭空冒出来的女人,居然打他! 田旭脑海中灵光一闪,猛地想起什么,“贾总,今天我也被一个女人打了,她从后面拽着我一拳头就把我打晕了,还抢走了我的电梯卡!” 通往顶楼的电梯卡不是人人都有的,那个女人又是在顶楼打了贾总…… “贾总!该不会我们遇到的就是同一个人吧?” 贾学海闻言,猛地一拍大腿,“忒!这还是个连环作案犯!” 真是无法无天了。 “贾总,你见到那女人的脸了吗?”田旭问。 “当然见到了!”贾学海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她的脸。 “那就好办了。”田旭机智道,“这个女人只要进了公司大门,自然会在监控里出现,调一调门口的监控,再问问保安就知道她是谁了。” “那你还不快去!”贾学海咬牙切齿,“等我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了,我不得把她的脑袋给拧下来?” “对了,还有一个小时面试就开始了,您作为主面试官……” “现在还面什么试?”贾学海摆摆手道,“面试给我推迟到晚上,等我揪出了那个死女人,晚上我得好好挑两个美人陪陪我,抚慰我的伤。” “是。” 田旭立马就去处理相关事项。 不一会儿,华艺大门口的完整监控就被发了过来。 “是她!”贾学海死死地盯着监控视频搜寻,忽地惊呼,“是她!就是她!” 他用肥胖的手指抠着监控视频上那两个女人的身影,似是恨不得把人从里面抠出来碎尸万段。 锁定了目标嫌疑人,田旭当即就一通电话打给值班保安询问那女人的身份。 不一会儿,他挂了电话,信心满满地对贾学海道:“贾总,破案了,她是李冰冰!” “保安说李冰冰是来面试的。” “李冰冰……”贾学海低声呢喃着这个名字,忽地勾唇一笑,“一个来面试的区区小辈,居然膨胀成这个样子了,连面试官都敢打?究竟是我见识短浅了还是这个世界变了?” “贾总,她肯定是不想活了才会这样。”田旭也跟着冷笑,“既然是来参加面试的,那贾总您收拾起来很容易,不是吗?” 贾学海摸着下巴,淡淡道:“传出去,我要封杀这个李冰冰。” —— 对于自己即将被封杀一事一无所知的顾言溪正在撬华艺总裁办公室的门锁。 “二小姐,您不是说,您有钥匙?”任清忍不住地问。 “钥匙没带。” 她来之前也没想到自己会处处碰壁啊。 她以为这大门她想进就进,总裁办公室也是。 任清:“……” 不过幸亏顾言溪撬锁是真的行,没一会儿,办公室的门还真就被她给撬开了。 听着这清脆的“咔哒”一声,顾言溪满心欢喜地推门而入。 办公室后面有一整面的书柜,上面放置的全是文件。 两人一顿好找,结果翻遍了所有硬是没找到关于五年前《梦想101》这档选秀节目的资料,而且关于能证明她是当前华艺总裁的文件也不在。 任清将视线落到了办公室内那个偌大的保险柜上,“二小姐,有没有可能重要文件都在保险柜里呢?” 顾言溪闻言,觉得有道理,当即走过去。 可下一秒,她看着保险柜的密码锁,又犯了难,“我可不知道密码。” 八位数密码。 任清想了想,说:“二小姐,八位数极有可能是年月日,大少爷那么宠爱您,想必这个保险柜的密码锁一定是您的出生年月日。” 顾言溪闻言,眼前一亮。 “那看来就是这样了。” 虽然大哥有时候掉链子,但他对她,还是极好的嘛!她是不是可以考虑把大哥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 顾言溪这么想着,将密码锁扒拉到她的出生年月日。 “滴滴!密码错误!” 顾言溪如遭雷击,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 居然不是她的出生年月日? 不是她的! 大哥的爱,是彻底消失了吗? 顾言溪气得猛踢了一下保险柜,“不爱就不爱,谁稀罕啊!” 任清:“……” “二小姐,要不,我们还是再给大少爷打个电话?说不定这一次他会接呢?” “……” 顾氏。 “顾总,您的手机找到了。”助理将手机送到顾言珩跟前,“清洁工在会议室桌的夹缝里找到的。” 顾言珩忙着手头的文件,头也没抬,“有人给我打电话吗?” 助理看了一眼,“启迪科技的胡总。” “嗯。” “元集的余总。” “嗯。” “还有万兴的石总。” “不重要。”顾言珩不以为然,“都是 第243章 我们的最终目的,是将您打造成国际明星 他一把将手机从助理手中夺过来,上面鲜红的两个未接来电显示一下子刺痛了他的眼睛。 顾言珩指尖颤抖地伸出手,回拨过去…… 下一秒,顾言珩神色骤变! 完了。 他被小妹拉黑了。 “手机给我!”顾言珩急喊出声。 “顾总……”助理战战兢兢地递上自己的手机。 顾言珩手指飞快地动着,拨出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果不其然,手机立刻被接通。 “小妹!”顾言珩急喊出声,“是大哥!我是你大哥啊!” “……” 顾言珩见对方不说话,又急切道:“小妹,你理理我,我错了,大哥真的错了,我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我刚才是把手机弄掉了……” 突地,对面传来一道浓厚的操着东北口音的男声: “不是,你谁啊?谁他妈是你小妹啊?你才是我小妹呢!” 顾言珩:“?” 他猛地看向手机,意识到号码的最后一个数字被他情急之下摁错了,连忙挂掉电话。 这一次,他反复确认是顾言溪的电话后,赶紧拨过去。 “小妹,你刚才给大哥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大哥错了……” “密码是多少?” 顾言珩愣住,“什么密码?” “华艺总裁办保险柜。” “言言,你去华艺了?”顾言珩喜出望外。 天呐,他的小妹终于开窍了,终于愿意接手华艺了? “小妹,保险柜密码就是你的生日啊。”顾言珩急声道。 “我试过了,错的。” “年月日是反过来的。” 顾言溪:“……你整这些花里胡哨的干啥?” “不是,小妹我……” 顾言珩还没说完,电话直接被挂断。 他愣了一下,遂拨出去另外一通号码,“冯明,我小妹去了华艺,你现在立刻过去协助她处理内部事务。” “是。” 挂了电话,助理忽然出声:“顾总,有个事……” “闭嘴!”顾言珩不耐烦地打断她,“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不行,非得现在说?你的眼睛长着是个摆设吗?” “顾总……”助理抱着平板,小心翼翼地递过来一则视频,“您要不看看?艺人圈有人说要封杀……封杀顾小姐……” 说完这番话,助理自己都怀疑了。 顾言珩亦是一下子愣住了。 “小妹去华艺原来不是打算接手管理的,而是打算去混娱乐圈的?” 还被人封杀了? 顾言珩想了想,又打了一通电话给冯明,也就是华艺娱乐的副总,“你,全力协助顾言溪出道一事。” 至于那个说要封杀言言的,随便他怎么封杀,他都能扶得起来,便也懒得查了。 冯明:“……” 与此同时,傅氏。 傅砚辞看向关皓,脑海中亦是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你说什么?你说言言被封杀了?” 关皓:“我有证据。” 他递给傅砚辞一段华艺大楼门口的视频,“华艺娱乐的贾总放话了,要封杀顾小姐!这视频里面,就是顾小姐。” 傅砚辞拿过来一看,视频里面可不就是他的言言? 他用两指放大视频,发现顾言溪即便是出现在一个模糊的监控视频里竟然都是那么的好看,即便视频里有很多人,可她始终是最吸引人最耀眼的一个…… 看着看着,傅砚辞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关皓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不是,顾小姐都背着您去混娱乐圈,还被人封杀了,你到底在笑什么? 半晌,傅砚辞似是终于回过神来,神色恢复冷俊,“去找些好的资源给言言,要最最好的。” 真不愧是言言,果然是多才多艺,现在就连娱乐圈她都开始涉足了。 —— 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出道的顾言溪站在保险柜前翻阅一大堆资料。 果不其然,保险柜里能证明她是当前华艺总裁的材料都在。 另外,她还翻到了五年前关于《梦想101》这档节目的面试者报名资料。 她一目十行地扫过以后,得出结论: “里面没有夏苗苗。” “那看来当年夏苗苗参加的并不是这一档选秀,而是其余四档选秀节目中的一档?” 就在这时,任清接了一通电话后转头看向顾言溪: “二小姐,其余四档选秀节目的面试名单都已经派人查过了,夏苗苗不在其中。” 顾言溪微微眯起了眸子,“这怎么可能?” 选秀这条线索是石文斌夫妇提供的,难道是石文斌夫妇在撒谎,或者说向兰花猜错了,夏苗苗根本就没有参加什么选秀。 如果是这样,那么她还能去哪里查询夏苗苗的下落? 剩下的线索…… 就是荆文德。 也许他知道夏苗苗的去向? 顾言溪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忽地发现手中的节目名单…… “有缺页?” 顾言溪翻到那一页明显被撕过的地方给任清看,“你看,这里缺了一页。”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 冯明端端正正地站在门口,恭恭敬敬地弯腰颔首道:“顾小姐,我来了,顾总让我全力安排您出道一事。” “顾小姐,我给您量身定制了出道计划,按照这些内容来,假以时日,您一定是比高姝还红的女明星。” 顾言溪:“?” 冯明见她拧起了眉,还以为她是不满意,连忙道:“顾小姐,您放心,高姝只是您的起点,我们的最终目的,是将您打造成国际明星。” 顾言溪:“……” “你过来。”她冲着这个一心想要让她出道的冯明招了招手。 她总觉得这个人似乎对她格外尊重。 那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他会听她的话? 冯明受宠若惊地走了过去。 顾言溪 第244章 让她上来表演,我认识她 晚八点。 贾学海一瘸一拐,骂骂咧咧地走进华艺大楼。 田旭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贾总,你说那个云落雪是不是疯了?居然敢拒绝您,您看上她是她的服气才对。” “可不就是她的福气?”贾学海冷哼一声,“想上我床的女人多了去了,一个还没出社会的学生罢了,要不是我看她纯……真以为自己有多大的魅力?” “刚好,那个云落雪要是来参加面试,给她收拾了!” “对,和李冰冰一起收拾了。” 贾学海虽然瘸了,但是这不影响他进了华艺后,无数人点头哈腰地问好:“贾总好。” “贾总注意身体。” “……” 贾学海逢人便居高临下地点头。 他穿过走廊,直接踏进面试室的大门。 里面的人已经等候多时,这会儿贾学海一进去就引起了阵阵骚动。 “贾总终于来了。” 面试还没开始,已经有不少美女隔空向贾学海抛媚眼,希望能被他看一眼。 贾学海乐在其中。 这就是地位和权利。 “大家好,我是大家的主面试官,贾学海。” 他眯起眸子,飞快地在排队的面试者中搜寻李冰冰和云落雪的身影。 果不其然,两个都在! 真好! 他非得要好好修理这两个死女人。 就在这个时候,冯阳平拿着面试序号名单走过来,“那么现在面试开始,一号,穆奶依。” 这时,一个穿着黑色紧身包臀裙的女人扭着腰走到了贾学海面前。 “贾总好。” 贾总的目光打量着女人的身材。 够火辣,是他喜欢的类型。 “来一段才艺表演吧。”他笑眯眯道。 “好。” 穆奶依开始扭动四肢。 她穿的衣服实在是太紧了,堪堪能将她“优越”的身材包裹进去,一开始她慢吞吞的扭动四肢,动作幅度不大,还算好,可是后来,她突然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嘶啦”一声响起,裙子裂开了一条缝,露出她黑色短裤的蕾丝边…… “这是跳的什么啊?” “她真的接受过专业的舞蹈训练吗?这也太辣眼睛了吧?” “天呐,这种肯定过不了面试吧。” “……” 其余面试官看得直皱眉头。 贾学海看得是津津有味。 就在这时,穆奶依又朝贾学海抛出一个飞吻,然后转了一个圈,一屁股坐在了贾学海的大腿上。 “没想到这个舞蹈还有这种互动。”贾学海笑眯眯地搂紧了怀里人的腰。 一段优美的舞蹈结束,贾学海带头鼓掌,“真是一位优秀的面试者!” 他看向身边的二号面试官,“你觉得呢?穆奶依是不是可以通过面试了?” 面试官皱着眉头,却还是不得不举牌,“我赞同穆奶依通过面试。” 其余面试官纷纷举牌。 “我赞成。” “我也赞成。” “……” “那就让我们恭喜她通过了面试!”贾学海笑得意味深长,“希望接下来的选手也能再接再厉,比她更优秀。” 等候面试的其他众人纷纷露出复杂的眼神。 “这都能通过面试?简直就是胡闹吧!” “这就是华艺吗?这面试的标准太不靠谱了吧?” 在众人的质疑声中,穆奶依却只是不以为然地勾唇一笑,款款走下台。 郭阳平似乎也对贾学海的这些骚操作习惯了,他面无表情地喊:“二号面试者……” 一个长相清纯的女生走上了台,唱了一首好听到爆的歌。 但她没有通过面试,因为她不够骚。 “三号面试者,李冰冰。” 无人出面。 “三号面试者,李冰冰。”郭阳平看着报名序号表又重复了一遍。 依旧无人出面。 任清不由自主地看向坐在椅子上的顾言溪。 顾言溪眉梢微挑,“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李冰冰。” 任清俯身在她耳边,小声说:“二小姐,需要我以李冰冰的身份为你上台表演吗?” “我很需要上台?” “不,你不需要,但是我会跳舞。”任清一本正经道,“我跳的舞,比穆奶依好看。” 顾言溪:“……” “你要是这么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演欲,那么你就去吧。” 任清点了点头,随即走到了中心。 她二话不说就开始跳舞,是一段优美的名族舞,虽然她今天穿的衣服也许并不适合跳舞,可是她的舞姿和身体的律动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台下的人都看呆了。 任清的表演欲得到释放,转头就走。 “等等!”贾学海冷着脸喊住了她。 “你有事吗?”任清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你是李冰冰?”贾学海这么说着,狠狠地盯了她一眼,又将视线落到角落的顾言溪身上。 玩呢? 找死! 不等任清说什么,贾学海指着顾言溪,咬牙切齿道:“李冰冰!你有种就给我上来!” 顾言溪要是不表演,那他怎么打击她,怎么羞辱她? 他是一定要把李冰冰对她做的一切,都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郭阳平有些不解地看向贾学海,“贾总,您这是……” “让她上来表演,我认识她,她才是李冰冰!” 此话一出,台下一片哗然。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找人替她面试。” “怪不得刚才那个女人跳得那么好,是花钱请来的吧。” “她完了,敢在贾总的眼皮子底下搞这些小动作,等着被封杀吧。” 顾言溪看着那个远远伸手指着自己的贾学海,狠狠皱了皱眉头。 一旁的冯明也不解地看向了贾学海。 这个贾学海,到底在搞什么? 他是不是疯了? 居然敢伸手指着老板,还说她是李冰冰 第245章 我的表演,你满意吗? 顾言溪挑了一下眉。 让她上台表演? 真是有意思。 冯明感受到一股无形的低气压从顾言溪所在的方向渗过来,神色一紧,张嘴就要说什么…… 顾言溪先一步站了起来,径直走向了贾学海。 贾学海看着站在面前的女人,翻了个白眼,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面试还找人来代替你?不知道规矩吗?” 顾言溪静静地看着他。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开始你的表演啊!”贾学海不耐烦地低吼道。 冯明远远地看着这一幕,捏紧了双拳,目呲欲裂! 这个贾学海,到底在干什么?居然以这种态度对老板说话。 贾学海目光赤裸裸地打量着顾言溪浑身上下,又笑眯眯地问:“李冰冰,你想表演什么节目啊?要不,你也来一段舞……” 他话还没落地—— “嘭!” 顾言溪一脚将他跟前的桌子踹翻。 这强劲的力道,使得桌子面板边缘猛地推了一下贾学海的胸口。 贾学海连人带凳子往后仰倒,四仰八叉地摔在了地上。 他连反应都来不及,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人会一脚把他踹翻,而且还是这种场合。 顾言溪双眸注视着贾学海,冷冰冰道:“我的表演,你满意吗?” 全场一片哗然。 “天呐,她怎么敢这么对贾总?” “李冰冰做了我想做但不敢做的事。” “真不愧是李冰冰,可惜她惨了,她要被赶出去了。” “……” 贾学海梗着脖子,瞪圆了眼睛看向顾言溪,“李冰冰!你这个疯女人!你疯了!” “没错,我疯了。”顾言溪笑了笑,转身走至郭阳平跟前,直接从他手里将面试名单给拿了过来。 郭阳平不知道为何,对方从他手里拿东西的时候他居然下意识地就伸出了手。 顾言溪拖了一把椅子坐下来,“接下来,由我负责担任本场面试的主面试官。” 全场:“?” 贾学海先是一愣,“你这个死女人在说什么?” 而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嗤笑了一声:“不是我说,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面试官?还主面试官?你以为你是什么玩意?你凭什么说出这种话?嗯?像是脑子进水了一样……” 顾言溪微微侧眸,看了一眼贾学海,又看向冯明,“把他的嘴巴给我堵上!” 话音落地,冯明当即带着两个保镖走过来,一左一右地架住贾学海就打算堵住他的嘴。 “冯总?”贾学海不解地皱眉,“你这是干什么?这个死女人……” “够了!”冯明忍无可忍地怒吼出声,“你一口一个死女人,说够了没有?我现在就告诉你,你面前这位,是顾总的妹妹,一直没正式上任的新总裁。” 贾学海猛地看向顾言溪,脑子有一瞬间停止了转动。 顾总的妹妹。 顾家二小姐?新上任的华艺总裁? 如一级晴天霹雳打下来,贾学海耳边嗡嗡作响,几尽失聪,整个人都陷入了宕机状态。 怎么会呢?她不是李冰冰吗?不是保安说她是李冰冰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明又转向面试者,重申:“各位面试者,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顾言溪小姐,今天正式接受华艺,接下来将由她担任本场面试的主面试官。” 众人皆震惊。 “原来她不是李冰冰?” “她是顾家二小姐,是我想的那个顾家吗?” “……天呐,我刚才居然还真以为她是面试者,没想到她不是来参加面试的。” 人家是来面试她们的。 “我刚才说她坏话声音不会太大了吧?天呐,她不会记住我了吧?” “完了完了,她肯定记住我了。” “……” 顾言溪接过面试名单,短暂沉默了两秒后,看向在场的面试者,淡淡道:“第一位面试者,穆奶依。” 穆奶依猛地看向顾言溪,一下子愣住了。 怎么又是她? “我已经面试过了。”她大声说。 顾言溪身子微微往后靠了靠,眼神随意地瞥了她一眼,“既然换了面试官,自然是需要重新面试的,最后入选的名单也是由我来抉择,其他任何人,都无法代替我敲定结果……” 顿了顿,她幽幽道:“华艺不允许一些乌烟瘴气的东西存在。” 穆奶依脸色一白。 底下众人却是一喜。 如果果断公正有魄力的顾总,谁不爱呢? 总比刚才那个骚操作颇多的贾学海要好。 在众人的注视下,穆奶依再一次穿着那个黑色的包臀裙走到了顾言溪跟前。 她动了动四肢,开始扭动身体…… 顾言溪静静地看着她。 气氛莫名尴尬。 穆奶依做不到对顾言溪抛媚眼,也不可能一屁股坐到顾言溪的腿上。 换了一个女面试官,她的那些小心机顿时无处可施。 “够了。”穆奶依才跳了十几秒,顾言溪便淡淡开口,“你暂时还达不到签约艺人的标准,下一个。” 穆奶依脸色一僵,“你都还没看过我跳完一整支舞,怎么就说我达不到标准?” 顾言溪哼笑,“如果我看完你的舞蹈,那么我的眼睛也不用要了。” “什么意思?什么标准?你还没看我跳完一整支舞怎么就知道我达不到标准?你究竟懂不懂什么是舞蹈?” “拖出去吧。”顾言溪对身后的人挥挥手。 她看向面试名单,“下一位……” 面试结束后,最终通过面试的只有三位,而那个被顾言溪巧合撞见并且施救的云落雪,也是其中之一。 顾言溪从椅子上起身,眼神示意冯明带着郭阳平来她的办公室。 “顾总。” 郭阳平推门而入。 顾言溪翻着手中的资料,抬起 第246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顾家。 顾婉听着响起的急促铃声,快步从窗边走至床头柜拿起电话。 “真正的顾家大小姐,还活着。” 电话刚接通,那头传来的便是于曼梅急切的声音。 “什么?!”顾婉瞳孔猛缩。 不是说她已经死了吗? “婉儿,我也没想到……”于曼梅也是一阵焦头烂额,“我在警局的人跟我说,石文斌夫妇被抓了。” “石文斌?” 当年调换身份一事,是于曼梅一手操办的。 按照于曼梅的说法是,知道真相的人越少越好,所以这件事,便是连顾婉都不知道详细,她只知道,于曼梅用某种手段瞒过了顾家人的眼睛,让自己取而代之成为了顾家大小姐。 “你这是什么意思?石文斌夫妇又是谁?这跟真正的顾家大小姐又有什么关系?” “当年是石文斌夫妇从阳光福利院领走了那个孩子……”于曼梅解释着,语气也是愈发紧张起来,“而那个孩子,也就是真正的顾家大小姐,她叫夏苗苗。” “石文斌的妻子向兰花告诉我,说把夏苗苗卖给了一个性无能的变态男人,据说那个男人玩死的女孩子不计其数,到了他的手上,就没有活下来的……” “夏苗苗到了他手上,自然也活不下来啊!”于曼梅深吸了一口气,又按了按太阳穴。 在她看来,夏苗苗就是应该已经被荆文德玩死了才对。 “可是石文斌夫妇一被抓,我才知道,当年夏苗苗被卖给了荆文德后逃了出来!她逃出来了!而且还在沪城的一家面馆做过兼职,这些可都是向兰花在警局亲口供述的!” 真是没想到! 那个孩子,居然还活着。 顾婉听着于曼梅的阐述,整个人都在抖,掐着手机的手发白,用力至失去知觉。 这五年来的相安无事让她觉得,自己的真实身世不可能被揪出来,她能做一辈子的顾家大小姐。 可是如果夏苗苗还活着…… “顾婉,这都不是最主要的。”于曼梅捏紧了手心,“石文斌夫妇被抓一事,是顾言溪报的警。” 顾婉身子一软,整个人差点跌坐在地上。 “是顾言溪报的警……”她哆哆嗦嗦地呢喃着。 突然,她神色猛地一变,眼眶变红,“什么时候的事?是不是那个周末……那个周末我派人去跟踪她,但是跟丢了,是不是那个时候?” 她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变得尖锐,“她那个时候就是去见是石文斌夫妇了对不对?” 于曼梅咬了咬牙,“没错。” “我就知道顾言溪不对劲!”顾婉双眼死死地瞪大了,“她在怀疑我!她在找夏苗苗!” 而且,她甚至已经找到石文斌夫妇那里去了。 “那她是不是已经找到夏苗苗了?” 顾婉光是想到这种可能,就觉得呼吸不过来。 如果顾言溪把真正的顾家大小姐找回来了,那到时候她又算什么呢?顾家人又会怎么对她呢? “婉儿,你先别激动。”于曼梅听着她的语气,也怕她情绪失控,连忙安抚道,“也许她现在还没找到夏苗苗。” “对,也许她还没找到……”顾婉喃喃着,倏地眼神一变,“不,她是一定还没找到!” 既然顾言溪都查到石文斌夫妇那里去了,那么顾言溪肯定已经知晓她不是顾家亲生的。 在一栋房子里生活,要想拿她的生活痕迹去鉴定,证实她跟顾家没有血缘关系,这是一件极简单的事。 可是至今顾言溪还没揭穿她。 为什么? 她为什么不揭穿她? 顾婉走至窗边,看着窗外树影斑驳下映射的地面,微微眯起了眸子。 倏地,她冷笑一声。 原来,顾言溪没有揭穿她,是因为顾言溪以为,夏苗苗可能在她手上,且受她所控。 所以顾言溪是在采取保守的方式调查,不打草惊蛇,不想风吹草动威胁到夏苗苗的安全。 顾婉恢复冷静,拿出手机拨出一通号码: “给我找到夏苗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华艺总裁办公室。 “缺的这一页,是夏苗苗的资料?”顾言溪看着郭阳平。 “没错。” 顾言溪猛地松了一口气。 找到了。 夏苗苗果然参加了《梦想101》这档选秀。 “你这么肯定,看来是记得很清楚。”顾言溪微挑了一下眉,“告诉我,为什么夏苗苗的资料被撕掉了,又是谁撕掉的?” 郭阳平微阖了阖眼睛。 五年前发生的事情又历历在目了。 那是《梦想101》选秀节目报名时间截止的第二天晚上。 报名组成员在酒店吃了个饭,算是合伙庆祝这个节点的工作结束。 从酒店吃完饭,司机送他回去,已经是凌晨十二点。 那天下了好大的雨。 视野本就不够清晰,一片灰蒙蒙的,雨水打在车前窗,很快就模糊了视野。 所以他们的车开得很慢。 车子驶进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路边忽然窜出来一个人。 郭阳平看得很清楚,是一个年约十四五的女孩。 女孩出现得突然,司机急刹车也来不及…… 他亲眼看着那个女孩的身体被撞飞出几米开外。 “郭总,撞人了!”司机猛地扭头看向他,眸光里满是惊惧。 郭阳平叹了一口气,看向顾言溪,“那个被撞的女孩,就是夏苗苗。” “我还记得我跟司机下车把她从地上扶起来的时候,她浑身都湿透了,脸上的水迹叫人分不清楚是雨水还是泪水。” “然而,我更没想到的是,她左腿被撞至骨裂,站起来以后说的第一句话不是破口大骂,不是索赔或者呻吟,而是‘郭总,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我想报名参加《梦想101》,我知道报名时 第247章 没关系,他有钱 顾言溪眉头皱了起来,“公司资料室内的资料我都翻阅过,所有和夏苗苗相关的,都被销毁得一干二净……” 在不少提及到《梦想101》节目相关的资料中,她都发现了不同程度的缺损和遗失。 顾言溪顿了顿,又看向郭阳平,“这些资料被刻意隐藏的原因……” 郭阳平叹了一口气,说:“销毁资料,隐藏痕迹,都是金主的意思。” “金主?” “没错。”郭阳平叹了一口气,“夏苗苗在初选赛中就被淘汰了,甚至都没有进入正式的比赛环节。” 当年那档节目一共三百余名选手报名,而能够通过初选赛进入正式环节出现在大荧幕上的,只有一百零一名选手。 夏苗苗,并不在这一百零一名选手之中。 “听说夏苗苗初选淘汰后,被一个有钱的金主看中,签去了他的公司,后来她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毕竟从跟她第一次见面到她被淘汰,也不过一个星期的时间。我和她之间的交集不算深,就是觉得这个孩子有些可怜……至于说她最终走上被金主包养的这条路……也不知道到底是好,还是坏。” “那个金主是谁?”顾言溪问。 郭阳平摇摇头,“不知道,这些事我也只是从别人嘴里听说,不过我想,既然是金主,做事情自然滴水不漏,包括后来夏苗苗几乎销声匿迹,都能证明这位金主把夏苗苗藏得很好。” “从别人嘴里听说?”顾言溪抓住重点,“那个人是谁?” “卢新荣。”郭阳平想了想,又说,“是公司员工,但他已经离职好几年了。” 顾言溪闻言,立马看向任清,“让冯明从人力资源部把卢新荣的家庭地址信息调出来。” “是。” “还有一件事,跟冯明说一声,下次我来公司的时候,不希望再看到贾学海,至于新任的艺人管理部总监,将通过竞聘的方式择出。” “是。” —— 顾婉一动不动地站在顾家别墅二楼的落地窗前,脸色是灰一样的冷寂。 大门外传来汽车引擎声。 顾婉眯着眸子望过去,看着任清开着车从门口驶进来,缓缓进入地下车库。 不一会儿,顾言溪跟任清一前一后从车库出来。 顾婉脸色阴沉地盯着顾言溪的身影,将手心掐得死死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顾言溪究竟是怎么知道她不是她亲姐姐的呢?难道就因为她抢走了她心爱的男人的心? 顾婉冷冷地扯了扯嘴角,下楼,在大门口撞见顾言溪,笑得温温柔柔,“言言,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去医院了。”顾言溪冷冰冰道。 说完,便直接擦身而过。 顾婉顿了顿脚步,回头望了一眼顾言溪的背影,神情阴鸷。 去医院了? 又在撒谎。 不只是去了医院,明明还去了华艺了才对啊。 真是不乖。 温淑仪隐隐听到顾言溪的声音,从楼上下来,“宝贝,快让我看看!我听说你在四中门口差点被车撞了,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啊?” “妈,我没事。” “哎呀你这个死孩子,我刚刚才接到校长的电话!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得早点跟妈妈说啊!” “妈,我当时着急把傅砚辞送去医院,所以没来得及告诉你,他为了救我,手受伤了。” “啊?”温淑仪惊呼,“是小辞救了你?那他有没有事啊?手怎么样了?” “他手没事,我让二哥给他看过了。” 闻言,温淑仪直接一通电话打给顾言泽,“小辞的手是你给他看的?有没有大事?” 顾言泽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温淑仪突然问起傅砚辞的状况。 “脱臼了,有点擦伤,骨头也伤到了一些,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言泽,我跟你说,小辞这手你可得负责给他治好,人家可是救我们家言言才受伤的。” “什么?”顾言泽微微睁大了眼睛。 温淑仪在电话里将自己从谢校长口中听到的事情经过跟顾言泽讲了一遍。 挂了电话,顾言泽坐在椅子上,陷入沉默。 有点后悔之前对傅砚辞下手有亿点重了。 好歹也是救过言言的一条命。 他是不是可以考虑以后对傅砚辞友善一些? 温淑仪这边刚挂了电话,一身西装革履的顾言珩就大步走进了客厅。 “言言!”他飞快地来到顾言溪跟前,头发凌乱,眼神憔悴,英俊的精英脸上此刻也满是慌张。 顾言溪被他这副模样吓得后退一步。 “言言,你……”顾言珩愣住了。 言言这后退一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她已经开始嫌弃他这个大哥了吗? 没关系,他有钱。 就算嫌弃他,言言也绝对不可能嫌弃钱。 顾言珩匆匆从上衣口袋拿出钱夹,从里面掏出一张粉色的小猪佩奇联名款崭新银行卡,递到顾言溪跟前,“言言,给你!卡里面刚存入了九千九百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密码是你的生日,这一次,没有倒过来。” 顾言溪盯着他看了几秒,熟练地伸手接过银行卡塞进自己的兜里。 这时,总管家的声音响起:“夫人,晚饭已备好。” “妈,我饿了。”顾言溪拉着温淑仪的手就往餐厅走。 顾言珩脚步匆匆地跟上去,“言言,你等等,你先把大哥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呗!” 顾言川刚从外面进来,听到顾言珩这一句,愣了一下。 小妹把大哥拉黑了? 大哥犯了什么罪让小妹如此动怒啊?该不会是最严重的谋逆罪吧? 他也放轻了动作,小心翼翼地坐上了餐桌,悄咪咪地瞥了顾言溪一眼,又暗地里扯了扯顾言珩的衣角,小声问:“兄弟,你干啥了?” 顾言珩没说话,掏 第248章 我可是言言身边的大红人 听闻顾言珩出师未捷身先死,顾言川高兴得不行。 瞧瞧他多机智,单独设置了一张卡,作为小妹联系他的专属号码。 这样他就永远都不可能接不到言言的电话。 顾言川乐滋滋的心情持续了一整晚。 半夜,他做梦梦到自己被顾言珩跟顾言泽绑住了身子扔进了沙漠,身体一点点被晒成干尸…… 顾言川猛地睁开眼睛,直直地从床上坐起来。 “靠!那两个阴险的家伙,居然想要我的命!” 他骂骂咧咧地离开卧室,下楼,进茶水间准备倒一杯水喝喝。 突然,一股浓香的鸡汤味飘入鼻端。 好像是从隔壁的厨房传出来的? 顾言川咽了咽口水,寻着这股香味找到厨房,便看见顾言溪穿着睡衣在那里捣鼓着什么。 “小妹,你在干嘛呢?”他摸着后脑勺,疑惑地走过去。 顾言溪眼疾手快地将瓦罐的盖子盖上。 这是她睡前给傅砚辞熬的鸡汤,到这个时间刚刚好。 明天早上可以给傅砚辞送去。 “三哥,你大半夜就别到处逛了,赶紧上去睡觉吧。”顾言溪瞅了他一眼,打了个哈欠便离开了。 顾言川看着顾言溪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又一下子看向那个盛了鸡汤的瓦罐,眼前一亮。 是鸡汤诶。 他瞅了瞅手里端着的白开水,“pia”地扔到一边,然后走过去,揭开了瓦罐的盖子,伸出脖子嗅了嗅,露出陶醉的眼神。 是香的诶。 白开水哪有鸡汤好喝? 还是喝鸡汤吧,反正小妹熬这么多也喝不完不是吗?到时候还不是给他喝? 于是他从碗柜里取出一个碗,给自己盛了满满的一碗鸡汤,端到一旁的桌子上,坐下来慢慢喝。 还真是有点饿了。 又渴又饿。 这个鸡汤刚刚好。 顾婉藏匿在转角处,死死地盯着左手拿鸡腿右手端汤碗的顾言川,握着粉末纸包的指尖都掐白了。 该死的。 她晚上听到顾言溪跟佣人说要亲自熬鸡汤给傅砚辞送过去,所以才半夜来下药。 没想到顾言川也在。 他不仅在,而且还连着喝了三碗鸡汤! 他是不是疯了?难道不知道那个鸡汤是给傅砚辞喝的吗? 顾言川都喝完了,傅砚辞喝什么,她还怎么给傅砚辞下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顾言川丝毫没有离开的迹象,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大快朵颐,不亦乐乎。 顾婉心中暗骂一声,干脆放弃下药,拿着药包愤怒地转身离开。 —— 清晨。 顾言溪来到厨房揭开瓦罐盖一看,脸都黑了。 “什么情况?” 她辣么大的一罐汤?就这么没了? “刘婶!”顾言溪大喊。 刘婶是负责主管厨房事务的佣人,听到声音后匆匆就赶过来了,“二小姐,怎么了?” 顾言溪指着所剩不多的鸡汤给她看,“我昨天晚上熬的汤怎么没了?” “这……”刘婶也愣住了,“这怕不是被哪个不懂规矩的佣人给偷喝了?” 顾言溪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也是,除了这个,也没别的可能了。” 总不可能是老鼠偷喝的。 就在这时,顾言川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小妹,快点的,再不出发要迟到了,书包我都给你背好了。” 顾言溪看了一眼时间,又对刘婶道:“好好查一查这事是谁干的,晚上我回来的时候把人带到我跟前,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喝了我的汤。” “是。” 顾言溪走至别墅门口的时候,顾言川笑得一脸开心,“小妹,我们走吧。” 顾言溪狐疑地盯着他看了两秒。 “三哥,你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了?” “你今天早饭……好像就吃了几口。” 三哥饭量一直都很大的,吃起东西来毫不节制,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居然就只吃了两根玉米三个肉包子外加一碗粥和一碗燕麦而已。 这些东西放在平常,根本就是不够他塞牙缝的。 “嘿嘿!”顾言川一想到昨晚美味的鸡汤便是笑眯眯的,“我减肥、减肥呢……” 顾言溪见他一脸单纯,也不怀疑什么,直接往车库走去了。 “言言!你等等我!”顾言珩一边飞快地系着领带一边小跑过来。 他冲到顾言溪面前拦住她的去路,“求你了,大哥真的错了,你把我从黑名单里面拉出来吧。” 顾言溪静静地看着他。 顾言珩不自然地摸了一下下巴,讪讪道:“小妹,大哥给你买包……” “我不缺包。” “衣服呢?” “不需要。” “跑车?” 顾言溪没理会,绕开他,径直上了车。 “大哥。”顾言川拍拍他的肩膀,表情猥琐,“两百万,我帮你劝。” 顾言珩狐疑地看着他,“你能劝?” 顾言川邪魅一笑,“当然,你也不看看我现在的地位,我可是言言身边的大红人,这点小事,我还能解决不了?” “一百五十万。” “不,最少也得一百九十万。” “一百七十万。” “一百八十万。” “成交。” “晚上打到我的银行卡里哟。”顾言川得意挑眉。 “好。” —— 四中。 许毅那辆价值千万的跑车缓缓停靠在路边。 一个身材火辣长相勾人的女人从跑车上下来,自然地挽上了许毅的手。 “宝贝,我们走吧,我的兄弟们都在那里呢!”许毅领着女人走向了校门口站着的那群男生,向他们介绍,“张颖,我的女朋友。” 于欣欣远远地看着这一幕,瞪大了眼睛。 一群女学生从她身边经过,“看见了吗?那是许少,他又换了一个新的女 第249章 她迟早会愿意 许毅被突然窜出来的人吓了一跳。 待看清楚是于欣欣,他猛地一把将人推开,“神经病,滚啊!” 于欣欣摔倒在地上,见许毅要走,又爬过去抓他的腿。 许毅不胜其烦,踹了她一脚,见她还不松手,连忙对身边的兄弟们道:“把这个贱人给我往死里打!” 几人蜂拥而上,对于欣欣又打又踹。 拳脚如雨点般打在于欣欣的身上,她抱着头痛苦呻吟,逐渐失去了反抗的力气,嘴角溢出血来。 “够了够了,一条贱命……” “以后别再来纠缠老子!” “死三八……” 几人骂骂咧咧地离开。 于欣欣趴在地上,脸上挂着泪痕,身上的疼痛使得她额头上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她将手伸进掉落在一旁的书包里,摸到一个冷冰冰的刃器,是一把匕首。 她的五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就在这时,眼前忽然落下一道阴影。 于欣欣抬起头,视线往上,映入眼帘的是顾婉那张脸。 只不过此刻,顾婉脸上的表情,是她看不懂的惋惜。 “于欣欣,你妈妈和你曼梅姨是不是都没告诉过你,当年你父亲为什么会因为五百块钱在工地跟人打起来意外致人死亡?” “还能是因为什么?他就是无能,就是穷呗,这个死杀人犯……”于欣欣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看来你当时真是被烧糊涂了,对于当年的事情完全就是一无所知啊。” 于欣欣不解地看向顾婉,“你什么意思?” “那五百块,是包工头拖欠你爸爸的给你治病的钱,没有这五百块,你早就病死了。” “什么?!” 于欣欣的脸色霎时一片惨白。 她五指死死地抠着地面,被这从未知晓的真相砸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还有恐惧。 “现在陈建宁开车撞顾言溪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我听说,事发的时候傅砚辞在场,他扬言要让你爸爸一辈子都出不来监狱。” 顾婉凝视着她,又说,“可是你看,顾言溪得到应有的惩罚了吗?没有,许毅呢?也没有,他们依旧活得好好的。” 于欣欣听着,呼吸一点点变得急促起来。 她的脑海里忽然闪过陈建宁那张憔悴瘦弱的脸,还有在路灯下他一瘸一拐的身影,以及他最后依依不舍和不放心的眼神…… 这些画面像是幻灯片一样一张张从脑海里闪过。 八年前的那个雨夜也历历在目了。 “妈妈,我头疼。” “建宁啊,你快来看看,欣欣好像发烧了!” “是有点烧,快,去医院!” “……” 陈建宁弯腰背起于欣欣,于曼昕给他们套上从垃圾堆里淘来的破了洞的雨衣。 夫妻俩风风火火地赶到卫生院。 “咳咳……”于欣欣听着周围嘈乱的声音,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头晕脑胀又想吐。 再醒过来,已经是五天后。 于曼昕拉着她的手,红着眼眶,“孩子,你终于醒了。” “爸爸呢?” “你爸爸他……他去很远的城市给你赚钱了。” “……” 于欣欣抹了一把模糊的眼眶。 滔天的恨意使得她的脸色变得极度扭曲。 她捡起包,从地上爬起来,穿过人流,直直地走向许毅。 走近了,于欣欣从包里抽出那把刀,猛地从后面插进了许毅的身体里。 正在跟人说说笑笑的许毅只觉得身后一痛。 紧接着,嘴里便涌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啊——” 他身边的人看见这一幕发出惊呼。 “天呐,有人拿刀捅人!快报警啊!” 人群陷入一片混乱。 于欣欣把刀子从许毅的身体里抽出来,看见刀片上挂满的血珠,瞳孔一点点瞪大了。 她慌忙将刀子塞回包里,扒开人群就跑了。 —— 四中。 八班。 年轻的女英语老师站在台上,正在下发着英语听力测验的练习卷。 “顾言川同学,你……”念到顾言川的名字时,女老师的语气有一瞬明显的迟疑,“三十道听力题,你只做对了两道?” 顾言川讪讪地捏紧了手中的笔。 “顾言川同学,上次月考你的物理和数学可都是满分,倒是英语的听力拖了你的后腿。” 上次顾言川直接挤掉了顾婉同学成为年级第二,这使得班主任对他刮目相看并将其列为重点培养对象。 班主任甚至还带着各个科任老师组织了一次小型会议针对顾言川的情况制定了高考前计划。 毕竟顾言川同学这批黑马可是他们八班的希望之光。 顾言川低着头,面露苦涩,“我尽力了,真的。” 女老师微微皱起了眉。 她想了想,说:“以后每天放学后抽半个小时来我办公室,我针对性的给你复习英语听力部分。” 英语老师是真心觉得顾言川的英语听力成绩一旦上去了,极有可能冲击年级第一的。 顾言川可怜兮兮地看向台上的老师,“我可以拒绝吗?” 女老师愣了一下,问:“怎么?顾言川同学,你是不想提升你的英语听力吗?” “不是。”顾言川摇了摇头,又说,“我已经找到可以给我复习英语听力的人了。” “哦?”女老师露出疑惑的目光,“是我们班的学生吗?” 她问出这话后,又觉得不太可能。 这个班级的学生英语听力成绩都一般,没有特别优秀到能够指导其他同学的。 “我会让二班的傅南依同学给我辅导英语听力的。”顾言川说。 “要是傅南依同学愿意辅导你,那自然是很好的。” 她当然听说过傅南依,她的成绩可是名列前茅的,尤其是英 第250章 你吃了我的糖,不得听我的? 放学铃响起。 “言言,你听说了吗?于欣欣用刀子捅了许毅之后跑了。”傅南依收拾好课本后,歪着脑袋看向顾言溪。 “你也听说了吗?”赫川凑过来,一副八卦的样子,“警察全城抓捕于欣欣,到现在还没找到她,真是没想到,她还挺会躲。” 赫川又转头看向顾言溪,“顾同学,你知道于欣欣跑到哪里去了吗?” 顾言溪轻轻摇头,“不知道。” “对了,言言,我想跟你一起值日,所以就跟原本和你一起值日的同学调换了一下,今天我跟你一起打扫卫生。”傅南依笑盈盈地说。 “噢!差点忘了还有值日这回事……”顾言溪摸了一下后脑勺,说,“不过我不打扫卫生的,我三哥会来替我,而且我今天还要去你家看你哥。” “啊?”傅南依愣了一下,又微微叹了一口气,“真可惜,我还以为可以和你一起打扫卫生呢。” 她想了想,向赫川投去求助的目光,“赫川同学,我可以跟你换一下吗?” 她不是很想跟顾言川一起大扫除。 赫川闻言,抬头不好意思道:“今天我跟同学约好了打篮球,恐怕不方便放他们鸽子……” “好吧。”傅南依轻声道,“没关系。” “那我先走了?”赫川挤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嗯嗯,赫同学,再见。” 顾言溪疑惑地看向傅南依,“你不想跟我三哥一起打扫卫生吗?他很勤快的。” “小妹!”顾言川双手插兜吊儿郎当地从教室后门走进来,“你刚才是在夸我吗?我好像听到你说我很勤快,嘿嘿,真是没想到,在你心中我竟然是这样的三哥。” “三哥,今天我值日,所以你得跟傅南依一起打扫卫生。”顾言溪提醒道。 顾言川闻言,一下子愣住了。 “三哥,车钥匙给我,我先走了。”顾言溪向顾言川伸出手。 顾言川根本没好好听顾言溪在说什么,也没去细想她今天为什么要点走,只是隐隐听到“车钥匙”三个字,便递了过去。 等到顾言溪消失在视线里,顾言川抬眼看傅南依,发现她在擦拭黑板。 傅南依也回头看了他一眼,表情淡淡的,什么也没说。 顾言川皱起了眉头。 都是要一起打扫卫生的人了,为什么不跟他说话?好歹也该交流交流怎么分配任务吧? 既然傅南依不开口,他便双手插兜,悠闲自在地靠在桌边,看着她像个陀螺一样在教室里忙来忙去。 他倒是要瞧瞧,这个傅南依能忍到什么时候。 “喂,傅南依,你怎么不让我干活啊?”顾言川倒是先忍不住了。 “真正想干活的人,不需要人提醒或指使。”傅南依背对着她擦窗户,口吻沉静地说。 顾言川皱眉,“你觉得我是不想干活?” “不然呢?”傅南依觉得他在明知故问。 顾言川气笑了,站直了身子撸起袖子,“你把东西放下,让我来!瞧瞧你,个子这么矮,擦个窗户都够不着。” 傅南依无动于衷。 傍晚的红霞透过窗户洒上窗台,顾言川静静地望着正在费力垫脚的傅南依,对方漂亮的侧颜染上一片淡淡的红晕,慵懒扎着的马尾随着她身体的动作幅度左右晃着。 他看她一只手扶着桌沿,另一只手仔细地擦拭窗户,突然,她左手一滑,身子歪了一下。 顾言川的心跟着一提。 “傅南依,你放下!我都说了我来,你逞什么能啊?”顾言川疾步走过去,声音有些气急败坏。 他伸出手要抓对方的肩膀把人拉开,却没想到对方躲开了。 顾言川愣了几秒,一把从她的手里抢过抹布。 傅南依没理会他,走过去拿起扫帚准备扫地。 “你别动!” 顾言川一声厉吼吓得她一跳。 傅南依抿了抿唇,以为顾言川是想扫地,所以不想让这个活被她抢了,便默默走到垃圾桶边准备倒垃圾。 “你给我放着!”顾言川警告地盯了她一眼。 傅南依伸出去的手默默地收了回来。 她站在原地,歪着脑袋看顾言川忙碌。 空气陷入短暂的安静。 顾言川下意识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四目相对的几秒,顾言川被对方黑亮清澈的眼睛盯得脑袋有一瞬的空白。 该死的,她怎么这么呆啊?又呆又冷,她是如何做到将这两个属性融合起来的? 他迅速地收回视线,懒懒开口:“看什么看?我知道我很帅,但你也不至于这么盯着我看吧?” 傅南依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倒是顾言川觉得自己幽默死了,“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笑什么?” “笑你是个呆瓜。” 傅南依眉头拧了一下,抿唇,默默回到自己的座位,拿起书包就准备走。 她觉得顾言川这人的嘴巴实在是让人很讨厌。 顾言川听到她的脚步声,急了,“哎,你干嘛?说好的两个人一起大扫除,你一个人跑了算怎么回事?” 傅南依没理他,自顾自地朝教室门口走去。 她这副模样让顾言川觉得她大概率是生气了,忙扔下手中的抹布追上去,“诶,你等等!傅南依!南依!” “小南依!” “依依!” “……” 傅南依停住脚步,深吸了一大口气。 “你不让我打扫卫生也就算了,还不让我先走吗?” “哎,你别急着走啊。”顾言川跑到她跟前,手伸进兜里左掏右掏,最后掏出一袋五彩斑斓的糖来,递到傅南依跟前。 “你试试。” 傅南依:“?” “快,帮我尝尝味道怎么样。” 傅南依看着对方带着笑意的眼睛和眼底的认真,只好伸出手接过那袋糖,取了一颗塞进嘴里。 她 第251章 将她占有的欲望愈发强烈 顾言溪将车开进傅家别墅的时候,傅砚辞正半躺在二楼卧室的床上,私人医生刚给他换完药。 傅砚辞敏锐地听到了汽车引擎声,眼神骤亮,忙看向关皓道:“是不是言言来了?” 关皓走至窗边往外瞧了一眼,正看见顾言溪从车里下来。 “没错,是顾小姐来了。” 傅砚辞当即面露喜色。 这时,佣人端来了一碗汤,放在床边可移动餐桌的桌面上。 “拿出去。”傅砚辞淡淡吩咐道。 喝了这个,他还怎么喝言言给他送来的鸡汤? 佣人不解,却也不敢多问,只好把汤端走了。 “关皓,你走吧。”傅砚辞忽然开口。 说完,他看向私人医生,“你也走吧。” 在那两人疑惑的注视下,傅砚辞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我想一个人静静。” 关皓还能说什么?他只能听从命令识趣地拉着私人医生离开这个房间,让他“一个人”静静。 顾言溪在客厅碰见傅家的管家,问清楚傅砚辞所在的房间便直接上了楼。 “傅砚辞,我可以进来吗?”她站在门口,轻轻叩了叩房门。 傅砚辞听到这日思夜想的声音,一颗心都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表面上却故作淡定,“可以。” 顾言溪推门而入。 “傅砚辞,我来看你啦!” 顾言溪心情愉悦地走过来,自然地在床沿坐下。 “快让我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她说着,便向傅砚辞的衣服伸出了手,揪住他的衣摆便准备掀开。 “言言!”傅砚辞神色一紧,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我伤的是手,又……又不是别的地方。” 她掀他衣服是什么意思? 顾言溪被他抓着手腕,目露痛色,“嘶……你抓疼我了……” 傅砚辞连忙松开了手。 顾言溪当即流氓似的将他的衣服一把掀开。 男人结实的肌肉,流畅的线条,就这么映入眼帘。 啊,终于看到了。 顾言溪露出奸计得逞的笑。 傅砚辞:“……” 这会儿,顾言溪也看清楚了傅砚辞腹部那个没有完全消除的伤疤,不明显,但是仔细看能看得出来。 原来当年那个因为救她而挨了绑匪一刀的,真的是傅砚辞。 顾言溪用手指轻轻抚摸着那个伤口,“怎么不跟我说说,这是什么。” 傅砚辞看着顾言溪的眼睛,如实说:“这是救你留的刀疤。” “也是爱你的勋章。”他在心里说。 “昨天说要给你带鸡汤的。”顾言溪把他的衣服重新拉下来,“可惜昨天晚上熬的汤被不懂事的佣人偷喝了,所以没办法给你带……” 傅砚辞眼睛瞬间黯淡了一下。 言言给他熬的鸡汤,怎么能被别人喝了呢? 那人可真是该死啊。 “我明天会给你补上的。”顾言溪又说。 傅砚辞眼睛又亮起来。 “对了,其实从那天喝了酒以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顾言溪抿了抿唇,颇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一本正经地说,“我喝了酒一般不会那样的……” “不会哪样?”傅砚辞看着她,想起那天她的种种行为,喉咙里止不住地溢出一声低笑。 顾言溪愣了一下,表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嗯?”傅砚辞无辜地挑眉,“言言你难道还记得那天你都做了什么吗?” “不记得。”顾言溪老实地摇头,“是傅南依告诉我的。” 傅砚辞笑看着她,眸光多了几分狡黠,“那她应该没有告诉你,你抱着我的腰哭着喊着说要对我以身相许,非我不嫁……” 顾言溪先是露出有些迷茫的表情,下一秒就羞耻得红了脸。 傅砚辞微微低头附在顾言溪耳边,低沉的嗓音肆无忌惮地撩动着顾言溪脆弱敏感的耳神经,“你喝醉了说的话,作数吗?” 看着她白皙的耳朵烧起一阵红,傅砚辞眼底燃起一簇火,烧得他喉咙发干。 他一直都觉得顾言溪的五官很好看,精致的眉眼,秀而挺翘的鼻梁,湿润饱满的红唇,视线再往下,脖颈处的皮肤看上去清透又脆弱,仿佛只要在上面轻轻地咬上一口就会留下痕迹。 傅砚辞控制不住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他深知一旦接近了她,那么将她占有的欲望便愈发地强烈。 最后他只是用那只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扶着她的后脖颈,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我救了你,让我亲一下很合理吧?” 顾言溪心跳加速了一阵,脸蛋红了几分。 就在这时,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她猛地回过神来,接听。 那头传来任清的声音: “二小姐,于欣欣生日那天Primadonnna发生的事情都问清楚了,在她生日那天有人通过连接包厢的显示器揭发了她的身世。” “那个人除了是顾婉,还能是谁?”顾言溪冷笑。 顾婉计划这一切,先是让于欣欣为她所用,接下来就是……要她死。 顾言溪想着,眼睛猛地一下变得清明起来,“于欣欣的位置查到了吗?在她被警察抓到之前,我必须得审审她。” 这边,任清刚好定位到于欣欣的位置,“在南胤路和南城路交界的城中村里。” 那一片因为即将拆迁的原因,早就成了一片无人踏足的区域,监控设备长期无人修缮,监控死角很多。 难怪警察到现在还没找到于欣欣。 顾言溪挂了电话,视线又看向傅砚辞。 傅砚辞也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两个人四目相对。 “言言,刚才是谁给你打电话?” “任清,跟我说了一些关于于欣欣的事。” 顾言溪看了一眼被风吹得飘起来的窗帘,过去把窗户关上,“气温 第252章 匕首刺向顾言溪的心口 城中村。 狂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破旧的电线杆子摇摇欲坠。 这一片区高矮不一的楼房墙体上,都印上了大大的“拆迁”字样,没有人的生活痕迹,也没有人的气息。 于欣欣披头散发,战战兢兢地缩在墙角。 她的脚边,是她那个装了带血匕首的帆布包。 “我杀人了……”她唇色惨白,说话不停地哆嗦,“我杀人了……我是杀人犯……” 比起将刀子刺进许毅体内的那一刻,事后的恐慌和不安更是被无限放大。 警笛声、说话声、甚至是风声,都让她提心吊胆。 突然,狭窄巷道的尽头,走过来一个人影。 在黑夜中,远远地看过去,那人被一片黑色的斗篷所笼罩,让人看不清楚脸。 但她可以肯定的是,那个人,正朝着她一步步的走来,是冲她而来。 一股凉意从脚底蹿起。 她直勾勾地看着那人离她越来越近,从地上爬起来,拔腿就跑。 脚步声在空荡荡的无人区响起。 “啊——” 于欣欣猛地摔倒在地上,手心被地面擦出一片血痕。 她回头望着那人,踉跄着往后爬,“谁,你是谁啊?你想做什么?” 空旷的巷子里,只有风声在响,无人回应。 那道影子越来越近,直至彻底将她笼罩覆盖。 突然,于欣欣一下子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样。 “许毅?!” “怎么会是你?” 此刻,许毅却是直勾勾地看着她,脸色惨白地朝她挤出一抹阴鸷的笑,宛若地狱爬出来的厉鬼。 于欣欣浑身的汗毛一下子竖起来了,心脏狂跳不止。 “鬼啊!” “救命啊!有鬼啊!救命!” 于欣欣一边发出凄厉的尖叫一边往巷子的出口,往有光的马路跑去。 身后响起另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是他追上来了。 于欣欣呼吸都快要停了,她像是溺水的人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拼命地往前狂奔,两边的矮房飞快地从她视野中闪过。 快了。 她就快要跑到马路对面去了。 出口处有两道黄色的光闪了两下。 而于欣欣全然没有注意到。 她的身体横穿马路,下一秒,急促的喇叭声响起。 一辆大卡车飞快地从她身上碾过。 披着黑色斗篷的面具人看见这一幕,猛地停下追赶的脚步,收起藏匿在袖口那把泛着冷光的匕首,缓缓地转身离开。 于欣欣的身体被碾成了一滩烂泥,血肉模糊地躺在马路边。 顾言溪刚将车子停在在百米远的位置,就透过车窗目睹了这一幕。 她回过神来,猛地看向巷子口。 那个追出来的面具人已经消失不见。 顾言溪横穿马路,一个箭步冲进了巷子里。 巷子依旧是一幅空荡荡冷冷清清的景象。 她凭着直接往城中村的深处摸索而去,在一个拐角的瞬间,她看到了那个身影,连忙掉转方向追过去。 隔着大概十几米的距离,那个面具人转头看了她一眼拔腿就跑。 “站住!”顾言溪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追了过去。 直觉告诉她,这个面具人在这么巧合的时间出现在这里就是不正常。 她的速度到底还是快的,很快就从后面触到了那人的手臂。 就在她准备把人拽过来的时候,眼前一道冷光闪过。 顾言溪以最快的速度缩回了手,可右手小臂还是被那人反手用锋利的刀刃划了一下。 面具人跑进了一条死路,在道路的尽头跳上瓦砖就要往上攀爬。 眼看就要翻到墙头了,顾言溪拽住了那人的腿把人扯了下来。 面具人抬脚将她踹开,举起匕首毫不客气地划向她的脖子要害。 顾言溪弯腰躲过,迎面一脚踹向那人。 面具人就地一滚跟她拉开距离。 “你到底是谁?”顾言溪死死地盯着这个带着面具的人,而眼前这张面具甚至还是仿照许毅的模样做出来的。 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人一定是她认识的。 刚才交手,她甚至感觉出了,眼前这人是个女人,而非男人。 “你想知道她是谁?”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可惜,你好像没有这个机会了。” 顾言溪猛地回头,看见一个身形颀长的黑衣人正面朝着她的方向快步冲来。 那人对她出手就是一记刁钻的上勾拳。 顾言溪以拳相抵挡过这一下。 两人扭打在一起。 对方的出拳和打法让她感觉到了压力,也意识到自己遇到了对手。 顾言溪找准时机伸出手去抓对方脸上的黑色口罩,而一旁的面具女却也在同一时间出手了。 她后腰传来一阵剧痛,被面具女踹得身形不稳,狼狈地就地滚了一圈。 那两人相视一眼,再一次联合出击,向她袭来。 顾言溪躲过黑衣男的一记飞踢,下一秒,面具女锋利的匕首擦着她的手臂划开了一道口子。 她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血腥味,来不及查看自己的伤势,那个男人又是一记高扫朝着她的面门而来。 三人的身影在黑夜中快得几乎要划出残影。 拳脚交错,顾言溪被逼至墙角,挡得住那个男人的“明枪”,却防不住那个女人的“暗箭”,转瞬,她手臂上和腹部,又多出了几道刀口。 “她坚持不住了。”那个黑衣男转脸对面具女说。 面具女没说话,匕首刺向顾言溪的心口,带了杀意。 顾言溪堪堪躲过,又被黑衣男猛的一脚踹中腹部,后退几步摔倒在地。 这个男人的腿上功夫甚至比顾言溪接触过的所有人都要好,这一脚带着雷霆之力,砸得顾言溪当场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第253章 他深深地吻着怀里的人 “傅总,二小姐的车开走了。”关皓推开二楼房间的门。 傅砚辞一脸失落,“我听到了。” 好像刚刚分开就……开始想她了。 想起刚才顾言溪接的那个电话,他又看向关皓,“之前借住在言言家的那个于欣欣,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否则言言怎么会那么火急火燎地去找她。 刚才他的心思都在言言身上,便完全忘了问这件事。 关皓闻言,立马就想起自己之前听说的发生在四中的那起持刀捅人事件,之前好像是听说被捅的人是许毅,而那个持刀伤人的人正是于欣欣。 “傅总,您看……”关皓将自己翻到的四中校园贴吧上关于这起事件的议论帖递过去。 上面甚至还附上了现场的行凶图片,即便被打了马赛克,可看上去仍旧触目惊心。 傅砚辞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这个于欣欣连当街持刀行凶的事情都做得出来,那言言去找她……岂不是很危险? 他掀开被子下床,追了出去。 —— 顾言溪捂着腹部倒在地上,脚下的地面是从她身上滴落下来的斑斑血迹。 面具女举起匕首向她刺来。 顾言溪撑地站起来,目光一冷,右手抓住她的手腕,抬起手肘击掉了她手中的匕首。 面具女神色微变,抓住顾言溪的胳膊用力将顾言溪压向了她身后的墙上。 顾言溪上半边身子完全被这个女人牵制住了,在她想要摆脱桎梏的时候,那个女人便用指甲用力的掐进她手臂上的刀口。 不消片刻,刀口渗出来的血迹已经濡湿了她白色的衣服,血液滑下来,顺着她的手肘,一滴一滴往下淌。 而那个静候在一旁的黑衣人,从地上捡起了女人掉落的那把匕首后就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发出一声讽刺的冷笑,似是在嘲笑顾言溪的不自量力。 顾言溪咬着牙,额头渗出细细麻麻的汗。 她顺着这条黑漆漆的巷道望过去,隐隐看见尽头有一个影子朝着这边狂奔,由远及近…… 风声很大,完全遮盖了他奔跑的脚步声。 树影摇晃,顾言溪的视野也跟着摇晃,她甚至不确定,那个人影是不是她的错觉。 在如此偏僻的地方,怎么还会出现一个人? 黑衣男漫不经心地来到她的跟前,把玩了两下手中的匕首,抬手便准备刺向顾言溪。 就在这时,他神色突然一边,感知到了身后的危险,刀尖掉头,划向了身后的人。 “傅砚辞?”顾言溪终于看清楚飞奔而来那人的脸。 “是我,我来了。” 傅砚辞拉过黑衣男的手腕往下一压,右手握拳朝着那人的腹部要害就是一击。 随着沉闷的一声响,顾言溪仿佛听到了那人内脏破裂的声音。 黑衣男被这一拳砸得后退几步,脸色瞬间扭曲,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面具女转脸看了傅砚辞一眼,再看向脸色惨白的顾言溪,依旧不肯放弃这个绝佳的致顾言溪于死地的机会,发现对方力道松懈,卯足了力气抓住顾言溪后脖颈,又压着她的脑袋狠狠砸向了她身后的墙面。 顾言溪嘴角溢出血来。 “顾言溪!”傅砚辞瞳孔猛地一缩,扔下那个男人冲向面具女抓住对方的手腕把人掰过来就单手掐上了她的脖子。 “你找死!” 傅砚辞双眸猩红地瞪着这个面具女,强有力的手臂推着女人一步步后退。 “你怎么敢这么对她?”傅砚辞死死地咬着牙,摁住她的脑袋就像刚才她对待顾言溪那样用力的砸向她身后的墙面,一下子又一下,似是恨不得砸死这个女人。 面具女身后的墙面被染上了大片的血迹,而她也终于渐渐的失去意识,双手无力地垂下来。 “傅砚辞,小心!”顾言溪看着那个面具男从地上爬起来就扬起拳头向傅砚辞的脑袋砸去,连忙失声大喊。 傅砚辞提着那个女人抬脚一个膝踢把人顶飞,转身接过那个男人的招。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傅砚辞眼里都是红血丝,对着男人的要害,拳拳到肉,毫无章法,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打到对方动弹不了,再也无法像这样扑上来,再也不可能威胁到顾言溪的安全。 黑衣人被他这样不要命的疯狂打法打得节节败退,每一处被击中的部位都是钻心的疼,内脏也像是裂开了一样。 眼前这个人宛若一个地狱走出来的杀神。 他知道再这么下去,他迟早要会被逮住给予致命一击而死,便迅速抛出烟雾弹。 浓烟四起。 待顾言溪跟傅砚辞再看清楚面前景象的时候,那个男人和那个面具女都已消失不见。 傅砚辞大口喘着粗气冲到顾言溪身边,紧紧地把人抱在了怀里,“言言,言言……” 他看着她嘴角的血迹,脸上的淤青,还有沾满了衣服的血迹,本就红的眼眶顿时更红了。 明明她一个小时前还笑盈盈的抓着他的手让他好好吃饭好好养伤,可怎么现在她就把自己弄成了这样了呢? 他怜爱又自责地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声音嘶哑道:“言言,对不起,我早就该意识到不对劲的,我来晚了,都怪我,都是我的来晚了……对不起……” 顾言溪摸上他放在她脸颊上的那只手,忍着痛咬了咬牙,艰难地挤出一抹笑,“急什么?我又没死。” 这一次确实是被打得惨了点,但是比起她在小黑屋受到的那些凌虐,还是差了些。 傅砚辞本来是很难过的,下一秒又简直要被她这句话气死。 什么叫还没死? 难道非要死了他才能心疼她难过她妈? 都伤成这个样子了,她怎么还笑得出来? “你当然不能死,我送你去医院。”傅砚辞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他抱着人飞 第254章 来医院见言言最后一面 傅砚辞用手指轻轻擦拭了一下她的唇角,拿过她的手机给顾言泽打了一通电话说了情况,便开着车飞快地赶往顾言泽的医院。 顾言泽挂了电话以后久久回不过神来。 傅砚辞说言言伤得很严重,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他手指颤抖地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又心如死灰地在家族群聊里发出一则消息:【@所有人,来医院见言言最后一面。】 发出这则消息后,顾言泽一下子顺着墙壁滑落在地,绝望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眼眶红红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下。 路过的女医生都惊呆了。 顾医生这是怎么了? 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向来冷静的顾医生露出如此伤心欲绝的表情 顾言泽无视路过的人的目光,用白色大褂的袖口抹了一把眼泪,又扶着墙从地上站起来,眼神坚定道:“不行……我不能倒下,言言还需要我……她需要我的抢救……她还有救!” “刺啦”一声汽车的急刹车声在空旷的田间道路上响起。 黑衣男从驾驶座的位置下来,又饶是副驾驶的位置,把女人从车上扶下来,往森林深处的二楼自建楼房走去。 “医生已经在里面等着了,你忍忍,很快就好了。” 他这么说着,又忍不住狠狠地啐了两口唾沫,“该死的,那个男人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是啊。”女人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又控制不住地捏紧了手心,眼底尽是不甘。 傅砚辞…… 刚才他看她的那个眼神,明显就是起了杀意。 他就这么在乎顾言溪的死活? 要不是他,今天正好顺理成章地让顾言溪死在那里,就像于欣欣那样。 两人互相搀扶着来到别墅门口,男人按了指纹后,别墅门打开。 “先去地下室。”女人冷冷道。 “可是你的伤……” “我说了,先去地下室。”女人眼神坚决,“顾言溪都找到华艺去了,我们要是晚一步,等她找到了真正的顾婉,事情就麻烦了!” 男人看了她一眼,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把人扶向了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潮湿味扑面而来。 地下室最里面,一个男人被铁链栓了四肢,铁链另一头,则是死死地捆在了墙上的挂钩上。 男人低垂着脑袋,双眸紧闭着。 “怎么还没醒?把他给我泼醒!”女人皱着眉头吩咐道。 话音落地,暗处走出两个黑衣人。 其中一人拍打着那人的脸部,另一人猛地踹了两下他的肚子。 “咳咳……”昏睡中的人猛地睁开眼睛。 他看见周围陌生的场景,瞳孔一缩,又迅速看向那个戴着面具的女人。 虽然女人戴的面具很逼真,是一张男人的脸,可他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只是一张面具,是仿照着一个男人的脸做的。 “贾学海。”女人看着这个被铁链锁住的男人,冷冰冰地喊出他的名字。 “你是谁?你们想干什么?”贾学海猛地睁大了眼睛。 在他的记忆中,他此刻应该是在华艺才对。 冯明喊他到办公室让他签离职申请,还说这是新上任的顾总的意思,他好声好气地哀求冯明,说他不能失去这个工作。 如果离开了华艺,他就什么都没了。 要是早知道那个女人是新上任的总裁,就算是借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可能说出那么大逆不道的话。 冯明只是对他说了一些客套话,让他在三天内把离职申请签好,然后离开华艺…… 他从冯明的办公室出来后,心烦意乱地去了卫生间。 可他刚推开卫生间的门,脖颈处便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注射器的针头给刺中了。 再醒过来,他便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你是那个金主吗?”女人走至贾学海跟前,目光审视着他。 “什么?”贾学海是懵的。 什么金主? 这个女人到底在说什么? “包养夏苗苗的那个金主,是你吗?”女人重复地问。 这一次,贾学海听明白了。 他连忙摇头,“不是!我怎么可能是包养夏苗苗的金主呢?那个死女人,不识好歹,根本就不买我的账!” 女人闻言,皱起了眉头。 她走向墙角,从那里取出一条带刺的长鞭,又缓缓地回到了贾学海跟前。 女人一只手握着长鞭的把手,一只手缓缓地抚上鞭子的尾端,饶有兴致地挑眉问:“你真的不是那个金主吗?” 不等贾学海说什么,女人扬起手,狠狠地一鞭子抽在了贾学海的身上,冷笑,“在我面前撒谎,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鞭子抽在贾学海胸口,直接将他的白色衬衫划开了一道明显的口子,露出来的血肉被抽得翻出来,血瞬间就染红了白色的衣物。 “真的不是我!”贾学海疼得龇牙咧嘴,额头上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我不是金主!” “别以为我不知道……”女人缓缓地绕至他身后,“夏苗苗之所以连初选都没通过,是因为她拒绝了你陪睡的要求,你在初选环节把她刷下来,难道不是想拿捏她,难道不是想让她走投无路之下心甘情愿被你包养吗?” “要是撒谎的话,可是要被是惩罚的哦~” 女人说着,又扬起了鞭子。 贾学海感受到了身后传来的凉意,顿时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是想包养她,她不是缺钱吗?但是她拒绝了!”贾学海大声地喊道,“她拒绝了我!她还说,宁可去死都不会被我包养!” “是吗?”女人微微眯起了眸子,似是在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一旁的男人淡淡道:“他应该没撒谎。” 女人点了点头,却还是冷笑着将鞭子抽在了贾学海的背上。 她喜欢这种凌虐人的快感。 第255章 言言要是没了,我的钱将再也无处可花 “知道那个金主是谁吗?”在贾学海凄厉的惨叫声中,女人踱着步又走到了他的身前。 “不、不知道。”贾学海疼得声音都在哆嗦。 女人皱起了眉头,眼底掠过一丝强烈的不满。 她再度扬起了手中的长鞭—— “不要!”贾学海声嘶力竭地大喊,“你想知道那个金主是谁,卢新荣肯定知道!他见过,他见过那个金主!他知道……他肯定知道……” “卢新荣的家在哪里?” “海汇花园,具体的楼栋号我不记得了,但是物业肯定知道,这种事,问一问就知道了……” 女人转脸看向黑衣男人,“你现在立刻去找卢新荣,问清楚那个金主是谁!” “那卢新荣本人……” “赶在顾言溪找过去之前,把他做掉。” 她绝对不允许顾言溪比她先找到夏苗苗! “是。” —— 傅砚辞抱着顾言溪狂奔进医院。 他刚才就查看过了,顾言溪身上的伤很多,刀伤最多,那个女人的刀法也很了得,她知道割哪里能让人失血,那些数不清的刀口处依旧不停的有血溢出来。 傅砚辞看着怀里的人渐渐惨白的唇色,还有一点点控制不住要阖上的眼睛,生怕她就这么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 “言言,你别死……你不许死!” 顾言泽早已带着手底下的精英等在了医院门口,看见傅砚辞从车里抱出来一个伤痕累累的人,霎时间停止了呼吸。 他让人将担架抬过去,自己也飞奔了过去。 “言言……”顾言泽不敢相信,这个浑身是伤,看上去就快要奄奄一息的人是自己的小妹。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看见她这么严重的伤势,顾言泽一下子就热了眼眶。 他让傅砚辞将顾言溪放在了担架上,推着她就往急救室去。 “言言,疼不疼?”顾言泽替她把耳边的头发拨开,看着她脏兮兮的小脸,心疼得不行。 “言言,疼不疼?” “不疼。”顾言溪看清楚眼前的人,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容。 这个笑容在顾言泽看来,却是苦涩极了。 怎么可能不疼呢?言言明明是那么怕疼的人。 而顾言溪从前惹是生非那么多次,也总在不停的作死,可这一次,顾言泽还是第一次看到伤得这么严重的她。 顾言泽看着她就忍不住地哽咽出声:“言言,你别怕,很快就不疼了,再忍忍就好了……” 早在接到傅砚辞电话的时候,他就预料到了顾言溪所有的可能的情况,早早地就准备好了所有可能用得到的医疗器械,也安排了最得力的助手待命。 把人推进急救室后,顾言泽扶了扶眼镜,戴上无菌手套,恢复全神贯注的目光就全力处理顾言溪身上的伤。 而傅砚辞在亲眼看见顾言溪被推进了急救室以后,无措地坐到了走廊的长椅上。 他来的时候没有时间细细思考,可如今想来,在城中村的那两个黑衣人,显然身手是相当不错的,因为他知道顾言溪是经历过系统的格斗训练的,如果是普通人,四五个一起上都不是她的对手。 而那两个人,尤其是那个男人,拳脚都很了得,绝非一般人,且都是对顾言溪下了死手的。 他们到底是谁? 为什么想要置顾言溪于死地? 傅砚辞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走廊那头忽然一下子涌过来一大批人。 “言言!”为首的正是慌里慌张毫无风度的顾言川。 他四处张望着,看见傅砚辞,便猛地冲了过来,“言言呢?言言怎么样了?言泽说来见言言最后一面是怎么回事?我好好的小妹,怎么就快要没了呢?” 傅砚辞:“……” 不等他说什么,顾言珩也上前来,深邃的眼眶此刻是红红的,脸色也是相当的憔悴。 “言言临死之前都没有把我从黑名单里面拉出来。” “不!”他突然像是发了癫一样,又拼命摇头道,“言言要是没了,我的钱将再也无处可花,我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顾言川自己都快哭了,也不忘安慰顾言珩,拍着他的肩膀道:“大哥,不要担心,你还有我,你的钱,可以给我花。” “滚!” 温淑仪姗姗来迟,那张即便经历了时间的洗礼依旧貌美如花的脸上挂满了泪痕,“我的言言宝贝,她可千万不能有事……” 温淑仪哭着喊着说完这句话,便一下子晕了过去,身子往旁边栽去。 “淑仪!”顾霖松从后面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将她抱进了怀里,“快快快,去喊医生!医生,我夫人晕了……” 一小时后,急救室的灯熄灭。 顾言泽把顾言溪推出来。 顾言川风风火火地扑上去,“怎么样?言言她还能醒过来吗?” 顾言泽摘掉口罩,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除了后脑的伤比较严重以外,刀伤虽然多但是不深,已经做了止血处理,麻醉的药效过去了言言就会醒过来了,后续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他在电话里听到傅砚辞让他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也一度以为言言伤得很重。 但是实际情况要好上不多。 伤口多,但是没有致命伤。 顾言川眼含热泪地握住了顾言泽的手,“二哥,谢谢你,三弟我向你承诺,我以后必定对你像亲兄弟那样!” “滚。” 顾言川:“……” 他委屈地撇了撇嘴。 瞧瞧。 这一个两个的,本事不大,脾气倒还挺大。 —— 被推进病房里没一会儿,顾言溪猛地睁开了眼睛。 麻醉昏迷之前,她的脑子里一遍遍地闪过在城中村发生的那些事情,愈发地觉得那个戴着面具的女人有可能是顾婉。 “手机!我的手机给我!” 第256章 你是我的 接到电话后的任清拉住正准备送药上去的佣人,从佣人手里接过药,“这碗药,我给大小姐送过去。” 她来到顾婉的房前,敲了敲门,“大小姐,药熬好了。” 今天顾婉早早回来以后就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发烧了,家庭医生一量温度都到四十了,温淑仪便赶紧让她上去休息,还特意吩咐佣人熬了中药。 刚才医院那边二少爷打来了电话说二小姐受伤了,温淑仪带着一家子人赶去了医院,还叮嘱不要惊扰了顾婉,让她好好在家休息。 “进来吧。” 听到声音后的任清进了房间。 房间灯光昏暗,而顾婉就背对着她,裹着被子缩在床上。 任清放下药以后就离开了房间,走远了以后才拿起电话回复过去,“大小姐在家。” 与此同时,床上的女人掀开被子,走到镜子前,摸了一下脸上的仿真面具,冷笑着扯了扯嘴角,打了一通电话出去。 这会儿,她的声音跟刚才完全不一样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刚才那个碍事的私人管家来看我了。” “……” 顾言溪听了任清的回复,挂断电话,有些不敢相信。 任清说顾婉从回来以后就一直在家里?没有离开过二楼卧室? 也就是说,城中村的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顾婉? 即便得到了任清肯定的答复,可顾言溪心中依旧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让她头皮发麻。 后脑被砸伤的地方隐隐传来钝痛,让她的思绪变得混乱起来。 脑海中一会儿浮现出于欣欣被卡车碾过的画面,一会儿又是石文斌夫妇的脸…… 画面一转,她仿佛又隔着被雨淋打的车前窗,看见了被撞飞的那个十四岁女孩。 顾言溪猛地想到还没有来得及去找的卢新荣,掀开被子就要从床上下来。 “言言!”傅砚辞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眸色紧张地看着她,“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卢新荣家。” 傅砚辞眸色微深,“言言,你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去找于欣欣,为什么会跟那两个黑衣人打起来?而且……卢新荣又是谁? 他直觉顾言溪在查什么事,他也想知道,想知道她的处境,想保护她的安全。 而不是总是跟在她身后,比她晚一步。 就像刚才那样,如果他没有反应过来,没有及时赶到,顾言溪是不是会被那两个黑衣人打死? 顾言溪对上傅砚辞的视线,也没打算隐瞒他,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后,在他耳边低声道:“顾婉不是我亲姐姐,我在找真正的顾婉,卢新荣,是先前在华艺工作过的员工,他可能知道些什么。” 傅砚辞闻言,虽然有点诧异,但也不过是一瞬。 在他们这样的家族里,各种肮脏事见怪不怪。 顾言溪继续道:“我不知道当初于曼梅是怎么做到瞒天过海把现在的顾婉送到我家来的,但是既然于曼梅当年能拿得出真正的鉴定样本,说明真正的顾婉,要么死了,要么就还在她们手中,顾婉那个疯子,绝对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温婉善良,她心可毒了,你要相信,她随时随地都能杀任何人!” “既然如此,那么你现在更不适合去找卢新荣!” “可是……”顾言溪看了看自己手背上还插着的针管,愣了一下。 傅砚辞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道:“言言,我是你的谁?” “你是我的……”顾言溪看着他的眼睛,愣了几秒,“你是我的未婚夫。” “所以你在这里好好养伤,你想查的事,我去帮你查,嗯?”傅砚辞把人拥进怀里,让她的脑袋搁在自己的胸口,“或者说……你是信不过我吗?” 顾言溪莫名其妙就被迫偎进了他怀里,闷闷道:“当然不是,我信得过你。” 一开始,她只是觉得这件事少一个人知道就能不那么打草惊蛇,所以连三个哥哥都没告诉。 傅砚辞听着她说的“我信得过你”,眉眼倏地一热,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柔地抚过她的眉眼,眼底是一片柔情,“那就交给我处理。” 顾言溪仰了仰脸,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行。”傅砚辞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她,“自己身体什么状况心里没点数吗?” “我是怕你一个人……” “一个人怎么?”傅砚辞挑眉。 “怕你一个人不行。”顾言溪闷闷地说。 “不行?”傅砚辞被她气笑了,指尖惩罚性地捏了一下她白皙饱满的下巴,慢慢移动唇角,自上而下,吻住了她。 他另一只手体贴地托着她的腰,舌尖轻舐着这渴求已久的柔软和甜。 越是尝到这番滋味,便越是流连忘返舍不得移开。 他想继续,想时间停在这一刻。 顾言溪面无表情地推开了他,催促道:“你要去就快去,否则我总担心会有什么变故。” 傅砚辞:“……” 她好无情,像是从未爱过。 —— “你好,你的外卖到了。” 卢新荣刚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门口便传来敲门声。 他一边擦着还未完全干的头发一边走至门边,透过猫眼往外面看。 只见一个穿着鹅黄色制服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的确是美团外卖的外卖员,只不过那人的脸上戴着黑色口罩。 从华艺离职以后他跳槽到另一家小公司当经理,经常加班到很晚,晚上从公司回来基本没时间做饭,都是点个外卖应付应付。 他踩着拖鞋走过去,直接打开了门。 “先生,您的外卖。”外卖员伸出手,将手中的提袋递了进来。 “谢谢。”卢新荣从那人的手里接过东西,便准备将门关上。 可就在这时,那人忽然将手伸了进来,狠狠地攥住了他的胳膊,而后又将腿从门缝里伸进来,挤开了门…… “哐当”一声。 门再度从里面被关上。 一把锋利的匕首死死地抵住了卢新荣的脖子。 突然起来的变故让卢新荣完全没反应过来,他手中的外卖提袋掉在了地上,上半身被人从后面死死地禁锢住,抵在他脖子上的那把刀,触感冰凉…… 第257章 对那个女孩,有点太过于上心了 卢新荣脸色惨白,声音发抖,“你、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五年前,带走夏苗苗的那个金主,是谁?”黑衣男压低了声音质问。 “五……五年前……”卢新荣微微一惊,旋即,大喊道,“陆远舟!是陆家二少爷,陆远舟!” 话音落地,感受到身后的人压着自己的右手又用力了几分,而那把锋利匕首的刀尖也划破了他的脖颈,刀尖往里深了几分…… 卢新荣面色一变,求生的欲望使得他用力地抬起手臂,挤开了黑衣人的禁锢,从那人手底下钻了出来。 他踉踉跄跄地往门口跑去,一只手按上了门把手。 黑衣男看着这一幕,眼底蓦地闪过一抹狠色。 门刚打开一条缝,黑衣男便单手勾住了卢新荣的脖子把人扯了回来,“想跑?” 卢新荣用力地挣扎着,可黑衣男的手劲实在是过于强劲,单单一只手卡着他的脖子就能让他呼吸不过来。 无论卢新荣怎么用力地用手去掰黑衣男的手臂,还是拼命地用腿瞪向地面借力,可始终挣脱不开那股力量。 他的脸色渐渐变得青白,四肢也一点点脱力…… 最终,他的脑袋彻底地歪向了一边。 黑衣男冷漠地看着手底下这人像是一只小鸡仔一样被他轻易捏死,眼中闪过一丝快意的冷笑。 他松了手,环顾了一眼准备处理现场,可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处传来了隐约的响动。 黑衣男脸色微变,还没来得及细想,下一秒,便有人破门而入! 傅砚辞站在门口,冷锐的目光在扫见黑衣人的时候,立马一个箭步朝着男人冲了过来。 黑衣男看清楚忽然闯进来这人的一瞬自然也认出了他。 是傅砚辞。 之前在城中村还跟他交过手…… 他自知不是傅砚辞的对手,连忙跑上阳台,猛地纵身跃下。 卢新荣的家在这栋楼的二层,黑衣男从二楼阳台跳到了下面的草坪上,滚了一圈后拔腿就跑,钻进了路边的一辆接应他的黑色轿车。 黑色轿车立刻启动,扬长而去…… 傅砚辞站在二楼阳台上看着这一幕,没有追上去。 他回到客厅,看了一眼静静躺在地上眼睛都还没合上的卢新荣。 关皓蹲在一旁查看状况。 “怎么样?”傅砚辞问。 关皓叹了一口气,“人已经死了。” 傅砚辞静静地盯着卢新荣看了两秒,又移开视线,打量着这栋房子里的一切。 这是个小两居,卧室的隔壁,是一间书房。 傅砚辞迈着长腿走进了书房,目光扫视着书架上的那些书。 最后,他缓缓地在那个台式电脑前坐下来,打开了电脑。 看见眼前出现的提示输入密码解开锁屏的界面,傅砚辞伸出五指开始在键盘上飞速地敲打,花了一分钟的时间轻松破解。 他起初只是想浏览浏览卢新荣的电脑内容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有用的线索,却又意外地在一个磁盘里找到一个加了密的文件夹。 傅砚辞直觉这个文件夹里的内容不同寻常,费了点心思将其破解,点了进去。 “没想到,这个家伙还是个变态偷拍狂。”后一步进来的关皓看见文件夹里面以不同角度偷拍到的女性照片,忍不住发出一声唏嘘。 照片命名清晰地备注了年月日以及被偷拍者的姓名。 傅砚辞快速地浏览着,看见一张备注了“夏苗苗”的照片时,鼠标猛地停顿,点了进去。 照片拍到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背对着镜头钻进一辆黑色豪华轿车的画面。 而画面中,车内的年轻男人正好转脸看向这个少女。 于是镜头清晰地拍到了车内这个男人的半边脸。 “他是……”关皓一眼就觉得这个男人很熟悉,但是又想不出来他是谁。 傅砚辞波澜不惊地开口:“陆远舟。” —— 陆远舟坐在黑色轿车后座,一只手捧着平板,另一只手搭在窗沿,视线微垂,翻阅着平板上的照片。 翻来覆去,照片中的女人,无一例外都是同一张脸。 男人自己都没有察觉,他的视线扫过这些照片的时候,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哥,都这么晚了,你刚下飞机,就不能先休息一晚吗?”陆家三少爷陆逸在前面开着车,忍不住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身后的人,“你跟段寒杉的合约不是快要截止了吗?还在她身上花这么多时间和精力,难道是想后面再续约吗?” 陆逸很早就知道,陆远舟四五年前身边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女孩。 一开始他揣测二哥跟那个女孩是属于包养关系,而他问起来的时候,陆远舟也是这么承认的。 他说人是他从外面捡回来的,他给她钱,给她治病,给她资源,给她最好的住所,捧她红,而她只需要乖乖地做他掌心的一只金丝雀,听他的话。 这不是包养是什么?虽然陆逸也觉得向来对女人不感兴趣的二哥突然做出这种事情很奇怪,但是说不定那个女孩确实深得二哥的喜爱呢? 但是后来,陆逸发现,他的二哥对那个女孩,有点太过于上心了。 他把一切他认为好的东西都捧到那个女孩面前,对方身体不好,他便请了最好的营养师量身定制一日三餐,为她调养身体,请最好的医生给她做手术。 对方要出道,他便倾尽所有资源让她改头换面,更名为“段寒杉”,给她铺好路,让她毫无压力地就成为了一线巨星。 可段寒杉红了没多久,又觉得这生活属实无趣,非要去开什么经纪公司,陆远舟便安排专业的人助她创业,为她成立了一家娱乐公司,名为“冉翼娱乐”。 陆逸觉得陆远舟所做的这一切,早已超出了一个金主对于情人的所为。 而更可气的是,陆远舟做了这一切,却从未碰过那个女人,还信誓旦旦说:“猪,都是养大了再杀的。” 直到一年前,段寒杉成年。 陆逸觉得这头“猪”,也到了该杀的时候了。 可就在这时,陆震霆,也就是他们的父亲,突然说顾家那边有意向结亲,为了陆家的长远发展,这门亲事自然是要接受的,而对方指定的对象,正是陆远舟。 第258章 他最终要娶的人是顾婉 顾家是谁?顾家在京城独占半壁江山,顾家愿意跟他们陆家结亲,那是看得起他们陆家,更何况无数人挤破了脑袋都想跟顾家结亲,这可是相当于从天上掉下来一个馅饼。 一向冷静理智且顾大局的陆远舟,却在得知消息的当天晚上就跟陆震霆大吵了一架,不肯接受这门婚事。 直觉告诉陆逸,二哥肯定是因为那个女人才如此抗拒,否则他有什么理由弃家族大义于不顾呢? 陆远舟到底是陆家的继承人,陆家的大少爷死后,陆家的兴旺就寄托在他身上,最近这几年陆家不算景气,在这个节骨眼上拒绝顾家,简直就是自找死路。 陆远舟一夜没睡,最终理性战胜了感性,同意服从陆震霆的安排。 陆逸觉得陆远舟答应得并不开心,因为从那以后,陆远舟常常心事重重的样子,笑也不达眼底。 这门婚事大局已定,陆远舟便又有了新的借口不杀“猪”,说这些糟糕的关系往后要是传出去,是会毁了两家交情的,坚定表示自己要做一个洁身自好的好男人,切莫色令智昏。 可陆逸觉得,陆远舟心里想的,绝非如此。 “还有三个月协议就终止了。” 车窗倒映出年轻男人英俊温和的侧颜。 “到时候,我跟她桥归桥,路归路。” 陆远舟心里清楚,他最终要娶的人是顾婉,而不是段寒杉。 陆逸很无语。 他都搞不懂二哥这五年花尽心思和金钱“包养”那个女人的意义是什么,钱也花了,精力也付出了,但人是一点没碰,不仅如此,他还把自己搞得这么愁眉苦脸的。 “二哥,你喜欢顾婉吗?”陆逸忍不住地问,“以前她在圈子里的口碑还算不错,才华横溢,性格也好,但是前段时间透出点风声,她好像跟顾言溪喜欢过的那个小白脸纠缠不清,不过也只是听说罢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会尽力喜欢上她的。”陆远舟理智道,“顾家愿意结亲,是对我们陆家的尊重,人家捧在手心的女儿愿意嫁给我,我自然不可能亏待了她,也不会有什么二心。” “这是我作为一个继承人,应尽的责任。”他在心底这么说服自己。 当初段寒杉想要创立娱乐公司的时候他没有拒绝,还将其取名为“冉翼”,其中愿望便是给她可以自由翱翔的翅膀。 当有一天他不得不抽身而退的时候,希望她也能飞得很远。 而他从不碰她,也是予她完整和自由。 —— 【开门。】 放在皮革沙发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面对着巨大落地窗的女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美得动人心魄的脸,这张脸,眉眼跟顾言溪有三分像,但却比顾言溪更成熟一些。 拿起手机看到这则消息,段寒杉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她的金主来了。 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他了?此刻看到这两个字,内心的激动和欣喜便呼之欲出。 段寒杉走过去,打开了门,果不其然,属于二十五岁男人的那张英俊却又稍显正经的脸出现在视线里。 两人对视。 段寒杉绷紧了身体,红唇微启:“阿远……” 陆远舟看着许久未见的女人,眼前活生生的她比照片上的更好看,张开了的五官,比几年前也更惊艳。 夜色在屋子里洒下满地的银光,那银光也一并铺在了她的脸上。 他能清晰地看到,在见到他的一瞬间,女孩眼中的欣喜和期盼藏不住。 没错,无论眼前这个人是不是成长了许多,无论在外人面前她有多么的成熟独立,在陆远舟眼中,她始终是五年前那个可怜兮兮哭得满脸泪痕的女孩,永远都是一个需要人保护的女孩。 自他刻意避开她开始,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快半年。 “又穿这么少,不冷吗?”陆远舟的视线落到她身上裹着的那件单薄吊带裙上,自然地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从后面裹住了她的上半身。 段寒杉伸出手拢了拢身上的外套,闻到熟悉的味道,眉眼间止不住地流转出笑意。 “阿远,你回来怎么不跟我说?我可以去机场接你。” 陆远舟看了一眼她赤着就踩在地上的脚,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她打横抱起,抬脚走向了沙发。 他把人扔在沙发上,有些懊恼,“我说的话,你从来都不听。” 段寒杉撇了撇嘴,见他扔下她就走,又伸出手轻轻勾住了他的掌心,“阿远,你今天晚上会在这里住吗?” 她眨了眨眼睛,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陆远舟望进这双眼里,脑海空白了一瞬。 女孩的五官在他眼前,勾勒出一幅绝美的画,尤其是那双眼睛,故意勾引人的时候,带着几分妖娆,跟平日的冷冷清清完全不一样。 陆远舟知道,她就只在他面前这样,在外人面前,她别提有多高冷了。 这是因为,这是他用心血一点点娇养出来的花,是一朵别人都采摘不走的花。 每一次与她接触,每一次对上她这样的眼神,他都想无所顾忌地拥住她,将自己所有的爱意倾之于她。 可下一秒,他想起陆震霆的告诫,想起顾家,想到那个即将跟他订婚的顾家大小姐,便像是被一记棒槌当头打中,浑身的血液瞬间就凉了下来。 这一切都提醒着他,他注定给不了她光明灿烂的未来。 他将手从她的手心抽离,冷声道:“我今天晚上不在这里过夜。” 段寒杉一怔。 她不解地看着陆远舟,觉得从某个时刻起陆远舟变得很奇怪,似乎就是从半年前,他就开始对她避而不见,把她当做空气。 “阿远,你怎么了?”段寒杉抬起视线看着他,声音因为对未知的恐惧和不安而变得柔软了几分。 “我这次回国,主要是为了做一件事。”陆远舟移开视线不去看她,或者说不敢看她。 他艰难地保持着声线的平稳,继续道:“这次过来是想告诉你,我要跟顾家的大小姐订婚了。以后你要学会自己应付可能遇到的一些麻烦,我希望你一个人的时候,也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第259章 傅砚辞,要不你还是跟我睡在一起吧? “真是没想到,居然会是陆远舟。”戴着面具的女人在沙发上坐下来。 黑衣男静静地站在她的对面。 “卢新荣倒是死了,只是我还没来得及处理现场,傅砚辞就到了。” “傅砚辞……”女人咀嚼着这个名字,藏在面具下的那双眼渐渐染上恨意。 又是他。 他就这么热衷于为顾言溪鞍前马后? “你该处理一下自己的伤。”黑衣男看了她一眼,转身去喊这里的医生。 女人身子往后靠了靠,伸手取下面具…… 一道闪电划过天幕,乍现的光从窗户泄进来,照亮了女人的面容,只不过此刻那张脸上满是阴鸷和不甘。 顾婉将面具扔到一边,又脱下自己那件染了血迹的黑色斗篷,甩给一旁的手下,“拿去烧了。” “是。” 黑衣男领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医生走过来。 顾婉侧了侧身子,露出自己伤得最严重的后脑勺,那里的头发都被血液染成了暗红色,又因为血液干涸的原因凝结成了一块。 扒开头发,那里是一片血肉模糊。 黑衣男在一旁看得直皱眉,“他真该死!” 因为头发撕扯的疼痛,顾婉紧紧地咬了咬牙。 黑衣人喉咙动了动,鼓足勇气开口道:“你不该再喜欢那个男人,毕竟他对你是丝毫不心慈手软不是吗?” “你说得对。”顾婉冷笑,“对他,我已经不再抱有什么幻想。” 夏苗苗还活着,她的身份被揭穿是迟早的事。 当务之急,她需要找到一个能庇护自己的强大依靠。 黑衣人听她说出这番话,松了一口气。 可下一秒,女人的话却又让他心头一凉: “我要跟陆远舟订婚,越快越好。” 顾霖松选中陆家结亲,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毕竟陆家在京城虽次于顾家跟傅家,但也是数一数二的豪门,而陆远舟又是既定的继承人…… 嫁给陆云舟,以陆云舟的性子,即便将来她的身世被揭穿,念在她在顾家好歹生活了五年,不算顾家的亲生女儿也算是半个养女,陆云舟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只是没想到,好巧不巧的,夏苗苗背后的金主就是陆云舟。 看来陆云舟也并非传闻的那样品行端正一本正经,背地里还是干着这些肮脏勾当…… 但是没关系,她反正是要除掉夏苗苗的,如此,一举两得。 —— “言言,我回来了。”傅砚辞大步跨进医院病房。 顾言溪心里惦记着卢新荣那边的状况,听到声音就立马从病床上坐起来。 此时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凌晨一点。 这一天,可谓是令人胆战心惊的一天。 傅砚辞激动地跑过来,俯身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又说:“言言,我查到了,背后的那个金主,是陆远舟。” “陆远舟?陆家二少爷?” “嗯。”傅砚辞在床边坐下,一只手撑在床沿,一只手掖着被角盖住顾言溪的肚子,墨色的眸子望进她眼睛里,“我从卢新荣的电脑里找到一张照片。” 说着,他把提前拷进手机里的照片翻出来给她看,指着那个坐在黑色豪华轿车内的人说,“这个人,就是陆远舟。” 曾经跟陆远舟有过几面之缘的顾言溪自然也认出来了。 陆远舟这个人心思果真是缜密,作为陆家继承人,无数双眼睛盯着他,却从未传出过他包养了什么女人的风声,反倒外界的说法是他为人正经,不近女色,可见他做事情真是滴水不漏。 “从他的嘴里肯定问不出来什么,他跟夏苗苗又是属于不能见光的那种关系,自然不会心甘情愿抖落一切。” “有消息说他今天回国了,我会派人盯着他。” 傅砚辞伸出手触了触顾言溪的指尖,发觉她指尖冰凉,便拉过来捂在掌心,又对着哈了两口热气,然后把她的手塞进被子里。 顾言溪点了点头,“他要是真的跟夏苗苗还保持着联系,就一定会露出马脚来。” “言言,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傅砚辞笑着说。 “什么?” “这段时间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也不要到处乱跑,在我揪出那两个黑衣人之前,你单枪匹马去查夏苗苗这件事是很危险的。” 他诚恳地看着她,“我心甘情愿为你做一切,而你,只要不让我担心就好。” 顾言溪眨了眨眼睛,“可是……” 傅砚辞伸手理了理她耳鬓的碎发,又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温声道:“即便你想做什么,那也得等你的伤养好了再说。” 顾言溪听着他语气里的心疼,想了想,缓缓地点了点头,“好。” 得到她的许可,傅砚辞眼底绽放笑意。 “很晚了,该睡了。” 他又低头亲了她两下,然后理所当然地踢掉鞋子,脸朝上,板板正正地躺在了她的旁边。 顾言溪:“……” 这张床足够大也足够容得下两个人。 傅砚辞就这么隔着她被褥在她身边躺在,双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 “傅砚辞,你就这么跟我睡在一起吗?”顾言溪好奇地看着他。 傅砚辞闻言,看了她一眼,缓缓地爬起来。 他抱着自己的膝盖,抿了抿唇,“言言不想跟我睡在一张床上吗?” 不等顾言溪说什么,他便从床上爬下来,自顾自地走到墙角拿起那里的折叠床,将其伸展开铺在了地上,一举一动都散发着不情不愿。 顾言溪:“……” 傅砚辞躺到了那张狭小得并不足以容纳他一米八完美身材的折叠床上,背对着顾言溪,身子微微弓着,在凄凉的月色下,他的背影显得十分的单薄而无助,就像是被抛弃的流浪狗一样。 “真冷啊。”傅砚辞低低地说着,做了一个拢外套的动作,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顾言溪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复杂,“傅砚辞,要不你还是跟我睡在一起吧?” 傅砚辞眼前一亮。 第260章 不客气地将傅砚辞从床上拽下来 他高兴地从他的小床上爬起来,踩着拖鞋回到了顾言溪的床边,拉开被子,迅速地钻了进去。 “晚安,言言。”傅砚辞将脑袋露出来,眸光黑亮,笑容满面。 顾言溪眨了眨眼睛,“晚安。” 她也躺了下来。 傅砚辞精神多少有点振奋,失眠到后半夜才睡着。 清晨还没到六点,他便又因为生物钟而睁开了眼睛。 他蹑手蹑脚地翻了个身,面对着顾言溪,看她闭着眼睛微微蜷缩着的样子,睡姿乖巧得不行。 傅砚辞神情动容,眼神柔和。 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地探出脑袋亲她,动作小心翼翼的。 亲够了以后,察觉对方眼睫微动,似乎是有转醒的迹象,便赶紧收回脑袋,安安分分地平躺下来,黑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从来不睡回笼觉的他这么躺着,莫名其妙又闭上眼睛睡着了。 “傅砚辞!你给我起来!” 顾言泽大清早来查房看见这么一幅景象,脸瞬间就黑了。 他不客气地将傅砚辞从床上拽下来,“起开起开,还睡,你真好意思,还跟言言挤一张病床!” 傅砚辞被扒拉到地上,摔到冰凉的地面上时人还是懵的。 看清楚这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是顾言泽,傅砚辞瞬间清醒了。 他急忙解释,“我……” 傅砚辞还没说完就被顾言泽打断,“嘘,别说话,现在还早,让言言睡会儿。” 傅砚辞:“……” 八点。 顾言溪睁开了眼睛。 她看了一眼身侧,傅砚辞已经不在了。 下一秒,她从床上坐起来看向门口,便见从狭窄的门口里竟然探出了一、二、三、四……四个脑袋! “言言,你醒了?”傅南依飞快地跑进来。 她的目光落在顾言溪脑袋上和手臂上的绷带上,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顾言溪抬眼看她,“你怎么来了?” “我听我哥说你住院了,就请假了没去学校,过来看你。”傅南依抿着唇,露出揪心的神情,“没想到你伤得这么严重。” “你别这么紧张。”顾言溪拉着她的手,揉了揉她的手心,挤出一抹笑,“其实都是一些皮外伤,算不上多严重。” “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在傅南依的心中,顾言溪一直都是很厉害的存在。 她可以单手对付好几个身强体壮的男人,怎么会有人能伤得了她? “是两个经过专业训练的……杀手吧,其实算不上多厉害,只是当时我手上没有趁手的工具,加上对方两个人配合得很好,所以就……这样了。” 傅南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哟,这不是我的私人英语口语老师傅老师吗?”顾言川从门口将脑袋探进来,好奇地瞅着傅南依。 他后到一步,来的时候顾霖松还有大哥二哥都挤在门口了。 “三哥,傅南依什么时候成你的私人英语口语老师了?”顾言溪有些好笑地看向顾言川。 “我学费都交了。”顾言川得意挑眉,“她答应我了。” “我……”傅南依张嘴似是想辩解什么,又觉得没有什么辩解的必要,只瞪了顾言川一眼。 顾言川就是一无赖。 那天她不过是吃了他一颗糖就被威胁给他辅导英语口语,不答应就把她拦在走廊不让走。 她用尽了这段时间所学跟顾言川打了起来。 结果打输了。。。。 顾言溪一看傅南依这个委屈又幽怨的表情,以她对自家三哥那尿性的了解,霎时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眯起眸子看向顾言川,“三哥,你别用你对其他人的那招强迫傅南依,傅南依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要是敢欺负她,我会要你好看的。” 顾言川闻言,顿时露出又震惊又受伤的表情。 “小妹,在你心中我还比不上一个傅南依吗?” 顾言溪没有理会他,而是安慰傅南依道:“你想给他复习就复习,不想就不用理他。” 傅南依眼前一亮,感激地抓住顾言溪的手,“言言你太好了。” 说完,她冷冷地瞅了顾言川一眼,眼神仿佛在说“有顾言溪撑腰,我怕什么?” 顾言川:“……” “对了。”傅南依又想到什么,看向顾言溪道,“你是不是还没吃饭?我看见医院楼底下有你最喜欢的那家面食连锁店,我去给你买一份吧。” 顾言溪摸了摸子自己的肚子,的确有些饿了。 “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也没吃早饭。” 傅南依转身往病房外走去,路过顾言川的时候以他为圆心走了一个半圆,跟他始终隔着一个半径,可谓是避如瘟疫。 顾言川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冷哼一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又不甘心地放下抱着的双臂,大声说:“我也没吃饭!” 然后,大步走出去了。 —— 医院楼下的那家面馆不算大,里面布局干净清爽。 一进去,南方小面的香味扑面而来。 傅南依点了两份小面,让老板娘给她打包好,准备要掏钱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钱夹没带。 “老板,我扫码支付吧。” 就在这时,身边落下一道身影。 那人拿出一张百元钞票递给老板,“再加三碗面,打包,不用找零了。” 傅南依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便下意识地看了过去,看清那人,眼睛不由得微微睁大了一些,“顾言川?” 怎么又是他? 顾言川面无表情地转脸看她,“怎么?你能来这里,我就不能来?” 傅南依无言以对。 她收回视线,看着老板娘接过那张百元钞票后笑眯眯地又迅速打包了三份面给顾言川,自己也转身就离开面馆。 顾言川见她转身就走,脸色大变。 瞧瞧这个人,他都请她吃面了,她居然一句谢谢不说就走! 傅南依走得飞快,似是生怕顾言川又追上来一样。 但是防不住顾言川提着三碗面一路狂奔地追她,“傅南依,你等等我!你给我等着!” “傅南依,你走那么快干什么?”顾言川追到她身边跟她并肩走着,“你慢一点,顾言溪也不会饿死。” 傅南依转脸看顾言川气喘吁吁的样子,又看了看他手上提的三碗面,“你要给他们带也应该打包四份,怎么只有三份?” 顾叔叔、顾大少、顾二少再加上顾言川,一共是四个人才对。 “你想多了。”顾言川嘿嘿一笑,提了提手上的三碗面,贼得意地挑眉,“这都是我一个人吃的。” 傅南依:“……” 第261章 顾言溪现在应该不想见你 傅南依看着对方一脸单纯又满足的笑,视线在他脸上短暂地停滞了片刻,又迅速收回,没说什么,大步走向医院大门。 “你这么什么表情?”顾言川提着面追上去,扯了扯嘴角,“啧啧,你该不会是嫌弃我吃得多吧?你以为我是你啊?吃饭就吃那么一丁点,完全就是对自己的身体不负责任的表现……” 顾言川见傅南依不理他,皱了皱眉头,大声道:“喂,刚才的钱还没给我呢!” 听到这话的傅南依停下了脚步,转头,疑惑地看他一眼,“什么钱?” “买面的钱啊,刚才我买的单,算是借你的,该还了。”顾言川大大咧咧地说道。 傅南依大为震惊,“十块钱?” 十块钱还大动干戈让她还? 倒不是她觉得自己不该出这钱,而是她所在的圈子从未有过这种斤斤计较的人。 看他刚才干脆利落地将钞票递给老板还说不用找零的潇洒模样,她还以为顾言川看她钱包没带,算是直接请她的。 “怎么?十块钱不是钱啊?”顾言川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傅南依抿了抿唇,低声吐槽:“你真小气。” 她这话说得声音小,顾言川完全没听清。 “你说什么?” 傅南依不说话了,而是拿出自己的手机,“收款码出示一下,我扫你。” 顾言川当着她的面掏出手机,递过去。 傅南依刚准备扫,眉头一拧,“这不是收款码。” 顾言川出示的,赫然是他的个人二维码。 “啊?这不是收款码吗?”顾言川也皱起了眉头,“是一样的吧……我从来没有用过收款码呢,那你直接扫这个加我转给我好了。” 傅南依并不想加他的好友,打心底抗拒地摇了摇头,“还是出示一下你的收款码吧。” 他们站在医院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时不时会有人不小心碰到他们。 “赶紧扫吧,别纠结了。”顾言川固执地将自己的个人二维码杵到她跟前,还不停催促。 傅南依深吸一口气,极不情愿地扫了他的二维码,点击了发送好友的请求。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因为十块钱,而跟顾言川在这里拉扯半天。 想到这里,傅南依非常气恼地大步走开。 顾言川快速点击“通过”,看着傅南依冷冰冰离开的背影,得意地勾唇一笑。 —— “言言,我回来了。” 傅南依提着面盒进了病房,看见傅砚辞也在,而顾家的那几个人,都已不见踪影。 她将其中一份递给顾言溪。 傅砚辞顺其自然地从接过,打开食盒的盖子,端着面碗,又用筷子挑起面条吹了吹,送到顾言溪的嘴边,“有点烫,小心点。” “我自己来吧。” “你的手还有伤。”傅砚辞望向她的眼睛温柔得不行。 “……” 傅南依一边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两人你侬我侬,一边小口地吃完了属于自己的那份面,起身来到外面的走廊。 她顺着卫生间的标识穿过走廊,离卫生间还差几步的距离时,迎面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傅南依!”罗丽一见着傅南依就朝着她跑了过来,声音急切道,“顾言溪是不是住院了?你知道她在哪间病房吗?” 傅南依看着这个朝她奔过来的人影,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两步跟她拉开距离,“你想干什么?” 印象中上次罗丽来找顾言溪,好像是因为家里破产欠了钱找顾言溪借钱,而顾言溪毫不犹疑地就拒绝了她。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罗丽看着她,脸上挤出一抹傅南依看不懂的笑,“我只是来看顾言溪而已,顺便给她送点好吃的。” 说着,罗丽提了提手中的塑料袋,里面确实是放了一些水果和糕点,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保温汤壶。 “顾言溪现在应该不想见你。” 傅南依不觉得罗丽是真心来看顾言溪的,毕竟罗家现在还欠着一屁股的外债,家里早就应该急得团团转了,而罗丽来找顾言溪除了想借钱还能是什么呢? “南依,我真的只是听说顾言溪受伤了来看看她而已。” 罗丽拉着傅南依的手,脸上的表情很是悲切,声泪俱下地说道:“真的,顾言溪受伤了,我比什么都难过,毕竟她也曾是我最好的朋友……” 不等她说完,傅南依眼中掠过一丝警惕,“你怎么知道顾言溪受伤了?” 罗丽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愣了一下。 但她很快又反应过来,如实道:“顾婉告诉我的呗,她知道我之前跟顾言溪闹得很僵,劝我缓和一下跟顾言溪的关系,让我来看看她。” 见傅南依迟疑着不说话,罗丽又露出担忧至极的表情,“顾言溪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伤得很严重啊?她不是很怕疼的吗?现在肯定很难受吧,你让我去看看她吧,我真的好担心她,都快急死了。” 傅南依听着这些话,神色却没有丝毫的动容。 罗丽的这些表现在她眼里,无比虚假。 曾经言言把她当做最好的朋友时,她却是不断利用着言言,为自己谋利。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转眼之间就改变本性? “你走吧,顾言溪不需要你来看她。”傅南依冷淡地说道。 罗丽眸色骤变。 “傅南依,你凭什么阻止我不去看顾言溪?”她的声音变得尖锐了几分,“你以为你是顾言溪的谁啊,这些话要说也是她对我说才对,你算老几?” 傅南依蹙起了眉。 “赶紧的,快点告诉我她在哪个病房,今天我还非要见到她不可了。”罗丽撇着嘴,一脸的不耐烦。 “我不会说的,有本事你自己去找啊。”傅南依冷冷道。 听着傅南依的话,罗丽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瞧瞧,这个聋子,居然还敢这么拽。 “你怎么这么搞笑呢?你告诉我会死吗?我是来看望顾言溪的,你倒好,把自己当门卫了是吗?关你什么事啊?是不是这段时间顾言溪跟你走得近了,你就觉得自己可以上天了?” 她这么说着,一脸讥讽地撞了一下傅南依的胳膊,唇角勾起一抹挑衅的弧度。 第262章 一巴掌拍在了罗丽的脸上 傅南依被撞得身子往后退了一步。 罗丽看着她这低眉顺眼的模样,心想这个聋子还是和从前一样好欺负。 她得意地挑了挑眉,刚准备说什么,下一秒,傅南依却是伸手猛地推了她一下。 这一推,直接把罗丽推得后退几步,屁股“咚”的一声砸在地上,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你……你敢推我?”罗丽不可置信地看着傅南依。 “就是推你,怎么了?”傅南依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罗丽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手里的东西都不要了,张牙舞爪地就要来抓傅南依的胳膊。 傅南依伸手去挡,结果对方的脸正好凑过来,导致她不小心一巴掌拍在了罗丽的脸上。 罗丽用手捂着自己的脸,愣住了。 傅南依:“……” 她看了一眼自己被打得微疼的手心,歉意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而罗丽却是一下子就哭了,她含着泪眼愤怒地瞪着傅南依,带着哭腔道:“你打我?你这个贱人,你居然打我。” 她伸手就要推傅南依。 傅南依被她吓到了,手足无措地就来了一个过肩摔把人摔在地上。 罗丽被砸得骨头散架,整个人再一次愣住了。 傅南依后退几步跟她拉开距离,淡淡道:“如果你不对我动手,就不会受伤。” 傅南依只是诚恳地提出建议,可这话落在罗丽的耳朵里,却是对她的羞辱和挑衅。 罗丽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狰狞。 她随手抓起手边的保温汤壶,猛地扔向了傅南依。 那个保温汤壶在砸到傅南依身上的那一刻盖子便开了,里面的汤全都洒了出来,所幸她下意识地侧开了身,汤只是洒在了她的衣服上,没有波及脸部。 罗丽做完这些后便从地上爬起来,迅速地跑开。 该死的,这不怪她。 都怪傅南依,好端端的碍她的事干什么?这是她应得的教训。 傅南依看了一眼罗丽仓皇而逃的背影,皱了皱眉头,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径直走向了卫生间。 —— 罗丽在走廊上慌乱地跑着,路过一间病房就推开门探头进去看,看顾言溪在不在里面。 她冒犯的行为惹得病房里的病人们忍不住地破口大骂。 但是罗丽全然不在乎,发了疯般地搜查着每一间病房。 在经过一个拐角后,她看见顾言珩从尽头的房间里走出来。 “805……807……” 在观察清楚病房的序号后,她低低呢喃道:“顾言溪在809号病房……” 眼看着顾言珩从病房里走出来后来到走廊上打电话,下一秒似是要转脸看向这边,罗丽赶紧缩回了脑袋,一路小跑回到了医院一楼大厅。 罗母早已等候多时,见了她便赶紧问:“怎么样?你见到顾言溪了吗?” 此刻,罗丽的脸色极其阴沉。 “我没见到她。” “那钱怎么办呢?那么多的外债,还不都得顾言溪来给我们还?结果你连她的面都没见着……这可不行啊……” 罗丽冷笑,“谁说我来医院是找她要钱的?” 她早就看透了顾言溪,知道她那颗心早就黑透了,根本就不可能再帮她还钱。 罗丽拿出手机,发出去一则短信: 【809号病房,记住,一百亿的赎金,一分都不能少。】 她知道顾言溪是有些身手的,而她找的这些专业的绑匪身手也不差,武器更是精良。 不过既然顾言溪现在受伤了,她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而罗母全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站在旁边,一想到连顾言溪的人都没见着,就是满脸的着急和不甘。 “妈,我们走吧。”罗丽收起手机,拉着罗母就往外走。 “诶,等等!”罗母这会儿近距离仔细打量着罗丽才发觉不对劲,“丽丽啊,你身上这都是什么啊?怎么都是汤渍啊?还有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有一个巴掌印呢?” 罗丽撇了撇嘴,一脸的不爽,“还不都是傅南依那个死贱人,非拦着我,要不是她,我也不至于到现在才下来。” “啊?傅南依?”罗母皱了皱眉头,“你跟她打起来了?她可是傅家的……” “好了,妈,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我了解傅南依,她从来都不告状的。”罗丽不屑地扯了扯嘴角。 “何况刚才我也没吃亏啊,我泼了傅南依一身的汤呢!”说到这里,罗丽忍不住地发出“咯咯”的笑声,“她那个样子别提有多狼狈了。” 端着一碗面站在垃圾桶旁吃面的顾言川远远地听到“傅南依”三个字,脸色立刻就变了。 他放下面碗,挤开挡在身前的几个人,直直地冲到了罗丽跟前,冷着脸质问:“你刚才说什么?” 罗丽自然认识顾言川,看清楚面前的人时心脏也跳漏了一拍。 “没、没什么。” 她心虚地不敢跟顾言川对视,拉着罗母快步就想走开。 顾言川一把将她扯了回来,少年的眉宇间满是凶狠,急声质问:“罗丽,你给我说清楚!傅南依到底怎么了?” “我不知道……”罗丽知道顾言川是个脾气不好的,怕他动手打人,霎时慌得声音都开始发抖了,“我、我不是故意的,就是不小心把汤泼到她身上而已,谁叫她……她扇我的脸……” 顾言川闻言,脸色一变,拔腿就往电梯口跑去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但是光听罗丽的描述,脑海中就浮现出傅南依那娇小无依,又被泼得浑身是汤渍的可怜模样,更甚,傅南依还有可能被罗丽那个泼妇给扇了一巴掌,或许被打哭了也说不定呢! 他还不清楚吗?傅南依就是个好欺负的,一直都是那么个德行。 这么想着,他看着缓慢往上的楼层数,心里急得不行。 从电梯里冲出来,顾言川首先就冲进了顾言溪的病房,打开门一看,傅南依不在这里。 “言言,你看见傅南依了吗?” 顾言溪摇了摇头,“她刚才吃完早饭就出去了,倒是也没说去哪里了。” 顾言川转头就沿着走廊四处寻找,一路小跑。 路过公共卫生间的时候,他猛地停下了脚步,一眼望过去,瞳孔骤缩。 “傅南依?” 第263章 倒在了顾言珩的怀里 顾言川自己都没有察觉,当他看到傅南依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还冲着他疑惑的眨眼睛时,心里猛地松了一口气。 她没事。 没事就好。 顾言川又恢复了惯常吊儿郎当的模样。 他单手插兜走过去,看了一眼被傅南依放在洗手台上的脏外套,挑眉,明知故问:“喂,依依,你干嘛呢?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碰到了一个麻烦的人而已。”傅南依取下手上那个被汤渍弄脏了的米白色蝴蝶结发圈,放在水龙头下冲洗,又用手搓了两下。 顾言川的视线落在那个发圈上。 很旧,看上去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了,松松垮垮的,也没什么弹力的样子。 “你怎么不换一个啊?这还能用吗?” 他不理解,堂堂傅家大小姐,发圈弄脏了,居然还亲自在这里洗? “能用。”傅南依低低道。 顾言川看着她弯腰洗着手上的东西,做着这种跟她形象格格不入的事情,心里突然有一股说不出的憋闷。 他转身就走了。 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瓶去污净。 “你别洗了,水这么凉,我帮你洗。”顾言川将那瓶东西往洗手台上一放,向她伸出了手。 而且那上面沾了油,水是冲不干净的。 傅南依盯着他看了两秒,还是把蝴蝶结发圈递了过去。 “从哪来的?”她看着顾言川拿起那瓶去污净在蝴蝶结上滴了一滴,好奇地问。 “找顾言泽拿的。” 傅南依抿了抿唇,“哦。” 她看了一眼镜子里的顾言川,良久后,开口道:“发圈是我妈妈送的。” 顾言川手上的动作停顿。 他听说过,傅夫人在六年前就去世了,死因是自杀。 “我一直都戴着。”傅南依抿了抿唇,强挤出一抹笑,“以前都是妈妈陪我去逛商场,她会给我挑裙子,还有这些饰品,她的眼光很好,在外人眼里,她是一个很漂亮很得体的人。” 顾言川听着这些话,心里突然很不好受。 他把手里的发圈搓洗干净,然后又拿出手帕擦得差不多干了,送到傅南依面前,“洗好了。” “谢谢。” 傅南依接过东西,转身就朝洗手间外走去。 顾言川看着她单薄消瘦的背影,如鲠在喉。 而傅南依想起那十块钱还没有给顾言川转过去,便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拿出了手机。 这会儿,她仔细看清楚,发现顾言川的头像居然是顾言溪给傅砚辞画的那幅简笔肖像画,之前顾言川在教室里将那幅画抢了去,没想到他居然把这幅画拍下来上传成了头像…… 他怎么会……拿傅砚辞的画当做头像? 顾言川就这么喜欢……不对,崇拜傅砚辞? 顾言川走过来瞧瞧地瞟了一眼傅南依的手机屏幕。 哟,小南依在盯着他的头像发呆呢。 该不会是被他帅到了吧? “你在看什么?”顾言川意味深长地问。 “你就这么喜欢吗?”傅南依抬眼,不解地看向他。 顾言川以为她指的是这幅画,当即点头道:“当然啦,我当然喜欢!” 这可是小妹给他画的,他怎么能不喜欢? 傅南依望着对方脸上发自内心的喜悦,终究是没有说什么,转了十块钱过去。 顾言川收了钱,喜滋滋地往顾言溪的病房走去,看见迎面走来的顾言珩,便激动地吹了个口哨。 “这不是我最敬爱的大哥吗?” 顾言珩淡漠地瞥他一眼,语气有些幽怨,“言言依旧没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别黑着个脸嘛!”顾言川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我还没来得及说呢,等言言恢复得差不多了,我给你搞定这件事。” 说着,他便将手搭在了病房的门把手上。 准备推门而入的时候,忽又玩心大起。 “让我偷偷听听言言跟傅砚辞在一起都说了什么悄悄话。” 顾言珩看顾言川把耳朵贴在了门上,神色动了动,便也学着他的样子贴了过去。 病房内。 顾言溪看了一眼站在床边的任清,“顾婉今天有没有什么反常的?” “这个……”任清仔细地想了想,说,“从昨天晚上起她就一直卧床休息,今天早上的早饭是我给她送去的,我看她除了精神乏乏,倒也没什么异样。” 顾言溪闻言,拧起了眉。 如果不是顾婉,那还有谁会去杀了卢新荣?那个黑衣男人,又究竟是谁? 五年前是陆远舟带走了夏苗苗,而夏苗苗如今又在不在陆远舟身边呢? 顾言溪眼底掠过一丝坚定的冷光。 等她见到了真正的顾婉的那一天,必定是顾婉从高处跌落悬崖摔至粉身碎骨的一天。 “对了,我让刘婶帮我查的事情,她查清楚了吗?”顾言溪沉声问。 说到这里,她还转脸向一旁的傅砚辞解释,“本小姐说过的话当然不是儿戏,鸡汤我熬了,不幸的是,被人偷喝了,昨天早上离家之前我还吩咐人查这件事。” “没关系,言言。”傅砚辞唇角微微勾起,善解人意道,“知道你真的有为我做过这件事,我就很满足了。” “说吧。”顾言溪清了清嗓子,压低的声音带着几分愠怒和问责的,“是谁偷喝了傅砚辞的鸡汤?这么不守规矩的人,应该赶出顾家才是!” 门外,顾言川的心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 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尤其是听到顾言溪说那句“应该赶出顾家才是!” 下一秒,顾言溪阴冷又骄纵的声音再度从里面传来: “简直就是缺乏管教!还应该割了他的舌头才对!” 顾言川:“!” 顾言川差点当场晕厥过去。 他整个人身子一歪,倒在了顾言珩的怀里。 顾言珩眉头一皱,不满地将他推开,“别挨我!” 顾言川猛地呼出一口气,喘息突然又变得急促,额头上也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像是要猝死的前兆。 “喂,你要死啊?”顾言珩很烦,“要是有病,就让言泽给你看!” 顾言川捏紧了手心。 没关系,他很擅长安慰自己。 “也许还没查到是他干的,也许事情还有挽回……”他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 他刚这么安慰完自己,便听见病房里面传来任清波澜不惊的声音:“二小姐,查了监控,半夜偷偷跑到厨房喝了鸡汤的人,是三少爷。” 此话落地,顾言川卒。 第264章 嗯,我知道你跟他只是朋友 顾言珩睁大了眼睛。 他猛地扯了一下顾言川的衣服,震惊,“你半夜起来偷喝了言言的鸡汤?” 好家伙。 这是豹子胆。 “我……”顾言川怕得双腿发颤,话都说不完整了,“我……我就是口渴了,喝了一点……一点。” 而病房内,任清正拿出转存在手机上的监控画面给顾言溪看。 “二小姐,监控显示,凌晨两点十五分三十九秒,三少爷出现在厨房,跟您碰了面后,便对鸡汤下手了,可以看得出来,他连续喝了四碗鸡汤,模样十分陶醉且沉迷其中,直到凌晨三点四十分二十二秒他才擦了擦嘴巴,跳了一支华丽的舞蹈后离开……” 顾言川:“!” 不是,这个任清她说这么详细做什么?做什么啊?有这个必要吗? 顾言川狂躁地抓了两下自己的头发,想明白事情败露后此地不宜久留,转头就要走。 可就在这时,一只邪恶的手抓住了他。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只手推进了病房里。 顾言川猛地回头望向顾言珩,看见的,却是对方脸上高深莫测的冷笑。 “砰”的一声,病房的门被关上。 “喂!你开门啊!”顾言川爬过去,脸上的表情,是绝望至极的,“你放我出去,大哥,我的好大哥!你做个人吧!” 无人回应。 顾言川手抓着门板慢慢地滑落下来…… 下一秒,感受到身后吹来一阵凉凉的风,他又猛地回头看向顾言溪,只见对方阴沉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 顾言川:“……” 他缓慢而僵硬地转移视线,看向一旁的傅砚辞,却发现傅砚辞,也是一脸的幽怨和冰冷。 要死人了。 “言言,我可以解释!”他急急道。 “好,我听你解释。” 顾言川愣住。 发现顾言溪的脸色愈发的阴沉,顾言川从兜里掏出一袋五彩斑斓的糖来,送到顾言溪眼前,“言言,你看这是什么,这是你最喜欢的糖。” “这招你还没用腻吗?” “额……呵呵……”顾言川尬笑着收回糖,又从兜里掏出来一把车钥匙,“限量座驾……” “我不需要。” “不需要……”顾言川讪讪的收回车钥匙,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一张男人没穿上衣露出腹肌的海报来。 “言言,你看这是什么好东西?这不是你最喜欢的男歌手吗?叫什么名字来着,哦,对!周砚南!你不是每天都要跟他互道晚安才睡觉吗?这个海报,一般的粉丝还搞不到,毕竟是没穿衣服的。” 顾言川贼得意地说:“还得是我啊,我可是用了一年的时间混进对方的粉丝群,又怒砸重金成为了他的头号粉丝,这个海报你可以拿过去贴在床头,每天晚上都可以看一看!” “嘿嘿,小妹,我优秀吧?” 顾言川笑眯眯的说完,却是发觉这个病房的空气忽然一下子被什么冷气冻结了。 他寻着这股冰冷的气息找过去,却看到了黑着脸的傅砚辞。 顾言川笑容一僵,心里暗道不好。 忘了傅砚辞还在这里! 此刻,傅砚辞的目光就直勾勾地落在顾言川手中的那张海报上,骇人的眼神似是恨不得把对方的腹肌给戳出两个洞来。 顾言川想了想,又觉得傅砚辞实在是没有必要为这件事露出这种眼神,便理直气壮道:“傅少,现在的女孩子哪个没有喜欢的男明星?这是很正常的现象,你呢,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我们家言言追星还是很克制的,也就是喜欢为对方写写歌、偶尔和对方出去吃吃饭,看看电影什么的,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啦~” “还有,言言本性就是好色的嘛,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帅哥……” 顾言川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 顾言溪恼怒得头发都竖起来了,凶神恶煞地将顾言川一通乱揍以后扔出了病房。 将顾言川赶走后,顾言溪清了清嗓子,悄悄瞅了傅砚辞一眼,“额……那个……我跟周砚南,只是朋友。” 傅砚辞神色冷淡,“嗯,我知道你跟他只是朋友,我没有多想。” 顾言溪闻到了一股酸味。 她观察着傅砚辞脸上的表情,却见对方眸色沉静,不辨喜怒。 顾言溪想了想,缓缓开口道:“谢谢你理解。” 傅砚辞在心里冷笑。 他除了理解还能怎么样呢?难不成跟她大吵一架? 傅砚辞兴致缺缺地看着那张散落在地上的海报,仿佛看见那个海报里的人一下子活了过来,然后当着他的面对顾言溪笑,而顾言溪也对着他笑,然后两个人丢下他手牵手地出去约会吃饭…… 他甩了甩脑袋,甩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抬起视线的一瞬,又跟顾言溪四目相对。 见对方也望着他,他故作淡定地说:“言言,我不是什么计较的人。” “哦。”顾言溪呆愣地收回视线。 气氛变得有点怪异。 顾言溪静默了两秒,侧身从果盘里拿出一个桃子,徒手掰成两半后分给傅砚辞一半,“你也尝尝吧。” 傅砚辞看着那个桃子,压下眼底那挥之不去的酸涩,没有伸手接,淡声道:“我不吃,你吃吧。” “你试试呗。”顾言溪固执地将桃子往他跟前递了递,“这个桃子果肉很嫩的,水分很多,而且还甜。” 果肉很嫩。 傅砚辞不由得想起曾经顾言溪对他说的那句“你年纪大”。 想到这里,他脸色愈发的黑,沉声道:“是啊,我不嫩,我年纪大。” 他哪里比得上这些小鲜肉啊? 顾言溪一愣,不解地看向傅砚辞,脑子里满是问号。 直觉告诉她傅砚辞心情不好,可能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年龄焦虑。 她抿了抿唇,小声安慰道:“傅砚辞,你也没有很老啊。” 傅砚辞淡淡地看她一眼,“嗯,我是没有很老。” 顾言溪抿了抿唇,硬将桃子塞进了他手里,“你快尝尝,真的很好吃,很甜的!” 傅砚辞望进她的眼睛里,对上她执拗的目光。 或许顾言溪生来就有一种让他心甘情愿听话的能力,他这么看着她,嘴里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第265章 化不开的欲望纠缠在其中 傅砚辞眯了眯眼,一句话也没说,伸手把她手里的半边桃子拿过来吃。 顾言溪观察着傅砚辞的神情,从这人无波无澜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味道怎么样?甜吗?” 傅砚辞皱了皱眉头,面无表情地说:“哪里甜了?” 顾言溪:“?” 他跟她吃的难道不是同一个水果吗? 她小小地咬了一口手里的桃子,只一口就感受到了桃子的汁水和甜味。 顾言溪开口欲说什么,却又听傅砚辞幽幽道:“明明是酸的。” 顾言溪:“……” 他说的是他自己吧? 傅砚辞三两下吃完桃子,从上衣口袋里取出手帕擦了擦手,视线落到掉在地上的那个海报上,弯腰捡了起来,伸手递到了顾言溪的跟前。 “你……”顾言溪尴尬地看着他,“你干什么?” “你三哥送你的,拿去,挂在床头。” 顾言溪:“……” “傅砚辞,我没有这种癖好。”她很识趣地说道,“更不可能把这种东西挂在床头了。” “所以是不需要了是吗?”傅砚辞挑眉。 顾言溪马上摆手,“用不着用不着!” “既然这样,那我当做垃圾处理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 傅砚辞闻言,当即拿着海报起身,走至垃圾桶旁边。 就在顾言溪以为傅砚辞是打算把海报扔进垃圾桶里时—— “刺啦”一声响起。 海报被他撕成了两半。 然而这还不够,只见傅砚辞反复撕扯,将其撕成了碎片后,用力地将纸屑扔进了垃圾桶里。 顾言溪看着这个男人失去了往日优雅矜贵的暴躁模样,微微睁大了眼睛。 看来她的阿砚是吃不得一点醋。 顾言溪从床上跑下来,去拉他的手,“都二十二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傅砚辞感受到对方的手指握着他的时候还有意无意地蹭着他的掌心,脸不受控制地发热。 “不是幼稚。” “不是幼稚是什么?”顾言溪放缓了声音,低笑,“嗯?” 傅砚辞看了一眼她的眼睛又迅速收回,怕自己沦陷在那双深藏着笑意的漂亮双眸里,低低道:“是在乎你。” “那我也在乎你。”顾言溪又轻轻挠了一下他的手心。 傅砚辞不自觉地蜷了蜷手指,却控制不住地为她说的话而感到开心。 “去床上躺着,别乱跑了。”他说。 “那你别生气了。”顾言溪笑意浅浅道。 “怎么会生气?怎么舍得生你的气?”傅砚辞叹了一口气,捏了捏她的脸颊,柔声道,“你都说你也在乎我了。” “你真的好了?”顾言溪歪着脑袋,又解释道,“我没跟周砚南单独吃过饭,更没有看过电影,也看不上他的颜值。可能大家都觉得他长得帅吧,但在我眼里,他很一般,没什么可看的,至于腹肌什么的,我刚才瞧了一眼,那个海报应该是P过的,他本人看起来很虚,根本就不可能是这么健硕的样子……” “言言……”傅砚辞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停顿了两秒,才低笑道,“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真的傻得可爱。” 顾言溪和他四目相对,被对方黑亮好看的眸子给卷进了一股莫名的漩涡中,差点失神。 “好了,不用再傻乎乎地解释了。”傅砚辞伏到她耳边,低低道,“我真的不犯幼稚了。” 顾言溪缩了缩脖子。 那吹在她耳廓的热气也不知道是他有意还是无意的,挠得她痒痒的。 “傅砚辞,你……” 她捏紧了手心,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对方的唇却轻轻地吻上了她的耳垂。 顾言溪的呼吸跟着停滞了两秒。 他一只手抓住了傅砚辞的衣角,用力得手指都泛了白。 “言言……”傅砚辞又低低地唤了一声,转过视线看着她的眼睛,“还不够……” 那双往日里总是透着几分犀利的漆黑眼眸,此刻犹如一汪幽静的深潭,可这潭水里,却灼烧着一层灼热的蓝色火焰,化不开的欲望纠缠在其中。 顾言溪愣了两秒,“什么不够……” 尾音被淹没在男人强势压下来的唇齿当中。 她被禁锢在他的怀里,温热的气息包裹了她。 傅砚辞贴着她的唇,闭着眼睛,辗转轻吻,动作温柔又具有耐心。 —— “顾言川,你在听什么?”傅南依走过来,看着这个贴在门上偷听的顾言川,皱了皱眉头。 “没什么。” 顾言川迅速地将耳朵从门板上移开,转头望向傅南依,“这两人也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都没声的,傅砚辞该不会在偷偷地说我的坏话吧?” 傅南依近距离看清楚顾言川那惨不忍睹的鼻青脸肿模样时,惊了一下。 “顾言川,你被人揍了?” 顾言川随意地抹了一把脸,皱眉道:“哎呀,什么被人揍了啊?谁敢揍我啊,我这都是刚才不小心摔的。” 傅南依盯着他看了几秒,小小地“哦”了一声。 她不觉得这是摔的,但她也不想戳穿这个可怜的人。 这么严重的伤,他应该是被言言揍了,而且以她这段时间对顾言川的了解,被揍的原因应该是“嘴贱”。 “言言跟我哥在里面干什么?”她好奇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小声问。 “要不你来听听?”顾言川让开身子。 傅南依盯着门看了几秒,最终缓缓地摇了摇头,“我跟你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我没你这么猥琐。” 顾言川:“……” 瞧瞧,这就是大家说的平易近人友善可爱的傅南依吗?她怎么能说他猥琐呢?怎么能呢? 傅南依冲着他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紧接着从上衣兜里掏出一盒草莓牛奶,将吸管插进去,叼着吸管就开始喝起来。 隔着一两米的距离,顾言川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草莓奶香味。 “还有吗?” “啊?”傅南依愣了一下,“什么?” “牛奶。”顾言川冲着她手里的草莓牛奶努了努下巴。 “你也想喝?”傅南依不可置信地问。 顾言川眼神真挚地看着她,重重点头,“嗯嗯!我喜欢草莓味的牛奶。” 傅南依:“……” 她看着这个一米八的阳光大男孩,眼神变得有点复杂。 傅南依从兜里又掏出一盒牛奶,递给顾言川,“呐,我买了两盒,给你一盒吧。” “谢谢。”顾言川接过牛奶,发自真心实意地冲着傅南依笑了笑,跟她说了一声谢谢。 傅南依也下意识地冲着他笑。 顾言川咬着吸管,微微睁大了眼睛近距离地看着傅南依,有一瞬的发愣。 没想到这个总是对他没有好脸色的傅南依,发自真心地笑起来时,竟然这么好看。 第266章 落在她的眼里实在是太耀眼 傅南依发觉对方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拧了一下眉头,“顾言川,你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看我?” 顾言川冲着她挤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傅南依,其实你人蛮好的。” “我是个好人?”傅南依歪了歪脑袋。 “是啊,你以后就是要这样对我,这样才会让我觉得你是个友善的好人。”顾言川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些道理。 他说完,笑得更灿烂了。 傅南依看着对方的笑脸,或许是对方笑容太过于真诚,落在她的眼里实在是太耀眼。 她收回视线,微垂着眼睑,迅速收敛眼底的动容。 —— 陆氏。 “陆总,有人要见您。”前台一通电话打给陆氏总裁办。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前台看了一眼面前这个长相极其出色的女人,回复道:“她说她姓段。” 陆远舟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前来商谈的客户。 听到那人姓“段”,他霎时敛起了笑,眸色变得格外深沉。 “跟她说我很忙,没时间见她。” 前台闻言,当即看向段寒杉道:“不好意思啊,段小姐,我们陆总目前在忙,没时间见您。” “那就跟他说,我来找他,只是想告诉他一声,我复检的结果不容乐观,我想跟他讨论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前台露出一个稍稍不解的目光,但还是按照她说的,将原话一字一句地转述给电话那头的人。 其实不用前台转述,段寒杉的话音,早就通过电话听筒传到了陆远舟的耳朵里。 他闻言,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了,眼神也变得急切。 “让她上来!” “段小姐,您跟我来吧,陆总让您上去找他。” 前台冲着她挤出一抹微笑,便带着她往电梯口走去。 “不好意思,徐总,我这边临时有点事,只能麻烦您先到隔壁的会议室等一下了。” 徐总:“……” 他表示谅解,笑了笑,起身,推门出去了。 陆远舟又点了一根烟,在办公室里焦急地踱步。 段寒杉一年前体检查出了左肺上有两个多发结节,CT报告提示大约有0.7厘米,医生建议后期观察有没有早期肺癌的可能。 一段时间后,医生综合诊断,还是建议切除以杜绝风险。 他为此专门跑了一趟欧洲到了那边最好的医生给她做了手术。 这不算一个很大的手术,而且风险也不大,他不觉得会有什么问题的,可刚才段寒杉在电话里说的,实在是吓到他了。 此刻,陆远舟心里是七上八下的,整个人急得团团转,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复检的结果到底怎么样,不容乐观又是什么意思。 段寒杉透过办公室的透明玻璃窗,看见的便是陆远舟这样一副担忧焦心的模样。 昨天陆远舟突然跟她说要解除协议,还一下子把她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让她缓不过来…… 段寒杉没有敲门,直接推开办公室的门进去了。 “陆远舟……” 陆远舟猛地回过头来,单手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语气焦急,“什么情况?医生怎么说的啊?之前不是说只是一个小手术没有任何问题的吗?” 段寒杉看着他,抿了抿唇,没说话。 “你说话啊?怎么不说……”陆远舟盯着对方的眼睛,话音戛然而止。 他猛地回过神来,激动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你骗我?” 段寒杉深吸一口气,抿了抿唇,坦率承认,“嗯……” 这一瞬,陆远舟脸上的担忧和急切消失殆尽,他换上一副沉静又冷然的面孔,盯着段寒杉,皱起了眉头。 “你在前台那里说那些话,就是为了骗我,为了上来见我?” “你怎么能开这种玩笑?” 陆远舟按了按眉心。 他以为他昨天说得已经够清楚了,他要订婚了,他们这种关系注定不可能再继续下去。 段寒杉静静地注视着陆远舟。 五年前,她去报名了《梦想101》这档选秀节目,可在初选环节,就经历了残酷的黑幕。 那个恶心至极的艺人管理部总监,她永远不会忘记他的名字叫贾学海,居然提出让她跟他睡一晚,否则是绝对不会让她通过筛选的。 她拒绝了,自然也被淘汰了。 那个时候她被因为病痛,每晚每晚都疼得抽搐,在地上打滚。 一边想通过选秀来赚取手术费,一边又被现实狠狠地打击着。 后来,她听人说,在“爵色”有许多有钱人出入,他们很会享乐,在那里驻场或者跳舞的人如果得到了有钱老板的赏识,对方给的小费可能过万。 她便去了“爵色”,却被老板安排去陪酒。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陆远舟,因为她推开包厢走进去,坐在主位上气质最好的那个年轻男人,就是他,光是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能让人一眼知道,他是在场地位最高的人。 她傻乎乎地以为自己的工作真的只是“陪酒”。 后来,她被灌醉,在一片意识模糊中,看见“爵色”那个梳着油头的老板走进来,笑着问在场的人:“各位老板,今天谁愿意花钱买这位小姐的一夜……” 他报了一个数字,然后跟在场的人说,有愿意出这个价的老板可以直接把她带走。 在一片天旋地转和迷乱中,她听见了一道音质出色的声音说:“人,我要了。” 第267章 我想姐姐了 思绪回笼。 段寒杉放在身侧的手蜷了蜷,“我以为我们的关系……” “我们有什么关系?”陆远舟冷冷地打断她,“不过是一纸协议,或许你可以理解为,是我无聊时候的一时兴起。” 段寒杉猛地抬起视线看向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声冷笑。 呵。 一时兴起? 原来,这些年陆远舟对她的用心,在他嘴里却成了一时兴起。 陆远舟深吸一口气,视线落在她的脸上,薄唇微启,嗓音夹杂着冷淡与失望:“我以为你能理解我。” 大哥死后,作为陆家排行老二的少爷,他有义务有责任接受顾家的婚事。 “协议本来还有三个月就终止了,我有单方面提前解除协议的权利。”他说。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能给她的,只有这段见不得光的关系。 “既然你决定要娶顾家的大小姐,那你就去娶她吧。”段寒杉挺直了腰,看向陆远舟的眼神渐渐变得疏离。 陆远舟没错。 只是她一开始以为陆远舟对她的感情不止于此,所以才会不甘心地来找他。 “谢谢你,陆远舟。”她从包里取出一沓资料,“你赠与我名下的那几套房子,我决定都还给你。” 她又掏出几张支票和银行卡,“从前你陆陆续续为我花的钱,出道的钱,包括聘请医生的费用,都包含在这里面了。” “我很感谢你从前在我最需要钱的时候给了我足够多的钱,所以我额外支付一千万的利息,就当作对你的谢意。” 陆远舟看着她将一大堆的东西扔在茶几上,狠狠地皱了皱眉头,“你完全没有必要这样,你听我的话,我给你想要的物质,这是我们一开始就约定的。” “但是事实上,我从来没有听过你的话不是吗?”段寒杉静静地看着他。 陆远舟:“……” “所以这些东西,你不必给我。” 起初,她也以为陆远舟是想包养她,可实际上那天晚上陆远舟把她从“爵色”带走以后,她喝了酒,加上之前的病,一出“爵色”就被送进了急救室。 再在医院病房醒过来,已经是三天后了。 她听到护士说是陆远舟把她送到医院来的,当即就从医院跑了,那会儿她当然不觉得花钱在酒桌上买下她的能是什么好人,可能跟贾学海那种人是一路货色。 后来,陆远舟把她抓了回来塞进医院,还派人严加看管直到她彻底痊愈。 出院那天,陆远舟来接她,递给她一份协议,类似于包养协议。 她当然拒绝了。 可陆远舟承诺,说不会强迫她做那种事,还说这段时间她已经欠下他数十万的手术费住院费以及营养费。 不签,就在三天之内还钱。 她赌了一把,妥协了。 后来,陆远舟果然没碰她,甚至,对她有求必应,无底线纵容。 她以为他是喜欢她才会这样。 现在看来,应该不是的,他应该只是喜欢奉献吧,也许这种行为能满足他的某种变态心理。 陆远舟的目光仍落在那桌上的一堆文件上,“把钱拿走,一次拿出这么多现金来,怕是已经掏空了冉翼的所有流动资金吧?” “倒是不至于。”段寒杉轻笑道,“冉翼发展得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好,这点钱,不过是账面上的十分之一罢了。” 陆远舟听了这话,神色微动。 她很聪明,也很懂得娱乐公司的经营之道。 无论是她当初混娱乐圈,还是开公司,他提供的,其实不过九牛一毛,主要还是她自己实力过硬。 “陆远舟?”段寒杉的视线在他身上扫过,“说实话,你见过顾家的大小姐吗?她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陆远舟闻言,黑眸沉了沉,里面幽深得分辨不清情绪。 这种时候,最好的是打碎对方心里的一点期待和侥幸。 于是他淡笑道:“见过,顾家的大小姐美丽大方、温婉善良,是我喜欢的类型。” 段寒杉盯着他脸上的笑,觉得有些刺眼。 她的神情也彻底地冷了下来,那双从不在陆远舟面前展现疏冷的眼睛,也渐渐蓄满了冷锐。 “那就祝你和她订婚顺利。” “啪”的一声,段寒杉摔门离开。 陆远舟在原地怔然,看着她的背影,黑眸里夹杂着几分无奈的悲伤。 “还是这个脾气,这么多年了,一点也没改过来。”他自己都没有察觉,语气还是那般宠溺。 —— 京城市中心医院。 一身正气的顾霖松推开病房的门,“言言,恢复得怎么样了?伤口还疼不疼了?” 顾言溪将视线从平板上移开,抬起头,“爸,不疼了。” 顾霖松在床沿坐下,叹了一口气:“你大哥去出事的地方查了,那一片城中村拆迁,监控设备坏的坏,旧的旧,基本没拍下什么有用的东西。” 但是那两个伤了言言的黑衣人一天不找出来,他就一天咽不下这口气。 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伤他顾家的女儿,简直就是找死! “言言,对那两个人,你还有什么印象吗?我跟警方说一声,让他们搜捕一下?” “女的个子跟我一般高,戴着一个人脸面具,而且是仿照许毅做出来的面具,我猜她应该认识许毅,肯定在许毅的社会关系网中,那天她的后脑遭到了严重的撞击,那么严重的伤,在短时间内肯定是没办法完全痊愈的。” “至于那个男人,目测一米八五以上,那天他戴着口罩,天很黑,我看不清他的容貌。” 顾霖松点点头,“行,我让警方按照这些特征找一下。” “对了,这段时间,姐姐怎么不来看我?”顾言溪眨了眨眼睛,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 距离她受伤进医院,已经过去三天了。 “你姐姐也病了……”顾霖松脸色有些沉重,“这些天一直发着烧,昨天才退烧。” 顾言溪闻言,抿了抿唇,耸拉着脑袋,拉着顾霖松的手道:“爸,我希望姐姐来看我。” “你希望她来看你?”顾霖松有点诧异。 这段时间顾言溪跟顾婉之间的疏离他都看在眼里,也不是没因为这件事找她好好谈过,但是言言也听不进去,仍旧是对顾婉爱答不理的,大概是还记恨着之前顾婉做的那些事。 想到这里,顾霖松很是烦恼。 他好好的两个女儿,居然因为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白脸而生了嫌隙。 那小白脸可真该死啊。 顾霖松正这么想着,却又听顾言溪认真道:“爸,我想姐姐了。” 第268章 鉴定一下亲子概率吧 “你想她了?” 顾霖松更为诧异了。 他甚至伸手探了探顾言溪的额头,“这也没发烧啊。” “爸,我想清楚了,以后我跟姐姐还是好姐妹,有那么好的姐姐是我的福气,我不应该因为一点小事跟她怄气的。”顾言溪一脸真挚。 “言言,你总算是想开了。”顾霖松很欣慰,“不愧是我的好女儿!” 顾言溪挤出一抹乖巧的笑。 她看着顾霖松,视线落到他头发上,眯了眯眸子,“爸,你现在怎么都有白头发了?” “啊?是吗?”顾霖松连忙抹了一把发顶,“我不是昨天才染的吗?” “唉,爸,你也要注意身体才是,这根白头发,我给你拔了吧。” 说完,不等顾霖松说什么,顾言溪就直接上手了。 她伸手捻起顾霖松的一根发丝,迅速地扯下来,攥在了手心。 “好了,爸,我给你扯掉了。” 顾霖松看着眼前如此贴心的小棉袄,笑呵呵的,“那言言你就好好休息,不要再乱动了。” “好。” 顾霖松起身,不经意瞅了一眼顾言溪放在床上的平板,只见那上面赫然是一则悬赏启示。 “犯罪嫌疑人廉震?”他向顾言溪投去疑惑的目光,“你看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不经意翻到的,听说这个廉震是个绑架团伙的首领,涉嫌参与了几宗大型绑架案件,却一直没落网,一年前好像跑去了国外,警察就更难将他抓捕回来了。” “绑架犯?”顾霖松听着就闻风丧胆的,“言言,这太可怕了,前段时间胡家的女儿可不就是被绑匪撕票死了,老胡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这些家世良好的富家女孩,是这些绑架犯的首要作案人选,动辄就是几千万几亿的赎金。 “不行不行。”顾霖松说着,一下子血压都高了,“我让你大哥再给你安排两个保镖守在病房门口。” 顾言溪看他这个样子,轻笑,“爸,你太大惊小怪了。” “这算什么大惊小怪?要是真的出了事才是要我的命。” 顾霖松说到这里,摆摆手,“不跟你说了,我现在就去安排,免得我夜长梦多。” 说着,他大步离开病房。 顾言溪看着轻轻合上的房门,再度看向平板上这则悬赏启示上的照片,眼神一寸寸地阴冷下来。 前世,傅砚辞就是被廉震活活烧死的。 那个时候,三哥已死,二哥也因为出了车祸死亡,大哥被卷入金融诈骗中入狱,而她的母亲更是已经疯了,被送去了顾婉所谓的精神病院,顾霖松也不知所踪…… 而愚钝至极的她,仍没意识到,这都是顾婉背后设计的。 傅砚辞多次来找她,她也是避而不见,坚定地要和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顾婉在一起。 那个时候她真的好可笑。 她甚至觉得自己跟顾婉,是相依为命。 殊不知,顾婉接下来,是要她的命。 顾婉下药,联合廉震把她从顾家带走。 廉震将她用铁链悬在空中,打得她浑身是伤,那个时候她在这个世界上只剩下顾婉一个亲人,可她从没细想,为什么廉震不找顾婉拿赎金,而是将这段惨不忍睹的视频发给了傅砚辞,开口就是要巨额的赎金。 一百亿。 掏空整个傅氏的流动资金都不够。 傅砚辞变卖了名下所有可卖的东西,在一天的时间凑够了这一百亿。 他明面上交赎金,暗地里联合警方锁定她的位置,安排狙击手准备必要时候的击毙。 本来一切都应该在意料之中,可没想到,廉震临阵变卦,突然当众活生生割了她一根手指头,不仅要赎金,还指定傅砚辞本人来换她。 那天,她看着傅砚辞撕心裂肺的怒吼,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在廉震剁掉她的第二根手指时,傅砚辞崩溃了。 他理智全失,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肉眼可见地变得手足无措,眼眶猩红,四肢发抖。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向来沉稳冷静的男人变成这个样子。 她想说话,想让傅砚辞不要再管她,毕竟他不欠她什么的,如果这就是她的死期,那么就让她死吧。 可被绑匪堵着的嘴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后来,她喉咙酸涩,眼前一片模糊,却怎么都阻止不了傅砚辞走进廉震早就安排好的铁笼中,又亲眼看着傅砚辞困在里面被大火活活烧死。 顾言溪红着眼眶,握着平板的手不自觉地捏紧,眼底滔天的怒意蚕食着她的神经,灼烧着她的理智。 她黑眸死死地盯着悬赏启示上的人,一动不动。 半晌,顾言溪嘴角扯出一抹阴鸷的笑。 廉震,你在哪里? 我在等你。 等你一个死期。 顾言泽轻轻推门而入看见的便是顾言溪这么一副阴暗偏执的表情,脚下顿时像是生了锈一样,忘记了怎么走动。 他用力地揉了揉眼睛,再看向顾言溪,却又见对方冲着他笑得灿烂,“二哥,你怎么来了?” 顾言泽:“?” 刚才…… 是错觉吧。 肯定是这样。 这段时间他日夜不安地监控着顾言溪的身体状态,都不敢好好休息,所以才导致出现幻觉。 嗯,很合理。 “言言,爸说给你又安排了两个保镖,已经在门口候着了。”他走过来,温柔地揉了揉顾言溪的小脑袋。 顾言溪微微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老爸行动力惊人啊。 “言言,你……”顾言泽看向顾言溪紧紧攥着的左手心,扶了扶眼镜,不解,“你的手都被你掐红了,这么用力干什么?” 顾言溪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摊开掌心。 手心赫然是一根头发。 她侧了侧身,从床头柜里面拿出一个透明塑封袋。 那个透明塑封袋里,赫然是另一根长发。 顾言溪将短发也塞进透明塑封袋里,递给顾言泽,压低了声音道:“二哥,麻烦你拿去鉴定一下亲子概率吧。” 顾言泽直接愣住。 下一秒,他惊呼出声:“言言,你怎么能怀疑你不是爸妈亲生的呢?” 第269章 车祸也是人为设计的? 顾言溪眼神复杂地看了顾言泽一眼,解释:“这根长发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顾言泽瞳孔睁大,“那是谁的?” 问到这里,顾言泽心里其实隐隐已经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长发……除了言言,那就是顾婉了。 “没错。”顾言溪看着顾言泽微微变化的表情,知道他大概也想到了,便坦率道,“我怀疑她,很早就开始怀疑了。” 顾言泽的脸色僵硬,有点缓不过来。 从前言言跟顾婉可谓形影不离。 最近倒是渐渐疏远,但他倒是从没想过事情会演变成如今这样,言言竟然已经开始怀疑顾婉跟这个家的血缘关系了。 他沉默了良久,将密封塑料袋迅速地放进上衣口袋里,又快步走过去打开房门探出头扫了一眼走廊。 而后,他又迅速关上门,大步走回来,神情费解地看向顾言溪,压低了声音问:“言言,你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怀疑?” “二哥,你敢试试吗?”顾言溪盯着顾言泽的眼睛,“我打赌,鉴定的结果,一定跟我想的一样。” 顾言泽凝视微微张了张嘴,似是欲说什么,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半晌,他开口道:“行,一天之内给你结果。” 说完,顾言泽转身就走。 “等等,二哥。”顾言溪喊住她,“于欣欣的那起车祸……” “警方定性为意外事件,卡车司机喝了酒,被判定为酒驾,根据司机的描述,他看见从巷子里钻出一个人的时候,刹车已经来不及了,司机的身份也查清楚了,是负责给附近一间工厂定期送货的司机,那条路也的确是他每天都要途经的路。” 顾言溪深吸了一口气,嘴里喃喃道:“意外……” 真的只是意外吗? 于欣欣刚在学校门口捅了许毅,戴着面具模仿许毅的面具女人就出现在城中村,还出现在于欣欣被车撞死的现场…… “言言,你怀疑车祸也是人为设计的?”顾言泽问道。 顾言溪眯了眯眸子,眼神冷厉,“是不是人为设计的,很快就知道了。” —— 京城市中心咖啡馆。 陆远舟推门而入,径直走向靠窗的位置,要了两杯咖啡。 陆逸后一步进门,坐到陆远舟斜对面,打量了一下这家咖啡店的装潢,又意味深长地挑眉道: “哥,这可是咱们京城着名的情侣约会圣地,你说,这顾家大小姐是不是也看上你了?不然怎么会主动约你在这种地方见面?” 陆远舟侧眸看着窗外,兴致乏乏的样子,“不知道。” 服务员把咖啡端上来。 陆逸喝了一大口,“段寒杉真的把你给她的东西都还给你了?” “嗯。” 陆逸身子往后靠了靠,“挺好的,划分得一干二净,一刀两断,经济上也不谈亏欠。” 挺理性的做法。 陆远舟一怔,握着咖啡杯的手不自觉捏紧了。 一刀两断? 她那么做,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他晃了晃咖啡杯里的液体,叹了一口气,“嗯,挺好的。” 一辆黑色豪车停在路边。 顾婉从车上下来。 隔着咖啡店透明的玻璃,她看见了坐在靠窗位置的两个男人的身影。 是她要见的人。 她站在原地静静地看了两秒,抬腿准备走过去,就在这时,包里的手机急促地响起。 是顾霖松打来的。 “爸?怎么了?” “婉婉,我听佣人说你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是吗?那你现在赶紧来一趟医院吧,言言说她想你了。” 顾婉:“……” 顾言溪想她了? 这个玩笑可一点也不好笑。 “爸,我现在抽不出时间。” 感觉到电话那头顾婉的抗拒,顾霖松只当她是还在跟顾言溪怄气所以随便找的借口,连忙道:“婉婉,爸爸希望你跟言言好好的,言言既然都想开了,那我觉得你们姐妹可以好好谈一谈。” 趁言言现在住院,正是身心都脆弱的时候,顾婉要是在这个时候趁虚而入,这姐妹关系说不定也就能恢复如初了。 顾霖松摸着下巴这么想着,觉得自己真不愧是一家之主! 家庭和睦还得靠他。 “可是……爸……” “好了,赶紧过来,爸爸也在医院等你!”顾霖松觉得一家人就应该和和气气的,万万不肯放过这个让姐妹俩和好的机会,语气变得有些急促,“言言受伤住院这么久,于情于理你也该来看看她,毕竟你是她姐姐!” 顾婉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她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握紧成拳,深吸一口气道:“行,我现在去。” 挂了电话,她再度抬起视线远远地看了一眼靠窗的那个男人,转身又回到了车上。 “哥,顾婉怎么还没来?”陆逸把一杯咖啡都喝完了,皱眉,“她怎么不守时啊?” 陆远舟被提醒,这才心不在焉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有一条未读消息。 他扫了一眼后,起身,“走吧。” “啊?不等顾婉了吗?” 陆远舟神情淡淡,“她五分钟前给我来消息了,说临时有事,不能来了。” —— 顾婉从电梯一出来就看见站在走廊上抽烟的顾霖松。 她走过去,“爸……” “婉婉来了啊。”顾霖松笑眯眯的,连忙掐了手上的烟,指了指809号的病房门,“去吧,你们俩一个受伤一个生病,也有好几天没见面了。” “好好跟言言聊聊,多说说话。” 顾婉温柔地笑笑,“好。” 在顾霖松满怀期待的注视下,她推门进去。 同一时间,顾言溪抬起视线望过去,见到她,顿时笑得很甜,“姐姐,你来了。” 顾婉望着对方脸上那不露破绽的甜腻笑容,眉头微不可察地拧了拧。 她到底想干什么? 顾霖松在门外就听到了顾言溪欣喜激动的声音,倍感欣慰。 “你们姐妹俩好好的,爸爸先去外面转一转。” “好呀~”顾言溪乖巧地点头。 看着门被合上,顾言溪又将视线望向了顾婉,扬眉一笑,“姐姐,在室内你怎么还戴着帽子呀?把帽子取下来吧。” 第270章 言言要跟顾婉和好了吗? 顾婉一怔,下意识地将脑袋上的渔夫帽压低了一些,拉了个椅子坐在离顾言溪三米远的地方,笑意不达眼底,“最近有些畏寒,戴着帽子能挡风,在室内也能暖和点。” 顾言溪闻言,当即拿起手边的遥控器,体贴地将暖气打开,“这样姐姐就不冷了。” 顾婉目光意味深长了几分。 顾言溪这个样子,让她直起鸡皮疙瘩。 “你的伤,怎么样了?”顾婉象征性地关心道。 “恢复得很好。” 顾言溪又向她投去疑惑的目光,“姐姐,你坐得离我这么远干什么?是讨厌我吗?” 顾婉:“……” 她愣了两秒后,淡笑了一下,把椅子往前拖了一厘米…… 顾言溪看着她的动作,拧了拧眉头,“所以姐姐果然还是讨厌我,以前姐姐可不是这样的。” 她耸拉着脑袋,小声嘀咕,“姐姐以前最关心我,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久才来看我。” “我当然不是不想来看你。”顾婉下意识道,“感冒要是传给你,那就糟糕了。” 顾言溪歪了歪脑袋,眼神清澈,“原来是这样。” “姐姐,你喝水吗?我给你倒水。”她从床上下来,朝不远处放了水壶的桌子走去。 顾婉连忙起身,“我自己来吧,你躺下好好休息就行了。” 她跟顾言溪一同走到桌边,却怎么也没想到,在准备伸手取水杯的时候,顾言溪对她动手了,伸手就抓向她脑袋上的渔夫帽。 顾婉眼疾手快地抓紧了脑袋上的帽子。 “你干什么?”她脸色骤变,发出惊呼。 顾言溪拽了两下没拽下来,出拳就击向顾婉的腹部要害。 这一拳又快又狠,打得顾婉后退了几步,后腰也磕上了桌沿,疼得她差点一口气没吸上来。 “顾言溪,你是不是疯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顾言溪。 顾言溪却是冷笑一声,捏了捏手腕,似是意犹未尽。 “姐姐,那天你打我的时候不是又快又狠吗?你明明能躲得过,怎么不躲了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顾婉露出费解的神情。 “不知道?”顾言溪扯了扯嘴角,“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想让我知道?” 顾婉一只手扶着桌沿站直了身子,另一只手捂着被打的腹部,艰难开口道:“言言,你冷静点……” 话音还未落地,顾言溪又动了。 她压着顾婉的双肩,抬脚就是一个膝顶,再一次击中她的腹部。 顾婉疼得身子一蜷,当即就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顾婉,你大可以一动不动地任由我这么打你,但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敢打死你呢?”顾言溪按着她的肩膀用力将她推向一边。 顾婉踉跄了两步,“哐”的一声撞向了床尾,大腿被磕得一阵钝痛,半天直不起身子来。 顾言溪脸色阴鸷地大步走过去,单手抓起顾婉的头发强迫她跟她对视,嘴唇微启,“你会用刀,对吗?你的身手比我想象的要好,你看我身上这些伤,都是出自你的手不是吗?” 顾婉痛苦地皱着眉头,被撕扯的头皮像是要被生生拽掉了一样,可见顾言溪对她是丝毫没有手软。 “你说话啊!”顾言溪一拳砸向她的左脸颧骨,那里顿时就一片青肿。 顾婉去拉扯顾言溪揪着她头发的手,却又被顾言溪用力推开,后背狠狠撞向门板,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门外。 顾霖松正跟人通着电话,隐隐似乎听到了什么,转身看了一眼809号病房的房门,拧了一下眉。 刚刚是什么在响? 应该是听错了吧。 他收回思绪,继续跟人通话。 就在这时,他又看见顾言川从走廊尽头走过来。 在顾言川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顾霖松把人拉住,压低了声音说:“你先别进去。” 顾言川怔了一下,露出不解的眼神,“怎么了?” 顾霖松笑了笑,悄咪咪地小声跟顾言川说:“姐妹俩在里面聊得可好了,你不要去打扰她们。” 顾言川皱了皱眉头。 言言要跟顾婉和好了吗? “行吧。”他转身离开,“那我待会儿再来看言言吧。” 病房门。 顾婉只觉得浑身酸痛,她弯腰剧烈地咳嗽着。 “顾婉,你还能忍到什么时候?”顾言溪提着她的衣领把人从地上拽起来,那双黑色的眸子里此刻满是红血丝,里面裹着很多种情绪,有恨,有愤怒,还有报复的快意。 顾婉盯着顾言溪那双阴冷带恨的眸子,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 下一秒,顾言溪摁着她的脑袋狠狠砸向了一旁的墙沿。 这一刹,顾婉的脑袋嗡嗡作响,所有的声音在这一瞬间变得模糊起来,只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声是那么清晰。 她艰难地抬起头跟顾言溪对视,却见对方脸上扬起一抹疯狂的笑,那笑容宛若妖孽。 “你戴着帽子,不就是在遮盖你后脑勺的伤吗?”顾言溪笑着笑着,眼神突然一狠。 她知道顾婉现在再无还手之力,直接将顾婉脑袋上那个巨大的渔夫帽给拽下来。 只一眼,她便看到了自己最想看到的东西—— 缝合伤。 顾言溪死死地看着顾婉后脑的伤,双目霎时赤红。 “顾婉!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还敢说那天的那个人不是你?” 她抓着顾婉的衣服,指尖用力,脸色骇人,“卢新荣,也是你杀的?” “顾言溪……”顾婉喊着她的名字,弯唇一笑,“你知道了又如何呢?你想怎么样呢?打死我吗?呵呵,你有本事,那现在就动手啊!” 她用力地抓着顾言溪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冷笑,“来,掐死我,这不就是你想做的吗?” 顾言溪一怔,掐着顾婉脖子的手一点点用力。 看着顾婉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看她呼吸一点点变得急促,顾言溪又猛地松开手,最后一拳重重砸向了她的脸颊。 顾婉被砸得身形一偏,滑坐在了地上,颧骨肿得不像样子。 饶是如此,她却是阴冷地笑着,抬头看着顾言溪,“要是不在乎你亲姐的死活,那就尽管对我下手啊。” 第271章 就让你这订婚宴变成你的笑话 顾言溪一怔,“你说什么?” “啪嗒”一声,顾婉将一个黑色的MP4扔到了她的脚底下。 顾言溪狐疑地盯了顾婉一眼,弯腰将地上的东西捡起。 打开后,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则视频。 视频中的少女年约十四五,被人用绳子束缚了手脚,她赤着脚蹲在地上,看上去瘦弱不堪。 从视频中,只能隐隐看到她的半边侧脸。 “顾言溪,不管你信不信,这个视频里面的,是你亲姐姐。”顾婉冷冷地笑道。 顾言溪瞳孔骤缩,她死死地看着顾婉,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这个视频是你拍的?你都做了些什么?” “我知道你在找她,你甚至怀疑,陆远舟知道她的下落是吗?” 说到这里,她兀自笑出来,“哈哈哈……我怎么可能让你找到她呢?这些年,我从未让她逃出我的眼皮子底下。” 顾婉说这些话时,那癫狂的表情,格外的逼真。 可顾言溪却只是扯了扯嘴角。 “顾婉,你拿一个几年前的视频来骗我,你觉得有意思吗?”她将手中这个毫无意义的视频播放器,重新扔回到了顾婉的脚底下。 “顾言溪……”顾婉动了动,撑地站起来,“你觉得我在骗你?那你觉得,你真正的亲姐姐在哪里呢?陆远舟那里?真是可笑。” 她知道,顾言溪迷茫了,否则断然不可能跟她在这里大打出手,闹得鱼死网破。 顾婉觉得自己足够了解顾言溪。 顾言溪现在的确有点脑子,但是还不够用,何况,至亲的血缘关系,流落在外的亲姐姐,是她暴露在外的软肋。 “顾婉,你……”顾言溪刚欲说什么,后脑的伤口传来一阵阵钝痛。 昨天她去找陆远舟的那一幕,又在眼前清晰地浮现了。 连续两天的跟踪,没有发觉陆远舟有任何奇怪的举措,她实在是等不了,便去了陆氏,打算跟陆远舟对峙。 “陆二少,这张照片,你有印象吗?”顾言溪坐在陆远舟对面,拿出那张从卢新容的电脑里拷出来的照片,扔到了陆远舟的面前。 陆远舟淡淡地瞥了一眼,摇头,“没印象。” 在他的眼中,顾言溪是顾家二小姐,而他跟顾婉又有婚约,这个时候顾言溪拿着照片来找他问话,想必是在查他有没有什么不良行径,有没有资格做顾家的女婿。 他不可能傻傻地将真相说出来。 “没有印象?”顾言溪皱了皱眉,“她上了你的车,你告诉我说你没印象,陆二少,撒谎可不好玩。” “顾二小姐想说什么呢?”陆远舟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冷沉,“就因为她上了我的车,我就要对她有印象?何况你这照片模糊不清,你怎么就确定,车里的那个男人是我?” “我听人说,你包养了她。”顾言溪不想兜圈子,直截了当道。 陆远舟神色微变,但不至于方寸大乱。 他沉默地盯着顾言溪看了半晌,最后勾出一抹纨绔的笑,说道:“顾二小姐觉得我跟她有不正当关系,那就是有不正当关系咯。” “她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 陆远舟不觉得把段寒杉抖落出来是什么好事,对他来说,这样既会毁了段寒杉给她贴上被包养或不检点的标签,也会对他的公司造成不良影响。 “陆远舟,我在查很重要的事情,如果你知道她在哪里,那你就告诉我!”顾言溪的确心急了,因为她无法容忍顾婉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再在顾家待一天。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远舟!” “保安,把顾二小姐请出去。” “……” 结果跟顾言溪预料的差不多,陆远舟闭口不提,脸上的表情也让人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而傅砚辞找人盯着陆远舟,却也只发现,他这几天除了待在陆氏,就没去过任何其他地方。 顾言溪想到这里,眼中寒意一闪而过,再一次单手掐上顾婉最脆弱的脖颈,眼眸发红道:“顾婉,你不是我们顾家的人,这件事我迟早会告知于天下!” “呵!”顾婉勾唇冷笑,“告知于天下?然后呢?把我赶出顾家?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这是你应得的!”顾言溪指尖发力,把顾婉推向她身后的墙面,卯足了力气把人掼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顾婉濒临窒息,却见顾言溪发了疯一样没有松手的架势,看清她眼底的杀意,便挣扎着抬脚蹬向了顾言溪的膝盖。 顾言溪蓦地松开了手,倒退几步,撞向了桌沿。 顾婉走过去,扯着顾言溪的病号服衣领歇斯底里道:“顾言溪,五年啊!我在这个家待了五年,你还真是绝情啊,是不是我再怎么好,只要没有这一层血缘关系,你们就都对我视而不见?” “顾婉,你真可笑!”顾言溪用力地掰开顾婉的五指,将她抓在自己衣领上的手用力甩开,“到底是你的自卑在作祟,还是嫉妒在作祟?凭心而论,到底是谁对谁存了敌意?” “真的是我顾家对你不够好吗?难道不是你一开始就没有把自己当做这个家的一份子吗?” 顾言溪说着说着就笑了,一把将顾婉推开,“你TM就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无药可救。” 顾婉扶着墙站稳,“顾言溪,让我跟陆远舟订婚,只要跟他订婚了,我把你要的人,安全地送到你手上。” “你想跟陆远舟订婚?”顾言溪气笑了,“你当初不是看不上他吗?” “是啊,当初看不上,但如今你已经打算将我赶出顾家了不是吗?我给自己找个靠谱的男人,没错吧?” “你真恶心。”顾言溪冷冷地看着她。 顾婉不以为然地弯唇一笑,“七天之内,我要跟陆远舟订婚,只要我成了准陆太太,我保证你要找的人会安然无恙地回到顾家。” “你这么想跟陆远舟订婚,那我就满足你。”顾言溪扯了扯嘴角,“订婚宴之前我要见到人,见不到,我就让你这订婚宴变成你的笑话,你的命,你也别想要了。” “不,订婚宴结束后,人我才能给你!” “不可能!”顾言溪态度冷硬,“订婚宴之前,我要见到人!” 顾婉深吸了一口气,“行。” 顾言溪厌恶地看了她一眼,“要是你撒了谎,后果不是你可以承担得起的。” “放心吧,顾言溪,我还没那么傻,何况……你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不是吗?” 顾言溪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垂在身侧的手捏紧成拳,“你就这么确定,等你有一天身世告白于天下,陆远舟不会不要你?”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陆家家教严格,陆家的子孙后辈,绝不允许名声败坏。 只要她上了陆远舟的床,陆家不可能容忍陆远舟扣上一个私生活混乱的帽子,那么订婚也不过只是让陆家顺理成章接受她的另一砝码罢了。 第272章 找到你要找的人 顾言溪看着顾婉,没有再说什么。 如果让顾婉跟陆远舟订婚,能换来姐姐的安全,那她没有理由不做这场交易,要是顾婉是骗她的,到时候拿不出来人,那么七天后,她会亲自送她下地狱! 就在两人各自心怀鬼胎地跟对方对视时,敲门声响起。 “言言,婉婉,你们聊得怎么样了。” “爸,我们聊完了。”顾言溪跟顾婉异口同声道。 顾霖松闻言,心中一喜,当即推门而入。 然而,待他看清楚病房里一片狼藉的景象时,整个人一下子愣住了。 “这……”他看向顾婉,看见对方一脸的伤,两边的颧骨肿得高高的,嘴角还渗着一丝血,瞬间睁大了瞳孔。 “言言,你……”他的视线又落到顾言溪脸上,却发现顾言溪头发凌乱,病号服都被抓破了,手臂伤口的绷带上渗出的血液也是格外的醒目…… 顾霖松当即两眼一黑,身子往后一倒,差点晕了过去。 “爸!”顾言川眼疾手快地扶住顾霖松,“你怎么了?” 顾霖松歪倒在顾言川的怀里,缓缓地抬起手指指着病房里的两个人,“这两个孽女!真是要……要气……气死我!” 顾言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眼皮子也跟着一跳。 “哎哟我去!” 他松开了顾霖松,三两步走进了病房,睁大了眼睛瞅着这两人。 “言言,你跟顾婉都干啥了?” “没什么,我们刚才相互教学,传授了对方一些防身术。” “嗯。”顾婉捡起地上那个渔夫帽,重新戴在了脑袋上,还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顾言川:“……” 他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顾霖松开始咆哮了。 他指着这两个浑身是伤的女儿,气得嘴唇颤抖,“防身术?防身术是这么练的吗?你们可是两个女孩子啊,瞧瞧你们这个样子,这是你们该做的吗?” “对不起,爸,我错了。”顾婉低着头,诚恳认错的模样。 “爸,我也错了。”顾言溪也心不在焉地跟着附和。 顾霖松看着顾婉这惨不忍睹的模样,终究还是心疼的,“婉婉,你现在赶紧去让你二哥给你看看你脸上这些伤。” 顾婉“嗯”了一声,走出病房。 “顾言溪!”顾霖松气得直接喊她的全名,“你看你把你姐姐打成什么样了!简直就是胡闹!” “再看看你,手上的伤都绷开了,自己的身体怎么样自己心里没数吗?现在是你练防身术的时候吗?” “……” 就在顾霖松唾沫星子乱飞的时候,顾言泽忽然走进病房。 “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样了?” 顾言川一脸八卦地凑到顾言泽耳边将事情经过详细诉说。 顾言泽闻言,却并不是很意外,也没说顾言溪什么,而是直接摁着顾言溪坐下就开始给她检查伤口。 “言泽,婉婉没去找你吗?我让她找你来着。”顾霖松在一旁问。 顾言泽疑惑,“没有啊。” “没有?”顾霖松皱眉,“那她又去哪里了?” 他叹了一口气,大步追了出去。 顾言泽给顾言溪处理好伤口,又看了一眼满地的狼藉,“这个病房收拾起来很费劲,还是先直接换一个病房吧。” 顾言溪自然没有意见。 —— 傅砚辞推开病房门,见顾言溪静静一言不发地坐在病床上。 他走过去,在床沿坐下,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发顶,“跟顾婉打架了?” 顾言溪闷闷地“嗯”了一声。 “看样子,她威胁你了?”傅砚辞看着她拧眉纠结的神情,低声问。 “嗯。”顾言溪抱着膝盖,脑袋搁在上面,郁郁寡欢的样子。 就像顾婉说的,她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 她不在乎陆远舟跟谁结婚,顾婉要嫁给他,那就让她嫁好了。 傅砚辞张开双臂抱住了她,“你拿不定主意,你也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出意外对吗?” 顾言溪回复他的依旧只有一个字:“嗯”。 傅砚辞低笑,“那你怎么不问我,我这边有没有什么进展?” “你去找过陆远舟了,不是问不出来什么吗?” 所以后来她又去见了陆远舟一次。 傅砚辞没说话,从上衣口袋里缓缓取出一张照片。 “可是这并不影响我找到你要找的人。” 顾言溪闻言,猛地抬头看向他。 “看看,她是不是跟你很像?”傅砚辞低笑道。 顾言溪接过照片,看清楚照片中女人的脸。 只一眼,一股强烈的熟悉感便铺天盖地而来。 “她……”顾言溪捏着照片一角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她现在的名字叫段寒杉,几年前,我在一场商宴上见过她,那天就觉得她的眉眼跟你有几分像,但是这个世界上长相有相似的人多了去了,我便没有多留意。” “昨天我想到这事,随手一翻,翻到了那次商宴的名单,发现陆远舟也在那天的名单上,而段寒杉,是作为陆远舟女伴的身份出席的。” “直觉告诉我,应该好好查一查这个女人,所以我派关皓找公安的熟人问了,五年前,段寒杉去做过一次更名,而备案的原名,是夏苗苗。” 第273章 小朋友到底想干嘛? 顾言溪认真地端详着照片上那人跟她相似的五官,终于生出了一点欣慰,“太好了。” 顾婉这个老阴比,果然是骗她的。 她看向傅砚辞,眼角微弯,“谢谢你,傅砚辞,你找到的这个线索对我来说很重要。” 说着,她便掀开被子,迫不及待要下床。 “你又要去干什么?”傅砚辞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胳膊。 “验证她的血缘关系。” “她今天出差,已经去机场了。”傅砚辞看着她,低声开口,“我查到她订了今天晚上凌晨抵达B市的机票,还在那边订了一个酒店,酒店那边我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你完全可以放心。” “那就好。”顾言溪松了一口气,又认真道,“这段时间,她的安全很重要。” “嗯,我派了专业的人二十四小时跟踪保护。” 说完,傅砚辞拍了拍病床的空位冲着她示意,“乖乖地回来躺下,不要乱跑了。” 顾言溪只好又坐回到了床上。 傅砚辞拉着她的一只手放在掌心下,“如果段寒杉的样本拿到了,她真的是你的亲姐姐,那顾婉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说过,如果她骗我……”顾言溪眸色深了深,“我会亲自送她下地狱。” “地狱?”傅砚辞看她咬牙切齿的样子,笑了,“嗯?” 小朋友到底想干嘛? —— 黑色轿车停在医院附近的马路边。 顾婉压低了帽檐,匆匆走至车边,拉开车门上车。 驾驶座上的黑衣男扭头看了她一眼,“你的脸……” “她打的。”顾婉淡淡道,似乎对脸上的伤不以为然。 因为现在还有更麻烦的事,“一周之内,必须找到活的夏苗苗。” 黑衣男扶着方向盘,皱眉,“你不是说,夏苗苗得死吗?” “要死也是以后再死!至少她得活过这一周。”顾婉看着窗外,眼底含着几分焦躁。 “一周内,我要跟陆远舟订婚,还得设计他跟我上床,顾言溪要我在订婚宴前把人交给她。” 黑衣男人闻言,先是诧异地挑了一下眉,又不自觉握紧了拳头,喉头上下翻滚着,“你一定要这么做吗?” “不然呢?” “陆远舟不就是有钱吗?如果你需要,我也……” “不。”顾婉冷冷地打断他,“祁深,我要的,你给不了。” 黑衣人深吸一口气,嗓子有些哑,“她真的相信夏苗苗在你手上?” 顾婉冷笑,“她肯定不可能完全信,她也在赌。” 如果说以前的顾言溪是个傻子,那么现在的顾言溪毫无疑问是顾·钮钴禄·言·神经病·溪。 “七天内找到夏苗苗,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男人很自信。 “还有一件事——”顾婉蓦地转过脸,眼底溢出一抹狠绝。 “刘安平得死。” “那个卡车司机的儿子啊……”黑衣男人笑了笑,似乎对于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有点期待,“留着的确是个隐患,我会安排两个人去做了他。” “靠谱吗?”顾婉怀疑地看他一眼。 “一个普通人而已。”男人身子往后靠了靠,轻笑了一声,“又不是什么厉害人物,不会有问题。” —— 凌晨两点。 刘安平提着一个老旧旅行包,鬼鬼祟祟从老旧居民楼出来。 他四处张望着,目标锁定路边停着的一辆老款面包车,连忙小跑过去,敲了两下车窗。 司机是个戴着墨镜的中年国字脸男人,他打开车窗看过来。 “是顾小姐安排你们来的吗?”刘安平急声问。 司机点点头,指了指后面的驾驶座,“赶紧上车,再晚了,警察该找过来了。” “警察真的查到了吗?”刘安平觉得奇怪,为何自己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顾小姐拿到的消息自然不会有假,去了目的地,那里有人接应你。” “那……我的儿子……” “放心吧,合适的肾源已经找到了,不会亏待他的。” 刘安平点点头,拉开车门,钻进了后座。 后座还坐着一个年轻男人,他戴着鸭舌帽,低着头,自始至终一直沉默不语。 “我出国需要的钱……”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唇角浮现一抹诡谲的笑,“放心吧,到了那里,会把钱给你的。” 刘安平看了一眼旁边这个一动不动的戴帽子男人,莫名感觉身边凉飕飕的。 他不安地咽了咽口水,“好。” —— 车子在人迹罕至的郊区道路上行驶。 在三公里外的一道卡口处,顾言溪跟傅砚辞面对面站在道路的两边。 顾言溪翻出手机,看了一眼消息,唇角微勾,“傅砚辞,他们快到了。” 傅砚辞扬了扬眉,扔了一套交警服给顾言溪。 两人迅速地换上衣服。 “该死的!有交警在前面,好像是在查酒驾。” 国字脸司机看着前方那明晃晃的两个人影,狠狠地皱了皱眉头。 后座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年轻男人终于说话了,“这里怎么会有交警?” “我们该不会是被警方盯上了吧?”刘安平战战兢兢的。 “见机行事。”司机慢慢将车子减速,眼神颇有几分狠色,“佛来杀佛,神来杀神。” 傅砚辞挥手拦停面包车,迈开长腿走过去。 司机打开车窗,一边观察着四处,一边懒洋洋地问:“交警同志,我没喝酒。” 傅砚辞没说话,把酒精检测仪怼到他面前,“吹。” 后座戴鸭舌帽的男人一瞬不瞬地盯着傅砚辞,眼神阴暗带着警惕。 顾言溪在傅砚辞身侧站着,看清楚面包车里的现状。 后座的那个应该有点身手,没猜错的话,兜里揣着刀,至于刘安平,这个可怜的人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 司机对着酒精检测仪吹完,“看吧,同志,我真没喝酒。” “把后备箱打开。” 第274章 顾家二小姐是猪 “同志,这不合适吧。” 傅砚辞冷眸盯着他,语气不容置喙,“开后备箱。” 司机朝着后驾驶座的男人看了一眼,冲对方使了个眼色。 后座的年轻男人点了点头,率先拉开下车来。 下一秒,他便从裤兜里摸出一把弹簧刀,扑向了傅砚辞,刀锋直逼向傅砚辞的喉咙。 然而他刚有所动作,就被顾言溪一脚踹飞了,踉跄几步差点歪倒在地,手里的弹簧刀也掉落在地上。 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见状就想重新启动车辆踩下油门。 傅砚辞将手从车窗伸进去,单手卡着司机的脖子把人从驾驶座上提起来,把人连带着车门都从车上拽了下来。 顾言溪听着身后传来“哐当”的一声巨响,匪夷所思地看向傅砚辞,却见他像拎着一只小鸡似的拎着那个男人,一拳头就把司机砸晕了过去。 顾言溪:“……” 就在顾言溪回头的这一会儿功夫,那戴着鸭舌帽的年轻男人伺机而动,抬腿就是一个横扫,砸向顾言溪的脖颈。 傅砚辞见状,原本一派轻松的脸上霎时染上怒色。 他单手格挡开,反手提着那人的脚就把人掀翻在地,又拽着他的领口把人从地上拉起来,狠狠地扔向了一旁的面包车。 男人的脑袋重重地砸在车身上,头晕眼花,嘴里溢出血来。 顾言溪弯腰捡起地上的弹簧刀,打量了一眼这个年轻的男人,看向傅砚辞道:“不是他。” 不是上次在城中村跟她交手的那个黑衣男,身手很一般,只能说解决一个普通人不成问题。 顾言溪冷笑,“顾婉也太自信了,她是觉得我一点也不会有所作为是吗?” 她走近那年轻男人,弯腰,伸手在对方的裤兜里翻找。 男人刚要挣扎,便被傅砚辞擒住了手腕,冷声道:“手不想要了?” 顾言溪顺利翻出对方的手机,“密码。” 年轻男人抬头看着她,死死地抿着唇不说话。 傅砚辞抬起手就是一拳砸得他脑瓜子嗡嗡的,“说话,密码是多少?” 男人脑袋歪向一边,咬牙道:“062458……” 顾言溪轻笑一声,输入密码解锁。 这是一款只用于联络的老式手机,里面联系人就只有一个。 备注:QS。 “这备注是什么意思?是他名字的缩写?” “我不知道,手机是他给我的,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顾言溪点开这个备注“QS”的联系人,给他发过去一则消息: 【刘安平已死。】 发完信息,顾言溪把手机揣进兜里,拉开面包车后座车门。 刘安平早就吓得六神无主了,见状立马就要跑,却又被顾言溪拉了回来,从车里拖出来。 “你……你们要干什么?”刘安平惶恐地看着面前这两个假冒交警的人,吓得脸色一片煞白。 顾言溪笑得人畜无害,“跟我们走一趟吧。” 另一边,顾婉失眠至凌晨三点多。 直到放在床头柜的手机亮起。 【刘安平已经死了。】 看到这则消息,她猛地松了一口气,放心地入睡了。 与此同时,京城市中心医院。 两个穿着白大褂的高大男人从医院八楼的卫生间出来,径直走向809号病房。 “没有保镖看守。”其中一人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扬了扬唇。 “那事情就简单很多了。” “真是没想到,这顾家的二小姐受伤住院,竟然一个看守的保镖都不安排,看来她在顾家的地位也不怎么样啊,诶,强哥,你说,我们绑了她,真的能拿到那一百亿的赎金吗?” 他们干这一行干得久了,什么人没见过? 大有家财万贯但子女被绑架却一毛不拔的人。 遇到这种情况,他们当然也都会毫不犹豫地撕票。 “你也不想想,廉哥可是大老远从东南亚那边回来就是为了做这一单生意,肯定值得干啊!不管怎样,咱们先把人弄回去再说。” “也是。” 两人戴着帽子口罩将脸遮得严严实实,鬼鬼祟祟在病房门口停下。 其中一人将手轻轻捏上病房门把手,缓缓地转开,将门开出一条缝。 只见病房里那张床上的被子鼓起了一大块。 而病房里除了病床上有人,似乎也没有陪护的其他人。 两人相视一眼,露出邪恶一笑,一前一后蹑手蹑脚地进了病房。 其中一人站在床沿,拿出准备好的东西准备捂上床上人的口鼻,却不料,另一人没长眼地用脚带翻了桌子。 “哐当”一声,桌子歪倒在地,桌上的东西也散落一地,发出噼里啪啦的一阵响。 “你要死啊!艹!” “不好意思,强哥,我眼睛一千多度你又不是不知道,看不清啊,完全看不清。”他说着,伸手指了指床上那个拱起来的一团,“没醒啊?” 另一人看了一眼,“还真没醒。” 不仅没醒,下一秒,床上甚至传来响亮的鼾声。 “这顾家二小姐是猪吧,睡得这么死。” “这些有钱人,每天吃喝玩乐好不快活,哪像我们,总是穷得觉都睡不着。” “是啊,你瞧瞧她睡得多香,可惜了,她的好日子也到头了。”那人啧啧两声,借着月色看清楚,将手帕捂上了床上那人的口鼻。 床上的人瞬间就惊醒了,挣扎了没一会儿便彻底晕了过去。 干脆利落地做完这一系列动作,男人又从床底下抽出来一张担架。 他准备直接把人抬到床上,试了两次都没抬起来。 “这顾家的二小姐还挺沉!”男人不满地啐了一口唾沫。 “咱俩一起来吧。”另一人过来搭把手。 两人合伙费了好大的力气把人弄上担架,又把担架运上车,驾着车扬长而去。 第275章 排除生物遗传父女关系 警局门口。 “顾小姐,刘安平父亲醉驾导致的那场车祸,您确定真的是人为设计的?不管我们怎么问,刘安平坚决不松口。”林警官从里面走出来。 “不松口?”顾言溪闻言,也皱了一下眉头。 在车上,刘安平分明说他愿意将一切都说出来。 临阵又怕了? “林警官,你再审审他。” “顾小姐,这不合规矩啊,这起案件的酒驾司机刘东来已经被捕入狱了,我们是没有资格对刘安平进行审讯的。” “我跟他说两句话吧。” 顾言溪抬脚刚想进去,就见刘安平从警局门口走了出来。 他讪讪地看了顾言溪一眼,攥紧了手心,迈着步子飞快地离开。 顾言溪跟傅砚辞相互对视一眼,追上去。 三人在夜色下顺着马路沿走着。 “刘安平,你走出这里,无非就是自寻死路。” 顾言溪看着他的背影,缓缓地开口道:“你应该看出来了吧,那两个人是来除了你的,你的存在,对于背后的人来说,是个威胁。” 刘安平脚步一怔。 “我知道你有一个孩子,先天性肾病对吧?你跟你的父亲刘东来奔波了近十年为他治病,高昂的医疗费、合适的肾源,让你们苦不堪言。” “我没猜错的话,那个人一开始找到的,应该是你,以你在监狱里度过后半生为代价,换你儿子健康平安。” “可是刘东来知道了这件事,他不同意你这么做,因为不划算。你正值壮年,你还可以陪你的儿子好久,而他已经年近六十,总是要死的,于是最后由刘东来替你做了那件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刘安平再一次飞快地往前走着。 顾言溪接着说道:“你父亲都入狱了,他还不放过你,还要你死!你凭什么认定,你儿子还能好好地活着?” 这一番话丢出来,刘平安瞳孔骤然缩紧,身体也僵硬了。 顾言溪死死地盯着刘安平的背影,“那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你凭什么相信,在你跟你父亲死后,你的儿子身边再无监护人的时候,她能遵守约定给你儿子治病?她不杀了你儿子,都算是对你家最后的仁慈!” “你父亲会在狱中因某种可笑的意外而死,你也会死,你们这一家,一个都活不了。” 顾言溪一字一句地说着这些话,言辞犀利,语气天然带着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感,将刘安平仅存的一丝侥幸搅得稀碎。 “她有钱,难道我就没有钱吗?你需要的肾源,我可以给你安排,最好的医疗条件,我也可以提供。” “我跟她做着同样的事,而我不要你杀人,我只要你说出真相。” “仅此而已。” 刘安平缓缓地停下脚步,看向她,瞳孔微颤。 顾言溪知道,他的防线已经崩溃。 因为再开口,他的声音已经哽咽得不像样子,“我的父亲他……他为我操劳了大半辈子……到老,却又为了他的孙子,在监狱里度过自己的后半生……” 顾言溪语气缓下来,“没错,父母永远都是爱孩子的。” 无论是有钱的父母,还是贫穷的父母。 “你父亲撞死的那个女孩虽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她也有一个在坐牢的父亲,而她的父亲,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孩子死在了卡车下,连完整的尸骨都不剩,所以你父亲不无辜,你也不无辜。可做错了,就该及时悔悟,也算是给你生病的孩子积点德吧。” 刘安平怔了怔,抹了一把脸,那张属于中年男人刚毅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泪痕。 “我……我知道了,我愿意跟警察说清楚……说清楚一切,只要你能……能保证我儿子的安全……” “告诉我,指使你的那个人,是谁。” “我没见过她的真容,但是我有录音……”刘安平说着,慌里慌张地脱下自己的上衣。 他撕开外套内里缝合的线,从里面取出一只微型录音笔,“她跟我说的话,我大部分都偷偷录下来了。” 刘安平毫无保留地,将这支录音笔,塞到了顾言溪手里。 —— “廉哥,我们把顾家的二小姐给您带来了。” 两人费力地拖着人,扔到了廉震的面前。 廉震刚结束一通电话,将手机往茶几上一甩,长腿往茶几上一翘,点了一支雪茄。 “这么快?” 他缓缓地将视线落过去,却见地上躺着一个体型肥胖又健硕的女人,头发遮挡了她的脸,让人看不清楚容貌。 廉震皱了皱眉头,“顾家的二小姐,体型这么彪壮?照片里,可没这么胖。” 那两人一愣,又摸着后脑勺笑道:“她肯定是最近胡吃海喝吃成这样的。” 廉震从沙发上起来,脱下自己的貂皮大衣,抬脚走至女人身边。 他伸出脚踹了她一下。 人没动。 “让我看看脸。” 两个小弟闻言,当即把女人的长发扒开。 廉震一眼望过去,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女人妆都没卸的大脸盘子。 大脸盘子上是浓黑粗糙的眉,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塌陷的鼻梁和大大的鼻头,以及那夺目的烈焰红唇…… 只一眼,廉震便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后退两步跌进了沙发里。 “哎哟我去!”其中一人这才算是在灯光下看清楚这女人的全貌,惊呼一声,“顾家二小姐可真是其貌不扬。” “真的吗?真有那么好看?让我看看!”另一个近视一千度的闻言,也迫不及待地想一睹真容,便蹲下身凑近了盯着那女人端详起来。 半晌,他得出结论:“别说,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长得是真不错!” “你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艹!我TM说的是其貌不扬啊!” “强哥,这你还真猜错了,我语文不是体育老师教的,但我的体育是语文老师教的。” “你给我闭嘴!”廉震走过去,一脚将人踹翻。 那人摸着被摔疼了的屁股蛋子,一脸无辜地看着廉震,“廉哥,你怎么了?” 廉震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沓照片,“啪”的一下甩在了茶几上,“你们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TM是顾家的二小姐吗?” “啊?难道不是吗?”其中一人目露狐疑,“是809号病房啊,我们进去之前还反复确认了。” “廉哥,你不能因为她长得胖就怀疑她不是顾家二小姐吧?谁还有没有个胖的时候呢?” “滚!” 两人缩了缩脖子。 廉震冲他们破口大骂,“你们是蠢货吗?抓错人了也不知道?” 他冲着那两人一人踹了一脚,暴怒,“还不赶紧把人给我还回去!” “是,廉哥。” 两人拖着地上的女人就往外跑。 —— 医院。 “顾医生,你怎么还没休息?” 值班的医生看着灯火通明的办公室,忍不住地探头进来看了一眼。 顾言泽头也不抬地说:“有个检测,还在等结果。” “好吧,顾医生您明天还有手术,记得好好休息。”值班医生不放心地叮嘱。 “我知道,谢谢。” 值班医生一走,顾言泽垂眸看向桌上那张鉴定单,视线直接落到最后一行的鉴定结论上。 “经医学遗传DNA鉴定,样本编号17082与样本编号17083排除生物遗传父女关系。” 第276章 真心对待的女儿根本就不是他们亲生的 顾言泽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一行鉴定结果,像是被钉在了椅子上,身体僵直,一动不动。 五年前,顾婉被找回来的时候,他十九岁。 过去的十几年,温淑仪没放弃寻找亲生女儿,而他也同样没放弃寻找妹妹。 即便素未谋面,可到底是有血缘关系在的,顾婉的丢失便一直是这些年横亘在顾家全员心中的痛处。 得知妹妹被找到的那一刻,他是欣喜的,甚至在得知消息的前一晚上激动得没睡着。 第二天,他们都没出门,在家里等着欢迎妹妹到来。 后来,他终于见到了顾婉。 她看起来很局促,很自卑,穿着很旧的衣服和很旧的鞋子。 那一刻,他的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而温淑仪跟顾霖松更是当场潸然泪下。 在顾婉正式来到顾家的前几天,是于曼梅拿着样本和顾家独一无二的长命锁来替顾婉认亲。 样本显示的鉴定结果显示是实实在在的亲子关系。 可怎么都没想到,于曼梅拿着真的样本,带来的居然会是一个假的“顾婉”! 如今的顾婉并不是他的亲妹妹,那他的亲妹妹又在哪里? 这么些年,这个假的顾婉取代了他的亲妹妹住进了顾家,享受着他的亲妹妹应该拥有的一切…… 顾言泽不敢想现在他的亲妹妹会在哪里过着怎样的生活,光是想想就觉得心脏抽疼,愤怒得喘不过气来。 —— 清晨。 B市机场酒店 VIP套房。 “咔哒”一声,门锁打开。 段寒杉从里面出来,神色匆匆,显然是着急赶时间。 助理田薇拖着行李紧随其后出来,关上了酒店房门,小步跑向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电梯下行。 与此同时,走廊尽头处走过来两个穿着酒店清洁服的服务员。 其中一人戴在耳边的微型耳机里传来声音: “她退房了。” 两个服务员相视一眼后,来到刚才段寒杉出来的房门前,那房卡刷开了锁。 她们进入房间后便各自取出手套戴上,钻进浴室,将洗漱台上使用过的牙刷以及地上的长发收捡起来,分别放进两个透明的塑封袋中。 收集完一切可以利用的痕迹,两人又悄无声息地离开房间。 另一边。 京城市中心医院顶楼特级病房内。 顾言溪猛地睁开眼睛。 入目是雪白的天花板,窗外照进来的金色阳光在墙上落下一片三角形的光亮区。 没记错的话,昨天她跟傅砚辞半路截下刘安平,还从刘安平手里拿下了足够证明顾婉买凶杀人的录音证据,后来在回程的车上,她好像累得睡了过去。 想到这里,她猛地坐起来,掀开枕头。 果不其然,那只录音笔就静静地躺在那里。 还好不是梦。 “醒了?” 病房的门被推开。 顾言溪睁大了眼睛望过去,看见的便是傅砚辞那张五官深邃立体的脸。 “傅砚辞……” 傅砚辞走过来,望着她,长舒一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感觉怎么样?” “有点困。”顾言溪打了个哈欠。 “困就再睡会儿。”傅砚辞拿起水壶倒了一杯水,又取出一板药,剥了一粒放在手心。 他一手托着药,一手端着水杯,“但是睡觉之前,得先吃完药。” 顾言溪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白色药片,拧了拧眉头,别开脸,“不吃。” “这是你二哥给你开的药,每天都得吃一粒才行。”傅砚辞耐着性子哄道,“乖,吞下去就好了。” 顾言溪不说话,直摇头。 上一世,顾婉就是借着她生病的由头让女佣每天给她送类似这样的白色药片吃,硬是把她的身体一点点吃垮。 她现在看见这种药就烦。 “言言。”傅砚辞很无奈,“怎么了?” “就是不吃。” 傅砚辞:“……” 看这个样子,小朋友一定是怕苦。 他放下水杯,扶了扶额,“我先替你尝尝,你看我的表情就知道这个药一定不苦。” 不等顾言溪说什么,傅砚辞直接将药塞进了嘴里。 他没有喝水,而是干嚼着药片。 白色药片被咬开的一瞬间便让傅砚辞紧紧皱起了眉头,一股难以言说的苦涩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尤其是药片被彻底咀嚼成粉末后,那股味道更是直接冲击着他的喉咙,让他恨不得当场割掉自己的舌头。 苦! 这药太苦了! 傅砚辞差点失去表情控制,却在下一秒对上顾言溪的视线后,立刻收敛了即将暴露的表情。 “看吧,言言,你看我的样子,是不是能说明这个药一点也不苦?” 顾言溪静静地看着他。 空气陷入短暂的寂静。 一秒、两秒、三秒…… 傅砚辞受不了这样的沉默,转头又掰了一颗药放在手心,递到顾言溪跟前,“吃吧,真的不苦。” 顾言溪面无表情地把他的手推开,“傅砚辞,我都看到了,你刚才扭曲了。” 傅砚辞嘴角抽搐了一下,无奈地将药放下,“那好,言言说不吃就不吃。” 顾言溪闻言,颇满意地点了点头,“就是就是,不吃不吃。” “饿不饿?”傅砚辞看着她的样子,失笑,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想吃什么?我让人送过来。” “想喝玉米粥。” “好。” 就在这时,顾言泽脸色有些凝重地推门而入。 他看了一眼傅砚辞,“傅总,我有些家事需要跟言言商量一下。” “嗯。”傅砚辞会意地点了点头,迈开长腿离开病房,带上了房门。 “二哥,怎么了?”顾言溪好奇地望向顾言泽。 顾言泽连忙从上衣口袋里取出那张鉴定单,递给顾言溪。 “我真是没想到……”他咬牙道,“顾婉居然真的跟我们家毫无血缘关系。” 顾言溪扫了一眼鉴定结果,脸上的表情很淡定。 “言言。”顾言泽现在的确是迷茫了,“爸妈那边该怎么办?当年你姐姐丢失的事情本就对他们打击挺大的,这些年他们也一直将这个假的顾婉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对待,要是他们知道这么多年,真心对待的女儿根本就不是他们亲生的,该是如何的绝望?” 尤其是温淑仪…… 她怕是要崩溃。 顾言溪忖度了片刻了,说道:“这件事暂时还不好跟爸妈坦白,比起现在的顾婉不是他们亲生的这件事,想必他们更不能接受的是,假的女儿占据着属于亲女儿的一切,而亲女儿还不知道在外面受着怎样的苦。” 所以她要等段寒杉的鉴定结果。 门外,温淑仪摸在门把手上的手一顿,浑身僵直。 第277章 一个个除掉那些心怀鬼胎的人 门猛地被人推开,门沿撞在墙上,发出急促的一声响。 顾言溪跟顾言泽不约而同地望过去,却见温淑仪脸色苍白地站在那里,双唇都在颤抖。 “你……你们刚才说什么?” 温淑仪瞪圆了眼睛死死地看着病房内的两人,脑袋嗡嗡作响,目眦欲裂。 顾言泽愣了一下,下一秒,看见温淑仪身子摇摇欲坠,赶紧手忙脚乱地上前扶住了她,“妈?你怎么突然进来了?” 温淑仪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刚才听到的一切信息量太大,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言泽!你跟我说,都是真的吗?顾婉,真的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吗?”她用力地拉着顾言泽的手,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妈,我……”顾言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一样,怎么也说不出声来。 他要怎么解释? 就连他自己也被这荒唐的事情给砸得措手不及。 “妈。”顾言溪下床,“你先别激动,你先坐。” 她跟顾言泽合力把温淑仪扶下来坐下。 “我怎么能不激动?我刚才都听到了,你们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不是真的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顾言溪坐在温淑仪身边,拉着她的手,想了又想,艰涩地开口道:“妈,你……你没听错,现在的顾婉……的确跟我们家没有血缘关系。” “嗡”的一下,温淑仪眼前一黑,整个人差点晕了过去。 “妈!”顾言溪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她抱住温淑仪,让她把下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像哄孩子一样拍打着她的背部,低声道:“妈,我知道你难以接受,你不要难受了,这件事现在发现也不晚……” “言言……”温淑仪刹那间哭出了声,声音哽咽,“怎么会这样呢?顾婉怎么会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呢?这让我……让我怎么办才好?” 顾言溪脑海里浮现出于曼梅跟顾婉丑恶的嘴脸,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是啊,多么天衣无缝的设计。 顾婉被接回来后,顾霖松还是秉着严谨的态度去最权威的机构又做了一次鉴定,那个时候二哥还在国外念书,也不是市中心医院的特聘专家,否则这个鉴定也轮不到其他机构来做。 那一次的鉴定结果,依旧没有问题。 否则,顾霖松也不可能草率地就把顾婉认回来。 更可怕的是,当时负责出鉴定报告的专家,是顾霖松的心腹安排的,这个心腹跟着顾霖松十几年,而顾霖松更是对他如亲兄弟般信任! 于曼梅在背后到底打点了多少人,为了以假乱真又煞费了多少苦心,可想而知。 顾言溪轻声安慰着温淑仪,“妈,你别怕,你信我,真正的姐姐还活着,我很快就会找到她了好吗?” “真正的婉婉……”温淑仪猛地抬起视线来看向她,眼里满是不可置信,“言言,你知道你姐姐是谁吗?她现在在哪里?她还好吗?” “妈,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查得差不多了。”顾言溪紧紧攥着温淑仪的手,目光坚定,“我一定把姐姐找回来。” 温淑仪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她大口大口地深吸着气,身体发抖,泪意也控制不住地往外涌。 “妈。”顾言溪心酸地给她擦拭眼泪,自己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嘶哑,“别哭了好不好?我们得振作起来,一个个除掉那些心怀鬼胎的人。” —— 两天后,顾婉跟陆远舟订婚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圈子。 顾婉向顾霖松提出要在一周内订婚的要求没有被顾霖松反驳,而陆家那边得知消息,也是积极配合。 这让顾婉很放心。 看来顾言溪暂时还没有将她身世的真相告诉顾家人,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进行。 她倒是识趣。 顾婉坐在二班的教室里恢复了正常的上课,视线盯着黑板,却是心不在焉地策划着晚上的事情。 她约了陆远舟见面,而陆远舟也答应了。 下课铃声响起。 顾婉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曼梅姨”,出了教室,来到无人的天台,接通了电话。 “曼梅姨,怎么了?” “婉婉,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有些心慌。”于曼梅的语气再也没有了当初的自信。 没想到,短短几天之内,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顾婉跟她说顾言溪什么都知道了的时候,她还不相信。 真是不敢想象,如果到时候顾霖松跟温淑仪知道当年她设计的这些,会怎么对她? “婉婉,我们逃走吧!”于曼梅不安地说。 逃出国了,至少可以保住一条命。 “逃?”顾婉冷笑,“为什么要逃?我很快就要成为陆太太了,你不是说,女人就是要找一个有钱有势的男人嫁了吗?您当初不是也最想嫁进豪门吗?现在我都快成功了,你应该祝福我理解我才是。” “可是就算你嫁给了陆远舟,我们把人家的亲生女儿卖了,还冒名顶替,你觉得顾家会放过你吗?” “顾家为什么不会放过我?”顾婉眼底掠过一丝冷光,“妈,当年我还只是个孩子不是吗?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些都是你强迫我做的,我只是遇上了一个唯利是图的恶毒母亲而已。” 于曼梅听着对方冷冰冰的话,霎时间头皮发麻,浑身发凉。 “婉婉,你什么意思?”她睁大了瞳孔,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妈。”顾婉喊出这个许久没喊过的称呼,“就像你上次出面替我揽下错一样,这一次,你依旧把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好不好?” 于曼梅拿着手机的手一抖,身体的血液倒流。 “婉婉,你怎么能这样?”于曼梅不可置信地喊出声。 “我怎么了?”顾婉阴恻道,“难道我说错了吗?当年在孤儿院工作,发现了夏苗苗的真实身世后偷走了她长命锁的难道不是你吗?联合孤儿院让石文斌夫妇领养夏苗苗的难道不是你?最后为了过上好日子让我去顾家以假乱真的不也是你吗?” “你做这一切,不就是为了享受荣华富贵?你年轻的时候没有嫁进豪门过上你想要的生活,就把筹码压在我身上,利用我达到你自己的目的!” 第278章 顾婉被抓捕 “婉婉,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于曼梅瞪大了眼睛,脸色一片煞白。 她从未见过顾婉如此犀利又咄咄逼人的样子。 于曼梅甚至怀疑电话那头的人,真的是她教出来的女儿吗? “好了,妈,多的话我不想再说了。”顾婉语气不耐烦地警告道,“弃车保帅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只有我好了,你才能好!” 说完,她立刻挂断了电话,转身从天台的楼梯上下来,回到教学楼三楼的走廊。 “你们听说了吗?于欣欣死了!” 几个女生围在一起讨论。 “于欣欣?就顾言溪的那个假表妹?许少的第三十八任女朋友?” “是啊,听说她被车撞死了。” “我前几天就听人说城中村附近发生了一起车祸,被撞死的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天呐,没想到是她!” “这算什么,恶有恶报吧?她前脚刚捅了许少,后脚就被车撞死了。” 顾婉从她们身边擦身而过,抿了抿唇,眼神晦暗。 “顾婉!” 身后忽然有人喊她的名字。 顾婉停下脚步,转身看见是沈钊,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怎么是你?” “顾婉……”沈钊走至她身前,露出关心的神色,“我听说于欣欣被车撞死了,你没事吧?” 顾婉觉得好笑。 于欣欣被车撞死了,她为什么会有事? 沈钊见顾婉不说话,以他对顾婉的了解,大概是还没有从这种恐怖的事情中缓过来。 他温声安慰道:“于欣欣虽然只是你曾经名义上的表妹,想必你也是把她当做亲姐妹一样看待的,我知道她死了你很难过,请你节哀。” 顾婉抿了抿唇,露出有些悲伤的表情,“嗯。” 她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教室,回到自己的座位。 “顾婉,沈钊刚才跟你说什么了?”康乃心凑过来。 “没什么,就是让我节哀。”顾婉心不在焉地翻开笔记本。 “诶,顾言溪是不是好久没来学校了?”康乃心一脸八卦,“我怎么听人说顾言溪是被人给打伤的?我在医院当护士的姐姐说她身上好几处刀伤呢!伤得还蛮严重的。” “嗯,伤得确实有些严重。” “你说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打她?还把她打进了医院。” “不知道。”顾婉摇摇头。 康乃心扯了扯嘴角,“那人可真是不怕死啊,顾言溪那种人他居然也敢打,真是不怕顾言溪捏死她。” 顾婉握了握手心,没有说话。 “不过顾言溪那个家伙被打进医院,倒是一点也不让人意外,以她那德性,不得罪人才怪……”康乃心兀自嘀咕着,又转头看了顾婉一眼,“唉,婉婉,她是连你十分之一的为人处世都没学来……” 顾婉张嘴欲说什么,就在这时,放在抽屉里的手机忽然传来消息提示音。 她拿出来,点开短信内容。 【冉翼娱乐的现任总裁段寒杉,就是夏苗苗。】 看见这则消息,顾婉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紧接着,手机传来邮箱的邮件提示。 邮件附件是一则关于段寒杉当前详细信息的汇总。 顾婉的目光从上往下一行行扫过,眼底一点点凝聚阴暗。 这该死的顾家的大小姐,终于让她找到了。 顾婉收起手机,起身就要离开教室。 她迫不及待要去把段寒杉抓起来。 就在这时,几个身穿制服的警察从教室门口进来,个个神情冰冷。 为首的人目光在教室里搜寻着,最后落到了顾婉身上。 他抬手指着顾婉,厉声对身边的人吩咐道:“把她给我抓起来!” 这冰冷严肃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惊得教室里的人都往这边看过来。 而得到命令的两个高大警员则是三两步就来到了顾婉跟前,毫不留情地摁住她,将手铐铐在了她的手腕上。 顾婉是懵的。 她对眼前发生的这个状况完全反应不过来。 晚上她就要跟陆远舟见面了,顺理成章上他的床,然后再奉婚约跟他订婚成为准陆太太。 而且她已经查到了真正的顾家的大小姐,可以立刻去处理了她。 “你们做什么?”顾婉挣扎着,对这些警员的粗鲁行为感到格外愤怒,“你们凭什么抓我?放开我。” 她冷声命令,“快放开我!” 顾婉这么喊着,而那两个警员却是将她摁得更紧了,“别动!” “你们真是疯了。”顾婉歇斯底里地喊着,“我是顾家大小姐,让你们的领导来,你们没见过我,他肯定见过我,你们敢抓我……” “顾婉是吗?”为首的人冷冷地看着她,“你涉嫌买凶杀人,设计城中村的车祸事件,致使受害人于欣欣当场死亡!现在我们以你作为本案首要犯罪嫌疑人的身份,将你抓捕,请你回去接受我们的调查!” 顾婉身体一僵。 她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睛,“你说什么?” 什么犯罪嫌疑人?将她抓捕?开什么玩笑? 这些人怎么可能知道她买通刘东来和刘安平父子杀人呢? 刘东来已经进了监狱,而刘安平也死了。 “你们放开我!”她不甘地挣扎着,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声音变得格外的尖锐。 就连康乃心看着她这个样子,也是连连后退,不敢靠近。 任凭顾婉怎么呼喊,那两个警员仍是毫不留情地将她拖出了教室。 “你们放开她!你们肯定搞错了,她怎么可能买凶杀人呢?”沈钊站在走廊上一直没离开,看见这一幕,根本没法熟视无睹。 他直接冲上前来,挡住了警员的去路。 “你又是谁?”为首的人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干扰办案?让开!” 沈钊抿了抿唇,拧眉,“我是沈家少爷,沈钊,我很了解顾婉,她不可能犯罪!而且你说的受害人于欣欣可是她曾经名义上的表妹,所以顾婉又怎么会买凶杀人去杀她呢?” “沈家少爷是吗?”为首的人一把将沈钊推开,“让开,你是天王老子也没用!” “她杀了人就是杀人了,证据确凿!” 丢下这番话,一行人扬长而去。 沈钊看着他们的背影,冷冷道:“你们抓错人了,不可理喻!” 第279章 顾婉,已经被认定为罪犯 京城市中心医院。 走廊上。 傅砚辞拎着一碗面,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了一眼,然后在长椅上坐下,将面碗揭开放在腿边。 他又从裤兜里掏出一板药来,取出一颗扔进了面碗里,静静地盯着那颗白色的药片在面汤里融化,再用筷子搅拌均匀,直到看不出痕迹。 做完这一系列之后,他满意地笑了笑。 “你在干什么?” 身后传来冷冰冰的声音。 傅砚辞惊了一下,回头望过去,只见顾言泽穿着个白大褂站在那里。 顾言泽快步走过来,阴沉沉地盯着傅砚辞,扶了扶自己鼻梁上的眼镜,“这是给言言吃的面?你在言言的面碗里下了什么药?” 傅砚辞:“……” 顾言泽强势地伸出手要抢夺面碗,“你不说我也能拿去检测出来!” 傅砚辞挡开他的手,“我是为言言好。” “为她好?”顾言泽冷笑,“顾言溪知道你给她下毒吗?” “你下的什么毒?你想让她死?”顾言泽简直是不能相信,“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言言吗?怎么?这就要致她于死地了?” 傅砚辞脸色黑了又黑,无奈地从兜里掏出那板药给顾言泽看,“你自己开的药,该不会认不出来吧?” 顾言泽扫了一眼,沉默了。 半晌,他缓缓开口:“所以你就用这种方式让言言吃药?” “嗯。” “这不太好吧?”顾言泽拧眉子,“要是让言言知道你在她最喜欢吃的面里放了她最讨厌的药……怕是要炸吧?” 傅砚辞耸耸肩,“所以顾二少你还有什么其他的手段吗?” 顾言泽皱起了眉头,沉默。 一秒、两秒、三秒…… “嗯?”傅砚辞盯着他。 “你的做法挺好的。”顾言泽说。 说完,他又从上衣口袋里取出另一板药,取出一颗扔进了面碗里,“这两个药,搭配起来吃效果更好。” “嗯。”傅砚辞配合地用筷子搅了搅。 他重新盖上面碗的盖子,跟顾言泽相互对视了一眼,提着面碗就进了病房。 “是不是等饿了?”傅砚辞拎着塑料袋小心地放到床边的小桌板上,揭开盖子,又把筷子塞进了她的手里。 “恢复期间更要好好吃饭。” 顾言溪挑起面,吃了一口,拧眉。 “怎么了?”傅砚辞观察着她的动作,紧张得差点冒汗。 这些天他都是这么做的,言言也没发现啊,难道这次就因为放了两粒药,她就吃出来了。 顾言溪抿了抿唇,“没什么,就是味道比昨天的要淡一些。” 傅砚辞猛地松了一口气。 —— 次日。 顾婉涉嫌买凶杀人杀害于欣欣的事情,传遍了整个四中。 “顾婉真的是凶手吗?她未免也太歹毒了!” “警察都说了有确凿的证据,难道还能是假的?” “发生这种事情,顾家肯定要出面保她吧?听说顾大少背后有很厉害的律师团队,他肯定会请最好的律师为顾婉辩护的。” “你想多了吧?杀了人就是杀了人,怎么辩护都没有用,又不是什么有争议的案子。” “那就看警察手里的证据够不够充分咯。”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男生站出来,说了一句惊人的话: “我听我在警察局上班的表哥说,举报顾婉的人,是顾言溪,证据也是她提供的。” 沈钊听到这话,拧了拧眉头,眼底闪过一抹深色。 “诶,顾言溪来了!你们别乱说了啊!” 原本大声议论的众人霎时放低了声音,改成了小声的议论。 “真的是顾言溪举报了顾婉吗?” “如果是顾言溪举报的,那我觉得十有八九是假的,听说她现在跟顾婉是水火不容的关系。” “啊?那也太可怕了吧?她难道是想用这种手段除掉顾婉吗?” “……” 顾言溪跟傅南依一前一后地走进了教室。 沈钊下意识抬起视线看向顾言溪,目光从对方清绝的脸上扫过,怔了一下。 可不过几秒,他的眼神又变得探究起来。 他起身,离开座位,挡住了顾言溪的去路,“顾言溪,真的是你举报了顾婉吗?” 顾言溪脚步停顿,看了沈钊一眼,冷笑着反问道:“是啊,怎么?不行?” “你疯了吗?”沈钊绷着脸,“她可是你亲姐姐啊,你知道她昨天被警察带走以后大家都怎么说她吗?说她是杀人凶手,说她心思歹毒,你知道这些谣言会对她造成多大的影响吗?” “即便到后来事实不是那样,往后肯定也有人反复地把这些脏帽子扣在她头上,你做事情完全不考虑后果,你这么做,对她造成的伤害是无法弥补的。” “……” 顾言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在他说完后,厌恶地扯了扯嘴角,“又来了。” 沈钊脸色微变,他站直了身子,低声道:“顾言溪,你能不能听一点劝?你去警察局提供假的证据诬陷顾婉,真的不合适。” “诬陷?”傅南依从顾言溪身后站出来,黑眸盯着他,“言言什么时候诬陷顾婉了?” 大家的视线,都落到了这边,全都是一副八卦的样子。 她们也很想知道,顾婉买凶杀人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难道不是吗?”沈钊看着突然站出来的傅南依,想起自己之前在她那里受到的憋屈,狠狠地皱了皱眉头,“于欣欣是被车撞死的,很显然就是一场意外,这怎么能怪到顾婉头上呢?” 他好歹喜欢过顾婉,现在看顾婉陷入了这种境地,怎么能坐视不理? 无论如何,他理智地希望自己曾经喜欢的女人和现在喜欢的女人能好好相处。 “你了解事情的真相吗?就在这里胡说八道?”傅南依抬头,不满地看着对方。 “那你了解顾言溪吗?”沈钊很自信地说,“我足够了解她,所以我知道这种诬陷,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沈钊话音落地,教室里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声: “你们快看微博,京城市公安局发布了正式通告,说……顾婉,已经被认定为于欣欣车祸一案买凶杀人的罪犯?!” 第280章 于曼梅被捕 “这可是公安局盖章的通告,所以……顾婉真的买凶杀人了?!” 全班都炸开了。 “真是没想到看上去那么善良的人,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以前是谁说顾婉连蚂蚁都不舍得踩死?她可是连人都敢杀呢!” “那这么说,顾婉岂不是要在监狱里待一辈子了?” 沈钊愣住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顾言溪,“顾婉真的买凶杀人了?” “你还问我做什么?”顾言溪笑了,“你不是说对我足够了解吗?不是说,你的婉婉绝对不可能做出那种罪恶滔天的事情吗?” 沈钊脸色一僵,“不是的,顾言溪,我只是……” “让开。”顾言溪厉声打断他。 兴许是因为她的声音气场实在是太强,沈钊下意识地就侧开了身子。 他眼睁睁地看着顾言溪一脸冷色的从他面前擦身而过,整个人只能尴尬地站在那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大家也将视线落到了沈钊身上,小声地议论起来。 “笑死我了,沈钊为什么总是这么自信啊?就这?居然还敢说自己足够了解顾言溪?” “他这种自私的人眼里只有自己,而且,瞧瞧他刚才质问顾言溪的样子,真不知道他哪来的脸。” “就是,顾言溪都跟傅少订婚了,他好像还没走出来,还以为自己能像以前那样对顾言溪高高在上,傻逼,照照镜子吧!” “没看见吗?顾言溪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我就不信他自己心里没数。” “这么纠缠有什么意思啊?迟来的真心比草都轻贱。” “真心?哎哟你可别说了,简直就是侮辱了‘真心’这两个字,他哪来的心啊,就是个又当又立的凤凰男罢了。” “……” 沈钊捏紧了拳头,胸腔里像是被塞满了棉花一样难受,恨不得立刻消失在这里。 顾言溪懒懒地回到座位上坐下,拿出手机,懒懒地发出一则消息: 【把顾婉转去南州监狱。】 那个流放之地。 够顾婉在死前,再脱一层皮了。 —— 群租房。 于曼梅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 看着顾婉被宣布犯罪事实的这则消息,她眼前一黑,浑身发颤。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匆匆的脚步,于曼梅闻声吓得心一颤,迅速地跑到窗边拉开窗帘往外看去,却见只是两个小孩子闹腾着跑过去了。 她猛地松了一口气,环顾着这个廉价的群租房,心里是说不出的心酸滋味,像是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 如果顾婉还在顾家,她尚且还能心存期待,可现在,她还有什么可以妄想的呢? 于曼梅强打着精神从沙发上起来,抹了一把眼泪,来到柜子前就开始在里面翻找。 “得跑……我得离开这里,婉婉进去了,顾家人肯定会找到我,当年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了……” 她双唇哆嗦地嘀咕着,手忙脚乱地将柜子翻得一片凌乱,匆忙收拾了一些自己必要的随身物品,便抱着包匆匆往门口走去。 于曼梅的手刚要扶上门把手,门口忽然传来一道严厉冷锐的声音: “有人吗?开门!警察。” 于曼梅霎时瞪大了瞳孔,触电似地缩回了手。 她下意识地后退,直到撞到沙发跌倒在地,双手控制不住地发抖,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哐当”一声,警察破门而入。 为首的人冷眼看着坐在地上的于曼梅,公事公办的口吻道:“于曼梅,你涉嫌参与石文斌夫妇五年前拐卖人口一案,请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不……不,我没有,放了我……”于曼梅慌张无措,哽咽出声。 因为恐惧而流出的泪,很快就盈满了整个眼眶。 一片模糊中,她仿佛看到了十几年前的自己。 “建华,你刚才跟他们,在说什么啊?”她挽着气质富态的中年男人的胳膊,出席了自己一直想出席的豪门晚宴。 “他们说京城顾家的孩子丢了,发布了悬赏,凡是提供有效线索者,就悬赏一千万!” “一千万?”那个时候的于曼梅,还算年轻,而她挽着的这个中年男人,则是沪城当地的一个富商。 在她的印象中,自己跟着胡建华,做了他三年的情人,他给她花过的钱也没有一千万。 “害,这有什么啊?京城的大户人家嘛,一千万跟人家的亲生女儿比起来什么都不是!”胡建华说。 “建华,能让我看看那个悬赏公告吗?” 男人也没拒绝,拿出手机就将别人拍下来的悬赏公告照片发给了她看。 于曼梅看清楚了那个长命锁的样子,以及丢失的孩子的血型,是罕见的RH阴性血。 三年又三年,她等着富商跟原配离婚,等着上位,却是一次又一次地被推拒,直到最后,富商彻底翻脸,给了她一笔钱打发她让她滚。 她拿出孕检报告,歇斯底里,“胡建华,我肚子里可是有你的孩子,你想甩了我?不可能!” 男人看都没看他,摔门离去。 她忍辱负重生下孩子,以为生下来了后就可以让胡建华跟他的原配离婚,自己就可以做堂堂正正的有钱太太。 可她还没等到孩子生下来,胡建华就因为投资失败而宣布破产,一夜之间沦为身无分文的穷困户,甚至还被人构陷商业诈骗,进了监狱。 于曼梅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再想打掉孩子,已经晚了。 她怀着满腔的怨气和不甘,生下了这个孩子,取名于晓莉。 她想掐死这个孩子。 这个拖油瓶。 因为生了她,她身材走样,肚子上的疤更是让男人看一眼就忍不住露出嫌弃的表情。 于曼梅常常对这个孩子又打又骂,直到孩子渐渐长大,她发觉这个女孩子长相不错,将来说不定能嫁个有钱人,这才一点点接受不得不将这个孩子养大的事实。 她去孤儿院找了个工作,就是整理一些资料档案的活,还成了孤儿院副院长的情人。 在那里,她发现了夏苗苗。 而一次整理孤儿随身物件的时候,她发现了那个长命锁。 这个发现让她看见了希望,仿佛看见那一千万的悬赏在向她招手。 直到确认了夏苗苗的血型,她更加确信,这个孩子,极有可能就是那个京城大户人家丢失的女儿。 抱着这个想法,她主动找到了顾家,拿出了夏苗苗的头发作为样本。 鉴定结果证明,她真的猜对了。 待到看见顾家一家人是如何的富贵之后,她突然不满足于只拿到那一千万了,她想要更多。 以防万一,她利用自己在这里工作的便利,配合石文斌夫妇让她们领走了夏苗苗,她原意就是让石文斌把人送去给荆文德,让夏苗苗被活活玩死…… 思绪回拢。 冰冷的手铐铐在了她的手上,她被塞进警车。 第281章 南州监狱 傍晚六点。 大雨滂沱。 一辆警车在南州监狱门口停下。 南州监狱靠近边境,四处都是荒漠,它在地图上是根本不显示位置的,是默认的流放之地。 四五个戴着头盔身穿制服,手持步枪的男人从车上下来,在车边排列成整齐的一支队伍。 顾婉被另外两个人从车上架下来。 为首的人粗暴地将系在她眼前的黑色绷带扯下来。 顾婉缓缓地睁开眼睛,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那红油漆画出来的“南州监狱”四个字。 她心脏猛地一滞,脸色蓦地就白了,“南州监狱?” 南州监狱,也被称为“流放之地”,这里聚集了所有其他国籍在华国犯下重罪的外国人,是一所私营性质的监狱,也就是说,它是一所盈利性质的监狱,而被收监的犯人在这里需要付出劳动来为背后的管理者获取盈利。 监狱内部的管理制度混乱不堪,毫无人性可言,不听话的犯人们遭受着可怕虐待的同时,内部的斗殴和伤亡事件也时有发生,每年死在监狱里的人不计其数。 而因为这些犯人没有华国国籍,甚至死后的尸体都没人认领,而是随机埋在附近沙地,任他自由风化。 “不!”顾婉不可置信地尖喊出声,“放开我!我不要进这里,你们放开我,我要离开这里……” 她拼命地挣扎着,疯了一般地嘶喊。 “SHIT!” “啪”的一声。 其中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粗暴地用枪底座狠狠地击打她的背部。 “啊——” 顾婉疼得弯了腰。 倾泻而下的暴雨打在她的脸上,不多时就将她浑身上下都淋得湿透了。 她死死地盯着“南州监狱”四个大字,双手紧紧地捏紧成拳。 “你们敢这么对我?顾家人知道吗?” 她不相信,她好歹也在顾家生活了五年,喊了顾霖松跟温淑仪五年的爸妈,她不信温淑仪跟顾林松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 “顾家?”为首的男人冷冷地盯着她,“你难道还不知道,把你送进这里,本就是顾家人的意思?” 顾婉猛地抬头,“怎么可能?” 就在这时,一辆豪华的黑色轿车从道路的尽头缓缓地驶过来,停在了她的身边。 车门被推开。 戴着白手套的保镖从驾驶座下来,绕了半圈,弯腰打开了车后座的门,“二小姐。” 他撑开一把伞,恭敬地等候着车里的人下车。 顾婉瞪大了眼睛。 她看着那个从车上下来的人,只见对方穿着黑色的风衣,站在那雨幕中,浑身上下都透着尊贵和清冷。 “顾言溪!”顾婉咬牙切齿地喊出这个名字。 “怎么,见到我不高兴吗?”顾言溪缓缓地走向顾婉,而身边的保镖则是一丝不苟地给她撑着伞,不敢让一滴雨水打在她身上。 “你来干什么?”顾婉死死地瞪着她,双目猩红,眼中的恨意滔天,似是恨不得将对方扒皮抽筋。 “我来送你一程啊。”顾言溪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扯了扯嘴角,缓缓地吐出三个字,“于、晓、莉。” 顾婉听到这个五年都很少再提及的名字,呼吸一滞,“你要让我死为何不干脆点?南州监狱……” 她扯出一抹惨然的笑,忽然凄厉地笑出声来,“哈哈哈~你把我安排进这里,是想折磨我?” 顾言溪眯了眯眸子,缓缓地俯身靠近。 而就在这时,顾婉身后的两个男人立刻将顾婉的双手背至了身后,让她动弹不得。 顾言溪凝着顾婉的眼睛,戴着黑色手套的手缓缓地掐上了她的下巴,强迫对方与自己对视。 “于晓莉,你可真坏啊!”她冷嗤道,“这么些年,你享受着不属于自己的一切,却仍旧不知好歹,不是该死是什么?” “比起我流落在外的姐姐,你拥有的已经够多了不是吗?你还想要什么?怎么不好好看看自己……到底配不配?” 说到这里,顾言溪掐着她的手用力,狠狠地将她的脸甩开,“你自己找的死,怪不得别人。” “啊——!”顾婉猛地扭过头看着她,脸上浮现狰狞。 她更加用力地挣扎,拼命地想要挣脱束缚,恨不得扑上去咬死顾言溪。 然而这换来的却是为首的男人狠狠的一脚揣在她的肩膀上,“找死!” 顾婉从未这么落魄过,也从未这么愤怒过,她的眼里遍布血丝,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噬骨的恨意。 “顾言溪,我要你下地狱!” “那你只能失望了。”顾言溪冷笑,“地狱的门,只会为你敞开。” “顾言溪!我真后悔没有早点弄死你!否则,你以为你还有这个机会在我面前摆千金的架子?你这个废物!你就是废物!我虽不是顾家的千金,可又哪点比你差?” 她声音尖锐地嘶喊:“我不比你差!该死的是你……” “啪!” 顾言溪抬手就是一巴掌抽在了她的左脸上。 顾婉直接被抽得脸一歪,耳边一阵嗡嗡作响。 半晌,她不可置信地转过脸,眸光发红地盯着顾言溪,“羞辱我有意思吗?别忘了,在城中村,你差点就死在了我的手上,如果不是傅砚辞来,你早就死了!” 顾婉从嘴里狠狠啐出一口唾沫,不屑地扯了扯嘴角,“顾言溪,你什么都不是。” “啪!” 顾言溪抬手一巴掌抽在她的右脸上。 “你这个死贱人!你有本事就杀了我!顾言溪,你杀了我啊!你这样算什么?你这个废物……” 她剧烈地挣扎着,似是恨不得将自己的胳膊扯脱臼。 这就导致身后的那两人不得不将她拉得更紧了一些。 这个时候的顾婉,宛若一只绝望至极的野兽,理智全失地在牢笼里横冲直撞,却又怎么都挣脱不开。 顾言溪冷眸睨着她。 半晌,她启唇,淡声道:“放了她。” 众人皆是一怔。 第282章 丢失的妹妹,终于找到了 “放了她。”顾言溪冷声吩咐。 为首的男人愣了一下,犹豫地开口:“顾小姐,放了她,会威胁到您的安全……” “我跟她之间的有些事,我要算清楚。” 她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顾婉只觉得禁锢着她的那两人都松了手,她瞬间滑坐在地上。 “顾婉。”顾言溪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缓缓开口,“你说我羞辱你是吗?那现在,你满意了吗?” “你什么意思?”顾婉死死地瞪着她。 “你不是说那天在城中村,要是没有傅砚辞,我就死在了你手上吗?” 顾言溪将另一只插进风衣口袋里的手也拿出来,摩挲了两下手上的皮手套,黑眸凝着她,“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做到了,我送你回原监狱。” 话音落地,那些提着枪的人都往后散开,而跟随着来的保镖,也收了伞,退到了更远的角落站立。 顾婉掌心撑着被水浸染脏污的泥地面站起来。 站起来的一瞬间,她眼中一道精光闪过,“唰”的一下伸出了手,手中赫然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小心!”在场的人都没有想到,经过无数次搜查的犯人身上会突然出现一把刀。 亮光一闪而过。 全员都屏住了呼吸,保镖甚至已经挪动了脚步,而那些人更是抬起了枪。 顾言溪似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出,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抬手挡开顾婉直刺向她的那把匕首,一个肘击打得顾婉右手脱力。 顾婉后退两步,手中的匕首也掉了下来。 顾言溪根本没打算给她喘息的机会,抬起脚把她仰面踹翻。 “顾婉,看来,给你的机会你也把握不住啊。” 顾言溪大步走过去,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一拳狠狠砸向她的太阳穴。 这一拳打得她头晕眼花,完全招架不住,她嘴里溢出一口血,双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雨势更大了。 顾言溪看了她一眼,转身欲走。 顾婉仰着脸片刻,面色狰狞喊出声:“顾言溪!还没结束呢!想让我在监狱被人折磨致死,你休想!” 她从地上爬起来,咬着牙再度扑向顾言溪,扬起手就要从后面掐她的脖子。 顾言溪身后像是有一双眼,在她扑过来的瞬间就回身用手臂挡开她,迅速地一拳砸向了她的腹部,紧接着,抬起膝盖狠狠砸在了她的腰间。 顾婉身子一歪,猝不及防地摔进了地上的水坑里,呛了一大口泥水。 她躺在水坑里,浑身湿透,脸色苍白。 绝望、窒息,从未有过的。 顾言溪看她一眼,冲那个为首的男人使了个眼色。 一行人当即将顾婉从泥坑里拉出来,押着人就往南州监狱的大门走去。 顾婉彻底耗尽了所有力气,这一次连挣扎的动作都没有。 她目光浑浊地看着那个生了锈的监狱大门在视野中越来越近,发出凄厉的笑声。 —— 京城市中心医院。 顾霖松跟温淑仪坐在实验室外的长椅上,时不时隔着透明玻璃门看一眼里面正在专心致志做DNA鉴定的顾言泽。 温淑仪控制不住地紧张,拉紧了顾霖松的手,“霖松,我该怎么办啊?” 不管最后的鉴定结果是什么样,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别怕,淑仪。”顾霖松将温淑仪搂进怀里,叹了一口气,“真希望这一次,不会再出错了。” 他们的婉婉,真的能找到吗? “咔哒”一声,实验室的门从中间向两边打开。 顾言泽从里面出来。 顾霖松跟温淑仪赶紧上前去,“怎么样了?结果怎么样?她到底是不是……” 顾言泽深吸一口气,心情复杂地开口:“这一次的鉴定,是我亲自做的,没问题,她就是婉婉。” 他那个丢失的妹妹,终于找到了。 温淑仪愣住了。 她期待着这个结果,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结果。 “霖松,接下来……”温淑仪声音哽咽,“那个孩子她……她在外面受了那么多的苦,我们做父母的,从未尽过一天做父母的责任……” 从顾言溪嘴里得知她查到的那些关于段寒杉的过去,她痛恨于曼梅母女的同时,又愧疚得想死。 “大哥,言言,你们来了?”顾言溪转脸看向从走廊那头匆匆过来的两人,赶紧快步走过去,对他们道,“结果出来了!血缘关系对得上!” 顾言珩向来冷静自持的脸上此刻也露出几分惊讶。 “三哥呢?”顾言溪发现顾言川并不在这里,“这个消息三哥知道了吗?” “我还没来得及通知他。” 顾言川最近似乎常常不见踪影,都到这个时候了,他甚至还不知道顾婉不是自己的亲妹妹,因为每次他们讨论这件事的时候他都不在。 温淑仪看顾言川每天大大咧咧地过得很开心,再者真正的顾婉也还没找到,就让他们不要刻意去告知顾言川这件事,随他去好了。 “既然真正的婉婉已经找到了,确实得把言川喊过来好好聊聊,不能由着他这么没心没肺地活着了。”顾言珩说。 “我给他打个电话。” 顾言泽掏出手机就拨了过去。 顾言川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城北的商业街上瞎逛。 他感觉到兜里手机的震动,吊儿郎当地拿出来一瞥,看见是“都市小神医”五个字的备注,忍不住地皱了皱眉头。 “这个顾言泽,百八十年也不得见给我打一次电话的人……” 顾言川骂骂咧咧地接通了电话,语气懒懒道:“喂,有事吗你?” “言川,你现在赶紧来……” 顾言川听到一半,一个路人风风火火地从他身边跑过,撞掉了他的手机。 “啪嗒”一声,手机掉在了地上。 “喂!你小子没长眼啊?你给我道歉!”顾言川手机也不要了,气急败坏地追着那人就去了。 他逃他追了十多分钟后,顾言川把人堵住,跟那个人打了一架,这才插着兜得意扬扬地回到了先前的位置。 他掉在地上的手机居然还没被人捡走。 顾言川看到手机的时候惊了一下,无奈地弯腰捡起来,“啧”了一声,“真是可惜,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换新手机了。” 他刚捡起来,手机又震动起来。 顾言川睁大了眼睛一看,又是顾言泽打来的。 他刚准备摁下接听,视线不经意地一瞟,顿时看直了眼睛,“傅南依?” 她怎么在这里? 第283章 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 顾言川瞅着那道熟悉的背影看了两秒,又看了一眼手机,直接挂断了顾言泽的来电,冲着傅南依小跑了过去。 医院里。 “怎么样?三哥说什么?”顾言溪看向顾言泽。 顾言泽看了一眼黑下来的手机屏幕,拧眉,“他不接我的电话。” 刚才他在电话里说让顾言川赶紧过来,真正的亲妹妹找到了。 结果顾言川手机那头却是传来一片杂音。 也不知道是不是手机信号的原因,反正除了开头那一句,他后来就没听到顾言川的声音。 不确定顾言川听到了没有,所以他挂了电话又重新打了过去。 结果这一次,对方直接不接电话了。 “这个顾言川,到底在干什么?”顾言珩脸色冷冰冰的。 “大哥,你也别生三哥的气了,三哥没我们想的那么坚强,他其实很脆弱的。我估计他是听到了,只不过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这会儿说不定他正躲在哪个角落消化着信息量呢。” 听顾言溪这么一说,顾言珩的脸色有所缓和。 “唉,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顾言泽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这事搁谁都很难接受。” —— “傅南依,你是不是想吃这个啊?”顾言川跟着傅南依进了商业街上一家装修华丽的进口零食店,看见她的目光在一袋小饼干上停留了很久,这才忍不住地问。 傅南依点了点头,把那袋小饼干从货物架上取了下来,径直走向收银台。 “四十九元。” “我来付。”顾言川抢先道。 说完后,还咧开嘴冲傅南依笑,“请你吃。” 傅南依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将他出示的付款码推开,换自己的递了上去,“扫我的。” “你干什么啊?”顾言川拧起了眉,“说了我请你吃。” “十块钱的面都不舍得请,你能请我吃四十九块的小饼干?” 傅南依很清醒地摇摇头,“我才不信。” 顾言川:“! 他震惊的功夫,傅南依已经把钱付好了,提着小饼干慢悠悠地走出店门。 顾言川恼羞成怒地追上去,“喂!小南依,你该不会以为我是舍不得那十块钱吧?” 她怎么能这么想他? 那是在变相地找她要联系方式啊,这也不明白吗? 顾言川追至傅南依的身边,跟她并肩走着,“傅南依,你明白吗?我不缺钱,我不缺那十块钱。” 傅南依垂着眼盯着地面,看也不看他一眼,“嗯。” 明明她什么都没反驳,但顾言川看着她无动于衷的侧脸,却总觉得她在心里就是认定了他是个小气得十块钱都舍不得花的人。 “你看着我!”顾言川咬牙切齿地喊出声。 傅南依脚步微顿,转脸,按照他说的,一瞬不瞬看着他,黑润漂亮的眸子里,是小小的疑惑。 “傅南依,上次让你还钱,是为了要你的联系方式,你懂了吗?” 顾言川看着对方的眼睛,不知为何,每次被这样清润纯粹的目光看着,他总是克制不住的心跳加快,注意力像是被什么给吸走了一样,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 该死的。 她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好了,你别看着我了。”顾言川被她盯得心猿意马,耳尖都红了。 “哦。”傅南依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顾言川看着她走远的背影,在距离她两米远的位置跟着,偷偷摸了摸自己发热的耳尖,又揉了揉自己的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个时候的商业街不算热闹,商业街中间的道路上时不时有汽车缓缓地驶过。 傅南依在前面走着,脑子里面思索着刚才顾言川说的话。 加她的联系方式?是因为她现在跟言言关系好,所以才觉得有必要加上吧。 她这么想着,觉得是很正常的。 就在这时,两个男生勾肩搭背,说说笑笑地从她身边经过。 “诶,等等。”其中一个染了黄毛的男生忍不住回头瞥了傅南依一眼,对身边的高个子道,“那是傅南依吧?” “啊?什么傅南依?”高个子一时半会没有缓过神来。 黄毛摁着他的头往身后看去,“看,是不是她?” “嗯,没错。”高个子眯着眸子看着那道倩影,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许毅得不到的女人。” “啧,人家心气高着呢,傅家大小姐,以后肯定是要嫁给比许毅更有钱的人。” 高个子闻言,不屑地耸肩,“傅家大小姐又怎么样?最后肯定还是要被许毅搞到手的。” “许毅不是都被刀子捅了吗?他人还在医院躺着呢吧?” “我昨天去医院看许少了,他身体都快恢复了。” 高个子想了想,又压低了声音道:“许毅跟我说,被于欣欣拿刀捅了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临死之前他发现自己第一个想到的人居然是傅南依,他还说,自己如果这辈子都不能把傅南依搞到手,那就是白活了。” “我艹!许少对她,是真爱啊?”黄毛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也没见许毅对别的女人这么深情啊。” “真爱个屁。”那高个子压着黄毛肩膀道,“你想多了,许毅不就是馋人家身子,毕竟那么好看一美女放在那里,吃不着,心里就像是蚂蚁在啃一样……” 黄毛闻言,扯扯嘴角,“那也不是他想吃就能吃的。” “这就不好说了,经过在鬼门关前走了这么一遭,许毅对傅南依的执念像是更深了,听说他搞了一种药,只要能把傅南依约出来……” “真的假的,这么刺激?”黄毛听着听着,表情渐渐变得猥琐起来,“诶,阳哥,你觉得傅南依怎么样?我看她也是你喜欢的类型啊,她那个身材……阳哥,你懂的……” 这么说着,两个人忽然都笑出来。 “哈哈哈!”高个子眼中闪过几分欲望,“谁不想玩玩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呢,折腾起来……” 两人越聊越带劲,恬不知耻臆想的画面恨不得立刻就能付诸行动。 然而高个子话还没说完—— “嘭”的一声响起。 一只不知从哪伸出来的手,猛地把他拽了过去,摁着他的脑袋就砸到了一旁的电线杆上。 第284章 是纤尘不染被精心养护在花圃里的一朵花 人来人往,顾言川就这样无所顾忌地摁着那男生的脑袋砸向电线杆,用这种粗暴的方式阻断了他的话。 那高个子的脑门被砸出血来,脑瓜子嗡嗡作响,有一瞬的神志不清。 待他反应过来,当即就怒声道:“艹!”你他妈谁啊?找死!” “你说我是谁?”顾言川气笑了,掐着他的脖子把人提过来,强迫他跟自己对视,“你们一个两个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想法这么龌龊?” 男生对上一双凶狠至极的眼神,一时也没认出来他是谁。 他用手去掰顾言川的手,一边用力一边破口大骂,“你家是住太平洋的吧?管这么宽?我说谁关你什么事啊?艹!神经病……” 就在这时,顾言川一拳头打在他的颧骨上,砸得他脑袋都歪了。 路过的人发出惊呼,纷纷避之不及,用惊恐的眼神看着这个眸光桀骜凶神恶煞的少年。 顾言川那双眼睛里燃起的火焰比骤然升起的白昼还明亮,捏紧的拳头一下又一下砸在高个子男的身上,恨不得将对方锤烂。 高个子男渐渐地抵挡不住这疾风骤雨般的攻势,双手抱着脑袋,嘴里发出一声声哀嚎,“啊啊啊,疼……疼啊!住手,别打了,别打了啊!求你了,放了我,放开我啊……” 顾言川喘着粗气,冒着火的眸子死死地盯着这个在他手底下哀求的男生,脑子里却只有他刚才说的那些污言秽语,觉得恶心至极。 他们在那里言语赤裸地议论傅南依的时候,眼底流露的欲望,刺激着他的神经,像是打火机扔进了汽油中,让他瞬间就暴怒。 这些人,不过是一群街头混混。 而他们议论的人,却是傅家的大小姐,是纤尘不染被精心养护在花圃里的一朵花。 他们这些人,哪里配看她一眼?更遑论在这里肆无忌惮地散发自己邪恶思想? 真是该死! 顾言川这么想着,心中的郁火却是燃烧得越来越烈,手上的力气也越来越重。 “求……求你了,别打,放了我……”男生的哀求声越来越微弱, 直到看清楚对方男生嘴里溢出的血,顾言川眼里才有了一丝怒火发泄的快意。 那高个子终于是受不了了,抬脚去踹他,一边踹一边喊一旁的黄毛,“艹!王弘,你他妈倒是动手啊!给我弄死他!” 黄毛怔住。 他战战兢兢地看了顾言川一眼,恰好对方在这时也转脸看向了他。 两人对视的一瞬间,黄毛被对方眼底那一股子不要命的凶狠吓得缩了一下脖子。 他拔腿就跑。 “是啊,还有你呢。”顾言川似是才想起有这么一个人,扯了扯嘴角,一把揪着他的衣领把人抓回来。 黄毛被逮住,想着自己反正是跑也跑不掉,当即就抱着豁出去的态度大喊大叫道:“老子跟你拼了!” 他张牙舞爪地向顾言川发起了进攻,然而还没碰到顾言川就被一脚踢飞,后脑勺撞到了电线杆子,晕了过去。 高个子看傻了,“擦,王弘,你他妈给我醒醒啊!” 话音落地,顾言川再次揪着他的衣领把人提起来,一拳头砸在了他的下颚上。 “顾言川。” 傅南依站在他身后,抿了抿唇,叫唤了一下他的名字。 顾言川顿住,扬起来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缓缓地回头,看见傅南依的那一瞬,不知为何,感觉这个世界突然变得有些安静了,眼里的那簇火焰,也一下子熄尽。 傅南依望着他,小声说:“谢谢你。” 其实刚才,她也听到了那两个男生说的不堪的话,但已经习惯选择性地视而不见。 只是,没想到她还没走开,就听到身后有人打了起来,再回头,便看见顾言川暴怒地对那两人大打出手。 顾言川捏紧的拳头彻底松懈下来,一把松开那个高个子,抹了一把额头,故作绅士道:“没什么,举手之劳。” 傅南依抿了抿唇,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顾言川睁大了眼睛,“这就……完了?” 他不可置信地追上去,“喂,傅南依,我可是为你教训了两个不知好歹的小子,你说一句谢谢就够了吗?” 傅南依脚步微顿,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那袋小饼干就被人一把抢走了。 “嘶啦”一声,顾言川毫不客气地撕开包装袋,抓了一把小饼干塞进嘴里大大咧咧地就开始咀嚼起来。 “嗯,挺好吃的嘛,刚才可是耗费了我不少体力,我得补充补充。” 傅南依看着他,张嘴想说什么,可看见对方带着满足的笑脸,最终只是小小地叹了一口气。 算了,小饼干而已,被他吃了就被他吃了吧。 顾言川吃得差不多了,将剩下的还给傅南依,又说:“你听到他们说的了吧?” “什么?”傅南依转脸,不解地看着他。 “最近小心点许毅。” “我知道。”傅南依点了点头,又小声说,“言言之前也让我小心他。” “言言说过这话?”顾言川惊讶,“她怎么会知道?” 如果不是刚才听到他们说的话,他断然不相信许毅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毕竟这人虽然花心,但是还从没做过什么特别出格的事…… 傅南依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顾言溪怎么会说那个话。 “这个许毅!”顾言川咬牙,“于欣欣怎么那么没用呢?干什么不一刀捅死他?居然让那个混小子又活过来了。” 傅南依看他一眼,“顾言川,你以后不要那么冲动了。” “什么意思?”顾言川愣了一下,“你是觉得我刚才不该出手吗?” 傅南依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不值得。” 即便她现在学了点防身术,也始终觉得,为此跟他们出手,并没什么必要。 这个世界上那么多人那么多张嘴,而她,不可能管住每一个人的嘴。 “不值得?”顾言川不敢相信地大声道,“怎么会不值得呢?傅南依,你怎么能容忍他们这么说你?他们不配!” “还有那个许毅。”顾言川又想着许毅之前纠缠过傅南依。 明明之前也听说许毅喜欢傅南依,可那个时候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为什么现在光是想想这件事就觉得烦躁? “傅南依,许毅也配不上你,你这么好,以后一定要跟一个与你般配的男人在一起才行,那个人一定要比你还优秀,比你还好……” 顾言川这么说着,脑子里面幻想着可以配得上傅南依的男人的模样,想到如此赏心悦目的傅南依身边忽然多了一个男人,想到那一幕,嘴角就不自觉地垮了下来,心情突然就很郁闷。 什么啊,傅南依以后为什么要找男人呢?她一个人也挺好的,她就适合单着。 第285章 和喜欢的人分享好吃的零食 “算了,傅南依,你还是不要想这些了,你应该以学业为主。”顾言川一本正经地说。 傅南依虽然觉得顾言川在耳边叽叽喳喳地很聒噪,但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她的视线看向路边停留的一辆黑色轿车,又对顾言川道:“我哥来接我了,我回家了。” “啊?不再逛逛吗?”顾言川自己都没有察觉,在听到她说要回家时,心中有一瞬的失落。 “不了,顾言川,改天再见。”傅南依跟他告别后就朝着那辆黑色轿车小跑了过去。 顾言川隔着马路注视着傅南依的身影钻进车内,而车里的傅砚辞也隔着车窗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依依,顾言川刚才是跟你一起的吗?” “是啊,我在路边闲逛的时候遇到他的。” 傅砚辞没说什么,眸色微不可察地深了深。 顾言川看着那辆黑色轿车离开,转身吊儿郎当地继续闲逛着,又逛回到之前的那家零食店。 他走进去,轻车熟路地找到放置了小饼干的那一排货架。 顾言川拿了一袋傅南依之前拿的那一种,目光率先看向包装袋背面那一排不算显眼的字: “和喜欢的人分享好吃的零食。” 这句话,他之前就看到了。 他想着刚才吃了傅南依一大袋小饼干,心情忽然说不出的愉悦。 —— 南州监狱。 清晨五点便响起了刺耳的铃声。 管理人员将犯人们凑够一间间监狱驱逐出来,点名,排队,分发简单的馒头,待他们吃完后便领着他们走向了流水线厂间。 庞大的机械发出巨大的轰鸣声,黑色的履带缓缓转动,长长地延伸至于另一头,像是一条没有止境的暗河。 上面铺满了各种各样尖锐的零部件。 而犯人们被要求按照序号排列在流水线的两旁,他们需要将各自零部件组装好再放至履带上。 顾婉不起眼地混杂在其中,随着履带运转的速度越来越快,不得不拼命地组装着眼前的部件。 只不过一天的时间,她的手上便多出了十几道伤口,都是那些零件的尖锐部分所致。 “啊——” 一阵刺痛传来,顾婉手上又多出一道口子,溢出血来。 她看着自己一夕之间面目全非的手,忽然愣住了。 这原本是一双用来弹钢琴作画的手。 瞧瞧顾言溪都对她做了什么。 “不要!我不干了!”顾婉看了一眼四处,眼神里满是抗拒。 “我是顾家大小姐!你们让我出去!我要出去!” 她拔腿就向门口跑去。 负责看管他们的几个工作人员听到这边的动静,提着甩棍就大步走向了她。 她还没跑出去,四五个人便将她包围住。 那些人似乎很擅长处理这类事情,其中一人扬起甩棍便狠狠砸向她的膝盖关节。 顾婉惨呼一声,跪倒在地。 其余几人顺势围上,将她制服,拖着她就重新摁回到她的工位上。 顾婉看着这密密麻麻的零件,眼神陡然变得惊恐起来,拼命地摇着头,“不……不要!放了我……” 她表情抗拒,连滚带爬地往门口跑。 这里地位最高的管理者见状,脸色微变,大跨步走向她,一脚将她踹翻在地,冷冷道:“三十九号犯人!我命令你,现在回到属于你的位置去!” “让顾家家主来!我要见他!我在顾家生活了五年!”顾婉大声尖叫着,“哪怕不是亲生的,我也是他们养大的!” 把她送进南州监狱这般折磨,一定都只是顾言溪自作主张。 顾霖松跟温淑仪是绝对不可能这么对她的! 她还有救。 “我要见温淑仪!我妈……她是我妈,我要见她。” 从她来到顾家起,那个女人对她便一直是温柔的。 她算是温淑仪半个女儿,温淑仪不可能真的不管她的,也不会忍心见到她这个样子的。 顾婉崩溃地大声尖叫,“我要见我妈!我要见她!” 队长看着她这发了疯的癫狂模样,皱了皱眉头,拿出手机拨出去一个特殊号码。 “喂,顾小姐,她说她要见她妈……” 手机那头,顾言溪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指,闻言,嘴角扯出一抹玩味的笑,“要见她妈?” “好啊,我满足她。”她缓缓道,“那就把她妈也弄到那里去陪她吧。” 挂了电话,队长冷冷地看了顾婉一眼,“别喊了,顾小姐说了,你妈会来见你的。” 顾婉闻言,那双灰寂的眸子又扬起光亮。 她抬着头,直勾勾地看着那身穿制服的男人,“真的吗?她真的愿意见我?” “少废话!”队长拧眉,“顾小姐是言而有信的人,她说了会让你见到你妈就一定会,在此之前,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回到你的位置去!” 顾婉闻言,终于镇定下来。 她用那双遍布伤口的手撑着地面爬起来,缓缓地,一步步地走至流水线前,又开始麻木地组装那些零部件。 临近中午。 “三十九号犯人!你要见的人来了!” 队长举着喇叭,冷冷地喊道。 顾婉闻言,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忙跑向了门口。 她遭受的巨大的身心折磨终于像是一下子找到了出泄口,泪水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那扇冷冰冰的铁门打开。 队长给她系上冷冰冰的镣铐,将她的双手束缚住,这才将她推了出去。 顾婉踉跄了两步,猛地抬头看向铁门外的那人。 只一眼,她如遭雷击,整个人脸色都白了,“怎么是你?” 隔着两三米的距离,站在她对面的,是同样身穿囚服手戴镣铐的于曼梅。 第286章 顾言溪该不会也不是顾家亲生的吧? “婉婉。”于曼梅看着她,愣住,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顾婉眼底的最后一缕光,彻底暗淡下去。 于曼梅的出现,将她最后的希望彻底割裂。 她的世界,只剩绝望。 “不!”顾婉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一瞬间就疯了,红着眼,疯狂地往外跑,“我要见温淑仪!让温淑仪来见我!” 任她怎么喊叫,那些人却是冷冰冰地将她拖了回去,连同于曼梅,也未能幸免。 —— 一辆黑色商务车缓缓停在顾氏大楼门口。 顾言珩刚从车里下来,一群乌泱泱的记者便从四面八方蹿了出来,迅速地形成包围圈,将顾言珩紧紧围住。 “顾总,网上发布关于您妹妹买凶杀人犯罪的报道,对此您是什么想法呢?” “关于近期顾氏股价下跌的问题,您打算采取什么样的解决措施?” “……” 随行的保镖见状,赶紧冲过来护在顾言珩身前,隔开那些记者。 媒体却像是前赴后继的丧尸,黑压压一片,不停地向顾言珩推进,将顾氏的大楼挤得水泄不通。 “顾总,您说两句吧,顾婉是真的被判刑了吗?还有没有翻案的可能?” 在一片质问中,顾言珩神色冷静,薄唇轻启,“顾婉犯了法,自然也将在监狱里度过她的余生。” “而且……”他顿了顿,又说道,“我也是前不久才得知,她跟我们顾家毫无血缘关系,只是一个冒名顶替的冒牌货罢了……” —— 顾言珩面对采访说的话,通过话筒清晰地传来,又经过短视频和各社交平台,快速地蔓延至全网。 顾婉被捕一事,早已在四中闹得沸沸扬扬。 甚至曾经对顾言溪身份一无所知的庄颖都因为这件事得知顾言溪是顾婉的妹妹,是顾家的千金大小姐。 最近,庄颖都不敢抬头看顾言溪了。 对方是顾家的二小姐,而她之前在顾言溪面前的那些行为,顿时变得可笑至极。 “卧槽,这是什么情况?顾婉居然跟顾家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只是个冒牌货?” 这个消息在传开后,引起一阵惊天动地的嘈乱。 “既然没有血缘关系,那怎么会把她领回家啊?” “难不成顾婉当初就是那么骗过了顾家所有人,就为了冒名顶替享受住进顾家享受荣华富贵?” “诶,顾大少是什么时候知道顾婉是冒牌的啊?该不会现在才知道吧?”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一男生看了一眼靠窗坐着的顾言溪,“你们去问顾言溪啊,当事人不就坐在那里?顾婉进还是她亲手送进监狱的呢!” 众人顿时齐刷刷地将目光落在了顾言溪身上。 却见顾言溪跟个没事人一样坐在那里,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压着字帖练字,眼眸微垂着,一脸的漫不经心。 “看她这个样子,看来是早就知道了。” “卧槽!”有人更是大胆猜测,“顾婉是冒牌的?那顾言溪呢?她该不会也不是顾家亲生的吧?” 那男生话音刚落地,教室里忽然陷入一片寂静。 突然,男生只感觉一道冷风吹来,随之,脖子一凉。 他下意识地看向顾言溪,便见对方漆黑透明的眸子半眯着瞧他,里面冷光乍现。 男生吓得脖子一缩,赶紧收回了视线,装作着急上厕所的样子,大步离开了教室。 顾言溪缓缓地收回视线,盯着面前歪歪扭扭的字体,不动了,似乎陷入了沉思。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傅南依看他这个样子,歪了歪脑袋,“言言,你快写,再不写完,你就没时间看漫画了。” “我在想一个问题。”顾言溪低低道。 “什么问题呀?” “傅南依,你说……”顾言溪幽幽地说,“我该不会真的不是我爸妈亲生的吧?” 傅南依抿了抿唇,认真想了一下,说:“你有可能不是温阿姨和顾叔叔亲生的,但是你一定是你爸妈亲生的。” 顾言溪:“……” 她叹了一口气,转了两下手中的笔,又随手在字帖上画了一只鸭子。 “言言,你别画了。”傅南依秉着尽职尽责的原则,监督道,“你说你不写完两页,是绝对不会看漫画的。” “你让我喘口气呗。”顾言溪将笔一扔,将脸蛋贴在桌面上,对着傅南依眨了眨眼睛,“我都写完一页了,先给我看两章,我再把剩下的那一页写完。” “你写完一页了?”傅南依直接伸手抽过她的字帖,翻到前一页。 她指着上面那密密麻麻的动物,“动物园里面有的你都有,动物园里面没有的你也有。” 说着,傅南依叹了一口气,“如果你能把你画画的一半心思用在写字上,也许你的字能有你本人十分之一漂亮。” 顾言溪:“……真不知道你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言言。”傅南依无奈地抿了抿唇,小声道,“是你让我监督你的。” “我后悔了行不行?”顾言溪拧眉,语气渐渐蛮横,“就要看!” “不行,没有后悔药。”傅南依态度也很强硬,“字帖没写完,不让看。” 顾言溪盯着她,半晌,泄了气,“傅南依,你好像我妈。” “希望以后我的女儿不会像你这么不听话。” 顾言溪:“……” 前排。 沈钊转过身子,往后看顾言溪一眼,又收回了视线。 他看上去坐得笔直,可是一颗心早就乱得不行。 顾婉居然不是真千金。 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他想去问问顾言溪到底是什么情况?顾婉如果不是真千金,那当初又怎么会被认回来呢? 可是一想到每一次顾言溪对他的冷眼相待,忽然又没这个勇气了。 沈钊烦躁地按着眉心,越想越是后悔。 他竟然为了一个冒牌货伤了顾言溪的心,害得顾言溪跟他渐渐疏远。 真是不值得! 他简直想回到过去扇自己两巴掌,唤醒当初的自己,早早地就跟顾婉划清界限。 可是现在想什么都晚了。 顾言溪已经跟傅砚辞订婚了,再也不可能像当初那样喜欢他。 沈钊想着如今这个局面,只觉得心如刀绞,像是失去了很多,疼得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他放在抽屉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沈茂海”。 沈钊看距离上课时间还早着,便拿着手机起身,去走廊尽头无人处接听。 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了沈茂海着急不已的声音: “快来医院!你爷爷晕倒了。” 第287章 我知道谁可以找到他! 八班。 姜力言抱着篮球进教室,看了一眼顾言川,走过去,大大咧咧地问:“川哥,你说,顾婉既然不是你的亲妹妹,那你的亲妹妹又是谁呢?” 顾言川将视线从习题上收回,皱了皱眉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啊?” “我说错了吗?”姜力言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你大哥不是说,顾婉跟你们家没有血缘关系……” “等等!你说什么?”顾言川傻眼了,“没有血缘关系?” 为什么啊? 为什么顾婉突然就不是他亲妹妹了? “搞什么啊?”姜力言震惊住了,“你难道不知道这件事吗?” 顾言川也懵了。 他看着周围的人望向他的震惊表情,忽然有一种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感觉。 什么情况啊? 他到底遗漏了什么啊? “我听二班的人说,顾言溪也亲口承认了,你大哥在面对记者采访的时候也说了……” 姜力言还没说完,顾言川直接从座位上起身,然后大跨步地就离开了教室。 他将拳头捏得死死的,脸色很黑。 为什么全世界都知道顾婉不是他的妹妹,而他却不知道这件事。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顾言川就这么冲进了二班的教室,在顾言溪面前站定,声音嘶哑,眼眶红红,“小妹……” 他的语气,是超级委屈的。 顾言溪抬头,便对上一双泛红的眼,一下子愣住了,“三哥,你、你怎么了?” 天呐,三哥该不会还没从打击中缓过来吧? 从三哥接了电话以后就变得沉默寡言,在饭桌上一句话都不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搞得他们都不敢在他面前提这件事。 “为什么你们丢下我一个?”顾言川抿了抿唇,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他们不把我当兄弟也就算了,你也不把我当哥哥了吗?” 这么大的事,那两个混账瞒着他也就算了,可是言言…… 他最可爱的小妹,怎么能跟他们同流合污呢? 像是被背叛了一样,顾言川觉得自己被彻底抛弃了,在这个世界上成了彻彻底底的孤儿。 顾言溪看呆了。 她完全是一脸懵逼的。 “我怎么会没有把你当哥哥呢?”顾言溪解释,“我从来没有丢下你一个人啊。” “那为什么你都不告诉我顾婉不是我们家的人。” “没告诉你吗?”顾言溪皱起了眉头,“明明我们让二哥打电话跟你说了啊,还想找你商量一下对策,结果你也不愿意回来。” “什么?!”顾言川睁大了眼睛。 打电话跟他说了? 想到这里,顾言川脑子里灵光一闪。 难道就是之前在商业街逛的时候接到的那通电话? “三哥……”顾言溪震惊了,“你……你现在才知道吗?” 这简直就是离了个特朗普。 顾言川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顿时更郁闷了。 原来顾言泽在电话里说的居然是这么重要的事情。 这么重要的事,那他为什么要在电话里跟他说啊。 都是顾言泽的错! 他这么想着,狠狠地皱了皱眉头,当即就拿出手机把“都市小神医”拉进了黑名单。 做完这一切,依旧忍不住地骂骂咧咧,“这个家伙,坏死了……明知道我在电话里听不清,居然还在电话里给我讲那么重要的事情,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顾言溪:“……” 她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又想起什么,看向顾言川道:“三哥,放学后你跟我去一趟冉翼娱乐吧。” “冉翼?”顾言川拧眉,“去那里做什么?” 顾言溪看他这么茫然的样子,寻思他肯定也不知道这件事,便解释道:“虽然顾婉是冒牌的,但真的姐姐我已经找到了,你跟我去见她。” “什么?!” 顾言川一下子石化了。 他眼前差点一黑,整个人差点直接就晕了过去。 —— 下班高峰期,红色跑车掩在车流里,走走停停。 顾言溪看着前面一动不动的车辆,手搭在方向盘上,纤细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敲打了两下,“这事情可有点麻烦。” 姐姐在外面十九年,颠沛流离,可谓九死一生。 而在这个过程中,她从未得到过任何来自家人的关心和帮助。 温淑仪愧对于她,愧疚到不敢贸然提要认回她一事,觉得自己根本就开不了这个口。 她只负责了生,没有尽到一点养育之恩。 这简直就是在犯罪。 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罪人,是不可能被原谅的。 顾言川静了片刻,开口道:“言言,你把于曼梅跟顾婉送到南州监狱,有点便宜她们了。” 她们犯下的罪,岂是死可以赎的? 占据着属于别人的一切,还骗着他们全家,简直就是恶毒至极。 顾言溪光是想想接下来要见的人便觉得心情沉重,睨了他一眼,转移话题,“三哥,听说过廉震这人吗?” “没听说过。” 顾言溪见他回答得干脆,淡淡地掀了掀眼皮子,沉声道:“我在找他。” 最近虽然得知对方回了国,但是整个华国那么大,一个行踪隐匿的惯犯,哪是那么容易找的? 顾言川转脸,定定地盯着顾言溪看了几秒,疑惑,“你找他做什么?” “有些私人恩怨。” 顾言川闻言,眼神变得凝重几分,“他怎么你了?” 顾言溪眯起眼,声音裹挟了几分寒意,“三哥,还记得我之前被绑架的那个案子吗?” “怎么?难道是廉震做的?”顾言川不可置信地问。 “嗯,是他。”顾言溪撒了个谎。 前些年的绑架案,其实是另一个团伙干的,后来傅砚辞救了她,事后还把那个团伙全部都缴了。 顾言川闻言,当即眼底就扬起一簇火,坚定道:“我知道谁可以找到他!” “谁?” 第288章 她一个人也挺好的 前方的车辆启动,顾言溪踩下油门缓缓跟上。 顾言川摸着下巴,“言言,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姜力言的爸爸姜海东花下一百七十万美元,从欧洲一个私人收藏家手中,买了一件产自18世纪清代的青瓷花瓶吗?” 顾言溪单调地“嗯”了一声,道:“有印象。” “姜力言的父亲热爱古玩收藏,而对于很多收藏价值高的藏品,往往是重金难求,在此之前,姜海东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去查那件青瓷花瓶的去向,直到一个月前,才联系上背后的收藏者……” “那件花瓶在公开市场流转多次,经过无数人之手,可最终,姜海东还是联系上了花瓶的持有者并且将其买下了。” “姜力言跟我说,卖家的信息,是从一个情报交易的组织里买下来的,它们提供关于商界、政界以及私人的各项情报线索,买家可以从他们那里,拿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信息,无论是查一件文物的流向,还是查某个人的踪迹……” 顾言溪闻言,淡淡地点了下头,“那就今天晚上请姜力言吃个饭,跟他好好聊聊。” “冉翼娱乐”的大楼出现在视野里。 顾言溪把车停进附近的停车场。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顾言溪领着顾言川去了冉翼对面的WEEK咖啡厅。 没想到的是,段寒杉比她们到得更早,顾言溪一进门便看见她独自坐在约定的位置,侧着脸,神色不辨。 她穿着米色的衬衫裙,浅V领口,垂在身后的头发微卷,整个人看上去,气质清冷,且疏离。 顾言溪走过去。 段寒杉似有所感地转过脸来。 “来了。”她扬唇淡笑,“你们想喝点什么?” 顾言溪跟顾言川坐到她对面。 顾言川冲服务员招招手,“两杯拿铁。” 顾言溪抽出那份鉴定单,送到段寒杉跟前,“这份鉴定报告是出自顾言泽的手,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段寒杉接过鉴定报告,看着最下面一行的结论,心情却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激动。 来之前,顾言溪在电话里已经把大概的事情跟她讲了,希望见一面聊聊。 她从没想过自己这辈子还能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还能知道自己的身世。 对于这件事,除了意外,她没有其他的感受,连惊喜都谈不上。 服务员把另外的两杯咖啡端上来,又悄无声息地退下。 “顾言泽……我听说过,是京城市中心有名的特聘医学专家。” 之前陆远舟原本还打算请顾言泽给她做那个手术,可惜对方一个月只约两台手术,所以没有约上。 真是没想到,跟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就生活在距离她很近的地方。 包括顾言溪,她记得,潮云音乐节,她还见过她,甚至还打算把她签进公司来着。 命运像是给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段寒杉把鉴定报告又推回给顾言溪,“谢谢你们让我知道真相。” “应该的。” “我想知道,那个你们找回的顾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顾言溪看她一眼,解释:“顾婉跟于曼梅是一对母女,于曼梅你有印象吗?当年你在阳光福利院的时候,她也是在那里工作的……“ “你出生的时候,应该随身携带了一块长命锁,我没猜错的话,这块长命锁在你被送去福利院的时候就被福利院的工作人员收了起来。” “于曼梅翻到了你的随身物件,偷偷收起来占为己有,还偷拿了你的样本,按照悬赏公告上说的,来认亲。” “她为了享受荣华,把她自己的女儿塞进了我们家,两次亲子鉴定,她都做了手脚,第一次是把你的样本说成是顾婉的,第二次更是直接勾结了我父亲的心腹……” “爸妈找了你十四年,从来没放弃,最后却是那对母女给骗了。” 真相浮出,没有一个人心里是好受的。 段寒杉安静地听完这些,捧起咖啡轻抿一口,“我知道亲生父母没有放弃寻找过我,这就够了。” 至于这些事情,纯粹就是命运跟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我听说顾婉跟于曼梅都被抓了,这是真的吗?” “嗯。”顾言溪点头,“不仅如此,石文斌夫妇、蒋兵、胡三,这些曾经试图伤害过你的人,都被抓了。” “还有一个警方证据掌握不足的……”顾言溪顿了顿,眸光忽地变得冰凉,“荆文德。” “他快活的日子没几天了,我会尽快送他去死的。” 顾言溪说着这话,仿佛就像是在讨论明天该穿什么衣服一样。 段寒杉看着顾言溪,眸光微微诧异。 这些年,她的阅历让她觉得自己已经比同龄人的心智不知道成熟了多少岁,可是眼前的这个血缘上的“妹妹”,却让她觉得,对方比她还要成熟。 顾言川一直观察着段寒杉,他之前对于血缘遗传这种东西没有很深的认知。 可今天他看到段寒杉本人,不禁感叹基因的强大。 对方的眉眼,跟顾言溪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抬头,眼神期待地看向段寒杉,“你愿意跟我们回家吗?” “不了。”段寒杉很干脆地摇摇头。 “即便不住,去看看也行。”顾言川神情认真,“那里也是你的家。” “我的家……”段寒杉怔了一下。 但是很快的,她摇摇头,轻声道:“不用了,谢谢你们。” 长大的地方才是家,对于她而言,也许那个福利院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家,但是那个家已经被烧毁了。 现在她也成年了,对于父母的渴望早就不复存在了。 而且,她一个人也挺好的。 顾言川霎时如气球般泄了气。 他当然是希望妹妹能回来的,却也不可能强求她。 “对不起……的确,在你成年后我们才找到你,太迟了……” “你们不必自责,我经历的那些,无论如何都怪不到你们头上。”段寒杉打断他的话,认真道,“我丢失的时候,你们也只是孩子,你们也才刚成年。” 第289章 C007 “关于公布你的身世这件事……”顾言溪看向她,征求她的意见,“你是怎么想的?如果你愿意,爸妈随时可以向所有人公布你才是大小姐这件事。” “不必了。”段寒杉摇摇头,“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这样就挺好的。” 短短几句,顾言溪便看出了,她是真的不在乎自己的身世了。 也许从前期待过,但是现在,也是真的不期待了。 段寒杉看了一眼表,“我十分钟后要出发去机场,你们要是没什么事……” 顾言溪很有眼力见地说:“没事了,你先去忙吧。” 顾言川还想说什么,顾言溪却直接把他拉起来,“走,你不是还约了姜力言吃饭吗?” 两人跟段寒杉告别,离开咖啡厅。 “言言,我们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吗?”顾言川有点不甘心。 那可是他亲妹妹啊。 “你还想做什么?”顾言溪盯了他一眼,“你应该看得出来,她很理性,很独立,现在的生活也很充实,她对于自己在孤儿院长大的事,早就释怀了。” 她没有怨顾霖松跟温淑仪,已经不错了。 “可是她是我们的家人。”顾言川耸拉着脑袋,焉了吧唧的。 “唉。”顾言溪也觉得心口闷闷的。 两个心情糟糕的人一起走进了约定好的饭店,一边喝着酒一边等着姜力言。 “傅总,那不是顾小姐吗?” 不远处,关皓刚领着傅砚辞准备上楼,余光一瞥,倏地站了脚。 傅砚辞闻言,抬起视线看过去,眸光微微眯起。 只见顾言溪跟顾言川面对面坐着,一人怀里抱着一个大酒瓶,两人正猜拳喝酒,玩得不亦乐乎。 “石头剪刀布。” “三哥,你输了,你喝。” “石头、剪刀,布。” “三哥,你赢了,你喝。” “……” 顾言川拿起酒瓶准备闷一大口,瓶口到嘴边才反应过来,皱眉,“言言,不对啊,输了是我喝,赢了也是我喝?” “搞错了搞错了,重来。” “石头、剪刀,布。” “言言,你输了,你喝。” 顾言溪抱起酒瓶就准备对嘴吹,下一秒,手里的酒瓶就被人拽了过去。 “言言。”傅砚辞站在餐桌前,目光牢牢地定住她,漆黑深邃的眸光带着几分探究,“你在做什么?” “我在等……等人吃饭。”顾言溪现在有点飘,但还不至于醉,就是被酒精刺激得有点莫名的高兴。 她看见傅砚辞,非常热情地拉他的手,“来,坐下来一起吃一起喝。” 傅砚辞:“……” 他看了一眼四处,想了想,俯身,在她耳边低低道:“言言,这里人多,你要是在这里爬行……” 顾言溪:“!” 她瞬间清醒了过来,将手里的酒一扔,摇了摇脑袋,“什么啊,傅砚辞你在说什么?” “言言当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顾言溪抿着唇,一脸心虚。 傅砚辞轻笑,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乖,别喝了,这里有几道定制菜品做得不错,我让人给你送过来,好好吃饭。” “那你呢?你不跟我一起吃吗?”顾言溪疑惑。 “约了合作方在楼上。”傅砚辞看了一眼顾言川,说,“你先跟你三哥吃,我花点时间把事情解决了就下来陪你。” “好。” 看着傅砚辞的身影消失在去往二楼的楼梯口,顾言川“啧啧”两声,“我是不是多余了啊?是不是没有我,傅砚辞就不用顾虑那么多,坐在这里跟你一起吃了?” “怎么会呢?”顾言溪看着他笑,“三哥,你想多了。” “诶!”顾言川眼睛瞥见门口,站起来,冲着姜力言招手,“这边这边!” 姜力言听到声音,往这边看了一眼,立马小跑了过来,手上还抱着一台轻型笔记本。 “让你们久等了。”他在顾言川身旁坐下,气息还不稳,“不好意思,找这个锁花了很长时间。” 他从兜里摸出一个长相类似于U盘的金属部件来,又将电脑打开放在桌面上,将那个金属部件插进了电脑接口处。 顾言溪跟顾言川都好奇地看着他,“这是什么?” “这个啊……就是类似于一个通行证吧,插入电脑后会自动识别,电脑会自动跳转页面到对应的网站,也就是那个神秘的情报悬赏网。” “你们可别小看这个东西,只有在特殊拍卖会上才能拍到这玩意,当初我爸可是花了八十八万才拿到这张通行证。” 姜力言对着电脑一番操作后便将笔记本电脑推给了顾言溪,“看看吧,你可以在上面找你想找的组织跟他们交易,你支付酬金,而他们收取酬金,帮你差到你想要的情报或线索。” “这上面接受任务的不仅限于组织,还有个人,当然,模式都是一样的,只不过组织完成任务的效率也许会更高。” 顾言溪手撑着桌面,视线落到电脑屏幕上。 眼前是黑色背景的页面,而上面密密麻麻的也全都是英文。 看来这是一个全球互通的网站,也就是说交易不仅限于国内。 她研究了几分钟便大概浏览清楚这个交易网站的结构。 顾言溪指着屏幕中央最显眼的那个密密麻麻的排行榜,问:“这个排行榜是什么意思呢?” 姜力言凑过去看了一眼,说:“这个是卖家排行,根据成交数和完成率来综合排行的。” “那这个第一名的成交率是100%?”她看着第一名后面的那个金色百分数,目露好奇。 “没错。” “第二名的成交率也才92.32%,这差距也太大了。” “当然,榜一是当前获取情报能力最牛逼的组织,听说当初成立的时候只有一个人,后来,这位老大把全国各地最厉害的个人卖家都集合在一起,最后发展成现在的七人组织。” “顾言溪,你要是看上了这其中的哪个组织或者个人卖家,就直接向对方发送虚拟邮件,表达你的诉求,等待对方接单就行了。” “这样啊……”顾言溪摸着下巴,不消两秒便指着排行榜上的第一位,理直气壮道,“本小姐当然要找最厉害的人办事啦!我选他,就这个C007!” 第290章 真想给她一辈子的好运 “发起虚拟邮件功能需要创建会员账号,这上面登录的是我自己的账号,顾言溪,考虑到隐私问题,你可以自己创建一个账号。” “好,那我就自己创建一个。” 顾言溪立刻就登出了原账号,进入了账号创立的界面。 姜力言无意一瞥,看见她输入的昵称赫然是明目张胆的“顾言溪”三个字,顿时诧异,“你的ID名怎么是用的你自己的实名?” 顾言溪低垂着眉眼,手指依旧在键盘上不断敲打着,反问:“不可以吗?” 姜力言一下子被问住了。 他讪讪地笑了笑,“可以可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不犯法,但好像……有病? 顾言溪干脆利落地创建好账号,又在姜力言的指导下升级成了尊贵的VVVIP会员,然后鼠标一点,就戳进C007的个人主页,给对方发送了一封价值9999元的虚拟邮件。 远隔千里之外的顾言珩掏出手机,盯着银行提示扣费9999元的短信提示,先是一喜,可随即,又皱起了眉头。 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又是这么少? 唉。 什么时候才能等到言言花他的大钱? 顾言溪对此一无所知,她很不开心,“一封邮件这么贵?姜力言,你确定这是正经网站?不是电信诈骗?” 姜力言嘴角抽了下,“姑奶奶,这是你自己选的,你要是找其他私人卖家,或者是名气不那么响亮的,发邮件花不了几个钱,谁让你找的是排行榜第一的呢?找他接单的人不计其数,所以门槛才设置得高了些,为的就是筛掉那些佣金不高的单子。” “行吧。”顾言溪盯着电脑屏幕,双手抱臂,一副耐心不是很足的模样,“我已经表达了我的诉求,他会回复我的吧?” “那当然。”姜力言肯定地点点头,“毕竟9999元一封的邮件不是谁都发得起的,对方只要看到了,肯定会及时回复的。” 二楼包厢。 傅砚辞放在桌上的手机传来一声特殊铃声。 彼时,服务员正进进出出地上菜,餐桌上摆满了数十道精品菜肴。 傅砚辞单手拿起手机,先是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品,指着其中两道,沉声道:“这两道菜再送一份到一楼三号桌。” “好的,傅总。” 服务员恭恭敬敬地点头,离开包厢。 对面的中年男人见状,笑问:“傅总,您有朋友在楼下?” “嗯。”傅砚辞想到楼下的小朋友,眼眸里含了一丝温柔的笑,“严格来说,是女朋友。” 傅砚辞这一笑,把对面的徐总都看呆了。 从接触对方以来,傅总便一直是公事公办,雷厉风行的样子,尤其是当他找借口不想见他的时候,更是将商人的无情贯彻到了极致。 当然,他是清楚傅砚辞已经订了婚的。 所以,楼下那位,就是顾家二小姐? “既然如此,那为何不把顾小姐请上来一起吃啊?”徐总大胆提议。 “一起吃?”傅砚辞听到这话,脸色倏地冷下来。 就连他自己跟言言吃饭的机会都屈指可数,姓徐的居然还想把言言喊上来跟他一起吃? “徐总,刚才说到的运输费,我觉得还是您这边全部包揽比较合适。”他淡淡道。 就很突然。 “啊?”徐总一脸懵逼,“刚才不是说……” 他话没说完,对上傅砚辞阴沉沉的目光,又连忙改口道:“好,都听傅总的。” 徐总讪讪地捏了一把手心。 真是要命。 言多必失。 他还是不要说话了。 这么想着,徐总自己一个人闷了一口忧愁的酒。 傅砚辞则是点进了一个虚拟邮箱界面。 下一秒,他眼皮子一跳。 入目赫然是一行加粗字体。 【顾言溪:你好,能否开通一下私聊权限?我有一个任务想交给你来做。】 言言? 傅砚辞歪着脑袋,表情中浮现一丝丝的疑惑。 这丫头怎么还专程跑到这上面来给他发邮件? 他当即就开通了对方的私聊权限。 【C007:没问题,已开通。】 顾言溪收到邮件,眼前一亮,“他给我回复了。” “这么快?”姜力言震惊,“这才过去了几分钟吧。” “看来所谓的排行榜第一,也不是不缺单子啊。”顾言溪笑了笑。 她刚想问姜力言自己接下来该跟对方说什么,却不料,对方先发来了私信。 【C007:你好,什么任务?】 顾言溪没想到对方那么快就回复了信息,当即将任务诉求详细地向对方介绍了。 【C007:三天之内可以出结果。】 对方闭口没谈佣金的问题,这让顾言溪很疑惑。 【顾言溪:这笔单子你开什么价格?】 傅砚辞懒懒地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看着顾言溪面对着电脑认真打字的模样,扬了扬唇。 还真是她。 傅砚辞收回视线,骨节分明的五指在手机上输入一行字。 【C007:无佣金,请我吃顿饭行不行?】 三天之后,是情人节。 结果出来了,正好给小朋友一个小惊喜。 顾言溪看着对方发来的这句话,诧异,“无佣金?” “什么?无佣金?”姜力言闻言凑过来,“听说C007接单至少是百万打底,怎么会一分钱不要?” “该不会是什么坑吧?”顾言溪有些怀疑。 “要不,你再问问他?”顾言川提议。 【顾言溪:为什么不要求佣金?】 【C007:因为每年我都会择机抽一单免单,你很幸运,被抽中了。】 “原来是这样。”顾言溪眼神清澈,“真不愧是我,我也太走运了。” 顾言川开心举杯,“来,小妹,干一杯,祝你省下一笔巨款。” 三人欢欢喜喜地庆祝。 傅砚辞收起手机,远远地看着顾言溪那副得意扬扬的可爱模样,无声地笑了。 如果可以,真想给她一辈子的好运。 第291章 这么可爱,不要命了? 京城市私立医院。 急救室的灯熄灭。 穿白大褂的医生从急救室出来。 “许医生,怎么样?我爸爷爷他怎么样了?”沈钊急忙上前。 “现在没事了。” 另外两位医生将病床从手术室推出来,送进病房。 徐邵美跟在医生身后,脸色紧张,“许医生,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好端端的会晕倒了呢?” “沈老爷子的情况有些复杂。”医生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深思后说道,“目前看来,要考虑做心脏手术了,而且像这样突发性晕厥的情况未来还会时有发生,是不可避免的。” “什么?”徐邵美脸色有点白,“心脏手术?” “嗯。”医生继续道,“而且,这场手术要做的话,难度很高,你们得考虑请有名的心脏科医生来主导手术。” “许医生,你做不了吗?”沈钊抿着唇,手指捏紧,“您不也是国内着名的心脏科医生?” “我做这个手术最多只能保证百分之三十五的成功率。”许医生叹了一口气,“我建议你们还是寻找其他名医。” “其他名医……”徐邵美想了想,当即看向沈钊,欢喜道,“让顾言泽来做啊!” “顾医生?”许医生听到这个名字,眼里的崇拜藏不住,“他是京城市中心的特聘专家,要是让他来做这个手术,肯定能保证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成功率。” “我就说嘛!”徐邵美一拍大腿,“那就让他来做!” “我建议你们可以先让对方来看看老爷子的情况,也好做接下来的判断。”许医生说。 一旁的沈茂海当即看向沈钊,“沈钊,去跟顾言溪说一声,这个周末让顾言泽来诊断一下你爷爷的状况。” 沈钊闻言,捏了捏手心,目露犹豫,“爸……” “怎么?有什么问题?”沈茂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沈钊,我知道你跟顾言溪已经不是从前的关系了,这件事或许会有点难度,但现在是生死攸关的大事,顾言溪订婚归订婚了,对你不见得一点喜欢也不剩,不至于不念及情分。” 沈茂海觉得自己看人还是准的,顾婉的事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他之前就觉得顾婉这孩子心机重,现在看来,不仅伪造身世,还买凶杀人,简直坏透了。 “顾言溪跟顾婉不一样。”他说,“顾言溪是个善良的孩子,她不会眼睁睁看着你爷爷去死的。” 沈钊想开口反驳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爸说得对。 顾言溪不会看着他爷爷去死的。 这么想着,沈钊当即就说道:“爸,你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我,我会把顾言泽请来的。” 沈钊走出私立医院大门,掏出手机,换上新的手机卡给顾言溪打去一通电话。 “言言,是我。” 顾言溪听着对面那头传来的沈钊的声音,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是个陌生号码。 她没想到会是沈钊,早知道就不接了。 当然,接了也没关系。 顾言溪“啪”的一下直接挂断。 “她干什么?居然敢挂你的电话?”徐邵美出来看见这一幕,斥责,“这个丫头现在是越来越不讲礼貌了!” 沈钊回头看了徐邵美一眼,“妈,等我明天去学校再跟她说这件事吧。” “明天?你等得起你爷爷等得起吗?这么重要的事情,必须得让顾言泽早点过来!” “顾言溪不接电话没关系,有人跟我说她在居食府吃饭,我去找她!” 徐邵美这么说着,提着包就要走。 “妈,你别去找顾言溪,我怕……”沈钊拉住徐邵美,目露犹豫。 “你怕什么?”徐邵美冷哼,“你怕我吃了她?” “不是。”沈钊摇着头,“我怕她吃了你。” —— 徐邵美当然不听劝。 “顾言溪能把我怎么着?不管怎么说,我都是长辈!” 车子停在居食府门口,徐邵美匆匆从车上下来,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居食府。 一个贵妇见了她,连忙冲着她招手,“沈夫人,这边。” 徐邵美朝着对方走去,“贺夫人。” “你先坐。”贵妇指了指身边的空位,又四处张望了一眼,又不可思议道,“你家老爷子的病真的那么严重吗?” “嗯。”徐邵美皱眉,“不然我也不会让顾言泽来做手术。” 贵妇看了她一眼,忽然在她耳边低低道:“看见没,顾言溪就在那里。” 说完,她指向了三号桌的位置。 透着半开的隔帘,从她这个角度还能看到顾言溪的侧脸。 “就她一个人?” “本来顾三少和另外一个男生是跟她一起的,但是那两个都喝多了,这会儿应该在卫生间吐。” “诶,沈夫人,你家沈钊跟顾言溪……” “是我儿子甩的她!”徐邵美冷声打断对方的话。 徐邵美说完,直接起身,大步朝着顾言溪所在的方向走去。 然而有人比她更快一步地走向了顾言溪,并顺势在对面落座。 傅砚辞神情温柔地看着对面的女孩,“吃饱了?” “嗯。”顾言溪说着,打了个酒嗝。 傅砚辞:“……” 他的视线落到她桌前的两个多出来的果酒瓶,皱了皱眉头,“不听话,又背着我喝了两大瓶果酒。” “度数很低,喝不醉的。”顾言溪的确也没醉完全,就是脸蛋红扑扑的。 看得傅砚辞特想捏两下。 这么可爱,不要命了? 他无声地笑了笑,看了一眼桌上那盘虾,取了手套慢条斯理地戴上。 “言言,上次依依笑我不会剥虾,这次你好好看看。” 傅砚辞看她一眼,动作很迅速地将手里的虾剔了壳,将饱满的虾肉放进她面前的餐盘里。 顾言溪很赏脸地用筷子夹着塞进了嘴里。 “再吃点?” “嗯。”顾言溪乖巧点头,眼神有点迷糊,“傅砚辞亲手剥的虾,当然要吃啦。” 傅砚辞笑了,低低地问:“为什么傅砚辞剥的虾得吃?” “因为……”顾言溪想了想,嘟囔道,“不能让傅砚辞失望,他失望太多次了,要让他开……开心。” “那你看着我。”傅砚辞凝着她漂亮的眸子,“我是谁?” “傅砚辞。”顾言溪黑眸盯着他,“你是傅砚辞。” 傅砚辞挑眉。 看来还是有点清醒的。 他这么想着,顾言溪忽然就用筷子夹起盘子里他刚放进去的虾肉,送到他嘴边,笑眯眯地看着他,“张嘴,乖,我喂你。” 第292章 一个死老头,轮不到我二哥亲自主刀 “嗯,好。” 傅砚辞轻笑了声,张嘴,将那一块虾肉含进嘴中。 “言言,怎么一喝酒就对我这么好?”他挑眉,看着顾言溪迷迷糊糊的样子,眸光愈发的温柔。 “你现在都是我的人了……”顾言溪脸色微红,砸吧了两下嘴,“不对你好,对谁好啊?” 傅砚辞听得有些好笑,“那你可得对我始终如一,不能变心。” 说完,又将一小碟剥好的虾肉推到她面前,“多吃点。” 这时,身边传来脚步声。 桌前落下一道阴影。 傅砚辞微抬起视线,看过去,眸色深了深。 徐邵美站在桌边,无视傅砚辞,直直地看着顾言溪,“顾言溪,刚才沈钊给你打电话了,你没接,所以我来了。” 听到“沈钊”这两个字,傅砚辞手上动作一顿。 “顾言溪,如果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我也不会专程这么晚来找你。”徐邵美眉头紧皱,“沈钊的爷爷生病了,要做的手术很复杂,需要请技术过硬的专家持刀……” 她顿了顿,眼神带着几分命令,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想让顾言泽来做这个手术,你得去跟他说一声,让他周末来一趟我家。” 顾言溪敛着眉眼,没有匀给徐邵美一分视线。 “顾言溪,我在跟你说话。”徐邵美拔高了音量。 从前顾言溪见了她,那都是巴不得上来舔她,一口一个“阿姨”喊得不知道有多亲热。 这么久没见,这个丫头对她的态度未免太冷淡了些。 “真有意思。”顾言溪满脸漫不经心,眼神这会儿恢复了清明,眼底是一片寒凉,“沈钊的爷爷病了,关我顾言溪什么事呢?你大老远跑来,就是要告诉我这些?” 不等徐邵美说什么,顾言溪挑了一下眉,语气不耐,“没别的事,就滚。” 徐邵美的脸色立马就变了,“顾言溪!你怎么这么……” 她话还没说完。 顾言溪沉声打断她,“别说我二哥今年的手术已经约满了,就算是没有约满,一个死老头,也轮不到我二哥亲自主刀。” “何况,每天得重病的人很多,我二哥不是每个人都救得来,有些人值得救,有些人……”顾言溪顿了顿,玩世不恭地笑了下,“爱死不死。” “你……”徐邵美看着顾言溪嘴角扯出的那抹恶劣笑容,简直是不能相信自己亲眼所见。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顾言溪吗? 任她怒得面红耳赤,顾言溪充耳不闻,漫不经心地细嚼慢咽。 徐邵美被她这个油盐不进的纨绔样气得浑身发颤。 她左看右看,猛地伸出手拍了一下桌子,“顾言溪,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以前追我儿子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怎么?现在连他爷爷的生命安危你都不管,你还是人吗……” 徐邵美话还没说完,顾言溪站起来,将酒杯里剩的半杯酒扬在了徐邵美的脸上。 徐邵美愣住了。 刺鼻的酒味直冲鼻端,她脸色霎时变得铁青,“顾言溪!你疯了是不是……” 她的话音再一次戛然而止。 顾言溪压着她的半边脸摁在桌上,拿起一大瓶白酒,瓶口悬在徐邵美的脸上方,浇花一样把那瓶酒往她脸上浇。 徐邵美拼命地挣扎着,尖声喊起来:“顾言溪!你放手,松……松开我啊!” 那烈酒浇得她脸颊发烫,眼睛都睁不开,头发也湿透了。 “松手?”顾言溪放下空酒瓶,冷冰冰的手拍了拍她的脸颊,语气狠戾,“你送上门来的,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松开你呢?” “徐邵美,以前我尊敬你,喊你一声阿姨,把你当做长辈。” 她顿了顿,嘴角扯出一抹讽刺至极的笑,“可你又是怎么看待我的呢?你敢说你你不知道你儿子早就跟顾婉搞在一起去了吗?你瞒着我,欺骗着我,又利用着我……” 顾言溪的视线落到徐邵美脖子上那限量款的昂贵项链上,一把将其扯下来,扔垃圾一样扔到地上。 “拍卖会上五千多万的项链,本小姐说拍给你就拍给你,可你配戴吗?你配吗?狗东西!” “……” 不远处,两个服务员看向这边。 “那边什么情况?要不要喊保安来?” “别多管闲事。”同事看了一眼,连忙拉住他,“那桌坐的是傅总,这事一般人管不了的,还是别得罪人了。” “……” “顾言溪,项链是你自己要送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活该……”徐邵美梗着脖子尖声道。 顾言溪冷笑。 “好,我活该,都是我的错,对吧?” 她手下用力,狠狠地扯着徐邵美的头发,视线落至傅砚辞左手边的那瓶白酒上。 “傅砚辞,给我。”她冲他使了个眼色,又看向徐邵美,冷声道,“看我今天浇不死她!” 傅砚辞没有给她拿酒,却是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来,塞进她的手心里。 顾言溪:“?” 傅砚辞身子往后靠了靠,瞟了于曼梅一眼,语气慵懒,“酒精度数足够高,可以点燃的,言言,你要是想……” 他话还没说完,徐邵美率先受不了了,霎时鬼哭狼嚎地哀求起来,“不、不要啊!” “顾、顾言溪!我错了你放了我行不行,求你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来打扰你了,放了我吧……” 她这么喊着,泪水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一个四十多岁的人,就这么被吓得哭了出来。 顾言溪拽着徐邵美的头发把她从桌上提起来,又用力甩开,“以后别让本小姐看见你,否则我见一次,抽你一次。” 徐邵美重重地跌在地上,脸上的妆容被酒水浇花了,头发也散乱得像个疯子,整个人狼狈极了。 她眼神愤恨地盯着顾言溪,死死地咬牙,一脸屈辱地从地上爬起来离开。 看戏的人群散开,周围重新回归宁静。 不远处的一个隔帘后,孙仪将目光收回来。 她垂眸,看着手机里自己刚才拍下来的视频,眼神暗了暗。 第293章 顾言溪要被保送了 翌日。 四中。 康乃心跟徐倩刚下楼便迎面碰见顾言溪。 对方穿着校服,眼神淡淡,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慵懒但不好惹的气息。 “怎么办?是她。”康乃心不自觉地抓了一下徐倩的手。 徐倩心脏狂跳,汗都快出来了。 顾言溪直接把顾婉送进监狱这件事,早就传遍了整个四中,看起来,这人是一点情分都不讲,做事情太狠了。 虽然顾婉是犯了罪,但是听说如果不是顾言溪拿了实际的证据,那场车祸本该是被定性为意外就那么揭过去的。 以前她们根本就想不到顾言溪会这么心狠手辣,对一个屋檐下生活的姐妹都那么残忍。 想到这里,康乃心跟徐倩看她的目光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像是看一个一无是处的纨绔,而是带了些惊恐。 “快快快,我们离她远点。”徐倩远远地就拉着康乃心就跑了,选择从另一个楼梯下楼。 顾言溪漫不经心地掀了掀眼皮子,看着那两道隐隐消失的人影,冷冷地扯了扯嘴角。 走到二班的教室门口,她推开门,进去。 傅南依看见她,当即就笑得眉眼弯弯,“言言,你来了,我有东西要给你。” 顾言溪看她这表情,还以为傅南依又给她带了什么好吃的,赶紧过去坐下,“啥好东西?” “呐,你之前说的那本字帖。”傅南依从书包里掏出一本字帖放到顾言溪的面前,“看看,这个字体很适合你练。” 顾言溪:“……” 她翻都不想翻,满脸写着抗拒。 傅南依帮她翻到第一页,又拿出一支笔,揭开笔帽,塞进她手里,说:“练吧。” 顾言溪扭了一下身子,放下笔,在兜里掏了掏,掏出两块巧克力放到傅南依桌上,又冲她眨了眨眼睛。 应该懂她的意思吧? 傅南依看了一眼那两块巧克力,又看了看顾言溪,抿了抿唇,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漫画书。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说:“还有十分钟上课,上课了就还给我,不能再看了。” “好好好。”顾言溪接过心爱的漫画书,连连点头。 真是要命,她到底为什么想不开让傅南依监督她练字,还让对方帮她保管漫画书? “对了,新出的校规规定以后高三的学生不能带漫画书之类的课外书来学校,查到了要以大过记上档案的,所以你最近小心点。”傅南依小声提醒她。 “新出的校规?” “嗯,听说是新来的教务主任修订的新规定,新版的校规比之前更严格了,新加了很多内容。” “切。”顾言溪不屑挑眉,“就他事多,我的沸羊羊他到现在也没赔给我。” 她快没耐心了。 “沸羊羊?”傅南依猛地想到什么,连忙道,“言言,沸羊羊在你的抽屉里。” “啊?” 顾言溪下意识地伸手往抽屉里一摸。 果然,里面有个新包装盒。 “你住院的时候庄主任送来的,我昨天给你放抽屉,都忘了跟你说了。”傅南依解释。 “哦。”顾言溪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 入目,是一个成年男性拇指大小,皮肤黢黑的沸羊羊。 但是做工显然没有顾言川给她定制的那个精致,而且…… “它嘴怎么是歪的?” 顾言溪看不下去了。 就这质量? 还不如不赔算了。 真是没意思。 顾言溪这么想着,百无聊赖地摁下了玩偶身侧的开关。 下一秒,沸羊羊便单脚撑地,开始在桌上旋转、旋转…… 顾言溪嘴角抽了一下。 机械舞呢?改跳芭蕾舞了? “瞧瞧这不规范的舞姿!”顾言溪很不满意地皱了皱眉,很是嫌弃,“就只有这一个动作,一点新意都没有。” 沸羊羊似乎听到了顾言溪的吐槽,便趁着她不注意的功夫,转得越来越远。 “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顾言溪一回头,发现羊没了,再一看,地上一堆零件…… 她脸都黑了,“这个庄邵明可真会办事。” 傅南依看着这一幕,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对了,言言,刚才庄主任过来说了,下个星期的总结大会上,他会上台发言讲解新的校规内容,还会当众跟你道歉。” “他应该的。”顾言溪不以为然道。 就在这时,孙仪进了教室,看了一眼顾言想,朝她这边走来。 “顾言溪,校长找你。” 丢下这句话,孙仪抬脚便走了,似是一点多余的都不想说。 顾言溪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扯了扯嘴角,“老谢找我,怎么让她来跟我说啊?” “你不在的时候,孙仪被选为新的班长了。”傅南依以为她是在疑惑,就随口解释了一句。 “哦。” 顾言溪没再说什么,起身就出了教室。 傅南依看着顾言溪桌上摊开的漫画书,想了想,用课本对着比划了一下,发现正好对得上,便将自己的课本封面撕下来做了一个包书纸,套在了漫画书上,这才替她把漫画书收好,放进抽屉里。 “诶,孙仪,校长找顾言溪干什么啊?” 孙仪刚回到座位上便有三四个八卦的女生看向了她。 “是保送的事情。”孙仪眼神淡淡的,语气也有气无力的。 四中跟京大以及华大这两所顶级院校一直都保持着良好的人才输送关系,每年京大跟华大都会开放几个保送名额,所以四中这边可以在高考前就确定几个学生的保送资格。 而确定了保送资格的学生只需要参加面试,通过面试后就可以拿到录取通知书,直接进入京大或者华大上学。 孙仪这么一说,众人皆是诧异不已。 “啊?保送资格这么快就定好了?” “所以顾言溪要被保送了是吗?” 第294章 姓顾的都恶心! “真是没想到,当初都觉得她成绩差,没想到短短几个月,人家都要保送了,我们还得苦逼地参加高考。” 前排一个齐耳短发的女生转过头来,睁大了眼睛看着孙仪,好奇地问:“今年有几个保送名额?” “三个。” 孙仪看她一眼,淡淡地补充道:“京大一个,华大两个。” “华大这一次居然比往年多了一个。” “如果是按照上次的月考表现来排名,那就分别是顾言溪、傅南依,顾言川。”一个男生道。 “啊?这也太可惜了吧!”短发女生惊呼,“孙仪!上次你就排在顾婉的后面,是年级第五,顾婉没了,那你就差一点……” 周围的同学想到这里,纷纷为她惋惜。 “是啊,这太可惜了。” 孙依听着她们的议论,不动声色地捏紧了手心,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你们也别这么说,顾言溪跟傅南依是肯定会被保送的,但是这第三个名额给谁还不一定呢!”那短发女生又说道。 保送名额从来都不是根据一次考试的成绩来确定的,而是校方根据综合情况考虑给出的结果。 所以月考成绩只是一个参考。 “我觉得第三个名额还有可能给沈钊。”有人猜想道。 “他之前跟傅南依是不相上下的水平,只不过上次发挥失常了。” “你确定是发挥失常?”有个女生小心地瞥了一眼沈钊的方向,撇了撇嘴,“一个测验他都能作弊,谁知道之前的考试是不是作弊考出来的?上次他掉到年级一百多名,我看这才是他的真实水准吧。” “是啊,而且沈钊作弊事情可是全校都知道了,学校为了声誉,都不可能把这么一个有前科的人保送去京大或华大。” “孙仪,我觉得这第三个名额肯定是你,不可能是顾言川,他也就那一次考试考得好,以前不知道多差劲,学校肯定会首先考虑发挥稳定的。” 一群人讨论得热火朝天。 “都别说了。”孙仪眉目低垂,脸色有点难看,冷声道,“刚才校长已经找我谈过了,第三个名额已经定了,是顾言川,不是我。” 周围顿时陷入一片安静。 众人面面相觑,想说什么,却见孙仪紧绷着的脸,纷纷自觉地闭嘴,转过身子干自己的事情了。 孙仪咬着牙,手心掐出血来。 校长给她的解释是,她发挥稳定,即便是自己考,想上京大和华大也是稳稳的,所以这三个名额,暂时给上次月考前三的那三位同学。 校长还说,四中高三组的每次模拟考成绩对京大和华大都是公开的,这么安排跟以往一样,都是按照名额下来前的最后一次考试成绩来定,说得过去。 呵! 冠冕堂皇。 不就是顾家给学校捐了钱? 她恨恨地盯着顾言溪的空座位。 呸,姓顾的都恶心! —— 顾言溪推开校长办公室的门,进去。 “顾同学来了?”谢校长视线望过去,指了指对面的坐椅,“坐。” 顾言溪走过去,乖乖坐下,双腿并拢,身子笔直。 谢校长看得很欣慰。 这个刺头,倒是终于有点好学生的样子了。 “校长找我什么事?”顾言溪眨了眨眼睛,认真地看着他。 “保送的事情。”谢校长笑了笑,“你的名额肯定是确定了的,我们学校每次的月考实际上也是京城几所重点高中的联考,给你们看的只是学校排名,但是实际上,还有一个市排名。” “顾同学,你两次的考试成绩都太突出了,无论是在我们学校还是市区,都是第一,所以你已经成了京大跟华大的重点关注对象。” “今年华大对我们学校破例,开放了两个保送名额,其中绝大部分原因是为了你。” 谢校长也没想到,顾言溪这个昔日的吊车尾还能有让学校沾光的一天。 “谢谢校长,我知道了,我会继续努力的。”顾言溪一本正经,甚至露出几分向往的神色,“能进京大一直都是我毕生的梦想,我很高兴学校以及京大那边都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好了好了,你打住。”谢校长嘴角抽了一下,“找你来只是提个醒,没有让你发表获奖感言。” 顾言溪:“……” 谢校长习惯性地清了清嗓子,道:“新的校规出来了,教育局那边监管也更严了,最重要的是你有段时间没惹事了,继续保持,不要憋不住。”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你三哥也在保送名额中,你们可以好好讨论一下,是去京大还是华大。” “对了,听八班的老师说,顾言川今天请假了,他怎么了?”谢校长只是随口一问,“生病了?” 顾言溪想了想,轻描淡写道:“他去医院看望朋友。” —— 京城市第三医院。 顾言川沉默地坐在医院走廊尽头的长椅上,低垂着眉眼一言不发,只偶尔抬眸看一看远处那个有人看守的病房,又若无其事地低下头。 直到中午,一个医生端着盛药的托盘走了进去,十多分钟后又出来。 门口的两个黑衣保镖跟着医生走了。 顾言川从椅子上走起来,直接走过去,推开了那扇病房门,进去,将门从里面反锁。 他大步过去,在许毅错愕的目光下将人从病床上揪起来,冷声道:“兄弟,聊两句啊。” 第295章 以后她的事我都管 许毅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顾言川拉着衣领从床上拖下来,抵在墙角。 “顾、顾言川?你要干什么?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啊,我没招惹你吧?” 他当然知道顾言川这人是不好惹的,做事向来都是随心所欲,又是极端的冲动,听说之前管他的老师都被打进了医院。 顾言川伸手拍了拍许毅苍白的脸,眉梢挑起一抹桀骜,声音带着一股狠,“药给我。” 许毅瞳孔微缩,“药、什么药?” “你说呢?你说什么药?”顾言川一脸不耐,手精准地摸到许毅后腰的伤口,用力掐了一把。 “啊——!” 许毅霎时疼得脸都扭曲了。 “别、别搞我伤口啊!”许毅痛得直吸气,“给你!我给你还不行吗?” 他弓着身子弯着腰,哆嗦地抬起手指,指向床头柜上的一个白色瓷花瓶。 “花瓶底下。” 顾言川横了他一眼,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从花瓶底下摸出一个装了粉末状药物的透明塑封袋。 许毅看着他的动作,咬牙,“顾言川,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的兄弟在商业街被顾言川打了的事情,他自然知道了。 顾言川掂量着手里的药,一看就是黑市买的。 一想到这个浑蛋居然想用这么龌龊的手段让傅南依失身,顾言川漆黑的瞳仁里顿时扬起一簇火,顷刻间暴怒。 他扬起拳头,重重地砸在了许毅的脸上。 “啊——!” 许毅被这股强劲的力道冲得上半边身子都跟着歪了,嘴角被牙齿磕破,溢出一丝血来。 顾言川抓着他的头发把他扯向自己,强迫他对视,“你敢动傅南依,我弄不死你!” 许毅死死地盯着他,忍不住地质问:“他妈的,顾言川,你凭什么?你是她的谁啊?” 他话音刚落地,顾言川抓着许毅的头发就把他的脑袋砸向了冰冷坚硬的墙面。 下一秒,手一扬,把人甩开,“别动她,以后她的事我都管。” 丢下这番话,顾言川扬长而去。 许毅被砸得脑瓜子嗡嗡的。 顾言川离开后,他从地上爬起来,摸了一把刚才被顾言川掐过的伤口,再一看,手心全是血。 “艹!”许毅疼得手直抖颤,身子都站不直了,“婊子,嘴上说着谁都不喜欢,结果转身跟顾言川搞上了!” 他捏死了拳头,眼中溢过一抹恨。 从医院出来,顾言川直接回学校,路过学校门口的便利店,看见两个小孩子抱着几盒草莓味牛奶从里面出来。 他一眼就看清楚牛奶盒的包装,跟上次傅南依给他的是同一款。 顾言川走进去,买了两瓶揣进兜里,回教学楼。 “言言,你选京大还是华大啊?你会跟你三哥去一所学校吗?华大的金融系和计算机系是最厉害,你三哥的数理分析能力很强,我觉得他去华大会很有前途。” 傅南依正跟顾言溪研究着该怎么选学校,因为顾言川也在报送名单中,就顺带着也帮他分析起来。 顾言川刚走近便听到这话,满意地扬了扬唇。 “傅南依,你刚才说什么?” 他明知故问。 傅南依听到声音抬眸看着他,由衷道:“顾言川,你的数理很不错,我看过你做的理综试卷,做得很漂亮。” 她说的漂亮,是指的做题过程逻辑清晰,可以看出来做题者的分析能力很强,步骤一步不多也一步不少。 顾言川听到傅南依这么说,耳尖一热。 她……这算是夸他吧? 他收回视线,不敢看傅南依的眼睛,伸手在兜里掏了掏,有些狭促地将牛奶放到顾言溪桌上。 “言言,给,路上给你买的。” 顾言溪的视线落到那一盒草莓牛奶上。 ? “三哥,我不喜欢喝草莓味的。”她有点怀疑地盯着顾言川。 三哥向来把她的口味摸得很清楚,怎么突然给她一个她根本就不喜欢喝的东西? “我路上看到就买了,你不喝,给其他同学喝也行。” 丢下这番话,顾言川单手插兜,潇洒离开。 顾言溪:“?” 莫名其妙。 她拿起草莓牛奶,放到傅南依桌上,“呐,好像是你常喝的,给你喝吧。” 傅南依看了一眼,“谢谢。” “最近跟仲邑练得怎么样了?”顾言溪挑眉。 “学了很多东西。” “多学点。”顾言溪想起上一世傅南依的结局,眸光暗了暗,“你现在太弱了,要是出事,你哥保不住你。” 傅砚辞现在应该还不知道他母亲的死不是意外。 一旦知道了,跟那股神秘的势力缠斗上,傅家将岌岌可危。 她不希望傅南依又像上一世那样,卷进去,却出不来。 顾言溪深吸了一口气。 可惜她上一世一门心思扑在沈钊跟顾婉身上,没有过多地过问傅家的事,不知道具体情况,很多事情她都只是从顾霖松嘴里听了个大概。 “我会跟他好好学的。”傅南依转脸看着她,眼神坚毅,“我会尽快成长,以后我会保得住自己,也会保得住你。” 顾言溪微微扬起唇角,“好。” “对了,言言,我明天不来学校了,我跟老师请假了。”傅南依又说。 顾言溪看她一眼,没问什么。 因为明天是萧婉嫤的忌日。 —— 顾家。 “怎么样,还是不吃饭吗?” 送饭的阿姨刚从楼上下来,顾言溪跟其余兄弟三人便围了上去。 阿姨摇摇头,“夫人已经连续几天没胃口了,就中午吃了几口,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顾霖松急得焦头烂额。 “淑仪她还在自责,她觉得当年要不是在怀孕的时候执意去沪城,也许就不会意外早产,也不会在沪城那个小医院生下了婉婉,孩子就不会被医院弄丢。” 那个医院,如今自然是已经被顾霖松掀了。 但是这又如何,医护人员的不负责任,造成了这些年的错误。 荒唐! 顾霖松怎么也没想到,当年欢欢喜喜接回来的孩子,竟然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而自己的亲生女儿,因为这些年缺失的亲情,对这个家不再有丝毫的留恋。 “我不能看着她这么下去。”顾霖松咬牙,从女佣手里把饭碗接过来,推门而入。 十分钟后,顾霖松被轰出来,连带着碗都被扔出来。 兄妹四人睁大了眼睛,齐刷刷地看着顾霖松。 “爸,你没事吧?” “我没事。”顾霖松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他看向兄妹四人,“你们谁去劝劝淑仪?” 兄弟三人相互对望一眼,纷纷沉默。 开玩笑,爸都被轰出来了,他们进去,那还不得直接被扔出窗外摔死? 一阵沉默后,三人又齐刷刷地将视线落到了地位极高的顾言溪身上。 顾言溪:“……” 她小小叹了一口气,端着新的餐盘就进去了。 第296章 吃里扒外的东西 “妈……”顾言溪推开门进去,发现屋内黑暗,窗帘紧闭,窗外的光泄不进来,而屋内也仅仅开着一个小夜灯。 温淑仪靠在床头,抬眸望过来。 对视的一瞬间,顾言溪才发觉温淑仪的脸色不是一般的虚弱苍白。 顾言溪将餐盘放到一旁的小桌子上,大步走过去,将窗帘拉开。 “言言。”温淑仪看见她这个动作,似是想上前阻止,着急地从床上下来。 下一秒,她头晕目眩,身子晃了一下,差点歪倒在地。 顾言溪回头看见这一幕,连忙冲过去扶住了她,紧张道:“妈,你怎么了?身体都这么虚弱了为什么不好好吃饭?” 她把温淑仪扶到床边坐下,“妈,你必须听话,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好好吃饭。” 顾言溪直接把小桌子推到她跟前,强硬地将筷子塞进她手里。 温淑仪摇了摇头,放下筷子,紧紧攥着顾言溪的手,声音嘶哑道:“言言,是我对不起你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我以后要怎能面对她?” “妈。”顾言溪无奈地叫着她,看着温淑仪红肿的眼睛明显是哭过的,心里也不是滋味,“这不是你的错,是医院的错,是于曼梅的错和顾婉的错,姐姐她现在也很好,所以你先不要想这些,先把自己的身子照顾好。” “姐姐那边,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弥补不是吗?” 温淑仪盯着顾言溪,艰涩地咬了咬牙,阖了一下眼眸。 “对,以后有的是机会弥补。” 她一边兀自呢喃着一边拿起筷子端起碗,开始大口吞咽起来。 顾言溪担忧地看着她,刚准备说什么,目光瞥见床头柜上的一瓶药,眸色骤变。 她猛地起身,快走了两步过去,从床头柜抓起了那瓶药。 顾言溪在灯光下翻遍了瓶身,什么标签都没看到。 拧开瓶盖,里面是半瓶白色的药片。 她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无比凝重,急声问道:“妈,这药是干什么用的?” 温淑仪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看向她,“这是你二哥从医院给我拿的药啊。” “二哥给你拿的?” 顾言溪完全不信,当即就把顾言泽拉了进来,把药拿给他看,“二哥,这药是你给妈妈开的?” 顾言泽扶了扶眼镜,盯着空白的瓶身看了两眼,当即摇头,“没有啊,我从来没有给妈开过这个药。” “妈,你听到了吗?二哥说他没有给你拿药!” 顾言溪情绪不受控地变得激动起来。 因为上一世,顾婉就告诉过她,温淑仪的抑郁就是因为长期服用她给的神经类药物诱发的。 那个时候,顾婉是那么得意地在她面前炫耀,说她是怎么让温淑仪服用那些药,是怎么把温淑仪一步步送进精神病院的。 而她听着这些,目眦欲裂,却被铁链锁在十字架上动弹不得,什么都做不了。 温淑仪闻言,眼中也露出一丝茫然,看向顾言泽,“言泽,不是你说这药可以用来治疗失眠吗?” 顾言泽听到她说这话,脸色当即也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他郑重地解释,“妈,我从来没说过这种话。” “妈。”顾言溪看着已经被吃得只剩下一半的药瓶,太阳穴突突地跳,不敢想象温淑仪如果一直服用这药的后果是什么。 “告诉我,是谁跟你说,药是二哥开的?” “是赵管家啊。” 顾言溪眯了眯眸子,眼中掀起一股杀意,二话不说走过去,用力拧开房门把手,大力推开门就出去了。 赵元驹,年近五十,是在顾家从事了二十多年的总管家。 顾言溪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赵元驹。 上一世,她还没死,赵元驹就辞去了总管家一职,回家养老了。 “这两个花瓶放在这里容易遮挡视线,还是搬去老爷的书房吧。” “这几个新来的女佣只留两个,吴姨,你待会去跟小春说一声,让她离开吧,说话委婉些,给她把这半个月的工资结了,再额外多给半个月的补偿。” “……” 顾言溪来到客厅的时候,便见赵元驹正像往常一样安排着别墅的大小事务。 她看着这本该无比寻常的一幕,墨色的眸子里掀起阵阵凉意。 偌大的别墅里卷起一阵冷风。 赵元驹察觉到了楼梯口有人的存在,敏感地转过头来,对上顾言溪沉静的目光,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二小姐,你、你怎么了?” “赵元驹。”顾言溪双手抱臂,站在台阶上,眸光审视,“谁让你随便给我妈拿药的?还说是我二哥开的。” 赵元驹闻言,先是一愣。 而后,他连忙说道:“二小姐,您是说我半个月前拿给夫人的药吗?那药是大小姐让我拿给夫人的,她跟我说是二少爷开的,我便送去给了夫人。” 他解释完,空气陷入一阵短暂的寂静。 赵元驹被少女这个带着穿透性的阴冷眼神盯得头皮发麻。 跟着顾霖松那么久,他都没从顾霖松身上感受过这种铺天盖地全是压迫的气息。 半晌,顾言溪轻笑一声,盯着他的眼睛,反问:“你觉得我信吗?” 带着几分戾气的声音压低了几分,赵元驹慌张地移开了一瞬的目光,心里发虚。 “赵元驹,你不蠢,拿到手的药不找二少爷确认一声就敢送去给夫人,这像是你做得出来的事吗?” 赵元驹霎时噤声。 顾言溪缓缓地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玩世不恭地翘起二郎腿,幽幽道:“顾婉在南州监狱过得很幸福。” 赵元驹自然知道南州监狱是个什么东西,闻言一瞬睁大了瞳孔。 “你也想去陪她是吗?”顾言溪盯着他的眼睛,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二小姐,我……” 不等赵元驹说什么,顾言溪昂了昂下巴,冷冷道:“收拾收拾东西走吧,这里不需要你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 第297章 他身上笼罩的全是阴郁 话音落地,周围干活的佣人们脸上全是诧异。 在她们心中,总管家是佣人里身份地位最高的人,居然就要被赶走了。 赵元驹瞪大了瞳孔,下一秒,他看见顾霖松从楼上下来,连忙哀求道:“老爷,我不是故意的啊!那药真的是大小姐……不,顾婉给我的,是她让我交给夫人的,我只是粗心了一些……” “闭嘴!”顾霖松横眉冷眼,表情比顾言溪的好不到哪里去。 “什么乱七八糟的药都敢拿给淑仪,我看你是找死!” 刚才言泽初步猜测,那药可能是神经类药物。 一想到他的淑仪这段时间精神萎靡不振,没有食欲,十有八九跟这药有关系,早就气得恨不得乱棍打死赵元驹了。 顾言溪坐在沙发上看着浑身僵硬一动不动的赵元驹,当即不耐烦道:“还不赶紧滚,站在这里碍眼?” 话音落地,一旁有眼力见的两个保镖直接上前,拽着赵元驹就把人扔出去了。 顾言溪满意地拍了一下大腿,从沙发上起身。 顾言川也站在了楼梯口,双手抱臂,剑眉蹙起,“只是把他赶走简直太便宜他了!” 顾言泽站在顾言川身边,目光扫过顾言溪,扶了扶眼镜,幽幽道:“言言不对劲。” “确实不对劲。”顾言珩眯了眯深邃的眸子,“你以为言言真的会就这么放过赵元驹?” 毕竟,他们都很清楚,现在的小妹,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小妹了。 “言川,你看着点,别让言言弄出人命来。”顾言珩理智道。 另一边,顾言溪把任清喊来,在她耳边低声吩咐:“找个人去跟着赵元驹,离开顾家后他见的每一个人,都要查。” “是。” “……” 三兄弟站在楼梯口看着顾言溪跟任清亲密地交头接耳的样子,不约而同地拧起了眉。 “她有计划为啥不跟我们说,而是跟任清说?”顾言川心里痒痒的。 明明他都跟言言出生入死那么多次了,难道还不足以成为她的心腹吗? “你还好意思说!”顾言珩很不爽地瞪了顾言川一眼,“要不是你偷喝了言言的鸡汤,她能不跟你说?” 顾言川委屈地撇撇嘴,“我也不知道那鸡汤不是给我喝的啊。” “还给你喝,你脸真大。”顾言珩气笑了,“也不动动脑子,言言怎么可能给你熬鸡汤?” “你数落我有什么用?你现在还在言言的黑名单里呢!又比我好到哪里去?”顾言川大声反驳。 “是啊,咱们也就是半斤八两。”顾言珩咬牙切齿,重重地锤了一下顾言川的胸口。 “疼啊!”顾言川惊呼一声,不甘示弱地拧了一下顾言珩的胳膊。 顾言珩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顾言川,你要死啊,那么用力干什么?” 他动了动胳膊,看着上面被掐得青紫的一块,怒气值一下子飙升,仗着身高比顾言川高一毫米,反手就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顶。 “你拍我脑袋!你还是人吗?”顾言川伸手,重重地揪了一下顾言珩的脸。 顾言珩那张冷俊的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靠,顾言川,谁让你摸老子脸的?” 他下意识地从手边的花盆里抓了一把土就拍在了顾言川脸上,“我让你碰我脸,让你碰!” 说着,顾言珩还摁着顾言川的脸,掌心在他脸上狠狠搓了一下。 顾言川咽了一口的土,彻底失去理智。 “顾言珩!你不讲卫生!你往我脸上抹泥巴!” 他叫喊着就将顾言珩扑倒在地。 两个人抱着就滚下楼梯台阶。 顾言川从地上爬起来就从一旁的女佣手里抢走拖把,举着拖把狠狠戳顾言珩的肚子。 顾言珩连连后退,从另一个女佣手里抢走水桶,提着桶就泼了顾言川一身的水。 “啊——!” 两个女佣尖叫着跑开了。 顾言川重重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之前沾在脸上的泥跟水混在一起,变成了泥水。 他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大声喊叫:“顾言珩,你真无耻!” 说着,举着拖把就狂奔向了顾言珩,速度之快,直接把脏兮兮的拖把怼到了顾言珩的脸上,勉强扳回一局。 顾言珩被戳了脸的瞬间,闻着那一股拖把味,一下子血液翻涌,气炸了。 “顾言川,你真幼稚!” “真是可笑,你这么卑鄙,我幼稚一点怎么了?怎么了!” 顾言川举着拖把再次朝顾言珩追过去。 顾言珩拔腿就跑,跑掉了一只拖鞋。 他连忙捡起拖鞋,反手就把拖鞋扔向了顾言川。 “啪嗒”一声,鞋底砸在了顾言川的脸上。 顾言川拿着拖把原地愣住。 他看着那个掉在地上的拖鞋,顿时感觉像是被羞辱了一样,怒火攻心地瞪着顾言珩,颤抖着声音咬牙切齿道:“很好……顾言珩,你很有种,你拿拖鞋砸我……” 顾言川拖把一扔,歇斯底里地就朝着顾言珩飞扑过去。 顾言珩看着他这个陷入疯狂的样子,拔腿狂跑。 顾言溪跟任清说完话,往后看了一眼在客厅里面你追我赶的兄弟二人,习以为常地移开了目光,又看向了还站在楼梯口的顾言泽。 “二哥。”她走过去,把那瓶药给他,“这有没有可能是毒药?” 顾言泽摇头,“不是。” “那……” “是神经类药物。”顾言泽直接道,“但是具体是什么,我得拿到实验室去检测一下具体成分才知道。” “好,那交给你了。” “言言,你明天跟我一起去实验室吗?”顾言泽问。 “不了。”顾言溪摇摇头,“明天是傅砚辞妈妈的忌日,我想去墓园看看她。” “好吧。” 顾言泽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是傅夫人的忌日啊。 —— 墓园。 天气晴朗,微风和煦。 温暖的阳光洒在郊区寂静的墓地上,让这个地方看起来不如往常那那么阴冷了。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走在贯穿墓园的小道上。 傅砚辞在前,傅南依在后。 两人在一处墓碑前站定。 傅砚辞倾身,拿出手帕,细细地擦拭了一下墓碑上的尘土。 墓碑上,刻着“萧婉嫤”三个字。 “妈,对不起。” 傅南依看了一眼傅砚辞,即便从她这个角度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能感觉得到,他身上笼罩的全是阴郁。 每年来这里,哥都会跟妈妈说对不起。 他好像始终觉得,妈妈的死是他的疏忽造成的。 第298章 我们选华大 “我要是早知道她的抑郁症已经到了那么严重的地步,就应该在接了那通电话后回去看她。”傅砚辞声音低沉,夹杂着痛恨,“那样,她或许就不会自杀。” 那段时间萧婉嫤实在是掩饰得太好了,他一点没察觉到她原来有那么严重的心理问题。 可是为什么呢? 从前那么温柔大方的人,怎么会病得那么严重? “依依,你怪我吗?”傅砚辞问。 傅南依抿住唇,一言不发地盯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 照片里的女人五官跟傅南依有三分相,但是不同于傅南依的青涩稚嫩,成熟后的女人看起来温婉端庄,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美得惊心动魄。 傅南依印象里的萧婉嫤,总是极有耐心,刻在骨子里的温柔。 有妈妈陪伴的那十二年,她从未见她动怒,最大程度的生气也只是象征性地捏捏她的脸蛋。 以前傅阳城忙,孩童时期的那些年,她就是萧婉嫤亲自带大的,无论是读书写字、还是弹琴作画,这些事情萧婉嫤从来都不聘请老师来做,而是亲力亲为。 后来,萧婉嫤听说傅砚辞在国外出了一场车祸,当即便着急忙慌地去国外看他。 这一看,就短暂地住在了那里。 半年后,她某天放学回家,看见傅阳城眼眶发红地坐在客厅沙发上。 而她许久没有再见的哥哥,竟也出现在家里。 傅阳城看着她,声音嘶哑地对她说:“你妈妈自杀了。” 傅南依瞬间僵成了一块石头。 那个时候的傅砚辞才16岁,傅阳城拎着傅砚辞的衣领把他揪到她跟前,歇斯底里地喊道:“你怎么面对你妹妹?婉嫤临死前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你的!你人呢?那个时候你人在哪?为什么不接电话?” “医生推测的死亡时间就在那通电话后,间隔不到十分钟!” “婉嫤的死,你就是间接凶手!” “……” 傅阳城跟萧婉嫤恩爱十多年,他根本没办法接受爱妻的离世。 “婉嫤怎么会自杀呢?”傅阳城对着傅砚辞吼了一通,又坐在地上抹泪,“那么好的人,怎么会自杀呢?” 在那以后的两三年,傅阳城对傅砚辞,始终没有好脸色。 能淡化这一切的,只有时间。 现在过去了六年,只要不刻意提起萧婉嫤的死,傅阳城对傅砚辞,也还是能像从前一样宽厚体贴。 “哥,你别这么想。”傅南依走过去,在墓碑前蹲下,轻轻地将手中的一束康乃馨放在了墓碑前。 “我不怪你。”她轻声说,眼眶里隐忍着泪意。 话音刚落地,视野中出现另一双纤细白皙的手,将一束天堂鸟放到了墓碑前,紧挨着她的那束康乃馨。 傅南依连忙转脸看过去。 顾言溪站在她身旁,平静的目光注视着墓碑前黑白的照片。 “言言?”傅南依眼中的惊讶和喜悦呼之欲出。 “我来看看萧阿姨。”顾言溪看她一眼,微笑,“以前萧阿姨还给我编过手链呢。” 她跟傅南依从几岁起就在一起玩,再加上两家长辈关系好,所以她们两个人去对方的家里像是去自己家一样熟练。 不管是傅叔叔,还是萧阿姨,都是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看待。 她以前也跟傅南依一起来祭拜过萧阿姨。 后来关系不好了,她也好几年没来过了。 顾言溪的到来让傅南依非常开心,冲散了不少悲伤。 她对着照片里的女人道:“妈,言言也来看你了,你还记得她吗?她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前是,现在也是。” “嗯,以后也是。”顾言溪淡淡一笑。 “对,以后也是!”傅南依也露出笑脸。 就在这时,傅砚辞的声音忽然响起:“依依,以后不是了。” “以后言言是你的嫂子。” 傅南依:“……” “傅砚辞。”顾言溪想起正事,转头看他一眼,“你妈妈临死前,有没有服用过什么特别的药物?” “特别的药物,你指的是?” “这段时间我妈妈情绪一直不高,我以为是因为姐姐的事情导致的,直到我昨天在她的房间里,找到了一瓶药……” 她顿了顿,将顾言泽刚才在电话里告知的检测结果如实说出来,“我二哥在那瓶药里面检测出了一种新型的用于抑制神经兴奋的化合物,长期服用或者是服用过量会致郁,且效果非常显着。” “虽然是禁止类药物,但是在一些不法商贩手中还是能买得到其主要成分的提纯材料。” “我妈妈跟你妈妈一样,向来是个积极乐观的人,所以我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 说到这里,傅砚辞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的神色也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我回去会再好好查一查的。” —— 从墓园出来,傅南依被顾言溪喊着上了顾家的车,两人直接去四中。 在车上,傅南依看她一眼,小声问:“言言,我妈妈真的有可能服用了你刚才说的那种药吗?” “我不能确定。”顾言溪低着头,“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既然上一世傅砚辞最后查到萧婉嫤的死另有他因,那么这一世他依旧会查到,只是早晚的事情。 顾言溪隐隐觉得让傅南依过于纠结萧婉嫤的死不太好,因为上一世她就是因为这件事而死的,便转移话题:“京大和华大,你想好了选哪个没?” “我选和你一样的。”傅南依毫不犹豫地说。 顾言溪闻言,微挑了一下眉,“京大只有一个保送名额,而华大有两个。” 如果傅南依要选择跟她一样的,那么她们就只能选择华大。 “没关系,言言,反正你的排名在前面,你先选。你要是想去华大,那么我直接保送进去,你要是想去京大,那我就放弃保送资格,通过高考的分数进京大。” “放弃保送资格?”顾言溪当即严肃地皱起了眉头,“不行,你太儿戏了,好好的机会为什么要放弃?” 虽然她也相信傅南依高考肯定是考进这两所顶级大学的任何一所,但是,她可不希望对方为她做出什么不必要的牺牲。 傅南依看了一眼顾言溪认真的样子,想了想,露出有些胆怯的神情,低低道:“可是言言,我就想跟你去一个学校,不然以后我在大学被人欺负了该怎么办?” 她这么一说,顾言溪脑海里便浮现出一群咄咄逼人的小太妹把傅南依围住,她们对傅南依拳打脚踢,而傅南依只能一边哭一边瑟瑟发抖的场景。 不行。 这家伙。 太容易被欺负了。 “你说得对,你一个人太危险了,还是跟我去一个学校比较放心。” 傅南依听顾言溪这么说,扭头看过去,抑住眼底的喜悦,问:“所以言言你打算去哪所学校?” “去哪个学校对我来说都不重要。”顾言溪一副很随意的样子,“既然华大有两个名额,那我就去华大,这样你也不用顶着压力备考了。” “言言,你不用为了迁就我选择华大。”傅南依连忙道,“不管你去哪个学校,我都有的是办法和你一起去。” “听我的,就这么定了。”顾言溪直接道,“我们选华大,剩下的京大,让顾言川去。” 第299章 这两个人到底在争什么 “什么?”顾言川下午逛到二班教室,被顾言溪告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惊呆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顾言溪,“所以你们两个去华大,让我一个人去京大?” 因为保送资格的选定是按照上次考试的排名来确定的,所以一旦顾言溪跟傅南依选择了华大,那么剩给他的就只有京大了。 “三哥,你之前不是说,京大和华大的食堂你都想去吃吗?所以你去京大,而我跟傅南依以后可以在华大请你吃饭,这样该是多完美的一件事。”顾言溪由衷地说道。 “得,合着在你眼中,我眼中最重要的事就是吃饭呗。”顾言川没好气地讲,“你就真忍心看着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在京大?” 顾言溪撇撇嘴,“京大怎么了?京大跟华大就隔着十多分钟车程而已。” “所以以后你被人欺负了,我还得开十多分钟的车才能赶到。”顾言川有点生气,“这是多么遥远的距离啊!” “顾言川。”一旁的傅南依忽然出声,“我在华大会保护好言言的,不会让她出事的。” “你保护言言?”顾言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他先是哼笑一声,可后来,突然控制不住,越想越觉得好笑,演变成了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黑着脸的傅南依:“……” 她真的可以保护言言的好吗? 她昨天都把师兄给打过了。 师兄可是目前为止,师傅最得意的大弟子。 “小南依,瞧瞧你这细胳膊细腿的,你怎么会觉得你能保护言言?”顾言川毫不留情地说,“我看是言言保护你还差不多。” 傅南依当即就捏紧了手心,气得脸颊通红,放出狠话道:“华大的保送资格我不要了,我让给你行了吧!我自己考进去,省得你在这里叽叽歪歪。” “你说什么?让给我?”顾言川皱起了眉头,“我才不需要你让给我!” 傅南依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他?觉得他自己考不上? “我要自己考!”顾言川也不知道哪来的好胜心,用比傅南依更大的声音道,“华大的保送资格我也不要!小爷我自己可以考进去!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顾言川,我说了,我可以不选华大。”傅南依郑重地解释,“华大的保送名额给你了。” “傅南依,我也说了,我不要华大的保送名额。” “顾言川,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吗?我是真的不在乎这个保送资格。” “巧了,我也不在乎。” “……” 顾言溪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扶了扶额。 她都不明白这两个人到底在争什么。 顾言川跟傅南依就这件事争夺了八百个来回,最后,傅南依气得是一眼都不想再看见顾言川,恼怒地起身离开。 “傅南依,你去哪里?”顾言川看着她的背影,急了,“都快上课了你还往哪里跑?” 他怒气冲冲地追了上去。 顾言溪坐在座位上叹气。 真是没想到,他那么亲的三哥跟她那么好的朋友,居然演变成了如此水火不容的关系。 自己曾经还天真地误以为顾言川喜欢傅南依,如今看来,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 傅南依一路小跑着下了楼梯才放慢了脚步,又不知不觉地从教学楼后面拐进了靠近操场的一片树林。 她坐在花坛上,抿着唇,时不时看一眼手表。 还是等上课了以后再回教室吧,那个时候顾言川肯定不在了。 她很少因为一件事情这么生气。 但是想把华大的保送名额给顾言川是认真的,也是权衡以后的最佳的方案,可以保证三个人都去华大。 顾言川这次好不容易才从吊车尾考到年级第二拿到这个保送资格,而他下次考试的结果尚且未知,这个名额给他,肯定是最稳妥的,因为她对自己有充分的信心。 没想到在对方看来,这是看不起他的表现,对方甚至坚决不要。 简直就是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傅南依一开始的确是很气愤。 可现在冷静下来,她又发现,顾言川即便如此吊儿郎当,那也是在拿他自己的前途开玩笑,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对方不要就不要罢了,她何必因为这种事情生气? 她甚至还因为这件事从教室跑出来,课也不想上了? 这一点也不应该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傅南依坐在花坛上,自我怀疑了片刻,深吸几口气调整好心态,准备回教室。 “傅南依,你还要脸吗?” 她刚起身,前方便传来一道高傲又陌生的女声。 傅南依抬眼一看,有四个女生双手环胸地朝她走过来。 为首的女生长相很出众,身材也高挑,看着眼熟,但是想不起来是谁。 “你刚才说什么?” 傅南依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刚才这个女生问她,还要脸吗? “哟,你是真聋还是假聋啊?”女生用傲慢的眼神打量着她,又露出一副嫌恶的表情,冷笑道,“傅南依,你表面上装出一副清纯的模样,结果背地里给我男朋友发暧昧信息,聊天的内容真是比你本人骚多了啊……啧啧……不堪入目。” 第300章 大小姐就能抢人男朋友了? “暧昧信息?”傅南依拧着眉,“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也没给任何人发过暧昧短信。” 女生哂笑两声,上下打量着她,“别装了,我都在许毅的手机上看到你们聊骚的记录了,他都承认了,跟他聊天的人就是你!” “许毅……”傅南依一愣,半信半疑地看向对方,“许毅是你男朋友?” “废话。”女生冷笑着扯了扯嘴角,又想起什么,露出一个傲慢得意的神色,“任凭你怎么给我男朋友发那些卖弄风骚的恶心短信,他都是我的!他的手机,我还不是随便看。” 傅南依抿了抿唇,冷声重申道:“我没有许毅的联系方式,跟他聊天的也不是我。” “还说不是你,我都看见了,许毅可是一口一个‘依依’的称呼,‘依依’不是你是谁啊?还在这跟我装!” “这世界上名字带‘依’的人成千上万,而你所说的,也不过是许毅的一面之词。” “钟雪,我看你还是别跟她废话了。”另一个女生忍不住的开口,冲傅南依翻了个白眼,“瞧她这个样子,肯定是不会承认的。” “是啊,钟雪,咱们还是别跟她浪费时间了。” “给她点教训,让她以后离你男朋友远点。” “……” 几人趾高气扬,一步步朝傅南依逼近。 傅南依面不改色地看着这几人,一言不发。 一个女生瞅了一眼她这个样子,分外不满地扯了扯嘴角,“钟雪,这个傅家大小姐还真是一点也不怕的样子。” “傅家大小姐又怎么样?大小姐就能抢人男朋友了?” “这事传出去,恶心的可是她,被骂的也是她。” “就是就是,这事本来就是钟雪有理,当什么不好要当小三,傅家的人知道他女儿在学校里尽干了这些龌龊事吗?” 钟雪掏出一支铅笔模样用于雕刻的尖头美工刀。 她把美工刀放在手心把玩,盯着傅南依的眼睛,盛气凌人道:“傅南依,以后别打许毅的主意,我知道他以前追过你,但是现在,他已经不喜欢你了,懂吗?” 傅南依冷眼看着她,“你自己的男朋友让你没有安全感了,那么你应该尝试去管好他,而不是来找我。” “傅南依,你当三还有理了是吧?你别以为你家里有钱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为了许毅,我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这么说着,忽然有些好笑地看向一旁的另一个女生,“思怡,之前那个在医院想勾搭许毅的护士,最后是什么下场来着?” “她的下场还真是很惨的呢!从医院的楼梯上滚下来的滋味可不好受吧,她可是摔得半身不遂呢!以后就这么瘫在床上,连嫁人都是问题了,更别提再想去勾引什么有钱的少爷了。”那女生接过话,有意无意地冷睨着傅南依。 “你们可真够无聊的。”傅南依本来就已经够烦的了,现在又来了一群妖魔在她面前舞。 她看了一眼手表,不知不觉都已经过了上课时间七分钟了,于是转身往教学楼的方向走。 钟雪看着傅南依的背影,心里很是不爽。 瞧她这个样子,好像是一点都看不起人似的! 她黑着脸大步追上去,用力地从后面推了傅南依一下,“喂,我让你走了吗?你最起码要给我道个歉,然后好好跟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勾引许毅,懂了吗?” “我没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给你道歉?”傅南依转身,毫不示弱地将钟雪推了回去。 钟雪被这一推,险些跌倒在地。 她诧异了一下,顿时又气又急地尖声道:“你还敢推我?死贱人!” 傅南依拧眉,捏紧了手心。 “把她给我摁住,我今天非要让她跪下来给我道歉不可!”钟雪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三个女生,气急败坏地喊道。 她话音刚落地,傅南依刹那间抓住了她的头发,冷冷地盯着对方,“要我跪下来给你道歉?” 钟雪对上对方陡然变化的眼神,愣了一瞬。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傅南依一记重肘击砸在了她的腹部。 钟雪连痛呼都来不及,下一秒,眼前一晃,又被人直接掀翻了,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傅南依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人,“你叫钟雪是吗?我想起来了,你好像是副校长的女儿,难怪你会这么野蛮。” “我从来不打架,你带着你的姐妹离我远点,不要再来找我了,还有,别妄想渣男遇到了你能回头,于欣欣的下场,你是知道的。” 钟雪狼狈地趴在地上,恨恨地瞪着傅南依。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摁住!”她恼怒不已地冲着另外三个女生吼道。 另外三个愣在原地的看着傅南依,互相推诿着,不敢上前。 她们可是看到了,傅南依三两下就把钟雪打趴在了地上。 而且她们陪钟雪来找傅南依,本来就只是来恐吓一下的,也没想到钟雪会真的动手。 “钟雪,我看……还是算了吧。”其中一个女生边后退着边小声劝道。 “钟雪,我扶你起来。”另一个女生过去拉她。 “滚开!”钟雪甩开那女生的手,眸子里全是火,“算了?想得美!我今天非得撕了她的脸不可!” 她从地上迅速地爬起来时,手上便多出了半截随手捞起的石砖,举着石砖就冲着傅南依的脑袋狠狠地砸去。 傅南依眼疾手快地后退两步躲开。 钟雪不依不饶,眼神一冷,又捡起掉在地上的那把美工刀,张牙舞爪地冲着傅南依扑了过去。 傅南依看着突然逼近的刀锋,瞳孔微缩,下腰避开,又迅速地打掉了钟雪手中的美工刀。 “傅南依,你这个贱人!” 钟雪牢牢地抱住了傅南依的腰,像是一条疯狗一样,张嘴咬在了她的腰上。 虽然隔着一层衣物,钟雪却是卯足了力气咬死牙关,恨不得从傅南依身上撕下来一块肉。 一旁的几个女生看见这失控的状况,吓坏了,连忙大喊:“钟雪,你冷静一点。” “钟雪,你疯了吗?松口啊!” “……” 腰部被咬的刺痛疼得傅南依咬紧了牙关,她把钟雪的一只手从自己的腰上掰下来绕到她的后背。 短暂的脱身后,她用力将将钟雪推开。 她只是把人推开了,却不料,下一秒,耳边突然响起钟雪尖锐的痛苦的尖叫。 “啊——!手!我的手!啊——!” 傅南依不明所以地看过去,只见钟雪坐在地上,而那只掉在地上的美工刀,赫然贯穿了她的右手掌心。 第301章 人是我推的 那只美工刀状似铅笔,尖端是锋利的刀片,钟雪倒地的时候,掌心却阴差阳错地撞到了刀尖上,刀尖穿过钟雪的掌心,就那么钉在了她的手上。 钟雪疼得浑身痉挛,微举着那只血淋淋的手,双腿惊恐地不停蹬着地面,发出失控的惨叫。 “唔……我的手,唔唔唔……” 歇斯底里的尖叫声,渐渐变成了痛苦的哀嚎。 傅南依看着那鲜红的血顺着手工刀一点点地滴下来,瞳孔失焦,脑子里嗡嗡作响。 “我……我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我……” 钟雪布满了痛苦的表情以及周围人看向她时的恐惧,落在她眼里,仿佛她是一个恶魔,是那个害得钟雪的手被刺穿的罪魁祸首。 她浑身僵硬地看着这一幕,喉咙里一句话也挤不出来,四肢的肌肉都无法动弹。 “这不是你的错。”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僵硬地转过脸。 “顾言川……”傅南依声音发抖地呢喃,唤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顾言川转脸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钟雪,又望向傅南依,声音冷静道:“不要怕,刀是她带的,拿着刀刺你的也是她,你只是正当防卫。” 说完,顾言川便抬脚走向了钟雪。 他看着对方凄惨痛苦的模样,那双火焰般的眸子里却一点怜惜都没有。 “自作自受。”顾言川冷冷地吐出这四个字。 其余几个女生看见顾言川,不约而同地睁大了眼睛,露出有些畏惧的神情。 顾言川性格暴戾,手段凶狠,在四中早就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他抬眼观察了一下四周,突然猛地抓过其中一个女生的头发,盯着她,“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女生猝不及防地被拉过去,霎时疼得表情扭曲,用惊恐的表情看着对方,“顾……顾三少……” 顾言川冷冷地看着女生,“这里没有监控,人是我推的,听见没?” 那女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包括钟雪在内的其余女生也都向他投去了惊讶的目光。 顾言川一把将女生甩开,蹲下身来,那双凶狠的眸子又瞪向了坐在地上的钟雪。 “我刚才说的你听清楚了吗?”他的声音冰冷,带着十足的威胁气息。 钟雪猛地看向了一旁的傅南依,一边哭着一边疯狂地摇头,“不,是她,是她推了我!” 她忍着剧痛,歇斯底里地冲傅南依大吼道:“是你!我要报警,我要把你送进警察局里!贱人……” 钟雪的话音戛然而止。 顾言川抓住了她那只被贯穿的右手,手握上了美工刀的握把部分,眯了眯眸子,比划了一个将刀抽出来的假动作。 “刚才刺进去的时候有多疼,那么现在抽出来就会有多疼。” 他提醒着,手指作势就要用力。 “不!不不不……不要!”钟雪顿时吓得止不住地发出哀嚎声,恐惧使得她的眼泪不停地往外流,声音也变得颤栗。 尤其是对方阴狠凶残的目光,好像下一秒就真的会把刀从她的掌心狠狠抽出来一样,这让她惊恐得快要忘了呼吸。 “我要去医院,我的手好疼……唔……”钟雪一边用力地去拽顾言川抓着她的那只手,却一边又小心翼翼生怕牵动了自己的伤口。 “嘘。”顾言川用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盯着她的眼睛,嘴角扯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钟雪,我当然会送你去医院,市中心医院的顾医生,能保证你的手恢复如初,前提是,你要听得懂我刚才说的话,知道了吗?” 钟雪恐惧地看着他。 却又见对方薄唇微启,冷冷地说:“反之,我要是在任何人嘴里听到傅南依跟这件事有关,我第一个就来找你,顺便……”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对方的左手,这才又继续道:“顺便把你这还没残的一只手,也给一并弄残了。” “你想报警?想把傅南依送进警察局?”顾言川喉咙里发出一声讽笑,“那你可想多了,这件事无论如何,都是你自作自受,她不是你能动的,而我动你,只是我想不想的事。” 钟雪被对方脸上的表情吓得脸色更白了。 她终于崩溃了,一边哭得满脸是泪,一边颤抖着声音道:“我……我知道了,求求你,放了我。” 钟雪疼得快要晕过去了,整只手掌都开始变得冰冷。 “呜呜呜……”她一边呜咽着一边哀求,“我要去医院,送我去……去医院,我的手不能废。” 顾言川横了她一眼,这才放开她的手,起身掏出手机,把“都市小神医”从黑名单里拉出来,然后给对方打去一通电话:“二哥,待会儿四中的校车会送一个女生去医院,嗯……手掌被锐器贯穿……” 说完,他又睨了那几个女生一眼,“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联系校车。” 做完这一系列,顾言川转头,看向站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脸色苍白的傅南依,轻声安慰道:“不要怕,没事了。” 傅南依凝视着顾言川的眼睛,竟发现对方的目光格外的柔和,甚至带着一丝疼惜。 应该是错觉吧。 她回过神来,抿了抿唇,低声道:“我没事了。” 顾言川看着那几个女生把哭哭啼啼的钟雪扶走,这才收回了视线,又看向傅南依,“你在这里坐着,等我一下。” 傅南依不明所以地看着顾言川跑开的身影,慢慢地坐了下来,看着刚才钟雪倒地的地面发呆,那上面还残留着血迹,很刺眼。 不一会儿,顾言川又大步跑了回来,手上拎着一个小药箱。 他蹲下来,着急忙慌地从药箱里翻出消毒棉球,自然地拉过傅南依的手臂,用消毒棉球轻轻擦拭着她手臂上那一处被钟雪用指甲划开的伤口上。 第302章 我想你一直耀眼 傅南依看着顾言川小心翼翼地擦拭她的伤口,觉得怪怪的。 “我自己来。”她说。 顾言川手上动作停顿,抬眸看着她,“你还在生气?” “啊?”傅南依愣了一下才恍然意识到他说的是在教室里争论保送的事情,想了想,小声嗫嚅道,“我没生气了。” “顾言川。”她唤了一声他的名字,认真地看着他,“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你这次能考年级第二,说明你很厉害,我只是怕你高考发挥不稳定。” 顾言川闻言一怔。 他觉得傅南依这个人简直好得不切实际,居然是这么温柔地在为他考虑,明明自己也想跟言言一起去华大,结果却偏偏要把保送的资格给他,他不要,她便还因此生气。 “如果早一点知道你是这么想的,我就不跟你争了,他们说的没错,你这个人太善良了。”顾言川笑着说,望着对方清丽秀气的小脸,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因为紧张而脸色发白了,两颊在自然光下微微泛红。 任谁看见这样一张美好得惊心动魄的脸都会迷了眼,顾言川这么看着,眼神一点点痴迷。 傅南依觉得对方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不自然地别开脸,“顾言川,你、你把消毒棉球给我,我还是自己来吧。” 顾言川置若罔闻,收回视线继续给她的伤口消毒。 但他还是时不时忍不住看一眼傅南依,可能是因为对方的确太漂亮的原因,这让他想到一些事情,“傅南依,我们班有好几个男生喜欢你。” 现在想来,就是一群见人家长得迷人,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家伙罢了。 傅南依叹了一口气,“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顾言川很惊讶。 “因为我收到情书了呀。”傅南依理所当然地说。 顾言川咬了咬牙。 这群家伙,真是没礼貌,都要高考了,居然还做这种无聊的事,这不是影响傅南依学习吗? 不行,他得去阻止他们,以后不允许他们再写情书了。 “难道收到的情书,你都要看吗?”顾言川扬着脸问。 一想到傅南依翻开情书去看那些人写的幼稚肉麻的表白的话,顿时莫名的烦。 他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奇怪了,明明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事情,他为什么会被影响心情? “算了,你看不看是你的事,你当我没问吧。”他垂下眼眸,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傅南依手上没有其他的伤口后,这才动作轻柔地把她的手臂放下。 傅南依看顾言川突然黑着脸的样子,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我一般不看的,但是言言会帮我看看是哪些人写的,告诉我是几班的谁,提醒我避免跟他们产生不必要的接触。” “不必要的接触?” “因为言言说有的男生,你只要多看他一眼,他就会以为是喜欢上他了,甚至有些还会在心里把某个女生当成他的所属物,产生一些极端变态的心理。” “虽然这只是个例,但是言言跟我说,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尤其是许毅。” 现在看来,言言说的没错,比如许毅,居然还造谣说她跟他撩骚,简直太可恶了。 顾言川闻言,顿时眉头紧锁。 这确实挺让人担忧的。 “顾言川。”傅南依想着被美工刀刺穿了手掌的钟雪,有些愧疚地抿了抿唇,“你根本没必要把我跟这件事撇开,是我推了钟雪,虽然我也不知道她会撞到那把刀上,但这是我一个人的事,你何必把自己牵连进来呢?” 顾言川收拾着小药箱,闻言懒懒地看她一眼,一副漫不经心无所谓的态度道:“这算什么牵连?就算没有这件事,大家也都知道我不是什么好鸟。” 傅南依认真地看着他,解释:“顾言川,这不一样,我干的就是我干的,不管你以前做了什么,你都不应该把我犯下的错揽到你的身上。” “顾言川,我觉得学校问起来的时候,我们还是解释清楚……” “不行。”顾言川迅速地拒绝道。 “为什么?”傅南依困惑地凝视着他。 顾言川笑着摇摇头,说道:“傅南依,就算真相是你正当防卫不小心推了钟雪,但是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出去,肯定会变质,女生会说你为了跟钟雪抢一个男人才争得头破血流,男生会说你心肠歹毒拿刀刺人,没有人会在乎真相究竟是什么样,他们只会抓住槽点疯狂诋毁你。” “我希望你永远不要低估路人造谣生非的本领,以及流言蜚语的伤害。” 顾言川认真地看着她,耐心地解释道:“傅南依,你知道吗?在我心中,在大家心中,你就像是天上的一轮皎白的月光,是温柔的,是美好的,也是耀眼的,可是不乏有嫉妒你的人想把你从天上拉下来,想让你掉进泥里,我不会给任何人这个机会的,我想你一直耀眼。” “而我就不一样了,我以前学习一塌糊涂,打架是家常便饭,大家提到我,除了我这张万分帅气的脸,其他方方面面都是槽点,我推了一个女生,哪怕是我拿刀刺穿了他的手,这种事传出去,大家只会习以为常,议论个几天也就消停了。” 傅南依听到他说自己万分帅气的时候,实在是忍不住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顾言川见她总算是不那么凝重了,冲她眨了眨眼睛,笑容灿烂道:“所以你别闷闷不乐了,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傅南依看着眼前这个一脸笑意的大男孩,突然不知道该对对方说些什么,明明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记逗她开心,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是一个这么温柔的人。 她起身,直直地朝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小南依,你走那么快干什么?该不会是又生我气了吧?” 顾言川赶紧追上去,情急之中拉住了她的手。 傅南依回头,目光落在顾言川牵着她的手上,眼神有一瞬的迷茫。 顾言川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冒犯的事,当即触电一样把傅南依的手甩开,低着头,有些难为情地说道:“不、不好意思,我刚才有点急,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傅南依低低地说出这三个字,转身离开。 顾言川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手心,觉得掌心比他的脸还烫。 第303章 顾言川是心怀不轨 “我真是有病!” 十多分钟过去了,傅南依早就走得没影了,而顾言川一个人在楼梯口坐着抓耳挠腮。 他为什么脑子晕乎乎的却全都是刚才那一刻指尖触碰的感觉,为什么脸到现在还是红的? 他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这么想着,顾言川给顾言泽发过去一条消息。 【二哥,我身体不舒服,好像发烧了。[可怜兮兮]】 顾言泽很快回了消息,就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哦。】 顾言川看了一眼,骂骂咧咧地将“都市小神医”拖进黑名单,然后一个人走向校医务室。 —— “回来了?”顾言溪看了一眼在身边落座的傅南依。 “嗯。”傅南依神情恍惚地坐下,脑子里组织着语言,思考该怎么跟顾言溪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 顾言溪敏锐的目光打量着她,“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是吗?”她揉了一下自己的脸蛋,“真的很红吗?” 顾言溪都笑死了,“你说呢?像一只熟透了的番茄。” 傅南依:“……” 顾言溪笑着笑着又觉得奇怪,“不对啊,你怎么眼眶也是红红的呢?” 她不自禁就联想到刚才顾言川追出去时那怒气冲冲的样子,当即就皱起了眉,“顾言川打你了?” 真是没想到,两个人的关系都已经闹到大打出手的地步了。 “他也太过分了,怎么能打女孩子呢?”顾言溪脸色凝重了一瞬,又安慰她,“你放心好了,我会去给你讨回公道的,他怎么欺负你的,到时候一定让你十倍地还回去!” 顾言溪觉得顾言川也太浑了,都不知道怜香惜玉的,这么可爱的小南依他都欺负。 “言言,不是你想的那样。”傅南依连忙解释。 “他没打你?” “没有。”傅南依摇摇头。 顾言溪眯了眯眸子,又看见她手臂上的伤口,拧眉,“你手怎么受伤了?谁挠的?” 她眯起了眸子,“这一看就是女生用指甲挠的吧?你刚才在楼下遇见谁了?” 傅南依小小地叹了一口气,“我遇见钟雪了。” “钟雪?那不是副校长的女儿吗?许毅的第三十九任女朋友。” “是啊,许毅还造谣说我跟他撩骚,所以钟雪带了几个女生来质问我……”傅南依把在楼下发生的事情都如实说了出来。 “顾言川说她替你扛?”顾言溪眯了眯眸子。 凭她顾·福尔摩斯·言溪的敏锐洞察力,一看就知道顾言川是心怀不轨。 又不喜欢人家,天天跟人家吵架,还给人家扛这种事。 一定是想买通傅南依,好让人家心甘情愿教他英语听力吧? 啧啧。 瞧瞧这小心机。 为了考赢傅南依还真是不择手段呢! “言言,你在想什么?”傅南依歪着脑袋盯她看,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没什么。”顾言溪收回自己的缜密思绪,回过神来,“你的伤没事吧?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伤了?” “还有腰。”傅南依小心地摸了一下腰部,疼得拧眉,“钟雪咬我了。” 顾言溪:“……”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扯了扯嘴角表达自己的嫌弃,“她是狗吧?” 笑死了,打不过还咬起来了。 顾言溪从抽屉里取出一盒药膏,放到傅南依桌上,“预防狂犬病的。” 傅南依看着她,愣住了。 “开玩笑的,涂了就不疼了。”顾言溪轻笑。 —— 八班。 “诶,顾言川,啥情况啊,钟雪的手掌被刀给刺穿了?真的假的啊?” 顾言川正在对着英语听力测试卷的答案,一个男生大老远地走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一副八卦的样子。 顾言川不以为然地“嗯”了一声。 “靠!还真是你弄的啊?”那男生惊呼,“听说是你推了她?” 八班的人闻声都看向顾言川,露出或惊悚或打量的表情。 “没错,我推的。”顾言川坦率道。 “不是,川哥,她哪得罪你了啊?”姜力言凑过来,一脸关心,“这事都传开了你知道吗?钟雪的手伤得可严重了,都快废了。” “废了就废了呗,谁让她不长眼,惹得我心情不爽。” “川哥,你好不容易都快被保送了,怎么也不收敛着点啊?这事这么严重,钟雪的爸还是副校长,学校肯定要找你的。” “找就找呗,又不是没有被找过。” “你小子真是油盐不进啊。” 没有人会在乎顾言川究竟为什么推了钟雪,因为顾言川乱七八糟的事反正也没少做,这事果真如他说的,大家得知消息的时候微微惊讶了一下,便没了下文。 姜力言佩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见门口有个熟悉的人影冲他招手,便走了出去。 再进来的时候,姜力言一脸的贱兮兮。 “川哥,苏心语刚才让我给你带话了。” 顾言川抬头看着他,拧眉,“苏心语?她说什么了?” “她说她相信你,你肯定不是故意推钟雪的,哦,对了,他还问你保送的事情,问你选的是京大还是华大。” “川哥,你说,她是不是想跟你考同一所大学啊?” “你怎么跟她说的?” “我说我也不知道啊,你也没跟我说你选哪所大学。” “嗯。”顾言川低头继续对答案。 “不是,你怎么还不要命地学啊?”姜力言分外诧异地瞪圆了眼睛,“学校不是给了你机会,让你直接面试就可以进京大华大?” “我会去跟校长说的,我不想参加什么面试了。” “为什么啊?你受什么刺激了?”姜力言蹙着眉头,像是看妖怪一样看着他。 “因为言言跟傅南依都要去华大,但是华大只有两个资格,如果我也选华大,那么面试的时候就要跟傅南依竞争了,我不想跟她竞争。” “为什么呀?喂,川哥,你不会这么怂吧?你还怕争不过傅南依?也太不自信了吧!” 姜力言锤了两下他的肩膀,“抢啊!不就是面试的时候竞争吗?我看傅南依那个书呆子不见得抢得过你!” “谁说我抢不过她了!”顾言川气急败坏地瞪着姜力言,“我是看在她是言言好朋友的份上才不跟她抢!懂吗?真是,你啥也不懂。” “还有,别一口一个书呆子书呆子的,人家成绩好就是书呆子了?我看你才像是个呆子!” 姜力言:“……” 他看着眼前这个暴怒的人,后退了两步,瑟缩成了一团。 “不是,川哥,你、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他语气弱弱的。 顾言川目露凶狠,大声吼他:“我激动什么了我?谁激动了啊!” 姜力言:“……” 第304章 举报顾言溪 “你为啥一定要考华大啊?京大不也很好?”姜力言蹙着眉头,小声地嘀咕道。 顾言川用力翻了两下错得一塌糊涂的英语听力,说道:“我当然要跟我小妹进一所大学了!” 他这么说着,脑海里却一下子浮现出傅南依的身影。 顾言川摇了摇脑袋将傅南依从脑子里甩出去,没好气地瞪了姜力言一眼,大声说:“你懂啥,作为哥哥,我得在她身边保护她!” 姜力言眨了眨眼睛,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川哥你加油,我就不打扰你学习了。” —— 教务主任办公室。 “孙同学,你说你要举报顾言溪同学带漫画书来学校?” 庄邵明看着面前的女生,眯了眯眸子。 孙仪站得笔直,眼神坚定,“庄主任,我亲眼看到的,她上节课还看了的,用课本封面包起来的一本书,实际上里面是漫画书。” 庄邵明闻言,冷笑道:“新校规规定学生不能带漫画书等课外书来学校,她这是视而不见?公然挑衅学校权威?” 孙仪想了想,低声道:“您要是在下节课的时候去巡查,一定会亲自抓到她在课上看漫画书。” “我要是亲自抓到了,按照规定,是要给她处分的。”庄邵明意味深长地看着孙仪,“你刚才说你叫孙仪是吧?” 孙仪点了点头。 庄邵明盯着她,皱了皱眉头,“我有印象,你成绩好像不错,差一点就可以拿到保送资格。” 不等孙仪说什么,庄邵明直截了当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顾言溪刚拿到免笔试资格,要是在这个关键时刻被处分了,学校就会取消她的资格,到时候,顶上去的人就是你。” 孙仪低了低头,捏紧了手心,眼神闪烁。 即便知道她的想法,庄邵明倒是不以为然,淡淡道:“你为自己争取机会的做法,是对的,完全不必对此有什么愧疚之心。” 他一想到下个星期还要在全校学生面前给顾言溪那种心高气傲的学生道歉,心里便是窝火。 可偏偏对方还是个有钱有势的大小姐,他什么都做不了。 “顾言溪品行不端正。”庄邵明厌恶地皱眉,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恕我直言,这种学生根本就没有资格进京大华大,成绩再好又怎么样?去了也是丢我们四中的脸。” “这个保送的资格应该是你的才对,顾言溪完全是占了属于你的东西,至少你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而不像有些人,目中无人!” 孙仪闻言,心中的忐忑瞬间化为乌有,她猛地抬眸看向庄邵明,目光不自禁变得敬佩不已。 “庄主任,您是我见过最公平公正的人。” “我下节课会亲自去二班突击检查的。” 庄邵明缓了缓,心中盘算了一番,又看向孙仪,语气商量道:“但是,孙同学,你要实名举报才行,你愿意吗?” 如此,他便只是行使了自己作为教务主任的职责而已,顾言溪再怎么都埋怨不到他头上。 他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给顾言溪一个教训,合理又不带针对性,再好不过了。 “庄主任……”孙仪立刻就不镇定了,急声道,“您可以直接去突击检查吗?能不能不说出是我举报的?” “当然不行。”庄邵明斩钉截铁地拒绝。 他想了想,又沉声道:“孙同学,毕竟我也不能保证你说话的真实性对不对?要是我去的时候发现顾言溪根本就没有带漫画书来学校,那这件事传出去,同学该怎么看我?” “我好歹是学校的领导,总不能听风就是风听雨就是雨,所以得让大家知道,是因为接到了你的举报,我才会去突击检查的。” 孙仪沉默了片刻,内心一番挣扎后做出决定,“好,没问题。” —— “黄老师,方便暂停一下吗?” 二班正在上着数学课,庄邵明忽然神情肃然地出现在门口。 老黄正在书写板书,闻言扭头,不解地看过去,“庄主任?你这是?” 庄邵明环顾了一眼教室内,而后大声说道:“你们班的孙仪同学向我举报,说你们班有学生带了漫画书来教室,甚至在课上时间都看漫画书!” 此话一落地,教室里的学生纷纷向孙仪投去视线。 “不是吧,孙仪居然向这个死古板举报我们自己班上的学生?” “搞什么啊?她是不是有病啊?” “看漫画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有什么好举报的吗?而且说实话我早就觉得新校规有些条款本来就太过分了。” 孙仪的前桌短发女生扭过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真的假的啊?你真的跟庄主任举报了?你举报的是谁啊?为啥啊?” 孙仪迎着众人质问的目光,脸色有些难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黄老师也微微诧异地看了孙仪一眼,又转脸看向教室门口,“庄主任,你看我们班的学生听课都很认真,都是好学生,而且二班有两位学生近期拿到了京大华大的免笔试录取资格,现在这个时间突击检查是不是……” “黄老师。”庄邵明打断他,“既然你也说了你们二班的学生都是好学生,那么就不必担心我查出什么,只不过既然有同学来找我举报了,无论如何我都得走个形式,不能对学生的看法置之不理是不是?” 他这话一落地,班上已经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响起来了。 带漫画书来学校看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何况所有人都只以为只要不在课上看被老师抓到就行了,谁会想到教务主任会亲自来查? 庄邵明看着教室里大家躲躲藏藏的小动作,眉头锁起,语气愈发严厉了,“看来孙同学举报得没错啊,咱们二班也不是人人都遵守校规啊!” “黄老师,那我便开始挨个检查了!” 说完,他便大步走向了第一排的第一个座位,中途还看向了一眼孙仪道:“孙同学,既然是你举报的,你又是班长,那请你跟我一起来检查吧。” 孙仪抿了抿唇,从座位上起身,走了过去。 第305章 我看她就是想挤掉顾言溪 “就从你开始检查吧。”庄邵明敲了敲第一位学生的桌面,“把你的书包拿出来,还有抽屉也要检查……” 傅南依见状,霎时绷紧了神经,眉心拧起。 她将手伸进自己的课桌抽屉里,摸着那本漫画书,手心都快冒出冷汗了。 都查起来了,这个时候总不可能让漫画书凭空消失。 “给我。”顾言溪向她伸出了手。 “言言……”傅南依对上她的视线,眼神里闪过几分纠结,摇头,“不行。” “傅南依,你想干什么?”顾言溪眯起了眸子,压低了声音提醒道,“这是我的漫画书。” 傅南依拧了拧眉,小心地看了一眼庄邵明,又在顾言溪耳边急声道:“言言,待会儿你就说这本书是我的,听见没?” 顾言溪脸色一下子沉下来。 她摇了摇头,“我没听见。” 傅南依抿了抿唇,脸上浮现一丝焦急,“你听我一次行不行?这本书就放在我这里,查到了就说是我的。” “不听。”顾言溪直接将手伸向了傅南依的抽屉,抓到了那本书就开始往外拽。 “言言!”傅南依哀求地看着她。 顾言溪摇了摇头,手下更用力了。 第一组第一排已经检查完了,果不其然抓到了一个带漫画的,被庄邵明好一阵数落。 随着庄邵明的脚步逼近,傅南依急得都快冒汗了。 她紧紧地盯着顾言溪,拼命地制止着对方抢书的动作,然而力气还是有些悬殊。 顾言溪直接把书抽了过来,然后面无表情地将漫画书摊到了桌上,又抬眼看向庄邵明一眼,静静地等着对方找过来,瞳孔中似是一点惧怕的情绪都没有。 傅南依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心情复杂。 “顾言溪,你这是什么意思?”庄邵明走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那本被翻开了摊在桌面上的彩页漫画书,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还真是大张旗鼓,无所顾忌了? 这让他感觉到了冒犯。 “不是要检查吗?”顾言溪看着他,有些好笑,“呐,给你查啊。” 庄邵明的神情瞬间阴沉至极,眼底的厌恶差点就藏不住。 真是放肆! 明明想看见对方慌张失措的表情,结果却根本没有如愿,这让他觉得胸口像是堵了一块石头,闷得喘不过气来。 对上顾言溪漫不经心的眼神,他习惯性的想厉声指责,却只能生生咽下去。 庄邵明伸手拿起桌上那本漫画书,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道:“顾同学,今天要不是孙同学来办公室举报这件事,我也没想到你这样的好学生会违反校规,你已经拿到了免笔试资格……”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露出极为纠结的眼神,甚至还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唉,这可就难办了。” 顾言溪黑沉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对方。 换做以前,她也许真的会被这样的装模作样给骗到。 如今看着这人拙劣的演技,却只觉得比顾婉逊色了一点,需要去南州监狱找顾婉拜师学习才是。 她扯了扯嘴角,无声地笑了笑,眼底尽是嘲讽。 倒是老黄惊讶不已地走过来,从庄邵明手中拿过那本漫画书,翻到封面一看,发现所谓的数学课本封面竟然只是一个包书的纸,当即眼前一黑,被打击得差点直接晕了过去。 原来顾同学这些日子在课上全神贯注看的“数学书”,全都是假象。 骗人的,都是骗他老黄的! 为什么啊? 为什么偏偏是数学课本的封面?为什么偏偏在他的数学课上看漫画书? 老黄悲伤至极地看了顾言溪一眼,像是被渣男背叛了一样心脏刺痛。 “顾同学,违反校规的后果你是知道的。”庄邵明又开口道,“虽然你成绩优异,但是我得一视同仁,会如实将你的处分情况报告上去的,免笔试资格,怕是跟你无缘了。” 他刚说完,全班霎时唏嘘不已。 “啊?顾言溪也太可惜了吧?不就是带了漫画书吗?真的至于吗?” “唉,这么好的机会,居然就因为这种小事就没了。” 也有人发觉了这件事的不对劲,瞥了孙仪一眼,扯了扯嘴角,“孙仪该不会是故意的吧?大家都知道顾言溪喜欢看漫画,可是谁会闲得无聊去举报啊?我看她就是想挤掉顾言溪,好拿到免笔试的名额吧?” 众人听到这个说法,很难不赞同。 “啧,我就说孙仪怎么突然这么莫名其妙啊,像是闲得有病似的,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不是吧,那她也太心机了吧?至于吗?嫉妒心真可怕啊。” “好恶心啊,真是没想到我们班居然有这种人,为了举报顾言溪一个人,害得这么多人都要跟着被通报批评。” 孙仪感受着大家落在她身上的鄙夷讽刺的目光,捏紧了手心,眼神渐冷。 不知她人苦,莫劝她人善,他们谁又知道她遭受了什么样的不公平对待呢? 顾言溪就是违反校规了,又不是她逼着她在学校看漫画书的! 她倒是觉得,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自己都是没错的。 这么想着,孙仪不经意看了一眼顾言溪,却发觉对方也在盯着她。 只是顾言溪那双半阖着的黑色眼眸里,满是冰冷和嘲笑。 这一瞬,孙仪被刺到了,颇有一种被对方看穿,在对方眼里成了笑话一样的羞耻感。 “庄主任。”老黄觉得怪可惜的,忍不住替顾言溪求情,“快高考了,咱们要不还是放松一些吧,这么做对孩子没有好处,顾同学是我见过的智商极高的学生,我不想她就这么……” “黄老师。”庄邵明打断他,口吻冰冷无情,“既然知道影响很大,那么她为什么还要明知故犯呢?” 说到这里,他紧紧地盯着顾言溪,“顾同学,这么关键的时期,你为什么要带漫画书到学校来?” 顾言溪对上庄邵明的视线,扯了扯嘴角,刚准备说什么,耳边却传来傅南依的声音: “书不是顾言溪带的,这本书是我的。” 第306章 傅南依被取消资格 顾言溪扭头看向傅南依,递给对方一记警告的眼神,“你别说话。” 说完,她又郑重其事地看向庄邵明,“别听她的,书是我的。” 庄邵明皱了皱眉头。 “包书的封页纸上写了我的名字。”傅南依看了顾言溪一眼,心中下定决心,便直接将那本书翻开,指了指包书纸内侧那不显眼的“傅南依”三个字。 说完,她又把自己被撕了封页的数学书拿出来,解释,“这本漫画书的包书纸都是我亲手做的。” 庄邵明把漫画书拿起来,快速地翻看了两页,神色很凝重,似是在思考什么。 顾言溪张嘴欲解释,傅南依却不动声色地拽了一下她的手,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说话。 “庄主任。”一旁的孙仪按捺不住了,“这本书不可能是傅南依的,傅南依根本就不看漫画!” 庄邵明立即将视线落到傅南依身上,“傅南依,孙同学说你不看漫画,这是真的吗?” 不等傅南依说什么,他摸了摸下巴,“不如这样吧,你说这本漫画是你看的,那你跟我讲讲,漫画的第一章跟第二章讲了什么?” 傅南依立刻道:“讲的是民国时期高贵优雅的穆家大小姐痴心错付,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被渣男贱女联合碎尸后抛尸于怨气极重的‘鬼域’,重生醒来以后意外地发现自己拥有了进出地府并跟死神交易的能力……” 庄邵明听着她的讲述,用力地翻看了一下第一章跟第二章的内容,竟发现还真对得上。 “看看你们看的都是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实在是忍不住地吐槽,“重生?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说着,他将漫画书用力合上,眼睛盯着傅南依,“既然是你的漫画书,又怎么会在顾言溪的手上?” “谁让她跟我关系好呢。”傅南依幽幽叹了一口气,小声道,“刚才听到说要查漫画书,她就把我书抢去了,想要替我受罚,顾言溪一直都是这么仗义的人,那我又怎么能看着她被批评而我却无动于衷呢?所以我才要讲清楚这一切,避免无辜的顾同学受到牵连。” 顾言溪听得扶额。 这个家伙,她还演上了! 她看了一眼傅南依一本正经的侧脸,气得咬牙切齿。她根本不在乎是不是被处分,这个傅南依却还自作主张地替她揽下这一切。 可如今傅南依都证明了她的确看了这本漫画书,而她再解释,除了把自己也搭进去,毫无作用。 “呵!你倒是还挺仗义!”庄邵明说着这原本该对顾言溪说的话,眼神却是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傅南依。 他还能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可这个姓傅的说得天衣无缝,让他根本无法再把这件事牵扯到顾言溪身上去。 “傅南依,还是那句话,我一视同仁,按规定来,该你受的罚一点也不会少!” 丢下这句话,庄邵明直直地走向她们身后,去检查下一位学生了。 庄邵明接连又查出四五个学生,纷纷予以严肃的批评。 他走后没多久,校长就出现在二班教室门口,古板的脸上,神色也不好看。 “傅南依,你来一下。” —— 傅南依不可避免地被教育了一番并被通知取消了免笔试资格。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刚走上楼梯,便看见迎面站在楼梯拐角的孙仪。 “傅南依。”孙仪垂在身侧的手捏成拳,有些懊恼地盯着她,“你就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傅南依看了孙仪一眼,眸色暗了暗。 她克制着情绪,没有理会,抬脚下楼梯。 “傅南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漫画书根本不是你的!”孙仪是怎么都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傅南依,虽然她依旧能够顺次拿到免笔试资格,但是她不想要傅南依的! 就像庄邵明说的,顾言溪这种品行不端的学生,不配去那么好的大学。 该被取消资格的,是顾言溪! “孙仪,你不是已经如愿拿到你想要的了吗?”傅南依回过头来看着她,那双一贯清澈的眼睛此刻也止不住的染上几分厌恶,“你还想做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我想做什么?”孙仪觉得有些好笑地挑了挑眉,“我倒是想问你,就那么心甘情愿被顾言溪利用?你怕不是她的一条狗吧?居然替她顶罪?笑死了,你该不会觉得自己这样很伟大吧?” 傅南依抿了抿唇,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眼睛,“孙仪,我知道庄邵明是你喊来的,我也很清楚你这么做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你嫉妒顾言溪,你嫉妒她不仅比你漂亮,家世比你好、体育比你好、甚至成绩都比你好一大截。” “我嫉妒她?”孙仪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你胡说什么啊?谁嫉妒了……” “你现在这个破防的样子,难道不正是因为我说中了吗?”傅南依淡淡地打断她,“因为比不过她,所以你就耍龌龊手段。” “傅南依,你怎么说话的!”孙仪控制不住地吼了出来,“她违反了规定,我举报不是理所当然的?怎么就是龌龊手段了?我看你是被顾言溪洗脑了吧?” 傅南依看着面前这人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微微皱起了眉。 “我说错了吗?顾言溪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只不过现在知道怎么讨人喜欢罢了。”说到这里,孙仪脸上满是讽刺,“怎么她对你笑一笑你就愿意为她死心塌地了?你怎么这么蠢……” “啪”的一声响起,直接打断了孙仪还未说完的话。 孙仪还没看清来人,就被一巴掌给扇得转了一个圈。 “言言?你怎么在这里?”傅南依看清楚顾言溪,微微睁大了眼睛。 孙仪被抽懵了。 她扶稳身子,不可置信地看着顾言溪。 居然扇她?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扇过耳光。 “顾言溪!你神经病啊!” 这一瞬间,孙仪彻底暴怒了,她红着眼睛冲过去,要去抓顾言溪的头发。 动作落在顾言溪的眼里简直像是一条疯得乱窜的狗。 顾言溪盯着她,只是简单的两个动作便一把将她掀翻。 “啊——” 孙仪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在地上滚了一圈后,重重地摔趴在地上。 “孙仪。”顾言溪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冷道,“我给你脸了是吧?把庄邵明喊来的事我没找你算账,你还敢找傅南依的麻烦?” “你为了一个免笔试资格大动干戈,不觉得很滑稽吗?可怜鬼,到底是对自己多没有信心啊?” 第307章 绝对不会让她通过 孙仪趴在地上咬牙瞪着顾言溪,张嘴想说什么,可对上对方强势冰冷的视线,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一个字都喊不出来。 “走吧,回教室。”顾言溪冲傅南依昂了昂下巴,便漫不经心地走上楼梯。 “哦。” 孙仪看着顾言溪的背影,眼神一寸寸变得阴冷。 她从地上爬起来,掏出手机翻出那则视频,用小号发到了校园论坛网上,标题#四中顾言溪#校外行使暴力# 发布以后,她又点开早已收藏好的京大跟华大招生面试组的官方举报邮箱号,将这则视频发了过去。 孙仪阴暗地扯了扯嘴角。 顾言溪,那就看看,像你这种货色,京大跟华大谁敢招? —— 华大面试组办公室。 办公桌上放着一张整理好的各校面试名单。 “明天第一站就去四中吧。”其中一个男教授拿起名单看了一眼,视线落在“顾言溪”三个字上,“四中的这个,我倒是很期待。” 另一个女教授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白教授,你说的就是那个连续两次联考总分七百四十分以上的?” “对,就是她,顾言溪。” “听说她之前都不显山露水的,算是一匹半路杀出来的黑马。”又一个男教授围上来,“白教授,你以前都不关注招新一事的,而且你现在的重心都在带硕士上了,难不成,为了这个顾言溪,你要亲自去一趟华大?” “重心?”白教授笑了笑,“我哪有什么重心?优秀的人才在哪里,我的重心就在哪里。” 他顿了顿,又说道,“希望她能过来跟我学医,本硕连读也不是什么问题。” 救死扶伤,该是一桩多么伟大的事业? 那个孩子,在医学方面,也一定是天赋过人吧? “白教授,你这就开始抢人了?”戴着厚重眼镜的女教授开口道,“我很久没见过数理这么优秀的女生了,我还想让她跟着我研究数学呢!” “我看过那个学生的证件照,一看就不像是喜欢钻研数学的样子。”另一个女教授开口,“看着倒像是……搞艺术的?” “那就对了。”白教授笑道,“四中的谢校长推荐给我的时候就说,这个孩子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就连参加学校运动会田径比赛,轻轻松松就展现出惊人的成绩,国家队都曾向她发出过邀请。” “那咱们以后跟京大联合举办田径运动比赛,岂不是再也不用因为学生不争气而被笑话了?” “不仅如此,如果顾言溪来了我们学校,以后每年的文艺汇演,都少不了她的钢琴演奏。” “……” 正热烈讨论的时候,负责本次面试组的组长刘奕霖走了进来。 “刘组长。” “刘组长好。” 几人纷纷恭敬地打招呼。 看清楚刘奕霖脸色奇差无比以后,几位教授相互对视一眼,眼神不解。 “我刚才收到了一封举报邮件。” 刘奕霖走至投屏电脑前,将一段视频传送上去,然后点击播放。 众人看过去,便见画面中,一个少女凶狠至极地将一中年妇人的脸摁在桌上,手上举着一瓶酒往妇人脸上浇灌。 几位教授看着这极其暴力的画面,神色一下子就变了。 “刘组长,你给我们看这个做什么?” “如果是跟本次面试的学生无关的内容,我当然不会拿给你们看。”刘奕霖冷笑一声,“但是这个视频中的女生,就是你们刚才议论的那位天才生。” 闻言,几位教授面面相觑,不敢置信。 刘奕霖暂停视频,拿起桌上那则面试名单,神色冷肃地在“顾言溪”的名字上做了个标记,“真是没想到,四中居然会给我们华大推荐这样的学生!” 说完这句话,他颇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头。 “作为面试组组长,我得为我们学校生源的质量负责。” 他看向众组员,神色凝重道:“我特地去查了一下,这个学生在校期间,可没少打架闹事,因为家世良好便纨绔不已,曾经的风评一度极差,大概是想进一所好的学校,所以临近高考才有所收敛吧!” “但是……”他顿了顿,清清嗓子后继续道,“坏的装不成好的,这就原形毕露了吧?我可以肯定,要是把她招进来,以后肯定会丢光我们学校的脸,不知道要造成多少负面影响。” 其他几位教授闻言,纷纷露出有些遗憾的目光。 “刘组长,可是她的成绩……”数学系的女教授忍不住道,“确实是百年都难得遇上这样一个苗子,我们学校这些年派出去参加国际竞赛的学生,一年比一年逊色,如果她来我们学校……” “区区两次联考能看出来什么?”刘奕霖冷硬地打断她的话,“大学课程与高中课程根本就不是一码事,有多少高考分数第一进我们学校的最后都沦为平庸?” 女老师闻言,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我进四中的论坛看了看。”另一个男教授低头扫视着手机,“如今四中的贴子,都在议论视频中的这件事,正面反面的评论都有,但是光看视频,不知道前因后果,不好说。” “打人打得这么狠还需要什么前因后果,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该如此暴力行事!”刘奕霖拍桌道。 那个男教授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那这么看来,是要取消顾言溪的面试资格?”另一位女教授神色严谨地问。 “之前还从没有过这样的先例,毕竟面试名单都已经定下来了。” “不用。”刘奕霖摆了摆手,眼珠子转了转,“这个时候取消面试资格,说出去有损我华大的名声,影响以后学生填报意愿。” “那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依旧给她这个面试机会。”刘奕霖眯了眯眸子,“但是绝对不会让她通过就是了。” 第308章 他真的只是把傅南依当做朋友 四中,校食堂。 “你们班那个姓孙的真是够了。”顾言川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没好气道,“改天我得收拾她。” 说着,他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傅南依,“要不是我昨天去找校长,都不知道你被取消了资格,你说你人咋这么好呢?替言言扛这种事。” “因为言言是我的好朋友啊。”傅南依不假思索道。 “那三哥你为啥替傅南依扛钟雪的事呢?”顾言溪意味深长瞅他一眼,反问。 “因为我把傅南依当朋友啊。”顾言川理直气壮地说。 傅南依是个好人,确实值得他顾言川跟她交朋友。 “你胡说。”顾言溪一眼看穿他,“我还不知道你心里那点小九九?” 明明就是想利用人家,还说得这么好听。 她可是都看见了,昨天顾言川可一天往二班跑三四次,只要一逮着机会就让傅南依给他辅导听力,而可怜的傅南依大概是拿人手短,都不忍拒绝,成了被顾言川这个奴隶主剥削的小可怜。 “什、什么小九九?”顾言川对上顾言溪清明的视线,不知为何突然生出一种心虚,紧张得耳尖都有些红了。 顾言溪精明一笑,笑而不语。 她这个笑容看得顾言川愈发心虚,连忙大声反驳道:“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真的只是把傅南依当做朋友。 说完,顾言川假装自然地看向香味飘来的窗口,看清楚后,两眼放光,“今天有猪蹄汤诶,我想喝猪蹄汤。” 他起身,还好心地问了一句:“你俩喝不喝猪蹄汤?我给你们也买来?” “不用了。”顾言溪跟傅南依异口同声。 “是真的好喝。”顾言川不懂,为什么这么好喝的猪蹄汤她们居然都不感兴趣,“你们喝一次就会爱上的。” “三哥,你快去吧,别管我们了,再不去你的猪蹄汤都要卖完了。”顾言溪催促道。 “好吧,那我去了。”顾言川闻着香味,一下子就忘记了刚才的脸红心虚,乐呵呵地就走了。 不一会儿,他就端着一大碗猪蹄汤回来了。 刚坐下,身后便传来一声呼唤。 “言川哥。” 顾言川回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苏心语?”他看着来人,有些诧异地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苏心语是齐耳短发,娃娃脸,穿着校服裙,脚上蹬着一双优雅的白靴子,皮肤瓷白,笑容甜腻,站在人群里挺耀眼的。 “言川哥,我总算在食堂看见你一次了。”苏心语惊喜地走过来,笑容中带着一抹淡淡的羞涩。 “今天送饭的阿姨请假了,所以我跟言言在食堂将就一下。”顾言川随口解释道。 “顾言溪,我也好久没见到你了呢!”苏心语转脸看向顾言溪,挤出一抹甜美的笑容。 “你的身体怎么样?还好吗?”顾言溪也笑,只不过笑意不达眼底,“听说你是因为做手术才请了这么长时间的假。” “已经痊愈了,不过我修养身体的那段时间也没有落下课程哦,有请老师在家里辅导。”苏心语笑道。 说完,她看了一眼顾言川旁边的空座位,“言川哥,既然碰巧遇上了,可以跟你们一起吃饭吗?” “嗯。”顾言川看都没看她一眼,随口应了一句。 苏心语羞涩地笑了笑,将餐盘放下,然后极其淑女地坐在了顾言川身旁。 “言川哥,听说你最近成绩可是突飞猛进呢!”她这么说着,看向顾言川的眼神不自禁多了一丝崇拜。 以前顾言川不学无术的时候就是痞帅痞帅的,这会儿加上一个学霸的光环,好像更厉害了呢! 傅南依不动声色地抬眸看了对面的女生一眼,不禁眯了眯眸子。 这个女生喜欢顾言川,她得出这个结论。 “言川哥,你能告诉我你想去哪所学校吗?”苏心语又说道,“我上次问姜力言你打算去哪所学校,他说他也不知道。” “我去华大。”顾言川说。 “哦。”苏心语点了点头,视线转了转,不自觉地落到了对面默不作声吃饭的傅南依身上。 “言言,你现在跟傅南依……?”她试探地问。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顾言溪跟傅南依的关系应该是闹得很僵的。 “我跟傅南依和好了,现在依旧是很好的朋友。”顾言溪淡声解释。 苏心语露出有些不可思议的目光,“可是我记得,傅南依不是给你下药,还偷过你东西……你们怎么……” 她还没说完,顾言川就放下了汤碗,大大咧咧道:“苏心语,以前的事情都是误会,你一直都在家养病,所以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傅南依人很好的,你以后别乱说了。” 他看上去只是随口替傅南依解释,但是语气却有点冷。 苏心语闻言一怔。 她再看向傅南依,眼神之中多了一丝警惕。 “傅南依,你看你多浪费。”顾言川见傅南依已经放下筷子开始擦拭嘴角,盯住了她盘子里剩下的几块盐酥排骨,虽然自己已经吃饱了,但是却觉得傅南依盘子里的排骨好像不是一般的排骨,在散发着更加美味的味道,也更精致一些。 “你不吃的排骨能不能给我吃?”他一脸真诚,还揉了揉肚子,“我还没吃饱。” 顾言溪闻言,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三哥这是饿疯了吗? 除了她,他以前可是从来不吃别人吃剩下的东西。 傅南依也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你不介意吗?” “这有啥好介意的?”顾言川大大咧咧道,“都是朋友,我吃你几块排骨怎么了?” “那、那你拿去吧。”傅南依自然不好拒绝。 “谢谢。” 顾言川三两下把傅南依盘里的排骨夹过来,开开心心地啃了起来。 苏心语大为震撼地看着这一幕,见顾言川还真就一点不介意的样子,抿了抿唇,再次意味深长地看了傅南依一眼。 朋友? 顾言川什么时候有过女性朋友? 了解顾言川的都知道,他向来不屑于跟女生做朋友的。 第309章 他喜欢你! “对了,傅南依,吃完饭还有时间。”顾言川冲着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到时候你再给我讲两道题呗。” “讲题?”苏心语好奇发问,“言川哥,你让傅南依给你讲什么啊?” “英语听力。” “顾言川,中午英语老师喊我去她办公室,所以没法给你讲了。”傅南依看向他道。 顾言川闻言,一下子皱起了眉头,不知为何,心中腾起一股失落,“好吧,等你有时间了我再来找你。” “言川哥,我的英语听力每次都是满分,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讲。”苏心语主动提议。 “不了,谢谢。”顾言川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 苏心语脸色忍不住地有点垮了下来。 她再度看了傅南依一眼,瞥见对方左耳戴的助听器,神色暗了暗,“傅南依,你的左耳依旧没治好吗?我舅舅是耳科专家,要不,我替你问问他?” 苏心语此话一落地,顾言溪便抬起视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不用了,国内能联系的专家我哥都帮我找遍了,现在正在想办法帮我联系国外的专家。”傅南依小声解释道。 “诶,依依,你长这么好看,可偏偏……好可惜。”她这么说着,露出有几分同情的眼神。 “有什么可惜的?”顾言溪黑眸注视着苏心语,沉声道,“依依只是需要助听器才能听得更清楚,并不是就聋了,在我看来,她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顾言川有些担忧地看了傅南依一眼,见对方那张清秀的脸上果不其然染上几分难过,心里顿时说不出的难受。 他以前对苏心语本来是无感的,这会儿止不住地有点厌恶,“苏心语,你好端端的干嘛揭人伤疤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帮到她而已,没有别的意思。”苏心语委屈地抿了抿唇,语气歉意地解释。 顾言川没再理会她,而是看了傅南依一眼,又拿出手机翻出跟“都市小神医”的聊天框,给对方发消息: 【二哥,你能给傅南依治好耳朵吗?】 【这件事言言已经跟我说过了,我这边也有傅南依的详细病历,正在研究她的情况。】 【二哥,你要是真能给她治好,我给你好东西。】 【啥好东西?[疑问]】 顾言川小心翼翼地看了顾言溪一眼,又快速地打字道:【永不凋零的花。】 顾言泽看到消息,当即微微睁大了眼睛。 【尊嘟假嘟?】 永不凋零的花是言言十五岁的时候亲手制作的手工花,当时他们三兄弟为了争夺这朵花争得头破血流,最后这朵花被顾言川抢到了,他为这朵花订制了储藏盒收起来,并为此得意了好久。 顾言泽简直不敢相信。 顾言川居然要把言言送他的这么珍贵的东西拿出来作为交换。 【你真奇怪。】顾言泽盯着手机,眉头紧皱。 【我怎么奇怪了?】顾言川不明所以。 【你怎么这么希望我能帮傅南依治好耳朵?】 【当然是因为我把她当朋友。】 【……】 吃过饭以后,顾言川要去篮球场打球,顾言溪收到傅砚辞的消息去校门口找他。 傅南依则是一个人往英语办公室所在的教学楼走去。 “傅南依,你段位挺高的。” 她刚走上教学楼的楼梯,身后便响起一道熟悉的嘲讽的女声。 傅南依回头,只见刚才在食堂一起吃饭的苏心语这会儿就站在她身后,正鄙夷地盯着她。 苏心语看着傅南依无可挑剔的身材和那张精致不已的脸蛋,顿时感到一阵强烈的危机,心中厌恶不已,“我真是没想到我一段时间不在,你就勾引上了顾言川。” 顾言川什么时候在乎过除了顾言溪以外的其他人的感受?刚才居然频频为傅南依说话。 “勾引顾言川?”傅南依看着她,淡淡道,“你误会了,我跟他只是朋友。” “你胡说!”苏心语扯了扯嘴角,“连我都看出来了,他对你跟对其他人完全不一样,他喜欢你!他对你动心了!” 傅南依怔住。 顾言川喜欢她? 这怎么可能? “苏心语,我觉得你可能想多了。”傅南依根本不觉得事情是苏心语想的那样,“只是因为最近顾言溪一直跟我在一起,所以我会经常见到顾言川,便成了朋友,他根本就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 苏心语冷哼一声,狐疑地看着她,“你真的不喜欢他?” “当然。”傅南依肯定道,“我看出来你喜欢顾言川了,你放心吧,我跟他什么都没有。” 苏心语看着傅南依这个冷静认真的样子,也有点怀疑了。 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 “既然你不喜欢他,那以后就离他远点!”苏心语冷声道,“现在我回来了,顾言川最后只会跟我在一起。” “这件事我不好说。”傅南依认真地看着她,实诚道,“从朋友的角度来看,我觉得顾言川好像对你不感兴趣。” “你……” 苏心语被气得心梗,脸色一阵铁青。 “苏心语,再见。” 傅南依低低地跟她道别,直接消失在楼梯拐角。 她慢吞吞地走着,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顾言川在商业街的时候为她大打出手,以及在她不小心推了钟雪后说的“我想你一直耀眼”。 少年那张真挚的笑脸在眼前一点点清晰起来。 这么想着,傅南依突然笑了一下。 可是很快的,她便皱起了眉,收起笑容。 自己这是怎么了? 虽然顾言川这人有时候的确很滑稽,但是也不至于滑稽到让人一想到他就觉得好笑吧? 但是不管怎么说,能跟言言的三哥做朋友,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 男人穿着休闲服的高挑身影出现在四中校门口格外的引人注目。 关皓默默看了一眼身边的人,提议道:“傅总,今天下午华大来四中面试,顾小姐在面试名单中,要不要提前跟华大教务处处长说一声?” “关助理。”傅砚辞轻笑一声,“你是在质疑言言的能力?” “这……”关皓细想,也觉得自己问得多余了,“对不起,傅总,是我多嘴了,顾小姐能力通天,区区面试,自然是难不倒她。” 傅砚辞似是对这句话特别满意,眉目间溢出温柔,“上帝会奖励努力学习的小孩。” 第310章 只要顾言溪愿意,他们会破例录取她 关皓打量了傅砚辞一眼,又看了一眼四中校门口,“顾小姐怎么还没来?” 傅砚辞闻言,掏出手机点开顾言溪的聊天框准备给对方发消息来着,却意外地发现对方的朋友圈里有一条新增: 【想吃泡芙。[流口水]】 配图是一张网图,上面是看上去相当美味的一堆泡芙。 傅砚辞看了一眼这条动态的发送时间,是两分钟前。 他眯了眯眸子,盯着泡芙的图片若有所思。 四中附近倒是有一家不错的甜品店。 刚才来的时候还看到过的。 他收起手机,看向关皓,吩咐道:“你在这里看着,言言来了就让她等会儿,我去给她买好吃的。” “好吃的?”关皓懵了一下才点头道,“好。” “傅砚辞。”顾言溪刚走进甜品店便看见那抹优越的身影正弯腰在橱柜里挑选着东西。 傅砚辞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搭配简单的牛仔裤,混在一群高中生里倒是一点也不违和。 傅砚辞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向顾言溪。 丫头怎么找到这里来了?不是约好在校门口见的? “你果然看懂我的暗号了吗?”顾言溪走到他跟前,看见他手上还拎了一小袋的泡芙。 “暗号?” “对啊,我就知道,如果你看到了我的朋友圈,就一定会来这里。”顾言溪望着他,笑眯眯的解释。 而且那条动态,可是仅傅砚辞一人可见。 “那你还想吃泡芙吗?”傅砚辞凝视着对方,认真地询问。 “当然要吃啦,这可是你给我买的。”顾言溪嘀咕着,从他手里接过那袋泡芙,大大咧咧地往嘴里塞了一个。 傅砚辞见她慢慢咀嚼一脸愉悦的样子,眯着眼笑,“什么时候面试?” “不知道。”顾言溪鼓着小脸,慢吞吞道,“等通知,华大面试组什么时候来了就什么时候去面试。” 她刚说完,手机铃声响起。 “顾言溪,你在哪里?可以准备一下到面试会议室来了。”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的谢校长的声音让顾言溪猝不及防愣了一下。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她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谢校长眉头紧皱,催促,“赶紧来,别磨叽了,面试组的人面试完我们学校还要去隔壁学校,忙着呢!” “知道了。” 挂了电话,顾言溪把剩下的泡芙重新塞到傅砚辞手里,又顺势拉起他的手,“我们走吧。” 是傅砚辞说今天来看她面试,为她加油的。 不远处,沈钊看着顾言溪牵着傅砚辞离开的亲密背影,不甘心地咬了咬牙。 —— 俞卿敲了敲校长办公室的门,进去。 “谢校长,京大严教授带着几个人来了,据说是想亲自见一见顾同学,您看,这……” “京大?” 谢校长抬眸,露出有些不解的眼神,“顾言溪选择的学校不是华大吗?” 而且他没有记错的话,京大的唯一一个面试资格,给了孙仪。 “听严教授的意思,是想在面试之前再找顾言溪聊聊,争取一把。” 像顾言溪这种两次联考都考到七百四十多分以上的好苗子,没有学校不想将其招揽进来。 “严教授?”谢校长摸了摸下巴,“哪个严教授?怎么好像没有听说过?” 不等俞卿说什么,谢校长干脆直接道:“不管怎么样,京大的人要见顾言溪,我们自然没有不让她见的道理,你问问顾言溪的意思,让他们见面聊一聊吧,看顾言溪怎么选。” “好。” 俞卿又给顾言溪打了个电话,然后转身就下楼回到了安排好的用来招待京大面试组的办公室,看向坐在正中间的那位中年男人道:“严教授,顾同学在来的路上,大概十分钟左右到。” 孙仪坐在面试组的对面,见对方看了一眼手表后欣慰地点了点头,心中不由得浮上一丝阴霾。 明明现在坐在这里准备面试的人是她,可对方却当着她的面跟俞卿说要见顾言溪。 在他们眼中,顾言溪就那么好? “十分钟的时间足够了。”严学屹身边的女教授看了孙仪一眼,淡笑道,“孙同学,你准备好了的话,我们可以聊聊。” “准备好了。”孙仪礼貌颔首。 “你在高中时期的成绩,我们都翻阅过,很不错。”女教授笑容温和地看着孙仪。 “其实我的成绩在我们学校不算靠前,这次能拿到面试资格,是因为前面有个学生犯了错,我才有幸获得这次机会。”孙仪谦逊道。 “我知道你说的那位学生,是傅南依,谢校长也向我们解释过这件事。” 说起来挺可惜的。 居然是因为带漫画书来学校违反校规被取消资格。 “她的成绩,的确比你的要好一些。”严学屹淡淡开口,很客观地说道。 孙仪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她捏紧了手心,克制着面部表情让自己看上去体面一些。 半晌,她微微一笑,又问道:“严教授,我能不能问您一个问题?” “你说。” 孙仪想了想,说:“我刚才听到您跟俞老师说要见顾言溪,可是京大今年放出来的面试资格不是只有一个吗?” “所谓的面试名额,是基于往年学生的质量来决定的,我们京大对于面试招生这一块并没有那么严格,只要遇见好的学生,破例录取都是很正常的。”一旁的女教授代为解释道。 孙仪咬了咬牙。 所以他们的意思就是,只要顾言溪愿意,他们就会破例录取她。 真是可笑。 要不是顾言溪跟顾言川都报了华大,害得她只能选择京大,她才不会选择这么垃圾的学校! “孙同学,我问你几个简单的学术方面的问题吧,你不要紧张,就当做交流好了。” “好的。” “……” 十多分钟后,孙仪推开面试办公室的门出来。 一个二班的男生见了她,好奇地问:“怎么样?孙仪,你通过面试没?” 孙仪舒了一口气,淡笑道:“通过了,他们说会尽快给我发放录取通知书的。” 她话音刚落地,耳边便传来顾言溪那漫不经心带着讽刺的声音: “哇,孙仪你这么厉害啊,总算是靠实力为自己争了一口气呢!” 孙仪转脸望过去,对上顾言溪含笑的眸子,脸色顿时青了。 这么明显的阴阳怪气,她听不出来就是傻子。 她捏紧了手心,咬唇,“顾言溪,你有病吧?” “是啊,我就是有病怎么了?”顾言溪全然一副不顾死活的样子,走到她跟前,恶劣至极地撞了一下她的胳膊,在她耳边讽笑道,“校园论坛上我教训徐邵美的视频,是你拍下来发上去的吧?” 第311章 顾言溪这样的天才,发起疯来抽个人实属正常 孙仪眸色微变,后退一步跟顾言溪拉开距离,“你胡说八道!” 顾言溪眯了眯眸子,跟刚才纨绔的样子判若两人,此刻黑眸里满是寒凉,声音也变得阴冷彻骨,“孙仪,你是怎么踩着傅南依爬上去的,我就会让你怎么跌下来。” 孙仪清晰地听着对方的话,微微睁大了瞳孔,后背也被一股不知名的凉风吹得冷飕飕的。 顾言溪丢下这句话,微微侧身,推开孙仪身后的那扇门,直接进去了。 办公室内的人听到声音,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你是顾言溪?” 顾言溪神色淡淡的,在对面坐下,“嗯,我是。” 严学屹看着她两秒,眸中的欣赏藏不住,“顾同学,你好,我是本次京大面试组的负责人,严学屹,是我让俞老师转达的跟你见面的意思。” 京大跟华大这两所学校从综合实力上来讲,是不相上下的。 “严教授,我没选择京大。”她坦率道。 对面的人沉默了两秒后,笑了笑,“是的,我知道你没有选择我们学校的意向,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 “我想知道,你选择华大的原因是什么呢?” “因为我看华大这次对我们学校开放了两个名额,正好够我和我好姐妹一起去的,所以我就选了华大呀。”顾言溪一本正经地说。 几位教授闻言,相互对视一眼,嘴角抽搐了一下。 “那你和你的好姐妹关系还真是不错。” “顾同学,实不相瞒,找你来,是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们京大。”严教授直截了当道,“专业任选是必然的,而且我们这边的教学资源不会比华大差,如果你有任何各方面的要求,比如往后继续在京大读硕读博,或者是你看中的导师资源,我们都可以提供给你。” “我刚才看见孙仪从这里出去了。”顾言溪眯了眯眸子道,“所以你们给出的名额,只是一个虚数咯?” “是的,遇到你这样的,我们完全可以破例的。”严教授赶紧道。 “要是我早些知道就好了。”顾言溪叹了一口气,“我没办法再考虑京大了,因为我今天得去参加华大的面试,他们的人已经来了,我不好不守信用。” 严学屹闻言,急得皱眉,“顾同学,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严教授,抱歉,对我来说,信用还是很重要的。” “希望你们能理解。” 说完这些话,她起身离开。 严学屹看着对方的背影,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顾言溪,品质不错。”那位女教授翻看着四中论坛里传播广泛的那则顾言溪打人的视频,唏嘘道,“我觉得她本人不像是视频里的那样。” “所以我说在招生的节骨眼上发出这则视频,肯定是有人恶意为之。”严学屹蹙眉,“谁年轻的时候没跟人闹过矛盾,未知全貌,不予置评,都只看到了顾言溪打人的一面,其中的原因,只有当事人清楚。” 他一直都认为,天才与疯子是并行的,像顾言溪这样的天才,发起疯来抽个人实属正常。 顾言溪推门出去,一眼就看见贴在门缝边鬼鬼祟祟还没来得及躲开的傅砚辞,皱了皱眉头,“你偷偷摸摸地在干啥?” 傅砚辞心虚地挺了挺身子,看了一眼四周,小声道:“言言,我想听听你跟他们说啥了。” “那你听到了?”顾言溪挑眉。 “听到你说不考虑京大。”傅砚辞笑眯眯道。 顾言溪看着对方这副相当亲和的样子,忍不住地道:“傅砚辞,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虽然你现在没有穿西装,但是你的本质是公司总裁,所以不要再做这种鬼鬼祟祟的事情了。” 她看了一眼四周,又牵起傅砚辞的手往另一个办公室的方向走去,“你想知道的事情可以问我,我都会告诉你的,听到了吗?” 傅砚辞连连点头,“好。” 这边顾言溪跟傅砚辞刚走,严学屹就起身,推开门,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严学屹,真是好久不见啊,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见你。”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严学屹猛地回头,在看见刘奕霖的一刹那,瞳孔微缩。 “怎、怎么是你?” “很意外吗?”刘奕霖走过去,看着严学屹半晌,似有若无地勾了勾唇,“这些年,你在学术界的名气,好像是越来越淡了,淡到……不看见你,我都想不起来曾经还把你当作是我最崇敬的偶像。” 闻言,严学屹脸色一片铁青。 “刘奕霖,你无耻!” “啧,严学屹,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不懂得尊重人。”刘奕霖啧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还在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吗?” “当年……”严学屹捏紧了手心,不堪的往事在脑海里闪过。 他憎恶地盯着刘奕霖,眸色发紧,“盗取他人学术成果的窃贼,你有什么资格被称为学者?” 第312章 你很荣幸地通过面试了 “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刘奕霖不屑地看了对方一眼,“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丢下这番话,刘奕霖撞开严学屹的肩膀,神色傲然地离开。 “刘组长。” “刘组长来了。” 刘奕霖一回到面试的办公室,几位教授便起身恭敬问好。 顾言溪已经坐在了几位教授的对面,神色间云淡风轻。 “刘教授,这位是顾言溪同学。”一旁的女教授笑着介绍。 出于礼貌,顾言溪颔首,微笑,“刘教授好。” 刘奕霖低着头,没有回应,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顾言溪看着对方那张不苟言笑的冷脸,微微眯了眯眸子。 几位教授小心翼翼地看了刘奕霖一眼,等候着他的动作。 刘奕霖先是翻了两下面前的笔记本,又揭开茶杯盖子喝了一口茶,这才扫了顾言溪一眼,“你的联考成绩不错,但是我们学校不光看成绩,还看人品,品行不端的学生,就是通过面试的方式筛掉的。” 话音落地,整个面试组的办公室都陷入了一阵无言的沉寂。 几位教授也都纷纷低下头。 刘奕霖不以为然,毕竟他们是华大,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想进就能进的。 “我给你一个机会。”刘奕霖说着拿出一份协议来,推到了顾言溪的面前。 “你要是能把这个签了,我就不为难你。” 顾言溪看着协议上的“悔过书”几个字,眸色沉了沉。 她的视线下移。 “本人保证,入学华大以后,一定遵守学校规定,严于律己,不参与任何形式的打架、斗殴、寻衅、滋事等事件,保证自身言行不影响到学校荣誉,否则,本人自愿退学……” 看完这封所谓的“协议”,顾言溪只觉有些好笑地扯了扯嘴角。 刘奕霖扫了眼顾言溪,“怎么样?” “我觉得不怎么样。”顾言溪直截了当道。 刘奕霖的脸当即就黑了。 “这也是你们面试环节的一部分?”顾言溪神色挺平静的,但黑色的眸子里已经敛了几分寒。 “不是。” 刘奕霖觉得自己提醒得已经够明显的了。 对方不听,那是对方的不识趣。 他勾了勾唇,“你不签也可以。” 想了想,刘奕霖又说道:“我能理解,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你对自己的行为习惯也有一定的认知吧?所以你也算是默认了自己知错不改,还理直气壮的态度对吧?” 顾言溪拧起了眉。 “行了,既然你执意这样,那我们就直接开始面试吧。”刘奕霖二话不说,直截了当道,“接下来我会问你一些基础问题,这都是我们华大对入学学生考核的基本。” 一门之外。 傅砚辞弯着腰,将耳朵贴着门,眉头紧锁着。 “傅总。”关皓在远处看了好半天,一开始有点不敢相信这个鬼鬼祟祟的男人是自家傅总,直到走近,叹为观止,“您这是?” “嘘。”傅砚辞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言言在里面面试。” “哦。”关皓识趣地闭上嘴巴,恭敬地退到一边。 “第一个问题,这是一道政治考核的基础题。”刘奕霖扫了顾言溪一眼,面无表情道,“大革命失败后,社会被白色恐怖笼罩着,于是中共中央1927年8月7日在汉口召开了八七会议,这次会议强调了什么的重要性,又确定了什么样的总方针?” 刘奕霖抛出这个问题,一左一右的两个教授便纷纷向他投去了怪异的目光。 这道题超纲了。 这对于参加研究生考试的考生来说,的确是一道基础题,但是对于一个还没系统学习过考研政治的高三生来说…… “会议强调武装力量的重要性,确定了土地和武装斗争的总方针。”顾言溪脱口而出道。 她说完,便深深地凝视了对方一眼,果不其然看见了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 刘奕霖很快恢复正色,又说道:“第二题,《新时代公民道德建设实施纲要》是哪一年颁布的?” “2019年。” 刘奕霖眯了眯眸子,“金融垄断资本得以形成和壮大的重要制度条件是什么?” “金融自由化与金融创新。”顾言溪想也不想的说道。 刘奕霖的脸色愈发地难看了,深吸了一口气,再度看向她,沉声道:“从数学史的角度来说,历史上的三次数学危机是什么?” “毕达哥拉斯悖论、贝克莱悖论以及罗素悖论。” 其余几位教授看向顾言溪的目光,渐渐多了几分复杂。 眼前的这位,真的只是一个高中生吗? 刘奕霖冷笑一声,甚至直接拿出纸笔,开始现场出题,是一道刁钻的高数函数题,自然也是大学里的试题。 他将纸推给对方,“能算得出来吗?” 顾言溪看了一眼,算都没算,转了转笔,直接在白纸上干脆利落地写上了答案,便面无表情地将纸推还给对方。 刘奕霖低头一看,脸都绿了。 “你……”他盯紧了顾言溪,欲言又止。 怎么会这样? “刘教授,我通过你们的面试了吗?”顾言溪问着这句话,脸上的表情却是玩味的,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刘奕霖看着她,双手交叉搭在桌上,冷笑,“顾言溪,我可以实话告诉你,在面试之前,我没打算让你通过的,因为我收到了一封举报邮件,这让我不是很满意,但是今天你的表现,让我很意外啊。” 他这么说着,眸光打量着顾言溪,算是有几分满意。 如果让顾言溪再成长几年,以后帮他做研究…… “所以,你很荣幸地通过面试了。”刘奕霖语气高高在上地发出这则通知,仿佛顾言溪该因此而感恩戴德一样。 “是吗?我好荣幸啊。”顾言溪双手抱臂,笑望着他,“可惜我对华大一点也无感了,我决定放弃这个预录取资格。” 话音落地,几位教授皆是神色一变。 刘奕霖更是脸都绿了,“你什么意思?你要放弃?” 在开玩笑吗? 顾言溪凝着对方那张气急败坏的脸,挑眉,眸间多了几分乖戾,“怎么?不可以吗?” 第313章 拒绝了华大的录取 少女玩味的声音在面试办公室响起。 气氛顿时夹杂了一丝火药味。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刘奕霖彻底急了,一方面是因为对方突然无礼的态度,一方面是想到自己计划好的以后让顾言溪帮他做研究的事泡汤了,顿时像是损失了一个亿。 “多少人挤破脑袋想来华大,在这里你能得到最好的教育资源,最好的导师资源,以后也有更多参与研究的机会。” 他这么说着,语气却依旧是改不掉的傲然。 “听起来不错。”顾言溪视线从对方脸上扫过,很是不屑,“可惜本小姐不想去就是不想去。” 她懒得再说什么,起身走至办公室门口,推开门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顾言溪,你别后悔!”刘奕霖控制不住地盯着大门的方向怒喊,脸色阴沉沉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几分。 “砰”的一声。 回应他的只有这重重的关门声。 “嘭!” 刘奕霖气得猛地锤了一下桌子,咬牙切齿道:“她会后悔的!她肯定会后悔的!不来华大,她能去哪里?她这是想毁了她自己!” 其余几位教授还从未见过刘奕霖这般愤怒的模样,但是另一方面又觉得他是自作自受,便都噤了声。 半晌,刘奕霖咬牙冷静下来,翻了一下面试名单,“是不是还有一位同学,叫顾言川是吧?” “没错。”一旁的女教授应声道。 “顾言川……”刘奕霖呢喃着,“顾言溪以后有她后悔的,我要期待顾言川的表现。” “小妹,咋样,你通过面试了吗?”顾言川远远地看见顾言溪出来便冲了上去,一脸的急切。 “通过了。”顾言溪说完,又摇了摇头,“但是我最后想了想,拒绝了华大的录取。” “拒绝?”不远处的孙仪听到这话,有些好笑地看过来,“顾言溪,你没通过面试就是没通过面试,何必说得这么好听?” 她说话刻意拔高了嗓门,引得周围的人纷纷注目看过来。 大家将她的话听得很清楚。 “什么?顾言溪没有通过面试吗?真的假的?” “听说面试只是走个过程而已,顾言溪连这都过不了吗?太惨了吧?” “我还以为她多厉害呢,结果居然连面试都过不了,那她是怎么考那么好的?” “……” 顾言川听着四周响起的议论,大步走至孙仪面前,打量了一眼对方精壮的身材,眉眼间满是桀骜,“你给我闭嘴!一般情况下我不打女生,但是不男不女的,是例外。” 四周哄然大笑。 孙仪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人捅了一刀,脸色霎时奇差无比。 她死死地盯着顾言川半晌,对上对方凶神恶煞的眼神,最后却是一下子哭了出来,含泪跑开了。 顾言川回到顾言溪身边,骂骂咧咧的,“气笑我了,胆子这么小还敢跟言言作对……” “三哥,你还去华大吗?”顾言溪看了一眼身后那扇被她关上的面试办公室大门,又转脸问顾言川。 “当然不去了。”顾言川拧眉,“小妹你都不去了,我还去做什么?” 下一秒,他脑子里又自然地浮现出一个想法:言言不去华大了,小南依肯定也不会去了。 这么想着,他更坚定地扬了扬眉,“小妹你去哪,我就去哪,嘿嘿。” 顾言溪看着对方脸上灿烂的笑容,不禁感动。 真是她的好三哥。 面试办公室内。 “顾言川怎么还没来?”刘奕霖不耐烦地敲打着桌面。 “我问问。”一旁的女教授当即就给负责对接的四中老师打去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她看向刘奕霖,“刘组长,老师已经去通知他了。” “嗯。”刘奕霖脸色沉沉的。 一门之外。 “言言,泡芙还吃不吃?”傅砚辞打完一个电话回到这里,看向顾言溪,温柔地笑了笑。 “先不吃,好像吃不下甜食了,吃一会就腻了。” “没关系,吃腻了三哥帮你吃。”顾言川一把就从傅砚辞手里将那袋泡芙拿了过来,迅速地塞了一个进嘴里,还享受地眯了眯眸子。 傅砚辞黑着脸看他。 “顾言川,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八班的班主任走过来就看见顾言川在这里吃得不亦乐乎,顿时皱了皱眉头,“到了面试办公室门口怎么不进去啊?面试组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老师,我不想去面试了。”顾言川撇了撇嘴,“我不去华大了。” “胡闹!赶紧进去。” 班主任只当他是任性,拽着他就打开了面试组办公室的门,把人塞了进去。 顾言川手上还拿着泡芙,猝不及防地跟刘奕霖四目相对。 不慌。 他不紧不慢地将手上的最后一个泡芙塞进嘴里,然后把包装袋捏成一团,随手就扔到了地上。 刘奕霖见他这个不讲卫生的样子,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 有了顾言溪的前科,他也懒得说什么,反正不讲卫生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顾言川同学?”女教授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微笑地看着他。 “没错,我就是,我是来面试的。”顾言川走过去坐下,毫无坐姿可言,抠了抠鼻子,大大咧咧道,“老师,咋个面试法啊?” 刘奕霖一言难尽地将视线从他身上收回来,公事公办的口吻道:“顾言川同学,谈谈你为什么选择华大?” 想到自己不从四中招个学生回去无法跟学校领导交代,所以这一次刘奕霖只提了很常规的面试问题,跟面对顾言溪的时候截然不同。 面对这种提问,一般学生自然是从未来的专业选择或学校的优势方面作答。 “华大美女多呗。”顾言川勾了勾嘴角,吊儿郎当的样子,“我大学得谈恋爱吧,那不是很方便啊。” “……” 空气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你这么看着我干啥?”顾言川盯着刘奕霖鼻梁上的眼镜看了几秒,毫无边界感地伸出手,将对方的眼镜抢了过来,“你的镜片太厚了,看得我很是头晕,你先别戴了。” 第314章 愿意去京大 顾言川拿着刘奕霖的眼镜,在手心旋转、把玩。 “顾言川同学!”刘奕霖抿唇,气得声音发抖,“把我的眼镜还给我!” 顾言川身子往后靠了靠,“啪”的一下把眼镜又扔到刘奕林跟前,“还给你。” 刘奕霖:“……” 气氛死一样的沉寂。 他用那双高度近视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个学生满是桀骜和散漫的脸,恨不得用眼神把他活活戳死。 “请你端正你的面试态度!” 顾言川坐得没个正形,漫不经心地说:“刘教授,实话说,我不想来你们华大了。” 刘奕霖愣了一下,半晌,哼笑,“不想来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刚才就有一个不识好歹的女生,也是说了跟你一样的话……” 顾言川听到他说“不知好歹”这四个字的时候,就挑起了眉,桀骜的眸子里火光乍现。 “妹妹看不上的大学,我也看不上。”他扯了下嘴角,打断对方的话。 刘奕霖一怔。 他猛地看向桌上的名单。 “顾言溪、顾言川。” 意识到是什么个情况,刘奕霖一下子气笑了。 “那你们好自为之!” 他戴上眼镜,起身,冷冷地丢这句话,大步离开。 “顾言溪。”严学屹临离开前看见站在走廊上的顾言溪,眼里又燃起希望,走过去,“我听说你刚才拒绝了华大?” 顾言溪“嗯”了声,实话实说:“华大的某些教授素质堪忧啊。” 严学屹闻言,心中止不住地窃喜。 “那你现在可以考虑我们京大了吗?” 顾言溪抿唇,想了想,“好,我愿意去京大。” “太好了。”严学屹闻言,一下子惊喜得心脏差点从胸腔里蹦出来,“你愿意来我们京大真是太好了。” “面试……” “不必了,我看得出来,面试对你来说大概也只是浪费时间,只要你肯来就够了,一个星期之内我们会将录取通知书发到你的手上。” 严学屹脸上的表情高兴得像是捡到了宝,就连带着刚才被刘奕霖而带来的阴郁也一下子烟消云散。 “好,谢谢言严教授。”顾言溪礼貌颔首。 “顾同学不必客气,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又什么疑问你尽管问我就是。”严学屹从兜里掏出名片,双手递给她。 “好。” “砰”的一声在楼梯口响起。 刘奕霖手上的茶杯掉在地上,散了一地的碎片。 顾言溪侧了侧身,目光望过去,便对上刘奕霖那张黑沉阴郁的脸。 他直直地看着顾言溪,声音发冷,“你确定要去京大?” “嗯?”顾言溪喉咙里发出一声低笑,“我现在的确是答应了严教授去京大,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刘奕霖看见顾言溪跟严学屹站在一起,心里是说不出的闷。 他眯了眯眼睛,“你做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选择!” 傅砚辞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视线掠过刘奕霖的脸,停留了两秒,微不可察地拧了一下眉。 刘奕霖用无可救药的眼神看着顾言溪,“就因为跟我赌气所以拒绝来华大?不就是面试的时候故意刁难了你一下,你至于拿你的前途开玩笑?” “所以你也承认你面试的时候故意刁难了她?”傅砚辞冷声开口。 刘奕霖一怔,转脸看向这个陌生的男人。 看起来不像是学生,那就应该是老师吧。 “对品行不好的学生,在其他方面自然该有更高的要求。”刘奕霖理直气壮地回应。 “那么是不是对素质不行的教授,学校也应该对其有相应更好的要求呢?”傅砚辞冷笑着问。 “如果你觉得我本着职责来对学生进行考核就是素质不行的话,那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刘奕霖冷哼一声,最后厌恶地看了这个年轻男人一眼,甩手离开。 关皓看着刘奕霖那嚣张至极的背影,叹为观止。 这是他见过的唯一一个除了顾小姐之外对傅总如此失敬的人。 这叫那个公主命,却有公主病? 傅砚辞眯了眯眸子,声音没什么起伏,“给王树国去个电话,把有些德不配位的人从教授的职务上撤下来。” “是。” —— 放学后。 顾家。 任清推开顾言溪的房门,“二小姐,赵元驹的事。” “这些天你派人去跟着他,有结果了?” “嗯,他今天见了一个可疑的人。” 顾言溪阖了阖眸子,“谁?” 任清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照片中,从黑色轿车的车窗里,隐隐可见赵元驹的半张脸。 他的身旁还坐着一个人,可是被鸭舌帽遮挡得完全,也是只能看到半张脸。 顾言溪看得直摇头,“这不够。” “跟赵元驹接触的那个男人,心思很细腻,跟了赵元驹这么久,我们的人拿到的最具有价值的照片,只有这张。” “心思细腻?”顾言溪低喃着,扯了扯嘴角,“无所吊谓,那就只能让赵元驹这个老东西,吃点苦了。” 那个黑衣人,包括所有跟顾婉有牵扯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二小姐,还有一件事。” “南州监狱那边的?” “嗯,有人要劫狱,就在近日。” “我就知道。”顾言溪露出一个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表情,“对方要劫就让他劫吧,他能把人劫走算我输,劫不走,就让对方把命留下。” “……” 任清走后,顾言溪踩着拖鞋去到温淑仪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妈妈,是我。” 门从里面被打开。 温淑仪穿着睡衣站在门口,笑眯眯的,“言言这么晚了还没睡?” 顾言溪往温淑仪怀里靠过去,撒娇道:“今天要跟妈妈一起睡。” 温淑仪怪异地盯着她,“怎么了这是?你跟我睡,那你爸睡哪儿?” 顾霖松抱着枕头从卧室里探出头来,跟顾言溪四目相对,“就是,你跟你妈妈睡,我跟谁睡?” 顾言溪:“……” “好吧。”她抿了抿唇,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其实她只是来看一下温淑仪的精神状态,也不是真的要跟她睡。 见妈妈没了前些天的阴郁,也放了心。 “乖,言言,快回你的卧室去睡觉。”温淑仪疼爱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嗯。” 顾言溪踩着拖鞋又回到自己的卧室,一个人躺在大床上,不自觉又想到傅砚辞的母亲,印象中傅砚辞的妈妈也是一个温柔到了骨子里的女人,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好看。 失去至亲的滋味她感受过,那傅砚辞呢?他会不会也在想起萧婉嫤的时候难受? 刚这么想着,放在枕头边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一道光。 她拿起来,仍保持着仰躺的姿势查看信息,一个熟悉的头像跳进了她的视线。 【傅砚辞:言言,我母亲的死,也许真的是不是一件单纯的自杀事件。】 【傅砚辞:[图片]】 第315章 白玫瑰,送心上人 顾言溪点开了傅砚辞发来的那张图片。 没有标签的白色药瓶,跟她从温淑仪的床头柜拿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手机再次震动了一下。 【傅砚辞:我派人将国外那栋空置了六年的房子翻了个底朝天,二楼卧室房间的地板有隐秘的夹层,这瓶药便是在夹层里发现的,成分已经检测了,有致郁效果。】 傅砚辞发出这则消息,深吸一口气从床上下来,墨色的眸子敛了敛,伸出长臂从床头柜摸出裴屿澈给他开的药,就着水咽下。 然后他直接靠着床席地而坐,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握着玻璃杯,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像是在克制某种压抑的愤怒。 母亲的死不是单纯的自杀。 他居然时隔六年才意识到这一点。 六年的时间过去了,药是谁给萧婉嫤的,再要查起来,肯定不如六年前容易。 漆黑的夜色是沉沉的压抑,皎洁的月光被窗帘隔挡在外。 只有手机屏幕亮起的光能引起他的注意。 【言言:我会陪你的,陪你查清真相。】 —— 第二天。 天色微亮,顾言溪半睡半醒地从卧室里走出来准备去上厕所,却看见顾言川正精神抖擞地往楼下去。 “三哥?”顾言溪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时间。 才五点半。 “今天不是周末吗?你怎么起这么早啊?” 顾言川脸上洋溢着期待,“我今天要出门。” “你去哪儿?”顾言溪好奇地看着他。 “跟傅南依说好了,今天去她家复习英语听力。”顾言川说着,便止不住的嘴角上扬。 顾言溪将他愉悦的表情尽收眼底,微微拧起了眉,“三哥,我有点看不懂你了。” 顾言川心虚地移开视线,因为他自己也看不懂自己,“言言,我这么空着手去找傅南依是不是不太好啊?傅叔叔早上应该也在。” “你可以带点礼物去,给傅叔叔或者傅南依都可以。”顾言溪合理建议。 顾言川“哦”了一声,心里已经开始寻思带点啥好呢。 “言言,我去洗漱换衣服了。” 他说完就飞快地跑开。 顾言溪:“……” 顾言川对着镜子换了十套衣服,终于是选出一套满意的,又将自己的发型整理得一丝不苟,这才开着一辆崭新的跑车出了门。 他哼着歌,开始莫名的兴奋和期待,发现路边有一家糕点店,眼前一亮,当即就走进了糕点店旁边的鲜花店。 顾言川单手插兜在店里面转悠,“老板娘,买一束花送给朋友,什么花比较合适啊?” “送给朋友?”老板娘打量着他,“男朋友还是女朋友啊?” “女朋友。”顾言川脱口而出。 老板娘脸上立刻就浮现出一丝笑,“店里刚到了一批白玫瑰,我给你包一束?” 顾言川后知后觉,想到刚才脱口而出的那三个字,一阵窘迫,“老板娘,不是女朋友,是女性朋友。” “我懂,我懂,女性朋友。”老板娘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已经开始包花了,“白玫瑰,送心上人,最合适不过了。” “心、心上人?”顾言川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对啊,看你这样子,是去约会的吧?”老板娘笑眯眯的。 顾言川耳朵一下子就红了,“不、不是的,你搞错了,不是去约会,就是去她家感觉两手空空不合适,所以就买一束花带过去。” “是这样啊。”老板娘尴尬地笑了笑,“小伙子,我看你一进门就一直在笑,还以为是去见心上人。” “我平时喜欢笑,和要见的人没关系。”顾言川赶紧解释。 “如果只是不可能发展成恋人的异性朋友,我建议你送这个。”老板娘将包好的那束白玫瑰放下,拿出几只花头小巧可爱的嫩黄色花朵出来给他看。 “梦幻泡泡也是属于多头玫瑰里的一种,花语是可爱、朝气、富有活力,送给女孩子也是希望地方一直朝气蓬勃,保持乐观,再合适不过了。” 老板娘笑盈盈地解释着,但是顾言川却抿起了唇。 不可能发展成恋人的异性朋友…… 想着想着,顾言川突然觉得心情不是很好。 “怎么样?小伙子,我给你包一束梦幻泡泡吧,祝你跟你朋友的友谊长长久久。” 顾言川的视线却落在了一旁的白玫瑰上。 他将花束拿起来,“我不要梦幻泡泡,我要白玫瑰。” 老板娘:“……” 结了账,顾言川拿着白玫瑰从花店里出来,将花束放在副驾驶的位置,一路驾车就开去了傅家,捧着花站在了傅家别墅的大门口。 他今天可以在傅南依家里吃饭,还可以听傅南依弹钢琴,没记错的话,她的钢琴也是弹得极好听的…… 顺便参观一下傅南依住的别墅,尽管他之前也去过很多次,但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兴奋。 “顾三少大清早手捧玫瑰一脸虔诚地站在这里……是想干什么?” 身后传来傅砚辞幽冷的声音,将顾言川吓了一跳。 第316章 你喜欢吗? 顾言川转过头,看向傅砚辞,顿时恼怒,“哎哟你干嘛啊?突然从后面钻出来,真的吓死人了好吗?” 傅砚辞本还想质问他,但见顾言川这个样子,竟一时哑然。 “我来找傅南依。”顾言川望着傅砚辞,大大咧咧道,“复习。” “哦。” 傅砚辞眯起眸子看着他两秒,迈开长腿,转身回到别墅院内。 “哐当”一声,别墅大门在顾言川面前,从两边朝着中间迅速合上。 顾言川:“?!” “不是,傅砚辞,你干嘛啊?”顾言川急眼了,“都说了是来找傅南依的,你把我关外头,是几个意思啊?” 傅砚辞跟他一门之隔,透过铁门的栏线幽幽地看着他,“今天傅家无人外出,按理应闭门,不得让外人入内。” 顾言川睁大了眼睛,“傅砚辞,你故意的吧?” “傅砚辞?”傅砚辞神色颇不满意,“我比你年长,理应喊哥。” “呸!”顾言川叉腰,“言言是我小妹,我喊你哥?岂不是乱了辈分!” “私底下,可以喊一声辞哥。”傅砚辞声音不咸不淡地说。 “什么?”顾言川气得头都晕了,“我喊你辞哥?你长得丑,想得倒还挺美。” 傅砚辞看他一眼,似是不想再留恋什么,转身就走。 “喂!你这就走了?放我进去啊?”顾言川原地跺脚。 傅砚辞脚上动作不减。 “我真是想杀了你!”顾言川盯着傅砚辞背影,咬牙切齿。 傅砚辞头也不回,“你进不来。” “……” 两秒后。 “辞哥,我错了,辞哥!”顾言川抱着铁门哭,“你放我进去吧,求求了,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哥……” 铁艺大门朝两边缓缓打开。 顾言川连忙钻进来,抱着花束匆匆经过傅砚辞身边,一边指着他一边大声道:“你无耻!” 傅砚辞不以为然地耸耸肩。 顾言川想着刚才喊出口的那句“辞哥”,觉得自己的一世英名算是毁得彻底,再也不想看傅砚辞一眼,快步地往别墅内走去,一边走一边喊:“傅南依!傅老师,你得为我做主啊傅老师。” 傅砚辞:“……” 别墅客厅内。 傅南依看着一脸苦瓜相站在她面前的顾言川,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小声道:“顾言川,你、你要不先坐下来吃点水果?” 顾言川眼前一亮。 但是下一秒,他便又有点挫败地低低道:“我倒是想吃一个苹果,可我不会削。” 他说着,便冲傅南依眨了眨眼睛,可怜兮兮的样子。 傅南依眼神清澈,“没关系,你想吃的话,我帮你削。” 她笑盈盈地说完这句话便从抽茶几底下摸出了一把水果刀。 傅南依拿着苹果刚有所动作,门口便传来傅砚辞温和的声音: “依依,我来吧,别伤了手。” 傅砚辞深深地看了坐在沙发上的顾言川一眼,“顾三少来我们家做客,水果理应是我亲自为他削。” 他不紧不慢地走过来,从傅南依那里接过刀,拿起苹果,手上动作如飞。 “真是没想到,上次见到顾三少的时候,他的刀工可不是一般的了得,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就退化到水果都不会削了。” 傅砚辞话音落地,便将一个削成了“骷髅头”形状的苹果放到了果盘中间,示意顾言川,“吃吧,很甜。” 顾言川看着果盘上那个冷气森森的骷髅头,不自禁绷直了身子,咽了咽口水。 傅南依倒是对此习以为常,“顾言川,我哥最近在家里动不动就拿着水果削,如今早就已经到了能用水果做雕刻的地步了。” “不过……”傅南依想了想,小声说,“顾言川,我哥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明白?” “没什么。”顾言川干笑,“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你哥说的刀工,是耍菜刀的功夫,和削水果不是一回事,我擅长切菜罢了,削皮这么精细的活,我是做不来的。” “是吧,傅砚辞?”顾言川背地里疯狂地挤出哀求的表情。 傅砚辞看着他笑,“嗯,是我误会了。” 他起身,“我出门了。” 顾言川看着傅砚辞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连忙将身后的那束白玫瑰拿出来,被他保管得很好,每一朵花都绽放得完美的样子。 “呐,我给你带花了。” 傅南依看到这束花的瞬间愣了一下。 刚才顾言川从进门起就一直将手背在身后,她没多想,没想到他藏起来的,会是一束花。 “你、你怎么给我带这个啊?”傅南依耳根莫名发烫。 还是玫瑰花。 她有些无措,无措到不禁想起了苏心语说的话,说顾言川喜欢她? 这太突然了。 “顾言川,对不起,我不……” “你喜欢吗?” 顾言川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察觉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抗拒和那即将脱口而出的拒绝,连忙打断:“今天去花店的时候,店主说送给女性朋友的花就选白玫瑰比较合适,象征长长久久的友谊,我便拿了一束。” “是这样啊。”傅南依松了一口气。 可是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好像又有一瞬的落空。 她抿了抿唇,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谢谢。”傅南依从顾言川手里接过花,妥善放好。 看来顾言川买花的那家花店是新开的,总之,那里的老板娘似乎不是很懂花。 “跟我来二楼书房吧。”她起身,看了一眼顾言川。 “好。 两人进去的时候,书房里的播音器正在播放着英文的新闻,标准的发音,语速很快,顾言川听得一愣一愣的。 “傅南依,你平时就是听这些打发时间的吗?真的能听清楚在讲什么吗?” “能。” 顾言川闻言惊讶了一下,难怪傅南依的英语口语那么标准,高三听力对他来说就是儿戏。 傅南依走过去,关掉了播音器,翻开给顾言川批改好的英语听力练习册。 “顾言川,看过来。” “第十段材料第19题,What did the old man suggest the speaker do? A、Get rid of his phone B、Travel around the world……” 第317章 我姐姐呢? 顾言川坐在傅南依身边,屏住了呼吸。 太近了。 尤其是傅南依侧头凝视着他的眼睛说话时,就连呼吸声都近在咫尺。 他闻到了一股熟悉又淡淡的香味,是来自她身上的。 顾言川心绪乱得一塌糊涂,微微眯起眸子看着傅南依的侧脸,哪怕只是一个下颚的弧度,也精致得不像话,念英文的时候唇角微微张开…… 顾言川你疯了吗?他赶紧闭上了眼睛,仿佛只要再看一眼便会被罪恶的欲念缠绕。 “傅南依,你不能离我这么近。”顾言川再睁开眼睛,一脸无辜的样子。 根本就不是他的错,要怪就只能怪傅南依。 “嗯?”傅南依顿住,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你知不知道,你的颜值根本就是完美的,我觉得没有一个男生面对你还能心无旁骛地学习。” “顾言川,你、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说这些啊?”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放下手中的笔。 顾言川直直地看着傅南依,凝着对方那双清澈懵懂的眼睛,有一瞬的失神。 “没什么。”他脸上扬起笑,眼底的爱慕满得快要溢出来,却将身子往一旁挪了挪,“离你远点,也许就不会被吸引了。” 傅南依看着对方的动作,愣愣地“哦”了一声,可她从对方的眼睛里,竟看到了一丝不该有的……迷恋??? 顾言川该不会真的…… 不可能。 一定是她看错了。 傅南依不动声色地用手背压了压微微发烫的脸,“顾言川,我们讲下一题吧。” —— 名伦。 “大老板,这个月的账本。”经理将一本厚厚的账本递给顾言溪。 顾言溪接过,眯着眼翻看。 “对了,大老板,这段时间怎么也没见小老板啊?他可是好久都没来了。” “他……”顾言溪顿了顿,说,“他忙着学习。” 经理闻言,露出极为惊悚的表情。 “保持这个盈利状态,以后不会亏待了你。”顾言溪翻完以后,将账本重新递过去。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从外面被推开。 任清站在门口,“二小姐,大小姐不见了。” 顾言溪抬眸看过去,“我不是派了人跟踪负责看护她的安全吗?” “大小姐进了一家KTV,六个小时还没出来,我们的人进去找没见着人,还被KTV里面的保安赶出来了。” 顾言溪皱了皱眉头,“哪家KTV?” “今盛凰。” “查一查,今盛凰的老板是谁。” “好。” 顾言溪敛眸,起身,二话不说地就出门。 —— 今盛凰,208号包厢。 荆文德靠坐在真皮沙发的座椅上,欣赏着面前舞女动人的舞姿,满足地眯起了眸子。 包厢里除了他,还坐着几个大腹便便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荆总,来,干一个。” 荆文德笑了笑,客套的举杯相碰。 “荆总,能认识你,我是相当高兴。”其中一男人笑眯眯道,“谁不知道我们荆总是白手起家,从沪城一路打拼来到京城,听说最近荆总还买下了南商业街的十几家店铺是吗?实在是让人佩服得很啊。” 荆文德镜片后的眼睛泛起微微的笑意,“跟各位老板比起来,还是差了点。” “荆总,你太谦虚了。” “就是,荆总,以后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您尽管说。” “……” 一个年轻男人走进包厢,径直来到荆文德身边,在他耳边低语道:“荆总,人已经送到了您的郊区别墅,您晚上去了就可以享用。” 荆文德闻言,满意地眯了眯眸子,挥挥手。 那年轻男人便立刻退下。 “宝贝,过来。”荆文德冲着正在跳舞的其一个女人招了招手。 那女人闻声,走向他,神情妩媚地坐在了他的腿上。 荆文德挽着女人的腰肢,手抚摸着女人的长发,露出几分迷恋又变态的神情,脑子里想的,却是另一张脸。 真是没想到,五年前那个从他手上跑掉的女人,又被他在京城碰到了,还自己开了家小娱乐公司,成了那里的老板。 他真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想早点回去。 可是…… 他看了一眼腕表。 距离晚上十二点还有七个小时,而他又不想在除了凌晨十二点以外的任何时候做那种事,这可有的他等了。 荆文德正这么想着,“嘭”的一声响起。 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旁边的男人吓得手一抖,酒杯都掉在了地上。 突如其来的闯入让所有人都将视线看了过去,纷纷露出不悦的神情。 而荆文德一脸戾气地望过去,待看清楚站在门口的那个少女的脸庞时,一下子怔住了。 他微微诧异,“是你?” 那个在他的酒吧里出现过的小美女。 可惜那一日他没有尝到她的滋味,因为有一个突如其来的男人带走了她。 顾言溪的目光落到荆文德的脸上,瞧对方脸上的表情,这是认识她? “你干什么?谁让你进来的?”荆文德看着门口的少女,但已经对她不感兴趣了,因为他今天晚上已经有了玩物,“滚出去。” 顾言溪黑沉的眸光注视着他半晌,大步走过去。 荆文德见状,脸色更冷,张嘴欲质问。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领子就被人拽了起来。 “嘭”的一声,荆文德被摁着头猛地砸在了面前的玻璃茶几上。 力道之大,那由玻璃板搭建而成的玻璃茶几面,被撞开了一道明显的裂隙。 这一幕,让包厢里的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 而那几个舞女,见到如此粗暴的一幕,更是大惊失色地尖叫着跑了出去。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荆文德浑身痉挛,瘫软地倒在了地上。 他艰难地抬眼,眸光猩红,暴怒,“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顾言溪睨着他,嗓音淡漠,“我姐姐呢?” 第318章 我的未婚妻,是很温柔的女孩子 今盛凰的老板,是荆文德。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顾言溪觉得事情有意思极了。 她还没去找这个畜生,这个畜生倒是自己找过来了。 顾言溪看着这个衣衫斯文的败类,清冷的眸子,一点点浮现玩味的笑意,“把人给我,我至少会让你对这个世界还留有一丝念想。” “什么姐姐?”荆文德晦明不暗的眼神打量着她,“你姐姐是谁?” 他玩过的,玩死过的女人不计其数,但是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全都没有什么后台。 最后查到真相来找他报复的人也不计其数,有那些女孩的家人,或者是朋友。 但是迄今为止,他荆文德依旧是荆文德,那些无权无名的家伙,拿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六个小时前,她进这家KTV。”顾言溪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他,“直到现在,她没出来过。” 荆文德闻言,讽笑,“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我就知道你姐姐去哪了?” “你当然知道。”顾言溪含笑地看着他,笑容诡异。 少女那双黑沉阴恻的眸子,透着一丝诡异的寒凉,看得荆文德短暂地皱了一下眉。 但这也不过是一瞬的感觉,下一秒,他便不以为然地摇头,“不,我不知道。” 话音落地,他便被人用力的拽着衣领提了起来。 顾言溪一只手拎着他,眼神已经是极其的不耐烦,“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人在哪?” 荆文德也不恼,微微勾了勾唇角,挤出两个字:“你猜。” 话音落地,拎着他衣领的手一松,他整个人脱力,又重重地坐在了地上。 顾言溪起身,看向身后的任清,淡淡道:“手套给我。” 任清立即恭敬的将一双定制的黑色薄皮手套递给她。 在任清的印象中,二小姐鲜少戴这款手套,唯一一次,便是那天去南州监狱见顾婉,用完即扔,再定制新的。 因为上面染了太多的血,脏了。 手套完全是按照手部尺寸量身定做的,顾言溪戴上,恰能跟她的五指完全贴合,一点也不会碍事,还能保持干净。 “你要干什么?”荆文德从地上爬起来,警惕地盯着她。 “收拾你。” 荆文德条件反射地拿起了桌上的酒瓶。 “我看你是找死……” 他拿着酒瓶扬向顾言溪的前一秒,手腕就被狠狠地抓住了,手中的酒瓶被夺走。 “嘭”的一声,被夺走的酒瓶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脑门上。 荆文德还没反应过来,那股力道便将他的手压在了茶几玻璃面上。 他的右手,被扎进了剩下的半截酒瓶锋利的玻璃尖。 “啊——!” 荆文德的惨叫声刹那间贯穿了整个包厢,却又很快被突然响起的高分贝音乐盖住。 他看着自己被扎伤的手,目眦欲裂。 “好可怕,有人居然试图用玻璃瓶砸我的脑门,我怎么能不回击呢?要是因为这种事受伤了,到时候我的家人们又该心疼我了。” 顾言溪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的手背上溢出的鲜血染红了玻璃尖,神情平淡地为自己刚才的行为做解释。 “疯子!”荆文德从未见过比他还疯的变态。 他愤怒地抓着自己的右手手腕嘶吼着,双目死瞪着顾言溪,极为抓狂地想要从对方的禁锢中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可对方那双戴着皮手套的手却纹丝不动。 “荆文德。”顾言溪平静地喊他的名字,眸色一片寒凉,“现在可以告诉我她在哪里了吗?” “我艹!你放开我……”荆文德用左手去抓顾言溪的脸,恨不得撕了这个女人的嘴。 顾言溪把他那只被酒瓶捅伤的手绕至他的身后,在荆文德身子失衡的时候抬起膝盖就被他踢飞出去。 荆文德重重地摔在地上,磕掉了一颗门牙。 身后传来脚步声。 是那个疯狂的女人。 荆文德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 她来了。 她朝他走来了。 荆文德看着近在咫尺的包厢门,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拉开了门钻出去。 “救救我!救命!” 出去后他第一眼就看向本该在走廊上守候的保镖,却见那些不中用的家伙早就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 荆文德跌跌撞撞地在走廊上狂奔,仿佛身后有鬼在追他一样。 顾言溪不紧不慢地在他身后踱步,笑容阴冷,“荆文德,是什么让你如此恐惧?你想跑到哪里去啊?” 少女那阴寒冰冷的声音犹如鬼神的夺命符一般。 “别……别追了,你别追我,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下一秒,身后一记重击传来,荆文德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股突然袭来的力道踢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角落里。 荆文德痛苦地哀嚎一声,反应过来后猛地看向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他身后袭击了他的少女,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明明、明明刚才她的声音还离他很远。 顾言溪含笑看着他,“我追到你了。” “你……” 荆文德刚从地上站起来,便又被一脚踹上后背,重重地摔出去几米开外,撞上了其中一间包厢的门。 顾言溪看了一眼掉在脚边的眼镜,面无表情地踩上去,用脚一点点碾碎。 与荆文德一门之隔。 傅砚辞一身西装革履,神情淡漠,双腿交叠坐在主位的沙发上,气度卓尔不凡。 周围是几个生意人,全都在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脸色。 “傅总,感谢您赏脸前来一聚,我跟这里的老板也算是好友,他赠了我一些好酒,您有没有兴趣尝尝?”一中年男人看着傅砚辞,毕恭毕敬道。 傅砚辞嗓音低沉地“嗯”了一声。 “傅总,您若是想找点乐子,我找几个人来给您唱首歌?”另一男人讨好地说道。 一旁的徐总闻言,脸色立马就变了,“胡说什么呢!我们傅总都是有未婚妻的人了,你可不要乱来。” 那人闻言,心里立时一紧,忙战战兢兢地看了傅砚辞一眼。 果不其然,男人墨眉微拧,神色间稍有不悦。 “对不起,傅总,是我多嘴了。” 徐总又说道:“傅总跟他的未婚妻感情很好。” 傅砚辞眉梢间的褶皱这才有所缓解,认可道,“没错,我很爱我的未婚妻。” 众人诧异地看着傅砚辞,竟发觉对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竟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温和。 说错了话自然是要弥补的,那人看清局势,赶紧道:“能让傅总这么喜欢,那傅总的未婚妻也一定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傅砚辞闻言,脑海里浮现顾言溪的脸,墨色的眸底便荡起一阵柔光,“当然,我的未婚妻,是很温柔的女孩子。” 话音落地。 “嘭”的一声。 包厢门被生生撞开。 然后“啪”的一下,一个浑身是伤的男人,直直地摔到了傅砚辞的脚底下。 包厢内众人:“???” 第319章 在我眼里,你是小孩 荆文德浑身都快散架了。 谁能告诉他,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又是从哪个疯人院被放出来的? 这个KTV本该是他的地盘,可他带来的保镖竟然被放倒了,而他却一次次的被这个女人粗暴凌虐。 他痛苦地捂着被踢到错位的膝盖,双目瞪得圆圆的。 下一秒,他看见面前锃亮的皮鞋,才意识到,自己闯进了他人的包厢。 荆文德眼底掠过一丝窃喜,视线连忙顺着皮鞋往上,看见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 “我是这里的老板,你帮我报警!我会感谢你的!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帮我报警!”荆文德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去抓傅砚辞的手。 傅砚辞避开他的接触,眉梢拧了拧,神色间隐隐有被打扰的不耐。 “你说什么?报什么警?” 他不是很能理解这人混乱的说辞。 “帮我报警!”荆文德从地上爬起来,愤怒地伸出手指着包厢门口,“就是她,就是这个女人,疯子,她把我打成这样……” 傅砚辞抬眼看过去,一瞬就看清楚出现在包厢门口的那道身影,黑色的眸中顿时掠过一丝惊喜,“言言?” 四目相对,顾言溪也有片刻的诧异。 “傅砚辞?居然是你。” 但是很快,她就接受了这突如其来的巧合,再度转脸看向荆文德,目露凶相,“你跑啊?继续跑,我告诉你,你今天别想活着走出这里,我今天非要抽死你不可!” 说着,便气势汹汹地朝荆文德走去。 荆文德见状,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拔腿就跑,绕着包厢跑了一圈,又夺门而出。 顾言溪拎着啤酒瓶慢悠悠地追出去,神色冷冷的。 包厢内众人叹为观止。 徐总好奇地看了傅砚辞一眼,“傅总,您跟那个女人认识?” “嗯,认识。”傅砚辞看了一眼再度合上的包厢门,理了理西装将敞开的扣子扣上,神色平静地解释,“她就是我的未婚妻。” 徐总:“……” 他不可思议地望着傅砚辞,满脑子都是刚才可怕的那一幕。 脑子里不自觉地就跳出傅砚辞刚才满目柔情说的那句话:“我的未婚妻,是很温柔的女孩子。” 温、温柔??? “我的未婚妻不擅长打架。”傅砚辞起身,眸色间挂着几分担忧,“那个男人看起看来很危险,我得去帮她。” 丢下这番话,傅砚辞扬长而去。 —— 顾言溪看着荆文德跑进了最里面的一间包厢。 等到她推门进去的时候,包厢里却空无一人。 顾言溪环顾着这间空荡荡的包厢,将能找的角落都找了一遍,甚至还查看了沙发底下。 “任清,我看错了吗?”她皱眉,“刚才我分明看见他进了这里。” “你没看错,他确实进了这里。” 身后传来的不是任清的声音,而是傅砚辞的。 顾言溪讶异地看向他,轻轻眨了眨眼睛,“你怎么过来了?” 傅砚辞凝着她的眼睛,嗓音温和,“怕你有危险。” “我能有什么危险?”顾言溪觉得有些奇怪。 傅砚辞眉梢微挑,“你还是个孩子,处理这些棘手的事,能不危险?” “我是成年人。” “在我眼里,你是小孩。” “……” 傅砚辞看着她噘嘴表示不认可的样子,轻笑一声,抬脚走向了墙角。 那里放置着一个酒柜。 “这里其他包厢的酒柜都是放在进门右手边,只有这间包厢的酒柜是放在这里的,言言,你不觉得奇怪吗?” 说着,他的视线扫过酒柜上满目琳琅的酒水,找出其中的一个酒瓶状的假模型,手搭在瓶身上,轻轻扭动了一下。 “吱呀”一声,整面酒柜缓缓地转动起来。 旋转九十度以后,眼前出现一个狭窄的仅能容一人通过的通道。 通道长度只有两三米,从这边望过去,另一头,是车水马龙的街道。 “他跑了。”傅砚辞蹙眉。 “没关系。”顾言溪嗓音很沉静。 她斜靠在墙边,目光直直看着那扇打开的机关,声音带着一股狠,“想跑?外面四周全都是我的人。” 刚说完这句话,果不其然,一通电话打进来,“二小姐,他上了一辆黑色帕萨特,车子往南郊的方向开去了。” “继续跟。” 顾言溪挂了电话,声音冰冷刺骨,“动我的家人,天南海北我都要去给他收尸。” 黑色帕萨特在去往南郊的路上疾驰。 “还是嫩了点。”荆文德整理好自己的西装,依旧是一副上流社会的精英扮相,手上的伤口,也已经被赶来接应的管家包扎好。 “荆总,是谁把您打成这样?”在管家的印象中,荆文德还从来没这么狼狈过。 “一个小丫头而已,自称是那个女人的妹妹。”荆文德冷笑着扯了扯领带,“我记住了她的样子,有时间,会亲自收拾她。” “荆总,要不要再细查一下段寒杉的身份?”管家谨慎道,“刚才打你的那个女人,身份也不详,要是对方有什么背景……” “能有什么背景?”听到这话,荆文德只觉得好笑,“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段寒杉不过就是一个从孤儿院出来的丫头,能有什么所谓的妹妹?” 第320章 LYZ是谁? 他调查过了,段寒杉不过就是凭着进娱乐圈那段时间积攒的一点资本开了“冉翼娱乐”这家小公司。 娱乐圈嘛,还不都是一群戏子。 退一万步讲,就算她真的有点资本和人脉,还能跟他相提并论? “荆总,那个女人既然能把金盛凰的保镖都搞定,您还是小心一点的好。”管家隐隐觉得这件事透着反常,一颗心惴惴不安的。 “金盛凰的保镖不过就是一群中看不中用的。”荆文德不紧不慢,一副尽在掌控之中的架势,“我从欧洲新买了一支雇佣兵,那可都是经历过真枪实弹的家伙,要钱不要命的种,有他们看守我的别墅,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打扰我的好事。” 管家闻言,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又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他真是草木皆兵了。 这么多年了,那些找过来报复的,都没能把荆总怎么样。 何况一个少女? —— 南郊某别墅。 荆文德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鼻梁上已然架上了一副新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眸子,散发着玩味变态的笑意。 “宝贝,你该醒醒了。” 他刚说完这话,便有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提着水桶上前,将冷冰冰的水浇在了地上女人的身上。 刺骨的寒意刺激得昏睡中的人倏地睁开了眼。 “咳咳——” 段寒杉浑身湿透了,抬起视线,看见如五年前般那张熟悉的脸,瞳孔骤缩。 “还记得我吗?”荆文德从沙发上起来,理了理灰色的睡袍,踩着拖鞋缓缓地踱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荆、荆文德?”段寒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她下意识地看向四周。 这地下室里的布置,一如五年前,没有什么大的变动,墙上挂着的各种折磨人的工具,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段寒杉的身子止不住地颤了颤。 “你跑啊!这一次你还想往哪里跑?嗯?”荆文德歹毒地扯住女人的头发,强迫对方跟自己对视,“瞧瞧你,最后还不是乖乖回到我这里来了?” 头皮被撕扯的疼痛让段寒杉倒吸了一口凉气,却咬牙忍耐着不发出声音。 “下午发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荆文德扯着嘴角轻笑,“有个自称你妹妹的人,差一点就找上来了,她好像一直关注着你呢,乃至你一失踪,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妹妹?”段寒杉皱了皱眉。 自称她妹妹的人…… 她的脑子里浮现出顾言溪的脸。 会是她吗? 荆文德盯着她的反应,饶有兴致地眯起了眸子,“怎么?难不成,她还真是你妹妹?” “难怪你们长得有几分相像,我还从来没有玩过姐妹,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不介意,你死了以后,再把她带到这里来……” 段寒杉闻言,愤怒地嘶声道:“你不许碰她!” 即便她跟那个血缘上的妹妹只有过一次的交流,但是一想到如果让她落到荆文德的手上,便比让自己亲自经历这些还难受。 “你有什么就冲我来,你要是打她的主意,你会不得好死!” 荆文德看着对方激动的反应,顿觉事情更有意思了,含笑道:“不得好死是吗?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让我不得好死。” 段寒杉看着对方变态的嘴脸,猛地伸出手掐死了对方的脖子,指甲深深地掐进对方的皮肤里,恨不得切断他的颈动脉。 一旁的保镖见状,立刻上前,动作粗鲁又迅速地将段寒杉控制住。 荆文德重重地喘息着,摸了一把自己的脖子,看清楚手上的血迹后,重重地啐了一口唾沫,“找死!” 他扬起手狠狠地抽了对方一耳光,“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凶?我弄不死你。” 带着火气的一巴掌打的段寒杉半边脸都偏了过去,又瞬间高肿了起来。 荆文德冷冷地看着她,意犹未尽地又抽了她一巴掌。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敢跟老子动手?” 他接过管家递过来的手帕捂了捂脖子上的伤,又从管家手里拿过段寒杉的手机,直接划开屏幕点进通讯录。 “LYZ?”通讯录置顶的备注一下子就吸引了他的目光。 “LYZ是谁?”他黑着脸质问。 段寒杉不语。 “妈的,你背着老子有了男人?”荆文德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这五年来,我可是因为没碰到你而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呢,你怎么就背着我有了其他男人呢?” 他盯着对方那张被打得微肿而显得楚楚可怜的脸,对另一个男人的嫉妒却是一下子喷薄而出。 “真奇怪,你们女人都是这样,付出真心的人得不到回报,转头就跟别的男人好上了。” 荆文德想到了自己的第一任妻子。 那个坏女人。 他对她掏心掏肺,付出真心,可对方却因为他不行,不能满足她,而跟别的男人滚在了一起。 天知道他回到家里看见两具白花花的身子纠缠在一起的时候,有多么撕心裂肺。 但是没关系,他报仇了,一个合理的意外就让那对奸夫淫妇葬身火海,烧得连骨头都不剩。 “LYZ……”荆文德呢喃着这三个字母,盯紧了段寒杉,“告诉我,他是谁?是什么背景?” “他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段寒杉咬唇,死死地瞪着他。 “哦?是吗?”荆文德笑了。 “陆家二少爷,陆远舟。”段寒杉冷笑。 荆文德闻言,皱了一下眉。 不过很快,他“啧啧”两声,恢复玩味的神情,“耍我呢,陆家二少爷能看得上你?谁不知道陆家二少爷出了名的不近女色,这么多年,身边连一只母老鼠都没有。” “李阳正?还是刘奕泽?”荆文德笑着,觉得这三个字母无论是谁都可以,但唯独不可能是陆远舟。 “你可以打过去试试。”段寒杉挑眉。 “试试就试试。”荆文德一脸的轻描淡写,毫无畏惧。 他当着段寒杉的面,点开了这串号码,拨了过去。 “嘟嘟”的呼叫声响了两下,电话被接通。 “LYZ?”荆文德生怕事情不好玩似的,冷笑着挑衅,“你猜猜我是谁。” 第321章 我会去顾家请罪退婚 不等对方说什么,荆文德又道:“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你女人的手机会在我的手上?” “哈哈。”荆文德感受到了快乐,癫狂地笑了两声,“这没什么奇怪的,不仅她的手机在我这里,她的人也在我这里,甚至接下来,我会让她叫一晚上停不下来。” “我猜你现在是不是想报警?很遗憾地告诉你,你报警了也没用,我在警局里有人,你报警了他们也不会受理的。” 他这么说着,电话那头却一直没有声音。 荆文德自觉无趣地挂了电话,“他怕了,胆小鬼。” 扔了手机,他用有些同情的眼神看着段寒杉,“瞧瞧你找了什么不中用的男人,在电话里竟是一句话都不敢跟我讲,啧啧。” —— 陆远舟捏着手机的手在发抖。 他坐在机场VIP休息区,身旁的助理手指在笔记本键盘上飞快地跳动着。 片刻后,助理急声道:“陆总,位置在南郊。” 陆远舟强撑着镇定拨出另一个号码,一字一句道:“我需要人,至少十个以上的精锐。” 挂了电话,他僵直地举着手机,双眼木然地看着机场里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人,却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层寒意死死地包裹,几乎要与世隔绝。 是啊,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了她,该是多么的冷。 决定跟顾婉订婚的那一刻,他以为已经说服自己放下了她。 可此刻心脏因为恐惧而一点点被挖空的感觉,在向他声明,他的心,早就跟她、跟她的安危紧密相连。 他再也无法一个人不管不顾地在这个世界上独活。 “哥,你……”陆逸从不远处奔来,看见他这副脸色苍白的样子,被吓住了。 “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陆逸,如果我还能再见到她,我要娶她。”陆远舟直直地看着陆逸,坚毅的脸庞摆明了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啥啊?”陆逸一脸懵逼,“不是跟顾家说好了,一旦真正的顾家大小姐找回来,你就如常履行婚约吗?” “不。”陆远舟愣愣道,“我会去顾家请罪退婚,无论谁是顾婉,我都不娶了。” 陆逸从未见过陆远舟如此坚定的样子,一下子被感染了,也跟着大声道:“对,谁爱娶顾家大小姐谁去娶,反正我们不娶!” 车牌号“京A·YY999”的黑色轿车从京城市中心一路疾驰,前往南郊。 顾言溪拿着手机坐在副驾的位置,里面传来属下的声音:“二小姐,别墅周围大约分布着二十多个手持机械的雇佣兵,除了正门入口,其余的窗口都被尖刺封锁,应该是为了防止里面的人逃出来。” 顾言溪冷静地听着汇报,“摸清楚内部构造,我去了以后直接动手。” 傅砚辞保持着一百五十码以上的车速,他看得出来,言言很在乎这个一直流落在外的姐姐的安危。 “他甚至雇佣了专门的人保护他,看来不是一次意外。” “京城市局两年前不是发过一则通报,提醒大家警惕市内少女失踪事件?”顾言溪挑眉。 “有印象。” “那段时间,正是荆文德刚来京城。”顾言溪眼神闪过一丝凛然,“旁人的生死与我无关,那是市警局的事,但他动我家人一根手指头,我得要他半条命。” —— 一男一女两道身影出现在南郊别墅正门口。 门卫自然知道这个特殊的时间不该有人来造访,警惕地上前,手已经摸上了插在后腰处的匕首。 “干什么的?这里不让进,离远一点!” “怎么?荆先生没有通知过你们吗?”顾言溪面不改色地指了指手中的黑色手提皮箱,“我是他的合作伙伴,在他的帮助下,我可是谈成了一笔很大的单子,本小姐向来知恩图报,特地奉上厚礼,要亲自交到荆先生手上。” “来送礼的?”门卫依旧保持着警惕,狐疑地打量了顾言溪跟傅砚辞一眼,这才将视线落到那个看上去非常昂贵的手提箱上。 “打开看看!”他吩咐道,“为了荆先生的安全。” “当然,为了他的安全,我非常乐意打开看看。”顾言溪嘴角含笑,手一扬,将那个黑色皮箱横放在了一旁的大理石台面上。 在门卫的注视下,她手指搭上皮箱一旁的铁扣,将其拨开,然后掀开盖子露出里面的东西—— 是一把崭新的闪烁着亮光的短柄匕首。 “艹!你找死……”门卫看清楚后猛地睁大了瞳孔,抽出身后藏匿的匕首就向顾言溪捅去。 “刺啦”一声,是刀扎进肉身里的声音。 比门卫动作更快的,是顾言溪将那个短柄匕首狠狠地刺进了他的手臂间。 锋利的刀尖精准地避开了骨头,将门卫的手臂刺了个对穿。 门卫手中的刀掉落,怒骂声也戛然而止,变成了短促的哀嚎。 一滴鲜血溅到了傅砚辞的脸上。 他有些惊悚地看了顾言溪一眼,然后装作一点也不怕的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帕,默默地擦拭了一下脸上的血渍,将手帕扔掉。 顾言溪淡定地将匕首从门卫的手臂里抽出来,丢下他一个人在地上哀嚎哭喊,慢慢地朝着别墅正庭走去。 然而门卫的喊声早已吸引了这边人的注意,迎面四个男人气势汹汹而来,各个都目露狠色,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着英文。 二挑四,不过一瞬的功夫,那几人身上便多了几处刀口,手脚再也支不起来,犹如废物一样在地上哀嚎。 其中一人不要命地爬起来,抓着匕首想要割向顾言溪的喉咙。 下一秒他的耳朵便被锋利的刀尖削掉,见了血,捧着伤口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哀嚎。 顾言溪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你不做多余的事情,便没有人愿意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她说着,蹲身,在那人的衣服上将匕首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上午有个女人被送到这里来了,她在哪个房间?” “Basement……Basement!”那男人看都不敢看她一眼,抱着脑袋哆哆嗦嗦地往角落里爬去。 第322章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鬼玩意? 地下室内。 荆文德从工具架上取下一根皮带,放在手心反复把玩。 段寒杉被绑在椅子上,木然地看着荆文德在她面前踱步,咬唇沉默着。 管家突然闯进来,神色慌张,“荆先生……” 他还没说完,荆文德眼神一狠,扬起皮带就抽在了他的脸上打断他的话,“不要在我干正事的时候打扰我!” 皮带在管家的脸上抽出一条明显的血痕。 他露出极其痛苦的表情,哆哆嗦嗦道:“荆先生,监控……监控里显示有人闯……闯进来了。” “哦?是吗?”荆文德不以为然,“谁有那个胆子敢闯到这里来?” 他拎着皮带大步离开地下室,准备往监控室的方向走去。 一只脚刚踏上台阶,“砰”的一声从天而降一个人,重重地摔在了他的脚底下。 那人嘴里吐出大口的血洒在地砖上,绽放出一朵殷红的花。 荆文德仰头看上去,只见在地下室楼梯的入口处,那白炽灯的光映出少女冰冷的面容。 那双黑沉的眸子里寒光凝结,仿佛寒冬腊月错落于悬崖上的冰刀。 四目相对,顾言溪冲着他笑,“荆文德,我又找到你了。” 少女阴恻的声音在地下室里形成回声,又在耳边无限地放大,荆文德身形一晃,双腿猛地打了一个颤,站都站不稳。 “来人……快来人啊!”他大喊。 他的雇佣兵呢? 那些他花费昂贵价钱收买的雇佣兵呢?都去哪了? “你在说你的那群废物吗?”顾言溪幽幽道,“好可惜,一群本该健全的人,现在却是残的残,伤的伤……” 荆文德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 他那么多的人,就这么没了? 顾言溪戴着皮手套的手漫不经心地扶着楼梯栏杆,缓缓地踩着台阶而下。 即便是如此轻盈的脚步声,可落在荆文德的耳朵里,却像是来自地狱的奏鸣曲。 他惊恐地瞪着顾言溪,“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啊!” 荆文德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少女,手忙脚乱地掏出对讲机,操着英文对着那头的人大喊:“德雷肯,你在哪里?你快来!快来地下室,快来保护我!” 德雷肯,是这一群雇佣兵的头子。 他曾经可是在战场上游走于枪剑之间的兵王,身手不凡,以一敌十都不在话下。 这么久以来,鲜少遇到特殊情况需要德雷肯出面的,大多数时候,他底下的那些雇佣兵就可以解决。 真是没想到,居然被这个死女人吓得出了大招。 发出施令后得知德雷肯很快就会赶过来救他,荆文德原本惨白的脸色也一下子恢复正常,完全不怕了。 他淡定地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这才冷冷地看着顾言溪,露出有些惊艳的目光。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内搭一件简单的休闲长袖,长发利落地垂在肩头,扮相冷冷清清,却盖不住绝丽的容貌。 荆文德眯了眯眸子。 这样的女人驯服起来,才更有成就感。 他的一颗心,更加的蠢蠢欲动。 就在这时,工装靴踩踏地板的声音在地下室的另一头响起,不紧不慢,每一步,都很沉稳,可见来人体型之大。 顾言溪循着声音看过去。 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是个白人,个子大约一米八五左右,穿着军绿色背心搭军绿色工装裤,四肢肌肉紧致。 “就是这个女的。”荆文德指着顾言溪对德雷肯讲道,“你不要把她打死了,我要活的,下手轻点,否则我可是会心疼的。” 傅砚辞见状,上前一步,“言言,这个我……” 顾言溪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护在身后,轻声道,“别怕,有我在。” 傅砚辞身子一僵,愣住。 怕? 他有些郁闷地勾了勾顾言溪的手指头,闷闷道:“言言,我不怕,我是怕你——” “我知道。”顾言溪眼神宠溺地看着他,轻笑,“知道你有洁癖,这一次我下手会注意,不会再让血溅到你身上了。” 荆文德看着这两人,冷哼一声,躲在了德雷肯身后,“快点,去把这两个家伙给我收拾了。” 看他们还能得意多久。 德雷肯闻言,微微颔首,从腰间抽出一根短棍,向顾言溪扬去。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迅速地朝他袭来。 刀棍相交,在空中擦出一阵尖锐的声音。 两秒后,德雷肯高大的身影一下子僵硬住。 他刚举棍的功夫,那把短柄的刀子就划开了他的右手腕关节动脉。 鲜血喷涌而出。 “哐当”一声,他手中的短棍应声落地。 顾言溪出现在他身后,毫不留情地将刀子插进了他臂膀的肌肉间,抬膝,将人踢倒在地。 “‘德雷肯’源自古斯堪的维纳亚语,意指‘龙’,代表着力量,可你好像配不上这个名字。” 男人脑袋重重地撞上大理石台阶,身体呈现一种怪异的扭曲状晕了过去。 顾言溪从他的肩头抽出刀,带出一丝血,却浑不在意地重复着之前的动作,在男人的衣服上将自己心爱的匕首擦拭干净。 荆文德惊呆了,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不可置信的一幕,心脏因为恐惧而不停抽搐。 他的雇佣兵头头,就这么没了? 谁他妈能告诉他,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鬼玩意? 他不能接受,他的人居然全都倒在了这个看上去才刚成年的少女手底下?明明是那样一群经过专业格斗的队伍,是他最信赖的保镖,怎么会被一个少女轻易的干掉? “你究竟是谁?”荆文德双目死死地瞪着顾言溪,抓狂,“你究竟是什么变态?” 他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可是花了大价钱才弄到这一批训练有素的人,他的钱全都白花了!白花了!像是被欺骗了一样! “变态?”顾言溪缓缓地走向他,“论变态,我好像不及你万分之一。” 荆文德看着对方一点点跟他拉近的距离,连连后退。 “你想干什么?” 他甚至惊慌失措地扬起皮带在空中不停挥舞,虽然这并没有什么用,但是似乎这种行为能给他带来安全感。 第323章 自己关的门,现在爬过来打开 “我想干什么?”顾言溪冷冰冰道,“我没告诉过你吗?你带走了我姐姐,我不来找你,还能找谁呢?” “把人给你,我把人给你!”荆文德从未如此恐惧,他大声地喊叫着,“我没碰她……没来得及!” “我把人交给你,你放了我。”他试图协商,试图让自己不受到来自这个女人的伤害。 “现在说把人还给我?”顾言溪有些好笑地扯了扯嘴角,“我都找到这里来了,还需要你做什么呢?” “我……” 荆文德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眼前一道黑影闪过。 下一秒,腹部便被一记重击砸中,他条件反射地吐了出来,被击中的部位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疯子!你这个疯子!”荆文德双眸猩红,恼怒地瞪着顾言溪,似是陷入了一种狂躁的状态。 他扬起自己弱不禁风的拳头挥向顾言溪。 “我跟你拼了!” 他的手还没碰到顾言溪,就被她一脚踹到了墙上,发出“哇”一声惨叫。 荆文德瞬间不想再拼命了。 他从地上爬起来就往里面跑,往关押段寒杉的房间跑,那里只有一个铁门隔断。 荆文德跑进去,“哐当”一声将铁门关上,又迅速上了锁,直接将自己锁了进去。 一门之隔。 他总算是得以喘息,一边大口呼吸着一边看向被阻隔在铁门栏线外的顾言溪,冷笑,“你进得来吗?” “我需要进去吗?” 话音落地,“嗖”的一声,锋利的锐器划破空气。 荆文德看着少女恶劣的笑容,还没反应过来,大腿处就传来一阵刺痛。 他猛地低头一看,自己的大腿上赫然插上了一把手指长度的小刀。 “啊——啊啊啊!”荆文德捂着自己的大腿,发出猪一样的惨叫。 他这个人极怕痛。 即便每天都见血,他享受着那些女孩痛苦的哀嚎和呐喊,却是见不得自己受一点伤的,这一刀直接插进他的大腿里,登时疼得他脸都白了。 “他妈的……你他妈的敢这么对我……” 荆文德嘶吼一声,眼底掠过一丝狠,看了一眼被绑在椅子上的段寒杉,顿时心生一计。 “她是你姐姐对吧?你敢动我,我当着你的面杀了她!” 他这么说着,露出恶狠的眼神,转头便想向段寒杉走去。 一门之外的言溪眯了眯眸子,新的小刀在手中把玩两秒便再一次飞了出去,直直地刺中了荆文德的小腿。 “噗通”一声,荆文德跌在了地上。 比刚才更可怕的疼痛从小腿蔓延开来,他止不住地发出一声嚎叫,额头上冷汗直冒。 他不知道自己被刺到了哪个部位,可是再施力的时候发现根本就站不起,脚只是微微一动,便疼得他要脱力。 荆文德简直是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居然又拿出一把刀刺他! “该死!”荆文德气得破口大骂,“你是个变态!你究竟带了多少刀?怎么会有你这般残忍的人……” 骂着骂着,他定睛一看,竟发现顾言溪的手上还捏着好几把刀。 荆文德的叫骂声戛然而止。 顾言溪黑沉沉的眸光注视着他,“接下来这把刀会刺中你身体的哪个部位,你来决定。” 荆文德猛地睁大了瞳孔,下意识地就用手挡自己的脖子,“不……不要,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 “你自己关的门,现在爬过来打开。”顾言溪不耐道。 荆文德崩溃了,“我开,我开,别伤我,求你了。” 他拖着那只不能动的腿一点点爬向铁门,手哆嗦地摸上锁。 “咔哒”一声,铁门向两边缓缓打开。 顾言溪没有看他,径直向里面走去。 被绑在椅子上的人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好像已经晕了过去。 顾言溪弯腰给人松绑,却不料这个时候椅子上的人猛地睁开了眼睛。 段寒杉看清楚来人的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怎么是你?” 她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还以为顾言溪是一个人偷偷潜进来的,赶紧道:“你快走,他要是发现你就麻烦了!” “麻烦?”顾言溪面不改色地给她解开剩下的绳子,“有麻烦的是他。” 段寒杉诧异地看着她。 “不用担心。”顾言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了,荆文德现在伤不到你。” 段寒杉这才看见在角落里畏畏缩缩一脸惧怕的荆文德,顿时露出有些不敢相信的眼神。 这人是荆文德?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段寒杉看着这个眉眼跟自己有几分像的少女。 在这个如此阴森恐怖的地方遇到自己血缘上的妹妹,此刻她的心境有一丝奇妙。 “实不相瞒,我一直派人跟着你,不是为了打探你的隐私,而是为了防止一些意外,顾婉背后还有个黑衣人没揪出来,甚至有可能不只是一个黑衣人,还有可能是一个团伙,总之,顾婉进了监狱不代表你没危险了。” “我没想到……”段寒杉欲言又止。 “没想到什么?” 段寒杉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比陆远舟还及时。 她知道陆远舟听到了电话不会不管她,可能现在还在来的路上,最绝望的一刻,她是寄希望于陆远舟的。 “我来晚了。”顾言溪觉得还是有些歉疚。 因为底下的人不敢汇报段寒杉没出KTV的事实所以导致六个小时后她才知道这个消息,那个不负责任的属下她已经处理了。 要是早一点,也许荆文德根本没办法把人带到这里,还…… 她的视线落到段寒杉高高肿起的脸颊上,眼神顷刻变得冰冷。 顾言溪二话不说,转头就从工具架上拿起一个扳手,朝着荆文德走去。 “你、你还想干什么?”荆文德像是看到了鬼一样,声音颤抖。 顾言溪看着这个在他面前畏惧得像一只狗一样的人,觉得有些可笑。 就是这么一个懦弱无能的男人,毁了多少无辜的人。 “用哪只手扇的?”她冷声问。 荆文德吓得想从地上爬起来。 不等他有所动作,“咔嚓”一声,是右手肘关节断裂的声音。 第324章 跟我无关哦 疼痛在瞬间蔓延开。 “啊——!”荆文德捂着脸失声惨叫。 他崩溃了,拖着受伤的腿想要爬,却又被一只手无情的拽了回来。 “荆文德,我早就告诉过你,你带走的是我的家人。”顾言溪提着扳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即便如此,你还是打了她,我都不知道该回敬给你什么好了。” 话音落地,“啪”的一声响起。 那只厚重的扳手砸向了荆文德的另一只手,力道之大,将他的手肘生生砸断。 “啊——呜——”荆文德疼得表情抽搐,嘴里不住的发出呜咽。 他惊恐至极地看着面前这个可怕的少女,“疯子!你这个疯子!你放了我,让我死!让我死!” 他受不了了。 这分明就是虐待! 荆文德猛地抬起头,重重地撞向墙壁,求死的决心异常坚定。 “哐当”一声响起。 荆文德脑瓜子嗡嗡的。 他茫然地扭头看向四周。 他没死。。。。 “闹够了吗?”少女阴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啊啊啊——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会不得好死!”荆文德崩溃地对顾言溪发起了诅咒,“你就是个恶魔,你这辈子都不得好死……我将不遗余力地诅咒你,你将被囚禁于不可逃脱的绝望之境,直到永远……” 他浑身都疼,四肢没有一肢是健全的,动弹不得,身上的刀口还在不停地往外溢血,怎么都止不住。 他绝望地嘶吼着,似乎这样就能抚慰他受伤的心灵。 而顾言溪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二小姐。”属下从监控室赶过来,“不该留的监控都删了,电脑资料里关于受害者的影像资料够警方定罪了,我们已经通知了林警官前来。” “嗯。” “只是……外面又闯进来了一批人,好像是陆家的。” “陆家的?” 顾言溪刚发出这个疑问,一行人便夺门而入。 为首的,正是顾言溪打过几次照面的陆家二少爷,陆远舟。 他的脸色是肉眼可见的慌张,一路上闯进来,路上那些横七竖八的流着血的伤员让他更慌了,还以为出现了什么黑吃黑的乱象,或者是被什么不法分子入侵了。 “段寒杉!”他一眼看见坐在椅子上形容憔悴的人,立刻奔过去。 “你……”陆远舟的视线在她脸上停顿。 他颤抖着手摸上对方的脸颊,心态有点崩塌,“谁?谁干的?” 段寒杉看着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眨了眨眼睛,“你来了。” 陆远舟努力使自己冷静,声音被压抑得嘶哑,“疼……疼不疼?” “已经不疼了。” 她这么说着,陆远舟却只觉得心脏被搅得更疼了。 他将自己的大衣脱下来紧紧盖住她的身体,环顾了一眼四周,发现角落里有个持续不断念念叨叨的男人,精神状态似乎不是很好的样子。 顾言溪则是在一旁用八卦的眼神打量陆远舟,自然也察觉到了他对段寒杉的不同寻常。 “陆二少,你也是来救人的吗?要知道,那人可是个十恶不赦的变态杀人狂呢,要不是这人的仇家在这个时候恰好寻上门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呢。” 她这么说着,一旁的傅砚辞怪异地看了她一眼。 什么可怕的事情? 难道还有比刚才他看见的更可怕的事情? “仇家?”陆远舟蹙了蹙眉。 “是啊,不然你以为门外的那些看守都是怎么倒地的?”顾言溪瞅了一眼角落里的荆文德,将自己撇得干净,“肯定是这人得罪了什么可怕的人才会这样。” 陆远舟闻言,看向荆文德,发现对方浑身骇人的伤口时,惊了一下,“他的伤……” “跟我无关哦。”顾言溪无辜道,“看样子也是他的仇家做的吧,我来的时候,他居然就已经疯了,我都还没来得及让他吃点苦头呢。” 荆文德停止了诅咒,猛地看向顾言溪。 她在说什么? 这个女人她想干什么? 陆远舟则是开始打量着这间堪称是“刑室”的房间。 墙上挂着多到数不清的工具。 扳手、皮带、手术刀、铁烙、镊子,手铐…… 陆远舟眼神瞬间就变得凛冽起来。 是不是如果不是因为他的仇家来寻仇打断了这一切,他就要将这些工具用在段寒杉身上? 他这么想着,怒火中烧,弯腰随手捡起了地上的扳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扳手还是热乎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扳手上面还带着血。 “一个活在阴沟里的老鼠,还妄想把苦难带给无辜的人,你有什么资格?” 陆远舟提着扳手,一步步走向了荆文德。 “我们走吧。”顾言溪牵着傅砚辞的手,“我们还是不要低估一个男人为了心爱的女人报复一个变态的决心。” 傅砚辞嘴角抽了一下。 别墅门口。 关皓赶来接应。 “傅总,我刚才看见林警官他们抬出去一个人,啧啧……”关皓在傅砚辞耳边小声唏嘘,“您下手也太狠了吧,那还能活着?” 傅砚辞挑了一下眉,淡声道:“不是我做的。” “不是您?那……”关皓的视线落到不远处蹲在树底下数蚂蚁的顾言溪身上。 傅砚辞盯着关皓那不自觉变得惊悚的表情,沉默了一下后说道:“也不是言言。” “是陆远舟。”他说。 傅砚辞丢下这句话,便朝着顾言溪走过去。 她蜷成一团蹲在地上,小小一只,正在百无聊赖地盯着蚂蚁看,可可爱爱的样子跟刚才的杀伐无情判若两人。 傅砚辞双眸垂下,半弯下腰,手轻轻地抬起,揉了揉她的发梢,“言言,已经跟林警官交代清楚了,我们该去过节了。” “过节?过什么节?” “你说什么节呢?”傅砚辞轻叹了一声表示无奈,看她的眼神却是宠溺的。 顾言溪看他一眼,认真地翻出手机日历,看着上面“情人节”三个字,恍然。 情人节…… 这可是她单身二十多年都没有经历过的节日。 “先带你去吃饭。”傅砚辞黑色的眸子里盈满了期待,“餐厅我已经订好了。” 一个小时后。 某私人订制餐厅。 傅砚辞坐在顾言溪对面,已经换上了一身白色的衬衫,英俊的脸上挂着柔和的神情,目不转睛地盯着顾言溪。 “我得纪念一下。” 从来不发朋友圈的顾言溪拍下了一桌子的美味菜肴发了个朋友圈。 第325章 徒手把星星摘到了眼前 顾家。 三兄弟坐在餐桌前,一人面前放着一碗泡面。 “你说爸跟妈去哪了啊?”顾言川郁闷地抓了抓头发,“走就走,还把家里的厨师也带走了。” “我不关心爸妈去哪了,我只关心言言去哪了?”顾言泽淡淡道。 “言言没回我的消息。”顾言珩说。 “她也没回我的。” “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顾言珩忍不住地问。 “能是什么特殊的日子?”顾言川大口吃着泡面,“又不是谁的忌日或者生日,更不是什么节日。” 他这么说着,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突然惊呼:“言言发朋友圈了。” “什么?言言居然发朋友圈了?” 兄弟二人立刻凑过来。 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图片上那一桌子的美味菜肴时,感动的泪水忍不住的从嘴角流下。 “言言在吃啥好东西?为啥不喊我?”顾言川有些苦闷地说道。 “这里有定位。” 三人的视线往下扫,落到下面显示的一行自带的定位小字上。 “食香楼私人餐厅。” “不吃了,不吃了不吃了。”顾言川将泡面推开,很是烦躁,“我想跟言言一起吃饭。” 小妹在外面吃那么好吃的东西,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自找苦吃? “我也。”顾言泽放下泡面叉。 “我们一起去吧,给言言一个惊喜。” “好。” 三人兴致勃勃地出门。 顾言川那辆黑色的跑车“唰”的一下停在“食香阁”门口。 “就是这里。”他迫不及待地下车来,打量着门店的装修,“逼格还挺高。” 肚子已经很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走,进去吧。” 顾言泽走在了最前面。 “你去后面。”顾言川挤开他,“我先进去。” “凭什么?” “凭我第一个发现言言发了朋友圈。” “你不看我也会注意到。” “……” 两人争执间,顾言珩已经默不作声的进去了。 “靠!顾言珩进去了!”顾言川反应过来立刻追上去,“死鬼,太阴险了。” “……” “言言,我去一下洗手间。” 傅砚辞起身,温柔地揉了揉顾言溪的脑袋,走了出去。 顾言溪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又顺便给傅砚辞添上。 包厢的门突然从外面被打开。 “这么快就回来了?” 顾言溪诧异地看过去,却一下子愣住了。 “大哥二哥三哥?怎么是你们?” 顾言川大大咧咧地坐下来,一脸兴奋,“小妹,你太不讲义气了,这么好的地方都不带我来,一个人吃饭有什么意思?” 顾言溪嘴角抽了一下,“我不是一个人吃的。” 话音落地,包厢的门再一次被推开。 顾言川抬起视线,跟门口的傅砚辞四目相对。 空气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寂。 “几位突然出现在这里,是都没有什么事做吗?”傅砚辞看着包厢内突然多出来的这三人,俊眉微蹙。 不等三兄弟说什么,傅砚辞忽然轻笑,“哦,也是,情人节这种节日,你们这些单身狗自然是没有过的必要。” 傅砚辞的一句话,成功地让三人的脸都黑了。 而傅砚辞说完这句话,却是重新回到了顾言溪的身边坐下,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红酒,简直不要太优雅。 顾言珩张嘴欲说什么,顾言川却一把拉住了他,“大哥,冷静,今天是个特殊的节日,你要是扫了言言的兴致,小心她揍你啊。” 顾言珩皱了皱眉头,狐疑地看着顾言川。 顾言泽则是警惕地盯着桌上的那瓶红酒,准备上前去提醒顾言溪少喝点酒,免得某人心怀不轨。 “二哥。”顾言川在千钧一发之际拉住了他,“言言都是个成年人了,你怎么知道,这酒不是言言自己想喝的呢?” 顾言泽沉默了一会儿,深深地看了顾言川一眼。 顾言川心虚地咳嗽了一声,“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想活命听我的,准没错。” “走吧走吧,别坏了言言的好事。”顾言川拉着兄弟二人往包厢外面推去,消失前还冲着傅砚辞挑了一个帅气的眉。 傅砚辞无声地笑了。 “你在笑什么?”顾言溪狐疑地看着傅砚辞。 “没、没什么。”傅砚辞迅速收敛笑意,给她夹菜。 包厢外,沈钊看着顾家兄弟三人推推搡搡离去的背影,又看向那扇重新合上的包厢门,失神。 刚才,他跟顾言溪以前的共同好友告诉她,顾言溪在这里吃饭。 情人节。 鲜花、红酒、私人餐厅。 想到这些,压抑的情绪翻涌,他便控制不住地找了过来。 他期待地盯着包厢门,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终于等到里面的门再一次被推开。 果不其然。 顾言溪跟傅砚辞一起出来了。 顾言溪在傅砚辞身边雀跃得像一只小鸟,叽叽喳喳地讲道:“那么有名的法国钟表设计师可不是谁都见的哦,但是本小姐跟他的关系不一般,待会儿就带你去见他,让他为你设计一款手表,作为本小姐送你的情人节礼物……毕竟你是我的未婚夫,该有的仪式感本小姐还是要给的……绝对不会亏待你了……” 傅砚辞静默地看着她,光圈落在少女的脸上,清晰地描绘出她五官的轮廓,仿佛还是记忆中那个远远看一眼就让人心动好久,永远散发着光和热的女孩,可是此刻她又离他这么的近。 以未婚妻的身份。 尽管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傅砚辞还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像是徒手把星星摘到了眼前。 “顾言溪……”沈钊走过去。 顾言溪正跟傅砚辞说笑着,突然看清楚迎面而来的男人。 沈钊? 他怎么在这里? “顾言溪,好巧啊,在这里遇见了你。”沈钊强撑出笑打招呼,可刚才顾言溪对傅砚辞说的一字一句都落在他的耳朵里,在他心头浇筑苦涩。 曾几何时,顾言溪也是这样在他身后,热忱又欣喜地将她认为最好的东西献宝似的献给他。 她的喜欢,从来都不是一张空头支票。 沈钊这么想着,眼眸深情地注视着顾言溪,不着痕迹地表达着对过去的怀恋。 顾言溪看着沈钊,眉头紧蹙,俏丽的脸上平添几分嫌恶,“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沈钊看着她眼底的厌恶,心脏被刺了一下,紧接着,预料之中的胃部痉挛传来。 急剧的疼痛让他脸色瞬间惨白。 第326章 傅砚辞感受着顾言溪无微不至的关怀 沈钊蜷缩着身子蹲了下来。 顾言溪下意识地往后一跳,“你干嘛?” 他看着沈钊瞬间血色全无,一副要死了的模样,还真被他这个样子小小地吓了一下。 “我、我胃好难受……”沈钊艰难地喘息着,“应该是食物中毒了。” 顾言溪怪异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抽什么疯。 “顾言溪……”沈钊露出痛色,手紧紧地捂着肚子,“我好疼,可……不可以扶我去医院?” 他抬起微红的眸子,哀求地看着顾言溪,期待着她的回应。 傅砚辞蹙眉,也下意识地看向顾言溪,不自觉地紧张。 不要。 言言,不可以答应他。 “当然不可以。”顾言溪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难受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钊看着她,声音虚弱又嘶哑,“顾言溪,你真的不管我吗?” 她就一点也不心疼吗? 一点也不? 他是故意吃了不该吃的食物导致中毒。 可没想到真的发作起来会这般难受,疼得他几乎要晕厥过去了,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往外直冒。 上次,傅砚辞不就是这样在顾言溪面前装模作样博得同情?那他为什么不可以? “言言……”傅砚辞忽然出声,声音比沈钊还虚弱。 他软软地拉着顾言溪的手,低低道:“我头好疼。” 顾言溪一听,心里一紧,“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头疼起来了?” “好、好像有点发热。”傅砚辞瞬间一副憔悴不已的样子。 顾言溪赶紧将手搭在他的额头上探了探。 “好像是有点低烧。”她有些忧愁地拧起了眉。 可怜的傅砚辞。 傅砚辞彻底贯彻“柔弱”二字,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一样,紧紧抓着顾言溪的手,“对不起,言言,今天这么重要的节日,我的身体却撑不住。” 顾言溪一听,更加心疼了。 她抱了抱傅砚辞,“你怎么这么傻啊?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突然感冒发烧也不是你的错,比起过节,当然是你的身体重要。” “言言……”傅砚辞将下巴抵在顾言溪肩上,蹭了蹭,沉声道,“我好难受。” 他这么说着,却是一脸讽刺地看着蹲在地上的沈钊,薄唇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沈钊瞬间忘记了疼,死死地看着傅砚辞。 顾言溪对此一无所知。 “没事没事,有我在呢,你别怕,应该就是普通的感冒发烧……”她轻轻拍打着傅砚辞的背,口中喃喃,“走,我带你去医院。” 说着,顾言溪搀扶着他就往外走去。 “顾言溪!我……”沈钊急呼出声。 “哎呀你别碍事啊,让开让开。”顾言溪匆匆地领着傅砚辞绕开他。 沈钊还想说什么,却突然被傅砚辞踹了一脚。 沈钊:“?!” —— 傅砚辞被顾言溪塞进了后座。 “言言,不去医院,回家让家庭医生给我看。” “好。” 顾言溪跟着坐在了后排,关皓开车。 从这里到傅家,仅十多分钟的车程。 顾言溪牢牢握着傅砚辞的手,时不时试探一下他额头的温度,还贴心地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傅砚辞感受着顾言溪无微不至的关怀,心底乐开了花。 车辆行驶得很平稳,傅砚辞靠着靠着,竟还真有点昏昏欲睡。 他的确是发烧了,吃饭的时候就有感觉,只不过对他而言,这点小病无伤大雅,不想影响了跟言言过节的心情,便没有提。 顾言溪看着傅砚辞在她怀里沉沉睡去,竟发觉他嘴角还挂着一丝浅笑的弧度。 做啥好梦呢?这么开心? 她盯着男人精致的眉眼轮廓,视线一点点移到他的唇角,盯着看了两秒,突然小脸一红。 这不合适吧? 可是这么帅的俊男靠在她怀里,怎么能让人控制住不去亲呢? 顾言溪移开视线,舔了舔唇。 关皓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感觉车内莫名的燥热。 可能是因为傅总发烧的缘故吧,关皓这么想着,便也觉得解释得过去了,专心开车。 顾言溪再次将视线落到了傅砚辞那张惊为天人的脸上。 她长睫微颤,试探地小声喊了一句:“傅砚辞?” 没动静。 不管傅砚辞有没有睡着,以她顾言溪的人品,是绝对不会偷亲一个男人的。 她这么想着,抓过了傅砚辞的一只手,从指缝缠进去,五指牢牢地扣住了对方,然后微微低下头,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唇。 没有贪恋,蜻蜓点水。 关皓无意看向后视镜,恰好看到这一幕,手一滑,差点没握紧方向盘。 这…… 真是,顾小姐怎么能这样呢? 该死的。 她怎么能这么克制自己呢?为什么不多亲一下呢? 关皓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继续开车。 到了傅家,家庭医生早已等候多时,立刻赶到傅砚辞的卧室给傅砚辞量烧,注射点滴。 顾言溪在一旁默默注视。 虽然有点小病,但是傅砚辞觉得自己特别幸福。 反正有老婆陪着他。 医生走后,顾言溪走至床边,替他掖了掖被角,“躺着睡一会儿吧。” “好。”傅砚辞乖乖躺下。 兴许是药物作用,确实有些乏力。 他躺下没多久,眼皮子都快合上了,突然想起什么,猛地睁开眼睛,“言言。” “怎么了?” “我床头柜里面有一个信封,给你的。” 顾言溪闻言,好奇地走过去,拉开抽屉。 果不其然,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信封。 “傅砚辞,这是什么?”顾言溪轻笑,“该不会是你写给我的情书吧。” 傅砚辞黑色的眸子温柔地注视着她,“你看看就知道了。” 顾言溪还真被勾起了好奇心,打开一看。 上面赫然是一个区域地址。 只不过这行地址的下面,有几个字格外引人注目。 “TO C007。” “你要的,廉震的位置。” 顾言溪捏着信封的手一顿,看向傅砚辞的眸光发亮,“你就是C007?” 第327章 傅砚辞,我发誓,病了也不怪你 傅砚辞镇定地望着她,“C007是一个团队,所以准确来说,我只是其中的一员,这个团队有七位成员,所以命名为C007,我在其中扮演的是一个统筹组织的身份,当然,也兼顾一些高难度任务。” 顾言溪闻言,笑了一下,将信封放进口袋里收好,抬脚回到床边,抬了抬左脚,膝盖撑在床沿上,右脚踩地,俯身,近距离地盯着傅砚辞。 突然过近的距离让傅砚辞一下子看清楚她带着浅笑的眼睛,心脏猛地漏了一拍。 “言言,你、你在看什么?”傅砚辞没有扭开头,但是压在被褥上的五指不自觉地攥紧了一下。 “当然是在看你。” “为什么看我?” 顾言溪看着对方紧张咽口水的样子,莫名觉得有点反差萌。 明明是在外面那么高冷的人,却可爱得不像话。 都生病了,还没忘记答应她查的事,还跟她说不收钱是因为她运气好。 她运气确实挺好的,有幸得一人偏爱。 “盯着喜欢的人看,有什么问题吗?”顾言溪脱口而出,想看看他的反应。 傅砚辞呼吸一滞,心脏都快从胸腔里蹦出来了,表面上故作淡定,“没问题。” 顾言溪顺势凑近他一点,墨色的眼眸染上一点点温柔的笑意。 两秒后,她伸出手指,捏住了他的下巴,“忘了跟你说,在车上的时候,我亲过你了。” 傅砚辞:“!” 他微微睁大了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你不愿意吗?”顾言溪眼神幽深,带着蛊惑,细白的手指擦了一下他的唇角。 傅砚辞不自觉地滑了一下喉咙,吞咽的动作相当明显。 “你要是有意见,可以从我这里讨回债。” “言言,你……”傅砚辞眼中的火早就燃成了一片海,他伸出手扣住她的腰,把人拉到怀里,“你很调皮,我感冒了,会传染给你,你不该这么逗我。” 他紧紧地拥住她,让她再也无法动弹,无法在他面前散发魅力。 顾言溪眯了眯眸子,“小小感冒,本小姐才不在乎。” “我在乎。”傅砚辞沉声道。 “傅砚辞,我发誓,病了也不怪你。”顾言溪手撑在他的肩膀上,慵懒开口道:“让我亲一下呗。” “不要。” 顾言溪哼了一声,“今天是情人节,你连我这么小的要求都拒绝,可见不爱。” 傅砚辞:“?” “怎么,我说错了吗?”顾言溪理不直气也壮,“就一下。” “言言,你是故意的。” “不,我绝对不是故意的。”顾言溪趁机扣住他的后脑勺,“我是情不自禁。” 傅砚辞紧紧扣住她的手,“改天。” “你长这么帅,给我碰一下怎么了?” “不要。” “给我呗,反正你又不是第一次了。” “今天我有点累。” “借口。” “……” 一门之隔。 傅阳城贴在门边,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露出有些不可置信的目光。 这…… 这不合适吧? 真是没想到一回来就不小心给他听见这些,他绝对不是故意的,只是一开始听到动静还以为有人在里面吵架,所以停下来听了一下。 室内。 顾言溪瞅准时机,一手掌着傅砚辞的后脑勺,低头封住了他的唇。 眼前就是他心之所向,少女的气息强势而温柔地包围着他,绵绵麻麻,又密不透风,让人逃无可逃。 傅砚辞的防线彻底崩塌了,索性闭上了眼睛,贪恋地享受着这日思夜想的馈赠。 —— 顾言溪推开卧室的门,轻车熟路地走下楼梯。 “傅叔叔?” 看见坐在沙发上看报的人影,她吓了一跳。 傅阳城抬起视线,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半晌,他挤出一抹慈善的笑,“要回去了?” “嗯,时候不晚了。” 傅阳城想了想,意有所指地沉声道:“年轻人,还是要注意身体。” 顾言溪:“???” 她拧眉细想,傅叔叔是在提醒她也注意预防感冒吧。 的确,降温了,还是要多穿些衣服,免得像傅砚辞那样感冒了。 “放心吧,傅叔叔,我会好好采取预防措施的。” 傅阳城猛地一愣,眼珠子差点就瞪出来了。 顾言溪看着他的反应,一时不明所以。 ? 这有什么好震惊的吗? 不是他让她注意身体的吗? “傅叔叔,怎么啦?”顾言溪一脸真挚地看着他。 “没、没什么。”傅阳城嘴角抽了一下,“是我多言了。” 顾言溪更糊涂了,但也不好再追问,只能讪讪道:“傅叔叔再见。” “嗯,言言再见。” 回顾家的车上,顾言溪慵懒地坐在后排,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景色,大方地想,就算她因此不小心染上了感冒,那也是她因为好色而应该付出的代价。 她心甘情愿承受。 第二天。 顾言溪裹着被子缩在床上,眼眶红红,一副可怜样,“阿嚏——呜呜呜,好难受,二哥,我鼻子堵了,救救我……阿——嚏!” 顾言泽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看一眼温度计,心跳差点一停。 “39度!” “怎么回事?”顾言泽一脸忧愁地看着顾言溪,“怎么发了这么高的烧?小妹,你昨天晚上干什么了?洗冷水澡了?” 顾言溪一边流着鼻涕一边流着悔恨的泪水,却只能隐忍着真相。 “没、没什么,大概是被风吹的,昨天开了窗户睡。” “哎呀你这个孩子,大晚上的开什么窗户啊。”温淑仪急得恨不得掐她的脸,可看她这副模样,又于心不忍。 “言泽,你快,快想办法给言言退烧。” “先吃一颗退烧药吧。”顾言泽从小药箱里翻出一板药,掰出一片,递到顾言溪面前,“见效很快的,要是不管用,再给你打针。” 顾言川眼疾手快地将水杯递过去,“小妹,快,听你二哥的,吃药。” 顾言溪幽怨地抿了抿唇,不情不愿地接过药和水,咽下。 一个人缩在被子里,她捞过手机,一想到昨天的事,心里闷闷的。 傅砚辞把感冒传染给她了。 他为什么不推开她呢? 他要是坚定一些,她肯定就不会感冒了。 顾言溪越想越气。 她快速地在手机上打字:【都怪你,本小姐感冒了都怪你!】 傅砚辞捧着手机,盯着消息,微微蹙眉。 隔着屏幕他都能感觉到顾言溪的恼怒,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脖子。 可是,明明……说好了不怪他的啊。 第328章 多喝热水 一旁的关皓看见这个向来冷静的男人此刻紧紧蹙起了眉,便知道事情不简单。 傅砚辞深思熟虑了五分钟。 丫头此刻正在气头上,自然不能反驳她,应该顺势而为。 他想通后,挑眉一笑,立刻发消息道:【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顾言溪等了半天才等到傅砚辞的消息,拿起手机一看,瞬间脸色铁青。 这就是他的态度? 顾言溪怒火攻心,重重打出一行字: 【很好,你没错,都是我的错!】 傅砚辞:“???” 他端端正正地坐在办公桌后,捧着手机盯着跟顾言溪的对话框,想了想,欣慰一笑。 言言真好,果真不怪他了。 这么想着,傅砚辞脑海里又浮现小朋友打着喷嚏流鼻涕的可怜兮兮样,顿觉心疼不已。 顾家有顾言泽,医药这方面自是不用他操心。 傅砚辞再次深思熟虑了五分钟,想起昨天晚上家庭医生的叮嘱,灵光乍现,便给顾言溪发去消息: 【多喝热水。】 “多喝热水?” 看到这四个字的顾言溪气血一下子冲到了头顶。 “啪”的一声。 她将手机重重地扔出去。 因为力度过大,屏幕整个碎裂,熄灭。 傅砚辞心满意足地放下了手机,打算晚些时候再去看看小朋友。 顾言溪睡了一天,至傍晚才醒,烧倒是退了,但其他症状并没有缓解的趋势。 “言言。”顾言泽推门而入,“傅砚辞在楼下客厅,说想来看看你。” 他说完,看了一眼掉在地上四分五裂的手机,走过去,弯腰捡起。 “手机怎么摔了?” 顾言溪看着这个破手机就来气,“不要了!想换新的。” “行。”顾言泽温俊的脸上扬起宠溺的笑,“二哥给你买新的。” 他走至床头,揉了揉她的脑袋,监督她把药喝下,又转身往外走,“我去喊傅砚辞进来。” “不要!”顾言溪眼神阴郁地出声制止。 顾言泽愣住,“怎么了?” “不想见他,没心情。” 顾言泽张嘴欲说什么,却见顾言溪直接扯过被子把脑袋盖上就背对他躺下了,只能不明所以地下楼去转达顾言溪的意思。 “言言说她现在不想见你。” 傅砚辞抬起眸子,幽深的视线带着点探究的意味从顾言泽身上扫过。 “这真的是言言的意思?” 不应该啊。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顾言泽懊恼道,“你该不会以为我骗你吧?我发誓,是言言亲口说不想见你。” 傅砚辞盯着顾言泽看了片刻,别开了视线。 他有些委屈地抿了抿唇,低低道:“那我明天再来看她。” 说罢,起身离开,背影有些落魄。 —— 翌日。 四中。 顾言溪手握保温杯,保温杯里是冲泡好的药。 她小口抿着,时不时拧眉,露出嫌弃的表情。 傅南依看着她桌上那一盒“666感冒灵颗粒”,小小地叹了一口气,“言言,我哥跟你一样,也感冒了。” 顾言溪哼笑一声,表示不想说话。 就在这时,新上任的体委肖嘉文抱着排球出现在教室门口,大声通知道:“下去集合啦!这节体育课打排球。” 上一次班委换届,孙仪竞选班长成果,肖嘉文便取代了体委位置。 他个子很高,皮肤黝黑,嗓门也很大。 听到通知,二班众人便迅速地动起来,陆陆续续赶往操场。 “顾言溪,傅南依。”体委环顾了教室一圈朝着她们走来,小声提醒道,“你俩别天天跑出去喝奶茶了,真当体育老师是傻的?” “其实他啥都知道,刚才还让我务必监督你们下去上体育课呢。” 傅南依看着他,眨了眨眼睛,“体委,这一次言言恐怕没法打排球了。” “咋了?” “我会按时到的,但是排球我就不参与了,感冒了。”顾言溪说。 肖嘉文仔细一看她这小脸苍白,有气无力的样子,包括闻到的浓浓感冒药味道,确信她是真的病了。 “没问题。”肖嘉文爽快道,“我会跟老师说清楚的。” 五分钟后,顾言溪跟傅南依一同抵达体育馆。 排球场上已经站了许多同学,一部分正晃晃悠悠地抱着排球练手,一部分七七八八的散布在一旁闲聊。 肖嘉文看见她们,小跑过来。 “顾同学,我跟老师说了你的情况,他表示理解,说你可以在休息区休息,不强迫你参加活动。” “谢谢体委。” “不客气。” 哨声响起。 分散在各个角落的众人立刻陆陆续续地靠拢,在体育老师面前排队站好。 “言言,我去了,待会儿再来找你。”傅南依跟她道别,小跑了过去。 “我数了数,站在这里的一共是四十二位同学。”体育老师声音洪亮道,“既然这样,那刚好,你们六人一组,组成A-G七个组,不限男女,各自成队。” “争逐后唯一还留在场上的队伍就是本次比赛的冠军组。” “……” 队伍里,傅南依目光瞥至体育老师手边是奖品箱,眼前一亮。 冠军组的奖品居然是人手一款Saber手办。 这可是顾言溪最喜欢的动漫作品里面的女性角色。 她想着上次运动会顾言溪送她的金牌,盯着奖品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期待。 如果她能拿到就好了。 赫川站在傅南依身边,随口问:“之前排球练习的时候你都没来,能适应吗?” 傅南依偏头,看了他一眼,说:“我私底下练过,这是我的强项。” 跟着仲师傅练了那么久的柔术,平时也会带一些体能训练。 那里有个师姐是国家女排的退役队员,她们一回生二回熟,就经常约在一起练体能,从一开始的一起跑步到后来就演变成跟着师姐那些退役的朋友们一起打排球,这个过程倒是学了不少技巧。 孙仪在后面听着她们的对话,心里冷笑一声。 强项? 傅南依她还不了解? 有个屁的强项。 体育老师讲解清楚规则以后,学生便叽叽喳喳地开始讨论组队。 “孙仪,我跟你一组吧,你可得带带我。” “孙仪,我也想跟你一组。” “孙仪,选我吧。” “……” 大家都想抱大腿,毫无疑问,女生中体育各项全能的孙仪就是那个大腿。 跟孙仪一组,拿冠军就稳了。 一个叫陈晚晚的短发女生看了一眼孙仪,也有想跟她一组的想法。 她自己的排队打得还不错,自然是想奔着冠军去的,可以拿到心爱的手办…… 但是另一方面,她又很清楚自己跟孙仪关系一般,对方大概率不会选她入队。 陈晚晚纠结一番,只能放弃夺冠的念头。 她环顾四周,注意到傅南依,便走了过去。 “学委,要不我跟你一起吧?” 第329章 组队 傅南依向来不会拒绝人,何况是对方这么积极地来找她,当即笑道:“好啊。” “陈晚晚,你跟我一组吧。” 孙仪的声音忽然响起。 陈晚晚愣愣地看向孙仪,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她一脸不可置信,“孙仪,你刚才说让我跟你一组?” “嗯,你愿意跟我组队吗?” “当然愿意。”陈晚晚努力压制着内心的兴奋。 她没想到孙仪居然会在那么多人中选择了她,这自然是让人无法拒绝的。 孙仪冲陈晚晚昂了昂下巴,“那你过来吧。” 陈晚晚看了一眼远处的孙仪,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傅南依,表情一下子有些复杂。 她想了想,最终鼓起勇气对傅南依道:“对不起,学委,我没法跟你一组了。” 傅南依:“……” 陈晚晚见对方不说话,以为她生气了,便小声解释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找了你又放你鸽子的,我刚才以为孙仪不会选我,我又很喜欢那个手办,而且我排球水平又不差,能拿冠军当然是最好的,我想你应该也知道,如果我跟你一组,肯定是与冠军无缘的,你别怪我行不行……” “没关系,我不介意。”傅南依注视着对方的眼睛,缓缓道,“你去找孙仪吧。” “你真的不怪我?” “嗯,不怪你。” 陈晚晚又往傅南依的手里塞了一颗糖以示歉意,“谢谢你的谅解。” 说完,这才走向了孙仪。 傅南依捏着手心里的那颗糖,抿了抿唇。 她想起从小学到初中的那段时间,那会儿无论参加什么活动,顾言溪总是跟她一组,即便她无论玩什么都很菜。 因为她的原因,顾言溪也曾跟很多个冠军失之交臂。 明明顾言溪是那么出色,明明可以跑在前面,却总是毫不嫌弃地带着一个慢吞吞的她,不权衡利弊,不在乎输赢,不让她落单…… “傅南依,我跟你一组吧。”一个个子高高但很瘦的女生走到她身边。 这一次,傅南依还没说什么,孙仪的声音再度传来: “米娜,你跟她一组干什么?跟我一组吧。” 米娜就是这个女生的名字。 在此之前,孙仪除了陈晚晚,一个人都没选。 她自己本就有足够的信心夺冠,加上一个还算不错的陈晚晚,基本不会出意外。 剩下的四个人,她不在乎是谁。 米娜听到孙仪选了自己,也一样先是无比惊讶,然后兴冲冲地走向了孙仪。 这会儿其他组陆陆续续都组得差不多了。 傅南依凝视着远处的孙仪,彼时孙仪也在凝视着她,眼角眉梢都是傲慢。 孙仪不知道的是,此刻,不远处还有另外一道目光,悄无声息地落在她的身上。 直到一阵冷风吹来,孙仪感觉脖子后一阵凉意时,下意识地往那个方向看去,视野所见,却是顾言溪坐在那里,正低头逗着一只流浪狗。 孙仪摇了摇头,收回视线。 看来,是她想多了。 一共是四十二个学生,傅南依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至于落单,但是这一次,她想争取一把,而不是等到后面跟剩下的没组队的随随便便划成一组。 山不来见她,她自去见山。 傅南依的目光锁定一个已经有了四个人的队伍,那四人中,没人有明显的体育劣势,都是中规中矩的。 她进这个组,努力一把,也不是不可以拿到手办。 想了想,她便走了过去,“你们队是不是还缺人,我可以加入吗?” 队伍中一个女生抬眸看了她一眼,直接道:“不好意思啊傅南依,我们组是奔着夺冠去的,但是据我所知,你平时根本不怎么练排球吧?” 另一个男生脸上不冷不淡的,言简意赅,“傅南依,我觉得你直接找个不想拼的躺平队伍就可以了,何必来找我们呢?毕竟我们还是想夺冠的。” “就是啊,你要不去承浩他们组吧?他们那几个废柴,一看就是做好了吊车尾的打算。” “……” “傅南依,你来我们组吧。”肖嘉文从不远处走过来,主动邀请,“我们组已经有五个人了,都是男生,只要你不介意,可以跟我们一组。” 他承认,的确是看不下去了才来邀请傅南依的。 孙仪的故意挤兑他都看在眼里,觉得这种行为挺恶心的。 作为体委,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照顾一下她,缓解一下傅南依目前的尴尬处境。 赫川也在肖嘉文那一组里,冲着傅南依招手,“加入我们吧,我们刚好六缺一。” 傅南依看过去,微微一笑,“好。” 孙仪眼睁睁看着傅南依进了赫川她们组,不可置信地看向肖嘉文,“肖嘉文,你这是连第二都不打算要了?” 肖嘉文能竞选上体委,自然是有实力的。 以肖嘉文的心态,她可不觉得对方不想跟她争一下。 选择一个拖后腿的傅南依? 真是疯了。 肖嘉文颇有些好笑地看着孙仪,“你未免太自信了,实话告诉你,老子就是冲着第一去的,你以为我是你?挑拨是非的坏东西!” “你……!”孙仪不可置信地看着肖嘉文。 肖嘉文平时大大咧咧的,但也鲜少对女生这么讲话。 就为了一个傅南依? 孙仪气得眼眶微红,咬牙瞪了傅南依一眼。 贱人。 “肖嘉文,到时候1V1你最好别碰上我的组,不然我会让你输得怀疑人生!” 她冷冷地说着这番话,眼神却是阴沉沉地盯着傅南依。 肖嘉文不予理睬,微微偏头看向傅南依,笑了笑,“知道你不擅长打排球,不用给自己心理压力,我们会带着你。” 第330章 意外 不多时,A-G七个组都确定了各自的成员,排列成队。 七个队伍各派一人抽签决定对赛顺序。 先是抽出六组两两对赛,择出优胜的三组跟一开始待定的另一组,一共四队,再次两两对赛。 最后剩下的两组通过决赛定出胜负。 时间有限,比赛规则从简,不采取五局三胜制,而是一局定输赢,25分制,一支队伍获得至少25分并且超出对手2分才能赢下胜利。 傅南依跟肖嘉文是D组,很幸运地抽到了“待定”。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可以少比一场,所以运气也是决定能否拿下奖品的成分之一。 孙仪是A组,抽到跟E组对赛,得知D组待定后,脸色沉沉地看了傅南依一眼,有点不屑,“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 她等着看傅南依出洋相。 比赛开始。 四中的体育馆足够大,光是排球场就有好几个,六个队伍分布于三个排球场,比赛同时进行。 孙仪所在的A组实力不容小觑,连连得分,很快就把比分拉到了22:9,也是场上进度最快的一组。 对手E组被孙仪组打得直接溃败,一个个脸上表情痛苦,有心无力。 不到二十分钟,三个赛场的比赛都结束,A、F、C三组晋级。 再次抽签,A组对赛D组,C组对赛F组,先前被淘汰的组都沦为观众后,围观区也变得热闹起来。 “孙仪组跟肖嘉文他们组,你们猜谁会赢啊?” “五五开吧。” “你们看,D组居然让傅南依站在一号位,他们也太相信傅南依了吧?” 1号位负责发球的重任以及接应二传,而发球却是排球中最有效的进攻手段,不仅可以先发制人直接得分,而且发球队在得分后,仍由同一名球员继续发球。 “D组发球。”体育老师宣判。 肖嘉文不放心地看了傅南依一眼,安抚道:“别紧张。” “嗯,不紧张。” 傅南依左手抛球,右手击球,发球前微微卸力,排球越过栏线后,中区下沉。 猝不及防的下沉球一下子打断了A组站位。 孙仪倒是眼疾手快地扑了过去,伸手碰到了球,却没能将球打到对方的球场里。 “靠,她居然还会发球?”孙仪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对方领地的傅南依,咬牙。 一旁的裁判则有些惊喜,“这个中区下沉球发得不错。” “D组继续发球。” 在A组全员的注视下,排球再一次向她们飞来。 只不过这一次,球面在空中看不见旋转,不规则地飘晃过网后,突然失速下坠,“咚”的一声掉在了对面接球手眼前的地面上。 “上手飘球!”体育老师看着这一幕,露出有些震惊的目光。 很完美的上手飘球,一般人还真不能轻易打出来。 这居然是他一个业余体育老师教出来的学生? 他摸了摸下巴,挤出一抹自豪的笑。 比赛才刚开始,傅南依就连拿了两分。 A组成员面面相觑,心有些乱了。 孙仪目光沉凝地盯着傅南依,此刻她不可能还看不出来,排球也许真的有可能是傅南依的强项? 后续比赛,孙仪不敢掉以轻心,拿出自己百分百的注意力应对比赛,卯足了力气次次扣杀,给足了D组压力。 但是傅南依身体足够灵活,跟肖嘉文配合得到很好,轻轻松松直接将比分拉至“9:2”。 短短几分钟,便有了七分之差。 “孙仪,怎么办啊?”陈晚晚没有想到对方的实力竟然那么强。 之前还以为傅南依会成为D组的弱点,没想到,她反而成了D组最大的优势。 孙仪捏紧了手心。 不,这只是开始,她不可能会输的。 一眨眼的功夫,傅南依击球,排球向孙仪跟陈晚晚中间的位置迅速地飞来。 两个心不在焉的人同时愣了一下,D组再次得分。 “陈晚晚,你蠢吗?你在干什么啊?”孙仪恼怒地看着对方,大声责备道。 陈晚晚抿了抿唇,小声嘟囔,“我以为你会接球的……这球离你那么近。” “怪我咯?”孙仪瞪她一眼,“就你这反应速度,找你过来真是拖了我们组的后腿。” “唉,孙仪,你什么意思啊?当初不是你让我来你们队的吗?还说肯定能带我夺冠……”陈晚晚也挺不服气的,“谁知道你会被傅南依打成这个样子啊?真是又菜又爱吹牛!” 孙仪闻言,立马恼羞成怒地指着陈晚晚喊道:“说我菜?有本事你滚啊,你以为我稀罕你来啊,没用的东西。” “孙仪你说话能不能不这么恶心?”陈晚晚拧眉。 “恶心的是你好吧?”孙仪冷哼,“是谁像一条哈巴狗一样?我一唤就来?” “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你再对我嚷,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你……!”孙仪一脸阴狠地盯着陈晚晚的脸,恨不得给她一巴掌。 “你们干什么呢?”体育老师见势不好,赶紧上前去将这几欲大打出手的两人拉开,“怎么比着比着还吵起来了?” A组的其他女生也去上前来劝:“陈晚晚,孙仪,你俩别吵了,还是把接下来的比赛完成吧。” “行!比赛!”孙仪横了陈晚晚一眼,回到自己的位置站好。 她何尝不想赢。 接下来的过程中,孙仪精神高度紧张,眼里只有傅南依,死死地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然而比分差距,却是越来越大,不知不觉就跳到17:6。 D组再拿八分就赢了。 “傅南依,你挺厉害的啊。”肖嘉文得空看她一眼,感叹道。 傅南依满头大汗,体力有点不支,大声喘息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听到了小孩的声音,扭头望去,只见一个小孩跌跌撞撞地冲进了排球场,朝着她跑来。 场上的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孙仪便将球发了出去,排球以急剧猛烈的速度朝着那个小孩的脑袋飞去。 “小心!” 傅南依喊出这句后,下意识地扑了过去,护在了那个小孩的跟前。 “哐当”一声,排球重重地砸在了她的脑袋上。 第331章 有些人,该打 “傅南依!” “傅南依你没事吧?” D组的成员赶紧涌过去。 那小孩似乎也被吓到了,哇哇地哭起来。 傅南依脑袋嗡嗡的,有一瞬完全听不清周围的人在说什么。 肖嘉文赶紧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发现傅南依的衣袖都被地面摩擦破了,右手手肘连着手背那一块都被磨得血肉模糊,整只手都在抖。 “快,赫川,你跟我扶着她去医务室。” “我带她去吧。” 一道女声忽然响起。 顾言溪从肖嘉文手里把人接过。 肖嘉文张嘴想说什么,却见顾言溪脸色有点吓人的,一时脑子有一瞬间的宕机,下意识地就把人给她了。 顾言溪避开傅南依的伤把人扶着,“听得到我说话吗?” “听得到。”傅南依耳朵里的嗡鸣声终于消失,却是第一时间去看那个小孩。 见对方没受伤,顿时松了一口气。 顾言溪叹了一口气,“傅南依,有时候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体育老师赶紧把小孩抱起来,有些无奈道:“也不知道是哪位教职员工或家长带来的熊孩子,真是,太危险了……” 肖嘉文早就气炸了,指着孙仪怒声道:“你是瞎子吗?看到有小朋友闯进来了还发球,到底安的什么心啊?” 这球攻势比之前的还要猛,而且明晃晃地就是冲着那小孩砸去的。 这小朋友看着才不到两岁。 要不是傅南依拦下了,球砸到这小孩身上,能要他的半条命。 孙仪的行为,跟谋杀有什么两样? 体育老师也看向孙仪,“发球之前你没注意到这个小朋友吗?” “当然没有。”孙仪立刻摇头否认,“我真的不知道会突然有小孩蹿出来啊,我又不是故意的,我要是看见了肯定不会那么发球的啊,刚才我看那个方向防守弱,所以才朝着那个方向猛攻,球打出去了我才看到那个小孩突然冲过来……” 说完,她下意识地抬眼看了一眼傅南依的方向,却对上顾言溪宛若寒霜的眼神。 一瞬的对视,不知为何,孙仪有一种自己被看穿的感觉,顿时血液凝固,心虚地避开视线。 不、不可能。 这本就是一件具有争议的事情。 谁都无法咬定她是故意的。 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其实看到了那个小孩,她也发现傅南依看到了那个小孩,所以那一瞬她就是做出了那样的选择,因为她清楚,傅南依会毫不犹豫地扑过去。 她的目的达到了。 可是,莫名的冷意却从脚底升上来,不知是因为顾言溪的那个眼神,还是因为傅南依受了这么重的伤…… “老师,我先带她去包扎伤口。”顾言溪看着体育老师道,“我回来了以后,比赛继续。” 众人闻言,皆是诧异。 “比赛继续?” “傅南依同学都伤成这样了还怎么比赛?她肯定不能上场了。” “顾同学。”体育老师严肃地看着她,“傅同学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当然不可能允许她继续完成比赛。” “傅南依不用上场。”顾言溪口吻很认真地说道,“我想替补她,完成她未完成的比赛,毕竟,D组之前拿的这17分都是汗水和努力换来的,不是吗?” 体育老师闻言,颇有些感动。 是啊。 这就是前赴后继的体育精神,以及,为了那份荣耀而努力的奉献精神。 “你们都是好孩子。”体育老师感慨,“去吧,老师同意你替补。” “谢谢老师。” 说完,顾言溪搀扶着傅南依离开。 孙仪看着她们走远的背影,不知为何,心“砰砰”直跳,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医务室。 “伤口需要按时换药,虽然是皮外伤,伤口面积大,还是挺严重的,一定要注意感染。” 戴着口罩的女医生耐心地叮嘱着。 半晌,傅南依看着自己被纱布包裹的手,抿了抿唇。 她又将视线看向站在医务室门口的顾言溪。 见她懒懒地靠在那里,托着一个排球在手心把玩,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言言,你的感冒……待会儿跟孙仪她们打排球,不怕身体扛不住吗?”傅南依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不用担心,没关系。”顾言溪抬起视线看她,懒懒道,“有些球,该打。” 傅南依微微睁大了眼睛,“那好吧,我们回去吧。” “等等。”女医生翻出一堆药塞进袋子里递给她,“拿着,每天按时换药,有什么不舒服的及时到我这里来复查。” “嗯,知道了。”傅南依接过药,“谢谢医生。” 两人晃悠悠地沿原路返回。 傅南依时不时看一眼走在身边的顾言溪,总觉得有一股冷气从她那里往外面直冒。 “你们来了。”肖嘉文远远地看见她们,跑过来,“怎么样?傅南依,你伤势啥情况啊?没啥问题吧?” “没事。” 顾言溪没说话,直接走向了排球场,站上一号位。 孙仪看着顾言溪走过来,咬了咬牙,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却发觉自己的手有点抖。 她没想过顾言溪会替补,但是毫无疑问,顾言溪一来,这个赛场就像是掀起了一股飓风,这风吹得她眼睛都有点睁不开。 “双方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比赛开始。” 顾言溪面无表情地轻轻松松发了三个下手飘球,精准避开对方的防线,连得三分。 孙仪有些心不在焉。 眼前忽然一暗。 “嘭”的一声响起。 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排球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直直地朝着她飞过来,猛地打在了她的手臂上。 “嘶——!”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孙仪倒吸一口凉气。 她的手…… 该死。 顾言溪是故意的吗? “孙仪。”顾言溪唤了一声她的名字,远远地注视着她,嘴里说着歉意的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能接得住。” 孙仪抬起视线看着顾言溪,这一刻,她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很多情绪,或阴暗,或纨绔。 但绝对没有愧疚和歉意。 “没事。”孙仪咬着牙,心里恨透了。 比赛继续。 顾言溪打球没再像刚才那么激烈了。 比赛不平不稳地进行着,转眼间,D组距离赢得比赛,只差1分。 在某一个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的瞬间,或者说是那道身影的速度快得让人根本看不清。 顾言溪双手高高抛起球,球面离开指尖的时候竟在急速地旋转着,她的身体后仰,将力道拉满,那球宛若化作了一把锋利的箭矢,以惊人的速度飞出去,打在了孙仪的脸上。 那一刻,孙仪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一股血从她的鼻端喷出来。 她是懵的,在这样剧烈的痛楚中,她却能清晰地感觉到—— 她的鼻梁断了。 第332章 顾言溪为什么突然对他这么冷漠 变故的发生仅仅只有几秒钟。 “呜……呜呜……” 孙仪捂着满是血的脸,剧烈的疼痛让她发出崩溃的哀嚎。 在场的人看着这一幕,眼里全是错愕。 A组的成员中有两个好心地上前去扶住了孙仪,还有人给她递纸擦拭血迹。 体育老师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快!快来,体育馆这里有学生被砸了鼻梁,赶紧来把人送去医院!” 他简直是没想到。 打个排球而已,居然能把人打成这样。 孙仪疼得浑身痉挛,鲜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涌着,她想碰自己的伤口,却又不敢碰,只能紧紧地咬着牙齿,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看着不远处的顾言溪,发出“呜呜呜”的哀痛声。 “顾同学,你怎么能用这么大的力气呢?你看你把人打成什么样了。”体育老师看向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顾言溪,觉得头疼不已。 太可怕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朝对方扔了一个铅球呢! “对、对不起。”面对着大家注视的目光,顾言溪露出有几分慌张的神色。 她有些崩溃地抱了抱自己的头,突然一下子眼眶红了,像是无措到要哭的模样。 “孙仪,我……我错了。”顾言溪望着对方,满目歉疚,就连声音都是颤抖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最后一分了,我想快点结束比赛,然后又有点上头,就……我真是没想到球会砸到你的脸上。” 她这么说着,越过网线,走向孙仪,小心翼翼的样子,“你、你放心,你的医药费我一定会全部负责的,包括营养费。” 孙仪惊恐地看着她。 “你疼吗?”顾言溪来到她跟前,精致的脸上竟是多了一道泪痕,“都怪我不知轻重,你要是疼就打我。” “来,打我。”顾言溪将她的手拽到自己的脸前,眼神恳切。 “啊——!你不要碰我啊!”孙仪惊恐地将自己的手抽回来,慌张地蹬着腿往后爬,像是见了鬼一样,“疯子!你是疯子!” 故意的。 顾言溪是故意的! “对不起,请原谅我,真的对不起……”顾言溪眼神焦急地走向她,嘴里不停地说着歉意的话,“都是我的错。” 周围的人看得动容。 “顾同学好可怜,她现在心里一定很愧疚吧。” “我还是第一次见顾同学流泪呢,她恐怕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我想……力气大也不是她的错……唉,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就在这时,体育老师喊的两个工作人员匆匆赶来。 他们看到现场恐怖的模样,赶紧把人扶走,火速赶往最近的医院。 顾言溪看着他们的背影,抿了抿唇,然后自责地盯着脚尖发呆。 这节体育课自然是没办法再上,体育老师也被匆匆地喊去问话。 待大家都走后,顾言溪抬起视线,恢复了面无表情。 —— 傍晚。 黑色轿车停在四中附近的路边。 傅砚辞捧着手机,盯着跟顾言溪对话框,一脸苦色。 言言一天都没有搭理他。 关皓眼尖,看着混在学生群里的那两道身影,开口提醒:“傅总,顾小姐跟傅小姐出来了。” 傅砚辞赶紧收起手机,远远地望过去,目露期盼。 盯着那边看了一会儿,他从车里出来,朝着对方走去,见顾言溪跟傅南依正愉悦地聊着,便自若地笑问道:“你们聊什么呢?” 顾言溪听到声音看他一眼,没理。 傅南依接话,“我们在聊一本小说。” 傅砚辞目光落在顾言溪脸上,“言言,你身体怎么样?感冒好些了没有?我昨天去你家看你,可是……” “你来看我做什么?”顾言溪垂着眼眸,冷声道,“我只需要多喝热水就行了。” 傅砚辞愣住。 “我走了,你别来找我。”顾言溪丢下这句话,便朝着顾言川停车的方向走去了。 傅砚辞有些委屈地抿了抿唇,想不明白顾言溪为什么突然对他这么冷漠。 傅南依好奇地看着他,提醒,“哥,言言都走了。” 不去追吗? 虽然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女孩子最懂女孩子,她自然看出来顾言溪生气了。 生气的女孩子当然是需要人去哄的。 傅砚辞看着顾言溪的背影,默默地跟了上去。 顾言溪眼角余光瞥见傅砚辞跟了上来,忍不住地扬了扬唇。 他应该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吧? 所以来向她认错了? 其实嘛……是她自己说不会怪傅砚辞的,何况傅砚辞昨天也的确来找她了,也许让她多喝热水真的不是一句敷衍的话,而是他的真心话。 这么想着,顾言溪放慢了脚步,有意等着他。 可这时,傅砚辞也放慢了速度,就一直跟她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跟着。 顾言溪:“……” 她只好转过身来看着傅砚辞,等着他过来。 傅砚辞面对着她遥遥站立,停下了脚步。 两人对视。 傅砚辞知道,他该听言言的话,既然她刚才说不要去找她,那他自然不会去找她。 跟着,也只是想多看看她。 傅砚辞最后深深地看了顾言溪一眼,抿了抿唇,转身,走了。 顾言溪:“???” 走、走了? 他就是这样的是吧? 顾言溪顿时怒火中烧,气急败坏地扭头离开。 目睹这一切的傅南依微微睁大了眼,“……” 晚凌晨。 京城市私立医院。 “手术必须要在半个月内完成,不能再拖了。” 病房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看向在场的沈家人道,“这一次发病也是九死一生,下一次我就不敢保证能救回来了,你们还是抓紧时间的好。” “沈总,如果你们实在无法请到顾医生来做手术,我这边也可以安排做,只是我说过了,手术的成功率会大打折扣,这件事,请你们务必考虑清楚。” 医生说完,叹了一口气,离开病房。 沈茂海脸色凝重。 “都是那个死丫头!”徐邵美不满地尖声道,“是她不同意顾言泽来做手术,老爷子要是死了,都怪她!” 沈茂海看向一旁脸色苍白心不在焉的沈钊,“食物中毒的症状缓解了没?” “现在没事了。”沈钊低低道。 沈茂海眯了眯眸子,打量着他,“好好的怎么会食物中毒?” 沈钊捏了捏手心,“不小心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我以后会注意的。” 如果让沈茂海知道,他现在就连糟蹋自己的身体都挽不回顾言溪多看他一眼,肯定会觉得很可笑吧? “雅涵。”徐邵美忽然看向站在角落的少女,“我刚才在医院楼底下看见你跟一个男生说话,他是谁?” 沈雅涵懒懒地抬起视线看她一眼,“新交的男朋友,穆少宇。” 第333章 我喜欢你 “怎么不是你喜欢的那个姓季的?”徐邵美问。 “我喜欢他有什么用?”沈雅涵扯了扯嘴角,“姓季的又不喜欢我,而且,我现在已经不喜欢季以辰了。” “你少胡来。”徐邵美瞪她一眼,“改天介绍几个不错的少爷给你认识,要能帮到我们家的。” 说着,徐邵美幽怨地盯了沈钊一样,“你哥连个丫头的心都抓不住,你可不能像他一样,什么用处也派不上。” 沈钊没说话,捏紧了手心。 因为孙仪的事情,第二天顾言溪跟傅南依自然是免不了被喊去校长办公室问话。 谢校长一开始挺生气的。 但是又见顾言溪认错的态度诚恳,火气也就消了。 “顾同学,你别哭了,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他看着面前哭得抽抽噎噎的人,有点不敢相信这是顾言溪。 她居然因为自己不小心用排球砸了同学而愧疚成这样。 真是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你不用害怕,我只是问问情况而已。” 谢校长说着,又看向傅南依,“傅同学,你可以先回教室了,我还有别的事要找顾同学聊聊。” “好。” 傅南依转身,推门离开。 不远处,顾言川看见傅南依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刚准备过去,一道身影却比他快一步地站在了傅南依面前。 “季以辰?” 傅南依看清来人,有些惊讶。 季以辰笑着跟她打招呼,“好久不见。” 即便这个学校很小,但有些人只要不刻意遇见,就真的不会遇见。 “你手受伤了。”季以辰目光落在她打了绷带的手上,“我都听说了,需要帮忙的话……” “不,我不需要!”傅南依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脸上几乎是一瞬就浮现抗拒的表情。 拒绝季以辰太多次了。 这件事几乎形成了条件反射。 季以辰看着她剧烈的反应,一愣。 以前她说的那些话,像是电影字幕一样在眼前闪过。 “季以辰,我想跟你保持距离。” “你还是别来找我了。” “季以辰,你就当不认识我不行吗?” “……” 季以辰倒抽一口气。 他一直觉得,自己跟傅南依之间,像是永远有一道无形的屏障。 那是一道来自沈雅寒的屏障。 可事实上,他并不喜欢沈雅涵,对方的追求,他拒绝得特别干脆。 “对、对不起。”傅南依看着对方一下子变得煞白的脸,也意识到自己太过激了,缓声道,“谢谢你的关心。” 季以辰看着她的眼睛,捏了捏手心,说,“沈雅涵跟穆少宇在一起了。” 沈雅涵终于不喜欢他了。 傅南依皱眉,“季以辰,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季以辰看她的眼神像一团炙热的火,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不考虑沈雅涵,你能把我当成一个普通人来看待吗?” “傅南依……”季以辰低声喊她。 “我喜欢你。” “……” 不远处,顾言川漆黑的眸光在两人身上流转,而他们的对话,也一字不差地飘进了他的耳朵里。 不知为何,他突然心慌不已。 手里攥着的袋子里,装着从顾言泽那里给她拿的药,而袋子都快被他攥破了。 一阵冷风吹来,他在这窸窣的风声中,仿佛隐隐听到傅南依轻轻说了几个字。 “可以。” 顾言川顿时浑身血液涌上头顶,眼中流露出莫大的绝望。 他红着眼眶,不知是气的还是被风吹的,转身就走了。 手中的袋子被他“啪”的一声扔进了垃圾桶里。 傅南依听到声音,看过去,却只捕捉到一道落荒而逃的背影。 即便只是一眼,她还是分辨得出来,是顾言川。 他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或者误会什么了?她隐隐有些不安,因为总觉得顾言川那个背影不同寻常,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却说不清楚。 傅南依恍惚了一阵,准备追过去,耳边却传来季以辰的声音: “傅南依?你、你刚才说可以是吗?” 傅南依差点迈出去的腿一下子收回了。 她看向季以辰,“没错,我可以把你当做普通人来看待,所以我们做同学就好。” 话音落地,季以辰的眼眸瞬间暗淡下去。 “所以,一点机会也没有吗?” “对不起,季以辰,无论有没有沈雅涵,我想,我们都不可能。” 季以辰苦笑,又问她:“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傅南依噎住。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会去思考这个问题,一般情况下,她会像以前那样干脆利落地说“没有。” 可是这一次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像是被堵住了嘴,看着季以辰,却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知道了。”季以辰看着她的反应,将沉默当做是默认,强挤出来的笑愈发的苦涩。 “快上课了,我走了。” “……” 季以辰走后,傅南依站在原地出了一会儿的神,又走到那个垃圾桶旁边。 最上面是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了几盒药。 她捡起了那个袋子,回到教室。 坐在座位上,傅南依盯着药思忖片刻,最终还是打消了去找顾言川的念头,因为她发现,自己即便去找他,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莫名其妙地去与人解释可能人家并不关心的事情,反而显得很尴尬。 第334章 我想救你出这深渊 “傅南依,你发什么愣?”顾言溪回来,看见傅南依一个人呆坐在座椅子上。 傅南依看了顾言溪一眼,“言言,你不觉得你三哥有点不对劲吗?” “有啥不对劲的?” “我猜,你三哥是不是……”傅南依话到嘴边迟疑了一下,又说道,“他是不是有喜欢的女生了?” “不可能!”顾言溪立马惊呼,甚至激动得拍了一下桌子,“他要是有喜欢的人,能不跟我说?” 傅南依看着她,小小地“哦”了一声。 那看来,确实是她想得太多了。 顾言溪忽地扭头,眯起了深邃的眸光看向傅南依。 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难道…… 顾言溪还没来得及深思,眼前落下一道阴影,沈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顾言溪,明天晚上八点,齐胜集团的商宴,你还会来吗?” 顾言溪猛地收回视线,看向沈钊。 “齐胜集团?商宴?”顾言溪皱起了眉头。 她因着“齐胜集团”这四个字,想起了一个人。 齐家独子,齐云彦。 齐云彦的父亲齐耀霆跟沈钊的父亲沈茂海生于同一地方,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友。 齐耀霆是个重情义的人,在自己创立齐胜并一举成为京城业内有名的企业家之后,没有忘记昔日的好友沈茂海,主动提供项目以及财力,帮助沈茂海成立沈氏。 在如今这个人心莫测的时代,齐耀霆在自身发达之后对沈家做到如此地步,可以说这是沈家修得的福气。 沈氏成立了,沈茂海应该不胜感激才对。 然而沈茂海的做法与这大相径庭。 在齐耀霆夫妻车祸去世后,沈茂海最先做的事情,便是先对外宣称收养齐耀霆留在这世上的独子齐云彦,美其名曰看在好友的份上不忍齐云彦成为孤儿,会把齐云彦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对待。 然而却是借机侵吞了齐耀霆的家产,又疯狂吸收齐胜的股份,成为了齐胜的相对控股东。 可谓道貌岸然。 沈家吸着齐家的血一步步做大,继“贵人”齐耀霆之后,又遇上更大的“贵人”顾言溪。 自那以后,更是平步青云,直上云霄。 其实顾言溪本不该知道沈家跟齐家之间的真正内幕,而且如今,齐耀霆已经死去了数年,早已被遗忘。 她对于这些本该尘封在暗处的真相所知,也不过来源于关在小黑屋的三个月里,那个叫齐云彦的人来找她,对她说的话。 “我已经竭力劝阻你,告知你沈家的为人,可你不信……” “沈家从沈老爷子,乃至沈钊,没有一个好东西,就我所知道的,我父母的车祸不是意外,而是沈老爷子所为,可惜那个时候我太小,无法辨识人心,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早就无从查起。” “顾言溪,你于沈家也不过是个垫脚石,农夫与蛇的故事在七年前已经上演过一次,可世人不辩真相,沈家依旧风光无限,尤其是在沈家搭上了你顾家这个顶级豪门后,我便知道,沈氏更是前途无量。” “我只想报仇,为我父母讨回公道,可蜉蝣扞不动大树,何况我不像沈钊那么走运,能跨越阶级找到你顾家这样的家族来佑护,从齐胜彻底被沈茂海夺走的那一刻,我就死心了……” 那个时候,她早就被顾婉折磨得不成人形,吊着一口微弱的气息。 她艰难地抬起视线看着眼前的人,是一个长相清瘦却满头白发的年轻人。 顾言溪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齐云彦也是在沈家,不过只是一次偶遇。 后来,齐云彦约见过她几次,很着急地跟她说,远离沈家,远离沈钊。 那个时候的她自然是不信的。 没想到,那个年纪跟她差不多大的人,居然也在短短的几年就白了头发。 “你恨我吗?”顾言溪问他。 如果没有她插手,齐云彦尚且还有力气跟沈氏分庭抗争,好歹他是齐耀霆的独子,所持有的齐胜股份不少,也许他还真就报了仇,夺回了齐胜。 “顾言溪,我没有恨过你,相反的,我想救你出这深渊。” 顾言溪抬眸,诧异地看着他。 “因为齐胜的一些旧账,我受沈钊的约,来这里见他,现在的他还以为我在洗手间,不会知道我来这里找过你。” 齐云彦说着他的计划,“两天后,我还会再来送一份合同,到时候我会带些人帮你搞定路上的保镖,你自己见机行事……” 顾言溪呆呆地看着他,他觉得以沈家如今的势力,齐云彦不会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顾婉对外宣称她失踪,实则是囚禁,想必很多人都能猜得到她真实的处境,可现在的局势,她早就褪去了一身光环什么也不是,没有人愿意救她,也没有人敢救她。 “顾言溪,我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我能理解你内心的绝望,惨遭背刺、家破人亡、孤立无援,看见你,我像是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也许,这就是我愿意涉险救你的原因。” “可是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齐云彦想到什么,从衣兜里掏出几块压缩饼干来,“没想到随身带的食物会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你得吃点东西。”他撕开饼干的包装,知道她虚弱得抬不起手,便递到她嘴边,“两天后你得保证你有足够的力气逃出这里。” 顾言溪看着他,泪水很不争气地就涌出来了。 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 她一边哭着一边大口地吞咽着。 齐云彦或许不知道,对她来说,几块压缩饼干,是她这几个月里吃到的最好吃的东西。 “顾言溪,等你出来,我们不是没有机会翻身,我们有一致的目标,就算从头开始也不怕……” 她听齐云彦说着这些加油鼓励的话,第一次有了不顾一切逃出去的想法。 齐云彦的脸在眼前一点点模糊起来,她闭上眼睛再睁开,对上的,是沈钊那张脸。 顾言溪眯了眯眸子。 于欣欣已死,顾婉跟于曼梅也进了南州监狱。 接下来,是时候给沈家人寻一个合适的去处了。 第335章 顾家二小姐什么时候来 “顾言溪,你,你果真不愿意去吗?” 沈钊见她抿着唇一言不发,以为她的沉默就是拒绝。 也是,虽然顾言溪之前确实答应过他,在齐胜股东大会前的商宴上亲自出席替沈家撑场面,但今天的顾言溪,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 沈钊转身刚要走,耳边却传来平静的女声: “我会出席的。” 沈钊愣愣地看着顾言溪,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 “顾言溪,你、你愿意来?” “嗯。” “我真的没想到……”沈钊惊喜不已,眼里绽放着异彩,“你能来就太好了。” 如今外界都知道顾言溪跟傅氏订婚,顾言溪不再喜欢他,他担心那些手握大股权的股东们军心不稳。 到了股东大会那天,如果他们不再看在顾言溪的面子上投沈茂海,那就麻烦了。 所以沈茂海让他务必想办法劝说顾言溪出席,助他们稳定局势,一举拿下齐胜。 “我想,顾言溪,即便做不成恋人,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对吗?”沈钊看着她,然而眼神里赤裸裸的深情,显然不是朋友之间的那种。 顾言溪温凉的目光打量着他,半晌,笑了笑,“沈钊,听说商宴那天,正好也是你的生日,对吗?” “你还记得我的生日?”沈钊难掩的喜悦浮现在脸上。 “沈钊,宴会那天,本小姐会送你一个珍贵的礼物。” 顾言溪说着这话,垂了垂眼睫,墨色的眸子藏匿的恨,一闪而逝。 沈钊心花怒放。 这是这么久以来,顾言溪对他态度最好的一次。 不仅接受了他的邀约,还说要送他礼物。 她会送他什么呢? 沈钊回到座位的时候脚底下还是飘的,总算是在缓和跟顾言溪关系的路上看见了一丝光亮。 也许,慢慢的,他们之间,就可以恢复如初吧? “她答应来了?”沈茂海在电话里听到沈钊说的话,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那个丫头对沈老爷子见死不救,却是爽快的答应了出席齐胜商宴。 “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顾言溪是个言而有信的人,爸,我觉得没什么问题。”沈钊很相信顾言溪。 她要是不想来,那就是直接拒绝了,没必要答应他出席。 沈茂海摸了摸下巴,深思片刻。 也对,顾言溪是个没什么脑子的人,也没什么心机,既然说来,那想必是没有问题的。 —— 顾家。 顾言溪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盯着手中的平板。 没记错的话,沈茂海目前在齐胜的持股达到了33%,而齐家独子齐云彦跟他不相上下,手持35%的股份。 股东大会成员有9人,其中持股较多的那两位,分别是王兴治和崔国良。 重生前,顾言溪就已经用威逼恐吓的手段将王兴治和崔国良搞定,逼得他们承诺在股东大会上投沈茂海一票。 下周的股东大会如果顺利通过,沈茂海将彻底揽下齐胜的大权。 这件事,自然是沈钊授意她去做的。 以前,顾言溪总是对沈钊有求必应,甘愿为他做很多很多诸如此类的事。 现在…… 顾言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发出阴森恐怖的冷笑声,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站了一个顾言泽。 顾言泽害怕极了。 “小妹?” 坐在椅子上的人没反应。 顾言泽扶了扶眼镜,只好又默默地点了点顾言溪的胳膊,“小妹?” 顾言溪被耳边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跳。 “啊——” 她整个人从椅子上掉下来,屁股重重摔地。 “嗷……疼死了。” “小妹!”顾言泽惊呼,赶紧伸手去拉她,“你没事吧?” 顾言溪眼泪都快出来了,“二哥你干啥呢?你怎么走路都没声的啊?” 顾言泽赶紧把人扶回到椅子上坐下,痒痒道:“是你笑得太大声了,都盖过了我的脚步声。” 顾言溪:“……” 顾言泽掏出一个新的包装盒给她,“呐,你的新手机。” “哦。”顾言溪接过手机,脸上重新绽放甜甜的笑容,“谢谢二哥。” 顾言泽看着她,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有啥好谢的,我可是你二哥。” —— 翌日,晚八点。 齐胜商宴如约而至。 沈钊知道今天晚上顾言溪会来,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 不仅如此,现场的布置他都有参与,特意在甜品区放了顾言溪最爱的甜品,是酒水区也放了顾言溪最爱的酒。 他站在沈茂海的身边,配合迎接来客。 齐云彦则是站在宴会厅另一边,与沈家父子两人之间隔着一条走道,分据对立的两侧。 “沈总,好久不见啊。” “沈总好。” 接踵而至的人都上前去跟沈茂海打招呼。 “沈总,将来齐胜在你的带领下,想必又是更上一层楼啊。” “……” 另一边,齐云彦孤身一人而站,路过的人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连吉祥物都算不上。 四处走动的宾客们细声交谈。 “你们说下周的股东大会,齐云彦跟沈茂海,谁胜啊?” “肯定是沈总啊。” “这还用问,肯定是沈总。” “你们听说了吗,其实王总跟崔总这两位大股东,早就被顾家二小姐暗地里搞定了,他们敢不投沈总吗?那不是跟顾家作对?板上钉钉的事情了,齐胜内部的人都知道这个消息。” “所有人都知道,投靠沈家,能让齐胜抱上顾家的大腿,那可是顾家啊,不是什么人都攀得到上见得到的……” “……” 众人的细碎耳语,落到齐云彦的耳朵里。 他看着沈家父子那边人山人海的热闹景象,眼底闪过一丝暗淡。 沈茂海又迎来一波人后,抽空看了一眼门口,问:“顾家二小姐什么时候来?” 他这话音一落地,站在不远处的王总跟崔总都闻风而动,眼中闪现出莫大的惊恐和不安,赶紧推拒了身前敬酒的客人,集中注意力看向门口。 他们心里都清楚,临近股东大会,顾家二小姐又要来敲打他们了。 第336章 今天是为了齐云彦而来 一辆黑色迈巴赫平稳地疾驰过繁华的街道,在齐胜集团宴会厅门口停下。 “二小姐,到了。”司机恭敬道,说完立刻下车绕过来打开了车门。 顾言溪迈下一条腿,人还没有完全落地,媒体记者的快门声就率先响起,紧接着,便是几个身穿制服的侍者前来接应。 “顾二小姐,请,沈总已等您多时。” 顾言溪站在原地,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遥遥地看着齐胜集团门口不动如山的沈茂海跟沈钊父子,见他们脸上挂着傲然的笑,好不得意。 无动于衷,胜券在握。 顾言溪眸中眯起冷色。 “顾二小姐。”齐云彦踩着阶梯从齐胜集团门口一路小跑而来,亲自接应。 “室内冷气足,如果冷,您可以披上这个。”他拿着一条披肩,双手递过来。 顾言溪看了看自己的露肩晚礼服,接过披肩顺手披在身上,又看向他,“谢谢。” “齐云彦跟顾言溪在那里说什么?她怎么还不过来?”沈茂海远远地看着不远处站在轿车边细声交谈的两人,眸中眯起一丝警惕。 “爸,你担心什么?齐云彦再怎么在顾言溪面前表现都没用。”沈钊不以为然,“你看顾言溪理不理他。” 齐云彦鼓足勇气,低声道:“顾二小姐,我有话想跟你……” “我知道,进去说吧,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聊。” 顾言溪看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缓缓地走向宴厅大门。 沈茂海见状,带着沈钊上前,露出大方得体的微笑,“顾言溪……” 顾言溪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直接越过他们,进入宴会厅。 留下一阵冷风。 沈家父子两人脸上的笑瞬间僵硬了。 沈茂海不可置信地看着顾言溪的背影,脸色阴沉沉的,“她什么意思?” 不等沈钊说什么,沈茂海快速地推了沈钊一把,“去,别让齐云彦有机会跟她说话!” “是。” 另一边,马路对面。 傅砚辞黑色的眸子注视着那富丽堂皇的宴会厅大门。 “傅总,刚才进去的,的确是顾小姐无疑。”关皓说。 傅砚辞拧眉,沉思,嘴里低喃:“齐胜……” 言言来参加齐胜的商宴做什么? 这个丫头,没时间回他的消息,却有时间跑来参加这么无聊的宴会。 傅砚辞脸色渐渐变黑。 还有刚才那个男人,居然那么亲密地给她递披肩? 傅砚辞脸色彻底黑成炭。 他用力地拉开车门。 关皓惊恐地看着他,“傅总?您这是要干嘛?光贸的徐总他们还等着您呢!” “让他们等!”傅砚辞单手扣上西装扣子,眼神凛冽,大步就往马路对面走去。 “我要去质问她!”他大声道。 关皓心中暗道不好。 这眼神,这架势,这语气,傅总这一去,怕是要做出无法挽回的事。 “傅总,您冷静啊!”关皓急忙追了上去,“傅总,有话好好说,您千万不能跟顾小姐动粗啊,傅总……莫要亲手葬送自己的幸福啊……” 顾言溪这一路进去,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便是千人仰望。 她是顾家掌上明珠,最受宠爱的二小姐,向来不用看人脸色行事。 唯独上一世,被沈钊迷了心窍,被人看低。 “顾二小姐,您看那边怎么样?”齐云彦跟在她身边,指了指不远处的几个椅子。 “没问题。” “顾言溪!”沈钊追上来,拦住她的去路,脸色有些着急,“你跟我来吧。” 他指着另一处,“走,我们去那里。” 沈钊心里早已有了不好的预感。 可他不愿相信。 “不了,沈钊,我有些私事要跟齐总单独聊聊。”顾言溪冷冷地回绝。 沈钊皱起了眉,“你跟齐云彦有什么好聊的,你今天难道不是……” 他压低了声音说着后几个字:“你今天难道不是为我来的?” “谁说我是为你来的?”顾言溪笑了一下,笑容却带着有些讽刺的寒意。 她声音不减,直截了当道:“今天我是受齐云彦齐总的邀而来。” 说着,她向齐云彦伸出了手,“齐总,我大哥前几天跟我聊起一个项目,说有交给齐胜来做的想法,今天我正是代表我大哥前来,一来是谈合作,二来,是祝贺您即将全权接手齐胜。” 少女果决的声音如雷贯耳。 围观的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顾家二小姐今天是为了齐云彦而来? 她刚才说什么?齐云彦将彻底接手齐胜? 就连齐云彦自己都愣住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伸出手与她交握,“代我向顾大少表示谢意,感谢他的支持,也感谢您能屈尊前来。” 沈钊如遭雷击,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顾言溪,看她跟齐云彦交握的双手,看她脸上挂着璀璨夺目的笑,一颗心,急剧地坠落谷底。 顾言溪清冷的目光掠过沈钊,看见对方脸上那惨白的表情,玩味地扯了扯嘴角,抬脚跟在齐云彦身后落座。 “顾小姐,您不是在开玩笑?”齐云彦递给她一杯酒,一脸疑云。 从前她不是没有约见过顾言溪,对方一次都不肯见。 而他知道,王兴治和崔国良要投沈茂海,也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顾言溪接过红酒杯轻抿一口,沉声道:“本小姐从不开玩笑。” 说着,她掀了掀眼皮子,墨色的眼瞳敛着几分冷,孤高地环视着这个宴会厅,有些嫌弃道:“这真是我参加过的装饰最简陋的宴会。” 齐云彦:“……” “齐云彦,我口中的项目,是城东幸福路游乐场项目,想必你也听过些风声,这个项目已经规划得差不多,我大哥在物色合适的公司来合作,明天就会有人来跟你详聊。” 齐云彦眼眸中闪过诧异。 顾氏不愧是顾氏,随手一个项目,所带来的利润就足够一个公司运营好几年的。 顾言溪不咸不淡地继续道:“股东大会后,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稳定你在齐胜的地位,你需要拿得出手的东西,城东项目,就是用来助你立足的。” 第337章 顾言溪,你得负责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齐云彦一头雾水,“你为什么要帮我?为什么改变心意?” “齐云彦。”顾言溪凝视着他,熟悉的模样让她再一次想起当年那个递她饼干给她鼓励的年轻人。 只不过,到了那个时候,他的眼角间,会染上岁月磨砺的沧桑,以及杀父之仇不得报的沉重。 顿了顿,她坦然道:“你于我有恩,本小姐今天所作所为,不过是来还你恩情的罢了。” 齐云彦:“?” 他怎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对顾言溪有恩了? “顾、顾小姐?” 王兴治和崔国良走过来。 顾言溪收回思绪,抬眸看他们,笑了笑,“王总,崔总。” 王兴治跟崔国良对视一眼,有些拿不定主意,问:“顾小姐,下周的股东大会……” “希望你们倾全力助齐云彦拿下齐胜,明白了吗?” “明、明白。” “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 两人长松一口气离去。 齐云彦还想说什么,顾言溪却是站起来,“好了,流程走完了,本小姐也该离开了。” 她又想起什么,冲齐云彦挑眉,“过些时候本小姐再送你一记大礼,你可以期待一下是什么。” 齐云彦一脸懵逼。 他半晌才回过神来,追上去,“顾小姐,我送你。” “不必了,接下来,有你忙的。” 傅砚辞长腿跨进宴会厅,一身凛冽的气息。 关皓拉着他的手,“傅总,您三思啊,你这个脸色,是绝对不适合去见顾小姐的。” “关皓,你还想留在傅氏,就别多管闲事!”傅砚辞甩开他,环顾四周。 很快,他就捕捉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我看到她了!”他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捏着拳,大步朝着顾言溪走过去,恨不得要把人撕碎的架势。 关皓绝望地注视着这一切。 完了。 要出事了。 傅砚辞走得很快,在快要靠近顾言溪的时候,顾言溪也看见了他。 四目相对,傅砚辞脸上的冰雪瞬间消融,原本盛怒的眼神也一下子变得温和。 “言言。”他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无辜地抿了抿唇,“你理一下我好不好?” 顾言溪看着他,眨了眨眼睛,“你怎么来了?” “你说我怎么来了?”傅砚辞话语里都是委屈,“给你发消息你不回,去你家见你你也不见,还让我不要找你,言言,你要我怎么办才好?你看我的黑眼圈……” 他煞有介事地指着自己的熊猫眼,“我根本睡不着。” 顾言溪看着他略显憔悴的脸上,心也滞了一下。 黑眼圈是真的,睡不着恐怕也是真的。 傅砚辞见她不说话,一言不发地牵住了她的手。 顾言溪想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反而被他禁锢得更紧了,力气大得她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像是非要把她牢牢拴在身边似的。 顾言溪干脆不动了,别过脸,不看他。 哼。 傅砚辞盯着她的侧脸看了足足有一分钟,两人僵持不下时,他俯身,唇角贴着她的耳廓,低声道:“我错了。” 顾言溪一怔。 他居然知道自己错了,不直男了? 顾言溪不动声色地掐了一下他的手心,直言不讳道:“傅砚辞,你得哄我。” 傅砚辞松开她的手,从她的肩上拿下那条披肩。 “你干什么?”顾言溪不解地看着他。 傅砚辞直接把披肩扔在地上,然后脱下西装披在她身上,一只手搂着她的腰把人拉近,黑眸凝着她,“顾言溪,你也得哄我。” “凭什么?”顾言溪气笑了。 “你披着别的男人给你的披肩。”傅砚辞明目张胆地说,“我吃醋了。” “你还吃醋?”顾言溪气得用高跟鞋踩了一下他的脚,“我帮齐云彦是为了什么你还能不知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傅砚辞疼得“嗷”了一声,却仍固执地箍紧她的腰,“我不管,你得哄我。” “我就不。” 傅砚辞声音低了低,那双平日里深沉的眸子此刻敛着几分委屈,“可我就是这么喜欢你,喜欢到你披上别的男人给的披肩,我都要吃醋,顾言溪,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你得负责。” 顾言溪:“?” 什么逻辑? “唉。”顾言溪声音软下来,叹气,“傅砚辞,我真是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既然这样,我们错误相抵,我保证我不再不理你,好不好?” 傅砚辞无声地翘起了嘴角。 “我送你回家。”傅砚辞牵住顾言溪的手,探进去十指相扣,带着她往外走。 路过关皓的时候,傅砚辞眉眼很冷,不满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开车!” 关皓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大为震撼。 —— 沈钊父子看着那两道显眼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脸色一点点凝结成冰。 顾言溪这一番,还真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说好的给他们撑场子,结果转而公然宣布扶持齐云彦,与他们对立! “沈钊,你干的好事!”沈茂海看沈钊的眼神,已是带了浓浓的厌弃,“齐胜要是被齐云彦拿下,齐云彦接下来必定将我彻底清扫出齐胜,甚至……” 他眯了眯眸子,“举全力对付沈氏。” 沈钊捏紧了手心,手里的杯子“嘭”的一声裂开,他红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顾言溪离开的方向,眼里都是红血丝。 “顾言溪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你说呢?”沈茂海恼怒地看着他,“我看今天的这一切,都是你种下的果!” 沈钊咬了咬牙,收回视线,扔下手里已经裂开的杯子,走向了王兴治和崔国良。 他脸上的愠怒刹那间消失不见,换上笑容。 “王总、崔总。” 王兴治跟崔国良看过来。 沈钊在他们对面坐下,“我们能聊聊吗?股东大会在即,二位到时候打算如何决策?” 王兴治跟崔国良从前就是齐胜的元老,与齐耀霆关系不错。 如果不是顾言溪威逼,他们一开始就是打算尽全力助齐云彦上位。 可胳膊拧不过大腿,在当初那种局势下,要是执意站在齐云彦这边,齐胜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但如今,什么都不一样了。 王兴治紧盯着沈钊,露出沈钊从未见过的冷笑,“沈少,去问问你父亲,踩着齐总的尸体上位的感觉如何?齐总为人宽厚仗义,生前结交的好友众多,我跟崔总皆是其一,现在顾家不再插手齐胜的事,那我们不得‘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才行?” 沈钊看着对方眼里的仇恨,眼瞳微颤。 第338章 沈钊给顾言溪下跪 他猛地看向周围,无数或嘲讽或打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议论声此起彼伏,即便是刻意压低的声音,却还是被他听得清楚。 “顾二小姐说要将城东游乐场项目赠与齐总,助他在齐胜立足。” “顾二小姐对齐总可真好啊。” “你们说她为什么对齐总这么好?” “好像是说还齐总的恩情……” 沈钊顿觉得心口一阵绞痛,他看着那些嘴脸,只觉得天旋地转,视线里一点点幻化出顾言溪的脸。 她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为什么要支持齐家与沈家对立? 还齐云彦的恩?可齐云彦于她,哪里有什么恩情? “沈钊!”沈茂海脸色难看的走过来,把他从椅子上拽起来。 沈钊这才回过神来,发现王兴治跟崔国良早已走远。 “你好好看看!”沈茂海一脸烦闷,指着齐云彦的方向道,“当初你不肯娶顾言溪,现在好了,还有谁会支持你,支持我们沈家?难道你要这么眼睁睁看着齐云彦夺回齐胜吗?你爷爷要是知道这个消息,只怕是会被气死!” 沈钊猛地看过去,只见齐云彦那边围满了人,说说笑笑,全都是追捧他的。 而这一切,只因为顾言溪的几句话。 沈钊捏了捏手心,大步跑出去。 他一眼就看见那道站在路边的身影,追过去,“顾言溪!” 顾言溪听到声音,缓缓地扭过头来,无波无澜的双眸静静注视着他。 一旁的傅砚辞将顾言溪揽得更紧了,眼神探究地看着沈钊。 “顾言溪,沈家不能失去齐胜。”沈钊紧紧地盯着她,“他们说齐云彦于你有恩,可我知道这不是真的,你宁可帮他,都不肯帮我?” “我为什么要帮你?”顾言溪冷冷地笑。 “因为……” “嗯?”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沈钊说,“你以前乐意看见沈家越来越好,看见我越来越好。”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顾言溪哼笑一声,“沈钊,我想你不会不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我愿意捧你的时候,你可以上天,可以得意忘形,但是现在,本小姐不愿意捧你了!” “为什么?” 顾言溪觉得好笑,“需要理由吗?” 沈钊想了想,他真的想不出别的理由了,“还是因为我跟顾婉举止亲密,辜负了你?” “脑残……”顾言溪讥讽出声,“到现在你还以为本小姐在吃你跟顾婉的醋是吗?我想你每天出门前,应该都忘了好好照照镜子。” 沈钊瞳孔缩了一下。 “顾言溪。”他的声音带着些绝望,“爷爷现在病得严重,如果齐胜没了,我担心他承受不住这个打击,你就帮我最后一次,只这一次,行不行?” “你跟以前还真是大相径庭。”顾言溪笑了笑,“以前我以为是你这个人本身就骄傲清高,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可现在,我发现,你的清高和骄傲,统统都是本小姐给的。” “顾言溪,你怎么说我都好。”沈钊眼眶发红地看着她,“我都认了,我只想你能看在我爷爷的面子上,帮我们沈家这一次。” “你爷爷的面子?”顾言溪冷嗤,“他有什么面子?” 沈钊闻言,自嘲一笑,“那怎么样你才能……” “求我。”顾言溪看着他,挤出冷冷的两个字。 沈钊一怔,脸色倏的就白了。 他的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块石头一样难受。 求她。 这对他来说是从未有过的事。 顾言溪厌恶地看他一眼,绕开他就准备走。 “等等!” 沈钊惊呼。 想到还在医院里的沈老爷子,沈钊红着眼睛看着顾言溪,弯下了膝盖。 “嘭”的一声。 他重重地跪在了顾言溪的面前。 “天哪,沈少居然给顾二小姐下跪了。” “发生了什么?” “……” 蹲守在宴会厅门口的记者媒体蜂拥过来,快门声不断响起。 顾言溪披着傅砚辞的黑色西装外套,背脊挺直地站在沈钊面前。 她看着沈钊的脸,眼前却浮现出那个面容阴毒,毫不留情将玻璃扎进她动脉的沈钊,那个搂着顾婉的腰,冷笑着骂她是个废物的沈钊…… 被手刃的仇,她不得不报,大哥被设计入监狱的仇,她不得不报,还有二哥的死……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鲜血淋漓的代价。 所以她怎么会因为这个表里不一、心狠手辣的男人在她面前跪下,就手下留情放他一马呢? “沈钊。”顾言溪喊着他的名字,笑容如罂粟花一般毒,“你的膝盖不值钱。” 丢下这句话,她扬长而去。 —— 【链接:沈钊当街给顾言溪下跪视频——】 一夜的网络传播足以让这则视频传得人尽皆知。 甚至四中校园贴吧都未能幸免。 沈钊下跪的事,整个四中的学生都快知道了,视频点击量一度成为贴吧第一。 【[照片][照片],现场照片,比视频更清晰的,沈钊是真的下跪了,真刺激啊。】 【他疯了吗?】 【听说是因为商业上的一些事情,沈钊想求顾言溪帮忙。】 【笑死,顾言溪凭什么帮他啊?又不欠他的。】 【白拿人家的习惯了呗,沈茂海根本就不善经营,听说沈氏以前闯的烂摊子,顾言溪可没少帮他收拾。】 【真是当小白脸当得脸都不要了,还想继续当小白脸?可惜了,现在人家顾言溪看都不看他一眼,瞧瞧,这视频里顾言溪跟傅少站在一起多配啊,就沈钊碍眼。】 【沈钊想找富婆就去找别的吧,求求别纠缠我们顾女神了,突然被下跪,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顾言溪的惊慌失措呢!】 【@沈钊,凤凰男,恶心。】 【……】 沈雅涵翻看着这些评论,一下子气急攻心。 她拿着手机气冲冲地地离开座位。 顾言溪正喝着感冒药,“啪”的一声,一个手机就甩到了她的桌上。 “顾言溪,你好好看看!你把我哥害成什么样子了?” 说着,沈雅涵海看了一眼沈钊的座位。 沈钊今天没来。 昨天她看见她哥失魂落魄地回到宴会厅之后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当时也不知道视频会传得这么快。 顾言溪沉着脸,冷冷地看向沈雅涵,“你说什么?” 第339章 沈家人惯着你,我可不会惯着你 沈雅涵目光落在顾言溪的脸上,盯了几秒,幽怨道:“顾言溪,你还要脸吗?” 当初死缠烂打的是她,现在逼他哥下跪的也是她。 她把她哥当什么了? “沈雅涵,你是来质问言言的?”一旁的傅南依拧眉看过来。 “当然!”沈雅涵盛气凌人道,“顾言溪凭什么羞辱我哥?” “你哥是自己要给言言下跪的。”傅南依淡淡道,“这跟言言无关,她没强迫你哥做任何事。” “是她让我哥求她的!”沈雅涵眼神阴戾地看着傅南依,“她就是想羞辱我哥。” 说着,她的目光又扫向顾言溪,“你满意了吗?我哥现在被人议论着,被人说自取其辱,说成是凤凰男,你倒是好,安然无恙。” “他们说的难道不对吗?”顾言溪有些好笑地说,“你哥难道不是自取其辱吗?难道不是凤凰男?” “你……!”沈雅涵气急了,看着顾言溪放在手边的保温杯便一把夺过来,扬起手,泼了顾言溪一脸。 顾言溪是真没反应过来,她今天感冒加重,脑子都是沉的,沈雅涵的叽叽喳喳更是让她头疼欲裂。 沈雅涵这么激烈的反应,完全在她意料之外。 保温杯里的不是开水,是已经被放温了的感冒药。 “言言!”傅南依一个激灵,赶紧拿纸给顾言溪擦脸,“你没事吧?” 她有些慌张,手忙脚乱。 “好了,没事了。”顾言溪从她手里接过纸,擦了擦眼圈周围的水,深吸了一口气。 少女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气压低沉。 沈雅涵做出这一系列之后,看着顾言溪阴冷恐怖的眼神,有一瞬的后悔了。 “顾言溪,我……” “啪”的一声。 顾言溪站起来,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沈雅涵,沈家人惯着你,我可不会惯着你。” 沈雅涵瞳孔骤缩。 “顾言溪,你敢抽我?”她歇斯底里地喊着,眼神一下子变得凶狠,伸出手猛地掐住顾言溪的脖子,“你的错!他妈的全都是你的错!顾言溪你怎么不去死呢,你去死……” “言言——” “沈雅涵,你疯了?你放手啊!” 傅南依心头一跳,抡起一旁厚厚的一本书就砸在了沈雅涵的脑袋上。 沈雅涵痛呼了一声,条件反射地松开了手。 顾言溪顺势捏住沈雅涵的手腕,一把将人掀翻在地。 沈雅涵“嘭”的一声摔倒在地,还带翻了别人的桌子,弄得书本和资料散落一地。 她捂着自己脑袋上的痛处,不可置信地看向傅南依,“你打我?傅南依,你这个贱人,你怎么敢……” “沈雅涵!”顾言溪冷声打断她,黑眸凝着她,“你闹够了吗?闹够了就滚回你的九班!” 这会儿上课铃声已经响起。 老黄拿着书走进教室。 他一眼就看到了教室里的气氛不对劲,仔细一瞅,却见顾言溪这边一片狼藉,地上还坐着一个女生。 “这位同学……”老黄远远地打量着沈雅涵,“你不是我们班的吧?你这是……” 不等老黄说完,沈雅涵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瞪了傅南依跟顾言溪一眼,夺门而出。 来到走廊上,沈雅涵怒气仍未消,眼眶猩红,咬牙切齿。 “傅南依,妈的,死贱人……”她想着刚才那吃亏的一幕,想着傅南依打她的那一下,眼神一寸寸变得阴冷,“我们家鸡飞狗跳的,你们凭什么相安无事?” 她这么想着,翻出手机,找到前段时间无意撞见后拍下来的那段视频,直接用小号发到了校园论坛上。 真相,就应该让所有人知道才对。 —— 【链接:[视频]傅南依抢钟雪男友,撩骚当小三,跟钟雪大打出手——】 点开视频里,钟雪歇斯底里地喊叫让人听得真切。 “傅南依,你表面上装出一副清纯的模样,结果背地里给我男朋友发暧昧信息……” “傅家大小姐又怎么样?傅家大小姐就能抢人男朋友了?” “当什么不好非要当小三?” 视频断章取义的只保留了钟雪她们说的话,傅南依的解释倒是一句都没放上去,而且钟雪推傅南依对傅南依动手的那一幕也被删了,只留有傅南依对钟雪出手的画面。 【我靠,这是什么惊天大瓜?不是说钟雪的手被刺穿是顾言川推的吗?结果傅南依才是幕后主使?】 【她不是不喜欢许毅吗?怎么还跟许毅撩骚啊?】 【追求刺激呗。】 【表面上挺清纯,背地里骚操作可真多啊。】 【我都要怀疑她平时那副样子是不是装的了,果然长得漂亮的有钱小姐都玩得花。】 【就这,我真是白喜欢她了,什么女神啊,膈应死我了。】 【……】 顾言溪手里的手机几乎要被她捏碎。 她看着这些言论,眼神一寸寸地变的阴沉。 “言言,你怎么了?”傅南依歪着脑袋好奇地看向她。 顾言溪深吸一口气,转头见傅南依一脸单纯,想必这人不怎么玩手机估计还没刷到这些东西。 “没什么,傅南依,你最近还是不要看论坛的好。” “怎么了?”傅南依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发生什么了?” “是发生了一些关于你的事。”顾言溪知道傅南依的性子,这些恶毒的言语要是被她看见,即便会装作不在乎,可能还是会一个人偷偷难过,“你看了肯定会影响你的心情,所以不要看的好。” “喔。”傅南依应了一声,脸上还是挂着笑,“言言让我不要看,那我就不看好了。” 顾言溪掏出两颗可可椰子糖放在她桌上,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要担心,很快就没事了。” —— 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了市中心第三医院门口。 顾言溪拉开车门下车,脸色清冷。 她进了医院,径直走向值班台。 “孙仪在哪个病房?” 第340章 录音 412病房门口。 顾言溪手握上门把手,轻轻一拧。 “咔哒”一声,门锁应声而开。 孙仪正躺在床上玩手机,听到声音猛地抬起视线,一瞬便目露惊恐,“顾言溪?你来做什么?” “你说呢?”顾言溪走进来,黑沉的眸光打量着她,“好玩吗?” 孙仪错愕,“啊?” “真的不知道我是来找你做什么的吗?”顾言溪在床前站定,眸中眯起危险的光,“孙仪,跟我还装什么呢?” 孙仪:“……?” “孙仪,你也太阴险了吧?”顾言溪看着她,“就这么喜欢背后干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我做什么了?”孙仪委屈地看着她,“顾言溪,你可别忘了,我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在这里住院的,你知道我的鼻子做了鼻骨修复吧?你还想怎么样?” “你躺在这里也不是你害人的理由。” 孙仪:“……我都躺在这里了,还怎么害人?” “少废话!”顾言溪直接向她伸出手,“把完整的视频拿出来!” “什么视频啊?” “不给是吗?”顾言溪勾唇轻笑,“是我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吗?都躺在这里了还不安分?这一次只是让你的鼻梁断掉,下一次……” 她俯身凑近,恶魔低语,“下一次你是死是活我可不敢保证哦。” 孙仪:“……” 妈的疯批。 她是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又招惹到顾言溪了。 对上顾言溪压迫冷厉的视线,孙仪脑海中快速地思索着。 没记错的话,今天下午庄邵明要在总结大会上发言,还会当着众人的面给顾言溪道歉,难道顾言溪是为了她举报傅南依看漫画的事来的…… 她想搞庄邵明?以为她手上有视频,所以来找她要视频? 孙仪一阵咬牙切齿。 该死的,这都被她知道了,顾言溪的脑子简直不正常! “你还在想什么?有什么好犹豫的吗?”顾言溪语气不耐。 孙仪瞪着她,眼眶都红了,委屈得想哭。 她都这样了,天知道她做手术受了多少的苦,都这时候了,顾言溪还要来逼她。 “你哭什么?”顾言溪看着对方眼中的泪,皱了皱眉头,“你这个坏东西怎么还好意思哭的?搞得好像我才是那个坏人一样。” 孙仪声音哽咽带着哭腔,大声反驳:“难道你不是吗?” 不等顾言溪说什么,孙仪直接把手机杵到顾言溪面前,一边哭一边道,“录音文件里那个时长十三分钟的就是。” 顾言溪一把夺过手机,睨她一眼,“只有录音没有视频?” “只有录音。” “行吧,录音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能还原事情经过就好。 顾言溪直接点击播放。 下一秒,庄邵明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孙同学,你说你要举报顾言溪同学带漫画书来学校?” “庄主任,我亲眼看到的,您要是在下节课的时候去巡查,一定会抓到她在课上看漫画书。”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顾言溪刚拿到免笔试资格,要是在这个关键时刻被处分了,学校就会取消她的资格,到时候,顶上去的人就是你……你为自己争取机会的做法,是对的,完全不必对此有什么愧疚之心。” “顾言溪品行不端正……这种学生根本就没有资格进京大华大,成绩再好又怎么样?去了也是丢我们四中的脸。” “这个保送的资格应该是你的才对,顾言溪完全是占了属于你的东西,但是,孙同学,你要实名举报才行,你愿意吗?” “我好歹是学校的领导,总不能听风就是风听雨就是雨,所以得让大家知道,是因为接到了你的举报,我才会去突击检查的……” “……” 录音播放完,顾言溪沉默了。 片刻后,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孙仪,“你给我听这个做什么?” 孙仪同样震惊地看着顾言溪,“你要的难道不是这个?!” “当然不是。” 孙仪:“……” 内心五味杂陈。 顾言溪低头继续翻看她的手机,点进相册,想找傅南依跟钟雪打起来的那段视频,却没有找到,“最近删除”的内容里也没有。 她嘴角抽了一下,不可置信地问孙仪,“傅南依跟钟雪起冲突的视频不是你拍的?” 孙仪目露茫然,“什么钟雪?起什么冲突?” 顾言溪脸上的表情僵住了,半晌,她嘴角抽了两下,“居然不是你……” “当然不是我!”孙仪大声道。 “不过我也不算是白来,至少这段录音不是没有任何价值的。” 顾言溪很熟练地将录音文件传输到自己的手机上,然后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 她走到一半,想起什么,冲孙仪露出一个坏笑,“谢啦。” “咔哒”一声,门被合上。 孙仪:“……” “Fuck!”孙仪气得吐了句脏话。 她被诈骗了! —— 傅南依抱着一堆作业本路过八班。 走廊上的几个女生见了她,像是见了什么瘟神一样退避三舍。 “是傅南依。” “看那段视频了吗?她下手可真够狠的啊。” “跟有女朋友的人撩骚,真不敢相信这是她做出来的事。” “装呗,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恶心……婊子……”女生冲着傅南依的背影翻了个白眼,还想说什么,一根粉笔从不远处弹过来,直接砸在了女生的脑门上。 “嘶——!” 女生疼得皱了一下眉。 她张口欲说什么,一道带着怒意的男声传来: “你他妈说什么呢!傅南依碍你事了吗你张嘴就骂?给傅南依道歉!” 刚才那群说闲话的女生听到声音立马看过来,便看见盛怒的顾言川,大步地从教室里走了过来。 第341章 我就喜欢偏袒她 那女生顾不得疼,一脸惊恐,说话都带着颤音,“顾、顾言川。” 顾言川看了一眼在不远处顿住脚步的傅南依,又对那女生冷声道:“王茜,赶紧的,给傅南依道歉!” 王茜看着凶巴巴的顾言川,顿时委屈起来了,眼眶都红了。 “为什么要我给她道歉?我说错什么了吗?哪个正经女生会跟人打架把人打成那个样子啊?她本来就是那个样子的,还不让我说了吗……” 顾言川听得脸色愈发冷沉,不耐烦道:“闭嘴!王茜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王茜被吼得一愣,被对方的眼神吓到,立刻看向傅南依道:“傅南依,对、对不起,我、我刚才不该……不该那么说。” 一旁的女生看不下去了,替王茜打抱不平。 “顾言川,你干嘛啊?王茜不就是说了两句话吗?你都把人家吓哭了,傅南依又不是我们班的,你何必偏袒她啊?” “我他妈就喜欢偏袒她!” 顾言川捏着拳头,一脸怒气,眼神也狠得不行,仿佛下一秒还有谁说话他就要一拳头锤过去似的。 众人霎时噤声。 顾言川横了那些人一眼,看着呆愣在一旁的傅南依,觉得对方身上冒着一股名为“傻气”的东西。 这个呆子。 他走过去,从她手里把那一沓沉重的作业本拿过来,领着她往二班走。 “出了这种事,季以辰人呢?他就是这么对你的?到现在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傅南依:“?” 这跟季以辰有什么关系? “顾言川。”她喊他的名字,低低道,“不关季以辰的事。” 顾言川火气瞬间就来了,声音冷冷道:“行,是我多管闲事了行吧?也对,到现在这个时候了你还在维护他,在你心中,他就是最好的,他什么都不做就是最好的!” 傅南依顿住脚步,看着这个盛怒的顾言川,抿了抿唇,有些不明所以,“我什么时候维护他了?本来就不关季以辰的事啊,何必把他搅进来?” 顾言川瞪了她一眼,气冲冲地抱着作业本,丢下她一个人就走了。 傅南依慢吞吞地回到二班的时候,顾言川已经把作业本放在她的课桌上了,然后脸色阴沉地跟她擦身而过,一句话都没说。 傅南依:“……” 她都不知道这个人到底在气什么。 傅南依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刚坐下,手机震动了一下。 【顾言川:中午有时间吗?十二点半在图书馆二楼西南角聊聊?】 傅南依想了想,回过去一个字: 【好。】 —— 图书馆。 傅南依一个人站在书架前,翻着随手拿的一本书。 这个点的图书馆基本没什么人,西南角这边放到都是一些历史书,更是鲜少有人来借阅。 腕表上的银色指针还差两分钟就指向了十二点半,这时,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你来了?” 傅南依下意识地转过头去。 然而闯入她视线的不是顾言川的脸,而是季以辰。 季以辰像是无意逛到这里的,看见她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而后,很快的,他想起贴吧上的那些事,又问道:“你没事吧?那段视频我看到了,很多人都在议论你。” “事情经过不是视频里的那样。” “我也相信你不是那样的,我就知道沈雅涵没安什么好心,她之前就拿这种断章取义的视频给我看,我当时就没信,还让她删了,没想到她还不罢休……” 傅南依听着他的话,疑惑地皱起眉,“沈雅涵?” 季以辰顿住,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怎么?你不知道视频是沈雅涵发的吗?” “我猜到过,但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季以辰环顾一眼四周,想了想,贴在傅南依耳边低声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她。 不远处,顾言川看着那躲在角落里耳鬓厮磨的两人,一颗心犹沉谷底。 傅南依感觉到一丝异样,意识引导着她侧脸望过去。 顾言川大受打击的惨白的脸就那么毫无征兆地映入她的视线。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季以辰,下意识地就跟对方拉开了距离,“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知道了。” “顾言川……”傅南依再次看过去。 顾言川却是转身,大步就要离开。 跟上次一模一样。 傅南依这一次却有一种很强烈很肯定的直觉,他肯定是误会什么了。 “顾言川,你等等我……”傅南依疾步追上去。 顾言川听到来自身后的声音,加快了脚步。 这算什么? 分明傅南依跟季以辰感情好得很,他还去多管闲事。 傅南依的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保护她是季以辰该做的事情才对。 自己就像是一个小丑! “顾言川,你给我站住!”傅南依根本追不上对方的速度,最后几乎是小跑起来,引得其他人纷纷侧目。 顾言川也跑了起来。 “顾言川!你跑什么跑?是你让我在这里等你的,你忘了?”傅南依无语了,冲着对方的背影喊道。 顾言川猛地停住脚步,缓缓地转过头来。 “不好意思,傅南依,我刚才以为我打扰你们了,所以……”他看着傅南依,声音非常冷淡,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藏得很好,实际上,一颗心酸涩不已。 她身边有了其他男生,作为朋友,他应该祝福她不是吗,毕竟傅南依是个成年人,她谈个恋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可他看着刚才那一幕,心脏却是一阵揪痛。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明明以前可以很坦然的面对傅南依,但是现在,却总是产生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 上次看见季以辰跟傅南依表白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种不对劲。 直到现在。 他想,即便他是个傻子,他也该明白。 他好像……喜欢上傅南依了。 根本就不是什么朋友之间的那种欣赏和喜欢。 他喜欢她,是那种想守护她想把她捧在手心里一辈子的喜欢。 “没有打扰到什么,季以辰刚才告诉我说沈雅涵手上有完整的视频。”傅南依走近,一本正经地解释。 “啊?” “啊什么?”傅南依困惑地看着他,“不然你以为呢?” “没什么。” 顾言川表情淡淡,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就因为她刚才跟季以辰不是在做他想的那种事。 他简直是疯了。 “你、你跑过来找我,不管季以辰了吗?”顾言川小声问。 “不管他。”傅南依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刚才一直等的人是你,不是季以辰。” 第342章 你多看看我 傅南依的眼睛澄澈得像是一汪一尘不染的泉,眼型又格外的漂亮。 顾言川对视两秒便脸颊滚烫,不自然的将眼睛望向别处,“那他怎么知道你在这里?” “偶遇的。” 傅南依抿了抿唇,手伸进衣兜里,掏出两盒药膏。 顾言川看清楚她手里熟悉的药,睁大了眼睛,“这是……” “你扔掉的。”傅南依看着他,不解,“是给我的吗?你怎么把它扔了?” 顾言川挠了挠后脑勺,小声说:“是给你的,我以为你不会需要,就、就扔了。” 他想象着傅南依弯腰把手伸进垃圾桶里的样子,心里涌起一阵后悔。 不就是两管药,扔了再买就是了,谁知道她会不嫌脏的重新捡回来。 “我为什么会不需要?”傅南依不解地问。 “我想,你也不缺我给你送药。”顾言川语气闷闷的,“不是还有季以辰嘛?而且他也给你告白了,你们现在是……” “所以你听到他跟我告白了。”傅南依肯定地说道。 顾言川点头,“嗯。” “但是我并没有答应他。” 顾言川蓦地抬眼看她,惊讶,“你没答应他?” “当然没有。”傅南依声音沉静地说,“我并不喜欢他。” 顾言川愣住了。 原来,她根本就没有答应季以辰。 反应过来后,顾言川猛地松了一口气,随之,脸上不由自主地洋溢惊喜的笑容。 总之,得知真相的他,只觉得心中的阴郁,瞬间消散了。 “那就行。”顾言川嘴角抑制不住地扬着,“季以辰不行,他配不上你。” 他依旧觉得有些梦幻,忍不住地确认,“你真没答应他?” “没有啊。”傅南依摇摇头,“你干嘛一直问。” 太好了。 顾言川心中狂喜。 “傅南依。”顾言川小声地喊了一下她的名字,“你不要轻易答应别人。” 你多看看我。 —— 教务主任办公室。 “顾言溪,我刚收到消息,下午有教育局的领导来学校检查,总结大会如期举行,但是我之前跟你说的,当着全体高三学生的面给你道歉,得取消了。” 顾言溪没个正形地坐在他对面,闻言抬起清冷的眸子看他一眼,“庄邵明,你找我来就是要说这?” “嗯。”庄邵明没察觉对方的情绪一样,理所当然道,“我总不可能当着教育局领导的面给你道歉,这样我以后还怎么在这个圈子里呆?” “所以你这是不打算为你犯下的错买单了?”顾言溪觉得有些好笑。 二话不说冲进教室摔她东西辱骂她的是他,扛不住学生议论说要在总结大会上给她道歉的也是他。 现在打算取消这个环节的也是他。 很好玩是吗? “我没说不买单!”庄邵明觉得她有些咄咄逼人,拧起了眉,“我是说换一种方式道歉。” 顾言溪挑眉,“比如?” “比如我私底下给你道歉,然后你在学校论坛上公开发言表示原谅。” 顾言溪:“……” “你觉得可能吗?” 私下道歉,公开原谅。 “庄邵明,你以为我傻吗?学生投票在即,你想坐稳这个教务处主任的位置,就得堵住学生的口,说白了,让我公开发言原谅,就是这个作用吧?” “但你又不想丢了自己的面子,所以不敢让这件事传到教育局领导的耳朵里。” 顾言溪嘴角止不住地扯出一抹嘲讽的笑,“还真是既要面子,又要里子。” “顾言溪!”庄邵明冷着脸,“怎么道歉不是道,何必讲究这个形式?这件事传到教育局领导的耳朵里,我这个位置也不用坐了,结果都是一样。” “既然你也说了只是个形式,又何必让我公开发言表示谅解?嗯?私底下原谅你不也是一样的?” 庄邵明:“……” 他盯着面前这个坐没坐姿,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纨绔气息的女生,不悦地皱眉。 真是难缠。 “庄主任……” 敲门声响起,谢校长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庄邵明扭头,“请进。” 谢校长推门而入,第一眼就看见坐在椅子上正漫不经心把玩着钢笔的少女。 “顾同学也在啊。” “谢校长,你来得正好。” 庄邵明看见谢校长便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赶紧道:“你帮我劝劝顾言溪,我说取消下午总结大会上的公开道歉流程,她不乐意,教育局领导下午要来检查的事您是知道的,您也知道我会受到影响对吧,可顾同学她真是油盐不进啊!” 谢校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庄邵明拉到了顾言溪的面前。 庄邵明指着顾言溪对谢校长道:“您帮我劝劝她。” 谢校长反应了两秒,转脸看向顾言溪,刚欲张嘴,对方一记乖戾警告的眼神扫过来。 谢校长:“……” “谢校长,你说话啊!”庄邵明急了。 顾言溪静静地看着他,阴森森的眼神叫人头皮发麻。 “说、说话?”谢校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语无伦次,“啊……这……” 他不自禁的后退几步跟顾言溪拉开距离。 “不行!”谢校长抗拒道,“庄主任,劝不得啊,我劝不得一点。” “这是你跟顾同学的私事,你们慢慢……慢慢聊,我想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丢下这番话,谢校长一溜烟跑了。 庄邵明嘴角抽了一下。 “庄主任。”顾言溪微眯起眸子看他,音色冷淡,“所以直到现在你还是没觉得自己有错,你道歉也只是为了自己,而不是从根本上意识到自己的教育方式不对。” “我有什么不对?”庄邵明气得哼笑一声,“摔了你的东西?再说了,我不是赔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我在原来的学校也没少摔学生的东西,这是我作为教育者的权利,没有一个像你事这么多的,该好好反思的是你!” “那来二班查漫画的事呢?”顾言溪冷笑,“教务主任可不像你这么闲,随随便便收到个举报还要突击去检查,是因为被举报的是我,你才会那么积极吧?” “你胡说!”庄邵明拔高了音量反驳道,“孙仪举报的可不是你,她举报的是整个二班!” “再说了,我也不是揪出你一个,揪出来的学生可是有好几个,人家说什么了吗?就你耿耿于怀!” 顾言溪盯着他,“你能坐上这个位置,实在是一件科幻的事情。” “顾言溪,摆正你的态度!”庄邵明被她的阴阳怪气气到,尤其是对方的口吻更是高高在上,让人心烦,“我才是教务主任,你是学生!” “不管你在外面怎么样,在学校你就是低我一等懂吗?给我夹着尾巴做人!” 第343章 为教育事业鞠躬尽瘁 “还有……”他伸出手指着顾言溪道,“我喊你来是通知你这件事,不是来跟你商量的。” 顾言溪微微眯了眯眸子。 “哦?通知我的?” 她手指微动。 手中的钢笔在空中划开一道弧度,然后“啪”的一下插进了桌上庄邵明喝茶的保温杯里。 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一旁的总结会发言稿。 庄邵明看着这一幕,眼皮子猛地跳了两下。 “顾言溪,你不知好歹!” 顾言溪从椅子上起来,“庄邵明,不知好歹的是你!” “还有,总结大会上会发生什么,可由不得你。”顾言溪黑眸凝视着他,“给你机会你不要,那就好自为之。” 冷冷的丢下这句话,她大步离开。 庄邵明看着顾言溪离开的背影,眼底腾起一股怒火。 “你以为你是谁啊?还由不得我?” 他猛地抓过保温杯猛地砸向地面,“嘭”的一声,玻璃渣溅得到处都是。 “顾言溪,你这个垃圾,真该死!” —— 顾氏。 傅砚辞一只手在平板上划动,一目十行地将帖子从头翻到尾,包括下面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 办公室冷白的光照得他的脸部轮廓愈发的锋利。 “傅总……”一旁的关皓板板正正道,“查出来了,发视频的用户是沈雅涵的小号,沈钊的妹妹。” 傅砚辞“嗯”了一声,那双黑色的眸子迸发出寒意。 在关皓的印象中,这个沈雅涵就没少找傅小姐的麻烦。 但是那会儿顾言溪跟沈雅涵关系好,一门心思护着沈家以及沈家的所有人,导致傅砚辞不好对沈家下狠手。 以前那些小打小闹也就算了。 这事,有点大了。 毁傅小姐的清誉。 换做是别人,早就死了一百回。 沈雅涵能活到现在,纯粹是命好。 傅砚辞将平板锁屏,淡声道:“既然查出来是谁做的,那就去办吧。” —— 下午两点半。 四中报告厅。 高三组的学生全都聚起了。 一学期一次的总结大会,对于他们来说早就不是什么稀罕事,无非是领导讲话,做一些工作总结,学生代表发言,然后校长再出面说一些鼓励加油备战高考的废话。 学生兴致乏乏。 主持人宣布总结大会正式开始。 谢校长扶了扶面前的话筒,“同学们下午好,今天是我们四中第57届高三组总结会,面对这优秀的你们,我们老师感受到的是沉甸甸的责任,高考的担子不仅仅压在你们一个人身上,所有老师都在与你们共同分担,我们引导学生,不仅仅是为了让学生考上大学,而是希望你们成为永远进取的人……” 校长慷慨激昂。 顾言川单手插兜,吊儿郎当地走进后台的播音室。 坐在那里的男生看见他,好奇道:“顾言川,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无聊,来这里找找乐子。” “那你来得正好。”那男生道,“我肚子有点疼,想去趟厕所,但是待会儿要切音乐,要不你在这里帮我看着?等校长发言结束后你切换校歌让他们合唱就行了。” “好啊。” “谢谢你啊,你真是个好人。” 男生冲他感激地笑了笑,匆匆地跑了出去。 顾言川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走过去将门锁上,然后回来坐下,吊儿郎当地将腿搁在桌上。 继校长之后,庄邵明开始发言: “同学们好,我是教务处主任庄邵明,这还是第一次跟全体高三学生面对面交流,来到这里的时间虽不长,但我已然被大家学习的热情感染到,而我秉持着公平公正的处事风格,也陆陆续续为学生处理了多次校园违规事件,希望大家都能做遵守校规的好学生,严格约束自己……” 顾言溪扫了一眼台上,忽然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傅南依看她一眼,小声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他挺有意思的。” 说完,她收回视线,眉眼低垂,翻阅着手里的字典。 就在这时,广播里忽然传来“滋滋滋”的电流声。 刺耳的噪音一下子打断了庄邵明的讲话。 他环顾了一眼四周,等电流声消失,这才扶着话筒继续道:“我将为教育事业鞠躬尽瘁……” 下一秒,广播里传来他自己的声音: “顾言溪刚拿到免笔试资格,要是在这个关键时刻被处分了,学校就会取消她的资格,到时候,顶上去的人就是你……你为自己争取机会的做法是对的。” “她根本就没有资格进京大华大,成绩再好又怎么样?去了也是丢我们四中的脸,我就是对她有偏见,而且我有权利这么做,要不是看在她家世不错的份上,我早就让她滚出四中了!” “这个保送的资格应该是你的才对,顾言溪完全是占了属于你的东西,但是,孙同学,你要实名举报才行,你愿意吗?” “……” 台上台下瞬间全乱了。 学校领导面面相觑,“谁放的录音?播音室的人呢?怎么回事?” “快,快去看看播音室是什么情况!” 台下的更是一片嘈乱,各种异样的眼神看向庄邵明。 庄邵明脸色惨白。 他瞪大了眼睛,眼底全是不可置信 大脑缺氧,眼前一片黑。 这一段录音结束后,他猛地看向坐在下面的顾言溪,而对方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向他看过来,那双乖戾的眸子里,满是冷笑。 当他以为这就结束了的时候,他的声音再次从广播里传出来: “顾言溪,怎么道歉不是道?何必讲究这个形式?这件事传到教育局领导的耳朵里,我这个位置也不用坐了,结果都是一样。” “我有什么不对?我在原来的学校也没少摔学生的东西,这是我作为教育者的权利!没有一个像你事这么多的,该好好反思的是你!” “顾言溪,摆正你的态度!我才是教务主任,你是学生!” “不管你在外面怎么样,在学校你就是低我一等懂吗?给我夹着尾巴做人!” 第344章 谁丢了四中的脸? “关掉播音!”庄邵明疯了,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冲着播音室的方向咆哮,“关掉!不许再放录音了,听见了吗?!” 教育局的领导就坐在后排,底下还有那么多的学生。 全听见了! 他们全都听见了。 完了。 庄邵明气得浑身发抖。 两个学校工作人员火速冲到了播音室的门口。 门是锁着的。 “开门!”他们一边拍打一边大喊,“把门打开啊!听见没有,里面的同学。” 顾言川坐在里面,喝着草莓味的牛奶,露出享受的表情,仿佛外界的动乱都与他没有关系一样。 “拿钥匙,去拿钥匙,开门。” 外面那两个工作人员商讨着离开。 广播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循环播放,不死不休。 庄邵明说的那些话,就那样一遍又一遍无比清晰地落入每一个在场人的耳朵里。 台下的学生们炸开了。 “一个教务主任而已,好大的官威啊。” “这叫公平公正?完全就是针对好吗?” “在他的眼里,学生就是低他一等任由打骂的吗?他到底是来当教务主任的还是来当皇帝的啊?” “切,搞笑,怎么会有这种人啊?我们四中根本不需要这样的教务主任,简直就是败类!” “一点为人师表的品德都没有,学校到底为什么要这样一个人来当教务主任啊,能不能让他滚?听着就来气。” “……” 庄邵明一脸冷汗,手心几乎要被掐出血来。 他恨不得能立刻冲进播音室里直接把所有东西都砸了。 一分钟两分钟过去了。 时间被无限拉长。 终于,声音终止了。 而与此同时,坐在台下的那几个教育局领导也起身走向了他。 为首的人脸色异常的冷,“庄邵明,会议结束后,你来一趟我们休息的办公室,我想,我们有必要对您的实际工作情况进行彻查。” 丢下这番话,一行人神色肃然地离开。 庄邵明脸色惨白,拿着话筒的手抖得不像话。 学生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管理秩序的人员怎么都压不住他们。 “是顾言溪做的!”庄邵明捏着拳,愤怒不平地对谢校长道,“她就不是个东西!谢校长,我们学校的脸都被她丢光了。” 一直没说话的谢校长浑身低气压。 半晌,他忍无可忍的怒声道:“我看你才不是个东西!” “庄邵明,我已经警告过你,不要把你在原来学校的行事作风带到四中来,我的话你听进去了吗?” “还有,今天到底是谁丢了四中的脸? 我看丢脸的是你!” 庄邵明被吼得不知所措,脸色也白了。 “谢校长,我……” “自己拟一份辞职报告吧。” 谢校长面色冷肃地说完这番话,又拿起话筒看着台下的一片混乱道:“今天的总结大会暂时终止,我们将开紧急会议商讨关于庄邵明同志行事作风不当的惩罚决定,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 Primadonnna,VIP包厢。 沈雅涵跟几个少男少女玩猜拳喝酒,喝得有点晕了,便瘫坐在角落里,随手拿出手机,翻着校园论坛。 如她所愿,傅南依打钟雪的那段视频热度还在持续增加。 沈雅涵看着看着,勾了勾唇角,“死贱人。” 一个挑染了银发,打扮潮流的男生在她旁边坐下,瞅了一眼她的手机,“这不是你们学校的傅南依?她的事闹得我们学校都知道了,跟许毅撩骚,还跟许毅的现任女友打起来了是吧?” 说着,男生忽然笑起来,“真有意思,看着不像是这种人,居然能做出这种事。” 沈雅涵看他一眼,坏笑,“你该不会看她长得纯,就以为她是处吧?” 她凑到男生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其实好像跟许多人睡过呢!” “真的假的?”男生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真的。”沈雅涵不假思索。 男生一听,来了兴致,两眼放光,“你把她联系方式给我,我想试试。” 沈雅涵捏了捏手心,“冯屿,你眼光可真差,这你都看得上?” “这还叫眼光差?人家长得比你十倍好看咧。”冯屿不假思索道。 说完,冯屿也没看她,兀自开了一瓶酒喝了一口。 沈雅涵脸上的笑瞬间收敛,捏紧了手中的酒瓶,一直绷着的神情碎裂开来,眼神变得有几分阴沉。 都这样了,还有人奉她为女神? 傅南依到底凭什么? 季以辰、许毅、顾言川,一个个都被她迷得团团转。 “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冯屿不甘心地追问道,“有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啊?或者能不能帮我把她约出来?” 沈雅涵冷冷的拒绝,“没有!约不了!” 就在这时,“吱呀”的一声,包厢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包厢里的少男少女们皆是一愣,全都下意识地看过去。 傅砚辞站在包厢门口,手臂上搭着一件黑色西装。 包厢外走廊上的光线无声地剪出他英挺的五官轮廓,一身的矜贵从容, 他微抬起视线扫过包厢内的景象,薄唇抿着,一言不发。 “喂,你谁啊?干什么的?”年轻气盛的少年冲着他不客气地质问。 傅砚辞看他一眼,抬脚走进来,唇角勾着一抹淡淡的弧度,声音却沉冷,“我来找沈雅涵的,其余人,可以走了。” “不是,你凭什么……” 那男生刚喊出这句话,从傅砚辞身后又走过两个神情肃然而且一看身手就不简单的黑衣保镖。 男生霎时噤声。 包厢内的人面面相觑。 从不关心商业的他们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但对方看起来身份不简单的样子,气场上也强势得让人头皮发麻了。 胆小的女生率先移步出了包厢。 “沈雅涵,他说他是来找你的,那我们先走了啊?” 男生们跟沈雅涵打了招呼也飞快溜走了。 沈雅涵看着面前的男人,“傅砚辞?” 她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你想干什么?” 傅砚辞黑眸凝着她,里面隐隐含着几分寒意,“沈雅涵,南依跟钟雪起冲突的完整视频,在你这里对吧?” 男人低冷的声音响起,像是在平静无波的水里砸进了一块冰,顷刻间,整个湖面全都冰封。 沈雅涵第一次近距离跟傅砚辞对视,眼瞳颤了颤。 她强撑淡定,耸了耸肩,“本小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视频?” 第345章 白月光 “查一个用户注册的真实身份信息,并不难。”傅砚辞提醒,“我今天来,只是拿视频的,没打算对你做什么,但你要执意不给,后果你知道。” “你吓唬我呢?”沈雅涵睨了一眼门口那两个保镖,“傅砚辞,我知道你厉害,但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跟我一个十八岁的少女动粗不合适吧?你真是不怕人笑话。” 说着,她眯了眯眸子,又坏笑道:“而且你带来的这两个人根本就不够本小姐打的,你应该不知道吧,我是跆拳道黑带。” 她要是没点防身的本事,也不会跑到这种地方来聚会。 傅砚辞听着她嘴里的那句“这么大岁数了”,脸色有一瞬的阴沉。 而沈雅涵则是很有兴致地打量着傅砚辞,发现这个男人的确是帅到了人神共愤的程度,真不愧是京城无数女人趋之若鹜的存在。 “可惜了。”沈雅涵笑了笑,“你这么优秀的人,居然喜欢顾言溪,我发现你们这种男的眼睛都挺瞎的,看上一些不三不四的东西……” 她话音刚落地,脖子便被一股力道掐住。 “你找死。”傅砚辞掐着她的脖子把人从沙发上提起来,又捏着她的腕骨,反手就把人摔在了地上。 沈雅涵先是疼得呼叫一声,摔在地上的时候睁大了眼睛,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 “你打我?” 她从地上站起来,手一伸,握住桌上酒瓶的瓶颈,举着便向傅砚辞砸来。 傅砚辞眯着眸子看着这一幕,有些厌弃地后退了两步跟她拉开距离。 沈雅涵刚站起来就踩到地上的一滩酒渍,还没反应过来,脚下一滑,手中的瓶子飞了出去,好巧不巧地砸中了其中一个保镖的脑袋。 瓶子碎掉。 酒也全部洒了出来。 鲜血顺着保镖的额头缓缓流下来。 他冷硬的脸上出现一丝裂隙。 傅砚辞:“……” 沈雅涵把手里的瓶子扔出去后,身形不稳要跌倒,便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拽傅砚辞的裤子,却因为傅砚辞闪避及时而没拽着。 “嘭”的一声,膝盖跟地面碰撞的一声沉闷地响起。 沈雅涵就这么直直地跪在了傅砚辞的面前。 傅砚辞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一如既往的冷淡。 沈雅涵疼得嘶了一声,她将自己摔倒的原因归咎于傅砚辞,从地上爬起来后再一次抬脚向傅砚辞踢去。 傅砚辞很冷静地跟她拉开身位,让出身边的人形石制装饰。 “哐当”一下,又狠又快,沈雅涵卯足了力道一脚踢到石头上。 “啊啊啊!”她嘴里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傅砚辞没有理会她,而是走至她刚才坐的位置,捡起她的手机翻找视频。 沈雅涵见状,顾不得疼,上去就要从傅砚辞手里夺回手机。 傅砚辞对她的耐心早已降至零点。 “滚开!”他甩开她的手。 沈雅涵跌倒在地,脑袋重重撞上酒柜一角,疼得尖叫了一声。 “手机还给我!”沈雅涵抓起地上的酒瓶碎片死死地捏在手心里,不惜割破自己的掌心,举着碎片就向背对着她的傅砚辞刺去。 “傅总,小心!” 保镖惊呼。 傅砚辞转身打掉她手中的玻璃片,眼神狠戾地掐着她的脖子把人推至角落。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让我如此动怒,沈雅涵,你做到了。” 沈雅涵喉咙发紧,感受着胸腔里一点点被抽走的空气,抬眼对上男人阴鸷寒冷的眸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撕碎。 她这才生出了一丝后悔。 “放、放开我。”沈雅涵惊愕地看着他,挣扎着去掰他的手腕。 傅砚辞没有松手,反而将她的脖子掐得更紧了,手一扬,将她扔出两米开外,砸到了酒柜上。 酒柜遭到重击,里面的酒瓶噼里啪啦地全部砸下来。 沈雅涵瞬间被砸了个头破血流。 酒水混合着血水流下,头部传来剧痛。 沈雅涵四肢都僵硬了。 傅砚辞看着这一幕,眼底除了厌恶,就是淡漠,“死也不足惜。” 他将手机里的视频传送到自己的手机上,便扬长而去。 沈雅涵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血顺着脑袋流下来模糊了她的眼睛。 “呜——呜——” 她嘴里发出痛苦的哀嚎。 半晌,沈雅涵手指颤抖地拿起手机,拨通了沈钊的号码,“哥,呜呜呜,我被傅砚辞打了,你快来救救……我。” —— 傅砚辞从Primadonnna出来,直接上了路边的黑色轿车。 顾言溪正看着手机,听到动静侧眸看他一眼,“拿到了?” “嗯。” “怎么这么久?” “有点难缠。”傅砚辞想到刚才的一幕便是头疼。 怎么会有做错了事还如此理直气壮的人? 顾言溪顿了顿,嗅了嗅鼻子,“你身上有血腥味。” “沈雅涵的。”傅砚辞轻声道,“她伤得不轻。” “我看看视频。” “嗯。” 傅砚辞翻出视频,将手机递给她。 顾言溪眯了眯眸子,看过去。 视频里,率先出现的便是以钟雪为首的那几个女生。 她们一脸嫌恶地朝着傅南依步步紧逼,“傅南依,你表面上装出一副清纯的模样,结果背地里给我男朋友发暧昧信息,聊天的内容真是比你本人骚多了……” 傅南依跟她们解释,争执。 最后演变成大打出手。 先动手的自然是钟雪。 后来傅南依推了钟雪,导致对方的手被美工刀刺穿,画面一度有些恐怖。 看得出来,傅南依那一瞬被吓到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个时候,顾言川赶来了。 他的声音被清晰地通过手机传出来: “傅南依,在我心中你就像是天上的一轮皎白的月光……” 顾言溪听到这里,若有所思,眸色变得有几分探究。 白月光? 第346章 华庭天下 当天晚上,那个造谣傅南依的帖子下面炸开了锅。 起因是许毅亲自发帖澄清撩骚对象是一个叫“穆奶依”的网红,而不是“傅南依”。 至于许毅为什么突然出面澄清,这件事便只有顾言川知道了,总之,许毅是被他打服的,住院时间至少还要延长一个月。 同一时间,还有一个匿名的吃瓜群众将钟雪带人来找傅南依,以及傅南依推开她的完整视频发布了出来。 但是视频截取后来顾言川入镜的那一部分。 明白了事情完整因果的吃瓜人都出离愤怒了。 【不是,钟雪有病吧?自己管不住男朋友,把瓜甩到咱们南依身上?】 【我就想知道造谣傅南依的人是谁,干嘛发这种段断章取义的视频啊?傅南依真无辜,莫名其妙被钟雪找麻烦不说,还要被泼一盆脏水。】 【楼主一看就是个小号啊,呵呵哒,用小号发是因为心虚吧?】 视频发出来不到一个小时,舆论的风向彻底倾倒了,众人纷纷为傅南依打抱不平起来,齐刷刷的将矛头直指向了楼主。 【盲猜是个女生吧,什么人啊,真恶心,好想把她揪出来。】 【造谣狗真该死,跟傅南依有深仇大恨?】 【……】 舆论倒戈后没多久,一段新的留言被顶了上来。 【大家好,我是季以辰,我可以在这里实名告诉大家,楼主是沈雅涵本人,因为在这件事还没曝出来的时候她就拿出这段断章取义视频给我看过,还跟我说,视频是她无意拍摄的。当然,我拿不出沈雅涵拍摄这段视频的证据,也只是将我所知道的如实告知,而沈雅涵恶意造谣傅南依,的确有充足的动机,只是我没想到,她会如此不择手段去诋毁一个善良正直的人,实在是比我想象中还要恶毒。】 季以辰在学校的口碑不错,人品是众所周知的好,此话一出,一呼百应。 【如果是沈雅涵就合理了,这个小太妹平时可没少欺负傅南依。】 【对,沈雅涵这个女人心理有问题,全世界女人都是她的假想敌,本人表示也曾深受其害。】 某私立医院。 沈雅涵怒砸手机。 “艹!我心理有问题?妈的,你们才是心理有问题!你们全家心理都有问题!” “还有季以辰。”沈雅涵气得唇角颤抖,“老娘真是白喜欢你了,人渣!” 居然背后捅她,还站出来为傅南依澄清。 该死。 全都该死! 沈雅涵胸口剧烈的起伏后,眼底忽地闪过一丝狠,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冯屿,你不是想睡傅南依?我有办法把她约出去,她到了以后你自己动手。” “沈雅涵,你开玩笑的吧?你们学校的帖子我都看了,傅南依根本就不是随便的那种人,她可是傅家的人,你可别搞我。” 沈雅涵的脸色瞬间冷下来,“你怕了?” “我是觉得没必要。” “我给你一个建议,就是你们可以蒙了她的眼睛,而且我保证,以傅南依的性子,就算被那个了,她也不敢说出去,懂吗?所以没什么好怕的。” “啊……这……” “妈的出了事我给你扛,你要是不乐意,我去找别人!有的是人愿意!” “等等,你别啊……”冯屿听到这话瞬间急了,立马道,“不过我提前说好,要是出了问题,跟我们没关系,是你要我做的。” “行。”沈雅涵脸色阴翳,“那你多带几个人,这么好的机会,你也别忘了陈虎他们才是,毕竟你们都是好兄弟不是?” “那是必须的啊。”冯屿心里已经开始期待。 挂了电话,冯屿看向身边的几个公子哥,“有好事,来不来?” “啥好事啊?” 冯屿笑了笑,掏出手机拨出另一个号码,“是华庭天下吗?订一个升级包厢,嗯,我付定金。” 其余几人一听“华庭天下”,纷纷目露震惊。 “靠,华庭天下?升级包厢得五十多万一晚了吧?你这是要搞事啊。” 众所周知,“华庭天下”是时家的。 要论及京城叫得出名号的几个家族,自然少不了顾家跟傅家。 但是时家,也是无人不知。 要细论起排名,时家就很具有争议性。 时家的产业遍布黑白两道,不像顾家跟傅家,做得都是敞亮生意,据说京城的一大半赌场跟特殊会所都是时家的,而且时家跟顾、傅两家没有产业交集,所以是没有可比性的。 “华庭天下”则是时家最具特色的产业。 因为那里“默认”了权色交易。 据说,凌晨十二点以后的华庭天下,灯光全熄,所有客人从地上一层流转到地下,无数的交易会在那里进行,人性的贪恋也会在那里发挥到极致。 是天堂,也是地狱。 而那些有钱有权的人之所以喜欢去那里,便是因为华庭天下通往地下一层的通道设置了重重障碍,即便是警察也找不进去,安全感十足。 迄今为止,还从未听说有警察从华庭天下查到什么。 当然,时家也是因为背后有强大的靠山,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还有一部分流传,说华庭天下的地下一层下面,还有一个地下二层。 升级包厢分布在地下一层,地下二层的包厢,就不是花钱就可以进的,听说去那里的都是时家需要重点招待的“客人”。 当然,这些流言是真是假,无从查证,甚至知道华庭天下是否真的有个地下一层的人都不多。 冯屿打完这通电话后便拿起酒杯猛地喝了一杯酒,说,“五十万,给自己买一道保险,不亏。” 所谓的保险,是有一种说法,那就是在华庭天下得罪了人,犯了事,时家会给解决。 所以这个事在华庭天下做,他放心。 害怕,但也刺激。 —— 沈钊推开病房的门,将沈雅涵手忙脚乱藏手机的动作尽收眼底。 他走进来后,便是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唇角死死地抿着。 沈雅涵咽了咽喉咙,声音不自觉有些紧张,“哥,你怎么过来了?” 刚才她跟冯屿在电话里的谈话,他应该……没听到吧? 沈钊深吸一口气,淡声道:“雅涵,你不用藏,我都听到了,也知道你要做什么。” 沈雅涵一颗心霎时提到了嗓子眼。 她刚欲张嘴解释,却听到沈钊声音冷漠道:“这件事我就当做不知道的,你放心去做。” 第347章 阮薇,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第二天庄邵明被辞退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四中。 而傅南依自从课间接到一个电话以后,便一直洋溢着愉悦。 顾言溪忍不住好奇地问:“啥事让你这么开心?” 凭她顾·福尔摩斯·言溪的直觉,她果断推测:“你该不会跟我三哥谈恋爱了吧?” “噗!”傅南依刚喝进去的水直接喷出来,她一脸惊愕地看着顾言溪,“啥啊,言言你怎么突然这么说?” 顾言溪单手托腮,一副深谙世事的表情,“你们别想瞒着我,我全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傅南依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顾言溪得意地笑,“你猜。” 傅南依:“……” “其实刚才是阮薇给我打电话了,她晚上约我一起去江边看烟花秀。”傅南依解释。 “阮薇?”顾言溪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眸子。 有印象。 “就是你那个拍电影的好朋友?” 傅南依身边交心的好友不多,当初她跟傅南依绝交后,傅南依身边便只剩阮薇这一个好友,而阮薇家世一般,年纪很小就去混迹娱乐圈了,拍了几部电影,都是小角色。 “她今天刚回国。”傅南依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都是亮的,“我们终于可以见面了。” 顾言溪乐于见到傅南依能多跟朋友聚,嘴角带笑,“那你们可要玩得开心。” 傅南依点了点头。 “言言,我还没跟你仔细介绍过阮薇吧,她是个很好的人,跟你一样好……” 傅南依跟顾言溪讲了许多阮薇的事,讲阮薇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连夜飞到国内来陪她,讲阮薇为了给她买一个生日礼物在大冬天的晚上拍戏,还讲她们在重要的时候给彼此寄贺卡,贺卡上面都是亲手画的画。 顾言溪从傅南依的讲述中,也感觉得到,阮薇是一个很好的人。 直到晚上十一点,顾言溪洗完澡躺到床上都准备入睡了,却接到傅砚辞的电话:“言言,你知道傅南依在哪里吗?她跟我说约了朋友晚上出去玩,但现在也没回。” 顾言溪听到那头傅砚辞略带焦急的声音,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她没跟你说几点回家吗?” “她说十点左右回,现在都十一点了。” “我给她打个电话试试。” “好。” 顾言溪挂了傅砚辞的电话后,当即就拨了傅南依的。 无人接听。 顾言溪又发了几条消息。 如石沉大海,毫无动静。 顾言溪心里倏地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大概是因为她太了解傅南依,知道对方绝不可能毫无缘故不接电话也不回消息。 她快速地回拨给傅砚辞,“查一个叫阮薇的人,傅南依今天去见她了。” “好。” 阮薇…… 顾言溪拿着手机,脑海里细细思索着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一种还在某个地方见过的熟悉感。 她眼前一亮。 华艺娱乐新一批的面试名单! 前天华艺那边的助理把名单给她的时候,阮薇是其中之一。 可那个时候她并没有立刻将名单上的阮薇跟傅南依的那个朋友联系起来。 顾言溪立刻给华艺那边的助理去了一通电话,要了阮薇的号码。 “你好,是阮薇吗?我是华艺面试官,来电是要通知你,你通过我们的面试了,现在有时间签合同吗?”顾言溪决定先探一探口风,电话拨过去后便以公事公办的口吻讲道。 阮薇惊喜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通过面试了?” “嗯,现在方便签合同吗?” “签了合同是不是可以立刻拿到五十万的签约费?” “嗯,可以,立刻打到你的账户上。” “方便。”阮薇不假思索道,“我在家,你约个地点,我现在就可以赶过去。” “你在家?”顾言溪诧异出声,“你不是约了傅南依去江边看烟花吗?那傅南依呢?她在哪?” 她这话一落地,对面立刻陷入了沉默。 又过了两秒后,对方竟是直接挂断了电话。 顾言溪瞳孔骤然缩紧。 她给对方发去了一条短信: 【阮薇,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傅南依现在在哪里?如果她有什么事,我保证会让你付出百倍的代价!】 某酒店阳台上。 阮薇看了一眼消息,不知道是谁发来的,不屑地挑眉。 “让我付出代价?”她冷笑,“口气倒是大。” 不过,这人的反应速度挺快的,电话都打到她这里来了。 可是有什么用呢? 傅南依已经被送去了华庭天下。 阮薇满不在乎地将手机扔到一边,点了一根女士香烟,深吸一口。 反正两个小时后,她将乘坐直达M国的飞机,届时,国内的一切都将与她无关。 回到房间,她的视线落在那一箱接近一千万的钞票上。 一笔不小的数目,她要拍多少电影才能赚到。 阮薇火速地收拾了行李,准备拿着这笔巨款去国外过她无忧无虑的生活。 她的手刚搭上门把手准备推开门。 同一时刻,“滴滴”一声。 外面响起清脆的刷门声。 阮薇还没反应过来,便对上一双凝结了寒霜的眸子。 “你……!” 阮薇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人单手掐住了脖子推了两步。 “咔哒”一声,门从里面被锁上。 顾言溪黑眸锁着她,手上的力道大得把人掐出了青筋。 她笑,“阮薇,我发你的消息,你看见了吗?” 阮薇从未见过如此恐怖阴森的眼神。 对方的速度快得离谱。 仿佛上一秒她还在电话里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下一秒,这声音便真切地在她耳边响起,只是,较电话里听起来,更加鬼魅,宛若恶魔低语。 阮薇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只能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看着对方,嘴里不停地发出呜咽声。 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卡在脖子上的力道突然松懈。 阮薇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阮薇双脚蹬着地面,不停后退,泛着红色的眼里满是惊惧。 顾言溪黑沉的眸子看着她,“傅南依在哪里?” 阮薇的脸色一僵,有一瞬的惨白。 但很快,她冷静下来,“不知道,我确实约了她,看完烟花以后,我们就分开了。” “是吗?”顾言溪微微地笑了笑,缓步走至那个显眼的皮箱边,戴着黑色手套的手轻松拧开箱子,露出里面大把的钞票和一些金条。 她将皮箱踢至阮薇面前,“你跟傅南依的友情,就值这一千万?” 阮薇错愕地看着她,喉咙发涩,一个字说不出来。 顾言溪冷笑了一下,手一抬,将皮箱举至阮薇的头顶,又在空中倒过来。 里面的钞票“哗”的倾倒而下,砸了阮薇一脸。 第348章 言言,为什么骗我? 阮薇错愕地睁大了眼睛。 她低头去捡那些钞票,手忙脚乱的,“我的钱……我的钱!你干嘛啊?!疯子……” 顾言溪看着这一幕,狠狠地攥起她的手腕,力度大得几乎能把她的骨头捏碎,“你的眼里就只有钱?这钱给你,你有命花吗?” 腕骨传来的剧痛让阮薇的声音都带着颤抖,“松手,放……放开我。” “放了你?”顾言溪视线落到她身上,嘴角噙了一抹冷笑,“如果傅南依因为你而出了事,你最好祈祷我不会把你的骨头都一根根敲断,然后再把你的尸体剁碎了喂狗!” 阮薇傻眼了。 对方语气不急不缓地说着这话,可眼神却骇人得仿佛下一秒立刻就要将她剥皮抽筋,并让人不得不信,她真的有可能做出这种事。 这一瞬,阮薇彻底破防了。 恐慌的泪水一下子从她的眼里涌出来,“我告诉你傅南依在哪里!我都可以告诉你,她在华庭天下!” “有人给了我这笔钱,让我跟傅南依吃饭的时候在她的杯子里放东西,我只需要负责把傅南依带到指定的地方,可后来我躲在那里,听到他们说了华庭天下……” 顾言溪松开阮薇的手,黑色的眼睛冷冷清清地看着她,“哪个包厢?” “1028号包厢!是1028号!”强烈的不安让阮薇声音哆嗦,“那人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知道他要做什么,要不是我偷听到这些,我根本就不知道……” 顾言溪沉默片刻,看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的人,走至门边拧开了门把手。 任清在外面待命,见状往里瞟了一眼,“二小姐……” “看着她,我没回来之前,她不能走。” “是。” 顾言溪刚从酒店出来,一辆黑色的轿车便在她的面前停下,在她跟前卷起一阵风。 她拉开车门进去,在傅砚辞身边坐下,“华庭天下。” 傅砚辞长眉拢起,“时家的?” “嗯。” 车辆启动,犹如利箭般划开黑幕。 凌晨十二点零五分。 “华庭天下”四个大字的招牌灯早已熄灭。 大门紧闭,一旁指示的营业时间为“8:00—24:00”。 这栋三层楼的建筑似城堡状,在白天看上去就是一家无比正常的会所,但此刻它掩映在漆黑夜色中,像是吞人的野兽。 有四个安保人员围成一圈,一边抽着烟一边闲聊,时不时发出“哈哈哈”的笑声。 顾言溪跟傅砚辞抬步走过去。 其中一黑衣保镖听到动静,转脸望过来,警惕的眸子上下打量着这陌生的一男一女,“你是干什么的?这里十二点以后就关门了不知道吗?” “我们进去找一个人。”顾言溪冲着紧闭的大门昂了昂下巴,黑眸不辩情绪,“把门打开。” 另一个黑衣人拧起眉,不耐烦道:“听不懂人话吗?不开,滚!” 话音刚落地,一记冷冽的眼神便扫向了他。 紧接着,一道身影飞快地出现在他跟前,下一秒,他的下巴便被强有力的手劲卸掉。 傅砚辞干脆利落地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便将人甩出两米开外。 那人在地上滚了一圈,表情扭曲,发不出声音来。 其余三人诧异地看着这一幕。 “把门打开。”傅砚辞沉声道。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其中一个高个子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掏出钥匙,走过去开了门锁。 顾言溪跟傅砚辞相视一眼,往里走去。 那人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连忙掏出手机打电话:“时总,有人闯进来了……” 进去以后,顾言溪轻车熟路地就找到了通往负一层的电梯入口。 那个电梯入口隐藏在厨房的一个墙柜后面,而且还是密码锁。 傅砚辞看着顾言溪熟练地输入密码的样子,俊眉微蹙,“言言,你……” 顾言溪动作一顿,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她为什么会知道华庭天下的地下一层入口在哪里?为什么会知道密码? 这件事说起来有些复杂,她之前也被送进过这里,那是她在参加了顾婉的生日聚会后睡了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包厢里,而包厢里有四五个男人正准备对她下手…… 那个时候的她单纯,完全想不到为什么自己会莫名其妙出现在这种地方,而顾婉第二天哭着对她说没有看好她,害她被这那些男人带到了这里。 她信了,甚至还反过来安慰顾婉,说自己没事。 总之,那天她为了从这里出去,硬是把华庭天下上上下下都摸了个透。 此刻,对上傅砚辞狐疑的目光,顾言溪只能硬生生地解释:“我之前来过,被顾婉骗进来的。” 她以为这么就算解释过去了,却不料傅砚辞蹙着眉追问:“什么时候的事?” “额……”顾言溪假装仔细地想了想,“她生日宴的时候吧。” 傅砚辞又问:“哪一次生日宴?” 顾言溪:“……” 不是,他问这么仔细干什么? 总不能告诉她是顾婉二十一岁生日宴的时候吧,毕竟这一世的顾婉如今也才19岁。 “去年。”顾言溪含糊道,“就是去年顾婉生日宴的那天。” 说完,顾言溪拉着他的手就进了电梯,“这都不重要了,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是把傅南依找到,对吧?” 傅砚辞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难道她忘了去年在顾婉的生日宴上,她因为误吃了过敏的东西而在医院病房里躺了一个晚上? 而知道消息的他因为放心不下她,偷偷潜进她的病房里,看了她一个晚上。 傅砚辞忽然出声问:“言言,为什么骗我?” 顾言溪一怔。 不是,他怎么知道她骗他了啊。 有这么明显? 顾言溪不敢跟他对视,只是笑了笑,“什么啊,我怎么可能骗你?我的确是来过这里,这一点我没骗你吧,至于是什么时候被顾婉设计骗过来的,也许是我记差了。” 第349章 变成血腥的屠戮场 傅砚辞眉头皱紧,“是吗?” “这重要吗?”顾言溪说,“你何必纠结于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呢?” 说这话的时候,顾言溪脸上多了一丝无奈。 她的演技很好,彷佛真的只是记错了一样。 傅砚辞没再说什么,他低头看了一眼顾言溪跟他十指交握的手,心想:即便是骗他的又如何呢?至少她这个时候是真真切切地在他身边,是他的未婚妻。 而这就够了。 华庭天下的地下负一层有多大,顾言溪是清楚的。 整整一百零九个包厢,呈正方形排列。 而每一个包厢都是至少能容纳十人聚集的空间。 相比起地上一层的安静和空荡来说,地下一层却是热闹非凡,灯火通明。 走道上有端着酒水来来往往的服务员,还有醉得颠三倒四的客人。 顾言溪疾步往1028号包厢走去,抽空看了一眼腕表,时间已然指向了十二点半。 半个小时的时间足以发生很多事,尤其是在这样混乱的地方。 顾言溪心底涌起无尽的悔恨。 也许在傅南依跟她说起阮薇的时候,她该多留意的,也许能发现什么不对劲,或者应该跟她一起去。 可是那个时候的她根本想不到会这样,因为傅南依说起阮薇的时候眼里都是光,她似乎很期待跟对方的见面。 顾言溪看向一旁的傅砚辞,发现他捏紧了双拳,周身阴沉,带着冷冽肃杀的气息。 作为傅南依的哥哥,想必他此刻心里更是自责。 他冷冷地开口:“无论待会儿南依是什么情况,这件事情的参与者全都要付出代价。” “她应该不会有事的。”顾言溪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来安慰他,“南依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了,如果她是清醒的,那几个男生不是她的对手。” 但愿如此。 顾言溪自己都没有发觉,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她只能不停地暗示自己,“南依一定没事。” 因为这个人是她唯一可以相信的朋友,也是傅砚辞的妹妹,那样天真善良的一个人,应该被上帝善待才对。 1028号包厢的门紧闭。 顾言溪拍打着房门,“傅南依!你在里面吗?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无人回应。 准确来说,是根本听不见包厢里面的声音。 傅砚辞单手拎着路过一个服务员的衣领把人拽过来,情绪已然有些失控,“开门!” 那服务员被这一声吓到,惊惧地摇头道:“我、我没钥匙,我们不能擅自开客人的房间,也不被允许持有钥匙。” “钥匙在谁那里?” “负责人……在负责人的手上。” 顾言溪拧眉,给时宴打去了电话。 时家子嗣众多,华庭天下作为时家的产业,理应是交由底下的人进行管理的。 虽不知道华庭天下的负责人是时家的哪一位,但时宴肯定是知道的。 即便她并不是很喜欢时宴的性格,阴沉沉的,十分怪癖。 但目前她唯一能联系的,却也只有他了。 电话接通。 “顾言溪?”对面传来时宴谦恭带笑的声音,“今天怎么舍得给我打电话了?” “时宴,我在华庭天下负一层。”顾言溪直截了当道,“你知道这里的负责人是谁吗?我要开1028号包厢的门。” “1028号包厢是你预订的吗?” “当然不是。” 时宴的声音陡然变得阴冷,“既然不是你预订的,那你有什么资格开人家的门呢?顾言溪,你以为华庭天下是你的家门,你想进就进,想闯就闯?” 前一秒还笑着说话,下一秒就如此阴狠暴戾,这变脸速度简直比翻书还快。 “时!宴!”顾言溪狠狠蹙眉,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现在被困在1028号包厢里的人,是傅家大小姐,我劝你说话之前过过脑子,不要给自己招惹了什么杀身之祸还浑然不知。” “傅家又如何呢?”时宴笑了笑,“在时家的地盘,时家就是规矩,何况,我们没有打扰客人玩乐的道理,是不是?” 电话那头的人话音刚落地,顾言溪便看见从过道的尽头,走过来一群黑压压的人。 他们手持机械棍,朝着这边迅速地逼近,少说也有数十人。 顾言溪挑眉,墨色的瞳仁里闪过凛冽的杀意,“时宴,你是想让你这富丽堂皇的会所,变成血腥的屠戮场?” —— 监控画面前。 时宴看着画面里被两头包围的顾言溪跟傅砚辞,面无表情地摩挲着手心的一串佛珠。 “时总,那可是顾二小姐和傅少。”一旁的人小声提醒,“要是让你父亲知道……” “是他们不守规矩在先!”时宴冷冷地说着,嗤笑了一声,“闯我华庭的大门,打伤我时家的人,还有理了是吧?我这叫什么,是正当防卫!今天且不说把他们往死里打,残了伤了都是他们自找的!” 时宴懒得再看一眼监控,转身离开,只沉声丢下一句话: “打到不能动为止,带到我跟前来。” —— “给我上!” 为首的黑衣保镖率先抽出机械棍就向顾言溪挥来。 然而他还没碰到顾言溪,他的手腕就被一把锋利的匕首刺穿。 一声惨厉的尖叫过后,他瞬间脱力,手里的机械棍掉在地上。 这一幕看得剩下的人唰的一下冒出了冷汗。 他们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手段残忍的少女,有些反应不过来。 “看不出来,这是个狠人。”其中一人跟身边的同伴小声商讨道。 紧接着,他们将目标锁定了躲在顾言溪身后的傅砚辞。 “这两个谁更好对付?” “一看这个男的就好打。”同伴不假思索道,“这女的应该是这男的雇来的职业杀手,你没瞧见吗?这个女人把他保护得很好。” “你说得对,上。” 其中一人耀武扬威地扬着机械棍冲着傅砚辞的脑门砸去,嘴里大喊着:“你给我死!” 傅砚辞抬脚一记重踢将人踢飞。 那人“嘭”地一声砸到地上,捂着肚子爬不起来。 傅砚辞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机械棍,一头就扎进了人堆里。 矫健的身影快速地闪现,动作快得让人根本就捕捉不到虚影,每一记重击都砸向要害,精准得要命。 在这样瞬息变幻的打斗中,顾言溪却能将傅砚辞的每一个动作都看得一清二楚,甚至看到有人在混乱中持刀向傅砚辞的背后刺去。 顾言溪随手捡起地上的机械棍甩过去,打掉了那人手中的刀,金属交错的瞬间,空中迸射出火花。 第350章 成长 傅砚辞回头看她,却见顾言溪的唇角微微弯了一下,说:“傅砚辞,你可以放心把你的后背交给我。” 傅砚辞听着她的声音,神色微微动容。 不知道为什么,因为她的这句话,他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心安。 旁边的保镖向他扑过来,傅砚辞一个倒肘把人砸飞,又摁着另一个保镖的后脑撞向了墙壁,投入了更为紧张激烈的打斗。 —— 时宴站在监控画面前,看着自己那训练有素的二十多个保镖转瞬就变成了伤员在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顿时目眦欲裂。 “他妈的!傅砚辞!”他死死地瞪着监控画面里的那两人,原地跳脚,“无法无天了!姓傅的,老子跟你不共戴天……” 说着说着,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监控里显示,傅砚辞缓缓地走到了摄像头前,透过摄像头逼视着他。 对方脸上的表情,说是要生撕了他也不为过。 时宴眼睁睁看着傅砚辞拿起了地上的对讲机。 紧接着,傅砚辞森冷警告的声音传来: “时宴,最后一次,把1028号包厢的门打开!” “傅砚辞,你以为老子是被吓大的吗?你想让我开门,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时宴愤怒地说完这话,眼前的监控画面突然陷入一片黑。 视线里最后一眼,便是看见傅砚辞从手里扔出什么锋利的锐器朝着监控摄像头打了过来。 这时,一旁的助理不知道听对讲机那头的人说了什么,脸色骤变。 他猛地看向时宴,“时总,外面又来了一批人!” 话音刚落地。 “砰”的一声响起。 监控室的门被砸开。 紧接着,一个被打得面目全非的人狠狠地砸到了他的脚底下,正是时宴手底下管理华庭天下的负责人。 时宴诧异地看着从门口涌进来数十道人影,手中都持有闪烁着亮光的锐器。 他们排列整齐地分布在入口两侧。 紧接着,傅砚辞抬步走过来,他那高定的黑色西装上不知道染了多少血迹,对方眼神冷冰冰地直视着他,面容阴沉。 “你说,想开门,得从你的尸体上踏过去是吗?” 时宴傻眼了,惊惧地看着对方。 他只是微微抬了一下脚,下一秒就被傅砚辞的人一棍子砸在了后脑勺上,又被压着肩膀跪在了地上。 “姓傅的,你……” 傅砚辞抬脚踩在了他的手上。 “时宴,你是不是以为你是时家的我就不敢动你?你父亲在我面前都要毕恭毕敬,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时宴执拗又阴狠地瞪着傅砚辞,那双因为恨而泛红的眼里满是不屈,“艹!妈的,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傅砚辞没说话,鞋底却是狠狠地碾着时宴的手背,血肉被拉扯着,骨头仿佛要断裂一般,很快,地板上便淌了血。 顾言溪看着这一幕,抹了一把冷汗。 她现在竟是无比庆幸当初她绑架傅南依的时候,傅砚辞没这么对她。 难怪他常说,她就是仗着他喜欢她。 傅砚辞抬脚,时宴的手已然血肉模糊一片。 他凝视着时宴,脚底缓缓地挪向他的头部。 时宴看着这人修罗一般的眼神,预测到他下一步的动作,终于崩溃了,“钥匙在隔壁办公室左手边的保险柜里,密码是366792!” —— 当构造特殊的钥匙插进锁孔,那扇金色的大门这才往两边缓缓打开。 里面光线很暗。 浅蓝色的壁灯如同摇曳的鬼火。 “傅南依?”顾言溪几乎是摸黑进去的,毕竟对这里不熟的她也没时间去摸灯的开关,只是就着这昏暗的光线往里摸索。 走至最里面,她看见了缩在墙角坐在地上的傅南依。 “言言?”傅南依抬起视线看向门口,眼眶泛着微红。 顾言溪快步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傅南依,你没事吧?” 她观察了一下,傅南依衣衫是完整的,身上也没有伤。 但她却抱着顾言溪哭了出来,“言言,为什么……你说阮薇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跟阮薇吃饭的途中,在喝了手边的饮料之后,便感觉到了不对劲,整个人晕晕沉沉仿佛下一秒就能睡着。 朦胧中,她听见阮薇用她从未见过的歹毒语气说:“傅南依,装模作样地跟你做了这么久的朋友,我该讨要我的报酬了。” 再醒过来,她就来到了这里。 她该庆幸自己只是小抿了一口那杯饮料,所以她来到这里的时候,那几个人还没来得及对她做什么。 这段时间的防身训练成效显着,那些人不是她的对手。 “言言。”傅南依望着顾言溪,哭得更凶了,“我以后……我以后只有你,只有你一个朋友了。” 她不知道阮薇为什么要那么对她。 她以为她们是彼此生命里很重要的人,可原来那一切都只是她以为。 顾言溪很能理解她的感受。 无论是友情的背叛,还是爱情的背叛,她都切身体验过,痛彻心扉。 不是所有的真心,都能被真心相待。 她伸出指腹给她擦拭着眼泪,“傅南依,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可这些经历,未尝不是在助你成长呢?你会筛选掉错的人,你不必觉得可惜,因为该可惜的是阮薇,她失去了一个真心对她好的朋友,而你只是失去了一个对你而言不再重要的人。” “言言,你知道阮薇在哪里吗?”傅南依抓住了她的手,眼神里还有着几分不甘。 她不由自主地为阮薇解释,带着哭腔的声音一抽一抽的,“也许她、她是受人胁迫,她一定有她的苦衷。” “我要去找她,我要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你不用去找她了。”顾言溪有些不忍地看着她,沉声道,“是一千万,她这么做,只是为了钱。” “你在她眼里,只是为自己谋取利益的工具。” 她看着现在的傅南依,像是看着从前的她。 而残忍的是让傅南依接受这个事实,接受身边的人把一千万看得比她还重要的事实。 傅南依怔怔地看着顾言溪。 她眼角仍淌着泪,这场泪,同样洗刷了她作为一个少女的青涩和单纯。 第351章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先回家好吗?”顾言溪陪她沉默地坐了会儿,扶着她起来,“你哥还在外面等你回家。” 傅南依点点头,擦拭掉脸上最后一点残留的泪痕,声音也恢复了沉静,“好。” 两人出了包厢便看见傅砚辞颀长冷寂的身影立在不远处。 “依依没事。”顾言溪走过去,从后面拍了下他的肩膀,将自己刚才看到的情况如实告知,“她是清醒的,那几个人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她收拾了。” 傅砚辞闻言,猛地松了一口气,一直等待结果的忐忑的心终于安稳。 “没事就好。” “你先带傅南依回去吧。”顾言溪轻声道。 傅砚辞看着她,蹙眉,“那你呢?” “我想去审审那几个人。” “我陪你。” “你先带南依回去,她现在身边需要有人,至于那几个人,我只是去找他们聊聊,不会动粗的,你放心好啦。” 傅砚辞看了她良久,点了点头,“我把关皓留在这里,你需要帮忙就找他。” “嗯。” 傅砚辞又转身从一旁的保镖手里接过傅南依的外套,走过去披在傅南依身上。 “依依,走,跟哥哥回家了。” “……” 顾言溪目送着傅砚辞的车消失在视线里,转身进了1028号包厢。 包厢的灯大开,不似刚才的黑暗,此刻灯火通明,甚至亮得刺眼。 顾言溪懒懒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保镖将那几个躺在地上的家伙一个个都弄醒,眼神一寸寸凝结,最后像是在看一群尸体。 冯屿是生生被一桶水泼醒的。 他猛地从地上做起来,呛得差点呼吸不过来,“靠,妈的,谁啊?” 骂骂咧咧地转脸环顾四周,对上一双幽冷的视线,冯屿一下子愣住了。 “你谁啊?” 那个小美人呢? 怎么没了? 他不敢置信地环顾四周,发现这个包厢里除了他的兄弟们,便只有这一个身份不明的少女。 而晕倒前,他最后的记忆就是他们兄弟几个把那个小美人弄到了这里,还没来得及做什么,那个小美人就醒了。 再然后,他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就晕了。 “艹!是你干的?”冯屿凶狠的眼神一下子就看向了顾言溪。 他从地上爬起来,气势汹汹地走到顾言溪面前,趾高气昂道:“说!你把人弄到哪里去了?妈的,老子为了今天晚上花了五十万啊!整整五十万!” 门外的关皓看着这一幕,赶紧冲进来把冯屿架住跟顾言溪拉开距离,然后语重心长地对顾言溪道:“顾小姐,这帮人太危险了,要不问话的事还是交给我来做吧?” 顾小姐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怎么跟傅总交代? 顾言溪看了关皓一眼,淡淡道:“没事的,放了他吧。” 关皓犹豫了片刻,只能无奈地松开冯屿。 失去束缚的冯屿顿时像是被松了缰绳的疯狗,指着顾言溪高声呵道:“喂,你他妈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顾言溪看着他指向自己的那根手指,眸色深了深,“把手放下。” 关皓则是在一旁紧张地看着这一幕,等待着那个男人要出手的时候立刻就把他摁住,确保他绝对不会伤害到手无缚鸡之力的顾小姐。 “你说什么?”冯屿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指着她笑。 就在这时,另外几个男生也醒了过来。 “冯哥,咋回事呢?”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冯屿,眼神里全是迷茫。 冯屿听到声音,偏头看了他们一眼,挤出笑,“你们醒得正好!” 这个女人带了一个男的,他一个人打起来吃力。 既然兄弟们醒了,那他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喂!冯哥,那个小妞呢?”其中一个金发晃悠悠地走过来,摸了一下自己有些疼的后脑勺,皱眉,“我脑袋咋这么疼呢?” “那个小妞被她弄走了。”冯屿在兜里掏出一盒烟,烦躁地点上,猛吸一口,然后又把烟盒跟打火机都递给了身边的银发,“都是这个女人坏了我们的好事。” 金发也点上烟,一边抽着烟一边端详起顾言溪来。 “哟!”他端详清楚后,眼里突然迸射出惊喜的光,他激动地对冯屿道,“冯哥,你不觉得这个小妞也挺漂亮吗?” 冯屿一怔。 他这才好好留意起顾言溪的五官来,说是绝色也不为过。 脑海里蹦出一个词: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其余几人也激动起来。 他们像是看猴一样在顾言溪面前围成一圈,直勾勾地打量着她,兴致勃勃地议论着。 “这是谁啊?怎么跑到我们包厢来了?” “确实长得漂亮。” “好像比刚才那个还好看。” “……” 冯屿看着顾言溪,愈发满意,笑吟吟的。 “妹妹,要不今天你就在这里陪哥哥们? 关皓在一旁看得眼皮子一跳一跳的。 他一把将银发推开,护在顾言溪面前,劝说道:“顾小姐,这些人一看就不是善茬,您跟他们聊不出东西来,他们不仅不会说实话,还会伤到您。” 关皓是一百个不明白,想不通顾言溪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她是一点都不知道社会的险恶吗? 而且,傅总是怎么放心顾小姐来审他们的? 他是不是根本就不爱顾小姐了? “你是她的保镖?”冯屿看着面前这个模样清瘦戴着眼镜的男人,瞬间就笑了,“识趣点,滚开,这个包厢可是本少订的,背后还有时家撑腰,你要是在这里闹事,那就是你自己找死。” 关皓眸色微变,刚准备动手,身后传来顾言溪的声音:“关皓,让开。” 关皓:“顾小姐……” “让开,你挡我视线了。”这一次少女的声音带了几分沉冷。 关皓皱了皱眉头,但也不敢忤逆,只好侧开了身子。 冯屿对上顾言溪的视线,笑了,“小妹妹可真懂事啊。” 说着,他缓缓地走上前,眼里尽是猥琐。 来到顾言溪跟前,他先是被近距离的美颜惊艳了一下,又笑着向顾言溪伸出手,要摸她的脸。 顾言溪静静地看着他的举动,黑色的眸子里一片冷寂。 “你叫什么名字啊,妹妹……” 想说的话还未说完,他的手就被那只戴了黑色手套的手握住压向了桌面,紧接着便是一道亮光从眼前闪过。 冯屿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哀嚎,眼睁睁就看着自己的半截食指掉在了地上。 第352章 砸了沈家的门 一系列的动作快得在眨眼间发生。 “啊!手指……我的手指!”手指断面传来的剧痛让冯屿浑身抽搐,表情也因此而扭曲。 鲜血从被切断的血管里涌出,瞬间染红了他的整只手。 “靠!”一旁的几个公子哥看着这一幕,瞪大了眼睛望着顾言溪,“疯子!你怎么敢?你怎么能这么做?” 他们简直是不能相信,这个女人怎么能做出这么残忍惊悚的事情。 那根断指掉在地上,光是看一眼就叫人触目惊心。 关皓也傻眼了,不可置信地看着顾言溪。 偏偏少女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么云淡风轻,仿佛这种事于她而言,算不得多严重似的。 “你完全不必这么惊慌。”顾言溪看着冯屿,声音平稳道,“以现在的医疗手段,一个断指而已,可以接好的。” 整个包厢内陷入一片寂静。 在场所有的人都被震惊住了。 就在这时,顾言溪缓缓将视线从冯屿身上移开,又一一扫过其余几人,把玩着手心里的那把匕首,问:“你们要排队体验吗?” “不!不要!”他们瞬间滑跪了,慌张地后退着跟她拉开距离,一张张脸上尽是惨白之色。 他们这到底是碰着了个什么玩意?操。 “那现在可以告诉我,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吗?” “沈雅涵!是沈雅涵!”冯屿几乎是不假思索就将这个幕后主使的名字报了出来。 沈雅涵说过,出了事她担着,与他们无关。 顾言溪闻言,眉心微微拧起,一双阴鸷凉薄的眼打量着冯屿,似是在探究他这句话的真实性。 “真的是她做的!”冯屿就差直接在她面前下跪了,惊恐道,“骗你我死全家,是她要求我这么做的,她还说,就算我不做,她也会去找别的人来做这件事!” 听着他的话,顾言溪从沙发上起身。 “冯屿,你该庆幸你们是一群废物,否则,付出的代价绝对不止是断掉一根手指这么简单。” “另外,以后不要出现在本小姐的面前,也不要出现在傅南依面前,不然,我只能让你再体验一次今天的痛苦了。” 随着这番话落地,少女的身影也消失在门口。 —— 沈家。 沈雅涵踩着楼梯下楼。 看见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身影,她惊了一下,“哥?你怎么还没睡?” 沈钊转脸看她,淡声道:“你现在给冯屿去个电话,让他们把过程拍下来。” “为什么?” 沈雅涵没想过拍视频的,她觉得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足够毁了傅南依。 “下周是齐胜的股东大会。”沈钊喝了一口茶,意味深长地看向沈雅涵道,“我们家必须拿下齐胜,这个视频到时候会有大用处。” 沈雅涵立马心领神会,眼前一亮,“哥,你要拿视频逼顾言溪把齐胜让给我们家?” “嗯。” 不仅如此,这个视频还可以用来威胁傅砚辞。 总之,大有用处。 反正事做都做了,没道理不留个把柄在手上。 “哥,你说得对。” 沈雅涵也觉得这件事很有搞头,走过去坐下,当即就拨打了冯屿的电话。 无人接听。 “现在傅南依应该在他们膝下承欢,所以他们玩得不亦乐乎呢!”沈雅涵轻笑一声,“等会儿应该会给我回电话的。” “嗯,那就等等吧。”沈钊眯了眯眸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外面突然传来有节奏的“砰砰砰”的声音。 像是在有人在用锤子敲打什么东西。 “哥,你听到了吗?”沈雅涵皱眉,“我怎么听到外面有声音?” 沈钊也竖起了耳朵。 他听到了。 可是在这么晚的深夜里,会是什么在响呢? “好像是从铁门那里传来的。”沈雅涵听着这声音,像是隔了一段距离。 而他们家别墅院子的铁门,距离这里也就大约五十米左右的样子。 沈钊没说话,起身,开了别墅的门直接往铁门走去。 院子里的声控路灯全亮。 越是往外面走去,那“砰砰砰”的声音便越是响亮。 那扇铁门刚出现在视野中,“哐当”一声响起,像是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吱呀”一声。 沈钊看着那扇原本上了锁的铁门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 昏黄的路灯打在少女的脸上,映照出少女冰冷清绝的容颜。 一双墨色的眸子掩映在夜幕里,泛着幽幽暗光。 “顾言溪?!” 沈钊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此刻的顾言溪右手拖着一把大铁锤,似乎是已经没有再用到这铁锤的地方,她挑了一下眉,视线凝过来,扬起手就把铁锤扔到了沈钊的脚底下。 沈钊该庆幸自己后退得及时,这铁锤没有砸到他的脚。 他瞬间瞪大了眼睛,气急败坏,“顾言溪,你干什么?!” 大半夜来砸他家的门,她真做得出来! 顾言溪抬脚走进来,“沈雅涵呢?” “你找沈雅涵做什么?”沈钊看着顾言溪这来势汹汹的样子,无法不担心沈雅涵的安全。 他拧眉道:“她睡了,你回去吧。” 顾言溪懒得搭理他,抬脚就往里走。 沈钊看她这副肆无忌惮的样子,当即就怒道,“顾言溪!你做事情能不能守点规矩?” 她凭什么在大半夜理直气壮地砸了他家的门,又旁若无人地闯进来? 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沈钊,顾言溪眸色间染上一些不耐烦,冷冷道:“滚。” “你……!”沈钊被她气得脸色铁青。 顾言溪一把将沈钊推开。 下一秒,穿着睡衣一脸错愕站在不远处的沈雅涵就出现在视野里。 顾言溪顿时笑了,“找到你了。” 一阵冷风吹来。 少女阴恻恻的声音随着这冷风灌进沈雅涵的耳朵里。 不知为何,对上这双含着笑的眼睛,一阵刺骨的寒意从沈雅涵的脚底升起来,直窜天灵盖。 她强撑着镇定,声音颤抖:“顾、顾言溪,你……你想干什么?” 第353章 沈雅涵被送去叙利亚 顾言溪没说话,眸色却骇人。 她直直地来到沈雅涵跟前,一只手拽起对方的衣领,拖着她就往外走去。 “你干什么?放开我!”沈雅涵挣扎,拼命地去扯顾言溪的手臂,“放开我,疯子!这是我的家,你想对我做什么?” “顾言溪,你住手!”沈钊冲过来阻止顾言溪,“你放开雅涵,你疯了吗?你想把她带去哪里?” 顾言溪手上的动作微顿,黑眸凝向了沈钊,带着杀气。 “沈钊,你想救沈雅涵是吗?可惜你没这个资格,因为她必须要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沈钊对上少女阴沉可怖的视线,怔然。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顾言溪为什么会怒气冲冲地找过来了。 “你护不了她。”顾言溪看着面色惨白的沈钊,淡淡道,“这一次,你拿命护也没用。” 在沈钊错愕的目光中,顾言溪拽着沈雅涵就走了。 “哥,救我!”沈雅涵绝望地喊着,声音在发抖,“哥,你拦着她啊!” 沈钊愣愣地看着这一幕,睁大了瞳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脚步像是被钉在了地面上,根本做不出阻止的动作。 沈雅涵绝望地看着自家的别墅在视野里消失,无论她怎么拼命地挣脱,都甩不开顾言溪的禁锢。 对方像是疯了一样,甚至在她想跑的时候一脚踢向了她的膝盖,让她站不起来,然后拖着她就往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走去。 “顾言溪,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要带我去哪里?”沈雅涵从未如此惊恐,她感觉顾言溪将要带她去的目的地是死亡之地。 这种惊悚的感觉让她遍体生凉,浑身发颤。 “顾言溪,求你了,放了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找你跟傅南依的麻烦了,我错了行不行?”沈雅涵直接哭了出来,低声地求着绕。 可对方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拿出绳索将她的双手捆起来就把人扔进了后备箱里。 “啪”的一声,后备箱的门合上。 顾言溪面无表情地回到驾驶位,驾驶着那辆黑色的轿车划开夜幕,极速地向远处驰去。 —— 风声呼啸。 一辆私人航班在北郊某处停机坪停下。 顾言溪站在飞机落点不远处,垂眸看了一眼腕表。 已经凌晨四点了。 但她一点困意都没有。 从飞机里下来四五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小跑到她身前。 为首的人恭敬道,“二小姐,已经安排好了,立刻就可以起飞,这一次要运的货是?” “她。” 顾言溪指了指被捆绑好了扔在自己脚边的沈雅涵。 沈雅涵错愕地抬眸看着顾言溪:“?” 为首的人视线落到沈雅涵身上,亦是愣了一下。 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点头道:“好,没问题。” 沈雅涵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两个黑衣人从地上架起来,拖着她就往登机口走去。 她傻眼了,回头冲着顾言溪大喊:“顾言溪你这个疯子!你到底要把我送到哪里去?” 顾言溪不语。 沈雅涵快崩溃了,一边流着泪一边愤怒道,“顾言溪,我会让你后悔的!” “不,你没这个机会了。”顾言溪漠然地回应。 不等沈雅涵说什么,耳边再次飘来那阴沉得可怕的声音: “这一次的航线的目的地,是叙利亚。” “你将在那里度过枪林弹雨的一年。” 沈雅涵:“!” “一年后我会亲自去接你。” “前提是,你还活着。” —— 清晨五点五十。 顾言溪蹑手蹑脚地钻进自家别墅大门。 很好。 没人看见她。 进去后,她又做贼心虚地将门关上,保证一点声音都不会发出,一点也不会惊动到家里的任何人。 转身后,她刚松一口气,便看见三个人高马大的身影。 “大哥二哥三哥?”顾言溪傻眼了,惊呼,“你们怎么都在啊?” 此刻,这三人都穿着睡衣。 大哥穿着印了小猪佩奇的白色睡衣,二哥穿着绿色恐龙睡衣,三哥则是穿着浅蓝色的大鹅连体睡衣。 即便如此,可依旧遮挡不住他们帅气的光芒,三张脸依旧帅得人神共愤,各有特色。 他们不约而同地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齐声问:“小妹,你怎么是从外面进来的?” “我出去买菜了。”顾言溪庆幸自己早有准备,面不改色地从提了提手里的袋子。 那里面装着鸡蛋、蔬菜、小葱、还有挂面。 “你买菜干啥?” 顾言溪脱口而出,“当然是准备给你们做早饭啊。” 三人闻言,眼中不约而同地迸射出精光,齐声发声:“尊嘟假嘟?” 顾言溪脸上的表情天衣无缝,格外认真,“当然是真的。” 她说着就拎着塑料袋往厨房走去,开始做饭。 真是要命。 明明困得不行,还要给他们做饭。 顾言溪这么幽怨地想着,却很有条理地将东西一一放在料理台上,准备做几碗清汤面。 还好她早就预料到了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况,送走沈雅涵后,就在小蓝书上搜索了清汤面的做法。 三兄弟整整齐齐地站在厨房门口,用新奇的目光看着她。 小妹要亲自给他们做早饭。 这简直像做梦一样。 顾言溪站在料理台前,首先准备好主料和配料。 然后在锅里放油,油热后放两个鸡蛋,煎至两面金黄。 凭她顾言溪强大的记忆力,这些步骤只需看一遍就可以轻松记住,信手拈来。 不要太简单。 鸡蛋煎好后,往锅里倒入开水,加面条煮熟,再放一些青菜进去…… 三兄弟见顾言溪熟练得不行的样子,非常惊喜。 “小妹是天才吧,居然就连做饭这么难的事都难不倒她。” “小妹居然为了我们偷偷进修了厨艺,她简直是天使。” “如果能让我吃上小妹煮的面,我不敢想象自己会有多幸福。” “……” 顾言溪见他们兴致勃勃一脸期待地等在门口,笑吟吟道:“你们别在这里站着了,厨房味大,乖,去餐厅坐着。” “好。” 三兄弟欣然前往餐厅,一脸憧憬地坐等开饭,可以说是一点困意都没有了。 不一会儿,顾言溪用托盘端着三碗面来了。 “开饭了。” 顾言珩坐直了身子,眼冒金光。 顾言泽拿起了筷子,蓄势待发。 顾言川则是直接流下了感动的口水。 片刻的功夫,每人面前都多了一碗清汤面。 三人齐刷刷地低头看着面前的碗。 碗里是一坨煮成了糊的绿色东西,上面放着一个黑色的圆饼状的东西。 顾言川歪了歪脑袋,用筷子戳了戳黑色的东西,是硬邦邦的。 顾言泽好奇地将碗倒放过来,发现碗里的那一坨绿色居然跟碗完全黏在了一起,都不带往下掉的。 顾言珩则是用鼻尖探过去闻了闻,嗅到了一股类似消毒液的味道…… 第354章 保命要紧 “趁热吃吧。” 顾言溪丢下这句话便要离开。 “小妹!”顾言泽喊住她,“你不吃吗?” “我……”顾言溪犹豫了片刻,又笑着说,“我不饿。” 三兄弟默默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 确认她走远了以后,三人立刻小声讨论起来: “能吃吗?” “你尝尝?” “怎么不是你先尝呢?” “我说,顾言川,你该不会又得罪小妹了吧?她真的不是在借机报复你?” “你说这话是啥意思?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告诉小妹,你说她做饭难吃。” “我啥时候说她做饭难吃了,好吃着呢!你别胡乱告状!” “好吃那你怎么不吃?你倒是吃啊,呐,我的这份也给你吃!” “……” 顾言溪回到二楼卧室,窗户半开着,外面的狂风呼呼大作。 这个季节的清晨六点天色理应是微亮的,但是今天外面的光线依旧很暗,预示着今天绝对不会是个好天气,看来昨天天气预报说的没错,今天会迎来一场雷阵雨。 顾言溪看了一眼被吹散一地的画稿,皱了皱眉,走过去将窗户关上。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能将院子里花圃里那一片纯白玫瑰尽收眼底,而这些玫瑰在女佣精心的照料下,长得愈发旺盛。 回想起重生后刚回到这里,那里还是一片艳红,顾言溪不由得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在她行为的驱动下,所有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哥哥们现在都很好,她的家人依旧健康平安,而她跟傅砚辞,也终将在她毕业后就选定一个合适的日子举办婚礼。 兴许是一切都太过顺利,又圆满得像是一场梦,她心中反倒隐隐不安起来。 顾言溪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是习惯性的居安思危,收回思绪便准备回到床上补觉。 就在转身的一刹那,身后的苍穹被撕开一道可怖的裂隙,黑沉的天幕乍然劈出一道骇人的闪电。 心脏乍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像是被什么刺中了一样。 顾言溪竟是因为这急剧的疼痛而一下子脱力跪在了地上。 她捂着胸口,不明白心口为什么会这样痛,像是被刀子插进去后,又抽了出来,反反复复。 随着这雷声落地,天空一下子像是被开了闸,暴雨倾泻而下。 顾言溪跪在地板上,头颅低垂,压在膝盖上的手青筋爆起,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又是一道白色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少女那张苍白的脸,额头上早已布满了冷汗,她的嘴角,生生被她用牙齿咬出了血迹。 她听到耳边有人在争执,一团嘈乱。 像是有什么在耳边嗡嗡作响,她听不真切。 只隐隐捕捉到三个模糊的字眼—— 救救她。 窗外的雷声戛然而止。 顾言溪撑着地板站起来,那刻骨铭心的刺痛也在一瞬消失,仿佛刚才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她的错觉。 她错愕地望向镜子,那里面倒映出自己陌生而苍白的面孔。 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心脏,出了什么问题? 顾言溪呆滞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绝对没有心脏方面的疾病。 她伸出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嘶——!” 真切的痛感告诉她,刚才那一幕,也不是梦。 顾言溪灵光一闪,拿出手机搜索“熬夜猝死的前兆”。 看清楚浏览器显示的搜索结果,她立刻就代入了,于是飞快地钻进被子里,乖巧地躺下。 保命要紧。 —— 傍晚。 “咚咚咚”的敲门声将顾言溪从睡梦里拉了出来。 顾言溪睁开眼睛,捞起床头的手机,时间显示是下午五点半。 “进来吧。”她从床上坐起来,下意识地捂了捂自己的心口,并没有什么异样。 房门从外面被推开。 任清站在门口,“二小姐,你恐怕不能继续睡了,晚上八点有个慈善晚宴需要你去参加。” 顾言溪从床上下来,脚步还有些轻飘飘的。 她拧眉,“几点?” “八点。” “行,我知道了。” 对于这种事情她早已习以为常,爸妈跟大哥不是每天都有时间去参加这种无聊的东西,但是有些时候又不得不去露面,所以就让无所事事的她代表顾家露个面。 造型团队在化妆间等候多时,顾言溪去了便被迅速地安排了一个完美的妆容,然后稀里糊涂地上了停在门口的黑色轿车。 这场由京城豪门之一墨家主办的慈善晚宴规模不小,上流圈的人都受邀前来。 顾言溪便想到了傅砚辞。 傅家理应也在邀请名单中。 于是她给对方发去了消息:【晚八点墨家的慈善晚宴,你也来吗?】 “关皓,墨家有给我发邀请函吗?”收到消息的傅砚辞抬眸看了一眼一旁的关皓。 “您说的是今晚的慈善晚宴?墨家自然邀请了您,不过……”关皓疑惑地看向他,“您不是说不参加?” 傅砚辞直接起身,拿起搭在椅子上的黑色外套,又理了理衣领。 关皓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傅砚辞漆黑的眸子盯了关皓一眼。 良久,他缓缓开口,一本正经的口吻,“这么重要的宴会,还是要参加的。” 关皓:“?” 这么重要? 您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 不等关皓说什么,傅砚辞已经迈开大长腿快步出了办公室,想着待会儿能见到的人,嘴角便扬起一丝愉悦的弧度。 位于市中心五星级酒店通体亮着光,正是选定的慈善晚宴举办地点。 顾言溪静静地看着车窗外,那一片金碧辉煌离自己越来越近。 这个时候,手机震动,弹出一则消息: 【傅砚辞:我会来。】 顾言溪轻笑一声,打字:【等你。】 第355章 顾言溪也就长得一般般嘛 顾家作为京城市地位极高的豪门,是无数人想攀结的家族,包括举办这次慈善晚宴的墨家。 墨家在京城地位虽也不低,但终究是不及顾家。 顾家能派人来参加宴会,算得上是墨家的殊荣。 所以墨家提早就打探好了顾家的车抵达的时间,并做好了相应的接待工作。 当那辆低调豪华的黑色轿车出现在酒店门口的时候,墨家的家主便亲自带着人上前去迎接。 “顾家二小姐来了。” 随着人群中有人说出这句话,大家便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墨家家主所去的方向,与此同时,整个宴会厅陷入了一片安静,再无半点杂音。 车门打开,顾言溪踩着高跟鞋从车上下来,习惯了被人仰望的她面对着无数道凝聚在她身上的目光,神色间是一片淡然。 她今晚的一身行头都是长期合作的造型团队安排的,白色的长裙下摆及地,高贵优雅,纯洁的颜色神圣不可侵犯。 黑色长发则是简简单单地盘起,钻石耳坠点缀,妆容不深,五官天然的精致。 人群中因为她的出场而看呆了的不在少数。 他们看到的不仅是她惊艳外貌,还有这个女人背后不可撼动的地位和背景。 “沈钊,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一个女人,曾经居然喜欢过你。”人群中,一公子哥呆呆地看着顾言溪,戳了一下身边人的胳膊。 沈钊眼中同样绽放着惊艳的异彩,可那异彩在听到这句话后便瞬间黯淡了下去。 “你什么意思?”他拧眉。 什么叫居然喜欢过他? “你也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她是吗?”那公子哥冲着他笑了一下,“否则我真想不到你拒绝她的理由。” 说真的,如果顾言溪看上了他,他做狗都愿意。 沈钊的目光追随着此刻这个璀璨夺目的顾言溪,眸色深了深。 以前的她根本不是这样的。 后悔吗?他当然后悔,可如果顾言溪还是从前那个顾言溪,他想,他又是不后悔的。 “顾二小姐,您跟我来。”墨家家主墨怀天亲自领路带着顾言溪往酒店内走去,而墨家那几个后辈亦是恭敬地跟在后面。 “博林哥哥,她是谁啊?” 人群中,一个穿着蓬松的浅蓝色裙子的少女挽着身边年轻男人的胳膊,指着不远处的顾言溪问。 “她是顾家的二小姐,顾言溪。”宋博林看向顾言溪的目光带着欣赏和仰慕,“她很出色。” 他是南沐的粉丝,在得知南沐是顾言溪之后,他对这个女人便多了这一分欣赏,当然,是纯粹的对于艺术的欣赏。 “至于吗?不就是个顾家二小姐。”楚芸儿不屑地小声嘀咕了一下。 她觉得顾言溪长得也就一般般嘛,一点也看不出来哪里好看了。 “你说什么?”宋博林看了一眼身边的人,没听清楚她刚才说的什么。 “没什么。” 楚芸儿轻蔑的视线从顾言溪脸上扫过,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宋博林,见对方竟然还一直盯着那个女人,顿时就噘起了嘴。 “博林哥哥,你不要看她了,你看我嘛!难道我没她好看吗?” 宋博林愣了一下,只好将目光收回来,无奈解释道:“芸儿,不是你想的这样,我看她不是因为她好看。” 他只是有点好奇,顾言溪为什么能在油画的领域做到那样出色,就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楚芸儿却不信,暗暗地瞪了顾言溪一眼。 小骚货。 嘴上却是甜腻道:“博林哥哥,我开玩笑的啦,我至于这么小气嘛。” 顾言溪享受着绝对的优待,墨家的人领着她直接往二楼的休息室走去。 她的视线随意地四处看着,却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墨总,我就不去二楼了。”她停住脚步,冲墨怀天笑了笑,“见到了一个熟人,我去打个招呼。” 她这么说,墨怀天自然明白她是想独处,当即应道:“好,那顾小姐您自便,有什么事可随时来二楼找我。” “感谢墨总厚待。” “不必客气。” 顾言溪跟墨家的人告别,便看向那道身影。 她穿着黑色的礼服,端着红酒杯站在那里,也没有跟任何人说话,就只是独自一人站在那里,很不显眼。 顾言溪直接走了过去,“姐姐。” 段寒杉在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后转过脸来,诧异地看向顾言溪,“你也来了?” 她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门口突然的热闹是因为顾言溪的到来。 不过向来不喜欢凑热闹的她确实没有刻意去留意。 “代大哥来的,他临时去国外出差了。” 段寒杉注意到她说的是大哥,而不是“我大哥”。 “你今天很漂亮。”段寒杉的视线落在顾言溪身上,情不自禁地勾唇笑了笑,由衷地夸赞。 “你也很美。” “这算什么?”顾言溪打趣,“商业互吹吗?” 段寒杉笑出声来。 不过,在这里遇见她这个血缘上的妹妹,的确是一种很奇妙的缘分,至少不会让她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是孤独的个体。 她并不排斥跟顾言溪打交道,甚至,觉得跟她相处起来很舒适。 “上次的事情,谢谢你。” “不必客气。”提起这件事,顾言溪有的只是疼惜。 她觉得段寒杉不该经历这些磨难,她本该在一个充满爱的优渥环境下长大,而不是这样,摸爬滚打才得以在这个社会上立足。 “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想回家,爸妈跟哥哥们随时欢迎你。” “嗯。”段寒杉点了点头,“我会考虑的。” “妈妈去找过你了吧?” “嗯。”段寒杉想起那天下午见到温淑仪的画面,那个端庄温柔的女人符合她对于母亲的一切设想,她为能有那样出色的生母而感到高兴。 如果她当年没丢失就好了。 一个温馨的家庭是她曾经一度最渴求的。 只不过那也是曾经。 “妈妈很想你,但是她理解你,不会强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顾言溪说,“其实妈妈去偷偷看过你不止一次,这些时候她总是神出鬼没,去你公司附近的咖啡厅或饭店,只是远远地看你一眼便很满足。” “我……”段寒杉完全没想到,突然感觉心口有些发涩。 温淑仪真的会做这种事吗? “你来参加这场晚宴,只是为了做慈善吗?”顾言溪看出她脸上的纠结,适时转移了话题。 “我不是来做慈善的。”段寒杉实话实说,“拍卖会上有一幅喜欢的字画,我是为它而来。” “《萧山图》?” 《萧山图》是这次拍卖上唯一一幅拿得出手的字画。 “没错。” 顾言溪得到肯定的答案,挑眉一笑,“我拍下来送给你?” 第356章 我的酒呢? 段寒杉捏着红酒杯的手顿了顿。 “谢谢你。”她冲着顾言溪浅浅地笑了一下,“不过这幅《萧山图》,我自己拍下来就好。” 顾言溪见她拒绝,也不勉强,“好吧。” “不过……”顾言溪眯了眯眸子,“有个东西,我必须要给你。” 段寒杉好奇地看着她,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手心里被塞进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黑色的卡包。 但是显然顾言溪要给她的,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卡包。 卡包里面夹着一张卡,那是一张表面上打印了3D金色雪花印记的黑卡—— 华夏银行权限最高的限量黑卡。 段寒杉自然知道这张卡的含金量,恐怕在整个华国,能持有的人也不会超过十人。 她连忙试图把这张卡重新塞回了顾言溪的手里,“你不用给我这个,太贵重了……” “这张卡,你必须拿着。”顾言溪不打算给她拒绝的机会,低声道,“这张卡顾家人手一张,是爸妈特意让我交到你手上的,你不拿,我可没法回去交差。” “可是……” “不许拒绝。” 顾言溪强势地丢下这句话,便彻底断绝了她再把卡还回来的可能,转身就走了。 —— 甜品区前。 “博林哥哥!我好饿啊,我想在这里吃点东西。”楚芸儿挽着宋博林的胳膊,娇嗔道。 “好。”宋博林笑着点点头,“那你待在这里,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客户,先去打声招呼再过来陪你。” “博林哥哥,我乖乖等你。” 楚芸儿跟宋博林道别后,便拿起了一块点心优雅地吃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蓝色制服的侍者端着托盘经过她身边。 只是一个擦身而过,楚芸儿却闻到了一股十分诱人的酒香味,显然他端着的是价格不菲的昂贵酒水。 “喂,你过来!”楚芸儿喊住了那位侍者。 她指了指托盘里的那杯酒,“我要喝这个。” 侍者一愣,当即道:“这位小姐,这杯酒不能喝。” “什么意思?”楚芸儿当即拧起了眉,“一杯酒水而已,我既然来了便是客,还有我不能喝的道理?” 何况,他端着这杯酒走来走去,不就是为了提供给需要的人。 不等侍者说什么,楚芸儿直接夺过酒杯就抿了一口。 味道果然不错,跟她在其他宴会上喝过的香槟都不一样,但是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出来。 侍者见状,脸色大变,“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这杯酒不是给你准备的,是供给其他客人的!” 他真是没想到,明明说了不能喝,这女人居然就这么把酒抢去喝了。 侍者不经意拔高的音量顿时就惹怒了楚芸儿。 她气笑了,“我难道不是这里的客人?我不管你这杯酒是给谁的,我既然来了这里,那么想喝什么想吃什么都由我说了算!” 侍者都快无语了。 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他直接手足无措了起来,尤其是一想到这杯酒是墨总吩咐特意给那位尊贵的客人准备的,便更恐慌了起来,怕因为这种小事得罪了那人。 正六神无主的时候,他便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朝他走了过来。 “顾小姐……” 顾言溪来这里自然是取酒的,她看着侍者端着的空空如也的托盘,当即拧了一下眉。 “我的酒呢?” 参加这种无聊的宴会,喝酒本就是她唯一的乐趣。 一般的酒水入不了她的口,她便特意在宴会前就通知墨家人准备好她要的指定酒水。 顾言溪指定的这款香槟一瓶售价183万,墨家就算是再有钱,也不可能将这样的酒水放在公共区域任由宾客饮用,否则怕是要被喝破产,所以刚才墨家的人告诉她,如有需要,直接去找穿着蓝色制服的侍者取酒水便是,可为她一人单独提供。 纵观全场,整个宴会厅除了一个侍者穿着蓝色制服,其余的都穿着红色制服。 所以十几分钟前她就让这位身着蓝色制服的侍者去给她拿酒。 没想到左等右等,也没等到人,直到她远远地看见这人站在这里一动不动,便亲自找过来了。 “顾小姐,对不起!”侍者对上顾言溪凌厉质问的眼神,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连忙指着楚芸儿解释道,“刚才这位小姐不听我劝阻,把您的酒给喝了。” 顾言溪闻言,视线幽幽地落到这个穿着淡蓝色蓬松裙子的少女身上。 只见对方的手上果然端着一杯酒,杯口还印着她淡淡的口红印,显然是已经被她喝过了。 “这是你的酒?”楚芸儿也没想到这杯酒会是顾言溪的,可是一想到墨家竟然为这个女人准备如此特殊的酒水,心里便很不舒服。 凭什么顾言溪想喝就喝,而她却不能喝。 这么想着,她直接气恼地将酒杯重重地放回到侍者的托盘上,黑着脸道:“不好意思,喝了你的酒,不过我事先又不知道这酒不能喝!” 因为力道过大,酒杯里面的酒还荡出来了一些。 顾言溪的视线从洒在托盘上的酒水上扫过,又缓缓地落在了楚芸儿满是不甘的脸上,黑沉的眸子带了点探究。 半晌,她收回视线,对着侍者淡淡道:“没关系,重新给我倒一杯来就是了。” 侍者闻言,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 他从前听闻这位顾家二小姐脾气是出了名的刁钻跋扈,犯了这么大的错,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被顾言溪责令滚出这里的准备,却没想到对方如此善解人意。 侍者立马感激道:“谢谢顾小姐,我这就去给您重新换一杯新的来。” 顾言溪对于这个喝了她酒的少女没什么好说的,没再看对方一眼,转身就走。 楚芸儿看着对方清冷高贵的背影,暗地里翻了一个白眼。 瞧不起谁呢! 第357章 宋博林,谁给你的资格? 临近拍卖。 顾言溪推拒了所有前来想搭话的人,兀自坐在角落翻看着拍卖册。 手边的那杯香槟被她喝去了一半。 她留意了一下,《萧山图》在所有的拍品中排列第五,不得不说,段寒杉的眼光还不错,这《萧山图》只怕是这所有拍品中最值得收藏的。 不多时,拍卖正式开始。 宴会厅中央搭起了供拍卖的台子,台下也摆好了座椅。 前面的四件拍品都是首饰珠宝类的玩意,倒是有一些贵族夫人争相竞价,但也翻不起什么浪,最高成交价也不过五百万。 “第五件拍品,《萧山图》,起拍价五百万!” 台上响起拍卖师的声音。 紧接着,那幅《萧山图》便被摊开来展示在大家的视野中。 段寒杉看了一眼台上,举牌,“六百万。” 她的声音刚响起,楚芸儿便立刻将视线望过去。 看清楚举牌的人,楚芸儿的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嫉恨。 居然是段寒杉这个贱女人! 楚芸儿在成为宋博林的未婚妻之前,是混娱乐圈的。 曾经有一段时间,她频频跟段寒杉撞资源,但是每一次,段寒杉都能赢过她,把她挤下去。 听说那个女人现在退居幕后开了一家小的娱乐公司,她还特意去调查了一下,是一家名为“冉翼”的公司。 她是打算利用宋家的势力打击段寒杉的,不过因为她才刚跟宋博林订婚,还得要等时机再成熟一些才能动手。 宋家也算是无数女人想挤进的京城豪门之一,她好不容易获得宋家人的信任,自然不会铤而走险。 “博林哥哥,我喜欢这幅字画。”楚芸儿挽着宋博林的胳膊亲昵道,“我能不能拍下它?” “当然可以。”宋博林对待自己的未婚妻自然是大方的,“你想拍便拍下来就是,这幅字画也不算贵。” 他至少能给出两千万的预算,然而这幅字画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拍到两千万的高价。 得到肯定的答复,楚芸儿当即举牌,“一千万!” 这个数字一出来,在场的人纷纷向楚芸儿投去了目光。 一千万恐怕是这幅画到顶的价格了。 看来,宋大少的未婚妻,对于这幅字画,是势在必得了。 至于一开始报价“六百万”的那个女人,没人关注她。 因为在场内的无数豪门之家中,那个女人显得尤其微不足道。 大部分人都认识宋家,却不知道段寒杉是谁,而知道段寒杉身份的人,也在私底下怀疑,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人,究竟是如何有资格被邀请来到这么高档的慈善晚宴。 楚芸儿远远地看着段寒杉的反应,扯了扯嘴角,一脸不屑。 如今段寒杉早已跟她不在一个阶层了,她如愿挤入上层社会,而段寒杉却依旧什么都不是。 将来她动动手指,就可以让她的“冉翼”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一千一百万。”段寒杉面无波澜地再次举牌。 楚芸儿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有些难看。 她什么意思? 这幅字画一千万已经是极限,段寒杉难道还真打算跟她竞价不成? 与此同时,在场的各个家族的人也纷纷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段寒杉,猜不透这个女人的心思。 “博林哥哥!”楚芸儿眼眶一下子红了,他拉了拉宋博林的胳膊,委屈道,“我被那个女人针对了,怎么办?” “针对?”宋博林听到这话的时候是一头雾水,“她为何针对你?” “博林哥哥忘了以前我是在娱乐圈的吗?那个女人从前就对我处处打压,见不得我风头比她盛,背地里没少给我使绊子,没想到到了这里,她还要针对我。” “还有这种事?”宋博林皱了皱眉头,眸色也变得有些深沉。 男人天生对于自己的女人就有一种保护欲。 尤其是楚芸儿此刻如此楚楚可怜的样子,便让他对那个竞价的女人也多了几分不满。 “一千两百万。”楚芸儿看着时间不多,再一次举牌。 她话音刚落地,段寒杉的声音便再度响起: “一千三百万。” 楚芸儿脸都黑了。 越来越多的人向段寒杉投去了视线,但大多是质疑的。 一个慈善拍卖而已,大家都只是抱着放松的心情来的,包括之前那几个拍品的竞价过程,大家也都是互相谦让,点到即止。 而这个女人的存在,却好似挑起了一股无名战火。 “博林哥哥,你把她赶出去好不好?”楚芸儿一副要被气哭了的模样,“她就是故意的,我总不可能花一千四百万把这幅画拍下来吧。” 再加价,就是傻子了。 宋博林也有些恼火了,这么看来,那个女人看起来的确就是在欺负楚芸儿。 他直接站了起来,先是盛气凌人地看了段寒杉一眼,又对着墨家的人大声道:“我要求禁止某些扰乱秩序的人参加本次慈善拍卖!” 随着这掷地有声的话语落地,顾言溪喝酒的动作一顿,微抬起视线,凉凉的眼神扫了宋博林一眼。 宋家? 有意思。 宋家在京城的名声不小,在政界的势力不容小觑。 可以说,即便今天到场的显赫家族众多,刻宋家依旧是被在这里的绝大多数人尊敬的,而且因为宋家跟大多数家族都有着极深的利益牵扯,所以很得人心。 在外人看来,宋博林脾气秉性都是极好的,鲜少动怒。 而现在,他的脸色显然不好看,看来是真的有所不满。 在场的人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目光纷纷聚焦在了宋博林跟墨家人身上。 “宋大少。”墨怀天不解地看向宋博林,“您这是什么意思?” “墨家主,您平心而论,这幅字画真的值一千四百万吗?”宋博林冷声问道。 “这……”墨怀天脸上也闪过一丝难堪和纠结。 宋博林说得没错,这幅画的市价撑死也就一千万,能拍到如今的一千四百万,已经是有些离谱了。 “所以,那位小姐的行为,难道还不算是恶意竞价吗?”宋博林沉声问。 宋博林是宋家指定的继承人,这是大多数人都知道的。 他一发话,那些欲图巴结宋家的人纷纷逮着机会出声: “宋大少说的是,这幅画显然不值一千四百万。” “这么说,那个女人的确是有恶意扰乱拍卖的嫌疑。” “……” 顷刻间,无数道审视的目光落到了段寒杉的身上。 毫无疑问,在宋家绝对的地位和这个没什么身份的女人之间,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挑其中的软柿子来捏。 段寒杉捏紧了手心。 在这里碰见楚芸儿是她万万没想到的,以恶意扰乱秩序的荒唐理由要求被禁止参与拍卖,更是在她意料之外。 众人看段寒杉的目光带着不屑,纷纷出言: “墨总,依我看,为了接下来的拍卖顺利,还是禁止这个女人参加拍卖比较好。” “就是啊,墨总,我想宋大少在乎的也不是钱,他要的也只是一个公平。” “……” 楚芸儿远远地看了一眼段寒杉略显难堪的脸色,下巴一扬,沾沾自喜。 “真是荒唐!”一片嘈乱中,顾言溪站了起来,冷沉的视线落到宋博林脸上,“宋博林,谁给你的资格禁止她竞拍?” 第358章 你刚才说的就是个屁话 顾言溪冷硬的质问声在宴会厅响起,语气夹杂着不耐和愤怒。 这话一出,所有的宾客都望了过去。 再看清楚顾言溪清冷的面庞后,纷纷目露错愕。 是顾言溪! 即便这场晚宴是墨家负责主办的,可墨家在顾家面前,也是绝对的伏小做低。 “顾小姐……”宋博林对上顾言溪犀利的视线,脸色也是一变,甚至脑子有一瞬的空白。 但是很快,他便恢复了镇定,“顾小姐,刚才那位小姐分明就是在哄抬这幅字画的价格,为的,就是不让芸儿拍下来。” 顾言溪眯了眯眸子,声音凉飕飕的,“照你这么说,这幅画只有你们可以拍?其他人竞价,便是不合规矩?” “那本小姐要是出价一千五百万,是不是也该被你赶出去?” 少女凌厉的话音落地,宋博林的脸色立刻呈现一瞬的惨白。 墨怀天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当、当然不是。”宋博林自知理亏,不由得放低了声音。 他之所以出声禁止那个女人竞价,不过是为了给楚芸儿讨回公道,给那个女人一个教训。 可他没想到,顾言溪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顾言溪远远地凝视着对方的脸色,冷嗤,“既然这样,那你刚才说的就是个屁话。” 公然直白的怒怼。 全场霎时一片窃窃私语。 “顾二小姐今天是怎么回事?她为何这么生气?” “不知道,她脾气向来古怪。” “但是不管怎么说,顾霖松可是视这个女儿为掌上明珠,要是得罪了她,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 宋博林薄唇微抿,脸色有些沉。 就在这时,坐在人群中的宋家家主宋青林冷冷地扫了宋博林一眼,心中暗骂:不成器的东西! 他起身,看向顾言溪,脸上挂着笑,“抱歉,顾小姐,是博林他不懂事了。” 宋青林深知自家没有跟顾家抗衡的资本,便识趣道:“顾小姐说得对,任何人都没有资格随意禁止其他宾客参与竞拍,所以还希望拍卖能如常继续。”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在场众人,“不好意思,让大家看笑话了。” 墨家家主适时出言:“拍卖继续。” “这个顾言溪是不是个疯子?”楚芸儿气得脸色铁青,咬着牙压低了声音道,“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说话?” 联想到之前自己误喝了她的一杯酒,楚芸儿顿时全都明白了。 就是因为那杯酒! 这个死女人,居然因为一杯酒而报复她! 得知真相的楚芸儿当即冷冷地睨了顾言溪一眼,一脸不服气。 “一千四百万!”楚芸儿怒气凶凶的举牌。 不就是竞价? 那就竞呗。 价高者得。 她就不信,段寒杉还能比她这个未来的宋家少夫人有钱! “一千四百万一次,一千四百万两次……还有人出价吗?”拍卖师看向台下。 “一千五百万。”段寒杉举牌。 楚芸儿怒视她一眼,即刻道:“一千六百万!” 这幅字画,她势在必得! 全场的人都看着这剑拔弩张的两人。 但是他们心里都默认,这幅字画最终会落到楚芸儿的手里,毕竟宋家的财势在那里,不是一般人能与之相提并论的。 段寒杉心里有预算,一千五百万是她能接受的极限。 超过了一千五百万,即便是再喜欢这幅字画,她也不会盲目追价。 楚芸儿等了半天没等到段寒杉再举牌,便知道她是放弃了,心中嘲讽。 跟她抢,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最后这幅字画还不是落到了她手里? “一千六百万一次,一千六百万两次,一次两百万三……” 眼看着竞拍师就要一锤定结果了,顾言溪眯了眯眸子,扫了一眼远处无动于衷的段寒杉。 她为什么不拍了? 没钱? 不想要了? 顾言溪皱了皱眉头,随意地举起牌子,淡淡道:“五千万。” 这个数字一出来,直接让在场的人全都傻了眼。 五千万,代表的早已不是一个价格,而是绝对的权势和财力,更是顾言溪势必要拿下这幅字画而对在场所有人的警告。 她顾家,多的是钱,跟她抢东西,不自量力。 而顾言溪也正是这么想的。 她是没有兴致去跟坐在宋博林身边的那个女人竞价的。 麻烦。 楚芸儿的脸色霎时如吃了屎一样难看。 又是这个顾言溪! 她到底想做什么? “博林哥哥……”楚芸儿一副被打击得不轻的样子,面色委屈而隐忍。 不等楚芸儿说什么,宋博林直接道:“芸儿,换一个你喜欢的东西,这幅字画,你放弃吧。” 五千万。 顾家的富可敌国,绝对不只是说说而已。 楚芸儿欲言又止,最终死死地抿紧了唇,远远地瞪了顾言溪一眼,眼中汇聚浓浓的怒火。 贱人。 —— 拍卖结束后,楚芸儿拎着自己的包,直直地走向了坐在角落里的段寒杉。 “又见面了。”楚芸儿在她对面坐下,冷冷地睨着她,“不过我真是好奇,这次慈善晚宴的邀请函,你是怎么弄到的?偷的还是抢的?” 无论如何,以段寒杉一无所有的背景和身份,墨家是绝对不可能邀请她来到这里的。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段寒杉面无表情地反问。 听了段寒杉的话,楚芸儿不怒反笑。 “呵呵,段寒杉,啊不,我现在应该称呼你一声段总,听说你是冉翼娱乐的总裁,既然你都是一个公司的管理者了,却还是不知道收敛一下你的脾气?或许你把我想得太仁慈了,觉得我就算是当了宋家的少夫人,也不会对你怎么样是吗?” 楚芸儿阴郁地盯着她,说出的话,带着浓浓的威胁。 即便如此,段寒杉脸上依旧不见一丝惊慌。 她抿了抿唇,淡声道:“如果你想做什么,那你大可以现在就动手,而不是到我面前来虚张声势。” “你……”楚芸儿攥紧了手心,死死地瞪着段寒杉,“很好,我们走着瞧!” 丢下这番话,楚芸儿甩手离开,却忘了带走自己遗留在座椅上的手拿包。 第359章 她拿了我的卡! 回想着刚才段寒杉那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楚芸儿气得双眸通红。 等她跟宋博林正式结婚,看她不好好收拾她!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几近疯狂地想着报复段寒杉的手段时,一道浑厚威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果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楚芸儿迅速地回过神来,便看到宋青林正站在她面前,一脸怒色地看着她。 楚芸儿眼底掠过一丝慌乱,“宋叔叔……” “今天是你第一次陪博林出席这种盛大的宴会,结果你都干了些什么?我听说,你把顾小姐的酒喝了,是不是?” 楚芸儿没想到这件事会传到宋青林的耳朵里。 她当即无措道:“宋叔叔,我不是故意的……” “我管你是不是故意的!”宋青林一开始根本就反对楚芸儿嫁进他宋家,不过是耐不住宋博林的软磨硬泡才松了口。 一个戏子,哪里是能做他宋家媳妇的料? “顾言溪的酒你也敢喝,你真是好样的!”宋青林真是没想到楚芸儿一来就踢了顾言溪这么一块钢板,他不得不提醒,“我警告你,以后出门在外,注意你的言行举止,不要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否则,你就给我离开博林!” 丢下这番话,宋青林甩手离开。 楚芸儿瞪圆了眼睛,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里。 “芸儿,爸刚才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身后传来宋博林温和的声音,楚芸儿立刻换上了一副无辜的模样,钻进了宋博林怀里抹眼泪,“博林哥哥,我好难受。” “没事了。”宋博林想着刚才没有给楚芸儿拍下那幅字画,而后来楚芸儿也没有再看中别的东西,心里多少是愧疚的。 他温柔地哄着,“走了,该回去了。” 楚芸儿收了收泪意,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心,脸色却是猛地一变。 “包!” 她惊呼一声,“我的包不见了!” “包不见了?”宋博林愣了一下,又快速环顾着四周的地面搜寻楚芸儿的那个浅蓝色手拿包,“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放到什么地方忘拿了?” 楚芸儿闻言,灵光一闪。 她快步往刚才跟段寒杉坐着说话的角落走去。 印象里,她去找段寒杉的时候手上还拿着包的。 “找到了!”楚芸儿远远地就看见了座椅上的包,立刻走过去将其拿起。 虚惊一场。 紧随其后的宋博林也松了一口气。 楚芸儿拉开包的拉链,检查是否有贵重物品丢失,翻着翻着,忽然惊呼道:“博林,你给我的银行卡不见了!” “银行卡?”宋博林蹙眉,“那张华夏银行的黑卡?” 楚芸儿有些崩溃,发了疯一样地将手拿包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出来,结果依旧没有见到那张卡,“真的不见了!我出门前特意把那张卡放进包里的,就是怕有需要花钱的地方,怎么会不见呢……” 宋博林闻言,脸色微变。 如果是普通的银行卡也就算了,可那张华夏银行的黑卡申办起来却是很复杂的,需要进行资产评估,十多年前的时候,华夏银行对于这类卡的申办要求还不算严格,他们宋家便是在那个时候申办了这一张。 这卡一旦遗失,那就无法补办,只能销毁。 而以现在华夏银行要求的申办条件,他们宋家是不再具备资格的。 也就是说,这张卡找不回来,他们宋家将彻底失去持有华夏银行黑卡的资格。 一直以来,楚芸儿拿着这张卡,可谓出尽风头,走到哪里都刷这张卡。 因为这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无论在什么店内,只要她拿出这张卡,店员的态度都会和气不少。 她不能接受这么贵重的东西就这么丢了。 楚芸儿四处翻找着,都快疯了,“博林哥哥,怎么办?这张卡不能丢……” 她找着找着,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忽然一暗。 刚才不就只有段寒杉跟她在这里。 现在卡丢了,除了是段寒杉还能有谁?这里除了段寒杉这个穷鬼,其他人又怎么会做如此掉价的事? “是她拿了我的卡!”楚芸儿锁定不远处段寒杉的身影,怒气冲冲地就走了过去。 宋博林不明所以地紧跟其后,“芸儿,你说的是谁?” “就是刚才跟我抢那幅字画的女人,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她之前就跟我不对付,而且我听说她出身不好,好像是个孤儿,那些孤儿不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怎么能顺利地活下来呢?只是,她不该把注意打到我这贵重的东西上。” 宋博林闻言,皱起了眉,“芸儿,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是她偷了卡,你要是误会她了……” “不可能有误会!”楚芸儿非常肯定。 就在刚才她跟段寒杉说了那些威胁她的话以后,卡就丢了。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就算段寒杉偷了她的卡不是为了钱,也一定是想让她因为这件事被宋家怪罪,毕竟整个宋家,也就只有这一张华夏银行的黑卡。 段寒杉就是嫉妒她即将成为宋家的少夫人,所以处心积虑地想要给她添堵! “段寒杉!”楚芸儿怒气冲冲地走至那人的跟前,声音尖锐地喊出这个名字。 “你敢偷我的卡!” 在对方回过头来的时候,她盛气凌人的一巴掌打在了段寒杉的脸上。 这清脆的一巴掌响起,吓坏了周围的人,也吸引了不远处顾言溪的注意力。 她望过去,看清楚发生了什么,那双黑色的眸子顷刻间染上几分冷寂。 段寒杉一只手捂着脸,微微眯起了眸光看向楚芸儿。 楚芸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色冰冷且厌恶地质问:“你知道那张卡是什么卡吗?那可是华夏银行的黑卡,这种东西你也敢偷,我看你是疯了!” 后一步赶过来的宋博林看着这一幕,神色微变,急声道:“芸儿,你这是干什么?你怎么能随便打人?” 他真是没想到,向来乖软的人会突然变得这么粗鲁。 宋博林话音刚落地,又是“啪”的一声响起。 段寒杉一巴掌抽在了楚芸儿的脸上。 这力道丝毫不逊于刚才楚芸儿的那一巴掌。 楚芸儿被抽得脑袋都偏了一下。 段寒杉对上楚芸儿不可置信的目光,神色更冷,“楚芸儿,你有什么资格动手打我?这一巴掌,是你应得的。” 两个人四目相对。 空气中擦出火花。 “来人!”楚芸儿直接召唤保镖,盛怒,“把她给我按住,我今天非要抽死她不可!” 这种场合,是允许携带私人保镖的。 就在楚芸儿话音落地的一瞬间,便有两个黑衣人迅速地冲了过来,听了吩咐打算去拉段寒杉。 他们的手还没碰到她,一道清冷带着怒意的声音响起: “楚芸儿,你想抽死谁?” 顾言溪的声音犹如在平地扔下一颗惊雷。 所有的人都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只见顾言溪穿过众人为她让开的路走了过来。 接连发生的离谱事情让她不得不紧紧皱起了眉。 她幽冷的视线定格在楚芸儿那张写满了嚣张的脸上,“来,跟我说说,你想抽死谁。” 第360章 你配拥有这张卡吗? “顾言溪……”楚芸儿怔了一下,不解地看着突然走过来的人。 她来做什么? “我在问你话。”顾言溪看着陷入呆滞的楚芸儿,低沉开口,声音中自带一股狠戾。 楚芸儿被顾言溪的声音恫吓得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她,段寒杉,偷了我的黑卡!”她指着段寒杉,目光里满是厌恶,“这就是一个偷鸡摸狗的贼!” 话音落地,众人齐刷刷的将视线落到了段寒杉身上,带着鄙夷之色。 “芸儿!这件事还没有定论。”宋博林拉了楚芸儿一把,急声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冲动?” 即便段寒杉不是什么显赫家族出身的,可是对方看上去至少也不像是偷偷摸摸拿东西的那种人。 他完全不觉得那张黑卡会是被人拿走了,何况根本就没有证据。 可楚芸儿早就被恨蒙了心智,一口咬定道:“就是她,你们不信,就是一个有人生没人养的孤儿!怕是根本就没见过世面吧?连我的黑卡都敢拿,真是不知好歹,不知死活……” 楚芸儿直接伸出手去拽段寒杉手中的包,一边拽着一边嘴里骂着难听的话:“你个小贱货,敢给我使绊子,那就让我搜搜你身上到底有没有我的卡,让大家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顾言溪跟段寒杉同时变了脸色。 此刻,段寒杉缩紧的瞳孔直直地看着楚芸儿,眼眶里多了细细麻麻的红血丝,好像下一秒就要溢出血来。 下一秒,楚芸儿的手腕便被狠狠地攥住。 紧接着,“咔嚓”一声响起。 骨头竟是被生生地拧得错了位。 “我……我的手!”突如其来的剧痛让楚芸儿脸上闪现一抹惊恐。 她痛苦地尖叫出声,捂着自己受伤的手,死死地瞪着段寒杉,“你敢打我,你偷了东西还敢打人,你这个贱人……” “闭嘴!” 听着楚芸儿尖锐的声音,顾言溪烦躁地睨了她一眼。 低沉狠戾的声音瞬间将空气凝结。 楚芸儿布满了痛苦和震惊的脸也在瞬间褪了色。 “顾言溪,你什么意思?”楚芸儿双眼通红地看向她,咬牙切齿地喊道,“这件事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断我?” 面对楚芸儿的质问,顾言溪却是一个眼神都不屑于给她,而是声音冷冷地对宋博林道:“宋大少,管好你的女人,而不是放任她在这里胡乱叫唤!” 宋博林想着刚才宋青林给他的警告,知道顾言溪不好惹,连忙伸手去拽楚芸儿,“芸儿,别闹了,跟我回家。” “不!我不回家!”楚芸儿像是一头发了疯的母狮子,卯足了力气推开宋博林,愤怒地看着段寒杉,“我要报警,她偷了我的东西!” 今天,她一定要将段寒杉丑陋的面目揭穿,让她再也没有脸面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楚芸儿!”向来温和的宋博林脸上也隐隐有了怒色,他低沉地警告道,“够了!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显然,楚芸儿之前喝了顾言溪的那杯酒,已经得罪到对方。 否则顾言溪不会在拍卖会上说出那种话,包括她最后五千万拍下那幅字画,都是警告。 而这个时候,即便卡真的是被段寒杉拿了,有顾言溪在这里,他宋家有理也会变成没理,是半点好处都占不到,而且还要冒着得罪顾家的风险。 除了退,别无选择。 “你也觉得我是在胡闹吗?”楚芸儿瞪大了眼睛,“那我就让你们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在胡闹!” 说完,楚芸儿发了狂一般扑向段寒杉,愤恨地夺走了对方手中的包。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楚芸儿扬起手,将包里所有的东西一股脑地全都倒出来。 她坚信,段寒杉一定拿了她的卡。 包里的东西“哗啦”散了一地。 其中那个黑色的卡包瞬间就吸引了楚芸儿的注意。 她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激动,立即把卡包捡起来,抽出里面的卡。 “好好看看这是什么?”楚芸儿高举着那张卡,恨不得一一展示给围观的人。 最后,她扯了扯嘴角,厌恶不屑的目光定格在段寒杉身上,“好好看看,这是什么?这是我的卡!看清楚了吗?” “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什么呢?” 见段寒杉捏紧了手心一言不发,楚芸儿只当对方是被她吓得不知所措了,高声道:“报警!把这个偷东西的贼抓走!” 宋博林没想到真的能从这个女人的包里搜到这张卡,见状,眼底闪过微微诧异。 很快,他眸色沉了沉,看向段寒杉,“段小姐,关于你偷拿了我未婚妻的卡这件事,您要怎么解释呢?” 段寒杉皱了皱眉头,“这张卡是我的。” “你说这张卡是你的?”楚芸儿像是听到了笑话,冷冷地扯了扯嘴角,“你哪来的脸?你配拥有这张卡吗?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楚芸儿!你才应该好好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顾言溪。”楚芸儿猛地扭头看向说话的人,咬牙切齿,“你能不能不要……” 顾言溪冷冷打断她,“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你的卡?” “这怎么就不是我的卡了?”楚芸儿指着卡上的独特雪花印记,以及那偌大的“华夏银行”四个字,冷笑,“华夏银行的黑卡,整个华国能持有这张卡的人不超过一百个,这还是博林给我用的。” 顾言溪看着对方那张无知又傲慢的脸,扯了扯嘴角,“需要我提醒你吗?华夏银行的黑卡有两个档次,一种是普通黑卡,卡面印有雪花印记,而另一种是权限更高的限量黑卡,卡面也有雪花印记,但却是采用3D打印的,摸起来是凸起的一层。” 目前华夏银行发放的普通黑卡,在国内大约有一百多张,而限量黑卡申办的要求更高,保守估计也不超过十张。 两者虽都是黑卡,却根本不是同一个东西。 而宋家要办最高权限黑卡,显然还不够那个资格。 “楚芸儿,你丢了一张普通黑卡,却拿着人家的限量黑卡嚷嚷着说,人家偷了你的东西。” “真是可笑!” “……” 第361章 疯子又如何?总好过傻子 顾言溪掷地有声的话音接连落下,砸得楚芸儿一愣一愣的。 华夏银行的黑卡还分这个? 她怎么不知道? 楚芸儿不可置信地摩挲了两下手里的那张黑卡,这才发现,黑卡表面的雪花印记,的确是3D的,跟她之前所持有的那张是截然不同的手感。 而且,这张卡……是崭新的?! 冷静下来,楚芸儿自己也发现了,这张卡,好像真的不是宋博林给她的那张?! 这一瞬,楚芸儿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甚至有缺氧的感觉。 怎么可能? 段寒杉怎么会有华夏银行的限量黑卡? 事态突然转变,所有人看向段寒杉的目光都带了点探究,但是这种探究,却是带着一丝敬畏的。 光是她持有华夏银行限量黑卡这件事,便昭示着,这个女人的身份绝对不可能是简单的。 “怎么不说话了?”顾言溪斜斜地看了她一眼,“没脸了是吗?” 楚芸儿涨红了脸,神色间尽是难堪。 众人打量的目光刺着她,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怎么会这样? 她死也想不明白,段寒杉到底是哪里弄来的这张卡? “楚芸儿!”宋博林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还不赶紧把卡还给人家!” 也许他今天真的不该带她来参加这场晚宴。 他宋家至今还从未丢过这么大的脸。 “我……”楚芸儿整张脸都白了。 她捏着卡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着,强忍着巨大的难堪将卡重新递到了段寒杉面前,喉咙里更像是被卡了一口痰,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她无意抬起视线,竟看见不远处,宋青林脸色震怒地望着这边。 那样愤怒阴沉的眼神,是她从未在宋青林脸上看到过的。 楚芸儿瞳孔骤缩,身形一晃,手剧烈地一抖,卡从指缝滑落,掉在了地上。 段寒杉刚伸出去的手悬在了半空中。 她垂眸看着被楚芸儿扔在地上的那张卡,眉梢拧起。 气氛陷入一阵可怕的沉寂。 刚才不知道段寒杉的身份,那般大呼小叫随意打人也就算了。 现在既然知道对方是持有华夏银行限量黑卡的人,楚芸儿居然还当众羞辱人家?! 这一幕看得周围的人是直摇头,霎时不知道该说楚芸儿什么好。 楚芸儿愣住了。 她不是故意的! 楚芸儿猛地看向段寒杉,脑子有一瞬的空白。 “楚芸儿!你真是好样的!”看着这一幕的顾言溪直接笑了。 这种行为,跟把她顾家人的脸摁在地上摩擦有什么区别? 虽是笑着说出这番话,可顾言溪浑身散发的戾气,足以驱散在场所有的暖气。 一瞬间,气氛冷凝至冰点。 “对不起,段小姐。” 宋博林只是看了一眼顾言溪那张黑沉的脸,便感觉到了一种铺天盖地的压力,是关乎宋家生死的压力。 他赶紧弯腰捡起那张卡,重新递给段寒杉,“是楚芸儿冤枉了你。” 这个时候,他对楚芸儿的耐心全无,甚至直接开始喊她的全名。 “楚芸儿!给段小姐道歉!” “博林哥哥,我……”楚芸儿惨白着脸想说什么,迎上宋博林冷漠厌恶的目光,心口一滞。 她好像搞砸了。 巨大的恐慌袭来。 “对不起。”楚芸儿知道自己要是再不做点补救的措施就彻底完了,立马由一开始的趾高气扬变成了鹌鹑,缩着脖子道,“我错了,是我误会了你。” “你的道歉有什么含金量?”顾言溪忽然出声,凉薄的声音带着几分压迫,“依我看,这女人像是一条疯狗,逮着人就咬,应该滚出去才对。” 说着,顾言溪将视线转向墨怀天,沉声道:“墨总,你留着这样的人继续待在这里,实在是碍了本小姐的眼,我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要么,把她赶出去,要么,我离开这里;让她滚,我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以后你墨家、宋家,与我顾家,依旧要好。若是不愿意赶她出去,那便是与我顾家为敌。” 顾言溪这段话说出来轻飘飘,可落在墨家以及宋家人的耳朵里,却像是千斤重,值得反复忖度。 片刻,墨怀天神色凝重地挥挥手,“把楚小姐请出去!” 眼看着两个保镖面色冷肃地朝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楚芸儿猛地看向宋博林,“博林哥哥……” “楚芸儿,我们分手吧。”宋博林说。 也许父亲说得对,他宋博林需要的是一个上得了台面、识大体的女人。 而不是这样一个只会给宋家招来祸端的家伙,否则将来他宋家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宋博林跟刚才判若两人的样子,看得楚芸儿呼吸一滞。 “你要跟我分手?就因为这?”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男人。 然而宋博林回应她的只有淡淡的一个字:“嗯。” 楚芸儿猛地扭转视线,死死地瞪向顾言溪。 “顾言溪,我即便是冤枉了人,那也与你无关,我冤枉的又不是你!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这么做?” 顾言溪淡淡地看她一眼,低低道:“我想,便做。” 楚芸儿:“……” 她像是被雷劈了个外焦里嫩,愣在了原地。 直到她被保镖拖着出去,才蹬着脚对顾言溪歇斯底里地喊:“疯子!你是疯子!” “疯子又如何呢?”顾言溪扯了扯嘴角,眸色间盈着一丝诡异的笑,“总好过傻子。” “顾小姐,你好。” 身后传来齐云彦的声音。 顾言溪回过神,转身看向来人,“齐总,你也在啊。” “顾小姐,可以借一步聊聊吗?” “没问题。” —— 宴会厅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傅砚辞在一行人的迎接下走进宴会厅。 接近宴会尾声,傅砚辞的到来让墨家人很意外,毕竟对方很忙,很少有时间出席这种场合。 傅砚辞一进门,视线便越过众人,迫不及待地在宴会厅搜寻顾言溪的身影,导致旁边人的叽叽喳喳他一句都没听进去。 倏地,他停下脚步,直勾勾地看向了某一处角落。 明亮的灯光打在少女的脸上,穿着白色礼服的她今晚美得如明珠般璀璨。 她坐在那里,姿态从容,眼底带笑。 这一切都万般美好。 唯一不好的是,她旁边坐着的那个叫“齐云彦”的男人。 远远地看着她跟那人谈笑风生,傅砚辞眯了眯墨色的眸子,眼底掠过一丝寒凉。 “傅总?” “傅总?” 不知道关皓喊了几次,傅砚辞才回过神来。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远处的顾言溪,转身,朝着另一处走去了。 关皓愣在原地:“?” 他反应了半晌才追上去,“傅总,您不去找顾小姐说说话吗?” “找她说话?”傅砚辞面若寒冰,薄唇轻启,“我一点也不想找她说话。” 他倒是要看看,如果他不去找她,那个丫头会不会来找他。 第362章 只要他看不见,他就不会吃醋 傅砚辞张望一眼,找了一个顾言溪扭头就能看到的显眼位置,然后重重坐下。 很好。 言言一回头就能看见他。 到时候,就会来找他了吧? 想到这里,傅砚辞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笑意。 待会儿言言要是来找她了,他一定要先假装高冷,这样,她应该就知道自己生气了,然后就会来哄他…… “辞哥?”秦一铭吊儿郎当地走过来就看见傅砚辞盯着某一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你一个人在这里寻思啥呢?” 傅砚辞没有回应。 秦一铭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辞哥?” 傅砚辞慢半拍地回神,看见是秦一铭,皱眉,“怎么是你?” “你在看啥呢?”秦一铭好奇地朝着傅砚辞刚才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了是顾言溪正跟齐云彦坐在那里聊天。 “听说顾言溪去参加了齐胜集团的商宴,她这是打算搞死沈氏啊。” 有风声说,沈茂海处心积虑想成为齐胜最大股东,最终目的就是合并齐胜,因为沈氏内部的资金出了问题,现在就是吊着一口气。 “嗯。”傅砚辞冷冷淡淡地应了一句。 即便不去看,他也能猜到顾言溪跟齐云彦聊的一定是齐胜集团的事。 可心里依旧闷得慌。 随着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而顾言溪还没来找他,心里便愈发地闷了。 他爱顾言溪,无论她做什么,他都爱她,爱到想占据她的一切。 傅砚辞只能是眼不见为净,低头翻手机。 皇帝不急,秦一铭这个太监倒是急了。 他一阵抓耳挠腮,再看傅砚辞,只见这个从来不怎么玩手机的男人居然在这种场合看起了手机。 “辞哥,你倒是动啊。” 傅砚辞头也不抬,“动什么?” “顾言溪跟齐云彦坐在一起!” 傅砚辞平静道:“与我何干?” 只要他看不见,他就不会吃醋。 秦一铭撺掇他,“辞哥,你去,把齐云彦赶走。” 傅砚辞:“……” “喂?辞哥,你别不说话啊,你去呗,不然多没意思。” 傅砚辞挑眉,“我去了就有意思了?” 秦一铭:“傅砚辞,你是忍者。” —— “顾言溪,雅涵去哪里了?” 另一边,齐云彦刚走开,沈钊便迫不及待地来找顾言溪质问。 顾言溪掀了掀眼皮子,视线从沈钊脸上扫过,淡声道:“她去国外度假了。” 沈钊捏紧了手心,咬牙切齿,“顾言溪!你不要太过分!” 他真是没想到,顾言溪居然会直接把雅涵送出国。 “过分吗?”顾言溪笑,“我送她去度假,机票钱本小都替她包了,有什么过分的呢?” “你把她送去哪里了?哪个国家?” “不知道。” 沈钊狠狠地拧起了眉头,“不知道?顾言溪,你是在说笑吗?雅涵是被你送走的,她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顾言溪冷冷打断他,“沈雅涵做的事,配得上我给她的奖励。” 沈钊脸色沉下去。 “顾言溪!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捏紧了手,双眸死死地盯着顾言溪,“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觉得我恶毒是吗?”顾言溪有些可笑地看着他,眼神微凝,紧紧握住杯子的手用力,“我想,那天你应该也知道沈雅涵要做什么吧?你知道沈雅涵找人把傅南依带去了华庭天下,你也知道那些人想对傅南依做什么的对吧?” “那么,一个人到底是有多歹毒,才会想要通过毁掉一个女孩子的清白来为自己增添谈判的筹码呢?沈钊,你是这样的人吗?” 随着她的语气愈发的狠戾,被顾言溪捏在手心里的那个杯子竟是直接裂开一道缝隙。 仿佛她只要再用力一点,这杯子就会在她手里彻底碎掉。 “你、沈雅涵、甚至你整个沈家,只是不过是我手中的一个杯子。” “现在这个杯子只是有了裂痕,可只要我想,它就会立刻成为一堆没有用的玻璃渣。” 顾言溪不咸不淡地说道,明明是威胁的话语,可她说起来却是如此的轻描淡写,甚至她还拿起这个裂开了的酒杯,轻抿了一口酒。 再将酒杯放在桌上的时候,那酒杯竟在沈钊的面前“嘭”的一下碎掉。 里面残存不多的酒液顺着玻璃片,淌到桌上。 沈钊瞳孔骤缩。 他看着顾言溪阴鸷的脸色,不敢相信,她居然什么都知道。 她亲手揭开他那些丑陋肮脏的心思,让他无所遁形。 “你……”沈钊想反驳,喉咙里却像是堵了一口痰,什么都说不出来。 “滚。”顾言溪冷冷地挤出这个字。 沈钊脸一白,双腿竟因着这一声恫吓抖了一下。 他强撑着镇定站起来,脚步匆匆地离开。 顾言溪看着沈钊离开的方向,冷笑一声。 垂眸看了一眼腕表。 这都什么时候了,傅砚辞怎么还没来? 她再等下去,这宴会都要结束了。 这么想着,顾言溪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没想到一回眸就对上一双熟悉的黑眸。 傅砚辞就在距离她不远处坐着。 四目相对,傅砚辞立刻扭过头去,不再看她。 顾言溪轻笑。 在搞什么? 既然来了,既然看见她了,为什么不来跟她说一声,害得她在这里苦苦地等? 还躲开她的注视? 顾言溪眉头一挑,起身,走过去,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既然来了,怎么不找我?” 傅砚辞看她一眼,薄唇轻启,“我看你很忙。” 一股醋味弥漫。 顾言溪眯了眯眸子,“那现在呢?现在我不忙了。” 傅砚辞抬头凝视对方的脸,今天的她跟以前不一样,化了精致的妆,即便她不化妆的时候也好看,但今天的她无疑是更加耀眼的。 他想,就是这张脸,还有她身上浅淡的香味,都是他渴望触碰的。 “怎么不说话?”见傅砚辞一言不发,呆呆地看着自己,顾言溪疑惑地皱了皱眉,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突如其来的触碰让傅砚辞眼底掠过一丝波澜。 他偏头,躲开了顾言溪的手。 这次,他至少要生气一个小时,所以,这一个小时内,他都要对顾言溪冷漠以待。 第363章 喜欢我碰你? 顾言溪伸出去的手忽然落空。 “你躲我?”她拧起了眉,眼底稍有不悦,“为什么躲我?不喜欢我碰你?” “不是。”傅砚辞面上依旧冷静自持。 “那就是喜欢我碰你?” 傅砚辞迟疑了一下,抬起黑色的眸子看着顾言溪,却见对方好看的眼底闪烁着狡黠,那模样,像一只不怀好意的小狐狸。 分明就是在故意逗他。 可她说得没错,他喜欢她碰他。 但是他不会承认的。 “也不是。”他冷漠地说。 顺便抬手看了一眼腕表。 还有五十六分钟。 “你看表做什么?”顾言溪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有什么要紧的事?” “没。” “呵。”察觉到傅砚辞对自己的冷漠,顾言溪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 做出这个动作后,看着傅砚辞眼底掠过一丝不明显的慌张,顾言溪暗笑一声。 “下来。”傅砚辞面上无波无澜地说。 顾言溪无动于衷,一只手轻轻捏住了他的下巴,强迫对方与自己对视。 “为什么不让我坐你腿上?你不喜欢吗?” 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感受着她手上冰冷的温度,傅砚辞再一次晃了神。 明明室内的温度不低。 可她的手为什么是凉的? 她冷吗? 傅砚辞拧起了眉。 思索片刻,他一把拿开顾言溪的手,脱下了自己的外套裹在她身上。 然后又顺势握住她的手,在手心搓两下,又低头哈气,试图用热气让这双手暖起来。 傅砚辞重复着这个动作,在感觉她的手终于不那么凉了之后,又盯着她的手出神。 顾言溪的手指很修长,看上去纤细的手却无数次在他面前展现出惊人的力量,泛着光的指甲上没有涂任何多余的颜色,修剪得整齐圆润。 鬼使神差的,他动了动脖子,吻上了她的手背。 在顾言溪探究的注视下,傅砚辞缓缓开口,回答了刚才她的那个问题:“我喜欢。” 喜欢到,只要这个人一亲近他,便可以驱散他所有的阴郁。 —— 南州监狱。 “你好,提审三十九号犯人。” 监狱门口站着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他将手中的证明文件递给监狱大门的看守者,掩映在军用头盔下的那张脸,是面无表情的。 看守的人接过文件扫视一眼,确认没有问题,这才打开了大门。 这个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夜色灰蒙蒙的,下着小雨。 男人踩着军用短靴,大跨步走进了南州监狱的大门。 他被一个拿着枪的狱警带着穿过一条长而狭窄的通道,最终在一个铁门前停下。 “三十九号犯人,顾婉。” 那个狱警指了指被关押在铁门里的女人。 女人穿着脏兮兮的囚服,蓬头垢面,手上还戴着手铐,消瘦的身子根本不足以撑起衣服,踩在地上的赤裸的脚布满了伤口。 那人隔着铁门看着眼前的场景,霎时捏紧了手心,眼底掠过一丝恨。 “把门打开。”他说。 狱警闻言,当着他的面掏出钥匙,将钥匙插进锁孔里,扭转了一下。 那道沉重的锁“咔哒”一声开启。 与此同时,躺在角落的顾婉睁开了眼睛。 她猛地看向站在铁门口的男人,那双死寂的眸子,闪过微微诧异。 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吗? 顾婉不敢移开视线,害怕下一秒眼前的一切就幻化成了一场梦。 她数不清自己在这里度过了多长时间,这场折磨永无休止,她从一个健全的人,变成如今残破不堪的样子。 而这一切,都是拜顾言溪所赐。 她不止一次地想要将顾言溪千刀万剐,想要让她生不如死! 男人压着心底的波澜,走进去,用押着犯人的姿势将顾婉领到了监狱大门的出口。 不远处,停着一辆越野车,是专门用来押送犯人的。 顾婉双目呆滞地走出那扇大门,在大门闭合的一瞬间,那双被仇恨浸染得猩红的眼底,掀起一丝久违的笑。 她出来了。 毛毛细雨打在她的脸上,这种感觉,让她无比兴奋。 顾婉被送上那辆军用越野车,与此同时,监狱大门看守亭内的座机忽然急促地响起。 看守的人接起电话,听清楚对面说的话,脸色骤变。 “站住!不许走!” 他提着步枪走过去,一把拦下还没来得及上车的那个男人。 男人闻言,缓缓地扭头,“怎么了?” “把人留下!”看守的人昂了昂下巴,严肃道,“接到上级通知,今夜任何犯人不得离开监狱!” “好。”男人闻言,点了点头,很顺从地把顾婉从车上拽下来。 看守的狱警看着这一幕,盯着这个男人的侧脸,总觉得有些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 就在这时,那个男人转过脸看向他。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泛起冰冷的杀意。 狱警脸色骤变,手迅速地摸上枪。 然而,就在这时,一把刀比他更快地插进了他的心口。 祁深握着刀把的手用力,在狱警的身体里狠狠地拧了一个圈。 血顺着明亮的刀刃流下,又被雨水冲刷进泥里。 祁深看着狱警猛然瞪大的瞳孔,嘴角牵扯出一抹笑,那笑里满是嗜血的疯狂。 随着狱警的身体倒地,越野车启动,将南州监狱的大门远远甩在身后。 “你怎么样?”回到车上,祁深才能好好查看顾婉现在的状况。 一段时间不见,对方已经瘦成了他快要不认识的样子,凹陷的脸呈现蜡黄色,没有任何神采。 顾婉却是一下子笑出声来,笑声压抑又悲怆。 祁深看着她这个样子,眼里满是怜惜。 “对不起,我来晚了。” “南州监狱遍布顾言溪的人,只要是一点风吹草动就会露出端倪,我原本是打算早些来找你的,可是后来我得知,消息被泄露出去了,顾言溪那边已经注意到了,所以这一次,我去找了姓时的。” “你去找了时军?” “没错。”祁深点点头,“是他先找到我的,他说他有办法把你弄出来,我只能冒险一赌。” “时军居然能有办法把我从顾言溪手里弄出来?”顾婉眼底掠过诧异。 这也就说明,顾言溪的人里,已经混进了时家的人。 第364章 小雾山 “二小姐,南州监狱那边有动静了,顾婉被带走了。” 任清直接推开顾言溪卧室的房门进去。 看着门缝下溢出的光线她就知道顾言溪没睡,果不其然。 此时已经是深夜,可顾言溪还穿着黑色的风衣站在窗前。 任清想,顾婉到现在还能活着,可能作用就在于今晚吧。 “嗯,我现在动身,你留在这里,负责实时追踪对方的位置。”顾言溪将一副黑色的微型耳机递给任清。 顾婉也许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在南州监狱那帮人打进她身体里用来惩罚她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钉子,而是一个定位装置。 “好。”任清应声,同时把手中的银色手提箱递给顾言溪,眸色间隐隐有担忧,“二小姐,您一定要平安归来。” “嗯,我会的。”顾言溪说着,打开手提箱。 里面是一把微型的消音手枪和一把军刀,崭新的。 她将刀别在腰间,又将消音枪揣进口袋里。 那个黑衣男人的身手她已经见识过了,跟她不相上下,所以她不敢懈怠。 做完这一些列动作,顾言溪不再耽搁,离开卧室,快步下楼。 走至客厅,手刚搭上门把手,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小妹,你又要出去买菜吗?” 顾言溪一怔。 她扭头,就见顾言川穿着一件看上去很呆萌的睡衣站在不远处,手中还拿着一个抱枕。 此刻,对方正歪着脑袋,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她。 顾言溪:“……” “你怎么在这里?”顾言溪强装镇定地问。 顾言川揉了揉肚子,“我有点饿,下来看看有没有啥可以吃的。” 说着,他看着顾言溪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小声道:“小妹,你别出去买菜了,行不行?” “为什么?”顾言溪神色微变,“不喜欢我做早饭给你们吃吗?” 顾言川:“……” “喜欢。”顾言川摸了摸后脑勺,扯出一抹幸福而满足的笑,“小妹的厨艺,是我见过最好的。” “所以小妹你这么好的手艺,不能只给我们做饭,还应该让傅砚辞尝尝才对。” 顾言溪闻言,诧异挑眉,“原来三哥你是这么想的吗?我还以为如果我给傅砚辞做饭而不给你们做,你会为此而难过。” “我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顾言川信誓旦旦地说,“我早已从心底接受傅砚辞,而且我想,如果他吃到了你做的饭,一定会很开心。” “三哥,看来你真的成熟了许多。”顾言溪目露欣慰,“那就听你的,我中午做点饭菜给傅砚辞送去,让他尝尝。” 丢下这番话,顾言溪顺理成章地上楼,回到卧室,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顾言川脸上的笑意也一瞬消失不见,眼底掠过一道精光,掏出睡裤兜里一直震动的手机。 已经弹出了许多消息: 【@川,兄弟们都到齐了,就等你一个人呢?啥时候来?】 【[图片]川哥,小雾山这条盘山路你没跑过吧?怎么样,看着是不是就很刺激?】 顾言川点开图片,漆黑的夜色下,那条S形的弯路弯弯曲曲延伸向远处,而路边,则已经停列了数十辆豪华赛车。 这场竞技,是属于有钱公子哥的狂欢。 顾言川蠢蠢欲动,恨不得现在就飞到现场去。 而自从上一次飙车发生意外后,顾林松跟温淑仪再也不允许他碰车,所以他已经快一年没有出去玩车了。 手机再一次弹出消息: 【听说小雾山这里是一片私人土地,以前都是设了卡的,不允许车辆进入的,今天晚上不知道什么原因,居然解除了障碍,川哥,你得抓紧这个机会,赶紧来啊。】 顾言川收起手机,瞟了一眼客厅大门。 他刚才根本就不是下来找东西吃的,他本意只是下来查看一下楼下还有没有人,是否方便他偷偷摸摸潜出去玩车。 结果没想到会碰到准备出去买菜的顾言溪。 不过还好,他的演技不露丝毫破绽,想必小妹不会怀疑他什么。 顾言川想了想,迅速地回到卧室,从衣柜里翻出偷偷藏匿好的赛车服,干脆利落地换上,然后打开了窗户,翻身而下。 另一边,任清看着去而复返的顾言溪,目露疑惑,“二小姐,您怎么又回来了?” “我被顾言川看见了。”顾言溪拧着眉道。 “不过还好,我的演技天衣无缝,他不会怀疑什么。” 任清再次埋头操纵着电脑,“定位显示往小雾山的方向去了。” “嗯,知道了。” 顾言溪走至窗边,纵身跃下。 —— 空旷无人的郊区道路上。 引擎的轰鸣声嗡嗡作响。 两辆车你追我赶地飞速驶向小雾山的方向。 为首的是一辆经过改装的越野车,它的马力已经提到了最大,却依旧被后面的黑色轿车频频追赶撞击。 黑色轿车宛如一只凶猛的野兽,一遍又一遍地缠咬住前方的那辆车,不死不休。 “顾言溪怎么会追过来?”顾婉捏着方向盘的手泛出青筋。 后面那辆黑色轿车里坐着的,不是顾言溪和傅砚辞又是谁?而且能把车开成这个鬼样子的,也只有顾言溪那个疯子。 这场追逐已经持续了接近半个小时。 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再一次落入顾言溪那个贱女人的手里。 祁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在一个猛的急转弯后,他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 扫了一眼老电备注,他接起,“时先生。” 那边传来中年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小雾山南边的登山口停车,你把人引过来,我会叫他们生不如死。” 祁深挂了电话后立刻转头对顾婉道,“在前面把我放下来,顾言溪以你为诱饵,不就是为了把我揪出来?那就让我去吸引她的注意力好了。” “好。” 越野车继续往前行驶了大约一公里后,忽然减速。 “嘭”的一声。 黑色轿车猛的撞上越野车车尾。 剧烈地撞击震得顾言溪捏着方向盘的手有一瞬的发麻。 就在这时,前方的越野车门忽然打开。 一个人抱膝从车里滚了出来。 那人从地上爬起来,拔腿就跑,直奔向山林入口处。 那人扔下后,那辆越野车再次提速,一溜烟驶远了。 “我去追人,你开车,把顾婉带回来。” 顾言溪拉开车门就下了车,将车子直接交给傅砚辞。 “好。” 傅砚辞从副驾驶的位置移到驾驶位,脚踩油门,追着那辆越野车就去了。 顾言溪追着那个男人奔跑的方向,穿过了一个半开的铁栅栏门,进入了小雾山内部。 此刻的她浑然不知,在她进了山以后,便有两个神色冷肃的黑衣人走过来,将那道铁栅栏门合上,并上了锁。 门边杵着一个老旧的指示牌。 上面的字迹虽模糊,但依稀可辨: “私人射击场,由此去。” 第365章 最好欺负的顾言溪 时军看着监控画面显示的顾言溪进入小雾山的身影,笑开了花。 “小白兔进来了。” 他的私人射击场,今天迎来了它的新靶子。 时宴面色有点沉,“傅砚辞居然没跟着来吗?” “傅砚辞应该是去追顾婉了。”时军不以为然道,“我已经派人去了,很快,一场天衣无缝的车祸就可以送傅砚辞下地狱。” “爸,我还以为这些年,你是真的不在乎顾家和傅家的所作所为。” 时军闻言,抿了下唇角,收敛笑意,“无论是傅家还是顾家,我都不允许他们骑到我时家的头上来。” “傅砚辞跟顾言溪一声不吭闯了我的华庭天下,我绑了顾言溪从顾霖松手里换取京南区的一块地皮,很合理吧?” 他本意是打算从顾家三兄弟下手的。 无论是顾言珩、顾言泽、还是顾言川,想必顾霖松都很乐意放弃京南区的那块地,来换取他宝贝儿子的安全。 可后来他仔细想了想,保险起见,还是应该绑一个最好欺负的顾言溪。 毕竟是个小丫头片子,轻轻松松就可以逮住。 就好比现在,顾言溪只要踏进了他的地盘,他便完全不担心对方会跑掉。 原本还以为傅砚辞会跟着一起来,寻思对方的武力值不一般,所以他准备得周全,弄了一批人手,还弄了一些武器。 没想到,如今都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时军一把抓起对讲机,大声道:“去,把那个小东西给我拎过来!” 小雾山之所以被称为小雾山,便是因为这座山常年雾气弥漫,尤其是在这样寒冷的晚上,能见度极低,如果没有地图,是很容易迷路的。 此刻夜色浓寂,周围一片漆黑,凉风摇曳着树木,在地上落下一阵斑驳的影子。 一开始,顾言溪还能勉强看见祁深的影子。 到后来,来到了山的深处,对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她停下脚步,这才开始观察四周的景象。 可惜,她没来过这里,此刻也不清楚自己身居何处,迷路是必然的。 顾言溪掏出手机,发现手机完全没有信号,便骂骂咧咧地将手机又收了起来。 另一边,一个戴着面具身穿制服的男人提着枪走出一个小木屋,对面前整齐待命的人吩咐道: “全都给我去搜,把那个女人找到,带回来!” 众人接收到命令,立刻四散开,呈现包围趋势朝着半山腰走去。 —— “听说了没有,这次时老大要抓的这个女人不一般,是顾家二小姐。” “真的假的? “当然了,听说时老大是想用这个女人威胁顾家家主不参与竞标,拿到一块地。” “切,什么顾家傅家的人,到了我们时老大面前,还不得乖乖听话。” 两个同样带着面具的持枪男人边走边聊着,显然,他们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那颗树边显露出的衣服一角。 顾言溪眉头微拧。 今天晚上掺和进来的还有时家? 她知道闯了华庭天下那件事必然会遭来时家的报应,但是没想到,这报应居然来得如此快。 看来她现在已经被引到了时家的地盘。 “待会儿抓到她,先看看长得漂不漂亮。”其中一人猥琐地说道。 “怎么?你又想玩女人了?” “谁不想玩有钱人家的小姐呢?”那人哈哈的笑着,“如果时老大真的想用这个女人来牵制顾家竞标,那肯定会像之前那样,在竞标之前把这个女人交给我们看管。”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参与这种行动了。 那些被绑过的女人们,到了他们手里,就是被随意玩弄的份。 “你说得对,谁不想玩——啊!” 他的话音还未落地,尾音陡然拔高,化作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男人睁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这个从树后面出来的女人,此时,对方手中的那把军用匕首已经刺进了他胸前的肌肉里,匕首握把都快要陷进了他的身体里。 “艹!什么玩意?”他的同伴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吓到,猛地后退了一步。 但是很快的,他反应过来这个女人便是他们要抓的人,当即脸色骤变,用黑黢黢的枪口指着顾言溪,“你不许动!赶紧把刀放下……” 他最后一个字刚喊出一半,握着枪的手便被那把锋利的匕首刺中。 刀刃划开他的衣物,切断了他的手腕动脉,又直直地钉在了他身后的那棵树上。 顾言溪趁势冲过去,一记膝踢把人踹出去,转身将自己的匕首从树上收回。 这边的动静似乎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顾言溪好像听到某处有人喊了一声。 紧接着,“砰”的一声响起,一颗子弹从她身边擦过,打中了刚才倒地那人的腰。 那人刚站起来便被子弹射中,瞳孔骤然缩了一下,便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顾言溪听到他倒地前,骂了一句什么粗话。 但是显然骂的不是她。 顾言溪扭头就跑,一头扎进了不远处更浓的雾气中。 身后传来那些人歇斯底里的喊声:“她往那个方向跑了,快追。” “艹!她带了枪,她射伤了我们的人!” “抓住她,我要把她射成筛子!” 顾言溪:“……” 就凭他们如此精湛的枪法吗? 天上挂着的残月发出的光极其暗淡,这片雾沉沉的山掩映在黑暗中,树木像是张牙舞爪的鬼怪。 几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一边转悠一边抱怨。 “她去了哪里?” “该死的,今天的雾真的好大,我什么也看不见。” “没关系,我们看不见她,她也看不见我们。” 顾言溪蹲在树上,看着下方那几个不算聪明的脑袋瓜,微微勾了下唇角。 真的看不见吗? 她可是看得很清楚呢。 第366章 他抓顾言溪,是抓对了 她好像不在这边,我们分开去其他地方搜吧。” 其中一个男人拧着眉,打算收起枪。 下一刻,她便看到枪身上反射出一道亮光。 意识到危险来临,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身后的树梢,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道黑影是什么,整个身子便被飞落下来的一记力道给撞飞出去。 “靠!她在这里……” 率先反应过来的那个面具男话音还没落地,大腿就被一把冰冷锋利的匕首贯穿。 “啊——!” 惊恐的尖叫声贯穿了整个山林。 “住手!你他妈住手!” 目睹这一切的另一个面具男睁大了瞳孔,从后腰拔出手枪就对准了顾言溪的后脑。 顾言溪缓缓地转过头来,与那人四目相对。 在男人警告的目光以及那把对准她的手枪的压力下,顾言溪脸上不见惧色,却是抬脚朝着他走了过去。 “你给我站住!”明明此刻占据上风的是自己,用枪指着对方的也是自己,可男人被少女这双冷寂的眸子盯着,却感受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惧,捏着枪的手也冒出了冷汗。 此刻的顾言溪全身都散发着冰冷刺骨的锐气,她双手空空,甚至连那把刀子都还没来得及从刚才那人的腿里抽出来,那双黑沉的眸子却不断散播着肃杀的气息,像是盯中了猎物的百兽之王。 长久的对视,越来越近的对视,让男人心里直发凉。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却是凭借着本能的意识后退了几步。 “我让你停下脚步!听见了没有!不要再靠近我!”他大声吼叫着,双手也不断拨弄着枪的把手做出欲射击的动作,试图把眼前的人喊停。 “你为什么不扣动扳机?”轻柔却阴冷的声音飘荡在这座稍显寂静的山里。 少女的额头已经随着她的靠近抵上了枪口。 “离我远点!”男人略显慌张地说道,“否则我杀了你!” 顾言溪看着对方的反应,有些好笑,“时军要的是活人,要的是人质,所以你真的敢打死我吗?” 少女的冷笑带着嘲讽,带着一丝邪气,也掺杂着一股未知的恐慌。 男人被这样的压迫逼得快要疯了。 他冲着顾言溪身后那个被刺穿了腿缓过来的男人使了个眼神,示意对方从她的背后袭击。 看着同伴刚挪动脚步,然而下一秒,眼前这个少女便像是身后长了眼睛似的,纤细却有力的手按住了他持枪的手,缓缓转身,压着枪口对准了站起来准备袭击他的那人。 “松手!”男人怒吼。 他用力地想要将枪从顾言溪手里夺走,然而这个少女的力道居然将他压制得死死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看起来并不强壮的女人,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顾言溪的手摸上了扳机,持枪的男人见状立即施以反力,阻止她扣动扳机,在两股力量的对对峙下,扳机却还是呈现缓缓被压下的趋势。 仿佛下一秒子弹就会射出来。 被对准的那人腿瞬间软了,冷汗直冒。 “时军好像很喜欢养废物。” 幽幽地吐出这句话,顾言溪手指快速地挪动着。 在男人错愕的目光中,手中的枪在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内,变成了一堆零件,掉在了地上。 —— 时军静等消失的时间,已经喝完了一壶茶。 他擦了擦嘴,看一眼墙上的时钟。 距离顾言溪进小雾山已经快一个小时了。 这座山只有入口处以及靠近他所处的这个山顶别墅的位置安装了监控,外面发生了什么,时军并不知情。 “时间差不多了,人应该也快带过来了。” 他拿起手机,直接拨了一个号。 是顾霖松的私人号码。 “顾总,别来无恙啊。”电话通了以后,时军嘴角荡起了笑,是发自内心的愉悦,“这么晚了,会不会打扰到你了啊?” 顾霖松深夜被打扰,原本打算直接挂断的,可是看到是时军的来电,才接起来。 近期因为京南区那块地皮的原因,他跟时家没少打交道。 对方显然是很不好惹的那一类人就是了,这些天言语间没少威逼利诱他放弃竞争。 可他顾氏凭实力竞标,时军有什么资格拦? “时军,你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 “顾霖松,前几天,你的小女儿顾言溪跟你的准女婿闯了华庭天下,擅自开了客人包厢的门,还把我家时宴打进了医院,这件事你可知道啊?” 顾霖松皱起了眉。 言言倒是跟他说过这事,原因是傅家的女儿被带去了华庭天下。 而顾言溪跟傅砚辞想开门救人,却遭到了时宴的拒绝,于是傅砚辞跟对方的人打了一架…… “他们砸了我华庭天下的招牌,害得这几天客流量锐减,亏损了许多。”时军声音拔高,“你们顾家和傅家都必须得为此付出代价!” “你想怎么样?”顾霖松猜不透时军打来这通电话的意图。 如果是想要索赔或是追责,也不该是在大半夜。 顾霖松猛地想到了什么,眼皮子一跳,连忙掀开被子起身,小步跑到了顾言溪的房门前。 推开门一看。 床上没人! 时军这通电话的意图显而易见! 顾霖松瞳孔骤缩,“时军!你把我女儿弄哪里去了?” 电话那头的人却是笑了起来:“怎么?你女儿难道没在家吗?哎呀,这么晚了,小姑娘家夜不归宿的,还真是叫人担忧……” “时军!”顾霖松简直不敢相信时军能猖獗到如此地步,强压住怒火,“你有什么冲我来,你别动我女儿!” “冲你来?我先前没有提醒过你吗?京南区的那块地,我时家势在必得,我劝你放弃竞标!” “我给你!”顾霖松有些崩溃地抓了抓头发,急声道,“京南的那块地我不要了,顾氏将放弃竞标,你把我女儿还给我。” “顾霖松,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呢?”时军扯了扯嘴角。 当顾霖松这头高傲的狮子此刻变得如此惊慌失措,时军便知道。 他抓顾言溪,是抓对了。 对方还真是将他这个宝贝女儿,视作珍宝。 第367章 言言在他手里,可得遭老罪了 “顾霖松,你想想,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一个人在阴森恐怖的山林里迷了路是什么滋味?”时军阴狠道。 “豺狼野兽的袭击、未知的恐惧,最重要的是,有一群持枪的男人追着她打,这个时候的顾言溪,不过就是一个移动的活靶子……” 这样的场景,顾霖松光是在脑海里幻想一下,就差点失去呼吸。 他家言言可是最怕黑最胆小的人。 那么弱不禁风的小身板,要是真遇到了什么事,恐怕只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顾霖松心脏泛起一阵绞痛心都在绞着痛,压低了声音,深吸了一口气,“时军你到底想要什么?你放了她,你要地,我给你便是,你何必为难一个不能反抗的丫头呢?” “顾霖松,此刻,一块地怕是不够换你女儿的命。” 时军胃口大开。 他没想到,顾霖松居然将顾言溪看得如此重要。 换位思考,要是时宴被抓走,对方向他索要如此重要的一块地皮,他怕是都不能爽快交出去。 因为没了时宴,还有时衡、时辉、时铄、时骞。 总之,地只有一块,但儿子却是想有就能有的。 “那你要什么。” “十个亿,立刻打到我给你的账户。” “好,我给!”顾霖松毫不犹疑,“我把钱打给你,你把我女儿放了。” “不行,人我现在不能给你,等开标后确认我时家拿到了那块地,我才能把人还给你。” 顾霖松忍不住低吼出声,“时军!你不要太过分!” 然而吼出这句话后,电话便被挂断。 顾霖松双目赤红地看着手机,不知所措。 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隐忍的抽泣声。 顾霖松猛地转头,便对上温淑仪流满了泪的一张脸。 她什么都听到了,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 “老婆。”顾霖松一把抱住温淑仪,“时军他不是人,言言在他手里,可得遭老罪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霖松,你一定要把言言找回来,你说了会保护好女儿的,她现在一定很无助吧?你得救她,言言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顾霖松怔怔地看着温淑仪半晌,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依次去敲几个儿子的房门。 不消片刻,顾家整个别墅的灯都亮了。 顾言珩捏紧了手心,那双精锐的眸子此刻满是腥红,但他尚且能克制,保持清醒,“既然时军说了言言是在山里,那么想必是时家私人的山,我现在去查,时家人名下有哪些土地。” 顾言泽环顾四周,“三弟呢?” “他跟言言一样失联了,电话也打不通。” “这个死鬼,总是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不管那个混球了,先找言言。” —— 时军刚挂了电话,下属匆匆来汇报: “时先生,派去搜顾言溪的一整队人,有一半失联了。” “什么?!”时军惊得站起身。 一队人的数量大约在三十多人左右,每人都分派了联络机。 汇报的下属正是统领这队人的首领,他自然清楚,底下人失联的唯一情况,便是伤亡,无法回应。 可十多人接连失联,事情就显得古怪了。 他皱着眉头,刚想说什么,余光瞥向某处,神色骤变。 “时总,您看监控!” 时军下意识地转脸看过去。 然而下一秒,便被监控显示的画面给震撼到了。 山间的夜晚是极冷的,是一种隔着屏幕就能感受到的冷。 因为空气中漂浮着一层灰色的雾气,监控所拍摄到的,也是灰蒙蒙的景象。 画面中,一道黑色的身影像是凭空出现,卡着一人的脖子将其摁倒在地,一拳狠狠砸在太阳穴的位置把人砸晕过去。 身后有他们的另一个人摸着刀向她袭来,然而下一秒,画面快得让人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仿佛里面只是出现了一个残影,那人手中的刀就插在了他自己的腹部上。 紧接着,一把军用匕首在空中划过一条血线,插进了不远处刚赶来的另一人的胸前。 那人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瞳孔,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直接晕了过去。 而做完这一系列动作的顾言溪很淡定地收回自己的匕首,便开始清理残局。 时军傻眼了。 时宴也傻眼了。 “这他妈就是顾霖松的那个女儿?她是顾言溪?你告诉我这他妈就是顾言溪?” 如果不是不信鬼神,他差点要怀疑这出现在监控里的,根本就是个来寻仇的鬼。 现在看来,失联的那十几个人,想必也都是经历了画面中那几人所经历的一切。 将每个人都翻了个遍后,顾言溪注意到了他们携带的联络机,是很厚重的黑色机器,但是想必在山里,也能保证完整的通讯信号。 她拿在手心摆弄了两下。 时军密切注视着顾言溪的一举一动。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那个前来汇报的下属别在腰间的联络机里便传来了“滋滋滋”的电流音。 紧接着,少女的声音传来: “时军,我给你一个机会,你把我要找的那个男人交出来,本小姐可以当做不知道你今天想做什么,待会儿见面的时候尚且能给你留点尊严。” “否则,我就当你是跟他一伙的。” “他是顾婉的狗,当初差点要了本小姐的命,今天,我是一定要把这条狗用绳子拴起来的,你妨碍我,我就只好连你一块儿栓起来了。” “……” 时军看着屏幕中少女阴鸷警告的面容,脑子有一瞬的发白。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这一幕,他断然不信这番话是从一个十八岁的少女嘴里说出来的。 第368章 顾言川今天没吃药 好半晌,时军才回过神来,一把从下属的手里将联络机夺过来。 他皱着眉头,捏紧的手青筋暴起,“顾言溪,你以为我是被吓大的吗?今天你除非死,否则别想走出这座山!” “所有人,全部向监控所在地发起围剿,就算是把人打得半死也得给我带回来!” “是。” 而另一边,顾言溪听着从联络机里传来的时军暴怒的声音,眸色微变,趁着四下无人,立刻逃窜走了。 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屏幕里,时军脸上的愤怒更甚。 一个小丫头片子,居然打伤了他手底下一半的人! “时宴!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他越想越是不平,“顾家一个随随便便养的女儿都比你有出息!” 刚才那一幕,任谁都能看出来,顾言溪的身手根本就不是闹着玩的,显然在他这个废物儿子之上! 时宴抿紧了唇,黑着脸。 作为跟顾言溪在同一所小学读过书的他,小时候就没少被顾言溪欺负。 顾言溪从前就喜欢在男同学的书包里放老鼠螃蟹或是蛇,深受其害的人不止他一个,比如裴屿澈,也是经常被她欺负哭的对象…… 后来,年岁大了,他听说顾言溪还是没改掉那股邪气的作风。 可打架归打架,不过就是小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 没想到,到了真刀实战的地步,顾言溪居然还有两下子。 “爸,要是给我一个单独跟顾言溪较量的机会,儿子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时宴转脸看向时军,信誓旦旦道。 他要让时军知道,他绝对不比顾言溪差。 “是吗?”时军眯了眯眸子。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不过你没这个机会了,我已经放出了允许射伤的信号,顾言溪逃不掉了。” —— 细窄山路上。 风声呼啸。 十几辆造型炫酷的赛车你追我赶,在S型弯路上落下一道道潇洒的虚影。 为首的那辆,自然是顾言川驾驶的红色赛车。 他得意地笑着,忽地,眨眼间,一辆越野车“嗖”的一下从他眼前飞过去。 顾言川:“?” 他微微睁大了眼睛,神色凝滞了一下。 妈的,在这种山路上把车开快这么快,而且还是驾驶着越野车…… 这他妈是不要命了? “艹,比个赛而已,星洲你至于吗?搞得跟逃命一样。”顾言川大喊。 他的声音通过耳麦收进,传播到其余驾驶着赛车的公子哥耳中。 忽然被cue到的陆星洲不明所以,“顾言川你啥意思,我咋了?” 在顾言川的印象中,只有陆星洲有驾驶越野车比赛的先例,毕竟陆星洲这个人就是喜欢个性的东西,做出任何离谱的事情都不足为奇。 所以他理所当然地把前面那辆越野车当作了是参加比赛的其中一辆,并加大了油门追过去。 “陆星洲,我要追上你了。” “艹,我他妈在你身后。” “我信你个鬼。” “爱信不信。” “……” 越野车内。 顾婉不敢有丝毫懈怠,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 突然,“嘭”的一声响起。 车尾被一辆红色赛车撞到。 车子瞬间失衡。 顾婉急忙扭转方向盘将车子回正,咬牙切齿,“一群找死的毛孩子!” 这群飙车的家伙,真是闲得没事干。 顾言川很愧疚,“星洲,抱歉啊,没刹住,不小心撞到你了。” 陆星洲:“?” 他大声重复:“老子在你后面!” “是啊,你现在,的确是在我身后了。” 顾言川吹了个口哨,一下子就把那辆越野车甩在了身后。 顾婉看了一眼后视镜,隐隐看到了远处后面那辆黑色的轿车,眉心拧起。 傅砚辞要追上来了。 她眯了眯眸子,看着前面那辆碍事的红色跑车,恨不得将其撞飞。 顾婉打了方向盘,试图超车,因为对方实在是太慢了,她被压着,这种速度完全不够她逃命的。 然而,她想左转,对方便往左拦住她的去路,她想往右,对方便往右挡住她。 顾婉气得猛地拍了一下方向盘。 她忍不了了。 顾婉按了一下方向盘底下的按钮。 下一秒,便弹出一个储物盒。 里面装了一把消音手枪。 谁都别想挡她的路! 顾婉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出窗外。 子弹划开空气,打中了前面红色赛车的后玻璃,弹出来的一片玻璃碴直接弹向了顾言川裸露在外面的胳膊。 顾言川看着突然插在自己右胳膊上的那个不算大的玻璃碎片,愣住了。 “艹!陆星洲你他妈要杀我?” 他简直是不能相信。 对方居然对他开枪?! 陆星洲满脸黑线,“顾言川,你有病吧?” “到底是谁有病?不就超了你的车?你居然射杀我?!” “我射你个头啊。” “你可不就是想射我的头吗?” 陆星洲:“……” 他不知道对方今天到底怎么了,一直神神叨叨地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陆星洲!你给我停车!我他妈要找你算账!你把我的车开了一个洞!我受伤了,流了好多血,你等着!你看看你干了啥好事……” 顾言川咬牙切齿地喊。 这事就大了,他必须得找对方要一个说法。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陆星洲直摇头。 “装傻呢是吧?你给我停车!” 顾言川直接减速,试图逼停后面那辆越野车。 后者反应不及时,一阵猛烈的撞击后,顾言川的车差点被撞翻。 顾婉早就被对方逼得快疯了,猛踩油门,再一次撞上了前面那辆碍事的赛车。 “陆星洲!你这个疯子!”顾言川惊慌失措地大喊,“你要我的命!”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陆星洲一脸茫然。 话音落地,耳机里又传来了对方气急败坏大喊大叫的声音。 他严重怀疑顾言川今天没吃药。 顾言川喊着陆星洲的名字骂骂咧咧,就在这时,耳机里传来另一个少年的声音。 “川哥,你别喊了,前面那辆车不是我们的。” 说话的人正是跟在顾言川后面不远处的赛车手。 他将跟顾言川的距离拉近了才看清楚那辆越野车的现状,立刻明白了为什么顾言川为什么会那样大呼小叫。 “陆星洲的车在后面,他开的蓝色车,不是越野车。” 顾言川听着从耳机里传来的声音,脸上呈现一瞬的茫然。 “???”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那辆越野车再一次从他身边飞过,将他甩在了身后。 紧接着,一辆黑色的轿车也飞了过去。 顾言川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那辆黑色轿车,不是傅砚辞的贼车还能是谁的? 就是那辆贼车,曾经无数次将小妹从他身边夺走。 可是,傅砚辞怎么会在这里? 第369章 刹车失灵 前方便是一个“C”型的巨大弯道。 这条山路虽然设置有护栏,但是在事故发生的时候,肯定不可能挡住一辆车速过快的赛车保证车不翻下山。 所以跑这种路的时候,弯道必然是要大减速的,单纯是为了保命,也必须这么做。 顾言川做好了减速的准备,同时用探究的目光看着前面那辆黑车的车尾。 他想不明白刚才发生的一切,但是显然,傅砚辞似乎在追逐前方的那辆越野车…… 正是因为全神贯注地观察,所以他竟是一下子就发现,面对那么险峻的弯道,对方居然没有减速! 那辆黑色赛车竟是直接以全速转弯。 车辆巨大的惯性显然不是立刻打方向盘就能抵消的。 只见那辆黑色轿车直接撞上了路边的护栏,然后以一种极其危险的角度擦着护栏行驶。 车身跟护栏偶尔碰撞,摩擦出火花,在黑色的夜色里绽放出细微的光亮。 顾言川看得心惊肉跳的。 即便看不清楚车内发生了什么,他都能猜到,傅砚辞此刻肯定是死死地打着方向盘,因为只差一点,就差一点,车身就不只是擦上护栏那么简单了,而是直接撞上护栏翻车。 而傅砚辞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他竭尽全力控制着车辆,把全部的力量都集中到了方向盘上。 不是因为他真的为了追顾婉连命都不要了,而是因为刹车失灵了。 可是当他意识到刹车被人做了手脚的时候,似乎什么都晚了。 因为前面显然是无数比这个弯道更为险峻的弯道。 他现在能擦着死神而过,接下来可就不会那么幸运了。 这一刻,他竟是无比庆幸。 还好言言刚才下车了。 否则,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段“C”型弯道过后,傅砚辞得到一丝喘息的余地。 就在这时,车载显示屏上显示来电备注:顾言川。 他摁下了方向盘上的接听键。 “傅砚辞,你在搞什么鬼?不要命了?” 听到对方焦急的声音,傅砚辞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后面那辆车是我的。”顾言川大喊,“为什么不减速?你他妈疯了?” “刹车失灵了。” 听到对方淡淡地吐出这几个字,顾言川一下子愣住了。 “艹!开什么玩笑?” 在这个路段刹车失灵,跟宣布死亡有什么区别? 顾言川看着电子地图,知道前面不到一公里又会有一个堪称死亡弯道的S弯道,立刻切换语音,对着同行的车友道:“前面的黑车刹车失灵了,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尽管情况危急,但顾言川却是表现出了一种平常所没有的冷静,沉声指挥道:“何丞,你超车去到我面前,路科,扬州,你们两个现在立刻一左一右夹紧前面那辆黑车,还有不到八百米就是弯道,在这之前,我们必须把对方的速度逼下来。” 话音落地,一辆黑色重型赛车便从顾言川身边飞过,去到了前面。 驾驶这辆重型赛车的便是何丞,而他的车也是经过特殊改造的,不仅重,而且底盘很稳。 他提速超了傅砚辞的车后便稍稍减速。 傅砚辞的车不出意外地撞上了对方的车尾,但是速度却因为这种轻微撞击减下来一点。 见对方重复着减速的动作几次,傅砚辞便知道了对方的意图,竭力控制着车辆在撞击过程中不偏移飞出去,即便车头开始一点点损毁,但总好过直接撞上山体。 在这个过程中需要车手精密的速度控制,需要恰到好处的速度差保证不发生难以控制的撞击,否则两辆车一起毁在这里都是有可能的。 车辆碰撞过程很容易发生方向偏移,而另外两辆车一左一右夹着傅砚辞的车,以车身作为挡护,便是防止对方不能及时回正方向发生侧翻或偏移飞出去。 顾言川驾驶着自己的红色赛车超到了何丞前面,跟何丞保持在一条线上,先是一点点降速,最终直接松开油门,借助着车子的重量为对方加码。 这个时候傅砚辞的车也贴上了何丞的车尾,几乎是推着前面的两辆动力为零的车在往前走。 巨大的阻力让他的速度彻底降为四十多码。 一辆一辆的车冲到前面去,用车身在黑色轿车前竖起了一道护栏,直到黑车一动不动为止。 傅砚辞猛地松了一口气。 顾言川则是拉开车门下车,来到傅砚辞的车前,单手叉腰,“今天算你命大,遇到了本少,否则你现在都是一具尸骨了。” “顾言川,谢谢你。” 傅砚辞知道,对方今天的确是救了他一条命,他很感激。 说完,傅砚辞拿起掉在副驾驶位上的手机,看了一眼。 上面显示的那个红点正在一点点远离。 顾婉还没追回来,言言给他的任务还没完成。 “顾言川,把你的车借给我。” “不借。”顾言川直接拒绝,“本少的车,可是从来都不轻易借给别人的。” “我要追一个人。” “与我有何关系?” 傅砚辞看着他,淡声道:“前面那辆越野车里,是顾婉。” 顾言川闻言,当即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而此时,傅砚辞却是看向了顾言川还插着一片玻璃的胳膊,露出有些担忧的眼神,“你没事吧?” 顾言川回过神来,“小爷我能有什么事?” 下一秒,他顺着傅砚辞探究的目光看向自己流着血的胳膊,当即跳脚。 “嗷嗷嗷,好痛!是我这么完美的肌肉都抵挡不住的痛!” 傅砚辞:“……” 他从后备箱拿出一个药箱塞进顾言川的手里,“你自己处理吧。” 说完,便往前快走几步,钻进了顾言川的车内。 就在傅砚辞即将踩下油门的时候,副驾驶那边的门被拉开。 顾言川抱着药箱坐进来,冲他挑眉,“看什么看?我要跟你在一起。” 第370章 公主也有公主的使命 时军坐在山顶别墅的客厅沙发上静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他的人把顾言溪带过来。 而本应该显示监控的画面也在一刻钟前全都黑了屏,显然是已经被毁了。 人对于未知总是恐惧的,如果说半个小时前他还是胜券在握的,那么如今,他已经不敢保证什么了,尤其是他用联络机呼叫的时候发现那个最得力的属下也失联了。 时军从未想过,自己会因为一个小姑娘而忐忑至此。 至于顾霖松那边,对方似乎很着急,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可他现在哪里还有心情接? 绑架? 笑话。 他到底招惹来了个什么玩意? 时军有点恨,恨顾霖松刚才在电话里为什么要装出那么一副凄惨的样子,搞得好像他真的很担心她女儿的安全一样,简直太虚伪了。 就在这时,别墅门口隐隐传来响动。 紧接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 显然,那个声音并不属于顾言溪,而是在门口的那两个保镖发出来的。 时军太阳穴突突的,夹着烟蒂的手克制不住地颤抖。 “时宴,你出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是。” 时宴刚站起来,别墅的门便“嘭”的一声被撞开。 时军还没来得及回头,只听到一阵空气被划破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一把刻有时家保镖专属印记的银光闪闪的刀打飞了他手边的烟灰缸。 烟灰缸被刀劈成两半然后弹飞出去,里面的烟灰和烟蒂落了一地。 突如其来的攻击惊得时军的身子抖了一下。 不知为何,他隐隐觉得,那把刀之所以擦着他的手而过打中了烟灰缸,绝不是因为对方打偏了,而是因为对方的目标暂时就只是那个烟灰缸。 “时军,本小姐留了你的右手,你该怎么感谢我呢?” 时军扭头看向来人。 少女穿着简单的黑色风衣,头发不经烫染,是简单纯粹的天然黑色,此刻头发被束起,露出白皙纤细的脖颈,鼻梁挺翘,那双黑眸就这样一动不动的打量着自己,深邃,犀利。 对于顾言溪,他其实是陌生的。 他一个年近五十的人,即便是跟顾家打交道也是仅限于顾霖松或顾家长子顾言珩,关于顾言溪的一切,他只在资料上看过。 资料上介绍的顾言溪,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穿着铆钉衣服,可以说就是一个被惯坏了的纨绔小姐,所展现出来的气质跟眼前这个人完全不搭边。 “你一个小姑娘,能搞定我手下近三十个人,是我没想到的。”时军看着她,重重地摁灭了手中快燃烧到头的烟。 时军若是走近了,就能闻到顾言溪身上的血腥味。 那鲜血不仅有时家保镖的,还有她自己的。 她毕竟不是神。 此刻,顾言溪的左手手臂上被开了一道不浅的口子,还在往外溢着血,同时,后背也在刚才的打斗中挨了一刀。 只不过黑色很好地遮盖了红色,远看的时候,根本看不出什么。 “都得益于时总你今天安排的地方好,要是没有这山里的雾,我哪还有机会站在这里跟你说话?” “呵!你倒是谦虚。” “父亲,您刚才说过,会给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就在这时,时宴开口道。 他觉得顾言溪到底是一介女流,不过尔尔。 正如她所说,要不是今天雾大,她哪还有机会偷袭掉他们那么多人? 时军的视线落到时宴身上,抱着一丝期待,“你想试就去吧。” 他也想知道,时宴作为他几个儿子里还算优秀的,是不是真的有两把刷子。 得到许可,时宴兴致高昂地向顾言溪发起了疯狂的攻击。 然而下一秒,他的手就被顾言溪反卡主,用力拧断。 “啊——!”时宴霎时疼得拧起了眉。 “时宴,你还是跟从前一样娇弱,一看平时就没好好吃饭。” 顾言溪嘲讽地说出这句话,抬肘砸在时宴的背上,然后抬膝把人顶飞出去。 “啪”的一声,时宴摔了个狗啃泥。 时军看得眉头直跳。 “废物!”他怒道。 不经这一遭比较,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居然养出了这么个丢人的东西。 “时军,在来到这里之前,我并不知道你请我入瓮就是为了京南的那块地,我知道那块地值钱,不过,属于我顾家的东西,你还是不要肖想的好,你觉得呢?” 时军捏紧了手心,死死地瞪着顾言溪,那凶狠的目光就好像一头狼,恨不得要把顾言溪给生吞活剥了去。 而顾言溪看向他的目光,又何尝不像一头扞卫自己领土的老虎呢? 从前她不懂,为何她可以整天整天地玩乐潇洒,没有烦恼,也可以没有追求。 可现在她明白了,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哥哥们和父亲为她争取来的,而她的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在负重前行。 哥哥的胃病是因为忙得饭都没时间吃,父亲的头发如果不染色,怕是看起来全都白了,是因为顶着权利和利益的斗争压力所致。 从前她不懂得珍惜,甚至将这些辛苦经营所得来的财产,轻易就拱手送人。 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公主固然好,而公主也有公主的使命。 既然她也是顾家的一份子,那么理应肩负起一个家族的使命,为大哥和父亲分忧。 哪怕她现在不懂经营之道,做不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若是有人想搞这些小动作来损害顾氏的利益,那么她绝不可能让其得逞。 “好啊,顾言溪,顾霖松有你这么个好女儿,倒真是让人羡慕。”时军盯着顾言溪良久,终是笑出声来。 “京南的地,我时家不会再抢,至于你要的人,我给你就是。” 时军话音落地,便有两个黑衣保镖架着一个被罩了头罩的男人从楼上下来。 与此同时,从门口涌进来七八个黑衣人,显然是赶来增援的。 时军看见他们,只是挥了挥手。 到这个时候了,他早已不想再做那些无谓的抗争,因为这群人的身手还不如之前那一批,比废物还废物。 那些黑衣保镖收到撤退的命令,立刻在一旁站成了一排。 顾言溪没看他们,而是走到了这个被罩着头罩的男人跟前,扯下了他的头套。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五官还不错的脸。 第371章 祁深喜欢顾婉这件事,从没变过 其实上一世她也见过出现在顾婉身边的这个黑衣人。 她只以为这个男人是顾婉给她自己雇佣的私人保镖。 但是现在看来,这个男人能冒死去南州监狱救顾婉,说明他是一条非常忠心的狗。 既然如此,那肯定不能留。 跟顾婉相关的一切,都要彻底抹杀才行。 “你叫什么名字?跟顾婉是什么关系?” 男人抬起头看向顾言溪,喘着粗气,却还在笑着,“告诉你又如何?你会放过我吗?不会,把顾婉带出来的那一刻我就没想过我能活,只要顾婉能活下来,就够了。” “哈哈哈,用我一条命换顾婉,我死而无憾。” 男人说着,那疯狂又视死如归的眼神叫人心惊。 顾言溪看着他这个样子,拧了拧眉。 “他叫祁深。” 时军已经悠闲地开始喝起了茶,饶有兴致地说起来。 “他跟顾婉很早就相识,至于他们的关系,用青梅竹马来概括,应该没问题吧?” “当然,这个关系在顾婉去了顾家后,便破灭了。” “巨大的身份悬殊放在那里,原本的青梅竹马,成了门不当户不对。” 顾言溪毫不留情地嘲讽:“倒还是个痴情人,只可惜,你在顾婉眼中,也许只是个为她做事的棋子。” “那又如何?”祁深喉咙动了动,眼神偏执,“顾婉是最好的人,她配得上我为她做的一切!为她死我也心甘情愿!” “呵呵!她开心就好。”男人嘴角扬起一抹无悔的笑,“她开心就够了……” 祁深垂下眼睑看着地面,这一刻,他脑海里浮现顾婉还没去顾家的一幕幕。 “祁深,我以后一定要嫁给你。” “好,等你长大后我就去你家提亲。” 这句年少的承诺,他记了好久好久。 还有他们在一起的冬天。 “祁深,谢谢你,送我这么贵重的生日礼物,是不是又背着我去镇上给人搬货了?” “不贵重,店员说这副手套保暖效果很好,这样你以后冬天就不会再冻手了。” “呐,作为回礼,你把这个收下,我自己做的兔子玩偶。” “好,我把它挂在书包上,这样每天都能看到它。” 那个针织的兔子玩偶摸起来软软的,祁深将它保存了许多年。 “祁深,你的手怎么受伤了?给我看看。” “没事,只是不小心被箱子磕到了。” “疼不疼?” “不疼。” “你以后别这样了,我心疼。” 那个时候,他看着顾婉为他贴创可贴时眼里打转的泪,觉得为她做任何事,都是值得的。 年少的那些年,两个青涩稚嫩的孩子尚且不懂得什么是爱情,彼此疼惜,互相取暖。 谁都没料到后来的巨变。 “祁深,我要走了。” “发生什么了?” “我妈妈说,我该去京城,去那个属于我的地方,你知道京城吗?那里比这个小镇繁华很多。” “那我以后去京城找你。” “好,我等你。” 后来,什么都变了。 顾婉跟他偶尔见面,眼神阴郁,控诉着她在顾家遭受的不公平待遇,说她好像不属于这里,有时候甚至会哭着说她恨这里的一切。 “那你愿意跟我走吗?” “祁深,你有什么呢?你什么都给不了我。” “……” 很多事情都变了。 可祁深喜欢顾婉这件事,从没变过。 “我喜欢她。”祁深喃喃道,“顾言溪,我不会再让她被你折磨,如果我的死,可以换来她一条活路,我愿意。” “那你可想多了。”顾言溪扯了扯嘴角,“你喜欢她,而我也有我要守护的人。” “我不会留顾婉,她的身体里,有能定位她位置的装置。” 她话音刚落,祁深猛地瞪大了瞳孔。 “你……!” 他目眦欲裂,剧烈地挣扎着被控制的双手想要去抓顾言溪,“你、放、她、走!” 身后的两个黑衣保镖将他控制得死死的,无论他怎么用力,都碰不到顾言溪分毫。 “我怎么可能放她走呢?要不是你,她根本活不到今天。” 听到这话,祁深急切地嘶喊出声:“不要!你放了她!” “咳咳……”他激烈地挣扎着,竟是激动得咳出血来。 看着顾言溪无动于衷的冷漠表情,他忽然软下声来,做出最后卑微的祈求: “求你了,顾言溪,你想怎么对我都行,我愿意替她承担一切,要我死也好,折磨我也好,我都受着,只要你放了她,求求你……” 顾言溪看着他,缓缓地举起手肘,准备将其砸晕。 祁深感觉到她的动作,流着泪嘶吼:“不!不要!求你了,顾言溪!” 顾言溪的手朝祁深的脖子劈去—— “你不想知道傅砚辞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吗?我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告诉你萧婉嫤死因的真相!” 顾言溪的动作猛地停顿。 “你说什么?” “萧婉嫤的死不是自杀,我可以告诉你一切,告诉你是谁干的!” “祁深,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说出来,你会放了顾婉吗?”祁深苦笑着问。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可以考虑,至少,不会让她死。” 说出这句话,只有顾言溪自己知道,她注定不可能遵守信用。 “其实萧婉嫤的死——” 祁深话音还未落地,“砰”的一声在偌大的别墅响起。 一颗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子弹正中祁深的脖子。 飞溅出来的血溅了顾言溪一脸。 还是温热的。 顾言溪看着祁深瞬间无力垂下的脑袋,怔住了。 空气陷入了一阵长久的静默。 就连负责按住祁深的保镖也有一瞬的茫然。 他们不约而同地松了手。 祁深的身体颓然倒地。 顾言溪一下子因为愤怒而红了眼眶,“谁干的?!” 无人回应。 时军、时宴、以及在场的黑衣保镖,全都用一种稍显诧异的眼神望向这边,仿佛他们也不知道是谁射出的子弹。 “时、军!”顾言溪瞪大了眼睛,沉声咆哮着,大步走至时军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是谁干的?!” 第372章 幕后BOSS 显然,开枪的人,就在现场。 可转变发生得太突然,那时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顾言溪跟祁深身上,没人留意到身边人的动作。 “我、我不知道。”时军不知所措地看着顾言溪。 “你不知道?”顾言溪怎么会相信时军这个老狐狸呢? 她卡着时军脖子的手更用力了一些,“这里全都是你的人,你跟我说你不知道?” 时军被掐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看着顾言溪,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没……下这个命令。” “顾言溪!你松开我爸!”时宴咬牙启齿地要冲过来阻止她。 站在一旁的那一列黑衣保镖也蠢蠢欲动。 顾言溪卡着时军的脖子把人提起来,抽出腰间的匕首,刀尖对准了时军的脖子。 “不要!”时宴猛地停下了脚步。 顾言溪拖着时军后退至墙角,目光凛凛地看向时宴,“为什么射杀祁深?你们到底想隐瞒什么?” 她现在可以断定,傅砚辞母亲的死,一定跟时家脱不开关系。 否则对方为什么要杀人灭口? “顾言溪,你冷静点,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们从未下令射杀祁深。” 顾言溪深吸一口气,抵着刀尖往时军的皮肤里扎了一毫米,“不说是吗?你要看着他死?” 时军整张脸被掐得青紫,脖子上溢出的一点血沿着皮肤缓缓地往下淌。 时宴看着这一幕,目眦欲裂,大声嘶喊:“顾言溪你疯了吗?你放了我爸!他从没想要祁深的命!至于那个开枪的人,我真的不知道是谁!” 他有点崩溃,完全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也没料到,突然的变故会让顾言溪变得这么疯狂。 顾言溪转脸,视线一一扫过周围的那些黑衣保镖。 显然,刚才那颗子弹,就是他们之中的一人射出来的。 就是这一晃神的功夫,时军猛地挣开一只手,狠狠地掐中了她手臂的伤口。 顾言溪瞳孔一缩,反应过来的时候,时军已经掰开她的手从她身边挣脱。 他踉踉跄跄地跑向自己的保镖,中途还顺手抓起茶几上的花瓶扔向了顾言溪。 顾言溪反应迅速地躲开,怒火被点燃,“时军!你还想跑?” 她追过去,一只手掐着时军的腰,一拳狠狠砸在了时军的太阳穴上。 时军霎时眼冒金星,耳边嗡嗡作响。 他到底也是有些格斗底子的,抱着顾言溪的腿把她掀翻在地。 顾言溪后背重重砸在地上,却不依不饶地用腿夹住了时军的脖子把人压倒在地。 时军慌里慌张地爬起来想跑。 下一秒,衣服便又被一只手揪住。 顾言溪拽着他借力站起来,屈膝撞上时军的腰,紧接着又一拳头砸在了他的脑门上。 时军一整个天旋地转,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顾言溪,你到底想干什么?要怎么样你才肯相信不是我下令开的枪?” 时军大声喘息着,他这把老骨头是真经不起这么跟她打啊。 这个疯子…… 早知道,他就不搞这一出了,到头来,遭老罪的是他自己。 “救救我!救救我……”时军一边爬行一边看向一旁看好戏的保镖,“还愣着干什么?上啊!” 那一群呆萌的保镖这才回过神,向顾言溪包围而来。 现场霎时陷入一片混乱。 在这样的混乱中,自然没有人注意到其中一个黑衣保镖悄无声息地从别墅半开的门钻了出去,离开了现场。 在那栋别墅即将消失在视野中时,他将手中的消音枪扔在地上,点燃一根烟,猛吸一口后,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BOSS,祁深死了。” “嗯,你不适合再留在时家了,买最近的一趟机票,回佳海市。” “我知道。” “BOSS,顾婉那边……” “也做掉。” “好。” “……” 挂断电话,男人脱掉时家保镖统一的黑色外套,沿着小路快步下山。 别墅内。 顾言溪跟一群保镖缠斗在一起。 “快跑,我们赶紧跑。” 时军趁机拉着时宴的手就从别墅后门跑了出去。 两人脚下生风,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爸,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告诉我,你真没想杀祁深吗?” “你问的是个屁话!我杀他干什么?” “那刚才是怎么回事?” 时军眼神黯了黯,“要么就是我们的人里,混入了来历不明的家伙。” 至于说那人蛰伏在他时家的目的,还有待揣摩。 “真是见了个鬼,今天我的人也伤了,地也没了,一把年纪了还要被追着跑。”时军憎恨地说着。 他以后再也不想看见顾言溪了。 “时宴跑得有些累了,停下脚步,扶着树喘息,“爸,别跑了,那些人能拖住顾言溪的。” “嗯,她追不上来了。” 时军刚说完这句话,树林里一阵冷风吹过。 瞬间凉飕飕的。 下一秒,顾言溪愤怒的声音隔着老远传来: “时军,你还想跑到哪里去?祁深的死你不交代清楚,你别想离开这座山!” 听到这个声音,时军条件反射地吓得一抖,惊恐地回头一看,果不其然就看见不远处那道可怕的黑色身影。 时军腿差点一软,所幸时宴手伸得快,扶住了他的身子。 “快、快跑……” “啊——!” 脚下一空,时军跟时宴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啪”的一声,两人同时摔进了一个深坑里。 “嘶,我的腰。” “爸,你没事吧?” “嘘!你小声点!” 两人同时噤声,缩在狭窄的深坑里,抬头望洞口。 这个洞口实在是不太明显,被许多的树枝和落叶给遮蔽,所以两人刚才跑的时候都没注意到。 此刻,天色微亮,只有一点点光从枝叶的缝隙里洒进来。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 显然,顾言溪那个妖怪已经走到了他们脑袋顶上。 两人不约而同屏住了呼吸,如临大敌。 直到脚步声渐远。 时宴这才敢发声:“爸,顾言溪好像走了。” 时军捂着胸口松了一口气,“真可怕啊。” 他血压都上来了。 “可是,爸,顾言溪走了,我们该怎么上去啊?” 时军瞬间清醒。 这个坑可不浅,要是没人来帮一把,他们还真出不去。 两人惊悚地对视一眼,立刻不约而同地扯着嗓子喊:“顾言溪!顾言溪你还在吗?救命啊!顾言溪,救救我们……” 第373章 重生的真相 顾言溪找了一圈没看到人,返回了山顶别墅。 别墅里那群保镖早就跑没影了,而时军父子的凭空消失,更是让她烦闷不已。 顾言溪看了一眼躺在地板上的男人,抬脚走过去。 对方呈脸朝下的姿势躺在地上。 伸直的手臂上,纹有一个并不醒目的青色三头蛇纹身。 顾言溪拿出手机,将这个图案拍摄下来。 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原来在山顶是有信号的。 想必时军是在别墅周围安装了什么信号接收装置。 她抓着手机,刚准备给傅砚辞打去电话,心脏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剧烈的疼痛乍然从心脏处袭来,紧接着,五脏六腑像是被一只手给攥住,反复揉捏。 她捂着嘴,弯身剧烈地咳嗽起来,后背的伤口被拉扯,一抹抹鲜血溢出,将黑色浸染得更深。 这一瞬间,她的脸色白得可怕。 “啪”的一声,手机从指缝滑落,掉落在地。 “咳咳!” 顾言溪跪倒在地,看着被自己咳出来的血染红的手,双眸渐渐失焦。 记忆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拉回到那个雨夜。 这双白皙修长的手,顷刻间布满疤痕。 雨在不停地下。 闪电将漆黑的夜幕割裂,照亮了眼前顾婉跟沈钊得意的嘴脸。 “钊哥哥,她死了,我们走吧。” “啧,晦气。” 看着沈钊挽着顾婉离开的背影,她死死地瞪大了眼睛,嘴里却是一句呜咽都发不出来。 手边是沈钊丢下的玻璃片,而她脖子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溢血。 那辆黑色的轿车在她渐渐模糊的视野中扬长而去。 紧急着,一辆白色轿车一个急刹停在路边。 从车上冲出来一个人。 “顾言溪!我带你去医院!” “你再坚持一下!” “……” “救救她,医生,请你一定要救救她。” 那个曾经在耳边响起的声音,在此刻变得清晰起来。 是他。 熟悉的声音,唤醒了长眠已久的记忆,也揭开了她“重生”的真相。 更提醒了她,“重生”的代价。 “呵。” 顾言溪嘴角扯出一抹颓然的笑。 眼前的光影渐渐变成了一片黑暗,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顾言溪眼角滑落一滴清泪。 —— 越野车早已驶离了山道,开上了高速公路。 红色跑车紧追不舍。 傅砚辞心口忽然一窒。 “你怎么了?”顾言川看着傅砚辞突然变白的脸,疑惑地问道。 傅砚辞敛了敛眸,竭力忽略心口传来的异样,可这种预感却愈发强烈,导致他的心脏跳动的频率也跟着加快。 而这一瞬,他的脑子里浮现的,是顾言溪的脸。 “顾言川,你用手机打电话给顾言溪试试。” 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情况了,有没有追到那个人。 顾言川闻言,掏出手机准备拨顾言溪的号。 就在这时,他无意瞥了一眼后视镜,眉心拧起。 “傅砚辞,后面那辆黑色轿车已经跟了我们一路了。” 他很早就注意到这辆车了,一开始他以为只是一辆偶遇的车,可到现在,他们已经下了高速,可是那辆车居然还跟在后面,大有穷追不舍的架势。 “我知道。”傅砚辞眯了眯眸子。 虽然不清楚对方的意图,但显然来者不善。 前面顾婉的车子已经直直地闯了一个红灯穿过了一个横向的路口。 傅砚辞紧踩油门准备跟上去。 而这时,右边路口一辆货车忽然探出头来。 傅砚辞见状,迅速改变了直行的方向,朝左边打方向盘。 然而映入眼帘的一幕让车上的两人瞬间睁大了眼睛。 只见另一辆黑色商务车竟是逆行着朝着他们行驶而来。 两车相对行驶,速度被无限放大。 “傅砚辞!” 随着顾言川的惊呼声落地,“嘭”的一声响起。 两人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他们的红色跑车猛地撞上了路边的护栏。 黑色商务车则是撞向了一旁的路灯,紧接着,从里面钻出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跑了。 不远处黑色轿车里的人看见这一幕,打了打方向盘,离开现场,“BOSS,事情办好了,” “……” 红色跑车内。 “傅砚辞!瞧瞧你这糟糕的车技!”顾言川气得不行,“早知道就不跟着你来了。” 顾言川说着,往窗外一看,顿时傻眼了。 只见那辆黑色商务车竟是已经将路灯撞得摇摇欲坠。 而此刻,那个要断不断的路灯俨然一副要往他们这边倒来的架势。 “傅砚辞!要死人了!快跑!” 顾言川骂骂咧咧地伸手就去拽车门。 然而车门却早已变形,任凭他怎么拉都不动。 “不是吧,小爷我难道就这么交代在这里了?傅砚辞,你倒是说句话啊!” 傅砚辞脑瓜子嗡嗡的,刚才的意外让他的脑袋受到了剧烈撞击,他能感觉到,有血顺着脑门溢出来,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倒是顾言川的尖叫声让他清醒了过来。 “傅砚辞!你快看看你那边的车门能不能开!路灯要砸下来了!啊啊啊!砸下来了!” 顾言川的惊呼声充斥着整个车厢。 千钧一发之际,傅砚辞用手肘撞开车窗玻璃,钻了出去。 顾言川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个路灯彻底断掉,灯头直直地朝着傅砚辞刚才所在的那半边车厢砸过来。 他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嘭”的一声响起。 另一边车厢明显被压得塌了下去。 傅砚辞倒是出来了,然而顾言川这边的情况则是不容乐观,因为路灯刚才把驾驶座那边的车身压塌了,而他副驾驶座这边的门也变形了。 所以他被困在了车内。 “手机给我。”傅砚辞绕过车头来到顾言川这边,把手伸进车门缝隙。 “快!快喊120来救我!”顾言川急忙一顿摸把手机摸出来,递过去,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傅砚辞。 此刻的他俨然没有意识到,他虽然被困住了,但是打电话却是没问题的。 只见傅砚辞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划动了两下。 电话接通。 他紧张道:“言言?你还好吗?” 顾言川瞬间睁大了眼睛。 “?!” 那边接电话的不是顾言溪,而是顾言泽。 “言言的手机在我手里。”他说。 “言言怎么样了?” “我、我不知道。” 顾言泽颤抖地扶起地上的人,眼眶霎时就红了。 傅砚辞还没来得及追问,电话却是莫名其妙被挂断了。 顾言川见傅砚辞突然皱起了眉,心里忽然一紧,“啥情况啊?你这是什么表情?言言怎么样了?” “顾言泽说他不知道。” 他不明白,顾言泽说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另一边,顾婉放下防备,将车子缓缓减速。 她不敢相信,傅砚辞居然没再追她了? 等了许久,确认后面确实没有车辆尾随,她松了一口气,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驾驶着越野车朝前方大桥驶去。 几秒后,“嘭”的一声巨响,越野车在桥上炸出漫天火光。 第374章 为什么会回到五年前 “言言……” 顾言泽愣愣地跪在地上,轻轻拍打着她的脸蛋,不停地呼唤着对方的名字。 然而,对方没有给予任何回复,动都没动一下。 此刻的顾言溪脸色苍白,头发凌乱地搭在两边,嘴边残留着血迹,完全不像是睡着了。 顾言泽不清楚顾言溪昏迷的原因,可他手触碰到的地方,却是一片冰凉,冷得像是尸块,如果不是他将手放在她鼻子下还能感觉到微弱的呼吸,他几乎以为小妹已经死了。 “言言呢?找到言言了没?” 顾言珩在这时风尘仆仆地冲进来。 他查了时军名下所有的土地,不费吹灰之力就将目标锁定了唯一有可能的小雾山。 看清楚眼前的场景,顾言珩脑子一下子彻底炸开了。 “时军干的?”他毫无风度地跑过去,最后一步是直接扑了过去跪在了地上。 看着这个毫无生息浑身是血的顾言溪,顾言珩向来克制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了,他脸色铁青,双唇都在颤抖。 “他好大的胆子!”顾言珩捏紧了双拳,眼底杀气腾腾。 对一个柔弱的女孩子下这么重的手,时军,真该死。 “言言不会有事的,我会把她救回来的……她不会有事的。” 顾言泽声音颤抖地说着,抹了一把微红的眼眶,继而,眼底闪过一丝坚定。 他把顾言溪从地上抱起来,往山下走去。 —— 破晓。 原本空寂无人的医院走廊上忽然涌进一堆人,以顾言泽为首的医护人员推着担架将顾言溪送进手术室,光是听脚步声和动静就能感觉到他们的着急。 半个小时后,得知消息的傅砚辞跟顾言川也赶到医院。 温淑仪泣不成声,顾霖松面色也是从未有过的严峻。 至于顾言珩,这个向来体面的男人,居然就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眸间一片冷色。 气氛莫名的沉重。 傅砚辞刚欲开口问什么。 手术室的门却在这时被推开了。 顾言泽从手术室出来。 “言言怎么样了?” “二哥,小妹还好吗?” “二弟,让我看看言言。” “……” 顾言泽摘下医用口罩,“不必担心,言言的情况没有我们想的那么严重。” 起初,他也以为顾言溪那般濒死的状态是因为她受了什么重伤导致,可事实并不然。 “言言后背有一处刀伤,伤口很长,但不深,手臂上也有一处刀伤,同样不算严重,除此之外,她身上再没有其他的伤口,也不存在致命的内伤。” “我已经给她的伤口做了处理,让她好好睡一睡,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至于顾言溪昏迷的原因,他判断后得出的结论是过劳导致。 面色苍白是因为血液循环减缓,身体氧气供应不足。 顾言溪被送进特级病房。 她沉睡了十多个小时。 在此期间,顾言泽时刻关注她的状态。 傍晚七点,顾言溪苏醒。 她睁开眼睛,看着这个并不算陌生的病房,又清楚地记起自己昏迷前所想起的片段,心脏猛地跳漏了一拍。 上一世,被沈钊割了脖子,她以为自己死了。 然而实际上,沈钊那个蠢货割断的,所幸只是静动脉, 沈钊跟顾婉离开的后一秒,齐云彦赶来,在车上给她止血拖延时间,又将她送去医院。 上一次,她身体异样时,耳边响起的那一声声“救救她”,也是齐云彦的声音。 大抵是上帝怜惜她,一场生死抢救让她捡回了一条命。 这一世,在医院醒来时,她以为自己是死后重生了,实际上,因为某些原因,她的记忆发生了缺失,而重生也不过是记忆间断的错觉。 至于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会失忆,又为什么会回到五年前…… 想到这些,顾言溪眸色沉了沉。 “言言,你醒了?” 傅砚辞的声音传来。 顾言溪望向门口,对上傅砚辞惊喜的眼神。 对方那双狭长的黑眸下,挂着不太显眼的黑眼圈,但是所有的疲惫,在看见醒过来的她后,便迅速一扫而空。 “言言,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傅砚辞大步走过来,一把将顾言溪紧紧拥抱住。 压抑着将怀里的人摁进骨髓的冲动,他放在顾言溪后背的手却是一点力气都不敢用,只温柔地搭着,怕触疼她的伤口。 顾言溪下意识仰起头,结果脸颊被傅砚辞连夜长出来的胡茬浅浅地扎了一下,当即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傅砚辞。”她喊他的名字,报复地捏了一下他的腰,“昨天晚上祁深死了,你知道吗?” “嗯,我都知道。”傅砚辞抓着她不安分的手握在手心里捏了两下,“言言,听话,不要挠我痒痒。” 顾言溪:“……” “顾婉的车在桥上爆炸了。” 傅砚辞想到什么,先松开她,掏出手机打开一则链接,把手机递到她面前。 里面播报着一则新闻快讯: “昨日凌晨5点,京北路贝特大桥上发生一起车辆爆炸事件,现场收集到的车主尸骸遗留物证实车主身份为年轻女性,同时,警方在现场残骸里检测出炸弹遗留碎片,初步判断爆炸起源于远程遥控炸弹,显然,这是一起恶性的人为爆炸事件……” “顾婉就这么被……炸死了?”顾言溪懵了。 可是顾婉驾驶的那辆车,显然是祁深的啊。 祁深自是不可能在车上安装炸弹炸死顾婉,毕竟他对顾婉的在乎,看起来不像是装的。 所以这个远程炸弹,是有人在祁深未知的情况下安装好的。 “言言,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呢?” “二哥!” 听见顾言泽温柔的声音,顾言溪立刻看过去,甜甜地唤了一声。 顾言泽进来就看见精神状态极佳的小妹,眼中立刻闪过一道欣慰的光芒。 他走过来,宠溺地揉了揉顾言溪的脑袋,“你这个丫头,真是叫人担心。” “大哥和三哥呢?”顾言溪歪着脑袋问。 “你大哥这一次可气得不轻,他已经开始策划打压时家产业的布局了,按照他的意思,时家必须破产。” 顾言溪:“……” 她呆呆地问:“这么严重吗?” “不然呢?你看看你都被欺负成啥样了。” 顾言泽看她的眼神满是疼惜,“我可怜的小妹。” “还好吧。”顾言溪幽幽道。 其实相比较而言,损失更大的,好像是时军吧? 第375章 言言别怕,我会陪你 “好什么好?”顾言泽看着她这副任人欺负的样子,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言言,我知道你现在心性变了不少,为人也善良了许多,可是善良不代表就要忍气吞声,你放心,昨天的仇,我们是一定要为你报的。” “时军呢?”顾言溪问。 “他失踪了,你三哥现在满世界找他。” “他找时军做什么?” “当然是揍他啊!”顾言泽咬牙切齿地说,“按照你三哥的意思,起码要把时军那个老东西的一条腿打折才能出了这口恶气。” 顾言溪微微睁大了眼睛。 “小妹。”顾言泽伸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昨天我找到你的时候,发现你嘴角有血迹,是不是咳血了?” “啊?咳血?”顾言溪诧异地看着他,一副对此完全不知情的样子,“怎么可能呢?我没有咳血啊,血迹可能是手摸了伤口以后沾上的吧?” “没咳血就好,如果咳血的话,那就得给你做一个全身检查了,得确认你咳血的原因,因为涉及到咳血的话,那就是身体机能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了,知道吗?” 顾言溪乖巧点头,“嗯。” 顾言泽又拿出一个听诊器在她身上检查。 “除了身上的伤,还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比如心脏,或是其他的什么器官?” “没有。” “言言,我还是找个时间给你安排一次全身检查吧,距离上次给你做体检已经过去了快一年,也该重新体检了。” 想起昨天所看见的顾言溪那副濒死的样子,顾言泽还是心惊胆战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那就等我伤势好了再说吧。”听了顾言泽的话,顾言溪低垂着眸,迅速地敛去了眼底的那一丝不安。 “嗯,等你伤势好了,二哥给你安排。”顾言泽轻声说着。 一旁的傅砚辞眯了眯眸子,将顾言溪闪躲的眼神尽收眼底。 他以为她是在害怕,便不动声色地攥了攥她的手,安抚道:“言言别怕,我会陪你。” 顾言泽扫了一眼傅砚辞凝视着顾言溪时满眼的柔情,笑着摇了摇头。 啧啧。 言~言~别~怕,我~会~陪~你。 小情侣就是肉麻。 —— 深夜。 窗外落下了一片漆黑。 病房里,顾言溪一个人静默地坐在床上,看着手心里染了血迹的卫生纸,漆黑的眸子染上一丝阴郁,就连嘴角牵扯出的笑,也带着些自嘲的意味。 其实现在已经好了太多了。 她的家还是好好的,妈妈没疯,爸爸没失踪,哥哥们也都在各自的领域发光发热。 唯一不好的是,她改变了这一切,却没法改变,自己不能陪他们走完这一辈子的事实。 在不久后的某一天,她终究会因为抢救无效死在病床上。 时钟转动发出的微弱声音在这个寂静无人的病房里却格外清晰,每一声,都是生命的流逝。 少女静默着一言不发,像是在怀恋,也像是在祈祷。 最终,顾言溪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走进浴室,将带血的纸揉成一团扔进马桶,冲进了下水道。 她看着旋转的水流,眼神一点点失焦。 她以为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重活一世,逆转命运,听起来就让人羡慕。 谁曾想,上帝会在这个时候,给她一刀。 —— 一周后,顾言溪身体痊愈出院。 期间四中高三组举办了最后一次月考,顾言溪因病缺席未考。 与此同时,四中也即将迎来它的二十周年校庆。 考试过后加即将校庆的双重惊喜,让整个高三组异于往常的活跃。 傅南依看着身边这个今天早上来了学校就不怎么说话的顾言溪,眼底布满了困惑。 她觉得言言自从这次受伤住院以后就变得很奇怪。 “吃水果吗?”傅南依试探性地问。 顾言溪转脸望过去,只见傅南依的桌上放着一盒切好的水果。 “不想动。”她懒懒地趴在桌上,声音闷闷的。 傅南依眨了眨眼睛。 没说不想吃,而是说不想动。 那就说明其实是想吃的。 “没关系,我喂你。” 说着,傅南依直接用果叉挑好了一块水果,送到顾言溪嘴边,“来,张嘴。” 顾言溪:“……” 对上傅南依堪称慈祥的目光,顾言溪嘴角抽了一下。 如此无微不至的照顾,这叫她如何拒绝啊? 顾言溪动动嘴皮,乖乖张嘴。 顾言川刚从教室后门走进二班便看见这一幕,顿时微微睁大了眼睛。 他一时不知道该嫉妒谁。 无论把自己想象成言言还是小南依,他都会幸福得直接死掉吧? 双重的嫉妒使他面目全非。 他哼了一声便扭头走了,干脆眼不见为净。 顾言溪跟傅南依对此一无所知。 文娱委员拿着一沓报名表,笑盈盈地来到了顾言溪桌前,抽出一张递给她。 “顾同学,这是下周校庆的节目报名表,你想报名的话就填写信息交给我,想参加的话就记得周四前交给我哈,还有傅同学,给你也发一张,呐。” “无论以个人为单位报名或是团队为单位报名都是可以的哦。” “……” 文娱委员是个长相偏甜美系的女孩子,声音温柔,笑起来赏心悦目。 顾言溪心情一下子好了一些。 “谢谢,我会好好考虑的。” “对了,这一次校庆表演组第一名的同学,可以获得学校奖励的神秘奖品一份。”文娱委员又说道。 她之所以特意强调这一点,是因为她觉得,如果顾言溪报名一个钢琴节目什么的,拿下第一名肯定是没问题的。 “啥奖品?”顾言溪还真被勾起了好奇心,抱起水杯,边喝着水边问。 “周砚南全国巡演门票哦。”文娱委员超开心地说。 “噗!”顾言溪直接一口水喷出来,下一秒又呛得咳嗽起来。 “顾同学,你怎么了?”文娱委员见状,非常担心地替她顺气。 完了,这孩子果然是因为如此大奖而惊喜得差点晕过去了。 “没、没事。”顾言溪缓过来,“我知道了,如果要表演节目,我会把报名表给你的。” “好的。” 文娱委员再次冲着她俩笑了笑,便拿着报名表往后排去了。 “言言,你要报一个钢琴演奏节目吗?”傅南依小声问。 言言堪称大师级的演奏水准,一旦放到校庆上,想必会将这个小小的校庆直接提上一个档次。 傅南依不禁有些期待。 顾言溪盯着报名表,眼珠子转了转。 第376章 谁都不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言言,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件事呀?” 听到有人喊她,顾言溪将视线从报名表上收回来,慢慢转过身,看向来人,“夏疏萤?” 印象中,她跟夏疏萤也没多么深的交集,听到这人突然如此亲密的喊她“言言”,倒是让人有些不习惯。 顾言溪抬眼看着她,“怎么了?” 夏疏萤紧张地走过来,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似乎生怕她不高兴,“言言,你能不能不参加校庆的演出呀?” “因、因为我准备报名舞蹈节目。”她地说道,“我知道你弹钢琴很厉害,如果你报名,第一名肯定是你的,所以你能不能不跟我竞争呀?” “你很想拿到第一名吗?” 夏疏萤直点头,“我真的超喜欢周砚南,但是这一次的巡演门票我没抢到,黄牛手中的价格都炒到了二十多万,实在是太贵了,我家没你家那么有钱,根本买不起,所以我想通过这次校庆演出争取到一张门票。” 顾言溪靠着桌子,单手转着手中的笔,微微眯起眸子思量。 夏疏萤的家庭情况确实很糟糕。 她的爸爸是残疾人,而夏疏萤有个亲戚是舞蹈老师,开了一个舞蹈工作室,所以即便是课业这么繁忙的时候,夏疏萤也会为了赚生活费而在周末去亲戚的舞蹈工作室帮忙教课。 去年在元旦晚会上,夏疏萤表演了一支舞蹈,惊艳了全场。 大概在夏疏萤心里,是觉得只要她不参加,那么第一名就一定是她。 当然,夏疏萤的确有这个实力。 可是…… “抱歉,夏同学,我没办法答应你这个要求。” “啊?不可以吗?”夏疏萤一脸受伤地看着她。 顾言溪平静地说道:“如果只是因为我报名你就拿不了第一,那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言言……”夏疏萤委屈地咬着下唇,用湿漉漉的眼神看着顾言溪,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拜托了,你就让给我呗。” “这……”顾言溪露出有些为难的神色。 一旁的傅南依眸光微微凝了凝。 “夏疏萤。”她唤了一声对方的名字,标致的眸子透着清冷,“你情我愿的事情,不要强迫言言,好吗?” 听着傅南依的话,夏疏萤垂下眉眼,脸色有点难看,垂在身侧的手也不自觉紧了紧。 半晌,她转身离开,那双原本无辜的眼神也变得阴郁。 —— 课后。 卫生间。 “疏萤,你没事吧?”同行的女生看着夏疏萤微微红肿的眼睛,关心地问道。 被顾言溪拒绝后,夏疏萤精神状态很不好,一整节自习课没说话。 夏疏萤看着洗手台镜子里的自己,掐紧了手心,脸色阴沉,“我那么喜欢周砚南……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能让给我?为什么不让我去看他的演唱会?” 她身边几个玩得好的,也都是周砚南的死忠粉,因为对顾言溪的做法十分不满。 “疏萤,你别难受了,顾言溪就是一个贱人。” 夏疏萤喜欢周砚南,已经到了疯魔的地步,卧室的海报是他,书签是他,社交头像是他。 甚至她将自己对偶像的挂念都写成了一本厚厚的日记,就是等待着将来有机会见到他,亲手将日记送给他,告诉他自己有多喜欢他、崇拜他。 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她将嘴唇咬出血来,“顾言溪缺一张门票吗?她不缺。” “她就是为了恶心我。” “还嘲笑我没能力,比不过她。” “我看见她的嘴脸就想吐。” “都是顾言溪的错,她怎么不去死呢?” —— 高考倒计时不足三十天,气温越来越热,夏日愈浓。 放学铃响起,教室里的学生各自收拾东西离开教室。 傅南依转脸看向顾言溪,却见对方把脑袋埋在桌上的一堆书里睡着了。 今天的顾言溪不是一般的奇怪,上午夏疏萤明显就是在搞道德绑架那一套,这个向来娇纵乖张的人,居然不舍得干脆利落地拒绝对方,还心软起来…… 而且,现在距离放学铃响都过去十多分钟,人都走光了,她却在这里睡得安逸。 傅南依静静地注视着身边熟睡的人几秒钟后,选择拿出卷子先刷一套题,陪她待一会儿。 “傅南依,你先走吧,我在这里等她就是。” 身后传来声音。 傅南依回头看见顾言川动作不羁地倚在教室后门边。 傍晚的霞光投映在少年的发梢,铺上一层金色的光,跟这人散漫的动作格格不入是对方眼里的柔和的笑意。 傅南依短暂的失神后,便冷静地移开了目光,“好。” 她收拾好东西,起身,静悄悄地离开教室。 不多时,另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地走进教室门口,跟倚在后门玩手机的那人相视一眼后,便朝着熟睡中的少女走去,轻轻在她身上披上一件黑色西装外套。 十多分钟后,顾言溪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头顶便响起熟悉的温和嗓音。 “睡醒了?” 顾言溪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傅砚辞,你怎么在这里?” “你说呢?”傅砚辞笑,“小懒猫,原来大家都在学习的时候,你却在偷偷睡觉。” 顾言溪抿了抿唇,“说,你在这里偷偷看了我多久?” “就一小会儿。”傅砚辞骨骼分明的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不看着你,要是有人在你睡着的时候把你拐走了怎么办?” “是啊,那怎么办?”顾言溪歪了歪脑袋看着对方,“如果有天,我真的被拐走了怎么办?” 傅砚辞长眉微挑,“那就把你重新拐回来。” “那要是……”顾言溪顿了顿,话到最后变成小声嘟囔,“我自己走了怎么办?” 空气忽然陷入沉寂。 傅砚辞眼中的笑意尽数敛散,染上一寸寒。 “你想去哪里?” 顾言溪缩了缩脖子。 好凉。 她抿了抿唇,小声道:“没、没想去哪里。” 傅砚辞漆黑沉沉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顾言溪,谁都不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包括你自己。” 第377章 我想顾老师了 翌日。 早上八点的京都机场人满为患。 【周砚南超话:[图片]#周砚南#回国,京都机场到达。】 接机的粉丝热情空前高涨。 在无数期待的目光中,一个戴着口罩穿着蓝色长袖搭休闲牛仔裤的男生匆匆走出机场出口。 “周砚南”的呼声响彻整个机场。 自两年前周砚南在一档综艺节目中凭借着一首《遗憾》火了后,其后就像是开了挂一样,出一首歌就火一首歌,成为当今人气数一数二的歌唱明星。 当然,周砚南本身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他的火爆,绝大部分离不开其背后那个神秘的作词作曲家—— 欧皇。 细心的网友很早就发现,周砚南那些口碑极好的新歌中,百分之八十是欧皇作词作曲。 这个神秘的作曲家,仅仅在微博上留有一个账号,就连动态都不曾发一个,自是无人窥其真貌。 可即便如此,关注欧皇的粉丝早已超过五百万。 周砚南在助理跟保镖的护送下匆匆走过机场通道,中途跟粉丝打了招呼,出了机场便上了一辆黑色保姆车。 助理许庚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小声道:“南哥,是不是要去见顾老师?” 作为跟了周砚南三年的助理,他再清楚不过,在周砚南心中,最重要莫过于顾老师。 虽然这个顾老师还是个学生,但是这并不妨碍对方是个优秀作曲家的事实。 周砚南能火到今天,完全得益于对方的指点。 “嗯。”周砚南笑,“我想顾老师了。” 许庚心想:您想的是顾老师吗?您想的是顾老师写的歌。 “南哥,你跟她约了吗?” 周砚南抿了抿唇,有些委屈,“没,她不理我。” 许庚:“……” “她不理我我也要去找她。”周砚南坚定地握拳,“先订餐厅,顾老师的口味你清楚,安排好。” 说完,他掏出手机,深思片刻,给对方发去消息: 【顾老师,我回国了,去四中找你?】 静等一分钟…… 对方没有回应。 周砚南想了想,又打字道:【请你吃饭行不行?给你带了礼物。】 静等…… 依旧无人回应。 周砚南拧眉。 【顾老师,告诉你一个消息。】 依旧没有回应。 【周砚南:我有男朋友了。】 下一秒,手机便传来震动。 【顾老师:尊嘟假嘟?介么刺激?】 【顾老师:他也是娱乐圈的吗?该不会是那个谁吧?啊,我就知道你跟那个谁看起来是一对,上次你们一起参加节目的时候这样那样[八卦]】 周砚南看着消息,唇角一扬,会心一笑,却不予回复。 【顾老师:真的是他吗?还是说,是另外一个?是我想的那样吧?】 周砚南不理,装作没看见。 对方的消息接踵而至。 【说话啊!是哪一个啊,还是说,两个都不是?你们上次真的亲了?网友说的真的吗?】 【快点,到底是谁啊?】 【周砚南,你不回我消息是几个意思?】 【就你这回消息的速度,还指望本小姐给你写歌,不写了不写了,统统撕掉![全都撕掉]】 【拉黑!把你拉黑!】 【……】 “言言,你怎么了?” 傅南依刻意不去注意身边这个抓耳挠腮的顾言溪,却还是因为对方气得磨牙的声音而没法集中注意力听课。 “没什么。”顾言溪黑着脸。 傅南依:“……” 另一边,周砚南隔着屏幕都感觉到了对方的恼羞成怒。 他想了想,打字道:【中午老地方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好。】 周砚南看着这简单的一个字,嘴角上扬起一抹明显的弧度。 中午饭时间,顾言溪从四中大门出来,许庚早在门口候着了,左看右看,瞧见来人便三两步冲过来,彬彬有礼地打招呼:“顾老师。” 顾言溪笑笑。 她自然认得这人是周砚南的助理,是个办事积极的小伙。 “顾老师。”许庚解释道,“餐厅已经订好了,四中附近人多眼杂,南哥在餐厅等,让我来接您。” 顾言溪点了点头,跟着他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保姆车。 “顾老师,您别怪南哥,他给您发那些消息是开玩笑的,原本公司安排他今天下午去一档综艺节目组报道的,您也知道,一旦进组便是一两个月抽不开身,怕是短期内没法再见到您了。” “您对他有再造之恩,南哥把您当老师看待的,这次飞回来,他第一个就来找您,吃完饭他就要去节目组报道了。” 顾言溪眉梢微挑,“我看网上他跟梁辰的CP热度不低,这事是炒作?” “嗯,近期同性CP话题热度一直很高,南哥跟梁辰一同拍摄,难免有些接触,被一些人捕风捉影发到网上,公司本想干涉的,但是看这件事并没给南哥带来什么影响,还带来了不少热度,也就不管了,反正没有实锤的事情,网友看个热闹也就罢了。” “行,我知道了,开车吧,我倒是饿了。” “好。” “……” 不远处,几个女生目光盯着扬长而去的黑色商务车。 “夏疏萤,你不觉得那辆车很像周砚南今天出了机场后上的那辆吗?” “是挺像的。” “可是,刚才上车的是顾言溪吧?” 夏疏萤眸色黯了黯,“就是她。” “那辆车该不会真的是周砚南的吧?” 夏疏萤闻言,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你想多了,肯定只是相似的车而已,顾言溪怎么可能跟我家砚南有什么联系呢?更不可能上砚南的车。” 她打心底抵触这种可能。 “也是,可能真的是我想多了吧。” 夏疏萤捏紧了手心,“苏雯雯,你跟学委是同桌,如果顾言溪递交了节目报名表,你告诉我一声。” “好。” 第378章 一切都是报应 车不知不觉行驶到了云尚鲜食餐厅门口。 顾言溪下车,眼皮垂下,在许庚的领路下慢悠悠地往里走,惯来的清冷模样。 “顾老师!”周砚南看见出现在包厢门口的人,顿时满脸笑容,“终于等到你。” 周砚南是真的开心。 算起来,他跟顾言溪已经有小半年没见了。 顾言溪笑了笑,随意地找了个位置坐下,眸光打量着眼前的人,“好久不见。” 在往后的数年内,此人将一跃而成华语乐坛的一颗冉冉新星,可谓是未来可期。 “嘿嘿。”周砚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瞧着这个绝美的顾言溪,觉得她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你的风格倒是变化蛮大的,不过,总算像是个才华横溢的作曲家了。” 顾言溪低咳了一声,挑眉,“像?我本来就是。” “啊,对,本来就是。”周砚南说着,拿出记事本,翻开来递过去,“这是我的新歌,顾老师,您提点建议呗。” 顾言溪不看,“你开那么大的玩笑把我骗过来,就是给你当工具人?” “这……”周砚南抿着唇,无辜地绞着手指,“顾老师不想看就不看,这只是其次,只要是我想你了嘛,你都不肯理我……” 顾言溪凉凉地看着他,不语。 “你生气了吗?”周砚南小心翼翼地瞅着她的脸色,“你别生气了,我以后不开这种玩笑了,行不?” “巡演的门票还有吗?”顾言溪问。 周砚南听她这么问,内心咚咚跳,“你问我门票?是要来看我演唱会是吗?那太好了啊!我给你留着呢!” “我没兴趣看你的演唱会,我替同学要的。” 一盆凉水霎时将周砚南浇得心都冷了。 他笑容立刻就消失了,摸着后脑勺,有些丧气,“好吧。” “还有几张A区第一排的票,是给你留的,你不来的话,给你同学也可以。” 其实每次演唱会他都会给顾言溪留几张票,就是盼着有一天顾言溪能去他的现场,而且考虑到她去的话可能会找人陪同,所以每次都不止留一张。 “许庚。”周砚南递给一旁的许庚一个眼神。 许庚会意,立刻取出一沓大约五张门票递给顾言溪。 “谢了。”顾言溪勾唇,将门票揣进兜里。 跟夏疏萤同学一场,她不想弄得难堪,顺手的事,她不介意给她一张票。 —— “332包厢的客人身份不简单,你们上菜的注意着点,不该做的事情不要做,更不要露出什么不该有的表情!” 餐厅后厨主管将服务员召集在一起,严肃地提醒着注意事项。 “上完菜后立刻出来,不要在包厢内逗留。” “是。” 一排大约四五个服务员端着餐盘陆陆续续走出备菜区,前往“322”包厢。 “那里面是什么人啊?这么神秘?” “好像是个大明星。” “是谁啊?” “我偷偷跟你说,你别大惊小怪啊,好像是周砚南,就那个超火的歌唱明星。” 听着前面两个女服务员的闲聊,站在队伍最后的唯一一个男服务员心中一惊。 他眼珠子转了转,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自己兜里的手机。 真是没想到,因为没完成业绩被开除后放弃当狗仔的他,刚来到餐厅端盘子,就碰上了周砚南来这里吃饭。 一行人进了包厢,将菜端上桌。 男服务员那双算计的眸子微微转动,不动声色地看向顾言溪。 顾言溪感觉到一道落到自己身上的视线,条件反射地抬起眼,平静的目光扫过他的工作牌,只见上面写着“陶金”两个字。 不小心对上少女淡漠的眼神,陶金竟莫名觉得后背一凉,端着盘子的手差点抖了一下,差点将汤洒出来。 周砚南见汤端上来了,站起来,俯身舀了一碗,双手递到顾言溪跟前。 他笑了笑,“你最爱的汤,尝尝看,是不是还是你喜欢的味道。” 这一瞬很短暂。 却被走至门口后又偷偷回头的陶金尽收眼底。 凭借着当狗仔的那几年锻炼出来的手速,他迅速地拍下来这一画面。 “这是什么?”周砚南吃着饭,忽然看见旁边的椅子上放了一个类似宣传册的东西。 他拿起来,好奇地翻看。 “灵山道观?” 册子的封面赫然是一座掩映在云雾中的山,而山顶上,有一个形似道观的建筑物。 “京都灵山道观,位于京都西北角灵山,上古所建、历唐、宋,其代远矣,是现存最大的唐代道教宫观……灵山道观有空心道人,百年修为,可改风水,改气运……” 周砚南逐字逐句地嘀咕了半天,最终不耐烦地将册子一甩,“这都啥跟啥啊?一看就是骗人的,这都啥年代了,还搞风水大师那一套呢!” 顾言溪看向被周砚南扔开的宣传册,双目渐渐失神。 未来五年,道教大肆宣传,以一种可怕的速度盛行起来,而道观也渐渐成为有钱人常去的地方。 她自己从没想过,向来不信那些东西的她,会在将来的某一天,一把火烧了灵山道观,拿着刀架在那位“空心大师”脖子上,逼他改命。 以活人献祭,这等残忍的事情,必遭反噬。 所以,一切都是报应吧。 —— 陶金出了包厢便立刻找了个无人的角落,翻出刚才拍摄的那张照片。 从他刚才的那个视角拍摄,少女背对着他,而周砚南却是侧对着镜头的。 这个角度导致照片看起来,周砚南不像是在给少女递碗,而是在端着碗喂对方。 陶金看着照片,浑身血液沸腾,拿着手机的手近乎颤抖起来。 没想到随手一拍便拍下了这一幕,即便知道真相不是他想的那样,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照片看上去是那么回事就够了。 他这一次真的要发达了。 近期网上关于周砚南跟梁辰的话题炒得火热,所有网友都觉得周砚南跟梁辰就是那么回事,所以一旦这张照片放上去,怕是要引爆全网,将之前的噱头全都轰击得粉碎。 哈哈哈! 陶金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只可惜,这张照片没有拍到少女的脸,只是拍到了她的背影。 如果拍到了正脸,凭借着网友的能力,怕是能立刻就人肉出她的全部信息,也就能给这张照片增添了更多的可信度。 回想起刚才跟少女的对视,陶金总觉得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她,却又想不起来。 那短暂一瞥根本没办法让他记住对方的全貌。 算了不管了。 只要拍到周砚南就够了,对方的身份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陶金麻溜的脱下服务员制服,快步走出餐厅,拨出一个号码。 “喂,耀哥,这一次我拍到了好东西,真的……绝对是好东西,周砚南私密会见女友的劲爆新闻,这个文章一旦发出去,绝对爆赚……什么都好说,只要你让我回公司,再给我应得的酬劳……” 第379章 没发现少了顾言溪的报名表吧? 教室墙上的高考倒计时牌显示的数字一天天减小。 青春终有尽头。 校庆节目报名表报名截止的最后一天,顾言溪拿起笔,在“舞蹈节目”那一栏后面,画上了一个小小的勾。 喜欢尝试新鲜事物的她,怎么可能将自己最拿得出手的才艺放到校庆上呢? —— 放学时间,天空下起了小雨。 傅南依看了一眼天,提醒顾言溪,“言言,记得拿伞。” 今天顾言川听说了时军现身的消息要去揍人,请假了,也就不陪顾言溪回家,顾家安排了司机来接。 顾言溪低低地“哦”了一声,“知道了。” 说着,她便开始收拾书包,乱七八糟的东西随便往书包里塞,整个就是一毫无条理。 傅南依看得直皱眉头,“我帮你收拾吧。” 说完,不等顾言溪说什么,傅南依三两下将她的东西理好,整齐地放进书包里,然后把书包挂在顾言溪的肩上。 顾言溪任其摆弄。 “把伞拿着。”傅南依像个贴心小管家,把伞塞进她手里,“我得去帮英语老师批改卷子,今天只能你一个人先走了。” “哦。” 顾言溪点了点头,背着书包往教室门口去。 傅南依看着她的背影,眉心微拧。 毫无疑问,顾言溪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可是为什么她此刻却隐隐浮现一种莫名的担忧,就好像,顾言溪很有可能走着走着就晕倒了一样。 可能是因为最近顾言溪看上去实在是太无精打采了吧。 傅南依摇了摇头,甩掉这些荒唐的想法,迅速赶往英语老师办公室,中途发现还有一部分试卷没拿,又原路折回去。 路过的走廊上空无一人,沿途的教室也都是空的。 “苏雯雯,陈圆没发现少了顾言溪的报名表吧?” “应该没有,我看她今天拿着报名表出去后回来的时候表情没什么变化,也没说什么,看样子是不知道顾言溪的节目报名表不见了。” “行,我知道了,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傅南依走至教室后门口,没想到会撞见还留在教室的夏疏萤等人。 “夏疏萤,你就不怕顾言溪发现了啊?她可不好惹,要是知道我们把她的报名表拿走了害得她没报成节目,肯定会抽死你的。” 其中一个女生小声地问着夏疏萤。 夏疏萤脸上的表情不复往日的单纯,而是歪着嘴角冷笑道:“你不说我不说,大家都不说,她怎么会知道是谁把她的报名表弄掉了?” “她只会以为是文娱委员把她的报名表弄漏了,就算是怪罪也是怪到她陈圆的头上。” “可是……”苏雯雯还是有些担心。 “好了,苏雯雯,你就别瞎想了,难道你甘愿看着顾言溪抢走我们的演唱会门票吗?她都那么有钱了,还什么都想要,简直不要太贪心!” “我就是怕顾言溪追究这件事,她脾气又不好,要是气得发疯怎么办?” “那就让她发疯好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报名表经过文娱委员的手还要经过班主任,最后才能转到筹划节目的工作组,这中间不知道要经过多少人,顾言溪怎么会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夏疏萤打了强心针又补充道:“第一名拿到的门票可不止一张,如果我拿下第一名,会把多的门票分给你们的,难道你们不想去看砚南吗?” 听着夏疏萤的话,那几个女生目露期待,心中的忐忑也被巨大的渴望给冲散了。 “疏萤,加油,你跳舞那么好,最后一定会拿到第一名的。” “……” 傅南依隔着门缝看着教室里那几人的嘴脸,捏了捏手心,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这下,顾言溪没机会跟我争了。”夏疏萤无所谓地说着,“走啦,我还要去练舞呢!” “疏萤,期待你在舞台上惊艳众人呢!” 夏疏萤信心满满,“一定会的。” 几人说笑着从教室前门离开。 傅南依推开教室后门,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空白报名表。 她没报名,自然也没上交表格,却没想到这张空白报名表在这个时候倒是起了作用。 顾言溪要表演的节目,她一清二楚。 傅南依拿出笔,寻思了一下如何将字写得跟顾言溪的一样丑陋,又煞有介事地在草稿纸上练了练…… 废了一番功夫,她复刻出一张报名表。 拿着报名表,傅南依直接去班主任办公室。 “傅同学,放学了你怎么没回家呀?”俞卿抬起视线看向来人。 “俞老师,顾同学忘了上交校庆节目演出的报名表,我替她拿过来了,现在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来得及。”俞卿连忙道,“刚刚好,我正准备写完班会总结就将报名表送去校庆策划组,倒恰好让你赶上了。” “麻烦老师了。”傅南依将报名表递过去。 俞卿接过来,扶了扶眼镜,粗略地扫了一眼,“顾同学这个字倒是进步了一些,是吧?” 傅南依:“……是。” 第380章 照片里这个女的,看清楚是谁了吗? 咖啡厅内。 马东耀接过陶金的手机,待看清楚照片里的人正是当红歌唱巨星周砚南时,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 “这是你拍到的?” 陶金点头,笑眯眯的,“怎么样?耀哥,没骗你吧?是不是好东西?” “你小子很厉害。”马东耀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这张照片的含金量可不小。” “耀哥,你看,拿到照片,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 马东耀微微地笑着,“你放心,不会少你的好处。” 听到这话,陶金也笑了起来,“这么说,耀哥,你是愿意让我回公司了?” 在去餐厅端盘子之前,陶金是一家名为“KK娱乐”的小公司员工,平时主要就是在外面收集素材形成文章。 而KK娱乐养了许多娱乐号和营销号,平时会接一些水军的活,也会通过一些热点文章赚流量钱。 陶金在KK娱乐待了两年,表现平平,一篇热点文章都没出过,因此才被解雇。 “当然没问题,能拍到这种照片,你也是个人才。”马东耀爽快地说着,直接打开黑色皮包,从里面取出一份合同,“没问题的话,就签了吧。” “感谢耀哥。”陶金接过合同,视线瞟过“基础薪酬10000/月”这一行字,当即签上自己名字。 一张照片,便让他的基础薪酬比之前翻了一倍。 陶金笑得合不拢嘴。 周砚南可真是他的财神。 处理完合同,陶金当即将照片给马东耀发了过去,“接下来怎么炒作,就看您和公司了。” “这张照片一旦曝出去,风波可不会小。”马东耀笑得像一只老狐狸,“不过,照片里这个女的,你看清楚是谁了吗?” “这……”陶金仔细回忆着在包厢里的那一个对视,可或许是对方的眼神显露的气场过于冷淡,他竟只能想起那一双漠然的眼神,根本无法具化少女的容貌。 “我没看清楚。”他如实道。 “这样啊,那就有点棘手了。”马东耀微微皱眉。 陶金不明所以,“怎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马东耀喝完剩余的咖啡,淡淡道,“就是想确认一下这个女人的身份,虽然没拍到对方的脸,但总有一些特征能让网友将她扒出来,如果她是有什么特殊背景的人,而我们因此得罪了对方,那就麻烦了。” 虽然近期关于周砚南跟另外一个男星的CP热度很高,但周砚南的女友粉不在少数。 而“女友粉”中,不乏一些偏激的粉丝。 前段时间有个男星的地下恋情被曝光,不就遭致了其女友粉的不满?其中一个粉丝暗中跟踪那位男星的女朋友,在地下停车场将其撞死,甚至还压着尸体碾了好多遍,这件事当时闹得沸沸扬扬。 所以照片一经曝光,受到影响的将不止周砚南,还有照片中的这个女人。 “耀哥,那你可想多了,那就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女。”陶金听了马东耀的话,只觉得好笑,“能有什么背景?一看就是崇拜周砚南,又被周砚南看上后泡到手的小迷妹。” 而且周砚南虽然火,但也不过是个混娱乐圈的,小时候家庭情况甚至很贫困,最近还是靠着炒那些乱七八糟CP才保持着热度。 真正有权利地位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这么一个小白脸? “你说得对,是这么个理。”马东耀点了点头,又自嘲地笑了笑,“我真是想得太多了。” 而且,只凭借一个背影,网友能不能扒出这个女人的身份都是个概率问题。 事情也许根本不会很复杂。 想到这里,马东耀彻底放下心来。 —— 二班。 “听说我们班报上去了九个节目,夏疏萤,你是不是也报名了啊?”夏疏萤后面的男生问她。 夏疏萤温柔地笑了笑,“嗯,我报了舞蹈节目。” “那你的节目肯定是这次校庆最完美的演出,一定能拿到最高票。” 另一个男生听到他们的对话,皱起眉头,“最高票怎么会是疏萤呢?不是还有顾言溪吗?她可是专业的钢琴演奏家。” 在他看来,夏疏萤的舞蹈固然优秀,但是跟顾言溪的钢琴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 他可是顾言溪的忠实钢琴粉。 “陈鹏说得对。”夏疏萤依旧笑着,轻声细语的,“我肯定比不过顾同学的,只能是尽力把我的舞蹈跳好,至于第一,肯定与我无缘了。” “夏疏萤,也不一定,说不定更多的人喜欢看舞蹈呢。”男生鼓励道。 夏疏萤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转过身去。 她不动声色地将手摸进书包里,摸到了那张被她从文委那里抽走的报名表,眼底掠过一丝浅笑。 她根本不会输。 因为顾言溪已经失去了跟她竞争的资格。 这时,文娱委员陈圆从教室门口进来,走上讲台。 她手中拿着一张表格,“打扰一下,关于我们班报名校庆节目的情况,我简单地给大家说一下。” “是这样的,我们班一共报上去了七个节目,这七个节目不会都参与最终演出,因为校庆策划给出的是全校一共放出十三个节目名额,以班级为单位汇总后,会通过初筛的方式择选出比较拿得出手的十三个节目,届时,将由这十三个团体或个人为大家呈现完美的舞台演出。” 大多数情况下,筛选后,有些班级也许一个节目都没法呈上校庆舞台。 “下面我念一下我们班最终的报名情况,提前说明一下,接下来我念的次序是按照报名时间排列的……” “第一个节目,赵明、胡正涵合唱歌曲《水中月》。” “第二个节目,孙怡杭、柳雪等出演小品《高考》……” “第三个节目,夏疏萤,舞蹈节目《四面楚歌》。” “……” 夏疏萤忍不住看了一眼顾言溪的方向。 也不知道顾言溪听到没有她的节目后,脸上的表情会有多难看。 想到这里,夏疏萤露出有几分幸灾乐祸的笑。 就在这时,文娱委员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 “最后一个节目,顾言溪,舞蹈节目《四面楚歌》……” 夏疏萤笑容消失。 第381章 这就是又爱又恨吧? “……” 一句话,让整个教室突然安静了下来。 百分之八九十的同学全都看向了顾言溪。 片刻愣神后,议论声四起。 “顾言溪,舞蹈节目?我没听错吧?” “她为什么不报钢琴?” “太可惜了,我还以为她会报钢琴,说实话,真的很期待她的钢琴演奏呢!” “是啊,好可惜,不过,顾同学选择舞蹈节目,应该也是有原因的吧?”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了吗?夏疏萤的舞蹈节目,好像也叫那啥……《四面楚歌》?!” “这两个《四面楚歌》是同一个《四面楚歌》吗?” “当然啦!” “这么说的话,那岂不是很尴尬?” “……” 夏疏萤脑瓜子嗡嗡的,浑身血液凝固。 她不是已经把顾言溪的报名表拿走了吗? 可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 难道她着急忙慌之下拿错了,拿了其他人的报名表? 夏疏萤想不到其他可能。 她四下看了一眼,趁着无人注意她,赶紧从书包里抽出那张已经被她揉得皱巴巴的报名表,火速地扫了一眼。 目光触及“舞蹈节目《四面楚歌》这格外刺眼的几个字,她脸色再一次无比惨白。 《四面楚歌》? 什么? 顾言溪怎么报了跟她一样的舞蹈节目? 她到底想做什么? 夏疏萤手忙脚乱地将报名表重新塞回去,下意识地去看顾言溪。 彼时,对方也正好抬起视线望过来,那双墨色的眸子里散发着阵阵冰冷的气息。 空气好像凝滞了一瞬,夏疏萤莫名被这一眼看得头皮发麻,迅速地收回了视线。 “疏萤,什么情况啊?顾言溪的节目为什么要是报上去了?”她的同桌戳了一下她的胳膊,着急地问。 她还指着夏疏萤拿下第一给她一张周砚南演唱会的门票呢。 “我、我不知道。”夏疏萤咬紧了下唇。 她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而且,她更不明白的是,顾言溪为什么报了舞蹈节目而不是钢琴节目,而且对方为什么跟她报了一样的舞蹈节目? 顾言溪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顾言溪自己也没想到,她选中的舞蹈节目居然会跟夏疏萤的重复了。 “言言,夏疏萤现在肯定是一头雾水。”傅南依远远地就看着夏疏萤的脸色在刹那间发生万千变化,忍不住地笑出声,“你没看到,昨天她跟苏雯雯她们别提有多得意了。” 顾言溪偏头看她一眼,“小南依,你倒是学坏了。” “我这是学坏了吗?”傅南依噘嘴,“如果有人想在你背后搞小动作,我不会允许的。” “嗯,我知道,谢谢你……” “只是可惜了。”顾言溪从兜里掏出几张门票,随手塞进课本夹缝中,“夏疏萤到底还是不配。” 课后。 夏疏萤一脸怨气,死死地抿着唇。 “怎么办?疏萤。”苏雯雯跑过来小声问她,“顾言溪不仅报名了,还跟你一样报了舞蹈节目诶。” 夏疏萤沉默,没心情说话。 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还真是怎么都阻止不了她,这个顾言溪倒是不屈不挠!”另一个女生不服气道,“碍眼的东西!真恶心!” “我说,你们一个两个的,至于吗?”又一个女生撇撇嘴,一脸不屑,“事情根本没你们说的那么糟糕吧,顾言溪报名了又如何,她报的只是舞蹈啊,要说钢琴,她拿第一就拿第一了,但是舞蹈她能比得过疏萤吗?” “对啊,顾言溪报的是舞蹈,又不是钢琴,有啥可怕的?” “学校不可能让两个一样的舞蹈节目同时登上舞台,在筛选的时候就会淘汰一个保留一个,说不定顾言溪根本没有机会登上校庆的舞台呢!” 这句话一下子鼓舞了大家,让她们脸上的愁容瞬间消失。 夏疏萤顿时就不纠结为什么顾言溪会报名成功了。 她低垂着眉眼,微微勾了勾唇角,“区区顾言溪,不足为惧。” 在她擅长的领域,她会让顾言溪明白,什么是自取其辱。 这会儿,班上闹哄哄的,绝大部分人都在讨论校庆的事情。 沈钊回头看了一眼顾言溪。 他自然注意到了。 顾言溪报了跟夏疏萤一样的舞蹈节目,大概是不小心撞了。 沈钊眯起眸子,捕捉到文娱委员的身影,想了想,抬脚走了过去。 “陈圆,校庆节目报名重复的情况下,是怎么处理的?” “不会有同样的两个节目出现在舞台上,就算这两个节目都很优秀也不会全都采用,所以只能是采取优胜劣汰制取其一,当然,如果这两个都不太行,那就理所当然地全都淘汰。” “是这样啊。”沈钊若有所思地皱眉,“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无论如何都会淘汰一个,岂不是很可惜?” “也不完全是,因为校方早就考虑到了这种情况,所以相撞的节目是可以在初筛之前调整的,就拿这一次夏疏萤跟顾言溪来举例子,如果其中一方现在更换节目,就可以避免那种情况发生了呀。” 沈钊微微挑眉,“所以现在是有机会换节目的?” “当然。” “那顾言溪知道可以更换节目吗?” “她还不知道,我还没来得及跟她说,打算跟夏疏萤沟通后,就去跟顾言溪说明这个情况的。” 沈钊颔首,“顾言溪那边我去帮你说吧,正好我要去找她。” “也行,那你可得说清楚啊。” “没问题。”沈钊点了点头,抬脚往顾言溪的方向走去。 上个周,顾言溪不知因何缘故请了一周的假期。 他想去医院看她,也被拦了。 中途,齐胜的股东大会如期举办,几个大股东全都毅然决然地投了齐云彦。 如今,齐云彦已经成了齐胜的最大股东,算是彻底拿下了齐胜集团的掌控权,而得知此消息的沈老爷子也因此被气得差点就走了,现在虚弱的吊着一口气。 要问他恨顾言溪吗? 当然恨。 毕竟如果不是顾言溪临阵倒戈,齐云彦怎么可能翻身? 可是。 他还是忍不住去关注她。 所以,这就是又爱又恨吧? 第382章 剩你一人独活 或许是高考临近,高三组进入了一种持续亢奋的状态,往日沉寂的教室,现在一旦下了课,便是一阵嘈乱。 大家嘻嘻哈哈的,似乎很快活。 顾言溪沉寂的身影混在其中,格格不入。 所有人都可以拥有光明而灿烂的未来,除了她自己。 傅南依感觉到顾言溪心情不好,话越来越少,眼神总是很阴郁,一开始她还找有趣的话题跟她聊,可后来干脆也不执着于让顾言溪能够笑起来。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时候,顾言溪无疑是一个火药桶,一旦有人来点火,必定被炸得粉身碎骨。 而顾言溪照常在下了课后画画,用黑色的铅笔在白纸上随心所欲地描着。 不知不觉,笔下的线条早已违背了初衷,勾勒出一座山,山间云雾缭绕,而坐落于山顶的,赫然是一个类似于道观的建筑物。 远远望过去,建筑物的墙面上,画有一个黑色的祭台,上面刻着一串串的字符。 神秘,阴森。 像是远古邪神为了满足人类的贪欲和恶念而打造。 顾言溪看着被自己反复涂黑的祭台图案,下一秒,自己放佛就置身于祭台上,耳边是男人和女人歇斯底里的喊叫,他们大声控诉着,说她疯了,说她是个恶魔。 那些密密麻麻刻着的符咒,突然从墙体里钻出来,变成低喃的催眠曲,在她耳边萦绕。 后来,惊慌的喊叫声陡然拔高,变成凄厉的惨叫。 透过符咒形成的巨大漩涡,顾言溪看见那被禁锢在石桩上的人,脸色正一点点发白,瞳孔一点点睁大。 左右两个石桩,禁锢着一男一女。 下一秒,头顶的光线被遮挡,眼前的画还是画,没有符咒,没有祭台。 头顶传来一道声音: “顾言溪,陈圆说现在还有机会更改报名节目。” 顾言溪抬起视线,闯入视线中的这张脸,跟刚才记忆中那个被禁锢在石柱上那个男人,完全重合。 “沈钊……” 沈钊被顾言溪突然抬眸时眼底的一片骇人血丝给吓了一跳。 他站在她面前,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最后低声道: “顾言溪,舞蹈节目不是你的强项,陈圆说学校不会允许有两个一样的节目登台,所以如果你希望你的节目能出现在校庆上,那你还是避免跟夏疏萤竞争的好。” “你说什么?”顾言溪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我建议你不要报跟夏疏萤一样的节目,因为论起舞蹈的话,你没有夏疏萤那么优秀……”沈钊语重心长地说道。 沈钊的声音在耳边越来越模糊,最终属于年少的沈钊的声音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五年后沈钊的声音: “顾言溪,你没有顾婉那么优秀,所以你不配跟我在一起。” “顾言溪,你就是个肮脏的贱人,我不会喜欢你这么一个贱人。” “顾言溪,真是没想到,我居然还能见到活着的你,听说你在找你那个失踪的爸爸是吗?那你猜猜他是死还是活呢?” “今天是你手术成功的大喜日子,我给你带来了一个礼物,你要不要看看是什么?嗯?” 沈钊在她面前打开那个黑色的匣子。 里面赫然是一只血淋淋的人手。 “知道这只手是谁的吗?” “呵呵,瞧你这个表情,我想你已经猜到了吧,没错,顾霖松的手臂,你该不会认不出来吧?” “顾言溪,瞧瞧你这个表情,搞得我现在对于杀掉你这件事一点兴趣都没有了,如今整个顾家,只剩你一人独活,想必这样的你,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没什么意思了。” “哈哈,废物,顾家的祸害。” “……” 她看着面前沈钊一张一合的嘴角,心底像是被撕开一道裂隙,那里面溢出的黑雾,将她彻底淹没。 “顾言溪,我说的话你听进去了吗?” “我是为你好,以你的性子,也不想输得太难看吧?” “……” 傅南依看着顾言溪的眼睛在顷刻间一片猩红,心中一惊。 这人身上散发的冰冷杀意,竟让她在这样本该炎热的夏季都感到了一股直钻心口的寒。 沈钊还在喋喋不休,道貌岸然地劝说着。 傅南依心中暗道不好,连忙制止道:“沈钊!你别说了!” 沈钊被打断,当即不满地沉下了脸,“傅南依,你什么意思啊?” 在他眼中,顾言溪变成如今这副对他爱答不理的样子,绝大部分原因是被傅南依撺掇的。 早已对傅南依积压不满的情绪此刻一下子转变成了怒火,“我跟顾言溪说话,你管得着吗?” “你没看到顾言溪根本不想听你说这些吗?她想报什么节目是她的自由,你还是不要干涉了。” 沈钊盯着傅南依,脸色愈发的冷,“傅南依,你再说一句试试?” “你离言言远点……” “傅南依,什么时候我的事也轮到你插手了?你真是管得宽!”沈钊恼怒地伸出手,一把将傅南依桌上的书全都掀翻在地,“碍眼的东西——” ——哐当! 顾言溪掀了桌子。 沈钊也一并被掀翻在地,桌上压了他的的腿,乱七八糟的东西砸下来,砸得他脑瓜子嗡嗡的。 顾言溪眉心紧蹙,一双眼睛像是蛰伏在丛林深处的蛇,阴鸷地看着他。 还不明白危险将至的沈钊恼怒地质问:“顾言溪,你干什么……” 他还没说完,衣领便被少女爆着青筋的手抓住。 顾言溪眸色可怕,声音阴沉沉,夹带着一股狠,“沈钊,你放心,我感受过的滋味,你一样都少不了。” 沈钊:“?” 他瞳孔紧缩着,“顾言溪,你什么意思……” 顾言溪身上被戾气所笼罩,活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沉默地拽着沈钊的衣领就把人往外面拖去。 沈钊的同桌错愕地看着这一幕,他慌张地伸出手要去拉顾言溪,“你疯了吗?你放开沈钊。” “滚。” 顾言溪的眼神极其吓人,似是早已失了智。 沈钊的脖子被衣领死死地勒着,一边咳嗽一边剧烈地挣扎,“松……松手……” “顾……顾言溪,不说了,我不说了行不行!”他剧烈地喘着气。 第383章 顾同学,你别想不开啊! 顾言溪把沈钊拽到了外面的走廊上。 她将沈钊压在二楼栏杆上,看向一楼地面,一双阴鸷的眼瞳忽明忽灭,闪烁着寒芒。 “啊——!放开我!” 沈钊大声喊叫着。 下一秒,脚底一空,一半的身子悬在了栏杆外。 而他的脸,则是正对着硬邦邦的地面。 像是被一只死神的手抓住了后脖颈,他被悬挂在生死线上,那股力道在往前一点,便是粉身碎骨。 沈钊霎时吓得脸都白了。 “顾言溪,你疯了吗?我要掉下去了!快放开我啊,会死人的。” 一群人惊呼着跑过来。 “顾言溪,你赶紧把沈钊放下来,很危险!” 沈钊只觉得那股抓着自己的力道一松,自己的身子又往前滑了一下。 “救命啊!救命!”他吓得腿都软了。 匆匆赶来的俞卿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 “顾言溪!”他大喊,声音都在颤抖,“你快把沈钊放下来!” 走廊上很快就围满了人。 一片闹哄哄的。 所有人都用惊恐的目光看着她,让她不要试图伤害沈钊。 今天的天气并不算好,阴云密布,这样昏暗的光线衬得少女脸上的表情更加阴恻。 她看着沈钊惊慌失措的脸,声音又低又沉,像是阴森森的冷笑,“沈钊,你去死吧。” 那只抓着沈钊的手彻底松掉。 顾言溪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下,一把将人掀了出去。 “啊——!” 沈钊的惨叫声划破空气。 围观的人全都失去了呼吸。 想象中的坠落并没有到来。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腿。 千钧一发之际,顾言川冲过来拽住了沈钊。 “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帮忙啊!” 顾言川冲周围傻愣着的众人喊道。 几个离得最近的男生闻言,立刻冲过去,合力将沈钊从栏杆外面拖了回来。 沈钊目光呆滞,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坐在地上抱着双腿颤抖。 “沈同学……”俞卿差点跳出嗓子眼的心又回到了原位,急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沈钊脑瓜子嗡嗡的,完全听不得周围的人在说什么。 耳边萦绕的,只有顾言溪那句“你去死吧”。 顾言溪,刚才差点杀了他。 “你们赶紧把他送去医务室。”俞卿吩咐着一旁的两个男同学,又立刻站起来,搜寻顾言溪的身影。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差点没气死。 只见顾言溪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栏杆上。 她面朝外侧,好像是在看远处的云,悬在空中的双腿有节奏的晃动着。 这栏杆早已有了些年份,随着少女晃动双腿的动作,栏杆似乎下一秒就要断掉。 俞卿再一次目眦欲裂,他扯着嗓子大喊:“顾言溪!你干什么?你给我下来!” 顾言溪听了这话,不仅没下来,反而还松了扶着栏杆的一只手。 她一只手抓着栏杆,另一只手单手解着衣服扣子,悠闲的样子仿佛她根本就不是坐在栏杆上,而是坐在平地上。 俞卿都快疯了,“顾同学,你别想不开啊!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你还年轻啊!何必要如此草率地就结束自己的生命?” 顾言溪根本就没想死。 生命对她来说,早已成了最可贵的东西了。 或者说,她现在最有限的就是生命。 她痛恨着沈钊与顾婉。 因为他们曾经夺走了最爱她的人和她最爱的人。 如果没有这两人的步步算计,一切都不会发生,她不会有孤独凄惨的上一世,孑然独活,被仇恨逼得差点疯掉。 也不会有有限的这一世,纵然什么都有,却都是镜花水月。 她不后悔自己所做的选择,不后悔改变一切。 可是为什么,她不能留在这个世界上久一点,更久一点呢? “言言,你怎么了?”顾言川失措地看着她,少年那张向来桀骜的眸子此刻布满了慌乱,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他向顾言溪伸出手,“小妹,别闹了,快下来,你有什么事就跟三哥说,三哥一定会给你解决的。” 顾言溪转过脸,愣愣地看着他,有些恍惚。 下一秒,傅南依的声音也传来。 这人还是很脆弱,此刻眼泪汪汪地看着她,“言言,你赶紧下来,你这样,我害怕。” 匆匆的脚步声响起。 一行人拨开人群,急促又慌张地走过来。 顾言珩风尘仆仆,那张无可挑剔的俊脸因为这段时间跟时家的斗争而略显疲惫。 待看清楚眼前的场景,他瞳孔骤缩,脸上浮现惊慌。 “言言……”向来沉稳冷静的人也克制不住声音的颤抖,“你怎么……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坐着?你听话,下来好不好?” 他的身边,站着顾言泽。 他愣了半天,似乎是在消化着眼前所见,消化过后急忙温声哄着:“小妹,快,别让二哥担心,不要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站在顾言珩身后的顾霖松更是直接急得哭出来,“丫头,你这是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妈妈她会受不了的,听话,到爸爸这里来。” 顾言溪的视线一一扫过他们,最终,缓缓地落到另一道熟悉的身影上。 是傅砚辞。 她静静地跟他对视着,从男人那双深邃的眸子里,读出了一种名为“害怕”的情绪。 他在害怕什么呢? 害怕失去她吗? 傅砚辞伫立在角落的身影修长,气质还是一眼看起来就出类拔萃的那一种。 此刻,这个男人用一种近乎酸涩的眼神看着她,压低的声音泛着密密麻麻的心疼,“顾言溪,你在做什么?” 他声音有些嘶哑,像是在控诉,也像是在哀求,“你打算跳下去吗?我不允许!我不允许你这么做。” “你给我回来!” “……” 顾言溪心口发涩。 这些人,她一个都不舍得失去。 她硬生生地咽下酸楚,完美地压抑住情绪,扯了扯嘴角,挤出一抹笑,“你们对我的误会也太大了吧?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会去寻死的人呢?” 顾言溪若无其事地说着,翻身一跃,便从栏杆上跳下来。 “本小姐只是单纯地想在上面坐坐而已。” 第384章 傅砚辞!你就惯着她吧! 校长办公室。 谢长林气得脸都绿了。 “顾言溪!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刚才差点杀了沈同学!” “这是学校!那么多人都看着,沈同学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你爸爸怎么给你善后?做事情之前你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你胆子真是太大了!” 顾言溪低垂着眉眼,一言不发。 “你倒是说话啊!”谢长林从未如此愤怒,只觉得下一秒就要因为郁结升天。 顾言溪动了动眼皮子,低低道:“他不是还没死吗?” 谢长林:“……” 他捂住了胸口。 “顾言溪,你已经很久没这么冲动过了,从这个学期来了学校后,你一直都很乖。” “我想不明白是什么促使你对沈钊同学做出这种事,好歹是同学一场,再怎么也不至于深仇大恨,是不是?”谢长林耐着脾性教导。 顾言溪抿了抿唇,“不是。” 谢长林:“……” “你就一定要跟我对着干是不是?你好不容易改变了不少……” “谢校长。” 就在谢长林沉着脸训斥着这个不知悔改的少女时,傅砚辞推门进来,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傅砚辞?”谢长林脸色稍有缓和,看向傅砚辞,问道,“你进来做什么?” “我在外面听你声音有些大。”傅砚辞黑眸凝着他,“怕你吓到言言。” 谢长林听到这个,眉心皱起,脸都黑了。 “好,很好!你们都是好样的!”谢长林重重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你嫌我脾气不好,那你来跟她讲,你来教育她!” 说着,谢长林放下茶杯,往椅子上一靠,静静地觑着这两人。 傅砚辞看着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少女,蹲下身来跟她对视,“言言,你看着我的眼睛好好说,如果因为沈钊把自己搭进去,值不值得?” 顾言溪抿了抿唇,小声道:“不值得。” 傅砚辞动作轻柔地捏了捏她的手心,温声道:“那你这么做是不是不对?” 顾言溪想了想,点头,“嗯。” “那你以后就不要这么冲动了好吗?” “好。” “嗯,很乖。” 傅砚辞揉了揉她的脑袋,起身,看向谢长林,“我已经教育她了,言言已经充分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且也保证了以后不会再犯,我可以带她走了吗?” 谢长林:“……” 傅砚辞无视他依旧铁青的脸,牵起顾言溪的手,“言言,走吧,谢校长默许了。” 谢长林看着眼前的门打开又合上,愣了半晌,恼怒地将手边的杯子摔过去。 “傅砚辞!你就惯着她吧!” ——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顾言溪走进了公共卫生间。 “你们看见刚才顾言溪那个样子没?她真的差点就把沈钊从楼上扔下去了,如果沈钊真的掉下去,就算不死,也会残废吧?” “还真是没见过像她这么无法无天的人。” 顾言溪搭在隔间门上的手顿了顿,冷眸眯起。 其中那道突出的声音显然是夏疏萤的。 不得不说,最近夏疏萤这人,引起她注意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 “顾言溪为什么那么对沈钊啊?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 其中一个女生好奇地问着。 “我问了坐在顾言溪身后的同学,好像是沈钊找顾言溪,要她换一个节目,顾言溪就生气了。” “不是吧?这有啥好生气的?至于吗?真是病得不轻。” “你们难道不明白吗?”苏雯雯冷笑,“顾言溪这是被戳到痛处,所以才恼羞成怒了,她自己心里也清楚,比舞蹈她比不过疏萤,是吧?疏萤。” 夏疏萤歪了歪嘴角,将手放在洗手池的水龙头下,镜子里映照出的面容带着些得意,“大概是的吧。” 其他女生闻言,顿时笑了。 “那她可真是好容易破防哦,这就受不了了?到时候输给疏萤的时候岂不是要破大防?” 夏疏萤捂着嘴笑,不说话。 笑着笑着,她的嘴角一下子僵硬了。 只见镜子里映照出来的站在她旁边的那个人,不是顾言溪又是谁? 空气陷入一阵寂静。 刚才还叽叽喳喳的几个女生霎时安静如鸡,她们低着头,战战兢兢地用余光偷瞄着顾言溪,像是被班主任抓包一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顾言溪洗了手后,看都没看她们一眼,兀自离开。 直到那道脚步声彻底消失,几人才敢说话。 “怎么办?顾言溪好像听到我们说什么了。” 夏疏萤抽了一张纸擦拭手心,强压住心里的忐忑,逞强道:“看到就看到了,没、没什么大不了的,整天一副那么高傲的样子给谁看啊,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 顾言溪没有回教室,而是离开了四中,开着车前往一家咖啡厅。 有个戴鸭舌帽的中年男人在靠窗的位置等着,看见顾言溪走过来,立马站起来,颔首,“顾小姐。” 顾言溪抽出椅子坐下来,“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男人从包里掏出一沓资料推过去,开口道:“关于当年齐家车祸的真相,我查到一些线索了。” 七年前,齐耀霆跟她的妻子在旅游途中,车子从山崖坠落,夫妻俩坠亡。 警方在山崖底下翻出两具尸骸,又对车辆残骸做了检测,没找到什么可疑的证据,因此定性为意外事故。 事发地点是多事故地段,多的是因为操作不当飞出山崖的车。 再者,事发的时候是冬天,地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这为意外事故的定性提供了更多的支撑。 车祸过去了这么多年,要细查起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顾言溪因此花高昂的费用聘请了最有名的私人侦探,也就是面前这个戴着鸭舌帽的中年男人,并且联系了齐云彦配合调查。 “顾小姐,齐家夫妇车祸丧亡的时候,齐云彦被送去老家跟奶奶一起生活,也因此幸免于难。” “我根据他告诉我的当年齐家夫妇的旅游路线以及沿途落脚的酒店和宾馆,一点点排查可疑的点。” “因为时间久远,当时的很多旅店不是关停了就是改建了。” “但很幸运的是,我在离事发地点最近的一家小旅馆找到了一点线索。” 顾言溪抬起视线看他,冷眸眯起。 第385章 周砚南恋情曝光 “这家旅馆生意不错,因为临近事发的山,且是附近唯一的旅馆,所以是沿途旅客的必经之处,老板是当地人,至今还在经营着这家旅馆。”男人继续说道。 “我把齐家夫妇的照片拿出来给他看的时候,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店老板竟说他记得这对夫妻。” “当年夫妻俩开车途经旅馆的时候已是晚上,所以便在旅馆要了一间房,他们入住的那天晚上,店里出了一件事,一个旅客突发疾病,倒地不起,口吐白沫。” “这可吓坏了其他客人,店老板更是傻眼了,一时六神无主。” “这个时候,齐耀霆站出来,说自己有抢救经验,便对旅客采取了急救措施。” “店老板对这件事印象尤深,当天也对夫妻俩表达了感谢,庆幸这位客人没有在旅馆出事,否则他这个旅馆怕是不知道要因此传成什么样子。” “店老板提供了一条重要的线索,那就是第二天齐家夫妇准备驾车启程的时候,有个当地人主动上前搭话,说自己是私人导游兼司机,对这一带十分熟悉,可以给他们提供更好的旅游体验。” “所以,最终,这个所谓的私人导游便随同夫妻俩一起开车上了山。” 事发后,山崖下检测出两具尸体。 那么,这个突然加入行程的陌生导游去了哪里? 齐家夫妇的死,显然跟此人有关系。 顾言溪翻阅着资料,眸光渐深,“找到那个人没有?” “还没,但我已经找了长期合作过的一位顶级画像师,通过店老板的描述,画出了此人的大致样貌。” “那人操着当地口音,是本地人没错,所以范围不算大,而且能把这件事做成意外,说明此人对当地的路况的确很熟悉……” “很好,看来本小姐找你来查这件事,没找错人。”顾言溪大手一挥,取出一张支票递过去,“我要你不计代价,找最专业的人,用最快的方式,把那个私人导游给我揪出来。” “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是。”男人点头,收下支票。 顾言溪没再说什么,拿着资料,心情极好地离开咖啡店。 —— 【KK娱乐:周砚南私会秘密女友,恋情曝光[图片]!】 晚十一点,一则由KK娱乐官方微博号发出的爆料热度飙升,在短短时间内点击过百万,又在众营销号的传播下,迅速地席卷全网。 同一时间,周砚南所在的经纪公司乱成一锅粥。 周砚南更是被经纪人李桐一通电话直接喊去了公司。 经纪人是个雷厉风行的中年女人,将平板往他面前一扔,“这个女人是谁?” 周砚南看着平板,捏紧了手心。 顾言溪是欧皇的身份只有他跟许庚知道,甚至是公司都不知道。 因为顾言溪交代过,她不想节外生枝,也不想搅进这个圈子里,所以关于她身份,他从来不会对其他人说,哪怕是自己的经纪人。 “怎么不说话?”李桐看着他,怀疑,“难不成你小子还真背着我谈了女朋友?” “没有。”周砚南低低道,“她不是我女朋友,只是一个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你喂人家吃饭?”李桐捏着眉心,“周砚南,现在是你事业发展的关键时期,这个爆料对你的影响不用我说吧?” “李姐,这就是无中生有的事。”周砚南放下平板,有些委屈地看着她,“只是拍摄角度的问题,我向您保证,我没有做出越矩的事情。” “这重要吗?你做了什么重要吗?”李桐气结,“现在的关键是网友看到了什么!” “你啊!”她重重地点了一下周砚南的额头,恨铁不成钢,“真是太不小心了,还有许庚,是怎么办事的?愣是一点都没发现被拍了?” 周砚南拧眉仔细想了想,沉吟道:“应该是来上菜的服务员做的。” “这个照片拍得很有争议,实际上你在给对方递东西对不对?”李桐深吸一口气,盯着照片寻找突破口,“但是这个角度看起来,又很像是在喂对方。” “我只是给她盛了一碗汤,然后递过去了而已。”周砚南神情认真道。 “太牵强了。”李桐捏了捏眉心。 如果要强行解释是拍摄角度的问题,说周砚南只是在给对方盛汤,显然说服不了网友。 何况,这个背影看上去十分年轻,目测年龄比周砚南还要小几岁。 既不是长辈又不是亲人。 以周砚南的身份,何至于亲自给对方盛汤? “周砚南。”李桐眼神忽然一凛,盯紧周砚南,“你是只字不提这个女人的身份,你说她是你朋友?是我认识的人吗?” “李姐,你别问了……”周砚南神色为难,“我不能跟你说。” 如果告诉李桐照片里的人就是欧皇,那么以她对李桐的了解,势必要将欧皇的身份曝出去,让欧皇本人来澄清,将这个作为首要的公关手段。 网友都知道欧皇是跟他合作密切的人,这个公关,想必是最有效的,而且欧皇的身份一直都很神秘,一旦曝光,顷刻间就可以转移所有的热度。 但是这样,就需要顾老师出面,将她的身份昭告于天下。 顾老师对他恩重如山,如果这个时候还要她来做出牺牲出面替他澄清…… 他做不出这种事。 “李姐,你还有别的办法的对吧?何况,网上关于我跟梁辰的爆料不也时有发生,所以,这种爆料对我来说,也不是那么严重吧?” “你跟梁辰的话题再高,但网友也都清楚那只是炒作,你以为网友真的以为你跟梁辰有什么吗?她们只是沉迷于磕CP,管你真的假的,何况,你跟梁辰有爆出这种亲密的照片吗?之前的那些,跟这个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周砚南,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如果你跟她是清白的,那你就得告诉我她是谁,这样我才能采取有效的公关手段。” 周砚南深吸了一口气,“抱歉,李姐,除了这个,其他的我都可以答应你。” 第386章 这是言言的背影 翌日清晨。 傅砚辞一行人匆匆从机场出来。 昨天夜里他紧急出差处理别市的生意,一起随同的有关皓,还有公司的一个高管。 傅砚辞一夜没合眼,去往顾氏的这一路又很堵,他便微阖起眸子养神。 坐在一旁的关皓屏住了呼吸,不敢打扰一点,默默地掏出手机,打开微博,搜索栏输入三个字—— 周砚南。 他喜欢听周砚南的歌。 更喜欢一直跟周砚南合作的那个作曲家的作曲风格。 许久没有关注周砚南的新歌动向,关皓想看看最近周砚南有没有什么动作。 手机页面跳转后,一堆词条蹦出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周砚南地下恋情#周砚南秘会女友#等相关词条。 后面跟着的“爆”字,十分夺目。 关皓不关心周砚南的恋情,于他而言,对方有没有女朋友,或是跟谁谈朋友,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只是单纯喜欢这人的歌罢了。 关皓手指继续往下滑动着,将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一一忽略过,视线锁定他最关心的—— #周砚南,全国巡演#。 关皓迫不及待地准备点进去。 就在这时,车子往右急拐。 关皓身形一晃,整个人都跌进了傅砚辞的怀里。 刚才还紧闭着双眸的人倏然睁开眼,看向怀里的人,面沉如水。 关皓赶紧从傅砚辞怀里弹出来,“抱歉,傅总,我、我没扶稳。” 傅砚辞长眸眯起,一记刀眼向关皓递过去警告。 关皓讪讪,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这时,前面司机小声道:“傅总,抱歉,刚才前方有行人横穿马路,这才不小心惊扰了您。” 傅砚辞低低地“嗯”了一声,收回视线。 关皓回过神来,低头一看。 只见自己手中的手机早已不翼而飞。 回想起刚才摔进傅砚辞怀里的时候,似是把手机也一并甩了出去,关皓立马左右瞧着,四处找手机。 他这边没有。 显然,应该是掉到了傅砚辞脚底下。 关皓脑海中想了想自己低头在傅砚辞脚底下摸手机的场景,觉得有些冒犯。 “那个……”他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傅砚辞的神色,“傅总,我的手机掉到您脚底下了。” 傅砚辞拧起眉,略有些嫌弃地看他一眼。 “你要是不方便我就下车了再拿。”关皓弱弱地说。 傅砚辞没说什么,弯腰将手机捡起来,递过去。 “谢傅总。”关皓伸手准备接。 “等等……” 傅砚辞黑眸微微眯起,视线落到手机屏幕上正显示的一张照片上,神色变得探究。 关皓循着傅砚辞的目光看过去,只见照片中,周砚南跟一个女孩举止亲密。 想必这个女孩,就是周砚南的女友吧? 虽看不清正脸,但是背影瞧着还不错。 “傅总,您也喜欢周砚南的歌啊?嘿嘿,我也是他的歌迷。”关皓没想到自家这个从不接触任何娱乐活动的傅总居然也有这种爱好,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欣慰。 总算是有一个除了顾小姐之外的人能吸引这个男人的主意了。 “傅总,您看到的这张照片应该就是网上曝光的周砚南的秘密女友。”关皓主动介绍着,还不忘发表一下看法,“这些网友真是闲得无聊,您说是吧?好好关注作品就行了,干嘛盯着人家的私生活?人家小两口吃饭,关他们什么事?” 傅砚辞面沉如水,“小两口?” 关皓一脸单纯,“难道不是?” “言言跟他是小两口,那我是什么?” 关皓:“!” 等等! 他好像没反应过来。 什么言?言什么? 关皓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看着那张照片,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个背影,该不会是顾小姐的吧?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傅砚辞幽幽的声音: “关助理,你跟了我这么长时间,该不会看不出来,这是言言的背影吧?” 关皓:“……” 这他要是能看出来,那就见鬼了。 “停车。”傅砚辞沉声吩咐。 几秒后,黑色宾利一个慢刹车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 关皓从车里飞了出来。 “开车!” 随着傅砚辞一声令下,门“啪”的一声被关上,黑色轿车扬长而去。 关皓傻眼。 “诶!傅总!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下次我一定能认出来……” 关皓在路边拦了一辆车,一个人惨兮兮地回到傅氏。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总裁办的门,只见那个男人黑着脸坐在办公椅上,一言不发。 “傅总……”关皓讪讪地走过去。 “怎么现在才来?”傅砚辞语气不耐。 关皓:“……” “是我没规划好时间,下次不会了。”关皓卑微地说道。 傅砚辞手指摩挲着下巴,深思片刻后,眼神凛凛地看向关皓,关助理,你觉得这张照片,是真是假?” “我觉得吧……照片有可能是真的,但真相却不是网友说的那样,仅凭一个看上去亲密的动作,根本无法说明周砚南跟顾小姐有什么。” “看上去亲密……”傅砚辞斟酌道,“为什么这么说?” “拍摄角度的问题。”关皓解释,“用错位图来混淆视听蒙人眼球,娱乐圈这种事情屡见不鲜,从照片看,两人举止亲密,但也有可能是周砚南在给顾小姐递东西而已。” 傅砚辞眉梢轻拧,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曲起来,缓缓地敲打着桌面,“是吗?” 关皓想了想,说:“傅总,您愿意相信什么,真相便是什么。” 傅砚辞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我自然愿意相信言言。” “只是,周砚南热度不小,这件事又涉及顾小姐,您想怎么处理?” “你去查一下这家名为KK娱乐的公司,搞清楚他们的意图,只要不牵连言言,就不用管。” 第387章 到底谁是垃圾 不到七点钟,二班教室只到了稀稀朗朗的一些人。 “不可能!这不可能!”夏疏萤的手机“啪”的一下掉在地上。 她的脸色一片苍白,“砚南怎么可能有女朋友呢?一定是假的……” 苏雯雯冲进教室,着急忙慌地奔向夏疏萤,“疏萤,你看到了吗?网上说砚南有女朋友了!” 随着苏雯雯这一声呼喊,不少女生自发地围了过去。 “你们都看到爆料了吧?” “这究竟是哪个骚货啊?在我心里,根本没有人可以配得上南哥哥!” “假的吧……” “当然是假的!”夏疏萤忽然尖声道,“砚南不可以有女朋友!我不允许!” 她那么喜欢周砚南,在她心里,周砚南应该一辈子专注于唱歌,不应该谈恋爱。 他是那么耀眼,任何女人跟他站在一起,都是玷污了他。 “疏萤,你先不要着急,看看群里是怎么说。”苏雯雯安慰道。 她们好歹也是周砚南的头号粉丝,自发地加入了粉丝群。 此刻,群里讨论得热火朝天。 【失望!脱粉了,再见!】 【赚着我们粉丝的钱养女人,周砚南,你真行!】 【既然没法安心做音乐就滚!退圈吧!这恋爱你是非谈不可吗?】 【粉转黑了,@周砚南,祝你早点糊!】 【什么啊,瞬间没兴趣追了,一点当明星的觉悟都没有?事业刚有起色就谈恋爱,@周砚南,你有没有问过,我们允许了吗?】 【不尊重粉丝的人,也不配得到粉丝的尊重,退群了,不值得。】 如李桐所说,周砚南的女友粉居多,看到爆料后瞬间就破防了。 但也有少数保持着清醒。 【姐妹们冷静,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呢!别急着退群啊,看砚南怎么回应。】 此话一出,立刻遭来激烈反驳。 【照片都出来了,还能有假吗?】 【也许事实不像我们看到的那样呢?】 【就算是拍摄角度的问题,私底下一起吃饭,对方还是个女孩子,还不够明显?是不是非得他跟这个小贱人的床照爆出来你们才肯信?SB。】 夏疏萤死死地盯着照片中女人的背影,片刻后,目光倏然落到顾言溪的身上。 “你们不觉得,这个背影……有点像顾言溪吗?” 此话一出,刚才还叽叽喳喳的女生瞬间噤声了。 她们不约而同地盯向顾言溪。 “不是吧,怎么可能这么巧?” “怎么就没可能呢?”夏疏萤捏紧了手心,在心里将照片中少女的身份打上一个问号。 “疏萤,你肯定是想多了,是不是最近你太关注顾言溪,都魔怔了。” “就是啊,砚南怎么可能喜欢顾言溪这种货色呢?” 夏疏萤收回视线,冷声道:“是不是她,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如果顾言溪真的这么不识好歹,她一定叫她付出代价! —— 午休时间。 顾言溪跟顾言川在校门口跟管家碰面,接过打包好的饭菜,又原路折回。 路过操场,那里围了不少人。 “啥玩意?”顾言川好奇心十足地踮起脚尖看了看,看清楚后说道,“小妹,有人在跳舞。” 两人自发地朝着那边走过去。 还没走近,顾言溪便看清楚跳舞的那人正是夏疏萤。 “小妹,你认识她?”顾言川敏锐地察觉到顾言溪变化的脸色,“这个跳舞的女生你们班的?” “嗯,她叫夏疏萤,跟我报了一样的舞蹈节目。” “小妹,你真的要上台跳舞吗?”顾言川有些忐忑地看着她。 在他的印象里,顾言溪最近一次跳舞是在初中高三的毕业晚会上。 顾家人全都兴致勃勃地去看她跳舞,十分期待她的演出,那天他还在台下看到了鬼鬼祟祟的傅砚辞呢,想必也是来看言言的。 顾言溪的表现算不得多差,也算不得多优秀,总之,只能算是完整地跳完了一支舞,平平无奇。 显然,顾霖松给她请的一节课两千美金的知名舞蹈老师,似乎并没有发挥太大的作用。 反倒是那次顾婉的舞蹈惊艳了所有台下人,收获了许多夸赞。 “小妹,我听说你跟对方撞了节目就必定有一个不能正式登台,你有信心赢得过夏疏萤吗?” “小妹,要是你害怕了,我就找几个人去威胁她,让她改节目,这样你就不用跟她竞争了。” “三哥,有时候你真的很绅士。”顾言溪说。 顾言川:“……” 他撇了撇嘴,小声嘀咕:“我还不是为了你,只要你开心,我绅士不绅士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用你这么做。”顾言溪淡淡道。 顾言川睁大眼睛看着她,“为啥?我不这么做你能跳得到过她?你瞧她这个厉害的样子,比蛤蟆还能跳。” 顾言溪看着不远处那道跳舞的身影,想起自己那张被抽走的报名表,冷笑,“你看走眼了,她就是个垃圾。” 跳得垃圾。 人也垃圾。 —— 夏疏萤练完一支舞蹈,一休息便有不少男同学过来递吃的递喝的。 “夏疏萤,看你跳舞真是一种视觉享受。” “夏疏萤,加油。” 夏疏萤享受这种感觉。 因为家境不好,她一直很自卑,但是接触跳舞后,她自信了。 如果高考失利,她的首要打算就是当舞蹈明星。 “夏疏萤。”一个女生在她身边坐下,手肘轻轻戳了她一下,“你看那边是谁。” 夏疏萤顺着女生指的方向看过去,在瞧清楚那道熟悉的身影后,脸色一下子冷却。 “顾言溪?她偷偷来看我跳舞?” “疏萤,你猜我听到她说啥了。” 夏疏萤眸中眯起警惕,“说什么了?” 女生把她拉到一边,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她说你是垃圾。” 夏疏萤一下子炸了,脸色铁青。 “她当真这么说?” 女生讪讪地点了点头,“我猜,她是说你舞蹈跳得垃圾吧。” “她怎么有脸?”夏疏萤气笑了,“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唉。”女生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脸……” 夏疏萤猛喝一口水,站起身,神色间闪过一丝狠,“既然这样,那我就让所有人看看,到底谁是垃圾。” 第388章 顾言溪就是照片里的那个人 不到七点钟,二班教室只到了稀稀朗朗的一些人。 “不可能!这不可能!”夏疏萤的手机“啪”的一下掉在地上。 她的脸色一片苍白,“砚南怎么可能有女朋友呢?一定是假的……” 苏雯雯冲进教室,着急忙慌地奔向夏疏萤,“疏萤,你看到了吗?网上说砚南有女朋友了!” 随着苏雯雯这一声呼喊,不少女生自发地围了过去。 “你们都看到爆料了吧?” “这究竟是哪个骚货啊?在我心里,根本没有人可以配得上南哥哥!” “假的吧……” “当然是假的!”夏疏萤忽然尖声道,“砚南不可以有女朋友!我不允许!” 她那么喜欢周砚南,在她心里,周砚南应该一辈子专注于唱歌,不应该谈恋爱。 他是那么耀眼,任何女人跟他站在一起,都是玷污了他。 “疏萤,你先不要着急,看看群里是怎么说。”苏雯雯安慰道。 她们好歹也是周砚南的头号粉丝,自发地加入了粉丝群。 此刻,群里讨论得热火朝天。 【失望!脱粉了,再见!】 【赚着我们粉丝的钱养女人,周砚南,你真行!】 【既然没法安心做音乐就滚!退圈吧!这恋爱你是非谈不可吗?】 【粉转黑了,@周砚南,祝你早点糊!】 【什么啊,瞬间没兴趣追了,一点当明星的觉悟都没有?事业刚有起色就谈恋爱,@周砚南,你有没有问过,我们允许了吗?】 【不尊重粉丝的人,也不配得到粉丝的尊重,退群了,不值得。】 如李桐所说,周砚南的女友粉居多,看到爆料后瞬间就破防了。 但也有少数保持着清醒。 【姐妹们冷静,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呢!别急着退群啊,看砚南怎么回应。】 此话一出,立刻遭来激烈反驳。 【照片都出来了,还能有假吗?】 【也许事实不像我们看到的那样呢?】 【就算是拍摄角度的问题,私底下一起吃饭,对方还是个女孩子,还不够明显?是不是非得他跟这个小贱人的床照爆出来你们才肯信?SB。】 夏疏萤死死地盯着照片中女人的背影,片刻后,目光倏然落到顾言溪的身上。 “你们不觉得,这个背影……有点像顾言溪吗?” 此话一出,刚才还叽叽喳喳的女生瞬间噤声了。 她们不约而同地盯向顾言溪。 “不是吧,怎么可能这么巧?” “怎么就没可能呢?”夏疏萤捏紧了手心,在心里将照片中少女的身份打上一个问号。 “疏萤,你肯定是想多了,是不是最近你太关注顾言溪,都魔怔了。” “就是啊,砚南怎么可能喜欢顾言溪这种货色呢?” 夏疏萤收回视线,冷声道:“是不是她,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如果顾言溪真的这么不识好歹,她一定叫她付出代价! —— 午休时间。 顾言溪跟顾言川在校门口跟管家碰面,接过打包好的饭菜,又原路折回。 路过操场,那里围了不少人。 “啥玩意?”顾言川好奇心十足地踮起脚尖看了看,看清楚后说道,“小妹,有人在跳舞。” 两人自发地朝着那边走过去。 还没走近,顾言溪便看清楚跳舞的那人正是夏疏萤。 “小妹,你认识她?”顾言川敏锐地察觉到顾言溪变化的脸色,“这个跳舞的女生你们班的?” “嗯,她叫夏疏萤,跟我报了一样的舞蹈节目。” “小妹,你真的要上台跳舞吗?”顾言川有些忐忑地看着她。 在他的印象里,顾言溪最近一次跳舞是在初中高三的毕业晚会上。 顾家人全都兴致勃勃地去看她跳舞,十分期待她的演出,那天他还在台下看到了鬼鬼祟祟的傅砚辞呢,想必也是来看言言的。 顾言溪的表现算不得多差,也算不得多优秀,总之,只能算是完整地跳完了一支舞,平平无奇。 显然,顾霖松给她请的一节课两千美金的知名舞蹈老师,似乎并没有发挥太大的作用。 反倒是那次顾婉的舞蹈惊艳了所有台下人,收获了许多夸赞。 “小妹,我听说你跟对方撞了节目就必定有一个不能正式登台,你有信心赢得过夏疏萤吗?” “小妹,要是你害怕了,我就找几个人去威胁她,让她改节目,这样你就不用跟她竞争了。” “三哥,有时候你真的很绅士。”顾言溪说。 顾言川:“……” 他撇了撇嘴,小声嘀咕:“我还不是为了你,只要你开心,我绅士不绅士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用你这么做。”顾言溪淡淡道。 顾言川睁大眼睛看着她,“为啥?我不这么做你能跳得到过她?你瞧她这个厉害的样子,比蛤蟆还能跳。” 顾言溪看着不远处那道跳舞的身影,想起自己那张被抽走的报名表,冷笑,“你看走眼了,她就是个垃圾。” 跳得垃圾。 人也垃圾。 —— 夏疏萤练完一支舞蹈,一休息便有不少男同学过来递吃的递喝的。 “夏疏萤,看你跳舞真是一种视觉享受。” “夏疏萤,加油。” 夏疏萤享受这种感觉。 因为家境不好,她一直很自卑,但是接触跳舞后,她自信了。 如果高考失利,她的首要打算就是当舞蹈明星。 “夏疏萤。”一个女生在她身边坐下,手肘轻轻戳了她一下,“你看那边是谁。” 夏疏萤顺着女生指的方向看过去,在瞧清楚那道熟悉的身影后,脸色一下子冷却。 “顾言溪?她偷偷来看我跳舞?” “疏萤,你猜我听到她说啥了。” 夏疏萤眸中眯起警惕,“说什么了?” 女生把她拉到一边,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她说你是垃圾。” 夏疏萤一下子炸了,脸色铁青。 “她当真这么说?” 女生讪讪地点了点头,“我猜,她是说你舞蹈跳得垃圾吧。” “她怎么有脸?”夏疏萤气笑了,“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唉。”女生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脸……” 夏疏萤猛喝一口水,站起身,神色间闪过一丝狠,“既然这样,那我就让所有人看看,到底谁是垃圾。” 第389章 我会任由你胡作非为?! 周砚南私密会见女友的话题霸榜微博热搜第一一整天。 本人及其背后的经纪公司毫无反应。 为数不多的理智粉也激动起来,纷纷@周砚南要求其回应消息是否属实。 “那个人回你了没?”李桐推开周砚南休息室的大门,神情严肃,“现在时间就是金钱,这么拖下去对你没好处。” 周砚南看了一眼手机,摇头,“还没。” 事发后,他跟李桐就公关问题僵持不下,最后李桐妥协,让他发消息先问一问,看对方愿不愿意出面澄清这件事,如果不愿意,她也不强求,那就采取别的手段。 所以三个小时前,周砚南给顾言溪发去了消息,征询对方的意见。 至今没有得到回应。 “那就再等等吧。”李桐皱眉,“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让你这么忌惮,居然连个名字都不肯透露。” 周砚南向来听话,唯独在这件事上的执拗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疏萤,砚南这么久都没发声,该不会是默认了他跟那个女人的关系吧?” “她究竟是谁?居然让南哥哥顶着这么大的风险也要跟她在一起。” 放学后,夏疏萤等人一边往校门口走,一边议论着。 夏疏萤盯着前方不远处顾言溪的背影出神。 那种感觉再一次浮现。 无论怎么看,她都觉得跟砚南吃饭的那女人背影与顾言溪十分相似。 夏疏萤眼神暗了暗,拔腿往反方向跑去。 “诶!疏萤?” “你去哪啊?” “……” 夏疏萤气喘吁吁地冲进校保安办公室。 里面两个保安正捧着茶杯盯着监控,看见来人后,疑惑,“同学,你有事吗?” 夏疏萤很着急,“叔叔,我丢了钱包,你们能帮我找找吗?” 两个保安一愣,当即回过神来,“钱包丢了?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中午,大概十二点二十几分的样子……”夏疏萤征询道,“你们能帮我调一下那个时间校门口的监控吗?我感觉应该就是掉在校门口了。” “行,同学你别着急,一定会找到的。” 两个保安立刻调出监控存档,找到前天中午时间段的校门口监控。 “同学,是不是这里?” 夏疏萤凑过去,看着屏幕,点点头。 画面中,一辆黑色的保姆车停在校门口,迟迟没有动静。 十二点十分,一个年轻男人从车上下来,在校门口左顾右盼。 十二点二十分,顾言溪从校门口走出来。 男人热切地迎了上去。 随后两人一同上车离开。 夏疏萤盯着那个年轻男人的脸,眼神一点点失焦。 “同学,你看出什么异样了吗?” “同学?” “……” 保安连唤了好几声,夏疏萤都没有反应。 就在他们将监控画面暂停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声音。 “疏萤,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 苏雯雯等人走进来,好奇地看着夏疏萤。 “你们过来。”夏疏萤冲着她们招手,“看这个人,他是不是砚南的助理?” 此话一出,几个女生顿时变了脸色,不可置信地看向监控。 “没错!这就是砚南的助理!” 几人诧异地对视着,恍惚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还记得砚南抵达机场那天我们在学校门口看见顾言溪上了这辆保姆车吗?”夏疏萤冷冷地说着,“当天砚南坐的车,跟这辆车一模一样,当时我们还怀疑这辆车是砚南的车,但是砚南怎么可能来四中呢……” “真巧啊,现在事实证明,顾言溪那天就是上了砚南的车!” 夏疏萤面色阴沉,“呵呵!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就爆出了那张照片,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相似的背影,砚南助理来四中接顾言溪……” “所有的一切,都指明,顾言溪就是照片里的那个人!” 保安:“?” “同学,你的钱包有线索了吗?” “我知道是谁拿了我的钱包了,谢谢。”夏疏萤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保安办公室。 其余几个女生连忙追上去。 “真是没想到居然是顾言溪!” “她不是有未婚夫了吗?怎么还跟砚南纠缠啊?什么东西啊,气死人……” “她这个人看来真是没有底线。”夏疏萤冷讽地笑,“她错就错在,不该把主意打到砚南身上来。” “那现在怎么办?就随她祸害砚南?” “还能怎么办?”疏萤冷声,“自然是把真相公布出去,让所有人知道,她顾言溪就是照片里的那个人。” “可是,这要是被顾言溪知道了……”一个女生小声道,“我们岂不是……” “我有说过要亲自曝光这件事了吗?我们只需要在粉丝之间搅一搅,提醒大家,照片里的女人像顾言溪就行了。” 夏疏萤微微一笑,“现在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个神秘女人是谁,只要把顾言溪推出去,媒体自然就会像狼见到了肉一样,捕捉热度,顺水推舟。” —— 夏疏萤等人即刻秘密行动起来,一边在粉丝群里引导粉丝的注意力,一边在跟同学聊天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将顾言溪跟那个神秘女人联系起来。 一传十,十传百。 量变引起质变,渐渐有不少营销号注意到了顾言溪,为了流量,纵然是假的也能说成真的,何况是这种不真不假的。 【小道消息,周砚南秘密女友疑似顾言溪。】 顾言溪的身份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一方面是画家南沐,一方面是知名钢琴专辑《UNIVE》的发布者。 这更是给营销号疯狂对号入座的理由。 一时之间,#周砚南&顾言溪#的话题冲上热搜。 评论里骂声一片。 【@顾言溪,已经有未婚夫的人能不能不要再到处拈花惹草?离南哥哥远点行不行?】 【我觉得顾言溪长得也不怎么样,真是想不明白,周砚南怎么喜欢这种?】 【呸!不检点的小贱人一个。】 【根本就配不上南哥哥。】 周砚南到底是个流量明星,粉丝粘性高。 顾言溪又是个从来不经营微博的懒人,粉丝看着多,但大部分跟死了没区别。 还留下的一些粉丝站出来反驳,坚定相信顾言溪不是照片中的人,但效果微弱。 第390章 我要自曝 傅南依一早上跟顾言溪在学校门口碰见,便一同来了教室。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路过的同学都在盯着顾言溪,打量的神色却不是友善的那种。 回到教室,又见赫川几次看着顾言溪欲言又止,傅南依实在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赫同学,你怎么了?干嘛老是看言言?” “你们还不知道吗?” 傅南依微微睁大了眼睛,“知道什么?” 赫川当即在傅南依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 傅南依闻言,微微一惊,立刻拿出手机看,看了后又递给顾言溪,“言言,你好像麻烦了。” “什么麻烦?” 顾言溪不明所以地接过手机,看着看着,眉心渐渐攒起来一座小山。 “这些人太可恶了,跟周砚南吃饭的怎么会是你呢?”傅南依懊恼,“她们这是污蔑。” 顾言溪望了她一眼,“不是污蔑。” “啊?” “跟周砚南吃饭的是我,没错。” 傅南依惊惶地看着顾言溪,水润的黑眸微微睁大了。 她顿时泄了气,低低道:“那、那她们也不该这么说你。” 周砚南的粉丝骂得很毒,什么“私生活不检点”、“德行败坏”这样的词满屏皆是。 顾言溪将手机还回去,“她们也就敢在网上议论本小姐的不是。” “言言,你不管管吗?”傅南依抿了抿唇,试探地问道。 顾言溪闻言,冷冷地笑了一下,“怎么管好呢?我把她们都沙了?” 傅南依:“……还、还是不要吧。” 顾言溪突然没再说话,而是眯起眸子,看向了从教室前门出去的那几道身影。 她其实挺纳闷。 仅凭一个背影,为什么所有人都认定是她? 昨天三哥看见这个热搜的时候都没怀疑是她,这些从未见过她的网友是如何敢肆意猜测呢? 看着夏疏萤等人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之中,回想起那天许庚来接她的时候,这群女生似乎就站在马路边,远远地看着她…… 顾言溪脸上笑意一点点消失殆尽。 “言言,你要去哪?马上班主任就来查了。” 傅南依看着顾言溪忽然起身,忍不住出声提醒。 “要是上课了我还没回来,就帮我请个假。” “好。” —— 顾言溪倚在卫生间的门外,微垂着眼眸,盯着脚底下,神色莫辩。 一墙之隔,阵阵嗤笑声传来: “顾言溪不会以为自己脚踏两条船,勾搭了我们南哥哥还能瞒天过海吧?那就更不能让她如愿了!就是要这样,要让所有人知道她做了什么才对,这才过瘾嘛!她现在就是一个被全网骂的骚货……” “疏萤,顾言溪恐怕到死都想不明白,为什么网友这么快就能发现跟周砚吃饭的是她,要不是你眼尖,我们都不会把她跟照片中那个女人联系起来呢。” “哈哈!疏萤你简直太厉害了,这个操作太爽了!根本不用我们做什么,砚南的其他粉丝都能骂死她。” “对付顾言溪这种人,只能这样。”夏疏萤歪了歪嘴角,“不就是家里有几个钱,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真的不会怀疑我们吗?”有人忐忑。 “怀疑有什么用?她有证据吗?就像上次,我拿走了她的报名表,她还不是不知道是谁干的?” “那她最后到底是怎么重新上交了另一张报名表的?” “管她呢,反正事情都过去了。” “现在网上的事情就够她闹心一阵子的了。”夏疏萤得意地扯了扯嘴角,“她现在倒是比之前那几次出风头的时候还出名,全网都知道她有多脏,有多贱……” 顾言溪抿了抿唇。 她不明白夏疏萤何至于对她有这么大的敌意。 似乎就是从上次她拒绝她开始,各种卑劣的手段层出不穷…… “疏萤,我们该走了,快到点了。” “嗯,走吧。” “……” 夏疏萤也不再耽搁,抽回放在烘干机下的手,抬脚往外走去。 倏地,她的脚步猛地停顿在了卫生间门口。 “顾言溪?”夏疏颖萤睁大了瞳孔,诧异地看着面前这个她差点撞到的人。 跟在夏疏萤身后的女生纷纷看过来,皆是有一瞬的愣怔。 顾言溪面容冷肃,“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的脸上有什么让你觉得可怕的东西?” “叮铃铃~” 上课铃声在这个时候响起。 “没、没什么,就是没想到这个点还有人来这里。”夏疏萤强忍着不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先去教室了。” 说着,她直接侧身,准备越过顾言溪。 “我看好像不是这样。”顾言溪冷声,“而是因为做贼心虚。” “什、什么?”夏疏萤听着顾言溪的话,突然动弹不得。 不是她不想动,而是她的手腕已经被一股力道给紧紧攥住了。 “顾言溪,你想干什么?”夏疏萤皱眉。 顾言溪沉着脸,“真当我是个聋的吗?无论你背后如何诋毁我,我都听不见?” “还是你当我是死的?随你在背后怎么搞小动作,我都会任由你胡作非为?!” 夏疏萤看着对方眼里的厉色,惊惶地睁大了眼睛。 第391章 你连她都敢拍,可真是会找死啊! “夏疏萤,我很不理解,我是挡你的道了吗?还是说我把你给怎么了?导致你对我有恨意?想方设法不让我报名,又处心积虑地不让我安生,嗯?你给我一个理由。” 顾言溪冷冷地质问着,攥着夏疏萤的手腕也愈发地用力。 她想不明白,怎么总有人要跟她对着干? 夏疏萤大声呼叫:“放开我!顾言溪,你放开我!” “你不说清楚叫我怎么放开你?”顾言溪拽着溪夏疏萤的手把人拎到水池边,“你看见了是吧?那天看见我上许庚车的人是你?” 夏疏萤尖叫着伸手去抓顾言溪,不住地挣扎。 一旁的几个女生见状赶紧冲过来架顾言溪。 “顾言溪,你放开疏萤!” “就是,顾言溪,你要做什么呀?你放开她。” “滚!” 顾言溪一记厉声将人全都吓退。 少女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怒火呼之欲出。 众人被她吓得愣了一瞬。 其中一个高个子女生捏了捏手心,瞪向顾言溪,“疏萤错了吗?你有什么立场指责她?你敢说跟周砚南吃饭的人不是你?那个人难道不是你吗?” 其余女生见势,也纷纷不满地出言道:“我们只是把事实说了出来,顾言溪,你恼怒什么呢?你说我们做贼心虚,到底做贼心虚的是谁啊?” “你明明有未婚夫,勾搭周砚南又算怎么回事?顾言溪,你反思过自己的错误吗?到现在你还觉得自己理直气壮,不思悔改!” “网友的眼睛是雪亮的!你被骂不是我们的错,而是你自己做是错了。”夏疏萤狰狞地瞪向顾言溪,“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脚踏了两条船,还妄想别人尊重你,凭什么?” “你给我闭嘴!”顾言溪深吸了一口气,手下用力,将夏疏萤推开。 夏疏颖脚下一个趔趄,摔得跪坐在了地上。 “夏疏萤。”其余人见状纷纷过去扶她。 顾言溪睨着她们,“跟周砚吃饭的人是我又怎么样?我的事,不是你们可以管的。” “是,我们管不了你,千金大小姐厉害着呢。”几个女生斗气正盛,咬牙切齿道,“但我们是砚南的粉丝,你脏也就算了,你别碰砚南。” “呵!”顾言溪气笑了。 “周砚南有你们这样的粉丝,也真是倒霉。” “行了,你们别说了。”蹲在夏疏萤身边的女生斜了顾言溪一眼,又着急地看向其他人道,“疏萤的脚好像扭了,我们先扶她去医务室看看。” 此话一出,其他女生皆是一惊。 “疏萤还要跳舞呢!脚扭了怎么能行?” “快快快,带疏萤去医务室。” 几人风风火火地就扶着人跑了,中途,一个女生回过头来,憎恶地瞪着顾言溪,“看不出来,你心机颇深啊,弄伤了疏萤的腿,好让她跳不了舞,倒是没人跟你争取正式上台的演出资格了。” 顾言溪看着她们迅速离开的背影,烦躁地按了按眉心。 她拧开水龙头,捧了冰凉的水在手心,抹了一把脸。 盯着镜子里这个疲惫的自己看了半晌,她掏出手机拨出一个许久从未联系过的电话。 “江主编,你上次说的关于采访一事,也不是不可以。” —— “顾小姐怎么想通了?”咖啡厅里,江慧笑着打量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女。 显然,少女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身份清贵的人。 上次见到顾言溪的时候,她还未将对方跟那个高高在上嚣张跋扈的顾家二小姐联系起来。 只知道,她是欧皇。 而顾言溪跟江慧也仅有过一面之缘,起因是周砚南跟她见面聊歌的事,结果周砚南这个蠢货把她带错了包厢,误打误撞地进了江慧的包厢。 进去以后他们丝毫没察觉有什么不对劲,大喇喇地坐下来就聊得不亦乐乎。 两人亦没有发现,包厢内嵌的卫生间里,有人。 那人正是江慧。 也不知道江慧在卫生间里被迫偷听了多久,反正她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周砚南吓得抓着顾言溪的衣服尖叫起来。 后来江慧告诉他们,她不是故意偷听的,而是因为拉肚子,实在没办法…… 不过江慧是谁?她是当今华国名气最大的报社主编。 江慧从无意听到的内容中得知这个少女就是那个神秘的作曲家欧皇后,当即递出名片邀请顾言溪接受她们报社的采访。 欧皇的身份一直是谜,业内多的是羡慕他才华的人和想跟他合作的人。 江慧以为欧皇应该是个资历颇深的老人。 结果没想到对方竟是如此年轻,这才起了采访的心思,将顾言溪纳入年度杰出青年音乐家采访专栏,让大家看看什么是年少有为。 然而顾言溪不仅拒绝了她,还高傲地警告她,不该说的话别说,否则要她好看。 江慧:“……” 顾言溪看着面前这个长相温婉的齐肩短发女人,撇了撇嘴,“我被周砚南连累得不轻。” “哦~”江慧笑了一声。 “你不会不知道吧?”顾言溪狐疑地盯了她一眼。 “知道,当然知道。”江慧眨眨眼,“其实爆料一出来,我就知道那个人一定是你。” “我要自曝。”顾言溪直言目的,“一来是为了解周砚南的燃眉之急,二来,不澄清,我百口莫辩。” “你考虑得很正确,这个时候以欧皇的名义接受采访,先吸引网友的注意力,再在采访中为自己澄清,顺理成章。” —— “你这扭伤很严重啊。”医务室里,值班的校医给夏疏萤查看了伤口以后,皱起了眉。 “怎么弄的?” 不等夏疏萤问什么,跟着来的女生立马叽叽喳喳道: “被一个小贱人推的!” “真歹毒啊,明知道我们疏萤要跳舞还这么干……” “行了,你们别说了。”夏疏萤打断她们,着急地看向校医,“医生,很严重吗?多久能恢复?” “我这里的条件有限,我建议你还是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有没有骨折,我会安排车送你去的。” “那、要是没有骨折的话,我还能跳舞吗?” “跳舞?”校医很快反应过来,“同学,你该不会是要参加校庆演出吧?” “没错,周末我要先试跳,看能不能拿到正式上台资格。” “这可不行!”校医立马否决道,“脚都扭成这样了,还跳什么舞啊?我看你还是好好休息吧,不要去参加演出了。” 夏疏萤咬了咬唇,眼神倨傲,“不,无论如何,我都会上台的。” 受伤又如何? 顾言溪越是怕她赢,就越是要让顾言溪知道,她一只脚也能跳得过她。 第392章 委屈了就哄一哄 KK娱乐。 “瞧瞧,你到底给我拍了个什么好东西?”马东耀重重地一本杂志摔在陶金的脸上,“妈的!你把顾家的二小姐拍进来了!” 他真是服了。 网友不说,他还不知道那个背影竟然是顾言溪的。 “你知道顾言溪是谁吗?你连她都敢拍,你可真是会找死啊!”马东耀恨不得立刻锤死这人,“那是顾家的人,你得罪了顾家!” “耀哥,我、我真的不知道啊,我没认出来。”陶金抓着自己的头发蜷缩在角落里,脸色苍白。 哪有那么巧的事?偏偏惹上一个自己根本就得罪不起的祖宗。 “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说那人不会有什么背景吗?你不是说她就是周砚南的一个小迷妹吗?你可真敢想啊,你要我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耀哥。”陶金惶恐地咽了咽口水,“你帮帮我,我真的不知道,你不能把我曝出去啊,顾家人会弄死我的。” 马东耀觉得可笑,“你还知道顾家的人会弄死你?你早做什么去了?” “我帮不了你,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公司的小老板,不对,很快,我连小老板都不是了……” 话音落地,有人匆匆推门进来。 “马总,不好了!我们公司的好几个营销号都被公共平台禁言了,说我们传播虚假言论。” “我们公司的直播账号也被禁播了,说我们直播内容涉黄。” “微博上所有跟这件事相关的词条都被和谐了。” “网警大队的人找过来了,要求我们公司停顿接受检查。” “还、还有,一群气势汹汹的人找到公司门口来了,来的人自称是、是顾家的三少。” —— “小妹,你回来了。”顾言川正啃着玉米,看见从大门走进来人,连忙放下玉米冲过去,“你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三哥我今天帮你干了一件大事,嘿嘿。” “嗯。”顾言溪应了一声便越过他往楼上去。 “诶?小妹!你怎么不问问我都帮你干了啥?” “那你干啥了?”顾言溪问。 顾言川顿时就滔滔不绝地讲起来,“你知道网上最先爆料的账号是哪家公司的吗?是KK娱乐的,屁大一点小公司居然能还造谣,简直就是不想活了,所以我带人过去,把他们老板揍了一顿……” “这还不算完,我紧接着还给你揪出了那个拍照片的家伙,他叫陶金,瞧瞧这名字,起得可真俗气,我把他也狠狠揍了一顿……” 顾言川正兴致勃勃地说着,一道沉稳的声音传来,打断他的话: “你把人打了就能解决问题吗?三弟,你什么时候能动动脑子?” 说话的人正是顾言珩,他刚从公司回来,这会儿一边解着领带一边往这边走来。 “小妹,你都看到大哥有多厉害了吧?短短时间,就将网上那些不干净的东西都灭了,再也没有人能议论你的不是。” 说完,他又不屑地看了顾言川一眼,很得意,“还得靠我。” “顾言珩,我跟小妹说话你凑过来干啥?等我说完了你再说……” “顾言川!”顾言珩脸上一下子浮现厉色,“我是你大哥!什么时候能改掉你这种连名带姓称呼的坏习惯?” “少拿你的架子来威胁小爷我。”顾言川扯了扯嘴角,“不就是比我年长几岁,有什么大不了?” “年长就是年长,谁叫你生得晚?” 顾言川撇撇嘴,“你别跟言言讲话,你年纪大,跟言言有代沟。” “你放屁。”顾言珩拧了一下他的腰,“言言最喜欢跟我聊天,代沟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 “说话就说话,你拧我干啥?”顾言川不敢相信顾言溪居然最喜欢跟顾言珩这个老古董聊天,“小妹最喜欢聊天的人是我!” 顾言珩纠正他,“是我。” “明明是我!”顾言川大声说。 “顾言川!”顾言珩伸出手,重重地抹了一把脸,“你口水喷我脸上了。” “胡说!”顾言川推了顾言珩一把,“喷口水的人是你,你不讲卫生了,应该离我远点才对。” “你推我干什么?”顾言珩怒急攻心,“我是你大哥,你不许碰我。” 顾言川觉得有些好笑,“怎么?只能你碰我,不能我碰你啊?你就这么娇贵?” “你……!”顾言珩脸色铁青。 “我怎么了?”顾言川一副吊儿郎当的纨绔样,挑衅地拍了一下顾言珩的头,“呐,我碰你了,我就是碰你了,我还要碰,不停的碰你……” 说着,又拍了一下。 “顾言川!”顾言珩心中那根理智的弦彻底崩断,怒火蹭地一下冒出来。 他重重捏住顾言川作乱的手,将他的手指紧紧掰在手心里,用力。 “啊——疼疼疼。”顾言川立马就喊了出来,“你放手,疼死了。” “现在知道疼了,刚才干嘛去了?”顾言珩扳回一局,面带冷笑,居高临下,“我要你记住,我是你大哥。” 话音落地,腹部一痛。 顾言川竟是重重抬起膝盖顶了一下他的肚子。 “嗷。”顾言珩疼得松了手,原地捂着肚子弯下身,“疼。” 顾言川毫不掩饰地嗤笑,“大哥,论打架,你身手不如我的。” 顾言川话音刚落地,脸色骤变。 只见顾言珩竟是随手抓起一个榴莲就朝他扔了过来。 “靠!”顾言川一时手忙脚乱,伸手直接抓住了榴莲…… 第393章 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你 “二小姐,您先坐下来吃点水果吧。”刘婶从厨房走过来。 她端了一个精致的果盘摆在顾言溪面前的茶几上,看了一眼不远处扭打在一起的兄弟两人,习以为常,“大少爷跟三少爷很快就会消停的。” 趁着顾言珩跟顾言川打架的功夫,顾言溪已经换了一套家居服下来,整个人松弛而懒散地坐在沙发上,声线也带着几分慵懒,“嗯,谢谢刘婶。” “他们又在做什么?” 顾言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刚进门,此刻正黑着脸,十分嫌弃地看着顾言珩跟顾言川。 顾言溪抬眸,唤了一声:“二哥。” “言言。”顾言泽匆匆过来,在顾言溪身边坐下,有些焦急,“周砚南这件事还真是没完没了,你大哥把KK娱乐的相关账号封禁以后,周砚南那些粉丝的情绪反倒是更高了!” “他们现在在全网都说我们顾家颠倒是非黑白,只手遮天,打压KK娱乐,封禁词条这些行为都是因为心虚而掩人耳目,只为了纵容你的荒诞行为……” “他们甚至还说你跟傅砚辞联姻不过是为了履行婚约假戏一场,实则一点感情都没有,两个人在外各玩各的……” —— 傅砚辞面沉如水。 “傅总,顾家那边处理得还是太草率了。”关皓在一旁道,“现在不仅没有平息舆论,反而还激起了周砚南粉丝的强烈不满,越是禁言,越是打压,网友便越认定是欲盖弥彰。 “周砚南的粉丝坚定认为是顾小姐勾引了她们的偶像,是顾小姐私生活混乱玩的花,甚至还有人说,是顾小姐仗着权势,强迫周砚南跟她在一起……” 总之,而且这件事都是顾言溪的错,跟他们家砚南哥哥一点关系都没有。 傅砚辞点开微博,搜索“顾言溪”。 跳出来的词条不堪入目。 “包养男星”“私生活混乱”“游戏人生”,“风流成性”,这些词汇无一不让傅砚辞眉头紧锁。 关皓叹气,“周砚南的粉丝知道怎么做对她们的偶像有利,这个时候如果将矛头全都引向顾言溪,周砚南受到的舆论抨击就小了,还真是处心积虑。” 顾言溪现在被网友DISS的词条数不胜数,已经不是禁言就能解决的了。 而每一个词条下面,评论辱骂的人更是成千上万。 傅砚辞仅是粗略地看了一眼便被气得不轻,骨节分明的手指攥起一条条青筋。 “简直就是歪曲事实!” 傅砚辞气得点开评论,准备反驳,结果手机弹出来一则提示,未登录无法发言。 傅砚辞深吸一口气,想了想,重新注册了一个小号,取名:顾言溪的粉丝。 他眉心紧蹙,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打字。 【顾言溪的粉丝:顾言溪跟他的未婚夫感情很好,事实并非你们说的这样。】 【顾言溪的粉丝:顾言溪不可能包养男星,她的心里只有她的未婚夫,她是一个对感情很忠诚的人,她很爱她的未婚夫。】 傅砚辞一脸严肃地一条条往下翻阅着,看见那些让人格外生气的言论便一本正经地回复。 【顾言溪的粉丝:你们误会她了,她不是你们说的这样。】 【顾言溪的粉丝:你们不要再说了,她跟周砚南只是普通朋友,而且周砚南长得也很一般,没她的未婚夫帅,也没他有钱,所以顾言溪根本就不可能看上周砚南。】 …… “傅总?” “傅总?” 关皓看傅砚辞手指不停地在手机键盘上敲打,专心致志得不行,以至于他连喊了几声都没有反应。 “您在干嘛呢?”他好奇地问。 傅砚辞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视线再度落到手机上。 有人骂他。 【五行缺钱:快看,这里来了一只顾言溪的脑残粉!】 【周砚南圈外女友:都这样了你还洗什么呢?顾言溪跟他的未婚夫关系好不好你又知道了?你以为你是谁啊?该不会也是顾言溪包养的什么小白脸吧?】 【喜欢磕CP:脑残粉赶紧滚!谁不知道最先曝光的那个娱乐号已经被封禁了,听说KK娱乐也被整顿了,顾言溪要是心里没鬼,遮遮掩掩干嘛呢?】 【一颗香菜:你喝了几个菜啊飘成这样?我们家砚南这逆天颜值还不算帅吗?有本事发你的照片啊,我倒是要看看你是什么丑东西!】 无论在什么场合都坐主位,身份一向尊贵的傅砚辞哪里被人这么骂过? 他的脸色越来越沉,眼底的怒色也越来越甚,手上打字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那些议论顾言溪的评论下,他一条条回复,最后嫌麻烦,干脆复制粘贴。 可到底是势单力薄,寡不敌众。 在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他以后,甚至不惜发私信来骂他,说他是顾言溪的无脑粉,说他不分是非真相。 傅砚辞很少骂人,也不会骂人,自然是说不过这些人的。 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字眼,他怒极地将手机“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关皓惊得一跳,“傅总,您怎么了?” 傅砚辞不语,心情极差。 关皓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将手机捡起来。 无意中看见屏幕上傅砚辞跟周砚南的粉丝对骂,不,是单方面被骂的聊天画面,关皓一时晒干了沉默。 “……” “傅总,您的手机。”他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的,将手机递过去。 傅砚辞越想越觉得憋屈,这种憋屈在心里无限放大。 他攥了攥手心,一把捞过手机,打开跟顾言溪的聊天框,给对方发去消息: 【言言,周砚南的粉丝骂我,[不开心]。】 —— 顾言溪:“……” 看着傅砚辞发来的消息,她想不通好端端的,周砚南的粉丝怎么会骂到傅砚辞的头上,毕竟自始至终,她跟周砚南才是这件事的当事人。 但看傅砚辞发来的表情,理应是委屈了。 委屈了就哄一哄。 顾言溪想得很简单,调出手机键盘准备打字,却又在下一秒顿住了。 好像哪里不对? 现在谣言满天飞的是她,被网友点名道姓骂得惨不忍睹的也是她。 到底应该是谁哄谁啊? 第394章 神秘作曲家身份曝光 【顾言溪:你在做什么?】 傅砚辞看了一眼面前成堆的未处理的文件,打字:【在认真工作。】 【顾言溪:晚上来找我。】 “晚上来找我”,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让傅砚辞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 来找我,晚上。 言言想做什么? 傅砚辞越想,耳尖越红。 关皓在一旁敏锐地注意到自家傅总的变化,在心中暂且打上一个问号。 【傅砚辞:好。】 回了这则消息,傅砚辞彻底无心工作。 晚上九点。 傅砚辞来到顾家,推开了顾言溪卧室的房门。 顾言溪坐在落地窗前的摇椅上看书,有风从窗户缝隙泄进来,吹得窗帘微微晃动。 傅砚辞不是第一次来顾言溪的房间了,他在门边站了会儿,摸不清顾言溪喊他来的目的,便问:“言言,你在看什么书?” “一本介绍古代祭祀仪式的书。” 傅砚辞看了一眼,屋子里没有多余的椅子,他便走过去,在床边的地毯上坐了下来,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顾言溪完美的侧脸,挺巧的鼻梁,微垂的眼睫,还有漂亮的眼型。 “你怎么会对这种书感兴趣?”他问。 顾言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傅砚辞,你听说过,有一种祭祀仪式,便是将人作为祭品,以活人的肉体和灵魂为代价,来换取长生或是……重生?” 傅砚辞黑眸凝起,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他迷茫地摇摇头,“我没听说过。” 顾言溪将书页合上,冲着他笑了笑,“听起来还真是残忍呢,不过这种东西,应该是不可信的。” 她将手中的书放下,从摇椅上起来,坐到了床沿的位置。 “这本书我也是无意中翻到的,里面的东西看起来都很新奇,还真是吸引了我,所以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感觉书里面描述的世界,像是另外一个世界,虽然惊悚,但却又很有意思。” 傅砚辞将视线落到了那本书上,封页上没有名字,只有一幅画。 看清楚那幅画的内容,他微不可察地拧了一下眉。 “傅砚辞,我困了。”顾言溪懒洋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想睡觉了。” 傅砚辞作势起身,“那我先——” “别动。”顾言溪打断他,“今天晚上,你在这里睡。” 傅砚辞身子僵硬住,“要是被你大哥他们……” 顾言溪拿起床头柜的遥控摁下,随之电动窗帘便缓缓地自动合上。 夜色被隔绝在窗帘之外,屋内的光线愈发的不清晰。 顾言溪将视线落在傅砚辞脸上,慢悠悠道:“你难道没有发现吗?这一路你过来,根本就没有见到我大哥他们,他们都不在家。” “好了,傅砚辞,呐,去洗澡,洗好了乖乖来睡觉。” 傅砚辞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条浴巾和一次性的换洗衣物便被塞进了他的手里。 隔着卧室内嵌浴室玻璃墙里透出来的光,他看着顾言溪朦胧的面容,有些失神。 顾言溪今天的行为已经不能单单用反常来形容了。 这人说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可笑却不达眼底。 还有她看的书,说的那些奇怪的话…… 傅砚辞带着这种疑思洗完澡从浴室出来,钻到了床上。 顾言溪似乎已经睡着了,清浅的呼吸声在他耳边无限放大。 傅砚辞不敢惊扰她,只小心翼翼的把人搂进怀里。 “傅砚辞。”顾言溪像是醒了过来,蜷了蜷身体,脑袋钻进他怀里,嘴里低声喃喃,“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你,但我知道……如果是对你好的事情,我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什么?”黑暗中,傅砚辞露出有些迷茫的眼神。 然而,回应她的,只是少女安静平稳的呼吸声,像是又睡着了。 傅砚辞几乎以为刚才所听到的,只是自己的错觉,又或者是顾言溪梦游了。 他的鼻尖被顾言溪的气息占满,这种熟悉而渴望的气息让他心跳一点点趋于平静,眼皮子也一点点泛起困意。 往常总是很难入眠的他,躺在顾言溪的床上,倒是很快就睡着了。 —— “顾小姐,请问您是从何时开始写词作曲?又是因为什么样的机缘巧合而涉及这个领域?” 在璀璨的灯光下,面对着无数媒体镜头,顾言溪端坐着,回答江慧的提问: “不知道大家认不认识许镜如许老师,在我还是十岁的时候,他的许多音乐创作早已红遍大江南北,相信大家对他并不陌生。” “许老师的大名我们当然早有耳闻,当然也知道,许老师两年前便因病去世了,他的离开,是乐坛的一大损失,其实我本人还去过他的追悼会呢……” “我是许老师的粉丝,他的歌,我都能背得出来。”顾言溪笑道。 今天的她穿了一身偏正式一点的白衬衫和长裤,只化了淡淡的妆容,十八岁的人坐在镜头前,却出乎意料的沉稳,说话的口吻倒像是个二十四五岁的人。 “除了粉丝,我还有一个身份,便是许镜如老师的学生。” 此话一出,就连江慧也止不住眼底的诧异。 “什么?您是许镜如老师的学生?可是许老师从未公开表示过他收过学生。” “当然,他为人低调,不喜大肆宣传,而我之所以跟他学习,也是因为我们私底下有些交流。” “许老师去世的时候年约五十,顾小姐年纪还这么小,是怎么和许老师有私下联系的?” “许老师,是我姨夫。”顾言溪说。 此话一出,就连江慧差点失去表情管理。 她着实有些后悔。 也许就不应该现场直播,而是应该先彩排一下,至少给她一些缓冲。 欧皇……竟是许镜如的外甥女。 明天怕不单是“欧皇”的词条,就连已经入土为安的华国第一作曲家许镜如,怕是也要再上一次热搜。 第395章 还有下次的话,我会做第一个扇你的人 温家子嗣众多,温淑仪尚是其中年纪最小的,也是最得宠的。 其上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 五个兄弟姐妹中,年岁最大的是温淑柠,其老公便是许镜如。 温淑仪跟温淑柠姐妹情深,温淑仪常在顾言溪暑期的时候带她去看望在佳海市长居的温淑柠,有时会在那边长居半月之久。 因为温淑柠跟许镜如婚后一直没要孩子,加之顾言溪小时候有太过于可爱,活泼好动,非常讨人喜欢,温淑柠跟许镜如久而久之便将顾言溪当做亲女儿看待,对她极好。 久而久之,耳濡目染之下,顾言溪在十几岁的时候便表现出了对写歌的浓厚兴趣。 许镜如觉得这是一件好事,不吝教导,便充当起了师长的角色,为她解惑答疑。 许镜如还活着的时候,顾言溪跟他还一直有电话往来,后来许镜如查出不治之症,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在病危将死之时,求过顾言溪一件事—— 尽所能帮周砚南在乐坛站稳脚跟。 那个时候顾言溪已经在作曲方面表现出了卓越的才能,许镜如充分信任她,而他之所以拜托顾言溪这么做,不过是因为周家于他有些私底下的恩情。 周家贫寒,没有背景,而周砚南毅然决然报考音乐学院这件事让周父忧心不已,这才无奈向许镜如寻求帮助。 许镜如重情重义,知道自己时间不多,有心无力,这才求顾言溪帮他还恩。 —— “顾言溪今天没来学校,她去干嘛了?” 夏疏萤听到这话,看了一眼顾言溪空空如也的座位,暗暗了冷笑一声,“她有什么脸来?来找骂吗?” 被顾言溪弄得扭伤了脚后,她去医院拍了片子,没有骨折,但是脚腕还是有些疼。 《四面楚歌》那样高强度的舞蹈她算是跳不了了,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换了一个动作稍简单的《YOUNG》。 大家得知消息,知道是顾言溪推了她不想让她上台,都很惋惜,很同情她。 同时,也都忍不住地憎恶起顾言溪来。 为了一个表演,搞成这个样子,顾言溪简直太自私恶毒了。 现在顾言溪不仅是个水性杨花私生活混乱的家伙,还是一个因为嫉妒心而不惜对同学下毒手的小人。 “希望南哥哥能早点醒悟,及时跟顾言溪这种不三不四的人划清界限。” “周砚南必须这么做。”夏疏萤淡淡,“如果他还想要前途,就应该听粉丝的。” 现在所有粉丝都认定周砚南是碍于顾言溪的权势被迫跟顾言溪亲密的,疯狂呼吁周砚南跟顾言溪撇清关系,勇敢做自己,不要受她的胁迫。 自习课上,夏疏萤本就无心学习,干脆偷偷在桌子底下翻出手机,看见一个有意思的话题,便点了进去。 #顾言溪私底下跟多少男人有染# 夏疏萤歪了歪嘴角,打字回复: 【普通励志美女:这个问题我很有发言权,顾言溪在四中常常跟男学生勾三搭四,在公共场合就肆无忌惮跟男学生激情热吻,毫无底线……我还亲眼看见她跟男人出去开房……】 【我去,真的假的啊?】 【普通励志美女:真的,我是四中的学生,我都看到了。】 【……】 此话一出,楼下一群人呼应,纷纷问她顾言溪还做过什么恶心的事,让她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夏疏萤微微笑了笑。 就在这时,有人@她。 【亻衣:你哪只眼睛看到顾言溪跟男生勾三搭四了?我是四中的,我怎么不知道?】 夏疏萤看到这个ID为“亻衣”的用户发言,眉心皱起。 【亻衣:莫须有的造谣你张口就来?这么有底气,那就告诉我你的名字,说清楚你是哪只眼睛看到这些了?这泼天的脏水泼到一个十八岁的少女身上,你晚上不怕做噩梦吗?】 夏疏萤皱了皱眉头。 对方再一次@她。 【亻衣:为什么不说话?心虚了?】 “艹!”夏疏萤暗暗骂了一句脏话。 这个ID……,这个语气,这人该不会是傅南依吧? 不过,就算是傅南依又怎么样? 傅南依未必能认出自己的ID。 【普通励志美女:还在给她洗?很好,那我更得说了,四中谁不知道她玩的花……】 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到话题讨论中。 看着跟在自己后面的一片对顾言溪的骂声,夏疏萤脸上扬起一丝冷笑。 就在这时,通知栏弹出一大堆微博推送。 【华国青年报社:[视频]杰出青年作曲家访谈,神秘作曲家欧皇到底是何人?】 【华国音乐:欧皇采访自曝身份,竟为周砚南绯闻事件女主角顾言溪。】 【海马娱乐:惊!神秘作曲家欧皇身份实则为顾言溪,欧皇本人发采访视频亲证。】 【壹号娱乐:周砚南绯闻事件乌龙一场,周砚南发博回应,曝光照片中的少女实则是他最为尊重的作曲老师欧皇。】 夏疏萤笑容消失。 她不可置信地点开采访视频,这个在采访镜头前面带微笑的人不是顾言溪又是谁? “很抱歉近期网上关于我跟周砚南的绯闻占用了共用资源,我是她的作曲老师,私底下吃饭聊歌实则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而那天,他不过是在给我递汤碗,没想到会被大家曲解。” “周砚南平日里对我十分尊重,自然不会做越矩之事,而我,同样欣赏他对音乐的热情,还希望广大媒体不要误解我跟他之间的关系。” 欧皇真实身份曝光,无数媒体闻风而动,热度直线上涨。 【???卧槽,顾言溪居然是欧皇?】 【天呐,这是真的吗?】 【@顾言溪,抱歉,原来是周砚南的作曲老师,先前言语不妥实在是冒犯您了,希望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有眼无珠。】 【@欧皇,原来是顾老师,作为周砚南的粉丝,我在此诚恳向您致歉,希望您不计前嫌,不要放弃跟周砚南的合作,也不要因为此事心生芥蒂。】 除了一部分意识到错的粉丝立刻公开道歉,之前言论猖獗的粉丝或路人纷纷噤声,瞬间不敢蹦跶。 同时,周砚南亦是亲自发博声明: 【@顾言溪,很抱歉因为我的原因让顾老师受到网上言论的困扰,同时@周砚南粉丝后援会,希望我的歌迷们能停止对顾老师的骚扰和诽谤,她是我的领路人,可以说,没有顾老师就没有今天的周砚南,与我而言,她是恩人,也是朋友。[感谢]】 夏疏萤双目呆滞,脑海一片空白。 第396章 佳海市墨家 “看微博没,顾言溪居然是跟周砚南长期合作的作曲家。” “卧槽!顾言溪是我偶像。” “她可真6啊,同样是十八岁,我们在教室里刷题,她已经作为优秀青年作曲家去接受知名报社的采访了。” “网上还说什么她跟周砚南是那种关系,也不知道是哪个不怕死的在造谣。” “……” 夏疏萤听着周围细碎的议论,脸色发白,像是被人摁进了水里,憋闷得慌。 她放下手机,逃也似的仓促地离开教室。 怎么可能? 顾言溪怎么会是欧皇? 她接受不了。 不仅接受不了顾言溪这么耀眼的身份。 更接受不了的是,她还在为了周砚南的一张演唱会门票费尽心思的时候,顾言溪却能以一个作曲老师的身份,被周砚南邀请吃饭,还亲自给她递碗,对她如此尊重…… 夏疏萤这么想着,僵硬地走进公共卫生间,迎面撞上几个女生。 “对不起。” 她头也不抬地就往里走。 “是你?你给我站住!” 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 那群女生将她围成一圈。 “夏疏萤,是你让我们推波助澜,让所有人都知道砚南照片里的女人是顾言溪,还说你是为了砚南好,你就是这么为他好的?” 夏疏萤愣愣地看着面前这几个女生,的确是她联系的外班的人。 “你、你们让开。”夏疏萤看着这几人不怀好意的眼神,心虚地往里走。 其中一个女生抓着她的头发把人拽回来,“想走?不如你先解释解释顾言溪是欧皇这件事。” “我不知道,你们放开我!” 夏疏萤恼羞成怒地挣扎开,红着眼眶道:“你们问我做什么,我怎么知道她是欧皇?再说了,当时你们不也以为顾言溪是周砚南的女朋友——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她的脸上。 夏疏萤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夏疏萤,你够聪明的啊,把我们当枪使,其实是你在故意针对顾言溪吧?” “你利用着我们对周砚南的在意,让我们不惜得罪顾言溪去散播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看不出来,你心机很深啊!” “口口声声说顾言溪是贱人,我看真正贱的是你吧?”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顾言溪是我们砚南的贵人,你以后最好对她客气点,要是知道你又说了顾言溪的什么坏话,我要你好看!” “好了,我们走吧,看她这个样子,以后应该不敢再冒犯顾老师了。” “啧,走了。” 看着一行人骂骂咧咧离开的背影,夏疏萤捂着疼痛不已的脸,眼底噙满了泪。 她颤着身子,双脚一点点瘫软下来,缩坐在了墙角。 “夏疏萤,你的脸还好吗?好像被打肿了。” 隔着一层朦胧的水雾,傅南依的脸闯入她的视线。 夏疏萤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傅南依?你过来干什么?” 傅南依冷眼看着她,“上次你把言言的报名表拿走,我没跟你计较,但是这一次,你又犯错了。” 夏疏萤如梦初醒,睁大了眼瞳看着傅南依,“顾言溪的报名表,是你补交的?!” “嗯,你开窍了呢。”傅南依恢复那副人畜无害的表情,标致的双眸凝视着她,半晌,伸出手,指节轻轻地捏住了夏疏萤的下巴。 夏疏萤觉得这样的傅南依实在是太过于陌生,嘴唇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你、你干什么……” “夏同学,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别害怕。”傅南依声线平稳地说着,手指却是慢慢地移动着,一点点摸到她被打肿的脸,“你的伤好像很严重,需要我送你去医务室吗?” 夏疏萤连忙道:“不需要。” “那你不疼吗?” 话音落地,夏疏萤便感觉到捏着自己双颊的那只手力道加重了好几倍,原本就疼的脸忽然更疼了。 “疼!疼——!” “嘘。”傅南依另一只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清澈的眼眸带着微微的笑意看着她。 夏疏萤莫名身子一寒。 “我只有言言这一个朋友了。”傅南依轻轻地说着,像是在诉说着一件平常事。 “她对我很重要,跟家人无异,我不想她受到伤害,无论是身体上,或是言语上的,都不可以——” 傅南依挤出一个笑容,“这次已经有人替我惩罚了你,若是还有下次的话,我会做第一个扇你的人。” —— 傅砚辞抬脚步入咖啡厅大门,看见坐在不远处的沈钊,神色冷硬地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傅总,您愿意见我一面,真是太开心了。”沈钊说着,示意服务员送上咖啡。 傅砚辞听着他无比虚伪的话,厌恶地皱了皱眉头,“东西给我。” 一个小时前,沈钊让傅氏的前台传话给他,说他的手上,有可以让顾言溪进监狱的“证据”。 沈钊像是没看见傅砚辞不耐烦的表情,“你大可不必这么着急,我觉得在讨论这笔交易之前,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傅砚辞面沉如水,“你想聊什么?” “其实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沈钊一副匪夷所思的样子,“你从来都不觉得,顾言溪跟从前判若两人吗?她为什么要嫁给你?因为她爱你?傅砚辞,想必听到这话,你自己也觉得可笑吧?毕竟爱上一个人从来都不是朝夕的事情,对吗?” “与你何关。”傅砚辞嗓音淡淡,“她愿意嫁给我,足矣。” “是吗?”沈钊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讽笑,“她真的愿意……嫁给你吗?” 沈钊质疑的话飘进傅砚辞耳朵里,竟让他一下子觉得异常窝心。 会的。 言言怎么会不愿意呢? “沈钊,我没时间同你浪费!”傅砚词耐心全无,直奔主题,“你联系我,无非就是想拿你手上的东西从我这里谋点利益,我们不如开门见山。 “好,开门见山……”沈钊耸了耸肩,“我的妹妹沈雅涵已经失踪了快一个月了,警察到现在还没放弃追查这件事。” “我没有告诉警方沈雅涵是被顾言溪带走的,只是向警方报了失踪,我以为顾言溪虽然调皮,但是不至于太歹毒,时间到了,就会将我妹妹还回来……” “可我发现我错了,她好像已经丧失了人性,不仅想害死我妹妹,还想杀了我……” 那天顾言溪将他从学校二楼扔下去的时候,他的心就已经死了,不再对这个女人抱有一丝期待。 “她早已坏得无可救药。”沈钊说着,眼底掠过一丝狠厉。 说实话,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不明白,顾言溪为什么会突然就不爱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直到现在,他已经不再去想这个问题。 输了齐胜的股东大会,沈氏岌岌可危,他也没有时间再想这些问题。 第397章 股权转让 “你应该看看这个。”沈钊将手机递到傅砚辞跟前。 手机上是一段监控视频。 画面是沈家大门。 视频清晰地记录了顾言溪是如何在大半夜撬了沈家的大门,又是如何将沈雅涵直接绑进车里带走。 “过去的一个月内,沈雅涵一直下落不明。”说到这里,沈钊捏死了拳头,脸色铁青,“我没有将这则视频交给警方,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你以为,凭这则视频,就能让警方将顾言溪逮捕?”傅砚辞觉得好笑,“沈钊,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些?” “那你觉得,我把这则视频给警方,对顾言溪一点影响都不会有吗?” “沈雅涵一天没找到,顾言溪就一天也别想独善其身,是她带走了雅涵!是她从我家里掳走了人!” “你不必跟我谈条件,你那个便宜妹妹,我会给你找回来。”傅砚辞淡淡道。 “不用你多此一举!”沈钊放下咖啡杯,怒吼,“昨天晚上,我已经把人找到了!” 傅砚辞挑眉,匪夷所思地看着他。 沈钊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目赤红地盯着傅砚辞,声音隐忍,气息沉重,“找到了她的尸体。” 傅砚辞瞳孔骤缩。 “海城海钓的渔民发现的,人捞上来的时候,已经在海里泡了七天七夜。”沈钊哑声道,“死因是溺水而亡,没人知道在死之前她经历了什么。” “不是顾言溪做的。”傅砚辞脱口而出,“跟她没有关系。” “你怎么知道就一定不是她?”沈钊声线紧绷,语气急促,“你真的了解顾言溪吗?于欣欣被车撞死了,顾婉被炸死了,现在雅涵又被淹死了,我还真是好奇,怎么好像顾言溪看不顺眼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死,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我了?” “傅砚辞,你是真的没有注意到顾言溪的反常吗?还是说,你知道,却选择视而不见,因为她的变化,都是有利于你的。” “她疏远我,靠近你。跟顾婉反目,却跟傅南依闺蜜情深,你乐见其成是吗?” “不是!”傅砚辞捏着咖啡杯的指尖轻颤,那些刻意忽略的怀疑和忐忑,又被人生生地从土里拽出来,搅得人烦躁不安。 “傅砚辞,雅涵已经死了,带走雅涵的人是顾言溪,她难逃其咎,一旦我将这则视频交给警方,那么顾言溪就是首要嫌疑人,你肯定也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吧?” “你要什么?” “我要傅氏10%的股份。” “你胃口倒是大。” “傅砚辞,你会愿意的对吗?”沈钊循循善诱,“顾言溪在你心里,难道连傅氏10%的股份都不值?我可是失去了一个妹妹,一条鲜活的生命啊,你要是想让我沈家把沈雅涵的死烂在肚子里,那就拿股份来换。” —— 顾言溪刚走进别墅大门,迎面而来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直直地撞进了她的怀里。 沉甸甸的重量撞过来压得顾言溪连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团子。”顾言溪揪住怀里猫的后脖颈,“你又胖了。” 这只被沈雅涵伤害过的猫自从来到她家后,因为好吃好喝的缘故,日渐肥胖,顾言溪看不下去了,所以给它取名叫“团子”,她觉得这样这只猫每次听到有人喊它的名字,至少会蒙生出一些羞耻之心。 然而事实证明,猫是没有羞耻之心的,它只会一天比一天胖。 “宝贝,过来……让妈妈抱一抱。”温淑仪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温柔呼唤。 “妈妈。” 顾言溪把团子扔下,笑吟吟地奔向温淑仪。 一道黑影“嗖”的一下从她身边飞过。 团子熟练地钻进了温淑仪的怀里。 温淑仪一只手抱着猫,一只手给它顺毛,还用下巴亲昵地蹭了蹭猫的脑袋,“宝贝简直太可爱了。” 顾言溪伸出去准备拥抱温淑仪的手在半空中石化:“……” 温淑仪抬头看她一眼,“言言,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去把团子的猫粮拿过来。” 顾言溪:“……” 她低低地“哦”了一声,大受打击地去拿了猫粮。 “对了,你猜妈妈今天下午看到什么了?” 顾言溪直勾勾地盯着吃得欢快的团子,心不在焉地问:“什么呀?” “我在咖啡馆附近看见沈钊跟傅砚辞在一起喝咖啡。”温淑仪皱着眉头,“他们俩怎么会在一起?” “沈钊跟傅砚辞一起喝咖啡?”顾言溪瞪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 “沈钊该不会是跟傅砚辞说你的坏话吧?” “他敢!” 毁她在傅砚辞心中的大好形象。 找死。 “我去问问傅砚辞!我倒是要看看,我早就重新做人了,沈钊还能说出个什么一二三来。” 她气呼呼地上楼。 温淑仪:“……” 顾言溪刚进卧室,还没来得及给傅砚辞打电话,任清便紧随其后进来,带来一则消息: “二小姐,您让我查的那个三头蛇纹身图,有着落了。” 上次拍下祁深的手臂上的纹身图后,顾言溪便安排了任清去查。 毕竟祁深的死还没搞清楚,而时家那边又一口咬定祁深的死跟他们没关系…… 这又事关傅砚辞母亲的死,她绝不能放任不管。 顾言溪指了指另外的空椅,“坐下说。” 任清走过去,将打印出来的一些照片和一沓资料递给顾言溪。 “青色三头蛇图案,是佳海市墨家的象征。” “佳海市墨家?” 对于佳海市,顾言溪不陌生,温淑仪的姐姐温淑柠就是嫁去了佳海市并在那里长期定居,许镜如就是佳海市本地人。 她逢过节或暑假还时常去佳海市玩。 “墨家是什么来头?”她问。 对于顾言溪问的问题,细心的任清早已尽数查清。 “墨家是佳海市权势最大的家族,可以这么说,在佳海市,黑白两道,都要忌惮墨家几分,而佳海市的民众,更是无人不知墨家人。” “墨家家主墨天龙有两儿一女,长子墨天宇,二儿子墨天枭,小女儿,名墨染。” 第398章 只要言言能无忧无虑 “墨”姓在佳海市就是一张行走的通行证,代表着绝对的权势和力量,佳海市无人不敬、不畏。 “墨天龙为人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却又是一代风云人物,在佳海市的地位是绝对的,可以说,是先有了墨氏,才有了佳海市的崛起。” “而他的两个儿子墨天宇和墨天枭则是从小就被作为继承人严格培养,都不是什么善茬,相当难惹,尤其是大儿子墨天宇,表面上看起来是个谦谦君子,实则心思极深。” “任清。”顾言溪看着手中这张墨家父子三人出席商宴的合照,冷眸眯起,“那你觉得,墨家跟傅砚辞母亲的死,有没有关系?” 任清沉默。 “怎么不说话?” “二小姐……”任清诚恳地看着她,请求,“我不希望您与墨家为敌。” 她查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墨家的生意,不仅只是国内的那些,还涉及其他至少十个国家不止,而墨家在佳海更是一手遮天,一家独大,可见实力之强悍,野心之庞大。 “任清……”顾言溪低声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二小姐,我只是猜想,您还是不要……” “说来听听。”顾言溪打断她。 见顾言溪不容置喙的样子,任清叹了一口气,“墨家私底下有可能在经营人体器官贩卖的交易。” “他们怎么敢?”顾言溪拧眉,“这么大的家族,一旦跟这种交易染上关系,带来的后果都是倾覆的……” “但墨家无畏,这些年过去了,他墨家依旧好好的,足以证明其手段,而我之所以怀疑傅夫人的死跟器官交易有关,是因为……” 任清顿了顿,继续道:“我拜托了M国器官捐赠中心的朋友查了,萧婉嫤死前,签署了器官捐赠协议……” 顾言溪瞳孔微缩。 “萧婉嫤同意死后解剖,将可用的器官组织交给公立医院处理,这本是一善举,却也是她死亡的催命符。” “墨家看上的就是这样的人,他们买卖器官不流于明面,而是锁定这些签署过器官捐赠协议的人群,以意外的手段促其死亡,由此为他们庞大的买家库增添货源,所有的流程都合法合理,让人找不出一丝破绽……” “疯了简直是!”顾言溪不敢置信,“为了钱不择手段,害人性命,墨家难道就是凭着这些发展壮大的?” “二小姐,墨家,远比您想象的,还要疯狂。” 顾言溪更加诧异地看向她。 “上次您在夫人房间搜出的那瓶药,是墨家私人制药厂研发的神经类药物。” “这种药致郁的效果显着,连续服用超过七天,自杀几率便能高达80%。” “它一方面在黑市流通,顾婉给夫人的那瓶,想必就是在黑市购买的,然而墨家研制并且大量地制造这种药,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实则是用于提供给被他们纳入器官货源库名单中的人,就是像萧婉嫤这样的人。” “墨家在全国各地,甚至国外各地,都有他们自己的药店,他们把这类致郁药做成各类感冒药、胃药、有胶囊状的、也有颗粒状的,再经药店将药卖给名单中人的手上,因为瓶身做过特殊处理,瓶身上粘贴的包装和打印的产品编号便会因为跟空气的接触一点点模糊乃至消失,因此往往发现的时候,都是以白色药瓶呈现。” 顾言溪听到这里,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在她的印象里,傅夫人温婉善良,待她又极好。 那样一个人,她的命,在墨家人眼里,不过是可以交易的商品。 “继续查,如果找到了靠谱的证据第一时间跟我说。”顾言溪说着便起身。 “二小姐。”任清喊住她,“您要去哪里?” “我去一趟傅家。” “二小姐。”任清面露担忧,“我真的不希望您继续追查,墨家不是您可以撼动的,这件事只会给您带来数不尽的危险。” “可我答应过他。” 顾言溪捏了捏手心,那双黑眸里写满了笃定,“我说,会陪他查清真相的。” 上一世傅砚辞就是一个人单打独斗,也是因此没能护得住傅南依,傅南依死后,愧疚和自责几乎压疯了傅砚辞。 即便是那个时候对傅砚辞漠不关心的她,也听人说后来的他性情大变,宛若疯狗。 所以明知道这个结局,她怎么还忍心让他一个人? —— 顾言溪抵达傅家,一路畅通无阻。 傅南依正下楼,跟走进大门的顾言溪四目相对,顿时扬起明媚的笑脸,“言言~” 顾言溪心不在焉地将手机收起。 刚才在门外从傅家管家口中得知傅砚辞并不在家,她便给对方去了个电话。 电话里,傅砚辞支支吾吾,答非所问,对于下午跟沈钊见面的事也遮遮掩掩,最后直接称有事,便挂了电话。 这还是傅砚辞第一次对她如此冷淡。 难道还真是像妈妈说的那样,下午沈钊跟傅砚辞说了她的坏话? 哼。 顾言溪越想越气。 “小南依,你哥最近很忙?” 傅南依想了想,摇头。 “不忙?” “不知道。” 顾言溪:“……” “顾小姐来了?吃点水果吧。”傅家的阿姨端着一盘水果热切地走过来,“顾小姐要不要喝点东西?” “不用了,我不渴的。” 就在这时,傅阳城黑着脸从外面进来,亦是抬眼看向傅南依:“依依,知不知道你哥去哪里了?” 傅南依摇头,“爸,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逆子!”傅阳城一脸怒容,“公司的法务跟我说,傅砚辞下午拟了一份股权转让合同后就带着合同离开了公司!这小子……他究竟要做什么?!” “什么?股权转让合同?”顾言溪震惊出声。 “份额还不小,百分之十的股份!” 要不是公司的法务觉得傅砚辞看起来不对劲,跟他汇报了这件事,他怕是现在还不知道。 傅砚辞拿着合同消失,电话也不接,信息也不回。 傅阳城急得团团转,“顾言溪,你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吗,你要是知道一定跟我说一声……” 顾言溪就这样看着傅阳城焦急的脸色,脑海里突然浮现起沈钊的嘴脸。 那个时候,沈钊满脸得意。 “顾言溪,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傅氏现在究竟是谁做主!” 他将好几份股权转让书摔在她面前,末尾落款的无一不是“傅砚辞”三个字,字字入木三分,深刻无比。 像是咬着牙,隐忍着,一笔一划写出来的。 第399章 不听话,得长长记性 还记得她死前,沈钊用那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她。 “我设下一个个的套,你就迫不及待往里钻,傅砚辞就一次次拿钱给你赎、拿人脉给你赎,甚至拿傅氏的股份给你赎、最后,连命都给你赎。” 顾言溪眼眸深了深,收回思绪,拨号给傅砚辞。 等待音响起,一直持续到这轮拨号自动结束。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听,请稍后再拨……Sorry……” ? “很好。”顾言溪脸色下沉,“翅膀硬了,现在连我的电话也不接。” 她转头,问傅阳城:“傅叔叔,关皓呢?” “我刚从傅氏回来,关皓也在,他不知道傅砚辞的去向。” 顾言溪敛眸,眼睫垂下,“我去一趟傅氏。” 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往傅氏,不悦烦躁的情绪也随着车速的飙升上涨到峰值。 沈钊到底提了什么要求让傅砚辞至于这么失了分寸? 那不是十块钱,那是傅氏百分之十的股份! 傅砚辞就这么不在乎他自己的公司,沈钊说要,他就给? 要给也就算了,还瞒着她?支支吾吾挂她电话也就算了,现在甚至不接电话! 他是觉得自己知道了会怎么样?会阻止他吗? 呵,他倒是聪明,还知道她会阻止他…… 顾言溪抵达傅氏,直奔总助办公室。 关皓正在整理会议议程,听门开的声音,抬头望过去,便看见一脸煞气的顾言溪。 外面暖阳融融,可顾言溪这一来,却是一下子就驱散了办公室内的所有暖气。 温度直降。 关皓触及顾言溪冷冰冰的眸子,还没张口,便听到对方沉声问: “傅砚辞跟沈钊约在哪里签合同了?” —— “傅砚辞,你现在才来,本少等得都快没耐心了。” 沈钊坐在客厅沙发上,听到动静才微抬起眼皮子,漫不经心地看向出现在门口的人,语气有些傲。 这不是沈家别墅,而是沈钊名下的另一处私人别墅,从未对外提起过,因此没人知道。 约在这里签合同,怕的就是有人打扰。 离开咖啡馆的时候,他给傅砚辞留了话: “过了今天二十四点,视频就会自动发送至警方手上。” 傅砚辞果不其然还是来了。 沈钊有点想笑。 瞧瞧,多么伟大的爱情。 沈茂海也在,正喝着茶,那双老谋深算的眸子扫过傅砚辞,象征性地对沈钊道:“沈钊,不得对傅总无礼。” 转脸,他倒了一杯茶,笑得像一只狐狸,“傅总,请喝茶。” 傅砚辞淡淡的眼神扫过这父子二人,手持文件,走至他们对面坐下。 “东西我带来了。” 沈钊的视线扫过他手上的东西,眼底一扫而过贪婪神色。 “说好的,拿了你要的东西,不要再拿沈雅寒涵的事去麻烦言言。” “好啊,不麻烦她。”沈钊懒懒地笑了笑,从傅砚辞手里接过协议,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我又不是什么胡搅蛮缠的人。” 傅砚辞黑眸凝着他,一片冷沉。 “喏,你的名字还没签呢。”沈钊翻到最后一页,指着签字栏。 傅砚辞不语。 沈钊盯着他,嗤笑一声,“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舍不得啊?不就是百分之十的股份,至于吗?” “没有舍不得。”傅砚辞淡淡道,从上衣口袋取出随身携带的钢笔。 只要言言能无忧无虑,这点东西算得了什么? 沈钊发出更大的笑声,把协议重新推过去,“那就赶紧签字吧,还等什么?” 说着,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拿在手心把玩,“放心吧,待会儿当着你的面销毁监控视频文件,这件事就过去了,我沈家将来再也不提雅涵的死,我就当,我这个妹妹,为我们沈家做贡献了。” 傅砚辞闻言,看了一眼沈茂海,却见沈茂海面无表情,似乎对沈钊的说法没有任何异意。 傅砚辞收回视线,揭开笔帽,冷冷地挤出几个字:“没有心。” “没有心就没有心呗。”沈钊不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傅砚辞,你从小衣食无忧位居高位,能懂什么?” 他双手环臂,盯着傅砚辞,催促,“赶紧的,签了就离开这里。” 傅砚辞垂眸,笔尖落到纸上。 握笔的手刚要用力,“砰”的一声从门口传来。 傅砚辞一顿,视线看过去,触及到一双冰冷黑沉的眸子。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对方便凉凉开口: “傅砚辞,你签一个字试试。” “言言,我……”傅砚辞声音也低了,有些不知所措。 还知道心虚? 顾言溪三两步走过来,一把从傅砚辞手底下将协议抽过来,用力地撕成两半,然后把废纸重重拍在沈钊脸上,“拿着你的东西滚!” 沈钊愣住了,直直地看着顾言溪,脸被纸张刮得生疼。 沈茂海眉头直跳,“顾言溪!你在干什么?!” 顾言溪看都没看他,“还喝不喝茶?” 她问的是傅砚辞。 傅砚辞慢半拍地回应,“不、不喝。” “嗯。” 顾言溪冷冷地应了一声,茶杯连带着热茶直接扬到沈茂海脸上,“老奸巨猾的东西,你也滚!” 茶杯从沈茂海脸上滚下来,“哐当”一声,在他脚底下碎掉。 茶水不烫,但沈茂海的脸却是一下子红了。 气的。 他简直是不能相信顾言溪刚才对自己所做的一切。 沈茂海死死地盯着顾言溪。 屋内冷白色的灯光打在少女的脸上,黑眸凝霜,无畏,无惧。 “顾言溪。”沈钊咬牙,唇角微颤,“到现在你还不思悔改……” “不思悔改的是你!”顾言溪冷声。 沈钊愣了一下,又咆哮道:“你以为傅砚辞为什么要拿股份给我?沈雅涵死了,你害死了她!” “我害死了沈雅涵?”顾言溪反问他,“到底是谁害死了她?若是你知道沈雅涵的计划能拦着她,傅南依会被送去华庭天下?要不是傅南依差点被羞辱,我会送沈雅涵出国?你沈家管不好的人,那只好我来管!若不是她在国外死性不改,胡作非为,她会招惹杀身之祸?” 其实她没有送沈雅涵去叙利亚。 沈雅涵上一世是坏了些,但根本没什么深的心眼,罪不至死,何况她也没有处死她的权利。 她冷静下来后,改变主意,送沈雅涵去了F国,并要求她五年不许回国,自力更生,否则就只能将她对傅南依做的一切提交警方。 顾言溪有自己的考量,那件事一旦放到明面上,即便那天在华庭天下没有发生什么,传出去,傅南依的清白还不知道会被造谣成什么样子。 沈雅涵不是个傻的,知道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她属于买凶强奸,下场绝对不会比出国好到哪里去。 二选一,她选了出国。 第400章 言言,我好喜欢你 不久前,收到沈雅涵的死讯后,顾言溪安排私家侦探去F国一趟,查其中因果。 事实证明,真不愧是沈雅涵,去F国短短一个月,得罪的人可不少。 光是有嫌疑的,揪出来的能有三四个人,都是跟沈雅涵结仇的,至于沈雅涵溺水而死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还在细细排查。 “什么杀身之祸?”沈钊根本不相信顾言溪的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你就是那个最恶毒的人!” “……” 顾言溪厌恶地看了一眼歇斯底里的沈钊,不想与这个蠢货纠缠沈雅涵的死。 “傅砚辞,跟我走。” 她转身要走。 沈钊连忙拉住她,“顾言溪,你别想走!你杀了她,你杀了雅涵……” “放手,你没有证据。” 顾言溪神色冷寂。 沈钊咬牙切齿,“就算现在没有证据证明沈雅涵是你杀的,但她的死也与你有关,是你带走了她,那是一条人命,警方不会放弃追查。” “不放手是吗?” “不放,你必须付出代价——” ——啪! 顾言溪反手一个响亮的巴掌抽在沈钊的脸上。 “爽了吗?” 沈钊错愕。 顾言溪冷眼睨着他,“沈钊,想要我付出什么代价呢?股份?钱?搞得好像你真的在乎沈雅涵的死活一样!道貌岸然的东西,恶心。” “顾、言、溪!”一旁的沈茂海发话,“你要是再这么肆无忌惮,我只好不客气了。” 傅砚辞眉头皱起,黑眸警惕地凝着沈茂海。 “哦?”顾言溪桀骜地抬了抬下巴,“想怎么对我不客气呢?” “既然你说雅涵的死与你无关,那你应该不怕警察吧?”沈茂海拿出手机,冷笑,“顾言溪,我治不了你,我就不信,警方还治不了你。” 顾言溪盯了他一眼,挑眉,“那你报警吧。” 少女眉眼间依旧不见一丝畏惧,有的只是冲破骨子里的傲慢和高高在上。 沈茂海愣住了。 傅砚辞看她一眼,低低出声,“言言,我一点也不在乎股份,私底下解决……” “你闭嘴。”顾言溪警告地看了他一眼,“你还敢说话?别急,我待会儿就收拾你。” 傅砚辞:“……” 他抿了抿唇,心虚地收回视线,噤声。 “还愣着干什么?”顾言溪抬了抬下巴,不耐烦地扫了沈茂海一眼,“报警啊!怎么还不报?在等什么?” “你……!”沈茂海气得不行。 她怎么敢的?这么无所谓? 怕是装的吧。 他就不信,他真的报了,她还能不怕。 “好啊!”沈茂海冷哼一声,“这是你说的!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说着,他在手机上用力地“摁”了110。 “我要报案——” 刚脱口而出四个字,几个穿着制服的刑警便神色冷肃地出现在门口。 沈茂海:“?” 这么快? 一行人冷锐的眸子扫过屋内,视线精准地锁定沈茂海,径直朝着他走了过来。 为首的人当着他的面掏出证件。 “警察,你就是沈茂海?” 沈茂海一时没反应过来,“警官,你们……” 他话还未说完,手就被抓过去。 “咔哒”一声,冰冷的手铐拷在了他的手上。 沈茂海傻眼了。 “同志,抓错了,错了啊!”他急呼,朝着顾言溪的方向努下巴示意,“不是我,是她,我女儿就是她害的。” “别动!”其中一个刑警抬起枪口指向他,冷冰冰地警告,“你想拒捕?” 沈茂海瞳孔一缩,“拒捕?你们是来……” “沈茂海,我们接到举报且已经掌握相关证据,你涉嫌买凶杀人,与七年前齐家夫妻车祸之死有莫大关系,请跟我们走一趟!”为首的人公事公办的口吻。 “什么?!” 沈茂海脸色霎时就白了。 他双膝一软,差点跪下来,“不是的啊,我没有,我绝对没有买凶杀人……” 沈钊着急地冲上来,“警察同志!你们搞错了……” “你是?” “警察同志,他是沈茂海之子沈钊。”顾言溪一脸正直,“七年前沈茂海犯罪之时,沈钊已经能记事,为了掌握更充分的证据,我建议你们将他一并带去询问。” 刑警的面色顿时沉下来,看向沈钊的目光也带着几分审视。 “不是的,我没有。” 沈钊慌里慌张地转头去看顾言溪,“你……” “你,也跟我们走一趟。” 刑警审判的声音自耳边响起。 沈钊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把摁住。 沈钊脑子直接炸了,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沈茂海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猛地看向顾言溪,“是你举报的?!” 顾言溪不羁地挑了挑眉,“还算有点脑子。” “顾言溪,你真狠!”沈钊也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冲着她歇斯底里地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 顾言溪静静地看着他,那双黑眸渐渐阴沉。 沈钊的话跟回忆再一次重叠,而那日的沈钊,面容阴鸷,神情讽刺,和从前判若两人。 那会儿,她也是歇斯底里地冲沈钊喊:“沈钊!你一直都在骗我吗?” “沈钊,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对我?” “因为你廉价,更因为傅砚辞喜欢这个廉价的你呗!” 这便是沈钊给她的回答。 廉价吗? 一颗真心被碾进尘土,当然廉价了。 可时至今日,她算是彻底明白。 真爱何至于卑微? 爱你的人,爱你喜怒哀乐,爱你阴晴圆缺,爱你风光无限,也爱你落魄平庸。 可心中无爱的人,爱的只有自己。 “想知道为什么?”顾言溪挤出一个讽刺的笑容,缓缓地说道,“因为你屡屡犯贱,本小姐若是不送你些礼物,你不会知道什么叫‘识趣’。” 几位刑警毫不留情将沈家父子拽走。 沈钊回头去看顾言溪,那张在视线中渐远的脸,既漂亮,又危险。 “言言,对不起……”傅砚辞看着顾言溪,轻声道。 “还知道道歉?” 傅砚辞心虚地低下头。 因为此刻顾言溪脸上的表情,绝对算不上温和,显然是生气的。 “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为什么?” 顾言溪不语。 傅砚辞困惑地抬起头。 顾言溪正看着他,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眸里,责备和怜惜的情绪交织。 “言言?” 顾言溪单手撑在沙发扶手上,俯身,鼻尖抵着他的耳朵,口吻冷冰冰,“这一次,你自作主张,不听话。” “得长长记性。” 牙尖刺激耳廓的刺痛剧烈地传来,一道电流酥酥麻麻地席卷全身的血管。 傅砚辞迷迷糊糊,分不清。 是惩罚,还是奖励。 第401章 顾言溪嫉妒夏疏萤 “傅砚辞,以后不要再为了我,做出这些牺牲。”顾言溪齿尖松动,在他耳边低声道。 有时候,她真希望这个男人能学着对自己好一点,而不是为了她,放弃权力、放弃利益、最后连自己的生命都放弃。 “言言……”傅砚辞视线所及之处便是顾言溪漂亮的下颚线条,他咽了咽喉咙,忍住吻上去的冲动,哑声,“不是牺牲。” 顾言溪不知道,他曾经有多渴望她。 四年前那场海上风暴,顾言溪从海浪中托起下坠的他,予他呼吸,迷糊的视线里,唯有她贴近的容貌是清晰的。 以至于后来他都快忘记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唯独忘不掉,她亲吻他时的模样。 回国后,他得知家里给自己安排了联姻对象,心里十分抵触。 他觉得自己是个性冷淡的人,接受不了要跟一个女人亲密接触。 直到后来他看着自己的联姻对象顾言溪的照片,一眼认出来就是在月亮岛救过他的人,竟然兴奋得一夜没睡。 原来他不是性冷淡。 而是有个人的出现,早就在他心里刻下了专属徽记,标记了他,成为了他的心之所属。 可是这个人相当可恶,早早地标记了他,却又不喜欢他,还对别的男人穷追猛打。 傅砚辞心里酸疼得要死。 在这经年累月的暗恋里,顾言溪于他,早就成了拼命渴望拥有,拥有以后便再也无法离开的存在。 他不觉得自己做出了什么牺牲,因为顾言溪是他贫瘠世界里唯一的富足。 没有钱可以再赚,赚钱这件事于他而言,比得到顾言溪的好感要简单不止一万倍。 “言言,我好喜欢你。” 喜欢到,只要能给你解决麻烦,我什么都愿意做。 顾言溪离他好近,诱人的皮肤散发出好闻的体香,蹿进鼻腔中。 他贪婪地深吸着这种味道,有些自私地想要将这个人,占为己有。 傅砚辞鬼使神差地用唇碰了一下她脖颈的皮肤。 “哪种喜欢?” 顾言溪感受到他的小动作,低笑了一声,柔软的唇从他的耳廓移开,鼻尖贴着他的鼻尖,微弯的眼眸跟他四目相对。 “是这种喜欢吗?” 不等傅砚辞说什么,顾言溪轻轻衔住了他的唇瓣,轻易地撬开了他的唇齿。 她的吻充满了掠夺性,像是在惩罚。 傅砚辞一只手抓着她的腰,理智崩盘,想反客为主。 他刚有这个想法,耳边便传来顾言溪的警告声: “做错了事的人不许反抗,懂吗?” 傅砚辞呼吸都被攫取走了,鼻息渐重,身子逐渐后仰。 顾言溪单手扣住他的后脑勺,一遍遍地碾着他的薄唇,忽重忽轻。 像是被扔进了一汪温泉里,时而霸道时而温柔的两种极端,让傅砚辞浮浮沉沉。 他贪恋着这种似惩罚的馈赠,想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 “吱呀”一声。 是门被人推开的声音。 顾言溪还以为是已经走开的刑警去而复返,动作停顿,疑惑地看过去。 关皓表情呆愣地站在门口。 ? “我……我我我……走了,你……你你你你们继续……” 关皓语无伦次地说着,一把将门关上。 顾言溪收回视线,凝视着傅砚辞,眼眸漾起浅笑,“还想不想继续?” 傅砚辞眼神迷恋地看着顾言溪,欲望早已侵蚀了神经。 他搂着她的腰,把人拉近,呼吸沉重。 “言言,我还想要。” —— 从沈钊的私人别墅离开,顾言溪前脚刚到家,后脚警局的林警官就来拜访了。 顾霖松连忙吩咐佣人泡茶,热情招待。 “松哥啊,你这个女儿,这一次又帮了我们刑警同志的大忙啊,要不是她提供了沈茂海的犯罪证据,真相怕是要被一直蒙蔽。” 林警官欣赏的眼神看向顾言溪。 顾言溪举报沈茂海的消息顾霖松自然知道,还是他出面联系的林警官,“真相查出来了就好。” “对了,顾言溪,今天来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 顾言溪不用猜就知道,“廉震落网了?” 林警官一拍大腿,“没错,根据你提供的线索,我们蹲守了两个月,把那一伙近十个绑架犯,全都逮齐了,一个都没跑。” 林警官说到这里,脸上的喜色挂不住,“因为这件事,局里还给了我嘉奖,年底给我提职呢。” 顾言溪简直就是他的贵人,是他事业上的福星。 顾言溪笑了笑,“抓到了就好。” 廉震那帮人是惯犯了,不用她去算账,警察也追他们追得紧。 上一世顾婉跟廉震勾结设计绑架案,害她不浅,现在廉震被抓,法律自会给他应有的制裁。 “不过,廉震的活动线索倒不是我查出来的,这是傅砚辞的功劳,他为这件事,费了不少心思。” “是吗?”林警官对傅砚辞这种人物自然不陌生,“那改天我得亲自去傅家登门,感谢傅少的相助。” “林警官,依您的经验,沈茂海大概会被判处什么刑?” “嗯……如果买凶杀人的罪名成立,涉及两条命,按照华国律法,大概率会被判死缓。” 顾言溪欣慰,“那我就放心了。” 林警官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豁然抬头,“对了!差点忘了正事。” 顾言溪跟顾霖松好奇地看过去。 “我今天来,一是道谢,二是提醒。”林警官神情严肃地看向这父女两人,“审讯廉震的过程中,他供出一件事,跟顾小姐相关。” “顾小姐,您还记得您受伤住院那段时间吗?” “据廉震的供词,他回国是因为想干一票大的,那一单的雇主就是这个叫罗丽的,而要绑架的对象,则是您。” 林警官不知道罗丽跟顾言溪的关系,只当罗丽对顾言溪而言是个陌生人。 “不过,除了廉震的口头说法,我们找不出确凿的证据证实这件事,再者,绑匪的绑架计划似乎也并未落实,所以我们无法定罗丽的罪,只能提醒你以后小心……” 顾霖松闻言,瞳孔一缩,“罗丽想绑架言言?” 他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向顾言溪,“言言,你从前不是跟罗丽玩得很好吗?” “罗家破产,罗丽找我拿钱,我没给她,她因此记恨上了我。”顾言溪言简意赅道。 “这个罗丽!”顾霖松拧眉,“你先前那样帮助她,她就是这么对你的?我第一眼见了那个孩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心怀鬼胎呢!看吧,果不其然,她要是真敢对你做什么,他罗家破产都是轻的……” “父亲,女儿也是渐渐才明白,罗丽之所以跟我玩,只是看中了我所能带来的利益,便不跟她来往了。”顾言溪果断道。 “嗯!”顾霖松赞赏地点了点头,为她的认知进步而欣慰,“言言,你以后,多跟依依玩,依依是个好孩子。” 顾言溪抬起头,认真地看向顾霖松,“父亲,是女儿以前骄纵任性,不听教诲,现在才知道,塑佛塑形难塑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些有求于我,有图与我的人,应该尽早斩断关系才是,一腔赤诚和孤勇,应该给真心待我的人。” 顾霖松简直不敢相信顾言溪这个从前混球一样的家伙,有一天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像是看见了什么宝藏一样看着顾言溪,唇角流露出笑意,“我们家言言,当真是长大了。” 第402章 祭祀,重生 翌日一早,顾言川准时开车载顾言溪去学校。 上楼的时候,遇上了夏疏萤。 顾言溪视线跟她交汇片刻,擦身离开。 “顾言溪。”夏疏萤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追上去,声音有些着急,“你放心吧,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跟你抢的,我不跟你跳同一个舞蹈,我换了另一个舞蹈节目。” 顾言溪脚步一顿,深邃的视线扫过她,“你想说什么?” “没、没什么。”夏疏萤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我只是想说,我的脚已经受伤了,虽然我还是会上台,但是我对你已经构不成威胁,之前的事,是我对不起,我不该……不该跟你报同一个节目。” 她声音不大不小,足够周围的人听到。 路过的人纷纷注意到。 其中一个女生神情冷肃满身煞气,另一个女生伏小做低逆来顺受。 像是顾言溪在欺负夏疏萤一样。 一些探究的眼神落到了顾言溪身上。 “你腿没受伤的时候,对我也构不成威胁。” 顾言溪深深地看了夏疏萤一眼,丢下这番话就离开了。 顾言川一边啃着玉米一边跟在顾言溪身后,嘿嘿笑,“小妹,这个蛤蟆精还怪好嘞,还知道跟你道歉,跟你说对不起呢。” “三哥,你不要太天真。” 顾言川:“?” 夏疏萤还杵在原地,看着顾言溪背影,紧抿着唇,很委屈。 细碎的议论声四起: “看到了吧?夏疏萤之所以扭伤了脚就是被顾言溪推的。” “顾言溪嫉妒夏疏萤跳舞跳得比她好,怕自己拿不到上台演出的资格,所以就使这种下三烂的手段。” “顾言溪见不得别人有比她优秀的地方。” “……” 言论从路人口中,渐渐波及论坛。 很快的,顾言溪又成了四中论坛最热帖的话题人物。 #顾言溪嫉妒夏疏萤# 【原本夏疏萤跟顾言溪报的是同一个舞蹈节目《四面楚歌》,但是学校不可能放两个一样的节目上台,所以顾言溪就弄伤了夏疏萤警告她,夏疏萤这才更改了节目,换了难度系数低一些的《young》】 【为什么啊?一个校庆表演而已,至于吗?】 【[图片]看顾言溪这个样子你就知道至于不至于了,一大早夏疏萤跟她道歉,她还给人甩脸色呢!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恶意推倒伤了腿的人是顾言溪呢!】 【夏疏萤的舞蹈有多牛逼不用我说吧,人家亲戚可是开舞蹈工作室的,夏疏萤在里面当舞蹈老师呢!】 【视频连接——夏疏萤元旦舞蹈演出,看看人家这舞蹈功底,难怪顾言溪会忌惮,她也知道自己跳不过夏疏萤,所以才逼夏疏萤换节目。】 【心疼夏疏萤,仅仅因为跳舞好就被打压。】 【可不,顾言溪只许自己好,见不得别人好……】 顾言川坐在教室里喝草莓牛奶,听到周围的女生议论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打开论坛一看,顿时黑了脸。 “蛤蟆精!忒坏!” 顾言川顿时无心喝牛奶,眉头狠狠一皱,气冲冲地吼道:“上课了还在讲什么?都给我安静!” 八班众人碍于顾言川的脾气,纷纷噤声。 但是论坛上匿名发言却是谁都阻止不了,一个比一个说得起劲。 傅南依趴在桌子上,抓起手机看一眼,又看一眼一旁的顾言溪。 她捏紧了手机,眼底挣扎一闪而逝,低低道:“言言……” “不用说,我都猜到了。” 顾言溪视线专注地看着桌上未完成的半幅画,眼底无波无澜。 傅南依看了一会儿她捏着笔纤细修长的手指,视线又落到那张冷静的侧脸上。 “夏疏萤的脚扭伤,真的是你推的吗?” “是我。”顾言溪坦率地答。 傅南依咬了下嘴唇。 那还真是没辙。 属于是百口莫辩了。 “顾言溪,你推夏疏萤肯定不是故意的吧?”赫川凑过来,好奇地问。 他觉得顾言溪绝对不是那样的人,即便每次都赢,但绝对不至于输不起。 再者,他觉得夏疏萤好像也没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我只能说我推她不是为了让她跳不了舞。”顾言溪淡淡道。 “夏疏萤有什么值得嫉妒的地方?这些人脑洞真大。不过,顾同学……”赫川支着下巴,“你就任由她们这么说?” “不会一直这样的,等到校庆演出当天,她们自然就会闭嘴了。” “为啥?”赫川不解地抓着后脑勺。 顾言溪瞟了一眼夏疏萤的方向,神色微沉,“我跳舞虽然比不上H国的的女团,但是还不至于担心跳得比夏疏萤难看。” 此话一出,傅南依跟赫川相视一眼,纷纷沉默了。 其他同学也都目光复杂地看向这边。 顾言溪初三毕业晚会的舞蹈视频早就流出来了。 看完视频的人只能说,勉强看得下去。 就这水平?也好意思说自己不至于跳得比夏疏萤难看? 【她根本连夏疏萤的一根脚趾都比不上好吧?】 【呵呵,以为自己很牛吗?】 【看完了她的舞蹈视频,我想,校庆演出名单上绝对没有顾言溪。】 第403章 林姐姐,我家言言靠你了 夏疏萤的同桌转头跟后排的几个女生小声地聊着天,不知道聊到了什么,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几个女生都笑了,下意识地看顾言溪的方向。 同桌转过头,轻轻杵了一下夏疏萤的胳膊,眼底含着不怀好意的笑,“夏疏萤,听说了吗?顾言溪说她不担心跳得比你难看,哈哈,我之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有意思,还挺幽默,噗……哈哈……” 夏疏萤正在埋头写字,听了以后抬起头,冷嗤,“哪里来的勇气?” “梁静茹给的吧。” 另一个女生听到她们的议论声,翻出手机里的一则视频,在夏疏萤面前晃了晃。 “这是……” 女生将手机扔到夏疏萤桌上,似笑非笑,“你看看就知道是谁给她的勇气了。” 这是截取顾言溪就读初中学校毕业晚会直播的一段视频。 视频里,顾言溪穿着可爱的裙子,在不算大的舞台上跳一首甜甜的舞。 很幼稚。 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简单的动作,不是扭腰就是招手,有些动作看起来甚至极其僵硬。 都是一群初三的学生,能跳成什么程度? 所以顾言溪这个舞蹈放在初中的毕业晚会上,倒也能勉强称得上是个节目。 顾言溪初中的时候,人缘相当好,一堆同学朋友在直播中为她刷弹幕。 【顾同学的小跟班:言言这次的舞蹈超棒哦,太可爱了。】 【不考进前一百不改名:顾同学真是多才多艺,我超爱。】 【樱花树下的约定:女神[爱心]】 夏疏萤看得嘴角直抽,干脆眼不见为净,将手机一扔,“辣眼睛。” 就这? 还敢说她跳得垃圾? 顾言溪该不会就是因为初三的时候被这群沙雕捧得得意忘形了,就真以为自己舞错得不错吧? 听了夏疏萤的评价,女生也忍不住讥笑,“她以为弄伤疏萤就没有对手了?天真的玩意。” 夏疏萤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脚。 其实现在不怎么疼了,跳舞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她笑了笑,嘴角的弧度带着些嘲讽的意味。 呵。 顾言溪,那就让我教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跳舞。 —— “傅总,这个纹身图案,是佳海市墨家的象征。” 关皓推开办公室的门,一脸严肃地汇报着傅砚辞让他查的事。 前段时间,傅砚辞派人将在M国的别墅收拾一遍,从地板夹层里找到那瓶药。 他找专业的人检测,检测的人告诉他,这个药致郁的效果显着,同时,还告诉他,这瓶药的瓶身是特制的,上面原本打印的编号和日期会因为暴露在空气中而一点点消失。 傅砚辞费了一番功夫查了萧婉嫤的购买记录,差不多能确定药是从哪家药店买的。 经营药店的是一个华国人,那人手臂上有一个不显眼的青色三头蛇纹身,这还是打听了许久才得知的,因为这人从不轻易将纹身示人,消息还是跟他一起去游过泳的人透露的。 傅砚辞光是听到“墨家”这两个字,就颇有些头疼地按了按眉心。 “傅总,自从那天我们的人去药店查过以后,药店就换了老板,换成了一个M国人,原来的那个华国老板直接人间蒸发……” “对方显然是已经知道我们在查什么。” “继续查。”傅砚辞沉声道,“我要知道墨家这些年背地里做的到底是什么勾当。” “是。” 傅砚辞扫了他一眼,“那本书找到没?” “找到了。”关皓连忙将手中的书递过去,“这本书可不好找,我按照您给我的封面图,跑了全市大大小小的十几家图书馆和书店,最后还是在一家很旧的图书馆找到的这仅剩的一本。” 傅砚辞垂眸,视线落到封面上。 这是一本泛黄的书,看上去有些年代了,封面磨破了许多,上面的图案依稀可见。 中央画着一个类似于圆形祭台的东西,周围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 一群人围着圆形祭坛台,其中最为显眼的应该是几个穿着长道袍的人。 祭台的周围,钉着几个木桩。 木桩上,捆着被脱光了衣服的人,有男、有女,他们的两只手腕上都留有一道泛红的口子,伤口溢出的血顺着指尖往下滴落,淌到祭台上。 祭台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灰色符文仿佛下一秒就充了血,变成了红色的符文。 整个画面异常的诡异,而画面中的人显然是在进行一种古老的仪式。 傅砚辞本不想去探究顾言溪看这本书的意图。 可是他忽然想到了沈钊说的话: “你从来都不觉得,顾言溪跟从前判若两人吗?她为什么要嫁给你?因为她爱你?傅砚辞,想必听到这话,你自己也觉得可笑吧?毕竟爱上一个人从来都不是朝夕的事情,对吗?” “你是真的没有注意到顾言溪的反常吗?还是说,你知道,却选择视而不见,因为她的变化,都是有利于你的……” 他也许并不是最了解顾言溪的那个人。 可他知道,一个寻常人,绝不会心血来潮去看这种书。 他也不愿去胡思乱想,可那天晚上,顾言溪抱着他睡觉,说了一句话。 她说—— 傅砚辞,我不会再让你死了。 那天夜里,听到这句话的他陡然睁大了瞳孔,整个后半夜,便再也没合眼。 傅砚辞翻开书页,扫了一眼目录,密密麻麻,内容很多,但是只有一个核心主题—— 祭祀。 它像是一扇异世界的大门,其中描述的事情绝对是不符合常理的,光怪陆离。 然而又像是一个吸引着贪欲之人奋不顾身跃下的黑洞。 因为它所描述的东西太诱人了。 无论是长生、还是更改命格、换命、续命,无一不是所有世人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 几乎是下意识的,傅砚辞的视线很快地就锁定了其中第九章的标题—— 祭祀——重生。 第404章 她生如骄阳 傅砚辞眉心微动,循着后面标注的封页序号找到第……44页。 指节一顿,傅砚辞翻阅书本的动作猛地停顿。 第44页缺失。 不仅如此,45—49页都是缺失的。 也就是说,关于祭祀——重生的内容被撕去了。 “关皓。”傅砚辞将缺失的页面指给关皓看,“你找到这本书的时候,这一部分就是没有的吗?” “我从图书馆拿来就没动过。”关皓说,“也没注意是不是有缺页。” “重新去找一本一模一样的书来,要44-49页没有缺失的。”傅砚辞吩咐道。 关皓闻言,露出有些为难的神色,“傅总,这怕是……办不到。” 傅砚辞拧眉,“为何?” “图书馆的工作人员跟我说,这本书是二十多年前出的,五年前,华国出台了一些书籍相关的禁令,这本书被归为传播邪教等不良思想的违规书籍,被责令停销,已出版的书籍做销毁处理。” “您手中的这一本已经是最后一本,这还是当年那家图书馆负责清理书籍的工作人员办事疏漏,没拿去销毁才留下来的。” 傅砚辞听到这话,皱眉,冷声道:“那就想办法联系当年的出版社或是作者,看能不能找到原稿!” 关皓不知道傅砚辞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讪讪地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道:“好。” 傅砚辞听着办公室的门被合上的声音。 视线落到第43页的下半部分。 “第九章:祭祀——重生。 以活人之躯和血液为祭品,向神邸祈祷,祈愿重生,也就是说,人们出于对重生的祈愿,向神灵献祭。祭品常见为活人,一男一女,过程中,祭品血枯至死,祭祀过程颇为残忍,凡人得以获取新生,可神言,凡人不得逆该天命,重生之人遭反噬,代价为…… 书中内容到这里,便没有了。 傅砚辞紧紧盯着最后两个字—— 代价。 什么代价? 他觉得自己不该对这种莫须有的东西存在好奇,他本身是个无神论者,怎么能轻易相信这样的东西,还被吸引了注意力? 傅砚辞合上书,将书塞进抽屉里。 他怎么能怀疑这种东西跟顾言溪有关?难道就因为她改过自新了?这显然没道理,任何人都能幡然醒悟,改过自新。 可是,他可以不在乎顾言溪到底是为何突然变了一个人,却无法不在乎那有可能的两个字: 代价。 —— 【女人,明天晚上B.L酒吧见,我想你了。】 给林鹿溪发出这则颇为霸道的消息后,顾言溪看着消息,差点没把自己逗乐。 果不其然,下一秒,林鹿溪就给她发来了一个[你找打]的表情。 【不见!】 顾言溪一秒正经,迅速打出两个字: 【正事。】 【林鹿溪:好哒,宝贝,我也想你了[羞涩]】 顾言溪看着这则消息,一想到林鹿溪那张矫揉造作的脸,嘴角抽了一下。 傅南依走过来,无意间看见顾言溪聊天框备注的三个字“林鹿溪”,微微怔了一下。 “林姐姐最近还好吗?” 她认识林鹿溪,顾言溪跟林鹿溪是朋友,她也是因着顾言溪才接触的林鹿溪,从前经常一起玩,只是后来林鹿溪出道,忙得脚不沾地,便很难约上一次。 因为林鹿溪比她们大三岁的缘故,她一般都喊林姐姐。 顾言溪则不一样,她一般都是直呼对方“林妹妹”。 林鹿溪每次听了都要打她的屁股,嗔怒,“没大没小。” 其实林氏在京城的生意挺大的,林家也挺有名的。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林鹿溪是林家人。 大多数人认识林鹿溪,只是因为林鹿溪是华国当前人气最高女团H.Dgirls的队长。 顾言溪跟林鹿溪混得熟的,打小就认识,后来林鹿溪执意要去参加选秀出道,林家觉得她丢了脸,便狠心跟林鹿溪断了关系,不仅如此,还冻结了她所有的银行卡,甚至连给她的房子车子都收回了。 林家这么做的目的其实是想逼林鹿溪放弃出道的想法,好好做她的千金大小姐,再好好地继承家业。 因为林家无子,就她这么一个独女,将来林家的一切还不都是林鹿溪的,所以林家父母对林鹿溪给予厚望。 可林鹿溪本身却是个性跳脱的人,她决定要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尽管要面对一无所有的情况,她还是毅然决然地就去报名了,摸爬滚打了几年,也算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不过林鹿溪最窘迫的时候,吃饭的钱都没有,还是顾言溪十分大方地给了她一张卡,算是养着她。 林鹿溪改不掉奢侈的作风,哪怕是身无分文的情况下,哪怕是花着顾言溪的钱,依旧花钱如流水,没有收入的那些年,不知道挥霍了顾言溪多少。 林鹿溪总说顾言溪是她的衣食父母,还说顾言溪如果是个男的,那一定是个十分舍得为女人花钱的男人,她是一定要嫁给她的。 顾言溪很嫌弃地说看不上她,林鹿溪便又恼羞成怒地打顾言溪的屁股,嗔道:“是你没品味!” 不过,顾言溪为她做的又岂止这些,她对朋友向来好,当年林鹿溪被剥夺了权势和金钱无依无靠,又被对家买黑稿搞针对无能为力的时候,顾言溪更是为她砸了不少钱,又是买水军又是请公司为她立人设的。 “她最近不要太滋润,刚才还给我发了海边度假的照片呢,不过,后天就回来了。”顾言溪看了傅南依一眼,回了她的问题。 傅南依大概能想得到,顾言溪在这个时候联系林鹿溪,大概是想让林鹿溪教她跳舞? 只要顾言溪明天顺利通过初筛,那么离校庆演出还有七天。 来个七日舞蹈速成? 言言那么聪明,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傅南依觉得可行,于是一本正经地也给林鹿溪发去消息:【林姐姐,我家言言靠你了,你要是好好教她跳舞,我可以送你一部分我的财产。】 另一边,林鹿溪看着傅南依发来的消息:? 教顾言溪跳舞? 顾言溪什么时候需要她来教了? 不过,很快地,林鹿溪把注意力集中到“财产”上这两个字上。 真是没看出来,小南依还有自己的私人财产? 于是林鹿溪一本正经地问: 【你有什么财产?】 在她的印象中,小南依连每个月的零花钱都是有限的,还就限额的那么几十万,属实算得上是最落魄的千金大小姐。 她觉得,自己哪怕是最没钱的时候都比傅南依有钱。 第405章 顾言溪,彻底沦为疯子 【傅南依:[文件]私人财产清单.xlsx】 林鹿溪:? 她半信半疑地点开文件。 好家伙。 是她草率了。 小南依没钱?她对这人到底是有什么错误的认知? 清单中,小至黄金车辆游艇,大至别墅商铺甚至是登记在她名下的公司,大大小小罗列了近三百多项,眼花缭乱。 然而其中最为显眼的莫过于—— 傅氏股份:20% 紧随其后的下一行—— 可用现金:1288.78元。 林鹿溪:“……” 这家伙的现金还是一如既往少得可怜。 【傅南依:林姐姐,你看好了吗?想要哪些?除了傅氏股份,其他的我都可以赠予你,只要你教言言跳舞。】 【林鹿溪:婉拒了哈,要不起。】 是她不想要小南依的财产吗?不,是她没那个金刚钻,揽不下这个瓷器活。 傅南依望着林鹿溪拒绝的消息,拧了下眉,继续打字道:【为什么拒绝我?你不想教言言,还是我给的太少?】 【林鹿溪:我教她?她的舞蹈老师可是被誉为现代舞领军人物的张秀莲,张秀莲你知道吧?我出道成团的那个节目中,张秀莲是里面权重最大的导师,也不知道顾霖松是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能请到张秀莲教顾言溪跳舞。】 【要不是有一次顾言溪来节目组看我,被张老师碰见了主动来打招呼,我还不知道张秀莲居然认识顾言溪。吃饭的时候,张老师跟我说,顾言溪十四岁的时候,就已经能甩我们这些学员一条街了,是她最得意的学生,只不过,不可对外人讲。】 林鹿溪最初得知这些的时候,也很惊讶。 她只知道顾霖松花钱给顾言溪请过舞蹈老师,可谁曾想会是张秀莲?张秀莲不是什么缺钱的人,想必是其中有什么外人不知道的私交。 【林鹿溪:[视频]给你看看顾言溪十四岁时的舞蹈水平,这还是张老师私底下发给我学习的。】 傅南依眨了眨眼睛,点开视频。 十四岁的顾言溪的确比现在稚嫩不少,不过她那个时候个子就已经很高了,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搭配黑色阔腿运动裤。 顾言溪跳舞的时候像是换了一个人,气势很杀,很容易就能勾住人,眼神、动作、实力,方方面面都很惊艳,舞蹈功底绝对不比某些女团成员差。 傅南依看得有些上头,又重复播放了好几遍,这才揉了揉有些酸疼的眼睛。 她转脸去看顾言溪,黑亮的眼睛里写满了崇拜,“……言言,你跳舞怎么这么厉害?怎么做到的?” 顾言溪听了傅南依的话疑惑地看过去,瞅了一眼她手机上的视频,说:“又不难。” —— “吃点什么?”西餐厅内,顾言溪垂眸翻阅着菜单。 傅砚辞看着她,“这家店的招牌披萨应该还不错。” “可以。”顾言溪认可地点了点头。 今天下午傅砚辞发消息给她说要想跟她一起出去吃饭。 而且这个向来很少吃西餐的人,居然说他想吃西餐。 顾言溪能怎么办呢?当然是有求必应了。 于是两人便来到了这家离四中比较近的西餐厅。 店内人不多,但装修豪华,格调不错。 “嗯……两份牛排,招牌披萨,再来两杯椰汁,一盘沙拉……” 顾言溪点完餐,便合上菜单放于一边。 在等待上餐的过程中,顾言溪百无聊赖,拿出手机在傅砚辞面前晃了晃,“我拉几个朋友打会儿游戏,你要一起吗?” “我不会打游戏。”傅砚辞摇头。 顾言溪先是愣了一下,下一秒又表示理解。 傅砚辞这种方方面面对自己严格的人,怎么会把时间浪费在打游戏这种事情上呢? “那算了。” “言言,你想和朋友一起玩便玩,不用顾虑我,我正好有几封邮件要处理。” 顾言溪见他果真带了平板,当即放下心来,美滋滋地打开游戏,组队。 “怎么回事?你眼睛长着是个摆设啊?” “我人都没了还不来救我?” “啥玩意,只有三个人就敢追我?看我反杀。” “啊啊啊我快没了,救我,救我。” “我死了。” “我又死了。” “你们不行啊,太菜,根本带不动。” “#¥%&” 傅砚辞抬起视线,默默看她一眼:“……” 他心不在焉地盯着邮件,耳边全是顾言溪骂骂叨叨的声音,却一点也不觉聒噪,反而觉得,这人实在是可爱得很。 顾言溪的手机里传来林鹿溪咬牙切齿的声音: “我菜?到底是谁开局还不到五分钟就死了七回?” “顾言溪,你再送一个试试?如果能杀队友,我第一个杀你!” 顾言溪才不在乎,发出“略略略”的声音。 手机那头的林鹿溪气得冒烟,“你要是没有长这张嘴,该是个多好的人。” 这话落到傅砚辞的耳朵里,自动过滤掉前半句,只剩后半句“该是个多好的人”。 他表示认可。 她,的确很好。 生如骄阳。 傅砚辞垂下视线,心想自己一定是想多了,他还是无法将眼前这个顾言溪,跟那本书上看到的内容联系在一起。 其实,今天找她吃饭,本来是想跟她聊一聊那本书。 他想知道,顾言溪看那本书,到底是因为单纯对其中的内容感兴趣,还是因为,她经历过。 可现在,什么话都问不出口了。 因为这种想法,似乎太荒唐了。 游戏里传来“victory”英文音。 傅砚辞有些难以相信地挑了一下眉。 这都能赢? 看来,言言的队友,为这场战争的胜利,付出的实在不少。 顾言溪十分得意,“看吧,在我的带领下,你们终究是走向了胜利。” 为了赢下这一局手都快摁断了的林鹿溪:“顾言溪!你闭嘴!” “你敢说刚才的胜利没有我的一份功劳吗?” “顾言溪,如果改天系统将你匹配入敌方阵营,我一定为之欣喜狂舞……” 顾言溪关掉语音,扔下手机,看向傅砚辞,说,“她嫉妒我比她厉害。” 傅砚辞想了想,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小姐,你们的餐好了。” 随着服务员的声音响起,牛排和披萨被端上餐桌。 傅砚辞的视线扫过披萨,将其推向了顾言溪,“言言,你吃吧,我不能……” 话还未说出完,顾言溪快他一步地喊道:“服务员,这份披萨的配料里有洋葱是吗?麻烦再上一份不含洋葱的吧。” 傅砚辞手上动作一顿,看向顾言溪,目光带着深深的探寻。 顾言溪略带歉意地跟服务员小声解释着:“抱歉,我之前忘了说一声,我未婚夫他对洋葱过敏。” 这个场景,这番话,落到傅砚辞的耳朵里,该让他觉得无比温馨才对。 可傅砚辞全然没有这种感觉,反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从未对顾言溪说,他对洋葱过敏。 第406章 终有一日,你能绝境逢生 “你干嘛突然这么看着我?”顾言溪让服务员端走那那盘披萨后,转脸看见傅砚辞的脸色,愣了一下,“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没事。”傅砚辞拿起餐刀,很自然地开始切牛排,随意道,“言言,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对洋葱过敏。” “我当然记得了。”顾言溪没发觉有什么不对,“林伯伯请我们两家一起吃饭的时候,可是提过一嘴,说你对洋葱过敏,这话我听到了。” 傅砚辞捏着餐叉的手紧了紧。 顾言溪口中的“林伯伯”,显然是林鹿溪的父亲。 可至今,林家要么请他傅家吃饭,要么单独请顾家吃饭,还从没有过请两家人一起吃饭的情况。 这件事要么从未发生过,要么…… 发生于未来。 傅砚辞宁愿相信是前者,是顾言溪的大脑产生错乱,产生了一些根本没发生过的记忆,从而误以为林伯伯请他们两家一起吃过饭。 “林伯伯请我们两家吃饭的事……”傅砚辞作思虑状,最后摇了摇头,“我倒是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 顾言溪并不知道自己露出了破绽,还安慰他,“没事,记不起来就别想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 这天晚上,顾言溪做了个梦。 准确来说,不是做梦,而是经历过的那些,在睡梦里重现了。 说来也是奇怪,她竟以为自己死在了沈钊的手上,又因为上帝怜惜而立刻就重生了。 可事实上,上帝才不会怜惜她,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善良的人,用那个空心道人的话来说,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是个恶魔。 可疯子是因为什么而疯的呢? 被齐云彦送去医院抢救的她捡回了一条命,她在医院休养,还没痊愈,沈钊便找到了她。 他对她说:“今天是你手术成功的大喜日子,我给你带来了一个礼物,你要不要看看是什么呢?” 她以为沈钊是来杀她的,攥着床单的手不自觉更紧了一些。 那个时候的她不想死。 虽然母亲和三个哥哥都不在了,可是她还有一丝念想—— 她要找到失踪许久的顾霖松。 即便她经历过那离经叛道的几年,可在她心里,顾霖松永远都是他们顾家那个最强大最可靠的顶梁柱。 如果爸爸还在,一定可以让沈钊和顾婉受到应有的惩罚,也一定可以让顾家东山再起,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她会听爸爸的话,再也不顶撞他,因为他们是这个世界上彼此唯一的亲人。 可当沈钊在她面前打开手中那个黑色匣子的时候,她所有的幻想,尽数灰飞烟灭。 那只血淋淋的人手映入瞳孔。 她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小时候,顾霖松就是用这双手抱着她举过头顶,高喊:“言言是我们家的小公主,爸爸会一辈子呵护你,让你健健康康地长大。” 她坐在顾霖松的肩头,牙齿都没长齐,只知道傻乎乎地笑。 后来,她学会走路,哪怕跌跌撞撞地站不稳,可胆子却是大得很,敢撒了欢地到处跑,从不怕摔倒。 因为无论何时,身侧都会有这样一双手护着她。 这一护,就是二十多年。 她看着这双手从年轻时候的健硕有力,到被岁月洗涤得皮肤渐渐粗糙,可无论何时,只有这双手在,就一定可以顶住顾家塌下来的半边天。 沈钊亲自斩断了这双手。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只残臂,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沈钊,你都做了什么?” “呵呵,瞧你这个表情,我想你已经猜到了吧,没错,顾霖松的手臂,你该不会认不出来吧?” 沈钊笑得是那么得意。 她从未觉得,一个人的笑声能如此刺耳,像是刀一样扎得她心口钝痛。 “沈钊,你把我爸爸带到哪里去了?他在哪里?”那个时候的她抱着顾霖松依旧还活着的一丝期望,红着眼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病床上爬下来,去拉沈钊,去抢那个黑色的匣子。 她的伤口,被撕扯得发疼,手上输液的针管也被她生生扯开。 “沈钊,他还没死对不对?求求你,你放了他,你给他一条活路,你要我的命是吗?那你杀了我好了,来,杀了我。”她在沈钊面前跪下,歇斯底里,装若疯子。 沈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扯出一抹嘲讽,“杀了你?不不不,你想多了。” “我现在对于杀掉你这件事一点兴趣都没有了,因为如今整个顾家,只剩你一人独活。” 只剩她一人独活。 宛若一阵惊雷劈下,顾言溪的心底被生生撕裂开一道口子。 她四肢无力地瘫软了下去,那双浑浊不堪的眼里,最后一点求生的欲望,被彻底碾灭。 爸爸也死了。 整个顾家,竟只剩她一人。 “顾言溪,瞧瞧你现在这个万念俱灰的样子,搞得我对于杀掉你这件事一点兴趣都没有了,如今整个顾家,只剩你一人独活,想必这样的你,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没什么意思了。” “哈哈,废物,顾家的祸害。” “……” 她看着沈钊的嘴角在她面前一张一合,脑子里,耳朵里,像是有什么在轰鸣着,可身体,却像是都是被抽走了所有的血液,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顾言溪,彻底沦为疯子。 第407章 我会向神灵献上祭品,换我重生 比活着更可怕的,是在亲手害死了所有的家人后,如行尸走肉般,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孤单地活着。 沈钊说对了,这比一刀杀了她更折磨。 孤独、仇恨、负罪感,这一座座山压在她身上,让她生不如死。 “顾言溪,你得振作起来,你难道不想报仇吗?” 齐云彦看着日渐消沉的她,从未放弃过鼓励。 可是有什么用呢? 那段日子里,顾言溪只要一打开新闻就能看到,作为成功青年企业家而被媒体争相采访的沈钊,以及作为知名音乐家而受人追捧的顾婉。 沈钊跟顾婉的婚礼,更是风光无限。 可只有顾言溪知道,这两人的风光,一步步都踩踏着她亲人的尸骨。 “顾言溪,医生说你的身体状况不太好,顾婉长期给你服用的药携带的毒素已经开始侵蚀你的五脏六腑。” 某一天,齐云彦推开病房的门,一脸凝重地通知她这件事。 顾言溪那张木然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我知道。” 顾婉已经告诉她了。 从五年前起,顾婉就一直让叶小芳替换她日常的用药。 一种慢性毒素,哪怕是体检也查不出什么,但是却能在经年累月的积累后,让她的身体,在某一日,瞬间就垮下来。 所以说,从五年起,顾婉就开始了布局。 这种毒素让她浑身无力,跑起来的时候连呼吸都困难。 “我还有多长时间?” 齐云彦捏了捏眉心,有些难过地说:“不到三年。” 顾言溪看着自己消瘦得几乎只剩白骨的手腕,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齐云彦,你现在依旧觉得我有报仇的能力吗?就凭我这副残躯?还是凭我现在无钱无势,连个普通人都不如?” “你体内的毒素会有解决办法的。” 齐云彦看着她,坚定地握拳,“我有个医生朋友刚从国外回来,他精通各种毒素的调理方法,说不定能让你的身体好起来,你只需要安心等等就好了。” 这段时间,她自杀过,自残过,绝食过。 有时候她在十九层的病房看着窗外,会生出一种觉得跳下去才是解脱的想法。 可无论她如何消沉,齐云彦却总是格外乐观,背负着那样的沉重,仍然心怀期待,脸上带笑。 他无数次地对她说:“顾言溪,你不能死,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只要不死,终有一日,你能绝境逢生。” 顾言溪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 但是那天,她忽然不想辜负齐云彦救她这一场,点了点头,露出半年来的第一个浅笑,“好,我等,等我的身体好起来。” …… “真是奇迹,百林集团老总的妻子竟还活着。” “你们也看见她了?我刚才下楼也见着了,瞧她那个气色,一点也不像是个病人。” “两年前她的主治医生就断言说她活不过半年了,结果你们猜怎么着?她一个月前来检查,体内的癌细胞不增反减,大有转好的趋势,就连主治医生都说这是个医学奇迹。” “诶,我偷偷跟你们说,这可不是什么医学奇迹,听说百林集团的老总早些年去灵山见无心道长的时候,道长就说了,他的妻子命格硬着呢,还能再活十几年,没想到竟真被这道长给说中了……” “早听说这无心道长不是普通人,没想到看命还挺准,这都能给他算中。” “岂止啊,我可是听说那位道长不仅可以给人看命,还可以更改命格,甚至,可以让人起死回生……” 顾言溪坐在病床上,听着走廊上小护士的聊天,握着餐勺的手一顿。 旁人这些荒诞的言论,落在她的耳朵里,却让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整个人僵硬了许久,突然呢喃出声:“有办法,还有办法……” 那双绝望的眸子一下子染上希冀。 顾言溪掀开被子就从床上爬下来,风风火火地去找齐云彦。 彼时,齐云彦正在医生办公室里,跟他那个从国外回来的医生朋友讨论关于如何解决顾言溪体内毒素的问题。 他没料到顾言溪会在这个时候一下子冲进来,抓着他的手,急切地说:“齐云彦,你相信吗?死了的人还能活过来,我要去灵山,我要见那位道长!” 齐云彦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 “什么?” 顾言溪情绪激动地向他解释:“你知道无心道长吗?他不是普通人,她们说他可以让人起死回生。” “这是真的,这一定是真的,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排着队要见他?齐云彦,你明天跟我一起去灵山,不,我现在就要去,我要去见他……” 她一遍遍地重复“这是真的”,不知道是在说服齐云彦,还是在说服自己。 齐云彦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她,“顾言溪,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起死回生? 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顾言溪是不清醒,但齐云彦却是个清醒的。 他只当顾言溪是受了太大的刺激,不愿意接受现实,才会臆想出这些东西。 “不是的,齐云彦,那位道长他真的可以,可以让人起死回生……” 顾言溪似是一刻都不想等,穿着病号服踩着拖鞋就要往外跑,一副马上就要去爬灵山的架势。 “顾言溪,你清醒一点。” 齐云彦真的怕顾言溪就这么疯了,赶紧拉住了她。 “人死了就是死了,你知道火葬场是什么样子吗?被拉进去的人会在高温下被焚烧成灰,根本不可能死而复生。” “你还在指望什么呢?你指望那捧灰能重新恢复成血骨,变成活生生的人吗?” “不是的,不是……”顾言溪像是一下子被戳到了痛楚,摇着头,脸色煞白,却又固执地自言自语,“不是假的……” “够了,顾言溪,你的家人已经被火化了。” 齐云彦冷声说出残忍的话,“莫非你打算把他们的骨灰挖出来,去找那个骗人的道长,求他帮你复活这一捧捧的骨灰?” “不要再无理取闹了,好吗?” “死的人已经死了,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 顾言溪脸上强撑的一抹血色彻底消散了,她咬着唇,缓缓地弯下腰来,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脸埋进臂弯里,压抑着的哭声无比悲恸。 齐云彦喉咙动了动,不忍看她这样,眼圈不住地有些泛红。 可他必须得骂醒这个人。 “顾言溪,我救你,不是为了看你这样疯疯癫癫整日胡思乱想,我想看到的,是一个振作的你,一个清醒的你。” 第408章 顾言溪真是你朋友? 这场闹剧后,顾言溪似乎真的已经彻底接受了家人朋友已死的事实。 她再也没有在齐云彦面前提起那座山,那个道观,以及那位不知是真是假的道长。 她还是经常一脸平静地看着窗外发呆,但是她开始走出病房,开始走出医院,开始新的社交,脸上偶尔能见到正常的笑容。 齐云彦发自内心为她的变化而感到高兴。 他得知,顾言溪开始拜访那些曾经在顾氏举足轻重的人,也开始重新联系那些断联的朋友,积累新的人脉。 齐云彦知道,顾言溪一定在计划自己的什么事情,大概是在为跟沈钊和顾婉抗衡做准备,所以他很支持,也更尽心尽力地推进抑制毒素的药剂研发一事。 很快,便有了转机。 某一天,齐云彦的那位医生朋友告诉他,初代药剂研发成功,但是它的作用,仅限于短暂内抑制毒素,让身体机能在短时间内不受毒素影响。 “这个药剂现在还不能投入使用,只是试验品,起不到根除毒素的作用,反而会有很大的副作用,对身体的损伤不可逆。” “不过,这已经是个好消息了,在这个基础上,我们再继续深入研发,迟早有一天,能研制出完全抵抗这种毒素且对身体无害的药剂。” 齐云彦信心满满。 那个时候,顾言溪距离预估的死期,还有一年半。 当齐云彦跟医生聊到初代药剂研发成功的事情时,顾言溪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 她没躲着藏着,而是直接推门进去,指着桌上那几管初代药剂,说:“把这些给我吧。” 齐云彦以为她要试用,连忙阻拦道:“不行,这还是试验品,绝对不能直接使用的!” “我没想直接使用。”顾言溪说,“只是留个念想,至少这几管药剂,是研发路上的里程碑不是吗?” 齐云彦便没多想,“行,你拿去吧。” 那个时候的齐云彦,还不知道,顾言溪已经为沈钊跟顾婉开启了死亡的倒计时。 顾言溪早就瞒着齐云彦,一个人去了灵山,见了那位道长。 当面容清瘦的女人坐在道长的面前,问出“你能让人起死回生吗”这种问题的时候,道长脸上的表情是一贯的淡然。 “不可,人死不能复生。” 说完,却不见女人的脸上出现一丝的失落。 他觉得奇怪,若不是心存期待,怎么会问他这个问题,若是心存期待,又怎么会不失望呢? 这个女人跟其他所有来见他的人都不一样。 她不卑不亢,不见一丝讨好,无论问什么话,无论他给出什么回答,脸上的表情始终是淡淡的。 临走前,顾言溪给这位受人崇仰的道长留了一句话: “下次我来拜访您之时,希望您能助我一臂之力。” “首先你得告诉我,你下回来,要做的是什么。”他看着她的背影,“否则我无法答应你。” 顾言溪脚步微顿,指着刻在墙上那密密麻麻的符文,轻声道:“我会向神灵献上祭品,换我重生。” 道长瞳孔猛地一缩,那张素来平静的脸,霎时一片苍白。 …… 顾言溪从梦中惊坐起,回顾着自己那可悲的上一世,还带着些稚嫩的脸上虽是平静的,可心里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灵山还是那座灵山,高人藏于其中。 也许是时候,该去拜访一下那位老朋友了。 “言言,别忘了,下午让司机送你来医院,给你安排全身检查。”吃早餐的时候,顾言泽再一次提道。 虽然已经提醒了顾言溪无数次,可每一次,顾言溪总是能有这样那样的理由说没时间。 “不行,今天下午我要去学校跳舞。” “那好吧。”顾言溪要参加校庆演出的事,顾言泽早有耳闻,只能无奈地叹一口气,“那就等你空下来再安排。” 顾言溪看似随意地“嗯”了一声,那双墨色的眸子里却是掠过一丝心虚。 下午的跳舞只是面试,学校专门请了几个音乐老师和舞蹈老师,由他们挑选出最出色的十三个节目来,纳入校庆演出节目名单中。 一间专门的教室被空出来,作为面试地点。 不用化妆也不用换服饰,只需要对节目做简单的展示即可。 所以流程走得很快,报了名的个人或团体轮流进教室,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大多数五六分钟就出来了。 当天不会出结果,最终结果周一会由各班的文娱委员通知到位。 顾言溪进教室跳完了整段舞蹈后便出来,从那几个老师目瞪口呆的表情可以看出来,对她的表现应该还算满意。 “夏疏萤,你的脚恢复得怎么样了,还疼吗?” “疏萤,你别紧张,量力而行就好了。” 夏疏萤的那些舞蹈迷们围着她嘘寒问暖。 “还有两个人就轮到你了,疏萤,你先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吧。” 有人递水有人递零食,大家十分关切,这些人里男生居多。 夏疏萤看了一眼顾言溪的方向,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你们不要对我这么热情,万一被顾言溪看到了,我又麻烦了。” 她说话带着一丝忐忑,像是十分畏惧顾言溪。 在场的人闻言一怔,但很快又明白过来夏疏萤话里的意思。 是顾言溪那可怕的嫉妒心,让夏疏萤不得不这么小心翼翼。 一个仅仅因为舞跳得比她好就能把人家的腿弄伤的人,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年轻气盛的少年怒意难平,捏紧了双拳,“疏萤,你别怕,我现在就去警告顾言溪!” “别。”夏疏萤把人拉住,她认识这个男生,是六班的,“何孝,你别去惹她,我不想给你们带来麻烦。” 何孝看着顾言溪嚣张的背影,冷嗤,“也是,一个跳舞像僵尸的家伙,怕是连台都上不了,管她做什么。” 第409章 想怎么处理她,是你的事 “小妹妹,长这么漂亮,怎么干的却是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啊?” 晚十点,B.L酒吧卡座里,一个年轻男人正紧攥着一个女服务生的手腕。 跟年轻男人一伙的还有其余三五个人,打着牌喝着酒。 闹哄哄的歌舞声盖过了他们的嬉笑声。 罗丽神色惶恐地抬眼看着男人,“我、我没有偷,手表是……是我捡的。” 家里破产,追债的天天堵门,从前视她掌上明珠的父母,竟直接退了她的学,逼她到这里来卖酒。 说是卖酒,其实就是给男人占便宜。 酒吧里红红绿绿地灯打在她脸上,那张化了浓妆的脸,哪里还跟少女沾得上半点关系,活脱脱一个风尘女的模样。 “当我是傻的吗?”男人喝了点酒,脾气上来,干脆假笑都懒得施舍一个,直接拽住她的头发,将一块男士手表重重拍在她跟前,“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罗丽被拉扯得头皮生疼,艰难地转移视线看过去,脸色一白。 两天前,她路过一个空的包厢,瞥见桌上那堆空酒瓶里,混着一块价格不菲的男士手表,便没忍住将它拿走了。 没想到,今天,这块手表的主人就找上门来了。 “捡的是吗?”男人一只手缓缓摸上她的脸,似笑非笑,“哥哥我两百多万的表,你转手就拿去卖了二十多万,卖给了城西路的那家二手奢侈品回收店,对吗?” 罗丽脸色更白了。 “小妹妹,连霍哥的手表你都敢偷,怎么想的啊?”其中一个玩牌的男人趁着出牌的功夫,盯了她一眼,不怀好意地笑。 “霍、霍哥?”罗丽睁大了眼睛盯着男人,不知道这个“霍”,是不是她想到那个“霍”。 霍家也算得上是豪门之一,名声响亮。 如果她拿走的真的是霍家人的手表,那后果…… “听过哥哥的名字吗?”男人松了她的手,“霍铖。” 罗丽立刻大惊失色,“霍少,对、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那你的手表!求求你,放过我是……” “这么怕我做什么?”霍铖见她这个样子,心情极好地笑出声来,“哥哥又不吃人。” “来,给哥哥倒一杯酒。” 罗丽闻言,赶紧伸手去拿酒瓶,按照吩咐战战兢兢地给他倒满。 “真听话。”霍铖笑,目光在她低头时胸前偶尔露出的一片雪白上流转。 “不过……”喝了一口酒,霍铖表情又带了些玩味,“哥哥还是要报警,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不是?你偷的这块表价值可不菲,关个几年就能出来。” “不!不要报警!”罗丽吓傻了。 她真没想到只不过就是拿了一块表,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这酒吧里总有些客人丢三落四,有时候碰见值钱的,她会顺走,还从没有人追究过,毕竟来了这里的大部分都喝得烂醉不清,哪里还记得自己丢了什么,即便是丢了,也懒得找。 可霍铖居然这么快就把她揪出来了。 “我错了,霍哥,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以为这块手表你不要了,一时……一时糊涂,就拿走了……” 以霍铖的身份,如果他要追究,她怕是真的要被关进去。 “不想我报警啊?”霍铖眯了眯眸子,凑近她的脸,带着酒气的鼻息铺洒到她脸上,“那就陪哥们几个玩一晚上?我就不追究了。” “不,不要……”罗丽惶恐着摇头。 “不愿意?”霍铖本性毕露,脸色骤然一片阴沉。 他掐着罗丽的下巴,懒得跟她废话,直接道:“报警还是睡觉,二选一。” 罗丽被掐得眼底泛出泪花,她艰难地转动眼珠子,下意识地看着霍城的脸,下一秒,目光瞥见一个熟悉的人。 顾言溪就坐在她不远处,跟两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包裹得严实的年轻女人喝着酒。 罗丽挣脱开霍铖的手,拔高了音调对着那边,求救的语调喊她的名字:“顾言溪,救救我!” 顾言溪倒酒的动作微顿,漂亮的眉微蹙。 在这样杂乱哄闹的氛围中,她隐隐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宝贝,你怎么了?”林鹿溪见她心不在焉,喊了一声。 “没什么。” “你要几个伴舞啊?”林鹿溪问她。 顾言溪这次约她出来,居然是来找她要人的,为的是四中校庆演出。 她那个舞一个人也能跳,不过在校庆的场合,多几个伴舞呈现的效果和氛围自然是更好的,也能更热闹。 “帮我找四个合格的就行了,跟你合作过的伴舞,或者认识的其他人,都可以,这方面,你接触得比我多。” “嗯……” 另一边,罗丽见顾言溪没反应,再一次大声喊她的名字:“顾言溪!” 顾言溪终于确认,是有人在唤她。 抬眸过去,四目相对。 顾言溪眉梢拧起,看罗丽的眼神,带着几分探究。 “我去,你认识顾言溪?”霍铖直接慌了。 哪有这么巧的事?老天别搞他啊。 罗丽看霍铖的表情就知道,顾言溪是他畏惧且得罪不起的人。 “她是我朋友。”罗丽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急声道。 霍铖立刻扭头,顺着罗丽的目光望过去。 顾言溪已经没有看这边了,视线微垂着,坐姿随意,身旁人的影子遮挡了她的半边脸,露出的另外半张亦是看不清神情,但光是那个氛围,就让人觉得有些冷淡。 霍铖半信半疑地看罗丽,“顾言溪,真是你朋友?” 说话的气势比刚才弱了不少,是刻在骨子里的忌惮,显然是以前在顾言溪手上吃过亏的。 罗丽敛下眼底一闪而过的心虚,直点头,“是,我们一起玩的。” 霍铖有些烦躁地按了按眉心。 要真是这样,那这个小妹妹,就不是他能动的了。 第410章 她一上台,我立马走人 “霍哥,她骗你的吧……” 打牌的那几人听到顾言溪的名字,放下手中的牌,半信半疑,“你瞧,顾言溪像认识她的样子吗?别是随口胡诌,想借势恐吓你。” 霍铖眼底顿时闪过狐疑。 罗丽心头一颤,面上却强撑镇定,“霍少,我没骗你,不然我也不会隔着这么远一眼就认出她。” 霍铖捏了捏下巴,觉得罗丽说的竟有些道理。 “你一个卖酒的,怎么认识的顾言溪?”他疑虑还是没全消。 “就……夏令营认识的。”罗丽说了句实话。 “霍哥,到底是不是顾言溪的朋友,去问问她本人不就知道了。”另一个男人朝着顾言溪的方向努了努嘴。 霍铖眯了眯眸子,起身,一把将罗丽拽着往顾言溪那边去。 顾言溪靠坐在沙发上,装了酒的酒杯在手心微晃。 “顾言溪。”霍铖扯出一抹笑,“带了个人来,你认认?” 顾言溪闻言,抬头,视线先是落在霍铖脸上,紧接着,又缓缓地转向罗丽。 沉默。 是长久的沉默。 霍铖一颗心无比煎熬,他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这个行为惹了顾言溪不痛快,为什么她的脸色这么冷? 不过,就是让她认个人而已,顾言溪这人虽然阴晴不定,但也不至于因为这种事生气吧? 霍铖出声:“顾言溪,是这样的,她偷了我的手表,这件事本是我的私事,我自己处理就是了,但是她说……” “她说什么了?”顾言溪疑惑。 “她说,她是你的朋友。” 罗丽立刻紧张地看向顾言溪。 见顾言溪张嘴欲说话,罗丽比她更快一步地求助道:“言言,你帮帮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拿他的手表,他说要报警,要把我抓进去,可是我还这么年轻,我真的好害怕。” “顾言溪,如果她是你的朋友,这件事就算了。”霍铖表态。 罗丽的生死权,移交到顾言溪的手上。 罗丽用求助的目光看着顾言溪。 只要顾言溪一句话,甚至是一个字,她的人生,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顾言溪静静的注视着罗丽,眼前这张脸在她面前扭曲,变幻成一张足以令人感到恶心的面容。 那通求救电话,她忘不掉。 罗丽在电话里歹毒的语气,她忘不掉。 她那句“顾言溪,你乖乖地下地狱吧”,一遍遍地在她脑海里循环。 “我不认识她,你想怎么处理她,是你的事。”顾言溪声线平稳地吐出这句话。 “言言?”罗丽向她投去不可置信的目光,她像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脸色有些惶恐,“怎么会不认识呢?言言,我们是朋友啊。” 如果说顾言溪不愿意拿钱给她还债,她能理解。 可现在明明只要她一句话,就可以救她。 为什么不救? 面对顾言溪的沉默不语,罗丽愤怒了。 “顾言溪,你说话啊!为什么不救我?” 是啊,她为什么不救她? 上一世,她也是这么问罗丽的。 “罗丽,你为什么不救我?又为什么要给顾婉报信?”当顾言溪再次见到已经成为豪门少夫人的罗丽,仍然没有对逃生那天的那通电话彻底释怀。 她们那么多年的友情,难道只是笑话吗? “顾言溪,我发了疯的嫉妒你,你知道吗?”罗丽嘴角扯出一抹不屑的笑,对她说,“凭什么你是高高在上的顾家大小姐,而我却出生于一个不入流的小门户?” “顾言溪,我从未有过哪怕一刻把你这个傻子当做朋友,要不是你家世好,要不是你能帮到我,你以为我稀得搭理你?做人啊,还是不要太天真。” “做人,不要太天真。”如今,顾言溪把这句话还给她。 罗丽睁大了瞳孔,“什么意思?顾言溪,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 顾言溪厌烦地皱眉,“有完没完了,疯子,都说了不认识你。” 霍铖见状,意识到自己真的被罗丽骗了,当即大怒,猛地扇了罗丽一巴掌。 “死女人,你敢骗老子!” “居然还说自己跟顾言溪是朋友,顾言溪是谁?你一个卖酒女,给人家提鞋都不配,还敢撒谎!” “喂,是110吗?我要报警,这里有个人偷了我价值两百万的手表,监控都拍下来了。” …… 周一,课间。 文娱委员拿着一张表进教室。 “校庆的十三个节目结果出来了,有个好消息,那就是我们班有节目入选了。” 文娱委员说到这里,冲夏疏萤笑了笑,提醒:“疏萤,你可以好好准备正式演出了。” 此话一出,夏疏萤立刻精神了。 她的同桌戳她,兴奋,“欧耶!疏萤,你的节目入选了。” “疏萤,你太厉害了吧,脚受伤了都能这么顺利。” 夏疏萤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她看了一眼顾言溪。 那个家伙表情很黑。 这让她很爽。 她觉得顾言溪脸色之所以这么难看,大概是嫉妒她被选上了吧。 “对了,今年我们班被选上的节目不止夏疏萤的舞蹈,还有顾言溪的舞蹈哦。” 文娱委员又说道,看了一眼顾言溪,“顾同学,恭喜你。” 夏疏萤笑容消失。 “顾言溪入选,开什么玩笑?”有人议论起来。 顾言溪的跳舞视频就摆在那里,哪怕是不懂行的看了视频都知道她跳得不怎么样。 “我想知道她到底对舞蹈老师做了什么,我不理解,学校怎么会让她入选啊?” “不清楚他们评判的标准是什么。” 比起教室里的人,线上的议论声更大。 顾言溪入选,那也就意味着,校庆策划组认为她的节目比其他所有筛下来的节目都要好。 【凭什么?顾言溪的舞蹈都可以入选,那我的歌怎么就不配上台了?】 【学校的偏袒要不要这么明显?[顾言溪毕业晚会舞蹈视频],来,看看,你们选出的是个什么东西,就这?就这种舞蹈,也配?】 【不敢想象校庆当天多少人的眼睛会因为顾言溪的舞蹈而失明。】 【@校庆策划组,不爱请别伤害,谢谢,请各位老师理性投票,选出真正有才艺有实力的同学,而不是让什么乱七八糟的节目而都能上台。】 【那可是要现场直播的好伐?搞什么啊?咱们四中还要不要自己的脸面了?】 反驳的声音也很多。 【顾言溪怎么就不配了,你们敌意不要太明显,人家钢琴弹得好,编曲也厉害,这还不叫有才艺有实力?】 第411章 血,染红了顾言泽的整只手 【有实力和有眼力是两回事,顾言溪既然钢琴厉害,那为什么不报钢琴演奏?】 【麻烦她找准自己的定位,不要在不懂的领域不自力量,OK?】 【顾言溪的舞蹈节目既然能被选上,那就说明有过人之处,有些人破防不要太明显好吧?】 【过人之处?我看她是有钞能力吧?[微笑]】 【谁不知道连校长都忌惮她爸?谁知道她是不是给学校施压了,硬把自己的节目塞进去的呢?[微笑]】 【@顾言溪,推了夏同学,你就半点愧疚都没有?】 【顾同学行得正坐得直,她绝对不是因为嫉妒就出手伤人的,如果她动手了,那只能说明有的人该打。】 【对,支持顾同学!】 夏疏萤一派看见这种言论,被彻底激怒了,因为这话说得仿佛夏疏萤被弄伤,是她咎由自取一样。 天理何在? 【这是什么受害者有罪论?是顾言溪推了夏疏萤,错的是顾言溪!】 【你们盲目喜欢顾言溪喜欢到连基本的是非观都没了?】 【很好!你们觉得顾言溪好那她的节目你们自己去看,反正我已经决定了,那天我是不会去观看演出的,还不如在教室里刷题!】 【顾言溪一上台,我立刻就走人。】 【支持!做错了事的人,凭什么心安理得?看她跳舞,我怕膈应得慌。】 【对,反正当天学校演出馆自由出入,她一上台,我立马走人就是,谁爱看谁看,反正我不看。】 【等顾言溪上台,会场空一半,看她尴不尴尬!】 有了这个想法,那些支持弱势方夏疏萤的人,纷纷自发组成群聊,疯狂呼吁大家在顾言溪上台的时候离席,以示不满。 夏疏萤翻看着论坛上的评论就知道,那天早上她拦住顾言溪说的那两句话,算是说对了。 “疏萤,陪你跳舞的其他成员找好了吗?”同桌问。 “找好了。”夏疏萤笑,“找了舞蹈工作室的人,她们都很支持我,愿意来。” 这种场合,一个人上台太过于单薄,她怕撑不起来场面,所以如果能请来优秀的舞者一起团队演出,会是个加分项。 她反正也是在工作室教舞,这方面的优势还是很明显的。 夏疏萤有信心,她的舞蹈节目,一定是最出色的,是顾言溪那种只会扭腰的甜腻舞蹈比不了的。 “那太好了。”同桌点了点头,旋即又皱眉,“可是疏萤,我刚才听陈圆说,那几个看了顾言溪舞蹈的老师对顾言溪赞不绝口……” “你说……顾言溪该不会真的是凭实力通过初筛的吧?” “怎么可能?”夏疏萤听了有些想笑,“顾言溪根本不会跳舞。” “她那个水平,骗一骗初中的那群孩子还差不多,但放到四中校庆的场合,就挺拉胯的,所以你应该是听错了。” “好吧。”同桌听了也不再疑虑,“因为你是带伤比赛,反正现在大家都是支持你的。” 顾言溪拖出跟林鹿溪的对话框。 【林大小姐,人你给我找好了没?】 【林鹿溪:忙,勿扰。】 【没良心的小东西,想当初是谁对你不离不弃养着你?这就冷淡了?】 林鹿溪看了消息,笑了一声,忽然心生一个想法,抬头看向身边几个团员。 “姐妹们,这段时间没有安排,有没有兴趣去我的母校看一看?” H.Dgirls的成员每一个都是华国民众投票选出来的,也是因着最火的一档选秀节目出道成立的,成立后发展得很好,人气步步高升。 七个团员都是通过了大众审美关的人,无一例外的颜值都很能打。 就拿林鹿溪来说,哪怕是顶着一头染成了蓝色的头发也能完美驾驭。 她的皮肤白,五官一眼看过去是极张扬的类型,高挺的鼻梁衬得五官十分立体精致,一双狭长的凤眼笑起来的时候显得风情万种。 至于其他的几个团员,也都个性鲜明。 H.Dgirls的任何一个成员单拎出来都是几千万粉丝级别的选手,一举一动备受关注。 “队长,你有什么安排?”其中一个棕色卷发的成员停下补妆的动作,好奇地看向林鹿溪。 “要带我们去参观你的学校?”另一人发问。 林鹿溪故作神秘的挑眉一笑,“带你们去四中的校庆演出上露露脸。” 其余人:“……” “队长,没搞错吧?高中生的校庆?让我们去凑热闹?” 林鹿溪一本正经,“是带你们去学习。” “学习?学什么?学高中物理化学吗?天呐,你放过我吧,我就是不想学习才来跳舞的……” 林鹿溪直言:“我有个朋友,舞蹈节目缺人,我寻思了一下,何必找其他人?我自己不就是跳舞的吗?所以拉你们跟我一起。” 众人目露震惊,“队长,你要去陪一个高中生跳舞?” “不是一般的高中生。”林鹿溪道,“放心,就你们这点水平,完全不用担心把人家压下去,她可是从小就跟着张秀莲老师练的。” “真的假的?” 她们跟着林鹿溪这么久,知道她平时性子虽然张扬,但是对待舞蹈是绝对的认真,从不乱开这方面的玩笑。 “当然是真的。”林鹿溪严肃脸,“说实话,真要给她找队员,我确实物色不到合适的人,感觉水平都不太够。” 以她跟顾言溪之间的交情,顾言溪的事情她肯定是要认真对待,做不到随随便便找几个人糊弄。 思来想去,还是亲自上场放心。 “好吧,队长,虽然我不能理解到底是什么人让你如此看重,不惜自降身份去跟她合作演出,但我支持队长做的每一个决定哦。” 林鹿溪在团里的话语权是绝对的,成团以来,她做的每一个大的决定,都是为了团员有更好的发展。 而如今H.Dgirls在国内的火热程度也证实了,林鹿溪的确是对的。 她们完全相信,如果不是对方的水平真的不在她们之下,林鹿溪是不可能让她们去的。 “那就去吧,让我看看,张老师带出来的人,到底能有多厉害。” 林鹿溪见她们如此爽快,当即给顾言溪发去消息: 【人我给你找好了,演出前一天让她们汇合跟你练一遍。】 【顾言溪:好,那我就放心了。】 此时的顾言溪还不知道,林鹿溪给她找来的人,会让她在见到的那天直接惊掉下巴。 第412章 墨家的事,不是你一个小女孩该管的 “叮铃铃——” 六点半的闹钟响起,顾言泽翻身起床,伸手关掉闹钟。 昨天那场手术因为病人情况复杂,手术过程从晚上八点持续到凌晨三点。 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 他应该很困才对,可昨天晚上根本没睡好,因为他梦见他所救治的那个病人在术后出现严重的感染情况,最终病人抢救无效死亡。 大概是心有所虑才会做这样的梦,毕竟昨天的那位病人肿瘤太长,术后创面处理很苦难,发生术后感染的概率很大,导致他心神不安。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来自助理。 顾言泽拿起手机,接起。 下一秒,手机那头传来助理焦急的声音:“顾医生,不好了,昨天手术的那位病人突发紧急情况,现在已被送去急救室,因为昨天您是主刀医生,院长喊您过来一趟。” 顾言泽闻言,眸色骤变,匆匆披上衣服穿上鞋子就冲出房间。 “老陈,送我去医院。” 老陈见他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不敢耽误,赶紧上了车启动车辆。 “二少爷,发生什么事了?” “我昨天接手的那位病人出了点问题,得去一趟,你开快点。” 老陈闻言,意识到事情紧迫,当即将油门踩得更深。 车子距离医院还有五分钟路程,靠近市中心,前面有些堵。 顾言泽时不时不安地看一眼窗外,刚准备打电话给助理问一问病人现在的情况,手机铃声倒是比他会更快一步响起。 助理的声音带着些无奈的嘶哑,“顾医生,那个病人他……抢救无效死亡。” 顾言泽瞳孔骤缩,“怎么会这样?” …… 车子急刹停下,市中心医院的大门映入眼帘。 医院门口聚集了不少人。 顾言泽昨天手术的那个病人,是一个房地产开发商,这些天不时有建筑工人来医院看他,说是看他,其实是怕他死了没人给他们结工钱。 这个老板欠了施工单位的许多钱,施工单位又拖着工人的钱不发,是以造成这个局面。 “顾少爷,我看医院门口被人堵了,您要不还是等那边消停了再去吧。” “没事。” 顾言泽着急去搞清楚病人的具体死因,拉开车门就下了车。 “他来了,就是他!老郭的主刀医生就是他!” 顾言泽一现身,房产老板家属蜂拥而上。 跟在后面的,还有那些讨钱的工人。 “给我拦住他,你们把他给我拦住我就给你们结工程款,丧尽天良的医生,就是他害死了老郭。” 房产老板的妻子是个五大三粗的女人,她情绪激动,声音尖锐。 “妈的,你还我爸的命!”房产老板的儿子们也冲过来,“你治死了我爸!你到底懂不懂医?” “你赔我老公的性命。” 一时之间,男人的嘶吼声,女人的哭喊声乱作一团。 顾言泽被围困其中。 “无良医生!治死了人!快来看啊,就是这个无良医生,手术操作不当,致人死亡!” “呸!还京城一院的招牌呢!我看根本就是个庸医!” 路过的人听到声音也凑了过来,唏嘘不已。 那些等着钱的工人也听了房产老板妻子的话,搅合在其中。 医院的保安早就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了。 “让让!让我先进去看看死者的情况!” 顾言泽满头大汗地往前挤,却是一步都挪不动。 有人高声喊:“人就是被你治死的,你配当医生吗?” 顾言泽听到这话不得不反驳:“未查清楚死因之前,你们能不能不要妄下论断?什么叫人是被我治死的?我作为一个医生,每一场手术都尽心尽力,无愧于心。” 他掷地有声的回击引起了房产老板家属的强烈不满。 “顾言泽,我爸就是在你手上死的,你害死了他,杀人偿命,你去死吧!” 随着一声高喊,一道黑色的身影撕开人群,大步冲到顾言泽面前。 泛着冷光的利器直冲他胸口刺来。 顾言泽下意识地攥住了那只握着利器的手,对上男人的眼睛。 那双眼睛眼里都是红血丝,狠厉,阴冷,似是要撕碎他。 “妈的,你还敢拦?”男人抬起膝盖踢上顾言泽的腹部,另一只手拉过他的左手,阴狠道,“有你这样的医生,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我看你还是别做医生了,老子废了你!” 话音落地,男人扬起手中的刀,猛地划向了顾言泽的左手。 一刀又一刀。 血,染红了顾言泽的整只手。 “杀人了!有人杀人了!” 一群人惊恐地散开。 一阵兵荒马乱。 顾言泽被增援的保安和医护人员扶着进去了手术室。 不多时,顾霖松等人赶到。 温淑仪贴着手术室的门抹泪,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顾霖松扶着她安慰:“没事,没事的,护士说只伤了手,没伤到其他要命的地方。” “可是……”温淑仪含着泪看了顾霖松一眼,“言泽他最在乎的,就是他的手啊,这就是要……要他的命啊。” 顾言溪红着眼眶,压下心底的酸涩,深吸了一口气。 那个刺了顾言泽的人,已经被警察带走,围观人透露,是房产老板的三儿子,郭昌业。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 顾言珩看过去,是顾言泽的助理。 顾言川急躁地冲过去,质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郭昌业怎么这么大的胆子,在医院门口刺人?” “顾医生负责的那个病人,因为术后感染、抢救无效死亡,郭昌业把这件事怪到了顾医生头上,我、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啊……唉……” 医闹常有,但这么严重的,还是第一次。 更没想到,会发生在顾医生头上。 就在这时,一位穿着白大褂年纪颇大的医生走来,对顾霖松道:“顾总,顾医生在医学界的地位举足轻重,发生这种事,我们医院一定比你们更想保住他的手……” 顾言溪看向这位医生,正全神贯注听着他的话,余光里忽然闪过一道人影。 她看过去的时候,那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第413章 H.Dgirls要来四中? 手术室的门“唰”的一下开了,两个医生推着顾言泽从手术室出来。 顾言溪立刻收回视线,看过去。 温淑仪和顾霖松上前,“言泽他怎么样了?” “顾总,顾夫人,放心,顾医生手上的伤不触及神经,我们已经处理过了,另外,他腹部也挨了一刀,不深,没伤及重要器官,后续只需要静养即可。” 这个情况,已经比预想的要好太多了。 温淑仪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顾言泽还躺在轮床上,因为麻醉的效果还没苏醒过来,左手从腕关节往下都缠着纱布。 医生把人往病房推的时候,温淑仪还在缠着医生问一些问题。 “这对言泽以后做手术有没有影响?” “这个您放心,不影响的。” “没有后遗症是吧?” “没有。” “……” 顾言溪跟着进了病房。 温淑仪眼含泪光,怜惜地抚摸顾言泽沉睡的脸,“言泽啊……” “小林,那边怎么说?”顾霖松与林警官通电话,追问关于郭昌业被带走后的审讯情况。 “郭昌业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经调查,郭昌业平日里就是个凶神恶煞且喜欢与人结仇的人,一年前也因为殴打了人被拘留过,他能做出这样冲动的事情,一点也不奇怪……” 林警官的声音经听筒放大后,清晰地在病房内响起。 “不过,松哥,您放心,故意伤人罪,郭昌业会得到应有的法律制裁……” 顾霖松挂掉电话,长叹了一口气,“我去一趟警局,你们在这里看着言泽,有事就与我打电话。” “爸,您去吧,这里有我们。”顾言珩率先道。 看着顾霖松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顾言溪又想起刚才那个一闪而过的人影。 “妈,我先出去,待会儿再来看二哥。” 顾言溪说了这句话,见温淑仪冲她点了点头,于是离开病房,去到了走廊上。 她来到了刚才那人出现过的拐角,在周围环顾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样。 …… 千里之外,佳海市。 墨氏。 会议结束,大大小小的股东相继离开会议室。 墨天龙看了一眼窗外已经黑下来的天色,坐在主位上翻阅着刚才会议上股东们递交的资料。 秘书进来,带上门,在他耳边轻声道:“墨总,您看——” 他将手机递过去,上面正在播放一则新闻播报: “今日,市中心医院门口发生一起病人家属持刀刺伤主治医生事件,涉案人郭某某,男,三十二岁,据知情人透露,郭某某的父亲于今日清晨在急救室抢救无效死亡,涉案人将父亲死因归结于其主治医生,是以持刀伤人……” 墨天龙一边听着播报一边用手指轻轻敲打桌面。 片刻后,他翻出手机通讯录,拨通上面一个已记录的联系人。 “老同学,我送你的礼物,你还满意吗?” …… “顾言溪!”书房内,顾霖松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人,愤怒地拍桌,“谁叫你去查墨家的事?” 见顾言溪露出诧异的目光,不等她说什么,顾霖松又说道: “今天你二哥的事,是墨家做的。” 顾言溪瞳孔骤缩,“这与墨家有什么关系?不是郭昌业所为吗?” “我找人去查了,那个郭昌业跟他爸的父子关系早就名存实亡,哪里犯得着因为死了个爸拿刀刺人?医闹不过是个借口,背后是墨天龙在搞鬼。” “墨天龙的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这个老东西,倒也不藏着掖着,算是直接承认了……” “他说了,今天这件事只是一个教训,为的,就是警告你放弃对他们墨家的追查……” 顾言溪豁然抬头看向顾霖松,“所以,爸,你也知道墨家背后做的都是什么勾当?” “墨家做的是何勾当,与我们顾家有什么关系?”顾霖松语重心长,“言言,墨家的事,不是你一个小女孩该管的。” 顾言溪捏紧了手心,沉声道:“可是他伤了二哥,这也与我们顾家没有关系吗?” 顾霖松叹了一口气,“言言,是你插手墨家的事在先。” “我什么也没做。” “是吗?”顾霖松自然不信,“可是墨天龙说,你在背地里搜集墨家的罪证,想扳倒墨家。” “他要是没有做错事,何必心虚?”顾言溪冷嗤。 “言言,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目的是什么?” 顾言溪沉抿了抿唇,沉默。 见她不说话,顾霖松也懒得追问其中缘由,只是冷声警告道:“言言,你二哥的事是个教训,墨家的事,你以后不许再管。” 顾言溪拧起眉,“爸,二哥的手今天差点就废了,墨家都肆无忌惮到这个地步,骑到你头上来了,你还为墨家说话?” 她简直怀疑,“二哥的安危在你眼里,就那么不重要吗?”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顾霖松板起脸,“言泽是我儿子,我怎么会不在乎他的安危?” “就是因为如此,我才不让你插手墨家的事!墨天龙今天在电话里可是说了,他本就没想要言泽的命,否则你以为以你二哥那弱不经风的身板,真的能从郭昌业的刀口下捡回一条命?” 顾言溪垂下眼睫,闷声道:“爸,以前我们顾家人被欺负了,你都不是这样的态度。” 顾霖松背过手去看窗外,“言言,你知道为什么墨家传承下来的图案是三头蛇吗?” “不知道。” “蛇,阴狠,歹毒,跟墨家作对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墨家人行事根本不计代价,极其疯狂。” “而且,如果墨家真的是那么好扳倒的,那墨家早没了,还轮得到你一个小丫头去与之作对?” 顾言溪抿了一下唇,“可是……” 可是傅砚辞的妈妈就是死在了墨家人手上。 她犹豫着,最后还是说不出这句话来,因为她看到了顾霖松头上新增的白色头发。 顾言泽受伤,顾霖松这个作为父亲的,应当是比任何人都要愤怒。 可他选择息事宁人。 顾言溪不再是以前那个冲动的小女孩。 她知道,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如果不是墨家实在手段通天,顾霖松何至于这么忍气吞声? 如果告诉父亲,萧婉嫤的死是墨家做的,那么以父亲跟傅叔叔的交情,他必定会倾全力相助。 上一世,傅砚辞明明查到了是墨家所为,也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对手,可他半点都没有透露出来。没有选择向顾家寻求帮助。 为什么? 他深知前方是深渊,所以不想拖顾家下水。 那她,要将真相告诉爸爸,让整个顾家卷入其中吗? 顾言溪咬着牙,指甲在手心掐出了血痕。 好半天,她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将那些想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 “爸,对不起,是我做事冲动了,以后我不会再去查墨家的事。”顾言溪乖顺地说道。 “你能听劝就好。”顾霖松松了一口气,“我了解墨天龙,你不犯他,他就不会犯你,这个和平年代,如果可以让家族相安无事,谁会想去争个你死我活呢?言言,爸爸希望你理解我。” 顾言溪听着顾霖松的话,那双看似平静清澈的眼神下,藏着冷冽的杀意。 “爸爸,我理解你。” 所以我不会拉你们下水。 但是墨家,得完。 “你是个乖孩子。”顾霖松十分欣慰,走至顾言溪身边,溺爱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言言,到底还是个小女孩。 第414章 凡人所追捧的神 “二哥,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去灵山拜一拜神吧。” 病房里,顾言溪将削好的苹果送到顾言泽手上。 “拜神?”顾言泽疑惑,“拜什么神?” 距离那次医闹事件已经过去了三天,他的伤势恢复得还算不错,每天在医院都能吃到小妹亲手给他削的水果,这让他十分感动,甚至一度不想太早出院。 “灵山上不是有个道观吗?”顾言溪说,“那里面可是有一个很厉害的道长,听说算命一算一个准。” 听到这里,顾言川顿时睁大了眼睛,兴趣十分浓厚的,“真的吗?我想去!” 顾言溪瞅他一眼,“三哥,你想算什么?姻缘吗?” “咳咳……”顾言川被噎到。 对上顾言溪精明的视线,他有些心虚,“不、不是,我……我怎么可能要算姻缘呢?我是算财运,嗯,我想发财……” “听说去灵山求姻缘的人挺多……”顾言溪仿佛没听到他的解释,而是自顾自道,“许多游客反映,从灵山回去后,都与心上人修成了正果。” “真的假的?”顾言川双眼发亮。 下一秒,对上顾言泽跟顾言珩齐齐投来的探究目光,他立马道:“事先先强调一下,我可不是要求什么姻缘啊,我只是想知道那个道长是不是真有本事,能不能保我发财?” “发财靠的不是迷信,靠的是脑子。”顾言珩意有所指道,“有些人,这辈子也发不了财。” “你什么意思?”顾言川一下子就怒了。 “我说你了吗?”顾言珩耸耸肩,“你怎么就自动对号入座了呢?” 顾言川双手捏拳。 “大哥。”顾言溪开口,“有些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对吧?二哥这一次就挺倒霉的,我觉得可以去拜一拜,也好洗洗身上的晦气。” 顾言珩想了想,不得不认可,“这事确实挺倒霉的。” 顾言川在一旁拿出手机默默地搜索“灵山”“道观”。 灵山离这里还挺远的,两个小时的车程。 网上搜索出来的图片显示灵山烟雾缭绕仙气飘飘,一看就像是世外高人居住的地方。 网友说到那里有一个无心道长,关于那位道长,很多网友都说他是真的很厉害,比如有的人求他解惑以后,茅塞顿开,突然赚得盆满钵满,还有求子的,最后还真就求得儿女双全。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顾言泽问。 “就下个周末。” …… 四中校庆当天,全校停课。 后台偌大的休息室一眼望过去挤满了人,都是要参与节目的学生,十三个节目,有舞蹈、有话剧、小品、还有古筝等…… 光是表演节目的就有三十多人,还不算学校请来的造型团队和化妆师。 夏疏萤的视线在人群里检索了好几圈。 “怎么没看到顾言溪?” 现在六点半,八点钟演出就正式开始,大家都是提前到场化妆的。 “她大概是怕丢人,又不想来了。”有人笑。 夏疏萤听了也觉得好笑。 现在怕丢人了,早干什么去了? 昨天彩排顾言溪就没来,问到校庆策划组的工作人员时,工作人员也是遮遮掩掩,不解释为什么顾言溪不来彩排。 不多时,夏疏萤接收到化妆师的眼神示意,走过去坐在凳子上,由着化妆师给她描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同学,好了,你看看,有没有需要调整的?” 夏疏萤站在全身镜前。 她今天的舞蹈风格比较跳脱,搭配了短裙,头发做成了卷,妆容也偏张扬。 夏疏萤自我感觉良好。 很美艳。 旁边的人看着她,目露惊艳,“太好看了吧,我都不敢想象,待会儿疏萤跳舞的时候,场面会有多么震撼。” 今天陪她一同跳舞的工作室舞蹈成员也夸赞,“夏老师的舞蹈比人更好看。” “唇色还是有点淡。”夏疏萤皱眉。 她今天,是要艳压顾言溪的。 无论是妆容还是舞蹈,都一定要比她更出挑才行。 即便顾言溪来不来都是个未知数,但她,要力求完美。 “那就再换个唇色。”化妆师耐心极好地给她卸了唇妆,换了一种更浓艳的颜色。 夏疏萤又对着镜子看了看,说:“可以了。” 不远处的人堆里忽然传来一声嘈乱。 像是有什么消息爆了出来,她们突然开始激烈地讨论起来。 “H.Dgirls要来四中?” “真的假的,谁说的啊?她们来这里做什么?” “学校该不会是请了H.Dgirls来搞什么压轴演出吧?你们知道H.Dgirls的一场公演门票有多贵吗?要是学校真能把她们请来,那岂不是可以大饱眼福了。” “啊,林鹿溪我女神,不会吧,我该不会要见到我女神了吧?” 夏疏萤听到这话,脸色沉了沉,“她们在说什么胡话?” H.Dgirls要来四中? 这怎么可能? “言言,我们几点上台?” 开往四中的黑色商务车上,林鹿溪冲顾言溪眨了眨眼睛,笑得风情万种。 顾言溪翻看着节目演出表,“我们的节目排在最后一个,到了十点多才轮到我们。” 林鹿溪一行人是在四中附近的酒店做好了妆造才上的车。 H.Dgirls全员要去四中演出的事,事先没有透露给任何人。 就连粉丝都不知道她们这次的行程,否则四中周边的道路怕是瞬间就会堵得无法正常通行。 第415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临近四中车辆通行入口,司机放慢了车速。 “到了。”林鹿溪看了一眼窗外。 没有人堵路,也没有人关注到她们的车,说明消息捂得很严实,没有泄露出去。 “开到演出馆的地下停车场,学校安排了工作人员在那里等。” H.Dgirls在国内的热度不小,林鹿溪又是从四中出去的,学校这边得知她们要来参加演出,是欢迎的。 但是这个消息却不能提早放出去让学生知道,否则一定会传得到处,导致校门口被挤爆。 临近八点,校庆主持人上台,工作人员在帮忙调试话筒。 演出馆差不多坐满了人,有学生,也有学生家长。 同时,现场直播也开启了。 温淑仪跟顾言珩等人坐在后排,就连手还没完全恢复的顾言泽也带着伤来了。 小妹的演出,他当然不能错过。 主持人开场,一阵激励的掌声后,节目开始。 顾言川一点兴趣也没有,伸长脖子东张西望,突然瞅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走过去。 “你也来了?” 顾言川的声音跟台上的歌声混在一起,但傅砚辞还是听到了。 他侧头看见来人,表情僵了一瞬。 “嗯,来看言言。” 陆陆续续几个节目呈现,都不是顾言溪的。 傅砚辞便安心低头处理平板上的文件。 时间过得很快。 直到台上的灯光黑了又亮起。 “接下来有请高三二班带来的舞蹈节目……” 傅砚辞闻言,眉心微动,立刻看过去。 依旧不是顾言溪。 他叹了一口气,默默拿出平板,低头处理文件。 周围人声鼎沸。 “啊啊啊,是夏疏萤!” “她跳舞可厉害了,上次元旦晚会,她表演的视频被上传到C站上,点击破十万,弹幕破千。” “不过听说她腿受伤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发挥。” “啊?怎么弄伤的啊?” “被顾言溪推的呗!听说是因为嫉妒人家跳舞比她好,就使坏,超恶心的。” “……” 傅砚辞手上动作一顿,眉梢拧起。 他扫了一眼台上,上面五个女生配着欢快音乐有节奏地舞动着,为首的那个,想必就是她们口中的夏疏萤了。 傅砚辞默默观察了一会儿,心想: 这跳的什么鬼东西,还不如言言初中的舞蹈可爱。 不看也罢。 遂又低下头。 一旁的关皓看得津津有味。 整体的舞蹈动作很到位,整齐度也高,显然是经过长时间训练的后果。 不得不说,高中生能呈现这样专业的演出,已经很优秀了。 难怪顾小姐会嫉妒。 台下的人看得很激动。 【呜呜呜,疏萤太棒了,四中校庆没她不行。】 【如果她以后出道搞唱跳,我是一定会粉她的,不仅人美,舞蹈也好杀我。】 一曲结束,夏疏萤满头大汗。 但她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尤其是看到台下人赞赏的表情就知道,她再一次惊艳了全场。 “非常感谢高三二班的夏同学给大家带来的精彩演出,接下来是我们的压轴演出……” 主持人说到这里刻意停顿一下,似笑非笑地看向台下。 “压轴演出依旧是一出舞蹈节目,但这个演出一定会给大家带来十足的惊喜……” 主持人话还没说完,台下忽然一片嘈乱。 “呸!顾言溪的也配被称为压轴演出?” “所谓的压轴演出莫非是根据辣眼睛程度来排的,那顾言溪的确应该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呵呵~什么狗屁压轴演出,不看也罢,我今天来,就只是为了看疏萤的。” 有人陆续离席。 那些提前就组织好的人,大片大片地离开会场。 “走吧,没啥好看的了,回教室刷题吧。” “让顾言溪一个人在上面尽情表演,反正狗都不看。” “……” 台上的主持人一时懵逼。 怎么回事? 怎么全都走了,这还没散场呢。 夏疏萤看着混乱的场面,有些想笑。 “这就是不自量力的后果。” “疏萤,你看,演出馆都走了三分之一了。” 夏疏萤喝了一口气,“等顾言溪上台开始跳了,走的人只会更多。” 主持人很快冷静下来。 人走了,他还得继续主持。 “接下来有请高三二班顾言溪同学给大家带来的舞蹈节目,《四面楚歌》。” 台下依旧乱糟糟的。 “你们知道吗?本来夏疏萤报的舞蹈就是《四面楚歌》,跟顾言溪撞节目了。” “要不是夏疏萤受伤,这个舞蹈哪里轮得到顾言溪来跳啊?” “《四面楚歌》的难度系数大家清楚吧,这可是H.Dgirls的舞蹈。” “抢来的节目她也好意思?” “……” 主持人只能装作看不到台下的混乱,举着话筒高声道:“顾同学特意邀请了H.Dgirls女团成员来合作演出……” 空气突然安静。 “什么?他刚才说什么?” “H.Dgirls?我没听错吧。” 台下人的反应终于让主持人找到了一点自信。 “是的,大家没听错,接下来的舞蹈节目,将由H.Dgirls女团成员助力演出,请大家鼓掌欢迎她们。” 话音落地,舞台上的灯光乍然亮起,舞台背景也在瞬间转换,成了跟舞蹈主体相符合的黑红色交织。 吵闹和质疑声在一瞬间消失。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精会神地凝聚到了台上,凝聚到了出现在台上的顾言溪,以及她身边的H.Dgirls女团成员身上。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许多人大概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H.Dgirls队长林鹿溪,以及和徐鹤梦、陈珂、白浅陌等人就这样真实地站在了距离她们如此近的台上。 黑红色主体的舞蹈服,为舞蹈而生的优越身材,个性鲜明的妆造,让这个舞台,瞬间不再普通。 明星跟普通人天然就存在着差距。 无论是身材,还是样貌,甚至是眉眼间的气势,都是普通人望尘莫及的存在。 何况这些选手天生就是为舞台而生,只要一站上舞台,只要节奏音一响起,那里便是她们的主场,周围的一切都在瞬间沦为陪衬。 何况,她们本就美艳得夺目,是凡人所追捧的神。 而更让人值得注意的是,顾言溪站在其中,站在C位,丝毫不逊色于其中任何一位。 甚至,比她们还要亮眼。 第416章 你还记得我吗? 没有对比,就没有高低之分。 纵使夏疏萤等人上台的时候,台下也是眼前一亮,可是那样微不足道的惊艳,和H.Dgirls女团等人带来的视觉冲击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 傅砚辞手中的平板掉在了地上。 音乐声在他耳边变成了嗡鸣。 时间像是陷入了静止,眼前人头攒动,但他只能看得到舞台上的那一个人。 她美艳似火,长卷发随意披散,动作间不经意露出纤细却又马甲线鲜明的腰,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散发着十足的激情和活力,尤其是笑容,张扬得刺眼。 这样的顾言溪,显然跟可爱搭不上边。 相反的,性感热烈得像一朵红玫瑰,美不胜收。 …… “快快快,赶紧去演出馆,最后一个节目是H.Dgirls女团跟顾言溪合作演出的舞蹈!” “什么?!” “艹,也没人提前告诉我说顾言溪找来了H.Dgirls啊?天呐,徐鹤梦可是我女神啊!” 刚才气冲冲离开会馆的人去而复返。 甚至一些一开始就没进入过会馆的,也都慕名前来。 整个会馆瞬间座无虚席,后来的人,甚至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 前排的人有福利了,赶紧掏出手机拍摄。 后面的人见状,也陆陆续续拿出设备。 “前面的,挡我视线了。” “……” 场面忽然一片混乱。 夏疏萤死死地看着台上,眼眶发红,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 舞台上的一切都在冲击着她。 无论是H.Dgirls的现身,还是顾言溪那丝毫不逊于女团成员的舞蹈实力,都在冲击着她的认知。 她没办法相信现在所发生的一切。 为什么顾言溪能跟H.Dgirls的成员一起跳舞? 那不是普通人,而是华国热度最高的女团。 夏疏萤更不能相信,在这场舞蹈中,顾言溪居然是C位。 就连只要一上台就气场全开的林鹿溪,都沦为了她的陪衬。 顾言溪到底是什么时候有了如此强悍的舞蹈实力? 她不是只会扭腰,跳那种不入流的网红舞吗? “让一让行吗?”一个男生重重地将她挤开,“你前面还有位置啊,往前挤一挤啊,耽误我看表演!” 夏疏萤被挤得呼吸困难。 “早知道就不因为夏疏萤赌气了,害得我没看到完整的演出,真是糟糕!” “你都不知道夏疏萤有多搞笑,她还说顾言溪不会跳舞。” “跟顾言溪的节目比起来,夏疏萤那算什么啊?真的是完全都不够看的。” “夏疏萤居然还说顾言溪嫉妒她,顾言溪哪里需要嫉妒她啊?直接吊打她好吗?” “……” 那些人抱怨着,殊不知,这些话早就落入了夏疏萤的耳朵里。 她羞愤难耐,尤其是一想到自己当初居然觉得顾言溪是班门弄斧,顿时更难堪了。 如果早知道顾言溪有这样的舞蹈功底,她根本就不可能说出那样的话。 “啪啪啪——” 节目结束,台下爆发出的雷鸣般的掌声持续了好几分钟。 一群人蜂拥般地往台上挤。 “林鹿溪,可以给我签名吗?” “陈珂,我是你粉丝!” “啊啊啊,白浅陌,我见到真人了!” “……” 现场的工作人员一时控不住场面,秩序一片混乱。 顾言溪不动声色地退出舞台。 后台,夏疏萤她还没有从刚才的打击中回过神来,走路飘飘然。 眼前忽然一黑。 她意识到自己撞到了人,连忙抬起头看向对方。 四目相对。 夏疏萤脸色一白,“顾言溪?” 顾言溪身高比夏疏萤还高一些,看她的时候,视线还得微微往下一点。 后台的灯光很暗,隔着这么近的距离,夏疏萤却看不明白顾言溪脸上的神情。 顾言溪不说话,那双黑色的眸子就静静地觑着她。 夏疏萤脑子里的一根弦骤然绷紧。 好半晌,顾言溪低笑一声,问:“夏疏萤,装无辜受害者的把戏,玩够了吗?” 夏疏萤睁大了瞳孔,脸色有一瞬的发白。 这一刻,她只觉得好窒息,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脖子,而这一切,仅仅来源于对方可怕的气势。 顾言溪眯了眯黑沉的眸子,瞳仁泛着冷意,“其实,我曾经有一瞬同情过你……” 她从兜里取出之前为她找周砚南要的那几张门票。 在夏疏萤诧异的目光下,顾言溪将门票撕了两道。 “可后来我发现,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看着顾言溪扔下门票碎片扬长而去的背影,夏疏萤颓然坐在地上。 她双唇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 去灵山一行安排在了周末。 小半个月的时间过去,顾言泽的手已经完全恢复。 距离高考,只剩一周时间。 一早,顾言川就兴致高昂地喊顾言溪起床,“小妹!快起来,要出发了!” 顾言溪被吵醒,从被窝里钻出来。 电动窗帘向两边打开,露出外面明媚的天。 她打了个哈欠,捞过手机看一眼时间,七点四十五了。 打开门,就见顾言川已经整装待发,神采奕奕,脸上挂着灿烂的笑。 “小妹,早上好啊!” 他总是这样,阳光的样子让人见了就觉得心情倍好。 “早上好,三哥。” 顾言溪洗漱完来到餐厅,温淑仪慢条斯理地喝粥,顾霖松也是一边吃饭一边看报。 今天一行,就她跟兄弟三人去,温淑仪约了几个夫人安排了海边度假,顾霖松则要飞一趟国外处理事情。 “二小姐,您的养生粥。”女佣端来餐盘,恭敬地放到顾言溪面前。 三兄弟齐刷刷地看向顾言溪。 顾言珩:“小妹,你吃得还挺健康。” 顾言泽:“不仅是养生粥,我看小妹最近养生茶也没少喝。” 顾言川嗅了嗅,有点馋,“好香,好吃吗?” 女佣见状,笑着说:“三少爷,厨房还有,您若是想尝,我去给您盛一碗来?” “好呀好呀!”顾言川乐不可支。 即便他已经吃了两根玉米一碗面四个蛋挞三个包子,但他还是有亿点饿。 不一会儿,养生粥端上来,顾言川复又坐到顾言溪身边大快朵颐起来。 第417章 因是你,果也是你,这没错,错的是你。 灵山在市郊。 算上司机,一行有五人,因此特意安排了一辆七座的商务车,更为宽敞舒适。 兄弟三人很快就在车上睡了过去。 顾言溪看着窗外,不由得想起那天跟周砚南吃饭时看到的那个宣传册。 “京都灵山道观,位于京都西北角灵山,上古所建、历唐、宋,其代远矣,是现存最大的唐代道教宫观……灵山道观有空心道人,百年修为,可改风水,改气运……” 现在网上有一部分关于灵山道观的消息,但不多。 如果不是有心去查,没人会去那么偏僻的地方拜访所谓的道长。 道教,在这个时候,并不盛行。 这个年代,人们信奉权利、金钱、科学、唯独不信鬼神。 如果不是绝望至无计可施,谁又愿意将希望寄托于这虚无缥缈的东西? 道观在灵山的最高处,想上去,只能沿着石阶路一步步地爬。 “怎么没人啊?” 顾言川来了以后才发现,即便是周末,这座灵山却是空荡得很。 一行人徒步往上,往往十多分钟才见到一两个下山的人。 而且这石阶路看起来有些年头,也没人修缮。 山上杂草肆无忌惮生长,无人处理,都快挡住上山的路了。 “是挺冷清的。”顾言珩不知道顾言溪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个冷门景点。 在此之前,他压根不知道京都有座灵山。 爬到半山腰,顾言泽的体质劣势逐渐显现。 他爬一会儿就坐在阶梯上歇一会儿,气喘吁吁。 “我为什么要想不开来爬山?” “瞧瞧你,小废物点心一个。”顾言川叉着腰在他面前站立,数落的口吻,“平时让你整天待在实验室,不锻炼,现在走个路都喘。” 顾言川还指着手牵手从身边经过的一对老头老太太,对他说,“老人家的身体都比你健朗。” 顾言泽抹了一把汗,“你先走吧,我待会儿追上来。” “哼。”顾言川眉毛一扬,“我也没打算等你,我要去找小妹。” 说完,回头一看。 哪里还有小妹? 顾言溪跟顾言珩早已走得不见踪影。 “小妹!你等等我啊!” 顾言川连忙一步三台阶的追。 追了十多分钟,他看到了一边爬山还一边与人通电话谈合作的顾言珩。 “言言呢?”顾言川趁他挂了电话的空隙,问。 顾言珩一愣,猛然抬头看向前方蜿蜿蜒蜒的山路,这才意识到自己光顾着打电话,不知不觉间早已被顾言溪甩得远远的。 “她往前面去了。” “你也是个小废物。” 顾言川嫌弃地丢下这句话,看了一眼前方,又一步三台阶地追。 顾言溪站在山顶。 眼前的这个道观,和上一世初见时一样,只不过,这一次,来参观的人少得可怜。 轻风吹过,带来阵阵香火味。 跟现代化截然不同的老旧建筑,烟雾缭绕,是与世隔绝的一方天地。 踏入门槛,一个穿着青衣的年迈老人在院子里扫地。 院子中央,有一棵树,树干粗壮,枝繁叶茂。 上面挂了许多的红布条,还有写了字的小木牌。 院子里干干净净,地上连一片叶子都没有。 顾言溪看着那位老人,见他一遍遍地用扫帚拂过地面,不知道意义何在。 上一世初来这里,这个老人,也是这样扫地,似乎这是他唯一可做的事。 “你好,请问无心道长今天在道观中吗?”顾言溪询问。 那老人停下扫地的动作,抬起视线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后回道:“你是来见无心道长的?” 顾言溪点头。 “你找他做什么?” “算命。” “随我来吧。” 老人放下手中的扫帚,拍了拍袖子上的尘土,看了她一眼,便往里走去。 不需要预约,不需要排队,不像上一世她来的时候,光是等待,就等了整整四个小时。 看来这个时候,灵山还是那个无人问津的灵山。 老人带她进了一个名为“三清殿”的屋子。 三清殿里,供奉着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和太清道德天尊三位尊神,与普通道观没有什么两样。 屋内靠侧墙的位置放有一个长方形的红木桌,桌上摆了一些烛台和香炉等东西。 坐在桌后的,是一年约四五十身穿道袍的男人。 “这位,就是无心大师。”老人指着桌后的人对顾言溪道。 把路带到,老人便离开了。 顾言溪的视线落到大师身上。 对方始终以端正的坐姿坐着,视线平视前方,似乎只要顾言溪不说话,他便不打算开口说话。 其实顾言溪很想确认一件事。 眼前这人既然真有能做祭祀帮她重生的本事,那么现在的他,是否跟她一样,保留着上一世的记忆? 带着这个问题,顾言溪直接问,“你还记得我吗?” 对方终于抬眼看她,“施主先前见过我?” “你不记得我了吗?”顾言溪不放过他脸上的一丝表情,“我叫顾言溪。” “我没有印象。”大师口吻平静,眼神也平静,“这里来往的人,如果是近期见过的,我也许有印象,但如果是时间过于久远的,我便记不太清。” 看他的样子,似是真的不记得上一世的事情。 “那请您帮我算一命。” 顾言溪大大方方地坐到了他的对面。 对方先是端详了一会儿她的面容,又说道:“请施主伸出手。” 顾言溪照做。 大师看了一眼她的掌心,又问:“不知道施主想算的是什么?” 顾言溪盯着他的眼睛,幽幽道:“那你就帮我算一算,我还能活多久?” “长寿之人,身体健康,无病痛之忧。” “你说我能长命百岁?”顾言溪笑了。 对方看了她一眼,冷淡,“施主,该说的我已说完,信不信,那是你的事。” 顾言溪眼神陡然凌厉,“随随便便两句话就想糊弄我?我看你是个骗子还差不多。” 第418章 我不会死 对方脸色骤变。 “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师,你能算出百林集团的老总妻子患了癌症尚且能活十多年,怎么我明明生病了,你却告诉我,身体健康,无病痛之忧?” 对方深吸一口气,解释:“你与你说的那位施主都是福泽深厚之人……” 话还没说完,顾言溪就冷笑着打断他,“大师,您忘了吗?百林集团的总裁夫人,在这一世的这个时刻,还没查出癌症来。” 对方闻言,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反应过来以后,脸色变得铁青。 顾言溪看着他,幽幽道:“看来,大师也有露出破绽的时候。” 这个破绽,就是错把上一世未来发生的事情,记成这一世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对方不语,但是脸上的表情摆明了不悦。 “所以,你明明还记得我。”顾言溪陈述。 大师皱眉,那双素来和善平静的脸,陡然间阴沉。 上一世的记忆接踵而至,他也懒得再装,死死地盯着她,像是盯着一个从深渊里爬出来的怪物,眼神丝毫不掩饰憎恶和恨。 “你又想做什么?你得到的,还不够多吗?”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顾言溪对对方的眼神不屑一顾,“你我同样拥有上一世的记忆,也算是缘分一场不是吗?” “缘分?”对方冷笑,“你我之间的缘分,就是你一把火烧了道观以后,拿刀架在无辜之人的脖子上,逼迫我助你完成祭祀吗?” “顾言溪。”他捏紧了双拳,那双眼睛已经红了,里面都是红血丝,“你能来找我,看来是想起了自己的所作所为,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是吗?” 顾言溪轻叹一声,“我要你告诉我,我还有多长时间。” “你应该立刻去死!”对方瞪着她,那双眼神,全然不再像是一个大师该有的,反而布满了阴冷和狠。 顾言溪只是笑,“你是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和形象了吗?诅咒一个无辜的人去死,这是你该做的事?” “无辜?”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对方脸上浮现一刹的不屑,“你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 话音落地,顾言溪脸上的笑尽数褪散。 她语气沉下来,“你说什么?” 对方咬着牙,“道法自然,一切皆命定!你破坏了这个世界的规则,破坏了因果!你贪婪又自私,所以我说,你命里该死,还活着,就是个错误。” “我自私?我贪婪?”顾言溪豁然起身,“我有沈钊跟顾婉万分之一的自私和贪婪吗?” “是谁害了我全家,又给我下毒让我成了一个只能在医院等死的废人?是谁抢了我拥有的一切然后又踩踏着我的尊严!我才是那个受害者……” “你活该!” 不等顾言溪说完,对方直接打断她的话。 “顾言溪,你活该……”他又重复了一遍。 “你信错人,爱错人,这是因;家破人亡,遭受折磨,这是果。” “你既然来到这个世界,既然做错了选择,那就理应承担这个后果。” “因是你,果也是你,这没错,错的是你。” 顾言溪看着面前人愤然而严肃的脸,怔然。 记忆一下子拉回到从前。 拉回到上一世来灵山的场景。 那天,她信誓旦旦对眼前的人说: “我会向神灵献上祭品,换我重生。” 这是她瞒着齐云彦,第一次一个人来到了这个地方,见这个道长。 而在这不久前,她还在医院歇斯底里地说着那些荒唐的言论,又被齐云彦打击得溃不成军。 后来,她表面上恢复了正常,开始走出房间,开始正常社交。 齐云彦以为她放弃了让人起死回生的荒诞念头。 其实不然。 她根本放不下这个念头,反而更加疯狂。 沈钊还活着,顾婉也风光无限。 可她的家人却被永远地埋在地下。 她寝食难安,如行尸走肉,没有一天不想亲手杀了沈钊和顾婉,没有一天不想再见到已经死去的家人朋友。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疯了。 晚上,她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翻阅那些宣传鬼神之论的书,一看就是一整晚…… 她到处搜集各种资料,传闻、只要是相关的,不惜满世界去求证。 一个人,居然妄想以某种方式,想让死人活过来。 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可后来,这个疯子在那一年半日日夜夜看不见光的求证里,找到了答案。 说来也是可笑。 那个答案,依旧指向灵山。 所以,她来了灵山,见了这个人,说了那句话。 在听到那句话后,对方脸色刹那间失去血色,“你说什么?” “下次来找你的时候,我会带来祭品,你助我完成祭祀仪式。” 她说话的语气笃定也平静,仿佛认准了这件事是可以实施的,而不是什么荒诞的传言。 “抱歉,施主。”对方神色凝重地告诉她,“你说的,我办不到,而且你所谓的以祭祀换取重生,根本就是天方夜谭,这世上根本不存在这样的事。” 顾言溪回过头来,沉声道:“我既然能来找你,能说出这话,就是认准了,你可以办到。” “办不到。”对方摇头,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疯子,“这是道观,是圣地,你说的这种邪恶的仪式根本不被允许存在,如果存在,那么这个世界会乱成一团。”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 顾言溪那段时间伪装的和善面具彻底解开,她浑身戾气,眼神发狠。 而事实上,这才是真正的她。 一个对这个世界毫无期待,千疮百孔的她。 一个只能寄希望于鬼神之说的她。 献祭,是她唯一能抓住的希望,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的浮萍,便再也不舍得放开。 “你这个疯子!我看你就是来捣乱的。” 道长彻底被触怒,袖子一挥,“来人,把她给我弄走!” 两个工作人员闻声而动,架着顾言溪出就往外走。 “无心,你的过去我都知道,我知道你是什么人,我也知道你可以做哪些事。” 哪怕是被拖着往外走,顾言溪脸上依旧不见一丝惧色,她回头看这个穿着长袍的道长,神色癫狂,“我要做的事,没有人可以拦……” 第419章 你眼中那个善良的人,已经不再善良 记忆与现实重叠。 眼前,无心那张布满了铁青的脸跟那日无异。 对方口吻凝重地对她说:“顾言溪,你就是个错误。” “回头吧,回头是岸。” 像是在劝一个不知悔改的死囚。 顾言溪的手指开始发抖,一阵一阵地冒冷汗。 她红着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沉声一字一句道:“无心,你没经历我所经历过的一切,就不要评判我的对错。” 无心咬了咬牙,眼底的憎恨愈浓,“你拿活生生的人来献祭,岂止是错,你就是个恶魔,要遭天谴的!” “人?”顾言溪只觉得好笑,“那两个,明明是畜生不如的东西。” 以活人之躯和血液为祭品,向神邸祈祷,祈愿重生,也就是说,人们出于对重生的祈愿,向神灵献祭。祭品常见为活人,一男一女,过程中,祭品血枯至死,祭祀过程颇为残忍,凡人得以获取新生,可神言,凡人不得已逆改天命,重生之人遭反噬…… 祭品为活人。 一男一女。 男,沈钊。 女,顾婉。 顾言溪始终记得那天的场景,她带人闯进别墅,把这两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从床上拖下来。 没错,那个晚上,这对狗男女因为交欢太过于沉浸,连门口保镖的惨叫声都没有听到。 她一脚踹开房门的时候,他们赤身裸体,场面一片狼藉。 “啊——!” “有人!有人进来了!” 顾婉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一行人,连忙将沈钊从自己身上推开。 她拉起被子盖住自己,在看清楚为首的人那张熟悉的面孔后,眼底露出一抹震惊。 “顾言溪?是你?!” 沈钊慌里慌张地穿上裤子,冲着顾言溪喊:“你找死是吧?谁他妈让你进来的?打扰我跟婉婉的好事。” 说这话的时候,沈钊一点也没细想,顾言溪是如何突破别墅那层层的防护,来到这里的。 他以为眼前的顾言溪,还是最后一次见到时,那个坐在地上满眼呆滞神色绝望的那个人。 顾言溪没有说话,那双黑沉的眸子静静地觑着他们。 “顾言溪,你怎么还没死?”顾婉像望着她,像是一下子想起了什么,脸上浮现阴毒的笑,“那个毒素会让你活不过三年,如果要精准的计算,你活不过这个月了吧?”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得知顾言溪还活着的时候,没有立刻去医院把她杀死。 她要顾言溪在得知真相失去一切的痛苦中活着,又万念俱灰地死去。 这可比直接杀了她要好玩。 顾言溪冷冷地盯着顾婉片刻,一字一句道:“我不会死。” 顾婉一怔。 她这才注意到,顾言溪此刻的脸色、状态,都跟正常人无异,丝毫不像是一个被毒素控制的人。 可是一个月前,盯梢的人还告诉她,顾言溪不行了,只能终日终日地躺在病床上,连呼吸都要靠呼吸机。 顾婉觉得,这样的一个废人,再也不可能对她造成威胁,便更是打消了警惕,就连盯梢的那个下属也撤回来了。 可是看见这样的顾言溪,顾婉心头陡然浮现一股不好的预感。 “齐云彦的药剂研发成功了?” 她早就打听到齐云彦安排了人在想方设法地救治顾言溪,但是最近她收到的消息是,药剂研发失败。 难道…… “我没那么幸运。”她还没来得及细想,便听见顾言溪说,“药剂没有研发出来。” “那你……” “我注射了试验药剂。” 可以短暂维持身体机能的试验药剂。 那天,她找齐云彦要走了那几管药剂后,便私底下安排了人为她持续生产。 后来,她就是在万不得已的时候,一次次靠着注射这种对身体副作用极大的药剂,强撑着去完成那一件又一件的事情。 如今,即便齐云彦将最终的药剂研发出来,她也活不成了。 她的身体,早就因为药剂的副作用而到了强弩之末的境地。 顾言溪就没想过要活下去。 “你这是自暴自弃,完全不想活了?”顾婉笑了。 “嗯。”顾言溪认同地点头,“我自暴自弃了。” 沈钊也在一旁冷笑,“我就知道会这样,顾言溪,活着是不是比死了更痛苦?” “嗯,你说得对。” 沈钊看着眼前的顾言溪,忽然说不出的陌生和怪异。 她戴着口罩,可即便这样,依旧遮挡不住另外半张脸上那些密密麻麻狰狞的疤痕。 还有她的眼睛,他知道,其中一只是被顾婉打得彻底失明了,只是从外观上看不出来而已。 顾言溪好像还是那个人,没有变化。 可是她的眼神,跟他最后一次见到的时候,已经大不一样了,变得强势又阴冷。 她甚至还能跟他们心平气和地说话,可是这平静似乎只是一种假象。 “顾言溪,你身后的是什么人?” 沈钊这才警惕地将视线落到他身后那几个身姿笔挺修长的黑衣男人身上。 “他们啊……”顾言溪看了一眼身后,有问必答的样子,“花钱买的杀手。” “你做这些无用的事情有什么意义呢?”沈钊冷笑,“顾言溪,三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那么天真?” “天真吗?”顾言溪盯着沈钊的眼睛,反问,“你就是这样以为的?” “不然呢?”沈钊不以为然,“你带着这几个废物,不会以为就能把我怎么样吧?我现在可是身家过亿万的总裁,会愚蠢到仅仅派两个人贴身保护我吗?” 沈钊说完,有些好笑地看了一眼一旁的顾婉,把人搂进怀里,重重地亲了一口,“宝贝,你说她是不是傻?” 他打了个响指。 很快的,外面响起无数急促的脚步声。 数十个身手精良的黑衣保镖涌过来,将顾言溪等人围困其中。 第420章 天煞孤星命 顾婉抱着沈钊的腰,笑吟吟地对顾言溪道:“看在我们曾经姐妹一场,我放你走,别自讨没趣了,赶紧离开这里吧。” “你放我走?”顾言溪朝着两人慢慢走近,轻声笑出来。 顾婉看着顾言溪,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 “我没跟你开玩笑。”顾婉沉着脸道,“现在的你,让我提不起一丝对付你的兴趣,你的命对我们来说实在是无关紧要,我甚至懒得对你动手,反正你早晚是死。” 她话虽是这么说的,可是对上顾言溪那俾睨一切的淡漠眼神,心底隐隐生出些许不安。 还记得初见她的时候,顾言溪的眼神就像现在自信。 可是现在呢? 现在顾言溪一无所有,她哪来的底气? “你说得对,我早晚得死,既然要死,一个人死有什么意思,你们得陪我一起死。” 顾言溪阴恻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知何时,顾言溪已经走到了距离她不到一米的地方,对方那露出来的半张脸被阴影所覆盖,神情莫辨。 “你在说什么鬼话?”沈钊厌恶地看她一眼,“让你滚,听见没?碍眼的东西!” 顾言溪眸子沉了沉。 “沈钊,我知道这三年你风光无限,你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得意扬扬,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甚至一个月前,你跟顾婉撤销了盯梢的那个下属,彻底打消对我的警惕。” “可你们是不是忘了,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做什么,都不该为自己留下隐患才对,越王勾践的故事还不足以提醒你们吗?” “那个负责盯梢的人,定期向你们汇报我的情况,在他嘴里,我就是个每天躺在床上等死的废人,对吗?” “你什么意思?”听了顾言溪的话,沈钊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 “你还不明白吗?你以为负责盯梢的下属对你们忠心耿耿,却不知道,那人从来就没有将我的真实情况汇报给你,这些年来,我让你们知道的,只是我想让你们知道的。” “那么在你们不知道的地方,我又做了些什么呢?” 随着顾言溪话音落地,沈钊瞳孔骤缩。 “顾言溪,你他妈敢跟老子耍花招!” 沈钊恼怒地伸出手要去掐顾言溪的脖子。 然而下一秒,手腕一麻,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道踹向了他的下体,剧烈的疼痛让他弯了腰。 顾言溪一肘击在他的背部打得他整个身子都趴下去,又一脚踩上他的背部,将人压在脚底下。 这一幕发生得并不突然,但是周围的人,全都无动于衷。 沈钊疼得吸不上气,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的冷汗。 他死死地看着屋内的那数十个精英,看清楚他们那淡漠的表情,才意识到这些人,早已在不知不觉就站在了顾言溪身后,一副效忠于她的态度。 那一双双盯着他的眼睛,才像是在盯着犯人。 意识到这个事实,沈钊怒喊:“妈的!你们这群混账!你们怎么敢的?我他妈才是京城最有钱的人!只有我,才能给你们最好的待遇!” “沈钊,别天真了。”顾言溪松开他,不需要她示意,便立刻有两个人上前去将沈钊死死摁住。 她在沈钊眼前踱步,有些感慨地说:“让人效忠于你的可以是金钱,但是要让人拼了命效忠于你,需要的,却不只是钱。” 沈钊四肢动弹不了,只能艰难地抬起视线盯死顾言溪。 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顾言溪这些年到底背着他做了什么? “顾言溪,你要是还识趣,就放了我!以我在京城的地位,即便你现在抓了我又如何?你要是敢动我,你立刻就得死,还有无数人想弄死你。” “你提醒我了,所以我不能让你活到明天。” “什么?!”沈钊瞳孔骤然睁大。 “把人带走。”顾言溪下令。 “对了。”她扫了一眼躲在被窝里目瞪口呆的顾婉,冷声道,“别忘了,还有她。” “是。” 站出来两个人,将衣服都没来得及穿的顾婉从床上拖下来。 “你们要干什么?”顾婉惊慌失措,“不许动我!放开我。” 她惊惧不已地挣扎,用手去挠那些人的脸。 那尖锐的呼喊声直击顾言溪的耳膜。 顾言溪一记阴沉的眼神扫过去。 “不许动你是吗?你在命令谁?需要我教你怎么闭上嘴巴吗?”顾言溪不耐烦地说着,直接拽住顾婉的头发,摁着她的脑袋撞向了墙面。 沉闷的一声响起。 血顺着顾婉的脑袋往下流。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 顾婉懵了。沈钊也傻眼了。 这一撞,顾婉不挣扎了,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顾言溪捞起一件睡衣扔过去,命令,“把衣服穿上,恶心!” 顾婉看了她一眼,认命地套上睡衣。 “顾、顾言溪,你……”沈钊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人突然性情大变,如此恐怖,也不明白顾言溪今天来到这里,到底是想干什么?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咽了咽口水,忐忑地问。 “送你们去死。”顾言溪平静地说。 沈钊睁大了眼睛。 “顾言溪,你放了我!我肚子里还有孩子!”顾婉急切地出声哀求。 她不敢挣扎,只能是用可怜的眼神眼巴巴地看着顾言溪。 顾言溪一向善良。 她绝对不忍心让她死的。 无数次,她就是利用着顾言溪对她的宽容,诱导她做出那些荒唐的事。 “我是你姐姐啊,我是你姐姐……言言,我怀孕三个月了,你舍得让你的外甥就这么死吗?” 顾言溪眉梢立刻拧起,“你怎么又怀孕了?” 三年前,顾婉就已经怀下一个孩子,她被关在小黑屋的那段时间,正是顾婉的孕期。 见顾言溪果然迟疑了,顾婉趁热打铁,“言言,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孩子是无辜的啊,你不能剥夺他活下来的权利,求你了,看在你外甥的面上,放过我吧。” 顾言溪冷着脸问:“孩子是谁的?” “当然是我的啊。”沈钊立刻说,“顾言溪,你这是问的什么话?除了是我的,还能是谁的?” 顾言溪沉默。 顾婉趁机挣脱开,爬到顾言溪面前,眼巴巴地看着她,“言言,我就知道你最善良了,你也不忍心看到你的外甥生下来就没爹没妈吧?放了我们,好不好?” “我不会让他没爹没妈。”顾言溪的声音相当沉静。 顾婉闻言,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却见顾言溪嘴角扯出一丝笑,“因为我根本就不会让他生出来,你们这么坏,孩子身体里流淌着这样的血液,也好不到哪里去。” 顾婉脸色霎时一片惨白。 “从前你眼中那个‘善良’的人,已经不再‘善良’。” 顾言溪一脚将她踢开,扫视了一眼屋内的人,冷声吐出几个字:“即刻出发,去灵山。” 第421章 另一个深渊 凌晨,一行数十人披着夜色上山。 顾言溪在前面开路,一脸冷色,脚步匆匆。 后面跟随的人,亦是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沈钊跟顾婉一路挣扎一路被人拖着走,呜咽声和求救声被一团棉布堵在了喉咙里。 当凌晨两点的钟响起,顾言溪一身黑衣站在了道观大门前。 叩门,无人回应。 一阵冷风吹来,山里夜间极寒的温度让在场的人都打了个冷颤。 可顾言溪感觉不到冷。 “破门。”她说。 紧接着,“砰”的一声,道观的门被生生撞开。 听到声音从里屋出来的老师傅先是一惊,看清楚眼前的架势,立马知道对方来者不善,当即冷声道:“你们干什么?这里是道观圣地,夜间不对外开放,请你们出去!” “老师傅,打扰了。”顾言溪走至他跟前,彬彬有礼的模样,“我来见无心大师。” 老师傅上上下下打量着她,“无心大师已经休息了。” “那只能麻烦您将他喊出来了。” 老师傅的目光从她身上转移到她身后,那两个被黑衣人死死钳制住的一男一女身上。 那两人身上有伤,都赤着脚,脚背混着血与泥,显然是赤脚走山路导致的。 男的上身衣服都没穿,女的还只穿着睡衣,正赤红着眼睛望着他露出求助的眼神,费力地要发声的样子,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任谁见了这个场景都觉得诡异。 “你想做什么?” “请您进去带话,告诉无心,就说是顾言溪来找他了,大师听了,必然会知道我想干什么。” 老师傅犹豫了一会儿,深深看她一眼,“我可以给你带话,但无心大师肯定不会在这个时间见任何人。” 说完,匆匆走开。 …… 老师傅敲响静室房门的那一刻,坐在蒲团上的人倏地睁开双眼。 门开。 “大师,一个叫顾言溪的施主在外面,说要见您,还说您知道她想做什么。” 话音落地,盘腿而坐的那人脸色骤然绷紧。 “找几个人把她扔出去!”他冷声道,“心术不正之人,我不见。” 老师傅还是第一次见这位大师脸色如此铁青,神情如此动怒。 果然是不该来带这个话的。 正这么想着准备离开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冰冷女声:“无心,你猜,为什么我偏偏选择在今天晚上来这里?” 山间夜晚的冷气直袭进屋内。 跟着这股冰冷气息一同出现,顾言溪缓缓地踏入静室。 她周身带着阴冷肃杀的气息,眼神带着一股不到黄河不死心的狠绝。 “今天是血月之夜。”顾言溪走进屋内,透过打开的窗户看外面的天空,那轮月亮正好在视线之内。 “你看,天上的那轮月,现在已经开始渐红。” 传说,血月之夜邪气盛,正气弱。 历年来,大型灾难发生的时候,都有血月的出现。 人们常常将它视为灾难的前兆,认为它的出现,暗示着死亡和恶灵的到来,意味着不祥。 “即便它是灾厄的象征,可我却始终期待着它的出现,我等这一个夜晚,等了好久。” 无心抬起头,死死地看着,“顾言溪,你现在立刻下山,回去,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命令式的语气,无情地驱逐。 顾言溪置若罔闻,背着手,微仰着头看天上那一轮血月,“今天道观内百分之七八十的人都去参加道教的活动了,难怪这么冷清。” 无心听着她说的话,再看着她这副样子,眼里掠过一丝冷意。 “啪”的一声,他将手边的茶杯摔到顾言溪的脚下,咬牙挤出一个字:“滚!” 站在门口的那位老师傅,早已被顾言溪的人拉走了。 顾言溪听了响动,低头,看了一眼脚底下洒落一地的茶渍和瓷片。 她目光沉了沉,“大师就这么讨厌跟我说话?” 对方不语,只是眼神仍旧憎恶地盯着她,摆明了厌弃。 顾言溪不跟他计较,“血月是祭祀所需的契机之一,今天就刚好合适,需要的祭品我也给你带来了,接下来,就差一个身上流着异族血液,精通符咒且能完成阵法的你……” 坐在蒲团上的人怒斥:“我已经说过,我帮不了你!” “那我就一把火烧了你这道观!” 顾言溪豁然看向他,语气不容置喙,“今天,你不帮也得帮,由不得你拒绝。” 话音落地,两个黑衣人便已经提着桶装的汽油走进来,在地面上墙壁上洒下汽油之后,又提着桶奔向别的房间,雷厉风行的样子。 “我是有备而来,我想你也看到了。”顾言溪闻着屋内的汽油味,眉头都不皱一下,“这些年,你为人解惑,所求之人都因你而重获圆满,那我呢?为什么你能圆他们的心愿,却偏偏要拒绝我。” “我没为他们做任何事。”对方反驳,“他们本就是福泽深厚之人,我只是将我所知道的,告诉他们。” “但你不一样。”他看着她,继续道,“道法自然,一切皆命定。” “你八字中同时包含劫煞和孤辰,命犯天煞孤星,是天煞孤星命,出生于优渥的世家大族,自小就备受宠爱,是以骄纵任性、心性单纯,又遇人不淑不知悔改,可以说,你有今天,是你命中注定的结果。” “刺啦”一声响起。 顾言溪掌心覆盖的窗玻璃突然裂开一条明显的缝隙。 她手上青筋暴起,眼里布满了血丝,死死地盯着说话的人。 那眼神,满是不服。 “你认为我该死?我命就该如此是吗?好,我的因果我受,那伤害过我的人呢?他们的报应又在哪里?” “恶人自有天收。” 顾言溪笑了,“三年了,那些歹毒阴险的人,依旧风生水起,你跟我说自有天收?我怎么没看到他们的报应?”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对方沉声道。 “是吗?”顾言溪嘴角扯出一丝笑。 她眼神陡然变得狠厉,“我都快要死了,哪里还有耐心等到那个时候?作恶的人,天不收,我来收。” 顾言溪走近,轻笑说:“我带来的祭品,就是那两个该死之人,我要他们尝尽痛苦,血液流尽而死。” “你……”对方睁大了瞳孔死死地看着她,狠狠挤出几个字,“你就是个恶魔。” “我想你说得没错。”顾言溪冷笑,“你不是信奉因果循环吗?那么今天这个恶魔,就是那两人种下的因,所结的果。” 第422章 神不会允许你改变命运 后来发生了什么? 顾言溪只记得,当那个金属打火机从她手上被扔出去的时候,身后响起的是无心那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不要!不要放火!” 可惜晚了。 道观内,瞬间燃起漫天火光。 她从火里走出来,面对着浑身颤抖的老师傅和脸色惨白的无心,笑得没心没肺,状若疯子。 “看看,这就是你拒绝我的后果。” “不!不要!里面还有人!”无心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往里冲。 黑衣人立刻摁住了他的肩膀。 他跪坐在地上,红着眼眶死死地看着那燃起的火焰,精神像是到了崩溃的边缘,拼命地嘶吼:“不要啊!你们怎么能这么残忍?我说了不要放火!里面还有人啊……” 道观里,还有其余的几个道姑和道长。 顾言溪收敛脸上的笑,看着他,张嘴欲说什么,却生生咽了下去。 “如果你不试探我的底线,他们也不会死。”她漠然地说着这句话,仿佛烧死几个人对她而言,根本就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无心错愕地看着她,喉咙动了动,忽地咆哮出声:“你这个疯子!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滥杀无辜,你害死了那些无辜的人,他们有什么错?你的良心呢?良心在哪里?” 顾言溪揪着他的衣领把人从地上拽起来,盯着他的眼睛,冷声道: “无心,那些人不是因我而死,而是因你而死!我没跟你说过吗?我告诉过你不要耍花招,你要是不助我完成献祭,我就一把火烧了你的道观。” “我警告过你,可你呢?你嘴里喊着正义,却又一边利用着我的善良。” “你认定我还留有作为人的良知,认定我不会杀了那些无辜的人是吗?可你赌错了,他们不是死在我的手上,而是你的自以为是害了他们!” 无心面部肌肉翕动着,终于,眼底划过一丝颓然。 “哈哈哈……我害死了他们,是我害了他们……”他肩膀剧烈抖动着,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声音悲喜不辨,却看得人胆战心惊。 他以为他宁死不屈,这个女人就会放弃。 可他错了。 当他信心满满地以为所谓的放火只是吓唬恐吓他的手段时,这个女人却是毫不犹豫地将打火机扔了进去。 今天道观里的大部分人都去参加道教的活动去了,可是里面仍然还留有几位道姑和道长…… 他们就这样,被活活烧死在了里面。 顾言溪看着他,眼里溢出些许的悲哀和无奈。 她骗了他。 其实道观里空无一人。 早在放火前,她就让手底下的人清空了道观并且反复确认过,道观里没有人。 只是她做的这些,无心不知道。 她也不能让他知道。 顾言溪松开攥住他衣领的手,“无心,我说了,我需要你的帮助,只要你乖乖帮我,我又怎么会滥杀无辜呢?” 无心垂下了眸子,眼皮耸拉,他神色呆滞,垂在身侧的手在微微发抖。 “我不会帮一个没心没肺的恶魔。”他用嘲讽的眼神看了顾言溪一眼后,在所有人都预料不到的情况下,抽出身边黑衣人腰间的匕首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刀尖抵着动脉,再深一点,他就会死在这里。 “不要!”顾言溪惊呼出声。 她伸手要去夺对方手里的匕首。 可对方却拿着刀后退跟她拉开距离,也跟身边的黑衣人拉开距离,“别过来,顾言溪,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我,也是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我不会与你为伍,我宁可去死!” 顾言溪死死地盯着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对方则是决绝地看着她,后退着往山林深处走去。 “你再走一步试试?” 顾言溪再次开口,她一只手掐住了老师傅的脖子把人带到跟前,手中的匕首,已经对准了他的太阳穴。 “无心,你再走一步试试,你可以不要你的命,那他的呢?你也不要了是吗?” 无心停住了脚步。 他看着这边,瞬间目眦欲裂,说话的声音像是被撕裂开,十分沙哑,“你放了他!” 老师傅喘息着,被顾言溪禁锢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看着无心道长,艰难地吐字:“你……你走,别……别管我,”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要求无心道长做的是什么,但是这个女人在他心中,早已是个不折不扣的恶人。 不该让这种十恶不赦的人如愿。 “无……无心道长,你走,不……不要管我。” 顾言溪脸上浮现笑意,嘴里吐出的话,却是十足的阴冷,“无心,你还要再试探我的底线吗?还要再看着无辜之人因你而死吗?” 无心喉咙动了动,握着刀的手也有些松懈。 不多时,他怒喊出声:“你放开他!顾言溪,你到底还要害死多少人?你做这么多坏事,就不怕下辈子遭报应吗?” “我还有下辈子吗?” 无心红着眼眶,咬着牙,语重心长道:“别再错下去了,你认命吧,这就是你的命。” “不,我不会认命。” 说完这话,顾言溪捏着刀的手晃了晃,眼前陡然一黑。 药剂的效果,快过了。 她没有时间了。 顾言溪站稳脚跟,闭了闭眼睛,又睁开,用可以看见的那一只眼睛死死地盯着不远处,丧心病狂地喊道: “我数到三,你不帮我,我就让他死在你的跟前!” “三!” “二!” “一……” “不……不要!我帮你!你说的事我可以做!你放了他……放了他。” 无心看着这个陷入癫狂的女人,再看着被她卡着脖子的老师傅,扔下了手中的匕首,逼着自己说了这番话。 他与恶魔为伍。 从这一刻开始,他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顾言溪,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也没有那么好的事……” “你以为你费尽心思,是从深渊里爬出来了,却有没有想过,自己会因此跌进另一个深渊?” 第423章 命中注定有一劫 从千年起,民间便流传着关于一个神秘种族的传闻。 他们自成一套语言体系,久居蛮荒之地,不与外界交流,世世代代信仰于原始宗教。 有见过此族的人,将其称为“异族”,并非因为他们真的是异族,而是在常人眼中,他们是“异类”。 祭祀活动广泛流传在异族人之间,他们通过向神灵祈祷、念咒语实现祭祀,以求得神灵庇佑。 自封建王朝时期,便有异族人担任国师的先例,奉皇帝之命为百姓祈福,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古书记载,干旱时期,有以牺牲、乐舞来取悦神灵的祈雨仪式,以牺牲为祭祀,向神灵传达诉求,以满足人们普降甘霖的愿望。 还有一些其他的祭祀活动常用的祭品,则是家畜家禽,比如鸡、牛、猪、羊之类,而不管是什么祭祀仪式,都会邀请异族人来主持。 异族人的血液被认为是能与窥见神灵的媒介,他们天生就是能念咒实施祭祀,以求神灵庇佑的祭师。 异族人曾被供奉为神的使者,曾有过一段地位极高的鼎盛时期,那个时候的异族人,凡是走在大街上,路人要敬其三分,不敢冒犯。 好景不长,关于异族的传闻越多,民间的邪气之风愈盛。 并非所有皇帝都信奉鬼神之说,而异族的存在,影响了民生社稷,甚至被认为对朝政造成了威胁。 数百年前,有一场关于异族人的大屠杀。 那时在任的皇帝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他下令全城搜捕,凡是异族者,应当街斩死。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提及异族,而古书记载,异族人已经在那一年被屠尽,没留下一个活口。 这是顾言溪那些年,翻阅无数书籍,找遍无数村落求证后所了解到的关于异族的故事。 不过她查到的,远不止于此。 异族人没有灭绝。 无心,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异族人,他身上流着与普通人不一样的血,有实施祭祀的能力。 所谓的“道长”只不过是他用来掩盖真实身份的幌子。 …… 那天她身处阵法中,看着被绑在木桩上的沈钊和顾婉,从他们痛不欲生的神情中,仿佛看见了三魂七魄跟肉体分离的场面。 祭祀过程中,原来安宁的天空忽然雷声震天,大雨如注。 她眼睁睁看着那道巨大的闪电劈向自己。 无心说,旁人看不到天气的变化,看不到那道雷电,也看不到自己的魂魄,而只有身处阵法中的人才能看到。 而反噬,便是雷电击下时,天道加注在她身上的惩罚。 献祭是以牺牲换取所求之物,本就是违反天道的事,自然要付出代价。 这代价是,不得全寿。 重生之人,寿命极其短暂。 这里的短寿,指的不是多灾多难,也不是意外死亡,而是身体真实的反馈。 天道加注在她身上的惩罚,贯穿她的精、神、魂、魄,使人体五行受损,肝脏、肾、肺、脾、心损伤。 身体出现不适的症状时,便是寿命将近的前兆。 “回头吧,回头是岸。” 顾言溪看着这熟悉的三神殿,收回思绪。 “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回不了头了,我只能走下去。” 顾言溪慵懒地靠坐在椅子上,拿起红木桌上的一个摆件放在手心把玩。 “明明是异族人,却要披着道长的皮坐在这里,也真是难为你了。” 对方拧眉,解释:“不为难,我也信道教。” “我还有多长时间?”顾言溪又问。 对方打量她一眼,强压下心底对她的怨气,冷声道:“我看不出来。” 顾言溪狐疑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你看我也没用,我真的看不出来。”对方沉声道,“我没那么神通广大,天道加注在你身上的惩罚有多重,只有你自己能感觉到,这就不关我的事了。” 顾言溪手上的动作一顿,眼神有一瞬的迷茫,“我能感觉到我时间不多了,但是具体还有多久,我不知道。” 对方摇头,叹息,“你如此大费周章,最终真的改变命运了吗?” “当然。”顾言溪不假思索地说,“你看,那些加害于我的人,哪一个有好下场?顾婉死了,连带着她那个养母也没有好下场,听南州监狱的人说,于曼梅精神状态不太好,大有患精神病的趋势……还有沈氏破产,沈茂海犯罪事实揭露……” 说到这里,顾言溪眼底闪过一丝快意,“无心,如果只是死一个我,换来这些,我乐意。” “我这辈子,唯一所求,就是家人朋友平安健康,那些因我而死的人,这一世,至少可以好好活着。” 她觉得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已经足够圆满了。” “真的圆满吗?”无心问。 顾言溪捏了捏手心,眸底闪过一丝晦暗,抿紧的唇挤不出一个字来。 对方看了她这个样子,却是不受控制的笑了一声,似乎对她这副沉痛的表情十分满意。 “果然,恶人自有天收,我想,短暂失忆大概也是天道加注在你身上的惩罚之一。” 捧得越高,摔得越疼。 得到的越多,失去的时候,就越痛。 “顾言溪,你经历了那么多,心变得这么狠,还会感觉到痛吗?” 顾言溪猛地抬头,那双黑沉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眼里写满了纠结和痛苦。 “我能感觉到。”她咬着牙。 她现在,就很痛。 对方看着她这副样子,眼里却生不出一丝怜惜,只冷嗤道:“自作自受。” 顾言溪又恢复那副不以为然的表情,淡淡道:“嗯,自作自受。” “可是,顾言溪,我要提醒你一句话。” “什么?” “你刚才说你改变了命运对吗?” 无心盯着她的眼睛,像是上帝俾睨凡人一样,带这些讽刺的意味,“可是你好像忘了,神说,凡人不得逆改天命。” “所以,神不会允许你改变命运。” 顾言溪瞳孔微缩,眼前的人说的话,顷刻间幻化成一道道符咒,在她耳边发出嗡鸣的声音。 世界,在她眼前倾覆…… 她脸色发白,手指开始发抖。 “言言,三哥找到你了!” 身后传来顾言川喜滋滋的声音,瞬间将她从冰天雪地里拉出来。 第424章 顾言溪,你要拿什么偿还? 顾言川三两步踏进三神殿,好奇地左瞧右瞧,最后将目光锁定在面沉如水的无心身上。 他问顾言溪,“小妹,这就是那位神仙?” 不等顾言溪说什么,顾言川也拉了一把椅子坐过来。 他双手撑在红木桌上,一脸期待地看着面前的人,“神仙,你帮我算算呗。” “你想算什么?”无心声音很冷。 顾言川瞅了顾言溪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说:“小妹,天机不可泄露,你先出去避一避。” 顾言溪:“……” 她照着他的意思,起身,离开。 “嘿嘿。”顾言川忍不住笑了两下,又小声说,“你帮我算算姻缘。” 无心看了他一眼,便说道:“你心有所属,然并非善缘,命中注定有一劫,因此劫难,最终必会落得分别的下场,日夜思君不见君,孤苦难捱,亦不成正果。” 顾言川:“……?” “我看你就是个骗子!” 顾言川愤然起身,气急败坏地离开。 什么神仙? 依他看,根本就是坑蒙拐骗罢了。 什么劫难,什么分别、不成正果……他一个都不信。 可他不知道,大师的一句话,会在数年后,一语成谶。 …… 从灵山回顾家当晚,顾言溪又做了一场梦。 梦里,无心指着顾婉,用近乎崩溃的声音控诉:“这是个孕妇!她的肚子里,有未出生的生命!” 顾言溪看了一眼顾婉那还没显现的肚子,山里的雾气将她的面容掩盖得模糊不清。 她捏着手心,克制着呼吸的沉重,冷冰冰道:“无心,你按照我的要求完成仪式就是,至于她是不是怀孕,肚子里有没有孩子,这都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顾言溪!你怎么这么残忍?”沈钊冲着她歇斯底里地喊。 “顾言溪,求求你,放了我,孩子是无辜的。”顾婉脸上的血色褪尽,只剩一片苍白。 在场所有的人都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她,包括那些效忠于她的下属。 顾言溪命令下属将刀架在老师傅的脖子上以示意要挟,自己独自走进阵法中。 “无心,你还愣着干什么?我要你立刻就开始!” 她的耳边充斥着沈钊跟顾婉的呼喊声、求救声、还有老师傅的劝诫声…… 顾言溪看着血液流入祭台,符咒变得鲜活起来。 那些符咒在她面前幻化成一只巨大的手,死死地扼住她的喉咙。 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初生婴儿的啼哭声乍然响起,悲怆、尖锐,似是恨不得把她的耳膜撕裂。 “你怎么这么狠的心?你做这些,是要遭天谴的。” “天道会在你身上加注惩罚,下辈子,你就是个短命鬼!” “回头吧,回头是岸。” “神不会允许你改变命运。” 顾言溪伸出手去对抗压在她脖子上的那股力道,却撼动不了丝毫。 眼前出现一张出生婴儿的脸,那张本该稚嫩的脸蛋化成了白骨,阴森至极。 他在她耳边哭,眼眶里流出血水。 “顾言溪,你手上染着血,你这辈子,都不会幸福。” 那只手锁死了她的脖子。 太真实了。 窒息的感觉像是真实发生的,呼吸一寸寸地被掠夺,她的脸色一点点涨得青紫。 顾言溪失声惊叫:“放手!” 她用力地从床上坐起来。 “喵~” 一只黑乎乎的东西从她胸前的被子上弹开。 顾言溪双手死死地抓着床单,额头上布满了虚汗。 墙上的挂钟指向的时间,是凌晨两点。 团子正蹲坐在一旁,用无辜的眼神看着她,“喵~” 顾言溪看着它,拧眉,“团子,你能不能减肥?” 这只猫刚才压得她都喘不过气了。 否则也不会做这种噩梦。 团子站起来,故作优雅地缓缓踱步到她身边,用舌头舔了舔她手心里的冷汗,然后将脑袋搁在了她的肚子上。 顾言溪狠狠地蹂躏了一下它的脑袋,“不想减也得减,从明天开始,小鱼干减半!” 团子闻言,当即瞪圆了眼睛,惶恐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坏人。 “看什么看?我是为你好,太胖的猫容易患病。” 团子摇头,“喵~” “好了,来,睡觉。”顾言溪伸长手臂一捞,把猫捞到怀里。 团子每天晚上都会被佣人洗得干干净净,还会给它喷上清淡好闻的香水,除了爱吃和懒惰,其他方面勉强算得上是一只精致的猫。 顾言溪脸蛋蹭着它的绒毛,鼻尖闻着它身上好闻的味道,很快就睡着了。 黑暗里,团子那两只黑乎乎的眼睛转了转。 它看了一眼身边熟睡的顾言溪,又看了一眼天花板,然后小心翼翼地动了一下胖乎乎的四肢,想从这个人类的怀里钻出来。 “乖,听话,不要动。” 人类的手不动声色地摸上了它的后脖颈。 指尖冰凉的触感像是一把刀。 团子瞬间睁圆了眼睛,两只胖腿耸拉下来,一动也不敢动。 直到窗外天光大亮。 顾言溪单手把胖乎乎的猫从被子里拎出来,扔下床,“去,开窗通风。” 团子从梦里被拉回现实,睁眼就看见自己已经被扔到了冷冰冰的地面上。 它伸出胖乎乎的爪子洗了一把脸,然后强打起精神爬到窗边,费力地一点点将窗户扒开,然后蹲在窗台上,眼神呆滞地看着顾言溪。 团子身后的天空一片晴朗,有微风从半开的窗户里吹进来,带来一阵清新。 楼下的佣人看了一眼窗户就知道她起床了。 不多时,敲门声响起,任清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二小姐,您今天要穿的衣服给您挂在了衣帽间最左侧,我先去车上等您。” “嗯。” 顾言溪应了一声,洗漱过后穿着睡袍就下了楼。 今天要去一趟法院。 路过客厅,她顺便看了一眼电子挂历。 六月一号。 距离六月七号的高考,还有六天。 电视里传来广播声:“检方起诉沈氏集团总裁沈茂海于七年前买凶杀人致受害者齐家夫妇惨死一案,证据确凿,将于今天上午九时于京城市高级人民法院公开审理……” 第425章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六月一号,是沈茂海买凶杀人一案的公开审理时间。 微博上一片热议。 #沈茂海,杀人凶手# #农夫与蛇的故事,沈茂海为夺财杀害昔日好友,不配为人# #沈氏股价狂跌# 齐家夫妇在世期间广交善缘,认识的朋友众多,当年齐家夫妇一死,便有很多人关注这个案子,可惜那时候被警方定性为意外事件,大家只能是唏嘘命运不公,如此仗义善良的人,却没落得一个好下场。 直到真相浮出水面,当年那个在媒体面前接受采访抹着眼泪说不忍看齐云彦无父无母要收养他的人,被打上了“买凶杀人”的标签。 沈茂海被抓当天,就有消息泄露,媒体穷追不舍。 直到今天,沈茂海被交由法院公开审理,证据确凿,外界对这一事件的反响愈烈。 每一个词条后面,都跟了一个火红的“爆”字。 底下是一片骂声。 【沈家一家子真是刷新三观,听说沈茂海在开公司以前,就是个给人开车的司机,要不是齐耀霆拉他一把,哪里有他今天?】 【沈茂海跟齐耀霆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两人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这也能下得去手?良心呢?良心被狗吃了?】 【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啧啧啧。】 【杀了人,还是自己的好兄弟兼恩人,晚上真的不会做噩梦吗?】 【沈茂海没了,是不是就是他那个儿子接手沈氏了?】 【有其父必有其子,他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人品烂透了。】 【以后谁还敢跟沈氏谈合作,不怕被人背后戳一刀子?】 【早点把这些祸害收监吧。】 “二小姐,到了。” 车子停下,随着司机一声提醒,顾言溪将视线从手机上挪开,看了一眼窗外。 “京城市高级人民法院”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庄严、肃穆。 这里每年都要审理成百上千的案子,无数罪犯在这里被宣判得到应有的惩罚,无数被害人家属在这里得到慰藉。 顾言溪怀着敬畏之心凝视着法院大门片刻,视线又缓缓地挪到路边停靠的一辆车。 沈钊从那辆车里下来。 “沈钊,这么多年来,你知道你父亲买凶杀害齐家夫妇一事吗?” “作为杀人凶手的家属,你现在有什么感想?” “沈先生,你认为你父亲当年的所作所为,是出于什么原因?其中是不是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听说你父亲一旦被宣判入狱,你就能立刻继承沈氏,所以那些能证明你父亲买凶杀人的关键证据是不是你提交给警方的?为的就是拿到公司的继承权!” 沈钊一下车便立刻被媒体记者围了个水泄不通,话筒和摄像机镜头直往他脸上戳。 沈钊面色阴沉,那张本该俊俏的脸上,此刻布满了难堪和憔悴,一下子老得像是三十岁。 “滚!都给我滚!我父亲没有杀人!” “有什么好问的?你们很闲是不是?” 他死死地瞪着眼前的人,伸手捞过其中一个记者的摄像机便将其砸翻在地。 “妈的,你弄坏了老子的设备!给我赔!” 一群人蜂拥而上,快门声响起。 场面陷入一片混乱。 顾言溪坐在车后座,隔着车窗远远地看着,只见沈钊被一群人围在其中殴打。 挺大快人心的。 不多时,沈钊鼻青脸肿地从人堆里爬出来。 下一秒,也只是一个瞬间,路边又是一群人围了过去。 有人高喊:“杀人凶手的儿子,你怎么不去死?!” “都来看看啊,这就是沈茂海的种,齐总活着的时候没少做善事,怎么就死在了你们沈家人的手上?” “沈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当年的真相?要不是被有心之人翻出来,你们沈家还打算将自己的犯罪事实隐瞒到什么时候?” “不配为人!去死吧!” 一片吵闹中,一个人提着一个桶冲了过去,扬起桶就泼向了沈钊。 霎时,臭味弥漫,屎尿的味道扑面而来。 大家纷纷捂着鼻子后退,“这什么东西?臭死了。” “好恶心。” 所有人都散开,留下一个坐在地上被屎尿浇了一身的沈钊。 那些污秽物顺着他的脑袋顶往下流。 他的世界,一片昏天黑地。 沈钊费力地睁开眼睛,看见从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里走出一个人。 是顾言溪。 看都没有看他一眼,顾言溪直直地走进了法院。 沈钊死死地瞪着那个背影,眼底是铺天盖地的强烈恨意。 顾言溪,是你! 我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赐,你要拿什么偿还? …… 关皓将车停在路边,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那个一身正装的男人。 只见对方扒拉着窗户,眼巴巴地盯着法院大门看。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刚好能看到顾小姐的一个背影。 不多时,车内传来傅砚辞的低笑声,带着一丝幸灾乐祸,“我就知道言言会来法院。” 关皓:“……” 习惯了。 手机铃声响起。 傅砚辞拿起来看了一眼,是季昱恒。 “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那头传来季昱恒气急败坏的声音:“能做什么?还能做什么?公司一大帮子人等着你开会,你人呢?” “我在法院。” 季昱恒惊讶,“你去法院做什么?” “言言在这里。”傅砚辞清了清嗓子,严肃地说,“小季,今天的会议你代我主持。”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不等对方说完,傅砚辞直接拧着眉头挂了电话,“聒噪。” 傅砚辞低头打字:【在法院门口等你,庭审结束后,带你去吃饭。】 【顾言溪:好。】 傅砚辞合上手机,目光瞥向窗外,看见路边不远处有一家“ICAKE”的蛋糕店。 上次他从关皓手里抢来的那款网红草莓慕斯小蛋糕,可是深得言言的喜爱。 这家店还是很火,门口排了很长的队伍。 “关皓,我去给言言买蛋糕,你看着点,言言出来了第一时间通知我。” 关皓连忙揽下,做出开门下车的动作,“傅总,您怎么能干这种事?还是我去买吧。” “没关系。”傅砚辞自动脑补顾言溪那个小馋猫吃了蛋糕后满足的样子,觉得这样的快乐一定要亲手给她才可以,“言言要吃我亲手买的。” 关皓:“……” 也是。 他瞎凑个什么劲?多余。 第426章 傅砚辞冲过去,一把将顾言溪护在怀里 “ICAKE蛋糕店门口有个帅哥在排队!我发誓,那是我见过最帅的男人!” “真的假的?一个男人,至于吗……我什么男人没见过……艹!姐妹,我看到了,我先去排了!” “是他,你看,就是那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 “看起来好禁欲,这种男人,真的会喜欢女人吗?” “那张脸真的不是人工合成的吗?我找不到一丝死角。” “真他妈帅。” 快门声响起。 傅砚辞不是个聋子,也不是个瞎子,周围那些女人说的话他都听得到,还有那些如狼似虎的眼神,他也能感受到。 只是有点好奇。 他摸了一把自己的脸。 真的有那么帅吗? 言言也会觉得他很帅吗?那她为什么不像这些女人一样见了他就眼冒金光? 与其一个人胡思乱想,不如直接问问当事人。 【傅砚辞:言言,我帅吗?】 庭审室内。 沈茂海站在被告席上,神色沧桑。 他有自己的辩护律师,是花了重金请的。 此刻,双方律师正在进行激烈的辩论。 顾言溪注意到,沈钊作为被告家属,却没有出现在这里,也许是身上的粪便还没来得及清理干净。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还以为是什么消息,结果点开,映入眼帘的却是: 【傅砚辞:言言,我帅吗?】 顾言溪眼前几乎是立刻浮现了顾言川的脸,以及对方经常在她面前做出的那种搔首弄姿的模样。 可这个消息是傅砚辞发来的。 她想不明白傅砚辞发出这句话的时候是什么神态,怎么想都觉得违和。 只能就事论事。 【顾言溪:帅。】 配上一个“发射爱心”的表情包。 傅砚辞看着那颗爱心,嘴角不自觉荡起一丝笑。 看来,他在言言心中,也是帅的。 “天呐,他笑了。” “他居然会笑!” 耳边又传来那些女人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傅砚辞:“……?” 他是个正常的人,怎么能不会笑呢? 【傅砚辞:那你愿意跟我订婚,是因为我帅吗?】 顾言溪看着这则消息,不假思索地回了一个字:【是。】 傅砚辞有些失落。 【所以你只是喜欢帅的,不是喜欢我,对吗?如果出现一个跟我一样帅的人,你就会离开我,对吗?】 顾言溪盯着这一长段话,面部抽搐了一下。 他怎么这么多奇怪的问题? 顾言溪还没来得及回复,对方便又发来一个[郁郁寡欢]的表情。 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只能哄。 【当然不是,我喜欢帅的,也喜欢你,如果出现了一个跟你一样帅的男人,我依旧会选择你,不会离开你。】 【那你愿意跟我订婚,是因为我,而不是因为我帅?】 【顾言溪:对,是因为你,就只是因为你。】 顾言溪发出这则消息,心中暗暗佩服自己。 不愧是她。 天衣无缝的回答,轻松拿捏。 这谁听了不安全感爆棚啊? 她暗自得意。 下一秒,手机弹出消息: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顾言溪裂开。 他上哪学的这些? 傅砚辞火上浇油。 【若是我不帅了,以你这好色的德性,怕是第一个弃我而去吧。】 顾言溪看了消息,急得打字的速度都快了。 【好色?谁跟你说的?谁说我好色了?啊?我好色吗?】 【傅砚辞:秦一铭说的,不是我说的。[委屈]】 顾言溪盯着“秦一铭”这三个字,默默在心中记上一笔。 来日再算。 顾言溪深吸一口气,解释:【我不是什么庸俗肤浅之人,我心中自有一杆秤,绝不会为美色所倾斜,能走进我心里的,绝不是外表,而是内在……】 对方发来一张图片。 顾言溪点开一看。 好家伙。 八块腹肌。 感受到鼻尖涌出的温热,顾言溪立刻抽出一张纸堵上。 她做贼心虚地看了一眼四处,然后默默点击保存。 这小子,居然偷偷摸摸地拍了自己的腹肌照,还明目张胆地发给她。 真是太懂事了。 【傅砚辞:言言,你喜欢吗?】 顾言溪点头如捣蒜。 【喜欢喜欢。[流口水]】 这搁谁能不喜欢啊? 她巴不得对方再多发点,让她饱饱眼福。 傅砚辞发来消息: 【这不是我的照片。】 顾言溪如遭雷击。 傅砚辞脸色黑得像碳。 【所以都是骗人的,对吗?你连我的腹肌都认不出来,还说只喜欢我。】 顾言溪满盘皆输。 玩不起玩不起。 干脆将手机一关扔到包里。 就假装没看到好了。 “先生,您的蛋糕。” 傅砚辞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包装精美的小蛋糕。 言言不回他的消息了。 想必是心虚了。 傅砚辞在心里哼了一声,拿着小蛋糕往停车的方向走。 虽然那个家伙眼里只有帅哥,但他也不会少了她的小蛋糕。 他拍了一张照片,给她发过去。 【言言,我给你买了草莓蛋糕。】 发完这则消息,他穿过马路,往法院门口走,途经一人造景观。 “照片给你们了,就是这个女人!待会儿给我看清楚了,听见没?” “庭审结束以后她从里面出来,你们几个人假装是记者,过去围堵她,然后你,拿着这个,往她脸上泼!” “这是什么啊?不会出人命吧?” 这个从巨大花坛后面传出的声音并不陌生。 花坛里修剪整齐的灌木有两米高,将那几人的身影遮挡得严实。 傅砚辞在花坛的这头,对方在花坛的那头,隔着不到两米的距离。 沈钊的声音,就那么清晰地传来: “看不出来吗?这是硫酸,要不了她的命,顶多让她的脸烂掉而已。” 他咬牙切齿地说着这话,在心里憎恶地想,顾言溪就是仗着那张漂亮的脸,备受青睐,所以看不起他。 顾言溪既然不再喜欢他,想甩开他,还拿走一切把他踩进泥里,那他也只好把顾言溪也从高处拽下来,与他共沉沦! 顾言溪以为傅砚辞爱她是吗? 等到她面目全非,傅砚辞面对她的脸,还能说出“爱”这个字吗? 第427章 言言,我可以抱抱你吗? “沈少,这可是烂脸的玩意,不是闹着玩的。”站得最远的寸头男拧着眉说,“虽然不要命,但这事也挺大。” 另一个染了黄毛的青年胡乱摸了一把头发,“就是啊,这还是在法院门口呢,哥们几个刚从局子里出来,因为这种事又进去,这不好吧?” 沈钊抄着口袋,冷睨了一眼在场这几个人,“如果不是进局子的事情,轮得到你们来做?” 他轻踢了一下脚边的皮箱,“一百万现金加一千克金条,事成之后,我会请最好的律师,尽全力帮你们减刑……” 他顿了顿,补充道:“钱给到你们,你们自己按照责任大小分钱,负责围堵的顶多算个聚众闹事,没什么代价,一人拿个几万块钱。至于泼硫酸的那个,到时候我还会再给你家里人拿一百万的尾款……” 这时,一旁一直沉默抽烟的年约五十的男人掐了手里的烟,淡声道:“兄弟,这事我能做。” 其他几个人纷纷看向他,目露震惊,“大勇哥?” 男人头发乱糟糟,穿着一件泛黄的外套,搭配一条磨损了许多的牛仔裤,两条长度不一样的裤腿上沾了一些泥。 “他们年轻,怕死,我不怕。” 胡大勇说到这里,忽然发出奇怪的笑声,“嘿嘿!” 突如其来的笑让沈钊一愣。 而对方却是突然又迅速收敛了脸上的笑,又垂着脑袋盯着脚底下的地面,嘴里呢喃:“十四年前因、因为捅了人进去……两年前才……才出来,在监狱里的时候查出了癌,活着也是累、累赘。” 说完,他又抬起视线看沈钊,发出“嘿嘿”的笑声。 沈钊一脸莫名其妙。 直觉告诉他这人有点怪异。 他有些不确信地问:“你真能干?” “能、能啊!”胡大勇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弯腰捡起地上刚扔掉的半截烟头,捡起来塞进嘴里。 “但……但是你那钱不……不够。”他继续道,“得五……五百万,就当是老子留给老人的赡养费和儿子的抚养费,而且我能保……保证进去以后这事查不到你头上。” 听着胡大勇的话,沈钊低垂着眉眼,沉思片刻后道:“行,五百万就五百万!” “你们想做什么?” 傅砚辞从花坛后走出来,沉着脸,冷冷地看着他们。 沈钊吓得一跳。 “傅砚辞,怎么是你?” 傅砚辞走向沈钊,目光落在他脸上,“东西拿出来。” 沈钊后退两步,捏紧了背在身后的手,手心里攥着一个药剂瓶。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东西?” “我都听到了。”傅砚辞死死地盯着他,声音冰冷而隐忍,“你又想伤她是吗?” 沈钊被逼得步步后退。 “傅砚辞,你他妈别以为……” “砰”的一声。 傅砚辞一拳头砸在了他的脸上,把他未说完的话全都打回了肚子了。 “啊——!” 沈钊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撑着地面的双手青筋暴起,这段日子的压抑一下子从胸腔喷薄而出,他冲着傅砚辞歇斯底里地吼: “你凭什么打我?凭什么?” “那个贱女人,她害得我一无所有!她变了,她不喜欢我了!”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都是你,对,都是你!” “你跟她说了什么?啊?傅砚辞,你到底对她说了什么,她为什么会这么对我?” “哈哈哈!”他爆发出恐怖的笑声。 “你给我闭嘴!”傅砚辞一只手掐着他的手把人从地上提起来,“对,都是我让顾言溪变成这样的,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你恨是吗?那就来恨我,用你能想到的所有方式对付我,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沈钊被死死掐住的喉咙发不出一丝声音,他脸色涨得青紫,表情扭曲,用两只手去掐傅砚辞的手臂,而傅砚辞却像是铁打的一样,纹丝不动。 “沈钊,你听到我的警告了吗?”傅砚辞又是一拳猛砸在了沈钊的脸上。 沈钊嘴里溅出血来。 他瞪大了眼睛,嘴唇蠕动了两下,挤出一颗带着血的牙齿。 傅砚辞望着这个在他手下露出痛苦表情的沈钊,眼神狠戾,“若是你听到了,那么此刻应该点头才对,而不是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男人如金属般阴沉的声音刺激着沈钊的耳廓神经,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艰难地做出点头的动作。 傅砚辞冷睨了他一眼,刚准备松开手,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傅砚辞?你在做什么?” 顾言溪过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面—— 傅砚辞掐着沈钊的脖子,沈钊在他手底下脸色青紫,濒临窒息。 她不知道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沈钊要是就这么被掐死了,一定会给傅砚辞带来数不清的麻烦。 傅砚辞回头看见是顾言溪,面色一下子变得温和,轻声道:“言言,没事,我只是吓吓他而已。” 说着,松开了手。 那股缠绕在脖子上的力道骤然消失,沈钊一下子跌倒在地上,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 “傅砚辞,你没事吧?”顾言溪冲过去。 “我没事。” “傅砚辞,你……”沈钊从地上爬起来。 顾言溪见状,还以为他想伤傅砚辞,脸色骤然一冷,抬起膝盖就顶向了沈钊的裆部,“沈钊,你敢动他试试!” 沈钊惨呼一声,跌坐在了地上,用手捂着裆部,疼得直冒冷汗。 “言言,我们走……” 傅砚辞话到这里,余光看见一道黑影向顾言溪冲了过去。 那个一直沉默不动的中年男人,不知何时抓起了地上那个药剂瓶,掀开了瓶盖就向顾言溪扬了过去。 “小心……” 傅砚辞冲过去,一把将顾言溪护在怀里。 第428章 一直都想抱抱你,亲亲你 一股无色透明的液体泼到了傅砚辞的身上及脸上。 顾言溪错愕地看着这一幕。 “他泼的是什么?” 对着一切不明所以的她还不知道,这个陌生的男人为什么会突然向她泼这未知的液体。 她倒是没被这溅到,只是傅砚辞衣服被打湿了一大块,头发上、脖子上、以及脸上,被溅了不少液体。 “硫酸。” 傅砚辞说这两字的语气平静,仿佛对方向他泼的只是水。 “言言,有没有溅到你?”他又问,着急地打量着顾言溪浑身上下,视线从她脸上、脖子上、手臂上,依次扫过。 顾言溪怔住。 傅砚辞后面说的话在她耳边化作了嗡鸣。 满脑子只有两个字:硫酸。 胡大勇看着他们,发出“嘿嘿”的笑声,然后扔下手中的瓶子,跑向沈钊,向他伸出手。 “钱、给我钱。” 沈钊傻了眼,他看着男人说话时嘴角不受控制流出的口水,以及那近乎疯癫的眼神,才意识到,这根本就不是个正常人。 沈钊一脚将他踢开,“神经病啊!艹!” 他像是见了鬼一样,拔腿就跑了。 胡大勇疯疯癫癫都追过去,嘴里絮絮叨叨地喊着:“五百万、说……说好了五百万,给、给钱。” 顾言溪看着傅砚辞,见他被溅射到的发丝已经融化,顿时红了眼眶,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替他蘸去脖子上,头发上遗留的硫酸液。 “我来。”傅砚辞想把她支开,“有腐蚀性,小心伤了手。” “我怕伤了手吗?”顾言溪急得想骂人,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 她想说话,喉咙里却像是被堵了什么,鼻尖也酸涩。 顾言溪干脆不语,直接将把人拉过来正对着自己,迅速地脱掉了他的外套。 “衬衫也脱了!”她急声道,直接解了他的扣子,将衬衫扯下来。 “水!赶紧用水冲洗一下……” 她这么说着,着急地环顾四周,视线立马锁定不远处的人造喷泉,赶紧把傅砚辞拉过去。 幸好这里有水。 顾言溪把人拉到喷泉边,虽然喷泉此刻并没有往外喷水,但是池子里还有水。 她用手掬着水一遍遍地帮傅砚辞冲洗被硫酸沾染过的皮肤。 “别停,一直冲,我现在给关皓打电话!” 顾言溪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在电话里言简意赅地说了情况。 很快关皓就赶过来了,手上还抱着好几大瓶矿泉水。 “急救车很快就来了。”他关皓一边说着一边着急忙慌地旋开矿泉水瓶盖,递给顾言溪。 这个时候,要做的事就是不断冲洗被硫酸触碰的皮肤,不断地稀释,确保皮肤上没有化学物质残留,没有别的办法,至于急救车到了,也只能是做后续的清创处理。 “傅砚辞,你到底还要我再欠你多少?”顾言溪拿着矿泉水瓶往傅砚辞皮肤上浇,即便是这样,他的皮肤还是一点点被灼烧得发红。 看见这一幕,顾言溪眼眶又红了。 傅砚辞抬起眼眸,看见顾言溪眼眶里噙的泪水,低声道:“言言,你别哭,你不欠我的,如果我早点注意到那个男人,也不会让你差点被……” “你脑子里能不能想想自己?”顾言溪有些恼怒地打断他的话,“现在被硫酸泼到的是你,你就不怕自己的脸上留下疤痕吗?那样会很丑。” “没事。”傅砚辞说,“只要你漂亮就行了。” 听到他如此平静的声音,顾言溪手上动作一顿,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不多时,急救车赶来。 顾言泽从车上下来,两个医护人员紧随其后。 “冲洗过伤口了吗?” 傅砚辞点了点头,“嗯。” “我陪傅砚辞去医院,你去把那个疯子给我弄过来。”顾言溪看了一眼那个男人离开的方向,眼神冷得像刀,“精神疾病也不会是他的免死金牌!” …… 市中心医院。 “这七天先涂这个红管的药,一天三次,七天以后,换这个蓝管的药,也是一天三次。” 顾言泽拿着药进了病房。 傅砚辞接过药,“嗯。” 顾言溪的视线落到傅砚辞的脸上,那里留了长约半指的瘢痕。 除此之外,脖子上也有一片灼伤。 这样的瘢痕落在他原本无可挑剔的脸上,简直是触目惊心。 顾言溪眼中迸发出冷意。 顾言泽走后,傅砚辞视线转向顾言溪,见她一言不发,脸色沉冷,心一凉。 “言言……” 顾言溪听到声音收回思绪,“怎么了?我在。” “我脸上的疤痕可以做手术消除。” “嗯?”顾言溪不明所以。 关于这件事,顾言泽说的时候,她已经知道了。 傅砚辞认真地凝视着她,那个眼神,像是一只怕被遗弃的小狗,可怜得很,“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因为我丑就跟我分手?” 顾言溪:“……” 她觉得有些好笑,眯起眸子,走过去,看着他,“我就是这样的人?” 因为他丑,就跟他分手? 何况那还是为了保护他才被硫酸烫伤。 “在你心里,我就这样坏?这样没心没肺?” 傅砚辞坐着,她站着。 他还得微抬起视线看她。 少女的脸上带着些好整以暇的意味,像是在审视他。 但傅砚辞从这个眼神里听到了答案—— 她不会因为这件事跟他分手。 傅砚辞顿时喜上眉梢,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心动,“谢谢你。” 顾言溪:“……” 她抬手,掌心抚上他的脸颊,语气带着些无可奈何,“不许谢我,这不是什么值得感谢的事,何况,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是个重色的人。” 傅砚辞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言言不是个好色的人,她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顾言溪轻轻抚摸着他伤口周围的皮肤,“疼不疼?” “不疼。”傅砚辞说,“言言,你不用大惊小怪,这点伤对于我来说,不值一提,在军队的时候,受伤也是常有的事,大多都比这严重。” 顾言溪挑眉,“我大惊小怪是因为这个伤吗?” “嗯?”傅砚辞不明所以。 顾言溪俯身,鼻尖抵着他的额头,说:“是因为你。” 少女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额头上,裹胁着熟悉的气息,傅砚辞耳边荡响这四个字,胸腔里某一处像是被火焰一样点燃,灼烧出噼里啪啦的一阵响。 “言言,我……”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扶上她的腰,眼神带着渴求,“我可以抱抱你吗?” 第429章 你去当个小职员 顾言溪笑了下,弯眸看着傅砚辞。 “当然可以,你有这个特权。” 傅砚辞目光黏在她带笑的脸上,被这一句话哄得七荤八素,整个人都飘忽忽的。 “是不是只有我有这个特权?” 顾言溪自然看懂了他的明知故问,还是不介意说好听的话给他听,柔声道:“是,只有你有。” 傅砚辞忍不住弯起了唇角,伸手环住她的腰,把人捞进怀里。 他专注的目光落在顾言溪脸上,忍不住凑过去在她的唇边轻啄了一下。 顾言溪闭了闭眼又抬眸,望着傅砚辞,嗓音带笑,“突然亲我?” 傅砚辞勾着她的腰把人按在怀里,又在她唇边亲了一下,轻笑,语气带着点理直气壮的意味,“我有特权。” “你这是得寸进尺。” “言言……”傅砚辞鼻尖抵着她的额头,低低地喊她。 “你知道吗?奢望这一刻奢望了好久……” 磁性低沉的嗓音听得顾言溪耳廓发软,“什么?” “一直都想抱抱你,亲亲你……一直想……” 傅砚辞吻了吻她的头发,“好喜欢你,以前就很喜欢,现在更喜欢,但那个时候碰不到,连见一面都难,不敢想能牵你的手,拥你的腰,亲吻你的嘴角……” “现在可以了……”傅砚辞唇角抵着她的发梢,闻着她发间的香味,满足地闭了闭眼睛,“现在都实现了。” 顾言溪听得心里荡开阵阵涟漪。 她沉默了一会儿,抓住腰间那只宽大的手,攥着他的手指在手心把玩。 阳光透过病房的窗帘缝隙洒进来,落在两人肩头,画面安静温馨得像一幅画。 关皓按照顾言溪的吩咐找到了胡大勇,直接把人按进车里,带来了医院。 他派人留在车上看着胡大勇,自己风风火火来到病房门口。 手刚摸上门把手,关皓神色一滞,动作停顿。 里面的人不知道在干什么,他谨慎起见,直接给顾言溪发去了消息: 【顾小姐,胡大勇我带来了,在车上。】 顾言溪看了消息瞬间了然。 她摸了摸傅砚辞的脸颊,“你在这里休息,我出去一会儿马上就回。” 语气温柔得像在哄小孩子。 傅砚辞听话地点了点头。 顾言溪出了病房,脸上的笑意尽数敛散,眼神只剩下冷绝。 变脸速度之快,让关皓瞠目结舌。 “顾小姐……” “把车开来地下停车场,我在那里等你。”她不容置喙道。 关皓一听这话就知道她想做什么,提醒:“顾小姐,那人是个疯子,我在车上就问过了,他说话含糊不清,逻辑混乱。” 他不会意识到自己犯了错,也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 跟这种人说话,就是对牛弹琴,浪费时间,还不如直接移交给警方。 “我知道,不要紧。” 关皓见她坚持,也不多说什么,立刻给人打电话,“把人带到地下停车场来。” 顾言溪转身,刚在电梯门口站定,余光就瞥见走廊尽头一道熟悉的人影。 沈钊一瘸一拐进入病房的背影落在她眼里,一下子就挑起了她心中的怒火。 她二话不说朝着那间病房走去,关皓的声音被她抛之脑后。 顾言溪手搭上门把手,毫不费力地往下一压。 满屋刺鼻的药水味扑面而来。 顾言溪拧起眉。 “谁?”沈钊猛地看过去,看清楚站在门口的少女,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惊慌,“顾言溪?你来做什么?” “我来做什么?”顾言溪进来,将身后的门反锁,一步步走向沈钊,“你不知道吗?” “顾言溪!你别过来!”沈钊连忙往后退,“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那个男人是神经病,我没让他那么干,是他自作主张,对,是他自作主张……跟我没关系……” “跟你没关系?你说的是个屁话。”顾言溪从未如此厌恶这个男人。 “胆小、自私、肮脏、贪婪、狡猾……这些词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顾言溪看他的眼神充斥着厌恶,“沈钊,你简直让我觉得恶心。” 恶心。 沈钊怔在原地。 “顾言溪,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顾言溪不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 “砰!”的一声闷响,沈钊整个人被摔到了墙角。 接连的惨叫声不止。 一门之隔。 傅砚辞贴着门缝,拧起了眉。 “言言在里面?” 关皓点头:“嗯。” 不一会儿,门从里面被打开。 顾言溪一脸平静地里面出来,见到了傅砚辞,也不诧异,只是问:“你怎么没好好休息?” 傅砚辞视线越过门缝往里看了一眼,只见沈钊鼻青脸肿,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被收拾得很惨。 傅砚辞收回视线,问:“你刚才在做什么?” “明知故问?”顾言溪抽出手帕擦拭刚刚洗过的手,看着他,柔声道,“在为你讨回公道。” 她在为他讨回公道。 傅砚辞心头微动。 顾言溪拉过他的手,“走,不看他了,回病房。” “哦。”傅砚辞乖乖被她牵着走。 “你魂丢了?”顾言溪见他神色呆滞,忍不住蹙眉,“在想什么?” 傅砚辞收回思绪,看着她,“我在想……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顾言溪听笑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她歪着脑袋靠近他,眼底水色荡漾,“对你好是应该的,我不仅会替你收拾伤了你的人,我也会保护你的。” 傅砚辞眼神迷惑,似是不太能理解这句话,但忍不住地因为她说的话而心头雀跃。 “手机给我。”顾言溪向他伸出手。 傅砚辞听话地掏出手机,递给她。 顾言溪边拿着手机操作边兴致勃勃地说:“你应该把我设置成你的紧急联系人,毕竟万一你出门在外有个好歹,能第一时间联系我,我也会立刻就赶到你身边。” 说着她就把手机还给了傅砚辞。 傅砚辞的第一紧急联系人,已经成了“顾言溪”。 傅砚辞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他是个男人,真的很需要女孩子来保护吗? 但言言有这份心,却是让他很感动。 他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说:“我知道了,有危险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的。” “其实没有危险也可以呼叫我,比如,想我的时候。” 傅砚辞立刻看向她,眼里绽放惊喜,“真的?” “当然是真的。”顾言溪扬了扬眉,“只要你呼叫我,我就会像仙女一样出现在你面前,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第430章 妈妈,她跟我们一起回家 顾家。 餐桌上,顾霖松听闻了傅砚辞被泼了硫酸的事情,当即表露对傅砚辞的担忧,“伤得怎么样?严重吗?” “脸上留了瘢痕。”顾言泽说,“还是有点影响面容的。” 此话一落地,温淑仪的视线即刻看向了顾言溪,严肃道:“你不许嫌弃人家。” 正在埋头干饭的顾言溪手上动作一顿。 她抬起头,艰难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顾霖松亦是语重心长道:“言言,始乱终弃不是我们顾家人的作风,你得对傅砚辞负责,人家是因为你才受伤的。” 顾言溪连连点头,“好好好,负责,我负责。” 顾霖松见了她这个样子,只觉得她在敷衍,当即愁得皱起眉头,“你对小辞好一点!不要总是让他伤心。” 顾言溪喝了一大口汤,“好好好。” 顾霖松跟温淑仪相视一眼,相对无言。 吃过饭后,顾霖松冲顾言溪喊道:“言言,你跟我来一趟书房。” “好。” 顾言溪乖乖跟着上楼。 顾霖松端正地坐下,目光挪向后一步进来的顾言溪,问:“最近在做什么?” “看书、学习、画画。” 顾霖松的视线在她脸上来回扫过,似是在探究她话语的真实性。 “爸,您想问什么可以直接问。” 顾霖松两肘搭在扶手上,十指交叉放在下巴下面,“墨家名下的好几家酒吧和俱乐部都因为涉嫌违法经营而被查封了。” “是吗?”顾言溪微微诧异,“墨家做事不是向来天衣无缝?何况墨家在佳海市的背景那么强大,怎么能轻易就被查封呢?” 顾霖松目光牢牢地盯着她,“言言,这些事,真的跟你没关系吗?” 顾言溪一听,露出有些不可置信的神色,“我有这个能力吗?爸爸,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厉害了?” “也是。”顾霖松按了按眉心,觉得自己想得太离谱了,“你哪有这个本事?” “爸,墨家人是不是又找你了?”顾言溪一脸单纯地看着顾霖松,“是不是他们冤枉我,说那些事都是我做的?” 顾霖松摇头,“倒也不是,我只知道墨家出事了,不是墨天龙跟我说的,这些都是我自己无意得知的。” “我就是怕这些事跟你有关……”顾霖松叹了一口气,“担心你又背着我做了些什么得罪墨家的事。” “爸,您完全是多虑了,首先,我根本就没有那个胆量,上次二哥受伤以后我便怕极了墨家人,一点都不敢再造次,其次,即便我想做点什么,也没有那个能力。”顾言溪说得头头是道。 顾霖松打量她,见她一脸严肃,点头道:“据我所知,墨家还没查出来是谁做的,看来,这些事背后的那个人也是有备而来,墨家行事雷厉风行,这些年树敌也不少,想必是哪个仇家所为。” 顾言溪连连点头,“是啊,墨家人忒坏,想必有许多人都想弄他们。” 顾霖松沉默两秒:“……” 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顾言溪:“?” “言言,你现在拿到了京大的录取通知书,已经是个准大学生了。”顾霖松想了想,又说,“高考结束后,你的高中生涯就结束了。” 他没想到,言言还有能顺利毕业的那一天。 这么艰苦的高三,她居然都坚持下来了。 顾霖松很是欣慰,但这并不代表他对这个女儿彻底放心了。 “嗯,只等高考了。”顾言溪坐姿端正。 “高考后打算做什么?” 顾言溪:“……”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说:“打算每天勤练画画和钢琴,还有,积极锻炼身体……” “去你大哥的公司学习吧。”顾霖松懒得听她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直接摆手打断道,“你暑假也别闲着,你闲下来,我就有的忙了。” 哪次寒暑假顾言溪不是满世界乱跑?不是骑着摩托车上山就是从飞机上往下跳,再就是在深海里潜水,跟鲨鱼拍合照,不要命地玩…… 这都是一些极危险的活动,每次顾言溪这么视死如归的时候,他的心都得跟着提一提,导致年纪轻轻心脏就不是很好。 当然,顾言溪有些时候也会稳定地呆在京城。 不过也是胡玩,结识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沾染上喝酒、赌牌等恶劣的行径。 暑假得给她找点事做才行,为了不让这个家鸡飞狗跳。 顾言溪低咳一声,“那个……让我去当副总是不是太……太为难我了?” 顾霖松:“嗯?” 顾言溪解释:“我不太懂公司经营。” “嗯。”顾霖松口吻轻松道,“你说得对,让你当副总实在是太抬举你了,所以我也没打算给你安排什么重要的职位,你去当个小职员就行了。” 顾言溪:“……” 顾霖松皱眉,“你不愿意?” 顾言溪立刻道:“我很愿意。” 她又保证:“哪怕是基层,我也会好好干的。” “你能有这个觉悟是很好的,你大哥当年刚进公司也是从基层做起的,在基层可以学到许多东西。” “当然,我也不指望你能学到什么东西。”顾霖松对这个女儿没什么要求,“你现在可以考虑考虑到时候去哪个部门。” “好。” “傅砚辞是个好男人。”顾霖松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硫酸是沈钊找人泼的?这小子怎么阴魂不散?你跟他没搅合到一起吧?” 顾言溪直摇头,“没有,是因为沈茂海被判了,沈钊记恨我才生出了这种心思。” “这件事沈钊算是教唆伤人,我会再想些办法,让他在里头待一辈子出不来。” 顾霖松本是犯不着跟一个小辈较劲,但是如此看来,沈钊既然心里有了恨意,将来只会对言言的人身安全造成威胁,不搞他不行了。 “跟傅砚辞的婚事,是你自己同意了的。”顾霖松手指敲打了两下桌面,“现在婚也订了,你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要对感情负责。” “知道。”顾言溪保证道:“我会好好对傅砚辞的,不会因为他没以前帅就冷淡他。” “那我就放心了。” 第431章 她希望有朝一日,他能毫无压力地赢 应付完顾霖松,顾言溪吃过的晚饭都消化得差不多了,肚子饿得咕咕叫。 她从书房出来,下楼后径直走向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个三明治,站在冰箱旁啃。 就在她认真吃东西的时候,一支箭矢从天而降,钉在了她手边的木桌上。 顾言溪吓得魂都差点飞了,手里的三明治掉在地上。 她惊恐地透过敞开的窗户往外看,映入眼帘的是院子里的树木花圃,不见一个人影。 顾言溪将那枚小型箭矢从桌面上拔下来,这枚箭矢显然是用类似于弓弩的东西射出来的,在它的尾端,用细绳拴着一个纸条。 纸条上注明了一个时间和一个地点,落款是字母“x”。 顾言溪看完后了然,将纸条撕碎扔进垃圾桶,看了一眼手表,去衣帽间换了衣服就匆匆出门。 路过客厅,她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看财经新闻的顾言珩,“大哥,我现在出去一趟,可能会晚点回来。” 顾言珩抬起视线看她,“都快十点了?你这个时候出门做什么?” “出去见一个朋友,她从别市来的,我去接应一下。” “好,注意安全,有事就给大哥打电话。” 顾言溪刚踏出别墅,就收到一条转账信息: 【您尾号XXXX的账户收到转入人民币1000000.00元,账户余额87868980.23元。】 不一会儿,通知栏又弹出消息: 【大哥:跟朋友好好玩,不够再跟大哥说。】 …… “季洛汐,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的行事作风?这都什么世纪了,搞飞箭传书那一套,你想吓死谁?” 顾言溪进了一家会所,推开其中一间包厢的门,冲着坐在沙发上的女人道。 “言言,你迟到了。”包厢内的灯光昏暗,沙发上的女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搭黑色长裤,说话的声音也很冷。 即便跟对方的关系已经很熟悉,对上季洛汐凌厉的眼神,顾言溪还是感到了一丝莫名其妙的压迫感。 这个女人身上的气场太强了,哪怕看不清她的脸,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漠、孤傲的气息不容忽视。 顾言溪迎着季洛汐的视线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手不动声色地摸到遥控,将暖气打开。 季洛汐打量了她两眼,说:“今天帮龙枭会送一批货,路过,来看看你。” 季洛汐比顾言溪大两岁。 顾言溪十一岁的时候,跟着温淑仪一起去佳海市玩,住在温淑柠家里。 她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季洛汐。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季洛汐正跟一群男孩子打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季洛汐眼眶发红,情绪失控,模样骇人,拿着半截板砖往那些男孩子脸上砸,比在场的任何一个男孩子都凶。 那些男孩子被打恼了,合力从她手里抢过板砖,打她打得更狠了,一边打一边喊:“有娘生没娘养的贱人,我爸都说了,你妈妈的公司破产了,阿黄还说呢,你大伯被警察抓了,你得拿钱去赎,不然你大伯就得进局子!” “你想要钱吗?想要钱就陪我们睡觉,阿黄说他给了你两千块钱,你就跟他睡了。” 小女孩红着眼眶,极力地嘶喊:“我没有!他说谎!” 其中一个男孩子讥讽地笑着,掏出一沓钱扔在她身上,“钱我给你了,脱衣服啊!” 几个男孩子合力去扯她的衣服。 此刻,顾言溪更愿意相信,人性本恶。 十三四岁的男孩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们是天生坏种。 顾言溪那个时候才十一岁,个子比在场的任何一个男生都要小。 温淑仪在给她买奶茶,她到处蹦跶,路过巷子看到这一幕,立刻就冲过去抱着其中一个男生的腰把人掀翻在地。 “你们别欺负她!都给我住手!不许欺负她!” 那个时候的顾言溪,自然也不是男孩子的对手。 “你谁啊?滚开。”他们将她推开,不许她靠近。 其中一个男生还在扯季洛汐的衣服,嘴里恶狠狠地喊着:“我今天就要把你扒光!” 顾言溪想去阻止却阻止不了,一下子就急哭了。 “妈妈!”她边哭边喊,“妈妈,你快来!” 温淑仪发现顾言溪不见了的时候,脑子都是炸的。 她四处搜寻顾言溪的身影,急得不行。 直到听到某一处传来小女孩的呼喊: “妈妈!妈妈!” 温淑仪循着声音冲过来,看到的便是如此触目惊心的一幕。 几个男孩子在扒一个女孩子的衣服,而顾言溪也被其中一个男生死死拉着手不许她动。 顾言溪见了温淑仪,哭得更大声了。 “呜呜呜~妈妈,你快帮帮她,你快让他们住手,他们在欺负人!” 温淑仪目眦欲裂,连忙冲过来,“你们在干什么?!放手!” 接到电话的保镖也赶了过来。 “夫人,小姐!” 他们飞快地冲向顾言溪,将那个拽着她的男孩子擒住。 顾言溪重获自由后立马迈开小短腿跑过去,一记飞踢把其中两个男孩子踢翻在地,扬起拳头就往他们脸上打,一边打一边哭。 “言言!”温淑仪拦都拦不住。 看见有大人来了,那几个男孩子这才打消了作恶的想法,骂着脏话跑了。 季洛汐的衣服外套被扯得皱巴巴。 她抱着自己,蜷缩成一团。 顾言溪还在哭,也不知道在哭什么,一边抱着温淑仪的腰一边流泪,“呜呜呜~妈妈,他们太坏了。” 然后吸一把鼻涕,将眼泪都抹在温淑仪的衣服上。 温淑仪心疼得不行,揉着顾言溪的脑袋,“没事了,没事了。” 季洛汐的视线落在温淑仪满是关切的脸上,有一瞬的怔然。 温淑仪这才注意到这个小女孩,柔声问:“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阿姨把你送回去。” 那几个男孩实在是坏,怎么能这样欺负一个女生? 季洛汐低下头,不说话,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受伤了吗?需不需要阿姨送你去医院?” 温淑仪走过去,想探查她的情况。 季洛汐摇了摇头,表示抗拒。 “你不需要帮助吗?”温淑仪问。 季洛汐咬着牙不看她,也不吭声。 温淑仪无可奈何,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顾言溪也歪着脑袋看季洛汐,脑袋瓜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季洛汐嘴里勉强挤出几个字:“我、我不需要帮助。” 温淑仪也没有强迫小孩的习惯,只能是让保镖取了一件干净的衣服给这个可怜的小孩,然后又从钱包里取了一些钞票塞到她手里。 “言言,走,回家吧。” 温淑仪牵起顾言溪的手。 顾言溪脚底像是被焊住了,水润乌黑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季洛汐,一动不动。 温淑仪拉都拉不动。 她神色复杂,“言言?” 顾言溪指着季洛汐说,“妈妈,她跟我们一起回家。” 第432章 入股市 温淑仪牵着顾言溪的手在前面走,季洛汐就慢吞吞地跟在后面。 顾言溪一步三回头,生怕季洛汐跟丢了。 她想请季洛汐去柠姨家吃好吃的点心。 路过穿插在别墅间的小道,顾言溪看见其中一户人家门前围了一些五大三粗的人,他们往门上泼红色的油漆,又蘸着油漆在门口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季洛汐死死地低着头,加快了步伐。 后来顾言溪才知道,那户人家就是季洛汐以前的家。 屋子早就被抵押了,上了锁,她回不去。 只有要债的还穷追不舍的骚扰。 “柠姨,我带好朋友回来了。” 到了家,顾言溪蹦蹦跳跳地进去。 季洛汐听了这话,抬起视线紧紧地看着顾言溪。 她们明明一句话都没说,这样也算好朋友吗? 顾言溪拽着她,“走,我带你去换件衣服。” 她比季洛汐小两岁,但是两个人身高相仿。 顾言溪找出自己稍大一些的衣服塞给她,“给你穿,我没穿过的。” 季洛汐站着没动。 从爸爸妈妈死了以后,她活成了孤儿,再也没有人再对她这么热情,这么好…… 她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你不是说你没有家吗?那我就收留你吧,你跟我一起住,陪我玩。”顾言溪把自己的零食分享给她,“喏,你也吃。” 季洛汐鬼使神差地真就跟顾言溪一起住在了温淑柠家,一住就是一整个暑假。 后来,季洛汐家被抵押的别墅赎回来了,而她的生活也突然就好起来了。 顾言溪不清楚季家内部的事情,也不知道季洛汐十三岁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只知道季洛汐的外婆是个狠人物,在佳海市势力不简单,因为当年不同意季洛汐父母的婚事,直接将季洛汐的母亲移出了族谱。 季洛汐父母出事的时候,她外婆在国外,还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消息,知道后气得直接从国外飞回来,处理夫妻死后留下的烂摊子,包括季洛汐这个外孙女。 季洛汐随母姓,光是凭这个姓,季老太太就不得不把这个孙女重新纳入季家族谱。 季老太太到底还是念着死去的女儿,在孙子辈里最疼的就是季洛汐,季老太太死后将整个季家交由季洛汐打理,便是最好的证明。 顾言溪上一世那三年,没少借助季家的力量。 这一世,又不得不找季洛汐帮忙。 因为在佳海市,她认识的有能力的,只有季洛汐。 对付墨家,少不了季家的帮助。 而季家跟墨家之间的关系,也比较复杂。 刚才季洛汐口中的“龙枭会”,就是墨家的,由墨天龙的二儿子墨天枭打理。 季洛汐表面上在帮龙枭会做事,这并非她自己的意愿,而是因为她接手季家的时候,季家就已经跟龙枭会有合作。 这也是为什么说季老太太是个狠人物,光是跟龙枭会的这一层关系,就不简单。 墨家暗地里的勾当都由墨天枭打理,也就是龙枭会负责。 龙枭会将一部分不核心的任务委托给季家处理,例如送货之类的,季家在其中,扮演的就是一个工具人的角色,拿钱做该做的事。 若不是这一世牵扯出墨家,顾言溪找季洛汐打听,还不知道这些事。 “季当家外出完成任务还不忘记来看我,就这么想我?”顾言溪笑眯眯的。 季洛汐听了她的话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似乎习以为常,只是缓缓开口,问:“你二哥的仇给你报了,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我都听说了,我爸还特意把我喊去书房一顿试探,问这些事跟我有没有关系。”顾言溪很是无奈,又有些委屈,“怎么能跟我有关系呢?明明都是季家人做的。” 季洛汐:“……” “因为这些年帮墨家做的那些事,龙枭会里面有一些我的人,泄露点消息给警方并不难,但也不过是无关痛痒,翻不出什么浪来。”季洛汐有些严肃地看向她,“言,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如果说墨氏和龙枭会分别是墨家的左膀右臂,我打算先断掉龙枭会这个臂膀。”顾言溪已经深思过,也经过详细的调查,“龙枭会这边,我了解到,龙枭会的前任会长墨天成跟现任会长墨天枭不合,我打算从这里入手。” 墨天成是墨天龙的大哥,也就是墨天枭的大伯。 墨老爷子死后,本是将黑道的势力交由墨天成打理,将墨氏集团的生意交给墨天龙打理。 可墨天龙胃口太大了,他想将黑白两道的势力都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所以从墨天成手中强取豪夺,又改名为“龙枭会”,其实意思也是警告墨天成,龙枭会是由他墨天龙当家做主。 墨天成怎么可能服气? 他年纪比墨天枭还大,却屈居副会长的位置,脸都丢尽了,何况墨天枭还时常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我想跟墨天成见一面。”顾言溪说,“我不相信他会拒绝我提出的合作。” “我可以帮你把墨天成约出来,不过……”季洛汐看她决然的模样,忍不住问,“你到底为什么要去跟墨家人碰?墨家在佳海市的根基太深,纵使你有方式,可也只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如果是因为墨家人伤了你二哥,我可以用同样的方式中伤墨家人帮你顺气,但你要动摇龙枭会,这很难。” “季洛汐,我很感谢你冒着风险帮我。”顾言溪看着她,郑重其事地道谢。 季洛汐能愿意为了她跟墨家为敌,不惜冒险去伤墨家人,这样的情义足矣。 “每年去佳海市,最开心的时候都是你陪我玩的时候,能认识你,我很开心,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不想瞒着你……” “按照既定的发展轨迹,墨家跟傅家迟早有一天会兵刃相见,而且是不死不休,我不是要动墨家,而是必须动墨家,否则,一旦等到傅家跟墨家碰上的那一刻,必定有人因此而牺牲。” “就算我不能彻底扳倒墨家,我也要为他分散墨家的注意,为他扫清一部分的障碍。” 一对一,胜率五五开。 但是二对一,三对一,那傅砚辞的胜算会更大。 她希望有朝一日,傅砚辞跟墨家交手的时候,能云淡风轻,毫无压力地赢。 那样,傅南依就不会死,傅砚辞也不会背负愧疚和悔恨。 第433章 向顾言珩投去了嫉妒的目光 季洛汐不知道顾言溪嘴里的“发展轨迹”是什么意思,但她选择无条件支持。 “好的,言言,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帮你将墨天成约出来,也会帮你对付墨家。” “季洛汐,谢谢你。”顾言溪深知季洛汐需要冒的风险,“你跟龙枭会接触的时候,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凡事尽力而为不要逞强,你要是因为我而付出什么代价,我会后悔的。” 如果墨家人知道了季洛汐帮他们做事的时候怀着怎样的心思,后果一定会很严重。 “言言,你知道的,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对手,只要与你有关,我都会义无反顾地去做,任何代价跟你比起来,都不值一提,不是吗?” “何况,我早就看墨家人不顺眼了。”季洛席眯了眯眸子,眼神变得凌厉,“尤其是墨天枭,嚣张的嘴脸让我感到厌恶,所以我同样期待看到他火烧眉毛的那一天,想必有意思极了。” 季洛汐说到这里,仿佛被勾起了什么兴致,直接起身。 “好了,我又有得忙了。” 临走前,她不忘回头对顾言溪道:“言言,你自己在京城照顾好自己,下次再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等等,季洛汐……”顾言溪喊住她,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你把这个拿上,密码是我生日的后六位。” 季洛汐收住脚步,视线缓缓落至那张银行卡上,“你给我钱做什么?” “无论是接近墨天成,还是暗中帮我调查龙枭会的罪证,都需要财力和人力,钱你拿去,算是我补贴你的。” “哦?没想到有朝一日,你竟然能变得如此贴心?”季洛汐挑了挑眉,问,“那么你给我的这张卡里,有多少钱?” “八千多万。” 季洛汐听后,却是笑了,“小可爱,这些零花钱你还是自己拿着吧,老实说,八千万给我,什么也做不了,但是却够你挥霍好长一段日子了。” “不。”顾言溪摇头,诚恳地说,“我不乱花钱的。” “是吗?我宁可相信太阳会从西边升起来也不会相信你有停止放纵的一天。”季洛汐毫不留情地嘲讽。 顾言溪:“……” 她有些挫败,声音也低了下去,“你嫌少是吗?” 原来八千万,在这种时候,是远远不够的。 “我不是嫌少……”季洛汐说到这里,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她接起电话,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季洛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我知道了,那他们可真该死。” 显然有什么棘手的事情需要她去处理,季洛汐丢下一句“我走了,改天再见”便走了。 看着对方潇洒高挑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顾言溪叹了一口气,将银行卡重新揣回兜里。 …… 华安证券交易中心。 顾言溪站在门口往里看。 里面有不少人,有来开户的,也有来交易股票的,还有纯闲聊看热闹的。 顾言溪赶着时间早早交了试卷从高考考场走出来,就立刻来了这里。 那天见了季洛汐后,她就生出了玩股票的想法。 虽然上一世没接触过,但是大哥在家里无时无刻不在看财经新闻,饭桌上也总是跟顾霖松聊一些上市公司的股价讯息。 根据无意听到的那些,她勉强能拼凑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你好,麻烦帮我开设一个交易账户。” 顾言溪进了证券交易中心,向工作人员递交自己的身份证和银行卡。 按照工作人员的要求填写了各种协议书和委托书后,顾言溪在指导下注册了线上交易平台的账户,关联了银行账号。 “小姐,那里有自助购入股票的机器,您也可以在网上委托购入股票,或者让我们为您进行交易处理,当然,如果您想了解相关的行业资讯,也可以去那边看一下。” 工作人员面带微笑地指向了另一个房间,那里有个穿着交易中心工作服的男人指着大型电子屏幕为大家讲解着什么。 说起来是行业资讯,其实那个人也只能为新入的股民讲解怎么查看股票信息,股票代码,以及怎么买入,再就是介绍几个热门公司的股票信息走向,提供不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顾言溪直接走向了自助机器前。 上面显示的就是线上交易平台的页面,从上到下排列着各家公司的名称。 顾言溪将目光锁定“新亚能源”这四个字,然后直接准备购入。 “顾小姐?”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顾言溪回头一看,便见关皓站在她身后。 不过很快的,关皓的视线就落到了她面前的电子显示屏上,露出很惊讶的神情,“顾小姐,您买这支股票怕是要亏。” 新亚能源是做电池和新能源汽车的。 新能源汽车的概念一出来,无数人看好这个项目,电能取代汽油,无疑是现代发展的一飞速进步。 新亚能源是国内第一家尝试这个领域的公司,其背靠国内最大的汽车品牌,按理说应该一路起飞才对。 事实也真是如此,这半年来,它确实飞起来过。 从一开始的每股八元,一路飙升涨到了八十多块,直接翻了十倍。 无数人赚得盆满钵满。 关皓便是其中之一。 他当时花了五十万买入这只股,净赚四五百万后,在最高点抛售了。 关皓现在想来,无比庆幸自己当初下车及时。 因为在那之后不久,新亚能源开始暴跌,一瞬之间回到了八元的起点。 所以后期购入这只股的那些人,亏得倾家荡产。 这只股票就像是昙花一现,辉煌一时。 听说新亚最近投入了所有的资金启动新一代电池项目,根据新亚能源的说法,新研发的电池配套便携式的充电器,告别了传统的充电桩技术,可以随地随时充电,同时具备极高的充电速度,二十分钟便可以充满电,充满电后续航五百公里以上不是问题。 便携式充电器具备超强的储电容量,只需要每月定期送店更换内部电池,且成本只是油价的五分之一。 如果这个项目成功实施,便完美覆盖了新能源汽车面临的几大缺点,可谓前景无量。 以电取代汽油的做法,也将得到环保部门和国家的大力支持。 梦想很美好。 但是现实很骨感。 以关皓对当前新能源技术的了解看来,这就是天方夜谭。 “目前不可能有取代汽油作为汽车能源的完美方式,新能源汽车的路还很长,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飞跃的,新亚贸然求进的做法,只会导致破产。”关皓语重心长地说。 他从新亚的上市,讲到新一代电池技术的可行性,就是为了让顾言溪充分了解这家公司,然后放弃购入这支股的想法。 “谢谢你,关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顾言溪平静地说着,然后将账户里百分之八十的资金全部用于购入了新亚能源的股票。 关皓:“……” 第434章 来了个新的实习生 “虽然新一代电池技术暂时还实现不了,但是新亚也不至于破产,它还能起来。” 以顾言溪对股市浅显的认知,她并不知道上一世到底是什么影响导致新亚能源的股价再起来,但是她却记得这个时间点,所以她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这支股。 …… 回了顾氏,关皓将在证券交易中心偶遇顾言溪的事随口讲给傅砚辞听了。 “你说言言去买股票了?她买了哪支?” “新亚能源。”关皓实话实说,“我觉得顾小姐也许只是买来玩玩。” 毕竟以顾小姐的性子,也不可能真的想靠这个赚钱。 傅砚辞闻言后,凝思了片刻,拿出平板,点进线上交易平台,翻出新亚能源的股票详情查看。 新亚能源起来的可能性不大,它近半年一直维持着不到十块的股价,就是一潭死水,而且因为最近新亚的骚操作,还面临着破产的风险。 但是傅砚辞的关注点根本不在于这支股票上。 而是—— 傅砚辞从抽屉里翻出一本小说。 书名:《重回二十世纪当首富》。 翻开目录,标题简单直接。 第一章:重生。 第二章:回家。 第三章:入股市。 第四章:打脸。 …… “傅总,您看的这是啥?” 当关皓瞅见封面上“重回二十世纪当富翁”这几个字时,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没什么。”傅砚辞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这本书是一个名为罐头的作者写的,整本书的内容无聊至极,非常肤浅,讲的就是主角从未来回到二十世纪,从一个落魄的穷鬼一步步混成华国首富的故事,由此可见作者有可能是一个终日无所事事沉迷幻想的抠脚大汉。 傅砚辞从书店拿回这本书,仅仅因为封面上出现了“重生”这两个字。 他最近对这两个字很敏感,总是忍不住地去想。 虽然这本书没什么好看的,但是却给他提了一个醒。 大多数人重生后喜欢做的事,便是买股、赌石。 而且,他们买的股、赌的石永远都是旁人不看好的。 但是又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 买的股一定会涨,开的石一定会出极品帝王绿。 …… “小妹,爸爸说要安排你来公司?” 顾言珩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不信。 他不相信的并不是顾霖松会做出这个安排。 而是小妹居然接受了顾霖松的安排?! “是啊。”顾言溪笑着说,“大哥,以后我就可以跟你一起上班了。” “是吗?你要来做我的助理吗?” 顾言珩问出这句话,脑子里不由得想到跟小妹同处一个办公室,可以亲手给小妹泡咖啡,还可以亲自开车接送她上下班,光是想想就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这也太美好了吧。 顾言泽跟顾言川也不约而同地向顾言珩投去了嫉妒的目光。 这天大的好事怎么偏偏轮到他?早知道当初就应该把公司的继承权从顾言珩手上抢来。 “大哥,虽然我也很想做你的助理,但是现在还不行哦。”顾言溪煞有介事地说着,“爸爸说只能给我安排一个基层的岗位,再说了,我也无法胜任总裁助理一职。” “啊?”顾言珩一听,瞬间不淡定了,“怎么能让你去基层?基层太辛苦了,干的都是吃力不讨好的活,你去了会受苦的。” “大哥,爸爸说当初你进公司的时候就是从基层做起,我当然不能搞特殊,何况爸爸只是希望我有事情做不给他惹麻烦,所以我去打发时间而已啦,如果你真的给我安排什么重要的职位,我会手忙脚乱的。 见顾言溪的确很抗拒胜任重要岗位的样子,顾言珩只能叹气,“好吧,那你想去哪个部门,大哥尽早给你安排。” “翻译部。” 这是这段时间顾言溪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顾氏的翻译部是负责外交以及跨国会议翻译工作的,有时候也会参与到与国外公司的一些合作交流中。 顾言溪精通法语,去翻译部,也算是物尽其用。 顾言珩自然清楚顾言溪的确是精通法语的,从很早的时候她就开始看全法文的小说了,厚厚的一本,捧在手里一看就是一天。 “好,就去翻译部。” 顾言珩立刻就给公司人力资源部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打算周一就带顾言溪去翻译部报道。 去顾氏学习的前一天晚上,顾言溪在自己的房间里,将床头的日历翻到七月份。 “七月二十号”这个日期上,画了一个鲜红的圆圈。 顾言溪几个月前就在这天做上了标记。 因为上一世的七月二十号这天,对傅砚辞而言是很不幸的。 那天,傅砚辞会去参加一场商务宴会,他出去透气在院子里打造的简棚里站着的时候,那个棚子会突然塌掉,虽然不会对傅砚辞的生命造成威胁,但是掉下来的重物会砸到他的脑袋,傅砚辞会因此失明。 顾言溪记得上一世自己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从网上看到的。 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宴会意外,傅氏总裁受伤”“傅砚辞被诊断失明”“年轻企业家一场意外沦为瞎子”“傅阳城疑似将重新接手傅氏”的消息…… 顾言溪知道傅砚辞瞎了的时候,也很意外,但也只是意外而已,并没有别的什么情绪。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傅砚辞废了,她也是这么想的。 一个瞎子还能做什么?连走路都费劲。 但她现在并不是特别担心。 因为傅砚辞虽然瞎得突然,但是恢复得也突然,瞎了不到半年就治好了,视力恢复如初。 何况,这一世,她还可以提前预防,避免这个小意外。 第435章 这种背景咖最讨厌了 现在才六月中旬。 顾言溪在心里提醒自己,记得一定要阻止傅砚辞在七月二十号去参加那场宴会。 …… 翌日。 顾言溪跟顾言珩一同去顾氏。 顾言泽跟顾言川原本也吵着闹着要一起去,说要当什么护花使者护送顾言溪第一天去公司。 顾言溪自然拒绝了,两兄弟为此失魂落魄,连早饭都吃得不是滋味。 顾言珩领着顾言溪直接去了人力资源部。 人力资源部部长是个短发女人,穿着顾氏统一的职业装,鼻梁上架一副黑框眼镜,见了顾言珩立马挤出职业微笑,从椅子上站起来。 “顾总,您来了。” 她在这里特意等着,就是准备迎接顾二小姐。 “周部长,言言说要去翻译部,法语组。”顾言珩言简意赅地说。 “好的,顾总,明白。” 周露转头看向顾言溪,“顾小姐您好,我是人力资源部部长,周露。” 周露之前没见过顾言溪本人,但是看过照片。 顾言珩的办公桌上,最显眼的位置摆放的就是顾言溪的照片,她有一回有幸去顾言珩办公室汇报工作,看到过。 听总助说,顾总十分看重他这个宝贝妹妹,对她宠溺得很。 周露是个识趣的,跟顾言溪说话相当尊敬,客气得不行,“顾小姐,以后您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就是。” 顾言溪挤出一抹乖巧的微笑,“谢谢周部长。” “不客气。” “周部长。”顾言珩想到什么,又开口道,“我听说翻译部的新部长是这个月刚从分公司调过来的吧?需要交代的,你得跟他交代一声。” 周露哪能不明白顾言珩的意思,连连应下,“好的。” 就算顾言珩不提醒,她也是要交代的。 顾氏的大楼一共有三十多层,涉及的部门众多,员工数量也多,不是所有人都见过顾言溪,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顾言溪是顾总的妹妹。 甚至,顾氏的绝大部分员工,连顾言珩的面都没见过。 顾言珩上下电梯都是搭乘专用电梯,人力资源部还算是能接触到总裁办的部门,可即便如此,周露一年见到顾言珩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今天要不是顾总带人来报道,她们这儿也轮不到顾总亲自来。 周露怕有不长眼的人得罪了顾言溪。 她从总助的嘴里听说,顾总妹妹骄纵得很,常常在电话里把顾总骂得狗血淋头,脾气相当差,蛮横都很,最擅长的就是无理取闹,活活一个小祖宗。 哪怕顾言溪现在按照公司的着装要求穿了正儿八经的衬衫,将头发扎成了利落的丸子头,甚至还一直对她笑眯眯的。 但周露始终觉得,这是装的。 “翻译部在哪一层来着?”顾言珩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随口问。 即便他是公司的总裁,但是不代表他就一定清楚各个部门的楼层位置。 跟各部门对接的工作,一般都是由总助负责的。 “二十二层。” “啊,那隔得挺远的。” 顾言珩在三十五层。 隔着十一层的距离。 也就是三十多米的距离,还不算上横向距离…… 顾言珩有些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将翻译部也安排在三十五层跟他一同办公。 见顾言珩脸色不是很好看,周露小心翼翼地问:“顾总,怎么了?” “没什么。”顾言珩习惯性地揉了揉顾言溪的脑袋,温声道,“言言,大哥要去机场了,让周部长带你去翻译部,好吗?” “大哥,你去忙吧。”顾言溪不想让顾言珩分神,乖巧应道,“我自己没问题的。” …… 电梯直达二十二层。 顾言溪跟在周露身后出了电梯,七拐八拐地拐到了翻译部部长办公室。 “方部长,这位实习生是上面指定交代了要照顾好的,人我交给你了,你看着点。” 临走前,周露向翻译部部长方知侑如是交代道。 她没法说得太直接,但一般人听了这话自然也知道该怎么做。 方知侑目光扫视了顾言溪一眼,点头应下,“知道了。” “顾小姐,我走了。”周露扬了扬手里的手机,她们刚才已经加了联系方式,“有事你可以给我发消息。” 方知侑看了一眼周露离开的背影,打了个电话给法语组的组长刘康。 “喂,刘组,来了个新的实习生,你把人领过去。” 话音刚落地,电话里就传来了男人暴躁的吼声:“实习生?什么实习生啊?不要!是嫌我事不够多吗?还要我亲自去领人?” 说完,“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方知侑闻言,脸色变了变,咬牙,“这个刘康……” 他抬头看向顾言溪,刚准备说什么,顾言溪直接开口道:“法语组在哪里?我自己可以去报道。” 方知侑刚上任,底下多的是不服的人,自己手上的烂摊子就够多的,刚才的刘康就是个例子。 顾言溪表示可以自己去,倒是让他省心了。 方知侑用钢笔指着门口,“出门左拐,走到尽头以后再左拐,德语组的旁边就是法语组……” 正说着,桌上的座机忽然响起。 方知侑连忙接起。 “行行行,知道了,别催了别催了,我现在就去……” 挂了电话,他冲顾言溪笑道:“那你就自己去法语组报道哈,我还有点事,得出去一趟……” 方知侑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办公室。 顾言溪按照他说的找到法语组不是什么难事。 法语组鸡飞狗跳。 “现在的实习生能干个什么?”刘康暴躁地数落着眼前的三五个实习生,“你们一个个都是猪吗?好歹也是名校毕业生,翻译出来的就是这种东西?这要是让合作方看到了,公司还开不开了?” 实习生一个个低着头,不敢说话。 “给我拿回去重新做!”刘康直接将资料甩到其中一个女生的脸上。 这一下力道可不轻,那女生的半边脸都被扇红了,眼眶里噙着的泪在打转,愣是一声不敢吭。 “说实话,你们这群人里面,除了尹冷雪还有点能力,剩下的,全都不配留在我的组!” 刘康喋喋不休地数落着。 “一群废物,要你们有什么用?” 第436章 原来她是方部长的人 法语组的所有人都被这边的响动吸引了注意力,并没有人注意到顾言溪走了进来。 顾言溪也不去打扰,而是找了个空位自己坐下来,静静地看着刘康骂人。 她注意到,那群实习生中最左侧的一个栗色卷发女生不知听到了什么,无声地勾了一下唇角。 想必就是刘康口中所说的尹冷雪了。 顾言溪在一旁坐了十多分钟,刘康就骂了十多分钟。 “都给我滚!” 刘康以这句话收尾,大手一挥让大家散场,颇有古代皇帝的架势。 一群人做鸟兽散。 回头,刘康精锐的目光注意到新来的顾言溪,先是一愣,随即扶了扶眼镜,拧眉,“你是方知侑电话里说的新实习生?” 顾言溪点头,“是。” 刘康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冷冷地问:“哪所大学毕业的?” “没上大学。” 刘康一愣,脸色有些微妙。 其余人也向顾言溪投来诧异的目光。 能进顾氏翻译部实习的,哪一个不是顶级语言院校毕业的? 每年毕业季,无数优秀毕业生挤破了脑袋都想进顾氏实习,争取一个能留下来的机会。 一个没上过大学的,怎么可能通过顾氏的面试? “你连大学都没上?”刘康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我没见过你这样的。” “刚参加完高考,拿到了京大的录取通知书。”顾言溪解释。 她不是没读过书,而是还没读完,这两者还是有区别的。 “专业呢?”刘康追问,“打算修什么专业?” “还不知道。” “不知道?”刘康问完这句话却是笑了。 一个高中毕业生,甚至连系统的语言专业都没有学过,来他们法语组能干什么? 打杂吗? 他懒得再问了。 方知侑那个家伙塞过来的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又是个关系户。 刘康鄙夷地扫了顾言溪一眼,直接将一沓密密麻麻满是法语的文件杵到她跟前,“去打印三份,十分钟之内,拿到我办公室来。” 说完便走了,还不忘哼笑一声。 顾言溪也不在意,没说什么,拿着文件打印好后直接送去了刘康的办公室。 “超过十分钟了。”刘康接过文件,严肃地扫了她一眼。 “打印机有人在用,所以等了一会儿。” 顾言溪转身欲离开。 “等等。”刘康对这些走后门进来的向来看不惯。 他自身属于那种很有能力的人,可以说,顾氏的翻译部法语组,一旦离开了他,根本无法正常地运转。 这也是为什么他敢跟方知侑叫板的原因。 因为方知侑也清楚他刘康在翻译部的重要性,尤其是现在公司正在加大力度扩大法国的业务,许多事情都需要法语组来处理,法语组的地位更上一层楼。 “你是新来的,有些事我得提醒你,不干活可以,但是得遵守秩序,至少不要给我的组添麻烦,懂吗?” 顾言溪静静地看着他,不语。 “在跟你说话,听到了吗?”刘康对她的视而不见有些不满。 顾言溪深吸一口气,刚欲张嘴说话,电话铃声响起。 她也不避讳,当着刘康的面直接接起,“大哥。” 顾言珩正在往登机口走,“言言,大哥要准备登机了,你那边怎么样?还习惯吗?” 顾言溪看了刘康一眼,“大哥,我很好,也很习惯。” 挂了电话,顾言溪直接对刘康道:“我没有打算不干活,我既然来了,自然会负责好我分内的事。” 丢下这句话,顾言溪不等他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 刘康不知道顾言溪刚才在跟谁打电话,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在心中暗想,这又是哪个高管硬塞进来的亲戚? 顾总知道人力资源部的这些行为吗? 好好的公司,非要搞得乌烟瘴气…… 从刘康的办公室出来,顾言溪回到自己的工位,准确来说,这是一个没人用的空置工位,她坐下来,简单地擦拭了一下便默默认定为是她的了。 旁边坐着一个扎马尾的圆脸女生,也是刚才被数落的实习生之一,正手忙脚乱地敲击键盘。 既然没有给她安排工作任务,顾言溪便坐下随手取了一张A4纸开始画画,挺闲的。 就这么打发了一上午,临近午饭的点,顾言溪去了一趟卫生间。 在她之后,一堆人推门进来。 她们进来后就开始议论,听声音就是她们法语组的人,好像是那群实习生。 “高中毕业就能来这里实习,是不是有背景啊?” “这还用问吗?肯定啊,你没看刘组长对她的态度吗?什么活都不敢让她干,一上午就打印了几份资料。” “我去,这种背景咖最讨厌了,想想当初为了面试我们吃了多少苦?人家是一声招呼就进来了。” “……” 她们走后,顾言溪才从隔间里出来。 她站在洗手池前,挤了洗手液洗手,同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们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出神间,一道女声从身边传来。 顾言溪转脸看去,是那个栗色卷发的女生。 对方看着她,挤出一抹友好的笑,“你好,还没跟你认识一下,我叫尹冷雪,京大毕业的。” 顾言溪看了她一眼后便收回视线,语气平静听不出情绪,“难道你跟她们想的不一样吗?” “不一样。”尹冷雪说,“我觉得不管你是凭学历还是凭背景进法语组,都没什么区别……” 她无奈地笑了笑,又继续道:“有时候大家总是很天真,一代人的努力凭什么敌得过人家几代人的努力呢?背景是你的优势,就像学历是她们的优势一样,真要说个谁对谁错,我觉得没必要。” 顾言溪抽出纸张缓缓擦干净自己的手。 “谢谢你说这些话来安慰我。” 听起来是感谢,但是语气太过于客套敷衍,就好像即便尹冷雪不说这些话,她都没有把那些人的话放在心上一样。 尹冷雪看着顾言溪离开的背影,眸光微微凝了凝。 第437章 我骂你,你也给我听着! 清晨。 傅家别墅。 傅南依没有赖床的习惯,高中有课的时候是六点起床,暑假依旧保持着这个习惯。 女佣忙忙碌碌地从厨房往餐厅端早餐。 傅砚辞跟傅南依吃早饭都讲究,不喜油腻,也不喜甜食,每周每天都按照营养搭配表固定摄食,不多吃,也不少吃。 “哥,言言让我买的那支股票涨了好多。”傅南依端坐地吃着早餐,忽然开口说道。 傅砚辞闻言,看了傅南依一眼,“你也买了新亚能源?” 傅南依点头,“言言让我买,我就买了。” 傅砚辞没说什么,又拿出平板看股票信息。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新亚能源的股价翻了两倍,已经涨到了二十五块。 大有一飞冲天的架势。 傅砚辞眸色渐深。 巧合吧。 言言运气确实好。 “南依,你哪来的现钱买股票?”傅砚辞放下平板,又随口问道。 “我卖了一栋别墅。”傅南依说。 言言邀请她一起买股票,她当然不能拒绝啦,所以就算卖固定资产也要买股票。 没想到居然还赚了。 真是意外之喜。 “下午跟我一起去顾医生那里做检查。”傅砚辞看着她道,“顾医生联合国外的专家诊断了你的情况,研究出了一种可实施的手术方案,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让你的听力恢复至正常水平。” 傅南依舀着汤往嘴里送,闻言,手上一顿。 恢复听力? 她眼底一闪而逝欣喜,“真的吗?” “顾言泽很早就从我这里拿了你的诊断报告,研究了有几个月了,想必如果不是有一定把握,也不会说出这种话。” 这么多年那么多专家都无法彻底根治的问题,顾言泽几个月就有办法了。 他在医学界的名号,真不是盖的。 傅砚辞心生佩服。 傅南依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是言言让顾医生帮忙的吗?” 她记得以前傅砚辞不是没有考虑过去找顾二少帮忙,可顾言溪不会允许的。 那个时候顾言溪视他们傅家人为眼中钉肉中刺,要是知道顾言泽帮她,以她的性子,怕是要直接跟顾言泽断绝兄妹关系。 “对,是她。” “言言怎么这么好?”傅南依说,“哥,你不觉得现在的言言跟以前,好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吗?” “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傅砚辞脸色凝结。 “是啊,那个玩世不恭、骄纵任性的言言好像突然就消失了,她帮我收拾欺负我的人,再也不对我说难听的话……” 顾言溪早已不是她忌惮的模样了。 傅南依忍不住感慨:“如果不是不切实际,我都要怀疑言言是从某个平行时空过来的另一个人,当然,还有可能是穿书……” “平行时空?”傅砚辞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就是另一个时空啊,在那个时空里也有一个叫顾言溪的人,也许她们互换了……”说到这里,傅南依无奈地笑了一下,“哥,我想是我小说看多了,所以才会产生这种奇怪的想法吧,你就当我没说就好了……” “穿书又是什么?”傅砚辞追问。 “穿书啊,就是说一个人穿到了小说里,而我们所在的世界其实是小说里的世界,另一个世界来的人用灵魂取代了这里的顾言溪,可能按照这本书的轨迹发展,她的结局并不好,所以才会尽全力地改变剧情走向,这也就导致为什么她会发生那么大的变化……” 傅南依说到这里,突然觉得自己这么想顾言溪实在是太对不起她了。 言言就是言言,怎么可能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呢? 再看傅砚辞错愕又担忧的眼神,她更加确信自己不该说这话,连忙找补道:“哥,我最近不太清醒,你不要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 傅砚辞低低地“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 顾氏。 顾言溪按时打卡,坐在工位上度过了自己平平无奇的一上午,到了中午吃饭的点,顾言珩给她发来消息。 【小妹,大哥还在外面谈生意,没办法回公司陪你吃饭了,我派人去饭店打包了你爱吃的,到时候他会给你送去。】 顾氏有自己的员工餐厅。 但是在顾言珩看来,员工餐厅的那些简餐既没有营养也不好吃,他才不会让小妹吃这种东西。 十二点,办公室的人都蠢蠢欲动起来,开始商量中午吃什么。 “嗨,新来的,你跟我们一起去吃午饭吗?” 组团的实习生们经过她身边,尹冷雪也在其中,问了一嘴。 按理说,新人来了应该先做个自我介绍。 但是昨天刘康并没有让顾言溪做自我介绍,到现在大家还不知道顾言溪叫什么名字。 昨天尹冷雪主动向她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她以为顾言溪也会跟她打个招呼,可没想到对方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根本不提自己的名字,所以尹冷雪只能用“新来的”称呼她。 “不了,你们去吧。” “好吧。”尹冷雪笑了笑,然后就跟着其他人一起走了。 “冷雪,你邀请她干嘛啊?我可不想跟背景咖一起吃午饭。” 一行人刚走远,便有人迫不及待地小声吐槽。 “知道她不会跟我们一起吃的。”尹冷雪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说说而已。” “昨天中午也没见她来员工餐厅。”有人疑惑,“她都不用吃饭的吗?” “诶,说起这个,你们猜我昨天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方知侑拎了几盒悦华饭店打包的饭菜给她。” “悦华饭店?就那个五星级饭店?” “这种饭店不是一般不提供外带服务的吗?” “喂,那可是方知侑,顾氏翻译部的部长,也许是悦华饭店的什么高级会员也说不定,打包个饭菜,不是什么难事吧?” “原来她是方部长的人,难怪会被塞到这里来,说起来,翻译部最有前景的也就咱们法语组了。” “她跟方部长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你说呢?方知侑贴心到饭菜都打包好送到她手上,除了是那个还能是什么?”有人不怀好意地笑,“懂的都懂。” “啧啧,她怎么这样啊?”有人只觉得不齿,“长得挺漂亮的,做这种事……” “……” 第438章 我会让你这个垃圾滚出顾氏 “这是人力资源部那边送过来的盒饭。”方知侑像昨天那样将盒饭转交到顾言溪手上。 来送盒饭的人是人力资源部的一个小伙,说是周部长的吩咐。 结合周露将顾言溪带来的时候说的话,方知侑直觉顾言溪是公司某个高管的亲戚。 这样的事情在公司很常见。 尤其是暑假的时候,总有些毕业生因为各种关系被塞进来实习,方知侑倒是觉得无妨,反正人也是送到刘康手底下,让刘康管就行了。 将盒饭送到,方知侑简单地问了问顾言溪是否还习惯工作内容等客套的问题便离开了。 刘康从办公室出来,看到这一幕,脸色沉了沉。 他还以为这个新来的是什么人呢! 原来是方知侑的人。 刘康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 他根本看不上方知侑,翻译部部长的那个位置,他去坐都比方知侑坐合适。 屁点本事没有,还把这种一无是处的亲戚往他这里塞,恶心人。 …… 顾言溪吃了午饭,刷卡进了总裁专用电梯,去顾言珩的办公室自带的房间,在大床上睡了一个午觉。 顾言珩甚至提前安排人把房间的床单换成了粉色。 她不知道他这位大哥到底是怎么想的。 明明是黑白简约的装修风格,粉色的床单夹在其中,刺眼得很,格格不入。 但是不影响顾言溪一觉睡到地老天荒。 睁开眼的时候,一看时间。 三点了。 公司规定的打卡时间是两点,再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顾言溪感觉到大家向她投来异样的眼光。 除了有些尴尬,倒也没别的。 三点二十分,身边的圆脸女生戳了她一下,小声说:“走,去开会了。” “开会?”顾言溪指着自己,“我吗?开什么会?” “公司让我们法语组出一期新的宣传册,专门向法国客户介绍用的,刘组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们实习生,但是看情况好像对我们交上去的东西不满意,要求开会重新讨论,刚才还说了,让你也去参加。” 顾言溪听明白了,拿上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就去跟在后面进了会议室。 刘康脸色比昨天还难看。 “总经理在文件中要求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将新的宣传册做出来,要做到满意为止,结果你们自己看看交上来的东西!乱七八糟,连公司的业务板块和客户定位都搞不清楚,还有这个排版,简直辣眼睛,能拿出去看吗?” 他重重地将东西拍在桌上,“都是猪吗?” 顾言溪看了一眼正好甩到她跟前的宣传册,一眼扫过去,确实设计得有些繁琐。 这个时候,刘康忽然沉下声道:“新来的!说说你对这版宣传册的修改意见。” 大家纷纷将视线转向顾言溪。 顾言溪猛地停下转笔的动作,“啊?我吗?” “除了你还有谁?” 顾言溪:“……” 不等她说什么,刘康直接就冷笑,“差点忘了你应该根本看不懂上面的法语,你说你来了我们法语组能干点什么呢?每天坐在工位上像个死人一样什么都不做,看着别的同事忙得热火朝天,你自己难道不觉得害臊?” 害臊? 顾言溪不理解。 她有什么好害臊的? “昨天在你的办公室我就已经告诉你了,我没打算不干活,我会负责好我分内的事。”顾言溪站起来,对上刘康的视线,“倒是你,从昨天到现在,你给我安排什么工作了?” 刘康没想到顾言溪会站起来跟他叫板,当即有一瞬的愣怔。 反应过来后,他勃然大怒。 “你让我给你安排工作之前,怎么不先想想自己能做什么?” 他伸手指着顾言溪的鼻子,“你这种靠关系进来的我见了多了,但像你这么理直气壮的我还是第一次见,我今天就告诉你,你既然舔着脸来了我的组,就给我守好规矩,摆正你的工作态度!” “我不管你是谁的人!”刘康不介意直接点明,“就算你是方知侑的人,到了我这里,我骂你,你也给我听着!” 顾言溪拧眉看着他。 刘康被她这股不服的眼神刺得心底不舒服。 他狠狠地皱起眉头,“怎么?不服气是吗?你要是不想在这里待,就去跟方知侑说,让他给你换个部门,别什么垃圾都往我这里塞!” 顾言溪冷冷地质问:“你到底是在合理教训下属,还是在借机宣泄你职场失意的情绪?” 她来这里的第一天就看出来了,刘康对方知侑意见很多。 职场无非就是那点事。 联想到方知侑是从分公司突然提上来的,她就明白了。 刘康在这里像个疯狗一样见谁咬谁,光是这种气度,她就不明白这人是怎么当上的法语组组长。 难怪上公司宁可提拔方知侑都不肯提他。 “职场失意”四个字直接让刘康炸毛了。 “新来的!”他咬牙切齿,“注意你跟我说话的态度,你别以为你背后有方知侑就不得了,方知侑算什么东西?他有个什么能耐?别看他现在耀武扬威的,风水轮流转,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他从那个位置上搞下来……” 顾言溪:“……” 她望着刘康近乎狰狞的脸色,他头上喷了许多发胶,头上发光,眼神也充满了狠毒。 顾言溪扯了扯嘴角,直接拿起桌上那本宣传册。 “你刚才不是说我看不懂法语吗?那么,我希望你下次说话前能先过过脑子……” 她直接从第一页开始翻起,“这版宣传册最大的问题,就是内容太过繁琐了,公司简介这一块,去掉不相关领域的产品介绍,聚焦对法业务,应该把重点放在奢侈品类上。” 她往后翻着,边翻边说,“这个地方写错了,去年公司在法国巴黎成立的奢侈品牌是Unicon,不是Y.L……包括这里面有很多语法错误,这我就不细说了。” “还有这里,我建议也删除,图文并不对应,看起来明显就是随便从官网上复制粘贴拼凑的……最后一点,既然是新的宣传册,就应该跟对法的业务部沟通获取最新的信息,而不是用这些数年前的资讯信息……” 顾言溪放下宣传册,看向刘康,沉声道:“修改意见,我说完了。” 第439章 顾言珩气得想撕了眼前的人 众人纷纷向顾言溪投去诧异的目光。 实习生们都难以置信。 “她居然真的会法语?” “不是高三毕业吗?” “而且她不是昨天才来吗?怎么这么了解公司对法的业务?” “……” 刘康脸色有一瞬的凝固。 偏偏在这时,顾言溪问他:“刘组长,怎么不说话?是我讲错了吗?” 刘康登时涨红了脸,梗着脖子,瞪着她怒吼:“你觉得你说得很好?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我从没有说我讲得好。”顾言溪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我只是在问我是不是讲错了而已,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刘康:“……” 他捏死了手心,自是不可能开口说她讲得的确不错,否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毕竟之前他还说她不懂法语,一无是处。 “给你们最后一天的时间,重做一版新的,明天中午之前交给我。”刘康直接越过这个话题,目光转向其他人,“做不好,你们一个也别想转正!” 他想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从容,可顾言溪不会放了他。 最好谁也别惹她,可一旦谁惹了她,就没那么容易揭过。 “刘组,不是说开这个会议是为了讨论修改意见的吗?怎么?这就不打算继续讨论了?她们连这一版究竟有哪些问题都不知道,再怎么重做,也是消耗时间。” 这声音落在会议室里,字字冷冽。 少女墨色的眸子凝着刘康,那坐姿和神色,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组长。 “……” 众人私底下对了个眼神,目光含着微微的诧异。 明眼人都知道刘康是在给自己台阶下,稍微识趣点的,就不该再说话。 这个新人虽然的确懂得点东西,但是未免太露锋芒了,明明是个关系户,就应该低调收敛点才对,何必专门揪着这点事不放去得罪刘康? 刘康虽然只是个组长,不如方知侑职位高,但是他在顾氏的资历比方知侑老,而且本身脾气就不好。 真要针尖对麦芒,谁赢谁输还不一定。 这个新人,怕是惨咯。 果不其然,刘康闻言脸都绿了。 “我是组长你是组长?我说了,散会!听不懂吗?需要你教我做事?” “你是组长那你怎么连这版宣传册到底有什么问题都不说,就让手底下的人去改?”顾言溪冷笑着反问。 她的眼神始终强势,一双墨色的眸子寒光凛凛,身上的气势完全不该是一个新实习生该有人的。 “身为组长,对待工作的时候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好,动辄拿手底下的人撒火,统筹个事情,却是一点有用的信息都不说。还有,对待新人,却满带着偏见,连基本对人的尊重都没有。” “……” 整个会议室都寂静了。 在场的人都用一种看勇士的眼神看着她。 真敢说啊…… 虽然她很刚,但是刚得好像……字字在理?! 其实刘康的行事作风他们也都接受不了,但是作为普通人,在他手底下做事,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你现在是在数落我吗?”刘康炸毛了,“这是我的组,我想怎么对我手底下的人,怎么对新人,都是我的事,轮得到你来说?你想让我尊重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值得我尊重的?你以为你是公司老总啊?呸!” 刘康的怒喊声几乎是响彻在整个会议室。 没人敢说话。 顾言溪敢。 “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呢?” “……” 全场一片冷寂。 刘康气得脸色发白,捏紧了双拳,死死地瞪着顾言溪,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撕碎。 会议室里响起他呲呲咬牙的声音。 “你……!”他拿手指着顾言溪,“给我滚出法语组!” 众人纷纷向顾言溪投去怜惜的目光。 闹成这样,刘康肯定是不可能再要她留在这里了。 这个新人很勇敢,但有些时候,强出头对自己没好处。 顾言溪冷冷地看着刘康,“该滚的是你。” “作为组长,你眼光偏见,连手底下人的话都听不进去,说错了话也不肯认,不懂得反思。” “公司对法业务量扩大,法语组需要更多的人才,这也是为什么公司给你安排了这么多实习生的原因,结果你呢?完全不懂得用人之道,甚至连看人的眼光都不准,我很难相信法语组在你手上能越来越好。” “你懂什么?法语组一半的工作都是我亲自做的!没有我,法语组就废了。”刘康冲着她喊。 “对啊,这不正证实了你不会用人吗?其他组的组长,安排工作,对接下属,信手拈来,而你呢?除了无能狂怒便是无能狂怒。” “你一个新人懂什么?”刘康暴躁,“艹!我现在正式宣布,你被我踢出法语组了,立刻给我滚!” “你有什么资格踢我出法语组?公司员工分配由人力资源负责才对。”顾言溪看着他,淡声道,“你越权了。” “呵!” 刘康发出一声冷笑。 “一个靠关系进来的,还好意思跟老子讲这些?我知道你是方知侑的人,可那又如何?老子不要的人,人力资源部也别想硬塞!” 顾言溪也笑,笑声更冷,“瞧你这架势,似乎不仅想当翻译部的部长,甚至连人力的职权你也想一并垄断?可你现在似乎还没那个能力吧?又有什么资格赶我走呢?” “试试看就知道了。”刘康一脸高傲。 顾言溪一副无所谓的架势,“好啊,你大可以试试,你去人力资源让她们把我移出你的组,你看看他们会不会照做。” “你以为只是把你移出我的组这么简单吗?” 刘康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单纯的娃娃,声音阴沉沉的,“我会让你这个垃圾滚出顾氏,让你后悔不及。” 丢下这句话,他将手中的资料一扬,大步离开会议室,往人力资源部的方向去了。 他要给这个死丫头一点颜色瞧瞧。 第440章 你,也一并被开除了 在翻译部门口,刘康撞见方知侑。 “方知侑,你他妈完了,老子要把你搞下来!” 刘康恶狠狠地丢下这句话,便大步离开。 方知侑看着刘康离开的背影,皱了皱眉头。 他视线一转,瞥见一个从法语组出来的同事,问:“诶,小罗,你们组长什么情况?发生什么了?” 那同事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刘康的方向,“方部,刚才在会议室里,刘组长跟新来的吵起来了,刘组长气坏了,说要去人力资源部,让那个新来的滚出公司。” “什么?” 方知侑微微诧异。 他迈开步子欲追上去,下一秒,想到什么,又收回脚步,眸色深了深。 “方组,你不去拦着点吗?”小罗小声问,“那个新来的不是您的亲戚吗?刘组长会要是把这事闹大了,说不定她就真的被赶出去了。” “她是我亲戚?谁说的?” “刘组说的啊。” 方知侑瞬间明白为什么刚才刘康在走之前会跟他说那些话了。 刘康以为人是他弄进来的,这事一旦闹大,他这个刚上任就“滥用职权给亲戚家属等谋取职位”的新部长绝对落不着好处,严重的话,甚至有可能被撤职。 刘康这个算盘打得很好。 可惜他想多了。 那个新人根本就不是他弄进来的,是上面的某个股东或者高层弄进来的。 刘康这么一闹,势必会得罪那个人,只能是吃不了兜着走。 方知侑勾了勾唇角。 趁着这个机会,把刘康这个自以为是的除了,有何不可呢? 刘康拽着周露的手腕,黑着脸又从电梯里出来。 周露一脸急色,“刘康,你给我站住,你到底要带我来干什么?” 刘康在气头上,冷声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方知侑,你给我出来!”刘康大步走过去,直接拉开翻译部部长的办公室。 方知侑抬起头,诧异地看着他,“刘康,你这是什么?” “你说呢?”刘康冷笑,“正好,周露我也带来了,看看要怎么处理你那个亲戚!” “什么亲戚?” “就那个新来的啊!艹!方知侑,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装傻是吧?是你跟周露说把人塞到我的组对吧?” 刘康特意拔高了音调喊:“一个高三毕业还没读大学的就这么塞进来,合适吗?没学历不说,还不守规矩不服管教,总经理要是知道你背地里干的这些事,你觉得你的位置还能保得住?” 不一会儿一堆人就围过来了,都是来看热闹的。 顾言溪也在其中。 她拧着眉,神色复杂地看着刘康。 周露则是一脸不明所以,完全不知道这是在搞什么。 刘康的目光倏地看向顾言溪,指着她对周露道:“周部长,我直说了,法语组不是垃圾场,这种烂人我的组容不下。” 周露:“?” 这还是在走廊上,翻译部其他组的人也都来看热闹,围满了不少人。 她们看顾言溪的眼神多了些复杂。 早听说法语组来了个离谱的关系户。 有人说她是方知侑的情人,还有人说是方知侑的亲戚。 “你要是不想这事被我捅到总经理那里去,就停止你们的骚操作。”刘康吼道,“让她滚出顾氏!” “刘康,你疯了吗?”周露目眦欲裂,“你知道她是谁吗?她是……” 话音还没落地,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道冷冷的声音。 “你想让谁滚出顾氏?” 这声音辨识度极高,又低又沉,还带着点怒,语气中明显带着上位者的强势和严厉。 周露闻声望过去,脸色霎时一白,“顾总?” 刘康没见过顾言珩,只见过他的照片,见周露这么喊,也是一惊。 总经理怎么来二十二层了? 他在顾氏工作这么多年,也从没在这一层碰见过顾总。 而此刻,顾言珩站在那里,身后还跟着总助,他的眼神就如刀子一般冷冷地盯着刘康,脸色黑得似是下一秒就掀起一场狂风暴雨。 刘康对上这个视线,脑子有一瞬的空白。 “你好大的威风!”向来在公司以高冷低调形象示人的顾言珩,恼怒地直接抽过身边总助手里的文件重重地甩了刘康一脸。 刘康懵逼,脸上被砸得火辣辣的疼。 “总经理?” 他脑瓜子嗡嗡的,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从未见过的顾总过来就会这么给他一下。 “总经理?”顾言珩脸上凝了一层霜,“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总经理?” 刘康愣住,想了半天只能想到或许是刚才自己情绪太激动了,被总经理以为他在这里聚众闹事,所以才会如此生气。 “总经理,我不是在闹事,您听我解释,方知侑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个关系户塞到我的组来。” 他一改之前的嚣张跋扈,语气低三下四起来。 “那个新人什么都不懂,处处跟我作对,严重影响了我们组的正常运行……” “我一心为公司,只想把手头的工作做好啊,影响工作的事就得解决明白,所以我去找了周部,看能不能改正一下公司这股邪气的作风……” “你说新人什么都不懂?”顾言珩扯了扯领带,突然烦躁得慌,“真的吗?真的什么也不懂吗?” 言言的法语,放在翻译部法语组,作为一个基层员工,完全是大材小用。 怎么到他这里,就是什么也不懂呢? 顾言珩一想到这么优秀的小妹居然被人一句“什么都不懂”就概括了,气得想直接撕了眼前的人。 刘康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是,她什么也不懂。” “我看你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顾言珩狠狠地盯了他一眼,一把拽过对方脖子上的工作牌,用力扯下,力道之猛,带子瞬间就断了。 顾言珩扫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周露,把刘康的名字,从公司系统里划掉!” 周露一惊,连忙道:“是。” “为什么?!”刘康傻眼了,直接呼出声。 周露抿了抿唇,极其复杂地看了刘康一眼。 他居然还好意思问为什么? 张口就骂顾总的宝贝妹妹是垃圾,还要把人家从人家自己哥哥开的公司赶出去。 真是活久见。 顾言珩将手里的工作牌扔在刘康脸上,“能是因为什么?以你的脑子,是怎么做到组长位置的?” 他凌厉的眼神扫过在场众人,不仅是在警告刘康,也是在警告翻译部的所有人。 “我把我妹妹放到翻译部来,不是让你们欺负的,以后谁像这个不长眼的东西一样,就直接收拾东西滚!” 话音落地,在场的人全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 “顾总的妹妹?我去,她居然是顾总的妹妹!” 方知侑闻言,也是十分震惊。 他还以为是哪个公司高管的人,没曾想居然是总经理的人。 再看向刘康,只见对方露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的表情,脸色一片煞白,唇角都在发抖。 虽然这个新人的身份很出乎意料,但刘康倒是不出意外地被收拾了,也算是合了他的意。 顾言珩火并未消。 他环顾了一眼四周,脸上依旧带着震怒。 “谁是翻译部的部长,给我站出来!” 方知侑呼吸一滞。 第441章 因为我爱你 人群里寂静无声,却又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转向了方知侑。 方知侑挪了两下脚步走出来,看向顾言珩,“顾总,我是。” 新上任的翻译部部长,在公司也只是个小人物,名字都不足以让顾言珩记得。 顾言珩扫了一眼对方的工作牌,“方知侑?” 方知侑点头。 “这就是你安排的事情?”顾言珩冷冷地问。 “不是,我没想刘康会这么闹,他肯定是误会了什么。” 一句话,把所有的责任推到了刘康身上。 “所以你就没有问题是吗?”顾言珩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新人来你的部门,向大家介绍过了吗?” “没、没有。”方知侑一脸囧色地摇头,“总经理,我、我刚来这几天,手头的事比较多,有些忙……所以没……没顾过来。” 越说声音越小,底气也越不足。 他也不知道人是顾总妹妹。 还以为是哪个高层的什么亲戚,无非就是塞过来混混经历的那种,这事哪里值得他上心? “哦?太忙了是吧?”顾言珩冷笑,“这么忙,倒也没见你把部门管理得多好啊,一个组长就把你压下去了。” “总经理,对不起,是我没处理好,我会尽快……” “够了。”顾言珩冷冷地打断他,“你,也一并被开除了。” 方知侑身子一僵,顿时诧异地睁大了眼睛,似是不能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在场众人也皆是深吸一口气。 “总经理。”方知侑是真的慌了,“我错了,总经理,不要开除我,再给我一个机会……” “没必要了!”顾言珩冷着脸,“你以为犯的错可以弥补?我妹妹受的委屈,却是任何东西都弥补不了的。” 方知侑对上顾言珩冷厉的神色,神情恍惚了一下。 “周露,现在就带这两个家伙去办离职!”顾言珩不容置喙地吩咐。 “是。” 众人看着方知侑跟刘康两人失魂落魄地跟在周露身后离开,唏嘘不已。 顾言珩的怒火算是消了些。 连忙看向人群里顾言溪的方向。 哪还有人? 小妹不见了。 顾言珩脸一白,心一慌。 “言言呢?” 总助立马答:“顾总,我看顾小姐刚才好像回法语组了。” “她什么时候走的?” “在您说要开除方知侑之前。” 顾言珩闻言,呼吸一滞。 小妹那么早就走了,肯定是生气了! 被那样指着鼻子骂,都是他这个做大哥的没安排好,在小妹的心里,恐怕已经不打算认他这个大哥了。 完了完了。 顾言珩急得不行,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迈开步子就往法语组的办公室走去。 绕了一圈,没见着顾言溪,倒是把法语组的众人吓得都不敢呼吸。 “言言?”他环顾四处,试探地喊了一声。 无人敢应。 顾言溪从办公桌底下钻出来,迷茫地看着顾言溪,“我在这,怎么了?” 顾言珩当即毫无风度地冲过去,“言言,大哥错了,真的错了,你别生我的气行不行?” 顾言溪:“?” “我没生气啊。” 她淡定地说着这句话,而那个表情落在顾言珩的眼里,让人一眼就感觉是口是心非。 女孩子生气的时候都喜欢这样,明明心里气得不行,嘴上却还是说着“我没生气啊”“你想多了”“谁生气了?”这样的话。 顾言珩可太懂了。 “言言,大哥真的错了,要不你还是别在这个破部门待了,你来总裁办吧,那里离我最近,有什么事大哥都可以第一时间看着,也就不会再发生这种情况……” 他满心焦虑地说着,顾言溪却是一下子打断他的话,“大哥,你想多了,我不想去总裁办。” “言言,你果然还是生大哥的气了。”顾言珩有些失落地说着,“现在都不肯离大哥近一点了。” 顾言溪:“……” “谁生气了啊?我真没有。”她坐在工位上,竭力地解释。 顾言珩张嘴欲说什么,下一秒,发现他站着跟言言说话显得有些居高临下,干脆蹲下来,一只手扒着办公桌的边沿,眼巴巴地看着她,“言言,原谅大哥。” 虽然顾言溪觉得这么想不合适,但顾言珩看上去实在是像一只摇尾巴祈求怜悯的小狗。 这么多人都看着,何况他还是总经理的身份。 合适吗? “大哥,你别这么看着我,你应该注意一下你的身份。”顾言溪好心劝着。 “就连看你也不被允许了吗?”顾言珩觉得心脏像是被捅了一刀子。 “允许,允许行了吧?”顾言溪深吸一口气。 “言言,你要是心里还不舒服,你跟大哥说,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好受一点?” 顾言溪被他叨得心烦意乱,说:“你不要再说话我心里就很好受了。” 顾言珩觉得心脏又被捅了一刀。 好伤人的话。 “言言,别生我的气了。”他得把人哄好才行,不能让她一个人生闷气。 顾言溪算是知道了,他是没完没了了。 只能顺势而为。 “大哥,我可以不生你的气,但你周末得带我去海洋馆玩。” “好啊!”顾言珩兴奋地一口应下,“带你去!” 顾言溪脸上露出笑容,有点僵硬。 顾言珩才没注意她笑得勉强不勉强,见她笑了,就觉得她真的不生气了,“你不生气了就好。” 又揉了揉她的脑袋,“大哥去忙了,下班再来找你。” “好。” …… 不到两天的时间,新的翻译部部长和法语组组长都上任了,都是长相温婉声音好听的那种女人。 顾言溪觉得顾言珩未免太刻意了,尽找一些脾气好温和的。 不过这两个女人不仅脾气好,无论工作能力还是管理能力,都很有一套。 时间转眼就到了六月底。 法语组的那些人对顾言溪都客气得不像话,每天主动来找她说话的成片。 可顾言溪知道,并不是因为这些人有多喜欢她,而是因为她的身份值得她们结交。 “今天累不累?” 她刚从办公楼走出来就被人牵住了手。 第442章 爱一个人,有时候,也可以是放手 这段时间傅砚辞不忙的时候就会来接她。 “不累。” 新来的法语组组长会给她安排活,但也不可能做到跟其他组员一视同仁,常常不敢给她安排太多的任务。 “不累就好。”傅砚辞领着她往车边走,两人同样出色的外貌和身材引得人频频注目。 傅砚辞喜欢顾言溪在他身边的感觉。 因为这样会让身边人知道,她是他的人。 傅砚辞在车上还执拗地把顾言溪的手捏在掌心,忍不住细细摩挲她的手指,或者低头看一眼,在心里感叹,言言的手真好看。 顾言溪也发现了,傅砚辞跟她在一起的小动作很多,喜欢蹭她,亲她,摸她的手,或者捏捏她的肚子…… 车速一路平稳。 “傅总,到了。”关皓看着面前的顾家大门,小声提醒着。 “好快……”傅砚辞黑眸扫向窗外,抿了抿唇。 顾言溪拉开车门准备下车,下一秒,一双强有力的手勾住了她的腰。 “言言……” “怎么了?”顾言溪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先别走行不行?再陪我待会儿。”傅砚辞小声说着,那双炙热的黑眸凝视着她,带了些不舍的意味。 顾言溪微愣,反应过来后双手抱紧了他,“好,你想我陪你待多久就待多久。” 昨天跟前天傅砚辞都去出差了。 两天没见,应该是想她了。 关皓不知何时已经下了车,背对着车,在马路边蹲着抽烟。 傅砚辞情不自禁地低头吻了吻顾言溪的脸,“言言,下飞机之前给你发的消息,怎么没回我?” 他今天才回京城,准确的说,是一个小时前才到机场,来了就直接去了顾氏。 上飞机前他问顾言溪要不要给她带当地的特产,她一直没回消息。 “啊?”顾言溪闻言,微微诧异。 她掏出手机一看,果不其然,有一条未读消息。 “当时应该在开会吧,手机设置了免打扰,所以没有看到。”顾言溪有些歉意地解释着。 “没关系,我还是给你带了,在后备箱,待会儿让关皓给你拿出来。” 顾言溪想了想,当着他的面操作手机,将他列入消息免打扰模式下依旧保持消息提醒的名单中。 “这样以后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看到你的消息了。” 傅砚辞愣了一下,“为什么要给我这种特殊?” 顾言溪凝视着他,眼底荡漾开温柔的笑意,“因为我爱你。” 她一只手抚上他的下巴,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唇,“爱一个人就要给他特殊。” 傅砚辞整个人僵住。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顾言溪,虽然身体是凝固的,但是心脏震颤的频率却越来越高。 言言在说什么? 她说她爱他? 在他的印象中,这是言言第一次跟他表白,第一次说爱他。 傅砚辞圈着她的手更紧了一些,“言言,你再说一遍。” 顾言溪:“……” 当时一下脑热就说了,再让她说一遍,又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了。 “你想得美。”她说,扭过头不去看他。 傅砚辞看着她耳尖染上一层红晕,顿时低笑出声。 突然跟他告白的是她,现在害羞的也是她。 言言怎么会这么可爱? “我知道了,言言,我也爱你。”傅砚辞笑着说。 “我要下车了,再不进去,我三哥都要怀疑我在路上出事了。” “好,我放你走。” 傅砚辞说着,松开环着她腰的手。 他又补充,“就只放开你二十四个小时,明天这个时候,我还要见你。” 顾言溪却没有立刻就走,她看着傅砚辞,突然严肃地问:“你下个月需要出席商宴吗?” “商宴?”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傅砚辞一愣。 他脑海中飞快地想了想。 “目前的行程安排里,有两场。” “时间呢?” “七月十一号和七月二十号……” 连忙急声道:“答应我,七月二十号不要去参加宴会好吗?” 傅砚辞不知道顾言溪为什么这么问,但他向来拒绝不了她的任何要求。 “好,我不去就是了。” 顾言溪想了想,没记错的话,的确就是七月二十号那场宴会上的意外导致的傅砚辞失明。 但她又怕这个时间提前一点或是靠后一点,毕竟她也不知道那场宴会到底是谁举办的,具体不到场地。 保险起见,她补充道:“七月十一号的也不要去了吧。” “为什么?”傅砚辞看她脸上隐隐的担忧,有些不解。 “我想让你陪我看电影。”顾言溪随口胡诌。 这句话让傅砚辞眼底涌现莫大的喜悦。 “好啊,我不去参加宴会,我陪你看电影。” 见他这么听话,顾言溪忍不住捧起他的脸,望进他的眼里,“傅砚辞,你对我真好。” 她知道,傅砚辞的顺从,从来都是因为在乎她。 “好啦,我真的要走了。”她松开手,转身拉开车门,“明天再见。” “好,明天见。” 见她从关皓手里拿了礼盒就走,傅砚辞的眼神黏在她的背影上,久久不舍得移开,直到她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一进门,果不其然顾言川立刻就向她冲来,“小妹,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我差点都要以为你在路上出事了。” 言言自从去公司学习以后,基本都是固定的时间点到家。 “路上有点堵,所以晚了些。”顾言溪解释。 “你提的啥?”顾言川的目光落在顾言溪手提的盒子上,眼睛一亮,“小鱼干?” 被顾言川这么一说,顾言溪才意识到傅砚辞给她带的还真是江城的特产,小鱼干。 顾言川有些不好意思,“小妹,你上班都这么辛苦了,就没必要特意给我带好吃的了。” 面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手却是很实诚地从顾言溪手里接过小鱼干。 顾言溪:“……” “你喜欢就拿去吃吧。”她无可奈何,语气又有些宠溺,“记得给我留一些。” 这可是傅砚辞给她买的,她好歹得尝个味吧。 “好,没问题。” 顾言川兴冲冲地走过去坐在沙发上,当即就拆开礼盒吃起来。 顾家吃晚饭的时间安排得并不早。 顾霖松跟其他两个哥哥也都还没回来。 顾言溪跟顾言川坐在沙发上看一部新的电影,顾言川倒是津津有味,顾言溪上一世都看过了,无聊得时不时翻一下手机。 她估摸时间差不多了,可傅砚辞迟迟没有给她发到家的消息。 以前每次傅砚辞到家了都会跟她说一声的。 【到了吗?】 直到晚饭时间,傅砚辞那边依旧没有回复她的这则消息。 顾言溪莫名觉得不安。 她寻思饭后给他打个电话。 就在这时,顾霖松忽然接起手机。 “傅兄……嗯……什么?被广告牌砸中脑袋了?伤势怎么样啊……” 第443章 搬去傅家住 顾言溪手一顿。 似曾相识的场景。 还有……似曾相识的话语。 “言言,傅砚辞参加宴会被重物砸了脑袋,命是保住了,但眼睛瞎了。” 如今,顾霖松亦是一脸凝重地看着她,说:“言言,你傅叔叔刚才打电话来,说傅砚辞被广告牌砸了脑袋,现在在医院急救。” 顾言溪愣愣地看着顾霖松,脑子嗡的一下就炸开了。 傅砚辞被砸伤脑袋这件事,不是七月二十号才会发生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不不,导致傅砚辞变成瞎子的是七月二十号的宴会,不是这一次的意外。 这一定只是个小插曲,顾言溪在心里说服自己。 “我去医院看看。” 她匆匆离开。 路上很堵。 顾言溪不知道这一路开了多久,只觉得时间漫长得很。 赶到医院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她一边拨号给傅南依一边搜寻着。 电话还没接通,刚走到医院走廊上,一群医生围在一块议论着什么。 “这个情况很棘手。” “重物砸到脑袋导致的视神经损伤,病人是双眼失明,不能视物。” “手术恢复的概率不到百分之十。” “这么年轻,挺可惜的。” “……” 顾言溪愣愣地站在原地,脸色一片煞白,眼前黑影成团。 恍惚了许久,见他们转身准备离开,顾言溪立刻冲过去问:“你们刚才说的那个双眼失明的病人,是不是叫……傅砚辞?” 几个医生目光落到她身上,不约而同地点头。 “是啊,傅砚辞,傅氏集团的总裁嘛。” 顾言溪声音有些哆嗦,“他、他真的又瞎了吗?” 又? 几个医生不明所以地相视一眼,只能告知道:“就目前的检查结果看来,病人视神经受损,完全丧失视力功能。” 这一瞬,顾言溪浑身的力气被抽空,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然被颠覆。 “麻烦你们告知一下,他在哪个病房?” “呐,就是那个。”其中一个医生指着不远处一扇门道。 顾言溪急忙冲了过去。 推开病房的门。 顾言溪的视线越过病房内的其他人,朝着病床上的人看去。 病房内刺眼的灯光打在傅砚辞脸上。 他穿着病号服坐在病床上,脑袋上缠着白色的绷带,即便这样,却拉低不了他半分的颜值,除了多上一丝落魄,矜贵的气质不减。 他一只手搭在床沿,筋脉分明的手背上扎了一根针,液体顺着针管缓缓从滴液瓶注入他的体内。 对于顾言溪的到来,傅砚辞没有任何反应。 他的视线不曾挪动一分,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那双向来深邃的眸子,此刻却是一片空洞。 傅砚辞瞎了,跟上一世一样。 病房内寂静无声,除了傅砚辞,其他所有人都将视线聚焦在顾言溪身上。 不知道他们刚才讨论到了什么。 傅砚辞紧抿着的薄唇缓缓动了动,吐出的字带着淡淡的嘶哑,“爸,我要跟言言退婚。” “哐当”一声。 突然有风从外面进来,带动的窗帘掀翻了桌上的水杯。 顾言溪看着它掉在地上成为一堆玻璃碎片,仿佛听到了除了水杯以外,还有其他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不知是来自傅砚辞,还是她自己。 顾言溪看着傅砚辞说出这句话后,死死捏紧的手心和泛红的眼眶,忽然明白为什么上一世向来对她追得紧的傅砚辞,在那次意外后,就再也没有打扰过她。 他忽然消失在了她的视野里,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 而在复明之后,他又出来了。 对于顾言溪而言,那是最平常不过的半年,她照常没心没肺地沉浸在醉生梦死的生活里,沉浸在对沈钊的死缠烂打里。 可对傅砚辞而言,那又是多孤苦难捱的半年? 因为那个时候她眼里没他,所以她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他的纠结,他的痛苦,他的深情,他的成全…… 她以为爱一个人,是矢志不渝,陪伴终生。 可这一刻,在从傅砚辞这里,她学会—— 爱一个人,有时候,也可以是放手,是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但是这一次,她不会再允许他消失了。 “想退婚你就在梦里退吧。”顾言溪沉声道。 傅砚辞的神色一滞。 他缓缓地转了转视线,不对,他什么都看不到,只是凭借着声音的来源,将脑袋转向门口的方向,眼眶红得像是下一秒就能淌出泪来。 “言言?” “医生怎么说的?”顾言溪走进病房,在傅砚辞床头停下,视线扫过一旁的顾霖松。 傅砚辞的“目光”也随着顾言溪的走动缓缓地转动。 他勉强能定位到顾言溪的脸在哪个方向,抬起“视线”直直地看着她。 不等顾霖松说什么,傅砚辞以为顾言溪是在问他,当即道:“医生说我瞎了。” 他的语气夹杂着无奈和无措,似乎对瞎了这件事在意得很。 顾言溪听得来气。 “你是瞎了又不是死了。” 傅砚辞:“……” 听出顾言溪语气有些凶,他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顾霖松在这时叹了一口气,“医生说伤到了视神经,复明的概率只有百分之十。 这在医学上,算是极低的概率。 “怎么会被广告牌砸到?” “商场那边出了事,打电话让傅总去处理,傅总就去了,谁能想到二楼的广告牌会掉下来,傅总刚从那里走过刚好就被砸到了,那会儿傅总就在我前面走,广告牌不偏不倚地砸了他……” 关皓在一旁解释着,声音有些嘶哑,语气又有些自责,“我宁可在前面走的人是我,砸我身上也比砸傅总身上要好。” 顾言溪想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 上一世傅砚辞失明的时间和地点都对不上,明明他刚答应她不去参加七月二十号的宴会,转头就被广告牌砸了,时间还提前了。 难道就是因为傅砚辞答应了她不去参加宴会,所以意外的时间直接提前了? 那这么说,反而是因为她改变了事情的轨迹,才促成了傅砚辞瞎得比上一世更快? 顾言溪顿觉后悔。 都怪她太草率了,居然以为改变傅砚辞的行为轨迹就可以改变事情的结果。 而事实是,即便行为轨迹变动,有些结果却是不会变的。 第444章 我喜欢言言的狗 “医生不是说了还有百分之十的概率吗?”顾言溪出声道,“那么接下来,积极配合治疗就是,恢复也是指日可待的事。” 如果照刚才所想的那样,轨迹变动不会导致结果改变,那么这一世,傅砚辞依旧会像上一世那样,在半年后恢复。 所以便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她以上帝视角看待这件事,心里倒是好受了不少。 可顾言溪的话落在其他人耳朵里,却只是强行的安慰罢了。 尤其是对傅砚辞而言。 “言言,叔叔知道这件事影响最大的,不仅是傅砚辞,还有你。”傅阳城恳切地看着她,“你应该清楚,如果小辞一辈子治不好,那你将来……” 跟一个瞎子结婚过一辈子。 这是谁都接受不了的事情。 “叔叔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想陪小辞,叔叔很感激你,但是如果你为自己考虑而做出另外的选择,叔叔也能理解。” “傅叔叔,我选择陪傅砚辞。”顾言溪坚定地看向傅阳城,“我不在意他失明与否,任何情况下,都不会离开他。” 听着她的话,傅阳城看少女的眼神多了几分敬佩。 患难时候见真情。 原先以为顾言溪这个丫头对傅砚辞而言,最不可能是一个合格的恋人,可没想到如今小辞出事,她却是最能始终如一的那个人。 顾言溪在床边坐下,手圈住傅砚辞的肩颈抱住他,满眼都是温柔,“傅砚辞,你别怕,你会好的,总有一天。” 傅砚辞听到这话心头一紧。 他好想看看言言这个时候的模样,她有没有难过?有没有勉强自己?或者,有没有对他有一点的失望? 可惜他看不到。 他只能像一个受了伤的野兽一样,紧紧地回抱住她,从她温暖的怀抱和熟悉的气息中,汲取力量。 …… “我要搬去傅家住了。” 第二天顾言溪便做了这样一个决定。 傅砚辞从今天开始就不在医院住,一个是医院的环境不比傅家,不利于恢复,另一方面,从明天开始,将会有许多的专家受邀来为傅砚辞做更为专业的诊断意见,在傅家会更方便接待那些专家。 傅砚辞失去视力自然也没办法再着手傅氏的事务,好在傅阳城宝刀未老,顶上去不是什么问题。 顾言溪突如其来的决定让三兄弟齐刷刷瞪大了眼睛。 “小妹,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去傅家住一段时间,陪傅砚辞直到他恢复。” 她现在做不到对傅砚辞弃之不顾。 一想到那个高傲又优秀的男人沦为瞎子,只能终日孤苦无依地将自己圈在家里,说不心疼是假的。 顾言溪一边说着一边往风风火火上楼,又提着行李箱下来往车上塞。 不多时,后备箱便被塞得满满当当。 三兄弟围着车急得团团转。 “小妹,你这就要走了吗?你大哥怎么办?你让大哥以后一个人怎么生活?” “大哥,你已经是个成年男人了,没有我,你的生活也不会发生什么改变。” 顾言珩:“……” “小妹,你从小就是在二哥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你要是走了,二哥将整日以泪洗面。”顾言泽眼眶红红地看着她,那张温俊的脸上,满是不舍。 “二哥,男儿有泪不轻弹,你都二十多岁了,也该学会坚强。” 顾言泽:“……” “小妹,你别走。”顾言川拽着顾言溪的裤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三哥离不开你,你要走,那就把我也一起带走吧,求你了,我的小妹……” 顾言溪:“……” 顾言珩也冲过来,“言言,你把我也带上。” “还有我。”顾言泽眼巴巴地看着她。 “言言,你不能为了傅砚辞一个人就抛弃我们三个人啊!”顾言川哭嚎着,“你说过,会一辈子保护我的。” “我说过吗?”顾言溪怀疑人生。 三兄弟齐齐点头,“你说过。” 顾言溪:“……” “不行,你们太吵闹了,真要跟我一起去了傅家,会影响傅砚辞休息的,而且在傅家你们肯定也住不惯。”她理智地分析道。 “可是……” “我又不是不回了。”顾言溪直接打断他们,“再说了,这里距离傅家也不远,你们想看我可以随时来。” 顾言溪将后备箱合上,看着三兄弟眼巴巴的样子,又不容置喙道:“听话,等傅砚恢复了,我就回来了。” 说完,她想到什么,转头又进了屋子。 再出来的时候,左手抱着一只猫,右手牵着一条狗。 是团子和泰森。 团子胖得顾言溪一只手都快抱不住了,他浑身是肉,又圆又胖,被顾言溪一只手抱着夹在腰间,一副呼吸困难的样子,发出急促的猫叫声。 但顾言溪可没办法管他舒适不舒适了。 “谁叫你把自己吃得这么胖?现在知道不舒服了吧?自作自受。” 团子伸出爪子难受地揉了揉自己的脸,眼珠子转了转,露出有几分哀怨的神色,然后将手移到了顾言溪毛衣露出的一个线头上,眼睛又亮起来。 它动了动爪子,勾着线头往外用力地拉。 顾言溪没有注意。 “妈妈平时总爱给你吃太多好吃的,都给你养刁钻了,去了傅家就不比自己家了,在别人家里要夹着尾巴做猫,只有表现好的猫才能获得主人赏赐的小鱼干,懂了吗?” 团子“喵”了一声,黑脸上出现一丝愤恨,更加奋力地往外扯线头,扯不动就用牙齿咬,生拉硬拽。 顾言溪依旧没察觉,“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去了傅家,你要学会察言观色……” “汪!” 泰森忽然叫了一声。 顾言溪被转移了注意力,低声呵斥,“闭嘴!泰森,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在家里不许狂吠?” 她没低头去看,否则就会发现泰森此刻正恶狠狠地盯着正在扯线头的团子,一副警告的样子。 “汪汪!” 泰森咬牙切齿,喉咙里发出低呜声,恨不得将那只猫撕碎。 “泰森!”顾言溪再一次警告,拽着牵引绳的手更用力了。 第445章 真是个完美的艺术品 顾言溪一声恫吓让泰森彻底闭上了嘴巴,不再出声。 只是,它仍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团子。 可这一切,顾言溪都没注意到。 直到她带着一猫一狗出现在三兄弟的视线里。 三兄弟齐齐惊掉了下巴。 “小妹?!” “嗯?”顾言溪纳闷,“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小妹,你的毛衣怎么变成毛线了?” 顾言溪:“?!” 她低头一看,差点直接晕过去。 毛衣的腰侧一部分被扯成了空心,半截腰肢若隐若现。 而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团子,浑身都缠满了毛线,却还一副“与我无关”的表情,装傻充愣地看着顾言溪。 顾言溪一下子就炸了。 “好样的!很好。”她大概是太生气了,咬牙切齿一阵后,又忍不住地发出两声哼笑。 她松开泰森,一只手卡着团子的脖子就把它举高高。 团子肥胖的身体挡住了太阳的光线,在顾言溪脸上落下一阵阴影,同时也衬得她的眼神更加阴沉。 它被卡得脖子难受,小短腿不安分地在空中乱蹬。 “真以为我不敢掐死你是不是?” 顾言溪说着威胁的话,其实手根本没完全卡住这只猫呼吸的地方,还留有了一丝余地。 而团子听后,却是一下子夸张地吐出了自己的舌头,闭上了眼睛,一副死掉了的样子。 顾言溪:“……” 泰森见状,在一旁欢欣鼓舞,摇着尾巴转来转去。 这只猫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主人真威武。 “哼,你就装吧。” 顾言溪扔下猫,转身回屋换衣服。 团子掉在地上,圆润的身体滚了几个圈才停下。 它将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看着顾言溪的背影,见她走远了,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慢悠悠地来到了车边,跳上了后座的位置,将自己缩成一团开始睡觉。 …… 太阳高挂在天空,在傅家院子的石板路上洒下一片阳光。 傅砚辞端坐在轮椅上,眼前蒙上了一层黑色纱布。 他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小时。 一旦门口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迫不及待地竖起耳朵听,可都不是言言。 “依依,言言什么时候来?” 傅南依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看书,闻言翻书的动作一顿,有些无奈,“哥,在这一个小时内,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二十多次了。” 就在这时,管家忽地冲过来,“傅少,顾小姐来了。” 傅砚辞闻言,直接从轮椅上站起来就要去接她。 意识到眼前一片漆黑,完全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他身子一僵,露出有些怅然若失的神色,缓缓地坐下来。 “推我过去。”声音又低又哑。 还真是个废人呢。 言言要住进来,他却连基本的迎接都做不到。 管家推着轮椅往门口走。 顾言溪的车停在那。 佣人正从车上往下搬行李。 顾言溪站在那,一只手掐着猫一只手牵着狗。 毕竟这两只可是大有用处的。 猫可以用来给傅砚辞解闷。 至于狗,亦有它的职责…… “泰森,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话吗?” 泰森一脸坚定地点了点头,甚至伸出爪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满脸写着“看我的吧”。 团子扫了一眼泰森,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头。 傻嘚儿。 “你这是什么表情?”顾言溪注意到了,一巴掌拍在团子的大脑袋上,“你的主要作用就是扮萌和装可爱,我不允许你露出这么丑陋的表情。” 团子闻言,舌头一吐,在顾言溪怀里晕了过去。 傅砚辞远远就听到了顾言溪的声音。 “快点。”他低声催促。 管家闻言,连忙加快了步伐。 到了门口,傅砚辞听到的属于少女的熟悉的声音却是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言言?” 无人回应。 下一秒,一股潮湿的热气扑在了他的手边,伴随着“哈赤哈赤”的呼吸声。 这奇妙的触感对于一个失去了视觉的人来说十分敏感。 傅砚辞的手顺着狗的脑袋往下,摸到了它的脖子上,同时也碰到了他脖子上挂的小牌子,上面刻了字。 “哪里来的狗?” 他指心摩挲着牌子上的字,半晌,低声呢喃道:“是言言的狗。” 下一秒,顾言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傅砚辞,这是我精心为你挑选的导盲犬,他的业务能力可是一流的。” “喵~”团子不服地扯了扯嘴角。 明明是一只傻狗。 泰森舔舐了一下傅砚辞的手背。 见到这幅场景的管家大惊失色。 少爷可是最厌恶接触动物,无论是猫或狗,他都不喜欢。 这只狗还舔了少爷的手。 一想到它的口水都沾到了少爷的手上,管家觉得自己心都死了。 “泰森是一只很听话的狗,傅砚辞,你喜欢它吗?”顾言溪扬着笑脸地问。 管家很感激顾言溪的一片好心,可他不得不提醒,“顾小姐,其实我们家少爷他不……” “喜欢。”傅砚辞打断管家的话。 他揉了揉泰森的脑袋,说,“我喜欢言言的狗。” 顾言溪在一旁欢呼,“泰森,恭喜你已经收获了你的第二位主人的认可。” 少女雀跃的声音落到傅砚辞耳里,听语气就知道她此刻脸上一定是带笑的。 他好想看看她的脸。 这种近在咫尺,却看不见的感觉,才最难受。 泰森听到顾言溪的话,仿佛也知道自己被喜欢了,欢快得摇起尾巴,欣喜不已。 顾言溪顺手掏出一大块肉干给它。 “泰森,从今天开始你就正式胜任傅砚辞的导盲犬岗位,干得好的话,我会给你买你喜欢的那件蓝色新衣服。” “当然,不止蓝色的新衣服,还有数不清的漂亮母狗陪你。” 一旁的管家:“……” 这是能说的吗? 泰森却像是听懂了,露出色眯眯的眼神,但也只是一瞬,很快他就恢复了正经。 “对了,傅砚辞,我还给你准备了另外一个有趣的。” 顾言溪说着冲团子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撒娇卖萌。 团子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被迫营业,“哐”的一声跳到了傅砚辞的腿上。 傅砚辞只觉得双腿像是被什么石头砸了一下,疼得闷哼出声。 顾言溪见状神色骤变。 她一把揪住团子的后脖颈把猫从傅砚辞腿上拎起来。 “谁允许你这么做的?你看看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你减肥还不听。” 顾言溪另一只手狠狠地捏了一把团子的肚子。 “言言,你别生气了,放开那只猫吧。”傅砚辞在一旁宽慰道,“我没事。” 第446章 她还能陪他多久? 团子似是听到了,知道这个英俊如神邸一般的男人在为它说话,看向傅砚辞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爱慕。 它眨了眨眼睛,拖着圆滚滚的身子走过去,蹭了蹭傅砚辞的裤腿。 “喵~” 这一声喵不如以前般粗狂,尖细了几分,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算你懂事。” 顾言溪只当它是懂得察言观色了。 管家见女佣将行李都收拾好了,连忙开口道:“顾小姐,您的房间已经收拾妥当,我带您去吧。” 顾言溪顺势推过傅砚辞的轮椅,带他一起走。 到了楼梯口,顾言溪把傅砚辞推进刚搭建好的内部电梯里,一同上了二楼。 傅家给她准备的房间是所有空置房间中朝向最好又最宽敞的一间,也恰好在傅砚辞隔壁。 “言言,你觉得这个房间怎么样?还喜欢吗?” “喜欢。” 房间内打扫得一尘不染,窗台上摆了新的绿植,而且床上还放了跟她家里卧室一样的同款玩偶。 走廊处忽然传来脚步声。 不多时,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清瘦男人走过来,“傅总,该做检查了。” 看样子,是专门给傅砚辞做诊断的医学专家。 傅砚辞闻言,脸色滞了一下,沉声道:“待会儿再说。” 言言刚来,他要陪她,才不想去做什么乱七八糟的检查。 那医生露出有些为难的神色,“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也不缺这一天,明天再说。” “傅砚辞,你怎么回事?”顾言溪看得直皱眉,“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该做检查的时候为什么不做?” 医生闻言,向顾言溪投来诧异的目光。 这人是谁? 她怎么用这种语气对傅总说话?她不怕的吗? 顾言溪不怕,傅砚辞倒是先怕了。 他听出了顾言溪语气不好,连忙拉着她的手道:“言言,你刚来,我只是想先带你了解一下这里的环境再说。” “没什么好了解的。”顾言溪说,“我对你家比你还熟悉。” 说着,她直接指着傅砚辞对那医生道:“你,带他去检查。” 私人医生:“……” 这个家,到底是谁做主? 在安静的氛围下,私人医生顶不住顾言溪那强势的眼神压迫,斗胆推着傅砚辞的轮椅飞快地跑了。 …… 顾言溪收拾完自己的随身物品,顺着刚才医生离开的方向去了三楼,找到了诊疗室。 诊疗室在三楼最里侧的位置,也不知道傅家是怎么在短短一天之内就将各种昂贵的医疗器械都搬进来的,总之,那里面看上去就是什么都不缺的样子。 她悄无声息地推开门进去。 闻到了淡淡的消毒水味。 傅砚辞眼睛上那个黑色的纱布已经被解开,他坐在仪器前,任由私人医生为他做检查。 顾言溪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穿着白色居家服的傅砚辞少了平日里那股精英气,就连毛发看上去都柔和了不少。 他身长腿长,坐下来的时候身形笔直,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搭在膝盖上,身体的每一处都像被精心计算过一样优雅矜贵。 尤其是这样一动不动的时候,精致得像个假人。 顾言溪看得有些出神。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 整个过程冗长而复杂。 “傅总,好了。”医生关掉仪器,看向傅砚辞,“谢谢你的配合。” 医生收拾好数据资料,冲顾言溪点了点头,便离开了诊疗室。 “言言,我知道你在。”傅砚辞忽然开口。 顾言溪走到他身边,又近距离地端详了他好一会儿。 她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又顺着脸颊一点点游走到眉眼的位置。 “你这张脸真不是一般的好看。”顾言溪有些感慨地说着,手滑动到他的唇角,轻轻按了按。 尤其是,他眼神迷茫空洞透着一股无辜之色的样子,真是让人觉得又可怜,又可爱。 少女细长指尖碰到的皮肤触感冰凉。 傅砚辞喉咙滚动了一下。 他不知道顾言溪想做什么。 但是无论她要做什么,想必他都拒绝不了。 顾言溪俯身在他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真是个完美的艺术品。” …… 翌日。 清晨。 “言言,快起来吃饭,等会儿你就没时间吃了。”傅砚辞被泰森牵引着来到了顾言溪的房间。 他弯腰摸了一下被子里拱起的一团,他以为会摸到顾言溪的肚子,结果没想到顾言溪是趴着睡的。 所以他摸到了顾言溪的屁股。 顾言溪惊醒,从床上弹起来。 “傅砚辞?!” 她似是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傅砚辞,“你、你摸我屁股做什么?” 傅砚辞被质问的脸一下红到了脖子根。 “我、我不是故意的。” 见他一脸窘迫的模样,顾言溪勉强扯出一抹笑,“没事,不是故意的就好。” 说完,便又钻进被子里,睡了过去。 傅砚辞听着这不到一秒就再次响起的呼噜声,嘴角抽了抽。 言言刚才到底是醒了还是只短暂地梦了个游? 他站在原地想半天,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言言,对不起,是你让我喊你起床的……”傅砚辞这么说着,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直接把顾言溪从床上抱起来。 “你说你好不容易连续打卡了二十天,若是中断了,以你的性子,是一定会怪我的……” 要不是顾言溪昨天跟他说她还要去顾氏打卡上班,他是绝对不忍心在她睡得这么香的时候喊她起床的。 “言言?” 顾言溪被抱起来腾空也无动于衷。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死了,而不是睡着了。 傅砚辞咬了咬牙,狠下心,又把顾言溪扔回到床上。 被如此折腾,顾言溪却仍然没有苏醒的迹象。 傅砚辞嘴角再度抽了一下。 他总不能再去碰自己不该碰的地方。 可是如果这都无法让顾言溪苏醒,那么她在顾家这段时间每天都是靠什么起床打卡上班的? 带着这个问题,傅砚辞让管家拿出自己的手机拨了顾言川的号码。 一通电话结束,傅砚辞得到了答案。 第447章 新品发布会 傅砚辞准备出去找团子,就是言言带来的那只黑猫。 顾言川说,每天都是团子喊顾言溪起床的。 他不理解一只猫怎么能胜任这件事。 但既然顾言川这么说,那总有他的道理。 “喵~” 不等傅砚辞去找,一阵急促的猫叫声传来。 随之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门口蹿进来,跳上了床。 团子看上去很紧张。 它不停地叫唤着,声音很大,同时用爪子去揉顾言溪的脸,见她没有反应,又探过去嗅了嗅顾言溪的鼻子。 “喵!喵!”团子那两只黑溜溜的眼睛忽然变得水汪汪的,急哭了似的。 它猛地掀开被子钻进去,在顾言溪的腰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力道绝对算不得轻的。 “嘶~” 顾言溪动了动,伸出手一把逮住了团子的脖子。 她将猫从被窝里拎出来,对上这个小家伙焦急的视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小胖子,谢谢你。” 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情况她清楚。 她刚才不是睡着了,是晕过去了。 而团子似乎也知道,她“生病”了。 第一次晕过去的时候,团子也在身边,这只猫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硬是把她给弄醒了。 见团子一改往常的调皮造作,蹲在床边用无比担忧的眼神看着她,顾言溪温柔地碰了碰它脑袋上的绒毛。 虽然它胖,但它在乎她这个主人。 “言言,你醒了?” 傅砚辞看不见顾言溪跟团子的互动,但是这只猫刚才的急叫让他感觉有点不对劲。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团子为什么叫得那么厉害?” “没事。”顾言溪说着,伸手抱住了傅砚辞,脸靠在他的腹肌上。 被突然抱住,傅砚辞不自在地僵直了身子。 “啧啧,阿砚你怎么又这么腼腆?” 顾言溪抱着他的腰借力站起来,瞥见他红透了的耳根,觉得有些好笑。 “就抱一下而已嘛,你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又不是没有抱过,而且你昨天晚上找我讨要晚安吻的时候,似乎很理直气壮呢。” 傅砚辞感觉得到顾言溪说话的时候贴他很近,呼吸声近在咫尺。 “言言,你、你赶紧跟我一起吃早饭吧,我让她们准备了你喜欢吃的。”傅砚辞说着就把她搭在他腰间的手牵起来想带她往外走,借以掩盖心虚。 顾言溪却不让他走的意思,拽着他的衣服领子把人拉过来,“你一大早把这只猫放过来扰我的清梦,难道不应该被惩罚吗?” “惩、惩罚?”傅砚辞的脸又红了。 她说的惩罚…… 顾言溪挑着他的下巴,哪怕看不到那双深邃如同黑曜石的眸子,可此刻这人被黑带蒙住眼睛的样子,反而多了一丝莫名的神秘。 “就罚你亲我一下吧。”顾言溪笑着说。 傅砚辞静默半晌,薄唇轻轻挤出一个字。 “好。” 他不想再克制什么,一只手温柔的扣住了顾言溪的后脑勺,缓缓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双唇。 纵然不是第一次尝过这种滋味,可还是很喜欢,要不够。 现在,自己最喜欢的女孩就这样被他圈在怀中,他看不见,可脑海中却能想到她动人的神态,还有那一声声加重的喘息,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摄取更多。 一吻结束,顾言溪终于愿意乖乖地跟着他下楼去吃饭。 傅砚辞在泰森的牵引下哪怕看不见也可以在室内行走,何况傅阳城早早地吩咐佣人将所有可能碰到的障碍物都移除了。 顾言溪还是被他牵着走的。 傅南依坐在餐厅里,看见进来的两人一狗,微微睁大了眼睛。 “言言,哥,早。” “早,小南依。” “言言,你坐这里,离我近一点。”傅南依笑眯眯地拍了拍身边的座位。 “好。” 顾言溪刚坐下,团子便跑了过来,用两只爪子抱住了她的裤腿,棕绿色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傅南依也见到了这个情形,“噗嗤”一声笑出来,“团子有时候好像一个人啊。” 瞧它那个小表情,几乎把“想吃小鱼干”几个字写在了脑门上。 傅南依可太喜欢这只小胖子了。 她用纸包了一根肉肠,放到了团子的面前。 团子见状,眼睛顿时就亮了。 它连忙松开顾言溪的裤腿,张开嘴就想咬住那根香喷喷的肉肠。 一只手快一步伸过来,将肉肠抢走了。 顾言溪无情地说:“团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已经吃过早餐了,做猫不能太贪心。” “喵……” 团子瞬间泄了气,生无可恋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言言,真的不让它吃肉肠吗?”傅南依见团子露出这么悲伤的表情,一下就共情了,十分同情它。 “你别看它现在这个样子,就是装给你看的。” 它可会看碟下菜了,怕是早就看出来傅南依是个慈悲的主,不会不舍得给她吃小鱼干的。 傅南依说得对,这家伙精得像个人。 团子似乎听懂了顾言溪说的话,两条腿站立,像人一样,瞪着顾言溪,冲她骂骂咧咧。 “你瞪我也没用。”顾言溪习以为常,“有空还不如多去健身房做几个仰卧起坐。” 团子幽怨地将前爪着地,故作伤心欲绝地走了。 看着它落寞离开的背影,顾言溪皱了皱眉头,冷嗤,“戏精。” 因为起晚了,留来吃饭的时间本就不多。 顾言溪狼吞虎咽地吃下一个三明治,又匆匆换了衣服下楼。 “我得走了。” 傅砚辞从她到门口,“下班我来接你。” “好,你在家要要乖乖配合医生治疗,下班我要问医生的。” 顾言溪见他点头才上车。 傅砚辞看不见,却还是固执地望向车子离开的方向,也不知道那一刻他心里在想什么。 顾言溪透过后视镜看着这个场景,看着清晨的阳光沐浴在傅砚辞的身上,而他就是这样傻乎乎地一直站在那里,目送她。 这一刻,仿佛在后视镜里定格成了永恒。 他是那么爱她。 顾言溪闭上眼睛,捂了捂有些疼的胸口。 而她还能陪他多久? 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 她不知道。 但她会将余下来所有的时间都留给这个人,陪着他,直到自己死去。 第448章 根本没有什么是命中注定的 顾言溪在傅氏待了一段时间后才了解到,翻译部人数上百,光是法语部,就有三十多个人,其中包括五个新来的实习生。 刘康被开除后,新来的法语组组长是一个叫宋毓的女人,年约二十七八。 顾言溪踩着时间到法语组。 恰好碰到宋毓风风火火地从办公室出来。 “顾言溪,你来了?正好,有一件事情要跟大家商量一下,你,还有实习组的五个人,都来会议室。” 众人闻言,拿起纸笔就跟上去了。 宋毓打开电脑,将PPT画面投影到巨大显示屏上。 她笑着看向大家道:“下周一,公司所在华南区的分公司将跟国外合作方组织一次大型的国际会议,会议地点定在法国,会议将采取同声传译的方式。” 所谓同声传译会议,需要翻译者在不打断演讲者讲话或让与会者等待的情况下,即时翻译,它是在一个配有专业的传译设备和隔音设施的小组中进行,而需要的人员包含一名主同传和几名辅助同传。 他们通过耳机听取发言人的讲话,同步地翻译成目标语言,基于这种会议模式,参会人员可以自由选择所需要的语言频道,实现流畅的交流。 宋毓继续道:“华南区分公司参与会议的人员上至公司高层,下至普通设计师,那边的人手不够,所以需要从我们这里调一人去,明确指定需要再安排一名法语同传过去。” “我知道这件事对于实习生而言有些难度,但是我们公司一直提倡给新人提供充分的发挥空间,也竭尽所能地给予机会,所以这次机会,上面要求一定要给实习生。” 如果能顺利组织好这次会议,那么这种大规模的同传会议经验将成为简历上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样即便最后无法顺利通过顾氏实习考核获得转正的机会,也会有其他大公司愿意出高薪抢着要。 这对于实习生而言意味着什么,他们自然知道。 “这段时间的实习后,我相信你们对于自己的能力和同伴的能力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你们自己从你们当中选择最有能力胜任的一个人去,可以毛遂自荐,当然如果自己底气不足,也可以选择推荐其他人,最终结果由你们自己决定。” 宋毓说完,笑着看向大家,“有人愿意试试吗?” 这些实习生里性子最活泼的要数许昊天。 他看了顾言溪一眼,起哄地说:“当然是顾言溪去了,这么复杂的会议,除了她,还有谁能搞得定?” 这段时间通过几次工作任务,他们都见识到,这位大小姐虽然看起来玩世不恭,但是法语专业能力却是一流的。 “嗯,顾言溪算一个。”宋毓认可道。 突然被点名,顾言溪凉凉地盯了肇事者许昊天一眼。 许昊天不敢看她,默默低下头去。 “还有人吗?”宋毓问。 空气一时陷入安静。 他们自己有几斤几两,心里都是门清。 而且到了国际会议的场合,氛围非常严肃,没点底气还真不敢去丢脸。 尹冷雪举起手,大大方方地说:“宋组长,我想试试。” “尹冷雪……”宋毓嘀咕着,又看向大家,“没其他人了是吧?那就顾言溪跟尹冷雪两个人,你们其余四个人来投票决定谁去。” “选顾言溪的举手。” 话音落地,算上许昊天,一共有三个人举起了手。 结果显而易见。 尹冷雪看着这个场景,捏紧了手指。 她没想到会有三个人投顾言溪,以为最多也就2:2平,毕竟顾言溪平时能做的,她也能做,甚至能做得比她更好。 这个结果完全是意料之外。 何况顾言溪根本不需要什么阅历和经验,这些人投她根本毫无意义。 她侧了侧脸,看向顾言溪,开玩笑的语气道:“好吧,那看来我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定下来了。”宋毓拿起手边的会议资料,往顾言溪的方向递了递,由顾言溪去法国参加会议。 顾言溪看着那份递向自己的资料,沉默了一会儿后问:“可以让尹冷雪去吗?” 宋毓闻言,愣了一下,“怎么?你不想去吗?” “嗯,不想去。”顾言溪直接道,“因为会议地点在国外,而近期我都不想跑很远的地方,所以这个机会,我可以让给尹冷雪。” 尹冷雪瞥了顾言溪一眼。 让? 她微微抿了抿唇,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胸口憋闷得慌。 顾言溪既然不去,宋毓当然没有强迫她的道理,“好,那就还是由尹冷雪去吧。” 她转手就将会议资料交给了尹冷雪,“那就辛苦你了,跑一趟法国,放心,公司会包住宿和机票的。” 尹冷雪有些犹豫地看了顾言溪一眼,轻声问:“顾言溪,这么好的机会,你真的不要吗?对你很有帮助的。” “谢谢你的好意,我确实没时间和精力。” “好吧。”尹冷雪转脸看向刘毓,“刘组长,你放心,我会好好准备的。” “嗯。”宋毓拍拍她的肩膀,“去吧。” 尹冷雪接过资料走出会议室,冷冷地勾了勾唇角。 上午,顾言溪处理了一些宋毓交给她的任务。 挺简单的,完成起来也很快。 中午收到顾言珩的消息准备去楼上,路过宋毓办公室时,宋毓从里面出来喊住她:“顾言溪,你等等,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她急急忙忙地拿出一份文件来,“明天公司有个新品发布会,邀请了来自法国的重要专家和客户,这是新品发布会的PPT和讲解内容,你看看能不能出席一下这个新品发布会?你作为主讲人给大家讲解。” 顾言溪接过来看了一眼。 这里面涉及很多专业词汇。 “这个不简单的,其他人手头都忙得很,我怕他们顾不过来,到时候出现闪失就不好了,所以只能麻烦你。”宋毓有些歉意地说着。 她说得隐晦。 其实这些实习生里,除了顾言溪跟尹冷雪能胜任这种场合,其他人实力都不够,而偏偏这个新品发布会又十分重要。 她一开始是打算让顾言溪去参加法国的那场同传会议,而尹冷雪来做这件事的。 现在只能调换一下了。 “没问题,我可以去,反正发布会现场就在公司,也不算麻烦。”顾言溪爽快道。 宋毓好心提醒,“这个讲解是需要对照PPT内容的,要讲究逻辑性,而且这里面涉及的专业词汇很多,你得提前翻译成法文,出一份法语版的讲解稿。” 否则,在现场那么紧张的情况下,面对着如此复杂的内容,很容易因为思维混乱导致失误。 顾言溪点头,“行,明白了,我会提前准备好法语讲解稿。” 第449章 言言,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 尹冷雪跟几个实习生路过,就看到宋毓在跟顾言溪交代着什么。 宋毓走后,尹冷雪走过去,目光落到顾言溪手中的资料上,笑着问:“宋组长刚才跟你说什么了呀?” “周一新品发布会的事。” “看来宋组长很相信你的实力啊。”尹冷雪笑眯眯道,“听说这个新品发布会特别重要哦,来参加的都是在业内很有地位的人。” 这种场合,任何小小的错误都会被放大。 “宋组相信我,我自然不会让她失望。” 顾言溪说着,便拿着资料走向了自己的工位。 尹冷雪看着顾言溪离开的方向,冷冷地扯了扯嘴角。 …… 中午。 顾氏大楼旁的简餐厅。 尹冷雪跟大学的同学一起吃饭。 这个同学是她大学时候室友,也是最好的闺蜜。 “实习怎么样啊?”女生喝了一口饮料,看着她,“咱们整个班也就你一个人拿到了顾氏的实习机会。” “还行,公司挺大的,光是实习生每个月都能拿到两万。” “真不愧是顾氏,就是财大气粗。” 尹冷雪一只手撑着桌子,“我转正没问题。” 五个人中,转正的名额有两个。 那几个实习生都不如她,而且宋毓对她的印象也很好。 “这不是挺好的。”女生看着她,“那你怎么跟我说心情不好?我还以为你工作上遇到了麻烦……” 尹冷雪低垂下眉眼,盯着桌面,有些心不在焉的。 半晌,她低声道:“就是有些憋屈。” “憋屈?”女生轻声问,“为什么啊?” 尹冷雪抿了抿唇,“总经理妹妹在我们办公室,你知道吧?” “啊?”女生震惊,“是谁啊?” “顾言溪。”尹冷雪说,“你不认识的。” “总经理妹妹……那也就是千金大小姐咯,她是不是脾气很不好啊,很骄纵的那种?” “是挺难相处的。”尹冷雪扯了扯嘴角,说,“就感觉……有些高高在上的。” “所以这就是你憋屈的原因?” “也不是,就是感觉只要有她在,宋毓就不会重用我,而且组里的人也都很喜欢她,因为她身份就在那,我干得再好也比不上她。” “不是吧,这也太委屈了。”女生撇撇嘴,“尹冷雪,你可是连续四年考试蝉联专业第一,我们这一届里最优秀的毕业生诶,却被一个关系户压了一头。” 尹冷雪皱了皱鼻子,没说话。 …… 即便傅阳城有意封锁傅砚辞双目失明的消息,可还是传了出去。 距离傅砚辞意外受伤不过两天,媒体网络关于这件事的报道铺天盖地。 #商场意外,广告牌砸落,傅氏总裁受伤# #傅砚辞被诊断失明# #年轻企业家竟沦为瞎子# #傅阳城疑似将重新接手傅氏# 跟上一世一样,网上的议论铺天盖地。 “真可惜,就这么瞎了。” “有钱有什么用?还不是成了废人?” “啧啧,堂堂傅氏总裁,就这么沦为一个废物了。” “……” 顾言溪坐在楼下的咖啡厅里翻着手机。 看着这些幸灾乐祸的语言,胸口上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只觉得闷得慌。 她作为一个知晓剧情的人,却没有避免这一次意外,害得傅砚辞又像上一世那样,遭受议论和非议。 这个世界遵循的规律到底是什么? 顾言溪时常在想这个问题。 她以为导致傅砚辞双目失明的是那场宴会,所以让他避开。 可就在她提醒了傅砚辞的那天,傅砚辞就被广告牌砸了脑袋,这种巧合让顾言溪想想便觉得毛骨悚然。 “顾言溪,直到今日,你还想改变这些人,以及这些事吗?” 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顾言溪错愕地转脸,发现不知何时,无心道长已经站在了她的身边。 他当然没有再像从前一样穿着道袍,而是穿上了黑色的简约外套和黑色长裤,那双看着顾言溪的眼睛微眯着,带着些冷笑的意味。 顾言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柳建元?你不好好守着你的道观,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柳建元,便是他的真名。 在这个世界上,最熟悉柳建元的,莫过于顾言溪,毕竟当初为了追寻一个绝处逢生的机会,顾言溪可是将柳建元所在的族史调查了个彻底。 “我看到网上的消息了。”柳建元说着,在她对面坐下,“这一次,傅砚辞瞎得比上一世还快。” 顾言溪听了这话,不动声色地拧了拧眉,脸色也随之阴沉了几分。 是的。 都是因为她。 “顾言溪,你不该泄露天机。”柳建元看着她道。 “我没有。” “你有。”柳建元冷冷道,“如果你没有干预,意外便不会提前,你干预了,就是泄露了天机。你还记得我说的话吗?凡人不得逆天改命,所以我劝你不要再自作聪明,不要再去干涉他人的生死和因果。” “无论你怎么做,都改变不了傅砚辞会瞎的事情,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不是你能改变的。” “到头来,你只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顾言溪捏着咖啡杯的手紧了紧,“你特意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话?” 柳建元抿了抿唇,沉声道:“顾言溪,这个世界原本是完美的,可是你的存在,显然成了一个最大的漏洞,用年轻人的话来说叫什么?哦,对,BUG,你的存在,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就是一个巨大的BUG。” 顾言溪抬起视线看他一眼,冷嗤,“你还挺潮流。” 柳建元最见不得她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严肃道:“我希望你尊重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律!” “什么规律?” 这也是她刚才所想的问题。 “因果循环的规律。”柳建元板着脸说,“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顾言溪偏不相信什么命中注定。 “上一世,我跟傅砚辞分道扬镳,生死相隔,这一世,我跟他在一起了,两情相悦;上一世,我家破人亡,这一世,家庭圆满,柳建元,事实已经证明了,根本没有什么是命中注定的。” 她眼神坚毅,一字一句道:“事在人为。” 只要她努力扭转局面,那么事情就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柳建元脸上一闪而过一丝怒色,“你还真是执迷不悟。” “柳建元。”顾言溪眼神警告地盯着他,“我的事,你少管。” “哈哈。”柳建元气笑了,他又用那种偏执又憎恨的眼神死死盯着顾言溪,“你以为我想管你的事?可你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我之前所犯下的错。” 下一秒,他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眶泛红,像是在压抑着极其痛苦的情绪。 “你肯定不知道,我现在活着的每一天,都在后悔中度过,我应该以死谢罪的,可只要一想到你还活着,我就觉得,我不能死,至少在死之前,我要看到你也跟我一样悔恨不及的那一天。” 顾言溪却是轻轻地嗤笑了一下,“本小姐向来不会后悔自己说过的话和做过的事,所以,你不会看到那一天。” 柳建元神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他抿了抿唇,阴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愤然离开。 顾言溪一脸满不在乎地看着柳建元离开的背影,可不得不承认,他的话,的确在她心中埋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 第450章 讲解稿被人做了手脚 从公司一回到傅家,顾言溪远远地就看见傅砚辞如雕塑般坐在门口。 不用想也知道,这个傻子肯定又像之前一样早早地在这里等着她,等了许久。 她下了车,快步走过去,手摸上他的轮椅推手,“不是跟你说了我六点钟准时到?为什么还在这里等?” “怕你提前回,错过了就不好了。” 顾言溪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外人都说傅砚辞这个人高冷不近人情。 可只有顾言溪知道,他的一片热忱,全都给了她。 她推着傅砚辞进去,果不其然又看见团子双腿直立站在泰森前,嘴里不停地骂骂咧咧。 而泰森则是被惹怒了一样,竖着毛瞪着团子,嘴里时不时发出“汪汪”的叫声。 “第一次见到团子的时候还是一只扭捏胆怯的猫,巴掌大一点,夹缝生存,被欺负得奄奄一息,结果把它接回来以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对,像是变了一只猫,又凶又调皮,偶尔还喜欢演戏,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傅砚辞笑了笑,“都说猫随主人。” 顾言溪:“……” 她不认可这个说法,她觉得团子变成这样跟自己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猫随主人,那它应该成为一只温柔大方的猫才对。” 傅砚辞:“……” 此刻,团子终于伸出那蠢蠢欲动的一只爪子,拍了一下泰森的脸蛋。 泰森立马就急了,张嘴咬过去。 团子灵活的一个后空翻躲开。 “噗嗤。”顾言溪看笑了。 “发生什么了?”傅砚辞听到声音,有些好奇地问。 顾言溪跟他说团子和泰森打起来了。 可惜傅砚辞看不到。 否则一只猫和一只狗打架,应该是极有趣的一件事才对。 “你看不见,我就讲给你听,团子现在被泰森追得上蹿下跳,它很胖,但是很灵活,泰森每次都扑空了,有些气急败坏,看得出来它此刻气得想杀了团子……团子差点被逮住尾巴,转头就在泰森脸上挠了一下,泰森无能狂怒,你不觉得团子很像一只功夫熊猫吗?哈哈……” 傅砚辞听着她温柔的声音伴着微风吹到耳边,只觉得幸福离自己很近。 有她足矣。 “有画面了吗?”顾言溪不知道自己的语言表达能力够不够。 傅砚辞脑海中浮现出少女说话时的面容,还有微表情。 “有画面了。” “那就行。”顾言溪继续讲,“其实泰森脑子笨笨的,老是被团子欺负,尤其是团子又深得我妈妈喜爱,在家里被宠上了天,地位都快盖过我了……对了,我找一个做模型的朋友教我,我亲手专门做了一个团子的模型,进屋了以后我上去拿来,送给你。” 傅砚辞眼前一亮。 言言亲手做的模型? “好。”他声音听起来平淡,实际上早已喜上眉梢,眼里的期待藏不住。 进屋后,顾言溪让傅砚辞在下面等她,一个人上了楼。 取了模型准备下去的时候,她看见傅南依在钢琴室里练钢琴,还是她专辑里的曲子,听到有几个音弹错了,便进去指出来了。 这一教就忘了时间,直到管家来喊她们吃饭。 顾言溪进了餐厅,坐在傅砚辞对面。 今天傅家的餐桌上没有傅阳城,准确来说,这几天顾言溪都没有见到傅阳城。 听说傅阳城因为公司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晚上都不回家睡了。 三个人吃饭,七菜两汤,大多都是顾言溪喜欢吃的菜。 傅砚辞听脚步声就知道顾言溪坐到了他对面的位置,他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顾言溪把她刚才说的亲手做的模型送给他。 言言该不会是忘了吧? 要提醒她吗? 如果是别的东西他倒是不在意,可言言亲手做的东西,他怕顾言溪一旦这么忘了就再也不会给他了。 一番思想斗争后,傅砚辞抬起头,忽然开口:“言言,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 顾言溪听着他的话,动作一顿,整个人都愣住了。 什么时候给他? 他很着急吗? 也是,他已经22岁了,是个正常的男人,有欲望是很正常的。 可是……虽然他们已经订婚了,但是现在时机还不太成熟吧,哪怕她的心理年龄已经够成熟了,但也是第一次啊,一想到要跟他发生那种事,顿时脸红心跳,心如擂鼓。 “傅砚辞,现在是不是……太早了一点?”顾言溪端着碗定在那里,满脸通红,不知所措。 “很早吗?”傅砚辞有些疑惑地皱眉,“我觉得不早了。” 他都等了许久了。 一旁的傅南依看着他们,微微睁大了眼睛。 顾言溪转脸对上傅南依的表情,顿觉有些羞耻地移开了视线,连傅南依她都无法直视了。毕竟……在这个场合讨论这个话题,真的合适吗? 傅砚辞平日里看着挺正经的,没想到在家里还挺放得开,什么都能在餐桌上说。 “如、如果你很想,那我晚……晚上给……给你吧。” 顾言溪紧张无措到说话都磕磕巴巴了。 “好。”傅砚辞喜上眉梢,“你愿意就好。” 傅南依叹为观止。 顾言溪脸颊红扑扑的,默默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心不在焉的。 餐桌上的氛围莫名变得有些诡异,三个人都低着头吃饭不说话,各怀心思。 …… 浴室。 顾言溪看着镜子里的人。 一米七的身高,全身上下就只披着一件浴巾,露出的两条腿笔直修长。 因为刚洗过澡的缘故,少女脸上泛着浅浅的红晕,那双眼睛仿佛也染上了一丝雾气,略显朦胧,黑色长发随意地散落在耳侧,遮不住纤细的脖子和锁骨。 她用毛巾将发尾擦干,然后缓缓地走出了浴室。 同一时间,外面传来敲门声。 顾言溪看了一眼时间,才九点钟,不由得心想:他就这么迫不及待? 看来,这个男人远不如看上去的那样禁欲斯文。 第451章 我已经记住了 “进来吧。” 下一秒,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同样穿着居家服的傅砚辞。 “言言,可以给我了吗?”他开门见山地问。 顾言溪有时候不得不佩服,在这方面的心理素质,男人似乎有着天然的优势。 就比如这个时候傅砚辞说出这话,却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像是变了一个人。 “可以。” 顾言溪咽了咽口水,克制不住的紧张。 下一秒,眼睛瞥见桌上那个胖乎乎的团子模型,便走过去将它拿起来。 “傅砚辞,这个给你。”她转移话题,缓解着心里的紧张。 傅砚辞接过模型,捏在手心慢慢摩挲着,脸上是克制不住的愉悦。 虽然看不见,但拿到了就很满足,毕竟这是言言送的。 就在这时,傅砚辞忽然开口:“言言,你还在等什么呢?” 顾言溪一愣。 他这是在催她吗? 这种事,是需要她主动? 也是,傅砚辞现在压根看不见,似乎只能她主动。 顾言溪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裹在身上的浴巾,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某种重大决定似的,手缓缓摸上浴巾的系带处,往外轻轻一拉。 这样,那件披在她身上的浴巾就这么敞开了,露出了里面的风光。 顾言溪不得不庆幸,还好傅砚辞看不见,否则她绝对不敢做出如此大胆的举措。 她缓缓地靠近傅砚辞,准备亲吻他的嘴角。 就在这个时候,眼前的人忽然转过身去。 他背对着她,说:“好了,该睡觉了。” 然后就走了。 顾言溪:“?!” 他怎么走了? 不是说要……那样吗? 门在顾言溪眼前缓缓地合上,那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她眼前。 顾言溪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下一秒,他猛地想起被傅砚辞拿走的团子模型。 自己说过的话就那样在她脑子里响起: “对了,我找一个做模型的朋友教我,我亲手专门做了一个团子的模型,进屋了以后我上去拿来,送给你。” 以及餐桌上,傅砚辞问的那句: “言言,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 迟钝的大脑终于将这两句话联系在了一起。 “靠,我这个脑子……”顾言溪咬牙切齿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天天装的都是什么废料?” 她误会了! 全都是误会! 顾言溪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 丢死人了。 …… 翌日。 早上八点。 顾氏会展厅。 人来人往。 不停有人进来落座,其中大部分甚至是不远万里从国外赶来,负责接待的人几乎要忙不过来。 法语组讨论得热火朝天。 “这个发布会请的全是大咖,法国分公司的总经理也来了。” “发布会全程是法语讲解吧?宋组长安排谁去了?” 有人朝着顾言溪的方向努努嘴,“她。” “她啊……”有个男同事看了一眼,认可地点了点头,“小妹妹挺强的,这个场合也不知道能不能hold得住。” “我觉得她没问题,年纪小,但是能力挺强的。” 顾言溪拿起公司统一的工作西装穿上,拿起昨天做出来装订好的法语讲解稿,准备赶往会展厅。 “顾言溪。”宋毓从办公室出来喊住她,“你这边怎么样?准备好了吗?” “我这边没问题。” 宋毓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走,我跟你一起去。” “好。” 偌大的会展厅能容纳两百人,采用的是灰色简约装修风格,很有科技感。 巨大的电子屏幕几乎占据了一整面墙,上面展示的正是这一次的新品图片,那是顾氏旗下电子信息产业新研发出来的一款无人机。 台上特意摆放了一台实物无人机以供观赏。 坐在下面的人都被分发了资料,他们正在一边跟身边的人讨论着,一边翻阅手上的资料,毫无疑问,这里坐着的每一位都是业内的精英,其中肯定也不乏敌对品牌混进来的人以及媒体记者。 台上的壁灯忽然亮起,所有的光线瞬间聚焦到了前面。 宋毓给顾言溪戴好扩音设备,在她耳边小声说:“顾言溪,还有三分钟开始,你可以上台了。” 顾言溪踏进会展厅,走到电子屏幕前。 全场骤然安静下来,无数目光聚焦到了她身上。 身后的电子屏幕自动翻页。 顾言溪面色坦然地向大家做了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然后翻开自己整理好的法语讲解稿。 只一眼,她的神色忽然凝住。 法语讲解稿,被替换了。 这上面密密麻麻的法文无比陌生,跟她要讲的东西没有任何关系。 她顿了一下,翻到后面的中文讲解稿。 中文讲解稿倒还是原来的,没被替换。 反应过来,顾言溪唇角忽地勾出一抹冷笑。 还知道给她留中文稿。 有意思。 见她站在台上一动不动,底下明显开始躁动起来。 宋毓见顾言溪盯着手中的稿子发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小跑了过去。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下一秒,视线瞥见稿子上的内容,也愣住了。 但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她一下就猜到发生了什么,“译稿被替换了?” 顾言溪低低地“嗯”了一声,浑身散发着低气压。 宋毓有些惆怅地按了按眉心。 正是因为这个稿子专业词汇太多了,所以她才让顾言溪提前做一份法语稿,这样会很顺畅。 但是现在没了译稿,就只能一边讲解一边现场翻译。 事情有些棘手。 顾言珩坐在台下,一直注视着台上,见那边忽然停下来了,便对身边的助理道:“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助理一来一回,小声对顾言珩道:“顾小姐做的那一版法语讲解稿被人做了手脚。” 顾言珩闻言,面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谁这么大的胆子?” 敢在小妹的东西上做手脚。 上次他在翻译部都发了那么大的火了,居然还有人针对言言,搞这些小动作。 助理皱了皱眉头,“不知道。” 顾言珩再度看向台上,有些忧心。 遇到这种可怕的事情,小妹现在肯定很慌张,都快哭了吧? 而且,被这么针对,她心里该有多难受啊。 越想,顾言珩脸色越沉,眉眼间的肃杀之意也越强。 这个时候,有一个记者站了起来。 “请问新品发布会还继续吗?是不是产品有什么问题?” 这人一发声,底下的人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记者手里扛着摄像机,显然是在实时记录画面。 宋毓在职场多年,见惯了这些伎俩,显然,背后那人就是想让顾言溪丢脸。 到时候发布会现场的视频会放到全网,那么讲解过程中,顾言溪但凡表现出一丝不专业的地方,整个顾氏都会跟着一起沦为笑话。 第452章 顾言溪的译稿,是你做的手脚 “发布会是不是不打算继续下去了啊?不开我走了。” “就是,浪费时间。” “走吧走吧,愣着干什么啊?” 这些带头起哄的,显然是对家公司的人,就是来挑起事端的。 法语组的人站在外面,见顾言溪僵持在那里迟迟不动,都有些担忧,“发生什么了?顾言溪是不是太紧张了?” 一个同事匆匆从里面出来,小声道:“好像是翻译过的讲解稿被调换了。” “啊?”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很惊讶,“怎么会这样?” 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担忧。 “这可麻烦了,难不成硬着头皮上?到时候要是卡顿了或者出错了就更尴尬了,在场的都是地地道道的法国人,那些专家们眼里可是容不得一粒沙子的。” “还有那些媒体,也很难搞。” 尹冷雪在一旁听着她们的话,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 会展厅内。 宋毓在顾言溪耳边开口:“换我来吧。” 她去讲,肯定要比顾言溪稳妥。 何况……顾总就在台下,今天要是让顾言溪丢脸了,她这个组长的位置,也保不住了。 而自己上台,一功一过相抵,说不定顾总还能看在她帮顾言溪解围的份上,不计较她工作上的失误。 顾言溪摇摇头,“不用,昨天翻译过一遍,我已经记住了。” 宋毓诧异,“你记住了?” 翻译出来整整十多页的东西,她居然说她记住了。 宋毓觉得不可思议。 “嗯,我不会出错的。”顾言溪看着宋毓道,“宋组长,你信我。” 英文翻译稿对她而言本来就是多余的。 只是宋毓让她做,她就做了。 宋毓望着对方的眼睛,有一瞬被少女眼底的自信给吸住了似的,移不开视线。 鬼使神差的,她冒出一句:“我信你。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顾言溪已经开始向众人致歉,解释自己刚才是在调试扩音设备。 台下的人这才安静下来。 宋毓也退到了门口的长廊上,透过半开的门看着台上。 刚才像是被蛊惑着任由他去了,现在宋毓清醒过来,不由得为顾言溪捏一把汗。 “宋组长,怎么回事?顾言溪的法语稿不是被替换了吗?”组员们纷纷围过来问。 “她说她记住了。”宋毓说。 “啊?”大家不约而同的震惊,“真的假的?” 宋毓心情复杂地捏了捏手心。 她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顾言溪已经就着屏幕上演示的内容开始讲了。 她信手拈来的样子,逻辑清晰,法语发音十分流畅。 台下的人听得聚精会神。 “我去,她居然根本不怎么看讲解稿。” “她怎么熟练得好像讲过无数遍似的?” 他们都发现了这点。 全程顾言溪的注意力基本都聚焦在身后的显示屏上,很少抽空看手里的稿子。 “她不会是专门背过了吧?”有人戳了一下跟顾言溪工位相邻的同事,“她背过了吗?” 那同事摇头,“没见她背过。” “十几页的稿子,是人能背得下来的吗?只能说明她逻辑能力好。” 一旁的尹冷雪抿紧了唇,死死地看着里面云淡风轻的顾言溪。 “希望她能一直保持这个发挥,不要出错。”她说。 一语成真。 顾言溪全程松弛得像是在跟朋友交流一样。 她甚至还临时起兴,笑看跟台下的人开始了互动,邀请他们来体验操作这款无人机。 氛围一时活跃起来。 宋毓悬着的信渐渐放下。 尹冷雪脸色一点点变得难看,手指也紧紧地攥到了一起。 随着顾言溪一声“谢谢大家”收尾,全场爆发出雷鸣一般的掌声。 甚至有些外国专家因为她在台上时那种气定神闲的气场而迷上了她,上去问她有没有男朋友。 顾言溪实话告知。 他们只能无奈地叹叹气,遗憾离开。 顾言溪收起资料从里面出来。 宋毓有些惊喜地看着她,“你刚才表现得很棒,很少有人在这种场合,尤其还是稿子被替换的情况下还能做到像你这么冷静。” “谢谢刘组长,锻炼出来的。” “顾言溪,你太牛了。” 周围的人赞不绝口。 “你说你一个没有修习过法语专业的都这么厉害,让我一个法语专业的毕业生怎么办?” “顾言溪,你是我姐。”许天昊说。 顾言溪冷笑,“你最好不要是在装嫩。” 许天昊:“……” “顾言溪,你知道是谁把你的稿子替换了吗?”有人问。 顾言溪摇头,“不知道。” 尹冷雪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刚才顾言溪好像看了她一眼。 下一秒,又听见顾言溪说:“我要是知道,早就把她抽死了。” 尹冷雪后背一绷,脸色有一瞬的白。 “顾言溪,那人显然是针对你的。”有人分析道,“他就是想看你丢脸。” “我知道,可惜她打错了主意,对于有些人来说,这件事很难,没了译稿,就进行不下去……” 话到这里,她又恢复一贯漫不经心的样子,懒懒地笑了一声,“不过好在这件事对我来说很简单。” 尹冷雪脸色有一瞬的凝滞,像是被什么一下子掐住了呼吸的口子,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顾言溪这些话,像是在对她说。 “顾言溪,你好好想想,最有可能针对你的人是谁?”宋毓问,“会是我们组的人吗?” 顾言溪耸耸肩,“不清楚。” 就在这时,顾言珩那冷肃威严的声音传来: “周露,这件事交给你,联合保安部,给我查清楚是谁对议稿动了手脚!” 众人循声望过去,只见顾言珩一脸冷色,面沉如水。 显然,他十分动怒。 比上次还严重。 周露应了声,连忙走开。 顾言珩再转脸看向顾言溪,那升腾的怒气值一下子清空,眼里只剩下心疼。 “言言,你刚才一定很害怕吧?我看你在台上站了许久,都不知所措了。” 顾言溪:“大哥,我没有不知所措。” “言言,你不要故作坚强了,大哥都感觉到了你的紧张。” 顾言溪:“我没紧张。” “不,你紧张了,你都差点哭了,大哥都看在眼里。” 顾言溪一脸正色,“我没哭!” “唉,你还是死鸭子嘴硬。”顾言珩宠溺地揉了揉顾言溪的脑袋,温声地哄,“没事了昂,大哥一定会查出来是谁做的,替你出了这口气。” 第453章 尹冷雪,你在顾氏的实习,到此结束了 发布会结束,一行人也回到了法语组办公室。 宋毓作为组长,底下组员的译稿被做了手脚,这事她也是要查的。 “顾言溪说她的译稿一直都是放在工位上的,你们有没有看见什么人在顾言溪的工位逗留?尤其是离顾言溪坐得近的。” 徐佳昕跟顾言溪的工位是挨着的,她摇摇头,“顾言溪是踩着下班点做完译稿的,不过昨天下班后我也没加班,所以我不清楚。” “反正我觉得肯定是别组的人。”许昊天摸着下巴嘀咕,“自己组的人不会做这种歹毒的事。” “总经理不是让周部长去查了吗?这个事调一下监控就一目了然了啊。” 听到这话,宋毓开口道:“你们难道忘了吗?之前有员工提议上班期间脱离监控,认为严重影响到了个人隐私,所以去年的总经理办公会上已经规定在上班期间关闭办公室内的监控。” 所以即便是调查监控,也只能查到晚八点以后的事。 “好吧,那想也不用想了,那人又不是缺心眼,肯定不会在八点以后才动手。” “顾言溪昨天是五点半左右走的,所以也就是五点半到八点的这两个半小时内,有人换了她的译稿。” 有人愤愤不平,“靠,太狠了,这事要搁我身上,我早炸了。” 尹冷雪心不在焉地听着大家的话。 “尹冷雪,你呢?你有没有看见谁动了顾言溪的译稿?”许昊天问道。 “啊?”尹冷雪茫然地转脸。 “问你有没有看见谁动了顾言溪的译稿。”许昊天不解地望着她,“尹冷雪,你怎么了?怎么好像心不在焉的?” 尹冷雪摇头,“没什么,我没看见。” “我记得昨天你留下来加班了,你仔细想想呗。” 尹冷雪见所有人都转脸看向她,本来就心虚,现在搞得好像都在怀疑她的样子,脸色顿时就不是很好看。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是留下来加班了,但不代表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我就都要注意到。” “是顾言溪自己丢了东西,重要的文件应该放在抽屉里锁起来才对,随随便便放在桌上被人动了,能怪谁呢?” “尹冷雪,你这么大的反应干什么?” 许昊天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会让尹冷雪这么激动,被怼得也有些恼火,当即口不择言道:“该不会就是你干的吧?” 尹冷雪听他这么说,一下子就炸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到我头上来了是吧?”她脸色阴郁,语气不善,“许昊天,就算你喜欢顾言溪,也不至于为了她见谁就咬谁吧?” “你说什么?谁说我喜欢顾言溪了?尹冷雪,你没必要胡说八道好吧!” 眼见两人就要吵起来,徐佳昕连忙道:“你们冷静一点吧,许昊天,你无凭无据不该怀疑尹冷雪的,而且尹冷雪,你也没必要较劲……” 尹冷雪深吸一口气。 “自己搞丢的东西自己负责,弄得组里鸡飞狗跳的算怎么回事?而且一个成年人了,应该保管好自己的物品才是。” 她丢下这句话,黑着脸就离开了。 许昊天直接转脸看向顾言溪,“给我看看你手里的那份法语稿。” 顾言溪直接递给了他。 许昊天拿着那份稿子就走向了自己的工位。 “许昊天,你这是干什么?” “这份资料很有可能是从我们公司的打印机里打印出来的,而打印机会留下记录,看是从谁的电脑打印的,事情就清楚了。” “许昊天,真不愧是你,这都能想得到?” “现在只能把每台打印机的打印记录都查一遍,我们法语组就有三台打印机,先从这台查起吧。” 许昊天动了动鼠标,点进“打印记录”的页面。 “真是自作聪明。”尹冷雪看着这一幕,却是冷笑,“许昊天,你以为那人是傻子吗?打印机留下的打印记录是可以删除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只要电脑连接了打印机,那么就能查看所连接打印机的打印记录,但是同样,也可以删除记录。 许昊天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 他咬了咬牙,不管不顾地继续查询,“说不定他忘了删呢?试一试也无妨。” 查完一台,他又点进另一台机器的打印记录里看。 尹冷雪不以为然。 再怎么试也没有用。 因为打印记录早就被删得一干二净。 顾言溪看了一眼尹冷雪,“办公室所有的打印机都连接了一台终端机器,电脑上的记录可以删,但是保存在终端机器上的打印记录,却不会被同步删除。” 闻言,尹冷雪愣住了。 脑子里像是有一枚炸弹,突然就炸开了。 就在这时,宋毓忽然走了过来。 一向以温和面色示人的她此刻脸色却是凝重的。 她视线扫了一眼,最后落在尹冷雪脸上,“顾言溪的译稿,是你做的手脚,对吗?” 在场所有的人都齐刷刷将视线转向了宋毓,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尹冷雪脊背一下子绷直了,对上宋毓严肃的视线,身体有一瞬的发冷。 她强撑镇定问:“宋组长,你也怀疑是我做的吗?” “我不是怀疑你,而是目前我查到的东西是指向你。” 宋毓看着她,语气凝重道:“我从打印的终端机器上,发现昨天中午你用你工位上的电脑打印了一份资料,而你所打印的资料内容,跟顾言溪被替换后的译稿内容,一模一样。”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唏嘘。 尹冷雪脸色霎时就白了。 她以为打印记录删了就是删了,根本没想过还能查得到。 所有人都用或惊叹或鄙夷的目光看着尹冷雪。 “不。”尹冷雪摇头,“不是我。” “那你说说,为什么终端设备上会显示,那份资料是用你的电脑打印出来的?” “用我的电脑打印出来的?”尹冷雪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没有做过。” “尹冷雪,证据已经有了,你还想狡辩……” “宋组长,有人陷害我!”尹冷雪忽然开口道。 她死死地看着宋毓,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份资料是用我工位上的电脑打印出来的没错,可是那个电脑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可以用,法语组所有人的电脑都是通用的,密码都一样。” “有人用我的电脑打印了那份译稿。”尹冷雪眼神灼灼地扫视过在场的其他人,一字一句道,“为的,就是陷害我。” 第454章 顾言溪,你不该泄露天机 尹冷雪跟翻译部的许多同事都相处得挺好的。 京大毕业的,有实力,工作态度也很认真负责,跟谁都聊得开,聊来了的时候也挺幽默风趣的。 他们也想不到尹冷雪这么做的理由。 “宋组长。”有个年轻的女同事小声道,“我觉得尹冷雪可能真的是被人陷害了,她说的没错,电脑谁都可以用,打印记录只能证明资料是从她的电脑打印出来的,却不能证明是她打印出来的。” “许昊天。”尹冷雪忽然喊道。 她直直地看着对方,“你刚才什么证据都没有的情况下就一口咬定是我做的,还说要去查打印记录,该不会是贼喊捉贼吧?” “你的意思是我做的,转头陷害你?” 许昊天气笑了,“理由呢?” 尹冷雪冷笑一声,“通过这件事挤掉我,拿到转正的机会,这算不算一个合理的理由?” 五个实习生里面,最有可能转正的就是尹冷雪。 除了尹冷雪以外,还有许昊天和另一个男生表现都不错。 此话一出,大家看向许昊天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怀疑。 宋毓皱了皱眉头。 她不能放过罪魁祸首,但是也绝不能冤枉一个无辜的人。 “顾言溪,你怎么看待这件事。”宋毓是真的拿不定主意了,她向顾言溪投去征询的目光。 顾言溪微抬起视线,“我等周部长的结果就好了,我相信她肯定会查出来的,所以我们也没必要再这里互相猜测,随意污蔑。” “周部长打算怎么查?” “她自然有她的办法。” 顾言溪低下头,给周露发消息。 许昊天气得不行,瞪着尹冷雪,“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尹冷雪不甘示弱瞪回去,“许昊天,我看你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为了一个转正机会污蔑我,至于?” 打印记录找出来了又怎么样?有什么证据能直接证明是她做的呢? 监控也没有,目击证人也没有。 既然没人看见,她还有什么可畏惧的? 只要咬死不认,就不能把她怎么样。 “现在的实习生都这么大胆了是吗?” 随着一道冷冽的声音传来,顾言珩带着周露等人出现在了法语组办公室的门口。 后面的人都战战兢兢的,而顾言珩脸色更是阴沉得不像话。 尹冷雪听到声音看过去,见男人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带着肃杀之气,瞳孔一缩,呼吸都漏了一拍。 顾言珩那双深邃的眸子一一扫过在场的众人,最后幽幽地定格在了尹冷雪身上。 尹冷雪完全承受不住这样的眼神,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见顾言珩就这么盯着尹冷雪,在场的人不约而同地都屏住了呼吸,不敢说话。 “东西拿来。”顾言珩冷冷开口。 话音落地,周露立刻将一个档案袋递了过去。 顾言珩拿着档案袋,漫不经心地拆上面的线,动作不紧不慢,却看得在场的人胆战心惊。 周露默默地看了尹冷雪一眼,那默哀的样子像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跟顾总妹妹耍这些伎俩,到底是有多想不开? 就连顾总在这位大小姐面前都要温声细语,一个实习生,哪来的勇气? 顾言珩从档案袋里面抽出一份报告,他一目十行地扫过,最终,视线又回到尹冷雪身上。 尹冷雪心脏砰砰直跳。 她不知道对方手上拿的是什么,更想不明白会是什么。 顾言珩薄唇微启,“尹冷雪,你站出来。” 尹冷雪不自觉的捏紧了手心,“顾总……” “我妹妹的译稿,是你做的手脚?” 冷冰冰的质问,铺天盖地的压迫气息。 尹冷雪声音在发抖,“不是我,我是被陷害的。” “不是你?” 顾言珩气笑了。 他将手里的那份报告甩在尹冷雪的脸上,“你的指纹都留在上面了,还说不是你?” 听着对方的质问,尹冷雪如遭雷击,脑子一片空白。 顾言溪看着她,勾了勾唇角,“你要的证据来了,你怎么不说话了?” 尹冷雪僵硬地转过头看着她。 “很难理解吗?”顾言溪懒懒道,“你摸过的东西,自然会留下指纹,我撕了最后一页让她们拿去做指纹鉴定,鉴定出来的指纹,除了我的,便只有你的。” 尹冷雪傻住了,嘴里喃喃,“我的指纹……” “你们入职的时候,公司已经采集过你们所有人的指纹信息,稍微比对一下就出来了。”周露说。 尹冷雪唇角颤了颤,浑身血液像是凝固住了一样,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好啊,我就知道是你!”真相大白,许昊天情绪激动,“还说我污蔑你?尹冷雪,你是疯了吧?这么做有意思吗?啊?有意思?” 其他人看尹冷雪的眼神也都多了几分嫌恶。 尤其是那些无比信任她的,只觉得自己的信任像是尹冷雪扔在地上踩踏一样。 “尹冷雪,你不觉得自己恶心吗?都是一个组的,你做这种事是为了什么呢?” 自作自受,自食苦果,完全不值得任何人同情。 尹冷雪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一片混乱。 宋毓盯着尹冷雪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叹了一口气。 原本以为是一个好苗子,将来留在顾氏,前途无量。 就这么毁了。 不等顾言珩开口,宋毓直接道:“尹冷雪,你在顾氏的实习,到此结束了。” 尹冷雪听到这话才像是终于清醒过来,猛地看向宋毓,“刘组长,我还想继续留在顾氏学习,求你了,再给我一个机会。” 她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就只是想让顾言溪出错而已,只是想在大家面前为自己扳回一局。 谁知道他们会顺着指纹查到她头上来?在顾氏的实习机会她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甚至身边的家人朋友都知道她快转正了,很快就要正式成为顾氏翻译部的一员了。 见宋毓不说话,她又猛地看向顾言珩,急哭了,“顾总,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您让我留下来行不行?” “还留下来干什么?留下来给我小妹添堵吗?”顾言珩一脸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把人弄出去。” 第455章 花心的男人,最下头 “顾总,梁氏集团的梁总来了。” 尹冷雪刚被拉走,总助就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在顾言珩耳边小声汇报道。 听到“梁氏集团”这几个字,顾言溪心头一紧。 “谁?” 总助转脸望向她,解释:“梁浩文,梁氏集团的总裁。” 梁家在京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家族,而梁氏集团生意做得也很大,实力和财力都很雄厚。 可顾言溪却是记得,上一世,顾氏跟梁氏合作投资规划一块地皮,却因为开工当天从地底下挖出了整整四具尸体,掀起了一阵舆论风波。 警方勒令施工计划暂停,这一停就是一年多。 顾言珩拍下这块地皮的百分之八十资金是从银行贷款而来,预计项目建成后三年内回本还清这笔巨额投资款,可项目还没动工就预告着失败,用于拍下这块地的钱却收不回来,利息也越滚越多。 这一次的失败,便是倒下的第一张多米诺骨牌,是顾氏崩塌的开始。 账面上的资金不足导致顾言珩在第二次投资的时候不得不联系恒森财富的人,请求融资。 而这个时候,顾氏内部却出了一些问题。 其中一个负责接洽恒森财富人员的高层,以公司的名义私底下将人约了出去,又做了一个仿冒顾氏内部的假系统将人糊弄了过去,再拿假的印章签了合同,拿到了那一笔融资,卷款远走高飞了。 最后这个高层自然是被绳之以法了,可追回融资的过程却无比漫长且艰难,这件事让顾言珩身心俱疲。 不规律的饮食习惯加重了他的胃病,最后不得不住院治疗,在他住院期间,公司内忧外患,各种倒霉事接踵而至…… 随着办公室的门缓缓打开。 顾言溪见到了导致这一切厄运的源头—— 梁浩文,梁氏集团的总裁。 他年纪大约在三十岁左右,穿着银灰色西装,戴一副无框眼镜,单眼皮,一副精明的商人扮相。 梁浩文一眼就注意到了跟在顾言珩身后的人,扶了扶眼镜,笑问:“顾总,这位是?” “我小妹。”顾言珩言简意赅道。 “原来是顾二小姐,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梁浩文说着,走上前跟顾言珩握了握手,“感谢顾总能百忙之中抽空见我。” “梁总,你我之间不必客气。”顾言珩维持着一贯的客套,淡笑道,“我知道你也不是个闲人,今天来找我,不知道是有什么事?” 见顾言珩走向了沙发,梁浩文也跟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顾总,我来这里,自然是想跟你谈一笔生意。” 听着梁浩文的话,顾言溪皱起了眉头。 顾言珩一边给顾言溪泡茶一边问梁浩文,“梁总想和我谈什么生意?” 顾氏跟梁氏主要的产业都聚焦在地产,既然是一个行业的是,顾言珩深知梁浩文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他重利,却也是个聪明人。 “顾总,我相信你也早听到了一些风声。”梁浩文说,“经开区有一块地皮即将拍卖,只要你我合作,再将政府那边的关系疏通一下,将来那块地,就是整个经开区的商业中心。” 梁浩文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犹如豺狼见到了肉,眼中毫不掩饰贪婪和野心。 顾言溪看着梁浩群,她想,这也是一个赌输了的人。 因为这块地,顾氏只是资金遭受重创,而梁氏,最终却是落得个破产的结果。 顾言珩沉思了几秒,“梁总,你说的那块地我知道,我近期也正有这个打算,可是你凭什么觉得我有必要跟你合作?这件事我一个人明明一样做得了。” 被这样质问,梁浩文也不慌,“顾总,风险和收益是并存的,这是你我都知道的道理。” “首先,要拍下那块地,怕是要掏出你们顾氏账面上的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流动资金,且还不谈政府那边和后续的施工,你一个人确实做得了,可一旦它的回报率不如预期,你得多少年才能回本?” “你我合作,风险共担,利益共存。” 顾言珩拧了拧眉,可往往他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基本上就是在考虑对方说的话了。 顾言溪忽然开口:“大哥,我认为这笔生意没必要做。” 此话一出,顾言珩跟梁浩文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她。 “为什么?”他们异口同声。 为什么? 顾言溪说不出来。 她也无法告知他们那块地底下埋着好几具尸体。 否则,到时候还有可能被怀疑她跟那些死的人有关。 “大哥,我只是觉得,一次需要投入太多的钱,不太好。”她随口胡诌。 听了这话,梁浩文觉得有些好笑,“呵呵,到底是小姑娘家家的,不懂这些道理。” 他还算有些耐心,对顾言溪解释道:“顾二小姐,往往,更多的投资,也代表更大的收益。” 可这个时候顾言溪哪里还管得了收益不收益的。 她拽着顾言珩的胳膊,一副无理取闹的样子,“大哥,我不懂这些,我只知道如果你要投资这个项目,肯定又要一直加班,我不想你一直加班,我想大哥能多带我出去旅游。” 梁浩文:“……” 他缓缓地将目光转向了顾言珩,“顾总,您是个聪明人,而这也是个绝好的机会,您好好考虑考虑?” 顾言珩看了看顾言溪,又看了看梁浩文,“梁总,这笔生意我不考虑了。” 梁浩文惊讶,“你确定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顾言珩宠溺地看了顾言溪一眼,“再好的赚钱机会,都比不过陪我小妹旅游重要。” 梁浩文:“……” 最后,梁浩文是气急败坏离开的顾氏。 而顾言溪从顾言珩的办公室出来。 起初还在庆幸着她帮顾氏躲过了这一劫,可下一秒,脑子里兀地浮现出那天柳建元说的话: “顾言溪,你不该泄露天机。” 第456章 我喜欢你的小心眼 “我希望你尊重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律。” “什么规律?” “因果循环的规律。” “顾言溪,你的干涉,都是徒劳无功。” “……” 顾言溪不知自己为何会想到这些。 她摇摇头,甩空脑子里的这些想法,转身走向翻译部办公室。 …… 转眼,傅砚辞在傅家休养的时间过去了小半个月。 傅阳城一直在想方设法联系各市的眼科专家,任何机会他都不放过。 甚至中医领域的那些牛人他也在积极联系。 “阳城有个叫吴阳平的中医,擅长针灸,治好过几个因为事故后失明的年轻人,在阳城那边传得神乎其神。” 这天,傅阳城回家后就对傅砚辞提起这件事。 “我派人去交涉过,这个吴阳平倒是愿意帮忙看看你的情况,但是他不接受外出诊断,想找他,只能你亲自跑一趟阳城。” 听到这话,一旁的顾言溪跟傅南依都看向了傅阳城。 傅阳城又说道:“这个老师傅六七十岁了,提出这个要求也很合理,砚辞,我建议你还是去拜访一下,你觉得呢?” 往往这种真有本事的人,都是心高气傲的,给多少钱都不愿意来。 傅砚辞点点头,“嗯,我明天去。” “带上几个保镖。”傅阳城提醒道,“阳城离这里还是远的,怕是要待上一晚上。 傅阳城还是不太放心,“让关皓也陪你去吧,关皓办事稳妥,明天我让他来接你。” 傅砚辞垂了垂眼眸,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陪傅砚辞去吧。”顾言溪开口。 傅砚辞闻言,立马看向了顾言溪的方向,那双黯淡的眸子一下子就亮了,“言言……” “叔叔,我明天不去公司,跟傅砚辞一起去阳城。” 顾言溪走过去,轻轻握住傅砚辞的手,似是无声的安慰。 “行,你辛苦言言跑一趟了。”傅阳城眼神欣慰。 傅砚辞握着顾言溪的手跟她十指相扣。 视觉没有的情况下触觉总是格外敏感。 她身上的特殊香气已经成了他黑暗世界里的唯一安稳。 他才不需要任何其他人的陪伴。 唯独只想要言言的。 …… “辞哥哥,我来看你啦!” 门外忽然传来一道甜美的女声。 顾言溪被傅砚辞牵着的手顿了一下。 这会儿外面的天色已经隐隐黑了下来,门口站着一个年纪跟她差不多大的少女,脸上挂着明晃晃的笑。 辞哥哥? 顾言溪眼底温度骤然降了好几度,松开了傅砚辞的手。 傅砚辞:“?” 他只以为顾言溪是不小心松了手,凭着感觉胡乱抓了两下,好不容易把她的手重新捞回来握在手心里。 这一次,顾言溪直接用力地将手抽出来,视线落在从门口走来的那个少女身上。 少女身旁还站着一个中年男人,顾言溪不认识的。 “顾兄,刚才带着姚夕路过这边,她非说要来看看傅砚辞,就带她来了。” 顾言溪听到“姚夕”这两个字,眉心当即攒起了一座小山。 是她想的那个姚夕吗? 上一世跟傅砚辞订婚的那个姚夕。 她只隐隐记得,上一世,在她跟傅砚辞退婚后的几年,有消息说傅砚辞跟一个叫姚夕的女人订婚了。 只不过,他跟姚夕订婚的消息传出来没多久,傅砚辞就因为救她死被烧死。 现在顾言溪依旧想不明白,既然傅砚辞已经跟姚夕订婚了,说明那个时候他也是喜欢姚夕的吧? 既然喜欢姚夕,那为什么又要冒死救她呢? 可是如果不喜欢姚夕,那又为什么要订婚呢? 所以肯定是喜欢的,只不过可能没那么喜欢。。。 呵! 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颗心里居然能同时装得下两个女人。 这件事本早就被她遗忘的,现在随着姚夕的出现,又被她想起来了,脸一下子就黑了。 顾霖松见他们手上大包小包地提着东西,连忙接过来放在一边,“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显得多见外啊。” 泰森也从院子里跑了进来,围着那个中年男人和她身边的少女打转,尾巴摇得很欢快,一副十分欢迎客人的模样。 “哇!好可爱的大狗!”姚夕用新奇的目光看着泰森,“辞哥哥,这是你养的狗吗?” 不等傅砚辞说什么,顾言溪冷冷道:“不是他养的,是我养的。” 姚夕这才注意到顾言溪,“你……” 这个时候,傅南依开口道:“姚夕,她是我哥的未婚妻,顾言溪。” “啊,原来是言溪姐姐。”姚夕笑眯眯地看着顾言溪,“你好。” “你好。” 顾言溪吐出的两个字客气又疏离。 “辞哥哥,你的眼睛什么时候能好起来?”姚夕看向傅砚辞的目光带着明晃晃的担忧,“你现在这样,那我们的计划是不是泡汤了?” 顾言溪竖着耳朵捕捉这段话里的关键词。 计划? 什么计划? 傅砚辞跟这个姚夕一起商量了什么? “嗯,现在去不了了。”傅砚辞嗓音温和,“以后再带你去吧。” 顾言溪脸更黑了。 去哪儿? 单独带她去吗? 这是可以当着她面说的吗? 这个姚夕是个活泼的性子,对傅砚辞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就连舞蹈课上学了什么新动作都能跟傅砚辞讲,傅砚辞大多数时候都只是点头说“嗯”,但是却是一副很有耐心的样子。 这是顾言溪从未见傅砚辞对其他女生表现过的。 难怪上一世他会跟姚夕订婚。 至少在他心中,这个姚夕,跟其他女生是不一样的吧。 “好了,姚夕,该走了,你晚上还有钢琴课。”那个中年男人跟顾霖松交谈完了,转头看了一眼姚夕,招了招手。 “好吧。”姚夕有些不舍,叹了一口气,对傅砚辞道,“辞哥哥,我先回去了,过几天再来看你。” 顾言溪抬起视线看了她一眼。 短短二十多分钟,“辞哥哥”这三个字,出现了九次。 中年男人领着姚夕离开。 顾言溪从地上抱起团子,准备上去休息。 “言言。” 身后传来傅砚辞的声音。 顾言溪脚步微微顿了一下,最后选择装作没听到似的,直接上楼了。 有一个姚夕还不够吗?还喊她做什么呢? 花心的男人,最下头。 第457章 你骂我可以,骂她,不行 “言言,我可以进来吗?” 傅砚辞站在卧室前,叩响了紧闭的门。 半晌,屋内传来回应: “我睡了。” 傅砚辞:“……” 他犹豫了一会儿,第一次在不经允许的情况下直接进了顾言溪的房间。 顾言溪背对着房门,躺在靠窗的躺椅上看外面的月亮,听到他进来了也没任何反应。 “言言,你怎么了?”傅砚辞觉得她怪怪的。 他慢慢地靠近椅子,蹲下来,又摸索着抓住她的手,视线微抬,看着她。 顾言溪知道他看不见,可他这个专注的眼神,却像是真的在跟她对视似的。 她快速地移开视线,“你刚才跟姚夕聊得好像挺愉快的?” 嗓音有点冷。 “还好。”傅砚辞想了想,又说,“她性子活泼,逢人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活泼是可爱的意思吗?”顾言溪脱口而出。 夸她性子活泼,约等于夸她可爱。 而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往往是从觉得对方可爱开始。 顾言溪冷静而理智地进行了一番逻辑分析,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傅砚辞已经喜欢上了姚夕,从现在这个时候就开始了。 不安烦躁的情绪顿时涌上心头。 原来,傅砚辞的心,这个时候已经不属于她一个人的了。 “活泼跟可爱还是有区别的。”傅砚辞认真回答她的问题。 “什么区别?我觉得都一样。” 顾言溪越想越气,又一次试图从他手心里把手抽出来。 傅砚辞却攥得紧紧的,“别动,看不见你,我要这样才能感觉到你在眼前。” 顾言溪固执地动了两下,发现自己力气竟然不如傅砚辞。 “乖,别动了,手弄疼了怎么办?”傅砚辞声音带着笑。 顾言溪却笑不出来,声音比刚才还冷,“你松手我就不会疼。” “我不松。”傅砚辞说,“松开你就跑了,我看不见,追不上你怎么办?” “傅砚辞,我不允许你的心里除了我以外,还有其他女人。”顾言溪语气强硬地说出这句话。 傅砚辞:“?” “还有谁?”他茫然地问。 问完这句话,只感觉一股冷风吹来,似有一道冷冰冰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 “怎么了?”他确信这股冷气是来自顾言溪,不解地问,“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姚夕不算吗?”顾言溪克制着情绪,强装语气平静地对他说:“你们私底下交流也很多吧?你刚才不是也说了,她很可爱。” 傅砚辞:“……” 他愣了半晌,直到联想起刚才顾言溪的种种反应,这才恍然大悟。 傅砚辞含笑解释,“言言,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这样。” 顾言溪见他还好意思笑,顿时更恼了,冷冷地质问:“不是这样是哪样?她喊你辞哥哥,你们背地里有商量了什么计划?要带她去哪?你们……” 傅砚辞听她语气好像更怒了,连忙打断她道:“她是我表妹。” 顾言溪一愣。 表妹? 傅砚辞继续解释:“我跟她是三代以内的旁系血亲,怎么可能对她生出那样的心思?” 见他一副坦然的模样,再回想起刚才姚夕的种种表现,隐隐记得姚夕喊傅南依似乎也是亲密得很,喊的是“依依姐姐”。 这是个乌龙? 既然是表兄妹,那么上一世跟傅砚辞订婚的就不可能是这个姚夕,这绝对是不被允许的。 所以上一世的“yao xi”到底是哪个“yao xi”? 意识到自己想多了,还对人家的表妹凶巴巴的,顾言溪觉得有些尴尬,连忙撇开视线,低低地“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姚夕喜欢跳舞,之前答应帮她引荐圈内一个有名的舞蹈老师,现在我的情况不允许,事情就被搁置了,我们刚才说的计划就是这个……” 顾言溪沉默。 从未像现在这样进退两难,傅砚辞越是问心无愧地解释,她越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无论说什么都显得她很小气一样。 再想想人家表妹刚才热情地喊她,换来的却是她的冷脸,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姚夕了。 傅砚辞忽然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顾言溪立马严肃地问。 傅砚辞立马收住笑,脸色恢复严肃,“没有,都是我的错,一开始没解释清楚。” 顾言溪心情稍微好了点。 “是啊,都是你的错。” 她想了想,起身,“我要睡了。” 傅砚辞跟着站起来,搂住她的腰把人捞回来,“别急着睡觉,你先告诉我,刚才是不是吃醋了?” 顾言溪立马否认,“没有。” “真的没有?”傅砚辞贴过去,半信半疑地问,“那你刚才怎么说,不允许我的心里除了你以外,还有其他女人?” “而且我从头到尾都没说过她可爱,好大一口锅从天而降,言言,我不委屈?” 他说话的语气好像真的有多受伤似的,其实嘴角早就咧到了耳后根。 顾言溪不是瞎子,看得很清楚。 傅砚辞就是在得意。 有什么好得意的?就因为她吃醋了? 顾言溪撇了撇嘴,“放开我。” “不放。” 顾言溪感觉搭在腰上的手收得更紧了,有些气恼他的霸道。 “傅砚辞,你想做什么?” “想要你的补偿。” “补偿什么?” 傅砚辞低笑,“一个晚安吻。” 说完,不等她答不答应,就吻她的唇瓣,“晚安,我喜欢你的小心眼。” 丢下这句话就跑。 “小心眼?” 顾言溪反应过来抄起一个抱枕就扔过去,“谁小心眼了,傅砚辞,你给我回来,你给我说清楚!” 扔出去的抱枕差一点就碰到了傅砚辞的后背。 他一下就没影了。 眼睛不好使还能跑得那么快。 顾言溪气成河豚。 …… 阳城地理位置并不好,交通不便,没有直达的飞机。 这一趟,驾车而行,车程大约四五个小时。 抵达阳城的时候,已是下午一点。 车子刚在酒店门口停下,便有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男人迎了过来,“傅少。” 傅砚辞向顾言溪介绍,“他是我们家以前的保镖,陈万国,有一次随父亲出国的时候遇上了劫犯,他为了保护父亲受了腿伤,便辞去了保镖一职,回了老家开了这家酒店。” 陈万国笑得憨厚,“酒店是用傅少给的补偿金开的。”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两张房卡递过来,“傅少,房间已经给您准备好了,其中一间是顶楼采光最好的套房。” 一间房给他们用,一间给随行的司机开的。 见司机从后备箱往外取行李,陈万国上前去帮忙,“傅少,走,我带你们过去。” 这家酒店装修豪华,挺气派,大概是阳城唯一一家五星级酒店了。 陈万国很健谈,知道傅砚辞此次是来找老中医看眼睛的,便主动说起吴阳平的事情来。 “他就住在离这里二十公里的河坝村,性格有些古怪,但本事也是真的有。” 几人路过大厅巨大的水晶吊灯下,走进电梯。 电梯再开的时候,已经到了十八层。 第458章 阿砚,你真好 陈万国把他们送到房间门口就离开了,司机也住进了对面的普通房间。 “傅砚辞,明天才去找吴阳平,我们一起去海边的沙滩玩吧。” 顾言溪站在巨大的窗前,看着不远处一公里之外的那片海,眼里闪烁着神采。 傅砚辞什么都依她,“好,你想去就去。” 顾言溪戴上了渔夫帽,递给他一根导盲杖,“诺,拿好。” 傅砚辞摇摇头,“我不用。” “为什么?” “我有你。” 顾言溪:“……”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顾言溪不容置喙地直接把导盲杖塞进他怀里。 “叮咚!” 电梯载着他们回到一楼后发出一声机械的提示音。 顾言溪跟傅砚辞刚准备踏出电梯,一个男人就冲了过来。 他走路不看路,一边跟人打电话一边往电梯里面挤,脚底下踩着的尖头皮鞋踩了傅砚辞一脚。 男人身高也就一米六左右,比顾言溪还矮,微胖。 傅砚辞被踩了一脚,他看不见电梯口的情形,只感觉有人进来了,下意识捏紧了顾言溪的手,“言言,他没撞到你吧?” “我没事。” 顾言溪看着那个堵着电梯出口打电话的中年男人,见他踩了人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对着电话那头骂骂咧咧,心里当即涌上一股愤懑。 “你踩了人不知道道歉吗?”她沉着脸质问。 男人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瞧了她一眼。 “你说什么?” “你应该道歉。”顾言溪再次说道。 这一句话却是惹怒了男人。 他“啪”的一下合上手机,将夹在胳肢窝的皮包拿出来,用包指着顾言溪,“道歉?道什么歉?我说,我踩他一脚怎么了?多大点事啊,你至于吗?” 说着,男人的视线落到一旁的傅砚辞脸上,忽地笑了。 “艹他妈的!原来是个瞎子啊?” 他像是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又说:“那这就怨不得我了,是你们自己没长眼看不到我来了,瞎子就在家好好待着,出门不是给人添堵呢吗?” 话音刚落地,顾言溪便扯过男人的领带把人勒住。 男人猝不及防,手里的皮包掉在了地上。 顾言溪那双泛着冷光的眸子死死地盯着男人,带了几分厌恶的口吻,“你再说他一句试试!” 男人闻言,脸色一下子变得凶狠,“你他妈有病……” 不等他说完,顾言溪手下用力,勒着男人的脖子就把人撞向了冷硬的电梯壁。 男人的脑袋猛地一下磕在上面,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艹!你敢这么对我?”男人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也不觉得一个小姑娘能是他的对手,“小婊子,我弄死你……啊!” 他话语还没说完,一只手就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死死攥住,几乎是同一秒,傅砚辞用另一只手掰着他的中指,往上翻折了一百八十度。 手指关节“咔嚓”的脆响格外刺耳。 接二连三。 关节断裂的声音不断响起。 傅砚辞微微泛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男人,吐出的声音像是冰冷的蛇信子,隐忍又愤怒。 “你想弄死谁?” 他看不见,但此刻那双眼神却像是能杀人似的。 又是“咔嚓”一声。 男人的四根手指被接连掰断。 傅砚辞一只宽大的手紧紧地掐着他的脖子,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摁着男人的脖子压着他的身子往下摁,直到男人的脸跟地面挤压到了一起。 “不识相的蠢东西!”傅砚辞一字一句地吐出这句话。 男人被摁住动弹不了,脸颊被地面摩擦得生疼,因为以一种扭曲的姿态跪在地上,呼吸也困难,脸色泛红,呼吸声粗重。 而他已经被断了手指的手,则是连带着整个肩膀,都因为疼痛而不停颤抖着。 “放、放开我,我报……报警……” “刺啦”一声,傅砚辞随手扯过男人的领带,微眯起眼,用手强行掰开对方的嘴,将领带揉成一团塞到他的嘴里。 电梯门因为长时间未按动楼层而自动关上了。 “唔……唔唔……”男人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他。 傅砚辞摘下手上的那个银色腕表,将其套在指关节上,捏成拳,毫不犹疑地用力砸了下去。 手表上锋利的轮廓摩擦着男人的脸颊带下几条血痕和一些血肉。 “你骂我可以,骂她,不行。” 傅砚辞就这样打了他三拳。 最后,在男人的哀嚎声和哭泣声中,他取下那个带了血的腕表扔在了男人的脸上。 “二手价三百万起,你的医药费。” 顾言溪站在电梯角,看着缩在另一角满脸是血的男人,有点不忍直视。 “傅砚辞……” 她抿了抿唇,低低地唤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傅砚辞听后没有立马看她,而是掏出手帕擦拭了一下手心和手背,这才看向她的方向,向她伸出手,嗓音温和跟刚才判若两人,“不是说要去海边玩?走吧,我带你去。” 顾言溪牵住了他,轻轻地应了一声,“好。” 夏季尾声,天气还有些热。 海边都是穿着泳衣背心的度假人,还有抱着各式各样五颜六色游泳圈跑来跑去的小屁孩。 顾言溪跟傅砚辞牵手在海边走。 不远处,有热爱旅拍的路人看着两人的背影,忍不住拿起相机拍了一张照片,湛蓝的海景成了最好的背景,无论是画面的整体氛围还是两人对视优越的身材气质,都让这张照片成了无价的瑰宝。 顾言溪的恬静优雅坚持不到三分钟。 她自小就是个多动的性子。 游泳、潜水、登山、滑雪、跳伞都是她热爱的活动。 如今这么大的一片海就在面前,要让她只看着,不下水去玩,根本就是在折磨她。 “阿砚,我想游泳。” 傅砚辞听了,却也是一脸宠溺,“好,我不走,在这里等你。” “那你乖乖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就回来了。” 顾言溪脱下自己的鞋子放在一边,便迎着海浪的方向走去。 迎面而来的风吹起她柔长的秀发,光着的脚丫在沙滩上留下一个个深深浅浅的脚印。 傅砚溪“看”着她走远的方向,提醒她:“言言,不要贪玩,不要去水深的地方,注意安全。” 不知道顾言溪有没有听见,他隐隐有些不放心。 听到身边有人在交谈的声音,傅砚辞走过去,对那人道:“你好,能请你帮个忙吗?” “需要我做什么?” 傅砚辞指了指自己的双眼,又指了指顾言溪离开的方向,说:“帮我注意一下我的女朋友可以吗?我看不见,如果她游泳的时候遇到了什么意外,麻烦你第一时间帮我通知这里的救生员。” 那人听明白后,立刻爽快地答应了,“好,我会帮你留意的,你就放心吧。” “好,谢谢你。” 第459章 拥有跟上一世相同的命格 “妈妈,那里有一只鱼妖!” 海里,一个小男孩抱着游泳圈泡在浅水区,睁大了眼睛看着不远处那一道矫健灵活的身影。 “噗嗤。”男孩妈妈听笑了,“那可不是鱼妖,那是一个姐姐。” 男孩看着那道身影,很是惊奇,“妈妈,她为什么可以像鱼一样在水里窜来窜去?” “因为那位姐姐她学过游泳啊,应该是很专业的游泳运动员吧。” 顾言溪在水里泡得差不多,挂念着傅砚辞还一个人孤苦无依地在沙滩上等她,也不逗留,又游回到了浅水区,再踩着沙子慢慢走上岸。 沿着海滩走了两步,身后一股小海浪涌过来,打湿了泥沙。 顾言溪看见从沙子里冒出了一个钳子。 是螃蟹。 果不其然,下一秒,好几只螃蟹钻了出来,在沙地里横着走。 “傅砚辞,这里有螃蟹!” 顾言溪惊喜地冲不远处的傅砚辞喊道。 一声惊呼吓得螃蟹跑得飞快。 “傅砚辞,我抓螃蟹给你吃。”顾言溪高兴地喊道,光着脚就去追螃蟹了。 傅砚辞一听,神色一紧。 他立刻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快步走,急声制止道:“言言,你别去招惹螃蟹,要是被夹了……” 可是已经晚了。 顾言溪还没抓到螃蟹,倒先被螃蟹挥舞的两只大钳子给牢牢夹住了手指。 “啊,好疼好疼——” 傅砚辞三两步冲过去,声音里是掩盖不住的慌张,“我来了。” 他蹲下身来,顺着顾言溪的手摸到那只大螃蟹。 “嗷~”顾言溪可怜兮兮地哀嚎,疼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阿砚,它夹我手不松了。” “别怕。”傅砚辞低声安抚着,手指朝着螃蟹的眼睛戳去。 当被螃蟹夹住的时候,生拉硬拽是没用的,往往越是拽它,它反而夹得更紧。 这个时候,只有对它造成更大的威胁时,它才会松开钳子,转而去抵抗那个对它来说更大的威胁。 果不其然,傅砚辞的手指刚戳上螃蟹的眼睛,它就着急忙慌地将顾言溪的手指松开了,转而迅速地夹住了傅砚辞的手指。 顾言溪惊奇地看着这一幕,再看傅砚辞,见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言言,你的手流血了吗?”傅砚辞问。 顾言溪低头看了一眼伤口,抿了抿唇,幽怨道:“破皮了,有血渗出来。” 傅砚辞听得直拧眉。 “言言,你先在这里等我。” 他说完这句话就走向了海边。 那只螃蟹还夹在他的手上,有血顺着他的指端流出来。 傅砚辞在海水边蹲下来,将螃蟹泡进了水里。 被螃蟹夹住手后,这也是另外一种处理方式。 将它浸到水里,螃蟹就会慢慢松开钳子。 现在,这只大螃蟹就放松了警惕,慢慢地松开了傅砚辞的手,准备偷偷溜走。 然而下一秒,一只手便强势地捏上了它的硬壳,又把它从水里捞了出来。 傅砚辞冷笑,“伤了人还想活?你想多了。” 螃蟹:“……” “哇,好香啊。” 傍晚,顾言溪看着蒸锅里的几只熟透了的清蒸螃蟹,忍不住地咽了咽口水。 用来蒸螃蟹的户外工具是司机买了送来的,还顺着带来了一个烧烤炉和一些其他的食材。 傅砚辞还让司机又抓了好几只螃蟹,跟那只罪魁祸首凑成一锅。 全都蒸了。 “我要吃了。” 顾言溪早就忍不住了,伸出手就要把螃蟹从蒸锅里捞出来, “言言,别用手抓。” 傅砚辞看不见却也知道她要干什么似的,赶紧捏住了她不安分的手。 他语气宠溺却又带着些无奈,“烫了手怎么办?” 这傻丫头。 傅砚辞戴上食用手套,将螃蟹从蒸锅里取出来,“我来吧,我皮糙肉厚,不怕烫。” 他将不能吃的部分一点点细致地剔除了,然后将干净的蟹肉放进离顾言溪最近的盘子里。 处理完一只后,他慢条斯理地取下手套,弯了弯唇角,眉眼间流露出温柔的笑,“快吃吧,吃完了再给你处理另一只,不然放凉了。” 顾言溪看着他。 他身后傍晚的余晖撒满了海面,海鸥展翅高飞。 这一刻,顾言溪隐隐体会到了诗里“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大概是什么样的美景。 比诗更诗意的,是眼前的人。 “阿砚。”顾言溪抱住了他,脸埋在他的颈边,“你真好。” …… “我背后就是京城时代商业中心的现场。” 镜头前,记者指着身后足足九层高的大型商场,对着镜头眉飞色舞地讲道:“京城时代商业中心是顾氏迄今为止手笔最大的项目,大家可以看到,它的面积很大,占地面积足足有七万多平方米,总建筑面积约六万平方米……” “今天是京城时代中心的竣工时间,此项目可以说是京城商业的里程碑,同时,它也将成为咱们京城的又一重要地标。” “作为顾氏集团的总裁,顾言珩先生今天特意来参加竣工仪式……” 镜头切到顾言珩身上。 只见他跟合作方以及其他投资方等所有参与项目了十多位老总一起朝着这边走来。 在场有数不清的媒体,都在密切关注着这边的动向,他们期待能得到关于这座京城最大商业中心竣工当天的更多消息。 顾言珩今天依旧穿着经典的男士西装,保持着一贯的精明能干形象,习惯了这类场合的他举止得体,笑容大方。 待到记者招待会环节,各种各样的问题向顾言珩抛来。 “顾总,这个项目历经了五年的时间才竣工完成,请问您当初为什么会想要投资建造这样一个庞大的商业中心。” “当初投建这个商业中心的初衷,就是希望京城能有国内最大的商业中心,我乐于见到我们的城市往更好更繁华的方向发展。” “顾先生,这座商场的面积是全国第一,逛完它需要几天?” 顾言珩笑了笑,“等到完成招商,开业的那天,大家进去逛一逛,这个问题的答案自然就揭晓了。” “顾总,请问有哪些品牌会入驻商场?” “无论是餐饮、还是服装、或是珠宝、我想,这些领域知名的品牌都是会陆陆续续加入到其中的。” “……” 镜头再一次切换到记者所在的方向。 “想必大家都听到了,顾先生对咱们京城时代中心商场的未来有足够的信心,接下来,我将跟随顾总一起,带着大家观赏一下这座巨大的建筑……” 记者面带笑容地对着镜头,一边走一边感叹,“这座商场从外观看上去整体呈现圆柱形,它的外部装修风格非常时尚哈……” 镜头切到正对着商场正面的方向,一点点放大。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从镜头中,可以看到,商场天台的边缘台阶上,竟然站着三个人。 “那是什么?” “楼顶上有人!” “不会是要跳楼吧?” 与其说那里站着三个人,不如说那里站着的是一家三口。 一男一女站在天台上,女人手里则是抱着一年约三四岁的小男孩。 这个画面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同时也引起了直播镜头前观众的注意。 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转了过去。 顾言珩更是脸色大变,他急声指挥道:“立刻通知救援人员过来,还有,安排几个工作人员上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越是这种时间节点,他越是格外注意,所以截至目前整座商场都是被封锁的,除了施工人员和监工人员,根本不能有人跑到天台去。 这一家三口出现得莫名其妙。 第460章 她的干涉,还能起到正向的作用吗? 在场的工作人员闻风而动。 然而不等他们赶过去,人群里忽然爆发出一声声恐怖的惊呼声。 “跳了!他们跳了!” 几乎是同一瞬间,一道身影从顶楼坠下,坠落的速度之快,仿佛眨眼间,人就没了。 紧接着,女人也抱着孩子一起跟着跳了楼。 在场的人都炸了,又惊又恐的。 “有人跳楼了!” “天呐,死人了!” 从九层高的地方跳下来,那一男一女,还有那个孩子的身体,接连砸向商场正中央广场上那巨大的“京城时代商业中心”的巨大招牌上。 一瞬间,血肉染红了招牌。 “快,快拍下来!” “跳了,有人跳楼了!” 竣工当天,一家三口跳楼,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新闻。 记者们举起摄像机朝着事发地点的中心处跑去,现场的安保人员拦都拦不住。 顾言珩,连带着他身边的几个投资商和施工方都震惊了,他们面面相觑,完全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 项目竣工,这本该是一件很好的事。 可有人跳楼,就不一样了。 或许的招商和开业,都将受到层层阻碍。 如果警方要调查这一家三口跳楼的原因,那么事发现场还要进行一段时间的封锁。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舆论。 有人死去,就代表着不祥,代表着厄运。 光是这个原因,这里便成了一片值得忌讳的地方。 周围一片嘈乱,闪光灯不断亮起。 顾言珩看着无数记者穿过他跑向事发地,呆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警方很快就赶到了。 现场立刻拉起了警戒线。 整座商场都被封锁了起来。 …… 手机屏幕的另一头,顾言溪看着直播画面,眼神一点点失焦。 她明明记得,上一世,京城时代商业中心竣工当天,并没有发生这种事。 顾言溪不由得再一次想到柳建元说的话。 “凡人不得逆天改命,我劝你不要再自作聪明,不要再去干涉他人的生死和因果。” “无论你怎么做,都改变不了命运既定的轨迹,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不是你能改变的。” “到头来,你只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顾言溪,在死之前,我要看到你也跟我一样悔恨不及的那一天。” 顾言溪捏紧了手心,手中攥紧的茶盏,赫然出现一条不明显的裂痕。 “顾言溪,为什么不听我的?” 耳边再次传来柳建元的声音。 是来自真实的柳建元。 今天已经是从阳城回来的三天后了。 季洛汐给了她一个地址,让她在这里跟墨天成见面。 这是京城远郊的一家不知名菜馆,店内装修很简单,人也不多。 她缓缓地将视线转向坐在他对面的柳建元,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找到她的,“你怎么像个阴魂不散的鬼?” “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柳建元看着她,“我知道,你一定又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才导致事情变成今天这样,毕竟我记得,上一世这座最大的商业中心竣工时,可是没有这种离奇的事情发生的。” 顾言溪一口气喝完了茶盏里的茶,不说话,整个人显得很沉默。 柳建元看着她这个样子,眼里多了几分嘲讽,“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要我说,你就不能安安分分地享受你活着的最后一段时光吗?为何总归是贪得无厌呢?” “贪得无厌?”顾言溪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又发出一声冷笑,“谁不希望自己的家人诸事顺利,我怎么就是贪得无厌了?我只是希望在我死之前,尽我所能帮他们。” 柳建元冷嗤,“你所谓的‘帮’,只会适得其反。” “告诉我,为什么我让傅砚辞避开宴会,他立刻就瞎了,我一劝阻我大哥避开那块地,转眼就有人在竣工现场跳楼?是因为这是他们的命吗?” “不。”柳建元摇头,神色冷肃道,“这是你的命。” 顾言溪猛地抬起视线看向他,“我的命?” “嗯,你的命。”柳建元长叹一口气,“顾言溪,天煞孤星命重生了,命格却不会变,这一世的你,拥有跟上一世相同的命格。” “你知道拥有这种命格最可怕的是什么吗?你会给周围的人和亲人带来厄运,会影响他们的事业、健康和生命……” “你可以理解为,当你身处圆心的时候,周围的人和事都会随你而动,你在乎的人会因你牺牲,最终你都会落得个六亲无缘,孤独终老的下场。” “所以,你,就是一切祸端的源头。” “不可能,我不信这些。”顾言溪嘴上说着否定的话,可手指却开始发抖,脸色也瞬间就白了下来。 柳建元看着她这个样子,却是一点也不同情,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无情。 “上一世我帮你完成献祭,有两个原因,其一是不想无辜的人死在你的手下,其二,我早就料到你这一世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你的家人、朋友,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顾言溪,你知道的,我恨你,我恨你胁迫我,我恨你不顾天命,让我做出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所以看见你痛苦,我未尝不感到痛快。” “现在还只是一个开始,如果你不想看到上一世你身边这些人因为你,一个接一个地受伤、死去,你就应该收手……” “嘭”的一声。 顾言溪手中的茶盏砸在了柳建元身后的墙壁上,打断了他说的话。 碎片四溅。 其中一片残渣溅射到了柳建元的脸上,在他脸角划开一个不深不浅的痕迹。 “柳建元!”顾言溪冷冷地呵道,“你给我闭嘴。” 气氛陷入一瞬的冷凝。 柳建元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半晌,他深吸一口气,眼里一闪而过厌恶的情绪,音调也拔高了几分,“要不是你的存在是我的污点,你以为我愿意跟你说这些?” “你懂得很多是吗?”顾言溪嗓音嘶哑,布满了血丝的眼睛盯着他,“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她眼神狠厉,柳建元眼神就比她更狠,更阴冷。 “我告诉你,你就会照做吗?” 顾言溪咬着牙,“那就要看你说的是什么了。” “那我要是说,让你去死呢?” 顾言溪盯着他,良久,嘴里发出一声低笑,“我本来就是要死的。” 让她去死? 她又何尝能活?真是搞笑。 柳建元也笑了,“顾言溪,我是让你现在就去死,不是让你等死。” 顾言溪愣住了。 柳建元脸上还挂着那抹微笑,“你不死,就是顾言珩死、顾言泽死、顾言川死,傅砚辞死,一个接一个的死!而且,你永远不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就死了,你不信,可以试试看。” 顾言溪怔怔地看着他,忽然看不懂,这人到底是救世主,还是跟她一样的恶魔? “为什么一定要我死?”她咬牙质问。 “你周围人的磁场都受你影响,你死了,自然就不会有人再被你牵连,影响命运。” “我周围的一切?”顾言溪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居然开始认真思考他的话,“照你这么说,那为什么不能是离开呢?如果我在世界的另一头,那么这头的人还能因为我受影响不成?” “你说得不无道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的爱人,他们会放任你一个人去世界的另一头而不管不顾?那个时候,你又该如何斩断与他们的因果?” “因果是斩不掉的,除非一方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你不死,他们就会心存挂念,只要心存挂念,就会受你影响。” 第461章 只是一枚棋子罢了 “柳建元,你说的这些话,我没有理由相信。” 顾言溪觉得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相信这些无稽之谈。 天煞孤星命? 她不信命。 她要是信命,她早就死在了上一世,而不是活到现在。 柳建元又笑了,“顾言溪,你还是那么固执,无论旁人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不过你听不听得进去都与我无关了,信也罢不信也罢,得失是你自己选的,那么结果你就自己担着吧!” 顾言溪看着他,扯了扯嘴角,“你放心,结果我自己担,犯不着你来为我操心。” “你好自为之。” 柳建元冷哼一声,丢下这番话,扬长而去。 看着柳建元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顾言溪刚才还闪烁着精光的眸子闪过一瞬的迷茫。 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条,缓缓打开。 上面写着一行小字: “我已让人向墨天成传话,七月七日,下午两点,城郊胖大嫂私房菜馆,三号桌,墨天成自会去见你。” 落笔的字母是“x”。 今天就是七月七日。 顾言溪眯了眯眸子,看了一眼腕表,已经一点五十了。 她将纸条揉乱攥紧,用力握紧了手心,指甲在手心掐出红痕。 片刻后,顾言溪松开手,眼底闪过一丝纠结。 她又将纸条展开。 手里的纸“刺啦”一声撕成了两半。 顾言溪看着对面的墙上的时间,盯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嗓子里堵得说不出话,眼里都是血丝。 傅家和墨家的事,她到底还该不该干涉? 或者说,她的干涉,还能起到正向的作用吗? 如果她所谓的‘帮’,只会适得其反…… 就在这时,菜馆的大门缓缓打开。 一个穿着深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将黑色的头发梳在脑后,用发胶固定得一丝不苟,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显得老谋深算,那双眼睛有着一眼看穿人心的锐利,也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狠劲。 根据资料,墨天成已经五十多岁了。 走进来后,视线锁定三号桌,看见站在那里的少女,墨天成面带笑意地朝她走过去。 而他身后紧跟着的两个保镖则识趣地靠墙而站,警惕的目光打量着顾言溪。 见他朝自己走来,顾言溪将手心里那团碎纸揣回兜里,眯了眯眸子,打起了精神。 在看见墨天成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该相信自己才对,而不是被柳建元那个家伙扰乱了心智。 对方身上散发的气场太过强大,饱经阅历后沉稳又精明的气质摆明了这个家伙是个极不好对付的人。 这还只是一个墨天成、墨家还有墨天龙、墨天宇、墨天枭等。 她若是毫无作为,那么事情真的就会有转机吗? 她觉得不会,因为对方的实力就摆在那里。 顾言溪从来就不是一个被动接受安排的性子,能争取的绝不会放过。 “你,就是顾言溪?” 墨天成拉开椅子,在顾言溪对面坐下,笑看着她。 他这个笑容看起来不知道有多慈祥,可只有顾言溪知道,里面藏着狐狸般的老谋深算。 “嗯。”顾言溪也笑了下,“墨先生,你好。” “雷龙跟我说,是你让他转达我,要跟我谈一笔生意?” 顾言溪眯了眯眸子,想来他口中所说的这个“雷龙”应该就是季洛汐安插在墨天成身边的人,既然能让墨天成跑一趟,说明他应该是很相信雷龙这人的。 至于季洛汐为什么不亲自联系墨天成,自然是为了不让墨天成起疑。 “没错。”顾言溪看向对方,开口道,“想必大致的意思已经有人向你转达清楚了,我助你重新夺回龙枭会会长的位置,而你,只需要满足我两个条件。” “哦?你说的两个条件,是什么条件?” “第一,你拿回龙枭会后,不再掺和进傅家跟墨天龙一家的纠纷中。第二,每年我要拿到龙枭会百分之三十的分红。” 听了这话,墨天成却是笑了,“丫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首先,你说你帮我夺回龙枭会会长的位置?如果这件事真的像你说的那么简单,我也不会到现在还是个副会长了。” “我想,如果我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丫头,你的确可以怀疑我在说大话,但你既然来见我了,就说明,我也有你能利用的地方。” “嗯,你还算个聪明人。”墨天成点了点头,“如果不是因为你背后有整个顾家,甚至傅家,我是不会来见你的……” 墨天成顿了顿,继续道:“而且我很早就知道,傅夫人的死瞒不住,要怪就只能怪墨天枭那个家伙太狂妄自大了,连萧婉嫤的身份都没搞清楚就把人列入到了名单中弄死了,你都不知道当墨天龙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有多生气……” 顾言溪静静地看着他,见他说这话的时候犹如一个局外人的语气,只觉得好笑。 既然也姓墨,她自然不会觉得墨天成是什么好人,墨天龙一家是混账,眼前这个,也是个混账罢了。 她表面上不动声色,“墨天成,这不是我找到你的最主要原因。” 听了顾言溪的话,墨天成呵呵地笑出声来。 “我知道,前段时间顾二少被人用刀伤了手,也是惹恼你的原因之一吧?” 对上墨天成自信的目光,顾言溪适当地露出仇恨的表情,捏紧了手心,“我会要了墨天龙的命。” “哈哈!”墨天成发出几声快意的笑,“我就知道墨天龙一家子的行事作风,会得罪不少人,看来没错。” 不等顾言溪说什么,墨天成直接道:“拿回龙枭会,我早就有了计划,也早就在布局,顾小姐若是真的能助我一臂之力,你说的那两个条件,我都可以满足。” “哦?”顾言溪饶有兴致地问,“你有什么计划?” 墨天成摸了摸下巴,低声道:“顾二小姐,你知不知道,历来,龙枭会都有个从不变更的规矩?” “什么规矩?” “龙枭会只认印章,不认人。” 不等顾言溪说什么,他又缓缓地解释道:“龙枭会起初原名不叫龙枭会,而是龙霄会,一个刻有腾龙图纹的祖传印章,便是龙霄会的会印。” “龙霄会百年前就是佳海市最大的帮会,而最初,龙霄会也不是我们墨家人的,创立龙霄会的,是一个叫左霆龙的男人。” 第462章 在她的额间落下一个无比轻柔的吻 “百年前,左霆龙在佳海市是神话一般的存在,他的心腹们追随他像是信徒追随信仰一般,对他无比信服,将其奉为神明,时刻愿意为他舍弃性命……” “可枭雄也有老的时候,后来,左霆龙年纪大了,不得不面临将龙霄会转交给儿子打理的境况,这个时候便出现了问题,无论他的儿子表现多好,龙霄会的那些人,始终不认新会长,只认左霆龙一人。” “左霆龙为了帮儿子服众,当着所有人的面,挖下了自己的双眼,将眼珠做成了标本嵌在方形玻璃正方体里,将其做成了印章的底座……” “他警告众人,他死后,这个会印就代表他,他会时时刻刻盯着大家的一举一动,而持有会印的人,就是他选中的人,是能给龙霄会带来未来的人,也是他们需要服从的人。” “这个规矩一成立,百年不变,沿袭到至今,而认章不认人的规矩,也成了每个龙霄会的成员必须要遵守的,所有入会的新人都要被洗脑,发誓到死追随会章,追随左霆龙的引导,神的指引……” “后来,可想而知,这枚会章落到了墨家祖先的手中,再也无人能从墨家人的手中夺得这枚会章,直到它传到墨天枭手中,这也是为什么墨天枭那么年轻又那么狂妄自大,却偏偏能让龙枭会所有人信服,他不顾死活的原因。” “……” “我明白,所以你得从墨天枭手中拿到会章。”顾言溪直接道,“那么,我要做什么?” “我要你以货物交易的名义约墨天枭在京城见面。” 墨天成眸中眯起一道冷光,“京城离佳海市到底是远的,这样即便到时候墨天枭反应过来,也来不及了,我要夺了他手里的会章,还要他死在京城。” “你凭什么觉得我能那么容易就把墨天枭约到京城来?”顾言溪双手抱臂看着他,提出质疑,“他不是傻子,何况他现在是手握印章的龙枭会会长,怎么可能没有警惕之心?” “而且照你的意思,你还想让他把会章带到京城来,我以什么立场要求他这么做?仿佛就是在对他说,让他把脖子伸过来给我杀一样。” 顾言溪话音刚落地,墨天成便立刻道:“你以不想涉险的理由将交易地点定在京城,而我准备的货一定值得墨天枭亲自跑一趟。” “到时候你只需要明确你要跟龙枭会的会长亲自交货,要确认身份再交易。” “你将这个麻烦问题抛给墨天枭,那么他自然会想办法证实自己的身份。” “墨天枭是个傻的,冲动的,他太自以为是了,根本不觉得自己会有失手的时候,而这也是我瞅准的点。” “行。”顾言溪看了他一眼,“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很快。”墨天成脸上闪过一丝胸有成竹的笑,“我已经迫不及待坐上那把椅子的位置了,龙枭会,很快就成为我的了。” “你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了吗?” “当然,就等那批货到手,就可以抛出诱饵了。” “我想,以墨先生你的魄力,这一仗我们会赢得很漂亮的,但是也希望墨先生不要忘了你答应我的条件。” “好,你放心,顾小姐,事成之后,哪怕你让我帮傅家对付墨天龙一家,我也是会毫不犹豫的。” “那就请墨先生尽快准备好货物,然后将动手的时间提前告诉我,我也好做万全的准备,助你一臂之力。” “好,回见。” “……” 两人互道再见的时候,脸上各自挂着高兴的笑容。 墨天成一出菜馆,嘴角的笑容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屑。 “小丫头,到底还是太年轻。” 她以为这是一场合作,殊不知,自己已经深陷棋局中,只是一枚棋子罢了。 另一边,顾言溪脸上的笑也不复存在,紧抿着唇,脸色阴沉。 …… 学海书屋。 傅南依抱着一摞书到靠窗的位置坐下。 顾言川屁颠屁颠地跟过去,在她对面坐下,“我高考考了七百三十五分,你怎么什么都不奖励我?” 傅南依低头整理着手边的书本,“你考了七百三十五分,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应该去找顾叔叔和温阿姨要奖励。” 顾言川何尝没找顾霖松跟温淑仪,他以为那两人得知他被京大录取,会感动到哭,结果他们并没有什么反应…… 顾言川挠了挠头发,又笑眯眯地看傅南依,“你是不是每天都会到这个书店来看书啊?” 傅南依点点头。 顾言川四下张望一眼,好奇,“我怎么从来没看见过这家书店的店长呀?” 傅南依看他一眼,“你找店长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问一下。” 傅南依眨了眨眼睛,“我就是。” “什么?” 傅南依面不改色,“我就是这家书店的店长。” 顾言川:“……” 他瞪大了眼睛,“不是,你开书店做什么?” “学习啊。” 顾言川:“……” 他不理解,“学习有必要开个书店吗?” “营造一种学习的氛围。” 顾言川环顾了一眼四周。 学习的氛围……嗯……还不错。 可是谁家好人会为了学习专门开个书店啊? “那你最近在学什么呀?” “准备雅思考试。” 顾言川低低地“哦”了一声,盯着她看,回到刚才的话题,“最近有几部新电影很好看,你请我看电影,看评分最高的那一部,就当是我考了高分的奖励,你觉得怎么样?” 傅南依望着他,想了想,点头,“好,没问题。” 顾言川闻言,心情瞬间好上了天。 这么爽快。 真不愧是小南依。 “什么场次的?”傅南依问。 “就明天下午三点左右的。” “好。” 下一秒,手机传来一声震动。 顾言川拿起来一看,只见有一条来自“小南依”的未读消息。 是一张图片。 顾言川点开一看。 映入眼帘的赫然是电影取票码。 他不明所以地看向傅南依。 傅南依头也不抬,淡淡地解释:“票我已经替你买了,你可以去看了。” 顾言川睁大了眼睛,“那你呢?” “学习。” 第463章 毕竟,言言可是好久都没有骗过他了 “噢,我还以为你会跟我一起看电影呢。”顾言川下巴搁在桌面上,两只黑溜溜的眼睛盯着傅南依,嘴里嘀嘀咕咕,“你不跟我一起,那我也不想看了。” 傅南依翻书的动作微顿。 她抿了抿唇,似是想说什么,最终,又什么都没说。 “……依依?” 顾言川仍保持着将脑袋搁在桌上的姿势,满脸讨好地仰视着傅南依,对方皮肤如纸一样白,脸上五官轮廓精致迷人,尤其是那双眼眸,透着一种安静的美。 傅南依坐直了身子,不去看他,“怎么了?” “依依,你怎么只喜欢学习?”顾言川低低地说着,声音很小,“你都不看我一眼。” 傅南依凝视他一眼。 顾言川冲她眨了眨眼睛。 大概是距离太近,傅南依盯着对方的脸看,乍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迅速地收回了视线,突然无心学习,合上了书,起身要走。 “喂,你去哪里?” “练琴。” 她学不进去的时候,练会儿琴就可以让心情平复。 顾言川连忙起来,跟上去,“你去哪练琴?” “楼房有琴房。” “那你可以教我吗?” 傅南依说:“你要是想学钢琴,可以请专业的老师教你,或是让言言教。” 顾言川追问:“那为什么不能是你来教我?” 傅南依微微蹙眉,声音有些冷,“我没时间教你。” “不要,你得教我。”顾言川蛮横无理地说着,跟着她上楼看见放在中央的那座钢琴,比傅南依更快一步地坐了过去。 傅南依看着他的动作,眉梢微拧,“你起来。” “不行,除非你教我。”顾言川突然就耍起了无赖,抱着钢琴不撒手。 傅南依站在钢琴前,眼神复杂地看着他,“顾言川,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顾言川声音闷闷的,“依依,我好像病了,我有时候会很想见你,明明吃饭看电影这种事一个人我也可以做,但我就是会想象你陪我一起的样子,而且,我总是怕你身边突然就多了其他人,然后你就再也不理我了……” 傅南依皱起眉,张嘴欲反驳什么,话到嘴边,语气还是柔和下来,“好,别闹了,我教你弹琴。” “真的?”顾言川趴在钢琴上,冲她眨了眨眼睛。 傅南依看着顾言川热忱的眼神,那张平日里桀骜不驯的一张脸此刻挂满了期待和小心翼翼。 她小小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明明他就是在打扰她,在无理取闹,让她无法安心学习又无法弹钢琴,可她还是说不出什么决绝的话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好像再也无法忽视这人的感受。 …… “依依,你身上好香。” 傅南依站在他身旁,一手撑着钢琴,一只手给他纠正指法,而顾言川却是扬起脸看着她,冒出这么一句。 傅南依:“……” “我没有用香水。”她说,她没有用香水的习惯,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 “那是什么味道?” 顾言川问着,忍不住地凑了过去,像狗鼻子一样在傅南依的颈侧嗅了嗅。 那股熟悉的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显然是体香。 他看着对方雪白纤细的脖子,心脏忽然像是被什么定住了似的,那里像是神规定不允许凡人踏足的禁地,却又处处都布满了蛊惑的味道。 顾言川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着,情不自禁地用鼻尖碰上了那一寸皮肤,还轻轻蹭了一下。 突如其来的温热触感让傅南依大脑瞬间陷入一片空白。 “傅南依,你的味道很独特。” 顾言川低声说着,那双炙热的眸子直勾勾地望向傅南依。 傅南依耳根“唰”的一下就红了。 她愣了一会儿,才像是被烫到了似的,躲闪了一下,跟他拉开距离。 “顾言川,你凑得太近了。” 顾言川立刻恢复端正的坐姿,摸了摸后脑勺,扯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按照我教你的指法练一遍。” 傅南依说完这话,便径直走向钢琴对面的沙发。 “好,看我弹。” 顾言川兴致勃勃地说着。 傅南依刚在沙发上坐下,刚才那触碰带来头皮发麻的感觉还没消散,刺耳的琴声便响起。 她微微拧了一下眉,闭上了眼睛,深呼吸。 顾言川抬头看了一眼她,见她闭着眼陶醉其中的模样,想必是被自己的琴声折服了,于是更自信了,甚至开始自创曲目…… 傅南依身子往后靠了靠,微眯着眸子,略有些生无可恋地看着他。 …… “依依?” 顾言川没听到回应,停下动作,再看过去,却见傅南依不知何时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小小的脑袋歪向一边。 他看了一下时间,原来不知不觉自己竟已经弹了半个小时。 顾言川起身走过去,在沙发边轻轻蹲下,静静地凝望着傅南依的睡颜。 她睡着的时候比平时看起来更安静更乖了,长睫偶尔会轻颤一下,巴掌大的脸漂亮脱俗,宛若误入凡尘的仙子。 “傅南依,你说这是为什么?明明以前毫不起眼的小书呆子,怎么转眼间,就让我喜欢至无药可救?” 他望着对方的脸,控制不住地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却又在半空的时候收回,转而轻轻地抱起她,小心翼翼地托着她的脑袋,将她平放在沙发上。 傅南依像是被惊到了,皱了皱眉,嘴里发出一声轻咛。 顾言川立刻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不过还好她没醒,只是侧了个身,就又将自己蜷成一团沉沉地睡了过去。 顾言川见状,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他四处张望了一眼,将沙发另一头的薄被拿过来,轻轻盖在她身上。 熟睡中的人动了动嘴巴,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了什么,顾言川也没听清。 他半蹲在沙发边,脑袋搁在沙发边沿,专注地看着她的脸,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少年意气的双眸里覆盖着最深的柔情。 顾言川慢慢靠近,在她的额间落下一个无比轻柔的吻。 睡吧,我就在这里陪你。 第464章 给你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偏宠 傅家。 凌晨。 窗外狂风疾雨。 惊雷闪过,乍现的光照亮傅砚辞轮廓分明的脸,那张脸上,布满了细细麻麻的汗珠,沿着颧骨、鼻翼淌下,染湿了枕头。 “不、不要!” 他嘴里发出低喃,人困在梦里醒不过来。 梦里,他像是飘在天上,以上帝视角看着底下发生的一切。 而入目所见,是一座高山。 山上建有一个道观似的建筑。 明明是黑夜,可他却能清晰地看到,一行人沿着陡峭的山路在接近山顶。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女人。 她身形瘦弱,背脊挺拔。 不知为何,他明明看不到那女人的脸,但在他的意识里,似乎知道她就是顾言溪。 转眼,画面一转,山上黑烟弥漫,漫天火光。 下一秒,他像是坠入了深渊,一阵天旋地转后,天上那轮月亮变成了血红色。 整个天际,红得像血。 再往下看,地面忽然出现一个圆形的法阵。 而那个女人,就站在法阵的中央。 一道道巨大的闪电从天而降,接连劈向女人。 “不!” 傅砚辞在梦里发出伤心欲绝的呐喊。 他冲过去,将她护在身后。 拆骨般的剧痛袭来。 那一刻,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忽然消散了。 或者说,是碎掉了。 …… “阿砚,你怎么了?别怕,我在呢……” 傅砚辞是在顾言溪的低声安抚中醒过来的。 他猛地睁开眼睛,在一片黑暗中紧紧抓住了顾言溪的手。 床头的夜灯已经开了,朦胧光线下,顾言溪竟见他满脸是汗,准确来说,是汗水混着泪水。 “你怎么哭了啊?” 顾言溪不敢相信,一个大男人,竟然因为做噩梦而哭成这样。 耳边传来她关切的声音,傅砚辞一下子又想到了梦里的事,条件反射地坐起来紧紧抱住了她。 心脏还是刀割一般的疼。 “言言……心口好痛。” 顾言溪闻言,还以为他心脏出现了什么问题,眼底立马闪过一丝慌乱,“你怎么了?为什么会心口疼?不行……我还是喊医生来看看吧。” 她说着就要走。 傅砚辞双臂牢牢地抱着她不让她走,似是生怕她这一走就不回来了,“不、不要走。” “好……我不走,不走。”顾言溪疼惜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你心口还疼吗?” “疼。” 傅砚辞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疼。 只是好像在梦里度过了漫长的岁月,梦里那个女人是那么可怜,可怜到让他感觉,她好像时刻都会碎掉。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情绪,像是有什么记忆断片了一样,想又想不起来。 “言言,我梦到了你。”傅砚辞急忙道。 “啊?梦到我什么了啊?” 顾言溪抽了一张纸替他擦拭额角汗水。 “我梦见了红色的月亮,梦见一个女人带着一群黑衣人在夜晚的时候登山,我看不到那个女人的脸,她比你瘦,可我隐隐觉得那就是你。”傅砚辞说话间还紧紧攥着顾言溪的手。 顾言溪此时还没听出什么异样,“嗯,然后呢?” “然后……”傅砚辞仔细地回想着,“那座山顶有一个道观,女人放火烧了道观,我还看见了……看见了一男一女,他们被绑着推进了一个圆形的阵法中……有人在一旁念叨,像是在念着什么咒语……” “我看见有雷向你劈去,而你一动不动,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也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我那么大声地喊你,而你却毫无反应,你好像看不见我,也听不到我的声音,一切都很奇怪……” 说到这里,那种剧痛的感觉又来了。 他总觉得这种疼不仅仅源于那道雷。 还有更重要的东西被他遗忘了。 傅砚辞努力地去想,可一思考脑子就传来钻疼,额头上又冒了汗。 他看不见,自然也不知道顾言溪在听到他的话后,脸色一瞬变得错愕。 她用震惊的目光看着傅砚辞。 傅砚辞怎么会知道祭祀的事? 傅砚辞发现周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不安地唤道:“言言?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顾言溪收回思绪,只当这是一个巧合,低声道:“没事,只是觉得你梦到的事情有些诡异。” 她想了想,又试探道:“阿砚,你是第一次做这种梦吗?之前还有没有做过类似的梦。” 傅砚辞摇头,“之前没有,这是第一次。” “好了,梦里的东西总是光怪陆离的,只是一个梦而已,说明不了什么的。” “言言。”傅砚辞又唤她,声音带着不安。 “怎么了?” “管家今天跟我说了一件事。” “什么?” “他说,收拾你房间的女佣在床底下发现了带血的卫生纸。” 顾言溪的脸色瞬间凝固。 还好傅砚辞现在看不见,否则一定能发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慌张。 傅砚辞抓着她的手指,关心地问:“你怎么了?是受伤了还是生病了?” 看着他紧张的样子,顾言溪心头又暖又涩。 她压下情绪,努力使口吻听起来寻常,“我没事,就是最近天气干燥,很突然地就流鼻血了。” “是吗?”傅砚辞神色还是有点担忧,“流鼻血也有可能是一些其他疾病的征兆,言言,要不去医院做个检查吧,我陪你。” “阿砚,你太小题大做了。”顾言溪故作轻松的口吻,说着违心的谎话,“何况,我前不久就在我二哥的督促下做过体检了,一点问题也没有啊。” 听她这么说,傅砚辞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那明天我让人在你的房间放一台加湿器。” “嗯。”顾言溪唇角扬起一丝笑意,“阿砚,你真好。” 傅砚辞搂着她,手小心翼翼地摸上她的脸,“我想看看你。” 可他只能凭借摸到的五官轮廓来想象她的样子。 “你会好的。”顾言溪对这件事还是有信心的,“很快的,等你恢复视力的那天,我保证,你看见的第一个人,一定是本小姐。” 傅砚辞艰涩地“嗯”了一声,“你会一直在我身边是吗?这样我好起来的那天,第一个看见的,一定是你。” “会的,一直。” 傅砚辞相信她。 毕竟,言言可是好久都没有骗过他了。 第465章 交易 “言言,我们什么时候办婚礼?” 乍然提到这个话题,顾言溪有些惊讶,“啊?” 傅砚辞拉过她的手跟她十指相扣,神色憧憬,“我们先办婚礼,等你到了法定年龄再领证,我想你能快点从我的未婚妻变成我的妻子。” 顾言溪听后,有些哭笑不得,“你也太着急了,需要这么早吗?” “不早。”傅砚辞把人抱进怀里,摸了摸她的脑袋,“跟喜欢的人结婚,怎么会觉得早?” “不过你要是还没想好,我们也可以慢慢来,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尊重你的意见。” 傅砚辞抓过她的手放在唇边虔诚地吻了吻,“你该不会不愿意跟我这个瞎子过一辈子吧?” “怎么会?”顾言溪笑了笑,“你不会一直瞎的。” “果然我瞎了你就不愿意了吗?” 顾言溪开玩笑的语气道:“所以你最好能快点恢复你的视力,不然谁知道哪天我就受不了了。” 傅砚辞亲亲她的额头,“之前让你跑你不跑,以后就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了,你受不了也得受,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你真霸道。”顾言溪伸手回抱住了他,她脑袋搁在了他胸口的位置,“不过,阿砚,结婚的事情还是再等等吧。” 在把龙枭会的事情解决之后。 “好,你想什么时候办就什么时候办。”傅砚辞眼底浮现一抹柔色,“言言,你听得到我的心跳声吗?” 顾言溪的耳朵贴的就是他心脏的位置,“我听到了。” 傅砚辞唇角扬了扬,“言言,你知道吗?从我喜欢上你的那一刻起,这颗心,就只能因为你产生波澜,只会因为你跳动。” “我愿意为了你做任何事情。” “爱你到老,至死不渝。” …… “傅南依,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傅南依,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傅南依,跟我在一起吧。” “傅南依,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 “……” 顾言川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遍遍地演练着,调整着自己的面目表情。 怎么都感觉不太对。 应该是发型的问题。 顾言川这么想着,赶紧拿起定型喷雾一顿喷,抓了一个帅气的发型,然后对着镜子咧了咧嘴。 还是感觉不太对。 “傅南依。”他深吸一口气,一脸凝重,“我想说这句话很久了,就是……你,能不能做我的女朋友?” 顾言川看着镜子里这个一脸严肃的自己,摇摇头,“不行,肯定会吓到她。” 他抓了抓头发,觉得自己快疯了。 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那么难说出口? 只要一想到要当着傅南依的面说这些,心里就像是在打鼓一样,紧张得连牙齿都开始颤抖。 紧张。 这是很少在他身上出现过的情绪,从前他分明是一个那么张扬那么肆无忌惮的人。 大概这既是爱情吧。 这个苦,他不介意吃。 他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半晌,忽然意识到,最大的问题就是两手空空,这肯定是不行的。 他应该抱一束花,然后再带一份礼物。 这样,如果傅南依答应他了,那么就顺理成章地将花和礼物送给她。 这么想着,他推开门,匆匆下楼。 正好碰见准备上来喊他吃饭的管家。 不等管家说什么,他直接对着沙发上坐着的众人喊道:“晚饭我不吃了,有事出去一趟。” 说完,就如风一般消失在门口。 顾霖松跟温淑仪面面相觑。 温淑仪表情复杂,“这孩子最近怎么总是风风火火的,还老喜欢往外跑?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顾霖松摆摆手,“你想多了,这绝对不可能,就他那个德性,谁看上他啊?” “可你看他,穿得像个小绅士,还做个这么精致的发型,你啥时候见他这么精心打扮过?”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绝对是有情况。 …… 顾言川开着车一路驶进商场地下停车场。 下了车,风风火火地跑进电梯。 来到五楼,他直接走进奢侈品专柜店。 柜台里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 导购员看见他衣着不简单,立刻迎了过来,“先生,您需要什么?” “我想买一条手链。” 他觉得,手链或许是最适合送给她的。 “手链在这边,您跟我来。” 顾言川在导购的带领下跟过去,视线从展示柜里的那一条条手链上扫过。 他想象着它们戴到傅南依手上的样子,便觉得,这里的手链,一条都配不上她。 她太好了,理应值得更好的东西,而不是这些看起来浮夸又随意的,这样只会玷污她。 “不行,我换一家店看看吧。” 顾言川很失望。 他之所以直奔进这家店,就是因为这个品牌的手链是那些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们最喜欢的,口碑也不错。 “这些您都不满意吗?”导购见他要走,连忙追问道。 “嗯,不太满意,我要最好的,独一无二的。” “独一无二的……”导购回味着他说的这几个字,忽然笑了,“既然是要选择一款独一无二的,那您应该到这里来看看。” 顾言川见导购指向了另一扇门,露出有些好奇的目光。 导购解释:“先生,不妨进去看看吧,里面的都是我们的顶级设计师打造的,每一款,都是全球独一无二的,不量产,而且无论是材质还是设计,都是最顶级的,只不过,平均售价会达到八位数。” “钱,无所谓。” 顾言川满不在乎地说出这句话,迈步走了进去。 整个房间,只放着一个展示柜。 里面总共也就只放了十多件展品。 顾言川低头一件件地观摩着,目光一下子就落到其中一条银色手链,旁边写着“臻情系列——摘星揽月”几个字。 这是一条银色的手链,质感极好,正如它的名字一样,手链中间的设计采用的是一轮小小的弯月。 导购向他介绍:“这条手链用来送女朋友是很合适的,它的寓意便是——为你摘星揽月,给你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偏宠。” “我就要这个。”顾言川指着它。 “好。” 导购见他如此爽快,立刻开了锁,笑意盈盈地将丝绒托盘从里面取出来放在展柜上。 顾言川想象着这条漂亮的手链戴在傅南依手上的样子,不自觉地扬了扬唇角。 “这款手链的售价是一千二百九十九万,如果您要,我这就给您打包。” 顾言川爽快地抽出一张卡递过去,“打包。” 提着饰品袋走出商场,顾言川笑容满面,满脑子都是导购刚才那句话—— “为你摘星揽月,给你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偏宠。” 傅南依,只要你愿意。 第466章 我会去的,你等我 在京城荒无人烟的北郊山林里有一座废弃的医院,是原康宁精神病院的旧址。 二十年前,康宁精神病院转移到了市区,而现在这座楼因为地理位置偏僻,便被遗弃,成了一栋荒楼。 北郊的风很大,一阵阵的狂风吹来,大有将树木掀倒的架势。 墨天枭将交易地点定在这样一个地方,似乎并不奇怪。 “将货搬下来。” 顾言溪对着身后的两个保镖吩咐道。 墨天枭要求,除了运货的帮手,不能带任何其他人来。 趁着他们搬货的间隙,顾言溪抬头打量着这座废弃精神病院的格局。 这栋楼一共有九层,它看起来废弃了,但是半开的铁门却是崭新的。 显然,这里是墨天枭在京城的某一个据点,此刻这栋楼里面一定布满了墨天枭的人,说不定已经有狙击手瞄准了她,而墨天枭本人一定也在九层的某一个房间里,用望远镜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一共四个黑色皮箱,这便是需要交易的货。 里面是开采自翡翠之都阿勒曼的四块无价翡翠。 既然是无价的,那便是再多的钱都求不来的,十几年都不见得能开出一块。 而这里,却有整整四块。 顾言溪看到这批货的时候才明白,为什么墨天成那么肯定这批货值得墨天枭亲自跑来京城。 顾言溪戴着黑色皮套的手摸上铁门,将门缓缓推开。 两个保镖一左一右地分别拎着两个箱子,紧紧地跟在她后面踏入大门。 院子里停着几辆一看就是改装过的黑色SUV。 “她来了。” 九楼的某一个房间里,墨天枭拿着一个望远镜在观察,看见走进来的三个人,他扯了扯嘴角,“呵,还算识趣,没有带人来。” 顾言溪来到楼梯入口,便看见两个身型挺拔的男人持枪守在那里。 “来交货的。”她沉声道。 已经收到过上级的指示,那两人打量了她一眼,直接放行。 这栋旧楼没有电梯,徒步上楼是唯一的方式。 顾言溪刚从楼梯口出来,墨天枭便迎面而来。 他看上去果然年轻,才二十出头的样子,穿着深蓝色西装,内搭一件豹纹衬衫,脖子上挂一条金链子,梳着比较时髦的发型,人看起来倒是精神,“轻狂”和“傲慢”两个字几乎写在了脸上。 墨天枭见了她,笑得开怀,“小美女,你终于来了。” 顾言溪停下脚步,同时挥挥手示意身后的两人站在原地待命。 她看向墨天枭,“你,就是龙枭会的会长?” 墨天枭挑了一下眉毛,“这还需要问吗?” “当然需要。” 顾言溪从身后的保镖手中拿过一个黑色的皮箱,当着墨天枭的面将箱子打开。 箱子里空无一物。 她笑了笑,那双沉冷的眸子盯着墨天枭略显错愕的脸,“只有龙枭会的会长亲自跟我谈,才配与我做这笔交易。” 说完,她手一松,将空箱子扔在脚下,静静地觑着墨天枭。 墨天枭瞬间不淡定了,脸色变得有些铁青。 他一步步走向顾言溪,在她跟前站定,眼神冰冷地直视着她,“你敢耍我?你知道老子是谁吗?你就不怕死?” 顾言溪面不改色,“我要先确认你的身份,才会让你看到你想要的东西。” 墨天枭听到这话,气得瞬间嘶吼一声,“我他妈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我会向你展示我的诚意。” 说着,顾言溪从身后保镖的手里接过另外一个皮箱子。 她重复刚才的动作,当着墨天枭的面将这个箱子也打开。 一块内嵌在里面的上等翡翠石就这样被展示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墨天枭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块翡翠石,一眼就看出来,这正是他想要的那四块石头其中一块。 “呵呵!你倒是会玩。” 他扯了扯衣领,视线越过那块石头,再落到眼前这个少女的脸上,对方那张漂亮的脸蛋实在是惊艳得很,让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另外三块石头呢?”墨天枭语气凶狠地质问道。 顾言溪合上箱子,拎着箱子的把手将箱子塞进墨天枭的手中,微笑地看向他,“只要你信得过我,很快就会有人把它们送过来的。” “很好,你的诚意,我看到了。”墨天枭掂量了几下手中的皮箱,转头冲着其中一个手下勾了勾手指。 那人立马小跑过来将箱子接过去了。 墨天枭当着顾言溪的面将手伸进上衣内口袋里,从里面取出一个用红色绒布包裹的东西。 掀开绒布,露出来的,首先是做成标本镶嵌在玻璃内的一双狰狞可怖的眼球。 墨天枭有些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张口道:“这个,足够证明我身份了吧?” …… 某高档西式餐厅。 顾言川穿着白色西装,靠窗而坐,手边放着一捧玫瑰花。 作为开设在京城最繁华地段商业区的唯一一家五星级茶餐厅,它的氛围无疑是最好的,环境安静,优雅,就连服务员都有着极高的颜值和素质。 顾言川百里挑一选了这么一家餐厅。 他低头看了一眼表,少年那张精致英气的脸上此刻却有着几分腼腆和不安。 昨天傅南依在电话里答应了跟他一起吃饭。 地点,正是这间西式餐厅。 他拿出手边那个精致的小礼袋,端详着里面那条包装完好的银色手链,想象着待会儿该在什么合适的时机将这条手链送出去。 “先生,请问您现在需要点餐吗?” 一个笑容标致的服务员走过来,轻声询问着他。 顾言川摇摇头,“我还在等一个人。” “好的,如果你需要点餐,可以随时喊我。” 顾言川看着服务员离开的背影,掏出手机,觉得也许应该先告诉傅南依他到了。 哪怕现在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电话拨出去没多久就被接通了。 顾言川略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唇,“依依,你出发了吗?我已经到了。” “啊?”傅南依正挑选出门穿的衣服,听到电话里的声音,微微眨了眨眼睛,“你怎么去那么早?” “悄悄告诉你,因为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所以我一定要比你先到,要在这里等着你。” 顾言川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着这话,实际上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 “顾言川……”傅南依抿了抿唇,忍不住地问,“今天就只是吃个饭而已吗?” “……” 对面安静了一瞬。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电话那头传来顾言川隐隐期待的声音: “依依,如果我说,不只是吃个饭呢?” 空气刹那陷入凝固。 傅南依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而与此同时,顾言川透过窗户看着不远处林立的高楼,眼神却是没有焦距的。 那些景象在他眼前变成虚影,而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被抽走,聚焦在了电话的那一头,就连那头传来的微弱呼吸声都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第467章 石头留下来,你,可以走了 长久的安静和沉默。 “依依。” 顾言川咬了咬唇,声音带着些苦涩和嘶哑,轻声说,“我想以男朋友的身份请你吃饭,我这么说,你还会来吗?” 他想,他还是做不到欺骗她。 做不到以吃饭的名义把人骗过来,再把她置于尴尬的处境。 因为傅南依这个小书呆子,到了真正跟他面对面的时候,一定会因为当面拒绝他而觉得难堪和不安。 他不想让她不安,不想让她连准备都没做好就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告白,也不想让她因为当着面拒绝他而感到愧疚和失措。 所以,顾言川将这个选择的机会亲自交给她。 给她一个不来的选择,或者说,是逃避的选择。 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傅南依,应该被如此尊重。 在说出这句话后,顾言川只觉得心里那个沉甸甸的大石头轰然倒地。 可这不代表着轻松。 因为,他即将面临来自对方的裁决。 电话那头,傅南依的脸色有一瞬的凝结,那双清澈的眼里闪过一丝无措。 其实很多事情是早就有征兆的。 脑海中回闪过很多的细节,少年炙热的眼神,充满阳光的笑容、误以为她跟被人在一起时落魄的背影、醋意的小情绪、藏不住的眷念、脱口而出的“我想你”、奋不顾身的维护,还有那天在书店里,他自以为他没有察觉的那个落在她额头的吻…… 很多很多的画面,像是幻灯片一样闪过,最后碎裂拼凑成四个字“我喜欢你”。 那她呢? 她喜欢顾言川吗? “我会去的。” 当她轻轻地说出这个四个字的时候,答案就已经揭晓了。 或者说,当她发现顾言川对她的感情而没有选择保持距离而是任其发展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答案。 不得不承认,这个人,最终还是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顾言川,我会去的,你等我。” …… “小姐,您要出去?” 傅家的阿姨看着从楼上下来的傅南依,好奇地问。 “嗯,蓉姨,你看见司机老何了吗?我要用车,让他送我出去一趟。” 蓉姨闻言,连忙去院子里招呼:“老夏!备车,小姐要出门。” 只听院子里传来司机老夏的声音:“好嘞!” 傅南依出门就看见老夏开着一辆白色的轿车停在了她跟前。。 驾驶座的车窗降下,露出老夏那张憨厚老实的脸。 他面带笑容地冲她招手,“小姐,上车吧。” 傅南依回以一个微笑,拉开后车门,在后面落坐。 “小姐,您今天要去哪里啊?” “纳尔斯西餐厅。” “好嘞,我这就送您过去。” 老夏搓了搓手,握紧了方向盘,聚精会神地看着前方的路面,踩下了油门。 “小姐,你这次出门,跟少爷打招呼了吗?”老夏忽然问。 傅南依抿了抿唇,视线看向窗外,“哥不在家。” “哦,也是。”老夏呵呵一笑,“瞧我,差点忘了,少爷今天晚上的飞机才能到京城。” 傅砚辞平日出行都不是老夏负责,多数时候都是关皓陪在身旁。 老夏则是专门负责傅南依出行的家用司机。 从傅南依上小学时,就一直是老夏每天接送她。 傅南依把他当叔叔看待的。 老夏是个老司机,开车的技术很好,而且他对京城所有位置,哪怕是犄角旮旯的地方都一清二楚,从来不用电子导航。 就比如刚才傅南依刚才报了那个西餐厅的名字,老夏一听就知道是哪家餐厅,在哪个位置。 车子驶上大桥。 太阳有了落下来的趋势,傍晚的夕阳在江面撒下粼粼波光。 经过了大桥之后,傅南依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不是通往市中心商业区的路。 她打开电子地图确认后,狐疑地看向老夏,“夏叔,你是不是记错路了?我要去的餐厅好像不是这个方向。” 十多年来,老夏还从来没出过这种行驶线路上的错误。 老夏捏着方向盘的手顿了一下,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小姐,我对不起你。” 傅南依愣住了,她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对方,“你……什么意思?” 对方没再说话,而是一脚踩下了油门。 车速飙升。 窗外的景象快得像是虚影闪过。 “停车!” 傅南依彻底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冷声发出命令,“夏叔,我让你停车!听见没?” “小姐,我会停车的,但不是在这里。” 傅南依瞳孔骤缩,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眼前忽然一黑。 一股强烈的虚无感瞬间席卷全身。 她用最后一丝力气,循着鼻端莫名闻到的香味源头看过去,只见车门上方有一个小小的出气孔,正往外冒着白色的烟雾…… “夏叔,你……” 傅南依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歪头晕了过去。 老夏听到身后的人戛然而止的声音,攥紧方向盘的手在抖。 “小姐,以后别喊我夏叔了,我愧对你们傅家所有人。” 他咬着牙,嘴里发出嘶哑的声音,布满皱纹的眼角沁出酸楚无奈的泪。 而他不得不这么做。 …… 顾言溪看着眼前那个刻了腾龙图案的纹章,倏地,嘴角扬起一抹笑。 “看来,这的确是龙枭会的会章。” 墨天枭快速地将会章重新揣回到上衣口袋里,丝毫没注意到少女在说刚才那句话的时候,眼底的那一抹算计和势在必得。 “好了,东西也给你看了,另外那三块石头,该拿出来了吧?” 墨天枭理了理衣摆,又看向顾言溪道:“放心吧,钱,一分都不会少你的,四块石头,我给你四十亿。” 他吊儿郎当地走了几步,指了指身后角落里那几个箱子,吩咐人将箱子打开,露出里面大把的钞票和黄金。 “怎么样?满意吗?” 第468章 墨天成的计划 就在这时,一个下属匆匆来到墨天枭身边低声说了什么。 墨天枭闻言,立刻走至窗边,举起望远镜往外看。 只见外面大门处站了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他手中提着一个稍大一点的手提箱。 墨天枭立马看向顾言溪,“来送另外三块石头的?” 顾言溪看他一眼,“没错。” 墨天枭闻言,看向顾言溪的眸光顿时深了深。 要知道,这栋楼是屏蔽了任何信号的,所以来到这里的人,根本没办法与外界沟通。 而这三块石头恰好在这个时间送来,恰好在顾言溪说了那句话后送来,这也就说明,在此之前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被她精准的计算过的。 这个少女,不简单。 “把人放进来。”他冷冷地吩咐道。 “是。” 下属匆匆跑开。 顾言溪站在原地,安静地看着墨天枭,而墨天枭,也在警惕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氛围忽然变得诡异起来,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只要哨声吹响,很快双方便会厮杀在一起。 脚步声传来。 那个负责送货的人来了。 他走过来,在顾言溪身侧站定,将箱子放在地上,弯腰开锁。 在众人的紧张注视下,三块色泽极好的石头露了出来。 顾言溪直接将箱子踢过去,“墨先生,现在你要的货已经全部齐了,该你按照之前我们谈好的价格,将四十亿的现金给我了。”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直视着对方,不卑不亢。 而墨天枭听了这话后,眼底却是闪过一丝阴狠,冷笑道:“货是到了,可我还没验,你急什么?你得让我先确认这几块石头是真是假。” 顾言溪轻笑一声,“好,随你查验。” 墨天枭挥挥手,示意手底下的人将另外三块石头也拿过来,随后从另一个房间里出来一个戴着老花镜的白胡子老头,看来是专业鉴定石头的。 老头拿着放大镜,将石头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最终却是对墨天枭摇了摇头。 “假的?”墨天枭拧眉。 老头收起放大镜,点点头,“的确是假。” 墨天枭当即大怒,从后腰掏出枪,对准了顾言溪,“好啊!你他妈又耍老子!拿几块假的石头就来糊弄我?真当我是吃素的?” “墨先生说这话我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顾言溪一脸疑惑地看着对方,“这四块石头的确是真货,却凭你一句话就被断定是假?血口喷人也不是这么喷的。” “你说我血口喷人?”墨天枭露出有些夸张的表情,“你这是瞧不起我呢?我、龙枭会的会长,会因为区区几块石头,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吗?” “既然你说石头是假,那便还给我吧。”顾言溪有些无奈地说道,“有的是人想要,买家,我从来都不缺你一个。” 说完,她示意身后的人过去将石头拿回来。 而他们走过去,手刚碰到石头,便被墨天枭的人擒住,一拳打得跪倒在地。 “呵呵,顾小姐,你觉得你骗了我还能从我这里毫发无损地离开吗?要知道,为了这笔交易,本少可是特意从佳海市来到这里,你以为我的时间一文不值吗?” 顾言溪听了这话,却是笑了,“你口口声声说我骗你?可你拿到第一块石头的时候,为什么不说是假?” “墨天枭,你想要抢就直说,大可不必找这些光冕堂皇的理由。” 事到如今,墨天枭干脆也懒得再装了。 他将那个对准顾言溪的手枪放下插在腰后,冷笑了两声,那双狭长的眸子里写满了狡黠,“好吧,那我就直接告诉你好了,石头留下来,你,可以走了。” 顾言溪皱眉,佯装不解地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墨天枭吊儿郎当地走了几步,一脸得意,“字面意思罢了。” 他环顾着四周,煞有其事地向顾言溪说道:“虽然在京城的范围,可这一栋楼却是我墨家的地盘,光是盯着这里的狙击手,就有四五个,在我的地盘,我从来不花钱买东西。” 顾言溪闻言,微眯的眸子凝起一道冷光,“墨天枭,你胃口这么大,就不怕有些东西,你吃不下吗?” “哈哈!”墨天枭放声大笑,“小美女,要不是因为你姓顾,我连让你活着走出这里的机会都不会给你,所以我劝你见好就收,何况你区区一个小姑娘,拿什么跟我斗?” “你这么狡猾,我的确是斗不过你,可是今天要跟你斗的人,本来也不是我。” 顾言溪话音刚落地,外面忽然响起激烈的枪声,随之便是各种惨叫声袭来。 一颗子弹打破窗户直接射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墨天枭感知到危险,躲闪开。 子弹擦过了墨天枭的脸侧,在他脸颊旁划出一道血痕。 下一秒,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杀手直接从九楼的窗户钻进来,手中的黑刃迅速地解决掉了站在窗边的保镖,又迅速与在场的其他人扭打在了一起。 同一时刻,从楼梯口也冲出来一群训练有素的黑衣人。 仿佛只是一瞬的事情,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些突然袭来的人跟墨天枭的人迅速地扭打在了一起,一时,枪声四起,鲜血四溅,惨叫连连。 见到此情形的墨天枭脸色骤变。 他抓过其中一个黑衣人,迅速地将其割了喉,又躲过另一人的袭击,将人甩出窗外。 果断地解决掉周围的四五个人,墨天枭不忘记顾言溪,抬起枪指过去,手指扣动扳机,“艹!你这个贱人!你敢设计我,我让你死……啊!” 话还没说完,一颗子弹便射中了他的膝盖。 墨天枭猝不及防地跪倒在地。 他顺着子弹射来的方向看过去,刹那间,脸上的神情变得无比错愕,“墨、墨天成?” 墨天成依旧将那黑色的头发梳在脑后,披着一件皮大衣,戴着皮手套。 他走过来,尖头皮鞋踩在地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一步一步,格外清脆。 而墨天成的身后,跟着一男一女。 男人是个短发寸头的麦色皮肤的家伙,而女的,正是季洛汐。 第469章 内鬼 墨天成走过来,跟顾言溪擦肩而过的时候,目光在她脸上稍微地逗留了一下,露出有几分欣赏的眼神,随后便直接向墨天枭走去。 “我的好侄儿,看你的表情,你现在应该很意外吧?是不是还在想,明明这个时候我应该在欧洲才对,怎么会忽然来了京城?” “墨天成,你这个老东西!我弄死你……” 墨天枭意识到自己进了套,脸色变得无比愤怒,他从腰后掏出一把匕首,只是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一把小刀便飞过来,将他手中的枪打掉在地。 而这个射出飞刀的人,正是季洛汐。 墨天枭转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季洛汐,“姓季的!你他妈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跟这个老东西为伍?你背叛了龙枭会!就不怕你整个季家都跟着陪葬?” 季洛汐远远地看着他,面对他的质问,沉默不语。 而墨天成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了,“背叛龙枭会?好侄儿,如今说这句话,你不觉得可笑吗?现在你这副任人宰割的样子,接下来龙枭会是谁的,还真是不好说呢,哈哈!” “你……!”墨天枭瞳孔骤缩,死死地看着墨天成。 “傻小子。”墨天成一脚将他踹翻在地,脚底踩着他的胸口,不屑地冷笑,“龙枭会的印章,从来都不该交给你这么个轻狂自负的蠢东西,不是吗?” “老、东、西!” 墨天枭倒在地上,那双阴鸷的眼睛冷冷地盯着墨天成,嘴角忽然扯出一抹疯狂的弧度,“轻狂自负?一直以来,你都是这么认为的吗?” 这个时候,周围的打斗早已终止,显然,墨天成的人已经将在场所有墨天枭的手下都杀了个干脆利落,一个未留。 就连墨天枭最信任的左膀右臂也都被解决了。 而墨天成也为此付出了代价,他带来的人,只剩下七七八八,还都是负了伤的。 “难道不是吗?”此时的墨天成信心满满。 然而下一秒,“砰”的一声响起。 天花板忽然掉下来一块。 跟着一起掉下来的,还有一个体型健硕的男人。 “墨先生,小心!” 随着季洛汐一声惊呼,一把钢刀朝着墨天成的后脑飞快地削过去。 因为季洛汐这一声提醒,墨天成闪躲及时,只是肩膀被刀口擦了一下,总好过整个脑袋被削下来要强。 墨天成惊恐地看向突然出现的男人,只见他穿着军靴,光着膀子,身高大约一米九左右。 天花板上方是提前就被挖空的。 墨天成一直都知道,墨天枭不知道从哪里招过来一个很能打的家伙,叫廉三,擅长近战,有他在,墨天枭就没怕过任何人。 看来眼前这人,就是廉三。 他手中那个一米长的泛着冷光的钢刀,就是他常用的武器。 这人一出现,周围的人立刻围上去,跟他打起来。 “东明,还不快去帮忙。”季洛汐对身边的麦色皮肤男人道,“这些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只有你才有胜算。” 东明一怔,有些犹豫地看了她一眼,“那你呢?” “我负责保证顾小姐的安全。”季洛汐信誓旦旦地说。 见东明还愣着,季洛汐推了他一下,“顾小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以为顾家人能放过墨天成?我知道你对墨天成忠心耿耿,可你别忘了,墨天成的计划不就是夺了会章后将墨天枭的死甩在顾小姐头上,这样,到时候墨天龙为了复仇跟顾家斗起来,他好坐收渔翁之利,将墨氏集团也收入囊中。”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顾小姐必须得活着。” 东明闻言,神色一凛,立刻抽出双刀朝着廉三冲去。 要说东明是墨天成手底下最得力的杀手也不为过,甚至连季洛汐都不是他的对手。 见东明跟廉三扭打在了一起,季洛汐看了一眼站在角落一脸目瞪口呆的顾言溪,走过去,用生疏又不失礼貌的口吻对她道:“顾小姐,您别怕,我会负责保护你的安全。” 说完,还信誓旦旦地冲不远处的墨天成点了点头。 而顾言溪则依旧是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似是被眼前血腥的场面给吓得不轻。 不远处传来铁器碰撞的声音。 墨天成那仅存的七八个手下,在这场斗争中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他们跟廉三和东明这样的顶级杀手比起来,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随着一个个身影倒地,廉三身上也被东明开了许多道口子。 同样是擅长近战的,东明的双刀却更为灵活,总是能出其不意,在被人围困的情况下,廉三是占据下风的。 但是这个局势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哐当”一声,这一招不知道使了多大的力,东明的双刀扛着廉三的钢刀,堪堪挡住,虎口被震得发麻。 这把钢刀很厚很粗,但它的边刃又被打磨得十分锋利。 可这一次廉三却是用刀背朝着东明砍下去,看得出来他想取得力量上的优势。 见东明有一瞬的力不从心,廉三抬脚飞踹,把人踢飞了出去。 东明后背直直地撞上墙壁,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嘴角溢出一大口血来。 廉三发出哈哈的笑声,“来啊,继续。” 看着对方嚣张的样子,东明面无表情地握着双刀朝着他冲过去。 刀刃交错,刀与刀相撞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大。 廉三将力量上的优势贯彻始终,每一次刀落下,都是能将对方置于死地的地步,但凡东明一次没躲开,都会被斩杀与钢刀之下。 两个人来来回回打了十多分钟。 季洛汐将目光看向另一边。 墨天枭跟墨天成也在打。 墨天枭没什么真本事,这是接触过他的人都知道的。 但是其实季洛汐一直都很好奇的,是墨天成的实力到底如何,她注意到墨天成走路的时候底盘很稳,可是他从未在人前露过手,平日里看起来也只是一副军师模样,不像是能打打杀杀的。 如今一看,心中为数不多的顾虑也消失了。 因为墨天枭跟墨天成你掐我我掐你,简直像是菜鸡互啄,让人丝毫提不起观赏的兴趣。 季洛汐迅速地移开了目光。 第470章 底牌 可当她再看向东明的时候,脸色又变得严肃起来。 廉三猛地朝着东明冲过去,手中的长刀朝东明砍去,这一击力道实在是太大,而东明却一改常态用单刀迎接,这也就导致他手中的刀直接被打掉。 钢刀直接劈向他的拳心,砍穿了他半边的手骨。 霎时鲜血如注,而面对着这样的重伤,东明脸上却是一丝痛苦的表情都没有,他甚至一丝犹豫都没有,另外一只拿着单刀的手,飞快地刺向廉三的腹部。 后者显然没料到这一击,想要躲闪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刺啦”一声,刀子插进了廉三的身体,抽出来的时候,带出一滩血。 东明这一刀自然是伤到了廉三的要害。 廉三眼前一晃,后退几步,跌落在地。 他无法动弹,那双眼死死地瞪着东明,最后,断气的时候都保持着双目圆睁的状态,死不瞑目。 季洛汐看着东明跟廉三的一招一式,见东明果真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对于接下来的行动,隐隐有了一丝不安。 他太冷静了,冷静得可怕。 这里未必有人是东明的对手。 而东明解决掉廉三,立刻便将视线转向了墨天枭和墨天成。 他咬着牙,眸光如凶猛的野兽般,向墨天枭冲了过去。 一阵疾风从身后逼来,墨天枭察觉到这股来势汹汹的杀意,凭借着本能弯腰躲开东明的这一击。 惊魂未定,又是一脚向他快速地袭来,直接踢在他的头上。 一瞬间,墨天枭耳边一阵嗡鸣,像是有什么在脑子里炸开了般,天旋地转,视线变得模糊。 他颓然跪地,嘴角溢出血来。 就在这时,东明又是一拳狠狠砸在了他的腹部,打得他弯下腰,喷出一口血。 五脏六腑像是碎掉了一般痛苦,墨天枭跪在地上,晃了晃脑袋,待视线终于恢复一点清明,兀的笑出声来。 “墨……天成,我、我输了,哈哈哈,墨天成,你这个老东西……不择手段……” 显然,墨天成最终取得了这场斗争的胜利。 他拢了拢身上的皮大衣,踩着那双染了血的皮鞋走到墨天枭跟前,一只手扯住墨天枭的头发,用力地把他的脑袋提起来跟他对视。 “放心吧,我的好侄儿,即便你去了阴曹地府,我也依旧会给你烧纸的。” 说完,便摁着他的头往地上砸去。 一下又一下。 直到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地面,直到墨天枭嘴里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直到他闭上了眼睛。 墨天枭彻底倒在了地上。 同时,放在他上衣内袋里的那个红色绒布包裹的会章,也随着滚了出来,掉在了墨天成的脚底下。 墨天成低头看着那枚会章,脸上多了几分得意之色。 “从今天开始,龙枭会,是我的了。” 他弯腰,准备将会章捡起,可就在这个时候,“嗖”的一下,一道冷风向他袭来。 墨天成脸色一变,赶紧缩回了手。 一把银色的小刀从他手刚才停留的地方飞过。 如果那一瞬他没反应过来,恐怕那把刀已经穿透了他的掌心。 墨天成瞳孔微缩,猛地看向飞刀射来的方向。 只见顾言溪站在那里,傍晚的微光映出那张冰冷的容颜,漆黑冷沉的双眸宛若利剑出鞘,锋芒毕露。 墨天成皱眉,“你想干什么?” “想你所想,夺你所夺。” 话音落地,少女以飞快地向他袭去,手中冰冷的银色利刃划破空气向他刺去。 墨天成神色一凛,对着一旁的季洛汐跟东明喊道:“还不快给我阻止她!” 话音落地,却见季洛汐直接出手,跟东明打了起来。 墨天成:“?” 东明猝不及防被季洛汐一刀刺了后腰,发出一声低吼。 东明在极端痛苦的情况下还不忘反击,一记膝踢将季洛汐撞飞出去。 季洛汐踉跄几步倒地,见东明将插在他后腰的匕首抽出来,那张刚毅的脸上闪现一瞬的狰狞之色,握着那个带血的匕首朝她一步步走来。 东明忽然猛冲,手中的匕首准备刺向季洛汐的心口。 季洛汐却更快一步地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腰,手指狠狠地抠进东明的伤口里。 这一瞬的刺痛却没有让东明停止手上的动作,匕首调转方向朝着季洛汐的脖子刺去。 就在这时,一大块凝固了钢筋的混凝土块朝着他的脑袋飞过来,“哐”的一声精准地砸中了他的脑袋。 力道之大,季洛汐听到了头骨碎裂的声音。 飞溅出来的鲜血和脑浆洒了一地。 东明顿时像是一下子陷入宕机状态的机器,四肢瞬间停止了动作,身体僵硬在原地,准确来说,是尸体僵硬在原地。 而东明刺向她的那个匕首正好停留在跟她皮肤相触的位置,划出了一道浅浅的划痕。 可想而知,要是没有这飞过来的一块钢筋混凝土,季洛汐已经交代在这里了。 季洛汐看向不远处的顾言溪,向她投去佩服的眼神。 真,粗暴。 墨天成被打退至墙角,看着这一幕,目眦欲裂。 他死死地瞪着季洛汐跟顾言溪,“你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勾结在一起的?” 季洛汐,他无比信任的人,居然一直以来,都是蛰伏在他身边的内鬼罢了。 可笑。 真是可笑。 “墨先生,这不重要。”顾言溪神色冷肃地看向他,“即便没有季洛汐,那天你来见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根据资料,墨天成分明是一个利益至上的人,可那天她提到交换条件时,面对她索要的百分之三十分红,墨天成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一口答应了。 这恰恰代表,墨天成根本就没打算合作,更没打算给她什么分红,也没打算帮傅家,因为这种口头的协议,根本就是笑话。 而墨天成利用她,只是因为墨天枭的死需要一个说法,而她,就是那个替罪羊。 表面上是一场合作,可等到墨天成拿到了龙枭会的印章,首先要做的事,就是将墨天枭的死全都甩到她的头上,引发墨天龙跟顾家的矛盾。 以墨天龙的性子,死了一个儿子,必定要跟顾家不死不休缠斗到底。 而他墨天成,就是那个坐收渔翁之利的人。 既可以趁机瓦解墨氏内部拿到墨氏的掌控权,又可以趁人之危,从顾家捞一笔横财。 他根本就不可能帮顾家,更不可能帮傅家来对付墨天龙一家子。 所以顾言溪只能将龙枭会的会章,拿在自己手中。 她信得过的,只有自己。 第471章 拿着东西,离开这里 “呵呵!” 墨天成沉着脸看着顾言溪,见她将那个掉落在地上的会章捡起,却是忽地笑了出来。 “我知道你不简单,却没想到,你的野心居然如此大。” “小丫头,你想将龙枭会收入囊中,却有没有想过,有些东西,不是你能吃得下的。” 顾言溪看着墨天成,警惕地捏紧了手中的刀。 墨天成忽然站直了身子,将那件披在身上的皮大衣解开,又脱掉了里面的一件马甲,最后只剩一件黑色的武术服。 看到这一幕的季洛汐脸色骤变。 墨天成这会儿的精气神,跟刚才已经截然不同了。 她从前听说佳海市有个极擅长武术的高人,传言到了能徒手接子弹的恐怖程度,他能蒙住双眼,仅凭耳听风声来跟人交手,立于不败之地,从无对手。 可在此之前,她从未将那个高人跟墨天成联系起来。 这会儿,墨天成负手而立,脸上一派轻松,那双眼精锐到了能放光的地步,仿佛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这双眼。 顾言溪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这人之前在藏拙。 越是这种人,亮出的底牌就越是狠。 “顾言溪,还有季洛汐。”墨天成死死地盯着她们,冷冷地哼了一声,“今天,你们两个,都给我死在这里。” 话音落地,顾言溪跟季洛汐对视了一眼,同时出手。 季洛汐一记飞踢踹向墨天成的脸,而墨天成甚至站在原地动都没有动,就徒手抓住了季洛汐的腿将人直接推飞出去。 他底盘稳得异于常人,面对任何打击都能岿然不动如山。 顾言溪横扫他小腿的一脚也像是踢了石头一样,毫无作用。 与此同时,墨天成一记掌劈向顾言溪的脖子砍去。 顾言溪后仰躲过去,同时从几个手心里甩出一把小刀,朝着墨天成的脖子飞过去。 墨天成眼神一凛,迅速躲闪,脖子却还是被刀刃擦了一下,留下一道血痕。 他用手抹了一下脖子上的血迹,看向顾言溪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兴味,“能伤我的人,你是第一个,但你可知道接下来你要为这一刀付出什么代价?” 话音落地,墨天成抬脚就是一记螺旋踢向顾言溪踢来,那破开空气的速度和力道仿佛能形成一股气流。 顾言溪连连后退。 墨天成螺旋踢形成连招,一脚接一脚,灵活得宛若陀螺,接连不断地向顾言溪的脸踢去。 眼看顾言溪就快要躲闪不过来,季洛汐忽然冲过来,一刀扎向墨天成的要害。 墨天成似是早有预料,转身抓住季洛汐的手,眼神一狠,微微倾身,另一手抬起手肘砸向了季洛汐的背部。 “咔嚓”一声,身体某一处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季洛汐眼前有一瞬地发黑。 顾言溪见状,手心微动,又是一记飞刀朝墨天成射去。 墨天成却是直接用两根手指接住了那把刀,又反手将刀朝着顾言溪投去。 顾言溪差点没闪躲开,能徒手接她刀的人还真是第一次见。 季洛汐趁机刺向墨天成的大腿,然而墨天成比她更快地抬起抬脚踢开季洛汐,又捏拳向她砸去。 墨天成显然已经感觉到这两个女人同时的存在非常碍事,所以它打算一举击杀其中一个,接连抬手向季洛汐击去。 季洛汐根本没有接招的能力,身体不知哪一处的骨头早就在刚才被砸断了,阵阵传来的刺痛让她脸色苍白,遍布虚汗。 一阵疾风忽然从眼前飞过,季洛汐堪堪躲过这一脚踢,下一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墨天成迅速的一拳砸中了靠近太阳穴的位置。 季洛汐眼前一黑,整个人陷入了一瞬的意识模糊。 墨天成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反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断裂的钢筋就朝着季洛汐的心口刺去。 “季洛汐!” 顾言溪大声唤了一声,同时从后面勾住了墨天成的脖子拉着墨天成往后仰去。 季洛汐猛地清醒了过来,侧翻了一圈,躲开了墨天成的这一致命一击。 “顾言溪,你找死!” 墨天成彻底怒了,他拼命地抓着顾言溪的手臂将她摔向前方的地面,在对方被摔懵的瞬间,手中那根锋利的钢筋直接扎进了她的肩膀。 “顾言溪!” 看到此情形的季洛汐惊呼一声,起身抬脚朝着墨天成的脑袋踢去。 这一脚卯足了力气,墨天成被踢得身子都歪了一下,下一秒,季洛汐抓着匕首刺向他,墨天成没来及闪躲,抬手去挡,手臂被划开了一道极深的口子。 “季洛汐,你真是不识好歹,你想死是吗?那好,我就成全你。” 墨天成转身朝着季洛汐打去,他已经被惹怒了,恨不得立刻杀了这个碍事的季洛汐,抓着季洛汐的脑袋砸向墙壁,一下又一下,直到她的血染红了发根。 顾言溪拔下插在自己肩膀上的钢筋,又一次的剧痛让她呼吸骤停。 她爬起来,便看见墨天成拎着季洛汐往墙上撞,而季洛汐在墨天成手底下就像是一只任其宰割的羔羊,被打得满脸是血,毫无还手之力,陷入晕厥。 顾言溪捡起东明掉落在地上的一把刀,向墨天成袭去。 两人再次扭打在一起。 顾言溪拿着刀却难碰到他分毫,而墨天成每一次打在她身上的力道都到了足以伤到骨头的程度,顾言溪那只受伤的肩膀不断地撕开,血从里面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丫头,你看到了吗?你不是我的对手,十个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墨天成嚣张地说着,捏住顾言溪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的手腕瞬间脱力。 他顺势抽走她手心的那把刀,朝着她的腹部捅过去。 顾言溪徒手握住刀。 刀刃划开她的手心,血顺着刀刃不停地往下掉。 墨天成狠狠地盯着她,推着那把刀往前,刀尖抵向她的腹部,拼命往前推。 直到“刺啦”一声响起。 那把刀刺进了顾言溪的腹部。 季洛汐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顿时红了眼眶。 “不,不要……” 她拼尽全力从地上爬起来,嘴里又吐出一大口血。 第472章 唯一的生机 墨天成笑看着顾言溪。 她那被刺穿的腹部伤口汩汩溢出血来,瞬间就染红了她的衣服。 季洛汐看着这一幕目眦欲裂,不管不顾地捡起手边的匕首,拼尽全力地朝墨天成捅去。 墨天成太沉迷于跟顾言溪的这场较量了,尤其是看到刀子扎进对方腹部的时候,甚至到了得意忘形的地步。 他完全没想到都快要被打死的季洛汐还能站起来,还能袭击他,等到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刺啦”一声,匕首扎进了他的腰。 “唔……” 墨天成疼得闷哼一声。 他彻底暴怒,一脚踢开季洛汐,从顾言溪的身体里抽出刀,又朝着季洛汐捅去。 然而下一秒,他的脖子便被人从后面死死地勒住了。 墨天成回头便对上顾言溪暗红的眼眸。 “墨天成,你不如先杀了我再说。” 墨天成眉头一拧,下一秒,却是笑了。 “好,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先杀你。” 他将顾言溪手腕上的力气卸掉,转身朝着顾言溪的面门逼去,顾言溪被他打得又后退了几步。 季洛汐摔在地上,咳出一摊血,见顾言溪跟墨天成又扭打在了一起,便重新抓起匕首往那边爬,却听到顾言溪用嘶哑的声音大声喊她的名字。 “季洛汐……” 顾言溪的声音透着虚弱和疲惫,因为她身上的伤太多了,尤其是腹部中的那一刀,不知道是否致命,一直在流血。 她现在还能接墨天成的招,已经是奇迹。 “季洛汐,拿着印章走……”她艰难地喊道。 听她这么说,季洛汐诧异地看着她,“走?我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走?” “季洛汐……你别管我了,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本来就不该把你牵扯进来,季洛汐,谢谢你为我涉险,我希望……你能活着离开这里,这就……够了。” 到了这个境地,顾言溪只恨自己太过于自大狂妄。 她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可实际上,她还是小瞧了墨天成,小瞧了墨家。 “不。”季洛汐眼眶发红的看着她,拼命摇着头,“你一个人打不过他,我不可能丢下你不管。” 哪怕动一下浑身的骨头就像是快要散架了一样,她仍旧费力地想要爬起来帮她。 顾言溪几乎用吼的,“季洛汐,算我求你的,走吧!” 季洛汐怔在原地,挣扎地看着她。 顾言溪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我们两个人,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话音刚落地,便又挨了墨天成一拳。 “季洛汐,我牵制不了他多长时间了,你听我的好吗?拿着东西,离……离开这里。” 她近乎哀求的语气说着这种话,季洛汐一下子就哭了出来,“我做不到,顾言溪,我……我做不到……” 其实她也知道,即便她们加在一起,无论如何也不是墨天成的对手,最终的结果就是一起死在这里。 但是要她走,她更做不到,做不到看着顾言溪被墨天成打死,而自己却当个逃兵。 她会一辈子愧疚和悔恨。 所以哪怕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可她觉得,她应该做的,是留在这里,就算是死也没关系。 “季洛汐,你知道我这么费劲想做的事是什么,所以我要你带着东西走……”顾言溪轻声说着,语气里是深深的无奈,“就当是圆了我一个心愿好吗?” 季洛汐看着她,唇角轻颤,挣扎着后退。 “季洛汐,听话,再帮我这最后一次。” 季洛汐忽然就泪如雨下,她绝望地看了顾言溪最后一眼,捡起打斗时掉在地上的会章,转身就往楼梯口跑。 身体伤口的痛仿佛在一瞬间麻木了,因为这个时候比起身体上的疼,她感觉心脏更像是被撕开了一样。 身后传来墨天成疯狂发怒的声音: “想跑?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季洛汐最后看了顾言溪一眼,也是最后一幕,是顾言溪死死地拉着墨天成的双腿,被他一脚踹在肩膀上的画面。 季洛汐瞬间眼泪决堤,喉咙发涩,嘴唇颤抖。 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只能将这一幕永远地刻在脑海里,将见她的这最后一面刻在脑海里,然后,转身离开。 …… 京都机场出口。 比起四季如冬永远都寒冷的D国,这边的温度显示更舒适温和。 这趟D国之行,傅砚辞收获颇丰。 那边的一家医学研究院针对他的情况给出手术方案,有百分之八十的治愈概率。 “泰森,言言得知这个消息一定会很开心的。” 傅砚辞被泰森牵引着往前走,嘴角扬起微微愉悦的弧度。 泰森的确是一只尽职尽责又极其聪明的狗,傅砚辞完全可以放心地将牵引绳交给它,而泰森总是能带着他越过所有障碍,畅通无阻地行走。 它会看指示标,会看红绿灯,也能听得懂他要去的目的地是哪里,知道什么时候该停什么时候该走,还知道避开行人保持安全行走距离。 这会儿,泰森似是听懂了他的话,尾巴摇得更欢了,四条腿迈得也更快了,像是迫不及待去告诉顾言溪这个消息。 关皓笑看着这一幕,“它这是着急去见顾小姐。” 而傅砚辞又何尝不是跟它一样期待见到那个人呢? 关皓想到什么,又说:“这个时间,顾小姐应该已经在出口等您了吧?” “关皓,帮我看看,言言给我发消息没有。”傅砚辞从兜里掏出手机递过去。 他设置了震动提醒,可是下了飞机后,手机一直都没有传来消息提醒。 关皓接过手机,最后的一条消息停留在中午十一点顾言溪发的: 【我会在机场出口等你。】 “傅总,顾小姐还没发来消息。” 关皓将手机递还回去,又说:“不过我想她应该已经到了,或许是等着给您一个惊喜呢。” 傅砚辞闻言,漆黑的眼瞳中闪过一丝温柔。 “泰森,我们快点吧,别让言言等久了。” 第473章 反杀 机场出口人来人往。 傅砚辞牵着泰森站在那里,一人一狗都是令人赏心悦目的颜值,这一幕让路过的人频频注目。 关皓扫视了一圈无果,“傅总,顾小姐并没有出现。” 泰森也在四处张望着,一边张望一边用鼻子嗅。 它不敢乱动,怕绊倒了傅砚辞,而且顾言溪吩咐过,无论何时何地,它都要寸步不离地守在这个瞎子身边。 所以它只能蹲在傅砚辞腿边,努力地伸长脖子想嗅到一丝主人的气息。 没见到顾言溪,这让它有些急躁。 泰森用脸去蹭傅砚辞的裤腿,仿佛在问顾言溪为什么没来接他们。 “关皓,用我的手机给言言打电话。” 关皓立即照做。 连拨了几次后,他放下了手机,“傅总,顾小姐的电话是无人接听状态。” 傅砚辞站在原地,听着周围嘈杂的声音,那双漆黑的眸子没有焦距。 他的声音终于隐隐显出一丝不安,“给管家打电话问……” 然而,不等他说完,手机就响起了。 关皓看了一眼,“傅总,是管家的。” “接。” 关皓开了扬声器,那头传来管家焦急的声音: “大少爷,安装在小姐出行的那辆车上的定位装置被切断了关联,我给老夏打电话他也没接,我担心小姐出事了,已经派了人去找。” 傅砚辞脸色骤变,“那傅南依的手机呢?” “打不通。” 傅南依失联了。 “顾言溪是不是跟傅南依一同出的门?”想到顾言溪也不知所踪,傅砚辞理所当然地将两人联系在一起。 然而得到的却是管家否定的回答: “顾小姐并没有跟小姐在一起。” “顾小姐说她出门办点事,办完就直接去机场等您,而小姐是在临近饭点的时候出的门,走的时候说是去餐厅吃饭。” 顾言溪跟傅南依不在一起。 但是她们都失联了。 傅砚辞直接挂了电话,脸色冷肃地对关皓道:“老夏出了问题,但他不知道傅南依的手机装了定位,你现在立刻锁定傅南依的位置!” “还有顾言溪的车,管家说她开车出的门,结合各路段监控,我要知道她去了什么方向!” “……” 机场人声嘈杂。 泰森不安地在傅砚辞脚边转圈,傅砚辞捏紧了手心,脸色阴沉如水。 “关皓,已经过去三分钟了,若你还查不出来……” 话音还没落地,关皓立刻道:“查到了!” 他半蹲在地上,电脑搁在腿上,双目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 “傅小姐的手机定位在去往北郊山林的G215高速路段上,目标是静止的,估计手机是被弃在了这条路上,G215高速路段上监控没有拍到傅小姐乘坐的那辆白色轿车,老夏应该是换了车。” “而顾小姐的车,在三个小时前,同样驶上了去往北郊山林的G215高速路段,最后出现的位置,是临近原康宁精神病院旧址的高速出口。” 关皓扶了扶眼镜,抬头看向傅砚辞。 “傅总,我想,傅小姐跟顾小姐,是在一起的。“ “她们都在北郊山林,被遗弃的康宁精神病院旧楼。” …… 眼皮似千斤重,傅南依脑子一片混沌,找不到自己在哪里,也分不清现在是何时。 她动了动僵硬的身子,那种被麻痹而不能动弹的感觉似乎在渐渐抽离。 临近夜晚,暗淡的光从车窗外照进来,饶是这样的微光都刺得她眼睛发疼。 傅南依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可是再醒来,发现,自己依旧在车里,只不过,是换了一辆车。 车内还有其他人的声音。 “小姐,您醒了?” 老夏的声音从驾驶位的方向传来,粗砺的声音带着些嘶哑。 傅南依大脑瞬间清醒过来。 她在准备去见顾言川的路上,被迷晕了过去! 而这个她曾经最信任的当做叔叔一样的老夏,却处心积虑地要害她。 想到这里,她眼神顿时冷下来,“这是哪里?” 老夏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指着窗外,“小姐,你看,这是一栋废弃的旧楼,它原来是一座精神病院。” 傅南依动了动手指,恢复了知觉,手伸进包里摸到一把防身的刀,捏在手心里。 同时,她顺着老夏指的方向看过去。 视线所及,是一栋大约有九层高的大楼,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傅南依睁大了眼睛,瞪着他的后脑勺,“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绑架?人口贩卖?为了钱,至于吗?” “不。”老夏摇摇头,“小姐,我绝不是要绑架你,也不是要拿你做什么交易。” 他忽然转身,望向她的眼神里含着悔恨和无奈,“我的任务,仅仅只是将您带过来而已。” 傅南依警惕地盯着他,不动声色地捏紧了刀把,“然后呢?” “小姐,您似乎没注意到,前面有一辆车。”老夏又转过头去,视线透过车前玻璃看向前方的一辆车,“您应该认出来了吧,这是顾小姐的车。” 傅南依看清车牌号,瞳孔一缩,“言言?” 她抽出刀,死死地抵住了老夏的脖子,“你把她怎么了?” 被置身于危险之中,老夏也不慌,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我没有对顾小姐做任何事,但是这不代表她没有危险。” “据我所知,她今天过来是与人做一笔交易的,现在还在里面没出来。” “而那人让我告诉你的是,这栋楼被埋设了炸弹,只要一启动,整栋楼顷刻间会变成废墟,而控制着炸弹开关的人就在楼里……” “也就是说,这栋楼,随时都有可能会爆炸。” “……” 傅南依怔然,脑子里嗡嗡作响。 她猛地看向那栋楼。 交易? 炸弹? “手机给我!”她厉声道。 “小姐,以这里为圆心的五公里内都接收不到任何信号,这种地方,是不可能有信号的。” 傅南依倒抽一口气,气血往脑袋顶上涌,脑子里一片混乱。 像是做梦一样。 老夏把她弄晕过去,带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来,又突然告诉她言言在里面,还说这栋楼里有炸弹。 “哐”的一声,傅南依推开车门下车。 “小姐。”老夏忽然喊住她,叹气道,“其实,小姐,您也可以当做不知道的,不进去。” 他已经按照那人的意思将该说的都说了,他的任务就完成了,即便他也不知道那人为什么这么做。 但是既然明知道楼里有危险,小姐就不该去。 傅南依回头冷冷地看着他,眼眸里是满是坚定,“我既然知道了,就不可能当做不知道。” 她得进去,得想办法阻止爆炸,得把顾言溪安全地从里面带出来。 因为目前为止,她是顾言溪唯一的生机。 第474章 死亡 “我想,你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吧?你放走了季洛汐,你以为我杀了你以后,还会让季洛汐活着吗?天涯海角,不计代价,我也要夺回会章,我说过了,你得死,季洛汐,也得死。” 墨天成踩着尖头皮鞋朝着顾言溪一步步走去,脸上满是丧心病狂。 他的脚步声,像是死神的催命曲。 顾言溪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额角淌下的血滴进她的眼睛里,将视野染成一片红色。 好像离死亡越来越近,呼吸都带着血腥的味道。 这时候,墨天成忽然跳过来,手里的细钢条朝她捅过来。 顾言溪瞳孔一缩,往一旁滚去。 钢条捅在了她刚才躺的位置。 “还有力气躲。” 墨天成狠狠地皱了皱眉头,“你这条命,还真是够顽强,可是又有什么用呢?上帝救不了你,他只会让你死得更痛苦。” 墨天成手中的钢条接连地刺向她。 顾言溪不停地翻滚躲避。 眼看就要贴近墙壁,顾言溪用尽最后的力气爬起来,这时,墨天成低吼一声,猛地朝她冲过来,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手中的钢条快速地朝着她的心口刺过去。 这一击快速有力,完全没有给顾言溪闪躲的机会。 眼看身体要被刺穿,顾言溪急忙抬手去挡,用手抓住钢条。 锐器破开肉体。 钢条直接穿透了她的掌心。 剧烈的疼痛让她将牙关咬出血来,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喊。 听着墨天成发出得逞般的胜利笑声,她只觉得眼前一点点变黑,有什么在流失,思绪也开始迟钝。 她费力地抬了抬眼皮子,眼前的虚晃还没消失,漆黑的瞳孔里却映出了来自墨天成身后的一个人影。 这个人影在她渐渐模糊的视线里一点点放大。 而墨天成对此浑然不觉。 他抽出那根刺穿了顾言溪掌心的钢管,再一次插向她的心口。 顾言溪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料之外的刺痛没有传来。 “啊——!” 一把刀从墨天成心口后面的位置捅过来。 突如其来的刺痛让他全身痉挛,喉咙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 傅南依迅速地卡着他的脖子后压,把人掀翻在地,手腕抬起又落下,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刺穿了墨天成的眼睛。 “啊啊啊!我的眼睛!” 墨天成疼得失去理智,他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翻滚,同时双手疯狂地向袭击他的方向乱抓。 傅南依见状赶紧跟他拉开距离。 墨天成捂着血流不止的一只眼睛,用剩下的一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傅南依。 他不知道这个少女又是谁,更不知道对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他现在只想杀了她。 “该死!你该死!” 墨天成像一只发了疯的狮子,疯狂地朝傅南依扑去。 傅南依躲开他的冲击,瞅准他的动作掰过他的手腕卸掉他手中的锐器,另一只手牢牢地控制住他的肩膀,右腿发力,将墨天成绊倒。 然而下一秒墨天成却是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 一阵风从傅南依眼前吹过。 墨天成快速地一脚踢在她的肩膀上。 傅南依被踢飞出去,踉跄几步,肩膀像是被撕开了一样疼。 她抱着肩膀,看向跌坐在墙角一动不动的顾言溪,只见她满脸是血,身上似乎没有一块好的地方,腹部那个血洞看上去触目惊心。 像是失去了生机的玩偶坐在那里,眼神也失去了焦点。 傅南依眼眶发热,咬了咬牙,“言言……” 她知道顾言溪已经不行了,她失血过多,意识已经彻底涣散了,像是随时就会死掉一样。 不,她不能让顾言溪就这么死掉。 傅南依克制着泪意,那双泛红的眸子看向墨天成,即便是有所忌惮,还是义无反顾地向他冲过去。 “不自量力!”墨天成冷哼一声,一副杀红了眼的样子,“你们一个一个来,那我就一个一个送你们去死。” 傅南依肘击墨天成的膝盖,一个抱摔将人掀翻在地。 墨天成嘶吼一声,还有力气反击,屈膝砸中傅南依的腹部,反手把人侧摔出去。 傅南依脑袋着地。 “砰”的一声闷响。 霎时眼前一黑,嘴里溢出血来。 傅南依把体内涌出来的血咽回去,咬了咬牙,抱着头从地上爬起来。 墨天成不依不饶地冲过来,抬膝猛地踢向傅南依的脑袋。 傅南依头一歪,嘴里喷出一大口血来。 她的意识快要涣散掉,眼前一片黑,唇齿间满是血腥味。 傅南依努力地睁了睁眼睛,看向顾言溪,努力让自己的眼神变得清明。 “言言……你再撑一下……” 她也痛恨自己为什么打不过这个男人,明明每次都有在认真地训练,明明师傅跟她说,该学的她都学了,她已经很厉害了。 可如今言言快不行了,而她一点用场都派不上。 她保护不了自己,也保护不了她。 傅南依眼角滑落一行泪,泪水划过脸上溢血的伤口,带来阵阵刺痛,让她清醒了几分。 她看着墨天成捡起地上的刀朝她走来,一步一步,一点点逼近。 傅南依撑着地面爬起来。 她应该立刻动起来,而不是趴在这里等那个男人给她致命一击,她不能就这么被打败,她死了,谁带顾言溪离开这里? “去死吧!” 墨天成看她跪坐在地上浑浑噩噩的样子,冷笑着抬起刀刺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傅南依忽然动了,一双腿迅速绞上了墨天成的脖子,将他压倒在地。 墨天成还没反应过来,持刀的手就被扯过去。 下一秒,“咔嚓”一声。 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 他的大臂被生生掰断。 巴西柔术经典格斗招式十字固,柔术中最常见的关节技。 傅南依夺过他手中的刀,一刀捅进了墨天成的心脏。 这一切都只是在瞬间发生。 “你……” 墨天成错愕地瞪大了瞳孔,嘴角溢出一大滩血,想说出口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 傅南依看着他断气,这才松开他的手臂,从地上爬起来。 她哆哆嗦嗦地在墨天成身上搜索,“炸弹的遥控器开关……” 翻遍了墨天成浑身上下,却没有找到那个所谓的遥控器开关。 只不过,既然眼前的人是真的断了气,那么也就不存在引爆炸弹的可能。 傅南依没有时间耽误,赶紧跑到顾言溪身边。 “言言……” “你再坚持一下,我现在就带你离开……” 第475章 爆炸 顾言溪在一片混沌中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抬了抬头,努力地睁开眼,想确认一下这道声音的来源。 视线所及,竟然是傅南依的脸。 顾言溪有些不可置信。 她怎么会在这里? “傅南依……”身体的虚脱让她说话声音宛若游丝,视线也越来越黑。 都说人在濒死的时候会产生幻觉。 顾言溪想不通傅南依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了幻觉。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言言,你别说话了,我现在带你出去,这里不是个安全的地方。” 傅南依伸出手拍了拍顾言溪的脸蛋,声音压抑着哭腔,“听我的,不要睡过去,你得坚持住,坚持到医院,听见没?” 顾言溪怔了怔,微微睁大了眼睛。 傅南依真实的声音和脸上温热的触感告诉她,这似乎并不是假的。 “言言,你扶着我。” 傅南依想拽着她的胳膊把人拉起来,却发现对方的四肢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傅南依想了想,又摸了摸她的脸颊,“言言,你听得见吗?不要睡,我现在背你下去……” 她蹲着转过身,准备背对着顾言溪好把她的手搭在自己肩上。 然而下一秒,傅南依猛地睁大了瞳孔。 视线所及之处,一个满头是血的男人就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把枪,黑漆漆的枪口正对着她。 空气陷入一瞬的凝固。 傅南依浑身血液倒流,大脑在这一刻陷入宕机。 同一时间,顾言溪也看见了忽然站在那里的人,呼吸一滞,涣散的意识瞬间恢复清明。 墨天枭! 他还没死。 眼睁睁地看着墨天枭朝着她们扣动了扳机,顾言溪抓起手边的一根钢筋,用尽所有的力气,将钢筋朝着他的脑袋掷去。 “砰”! 同一时间,枪声响起。 子弹朝着她们射来。 傅南依呼吸都停了。 她不是没有反应。 相反的。 大脑的潜意识让她立刻躲开,从发现那个枪口指着她的那一刻,就应该躲开。 可是她的四肢动弹不得。 因为她不能躲。 顾言溪就在她身后。 她躲开了,子弹就会射进顾言溪的身体里。 “唔……” 感觉到子弹穿进身体,傅南依闷哼出声,心跳好像在一瞬间停了。 “傅南依……” 顾言溪看着忽然向后倒进自己怀里的傅南依,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而同一时间,墨天枭被顾言溪投掷的钢筋刺穿了脑袋,一瞬就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顾言溪用力地跪坐起来,她颤抖地伸出手,摸向傅南依受伤的腹部,那里涌出的血瞬间就染红了她的手心。 她怔怔地看着手心的热血,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咳出血来。 “傅南依,你……不该来,谁让你出现在这里的?谁让你来的……” 她恨自己。 也恨傅南依。 “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 她用手死死地替傅南依捂着伤口,然而那里还是源源不断地有血流出来。 顾言溪搂着她的肩膀,泪如雨下。 她的信念,彻底崩塌。 ……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整个山林。 引得林子里的鸟四处逃窜。 几百米开外,一座小山头上,男人举着望远镜看着那座旧楼。 随着埋藏在四处的炸弹被引爆,它像是从内部被瓦解一样,钢筋混凝土的结构一点点坍塌…… 这个过程延续了好久,直到一座九层高的楼,变成了一座废墟,一堆垃圾。 男人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年约十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抬起头,好奇地看向身边的人,“师傅,那个叫顾言溪的人,被炸死了吗?” 男人收起望远镜,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嗯,死了。” 小男孩眨了眨眼睛,“师傅,你明知道那栋楼里有炸弹,为什么不提前告诉她呀?” “因为不可泄露天机。” 小男孩抿了抿唇,小小地叹了一口气,“可是,就这么被炸死,是不是太可怜了?” 男人摇摇头,“不可怜。” 小男孩牵着男人的衣角,“可是师傅您说过,要有悲悯之心,要怜悯众生疾苦。” “是该有悲悯之心,但并不是所有人,都配得上我的怜悯,有些人,该死。” “为何该死?” “因为因果循环,一切皆命定。” 男人将望远镜收起来,牵着小男孩的手转身往山坡下走。 小男孩低着头,天真的眼睛中仍然盛着许多不解。 “师傅,既然不该泄露天机,那你又为什么要让人告诉那个叫傅南依的姐姐,说楼里面有炸弹呢?” 男人脚步一顿。 他蹲下身来,看着小男孩的眼睛道:“因为师傅之前犯了一个错,这个错误很严重,导致这个世界的秩序被扰乱,所以师傅做这一切,也是在弥补错误,在恢复这个世界的秩序。” “什么是秩序?”男孩仍然一脸天真地看着他。 “秩序就是每一个齿轮,都应该在自己的轨道上旋转,这样,这个世界就是有规律的,这是神的安排,因为只有这样,这个世界才不会陷入混乱。” “如果有齿轮脱离轨道,会影响因果,甚至影响其他齿轮运转,所以师傅要将坏掉的齿轮拔回到正轨上,但若是这颗齿轮不听话,那就只能将其拔除。” 小男孩反问:“坏掉的齿轮已经被拔除了吗?” “嗯,拔掉了。”男人目露欣慰,“这个世界上最大的BUG,就此消失了。” “所以最大的BUG,就是顾言溪吗?” “是,她的存在就是个错误。” “那傅南依呢?傅南依也是BUG吗?她的存在,是不是也是个错误?” “她……”男人饱经风霜的脸上扬起一丝不屑的笑,笑中带着些冷酷的味道,“她是被影响的齿轮,所以,也是错误。” “所以她也该死是吗?” 男人起身,抬头望天,喟叹道,“是的,她也该死。” 小男孩天真无邪的眼里露出一丝迷茫,“既然如此,师傅,您为什么一开始不直接杀了顾言溪?这样便简单了许多。” “让一个人死很简单,但是让一个人心死,却并不容易,我要让她知错,知错,才能认错,才会改错。” “所以,师傅,你说的任务是不是完成了?” 男人闻言,眼中浮现一抹慈悲的笑,“是的,我的任务完成了,我修复了这个世界。” 第476章 尸体 “哇,那边放烟火了,你们快看!” 隔壁桌小孩欢快的声音传来,顾言川看向窗外。 不知道那边的广场上在举办什么活动,的确放起了烟火。 火光冲上天,在夜空绽放出一朵朵绚烂,又化作星星点点下坠,宛若无数道流星散落。 “好漂亮的烟火!” “哇,太好看了。” “……” 餐厅内的人不约而同都看了过去,望着远处的天空,露出有些惊喜和憧憬的神色。 五颜六色的光透过窗玻璃,映射在顾言川俊美温和的脸上。 他拿出手机,拍下这美好的一幕,发给那个人。 【依依,这里放烟火了,你喜欢吗?】 他想,她会喜欢的吧。 毕竟哪个女孩子会不喜欢这些美丽的东西呢? 如果有机会,将来一定要亲自为她安排一场烟火秀。 “先生,您的女朋友还没来吗?”服务员走到这临窗的一桌,轻声询问道。 这位客人似乎已经在这里等了几个小时。 看他手边的鲜花和礼物,显然是在等女朋友。 顾言川看了一眼腕表,“她过来的途中又回去取东西了,所以会晚点来。” “这样啊……”服务员看了看他面前的空杯子,好心地问道,“那您还需要喝点什么吗? “一杯凉白开就好了。” 服务员当即端上来一杯白开水放在他面前。 顾言川看着窗外,心不在焉地伸手去拿杯子。 然而下一秒,“嘭”的一声响起,杯子被他不小心碰倒,摔在了地上。 顾言川看着脚边的碎片,下意识地伸手去捡。 锋利的玻璃突然划破他的手指。 他看着手指上冒出的殷红血珠,心跳忽然加速,一股惴惴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 “先生,您别碰,这些让我来打扫就好了。” 服务员见状赶紧拿着清洁工具跑了过来,制止了他捡玻璃碎片的动作。 服务员清扫地面的功夫,顾言川又看了一眼刚才发出的消息。 傅南依并没有回应他。 “先生,这是创可贴,您赶紧将伤口包扎一下吧。” 顾言川接过创可贴,心不在焉地撕开包装,将其贴在那道被玻璃划开的伤口上。 伤口处突然被触碰的刺痛让他倒抽一口气,然而就是这个瞬间,他的眼神忽然清明了几分。 一个小时前的那场通话内容突然闯进他的脑海里。 “喂,依依,你什么时候到?需不需要我提前点餐?” “顾二少?” “你是傅家的司机?傅南依呢?” “是,傅小姐让她送她去纳尔斯西餐厅,但是路上傅小姐发现有东西落在家里了,我想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傅小姐让我返程把她送回来,所以她现在又上楼取东西了,恐怕还需要再耽误一些时间。” “哦,是这样啊,那你待会儿开车稳妥一些,安全第一,不要着急。” “好。” “……” 像是被什么击中,顾言川瞳孔轻颤了一下。 他猛地抬起头,拿着手机冲出了餐厅。 “诶!先生!您的东西!您的东西还没带……” 服务员着急呼唤的声音被他抛之脑后。 他一边跑向停车场一边拨傅南依的号。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Sorry……” 那股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 顾言川开启重复自动拨号的功能,颤抖的手摸上方向盘。 不会有事的。 那是傅家十几年的司机,他见过好多次的,性格憨厚老实,面容和善。 怎么会出事呢? 怎么会呢? …… 黑色宾利疾速驶向G215高速公路。 身后跟着的几辆保镖车改造精良。 后视镜里映照出后座傅砚辞惨白的面容,那双没有焦距的双眼一动不动。 关皓坐在副驾驶座的位置,不敢去看身后的人,一边翻阅电脑一边汇报道: “傅总,原康宁精神病院旧址是墨家在京城的一个据点。” “十几天前,郊区一家菜馆附近的监控里,出现了傅小姐的身影,她去见了墨家的人墨天成,跟墨天成在菜馆里待了一个小时,不知道聊了些什么。” “另外,墨天枭在三天前就达到了京城,据说是为了一笔交易而来,交易的内容是四块有市无价的上等翡翠石。” “墨天枭来了京城后,就一直在这个据点附近逗留,我想,如果顾小姐真的去了废弃的康宁精神病院旧楼,想必她要做的事,跟墨家脱离不了干系。” “……” 傅砚辞闭了闭眼眸,浑身笼罩着一股死寂低沉的气息。 顾言溪说的那些话,忽然在他脑海里串联起来。 “傅砚辞,你说,有没有可能,萧阿姨的死,不是意外呢?” “顾婉有一个从小到大的青梅,叫祁深,祁深的手臂上有一个三头蛇的纹身,这个纹身,是墨家的象征。” “祁深知道萧婉嫤死因的真相,而他是替墨家做事的。” “所以你妈妈的死,跟墨家人有关。” “傅砚辞,我会陪你查清真相的。” “……” “嘭”的一声,像是有什么在远处炸响。 巨大的爆破声惊得傅砚辞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前依旧一片漆黑。 什么都看不见。 他甚至不确定,自己刚才是不是睡着了,这爆破声,是不是在梦里。 “你听到了吗?关皓。” “什么?” “好像有什么爆炸的声音。” “没有吧,傅总,您是不是出现幻听了?”关皓的确没听到任何声音。 “距离目的地还有多久?”傅砚辞又问。 “还有好几公里。” “嗯。” 傅砚辞阖上了眼,捏着导盲杖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车子猛地停下。 傅砚辞坐直了身子,嘶哑的声音问道: “到哪里了?” 没有人回应他。 车窗好像被打开了。 冷风吹进来。 不仅有风声,还有消防车的声音,警车的声音,杂乱的人声。 好乱。 “关皓!我问你到哪里了!为什么不回答我?”傅砚辞的声音隐隐带了些怒意。 关皓已经打开车门下了车。 他像是没有听到傅砚辞的问话,双目呆滞地看着不远处。 那里拉起了警戒线,警察、医护人员、执法人员、还有一些围观的人。 那座旧楼此刻弥漫着黑烟和火光,墙体塌陷,砖瓦四散,化作了一片废墟。 他猛地意识到一件事。 刚才傅砚辞听到的爆炸声,原来是真实存在的。 傅砚辞摸索着从车里下来,茫然地张望向人声嘈杂的方向,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他心跳好快,未知的恐惧让他四肢冰凉,神色僵硬。 “关皓,这是哪里?”他好像知道什么,却明知故问着。 “傅总,我们已经到了,眼前是康宁精神病院的废弃旧楼。” “我好像闻到火药的味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傅总……” 关皓回过头,看着傅砚辞不知所措的样子,忽然觉得喉咙有些涩,“是爆炸。” “这里刚才发生了爆炸。” 第477章 心碎 “不要靠近警戒线!保持距离!” “小心二次爆炸!” 那边消防人员的话音刚落地,便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破声响起。 傅砚辞僵硬在原地。 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也跟着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整个人都懵了。 “言言应该不在这里。”傅砚辞哆嗦着,唇角颤抖,他像是笃信了某件事一样,重复道,“言言不在这里,依依也不在这里……” 他扶着车门站在那里,像是被什么吓到了一样,脸色一片惨白。 没有证据证明顾言溪跟傅南依进了这栋楼里,一个定位不能说明什么。 就算她们来过,或许现在也已经离开了。 他尽可能地寻找一个合理的理由,拒绝将这个被爆破的大楼跟她们联系在一起。 关皓一眼看见了什么,突然小跑开,片刻后又去而复返。 回来后,他犹豫地看向傅砚辞,艰难地张嘴唤道: “傅总……” 傅砚辞转头对着他,抓紧了车门,强撑着站在那里。 “我看见顾小姐的车了,顾小姐的车在,但……车里没人。” 一瞬间,傅砚辞感觉自己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关皓的声音在他耳边变成了嗡鸣。 像是被人推进了深海里,窒息的感觉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言言的车……在哪里?” 傅砚辞喉咙像是被刀割了一样,张了张嘴巴,费力地吐出这几个字。 关皓闻言,引着他走向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傅总,这辆车正是今天顾小姐开出门的那辆,一个小时前,这辆车还被G215高速上的监控拍到过。” 傅砚辞摸索着拉开那辆车的车门,探头进去,久久不动,像是在感受里面有没有属于她的气息。 车内有她残留着淡淡的香薰味,是她喜欢的味道,是他熟悉的味道。 “傅总,那边发来了高清的监控视频……” 关皓不忍心说出这样残忍的事实,可他又不得不说。 “视频画面捕捉到了顾小姐的脸,可以证实,在不久前,顾小姐的确驾驶着这辆车来到了这里。” 傅砚辞大脑嗡的一下,像是忽然什么都闻不到了,听不到了,也看不到了,意识一片混沌。 他动作僵硬地从车内钻出来,茫然地看向那片坍塌的大楼废墟。 忽然,他拄着导盲杖焦急地往那里走去。 一个消防人员急忙拉住了他。 “先生!您不能进去!那里有再次爆炸的可能,而且爆炸引起的火还没扑灭,很危险。” 傅砚辞缓缓地将脸转向那位消防员,指着那一片废墟,声音低哑地问:“里面有人吗?” “目前还不知道废墟地下的情况,我们得先灭火,再确认是否有人落难。” 傅砚辞听了这话,沉默了。 “先生,我刚才看您去查看了那辆车的情况,请问那是您的车吗?或者说,您是否认识那辆车的车主?” 傅砚辞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寂然。 “那辆车,是我未婚妻的。” 那消防人员犹豫了一些,微微诧异地问:“那您的未婚妻,她在哪里?” “不知道。”傅砚辞摇了摇头,眼神有些无措,“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那消防人员看了看那辆车,又看了看前面的废墟,像是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他拍了拍傅砚辞肩膀,安慰道: “希望她不在里面。” 傅砚辞干涸的唇角动了动,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他拄着导盲杖,在一个石墩上坐下,那双漆黑的眼眸平静地看着废墟的方向,宛若雕塑。 关皓看着他这个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这个男人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哭,也没有大喊大叫,甚至连悲恸的情绪都隐忍着。 但这不代表他没有情绪。 冷静只是一种假象。 因为能让他崩溃的噩耗还没传来。 他还心存着期待。 这是他还能保持唯一一丝理智的原因。 他到现在,仍然不相信那座废墟之下,埋着顾言溪的尸体。 关皓也不愿意相信。 “傅总,您喝点水吧。” 关皓从车上取了一瓶矿泉水,拧开递过去。 傅砚辞置若罔闻,一动不动,看不见的双眸直勾勾地对着那座坍塌的废墟。 “傅总,现在暂时还不能确认顾小姐就在里面,您一天没吃东西没休息,又不喝水,要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顾小姐到时候见到你这个样子,难免会担心生气。” 听到这里,傅砚辞这才动了动,缓缓地将脸转向关皓。 “是,言言会生气的,不能让她担心……” 他碎碎念地呢喃着,主动伸出手,“拿来。” 关皓连忙将矿泉水送到他手中。 傅砚辞单手抱着矿泉水瓶,安静又听话的地一口一口抿着。 不远处忽然传来响动。 似是又来了一批人。 关皓看过去。 为首的是一个警队队长,他带着一群身穿制服的执法人员,正往这边走着。 四目相对,警队队长也看见了关皓,连忙大步走过来。 这人名叫李诚,负责这一片区的治安,对傅砚辞十分客气,“傅总,关助理,你们让我查的车有消息了。” 发现傅南依出事后,傅砚辞就立刻让关皓联系了李诚对最后夏叔换的那辆车进行调查,追踪他的去向。 听到李诚的声音,傅砚辞这才打起一丝精神,问:“车找到了?” “嗯,找到了,在附近的一条河旁边找到的。”李诚说。 傅砚辞又问:“那个叫夏莽安的司机呢?” “死了。” 一旁的关皓闻言,瞳孔一震,似是有些不敢相信,“死了?!” 傅砚辞身上也起了冷汗,沉着嗓子问:“车里还有没有其他人,我妹妹呢?附近有没有找到她的踪迹?” 李诚一条条地回答他的询问:“车里只有夏莽安的尸体,傅小姐不在车里,周围也没有傅小姐的痕迹。” 第478章 对不起,哥哥们来晚了 “李队,那条河离这里有多远?”关皓问。 “不远,不到一公里,我们去的时候车已经是完全被烧毁的状态,而夏莽安本人也被烧得面目全非,根据目前现场痕检人员初步判断,夏莽很有可能是在车里倒了汽油毁车自杀而死……” “因为车被完全烧毁,没能留下什么有用的证据,所以不知道夏莽安死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且根据经验判断,那辆车的车牌号大概率也是假的。” “傅总。”李诚看向傅砚辞,又说道,“那辆车出现在爆炸点附近,我觉得不是偶然,傅小姐……我是说有没有可能……傅小姐就在这栋楼里。” 他说出这句话后,也觉得有些不妥。 不敢去看傅砚辞阴沉可怖的脸色,他连忙道:“傅总,我还是去附近搜搜,看有没有傅小姐的下落。” 说完,便立刻带着警队队员离开了。 消防队的人扑灭了现场因为爆炸引起的火后,立刻对废墟展开了搜索,现场停留有不少车辆,所以很难不怀疑有人被炸死在其中。 “发现了一具尸体!” 随着搜查人员的一声惊呼,无数道目光看了过去,而傅砚辞的脸色更是因此变得一片惨白。 两个消防队员抬着一个担架从事故现场走了出来。 与其说这是一具尸体,还不是说是一道残骸,因为尸体的头已经没了,应该是爆炸的冲击力导致的,不仅如此,手也断了一只。 “关皓,带、带我去看。” 傅砚辞伸手抓住了关皓的衣角,声音因为恐慌而颤抖。 关皓只好领着他走到了那个担架前。 探头望过去的时候,关皓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不是!”他的声音透着莫大的庆幸,“这不是顾小姐,这是一具男人的尸体。” 傅砚辞猛地松了一口气,一颗心犹如坐过山车。 对现场的搜索工作,持续到晚上十点。 现场的发现让人大吃一惊。 无数的短肢和残骸从废墟里面被扒出来。 难以相信这下面到底埋了多少人。 这些人,又是从何而来?他们又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一切,都是一个巨大的谜团。 “找出多少具完整的尸体了?” 负责搜查的指挥官跟手底下的人讨论着。 “一、二、三……十八、十九,队长,目前已经翻出了十九具勉强可以辨认人形的残骸。” 这还是没被炸毁的。 另一处还堆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肉块和断肢,根本无从辨认,只能带回去让法医拼凑了。 指挥官单手叉腰,喘了一口粗气,“这事看来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 这哪里是一个简单的意外? 据他观察,这些尸骸上有刀伤,有枪伤,现场还捡到了不少枪支零件。 这极有可能是一起黑吃黑的暴力事件。 时间按一分一秒的过去。 傅砚辞抓着导盲杖站在那里,宛若雕塑。 天空下起了细雨。 漆黑的夜幕因此变得更加朦胧。 他坐在雨里,像是感觉不到天气的变化,细雨淋在他的身上,染湿他的头发,也将他冷寂的身影跟周围忙碌的众人隔绝。 傅砚辞,像一个被遗弃的孤儿。 带来的保镖人员也全都被命令去搜索了,关皓也举着手电筒在废墟里找寻,一边害怕找到什么,又一边怕错过什么。 “关助理,你看,这是什么?” 其中一个保镖扒开一大块石板,发现夹在里面一件黑色女士风衣外套后,赶紧拽出来跑向了关皓。 关皓举着手电筒照过去,抖开这件衣服,待看清楚这件衣服的全貌后,脸色一下子白了。 “傅总……” 他拿着衣服走向傅砚辞,对上傅砚辞麻木的目光,鼻头忽然一酸。 “我……”关皓说到这里,忽然哽咽了一下,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吐一个字都艰难。 “我们在现场找到了……顾小姐的衣物。”他说。 傅砚辞眼里的最后一点光骤然黯了下去,呼吸也仿佛在一瞬间停了。 他拄着导盲杖的手一松,身子往前一倒,整个人差点跪下来。 还好关皓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傅砚辞伸出手,从关皓手里抓过这件衣服,抱在胸前,低头闻了闻。 血腥味。 除了血腥味,还是血腥味。 他哆嗦地伸出手摸进外套的口袋里,从里面掏出一把车钥匙、一盒薄荷味的口香糖。 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傅砚辞抱着衣服一点点蹲下来。 “傅总。” 关皓红着眼眶想去拉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滚!” 像是压抑许久后的爆发,傅砚辞暴怒地喊出着一个字,眼睛像是被血染过一样红。 傅砚辞紧紧地抱着那件衣服,双手用力至关节泛白。 他脊柱一点点弯下来,头颅一寸寸低下来,直到整个人都跪在了泥泞了,无助地将脸埋进衣服里,发出压抑悲恸的哭声,充满了心碎。 …… “汪!” 泰森被锁在车内,不停地用爪子拍打着车窗。 所有人都在事故现场徘徊,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它。 它暴躁地拉扯着拴住自己的绳子,一副急切想要挣脱开的样子。 “汪!汪!” 它一口咬住另一头拴在车椅上的牵引绳,牙齿用力地撕磨着。 直到绳子断开。 获得解放,它立刻扒开了车门,矫健的身影犹如猎豹般冲了出去。 于废墟相反的方向,他冲进了山林深处。 “汪!” 泰森飞快地跑着。 在某一棵树前,它忽然停了下来,鼻子到处嗅着,急切的样子像是在找什么。 片刻后,它半信半疑地往出山林的小路走了过去,边走边找寻着。 沿着这条路走了一会儿,泰森停了下来坐在那里,歪了歪脑袋,迷茫的目光看着这条小路延伸的远处。 似是犹豫了一会儿,它又站了起来,在周边不停地徘徊,一边徘徊一边叫着,像是在呼唤着什么。 雨水打湿了它的毛发。 泰森在那里徘徊了一圈又一圈,最后,仰天发出一声呜咽,又沿着原路返回了。 第479章 他失去了他的全世界 雨还在下。 时间已经来到凌晨。 傅砚辞浑身湿透了,除了属于顾言溪的那件外套以外,保镖们又搜到了另一个东西—— 傅南依的一只鞋子。 傅砚辞好像已经麻木了,他一只手拎着衣服,一只手拎着鞋子,坐在石头上一动不动。 不远处的警戒线围起来了一块地,那里堆着无数的残骸和肢块。 警方那边的专家也来了。 他对现场的情况进行检测后,正在跟警队队长李诚讨论着。 “现场埋设了大量的烈性炸药,爆炸的威力是不可估量的……” “高温爆炸是完全可以将肢体融化解体的,翻找出来的这些残骸,应该都是距离爆炸源较远的,而离爆炸源近的遇难者,应该是尸骨无存了,所以死者应该远远不止这些。” “……” 李诚跟那些专家讨论完后,远远地看了傅砚辞一眼。 这人已经在那里坐了好几个小时,浑身都湿透了,伞也不打,避雨也不肯。 李诚眼底闪过一丝挣扎,还是走了过去。 “傅总。” 他轻轻地喊了一声。 傅砚辞听到声音看向他。 那双漆黑绝望的眸子看得李诚心里一惊,尤其是在这样的黑夜中,这人脸色惨白如鬼,了无生息。 “傅总,您要不要去……”李诚指了指那边的骸骨堆,艰难地说出这句有些残忍的话,“认领一下您未婚妻和您妹妹的残骸?” 关皓听到这话,顿时脸色就不是很好看,“李诚,你说的是人话吗?你们连残骸身份都没有确认就让人去认领?怎么认领?” 李诚抿了抿唇,“待会儿我们要将所有的骸骨带回去让法医人员拼接,如果您认不出来,那就等我们这边最后的消息……” 不等他说完,傅砚辞沉声打断他,“我知道了。” 他艰难地起身,脊背像是被什么压弯了一样,光是站直身子,都废了好大的劲。 关皓想去撑伞,又被他推开。 “去把泰森带过来。”他哑声吩咐。 关皓去到车边,发现车门是开着的,泰森趴在后座椅上一动不动,拴在座椅另一头的绳子也被咬断了。 “泰森,你刚才跑哪里去了?” 他注意到这只狗身上湿漉漉的,还混着泥。 泰森耸拉着脑袋,无助又难过的眼神看着他。 关皓想,狗是最通人性的,它露出这种眼神,大概是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有些疼惜地揉了揉泰森的脑袋,“泰森,走,傅总喊你过去。” 泰森闻言,从椅子上跳下来,又跳下车,缓缓跟在关皓身后朝着事故现场走去。 关皓将牵引绳交给傅砚辞,“傅总,泰森来了。” 泰森蹭了蹭傅砚辞的裤腿,又抬起头,水汪汪的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傅砚辞拉紧了牵引绳,冷声道:“泰森,走,去找你的主人。” 他带着泰森,走向了那堆骸骨。 泰森是被他生生拉过去的,看得出来它很抗拒,却还是被带了过去,男人的力气大得它反抗不了。 傅砚辞站在那堆骸骨前,眼神比鬼还可怕,脸色阴沉万分。 感觉到牵引绳的那头一动不动,他怒吼一声:“泰森!从这一堆里,把你的主人找出来!” 泰森被吼得一愣。 它缩了缩脖子,退却地往后走了两步,湿漉漉的眼胆怯地看着前面简易棚子盖着的一堆人类尸骸,抗拒地摇了摇头。 傅砚辞像是忍无可忍一样,摁着泰森的脑袋往前推去,愤怒地吼道:“动啊!怎么不动?” “怕了?怎么?你对你的主人,就这点感情吗?你连她的尸骨,都不愿意帮着找一找吗?” 他掐着这只狗的脖子,“泰森,你一定认得出来的对不对?你一定知道哪个部分是她的,你能闻出来的,对不对?” 傅砚辞说着,声音越来越嘶哑崩溃,眼眶越来越红。 “你不愿意找是吗?那我找,我来找行了吧?” 傅砚辞松开绳子,扑向了那堆尸骸,在里面胡乱地翻找着,用手摸,放在鼻尖闻,宛若疯狗。 泰森站在原地,愣了一下,猛地冲过去咬他的衣服,拉着他往后拽,似乎是要阻止他这种近乎发疯的行为。 “滚!” 傅砚辞用力地把狗推开。 泰森呜咽了一声,湿漉漉的眼神无辜地看着他。 关皓跟李诚都看不下去了,不约而同地伸手去拉他。 “李队,你把这些……”关皓一边拽着傅砚辞的手臂一边对李诚道,“残骸都带回去吧,我们等你们的结果。” “不要!”傅砚辞忽然发出一声怒喊,他面容阴鸷,沉着嗓子哑声道,“不许带走她!” 他跪在地上,不顾关皓的阻拦,往那边爬。 “我要找到她,等我找到她,不要走,不要把她带走……” 关皓死死地拽着他,觉得自己也要跟着一起疯掉了。 “傅总!您冷静点!我求你了,冷静一点行不行?” 傅砚辞忽然从里面抓住一只短肢,拿在手里反复地摸了一遍,又送到关皓面前,疯疯癫癫地问:“关皓,你快确认一下,这是不是她的,我摸着好像……像是她的。” 关皓看着他,男人惨然的脸庞在灯光的照射下比那些尸骨还苍白可怖。 他一把从傅砚辞手里夺走那个残肢扔回去,“这不是顾小姐。” 傅砚辞忽然就僵硬了,跪在那里,面对着那堆尸骸,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准确来说,是好几个人的脚步声。 最先开口的是顾言泽,他撑着一把伞,站在傅砚辞的身后,镜片后的那双眼一片暗红。 “傅砚辞,如果言言还在,她不会想看到你这个样子的。” 这道温和沉静的嗓音,细听之下,压抑着颤抖,克制着崩溃。 傅砚辞从地上爬起来,面向顾言泽站立。 顾言泽身后,还站着顾言珩跟顾言川。 至于温淑仪,早在得知消息的时候就晕了过去,顾霖松手忙脚乱地把人送去了医院。 顾言珩带这些悲伤的眼神看向傅砚辞,哑声问:“听说现场发现了言言的衣物是吗?我能看看吗?” 傅砚辞没说话,但关皓懂得了他的意思,连忙从车上将那件衣服拿了出来。 黑色的风衣被傅砚辞叠得整整齐齐,难以想象一个瞎子是怎么一丝不苟地做到这样的。 顾言珩接过衣服,怔怔地看着,忽然泪如雨下。 他哭着哭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对不起,言言,哥哥们来晚了。” 第480章 疯了 顾言川始终没办法相信。 他最疼爱的小妹,和他最爱的女孩,在同一天,死在了这场爆炸中。 明明几个小时前,傅南依在电话里说,她会去找他,让他等她。 可他没等到。 他等了好久都没等到。 最终,迎接他的,只是这样一个惨烈的噩耗。 这短短的几个小时。 什么都没了。 于他生命而言最重要的两个女孩,就这样离开了他。 刺骨的风,冰凉的雨打在他的脸颊上,顾言川浑浑噩噩地走向那座坍塌,恐惧、心痛、孤独、迷茫将他包围。 他踩着砖块瓦砾,脚下一软,忽然就倒在了那座废墟里,无措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哭得不能自己。 他哭得很大声,大颗大颗的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近乎嘶哑的声音里压抑着巨大的悲恸。 警方已经离开几个小时了。 留在这里的,只剩下他们。 雨快停了,天也快亮了。 忽然传来的鸟鸣将顾言珩从迟钝的思绪拉了出来。 他看了看倒在那里的顾言川,又看了看坐在地上如雕塑般空洞的傅砚辞,心里不是滋味。 “三弟。” 他走过去,把顾言川从地上拉起来。 “该回家了,我想,警方那边应该已经有消息了。” 可顾言川一动不动。 “言言已经不在这里了。”顾言珩用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我们留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了,警察已经走了。” 顾言川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少年英俊的脸上布满了污泥和泪痕,湿掉的头发凌乱地搭在额角,他那身原本纯白的西装已经看不出颜色。 “三弟,我们该去警察局了,去……”他说到这里忽然哽咽了一下,却又不得不说,“去认领属……属于言言的尸块。” “如……如果幸运的话,也许还有没被融化解体的部分,我们还……还可以带她回……回家。” 说到这里,顾言珩彻底崩溃了。 他眼里涌出大把的泪。 顾言珩一边哭一边拽着顾言川的肩膀,想把人从地上拉起来。 他是这个家里的年纪最大的,他应该妥善办好言言的后事,而不是让这个家的所有人都陷在这里,他应该把大家从崩溃从拉出来。 可是他也好崩溃啊。 “三弟,我知道你难过,但是人死了就是死了,我们得振作起来,首先,要查清楚这场爆炸的原因,还要处理言言的后事……” 他拉不动顾言川了,他一点力气都没有,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在剧烈地颤抖着。 “还有爸妈那边,爸妈年纪大了,我们不能倒啊……” …… 时间来到次日上午九点。 警局。 李诚拿着一堆报告从里面走出来。 这件事让他忙得喘不过气来,他一晚上没睡,眼底挂着厚重的黑眼圈。 李诚急急忙忙地走进等候室。 顾家三兄弟和傅砚辞都在里面。 “根据法医的鉴定结果,所有的残骸里,只有一只断肢和半边头盖骨是属于女性的,其余的都是男性的肢体部分。” “但那两个部位不属于顾小姐跟傅小姐当中的任何一个人,所以顾小姐和傅小姐,应该是离爆炸源较近,肢体被爆炸高温融没了,或是被爆炸威力完全解体了。” “……” 李诚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无比清晰地传进傅砚辞的耳中。 “嗡”的一声,像是有一颗炸弹在他脑海中炸开。 “所以,很不幸,顾小姐和傅小姐连尸骨都没有留下。” “现场的砖块上检测出了大量属于她们的血液,基本可以证明,她们也是这场爆炸的死者……” 一锤定音。 傅砚辞最不愿意面对的,被这一字一句无情地下达了判决书。 心脏像是在瞬间停止了跳动,他的世界里,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尖锐刺耳的耳鸣将他吞噬。 他的未婚妻死了。 尸骨无存。 他的妹妹也死了。 这一瞬间,他失去了他的全世界。 夏日的太阳的是暖融融的,可他的心脏为何冰冷至麻木,他为何感受不到血液的流动,他为什么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扔进了冰天雪地。 “哐当!” 屋内的众人听到声音立马看向傅砚辞。 只见他从座椅上倒下来,重重地摔趴在地上。 “傅砚辞!” “傅总……” 傅砚辞听不到周围的任何声音,那双看不见的眼被泪水模糊,心脏好像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一股猩红的血从他的嘴角溢出来。 天地都变了颜色。 …… 天空像是被撕开了一条巨大的口子。 暴雨如注,雷声大作。 “嘭”的一声巨响,郊野公路上的两辆车撞在了一起。 侧翻的车,变形的车头,还有,从车里爬出来的满脸疤痕的少女。 狂风骤雨打在她的脸上,身上,少女那张绝望死寂的眼神,在夜里散发着阴冷恐怖的气息。 傅砚辞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幕,看着从另一辆车上走出来的沈钊跟顾婉两人,意识到即将发生的事情,他拼命地跑向她,想要带她走。 可是他的手穿过了对方的身体。 他的声音,对方也听不到。 直到男人狰狞的面容靠近,手中的玻璃割向了少女的脖子,霎时,一股温热的血涌出来。 傅砚辞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瞳孔骤缩,浑身冰凉。 他走向躺在地上的顾言溪,想把人从那一片泥泞里抱出来,可他怎么都碰不到她,怎么用力都碰不到。 他被排除在这个世界之外。 宛若游魂。 “呼——” 沉重的呼吸喷洒在氧气罩上,紧接着,像是有一阵电流钻进耳朵里,滋滋作响。 傅砚辞猛地睁开眼睛,从病床上坐起来。 身边是心电检测仪的运转声,入目依旧是一片黑。 刺鼻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他直直地看着前方,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眸里浮现片刻的迷茫和不解。 他仍旧看不见,却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医院里。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窗外一片阳光明媚,那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外洒在病房的每一个角落,洒在他的身上。 若光看天气,该是无比美好的一天。 仿佛前天的那场爆炸从没发生过,也不存在。 若是就这样失忆也好,至少忘记了,就不会痛苦。 可他却无比清晰地想起在他吐血晕倒前发生的一切,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骤然闪过绝望。 他突然一把拿下氧气罩,低哑阴沉的声音喊道:“关皓。” 第481章 可以让我的未婚妻活过来吗? 在外面守候的关皓听到声音立刻推门进来。 看见坐在病床上的人,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傅总,您终于醒了……” “我让你查的东西,事无巨细地向我汇报。”傅砚辞沉着嗓子道。 关皓也正等他醒后将查到的一切都告诉他,闻言连忙点头:“好。” “旧楼里死的,大部分都是龙枭会的人,昨天墨天龙也去警局认领尸体了,他的小儿子墨天枭也死了,不仅如此,现场还发现了墨天成的残肢碎片。” “之前跟您说墨天枭来京城是谈一笔生意,交易时间就在爆炸当天,根据我们的人从龙枭会内部调查到的线索,墨天枭在交易前几天就在那栋旧楼里布置了炸弹,说是以防万一,引爆炸弹的是一个手动控制的引爆器,引爆器一直都被墨天枭携带在身上。” “傅总,我根据目前掌握的线索,还原了一部分爆炸前的事件始末。” “我猜,那天去跟墨天枭交易的对象,恐怕就是顾小姐,交易是假,而墨天成借顾小姐之手想杀墨天枭是真……” “墨天成应该是跟顾小姐之前达成了某种合作,所以顾小姐才会以身涉险,出面跟墨天枭交易,而墨天枭是个狂妄霸道的主,他想一分钱不花从顾小姐手里吞了那几块石头,却没想到,这一切都只是墨天成设的局,为的,就是要将墨天枭引到京城来杀掉。” “交易中途,墨天成带着手底下的人潜入了那栋楼里,打断了交易,我猜,应该是墨天枭意识到自己中计的时候为时已晚,所以选择引爆了炸弹,想来个玉石俱焚,结果事情就发展成了那个样子……” 现场一塌糊涂,根本没人知道爆炸之前那栋楼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关皓只能凭借目前掌握的线索来推测事情始末。 傅砚辞看着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笑,“那南依呢?言言是因为跟墨天成合作才到了现场,那依依为什么会去那里?” 关皓莫名觉得他这个笑有些惊悚,当然,他也知道这是个奇怪的点。 但夏莽安已死,傅南依死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又为何爽了顾言川的约去了顾言溪那里?这都是谜团。 “先去查夏莽安,他死前见了哪些人,做了哪些事。” “还有墨家。”他面色无波,平静地吩咐下去,“既然炸弹是墨天枭安排的,那墨家,墨天龙、墨天宇、还有墨染、也都不必再活了,反正都是一群祸害。” 关皓闻言一怔,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傅总,这……” 不等他说完,傅砚辞那双眼眸骤然变得阴冷,死死地盯着他,“我让你做,你做便是。” 这一瞬,关皓对上他的眼神,生出一种他此刻能看得见的错觉。 那双眼睛阴鸷可怖,一片殷红。 傅砚辞喉咙里发出几声悲叹,那张苍白的脸上布满了哀痛。 “明明几天前我还是一个幸福的人,我拥有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因为拥有她,我不再贫瘠,我不用羡慕任何人,我本可以和她有美好的未来。” “可是转眼间,什么都没了。” “嘭的一下……哈哈,什么都没了,没了。” 傅砚辞说到这里,忽然笑出声来,那笑声布满了痛苦和苦涩。 她走了,徒留给他的只剩痛苦和悲伤,上帝不让他好过,墨天枭不让他好过。 这些杂碎,都见不得他幸福。 “怎么能只有我一个人难过呢?我失去了我心爱的人,那么墨天枭,在地狱里也别想好过。” “都得死,哈哈。”他仰天大笑,眼眶发红,“都该死,都别活了,都去给言言赔罪。” 看着傅砚辞这副模样,听着他嘶哑苍白的声音,关皓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想,傅总,或许是疯了。 …… 关皓离开病房,将门带上。 偌大的空寂的病房只剩傅砚辞一人。 男人那张布满偏执和疯狂的脸上,忽然恢复了冷清。 他靠在床头而坐,鸦羽般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打湿条纹相间的病号服。 整个病房像是被一层灰色的雾气所笼罩,弥漫着死寂和悲哀的气息。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过去了。 他始终一动不动,宛若一个了无生机的雕塑娃娃,他的灵魂好像被抽走了。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直到病房的门被推开。 顾言珩站在门口。 一身高定西装和他下巴上凌乱的胡茬形成鲜明的反差。 “关皓说,你要见我?”顾言珩是从公司赶过来的。 他很忙。 温淑仪昏迷到现在还没醒,顾氏也是一团糟,还有言言的葬礼。 顾言珩只能机械地做着这些该做的事,仿佛这样他就不会被情绪所左右,不会感到悲伤。 可是他的脸色依旧出奇地难看,宛若死人。 傅砚辞转脸,对着顾言珩的方向,“顾总,言言死了,你觉得,姓墨的人能不为此付出代价吗?” 顾言珩不明所以地皱了皱眉头,“你想做什么?” “不仅是我想做什么,而是我们想做什么。” 傅砚辞幽幽地开口,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隐隐浮动着病态和偏执,“墨家势大,才滋养出墨天枭这个肆无忌惮的恶魔,墨家人一个都不能再留。” “言言的葬礼前,也就是七天之内,我要让墨家消失。顾总,完成这件事,需要你顾家的人脉。” “好,如我所想。” …… “吱呀~” 铁门被打开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废弃工厂里响起。 铁锈味、废水味、还有死老鼠的味道混在一起,形成一股极难闻的恶臭。 一个男人被铁链吊着脚,头朝下悬在半空。 这种被倒挂的滋味很不好受,他拼命地挣扎着,大声地呼救着。 “救命!” “救命啊!” “……” 可惜没人听得到他的哀求。 第482章 只有他一个人 “哒~哒~哒~” 鞋底踩着地板的声音由远及近。 男人费力地看向脚步袭来的方向,却见一个拄着导盲杖的人站在那里。 不敢相信绑了自己的人竟是一个瞎子,他咬着牙呐喊:“你是谁?放了我,你他妈知道我是谁吗?” 傅砚辞闻言,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他无障碍地走向他,男人朝下的头颅正到他肩膀的位置。 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对着男人的脸。 “哦?你是谁?” “你认识墨天宇吗?墨家墨天宇,墨大少!墨氏集团的副总经理!”男人像是一下子找到了什么靠山,底气十足地喊道,“我跟了他十几年,他大大小小的事我都知道,没人敢动我……” 话音落地,一把刀子就插进了他的肩膀里。 “啊!啊啊啊——!” 男人睁大了瞳孔,撕心裂肺地呼喊。 “田智文。”傅砚辞拧着那把刀,又往他的肉体里插进了几分,“不对,或许我应该叫你田经理,毕竟墨氏的人都是这么喊你的,墨天宇的狗腿子,对吗?” “你……你是谁?妈的你是谁?”田智文要疯了,肩膀像是被撕开了一样疼,他拼命地挣扎着,可也是挣扎,那个吊在他脚踝上的铁链就勒得他的小腿更紧,更疼。 他的手也被绑在身后。 所以他做不出任何反抗的动作。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我只需要知道,我已经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可怜人。”傅砚辞用有些无奈和悲伤的语气说着这话。 “田智文,听说你手上有一些墨天宇诱.奸少女的视频证据,是吗?那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呢?向我提供那些证据,好助我一臂之力,这样我也能快些把墨天宇弄进去,如何?”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田智文心惊肉跳地看着他,“我不知道。” “你似乎没有注意到你脑袋底下是什么东西。”傅砚辞好心提醒。 那低沉嘶哑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工厂里响起,如恶魔低语。 田智文闻言,猛地往下看去。 映入视线的赫然是一个足以容纳他整个人的大水缸。 他猛地睁大了瞳孔,“你……” 不等他说完,脚上的锁链忽然往下松动了几分。 “噗通”一声。 田智文整个上半身都砸进了水里。 他的脑袋在水里拼命地乱动,可是这样只会让水更快地灌进他的口鼻里,呛得他不能呼吸。 濒临窒息的瞬间,铁链回缩,又将他整个人从水缸里拉了出来。 “咳咳……”田智文不停地咳嗽着,嘴里吐出大口的水来。 他冲着傅砚辞歇斯底里地吼:“疯子!你是疯子!放了我,啊啊啊!放了我!” 傅砚辞抓着他的头发,冲着他用更大的声音咆哮:“我放你了,谁愿意放过我?啊?谁能放过我?我该怎么办?告诉我,我能怎么办?” 男人沙哑又粗厉的声音像是野兽无助的嘶吼。 田智文愣住了。 他茫然地看着傅砚辞,看着他那双绝望泛红的眼,仿佛现在备受折磨的不是他,而是对方一样。 “不会有人来救你。”傅砚辞力气大得要把他的头皮扯下来似的,“现在,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话音落地,铁链再一次放开,田智文又砸进了水缸里。 工厂的呼救声和喊叫声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只知道,太阳升起,又落下。 直到里面传来田智文奄奄一息的声音: “给你……我把证据给你,放了我……” …… 墨氏。 总裁办。 巨大的实木办公桌后,坐着墨天龙。 他跟他那个哥哥墨天成一样,总是习惯将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即便到了年纪,却总是格外在意自己的形象,就连胡子,都打理得毫无瑕疵。 可是这样也掩盖不了他焦头烂额的事实。 墨天龙那双精锐的眸子打量着坐在他对面的傅砚辞,忽然就笑了,“好啊!好!傅砚辞,你真是好样的!” 傅砚辞有些感叹道:“墨总,要怪,就怪你管不好你的小儿子,若是没有他,你还能再快活些时候。” 墨天龙闻言,眼中浮现一丝暴怒,“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像是一只被人撕了面具的狼,终于露出阴狠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傅砚辞。 “我还想问你,是你想做什么!” 傅砚辞脸上的笑意尽数褪散,他看着墨天龙,那双漆黑阴暗的眸子里满是恨意,“你墨家人,害死了我一个母亲还不够,现在,又夺走我的未婚妻!夺走我的妹妹!” “你们把那些对我而言重要的人,一个一个从我身边夺走!是你在逼我,你们都在逼我!” 墨天龙看着歇斯底里的傅砚辞,怔了一下。 他咽了咽口水,掩盖不了脸上一闪而过的惶恐,声音低了一些,“爆炸,是意外。” “我知道。”傅砚辞发出一声惨然的笑,“墨天宇被抓,也是意外。” “你……!”墨天龙直接拍案而起,恼怒地瞪着他,“傅砚辞!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也死了一个儿子一个哥哥,要说起来,一命抵一命,你又有什么资格讨公道? 然而他这句话却直接触怒了男人的逆鳞。 他豁然起身,抬起手就攥住了墨天龙的脖子。 傅砚辞压着他的脑袋向后,将他死死地摁在办公椅的靠背上,那双阴鸷的眸子里泛起一片腥红,“你以为墨天枭和墨天成的命值几个钱?一命换一命?他们也配?” “谁的命,都不及她珍贵,谁都不及她……!” 他双手用力至骨节泛白,青筋暴起,像是要生生捏断墨天龙的脖子一样。 直到墨天龙快要窒息过去,他才松开,将人甩到一边。 “洗钱、器官贩卖、拐卖少女、行贿、这些够你死无数回了。” “还有你的那个女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对吧,吸了一些不该吸的东西,好像精神出了点问题,都被送到精神病院去了呢,也不知道那里的医生护士们会不会好好照顾她。” 墨天龙没想到傅砚辞连墨染都不放过,顿时目眦欲裂,“你疯了?你还有没有人性?” “人性?”傅砚辞脸色忽然平静下来,缓声道,“人性是什么东西,可以让我的未婚妻活过来吗?” 这时,几个穿着制服的人破门而入。 他们直奔墨天龙,将他拷住。 “墨天龙,现有证据指向你涉嫌洗钱、器官贩卖、行贿等违法行为,你得跟我们走一趟。” 第483章 葬礼 在被拽出办公室之前,墨天龙那双绝望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傅砚辞。 “傅砚辞,顾言溪一点也不无辜!” “你以为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若不是她野心太大,她就不会死,她死得其所,她该死!” “她把主意打到龙枭会头上,想瓦解墨家内部,不惜跟季家勾结!想夺走整个龙枭会!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谁,野心勃勃,她不死谁死?” 傅砚辞猛地转向墨天成,“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不知道吗?” 墨天龙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你以为顾言溪为什么会跟墨天成勾结在一起?你以为她只是想跟墨天成合作吗?” “那你可错了,她自始至终就没想过合作。” “她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整个龙枭会,她想将龙枭会据为己有!” “一开始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顾言溪会跟墨天成搅合在一起,直到龙枭会那里传来易主的消息,当我知道龙枭会的会章早已被季洛汐收入囊中的时候,我才想明白,原来,墨天成也只是一枚棋子……” 墨天龙被拖着往外走,他咆哮的声音一点点变得邈远。 可傅砚辞还是将一字一句都听得一清二楚。 “要不是龙枭会没了,你以为你能这么顺利?你以为我会等着你来抓,你以为我是等闲之辈?” “你现在之所以能畅通无阻地来到佳海市,来闯我墨氏的门,来掀翻我墨家,那是因为顾言溪跟季洛汐断了我墨家的臂膀龙枭会,否则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哈哈哈!” “傅砚辞,你有什么好愤怒的?顾言溪的死,也有你的一份。” “她的死,是在给你铺路。” “你的胜利,是她用命做的垫脚石。” “……” 直到墨天龙的声音在耳边消失,傅砚辞呆站在那里,面色惨白,拄着导盲杖的手在微微颤抖。 这样啊…… 原来是这样…… 冷空气疯狂地往胸腔里蹿,好冷啊,四肢像是麻木了,失去知觉。 他一点也站不住了,抱着自己发颤的身子,缓缓地蹲下来,一个人蹲在这空旷无人的办公室里,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的玩偶,渺小,脆弱,一碰就碎。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傅砚辞听着这声音,才抬着泪意纵横的脸。 这一瞬,他仿佛看见了少女熟悉的脸庞。 “言言……” 他伸出手,去触碰她温热的脸颊。 她抱着他,看他的眼神还是那么温柔,说话的声音还是那熟悉的音调,“傅砚辞,我会陪你的,会陪你查清真相。” “无论发生什么,都有我与你并肩作战。” “我不仅会替你收拾欺负你的人,也会保护你的。” “……” 傅砚辞的眼里涌起汹涌的热意。 他就这样跪在地上,紧紧地抱着她,生怕她又离开了一样,“言言,你以后别做这种傻事了,我只要你好好的就行……” 可惜神不会听见他的祈祷。 “傅总。” 另一道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关皓知道傅砚辞错把他当成了顾小姐,无奈地将他的手从腰上拿下来,哑声提醒道:“是我,我是关皓。” 傅砚辞一瞬就愣住了。 他慢慢地松开抓着关皓的手,一颗颗热泪从他眼眶里往下掉,滑过那苍白的脸颊,洗过那个脸上那道还没来得及做手术消除的烫痕。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他克制不住的抽泣呜咽声,像是要把嗓子给哭哑,像是要把眼睛给哭出血来。 关皓就这样站在他跟前,心疼地看着这个绝望的男人,去扶他的肩膀。 “傅总,您该回家了。” 天色晚了。 外面这座城市已经开始落下夜幕,霓虹灯亮起。 不管对于傅砚辞而言发生了什么,对于其他人而言,对于行色匆匆的路人而言,他们只是过着属于他们的寻常的每一天,明天太阳依旧升起,四季依旧更迭。 而傅砚辞的世界,早已是一片银装素裹,冰天雪地。 他闻言终于止住了哭,茫然地抬起头,拄着导盲杖从地上爬起来。 “回家,我要回家去等她。” 傅砚辞像是找到了什么将生活继续下去的信念,步伐匆匆地从关皓眼前走过,走出办公室,走出墨氏的大楼。 回去的路程并不短。 车上,傅砚辞一直在催,“快点,再快点,要是言言回家没看见我,就不好了。” “傅总……”关皓眼眶微红地看着他,想说什么,却又知道说什么都是徒劳。 抵达傅家别墅,时间已经来到晚上十点。 傅砚辞着急地推开车门下去。 他熟练地拄着导盲杖走过每天都要走的那条路,踏进大门。 管家在门口等着他,“傅少,您回来了。” 傅砚辞转脸向管家,张嘴就问:“言言呢?言言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管家怔然,看向他的眼神带走了些惶恐。 傅砚辞不等他说什么,似乎也并不在意他说什么,只自顾自道:“我就知道,这个时间点,她肯定已经到家了,她吃晚饭了没有?都吃了些什么?” “我应该早点回家的,今天没有准时在门口接她,她肯定生气了。” 说到这里,他神情忽然染上几分焦急和不安,着急忙慌地摸索着走上楼梯,一边走一边喊:“言言。” 推开门,她果然没有像以前那样跑过来抱住他,亲切而温柔地唤他一声“阿砚”。 “言言,你果真……生气了吗?” 傅砚辞对着空荡荡的躺椅,露出有些无措的神情。 没有回应。 连灯都没开的漆黑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清冷的月光打在他脸上,衬得那张脸格外的幽寂。 有凉风从窗缝里泄进来。 傅砚辞冷得抱了抱双臂。 他一边朝着那边走,一边小心翼翼地问:“言言,你开着窗,不冷吗?” 第484章 这只猫,是言言留给他的 手摸上空荡荡的椅子,那一瞬的落空将傅砚辞整个人都推入冰窟。 她不在。 难怪他说了那么多,她一句也不回他。 他一个人在椅子上坐下,吹着冷风,面向着窗外的凄冷夜色,低声呢喃:“为什么还不回?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回?” 傅砚辞有点痛恨这人。 总是要让他担忧,总是弄得他提心吊胆。 一点也不乖。 “关皓,你把我的手机拿过来,我要给言言打电话。” 他感应到了玄关处另一人的存在,背对着他,沉声吩咐道。 “傅总……”关皓站在那里,走廊上冷白的光打在他的脸上,映出几分淡淡的悲伤,“顾小姐不会接您的电话了。” 傅砚辞像是没听到他说的话,自顾自道:“手机给我,我要告诉言言,我想她了。” 关皓看着他掩映在黑暗中的背影,用略带着沙哑的声音跟他挑明道:“顾小姐不会听到您的声音。” “手机给我!”傅砚辞用阴沉嘶哑的怒喊声发出强势的命令。 关皓却一点也没因此吓到。 他看着这个男人,哪怕他再冷硬强势,如今看来,也只是像一个被抛弃的小孩。 一个孤零零的,可怜的,不愿意承认自己被家长抛弃的小孩。 关皓忍了忍眼里的泪水,走过去,将手机递给他。 “言言把我的紧急联系人设置成了她自己。” 傅砚辞平静地说着,那双眸子漆黑空洞得照不进一丝光,“她自己说的,只要我开启紧急呼叫,她就一定会立刻赶到我身边。” 他一边说着,一边连续地摁下电源键。 呼叫等待的提示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窗外的夜空隐隐可见星星,可无论是星星闪烁的光,还是那轮皎洁的月光,都照不进他眼底分毫。 傅砚辞又听到了那道熟悉而明艳的声音: “阿砚,你又开启了紧急呼叫,就这么着急见我吗?” “你可以想我,但不能这么频繁地想我,毕竟本小姐也是需要上班的,知道了吗?” “好了,不说了,我来找你了。” “阿砚,等我,我现在就来见你。” “……” 一瞬间,傅砚辞眼底荡起剧烈的波纹。 然而,下一秒,呼叫等待的提示音再一次将他拉回这个冷冰冰的房间。 一遍又一遍。 傅砚辞重复地呼叫。 他的紧急联系人,却再也听不到他发出的任何信号了。 再也不会,像仙女一样,出现在他跟前。 巨大的黑暗几乎要将他吞没。 手机屏幕亮起的时候,上面的屏保还是那张少女骑在马上的照片,那个时候她笑容艳丽。 傅砚辞伸出一只手,像触摸她的脸颊一样,轻轻地触摸这张照片。 泪水从他的眼角滑下来,打在屏幕上。 骗子。 这张照片里的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他记得顾叔叔说过,顾家的孩子,取名“言”字,是寓意“言而有信”“言出必行”。 结果这人还是这么叛逆。 说什么都是假。 说什么都不做到。 …… 顾言溪跟傅南依的葬礼,在事件发生的第七天举行。 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风和日丽。 顾家千金跟傅家千金在事故中死亡的消息传遍京城。 引起一阵唏嘘。 也仅仅只是唏嘘。 没有人可以将傅家跟顾家人的悲伤感同身受。 这样的新闻对于普通人而言,也仅仅只是茶余饭后的一点谈资罢了,甚至大部分人对这样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连同情的情绪都不会产生。 只是因着顾家跟傅家在京城的地位,前往吊唁的人很多,一个接一个,一群接一群。 温淑仪跟顾霖松短短几日白了头发,温淑仪被顾霖松扶着站在墓碑前,那张抵抗过了岁月这把刀的昳丽容颜,最终没有抵抗得过丧女之痛,眼见的憔悴和消瘦,美感尽失,不再动人。 面前,两座黑色的石碑邻在一起。 照片中的少女同样年轻漂亮。 顾言珩看着黑白的照片,神色暗淡,惨淡的表情透出可见的悲痛和难过。 顾言泽镜片下的一双眼泛着红。 他为顾言溪学医,以为能护她健康平安。 可是谁曾想,上帝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就连抢救的机会都不给他,在面对这样突然而巨大的灾难时,他连小妹的尸首都见不到。 前来吊唁的人相继离去。 他们离开前都不忘告诉死者的家属,“节哀。” 可这样的两个字起不到丝毫安慰的作用。 它只会让悲伤的人更加悲伤。 温淑仪抱着顾言溪的墓碑,泣不成声,泪水扑簌地往下掉,怎么都止不住。 傅砚辞拄着导盲杖站在那里,宛若木头,一动不动,惨白的脸上一片木然,让人看不出情绪。 他从清晨站到夕阳落下。 站到顾家的人在温淑仪的晕倒中再一次手忙脚乱地离开,那张清冷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的波动。 他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 或者说,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他有反应。 “傅总,顾小姐的猫,好像生病了。”关皓接了个电话后,匆匆来到他身边告知这件事。 傅砚辞闻言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言言的猫……” 他低喃着,脸上担忧的表情是那么明显。 傅砚辞转身,跟在关皓身后,离开了墓园。 夕阳将他消瘦佝偻的身影拉得斜长。 远处,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身型高挺的女人看着这一幕,僵硬的身子动了动,缓缓地走向了终于空无一人的墓碑前。 她弯身将手中包好的菊花放在墓碑前,即便那里已经堆满了东西。 “妹妹。”段寒杉看着照片中少女那张跟自己有几分像的面容,轻声喊出这两个字。 即便她们不曾一起长大,不曾像其他姐妹一样生活在一起。 可这改变不了,这人是她血缘上妹妹的事实。 她蹲下来,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中的少女,“没想到再见面,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第485章 还有什么看清这个世界的必要? 顾言溪年纪比她小,性格比她活泼,行事也比她张扬。 她对这个妹妹的印象,仅仅停留在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 但是血脉是一种神奇的东西。 它会让她在听说关于这个妹妹的消息时不由自主地留意几分,会让她在得知顾言溪意外死亡的消息时,忽然就觉得天空灰了,有什么东西空了。 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好像不重要,但是好像又很重要。 “言言……”段寒杉低声说着,“他们好像都这么喊你,你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不是所有生在世家的人,都能像你那样才学绝佳、炽热而勇敢……” “你根本不像我听说到的那样顽劣任性,骄纵刁蛮,相反的,你身上有太多让我觉得跟你这个年龄不符的沉稳和果断。” “你的离开对于每一个顾家人来说,都相当残忍,我是不是该庆幸与你打的交道不多,才不至于哭得死去活来……” 她看着照片里少女张扬的笑脸,一颗泪从眼角滑落下来。 “言言,愿你在天上,也快乐着。” 天空最后一丝余晖落下。 墓碑前已经没了段寒杉的身影,只有那一束菊花,是她来过的痕迹。 这时,墓碑前又迎来另一个女人的身影。 季洛汐眼神暗淡地看着眼前顾言溪的墓碑,微红的眼里写满了悔恨。 “顾言溪,如果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根本不会帮你约墨天成的。” 她咬牙哽咽道:“我不知道你做这些有什么意义,你抛弃了所有重要的人,然后一个人潇洒地走掉,还要我一辈子悔恨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样太残忍了,不是吗?” “我猜,你是不是想问我当了龙枭会的会长有何感想?” 像是真的听到了顾言溪的声音,她忽然低笑一声,“每天我看着那个破章子,都有一股强烈的想把它毁掉的冲动,你知道吗?一切都是因它而起。” “我觉得我就不该听你的计划这一切,至少这样,你不会死,不是吗?” 季洛汐看着她照片上的笑脸,有些痛恨。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没心没肺说的就是你。” “我再也不会开心了,都怪你,我现在就是个罪人。” “你还不如让我跟你一起死。” “……” 季洛汐说着说着干脆坐了下来,她像是在跟旧友聊天一样,时而感慨,时而低笑,时而又露出有些悲伤的神情。 就像当初在她跟顾言溪一起住在温阿姨家的时候,明明隔着几岁的年龄差,却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乃至于每次顾言溪要回京城的时候,她都有些难过呢。 毕竟顾言溪可是她在佳海市唯一的朋友。 也只有顾言溪,会对她好一点。 季洛汐忽然转脸看了一眼一旁傅南依的墓碑,看着傅南依的照片,突然无奈地摇了摇头。 “说起来,这个家伙明明还有一口气嘛,他们居然就这样迫不及待地给她举办了葬礼……” 说到这里,季洛汐眼底不由得闪过一丝黯然,“不过她的情况无比糟糕,现在还在IUC里没醒过来,失血太多,医生说她那个样子能不能挺过来都是个问题,我真怕她哪天就真的断气了……” “你问我为什么不把她送回傅家?” “我想等她醒过来再把人送回去,而且医生说她现在的情况需要24小时监护,随时准备急救,不适合折腾。” “当然,最重要的是等她醒了我有话想问她,只有她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只有她,知道你到底死没死。” “我可是听说现场没找到你的任何尸骸,顾言溪,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没法完全相信你已经死了。” “可是如果你没死,那你又在哪里?为什么一点信也不给我?” “我想,傅南依也许能告诉我答案。” …… 傅砚辞刚踏进别墅大门,管家就迎面而来,脸上布满了焦急。 “少爷,顾小姐的猫好像生病了。” “我知道,所以我回来了。” 傅砚辞越过管家,直接往团子平时待的宠物房走去。 他脚步匆忙,额头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因为太过于着急,差点被桌腿绊倒,还好支着导盲杖稳住了。 将房门打开,傅砚辞摸索着去到了猫窝旁,蹲下身,摸向团子常躺的地方。 手掌触碰到那一团熟悉的毛绒绒的东西,傅砚辞稍稍松了一口气。 团子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被摸了也没什么反应,它虽然胖乎乎的,但此刻,那张胖脸上竟是染上了一丝憔悴。 “团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团子像是听懂了他的话,抬起一双可怜的湿漉漉的眼神看着傅砚辞。 “喵~” 虚弱无力的一声惨叫。 傅砚辞立马对身后的管家道:“让家庭医生来看。” 管家闻言,有些为难地说:“傅少,我刚才已经让黄医生来看了,但黄医生在宠物方面没有经验,他观察了会儿说有可能是吃坏了肚子,让先禁食一段时间,看看能不能好转。” 傅家以前可是从没养过宠物,自然没有请专业的宠物医生。 “可能?” 傅砚辞捕捉到关键词,脸色有些阴沉,“那万一不是拉肚子怎么办?食物中毒怎么办?要是什么急症又该怎么办?” 他已经失去了顾言溪,他再也承受不了失去任何其他东西的代价。 管家被训得无言以对,一脸不知所措。 傅砚辞揉了揉团子的肚子,轻声问:“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团子用脑袋蹭了蹭傅砚辞的手,发出一声难受的呜咽。 傅砚辞动作轻柔地把团子从地上抱起来,“关皓,去宠物医院。” “是。” “团子,我现在带你去医院。”傅砚辞一边抱着猫脚步匆匆地往外走,一边用像是哄小孩的语气哄,“不会有事的,很快就不疼了。” 这只猫,是言言留给他的。 他坐在后座,紧紧地将这只猫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于他而言最珍贵的东西,嘴里低喃道: “言言,我不会让你的猫出事的,我会照顾它,会把它照顾得很好……” 关皓开着车,看着后座小心翼翼地抱着猫,一脸担忧的男人,心里五味杂陈。 他们去了最近的一家宠物医院。 关皓想着他行走不便,提出替他抱着这只猫,可傅砚辞偏不,固执地一个人抱着猫往宠物医院大门走去。 这只毛茸茸的猫身上,总是有一股跟它的主人极其相似的香味。 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傅砚辞觉得安心的味道。 第486章 她回来了 外面夜色浓郁,宠物医院的窗上像是被泼上了一层墨。 暖黄的灯光打在傅砚辞的身上,却驱不散这人身上的落魄和孤独,他的影子落在对面的墙上,脊梁微塌。 关皓站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他。 原来当一个人痛苦到极致的时候,是会这样的形容枯槁,灵魂憔悴。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推开里面的门出来。 傅砚辞听到推门的声音立马转脸看过去,塌下去的脊梁终于重新直了起来。 医生用安慰的口吻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拉肚子,我已经给它服用了口服药,再禁食一段时间就好了。” “需要留院观察吗?” “猫猫不必留在这里,你们可以直接带它回家。” “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胖的猫,它平时一定很贪吃吧,没有节制地进食可不行,作为主人,还是要适当管控一下它的体重,毕竟猫猫也跟人一样,太胖了,各种疾病也会随之而来。” 傅砚辞闻言,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我会帮它节食的。” “对了,我这里有一个专门为猫猫量身定制的食谱,如果你们不知道该如何控制它吃东西的量,就按照这个食谱来就好了,可以帮助它在保证健康的前提下减重。” 傅砚辞从医生手里接过食谱,“谢谢。” …… 墨家瓦解的消息传遍了佳海市和京城。 顾家跟傅家对外放出的消息只是说顾言溪跟傅南依死在了一场意外中,而这场爆炸的消息也被封锁着。 但是傅家跟顾家雷霆手段瓦解墨家的事,让人不得不将这两位千金小姐的死跟墨家联系上。 傅砚辞的视力在往好转的趋势发展,因为某一天他醒过来,发现自己可以看见周围物体的轮廓了,像是超高度近视那样,能依稀分辨一些东西。 发现这个变化后,他却很突然地不再接受任何治疗手段。 傅阳城不明白他说什么要这么糟践自己,明明是好事为何如此抗拒? 苦口婆心地劝,却无果。 傅砚辞不去检查,将千里迢迢赶来为他诊断的专家直接从家里赶出去,就连法国那边说好了给他安排好的手术,他也拒绝了。 他们不知道,视力恢复与否,对于傅砚辞而言,早已没有了任何意义。 那个哄着他让他好好检查好好治疗,那个对他说治好了就会看见她的人,就是个骗子。 他根本就不会再看到她了。 那他还有什么看清这个世界的必要? 墨氏沦陷,傅砚辞便迅速地入驻了佳海市的市场,百年来屹立不倒的墨家,成为了过去。 傅砚辞再度从傅阳城手中接手了傅氏,不能看清,那就不看,反正傅氏需要的也不是他的眼睛,他们需要的,只是他的眼光,他的决策,他的手段。 他只需要告诉手底下的人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便足矣。 哪怕他是一个瞎子,可他只要站在董事会上,就没人敢质疑他,因为他比那些视力完善的人看得还要清楚,更一针见血。 其他人看的是表面,而他看的是人心。 傅砚辞更发愤图强,没日没夜地工作,傅氏的业务以一种可怕的速度疯狂扩展。 人都说傅砚辞自从瞎了以后,就变得更加心狠手辣了,野心更大了,是眼疾让他心理扭曲变态了。 傅砚辞做的,不仅是这些,他还将那栋楼爆炸后留下的废墟夷为了平地。 整整一个月,他在那里没日没夜地搜查了一个月,一砖一瓦都没放过。 为的,就是翻出哪怕一块的尸骨也好。 他把该翻出来的不该翻出来的东西都翻出来了,甚至翻出了许多警方遗漏的东西,可是依旧没有找到属于顾言溪或是傅南依的一块尸骸。 …… 京都国际机场。 从巴黎飞往京都的CA9577号航班抵达。 头等舱。 “傅砚辞,我们到了。” 顾言珩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傅砚辞。 昨天他们从京都飞巴黎见了那边分公司的管理人,处理完事情后一同回来。 大概八九点的样子。 外面是如墨般的漆黑夜幕。 舱门打开,在乘务员的指引下,他们一前一后从机场出口走去。 “你安排的人还在搜查吗?”顾言珩问着。 可想而知,他指的自然是发生那件事的废墟。 傅砚辞那双漆黑的眸子不见什么波澜,说话的声音也平淡,“在扩大搜索范围,目前,他们在附近五公里的范围内搜查。” 顾言珩没想到他不仅没放弃,还将范围扩大了。 “傅砚辞,你到底想找到什么呢?”他不解。 如今言言跟傅南依的葬礼都办了,傅砚辞如此执着于找出她们的骸骨,就算找到了,也只是徒增悲伤罢了。 傅砚辞抿了抿唇,不语。 两人就这样缓慢地朝着机场出口走去,身边不时有行色匆匆的人经过,他们再没有一点交流,气氛始终沉默。 显然,两人都被拉回到了那件事带来的悲伤和绝望中。 “我要去接团子。” 傅砚辞这么说着,径直走向了宠物托运处。 他不说,顾言珩差点都忘了。 团子昨天跟他们一起飞了巴黎。 顾言珩不理解为什么傅砚辞去那么远的地方还要把一只猫带上,不过听说这人自从言言走后,就连开会上班的时候也都带着这只猫。 实在是疯狂。 虽然它是言言的猫,但是在顾言珩看来,也就只是一只猫罢了,他这么理智的人是绝对不会将对一个人的感情转移到猫身上的。 他的心中,只有小妹,没有小妹的猫。 顾言珩这么想着,看见傅砚辞从托运箱里将团子抱了出来。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时间,九点十五,同一时间,他收到一则消息。 “傅砚辞,巴黎那边说还有一个方案没有敲定,征求视频会议的时间,你看是立刻安排,十点开,还是明天再找时间合适?” “明天再开吧。”傅砚辞抱着猫,很温柔地抚摸它毛绒绒的脑袋。 团子乖顺地蜷在傅砚辞的怀里,就像一只黑色的圆球。 经过一段时间的节食,它已经从一只超胖的猫变成了一只苗条的猫,身材和傅砚辞一样好,傅砚辞抱着它一点也不费力。 “喵~” 团子乖顺地蹭着傅砚辞,黑溜溜的眼珠子随意乱转着。 忽然,它眼前一亮,直勾勾地盯向了远处的机场便利店门口。 进出便利店的人很多,人头攒动。 少女拿着一瓶矿泉水走出便利店,兜帽下的半截脸一闪而过。 第487章 那只猫,是他唯一能抓得住的东西 “喵!” 团子发出一声惊呼,忽然拼命地蹬起了小短腿,一副想要从傅砚辞的怀里出来的架势。 “团子!” 傅砚辞意识到它想逃的那一刻,就立刻按住了它的脖子。 “你要做什么?机场人多,不可以乱跑!” 团子急促地叫着,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或恐吓,那双眼睛忽然迸射出精光。 “嘶!” 傅砚辞刚感受到虎口处传来的一阵剧烈的疼痛,手条件反射地松了一下,团子立刻就从他手底下溜了出去。 这只猫刚才竟然直接张口咬了他。 力道可不轻,他的虎口处差点被咬下来一块肉。 “团子!” 傅砚辞哪里顾得上疼,立马要去追。 “怎么回事?它怎么咬你?”这一切太快,顾言珩一脸懵逼,完全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再看见傅砚辞,只见这人走了两步忽然顿住,睁大了眼睛站在原地,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 他的目光越过机场内来来往往的人,定定地看着某一处。 “傅砚辞,你怎么了?”顾言珩不解地看着他,“你在看什么?” 傅砚辞张了张嘴唇,嘴里发出一声若有所思的低喃,“是言言……” 顾言珩诧异地看着他,“言言?” 他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哪里有言言?” 傅砚辞拄着导盲杖就往便利店的方向疾步走去,“团子刚才唤的那一声,是言言,它唤言言的时候跟平时的叫声不一样,很明显的,它肯定是看见言言了才会这么叫,这只猫看着傲娇,但是从不乱咬人……” 顾言珩听得一脸懵逼,“我怎么没听出来?它怎么可能看见言言?言言不是已经……傅砚辞,你是不是想多了?” 傅砚辞像是没听到顾言珩说的话一样,自顾自道:“言言在这里,她肯定在这里。” 他逆着人流,凭借着微弱的视力避开路人和障碍物,匆忙地朝着刚才看的方向走去,步伐踉跄又慌张。 “傅砚辞!”顾言珩在后面赶,甚至都快要追不上他。 傅砚辞走着走着直接小跑了起来。 他扔下导盲杖,疾步地穿梭在人群中,费力地将所有的视力聚焦在那一处,拼了命地追赶,像濒临溺死的人拼尽全力地伸出手去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神经病啊。” “干嘛撞人?” “……” 耳边尖锐刺耳的议论斥责声他都可以不管不顾。 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砰”的一声,从侧面推出来的一个堆满行李的推车不偏不倚地撞向了他。 稀里哗啦的,推车上的东西倒了一地。 傅砚辞被东西绊倒在地,一头撞上推车上的尖锐,额角被拉开一道半指长的口子。 脾气暴躁的中年女人尖锐的嗓音指着他骂:“怎么回事?你瞎啊?走路不看路……” 骂着骂着,看清男人泛红的眼眶和他额头上那道往外冒着血的伤口,一下子又怔住了。 傅砚辞手忙脚乱从地上爬起来,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跌跌撞撞地追上去。 “言言……” 他看见她了。 她的背影,哪怕是隔着人海,也是他灰色视野里最亮的颜色。 “言言,你别跑了,你等等我……” 机场内来往的行人在他眼中沦为背景,他红着眼眶盯着她的背影,焦急地喊着。 她走得好快。 他怎么都追不上。 “言言,我求你了。”他怕她就这样永远消失在他有限的视野里,到时候他看不见,又该怎么找她? 他低哑着嗓子,发出一声无奈的哀求。 那人好像听到了,脚步顿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他的手抓住了少女的兜帽。 少女停下了脚步。 傅砚辞喘着粗气,抓着帽子的手在颤抖,喉咙发涩。 他所有的想念和委屈,都藏在嘶哑和哽咽的声音里:“为什么要跑?你还活着,又为什么不来见我?” 傅砚辞漆黑的眸子死死盯着被她抓住的这道身影,那双泛着青筋的手缓缓地扯下少女的兜帽。 周围的一切好像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失去了帽子的遮挡,首先闯入视线里的,是属于少女的黑色长发。 那人缓缓地转过头来。 墨色的瞳孔,漂亮的眉眼,小而挺翘的鼻梁…… 这一切的一切,构成傅砚辞这段日子以来日思夜想的熟悉脸庞,瞬间填补了他空洞的心脏。 他想,无论这一个月他过得有多难熬,这一瞬间,足以驱散他所有的阴霾。 “言言……” 傅砚辞怔怔地看着她,情不自禁地唤道,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 她回来了。 他把她找回来了。 而少女看着他,却是不悦地拧起了眉,发出的声音是傅砚辞完全陌生的:“喂!你干嘛啊?” 傅砚辞瞳孔微缩。 下一秒,天旋地转。 少女的模样在他眼前幻化,最终变成他完全陌生的样子。 齐肩短发、眉眼不像顾言溪,肤色不像顾言溪,就连看他的眼神,也不是她。 她不是她…… 她不是她。 傅砚辞的心,在这一瞬塌下去。 他松开那只紧紧抓着兜帽的手,漆黑空洞的眸子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少女,“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说出这句话,像是卸掉了他所有的力气。 看着少女丢给他一个厌恶的眼神后离开,傅砚辞愣愣地站在原地,茫然地看着周围。 到处都是人。 都是陌生的面孔。 都不是她。 失落和无助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他笼在其中,将他与热闹喧嚣隔绝,予他永恒落寞和孤独。 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 顾言珩焦急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你找到团子没有?” 傅砚辞一怔。 “团子……” 他四处张望着,眼底忽然涌现莫大的慌张。 第488章 分手 “你好,请问你看到一只猫没?通体纯黑色的猫,眼睛是棕绿色,微胖,大概这么高……” 傅砚辞穿梭在人群中,逢人就问有没有见到团子。 “没看到。” “不好意思,我没看到你说的这只猫。” “没有。” “……” 他问过的所有人都表示,没有见到他说的猫。 机场熙熙攘攘的人群换了一波又一波,傅砚辞绕着机场内部找了一圈又一圈。 半个小时过去后。 一个令人崩溃的事实摆在傅砚辞面前。 他把言言的猫弄丢了。 “傅总……” 关皓匆匆跑来,气喘吁吁地在他面前站定,“您先别找了,我已经联系了机场的工作人员帮忙用广播寻找,机场就这么大,团子肯定还在,说不定是躲在哪个犄角旮旯了。” 他是过来接傅砚辞的,没想到刚来机场就得知那只猫不见的消息。 傅砚辞不理会他,依旧不依不饶地拦截行人,“你好,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只猫……” 那人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熟视无睹地从他眼前擦身走开。 接连的变故让傅砚辞浑身都透着狼狈,他的发梢被汗水浸湿,凌乱地搭在额角,那道被尖锐划开的伤口已经凝了一层血痂。 可是他一刻也不敢休息。 他得找到团子。 那是言言留给他的猫。 它的身上有言言的味道,他熟悉的味道。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只剩下那只猫了。 那只猫,是他唯一能抓得住的东西。 路过的行人向这个男人投去不耐烦或厌恶的目光,傅砚辞常常被人无情地推开,或是大声让他不要挡路。 在这里,他渺小得像是海上的一叶孤舟。 孤立无援。 没有人在意他发出的求救讯号。 他怎么也找不到那座灯塔。 …… 机场卫生间门口。 一人一猫的影子经昏黄的灯光投射在瓷白的地板上。 团子蹲在顾言溪的肩膀上,所幸少女的肩颈线条完美得让它不至于往下滑。 卫衣的兜帽遮住少女的半张脸,那双墨色的眸子藏在其中,以一种不会被人注意到的角度,远远地看着傅砚辞拦截机场旅客询问的身影。 他看上去瘦了不少,整个人透着难以言说的狼狈和憔悴。 也许她现在走出去,出现在他面前,那样他是不是会好受一些? 可她不是以前那个顾言溪了。 那双张扬的眸子里此刻一片冷寂,藏着无法舒缓的悲伤。 她把猫从肩膀上抓下来,掐在怀里,“团子,你也有自己的命运吗?你的命运,又是什么呢?” 团子当然听不懂如此复杂的话,它只是欢快地摇着尾巴,舔舐着顾言溪的掌心,来表达再次重逢的喜悦。 猫的世界总是比人的简单。 顾言溪忽然羡慕起它。 她搓了搓它圆润的脑袋,“团子,好了,你该回去了,回到你的新主人身边,他在找你。” 团子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好奇地看着她。 它好像听懂了,又好像只听了个一知半解。 顾言溪见它不动,轻轻把它放在地上,温柔道:“小家伙,快去吧。” “我很快就要登机了。” 团子坐在她腿边,看了一眼外面往来不息的人流,又歪着脑袋看她。 半晌,它咬住了顾言溪的裤腿,带着她往傅砚辞所在的方向拉去。 猫猫的想法很单纯。 它知道这段时间它在想念着主人的同时,还有很多人也在怀念她。 它想领着主人,去告诉他们,她回来了。 主人回来了。 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顾言溪自然知晓猫猫的意图。 “对不起。”她蹲下来,轻轻地将自己的裤腿从团子的牙缝里拉出来,“团子,我不能跟你走。” 顾言溪的声音带着歉疚和无奈。 她将手中剩下的半瓶矿泉水顺手放在地上,两只手托着团子的猫将它举起来,平视着它,耐心地说道: “团子,我待会儿要乘坐去往巴黎的飞机,不会再踏足华国的土地,我知道你很想我,但不得不告诉你,这很有可能是我们见的最后一面。” “你是一只合格的成年猫猫了,你会照顾好你的新主人对吗?跟泰森一起。” 团子直勾勾地看着少女被兜帽遮挡的半边脸颊,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忽然变得湿漉漉。 “喵~” 它不知道是真的听懂了顾言溪的话,还是被少女眸子里暗藏的那一抹悲伤所感染,发出一声难过的呜咽。 猫不理解。 它不知道为什么主人不愿意去见另一个主人,为什么不跟大家团聚? 她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要抛弃大家? “乖。”顾言溪最后在它的小脑袋上亲了亲,松开手,把它往出口的方向轻轻推了一下,“去吧。” 团子用爪子紧紧地抓着地面不愿被推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一直看着她,充满了可怜。 顾言溪看它这个执拗这个样子,唇角勾了一下,“啧,还挺矫情,不过,你该不会又在演戏吧?” 少女用轻松的口吻说出这句话,可那勉强的笑容分明舒缓不了她眼底的那一抹悲伤。 “喵~” 团子忽然叫唤了一声。 它双腿直立站起来,这样的动作对它而言并不难,每次它数落泰森的时候,都会摆出这个姿势,装出一副人类的样子,像个小大人。 顾言溪迷惑地看着它。 只见它将两只粉嫩的肉肉的掌心合十,朝她拜了拜。 那双泛着水光的棕绿色眼里竟溢出一滴泪,顺着眼角滑下。 这个动作,从前顾言溪只有在它向她讨要小鱼干的时候见到过。 代表着恳求。 然而此刻,它是在求顾言溪不要走,求顾言溪跟它一起回家。 “团子,你……” 顾言溪看着它,强撑着心底的难过对它道:“团子,听话好不好?我不能跟你一起出走。” 任她怎么说,这只猫始终用渴求的眼神看着她,不停地求拜着。 顾言溪何尝不想跟它一起走?她看着猫猫诚恳的眼神,恨不得不顾一切地抱起它,走向傅砚辞。 她也好想他。 可是她不能了。 “团子,我……”顾言溪努力地克制着声线平稳。 可她控制不住了,声音带着微微的颤音,“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主人,我没能一直照顾你。” 她伸出手,替团子擦去粘结在毛发上的泪渍,自己的眼眶也泛了红。 “团子,别求了……” 顾言溪看不下去它不停求拜的动作,动作轻柔地把它抱起来。 她吻着它的额头,那双墨色的眸子里敛着无尽的无奈和悲伤。 团子用脸去蹭顾言溪的脸,默默地表达着它对这个主人的依恋和不舍。 卫生间昏暗的灯光打在少女和猫的身上。 顾言溪抱着猫蹲在角落,将脸埋在猫温软的毛发里,无声地流着泪。 第489章 被无情的抛弃 一个月之前,她还是一个满心自信以为自己能改变命运,逆转命运的少女。 直到傅南依出事之前,她还信誓旦旦地对柳建元说: “我不信命。” 柳建元说的那些话历历在目。 “凡人不得逆天改命,我劝你不要再自作聪明,不要再去干涉他人的生死和因果。” “无论你怎么做,都改变不了命运既定的轨迹,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不是你能改变的。” “到头来,你只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就像她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傅砚辞双目失明的遭遇…… 就像她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顾氏资金危机的发生…… 就像她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傅南依的死。 她以为她可以担得起这一意孤行的后果。 可是后果是什么? 是一条条鲜活性命的逝去。 “你不死,就是顾言珩死、顾言泽死、顾言川死,傅砚辞死,一个接一个地死!而且,你永远不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就死了,你不信,可以试试看。” 她想,她是无比痛恨柳建元这个人。 这人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她爱听的。 他说她的所作所为都是徒劳,只会适得其反。 他说,这一切都是她的命。 他说,她是天煞孤星命,即便重生了,也改变不了命格未变的事实。 他还说:“你会给周围的人和亲人带来厄运,会影响他们的事业、健康和生命……” “周围的人和事都会随你而动,你在乎的人会因你牺牲,最终你都会落得个六亲无缘,孤独终老的下场。” “你,就是一切祸端的源头。” 那个时候她全然不信的这些话,如今变成现实的刀子一把把扎在她心上的时候。 她才知道,自己错了。 她以为自己可以不管不顾地去跟命运搏斗。 可当她看着季洛汐被墨天成打得面目全非的时候,当墨天枭拿着枪指着傅南依时。 当她的手捂着傅南依的伤口,却怎么都止不住溢出的血时。 当墨天枭倒地以后,她听到引爆器启动的声音时…… 她的信仰,轰然倒塌。 四周寂静,水珠从坏掉的水龙头一滴滴往下掉。 灯光照不到少女被兜帽遮盖的脸庞。 顾言溪盯着远处瓷白一尘不染的墙壁,怀里紧紧地抱着那只黑色的猫。 一颗又一颗的泪珠顺着她泛红的眼眶往下滚落,又顺着下巴滴在地上,掠过的空气都被染上一股泪水苦涩的味道。 傅南依变成了植物人。 因为她。 没有什么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了。 她偷偷去傅南依所在的医院看了她好多次。 傅南依的情况一次比一次糟糕。 一开始,傅南依在ICU住了十几天,后来某天晚上,她的生命体征出现异常。 一番抢救后,医生勉强把她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了。 可是同时,医生也下达了通知,说她醒不过来了,一辈子就只能这么躺在床上了。 那些一次次被血染红的纱布,插在她身上的管子,那张日渐苍白消瘦乃至她都快认不出来的脸…… 她醒不过来了。 再也醒不过来了。 因为她。 这样的真相和事实每天都在凌迟着她。 她总是在梦里看见墨天枭那张满是血的脸,看见他用黑漆漆的枪口指着她们,看见傅南依用带血的手摸着她的脸说: “言言,你保护了我那么多次,现在,我终于保护了你一次。” 如果不是她自以为是,以为能解决墨天成,以为天衣无缝,以为能夺了龙枭会的会章,那么这一切又怎么会发生? 傅南依又怎么会不死不活地在冷冰冰的病床上躺着? 她以为自己的干涉可以避免傅南依的死亡,可事实上,她不仅没有做到,还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了。 因为她,傅南依现在毫无生机地躺在那里,不能吃饭不能说话不能动,忍受折磨和煎熬。 更残忍的是,这样的煎熬要持续一辈子。 她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就像小说里的女主一样,无所不能,可实际上,她就是一个祸害。 都是她害的。 都是她。 就像柳建元说的,她这样的祸害就该死,就该离他们远点,不要再给他人带来厄运和灾难。 她应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飞机要起飞了。” 顾言溪带着满腔的悔恨从地上起来,用手背抹了一把眼角的泪。 就让她死在所有人心中吧。 从此因果断,再无牵挂。 毕竟,她再也承受不了任何一个人因为她而牺牲的代价了。 她就应该做一个听话的人,见好就收,去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度过自己为数不多日子。 少女鸦羽般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睛里所有的光。 她抱着怀里的猫,看着它那双棕绿色的圆眼睛,“团子,你只是一只猫,应该不会被我这个恶劣的人类影响气运的吧?” “喵。”团子撒娇似喵了一声,伸出肉嘟嘟的小爪子摸了摸顾言溪的脸颊。 “好,那就给猫一次选择的机会吧。”顾言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在团子不解的注视下,顾言溪问它:“你是选择跟妈妈在一起,还是选择跟爸爸呢?” 团子歪了歪脑袋:“?” 顾言溪耐心地向它解释,“妈妈跟爸爸分手了,以后不会在一起了,你只能选择一个主人,你是跟我,还是跟他?” 团子眨了眨眼睛,用爪子抓住了顾言溪的手,无声地做出选择。 “好,那我带你走,不过待会儿你得听话。” 团子看着她,乖巧地点了点头。 …… “你好,这是我的猫,麻烦帮我办理托运。” 当顾言溪将卫衣拉链拉开的时候,团子适时地从她衣服里探出头来,冲着工作人员挤了一个Wink。 这一下瞬间就萌化了工作人员的心。 “好可爱的猫猫,不过,小姐,请您先出示一下您的身份证件,我这边需要登记一下。” 少女从衣兜里掏出钱包,纤细白皙的手指从里面夹出一张身份证递过去。 工作人员接过来看了一眼,微笑着问:“您叫赵姝雅是吗?” “没错,我是。” 工作人员拿着证件跟她的容貌对比了一下,低头看着机器,皱了皱眉,“小姐,您的样貌,跟照片……好像有些出入。” 但即便如此,扫描还是通过了。 “没问题了。”工作人员将证件还给她,“您乘坐的由京都国际机场飞往巴黎的CA9577号航班即将起飞,您赶紧登机吧。” “已经为您的宠物办理了托运,您的猫猫将会跟您一同抵达巴黎,到时您只需要去指定的地点领取就好了。” 第490章 你究竟在哪里? “你是说黑色的猫是吗?我好像有看到过。” 在傅砚辞询问过无数个人后,终于有一人说见过他的猫。 “在哪里?”傅砚辞急忙追问,“麻烦你告诉我,你在哪里见到过它?” 说话的是一个栗色长直发的中年女士。 “卫生间。”女士指向不远处的卫生间标识,“好像是半个小时前,我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看到角落里一个少女抱着一只猫,那只猫和你说的很像。” “少女?”傅砚辞漆黑的眸子骤亮,“你看清她的脸了吗?” 女士摇头,“没有。” 她回想了一下,又说:“她戴着兜帽,几乎遮住了她的整张脸,但是那只猫我却是看清了,毛发纯黑。” 傅砚辞的瞳孔骤然缩了缩,就连呼吸都带着微微的颤抖。 他没想错。 团子那一声,喊的就是言言。 团子看见了言言才会追出去。 这只猫,傲娇到不允许任何陌生人触碰,若那个少女不是它认识的人,它绝不可能这样任由对方抱着怀中。 他迫不及待地朝着卫生间的方向找了过去。 他找到她了。 这一次,一定是她。 …… 偌大的京都国际机场分布着很多卫生间。 而这是地处最偏僻的一间,处在犄角旮旯的位置,一点也不显眼,是大部分机场旅客都会忽略的地方。 狭窄的通道被一盏亮度完全不显眼的灯照明,不能完全驱散黑暗。 通往女士卫生间的那扇门像是许久没有被推开过,里面一片静悄悄。 跟外面的喧哗热闹不是一个世界。 傅砚辞从未觉得自己的心跳如此之快。 他紧张,又激动。 更多的是期待。 他紧紧地盯着那扇标识了女士卫生间的门。 仿佛这不是一扇通往卫生间的门,而是一扇通往异世界的门。 一个有她的世界。 他渴望的世界。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被按下了暂停,随着他的手掌摁在门板上。 “吱呀”一声。 映入视线的是一片空荡荡。 坏掉了水龙头在往下滴水,一滴一滴,砸在水池里,溅起点点水星。 除了这样微弱的声音,里面再没有别的动静。 看清楚眼前空无一人的场景,傅砚辞的心不受控制地下沉了一下。 “言言?” 无人回应。 “团子?你在哪?” 傅言辞怔怔地站在原地。 在这样弥漫着特殊香薰味的空气里,他好像捕捉到了那股熟悉的怀恋的香味。 “你出来啊,为什么不回应我?” 傅砚辞快步走向第一个隔间,猛地一下拉开门,发现是空的。 第二间、第三间。 傅砚辞眼眶都急红了,手上的动作也变得有些着急。 第三间,没人。 第四间,也没人。 “顾言溪!”他的声音一点点地沉下来,眼神也一寸寸地变得阴郁,“你在躲什么?明明还活着,为何不见我?” “你出来啊!你出来说句话!” 他动作粗暴地将每一扇门都拉开看,嗓子里发出低沉愤怒的哑声,若是旁人见了,怕是肯定会将他当做一个变态。 “哐”的一声,傅砚辞将最后一个隔间的门狠狠摔上。 她不在…… 她不在。 昏暗的灯打在男人冷俊的脸上,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染上一点怒色,衬得那道额角的疤痕愈发刺眼。 “傅总?” 关皓站在门口,眼神诧异地看着他。 傅砚辞像是没听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视线死死地盯着角落里那半瓶矿泉水。 他一开始追了半天的人,就是她。 那人手里,就拿着包装一样的一瓶水。 他看到了。 他明明看到了。 可是后来他被绊了一跤。 再爬起来的时候,就错把那个穿着和她相似衣服的少女认成了她,所以最后追错了人。 她在躲他。 她为什么要跑? 那还装着半瓶水的矿泉水瓶子就这样静悄悄地搁置在角落,瓶身折射出傅砚辞孤独落寞的身影。 “傅总……”关皓看着他,“顾总在找您。” 傅砚辞将视线从瓶身上收回,眸光凝了凝,低喃道:“她根本没死。” 关皓知道他说的是谁。 顾小姐葬礼前后的那段时间,傅砚辞每天都是这样疯疯癫癫地活着,他总是幻想着顾小姐还活着的样子。 吃饭的时候让佣人准备她的碗筷,每天让佣人收拾她的房间,还总是一个人自言自语,就像顾小姐在他身边的样子…… 这样的症状持续了很久。 也许是时间将伤痛淡化了,半个月前的某一天开始,傅砚辞终于接受了那个人已死的事实。 他不再偏执地说疯癫的话,做疯癫的事。 可是现在,他又不正常了。 “傅总。”关皓提醒道,“顾总说有团子的消息了。” …… “傅砚辞,这边的工作人员说,刚才有人托运了一只跟团子很像的猫。” 顾言珩见关皓带着傅砚辞过来,急忙说出自己的猜想,“你说,团子是不是被人掳走了?” “没有,团子不会被人掳走。”傅砚辞垂着眉眼,沉声说道。 那只猫,根本就不可能跟除了言言以外的任何人走。 傅砚辞说着否定的话,表现平静得让顾言珩觉得反常。 明明一个小时前,这人还手忙脚乱地找团子。 现在有了团子的消息,他反而不那么在意了似的。 “能不能麻烦你找出那个旅客的信息?”顾言珩对那工作人员道,“她手中那只猫是我们的,她抢走了我们的猫。” 顾言珩坚定地认为是有人把他们的猫抢走了。 毕竟团子那么可爱,勾起了那人的犯罪欲也说不定。 “抱歉,先生,暂时没法确认那只猫一定是你们的,也无法确认那位旅客抢走了你们的猫,所以我们不能随意泄露来旅客的信息。” “而且,那只猫看起来不像是被绑架的,我更愿意相信那位旅客的猫只是恰好跟你们的猫毛色一样而已。” 对于工作人员的说法,顾言珩不是很满意。 他摸着下巴,一本正经地据理力争道:“依我看,我们的团子就是被绑架了,说不定很快电话就打过来了,需要我们交一千亿的赎金将团子赎回来……” “如果我们的猫真的受到了生命威胁,后果你们能承担吗?” “……” “团子是跟言言跑了。”傅砚辞忽然开口,暗哑的声音里藏着无奈和悲伤。 “她走了,还带走了团子。” 男人空洞死寂的眼神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机器。 言言不要他。 团子也不要他。 他被无情地抛弃了。 第491章 你放弃我吧 傅氏。 “傅总,机场那边的监控视频和那个旅客的信息都拿到了。” 关皓推开总裁办的门,将一块平板和一些打印出来的身份信息资料递过来。 “那个少女名叫赵姝雅。” 关皓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又说道:“好几个监控都捕捉到了她的身影,但因为对方刻意躲避摄像头的缘故,没有一个画面捕捉到了她的脸。” “她乘坐的是由京都飞往巴黎的CA9577号航班。”傅砚辞看着航班信息,忽然低沉开口。 仿佛知道他下一秒要说什么,关皓立马道:“我已经派人查了,法国那边没有留下她的入境记录。” 这说明什么? “傅总,她能伪造赵姝雅的身份,就能伪造王姝雅、李姝雅、张姝雅的身份,赵姝雅只不过是她短暂利用的一个身份。” “她的最终目的地,甚至有可能根本就不是巴黎,没人知道她下了飞机后,又用了什么样的新身份,乘坐了去往哪个国家的飞机。” “出了华国的境,找人如大海捞针。” “这个人,恐怕是找不到了。” “……” 傅砚辞的耳边响着关皓的陈述。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在告诉他—— 他永远找不到一个刻意躲着他的人。 傅砚辞将照片摊开放在桌上,目光定定地看着那些照片,一动不动。 他的眼神有些空,透着些许的迷茫。 明明是她。 为什么她知道他在找,却还是要跑? 为什么她还活着,却不肯回家? 所以,她就这样潇洒地飞去了国外是吗? 无牵无挂。 就这么毫不犹豫地抛弃他? 凭什么? 她凭什么说死就死,说走就走。 凭什么在给他阳光后,又予他阴霾? 关皓站在一旁,看着傅砚辞那被悲伤和阴霾所笼罩的模样,心情复杂地抿了抿唇,不敢说什么。 时隔一天,傅砚辞额头上那道新的伤口早已结痂。 向来精致的人此刻头发乱糟糟地搭在额角,衣领也皱巴巴的。 他等了一个晚上。 等来的消息却是,她伪造了一大堆的新身份,甚至有可能连目的地都是假的,就是为了不让人找到她。 他就这样看着桌上那一张张有她身影的照片,一双眼变得枯红。 …… 夜色浓郁,墓园寂静。 昏黄的路灯将男人行走在路边的身影拉得瘦长。 傅砚辞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被凌乱的碎发所遮挡,为整个人平添了几分阴郁。 他身上那件高定衬衫皱巴巴的满是折痕,黑色的长裤裤腿布满了斑驳的泥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人放弃了形象管理。 他丝毫不避讳自己以这样一种狼狈的模样出现在他人的视线中。 一个多月过去了。 团子走了有一个月。 而她自那次机场之后,也消失了整整一个多月。 顾言溪‘死’后,顾家人为她买下的,是整个墓园最贵位置最好的墓地,就连墓碑的造型都设计得与众不同。 无论是前后还是左右,都没有遮挡,不像那些连成一片的密密麻麻,这里整块地只有她跟傅南依的墓碑。 前面空旷的草坪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束和祭品。 顾家三兄弟几乎每天都来看她,想必其中大多数就是出自他们之手。 “言言,我来看你了。” 傅砚辞在顾言溪的‘豪华’墓碑前站定。 照片中的少女永远都在笑。 傅砚辞从上衣兜里取出一个方形的丝绒小盒子。 打开盒子,躺在里面的是一枚戒指。 傅砚辞将戒指取出来放在灯光下,他目光沉沉地看着照片中的少女,“还记得这枚戒指吗?” 说着,他将戒指戴在左手中指上,这枚戒指被保存得很好,看上去是完全崭新的,嵌在周边的碎钻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这是我们的订婚戒指,订婚宴上,我亲手为你戴上另一枚戒指,你只戴了那一天,后来我再也没见你戴过,不知道是不是弄丢了……” “平时我也不戴它。”傅砚辞声音里带了几分苦涩,“因为不舍得,怕弄脏了,磨损了。” 说着,他蹲下来,用戴戒指的那只手一点点抚摸照片中少女的五官,目光之中满是留恋。 “这枚戒指,是我们订婚的证明,是你成为我未婚妻的证明。” “所以,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 “怎么就忍心……丢下我一个人?” 整个墓园都被夜色所包裹,男人漆黑阴郁的眸子里藏着无法化解的悲伤。 而这一切都罪魁祸首还在没心没肺地笑着。 傅砚辞手指无力地垂落,长叹一口气,“一个月过去了,我还是没找到你。” 他不得不挫败又无奈地说出这个事实,“我怎么都找不到你。” “言言,告诉我,你究竟在哪里?为什么躲着我?为什么我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你?” 夜晚的风吹动男人凌乱的发梢,他就这样看着墓碑上满眼笑意的少女,蹲在墓碑前久久不动弹了。 直到双脚发麻失去知觉,像是报复又像是惩罚。 可是这样的惩罚方式最终惩罚的只是他自己。 关皓站在远处,不敢去打扰。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就在他觉得那人就要化成一座雕塑的时候,他终于动了。 关皓这才走过去,“傅总……” 傅砚辞将视线从墓碑上移开,用很低很沉的声音吐出三个字:“动手吧。” 他的脸色比死者的白骨还要苍白,双眼殷红布满血丝,空洞失神的眼睛看起来诡异得很。 一行黑衣人扛着石镐和铁锹等工具过来。 开始掘墓。 他们井然有序地工作起来,用铁镐一点点铲除石碑旁的泥土,将撬棍插入…… 那块属于顾言溪的石碑就这样被掘了出来,扔在了一边。 第492章 好好忘记,天各一方 “好了,别说傻话了。” 顾言溪竭力地用轻松的语气跟她说话,“你再撑一下,不要睡过去了,我带你出去,送你去医院。” 顾言溪说完,发现对方并没有说话,还以为她晕过去了。 然而下一秒,感觉到落在脖颈上的一滴滚烫,顾言溪才知道,她这是哭了。 “你怎么又哭了?”顾言溪觉得有些好笑,“看你把墨天成打倒在地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小哭包了,现在打起架来比我还厉害了。” 听到这话,傅南依哭得更厉害了,大颗大颗的泪往下掉。 她看着楼梯上洒落了一地的血,看顾言溪这样艰难行走的样子,看着那不断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的石灰和石块,怎么能不知道她是在强颜欢笑? 知道后,心里便难受得紧。 “言言,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 “你怎么会是累赘呢?”顾言溪艰难地保持着气息的平稳,跟她说话,“没有你,我现在已经死在了墨天成的手底下,是你打败了他。” “傅南依,我现在还能活着,都多亏了你。” “你保护了我,你现在有能力保护任何人,你已经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不再是以前那个遇到了事只会哭的笨家伙了。” 听顾言溪说完这些话,傅南依早已是泪流满面。 “言言,谢谢你这么安慰我。” 她开口还想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又是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响起。 不知道这栋楼里到底埋了多少炸弹,也不知道它们分布在这栋楼的哪些角落,但是这一次的爆炸显然更为剧烈。 整栋楼发生了巨大的摇晃,顾言溪站不稳,晃了几下,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言言。” 傅南依唤着她的名字,把双臂从她肩头挪下来,艰难地站稳,去扶她,“我自己可以走。” “快走吧,这栋楼很快就要塌了。” 两人互相搀扶着下楼。 深知这是关乎生死的一场逃亡,两人都卯足了力气往楼下跑,汗水和血水浸透了她们的衣服。 “快到了。” 随着顾言溪的一声惊呼,她们身后的一大块墙体塌陷。 看着近在咫尺的出口,两人直接从台阶上一跃而下,往几米外的出口跑去。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巨大的爆炸声。 显然这个爆炸源离她们极近。 随着墙体被破开,一道巨大的火舌朝着她们袭来。 顾言溪睁大了瞳孔看着这一幕。 “傅南依!” 她用最后一丝力气将傅南依推向了出口。 可那道爆炸的冲击力还是猛地撞向顾言溪,砖瓦碎片接踵而至打在她的腿上、脸上、肩膀上。 那条火舌从侧面冲过来,灼伤了她的半边脸,留下不可磨灭的疤…… 桥对面的广场忽然放起了烟火,天上绽放的火光照亮少女的侧脸。 那被火舌烫过的一片皮肤经手术焕然一新,不仅如此,那张脸虽仍还漂亮似从前,却是以另一种模样呈现。 顾言溪身后有一群孩子跑过,欢声笑语连成一片。 她拢了拢脖子上的围巾,将冷气隔绝在外,然后向趴在桥扶手上的猫敞开了大衣。 “团子,回来。” 那只猫听到声音,立马跳向她,钻进了她的怀里。 顾言溪拉拢衣服,裹紧了猫。 团子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向上看着她,不停地眨眼睛。 一人一猫长时间的相处早已形成了默契。 顾言溪一眼就明白了它想表达的意思,“你也饿了是吗?想吃什么?” 所幸,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一只猫陪着她。 当初算是没白救它。 团子作出一副思考状,半晌,把爪子从她的衣服里探出来,指向了华人街的方向。 “看来你也跟我一样想念故乡的美食。”顾言溪笑了笑,带着它就往华人街走去了。 团子从她的衣服领口里探出头来,用新奇的目光打量着路过的人。 迎面有一个小女孩牵了一条狗经过。 那只狗乍一看长得有些像泰森。 团子盯着它看了好久。 顾言溪注意到团子黏在人家身上的目光,轻轻揉了揉它的脑袋,“你也觉得她长得像泰森是吗?” “泰森跟你爸爸在一起,那只尽职尽责的狗应该能把他照顾得到很好,不过现在已经过去快半年了,也不知道他的视力恢复了没有。” 上一世的这个时间,傅砚辞已经恢复视力了。 其实要知道傅砚辞的消息并不难,打开手机可以搜得到。 但她已经不愿再去查探这些消息,既然决定忘记,决定离开,那就好好忘记,天各一方吧。 多余的打探只会徒增悲伤。 华人街多的是华人。 大家用中文交流,有些还夹带着方言,每次来到这里,顾言溪总觉得算是在异国他乡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一丝归属。 “团子,你想吃什么?” 话音刚落地,团子就直接跳下来,高傲地迈着步子走向了一家烧烤店,像个人类一样双腿直立站在店门前,一只爪子指向店面墙上画的烤鱼。 顾言溪:“……” 她径直走进店内。 这家店显然不是她第一次来。 店主是个热情的华国人,微胖,笑容很招眼。 “又来了?我看你的猫在那里站着就知道是你。” 虽然那只猫乌漆嘛黑的一团,但是做出来的动作总是引人耳目。 而且它会站着走路。 就好比现在,团子就这样跟在顾言溪身后,站着走进了这家烧烤店,一副拽拽的架势。 “来一串烤鱼,十根羊肉串,十根牛肉串,一瓶啤酒……”顾言溪对老板道。 “好嘞。” 店主记下,忙准备食材去了。 顾言溪领着团子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团子走过去,在顾言溪对面的椅子上蹲下。 一人一猫不约而同地看向窗外,隔着窗玻璃看外面的街景。 老板最先端上来的是顾言溪的烤串,还贴心地替她撬开了瓶盖。 “谢谢。” “不客气。” 老板笑着去招待别的客人了。 顾言溪一天没吃东西了,拿起烤串就放在嘴边咬了一大口。 再抬头看团子,只见这只猫直直地站在椅子上,两只爪子搭在桌面上,棕绿色的眼睛盯着她,流出来的口水都淌了一桌。 第493章 给他一个大嘴巴子 “别看了,这是我的。”顾言溪看了团子一眼,将手中的烤串一口气吃下,“你的烤鱼还没上来。” 团子幽怨地叫了一声,从椅子上跳下,走去店老板身边,伸出爪子扒拉他的裤腿。 店老板一看就明白了它的意思。 “好嘞,你的烤鱼马上就好了。” 老板将烤鱼从烧烤架上取下来,涂上烧烤蘸料,送到团子嘴边。 团子叼着一大只被竹签串串起来的烤鱼就摇着尾巴回到了自己的餐位。 一人一猫相互对视一眼,低头开始享受起属于各自的美食。 烧烤店的门再一次被人从外推开,一个穿着皮夹克的年轻男人和一个染着黄毛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他们在顾言溪身后的位置落坐。 黄毛抬了抬手,“老板!三十串羊肉、三十串牛肉、一盘蒜蓉茄子,一份小龙虾……” “好嘞。” 两人等菜的期间掏出手机看,百无聊赖地开始刷起短视频来。 不知道刷到了什么内容,其中一个男人惊呼一声:“有钱人都这么癫的吗?人家死了都不让人安生,居然连掘坟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什么?!”另外一个男人也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新闻,凑过去看。 “傅氏总裁?那不是傅砚辞吗?” “怎么?你认识他?” “之前公司派我去傅氏谈合同,偶然在一楼门口碰见他,那个气质、那个谈吐……我只能说不愧是大企业家,大总裁,他手上戴的那块表可是价值一千多万。” “啧啧,你看,他先是掘了他未婚妻的墓碑,前不久又挖了他妹妹的碑。” 顾言溪无意偷听他们说话,可“傅砚辞”三个字落入耳朵的时候,还是被他们的谈话内容吸引了注意。 她眼睫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傅砚辞把她跟傅南依的墓碑掘了? 为什么? “为什么?”夹克男也问了相同的问题。 “你觉得是为什么。”黄毛一脸神秘兮兮,“不知道你听说了没,他好像自从瞎了以后,脑子也不好使了。” 夹克男露出不信的眼神,“你胡说什么?人家可是高智商天才,手底下管理那么多号人,傅氏那么大的公司,一年不知道要盈利多少……” “高智商天才怎么了?脑子最容易出问题的就是这些所谓的高智商天才,你想啊,人眼睛都瞎了,能不受刺激吗?说不定就是受了太大的刺激,所以才会在大半夜去挖人家的墓碑。” “说的也是。”夹克男很快就被说服了。 黄毛喝了一大口啤酒,嘲笑:“真可怜,死了未婚妻又死了妹妹,结果自己还他妈疯了。” 说着,他摇了摇头,“傅家的继承人又怎么样,还不是一塌糊涂。” “就是。” 有了谈资,两人连连碰杯,越喝越上头。 黄毛挑了一下眉,“你说,他未婚妻和妹妹是怎么死的?” “听说这两家刻意封闭了她们的死因,谁知道是怎么死的。” “如果是意外或是病死的,也就大大方方地公布出来了,既然瞒着不让大家知道,那就肯定是因为见不得光……” 黄毛点了一根烟,深吸一口,看着前桌少女的背影,还有少女对面的那只黑猫,冲着那个方向深深地吐了一口烟雾。 他坏笑了一下,冲着那只猫勾了勾手指。 发现那只猫不理他,黄毛拧了拧眉头,嘴里轻轻地吐出两个字:“傻猫。 这两个字顺着烟飘散的方向飘进了顾言溪的耳朵里。 少女墨色的眸子深了深。 她背对着后桌的那两人,伸手一捞,将团子抱回到怀里来,右手一点点帮忙捋顺它即将炸开的毛。 黄毛盯着少女引人遐想的背影,不舍得移开目光,猛喝了一口啤酒,又对夹克男道:“诶,你说,该不会是绑架吧?” “绑架撕票?” “有没有这种可能?” “有吧。”夹克男露出一幅深思的表情,“如果只是绑架,也不至于把消息封锁得这么严。” 黄毛眯了眯眸子,视线依旧没从前方少女的背影身上移开,“听说那顾家的二小姐,跟那傅家的大小姐,都是长得顶漂亮的小美人。” “你怎么知道?你见过?” “在四中门口见过一次,绝对是最惹眼的,你都不知道有多漂亮,艹。” 黄毛说得津津有味,一边说还一边脑补着。 “所以,绝对不是简单的绑架。” 夹克男立马就跟他想到了一起去,露出有些猥琐的眼神,“那就是被……” 黄毛笑得一脸猥琐,“肯定是被玩死的,也许还不止一个人……” 夹克男来了兴致,抖了抖衣服,“未婚妻和妹妹都被绑匪奸.杀,傅砚辞不疯才怪。” 团子感觉到轻轻帮她顺着毛的那只手顿了一下,抬起视线往上看了一眼少女的脸,只见那张脸此刻布满了阴云。 主人每次露出这种阴暗的表情,都是发怒的前兆。 团子缩了缩脑袋,不敢吱声了。 后座的议论声还在继续。 越来越放肆龌龊。 “她俩身材好不好,屁股翘不翘啊?胸大不大?” “身材还行吧,也不是特别翘,而且穿着校服哪里看得出来?不过脸蛋是真好看。” 两人都喝得有些醉了,脸色泛红,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艹,是不是很清纯啊?难怪会被人活活玩死……” “喵!”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一团黑影就扑向了他的脸。 猫锋利的爪子在他脸上划开一道深得可以看见肉的口子。 团子就这样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后就一溜烟窜没了。 “艹!什么玩意?!”黄毛发出一声惊呼,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再看,那只挠了他的猫早就不见踪影了。 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发出“刺啦”的刺耳响声。 其他桌的客人都被吸引了目光,看向了他。 黄毛脸上被猫划拉开的一道一指长的伤口正在往外溢着血,红色触目惊心。 “我的脸!靠,那只死猫抓了我的脸。” 他怒声地吼着,在店里面走来走去,四处搜寻着那只猫的身影。 “浑蛋,你他妈给我出来。” “出来啊!” 他猛的一脚将椅子踹翻。 “蠢猫,你给我出来。” 黄毛找遍了整个烧烤店,没有见到那只猫。 第494章 这么好的身手,有顾小姐的风范 作为波尔多华人街上比较受欢迎的一家烧烤店,这家店的人向来多。 来到这里的,也都是在波尔多旅居的华国人。 “你们看到那只猫没?” “看到它没?往哪个方向跑了?” 黄毛的大声喧哗无疑让他成为这家店最惹眼的存在。 没有人回应他,大多数人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继续吃着自己的东西。 顾言溪看着对面空空如也的座位,敛着眸,一言不发地吃着最后一根烤串。 她用牙齿轻轻咬着上面串起来的肉,将那根铁签从肉串里抽出来,这根肉签并不算多细,拿起来在灯光下泛着银色的光,上面残留着烧烤用的油。 黄毛没找到猫,转头,凶狠的目光锁定了坐在窗边的少女。 “喂!你他妈瞎啊,你的猫挠了我,你没看到吗?” 顾言溪没说话,将啤酒瓶里最后残留的啤酒倒进杯子里,漫不经心地喝起来。 黄毛看她这个样子,立马就怒了。 他伸手捞过刚才被她倒空的啤酒瓶,“砰”的一声就砸在了桌角。 啤酒瓶四分五裂,弹出来的碎片飞溅得到处都是。 这是黄毛对她赤裸裸的警告。 “艹!没听见吗?我说你的猫挠了我。” 顾言溪仍保持着那个坐姿一动不动,开口的声音比男声还要低沉,“我会赔偿你的医药费。” “什么?”黄毛顿时皱起了眉。 赔偿他的医药费? 想明白后,黄毛忽然笑出声来。 坐在一旁的夹克男也站了起来,走向顾言溪这一桌,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女。 “小美女,你是不懂他的意思是吗?你的猫挠了人,这件事绝对不只是医药费这么简单。” 黄毛的视线在顾言溪脸上逗留了两下,掠过她眉眼的时候,竟莫名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 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你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办合理?”顾言溪抬起视线,这才算是第一次给了他们正儿八经的眼神。 “你这是什么态度?”黄毛盯着顾言溪的脸色,不知为何,总觉得对方给人一种压迫的气息,就好像她是个地位极高的人一样。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在他廖虎面前,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而且,是她的猫先招惹的他。 这个少女应该立刻放低姿态讨好地跟他说“哥哥对不起”才是,而不是如此淡定。 “给我虎哥道个歉,然后把你的猫抓过来给虎哥赔罪。”一旁的夹克男出声道。 顾言溪眸色沉了沉,刚开口准备说什么,眼角余光忽然瞥见门口走进来几个西装革履的戴着墨镜的男人。 “你好,请问您有没有看见照片中这个少女?” 那一行人中为首的那个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递到店主面前。 顾言溪没当一回事,看了一眼就将注意力收回来。 “喂,趁现在虎哥还愿意接受你的道歉,你就赶紧道歉,不要惹我虎哥生气,否则你可就遭老罪了。”那个夹克一脸不耐烦地说道。 顾言溪丝毫没有要道歉的意思,从钱夹里抽出一沓钞票就放在桌上,起身要走。 “喂!你什么意思?”黄毛伸出手去抓她的头发,“找死……” 他的话还没说完,脑袋就被人猛地一下摁在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少女不知是什么时候移到黄毛身后的,一只手死死地掐住了男人的后脑勺将她的脑袋死死地摁在桌面上。 那双墨色的眸间里满是阴鸷。 她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她手底下的男人,“你的嘴巴很脏。” “所以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再说话的好。” 话音落地,顾言溪拽起男人的后衣领把他的脑袋提起来,毫不留情地撞向桌角。 男人的牙齿就这样毫无防备地磕在了桌上,掉落在地,带出一丝血痰。 剧烈的疼痛让男人瞬间就怒了。 “艹!我的牙齿。” 顾言溪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冷笑着吐出一句话:“你急什么?还不够呢。” 说完,手腕又是抬起落下。 黄毛又被磕掉了两颗牙。 “啊!我的牙齿,小婊子,老子弄死你……” 黄毛愤怒地嘶吼着,两只手抓着桌沿,拼命地想要抬起脑袋,却怎么都抬不起来。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门口那几个穿着黑色衣服保镖的注意。 这时候,店老板已经仔细地看过他们递来的照片。 照片中的少女很年轻很漂亮,却不是他见过的。 “没有,印象中我没见过你们要找的这个人。” 为首的保镖从店老板手中接回照片,视线看向靠窗的位置。 那里有一个少女正将一个黄毛的脑袋摁在桌上,一旁的夹克男一边喊着“你放开我哥”一边就要去掐少女的肩膀。 少女后脑勺像是长了眼睛似的,一把将黄毛推开,另一只手精准地抓住夹克男的手,将他的手掌摁在桌上。 她抬起手,手中赫然多了一根细长的烧烤签,那根铁签就这样扎进了男人的手背,霎时男人的惨叫声响彻整个烧烤店。 可奇怪的是,店老板看见这一幕,不报警,也不阻止,只是无动于衷。 为首的保镖看着这骇人的一幕,忍不住低声地跟身边的人说道:“这么好的身手,有顾小姐的风范……” 从他的角度,看不见少女的脸。 盯着少女熟悉的背影看了片刻,他忽然冲着手底下的人使了个眼色,“去看看。” 手下立刻小跑过去,匆匆扫了一眼,发现这并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后,立刻又折返回去,冲着为首的人摇了摇头,“不是顾小姐。” 为首的人叹了一口气,领着一行人走出了烧烤店。 烧烤店内“叮当哐当”的一阵响。 黄毛跟夹克男各自顶着鼻青脸肿的一张脸,被扔在角落里,浑身是伤,动弹不得。 顾言溪走向了收银台,从钱夹里掏出一沓纸币,“损坏了你们店里的东西,这是赔偿。” “简小姐你太客气了。”店老板嘴上说着客气的话,手却很诚实地接过钞票,不屑地看了一眼那两个奄奄一息的人,“该打,嘴巴太脏了。” 第495章 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顾言溪刚从烧烤店走出来,一团黑影就从不远处的巷子里钻出来,扑进了她的怀里。 “喵~”团子睁圆了两只棕绿色的眼睛看着她,发出一声微弱的呼唤。 “乖。”顾言溪揉了揉他的脑袋,低声哄着,“没事了。” 少女抱着猫走在街头,脑海里浮现着刚才在烧烤店听到的话。 “先是掘了他未婚妻的墓碑,前不久又挖了他妹妹的碑。” “说不定就是受了太大的刺激,所以才会在大半夜去挖人家的墓碑。” “真可怜,死了未婚妻又死了妹妹,结果自己还他妈疯了。” “傅家的继承人又怎么样,还不是一塌糊涂。” “……” 所以,傅砚辞,最终还是疯了吗? 如果不是疯了,又怎么会做出这种疯狂的事情呢? 顾言溪心里忽然说不出的苦涩。 上一世,傅南依难逃一死,傅砚辞疯了一阵子。 这一世,傅南依虽捡回一条命,却好不到哪里去,而傅砚辞依旧疯了。 什么都没有改变…… 顾言溪抬头看着已经落下夜幕的天空出神。 这不是她第一次感觉,这个世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机器。 她们身处其中,不过是被规定了运行轨道的齿轮和零件。 无论她想怎么改变,想怎么脱离命运,始终有一只巨大的手牵引着她,掌控着她,不允许她这样一个坏掉的零件跑出轨道之外。 她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翻出手机,点进了华国财经新闻,搜索关键词“傅氏”。 傅砚辞是个低调的人,但这不代表他的照片不会出现在公共媒体上。 顾言溪最先找到的,是傅砚辞跟政府相关人员一同入境出席一个慈善活动的照片。 身形修长挺拔气质良好的男人跟一群发了福的中年男人站在一起,无疑是最惹眼的存在。 顾言溪点开照片,放大,视线聚焦在对方的双眼上。 看清那双漆黑的眼眸依旧呈现一片死寂的空洞,顾言溪的心猛地沉了一下。 他的视力……难道并没有恢复吗?为何眼睛还是这种状态? 顾言溪有些难以相信这个事实。 她急忙点进其他照片,有傅砚辞出席商宴的,还有他接受媒体采访的…… 翻着翻着,顾言溪慌了。 这一张张照片呈现出来的,都是他双眼无神的状态。 一切都指向一个不可争辩的事实—— 傅砚辞的视力并没有恢复。 失落和恐惧纠葛在一起,顾言溪的心顿时像是被一只沉甸甸的铁球拉着往下急速地坠落。 为什么? 明明上一世的这个时间他已经恢复了视力才对。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她将手机重新揣进兜里,抱着猫找了个路边的长椅坐下,盯着华人街尽头高挂的红色灯笼出神。 那里站着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是刚才在烧烤店见过的。 “傅总,波尔多华人街这一带我们找过了,没有人见过顾小姐。” 为首的人正跟对面的人通着话。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顾言溪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她坐了一会儿,用大衣将怀里的猫裹紧,起身走了。 …… 佳海市。 季氏旗下私立医院。 夜里下的一场雪将窗外的世界染成了纯白,那积压在枝头的积雪时不时往下掉,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日光从窗户的一侧照进来。 原本冷寂的病房因此多了几分暖意。 外面的世界格外明亮,可是这光打在少女的脸上,却是衬得那张原本就消瘦的脸愈发苍白。 随着门口响起的脚步声,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季洛汐穿着黑色的风衣走进来,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像是刚经历过什么战乱一样。 当了龙枭会的会长以后,她身上那股杀伐的气场更强了。 她走到病床边,低头打量着昏迷不醒的少女,那张脸虽清瘦,但是漂亮不减丝毫。 “这个大小姐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季洛汐皱着眉头喃喃自语,“再这样下去,我可要没耐心了。” 当初她把傅南依安排到自家的医院派人悉心照料着,就是期待能在她醒过来的第一时间问问,那天她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顾言溪到底死没死。 结果这都半年了,这间特级病房已经成了傅南依的专属。 季洛汐为她安排了最专业的护理人员和医生,可这个昏迷的人,却一点转醒的迹象都没有。 少女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一副格外乖顺的模样。 这个时候,一道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病房的门很快再一次被人推开。 下属急忙进来,在她耳边小声告知:“季小姐,门口来了一群人,是傅家的。” 听了下属的话,季洛溪面上并没有什么反应。 该来的迟早要来。 半个月前,这里一个不懂事的护士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传了出去,风声不大,但想必还是传到了傅家人的嘴里。 傅家人肯定已经深入调查并确认了,傅南依在她的医院,否则绝对不会亲自跑这一趟。 “来便来吧,傅南依又不是我的人,我自然没有把人家一直藏着的道理。” 季洛汐平淡无事地说着,只是有些遗憾,怕是这辈子都没办法听到傅南依开口说话了。 门外的走廊上传来鞋跟敲击地板发出的声音。 那声音一点点靠近,扩大,最终停在了病房门口。 窗玻璃上倒映着门从外面被推开的画面,身形颀长的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手中依旧握着那根导盲杖,只是却不再把它当做一个工具,而是习惯性地拿在手心。 这根导盲杖,是顾言溪在他瞎了以后亲自为他挑的。 那人还曾一脸笑意地跟他说,在他看不见的这些日子里,她会做他的导盲杖。 都是哄骗人的话罢了。 他当初怎么就信了呢?还因为她说的话开心好久…… 傅砚辞将视线落到病床上的上身上,看清的一瞬,瞳孔微微一缩。 “依依……” 像是在黑暗里破开了一道天光,傅砚辞这段日子里拼了命想要追查清楚的东西终于露出了一丝马脚。 他匆忙走过去,低头注视着病床上的人。 第496章 我回来了 傅南依安静地闭着眼睛,手臂上插着输液管,正在往她身体里注入着不知道是什么用途的液体。 傅砚辞只看了一眼她呼吸时微微翕动的鼻翼便红了眼眶。 他忍不住伸出手,冰凉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脸蛋,感受到指尖那股温热的触感,傅砚辞只觉像是做梦般。 他的妹妹,还活着。 傅砚辞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惊喜? 但更多的是苦涩和心酸。 因为显然,傅南依的状况并不算好。 傅砚辞替她理了理棉被,将那只放在外面输液的手也塞进了温暖的被窝里,这才转脸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季洛汐。 他语气不善,开口便道:“季当家,从事发到现在已经半年了,你把我妹妹关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一个星期前,有消息说一个护士不小心闯进了季家私立医院的一间病房,在里面看见了已经死去的傅家千金。 傅砚辞注意到这个消息,立马联想到了爆炸那天,季洛汐也是在现场的。 而在此之前,他去龙枭会找过一次季洛汐,对方坦然承认了她跟顾言溪合作想要引起墨家内乱扳倒墨家的事实。 按照季洛汐的说法,那天她在顾言溪的催促下离开了现场,后面发生了什么,她一概不知。 傅砚辞不曾想过,傅南依会在季洛汐手上。 对方的刻意隐瞒,让他怎能不生气? 季洛汐闻言,转过头看着他,忽地冷笑一声,“傅少,你这是在斥责我吗?可实际上,没有我,你的妹妹就不只是成为植物人这么简单了。” 傅砚辞那双原本空洞的眸子忽然凝起一道冷光,“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季洛汐看了一眼傅南依,坦率道:“反正我已经没有耐心等她醒过来了,那就告诉你好了。” “那天,我跟顾言溪两个人都不是墨天成的对手,我看着墨天成将那么粗的钢筋插进顾言溪的身体里,想去阻止,反而被墨天成打得很惨……” 这些,都是傅砚辞已经从季洛汐口中得知过的。 可他不知道的还有很多。 “我拿着印章跑了。”季洛汐说到这里,眼里闪过一丝懊悔,“我永远都会后悔那天我的临阵脱逃。” “其实龙枭会在距离这里很近的地方,还有一个据点,那天墨天枭反应过来中计后,就立刻向另一个据点发出了求援信号。” “我从这里跑出去的时候,中途就碰到了赶来支援的人。” “有会章在手上,让那些人听令于我不过是瞬间的事,我带着他们往回赶,祈祷顾言溪还撑着一口气没死……” “可是当我带着人快赶到的时候,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接二连三的爆炸……” “我这才意识到,那栋楼里埋了炸弹。” “这的确很像是墨天枭的做事风格,他凡事总喜欢留一线,他冒险来到京城交易,怎么可能不留后手?” “任凭我拼了命地跑,那栋楼还是在我眼前倾塌,成了一片废墟。” “我抵达的时候,什么都晚了。” “我意识到,顾言溪很有可能已经被彻底埋了进去,我大声喊着她的名字,一边喊一边在那一堆砖瓦碎片里翻找,结果并没有找到顾言溪。” “后来我听见从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哨声,那哨声显然就是人发出来的,我惊喜地以为是顾言溪,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找过去,结果并没有找到她,倒是发现了奄奄一息浑身是血的傅南依。” “我不知道傅南依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身上的伤口显然是跟人打斗所致,我令人把她抬上车立刻送往据点医院进行急救,我还想再找找顾言溪来着,可是我听到了警笛的声音,不得不打消这个想法,立刻离开现场……” 傅砚辞拧起了眉,“你说傅南依身上的伤口是跟人打斗所致,那你走的时候现场还剩谁?” “顾言溪跟墨天成。”季洛汐回想起当时的场景,“我离开的时候,顾言溪正帮我拖着墨天成,而其他人早已丧生。” “除此之外,你有没有再见过其他人?”傅砚辞问。 “有。”季洛汐眯了眯眸子,“我在往回赶的时候,途经一个小山坡,碰到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年约十岁的少年。” 不等傅砚辞问,季洛汐又说道:“说来也是巧合,前天我去灵山,想求转运,拜访了道观里的无心大师,结果你猜怎么着?” 在傅砚辞探究的目光下,季洛汐低笑一声,“那位大师,就是那天我经过小山坡时,见到的那个男人。” 傅砚辞眉梢微不可察地拧了一下,反复确认地问:“你刚才说哪座山?” “灵山。” “灵山的无心道长?” “没错,就是他。” …… 夜色朦胧,皎白的月光洒在傅家别墅卧室的窗上。 空荡的二楼走廊上传来轻盈的脚步声,这声音很细微,可傅砚辞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传到他的耳朵里,莫名的熟悉。 躺在床上的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傅砚辞掀开被子下床,借着月色离开房间,走向了隔壁卧室。 那道脚步声已经消失。 他隐隐觉得,那道脚步声的主人,就在这个房间内。 傅砚辞推开了房门,迎面扑鼻而来一道熟悉的香味,瞬间驱散了他所有的疲惫。 走廊幽暗的灯光从敞开的门洒进来,又被站在窗前的那道属于少女的身影挡住。 灯光太微弱,他看不清她的容貌,却百分百可以肯定,眼前这人,正是他日思夜想渴望见到的人。 傅砚辞的心跳乍然跳漏了一拍。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瞳孔微微颤抖着,张了张干涸的唇,半晌才用紧张到嘶哑的声音说道:“言言?你……回来了。” “傅砚辞。”那道影子用他所熟悉的口吻唤着他的名字,向他走过来,“是啊,我回来了。” 傅砚辞不可置信地看着少女,那双漆黑的眸子像是一下子被什么所点亮,绽放出异彩。 “言言,我好想你,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他委屈的声音倾诉着自己的思念和难过,颤抖地伸出手,抚上少女的脸颊,像是在触碰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 第497章 一场梦 “傅砚辞,对不起,我不该走的。” 顾言溪注视着他,用分外歉疚的声音对他道:“我不该留下你一个人。” 她就是这样,轻易两三句话就可以让傅砚辞溃不成军。 这个大男人瞬间就红了眼眶。 他盯着少女分外漂亮的眼眸,声音嘶哑道:“是,你不该走的,你骗了我,你明明说好了,不会离开我,任何时候都不会。” 她根本不知道这段时间对他来说有多难熬。 傅砚辞骨节分明的手顺着上的脸颊滑下,轻轻触碰上她的下巴。 他离顾言溪很近,近到可以清晰地看到她低垂的眼睫,如蝉翼般,轻盈又脆弱。 手上光滑细腻的触感又让他有些沉迷。 他喜欢这样近在咫尺,可以触碰得到的她。 而且,顾言溪身上有一种独特的香味,不是香水的味道,而是一种自带的特殊味道。 傅砚辞凑近她的脸,贪婪而又迷恋地深嗅了一下。 顾言溪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想要往后退。 “言言,别走,别离开我。” 傅砚辞像是怕她立刻就走了一样,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 急切的渴望烧得傅砚辞脸颊发热,眼角泛红。 “我好想你……” 说完这句话,傅砚辞便迫不及待地吻上她的唇瓣。 顾言溪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压得抵在了窗台上。 男人强势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顾言溪被他吻得眼角同样泛起红,呼吸困难,手抵在他的胸口,想要推开他。 傅砚辞却不允许她这么做,另一只手将她的手拿开,更用力地封住了她的唇。 夜色如水,阳台上两人交融的身影被笼罩在其中,添上了一层朦胧的温柔。 这场火一烧不可收拾,接近摧枯拉朽般,顷刻将傅砚辞燃烧殆尽。 他想要的无论怎么都不够,迫不及待地撬开她的唇,攻城略地。 那个向来矜持克制的男人像是褪去了平日里的伪装,因为欲望而失去了理智。 像是恨不得将对方给融入身体里,他扣着她腰的手很用力,整个人都快压在了她身上。 顾言溪无法推拒,双腿发软,无力地抱着傅砚辞的腰,嘴里挤出低声的嘤咛。 被情欲的火焰点燃,少女眼里烧起一片炙热。 傅砚辞松开扣着她腰的手,喘着气注视着她,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满是深情。 “顾言溪。”他喊她的全名,用既温柔又严厉的语气说,“你不许再跑了。” 说完,伸手一遍遍抚过她的眉眼,又轻轻吻上她的额头。 “好,我不跑了,回来了就不跑了。”顾言溪笑着说出这句话。 傅砚辞被她眼底的温柔所打动,盯着她的唇看了看,再一次失控地吻上去。 没人能理解他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 这是他的珍宝。 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珍宝。 傅砚辞恨不得尽全力把她占有,一遍遍地触碰她,亲吻她,从唇瓣吻到耳廓,再到脖子…… 沿着脖子往下,傅砚辞用牙齿解开了她雪纺衬衫的最上面一颗扣子。 傅砚辞看着衣物解开后露出的那一片锁骨以及雪白的皮肤,脑海中的一根弦被烧断,眸色深了又深,吻上了她的锁骨。 他一边亲吻着她一边低声呢喃:“言言……我喜欢你。” 顾言溪抱紧了他,唇瓣贴着他的耳朵,泛红的眼眶里荡起一片水光。 傅砚辞抬起头看她,见她这个眼神,占有欲暴涨,喉结滚了又滚。 “我想要你。” 他想让她彻底属于他。 完全属于她。 将她占有的想法一旦生出,便无限地放大。 男人漆黑阴郁的眸子里燃起渴望。 “可以吗?”他喘着气问,额头紧紧地抵着她的额头,眼睛盯着她的眼睛,漆黑的眼里盘旋着一个黑洞。 顾言溪被完全吸进去。 她抓住他的衣领,主动吻了上去,一吻过后,将唇瓣停留在他的耳边,“好。” 傅砚辞一把将她抱起,走向了卧室中央的床。 细碎的吻落在她的脸上,身上。 傅砚辞用这种方式,将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委屈、思恋,还有那偏执的渴望纾解出来。 扣子一颗颗解开,衣物散落了一地。 晚风吹动窗帘,映出床上两人交融的身影。 屋内飘散着极尽暧昧的味道,男人灼热的鼻息喷洒在少女的皮肤上,点起一片火。 整个房间像是化作了一个巨大的蒸笼,气温急剧地升高…… 风停了,被高高吹起的窗帘停止了晃动。 “……” 随着少女吐出一声轻盈的低吟,傅砚辞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醒了。 入目是空荡荡的天花板。 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外面的天已经亮了,微光透过窗帘照亮了屋内的陈设。 傅砚辞空洞的眼里闪过巨大的失落,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一切都是假的。 她没回来。 她根本就没回来。 他亲吻的那个人是假的,触摸的那个人也是假的。 一切都是假的。 傅砚辞苦涩地抿了抿唇,手撑着床单将无力的自己支起来。 他静默了半晌,下床,穿上拖鞋走出卧室,站到了隔壁房间的门口。 不知道在侥幸什么,他推开门就看向窗的方向。 那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人的身影,风掀起薄纱窗帘泄进来,吹得他清醒了几分。 梦里的场景有多美好,现实的落差就有多大。 傅砚辞伸出骨骼分明的手去抓向那一处,抓向她在梦里站过的地方,空洞的眼睛里透出一丝迷茫。 明明那么真实。 怎么会不是她呢? 怎么会呢…… “少爷,闵家来人了。” 门口忽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傅砚辞的思绪。 他转头看过去,只见管家站在那里,恭敬地对他道:“少爷,闵家家主跟闵小姐一同来了,正在楼下等您。” “……” “傅兄!” 傅砚辞换好衣服刚下了一半的楼梯,便听到客厅里传来闵卓华跟傅阳城打招呼的声音。 傅阳城连忙吩咐佣人泡茶招待,快步走过去,跟闵卓华握了一个手。 两人互相寒暄,一副老熟人相见的架势。 跟在闵卓华身后的,还有一个年岁跟傅砚辞差不多大的女人。 女人气质姣好,一看就是世家出身,一身旗袍将完美的身材展露无疑,面带笑意地跟在闵卓华身后,一举一动都透着自信和从容。 她的样貌也精致,一头黑色的长发散在肩两边,柳叶眉,一双黑眸盈着浅浅笑意,鼻梁高挺,鼻翼小巧,唇妆恰到好处。 看着傅砚辞走过来,傅阳城冲他招了招手,又指着闵卓华对他道:“这是你闵叔叔。” 傅砚辞走过去,“闵叔叔好。” 傅阳城的视线又落在了闵卓华身后的女人身上,“从国外回来了?” 女人笑着点了点头,“嗯,一个星期前刚从国外回来。” “出落成大姑娘了。”傅阳城露出欣赏的眼神。 闵卓华指着傅砚辞对她道:“这是你傅叔叔的儿子,傅砚辞。” 女人冲着傅砚辞笑了笑,“你好。” “这是你闵叔叔的女儿,闵瑶夕。” 第498章 她应该回去吗? 冬去春来。 沉寂了一个冬天的城市重新繁忙起来。 京城市中心画廊人满为患。 一行年约十四五的美术生在领队的带领下排着队观赏沿途墙上的画。 “看,这幅画是顾老师画的。” “谁?” “顾简一。” 顾简一,是美术圈里为人所熟知的名字,她的迅速蹿红,也是最近发生的。 顾简一这个名字是半年前在法国火起来的,起因源于法国含金量最高的写实油画大赛。 她的作品在众多参赛作品中脱颖而出,被法国着名的油画鉴赏家评为最佳作品,并且在赛后被一名油画收藏家以高价买下用于收藏。 “顾简一”三个字一抛出来,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哪里哪里?这里居然还有顾老师的画?” 一行人叽叽喳喳地凑过去,围着左侧墙壁上高挂的一幅油画议论起来。 画的名字是《初雪》。 油画所呈现的内容是法国的街景。 “上次去波尔多的美术馆参加展览,里面好多顾老师的画,我以为她的画只有在波尔多才能看到,没想到这里也有。” “听说顾简一是华国人,只不过在法国旅居。” “她的作品在法国可是很火的,听说一幅画能拍到三个亿的高价。” “这幅《初雪》画得太好了。” “……” 一行人聊起美术圈的这些事,便滔滔不绝起来,有很多话要讲。 从《初雪》聊到“顾简一”,从顾简一聊到绘画风格。 说起绘画风格,大多数参观者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个人—— 南沐。 “你们有没有发现,顾简一的风格有些像南沐大大……” “好像是的。” 说起南沐,这个圈子里没有不惋惜的。 “说老也是巧合,顾简一跟南沐大大还是一个姓呢,是不是姓顾的画家,美术造诣都很高啊?” “可惜南沐大大那么年轻就去世了,真是太可惜了,我还没有见过她本人呢。” “南沐大大的原名,是叫顾言溪吧?” “你们觉得顾言溪跟顾简一,谁的作品更胜一筹?” “顾言溪吧?” “不,我觉得是顾简一。” “……” 这些少年少女争论起喜欢的偶像来,兴致顿时就上来了。 “顾三少,您看,咱们把您带来的这批画放在这一块怎么样?这里刚好是空的。” 不远处,几个画廊的工作人员搬过来一批油画,向站在墙角的顾言川询问着意见。 顾言川却是将视线转到了那一群青少年身上。 听到他们议论着关于顾简一和顾言溪谁厉害的话题,顾言川不屑地扯了扯嘴角。 这有什么可比性吗? 当然是她妹妹更厉害一些。 “顾三少?” 问话的人见他半天不说话,又喊了他一声。 顾言川这才回过神来,视线落到那一批油画上,淡淡地点了点头,“嗯,就放在这里吧。” 这些都是小妹生前留下的画。 与其把它们放在家里,不如拿出来供人观赏。 他希望小妹的名字能留在大家心中久一点,她的画,也能留得久一点。 趁着工作人员挂画的空隙,顾言川看着那一群青少年走远,不自禁地走向了那幅《初雪》。 他扫了一眼油画署名的“顾简一”三个字,嗤之以鼻,怎么看这幅画都觉得不如顾言溪万分之一。 而彼时的他却不知道,顾简一跟顾言溪,实际上是同一个人。 去了波尔多,顾言溪度过了一段时间兜里身无分文的日子。 那些属于“顾言溪”的银行卡和存款都不能再用,她抱着猫游走在街头,艰难的时候也睡过火车站和地下通道。 所幸她还有生存技能。 通过参赛获得油画大赛的奖品对她来说,不是一件多困难的事。 原来是奔着奖品去的,没想到一战成名,夺奖的画被资历深的收藏家看中,直接花了重金从她这里买下了画。 从此,“顾简一”这个名字火了起来。 随着她后面陆陆续续又新出了几幅画,均被高价拍走。 她一下子又变得有钱了,买了波尔多富人区的别墅,还做手术祛了脸上的疤。 “简,上次买下你《初雪》的华国收藏家将你的作品拿到了京城一家画廊供人展览,收到的反响还不错。” 顾言溪正在画室画着画,助理忽然推门而入。 “你在那边也拥有很多粉丝,华国那边最大的油画展览中心联系我,想组织一次粉丝见面会,你觉得怎么样?地点在首都京城。” “那边的粉丝都很想见到你本人。” 助理一边翻着平板一边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画室里散落一地的草稿纸。 “天呐,简,你又干了些什么?”雪莉发出一声惊呼,看着满屋子的狼藉,脸色都变了。 “为什么你的画室总是这么乱?”她弯下腰,将那些散落一地的画纸一张张从地上捡起来。 团子趴在窗台的猫窝上,盯了一眼地上忙碌的雪莉,又懒懒地闭上了眼睛。 而顾言溪像是丝毫没有听见雪莉在说什么,仍是聚精会神地描着画架上的一幅画。 等到雪莉收拾完地上的一片狼藉,顾言溪这才抽空问了一嘴,“你刚才说去粉丝见面会在哪里办?” “华国京城。” 顾言溪握着画笔的动作一顿。 京城…… 那个地方,她应该回去吗? 第499章 我已经不是顾言溪了 从七月到三月。 整整七个月,顾言溪没有再踏足华国,踏足京城。 那个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她已经失去了回去的资格。 听说傅砚辞已经将傅南依接回去了,不过她还是没醒。 傅南依变成植物人这件事,给她上了一课,教会她知道人胜不了天,天命难逃。 而她,也逃离不了给周围人带来厄运的命格。 她上一世苦心孤诣经营,好不容易让自己有了一次活下来的机会,纵然不能陪伴家人左右,但是能改变他们因她而死的结局,很值得。 而她唯一对不起的,就是……那个人。 “简,你怎么了?”雪莉看她拿着画笔一动不动眼神空洞的反应,奇怪地问。 顾言溪看着画纸上因为她出神而不小心画重的痕迹,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笔,“没什么。” “简,你是华国人,在法国旅居这么久,难道一点也不想念自己的故土吗?” 一点也不想念吗? 答案是否定的。 想念的只是故土吗? 不,还有那里的人。 可还是那句话,她已经失去了跟他们在一起的资格。 她的存在,只会给亲人、朋友,带来厄运。 已经犯过一次错,不能再将错就错。 顾言溪敛了敛眸,没说话。 雪莉泡了一杯茶递给她。 “谢谢。” 顾言溪接过,吐出这疏离而冷淡的两个字,就跟她这个人一样防备而疏冷。 顾简一是雪莉见过最奇怪的人。 她鲜少与人打交道,大多数都是带着一只猫吃饭、逛街、画画。 她从不与人建立亲密关系,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 顾简一说,她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 雪莉想,如果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人,性格孤僻也算正常,难怪越是想亲近她的人,她就越是疏离,像是要硬生生在人与人之间拉起屏障,树立距离。 “简,你是不是并不喜欢华国啊?”雪莉试探地问。 看她这副沉默失神的样子,像是在华国有过什么不愉快的经历一样。 顾言溪握着水杯轻抿了一口,心不在焉地摇摇头,“没有啊。” 雪莉看她这副为难的样子,心想她看来是不愿意去跟华国的粉丝见面的,直接道:“那我替您拒绝那边的邀请,就不去京城了。” 说着,便准备给那边回复。 “去吧。” 突如其来的两个字打断了她的动作。 顾言溪将刚才那张废掉的稿纸从画架上撤下来,又去了一张新的换上去,眸色平静没有波澜,“也该回去看看了。” 于华国人而言,她是顾简一,不再是顾言溪。 没人认识她。 也没人知道,她是那个已经死掉的顾家二小姐。 所以有什么不可以回去看一看的呢? 毕竟,她跟那些人之间的因果,早已断了。 雪莉诧异地看向顾言溪,“简,你确定吗?你真的要去?” “嗯。”顾言溪点头,“你可以下去安排了。” “天呐,这真是一个好消息,老实说,我非常喜欢华国的美食,这次可以一饱口福了!” “我现在就去准备。” 雪莉欢呼着离开。 顾言溪:“……” 她将视线看向了飘窗上的胖猫。 “过来。”顾言溪勾了勾手指。 团子懒洋洋地起身,跳下来,迈着小短腿走向了顾言溪,蹲在了她的腿边。 顾言溪把她抱起来,替它捋了捋身上的毛发,“你这个样子太显眼了,要是去了京城,被看见了,肯定就要认出来了。” 团子抬起头,疑惑地看着顾言溪。 “待会儿去给你染一下毛发,你喜欢什么颜色?紫色?黄色?还是绿色?选一个。” 团子:“……我能不能不做选择?” 团子一脸黑线的期间,顾言溪已经想好了,抱着它就出门。 春季的阳光无限好。 团子身上的短绒被覆上一层闪闪的金光。 它被顾言溪抱着,惬意地在她怀里打着哈欠伸着懒腰。 “团子,你说,我都已经换了一个样子,应该没人能认出来我吧?” 团子自然是听不懂,只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她。 顾言溪自问自答,“认不出来的,我已经不是顾言溪了。” 她用庆幸的语气说着这话,可是眸间那一抹悲伤藏不住。 也不知道是该侥幸,还是该失落。 …… 两天后。 从法国波尔多飞往京都国际机场的航班抵达。 按照行程,顾言溪应该在京都逗留两天,利用一天的时间去京城市中心最大的油画馆参加展览,会见粉丝,第二天起程离开。 抵达京都的时间是下午七点。 去酒店安顿好后,雪莉一行工作人员欢天喜地地商讨着去吃喝玩乐。 顾言溪拒绝了他们的邀请,打算带着团子独自逛一逛这个长大的城市。 因为团子迟迟不肯做出选择的缘故,顾言溪干脆给它染上了五彩斑斓的颜色。 拼接的毛色可以更好地掩盖团子原本的样貌,使它不那么容易被发现,反正在顾言溪看来,既然她这个主人都变了样子,团子也应该焕然一新才行。 团子心情很不好,五彩斑斓的猫脸上布满了忧郁。 因为再也不会有小母猫爱上它了,它是一只丑陋的、不堪入目的猫。 八点,顾言溪从酒店出来。 她往后看了一眼酒店招牌。 很巧,这家酒店就是顾氏旗下的。 只不过刚才她碰见的那个大厅经理,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大堂经理。 所以,很多事情,都是会发生变化的对吗? 她抱着五彩斑斓的团子,走上了酒店对面的桥。 那座桥也算是京城的标志性建筑了,横跨华国最大的江。 华灯初上,京城的夜晚总是格外繁华。 顾言溪不知不觉就走过了桥,自发地朝着不远处的商业街走去。 保险起见,她还是戴上了鸭舌帽和口罩,跟着川流不息的人群,走过人行道。 途经傅氏。 “团子,你还记得这是哪里吗?”顾言溪低头看了一眼团子。 也不知道傅砚辞现在是不是在这栋楼里办公。 顾言溪想着便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这栋楼的最高层,当然什么也看不到。 她收回视线,下一秒,看见从傅氏门口出来的两个人,一下子怔住了。 第500章 新欢 路灯打在那一男一女的两道身影上,他们相携走来,和谐又般配。 为什么会觉得般配? 大概是因为他们的气质同样优越,而容貌和身材也是同样出众。 那个女人踩着洗脚高跟,穿着米色风衣,身材高挑,是一眼看过去就很惊艳的类型,惊艳却又不乏沉稳,目光波澜不惊,落落大方 她在对傅砚辞笑。 两人走出傅氏,往路边走去。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距离,顾言溪下意识地借着路边的一棵树藏住了自己。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那两人身边。 那女人看起来是跟傅砚辞道了别就钻进了车内。 傅砚辞俯身,将头也探了进去。 他把头探进去做什么,顾言溪自然看不到了。 可这不代表她想象不到。 也许是离别的一个亲吻。 毕竟,那样的姿势,太引人遐想了。 顾言溪把自己藏得很好,她消瘦又低调的身影蜷在树后面,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得到。 就连那只五彩斑斓的猫,都被她用衣服遮挡得严严实实。 风吹起少女脸侧的碎发,那张脸藏在路灯照不到的死角后,墨色的眸子里倒映出那辆车离开后,傅砚辞伫立在原地送行的身影。 顾言溪看着他站在原地许久,折身往傅氏的大门走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少女那双黑沉的眸子,回归寂然。 一如死水般的表面,掩盖不了心中掀起的万丈波澜。 顾言溪从没觉得傅砚辞的身影,落在她视线里,会这么刺眼。 “看见了吗?傅总又亲自送闵总出来了。” 几个买了盒饭准备回去加班的傅氏员工拎着东西经过。 显然他们也看到了刚才那一幕,八卦地议论着。 “他们是不是已经开始交往了?” “应该是的吧,广告部的一个同事跟我说,有一天晚上他加班到十二点,进地下停车场的时候,看见闵总上了傅总的车,那么晚了,你们觉得闵总去傅总家,能是干什么?” “傅总的未婚妻都死了那么久了,也该找新人了。” “其实闵总跟傅总挺般配的,闵总不仅家世好,还是海外一流大学博士后,又是闵家独女,将来肯定是要继承闵氏的,最近闵氏跟傅氏的合作也挺多的……” “未婚妻死了又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怎么感觉不太地道呢。” “难不成让傅总一辈子都一个人?人嘛,总是要寻找合适的人生伴侣,何况咱们傅总又是万里挑一的男人。” “说的也是,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 等到那几人走远,顾言溪这才从树后面走出来。 少女漆黑的眸子直直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神飘忽。 原来,大多数人都觉得,他跟那个女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原来,这个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就是改变。 不过她也没有什么资格让他不再去接触新的人,不再去开始新的感情,那样于他而言是不公平的。 他是个好人,本就该有爱他的另一半。 这个闵总…… 顾言溪像是想起什么,嘴角忽然扯出一抹笑。 原来yaoxi,不是姚夕,而是闵瑶夕。 难怪。 那么一切就都对得上了。 上一世,跟傅砚辞订婚的,原来就是这个闵瑶夕,闵氏独女,海归博士。 是她啊…… 原来是她。 “喵~” 团子叫了一声,抬起脑袋冲着她疯狂眨眼睛。 顾言溪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呆滞地伫立在原地。 冷风将她的脸吹得冰凉。 然而,她没有注意到的是,高楼之上,男人的手死死地攥着窗沿,那双犀利阴鸷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她。 傅砚辞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因为用力而泛起青筋。 隔着几百米的距离,他却能将少女的一举一动看得一清二楚。 他想,那次在机场,因为视力不够好,他没能抓得住她。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让她跑了。 “傅总,画廊的人把您的画送回来了。” 关皓推门而入,抱着一幅用布包裹的画。 傅砚辞将视线从少女身上移开。 他丝毫不贪恋这一时的遇见。 因为他要的,是她心甘情愿回来,并永远留在这里。 傅砚辞拉上窗帘,直接将那道身影隔绝在视野之外,转身回到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坐下,掀开桌上那包裹着画的布,露出里面的画。 《初雪》。 署名:顾简一。 傅砚辞盯着“顾简一”这三个字,漆黑的目光深了又深,似是恨不得将它盯出一个洞来。 关皓又把一个小册子递过去,“还有这个,是顾简一明天美术馆粉丝见面会的宣传册。” 傅砚辞接过宣传册,扫了一眼,上面并没有顾简一的照片。 关皓见他神情阴郁一言不发,没再说什么,直接出去了。 傅砚辞抬了抬修长的腿,伸手拉开一旁的抽屉,拿出放在最上面的一沓照片。 照片是从远处抓拍的。 日期远的有几个月前的,近的有一个星期之内的。 照片中无一例外都是少女抱着黑猫的身影。 …… “简一老师来了。” “简一老师好,久仰大名。” 随着顾言溪一行人踏进市中心美术馆,馆长当即就吩咐馆内的工作人员接待。 这个地方,顾言溪不是第一次来了。 之前她也曾以“南沐”的身份出席一些活动。 但是以“顾简一”的身份出席活动,却还是第一次。 美术馆的馆长“程冀舟”还是那副熟悉的模样,之前那个女助理倒是不在了,换成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 “这是我们美术馆的平面图册,简一老师您拿一份,也方便了解这里。” “好。” 顾言溪接过。 程冀舟听到这个声音一愣。 不知为何,虽只是简单的一个字,却让他听出了几分熟悉。 像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一时半会想不起来,程冀舟放弃思考,忙对顾言溪道:“简一老师,您跟我们一起上三楼吧,那里是油画区。” 按照计划,他们安排了抽奖活动,即由顾简一带来一幅新作作为抽奖奖品,前来的粉丝可以拥有一次抽奖机会,获奖者可以免费拿走那幅画。 第501章 生命体征趋向于死亡 九点,美术馆的大门对外开放。 “顾简一”这个名字出名晚,名气肯定不如“南沐”。 “这边是简一老师的画。”又是一个青少年的队伍被工作人员领着前来。 “想要简一老师签名的,可以去排队,还可以抽奖。” “哇!我想要简一老师的签名。” “简一老师好年轻好漂亮。” “原来是美女画家。” “……” 原本就排着长队的队伍后面,一下子又多出了好多青少年。 “待会儿记得找简一老师要私人联系方式。” “你要人家的联系方式干什么?” “追她。” 现在十五六岁的孩子都挺早熟的,大胆又直白。 “简一老师怎么可能瞅得上你?” “我家有钱啊,我爸开奔驰E的,住大别墅呢。”少年信誓旦旦地说着,“而且我长得也不赖。” “可是人家简一老师看着也不像是缺钱的样子……” 这几个站在后排的男生议论着,丝毫没注意到,站在他们身后的男人听着他们的对话,微不可察地拧了一下眉头。 顾言溪没法抽空去看后面排队的人,光是应付眼前的粉丝都来不及。 每一个排队排到她跟前的都会找她要签名,有些还会要合影,既然这一趟就是专程来见这边粉丝的,顾言溪对她们自然是有求必应。 光是签名就给出去了几十上百个。 后面来的这一群青少年叽叽喳喳很是闹腾,各种与绘画相关的奇怪问题层出不穷。 顾言溪拿着笔在递过来的白纸上写下一个龙飞凤舞的“顾简一”,又递过去一张抽奖卡。 “谢谢简一老师。” “不客气。” 顾言溪放下笔,拿起手边的一瓶矿泉水,轻抿了一口。 还没来得及抬起视线,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就从头顶落了下来。 “能帮我签个名吗?” 条件反射般,顾言溪猛地抬起头。 男人的脸就这样撞入她的视线中,那样清晰,极具分辨度。 他就这样,很突然地出现在了她的跟前。 头顶冷白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他额角的那道瘢痕已经消除了,甚至那双眼睛都一改空洞和失神,黑亮得如同曜石。 周围的一切好像在瞬间静止了下来,原本动态的一切都成了背景。 四目相对,傅砚辞在她面前摊开了掌心,“签在我的手上。” 顾言溪像是突然就被定住了,瞳孔微缩,怔怔地看着他。 为什么傅砚辞会来这里? 难道他也是顾简一的粉丝? 不,这不可能。 傅砚辞绝对不是那种有闲时间来这里,找一个刚兴起的不入流画家,排着队要一个签名的人。 空气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静到,顾言溪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难道……他是发现了什么? 想到这里,顾言溪呼吸一滞,忽然就想直接扔下笔落荒而逃,离开这里。 “顾简一,你的画跟我一个朋友的风格很像。” 傅砚辞看似平静地说出这些话,却又像是在解释着什么。 顾言溪悬起来的一颗心猛地回归原位。 她强撑镇定地拿起笔,笔尖落在他的掌心上,签下“顾简一”三个字。 傅砚辞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的脸,而这一切都没有被低着头的顾言溪注意到。 等到顾言溪抬起手的时候,傅砚辞也移开了视线。 他看了一眼手心的签名,一句话没说,便像大多数人一样挪到了旁边,将位置留给了后面排队的人。 顾言溪侧头看了一眼他平静的侧脸。 他的状态看起来很好,神采奕奕,不像她最后一次在机场见到时的那样,六神无主,形容憔悴。 那些由她带给他的伤痛,看来是被新欢给治愈了。 顾言溪收回视线,心不在焉地抿了抿唇,捏紧了手中的笔。 “简一老师,我也想要一个签名。” “简一老师?” 粉丝的呼唤将她游走的思绪拉回来。 顾言溪不得不重新营业,挤出一抹官方的笑去回应粉丝。 傅砚辞还站在一旁迟迟没走。 顾言溪能感觉得到他的存在,却不敢抬起视线看他,不敢观察他在做什么,做贼心虚一样。 又是一位粉丝离开。 在一片喧嚣声中,顾言溪忽然捕捉到身旁传来的傅砚辞跟关皓的谈话声。 “傅总,别墅的医生打来电话说,您得做好心理准备。” “傅小姐的生命体征趋向于死亡,挺不过明晚。” “……” 关皓紧张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顾言溪整个人一下子顿住了。 去了波尔多后,她也曾多次派人暗地里打探傅南依的情况,期待能有她苏醒的消息。 她以为傅南依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一辈子都醒过来。 却从没想过,最坏的结果其实是死亡。 改变不了的命运。 逃不掉的诅咒。 顾言溪像是被那只手再一次攥住了呼吸,生生感受到了命运的残酷。 她拿着笔,动作僵硬地在白纸上写下又一个签名,机械地递给眼前的人,实则连对方说了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少女低垂的眼眸里铺满了晦涩和无奈。 等到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傅砚辞和关皓的身影都已消失不见。 在后来的一个小时里,顾言溪脑子里回荡的只有那句“生命体征趋向于死亡,挺不过明晚。” 明晚吗? 那么她应该……去见傅南依最后一面。 …… 傅家别墅被铁艺的院墙包围,南侧的墙开了一个侧门,小而窄,仅能容下一人通过。 透过铁栏杆的缝隙,可以看见里面修剪整齐的灌木和一片三角形的绿色草坪。 顾言溪抱着团子站在院墙边,昏黄的路灯打在少女的脸上,五官平添几分朦胧。 她抬起头打量起这栋宏伟的建筑。 二楼靠左的那间卧室,是她曾住过的房间。 此刻这个房间的窗户泄不出一丝光亮来,一片漆黑。 听说傅砚辞将傅南依从季家的医院接回来以后,专程为她安排了一间房,里面医疗设备齐全,有医生二十四小时观测她的状况。 “团子,你能翻进去吗?” 顾言溪看了一眼高高的院墙,又看了一眼怀里的猫。 团子明白了她的意思,信誓旦旦地看着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仿佛在说“放心地交给我吧。” 顾言溪把团子举高,方便它翻进去。 团子信心满满的后脚一蹬跳起来,前爪还没碰到墙头就掉下来,摔得嗷嗷叫。 顾言溪:“……” 第502章 顾言溪,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我们换一种策略。” 顾言溪指了指铁墙栏杆之间的缝隙,“这够你钻进去吧?” 团子信誓旦旦地点了点头,迈着小短腿就走过去,开始往里钻。 脑袋和前爪进去以后,肚子却被卡住动弹不了了。 “喵!” “喵喵喵!” 团子急得直叫。 “喂,你小点声。”顾言溪左顾右盼了一眼,赶紧拽着团子的脚往后拉。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猫给拉出来。 顾言溪累得够呛。 “瞧瞧你,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团子一听,立马就不高兴了,站起来骂骂咧咧地反驳,嘴里嗷嗷嗷地说着一些顾言溪听不懂的话。 顾言溪不理会它,从地上摸出一个小石头,精准地打中了铁门后面的开关。 “咔哒”一声,门锁打开。 今天的月亮很圆,但月光惨淡。 一人一猫一前一后地贴着墙壁行走,灯光将顾言溪的影子拉得很长。 顾言溪记得,傅家一楼厨房的窗户多数时候是开着的。 要想不从大门进去,从厨房窗户翻进去是唯一可行的。 她绕过去查看,很幸运,那扇窗果然是开着的。 这栋别墅的陈设还是她记忆中的样子,里面每一个角落都承载着她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 少女踩着楼梯往上,动作细微得不发出一丝声音。 二楼走廊尽头的门被打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里面出来,又轻悄地带上了门。 医生走后,顾言溪从转角处出来。 贴着墙,她慢慢地走向了那间房,手摸向了门把手。 随着门被推开,淡淡的消毒水味扑鼻而来。 靠窗的病床上躺着傅南依,她消瘦的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 床头摆满了一些顾言溪叫不出名字来的仪器,不断地发出运作的声音。 这个布置得分明温馨的房间,此刻却弥漫着一层说不上来的灰暗和死寂。 病床上的人像是一朵凋零的玫瑰,那张苍白的唇了无生机。 顾言溪轻轻握了握傅南依瘦得能看得见筋脉的手腕,像一只脆弱的树枝,仿佛稍稍用力一拧就会断掉。 “傅南依,我来看你了。” 顾言溪看不懂那些仪器,也不知道之前听到的关于“生命体征趋向于死亡”是什么概念。 可她不希望她死。 “我听他们说你挺不下去了。”顾言溪努力地克制平静,可声线还是在微微颤抖着,“怎么会突然就变成这样。” “对不起,傅南依,都是我害了你。” “如果可以,我更希望躺在这里的人是我……” 她自顾自地说着,而病床上的人听不到她说的话,也不可能张口回应她。 顾言溪攥住傅南依发凉的手指,温度的流失像是生命的流失。 那只手她怎么都捂不热。 死亡线的那头,是死神,是命运。 “是不是每个人都无法同命运抗争?”顾言溪无力又晦涩地说出这句话。 她以为自己可以扭转命运,改变傅南依的死,然而事实上,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死亡,最终还是降临在了傅南依头上。 而她什么也做不了。 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去吗? “我该怎么办?” 少女墨色的眸子里漫起水雾,眼眶也泛起了一丝红。 知道说再多都改变不了既定的事情。 所以愧疚的情绪,像一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负责放哨的团子忽然蹿了进来。 顾言溪知道这意味着有人往这间病房里走来了,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赶紧抱着团子离开。 从楼梯上下来,大门便近在眼前。 顾言溪蹑手蹑脚地朝着大门走去,手刚摸上门把,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还想往哪里跑?” 犹如一道惊雷劈下,顾言溪整个人怔在了原地。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迟缓又做贼心虚地回头看去。 不远处的黑暗里站着一个人影。 哪怕只是一道黑色的影子,顾言溪却能一眼辨认出那人的身份。 整个客厅都没有开灯,照明只能借助从窗户投射进来的微弱月光。 她就这样微微睁大了瞳孔看着站在暗处那道影子的轮廓,脑海里有一瞬的空白。 凌晨三点。 她没想过,这个时间点,傅砚辞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自己又恰好撞见他。 此刻的别墅格外的寂静,两人一动不动地看着对方的影子,气氛莫名陷入一种僵持。 顾言溪想要佯装镇定,可无论如何,她大半夜闯到这里,像贼一样鬼鬼祟祟,这件事让她无论如何都镇定不下来。 她心如擂鼓,心脏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该怎么办? 顾言溪竭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考着应对之策。 下一秒,灵光一闪。 她已经不是顾言溪了。 她现在是顾简一。 而她顾简一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她是一个小偷。 对,她是一个小偷,之所以大半夜跑到人家里来,就是为了偷些什么值钱的东西罢了,毕竟这栋别墅一看就是属于大户人家的…… 而小偷被抓到了以后,第一反应一般都是跑。 顾言溪给自己施加着这样的心理暗示,捏着门把手用力,准备打开门直接跑。 随着一声“咔嚓”。 不是门锁被打开的声音,而是门把手断掉的声音。 顾言溪:“……” “门把手是坏的。” 站在黑暗里的那道身影提醒她。 顾言溪拿着被自己掰断的门把手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空气再一次陷入安静。 傅砚辞抬起脚步走向了她。 脚步声在寂静空旷的客厅分外清晰。 顾言溪看着那道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到他走到她跟前。 那熟悉的五官就这样闯入她的视线里,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就这样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 “顾言溪,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顾言溪心头一颤。 分明是她自己的名字,可此情此景从傅砚辞的嘴里说出来,顾言溪只感受到了一种诡异的寒凉。 她捏紧了手心,强撑镇定地看着傅砚辞,说话的声音却无比紧张,“你……说什么?” 傅砚辞的视线在她脸上游走,最终,盯着她的眼睛,缓缓地吐出一句话:“你是顾言溪。” 第503章 即便是化作灰,我也认得 “你是顾言溪。” 傅砚辞用无比平静的声音说出这句话,可这平静显然只是表面的,下面不知道涌动着什么样的暗流。 顾言溪心猛地一颤。 她差点就因着这一句而自乱了阵脚,半天才找到一丝理智,紧张兮兮道:“我……我不知道你说的顾言溪是谁,我不是顾言溪。” 傅砚辞闻言,看向她的眼神带上了几分兴味。 顾言溪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尤其是此刻两人的距离太近,她想退,可后背已经抵上了门,退无可退。 “你以为自己换了一张脸,可实际上,你的眉眼,其实一点都没变。” 傅砚辞视线在她脸上游走,说着就伸出手,手指轻轻抚上她的眉眼。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像是在打量一件艺术品,手从她的眉眼往下,慢慢地游走至脸侧的位置。 顾言溪呼吸都快静止了,不知为何,傅砚辞看她的眼神给她一种她是被猎人盯上的猎物的感觉。 “我……我不知道你……你在说什么。”顾言溪紧张得结巴了,“你认错……认错人了。” “没有。”傅砚辞摇头否定,视线依旧锁在她脸上,“有些人,即便是化作灰,我也认得。” 顾言溪:“……” 乍一听,怎么有种渗人的感觉呢? “我见过你。”顾言溪想起在美术馆的那次见面,一下子找到了自己的立场,“你来找我要过签名,我记得你。” 她像是生怕傅砚辞想不起来一样,强调道:“我是顾简一。” “顾简一?”傅砚辞反问,意味不明。 顾言溪立马点头,“没错。” 傅砚辞不说话了,用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盯着她。 空气就这样陷入短暂的寂静。 顾言溪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傅砚辞忽然轻笑一声。 “那顾简一,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我其实是来……”话到嘴边,顾言溪一下子语塞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对方的目光犀利精准,说她是顾言溪的时候,又那么笃定。 而她却是迟钝的才意识到,她的容貌是改变了,可是声音却没变。 就像她能一下就辨认出他的声音一样,而傅砚辞,又怎么会分辨不出她的声音呢? “怎么不说话了?顾简一小姐。”傅砚辞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说这话的语气,分明带着几分调笑的意味。 顾言溪低垂了下眼眸,深吸一口气,又抬头看着他道:“傅南依怎么了?她的情况是不是很糟糕?” 她干脆不再遮遮掩掩。 任何的事情,在生死面前,都不值一提。 她现在只关心傅南依的安危。 “所以,是不是如果不是听说依依生命体征出现问题了,你就不会回来?” 顾言溪品味他说这话时的幽怨语气,突然意识到,这是不是……傅砚辞设的一场局? 而诱饵,就是傅南依。 傅砚辞只用一声带着气音的低笑回复她的询问。 答案不言而喻。 意识到自己被骗,顾言溪只觉得糟糕透了。 她居然就因为这一时的冲动,让一切前功尽弃,还被傅砚辞当场抓住在这里。 傅砚辞忽然低下头,视线落到了顾言溪脚边那只五彩斑斓的猫身上。 团子也抬起了脑袋,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傅砚辞。 一人一猫对视着。 “喵~” 团子歪了歪脑袋,眼神之中带着几分迷茫。 显然,这只没良心的猫,已经不认识傅砚辞了。 “泰森。”傅砚辞忽然喊了一声。 不多时,“咔哒”的一声响起,一楼宠物房的门从里面被推开。 一只身形庞大的狗从里面冲了出来。 它在傅砚辞脚边猛地刹住车,吐着舌头不停哈着气。 傅砚辞揉了揉泰森的脑袋,示意了一眼顾言溪方向,语气轻快道:“泰森,看看这是谁。” 泰森抬起脑袋打量起顾言溪。 狗的眼中掠过一丝迷惑。 它竖起尾巴,围着顾言溪转了两圈,期间眼神一直警惕地看着她。 突然,泰森停下了转悠的脚步,摇着尾巴扑向了顾言溪。 泰森本就是大型犬,何况它长得好,少说也有六十来斤,这一下撞得顾言溪脚底差点站不稳。 它像是被巨大的惊喜给砸晕了,脸蹭着顾言溪的腿不停地打转,还伸出舌头去舔舐她的手,弄得她手上全都是口水。 舔着舔着,泰森忽然将视线落到了一旁那只五彩斑斓的猫身上。 而那只猫,也正在看着它。 “汪汪!” 泰森冲过去,又开始舔团子。 团子吓得一下子窜没了。 泰森撒了欢地追了过去。 一猫一狗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傅砚辞看了一眼两只宠物消失的方向,视线又缓缓地转向了顾言溪,盯着少女掩映在月色下的脸,沉声道: “你看,就连狗狗都知道你是谁,你以为,你还能骗得过我吗?” 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嘶哑。 一字一句,都像是贴着她的耳朵在说。 顾言溪被他抵在门板上,动弹不了分毫,抓在身后的手攥得紧紧的。 “傅砚辞,我……我得走了。” 鬼使神差地说出这句话,下一秒,那道凝视着他的目光一下子就变得阴鸷偏执。 “走?” 阴沉的一个字反问。 顾言溪被问得哑口无言,喉咙紧张地吞咽了一下。 傅砚辞一只手支撑着门板,将她紧紧地圈在身前,低垂的眉眼里满是阴霾。 “所以,你还是要走是吗?又想这样抛弃一切,一个人远走高飞?” 男人说话的声音里带了些愤懑和不甘。 顾言溪紧紧地抿着唇,不敢说话了。 那道盯着她的目光越来越阴暗,越来越紧,像是恨不得将她锁住,圈住,让她无处可逃。 两个人离得太近,气息纠缠在一起,顾言溪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心跳的节奏在趋向紊乱。 她微抬起视线看着他,“傅砚辞……” 顾言溪有些不知所措地往后撤,想要跟他拉开距离。 傅砚辞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他一只手缠住了她的腰抵到门板上。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顾言溪一惊,呼吸都滞了一下。 她就这样被牢牢地禁锢在男人怀里,周遭一片昏暗,她能看清的只有他的五官,他的眼神,还有那藏在黑色眼眸里的炙热。 傅砚辞比她高一个头,就这么微垂着视线看着她,咬上了她的唇。 第504章 他好想她 顾言溪怔住了。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眼眸里满是错愕。 唇瓣忽然传来刺痛。 傅砚辞就这样毫不留情地咬了她一口。 “言言。”他留恋地贴着她的唇,轻声道,“把嘴张开。” 虽然是轻柔的口吻,可是语气却莫名带着一丝偏执的命令。 不等她说什么,男人的气息再一次铺天盖地向她袭来,强势而温柔的吻又重新落到了顾言溪的唇上。 顾言溪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突如其来发生的一切让她思绪混乱,她像是一只不小心就入了虎口的羔羊,眼瞳里满是无辜和震撼。 她不张嘴,他就强势地撬开她的唇齿。 顾言溪被迫抱着他的腰,从他急促的呼吸和疾风骤雨般的吻中感受到一种摧枯拉朽般的渴望。 缠绵的深吻让空气都带上了几分湿润的味道。 像是久旱逢甘霖,枯木逢春,傅砚辞没有节制地深吻着她,用力得像是要将这个人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有多想她。 发疯般地想她。 想到夜不能寐,想到眼眶湿润,想到恨不得掀翻这个世界把她揪出来,想到恨不得亲手打造一个牢笼将她囚禁起来,让她再也无法逃出视线。 他好想她。 他将这段灰暗日子里堆叠的思念付诸行动,化作密密麻麻无休无止的吻,靠着贪婪吮吸她唇齿间的味道来化解。 哪怕眼前的人容貌跟以前有出入,可这依旧改变不了她是顾言溪,是他未婚妻,是他所爱之人的事实。 她以为自己换个样子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抛弃他。 凭什么? 她就是死了,也该带着他一起下地狱才对,而不是留他一人在这个世界上独活。 他再也不会允许她离开。 再也不会。 顾言溪被他圈在怀里不能动弹,男人粗鲁强势的举止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再温文尔雅,也不再克制,一举一动都透着欲望。 她从未被人这样热烈地拥吻,像是卷起一阵风暴,整个世界摇摇欲坠。 顾言溪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阴暗和偏执。 这一吻不知道多长时间才结束,结束的时候,顾言溪气息不稳,眼尾染上一丝湿润的红。 傅砚辞气息也不均匀,他喘着粗气,垂眸看着她,深邃的眼眸里写满了对她的迷恋和爱意。 他伸出手,骨骼分明的手指轻轻地抚上她的脸侧。 盯着她半晌,他低头将唇角贴近她的耳垂,用低沉又磁性的声音缓缓道:“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这个语气充满了暧昧和旖旎。 顾言溪耳垂泛起细细密密的酥麻。 她抬头看傅砚辞,见他眼底带着几分玩味笑意,才知道,也许从她踏上飞往华国的飞机起,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顾言溪想跑。 “放我走。”她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哦。” 傅砚辞松开了她。 顾言溪看了一眼身后的门,试图用手去掰,发现断掉的门把手根本动弹不了。 而傅砚辞就这样微眯起视线,眼神探究地看着她。 顾言溪越过他,径直走向厨房的方向。 那扇窗已经被关上,不仅如此,还被铁条封上了。 除了这扇窗,这栋别墅其他的窗户都安置有防盗网,更是逃不出去。 顾言溪看到这一幕,直接倒吸一口凉气。 她猛地看向傅砚辞,“你把窗户封上就是不想让我出去吗?傅砚辞,你想把我困在这里不成?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比起她的恼羞成怒,傅砚辞那张脸上却是格外的平静。 他一点也不为自己的行为而感到歉意或愧疚。 傅砚辞向她走过去,尽管她怒意未消,仍伸出双臂环抱住了她。 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顾言溪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热。 “你……你你放开我。”顾言溪结巴地说道。 傅砚辞摁住她不安分乱动的一只手,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不许走。” 他声线低沉,声音里满是强势和偏执。 “凭什么……唔……” 顾言溪还没来得及说出话来,傅砚辞便又用唇堵住了她,见那些未说出口的话都吞了进去。 月光洒在两人贴合一起的影子上。 这一次傅砚辞的动作比之前要温柔,也更为短暂。 双唇分离,傅砚辞又亲了亲她的脸颊,看着她的眼睛,声音里染上一丝笑意,“言言,你能回来,我很高兴。” 听他的意思,像是她要永远留在这里了一样。 顾言溪下意识地反驳:“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顾言溪了。” “哦?是吗?”傅砚辞低笑了一下,“怎么,你换魂了?” 不等她说什么,傅砚辞又在她额头上轻啄了一下,低声哄道:“好了,言言,别闹了,不管发生什么,都改变不了你就是顾言溪的事实。” 顾言溪感到了一种无力。 好像无论说什么,她都不可能让傅砚辞放她离开,放她走。 哪怕她顶着一张跟以前大不相同的脸,傅砚辞也全然不在意,似乎根本不在乎她变成了什么模样。 “言言,走吧,我们上去睡觉。” 听他语气寻常地说出这句话,顾言溪心头一颤。 睡……睡觉? 看出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惊恐,傅砚辞反问:“怎么?这么晚了,难道不应该休息?” 他指了指自己眼下的黑眼圈,“我最近很累,太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那……那你去睡吧,我……我我不困。”顾言溪磕磕巴巴地说。 傅砚辞抱着她不放,在她唇上蜻蜓点水的点了一下,再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委屈的暧昧,“你不愿意陪我睡,那等我睁开眼,你是不是就又不见了?” 刚才的强势和霸道似乎只是暂时的,这会让男人黑色眼眸里的温柔和情仿佛能化作一汪水。 顾言溪跟他对视着,突然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就这样鬼使神差地半推半就地被傅砚辞领着上了楼,又被他带去了卧室。 然后,跟他躺在了一张床上。 第505章 你不会再丢下我的,对吗? 顾言溪把两只手微微交叠放在小肚子上,眼睛望着天花板,躺得笔直。 那双睁大的眼睛写满了不安和迷茫。 空气很安静。 安静到,她可以听到傅砚辞的呼吸声。 傅砚辞是侧躺着的,脸正对着她。 很突然的,傅砚辞将她放在小肚子上的手抓过去,在她耳边用试探的口吻轻声问: “脱衣服吧。” 顾言溪呼吸一滞。 他说什么? 脱衣服? 为什么要脱衣服? 他怎么能这么直接,这合适吗? 顾言溪像是被调戏了一样,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满脸都是窘迫。 傅砚辞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忽然拿下她放在小肚子上的手,轻轻把衣服往上掀了掀。 她平坦的腹部就这样露了出来。 顾言溪紧紧地屏住了呼吸。 “傅砚辞,我觉得……那个……额,这这这……不好……” 她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像是被剥了皮放在烤架上,灼热的温度烫得她想要逃。 “乖,把衣服脱了。” 傅砚辞一只手撑在她的枕头上,低头就吻住了她。 像是抚慰,又像是在引诱,这一次他吻得很轻柔很缓慢,细细地碾磨着她的唇瓣,一遍又一遍。 “言言……” 傅砚辞微抬起身子,注视着她。 另一只手拉着她的衣服,不动声色地继续掀着她的衣服。 顾言溪眼瞳轻颤,好不容易没有迷失,找回一丝理智,扣住了他的手腕。 “你要是不能安分地睡觉,那我现在就走。” 傅砚辞眉梢动了一下,黑眸沉沉地看着身下的人。 少女眼神里写满了警告。 傅砚辞看着她,胸腔里一颗心狂跳,每一次跳动都在疯狂地叫嚣着,让他占有她,得到她,然后……囚禁她。 他是再也忍受不了一天没有她的世界。 傅砚辞低头吻上了她精致的锁骨,从轻吻到慢条斯理的啃噬…… 顾言溪感觉再这样下去事情会发展至不可收拾的地步,狠下心来推他。 下一秒,她的手就被他紧紧攥住。 顾言溪不安地看着他,“傅砚辞,你……” 傅砚辞钳着她的手放在她腰侧,自己躺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又抱紧了她,“别走,我好好睡觉。” 顾言溪整个人身体都僵住了,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 那双手将她圈得那样紧,像是生怕她走了一样。 顾言溪转脸看傅砚辞,却见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如他所说,眼皮下果然有了厚厚的黑眼圈。 看来他是真的很累吧。 她看向不远处那扇半开的窗户,透过窗户可以窥见外面浓郁的夜色。 也许她可以从这里出去。 “言言,别走。” 男人嘶哑低沉的声音在房间响起。 像是窥见了她的心事一样,在她正想着如何从这扇窗逃离的时候,他的声音就这样在耳边响起,又落下。 顾言溪眼睫微微颤了一下。 整个屋子又重新回归寂静。 傅砚辞仍保持抱着她的姿势,将脑袋往她怀里靠,像是缺乏安全感的婴儿,迫切地寻求熟悉的那一丝气息。 夜色安寂,傅砚辞鼻尖都是让他安心的味道。 这是于他而言唯一不孤独的一场黑夜。 因为,他爱的人就在他怀里。 顾言溪终究是放弃了等他睡着后从窗户逃出去的想法。 她终究是狠不下心来。 可那双墨色的眸子一直睁着望向天花板,里面掺杂着一丝疑惑。 她现在的容貌跟之前截然不同,而傅砚辞又是如何认出她来的?他涉及这一出,引君入瓮,再来一个瓮中捉鳖,显然不是一天两天就策划好的。 是不是从她收到美术馆邀请函的那一刻,就已经成为了傅砚辞计划里的一环。 那么他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顾简一就是顾言溪的呢? 在大家眼中,她明明应该已经是一个死人才对,毕竟顾家二小姐不是早就死在那场爆炸里了吗? 家人们甚至给她举办了葬礼。 说起葬礼,顾言溪不由得想到一个至今没想明白的问题。 那就是傅砚辞为什么要掘她的墓。 人人都说他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才会做出掘墓这样的离谱事情来。 可他真的是一个这样不理智的人吗? 还是说他掘墓是因为……知道她没死? 如果那个时候他就知道她没死…… 冷风掀起窗帘从窗户泄进来,顾言溪心口忽然升起一阵寒。 墙上的指针一圈圈转动。 四点半了,很快天色就要凉了。 一旦天亮,顾言溪还活着这件事就成了事实。 像是一记警钟在心中敲响,顾言溪如梦初醒,恍然回神。 她应该在天亮之前离开…… 当她生出这个想法,耳边便不合时宜地传来了傅砚辞的声音,“言言,你不会再丢下我的,对吗?” 这句话无比清晰地落入顾言溪的耳朵里。 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疲惫,却又让人感觉他无比清醒。 顾言溪身子一下子僵住了,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她怀疑傅砚辞是不是偷学了读心术。 否则怎么总是能这么快就捕捉到她内心的想法? “我知道你在波尔多的住址,也知道你航班的信息,我能找到你一次,就可以找到你第二次,所以即便你走出这栋别墅,走出华国,也走不出我的手掌心。” “不过,我没有那么多的耐心陪你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了,若是你再骗我一次,我不能保证你的家人们,不会因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毕竟,他们不会因为你而从我这里享受到赦免权。” 明明是充满了恐怖和威胁的话语,却被他用如此平静的声音说出来。 “所以,你会乖的,对吗?” 这句话是贴着她耳朵说出来,充满了警告的意思。 男人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廓,却莫名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中升起一股诡异的寒凉。 顾言溪是第一次,从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名为“惊悚”的感觉。 他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充斥着一股病态的感觉。 就好像她如果真的走了,他能真的掀翻了京城的天。 第506章 你没跑,很乖 顾言溪是真的被恫吓住了,脸上写满了惊悚。 逃跑的想法像是一阵烟消散了。 她就这样被傅砚辞圈在怀里,不挣扎不反抗,像一个任由摆布的洋娃娃。 安寂的夜色透过窗户洒进来,屋内只剩下两人一深一浅的呼吸交缠。 顾言溪盯着天花板久了,困意也袭来了,眼皮子开始打架。 她从局促的平躺姿势改成了侧躺,不由自主地往傅砚辞的怀里缩了缩。 待到顾言溪彻底沉沉地睡了过去,黑夜中倏然亮起一双眼。 傅砚辞视线在她熟睡的脸上描摹,眼神温和。 皎白的月光洒在她脸上,照亮了少女褪去了一层青涩的五官,那眉眼跟从前一样未变,一笔一划都是造物主的恩赐。 面对着跟以前稍显不一样的脸,傅砚辞却一丝陌生的感觉都生不出来,就好像,在过去的那么多年,他面对的,一直都是这样一张脸。 睡着后的人明显卸掉了防备和不安,一张一合的唇间吐出清浅的呼吸,一副平静乖巧的模样。 时间好像又回到了她还没离开的时候,而他也好像从未经历过那刻苦铭心的失去和逼得人发疯的想念。 她回来了。 这一次,不是梦。 傅砚辞哪里敢睡得着? 他生怕一睁眼什么都没了,他恨不得将眼前的一切都牢牢抓紧在手心里。 傅砚辞抱着她的手不自觉用力,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 像是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块稀世脆弱的珍宝,男人漆黑的眼瞳里写满了稀罕。 “言言……言言……顾言溪……我的未婚妻……” 他薄唇微动,一张一合地吐出这些细碎的字眼,都是她的名字。 像是要将积攒多年的思念全部发泄出来,他不停地重复地低喃:“言言,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的脖颈、耳后根、脸颊。 “以后别离开我了好不好?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 傅砚辞就这样近乎贪恋地贴近着顾言溪,像一个摸爬滚打许久终于找到了一丝依靠的小孩,抓住了便不肯再放开。 他就这样抓着这短暂的安稳,不知何时才睡了过去。 顾言溪眼睫轻轻颤了颤,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墨色的眼瞳里写满了复杂。 她是从什么时候忽然醒过来的呢? 或许是从傅砚辞重复低喃着她名字的时候,又或者是在他亲吻她的时候。 借着月色,她看见了一个柔软脆弱的傅砚辞,一个思念着她的傅砚辞。 顾言溪仿佛听到了什么破碎的声音,裹着她心脏的那层坚硬外壳,就这样碎掉了。 她刻意忽略,刻意无视的那些事,就这样被扒了出来,逼着她正视。 “简,你看过照片上这个少女吗?” 那天,雪莉拿着一张照片给她看。 她随手接过,看清楚照片上那张属于原来的自己的那张脸,心脏都滞了一下。 “简,你怎么了?难道你认识照片中的少女?”雪莉观察着她的反应,忍不住地追问。 “不,我不认识。”她一口否定。 在别人面前亲口否认认识过去的自己,是一件很诡异的事。 “哦,原来你不认识啊,我想你是华国人,还以为你有可能见过这个少女呢。”雪莉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有人在找她?”顾言溪试探地问。 其实当处于波尔多的她看见自己的照片时,答案早就不言而喻了。 “有一群华国人在找她。”雪莉说,“身边的人基本都被询问了,我想这位少女应该是失踪了,真是遗憾,多么漂亮的一位女孩,真希望有好心人能向他们提供这位少女的消息。” “否则她的家人该多担心啊。” 雪莉碎碎念地念叨着离开。 顾言溪的思绪也跟着跟着飘远,回想起在华人街烧烤店时,那几个黑衣保镖走进店内,也是拿出一张照片询问店主是否认识照片中的少女。 所以,他们在找的,也是她吧? 虽然很不愿承认,可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一个事实—— 傅砚辞在找她。 他一直在找她。 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到底是有多想念一个人,才会在所有事实都指向她死亡,在大家都觉得她已经死亡的前提下,义无反顾地满世界去找她。 从华国找到法国,找到波尔多,找到她的身边…… 她被傅砚辞近乎疯狂地想念着,在乎着,爱着。 顾言溪看着他沉睡的略显疲惫的脸色,心里荡起一阵又一阵的波澜。 一次又一次,都是她辜负了他。 顾言溪往他怀里靠了靠,缓缓地抬起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结实的腰腹。 愧疚和自责已经无法概括她现在的心情。 她没有办法宣之于口的是,在这段漫长的时间里,在异国他乡的这段时间里,她同样也在想念着他。 相忘于江湖,谈何容易? 她以为自己死了,傅砚辞就能理所当然地忘记她,开始新生活。 而事实上,她的“死”,仍将傅砚辞困在了原地。 “傅砚辞”这三个字,早已成了刻进她骨髓里的必不可缺。 她没想到还会回到这里,还会再见到他。 傅砚辞这一出计,成全了他自己,同样也成全了她。 ……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亮了整个房间。 微风掀起薄纱质的窗帘,从窗口泄进来,将外面花圃的清香一并带了进来。 光将树枝的影子折射到屋内地板上,树影摇晃,在地上落下斑驳。 顾言溪是被和煦温和的光照醒的。 她睁开眼睛,准备动动身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一双手禁锢在怀里动弹不了。 抬起视线看过去,便见傅砚辞睁着眼,那双漆黑的眸子就这样平静地注视着她。 他背后的光线刺眼,两人的脸无限贴近,近到她可以看清楚他瞳孔里倒映着的自己。 耀眼的光在他的碎发上铺上一层金色。 他看着她,懒懒地笑了一下,“醒了?” 顾言溪怔怔地看着他。 “知道现在几点了吗?”傅砚辞问。 顾言溪仍旧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十一点了。” 傅砚辞揉了揉她的脑袋,声线温柔,“你没跑,很乖。” 第507章 乖乖坐在我身边 “你没跑,很乖。” 男人低沉暧昧的声音就这样在耳边响起,语气莫名带着几分夸赞的意味。 这会儿天完全亮了,顾言溪就这样看着男人轮廓分明五官清晰的脸,突然生出一种不自在的感觉。 她猛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现在不……不早了……” 像是被她局促紧张的模样给逗笑了,傅砚辞眉眼弯弯地笑了一下。 顾言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捞过去压在身下吻了一下唇角。 “顾小姐,早上好。” 他用低哑的声音说出这句话,嘴唇一点点下移至她的脖子,在她锁骨上轻轻蹭了一下。 就像是每一对情侣都会做的亲密动作一样自然。 就好像他们从未分开过。 顾言溪微微睁大了眼睛,心跳不自觉乱了节奏。 “把这件衣服脱了吧。” 傅砚辞说出这么一句话,一只手掐着她的腰,另一只手便摸上了她的领口,骨节分明的手捏着她的扣子,轻轻松松地将最上面一颗解开。 “不不……不行……”顾言溪没想一大早就这么劲爆的,明明他昨天已经放过她了不是吗,怎么这会儿又让她脱衣服。 她一只手攥着傅砚辞的手,做出制止的动作,说话结巴得不成样子,“松……松手,不……不许脱我衣服。” 傅砚辞低笑了一声,松开手足无措的她,起身。 顾言溪就这么看着他颀长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顾言溪赶紧趁机从床上爬起来,低头整理自己因为睡觉而变得皱巴巴的衣服。 不一会儿,那道脚步声又回来了。 傅砚辞拿着一套衣服走了进来,“这是从你房间找到的衣服,换上后就下来吃饭。” 他将手中的衣服递给顾言溪后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顾言溪怔怔地看着门口,手不自觉地抓紧了手中的衣物。 这的确是她住在这里时留下的衣服。 细细地嗅一下,可以闻见淡淡的薰衣草洗衣液的清香,还有阳光的味道。 像是……洗过不久的。 顾言溪就这样摩挲着衣服的料子,对这样的发现感到微微诧异。 他提前安排人清洗她的衣物,是预料到,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吗? 顾言溪拿着衣服走到隔壁的房间,看着屋子里一成不变的陈设,那为她铺的床单,衣帽间里摆满的她的衣服。 一切好像都没有改变。 而她,好像从未离开过这里。 …… 熟练地换上衣服,顾言溪还没来得及开门下楼,门口适时地传来敲门声。 “顾小姐,早饭做好了。” 门口传来的声音格外熟悉。 顾言溪走过去,打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刘姨的面容。 她像以前那样,笑容满脸地对她说:“顾小姐,傅少在下面等您用餐,你要是换好衣服,我领您去餐厅。” 一时间,顾言溪像是又被拉回到了那无比熟悉的岁月里。 她还是喊她顾小姐,就连脸上那笑容都未曾变。 顾言溪甚至恍惚觉得,那场爆炸以及那后来发生的事情是不是根本就是一场梦。 梦醒后,一切都还在原点。 顾言溪像以前无数次在傅家时那样,微微点了点头,说出一个“好。” 这时,刘姨才注意到她身上穿的衣物,露出微微诧异的眼神。 顾言溪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微表情变化,下意识地问:“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您身上穿的这件衣服,是少爷未婚妻的。”刘姨直率道,“只是没想到少爷会让您穿顾小姐的衣服。” “哦,对了,少爷的未婚妻也姓顾,只是在一场意外中丧生了。” 站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听着别人谈论起来自己的“死亡”,实在是一件奇妙的事。 不过看来,傅砚辞并没有向刘姨说明自己的真实身份。 在她们眼中,她还是顾简一,而不是顾言溪。 想到这里,顾言溪竟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她就这样装作是第一次来这个家的客人一样,跟在刘姨身后下楼,往餐厅的方向走去。 比起昨天夜里,现在满屋子亮堂,所有物件映在阳光下,都是顾言溪熟悉的模样。 刘姨带着顾言溪穿过了餐厅的门,“这边。” 顾言溪进去就看见了已经穿戴好坐在那里的傅砚辞。 刘姨带着她来到这里以后,立刻就走了。 偌大的餐厅里又只剩下两人。 从她走进餐厅后,傅砚辞望向她的目光便十分明显。 顾言溪莫名的紧张,不知是因为他昨天充满了偏执和暴戾的所作所为,还是因为她跟以前截然不一样的身份。 她局促地走过去,假笑着缓解自己的不安,冲着他打招呼,磕磕巴巴地说:“你……你可以不用等我的,先吃也……也没问题的……” 可能是男人投射过来的目光太过犀利又坦然,她这话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傅砚辞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过来吃吧。” 顾言溪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离傅砚辞最远的对角方向,准备走过去。 刚准备坐下,耳边忽然传来傅砚辞的声音: “坐这里吧。” 顾言溪诧异地望过去,只见傅砚辞正指着他身边的位置。 “如果不想顾家二小姐还活着的消息现在就传出去,那就乖乖坐在我身边吧。” 顾言溪一下子就顿住了。 在傅砚辞一言不发的注视下,她缓慢地挪动着步子,走到他身边…… “嗯,坐吧。”傅砚辞说完这句话,就低头开始吃起了餐盘里的食物。 顾言溪也学着他的样子,强装镇定慢条斯理地吃起早餐。 可她的镇定全都是假象。 实际上如坐针毡。 这是顾言溪吃过最漫长的一顿早饭。 餐桌上,只有她们刀叉碰撞的声音和衣物摩挲的声音,除此之外,两人均是一言不发。 气氛诡异的沉默。 “我吃好了。”傅砚辞慢慢地放下了刀叉,又抽出一张纸巾优雅地擦拭起嘴唇。 “我……我我也吃好了。”顾言溪紧随其后急声道。 傅砚辞向她投去探寻的目光。 半晌,他开口喊她的名字:“言言。” 顾言溪怔了一下,“怎么了?” “七个月前,你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走?” 第508章 如果她死了 “七个月前,你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走?” 男人的质问声就这样在餐厅里响起,犀利的语气,带着一丝偏执和埋怨的味道。 顾言溪偏头对上男人的脸,忽然就撞进他黑如潭水的深邃眼眸里。 顾言溪心一慌,刚准备移开,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她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接起了电话。 那头传来雪莉的声音: “简,你怎么不在酒店房间里?你去哪了?” 按照行程,他们一行人今天十二点去机场,准备乘坐下午一点三十五的航班回法国。 顾言溪看了一眼手机左上角的时间。 十点一刻了。 “我不在酒店,我在我一个朋友的家里,会按时跟大家汇合的。” “朋友?”雪莉很惊讶,“我怎么不知道你在华国还有这么要好的朋友?是孤儿院一起长大的朋友吗?” “嗯,是的。”顾言溪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只想早点搪塞过去。 “既然是孤儿院一起长大的朋友,那你们的交情想必很深,没关系,你跟你的朋友多聊聊吧,只要能按时抵达机场就好了,否则就赶不上这趟航班了。” “别忘了明天你还要出席一场油画专题讲座。” “好,我知道了,会准时的。” “……” 顾言溪挂了电话。 于是可以理所当然地对傅砚辞道:“谢谢你的款待,我得去机场了。” 就在她慌张起身准备离开的下一秒,手腕便被人猛地攥住。 傅砚辞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倾身压向她。 男人另一只手冰凉的指腹抵上她的下巴,那双漆黑的眸子微微眯起看着她,“孤儿?原来你在外面是这么介绍自己的?” 顾言溪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她就这样怔怔地看着他,墨色的瞳孔里满是无措。 “不……不是。”她磕磕巴巴地解释。 傅砚辞挑眉笑了一下,“不是什么,你不是孤儿,还是说……我不是你孤儿院一起长大的朋友?” 他真是没想到,她把自己说成孤儿也就算了,还将他也一并说成了是孤儿。 顾言溪被质问得一声不吭了。 她感觉到那只攥着她的手滑下,紧接着,一杯纯牛奶就这样被傅砚辞端到了她的面前。 “把这杯牛奶喝了吧,你刚才根本没吃多少。” 顾言溪连忙接过牛奶,在他平静的注视下,慌里慌张地将一整杯牛奶咕噜咕噜全部喝下。 “少爷,闵小姐来了,在客厅等您。” 随着管家的一声提醒,顾言溪捏着杯子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闵小姐。 是闵瑶夕吗? 傅砚辞听了管家的话,应了一声,便匆匆走了过去,像是迫不及待的样子。 顾言溪莫名的不想出去跟那个叫闵瑶夕的人碰面,坐下来,又拿起一个三明治啃起来。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等她再出去的时候,客厅里已经没人了。 刘姨停下打扫卫生的动作,站在那里,跟她四目相对。 “顾小姐,傅总有些生意上的事要处理,就先出去了,您在这里要是有什么需求,就直接喊我。” “哦。”顾言溪敛下了眸。 出去了啊。 一声招呼都没有跟她打,就这样出去了。 别墅门口传来车子引擎启动的声音。 应该是他们走了吧。 “喵~” 顾言溪还没将视线从门口收回来,脚腕就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蹭了一下,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触感。 “团子。” 她蹲下来,手轻轻揉搓着团子的脑袋。 “这是少爷的猫。”刘姨看到这一幕,好心地解释,“这只猫很久之前忽然失踪了,昨天晚上突然又回来了,就是不知道毛发怎么被人染成了这个样子。” 说到这里,刘姨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往事,颇有些感慨地说道:“本来少爷未婚妻的离开对少爷的打击挺大的,后来这只猫也跟着失踪了,那段时间,少爷是肉眼可见地瘦了下来,老爷看着也挺心疼。” “不过好像自从认识了简小姐后,少爷的情绪就好了很多。” “少爷最近跟简小姐走得挺近的……” “对了,顾小姐,听少爷说你也是油画家,说来也是巧,少爷之前的未婚妻也很擅长画油画呢……” 顾言溪就这么听刘姨细细碎碎地念叨着,微微敛下了眸。 七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足以发生很多事,也足以改变很多事。 也许她早已将傅砚辞的心给伤透了。 她的离开并不会让傅砚辞停留在原地,他会接触新的人,过上新的生活,眼睛也恢复了正常,甚至有可能像喜欢上她一样喜欢上别人。 何况那人是上辈子就和他订婚的女人。 是他命中注定的良缘。 顾言溪不知为何,有些怅然的小小叹了一口气。 所有的无奈,都藏在这口轻舒出来的气里。 她看着刘姨提着水桶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动作迟缓地在沙发上坐下来。 “喵~” 团子跳到了她的腿上,将圆圆的猫脸埋在了她的膝盖里。 泰森也从宠物屋里走了出来,趴在她的脚边。 时间仿佛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她还没走的时候,如果可以,她也希望时间能一直留在从前,她跟傅砚辞,还有一只猫一只狗,那个时候的时光总是美好的…… 可没有如果。 时光不会回到从前,傅砚辞也不会在原地等她。 顾言溪这么想着,又见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急匆匆地从门口进来,手中端着盛药水的托盘,直接快步上了楼。 他们是上去做什么的,不言而喻。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顾言溪仍怔怔地看着楼梯口的方向。 少女墨色的眸子像是被一阵阴云所遮盖,里面透不出一丝光亮。 无论如何,她永远都无法忽略一个事实—— 即便她想回到从前,可有一件事永远都回不去了,那就是傅南依醒不过来了。 她永远都无法忽略,傅南依是被她害成植物人的事实。 于这些她在乎的人而言,她的存在,只会给他们带来无穷无尽的灾难。 就像柳建元说的,她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如果她死了,傅砚辞会更顺利地跟简瑶夕订婚结婚,不会因她而死。 大哥二哥三哥也不会受她牵连。 她已经因为自己的任性付出过一次代价,绝不能再承受比这更大的代价了,也承受不了再沉重的自责和愧疚。 第509章 离别的吻 傅砚辞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 他绝对不会将这件事隐瞒下来的。 一旦真相被揭开,她该怎么办? 如果说谎言迟早有被揭开的一天,那么只有做实她想做的事情。 所以,难道要……真的死一次吗? 好像有一片荒凉的冬景铺满少女的视线,那双墨色的眸子里敛着苍凉的绝望。 她心不在焉地摸着团子的毛发,喃喃:“我该怎么做呢……” 就在这时,手机不断传来震动。 【雪莉:简,你出发去机场了吗?】 【雪莉:我们准备从酒店出发了。】 【雪莉:你的行李我都帮你收拾好了。】 顾言溪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着。 【简:嗯,准备出发了。】 【雪莉:机场见。】 像是终于回过神来,顾言溪收起手机,抱起团子,“我们该走了,赶在事情变得更糟糕之前。” 刘姨早已不知道去了哪里,想必即便是见到她要出门也不会过问她要去哪里。 趁傅砚辞不在,正好可以趁机溜走。 为了避免引人耳目,顾言溪抱着猫鬼鬼祟祟地贴着别墅的墙角来到了侧门的位置。 也就是昨天晚上他们偷溜进来的那扇门。 顾言溪偷偷摸摸地摁开开关。 “咔哒”一声。 锁弹开。 顾言溪推开门,就看见一排保镖笔直地站在她面前。 她就这样跟为首的身高比她高出两个头的保镖大哥大眼瞪小眼。 保镖大哥一脸冷肃地眯了眯眸子,“小姐,请您回去,傅少吩咐过,今天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 话还未落地,便被少女幽幽的一句“得罪了”打断。 顾言溪手起手落,身影快速地穿梭在这群保镖之间。 场面一时混乱。 团子习以为常地趴在一旁,直到看见顾言溪将所有的坏人都打倒在地,这才懒懒地重新跳进了她的怀里,赞赏似地在她脸颊上印上信仰的一吻。 “好了,没事了,我们可以走了。” 顾言溪抱着猫刚准备走,远远地就看见一辆黑色的宾利朝她驶过来。 车在她跟前停下。 车门缓缓打开。 傅砚辞就这样侧头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些好整以暇的意味,“顾小姐,你可真是一刻也不让人省心。” 顾言溪对上他的视线,坚定立场道:“傅先生,我要走了,团队的人还在等着我。” 傅砚辞脸色微不可察地沉了一下。 “要走?”他压低了声音反问。 像是一阵裹胁着冰雹的冷风吹来,顾言溪感到了一阵寒意。 “傅先生,如果你今天不放我走,事情只会变得比之前更糟糕,于你于我都没有任何好处。” 她没说得那么直白。 可事实是,如果到了不得不的地步,她或许只能选择真的去死。 傅砚辞黑眸紧紧锁着她,眼神带着些探究的意味,“顾言溪,你到底在惧怕什么?” “我没有惧怕什么,我只是不想跟这个世界有太多的牵连……”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傅砚辞打断:“我可以抹杀你所惧怕的任何事物。” 不等她说什么,傅砚辞又轻轻吐出几个字:“包括,所谓的命运。” 这几个字轻飘得如同一阵风,顾言溪望着他,呼吸一滞,原本平静的眼眸微微动荡。 所谓的命运…… 她不知道傅砚辞所说的,是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而他却是如此坚定的看着她,说:“顾言溪,我能护你周全,也能护你身边的人周全,你的家人也好,朋友也好,没有人会再受伤。” 顾言溪听着他这些话,瞳孔微微震颤。 她喉咙紧了紧,压抑着声音道:“傅砚辞,你不是神,当死神来的时候,没有人可以抵抗的了。” 曾经她也一时轻狂无知,以为人定胜天。 或许只有血的教训,才可以让人领悟一定的道理。 她不想再做无谓的抗争,也不想再以家人朋友的人的性命为代价去搏。 因为输的只会是她。 傅砚辞眸色微微变了一下。 “傅先生,我没时间了,请你放我离开,让我回波尔多。” 傅砚辞眉梢轻轻挑了一下,“你就一定要走?” 顾言溪坚定地看着他,“是的,傅砚辞,你要是真的为我好,就当不知道我还活着。” 傅砚辞从喉咙里溢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 顾言溪不知他突然的笑是什么意思,怔怔地看着他。 “上车。”他说。 在顾言溪不解的目光下,傅砚辞拍了拍身边的座位,放柔了声音道:“送你去机场。” 顾言溪这才打消了警惕,上了车。 车门关上,车辆启动。 开车的不是关皓,是她从未见过的一个年轻男人。 他说送她去机场,车便真的往机场的方向驶去了。 傅砚辞没再跟她说话,而是低头开始摆弄手中的平板。 顾言溪不是第一次坐这辆车,却是第一次以如此紧张的心态坐这辆车。 有限的时间被拉得无比漫长。 “傅总,咱们到了。” 随着司机的一声提醒,顾言溪像是被解放了一样,迫不及待地将手搭上门把手就要开门下车。 “言言。” 耳侧忽然传来傅砚辞的一声呼唤。 顾言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傅砚辞攥住了手拉过去。 他交叠的双腿已经放下,顾言溪猝不及防,就这样跌了过去,一只手压住了他的腿,另一只手被他攥在宽厚的掌心里。 傅砚辞单手捏住她的下巴,贴近她明艳漂亮的脸,在她的耳边低语道:“既然你一定要走,那可不可以在走之前,让我亲一下?” 顾言溪倏地睁大了眼睛,像是一只被恐吓到的小白兔。 她没想到傅砚辞会突然这样跟她提出一个这么暧昧的要求。 机场前的马路全是车流,这辆黑色宾利停在这里已经许久了,后面的车“嘀嘀”地摁着喇叭。 傅砚辞却将这一切都视为无物,勾着她的腰,那双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耐心十足地等待着她一个回答。 顾言溪就这样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目光微动。 反正她要走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亲他一下作为离别的吻,也不是不可以。 第510章 傅砚辞就这样坐在了她身边 不知到底是因为他向她索吻了,还是因为她本就想跟他接吻。 顾言溪就这样将捏着她下巴的手拿下来,听从自己的心意,俯身贴住了他的薄唇。 傅砚辞在她唇上密密麻麻地轻啄着,再用舌尖撬开她的唇瓣,辗转深入,一点一点轻柔地掠夺她的呼吸。 车内空间狭促,顾言溪就这样被他嵌在怀里,整个人都被压向他。 无法散去的淡淡的清香味弥漫在顾言溪的鼻尖,不知道是他衣物上的味道还是洗发水的味道。 两人的气息一点点交融,直到再也分不出彼此。 司机听着这急促的喘息声,实在是忍不住从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见后座两人唇齿交缠,吻得难舍难分…… 他看了一眼就快速地收回了视线,不敢多做停留。 口袋里的手机在这个时候震动了一下。 想来肯定是雪莉发来催促的消息。 顾言溪短暂地失了一下神。 傅砚辞轻咬了一下她的唇瓣,“言言,你不专心。” 顾言溪眉头拧了一下,下一秒就又被他一同拽入深渊。 她轻而急促地喘息着,就这样垂眸看着视线下方那张脸,无限拉近的距离将男人的五官放大,男人的眼眸黑而深邃,像是一汪深潭。 顾言溪想,也许此刻,她仍然是深爱着这个男人的。 她情不自禁地将手插入他的发间,轻轻地抚摸着他的碎发。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机场门口嘈杂的喧闹,还有那些路过的行人,包括身后的汽笛声,都形同虚设。 分开的时候,两人的气息都很紊乱。 顾言溪噙着水雾的眸子看着视线下方的傅砚辞,饱满的唇泛着异样的红。 那只搂着她腰的手还没有移开。 “亲也亲了,可以放我走了吗?”她问。 傅砚辞这才舍得松开她,一言不发地替她打开了车门。 在顾言溪的心里,这一分别,他们大概永远都不会再见。 …… 机场内人来人往。 “天呐,简,你总算来了。”雪莉一见到顾言溪就推着行李箱便飞快地跑向她。 “你再晚来一些,就要误机了。” “快跟我走,去安检处。” “其他人都已经过了安检,就等你了。” “……” 顾言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着去了安检处。 雪莉把机票给她,“你先过去等我,我带你的猫去办理托运。” 说着,雪莉就抱着团子飞快地走了。 这一趟行程,除了顾言溪是头等舱,其他随行人都是普通舱的座位。 顾言溪就这样在雪莉的带领下登机,她听着空姐优美动听的声音说舱门即将关闭,心想待会儿飞机起飞的时候,要在飞机上拍下一张这座城市的景色。 这样以后她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哪一个角落的时候,还可以拿出来留恋一番。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身边的座位忽然有人落座。 明明不久前她还闻过的熟悉香味就这样扑向她的鼻端,让她情不自禁地侧头看了过去。 猝不及防的,映入眼帘的就是刚才分别时候还见过的那张脸。 傅砚辞就这样坐在了她身边的空位上。 空气中浮动着暗香,在她侧头望过去的时候,男人那双漆黑浓郁的眸子也在看着她。 顾言溪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诧异出声:“傅砚辞?你怎么在这里?” 傅砚辞视线游走了一下,不知道是在看她,还是在看飞机起飞前滑行时窗外闪逝的风景。 “你能去波尔多,我就不能去波尔多?”他理所当然地反问。 顾言溪:“……” 同样是去波尔多的这一趟航班,还是她身边的座位。 这显然并不是巧合。 顾言溪想明白后,不由得拧了一下眉,看着他,“你是不是找人查我的航班信息了?” “是又如何?” 顾言溪有些无奈地讲道:“傅砚辞,你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呢?难道你打算跟我一起去波尔多?然后呢?我要去那里是因为我买的房子在那里,事业也在那里,而你又是为什么要去?” “因为我的未婚妻在那里。” 傅砚辞波澜不惊地说,“我的未婚妻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顾言溪眼神微微动了一下,却还是不得不装出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傅砚辞,我已经不是过去那个顾言溪了。” “是的,你的容貌变了一些。”傅砚辞波澜不惊道,“但是有一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的。”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两双一样的眼睛……”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就是顾言溪。” 听到这话的顾言溪一顿,不由自主地就转脸望向了傅砚辞的眼睛。 傅砚辞同样看进了她那双眼型漂亮的眼眸,里面是纯粹的一尘不染的黑色。 这双眼,他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认错。 而傅砚辞的这句话,就点出了最为关键的一点。 这个世界上,没有两双相同的眼睛。 顾言溪的心跟着提了一下,顿了半晌,才恍惚地点了点头,“是啊,有些东西,是注定抹不掉的。” 飞机启动,飞机上升撞破气流带来轻微的颠簸。 空姐提醒的声音在机场里响起,其他声音都安静下来。 包括她跟傅砚辞。 直到飞机重新回归平稳。 傅砚辞突然对顾言溪道:“这七个月,你就没有想过我吗?” 顾言溪闻言一怔,内心在两个答案之间摇摆半晌,最终选择了沉默。 对她的避而不答,傅砚辞也不再追问。 他看着她的方向,窗外的景色一闪而逝。 傅砚辞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来,余光看着安静坐在身边的顾言溪,又问:“你怎么不问我有没有想过你?” 从傅砚辞的嘴里问出这些问题来,这让顾言溪感到微微诧异。 她被他引诱着,有些迟缓地张口问道:“你有想过我吗?” “有,每天都在想。”傅砚辞脱口而出,给出一个不假思索的回答。 他如此直白坦率地说出这番话,顾言溪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傅砚辞看着她,声音透着淡淡的疲惫,“有时候夜里会梦到你,一睁眼就又回到了现实,发现你不在,心里总是会多出比平日多几倍的失落,所以后来就不敢再梦见你了。 第511章 以后就不要再骗我 “有时候梦里会梦到你,一睁眼就又回到了现实,发现你不在,心里总是会多出比平日多几倍的失落,所以后来就不敢再梦见你了。” 如果一个人连做梦都不敢再梦见,那她该是有多让他失望。 顾言溪听着他的话,眨了眨眼睛,缓缓地开口问道:“你的视力是什么时候好起来的?” “在我意识到你还活着的时候。” 飞机已经飞上了高空,从窗户看过去外面全是云团。 “那一次在机场的人,是你吗?”傅砚辞想起那天在机场碰到的身影,忍不住地问,“我在找你,你是不是也知道我在找你?” 顾言溪捏了捏手心,心虚地垂下了眼睫,不敢告诉他那天的那个人是他,也不敢告诉他,她是在躲着他。 她的反应落在傅砚辞的眼里,答案已经很明显。 傅砚辞低笑了一声。 果然是她。 他就知道自己不会看错。 不会看错的…… 傅砚辞回想起那天在机场发生的事情,心想那被绊倒的一跤挺疼的。 “因为看不清被绊倒,那一次我没能抓到你,我想,如果再让我碰见你第二次,我一定不会放你走,所以从那天以后,我就决定要治好眼睛,开始配合手术治疗。”他像是在跟久未见面的熟人聊什么往事一样,叙事的口吻平淡。 “在那以前,我原本放弃了治疗。” 顾言溪听着他讲的这些,心口一滞。 难怪他这一次失明的时间比上一世早,可恢复的时间却比上一世要晚。 原来他是在刻意地回避治疗。 怎么能这样呢? 他怎么能将如此重要的事情当做儿戏? “傅砚辞,你不该这么任性的,这是你的眼睛,你应该好好配合医生治疗。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因为你拖着不去治疗导致你的病况更加严重了怎么办?要是恢复不好了又该怎么办?” “可是你说,我眼睛好起来看见的第一个人,一定是你。” 傅砚辞抿了抿唇,眼里透出些许的失望,“言言,你骗了我。” 顾言溪听他这样说着,下意识地就说了一句“对不起。” “如果真的觉得对不起我,以后就不要再骗我。” 顾言溪:“……” 飞机已经步入了平稳的行驶状态,头等舱内的大多数乘客要么安静地翻阅杂志,要么闭眼休息。 傅砚辞没再说话,顾言溪也没再主动搭话。 不一会儿,她再看向他的时候,便见他已经闭上眼睡了过去。 顾言溪盯着他略显疲惫的脸色看了好一会儿。 他说她是骗子,可他又何曾不是? 明明刚才还向她讨要了一个离别的吻,结果转眼就追了过来,还要跟她一起去波尔多。 他该不会真的要跟她一同留在波尔多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该怎么办? 顾言溪这么想着,盯着熟睡的傅砚辞,不停地皱眉,感觉事情有些棘手。 “为何一直盯着我看?”傅砚辞忽然出声。 顾言溪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慌张道:“我没有一直盯着你看,只是有些好奇,你为什么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是因为工作很忙吗?” 他掀了掀眼皮子,薄唇微启,用略有些干哑的声音吐出三个字:“是挺忙。” “忙着想怎么把你找回来。” 顾言溪听到傅砚辞这个回答,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干笑了两声,没再说话了。 傅砚辞转脸看着她,漆黑的眸子深深地望进她的眼底,“我睡一会儿,待会儿飞机抵达的时候,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先下飞机的,对吧?” 飞机穿过一大团乌云,蔚蓝的颜色忽然闯入视野中,照亮了机舱内的场景。 顾言溪怔怔地看着傅砚辞,男人平日里深邃的一双眼此刻却盛满了期待和无辜。 她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拒绝这样的一个他,像是被牵引着说出违心的话。 “你睡吧,我会记得喊醒你的。” 说完,顾言溪拉下了那块遮挡光线的板子,给他营造了良好的休息环境。 …… 傍晚的时候,飞机才抵达国际机场。 顾言溪也在飞机上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醒来没多久空姐就开始通知大家飞机即将抵达目的地。 所以实际上根本不用她特意喊醒傅砚辞。 随着飞机平稳落地,大家陆陆续续地从机舱排队出去。 雪莉等一行人先下飞机,在去往机场出口的路上等顾言溪。 一看见顾言溪,雪莉便注意到了跟在她身后的男人。 “简,这是谁啊?” 顾言溪往后看了一眼,只见傅砚辞穿着黑色大衣,提着黑色的行李箱,笔直地站在她身后。 “他是我朋友。”她无奈地解释。 雪莉一听,顿时诧异地挑了下眉,把她拉过去,凑近她的耳边道:“喂,简,你什么情况?什么时候交了这么帅的朋友啊?该不会是跟你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孤儿吧?” 顾言溪一听到“孤儿”这两个字,不由得就想起傅砚辞拽着她将她抵在门板上质问的话。 “不不不,他不是孤儿,是另外的朋友,另外的……”她连忙解释。 不知为何,明明已经解释了傅砚辞不是孤儿的事实,可后脖子还是感到了一丝凉。 就在这时,团队里有人认出了傅砚辞,惊呼出声:“他是傅氏集团的总裁!我在新闻上见过他!” 团队的其他人听到这话,纷纷向傅砚辞投去了惊异的目光。 雪莉更是激动得差点喊出来,“简,真的吗?他真的是傅氏集团的总裁吗?” 到了这个份上,顾言溪自然没有再隐瞒的道理。 “没错,他是傅氏集团的总裁,傅砚辞。” 傅砚辞神色平静地看向众人,打招呼道:“你们好。” “你好你好。” “傅总,您好。” 雪莉难以相信顾言溪居然会认识这样的大佬,“简,你跟这位傅总是怎么认识的啊?他为什么会跟你一起来波尔多?” 不等顾言溪说什么,男人淡淡的磁性的声音便传来:“听说你们团队平时不仅涉猎美术相关,还能设计LOGO,你们简一老师特意找我合作,希望能帮助设计傅氏产品的logo,所以这一次,我是特意前来考察的。” 顾言溪一怔。 合作? 考察? 第512章 我高兴 然而不等顾言溪反驳什么,雪莉已经开始滔滔不绝地向傅砚辞介绍起来: “傅总,如果要设计LOGO,您找我们简一老师就对了,咱们波尔多着名的香水品牌也跟简一老师有长期合作,要是能跟你们傅氏达成合作,是我们团队的荣幸……” “是吧?简一老师,还有好多个新兴品牌想要跟你合作呢。”雪莉疯狂地朝着顾言溪使眼色。 “啊……是是是,没错。”顾言溪讷讷地点了点头,一脸勉强。 “傅总,既然您是来考察的,那就走吧,我带您去我们的工作室,您可以尽情参观。” 雪莉热情地领着傅砚辞就往机场出口走去。 “我们简一老师工作认真负责,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睡在工作室……” “是吗?现在有了成就还能坚持不懈努力的艺术家不多了。” “咱们简一老师平日里没事除了撸猫就是画画,最近也是才把重心放在了LOGO设计上。” 顾言溪一脸无奈地跟在他们身后,将雪莉说的每一句话都听得清楚。 她完全想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个样子的,傅砚辞现在不仅跟她一起来了波尔多,接下来还要作为甲方去参加她的工作室。 就离谱。 …… 傅砚辞的到来打断了原本直接去工作室的计划。 作为身份显赫的潜在客户,雪莉自然要先安排傅砚辞饭店吃一顿饭,再带他去参观工作室。 如果能跟傅氏合作,这对于他们一个小小的工作室来说,无疑是天上掉金子的事情。 雪莉安排的饭店高档得不行,人均价格换算成人民币都得上万了。 她甚至把工作室的所有人都喊来了。 一个圆桌坐了十多个人,傅砚辞坐在主桌的位置,顾言溪则被安排坐在了他身边。 随着服务员将一道道菜摆上来,雪莉带头举杯,“欢迎傅总来波尔多。” 大家纷纷举杯相碰。 “欢迎傅总!” 顾言溪作为举杯相碰的其中一员,脸上被迫营业的表情并不是很好看。 大家都没有想到,传闻中高冷不近人情的傅氏总裁,背地里居然这么亲和,他甚至还亲自为简一老师倒红酒,一点架子都没有。 真是态度最好最客气的甲方。 傅砚辞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跟谁都能聊上两句,甚至还说不介意在这里长住旅游。 包厢里时不时传来大家爽朗的笑声。 顾言溪看着这样跟大家相谈甚欢的鲜活的傅砚辞,总是不由自主地愣神。 “傅总,我敬您一杯。” 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个人跟傅砚辞敬酒了。 他可以回绝却不回绝,一杯接一杯地喝,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染上一点点的红色醉意。 顾言溪借着抬起杯子喝酒的一瞬间,轻声说:“其实你也可以不喝这么多。” 傅砚辞却是侧头在她耳边笑着说道:“为什么不喝?我高兴啊。” 顾言溪不解,“高兴什么?” “高兴能和你一起坐在这里,来到你生活的城市,见识你见过的人。” “傅总好酒量。”雪莉是个能喝的,也是性子活泼的,抱着酒瓶就又把傅砚辞的杯子满上。 “傅总再喝一杯。” “就是,再来一个。” “……” 在大家的起哄中,傅砚辞举起了酒杯,刚准备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传来“嗡嗡嗡”的震动。 顾言溪轻轻扫了一眼,屏幕上跳跃着“瑶夕”两个字。 傅砚辞示意大家稍等,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往外走。 “喂,瑶夕……” 顾言溪看着他走开的背影,“瑶夕”这样亲密的两字称呼就这样清晰地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我在波尔多,嗯……回去之前会给你电话的。” 他跟对面人讲话的语气算得上温柔,顾言溪从前听他这样说话的声音只觉得悦耳,现在听起来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刺耳。 雪莉看着包厢门被关上,一脸八卦地看向顾言溪,“简,傅总是不是结婚了?老婆来查岗了不成?” 不等顾言溪说什么,便有人抢答道:“雪莉,傅砚辞好像是订过婚,我在网上查到他未婚妻的消息。” 说到这里,那人顿了一下,又惊呼:“已亡?” “天呐,傅砚辞的未婚妻竟然意外死亡了!” 雪莉忍不住提醒:“喂,你小点声,小心让傅总听见了。” 此话一出,大家纷纷压低了声音。 “傅砚辞的前未婚妻是谁啊?” “顾言溪,顾家二小姐,呐,网上还能找得到她的照片呢。” “可是有小道消息说,傅总即将跟闵家的大小姐订婚。” “谁?” “闵家的大小姐,闵瑶夕。” 顾言溪捏着筷子的手一顿,向说话的那人投去了目光。 订婚? 原来,最终真的如她所想,傅砚辞还是会跟闵瑶夕订婚吗? 像是突然被一捧棉花塞住了心口,顾言溪突然觉得堵得慌,闷得慌。 “闵瑶夕不就是刚才傅总接电话的时候喊的那个名字吗?原来刚才傅总接的是她的电话。” 一行人像是捉到了什么重磅消息一样,纷纷露出八卦的眼神。 “最近闵氏跟傅氏的合作好像挺多的,这里还有傅砚辞跟闵小姐一同出席宴会的照片呢,简直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以前傅总跟顾家二小姐也是为人所乐道的一对呢!” “傅总跟谁站在一起都般配。” 有人翻出了顾言溪的照片,递给顾言溪看:“简,你看!这是顾家二小姐的照片,你觉得她长得怎么样?跟闵小姐比起来谁更胜一筹?” 顾言溪不假思索地说:“顾言溪更胜一筹。” 那人却说:“我觉得闵小姐更胜一筹。” 顾言溪闻言,干脆不参与聊天,闷闷地喝了一口酒。 她本身就不喜欢八卦,结果现在面对跟自己相关的八卦,更是没什么好感了。 包厢的门被打开,傅砚辞从里面进来。 顾言溪目光阴沉地扫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直到傅砚辞走到她身边,说:“抱歉,我来晚了。” 顾言溪看都不看他一眼,语气生硬地说:“这里又没人会怪你。” 第513章 他认定她了 “这里又没人会怪你。” 傅砚辞听着这话,不知为何,从中品出了一丝情绪。 “你怎么了?”他看着她,问。 顾言溪语气比刚才还冷,“没什么。” 餐桌上的饭菜已经吃得七七八八,在场的大部分人喝酒都喝得颠三倒四含糊不清。 “你醉了吗?”顾言溪问。 “我没醉。” 傅砚辞信誓旦旦地说:“我酒量好着呢,这里所有人加起来都喝不过我。” 顾言溪默默地看了一眼他得意的嘴角。 不知道有什么好骄傲的。 不过他说的是实话,刚才被敬酒最多的人就是他,可现在看起来最清醒的人也是他。 就连雪莉说话都开始结巴:“傅……总,再……再来一杯。” 说完,便一头栽倒在了桌上。 顾言溪环顾着包厢里倒下的众人,小小地叹了一口气。 “时间差不多了,该回去了。”顾言溪发话。 说完,直接打了个电话给工作室的司机,“开商务车来接吧,嗯……都喝醉了,清醒的没几个。” “有个客户,你安排送他去酒店。” 简单地交代完这一切,顾言溪便挂断了电话。 接下来的善后工作,便是司机的任务了。 “你们等着,待会儿老徐来接。” 说完这话,顾言溪直接起身,“我坐出租车先回去了。” 她看都没看傅砚辞一眼,走出包厢,来到饭店门口的路上。 冰冷的夜风吹过,撩起少女脸侧的头发,露出清绝的脸。 司机很快就赶到了,一辆可以容纳七人的商务车停在了饭店门口。 是个中年华国男人,留着络腮胡子,长相宽厚老实。 “108号包厢。”顾言溪对他讲道,“人太多了,得分两趟送,麻烦你了。” “简小姐客气了。” 司机风风火火地就进了饭店。 顾言溪看着从不远处驶过来一辆出租车,招了招手将其拦住。 出租车平稳而缓慢地在她跟前停车。 顾言溪伸出一只手拉开车门坐上去,“兹尔海滩别墅。” 吐出这个名字,顾言溪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 就在她以为下一秒车子就要启动的时候,另一侧的车门被人拉开。 一阵熟悉的香味裹挟着酒香袭来,就这样浓烈而密集地将她包裹住。 傅砚辞就这样理所当然地坐了进来,那双漆黑的眼眸分外无辜地看着她,“言言,你要走怎么也不带上我?” 顾言溪:“……” 城市夜晚的霓虹灯光透过窗户折射进来,打在傅砚辞的脸上,给男人那张轮廓分明的脸罩上一层朦胧。 顾言溪怔怔地看着他,视野里只有他那双黑亮的眸子分外清晰。 半晌她才回过神来,一本正经地说道:“傅砚辞,我让人给你安排了酒店。” “是这里最好的酒店,不会差到哪里去。”她又补充了一句。 傅砚辞却忽然做出一副醉得不轻的样子,晃了晃脑袋,一下子靠在了她身上。 男人说出来的话跟她的解释完全没有任何关联:“那就去……去你家吧。” 顾言溪:“……” “我家不是酒店,不是用来招待的。”她郑重其事地解释。 傅砚辞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哀求:“就收留我一晚好不好?” 带着一些醉意的声音就这样传进了顾言溪的耳朵里。 “就一晚。”傅砚辞靠着她,语气可怜得像是一只被遗弃的猫,“好不好?” 顾言溪心尖微微颤了一下。 她想,如何是谁,都无法拒绝他这样的眼神。 顾言溪终究是心软了。 “就一晚,天亮了你立刻就走。” “好。”傅砚辞笑眯眯的,“绝不多打扰。” 他把顾言溪的手拉过来覆在掌心里,动作暧昧地摩挲着她的指尖。 指尖泛起细细密密的酥麻,顾言溪心头微动,却仍装作若无其事地任由他胡作非为。 出租车一晃一晃的,忽明忽暗的车厢内,傅砚辞时不时侧头看一眼身边的人,眼神总是情不自禁的暧昧和留恋。 他甚至还有一只手肆无忌惮地搂她的腰,鼻尖在她耳垂边摩擦,缱绻的带着醉意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间。 “傅砚辞,你可以安分地坐好吗?” “言言……”他含糊不清地喊她的名字,为自己种种行为做解释,“我喝醉了。” 胡说八道,顾言溪心想。 傅砚辞倒是安分了不少,坐直了身子,手脚也不再乱动,只是眼神还总是在顾言溪身上游走。 顾言溪有些困倦地将自己往座椅上靠了靠,鸦羽般睫毛低垂,开始小憩。 刚闭上眼,车厢里忽然传来“嗡”的声音。 是傅砚辞的手机传来的私信提示。 见他低头不知道打了什么字后又将手机关闭,顾言溪眸色沉了沉。 又是闵瑶夕吧。 “你打算跟她订婚了吗?”她鬼使神差地问。 傅砚辞一顿,黑眸诧异地望向她,“谁?” “闵瑶夕。”顾言溪生涩地吐出这个名字。 “我为什么要跟她订婚?”他反问。 顾言溪没去看他,声音有些僵硬地说道:“大家都在传,你跟闵家大小姐要订婚了。” “都是谣言。”傅砚辞淡声说,“我跟闵家,除了生意往来,再没有别的关联。” “言言,你已经是我的未婚妻了,除了你,我不会再跟其他女人结婚。” 顾言溪闻言,眨了眨眼睛。 一时竟不知道听到他这样的解释,是高兴多一些,还是忧虑多一些。 他说,他认定她了。 可是…… 窗外城市的街景不断从眼神闪过,顾言溪靠坐在后座上,深吸了一口气。 她侧头看了一眼傅砚辞,压下心底的憋闷,声音闷闷地说:“其实你跟闵遥夕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的。” 至少闵瑶夕不是她,不是天煞孤星命,不会给他带去麻烦和厄运。 顾言溪的声音很低,低沉而生硬,像是被什么掐住了喉咙生生咽出这句话。 即便她也不喜欢“闵瑶夕”这三个字,甚至一想到那个女人就堵得慌,可奈何对方是傅砚辞上一世的良配。 “顾言溪。” 车厢里乍然响起男人沉闷的声音,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带了几分怒意和不满。 “你现在为了扔掉我,都迫不及待把我跟别的女人凑一对了吗?” 顾言溪被质问得浑身僵硬了一下。 第514章 那就跟我一起下地狱吧 车厢内忽然安静下来,气氛变得诡异了几分。 顾言溪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傅砚辞对闵瑶夕一点好感也没有吗?否则他为何这么生气? 她深吸了一口气,试探地问:“傅砚辞,你喜欢闵瑶夕吗?” 他不说喜欢也不说不喜欢。 “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无比清晰地在顾言溪的耳边炸响。 “我,傅砚辞,只喜欢你,只喜欢顾言溪。” 顾言溪的眼睫微微颤了一下。 “顾言溪,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应该跟闵瑶夕订婚。” 傅砚辞平静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他转头,一双黑沉的眸子幽幽地看着她,“是因为,她的命格比你好吗?” 顾言溪诧异地望过去,简直不敢相信傅砚辞的嘴里竟会吐出“命格”这样敏感的字眼。 “傅砚辞,你是不是喝醉了?” “我到底有没有喝醉,我想你比我清楚。”他就这样看着顾言溪,低沉的声音却满是笃定。 “言言,因为所谓的命格,所以你就煞费苦心地营造你已经死亡的假象,离开华国远走他乡,甚至现在还要亲手将我推给别的女人。” 傅砚辞说到这话,止不住地笑了一声,却是一声明显讽刺的冷笑。 他身子往后靠了靠,眼眸下带着淡淡的疲惫。 顾言溪将他的话听进耳里,说不震撼是假的。 所以说傅砚辞其实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她为什么会煞费苦心地营造自己死亡的假象,为什么离开华国,为什么说,他跟闵瑶夕在一起也行。 傅砚辞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又是如何知道的? 从车窗投射进来的光打在他脸上,那双黑色的眸子里敛着淡淡的悲伤和无奈。 “因为所谓的命格,是就要抛弃我,是吗?” “那你可有想过,失去了你的我,犹如行尸走肉,像是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 “我过得并不开心,言言,你走了以后,我不知道快乐为何物。” 这是傅砚辞第一次直白地表达自己的心情。 他过得并不开心。 他很难受。 这些话被他如此直接地说出来给她听。 顾言溪心头微微震颤着。 她以为的为他好,最终真的是为他好吗? 那座被她用沙子堆起来的堡垒,坍塌了。 她走了以后,他连眼睛都放弃了治疗…… 这样的事实让她的信念受到了巨大的动摇。 顾言溪抿了抿唇,低声道:“傅砚辞,如果你会因我而死呢?” 傅砚辞反问她:“顾言溪,你觉得我畏惧死亡吗?” “再说了,如果是因你而死,又有何不可?” 顾言溪微微睁大了眼睛,难以想象这样偏执的话是从傅砚辞的口中说出来的。 “言言,你走了以后,他们都说我疯了,都说我是一个疯子。” 他用如此寻常的口吻说着这句话,好像被议论成是疯子的不是他,而是别人。 顾言溪却觉得用这样的词来形容他一点也不合适,“你不是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傅砚辞打断了,“其实他们说的没错。” “有一段时间,我想我是真的疯了,我看着你睡过的房间,幻想着你还在里面的场景跟你说着话,别人都说我是自言自语,我看着对面空荡荡的餐椅,往你的碗里夹菜,幻想着你就在我对面的场景,才能安心吃得下饭……” 他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满是偏执和阴暗,“顾言溪,你若是再离开我一次,我真的会疯。” “所以,你还要推开我吗?” 顾言溪瞳孔微缩,眼眸里倒映着窗外一闪一闪的红绿灯,大脑陷入了短暂的宕机。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傅砚辞的这个问题,最终目光不知所措地往窗外乱瞟着。 幸好这个时候车子停了下来。 顾言溪像是抓到了救星一样抓到了门把手,将门打开,下了车。 她步伐仓促地沿着熟悉的路往别墅走去。 七个月的时间,这于她而言无比漫长的七个月,她以为一切都会被淡忘,她以为自己会在傅砚辞的心中成为过去式。 可是傅砚辞说他不喜欢闵瑶夕,只喜欢她。 他不畏惧死亡,比起死亡,他更畏惧的是她不在身边。 哪怕受命运影响,他仍然坚定地选择她,日复一日坚持不懈地寻找她。 那么她费尽心思所设计的这一切又算什么呢? 傅砚辞根本就没相信她死了。 他们之间的因果,从来就没有断。 顾言溪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冷笑。 他是那么坚定地选择了她,即便是跟命运做抗争。 可她却是毫不犹豫地抛弃了他,选择了妥协。 柳建元说她应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她便真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柳建元说她应该去死,他便真的选择了“死”。 柳建元说她是天煞孤星命,她便真的跟身边的人断了因果。 顾言溪回想着这些,眼中再一次燃起抗争的怒火。 来到别墅门前,门口的声控灯自发地亮了起来。 顾言溪从兜里掏出钥匙开锁。 她低头开锁的背影被跟另外一道修长的身影交叠。 “吱呀”一声,别墅的门被推开,玄关的灯亮起,提供了一片小范围的照明。 顾言溪回头看着后一步走进来的傅砚辞,眸色微动,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领把人带过来。 傅砚辞显然没料到她突然的动作,微微拧了一下眉,“言言,你……”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少女温软的唇堵住。 顾言溪含着他的唇,半晌才松开,靠近他的耳廓,轻声说:“不是说不怕死吗?那就跟我一起下地狱吧。” 傅砚辞喉咙动了一下,盯着她的那双漆黑眸子燃起一片火。 一起下地狱。 不知为何,听了这话,他莫名地亢奋。 就好像,这就是他一直渴望的事情一样。 傅砚辞看着她的眼神,一只手搂着她的腰,轻轻吻在了她的唇角上。 顾言溪微微站直了身子,下一秒,伸出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将他压向了自己。 第515章 吻过她身上的每一处角落 傅砚辞的外衣被顾言溪一只手拽了下来,掉落在了玄关的地板上。 光线幽暗的空间里燃起一簇火。 顾言溪一只手圈着他的腰,一只手扣着他的后脑勺,压着他的唇,温柔又蛮横地掠夺他的呼吸。 像是被温软又湍急的海水包裹,瞬间填满了他所有的空洞。 傅砚辞无法抗拒这样的温柔,更无法抗拒爱人的深吻。 唇与舌交缠的感觉无比真切鲜活,身体内所有的细胞都在为之跃动,沸腾,身体像是被火一样烧着。 直到胸腔里的空气稀薄得连呼吸都困难起来,顾言溪松开他,在他唇角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一下,这才撤开。 傅砚辞低头看着她,男人漆黑的眸子被沾染得全是欲念。 顾言溪也在喘着气,眼尾泛着动人的微红。 傅砚辞抬起骨节分明的手去抚摸她的眉眼,这双眼睛从未改变,此时此刻,里面装的全都是他。 他无比确信,即便是分开了这么久,言言依旧是爱他的。 因为她的眼神不会撒谎。 傅砚辞定定地看着他,视线游走至她饱满的红唇上,眸色深了深,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 顾言溪的回应比他更激烈。 她双手揪着傅砚辞的肩膀,一边喘着气一边嘶哑地吐出两个字:“要我。” 两人从客厅一路吻到了卧室。 顾言溪躺在柔软熟悉的床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的图案在眼前转动。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雨,空气染上潮湿的味道。 雨和风吹打着窗户,世界化作了一片汪洋,船只在海浪的拍打下摇摇欲坠。 少女修长的脖颈靠在枕头上往后仰,轻轻咬着的唇将即将脱口而出的声音咽下去…… 墙上倒映出两人的影子,傅砚辞怜惜地吻着她的发鬓、唇瓣、锁骨、直至吻过她身上的每一处角落。 …… 兹尔海滩别墅是波尔多出了名的富人区,当初顾言溪凭借着一幅画卖出的高价从一个富商手中买下了这栋两层楼的小别墅。 她现在住的这栋,楼下除了客厅厨房卫生间外只有一间客房,楼上一间画室一间带主卫的卧室。 一个人住刚刚好,若是再大了,就显得空荡了。 即便如此,不管是客厅还是其他房间,东西都摆得满满当当,像是刻意营造出一种凌乱拥挤的氛围。 可这样的表象,终究填补不了她心里的落空。 傅砚辞坐在床沿,低头看着缩在床上的顾言溪,少女漂亮的眉眼间布满了乖巧。 床上床下都堆满了凌乱的衣物,有些是昨天晚上扔的,有些是顾言溪平日里胡乱扔的。 甚至团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跑了进来,此刻正占据着属于顾言溪的枕头,睡得口水直流。 而顾言溪的脑袋早就被团子挤出了枕头外,但也不影响她睡得安详。 傅砚辞就这样坐在床边静静地注视着熟睡中的顾言溪,手指轻轻抚摸她的脸侧,一下又一下。 少女松垮睡衣露出来的脖颈间,还残留着昨晚他留下来的暧昧痕迹。 昨晚的一切又历历在目了。 他回忆着她一一遍遍地嘤咛着喊的他的名字,回忆着她动人的眼神,更加无比地笃信,他的言言,在这段时间,仍是想着他,爱着他的。 傅砚辞突然意识到,自己来得太迟了。 他应该再早一点找到她,那样也不至于让她背负着那样沉重的枷锁在异国他乡孤单这么久。 “言言,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她的嘴角、脸蛋…… 直到熟睡中的人似是感觉到了痒,嘤咛着翻了个身,傅砚辞这才罢休放过了她。 傅砚辞的视线又落在熟睡的团子身上,一把将它拎起来扔到地板上。 “喵!” 团子受到惊吓,爪子在空中乱舞着差点飞起来,落地以后慌里慌张才站稳脚。 它立马瞪向了傅砚辞,恼怒的眼神看起来恨恨的。 傅砚辞不搭理它,将那个之前被团子占据的枕头拿起来拍了拍又放下,轻轻地托起顾言溪的脑袋,让她安稳地靠在上面。 紧接着,他看着屋子里的一片狼藉,弯腰开始收拾起来。 散落的衣物被他捡起来一件件叠好放进衣柜里,掉在地上的乐高模型零件被他装进了盒子里…… 团子站在角落里,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傅砚辞忙碌的身影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收拾完了卧室傅砚辞又打开了隔壁画室的房门,将未来得及清洗的颜料笔都洗干净,未整理的画稿都分门别类地放好。 还有楼下客厅扔的随处可见的垃圾,也都被他一并给收拾了。 顾言溪踩着拖鞋穿着睡衣来到客厅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傅砚辞抱着从洗衣机里拿出来的衣服就往晾晒绳上面晾,那一件件衣服被他抖开,分门别类地挂好。 往日乱糟糟的客厅整洁得不像话,地板都被擦得锃亮的。 “家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田螺姑娘?” 顾言溪懒懒地靠在墙角,饶有兴致地看着那道忙碌的身影。 傅砚辞晾衣服的动作顿了顿,转头看她,“醒了?饿不饿。” “不饿。” 他转过头来看着她,意味深长地问:“那累不累?” 顾言溪愣了一下,佯装淡定道:“不累。” 傅砚辞挂好手上最后一件衣服,走过去,在她跟前站定,半垂着眼睛看着顾言溪,微抿的唇勾了一下,“真不累假不累?” 这栋别墅的采光极好,太阳初升,明媚的阳光洋洋洒洒地洒了一地。 傅砚辞的头发都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衬得他整个人愈发的温和。 顾言溪转移话题,“我饿了。” 傅砚辞轻轻搂住她的腰,“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一碗面就可以。” “这么简单?” “嗯,就这么简单。” “那你可真好养。” “所以你还不快去?” “作为交换,你是不是应该付些酬劳?” 傅砚辞带着一丝狡黠的声音就这样在她耳边响起。 顾言溪还没说什么,一道影子就压向了她。 温软的唇瓣相抵。 傅砚辞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取得了属于自己的报酬。 第516章 你们已经睡一起了? 就在两人相视互相喘着气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了急促的大力的敲门声,声音震耳欲聋似是要将门给生生拍碎一般。 两人都被这敲门声给惊到了。 趴在地上的团子也惊悚得毛发都竖了起来,警惕地盯着大门。 傅砚辞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将顾言溪护在了身后,往门口走去。 “我来吧。”顾言溪拉住了他,“平时就我一个人住在这里,应该是来找我的。” 说着便踩着拖鞋走了过去。 顾言溪一只手搭上门把手。 门开的一瞬间,时间像是一下子被拉回了过去,随着外面刺眼的光向她射过来,一张熟悉的脸就这样映入了她的视线。 少年桀骜的眸子一如往昔,那张过分张扬的脸写满了年轻气盛。 顾言川见到来人,眼中的愤怒更甚,冷冷地质问:“傅砚辞呢?” 不等她说什么,顾言川直接粗鲁地将她推开,大步走了进来,视线一下子锁定站在屋内的傅砚辞。 “你不是应该在京都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他又斜看了顾言溪一眼,质问傅砚辞道:“这个女人跟你什么关系?” 顾言溪呆站在原地看着顾言川,脑海里一片空白。 顾言川对她满是不屑,“看什么看?我告诉你,全世界男人你找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找他,他已经订婚了,有未婚妻了,你懂?”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比划着,声音充满了怒意,气势充满了嚣张。 几年没见,顾言川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改变,一开口就让人感觉到了不好惹。 “三……” 顾言溪对于这突如其来的重逢毫无准备,怔怔地看着他,差点就将“三哥”两个字给喊了出来。 幸好及时刹住了车。 顾言溪咽了咽喉咙,反应过来自己此刻是顾简一,连忙装作很诧异的模样看着他,“这位先生,你是谁?” “我是顾言溪她哥!顾言溪你知道是谁吗?就是他的未婚妻。”他伸出一只手指着傅砚辞,十分强势的口吻,“这个男人的未婚妻是我小妹,所以他不是你可以染指的。” “他生是我小妹的人,死是我小妹的鬼,你别以为他未婚妻现在不在,你就能勾搭他!” 顾言川一字一句都透着浓浓的威胁,同样,一字一句都是对他小妹的维护。 顾言溪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 甚至差点忍不住地羡慕起顾言溪来。 傅砚辞见顾言川如此目中无人的样子,上前一步,将顾言溪护在了身后,对顾言川沉声道:“顾言川,你最好冷静点。” “哟,这就开始护起来了?”顾言川叉着腰冷嘲热讽。 下一秒,视线瞥见傅砚辞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的泛着点点暧昧痕迹的锁骨,眉头一拧,“他妈的,你们已经睡一起了?” 顾言川瞬间暴怒,那眼神不像是傅砚辞出轨了,反倒像是他被出轨了一样。 他立马就给了傅砚辞一下,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顾言川!” 顾言溪惊呼着去拉顾言川,却被顾言川粗鲁地一把推开。 顾言川一只手拧着傅砚辞的手腕,狠厉的眸子瞪着他,“这才过去了多久,你就迫不及待地找了新欢?” “一开始是闵瑶夕,现在又来了一个顾简一,傅砚辞啊傅砚辞,我还真是小瞧了你,当初口口声声说爱言言的人是你,说言言还没死的人是你,说要把她找回来的人是你,可是现在你又在做什么?你在跟女人彻夜笙歌的时候,可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会把言言找回来!” 顾言川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浑蛋,你他妈就是浑蛋!言言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愤怒的质问声充斥着整个别墅。 “顾言川,你误会了,其实我是……”顾言溪差点脱口而出说出真相,可话到嘴边又犹豫了。 她把傅砚辞拉进来已经是几十分自私的行为了,如果把顾言川也拉进来,后果不是她可以承担得起的。 “嗯?你是什么?”顾言川见她一声不吭了,狠狠地皱了皱眉头,“你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傅砚辞淡声开口:“我跟她不是那种关系,我来找她,是因为团子。” “团子?”顾言川不解地看着傅砚辞。 “有人说在附近见过团子。”傅砚辞指着顾言溪对顾言川道,“而她,就是团子的主人。” 顾言溪反应过来,附声应道:“是这位先生主动联系我,说希望能看一看我的猫。” 顾言川狐疑地看了看顾言溪,又盯了盯傅砚辞,“那你脖子上……” “团子抓的。”傅砚辞神态自若道,“它现在似乎不认我了,抱它的时候它对我又咬又抓,脾气很大。” 顾言溪点头,“这只猫就是这样,总是对陌生人充满了敌意。” 团子:“……” 顾言川将视线落在沙发上那只五彩斑斓的猫身上,诧异出声:“这就是团子?” 他不可置信地走过去,团子便按照顾言溪跟傅砚辞给它的人设……不对,猫设,在顾言川向它伸出手的时候先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竖起了浑身的猫毛,警告地瞪着他。 被这只五彩斑斓的猫扇了一巴掌,顾言川也不恼,谁叫它是小妹的猫。 小妹的猫打他,是应该的。 顾言川颇有耐心地哄道:“我是你舅舅,不认识我了?” 他指着自己的脸,“看,我是你舅啊。” 顾言溪&傅砚辞:“……” 团子适可而止地停止演戏,先是睁大了眼睛露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然后惊喜地扑进了顾言川的怀里。 一人一猫紧紧相拥,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 顾言川流下了感动的热泪,“我的外甥终于找到了,你跑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你舅有多担心你?” 他重重地抹了一把眼泪,“好外甥,快告诉舅舅,你妈妈去哪里了?” 第517章 以后不骗你了 顾言川就这样托着团子的两只前臂,把它举起来对视。 团子睁圆了眼睛盯着顾言川,用小爪子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傅砚辞看着这一幕,沉声道:“团子是它现在的主人捡回来的。” 这一句,直接就断了顾言川的念头。 顾简一没有见过顾言溪,团子的出现并没有带来什么有效的线索。 顾言川这才把猫放下。 傅砚辞又开口了,语气有点冷,“你怎么也跑到波尔多来了?柳建元的踪迹你查到了?” “如果你真想快点找回言言,就应该抓紧时间去找柳建元,别忘了,季洛汐亲口说的,那天她见到了柳建元,就在距离现场不远的小山坡上。” “还、还没查到。”顾言川说到这里有些心虚,却仍不忘警告傅砚辞,“是你说言言没死,无论如何,你永远都不应该忘记她、也永远别想背叛她。” 说着说着,他还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顾言溪。 “不用你提醒,我也不会忘记言言。”傅砚辞眸色沉沉道,“我唯一能接受的人,只有她。” “我姑且相信你。”顾言川捏了捏拳,暂且压下心中的疑虑。 如果不是他得知傅砚辞收藏了这个叫顾简一的画家的作品,又连夜买了去往波尔多的机票,还是跟顾简一连排的,他也不会找到这里来。 更不会直接闯入这扇门。 他还以为,傅砚辞跟这个叫顾简一的女人有什么地下情呢。 傅砚辞要是敢背叛小妹,他第一个就刀了他。 客厅的三人分据三角站立,日光从窗户洒进来,将客厅照得明亮。 “傅砚辞。”顾言川又郑重其事地喊他的名字,双目直直地看着他,嗓音低沉,“是你说服我相信言言没死的,你说只要找到柳建元,言言就会回来,答应我的事,你必须做到。” 他偏执地说着这样的话,不知道是在说服傅砚辞,还是在说服他自己。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得抓点什么念头,才有活下去的动力。 与其说是傅砚辞固执地让顾言川相信他说的话,不如说,是顾言川主动抓住了这根救命的稻草。 也就是在那漫长的七个月里,顾言川发现,与其绝望地活着,不如像傅砚辞一样,疯癫地偏信着只有自己愿意相信的事。 傅砚辞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顾言溪,接着又对顾言川道:“我会做到。” “言言一定会回来的。” 男人平静的嗓音沉稳,这话好像在说给顾言川听,又好像在说给她听。 顾言溪在一旁静默地站着,心口像是被什么拧了一下,有点疼。 原来他们一直都在等她回来。 即便是在那样几乎无人生还的灾难过后,他们依旧坚定地相信,她没有死。 她编制的死亡的谎言,原来仅仅只欺骗了她自己。 她不知道傅砚辞费心思想找柳建元做什么,但她从这个男人身上看到了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偏执。 即便全世界都告诉他,顾言溪死了。 可他不信。 他像是在等待沙漠里开出花一样,顽固又坚定地等待一个人。 …… 顾言川像是一阵风,来得快去得也快。 门再一次合上,顾言川便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其实顾言溪是想跟他多说几句话的。 可是顾言川对她敌意大得很,就好像她是个时刻准备勾引傅砚辞的狐狸精一样,他生怕她勾走了属于他小妹的未婚夫。 顾言溪有苦难言。 听顾言川跟傅砚辞对话里的意思,顾言川去寻找柳建元的下落了。 而许久以前,傅砚辞刚从季洛汐口中得知柳建元在现场附近出现过,第二天去灵山找他的时候就被告知柳建元离开了道观,去云游四方了。 原本就有疑点的事情因此变得更可疑了。 “所以,傅砚辞,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在波尔多的?”顾言溪问。 “有段时间了。”傅砚辞说不出具体的时间,“你擅长法语,除了法国,我想不到你能去的城市有哪些,一个个排查,一个个找,总能找到的。” “你是在大海捞针吗?”顾言溪有一瞬觉得这个精明的男人透着一股傻气,“那要是我没在法国怎么办?” “那就再从别的国家找起,只要你没死,总能有找到你的那一天。” 她值得吗? 顾言溪想问。 就像在华人街烧烤店那样,他安排的人拿着她的照片找遍每一个角落,逢人就问她的下落。 可她又是多么的狡猾? 为了不让他找到,就连容貌都变了个样。 傅砚辞满心期待的等待换来的也许只是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杳无音讯…… 明明答应过不再骗他,最后还是丢下他一个人。 这样的一个骗子,哪里值得他这么满世界大海捞针地去找? 她不值得,是她对不起傅砚辞。 “怎么了?”傅砚辞见她情绪莫名低下来,他走近顾言溪,自然地伸手帮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我这不是找到你了吗?” “是我不好。”顾言溪有些自责地垂下了眼眸。 傅砚辞亲吻她的额头宠溺道:“今天是不是没有别的事?要不要再睡会儿?” “嗯。”顾言溪点了点头,“是有点累。” “那我抱你回卧室。”他说着就真的将她轻轻抱起,往楼上走,嘴里还低声道,“昨天晚上是有点没节制,以后不会了。” 顾言溪有些不自然地抓紧了他的腰,抿着唇不说话了。 傅砚辞抱着她进了卧室。 顾言溪身上还穿着居家的睡衣,坐在床头,自然地抓过另一个枕头抱在怀里。 “要是真的愧疚,以后就不要再骗我了。”傅砚辞盯着她的眼睛,指节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 “好。”顾言溪点头,扯动嘴角对他笑了笑,“以后不骗你了。” “那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傅砚辞开门见山地问。 顾言溪愣了一下,茫然地看着傅砚辞,却见他那双黑色的眸子里写满了认真。 “言言,你好好想想,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第518章 言言,你是重生过一次的人吗? 顾言溪被他问住了。 她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顾言溪脑海中思索着,心头隐隐浮现一个答案,喉咙不自然地滑动了一下。 傅砚辞盯着她,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他蹙了蹙眉,严肃道:“言言,你身上有太多我不知道的秘密,柳建元是什么人?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如果不是查了参观的监控看见你跟柳建元见了面,我竟不知道你跟他早就是老熟人了。” “不仅如此,你为什么要跟墨天成见面?又为什么要让季洛汐帮你搅合墨家?你知道的事情到底有多少,你做这些的目的又是什么?” “言言,我真的有太多的问题了。” 想到自己做的梦,想到梦里的内容,想到自己看到的那本书,傅砚辞一颗心惴惴不安。 现在柳建元不知所踪,而唯一能知道真相的就只有顾言溪。 “言言,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不能再承受失去你一次。”傅砚辞神色凝重地看着她,“有些事情,需要你亲口告诉我,我才能知道。” 顾言溪眸色沉沉地跟傅砚辞对视着,对方真诚的眼神让她动容,可是如果傅砚辞知道,她的改变,只是因为她是属于未来的人,他真的不会因此心生芥蒂吗? 真相的揭露,无疑会让他们之间原本平静的关系产生裂痕。 傅砚辞会知道,她之所以回心转意跟他订婚,是因为她预见了自己的未来,是因为她已经撞了南墙,而不是单纯因为爱。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胆怯。 胆怯得不像是她。 顾言溪摸不准傅砚辞一旦知道她是重生的人后会怎么想,是不是会觉得,她的改变只是为了报恩?只是因为愧疚,只是因为沈钊让她死了心,只是因为……她想改变自己不好的结局。 其中又有多少爱的成分? 即便有,分量始终敌不过傅砚辞给她的。 顾言溪陷入纠结里不说话的时候,傅砚辞忽然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东西来,摊开来放在顾言溪的面前。 是一张泛黄的书页纸张。 顾言溪低头看见这张纸页,心里咯噔了一声。 上面的内容密密麻麻,却又无比清晰地映入她的视线里。 “第九章:祭祀——重生。 以活人之躯和血液为祭品,向神邸祈祷,祈愿重生,也就是说,人们出于对重生的祈愿,向神灵献祭。祭品常见为活人,一男一女,过程中,祭品血枯至死,祭祀过程颇为残忍,凡人得以获取新生,可神言,凡人不得逆该天命,重生之人遭反噬,代价为…… 这一页的内容到这里就没有了。 傅砚辞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语出惊人,“言言,你是重生过一次的人吗?” 顾言溪没想到傅砚辞会突然掏出这张书页,也没料到他会如此直接地问出这个问题。 巨大的信息量让她猝不及防,一下子怔住了。 “重生?傅砚辞,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是你说的这个样子?”顾言溪下意识地掩饰,但是神色间一闪而过的慌乱没能逃得过傅砚辞的眼睛。 傅砚辞从她的神色间知晓了答案。 他想,事情真的是他想的那样。 傅砚辞拿着那张纸,一字一句道:“书上写的都是真的,你真的是重生来的,柳建元,是完成祭祀仪式的主持。” 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言言为什么会突然愿意嫁给他,为什么会对顾婉跟沈钊的态度判若两人,为什么那些想要加害于她的人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一个接一个地死掉。 他后来登入傅南依的股票账户查询了交易记录,证实顾言溪在所有人都不好看的时候买了那支新亚能源的股票,又在新一代电池研发成功后大量股民入手的时候选择出手,反向操作却成了最成功的赢家。 她早就预见了一切,因为她是手握上帝剧本的人。 顾言溪难以置信地看着傅砚辞,听着他将事实真相脱口而出,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又是怎么知道的?仅仅凭借这一张书页吗?还是说,她露出了什么马脚? 顾言溪琢磨不定,一时心慌意乱。 “不是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这么玄乎?”她摇着头,极力地解释着,声音控制不住地有些紧张。 她越是这样极力地掩饰,傅砚辞心里反而越不是滋味。 单凭一张书页当然不能说明什么,可事实是,他曾看到过她的过去,那些零碎的片段有时在他梦里呈现,有时也会突兀地闯进他的脑海里。 起初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后来才发现,那些根本就不是梦,那些都是她的过去,是被他亲眼见证的过去。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现象,他暂时不得而知,可后来随着言言的离开,这样的片段愈发频繁地被他忆起,最终拼凑组合成她完整的过去。 他愈发肯定这些片段都是真实发生过的,拉着顾言溪的手,声音极力克制着沙哑,“言言,你不用再否认这些了,你经历的所有,我都见过,我知道你过去发生的一切。” “我知道你家破人亡,也知道那一切都是沈钊跟顾婉的手笔,我知道你在小黑屋里被顾婉日夜折磨,也看见你在齐云彦的帮助下逃了出来。” “我看见沈钊拿着玻璃割了你的脖子,看着你被送进急救室抢救,我还知道,沈钊来向你通知顾叔叔的死讯,亲手抹掉了你最后一丝活下去的念头……” “我看见你日复一日双目无神地坐在病床上,吃不下饭也不好好睡觉,你的身体状况一天比一天糟糕……” 他说得那么仔细又那么笃定,顾言溪看着他的眼神一点点变得错愕。 这些由她切身经历过的事情,傅砚辞又怎么会知道?又是如何得知的? “无论你相信与否,这些我都看见过。”砚辞边说着,像是感同身受一般,眼底浮现莫大的怜惜和痛楚。 他将顾言溪搂进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对不起,那个时候我不在,没能帮得了你。” 第519章 你休想背叛我小妹 他说得那样自责,自责她被人背叛的时候他不在,自责她命悬一线的时候他什么都做不了。 爱是时常感觉亏欠。 顾言溪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吸了一下鼻子,抓着傅砚辞的肩膀,低声说道:“我的确是重生回来的人,家人都死后,我很不甘心,我偏执地寻找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方法,最终,意外知道了柳建元这类人的存在……” “柳建元是被我挟持来主持仪式的祭师,他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可以窥见神灵的媒介,你看到的那本书,就是异族的后代所编写的,从古籍中找到关于异族的消息后,我费尽心思找到了柳建元,又在灵山完成了祭祀。” “所以你早就见过柳建元。”傅砚辞听了她的话,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原来上一世你就见过他,难怪你会跟他频繁见面。” 他又想到了什么,将手里那张纸页铺开,一目十行地扫过上面的字,又好奇地看向她,“言言,这上面说的代价是什么?” 他在梦里看见灵山祭祀前的一幕,柳建元跟顾言溪争执,柳建元强调,重生之人必定遭到反噬,必定付出代价。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起,柳建元说的代价具体是什么。 “我以重生之人的身份来到这个世界,改变了这个世界的一些轨迹,牵一发而动全身,代价就是,那些受影响之人的行为也终将影响到我自己。” 顾言溪低垂着眼帘,神态和眼神透着一丝无奈,“这就是有点玄学的意味了,毕竟凡事有因有果嘛。” 遗留在傅砚辞心中的疑团终于得到解决,他低声喃喃,“原来是这个意思。” 这样解释起来的话,倒是合乎常理的。 顾言川刚才走的时候喊傅砚辞一起回京城,傅砚辞借口说跟顾言溪聊品牌logo的设计合作在这里待一会儿,这才打发走了顾言川。 但顾言川说了,先去附近找个朋友,会等傅砚辞谈好合作的事情以后一起买机票回首都。 “时间差不多了,你不走吗?”顾言溪抬眼看他。 “不走了。” “可是顾言川还在等你。” “让他等。”傅砚辞难得任性,握着顾言溪的手把她拉过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无限缩近,就要到鼻尖碰到鼻尖的程度。 室内的灯光暧昧地洒在两个人的头顶。 傅砚辞微垂着视线盯着她微颤的眼睫,眸色微深。 四目相对,室内的氛围被烘托得无限暧昧。 顾言溪隐隐猜到他下一步想做什么,喉咙紧张地滑动了一下,小声道:“傅砚辞,我明天还有讲座。” 傅砚辞鼻尖蹭了蹭她的额头,低沉的嗓音暧昧,“讲座又有什么关系?” 顾言溪咽了咽口水,不自然道:“我不想明天在台上讲话的时候,嗓子是哑的。” 傅砚辞故作恍然地歪了一下脑袋,靠近她的耳廓轻轻吻了一下,“我就亲亲你而已,不做别的。” 说罢傅砚辞的手用力,将她搂得更紧。 他的视线从她低垂的眼睫往下,轻柔的吻落在了她的唇瓣上。 “嗡嗡嗡!” 就在傅砚辞想要加深这个吻时,手机忽然传来急促的震动。 动作被迫中止。 傅砚辞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刚接起来,对面就传来顾言川大大咧咧的声音: “你怎么还没出来?该不会是瞒着我在跟那个叫顾简一的女人偷情吧?” 顾言川语出惊人,傅砚辞闻言脸瞬间黑下来。 “我没有。”他冷冷地否决。 “你怎么知道我没出来?” “我就在门口呢。”顾言川大声说,“我就没看见你出来。” 傅砚辞闻言,起身走至窗边,拉开窗帘往下一看,果然,顾言川就蹲在门口,手中还拿着手机。 “你不是说先去找个朋友?”傅砚辞黑着脸问。 “我才不放心你。”顾言川理直气壮地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保不准你们一时脑热做出点什么事来,我得盯着你。” “再说了,谁知道你们是真聊合作还是假聊合作。” 顾言川又说了:“我告诉你,你休想背叛我小妹。” 傅砚辞:“……” “快出来,再不出来我敲门了。”顾言川急声催促。 傅砚辞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有些不甘心,甚至想告诉对面的人,顾简一就是顾言溪。 顾言溪见状,轻轻扣了扣他的手指,无奈的声音里含着淡淡的笑意,“快回去吧,再待久了,三哥真该起疑了。” 傅砚辞流连忘返地又在她脸上亲了好几下,这才在她的注视下起身离开。 走之前,他回头对她说:“言言,我不信什么天煞孤星命的说法,等柳建元现身,事情总会有清楚的那一天。” …… 傅砚辞从别墅大门出来的时候,顾言川正单手插兜站在一旁。 他看傅砚辞的眼神格外嫌弃,“你怎么回事?不就是一个合作,怎么谈了这么久?” “新产品的LOGO设计,是一件大事。”傅砚辞淡声解释,“容不得马虎。” 两人一起走向了停在路边的小轿车,一前一后地进去了。 “就非得跟那个叫顾简一的合作?”顾言川仍然不满地嘀嘀咕咕,“我看她可不像是单纯要跟你合作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傅砚辞听到这话,冷不丁地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顾言川不满地看他。 “我在笑你对一个女人的敌意太大了。”傅砚辞声音恢复平静,“只是寻常的合作关系而已,没必要草木皆兵。” 顾言川闻言皱了皱眉头,陷入了片刻的思索。 “其实简一小姐既是个有品位的艺术家,也是个有度量的商人,你不必对人家有那么大的偏见。”傅砚辞又说道。 顾言川一听这话,话里话外都是维护那个叫顾简一的女人的意思,眼睛里顿时翻起了怒火。 “我就是看她不顺眼,我告诉你,傅砚辞,不管那个叫顾简一的怎么样,我都要扞卫属于我小妹的地位,你这辈子休想跟除了我小妹外的任何其他人在一起!” 第520章 顾言溪,你没死,你欺骗了我 讲座的地点安排在瑞森大学,是法国的一家美术专业的顶级大学,这所学校曾经培养过许多美术界的杰出画家。 顾言溪提前换上了一身白色的修身西装,在雪莉的陪同下一起来到了瑞森大学。 瑞森大学时常会请美术界的知名专家来开设讲座,顾简一虽算不上什么知名专家,但却是最为年轻的出色画家。 尤其是她在法国的粉丝很多,画风又深受年轻人的喜爱。 邀请她来讲座的是这边一个名为马里恩的老教授。 马里恩提前打点好了一切,顾言溪直接按照马里恩所指示的在规定时间抵达演讲的教室。 她去的时候,里面座无虚席,挤满了人。 顾言溪在这种场合从不存在怯场的情况,上了讲台做了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以后,便用流利的法语开始了演讲。 “感谢大家来听我的讲座,我看到了几位熟悉的面孔,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参加过我线下画展的朋友……” 她这么说着,视线扫过台下,忽然注意到了一个坐在角落里的人。 那是一个很奇怪的人,穿着黑色的大衣,压低的帽檐几乎遮住了他的整张脸。 跟其他年轻的面孔不一样,这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跟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的气息。 顾言溪的视线在扫过他的时候刻意逗留了一下,莫名觉得眼熟,可是明明对方根本就没有露出任何可以辨认的特征,她根本看不到对方的无关,又为何会觉得熟悉呢? 演讲的内容紧凑,容不得她分神去想别的事情。 直到讲座接近尾声,那个坐在角落的奇怪的人却始终没有抬起一次头。 “我这里有一幅从未公开过的画,如果被点到的人可以从三个选项中选出这幅画的名字,可以从我这里取走这幅画作为答题正确的奖励。” 顾言溪从包里掏出一幅已经裱好的画,连带着画框一起展示给大家看,又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三个名字。 坐在第一排的马里恩教授看着她这个举措,匪夷所思地皱了皱眉头。 在一开始的计划里,根本就没有这个环节。 这个环节,的确是顾言溪的突发奇想。 她在黑板上写下那三个名字后,看着台下跃跃欲试的学生们,却将视线落在了角落里那个神秘人的身上。 顾言溪微微眯了眯眸子,看着那个方向,沉声道:“坐在角落里的先生,请你猜一猜这幅画的名字。” 在众人的注视下,那个神秘的男人站了起来。 他一直没有抬起的头,终于抬了起来。 因此,那张被遮掩在帽檐下的那张脸,也终于露了出来。 那张年近五十的脸堆叠起细微的褶皱,鬓角甚至多出了一些白发,男人的胡子打理得很干净,那双犀利的眼睛此刻看向顾言溪,却是渗出丝丝笑意来。 紧接着,那熟悉的属于柳建元的声音便在教室里响起。 “我猜,这幅画的名字,是《微光》。” 顾言溪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 她怔然地举着画,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最后还是柳建元率先说话打破了安静。 “简一小姐,我猜对了吗?” 顾言溪雕塑般的动作这才有了一丝动摇。 她恢复如常的笑,“没错,这幅画的名字,就是微光。” …… “我来领画。” 柳建元就这样站在了领取油画的讲台前。 他身后,那些学生正在收拾着东西纷纷散去。 顾言溪无法相信柳建元出现在这里,只是一个巧合。 据傅砚辞所说,柳建元失踪已经好几个月了。 而他,知道她就是顾言溪吗? “你是华国人?”顾言溪看着他,率先开口。 “是。”柳建元冷静的口吻道。 马里恩教授在门口站着,目光正看着这边,似是在等待她将画交给这个男人以后再跟她交代些什么事。 教室里的学生都散得差不多了,当然,还有一部分正等着她,大概是想要个签名之类的。 顾言溪的声音被无限地压低,“你不是学校里的人,怎么会有兴趣来参加我的讲座?” “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 被问话的人用那双深沉的眸子盯着她,开口嘶哑的声音像是嘴里卡着一口痰。 不等顾言溪说什么,那道声音又响起,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得到。 “顾言溪,你没死,你欺骗了我。” 男人说话的声音压抑着愤怒,像是蒙受了莫大的欺骗一般。 那双盯着顾言溪的眼睛也染上几分狠厉和偏执。 顾言溪皱了皱眉,她动作迟缓地将那幅画递给对方,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你想说什么?” “不怕给身边的人带来杀身之祸吗?” 柳建元接过画,却没有完全拿过去,冷笑着挤出这句话。 “只要你不说,就没人知道顾言溪还活着。” 柳建元从她手里彻底抽走那幅画,嘴里溢出一声冷哼,“自以为是的蠢货!你会害死你在乎的所有人。” 丢下这句话,他转身就走,黑色的风衣在顾言溪身边掠起一阵冷风。 顾言溪看着他的背影,眉心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 “简一老师,能给我签个名吗?” “简一老师,你以后还会来这里开设讲座吗?” 柳建元一走,那些学生自发地围了上来。 顾言溪心不在焉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的同时,应付着学生们的各种问题。 直到教室里的人彻底散去。 顾言溪这才抽空掏出手机,在输入框输入几个字: 【柳建元在波尔多,我见到他了……】 还没来得及输完,耳边忽然响起马里恩的声音:“简一小姐,我帮你拿吧。” 顾言溪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拒绝的话,一只伸出的手便覆上了她的手面。 对方从她手里接东西,粗糙的手心有意无意地摩擦着她的手背。 顾言溪抬起视线便对上马里恩带着些皱纹的脸,那张眸子眯成了一条缝,看似好意的笑,看得顾言溪起了鸡皮疙瘩。 “不用,我自己来。”顾言溪准备抽回自己的手,不料却被马里恩拉得更紧了。 顾言溪这才惊觉这个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此刻,这位老教授用笑眯眯的眼神看着她,操着不熟练的中文道:“简一小姐,若是你想在美术圈深耕,我可以给你提供更多像今天这样,展示自己的机会。” 第521章 卸掉了伪装的面具 “真的吗?” 顾言溪脸上原本的平静消失殆尽,露出一丝轻蔑的表情,“你真的可以给我提供更多像今天这样,展示自己的机会吗?” 马里恩以为她是动容了,脸上泛出欣喜的笑,“当然,我可以让你……” 他那像是卡着痰一样的难听声音还没说完话,手腕处骨头碎裂一般的疼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顾言溪攥着他的一只手腕,那只因为苍老而干枯消瘦的手在她看来犹如枯掉的树枝一般,仿佛轻轻一捏就能碎。 少女墨色的眸子里裹胁着马里恩从未见过的阴冷和狠戾。 她就这样听着马里恩骨头碎裂的声音,缓缓地说道:“看样子你应该不是第一次像这样,对女性实施骚扰吧?” “你!”马里恩气急败坏,瞪圆了眼睛看着她,平日里那伪善的面具摘下来,露出嚣张恶心的嘴脸。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是瑞森大学的顶级教授!你能来这里开设讲座,是我给你的机会,否则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画家,你有什么资格来这里?” “教授又如何?”顾言溪微微眯着眼,冷眸直视着对方,缓缓开口,“教授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你的师德呢?” “放开我。”马里恩早就顾不得反驳了,那只被攥着的手像是要断掉了一样,他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这只手,给你卸了都是应该的。”顾言溪冷声道。 “松……松手……放开我……” 马里恩挣扎着,就在这时,教室门口忽然传来另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 “马里恩教授,简一小姐,你们在做什么?” 顾言溪跟马里恩顿住,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 只见站在那里的正是美术院系的院长和其他几位教授,一行有四五人。 “没……我们没干什么。”马里恩立马道,“简一老师的讲座结束了,我正打算送她……” “你们来得正好。”顾言溪看向来人,眉梢微挑,“我正想问,你们学校的教授公然骚扰女性,按照规定应当如何处理?” 话音落地,不仅门口站的院长和其他教授,就连马里恩也一脸震惊地看着顾言溪。 这种事情,一般的女学生碰见了都会选择息事宁人,保全自己的名节。 而她居然就这样当着院长的面说这件事。 “你在胡说八道!”马里恩立刻出声反驳,惨白的脸色掩饰不了他的心慌。 “马里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首的院长脸色肃然地看过来。 “讲座结束以后,你们这位看上去德高望重的马里恩教授,借着帮我拿东西的名字摸我的手,还暗示我,若是想要在美术圈深耕,就要听他的话。”顾言溪幽幽开口道。 “我根本就没有碰她,是她先勾引我!是她故意接触我跟我进行亲密的肢体接触,现在还想把脏水泼我头上,我是冤枉的!”马里恩直勾勾地瞪着顾言溪,嘴里大声的辩驳道。 “是吗?”顾言溪听了他的话发出几声冷笑,“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看看监控,自是一目了然。” “你在说笑吗?”马里恩露出一丝轻蔑的微表情,“教室里根本没有监控。” 他就这样肆无忌惮嘲讽着她,嘴里大义凛然地为自己辩解道:“她勾引我,还打我,我的手被她弄折了,保安呢?保安快来,把她给我制住,移交给警方处理。” 站在教室门口的几人面面相觑,狐疑地看着顾言溪。 “你说这里没有监控?”顾言溪冷冷地问。 “当然了。”只要没有监控,那些他做过的肮脏的事情,说过的话,就没有发生过。 他下一次依旧可以若无其事地实施着这样的恶劣行为。 马里恩表情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冷笑,偷偷地看着眼前女人漂亮的脸蛋,眼里不停地往外溢出猥琐。 就在这一瞬,他的头发便被人狠狠地拽住,头皮被拉着往讲台上重重地磕下去,紧接着,腹部传来一阵痉挛的剧痛。 少女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缓缓开口,声音异常地平稳,“不承认是吗?” “没关系,我会打到你承认为止。” 马里恩脸色剧变。 “你想干什么……” 话还没说完,一记重重的耳光就落在了他脸上。 这一下直接扇掉了他的眼镜。 随之脸上浮现出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妈的,你敢打我?!”马里恩不敢相信这个女人居然敢如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扇他。 她居然敢扇他。 疯子! 不等他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顾言溪又是一个耳光给到他。 “简一小姐,您冷静一下。”院长等人终于看不过去了,连忙出声阻止。 顾言溪停了手上的动作,微微歪了歪脑袋看向他们,慢慢地说道:“如果马里恩教授真的有在私底下骚扰女性的行为,想必传出去,于你们瑞森大学而言也是耻辱,所以与其将这件事闹到人尽皆知,不如私底下解决是最好的,您觉得呢?” 少女这一番话让院长愣住了。 半晌,他艰涩地吞了吞喉咙,语重心长道:“马里恩教授在校内的风评一向很好,其中是不是有误会?” “是不是误会,很快就清楚了。” 顾言溪语气轻松地说着这话,一只手将马里恩摁住,压着他的脸撞在了讲台上。 “操!贱女人,疯子——!” 他声嘶力竭地喊出来,鼻孔流血溢出来,弄得空气里都是血腥味。 在旁人看来她是顾简一,一个画画的,可没人知道她也是顾言溪,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一个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魔。 她卸掉了伪装的面具,脸上的表情冰冷而锋利。 马里恩被她打得脸颊泛起红血丝,嘴角溢出血来,疼得身体都在打颤。 “你不是第一次这样摸女人的手了吧?应该是个惯犯才对吧?” 少女阴沉的质问在头顶上方响起。 身材肥胖的马里恩被少女纤细的手腕摁住,被迫趴在讲台上,竟怎么都直不起腰。 他用法语咒骂着,说出一些恶毒的话,情绪已然被激怒的样子。 “你是不是经常像这样利用职务之便,骚扰女学生?”顾言溪幽冷的声音质问道。 马里恩死死地瞪着眼睛,脸上、身上的剧痛让他难受不已,他愤怒得想把这个女人的脑袋卸下来。 “她们都是自愿的。”他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她们都很喜欢我,欣赏我的才华。” “我摸你一下怎么了?你长这么好看,不就是为了勾引男人。”马里恩眼神一点点变得阴狠,“你还打了我,我要告你故意伤害罪,你给我等着。” “就算我摸你了,你又能怎么样?我们只是握个手而已,我又没有对你进行什么实质的骚扰,但你就不一样了,你这个该死的华人小婊子,我要找人把你关进去,让你他妈的再也出不来。” “哈哈!该死的华人,你先勾引的我,你才不是什么好东西,恶心的臭……婊子……” 马里恩失了智般,嘴里喋喋不休地说着这些跟他平日形象完全不符的肮脏话语。 一旁的院长和其他教授纷纷目露震惊。 顾言溪拿出上衣口袋里的录音笔,似笑非笑地看着手底下的人,低声说道:“很好,你的教授生涯,在今天由你亲手画上了句号。” 第522章 录音笔 若不是这突如其来的小插曲,那条短信早就该发送给了傅砚辞。 顾言溪抱着资料笔记走出瑞森大学的教学楼,途中将那条未发送完的消息发了出去。 【柳建元在波尔多,我见到他了……】 顾言溪往瑞森大学外面走,心不在焉地看着这则短信。 傅砚辞刚找到她,柳建元就出现在了波尔多,这到底是巧合还是什么? 傅砚辞被广告牌砸伤脑袋,顾氏新开的商场竣工现场有人跳楼,突然出现在精神病院废弃旧楼的傅南依…… 这过去的七个月以来,傅南依被枪击中献血之流的画面早已成了一场噩梦,在无数个夜晚刺激着她,惊醒着她。 她总是在梦里看见,傅南依那双本该清澈如繁星一般的眼眸变成黑黢黢的空洞,里面往外溢出血水。 她梦见傅南依躺在病床上,身体发烂发臭,肤色像是鬼一样的苍白。 严重的时候,她到了要靠安眠药才能睡着的程度。 傅南依,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她也好想找她问一问,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傅南依为什么会来到现场?为什么本该死去的墨天枭,又突然举起了枪。 难道这一切,真的都是因为她吗? 傅南依变成这样,是她害的吗? 顾言溪攥着手机,紧锁的眉头压抑着无尽的苦恼和愧疚。 如果傅南依这辈子醒不过来,她又该如何赎罪?如何原谅自己? “简,你出来了?我准备进去找你。” 刚出校门,她就在门口碰见了雪莉。 顾言溪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发生了一点事耽误了。” 两人肩并着肩往停车场走去,顾言溪将在教室里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雪莉,雪莉闻言比她还生气。 “什么老教授,我看就是个老色鬼,为老不尊,怎么会有这样的教授?” “我看以后我们还是不要随便参加什么讲座了,早知道就应该推掉这个讲座。” “雪莉,我想出现这种事只是偶然,以后应该不会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突然雪莉停下了脚步。 “咦……简,你的录音笔掉了。” 顾言溪闻言一怔。 她也紧随着雪莉的视线望向地面。 果不其然,在她的脚边,静静地躺着一个黑色的录音笔。 看清这支录音笔的全貌,顾言溪反问:“雪莉,这不是你的录音笔吗?” 她是带了一只录音笔没错,平时用来记录一些重要的谈话内容,就比如刚才在教室里记下马里恩说的话,就是用她随身携带的录音笔。 可掉在地上这支,显然不是她平时用的那支,她那支是订制的,虽然外形也是黑色,但是品牌都不一样。 雪莉弯腰将录音笔从地上捡起来,直接塞进了顾言溪的怀里,“简,我没有带录音笔的习惯,这只录音笔显然不是我的,我看见它从你的书本里掉出来的,不用猜就一定是你的。” 说着,雪莉还指了指她手中拿的那本书。 “你说这支笔是从我书里掉出来的?” “对啊,我是看见有个黑影从你书里掉下来才注意到的。”雪莉这么说着,一副十分肯定的样子。 顾言溪捏着这根通体黑色的录音笔,微微眯起了眸子。 “我来领画。” 在教室里发生的事情在她脑海中重现。 柳建元站在讲台前,向她索要着那幅画。 那个时候,她的书就放在讲台角落的位置,她的注意力都聚焦在柳建元那双晦暗的眼睛上,她没精力关注别的事情,以及别的动作。 “你是华国人?” “是。” 全程两人都压低了声音交流。 “顾言溪,你没死,你欺骗了我。” “不怕给身边的人带来杀身之祸吗?” “自以为是的蠢货!你会害死你在乎的所有人。” “……” 顾言溪眸色微深,心中隐隐浮现一个答案。 思索间,她已经被雪莉领着不知不觉上了车。 手机“嗡”了一声。 【傅砚辞:等我,我明天飞波尔多。】 顾言溪心不在焉地在手机上敲出一个字。 “好。” …… “有人说在波尔多看到了柳建元。” 傅砚辞正走进名伦,对着站在酒柜旁的顾言川讲道。 顾言川闻言顿时扭过头来,“什么?他在波尔多?可是我们刚从波尔多回来。” 想到这里,顾言川不由得咬牙切齿,“找他可真费劲。” “对了,你怎么知道他在波尔多,谁看到的?” 傅砚辞敛了敛眉,“一个朋友。” “确定是他吗?”顾言川扬了扬眉,反复确认。 “应该没错,不会看错的。” 言言肯定不会认错柳建元。 “小妹的失踪,真的跟他有关吗?” “还记得那天依依失联吗?”傅砚辞回忆着之前查到的事情,缓声道,“老夏当了我们傅家十几年的司机,从来没出过事,那天他私自载着依依去了康宁精神病院那栋废弃的大楼,后来毁车自杀。” “我查了,老夏死前,也见过柳建元。” 第523章 他永远也不会原谅顾言溪 顾言川拿酒的动作一顿,“你的意思那天老夏绑架依依,是受柳建元指使?” “季洛汐说她把依依从爆炸点附近带回龙枭会的据点抢救时,医生在傅南依的体内检测到了药物成分。”傅砚辞淡声解释,“是一种可以让人短暂昏迷的药。” “应该是老夏安排的。” 顾言川闻言皱起了眉,“那柳建元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指使老夏绑架依依?” “不清楚。”傅砚辞摇了摇头,又说道,“此人明面上的身份就是灵山道观的一个大师。” “这我知道,我还去灵山见过他。” 顾言川不由想起那次他陪言言去灵山找柳建元的那次,还算了个命。 他找柳建元算姻缘。 柳建元是怎么说的来着? “你心有所属之人并非善缘,命中注定有一劫,因此劫难,最终必会落得分别的下场,孤苦难捱,不成正果。” 并非善缘。 不成正果…… 那天在灵山听到这话,顾言川恼羞成怒地说柳建元就是个骗子。 一派胡言罢了。 可是到如今,不得不认命。 “事发前一个星期,老夏有说过,他的妻女失联了。”傅砚辞抿了一口酒,眸色晦暗道,“我还问他要不要帮忙,第二天他又说妻女找到了,没事了。” “柳建元大抵是挟持了老夏的亲人,老夏只是替他做事罢了。” 上一世顾言溪火烧道观,柳建元绝望地看着那熊熊燃起的火焰,撕心裂肺地呐喊。 就连上帝视角的他看着满脸刀疤的顾言溪站在火光里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都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阴森和陌生。 柳建元跪坐在地上,红着眼眶死死地看着道观里燃起的火,精神几乎陷入崩溃。 那个时候,柳建元以为道观里有人,他亲眼见证着顾言溪的心狠手辣,也看到了顾言溪的疯癫。 所以当顾言溪将刀抵在那位老师傅脖子上的时候,柳建元彻底崩溃了。 他对顾言溪咆哮着说她是个疯子,说她伤害了无辜的人,说她没有良心。 可顾言溪却说,那些“被烧死的人”都是因他而“死”。 傅砚辞看见过柳建元被顾言溪逼到走投无路的崩溃样子,也看见柳建元拿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说不会与一个恶魔为伍。 他看着顾言溪用锋利的刀尖抵着老师傅的太阳穴,对柳建元道:你可以不要你的命,那他的呢?你也不要了是吗?” 柳建元瞬间目眦欲裂,握着刀的手彻底松下来。 那个时候柳建元是什么心情? 他一边诅咒顾言溪下辈子遭报应,一边又劝她认命,说这就是她的命。 最终拧不过一个疯子的他,选择与恶魔为伍。 柳建元说他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永远不会。 同样的,他永远也不会原谅顾言溪。 即便事后他知道,那天道观里其实空无一人,可他原谅不了顾言溪欺骗他,胁迫他做下的那件事。 莫大的悔恨和不甘在柳建元心中滋生出偏执仇恨的种子。 这可能就是他做这一切的原因。 那颗偏执的种子在他心中滋生已久,他早就不是个正常人,心理早已扭曲。 他疯狂地想要将一切都推回到上一世的轨迹,他不允许有任何脱离轨道的东西出现,于他而言,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规律运转的机器,任何一个小的零件,都不该产生崩坏的可能。 他认为顾言溪该死,他希望顾言溪去死。 不仅如此,在顾言溪死之前,他还要让她亲眼看着傅南依死,他让顾言溪感受至深的绝望,让这个不知悔改的顽固的人,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柳建元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报复顾言溪曾对她做的一切。 那么如今柳建元突然出现在波尔多,自是知道了顾言溪还活着。 这个心理已经扭曲变态的人,一旦知道顾言溪没死,知道她还活着,那么他首先要做的是什么? 那就是亲手……杀了她。 傅砚辞醍醐灌顶,猛地放下手中的酒杯,“言言可能有危险!” 顾言川看着那个酒杯因着他的动作被砸出几道裂痕,猛地怔住了,茫然地看着他,“什么?” 傅砚辞站起来,语速急促道:“柳建元出现在波尔多,是因为他知道言言还活着,他认出了她。” “什么?小妹还活着?”顾言川睁大了眼睛,“她在哪?” 事到如今,傅砚辞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你看到的顾简一就是。” “柳建元突然出现在波尔多,就是冲言言去的。” “在他看来,言言是他亲手种下的因,那么这个果,也应当由他亲自了结。” 傅砚辞将目光扫向了顾言川,沉声道:“没时间了,顾言川,你现在立刻跟我出发去波尔多。” …… 黑色的录音笔静静地躺在桌上。 里面有好几段音乐文件。 顾言溪听着里面传出的法语歌,心想这个录音笔只是一只寻常的录音笔罢了,并没什么特殊之处。 难道是哪个学生不小心落下的。 顾言溪抬手准备摁下暂停键。 就在这时,里面播放的法语歌忽然切换了,一阵滋滋的电流音传来,像是机器出了是故障所发出的那种断断续续的声音。 电流音结束后,紧接着传来一阵机械男音,显然是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 那声音没有起伏,没有感情。 “夏莽安,你听听,是谁在哭?” 顾言溪脸色猛地一滞。 夏莽安,不就是傅家的那个司机。 她在傅家生活的那段时间,跟夏叔也算是频繁见面,那是个憨厚老实的中年男人,听说有个女儿,夏叔兴致高的时候,还时常跟人聊起他的女儿。 “爸爸!救我!爸爸……” 属于女孩的哭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这哭声听起来格外的可怜,充满了恐惧。 “芊芊!”夏莽安的声音响起,他不可置信地喊着,“我的女儿,芊芊,你是谁?你把我女儿怎么了?” 第524章 柳建元,你真该死 那道冷冰冰的机械音再次响起:“夏莽安,你的女儿在我手上,瞧瞧她这个可怜的样子,明明我什么都还没对她做,怎么就吓成这个样子…… “你住手!你要做什么?你是谁?你把我女儿弄到哪里去了?”夏莽安急得不停抛出问题。 “别担心,小丫头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而已。”男人发出一声冰冷的讥讽的笑,“夏莽安,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照我说的做,我保证,你的妻子和女儿一定会安全地回到家中。” “你要我做什么?你要怎么样才能放了他们?” “你知道康宁精神病院的旧址在哪里吗?” “康宁精神病院……我知道!我知道在哪里!” “那就好。”男人沉吟了一番,又笑道,“我要你在规定的时间,将傅南依载到这里来。” “不……不行!”夏莽安似是意识到了对面人的意图,说话的声音紧张起来,“你想绑架傅小姐?这绝对不行,傅小姐的出行向来都被傅家严格管控,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傅家人绝不允许我载傅小姐到如此偏僻的地方去……”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是一道类似于鞭子抽打在皮肤上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属于女孩的更大的哭声传来,这一次,先是撕心裂肺的惨叫,最后演变成了无助的抽泣。 “爸爸……救我……” “芊芊!你别打她!”夏莽安声音有些崩溃,“别打她……求你了。” “现在能救她的只有你。”男人的声音很是无情,“夏莽安,你会按照我的要求做的,对吗?” “我……我会。”夏莽安的声音像是经过内心极度的挣扎后发出来,充满了嘶哑,“我按照你的要求做,你能保证,不要伤害傅小姐吗?” “伤害?”男人笑了,“我不会做那么无趣的事情,你只需要按照我的要求,在规定的时间将她带过去,然后对她说几句话。” 夏莽安有些不可置信地问:“只是说几句话吗?” 男人平静的声音伴随着电流音传来,阴恻恻的让人觉得毛骨悚然,“没错,只是说几句话而已,毕竟那是她的命运,她应该遵照命运之神的指示,做她该做的事情。” “命运之神的指示……”夏莽安喃喃着,显然理解不了这句话的意思。 “到了那里之后,我要对傅小姐说什么?”他问。 “你要告诉她,顾言溪就在那栋楼里,她是来与人做交易的,现在还在里面没出来,而楼里被埋设了炸弹,只要一启动,整栋楼顷刻间会变成废墟,控制着炸弹开关的人就在楼里……也就是说,那栋楼随时都有可能会爆炸……” 录音的内容到此截止。 顾言溪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捏着录音笔的手抓得死死的,骨节泛着可怕的惨白色。 是这样啊。 “原来是这样……” 傅南依就是这样被带过去的,就是因为听到了这些话,所以才会冲进来找她。 顾言溪咬紧了牙关,她仿佛听到了自己的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 愤怒和痛苦的情绪交织着。 那双眸子早已染上一层猩红色。 原来当一切都浮出水面,她能感受到的,竟是咬牙的恨。 “呵呵。” 不知是被气的,还是那困住她的枷锁一下子断了,顾言溪嘴里挤出两声惨然的笑。 这就是柳建元所谓的命运? 竟是如此可笑。 到头来,一切都是有他这个操棋手在布局。 她就说怎么会那么巧呢? 怎么会呢…… 傅南依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呢? 怎么一切明明都变好了,却又在转瞬突然就又糟糕了起来呢? 原来都是谎言和骗局罢了。 她扯了扯嘴角,漆黑的眸子因为愤怒而布满了阴森和诡谲。 “柳建元,你真该死。” “嗡嗡嗡……” 放在桌上的手机不停地震动着。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这突兀的振动才吸引了顾言溪的注意。 她像是被人从另一个世界突然拉回来一样,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去接起手机。 “言言……言言?!” 傅砚辞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由远及近,将她从深陷的情绪中拉了出来。 顾言溪闻着舌尖传来的血腥味,微微垂了垂眸子,“怎么了?” “言言,我看到你的消息了,我现在带着顾言川去波尔多,柳建元既然去了你那里,说明他已经知道了你还活着,我觉得他可能会对你不利,你小心一点,我们很快就到了。” 顾言溪看着桌上那只录音笔,眼中的戾气弥漫,几乎要化成一股黑烟。 柳建元口口声声说她是个恶魔,实际上所有人在他眼中不过是个棋子,他想安排谁去死,谁就得去死。 凭什么呢? 傅南依至今还在病床上躺着。 她那天去看她的时候,她比以前更瘦了。 也是,单靠着输液而活,身体又怎么会好起来呢? 难以相信以前一个那么鲜活可爱的人变成冷冰冰的宛若尸体一样躺在那里动弹不了。 她甚至这辈子都醒不过来。 柳建元总是说人各有命,总是说她命里就该如此。 那傅南依呢? 变成今天这样的结果,难道是她活该吗? 她那么善良的一个人,是为了她才不管不顾地冲进去找她,又为了替她挡下那一颗子弹,才失血过多变成如今这样。 柳建元说人不得逆天改命,那他又是在做什么? 他私自干涉篡改她人的命运,让本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 难道这就是他所谓的公平吗? 顾言溪这么想着,指甲不知不觉深入掌心,将手心划开一道道渗出血的口子。 “言言,你怎么了?” 手机里再一次传来傅砚辞的声音。 顾言溪回神,捏着的手松了松,“没事,刚才团子在屋子里乱窜,我看它打翻了一瓶水。” 傅砚辞闻言松了一口气。 “你安心等着,我马上登机了,下了飞机第一时间给你电话。” 顾言溪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好。” 电话那边传来机场广播的声音,没一会儿傅砚辞就挂了电话。 顾言溪握着手机坐在椅子上久久不动。 桌上的录音笔不知道什么缘故还在冒着奇怪的电流音。 顾言溪伸手摁下关机键,那双墨色的眸子幽暗得像是地狱里的死水,夹杂着阴森可怖的恨意。 第525章 屠杀恶魔的勇士 人迹罕至的废弃公园长椅上,静静地坐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小男孩。 这是波尔多靠近兹尔海滩别墅的地方,虽然靠近富人区,但因为被规划为将来的商区而面临拆改的原因,公园内杂草重生,随意丢弃的垃圾也无人处理。 夜幕降临,昏黄的灯光亮起,朦胧地罩在他们身上。 男孩手中捧着一本书,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像是古老符咒般的文字,就这样从下午看到傍晚,厚厚的一本书被他翻过去了一大半。 男人摸了摸男孩的脑袋,“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男孩子将厚重的书合上,懵懂的目光看向男人,“师傅,我一定要这么做吗?” “如果你想帮师傅完成心愿,那你就应该这么做。” 男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他,“师傅,我愿意帮你完成心愿。” 于他而言,他唯一的亲人,就是这个男人。 他说,她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他们都有能窥见神灵的能力。 上帝赋予他们特殊的能力,那么他们就应该为了维护这个世界的秩序而努力。 任何不应该存在的漏洞,都应该被修补上。 只有这样,太阳才会升起,生命才会生生不息。 这些都是师傅告诉他的。 男人闻言,欣慰地笑了笑,“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所以你现在做好准备了吗?待会儿你要去替师傅完成这最后一件事。” “我准备好了。”男孩信誓旦旦的口吻道,天真的眼眸里满是坚定。 男人从长椅上起身,牵起了小男孩的手,“走吧,让我们一起,去把那个恶魔从这个世界抹掉。” “师傅,我们是在做好事吗?”男孩问。 男人脚步顿了顿,侧头看着他,语重心长道:“是,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世界能规律有序地运行,任何犯规违反规定的人都是一个定时炸弹,他们的存在是对其他人最大的不公。” “可是,师傅,如果这么做,我们是不是就……” 男孩说到这里,看向男人的目光布满了担忧。 男人冷笑一声,那张本就晦暗的眸子染上一层荫翳。 “犯了错的人要赎罪,所以师傅本就该赎罪,那是师傅亲手犯下的错,自然要师傅来亲手了结。” “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也该死了。” “我本就不该长留于这个世界,只是因为那该死的漏洞迟迟没有修复罢了。” “你会一直陪师傅的对吗?” 男孩揣在兜里的手不由得抓紧了一些。 男人淡笑一声,“好了,放轻松,你是会亲手屠杀恶魔的勇士,是小英雄。” …… 顾言溪抱着团子从厨房出来,从客厅巨大的窗户往外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草坪。 周围还有一些修剪整齐的低矮灌木。 白天总有孩子在草地上玩。 现在倒是安静了。 昏黄的路灯打在无人走过的小路上,那一片草坪被掩映在黑暗里,一眼看过去,黑蒙蒙的。 顾言溪靠在沙发上,将团子抱在膝盖上,从上到下捋着它的毛。 团子微微眯着眸子,露出十足享受的表情。 顾言溪看了一眼时间,又对团子道:“你很快就又能见到你爸爸了,开心吗?他的航班快到了。” 团子闻言,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 顾言溪只当它是开心的,眉眼弯弯地笑了笑,下一秒,余光忽然被巨大落地窗外的光景吸引了注意。 好像有一道人影从草坪处掠过,准确来说,是两道影子。 一人一犬在草坪上跑。 跑在前面的是个男孩,追在后面的是一只大型犬,身高体长的,都快赶上泰森的体型了。 起初顾言溪还以为是男孩带着狗在草坪上玩耍,可下一秒,那只大型犬猛地将男孩扑倒在了地上。 尖锐的牙齿一口就咬住了男孩的手腕。 那只狗咬死了男孩的手不停地拉扯,凶狠的模样像是要生生把那只手拽掉。 男孩拼命地瞪着双腿和双脚挣扎。 顾言溪脑子“嗡”的一下。 她放下团子,大步走至窗边将窗户打开。 草坪上的一幕更为清晰地映入她的眼帘。 那只狗咬着男孩的手还没松,隔着大约一百米的距离,她甚至能隐隐听到男孩的哭喊声。 这一片别墅区房屋与房屋之间分布稀疏,这一片百米之内都没有别的房屋,外面一片漆黑,只有路灯提供小范围的照明。 可这一幕落在她的眼里是如此惊悚,尤其是当她看见那个男孩踢打着狗的脑袋从犬牙下跑出几米以后又被猛地一口咬住了小腿摔倒在地时…… 这么下去,这个男孩会被活活咬死。 顾言溪立马冲至门边拧开门把手,拉开门就跑了过去。 团子见状,浑身的毛一竖,双腿一蹬也从沙发上跳下来,滚了几圈以后追着顾言溪出去了。 少女的身影如同离弦的箭的一样冲破夜幕划出一道直线。 从别墅出来,到冲至草坪上,也不过几秒的时间。 她一只手抓住了那只大犬的脖子狠狠拧了一下,紧促的力道迫使狗松开了獠牙。 顾言溪拽着狗的脖子把它甩开。 那狗凶狠地冲着顾言溪叫了两下,猛地朝她扑过来。 危机来临的本能意识让顾言溪迅速地往左侧躲了一下,尖锐的牙齿划过她的手背。 顾言溪手上一痛,温热的液体从伤口处流了下来。 那只狗刹住,在不远处瞪视着她,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眼睛泛着不正常的红色。 一人一兽在黑夜中对视着,少女那双墨色的眸子狠厉不亚于这只猛兽。 那只大犬拔腿又冲向她,不依不饶地撕咬着她。 一人一犬拉扯着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 直到黑夜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哀嚎,顾言溪看了一眼手地下被她拧断了脖子断了气的大犬,从草地里爬起来。 她的脸上,身上,手上都被撕出了好几道口子。 空气中弥漫着草屑的味道,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第526章 你去死 团子竖着浑身的猫站在不远处,圆溜溜的眼睛上下扫视着顾言溪,那目光像是带着几分担忧。 顾言溪身上最严重的伤口来自大腿,那只狗差点从她大腿上撕下一块肉。 她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走向那个男孩。 男孩坐在地上,怕得不轻的样子,哭得泣不成声。 他的脸上也有伤,被划开的口子往外溢着血。 看清楚这是个华国男孩的时候顾言溪还有些惊讶,“你家在哪?你爸爸妈妈呢?” “呜呜呜,我不知道……爸爸妈妈跟我在机场分开了……” 男孩无助的声音在寂静漆黑的夜里被无限放大。 他的衣服都被撕扯得不成样子,带着一身的伤缩在黑夜里。 不敢想象如果不是她看到了,他会被那只失常的狗咬成什么样子,只怕是命都可能丢掉。 “走吧,我带你去医院。” 她向男孩伸出了手。 男孩在她的搀扶下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顾言溪注意到他的小腿,上面的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还在往外汩汩地冒着血。 “我背你过去。” 说完,她背对着男孩,蹲下了身子。 “姐姐,谢谢你。” 男孩的声音陡然恢复平静,好像刚才的哭泣只是假象,那平静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像是裹了一阵凉风,冷飕飕的。 顾言溪瞳孔一缩,脑子里猛地敲起了一声警钟。 危机来临的求生本能让她立刻回头看向男孩,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唔……” 剧烈的疼痛从她的肩关节传来。 她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男孩手中的刀子直直地插在她的肩关节上。 那把插在她身体里的刀从刀刃边溢出血来。 男孩一脸平静地看着她,那双本该属于孩童天真无邪的眼睛里此刻写满了顾言溪陌生的冷漠。 他握着刀柄,将那把刀又从顾言溪的肩关节里抽出来。 抽带出来的热血洒在了草坪上。 男孩捏着刀后退一步,那张还带着伤的脸上对着她,阴沉沉道:“师傅说你是恶魔,你应该回到属于你自己的世界。” “所以,你承认自己的错误吧。” “你去死。” 顾言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视线开始模糊起来。 她费力地张了张唇,想要说什么,可是力气像是瞬间被抽走了一样,喉咙里挤不出一个字来。 这把刀插中的不是她的要害,只是肩关节罢了。 可是这种天旋地转般的迷失摆明了这把刀绝对不仅仅只是一把刀。 刀上抹了东西。 只不过短短几秒,她的身体就像是被掏空了,一丝力气没有地跪倒在了地上。 她咬着牙,想要抵抗沉重的眼皮闭上,却只是徒劳。 在男孩无情的注视的目光下,她彻底瘫软了下去,身子栽倒在地。 她倒下去的瞬间,一个黑色的影子猛地扑向了男孩。 团子失控般,伸出锋利的爪子愤怒地挠向了男孩的脸,几秒的功夫就在他脸上抓出好几道痕迹。 男孩一声不吭地揪住了猫的毛将他抓住,扯着它将其狠狠摔在地上。 团子发出几声凄厉的叫声,拖着被摔折的腿一瘸一拐地来到了顾言溪身边。 它唤了几声,用爪子轻轻碰了碰顾言溪的脸。 躺在地上的少女阖着眸子,没有任何反应。 团子拽着她的衣服似是想把人弄醒,下一秒就被男孩抓起来扔到了一边。 “小家伙,你应该离这个恶魔远一点。” 团子在地上摔得滚了几圈,不敢再凑近了,眼巴巴地在不远处看,圆溜溜的眼睛里水汪汪的。 顾言溪掉在草坪上的手机忽然泛起亮光。 伴随着嗡嗡的振动,是有人打电话进来了。 男孩低头看了一眼,遂面无表情地一脚踩上去,狠狠的将屏幕碾至四分五裂。 从不远处的黑暗里走出来一个人影。 那人穿着黑色的大衣,帽檐压得低低的,被遮挡的五官看不清神色。 男孩见了他,脸上立马浮现天真无邪的笑,“师傅。” 男人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顾言溪,眼底溢出一抹欣慰。 他伸手揉了揉男孩的脑袋,“你干得很好。” …… 暖黄灯光从别墅半开的门里泄出来。 傅砚辞推开门,怔怔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别墅。 他手中捏着手机,上面显示他在短短的半个小时拨出去了十几个电话,无一例外都是打给顾言溪的。 在来的路上他心中隐隐就有不好的预感。 直到现在预感成真,他还是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言言?” 他试探地喊了一声,像是明知道不可能有人回应一样,声音又低又沉。 事实上,这扇开着的门就足以说明一切。 傅砚辞走进来,从一楼找到二楼,从厨房找到卧室。 直到确认这栋别墅里面根本就没有她的身影时,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脑子里嗡的碎了,整个人的血液都凉了。 “喵~” 伴随着一声虚弱的呼唤,裤脚边忽然传来毛茸茸的触感。 他低头看见团子瘸着一只腿,猛地怔了一下。 “团子……” 傅砚辞蹲身把猫抱起来,这才注意到这只猫毛发乱糟糟的沾了一些血迹,脑袋上还散落在一些草屑。 “怎么回事?团子,怎么弄成这样了?你妈妈呢?言言去哪了?”他急声问。 团子从他怀里滑出来,瘸着腿朝别墅门口走去,走出两步又回头看他。 “喵~” 猫的眼神摆明了是让他跟过来。 傅砚辞连忙跟上去。 团子一步三回头地带着他走向了那处草坪,来到了刚才顾言溪倒下的地方。 傅砚辞眼尖,立马就看见了草坪上残留的血迹。 团子就趴在那里,耸拉着脑袋看着空荡荡的草坪,猫脸上满是担忧。 不一会儿,它又跑开了,再回来的时候,嘴里费力地拽着手机的挂绳,拖着一个碎了屏的手机到了傅砚辞的脚底下。 傅砚辞看着团子的动作,一眼就认出来这是顾言溪的手机。 被踩碎的屏幕还有草坪上的血迹残忍地向傅砚辞展示着刚才有可能发生的一切。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就像当初站在坍塌的废墟前那样,整个世界嗡鸣作响,他像是被一只手推进了水里,只觉得快要窒息。 第527章 让我教你认清自己的错误 像是被人扔进了深海里,海水倒灌,压迫着胸腔,呛得她不能呼吸。 “咳咳!” 顾言溪剧烈地咳嗽着,咳出来的水带着血。 “你醒了。” 柳建元看着这个被铁链拴住可手腕挂在空中的顾言溪,扔下了手中的水桶,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顾言溪猛地睁开了眼睛,水顺着凌乱的头发流进眼睛里,将她的视线弄得模糊不清。 可那人的声音依旧熟悉到不用她睁眼分辨的程度。 她就这样看着那道人影,死死地咬牙,“柳建元!是你……!” 那个男孩…… 顾言溪后知后觉地想起傅砚辞说过,那天季洛汐在小山坡附近,看见了柳建元。 和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 “呵呵。” 后知后觉的如梦初醒让顾言溪自嘲地哂笑了两声。 这算什么? 人善被人欺吗? “顾言溪,很遗憾我们又以这样的方式见面。”柳建元开口,那像是卡了痰的声音难听至极。 顾言溪不明白这人是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 她拧眉,厌恶地看着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柳建元长了一张看起来和善的脸,有些老成,只是那双眼布满了刻薄。 他就这样看着她,嘴角扯出一抹阴狠的冷笑,“顾言溪,你这一世活得风生水起,是不是早就忘了自己那痛苦可怜的上一世?” “你不该如此健忘的,你篡改了自己的命运,重写了剧本,作为一个犯规的人,你凭什么心安理得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所以这就是你把我抓到这里来的目的?用铁链锁着我,然后杀了我?”少女那张沾染了血迹的脸上噙着不屑的冷笑。 即便是以这样的姿势被束缚,可那双眼睛还是透着一股狂妄。 “杀了你?”柳建元咀嚼着这三个字,神色一寸寸的沉下去。 “你本就该死,你的存在,时刻提醒着我犯下的错,我当初就不该心慈手软,就不该被你三言两语威胁着犯下了这样的错!” “你说你要是死在了那场爆炸中多好?结果你又骗了我,假死的把戏好玩吗?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痴心妄想!” 如今再从他的嘴里听到“命运”这样的字眼,顾言溪只觉得滑稽。 “所谓的命运,不过是你自以为是的蠢话罢了!” “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天煞孤星命,说我害了至亲和好友,可事实上你才是杀人凶手!你绑架了夏莽安的妻女,逼得一个老实本分的司机毁车自杀!” “你把傅南依诱拐到那么危险的地方,不就是想看着她去送死?” “柳建元,你敢说这一桩桩一件件,你不是在犯罪吗?” 顾言溪意味深长地冷笑着,柳建元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他看着顾言溪眼中那冷冰冰的嘲讽和厌恶,还有对他的指责,眼神也一下子凛了下来。 “看来,不带你回忆一下曾经的经历,你永远不会知道错!” 顾言溪看着他手心里掏出一支黑色的电击笔,瞳孔一缩。 她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已是来不及了,柳建元拿着电击笔已是摁向了她的身体。 滋滋的电流音响起,那股疼痛瞬间从电流源穿透身体,又汇聚向心脏的位置,心口像是被电钻钻过一样疼。 “顾婉是不是也这样对过你?”柳建元看着顾言溪的表情不受控制地变得痛苦,脸上却浮现一丝笑,“当浑身湿透的时候,你能感受到更为剧烈的电击,这种滋味,让你觉得熟悉吗?” “你到底想做什么?” 那股电击感消失,顾言溪额头上已经遍布了冷汗。 她咬着牙,那双墨色的瞳孔里依旧布满了不屈和坚韧,“柳建元,你会后悔你现在做的一切!” “后悔?”柳建元冷冷地看着她,“不,我最后悔的,就是没有坚守底线,亲手创造了你,扰乱了这个世界的秩序。” “我多希望一切都完好如初,可惜回不去了,我侮辱了神圣的使命,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 顾言溪瞪视着他,“世界本就是混乱的,你所谓的秩序,根本就不存在!” “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柳建元闻言,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失望,“若是没有秩序,何来日出日落?何来四季更迭?” “秩序是维系世界运转的基础,神已经书写好了属于各人的命运,每个人都不应当逆天而行,你也一样。” “我看你是魔怔了。”顾言溪沉声反驳,“再说了,我的命运与你有什么关系?我的人生该怎么运行,也不应该是由你说了算!” “顾言溪,你真的太任性了,你威胁我篡改了你的人生,却又说这与我没有关系,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被神所唾弃。“ 顾言溪冷笑,“没有人唾弃你,唾弃你的是你自己,既然你已经帮我重生了,那你就应该泰然处之,而不是在这里歇斯底里。” “泰然处之?顾言溪,你想想,我如何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你拿活生生的人祭祀,是多么自私的一件事,因为你,我的手上沾上了无辜之人的血,我做梦都能看着他们化作阴森森的白骨质问我,质问我为什么要让他们感受那生不如死一般的痛苦。” “神灵赋予我窥见神灵的能力,绝不是让我聆听那无辜之人的悲鸣。” “无辜之人?”顾言溪嗤笑了一声,“你说的是顾婉跟沈钊吗?那样歹毒自私心狠手辣的人,你觉得他们无辜?” “凡事有因必有果,他们如何,那是他们的因果,在我眼中,冥冥众生都是无辜之人,你也好,其他人也好,都是平等的,但你错就错在不该将自己的生死凌驾在他人的生死之上。” “看样子,你还是不知道自己的错。”柳建元叹了一口气,“谁的命都是命,本没有高低贵贱,你强迫他人祭祀,眼睁睁看着他们血液流尽而死,实在是恶魔行径,而我,也成了你犯罪的帮凶。” 顾言溪冷笑,“收起你那可笑的悲悯之心吧,你要是真的心善,就不该绑架夏莽安的妻女逼他去死,也不该让傅南依去送死。” “更不该,让一个不经世事的小孩,帮你行凶犯罪。” “你总是这么叛逆。”柳建元微微眯着眸子打量她,“当初你一把火烧了道观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不思悔改的人,现在看来,果真如此,那就让我教你认清自己的错误吧。” 话音落地,电击的痛再一次传遍全身。 顾言溪咬着牙,脸色惨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滴。 第528章 我依旧会亲手送他们下地狱 “电击往往是最有效的惩罚手段,它可以让你感受刻骨铭心的痛,这种痛会随着你的身体传到你的心脏,你会永远记住这种感觉。” “你就是个疯子!”顾言溪在他移开电击笔的时候低哑嘶吼出声。 这个道貌岸然的老家伙,把她禁锢在这里,对她实施电击,就是为了跟她一遍遍地说着这些废话,让她认识自己的错误? 真是病得不轻。 “我只是在惩罚一个该被惩罚的人,而且最终我会亲手杀了你,让一切回归正轨。” “你觉得你杀了我就可以让一切回到原点?你醒一醒,上一世已经是过去了,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 “但是至少可以让我的罪过减轻几分,我要听到你亲口向那些死去的无辜之人忏悔。” “我不会忏悔的。”顾言溪冲着他扯出一抹轻蔑的笑。 “因为我根本就没错!那些人都该死,你说我自私也好,说我顽劣也好,我永远都会义无反顾地维护我的家人和朋友,你觉得我应该向命运低头,那你就错了!而你更大的错,是利用他人的仗义和善良实施犯罪!” “你之所以能骗傅南依去送死,是因为她不会丢下我,同样的,我之所以会被你抓到这里,也是因为我不会见死不救。” “你的心理早已扭曲,你的是非观早已毁尽,你要折磨我那你就尽管折磨,折磨死我也好,我永远都不可能向那些该死的人忏悔,再来一次,我依旧会亲手送他们下地狱!” “好啊!很好!”柳建元面沉如水,牙缝里愤怒地挤字道,“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手段硬?” 他将电击的强度调至最大,毫不留情地扎向了顾言溪的身体。 身体传来比刚才强几倍的疼痛。 那痛感沿着神经传至身体的每个角落。 若不是因为被吊在空中,顾言溪只怕早已疼得蜷缩成了一团。 一口牙近乎被咬碎。 她控制不住地挣扎着,因为铁链拴着她的手腕,全身的重量都被双臂吊着,那个被刀子插过的肩关节像是要被拉断了一样疼,因为她挣扎的动作不停地溢出血来,血珠顺着身体不停地往下滴。 …… 傅砚辞拿着平板,手指发颤。 画面是完全静音的,顾言溪被铁链拴住了手腕吊在了空中、血顺着他的手臂华洒在地上、她脸上那痛不欲生的表情,像是锥心的刀子,剜着傅砚辞的心。 收到这封邮件的时间,是深夜十一点。 在发现顾言溪失联后,他联合了这边的警方搜索,然而警方告知他的却是,关键路口的监控被人以技术手段黑掉了,无法提供有效线索。 他们查不出来顾言溪被带去了哪里。 这一段长达三分钟的视频还在播放着。 顾言溪吊在空中的身体因为被电击而不停地挣扎着,没动一下,那肩头的刀口就溢出更多的血来,她的脸色惨白得可怕。 柳建元肆无忌惮地对着屏幕挤出一抹笑,毫不留情地一次次对她实施着惨无人道的电击酷刑。 顾言溪浑身都湿透了,不知道是汗湿的还是被水泼的,头发也黏在了一起。 傅砚辞咬紧了牙关,捏成拳的手嘎吱作响。 他恨不得给自己两拳。 他明知道柳建元出现在波尔多就是图谋不轨,明知道他有可能会对顾言溪下手,他应该早一步安排人过来保护的。 顾言川刚从外面冲进别墅就看见傅砚辞把平板递到了他的面前。 “言言被绑架了,这是我刚才邮箱收到的视频,柳建元发来的。” 顾言川怔了一下才接过平板,虽然现在他还无法接受顾简一就是小妹的事实,可是看到视频的时候,还是立马就怒了。 画面中的少女被折磨得奄奄一息,肩膀上还有一处明显的刀伤,血把衣服都染红了。 “这他妈是在哪里?柳建元那个老东西把言言弄到哪里去了?”他捏着拳头,气得眼眶发红。 “我再看看。” 傅砚辞又把平板接过来看,企图从画面中找到一丝线索。 向来沉稳自持的男人额头上布满了汗,一段三分钟的视频他看了一遍又一遍。 顾言川在一旁紧锁着眉头,“柳建元把视频发过来是什么意思?索要赎金?他有没有说他有什么要求?” 傅砚辞摇摇头,“发过来的就只有这一段视频,没有其他内容。” “他到底想做什么?”顾言川急得抓耳挠腮,“他把视频发给我们看,难不成就是为了让我们看言言被他折磨的样子,满足他的变态心理?” 傅砚辞拿着平板来回踱步,死死地盯着屏幕。 突然,他掐了掐眉心,猛地扭头看向顾言川,“是养老院!” 顾言川连忙凑过去,“你怎么知道是养老院?” 傅砚辞将进度条拨至两分五十秒的时候给他看。 镜头在那个时候晃动了一下,露出墙角的一个东西。 只是一秒的时间,那东西一晃而过,镜头就又切了回去,顾言川完全分辨不出来是什么,向傅砚辞投去匪夷所思的眼神。 “是储物柜,养老院专用的一款。”傅砚辞说,“我之前投资的养老院批量购置的就是这款柜子。” 顾言川恍然,连忙点来地图看附近有哪些养老院。 “这养老院显然是废弃不用的,从视频看陈设老旧,里面什么也没有。”傅砚辞捏着眉心,脑子飞速地运转着,“事情到现在过去三个小时了,查一下附近三小时内能抵达的所有废弃养老院……” 不等他说完,顾言川豁然抬头,“这里往东五十公里就有一个!” “顾言川,我现在立刻带人去你说的这个地方,你带人去搜查一下周围还有没有别的养老院,地图上查不到的,多找附近的常驻居民问一问,一个个排查,绝对不能错过!” “好。” 第529章 自己的灵魂,仿佛要碎了 顾言溪不知道被电击过多少次。 她再一次咬着牙扛过身体被击穿的剧痛后,头无力地垂落下来,呼吸微弱。 那只被吊着的受伤的手臂又酸又疼,疼得快要失去了知觉,一次次忍过以后就是这样的,近乎麻木。 她挣扎着想要挣脱这条铁链的束缚,身体前后摆动着。 铁链随着她身体的摇动发出冰冷的撞击声。 可越是这样,手臂承受的重量就越大,坚硬的铁链将她白皙的手腕磨得血肉模糊。 “你以为这样就能挣脱是吗?” 阴暗潮湿的房间里回荡着柳建元的声音,“别白费力气了,有些东西是注定挣脱不开的,就像命运。” 顾言溪听着这浑浊的声音像是从身后传来的。 可她依旧没有力气再去看对方了。 她就这样被吊在空中,消瘦的伤痕累累的身体像是风一吹就能散,吐出的字音微弱,“有意思吗?” 脚步声响起。 柳建元向她走了两步。 “都这样了,你依旧不肯乖乖忏悔?这一身骨头可真硬。”他的声音停顿片刻,倏地笑了一下,“也是,你要是不硬气一点,早就被顾婉折磨死了。” “柳建元,你想让我对那些害死我亲人朋友的歹人忏悔?呵,这不可能,我承认我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我重新来到这世间走一遭,就没打算让那些害过我的人好过,在我眼里,他们死有余辜,沈钊是,顾婉也是!” “还有……”少女阴冷的嗓音夹着彻骨的寒,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恨,“你也该死。” “我会亲手杀了你,替傅南依报仇!” “到现在你还意识不到自己的错,对我说这种狂妄的话。” 柳建元愤怒的话音落地,电击再一次传来,这一次的强度显然比之前还要大许多。 顾言溪全身像是被刀子刺过一般,头疼脑胀,大脑像是要被一双手生生掰开两瓣一样,疼得她差点控制不住地嘶喊出声来。 有一瞬,她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要碎了。 可这极致的痛过之后,空气陷入了一阵安静。 顾言溪像是昏迷过去了,脑袋彻底垂了下去。 汗水从下颚线往下滑落,淌过她脸上那些细小的伤口。 这样的疼显然已经刺激不到她了。 顾言溪像是被扔进了一片漆黑的空间,什么都看不见,耳边只有滋滋滋的电流声在响。 柳建元推了顾言溪一把,看着她死狗一般的身体伴随着铁链的响声在眼前晃荡,扯了扯嘴角。 “呵,我还以为你有多能扛。” “不过如此罢了。” 任凭他再说什么,被吊挂的少女始终没有回应。 “师傅。” 门被推开,男孩出现在门口。 柳建元见了他,冲他招了招手,“过来。” 男孩眼神懵懂地朝他走去。 柳建元从怀里抽出一把刀子过去,“还记得师傅对你说过的话吗?去吧,亲手杀了这个恶魔。” 男孩接过刀子,泛着光亮的刀刃折射出他天真无邪的脸,还有那双黑亮的眼睛。 他点了点头,捏紧了手中的刀,向吊在中央的少女走去。 …… 傅砚辞翻过杂草丛生的花坛,那栋废弃的养老院便出现在视线里。 夜色下,那栋建筑掩映在杂草和树木里,像是被遗忘的禁地。 他看了一眼手机,信号仍是零格。 这片区域显然已经在电磁干扰的范围之内,只要走进来,就会跟外界断开联系。 越是这样,说明言言被带到这里的可能性就更大。 傅砚辞拧了拧眉,抄近路走过去,直接翻越了外墙进了养老院内。 这栋建筑外面的红砖已经泛旧,院子里摆设着一些老旧设施,大多不是坏了就是生锈了。 养老院的规模不算大,五层楼,建筑风格看起来像是十几年前的。 除了一楼设置有几个公平区域外,其他楼层分布着大小规模一样的房间,一间邻着一间,大多门都是开着的,有的从外面被锁上,还有一部分锁芯都锈死了打不开。 整个楼栋早断了点,傅砚辞打开强光手电筒照明,一间间地踹开查看,从一楼走到五楼,动作急促迅速得像是在拼命争取什么。 细密的汗珠布满了他的额头,是累的,也是紧张的。 “砰!”的一声。 最后一间紧闭的房门被他踹开。 当手电筒的光扫过那发黑发霉的墙时,出现在傅砚辞视线里的,依旧是一片空荡荡。 不在这里。 柳建元不在,言言也不在。 傅砚辞怔了一下,呆站在门口,似是有些不可置信。 难道不是这里吗? 他转身退出房间,环顾着空荡荡的黑暗的走廊。 手电筒的光线四处晃动着,他一边检视着墙壁和地板上的痕迹,一边快步地朝着楼梯走去。 突然在某一刻,他猛地怔住,然后将手电筒的光移向了身后的地板。 那落满了灰的地板上,泛着一丝暗红色。 像是血淌过的痕迹。 傅砚辞蹲身,手指在上面摸了一下。 凝固的,冰冷的,带着一丝腥。 他借着手电筒的光寻找,在不远处两米的位置又找到一滴血痕。 …… 有人说,在死之前的短短几秒,人的脑海里会像播放电影似的闪过这一生的光景。 那些被遗忘的,被忽略的,或重要的,或不重要的,都会短暂地重现。 顾言溪像是被抛进了一片混沌里。 高强度的电击会让人出现心脏骤停的状况。 她的心脏停止跳动了吗? 顾言溪不知道,也分不清,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只是模糊地想起一些片段。 有三个哥哥带着她一起在游乐场玩的画面,画面里的她穿着白色的裙子,打扮得像精致的小公主。 哥哥们看她的眼神无一不是带着溺爱。 她坐在旋转木马上,坐在摩天轮上,拉着人扮玩偶的手,这一幕幕,像是被定格成照片,一张张汇成她那无忧无虑欢声笑语的童年…… 还有她第一次看见顾婉,对于那个素未相识的“姐姐”,她总是充满了期待。 她热情地牵着顾婉的手,笑吟吟地喊她一声“姐姐”。 第530章 这个世界善恶分明 人生总是这样大起大落。 黎明过后,就会迎来黑暗。 后来她那些爱的人,那些爱她的人,一个个地离开。 她每一次挥着泪跟他们告别,直到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她被人踩进泥潭里,身上的伤痛都是刻骨铭心的教训。 “顾家没了,你三个哥哥死绝了,傅砚辞也被烧死了。” “能护你的人,已经没了。” “你现在就是我脚底下的一条狗。” “顾言溪,你太蠢了。” “你去死吧。” “……” 不人不鬼地活了三年,亲尝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她隐忍了三年,在痛苦中折磨了自己三年。 拽着沈钊跟顾婉去找柳建元的那天,月亮是红色的,像血一样红。 总有些东西,需要她亲自来颠覆。 后来,这些画面消失,随时而来是“砰”的一声巨响。 她看到那颗子弹射向了傅南依的身体,流出来的血怎么也止不住。 这个世界善恶分明,有恶有善,有人唯利是图背叛她于不仁不义,亦有人用命护她。 有时候人活着,往往是因为那些在乎自己的人和自己在乎的人。 这是他们与这个世界唯一的羁绊。 也是临近死亡的时候,向她伸过来的手。 “言言,你别走。” 黑暗中,她看见了傅砚辞的脸。 “知道这段时间我是怎么度过的吗?生不如死……” “你不会再丢下我一个人的,对吗?” “顾言溪,你若是再离开我一次,我真的会疯。” “……” 柳建元的声音在混沌中响起,像是隔着好几层隔音棉才传到她耳边。 “去吧,亲手杀了这个恶魔。” 顾言溪猛地睁开了眼,黑亮的眸子在夜色中泛起凌厉的光。 她伸出掌心抓住锁链,两条腿在空中踹起,身体在空中荡开一条弧度,一脚正中男孩的脑门将其重重地踢翻在地。 男孩踉跄几步,手中的刀子掉在了地上。 柳建元见状脸色骤变,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顾言溪就抬起膝盖狠狠地砸向了他。 “砰”的一声。 柳建元后背撞到了坚硬的墙壁。 肋骨好像被砸断了一样发出脆响。 柳建元那张冷静自持的脸上浮现片刻的慌张。 “顾言溪!你……!” 他恼羞成怒地从大衣兜里掏出枪。 “砰砰砰”接连的三声枪响。 黑夜将这个声音无限地放大。 傅砚辞刚跑到一楼餐厅,这声音就在耳边响起,距离他如此近。 他将视线锁定了左侧的冷冻室。 声音就是从里面传来的。 “言言!” 傅砚辞惊呼着冲过去,用身体去撞冷冻室的门。 一下、两下、三下…… “砰砰砰”的撞击声不断地回荡在这栋楼里。 柳建元不确定自己是否打中了顾言溪,但是却隐隐听到了她的惨呼声。 他一眼扫过去,看见顾言溪的大腿上被子弹开出了一个洞,汩汩冒出的血染红了她的裤子。 她挣扎了两下就吊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她死了。 柳建元这才松了一口气,急促的呼吸平复下来。 他又抽空看了一眼门口,不断传来的撞击声告诉他,有人来了,那人在强行破入这扇门。 柳建元捏紧了手中的枪,深吸一口气,走至顾言溪身边,想要确认刚才那几枪是否打中了她的要害,以及……她是不是真的死了。 他没注意到那条吊着顾言溪的铁链,已经快要断了,是被其中一颗子弹擦的。 在他靠近的一瞬间,原本“死”去的人又动了起来,她一脚踹向柳建元,那铁链也随着那股力道彻底断开。 柳建元手中的枪被顾言溪一脚踢飞,手骨因为剧烈的撞击发麻。 他瞬间笑不出来了,脸上的血色尽失。 那条铁链还有一半栓在顾言溪的右手上。 少女从地上爬起来,猩红的眼里溢出狠。 她恨过许多人,但是从未像现在这样产生如此强烈的恨意,一心只想……杀了眼前这个人。 不仅是为了傅南依,也是为了她自己。 顾言溪将剩下的那半截铁链缠在手腕上,一拳头挥向了柳建元的脸。 那泄恨般的一拳砸过去,铁链摩擦着他的脸绽开血肉,柳建元半边脸几乎毁容。 她一次又一次地砸向柳建元。 肉体扛不住这样一次又一次凶狠的力道,终于是血肉模糊,皮开肉绽,满脸是血。 “柳建元,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少女那双漆黑的眸子在黑暗里却诡异地亮,瞳孔里散发着嗜血的疯狂和复仇的快意。 “你会后悔你所做的一切。”她微微扬起了下巴,“我会亲手杀了你。” 她卡住了柳建元的脖子,卯足了力气。 饶是这双手受过伤,却还是掐得柳建元脸色发白。 柳建元挣扎着,睁开那双被打得肿胀的眼睛,手不动声色地摸向了口袋里的电击笔,电光火石间狠狠地扎向了顾言溪的脖子。 顾言溪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瞳孔一缩,强力的电流窜至身体的每一处角落,电得她浑身痉挛。 柳建元松开电击后便是一拳头狠狠砸在顾言溪的太阳穴上。 顾言溪眼前一黑,耳边嗡嗡作响。 “顾言溪,那就看看,到底是谁杀了谁!” 柳建元猛地抓起之前掉在地上的枪,用枪口抵住了她的脑袋。 他看着顾言溪,沉声道:“你能救你,也能毁了你。” 说话间,便要扣动扳机。 下一秒,顾言溪抬起手肘便击中了他的手腕。 “砰”的一声,枪口被撞开,子弹射到了对面的墙上。 顾言溪顺势屈膝一顶将柳建元撞倒在地,紧接着抬腿就一脚扫向了他的脑袋。 柳建元头一偏,嘴里喷出一口血来。 顾言溪咬着牙,一步一步地走向了他,在他跟前站定,又是一脚踹在了他的脸上。 “师傅!你放开我师傅!” 身后忽然传来男孩的喊声。 顾言溪听到这声音,危险临近的意识让她立刻回头去看那个男孩。 只见那男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前,举着一把刀朝她刺来。 顾言溪抬起被铁链缠绕的手去挡他手里的刀子。 那铁链替她竖起一层硬实的防护,刀刃被铁链弹开,空气中有火光闪过。 第531章 对方的手上,是他的软肋 “砰”的一声,冷冻室的门被人破开。 同一瞬间,顾言溪感觉到身后有冷风袭来。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柳建元从后面卡住了脖子。 冷冰冰的枪口抵住了她的太阳穴。 傅砚辞见状,身体比脑子更快地做出反应,夺走了男孩手中的刀,同样卡住了男孩的脖子,刀尖抵在了男孩的动脉上。 他喘息着,捏着刀的手骨节泛白,死死地盯着柳建元,怒喊道:“你敢开枪,我就杀了他!” 柳建元瞳孔一震,扣动扳机的手猛地顿住。 顾言溪被卡着脖子呼吸困难,她去掰柳建元的手,想要挣脱。 下一秒,柳建元眸色一凛,抬起手,枪托猛地砸了一下她的颧骨。 枪托的锋利在她的脸上划开一道又深又粗的口子,皮肉都翻了出来。 傅砚辞目眦欲裂,“柳、建、元!你他妈再动她试试!” 说着就将刀尖抵进了男孩的皮肤里,刀口刺破皮肤溢出血来。 男孩梗着脖子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喘,年轻稚嫩的脸上血色尽失。 “师傅……”他带着哭音喊,眼睛直直地看着柳建元。 柳建元看了看男孩,又看了看被他死死卡住脖子的顾言溪,那被血水淌过的眸子微微眯了眯,泛着幽幽的冷光。 他拖着顾言溪往后退了两步,枪口抵着她的太阳穴钻了钻,“你拿他来威胁我?你以为我会在乎他的命吗?我既然来了这里,就是连我自己的性命都置身事外了,我今天……只要顾言溪死!” 他话音里满是癫狂和偏执。 这个由他亲手创造的恶魔,也该由他亲手了结。 顾言溪整张脸因为缺氧而泛起青紫,那支枪紧紧地抵着她的脑侧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好像随时就会有一颗子弹从里面飞出来将她的脑门射穿。 傅砚辞看着顾言溪身上的伤口,又将视线转向柳建元,看着他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表情,恨不得立刻将他处死。 可他做不到。 他处于劣势。 对方的手上,是他的软肋,是于他而言极其重要的人。 傅砚辞深吸了一口气,盯着他嘶声道:“如果你真的不在乎他的命,那你早就已经扣下了扳机!” 柳建元闻言脸色变了变,眼底蓦地掠过一抹狠色,枪口迅速地对着顾言溪的肩膀上就是一枪。 突如其来的一声枪响让傅砚辞一怔。 下一秒他就红了眼眶。 近距离的射击打在肉体上绽来血花,他看着顾言溪咬着牙发出一声闷哼,脸上瞬间浮现的惨白,瞬间就崩溃了。 “艹!柳建元!你跟你说了别动她!你没听见吗?!” 他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双眸瞬间就泛起不正常的血红色。 “你说你不在乎他的死活是吗?那我就杀了他,妈的,老子现在就杀了他!” 说着傅砚辞就抬起了手中的刀,狠狠地朝着男孩的脖子扎去。 那一瞬间,他是真的气疯了,也是真的想杀了手中的人质。 就是在这个时候,顾言溪急喊出声:“不要!” 她看着他,本该白皙的脸上布满了血痕和大大小小的伤口,“傅砚辞,冷静,不要为了一个罪犯,搭上自己……” 这一刀下去,这条人命就是他的了,他难逃制裁。 傅砚辞即将落下的手瞬间止住。 下一秒,他眼神一凛,还是一刀扎在了男孩的肩膀上。 他像个疯子,恶狠狠地对柳建元咆哮:“还给你的!这一刀,是还给你的!你说你不在乎他的死活,那你就开枪啊,你开枪,我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你得死,他也得死!” “不就是死吗?那就一个也别活了。” 男孩瘦弱的肩膀生生挨了这一刀,瞬间眼泪就溢出来。 到底是孩子,一下子就止不住地放声哭了出来,“师傅!师傅……” 柳建元也红了眼睛,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上泛起怒意,看起来更加狰狞。 “威胁我是吗?那你就杀了他啊,现在就杀了他!你看我在不在乎他的死活,大不了我立刻就一枪嘣了顾言溪!” 顾言溪被他拖拽着,那被子弹射中的胳膊沁出血来,无力地垂落着,像是断掉了一样。 柳建元崩溃地歇斯底里着,“你不是也想知道傅南依为什么要去找死吗?” “哈哈!”他发出疯癫的笑声,“是我做的!满意了吗?傅砚辞,知道这个答案你感觉怎么样?是我做的,是我让夏莽安带傅南依过去的,因为我知道那栋楼会爆炸,我也知道,顾言溪不是墨天成的对手。” 这话落地,傅砚辞的眼神猛地一变,眉眼间倏地扬起杀意。 柳建元看着他,“杀了他,然后把我也杀了,为你妹妹报仇啊!” 他唇角溢出血来,那双浑浊的眸子里面也布满了血丝,瞪圆的眼睛就这样盯着傅砚辞,像是地狱里走出来的厉鬼。 “傅砚辞,你就不想为你妹妹报仇吗?” “来吧,来个鱼死网破。” 傅砚辞牙关死死地咬着。 黑暗里,那双眼睛里迸射出十足的恨意,像是要生生将柳建元给绞碎。 他捏着刀子的手在微微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扎进男孩的身体。 “傅砚辞……”顾言溪艰难地吐字,“不要听他的。” 傅砚辞像是被丢进了巨大的漩涡里,头脑有一瞬的混沌,他看着顾言溪脸上的伤、肩上的伤、还有大腿上的伤…… 以及她身后,柳建元那张歇斯底里写满了癫狂的脸。 他深吸一口气,咬死了牙关让自己恢复理智。 不行,他不能这么做。 如果男孩死了,那么同样被柳建元作为的人质的顾言溪也将必死无疑。 这一刀下去,在给柳建元痛击的同时,也会要了顾言溪的命。 他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了。 不能再失去她第二次。 他明明才刚刚把她找回来,那些苦不堪言的日子他怎么会忘记? 这个于他生命而言最重要的人,他分明在前一天还拥抱过她、亲吻过她、感受过她身上的体温。 仿佛他的唇齿间还停留着她的味道。 如果这一刀下去,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将灰飞烟灭,连带着他活下去的信念…… 第532章 你于他而言就是救赎 傅砚辞看着顾言溪,少女看他的眼神温柔。 “傅砚辞,你别管我了,为了一个我,再搭进去一个你,不值。” “你走吧。” “他杀了我,他也活不下去。” “如果我的死,能为傅南依报仇,那也算是值得的对不对?” “……” 这样的她,让人怎么能狠得下心丢下她呢? “不……”傅砚辞艰涩地咬着唇,摇头,“不要……” 傅砚辞黑眸里涌现出无奈的悲伤,一个大男人,像是要哭了一样声音嘶哑,“我不会走。” 他捏着刀子的手无力地松了下来。 傅砚辞微微阖了阖眸子,看着柳建元道:“柳建元,你放了她,我也会放了这个孩子。” 柳建元警惕地盯着他,那拿着枪的手迟迟没有扣下去,但是也迟迟没有移开。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 傅砚辞看着他道:“只要没出人命,你就不算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你纠结于上一世所做的事情有什么意义?” “人活着就是要往前看的,死亡也并不是解脱。” “我不会杀他,我没你想的那么狠心,我承认,我在乎顾言溪,但你就真的一点也不在乎这个孩子吗?” 他拽着这个孩子把他往柳建元面前推了推。 柳建元的目光挪到这个孩子身上,孩子那张布满了脏污的脸上沾满了泪痕。 傅砚辞跟顾言溪对视了一眼,顾言溪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柳建元猛地看向傅砚辞,“我为什么要在乎一个跟我毫不相干的孩子的死活。” “真的只是毫不相干吗?”傅砚辞冷冷地反问,“这个孩子把你当做他唯一的亲人,他是你亲手带大的,从你在灵山捡到他的那一刻起,命运就为你们系上了纽带。” 男孩含着泪的眼睛盯着柳建元,哭着喊着道:“师傅,你别听他的,别管我。” 他伸出手去推傅砚辞的手,甚至不惜张嘴去咬。 然而被一个成年男人这样禁锢,他的一切反抗都是徒劳。 挣扎无果,那男孩又对柳建元喊道:“师傅,你是不是说,杀了顾言溪是你最大的心愿吗?师傅,你杀了她,别管我。” 往往软刀子才是最扎心的。 男孩这样强忍着泪意的表情,还有他那一声声的“师傅”,让柳建元捏着枪的手,有一瞬的松懈。 傅砚辞敏锐地注意着柳建元的变化,趁热打铁道:“这么懂事的孩子,你舍得让他去死?” “他喊你一声师傅,对你言听计从,这么小的年纪,你就教他拿刀伤人,柳建元,你不是法盲吧?你在教唆他犯罪,你对得起他喊你的一声声师傅吗?” 傅砚辞的头脑恢复了冷静,好像已经捏到了某种最为关键的东西。 “柳建元,你年纪大了,死不死对你来说无所谓,可是他呢?他只是一个孩子,在道观门口捡到他的那一刻,你于他而言就是救赎。” “师傅,你不要听他的话。”男孩挣扎着哭喊道,“他跟顾言溪一样都是坏人,你不是说了吗?只有弥补自己犯过的错,你才能放下所有的包袱,现在顾言溪就在你手上,你现在就可以杀了她。” 傅砚辞听着男孩说的话,却没有阻止他。 而这些话,正是他希望他说的。 “你闭嘴!”柳建元率先喊出口,声音急促又愤怒,像是被抓到了什么软肋一样,“不要再说了!” 他捡到这个孩子的时候,是个冬天。 道观门口铺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这个孩子被裹成一团扔在道观门口,又小又瘦,一张小脸已经冻成了青紫色。 他把它抱进去,一养就是十多年。 他让他喊他师傅,说是把他当徒弟一样对待,可实际上早已是半个父亲了。 十年的时间,他看着这个孩子从小长到大,见证着一个生命茁壮成长的过程,又何尝不是他枯燥日子里的另一种快乐? 这个孩子一岁的时候就被查出来患有一种先天性的疾病。 或许这就是他被亲生父母遗弃的原因。 柳建元带他治病,几乎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 可他所患疾病的治疗过程无比漫长,后来柳建元不得不他靠为人占卜来赚钱,筹集治病的费用。 无妻无儿的他,就这样莫名地承担起了他本不该承担的责任。 这个孩子很乖,对他言听计从。 柳建元喜欢将自己的心事都诉说给他听,因为年幼的孩子就是一张白纸,是最好的倾听者。 “柳建元,你的善心把他从死神手里拉回来,你的目的,难道就是送他去死吗?” 傅砚辞已经从柳建元的表情里感觉到了一种名为心软的东西。 他知道,自己就快要赢了。 “不是的,我不是要送他去死。”柳建元急促地喘息着,他带着顾言溪后退了几步,好像他也不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行为都不听使唤。 顾言溪那个连续遭受过两次重创的伤口还在流着血。 她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流失,眼睛要闭不闭,咬着牙才能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知道自己要挺住。 挺到最后一刻。 傅砚辞推着男孩走向柳建元,“你放了顾言溪,我也放了他,你知道我不会随便杀人,前提是,你不伤害我的未婚妻。” 男孩睁大了眼睛看着柳建元,向前伸手想去够他。 “你看,对他而言,你是多么的重要,你是这个孩子唯一的依靠,他已经把你视作了他的亲人,他的父亲。” “柳建元,他才十多岁,你真的忍心看着他因为你,就这么葬送了自己的一生吗?其他的孩子在这个年纪都在做什么?他也应该跟其他孩子一样,有光明而美好的未来,而不是因为你的执念,死在这里。” 傅砚辞循循善诱,“柳建元,看他一眼吧,他需要你,你也需要他。” 柳建元怔住了,脸上有几分动容。 傅砚辞紧张地看着他,喉咙微微滚动着。 两方无声地对视,这场拉锯战持续了太久,久到傅砚辞捏着刀的手都快失去知觉。 直到柳建元的声音打破寂静。 “把孩子给我。”他说。 那抵着顾言溪的枪口,缓缓地挪开了。 第533章 病危通知书 傅砚辞看着柳建元彻底将顾言溪放开,蓦地松了一口气。 “言言……” 他隔空向顾言溪伸出了手,同时也将男孩往柳建元的方向推了一下。 顾言溪一瘸一拐地向傅砚辞走去。 与此同时,男孩也含着泪跑向柳建元,“师傅!” 然而,就在下一秒,顾言溪看见傅砚辞的脸色骤然变了。 “言言!卧倒!” 几乎是在男人急呼出声的一瞬间,顾言溪便感受到了来自身后的那股杀意。 在她身后,柳建元拧笑着举起了枪,扣动了扳机。 只是一秒的功夫,子弹破空而来。 顾言溪条件反射地卧倒在地。 她听到了子弹破开肉体的身体,却不是她自己的。 “不!”柳建元崩溃地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吼。 整栋楼都为之震颤。 顾言溪隐隐预感到了什么,她以卧倒的姿势趴在地上,视线所及,是男孩穿着球鞋的脚。 视线再往上,顾言溪怔住了。 男孩的眉心被那颗子弹开出一个洞,正往外汩汩溢着血。 男孩那双睁大的瞳孔直勾勾地看着柳建元,里面写满了错愕。 谁都没料到这颗子弹会打中男孩的要害。 柳建元那颗子弹,是向顾言溪的心口射去的。 而顾言溪在听到了傅砚辞的指令后迅速卧倒,所以子弹落在了顾言溪身前的男孩身上。 柳建元看着男孩头上的血窟窿,瞪大了眼睛。 不等他有什么动作,一道黑影迅速地扑向了他,将他摁倒在地。 傅砚辞迅速地夺走了他手中的枪将其拆散,避免他再次开枪想要射杀顾言溪。 柳建元跪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喊着男孩的名字,“安安!” 他看着男孩的身体重重地摔倒在地,挣扎着要去拉他。 “安安……”柳建元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崩溃的哭腔。 “放开我!放开我……”他用力地甩开傅砚辞,像个疯狗一样朝着男孩倒地的身体爬去。 那殷红的血水从男孩的眉心往外溢,淌过他的脸颊流在地上。 傅砚辞看着柳建元这副疯狂的样子,也没了阻止他的心思,扔掉手中的枪支零件就松开了他。 外面响起警笛的声音。 柳建元抱着男孩的身体,一遍遍地喊他的名字。 那张泪意纵横的脸上布满了绝望。 不多时,紊乱纷杂的脚步声传来。 一行特警冲了进来,为首的两个迅速地将柳建元擒住,铐住了他的双手。 顾言溪怔怔地看着倒在血泊里的男孩,亦没有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是不是人只有在某个瞬间,才会意识到什么是对自己而言重要的东西呢? 柳建元在指使男孩用抹了药的刀子刺向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结果会变成现在这样? “咳咳……” 她弯着上半身捂嘴剧烈地咳嗽着,感受到什么温热的液体洒在掌心,摊开手一看,是颜色鲜明的血。 看见这一幕的傅砚辞脸色猛地变了。 “言言。” 他冲过来单膝跪在她身边,“你怎么了?” “我……”顾言溪苍白的唇刚挤出一个字,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傅砚辞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将人抱起来就往外跑。 “救护车!救护车……” …… 医生推动轮床的声音在夜晚的医院走廊上十分刺耳。 傅砚辞跟在后面跑,神色焦急,“医生,求求你了,医生,你一定要救救她……” “病人家属不要进手术室!” 护士将轮床推进抢救室,将傅砚辞拦截在外,便关上了急救室的门。 傅砚辞看着紧闭的门和急救室亮起了灯,在门口驻足许久,这才移步到了墙角的位置。 转眼,走廊上静悄悄只剩他一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傅砚辞时而蹲在墙角一言不发,时而站在手术室门口细听里面的动静,时而在走廊上不安地徘徊…… 男人的身影被头顶的灯光拉得修长。 不知什么时候,走廊那头忽然传来声音。 “言言呢?”顾言川狂奔而来,在傅砚辞面前站定,气喘吁吁地看着他,“我小妹在哪?” 傅砚辞沉默地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手术室紧闭的门。 顾言川怔了一下,跑到急救室的门口垫脚往里面看了两眼,什么都没看到,就又跑到傅砚辞跟前问他,“怎么回事?情况严不严重啊?” 不等傅砚辞说什么,急救室的门被人“唰”地一下拉开了。 医生从里面探出头来,摘下口罩,眼神扫过傅砚辞和顾言川,眼神焦急道:“你们谁是病人家属?” 顾言川立马跑过去,“我,我是她哥,她怎么样了?” “签字。”医生直接递给他一张纸张。 “这是什么?” 顾言川一脸懵逼地接过去,下一秒,看见上面“病危通知书”几个字,瞳孔倏地就睁大了。 “病危通知书?”他诧异地呼出声。 傅砚辞闻言,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 他稳了稳身子,快步走过来,“医生,她到底怎么了?” “是这样的,病人身上两处枪伤,一处刀伤,还涉及多处骨折,情况比较复杂,失血严重,我们会尽力采取抢救措施,但是不能保证手术过后的结果一定理想,这份病危通知书你赶紧签了,我们好继续进行手术……” “什么意思?”顾言川一听这话就恼了,“不管怎么样?你们必须让她活着出手术室……” 不等他说完,傅砚辞拉住他的手把人往后拽了一下。 “顾言川,不要浪费时间了,赶紧签字。” “可是……” 对上傅砚辞冷静凌厉的目光,顾言川欲言又止。 他攥紧了手中的病危通知书,目光掠过那句“虽然病人情况危急,随时可能出现生命危险,我院仍会尽最大努力采取急救措施,同时向您告知,医院将依据救治工作的需要,在事先未征得您同意的情况下,使用和采取应急救治所必须的治疗手段,请予以理解、配合和支持……” 顾言川咬了咬牙,拿着笔颤抖地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 第534章 眼前的人不是在梦里 手术室的门再一次合上。 傅砚辞低头坐在长椅上,修长挺拔的身形仿佛一瞬间就消瘦了下去,细看之下,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 顾言川也焦急地在走廊上转来转去,脸上写满了不安。 在转了好几个圈后,他一下子坐在了傅砚辞的身边。 “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傅砚辞深吸了一口气,疲惫的声音缓缓地跟他讲着事情的始末,“我去的时候,柳建元手上拿着枪,我看他要对言言开枪,用刀挟持着那个男孩子要求他放了言言,柳建元早就疯了,对着言言的肩膀就开了一枪……在那之前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言言受的虐待肯定不会少……” “艹!”顾言川听得忍不住破口大骂,“神经病吧?” 傅砚辞压低了声音道:“他开枪打死了跟他一起的那个男孩,死刑逃不了。” “咎由自取。” 两人正说着话,电梯口忽然传来动静。 一大群人涌了出来。 为首的人正是顾霖松,身边跟着的仪态良好的妇人正是温淑仪,身后还跟着顾言珩跟顾言泽。 他们匆匆而来,身影在走廊上卷起一阵风。 顾霖松肉眼可见的老了许多,发缝间隐隐可见斑白。 他的视线先是快速地掠过傅砚辞,又转向了顾言川,语气带着些不可思议,“真的是言言吗?” 不等顾言川说什么,傅砚辞就率先开口:“就是言言。” 笃定的语气,不容置疑。 温淑仪也冲了过来,看向傅砚辞,“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那个叫顾简一的女孩怎么会是言言呢?” “温阿姨。”傅砚辞淡声道,“您看到她就知道了。” 一个母亲,若是见到了,绝不可能认不出自己的孩子。 温淑仪看了看急救室紧闭的门,走过去,手颤抖地摸上门,眼里一下子就盈了热泪,“言言……我的孩子……真的是你吗?” 顾霖松示意顾言泽去扶着温淑仪,自己则是转头看向了顾言川,“情况怎么样了?” 顾言川叹了一口气,神色黯然,“刚刚下了病危通知书。” 顾言泽闻言拧了一下眉。 对于一个医生而言,他无比清楚病危通知书意味着什么。 顾霖松也一脸凝重地蹙起了眉,有些懊恼地低声喃喃,“怎么会这样呢……” 顾言珩看了一眼顾霖松难看的脸色,出声安慰道:“爸,言言一定会没事的,那么多事情她都挺过来了,这次也一定会好起来的……” 他话虽是这么说着,可自己额头上也紧张得冒汗了。 顾言泽扶着温淑仪,看她满脸憔悴,眼眶通红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 “妈,你别担心,言言会没事的,即便下达了病危,也不意味着情况一定很糟糕,大多数时候只是医院为了明确责任才这么做。” 温淑仪听着顾言泽的话,眼泪却更是止不住地簌簌往下掉。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唰”地一下开了。 顾言溪被几个医生推出来。 一大帮人涌了上去。 温淑仪就在医生跟前,红着的眼眶看他,“医生,怎么样了?” 为首的医生取下口罩,“伤者身体里的子弹已经取了出来,伤口也做好了缝合处理,她现在还需要进ICU静养,什么时候情况彻底稳定了才能出来。” “好好好。”温淑仪连连点头,悬着的一颗心也算是放下了许多。 她将视线落在病床上的少女身上,有一瞬的停顿。 就像傅砚辞说的,一个母亲绝不可能认不出自己的孩子。 温淑仪在看清楚少女那熟悉的眉眼瞬间,一下子就泣不成声。 “言言……真的是我的言言。” 她不可置信般,深深地注视着少女的五官,那张脸虽然跟往日不同了,可是无论如何,这都是她的女儿啊。 温淑仪情不自禁地想用手去抚摸少女的脸,却又碍于她脸上的伤口在半空中缩回了手。 顾言溪还带着呼吸机,身上插着管子,身体上缠满了纱布。 医生一边推着她往ICU的方向去一边交代着病人的具体伤情以及后续护理的注意事项。 顾言泽在一旁默默记下。 顾言溪即将被推进ICU前,温淑仪红着眼眶不舍得松开轮床,依依不舍的目光看着病床上的少女,“我的宝贝女儿……” 终于回来了。 “妈。”顾言泽红着眼眶去拉她,“言言现在需要的就是静养,她会没事的,ICU有专业人员24小时监护,你就放心吧。” ……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在ICU呆了三天,顾言溪被转到普通病房。 “言言。”傅砚辞坐在病床边,拉着顾言溪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吻了一下,“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病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呼吸均匀。 傅砚辞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的发梢,动作无比轻柔。 少女静静地躺着,脸色苍白如纸,因为这段时间靠营养液维持的缘故,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原本就纤细的脖颈更细了。 傅砚辞喊着她的名字,将额头抵上她的额头轻轻碰了碰。 少女的眼睫轻轻颤了一下,下一秒,眼皮也缓缓地睁开。 傅砚辞倏地对上少女睁开的眼睛,一怔。 下一秒,眼中立即闪过一丝惊喜。 “言言……你醒了?” 顾言溪看着傅砚辞放大的脸,有一瞬的茫然。 她只觉得自己做了好长的一个梦。 梦里她像是被困在泥沼中,身体沉重不已,好像有一只手拉着她不停往下坠。 可是有一道声音一直在喊她的名字。 “言言,你别走。” “不要再离开我。” “你说过,不会再丢下我一个人的,对吗?” 睁开双眼,映入视线的这张脸便跟声音的主人对号入座。 顾言溪费力地抬起手指,不由自主地摸上男人憔悴疲惫的脸颊,“傅砚辞……” 傅砚辞立刻抓住了她的手,声音带着几分喜极而泣。 “言言,我在。” 顾言溪眨了几下眼睛,指尖触碰到男人脸上的温度,才确信,眼前的人不是在梦里。 她想动,可刚有动作,那伤口被牵扯的剧烈疼痛便让她蹙起了眉。 第535章 一只有心机的猫 “别动。”傅砚辞见她起身的动作,连忙制止了她,“你伤口还没痊愈,不能乱动。” 说完,他弯腰把床摇起来,“这样会好点。” 顾言溪靠在床头,目光扫视到手背上的输液管还有连在她胸口的各种检测仪,发现自己连动弹一下都做不到。 她又将视线转到了傅砚辞的脸上。 看这个向来形象完美的男人连脸上的胡茬都没有收拾的疲惫模样,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你看起来好像很久很累,我睡了多久,是不是让你担心了?” “三天。”傅砚辞淡声道,“虽然这里有护士二十四小时看护,但我怕你睁眼第一时间看不到我。” 他哪里敢闭眼? 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人,还没多听听她的声音就被下了病危通知书。 他真怕自己一闭眼,再睁眼就看不到她了。 傅砚辞压抑嘶哑的声音克制着忐忑和不安。 而这也是他唯一的脆弱了。 顾言溪听着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心酸。 她费力地抬起手轻轻抚过男人的脸颊,温声道:“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那天我是想等你回波尔多再去找柳建元的,可是我没想到,不等我去找他,柳建元主动找上门来了,那个男孩……他算计了我。” 傅砚辞紧紧握着她的手,“言言,你知道的,我不能再忍受又失去你一次了。” “不会的,不会再有那样的事情了,当我意识到这全都是柳建元精心计划的一场骗局时,我非常后悔自己的决定。” 傅砚辞凝视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他贪恋地握着顾言溪的手,像是抓住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一点点平复自己这几天的提心吊胆和惶恐不安。 病房里充斥着劫后余生的安定。 顾言溪又想起了晕倒前看到的最后一幕,“那个男孩……” “死了。”傅砚辞说。 他顺手从果盘里取出一个苹果和水果刀,动手削了起来,“柳建元被逮捕了,不会再对我们造成威胁了。” “这样啊……”顾言溪缓缓地点了点头。 不知道柳建元会不会后悔自己开的那一枪。 如果他不曾在最后一刻动杀了她的念头,那个男孩也不会死吧。 可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傅砚辞,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顾言溪墨色的眸子凝视着他,“你掘我的墓,是因为你从那个时候就知道,我没死,是吗?” 傅砚辞眉眼低垂着,那抵着水果刀的指尖顿了一下。 就像一个母亲一眼就会认出自己的孩子一样,他又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的爱人呢? 哪怕在机场那天他并没有抓到她的身影,哪怕所有人都觉得他是看错了。 可他知道,自己不会看错。 哪怕从那以后顾家人视他如仇人,可那又如何? 与全世界为敌,他也要偏执地认定自己的未婚妻没有死的事实。 如果连他都认定她死了,那她就真的被这个世界遗忘了。 可不管她在这个世界的哪个角落,他都不会遗忘她,也不会让她被其他人所遗忘。 顾言溪没死。 他的未婚妻没死。 傅砚辞抬眼对顾言溪道:“言言,你很聪明,知道用那场爆炸掩盖你的真实行踪,只要大家没有找到你的尸体,就会坚定地认为你已经尸骨无存了。” “可是有些东西是掩盖不了的,后来我每次去爆炸点监察下属搜查的情况,泰森都会跑开,他总是会跑到附近一公里附近的路口,遥遥地看着路口延伸的方向。” “狗狗的嗅觉是最灵敏的,而你是它的主人,它怎么会闻不到属于你的气息?” “后来我知道,它反复停留遥望的地方,才是你最后停留的地方。” 说到这里,傅砚辞又低下了头,继续削着手中的苹果。 男人低垂的眉眼间铺了一层晦涩。 “言言,你的想法并非天衣无缝,甚至可以说破绽百出,只是我那个时候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离开,你怎么就忍心……丢下我一个人。” “我有时候真的好恨你,恨你又一次地骗了我。” “你明明说过,会跟我结婚的,但你总是食言。” “后来我更恨自己,恨自己太愚钝,放弃了眼睛的治疗,所以没能在机场那天抓住你,后来我治好了我的眼睛,为的就是下一次再见到你的时候,绝对不会看漏。” 傅砚辞的声音像是咬着牙带着恨,可眼眶却微微泛了红。 顾言溪看着男人下弯的脊柱,心头一阵阵发涩。 原来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承受的痛苦不是来自她的“死”,而是来自她的不告而别,她的突然消失…… 难以想象一个人是怎么承受着她的欺骗,却又偏执地坚信着她没有死的真相,大海捞针一样地满世界找她。 顾言溪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愧疚和后悔的情绪交织。 刀削动果皮的声音在病房里无比清晰地响起。 傅砚辞沉沉地吁了一口气,又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走了以后,团子就成了我的全部,猫猫总是比狗狗要乖软,尤其是它的身上有你的味道,可后来你连团子也不放过。” 顾言溪:“……” “我知道你为了不露出破绽,一开始你会定期地给团子的毛发染色,让它看起来跟以前不一样,可后来大概你是觉得没有人会觉得你还活着吧,渐渐地就忽略了这件事,直到有一天,我的下属告诉我,说找到了团子。” 说到这里,傅砚辞倏地笑了一下。 “你知道是怎么找到团子的吗?” 顾言溪不解地看着他。 “是团子主动走到那个下属脚边,用爪子扒拉他的裤腿。” “我猜团子可能见过我这个下属。” “所以,言言,你的行踪,是团子主动泄密的。” “它看似老实,实则是一只有心机的猫罢了。” 一瞬间,顾言溪脸上的不解变成了震惊。 团子竟然是这样的团子。 它原来玩了一出碟中谍的戏码…… 第536章 天道加注在她身上的惩罚 “喵~” 病房的门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推开的。 团子圆滚滚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那门被开出一条缝,走廊的光从门口泄进来,团子就站在那光线里,两只棕绿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这边看。 这只猫出现得还真是时候。 “过来。”顾言溪看着它,冷冷道。 这语气摆明了是要教训它。 团子缩了缩脑袋,小心试探地迈出爪子走了两步,又加快了步伐小跑起来,敏捷的身影一下子跳到了傅砚辞的腿上。 它很机敏地没有跳向顾言溪,而是选择了傅砚辞。 这足以说明问题。 “你就是一只骗子小猫,当初在机场是怎么说的?我们击掌发誓说你以后跟着我的对不对?结果呢?你怎么能做一只两面三刀的猫呢?” 团子委屈地叫唤了一声,从脑袋去蹭傅砚辞的衣服,一副被说委屈了的模样。 “装吧,你就使劲装。”顾言溪伸出手点了点它圆滚滚的脑袋。 傅砚辞有些无奈,“言言,团子也是想让我们两个好好的在一起。” 团子像是听懂了,在一旁直点头。 突然,病房的门再一次被推开。 “言言……宝贝你可算是醒了,妈妈都要担心死了。” 一道紧张的女声传来。 顾言溪看过去就见到温淑仪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 “你说你还活着怎么不回家呢?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妈妈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呜呜呜,言言,你就这么丢下妈妈一个人,你怎么忍心的?” 顾言溪看着温淑仪哭泣不止的样子,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妈妈……” 温淑仪伸出手想去拥抱她,可一看到插在她身上的管子和纱布,又顿住了。 一下子哭得更厉害了。 “宝贝,你疼不疼?” “妈,你别哭了。”顾言溪口吻酸涩地说道,“我不疼。” 顾霖松后一步进来,一眼就看见温淑仪哭得楚楚可怜的样子,连忙小跑过去,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帕替她擦拭眼泪。 “好了好了,淑仪,你别哭了。” “言言这不是已经好起来了吗?你看看你,在孩子面前哭得像个孩子,多不好看。” 温淑仪靠在顾霖松怀里,勉强止住哭。 顾霖松看了一眼顾言溪缠着纱布挂着点滴的样子,是又恨又气。 “你瞧瞧你干的这些事,明明还活着,为什么不回家?你妈妈整天在家里以泪洗面,你知道你这一走,你妈妈瘦了多少斤吗?” 顾言溪心虚地摸了一下鼻子,识趣地不说话。 “爸,你不要说言言的不是了。” 门口传来顾言珩沉稳冷静的嗓音。 三兄弟同时出现在病房门口。 顾言珩站在最前面,说着便大步走了进来,看向顾霖松道:“言言也是迫不得已,任谁被算命的说自己是天煞孤星命,都会焦虑不安,何况那个柳建元费尽心思布这么大一盘棋,言言也是被吓到了。” 顾言溪听着顾言珩的说辞,心想顾言珩既没提到重生的事,说明傅砚辞大抵还没告诉他们这些。 正当顾言溪转着眼珠思考的时候,一只手摸上她的脑袋。 她抬起视线就对上顾言珩温柔宠溺的眼神。 “我可怜的小妹,一定是被柳建元那个疯子给吓坏了吧?” 顾言溪怔怔地看着顾言珩,许久不见的熟悉的脸让她觉得分外的亲切。 她一下子就热泪盈眶,准备去拉顾言珩的手,“大哥……” “小妹!” 随着病房里响起一声惊呼,顾言川一下子将顾言珩挤开,然后抢先一步握住了顾言溪的手,“小妹,看看我,我是你三哥啊,你还认识我吗?” 顾言溪愣了一下,半晌才挤字道:“三哥,我是伤得很重,但不是失忆了。” 少年闻言,帅气的脸上扬起一抹傻笑,“啊,对,小妹,我是你最重要的三哥,你就算是把顾言珩跟顾言泽都忘了,也不可能忘了我。” “顾言川,你胡说些什么?”顾言泽在一旁不满地说着,目光落在顾言川跟顾言溪紧握着的手上,又提醒道,“还有,你不要把言言的手抓得那么紧,她肩膀上有伤,要是拉扯到了怎么办?” “你不就是嫉妒我能跟小妹握手。”顾言川瞪了顾言泽一眼,“我一眼就看穿了你的坏心思。” 说完他又揉了揉顾言溪的脑袋,“小妹,你不在的时候,我是最想你的,他们两个都没我那么想你。” 顾言珩在一旁冷冷地扯了扯嘴角,“你怎么知道我没想?” “你每天忙得像个陀螺,哪里有功夫想小妹?” “忙碌是淡化悲伤的一种方式而已。”顾言珩看向顾言溪,“小妹,你别听顾言川的,你不在的时候,最想你的就是大哥了。” 顾言泽不屑地看了他们一眼,说,“言言,真正的想念是不会宣之于口的。” 这句话自然换来了其他哥两个的白眼。 顾言溪:“……” 日光照得病房明亮。 原本泛着冷意的病房好像因为这几人的到来一下子被驱散了所有的寒。 顾言溪就这样看着病房里这些亲人们,感慨于自己几经波折,最后还是回到了他们身边。 她不是天煞孤星命。 她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样的结果,终究是幸运的。 可是……是不是还有什么被遗忘的东西? 顾言溪眼神有一瞬的茫然。 她低头看着自己肩头裹的厚厚一层纱布,里面隐隐沁出血来。 这样刺目的颜色。 她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回想起自己频繁咳血的无数个夜晚,一颗心,再一次沉了下去。 她……还会死吗? 柳建元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她不知道。 可是祭祀那天的画面却是她亲眼所见。 她亲眼看着沈钊跟顾婉的三魂七魄与肉体分离,这样离奇的一幕,就那样清晰地在她眼前发生。 雷声震天不是假,大雨如注也不是假。 那劈向自己的闪电也不是假的。 那么天道加注在她身上的惩罚,也不会是假的。 那本书上说,献祭是以牺牲换取所求之物,是违反天道的事,自然要付出代价。 代价是不得全寿。 重生之后,她的寿命会极其短暂。 会有多短呢? 顾言溪不知道。 可她希望,幸福的日子能再长一点。 第537章 有人爱你,从生到死 “0218号,有人来看你了。” 铁门哐当一声打开,柳建元听到声音抬起有些麻木的眼神,看向门口的狱警。 被移送至华国监狱,关在这里已经半个月了。 他没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有人来看他。 在狱警的注视下,柳建元迟缓地站起来。 他瘦了很多,监狱服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头发也理成了寸头。 狱警带着他来到了另一个房间。 少女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他。 那双黑沉的墨色眸子,是柳建元所熟悉的模样。 似乎在来的路上他就已经猜到了,看见顾言溪的时候,柳建元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意外。 “是你啊……”嘶哑平淡的嗓音低喃出这几个字,他慢吞吞地坐在了顾言溪对面。 手铐被狱警解下以后换上了手镣脚镣,柳建元就这样看着对面的少女,那双眼再也不像往日那般阴沉犀利,取而代之的是一潭死水。 顾言溪坦然地看着他。 此时此刻,他们面对面坐着,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剑拔弩张。 若是要问柳建元,他还恨顾言溪吗? 答案是肯定的。 可是事到如今,恨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他的执念,除了让亲手带大的孩子死在了他的枪下,没有起到任何的其他意义。 顾言溪也一样。 她依旧憎恨柳建元设计让傅南依去送死这件事。 傅南依一日不醒,柳建元的罪孽就一天比一天深重。 可如今,柳建元坐在这里,身穿囚服,眼里无光…… 他已经得到了他该得的报应。 “听说你三天后就要被执行死刑?”顾言溪看着这样有些陌生的柳建元,平静地问道。 柳建元似乎也已经坦然接受了自己要被执行死刑的事实,淡淡地应了一声。 “柳建元,其实我应该感谢你的。”顾言溪说,“你也算是救了我一条命的人,虽然我承认我胁迫你的手段不怎么光彩,可你毕竟还是帮了我。” “所以你就是这么对你救命恩人的?”柳建元看着她笑,难得语气里还带着开玩笑的意味。 顾言溪也跟着微微笑了一下。 像是两个相识的旧友。 哪怕半个月前两个人还刀刃相见,可又不得不承认,同样的经历和回忆,是只有他们之间才存在的羁绊。 有的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奇怪,既是恩人,又是仇人,最后恩怨两清,还能面对面坐在一起说上几句话。 “你会用同样的手段让时光回到过去吗?”顾言溪好奇地看他。 柳建元沉默半晌后叹了一口气道:“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幸运的,你处心积虑三年才有那样的契机,何况,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承受来自天道的惩罚……” “短寿吗?”顾言溪像是在反问他,又像是在喃喃着,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 听说起于食指根线与拇指根线中点,呈圆弧形抛物线延伸向腕横纹的主线是生命线。 它能体现一个人的寿命长短。 她端详过自己的掌心许多次,那根线并没有很短。 顾言溪哂笑了一声。 就当它是不准吧。 往往,比死亡更让人惶惶不安的,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死亡。 她重新抬起视线,看向柳建元苍白的脸,“你后悔吗?” 柳建元怔了一下。 男孩被他射出的子弹贯穿眉心的那一幕复又浮现在眼前。 他眼眶一热,又迅速地抹了一把脸,再移开掌心的时候,眼睛还是泛着红,“后悔是有的吧。” 但人这一辈子,有几个没做过后悔的事呢? “顾言溪,我猜你应该也知道了,顾氏新建商业中心竣工那天,在顶楼跳楼的人,也是我安排的,就像威胁夏莽安一样,我将这家人逼至走投无路的地步,害了这一家三口……” 柳建元长叹一口气,“当时不觉得,事后才发现,自己早已罪孽深重。” “或许安安的死,就是我的因果吧。” 他说到这里已是泪意潸然,脸上是莫大的悔恨和难过。 这个世界,不是一个无情运转的机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也都不是冷冰冰的零件。 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 一次次谴责顾言溪是魔鬼的同时,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恶魔呢? 他错了。 他终究不是那救世主。 顾言溪凝视着他许久,叹了一口气。 她起身,没有再说什么地往外走去。 时间快到了。 她也该走了。 柳建元看着她的背影,迟疑半晌,哑声道:“顾言溪,你该庆幸,有人爱你,从生到死。” 顾言溪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有人爱她…… 从生到死? 他说的,是上一世傅砚辞奋不顾身救她被火活活烧死? 还是这一世,傅南依为了救她,不惜替她挡下那颗子弹? 顾言溪微微阖了阖眸子,垂在身侧的手捏紧了几分。 不管是什么,柳建元说得对。 她该庆幸,有人爱她。 …… 顾言溪刚走出来,傅砚辞便将手中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 他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声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顾言溪眼神滞了一下,抬眸撞进他略带着关心的目光里,笑了一下,“没有啊,可能是住院太久,刚出来有点不适应吧。” “言言,你的身体……”傅砚辞说到这里顿了顿,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真的没有任何问题吗?” 顾言溪摇摇头,“除了伤口有点疼。” 傅砚辞探究的目光从她脸上扫过,没有看到什么破绽,遂将披在她肩上的衣服拢了拢,“你先上车,外面凉,我去跟柳建元说几句话。” “好。” 第538章 欢迎小公主回家! 坐在柳建元对面的人换成了傅砚辞。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柳建元一眼看穿了来人的意图,直截了当地问。 傅砚辞深吸了一口气,深邃的眸子望向柳建元道:“言言刚才跟你说了什么?” 柳建元觑他一眼,不由得笑了一声,“这种问题你有必要来问吗?据我所知,你跟她已经订婚了不是吗?有什么问题是不能问她的呢?” “有些时候,她是不会对我说实话的,就像之前那样。” “她刚才来找我,并没有问什么特别的问题,我们也只是简单地谈了一下心罢了。”柳建元老实说,“我想,她是来向我告别的,毕竟我好歹也算她的救命恩人不是吗?” 傅砚辞深深地凝视着他,眉眼沉了沉道:“言言的身体好像出现了问题,我不知道她是怎么了,我私底下问了医生,医生反馈的结果是她没有任何疾病。” 柳建元面不改色道:“既然医生已经给出了反馈结果,你还有什么好疑虑的呢?” 傅砚辞皱了皱眉头,“但有些事情,并不是医学可以解释的,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吧?” 柳建元没有说话。 傅砚辞盯着他看了半晌,又说道:“她好像有咳血的症状,晚上有些时候也会突然满头大汗地醒来,像是疼的,她刻意隐瞒着自己的症状,可我这段时间在医院二十四小时看着她,怎么会不知道她的身体出了问题?” 可是对于这些症状,言言总是轻描淡写地掠过。 直觉告诉他,她在掩瞒。 可就连医学都无法解释的问题,他又怎么可能探究到真相? 所以他只能来找柳建元。 他想,柳建元在某些方面知道的,会比他要多。 “你能不能告诉我,言言到底怎么了?”傅砚辞诚恳地看向柳建元道。 柳建元却是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傅砚辞看他笑,整个人都慌了。 在他看来,他能这么笑,一定是预示着言言真的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毕竟最希望顾言溪出事情的就是柳建元不是吗? “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柳建元道。 傅砚辞探究的眼神盯着柳建元,“真的?你没骗我?” “骗你?”柳建元冷嗤一声,“诚心向我求惑的人,我从来都不会骗他。” 傅砚辞:“……” 他沉默了良久,说:“抱歉,你在我心里完全没有可信度而言。” 柳建元脸一黑,气得直接甩手,“信与不信,都随你的便!” 傅砚辞还要说什么,柳建元直接喊道:“狱警,我该回去了,我与这人不熟,再没什么好说的了。” 狱警闻言,看了一眼傅砚辞,走过来,“那请您回吧。” 说完,就解开了柳建元的手镣脚镣,又将手铐重新给他戴上。 傅砚辞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拧眉道:“柳建元,你一定在撒谎对不对?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知道的事情没告诉我?” 没有人回应他。 又来了两个狱警拦他,“先生,请您回吧。” …… “回来了?”顾言溪看着傅砚辞从外面打开车门。 “嗯。”傅砚辞坐下,温声询问她,“伤口还疼吗?” “不疼了。”顾言溪说,“回去以后按时换药就好了。” “言言……”傅砚辞拉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强压下心底的不安道,“你知道失而复得的心情吗?以后我一定会照顾好你。” 顾言溪闻言,微微弯了下唇,“不会再出现第二个柳建元了。” 傅砚辞小心翼翼地把她揽进怀里,下巴蹭着她的额头,低沉的嗓音道:“那你就好好养伤,伤养好了就乖乖嫁给我,好不好?” 顾言溪眼里扬起璀璨的笑意,“好。” 两人在车里腻歪了好一会儿,傅砚辞这才吩咐司机开车送顾言溪回顾家。 顾家那群人恐怕都等急了。 一想顾言溪回去以后他又看不到她了,傅砚辞一路上都不肯松开她的手,把她抱得紧紧的,时不时暧昧地蹭着她的脸颊和额头。 虽然这个比喻很不恰当,但顾言溪有时候觉得傅砚辞好像一只黏人的大狗。 车子停在顾家门口的时候时间也不早了。 果不其然,顾家三兄弟齐刷刷地站在门口迎接。 三道英俊挺拔的身影站在那里显眼得很。 “欢迎小公主回家!” 他们甚至整齐划一地喊出口号。 弄得顾言溪很尴尬。 顾言川甚至夸张地从身后变出一束花。 顾言溪迟疑地接过,闻了一下,“很新鲜的花,哪里来的?” “从你的玫瑰花圃里摘的。” 顾言溪:“……” 傅砚辞跟三兄弟简短地寒暄了一下,这才依依不舍地目送着顾言溪跟他们离开。 他站在原地,那颗小小的种子在心中萌发出野心。 他一定要尽快地娶言言回家。 这样,以后像这样站在别墅门口黯然伤神的就是那三兄弟了。 夜晚的风吹动男人额间的碎发,他抬头仰望天上那一轮浅浅的明月,内心期望着,却又隐隐不安着。 不知为何,柳建元越是否认,反而搅得他心头不安。 夜里他又梦到了那些奇怪的片段。 梦里他依旧是飘在天上的。 他看见身形消瘦的少女带人闯进一富丽堂皇的别墅,那些保镖在她手底下脆得像是一张张的纸,一个接一个地倒地。 干脆利落地解决掉这些看守的人,顾言溪怒意冲冲地直接上楼进了房间,将床上两具滚在一起的身体拽了下来。 场面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他听到顾婉发出尖叫,他看着沈钊大惊失色,措不及防地穿上裤子后冲着顾言溪歇斯底里地喊着难听恶心的话,大声斥责她私闯民宅。 少女黑沉阴冷的眸子泛着幽幽冷光,里面是傅砚辞看了都会觉得心悸的寒。 而沈钊还没意识到眼前的少女早已不是三年前的那个人。 他跟顾婉肆无忌惮地嘲讽着她,笑话她的不自量力,嘲笑她的天真。 随着沈钊打了一个响指,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无数保镖冲进来,将顾言溪等人围困其中。 “顾言溪,看在我们曾经姐妹一场,我好心放了你,你走吧。”顾婉笑得花枝乱颤。 然而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 那些人集体反水,顾言溪轻而易举地将沈钊打趴下,将他的身体踩在脚底下,就跟当初沈钊对她一样狠。 她恶狠狠地说,“我不会让你们活到明天。” 顾婉惊惧不已的叫声传遍了整个房间,几乎要炸穿人的耳膜。 她的脑袋被顾言溪砸向墙壁,血染红了墙壁。 他又看见了那座掩埋在夜色里的山,看见了那祭祀的画面…… 那天的月亮无比的红。 少女站在祭台中央,坦然地迎接着那些向她劈过去的惊雷。 傅砚辞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如刀割。 “不!” 他义无反顾地冲了过去。 第539章 为什么会看到言言的过去 傅砚辞猛地睁开双眼。 一时分不清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的经历。 可是身体好像承受过什么撕心裂肺的痛感,不知道从何而来。 他支着胳膊坐起来,呼吸沉重,脸色呈现不正常的惨白。 这应该不是梦。 这是言言的过去。 可是他……作为一个本该在大火里死掉的人,为什么会看到言言的过去呢? 明明是不该有他参与的一幕幕,却如此,反复地在脑海里重现。 到底是为什么? 傅砚辞望着前方,神情凝重。 …… 顾家别墅。 推门进去,顾言溪一眼便看见自家沙发上多出了一个人。 季洛汐。 她就那么随意地坐在沙发上,穿着黑色的修长裤,竖着高马尾,面容冷冷清清,玩世不恭地翘着二郎腿。 眼见顾言溪进来,她微微眯了眯眸子。 一旁还坐在温淑仪,在看见顾言溪的下一秒就惊喜地喊道:“言言回来了……快,宝贝,过来给妈妈抱一下。” 顾言溪迟疑了一下,“妈……” 温淑仪一只手搭在季洛汐的肩膀上介绍,“言言,汐汐也是刚刚到的,说是来看你的,你还记得她吧?就是你暑假去佳海市的时候认识的,季家大小姐,你还跟她一起在你淑柠姨家一起住过呢!” 顾言溪怎么会不记得? 只是刚从医院出来,来到自家就看见许久未见的人,有点诧异罢了。 季洛汐将交叠的腿放下,缓缓地起身走到顾言溪跟前,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半晌,用顾言溪所熟悉的口吻说出一句话: “言,你为什么要想不开把自己整得这么丑?” 顾言溪:“……” 她微微眨了眨眼睛,“丑……吗?” “嗯……”季洛汐望着她,说,“我还是习惯你以前的样子。” 顾言溪转脸看了温淑仪一眼,拧了一下眉,“妈,外界还不知道我还活着的消息吧?” 温淑仪仪态良好地喝着茶,“还没有对外公布呢……” 话说到一半,猛地看向季洛汐,“所以,汐汐,你是怎么知道我家言言回来了?” 季洛汐笑了一下,“虽然你们没有对外宣扬,但是小道消息早已经满天飞了。” “钱多势大,一举一动都被媒体关注着,这些日子你们顾家人天天往医院跑,这么反常的事情,总有些风声走漏出去。” “只不过,那些人似乎还没有抓到关键,只是说顾家跟一个叫顾简一的画家密切罢了,怀疑顾简一,是你们顾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女。” 季洛汐说到私生女的时候尾音上扬,带了些好笑的意味。 顾霖松一听就炸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些人无聊的,一天天,竟会胡说八道!” 顾言珩眼中闪过一丝凛冽,“爸,您不必生气,我会让那些人闭嘴的。” 顾言溪不在意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跟季洛汐并肩走至沙发上坐下。 “打理龙枭会的感觉怎么样?” “挺忙碌的。”季洛汐摊摊手。 “季洛汐,抱歉。”顾言溪诚恳地看着她道,“我让你担心了。” “倒也没有很担心。”季洛汐说,“虽然大家都觉得你死了,但我隐隐觉得事情不是那样简单,你这样的人怎么会那么轻易就死了呢?我听到哨声发现傅南依的时候,就怀疑声音是你发出来的……” 季洛汐说到这里,沉吟了一下,“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你会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我派人照顾傅南依比照顾我爹妈还上心,就是盼着你这个好姐妹能醒过来,我好问问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我等了好久好久,都没有等到她醒,直到我的耐心耗尽……” 顾言溪不自觉攥紧了手心,“其实那天……” “言,我来之前,你的未婚夫已经告诉我了,今天来这里,只是想看看你。”季洛汐笑着说道,“看见你恢复得不错,我就放心了。” “谢谢你,季洛汐,不管怎么样,你帮了我一个大忙。” “既然感谢我,那就不要再做这些危险的事情了,好好当你的千金小姐吧,我想,你这次给顾叔叔和温阿姨带来的惊吓,还没有你过去最不可理喻的那几年多。” 顾言溪点了点头,“这种事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季洛汐看了一眼腕表,“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得走了。” 不等顾言溪说什么,温淑仪率先出声:“这么晚了,汐汐你要不在这里留宿吧,我让人安排好客房。” “不了,谢谢阿姨。” 季洛汐起身,笑着对温淑仪道,“今天晚上我还有任务。” 听她这么说,温淑仪也不再留她,“这样啊……那你去忙吧,谢谢你这么远来看言言。” 季洛汐习惯性地搭了搭顾言溪的肩膀,“言,下次再见。” “嗯,再见。” …… 在家一周的休养让顾言溪精神状态恢复良好,伤口的状况也比出院的时候好了很多。 她站在卧室巨大的落地窗前,心情良好。 外面下了小雨,她看着雨滴冲刷窗户的一幕,衬着远处的山水景色,突然生出了画画的兴致。 有了想法,她立刻行动起来,起身走向了卧室对面的画室。 画室带一个宽敞的阳台。 她坐在地上,拿着画笔,干脆利落地在空白纸上描摹起来,一边画着画一边哼着曲,一副怡然自乐的模样。 傅砚辞找到画室门口就看见了坐在地上的少女。 他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倚在门口遥遥看她。 温和的灯光打在她的身上,少女背影挺拔,捏着笔的手纤细白皙,。 傅砚辞觉得顾言溪画画的时候很不一样,整个人散发着不一样的光芒。 就好像,她才应该是那个在画里的人。 第540章 三年足矣 傅砚辞目光温柔地盯着她看了好久,不忍心打破这样美好的画面。 如果有什么可以把这一刻永远留下来就好了。 傅砚辞略微思索着,忽然就想到了什么,掏出手机,镜头对着坐在地上的少女,拍下了这样的一幕。 有的人对镜头会格外的敏感,顾言溪就是这样。 发觉了什么,顾言溪下意识地看向门口,便对上傅砚辞的视线。 “傅砚辞……”她放下画笔高兴地喊道。 傅砚辞收起手机走向她,温和的眉眼间荡起笑意。 “在画什么?”他淡声询问道。 顾言溪伸手去勾他的手指,笑眯眯:“你又在偷拍我?给我看看,你都拍到了什么?” 傅砚辞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将刚才拍摄到的照片拿出来给她看。 顾言溪看着那里面自己的背影,别说,还真有一番美感。 “你怎么这么会找角度?这个角度拍出来还挺好看的。” 傅砚辞挑眉,“不是我会找角度。” “嗯?” “是你好看,所以什么角度拍都好看。” 顾言溪低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你怎么这么会拍马屁?” 傅砚辞轻轻握住她的手,笑而不语。 “你会画画吗?”顾言溪问。 傅砚辞摇头道:“不会。” “我可以教你。”顾言溪拉着他坐下,“你要不要试试?” 傅砚辞看着她的眼睛,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脱口而出,“好。” 顾言溪抬起如削葱根般的五指握着他的手,慢慢地牵引着他的手贴近画纸,“这幅画就快完成了,这边的线条可以粗一点,一点点给它上色……” 傅砚辞感觉自己被她包着的手在发烫,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觉得自己的思绪没办法放在画上,只是僵硬地被顾言溪带着往线条上描绘。 顾言溪自然发觉了他的心不在焉,“你在想什么?” 傅砚辞怔了一下,看着她的侧脸,不回答她的问题,反问:“言言,这是你第一次教人画画吗?” “嗯,我就只这么教过你。” 顾言溪想了想,调侃道:“所以你应该喊我顾老师,毕竟不是谁都可以得到这个待遇。” 傅砚辞的视线望向了顾言溪的脖颈。 那里的皮肤看上去好脆弱,白皙,吹弹可破。 他静静地看着,忽然有一丝旖旎的念头从脑子里面一闪而过,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石子,荡起了阵阵波纹。 欲望在爱人之间是很常见的。 傅砚辞的视线缓缓上移,落到了顾言溪的脸上。 那双眉眼精致,轮廓像是被笔精心雕刻过一样,漂亮得夺人心魄。 傅砚辞微不可察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鼻尖贴近她的耳廓,说:“顾老师,我可以吻你吗?” 傅砚辞的声音很轻,贴着她的耳廓响起,差点让顾言溪以为这是幻觉。 她捏着笔的手顿了一下,黑眸滞了一下。 顾言溪缓缓地转头,一下子就撞进傅砚辞那双深邃的眼睛里。 她不自觉放轻了呼吸,同他对视着。 半晌,缓缓启唇道:“好。” …… 傅砚辞不知道自己的意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陷入迷离的,或许是从他吻着顾言溪一路到卧室里的时候。 或许是他一次次亲吻着她的锁骨和耳垂时。 他就这样,闭上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下着雨的灰蒙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亮了起来。 郁郁葱葱的树木、红色的砖墙、缭绕的烟雾、一台台往上的阶梯。 顾言溪踩着台阶一步步走上去,站到那穿着灰色布衣的老人身后…… 老人缓缓地转过头来,那张脸布满沟壑的脸上满是皱纹。 回头看见顾言溪的那一刻,老人微微眯了眯眸子,那双本该饱经沧桑的眸子却透着一丝清明。 “施主,你好。” 顾言溪看着对方,“大师,我听外面的人说,这世上的问题,你什么都知道,所以我特意前来求惑,有一个问题相问。” 老人闻言笑了笑,“什么都知道倒是不至于,只能尽力解惑。” 不等顾言溪说什么,他直接道:“施主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人死,可以复生吗?” 老人盯着她,皱了皱眉头。 半晌,他又摇了摇头,“不可以。” 闻言,顾言溪脸上浮现一丝失望,“不可以啊……” “但是,人可以重生。” 顾言溪似是没理解这个词的含义,微微眨了眨眼睛,“重生?” 老人微微点了点头,“没错,重生,也就是回到过去,弥补自己犯的错,改写自己原本的结局。” “怎么样才可以重生?” 老人问无不答,“通过祭祀的方式。” “祭祀?” “没错,就是祭祀。”老人说,“这是一种仪式。” 无论它是什么,顾言溪显然都心动了,看向老人的眼神布满了异彩,“如果要办这样的仪式,我该怎么做?” “当今世上,能完成这种仪式的怕是只有一人,那人在灵山,姓柳,叫柳建元。” 顾言溪迅速地从衣兜里掏出纸来,拿笔在上面记下了这个名字—— 柳建元。 “谢谢大师。”她鞠躬道谢。 “施主还有别的问题吗?” “没有了。”顾言溪摇摇头,又说,“大师,我就不打扰你了,我要去找这个叫柳建元的人。” 就在顾言溪转身要走的时候,老人喊住了她,“等等。” 顾言溪脚步一顿,好奇地回头看老人。 “你去找他之前,我有一件事得提醒你。” “什么?” 老人望向她的眼神忽然变得严肃了几分,“你想祭祀重生,又是否知道你要承受的代价?” 顾言溪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迷茫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祭祀是违反天道的事情,既是违反天道,必要遭受来自天道的制裁。”老人语重心长道,“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什么代价?” “不得全寿。” 不等顾言溪说什么,老人解释道:“重生之人,都是短寿之命。” “祭祀过程中,会有天雷相劈,雷电劈下时,便是天道加注在你身上的惩罚,雷电贯穿你的精、神、魂、魄,使五行受损,肝脏、肾、肺、脾、心损伤。” “所以即便重生,也活不长。” “活不长?”顾言溪拧了一下眉,“活不长是多久?” “三年五载?”老人摸着下巴道,“或者更短,没有人能在天道的惩罚下久活,毕竟是凡人之躯,又怎么能抵抗天命?” “丫头,我说这话是想告诉你,不要去做这种傻事。” 可顾言溪却看着他说:“没关系,三年足矣。” 第541章 那就当,只是梦好了 “没关系,三年足矣。” 少女说完这句话,转身就顺着台阶往下走去。 山风吹起少女的黑色长发,衬得原本就瘦的背影愈发脆弱。 傅砚辞看着她狼狈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酸涩。 “言言……”他情不自禁地喊着她的名字,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她。 可是却只能一次次地穿过她的身体。 他怎么都碰不到她。 他只能看着她走远。 看着她,走向绝路。 傅砚辞猛地睁开了眼睛。 外面的天空已经落下了夜幕,眼前是一片昏暗。 他前一秒还沉浸在那样酸涩的痛楚中无法自拔,下一秒就被拉回了现实。 那座山、那个老人、他们的对话…… 傅砚辞突然反应过来,这是上一世他死后发生的事情,顾言溪去找了那个老人,寻求到了重生的方法…… “重生之人,都是短寿之命。” “祭祀过程中,会有天雷相劈,雷电劈下时,便是天道加注在你身上的惩罚,雷电贯穿你的精、神、魂、魄,使五行受损,肝脏、肾、肺、脾、心损伤。” “所以哪怕重生,也活不长。” 活不长么…… 傅砚辞像是被当头一盆冷水泼下,整颗心都凉了。 耳边传来枕边人清浅的呼吸声。 傅砚辞偏过头,就看见顾言溪贴着他,乖巧的脸蛋靠在他的肩侧,一只手搭着他的腹肌,一只手攥着他的睡衣袖口,睡得十足香甜的模样。 傅砚辞微微转动了一下身子,正对着她,端详她的睡颜。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脸,软乎乎的。 傅砚辞盯着她这么看着,可脑海中关于刚才梦里的场景依旧挥散不去。 那一切都是真的吗?短寿才是重生的代价? 他又想起上一次问她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的回答是什么? 她说:“以重生之人的身份来到这个世界,改变了这个世界的一些轨迹,牵一发而动全身,代价就是,那些受影响之人的行为也终将影响到自己,这就是代价。” 傅砚辞拧起眉沉沉地思索着。 所以那一次,她没说实话? 还是说……她忘了老人说的话,对自己重生的代价也一无所知? 言言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吗? 还有,他梦里的这些片段,真的是上一世发生过的事情吗?这些属于言言的回忆,又为什么会进入到他的脑海里? 而且,每次梦到这些,他都像是以灵魂状态漂浮在半空中,以一个旁观人的视觉看到这一切,顾言溪看不到他,其他人也看不到他,可他却看得到这些人。 这些记忆的碎片模糊而零碎,让人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记忆。 直到上一次言言亲口承认她是重生过一次的人,他才确信,有些片段,的确是被遗忘的记忆。 越想脑子越乱。 傅砚辞将思绪收回来,视线再一次聚焦到少女平静的睡颜上。 他轻轻碰了碰顾言溪小巧而挺翘的鼻子,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一点点喷洒在自己的指尖,心绪才慢慢平稳下来。 傅砚辞又望向了顾言溪漂亮的眉眼,半晌,眼神渐渐暗淡,动了动身子,下巴在她肩头上蹭了蹭,偏头吻在了她的脖子里。 顾言溪熟睡的眼睫轻轻颤了一下。 傅砚辞不受控制地,密密麻麻的吻无休止地落在少女敏感脆弱的皮肤上,一下又一下。 直到他不安分的手被顾言溪捉住。 “你在干什么?” 顾言溪那双黑眸已然睁开,正迷迷糊糊地盯着他。 “你说呢?”傅砚辞轻笑了一下,眼神暧昧。 不等顾言溪说什么,傅砚辞猛烈急促的吻落在她的唇瓣上。 他一只手托着她的脖子,另一只手轻轻抚摸至少女平坦的小腹…… 顾言溪被迫仰起了头。 ……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傅砚辞的手机疯狂地震动着,关皓打来的,一想就知道是公司的事。 傅砚辞直接挂断了。 耳边传来顾言溪打哈欠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声慵懒的询问:“你也醒了?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傅砚辞又想起了晚上醒来时候梦见的那个片段。 他不自觉地攥紧了手心,沉默许久,侧过脸看她,试探地问:“言言,我梦见了一个老人。” 顾言溪还没睡醒,蹙眉懒懒地问:“老人?什么老人啊?” “年约八十,站在台阶的尽头,听说是个世间什么问题都知道的高人,我梦见你跟他对话。” “然后呢?我跟他说什么了?”顾言溪迷迷糊糊地问。 “你问他,人死可以复生吗?” 顾言溪瞬间清醒,望着天花板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 傅砚辞看着她的情绪波动,一颗心瞬间就绷紧了。 “他说人死不能复生,但是可以重生。”傅砚辞将自己该说的说下去,“对了,他还提到柳建元了,让你去找他。” “言言,你是怎么知道可以祭祀重生的?是不是这个老人告诉你的?”他试探地问。 这个说法很快就被顾言溪否决了。 “不是。”顾言溪说,“我是从书上看到的,我没见过什么老人。” 听到她否认的话语,傅砚辞语气不自觉地急促了起来,“可是这个画面好真实,好像真的发生过一样,这个老人说祭祀重生的代价是不得全寿,重生以后的寿命会很短,这是真的吗?” 没有回应。 顾言溪盯着天花板,目不斜视。 “言言?”傅砚辞迫于得到一个答案,“是真的吗?” 顾言溪藏在被子里的手不自觉捏紧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该有的反应,无奈地笑道:“傅砚辞,你的脑子里每天在想什么?什么寿命很短?这都是什么奇怪的说法?” 傅砚辞怔住,目光沉沉地看着顾言溪。 少女脸上的表情像是真的在为他说的话而感到荒诞一样,甚至带着些惊讶。 过了几秒,顾言溪撑着床板坐起来,神色如常地望着他道:“傅砚辞,我虽是重生过的人,但不是所有你梦见的都是我经历过的事情,有些时候,它可能就只是梦而已。” “好了,你别瞎想了,没有什么老人,也没有你说的什么短寿,本小姐这段时间只是重伤未愈,等我彻底恢复了,就又活蹦乱跳了。” 傅砚辞一时分辨不出她说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 “言言,我……”他想了想,欲言又止,怕这样反复的追问会让她觉得厌烦。 她说那不是真的,只是梦。 那就当,只是梦好了。 第542章 为什么又要离开他一次呢? 可噩梦是不会消停的。 在后来的无数个夜里,他梦见冰棺,梦见灵堂。 梦见他在工作的时候忽然传来顾言溪去世的消息。 梦里顾言溪的脸比墙壁还要白,眼睛充了血,渗人得很。 暴毙而亡、心脏病发、车祸,他梦到顾言溪以各种各样离奇的原因死去。 每次从梦里醒过来看着空寂黑暗的房间,都是满头大汗,心脏像是被人挖去了一样空荡。 他好害怕,害怕梦里的事情变成真的,害怕她就这么离他而去。 他无数次地在梦里悲痛出声,胆战心惊地尖叫出她的名字:“言言!” “傅总?” “傅总?” “……” 接连的呼唤将他拉回到现实。 傅砚辞猛地睁开眼睛,将低垂的脑袋从交叠的双臂上挪开。 入目是黑白相间的办公室。 空调口往外吹着徐徐的冷风,可他醒来的时候还是满头大汗。 “傅总,您最近是不是晚上都睡不好?”关皓站在一旁关心道,“要不要再去复查一下?” 这段时间,傅砚辞总是会在办公室里睡着。 有时候是蜷缩在沙发上,有时候是趴在办公桌上…… 傅砚辞的目光扫过关皓,半晌才找回几分清醒,恢复冷俊的神情,“什么事?” 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关皓是绝对不敢喊醒他的。 “傅总,您让我去查的那个人,有消息了。” 傅砚辞攥着钢笔的手一紧。 他强撑着镇定,问:“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吗?” 关皓点头,“是。” “这个老人,是真实存在的。” “嗡”的一下,傅砚辞身体的血液倒流,脸上的血色尽失。 他喉咙动了动,伸手直接从关皓的手里接过档案袋。 里面是几张照片。 照片里的老人年约八十,剃着光头,脸上皱纹交错,穿着灰色的长布衣,手上戴一串佛珠。 “这是清水寺的一个扫地僧,清水寺在京城以南的武平县里,距离这里五百多公里,当地的人都知道这个扫地僧,法号慧空,传言说他知晓天下事,无惑不能解。” 傅砚辞紧紧地捏着照片,照片中的人,跟那天梦里的老人的脸,一点点重叠。 他强撑的冷静终于塌了,眼眶发红,手抖得不成样子。 关皓见状愣住了。 “傅总您……” “出去。”傅砚辞咬着牙,像是克制着所有的理智才能平静地说出这两个字。 关皓心里一惊,一句话不敢再说地迅速离开办公室,消失在傅砚辞的视野里。 傅砚辞将照片放下,伸手抓过桌上的玻璃摆件,狠狠地砸向了墙壁。 “嘭”的一声巨响,吓得还没走远的关皓脖子都缩了一下。 办公室里,散落一地的玻璃碴折射出男人阴沉苍白的脸。 他也曾说服自己不去探究这件事,选择相信顾言溪说的话。 可是反复无常的梦让他整日提心吊胆。 他忍不住地让人去查探。 若只是梦,这个老人他不曾见过,那便不应该存在才对。 可是事情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武平县、清水寺、法号慧空、知晓天下事…… 跟梦里一模一样的脸,真实存在的地点。 都是真的。 梦是真的。 人也是真的。 言言会死,也是真的…… 三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两年。 还有多久。 一年多…… 这还是最好的打算。 傅砚辞浑身发冷,眼神直直的。 如果现在也是在梦里就好。 如果这一切不是真的就好…… 他僵直地起身,走至被砸得七零八落的玻璃摆件面前,弯腰从其中捡起一个带锐角的部分,然后用它重重地在手心划了一下。 鲜血从伤口溢出来。 痛感是真的。 不是梦。 傅砚辞怔怔地看着掌心的伤口,像是麻木了一样,眼里是浓重的绝望。 为什么呢? 为什么还是要骗他呢? 为什么不肯说实话? 为什么又要离开他一次呢? 男人漆黑的眸子一点点暗淡下来,直到里面满是阴郁…… “顾小姐?是您啊?” “傅砚辞在吗?” “傅总在。” “……” 办公室门口传来关皓跟顾言溪的对话声。 傅砚辞迅速地回过神来,眼神恢复清明,看着一地的凌乱,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来。 “阿砚……” 随着门被推开,少女明媚的声音就这么清晰地传来。 顾言溪开门看见一地的狼藉,一下子怔住了。 下一秒,她眼底掠过一丝慌乱,紧张地跑过去,“阿砚,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弄的?” 傅砚辞将受伤的手掌虚虚地握成拳,用另一只手去收拾地上的残渣碎片,“没事,拿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碰到,摔了。” 顾言溪蹲下来跟他一起收拾碎片,还问:“这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吗?” “不重要。”傅砚辞淡淡道,“言言,你别碰了,去沙发上坐会儿吧,小心伤了手。” “没事,我会小心的。”顾言溪不以为然道。 “乖,去坐着。” 见他将他的话置若罔闻,依旧蹲在身边帮他捡这些碎片,傅砚辞直接起身,沉声喊道:“关皓!” 突如其来的一声命令将顾言溪吓得动作顿了一下。 她不解地看向傅砚辞,却见他面沉如水地对着匆匆进来的关皓道:“立刻把这里收拾干净。” “是。” 关皓立刻跑了过来。 “顾小姐,您去坐,这些我来收拾就行。” 说着便干脆利落地收拾起来。 顾言溪饶是再迟钝也察觉到傅砚辞情绪有些反常。 “你怎么了?” 她站起身,准备去拉他的手,却被傅砚辞躲开了。 伸出手的手落空,顾言溪怔了一下,抬眼看着他。 傅砚辞以为她会质问。 却不料她问的是:“你手受伤了?” 傅砚辞迅速地敛了敛眉,藏下眼底的心虚,“没有。” “没有那你为什么不敢给我看?” 第543章 结婚?然后丧妻吗? 傅砚辞视线轻闪,后退一步,“言言,我……” 他不知道自己想掩藏什么。 到底是自己受伤的事实,还是刚才情绪的失控? 躲藏是没有用的。 顾言溪敏锐的视线早已捕捉到了他手心显眼的红。 少女墨色眸子微微眯起,抿了抿唇,淡声道:“关皓,拿药箱给我。” “是。” 关皓立马就出去了,不一会儿就拎来药箱送到顾言溪的手中。 “去坐着吧。”顾言溪看了一眼傅砚辞,朝沙发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傅砚辞缓慢地挪动着脚步走了过去,在顾言溪注视的目光中坐下。 “玻璃摆件是你自己砸的?” 顾言溪提着药箱过去,坐在了他身边,把他刻意藏匿的手牵了过来,露出上面隐隐结痂的伤口。 她微偏着头,见伤口处没有扎进玻璃,便放心地用棉签蘸着碘伏给伤口做消毒处理,手上每一个动作都很轻柔。 傅砚辞没回答她刚才的那个问题,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掌心微凉的触感激起细细密密的酥麻。 “疼吗?”顾言溪偏头问他。 室内灯光明亮,将她眼底的关心和柔情照得一览无余。 傅砚辞很轻地眨了一下眼睛,“不疼。” 顾言溪扯了纱布替他包扎好伤口,结尾处系了一个小巧可爱的蝴蝶结。 傅砚辞任她摆弄。 她摩挲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发现了戴在中指上的那枚订婚戒指。 好像自从她回来后,他就一直戴着这枚戒指。 顾言溪捏着戒指轻轻转动,“是不是心情不好?” 傅砚辞:“没有。” 顾言溪轻笑了一声,看着他的眼睛说:“傅砚辞,把事情憋在心里不是一个好习惯。” 傅砚辞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紧了紧,“我心里没事。” “是吗?”顾言溪探究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 傅砚辞声音忽然低下来,“言言,那你有什么憋在心里的事吗?” 顾言溪怔了一下,而后如常地笑道:“没有啊,我才不是你这样的。” “顾言溪。”傅砚辞忽然喊她的全名,声音沉下来。 顾言溪不解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傅砚辞盯着她的眼睛,快速道:“你说你没有憋在心里的事情,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那天我跟你说,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那个老人说她活不长,那么你现在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活不长?” 顾言溪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还是要否认吗?” 顾言溪盯着他微红的眼眶,努力扯出一抹笑,“阿砚,我要说多少次你才会相信这只是一场梦呢?” “我怎么会活不长?我有什么理由活不长?我的体检报告显示我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傅砚辞盯着她几秒,收回视线,深吸了一口气。 撒谎。 还是在撒谎。 顾言溪拉着他的另一只手跟他十指相扣,尽力安抚他的情绪,“你别多想了好吗?柳建元已经死了,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以后会好好的,好吗?” “会好好的吗?”傅砚辞低喃着问。 “会的。” 顾言溪看着他的眼睛,第一次主动地提出道:“我们结婚好吗?先办婚礼,等我到了可以领证的年龄,我们再去领证。” 结婚…… 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傅砚辞曾经多么渴望的一件事。 可空气忽然陷入可怕的寂静。 傅砚辞猛然甩开了顾言溪的手,站起身跟她拉开距离,嘴里扯出一抹凉薄又讽刺的笑,“结婚?然后丧妻吗?” 顾言溪脸上的笑容消失。 天色好像忽然被乌云所遮蔽,一瞬间暗了下来。 她抬头看着眼前这个面沉如水的男人,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很多情绪。 挣扎、痛苦、失望、还有绝望…… 事实上,在几秒前,她都以为自己能像之前无数次那样,哄好他,或者说……是骗过他。 可是结果完全不是她想的那样。 傅砚辞,一个心思缜密,人脉广大的男人,一旦萌生出想要证实某一件事情的想法,他有一万种方式去证实。 面的他的反复追问,她其实早就想到了这种可能。 可她还是下意识地拒绝面对现实,下意识地欺骗他,试图瞒天过海。 但谎言总有被拆穿的时候。 “言言,你不会再骗我的,对吗?” “不会再骗你。” 她对他的承诺就这样在她脑海中浮现。 明明承诺过他,可她却还是一次一次自私的,欺瞒着他,放他一个人胡思乱想。 顾言溪看着傅砚辞腥红的眼眶,男人眼底的痛苦挣扎,好像自己才是那个杀人的侩子手,亲手将她推进无底的深渊。 意识到这个的时候,顾言溪的呼吸有一秒的停滞。 傅砚辞却还在说:“顾言溪,你不知道失去一个重要的人的滋味,这种感觉就好像,上一秒你还拥有全世界,空气是甜的,阳光是暖的,可下一秒,就被全世界抛弃,什么都没有了,像是被人挖了心,成了冰冷麻木的机器人。” 傅砚辞偏了一下头,又转过头来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一次次地骗我,一次次耍我,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你把我当什么了?” 顾言溪一瞬间慌了,她紧张地站起身,动了动没有血色的唇,听见自己无措的声音,“我……我没有,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不让我担心?”傅砚辞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哂笑一声,“顾言溪,你当我是傻的吗?” “怎么样?把我当成傻子一样骗来骗去耍来耍去的感觉好玩吗?”傅砚辞字字嘲讽,“顾言溪,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说到做到?” 顾言溪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判若两人像是被逼至绝望的他,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疯狂撕扯着。 她感觉四肢僵硬,脑海有一瞬的空白,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不愿意承认自己时间不多的事实,不愿意傅砚辞知道这件事,以为这样就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样,可是她忘了一件事: 期待越大,落空就越大。 她只想着陪他度过自己所剩不多的时间,一年也好,两年也好。 只要幸福就好,只要这一段时间幸福就好了。 可是然后呢? 就像他说的。 让他承受丧妻之痛? 她明明亲眼看见过傅砚辞是怎样因为她的死亡而被扔进绝望的深渊,然后又要再赠予他另一次的绝望和痛苦吗? 所以这往后的一年,他们越是幸福,那么她死的时候,傅砚辞就越是痛彻心扉。 昙花一现罢了。 她愿意赠予他这昙花一现的美丽,却忘了问他,他要不要。 第544章 得到后的失去,真的比短暂地拥有更痛苦吗? “傅砚辞,对不起……”顾言溪看着眼前陌生绝望的傅砚辞,“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既然无法做出改变,那就只能……尽量减小它带来的影响……” 她不是没有想过告诉傅砚辞事实。 可是然后呢? 看着他每天因为知道她命不久矣的事实而郁郁寡欢吗? 傅砚辞冷笑,“减小它带来的影响,所以就是对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吗?顾言溪,这没有意思!很没有意思!” 顾言溪脑子像是一瞬间被抽空,不知道要说什么。 傅砚辞看着她,眼底漆黑得像是一团化不开的浓墨,“如果你跟我结婚不久就要死,那我觉得,这个婚,不如不结。” “傅砚辞……”顾言溪动了动僵直的身子,却没能往他那里走出一步,“所以你觉得……我们不结婚,才是更好的吗?” 傅砚辞看着她,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着,痛得要滴出血来。 他冷冰冰地一字一句道:“没错,同样的痛苦,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他再也承受不了失去一个人后,如坠冰窟般的绝望和窒息。 那样他真的会疯。 或者说,他现在已经疯了。 顾言溪眼底闪过一丝无措,她上前要去抓他的手,“傅砚辞,我知道你现在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你现在不想结就不结,你只需要知道,如果结婚,我的对象一定是你……” “够了!” 傅砚辞甩开顾言溪的手,脑子像是被炸过一样疼,他甚至难以看清跟前顾言溪的脸,痛苦的情绪拉扯着他,让他的声音阴沉得可怕,“顾言溪,你没有看见我难过的样子,你不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你让我得到又失去,反复的折磨只会让我生不如死,你懂吗?” 他的情绪彻底失控,像是一头躁动不安的野兽,此刻这只野兽的眼里写满了受伤和阴郁。 顾言溪被他推开,下意识地扶沙发。 她看着傅砚辞脸上的抗拒和排斥,试图解释,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她能说什么呢? 要死的结局她改变不了。 她除了给他带来一次又一次的痛不欲生,又能做什么呢? 就像现在,傅砚辞咬着牙对她说:“顾言溪,你从来都没有真正地把我当作你的爱人,从来都没有坦诚地对待我,你的事情我一概不知,我只能去查,我只能一次次被你丢下,一次次地被你抛弃!” “如果这一次,我不去追究,不知道真相,那么哪天你死的时候,我连你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顾言溪手脚发冷,“傅砚辞,我骗你是我的错,但我只是不想你难过……” “你太自以为是了!”傅砚辞一步步地走近她,目光沉沉地盯着她,“到现在你依旧觉得,隐瞒我,欺骗我,是为我好,这真的是为我好吗?” “你身上有那么多的秘密,可你什么都不说,你擅作主张,一个人改头换面跑到法国的时候,你的家人在为你举办葬礼,在为你伤心难过。” 他一字一句地细数着,“温阿姨因为你差点哭瞎了眼睛,顾叔叔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有人为此而心里好受了吗?没有!我也不好过!没有人是好过的!” “顾言溪,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该坦诚地对待你身边的人?嗯?”傅砚辞冷冷地问。 顾言溪怔怔地看着他,仿佛听见了有什么从高处崩塌的声音。 就像一根皮筋,你拉它拉得越紧,那么它弹回来打在手指上的时候,就越痛。 傅砚辞,就是那根皮筋。 一根差点被她拉扯到了崩坏点的皮筋。 顾言溪空白的脑子理不出任何的思绪。 她听到了自己近乎嘶哑的声音:“我没想过后果会这么严重,我以为,只要牺牲我自己,那么其他人就都可以好……” “你能不能放下你所谓的牺牲精神?”傅砚辞一听到牺牲这个词,立刻就被刺激得失去理智,瞬间怒不可恕。 从他感受过顾言溪“死”了一次的痛苦之后,他便再也听不进去任何一个跟“死”字有关系的词。 他拽着顾言溪的胳膊,怒声道:“你的牺牲并不会让事情变得更好,它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因为总有在乎你的人,他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 “就好像依依,她是为了你,才变成植物人,躺在病床上!” 顾言溪脸上血色全无。 这把由傅砚辞亲手插过来的刀子,瞬间扎得她体无完肤。 她以为有些事情不刻意提起,就会被遗忘。 可是一个曾经活生生的人,怎么会被遗忘呢? 她虽然躺在那里,说不了话,做不出动作,可是她姓傅,她是傅南依,是傅砚辞的亲妹妹。 她之所以还能活着站在这里,是因为傅南依替她挡了那颗子弹。 就算柳建元是幕后推手操控了这一切,可傅南依,终究是因为她,才变成这样。 傅南依是因为她才变成这样…… 傅砚辞说得没错,因为她的自以为是,因为她所谓的牺牲精神。 对此,她百口莫辩。 她只能任由这些犀利的话语将她的心脏戳得鲜血淋漓。 愧疚和恐惧像是从水里面伸出来的密密麻麻的线,将她一点点缠绕,一点点带进那深沉的湖底。 “傅砚辞……”顾言溪的声音突然恢复平静,或者说,趋于机械。 她看着他的眼睛说:“得到后的失去,真的比短暂地拥有更痛苦吗?” 真的吗? “是!”傅砚辞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很痛苦。” 他像是被什么扼着喉咙,声音嘶哑低沉得可怕,又像是被逼迫着一字一句才挤字道:“顾言溪,我不愿意跟一个……快要死了的人结婚!” 恐惧几乎占据了他的整个大脑。 这一刻,他分不清,自己不能接受的到底是“结婚”,还是“她快要死了”。 第545章 我会想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提出退婚 从被海上意外中拯救,她吻他时候的一眼万年,到他漫长的暗恋追逐,再到现在他声音嘶哑的“我不愿意跟一个快要死了的人结婚”。 傅砚辞一刹之间变成了顾言溪无比陌生的样子。 她看着这样的他,有一瞬的晃神,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好。” 她说“好”。 “听你的。” 顾言溪瞳孔一片漆黑,声音平静温柔得可怕。 “你不想结,那就不结。” 顾言溪抬起左手,细白指尖上那枚订婚戒指在日光的照射下分外夺目。 她用右手捏着戒指将其取下,递到他眼前,说:“傅砚辞,我理解你对我的痛恨和无奈,我也能理解你的难过,你说得对,跟一个要死的人结婚毫无意义,还不如不结,也好过一场空欢喜。” “戒指还给你,这样也好,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不用总是提心吊胆地去想,我死以后你该怎么办。” “我会想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提出退婚,从此以后,我就不耽误你了。” 顾言溪的话在空荡的房间里清晰地响起,傅砚辞心窝像是被人击了一下。 不仅如此,连呼吸都像是被扼住了。 不知何时,那枚由顾言溪亲手摘下来的订婚戒指已经到了他的手里。 他怔怔地看着手心,眼睛显示被一层雾给盖住了一样,看什么都模糊。 等到再抬起视线的时候,顾言溪已经不见了,只有办公室门合上的声音提醒着他,她走了。 傅砚辞克制着胸腔里不明显的慌乱,将戒指死死地攥在手心里,通红的眼眶里噙满了泪。 男人的身影像是被一寸寸掰断了一样,一点点塌下来。 他站至浑身发冷四肢僵硬,直到身后传来关皓的声音。 “傅总!医生说傅小姐的呼吸节律发生了变化,心率有逐步放慢的趋势,血压也在明显下降!” 傅砚辞猛地抬起头,脸色一片惨白。 傅南依在这近半个月的时间里,状况时好时坏,傅砚辞不得不放弃把人放在家里休养照顾的措施,直接在离傅氏最近的医院给她定了特护病房。 心率变慢意味着什么傅砚辞很清楚,他立刻就动身去医院。 …… 凌晨一点。 傅砚辞跟傅阳城刚从特护病房出来,不远处的黑暗中便走出一道影子。 顾言溪在安全通道里等了将近四个小时,看着那些医生忙忙碌碌地进出傅南依的病房,直到现在。 看样子,情况应该是暂时稳定下来了吧? 病房里留了两个特聘护理人员,负责监测病人的实时状况。 顾言溪一进去她们立马就抬头看了过来。 两万一个月的护理人员是有眼力见的,打过几个照面就知道这位人称“顾小姐”的少女是病人的好朋友。 “顾小姐,傅小姐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您不必担心。” “嗯。”顾言溪点了点头,走近病床,“我跟她说说话。” 两个护理人员相视一眼,立刻离开了病房,带上了门。 顾言溪缓缓地走至傅南依身边,好像床人的人能听得到她说话似的,安慰她:“傅南依,别怕,你现在没事了,你肯定能醒过来的。” 病房内的灯光刺眼。 那张顾言溪每一次探望时候都要盯着看许久的脸还是一如既往地苍白,唇色已经呈现发紫的迹象。 她半蹲下来,拉着她冰凉的手,“依依,来之前,我还在想,如果这一次你没挺过去,我就去陪你好了。” 整个病房沉寂得可怕。 “我跟你哥,不会有结婚的可能了。” 顾言溪从未觉得有一句话说出来能如此沉重。 沉重到像是一万吨巨石坠在心口,每一个字吐出来都像是刀片割着喉咙,挤出来的字染了血似的。 “因为总有在乎你的人,他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 “就好像依依,她是为了你,才变成植物人,躺在病床上!” 傅砚辞沉冷尖锐的话猝不及防地闯进脑海中。 “他说得对,都是因为我,你才会变成这样。”顾言溪说着这话,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她握着那只怎么都捂不热,怎么都冰凉的手,心如刀割。 “都是我的错,如果你知道自己会变成这样,依依,你会怪我吗?” 她自以为是,以为牺牲了自己,实际上,牺牲的都是别人。 “对不起,是我让你变成这样的。”顾言声音颤抖。 她低头快速地抹了一下眼角滑出来的泪,紧紧地抓着傅南依的手,“如果你走得比我早,我一定会去陪你,给你赎罪,好不好?” 铺天盖地的绝望包裹着她。 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我好后悔,傅南依……”顾言溪身子崩溃地弯了下去,泪流满面,“我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柳建元说得没错,我只是从深渊里爬出来,然后跌进了另一个更深的深渊。” 顾言溪说完这话,终于绷不住了,垂着眼眸,跪在地上弯腰撑着膝盖,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整个病房里,只有她压抑的啜泣的声音,还有仪器运转的声音。 没有人能安慰她。 窗外的漆黑夜幕像是要把少女吞没。 她哭得停不下来,从跪在地上,到头颅一点点低下去,整个脸都埋进掌心里。 直到凌晨五点,她才从病房里出来。 整个人寂静空洞,像是失去了所有支柱。 第546章 跟一个男人在地下停车场相吻 下午四点,傅砚辞从机场出口出来。 他穿着西装,可整个人气场不如从前,眼神有些空,就连步伐都比以前慢。 那天夜里傅南依的状况稳定好以后,他就去C国出差了。 这一去就是一周。 在那边他忙得昼夜颠倒,几乎都快要忘了那天跟顾言溪在办公室发生的事。 或者说,是选择性遗忘。 一想起来就痛。 面对死亡,人总是无力的,手段滔天又如何?有钱有权又如何? 他无能到没有任何办法让自己心爱的人能活得长一点。 一辆黑色的加长轿车在跟前停下,傅砚辞垂下眸子,钻了进去,被那辆车载着,离开了川流不息的机场门口。 机场距离傅氏大约一个小时的车程。 傅砚辞推开办公室的门,冷气扑面而来,猛吸入一口冷空气,刺激得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傅总,您这是怎么了?” 关皓匆匆赶至他身边,关心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有点冷。” “冷?”关皓跑过去看了一眼中央空调控制器,显示的温度很正常,绝不至于让人感觉冷。 “傅总,您是不是……生病了?”关皓犹豫再三问出这个问题。 傅砚辞刚想说话,又扶着桌角猛烈地咳嗽起来,一次比一次狠,像是要生生把肺从身体里咳出来一样。 关皓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温度枪,对着傅砚辞的额头测了一下,脸色一下子白了,“傅总,39度,您发高烧了。” 傅砚辞停止了咳嗽,起身朝办公桌走去。 关皓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您先喝点水,我去弄点退烧药。” 傅砚辞没说什么,捧起温水杯刚准备抿一口,视线扫过不远处茶几上的报纸,眼神一凛。 他“嘭”的一下放下水杯。 突然的响声吸引了关皓的注意。 关皓去而复返看向傅砚辞,却见他从办公椅上离开,快走几步来至茶几边缘,猛地拿起了上面的报纸。 头条的照片,就是一个少女跟一个男人在地下停车场相吻。 这个少女就是顾言溪。 哪怕停车场的光线不那么好,可傅砚辞还是可以肯定,她就是顾言溪。 一瞬,傅砚辞的脑子嗡嗡作响。 他瞳孔骤缩,捏着报纸的手将其攥出褶皱。 傅砚辞从未觉得有某个时刻看到顾言溪的照片会觉得如此的刺眼,胸口像是被突然怼过来的刀子戳了一下,不仅戳进了他的心里,还在里面生生地剜了一下。 他默了两秒,看向关皓,“她最近有没有来找过我?” 对上傅砚辞漆黑阴郁的眸子,关皓有一瞬的愣怔。 但是很快的,他看着傅砚辞手里的报纸,立刻就反应过来,摇头道:“没有。” 整整一个星期,他们都处于断联的状态。 彼此都很默契地没有去打扰对方。 傅砚辞掏出手机拨她的号码。 无人接听。 傅砚辞深吸了一口,像是极力克制着愤怒的情绪,扔下报纸就要往外走。 “傅总,顾小姐这段时间经常去Free酒吧,您去那里应该能找到她。”关皓在他身后提醒道。 傅砚辞猛地回过头来,不自觉地握了一下手机,“你怎么知道她在那个酒吧?” 关皓叹了一口气,“报纸的背景,就是Free酒吧的地下停车场。” “顾小姐最近天天在那里喝酒,我昨天去那附近接客户,还看见她了。” “她好像跟那里的老板也熟,每次都喝得酩酊大醉……” 关皓兀自地说着。 傅砚辞听不下去了。 这些话,撕碎了他的理智,压抑许久的情绪都跟着被扯了出来。 去酒吧喝酒……跟其他男人接吻……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简直不能相信,在他出差的这段时间里,她竟然会做出这些疯狂的事情来。 她做这一切,难道就因为他说,不愿意跟她结婚? …… “傅总,到了,那里就是Free酒吧的入口。” 黑车轿车在路边停下,关皓朝着不远处的入口处努了努嘴巴。 傅砚辞坐直的身子一绷,拉开车门就气势汹汹地下去了。 关皓看见他下车之前发白的脸色,叹了一口气。 傅砚辞一身黑色西服的打扮出现在这里,跟来来往往打扮靓丽的俊男美女格格不入。 他步伐匆忙,很着急,差点跟迎面而来的人撞上。 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生病了,脑仁像是炸开了一样疼,明明这么温和的天气,他觉得像是在冰天雪地一样冷得刺骨。 酒吧里播放着激情高昂极有节奏的音乐,灯光晃得他眼睛疼。 傅砚辞压抑着呼吸,视线在人群中快速地搜索着顾言溪的身影,从门口找到尽头,又从尽头找回来,所有的角落他都找过了。 没有她的影子。 到处都是起起伏的身影,乱窜的人头,这里面的氛围灯晃得他原本就欲炸开的头愈发的疼了。 “你好。”他拉住一个服务员,问,“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少女,一米六七的样子,十九岁。黑色直长发,应该是穿的休闲装,手上通常戴一个黑色的电子手环……” “不好意思,我没看见,不知道您说的是谁。” 这样粗糙的描述根本就无法让人对号入座,眼见服务员脸色为难,傅砚辞眼底掠夺一丝无奈,“算了。” 说完,下一秒就看见吧台里面有一个穿着西装气质很不一样的年轻男人正在跟调酒师聊天,突然想起关皓跟自己说的,顾言溪跟这边的老板很熟。 “那是你们老板吧?”傅砚辞指着那个男人问。 服务生只看了一眼就点头,“对,那个就是我们老板。” 傅砚辞连忙挤了过去。 还没走到那里,穿西装的男人就注意到了他,一个短暂的对视,那人像是认出来了什么一样,瞳孔微微缩了一下。 这一切都被傅砚辞捕捉到。 “你认识我?”这是他走至那男人跟前问的第一句话。 男人喝着酒,视线散漫地打量着他,“你不就是顾言溪的未婚夫。” “她在哪?” “刚走。”男人摆了摆手道,指了指侧边一个不显眼的出口,“五分钟前,从那里走的。” 得到答案,傅砚辞立刻就朝着侧门的出口追了过去,步伐飞快。 “咳咳!”不知道是不是被累的还是病的,他刚出来就忍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胸腔里像是夹了一个刀片,每咳一下就觉得疼。 “咳咳——咳咳!” 他弯着腰,唇色干涸发白,就这样咳了快一分钟才差不多缓过来。 等到直起身子的时候,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个小的巷道。 墙上有一个牌子,指向停车场的方向。 傅砚辞直觉应该是这个方向,跟着指示往前走。 他想找到她,却又随着越来越接近停车场的方向,而生出一丝怯心,怕见到她。 “总有在乎你的人,他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 “依依是为了你,才变成植物人躺在病床上!” “顾言溪,我不愿意跟一个……快要死了的人结婚!” 他说过的这些刺耳的话,直到事后才想起来有多伤人,有多绝情。 可他不是在责备她嫌弃她,他只是愤怒于她的欺瞒。 他心生绝望,又希望她能平等地对待他,不要再欺骗他,把他当做一个可以倾诉一切的爱人来看待。 同时,多爱她自己一点。 第547章 傅砚辞,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巷子里有冷风吹来。 傅砚辞直觉自己快找到停车场了。 前面是个近九十度的拐角。 他贴着墙一步步走过去,视线拐了个弯,然后猛地定格住。 靠墙站着一男一女,女的是傅砚辞再也熟悉不过的,他在酒吧里找了许久没找到才一路跑过来要想见的顾言溪。 而她对面的那个年轻男人,陌生的脸是傅砚辞从未见过的。 男人一只手撑在少女脑侧的墙壁上,另一只手捏着少女的下巴,视线低垂着凝视着少女的眼睛,眼神暧昧。 而少女微抬起视线跟年轻男人对视,嘴角还荡着一丝暧昧的浅笑。 像是情人之间的那样。 亲昵。 傅砚辞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脑海中一下子又蹦出顾言溪在之前丢给他的那些话—— “你不想结,那就不结。” “你说得对,跟一个要死的人结婚毫无意义,还不如不结,也好过一场空欢喜。” “戒指还给你,这样也好,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不用总是提心吊胆地去想,我死以后你该怎么办。” “我会想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提出退婚,从此以后,我就不耽误你了。” 不耽误他了。 傅砚辞脑子里的弦像是一下子就绷断了,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攥住男人的手腕将他推开,怒声道:“滚。” 男人被推得差点摔倒在地,稳住身子后先是一愣,而后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谁啊?有病?” 傅砚辞转脸看着他,不说话,可一双眸子漆黑阴郁,像是要杀人似的。 男人看得眉头一皱,望向顾言溪,见顾言溪也不说话,这才不甘心地走开。 还是有风吹来,不过顾言溪身后的墙挡了一大半。 除了风声,便是傅砚辞压抑着愤怒的呼吸声。 他黑眸盯着顾言溪,一段时间不见,她连妆容都变得艳丽了一些。 从白玫瑰变成了红玫瑰。 美还是一样的美。 可是更勾人了。 是个男人见到了都会忍不住回头望几眼的程度。 可傅砚辞看着只觉得心里头堵得慌。 他一动不动地跟顾言溪对视着,听见自己略带着愤怒的声音问:“你跟他在这里做什么?” 那么亲密的动作,暧昧的眼神,傅砚辞从未见过她跟其他男人这样,就连沈钊也没跟她这么亲近。 明明他还是她的未婚夫,她却堂而皇之地这般放肆。 是不是在她心里,就像她说的那样,因为不想耽误他,所以已经单方面跟他断绝了关系? 顾言溪扫了他一眼又垂下视线,浑不在意般,懒懒地吐字道:“这跟你没有关系。” 跟他没有关系。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 却足以将傅砚辞的信戳得千疮百孔。 原本就被冷气侵蚀得像是要裂开一般的胸腔更疼了。 傅砚辞看着顾言溪,眼神浓郁得像是一团化不开的墨,“报纸上的新闻也是真的?你跟别的男人接吻了?” 顾言溪抿了抿唇,低着头没说话,也不看他。 傅砚辞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跟自己对视。 “告诉我,都是真的吗?你跟刚才那个男人,是不是也接吻了?” 他说着,盯着她的唇看,看不出什么端倪,不知道是亲过还是没亲过。 顾言溪一把推开他的手,言语冷了几分,“傅砚辞,这都跟你没关系!” 傅砚辞感觉自己的理智像是要被撕裂了,耳朵里嗡嗡作响,在其中,他仿佛听到了自己近乎怒吼的声音:“我是你的未婚夫,我不管谁管?” 顾言溪瞳孔微微缩了一下,然而不消一秒就恢复镇定,冷静的语气道:“傅砚辞,马上你就不是我的未婚夫了,我时间不多了,你没必要在我身上在浪费精力。” 傅砚辞感觉头要炸开,眼眶发红地盯着她,“你要跟我断绝关系?我同意了吗?我不允许!” 顾言溪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快速道:“那就当我单方面向你提出分手,行了吧?” 这几天,她被压抑得快要窒息了。 她把自己以为最好的,能给他的给他,可是到头来,对他而言也只是镜花水月,只是伤害。 她是已经无能为力了,她能怎么办?面对死亡,她毫无办法,既然她的所作所为只会让他崩溃让他难受,那就放过他好了。 顾言溪无比痛恨自己当下的处境,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各种情绪拉扯得她快要崩溃,她甚至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扛过接下来的这一年多时间,只有酒精能让她短暂地忘掉这一切,让她觉得自己活着是快乐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给傅砚辞一个在外界看来合适的跟她退婚的理由。 她能想到的就是出轨。 给自己冠上一个私生活混乱的帽子,跟不同的男人旁若无人地接吻,亲密,只要被有心的记者看见,发到网上去就好了,接下来傅砚辞提出退婚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都是她的原因,这样外界就不会对傅砚辞随意揣测了。 她觉得自己考虑周全了,可为什么傅砚辞现在的眼神看起来还是这么压抑和痛苦? 他还是舍不得吗? 顾言溪漆黑的眸子盯着他,冷声道:“傅砚辞,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说完就要走。 傅砚辞拉住她,眼眶红得可怕,挤出来的字带着嘶哑,“言言……我错了,我不该说那些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想跟你分手……” 顾言溪对上男人脆弱的模样,怔住。 感情告诉她要多看他几眼,告诉她,这个男人是爱她的,同样,她也是爱他的。 可是理智告诉她,如果爱他,那就不要再让他陷入痛苦和纠结的情绪中,不要再让他绝望,让他坠入深渊。 “放手,我们已经结束了!” 顾言溪推开傅砚辞,步伐慌张地往出口走。 才走出两步,就被追上来的人抓住肩膀摁在了墙上。 眼前一闪,下一秒便看见傅砚辞低头吻了过来。 第548章 你给我的,我都要 他吻得比以往都要凶,像是掠夺般,满满的都是侵略的气息,不择手段地撬开她的唇齿占有她。 顾言溪被他牢牢的禁锢,攀在他胸前的手怎么都推不开。 某个瞬间她睁开眼看清楚男人眼底的欲念和近乎偏执的爱意,倏地一下清醒了下来。 她没忘记那句话,被捧得越是高的东西,摔下来的时候就越是四分五裂。 傅砚辞不该再对她如此沉迷。 顾言溪像是被一只手瞬间拉回到理智的世界,用尽全力将他推开,怒声道:“滚开!” 傅砚辞被她毫不留情的力道推得后退几步,后背撞到墙上。 他没吭声,错愕地看着恼怒不已的顾言溪,满眼都是受伤。 顾言溪看不得他这样的眼神,她只能用更刺人的言语中伤他道: “傅砚辞,你看到报纸上的照片都是真的,这段时间我经常会约不同的男人,我承认,我以前是想跟你结婚,把自己剩下的生命都给你,可是现在我只想及时行乐,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只想这一年多的时间我能尽可能的快乐。” “我不想耽误你,也不想让你成为我的思想包袱,所以我们不可能了。” 顾言溪一步步地走到傅砚辞跟前,笑了一声说:“而且以你的性子,应该接受不了一个出过轨的男人,当然,我说的不仅限于接吻……” 她强忍着心头的干涩难受,一字一句道,“还有上床。” “嗡”的一声,像是一道惊雷劈下,傅砚辞怔然。 “傅砚辞,你这么爱干净,一定不能接受不了一个脏了的女人吧?”顾言溪问,“何况,就算你勉强接受了,你还能像以前那样爱我吗?” 傅砚辞的瞳孔像是失焦了,他僵硬地握住顾言溪的手,盯着她,唇角颤了颤,说:“能。” “我能接受你,也能像从前那样爱你。” 顾言溪震惊地看着他。 她没怀疑过傅砚辞对她的喜欢,可是这个男人内心实则是高傲的,是揉不得任何沙子的,是有原则的。 可是他怎么能接受这样荒诞的事情?怎么能…… 顾言溪克制着胸腔里明显的不平静,冷冰冰道:“你是不是疯了?” 傅砚辞却很平静,紧紧地拉着她的手,“言言,我不在意,我知道这是我的错,我不该说那些话,是我伤害了你。” 他在自责,在内疚。 却唯独没有怪她。 事情完全超乎顾言溪的预料,她的眼底浮现一秒的无措,可是下一秒,傅砚辞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言言,跟我结婚吧,哪怕你就是只能活到明天,那我也希望,今天的你是属于我的。” 在顾言溪复杂的震慑的目光中,傅砚辞抱住了她,声音颤抖道:“言言……嫁给我……” 他从没想过不要她。 从来没有。 傅砚辞面对着此刻跟一周前判若两人的她,只意识到,自己让她难过了。 他对她说那些话,甚至口不择言地用傅南依成了植物人这件事中伤她,其实本质上跟柳建元没什么区别,甚至,他比柳建元还更要恶劣。 她已经很愧疚很压抑了,否则也不会瞒着所有的人,一个人跑去国外,明明有亲人有朋友却还是像个孤儿一样地在国外生活。 他好不容易把她找回来,却又知道,她很快就要死了。 那一瞬间,傅砚辞承认,他的确是崩溃了,准确来说是绝望。 他拒绝结婚,更多的是拒绝她很快就又要离开他的事实。 可他不该拒绝她,真相大白好不容易消除了她心底的内疚和歉意,好不容易让她生出勇气面对家人,她好不容易才勇敢起来。 却又因为他的口不择言,彻底失去活下去的信念和支柱。 就像现在,她竖起浑身的刺要推开他,“傅砚辞,松手……放开我……我们不可能结婚,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她越是挣扎,傅砚辞就将她抓得越是牢固。 傅砚辞转过身来将她压在墙上,将她想要反抗的手腕交错叠到一起,用一只手握住,看着她的眼睛,声音艰涩道:“言言,我不在乎你能活多久了,真的不在乎了。” “一年也好,一个月也好。” 他说:“把你接下来有限的时间都给我,只给我一个人好不好?”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不怪你了。” “你给我的,我都要。” 他说了很多话,声音嘶哑,顾言溪脑子有好几秒的空白。 她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手腕上的力道攥得她发疼,可是她能从对方这样极重的力道里感受到他强烈的不安和不舍。 顾言溪下意识叫他,“傅砚辞……唔……” 傅砚辞亲吻着她的唇,在亲吻的同时开口,声音含在唇齿之间,低沉地哄:“言言,别闹了好不好?”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我只想要你,你也知道我害怕什么,我怕你离开,你之前不是说你愿意把所有的时间都给我吗?我要,我跟你道歉好不好,你原谅我。” 顾言溪整个人都被他圈在了怀里,被他一遍遍地亲吻着,听着他暗哑的声音,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无法自控地红了眼眶。 这段时间所有的委屈好像都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口子。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少女的脸颊滑下。 越是克制压抑,就越是克制不住。 傅砚辞看着顾言溪哭,一瞬间心脏像是被拧了一下,疼得不行。 他双手怜惜地捧起她满是泪痕的脸,一点点地吻干她脸上的泪,温柔道:“言言,都是我的错,你要是伤心,就掐我,打我,都可以……” 顾言溪泪眼朦胧地看着他,隐忍地克制着憋回眼里的泪,然后在他的注视下,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傅砚辞顺从地仰起头,露出精致的下颚线,任由她啃咬。 她一点也没有留情,报复似的,发泄似的,用牙齿刺穿他脖颈的皮肤,再闻到了隐隐的血腥味以后,愣了一下,又心软了,一点点地吮吸、安抚…… 傅砚辞任由她胡作非为,眼神始终温柔。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顾言溪将唇移开,盯着那块红色的印记发呆。 傅砚辞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对不起,言言,是我不知好歹,是我没理解你,让你受委屈了,以后不会了,不会了……” 他一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将她搂得更紧。 顾言溪咬着唇半天才动了动,看着他,眼底犹豫了一下才像是鼓起勇气一样开口说道:“我没跟人接吻,也没跟人上床。” 第549章 他低头吻她,一路向下 傅砚辞闻言,神色间闪过一丝动容,低垂的视线一瞬不瞬地凝望着顾言溪。 半晌,他苦涩地笑了一下,低头亲吻她的嘴角,“我知道,言言,你不是那样的人,我知道你只是委屈了,都是我不好,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顾言溪仰头看着他的面容,心间酸涩得发疼,张了张口,轻声解释道:“报纸上的照片,是因为拍摄角度的问题,所以看起来很亲密。” “刚才那个男的,是一个普通朋友而已,他不喜欢女人,我知道这段时间记者盯我盯得很严,所以拉着他演了这出戏,正好也可以打消他家里人对他的怀疑……” 她抽了一口气,攥紧了他的衣服,又说道:“我以为,营造点假象让媒体捕风捉影后做出爆料,你就可以理所当然地跟我退婚,也不用再为难……” “言言……”傅砚辞打断她,“你怎么这么傻?” 他抱紧她的身子,“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理所当然地跟你分开吗?你真的舍得推开我吗?” 顾言溪咬着唇没出声,无声地攥紧了他的掌心。 “你真的舍得跟我退婚吗?”傅砚辞一遍又一遍地问她。 “你真的,想看我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吗?” 一声声的质问让顾言溪心中泛起无限艰涩。 “言言,一天也好,一年也好,你明知道,我的身边只能容得下你。”傅砚辞吻到了她的唇上,耐心温柔地一点点安抚。 顾言溪张开了唇主动迎接他,同他接吻。 两人在唇齿的交缠中一点点交换着气息,像是要将彼此深深地刻进血液里。 顾言溪搂着傅砚辞的脖子,蹭着他的胸膛,像是在无尽的迷茫和黑夜中找到了依靠,“傅砚辞……阿砚……” “言言,我在。”傅砚辞耐心地说哄。 “如果有一天,我又离开了你,你又……又该怎么办?”顾言溪哽咽地说出心中最害怕的事情。 “我……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突然离开这个世界,我不想丢下你一个人,我很……害怕……” 她是第一次,如此强烈地害怕着死亡,畏惧着死亡。 “言言,不要怕。”傅砚辞心疼地抚摸着她的侧脸,“有我在,我们安心养身子,尽可能地让时间长一点,过好接下来的每一天,这就够了。” “只要是你,就够了,我不会怨你的。” 傅砚辞说到这里声音也哽咽了。 他按捺不住满腔的不舍和爱意,顺着她的下巴一路向下,不轻不重的吻落在她白皙修长的脖颈上,还有纤细性感的锁骨上…… 风被彻底隔绝。 两人感觉不到冷。 顾言溪迷糊中睁开眼,不小心看见不远处一道一闪而过的身影,蹙了蹙眉,揪着他的衣服低吟道:“阿砚,这里有外人会看到,我们回家……” …… 开车从Free酒吧回到别墅,也不过半小时的时间。 进卧室傅砚辞就抱着顾言溪往床边走去。 衣服在摩擦声中一件件地脱落。 顾言溪平躺在床上,纤细修长的手搂着他的脖子。 傅砚辞漆黑的眸子里填满了爱意,他低头吻她,一路向下,再向下… 窗外的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了下来,好像下起了小雨,雨滴砸在床上发出细碎的、急促的啪嗒声。 昏暗的房间内一片潮湿温热,温度也在不断地上升。 少女捏着床单的手不知不觉将其攥出了无数道褶皱。 顾言溪不知什么时候摸到了傅砚辞的额头,像是被烫了一下缩回手,登时清醒,慌乱地问道:“阿砚,你是不是病了?你额头怎么这么烫啊?” 傅砚辞温柔地将她覆盖在他额头上的手拿开,“嗯,是生病了,但是我吃了药。” 不等顾言溪说什么,他安抚道:“不担心,没事。” 他想,病了又如何,此刻他只想,溺死在这个还有她在的世界里。 他狡猾而富有技巧地撩拨着她,让她因为他而再一次动情,随着他一同沉浸在了这片潮湿的温暖中。 少女低沉缱绻的低吟很快又充斥了整个房间。 …… 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顾言溪的气息也渐渐平稳了下来。 傅砚辞搂着她,忍不住一遍一遍地低头轻啄她的脸颊、下巴、额头,恋恋不舍的样子。 顾言溪微微眯着眸子,时不时地回吻。 两人腻歪了好一阵,顾言溪又抬头看他,轻声道:“阿砚,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的欺瞒会让你这么难受,以后不会了,关于我的一切,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我都不会再对你有所隐瞒。 傅砚辞凝视着她的眼睛,“言言,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我们就让它翻篇好不好?从今以后,我们无话不谈,无话不说就好。” “嗯。”顾言溪轻轻点了点头,握着他的手答应他道:“好,以后我们坦诚相对。” 傅砚辞敛了敛眸,蹭了蹭她的脸颊,“不过,言言,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 顾言溪轻轻眨了眨眼睛,“嗯?” “按照前世的剧情,在你被绑架的那天,我就被烧死了,可是为什么,在那以后,关于你经历的一切,都还留在我的脑海里?” 这是他想了许久都没想明白的问题。 那些梦,零碎的片段,显然是记忆被唤醒的一种形式。 这些本该属于顾言溪一个人的记忆,为什么会有位于第三视觉的他参与? 顾言溪闻言也皱起了眉。 “我也没想到你会记得这些,那次绑架中,你的确是为了救我被烧死了没错。”她凝神思索着,却又思索不明白,无奈地摇了摇头。 “阿砚,我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顾言溪没有说谎,在傅砚辞死后的那些年里,她也经常一个人去墓地看他,去跟他说话。 她以为这个世界上唯一看得到她过去的人是柳建元,却没想到,傅砚辞也是其中之一。 两人相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疑惑。 顾言溪伸手去抚摸他的眉眼间的褶皱,“我能拥有上一世的记忆是因为我重生了,你能拥有上一世的记忆,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根本没死?” 可是她亲眼看见傅砚辞被烧死,看见他们把他焦黑的尸体从笼子里拉出来…… 他怎么可能没死呢? 说起那场火,顾言溪心底还有一个更深的疑问。 关于闵瑶夕。 那个她只从传闻中听到的,傅砚辞的新未婚妻。 第550章 闵瑶夕跟我之间,只是形婚 她圈紧了傅砚辞的腰肢,主动道:“傅砚辞,那个时候,你明明已经跟闵瑶夕订婚了,我们也好久没见,为什么你还会义无反顾地找绑匪赎我?” “为了赎我,连命都不要。” 傅砚辞垂眸,解释道:“闵瑶夕跟我之间,只是形婚。” “她有喜欢的男人,是个大学老师。” 顾言溪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诧异,“你为什么要跟她形婚?” 形婚其实就是表面夫妻,两人之间一般没有什么感情,甚至私底下都不会有什么交集,只是会在长辈面前逢场作戏,表演出恩爱夫妻的样子。 大多数形婚的男女,要么其中一方是同性恋,要么就是心有他人却又不被家族认可,所以只能一边跟父母满意的对象结婚,一边私底下又跟真正爱的人交往。 傅砚辞眼神暗了暗,低声道:“言言,我知道我跟你没可能了,可我的心里又装不下其他人,所以,对我而言,跟谁结婚都是结,都是逢场作戏罢了。” “还有一点。”傅砚辞继续道,“那个时候你很讨厌我,我想,是不是我结婚了,你就不会再那么排斥我了,毕竟,我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我不会再对你死缠烂打了。” 傅砚辞一字一句像是重锤般砸在顾言溪的心口,她听着这些话,只觉得心里酸涩得发疼,“阿砚,你怎么这么傻……” 傅砚辞反过来安抚她,“言言,我从来不后悔为你做的任何事,不过,我跟闵瑶夕订婚,也不全是因为你。” “闵家家境优渥,一般的家族不可攀,同时,闵家的家教也森严,闵瑶夕作为这个大家族里唯一的孩子,也是将来的继承人,闵家对她的要求,更为苛刻。” “一个在严苛家庭环境下长大的人,她的父母从她出生起就规划好了她的一切,包括她将来的未婚夫,也只能从跟闵家门当户对的家族继承人中选出。” “可是闵瑶夕喜欢的男人,是一个家境平平,事业平平,各方面都很平常的人。 一个大学老师,怎么都配不上一个各方面都完美的世家小姐。 “闵瑶夕从一开始就知道她跟那个大学老师不会有结果,所以从未将这段感情放到明面上来,欺瞒着所有的人,但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直到她父亲察觉到了端倪,劈头盖脸将她骂了一顿,强烈要求她跟这个大学老师断绝来往……” “我父亲跟闵叔叔关系很好,他们一直都保持着联系,有一次我跟父亲去看望闵叔叔,看见闵叔叔愤怒地甩了闵瑶夕好几个耳光,闵瑶夕一声不吭地跪在闵叔叔跟前,眼泪都没掉……” “这段博弈到最后,闵叔叔直接不顾她反对,给她安排了订婚,订婚对象是一个各方面都能与闵家对等的家族继承人,这个时候闵瑶夕依旧不死心,可直到那个大学老师突然被调去了国外。” “一个工作上的调动而已,这是闵叔叔对闵瑶夕的警告,如果她执迷不悟,那么处理掉一个大学老师,对闵家来说只是动动手指的事情,可能这个时候闵瑶夕才算是彻底死心了吧,她意识到,自己除了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结婚,别无选择。” “我跟闵瑶夕算是从小就认识,大抵是出于对我的信任,她有一天来找我,问我能不能跟她合作,以形婚的方式抗住父母那边的压力。” 顾言溪看着他,“所以你就答应了她?” 傅砚辞摇了摇头,“没有。” “那个时候,我仍是一门心思想要跟你结婚的。” 他当时还跟闵瑶夕聊了一些,说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如愿和爱的人在一起的,有的是因为家世,而有的,纯粹是因为对方不爱。 闵瑶夕跟他,是同样绝望的人。 “接下来很快,我就面临了跟闵瑶夕一样的处境。”傅砚辞回忆起以前的事,目光沉沉,“我父亲很爱我妈妈,爱屋及乌,他把外婆当作自己的母亲看待,那个时候很长一段时间都把母亲的死归结于我的头上,这样的情绪在外婆病重的时候被推上了顶峰……” “外婆在重病病房里拉着我的手,说她临死前,希望我能成家。” 不要再耗在一个永远都等不到回应的人身上了。 同样,这也是顾霖松对他的想法。 那天在病房外,顾霖松判若两人,歇斯底里地质问他:“你害死了你妈妈,现在还要看着你的外婆死不瞑目吗?你这么任性,对得起你死去的母亲吗?” 那一瞬,傅砚辞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顾言溪听得心里五味杂陈。 是啊,傅砚辞在她身上浪费的时间够多的了,本来他们应该是全世界最般配的一对,可那个时候,她的眼里,始终没有他。 顾言溪抬头看他,缓缓道:“所以你扛不住内心的歉疚和自责,才跟闵瑶夕合作了?” 傅砚辞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看着前方,眼神放空了一些。 “我知道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跟我结婚了,我迟早都会跟另一个女人结婚,婚姻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不如给自己找一份清静,因为其他的联姻对象,不可能接受形婚,除了同样处境的闵瑶夕。” 这个谎言,可以一直瞒到他们死的那天。 “言言,你怪我吗?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跟她形婚是一件很荒唐的事情?”傅砚辞自嘲地笑了笑,“可我没办法了,但凡我觉得我们之前还有一丝可能,我都不会答应。” 他说得没错,那个时候,他们一丝可能都没有。 顾言溪眼眶泛起一圈红,无奈道:“不怪你,是我把事情做得太绝了,让你一点办法也没有,你的处境太难了,做出这个选择,无可厚非。” 第551章 把傅小姐送去国外治疗 傅砚辞用大拇指轻轻擦拭顾言溪眼角的湿润,低声道:“言言,我应该感谢你上一世最后那几年的坚持和努力,否则,我们就没有今天。” “你不仅给了自己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你也给了所有人一次选择的机会。” “是啊……”顾言溪眼睫轻颤,“柳建元跟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凡人不能逆天改命,可我做到了,哪怕最终我还是会死……” “言言。”傅砚辞一听到“死”这个字就微蹙了一下眉,他用指尖轻触着顾言溪的眼角,深深地注视着她,“不许再说了。” 顾言溪心虚地移开视线,“好。” 傅砚辞视线顺过她的脸颊往下,在她的锁骨上落下一吻,而后像是被什么引诱着,如一个虔诚的信徒,温柔地吻过她身上的每一个角落。 不多时,少女那双白皙小巧的玉足被他轻轻握在了手中,他下意识地用拇指揉了揉她的脚掌心。 顾言溪绷直了身体,挤出来的声音低哑又克制,“我怕痒……” 傅砚辞闻言低笑,“嗯,知道你怕痒。” 却还是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甚至俯身想要亲吻她的脚背。 顾言溪立刻扣住了他的手,“不要。 傅砚辞望向她微红的眼尾,少女眼里多了几分被欺负的柔弱,看得人愈发喜欢,只不过此刻那双眼里也含着一些警告的意思。 傅砚辞不再触犯她的底线,黑眸带笑地看着她,“好,你说不要就不要。” 他重新在她身边躺下,把她捞进怀里,紧紧搂住,轻声道:“我爱你。” 顾言溪怔了怔,将脸埋进他的颈窝里,“我也爱你。” 傅砚辞满足地闭了闭眼睛,安心地抱着他的全世界。 哪怕改变不了她生命的长度,他也会抓住接下来的每一天,让她生命的宽度无限延长。 顾言溪似乎累了,没一会儿就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屋内很安静,遮光窗帘挡住了外面的所有光亮。 傅砚辞一直盯着她的睡颜看,明明是这么脆弱可怜的一个人,却不管在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承受了那么多。 他眼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怜惜和心疼。 如果可以把他的生命,借给她一些就好。 借命…… 傅砚辞冒出这个想法,脑海中慢慢浮现出慧空大师的那张脸。 …… “你要去找的,就是这个和尚?” 办公室里,季昱恒盯着傅砚辞办公桌上的照片看了许久,忍不住地皱起了眉头。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和尚。”傅砚辞看他一眼,纠正。 “噗!”季昱恒被他逗笑了,翻到照片背面看见“清水寺——慧空”几个字,又饶有兴致地看向傅砚辞,“你又想做什么?该不会是想找这个大师祈福,保佑你跟你的言言永远不分离吧?” 傅砚辞眉头拧起,否认道:“不是。” 季昱恒探究地盯着他。 “我只是希望言言长命百岁而已。”傅砚辞说。 季昱恒不知道其中的原委,以为他说的是他想的那种求福,顿时打趣:“你这颗心,还没被你的言言给伤透啊?公司的事还不够你忙的,还有闲情雅致去给她求长命百岁?” “要我说,祸害遗千年,顾言溪这个祸害,就算活不了一千年,活一百年应该问题不大用得着你多此一举?” 傅砚辞不说话,只是瞪了他一眼。 季昱恒还在控诉,“是谁不声不吭就跑去了国外,丢你一个人伤心欲绝肝肠寸断的?这事也真亏了她顾言溪能做得出来。” “她没错。”傅砚辞纠正,“你不懂。” 季昱恒:“……” “好好好,我不懂行了吧。”他愤愤然地放下照片,走几步吊儿郎当地往沙发上一坐,“那你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就去。”傅砚辞毫不犹豫道。 季昱恒在心底叹了口气,“那明天的生意我代你去谈咯?” 傅砚辞:“辛苦了。” “啧啧。”季昱恒啧了两声,不再说别的,起身就离开。 他刚走,关皓就推门而入。 “傅总。”他视线看向傅砚辞,径直走了过去。 傅砚辞抬眼看他。 “M国那边我联系上了。”关皓递过来一份资料,“这是他们那边植物人康复中心的资料。” 他将一个册子递过去,继续道:“位于M国这家植物人康复中心已经成立二十多年了,是M国首洲最厉害的几所医科大学联合M国医学技术研发中心成立的。” “那里聘请的都是来去国际医学各领域顶级的专家,专门研究植物人康复技术,每年接诊的病例都很多,医疗环境这上面都有照片,派去实地考察的人也反馈了一些照片过来,跟册子上的大同小异……” 关皓说着又从上衣兜里取出一沓照片递过去。 傅砚辞神色严肃地一一翻阅。 “送去的病人,有成功苏醒的案例吗?” 关皓立刻点头,“有。” 傅砚辞抬眼看他,眼中明显有了浓厚的兴趣,“可能性是多少?” “根据他们那边近十年的数据来看,病人在他们专家团队的促醒手法下苏醒的概率能达到59.25%。” 59.25%。 这意味着,凡是送过去的植物人,有大于一半的概率可以苏醒。 傅砚辞得到这个数字的时候瞳孔也微微缩了一下。 这段时间他打听遍了国内的医院,可无论是多厉害的专家,给出的概率都不超过百分之十。 傅砚辞合上册子,“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 关皓犹看了他一眼,说,“这也就意味着,要把傅小姐送去国外治疗。” 傅砚辞没说话,只是罕见地从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一盒烟,从里面抽出一根。 他动作缓慢地用打火机点燃,深吸了一口。 从华国到M国,很遥远的距离。 关皓知道,让傅砚辞做出选择很难。 将傅南依送去M国治疗,也就意味着,他不可能再像现在这样,每天都去看她,每天都能随时掌控她的情况。 可是59.25%的概率实在是太诱人了。 这对于一个只能看着自己的亲妹妹每天毫无生息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息的人来说,实在是巨大的诱惑。 他盼她好,又舍不得她去离他那么远的地方。 过去了许久,傅砚辞掐灭手中点燃的烟。 他又拿起桌上的册子和照片看,从头看到尾。 看到最后,傅砚辞觉得自己的思绪好像乱了,脑子有一瞬的混沌。 他听见自己略带着沙哑的声音说:“关皓,去跟那边谈一谈吧,看他们能不能收下依依。” 第552章 你已经付出了代价 清水寺在京城以南的武平县。 武平县背面有一座山,里面藏着大大小小的佛寺,其中最为有名的便是慧空所在的清水寺。 “慧空”的法号是当地出了名的。 都说慧空大师是这世间最有智慧的人,知晓天底下大大小小的各种奇闻异事。 山脚下,关皓看着眼前直入云顶的高山,转过身对傅砚辞说:“傅总,这就是我们要找的那座山。” 傅砚辞在原地站了几秒,平静的眼眸敛了敛。 “关皓,你带着人先回去。” 他说完这句话便抬脚往山上走去。 关皓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这才带着人离开。 傅砚辞按照关皓提前告知他的路线,一步一个脚印踏过这崎岖泥泞的山路,弯弯绕绕好几个小时,终于在半山腰的位置找到了清水寺。 这里的场景跟他梦到的一模一样,但是前来烧香的人却出乎意料的少。 傅砚辞站在寺们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刚准备踏进去就被从里面走过来的一个小和尚告知:“施主是来找慧空大师的吧?您请回吧,慧空大师病重了,现在不见任何人。” “病重?”傅砚辞诧异地皱了皱眉。 “是的。”小和尚说,“慧空大师从几日前就病重卧床不起,每一位来访的施主,都原路返回了。” “那我能跟他说两句话吗?”傅砚辞有些不甘心地问道,“我就在外面问问就好,不进去打扰他。” 说完,他双手合十虔诚地冲着庙门拜了拜,“希望能通融一下。” “不可。”小和尚摇了摇头,“大师的情况很不好,危在旦夕,现在见不了任何人。” 傅砚辞的眼睛一瞬间沉寂了下去。 去打扰一个危在旦夕的老人,他做不到。 可是千里迢迢找到这里,没问到心里的答案,他又不甘心。 除了慧空,他不知道还能找谁。 “施主,请回吧,天快黑了。”小和尚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那破败的庙门也在他眼前合上。 傅砚辞驻留在原地许久,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色,意识到自己除了离开,似乎别无选择。 他叹了一口气,转过身。 就在这时,原本合上的庙门却又突然打开了。 小和尚站在门口看着他,“施主,慧空大师说要见您,他有话同您说。”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傅砚辞眼底掠过一丝狂喜。 他立刻就迈步踏进庙门。 禅房打开,傅砚辞看见了盘腿坐在蒲团上的老人。 他脸上的沟壑皱纹跟他梦里见到的如出一辙,只是气色更差了,脸色苍白得可怕。 傅砚辞一进去就在他面前跪下,虔诚道:“感谢大师愿意相见,我有一事相求!” 大师睁眼看他,“你想求什么?” “求大师告诉我,换命或是借命的方法。” “……” 空气陷入诡异的安静。 良久,房间里传来老人的一声叹息,“这天底下,还是痴情人多。” 傅砚辞恳求,“大师,我知道你知晓天下事,你恳求您,告知我方法,后果我都可以承担。” 老人却说:“你已经承担了你应该承担的后果。” 傅砚辞猛地抬头,一脸不解。 “世间因果环环相扣,上一世顾言溪从我这里求得了重生的方法,冒险而为,所以她承受了来自天道的惩罚,是以这一世寿命短暂,那是她应得的。” “我知道,可是我……” 不等他说完,老人又说道:“年轻人,你莫要着急,且听我细细说来。” 傅砚辞立刻收回了话音,认真地看着他。 “你能来找我,那就是想起了上一世你所经历的一切,对吗?” 傅砚辞如实道:“是,我都想起来了。” “可你本不该有上一世的记忆,你就不好奇,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人死如灯灭,可魂魄还在短暂地停留在这个世间,那些执念过深之人,不会立刻投入到下一个轮回,你好奇自己为什么看到顾言溪后来经历的一切,有没有想过,你死后,你的魂体依旧游离在这个世界上,一直追随着她?” 傅砚辞闻言,醍醐灌顶般,微微睁大了眼睛。 “傅砚辞,你的执念太深了,你看着自己的爱人蒙受背叛,看着她被设计,被欺骗,你拼了命地想护她,可是却比她更早地死去,所以你不甘心,你不敢相信这样破碎的她要怎么熬过这些苦难。” “你迟迟不肯进入下一个轮回,不肯离开这个已经没有你的世界,都是因为,你放不下她。” “在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你以魂体的状态游离于这个世界,跟在她的身后,目睹她所经历的一切,想帮她,却又无可奈何。” 傅砚辞跪在地上,神色怔然。 是这样吗? 原来,他看见的那些记忆片段,是因此而来…… “感谢您告诉我这些前因后果……”傅砚辞感激地说。 “你知道了就好,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我知道你今天来,是已经知道了顾言溪所经历的一切,你想寻找已给补救的方法,能让她尽可能长久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傅砚辞连连点头,“我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老人无奈地笑了笑,“大可不必,我已说过,你已经付出了代价。” 傅砚辞一脸懵,“什么代价?” “你还记得顾言溪在灵山的那个晚上吗?你亲眼看见了那些从天而降的巨雷,你还记得你做了什么吗?” 傅砚辞费力地思索了一番,却仍旧不得其解,“大师,我……我好像记不起来了。” 老人盯着他的眼睛,告诉他说:“你冲过去,替她挡了那些雷。” 话音落地,傅砚辞像是一瞬被一只手拉回到了那天晚上。 魂魄也是会感到痛的吗? 傅砚辞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再清晰不过了。 仿佛身体里藏着的一万吨炸药被点燃。 他听着那“轰”的一声,感觉自己好像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