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名反派想做天道》 第1章 对你来说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阴暗的地牢里，一人被绑缚在木架上，纯白的里衣染上了刺眼的血色，惨白的唇角不断溢出猩红。 一女子身着青衣，冷着脸掐住他脖子，强迫他抬头看着她。 “还不知错吗？” 那双黑瞳缓缓抬起，眼里的倔强让她有些心烦。 “属下……没错……” 她顿时暴怒，左手微微转动，面前男子便发出一阵压抑隐忍的痛苦呻吟。 “没错？你！”她突然语塞，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或许她无话可说了。 她突然松开了手，有些颓然的转过身去，对着身旁的人低声道：“他何时知错了何时就给他解毒。” “……”身旁的琴女欲言又止，看了眼木架上毒发的应乘风，又看看面前一脸淡漠又冷血的凰息，所有求情的话都只能无奈的化作一句：“是……” 应乘风看着她离开，突然发现她的脚步有些虚浮。 “琴女，主子她……” “她向来冷血，你又何必与她硬着来？你任务失败，那两个人被发现了，主子为了保住你的命，已经将人杀了，我知你是个榆木疙瘩，没想到竟然这么蠢，你且受着吧，等主子气消了自然会放了你，这毒不致命，也没那么疼。”比起她受的，你这个又算得了什么？ 最后一句话琴女没有说出来，但她却自作主张做了一个决定。 两个时辰后，魔域进入了长夜，魔域极夜长达半年之久，期间魔气最盛。 琴女再次来到阴暗潮湿的地牢里，淡漠的解开了绑缚应乘风的铁索。 “行了，主子让你去她房中一趟，有事要同你讲，进去后莫要多言，这解药你且先拿着，到时候乖一些。” 应乘风果真是个榆木疙瘩，哪里看得出来琴女眼中的精光是为何，只知道这是那个人的命令，而那个人的命令他不会违抗。 ———— 房间里，水汽氤氲，整个房间蒙上一层水雾，应乘风推门而入，却见她站在屏风那里背对着他。 “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帮我宽衣。” 苍白的脸色他根本看不到，只知道这话是对他说的，便硬着头皮上前。 “你今天是怎么了？愣着干什么？还打算让吾自己动手吗？” 她微微皱眉，语气里带了些怒意。 应乘风长舒一口气，也不知是不是房间里太过闷热，他总觉得有些上不来气，脸涨红。 手颤抖着缓缓抬起，速度之慢让她渐渐没了耐心。 “你今日是怎么了？” 应乘风哑然，只能闭着眼睛将那层外衣褪下，却惊恐的发现被血浸透的里衣…… 【她何时受的伤？】 他突然想起了琴女说的话…… “你任务失败，那两个人被发现了，主子为了保住你的命，已经将人杀了。” 【所以，是因为我才受了罚吗……为何要瞒着我？】 凰息见他久久不动，便带着愠怒转身，却对上应乘风诧异的目光。 “怎么是你？琴女呢？” “你的伤……” 她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衣服自己披上，淡漠的掠过他走到矮榻坐下。 “与你无关，你在意的人被我杀了，你应该也和外面那些人一样，都想杀了我吧。” 她冷笑一声，背上的痛好似察觉不到了。 此时此刻，应乘风终于明白她为何脚步虚浮，血浸透了里衣，整个后背全是血，这么重的伤为何不告诉他？ “不是的！”他慌忙辩解，却听到她自嘲的笑声。 “不是？你不是宁愿自己死也不愿伤及无辜吗？无辜之人命丧我手，你应该和外面那些蠢货一样，不惜一切代价，用尽你能想到的所有手段把我杀了，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不是吗？” 他连忙上前不顾浑身的伤跪在地上。 “属下知错，属下绝无此意！” “绝无此意？那你为何不杀了那两个人！非亲非故，你有意留她们一命不就是为了让我被魔尊杀了！” “不是的！” 她突然面色苍白，冷汗涔涔，伤这么重还动了怒气，只怕是牵动了伤口。 “罢了，你想怎样我也管不了，既然你来了，就先给我换药吧。” 看着她虚弱的模样，应乘风也顾不上扭捏，连忙去找来了伤药，而她早已将衣衫褪去，背对着他。 狰狞的伤口看上去触目惊心，一道道伤口深可见骨，血肉翻卷，连一块好肉都找不到。 “逆骨鞭……”应乘风眉眼都在跳，拿着药的手还在发抖。 原来是逆骨鞭……难怪她脚步虚浮疼成那般模样，也只有逆骨鞭这种东西能让她变成这样…… 早该想到的，任务失败被发现，魔尊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为她上药时，每一次药粉接触皮肉，都能看到她微微颤抖，应乘风想象的出来她痛苦隐忍的模样，她向来要强，若非是琴女有意安排，恐怕自己到死都不会知道自己的一次心软和任性给她带来了多大的痛苦…… 上药的过程很是漫长，他一边上药一边施法，用凉意来减轻她的痛楚，可即便如此，一个时辰下来她还是疼的浑身无力。 直到为她披上了衣服，她才虚弱的直接倒在他怀里。 “属下知错了……” 看着怀里虚弱的人，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愚蠢的行为带来了多严重的后果，这后果他可以承担，可却不能让这个人去承担。 “那两个人必须死……” “属下明白。” 他回答的很是干脆，凰息意识到他终于看清了魔域的残酷，终于离合格的影卫更近了。 “你在意那两个人的性命，却不在意我的，有时候我真的很想不通，对你来说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她苦笑一声，像是自嘲。 “对属下来说，最重要的是主子。” “原来在你心里我还是有些分量的，乘风……我累 第2章 都是套路 不知过了多久，琴女推门而入，轻声道：“这里就交给我了，你先回去吧，天亮了，我该给主子换药了。” 他看着沉睡的人，眼神坚定，似乎下了什么决心，最后起身离去。 “主子拜托你了。” “我可比你会照顾人~”忽略琴女得意的模样，应乘风依依不舍的退出房间，直到房门关上，床上沉睡的人才睁开了眼睛。 琴女连忙收敛笑意，上前轻轻扶着她坐起来。 “主子这招还不错~挺有成效的。” 凰息冷静的拢了拢衣服，笑吟吟的望着紧闭的房门。 “可惜啊，他就是个榆木疙瘩，这么好的机会都让他给浪费了，白白让我这般布置~” 看着水池里洒满的花瓣，凰息无奈的叹了口气。 琴女无奈的耸了耸肩：“不过主子昨夜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 不得不说，凰息这招真的很绝，不动声色的让应乘风自己发现她的伤，引导着应乘风按照她的规矩去办事，虽然她想发生的事没有发生，可昨夜之后，应乘风再执行任务时就算心软，也会想到她满身鲜血的样子。 “有点儿收获就好，也不枉费我废了这么多心思来哄骗他~这伤受的也值了~” 琴女只得笑笑，心里却一阵胆寒。 她知道应乘风放过那两个人，却不去追杀，硬是让魔尊的人发现后再去动手，如此换来了满身伤痕，又故意让自己将应乘风带去她房间，引导他看到那满身伤痕，应乘风什么都好，就是心软，尤其是对凰息…… “行了，这件事莫要让他知道，给吾换药吧。” “是。” 琴女不得不感叹她的心计，故意设下这么一局引应乘风动心，可怜那个榆木疙瘩还以为都是自己的错，殊不知这场酷刑她本就可以躲过。 他也不好好想想，这整个魔域有几个人能害她至此。 唉~人呐，都是关心则乱，不过也不知道被这个女魔头看上到底是这榆木疙瘩的运气还是他的不幸…… “魔尊那边有什么动作？” “最近他的人频繁出入万界荒原，属下去查过了，那里没什么特别的，只有一些煞气，不成气候。” 凰息微微皱眉。 “频繁出入那个鬼地方，若那里只有一些煞气就太可疑了。” “主子是在怀疑魔尊在那儿另有所图？” 她起身张开双臂，琴女为她整理衣服。 “不去看看怎么知道呢？不过也不能就这样去了，把消息散给天族吧，这趟浑水他们不来掺一脚就太没意思了。” “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 琴女前脚刚走，后脚凰息就收到了消息。 “明镜山……浮屠石，这东西也没什么用嘛~不过既然那些人想去凑热闹，那最好是越热闹越好咯~” 指尖夹着的纸被烧成灰烬，跳跃的火光映照着她嗜血的双眸，应乘风刚来便看到她这笑容，心里一咯噔。 “你伤还没好。” “所以呢？”她微微挑眉反问。 “这个热闹我还挺想去凑的，走吧，随我去一趟明镜山。” 明镜山————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明镜山还真热闹啊~你瞧，就连那些妖都来凑热闹。” 她悠哉悠哉的倚着窗台望着底下的人来人往，这里面人不多，妖魔鬼怪却不少。 “你说，现在这里到底是人多，还是鬼怪多？” 应乘风往下瞧了一眼，沉声笑道：“自然是鬼怪最多。” “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浮屠石是佛家的东西，这群妖魔来凑什么热闹？” 她百无聊赖的转身坐下，应乘风随即端上一杯热茶。 “属下看过了，左边第三间和楼上都是天族的人，山上游荡的人里也有不少，妖帝的心腹黑曜也在。” “还真是热闹，如今浮屠石还未现身就引来这么多人，这要真现身了，暗地里再跑出来一些，这座山也不知道能不能装下那么多，人太多了就是麻烦，给他们添点儿乐子吧~” 应乘风当即明白她的意思，随即抱拳道：“属下明白了。” “唉~难为那家伙没来凑这个热闹，既然他不肯来，这个热闹就由我来帮他凑吧~” 此时此刻，归无坐在房间里，眼神阴鸷。 “既然这个热闹她不肯凑，那就吾帮她凑吧~” “属下明白了。” 这座山，注定平静不了。 是夜降临，漆黑的夜幕之下波诡云谲，几声惨叫很是应景。 应乘风擦了擦手上的血，回过身对着身后的凰息道：“主子，解决了。” “嗯~干得不错，接下来的事就交给那些天神了~” 她得意一笑，潇洒转身：“走吧，剩下的就跟我们没关系了~回去吧~”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帝江舔了舔手上的血，而后嫌恶的啐了一口：“这群妖的血真难吃，主子，解决了。” “走吧~接下来的事就和我们没关系了，且看那帮天神如何解决了。” “是。” ———— 第二天一大早，明镜山上的尸体就摆了一长排。 “我想过他们会来找麻烦，却没想过凰息和归无都来了，接下来的行动我们得重新规划了。” 天枢点了点头，一夜之间就死了三十多只妖，这是在向天族示威，是在告诉天族他们来捣乱了。 “先想办法把他们找出来。” “是，殿下。” ———— “看来我们两个想到一块儿去了。”凰息冷笑着看着面前的归无，昨夜忙活半天，把归无给牵扯进去了，没想到归无也忙活了半天，以她的名义杀了很多妖。 现在好了，整座明镜山的人都知道他们两个来闹事了，这场热闹看着看着竟然把自己给看进去了。 归无也无奈的 第3章 好戏登场 【好戏就要登场了~】 回到客栈后，应乘风便来报。 “他们已经开始排查所有客人了，很快就会查到我们这儿。”应乘风一边为她斟茶一边道。 “领头的是谁？” “是天枢。” “就他吧，我们需要一个傀儡，这个人还算合适。”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玩味。 此时，房门突然被叩响，两人面面相觑，眼里闪过一抹狠厉。 凰息缓缓站起，打开了房门。 天枢微微一愣，看着面前的女子。 “姑娘，打扰了。” “不打扰，公子请进吧~” 天枢一愣，下一秒，人直接被凰息拽住胳膊拉了进去。 房门轰然关上，天枢被凰息按在桌子上，近距离的接触令他羞红了脸，很是尴尬。 她笑容妩媚动人，勾魂摄魄，用最娇柔的声音道：“大清早的，公子叩响我房门，是想做什么？” “我……我那个、姑娘，咱们真的要这样说话吗？” “嘘~别吭声，看着我的眼睛~” 角落里，应乘风眸光暗了暗，拳头微微握紧，眼前的一幕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天枢不由自主的看向那双黑眸，却见那眸光之中隐隐有红光闪烁，顿时心生好奇，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便是这一眼，让他彻底沦陷。 凰息嫌恶的起身，左手微微摊开，应乘风见状上前递上一张帕子，她接过帕子擦了擦手道：“还以为这帮老神仙心性多么坚定呢，原来也不过如此，这位仙君的无情道修的当真无用。” “莫说修无情道了，主子的惑心术普天之下也没几个人能抵挡得住。” 她莞尔一笑，转身抬手捏着他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那~你可挡得住？” 心跳突然就漏了一拍，看着她巧笑嫣然的模样，心头似乎有某种悸动渐渐复苏。 “我不择手段的将你们培养成无心无情的人，那这样无心无情的你可会中我的招？” 他下意识吞了吞口水，却见她缓缓贴近自己，那张美到窒息的脸越来越近。 他甚至感觉得到她呼出的热气喷洒在脖颈的感觉…… 差一点，还差一点…… 心跳似乎都停滞了，眼睛下意识闭上，可等了许久却等来耳畔的一声轻笑。 应乘风猛然惊醒，却正对上她惑人的双眸。 “看来你的心性还不够稳，惑心术都没施展，你怎的就中了招了？” 应乘风连忙后退几步，半跪在地上惶恐道：“属下知错。” “嗤~现在知错了？方才不还闭上了眼睛？”她突然蹲下身子，食指挑起他下巴望着他的眼睛低声呢喃：“你方才在期待什么？” “属……属下……属下……” “真是个木头，属下来属下去的，竟是连话都说不清楚，罢了~” 她无奈的起身，看着旁边站着的眼神呆滞的天枢。 “这只傀儡可比骨头做的那些好多了，你说我该用他做些什么好呢？” 面前的天枢哪里还有方才的灵动，如今他仿佛失去了神魂一般，如傀儡一般任人操纵驱使。 “不如就用他来杀了那位小殿下吧~储君都死了，那位天帝会不会趁着自己年轻再生一个？” 应乘风低声冷笑一声：“主子说笑了。” “可就这样让他去杀了那个人也太没意思了，乘风，你见过浮屠石吗？” “属下未曾见过。” “虽说那东西也没什么用，但我还挺好奇的，让这么多人争先恐后去争夺的浮屠石到底有什么妙用~不如我们也抢来看看？” 她眸中透着狐狸般的精光，唇角微微勾起，看起来妩媚娇柔，惑人的丹凤眼里却是一片冰寒，好似在酝酿着一场可怕的风暴。 “去，回你主子身边去，这个房间没有任何异常，明白吗？” 天枢呆滞的点点头：“明白了，主子。” 她满意的勾了勾唇角：“去吧。” 直到看着人离开，应乘风才走到她身侧。 “主子觉得他们能找到浮屠石吗？” “毕竟那条小白龙都来了，天族此次应该是势在必得的，嘶~那妖帝所想岂不是要落空了？” 她故作叹息的模样惹得应乘风心痒痒，轻声笑道：“主子又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天之道，有所得必有所失~妖帝想得到浮屠石不过是为了多年前的一位姑娘罢了，可那场往事鲜少有人知晓，不如~我们去瞧瞧那场故事？” 应乘风顿时眼前一亮。 “属下明白了。” 她左手翻转，掌心便浮现一面镜子。 “最是浮生梦一场，大梦一场终是空~拿着吧，这场梦我们要看的精彩才是~” 应乘风接过浮生镜，心中已然知晓她想要做的事。 “属下明白了~” 浮屠石出现的日子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可何为天时地利？三日后是个好日子，是一年之中清气最盛的时候，地利便是这明镜山，这里曾是一位高僧的埋骨之地，据说那位高僧圆寂后坟头曾生出一棵树，为菩提树。 天时地利齐聚，只差人了~ 而凰息怎么也没算到，缺的那个人是她自己。 “老子曰，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你猜浮屠石会不会从这清泉中出现？” 应乘风往水中看去，水至清则无鱼，这里面怎么看都不像是藏着东西的。 “浮生镜已经准备好了，就待他们入局了。” 正午时分，清气最盛，所有人都陆陆续续上山了，在山中四处游走，等待着浮屠石现身。 而另一边，凰息和应乘风气定神闲的坐在湖畔，看着手中的浮生镜。 “镜中花，水中月~浮生镜中一切皆虚妄，真真假假谁又分得清呢~”她低声嗔笑，手中浮生镜闪了闪光，梦境开始了~ 浮生 第4章 浮屠境 她骨瘦如柴，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根本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孩子。 可偏偏她说住的地方便是官员的府邸，只是他很难想象外面看起来那般气派的府邸，里面怎么会有这么破败的院子。 “嗯~给你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我有名字的……”黑曜怔怔道，可记忆中的少女却听不到。 “你瞅瞅你，黑黢黢的，要不就叫你黑曜？” “……好，就叫黑曜。” 他看着少女抱着黑猫进了屋子，拿出自己为数不多的吃的喂给奄奄一息的猫。 “乐欢姑姑说，要多吃饭才能活下去，你多吃点儿~就能熬过这个冬天了。” 黑猫疑惑的看着她。 【那你呢？】 少女没有回应。 后来的每一日，她都会抱着猫晒太阳，可天越来越冷，太阳也不暖和了。 今日又有下人来送吃的，那些饭菜全是馊的，见她不肯吃，竟然将她的头按在泔水桶里…… “放开她！我让你们放开她！！放开！！！” 黑曜无能为力的咆哮着，却不被任何人听到，只有凰息和应乘风在外面淡漠的看着这场生来便凄惨的戏码。 黑猫冲上去狠狠挠了一爪子，下人吃痛终于放开了那位可怜的姑娘。 那天，她躺在地上，抱着被打的奄奄一息的黑猫呢喃道：“黑曜……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欺负我？为什么爹爹不来看我？是不是有些人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凰息心头一颤，应乘风第一时间注意到她的反应，眉头微微皱起。 “我好累啊……黑曜……这个冬天好冷啊……” 黑猫一直陪在少女身边，直到她身躯彻底冷下去，再也没有任何温度，她终究还是没能挺过那个冬天…… “阿颜……阿颜！！！” “主子，浮生镜好像要破了。” 应乘风眉头皱起，看来少女的死对黑曜的打击很大，竟然要生生冲破浮生镜的桎梏。 “好凄惨啊~心爱的人就死在自己身边，却无能为力，难怪他一朝成妖~可我想要的不止如此，给他加把火吧~我要让他入魔。” 应乘风一愣，见她兴致正高，也不好去打断，只好应下。 “是。” 黑曜再次陷入浮生镜中，他看到少女的尸体在他离开后被人挖出来，如垃圾一般扔在了乱葬岗，被野狗啃食，看着她从血肉模糊到肢体残缺，到最后，那残缺的尸骨在哪儿他都找不到…… “阿颜！阿颜！！！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连你死了都不放过！为什么不肯放过你！你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会这样！天道！你就是这样对待善良的生灵的吗！她做错了什么！为何要落个如此下场！为什么！！！” 魔气渐渐积蓄在眼中，应乘风见状当即将魔种种在黑曜心头。 “阿颜！！！” 浮生镜外，凰息微微勾唇。 “大功告成~收了你也不枉费我跑这一趟~” 就在此时，明镜山突然地动山摇，浮生镜突然落入水中，下一刻，一阵天晕地旋，她倒在了湖畔…… “怎么办，我们这么多人，难道真的就要命丧此处吗！” “逃不出这里了，外面全是魔兵，我们怎么逃？” 【真吵，这群人真吵……】 耳边的吵闹让她心生厌烦，心头萌生出一种想将一切摧毁的冲动。 “要不……把她留下？” 一群人闻言看向了队伍里最小的那位姑娘，此时，她还懵懂的抱着怀里的短刀，坚信自己可以保护所有人。 “殿下，您现在是主将，要不您先去探路，我们跟在您后面，只要您有危险，我们立马就会出现。” 幼小的姑娘闻言，心中陡然升起一种肩负重责的感觉，毅然决然的答应了。 她带着“所有人”的期待，走向了那片深渊。 “凤凰一族的余孽在这儿！” 她很快被发现了，慌不择路的往回跑，却不见身一人，只能无助的被逼到悬崖边。 短小的刀刃在对上上千魔兵，一切都显得那么可笑，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小凤凰，别跑了，你看，你的族人都已经丢下你了，这神仙做的何其无趣，不如与我们一起做魔！逍遥快活哈哈哈哈哈哈哈！” “休想！” 那一天，她奋战到最后，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短刀已断，而魔兵步步紧逼。 “把她带回去吧，先关起来，这可是凤凰一族最后的后人了，留下她还有用。” 魔域———— 【为什么，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丢下我？同族之间不该相互扶持吗？阿娘，你说过的，我们永远不会放弃彼此的，都是假的……】 弱小的身躯蜷缩在肮脏血腥的地上，冷意席卷全身，已然记不得这是自己受折磨的第几日第几个月了…… 或许，时间会更久…… 心底的慈悲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恨意…… 【都说神爱世人，可神却连自己的同伴都能背弃！这样的神真的有必要存在于世吗！】 地牢里，魔气渐渐聚集，恨意占满了整个心头，直到将最后的慈悲心都消磨掉…… 【是诸神负我！我便诛神！】 那一天，她褪去神骨，化作邪魔，终于在魔域里活了下来…… 荒芜的平原里，她静静躺在那儿，感受着凌冽的风吹过脸颊生疼的感觉。 她从记忆中醒来，缓缓站起身，只见周围一望无际的荒芜，却不见半分生命。 “这里是……梦魇……” “这里是浮屠境。”苍老而满是慈悲的声音引来她的警惕。 “何人！” “莫怕，是我把你从梦魇中带出来的，你经历的种种我皆有所见闻，因神的背弃而绝望，因神的背弃而奔赴绝路。” 那声音似乎有些遗 第5章 赌约 只听得一声漫长的叹息，好似在为她的命运而感到可惜。 “我们不妨打一个赌。” “赌什么？”凰息微微挑眉，觉得很是可笑，自己怎么和一个莫须有的人打起赌来了？ “赌你绝对不会成这天地间的祸害。” 她觉得很是可笑，她现在就是这天地间最大的祸害，除了魔尊，天帝最想杀了的人就是她，便是归无都要往后站。 “这浮屠石可以净化魔气，去浊化清，你带上它，神骨便有可能会恢复，这是吾给你的一个选择，去吧，你的同伴在找你。” 只感受到一阵天旋地转，她悠悠转醒，正对上应乘风焦灼的目光。 “你……”在担心我？ 应乘风连忙收回目光，神色有些不太自然的扶着她坐起来。 “属下……属下只是看到您晕过去，所以……所以……” “你怕了？”她突然凑到他面前，眨巴着眼睛好奇的望着他，将他的局促不安都收入眼底。 “属下知错。”他索性低下头认错，却惹来她的一声轻笑。 凰息缓缓靠近他，贴在他耳畔，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温柔道：“你在担心我，何错之有？”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只顾着调情？”归无无语的吐槽。 下一刻，一柄飞刀就刺向了他，他迅速侧身躲开，指尖夹住那一枚飞刀。 “啧啧啧，不过说了你一句，怎的就出手伤人啊~” 凰息笑吟吟的退开，再看向树上的归无时所有笑意都化作冷意。 “吾要做什么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便是要杀你，你又能如何？” 归无耸了耸肩，选择不再去触这个人的霉头。 “你方才看到了什么？”归无眸光锐利的刺在她身上，却见她淡然的也学他耸了耸肩。 “什么都没瞧见。” 归无眼睛微眯，却瞧不出半分异常，不过说来也是，若心思那么容易被看透，她就不是凰息了。 “主子，我们先走吧，这座山乱了。”应乘风皱着眉扶她站起来，仔仔细细将她浑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可她却盯着林子深处，未能发觉应乘风的眼神。 见她身上确实没有伤，应乘风这才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这一切尽数落在了归无的眼里。 他扯了扯嘴角，选择沉默。 “走？现在走怕是有些难了。”她冷笑一声，应乘风的眸光顿时变得凌厉，长剑出鞘一剑挑飞射向她面门的暗器，而后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 从林子里突然窜出很多人，有仙有妖，天族那位小殿下也在其中。 “杀了那么多人，想走就走吗？” 少年眸光似箭的盯着眼前的魔头。 “嗤~小殿下是觉得凭这群杂碎拦得住我？” 她嗤笑一声，毫不留情的说出了一个血淋淋的现实问题。 是，就面前这群乌合之众，根本拦不住她，归无还站在树上看热闹，完全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是，若是之前我们肯定拦不住，但我听说你前阵子受了伤，伤势未愈，那我便有把握了。” 清羲浑身正气的模样惹得身后的小仙们都战意澎湃。 应乘风微微皱眉，上前一步，持剑的手臂伸展开来，将她彻底护在身后，他体型高大，衬得她愈发娇小，虽然她也不是那种娇小柔弱的人，在女子里还算是个高个儿，却在更高大的人面前显得楚楚可怜。 “您先走，这里交给属下。” 他的慷慨赴义却惹来凰息一声轻笑：“你何时见我逃过？没错，吾是受了伤，伤的还不轻呢，瞧，现在都还疼着~”她微微皱眉，故作娇嗔柔弱。 应乘风却心疼得紧，毕竟这伤是因他而来，她受伤的消息怕是归无传出去的，如今这些人群起而攻之，他一定得护好身后之人。 “可是小殿下似乎忽略了一点，都说虎落平阳被犬欺，可虎落平阳也是虎啊~我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可不是我受了伤就能缩小的~” 黑眸顿时化作一片血红，狂风大作，青衣猎猎，猩红的魔气顿时席卷整个明镜山，浓重的血腥气充斥在每个人的鼻间。 众人如临大敌，纷纷使出看家本领来抵御魔气的侵袭。 “现在，被围猎的是你们了~猛虎下山了，犬畜何逃？” 魔气化作屏障将整个明镜山笼罩了起来。 清羲见她云淡风轻的模样，好似做这么大一件事根本不费力，他终于明白为何临行前父神千叮咛万嘱咐，不要逞匹夫之勇，不要与她正面交锋…… “嗤，若非有备而来，我又怎敢轻看你？列阵！” 清羲一声令下，隐匿在各处的天神突然现身，结印列阵，金色的法阵顿时成型，随后隐匿于风中。 “天火雷神，五方降雷，地火雷神，降妖除精，邪精速去！禀吾帝命！” 凰息微微挑眉，双臂环胸饶有兴味的看着面前的天神。 “天罡五雷咒啊，小殿下是觉得吾真的很弱吗？” “是，单凭天罡五雷咒是对付不了你，如果再加上陨魔大阵呢？” 归无微微挑眉，对帝江道：“现在不走待会儿我们可走不了了，就让她自己在这儿对付这些麻烦的家伙吧。” “是，主子。” 帝江当即施法，二人原地消失不见，转瞬之间便离开了明镜山。 应乘风当即施法列出屏障将二人包裹其中，下一刻，金光拔地而起，盘旋升空，迅速凝结成一把硕大的金色神剑。 “万方剑……”她终于皱了眉头。 下一瞬，神剑带着雷霆万钧之力狠狠刺向应乘风凝结的屏障上，屏障应声碎裂！ 凰息眸光一冷，一把拽住应乘风右手将他拉至身后，右手突然抬起。 轰———— 神剑阻挡在她身前三尺，一边是猩红的魔气，一边是金色的神力，两者碰撞在一起引发起的风暴 第6章 屠杀开始 清羲大惊失色，慌忙甩出一面盾牌，盾牌将身后之人遮挡的严严实实。 “快走！” “走？小殿下现在才想走，是不是有些太迟了？其实呢~我这儿也有一剑想送与诸位，这一剑名为斩天！” 猩红的长剑散发着令人望而生畏的魔气，魔剑斩天剑，被封印在神之死地数万年，没想到却落在她的手里。 魔剑于身前分裂成上千把，如剑雨一般密密麻麻落在盾牌上！ 清羲死死咬紧牙关支撑着，为身后的人争取一线生机。 透过盾牌，他看着凰息得意又轻松的模样，心沉到了谷底，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何凰息会是诸神的噩梦，他和她之间的实力差距根本就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而他妄图跨越这鸿沟，注定会摔得粉身碎骨……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凰息眸光闪了一下，顿时心生不安，总觉得她还有后招。 突然，一把刀直接刺破他内丹精元。 清羲不可置信的扭头看着身后持刀的天枢，只见他神情呆滞，目光涣散，似乎没了意识。 长刀拔出带出一道血线，盾牌应声破碎，无数魔剑穿心而过，一时间哀嚎四起，无数仙兵惨死。 她得意的笑着，挥手接触了对天枢的控制。 “看看吧~你亲手杀死的殿下~因你而死的同伴~不是说神爱世人吗？可你怎么连自己人都杀啊~” 她的话如同魔咒一般萦绕在天枢心头，看着自己满手的血，看着倒在地上已然没了气息的殿下，看着身后被魔剑穿心神魂消散的同伴，绝望、愤恨、无力……几乎将他吞没。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将眼前猖狂的魔头以最残忍的方式残杀，恨不得食汝之肉，恨不得将她每一寸皮扒下来，将血肉碾碎丢进最肮脏的污秽之地。 “我杀了你！！！”他怒吼着持刀冲上去，却被阻隔在她三尺之外。 “啊！！！”他痛苦的嘶吼着，猩红的眼睛里倒映着凰息猖狂又淡然的笑意，那抹笑意下所映照的是他同伴的尸体…… “没有实力的怒吼只会让人觉得好笑~你太弱了，连复仇的能力都没有~不如与我回去一起做魔可好？” 应乘风一愣，眉头微微蹙起，上前一步低声道：“主子，他毕竟是天族人。” “天族人又怎么了？我曾经不也是天族人嘛~”看着她冷漠笑意不达眼底的样子，应乘风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浮生镜中那场属于她的噩梦…… 天枢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他万万没想到眼前的人曾经会是天族人…… “身为天族人，你却甘愿入魔！残杀同族！” “呵！同族？”天枢的那句同族彻底激怒了她，凰息冷笑一声咬牙切齿质问道：“既然是同族，为何要弃我于不顾！上千将士，贪生怕死，让我一幼女去吸引火力，自己却逃之夭夭！这样的同族留着又有何用！” 诧异只是一瞬，转而被仇恨所替代。 看着眼前天神转瞬即逝的诧异，以及从未存在过的怜悯，她突然就不生气了，脸上挂着盈盈笑意，柔声道：“这样的天神，就该被诛，此次明镜山算是没白来，把人带回去，我们新账旧账慢慢算~” “是。” 应乘风一记手刀将天枢打晕，装进了混元乾坤袋里。 她优雅的擦拭着斩天剑，道：“今日之事我不希望别人知道。” “属下明白了。” 一场属于明镜山来客的屠杀在此刻正式展开，明镜山被她的魔气所笼罩，没有任何生命能从这里逃出去，妖？人？魔，仙…… 皆命丧于此…… 天族储君清羲的死讯传回天界已然是三日后的事，天帝震怒，召来八方真神，欲诛邪灭魔…… 魔域———— “八方真神？看来那清羲的死对天帝的打击果然很大，连八方真神都召来了~”她抿了口茶，突然觉得还是酒比较好喝，便索性将茶放下。 应乘风淡淡看了一眼，将茶又递给了她：“喝酒伤身，主子还是多喝些茶吧。” “茶水苦涩，我不爱喝。” 下一刻，应乘风便将一袋子梨花糖放在桌子上。 “这是属下执行任务时在人间买的，主子可以尝尝，这家梨花糖做的很不错。” “喂我。” 应乘风一愣，却见她憋着笑望着自己。 “主子又打趣属下。” “没有啊，我只是懒得动，一动胳膊就会扯到后背上的伤，疼的紧，可又想吃甜的~” 一想到她的伤心口就一阵钝痛，他不再多言，拿起一颗梨花糖，却见她已经张着嘴望着他，等着他投喂。 脸一下子就红了，像熟透的虾子一般。 手颤颤巍巍的捏着那颗糖送到她嘴边，却不敢对上她灼灼目光。 见他害羞的紧，凰息便自己上前，含住了那颗糖，却让唇瓣轻轻从他指尖擦过…… 便是这一瞬，一股诡异的电流从指尖流窜全身，他仿佛触电一般猛然收回了手，惊慌无措的看向她，在看到她眼底的笑意后，慌乱的跪在地上…… “属下知错！还请主子降罚！” “你~何错之有？” “属下……属下……不该对主子不敬……” 她却蹲下身子手指挑起他下巴，巧笑嫣然的盯着他无措的眼睛道：“那~你该当何罪？” 琴女尴尬的咳嗽两声，彻底击破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氛。 “那个，主子，那个人的记忆都抽出来了，属下从中集合了神域的兵备图，请您过目，另外，八方真神以齐聚凌霄殿，正与天帝商议攻打魔域之事，魔尊请您过去一趟，商议应对之策。” 被搅扰了好兴致，她冷着脸起身，走到树下，望着落花冷声道：“应对之策？这还需要什么应对之策？那群废物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琴女尴尬笑笑，她还真是一如既往的 第7章 游戏 “管他作甚？那群真神想诛的邪魔是魔尊，与我有何干系？有些事情别乱往自己身上揽~我们可都是好人~” “……” 【好人？您这话说出来自己信吗？】 琴女只能悄悄腹诽，哪里敢将心里话说出来。 不过她既然不想去凑那个热闹，那就不去，左右魔尊震怒，受罚的也不是她琴女。 在魔域，想要活下去就要懂得明哲保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人生死与自己有何干系？ “天之道，有所得必有所失，那上古法阵当真那么好用？若上古法阵那般管用，天帝早就拿出来对付吾了，那法阵是以神魂为祭，魔尊的后招暂且不知，但他们是绝不会将此阵法用在吾身上，毕竟燃命之技只能用一次，当然要用来对付最大的魔头了~” 毕竟最大的魔头当然是魔尊了，她这种“小喽啰”自然得往后站站。 魔尊会想着找他们商议？商议什么还商议？魔尊不过是怕那法阵真的灭了他，找他们过去一通忽悠，好让她和归无替他去送死罢了。 这种美差自然得交给归无这个左膀右臂，她才懒得去揽这档子差事。 “归无可去了？” “没有，他称自己还有任务要执行，便回绝了。” 琴女面露尴尬，此话惹来凰息一声轻笑。 “算他机灵，没去掺和一脚，这替死鬼谁爱当谁当，魔尊若问起便说吾闭关养伤去了。” “……是。” 应乘风站在一旁若有所思，低着头沉思。 【若那法阵当真成了，真的只能诛一只魔吗？上古法阵……燃命之技……那些人到底想做什么？】 “乘风。”她随口唤了一声，却听不到他的回应，便又唤了一声。 “应乘风！” “属下在！” 他吓一激灵，连忙应声。 “你……算了，随我一起去地牢看看，我很想看看高高在上的天神落入这神陨之地会是什么样子~” 地牢———— 她青色衣衫与这里的肮脏显得格格不入。 刺鼻的血腥气熏得人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凰息嫌恶的用帕子挡着鼻子，眉头微蹙：“每次来这里都是一种折磨，太难闻了，琴女~” “在。” “去拿些熏香过来，将这里的血迹尸体都清理干净，好好熏一熏，去去这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 琴女点了点头，只留应乘风跟着她一路来到地牢最深处，在这里关着的全都是嘴硬的硬骨头，这些人留在这儿也不为别的，单纯只是因为她很享受那些人濒死时的表情~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啧啧啧，往日种种如今于你皆是虚妄，又何必苦苦硬撑呢？”妖娆的声音让狼狈的天枢抬起了头，他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猛的扑到铁笼边上，手猛的从缝隙中伸出去，拼尽全力想杀了面前的人，却始终摸不到她。 “魔头！！！” “嘘~那么大声做什么~什么魔头不魔头的，吾曾经可也是神呐~天生灵胎，不用修炼便是仙君，后飞升为神，又是凤凰神族唯一的小殿下，曾经，连天帝都对吾赞不绝口呢~称吾日后必有一番作为，你瞧~他说的可真是准呢~不去凡间做算命先生真是可惜了~” 她笑吟吟的模样落在天枢眼里是赤裸裸的挑衅，她以胜利者的姿态来审视他这位失败者，而他方才亲眼目睹同族为了活命残杀同族…… 她上前一步，天枢的手依旧碰不到她，连她衣角都够不着。 “何必如此硬撑，不累吗？吾那时候也是硬撑着的，可吾等了许久都没等来谁救吾，都说神爱世人，可在吾眼里，神最爱的是自己~所以吾也不去期待什么了，与其将生的可能交给其他人，不如全心全意的交给自己~” “你、休想！”他咬紧牙关，啐了一口血，白净的衣衫染上了血色，又沾染了泥土，显得脏乱不堪，发髻也散了，哪里还看得出那一日高贵模样？ “吾对你们的机密也不感兴趣，这样吧~不如你我做个交易~我可以放了你，留你一命，并且教你本事，若哪日你把吾杀了，也算吾教得好~死的不冤枉，若你还未杀了吾便不幸死了，吾也会替你收尸，如何？” 天枢冷笑一声，扭头看了看周围同类的尸体，狞笑道：“我誓死不与妖魔为伍！” “唉~那就没办法了，如此不识好歹，这样的硬骨头最是有趣~你亲眼目睹同族自相残杀，这出戏看过了也就觉得没什么意思，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她的盈盈笑意冷了下去，神情淡漠，又变回那个嗜血冷漠的死神。 “带他去万绝谷。” 应乘风欲言又止，可一想到浮生镜中她的遭遇后，那些劝解的话就都咽了回去。 “是……” 万绝谷，万物皆灭绝，万物不生，魔物不灭…… 这是魔域里很可怕的死地，因为这里养着一批残忍嗜血的魔物，任何活物被扔进去都只有死路一条…… 它们会将猎物玩耍到无力反抗，再放肆的啃食，直到只剩一副枯骨，无数人在此丧命，白骨堆积如山。 所以万绝谷也叫白骨山…… “你若能从这里活着出来，你的一名同族便能保住性命，若你死在这里，吾便一日杀一人，直到那地牢空空，吾便会再抓一批人进来，过一关，活一人，这便是我们今日要玩的新游戏~你可还满意？” 她微微挑眉转身看向面色惨白的天枢，天枢眼中的不可置信让她心情愉悦，她当年发现被同族抛弃时便是这种眼神，可笑又无助。 “怎样？敢进吗？顺便提醒你一句，这里面的魔物已经许久未曾进食了，闻到一点血腥气便会发狂，你这满身的血~啧啧啧~怕是会将所有的魔物都引过来，小仙君，你若不进也可以，将你身后之人 第8章 无人存活？却也不是 天枢看了眼奄奄一息的同族，毅然决然接过应乘风递来的短刀，头也不回的走入万绝谷。 身后，凰息颇为无奈的摇摇头，唇角的笑意却始终未曾消失。 “我们要不来打个赌，赌他能不能活着出来~” 应乘风没有说话，他觉得天枢能回来，至少他有一份决心，一份复仇的决心，和当初的凰息一样，这份仇恨会支撑他活下去…… 万绝谷内，他握着唯一的兵器走在林间，这里一片荒芜，草木枯萎，连吹来的风都是刺骨的冷。 他看到了一条河，当即跳了进去将身上的血腥洗去。 河底，一双猩红的眼睛陡然睁开，透着贪婪和嗜血，锋利的牙齿闪烁着寒芒，悄悄靠近水中的人。 天枢正准备上岸，突然察觉到一股杀意，心下一惊，慌忙从水中跃起。 “沧浪斩！” 一记水刀狠狠砍在魔物头顶，魔物刚跃出水面便被打了回去。 庞大的身躯砸在河面，顿时水花四溅。 他连忙上岸，却感受到一阵地动山摇！ 万绝谷外，凰息听到那一阵地动山摇，唇角微微勾起，眸光却冷的可怕。 “人呐，总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何必呢~亲手杀了同族，还杀了自己的主子，这样的人，就算回去了，那些天神能放过他吗？与其背负一切凄惨而死，不如换条路活着~怎么他偏偏就是想不通呢？” 万绝谷内，天枢终于明白此处为何寸草不生。 这群魔物之间会打配合，当他以为自己逃脱的时候，角落里就会再窜出几只，来势汹汹却不伤他性命，咬断他胳膊，咬穿他肩膀，或者一爪将他打成内伤，却故意给他逃走的机会…… 直到他气喘吁吁的靠着枯木，望着黑暗的天…… 【殿下……小仙怕是离不开这儿了……可小仙不甘心啊，不甘心就这样凄惨的死在这里……还要连累同族……】 魔物的咆哮声越来越近了，他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只能绝望的靠着枯树，等待着生命随着这阵风一起消失…… 魔物铺天盖地而来，发了疯似的冲向靠着枯树奄奄一息的猎物。 他认命的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前半生的荣光一闪而过，抓不住摸不着，好似一场美梦…… 一片血雾如雨般洒落，和着冰凉的雨水，他怔怔睁开眼睛，只见一人身穿青衣，外层薄纱上绣着一只威风凛凛的凰，好似不满这世间一切，眼神里带着毁灭的阴毒。 她嘴角噙着一抹笑，眼神却冰冷的可怕，好似什么东西都无法入她眼中。 她踏血而来，身侧之人一袭玄衣，手持油纸伞，静静跟在她身侧，倾盆大雨竟是连她的衣角都未曾打湿…… “还以为这次来的是硬骨头，没想到却是个废物~唉~天族这是无人了吗？”她故作失落的姿态让天枢觉得可笑。 “那可真是高看我了，这样的地方，真的会有人活下来吗？”他铁了心认定凰息是给他出了个很大的难题。 她脸上挂着无辜的笑，道：“吾呀~” 天枢一愣，又听她道：“吾被丢在这里的时候才两千岁，凤凰千年一岁，吾被丢在这儿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儿呢~” 【怎么可能……】 “吾凭借满腔恨意活了下来，才坐到今天这个位置，小仙君，论起觉悟，你远不如吾，今日你的任务失败了，所以那一位~吾便赏给这些魔物了~毕竟它们饿了许久了，也挺可怜了~” 天枢瞳孔骤然紧缩，此时，应乘风却扔过来一条胳膊，上面被啃得血肉模糊，一片惨白…… “啊！！！” 凄厉的惨叫成了万绝谷唯一不平常的声音，她静静的站在一旁做一名旁观者，看着天枢痛苦嘶吼，看着他抱着断臂泣不成声，心中没有任何波澜。 应乘风施法让伞悬浮着，脱下自己的斗篷给她披上。 “这里冷，莫要着凉了。” “冷吗？我记得我在这里的时候这儿也是下着雨，整个魔域只有这里会下雨，雨水冰凉刺骨，被冻得无知无觉，魔物将我拖入那条河里，带着我往河底钻，鼻子耳朵里都是水，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到，它们咬断我的翅膀让我飞不起来，又将我拽到天上看着我狠狠摔下来，后来你猜怎么着？” 应乘风呼吸一滞，却见她惨然一笑：“我用那把短刀割了那魔物的翅膀，血溅的我满身满脸都是，难闻的要死……现在想起来依旧觉得恶心。” “主子……” “现在想想似乎也没什么，不过是尸体、厮杀、血迹，更惨烈的战斗都经历了不少，就显得当初遭遇太过稀松平常，不值一提了。” 【可为何那段记忆一直都是我越不过去的噩梦呢……是我的心还不够很绝，觉悟还不够吗？】 她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旁边的应乘风，他还沉浸在浮生镜的那场噩梦里，那场将她困住的噩梦…… 见他眼中的不忍和心疼，凰息顿时来了兴致，装模作样道：“只是每每午夜总是睡不安稳，乘风，是不是我心性还不够坚定？” 她失落的垂下眼眸，“遮掩”眼中的哀伤，惹得应乘风心疼得紧。 “主子……” “罢了，我累了，这个人不能死，关进暗牢，我先回去了。” 伸出的手僵硬在半空，青衣从指尖划过，她走了，应乘风的心也空了…… 殊不知，在背对着他时，方才还满是哀伤的凰息此刻正得意的勾起唇角，心情甚好，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琴女迎面走来，瞧她春风得意的模样忍不住好奇问道：“主子今日心情似乎不错~” “有吗？” 看着她下不去的嘴角，琴女强忍着笑意点了点头，心里也猜到了七八分，能让她这么高兴的只有应乘风那个榆木疙瘩了。 “算了~不重要，吾要离 第9章 潜入上清派 琴女刚想开口阻止，凰息就已经跑没影了。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可水神也去了上清派啊……” 上清派———— 上清派上空，她百无聊赖的坐在云上，晃悠着两条腿。 “啧啧啧，护山大阵都开了，这是来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吗？” 底下，弟子们还在晨练，那架势似乎在准备迎接什么贵客。 “也不知道那件法器被藏在何处，那位是……这群神真是讨厌，怎么哪里都有他们，罢了~且陪你们玩儿玩儿~” 她从云端一跃而下，稳稳落在林间，抬头看了眼枝头唧唧喳喳的飞鸟，眼里红光闪烁了一下，那只无辜的鸟瞬间被烈焰所焚，化为飞灰…… “周围的妖还真不少~都是为了那法器而来的吗？这么多妖，不演一出戏只怕进不去这上清派了。” 她冷笑一声，随手抓住两只妖。 “想活命的话，待会儿就追杀吾，若你们不肯~吾现在便能杀了你们~” “魔气……你是魔……你是魔！” “嘘~别喊那么大声~”看着她眼里嗜血残忍的光，小妖畏惧的缩了缩脖子，只能应下。 她眼底笑意更甚，看的一众妖物毛骨悚然，慌乱逃窜，生怕跑的慢了被这魔头盯上。 这可是魔啊！ 不消片刻，一女子慌乱的往上清派的方向逃窜，她速度并不快，可奇怪的是身后的妖怪追击的速度也并不快，双方一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 女子浑身是伤，似乎被摧残的不轻，一袭青衣都被鲜血浸透了，面色苍白不堪。 【可算来了。】 她松了口气，上清派那群胆小得弟子可算来了，她当即假装被石头绊倒，狠狠摔在地上。 身后，两只妖猛的扑了上来！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万鬼伏藏！” 两只小妖顷刻间便被雷电劈死，死的透透的。 凰息一阵汗颜，怎么一出手就是杀招？上清派的弟子杀意都这么重的吗？ 【五雷破霄正法，挺狠啊小道士~】 “神君！这边有位姑娘！” 小道士大喊，凰息眸光一冷，直接晕死过去，趁机收敛魔气，让人看不出异常。 “先把人带回去。” “好！” 【对对对~把吾带回去，这么娇俏的小姑娘死在外面可就不好了~不过，那法器会被藏在哪儿呢？】 上清派———— 一群人围着房间里昏迷的姑娘，水神正在为她医治。 “只是些皮外伤，并不严重，多休息会儿就没什么大碍了。” 闻言，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清文掌门感激的看向水神：“这次还得多谢神君。” “不必，仙门与天族本是一家，掌门不必客气，只是如今外面妖魔众多，皆为了法器而来，这位姑娘不妨先安置在上清派，待吾将法器取出带回天界，妖魔散去之时再送这位姑娘下山，掌门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啊！眼下妖魔横行，这位姑娘遭此横祸也是我们的疏忽，未能庇护众生，我等愧修此道……”清文愧疚的低下了头，周围围观的弟子也深觉羞愧，纷纷缄口不言，觉得自己愧对苍生，愧对手中的仙剑。 【唉~这群人可这能给自己揽活儿，众生活的都好好的，哪里需要这帮废物去瞎掺和？当真是群道貌岸然的老东西~】 凰息暗自腹诽，继续躺着做个身受重伤的弱女子。 那群人走的还挺快，人前脚刚走，她的眼睛突然就睁开了。 猩红的眸子冰冷的凝视着头顶的帷幔，她身手敏捷的翻身而起，百无聊赖的在房间里转悠。 【房间都布置的这般简陋，上清派这么穷的吗？】 就在此时，她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却并不着急躲，反而站在窗台处，直到房门被推开，才诧异的缓缓转过身。 长恩抬头正撞入一双清澈的眼睛里，那双眼睛里有无措，有慌张，有迷茫，不同于修炼者的精光，她的眼神很干净。 “姑娘，不必害怕，我是上清派的弟子。” 她没有说话，只是上前几步，眨巴着那双好奇的眼睛望着他，看的长恩白嫩的脸都飞上了红霞。 【嗤~看上去还挺纯情的~】 “姑……姑娘……”长恩手足无措，根本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凰息没有说话，始终好奇的望着他，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东西。 直到长恩呼吸越来越急促，她才突然后退两步，一本正经的望着眼前的人道：“你身上有股很香的味道，不是坏人。” 长恩一愣，顿时哭笑不得：“在姑娘眼里，好人和坏人就是这么区分的吗？” “不然呢？”她回答的很是干脆，倒是让长恩愣了愣神，这还是头一次见到想法如此简单直接的人。 “姑娘的反应倒是让在下很诧异。” “我不叫姑娘，我叫若水。” “在下长恩，是……” “是上清派弟子，我记住了。” 长恩尴尬的点点头，浅浅一笑，笑容真挚又纯净，忽然就让她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对了，药！” 他傻傻呆呆的，将黑乎乎的药递给了若水，却见她下意识眉头皱起后退几步。 “没毒的！我试过了，真的！” 【这个人脑子有病吧，我这是怕有毒吗？我这是怕苦好吗？】 她扯了扯嘴角，捂着嘴又后退了几步，长恩仍旧不明白。 “这真的没毒！不信我喝给你看！” 说着他当真就要去喝，此时一位少女突然闯了进来，一把夺走他快送到嘴边的药。 “你个白痴，人家是怕苦！你拿来点儿饴糖就好了！” 凰息微微挑眉，难得上清派还有个机灵的~ 长恩看着她眨巴着眼睛没有反驳的样子，终于反应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对不起对 第10章 那些年上清派的傻子们 “姑娘你别介意，我这师弟就是脑子不太灵光，没什么坏心思。” 长漫笑着安慰道。 若水点了点头，放下了捂嘴的手。 【他确实脑子不太灵光。】 “上清派弟子长漫！” “若水。”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姑娘这名字取的倒是不错~” 她尴尬笑了笑，很配合的点点头，她能说自己是随便取的吗？ 执行过那么多任务，每次任务的身份名字都不一样，取名字这种事早就信手拈来了。 “这里最是安全，姑娘可以放心的待在这儿，等妖魔散去再回家也行，对了，姑娘家在哪儿？” 【家……吗？】 她微微一愣，对于凤凰神族的灭绝，她只剩下一些零星的记忆了，只记得那天同族化作星光坠落，一个个身死道消，魂归天地…… “我没有家。” 长漫一愣，下意识将她当做被妖魔祸害的家破人亡的可怜人，心中对她的怜惜更甚了。 “没关系，以后可以当这里是你的家！我们上清派收留的孤儿也不少，不会亏待你的。” 她说的义正词严，还很自信的拍拍胸脯，而后走到若水身边，亲昵的拉着她的手坐下。 “你就安心待在这儿，我和师父师弟们会保护好你的！我师父说了，修仙之人当普度众生，降妖除魔维护人间稳定是吾辈本分！” 【你师父可真会给你们找事儿。】 “姑娘！饴糖！” 少年人捧着一包珍贵的饴糖递给了眼前的姑娘，那一天，他眼睛明亮而温暖，比天上的太阳还要炽热几分。 “你怎么跑的满头大汗的？”长漫很是诧异。 “没办法，小师妹看见要抢，我怕她都给吃完了，就抱着跑回来了。” 长漫冷不丁笑出声，连带着若水的脸上也有了笑意。 少年尴尬笑笑挠挠头，温暖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柔光…… ———— “呐~此处便是我们上清派弟子练功的地方~” 若水看着眼前成片的弟子，内心波澜不惊。 【法器会藏在哪儿呢？至今也没见到那位水神，八方真神所结的诛邪大阵若是少了一位，会不会就发动不起来了？】 “这边是三清殿，每日清晨我们会在此处静心修炼，你若是需要什么找不到人了，就来此处找，师兄弟都会帮你的。” 若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看上去也不像是会藏着法器的地方……】 “上清派也没有什么不能去的地方，除了那位神君住的清波殿，其他地方你都可以去。” 若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水神住在清波殿，既然知道了住处，那找茬就方便许多了。 “哦对了，还有一处你千万不能去，我们上清派的一气山上有一处禁地，里面关的全是麻烦的东西，特别危险，你可千万不能往那边去。” 长漫很是严肃认真的提醒，若水表面上乖巧的点了点头，心里却在盘算着别的事。 【唉~亏吾还觉得你机灵，现在看来你们上清派覆灭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既然知道了东西在哪儿，下一步就是去把法器偷出来，毕竟水神还在这儿，她还想早点儿回去，离开魔域久了会引人怀疑的。 “我们上清派此次也收留了不少受妖魔迫害的百姓，你若觉得无聊，也可去找她们玩儿玩儿，喏~她们都住在那座山上，以凡人的脚力确实有些远，你若想去，可以找我，找长恩也行，我们御剑带你过去~” 她一边点头连声应下，乖巧的模样惹得长漫很是喜爱，抬手就捏住她的脸。 “真乖！要是我的师弟师妹们也能如你这般这么乖就好了~” 若水扯了扯嘴角，面上是人畜无害的笑，心里却冷酷的可怕。 【那你们上清派可就真的该有此劫了。】 敢让天族闻风丧胆的魔头做自己的师妹，有长漫这样引狼入室的弟子在，上清派不愁不灭门。 是夜，她准备摸黑去探一探那一气山。 刚打开房门，就对上了一脸懵的长恩。 “……这么晚你来这儿做什么？”若水下意识问道。 长恩也很迷茫的看着她一袭夜行衣…… “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儿？” 若水一愣，尴尬笑了笑：“我说我是想去房顶看星星，你信吗？” “原来如此！但姑娘，你的伤还没好，还是我带你上去吧。” 她扯了扯嘴角，这个人到底是真蠢还是假蠢？却瞧见长恩真挚的眼神。 好吧，他看起来是真的蠢…… 他施法将若水送了上去，自己又飞了上去，完全没碰到她分毫。 两个人干巴巴坐在房顶，望着天上为数不多的星星。 “我小时候经常坐在房顶上看星星，说出来姑娘可能不信，我也是被师父捡回来的，那时候我才五岁，全村的人都死绝了，我被家里人藏在水缸里才勉强活了下来。” 他尴尬笑笑挠挠头，眼里没有对那些妖魔的恨意，却有对苍生的爱意。 “后来师父将我带回来，教我降妖除魔，我所作所为皆是为了苍生终有一日不受妖魔迫害，四海昌平。” 【四海昌平？嗤~四海之内最大的魔头就在你眼前，你倒是除一个给吾瞧瞧啊~】 她冷笑一声，抬头望着天上三三两两的星星，不屑一顾道：“若我是你，我便诛尽天下妖魔，让他们以最痛苦的方式惨死，四海昌平？我受苦受难时尚不见苍生救我，那苍生有难又与我何干？” 长恩一愣，完全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会说出这般杀意深重的话。 转念一想，她因为妖怪成了孤儿，家破人亡，被追杀到山门前，无人帮扶，有这样的想法也纯属正常。 “以后，有我助你。” 第11章 灵魂拷问 “若我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你是渡还是不渡？” 长恩彻底愣住了，因为他想法单纯，从未从这样的角度去想过普度众生的事，众生皆苦，万事皆讲究缘法，可若她真的因恨成妖，自己是渡还是不渡？ 若是渡，岂不是和当初所立下的降妖除魔的誓言相悖？可若不救，正如她所言，她也是苍生啊…… 她等不来答案，便嗤笑一声，佯装轻松的望着星星：“救与不救也没什么所谓，你也不必这么为难。” 所有的话突然就被噎了回去，他也不知自己该如何回答，修仙之人降妖除魔乃是本分，可若善人因妖魔而成妖，她们本身是身不由己的，如此的妖也该诛吗…… “我不知师兄弟会怎么做，也不知我师父会怎么做，但如果是我，无论善恶，皆可渡，皆需渡。” 这番话让她有片刻恍惚，转而又佯装毫不在意的爽朗大笑。 “小道士，我就跟你开个玩笑，怎的还认真了？” 长恩尴尬的挠挠头：“姑娘，您就爱和我开玩笑。” 她笑了笑，仰头望着天，却发现乌云将星星全部遮挡了，如今的夜空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无形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随着那片星星一同被黑暗吞没…… “小道士，看着我的眼睛。” 长恩下意识看过去，撞入一双诡异的猩红瞳孔里。 “今夜你没有见过我~” 他呆滞的点了点头，随后就像木头一样坐在房顶，两眼空洞。 若水微微勾唇，身影在漆黑的夜幕之下一晃而过。 一气山———— 【这里就是一气山？在云端看到的那座被墨绿色的河水所盘踞的山原来就是这儿，仙门之地，竟然也这般阴森森的。】 望着眼前墨绿的河流，她大步流星的往山上走去。 脚下河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绿色，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可越是奇特的东西往往越是危险。 “我记得一位老前辈说过，上古一战后，有魔物葬身于此，魔物的筋脉落地，化为一条河流，血肉融入大地，被永久封印于地下。” 斩天盘坐在心海，看着眼前的一片虚无，虚无之中是凰息两眼所见的一切。 “魔丹呢？” “魔丹的话那位前辈没有说过，也不知道他现在还存不存在了。” 凰息无语凝噎，肉身血肉骨髓皆葬在此处，可魔丹呢？魔物体内最重要的魔丹去哪儿了？ “这里魔气很重，好在你现在是魔头，尚且受得住。”斩天百无聊赖的啃了口苹果，对于凰息目前的处境并不担忧。 “你想找的山河扇我也有所耳闻，那是上古时消灭魔物的古神留下来的法器，镇守魔骨，若山河扇失窃，魔骨也就镇不住了，你真的决定要为了你身边那条小青龙去做这件危险的事吗？” 她仿若听不到一般，大步流星往更高处走去，身后的河水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 “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既然是古神留下来的，就没那么容易得手，更别说上清派还有一位水神坐镇，虽然你和他打起来吃不了亏，可若在这里受了伤，再暴露身份，你想全身而退就难了，真到那个时候，可别怪我不念情分丢下你先跑路~我们做剑灵的当然是保命最重要了~” 她得意的样子惹来凰息一记白眼，突然，她眸光一冷，身体一跃而起，翻转躲避的同时一掌打在自己方才脚下的位置。 血很快便将泥土染红。 她负手而立，站在河边石头上，青衣猎猎作响，眸光冷似寒冰，似乎拥有将一切冰封的力量。 “你运气还挺不错，这是那魔髓中的魔气，你要是被抓到了，那我就可以换个主子了！” 斩天高兴的站起来鼓掌，似乎很期待那一刻的到来。 凰息没搭理她，专心对付眼前的魔气。 这些魔气仿佛有灵智一般，突然从地下钻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凰息。 她眸光一沉，右手微微张开，掌心突然凝聚出一团黑紫色的火焰，明明是火，却给人一种彻骨寒意。 火焰瞬间萦绕周身，随着她眼中寒芒而陡然炸裂开来！ 远远望去，以她为中心，火焰宛如一条火龙往外扩张，烈焰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万物皆化为灰烬。 心海里，斩天百无聊赖的坐在打了个哈欠，声音慵懒道：“这可是魔气，由魔髓而生出的有灵智的魔气，你的魔火烧不尽它们，除非~用那个~” 凰息微微皱眉：“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生克之道也可以不遵循。” “可神火专克魔物，为何不用？左右都是你的力量，此处又无人，你用了也没人知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斩天微微勾唇，眼中精光很是刺眼。 “没有神火，吾也可以杀光它们。”杀意迸射，隔着很远都能感觉得到，斩天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你高兴就好~不过你杀意露出的这么多，真的不怕把那位水神引来吗？还是说，你这么做就是为了引他前来？” 魔气再次从水中窜出来，铺天盖地的向她压过去，黑漆漆的魔气中，她狞笑的模样比十八层地狱下的恶鬼还要可怕。 轰———— 巨大的轰鸣声传遍了整个上清派，所有人都从梦中惊醒，刚跑出屋子，就瞧见一抹水光从天际划过。 “是水神！那个方向是一气山！众弟子听令！随我一起去驰援水神！务必保住法器！” “是！！！” 霎时间，无数华光从漆黑的夜幕下划过，纷纷奔赴一气山。 与此同时，一气山上，她傲然挺立在寒风之中，看着面前的魔气化作一只可怖的魔物，张牙舞爪冲她袭来！ 她迅速结印，金色法阵自掌心凝结，随着她抬眼一瞬间狠狠打出去！ 轰———— 又是 第12章 有幸伴你半生，足矣 一刻钟的时间，应当是够了的。 站在石门前，她突然有一瞬的恍惚，随即摇摇头，让意识重归清醒。 她抬步上前，看着门上刻画的神兽。 “麒麟踏祥云，人间百难消……”石门上的麒麟神兽脚踏祥云，威风凛凛，眼睛里却多了几分戾气。 她抬手推石门，却发现根本推不动。 “有东西在里面抵着门，你还是换条路走吧~”斩天躺在心海上悠闲的晃荡着脚丫子道。 凰息看了看四周的高墙，这座石殿密不透风，根本没有其他的路，既然门进不去，那就换个方法进去。 她立即施法，金色法阵共两个，一个在她脚下，另一个却在石殿里面。 “万法无极，混元周天，遁！” 青色身影一晃而过，眨眼间便出现在最里面。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一人突然抱住她，将她护在身下。 “嗯……”一声闷哼，猩红的血珠落在她白净的手背上，望着那一滴猩红，她愣了愣神…… “乘风……” 应乘风死死将她护在怀里，背上已经被砍得血肉模糊，他呼吸急促，冷汗和着血滚落。 一柄长刀突然冲着他砍过来，凰息眸光一冷，反手将应乘风推开，左手护着他，右手抬起，掌心一阵红光眨眼间将来人化为齑粉。 满是血污的地上，他虚弱的吐出一口血，望着眼前数不清的魔兵，望着她单薄又倔强的背影，心底暗自做了个决定。 “离字！万法焚天！” 炽热的火焰瞬间席卷四周，可她却惊讶地发现，这些程度根本不够…… “怎么可能……” 【为何烧不死这群魔兵？他们莫不是被炼化了？不对……好像哪里不太对……】 只是她愣神的一刹那，应乘风一把将她推开，她狠狠摔在地上，诧异的扭头去看，却被一团猩红的血模糊了眼睛…… 心跳好似都停止了，四周的喧嚣再也无法入耳，眼前人心口的穿心长枪成了崩断她理智的最后助力。 “应乘风！！！” 一声凄厉的呼唤，应乘风浑身无力，只见她冲过来，右手猛然一挥，长枪连带着人都一起灰飞烟灭，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住了他。 望着他心口虚空的洞，浑身血液都在此刻凝固，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声音都在颤抖…… 她慌乱无措的将灵力源源不断送入他体内，可应乘风灵体已碎，如今的身体竟是再多的灵力都补不回去…… “主子……主子……快走……” “别废话，我何时丢下过你！”连她自己都没发觉，自己声音里的恐惧，她从未这般恐惧过。 “走？你以为你们还走得了吗？” 闻声，她眸光似箭猛然刺向了一旁得意洋洋的归无，看着他得意的笑，杀意将眼睛都染红了。 “归无！” “嘘~别喊那么大声，你敢杀魔尊，便该知道会有这样的下场，可惜啊，你的暗卫为了你悉数丧命，如今就连你喜欢的人都保不住了~小凤凰，认输吧，你若现在跪下冲吾磕三个响头，吾或许可以考虑为你求求情，赏你一个痛快的死法~” 归无以胜利者的姿态猖狂大笑，而她的理智也已经崩溃…… “我杀了你！” 就在她要冲上去的时候，却被应乘风一把抓住，怀里被塞了一块东西。 “法天象地！”应乘风一声怒吼，一条应龙自他体内飞出，威风凛凛，声声龙啸响彻云霄，魔物听到神兽的鸣叫，都痛苦的捂住耳朵。 “啊！！！”他一声怒吼，应龙便带着万钧雷电之力冲向归无，归无当即运起全部功力抵挡，而应乘风则趁机一把拉住她往外逃…… 他宛如杀神临世，一路上长剑都被血浸透染红，无论前方还有多少魔兵在等着，他都未曾放开凰息的手。 望着他残缺的身体，她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那种握不住留不住的感觉…… “应乘风……” 终于到了最后的甬道，前方就是离开这座石殿的大门，可身后的魔兵已经追来了。 应乘风深感无力，看着她浑身染血的模样心头一阵钝痛。 “有幸伴你半生，足矣。” 凰息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他用力的甩了出去！ “应乘风！！！” 惊慌的嘶吼淹没在一片厮杀声中，他微微勾唇，少年人坚定的眼神仿佛是留给她最后的怀念。 他用尽全力张开双臂，灵力控制着两扇高大的石门，咬紧牙关将石门轰然关闭！ 她眼中满是愕然，看着他最后留给自己最温柔的笑…… 石门轰然关闭，她也狠狠摔在地上，却顾不得满身伤口的疼，连滚带爬的到石门前。 “应乘风……应乘风你开门，你把门打开！应乘风！我命令你把门打开！！！”这一刻，恐惧将她彻底笼罩，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语气中的恐惧和无措，声音中的颤抖…… 石门内，厮杀声不绝于耳，连厚实的门都挡不住那一片残酷的厮杀声，一声声，布帛割裂，血肉四溅的声音都像一把刀，无时无刻不再将她凌迟…… 她嘴唇发颤，双手用力的一下一下砸在石门上。 “应乘风！！！我求你，你把门打开！你出来！应乘风我命令你出来！！！” 她的嘶吼淹没在漫天的厮杀声中，直到哭喊的嗓子沙哑，那扇门也没能打开，直到双手砸的血肉模糊，那扇门也没能再打开…… 沉重的门上全是她的血迹，她无助的跌坐在地，趴在石门山，泪不知不觉便淌满了脸…… 石门内，少年人浑身浴血，疲惫的靠在门上，面前是无数魔兵的尸体。 再往远处看，归无已经带着魔兵追来了，他已无力再战…… 两只眼睛空洞无神，透着一股子麻木和绝望，口中好似 第13章 只是一场梦 歇斯底里的嘶吼在那扇门被封印时炸开，他以元神为祭，永封石殿，将追兵全部堵在最里面，给她争取了逃离此地的机会…… “应乘风！” 她猛然睁开双眼，心头撕裂般的痛还很清晰。 凰息突然无力的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手虚弱的捂着发痛的心口。 她慌忙抬头看向石门，却不见门上血迹，微微愣了愣神。 一滴泪落在手背上，她连忙抹了一把脸，却摸到满脸的泪水…… 她慌忙站起身，惊魂未定的望着石门，好似想透过石门看向里面的人…… “你刚才怎么了？我那般喊你你都没有反应。”斩天好奇问道。 “我……我好像进去了，却又好像没进去。” 下一刻，她突然缓过神来，神色凝重：“是幻境，可我到底是何时入得幻境？” “你刚站到这里的时候，我就发现你不对劲，怎么唤你都无法将你唤醒，你可知你方才神魂不稳，险些被吸了进去？” 她眉头一皱，心下一沉。 “是山河扇……” “我都说了，这山河扇是古神留下来的东西，为了封印魔物，古神可下了不小的功夫，你就这么贸然来取扇可不就是送死？瞧瞧，险些连神魂都保不住了，若神魂不保，你以后可就真的只剩魔躯了~” 斩天说的云淡风轻，完全不提方才自己有多绞尽脑汁唤醒她，可一切方法都没有用，凰息沉浸在那场幻境里无法自拔，斩天也是第一次见到能将凰息困住的幻境，可见这山河扇有多了不得。 可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凰息是怎么醒过来的？ “水神快到了，一刻钟的时间也快到了，今夜还是先回去吧~好好琢磨琢磨如何应对这山河扇吧~”斩天打了个哈欠，可她的话却让凰息很是诧异。 “你是说我进幻境到现在还不到一刻钟？”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可我明明在里面待了至少半日……】 斩天微微挑眉，待了半日吗？什么幻境这么厉害，能操控时间流速，这下凰息是势在必得了，越是难得的东西她越是要得到~ “行了，有问题回去再纠结，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身后，水神已经快来了，而魔气也渐渐苏醒。 “万法无极，混元周天，遁！” 水神只见一阵金光闪过，站在山顶的人突然就不见了。 他眉头紧蹙，这个法阵一直都是魔域那女魔头擅长的，这一次闯入上清派的，竟然是她…… 回到房间，她褪去青衣，换上了长恩送来的衣服，清理了所有痕迹后麻利的躺下睡觉。 今夜，所有的事皆与她无关，但水神既然知道她来了，定然会查个清楚，得想个办法躲过搜查。 半梦半醒间，她好似又回到了那扇石门外，门上刺眼的血迹就像是那个人殒命的证据…… 她猛然惊醒，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似乎又回来了。 “唉~你这一夜噩梦不断地，那场幻境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你睡得这般不安稳？” “应乘风那边有消息吗？” 斩天微微一愣：“有啊，你的小青龙乖乖的审问犯人呢，但手段还是不如你残忍~这样下去估计也审问不出来什么，你想他了？” 凰息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她翻身而起，赤脚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一阵寒气便直直的窜了进来。 天已然微微亮了，清晨的仙山还是有些寒凉的。 “到底是梦，还是预言……” 斩天一副看到怪物般惊讶的眼神，不可置信的扬声道：“不是吧！一个幻境给你打的怀疑人生了？这还是我认识的小凤凰吗？” 凰息深呼吸，压下要打人的欲望，冷声道：“山河扇威力非同小可，接近不了会不会是因为我心有魔气……” 就在此时，她敏锐的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根据脚步声的轻重和节奏，应当是长恩。 果不其然，房门被叩响后，门外就响起了长恩的声音。 “姑娘，若水姑娘，你睡醒了吗？” 下一刻，房门从里面被人打开，她嫣然一笑：“小道士，这大清早的有何贵干啊~” 或许是她眼底的笑意太过惑人，长恩一下子就羞红了脸。 “昨夜出了些事情，掌门请姑娘过去一趟。” “是……就我一个人过去？”若水试探性问道。 长恩看出来她的恐惧，连忙摆摆手道：“不是的不是的，门内所有人都要去，我怕姑娘自己去害怕，便来接姑娘一起过去，到时候姑娘可以与我站在一处。” 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惑心术的作用还在，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三清台上，一边是上清派弟子，一边是上清派所收留的凡人，而长恩担心若水一人混在陌生人堆里会害怕，则拉着她站在自己身边。 “今日召诸位前来是因为昨夜上清派出了个小意外，不过不必担心，并没有造成很大的影响，但为了大家的安全，今日还是要将门内的人清点一番，我身边这位是天族的水神，有神君在，诸位什么都不用担心。” 听闻有神君在，那些人躁动不安的心突然就安了，就连若水也跟着长舒了一口气。 长恩低声笑道：“不用担心，就算神君不在，我也会保护你的。” 【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她暗自腹诽，高台之上，好戏终于开场了。 “此物名为窥天镜，可窥人前世今生，若妖魔立于此镜之下，必定无所遁形，诸位不必害怕，此物于人体无害。” 只见水神掌心浮动着一面很奇特的镜子，金色的镜框上雕刻着一些很古老的符咒，整面镜子就像一只眼睛，窥伺着天上人间…… 【窥天镜，用这个东西对付山河扇或许不错，正发愁无法处置 第14章 窥天镜 斩天无奈耸了耸肩，好吧，谁让她直觉敏锐呢？ 她淡淡瞥了一眼，另一边的人群里，已经有人开始骚动了。 水神的眼睛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神色不正常的人，短短一刻钟内就锁定了好几个目标。 【看来有人要比我先倒霉了~】她微微垂眸，掩盖了眸中的笑意，长恩却当她是畏惧神颜，低声道：“不必害怕，有我在呢。” 【真是个蠢货。】 “唉~少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位小道长可是纯情的很呢~一心一意要保护你这位弱不禁风的少女呢~” 斩天的风凉话惹来她一记白眼，她没有吭声，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 就在此时，人群中突然有一人跃起，双手化作利爪冲着台上的水神便打了过去。 若水微微挑眉，佯装害怕的样子直往长恩怀里躲。 长恩眸光一凛，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同时拔出长剑扬声道：“众弟子列阵！” “是！” 众弟子异口同声应答，霎时间，仙剑齐发，形成一道剑阵，无数仙剑穿身而过，那只妖才刚刚现身就已然没了气息…… “哦豁！这就是上清派的剑阵？有神君神力加持，这剑阵的威力可不小，你可要躲好了，若是被这剑阵给杀了，可别怪我另觅明主。” 【再废话吾现在就将你炼化成废铁。】听着凰息咬牙切齿的心声，斩天悻悻挑眉，没敢再多言，生怕这魔头发起疯来把她给融了。 或许是知道再不逃就没有机会了，隐藏在人群中的妖纷纷跳了出来，发了疯似的往外逃。 众弟子见状，当即控制剑阵，将所有妖都困在其中。 若水往后面缩了缩，长恩瞥了一眼低声道：“姑娘请放心，有我在，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啧啧啧，你瞧瞧你瞧瞧，这不比你那个小青龙有良心多了？” 若水忍着怒气攥紧了拳头，斩天慌忙捂住自己的嘴，险些忘了那小青龙是女魔头的软肋。 惨叫声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只是须臾，那些妖就已经全部丧命，不过若水以为他们也是活该，去哪儿不好非得潜入上清派，真当那法器是他们这种蝼蚁可以去觊觎的吗？ “诸位不必惊慌，邪魔已除。”水神满是慈悲的声音从众人头顶响起，声如洪钟，带着令人无法忽视无法轻视的威严。 一时间，百姓跪倒一片，纷纷感念上天恩德，感念神君恩德。 “台上这家伙还真是道貌岸然，唉~真真是将这些凡人诓的死死的，他若真在意凡人性命，就不会把所有人聚集一处了，就不怕那些妖被逼急了大开杀戒？”斩天无奈的摊了摊手，毫不留情的吐槽。 【等等，那些妖就藏在人群里，他们大可直接劫持凡人替自己寻求生机，为何放着那么多的人不去利用，而非要以卵击石呢？】 斩天也愣住了：“对啊，那么多凡人不去抓，为什么非要以卵击石呢？护山剑阵都打开了，以他们的修为想逃出去根本不可能，倒不如劫持凡人当人质，众目睽睽之下，那位神君也不可能说弃他们于不顾，若真那么做了岂不是会引起众怒？可那些妖为什么不这么做呢？是因为太蠢了吗？” 若水心一沉，眸光暗了下去。 【只怕不是他们蠢，而是他们控制不了自己。】 “普天之下，除了你的惑心术，还有什么可以这般操控妖魔？”斩天很是好奇，放眼六界，还真没有谁的惑心术比得上凰息的，她的惑心术可是连狐族都自愧不如的。 【除却惑心术，还有一种术法可以操控万物生灵。】 “傀儡？你是觉得这场上有偃师？” 偃师可不常见啊，偃师所制作的傀用的可是活人，相较于以稻草破布制作的傀，偃师的傀更生动更有灵性。 “偃师可不常见，他们做的傀很是精妙，别告诉我你会放过这个机会。” 【自然不会。】 斩天得意的扬起唇角，果然啊~狗改不了……哦不对，这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诸位，为了防止门内还有藏匿的妖魔，现在，吾要用这窥天镜将在场所有人都照上一照，诸位不必惊慌，若是肉体凡胎，窥天镜不会有任何异常，亦不会对诸位造成伤害。” “得，这下你还是逃不了，诶，要不我们现在就跑？山河扇什么的大不了下次潜入九重天偷出来嘛，送死的事儿就让这帮傻子去做，如何？” 斩天讪笑着劝道，却看见她眼底阴沉的可怕，连忙噤声，不敢再多言。 【你猜，他手中的窥天镜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斩天微微一愣，站起身来秀手一招，面前的画面突然就放大了。 她好奇的盯着悬浮在水神掌心的窥天镜。 “这上面的花纹看上去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啊……”突然，她眼睛微眯，死死盯着那一角符咒：“等等，这符咒不对，这里的符咒有一些细微的差别，这玩意儿不是窥天镜啊，这分明就是照妖镜，你是魔诶！照妖镜哪里照的出你的真身？” 若水微微勾唇，眼里闪过一道寒芒。 【是啊，照妖镜哪里照的出吾的真身？水神此举不过是在诈吾，那些妖确实逃不掉，可若他们不现身的话也未必只有死路一条，场上那位偃师还真是多亏他了，否则吾也不会看出这窥天镜下隐藏的破绽。】 就在群妖现身那一刻，窥天镜没有任何反应，窥天镜乃天生灵宝，一旦发现妖魔踪迹，镜子自己就会先行诛妖除魔，可那么多妖同时现身，窥天镜却无半分反应，那一刻她就开始怀疑了。 “唉~还以为能用窥天镜对付山河扇呢，现在岂不是又陷入两难之地了？诶，你就真的这么想送他山河扇？咱们要不换一个？听闻不渡川中藏着一把凶剑，威力惊人，那儿可比这儿好玩儿多了，咱们换 第15章 坏心眼儿忒多 果不其然，那窥天镜照了一圈下来什么也没发现，这场闹剧最终以几只妖的死亡而结束。 回到房间，她彻底撕开伪装，掀袍而坐，左手把持着茶杯轻轻摇晃着。 “如今窥天镜不在这儿，你打算怎么夺山河扇？”斩天从心海中飞出来，悠哉悠哉的盘着腿漂浮着。 “窥天镜未必就不在，照妖镜可以蒙上一层壳子变成窥天镜，那窥天镜是不是也可以用障眼法化作其他物什？” 凰息淡淡饮了一口茶，眉头就皱了起来。 “怎么了？茶有问题？”斩天顿时来了劲儿，毕竟好多年没见过她被人下药了。 “很难喝。” “……有的喝就不错了，真真是你那小青龙会惯着你，把你的嘴惯的这么叼！”斩天无语的撇撇嘴，这离开了那条小青龙，她还真是吃不好也睡不好~ 一想起应乘风那个蠢样儿，凰息的脸上就不自觉洋溢着一抹宠溺的笑。 “诶诶诶，我还在这儿呢，你这笑让别人看去了可还得了？先说正经事，你到底打算怎么夺山河扇啊？还有，你是觉得窥天镜就在水神的身上？” “窥天镜在与不在也没什么所谓，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躲过魔物入石门，山河扇的幻境很是了得，或许可以用破妄琵琶……” 斩天如梦初醒，眼前一亮道：“对啊，还有破妄琵琶的，不过那小琵琶精疲劳过度，被你剥削的灵体都快消散了，现在还在沉睡，没有她帮忙，你一个人可以吗？破阵的同时又要操控破妄琵琶，你的神魂够烧的吗？” 别人或许不知，可她身为斩天剑的剑灵，与她神魂结下契约，她神体已毁，借着一腔执念化为魔体，在万绝谷找到了残存的神骨，骨体合一修炼至今，所以她是当今世上唯一一个拥有神骨的魔…… 可也只有她知道，神骨和魔躯是无法共存的，所以每每两者相争，她都痛的翻来覆去，痛不欲生…… 可却也是这双生之体，才给了她突破肉体极限的力量。 “这不是还有你嘛。” 斩天的笑容顿时僵硬了，看着她怡然自得的模样气的咬牙切齿：“凰息！你能不能做个人！你燃烧你神魂还不够，还得拉上我是吧！” “你有意见？”她微微抬眼瞥了一眼斩天，明明眼神很平静没有丝毫杀意，斩天却感觉到了一股凛冬已至的寒意，猝不及防打了个冷战，干笑两声道：“没有没有，我弹，我弹。” 【不就是把琵琶嘛，我弹还不行吗……破妄你个臭小子，什么时候醒啊，女魔头最近愈发不做人了。】 一想起破妄那小子，斩天就忍不住嘴角抽抽，因为他沉睡的属实是太冤枉了！ 那一次分明就是女魔头自己作死，非要闯什么玄天死境，结果她抢灵果就罢了，竟然还觊觎守境灵兽的灵丹，上赶着去招惹那大家伙。 结果呢？刚好倒霉赶上好时候，神骨和魔躯争夺掌控权，一时失手，险些被那灵兽给拍死，谁曾想她竟然不怕死的又冲上去，燃烧神魂祭出破妄琵琶，硬是把守境灵兽给打死了。 守境灵兽是死了，破妄因为虚耗过大灵体消散了，得亏琵琶没坏，不然破妄那小子早就嗝屁了。 所以说破妄是过劳死也不为过…… 她可不想落了个破妄的下场，好不容易修得的灵体被这女魔头压榨的消散掉，太亏了！ “你说，若是找个仙门弟子去替我们偷山河扇，会怎样？” 斩天微微一愣，脑海里顿时浮现长恩那张傻不拉几的笑脸。 “你……不是吧……” 凰息微微勾唇，斩天无奈扶额，耐着性子想将这女魔头的良知唤醒。 “那小道士对你挺好的，你就不能长点儿良心？” 这一次，她没有说话，良心这东西早在天神将她遗弃的时候就魂飞魄散了，良心？若是有良心，她哪里能活到今日？ 见她没有说话，斩天也无话可说了，毕竟女魔头的过往她最是清楚，身为斩天剑的主人，她和女魔头心意相通，便是应乘风都不如她了解女魔头，毕竟有些事凰息从未对任何人提及，而她身为剑灵，也不过是在她午夜梦回被困梦魇中时才见识到天神的恶…… 另一边，水神也在和其他人密谋。 “所以目前可以确定的是那魔头真的在这儿。” “她倒是沉得住气。” “此人心计心性都很可怕，切莫掉以轻心，她既然是为了山河扇来的，那我们不如设下陷阱，请君入瓮。” 角落里，傀儡娃娃眨巴眨巴眼睛，那双圆滚滚的眼睛怎么看都透着诡异。 【这群人，坏心眼儿也忒多了~】 ———— “姑娘，姑娘？若水姑娘！” 门内，斩天大手一挥，直接回到了心海里待着，凰息指尖微动，容貌更改，这才前去开门。 “小道士，着急忙慌的是又出什么事了吗？” “倒也不是，只是最近山上不太平，我思来想去，还是待在姑娘这里保护比较好，不过姑娘不必担心，我就待在门外，绝不会有逾越之举。”他还自信的拍拍胸脯，为了显示自己真的不会做出格的事，他竟走到院中就地打坐运气…… “诶，女魔头，这小子不会发现了什么，特地来看着你吧~” 【就他这蠢样，能发现什么吗？】 斩天看看长恩认真打坐的样子，嘴角抽了抽，干笑两声：“这倒也是……” 【他能这么做一定是因为上清派出了什么事，那群人怕是要有动作了。】 “可这小道士在这儿看着，我们能做什么？” 【能做什么就看吾怎么与他说了。】 斩天嘴角抽了抽，心里为应乘风默哀，你的主子又要背着你去勾搭小年轻了，真真是为老不尊！连十八年华的小道士都不放过！ 只见她站在 第16章 见天地，见众生 山路兜兜转转，很是崎岖，长恩一路上都很注意，放慢脚步等着她。 “还有多远啊？”若水有些疲惫的锤了锤酸痛的腿，表情有些哀怨，这爬山哪里是什么好去处？ “快到了，再坚持一下，翻过这座山就到了！就在前面了！”长恩说的好生轻松，若水却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 “还得再翻一座山？你们上清派到底多少座山啊！我不去了！走不动了！” 她竟耍赖的往地上一坐，那架势还真是不打算走了。 长恩有些慌，连忙起身道：“不远不远的，翻过前面那座山就到了，姑娘要不先休息会儿？” “诶，你个女魔头一把年纪了这般逗弄个年轻后生，是不是太为老不尊了？”斩天都看无语了，就她，翻几座山会累？当初一人屠杀数万天兵的时候也没见她说过累啊！ 她权当没听到，自顾自哀怨的捶腿，一言不发。 长恩顿时犯了难，他也没想到姑娘家的体力会这么差，明明自己师姐师妹抽自己的时候追上三五天都不嫌累…… “那……要不我御剑带姑娘过去吧？” 这是他能想出来的最好的办法了，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行吧，那就勉为其难再坚持一会儿~”她傲娇的昂了昂头，长恩却笑的很开心，当即唤出仙剑，站在剑上将剑压低请若水上剑。 “姑娘，来！” “诶女魔头，这傻小子会不会御剑啊，我怎么看着这灵力流动有点儿问题啊……” 【你觉得他会吗？】 “……我觉得不会。” 一魔一剑成功达成了共识，果不其然，这御剑飞行飞的当真是坎坷啊！ 她佯装害怕的攥着长恩的衣服，长恩尴尬笑笑道：“没事的，我掉下去都不会让姑娘掉下去的。” 【这傻小子是怎么在仙门活到现在的？这种水平的御剑术真的不会被他师父打死吗？】 斩天悠哉悠哉的打了个哈欠道：“谁家师父像你这么病态啊~一言不合就打人，不打人就折磨自己让人家去心疼，小道士的师父可比你正常多了~” 【再多嘴回去就融了你。】 斩天连忙举手投降。 又是一个猛烈摇晃，长恩有些控制不住仙剑了，紧要关头，她不动声色的动了动指尖，不受控制的仙剑突然就稳住了。 长恩还以为是自己做的，庆幸的松了口气道“姑娘，你看，我说的对吧，我御剑术还是很可以的~” 若水嘴角抽了抽，嗯，她什么都不想说了。 这么简单的御剑飞行都飞的这般坎坷，这上清派莫不是要没落了？ 短短距离飞的实在是艰难，好不容易才看到了长恩所说的净泉。 落地收了剑，二人站在净泉边，长恩望着净泉激动道：“姑娘你看，这就是我说的净泉，一开始还不知道该带姑娘去哪儿，但是在下看到了姑娘的眼睛，和这净泉一样清澈，下意识就想到了这里，怎么样，这里是不是很美！” 萤火点点，清澈的泉水上流光溢彩，泉水清澈可见底，周边的草木受到净泉灵力滋养，长得很是繁茂，破碎的光透着参天巨树的华盖洒落泉上，三两蝴蝶在百花丛中躲藏。 “老子曰，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所以此山也叫道山，门中弟子都喜欢在这里参悟道法何以解忧，唯山水与神佛间，其实这里还另有一番天地。” 长恩微微挑眉，看着若水迷茫的眼神，大手一挥。 霎时间，天地昏暗，眼前的净泉仿佛绵延了数百里，一望无际。 破碎星光倒映在水面上，银月高悬……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我师父常说，人要多出去看看，见天地，见众生，方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道，我的道便是四海昌平，海晏河清，天下再无邪魔作祟，到那时，四海山川每一处每一寸皆是净土。” “四海昌平，海晏河清，诶女魔头，这小道士有觉悟啊，这梦做的还真不错，若他知道他面前站的就是四海八荒都闻风丧胆的女魔头，还会不会与你说出这番话？” 斩天轻笑两声，此时却突然反应过来，心海里没有星辰，也没有皎月，这里没有四季变幻，唯一会变得便是因她心绪而翻涌的这片心海，可自从她入魔后，这片心海便被冰封了，再无任何波动，即便海底暗潮涌动，可海面却平静的像一面镜子。 “见天地，见众生，方能找到自己的道……” “对啊，我便是在此处看到了这样的风景后才找到了自己的道，每个人的道都不同，相信姑娘也能于乱世之中找到自己的道。” 【我的道……我的道便是毁了这可笑的六界。】 “啧啧啧，女魔头，你还真是油盐不进啊，人家小道士都这么费心思了，你还想着毁天灭地做魔神，唉~我要是小道士，我定要自戕于你面前，以身殉道！” 凰息未曾在意这句话，却未曾想过眼前风光霁月的小道士，终有一日真真在她面前以身殉道，成全了心中道义，走了属于他自己的道……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万物生生不息，不受控制，皆有属于自己的道，有人眼前见到的只是一片汪洋，而有的人却能在汪洋之中见天地，见众生。” “长恩，离开上清派吧。”冷不丁的一句话连她自己都没想到会这么说出口，长恩也是一愣。 “为何？” “没什么，胡说罢了。” 她转身离去，在她眼中，那片清澈的净泉是一片血红，这便是她眼中所见的天地和众生，那是死亡…… 斩天微微皱眉，沉声道：“你可知若那小道士在机警些，你就暴露了。” 【暴露了又怎样，一群蝼蚁能奈我何？】 “你总是这般自负 第17章 偃师 到了夜里，长恩担心她独自走回去累到，便端着夜宵站在门外。 “姑娘，你睡了吗？我准备了些吃食给你，白日里是我说错话了，该跟你一起回来的，只是师父临时有事吩咐，但姑娘身上有我下的法咒，是不会有危险的，但终归是我做的不对，姑娘，姑娘？” 门内，斩天无语的捏着嗓子，将声音变成凰息的声音，弱弱道：“我好困，让我睡会儿。” “好吧……那你若是饿了便喊我，我就在外面。” “好~知道了，快走快走，困死了……” 长恩无奈，只好坐在院中打坐，明月当空，最适合修行。 殊不知，此时此刻的若水姑娘却站在净泉边，而她身边还站着一位少年。 “交易？你有什么东西是可以与吾做交易的？”她好笑的反问。 少年形销骨瘦，指节修长，眼眶漆黑而凹陷，双目无神，看上去倒是比那傀更像个活死人。 “尊者想得到的东西我没有兴趣，我可以让傀为尊者铺路，他们在密谋的事我也知晓，我要用这消息和傀与尊者换一样东西。” “何物？” “尊者的火。” 凰息瞳孔突然化为猩红，一把掐住偃师的脖子，用力收紧，眸光嗜血。 “你似乎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他眼里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反而是一片平静，甚至没有挣扎，也没有辩解。 呼吸越来越艰难，双目凸起，苍白的脸涨红，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死亡。 可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这么死去的时候，掐住他脖子的秀手突然松开了。 整个人如破布娃娃一般被扔在地上，空气涌入干咳的肺叶里，惹得他猛烈咳嗽，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想死？这世间多的是贪生的，这笔交易吾做了~” 她蹲下身子，右手握着一柄很是小巧的短刀，在他眼角轻轻划过，却不伤及皮肉半寸。 “可若你还存了别的心思，吾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少年苦笑一声道：“尊者的实力在下还是有所耳闻的。” “不过吾很好奇，你是如何知晓吾身份的？” 这才是凰息最介意的事，自己的身份泄露的太过突然了，她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尊者和我都是一类人，既然是一类人，身上必定有相同点，我不过是在尊者故作慌乱的眼睛里看到了那一份狠毒。” 闻言，她浅笑着收回了刀，起身站在净泉旁。 “一类人？有点儿意思，你的傀能帮吾做什么呢？傀儡这东西吾自己也能操纵，何必需要你呢？” “魔物因血肉之气而苏醒，尊者的傀儡只怕是缺了这一分血肉之气。” 凰息眼睛微眯，血肉之气，自己做的傀儡用的不过是稻草和破布，相较于偃师做的傀确实是缺了一分血肉之气，看来眼前的人对她的了解不止那一丁半点…… “你的傀是能帮我把东西偷出来吗？若是不能，吾要你的傀又有何用？” “尊者可以用在下的傀去吸引那魔物的注意力，尊者可趁机潜入。” 她低声轻笑：“潜入？吾想得到什么还需要这么麻烦吗？” “可尊重迟迟不动手不就是因为不想把事情闹大吗？” 只是一瞬间，一枚飞刀便已停滞在他眼前一寸，不再上前。 面对突然的袭击偃师并没有露出半分惊诧和恐惧，一如既往的冷静，就好像突然到来的死亡对他而言只是寻常事。 “你不怕死吗？”她负手而立，噙着笑意好奇的望着他。 “尊者不怕死吗？” 偃师不答反问，成功惹来她一声轻笑。 她潇洒转身，瞧着面前的净泉：“有人告诉我在这里可以见天地，见众生，从而找到属于自己的道，那你可看到了你自己的道？” “在下的道便是助尊者夺得想要的东西。” 她微微一愣，耳畔回响起当初应乘风说过的话…… “属下的存在便是为主子夺得想要的东西，哪怕是自由。” 她长舒一口气道：“从今天起，你便跟着吾，若有二心，诛，你想要的吾也会给你。”她转过身，眸光微冷：“但你要想好，跟着吾之后，你就没有自由可言了。” 偃师当即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偃师见过主子。” “偃师是你的身份，却不是你的名字，这般没有诚意，让吾如何放心收你？”她虽然是笑着的，可语气里藏着的杀意却令人无法忽视。 “属下没有名字，自出生起便没有名字，还请主子赐名。” “出生起就没有名字？这倒是稀罕事~”她转身看着净泉：“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不如就唤你乘夜，如何？” “……这名字和主子方才的诗有关系吗？” “没有啊~只不过我手下有一名暗卫叫应乘风，你便随了他的姓，叫应乘夜吧~” “……是。” 斩天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喂喂喂，没关系你大半夜吟什么诗？你叫人家书怀都比叫应乘夜好！” 这句话直接被凰息无视。 “吾很好奇，那群人到底在密谋什么？” “他们商量着请君入瓮，在一气山上设下了陷阱，只要您踏足，便会被魔物的魔气攻击，待您筋疲力尽时再催动阵法将您活捉。” 闻言，她嚣张的扬声大笑，笑声怎么听都是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令人不寒而栗。 “活捉？该说他们天真呢还是蠢呢？陷阱都设下了，我这个猎物若不上钩岂不是辜负他们一番美意？” 应乘夜上前两步，语气平静道：“您打算自投罗网？” “是自投罗网还是将计就计现在还未可知，明日子时，我等着你的傀~” 一阵风吹过，凰息已不见踪影，徒留应乘夜一人站在净泉边迷茫的望着眼前的净泉 第18章 夜闯一气山 “你连查都不查，就这么把人收了？那小子看上去邪门儿的很，你怎么敢的啊？”斩天颇为无奈的双臂环胸漂浮在半空。 而始作俑者却淡定的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邪门儿什么？有我邪门儿吗？” 这回，轮到她眼角抽抽了，凰息对自己的认知还真是清晰啊…… “女魔头，我且问你，若那偃师暗中动手脚，你该如何？一气山何其凶险？你上次深陷梦魇险些出不来，这么快就忘了？” 斩天苦口婆心的两手一摊继续劝解：“那孩子看上去邪门儿的很，偃师很少见，我也只是见过一位偃师，见到的时候恰好是那位偃师被砍头的时候，听闻他娶了好几位妻子，每一位都被他做成了傀，后来东窗事发，砍了头，死了~据说死的时候那些傀眼睛里流出血泪，看上去好生骇人，别怪我没提醒你，能做偃师的人，心里都有病~” “你觉得谁病的最重？”凰息掀开眼皮微微挑眉。 斩天顿时无语，头往旁边一扭气急败坏道：“你你你，都是你行了吧！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怎么还非得说出来？真拿你没办法，不管你了，老娘睡觉去~” 斩天大手一挥回到了心海。 寂静的夜里，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发呆。 斩天不明白她为何会留下偃师，但理由说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牵强，留下那位偃师单纯是因为他说过和应乘风一样的话……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最后一日了……】 她突然起身，盯着紧闭的门，仿佛能透过门看到外面的少年人。 【也许该送他离开。】 这是她第一次良心发现，寂静的夜里，一只傀扛着一个人飞速下山，将人往山下一扔扭头就走。 就在身体往下坠落的时候，一根凤翎从他怀里飘出来，化作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长恩护在其中。 第二日一早，长恩失踪的事就被人发现了，除此之外，那位若水姑娘也不见了踪影，只是房间里留下了打斗的痕迹。 众人一直找到深夜都没能发现其踪迹，可还没等他们喘息片刻，一气山便出了事…… 三只傀引得底下的魔物躁动不安，发狂的想吸食三人血气，而与此同时，偃师和凰息隐匿气息就藏在附近。 不远处，三只傀速度快的惊人，魔气硬是没抓住三人。 “你这傀做的倒是不错。” “主子过誉了，他们很快就会来，留给您的时间不多了，一炷香，属下最多能为主子争取一炷香的时间。” 操纵三只傀同时躲避魔气的袭击是一件很耗费心神的事，凰息现在总算明白他为何看上去这般憔悴了，想来定是用这傀做了不少事~ “等吾回来，还有些问题想问问你。” “属下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应乘夜冲着她微微颔首，眼中波澜不惊，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相较于她精心训练的暗卫，他才最像自己想象中暗卫该有的样子，无心无情，波澜不惊。 一道青光划过天际，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再次来到这石门前，那一日撕心裂肺的痛仿佛又漫上心头。 她抬手捂着心口，这里隐隐作痛，那种面对挚爱死亡而无能为力的感觉令人发疯…… 斩天从心海中出来，扭头看了看身后的河，墨绿的河蜿蜒而下，而山脚处已然出现了无数华光。 “时间不多了，开始吧~” 凰息点了点头，右手微张：“驱邪缚魅，破妄无邪。” 破妄琵琶陡然现于掌心之上，斩天抱过琵琶，身体悬浮在半空中开始弹奏。 霎时间，天青色的流光宛如旋律流泻而出，萦绕在凰息周身，因山河扇而躁动的心突然就安静下来了。 她猛然睁开眼睛，猩红的眸子在黑暗里显得格外诡谲惑人。 身体如同离弦的箭迅速冲向石门，对着那扇门便是狠狠一掌！ 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还伴随着地动山摇，霎时间，整个一气山都在颤抖，从别处望去，只见山头一圈圈猩红灵力往外倾泻。 斩天微微皱眉，只因凰息再次陷入了梦魇之中。 “让你不带那小青龙过来，这回连破妄都救不了你，又该如何将你唤醒……” ………… “你~有梦吗？”空灵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山巅传来，又好像是地狱里勾魂恶鬼为了吸引猎物而伪装出来的娇俏女郎的声音，勾魂惑人。 “噩梦还是好梦？世间万物生来便有梦，你的梦里最奢望的是什么？” “我的梦里……最奢望的……”她微微一愣，眼前突然浮现一人，他静静地站在树下，天光为他镀上一层金光，他就站在灿阳下，岁月静好…… “乘风……” 少年徐徐转身，冲着她露出最温柔的笑意，向她张开了手…… “小凤凰，来~” 脚步突然就像灌了铅，格外沉重，她很想过去，可无论怎么做都抬不起脚步，殊不知，幻境外的斩天把破妄的弦都快弹断了…… “小凤凰你到底在干什么！再不醒过来我也没办法了！” 幻境里，她嘶吼着挣扎，却始终动弹不得。 “连你也要丢弃我……我原以为在你心里与其他人相比是不同的，终究只是我的一场美梦……”应乘风苦笑一声，只是一瞬间，他彻底摧毁了自己的元神…… “应乘风！！！”一声歇斯底里的嘶吼，幻境突然变了，变得一片平静，只剩下虚无…… 幻境外，破妄颇为无奈的弹着琵琶，身边还站着同样一脸无奈的斩天。 “我就睡一会儿，你们俩还真能找事儿。” 斩天事不关己的摊了摊手：“跟我可没关系，她爱找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你管得住的话你来管？” “……”破妄选择不说话，毕竟自己灵体消散都多亏了那 第19章 两个选择 她深吸一口气，故作冷静道：“一场梦罢了，你莫不是想用这一场梦控制吾？” “不，我只是一件法器，做不到操纵人心，我所能做到的只是暂时将你困在此处。” “你觉得你困得住吾吗？”杀意陡然倾泻，黑眸只在一瞬间便染上猩红，眉心浮现一枚红火印记。 “不，我不过是想给你两个选择，一，留在此处，自此无人可伤你，你可躲过那一场死劫，二，离开这里，我随你走，但此后我再无法干涉你命运的走向，即便你再次藏身此处，也无法再躲过那场死劫，一念生，一念万劫不复……”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万物生生不息，皆遵循因果，而她的果便是以身祭道…… “万劫不复吗……”她垂下了眸子，低声呢喃，转而又抬起了头，目光坚定如铁：“天下大事，为我所控，除了吾自己，无人可以让吾万劫不复，天若亡我，我必诛天！既然天道无情，万物无义，吾诛天屠界又何妨！” 嚣张又底气十足的声音在虚无中回荡，却又得不来半句回应，好似在昭示着她的命运，在寂静中爆发，在虚无中死去…… “都道世间万物生生不息皆是因为遵循其因果轮回，天神舍弃我，同族背弃我，这是他们种下的因，而他们的果便是死于吾之剑下！这便是因果轮回！可若吾哪一日真的死了，那也只会是因为活够了，而不是因为吾承担了这可笑的果！一场梦罢了，困的住谁呢？” 许久，一声悠远的叹息才缓缓响起：“也罢，从今天起，我便是你的法器，山河扇听凭主人号令。” 幻境外，偃师口吐鲜血，本就憔悴的面容现在看上去更加苍白，便是死人看上去都比他有生气。 斩天和破妄站在外面气喘吁吁的靠在一起。 “女魔头怎么还不醒？那群人都快打上来了，你我消耗太多灵力，若他们真杀上来，我们可没有还手之力，那位小偃师好像就快死了。” 半山腰，最后一只傀也被砍成几节，散落在地没了生气，他最后的筹码也用尽了。 【一炷香到了，我尽力了……终究还是没完成那件事，呵，还以为这一次会和从前有所不同，原来都一样……】 他们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地上如同破布一般的人，抬手举起了仙剑…… 应乘夜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这一刻，他眼里不再毫无情绪，只剩下一片死寂和无奈…… 无数仙剑尽数刺向他，他嘴角噙着笑带着满腔的遗憾迎接死亡…… 电光火石间，一把魔剑从天而降，赫然落在应乘夜身前，一阵灼热的风瞬间席卷整座一气山，所到之处万物焚毁。 应乘夜一愣，诧异的睁开眼睛，却见一道青光划过天际，那人踏风而来，威风凛凛的落在他身前，顺手拔出了地上的魔剑，甩手直指仙门弟子。 “你们猜猜看，猜猜吾屠你上清派满门需要多久，一炷香，亦或者一个时辰，或者是天光大亮前？” 瞧着她嚣张得意的笑，水神眸光微沉，略微咬牙切齿：“凰息。” “嘘~声音这么大做什么？吓唬谁呢？神君远道而来，吾也得送上一份礼不是？我这个人啊最是讲究礼节，水神伤了吾的人，今天若不留下几条命，吾可是不会让你走的~” “这不巧了吗，这句话也是我要对你说的，起阵！” 霎时间，六道金光拔地而起，伴随着金光的破土而出，六根裹挟着紫电的锁链冲着凰息呼啸而来。 她缓缓抬眼，猩红的眸子在这片黑暗所笼罩的一气山上显得尤为诡异。 她没有挣扎，任由六根铁索将她困住，但面上的云淡风轻却给了仙门极大的压力。 “六道伏魔印，天族这回还真是下了大功夫啊~这便是你们钻研了那么久的成果吗？看上去~~”她尾音拉长，仰起绝美的脸用最单纯的目光打量头顶的光牢：“好像有点儿太脆弱了~” 她又低下头看向他们，娇嗔道：“且给你们一盏茶的功夫逃命，一盏茶之后~屠杀开始~” 她就席地而坐，闭目养神，在场所有人皆诧异她的沉着冷静，但水神心里却不安的直打鼓，他虽然没有与凰息交过手，却也听说过她，她越是冷静便越是难以对付，似乎没有人能让她露出为难的表情。 她越是冷静，他便越是心慌，都到这一步了，她这番冷静的模样可不像是一只囚兽，而是……玩弄猎物的猎人…… 她微微挑眉，却没睁开眼：“还不逃吗？时间可不多了，拼尽全力御剑飞行的话还是有生还的希望的~当然，若是学艺不精离不开这上清派便只能认栽了~神君不劝劝他们吗？还是说您希望他们可以陪着您一起葬身在此处？” “走。” “神君！”众人皆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们先走，这里有我。”水神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已然做好了与凰息同归于尽的准备，可八方真神钻研许久才得出来的法阵就是为了对付这三只魔头，他根本不清楚凰息的真正实力…… “我们上清派弟子从不畏死！我等愿与神君一起，誓与邪魔不死不休！” “誓与邪魔不死不休！” “誓与邪魔不死不休！！！” 浩荡如洪钟般的声音传遍了上清派的每个角落，而山脚下，一名少年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拼命往山上赶去…… 【再快些，再快些……师父！】 一气山上，她低声轻笑，眼眸微张，明明红的像火，却始终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意…… “唉~难得吾发一次善心，你们却不领情，也罢~这好人向来都难做，而难做的事里唯有这好人是吾最不想做的~” 她慢条斯理的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那悠哉悠哉的模样可真不像是来杀人的。 “既然如此，吾 第20章 今日不宜杀人 水神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下一刻，一道青色身影陡然越至眼前。 她邪魅一笑，一掌冲着水神心口狠狠打去！ 水神大惊失色，慌忙运功护住心脉抵挡，终究只是徒劳。 身体如同破布一般坠落，连带着身下的土地都陷成一个深坑。 她气定神闲的抬手欣赏着滴血不染的秀手：“唉~太弱了~” 仙门弟子大惊失色，完全没想到他们所依赖信仰的神会在魔头面前败的这般彻底。 “唉~都说了让你们走了，可你们不听啊~” 她微微勾唇，掌心跳动的火焰仿佛来自地狱，能让无数魔物化为灰烬的……魔火…… “在此火之下，任何生命都会化为乌有，你们的存在不会在这世上留下分毫痕迹~” 就在她要动手的时候，眼前突然浮现应乘风的脸，他无助的望着她，冲着她摇头。 “主子……别杀他们……” 凰息微微皱眉，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就当属下求您，放过他们吧……” 放过他们吧…… 放过他们吧…… 手中的火焰渐渐消失了，不光是斩天，连应乘夜都愣住了，她为何会收手？明明只差一瞬，这些人都会死，整个上清派都被她的魔气所笼罩，只要她出手，这里将再无活口，昔日灵力充沛的仙山会变成死地，寸草不生…… 明明只差一步…… 连那些仙门弟子都愣住了，她突然收手了，是在预谋什么新的计划吗？ 所有人的心里都害怕的直打鼓，这样完全碾压的实力是他们生平仅见，在她面前，他们没有半分还手之力…… 过了许久，她长舒了一口气，无奈的看着黑云密布的天空，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收手，只是看着那个人红着眼睛哀求自己的样子，她就有点儿狠不下心了…… “吾夜观天象，今夜不宜杀人，且放你们一条生路，应乘夜，我们走~” “是。” 两人来的悄无声息，走的却声势浩大，可凰息却没算到，在她走后，有两个人又来了。 “她竟然放过了整个上清派……你说，她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连主子都看不透，属下愚钝，便更看不透了。” 归无无奈的叹了口气，望着魔气散去露出的一轮弦月道：“既然她不愿动手，就由我们来吧。” “属下明白了。” 下一刻，两人摇身一变，化作凰息和应乘夜，嚣张跋扈的降临在众弟子之间…… “吾突然改变主意了，今夜~你们必须死~” ………… 他赶来已然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法力被封，无法御剑，只能凭借疲惫的双腿攀登上这一座座高山…… 一气山上，猩红的血汇入河流、渗入土地…… 尸体横七竖八的出现在每一个角落，他们眼中的不甘和不可置信仿佛是留给这世界最后的东西…… 满目的猩红就像利刃一般一刀一刀凌迟这颗心，长恩跌跌撞撞在尸体堆里寻找着，期待着会有人还活着。 一遍一遍的寻找，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心中属于希望的那一团火渐渐熄灭…… 他眼中彻底失了颜色，心如死灰的跌坐在地，而面前三步处，便是他至亲师父的尸体…… “师父……” 那具尸体死状何其惨烈，脖子被拧得像麻花一般，双臂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左腿膝盖以下只剩森森白骨，双目凸起…… “师父……师父！师兄！师姐！！！大家……你们回答我……你们回答我！” 凄厉而悲凉的声音在空荡荡的一气山上回荡，他哭的像个被丢弃的孩子，无助的望着周围漫山遍野的尸体，鲜血的味道萦绕在鼻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提醒他这里的人曾遭受了怎样非人的折磨与屠杀……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杀了你们！到底是谁！！！”无助的哭喊没有等来半字回应，他猛然想起那位被他救回去的姑娘，连滚带爬的继续寻找那位若水姑娘。 “姑娘……若水姑娘！若水姑娘你在哪儿！姑娘！！！” 回应他嘶吼的只有满山的回音，以及耳畔吹过来的腥风，无助的哭声和着满山的血气，摧毁了一名少年人最后的坚强…… “啊！！！” 树梢上，两人负手而立，冷漠的看着底下哭的死去活来的少年人。 “属下这就去善后。” “不必，把他送走，再过一段时日带回魔域，她生辰快到了，就当做是送她的礼物，今日之事原委不必让魔尊知晓的太清楚。” “属下明白了。” 归无长叹了口气。 【明知不杀他们魔尊会降罚，你为何还是收手了？那个人对你的影响就这么大吗？心有慈悲……我又该如何护住你……】 无声的叹息消融在长夜里，而上清派自此夜起便彻底灭门，只听闻那一夜山火烧到天亮，什么都不剩，整个上清派无一生还，所以人都付之一炬…… 而消息传回魔域的时候，已然是半月之后的事了…… ………… “什么！上清派灭门？”她不可置信的拍案而起，应乘风眸光微沉，看她的表情，这件事确实不像是她做的，若是她做的，她只会很得意的说：“是我做的，有何不可吗？” “属下去确认过了，整个上清派无一生还，无论是掌门、弟子，还是在上清派避难的凡人，无一幸免。” 她握着椅子把手的手微微收紧，只听一声脆响，把手应声断裂。 “主子……” “我知道是谁了。”她大步流星往外走去，那架势似乎是要去找罪魁祸首打架，应乘风慌忙跟上去，而一旁的应乘夜则不紧不慢的跟了出去。 可就在三人刚到长街的时候却瞧见了归无身边的暗卫。 “我家主子请殿主前往万绝谷。” 她心一 第21章 认我为主 她眼神阴鸷，比起毒蛇冰冷嗜血的眼睛是有过而无不及。 “你在威胁吾？” 归无无奈的摊摊手：“都说了是送你的生辰礼，你若不要这个人，那我可就不管了~” 里面的长恩已经筋疲力尽了，他跑不出去了，身后的魔物正迅速冲过来，只差一步…… 凰息强忍着怒意闭上了眼睛，就在眼睛陡然睁开的那一刹那，一道青光原地消失，奔赴万绝谷内…… 连应乘风都愣住了，她何时这般在意仙门弟子性命了，还是说，这个人与众不同…… 万绝谷里，一道青光轰然落在他身前，与此同时，凰息秀手一招，青黑色的火焰瞬间席卷面前的魔物。 看到那火焰的一刹那，魔物眼中都不约而同的出现了恐惧，他们四散奔逃，发了疯似的想逃离这女魔头魔火覆盖的范围。 长恩怔怔的看着那一抹身影，那抹熟悉的青色身影…… 她冷笑着收回了火，四周哪里还有魔物的存在，跑的慢的都化为灰烬，跑的快的还在气喘吁吁的往更远的方向跑，生怕慢一步就会被死亡追上…… 万绝谷外，归无眸光暗了暗，又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耸了耸肩，拍拍应乘风的肩膀：“唉~她呀就是喜欢这些漂亮后生，习惯就好~” 应乘风盯着万绝谷的眼睛沉了沉，垂下的手用力握紧，关节咯吱作响…… “主子要救谁与我无关，我等暗卫只需要听命行事就好。” 归无微微挑眉：“那倒是吾多嘴了~” 归无带着帝江走后，应乘夜清楚的看到应乘风眼中的阴沉，看到应乘风眼神的那一刻，他突然就明白凰息为何会留下自己了…… 他也明白了为何会去救长恩…… 他们两个都有一个共同点，那都是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和应乘风相似的地方。 长恩被带出来的时候已然陷入昏迷，他伤的很重，大悲之后又受了伤，早就承受不住了。 她随手将人丢给了应乘夜，而后对应乘风道：“走，找茬去。” “是……” 她好似没有发现应乘风的不对劲，带着人浩浩荡荡就杀往归无那里。 ………… 一个人直接被扔在归无面前，而那人身后，凰息负手而立，脸上满是傲娇。 “你的人冒犯了吾，吾便杀了他们，不为过吧~” 他粲然一笑：“不为过，实在不解气，帝江，去。” 帝江：“？？？”他看看自己的主子，又看看高傲昂起头的凰息，最终认了命：“是。” 一炷香后，帝江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回来了，而凰息则心满意足的拍拍手道：“行了，吾的气也撒尽了，最后再提醒你一句，别插手吾的事，下次可不止杀你几个人这么简单了，乘风，我们走。” 她秀手一招，带着应乘风走的潇洒。 帝江擦去唇角的血虚弱的站在归无身后，一言不发。 “她变了很多，但这点脾气还是和以前一样。” 帝江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自己的主子脑子有病这件事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但却没想过归无会这般行事。 “主子为何不与她计较？” “她就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凤凰，你越是对她凶狠，她便越是凶悍，你若是顺着她些，她就不会带着那么深的敌意。” “主子对她似乎有些特别。” 归无咧嘴一笑，笑道：“她对我同样也很特别，不是吗？去，将那个人的过往全部抹除，此事决不能被魔尊察觉半分。” 帝江看看自己浑身的伤，两眼一闭，只能认命：“属下明白了。” ………… 回去后，凰息直接将长恩甩给了琴女解决，只留下一句话：“吾要他生龙活虎。” 丢下这么一句话就带着人扬长而去，留下琴女面对重伤的仙门弟子，手足无措。 “这可是我第一次救仙门人，她还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 另一边，回到房间后，应乘风正为她斟茶。 他低眉顺眼沉默的样子落入她眼中，惹来她无声轻笑。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留下他？为什么要留下一名仙门弟子~” 他眼也不抬便道：“主子的决断属下不敢妄言。” 凰息微微挑眉：“是不敢妄言还是不愿妄言？”她好笑的瞧着他，却见他将头压得更低，根本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凰息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踱步到他身后道：“我留下他不过是因为他有些地方和你很像，而我也确实没动上清派，因为一把扇子让我看到了你，所以我大发慈悲一次，饶他们一命，虽然……”她眼神躲闪着，没有说下去。 【虽然他们还是死了……】 她突然转身蹲下身子，一把揪住他衣领，迫使那双写满了慌张的眼睛看着自己，嗔怪道：“应乘风！你这块儿木头怎么那么大的气性啊！” 她脾气就够差了，没想到应乘风这脾气比她的还臭…… “属下……属下……” “唉~我看啊你当年不是肉身被吃干净了，而是眼睛被吃干净了，对他都这么特别了他还整天属下属下的，都没发现在他面前你从未自称吾吗？” 下一刻，凰息一把将他推开，拍拍手站起来背对着他。 “真没意思，地牢里那两个怎么样了？” 应乘风压下心头悸动，低着头回应：“天枢不吃不喝，几次三番寻死，被我们的人拦下来了，黑曜倒是冷静，只说想见您一面。” “那便去见见吧，顺带看看我们那位一心寻死的小仙君~”她笑的很是开怀，仿佛真的没憋什么坏心思。 一路来到地牢，这里没有歇斯底里的嘶吼，只有痛苦的呜咽，他们还是很有骨气的，毕竟看到凰息的那一刻脱口而出的不是放了我，而是…… “魔头！你不得好死！！！” 她挤眉弄眼着掏 第22章 审讯 她的笑越是天真，在囚犯眼里便越是可怕，眼前女子最令人恐惧的地方便是她可以在谈笑间轻而易举的取人性命…… 一直往深处走去，咒骂声便越来越少，不是因为他们心中没有恨，而是因为他们的骄傲不允许他们如市井泼皮般破口大骂，虽为阶下囚，却不能舍去尊严。 其中最沉默的莫过于新朋友。 “小仙君，吾不在的时候你破口大骂，怎么如今吾来了，你却沉默起来了？”她双臂环胸好笑的欣赏着面前的天枢。 天枢艰难的抬眼瞧了她一眼，随即淡漠的收回目光，不冷不热道：“你又想做什么？” “小仙君，别这么见外嘛~吾想做的事可多了去了，吾想屠尽这世间所有的神~亦想摧毁凡人众生的信仰，更想~将你们的傲骨都踩进烂泥里，看着你们的血肉被魔物一口一口啃食干净。” 突然，她又开怀的笑了笑。 “不过呢~若是那一日真的来了，吾大概只会觉得无趣。” 滔天恨意若是可以化形为火，那此刻整个地牢都会付之一炬。 他没有复仇的本事，更没有逃出去的本事，他所能做的便是尽己所能保住天族的机密，若是有幸能活下来…… 【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就在此时，应乘风递来一张符，谁曾想，凰息看过后竟然发出一阵冷笑，随后两只手指捏着这张符将其从栏杆缝隙里扔了进去。 “看看吧~你所奉为信仰的、你所为之付出生命的，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天枢拿起那张符，符文化为神文，而内容却令他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便是酷刑加身他都未曾露出这般痛苦的表情。 “天族天枢，弑君叛主，残杀储君，转投魔域，不忠不义，心肠歹毒，今本帝传令，诛杀叛徒者赐灵丹万枚，仙阙一座~” 她笑着念出那段神文，可这勾魂夺魄的声音说出的话却宛如利刃，将天枢送入万劫不复之地…… “小仙君啊，你这般硬撑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你未曾背叛你的信仰，未曾背叛你的神，可你的神却背叛了你~你的神要杀你啊~” 此刻的天枢大脑一片空白，手遏制不住的颤抖着，满脑子都是那声“诛杀。” 身冷心冷，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住了，他颓然的低下头，两侧琵琶骨被铁索贯穿的痛远不及此时此刻心头的钝痛。 这种被抛弃的滋味她最是清楚，那些天神果然和以前一样，不分青红皂白，对同族没有丝毫怜悯和同情…… 似乎是天枢的痛苦她曾感受过，此时此刻，连她的心头都觉得格外压抑，就好像压了一块巨石，令人喘不上来气。 “如何？现在你还想坚持下去吗？还想坚守着你的信仰吗？” 天枢一把将符扔在地上，头也不抬道：“这都是你的诡计，他们不会这么做的，你以为我的同族会和你等妖魔一般行事吗！” 她微微一愣，随即嗤笑一声：“是~我等为魔，自然不懂尔等天神之间的情谊，不过魔头却也很想懂这种情谊，这样吧，吾放了你，给你一个去和同族解释清楚的机会~放人吧~” 天枢诧异的看着凰息，却见她掠过自己往更深的地方走去，这话似乎不是开玩笑的…… 应乘风将牢房门打开，进去大手一挥，直接将穿过他琵琶骨的铁索抽出，天枢瞬间疼的脸色煞白，浑身无力的跌倒在地。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天枢道：“你可以走了，没人敢拦着你。” 他始终觉得这两个人在谋划着什么阴谋，可直到自己被凰息的暗卫送出魔域，一路到了神魔边境，看着不远处的神族疆土时，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真的被放了。 “走吧，再往前便是神族领域，没人会拦着你，主子说过了，随时欢迎仙君来我魔域。”应乘风随手递给他一块令牌：“此物可以让仙君平安进入魔域，若遇人阻拦，仙君只要出示令牌便无人敢动你，另外，主子命我送仙君四个字：好自为之。” 应乘风冲他微微颔首后便转身离去。 天枢看着手中的黑金令牌，这东西似乎格外烫手，格外的肮脏，让他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便随手给扔了，而后拖着满身血污踏入神域领土，此时此刻，归家之心的迫切似乎都将肉体的痛苦压制了。 在他走后，应乘风从角落里出来，看着被扔掉的令牌，眸光微沉。 “主子，他把令牌扔了。” 地牢里，凰息听到了应乘风的传音入密，看着面前卑微祈求的黑曜，微微勾唇道：“无妨，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他很快就会尝到他的苦果~回来吧，不必管他。” 随后，她看着地上跪着的黑曜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付出代价，天枢的代价很快就会到来，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认我为主的代价？” 黑曜苦笑一番，代价吗？他早就想过了，失去他便是自己无能的代价…… “属下早就想好了，猫妖黑曜，见过主子。” 他很痛快的认凰息为主，不为别的，只是觉得凰息或许可以让他见到那个阔别良久的人。 哪怕只是一眼，哪怕只是一瞬，有些人只需要梦到她，一瞬就足以治愈半生，而那位姑娘恰好便是黑曜心中的执念。 “好~从今天起你便是我双生魔宫的人了~走吧~随吾回去，再过阵子就有热闹看了~” 一想到将要发生的事，她的笑容就更甚了，而天枢终究是要为自己的天真付出代价，这样惨痛的代价将颠覆他的一生。 “当众生心中的信仰崩塌的时候，你说~神的存在还有意义吗？众生真的还需要神吗？” 黑曜一愣，却见她笑意冰冷，眸中寒光令人如坠冰窖，她有一种将一切玩弄于股掌之中的自信，而她的自信到底来源于什么？ 另一 第23章 行天火焚身之刑 天枢回去的消息顷刻间便传遍了整个神域，无论仙神亦或者灵兽都知晓了这一消息，随之而来的便是他被打入天牢的事…… 天枢至今还在妄想着，凭借着一张嘴就可以将所有的事都说清楚，可他却忘了一件事，神域的主子他的天帝生性多疑，又刚死了儿子，怎么会轻信他这个杀人凶手的话…… 天牢———— 被关在魔域的地牢里时，他都未曾这般恐惧这般不安过…… 他颓然的靠着冰冷的墙，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难道真的如那魔头所言……天族不信他…… 就在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他慌忙抬起头，在看见青鸟的那一刻所有的镇定都崩溃了。 他连滚带爬的跑到边儿上，望着外面的青鸟道：“青鸟，我是被冤枉的，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是来放我出去的对吗！天帝明察秋毫，一定是让你来放我出去的对吗！” 青鸟看着眼前这位昔日好友，他浑身上下满是血污，脏乱不堪，眼睛浑浊，早已不复往日清明，根本看不出昔日仙君该有的仙风道骨的模样…… 她张了张嘴，到嘴边安慰的话却化作一句：“传天帝令，仙君天枢，勾结魔头，残杀同族，其罪当诛！押上斩仙台，行天火焚身之刑……” 这一刻，他心中仅存的那点儿希望和期待彻底被磨灭了，他迷茫的看着青鸟，大脑一片空白，却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以至于甚至忘了自己到底是谁…… 青鸟微微皱眉，两人相识多年，没想到最后却会是这样的场景…… “天枢……你不该回来的……” 他苦笑一声，却什么也没说，痛快的跪倒地上用尽全身力气大喊：“小仙谢天帝！” “小仙谢天帝！” “小仙谢天帝！！！” 一声声道谢却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痛苦和无奈，青鸟眉头紧皱，不忍去看面前场景，只得转身离去…… 其实谁都看得出来，天枢杀了储君并非本心，那魔头的惑心术便是神君都躲不过，更何况是天枢呢？可他确实是从魔域活着出来了，还是被那魔头的贴身暗卫亲自送出来的，天帝多疑，又怎会轻易相信他是无辜的……又怎会轻易相信他没有以天族机密为代价去交换自由…… 一旁的魔物冷笑一声，幸灾乐祸的嘲讽着天枢的天真：“仙君真是天真啊，真以为天帝会放过你？你杀的可是他儿子，你们这些天神啊，嘴上说着以保护苍生，实际上却连自己的同族都容不下~哈哈哈哈哈哈！” 他心如死灰的靠着墙，目光呆滞，已然不知该对此事作何反应，该痛心吗？该后悔回来吗？还是该声泪俱下的继续辩解，即便没有任何用处…… 或者，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 “小仙君啊，你这般硬撑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你未曾背叛你的信仰，未曾背叛你的神，可你的神却背叛了你~你的神要杀你啊~” “这都是你的诡计，他们不会这么做的，你以为我的同族会和你等妖魔一般行事吗！” “是~我等为魔，自然不懂尔等天神之间的情谊~” 凰息的笑语回荡在耳畔，是一种赤裸又直接的嘲讽，在嘲笑他的天真和愚忠…… 魔物见他失魂落魄，也不再去嘲笑，只是幽幽的道了句：“我跟一个将死之人废什么话？” 原以为回来之后一切就能回到正轨，可到最后却换来一句将死之人…… 突然觉得自己以往所做之事所效忠之人都只是一场笑话，而他即将因为那场梦而献出生命…… ………… 魔域———— “我就说嘛，天帝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也就他是个傻的，竟然连挣扎狡辩都不做了，就这么坦然等死~”凰息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主子是打算放弃他了？” 应乘风一边斟茶一边问道。 “放弃倒不至于~同族舍弃他，诛杀他，而我~救他~吩咐我们的人，在我到达之前，务必保住天枢的命~” 应乘风一愣，却没有反驳，微微颔首道：“属下明白了。” 虽然知晓此举太过冒险，可既然她想闯，那便陪她闯一次。 “把黑曜也带过去吧~他的随云诀练得怎么样了？” “已然小有所成，闹上一闹还是没问题的。” “好~那便一起去神域瞧瞧吧~” ………… 天牢里，门上的法印被撤去，天枢颓然的抬起头，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来送他上路的青鸟。 “你们先在这儿等着。”她一声令下，后面的神兵皆不敢上前。 只见她走到天枢跟前蹲下身子，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只要你想，我可以想办法救你出去。” 他很平静的站了起来，却没有回答青鸟的话。 看着天枢平静的往外走，她强忍着怒气攥紧了拳头，就在天枢走到牢房门口的时候，青鸟不再忍了，飞起一脚将他踹到墙上，一把按住他肩膀将他按在墙上，恨铁不成钢的低声怒吼着：“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是做给谁看！” 过了许久，他终于开口，坦然的模样仿佛已经接受了死亡：“她说的是对的。” 青鸟微微一愣，可却没有露出和其他神兵一样诧异的表情，反而异常平静。 “有时候换条路走或许会重生也说不定。” 他默不作声，心里却一阵苦笑。 重生吗？他还有这种重新活过的机会吗？天道无情，大道无情，天神……无情。 被押上斩仙台的时候，他很平静，平静的模样让天帝更加恨之入骨，因为眼前的人杀了他儿子…… 青鸟站在他跟前，手中握着锁神链，背对着诸神，眉头紧皱焦急的低声道：“只要你开口，我拼了这条命也会送你走。” 他抬眼望向诸神，他们眼中的淡 第24章 闯入神域 她将天枢锁住，却故意在法阵上留下了个破绽，不仔细观察难以发现。 “罪仙天枢，残杀同族，弑神叛君，其罪当诛！今秉承天令，行天火焚身之刑！望尔等引以为戒，切莫与邪魔同流合污！” 天帝身旁的小仙念着凌迟之词，洪亮的声音传遍整个神域，天枢将被执行天火之刑的事传入诸神耳中，他们神色凝重不是为了昔日好友即将身死，而是因为诛杀与邪魔勾结之人这件事很重要，至于被诛杀的谁，已然和他们没有关系…… 霎时间，法阵将天枢困在里面，火神运转掌中烈焰，天火不同于其他火焰，这种火灼烧的是神魂…… 青鸟微微皱眉，时辰还没到，天帝就这么着急动手，到底是为了什么？ 莫非那个人的计划暴露了？ 不对……一定有别的原因。 下一刻，天火冲着天枢袭来，青鸟眸光一凛，手指微动，一旁的神兵突然闪身上前替天枢接下这一击！ 天火力量非同小可，那名神兵当场灰飞烟灭。 这一变故令全场哗然，天帝拍案而起，怒火冲天。 “没想到我神域还藏匿着魔族奸细！” 青鸟不动声色的退守到天帝身前，做出保护天帝的样子，而方才的一切却都落入天枢眼中，他有一刹的诧异，转而恢复冷静，是啊，这些人都要杀自己了，那神域藏着多少个奸细跟他这个将死之人也没什么关系了。 不知从何处涌出来了一批神兵，纷纷挡在天枢周围，将他护的严严实实，天帝震怒！ “杀！全部杀了！杀！！！”这凌冽的杀意令诸神都愣住了，他们不约而同看向这心怀慈悲的神族尊者，却见他表情狰狞可怖，心头猛然一颤。 可很快，他们就说服了自己，神域藏匿着这么多的魔域奸细，他生气也是正常的。 原以为这些人能坚持着，可随着天帝一声令下，天火齐发，那些挡着的神兵顷刻间都化作齑粉，青鸟心头微颤，有一些慌了。 “本尊今日就看看，到底还有谁能来救你！” 青鸟站到天帝身后，神色淡漠，心里却紧张的要命，若是那个人还不来，她就拼死将神域搅个天翻地覆，好给天枢逃离神域的机会。 随着天帝一声令下，天火带着焚原之势冲向天枢，而天枢却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青鸟眸光一冷，当即准备出手，却见一把长剑划过天际，轰然落在天枢身前，将那天火尽数打灭。 青鸟顿时松了口气，平静的看着天际飞来的青色身影。 与之而来的还有应乘风。 二人稳稳落在斩仙台上，落地的同时应乘风一剑砍断了锁神链，伤痕累累的天枢无力的跪倒在地，看着那青色背影一时有些发愣。 【她怎么来了？】 天枢很不理解，为什么她会出现？ 诸神一片哗然，纷纷亮出法器，严阵以待。 只见她负手而立，巧笑嫣然的望着阴沉着脸的天帝：“别来无恙啊~” “凰息！”天帝咬牙切齿的模样惹来她一声轻笑。 “干嘛说的这么咬牙切齿，吾难得来一次，这神域吾也是多年没来过了，变化可真大，都瞧不出当年模样了~” 最先气急的是定安仙君，那气急败坏指着人骂的样子哪里有仙人该有的样子，倒是和市井无赖有的一拼。 “魔头！你这天界叛徒，还好意思这么说！” 凰息嗤笑一声故作无奈的长叹了口气：“唉~比起定安仙君颠倒黑白的本事，吾这点儿脸皮不要也罢~怎么~想杀吾？可你~有这个本事吗？” 她轻声笑笑，瞥了一眼身后的天枢。 “今日，这人呢吾是定然要带走的~” “魔头！你真以为我们会没有准备吗！”火神一声怒吼，整个斩仙台陡然升起一个金色法阵，将几人彻底包围其中。 她迷茫的眨巴眨巴眼睛，瞳孔慢慢变成血色，霎时间，天地黯然失色，漆黑的云瞬间遮蔽了整片天空，冷风吹的人脸生疼，鼻间似乎都萦绕着死亡的气息。 “准备？准备你们的后事吗？黑曜！” 一双细缝猫眼陡然睁开，一道黑色身影不知从何处而来，迅速从诸神之间划过，瞬间人仰马翻。 只见她双臂环胸，好整以暇的待在阵中看着阵外人仰马翻。 “谁告诉你吾就带了一个人来？” 天帝眼神阴鸷，拳头握得咯吱作响，诸神当即对外面的黑曜下手，可他步法诡谲，难以捉摸，加上猫妖天生的肢体灵敏，游走在他们中间像玩儿一样。 而黑曜也很惊讶自己的变化，一个凌云决便能让他在诸神间穿梭不被擒住，那她到底有多强大？ 突然间，一阵可怕的威压笼罩下来，他脚步一顿，身体轰然倒下，喉头漫上一股腥甜，猩红的血伴随着压抑的咳嗽涌出。 看着天帝阴沉的模样，诸神惶恐，唯独凰息面不改色，右手缓缓抬起，凝聚出一团青黑色的火焰，手腕翻转，一掌打向地面。 轰！！！ 霎时间，火焰席卷整个斩仙台，强大的阵法在火焰的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诸神大骇，黑曜趁诸神的注意力都在凰息身上，绕到天枢身旁，带着他一溜烟就没影了。 “你别太嚣张！开阵！” 天帝震怒，一声令下，可就在这时，凰息突然道：“等等！” 天帝冷笑一声：“怕了吗？” “那倒不是~只不过吾今日来的有些迟了，倒也不是睡过头，而是去封魔殿见了几位故人~你们猜~你们的九重天现在是什么样子？” 这一刻，她在所有人眼中都看到了惊骇，他们越是恐惧，她的笑意便越深，可她笑的越开心，应乘风的心便越是堵。 “看来诸位是不打算与吾叙旧了~既然如此，吾等便先回去了~”她浅浅一笑，挥挥手便要走， 第25章 诛魔还是诛神？ 天帝恨得牙痒痒，竟然不顾封魔殿逃出的妖魔，指着凰息怒斥道：“今日本尊便是拼尽天族之力，也要将你诛杀！” 金色法阵再次降临，而这一次是将整个神域都封了起来。 “这是……” “伏魔大阵，此阵一开，阵中之人都出不去了，天帝这是要……” 诸神根本不敢相信，天帝会为了诛杀凰息燃烧神魂开伏魔大阵，要知道神域浩瀚无垠，此阵覆盖了整个神域，范围之广令人咂舌。 天帝那双阴鸷的眼睛如毒蛇一般死死锁在二魔身上，却发现他们脸上没有任何恐惧和慌乱，气定神闲…… 凰息无聊的打了个哈欠：“伏魔大阵啊~此阵一开，天帝您三个时辰内是用不了其他法术的吧~既然如此，今日吾也想试试诛神~” 猩红的魔气陡然倾泻，应乘风眸光一暗，一条青龙咆哮而出，只是那法相隐隐有了些应龙的影子。 诸神立即严阵以待，纷纷亮出自己的法器，只是眨眼间，斩仙台便流光溢彩，远远望去，小仙们只觉得胆寒，好似连呼吸都很困难。 “这……斩仙台上是出现大魔了吗！好大的阵仗！” “这股气息，我听闻是那女魔头来了，只怕是要打起来了。” 而斩仙台上，凰息的身影突然原地消失。 下一刻，她陡然出现在天帝跟前，嘴角噙着邪魅的笑，右手弯刀翻转冲着天帝脖颈划去！ 青鸟一把将天帝推开，迎上凰息弯刀的同时手中突现一条九节鞭！ 锵！！！ 青鸟后退了很远才停下，胸膛内血气翻涌，看着眼前女魔头得意的笑，内心如万马奔腾。 【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不认真点儿被看出破绽可怎么办？】她微微耸肩，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惹得青鸟更是无语，算了，就不该指望这女魔头讲什么同族情谊。 两只鸟顿时缠斗在一起，天帝被几名仙君护着正欲离开，却见一道黑影闪过，一人就站在前面，手中长剑直指他。 “主子有令，今日诛神。” 天帝一愣，几名仙君面面相觑，最终选择拼死一搏，却被一条青龙猛然掀翻在地，倒地不起，那法相穿过神魂，带来的痛楚是他们所无法承受的。 无法施展法术的天帝就像拔了爪子和尖牙的老虎，没有任何威慑力，而应乘风这条毒龙则会将猛虎拆骨入腹。 突然，一尊法相横在二人中间，火神横眉怒目、张开双手怒视应乘风。 “魔头休想伤我尊主！” 突然，那法相被一只魔凰抓住了肩膀。 凰息身后，青鸟无力的倒在地上，已然没有再战的能力。 “火神~听说水神重伤未醒，不知现在如何了~” 周遭一片狼藉，火神这才发现其他人有多惨，整个斩仙台一片哀嚎，而她就站在高台之上，以胜利者的姿态睥睨诸神。 “其实吾今日也并不想取尔等性命~乘风，我们该走了~” 应乘风顿时收回法相，冲着她微微颔首。 下一刻，二人脚下升腾起一道猩红的法阵，众目睽睽之下，凰息冲他们摆摆手，二魔原地消失不见。 火神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这是……” “混元遁法……” 天帝定了定神，被死亡所笼罩的恐惧还未消退，他知道凰息很强，却没想到她的混元遁法已经强悍到可以从这样的结界里逃出去…… 众目睽睽之下，斩仙台上数千仙君，无一人能将其拦下…… 不但人被劫走了，连带着这么多仙君都身受重伤，他们想过凰息会来神界，所以早早有所防备，却没想到她能从这里全身而退，那副游刃有余将一切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气势让他们觉得胆寒…… 火神望着应乘风所站的空地怔怔的呢喃。 “或许我们的计划该改改了。” ………… 另一边，凰息笑呵呵的站在那儿，看着地上垂头丧气的天枢：“怎么了小仙君？活下来了不高兴吗？” 这话惹来他一声苦笑，活下来该高兴吗？被自己同族背弃，被自己敌人所救，这样的闹剧他该感到高兴吗？ “你这人真奇怪，活下来了却不开心，也罢~也许让你吃点儿苦头你就知道自己该走什么路了~把他丢去长恨山，若你能从长恨山里出来，你便知道自己到底该走什么路了~” 天枢一愣，下意识道：“长恨山？你把我救出来就是为了把我丢去……” 话音还没落下，应乘风就已经打开了长恨山的入口，将他给丢进去了。 凰息惬意的掐着腰吹着风：“真好啊~对了，他刚才要说什么？” “什么都没说。”应乘风面不改色的样子让斩天一阵无语。 “嗷~那算了~” 斩天：“……” 【你们两个做魔不好吗？非得不干魔事……】 此时此刻，天枢无语的看着面前的长恨山，那女魔头竟这般雷厉风行，谁说他想来长恨山的！ 可奇怪的是，明明是被应乘风一掌打进来的，身上的伤口却都不疼了。 魔域里，凰息悠哉悠哉的坐在树下，望着面前的云镜。 “长恨山，时光只解催人老，不信多情，长恨离亭，泪滴春衫酒易醒~九重长恨山，代表了人生八苦，八苦汇聚于一处，是为第九重，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炽盛~凡人成仙需经历千劫万难，可这已然远去数千年的千劫再次降临，仙者可还受得住？” 应乘风看着她惬意的模样，又端上一盘很甜的点心放在她跟前。 “主子为何要送他去长恨山？” “神仙做久了，就容易忘记众生皆苦，只有让他尝到真正的苦痛，见天地，见众生，方能找到自己的道，而摆在他面前唯一的道便是与我们一起，成魔诛神~” “若他不 第26章 长恨山——生苦 “属下明白了。” ………… 长恨山，这是一处集人生八苦于一处的地方，不属于任何一界，生于虚无，八苦不绝，灵山不灭。 第一重是“生。” 万物诞生于天地之间，生便是万物所面临的第一个问题。 生为何是苦的？ 天枢看着面前的门，里面正传出婴儿的啼哭。 “婴孩降生为何要哭？是因为对这世界的恐惧还是对世界的厌恶？”空灵的声音突然响起，天枢愣了愣神。 “恐惧？厌恶……” 在天枢的世界里，降生于世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那是一个新生命的开始，至少活着的人都是这样认为的…… “可人人都认为对的事就真的对吗？” 天枢望着那啼哭的婴孩沉思。 “不对……” “是啊~不对~而有些人的降生在一些人眼里也是不对的~” 他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随后又皱起了眉头，为什么会是不对的？ 紧接着，那扇门关上了，又换了一扇门打开。 接生婆一脸嫌弃的将襁褓婴儿塞给孩子父亲。 “你看看你这……唉……”她的表情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只是看一眼便觉得恶心至极。 孩子父亲反手就将孩子扔给下人，连看都不看一眼…… “把她扔出去，她是灾星！我们家容不得此等孽障！” 下人嫌恶的将孩子随意丢弃在臭水沟里，听着婴儿歇斯底里的啼哭扬长而去…… 可怜的孩子泡在臭水沟里，经受冷雨的冲刷，啼哭声越来越小，最终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她脸上带了一块红色胎记，因此被认为是不祥之人~算命的说她降生必定会为家族带来灭顶之灾~所以无论她脸上有没有那块胎记她都会被丢在这臭水沟里，在冷雨的冲刷下带着对这世界的恐惧而离去~” 望着眼前冰冷的尸体，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呼吸急促，颤抖着手将尸体从臭水里抱出来。 “你再哭一声……你再哭一声，你再哭一声行不行？我求你，你再哭一声！”望着怀里冰冷的尸体，望着这稚嫩的脸，心头一阵阵钝痛，那种疼让他觉得压抑，连带着呼吸都是沉重的…… “你救不了她，因为她已经死了，死在很久很久以前，魂魄回归冥府，带着新生的懵懂，最后她觉得人间太苦，无人爱自己，觉得自己的降生对所有人来说都是灾厄，便毅然决然的跳入忘川，灰飞烟灭了。” 天枢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而怀里冰冷的尸体也慢慢化成了灰…… “你生来便是仙胎，不曾修炼便是星君，未曾尝过人间的苦，而这生苦却是世间生灵都要经受的~你是天神，面对如此痛苦的人间，你又当如何呢？” 又一扇门突然打开，这一次，不是人，是仙…… 婴孩降生那一刻，天地间风云突变，阴云密布，灵兽四散奔逃，一位德高望重的神神色凝重，语重心长道：“这孩子命格特殊，是七杀命格，留下只会是个祸害。” 婴孩父亲皱着眉看着怀里的孩子，婴孩还在哭，哭的很是无助，似乎是在对这可笑的命格而感到悲伤。 “我知道了……” 那一天，孩子被丢在魔域边界，再无人问津…… “那天之后，孩子被魔物啃食，奄奄一息的时候被一女子捡了回去，称其有羽化成应龙的机缘，便为其取名应乘风~” 天枢一愣，是他所想的那个应乘风吗？凰息身边的那条青龙…… 他原是天族人？ 是啊，他怎么忘了，应龙一脉当年确实诞生过一条青龙，可后来只道是孩子夭折，是一场令人悲伤的往事，天族无人敢在应龙一族前提及此事，而这件事渐渐也被人淡忘…… “人生八苦，生排首位，他们只是单纯的降生于世，却什么都没做错，可一出生便背上了莫须有的罪名，既是如此又何必降生于世？既然众生皆苦，那众生泯灭，世间便无苦，无苦又何来心中业障，万千执念？无生便无苦。” 空灵的声音继续蛊惑着他，只要他心念不定，便会堕入这万丈苦海，渐渐成为这长恨山的一部分，化为万苦之一。 “是……众生皆苦，诞生于世不是错，错的是世人！错的是天神！万物诞生一开始并没有错，错的是走错了路的人！” 他苦笑一声，看着自己满身血污。 “杀我的是神，救我的却也是害我的人……” 他再次抬眼，倔强的目光直视着面前的焦土：“若这世界扭曲而病态，那我身为天神，何不扭转这错误的一切！” 轰！！！ “有生的意志便算你过了吧~下一重可不太容易~” 空灵的声音渐行渐远，面前出现一条蜿蜒向上的小路，通往下一重。 凰息微微挑眉：“这么快就过了第一重吗？这样看来他还是很有做魔的潜质的~” “人生八苦，这才过了第一重，越往后越是锥心刺骨，主子对他就这么有信心？” 凰息抬眼好玩儿的瞧着他：“你对他好像意见挺大的~” “属下只是就事说事。” 她看出他的小心思，也不言明，只是低声笑道：“这一层的灵倒是挺大胆，敢用你的过去来挡关，只不过生苦易过，其他却不易，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炽盛，这每一重都是锥心刺骨的体验，未曾尝过人间疾苦的天神真的能过吗？” “他生来仙胎，过后面的关卡只怕不易。” 凰息瞧了眼一旁趴着打鼾的猫咪道：“黑曜，你觉得呢？” 猫儿揉了揉眼睛，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若有执念，山海皆可平，若无执念，平地亦难走，他的执念是将错误的世界拨乱反正，属下倒是觉得他能走出来。” 凰息眸光微暗，望着里面往第 第27章 长恨山二重—老苦 “世间万物，皆会老去，可你能接受年迈老去的自己吗？” 这一次，是一个很苍老的声音，那声音里饱含风霜，带着对老去的无奈。 凰息微微挑眉：“未曾经历过衰老的人看似对老去很坦然，可当自己真的老去的时候，那份坦然便会化作贪婪~人性本就如此~若有长生不老的机缘，无人会轻言放弃~” 面前的门打开的时候，里面爆发出一阵很混乱的声音，好似在抢夺什么东西。 “传闻大灾之年会有太岁降世，太岁肉吃一片长一片，服下太岁肉的人可长生不老，得以永生，而太岁肉极其稀有，千金难求……” “是我的！” “这个是我的！去死！” “爹爹！！！” “阿娘！！！” 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响彻云霄，很快又被争夺的声音所压制。 血光四溅，窗户上、青石板上、每一寸土地都被鲜血浸染，无助的孩童跪在血泊中，茫然又恐惧的望着面前的修罗场，一声声凄厉哭喊最终以一把屠刀的落下而停止…… “看啊，人性的贪婪就是如此，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们在很偶然的情况下得到了一块太岁肉，风声刚走漏，便有无数贪婪之人上门抢夺，最终导致满门被灭~” 天枢站在雨中，大雨无法将血迹冲刷干净，他只能站在那里看着这场残忍的屠杀，却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无力感将他彻底吞没。 “你过了第一重山，见到了众生降生之苦，见到了人性之恶，而这一重，你所见到的是众生之贪婪，人有七情六欲，喜怒哀惧爱恶欲，欲望造就贪婪，贪婪造就人性之恶，人性之恶造就世间悲剧，众生不灭，欲望不绝。” “众生不灭……欲望不绝……众生不灭……欲望不绝……众生不灭……众生若灭，天道可改。” 凰息眸光暗了暗，冷笑着抿了一口茶。 “看上去还算是个有觉悟的，众生若不复存在，天道的存在便也没了意义，如此一来天道因天地而设立的法则便化作虚无，法则消失，万物皆可更改，他倒是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这就是主子送他去长恨山的原因吗？”看着里面跪在大雨中的天枢，应乘风在他身上看到了凰息曾经的影子…… “长恨山集齐众生八苦，这里所存在的本就是天地间最阴暗的东西，在这儿，所以的慈悲心都会被世人心中的邪念所磨灭，神会在此处陨落。” 她要的便是天枢心中那分慈悲心不复存在，大道无情，心无慈悲。 长恨山中，天枢跪在地上，抬头迷茫的望着天空，任凭雨水冲刷自己的脸。 那个苍老的声音还在那里蛊惑着他。 周遭突然陷入一片黑暗，当黑暗里出现一抹光的时候，天枢突然觉得自己好累，累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生来便是仙胎，不用修炼便长生不老，可当永生的人突然老去，怀揣着满腔的遗憾，老去真的还可以被他所接受吗？”她抿了口茶，众生之苦可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的，一旦自身承受了那些苦痛，慈悲之心便没那么坚定了。 而此时的天枢，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形如枯槁的双手，看着手上皱皱巴巴的皮子，摸着脸上深如沟壑的皱纹，慌乱的扒拉着自己头发，却扒拉下来几缕银丝…… “这不是我！这不是我！这不是我！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慌乱无措的扒拉着，连滚带爬的找到一个水坑，透过那水面看到自己苍老的模样。 眼窝凹陷，形如枯槁，整个人蜷缩着，俨然一副暮年老者的模样。 浑浊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可置信，这是他第一次面对年迈的自己，这般老态龙钟的模样他难以接受，更看不破。 凰息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就要走。 “主子不再看会儿吗？” “不必了，他若连衰老都接受不了，那他就无法从长恨山里出来，世间最难的并非是移山倒海，而是众生都在经历了寻常苦痛，他连这一关都过不去，那后面的就更不用想了，他若死了就不必与我说了，若是没死再来喊我吧~” 她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姗姗离去。 应乘风看着里面的天枢，黑曜却道：“我赌他能过关，你呢？” “无聊，盯着点儿。”说完他翻了个白眼就走了，黑曜撇撇嘴，趴着继续望着云镜。 “这人呐，一旦沾染了情，便都是傻子。” 【突然很想知道那偃师会成什么样子，一定会很有意思~】 长恨山里，他看着自己眉心微弱的神印，知道自己道心已毁，此时此刻，脑海里却浮现那女魔头不可一世的脸…… 【她是如何活下来的？由神堕魔，真的是一条错误的路吗……】 可路本没有错的，错的不过是踏上这条路时的心境罢了，可若方向是一样的，那走什么路，走怎样的路又有什么所谓？ “都说我天生仙胎，是要承载众生苦厄的，需心有慈悲方可入大道，可我的道抛弃了我……” 是啊，天神背弃他了，他为何还要坚守着这一点可笑的信仰？ “老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带着满腔的遗憾和悔恨！带着满腔的不甘奔赴死亡，我爱苍生，与我是魔是仙无关！我要渡苍生于苦厄，与我走什么路无关！只要结果是一样的，过程怎样根本不重要！被定义的从来不是神魔之别，而是人心！” 应乘夜静静站在树下，悬崖上的风似乎都能将他吹走，形销骨立的模样实在是像一具尸体。 “她所救的每个人都有她的理由，而她救这个人的理由我想我明白了。” 黑曜一个跃起轻而易举跳到树枝上：“你明白什么？你连你的傀都没玩儿明白，还明白别人~” “我想做的应当是和她一样的，正是这种相同才给 第28章 长恨山第三重—病苦 黑曜微微一愣，心头阵阵钝痛令他难以喘息，眼睛一下子就红了，那种思念如狂的感觉让他抓狂…… “她病死的时候，你也跟着死了，九重长恨山，看上去是一重一重往上爬，实际上，每一重都是一样的，病、老、死，自古以来都是互相牵连的，而人世之间最多的无奈便是看着在意之人身患重病，不治身亡……” ………… “此处乃长恨山第三重，病苦。” 天枢坦然的站在这里，长恨山的章程他差不多摸清了，不过是给他看人间疾苦，然后动摇他的心性，只要能坦然的面对那些，就可以很容易的过关。 可这次他错了。 “生老病死本为一体，无法分割，所以此重是一种新的体验，若过此重，便可直上第五重——怨憎会~” 长恨山外，一只杯子突然被凰息扔了出来，穿过云镜坠落悬崖，随即房间里就爆发出她忍无可忍的怒吼：“谁让她们乱改规则的！谁！” 偃师、黑曜、应乘风：“……” 天枢突然听到那个声音干咳了两声，又尴尬的笑了笑道：“那个……流程呢就是这么个流程，废话不多说，请倒霉孩子过关！” 随着一声响指的声音落下，周遭陷入一片死一般的黑暗里，天枢也渐渐失去意识…… “作为旁观者欣赏别人的苦痛没有什么，可若是从旁观者变成局中人，那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如此一来，那女魔头便不会找我等麻烦了~” 诡异的笑声回荡在寂寥的长恨山内，而天枢也迎来他的一场噩梦。 ………… “听说杜家小少爷又在施粥了，快去快去，去晚了可就没了！” “这杜家满门歪瓜裂枣，偏偏就这小少爷正气凛然，隔三差五就施粥救济百姓，也不知道这杜家先祖积了什么德。” 热闹的街市上，百姓纷纷往街头跑去，在那儿，有一少年身着布衣，正噙着温和的笑意施粥。 “积德？我看这杜家先祖就没积过德，这杜家小少爷杜元安从娘胎里出来就是个病秧子，大夫用药吊着命一个多月才把人救回来，结果他生生靠着喝药活到现在，你没看他瘦骨嶙峋的样子？我看啊，这小少爷也没几年寿数了。” 杜元安不是没听到这些话，可听到又如何？他们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可惜自己空有一腔抱负，却生得一具病体，前几日老大夫说他没几年时间了，多则三年，少则…… 【三月……】 舀粥的手微微一顿，憔悴的面容上多了几分失落。 回到家中，父亲淡淡的瞧了他一眼便走了，连一个字都未曾说过。 他早就习惯了父亲的冷眼相待，对于父亲来说，纨绔的大哥是杜家的支柱，好色的二哥是杜家的骄傲，而他，虽然受百姓赞扬，可因这一具病体，却成了杜家的耻辱…… 最南边的小院便是他住的地方，自从母亲去世后，就再也无人管过他的死活，家中大哥便以南院清净、适宜养病为由将他送去了那里。 南院确实清净，因为那曾是一位不得宠的小妾的居所，自己父亲花心，妾室都不知道有多少，寂静无声的死在后院里的也数不清了。 他被送来这里便意味着生死都和杜家没有关系，而父亲也从未来看过他。 作为杜家嫡子，他还有祖母疼爱，所以也有闲工夫去施粥布施百姓，祖母总说让他努力活的久一些，再久一些，至少……别让她送他离开…… 破败的屋子四处漏风，这样的地方根本不是给病人住的，住在这里能活得久那可真是老天开眼了。 祖母虽然疼爱他，却也身体不好，很多时候都顾不上他，索性他便在此处住下，将死之人，还争那些个东西做什么？ 深夜，他躺在冰冷的榻上，外面的风呼呼的往里面灌，虽是炎炎夏日，可他却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寒意，深入肺腑。 他突然蜷缩着，手捂着心口用力的咳嗽，枕边绽放出一朵朵血花，本就苍白的脸更显憔悴了。 胸膛撕裂的痛楚令他浑身颤抖，痛的不能自已。 这样的疼，他受了足足十八年，痛也越来越强烈，从一开始的隐忍到后来的歇斯底里，病魔已经将他折磨得不成人样了。 “为什么只有你要承受数十年如一日的痛苦？明明你比他们做人做的更合格，为何承受病痛的是你而不是其他人？你以仁心待人，可人又如何待你？” 杜元安愣了愣神，额上沁出一层冷汗，心有不甘吗？那是定然的，没有人能坦然的承受十八年病痛和冷眼而心无怨怼。 “想摆脱这样的痛苦吗？想让那些欺辱你的人都尝到苦果吗？来~跟我来~” 混沌中，他好像走出了屋子，悄无声息的来到院中枯树下，见一妙龄女子站在那里。 她缓缓转身，那模样杜元安怎么都看不清，却见她伸出枯槁的手，将一张黄纸扔在了地上。 “来~你只需要将这张符烧了，灰烬埋在他们院中地下，他们的寿数就会转移到你身上，而你的病痛则由他们承担，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可以大胆的去求娶你心爱的姑娘，可以放肆的去追求功名，世间万难都不能阻挡你前进的步伐。” 诡异的声音继续蛊惑着他。 杜元安鬼使神差似的一步步上前，却在对上女子那张满是刀伤的脸后心一惊，惊恐的瞪大双眼！ 他大口喘着粗气，从梦中惊醒，那种恐惧感一直萦绕在心头，令他久久不能平静。 【原来只是一场梦……】他松了口气，庆幸那可怕的一幕只是一场梦，可手却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 他疑惑的拿起来定睛一看，顿时惊得一身冷汗！ 那是梦中的黄纸…… 他如同被蝎子蛰了似的将黄纸丢下去，连连后退，梦中人的声音仿佛又在耳畔响 第29章 长恨山——死苦 应乘风闻言，看了眼手中的长剑，老实巴交道：“先擦着，万一一会儿能用上呢。” 她嗤笑一声，直接随他去了。 云镜里，杜元安的祖母去世了。 灵堂内，所有人都假惺惺的哭嚎着，唯独他跪在地上，一言不发，整个人像是没了魂儿似的。 祖母走了，杜家唯一一个能庇护他的人走了，唯一一个疼爱的人走了…… 杜永安嫌恶的看了他一眼，突然起身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指着他破口大骂。 “你这灾星！都是你克死了祖母！祖母对你那么好，你连掉一滴眼泪都舍不得！你这丧门星！” 一边骂着，杜永安直接拳打脚踢，他就躺在地上，不挣扎也不反抗，双目无神，直到口鼻都渗出鲜血。 一群人冷眼旁观着这场暴力，却无一人阻止，无人在意他羸弱的身体，最在意他的那个人如今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瞧，你是如何对他们的，他们又是如何对你的？在杜家，有老太太便还有你的立足之地，可如今老太太死了，你在杜家活的连条狗都不如，为何还要坚守那最后的一丁点仁义道德呢？” 无人发现，少年呆滞的眼神渐渐变得阴沉…… 是夜，乌鸦在枝头鸣叫，一人趁着夜色走入院中，将黄纸放在碗里烧成灰烬…… 第二日一大早，家主和两位少爷病重的消息就传入了南院。 得知消息后，他反而很淡定，只是默默地走出院子，看着大夫们在几个院子里来回跑，看着下人们乱作一团，无人在意他的存在。 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无论这些人有没有病，会不会死，杜家会落入什么样的境地，那些人都不会记起他这位杜家少爷。 “唉~身为杜家嫡子，你这存在感还真是低得可怜啊~只怕是关心一个下人的人都比关心你的人多~这样的人生这样的命运，活着有什么意义呢？” 拳头默默握紧，他站在院子里，头顶的树叶遮蔽出一片阴影，而他就立在阴影下。 “如果他们看不到你，那就做一些能让他们看到的事，如果他们对你不敬，那就做一些让他们不敢对你不敬的事，如果他们欺辱你，那便让他们后悔~” 话音渐渐落下，杜元安的眼睛里只剩下了狠毒，那如毒蛇一般的眼神仿佛带着可怕的杀意，连带着一旁无暇顾及他的下人都下意识觉得有些冷。 那天晚上，杜府被鲜血清洗…… 官兵赶到时，杜元安就站在尸山血海里，浑身浴血，神色疯魔的抬起染血的手抹去脸上的血珠。 所有人都愣住了，无人想过杀害杜家满门的人会是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君子…… 他看着一脸惊恐的官兵们，突然咧嘴笑了笑，用平日里温和的语气道：“别怕，没事的，只是死了几个人而已，不用怕，我是杜元安，我不会伤害你们的，真的。” 说着他噙着笑意带着满身的血便上前靠近官兵，官兵们顿时面露惊恐，一把抽出刀对着杜元安，一边又因为恐惧而步步后退。 杜元安愣了愣，不解道：“为什么？我日日施粥，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从不欺辱百姓，为何要怕我？这群人！”他突然怒吼着指着一旁的尸体，目眦欲裂：“他们做的坏事还少吗！他们手里沾染了多少无辜之人的血！我不过是替天行道！为何要怕我！为何要如此对我！” 他的一声声怒吼换来官兵的步步后退，看着这群人眼中的恐惧，那个诡异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 “你瞧~这一次他们都注意到你了，可他们和那些人一样！都是该死之人！只要把他们都杀了，所有百姓就都能记住你，念着你~” 黑夜里，杜元安突然笑了，笑声诡异可怖。 官兵们心里怕的直打鼓，下意识就想逃，却见杜元安两只手往中间一挥，身后的朱门轰然关上！ 沉重的关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清晰，而这沉重的声音也同样落在官兵的心上，那是一种死亡降临的梵音…… “桀桀桀桀桀~” 这阵笑声令人毛骨悚然，他们惊恐的看着疯魔的杜元安，却见那笑声就是他发出来的，而那个声音里似乎还夹杂着一些女人的声音，很微弱，仔细听还是可以听出来的。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杜元安突然目露凶光，霎时间，惨叫声和血肉撕裂的声音此起彼伏，形成一场诡异的乐曲。 凰息淡然的倚着窗台，声音慵懒：“身为天神却杀了许多无辜之人，虽然无辜，可若深究，却也算不得无辜，这一招够狠，我很喜欢~” “主子喜欢就好。” “九重长恨山，每重都一样，却也都不一样，集八苦于一身的滋味可不好受……” 而云镜里，杜元安被道士制服，跪在菜市场的高台上，台下是他曾救济过的百姓。 他颓然的抬眼，却瞧见他们眼中的恐惧，而这时百姓们的窃窃私语不再是他羸弱的身体、优良的品行，而是他一夜屠尽杜家满门，残杀十数官兵…… “平日里也看不出来啊。” “我早就说过了，这歹竹出不了好笋，杜家上下全是吃人的剥皮，怎么可能会生出正经孩子，你看，我说对了吧~” “都说这杜元安病体羸弱，怎么还能杀那么多人啊？” “听说他修习了妖法！” “诶，我听说啊这杜元安出生时就不详，我看啊是天生的妖怪！” 杜元安听着这些声音有一瞬间的恍惚，为何他们是这么说自己的？为何和从前的不一样？ 他们应该记的自己的好才是，杜家那些人平日里是如何苛待他们的他们不清楚吗？自己明明是替天行道，为什么…… 随着屠刀落下，头颅咕噜噜的滚落，到死，他的眼睛里还都是茫然，他至死都没明白昔日自己救济 第30章 长恨山——怨憎会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的不明不白，死的不甘而茫然~死有很多种，而这一种是让人最为不甘的~” 一女子笑嘻嘻对着云镜里的人道。 云镜里，凰息靠着太妃椅睡得正香，应乘风就在她身旁轻轻摇着扇子。 “主子的意思是不希望他过得太容易，也不希望他死在里面。” “明白的明白的~所以我们直接将他送去下一重了，杜元安的故事还没结束呢~” “嗯。” 女子傻呵呵的赔着笑，直到应乘风一挥手关了云镜，那笑容才彻底垮了。 “这女魔头和小魔头都太难缠了！” 其余三人也都很赞同的哀怨的点点头。 她们长恨山千年不来一个人，一群人过得好不潇洒，好不自在！结果那女魔头来了之后，隔三差五就扔个人进来折腾，老流程她们自己都玩儿的烦了！没想到她又扔进来一个！还要求这次的有新意！还要加大难度！ “太不是魔了！” …………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我总是问自己，人为什么要活着？有些人的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但我想我的存在应当就是为了成全他们而牺牲自己…… 我是家里唯一的姑娘，那个自称是我父亲的人对我非打即骂，却对我那个废物弟弟百般疼爱，我经常问自己，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才会成这个样子…… 可后来我才发现，不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而是他们根本不想生下我。 “阿七，你去，把这个送去你表姑家。” 这不是他第一次在饭点勒令我去做事了，我也习惯了，若是不去，便会挨一顿毒打…… “哦，好。” 我拿着东西沿着记忆里的路走，走着走着却被人用麻袋罩住…… 我知道，他们把我卖了，卖给了人牙子，只用了一袋米…… 可笑吗？只是一袋米，我就被亲生父亲给卖了！卖给了人牙子！ “怨怼~憎恶~恨意~这番滋味便是我五重长恨山的味道~瞧瞧这姑娘，她多可怜啊，才十岁就被卖给了人牙子，又被人牙子扔进了青楼，多苦难的人生啊~” 天枢怔怔的看着面前的阿七，她心如死灰的坐在地上，眼中没有半分光彩，浑身都是伤…… “从那以后，她便成了这个鬼地方的姑娘，每天不知道见到多少令人作呕的人渣，终于~他遇到了杜家姥爷杜振~” 天枢看到，杜振每日都来找阿七，给她买各种漂亮的金银首饰，还有四处搜罗来的稀罕物件儿，但凡是他弄得到的，全部都会送给阿七。 还是头一次有人会为了她开不开心而绞尽脑汁，阿七动心了…… “我瞧你啊是铁了心要跟那位杜老爷了，我劝你还是醒醒吧。”一位姐妹同她一起倚着窗台，轻轻摇着罗扇。 “为什么？”阿七很是不解。 “我见了那么多的男人，只有他愿意绞尽脑汁哄我开心，他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看着阿七执着又坚定的模样，那位姑娘气的拿扇子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继续劝解：“不一样？他确实和其他人不一样，其他人也就来这楼里玩儿玩儿，他呀~只要是看上的，全部纳入后院，那杜家后院都不知道有多少小妾了，那杜家主母又是个不好惹的，那些被杜老爷纳了的哪个不是过得水深火热？我劝你还是死了那条心~” 她又长叹了口气接着道：“我们这儿是不好，都想着跑出去，可这里也说不上差，在这儿有吃有喝，只要听话，我们就不会被亏待，虽然人总有年老色衰的时候，可我们一点点攒着，慢慢也就有了离开这里的能力和本钱，又何必非往火坑里跳呢？” 可阿七不信，她坚信杜振对她是真心的。 “我才不信呢，他就是不一样，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你就瞧着吧，我一定会过得风风光光，让全城的人都羡慕我~” 那位姑娘闻言，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全城百姓哪里会羡慕青楼女子呢？他们只会看笑话，看这天真的青楼女子的下场…… 没几日，阿七就被人连夜摸黑抬入了杜家，那杜家主母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对杜振冷声道：“别玩儿的太过了。” “一定一定~夫人请放心~”瞧着杜振赔笑的样子，阿七心中有些茫然，可也没多想，还沉浸在自己终于脱离苦海的美梦里。 刚开始，杜振对她确实很好，可渐渐地，杜振也不经常来她这里了，没过多久，又一位姨娘被抬了进来…… 那天，她找杜振大闹了一场，杜家主母觉得丢脸，便命人将其双腿打断，扔进了南院…… 那天，她一路爬到门口，用力拍打厚重的门，声声凄厉的哭喊没有惹来任何人的注意…… “杜振！放我出去！你这个王八蛋！杜振！开门啊！开门！！！” 后来，主母生了个男胎，便是杜永安…… 杜永安刚生下来没多久便生了一场大病，杜振为了儿子，特地请来江湖术士，那术士暗中收了那位姨娘的钱，道灾祸就在南院…… 那天晚上，杜振带着主母和下人闯入南院，将躺在床上断了腿两腿生疮的阿七拖了出去，怒气冲冲的指着她害了自己的儿子！ “我们杜家待你不薄！谁曾想你竟是个灾星！险些害死我儿！杜振！这是你带回来的人，你说怎么办！” 阿七恐惧又茫然的看向了杜振，趴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求着：“老爷，真的不是我！我不是灾星！我不是灾星啊！老爷！” 那主母瞧她脏乱不堪令人作呕的模样就想到自己苦命的孩儿，竟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头，冲着那张脸便狠狠砸了下去，一下…… 一下…… 又一下…… 直到所有的哀求变成咒骂，渐渐咒骂 第31章 长恨山——爱别离 就是这个人，将她害成这样！就是这个人！ “杜振！我诅咒你！我诅咒你杜家满门不得好死！！！” 杜振眉头一皱，厌恶的瞟了一眼地上毁了容的阿七，对着一旁的下人怒斥道：“还愣着干什么！扔井里！” 下人们心一惊，面面相觑，杜振嗯了一声，他们只好硬着头皮将阿七抬了起来…… “杜振！你不得好死！我要你们杜家满门给我陪葬！我要你们杜家满门给我陪葬！！！” 扑通———— 那个人被扔进井里，杜振又连忙让人搬来巨石将井口封住…… “这便是蛊惑杜元安的人，多可怜的姑娘啊，被亲生父亲发卖，被人渣欺骗、侮辱、杀害……她做错了什么？她不过是渴求常人都拥有的那一份关爱罢了，最后却落了个这样的下场，若杜元安可怜，那她这个无辜承受了太多恶意的人又何尝不可怜？” 天枢站在院子里看着那口被封住的井，就在那里面，一条鲜活的生命葬送了，就在那里，那个人承受着冰冷井水没过头顶的窒息，承受着对死亡的恐惧…… 他以旁观者的身份感受着她的麻木、失落、绝望、幸福、以及对死亡的恐惧，感受着她悲哀的一生，明明只是旁观者，可她的心情和情绪他却都能感受到，分毫不差…… “这世上啊多的是爱而不得，无人不冤，有情皆孽……” ………… 【我父亲对阿娘并不好，可阿娘始终很喜欢他，甚至喜欢他喜欢到丢掉自己，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卑微的对一个人好。】 “元熙，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喜欢一个人就是日日想看到他，他高兴你就高兴，他难过你就跟着难过。” 【我常常会想起阿娘抱着我坐在秋千上的样子，她一直是个很美的人，可自从嫁给了父亲，自从姨娘入府，她便日渐憔悴了，连最喜欢的书都不再去碰，每日像个怨妇一样坐在门口眼巴巴瞧着，等着父亲上门……】 年幼的林元熙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树下望着房间里的阿娘，他们又在争吵了，瓷器摔碎的声音隔三差五就会来，她也不怕，就冷静沉默的坐在树下看着眼前总会上演的闹剧。 【我时常再想，若天下男子皆这般，女子成亲嫁人又是为何……】 天枢看着眼前的林元熙，突然觉得她有些眼熟，下一刻便听到那充满悲伤的声音：“她叫林元熙，杜振的结发妻子，也是害死了阿七的杜家主母，你觉得眼熟很正常。” 他顿时了然，只是林元熙年轻的样子倒是和方才所见到的不同，眼前的少女心如死灰，心里的想法极端又负面，她对一些事看得很开，却好像也看不开…… 紧接着，他看到元熙悄悄出门，来到街市，人来人往，灯火阑珊，她戴着面具游走在人群中，眼中出现了难得的快乐。 她快乐的就像天界的精灵一般，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终于有了几分年幼少女该有的天真和快乐。 跑着跑着，她突然撞到了一个人，连忙转身说对不起，可四目相对时，两个人都愣住了。 少年率先摘下面具，露出一张稚嫩又正气的脸，灯火阑珊下，他像是误闯人间的谪仙，一身青衣尽显少年意气。 “小生顾清，方才失礼了。” “林元熙……” 四目相对，有一种名为爱的东西悄然发芽，渐渐生长…… “小姐，你最近好奇怪啊，总是一个人傻乐~” “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丫鬟突然愣了，而后又笑道：“我哪里知道啊，小姐，你知道吗？” 她趴在桌子上歪着头自顾自的呢喃着：“阿娘说，喜欢一个人就是日日想见到他，会因为他的开心而开心，因为他的难过而难过，七情六欲皆被其影响，我想……” 【我想……我应当是喜欢他的……】 画面一转，一巴掌狠狠甩在林元熙的脸上，她两眼含泪，倔强的捂着自己的脸怒视着那个让她厌恶了很多年的父亲。 “我就是要嫁给他！你毁了阿娘一辈子，休想再毁了我！” “反了！反了！把小姐关回房间！不到大婚不许踏出房门半步！” 下人把她拖下去，锁在房间里，她哭了很久很久，哭到嗓子都哑了，终于等来了阿娘…… “阿娘！你放我走吧！我不想嫁给杜振，女儿不想嫁！阿娘！！” 她阿娘蹲下身子，心疼的看着自己憔悴的女儿，说出的话却令人绝望…… “元熙乖，杜振家底深厚，你嫁过去是当家主母，无人敢苛待你的，不比那个穷书生好？” “我不！除了他我谁都不嫁！”林元熙很是倔强，她根本没想到阿娘是来劝她的…… “混账！你想气死我吗！我辛辛苦苦将你养大！是养了个白眼儿狼吗！” 这一刻，林元熙愣住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阿娘，原来不肯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便是不孝…… “那个书生得了恶疾，已经死了，你就老老实实给我待在这儿准备出嫁！” 这一刻，天仿佛塌了，她像是被夺走全部生命，瘫坐在地，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天枢心头一阵钝痛，那种感觉他好像能感受得到，林元熙的感情……他感受得到…… 【出嫁前一天晚上，我又来到了街市，这里一如既往的热闹，我戴着面具游走在街头巷尾，却始终遇不到那一日见到的少年……】 成亲那天，所有人都笑得很开心，唯独她。 红盖头下，一双眼睛正沉默的流泪。 【我成亲了，可我的丈夫却不是他……所有人都在笑，都觉得这是一场值得高兴的事，那他呢……】 成亲后没多久，杜振的本性就暴露了出来，姨娘妾室是一波一波往府里带，而林元熙百无聊赖的来到街上，却瞧 第32章 长恨山——求不得 “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她对杜振对林家的恨便再这一次相遇彻底埋下~” 她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而这个人终究被杜振发现…… 那一天，两人发生了很严重的争吵，可林元熙早已被后院和杜振折磨得没了当初的温柔可人。 “杜振，老娘今日就跟你说明白了，你想怎么玩儿随便你，我不管你怎么在外面花天酒地，也不管你到底有多脏，但你也别管我心里的人是谁，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我们两个最好都把这些事烟道肚子里，你若真要跟我追究，那我们不妨先追究追究你养在外面还没抬进来的几个外室，听说那谢画楼里还有一位阿七姑娘~” 杜振自知理亏，便也不再说什么，愤怒的甩袖离去，从那以后，他再未踏足林元熙的院子。 林元熙也乐得自在。 这一日，她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突然有片刻恍惚，那双眼睛里写满了刻薄，从前的她不是这样的…… “夫人，怎么了？”丫鬟见她一直盯着镜子发呆，便有些担忧。 “没事，只是有些东西求不得罢了。” 丫鬟虽然好奇，却也没多问，她没读过什么书，听不懂夫人的话，也并不明白夫人此时心境。 那天之后，她再也没见过那个少年郎，只是听闻他喜得贵女，夫妻和睦，平安喜乐…… 杜振的劣根性和后院的明争暗斗渐渐磨灭了她所有的天真，将她彻底化作杜家主母…… 而自己儿子无故染病险些丧命的事便是她天真被磨灭的最好证明…… 阿七死后，她坐在南院许久，怔怔的看着那口井。 “我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丫鬟一时哑然，不知该作何回答，只能保持沉默…… 杜元安屠杀杜家满门那天，只有她没有挣扎也没有逃，淡然的坐在南院枯井旁，等待着杜元安的到来。 杜元安也诧异她的冷静。 “你终于来了，那天你被丢下去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她平静的望着枯井呢喃，可这话却好似不是对杜元安说的。 这时，杜元安的眼睛突然变得狠辣阴毒，而声音也变成凄厉的女声。 “林元熙！你还敢提当年的事！” “是啊，我这个刽子手有什么资格提及，杜振死了吧，杜永安也死了，死了就好，都死了就好。” 林元熙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也没有悲伤。 “对不起，虽然知道没用，可我始终想不通，我林元熙为何会走到今日，如果那天……我逃出家门，没有听信阿娘的话，逃出林家和他一人一匹马，肆意驰骋，离开京都，今日会不会就是不一样的结果……” 她抬眼看向阿七，眼中出现了曾经的那一份温柔，作为杜家嫡女该有的温柔和气度。 “我也该去找我的少年郎了。” 她微微勾唇，翻身掉入枯井里…… 自此，杜家满门皆亡…… “林元熙此生所求不过是那一位少年郎，不过是一方天地和一片自由，可她到死也没有得偿所愿。” 那个声音顿了顿，又道：“林元熙魂归冥府，于忘川河畔苦等那少年郎七十年，却等来少年郎携其妻子共赴黄泉，二人于三生石前定下来世，她就在旁边看着，而那少年郎只是看了她一眼，却没想起来她是谁。” 天枢看着站在忘川河畔的林元熙，她可怜吗？确实可怜，可恨吗？也确实可恨，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追根究底，一切罪恶的根源是杜振，无论是林元熙，还是阿七，亦或者是杜元安，都不过是杜振造下的孽。 “林元熙亲眼目睹自己的少年郎与他人一起共赴轮回，情定三生，深知自己的少年郎回不来了，可她毕竟害死了人，要受到惩罚，便将其留在黄泉引渡亡灵三百年，但三百年后，她说自己还是忘不了那个人，便将自己的魂魄与冥王做了交易，抹去记忆，做一名鬼差，生生世世驻守黄泉，看着她的少年郎每百年携妻子入轮回。” “那阿七呢？她杀了人，她的下场……” 凰息瞥了一眼身旁的琴女，琴女很冷静的站在那里为那小道士包扎伤口，那长恩方才情绪激动扯动伤口，如今不还是要她帮忙疗伤。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林元熙留不住她的少年郎，而你~也留不住你的师门，与其在无边的悔恨中挣扎，不如强大自身，找到时机报仇也不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修炼者报仇，千年万年也不晚，所以~”她抬眼瞧着心如死灰的长恩，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句都撞在他心上：“你决定好了吗？” 他拳头悄悄握紧，师父师兄师弟师妹们惨死的模样始终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那是上清派的噩梦，也是他的噩梦。 “我想问……你是若水姑娘吗……” 应乘风的眸光暗了暗，而后上前两步为她斟茶，高大的身躯刚好将凰息的视线遮的严严实实。 这番幼稚的举动惹来她无声轻笑，抿了一口他的茶道：“吾若说是，你当如何？” “入上清派是为了山河扇吗？” “是。” “是你……屠了上清派吗……” 凰息微微抬眸，应乘风也很有眼色的闪开，让凰息可以直视着长恩。 “不是。” 长恩一愣，不知为何，他竟然松了口气。 “虽然我确实有杀了他们的想法，不过我心软了~虽然也就那么一次~” 看着她有些可惜的模样，长恩算是信了她的话。 “人生八苦，他七苦已过，只剩下最后一重五阴炽盛……” “色受想行识，最是迷惑人了，也不知道我们的小仙君如今是否能坚定初心，不过经历这七苦，他的道心怕是没那么坚固了，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炽盛 第33章 长恨山——五阴炽盛 “前面的七苦并没有什么特别难的，而五阴炽盛却代表着最能诱惑人心的欲望，你的欲望是什么？” “天枢仙君~” 天枢一愣，诧异地看向笑盈盈冲自己走来的青鸟。 “愣着干什么？宴会马上就开始了，听说这次凤凰神族那位小神女也会来，一起去瞧瞧？” 【神女？凤凰神族不是……】 “别愣着了，快走~”青鸟一把拉着天枢就往凌霄殿去。 一路上，仙友纷纷向他打招呼，大家其乐融融，欢聚一堂。 “看~那位就是凤凰神族的小神女。” 天枢不可置信的看着与清羲谈笑风生的凰息。 【是那魔头！】 “天枢，你怎么了？”青鸟不解的问他，他却指着凰息震惊道：“她为何会和殿下在一处！” 出乎意料的是，青鸟居然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你怎么了？虽然那位神女曾经确实是魔头，可如今神魔两界和平共存，四海昌平，神魔之别也没那么重要了。” “和平共存？” “你莫不是吃酒吃傻了？”青鸟嗤笑一声，拉着他便到了凰息面前。 “见过神女。” 凰息笑了笑道：“不必这么客气，哟，这是~天枢仙君，好久不见了。” 凰息平和的语气让天枢有一瞬恍惚，渐渐分不清真实和虚幻…… “小仙君这是怎么了？吃酒吃多了？”凰息好笑的看着一脸茫然的天枢。 青鸟瞧了瞧一脸呆滞的天枢，连忙出来打圆场：“可不是嘛，前几日和神女吃酒吃多了，大醉一场，你瞧，这刚醒，意识都还不清醒呢。” 凰息笑了笑，清羲也道：“平日里也没见你酒量这么差，看来是神女的酒量太好了，不如改日我们一醉方休？” “好啊~不醉不归~” 看着面前和平相处的诸神，天枢突然发现这里有许多熟悉的面孔…… 归无……帝江……应乘风……九尾妖狐泠月…… 大家，都在这里…… ………… 漫步天池边，三三两两的仙友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大家不再讨论未来会如何，不再讨论六界会如何，也不再去担忧魔域来犯…… 这就是他一直期待着的…… 和平…… 是夜，他独自坐在天池边，望着星辰陨落于荒野，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未如此轻松过。 青鸟脚踏流光而来，头顶的青羽于夜幕之下流光之中熠熠生辉。 她席地而坐，就坐在天枢身旁，同他一起望着这片星辰陨落。 “你这次酒醒之后好像变了很多。” “是吗……变了什么？” “说不出来，但就是感觉和从前不一样了。”她扭头看着天枢又道：“你似乎对神女有很大意见，虽然她曾经是魔，可毕竟是凤凰神族的神女，又诛魔有功，你啊，还是放下成见吧~” 天枢愣了许久，只能叹了口气无奈道：“是啊，该放下了……” 【我应该只是做了一场噩梦吧，梦醒了，一切都好起来了……】 云镜外，凰息打了个哈欠，瓮声瓮气的嘟囔着：“你们这是搞得什么东西？弃暗投明？这像是吾做得出来的事儿吗？” 那人傻呵呵的赔着笑：“这不是搞些新花样嘛~您别急啊，接下来还有更精彩的~” 凰息微微挑眉，却见云镜内，天破了个窟窿，一人手持斩天剑负手而立，于天地之间睥睨终生，身后的法相庄重威严，气势汹涌。 她狞笑一声，身后的天缺正往外散发着煞气，侵蚀九洲。 天枢愤怒的持剑直指天上的凰息，身旁的青鸟平静的躺在地上，双翼被砍，双目已瞎，脖子被彻底拧断…… “我就知道，不该相信魔头能悔改！” “呵呵哈哈哈哈~悔改？吾要做的是天道，吾要改的是天道法则，悔改？何为悔改！吾要这两眼所见皆是尸山血海，要这众生泯灭！” 她眸中闪过一抹血红，身后的法相陡然张开双翼，那炽热的翅膀带动着灭世魔火，焚尽万物！ 最后，天枢看到自己身处混沌之中，不生不死，存在却也消失…… “你只是个仙君，你什么也改变不了，这病态的世界你改变不了，这本该灭亡的苍生你也拯救不了~”凰息低声轻笑，八重已过，其实他能不能勘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这八重山中感受到了什么。 “被遗弃在臭水沟里的婴儿象征人性之恶，为求长生不老而屠门灭户的也是恶，阿七父亲的贪婪自私和偏心是恶，林元熙的父母也是恶，林元熙也是恶，杜振也是恶，这世间的恶有太多太多，小仙君，你拯救不了众生，也同样拯救不了你自己~” 她百无聊赖的躺在太妃椅上看着云镜中漂浮在虚无里的天枢，他眼中的痛心是她最想看到的，先是对这世界失望，才会有更改法则的决心~ “都道人生八苦，难过、难渡，可芸芸众生中又何尝只有这八苦？求不得，放不下，皆是苦，看破、看不破也是苦，生为苦，死为苦，世间万般皆为苦，可既然都是苦，为何不改天换地，将这苦痛从根源拔除，重新造就一个极乐世界呢？” 偃师抱着变回原形的黑曜，冷不丁来了一句：“她蛊惑人心确实有一套。” 天枢心头一阵钝痛，长恨山中每一重的痛他都还记得…… “这世界只要有活物，便有苦痛，古有女娲大神创造生灵，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为何我等就不能毁天灭地，效仿当年灭世的洪水天罚，毁掉错误，重铸新生~” 突然间，那片虚无里浮现了林元熙等人。 “林元熙与少年郎两情相悦，却生生世世无缘，独守黄泉数千年，杜振罪孽滔天，投入忘川灰飞烟灭~这便是世间因果，可谁又能保证此生不种恶果？有恶因，便结恶果，有恶果，苦痛便生生不息 第34章 长恨山——不可逾越的鸿沟 “可要想终结这一切，首先需要强大的力量，而你~能战胜我吗？” 虚无突然破碎，他出现在荒原，而眼前之人正是凰息…… “这不是你。”只是一眼，他便确定眼前之人不是凰息。 那人低头轻笑两声道：“我确实不是，我不过是她留在这里给后人的一道难题~不过是她的一缕神念，或许我的力量还不如她的十分之一~” 天枢眸光微沉：“十分之一，可以一搏。” 凰息却又笑了，仿佛在嘲笑他的天真和愚蠢：“十不存一，也得看看是什么样的一，你和我的差距，就像仙和神的差距，虽然看上去差的并不多，可实际上却是天差地别~” “可你只是她的一念。” “是她的一念，却也不是，我是她的慈悲之心，她将我留在此处，强大自身，而我作为她的慈悲之心驻守九重山，我是她的一念，却也是单独的个体，剥离本体太久，我和她早已没有联系，我是她的慈悲之心，亦是她的一分痴望。” “痴望？什么痴望？” 令天枢诧异的大概就是面前之人是凰息的慈悲之心，那人将慈悲之心留在此地，让自己成了彻头彻尾的魔头…… 天枢唤出长剑，却见对面之人摊了摊手，颇为无奈道：“你们这群人脑子里只有打架吗？我在此处打了很多年了，不想打了，可赢我的方式却还有很多种，为什么非要选择最蠢的一种呢？” “什么意思。” “我是她的慈悲之心，是她心甘情愿将我留在此处作为最难的一关的，若我得以解脱，此重山便算你过了~” 漫天风雪吹拂过脸颊，她眼中的纯净是天枢从未在凰息眼里看到过的，偏偏就是这纯净的眼神让他觉得眼前的慈悲之心没有说谎…… “如何让你解脱？” 慈悲之心无奈的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她将我留在此处时，是觉得我是她体内最多余的东西，我是被舍弃的，而我在这里也不知道有多久了，早已无欲无求，离开与否并不重要，我也不在乎，可我在乎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似乎是怕天枢放弃的太过轻易，她又连忙道：“不如你先想想什么事可以让你得到解脱~” 【解脱……】 林元熙驻守黄泉那么多年，始终也不得解脱…… 杜元安什么都没做，却成了人复仇的利器…… 阿七一生坎坷悲苦，最后也不知所踪…… 他被人掌控杀了清羲，被天族追杀，见众生苦，却救不了众生，何以解脱？ “你最想要的是什么？能让你解脱的又是什么？是苍生，是天地，还是你自己~” 慈悲之心顿了顿，又道：“对有些人而言，解脱是一夜暴富，是百病全消，是平安喜乐，而对另外一些人而言，解脱意味着死亡~你想要的解脱是什么样的？是无法达成的梦，还是梦醒之后无能为力的死亡。” 风雪划过脸颊，那股生疼让他有片刻清醒，清羲的死，林元熙的死，阿七的死……杜元安的死…… 对于林元熙而言，死是解脱，可她却没得解脱，守在黄泉那么多年，她的少年郎都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哪怕只是一眼…… 年少情深终会被时间磨灭，那些美好的记忆最终只剩一人记得，这算解脱吗？大抵算不得…… “我想救苍生，可我救不了苍生，我连自己都救不了……解脱？像我这种人，得以解脱的法子应该只有死吧……” 一声叹息被风送到他耳畔，慈悲之心站起身来，直视着他的眼睛，红唇一张一合道：“可我也是苍生。” 脑袋好像突然被人敲了一棒子，瞬间变得通透了…… “我是她遗留在这里的慈悲之心，却也是她留在这里的问题，是她心中不得答案的疑惑，在你眼里，苍生为何？是凡人，是妖，是鬼，是草木精灵，还是这六界之内所有生灵~” 闻言，他突然有了片刻的恍惚。 是啊，在他心里，到底何为苍生，他想守护的到底是苍生，还是心中的偏袒…… “她找不到自己的答案，找不到自己的解脱，便将这答案都留在了这里，心中不再执着于答案，便算是解脱，我虽只是她的慈悲之心，却也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位，仙君，你想拯救的到底是苍生，还是你心中的偏袒。” “或许该给你看一场梦，不过我想，这场梦你看过之后那人怕是会不高兴了，但看过那场梦后或许你就会知道你想做的到底是什么了。” 周围再次陷入一片黑暗，在这片黑暗里，他看到年幼的凰息被同族背弃，看到她被魔物撕咬啃食，看着她弱小的身体被啃食的只剩一副枯骨，看着那枯骨落在肮脏的泥水里，看着她的不甘和绝望、茫然和痛恨…… 直到大梦已醒，他仍旧能感受到那股血肉被撕咬的痛，那种死亡带来的绝望和恨。 “她将我留在此处，也将自己心中苦寻的问题留在此处，亦是将死在万绝谷里的凰息的慈悲之心留在此处，而她心中的问题一直以来都是那一个，她是苍生吗？” “是……她是苍生……不得解脱的苍生……” “她以舍弃的方式换来自己的解脱，我是慈悲之心，在我眼里，她便是苍生，所以我甘愿被舍弃，甘愿留在此处，换她解脱，而你想要过关的方式其实就在你眼前。” 看着自己浑身染血的衣衫，衣衫之下伤口的血都被止住了，那是凰息的意思，她虽然将自己送来长恨山，却未曾想过让自己死在这里，她是魔，是舍弃了自己的慈悲之心，可她当真毫无慈悲吗…… 她是杀了清羲，杀了很多人，可她就像林元熙，被迫走上一条绝路，不得解脱…… 或许真的只有将一切摧毁，才会迎来新生，若这世界已然扭曲病态，那似乎只有效 第35章 解脱 慈悲之心微微勾唇，漫天冰雪突然消散，化作一片火海。 “这漫天冰雪是她那时心境，她将心冰封，留下这冰雪于九重山上，如今你的恨意会留在此处，成为新的难关，你过关了，可以离开这里了。” 面前的慈悲之心烟消云散，化作一道门，而门那边便是魔域，这是留给他的唯一的路。 他望着一旁的恨意，那阴鸷的表情仿佛承载了众生之恶，而后大步流星的走进那道门。 混沌之间，他好像又听到那个充满慈悲的声音：“愿你不会后悔今日之选择。” 再次睁开眼时，凰息那张妖孽的脸便出现了。 “嗯？看上去是和之前不太一样了，看来送你去长恨山是明智的选择~” 黑曜从桌子上跳下来，瞬间化成人形，好奇的凑上去左右打量观察。 “确实不一样了，怎么感觉他的眼神透着一股子愚蠢呢？” “那不是愚蠢，是慈悲。”偃师颇为无语的摆弄着自己的傀，来这儿之后凰息抓了好多魔物给他炼制傀，现在的傀可比之前的好多了。 长恩淡淡的看了这边一眼，继续低头看手里的书，现在他只想强大起来，其他的都不重要。 “小仙君~现在你有什么感觉？”琴女好奇的凑上去问道。 天枢定了定神，起身淡然道：“我无事。” 凰息微微挑眉，九重山上留下的是她的慈悲之心，也不晓得那东西和天枢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不过想来那个东西最是多嘴，应当是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都做了~ “既然无事，乘风，带他们去训练吧，过几日我们还有一项任务要完成。” “是。” 见人都走了，琴女悠闲的坐着喝茶，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凰息瞥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继续看着自己的书。 见她闷不做声，琴女也急了，一巴掌拍桌子上掐着腰道：“你就不打算跟我解释解释那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长恨山！” “嗷~那个啊，我管不着，那群人太闲了，自己研究出来的我哪里管得到啊~” 琴女笑嘻嘻的深呼吸，压下心头的躁动，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不会原谅林元熙。” “吾知道。” “我也不觉得利用杜元安是我错了。” “吾也知道。” “我也不需要什么人来让我解脱！” 她笑了笑，将书放下，笑盈盈的望着琴女道：“吾也知道。” “那你还！” “阿七~”她笑着喊了一句，接着道：“你不是不需要解脱，你是不需要去忏悔，你我都需要解脱，就看看到底是小仙君厉害还是那小道士厉害吧~” 琴女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闷闷不乐的转身道了句“随你的便”便扬长而去。 “我们都需要解脱，也都需要赎罪……” 她低头捂着心口，慈悲之心回来了，她完整了，可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如果不能坦然的去接受死亡的命运，狠心的去做决绝的决定，那她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慈悲之心回来了，你还是先想想如何应付魔尊那边的刁难吧，这次的任务不同以往，应龙一族和那个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你若下得去手日后如何面对他，你若下不去手魔尊便不会放过你。” “该杀还是要杀的，但也可以给他们留一线生机。” 斩天似乎猜到了她想干什么，眉头紧皱着道：“你还是想那么做？你为什么非要留一线生机？你可知夺去那东西有多凶险？搞不好你就直接殒灭了！” “无妨，我多注意点就行了。” 斩天被她这副无所谓的样子气的脑袋疼，一边拍着脑袋一边恨铁不成钢道：“那个地方九死一生，你去那儿作甚！古往今来多少人想夺得那件东西，结果都死了！你真以为你天下无敌了？” “九死一生，也就是说还有一线生机，一条活路。” “说九死一生那是安慰你！安慰你你懂不懂！我就不明白了，你明明知道应乘风是被应龙一族遗弃的，为什么还要留应龙一脉生路，他自小被遗弃，对应龙一族毫无感情，你便是将应龙一族灭族他也不会有怨言，为什么非得冒险去做那种事！你可知你想做的事是逆天之举！” 凰息垂下了头，看着手中的书，上面画着一朵花，旁边还有两个字：荼泉。 “我以魔气重铸身躯难道就不是逆天之举吗……” 斩天顿时哑然，气急败坏的摆摆手道：“随你便！良言劝不了该死的鬼。” 凰息看着手里的书，这是关于荼泉所有的资料了。 “荼泉，我记得这东西好像是被封印在殒灵之境，那个地方可是死地。” 凰息抬眼瞧着应乘夜，对他的突然到来并不感到奇怪。 “是死地。” “你确定要去？” “确定。” 应乘夜点了点头，没再多言，荼泉的事他多少听说过，那是一件充满了诅咒的法器，以鲜血性命和恶念所铸造。 ………… “我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来完成这项任务，屠尽应龙一族，夺去护心鳞，应乘风、偃师、黑曜三人于三日后出发，我和琴女先行一步，你们先潜入应龙神山，必要的时候吾会出现的。” 应乘风欲言又止，总觉得她有事瞒着自己。 “主子……” “听话，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会出现的。” 那炽热的目光落在滚烫的心上，让他莫名有些慌张。 偃师瞧着两个眉目传情的人的目光灼灼，尴尬的咳嗽两声，凰息立马收回目光清了清嗓子接着道：“就先这么办，在我出现前不要暴露身份，先摸清楚护心鳞所在。” “属下明白了。” 谈话结束后，他站在院子里许久，直到所有人都离 第36章 荼泉 应乘风一愣，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属下……会等主子出现的。” “……好。” 【你还是不愿开口说出你的想法……既然你想保住他们的命，我就帮你。】 ………… 当天，凰息便带着琴女出发前往殒灵之境，那是神之死地，寸草不生。 “神之死地，看上去倒也挺像那么回事儿，这里的恶灵还真多啊~”琴女盯着面前密密麻麻的恶灵，只要有活物踏入，怕死顷刻间就会被啃食殆尽，这里可是万万年没来过活人了…… “不过……主子，这里是神之死地，为何会有这么重的戾气？这里看上去可没有半点神明残留的神力。” “数万年前，那时的魔尊创造出一个很可怕的阵法，集齐六界所有的恶念于一身，无止境的壮大自己，恶念不灭，魔尊不死，混沌再开，慢慢的将六界笼罩，古神为了逆转六界被混沌吞噬的结局，合诸神之力，以自身神魂以及全部修为为祭，强行于泰山府君达成链接，献祭阵法，将魔尊彻底击杀。” “魔尊死后，体内所吸取的万物恶念被封印于此，由古神残存的神力镇压，时间久了，便形成这么一方死地，这里所存的是当年众生的恶，魔尊残存的魔气已然驻留在此处，目前应当是翻不起什么大浪来，当年古神身死之时曾留下预言，道万万年后此地魔气会重临世间，届时，那灭世法阵会被再次开启，不过真到那时候你我早就陨落了，无须担心。” 琴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当年的诸神确实伟大，而如今的也确实都是小人。 “荼泉是当时诸神献祭后留下的一缕神力，化作这死地唯一的生命，吸收了无数的恶念，承载了众生之苦，是为最最不祥之物，更有人言，得荼泉者，必遭诅咒，荼泉承载的不只是诸神对天地的护佑，更是此处恶灵对天地源源不断的恶念，两者交融是为荼泉。” 此时，破妄从心海里飞出来，盘着腿接着道：“之所以叫荼泉，是因为此处是生命终结之地，如同黄泉，终结之花，是为荼蘼，所以便被叫做荼泉，多少人觊觎荼泉的力量，结果却连眼前的恶灵都斗不过，成为此地枯骨，你现在若想放弃还来得及，未必非要留应龙一脉一线生机，就算他们真的死绝了，那条傻龙也不会怪你的。” “我没想过他会怨我，我只是想给他多留一条路。”她的回答很干脆，这就是她来夺荼泉的目的，不是怕应乘风日后会恨她，只是单纯想给他多留一条路，多一个选择…… “被魔物吃干净肉体的痛你这么快就忘了？”斩天没好气道，却见她眼神坚定，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化为长剑立在她身侧：“罢了，左右你找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殒灵之境我早就想闯了，若非上一任的主子是个怂包，不说那么多了，用你的火可以驱散它们。” 凰息点了点头，抬手打了个响指，眸子顿时化作一片猩红，瞳孔里，一团猩红的火正跳跃着。 霎时间，一只火红的凤凰直冲天际，俯冲而下，带着将一切化为灰烬的炽热。 只是一瞬，火凤凰便清出一条路来，凰息眸光一凛，带着几人迅速通过。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几道流光闪过，后面的恶灵便又重新聚集，密密麻麻似乎杀不尽。 几人飞了很远才停下，凰息腰间挂着一块云纹玉佩，阴暗浑浊的死地里，玉佩正闪烁着微光，正是这微光遮掩了凰息等人的气息，以至于那些恶灵无法察觉，不会群起而攻之。 但现在面前的一关却透着杀机。 一根铁索从对面链接到这边，底下是万丈悬崖，魔气汇聚成迷障，令人看不清对面情形，仅有一根铁索，而悬崖边有一块巨石，上面刻着四个大字。 “绝处逢生……” “还是我先过去吧，有问题的话你再把我召回来就行。”斩天说着就要先过去，凰息手臂一伸直接将她拦下。 她随手将一团火甩出去，那火刚飞到悬崖上就垂直落了下去，很快就看不到那个光点。 众人眉头一皱，心顿时就沉了下去。 “此处用不了法术，破妄斩天先入心海，我先过去探路，琴女断后。” “明白了。” 琴女抱着长琴站在悬崖边上，凰息纵身飞上铁索，稳稳落在铁索上，那铁索的粗细顶多也就够站一只脚的。 她目光坚定，抬步稳稳的往前走去。 突然间，她听到了一阵破风的声音，眸光一冷，身体迅速后仰！ 一把利刃从头顶飞过，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她猛然站起身来，脚下铁索摇摇晃晃，一阵声音再次传来，她纵身一跃，利刃擦着衣角飞过！ “主子！”琴女一声惊呼。 凰息瞥了一眼身后，那几把飞刀竟然绕了个圈又回来了，她迅速侧身躲过的同时一把抓住一把飞刀冲着身后的飞刀扔了过去！ 锵！！！ 两把刀顿时化为齑粉，便是这一变故让她想到了破解之法。 可是突然间，无数飞刀从迷障中飞了出来，直直的刺向凰息！ 她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在铁索上前进，琴女心惊胆战的同时更是诧异，在一根铁索上运用凌云诀，普天之下恐怕只有她自己做得到了…… 就在此时，脚下的铁索突然凝结成冰，凰息一时失察，脚下一滑，身体如风筝一般直直往深渊坠落！ 琴女一声惊呼：“主子！” 可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迷障之中。 就在此时，一根青色的绫罗突然冲破迷障逆流而上，迅速缠绕在铁索上，一人借力从迷障中冲了出来，身体一个翻转稳稳落在铁索上。 琴女见状，这才松了口气，但心头却更是沉重。 对凰息来说都危机四伏，那她真的能夺取荼 第37章 绝处逢生 【绝处逢生……不到绝处，生路不现，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看了看底下的迷障，又抬起左臂，看着左臂上的黑紫色花纹，这是中毒的迹象。 【若是沾上这迷障便会中毒，目前没有什么不对劲的，但难保不会出什么问题，最好的距离便是迷障之上三尺，可到底是铁索上限制法力还是以铁索为中心限制法力……】 她望着脚下的迷障，目前还不知晓到底多远才能到达对岸，更不知道这条路是否是对的，但现在只能搏一搏了，成则生，败则死…… 她眼神坚定，纵身从铁索上跳了下去。 琴女微微皱眉，她这是想做什么？ 眼看离迷障只剩三尺了，凰息一把将梵天绫甩了上去，借着梵天绫吊在半空中。 她张开手掌，尝试着召唤魔火，魔火成功出现在掌心，这就代表她的猜测是对的。 可就在这时，凰息突然发现底下的迷障在迅速上升，她连忙熄灭魔火，迷障便又退了回去。 这一变故令人摸不着头脑。 就在这时，破妄的声音终于出现了。 “用神火，神火！这里的迷障是因为魔气聚集，你一使用魔火，它们就会以为是同类来了，为了壮大自己就会吞噬同类，神火与之相克，用你的神火！” 破妄似乎已经嚎叫了很久了，气喘吁吁的躺在心海上，一旁的斩天无奈的摊了摊手道：“都跟你说了她听不到听不到，这铁索将我们与她隔绝了，别白费力气了，小凤凰又不傻~” 【难怪方才听不到你们声音，原来如此，那便试试驱散这迷障。】 斩天、破妄：“！！！你终于听到了！” 她试着调动体内那久久未动用过的灵力，掌心嗤的一声窜出一团红火，神圣而耀眼，温暖的火焰倒映在她眸中。 时隔多年，她还是用了这团火，火焰照亮的眼中一丝冰冷破碎…… 她深呼吸，终究还是决定用这团火。 眉心渐渐出现一枚神圣的红色翎羽印记，那团红火渐渐化作一只火凰，伴随着声声凰鸣以凰息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 霎时间，迷障四散纷飞，这个被迷障所笼罩的悬崖终于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这根本不是什么峡谷，而是一副枯骨，一副无比硕大的枯骨…… 琴女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硕大的枯骨，她无法想象自己此刻是站在一副枯骨上…… “这是……”琴女怔怔道。 “神鳌……” 凰息也不可置信，神鳌的尸骨会在此处，形成这一片死地。 “相传当年不周山倒，为了支撑天地，女娲大神看了神鳌的四肢支撑天地，可剩下的身躯却不知葬在何处，没想到是在这儿……”斩天也很是惊讶，她是创世时就存在于世的魔剑，那场大战开始前，她的主子作死送了命，她自此封剑，所以并未参与那场大战，但活得久了总归是听说的多了些。 “为了困住神鳌，古神用铁索锁住它的枯骨，将它永远留在此处……难怪，难怪你一用法力便会惹来攻击，这铁索是防止神鳌恶魂被释放的！” 众人茅塞顿开，凰息也终于明白应对之法，神力在这里不受限制就是因为这铁索是古神留下来的，它认得出同族，可因为她一开始魔气缠身，所以才会对她出手，只要压制住体内魔气，就可以安然度过。 “你体内的神力和魔气一直是相互制衡的状态，你若强行压制魔气，只怕你的肉体会被神力反噬，此法不可行。”斩天深知她想干什么，但是她也清楚自己的劝解是没有用的。 “他没多少时间了，我不能等。” 斩天气的对着脑门拍了好几巴掌，就知道她没出息！ 凰息纵身一跃跳到铁索上，这一次，没有任何东西攻击她，四周很是平静。 “果然没猜错，先去对岸再说，琴女就留在这里，不必上前。” 琴女是魔躯，上这铁索必定会被攻击，她过这关尚且有些凶险，若是琴女也来，只怕是护不住她，届时便是她那魔躯也得陨落于此。 “属下明白。” 凰息当即运起法力冲了过去，稳稳的落在了对岸。 “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现在用的是神力，而这里埋葬的皆是妖魔，除非你能找到古神葬身之所，否则这些魔气恶灵会源源不断来攻击你，这里的恶灵多的可怕……” 凰息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恶灵，心微微一沉，斩天说的没错，恶灵已经涌上来了。 【速战速决。】 右手凝聚着一团炽热的红火，她纵身一跃到半空之中，眉心印记更加猩红，无数烈焰于她周身燃烧着，俯冲而下！ 无数火球轰然砸落，恶灵瞬间被烧成灰烬。 她从高处跌落，半跪在地上猛的吐出一口血，脸色煞白。 “都跟你说了会反噬的，你非要一意孤行，你看，这还没找到地方呢，你就伤成这样了。” 斩天没好气道，虽然生气，但还是和破妄合力为她疗伤，不然以她这样自损的方式，她根本无法活着出去。 她强忍着肉体撕裂的痛站起来，抬手擦去唇角的血，眼神坚定又冷漠。 她大步流星的往里走，一路上不知斩杀了多少恶灵，直到青衣浸血，才终于来到一尊石像前…… 她虚弱的喘着气，望着这尊高大的石像，这是朱雀的神像。 “来者何人？”庄重威严的声音从石像内部传出。 她定了定神，毫不畏惧的昂首道：“凰息。” 突然间，一只朱雀从神像内飞了出来，化作一道虚影立在石像前，满目慈悲的望着她。 “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后生，身负神骨，却拥有魔躯。” 凰息微微挑眉：“还是头一次见到你这般没出息的神兽，被封印在一尊石像里，留在这死地万万年。” 那人笑了笑， 第38章 荼泉诅咒 “我既然来了，不达目的就不会走，我将自己搞的满身伤痕，可不是为了半途而废的。” “即便要身负诅咒，不得善终，你还是要那么做吗？其实你可以不必选择那条路。” 虚影慈悲的眼神注视着她，她本可以不用承受这些的。 “每个人都劝我放弃，可你们又从不给我选择的机会，还真是讽刺啊，荼泉我要定了。” 虚影无奈的叹了口气，她的倔强令人无奈。 “你可以选择成神，而非堕魔，今日我送你一缕神力，这神力可助你重塑仙身，到必要时刻方可舍弃魔躯，重获新生。” 说着，一缕神力猝不及防就窜入她的身体，凰息顿时拔剑相对。 “呵，重塑仙身？你可曾问过我要不要！天神弃我，同族叛我！我为何还要做那可笑的神！” “无人不冤，有情皆孽，你还会回来的，你执念太深，待你放下一切之时，你会回来的。” 虚影只留下一番莫名的说辞就消失了，眼前的高大石像上突然出现一道旋涡，凰息想也没想就走了进去，身影消失在旋涡里前一刻她听到了一声无奈又微弱的叹息，好像是在感叹她最终还是选了这条路。 “对你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这个声音突然的出现，自她踏入这里开始便响起来了。 “是半神的身份……”面前突然就出现她降生的模样，她在父兄怀里撒娇的模样…… “是至亲的逝去……”她看到父兄惨死，神魂俱灭…… “是刻骨铭心的仇恨……”这一次，她看到了自己被同族抛弃的场景，一幕幕刻骨铭心，难以忘怀…… “还是心中唯一的牵挂……” 最后，她看到了应乘风，看到了她捡回来的那个小婴儿，看到他慢慢长大，看到他出现在应龙一族的神山上，而他面前站着的却是他那个父亲…… “应乘风！” 他竟然已经暴露了身份，而他面前正站着他的亲生父亲，应龙一族的尊者——应天。 “为了他，你想夺去荼泉，想去背负那万万年无人承受得起的诅咒，值得吗？” “少说废话，荼泉在哪儿！” 她没有时间与这里的东西过多纠缠了，浑身的伤杯那缕神力疗愈了一些，可还是伤的很重，再纠缠下去只怕是撑不到救他出来了。 “我可以将荼泉给你，但你要留下一些东西在这儿。” “神骨，魔躯，你想要什么！” “这些对你来说都不重要，却也都很重要，你这孩子对自己倒是挺狠的，既然你这么痛快，那便将你的心留下吧。” 下一刻，她直接将一把刀扎入自己心口，鲜血顿时浸透了青衣，脸色也变得煞白。 她咬着牙，生生将心剖了出来，这般的果断惹来一番沉寂…… “罢了，你还会回来的，这颗心就先放在这儿，你会有需要它的一天的，到那个时候你就会明白你到底该走什么路了。” ………… 她摇摇晃晃从迷障里走了出来，琴女瞳孔骤然紧缩，慌忙上前扶着她，却见凰息直直的倒在她怀里，被她抱着。 “到底怎么回事！这里面的恶灵就这么厉害吗！”她慌忙掐住凰息的脉搏，却察觉不到她的心跳…… “你的心呢……你心去哪儿了！” “快走……去神山……乘风……”她直接晕死在琴女怀里，斩天和破妄则在心海里奋力修复她的身体，不然这身体可经不住她接下来的造作。 恍惚间，凰息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似乎身处绝境之中。 “主子！”那是应乘风歇斯底里的呼唤。 她回眸惨然一笑，勇敢的奔赴那可怕的漩涡。 “有时候，你的路不止死这一条。” 这是她最后听到的声音，紧接着意识便陷入一片死寂当中。 ………… 神山之上，应乘风狼狈的跪在地上，身旁躺着奄奄一息的偃师，黑曜不知所踪。 二人浑身浴血，已然无再战的能力。 偃师的傀被人拆成了碎块，随意的丢弃在地上，而高堂之上，是不怒自威的应龙之主应天。 “区区魔傀，还妄想在本座眼皮子底下救人不成！” 听着这威严的声音，偃师强扯着扯了扯嘴角，啐了一口血冷笑道：“谁说我想救人？我是想杀了你。” 下一刻，一股可怕的威压直挺挺压在他身上，五脏六腑似乎都要被碾碎了，他咬着牙苦苦坚持着，整个人都在发抖。 应乘风见状，强行调动灵力护着偃师，以减轻威压对偃师带来的伤害，可效果却微之甚微…… “身为蝼蚁，还想反了天不成！”应天怒斥应乘风，眼中没有丝毫作为父亲对孩子该有的疼爱，在他眼里，应乘风和万千生灵一样，皆是蝼蚁…… “蝼蚁？呵！咳咳咳！”他冷笑一声，心口一窒，又猛的咳出两口血，却扔倔强的抬头死死盯着高堂之上无情的神：“于她而言，我非蝼蚁，既然认为我等皆为蝼蚁，为何又那么恐惧所谓的诅咒和灾星之说！哈哈哈哈哈！你怕了对吗！你怕我真如那预言成为你应龙一族的灾难！你怕我真的可以将你拉下神坛！你怕强大的你护不住这神山！哈哈哈哈哈哈！应天！你太可笑了！” 随着应乘风不要命的锥心之言，应天气的浑身发抖，怒火积蓄在眼中，化为一句气势磅礴的怒斥：“竖子敢尔！” 一道神力裹挟着必杀的意志冲向了他，偃师认命的闭上了眼睛，没想到他会折在这次任务上，自己想要的还是没有得到…… 可应乘风不同，他眼神坚定，眼中毫无畏惧，似乎坚定地认为会有一个人到来…… 锵！！！ 就在此时，一把猩红的剑落在二人身前，生生将那道裹挟着凛冽杀意的神力击碎。 偃师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 第39章 承载了诅咒 应天微微皱眉，断然没想到凰息也来了。 她狞笑着道：“怎么，见吾来了便又不敢动手了？原来龙主是这样欺软怕硬的人啊~这样的话你们应龙一族也该有此劫。” 此时，一名少年突然站了出来，怒不可遏的指着凰息。 “魔头休要嚣张！此乃我应龙一族的领土，在我等土地上休想放肆！” 可谁曾想，凰息看到此人后眼神变得阴鸷可怕，少年冷不丁打了个冷战，看着那可怕阴鸷的眼神，底气突然就没了…… “你说他是灾星，该死……”她咬牙切齿的瞥了一眼身后的应乘风，又怒视着面前的应天，手指着那少年：“那他呢！是福星吗！会给你们应龙一族带来祥瑞是吗！” 少年被她这滔天恨意吓得一时愣住了，而应天却只字不言，他就是这么想的，应乘风是灾星，可自己的小儿子应瑞确实是秉承着祥瑞之兆降生的。 “呵~堂堂天神，竟然也会因为这可笑的福祸一言轻易抛弃自己的至亲！若天下神明皆如你这般！这天神便是亡尽也罢！” 斩天无奈扶额，连忙从心海里窜出来扶着应乘风道：“快拦着她，她疯了！她废了大力气将整个神山都封了起来，你快劝劝她啊！” 应乘风深深的看着那个背影，虽然消瘦却又坚韧挺拔，她一直在走自己想走的路。 他咬着牙支撑自己站起来，斩天顿时松了口气，有人劝她就好，别作死，毕竟她现在的身体根本就是个虚无的洞，多少灵力填补进去都无济于事，现在的她根本就是拿命在玩儿，荼泉的诅咒从人心生夺取荼泉的妄念时就已经开始了…… 下一刻，应乘风唤出山河扇，与她并肩而立，斩天顿时看傻眼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让你劝她吗！你们两个找什么死！” 偃师擦了擦嘴上的血，扶着柱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咬破指尖，以指尖血再次操纵地上零碎的傀。 这是凰息教给他的燃命之技，以自己的魂灵来操纵傀，便是傀被拆开来也能在瞬间将傀修复，并且爆发出以往两倍的力量。 斩天见三人的架势，瞬间明白了也看透了，这三个人都是疯子，正常人怎么可以去要求一帮疯子听自己的话，那她一定是也疯了。 破妄也现了身，两个人面面相觑，一同亮出法器直指应天。 凰息冷笑一声，略显得意：“怎样，龙主~现在还觉得我们这群蝼蚁不配撼天吗！” 应天握紧拳头，强忍着怒气，咬牙切齿道：“杀了他们。” 霎时间，无数龙冲了上来，凰息眸光一冷，手中红剑翻转挽出剑花，用力刺向地面。 轰———— 一股可怕的力量瞬间席卷整个神山，那些蜂拥而来的龙族全被掀翻在地，顿时哀嚎四起。 “这一剑，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龙主活了数万年，不知能否接下吾这一剑！” 应天看着那把剑，一直觉得很熟悉，现在看到这剑气，他终于想起来了。 【就是这剑气，就是这剑气……这把剑……凶剑荼泉。】 “魔头！你竟然夺了荼泉！” 看到荼泉的那一刻，应天真的慌了，因为荼泉所承载的是众生之恶，众生之苦，荼泉的力量非肉体可以承载，可她偏偏承载了荼泉的力量…… “应乘风，你们去拿护心鳞，这里交给我。” 应乘风不安的注视着她，斩天却一把将他拉走，只有顺利取到护心鳞，才能阻止她继续使用荼泉，那具身体才不至于被荼泉的恶念撑破。 等人全部走掉后，这里就剩下应天和凰息还站着，两个人都带着必死的念头杀死对方。 两道残影突然消失，下一刻，两人两把剑砍在一起，顿时将周遭的人全部震开。 她微微勾唇，笑容得意又轻松，而应天就显得有些吃力了。 “龙主是怎么了？是连对付你口中的蝼蚁的本事都没有了吗！” 她狞笑着一个用力，应天整个人从高空轰然砸下去，在地上滑行很长一段距离，连带着身下的地面都碎裂出一道沟壑。 她宛如杀神一般从天缓缓落下，眸光冷似寒剑，带着睥睨众生的眼神和气势，手中长剑正散发着猩红的光。 她提着长剑，气定神闲的走向地上狼狈的应天。 “看起来，龙主今日是要死在我这蝼蚁的手里了。” 应天紧要牙冠，愤恨的瞪着凰息，一边试着调息，好让自己有再战的能力。 “若是你对他好一些，哪怕只有一点点，吾或许还会考虑放你一条生路，可吾思来想去，你这样的人活在世上对苍生也没什么意义，不如死了好，一了百了。” 她定住脚步，举起了手中长剑，眼神坚定而决绝：“别了，应龙之主~”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传来，凰息一愣，停下了手，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那个位置……应乘风……】 应天也同样很诧异，那个方向是护心鳞所在，那群妖魔竟然真的找到了护心鳞。 “看来吾不能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了。”她眼神突然变得很辣，手起剑落，丝毫不再给应天反应的机会，只一剑，应天的身躯轰然碎裂，整座神山灵气顿时散尽，生命凋零…… 她迅速奔向护心鳞所在的位置，心中万般焦急，本就空虚的身体更加虚弱，好不容易止了血的伤口也因为这一番不要命的行径再次撕裂…… 远远望去，只见应乘风痛苦的挣扎着，和应瑞争夺护心鳞，两人谁也不肯放手，而护心鳞的力量几乎将二人撕裂。 “应乘风！放手！”她焦急的大喊，随即一剑便劈了过去！ 轰！！！ 两人顿时被震开，凰息身影一闪，瞬间来到应乘风身后一把扶住了他，与此同时长剑横在身前抵挡护心鳞的力量。 第40章 护心鳞认主 应瑞挣扎着起身想要夺回护心鳞，可就在这时，护心鳞突然爆发出一股力量，生生击碎凰息的屏障，将所有人都掀翻！ “呃……”她痛苦的闷哼一声，唇角溢出一抹猩红。 可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束光便将身后的应乘风强行拉到了护心鳞前！ “应乘风！” 她咬着牙再次冲了上去，可这一次，她的身体真的撑到了极限，根本冲不破，生生被护心鳞的力量弹开。 斩天破妄眼疾手快，迅速归位护住她，可应乘风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那股可怕的力量正源源不断往他身体里钻，如果说他的经脉是一条溪流，那此刻涌入他经脉的力量便是滔滔江水，他的奇经八脉受不住，肉体也受不住…… “啊！！！” “护心鳞在与他融合……这样的力量他受不住的，荼泉！” 她再次强行唤出荼泉，以荼泉灵力为引，以自身血气为祭，强行突破屏障接近应乘风。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固，魄无丧倾！镇！” 她做剑指指着应乘风眉心，强行以灵力唤醒他神智，只要他神智清醒，她就有办法让他消化护心鳞的力量。 “应乘风，静心凝神！破妄！” “破妄得令！”他顿时化作琵琶，无人弹奏却自响，梵音从琴弦上流转，迅速平息应乘风焦躁不安的心。 【他的魔气怎么控制不住了……若是以神骨渡之，应该能让他平静下来。】 斩天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她不要命了吗！刚剖了心，现在还要剔骨吗！ 可她还来不及开口，凰息便已经将一节神骨渡给了他。 只见一道道金色光芒温柔的进入他的身体，很快，应乘风的表情不再痛苦，变成了贪婪，他贪婪的吸收着护心鳞的力量。 金色流光流转成旋涡，将二人包裹着，金色流光之中，灵力源源不断的进入应乘风身体，流窜过奇经八脉，融于百汇。 斩天破妄迅速归位，进入心海之中陪着她一起发疯。 应瑞见状，慌忙出手，黑曜却突然闪身到他跟前，狞笑着飞起一脚将应瑞踹的更远！ 应瑞身体还未停下来，却被人钳制住双臂，他扭头一看，竟然是被他拆了的傀，没想到恢复后威力竟然更大了，一时间根本无法挣脱！ “你们是神，却根本不怜悯众生，她那么好，到死却都没看到她信仰的神明救她于水火，若神明都是你等这般，我倒宁愿天下无神。” 他吐着冰冷的字一步一步靠近应瑞，应瑞的表情从不忿化作惊恐，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那种被人遏制住性命的感觉…… “我很想杀了你，可我也知道，我杀不尽这天下的神，那个人也不会让我就这么杀了你，她有她自己想做的事，我不能破坏她的计划，我不杀你，但你今日必死无疑。” 黑曜直接一记手刀将应瑞打晕，偃师的傀也放开了应瑞，现在，他们要做的只有守着这两个人，等待凰息带着应乘风苏醒过来。 而此时此刻的凰息，神识已然进入了应乘风心海。 他的心海翻起滔天巨浪，那是护心鳞的灵力掀起的狂澜，若要唤醒应乘风，唯有进入心海深处，将他的神识拉回来。 她放任自己的身体坠入心海深处，感受着暗潮冲刷着神识，这个过程是极其痛苦的，神识这种东西，说强大却也脆弱，强行进入他人神识是搏命之举，若那人诚心要她性命，她的神识就会葬身此处，肉体会化为飞灰。 她现在要做的便是平息这暗潮，只要暗潮平息，应乘风的神识自然会现身。 可心海说到底是心的力量，心之所在，心不宁，心海不宁，心若静，心海便无风无浪。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固，魄无丧倾！” 金色法咒随着她的呢喃漂浮在心海之中，无数的金色符文汇聚成暗流，引导着应乘风心海的暗流。 偌大的心海之中，她的周身萦绕着一团神圣的金色光芒，宛如神女临世…… 那片黑暗里，应乘风挣扎着睁开眼睛，却见一团金色光芒正奋力的摒除万难靠近他…… 那一刹那，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初见她时的样子，她也是这样，带着一身的光芒靠近他……对他伸出手…… “从今天起，你就叫应乘风，你这么小，想来也没有名字。”那时她看着小小的自己，那副小大人的模样怎么看都有些好玩儿，可偏偏她的语气是不容反驳不容置疑的…… “你没人要，我也没人要，做个伴儿似乎也不错~”她才不是没人要的，他要…… “遇到事情不要怕，我会出现的，只要你需要，我一定会出现，这就是我给你的承诺。”从那之后，她真的做到了自己需要的时候一定出现，从未食言…… 黑暗中，那团光渐渐靠近他，笼罩他……直到那双手紧紧的攥住他的手，那一刹那，周围的黑暗散了…… 应乘风缓缓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她闭着眼睛站在自己面前的样子。 “主子……” 凰息慢慢睁开眼睛，眸中金光还未褪去，眉心的神印悄无声息的隐去。 二人缓缓落地，护心鳞的力量已经收了回去，彻底与应乘风融为一体，成为他的一部分。 斩天和破妄累的虚脱，直接倒在心海上喘着粗气，两人一直在反思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你说咱们俩跟了她到底是对是错？”斩天迷茫的问道。 “我也在想是对是错，跟过那么多主子，没有一个比她还不要命的。” 二人互视一眼，只能无奈的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随她去吧。 “主子……”他低声呢喃着，凰息却回以一个温柔的笑 第41章 对抗魔尊 只是一个字，低沉的一声，万千利刃齐发，霎时间，哀嚎声停止了…… 无数光点缓缓上升，融入天际，大雨倾盆，雷声滚滚，这是神明陨落的象征…… 大雨无情的冲刷掉她一声血腥，她淡漠的收回长剑，荼泉化作一朵花钻入左手手腕上，留下一朵红花印记。 “回去吧，这里结束了。” 她似乎有些太过平静了，这样的平静令人觉得不安，应乘风更希望她会像从前一样疯魔的踩着尸体大笑，现在沉默的样子令他心慌意乱。 可斩天和破妄却最是清楚，她的身体撑到极限了，真的无法再坚持下去了…… 偃师虽然没有感情，可他的眼睛却看得最是清楚，凰息奔向应乘风时那染血的青衣…… “先回去吧。”他率先开口打破僵局，一行人这才顺利的回了魔域。 ………… 房门口，她淡淡道：“我累了，你们都退下吧，没有召唤不必来扰。” 说完她连给应乘风说话的机会都没给直接就进了房间。 望着紧闭的房门，应乘风有些手足无措，偃师却看得明白，但眼下他最担心的还是应乘风，护心鳞是魔尊想要的东西，如今却被应乘风吸收了，依照魔尊的脾气怕是会强取护心鳞，可那时应乘风的命就保不住了…… 房间里，她将符纸贴在门上，房间内的声音便传不出去了。 她疲惫的靠着门，一个清冷的声音却在耳畔响起：“吐出来。” 下一刻，她捂着心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吐出一口浓血，面色苍白的可怕。 斩天慌忙从心海里出来，扶着她将她扶起来，此刻的凰息虚弱的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都瘫软在斩天怀里。 破妄也从心海里出来，帮忙一起扶着凰息到床榻上，血已然将青衣浸透。 “让你不要找死不要找死！你就是不听！你看看你给自己折腾的，你不要命我俩还要命呢！我告诉你啊，你要死的话先把契约解了，我俩一人砍你一只手，解了契约你随便死！” 斩天一边为她疗伤一边骂骂咧咧。 “你说你要死就死吧，还非得带上我俩！我俩沉睡几万年我俩容易吗？好不容易醒了还跟了你这么个不要命的，你不要命能不能先把契约解了放我俩自由？要死怎么还带拉垫背的？虽说你做神不行吧，但好歹是个大魔头吧，能不能干点儿魔头该干的事儿？” 床榻上，凰息没有任何反应，整个人了无生气。 “等等，先别说话，她体内灵力的运转有点儿奇怪。” 破妄打断了斩天的话，斩天很不高兴的停下，探查了凰息体内灵力的走向，却发现破妄说的是对的，凰息体内的灵力走向很是奇怪，可奇怪的不单单是灵力的走向，而是这一股莫名的力量…… “这股气息……是荼泉，荼泉不是只会带来诅咒吗？怎么还能这样？她的五脏六腑修复的速度太可怕了，灵力的亏空都被补上了……” 两人收回灵力，不可置信的看着凰息的肉体一点点被修复，虽然修复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可她伤的太重，还是需要耗费大量时间的，可另一边，时间已经不肯留给她了…… 黑曜突然夺门而入，慌张大喊：“应乘风被魔尊的人带走了！” 下一刻，床上昏迷不醒的人猛然睁开了眼睛，斩天和破妄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道青光划过，床榻上的人就不见了…… “……再救我就弄死我自己。”斩天恨铁不成钢的握紧拳头，可下一刻，她头也不回的就出去了。 ………… 魔宫内，应乘风捂着心口半跪在地上，魔尊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神情冷漠。 应乘风早就知道他会来，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他和魔尊实力的差距太大，根本就是天差地别，这般强大的对手他连一战的能力都没有。 【希望她不要来……】这样的对手不是她能对付的，神山一战她消耗太多了，不要来了…… 而此时此刻，魔宫外，归无将凰息拦在外面。 “你现在去就是送死。” “那也和你没关系，让开！” 归无微微皱眉：“和我当然有关系，只有你配做我的对手，我可不会让你因为一条青龙就这么死在这儿。” “让开！”她一声冷喝，斩天现于掌心。 归无深深的看着她许久，像是在确认她救人的心是否真的这般坚定。 片刻后，他轻笑一声，耸了耸肩。 “去吧~”他无奈的往旁边一站，将路让开，而凰息头也不回的持剑闯入魔宫…… “主子，您不拦着吗？”帝江站在他身后望着凰息离去的背影低声询问。 “若是拦得住她就不叫凰息了……”这句话里夹杂了太多的无奈，他自己也明白根本拦不住的，可还是想试试，万一那个人在她心里的分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呢…… “现在看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帝江微微挑眉，并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他应当是在说凰息吧…… 魔宫内，魔尊右手做爪状，努力的要将应乘风体内的护心鳞抽出来，这样的过程无异于剖心…… “呃……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遍了整个魔宫，可魔尊的眼里没有丝毫怜悯，只有护心鳞。 “以我魔躯，化魂为刃！斩！” 一记魔刀轰然砍在魔尊和应乘风之间，瞬间破了魔尊的术法。 她飞身上前一把接住应乘风，顺手将他拉至身后，长剑直指魔尊。 “你想杀吾？”魔尊歪着头，有些不可置信，又带着威胁。 “你若要杀他，我便杀你。”面对魔尊的威胁，凰息没有丝毫恐惧，她的回答果断又坚定，还带着必杀的信念，便是这信念才让魔尊留她性命至今…… “任务失败，你知道是什么 第42章 真的值得吗 她猛然吐出一口血，却咬紧牙关坚持着没有跪下。 应乘风很明显的慌了，可他伤的太重了，连站起来挡在她身前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如同一座山一般坚定不移的挡在他身前，替他承担着那些本该他承担的压力和痛苦…… 【不行，身体还未恢复，战不了……】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自己和魔尊之间的实力差距，这样的差距足以要了她的命…… 【不够……现在的实力还远远不够……不够啊……不能用荼泉，还不能用荼泉……】 现在用荼泉的话荼泉就保不住了，那那些该死的人就真的没有复生的机缘了，虽然他们对应乘风很过分，可难保日后乘风不会想让他们活过来…… 这条后路她必须留给他…… 门外，归无已经等不及了，正要进去保住她的命，突然就听到了凰息的声音。 “等等！” 魔尊高傲的昂起头，睥睨着他眼中的蝼蚁。 “护心鳞一事是属下出了差错，该罚，属下愿前往涿鹿，为尊者取得蚩尤旗，以谢其罪。” 下一刻，如巨山一般的威压消失了，她终于松了口气，身形微晃，险些站不住脚。 “相较于护心鳞难以驯服，蚩尤旗本就是魔神蚩尤留下的东西，尊者驯服起来并不费力，护心鳞乃天族之物，尊者若得怕会受到反噬，倒不如夺取蚩尤旗。” 魔尊上前两步，就站在她跟前，低着眼睛睥睨着她，许久才吐出一句话：“好，吾等你的好消息。” “这一次定不让尊主失望。”凰息毫不畏惧的迎上魔尊的目光，二人之间仿佛下了一场隐形的赌约，赌赢了便是生，赌输了便死路一条…… “人~属下就先带走了，属下告退。”嘴里说着“属下”，可那双眼睛里却很是不服气呢。 门外，归无亲眼看着凰息扶着应乘风出来，二人从他眼前走过，没有一个回眸看他一眼的。 归无看了看里面的魔尊，低声道：“走吧。” ………… 回去后，凰息将应乘风交给了琴女便离开了，应乘风伤的不轻，琴女便先顾着他，直到应乘风醒了才被琴女告知一件事。 “去看看她吧，她因为你的事被下了毒，毒发起来如万蛊噬身，你若去了她应该会好受些。” 闻言，他瞳孔骤然紧缩，慌忙奔向凰息的住处。 “为了给应龙一族留一线生机，给你留一条可以选择的路，她冒险去闯了殒灵之境，将自己的心剖出来留在了那儿，生死一线又不要命的奔赴神山去救你，如今是伤上加伤，她不让别人去看她，谁也不见，我想若是你去了她应该是会见的，去看看吧，顺便替她上药，她身上的外伤太多了……” 耳边是琴女无奈的叮嘱，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那个人为了他都做了些什么，闯殒灵之境、剖心换器、以命相搏、以命相护……可她什么都没说，还替自己受罚服了毒。 【值得吗……】 而另一边，凰息正在打坐调息压制毒发带来的痛苦，一边还用云镜和琴女交谈。 “放心，你要我说的我都说了，我寻思那傻小子都快到你那儿了，你是真的套路多啊，自己不说非要我去说，来博取那傻小子的同情，应乘风这个木头被你看上算是栽了。” 闻言，她苍白的脸勉强出现一抹笑意：“有意见吗？” “不敢不敢，我哪儿敢啊，行了，不跟你掰扯了，蚩尤旗的事儿我再查查。” 下一刻，门突然就被推开，云镜也在这一刹那碎了。 应乘风怔怔的看着脸色苍白打坐的她，从来没见过她这般虚弱的模样，气若游丝，周身的灵力断断续续难以调动，一身青衣血迹斑斑，触目惊心的血迹仿佛刻入了心里，那是一种灼热的痛……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应乘风的那一刹那，眼里有过一分诧异，好像根本不知道他会来一样。 “我……我没事的，其实我只是……”她做出慌乱无措要解释却解释不清楚的模样，可那些要解释的话突然就卡在喉咙里了。 这种感觉很是陌生，又陌生又奇怪，就这样静静被人抱着的感觉…… “你……怎么了……”这一次，她是真的有些无措了，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抱她，是因为剜心……还是因为受罚……是因为心动，还是因为愧疚…… “为什么要帮我……为了我剖心剔骨……值得吗……”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灾星，是自己的父亲都避之不及的灾星，应龙一族真的因他灭族了，这还不能够说明一切吗…… 【可为什么还要救我？为了这样不堪的我，真的值得吗……】 “我做事，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再说了，我可不是为了你。” 她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将人推开，整理整理衣服闭上眼睛继续打坐，一边又气定神闲的道：“护心鳞这东西就算你不拿，我也不会给魔尊，至于蚩尤旗也不是他想要就能给他的，魔尊想要蚩尤旗，不过是图里面的煞气而已，这东西可不止魔尊一人想要。” 应乘风猜到她的目的，眉头微微蹙起：“与那些人合作若是被发现……” “死路一条，所以我们得做的不动声色，天帝前阵子被重创，水神至今昏迷不醒，或许我们可以做一个交易，一个对他们对我们都好的交易，毕竟，命始终是握在自己手里最保险，这一局，无论是魔尊还是天帝，都不能赢，但我们也不能输，蚩尤旗要取，但决不能给他们。” 但这样一来，风险就大了很多，但无论是哪一方得到了蚩尤旗，于她而言都不是好事，背叛魔域是死，可就算与天族联手天族也不会放过她，她倒是不怕死，只是她必须要给其他人留一条生路，留一条可以选择的活下去的路。 第43章 与虎谋皮 “不行，你现在伤得太重，这件事得先放放。” 这是他第一次勇敢的反驳她的命令。 “不，现在正是时候，将我重伤的消息传出去，为了给水神报仇，我想几位神君都会来，只要他们来了，这个计划便能进行下去了。” 应乘风微微皱眉，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将那几位神君都引来无异于是自寻死路，这一步棋太险了。 “但这是我们唯一的选择，除了蚩尤旗，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魔尊甘愿用护心鳞交换。” 【更何况，有护心鳞护着你，即便我死了，你也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从选择接受荼泉那一刻开始，或许是从选择去寻找荼泉开始，她就已经决定好了自己的路……那是一条只有死亡为结局的不归路。 【若是一定要有人来承担这些罪孽，那便我来吧。】 与她而言，她是被族人抛弃的，天上地下没有任何人值得她去牵挂，唯独那年捡到的婴孩，好不容易养了这么大，可不能就这么被人给杀了…… “你要好好炼化护心鳞的力量，我会想办法为你重塑肉身，我总觉得魔尊在谋划些什么，而我们都会成为计划中的一环，成为他通向那件东西的垫脚石，让琴女多盯着些，万界荒原那边我总是不放心，派人去看着。” 她身上那么多伤，面上也忧心忡忡，这幅样子让应乘风觉得自己是个废人，所有问题都需要她去承担，连那毒蛊噬身的痛都需要她去承受。 “属下明白了，属下先给您上药吧。”这句话他真的酝酿了很久才有勇气说出口，说出来后脸通红，一想到那天在浴池里…… 【不要多想不要多想不要多想，不可亵渎主子。】 凰息也是一愣，她原本记得定好的戏本里没有这一出的，琴女又自作主张！ 【罢了，人都送到跟前了，这口要是不吃我岂不是太丢人了？】 “嗯……你先转过去，我的伤大多在背上。” 应乘风的脸更红了，结结巴巴的转过身去，倒是老实得很。 【真是个木头，但凡你不正经一点，哪怕只有一点！】 “但凡他不正经那么一点点，你都看不上他。”斩天毫不留情的反驳回去，惹来凰息一记白眼。 她微微皱眉，试着将外衣褪下，可里衣却和伤口粘连在一起了…… 只是轻轻一动，撕裂的痛便让她浑身颤抖。 【那些恶灵撕咬的伤口带着煞气，还真是折磨人……】 她咬紧牙关，用力一撕，血瞬间渗了出来，顺着雪白的背脊往下流，一道道血珠触目惊心。 她脸色顿时变得煞白，疼的浑身发抖，冷汗涔涔…… “嗯……”一声痛苦而压抑的闷哼令他心一惊，慌忙回头，正对上那鲜血淋漓的后背…… 应乘风慌忙上前点了穴道，可点穴已经无法止血了，她的伤口是被野兽一类的东西撕咬的，血口血肉翻卷，看上去格外骇人…… “伤成这样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语气里竟然多了几分责问。 凰息一时哑然，她这不是让琴女说了吗…… “若非琴女告诉我，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到你痊愈的时候吗？” 凰息没有说话，背对着他，也没让他看到自己那苍白的偷笑。 他小心翼翼的擦着她伤口边上的血，明显的察觉到她的颤抖和隐忍，她越是忍着，他就越是心疼。 “其实……主子没必要去拿荼泉……那些人与我而言都不重要，都是一些陌生人罢了……” “谁说我拿荼泉是为了你？魔尊的目的我大抵能猜到几分，我自己的下场我最是清楚，有荼泉这把凶剑在，我的胜算便能多几分，至于应龙一族不过是让他们赶了巧占了这个便宜罢了。” 瞧她嘴硬，应乘风也没拆穿，沉默的为她上药。 她的伤口血肉模糊，就算是缝合都找不到下针的地方，单单是背上就成这样，更别提身体其他地方，应当是一块儿好肉都没有…… 随着他慢慢的上药，凰息的隐忍似乎也到了极限，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愈发冰凉。 直到里衣被他再次披上，才无力的倒在他怀里。 “主子……”应乘风皱着眉轻声呼唤着，却见她苍白的唇微动，好像在说着什么。 他靠近她唇边，却听到断断续续又虚弱的呢喃：“疼……” 一瞬间，心好像被一只大手揪住了，那是一种窒息的疼，沉重到无法呼吸，眼睛有些酸酸的。 “没事了，我在呢，没事了……从今以后，我会保护好你的……” 【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他暗自下定决心，静静抱着怀里浑身冰凉的人，感受着她疼痛的颤抖和微弱的呼吸，将自己的灵力缓缓输给她。 他幻化出一具分身，悄无声息的去找琴女质问。 “为什么她会伤的这么重！她在殒灵之境……到底经受了什么！” 琴女被他拿着剑逼问，也不恼，轻笑一声气定神闲的坐下，直视着他的眼睛淡然道：“经受了什么，你难道猜不出来吗？她被恶灵啃食，被利刃穿身，为了你剖心换花，为了你剔骨，为了你拼了性命与应天一战，为了你不顾浑身的伤与魔尊硬刚，你现在问我她经受了什么？” 琴女突然觉得好笑，嗤笑一声接着道：“应乘风，她经受了什么你是当真不知道吗？还是说你心里的答案你自己不愿意去相信。” 应乘风一愣，低头看向怀里沉睡的人，便是熟睡中她都显得格外不安，血肉被啃食的痛她不是第一次承受，可他还记得小时候，她午夜梦回，总是坐在窗边低声呢喃着疼…… 那时候他还小，人也蠢，总是会问她可是又受伤了？她往往缄口不言，只是说有些伤即便好了还是会疼的…… 她就是那样死去的，被魔物啃食 第44章 我便是你的后路 魔躯可以自行痊愈，可这并不代表她不会疼。 这一夜，他是听着她的低声呻吟度过的，感受着她的痛苦和自己的无能，就这样靠在床边，抱着她，静静的等待黎明…… 这一夜，他想了很多很多，她到底要走一条什么样的路，剖心、剔骨，她是奔着将自己的性命葬送而去的，从一开始她就决定要走一条绝路，可她却费尽心机给其他人都留了后路，唯独没有留给自己…… 【不论你要做什么，要走什么路，从今以后，我便是你的后路……】 ………… 黎明从来不会降临魔域，这是一个永夜之地。 她醒来的时候，感觉到被一股温暖所环绕，还有身上伤口的痛。 凰息闷哼一声，一睁开眼便对上一张沉睡的容颜。 他静静地抱着她，靠着床边，保持这样的姿势一整夜。 【慈悲之心这东西当真是多余，我竟然开始犹豫那件事了，应乘风，若有朝一日我真的死于非命，你该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 自从慈悲之心归位，她的觉悟似乎也动摇了，她不怕死，却怕她死之后无人再护他们，无论是应乘风，还是琴女、长恩，他们本就是不该死的人。 【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后悔，后悔将你们牵扯其中。】 她苦笑一声，却牵扯到了伤口，冷汗顿时漫上额头，疼的她直倒抽冷气。 应乘风猛然惊醒，见她皱着眉头，疼的冷汗涔涔，当即输送灵力为她缓解疼痛。 随着灵力的输送，她的痛苦渐渐平息，紧皱着的眉也慢慢松开。 她虚弱的抬手压下应乘风输送灵力的手，气若游丝道：“我们得去凉城。” “不急于一时，等你伤好了再去也不迟。”望着她虚弱又拼命的样子，他满眼都是心疼。 “乘风……我没时间了……”她苦笑着说出最残忍的现实，她没时间了，再拖下去护心鳞不保，蚩尤旗她势在必得。 从她剖心剔骨开始，她的生命就进入了倒数，那缕朱雀神力正为她重塑仙身，可魔躯与仙身无法共存，她是一定要死的，有些事再不做她就没有那个实力去做了…… 她的话让应乘风突然萌生一种恐惧，好像下一刻就会失去她，永远…… “如果我说……我可以做你的后路呢？” 或许是她这一次的险象环生，应乘风心中对凰息的那份感情由胆怯化作清晰。 她沉默不语，后路吗？或许是因为慈悲之心的缘故，她已经不希望再连累其他人了。 见她沉默不语，应乘风抱着她的双臂又微微收紧，却又不敢太用力，怕触碰到她伤口，那样小心翼翼的触碰令人心疼。 她眸光微暗，垂眸轻声笑道：“应乘风，这可是你自己选的，最后可别怪我。” “绝不后悔。” 下一刻，一股柔软便印刻在唇上…… 这一瞬间，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浑身的血液都好似凝固了，一股诡异的电流流窜全身。 呼吸间全是她身上的血腥气和那股清冷的梅花香，那张近在咫尺的苍白的脸就那样闭着眼睛。 “主子，属下这边发现……”琴女突然闯了进来。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一幕，眼睛眨了眨，毫不犹豫道：“打扰了。” 砰！！！ 门轰然被关上，琴女跑的比兔子还快，一溜烟儿就跑出去了，怔愣的站在门外，许久没回过神来。 房间里，应乘风慌乱的扭过头去，心脏仿佛都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般。 瞧他这副慌乱无措的模样，凰息满意的轻笑了一声，抬手戳了戳他通红发烫的脸，打趣道：“小青龙，你脸红什么？” “属……属属属属下……属下……” “嗤~”她嗤笑一声，从他怀里退了出去，淡定的拢了拢衣服，低声道：“去看看琴女带来了什么消息吧。” 门外，偃师有些好奇的看着琴女慌张的模样问道：“你脸怎么这么红？” “美人的事你少管。” “……那件事可告诉主子了？” 琴女闻言，连忙捂住偃师的嘴往外面拉：“你缺心眼儿吗这种时候要去打扰，非礼勿视非礼勿言~” 偃师一头雾水的被琴女拖走，琴女说的不明所以，但他也大抵能猜到一些。 【她还真生猛。】 ………… 不出半日，应乘风被凰息临幸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魔域，而当事人却是最后一个知晓的。 “见过应护法。” 路过的小魔女看到应乘风后惶恐的跪下行礼：“参见应护法。” 应乘风一头雾水，以往这些魔女魔物们可没这么卑微，今日这是怎么了？ 回魔宫的路上，见到的所有魔物魔女都惶恐的跪下行礼，仿佛他成了什么惹不起的人物似的。 直到他回到凰息院子外，琴女恭恭敬敬的对他行了个礼，并意味深长道：“见过应护法~” 应乘风无奈扶额：“你们今日是怎么了？” 此时，黑曜从房梁上一跃而下化作人形，双臂环胸笑嘻嘻道：“听说你被主子给睡了。” “你们在说什么？！” 对于这个谣言应乘风是又惊又迷茫，怎么才过了一宿就传成这样了？ “现在整个魔域谁不知道你这条龙被那女魔头给睡了~都传遍了~”黑曜强忍着笑意打趣道。 琴女也在一旁阴阳怪气：“现在魔魔都说你这位护法成功上位，搞定了整个魔域里最可怕的女魔头，要成为除了主子归无和魔尊之外最不能惹的魔物~唉~以后，我们可全都要倚仗应护法啦~” 说着，一人一猫还装模作样的冲应乘风拱拱手。 应乘风突觉头痛，刚要解释就又听到琴女道：“你可别狡辩，昨日我可都看到了，你被主子按在那儿~嘿嘿嘿~小青龙~挺有本事嘛，看你平 第45章 残酷的现实 就在此时，应乘风看到了凰息，那眼神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 “主子，您快解释解释，事情不是那样的。” 琴女黑曜连忙收敛笑意，恭敬的低着头不敢言语。 “他们说的又没错~你害羞什么？” 谁曾想，凰息竟然一脸的不可置信！还说出来这样一番话！ 一时间，应乘风心头大惊，琴女和黑曜皆强忍着笑意不敢抬头。 “怎么了？不就说个实话嘛，这有什么？” “不是……” “咱们做魔的，要敢作敢当~情爱之事本就是伦常，何必羞涩？” 她倒是表现得相当坦然，完全不介意自己说出来的话有多么惊世骇俗。 魔域里最可怕的女魔头，当众承认了谣言非虚，这般敢爱敢恨倒是让不少魔女魔物打心底里佩服。 “主子！这种时候您可不能胡说啊！”应乘风看着其他魔玩味的眼神，顿时慌乱的想要解释。 凰息愣了愣神，眸中出现一抹失落和不可置信：“你……不想负责？” 众魔：“！！！” “不！不是的！”应乘风赶紧摆手，他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那为何不敢承认……” “我们明明——” “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是吗……”众魔看着凰息失落伤怀的模样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什么时候女魔头也会露出这样的神情了？ 但更令他们惊恐的是！应乘风竟然敢做不敢认！竟然连女魔头的账都敢赖！ “主子……你知道我不是……” “罢了，你不愿承认便当做没发生过吧，我们魔这种事挺正常的。” 她丝毫不给应乘风辩解的机会，当着所有魔的面失魂落魄的转身走了！ 众魔一阵唏嘘，应乘风竟然这么有本事！说他胆大吧，他敢做不敢认，说他胆小吧，他连女魔头的情债都敢欠！ “今儿这一出戏可真刺激。”琴女讪笑道。 “谁说不是呢……”黑曜嘴角抽了抽，这出戏当真是精彩，在凡间那么多年都没看过这么精彩的戏。 “我真没做！”应乘风颇为无奈的向琴女和黑曜解释，可他的解释和凰息的神情比起来太苍白无力了，任谁都会信凰息的话不信他的辩解，这件事算是彻底说不清了。 黑曜上前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咱们男人，要敢作敢当，这种事情可不能退缩，该认下的就认了吧。” “我——” “唉~早知男人都是如此，我当年也不会落了个那样的下场，唉~” 琴女也连连唉声叹气。 闹剧算是落幕了，只有应乘风受伤的世界终于达成了。 天晓得凰息待在房间里透过窗户缝观察外面时笑的有多开怀。 “有些人啊，背地里笑的是真开心，夸下海口的时候也是真的无畏。”斩天阴阳怪气的声音再次传来，凰息脸上的笑意顿时烟消云散。 “你说说你，刚从殒灵之境找完死回来，又要去什么凉城找蚩尤旗，真是嫌自己命长。” 顿了顿，斩天又无奈的长叹了口气。 “你身体还没恢复，带着一身伤，体内还有那朱雀留给你的神力，你可知你本体与蚩尤旗相冲？别说你现在去取蚩尤旗，便是全盛时期你都需要冒很大的险。” “我知道。” “知道你还要去！我知道你爱找死，但死也不是这么找的吧，你不想让天族得到蚩尤旗，也不想让魔尊得到，那蚩尤旗就只能你自己拿着，可你若是得到了蚩尤旗，必遭反噬，你还嫌身上的反噬叠加的不够多吗？” 斩天气的头晕，恨铁不成钢的拍拍自己额头，冷静冷静后又语重心长道：“你若能找到一具承载蚩尤旗的载体也好，可眼下我们手里除了你和应乘风是半魔之躯，其他人根本无力承受蚩尤旗的魔气，我和破妄虽为魔器之灵，却也只是灵，算不得真正的魔物，我们两个的身躯也无法承载那股力量，其他人修为根本不够，强行吸纳只会适得其反。”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又道：“我知道你想保住护心鳞和应乘风的性命，但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考虑别的办法？你的魔躯正在被那缕神力所影响，会慢慢消融，我们谁也不知道魔躯消融的速度有多快，若是你还未得到蚩尤旗魔躯就已经消融了呢？到时候蚩尤旗就会对你的身体甚至于元神造成毁灭性的伤害，到那个时候你又该如何？若身躯承载不了蚩尤旗，那你得到它又有什么用？” 破妄连忙递上一杯水，让她顺顺气，别给自己气的噶过去了。 斩天喝了口水缓了缓，又接着道：“我们或许可以想一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拖延夺取蚩尤旗的时间，眼下我们这边没有任何一人有能力去承载那股力量，你看看你最近收的都是什么人，半人半妖的偃师，猫妖黑曜，还有个纯正的天族人天枢，就是没有哪个是魔的，眼下夺取蚩尤旗风险太大了，我们夺取不了蚩尤旗，但是可以想方设法拖延时间，蚩尤旗并非那么好得到的东西，魔尊那边也不是说糊弄不了，这件事情还是有转机的，对不对？” 凰息看着手腕上蔓延的花纹，如斩天所说的那样，她感觉得到，魔躯正在被那缕神力所影响，慢慢消融，目前消融的速度还很缓慢，缓慢到她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可保不准这速度不会提高，蚩尤旗她势在必得，可正如斩天所言，她或许撑不到蚩尤旗出现…… “你别光想啊！你倒是说说啊！这蚩尤旗你真的打算去夺吗！你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谁去护着你的小青龙？你手里的偃师、猫妖，还有那天族人谁能护着？若是那时你死了，魔尊得了蚩尤旗也想要护心鳞怎么办？没有你护着，就应乘风那点儿灵力，他有什么本事能护住自己？凭什么去护？凭他对你的一腔真 第46章 神识丢失 斩天哑然，现下她确实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除非找到上古魔器，否则难以保住应乘风的护心鳞。 “眼下只能先去凉城碰碰运气，我们要把消息透露给天族，但也不能那么草率，先去凉城探一探吧。” ………… “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夜哭郎……” “别念叨了，什么举头三尺有神明，都是假的！” 寂静的夜里，破旧的房屋里传出老妇的一声无奈的叹息…… 荒芜、孤寂…… 这便是凉城，在这片不小的城里，绝望充斥在每一个角落。 痛苦、悔恨、失望…… 这些最利于魔器增长的东西全部存在于此，这里没有欢乐，只有无尽的痛苦…… 凰息看着这片神明不存的荒芜土地，眼中竟然出现了一点慈悲…… “这个地方当真是神明都不乐意来的。” 应乘风看着底下荒凉的街道，这才黄昏，街上就已经没有人了。 “此处位于阴阳交界处，本就妖鬼繁多，加上蚩尤旗藏身于此，这里的魔气聚集，就更失控了，曾经也有天神想来管理此处，但都无济于事，最后，这里成了天地间唯一一处被神明抛弃的地方。” 应乘风看向她，却见她冷笑一声：“神明抛弃的东西可太多了，一座城而已，在他们眼里心里根本不重要，走吧，天快黑了，到了夜里，这里就太危险了。” 他点了点头。 黄昏中，两道身影化为烟雾消散于冷冽的风里…… 夜幕降临，鬼门大开…… 整座城突然热闹了起来，阴暗荒凉的街道上，无数鬼影于夜幕之下掠过，留下一道道诡异的残影。 凰息关上了房门，在门上贴了一张符。 “入夜之后先不要出去，这里情况不明，我们先查清楚再行决断。” 可奇怪的是，这一次，应乘风没有回应她。 凰息好奇的转过身去，却见应乘风神情呆滞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心头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应乘风。” 她又试着唤了一句，却还是得不到回应，大步上前以灵力探查他体内，却发现他心海空无…… 这一刻，凰息的眼神变得阴鸷可怕…… “索灵咒……” 她立即施法将应乘风的身体保护起来，还留下破妄原地守护，自己则夺门而出，寻找应乘风被偷走的神识。 “能在你我眼皮子底下动手还不被发现的可没几个，会不会是蚩尤旗？”斩天皱着眉道。 “不会，还没到蚩尤旗该出现的时候，时机未到，蚩尤旗没那么容易现身，这座城里一定还藏着别的东西。”她的身影快的在夜幕下只留下一道道残影。 她突然停在树梢上，脚下只踩着一片枯叶。 “这样寻找范围太大，我曾在他神识上留下了一道印记，吾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杂碎敢在吾眼皮子底下抓人！” 斩天嘴角抽了抽，刚来凉城她就发怒，这下凉城想不热闹也难了。 “六合之间，四海之内，妖孽匿踪，一符循迹！” 一张黑紫色的符咒顿时现于眼前，转眼间又化作流光四散。 就在这时，她又听到了那声老妇的呢喃。 “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夜哭郎……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夜哭郎……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夜哭郎！” 凰息微微皱眉，这老妇怎么整天都在念叨这句话？ 【凡是奇怪之处必有奇怪之事，应乘风的神识丢失会不会和她有关？】 想到这儿，凰息从树梢上一跃而下，轻飘飘的落在老妇家院子里。 面前破败的房屋里只亮着一盏孤灯，偏偏就是这一盏灯让凰息很是好奇。 【凉城入夜则满城无光，今日中元，这老妇怎么还敢亮着灯。】 奇诡之处，必有诡秘，她更加觉得这老妇奇怪，而更奇怪的是黄昏时分还曾听到一位老者厌烦的呵斥，可如今入了夜，老妇连声呢喃，却听不到那老者的呵斥。 【要么黄昏时听到的声音是幻想，要么就是那人已经死了。】 “可一老妇哪里来的本事去杀了自己的丈夫？”斩天疑惑道。 这就是凰息在意的问题，一个垂垂老矣的妇人，是有什么能力杀一个中气十足的男人的？ 如果那男人是病死的，可黄昏时分声音听上去中气十足，怎么就突然暴毙了？ 要么是他杀，要么就是这个人本身就不存在。 “是真是假，一探便知。” 凛冽的眸光为黑夜镀上了一层寒意。 她掌心凝结出一团烈火，似乎有什么东西感受到了灵力的波动，正缩在角落里蠢蠢欲动…… 就在她出手的那一刹那，屋里的呢喃声突然停止了，凰息手一顿，眼睛微眯，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就在此时，她突然一跃而起，而就在她跃起的同时，一个人从地底窜了出来。 凰息空中转体稳稳落在檐下，眼睛死死盯着院子里破土而出的怪物。 “是傀吗？看上去又有点儿不太像，偃师的傀好像没有这么的……丑……”斩天茫然的看着凰息眼中的那个怪物。 一片乌黑的眼珠，脸上蔓延着诡异的黑色斑点，四肢扭曲着，毛发也乱糟糟的，很是不修边幅。 “这不是傀，是尸。”凰息眼神阴鸷，眼前的根本不是什么傀，而是被操纵的尸，操纵这东西除了湘西那边的赶尸人，就只剩邪修了。 就在此时，凰息猛然抬眼，身后屋子里一人突然冲了出来。 轰！！！ 一掌停止在她身后三寸，好似打在了什么很坚不可摧的东西上，发出的巨大轰鸣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么沉不住气吗？”她冷笑一声。 身后，老妪眼睛微眯，阴鸷的盯着凰息，声音沙哑如乌鸦的叫声一般。 “天惶惶 第47章 赶尸人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老妪沙哑的声音听上去格外诡异。 凰息冷冷的斜睨了她一眼：“你又是什么东西？也配来问吾？” 老妪深呼吸，咬牙切齿道：“孩子们！上！” 霎时间，从地下窜出来数十具尸体，将凰息团团包围。 “看来不是你。”凰息微微皱眉，那老妪却听不明白她到底在说什么，唯独斩天最是清楚，凰息这是看清楚了，带走应乘风神识的不是眼前的老妪，眼前人是赶尸人，赶尸人可没有拘魂慑魄的本事。 “既然不是你，那吾就没必要跟你浪费时间了。”下一瞬，她的眸光中突然出现一簇火苗，周身爆发出一道冲天烈焰，以她为中心焚尽四方。 就在此时，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响起。 火焰瞬间凝结，周遭的空气仿佛都被冰冻，一股寒气笼罩了整个院子。 她面不改色的打了个响指，快要蔓延到她脚下的冰应声破碎。 “身为赶尸人能有这个本事你算厉害的了，不过……吾没有时间和你们耗！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万鬼伏藏！” 轰！！！ 无数雷电如雨一般落在小院里，还未爬出来的尸变成一块块焦炭。 躲在暗处的那人惶恐的擦了擦汗，也不知道这老婆子招惹到了什么人物，这给他的尸劈的，焦的不能再焦了。 他还未从地里爬出来，一把剑就悬在了他头顶…… “……那个，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凰息冷着脸斜睨着那人，而斩天就悬在那男子头顶。 “出来，回答吾的问题。” 男子一听，连忙赔着笑从土里爬了出来，还拍拍身上的土，看了眼凰息身后的老妪，见人没事才松了口气。 “大人请说~” “凉城内有什么东西可以夺人神识。” 两人皆是一愣，好像凰息所想知道的那件事很让人意外。 斩天猛然下落，只差一点便扎在男子头顶，他连忙弯下身子赔着笑：“我说我说我说，别动手嘛~” “说！” 斩天又近了一寸，李老脸上的笑意消失的无影无踪。 “阁下想知道的我可以说，但您要保证，我说了之后不伤害桃红。” 凰息瞥了一眼身后的老妪，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凉城盘踞着许多妖魔，其中就有一只叫冥赤的，以掠夺他人魂魄为食，我不知阁下要找的能夺取神识的妖魔是否存在，但凉城内只有他能夺人魂魄，冥赤或许就是阁下要找的人。” 此时，斩天化作人形，一只手搭在李老肩膀上，一边道：“可是小凤凰，夺人魂魄者也没几个会有夺人神识的本事，我们看问题的方式是不是错了？” “不管是谁，我一定要把人找出来，我且问你，那冥赤在哪儿？” “他来无影去无踪，我们也不知道，不过这家伙最喜欢和妖鬼们混在一处，妖鬼之间，必有他在。” 凰息眸光一沉，心中顿时有了想法。 “既然如此，那便找到他。” 李老小心翼翼搀扶着桃红，他们老两口在这里活的也很不容易啊！ “你打算怎么做？”斩天双臂环胸，好整以暇的望着她。 “今日中元，街上最不缺的便是妖鬼，诛！” 漆黑的瞳孔瞬间化为一片血色，包裹着一股骇人的杀意，桃红和李老都缩了缩脖子，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 黑夜里，她走上荒凉的长街，对面迎来的妖鬼皆是一愣。 “那个人谁啊？以前没见过啊。” “看上去不太好惹……” “废话，这座城里的哪个好惹？” “这个人确实没见过，刚出生的？” “不对啊，你看她的眼睛，这种猩红的眼睛只有两种东西有，一种是厉鬼，一种……是魔。” 就在此时，妖群中的厉鬼们定睛一看，那猩红的瞳孔，那无形的杀意和外泄的魔气…… 厉鬼们扭头就跑，仿佛看到了这世间最可怕的东西。 妖群一愣，还在迷茫的问。 “你们跑什么！” “就是啊！一只兔子精你们跑什么！” “切~还厉鬼呢，谁说厉鬼比我们可怕的？” “就是就是！不过……她身上的好像不是妖气诶~” 犬妖闻言，仔细嗅了嗅道：“好像真的不是妖气，也不是阴气，这是什么味道？有点儿熟悉。” “那个……这好像是……魔气……” “嗷魔气啊，我还以为是……魔气！！！” 霎时间，妖群四散奔逃，方才提前跑路的厉鬼很快就被妖群赶超，它们不屑的冷哼一声：“切，不是说没什么好怕的吗？跑什么？” 话音一落，厉鬼们也纷纷拼尽全力逃。 看着面前一哄而散的群妖，斩天汗颜。 “你瞅瞅，你瞅瞅你给人吓的，这才眨眼的功夫，全跑了。” 凰息垂眸看着掌心的符咒，只要符文还亮着，就代表应乘风还活着，只要他还活着，她就要抓紧时间把人救出来。 “它们逃不出这座城，但再这样找下去他就真的没命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她双手翻转迅速结印，金色符文渐渐凝聚成型。 斩天无奈扶额，就知道她会想出这一招。 “你现在用寻灵术不就等于昭告天下你凰息来取蚩尤旗了？到时候哪里还轮得到我们的人去通知，就你那冲天的法咒，天界能不知道就见鬼了！算了，知道劝不了你，既然要做，就做的保险些，将整座城都笼罩起来，只要生灵出不去，这里的虚实就无人可知。” 斩天化作长剑，以剑为阵眼将整个凉城都罩了起来，从现在开始，凉城内所有的消息都传不出去，这里的所有生灵都离不开这里。 如今的凉城只能进，不能出…… “我最多坚持三日， 第48章 影妖冥赤 冥赤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令人很不安。 “这么厉害的人物，不会是冲着我来的吧……” 冥赤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转而又讪笑着摇摇头：“应该不会应该不会，勾个魂而已，罪不至此吧。” 但没想到，下一刻，他的笑就僵硬在脸上了。 看着站在面对的大魔头，冥赤彻底笑不出来了。 凰息微微皱眉，看着面前的冥赤，这就是那两个赶尸人口中的冥赤？ 斩天撸起袖子就上去揍人，冥赤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挨了结结实实一巴掌！ “你打我干什么！” “打的就是你！害老娘找了这么久！受死！”斩天气的不行，计划全乱了，都怪这个狗东西！ “慢着，不是他。”凰息皱着眉头拦住了斩天。 冥赤委屈巴巴的抬头捂着脸看向凰息，斩天一脸的茫然。 “不是他？冥赤嘛，对吧。” “以他的修为，还不足以撼动乘风的神识。” 斩天看了眼旁边委屈巴巴的冥赤，他这样子确实不太像是有那个本事。 她一把将人推开，拍了拍手无奈道：“那这样一来线索又断了，那我们是不是只能依靠寻灵术了？” 冥赤讪笑着悄咪咪准备溜走，却一把被斩天扔到凰息跟前：“就算不是他，他应该也知道些什么，要不~审问审问？” 冥赤一愣，尴尬抬头，就瞧见凰息阴鸷深沉的眼神。 “没必要，杀了吧。” 冥赤一听直接不乐意了，嗷呜一声就扑在凰息脚边，声泪俱下的求饶：“大人饶命啊！小的什么也没干啊！就勾了几个魂儿啊！大人！您是不知道啊，那几个人嘎嘎坏啊！我养的好好的鸡都给我偷走炖了啊！炖了还不给我吃啊！” 凰息、斩天：“……” “咳咳~我劝你还是放开她，不然你的小命就真的保不住了~”战天憋着笑瞥了一眼凰息阴沉的脸道。 冥赤眨巴眨巴眼睛，连忙撒开手，凰息的脸色黑的吓人。 “想活命也可以，我且问你，你们凉城最可怕的东西是什么？”斩天双臂环胸无奈的质问冥赤。 冥赤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人心啊！” 凰息无奈扶额，长叹了口气：“还是杀了吧。” “别别别！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先听我解释啊！”眼看着斩天就要动手，冥赤连忙为自己辩解。 “你们应该是刚到凉城的，我不知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这座城里的人一到黄昏就全都回家了，没有一个人敢在街上乱走，你们来的很是时候，今日中元，鬼门大开，本就不宜出门，但其实这座城里的人每天都是一样的，而鬼门也并不是只在中元节才打开，事实上，从三年前，鬼门就常开了。” 斩天微微皱眉：“要打开鬼门，非冥王手令不可开启，无论何处，都只有在清明和中元节会打开，冥府那边在搞什么？” 这一点凰息也很是好奇，冥赤接着道：“其实呢这件事也碍不着人冥王什么事，而是这座城的鬼门从三年前中元节开始，就关不上了，里面的东西随时都能出来，外面的东西想进去也只需要付出一点点代价，冥界那边似乎已经介入了，若非灵体进入鬼门，会被鬼差驱赶，严重的会当场魂飞魄散。” “为何是三年前？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就是凰息最想知道的，以往妖魔勾魂索命也是常事，但以应乘风的修为，神识丢失的悄无声息，太奇怪了，而所有怪异事件的源头应该都和三年前的变故有关。 “我也不清楚，这里的妖和人都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原本我们这座城是可以随意进出的，虽然这里魔气浓重，但也不是死地，可三年前一场地动后，有两个人准备出城，可奇怪的是刚到城门口，其中一个人就发狂，抢了杀猪老板的刀生生将另一名同伴当街砍死了。” 冥赤又沉重的叹了口气：“那天街上很多人，又发生了地动，所有人都想离开，可自从那个人被砍死之后，这里的人和妖就都出不去了，整座城就好像成了一所监牢，外面的人进得来，却出不去，就连我也被困在此处，我们影妖可以随意到达世间任何阴暗的地方，可即便那城墙的阴影于外面山林连接，我都无法越过那堵墙。” 冥赤越说越邪乎，就连他自己的眼睛里似乎都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那天之后，城里的人都变得很奇怪，很暴躁，尸体到处都有，每一天都有人被杀，有人杀人，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每到晚上，惨叫声都此起彼伏，所以现在城中百姓不到黄昏时就都闭门不出了。” “难怪，刚到这里的时候明明还是黄昏，可城里却好像空无一人，无一扇门敞开。”凰息终于明白这里的古怪是为什么了，因为杀戮会藏匿于黑夜里，所以活着的人为了活下去，都会选择保护好自己，闭门不出是最笨却也最好的办法。 “不光是人，妖也变得很奇怪，我想你们应该发现了，城中的厉鬼太多了，邪修一类的也不少，桃红和李老是赶尸人没错，可他们之前也不是这么暴躁的，事实上，城中但凡有灵识的生命都受到了影响，只不过像我等大妖心性要比那些凡人和小妖坚定一些，所受到的影响不是很大，像二位这样的修为，能受到的影响更小，所以你们看上去比城中生灵要正常许多，但阁下其实也不必要设下什么结界，因为凉城的消息早在三年前就传不出去了，没有任何人能从这里离开，包括你们二位。” 事到如今，凰息终于明白为何自己的人查了那么久所得到的线索依旧寥寥无几了，凉城早已与世隔绝，这里的事外面不会知晓，这里的人也永远出不去。 “我们现在怎么办？神识离体太久就没救了，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第49章 满城皆邪修 凰息抬眼看了看天空，神色凝重，一夜过去了，她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也没有发现应乘风的踪迹，就连寻灵术都找不到他的神识。 “天快亮了，先回去吧，把这个人带走，等天亮再探探。” “正有此意~影妖冥赤是吧~”斩天笑呵呵的揉着拳头看着冥赤，冥赤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下一刻，一记拳头狠狠砸在他头顶，整个人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凰息将冥赤丢在房间里，用捆妖索捆住，施法再探应乘风心海。 “怎么样？”片刻后，斩天急忙问道。 凰息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还是老样子，心海空无，以我目前的实力，最多保存他肉身七日，但这里的问题还没解决，能不能坚持七日我也说不准，眼下只能想办法先找到他，就算将整座城翻个底朝天，我也要把他找出来。” 凰息眼神坚定，抬手推开房门，从楼上往下面看去。 此时已然天光大亮，百姓们倒是开门了，只不过街上的人还是寥寥无几，街道荒凉得很。 “街上的人看上去也很不正常，你看那儿。”凰息抬了抬下巴，斩天便顺着她指引的方向看过去，就在对面店门口，站着一位少女，她手里还拿着拨浪鼓，摇的正是欢快。 “看上去纯真无邪，可她手里的拨浪鼓上有血腥气，还有陈旧的血迹，再看她左边那老妇人，正在揉面，可她身上却有邪修的气息，还有街头那个背着竹筐的小孩儿，他背上的竹筐里放着一颗人头。” 凰息看到的越多，说的越多，斩天的神色就越是凝重，这座城里似乎没有正常人，有的只是刽子手…… 此时，冥赤悠悠转醒，听到凰息的话他撇撇嘴叹了口气道：“这里每一天都是这样，每天都有人死去，原本这里的人很多的，可自从大家都出不去后，就越来越荒凉了，我已经快忘了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了。” 凰息关上窗户，坐下抿了口水：“一切的源头是从三年前的地动开始的，地面上我们找不到什么，问题的所在应该在地下，今夜，我们再去探探。” 冥赤一听，慌忙挣扎着扭动着身子拒绝：“不行不行！千万不能去！那地下有东西！” 凰息微微挑眉：“哦？你知道是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就是知道那底下有东西，地动之后那东西就愈发活络了，我也想过会不会是那东西的缘故，但我下不去，所以无从查起，那股力量很可怕，不像妖的，也不像厉鬼的，倒是和魔气有些相似，却又不太像，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言尽于此，凰息可以断定城中一切诡异之事都是什么引起的了，藏在地下数万年，因地动而出现的…… 蚩尤旗。 “若真如他所言，真的是那东西的话，我们就不能去的太草率了，那东西可不好对付，现在的你承载不了那股力量。” “可不解决的话，他也许再也回不来……”看着凰息担忧的眼神，斩天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应乘风确实撑不了多久了，可凰息也未必能坚持太久。 毒发的征兆越来越明显了，现在她还能压制，可谁能确保靠近那东西的时候体内的毒不会失控，城中生灵无论人还是妖都因那东西而失控，若凰息失控…… 冥赤孤零零坐在地上咽了咽口水，这两个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竟然敢去查那东西，虽然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那股气息让他怀疑那是很可怕的魔器。 “我一定要把他找回来，不管那是什么，我都得把他找回来。” 看着躺在床上没有气息的应乘风，凰息心急如焚，恨不得现在就将凉城翻个底朝天把他的神识找回来。 冥赤深深的看了眼认真的凰息，心中有个预感，她一定会解决此事，并且她不会半途而废，床上躺的那个人对她一定非常非常重要，或许她来了是好事呢？ “行吧，既然你想去，那我就帮你，三年前地动，城里曾塌了一块儿，我每次路过都能闻到一股很恶心的味道，会有毛骨悚然的感觉，上不来气，不光是我，这里所有生灵都有这种感觉，所以那个地方渐渐无人靠近，是绝对的死地，你可以去看看，从这里往城东方向走，过八条街就到了。” 此时，街上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凰息斩天闻声向下看去，冥赤却好像早就猜到下面发生了什么。 “别看了~死了个人而已。” 等二人往下一看，那背着头颅的小孩儿已倒在血泊之中…… “城中百姓大多成了邪修，互相看不上想吸取对方功力都是很正常的事，习惯就好~你们房间有符咒镇着，他们不敢进来，但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能吸取你们两个的功力是一些蠢货梦寐以求的事~” “梦寐以求吗？梦想和痴心妄想还是有区别的。”凰息淡淡的睨了一眼就关上了窗户。 冥赤耸了耸肩，表示毫不在意，他一个影妖，哪里能有担心大魔头的本事？这两个人实力不俗，还轮不着他一个影妖去多管闲事，还是先顾着自己的性命吧~ 凰息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应乘风，破妄已经看守一整日了，他需要养精蓄锐，到了夜里，这座城危机四伏，这符咒不一定管用，但只要破妄在，她就不用担心了，左右一群小妖而已，还没有能力从破妄的幻境里逃出来。 “斩天，今夜你也留下。” 她当时就不乐意了，拍案而起：“凭什么！你不要命了！有我在，好歹还能在危急关头护住你性命，连我都不在了，你身边无法器可用，遇到危险应付不了该怎么办？” “我还有这个。”凰息看着手臂上的花纹，这是荼泉融入血脉留下的印记，荼泉就是她的底牌。 斩天顿时哑然，知道她在盘算什么，荼泉是 第50章 夜探天坑 是夜，冥赤被凰息带出去探路，斩天破妄则留在房间应对外面的妖鬼和邪修，保护应乘风灵体，夜晚，是属于邪修和妖鬼的狂欢…… 看着面前挡路的妖鬼，冥赤尴尬笑笑：“那个，这城里的人为了活命，大多修炼成了半妖，所以晚上比较热闹……咱们，慢慢走，嘿嘿慢慢走。” 此时，一只小妖突然撞了一下凰息肩膀，嗷呜一声就跑了。 从上方望去，哪里还能找到凰息和冥赤的身影，周遭乌压压一片全是妖鬼，称得上是寸步难行。 凰息隐忍的闭上眼睛，咬紧牙关，抬手打了个响指，可火焰还没着起来胳膊就被人撞了一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借过借过~” 冥赤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拼尽全力往旁边挤，生怕她发飙会殃及自己。 下一刻，凰息猛然睁开眼睛，魔气瞬间席卷整个街道。 周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中，下一瞬…… “快跑啊！有魔啊！！！” “快跑快跑快跑！” “马兄！等等我！驼上我再跑啊！！！” 冥赤：“……” 冥赤无语的扯了扯嘴角，看着一哄而散的妖群，再看看如今空无一人的街道…… “你高兴就好……” ………… “这就是地动后塌陷的深坑，我不能再往前了，我的妖体承受不住那股力量。” 凰息和冥赤就站在天坑外三十尺的位置，冥赤的修为也只能到这儿了，他无法上前。 “这个坑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可靠近的人都会觉得很不舒服，你说这个坑看上去也就那样嘛，不就是个坑吗！” 凰息眼睛微眯，黑瞳顿时化为一片金色，看到这一幕，冥赤眉头皱了起来，心下诧异。 【怎么回事，这是……神族的气息，她不是魔吗？】 金色瞳孔一开，她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那是一股浓重到不见五指的漆黑魔气，这股魔气比魔尊的魔气还要浓厚纯正。 她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金瞳已然不见。 “你就留在这儿，若吾出来没看到你……”她尾音拉长，淡漠的瞥了一眼一旁的冥赤，威胁意味已然明了。 “我就留在这儿，哪儿也不去，嘿嘿~”冥赤哪里听不出来她话里的威胁，连忙笑呵呵答应，生怕晚一刻眼前这个半魔半神的怪物就把自己杀了。 凰息也不怕他跑，大步流星的走向天坑，金瞳未开，那些魔气便不是障碍，可若开了金瞳，她就什么也看不到了，如此浓重的魔气在整座城里游荡，城中生灵怎么可能不受影响。 她站在天坑边上，肉眼看到的只是一个很深很深的坑，里面漆黑一片看不真切，可若开了金瞳，她便连这脚下寸土之地都看不真切了。 在冥赤诧异又无奈的眼神注视下，凰息从天坑边缘一跃而下，身影顿时消失在那片黑暗里。 惊恐、痛苦、悲伤、绝望…… 耳边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就只剩下这些因痛苦而发出的歇斯底里的惨叫，这里似乎藏着恶，藏着众生之恶…… 可更让她好奇的是，她已经动用了术法让自己快速下落，如今却迟迟不到底，这里到底有多深…… 就在此时，手臂上的花纹突然发烫发亮，越来越烫…… 好似有什么东西欲破土而出，那股灼热的温度烫的她手臂发红，额上都沁出一层薄汗。 “以吾之魂，换器之荼泉！出！” 荼泉花陡然在掌心绽放，猩红的光顿时将她周遭照亮。 “嗜血藤……”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周围爬满墙壁的嗜血藤，这些都是吸食魔气才能长出的生命…… 突然间，嗜血藤一起向她发起攻击！ 凰息眸光一凛，抬手唤出神火，烈焰顿时顺着石壁蔓延…… 轰！！！ 天坑外，冥赤正百无聊赖的享受着小妖们的侍奉，突然地下一阵颤抖，一柱烈焰从天坑里轰然冲上天际！ 冥赤吓得到嘴的葡萄都掉在了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这冲天的火柱，嘴角不自觉抽了抽…… “她到底在干什么……” 天坑里，凰息突然察觉到一阵肉体撕裂的痛楚，可身上并无外伤，这股痛意是从体内发出来的…… 【糟了，这里的魔气对神火产生了排斥，这毒被诱发了……】 她连忙收回神火，以魔气包裹全身，放任自己肆意坠落。 或许是魔气包裹了她的缘故，那些嗜血藤就像死了一般一动不动，僵持在原地。 凰息终于松了口气，可下一刻，她却发现体内魔气正在被嗜血藤所吸取…… 【糟了，这些东西以魔气和血肉为食，可恶，得尽快离开这里。】 “万法无极，混元周天！遁！” 下一刻，不停下落的身影原地消失，嗜血藤纷纷扑了个空，而凰息则出现在这个天坑的最深处。 有了前车之鉴，她不敢随意动用灵力，从怀里掏出了个火折子。 当火苗亮起那一刻，她发现自己处于一个完全封闭的石洞内，四周全都是石壁，没有任何出入口，唯一的出入口便是头顶那个看不见一点光亮遍布嗜血藤的洞。 【这里就是天坑的最深处吗？这里没有嗜血藤，会不会是因为这里藏着嗜血藤都害怕到不敢靠近的东西？】 她在四周石壁上不停的寻找，可这里看上去似乎只是很普通很普通的石壁，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她抬头看着石洞口的嗜血藤，到这边石壁上就没有了，嗜血藤歪歪扭扭刻意避开了这里，植物和动物对于危险的感知是相当敏锐的，它们不敢往这里面生长一定是因为这里面有它们畏惧的东西。 【魔气……蚩尤旗的魔气凭借肉眼无法看出，这里会不会……】 她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金色瞳孔显得诡异而诱惑。 凰息皱着眉看着面前的黑暗 第51章 神像 她抬手打了个响指，一团青黑色火焰宛如一条浑身浴火的凤凰席卷四周。 待火凤凰散去，洞穴内已然没有魔气遮挡视线，她终于发现了这底下掩藏了多年的秘密。 【这个是……凤凰神族的神像……】 眼前伫立于此万年的是凤凰神族的神像，凤凰神族灭族后，神像就不见了，她再未见过那尊父神总带她参拜的神像，那一刻，她深知，连神像都背弃了自己…… 她步伐沉重的一步步靠近神像，每一步都走的沉重，都走在心里。 她像是朝着自己心中多年的疑问而去，不过十几步，却好像走了数万年那么久…… 站在高大的神像下，她仰视着这尊威严的神像，心中百感交集，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该问什么…… 可就在这时，一道神影却从神像内走了出来，就站在她面前。 “你来了。”熟悉的声音隔了数万年再次响起时，心头竟有一种钝痛的感觉，那种痛令人窒息，连每一次的呼吸都是沉重而压抑的。 她张了张嘴，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了，原本有好多的疑问，可现在却一个都说不出口…… “我们一直都在这里等你。” 她微微一愣，下一刻，金色的光芒驱散了魔气，眼前站着三个她最熟悉的人，那阔别已久的故人…… “你知道我会来……” “知道，从我们身殒的那一刻起，我们便知道你会来。”女子上前一步，满目慈悲心疼的望着面前的姑娘。 “母神说的没错，从我们身殒的那一刻起，我们就知道你会来，毕竟~你可是我们凤凰神族所有的希望。”少年两眼含泪又笑着，那笑容里有苍凉、有怀念，有心疼和不舍。 凰息轻笑一声，笑容却有些牵强：“所以你们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 “是，我们都知道，活到你父神这个岁数，什么东西看不开？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是躲不过逃不开的，每个生命都会有凋零的一天，他人可以死，我们为什么不可以？”他的眼中有神性和慈悲，他以慈悲之心渡天地众生，今日，也来渡他的女儿。 “死得其所吗……那我还有什么话好说，今日出现又是为何！劝我回头是岸吗？怎么？我敬爱的父神母神和兄长，身殒万年后终于想起来渡他们的亲人了吗？”她冷笑一声又接着道：“吾现在过得很好，不需要你们来渡，你们还是留着自己最后的神力去渡你们的众生吧。” 可就在这时，她的母神却上前两步，抬起手心疼的抚摸着女儿的脸颊：“可是……你也是众生之一啊……” 心猛然被触动了，那个她纠结了很久很久的问题，那个她始终无法释怀的问题，在今日终于得到了该有的答案。 她感受不到脸颊上的那股温热，因为眼前的人都已经死了数万年，这不过是他们残存的神识罢了，他们死了，那股阔别已久的温暖她再也感受不到了…… “我们知道你会来，我们也知道你走上了一条连自己都觉得错却无法选择的路，现在，我们会告诉你当年大战灭族的真相。”少年一挥手，当年大战的场景便浮现于眼前。 “当年我和你父神奉命迎战，本来那一战我们快要赢了，可就在这时，魔尊不知从何处引来了一股魔气，那股魔气很是奇怪，只要沾染上半分，修为就会迅速被吸食，那团魔气并不多，却很霸道，大军在一刻钟内就彻底失去了战斗的能力，最终落了个被魔物尽数啃食的下场……” 凰息微微皱眉，奇怪的魔气？应该不是蚩尤旗的气息，可那到底是什么？这么多年她从未见过那样诡异的魔气…… “生命的最后，我和你父神赌了一把，卜算出你的将来，我们知道这条路很难走，可是孩子，你是众生之一，也是凤凰神族最后的生灵，我们拼尽全力留下最后一缕神识为的就是最后再帮你一把，蚩尤旗只能凭借你自己的能力去获得，但蚩尤旗不在此处，在更深的地方，我们只能帮你找到那孩子的神识，他的神识被吸入这里的深处，神像后有一条甬道，顺着甬道往里走便能找到他的神识，我们三人以最后的神力注入你体内，助你涅盘。” 最后，三缕神识全部注入她体内，耳边只剩下他们三人最后的话：“我们没有抛弃你，我们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神像消失了，神识也消失了，可就在神识消失的那一刹那，她的手缓缓抬起，却碰到一片虚无…… 最后的最后，神像在她面前消散，神像消散后，蚩尤旗便无任何东西可以压制，她的时间进入倒计时…… 她大步流星的走向漆黑的甬道，即便知道前方危险重重，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向前，因为她知道，那个人就在前面，就在前面等着她。 漆黑的甬道里她凭借着金瞳缓慢前行，这里的魔气越来越重，神像对蚩尤旗的压制已经消失了，蚩尤旗的魔气正往外泄露，很快就会充斥在这座城每一个角落。 与此同时，外面的世界也发生了变化。 斩天和破妄不可置信的看着外面天空上高悬的血月，斩天慌忙盘坐联络凰息，却发现她和凰息之间的联系断了…… “你那边也联系不上吗？”破妄皱着眉看着斩天，两个人相视一眼，顿时愁容满面。 “血月悬天，看来是蚩尤旗现世了，我和她联系不上，也就说明她所在的地方与外界隔绝，你在这里守着应乘风，我出去布阵，一定要把她召回来。”斩天毫不犹豫的夺门而出，而破妄则在这个房间里布下结界，只要有人靠近，杀阵立刻启动，他无论如何也要护住应乘风的肉身。 而斩天则拿着偃师留下来的一只布偶走了出去，这是偃师留下来的方法，危险关头可以用此设阵，将 第52章 赤背冥蛛 刚推开客栈的门，面前就站了数不清的妖鬼，他们正虎视眈眈的盯着里面应乘风的躯壳，只要吃了那副躯壳，他们就能成为这座城的王。 斩天缓缓抬手：“吾名斩天，一剑破长空！” 随即，一道凛冽的剑气横扫四周，妖鬼见之纷纷仓皇逃窜，那股可怕的气息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抵挡的。 只是一剑，四周的危机就暂时解除了。 她顾不得别的，先找好方位开始布阵。 “乾三连西北开天，坤六断西南八地，震仰盂东方四雷，巽下断东南无风，离中虚南方真火，坎中满北方玄水，艮覆碗东北齐山，兑上缺西方双泽，开！” 她以八卦方位定好阵法所在，以布偶为阵眼设下阵法，而自己身为凰息的契剑，与凰息血脉相融，便以自己的血滴在布偶眉间。 就在血沾染在布偶眉间那一刻，布偶好像活过来一样，猩红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精光。 而此时的凰息正在甬道里破阵。 “巽！荆棘！”无数荆棘从石壁中破出，冲她飞来的鬿鸟纷纷被荆棘贯穿身体。 “离！烈焰！” 紧接着，她唤出烈焰焚烧荆棘，连带着荆棘上的鬿也尽数被焚烧。 【这里面到底藏着多少魔物？】 她顾不得多想，终于逃出这一段甬道。 她来到一道石门前，石门上雕刻着蚩尤的像，凶神恶煞的模样还真是骇人。 她还未运功破门，门竟然自己慢慢打开了。 可就在她踏入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赤背冥蛛……】 整个洞穴，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赤背冥蛛，蛛网结的到处都是，而赤背冥蛛就趴在蛛网上休息，它们背上的红点散发着红光，有多少红光就有多少的赤背冥蛛，而那红光多到将整个洞穴照亮…… 凰息看着脚下的寸土之地，赤背冥蛛捕猎的蛛网结满了洞穴，根本无处落脚，如此一来不解决它们，她就进不去里面。 可赤背冥蛛并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它们体型小，毒性极强，被咬上一口她最起码要调息好几日，应乘风可等不了那么久…… 【要么一击解决，要么悄无声息过去，赌一把。】 她小心翼翼的用魔气包裹着自己，以达到完全的寂静，悄无声息的踏上蛛网。 有魔气包裹着，蛛网无法将她黏住，只要发出一丁点声响，赤背冥蛛就会苏醒，到时候就又是一场恶战。 可就在此时，身上的符咒突然亮了起来，里面还发出斩天慌乱催促的声音…… “小凤凰你赶紧回来，血月悬天，这座城乱了，你再不回来我们两个就守不住了！我感知不到你的方位，你到底在哪儿！” 凰息嘴角抽了抽，眼皮一直跳，无语的看着四周猩红的眼睛…… 整个洞穴里的赤背冥蛛全部苏醒，沿着蛛网爬向中央的凰息。 突然，一道蛛丝冲她面门袭来！ 她迅速后仰躲开蛛丝，可脚下的蛛网却向上包裹！ “巽，风刃！”霎时间，冷风宛如利刃一般将蛛丝彻底斩断。 她稳稳落在地面，双手化掌合十，迅速张开，烈焰于烈风相融合，瞬间席卷整个洞穴。 赤背冥蛛见状慌忙扔下蛛丝逃命，一个个跑的贼快。 凰息淡定的拍了拍手，睨了一眼一旁还傻愣着没跑的，那赤背冥蛛见了她的眼神后立马闭着眼睛往后一蹦，直接肚皮朝天躺着装死…… 【有这么蠢的魔物来守护蚩尤旗，难怪蚩尤当年会败。】 她看了看地上躺着装死的，没好气道：“往更深的地方怎么走？” 一只赤背冥蛛愣了愣，左瞧瞧右看看，发现凰息确实是在和自己说话，才一骨碌爬起来，爬到她跟前用眼神向她示意往前走。 凰息微微挑眉，赤背冥蛛立马懂她的意思，连忙在前面带路。 洞穴内的蛛网已经被烧成灰了，没有任何东西的阻挡，赤背冥蛛带着凰息来到石壁前，自觉的爬了上去，将自己的蛛丝探入石壁上很细小的一个孔洞内。 只听见咔哒一声闷响，整个洞穴都好像在颤抖，面前的石壁缓缓向上移动，慢慢打开…… “行了，回去待着。” 赤背冥蛛闻言，连忙咕噜噜又爬了回去，生怕慢一步就被烧成灰。 “早知道这群东西这么好吓唬，我还费那劲作甚？”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抬步进入了最后一重。 这里就是那三个人说的困住应乘风的地方，可她并没有看到应乘风，甚至感知不到半点应乘风的气息。 就在凰息迷茫寻找的时候，墙上突然出现了几个字。 “一叶障目……一叶障目……一叶障目……” 【莫非是这眼睛的问题？】 为了能发现这里的不同，她从下来开始就一直以金瞳洞悉此处，既然有些东西只有金瞳能看到的，那么是不是也说明有些东西是金瞳看不到的。 她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瞳孔已经是漆黑一片，而此时此刻，她的眼睛里终于看到了那个人…… “应乘风！” 凰息惊呼一声便冲上去一剑斩断困住应乘风的法阵，迅速接住他的神识。 她连忙检查神识，确保神识没问题后，才将他的神识藏入自己心海。 “我现在就带你出去。” 可就在这时，一股冷冽的气息正从甬道内冲向她。 外面的赤背冥蛛感觉到那股气息，慌忙结茧将自己包裹起来，而这股危险的气息也没被凰息忽略。 她眉头紧皱，抬手护住自己心海，施法唤醒身上的符咒。 霎时间，客栈外一阵红光闪过，阵眼中心的布偶突然就不见了，紧接着，凰息单膝跪地出现在阵眼中心。 外面的妖鬼迷茫的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而凰息一出现就直接拔剑横扫四周。 斩天和破妄 第53章 血月悬天 凰息顾不得和这些失控的妖鬼纠缠，她体内的毒已经要压制不住了，她迅速击退妖鬼，唤出山河扇，设下结界护住屋子，随即带着应乘风的神识回到房间内。 到了房间里，斩天破妄也连忙回去，还未来得及说两句话就见凰息急匆匆的将应乘风的神识从心海内唤出来，融入他肉身里。 “以吾之灵，化灵为神，以吾之神，融汝之魂，凝！” 神识与肉体相融的那一刹那，她紧绷的神经放开的那一刹那，一朵猩红的花在青衣上绽放…… “主子！” “小凤凰！” 破妄和斩天一声惊呼，连忙接住倒下的身躯。 斩天连忙查看她手臂，却见黑紫色的纹路已经快蔓延至心口，等蔓延至心口，她的肉体就彻底承受不住毒发带来的痛苦了，可眼下这里是凉城，危机四伏，她此时毒发…… “你守着，我先帮她压制这毒。”斩天皱着眉道。 破妄毫不犹豫应下，两人将凰息移至矮榻上，由斩天强行调动凰息心海灵力压制剧毒。 “我就说不让你自己去不让你自己去，但凡我去了，我还能帮你压制，你看看你把你自己作成什么样了？有哪个人跟你似的这么胡闹的？知道自己身中剧毒还要去冒险，救回来一个人把自己搭进去合适吗？摊上你我真是倒了几十万年的霉了！” 破妄无语的嘴角抽抽，只能盘腿而坐念诵静心咒，以让自己静心安神。 而此时的凰息正疼的浑身冒冷汗，可她的汗水却是血红色的…… 血红色的汗水让人分不清她身上到底有没有伤，斩天只能先以镇压毒发为主，毒蛊正顺着她的经脉在体内游走，肆意啃噬，每一寸经脉都是撕裂般的痛苦。 撕心裂肺的疼让她浑身颤抖着，双拳紧握，指甲嵌入掌心也未能缓解肉体疼痛半分，脸色惨白的吓人，她竭尽全力的让自己保持清醒，可剧痛依旧让她大脑一片空白，破碎的痛苦呻吟声从喉咙里挤出来，连每一次的呼吸都是沉重而痛苦的…… 血月悬天，若不解决蚩尤旗，这座城将不会再有太阳，如今距离毒发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了，按照凰息去寻找应乘风神识的时间来算，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十个时辰，天早该亮了，可血月未离，天一直都是黑的…… 三个时辰的毒发将她的体力全部耗尽，她整个人就像从冷水里出来似的，浑身衣物被冷汗浸透。 好不容易帮她压制了毒，斩天精力耗尽回到心海休养，只有破妄和冥赤留在外面。 冥赤在洞外等着，见情势不对连忙跑了回来向破妄斩天报信，好在有凰息的结界在，房间里的人并未受到血月影响，但外面的却早已失控。 成群的妖鬼就像野兽一般游荡在魔气氤氲的街道上，血月之下，血红的光笼罩了整座城，所有生灵的眼睛都是一片血红…… 冥赤扒着窗户往外面看了一眼，看到底下密密麻麻的妖鬼后立马缩回了头，叹了口气靠着墙坐在地上。 “外面的东西越来越多的，它们看上去没了灵智，却也不是完全失控，全都不约而同往这儿来，知道这里有食物都来了。” 破妄坐在一旁静心打坐，现在这种情况就觉得糟糕的话，待会儿会更糟糕…… “大人，你们就没有办法吗？我们怎么办啊？这城里的妖都快过来了，这里的结界迟早会被攻破。” “淡定。”破妄淡淡的回了他两个字。 冥赤崩溃哀嚎：“怎么淡定啊！命都快没了！” “现在情形还不是最严重的，你若现在就崩溃，待会儿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冥赤一愣：“什么意思？” “冥府的大门还开着，只要开着，里面的东西就会源源不断涌出来，血月不落，城里的生灵就不会恢复正常，也就是说踏入这座城的都会失控，我们要面对的远远不止眼前的敌人。” 冥赤惊得一身冷汗，这座城虽然已经很冷清了，可如今聚集在底下的多如蚂蚁，若冥府大门里继续往外涌…… 他不敢想象这座城会变成什么样，更不敢去想自己的下场，那么多的妖鬼聚集在一处，即便他是影妖浑身上下没几口肉也会被吸干修为灵力枯竭而亡的。 冥赤皱着眉看了眼还未苏醒的应乘风，又看看脱力的凰息，再看看静心打坐的破妄，最后看看渺小的自己…… 万般无奈化作一声长叹…… 但此时，更大的危机正悄然而至…… ………… “他是灾星！必须把他杀了！” “灾星会给我族带来灾难！” 眼前，族人的脸一个个划过，耳边充斥着他们厌恶又恐惧的声音。 应乘风无助的站在那里，接受着莫须有的审判…… 数不清的人指着他的鼻子怒骂：“灾星！你这个灾星！” “你就是我们应龙一族的耻辱！” “你会给我们带来灾难！” “滚开！灾星！离我们远点儿！滚开！” “滚开！” “我不是灾星……” “把他杀了！把灾星杀了！” “我不是灾星……” “只要他死了，我们就都安全了！” “我不是灾星！” 他闭着眼睛一声怒吼，所有的幻想都消失了。 紧接着，面前突然出现一个很小的小姑娘，她穿着青衣神情淡漠的低头看着自己。 “有什么好难过的，把他们都踩在脚下就好了，是福是灾自己说了才算。” 他怔怔的仰着头望着眼前的小姑娘，她那么小，可眼神却冰冷的可怕，语气却又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留在这里等死，二是跟上我，成为掌控自己的强者。” 她转身就走，完全不给自己思考的时间，可这一次，他毫不犹豫的起身跟上了她的脚步…… 第54章 幻境 从那天起，她便一直护着他，无论何时，只要他有危险，她都会出现，明明他才是暗卫，可好像从来都是凰息在保护他…… 可就在此时，周遭的一切归于混沌，一身青衣的凰息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主子……” 凰息看着他茫然的模样便是眉头一皱。 “区区幻想，就将你折磨至此吗？我是怎么教你的。” 她的厉声呵斥让应乘风惶恐跪下，自责又懦弱的低着头。 “属下知错。” “知错？呵，知错有什么用，一个废人便是知错了也改不了，不如今日我就杀了你，死在我手里，左右你也算圆满了。” 应乘风身体一僵，转而露出一抹苦笑。 “你父亲说的果然没错，灾星只会带来灾难，如今我杀了你，你也算最后为我做了件事。” 他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凰息冰冷的眼神，心沉到了谷底…… “原来您也是这样想的……” 【为什么连你都认为我是灾星……我真的只会带来灾难吗……】 而此时，幻境外，应乘风的手死死掐着凰息的脖子，他眼睛一片漆黑，毫无精神。 破妄倒在一旁挣扎着，冥赤已然站不起来，而凰息一手握住应乘风掐着自己脖子的那只手，一手剑指指着他眉心，眉头紧皱强忍着痛苦试着唤醒他。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固，魄无丧倾……” 应乘风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掌心积蓄着一把魔刀。 眼看着凰息就要被他杀了，破妄拼尽全力将琴弦缠绕在应乘风那只手上，用力拉扯着。 幻境里，凰息缓缓抬起了手，而应乘风就跪在她面前，低着头等待着死亡。 可就在此时，应乘风突然看着自己心口闪烁着一点红光。 他愣了愣，随即却见一只火红的凰翎从心口飘出，直直打在面前的凰息身上。 看着面前火红的凰翎，应乘风有片刻愣神，这上面的气息是凰息的。 他猛然想起一件事，在入凉城前，她曾将授信按在自己心口，那一瞬间，好像有东西钻了进去…… “城内情况不明，我将自己一缕神力留在你体内，危急关头可保你性命。” 【这是她的翎羽……】 “是福是灾，别人说了可不算。”这是她对自己说过的话，她背对着自己，面朝阴霾，却又好像站在了阳光之下。 “是福是灾，需得你自己决断，旁人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若是说的你不爱听了，那便让他们再也开不了那个口，应乘风，我救你时可并未觉得你是灾星，如今，也并不那样认为。” 她转过身看着幼小的自己，明明她那时也很小，可在那时的他的眼里，她比任何天神都要高大…… “我从未后悔过将你捡回来，小青龙。” 幻境外，破妄的弦断了，他目眦欲裂的看着应乘风手中即将贯穿凰息心口的魔刀嘶吼：“住手！！！” 就在这时，那把刀突然停下了。 三人皆是一愣。 应乘风眉头紧皱，像是在和什么东西抗争着，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了，可掐着凰息脖子的那只手却紧绷着松开了一点。 凰息奋力挣脱他的掌控，无力的跌倒在地，以血为墨迅速在地上画了个符咒。 “洞心明澈，水月荼蘼，破！” 那一片混沌破了，应乘风手中的魔刀也消散了…… 他怔怔的倒在地上，恍惚间，好像看到了虚弱的凰息倒在他旁边，脖子上还有一道猩红骇人的伤痕…… 【主子……】 破妄强撑着去将凰息扶了起来，两个人坐在地上靠着矮榻看着面前昏迷的应乘风。 “他是怎么了？”破妄很是不解，为何人好好的突然就发了疯，竟然对凰息下手。 就在刚刚，凰息正打坐调戏，应乘风突然爬起来一把掐住凰息的脖子，破妄连忙去救人，却被应乘风一掌打伤，应乘风的力量很奇怪，只是挨了一掌，他竟然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而凰息虽然受了伤，可还没弱到无法挣脱的地步。 可奇怪的就是连凰息都无法挣脱，浑身灵力好似被压制住了。 “他体内有一股很奇怪的力量，我一时竟无法挣脱，好在来之前在他体内留了一缕神力，这才勉强将他唤醒。” 凰息揉了揉脖子，喉咙被掐的很疼，出现了如此变故，她该好好想想接下来的计划了。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破妄气喘吁吁的，外面妖鬼成群，里面他受了重伤，应乘风情况不明，凰息身受重伤还未痊愈，如此内忧外患，该怎么办？ “消息已经散出去了，想来这个时候天族的人也该到了，外面的就留给他们去解决，你先回心海调息，剩下的吾自有打算。” “是……” 破妄疲惫的回到心海调息，他能恢复，凰息的身体便也能跟着恢复一些，法器和主子之间是有血契的，而且目前他们还没到穷途末路，荼泉还在，只是荼泉的力量不能轻易动用，所以哪怕是生死一线间，凰息都没有动用荼泉震开应乘风。 【不会错，那个奇怪的力量是蚩尤旗的，可为何他体内会有蚩尤旗的力量……他的肉身还不足以承载那股力量，得想个办法找个载体，将那股力量引出来。】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蚩尤旗的力量在应乘风体内，方才应乘风的奇怪反应应该就是他的神识在和蚩尤旗对抗，眼下他体内的蚩尤旗力量积蓄并不多。 【若是将那股力量引出来……现在应该不难，血月悬天，正是好时候。】 但眼下最大的问题就是她找不出合适的载体，她受了伤，身体承载不了第三股力量了，可这么好的时机若是错过了…… “或许可以让我试试。” 就在此时，荼泉 第55章 还是喜欢清澈眼睛透着愚蠢的你 凰息很不想用荼泉来做这些事，可荼泉说的没错，眼下这是她唯一的办法。 “以吾之魂，唤器之荼泉，出！” 荼泉花应召现于掌心，她以自己为媒介，将应乘风体内的魔气渡入自己体内，再由荼泉于心海内吸取，如此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与器结印，混沌魔气入吾身，渡！” 两人一器之间仿佛用灵力架了一座桥，黑色的魔气从应乘风体内钻出来，缓缓刺入凰息经脉，顺着血液流至膻中大穴，聚于心海之上。 心海上，一朵猩红的花突然绽放，那朵花贪婪的吸食着心海上的魔气，红光越来越盛…… 直到魔气被彻底吸取，心海上又开放了一朵红花…… 斩天皱着眉睁开眼睛，忧心忡忡的看着那两朵诡异的花。 “总觉得不是个好兆头……” 破妄伤重，只睁眼看了一眼便又闭上眼睛，气若游丝道：“她所得到的每一件东西都需要付出代价。” “是啊，都需要付出代价……我们只是法器，左右不了主子的想法，可……” “可我们也想给她周全。”破妄长叹了口气，这花吸食了魔气便开一朵，会不会有一天，这朵花开遍心海。 到那时，凰息……还是她自己吗？ 凰息也意识到了心海内发生的事，心海之上还能开花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或许与荼泉的契约远远没有诅咒那么简单。 可她看着眼前的应乘风，她心中的想法便又坚定了几分。 【慈悲之心当真是个多余的东西，我竟然会想为了你去丢掉自己，应乘风，我还是喜欢那个清澈的眼睛里透着愚蠢的你……】 魔气尽数除尽，凰息却不觉得痛苦，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奇怪的是，身上未愈合的伤口竟然都愈合了，那种程度的伤只在一息之间恢复，是因为荼泉吸取了魔气吗…… 她突然有一个不要命的想法，若是以荼泉去吸取魔尊的魔气……那…… “我劝你想都不要想！”斩天一声怒喝打断了凰息疯狂的想法。 凰息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这个东西可不是什么福气，若荼泉那么好，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在夺取它的路上惨死，你的运气不会一直好下去，荼泉的诅咒传了数万年，无人可破，你擅自动用它的力量虽然解了一时危难，可是凰息，有一天你或许也会因为它成为新的危难。” 斩天叹了口气又道：“我知道你想杀了魔尊，可一切不是那么容易的，我从前有个主人野心比你的还大，他去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他到了那里后契约便自动解除了，那是一个六界众生都无法踏足的地方，便是魔尊也去不了那儿，去了那里的人都有一个能力，便是可以主宰六界，那个地方叫天道。” 凰息眼底划过一抹精光。 “那是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存在，六界法则肆意更改，那些人主宰六界，主宰众生，什么魔尊天帝都抵不过他们笔下红墨，都抵不过命簿上的只言片语，我知道你想杀了魔尊，我也想，但我们并不是只能用荼泉，我们还有别的路，而那条路我恰好知道一些。” “你想说什么？”凰息直接开门见山问道，她一直都知道斩天在隐瞒着一些东西，斩天毕竟是魔剑，与天同寿，她所知道的比自己想象中的远远要多得多。 “入死境，方得新生，唯有六界内的血肉之躯彻底殒灭才有机会入天道界，成为跳出六界的存在，你若真的想那么做就得走一条绝路，带着必死之念。” 凰息看了眼还未苏醒的应乘风，面不改色毫不犹豫道：“从我自万绝谷杀出来那一日起，我就没想过自己会有什么活路。” 斩天微微勾唇：“也是，你若不是从一开始就抱着必死的念头，我也看不上你这么个小屁孩儿，更不会选择你成为新主，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那我拼死也会助你。” 这是她的选择，身为一件法器自己的选择，这选择无关于主人是谁，只是因为她突然很想成全这个倔强又不服输的小孩儿。 就在此时，外面的吵闹声渐渐平息了。 凰息把窗户开了一条缝往外看去，只见浑浊的天地间漂浮着点点青光。 “他们来了。” 看到外面清澈的仙气，她微微勾起唇角，完全不觉得天族人的到来是坏事。 “眼下蚩尤旗选择了应乘风，和我们预想的完全不一样，现在你打算怎么做？”这是目前斩天最在意的事，凰息打小就是个疯子，这一点她身为剑灵最是清楚，为了防止凰息发疯，她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他们想要蚩尤旗可没那么容易，蚩尤旗有没有选择乘风还不一定，他只是被蚩尤旗的魔气侵染，但他被困地下那么久，蚩尤旗若真的选择了他，绝对不会只在他体内留下一缕魔气这么简单，蚩尤旗还未现身，就让这帮傻子自己去找吧，魔尊的人应该也在附近了，我们坐山观虎斗，不好吗？” 斩天嗤笑一声，这主意倒是不错，她说的倒是也在理，难得她想看戏而不是去掺一脚，罢了，就随她去吧。 而此时外面已然成了另外一幅景象。 天族人刚到这里就解决了一些妖鬼，但很快，他们发现了新的问题。 “明明外面是白天，怎么进来就这么黑？”天璇皱着眉抬头看着头顶的血月。 “这轮月亮总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令人不安，城中一系列的怪异事件似乎都和这血月脱不开关系。 天权看了眼血月，也是眉头一皱：“这血月不简单，我们还是别长时间暴露在血月之下，先找个安身之处吧，这里鱼龙混杂，大家要小心，那个魔头就在这里。” 玉衡眼睛微眯，拳头握得咯吱作响，一想到那魔头他就恨得牙痒痒：“这一次我一定要问个明白！ 第56章 永夜 玉衡愤恨的冷哼了一声，他这次来就是要问个明白，就是要问个清楚！ 天权看了玉衡一眼，无奈的吐了口气道：“走吧，先找安身之地。” ………… 几人到了一家客栈，这里所有的客栈门都是关着的，只有这一家还亮着一盏灯，几人深思熟虑后决定去一探究竟。 破旧的木门被叩响后，一人打开了门，探出头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滴溜溜的打量着外面的人。 “外来人啊，快进来吧，这永夜天里没人敢给你们开门的。” 几人很是好奇，眼前的店家是个很年轻的姑娘，可她的眼睛却很是浑浊，就像…… 八十老妪…… 等几人进去后，女子又带着他们往楼上走。 天权看着女子佝偻的身形更是警惕了，明明看上去也不过十几二十岁，可这身形眼睛和声音都像年迈的老妪。 “你们外来的就别想着出去了，今天先住下，等永夜过了再寻其他住处吧。” 天璇微微挑眉：“为何出不去了？” 少女头也没回便答道：“进来这里的人都出不去，这座城就这样，像一座自由的囚笼，进得来，出不去，便是死了都离不开这里。” 闻言，几人都皱起了眉头。 女子将几人安排了两间挨着的房间，并严肃叮嘱：“永夜的时候不要给任何人开门，就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不要出去，外面的动静不要理会。” 见人要走，玉衡连忙将人拦下并问道：“姑娘，何为永夜？” 谁曾想，那姑娘竟然笑了：“小丫头，你喊我姑娘？老身今年三百岁了，你喊我姑娘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几人瞳孔骤然紧缩，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她三百岁…… “这座城就这样，进来的人都会变得不人不鬼，你们若是不嫌弃，唤我一声王奶奶也行。” 天权嘴角抽了抽，他们这些个几万岁的……喊一个三百多岁的……奶奶？ 就在此时，摇光连忙问道：“那永夜是怎么回事？” “你们应该也注意到了，外面的血月，我们凉城一直有个传闻，血月一出，永夜即到，天地无日，百鬼夜行，永夜时，你所见到的未必都是人，你所熟识的身边人也未必是你记忆中的那个人。” 老人说完就摆了摆手自行下楼了，不再多言。 天权眉头紧皱道：“今天都各自小心，玉衡天璇摇光，你们三个一间，我们以水镜联系。” “嗯，明白。” 几人进了房间，将房门关上后又将符咒打在门上，防止有东西进来。 但做好这一切后，几人还是不太安心，便以水镜商量事宜。 天权：“依照那掌柜所言，永夜是第一次出现，这一切会不会和蚩尤旗现世有关？” 摇光：“有可能，不过那魔头也在，对待蚩尤旗这件事上我们必须要慎重。” 天玑：“无论如何，蚩尤旗和天枢我们都得带回去。” 天权：“蚩尤旗你们随便折腾，天枢留给我，我一定要找他问清楚，为何要与魔为伍！” 其他几人都低下了头不再言语，唯有天权对此事耿耿于怀。 其实这一次该来的本该是木神毓秀，但天权自作主张去找天帝，称要将蚩尤旗和天枢一起带回来，于是天帝破例让他们七星宫自己来解决此事，毕竟天枢是七星宫中人。 全场只有玉衡最是沉默，她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蚩尤旗这样重要的事，单单是木神都难以确保可以得到，天帝为何想都没想就允许七星宫前来？ 她们六位仙君，加起来也比不上木神一个人修为高，那天帝为何要让她们来。 到底是因为天权的劝说还是因为天帝另有所图，那天帝能从她们几个人身上图什么？ ………… “哦？来的人是七星宫的？这倒是稀奇，天帝对蚩尤旗垂涎已久，竟然不派神君前来，却派了六位小仙君。”凰息轻笑一声。 斩天双臂环胸好整以暇道：“所以天帝是想测试他们几个的忠诚？” “这是自然，那糟老头子最是多疑，天枢在他们眼里就是叛徒，如今到了我手底下做事，天帝不对其余六个起疑心是不可能的，可怜那天权仙君，带着一腔孤勇将自己和同伴都送上了绝路~” 凰息笑着摇了摇头，天帝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只可惜那天权只有一腔孤勇，却看不清局势。 “以他们的本事得到蚩尤旗自然是不可能的，若他们得到了蚩尤旗，天帝只会认为是他们与我们达成了协议，到时候与邪魔勾结的帽子他们就甩不掉了，可若没有得到蚩尤旗，也没有带回天枢，便是叛主，是将蚩尤旗拱手相让以换取性命，如此贪生怕死之徒，天帝自然也不会留，但天枢并不在这里，所以他们带不回天枢，至于蚩尤旗，无论他们有没有得到，都是死路一条，这群傻子估计还斗志昂扬的想与我们斗呢~” 她轻笑一声，毫不掩饰对天帝的鄙夷，一界之主却是个多疑的，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天帝想方设法将他们逼上绝路，只为了向他自己证实这几个人的忠心，当真是可笑。 “那接下来这出戏你打算怎么唱下去？”斩天眉尾上挑问道。 “何必要下去唱？坐山观虎斗不好吗？既然天帝亲手送她们上绝路，那我们便在绝路尽头迎接~” ………… 而此时的天权已经不知死活的悄悄离开了客栈。 寂静荒凉的街道上，只有头顶血月为伴。 就在此时，漆黑的巷口突然跌跌撞撞的跑出来一个小姑娘，她浑身脏乱的跌倒在地，惊恐的看向身后，一道黑影突然冲向了她！ 就在此时，天权迅速拔剑，只见一道剑光闪过，他将小姑娘紧紧护在身后，可那道黑影在他剑刃触及到的那一刻突然消散了。 第57章 亦真亦假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都说了这里危险，你怎么还偷偷出来？” 天权尴尬的挠挠头，他小心翼翼出来却还是被发现了。 “我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他。”天权口中的“他”指的自然就是背叛天族的天枢，开阳也知道天权此行的目的，便道：“那你也不该自己出来，我同他们说过了，天玑留在房间里，天璇他们用水镜联系着，其他的先交给他们，我也想找到那个人，问问他到底为什么。” 两个人相视一眼，都沉默了，天权谈了口气又道：“算了，先看看这孩子吧。” 可就在天权扭头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地上的人不见了，顿时愣住了。 开阳也是一愣，一脸茫然的凑上去道：“孩子？在哪儿？” 天权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道：“我刚才就在这儿救下了个孩子，就在这儿！” 他指着方才那小孩儿跌倒的地方，并急促道：“她受了伤，地上还有血的，地上还有……” 他突然怔住了，此时的地上哪里有什么血迹，只有一片尘埃。 开阳也眉头紧皱：“你……确定？” 天权也愣住了，刚刚这里明明有个孩子的，是他亲手救下的，为什么一转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我刚才还在好奇，你一个人在那儿嘀嘀咕咕什么呢？” 开阳的话让天权很是心慌，他明明救下了个孩子，为什么开阳说没看到？为什么一扭头人就不见了？ “天权？你不会是中了那魔头的幻术了吧，那魔头的破妄琵琶还挺厉害的。” 天权恍然大悟，脸上的表情由震惊化为愤恨：“这魔头当真是狡猾，竟然在此处布下幻术！” “唉~行了，既然有幻术在这里，就代表她在这儿，找到她就能找到天枢了。” 天权自然知道这一点，他也不说什么了，带着开阳一起在城中四处搜寻，但这座城的危险正在那片黑暗里悄悄壮大。 ………… “灾星！你是灾星！” “把他杀了！” “滚出去！” 嘈杂的声音在耳边吵的他头疼，无数把利刃直冲九霄，那一道道清透的光裹挟着杀意直直冲他袭来。 突然，一人一袭青衣浸血落在他身前，张开火红的双翼将他彻底包裹。 “应乘风，青龙总是要化为应龙的，你从来都不是什么灾星……”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凰息，她的笑温柔又决绝，让应乘风萌生出一种即将失去的感觉…… “今日，我以命、以神魂换你渡劫，他们杀不了你了。”她惨然一笑，只见一道炫光炸开，无数仙剑皆落在她身上，那鲜活的人儿在眼前化作一道烈火，轰然四散…… “不要！！！”歇斯底里的哭喊让他突然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冰凉的吓人。 凰息被他的喊声惊醒，慌忙看向他：“怎么了？” 听到这个声音，他突然一愣，怔怔的望着面前的凰息，她还是那样鲜活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可就在这时，梦境里她浑身浴血以命祭天的那个样子突然和眼前的人重合，那种说不出的恐惧感再次将他笼罩，宛如一只大手死死扣住心脏，慢慢收紧…… 凰息见他这般模样，怀疑是他体内蚩尤旗的魔气还未彻底祛除，当即便要再探查他心海。 看着那只秀手慢慢靠近自己，就像噩梦里一样，那双张开的火红翅膀将他护在里面，那双染血的手温柔的拭去他脸上的血…… 下一刻，凰息被他一把揽入怀中…… 这一瞬间，凰息的呼吸好像都停滞了，冥赤连忙闭上眼睛装死，整个房间安静的只听得到他的心跳…… “你……你怎么了……”过了许久，凰息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脸烫的吓人，身体就像被下了毒是的僵硬着。 这时，斩天在心海里看不下去了，一边捂着眼睛一边道：“他这不摆明了做噩梦了吗，你哄哄不就好了。” 【噩……梦？他杀人都不怕还会做噩梦？】 斩天无语的抿了抿嘴：“有没有可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魇。” 这一次，凰息沉默不语，应乘风的梦魇一直都是灾星之说，这梦魇困了他数万年…… 就在此时，她轻轻的拍了拍应乘风的后背，学着小时候阿娘哄她那样。 应乘风身体一僵，抱着她的双臂微微收紧，抱得更加用力。 他用力的抱紧凰息，好像这样做她就不会像梦里那样在自己面前奔赴死亡，那一道耀眼的红光就不会带走她…… 应乘风知道，那只是一场梦，可那场梦很真实，真实到能感受到她掌心鲜血的黏腻，能感受到伤口撕裂又灼热的疼，能清晰的感受着她的到来与消散，那好像不是梦，更像是未来的预言…… 就在此时，凰息的手腕上突然有一道红光闪烁了一下。 她立马推开应乘风，无视应乘风诧异的目光，眉头紧皱的看着自己手腕：“他怎么来了。” 斩天也是眉头一皱：“那小子该不会是来救那几个天族人的吧？” “真会给人添麻烦。” 应乘风看着她手腕，也意识到是天枢来了，两人顾不得别的，重整行装后终于离开了客栈。 这是应乘风第一次有意识的游走在这座城里，猩红的月，凛冽的风，还有随风吹入鼻间的血腥气，这里比起冥府来更像个死地。 魔气将整座城都笼罩起来，血月猩红的光照耀下的凉城更像是鬼蜮，肉眼所看不到的黑暗角落里危机四伏…… 就在此时，迎面跑来一小女孩儿，她一脸惊恐的跑向凰息和应乘风，身后仿佛跟着什么很可怕的东西。 开阳天权慌乱追赶着，却猛然瞧见前面的凰息，顿时急的大喊：“站住！” 可话音还未落下，凰息手中的短刀就将小女孩儿的头砍了下来。 头颅咕噜噜 第58章 坚持所行之路 二人一声怒吼便拿着法器冲了上去，关键时刻，天枢突然出现在双方中间，凭一己之力将开阳天权拦了下来。 看到天枢的那一刻，天权恨不得冲上去将他暴打一顿然后拖回天界，却被理智的开阳死死拉住。 “你放开我！我就要问个明白！为什么背叛我们！” 可天枢却不怒不恼，心平气和的握着短刀站在凰息身前，可他的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凰息。 凰息噙着笑意看了他许久,最终无奈的耸了耸肩，摊摊手道：“随你便。” 天枢顿时露出感激的笑意，转身看向了昔日好友。 “你们不该来的。” “不该来？难不成让我们看着你与魔为伍就这么堕落下去吗！”天权奋力挣扎着，开阳却死死的钳制住天权。 “堕落吗？”他不禁反问自己，看着自己完好干净的手，现在的他比从前更有力量，更强大。 他抬起头坚定的看向天权：“如果变得强大就是堕落的话，我倒是希望能一直堕落下去。”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天权奋力挣扎着，恨不得将这个碍事的开阳一脚踹开。 “我一直都不信！一直都不相信你会背叛天界！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要向妖魔屈服！” “我不是屈服于妖魔，我是不屈服于天命，你不会明白的。” 天权顿时被气笑了，冷哼一声道：“我不会明白？是，我不明白，你心甘情愿保护妖魔的心我确实不会明白！来之前我一直在想她到底做了什么才会强迫你这么做！现在我明白了，她什么也没做，只是你自己贪生怕死！” 他气的胸膛上下起伏着，气的头都是晕的，可面前的天枢却不羞不恼，仍旧挡在凰息身前。 “天权，我一直以来最想要的便是众生安乐，四海昌平，可魔也是众生，凰息是众生，归无是众生，帝江应乘风皆是众生，便是魔剑斩天，琵琶破妄皆是芸芸众生，我们一直所坚持的并没有错，只是众生也并不是只有凡人，神魔妖鬼皆为众生，你说我走错了路，其实我没有错，我不过是看透了那个错误的自己，找到了正确的路。” “呵，正确的路？你所谓的正确的路便是和这魔头一起夺蚩尤旗，祸乱天地吗！” 天枢看了眼凰息，凰息头直接扭过去，对蚩尤旗的事只字不提，这种表情明显是默认了。 “她要做什么我干涉不了，但我至少能坚持我所行之路。” 这不屈不挠的模样气的天权想砍死他，可偏偏开阳拉的太用力，他根本挣脱不了。 就在这时，凰息终于注意到了开阳，她深邃的眼睛死死盯着开阳，好似看到了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轻笑一声扭过头去。 “行了，吾没有那么多功夫来看你们上演这么一出忠心弟弟叛主哥哥的戏码，吾也并非是不讲理的人，天枢，你若想随他们回去那便回吧，吾不拦着，当然，今日你靠近他们半步就别妄想再后退这半步。” 她将选择权交给了天枢，天权也期待着天枢的选择，只要天枢选择他们，他就可以想方设法在天帝面前帮天枢脱罪，让他重新回来，可他始终是想的过于简单了。 天枢苦笑了一声，颇为无奈的侧身看着凰息道：“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自然要留在这儿。” 天权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一把将开阳甩开，一个箭步冲上去揪住天枢的领子目眦欲裂的嘶吼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开阳连忙上前拉着天权的手，皱着眉低声劝道：“天权你先放手，我们先冷静。” “冷静什么！你让我冷静什么！我问你！你到底跟不跟我们走！” 凰息眸光一冷，右手捏着兰花指一个翻转，一道青光便打在天权的手上。 天权吃痛放手，开阳立马将他拉开并护在身后，防着凰息再次出手。 凰息冷冷的睨了一眼面前的天权：“真当吾是死的吗？他做出了他的选择，谁也不能干涉，怎么，还想当着吾的面抢人不成？” “魔头！定是你对他做了什么！他不可能会背叛天界！他……他怎么可能会背叛……” 【他怎么可能会背叛……明明儿时告诉我要忠于天帝，忠于主子的人是他，他怎么可能会叛主……】 天权无力的站在那儿，看着天枢的眼睛里满是哀伤…。 “为什么会是你……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叛主的会是你…” 凰息疲惫的捏了捏鼻梁，这出戏看得她当真是累啊，现在人也找到了，还是先带回去的好。 可就在凰息准备将人带走的时候，周遭突然想起一阵空灵又凄厉的哭声。 一行人当即警惕起来，所有的悲戚都在此刻戛然而止。 凄厉的哭声在夜空下回荡，好似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一时竟无法判断目标到底在哪儿。 可就在凰息和应乘风回头的那一刻，他们惊讶的发现开阳天权和天枢都不见了。 “主子……” “看来这里有东西比我们先动手了，蚩尤旗的魔气还在，你先不要轻举妄动。” 可话音刚落，凰息突然察觉到身侧的气息不见了。 凰息微微皱眉，在蚩尤旗魔气的影响下，这里的东西变的难对付了许多，看来她不能太轻易出手，先摸清楚眼下的情况再说。 可眼下暗处的东西却并不打算给她那么多的时间。 看着挤满了整条街的魔物，凰息冷笑一声，斩天出鞘，长剑裹挟着凛冽的剑气被她握在掌心，黑紫色的灵力萦绕在她眼中。 她眸光一冷，提着长剑一个箭步冲上前去！ “离！厉火焚原！” 轰！！！！ 与此同时，应乘风一回头却发现凰息不见了，可更奇怪的是，天权竟然在他跟前。 天权看到应乘风的那一刻也很诧异，反应过来后 第59章 与自己的战斗 四个人分别处于不同的地方，而他们所面对的也是完全不同的敌人。 “桀桀桀桀桀~太有意思了~桀桀桀~” 诡异的笑声藏匿在暗处，凰息眸光冷若寒剑，脚踩着一具焦黑的尸体抬着头仔细倾听笑声传来的方向。 “桀桀桀桀桀~你能找到我吗？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桀桀桀桀桀~”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声音是通过风传送到各处，那东西应该不在这儿。】 斩天：“我曾在一本叫《荒原鬼蜮》的书里看到过，有一种东西藏在黑暗里，声音可随风到达世界各处，那东西生于黑暗，最惧神光，好像是叫……笑哭鬼，以人的七情六欲为食，吃完悲喜吃灵魂，她的笑声能蛊惑人心。” 【蛊惑人心……】 “若是心空空呢？” 斩天耸了耸肩道：“那她就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了，不过在你放空之前，得先把眼前的东西解决掉。” 凰息看着眼前再次出现的怪物，这些东西似乎杀不尽，杀死一群又冒出来一群，没完没了。 “这应该是单独分割出来的结界，只要破了结界，这些东西自然不会再出现。” 斩天：“那你打算如何破结界？” 凰息眸光微沉，唤出神火灌注于掌心长剑之上，以神火包裹魔剑，火光顿时照亮街道。 “就看这一剑！” 轰！！！ 她举起长剑猛然用力刺向地面！ 霎时间，烈焰以长剑为中心向四周炸开！ 熊熊烈焰顷刻间便席卷整个结界，连带着周遭的空气和灰尘都被烈焰所燃。 从高处看，以她为中心，好像一滴水落在火海里，炸开一道道火焰涟漪，灼热的温度直冲九霄，便是天际的黑云都跟着炸开。 那个诡异的笑声伴随着结界的破碎戛然而止。 她痛苦的捂着心口突然半跪在地上，疼的冷汗涔涔，握着长剑的手都跟着发抖。 斩天眉头紧皱，努力帮她压制体内的毒。 “你体内的毒愈发难以压制了，这样下去你如何夺蚩尤旗？” 话音还未落下，凰息突然咳出一口血，猩红的血落在地上瞬间被冻结。 凰息和斩天皆是一愣。 凰息抬头看着街头的尽头，努力稳住气息道：“有东西过来了。” 她抬手擦了擦唇角的血，倔强的盯着面前的黑暗，那片黑暗里，有一道影子渐渐走了出来。 从黑暗里走出来的影子的主人渐渐暴露于凰息视线中，可看清那人容貌的那一刻，凰息和斩天都愣住了。 “怎么会是你？”斩天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不远处的人，那个人拥有和凰息一样的脸，一样冷漠的眼睛，肉眼看上去两个人并无半分不同。 那人缓缓向前抬起右手，掌心向下，空气中的水瞬间凝结，在掌心下凝结出一根根锋利尖锐的冰刃。 凰息心一惊，在那冰刃打过来的那一刹那迅速闪身向左侧方躲开！ 锋利的冰刃刺入地下，炸出一个个深坑的同时将四周土地凝结。 漫天冰雨落下，凰息的身影敏捷的穿梭在冰刃之间，并迅速接近那个冒牌货。 【找到了！】她眉眼微沉，迅速捕捉到了冒牌货招式间的破绽，迅速闪现到对方跟前，迎面便抬起右掌准备打上去。 可就在这时，凰息却见那人唇角诡异的勾起，很是得意。 “万法无极，混元周天，遁！” 无数冰刃将她彻底包围，就在冰刃即将落下的那一刻凰息以遁法将自己移走，冰刃瞬间相撞在一起，周遭的空气都跟着凝结成一个冰刺团轰然砸在地上。 冒牌货怔愣的歪了歪头呢喃道：“人呢？” 而此时此刻，凰息正靠在黑暗的角落里，警惕的观察着，防备那东西的突然袭击。 “那东西似乎猜不到你的招式，若是如此，那我之前所猜测的就不对了。”斩天皱着眉道。 【不是镜子的话，那那个人应该就是背后之人根据我所创造出来的假货，若是如此就好对付了。】 斩天在心海里所说的话除了凰息其他人是听不到的，而凰息的心声除了与她结下契约的法器外也无人能听到，如此一来外面的东西就不容易发现她的位置。 【既然她猜不到，那就疯狂一次。】 凰息眸光顿时变得凌厉，冰刃突然打了过来！ 假货微微歪头，好奇的看着面前空荡荡的巷子，她明明在这儿的，人呢？ 就在此时，一道空灵又威严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巽！风卷残云！” 一道旋风凭空出现，轰然落在假货的方向，那人心一惊慌忙躲开，可奇怪的是她的步法和凰息方才躲避冰刃的步伐完全相同。 凰息和斩天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这东西只需要看一眼，便能完美复制凰息的招数，如此一来，这东西就没那么好对付了。 “巽，风卷残云。”那假货竟然也对凰息使出了这一招，凰息见招拆招，自己的招数如何破解她最是清楚。 “离，火瀑！” 轰！！！ 烈焰瞬间将风燃烧，裹挟着烈焰的风调头就打向假货！ 那假货慌忙用流云步躲开，步法依旧和方才凰息的一样。 凰息冷笑一声：“永远只会复制的东西永远占不了上风，坎，水剑！” 水剑随着凰息的手势分裂成数万把，纷纷对准了假货，随着凰息的眸光一冷，水剑猛然刺了过去！ “离，火瀑！” 就在假货用出这一招的那一刹那，凰息冷笑一声，眼底划过一抹得逞。 下一刻，水剑中一把长剑破水而出，猛然刺向假货心口！ 轰！！！ 凰息和斩天都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伞，拿把伞并不是凰息的东西，分明是那冒牌货唤出来的，那东西有自己的法器…… 假货握着伞缓缓挪开，露 第60章 喜丧女 这把伞她小时候曾见过，那个时候她还没有被天族遗弃，曾跟着自己兄长溜出去，在凡间遇到了一只魔…… 那只魔物很奇怪，她最喜欢掳走新郎的父母和喜婆，将其残杀，而那个魔物每次出现前都会发出一阵阵凄厉又悲怆的哭声…… 那一次，兄长为了救她险些丧命…… “既然知道是什么，那你可有办法破解？” “背后之人不在这儿，这东西也不过是复制了那魔物的法器而已，以蛮力破之！” 她眼中精光乍现，一跃冲天，飞在半空中陡然张开了燃烧着黑紫色火焰的翅膀，但仔细看去，那黑紫色的火焰中又好像有一缕金色的火焰在燃烧跳跃着。 无数黑紫色的翎羽悬浮在凰息周身，裹挟着黑紫色的魔气，可若仔细去看，那黑紫色的魔气中又夹杂着一丝纯净的灵力，那股灵力如泉眼一般清澈纯净，仿佛能荡涤世间一切灾厄。 霎时间，无数翎羽破空而出，轰然贯穿了假货的身体，直到消散那假货都没明白为什么那把伞没能护住她。 凰息飞身上前接住那把喜丧伞，红白伞落在掌心，她看到了一场可笑又可怜的梦。 ………… “听说了吗，那张家的少爷要娶妻了。” “娶妻？那张家不是就一位少爷吗……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路人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面上带着晦涩莫深的表情，声音压得很低，生怕被什么人听到。 锣鼓喧天也不一定总是在白日，黑夜里，鞭炮声打破了夜的宁静，原本应该是喜气洋洋的气氛，可在这黑夜里却显得很是诡异。 黑夜里，一女子被绑在花轿里，无助的眼泪淌了一脸，口中被塞了破布，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奔赴厄运。 无助的呜咽声回荡在漆黑的夜幕下，枝头乌鸦发出沙哑的叫声，好似在为什么人报丧。 凰息微微皱眉，对于即将发生的事已经猜到了一些。 她快步跟了上去，看着花轿被抬到张家门口，两个蛮横的老婆子用沙哑尖锐的声音扬声道：“新妇到！” 刺耳的声音宛如一把刀狠狠刺在新娘子的心口，她拼命挣扎着，可根本架不住那两个老婆子力气大，生生被她们架着进了张家…… 外面的大门上贴着红双喜，可里面却放着两排诡异的纸人。 那姑娘惊恐的眼睛止不住的流着泪，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架过去，而到了大堂，一人抱着牌位站在她身旁…… “呜呜呜！唔！！！” 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盛满了恐惧，她被按着头与牌位拜天地…… “一拜天地！”高堂上座的是张少爷的父母，他们满面笑容在这样的场景里显得格格不入，周遭的纸人苍白的脸将脸蛋却涂得红红的，它们就那样“站在”那儿，注视着这对新人…… “二拜高堂！” 那姑娘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根本不敢去看旁边的牌位，她的家人用二两银子把她卖给了张家配冥婚…… “夫妻对拜！”这一次，她无法再无视面前的牌位，看着牌位上猩红的字，她恐惧的挣扎着，这一场只有她恐惧的喜宴正诠释着人心之恶…… “礼成！入棺！” 紧接着，在她惊恐的目光下，她被几个五大三粗的人抬着强行按在了棺材里…… 紧接着，她惊恐的看着那一脸漆黑的老婆子拿着手指粗的钉子和锤子走了过来。 一锤又一锤…… 凄厉的呜咽声回荡在整个张家，猩红的血将嫁衣的红变得更深…… 凰息皱着眉看着那姑娘被钉子钉在棺材里，那凄厉的呜咽声和方才她听到的笑声很是相似。 一枚枚钉子随着沉重的锤子敲击声将一个鲜活的生命封死在四四方方的棺材里…… 为了防止女子死后化为厉鬼复仇，她们竟然还用浸了符水的金线将她的嘴缝起来，又将她的眼睛剜了出来，怕的就是她化作厉鬼后能认出仇人…… 最后在那空洞的眼睛流着血泪的时候将棺木封死，以朱砂笔在上面画下符咒，又用胳膊粗的铁索将棺材锁住，在上面贴满了符纸…… 那凄厉的呜咽声就这样伴随着一抔抔土被掩埋于地下…… 而最后，凰息听到了那姑娘凄厉又满含仇恨的诅咒：“我愿化身为魔，让你们都生不如死！！！” 大雨不停地冲刷在荒芜的坟头上，凰息就那样站在旁边，静静的注视着。 可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忽然落在坟头，土堆炸裂开来，连带着底下的棺材都被劈的四分五裂，上面的符咒彻底失效…… 一股阴寒瞬间陡然升起，那个凄厉的声音再次响起。 “桀桀桀桀桀~” 【这就是喜丧女……被自己家人卖给张家配冥婚，活人为祭，这人心当真是可怖……我想起来了，那个时候曾见过她……】 那个时候凰息还小，也从未离开过凤凰神殿，第一次下凡对万事都是好奇的。 她悄悄混进一户人家，在人家的喜宴上蹭吃蹭喝，宾客还以为是哪位宾客家的小姐，生的那般娇俏动人，见她还小便都不为难她。 可就是那天夜里，喜丧女来了…… 喜丧女还未动手便发现了凰息，看她一直看着自己，那时凰息还好奇的问她：“你身上的气息和我的不一样，你是魔吗？” 喜丧女见她一身仙气，便将她带走，她的眼睛还没恢复，她想借助凰息身上的仙气治好自己的眼睛，好杀尽这天下丧心病狂之人。 可将人带回去后，凰息却也不怕，坐在一旁玩儿着草，还好奇的问她：“你们魔都住棺材里吗？” 喜丧女顿时觉得好笑，神仙都是她这种蠢货吗？ 可凰息却走过来看着她道：“你的眼睛受伤了，我修为不够没办法帮你，等我哥哥过来，他一定 第61章 兑现承诺 “喜丧女……”她低声呢喃着，原来她真的见过那把伞，她被喜丧女掳走后曾在喜丧女那里打着伞看雨落…… 幻境消失了，凰息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的喜丧伞久久不能平静，喜丧女是她还纯真时见过的人，也只有喜丧女还能让她想起自己从前有多蠢了…… 但既然知道了是谁，她就不想杀喜丧女了。 【得尽快找到他们，保住那小魔女的命。】 斩天轻笑一声：“小凤凰，慈悲之心回来后你真的变了很多，你的眼里和心里都有了对众生的怜悯，现在的你倒不怎么像个魔头了，倒更像是你母亲。” 凰息眸光沉了沉。 “像她吗……我倒是觉得更像那个蠢货兄长。” 现在，她只想尽快找到那几个人，喜丧女的招数伤不了那几个人，但是一旦她的招数失效，她随时都会被杀，喜丧女还不该死。 而此时的应乘风和天权被困在房间里，危险正悄然逼近。 ………… 两个人在房间内四处寻找，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天权忍不住冷嘲热讽：“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连个破房间都出不去。” “你不是也出不去吗。”应乘风看都没看他，淡淡的回应。 天权冷哼了一声：“我哪里比得上你啊，有一个魔头做主子，厉害得很。” 应乘风还很得意的扬了扬头：“这一点你自然是比不上。” 天权：“……我看你那主子也没什么本事，到现在还不来救你，废物一个。”话音刚落，应乘风便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速度之快令天权咂舌。 只见应乘风阴沉着脸咬牙切齿道：“你再敢说她半句，我一定杀了你。” 天权愣了愣，随即又不知死活的冷笑了一声，挑衅的看着应乘风：“还真是条忠心的狗啊，不过我怎么看她是在利用你呢，毕竟这么忠心的狗可不好找。” 应乘风很想杀了他，可凰息却暗示过自己留着他们的命，既然如此便先放过他，她要这么做定然有自己的道理。 “她若进，我便是剑，她若退，我便是她的后路，倒是你，自己上赶着为同胞和你自己争取来了一条死路。” 天权一愣，眼神瞬间阴鸷下来：“你说什么！” 应乘风也学他冷笑了一声一把将人推开，高傲的转身云淡风轻道：“说什么跟你也没什么关系，毕竟我也没必要和死人多废话。” 一句话成功将天权的怒火点燃，天权冲上去对着应乘风的脸就是一拳，应乘风一把握住他袭来的拳头，两个人就直接在狭窄的房间里打了起来。 应乘风一个闪身，天权的拳头直接落在应乘风身后的墙板上。 墙板轰然裂开一个洞口，天权和应乘风皆是一愣。 那个洞口外好像有什么东西，天权一时竟顾不得应乘风，鬼使神差似的凑上去将眼睛透过去看…… 就在此时，天权突然看到了一只黑漆漆的洞口，那里面还在往外流血…… “桀桀桀桀桀~眼睛呢？我眼睛呢？” 应乘风心头一惊，一把将天权拉开，而天权猛然惊醒，捂着自己发痛的左眼，而指缝间正有血珠渗出来。 应乘风反手掷出一枚梅花镖。 叮—— 应乘风一愣，看着面前的长剑一时有些不解。 “主子。” “这个人不能杀。” 看着突然出现的凰息，她的长剑直接击落了梅花镖，这一举动让应乘风很是不解，为何一会儿不见她就不想杀这东西了？ “洞心明澈，水月荼蘼，破！” 随着她的咒语，眼前的幻境直接破了，而凰息身后俨然站着一只没有眼睛，嘴被金线缝上的魔。 喜丧女冷冷的看着面前的背影，她看不到，但是却嗅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味道。 “这是……”天权不可置信的看着凰息身后的魔女。 “喜丧女。”凰息很正面的回应了他，而喜丧女却很是好奇。 “你为何会知道我。” 凰息转过身去看向她：“很久之前有个小姑娘承诺过你，会让她的兄长治好你的眼睛，但你够那小姑娘下了药，趁她迷糊将她送走了，如今，我来兑现当年承诺。” 喜丧女一愣，恍然想起曾经好像真的见过一个小姑娘。 “我好像记得你……” 凰息笑了笑，应乘风从未见过她露出这般纯净的笑容，一时有些茫然。 只见她抬起手，指尖萦绕着一团很纯净的灵力，那股气息让天权大惊失色，那是已灭族的凤凰神族的气息，这一股纯净又炽热的灵力…… 只见她秀手一招，那片黑暗里，似乎有一束光透了进来…… 喜丧女炸了眨眼睛，渐渐看清了面前人的容颜。 血泪顺着苍白的脸往下流，她已经忘了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了，这么多年，她什么都看不到…… 看着面前的凰息，她能感受到自己见过她，却觉得这张脸很陌生，便是当年她也没见过那小孩儿长什么模样…… “为什么帮我？”喜丧女看着面前魔气比她还重的凰息，她明明记得，当年自己掳走那个小姑娘是因为那孩子身上纯净的神力，可如今凰息的身上并无半分神力，反倒是魔气最盛，若非是方才凰息治疗她眼睛时用的是那股熟悉的神力，她是断然不会相信凰息就是当年的小姑娘的。 凰息笑了笑，却没有回答，她治好喜丧女的眼睛只是因为想兑现当年的承诺，可她愿意兑现当年承诺却是因为慈悲之心…… 这一点，应乘风看得最是清楚，慈悲之心回归本体后，凰息就变了许多，她没有从前那般嗜杀，所以她留下了天枢，留下了长恩，教了黑曜本领，甚至连多次挑衅她的天权都没有杀，慈悲之心彻底改变了她，那身为神明对众生的慈悲终究还是在发挥着作用。 就在此时 第62章 永夜之下 喜丧女瞥了天权一眼，摊了摊手：“别看我，跟我可没关系，我可不认识那什么开阳。” 闻言，凰息却皱起了眉头。 【若是方才的开阳并非是喜丧女的手笔，那此处应该还藏着一些东西。】 “应乘风，我们先从这里出去。” “是。” 应乘风瞪了一眼天权，护着凰息离开了房间，那房间确实是喜丧女的手笔，但也不过是在一间普通房间的基础上增加了个结界罢了，如今结界已破，这房间自然是来去自如的。 喜丧女看了眼天权，毫不客气的说着风凉话：“有时候你所看到的未必都是真的，永夜之下，你所见到的真假掺半，画人画皮难画骨~” 喜丧女轻笑一声直接跟上凰息，毕竟凰息是她复明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她身上那股魔气让喜丧女很是好奇。 但是当几人都来到外面时，面前的鬼军令人心惊。 喜丧女不可置信的看着一望无际的鬼军，这么庞大的一支队伍，怕是鬼门里的东西都出来了…… 应乘风下意识上前一步挡在凰息身前，山河扇浮现于掌心，化扇为剑。 “主子，你先走。” 凰息微微皱眉，抬头看着天上的血月，永夜伴随着血月一同降世，而它们的降世好像都是因为蚩尤旗魔气的外泄，天上黑云弥补，唯独这血月从始至终无半片云彩遮挡，也就是说…… “这里交给你了。”凰息看了眼血月道。 应乘风眼睛陡然变成紫色，眸中好似有一道紫电闪烁。 “属下得令。” 此时，喜丧女也上前一步：“欠你个人情，今日便还了。” 这话自然是对凰息说的，她欠凰息一双眼睛，今日这恩情她便先还了，不祥之人就不要霸占着他人的恩情了，无论凰息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喜丧女眼里，她依旧是当年那个蠢笨好骗的小姑娘。 凰息秀手一招，一跃而起，直上九天。 “你想凭外力消除血月对妖鬼的影响？这台冒险了，你体内的毒也受血月的影响间断发作，你现在不宜过多使用法术。” 斩天又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解这个倔强又一根筋的小凤凰，可凰息什么时候将斩天的话听进去了？ “只有消除血月的影响，下面才有立足之地，否则百鬼源源不断涌出来，你我就算有捅破天的本事也无法在此处安稳的待下去，况且我怀疑这血月是蚩尤旗的化身，从永夜降临那一天起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但就是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现在我明白了，这血月未免太低了。” 凰息看着近在咫尺的血月，她飞不出凉城，而血月应当是高悬九天之上的，她如今还未到云端，血月就已经近在咫尺了。 一开始，她觉得这血月很奇怪，天空黑云密布，可这血月却始终没有被黑云遮挡，一方面或许是这血月本身就有问题，但是更多的是这血月本就悬挂于黑云之下，黑云自是无法将其遮挡，也就造成了血月长存的现象，然血月长存，众生失控，若不解决血月，这座城她们便永远都出不去。 “若是遮挡血月便能解决，那这一切未免太容易了，这个办法不一定行得通，我们还是不要贸然动手。”斩天皱着眉，眼前的血月让她心底的杀意渐渐涌了上来，好在她和凰息结下了血契，只要凰息神智清醒，她这个剑灵就不会迷失自己，但若连凰息都失控了，那她就会成为凰息手中的屠刀，甚至于杀心比凰息的还重…… 毕竟斩天自诞生起便是一把魔剑…… “这东西既然悬挂的这么低，那就试着把它打下去。” 斩天无奈扶额，她还真是暴脾气，打认识那天起凰息就是这个脾气，结果这么多年了，她还是这个脾气！ “算了，也不是第一次陪你疯了，那就将它斩落！天我都斩得，如何斩不得一轮月！” 从前嚣张的是她，后来遇到了比她还嚣张的凰息，她这个嚣张的剑灵似乎就显得有些畏首畏尾了，今日且疯一把！ 夜幕下，青衣飒飒，长剑裹挟着烈火，周遭的空气都因灼热而扭曲。 她执剑立于天地间，以斩天剑划破自己掌心，让斩天饮血。 只见猩红的血缓缓在剑上流淌，诡异的按照剑身的凹陷纹路蔓延，直到血液流到剑尖，俨然与长剑融为一体。 远远望去，那长剑上的火焰竟然比执剑人还要高大，凛冽的风将她的衣袂吹的猎猎作响，广绣好似和风融为一体，衣服上的青色披帛与风交缠着，让人看不真切。 只见她右手抬起，将长剑悬浮于身前，剑尖对准前上方的血月，双手缓缓打开，周身顿时出现无数团青黑色火焰，裹挟着水汽凝结成的冰。 突然，她眸光冷了下去，无数裹挟着寒冰的烈焰带着破空之势打向血月，一阵寒冰碎裂的声音在天空响起。 地上的东西纷纷茫然的抬头看向血月之下的凰息，那青色身影在血月的映照下都染上了血色，披帛与血月融为一体，唯有那青黑色的火焰颜色如初，依旧透着彻骨冰寒。 血月远远比凰息想象的还要难以对付，血月外面似乎有一层东西将其包裹，一时间竟难以突破。 凰息再次拼尽全力，火焰撞击在那层防护罩上，有一丁点符文刹那显现，只一瞬就又消失不见。 凰息看到那符文时仅仅是愣了一瞬间，整个人就被一股力量震了出去！ 应乘风猛然抬头，看着那不受控制下落的人儿心头一惊。 一声浑厚又威严可怖的龙啸响彻云霄，只见他化身青龙扶摇直上，稳稳接住坠落的凰息，让她躺在自己宽大的背上。 只见青龙对着血月一声怒吼，无数冰剑刺向血月，却都无济于事，而凰息这一次成功的看清了那转瞬即逝的符文。 “山河界……” 应乘风闻言 第63章 山河界 她坐在龙头上，手扶着高大的龙角，看着那血月眉头紧皱。 “没用的，山河界以山海为眼设下，外力不可破，但我想我应该知道阵眼在哪儿。” 山河界是以山海为界设下的，山海不可移，结界不可破，唯有破山海方能破除结界，可若要破除山海，那就需要覆灭整座城，但眼下地下的魔气源源不断往上涌，此时若覆灭这座城，她们怕是会被魔气直接吞噬。 但是眼下她最好奇的是到底会是谁对这轮血月下山河界，山河界要以自身灵丹为引设下，这轮血月很是诡异，力量也奇怪，要罩住这轮月就需要不停地消耗灵丹灵力，时间久了设阵之人便会灵力枯竭而亡，到底会是谁不惜代价以性命护住这轮月。 可就在这时，血月突然闪烁了一下红光，喜丧女天权和凰息等人皆是一愣。 下一刻，无数猩红箭雨从血月上直直落下！ 喜丧女大惊失色，慌忙撑起喜丧伞，天权也运功抵挡。 凰息见状，当即收回长剑，捏出法诀。 “凰翎为界，灵火不灭，御！” 神火陡然从她掌心升起，炸开成一道烈焰屏障，将底下的天权和喜丧女都罩住了。 天玑等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天上那火红的屏障，那条威风凛凛的青龙和青龙上那倔强又瘦小的身影。 “是天权！”摇光指着地上一人惊呼道。 此时，其他人才注意到了天权。 “他什么时候跑出去的？”开阳眉头紧皱的问道，他们只是睡了一觉，听到了动静才起身，却没注意到天权不见了。 “我们怎么知道，你们两个和他一个房间，竟然没发现人不见了！”此事天璇觉得很是荒唐，但此时他们顾不得那么多了，必须先把天权救回来。 箭雨突然穿破屏障，直直向着底下的天权和喜丧女而去。 “乘风！” “是！”应乘风收到命令，一声咆哮带着凰息俯冲而下，就在那箭雨落在天权和喜丧女身上的前一刻到达他们身边，二人很是默契的合力撑起一道结界！ 天璇等人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一幕，若她们没看错的话，方才是凰息和应乘风护住了天权…… 天权也没从这件事上反应过来，很快就听到凰息不耐烦的低声呵斥：“还愣着干什么？” 天权一愣，慌忙捏起法诀一同支撑这道屏障。 箭雨毫不留情的落下，便是那些个被魔气控制的也没能幸免，饶是天权再心怀慈悲，此时也是有心无力，他连自己都快护不住了，哪里还能护住那些被魔气控制的妖鬼。 可就在此时，凰息唇角溢出一抹猩红，脖子上也蔓延出青黑色的花纹。 “主子！”应乘风一声惊呼，她脖子上的花纹是毒发的印迹，她体内的毒发作了…… 凰息眉头紧皱，额上已经沁出一层冷汗，支撑结界的手都在颤抖，她似乎已经撑不住了。 她用力咬破舌尖，以舌尖血在空中画出一道符咒。 “吾以鲜血，唤器之荼泉，出！” 荼泉花陡然开于她身前，猩红的灵力源源不断注入屏障，天权等人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 “主子！”应乘风连忙扶住她，凰息有些虚弱的靠在他宽大的怀里，虚虚的抬手擦了擦唇角的血。 “若不破阵，斩落这轮月，我们都得死在这儿，我将荼泉留给你，用于支撑结界，我去破阵，你且留在这儿，阵法一破，你便以荼泉斩落这轮血月，我们只有一刹那的时间。” “主子，我去破阵。”他已经猜到凰息要去哪儿了，那个将他困住的深坑，那深不见底的地方，那个地方比外面还要危险，她已经毒发了，现在去就是送死。 似乎是怕她拒绝，应乘风突然撤出结界，此时，天枢终于出现。 “我和他一起去，这里交给你了。”说完两个人就火急火燎的奔赴深坑，凰息没有办法，只能凭借荼泉撑着结界。 天权见应乘风离开，支撑结界的力量便少了一份，他便使出全部力量支撑着。 天璇眨眨眼睛讪笑道：“我们是不是得去帮帮他？”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最终决定先救下天权再说。 五人倾巢而出，闪现到天权身旁，一同倾尽全力抵挡这箭雨。 方才在房间里倒是没感觉，如此站在血月下，他们才发现这箭雨的威力着实可怕，他们五个人刚赶到就有一种肩膀上压了一座巨山的感觉。 凰息瞥了一眼身旁的几人，他们每个人的表情都很狰狞，看上去很是吃力。 她咬紧牙关，眼睛微眯再次发力，用荼泉的灵力支撑着结界。 她发力后，其他几个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肩头的巨山好像化作了小土坡，这一改变让他们都满心惊骇。 【这魔头的修为到底高到什么地步……】 对于凰息目前展现出来的实力，天权已经很诧异了，可她竟然还能在毒发的时候分担他们几人的压力，这一刻，他们才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和凰息之间的实力差距，可笑的是，出发前，他们甚至以为六个人一起上就不会输…… 他们曾有个危险的想法，凰息毒发，若趁此时偷袭，她定然是躲不过的，可直到来到这血月之下，感受着这股可怕魔气的威压，他们才知道自己有多蠢，如今眼前的结界可以说全凭凰息一人撑着，若是凰息被他们偷袭失去了战斗的能力，他们几个也会在顷刻间葬身于箭雨之下。 但凰息自己却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只要应乘风破了山河界，她立马就可以将那轮血月射下来，荼泉可以幻化成一切自己想要的兵器，再以神火包裹，是定然没有问题的。 【应乘风，你可要快点啊，我最多只能再争取一炷香的时间了……】 斩天在心海压制她的毒，而她则不要命的驱使荼泉支撑结 第64章 破阵 此时，应乘风化身为龙，像老鹰抓小鸡似的一爪抓着天枢俯冲而下，他有护身龙鳞在，那些嗜血藤靠近不了他，所以他下落的比凰息要容易的许多。 一路到达最深处，这里完全和凰息初次来时不同，这里什么也没有了，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这里的魔气浓度高的可怕，以至于应乘风不得不用魔域的术法护住天枢。 天枢：“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只见应乘风右手翻转，一个罗盘浮现于掌心，正散发着纯净的金光。 只见应乘风手指在上面画了什么，一道金色的符咒陡然打在了罗盘上，霎时间，一道八卦阵直接覆盖了整个深坑。 外面，凰息看着脚下蔓延开来的八卦阵，心下顿时了然，应乘风已经开始破阵了，她只需要再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 而此时，深坑内的嗜血藤仿佛感知到了威胁一般，不约而同的袭击天枢和应乘风，以藤蔓结成了网，向二人覆盖而来！ 天枢唤出长剑一剑劈向嗜血藤，可让他们震惊的是吸食了蚩尤旗魔气的嗜血藤比玄铁还要坚硬，竟然无法砍断。 应乘风见状打了个响指，一团猩红的火焰嗤的一声在指尖燃烧起来，如果说凰息用于抵挡箭雨的火焰冷落寒冰，那应乘风此刻的火便如清泉一般，透着一股纯净和温暖。 这两种火焰截然不同，一种带着将万物焚尽送往幽冥的冷，一种却带着生灵复苏赐予新生的温暖。 火焰燃起的那一刻，周遭的嗜血藤避而不及，在烈焰中扭曲挣扎。 就在此时，应乘风唤出山河扇，折扇化剑，狠狠刺入地面！ 轰！！！ 整座城都在跟着颤抖，就好像地下藏着一只庞然大物，而如今，那东西苏醒了…… “奇哉大道，壮哉大道，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以生！破！” 霎时间，无数把利剑扎入地底，直达地下深处，带着万钧之力陡然击碎几块黑色的石头。 此时，只见眼前一道冷光炸开，大地的颤抖轰然停止。 凰息眸光一冷，陡然收手，右手一把握住荼泉，以花化长弓，拈弓搭箭，猩红的箭矢凭空出现在弦上。 “道法自然，乾坤无极，敕！” 箭矢破空而出，直上云天，裹挟着金色烈焰穿破血月！ 血月应声破碎，众人屏住呼吸提心吊胆的盯着那一轮血月，只见血月破碎成千万片飘落。 忽然，天空下起了雨，猩红的光已经消散了，可这雨落下后众人才发现，这是血雨…… 喜丧女将喜丧伞偏了偏，遮挡在凰息头顶，为她挡住血雨，而凰息一直坚挺的身体轰然倒下，气喘吁吁的半跪着。 喜丧女微微皱眉，看着她脖子上的花纹，快要蔓延至太阳穴了，而凰息的脸色也惨白的吓人。 “山河界以破，血月也碎了，这是怎么回事！”天璇忧心忡忡的看着漫天血雨，其余几人也都愁容满面，血月碎了，一切都应该结束了才对，可眼下这血雨看着却好像是一切才刚刚开始。 凰息呼吸急促，也抬眼看着这血雨，血月落，血雨降，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应乘风……”她低声呢喃，山河界已破，可应乘风却还没有回来，此时此刻，她只想去将应乘风找回来，确保他平安无事。 就在此时，斩天焦急的从心海里跑出来，慌忙蹲在凰息身旁扶着她。 “我知道你着急救人，但是你先听我说，我曾在一本书里看到过，血月临世是为万骨复苏，血雨所落之地，枯骨复生，生灵殒灭，这是大灾之象。” 凰息咬着牙站起来，大地颤抖已经停下了，风也停止了，本该是雨过天晴，却给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就在此时，整座城狂风大作，掀起飞沙走石，悬挂的灯笼都被狂风吹落，喜丧伞都险些握不住。 下一刻，整座城突然开始震动，几人险些站不稳，从地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往上突破。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万鬼伏藏！” 天枢当即以天罡五雷咒震散汹涌的魔气，应乘风看准时机陡然化作青龙带着天枢扶摇直上！ 一声龙啸响彻云霄，凰息又惊又喜的看向天际翱翔的青龙，斩天也喜出望外。 “他出来了！” 见他平安无事，凰息当即以血画阵。 “万法无极，混元周天，遁！” 下一刻，几人凭空消失不见，就连天璇等人都不敢相信，凰息以重伤之躯将他们几人全部送离。 应乘风慌忙上前扶着她，好在他和凰息有两手准备，不至于分开，但眼下凰息体内的毒似乎已经到了临界点，她压不住了…… 几人现在都挤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房间里暂时能不受血雨侵袭，但是待在外面肯定只有死路一条，血月对凰息的影响已经消除了，但是在影响消除前，她的毒就已经到了无法遏制的地步。 “现在还有一个办法能救她，魔尊的毒并非无药可解，只需要将她体内的毒以血渡入其他躯体，但过程很是危险，稍有不慎便是两败俱伤，而且需要一修为高强的人在一旁维持二者生命运转。”这是斩天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只有这样才能阻止凰息体内的毒发作。 应乘风急不可耐的连声道：“我来！让我来！把她的毒渡到我身上！” 斩天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嘿嘿笑了笑，道：“你~不行。” 应乘风一愣。 “魔尊下的毒是专门针对她的，她体质特殊，只有你一人，不行，需要一仙一魔，同时将毒引到自己体内，如此一来功法和灵力上就不存在相克的问题，若是只有你的话，你的功法和她体内的神力相克，你们两个我都保不住。” 天权眼睛微眯，若是两个都保 第65章 引毒 可让天权意想不到的是天枢站了出来。 “我来。” “我不信你。”应乘风回答的毫不犹豫，虽然凰息留下了天枢的性命，但当年也是天族人将她遗弃在战场，看着她奔赴死亡而无动于衷，他不会信天族人。 “可你没有选择。” 应乘风顿时哑然，天枢接着道：“在这里，你只能信我，天权他们更想的是你们两个人都死，她的毒已经压制不住了，此时的她没有任何能力能在这场生死一线的引毒中保住自己，你也无法保住她，所以由我们两个来引毒是最安全也是唯一的办法，你可以不信我，但你应该做不到看着她死吧。” 应乘风看向了怀里的凰息，她眉头紧皱，呼吸越来越微弱，浑身冷的像一块冰，花纹块蔓延到太阳穴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可看着她这么痛苦的忍受着他也做不到。 应乘风抬头看向了天枢，天枢曾将自己对这世间的恨意都留在了长恨山，他对凰息没有恨意，应该不会对她下手。 就像凰息曾将自己对众生的慈悲之心留在长恨山，而她对众生对万物都不会心慈手软，那时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便是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一切代价，谁都可以利用，谁都可以去杀，可慈悲之心回来后她变得仁慈了许多，有些时候乍一看他真的以为自己看到了悲悯众生的神…… 天枢的加入让天权彻底打消了要应乘风和凰息性命的想法，引毒过程中危险重重，他并不希望天枢死，所以在这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前，他选择保住天枢的命。 没有人存心作乱，引毒进行的很是顺利，将毒分别引到天枢和应乘风体内，天枢体内纯正的神力可以将毒慢慢融化，而应乘风体内的魔气可以直接将毒驱逐体外，唯有凰息，体内拥有两股力量，而毒时时刻刻在激发她体内力量的争斗。 虽然顺利，却也耗费了一个时辰，等到毒彻底被引出后，凰息无力的倒下，应乘风连忙接住她，手搭上她手腕，她的脉搏确实平稳了许多，只是呼吸还是有些微弱，但比起方才好太多了。 就在此时，一滴血雨突然穿透房顶，落在屋内。 一滴不起眼的雨瞬间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喜丧女连忙撑起伞站在凰息身边。 “这雨果然没那么好躲，无孔不入，这个房间的结界撑不住了，我们得找个比这里还要坚固的地方。” 斩天的话成功的唤出一只小妖，冥赤已经跟着他们很久了，但是这群人里最多的竟然是仙家，他哪里敢出来。 “我我我！” 几人微微挑眉看着冥赤，他们并不是不知道冥赤在跟着他们，天权他们只是懒得和一只小妖纠缠，斩天则是直接无视，左右以冥赤的修为也翻不起什么浪来。 “桃红李老的棺材，那俩赶尸人的棺材用的可是阴沉木，还受了尸气的加持，他们俩的棺材可是顶好的藏身之处。” 天璇：“你是说要我们躲棺材里？！” 冥赤很是认真的用力点了点头，一行人顿时陷入沉默。 应乘风将凰息打横抱起，先人一步去找桃红和李老。 等天权等人赶到后，只能看着眼前狭小的棺材沉思…… 而一旁硕大宽敞的棺材里，应乘风带着凰息就躺在里面，他们两个人占了最宽敞的棺材，徒留他们八个人挤在一个地方…… 外面的血雨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好在这棺材有尸气包裹，能暂时抵挡血雨的侵蚀，但躲在这里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但就在此时，应乘风却沉沉睡去，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那片虚无中呼唤着他。 一睁开眼，他看到自己站在云端，彻底被天兵包围。 威严的诸神高傲的站在云端之上，那架势仿佛是要对他进行审判，降下天罚…… 可他的面前却站着凰息…… “若天下神明皆如尔等这般，那我斩天又何妨！” 她的声音里带着愤怒和不甘，双手猛然张开，天地间所有的污秽之气都受到召唤般往她掌心聚集。 应乘风不懂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他却隐隐有个感觉，凰息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无论成与不成，她都保不住她的性命…… 可就在这时，他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掌心握着殒魔锥，对着她后心便狠狠刺了下去…… “不要！！！” 凄厉的喊声带着刺眼的猩红模糊了双眼，他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贯穿了她的心口。 凰息身体一僵，好似也没料到会是他…… 她僵硬着身体转过身来，美眸里装满了不可置信，她心痛的望着他，眼泪一滴滴破碎。 她惨然一笑，好似在嘲笑自己的愚蠢，那苍白的脸上浮现的苦笑令人心头一滞。 “主子……” “应乘风……”他一愣。 “我这一生一直都在赌，赌绝处逢生，赌苦尽甘来，赌万千生灵心中对我的那一丝怜悯，唯有这一次我赌的是你，是你的心软和不忍，我也只赌了这一次……” 【可我……赌输了……】 挂着血的脸惨然一笑，她抬头望着层层云端上的诸神，他们眼中的漠然都落在了她眼里。 “看来……我输了……这天命当真是躲不过……”她低下头看向了他，那笑容夹杂着苦涩和释然，也没了不甘，她以最后的生命轻声的唤了他一句：“小青龙……” 那鲜活的生命陡然在他面前炸裂开来，化作点点繁星坠入江河。 远远望去，只见那祥云好似破了个大洞，就像是天破了个窟窿，无数流光从窟窿里坠落，纷纷然洒落江海，那耀眼又温暖的光好似在无声宣告着一个生命的陨落…… 应乘风站在血雨中，任由猩红的雨冲刷着自己的身体，即便浑身冰凉他也没有动弹分毫，而他手中赫然还握着那把殒魔锥…… 她 第66章 走一条绝路 “冷静，你所看到的不过是吾幻化出来的景象罢了。” 山河扇无奈的叹了口气，应乘风亲手杀了凰息的幻想给予了应乘风过多的悲伤，那悲伤直接冲破了他的幻境，这样极致的悲痛会早就一个执念深重的生命。 应乘风愣了愣神，掌心鲜血黏腻的温热还残留着，那样真实…… “吾乃山河扇，博古通今，可见天地，见宿命。” 他微微皱眉，见天地，见宿命…… “你到底想说什么？”应乘风忍不住问道，他无法接受凰息死去，更无法接受他亲手杀了她！ 那样悲伤又绝望的眼神，就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在他心里剜着。 “你所见到的都是将来有可能发生的，你们在走一条很错的路。” 应乘风眉头紧皱，低声又重复了一遍：“很错的路……” 他怔怔呢喃，为什么是错的路？ “她想要做的从我和她第一次见面我便看出来了，我此次只是为了给你传达一个讯息，有时候死未必是终结，而是开始。” 这番话让应乘风听得云里雾里的。 山河扇又接着道：“她是凤凰，至今未能涅盘，你和她都想逃出命运的枷锁，但身在局中又如何逃？如何躲，有时候你看到的你以为的都未必是正确的，回去吧，去走你该走的路，去做你该做的事，是生路还是绝路，就看你如何看待这世界了。” 山河扇的一番话让应乘风更加茫然，可应乘风的神识已经被驱逐出去了。 他猛然睁开眼睛，旁边的凰息睡得还很沉，她的身体已经负荷不了了，这一觉她怕是要睡好久。 看着她安静的躺在自己身边，应乘风心却静不下来，幻境里他不受控制的亲手杀了凰息，与其说不受控制，倒不如说是他身为第三个人在一旁看着那场悲剧，看着她被诸神审判，看着她死在自己手里，那种无法挣脱的感觉更像是他无法选择的宿命…… 而此时的天权正气急的质问开阳。 “你说你乱跑什么！” 开阳一脸茫然的摊了摊手一探头：“我……乱跑？乱跑的不是你吗？” “是啊，你乱跑什么，我们五个看到血月了才看到了你，你怎么和那女魔头混在一起了？” 摇光也低声质问，对于天权的胡闹她是彻底忍不了了。 可天权也很迷茫。 “不是你说的要陪我吗？我和那条恶龙在一起，你去哪儿了？我找你那么久还以为你死了！” 对此开阳更是迷茫了：“我什么时候和你出去了？” 几人都很茫然的看着天权，好像觉得他说的话很是荒谬，开阳明明在房间里，为什么天权要说开阳和他在一起？ 就在这时，喜丧女打了个哈欠幽幽道：“我都跟你说了，永夜之下，你所见到的未必是真的。” 几人都好奇的看向喜丧女，却见她淡然的摊了摊手：“永夜降临后，很多东西都会失去控制，你所见到的并非是你的朋友，而是受到血月影响的幻妖，那东西生来便没有容颜，最喜欢化作他人的样子窥视他人的心，你所见到的不过是幻化成这傻小子样子的幻妖罢了，只不过是因为血月高悬，你看不出那东西身上的妖气而已。” 这时天权突然想起来，凰息当时看到开阳的时候，那眼神确实有些古怪，他当时并未多想，如今细细想来，凰息只怕那个时候就已经看出那个人不是开阳而是幻妖了。 眼下众人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们来到这里后凭借天眼已经无法辨别人和妖了，这也就意味着这里的魔气不是一般的浓重，再在这里待下去他们都得死在这儿。 但让他们没想到的事，他们还没能想出来离开这里的办法，这棺材就率先撑不住了。 几人慌忙从棺材里爬出来，却见凰息和应乘风已经出来了，应乘风用护心鳞撑起一片天，将凰息护在底下，但他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这血雨的威力越来越大，饶是他们有天大的本领也无法奈何这场雨，唯有找到血雨落下的原因才能有办法终结。 或许是察觉到有些人需要她，凰息渐渐苏醒，身体已经被荼泉的灵力修复的差不多了，体内的毒被引了出去，现在她有足够的力量来应付面前的困难。 而凰息昏迷了一场，却好像看破了什么，她不再漫无目的的寻找方法，而是选择直接去往天坑。 应乘风：“直接去？那个地方有东西爬了上来，那里除了魔气什么都没有了。” 天枢：“那个地方我去过，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你确定破解之法就在那儿？” 天璇：“你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摇光：“先慢着，或许她真的有办法呢？” 天枢：“她是魔头！最想要的就是我们死！她能有什么办法！她若是有办法就不会昏迷那么久！” 喜丧女：“是吗？我可不这么认为，那个天坑出现后这座城就乱了，那个坑里绝对有东西，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却很清楚的记得，那个天坑出现的那天我去过那里，还在那里面看到了一面旗。” 众人不可置信的看向喜丧女，她口中的旗会不会就是蚩尤旗…… 但凰息却好像早就知道了，她神情淡漠又镇定，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血雨落下后他们只有十二个时辰，如今她昏迷了三个时辰，就只剩下九个时辰的时间了…… “九个时辰，若我们还没有离开此处，我们都会在血雨下消融，无论这个方法可不可行，这都是我们唯一的办法，乘风，跟我走。” “是。”无论她有没有把握，应乘风都甘愿追随，幻境里那种失去的痛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他，若是再不珍惜，日后怕是就没有机会了…… 【应乘风，这是你唯一能做的，也是你唯一可以救她的办法，无论前路有多难 第67章 沧渺境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天坑旁，地下的尸体全都跑出来了，将洞口围的严严实实，好似在保护着什么东西。 几人就躲在不远处的黑暗巷子里窥伺着。 应乘风：“他们都聚集在此处应该是为了守护蚩尤旗。” 天权：“我们怎么过去，数量太多了，杀不尽。” 天璇：“我倒是有办法可以拖住，但坚持不了多久。” 天枢：“底下危机四伏，上面也有万千敌人，我们不能贸然行事。” 开阳：“要不我们把他们引开？” 凰息紧皱眉头，道：“他们受到蚩尤旗的召唤来此，是不会轻易被引开的，可以用地缚法将他们困住，然后我们再行事。” 天权几人皆是一愣，地缚法他们只听说过，却并未见过有人真的施展地缚法。 大地可以抓住一切，这便是地缚法被创造的原因，借助大地的力量将万物抓住困死在那里，这个法子听上去很可行，但地缚法施展起来却并不容易，没有强大的灵力支撑是无法成功施展的，而地缚法他们也只在神君的口中听说过。 “属下明白了。” 应乘风突然飞身出去，飞到洞口上方，随着身体的下落一掌轰然打在地面上。 霎时间，所有的尸全被击退，远离洞口。 就在此时，应乘风双手捏出法诀，大地之气源源不断涌出来交缠在他掌心。 “天圆地方，万法无常，缚！” 霎时间，地气仿佛生出了手臂一般，一把抓住了所有的尸，将他们牢牢困死在原地。 见状，凰息大步上前，其余人也连忙跟了上去。 他们站在深坑边往里面看去，魔气的浓度已经达到空前绝后的程度了，便是凰息都无法看清里面。 “太上台星，天地肃清，散！”一道金光伴随着凰息的法诀陡然钻入深坑内，里面的魔气肉眼可见的变得稀少。 “清散咒最多只能坚持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内必须离开深坑。”以凰息目前的实力，能维持一炷香的时间已是不易，若是天权等人只怕连一刻钟的时间都争取不来。 几道流光迅速进入深坑，一行人来到坑底，在黑暗中站稳脚跟，可还没等到几人反应，周遭突然涌出一股很强的吸力。 “应乘风！”凰息一声惊呼，右手迅速抓住应乘风的手，左手手腕上飞出一条绸缎轰然打入石壁内，借此稳住身形，用力拉着应乘风，不让他被旋涡吸走！ 巨大的吸力让她有一种双臂被撕扯开的痛感，可即便疼的冷汗涔涔她还是没放开应乘风的手。 但其他几个就没那么好运气了，已经消失在深坑里了。 可即便凰息咬着牙坚持着，绸缎还是被那股吸力扯断，应乘风借势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手护着她的手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她，两个人一同坠入旋涡中。 一阵天旋地转，应乘风紧紧将她护在怀里，直到身体落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停下来。 他连忙松开手紧张的查看她：“主子！主子！” 凰息皱着眉撑着身体坐起来，应乘风见她没事才松了口气，扶着她站了起来。 “旋涡把我们吸进来了。”应乘风又仔仔细细看了看她，见她身上真的没有外伤才松了口气。 凰息看着眼前茂密的森林眉头一皱：“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不能浪费在这里，得赶紧找到出口。” 凰息左手翻转，罗盘浮现于掌心。 “方寸海纳，万方寻径。” 方寸咒可以将周遭数十里景象全部缩小到罗盘上，而罗盘上也会显示出施术者当前方位，凰息曾通过这样的方式不止一次从绝境中找到生路。 不出所料，罗盘上很快显示出了二人的方位，可是却没有显示任何出口，或者说这个地方大到罗盘无法容纳。 两人仔仔细细观察了片刻，最终选择避开枝叶繁茂的小路，沿着一条河走，走河边宽敞的大路。 这里有些奇怪，这里的东西无论是树叶还是花草，都不是凡间常见的那种翠绿，也不是秋叶的红枫，而是一片透明，就像晶莹剔透的琉璃一样。 而地上的沙土，河底的顽石全部都是猩红的，猩红的像血一样。 这样的场景不禁让凰息想起儿时曾听过的一个故事，那个故事是她那父亲常常用来吓唬她的。 “我曾听过一个故事，约莫在二十万年前吧，天界一位战神受了重伤坠落一秘境，秘境中生存着一个名为多若的族群，他们世代居于沧渺境，从未见过外来人，战神的偶然闯入让他们看到了天神的力量，看到了天神威武不凡的英姿，也让他们生出了贪婪邪恶的念头。” 应乘风就那样站在一旁看着她诉说着一个故事。 “战神坠落沧渺境后，发现这里生活着一个族群，那时候沧渺境中的只是凡人，只不过那时候的凡人拥有的力量比现在的凡人要强许多，战神的到来给这个族群带来了新的希望，他们开始向往外面的世界，也开始向往如同战神一样的力量和漫长的生命，后来，战神伤势痊愈后便打算回天界复命，但多若族人不愿让战神离开，有战神的神力在，他们那阵子的收成都很好，就连族人都鲜少生病，连带着沧渺境中的花草都生长的很好，这一切无异于是战神的神力带来的影响，贪婪的心渐渐浮上水面。” 凰息顺手摘下一片琉璃花，接着道：“为了不让战神离开，多若族用尽了一切办法，但战神去意已决，多若族便派出一名少年，欲以情爱将战神锁在沧渺境，后来战神还是坚决要回天界复命，为了将战神留下，他们便借口为战神送行举办了宴席，在宴会上下药，战神中毒后，多若族人将战神的血放干，欲用战神的血来维持沧渺境的生机，又将战神煮了分吃，说什么吃了战神的肉便能拥有战神的神力，当真是 第68章 贪婪 “再后来，世人便称沧渺境是拥有血石的琉璃境，是个充斥着人心之恶的死地，但也有人称当年死在这儿的并非是天界的战神，而是被多若族掳来的一位外界公主，称那公主擅长巫术，惨死在沧渺境后诅咒了整个多若族，据说那公主是看透了多若族的本质后欲逃离沧渺境，结果被多若族发现，将其残杀在河里，公主的血顺着河流流遍整个沧渺境，带着诅咒的血诅咒了每一寸土地，每一个生灵，当年的故事到底是怎样的谁也不清楚。” 无论当年的故事是怎样的，至少在后世的传闻中，多若族一直都是自私卑鄙和贪婪的象征，而这一片拥有血石和琉璃花的沧渺境也被视为受诅咒的死地，而他们竟然阴差阳错的来到了这片死地。 “这般隐秘的事，主子知道的还挺清楚。”他低声笑了笑，她好像什么都知道，明明年纪不大，可她的见识却并不比那些个上了年纪的神君少。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多若族虽然只存在于传说中，但据说当年那战神的骸骨还留在沧渺境，世代诅咒此地生灵，而夺得战神骸骨就可以获得当年战神的神力，据说那位战神拥有将煞气化为清气的本事。” 所以她才调查了沧渺境，才知道了这些秘辛，不是因为她对沧渺境感兴趣，而是她对战神的神力感兴趣…… 应乘风嘴角抽了抽，果然，她的脾气还真是和从前一样，调查一些不为人知的地方或者是人肯定是因为那里面的力量或者宝物她感兴趣。 “可属下记得您好像从未提起过寻找沧渺境的事。” “那是因为一直找不到入口，而且一开始贪图那战神神力是因为我想杀了魔尊，后来我试了一次，发现我和魔尊实力差距太大了，即便获得了那神力也还是蚍蜉撼树，所以我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先提升自身修为，时间久了便将此事给忘了，而当年这战神的故事是那个人讲来吓唬我的，因为那个时候我对外界很感兴趣，总想出去看看，他就给我讲了这么个故事，告诉我贸然离开天界是会丧命的。” 应乘风自然猜得到她口中不肯提及的人是谁，那个死了多年的神君，凤凰神族的主人，她的亲生父亲…… “既然如今找到了入口，不如我们找找看？”若是她拥有了将煞气化为清气的力量，她就可以净化自身的魔气，那幻境里看到的是不是就可以不再发生，她是不是就可以躲过那一场死劫，而她再面对魔尊也会有一定的底气，至少不会送命…… “今日？今日就算了吧，先离开这里要紧，那个力量我也只是听说，存不存在还都是一回事，何必浪费时间。” 她笑的很是坦然，好像真的对那股力量没有任何执念，可应乘风却突然很替她得到那股力量，可以将煞气化为清气的力量…… “对了，在此地莫要生出别的心思，多若族因贪婪而灭亡，那诅咒也是针对贪婪的，若是在此处生出了别的心思，极有可能陷入这里的陷阱，静心凝神，莫要多想。” 凰息顺嘴提醒了一句，应乘风怔怔的点了点头，双脚却像被灌了铅，愣是半步都挪动不了。 【若是她有那股力量，凭借她现在的修为，是可以从魔域安然脱身的，就算得不到蚩尤旗她也不必忌惮魔尊的力量了，只要得到那股力量，她就自由了……】 “应乘风？” 【她那么想脱离魔域，只要得到那个力量，她就可以安然脱身了，幻境里的就不会发生，这是唯一的机会了，若是错过，日后要找到入口就更难了……】 “应乘风。”凰息又呼唤了一声，可应乘风始终没有回答她，她不由得皱起眉头，暗自咒骂这个不听劝的蠢货。 她一把揽住应乘风的脖子，踮起脚尖将额头贴在他额头上，一阵温柔的金光缓缓亮起。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固，魄无丧倾……” 应乘风神识渐渐清醒，他睁开眼睛就看到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她就那样揽着自己脖子贴着自己的额头，那股清澈的灵力就像一股温柔的泉水在他心海流动…… 他刚刚好像迷失了…… 凰息放开了他，后退两步，看着面前少年人清澈的眼睛里透着愚蠢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手指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 “说着让你不要生出妄念，你还真就轻易中了招，笨。” 虽说是责备，可语气却出奇的温柔，还带着几分无奈。 “这个地方古怪的很，静心凝神，莫要被蛊惑。” 应乘风眼神坚定的点了点头，方才他确实迷失了，那股神奇力量的吸引似乎将他的神识拉走了。 “且不管那几个蠢货落到了哪儿，我们先从这里出去再说。” 九个时辰的时间，她只有九个时辰的时间找到蚩尤旗，若在九个时辰内无法夺得蚩尤旗，那血雨会将她们化为血水，她们断然不能走上这么一条路。 两个人沿着河道继续走，周围一直很安静，没有虫鸣鸟啼，也没有风声，就连衣袂拂过琉璃花都没能带出半点声音。 这里安静的有些诡异，好似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就是这样安静的环境下，凰息突然看到河边坐着一个人。 那女子怔怔的坐在河边，愁容满面，好像有什么烦恼将她困住了。 “我这样到底是对是错……”她低声呢喃着。 凰息微微皱眉，并不明白为什么这里还会有人在。 【她是谁？】 就在此时，那个人猛然扭头看向了凰息，锐利的目光好似穿破她的心一般，直直的刺入心头。 凰息连忙闭上眼睛，那个东西的眼睛有古怪，只要对视一眼就会丧失理智。 她也没忘一把捂住应乘风的眼睛，可应乘风却茫然的问道： 第69章 战神沅弋 凰息微微一愣，睁着不可置信的眼睛看向应乘风，却在看到他眼睛的那一刹那怔住了。 “主子。” 应乘风察觉到她的异常轻声呼唤了一声，却不见她有任何反应。 “主子！” 一声声呼唤都没能唤醒她，她目光呆滞、双眼没有聚焦，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恍惚间，她感觉自己好像被困在一具身体里，而面前赫然站着天帝。 天帝背对着她，冷声下达着命令。 “这一次，你必须得到那个东西，本尊且助你一把。”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整个人从九重天被打了下去，身体不受控制的坠落，直到陷入昏迷…… 整个人好像掉进了水里，最后，她听到了一阵呼唤…… “哥哥！那边有个人！”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一名少年将她背了回去，直到再次苏醒。 虽然心头很是茫然，可凰息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一种自己知道这里是哪儿的感觉。 “你是外来人吧，我们这儿还是头一次有外面的人进来，我叫兰筠。” 这时，凰息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了，陌生的声音从自己的嗓子里发了出来…… “沅弋……” 【沅弋……二十万年前的天界战神，天帝是故意将沅弋打下来的，可他到底图什么？】 凰息不由得心生好奇，自己现在就好像是住在沅弋身体里的外来灵魂，控制不了这具身体但却拥有她所有的感受。 后来的日子，兰筠一直很照顾沅弋，他对这个外来的姑娘很是好奇，每日都会缠着她在河边一边走一边听她说外面的事。 “真的！还真有鸟的翅膀上着火啊！”兰筠很是惊讶，沅弋无奈的笑了笑：“那叫凤凰，是神鸟，天生便是神族，陪着女娲大神经历了无数战争，百鸟之王。” “沅弋，天界是什么样的？” 沅弋愣了愣，笑容有几分苦涩：“天界啊……是一个很华丽的地方……”也很冰冷…… 沅弋没有将最后的话说出口，但这句心声却被凰息听得清楚。 沅弋在多若族的日子过得倒是不错，一些东西也在悄无声息中发芽成长，直到那天沅弋收到了天帝传来的消息…… 凰息看着“手中”的字条，秀眉蹙起。 【三日得手，不得有误，天帝这是坐不住了，他想要的怕是净化煞气的力量，看来这传闻果真不能全信。】 天帝的消息无异于是在给沅弋施加压力，沅弋也很清楚这一点，而她却始终不知道那个东西到底藏在哪儿。 但当天晚上，兰筠喝醉后便拉着沅弋的手道：“我告诉你个秘密，待你我成婚，我阿父就会将我们多若族的宝物送给我们，那东西可以净化煞气，你以后带着它征战就不用害怕被魔气侵袭了。” 凰息眼角抽了抽，所以是这兰筠引狼入室咯？ 果不其然，二人的大婚进行的格外的快，在东西到手的那一刻，天兵突然降临，当着沅弋的面血洗了整个沧渺境…… 【所以当年战神死于沧渺境的传闻是假的，是天帝有意杜撰散播谣言，也就是说，沅弋会死在这里……】 凰息猜到了事情的发展。 沅弋发现天兵入侵沧渺境后便将宝物藏了起来，与同族拼杀保护兰筠，可直到天帝当着兰筠的面向沅弋索要宝物的时候，兰筠才发现沅弋一直都在骗他，就连她受伤坠入沧渺境都是假的…… “你……骗我……” 看着兰筠伤心的模样，凰息能真切的感受到沅弋心口的钝痛，而沅弋却也无法去辩解，因为她确实从一开始就在欺骗兰筠，这一切从开始就是个骗局。 看着沅弋默认的样子，兰筠苦笑了一声，凄凉的目光扫视着四周，族人的尸体横七竖八的遍布在沧渺境的每一个角落，清澈的河也被鲜血染红…… “把灵泉交出来。” 沅弋两眼含泪倔强的看向天帝，眼中却没了往日的忌惮与尊敬。 “你答应过我不会滥杀无辜的！” 天帝却冷着脸呵斥：“你要违逆本尊？” 沅弋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天帝冷酷无情的脸，这一刻，所有的信仰都崩塌了。 “战神重伤落入沧渺境，多若族人心生贪念，残杀战神，众神听令！诛！” 冰冷的字回荡在整个沧渺境，将所有人心中的那点可怜的希望彻底掐灭，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就此展开。 直到最后，沅弋都在用性命保护兰筠，两个人被一剑穿心，拥抱着对方静静殒灭…… 那种穿心之痛，那种信仰崩塌的痛苦凰息都感受的很是真切，就好像这一切都是她亲身经历过得，好像她就是战神沅弋，惨死在天帝手里的战神沅弋…… 直到最后，沅弋以神魂立下诅咒，贪图灵泉灵力的人终将死于自己的贪婪，沧渺境被她的神魂彻底封闭，天帝找不到灵泉，又怕自己被困在沧渺境，只好铩羽而归，只待来日有机会再入秘境寻求灵泉。 【所以天帝一直想要的宝物是灵泉，沅弋死后灵泉留在了沧渺境，天帝亲手杀了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战神，并将战神之死归结于多若族的贪婪，将这场惨无人道的屠杀彻底掩盖……天帝啊天帝，你到底还干了多少吾不知道的龌龊事。】 凰息不禁冷笑一声，天帝此举还真是称得上一句“仁慈。” 所以方才应乘风动了心念，便因诅咒而险些丧失神智，那她又是为何来此？河边的女子好像就是当年的战神沅弋。 就在此时，凰息突然觉得眼睛一痛，再睁开眼睛时正对上应乘风焦急的目光。 “你醒了！”应乘风眨眼间便察觉到了凰息的变化，顿时松了口气，而凰息却顾不得别的，连忙转身看向方才的河边，只见一女子正站在那里望着自己。 “战神沅弋。” 第70章 灵泉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只有她才能看到沅弋，而应乘风却看不到，沅弋费尽心机告诉她当年真相到底是为何？ “当年我奉天帝命令入沧渺境寻找灵泉，灵泉是沧渺境存世之根本，维持着沧渺境的平稳和生命，兰筠救了我之后我发现多若族并非天帝说的那般自私贪婪，他们对外界有向往却无恶念，我便想着拿到灵泉后悄然离开便可，不伤及族人性命。”说到这儿，她的眼中出现了哀伤和愧疚，纯良的多若族最终还是因为她灭了族，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 “天帝在我身上动了手脚，只要我接触了灵泉，天帝便会带着天兵寻来，我一生斩杀无数妖魔，却不曾想终有一日我的长剑会沾上同族的血，而我的同族对待无辜之人下手却比妖魔还要残忍，多若族上下八千族人无一幸免，皆命丧天兵之手，而我也没能救下他们……” 沅弋长叹了口气又看向凰息，眼神中藏着哀伤：“我以神魂将这里封了起来，我不知你是如何来的，但既然你来了，就代表我的神魂撑不住了，天帝很快就会找到这儿，我和兰筠都不希望灵泉落入那样的小人手里。” “天帝是小人，而我是魔头，你把灵泉给了我你自己觉得合适吗？”凰息冷笑一声，她可是魔域除了魔尊外，和归无比肩的魔头啊。 “光明正大的魔总比藏在伪善皮囊下的神要好，我为天界奉献生命，天界却借我的手屠戮无辜之人，若神明皆是那般，我倒宁愿天下无神，万古永夜。” 凰息微微挑眉，这沅弋在此处困了数万年，看样子倒是想开了不少。 “我欠兰筠一份情，欠多若族一条命，今日我便将灵泉交给你，灵泉可以净化你体内魔气，化煞为清，记住，莫要让灵泉落入天族手里，莫要让多若族的悲剧重演，我且送你们离开这里，就当是赎罪吧。” 伴随着沅弋凄凉的声音，无数流光从整个沧渺境的花草里飞了出来，渐渐凝聚成一个光团，灵泉不是什么法器，而是沧渺境所有生灵的生命，天帝久久寻不到灵泉就是因为他以为灵泉是实体的物件，却并不知晓其实整个沧渺境就是灵泉。 那光团渐渐飞向凰息，突然就钻进她心窝，而后消失不见…… 一瞬间，凰息感觉到一股很清澈很冰凉的气息在自己体内游走，眨眼间便与血肉融合在一起，继而归于平静…… “灵泉有了新主，我的任务也算结束了，终于可以去见他了……”沅弋释然的抬头望向天空，好像也看到了她的少年郎，最终带着温柔的笑意化作星光消散。 霎时间，整个沧渺境地动山摇，河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竭，而凰息和应乘风突然被一股力量猛然甩了出去！ 应乘风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第一时间将凰息护在怀里，任凭身体被那股诡异的力量甩出去。 待二人睁开眼睛后，人已经被甩到深坑里面了，旁边还躺着天权几个人。 血雨还在落，而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了八个半时辰了，可明明在沧渺境里只感觉才过去了两个时辰，沧渺境的时间流速和外面是不一样的。 天权等人悠悠转醒，连忙站起身相互检查，却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凰息来不及多想，给了应乘风一个眼神，应乘风当即明了，摇身一变化作青龙带着深坑里的人扶摇直上！ 【血雨不停是因为蚩尤旗的煞气还在，只要将煞气抹消，血雨自然可以停止，蚩尤旗便会现身！】 灵泉就是凉城血雨的破解之法，如今灵泉已然在手，先破了这血雨再说。 “天清地澈，化煞清风，净！” 只见一个硕大的法阵陡然升起，上面附着的清气令人神清气爽，金光流转中，血雨一点点被净化，地上的尸突然倒地化作一抔灰。 只见金色法阵炸开的那一瞬间，黑云也瞬间炸开，一缕破碎的光穿过破碎的云照亮大地。 那光芒越来越盛，越来越刺眼。 众人皆闭上眼睛扭过头去躲避这道耀眼的光，过了片刻，她们放下了手，脸上浮现欣喜。 “天亮了……” 天光驱散了所有阴霾，所有生命都怔怔的抬头看着头顶的光，那样温暖又炽烈的光，好像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应乘风化作人形就站在凰息身边，与她一同看这久违的天光，血月落，黑云散，血雨停…… “魔旗现……”凰息皱着眉低声呢喃。 下一刻，一面猩红的旗子出现在天空，天权等人喜出望外的大喊：“是蚩尤旗！” 只见凰息眼睛微眯，脚尖轻轻点地，身体如同离弦的箭飞向蚩尤旗。 天权最先反应过来，眸光一凛也冲了上去并冷声喝到：“魔头休想！” 应乘风突然闪身到天权跟前，一个横扫将天权击退。 只见他一袭青衣飞在半空，背对着阳光，冷冷的睨了一眼地下的几位仙人。 “上前者，诛。” 而他身后，凰息已然接近了蚩尤旗，却迟迟没有动手。 “现在你的身体还无法承载蚩尤旗，莫要轻举妄动。”斩天连忙出声提醒，生怕她一激动做出什么不要命的事儿来。 【但我现在没时间了，我体内有灵泉的灵力，可以暂时用灵泉的力量压制蚩尤旗，待回去后再寻找合适的载体。】 “你还嫌你命不够短吗？蚩尤旗是至邪之物，你的神魂是至阳之物，而你体内的灵泉是为至纯至净，你的神魂可以接纳灵泉是因为二者并不相斥，但你无法承载蚩尤旗，两股力量在你体内碰撞你的身体就会成为战场，若蚩尤旗的力量太过蛮横霸道，你的肉体会被这两股力量直接撕碎。” 【荼泉承载了众生之恶，若是将蚩尤旗封在荼泉里……】 “那你要如何与魔尊交代？难不成要当着他的 第71章 冒险的想法 斩天说的不无道理，但是凰息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纠结这些事了，唯有荼泉可以承载蚩尤旗的魔气，但回去之后是一定要将蚩尤旗交给魔尊的，如何能在不暴露斩天又保住应乘风性命的情况下还不让魔尊得逞呢…… “直接做个假的不就好了，蚩尤旗之所以强大是因为里面的魔气，若是将魔气都引出来，留下一个承载了一丁点魔气的空壳子，应该就能糊弄过去吧~” 破妄打了个哈欠幽幽道，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凰息眸光微沉，心下已经做了决定，只见一道猩红的光将她和蚩尤旗彻底包裹。 那红光很是刺眼，无人看得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除了凰息…… ………… 回到魔域后，凰息第一时间去见了魔尊，老老实实的将蚩尤旗奉上。 拿到蚩尤旗的魔尊笑的格外猖狂，眼里的贪婪显露无疑，而底下凰息虽然跪在地上低着头，可眼里的精光却掩饰不住。 魔尊得到了蚩尤旗，他想要做的事应该会很快动手，就看看他想做的到底是什么了。 天枢跟着凰息回到了魔域，天权只能带着其他人回天界，却还不清楚到底有什么灾难在等着他们。 回来后的凰息很是沉默，她常常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连几日不吃不喝，无论谁去敲门里面都传不出半点声音来，便是应乘风都被拒之门外。 而房间里，凰息一直在心海中修行，奇怪的是她体内并无半分蚩尤旗的魔气。 “你这个法子着实有些冒险了，若是被发现……” “他不会发现。”凰息毫不犹豫打断了斩天的话，眼神坚定。 “我们赌的就是他的迫不及待。”她赌的就是魔尊对于那个目的的迫切心，只要魔尊足够迫切，他就不会耗费那么多的时间去检查蚩尤旗，而且她自认为自己做的事足够隐蔽。 “若是没猜错，万界荒原那边最近就会有动静，派琴女去盯着，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万界荒原那边一直有煞气，除了煞气外就没有别的了，可偏偏魔尊的人时常在那边走动，这就让人不得不去多想了。 “可如此一来，留给你的时间就不多了，你必须先摆脱魔躯，你还有一次涅盘的机会，我们得把握好。”凤凰涅盘，九死一生，但她还未涅盘的事并无几个人知晓，所以她要抓住这一次机会，以死来搏一个新生。 这是凰息最后的机会了，能不能脱离魔域就看这一次的计划能否实施的完美无缺了。 以往她都是被动的，这一次要主动出击，她要亲手将自己送上绝路，这盘棋一子都不能错。 ………… 她从房间里出来的那一天恰好遇到了长恩，魔域的残酷已然将他身上那点少年人该有的锋芒磨灭，如今看上去颓废的不像话。 两人相视一眼，却都保持着沉默。 树下，她看似很悠闲的坐在那里下棋，可眉宇间却被愁云笼罩。 “所以你告诉我这个是要做什么？”长恩阴沉着脸坐在她对面低声质问。 凰息面不改色的落下一子：“猜不到吗？” 长恩顿时哑然，她猜到了，她这步棋完全是把她自己往死路上送，她想死在天族人手里，可应乘风不会轻易放弃她，所以她要先诛了应乘风的心…… “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这么做。” 只见她捻起一颗棋子端详着，昏暗的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脸上，那一刹那的美好让人有一种转瞬即逝的失落感。 “棋子跳不出棋局，只有死棋可以。” 只见她将那一子落下，黑子输了，她输了。 长恩看着棋局皆是一愣，自己并没有很认真的博弈，可这棋盘上却好像他在努力的与黑子博弈，最后赢了一子…… 而凰息的棋局看上去都在步步紧逼，可最后却还是无力回天，真的输了。 棋局就像凰息正在走的路，不需要任何人去推波助澜，她自己便先将自己送上绝路，但她还要做的不着痕迹。 长恩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不知道该如何与现下的凰息去说，而凰息要他做的事太危险了，这个想法很疯狂。 最后，他只能沉默的离开，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凰息。 魔域没有太阳，她便自己做了一轮太阳，如今恰好是黄昏。 她就站在橙黄的光芒下，背影消瘦，风吹起衣袂飘飞，好似要将她送往远方。 黄昏的光渐渐暗淡，那消失的光好似也将她一同带走了。 【师父曾说，修仙之人当恪尽职守，拯救苍生是吾辈本分，可是师父，您却忘了教徒儿如何去救这样的苍生……】 长恩收回目光悄然离去…… 斩天无奈的叹了口气：“你真的打算这么对你的小青龙？” 不得不说，凰息这一招太狠了，给人希望又亲手掐灭，没有人比凰息更懂这种痛苦，应乘风没有凰息心狠，当自己的信仰在自己面前崩塌的时候，应乘风就能狠下心来，到那个时候应乘风就彻底从凰息的计划中被排出去了，待凰息身殒，他就能重获新生。 “别怪我没提醒你，像他这样的呆子可不好找，你这一步棋对你们两个人来说都很危险，但我还是不明白，你心里到底在赌什么？我是你的剑灵，与你心意相通，可这一次我却看不清你了，你到底在赌什么？” 凰息仰头看着坠落的夕阳，假的太阳就是假的，连日落都落得这么快。 “我在赌他的心意……” 这话斩天听得是一头雾水，那呆子还有什么心意是她看不出来的？ 只见凰息长叹了口气，望着悬崖低声呢喃：“我只是想赌在最后一刻，他是会站在我身边还是……”会杀了我。 斩天微微一愣，半句调侃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凰息对任何事都很有把握，可偏偏 第72章 都在赌 没过几日，一些谣言就传了出来，一部分是称凰息有诛杀魔尊之心，另外的谣言则是说当年灾星之言与凰息有关。 对于前者，应乘风深信不疑，凰息想杀魔尊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儿了，他从记事起就已经知道了，但是后者的话他是完全不信的，因为凰息曾坚定的告诉过他，自己的命运自己说了算。 这只是凰息计划的第一步，接下来的没有一件是应乘风可以接受可以承受的…… 天族突然发难，要用天权六人的性命向魔域换取蚩尤旗。 这个消息一传回来，天枢便急匆匆来找凰息，却瞧见她在擦拭长剑，一副准备出战的状态。 “你要出战？”天枢不可置信的看着凰息，天帝用天权的性命来威胁魔域交出蚩尤旗，但蚩尤旗已经落入魔尊手里，是断然不可能交出去的，更何况，连他自己都觉得天权几人的命抵不上蚩尤旗，也不知道天帝到底发什么疯，会用这种愚蠢的方式开战。 凰息头也不抬便答道：“是，魔尊命我和归无一同出战，此战不能输。” “那天权……” “保不住。” 天枢一怔，整个人都僵硬了。 “天帝此举就是为了检验那六个人的忠心，若我没有拿出蚩尤旗交换，他们没有在凉城夺得蚩尤旗，是为通敌死罪，若我拿出来交换了那天帝便更能确定他们六个与我勾结，也是死罪，毕竟他们可是在凉城全身而退的，更在众目睽睽之下亲眼看着我拿到了蚩尤旗，无论这一场我战不战，他们都必死无疑。” 天枢顿觉浑身冰凉，他很清楚，凰息说的是事实，天权出现在凉城的那一刻他就预想过了，天帝不会放过他们六个…… 但当血淋淋的现实被摆在面前时，他还是难以接受。 就在此时，琴女一脸严肃的走来。 “主子，时辰到了。” 凰息闻言当即收回长剑，带着一身凛冽的杀意扬长而去。 ………… 大军压境，两军阵前，她悠闲的坐在魔物背上，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里的短刀。 应乘风就坐在她身旁的魔物背上，神色复杂的望着她。 归无看了眼应乘风，又噙着笑意驱使魔物上前两步：“你看上去是完全不担心那些人的命啊~” “有什么好担心的，死了更好。” 应乘风微微皱眉，他原以为凰息会看在天枢的面子上想办法保住天权他们的命，可现下看来她好像并没有这个想法，最近她变得有些奇怪，好似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 归无微微挑眉，看着凰息漫不经心的模样便也不再多言。 【那个人会不会是多虑了，但愿你不做傻事。】 这一刻，归无的心是无比沉静的，魔尊故意让他和凰息一起参战为的就是看凰息能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她若放过那几个人并且在大战中手下留情，那他就得在大战结束后，在这片染血的战场杀了她…… 这一战是天帝对天权等人的考验，却同样也是魔尊对凰息的考验，凰息和天权六人只能有一方存活，这是死局，解不开的死局。 随着战鼓敲响，双方都进入了殊死一战的状态，天族那边迫不及待的就将天权六人推了上来，为首的将领是是腾蛇。 “若想救他们六个，就拿蚩尤旗来换！你这魔头是准备好蚩尤旗了吗！”腾蛇面上看上去是挺嚣张的，实际上底气根本不足，因为连他自己都知道，凰息和归无没有那么蠢，不会蠢到用蚩尤旗这样的魔器去换六个小仙君的性命，天帝此举…… 天权心如死灰的看了眼身旁的同伴，他错了，凉城他不该去……可事到如今他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凰息身上，他死了不要紧，但他不想连累同伴…… 归无看了眼满怀期待的天权，他看得出来，天权在奢望着凰息能出手相救，他又看向凰息，却见凰息在把玩着一只猩红的镯子，那镯子他从前并未见过，好像是她新得来的。 殊不知此时的凰息正在谋划着如何给他们留一线生机。 “你现在就用荼泉真的太冒险了，万一魔尊发现……” 【没有时间了，只有用荼泉才能保住他们的命，才能给他们留一线生机。】 斩天顿时哑然，这一出戏她要演的无情而惨烈，这一箭射过去只怕应乘风会难以接受…… 而这一箭下去，天族势必要与她斗到底，她是半点活路都不给自己留。 归无正在想她要怎么做，她若再不动手只怕魔尊会起疑心了，正在想着，凰息突然从魔物背上站了起来，手腕上的镯子陡然化作一把长弓，她迅速拈弓搭箭，猩红的箭对准了天权。 天权一愣，茫然又震惊的目光对上凰息冰寒的双眼，一瞬间，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不禁为自己之前的想法感到好笑，自顾自的苦笑一声：“我怎么还能奢望一只魔头救我呢……”他又看向身旁自己的同伴，愧疚的低下了头。 “对不起，连累了你们……” 伴随着箭矢破空，六个人都沉默的闭上了眼睛，直到那一箭穿心而过…… 应乘风不可置信的看向凰息，却见她眼底一片冰寒，没有半分怜悯，她一箭杀了他们六个，穿心而过，她的箭法还真是准……竟然连半分转圜的余地都不留。 腾蛇也不可置信的看着倒在地上渐渐化作星光消散的天权等人。 凰息出手竟然这么快，只是眨眼间，那支箭矢快的他根本反应不过来，只是一箭……那箭矢分裂成六支，皆穿心而过，一箭毙命…… 只见她面不改色的收回长弓，长弓又化作手镯，每一个动作都那么的优雅从容。 归无见六个人真的死了，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只要他们死了，死在了凰息手里，魔尊那边就好交代了。 可应乘风并不知道这些，他看 第73章 牧沙之战 冷风吹起漫天黄沙，吹的她衣袂猎猎作响，肃杀之气弥漫在这片战场的每一寸土地上。 大战一触即发，天权等人的死和那贯穿心口的箭矢成了引燃大战的关键。 只听得战鼓震耳欲聋，战士们的咆哮声裹挟着魔物神兽的嘶吼响彻云霄。 魔物率先出战，妖龙在云端盘旋着，对着满地黄沙张开血盆大口。 只听得龙啸声此起彼伏，紫电肆意穿梭在乌云里，那可怕的龙口张开，一团团紫电轰然落在地上，炸裂开来！ 地面突然开始剧烈颤抖，大地一寸寸被撕裂，从地下，一只只魔物陡然破土而出，磨盘大的爪子直接将天兵按在地上，对着那颗露着惊恐目光的头撕咬下去。 突然，几道金光敏捷的在魔物间穿梭，只见魔物一声凄厉的嘶吼，坚硬的鳞甲顿时被割开，血肉四溅。 凰息和归无淡定的坐在魔物背上，对面前神兽和魔物之间的战斗并不在意，每一次战役，首当其冲的都是魔物和神兽，紧接着，便是士兵。 就在凰息准备出手的时候，归无突然扬声撤退。 不单单是凰息，所有人都愣住了，魔域此时占据上风，归无和凰息有足够的能力将他们都困在这战场上无法离去，为什么归无要退兵？ 可命令已下，所有人只能退守牧沙荒原后的一线天。 一线天是一座不高的山，有一条小路潜藏在崖壁内，直达山顶，而那条小路所萦绕的地方也别有洞天。 这个地方地势复杂，便是魔域人自己都容易迷失在这里，易守难攻，是很好的驻扎点。 她站在一线天内的瀑布旁，望着水落入眼前的深坑里水花四溅，这里安静的只能听到潺潺流水的声音。 【明明可以赢，为什么归无要退兵，他绝对不敢这么做，一定是魔尊的授意，魔尊已然对我起疑，所以有些事他没有告诉我却告诉了归无，他们两个到底在谋划什么？天族发起的这场战争太古怪了，天帝生性多疑却也不是愚蠢的人，怎么可能会用那六个人的命来交换蚩尤旗，他知道魔域不会换，可还是发起了这场战争，为了一个达不到的目的牺牲数万将士性命，还是在这种关头，天帝此举……】 “还有，这一战如果是天帝自己想打，那他的目的是什么？魔尊刚刚得到了蚩尤旗，而天界水神重伤未愈，他儿子也死了，现在出战并不是个好时机，可他偏偏选择在这种时候发起战争，还找了这么蹩脚的借口，魔尊那边也是疑点重重，归无显然是奉了魔尊的命令才退兵，可魔尊为什么要退兵？这一战我们可以重创天族，却挑在我们最有把握的时候退兵，魔尊又想做什么？” 斩天和破妄也想不通，魔尊和天帝到底在谋划些什么，牧沙之战看上去只是一场因为蚩尤旗引发的战争，可实际上却隐藏了太多太多秘密。 【不光如此，为何要退守一线天，一线天是易守难攻没错，但这里的地势也并不适合魔物作战，反倒是离万界荒原很近……】 她眉头一拧，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万界荒原那边一直查不到什么，只有一些煞气，问题应该就出在那些煞气了，她还没来得及去调查，如今魔尊得到了蚩尤旗，立马就做出了一系列反常的决策，这一切应该都和万界荒原脱不了干系。 【归无一定知道些什么。】 “但是他不会告诉你~”斩天无奈的摊了摊手，又接着道：“其实这几日我也在想一个问题，天帝想要打起来的心不要太明显了，可他并没有把握甚至于说根本没有半点胜算，为什么还要打，会不会是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蚩尤旗而是别的？以蚩尤旗开战只是一个借口，为了掩人耳目做其他的事？” 破妄：“要不要联系青鸟？” 【暂时不用，青鸟这步棋还不能走。】 应乘风沉默的走了过来，站在三步外心绪复杂的凝望着她。 【必须找时间去万界荒原探一探，不然我心里不踏实……琴女那边有消息吗？】 “琴女说最近万界荒原的煞气更重了些，但再往深处的她就进不去了，所以目前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传回来。” 闻言，她眉头皱的更深，万界荒原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很深很深的悬崖，不存在什么靠近不了的地方，看来她必须尽快去一趟，但归无在这里时时刻刻盯着她，还得想个办法避开归无和魔尊的耳目才行。 应乘风刚想开口，可看着她愁容满面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好像在和斩天商量什么，眉头紧锁着，归无喊退兵的时候他看到了凰息眼中的诧异，所以退兵一事连凰息事先都不知道，魔尊到底想做什么…… 【罢了，且不想那么多，先去万界荒原看看再说，现在全军休整，是最好的时机，让偃师留下以傀冒充我，能拖一阵是一阵。】 “这样也行，不过，你是不是得先把这条小青龙甩开？”斩天强忍着笑意打趣道。 “他可是站在那儿看了你好久了~” 破妄无奈的看了眼调侃凰息的斩天，凰息也是一愣，愕然的扭头看向一旁的应乘风，竟不知他何时来的…… “主子……” 凰息连忙收回目光。 见她躲着自己，应乘风又上前两步与她并肩而立。 “主子是想去万界荒原吗？” 斩天忍不住在心海里鼓掌：“不得不说，这小青龙还真是和你心有灵犀啊~” 见凰息不回答，他又接着道：“魔尊那边……施压了吗……” 她张了张嘴，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应乘风也察觉到了，蚩尤旗到了魔尊手里后，她变了很多，做事也不再告知自己，一个人悄悄地谋划着一些危险的事。 “你……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回去吧。”她突然转身要离去，应乘风心 第74章 一线天 过了许久，应乘风终于听到了她的声音，那个冰冷的声音…… “应乘风，你是暗卫，暗卫只需要执行命令，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可我不想只做你的暗卫！” 心海里，斩天也笑不出来了，无奈的长叹了口气，现在这种情况她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 “你僭越了。”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让他有一种如坠冰窟的感觉，心口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揪住，连呼吸都是痛苦又困难的。 他双脚像是灌了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可挽留的话却半个字都无法再说出口，浑身发麻…… ………… “你说的话是不是……” 【不这样的话他一定会去万界荒原，我怕护不住他。】 “可是小凤凰，应乘风是你一手教出来的没错，但他身上也有应龙一脉的神力，虽然他还未能飞升成应龙，却也离突破不远了，他本身就不弱，是有能力保护自己的。” 凰息没有再回答，斩天也只能作罢，女魔头倔起来是真的倔。 回到营地，迎面走来的帝江拦住了凰息的去路。 “大人方才去了何处。” “吾去了何处何时需要向你交代了？滚。”凰息眼神冰冷，毫不留情的冷声呵斥。 帝江微微挑眉，也没说什么，乖顺的退到一旁将路让开。 凰息看也没看，高傲的昂起头径直走了过去。 片刻后，帝江回到营帐，直接将方才的情况汇报给了归无。 “罢了，她最近心情不好，看紧了，绝对不能让她离开一线天。” “属下明白。” 只要凰息不离开一线天，他就有办法保住这只小凤凰，只要不离开一线天，一切就都还好说。 “希望她别那么倔。” 但是归无还是高估了帝江的本事，低估了凰息的决心，一个帝江哪里看得住她呢？ 此时的凰息已然到了万界荒原，隐匿身形悄悄潜入。 “根据琴女的消息，最近这里的守卫减少了很多，你小心些，这里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凰息听了斩天的话，眉头微微蹙起，眉宇间萦绕着一股忧思，到底是什么能让斩天都觉得不舒服。 但事实如斩天所言，外围确实没有什么守卫，只是偶尔会有三两人巡逻走过，但他们也并未深入，魔尊之前那么重视这里，为什么突然就撤走了守卫，要么是这里的东西已经不见了，要么就是这里的东西即便没有人守也不会有闪失…… 她沉思片刻后，将偃师给她的一只布娃娃放在了外围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偃师做的娃娃十分精巧，只有拇指大小，藏在茂密的草根里没人会发现。 将娃娃藏好后她才迅速潜入更深的地方。 但越往里她的那种不适感也越是强烈，这种感觉不单单是斩天，连她也感觉到了，那种呼吸滞涩肉体被挤压的感觉…… 【越往里越是痛苦，周遭的煞气越来越重，之前这里的煞气可不是这样的。】 “这里的煞气似乎和寻常的煞气不太一样，我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但是我们还离开比较好。” 斩天和破妄都有些扛不住了，这里的煞气让他们有一种要失控的感觉，斩天本就是魔剑，在找到主子前她本就是没有灵智无法自控的，后来与凰息结下血契才清醒过来，而破妄也是凶煞之地诞生的法器，破妄的主子更是在惨死前将满是怨恨的血滴在了琵琶上。 以往有凰息在，他们两个都能保持清醒，可现在即便有凰息在，即便是待在心海，他们也有一种即将失控的感觉…… 凰息微微皱眉，她察觉的出来破妄和斩天的异常，他们在心海里仍然能被影响是因为与凰息心意相通，这也许就是煞气侵袭的媒介，只要将这连接斩断，斩天和破妄就可以待在心海里不受影响。 斩天破妄突然察觉到那种不适感消失了，当即就明白凰息做了什么，无奈只能待在心海里，当主人和法器之间的连接被斩断的时候，没有召唤，法器便无法离开心海。 凰息继续顶着压力往更深处走去，同时运气来减轻煞气带来的压力，走了许久终于到了悬崖边…… 汹涌澎湃的煞气好似是活的一般，凄厉的嘶吼声在耳边回荡，一股股煞气仿佛拥有生命，在悬崖下肆意穿梭。 【上次来的时候还没这么重的煞气……】 难怪魔尊撤走了守卫，这万丈悬崖下萦绕的全部都是煞气，这些煞气已经从最深处弥漫上来了，连万丈悬崖都装不下这些煞气，这还没过多久，若是再过些时日，只怕整个万界荒原都会成为死地，无人敢踏足。 【难怪他撤走了守卫，这么重的煞气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去守着，蚩尤旗和这里的煞气一定有关，退守一线天难道是为了这里的煞气？】 这里的煞气一直在沉睡，就像一只沉睡的野兽正在等待苏醒……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归无在营帐里等来了天族进攻的消息。 “主子，天兵过了牧沙荒原了。” 闻言，归无掀起眼皮，眸中一片冰寒，薄唇微启：“那就开始吧。” “是！” 只见帝江拿出一件法器，若是凰息在这里定然很是吃惊，因为帝江手中的法器正是她交给魔尊的蚩尤旗。 以魔气驱使，蚩尤旗陡然升空，万界荒原突然开始地动山摇。 凰息微微皱眉，险些没站稳，却见脚下土地寸寸龟裂，她眉头紧皱还未来得及躲避，那些煞气便苏醒了…… 【出什么事了……为什么突然醒了？】 她连忙后退，可身后的煞气就好像活了一般，速度飞快的冲向她。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呃……”她痛苦的闷哼一声，那煞气竟然生生穿过她的身体，在前方调了个头再次冲向她。 凰息强忍 第75章 魔尊的目的 “万法无极，混元周天，遁！” 她强撑着受伤的身体以遁法离开万界荒原，回到一线天营地。 她直接将自己传送到自己的营帐内，应乘风还在营帐中质问偃师她到底去哪儿了，下一刻凰息突然就脸色惨白的出现在营帐内。 “主子！”应乘风一声惊呼，连忙上前扶着她，偃师也眉头紧皱，上前帮忙将其扶到矮榻上。 就在此时，黑曜偷偷溜了进来连忙道：“主子，天兵已经过了牧沙荒原，快到一线天了。” 这个消息无异于是雪上加霜，凰息顿时联想到万界荒原煞气苏醒，这两件事一定有关联，那煞气仿佛活了一般，肆意攻击所有活物，一线天是距离万界荒原最近的地方，天兵过了牧沙荒原就会到达一线天，魔尊是想用天兵的血去喂养那些煞气…… 所以一线天会被那个煞气所笼罩，魔尊不光想用天兵的血来喂养煞气，更想用魔兵的血来喂养…… 所以他给了归无退兵的命令，为的就是让自负的天帝认为魔域怯战从而进攻一线天…… 意识到这一点的凰息也顾不得身上的伤，惨白着脸连声道：“快走……快走！离开一线天！走！” 众人皆是一愣，却突然听到了外面的惨叫。 帝江突然闯了进来，看到凰息被扶着脸色惨白也是一愣，随即便正色道：“大人不必担心，这间营帐被下了特殊的术法，煞气进不来，大人可以安心的待在这里等待结束。” 凰息顿时觉得好笑，冷笑一声反问道：“你是要吾被困在这里等死？” “大人不会死的，这里的术法是我家主子特意下的，不会有误。” 此时，外面的惨叫声已经越来越多了，那些煞气没有灵智，只知道不停地吸食血肉，便是魔域的人也难逃一死，她做足了准备却还是被伤到了，那煞气移动速度快的惊人，连她都避不开，更何况外面的魔物和魔兵。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凰息强忍着痛意咬牙切齿质问帝江，帝江却面不改色的答道：“做了什么大人难道猜不出来吗？蚩尤旗已经发挥了效用，大人可以安心的待在这儿。” “呵，安心？你真以为就这可笑的术法能挡住外面的煞气？你们当蚩尤旗是什么！”凰息再也压不住心头的怒火冷笑着低吼。 在应乘风和偃师的搀扶下她下了床榻，冷笑着看着帝江：“你太自大了，你和归无都太自大了，自大到以为凭借自己的力量可以对抗蚩尤旗，若蚩尤旗的力量是你们能够抵挡的，魔尊天帝就不会对此虎视眈眈！你们太蠢了，无论是天兵还是魔物，都不过是这些煞气的食物，而要达到他的目的，这些魔兵根本不行，魔尊想要的不仅仅是天兵的命，还有你我的命！” 此时，帝江眼中的淡漠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下一刻，一道乌黑的煞气突然冲入营帐，直向帝江而来。 应乘风闪身上前以山河扇将煞气击溃，但越来越多的煞气正在往这边来。 凰息忍不住冷笑了一声：“现在你还觉得这术法有用吗？” 一行人直接冲了出去，这里被煞气笼罩，连遁法都无法施展，他们只能在煞气中寻找出路。 “以我魔躯，化魂为刃，斩！” 一把猩红的刀轰然劈开面前的煞气，归无也成功的发现了凰息一行人的行踪，连忙上前汇合，可看到凰息惨白的脸色后有些愕然：“你受伤了？” 他顿了顿，突然想到了什么：“你去了万界荒原？” 凰息懒得搭理这个蠢货，要不是归无太蠢，他们也不至于险些把命都搭在这里。 黑曜：“我们现在该去哪儿？” 偃师：“这里都被煞气覆盖了，我们出不去的。” 应乘风：“一定还有别的出口。” 帝江：“一线天地势复杂，我们不能贸然行事。” 归无、凰息：“清泠泉。” 二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都惹得对方一个愣神，但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线天地势复杂，这些煞气没有灵智如同瞎了眼的猛兽，在一线天内四处乱撞，清泠泉那里地势最为复杂，他们在那边也更容易躲避煞气的追杀。 ………… 清泠泉便是之前凰息站着的地方，其实就是一线天中的一个小瀑布，泉水清澈见底，又隐匿于黑暗之中，是一线天内最最纯净的地方。 这里如归无凰息所想，并没有什么煞气，大家也都疲惫的席地而坐休息。 应乘风继续给她疗伤，有归无的帮助，凰息的脸色也红润了些，没有那么苍白。 “我让你看着她，你是怎么看着的？” 面对归无的斥责，帝江认命的低下了头，连归无都看不住凰息一个人，他哪里看得住？但这话他可不敢说…… “你也是，你……”归无又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凰息，却见她一脸高傲，压根儿不觉得自己错了，还倔强的扭过头去，那些训斥的话直接被这傲娇的小表情堵了回去。 他语气一转，苦口婆心的接着道：“万界荒原危机重重，你偶尔也听我一次好不好？” 见凰息不搭理自己，他又道：“是，我是瞒了你，这一次也是我犯蠢了，但你若是没有去万界荒原，是不是就不用受这个伤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多狼狈。” 此时黑曜和偃师都不敢言语，但又有些好奇的深长耳朵偷听，归无和凰息的关系好像并没有传说中的那般水火不容，归无这语气不像是幸灾乐祸，倒像是兄长在无奈的规劝任性的妹妹…… 此时，归无看了眼旁边多余的应乘风，直接给了帝江一个眼神，帝江连忙将应乘风拉走，只留归无和凰息在那里。 只见归无往凰息身边挪了挪，压低声音又有些谄媚道：“我知道你要干什么，我也知道你的想法，但是你现在不能心急，听话 第76章 兵分两路 凰息有些傲娇的扭过头去，根本不搭理归无。 看着两个人熟稔的交谈着，应乘风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憋闷，视线死死锁在凰息身上未曾离开过片刻。 凰息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了些体力后众人便聚在一起商量对策，毕竟眼下他们面对的是死局。 凰息：“此时回魔域无异于是送死，魔尊见你我没死，定然会下功夫追杀，我们得避开魔尊耳目。” 归无：“要想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还是得回魔域一趟，只有查清楚他到底在魔域搞什么名堂，我们才能找出对策，所以魔域是一定要回的。” 黑曜：“现在回去风险太大，不如先躲躲，找机会潜入。” 应乘风：“黑曜说的没错，现在回去风险太大，我们得先休整一下，想好如何应对再想办法潜入魔域。” 偃师：“我用傀查过了，这里并非无路可出，一线天最南边有一处煞气最为薄弱，我们合力的话可以突破。” 凰息没再多言，因为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她要去殒灵之境，把剜出去的那颗心找回来，她要做足与魔尊决一死战的准备，若是连肉身都是残缺不全的，她的胜算就更小了…… 就在此时，一团煞气突然袭来，归无眼疾手快当即将煞气击溃，但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应乘风连忙起身到凰息跟前护着她，煞气越来越多了，这里很快就会被煞气侵袭，蚩尤旗的效用还在，这些煞气受到蚩尤旗的影响会源源不断从万界荒原里涌出来，用不了多久，连牧沙荒原都会被煞气占据。 “走！去最南边，从那边突破！”归无连忙大喊，帝江与他并肩而立击溃煞气。 凰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别死在这儿了，废物。” 随后她利落的转身离开，应乘风等人连忙跟了上去，而帝江却无语的看着自己正在傻笑的主子。 “你瞧，她还是在意我的。” 瞧着归无犯傻的模样，帝江根本没眼看，凰息是被归无捡回来的，有时候连帝江也看不明白归无对凰息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主子，属下不明白，您为何要让她先走？她若是死了，对主子您也有好处不是吗？” 归无收回目光，冷冷的盯着面前汹涌而来的煞气，语气平淡却又好像在怀念着什么。 【因为她倔强的模样和我妹妹真的很像……】 “杀！！！” ………… 终于到了最南面，煞气已经往这边包围了，蚩尤旗的魔气将这里笼罩了起来，南边是屏障最薄弱的地方。 “让开！”凰息一声冷喝，所有人连忙后退，应乘风在断后。 “以吾之魂，唤器之荼泉，出！” 荼泉剑陡然浮现在掌心，只见她瞳孔化作一片猩红，浑身被猩红的灵力所萦绕着。 她举起长剑，对着最薄弱的地方狠狠斩了下去！ 轰！！！ 屏障暂时被劈开了一个口子，凰息连忙将黑曜偃师给推了出去，又一剑斩杀后面的煞气，带着应乘风在缺口关闭前一刻飞扑出去…… 四人气喘吁吁的躺在地上，蚩尤旗的屏障将整个一线天笼罩了起来，是为了防止里面的人活着出来，只有将里面的人全部吸食干净，这些煞气才会拥有更强大的力量，一线天只是魔尊计划的开始。 “归无他们还没出来。”黑曜扭头看着关闭的屏障，这屏障虽然薄弱却也只是因为煞气的威力还未发挥到最大，里面那些天兵和魔兵的血气还未全部被吸食，但他们出来后，这屏障肉眼可见的变得更加坚固，可见里面的煞气有多强悍…… 凰息捂着胸口站起身，看了眼屏障道：“他自有办法，我们先离开这儿，魔尊的爪牙很快就会过来。” 归无不比她弱，是一定有办法出来的，但眼下她必须要去殒灵之境了。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这是偃师最关心的问题，眼下回魔域是不可能的了，魔尊的眼线随时都会找到他们，他们得想想该去哪儿。 “殒灵之境。” 三人都看向了凰息。 “我要把心取回来……” 朱雀曾说她一定会回去的，果然没说错。 【越来越近了……】 ………… 再次来到殒灵之境，她的心境已然和当初的不一样，那时她是想保住应乘风的命，也让自己有与魔尊一战的资本，可如今她是为了杀了自己而来。 若是还有什么不同，那就是这一次她并非自己前来。 待四人找到了朱雀神像的时候，朱雀神魂再现，开口便道：“我在此等你很久了。” “那你应该知道我是为何而来。” “当初你以一颗心的代价拿走了荼泉，如今你要换回这颗心自然也要留下些东西在这儿。” 话音一落，她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座冰山，满天的冰雪裹挟着猎风肆虐，朱雀没有再说话，可他们也都明白，这是给凰息的考验，唯有通过这冰山的考验她才能拿回自己的那颗心。 凰息想也没想大步流星的踏入冰山，应乘风连忙上前欲和她一起去，却被偃师一把拦下。 “这是她的考验，你不能插手。”这是朱雀给凰息的考验，其他人也无法插手。 “有些事，我们帮不了她。” 应乘风一时沉默，看着她走入冰山，娇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风雪中。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你们在这里安心等着就好，放心，吾乃朱雀，是神，神明不会坑害苍生，自然也不会要她的命。”朱雀唇角含笑看向了身后的冰山，这一次凰息不需要将什么留在这儿，她只需要战胜一个敌人。 “前路向来艰难，若连自己都无法战胜，又何谈去战胜强敌，她懂这个道理，所以去的果决且坚定，自己的路始终是要自己走的，路上所遇之人或许会改变这条路的方 第77章 冰山考验 是啊，他或许可以左右她的选择，却始终无法代替她去走她的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或许殊途同归，但……路，始终要自己走下去。 “她要出来还需要一段时间，你们可以在那边休息一阵子，等着她。” 只见朱雀一挥手，旁边凭空出现了一间不小的竹院，这架势怕是凰息要在里面待很久了。 而里面的凰息已经遇上了她的对手。 眼前的人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不同的却是那人眼中有着对妖魔的憎恶，对众生的怜悯，一袭月白长袍显得整个人高贵冷艳，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终于来了，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那人眼中并无杀气，一身正气的模样俨然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凰息终于明白这一次她要面对的是什么了，她要面对的是那个未曾堕魔的自己，是那个忠心追随天帝的神明。 眼前的人就像是凰息的影子，是她没有成为的自己。 面前人陡然拔出轩辕剑，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并柔声道：“出招吧，击败我。” 她很清醒，清醒的知道自己存在于此处是为了什么，清醒的知道自己的命运和职责。 凰息一言不发的唤出斩天剑，而此时她与剑灵之间的连接终于重新打开，斩天和破妄也都松了口气，终于能联系上她了。 两个人都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准备。 风雪在耳畔呼啸，下一刻，雪地上掠过两道残影…… 锵！ 两把长剑轰然砍在一起，两股力量直接席卷四周，将地上的积雪都轰然震散。 两个人的眼神都无比坚定，动作如出一辙，都快的只留下一道道残影和此起彼伏的长剑碰撞声。 影子一个回旋踢，凰息长剑横在身前抵挡，万钧之力直接将她踢的后退数十尺，凰息将长剑狠狠刺入地下，借着阻力让自己稳住身形。 身体还未站稳凰息便将长剑拔出，一道凛冽的剑气直接砍向影子。 影子一跃而起，无数冰剑如雨般打向地上的凰息。 “以我魔躯，化魂为刃，斩！” 轰———— 两人双双后退了很远，而后又眼神坚定的站起身，坚定的目光穿过重重风雪直视着对方。 只见凰息眼睛微眯，身形一闪，雪地上只留下一双脚印。 影子瞬间警惕起来，谨慎的观察着风雪中的变化，凰息的身形已经与风雪融为一体，在风雪中肆意穿梭。 她绕到影子背后，趁影子还未反应过来直接提剑下劈！ 就在此时，她背后突然出现了几把利刃，冷不丁的冲她袭来。 “万法无极，混元周天，遁！” 凰息直接消失不见，那几把利刃也扑了个空，只是一瞬间，凰息就不见了，但利刃却没有因为速度太快伤到影子，而是直接消失。 【果然，意随心动。】 她顿时就明白了影子的攻击方式，那些暗器并非受灵力驱使，而是受影子意念的趋势，所以才不会伤到影子，想借助影子的手去伤影子自己的招数行不通了。 “你痛恨世界，痛恨苍生，痛恨同族，同族舍弃你，族人利用你，苍生从未怜惜过你，身为神明却被神明背弃，所以你入魔，你恨，你怨。” 影子立在风雪中自顾自的说着，凰息听到她这番话恨得牙痒痒。 “可你也知道你自己罪孽深重，知道自己杀了太多无辜之人，这一笔笔血债都是要你拿命去偿还的，所以你精心策划除了要杀了魔尊外，更想的是赎罪，用你的命去偿还血债，既然要偿还血债，何不让我杀了你，也算你死得其所~” “杀我？你也配？”风雪中，凰息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伴随着那一声冷笑，一道凛冽的剑气轰然砍了过来！ 影子一剑劈开剑气，却见凰息从剑气中钻出来，将灵力凝聚于右手掌心。 影子迅速以掌抵挡。 轰！！！ 冰山外，众人突然听到一声轰鸣，连忙跑到外面，却见一青色身影从里面跌了出来，狠狠摔在地上。 “主子！”应乘风一声惊呼，几人连忙上前查看。 凰息愣了愣神，威力那么大的一掌，在里面还能感觉到脏腑撕裂的痛和手骨断裂的痛，可到了外面却好像根本没受伤一样。 她站起身来，发现身上并没有伤口，明明是一场恶战，伤口却在出来的那一刻都愈合了，她顿时就明白了眼前的冰山考验是怎么一回事。 “我没事，再来！”她当即重振旗鼓准备再次进去，朱雀却及时出现将其拦下。 “何必如此心急，休息一下再去也不迟。” 可凰息并没有听她的话，直接越过朱雀再次踏入冰山。 应乘风想拦却也没拦住她，只能再次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冰雪中…… 黑曜：“这冰山里面到底有什么？” 朱雀回头看向了冰山，意味深长的扬起嘴角：“冰山里什么都没有，是她自己过不去心里那一关。” 众人顿时哑然。 应乘风看着眼前的冰山，知道她就在里面，可这一次谁也帮不了她，困扰了凰息数万年的噩梦，她数万年未能放下的执念真的…… 【能战胜吗……】 ………… 冰山内，她胸口挨了一脚，人直接狠狠摔在背后的冰上，猛然吐出一口血，倔强的抬眼死死盯着面前纹丝未动又满目慈悲的影子，她的实力比自己想的还要强。 那双满是慈悲的眼睛又好像是一汪冷泉里盛着清冷新月，清冷的寒气从那双眼睛里散发出来，让人不敢去靠近。 “你心中只有战意，却不懂该为何而战，如此你是不会赢的，你恨族人背弃你、利用你，所以你诛神，你想逆转这个扭曲病态的六界，你也想因一人而爱苍生，你生来便是神，慈悲之心是与生俱来的，只不过在那个荒原里，你将慈悲之心掩埋了 第78章 何为对错是非 她又被扔出来了…… 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被扔出来了，众人都很担心她的身体，可凰息却像打不死的金刚一样，每每被打出来，还未喘息便又冲了进去。 虽然肉体上的伤在离开冰山后可以迅速痊愈，可体力却无法被弥补，她越来越疲惫，可却仍然不肯休息，转眼就冲入冰山，根本拦不住。 朱雀无奈的摇了摇头：“只知道一味的战，却并不清楚为何而战，如此她是赢不了的。” “为何而战……”应乘风怔怔呢喃，凰息的战意来源于什么？是无法扭转的命运还是难以战胜的强敌，她怕是将里面的东西当做了魔尊一样的对手，或许对凰息来说，赢了这场冰山考验她就有与魔尊一战的能力。 “她的战意并不纯粹，或者说是她战斗的目的不纯粹，为一人而战终究抵不过为苍生而战。” 朱雀的这番话令应乘风不悦的皱起眉头，他当即义正词严的反驳：“为一人而战和为苍生并不冲突，苍生是千千万万的一人，而千千万万的一人组成了苍生，救一人是救，救万人也是救，救一人从来不比救万人低贱。” 空气顿时凝结，黑曜倒是很赞同这番话，但面前的是上古神明朱雀，他一只猫妖还没这个胆子去反驳。 朱雀愣了片刻，突然笑出了声。 “倒是我狭隘了，若她与你皆有这种念头，那这冰山考验她一定能过。” 几人再次看向冰山，仿佛在透过这风雪看到那个不屈的身影。 冰山里，影子一记风刃将她击倒，那风刃好生锋利，生生将她锁骨处劈开一个口子，露出森森白骨，猩红的血如流水一般落在洁白的冰雪上，一点点融化…… 她狼狈不堪，影子气定神闲，明明是影子，明明和她一模一样，可实力却比她高出太多。 “修行之路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但一味强求上进也并非好事，你的实力在六界内已然是佼佼者，何必又执着于一些办不到的事呢？人总要学会放下，拿得起放得下方得善终，你这样苦苦坚持着又是为了什么？” 影子很是不解，凰息想做的是杀了魔尊，可魔尊真的一定要杀吗？真的一定要做那个最强的吗？ “我想做的不是你一只影子会明白的。”凰息倔强的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猩红的血从指缝间渗出来，将葱白的秀手染红…… 影子歪着头不解的问道：“为何我不能明白？你所认为的真的都是对的吗？你所走的路真的是正确的吗？明知道是死路一条，为何不和当年一样，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忍气吞声？为何一定要冒这个险，送这个命？” “忍气吞声是为了亲手诛杀该死之人！我所行之事，所行之路都没错！世间万物难道真的分得清对错吗？本该爱我的，至死都要利用我，本该与我并肩而立的，为了活命出卖我！可本来就没有交集没有任何关系的，却不惜一切代价救我！你说我所行之路是错，那什么才是对的！是在死亡面前背弃同族还是将至亲之人视若洪水猛兽！这世间的账到底如何去论对错，到底如何去解！” 影子微微愣神，却很快回过神来，眉头微蹙，摇摇头。 “执迷不悟。” 凰息冷笑着啐了一口血，冷若寒潭的眼睛里装满了不屑和嘲讽。 “你只是影子，你拥有强大的力量，却没有心，你只知道守在这里拦住我是对，可你也只能拦得住我，拦不住芸芸众生！你说我执迷不悟想做最强者，你错了！我想做的从来不是最强者，我自始至终想要的不过自由二字，你说我不懂何为悲悯，那你又懂吗！你口中的拯救苍生只是纸上谈兵罢了！魔尊一日不死，便有人因他的贪婪而丧命，魔尊不死，苍生如何解脱！你道我是为了私仇不择手段，可有些事我若不做便无人敢做！我可以死在这儿，他日，你会亲眼看着你口中所珍视的众生命丧魔尊之手！”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挺直了脊梁，眼神坚定如铁，心亦如此。 “你说你悲悯苍生，可始终也只是说说罢了，你未曾踏出过冰山，不曾见过碧波沧海，更不曾见过你口中的苍生！你连苍生都未曾见过，谈何悲悯！你被赋予悲悯苍生的意识，却根本没有悲悯苍生的能力，与我相比，你可怜又可笑。” 一番斥责下，她终于看到影子脸上坚不可摧的慈悲出现了裂痕，是，这影子是悲悯苍生，是比她更懂慈悲，可她说到底也只是影子，未曾离开过冰山，甚至连这殒灵之境都未曾见过，这便是眼前影子的弱点，是影子强大心灵的弱点。 “滚出去！”影子突然暴怒，一掌将凰息扇了出去。 这一次，应乘风守在外面连忙接住了她，方才那一声怒吼他们都听到了。 朱雀微微挑眉，突然有些欣赏面前的小凤凰，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有人将影子惹怒的。 凰息冷笑一声：“这就生气了？心眼儿可真小，再来！” 偃师站在旁边不动声色的给凰息脖颈来了一记手刀，应乘风锐利的目光瞬间就刺了过去。 那要吃人的目光让偃师打了个寒颤，他连忙后退两步道：“不这样她是不会休息的。” 应乘风眉头紧皱看着晕倒在怀里的凰息，他知道她心急，可这样逼着自己也不是办法，偃师做的确实没错，不这样的话谁都拦不住她…… ………… 应乘风将门轻轻关上，走到了冰山前，怔怔的望着里面。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 朱雀长舒一口气，负手而立。 “这里面装的是执念，是一个人想成为却没能成为的自己，她越是害怕什么，越是逃避什么，越是能遇到什么，冰山考验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力量，而是一个人能否看清自己的心，她若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明白又如何见天 第79章 见众生 她足足昏睡了三日才醒，还多亏了偃师又给她下了药，才能让她睡这么久。 她醒来后并未直接去冰山，而是站在树下远远的望着冰山。 “小凤凰，你到底在发愁什么？现在是连我看不明白你了。”斩天无奈的叹了口气，凰息的心思越来越重，她是愈发看不明白了。 【若是连自己抵押在这里的东西都拿不回来，我又该如何去战胜那个强敌，我一直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可和那个人比起来还是差得太远太远，实力的差距宛如一道无法越过的鸿沟，这里和外面的时间流速不同，我已然不记得进来有多久了，外面又该是怎样的地覆天翻，或许从这里离开就要面对那个无法击败的对手……】 “你……还是第一次见你对自己这般没信心，你不是拼着一腔孤勇拼着这条命都要达到目的吗？怎的现在心动摇了？” 【我并非是动摇了，只是细细想来有太多太多问题没能去妥善解决，我死了是解脱也是宿命，但他们不该死……】 应乘风不该死，而偃师想在她这里得到的不过是一个答案，至于黑曜，他本就不是魔域的人，不过是一只死了主人的小猫妖而已。 “恕我直言，你已经冷落你的小青龙够久了，我也活了很久了，这世上多的是你这样的痴儿，有事不能一起去面对吗？你若把一切都告诉他，兴许一些难题就迎刃而解了。” 凰息看了眼应乘风，见他欲言又止便收回了目光。 【没这个必要。】 斩天顿时哑然，而凰息也没有过多解释，再次踏入冰山。 影子看到她时也是无语。 “还以为你不来了。”毕竟三日了，按照凰息的脾气，被打出去立马就回来了。 “我的东西还没拿到，自然要回来的。” “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呢？打了那么久，你不累我也是会累的，算了，这一次我们就玩点儿不一样的。” 只见影子秀手一招，凰息面前两侧突然出现了一些人，左手边是应乘风，右边是一群懵懂稚童。 “我们这一次不打架，只做选择，是选你的应乘风，还是选择芸芸众生，他们的生死都在你一念之间。” 此时，双方头顶都出现了一把悬着的剑，剑尖朝下，只要凰息做出选择，剑就会落下，将底下的人诛杀。 “论歪理我自是论不过你，所以我给你一个做选择的机会，选一方赴死，一方向生，只要你做出选择都算你赢，你就可以过了这冰山，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影子的做法让凰息杀了她的心都有，骇人的杀意比这漫天冰雪还要彻骨，影子却并不畏惧凰息那一身杀意，仍然面带慈悲笑道：“是救一人还是救苍生，选择权在你手里，救苍生，则应乘风死，救应乘风则苍生死，你只有一盏茶的时间做选择，一盏茶后两把剑都会落下，到时候两边你都保不住。” 凰息不禁觉得好笑，狞笑一声质问：“你口口声声悲悯苍生，却拿苍生做赌，这便是你所谓的慈悲之道？” “我说了，歪理我论不过你，你只需要做出选择，选一方生，一方死，对你而言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选择，死在你手里的人不计其数，苍生于你而言更是可以随意弃之，这个选择并不难。” 影子摆出好一副善解人意的嘴脸，她就是想看看，在凰息这样的人心里最重要的会是什么，堕落的神明到底会做出怎样的选择，若她的选择做错了，就不必想着离开冰山了。 “对我来说？你以什么样的身份说出这样荒唐的话，你不过是一只影子，你没有生命也没有心，你只知道遵从指令而活，如此的你，凭什么觉得能看透我！” 在凰息眼里，眼前的影子是她没能成为的自己，却也并不完全是，至少自己并没有影子这般自负自大。 “对了，忘了提醒你，你在这里做出的选择对外界会有一定的影响，你若选苍生死，外面的世界就会变得更糟糕一些，你若选应乘风死，他的寿数会大打折扣，所以还请你重视这个选择。” 此话一出，凰息的脸色就阴沉的吓人，而影子还不忘好心的“提醒”她：“时间快到了，你也该做出选择了。” 一边是应乘风，一边是芸芸众生，影子这一次给的选择太过残忍，可凰息却没想过从中选择。 就在长剑即将落下的那一刻，她迅速撑起一道屏障，将两边都死死护住。 “凰翎为界，灵火不灭，御！” 看到那耀眼火焰的一瞬间，影子眼中只剩下茫然。 那两把剑的威力远比凰息想象中的要强，只是这样坚持着就很难，坚毅的身躯渐渐被那两把剑压垮，直到她轰然半跪在冰雪上影子都还不明白她为何要这么做。 “放弃一方对你来说是最简单的选择，为何一定要选择这般为难自己？你的灵力又能让你坚持多久？” “我所行之路……我所坚持之事，是你一只影子不会明白的！世间之事从来不是一定要做出抉择，珍视众生之人，也从来不会拿众生做赌！” 心海中，斩天和破妄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看着底下的暗潮涌动，那平静的海面下一点红光越来越亮，愈来愈盛…… 渐渐地，那红光浮上海面，心海上一朵朵猩红的花悄然绽放，放眼望去是一片猩红…… 斩天和破妄都看愣住了，这一次荼泉的花开的更多了，转眼间心海上便是一片鲜红，连心海都要被覆盖。 “那东西不是需要吸食魔气吗？”破妄很是不解，上一次花开是因为荼泉吸食了蚩尤旗的魔气，可这一次并无魔气供给，为何花开了这么多？ “也许我们都错了……这把凶剑和我们想象中的都不一样，是荼泉在回应小凤凰的心……” 凰息的意志和荼泉产生了共鸣，所以荼 第80章 魔种已种下 爆发出来的力量出奇的强大，整个殒灵之境都跟着颤抖。 影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凰息，而凰息也很震惊这一次的力量，心海里似乎有无穷无尽的灵力在供她驱策。 过了许久许久，冰山风雪已然平息，而影子也察觉到自己在慢慢消失…… 她恍然一笑：“原来如此……” 消失的最后，她面带温柔的冲凰息笑了笑。 “去吧，你想要的就在冰山后面，你赢了。” 影子消散了，凰息赢了，其实无论她选择救谁，选择了放弃谁她都不会赢…… ………… 几人在冰山外焦急的等待着，方才的震动定然是凰息弄出来的，朱雀说凰息已经通过了考验，却迟迟不见她出来。 而冰山里，凰息将那颗被自己抵押在这里的心放进胸膛，那一瞬间的跳动令她出神，明明是和从前一样的心跳，可总觉得又有些不同了。 等她从冰山里出去后，众人都松了口气。 朱雀上前欣慰道：“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凰息淡淡的勾了勾唇角，可眼底却不见半分笑意，可就在此时，朱雀猛然靠近她，那双锐利的眼睛好似透过凰息看向心海中的斩天和破妄。 心海中，斩天和破妄微微皱眉，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了他们心里，好似还听到了一个神圣又威严的声音…… 凰息眉头微蹙后退两步，朱雀轻笑一声也退了回去，笑的意味深长。 “就当是送你的礼物。” 这话听得凰息云里雾里的，可朱雀也没给她追问的机会便道：“诸位，山水有相逢，朱雀于此处静候有缘人数万年，今日功成，该去见老友们了，愿你们所行之路坦坦荡荡，愿你们风雪之后得见天光。” 朱雀消散了，她只是残存的一缕神力，如今完成了使命便安心去了，虽是死亡却也是解脱。 朱雀陨落的那一刻，殒灵之境便开始坍塌，竹屋顿时化作飞灰消散，土地寸寸龟裂…… “这里要塌了，先出去。” 凰息看着应乘风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率先开口，不给应乘风开口的机会。 四人终于在殒灵之境彻底坍塌的前一瞬间离开殒灵之境，站在入口处望着那死地坍塌消融于黑暗。 就在此时，一点光突然飞来，落在凰息掌心，耳边便回响着琴女的声音。 “主子，归无被魔尊关入地牢，魔尊正在捕杀修为高的魔，属下调查得知人间青州城内被魔尊播下魔种，待魔种破土而出，这里的人都会成为魔尊的养料，我们的人暂且躲在三重天，务必小心。” 这个声音只有凰息自己听得到，应乘风看她神色凝重的模样便猜到出了事，可凰息却阴沉着脸将手中光点捏碎，如此一来琴女传回来的消息便只有她一人得知。 “小凤凰……你打算怎么做？” 感受着凰息心情的沉重，斩天也做不到在这种时候调侃她，凰息离那条路越来越近了…… 【趁魔种还未发芽，解决掉。】 斩天心猛然一沉，破妄也沉默的低下了头，凰息口中的解决就是诛杀全城百姓，不留活口…… 可慈悲之心已然归体的她真的还能下得去手吗？下不去手却还要去做，这样的决定太残酷了…… 对凰息来说很残酷，对那些百姓来说也同样残酷，他们身有魔种，可终究还未入魔失控，在自己还清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迎接死亡，都太残忍了…… “你们三个，去三重天接琴女回来。” “那你呢！”应乘风慌忙问她，却见她连看自己都不愿意。 “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你们先走。” 说完她就直接走了，黑曜和偃师看了眼应乘风，都沉默不语。 “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应乘风也直接走了，黑曜和偃师面面相觑，只能自己先去三重天找琴女。 外面的世界和他们刚入殒灵之境时的完全不一样了。 凰息飞在云端，看着底下瘴气弥漫，妖魔肆虐，心越来越沉重。 【短短时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斩天和破妄也很是惊讶，现在的人间遍地焦土不见半缕灵气，整片大地都笼罩在一片浑浊的瘴气里，城外，妖魔随处可见，如幽灵一般肆意游荡。 “青州城到了……”凰息眉头紧皱，因为从云端往下看去，整个青州城都被妖魔包围，这里妖魔最多，而妖魔不敢入城应该是因为整座城被魔气笼罩。 斩天：“这么重的魔气，只怕魔种已经发芽了，魔种一旦发芽，结果就只是朝夕的事，希望我们没来迟。” 破妄：“有魔气笼罩着，我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无妨，我们下去看个清楚。”凰息俯冲而下，稳稳落在城门口。 周围的妖们突然察觉到一股仙气，定睛一看只见一神女立在城门前，凝望着青州城，神女身上的神力让他们感觉五脏六腑都是沉闷的，便慌忙一哄而散，生怕慢一步就被神女诛杀。 斩天：“想好了吗？一旦踏入这座城，你就必须杀了他们，只要你不进去，你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未曾发生，这些人体内被种下魔种，就算你用荼泉杀了他们，他们也未必能有来世，小凤凰，你没必要冒这个险。” “若是不杀，他们便会成为魔尊的养料，我们都会因此丧命……”凰息低声冷静的说出最残忍的事实，若是凰息不杀他们，魔种开花，这些百姓就真的连一线生机都没了。 可若是凰息动手杀了他们，有荼泉在，兴许他们还能有复生的机缘…… 她站在城门外许久，城墙上的守卫都很是好奇，为什么这女子衣着气质皆不凡，却站在城外那么久，直到黄昏都未曾离开，也未曾踏入。 “姑娘！外面都是妖怪，先进城吧！” 凰息闻声抬起了头，之间城墙上，黄昏 第81章 覆灭青州城 城墙上的守卫见她迟迟不进来，着急忙慌的下了城楼，将凰息拉了进去。 “外面都是妖怪，你一个姑娘家在外面待着做什么？” 凰息认命的闭上了眼睛，她感受得到，魔种已然发芽，开花就只是朝夕之间的事。 守卫察觉到她的异常，还未来得及询问，便看到凰息睁开了眼睛，可那眼睛里杀意令他胆寒…… 只见她抬起手打了个响指，高大的城门轰然就关上了。 所有人闻声看了过来，还以为是外面的妖魔进来了，可却只看到城门口那里站着一位生的极美的姑娘。 守卫看着凰息眼含杀意，突然就意识到自己引狼入室了，妖魔就在眼前…… 或许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妖魔，他吓坏了，跌跌撞撞的往后退，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快跑！！！” 凄厉的嘶吼让整座城都乱了起来，眼前鲜活的生灵正仓皇逃窜着，可他们逃不出这座城…… “以吾之魂……” “快跑啊！！！” “救命！” “阿娘！” “唤……器之荼泉……” “快走！快离开这里！” “为什么不打开城门！为什么出不去！” “放我们出去！！！” “出……” 猩红的长剑陡然出现，一滴泪无声的落下，紧接着，惨叫声便充斥在这座城中的每一个角落…… 恐惧、痛苦、悲伤、绝望…… 这些利于魔种生长的情绪肆意疯长，却在魔花开放的那一瞬被终结生命…… ………… 应乘风赶到时，只见城门上都溅满了血…… 他怔怔的望着眼前的长街，尸体横七竖八的随处倒着，小雨慢慢变大，透明的雨水无情的冲刷着冰冷的尸体，将血水带到城中的每一条街道上…… 血水顺着青石砖的缝隙渗入泥土，血腥气夹杂着土腥气弥漫在整座青州城里。 大雨滂沱，她的青衣被雨水打湿，冰冷的雨水肆意的冲刷着染血的长剑。 大雨中，她眼神淡漠的举起长剑，望着眼前少年人满是恨意的眼睛，眼里出现了一抹不忍…… “主子不要！！！” 一声凄厉的嘶吼落下，长剑也同时落下，那少年人睁着仇恨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凰息身后的应乘风，那眼神直直撞入应乘风心头。 直到长剑落下那个声音才闯入她耳中，她却没敢转过身去。 应乘风愕然的看着满城的尸体，双脚像是被灌了铅一般沉重，只是往前走了两步就再也迈不动脚。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为什么突然要屠城？ 背对着他的凰息泣不成声，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冰冷的雨水和着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是魔尊逼您这么做的，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他逼你这么做的！” “应乘风！” 凰息扬声打断他茫然又无措的猜测，压抑着声音的颤抖，用自己最冰冷的声音说着最残忍的话。 “这世上，没有什么人可以逼我去做什么事，一座城的百姓而已，天下凡人何止千万，死上几万人也不足挂齿。” 短短一句话却好像给了应乘风最沉重的打击，他身形微晃险些没站稳，看着凰息背对着自己的模样，他还是不肯相信凰息屠城只是因为她想杀人。 可凰息却铁了心要与他撇清干系，故意换上一副癫狂的笑容转身凝望着他。 “怎么？吾说的不对吗？这凡人太多了死上几万哪怕是几十万都不算多，你瞧瞧这人间乌烟瘴气的，若非有这些凡人在，人间就是一片乐土，吾这么做也不过是效仿古神灭世创世罢了，何必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吾，吾说的不对吗？他们不过是蝼蚁，竟敢将吾看作是寻常凡人，这样不该杀吗？” 她噙着笑却眼神冰冷，那张美的窒息的脸笑的癫狂疯魔，宛如地狱恶鬼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就在此时，天神降临，凰息眸光一冷，一掌猝不及防的打在应乘风心口，将他击退数十尺。 而她嘴角还噙着笑意站在雨中狞笑。 “吾的身边可不需要天族人的狗，既然你这般想救这些渺小的虫子，那你便和他们一起死！” 应乘风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看着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杀招，这一击她用了全部的力量，只是为了杀了他…… 【你真的……要杀我……】 轰！！！ 就在火神成功将那杀招击溃的瞬间，凰息眼中划过一抹庆幸，那一抹庆幸只是一瞬便消失不见，她眼睛微眯，有些咬牙切齿。 “呵，原来早就与天族勾结了，真是看不出来，吾的小青龙还真是有本事，应乘风，今日吾且饶你一命，留着你的命等着。” 【等我回来接你……】 那青光一闪而过，只留下满城的尸体和一脸愕然的应乘风。 直到现在他都不敢去相信，方才凰息是真的想杀了他，那杀招来的突然又凌厉，根本无法躲开，若非火神来了拼尽全力击溃那一击，他此刻就真的和这些凡人一样…… 【她不会杀我的，一定是魔尊，一定是魔尊逼迫她做了什么……】 直到这一刻，他还抱着渺茫的希望，一点点蛊惑自己去相信那莫须有的猜测，去相信她。 ………… 青州城外，凰息站在林间远远的凝望着青州城，直到见天际几道流光划过才收回落寞的目光。 【带走了就好，接下来的计划你还是不掺和进来的好。】 凰息屠杀青州城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六界，天帝道其心狠手辣、残忍狠毒，便在六界内发布赏金令，召集六界能人异士追杀，而魔域那边也下达了追杀令，魔尊手下的暗卫倾巢而出，只为了将凰息抓回魔域，但魔尊此举却并不是为了保住凰息的命，他只是希望凰息能死的更有价值一些 第82章 追杀 如今，整个六界都接了赏金令在追杀凰息，而应乘风被火神带了回去，在天帝面前保住了他的命，一方面是因为应乘风是应龙一脉最后的后人，应龙一族不该就此覆灭，另一方面是因为应乘风陪伴凰息数万年，最是了解凰息，有应乘风在就不愁抓不到她。 雨夜中，一抹青色身影迅速掠过，身后无数黑影迅速跟了上去，在大雨中肆意穿梭。 凰息一边跑一边用法术凝结落下的雨，猝不及防打向身后。 几声惨叫落下，她身影一闪躲到了阴暗的角落里，眼睛微眯，右手握着短刀谨慎窥伺。 脚步声越来越近，虽然那脚步声很是微弱，更隐藏在雨中，但好在她耳力还不错，听得很清楚。 一瞬间，她持刀冲了上去，身影一闪闪到那人身后，右手握着短刀绕到他脖子前面，对着脖颈便是狠狠一刀。 猩红的血顿时喷溅出来，那个人一脸惊恐的捂着脖子痛苦到底，感受着血液离开身体，很快就没了动静。 其他人都被这一幕吓到了，咕咚的吞了口口水，看看周围的人，却都不敢轻易上前。 眼前的凰息浑身浴血，雨水将身上的血迹冲刷的七七八八，可那猩红的眸子却冷的骇人。 她阴沉着脸转过身去，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数十名杀手，微微扭动脖子，咯吱咯吱的声音令他们胆寒。 只见她一抬眼，身影原地消失，陡然闪现到人群中，对着一人的后心便是狠狠一掌！ 身后一把长刀横砍过来，面前也有人一刀刺了过来，凰息微微侧身躲过前面的刀的同时也一把抓住了那个人手，借那个人的手直接划破身后人的脖子，猩红的血顿时喷涌而出。 她抓住那只手往身侧用力一拉，那人猛的被拉的靠近凰息，凰息当即松开手一掌狠狠打在那人心口，内丹被这一掌直接震碎。 其他人见势不妙，互视一眼选择一起上。 几十个杀手同时飞身上前，将凰息包围在中间，只见凰息阴沉着脸，左手化掌，一团神力轰然打向地面。 轰！！！ 霎时间，所有杀手都被这股力量掀翻在地，瞬间哀嚎遍野，他们一咬牙，当即就要弹起来，却猛然发现了悬在头顶的斩天剑…… “诛。”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只是很平静的语气，无数把斩天剑落下，所有杀手当场毙命，那惨叫还未发出口便再也没有喊出来的机会。 周遭的尸体围了好几圈，尸体中央，她娇小的身躯屹立在滂沱大雨中，几道血柱顺着藕臂蜿蜒而下…… 望着周围横七竖八的尸体，凰息打了个响指，用神火将他们烧成灰烬后悄然离去。 无人在意的破庙里，她生了一团火，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她的脸色没有那么苍白了，表情隐忍而痛苦。 她拿着一坛酒，衣衫半褪，露出右肩狰狞的伤口，一咬牙，将烈酒直接倒在伤口上。 灼热而刺激的疼令她眉头紧皱浑身颤抖，冷汗顺着脸颊一滴滴滑落，剧烈的痛感令她呼吸急促。 “那里面有光，进去看看。” 就在此时，有声音传入她耳中，凰息立马警惕起来，迅速拉好衣服闪身到神像后躲着。 很快，破庙本就破败的门被人一脚踹开，门轰然倒地。 一行人直接闯了进来，凰息就躲在神像后窥伺着，可看这几个人的面孔很是陌生，并未见过，只怕是天族的赏金猎人。 “火还没灭，人肯定没走远，追！” 为首的人一声令下，身后那些小弟立马就冲了出去，而那个人却没有离开破庙，反而在里面四处走动。 【身上没有半分仙气，不是天族的人，是接了赏金令的妖吗？看起来修为不高，可以对付。】 凰息迅速做出判断，刚准备出手外面就传来了打斗声。 男子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迅速冲了出去，凰息也终于从神像后走了出来，躲在破庙里透过破旧的窗户观察着外面。 【这个人……帝江……】 门外，和那些个追兵打斗的不是帝江又会是谁，可他好像受了很重的伤，连这些废物都难以应付。 【归无被关了起来，帝江为何会在这儿？看来是魔尊想要赶尽杀绝。】 左手手腕上的镯子陡然化作一把精巧的弩，只听得几声箭矢破空的声音，正刺向帝江的人身体一僵，轰然倒地。 帝江也是一愣，那人后心被一支箭矢贯穿，直接就没了气息。 他抬眼望去，正对上凰息猩红的眼睛，心下大喜。 看到了凰息，帝江也有了动力，迅速解决掉面前的杂碎然后跌跌撞撞的进了破庙。 一进破庙他浑身力气都好似被突然抽去，整个人跌倒在地，强忍着痛意躺在地上大口喘息。 凰息双臂环胸好整以暇的瞧着地上的帝江，嘴角还噙着讽刺的笑，毫不客气的出言调侃：“我还是当是谁呢，怎的让几只妖折腾的这么狼狈？” 帝江瞥了一眼凰息，也不怕死的回怼过去。 “不就几只猎人，怎么您也这么狼狈？” 凰息也不气恼，嗤笑一声道：“没办法啊，我一个姑娘家的，哪里比得上你们虚弱呐~” 帝江果断闭嘴，他属实是疼的说不出话来了，自从归无被魔尊关押后，他被人一路追杀到凡间，本来就是来找凰息的，可找了很久都找不到凰息，没想到今日误打误撞倒是让他给遇上了。 这算不算是不劳而获？ “说吧，魔域现在什么情况？” “我和主子从一线天出来后就遇上了魔尊，他将主子抓了回去，借着法阵日日吸食主子的修为，我也是拼死才逃了出来，主子让我转告大人，切莫回去，魔尊不杀您只是因为还不到时机，魔尊借蚩尤旗驱使并散播大量煞气，为的就是以煞气入阵，只要煞气足 第83章 真正的计划 现在，凰息终于弄明白了，也终于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她走到火堆旁坐下，眼神阴鸷的可怕。 “他一开始想要的就不是护心鳞，应乘风是应龙一脉的后人，是应天的亲生儿子，应天应瑞一死，能让护心鳞认主的就只有应乘风，所以他并不是想要乘风的命，而是想用应乘风的命威胁我，让我主动提出去寻找蚩尤旗，毕竟能和护心鳞相提并论的魔器就只剩下蚩尤旗了，他断定我一定会去找蚩尤旗……” 凰息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魔尊从那么就之前就开始谋划这件事了，但是帝江却告诉她一个更糟糕的消息。 “有一件事是我家主子让我告诉大人的，其实当年主子救下您也是魔尊授意，开启焚天阵需要两个祭品，一个是天生的魔胎，一个是身怀魔气的仙胎。” 听到这儿，凰息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从她被抓去魔域那一刻起魔尊的计划就已经开始了，他谋划了数万年，就是为了开启焚天阵，她原本只是想着逃离魔域重获自由，可现在，若是不杀了魔尊，那死的便是她和归无。 “呵，原是如此，原是如此。”她直接被气笑了，连连说了好几遍“原是如此”。 帝江强忍着痛意往后挪，背靠着红柱喘息着道：“不光如此，焚天阵若真的开启，他将吸取阵中所有煞气，焚天阵覆盖整个六界，到时候他就会跳出六界，六界内的生灵都拿他没有办法，主子让我转告大人，他会想办法毁了阵法，姑娘一定不要以身涉险，只要姑娘不被魔尊抓到，焚天阵就无法开启。” 凰息不禁觉得好笑：“说的倒容易，如今我被六界追杀，杀手一批接一批的来。” “大人，您一定不能被抓，我家主子没离开魔域就是为了在里面等待时机去破坏阵法，只要您不被抓回去，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去解决问题，还请您再坚持坚持。” 帝江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只要凰息不被抓住焚天阵就无法开启，可是事实真的有那么简单容易吗？ “事情做完后我会找个他找不到的地方藏着。” 凰息说的很是轻松，帝江也松了口气，可是凰息却没说自己还要做什么。 青州城已覆灭，秦川也已经被她解决了，而离此处最近的是临江城，这也是魔种洒落的地方…… 她之所以往这边走就是因为要解决临江城的麻烦，临江城解决后就只剩下北边的松鹤城和抱月城了。 屠尽五城生灵，魔尊的计划就很难再继续下去，最起码得拖延一段时日。 火焰沉默的跳动着，她静静地盯着火光，伤口仍然是灼热的痛。 【你在天界还好吗……有他们护着这一劫你便可以躲过了。】 ………… 在火神力保下，应乘风被关进铅华宫，由八方神君软禁看护着。 他静静坐在房间里，依旧不明白凰息为何要杀自己。 【她一定是有苦衷的，她要杀我但火神却来了，一定不是巧合，她到底要做什么？不行，我不能待在这儿，一定要想办法查清她的下落才行，可若现在去调查，天族人只怕会顺藤摸瓜找到她，怎么办……】 就在此时，水神推门而入，看着坐在墙角的应乘风，神色凝重的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过去。 “你若现在告诉我那魔头在哪儿，我便可以在天帝面前保下你，你已经是一枚弃子了，又何必替她遮掩什么。” 应乘风压根没听进去，他还是在想到底该如何避过天族耳目找到凰息。 【来之前琴女来消息说她在三重天，或许找到琴女就能找到答案，得想个办法去三重天一趟，琴女一定知道些什么。】 水神见他不语，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上前一把揪住应乘风的衣领目眦欲裂的低声嘶吼：“你若不说就只有入天牢的份儿，就凭你们犯下的罪将你押上斩仙台也不为过！” 谁曾想，应乘风却抬起眼冷笑着瞧着暴怒的水神：“怎么？这就沉不住气了？如你们所言，她都要杀我了，还能让我知道什么？你们永远也别想抓到她。” 新仇旧恨几乎吞没了水神的理智，就在他高高的扬起手的时候，青鸟却走了进来。 “天帝有令，此人杀不得，神君还是先出去吧。” 水神见来人是青鸟，也只好咬牙切齿的扬长而去。 待门被关上，青鸟顿时换了一副嘴脸，眉头紧皱的走到应乘风跟前低声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们两个会变成这样？” 应乘风看了眼青鸟，却什么也没说，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要发生了，从蚩尤旗到手开始她就变得很奇怪，一线天后她的心境似乎就发生了极大的转变。 此时，青鸟无奈的将一本折子递给了应乘风并道：“这是我们最近查到的，她将你们一起做的所有事都归结到她自己身上了，事无巨细，每一件事都将你从里面摘了出去，可以说根据现在所调查到的所有事，都能证明你和她无关，都能证明你是被她强迫拘禁的，她将你彻底从这场祸事里摘了出去，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可知现在整个六界都在追杀她？” 应乘风不可置信的抬头，连忙打开了那本折子，如青鸟所言，根据现在的证据，天族完全没理由杀他…… “天帝下达了赏金令，召集六界能人异士追杀她，死活不论，魔域那边也不知出了什么事，魔尊派出了大量杀手追杀，我的人已经沿路发现了太多打斗的痕迹以及赏金猎人和魔域杀手的尸体，我刚从凡间回来，在那片林子里发现了大量的血迹，有猎人的，有杀手的，也有……她的。” 这样的消息让应乘风有一种揪心的痛，他愕然又焦急的抓住青鸟的衣袖：“她一定是受伤了，她在哪儿！” “你知道的，她若想 第84章 临江城 可现在他又该去问谁呢？没人知道她的计划，她到底要做什么？ “还有一个消息，她已经接连屠灭了两座城了，不知道这两座城到底有什么特别的，但是魔尊在一些城池那儿做了埋伏，她只要再次出手天族的人和魔域的人都会将她包围，她一人要面对两方势力的夹击，天帝和魔尊这一次是铁了心要她的命。” 这是眼下青鸟最头疼的事，凰息被天帝和魔尊一起追杀，青州城那里一定有古怪，可凰息将人都杀了，愣是没留下一个活口，他们无从查起，但是根据沿路的尸体和打斗痕迹来断定她下一步会去往临江城。 【那个女魔头到底想做什么……】 ………… 临江城城外，帝江无奈的追了上来，很是不解的质问凰息：“为什么还要继续，前面有埋伏，你现在去就是送死。” “我知道。” “那你还要去？” “是！” 她的回答坚定不移又毫不犹豫，让帝江更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冒险屠灭这几座城，青州城和秦川已覆灭，魔尊的计划已经拖延了一段时日了，她做的已经够多了，为什么还要继续？ “魔尊的计划已然酝酿了数万年，这点儿小问题是无法将他击溃的，不把这几座城都解决掉计划就不会被拖延，我们不能抱有任何侥幸心理，不然不光是我，连你的主子归无也会死。” 帝江顿时哑然，覆灭这几座城是最笨却也是最快拖延时间的办法，但她做不到在被追杀的同时还能迅速覆灭五座城，就导致接下来的地方都布置了天族和魔域的人手，越往后面越是危险。 “再说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不错，但是既然知道有埋伏，我们为何就不能做好完全准备？” 帝江一愣，看着凰息自信的笑他很是不解，明明情况已经这么差了，明明她自己伤的也很重，为什么她总是一副很自信的模样，就好像所有事都在她掌握之中。 “既然如此，我和你一起去。” 凰息好笑的看向帝江，帝江却正儿八经的说：“我是要救我主子，跟大人您可没关系。” 凰息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二人抬步往临江城走去。 城外五里，凰息和帝江蹲在草丛里窥伺着窃窃私语。 “方寸海纳，万方寻径。” 掌心出现的小小地图直接涵盖了整座临江城，但是凰息和帝江却没在上面发现魔域和天族的人。 “会不会他们躲在城里？” “不会，魔尊知道我会用什么招式，怕是早有防备，既然他们想躲，那我们就陪他们玩儿一场。” 看着凰息嗜血的笑，帝江突然有一种曾经女魔头又回来了的感觉，可现在的凰息和当年的凰息走的俨然是两条完全不同的路，一个向生而死，一个向死而生。 ………… 一道影子突然从眼前掠过，躲在暗处的人互视一眼，迅速追了上去，那影子移动速度快的惊人，这更让他们坚信眼前就是他们在等着的人。 跟着那影子越跑越远，可那影子突然就停下来了。 众人皆谨慎的停下脚步不再往前追，等了许久都不见那影子动弹，他们也不敢妄动。 就在此时，帝江无奈的摘下斗篷幽幽道：“怎么不追上来呢？这样我很难办啊~” 他们一听这声音不对，当即意识到中计了，刚要转身就迎面袭来一阵狂风。 “巽，风卷残云！” 一阵狂风吹的他们连连后退，脚下突然一道金光亮起，众人心头大惊。 帝江走到凰息跟前看着面前中计的魔域杀手。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这些人交给你了，把归无得下落套出来，我去解决天族的人。” 帝江点了点头，待凰息走后，他狞笑着一步步走向被阵法困住的杀手们，在杀手的脸上，帝江看到了恐惧。 ………… “怎么还是没有动静？她真的会来吗？” “我们的消息没有错，一定会来的，再等等。” 就在此时，躲在树上的同伴突然被人抹了脖子跌落下来，刚好落到二人面前。 两人大惊失色，慌忙打量四周寻找凰息的身影。 “她来了。” 可不知为何，他们都看不到凰息，只感受得到林间吹来的风。 下一刻，一个幽幽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在找我吗？” 两人大惊失色，却突觉脖颈一凉，凰息冷眼看着面前的两人倒地，他们愕然的看着凰息，捂着自己血流不止的脖子，很快就没了气息。 只见凰息每只手里都握着一把短刀，猩红的血顺着低垂的刀尖滴落…… 突然联系不上的同伴让其他人也瞬间警惕起来，女魔头的本事他们是有目共睹的，所以这一战斗抱着必死的决心，只为了能将凰息诛杀，可惜啊，谁是猎物，谁是猎人可并不像他们所想的那般。 不知从何处突然刺来两枚飞刀，正正穿过他们心窝，准头很好，分毫不差。 两个人应声倒地，其他的同伴更是谨慎，随着接二连三倒地的声音，还活着的人愈发惶恐。 “所有人！都靠过来！”其中一人扬声道，其他同伴立马围了过去，所有人背靠背围城一个圈，警惕的观察着四周茂密的草丛。 凰息淡淡看了眼为首的人，那双眼睛很干净，倒不像是天帝那样虚伪的人。 “明镜洞彻，水月镜花，意动神随，妄由心生。” 凰息缓缓走了出来，可面前的人好像都看不见她，仍旧在警惕的提防着，这便是幻咒，可让人沉浸在自己现在所做的事情里，有这咒法在，他么就不会成为凰息的绊脚石。 “小仙君，你这双眼睛很干净。” 那小仙君只听到一个声音从天空传来，却什么也没看到，不由得更加警惕，但殊不知，他们要等的凰息 第85章 抱月城 他们慌张的进城，却看到城门紧锁，只是轻轻一推，高大的城门便轰然倒地，而映入眼帘的便是数不清的尸体和鲜血…… 这一刻，他们浑身血液好似都凝固了，那尸体从城门口一直蔓延到最里面，横七竖八的尸体，鲜血汇聚成的汩汩河流，充斥在鼻间的血腥气无不在告诉他们这场可怕又残酷的屠杀。 “我们……中计了……” 城外，凰息疲惫的靠着树，执剑的手还在颤抖着，心头的钝痛让她难以呼吸，只能仰起头迫使自己去呼吸新鲜空气，可即便她离开临江城很远，可那股血腥气好似粘着她，怎么都甩不掉。 帝江远远的看着她，最后走上前低声问道：“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这世界扭曲而病态，总得需要一些天真的人来重塑，何必赶尽杀绝呢。” “从前的大人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抬头望着阴霾的天，好似自她从殒灵之境出来后天就再也没有放晴过，那一抹驱散阴霾的天光好像就那样决绝的离开了。 “人都是会变的……” 帝江不由得也怅惘起来。 是啊，人都是会变得，他的主子变得会为了一个人以身涉险，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魔域的那些酷刑根本不是人能承受的，魔尊的手段只怕都用在他身上了吧…… “走吧，时间快来不及了，去松鹤城。” 就剩下最后两座城了，只要将这两座城覆灭，她就有足够的时间去寻找破阵之法，到那个时候她就可以把应乘风接回来了。 【再等等我，很快，很快我就接你回来……】 ………… 此时的天界，青鸟借审讯一事进入房间。 “临江城被屠，她下落不明，魔域杀手全军覆没，天族人死了有一半，还剩下一半，她没杀他们。” 应乘风看向外面：“让我出去，只有我能拦住她，放我出去。” 青鸟微微皱眉，这件事有些麻烦，让应乘风出去的话…… “我尽量去办，不出意外的话我会和你一起去，再等等，我去找天帝。” 可等到下一次青鸟再次匆匆赶来的时候却带来一个更坏的消息。 “松鹤城被灭，眼下她去了抱月城，天帝有令，让我带着你一起去，我们一定要拦住她。” 但现在的情况远远比应乘风想象的要糟糕的多，去往抱月城的并非只有青鸟和应乘风，还有八方神君…… 青鸟借看管之名带着应乘风走在最后面，低声道：“她接连屠灭四座城池，天帝震怒，这一次是一定要将她抓回去的，我会尽力保住她性命，再寻时机将她送出天界，眼下六界都在追杀她，她被带回去反而是好事，待会儿你一定要主动请缨亲手抓住她，这是天帝给你的考验，我废了很大功夫争取来的，只要你亲手把她抓回去你在天界就是自由的，到时候你就有足够的机会救她出去。” 应乘风沉默不语，却点头答应了，眼下对她最好的办法就是带回天界，可真的要他对凰息动手…… 这太难了…… 但此时的抱月城，凰息已经杀了最后一人了。 看着她轻松的模样，帝江没有多言，只是笑了笑。 “终于可以接他回来了……” “他可是在天界，你还是休整一下再去吧。”毕竟伤的这么重，浑身上下的伤口深可见骨，身上不知道有多少伤口，内伤外伤不断叠加，她若以这样的状态去闯九重天无异于自寻死路。 “不，我晚去一刻他便多一分危险，这件事已经结束了，你先离开这儿吧，我解决完这里的事就先去天界。” 帝江见她心意已决，只好沉默的点了点头，毕竟对待应乘风的事情上，凰息向来态度坚定。 可就在帝江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见天际祥云正往这边靠近…… 两个人脸色一沉，眉头一蹙。 “应乘风！”凰息愕然的看着八方神君身后的应乘风，眼神顿时变得阴鸷。 “你们挟持他。” 看着凰息阴鸷的眼神，应乘风心里一咯噔，她会因为他被抓而发怒，是不是就说明那天她并非是真的要他死？ 就在此时，青鸟低声示意：“你现在不动手，日后就更难保住她。” 藏在袖子里的手用力握紧，好似在下定决心一般，只见应乘风突然眸光一冷，持剑便冲了上去。 看着那把刺向自己的剑，凰息愣住了，那张熟悉的脸上此刻只剩下冷漠，陌生的让她有些不敢相信…… 帝江眼疾手快，一把将凰息拉开抬手挡住那把刺过来的剑，两股力量轰然对抗在一处。 “应乘风你在做什么！”帝江也不敢相信最先出手的会是应乘风，可八方神君还在看着，做戏总是要做全套。 “当然是抓她回去！” 帝江受了伤，根本不是应乘风的对手，没几下就被应乘风打倒在地，而凰息却在那里站着一动不动。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便是他们所说的命运……】 啪嗒—— 啪嗒—— 猩红的血顺着长剑滴落，与那些凡人的血融合在一起。 应乘风也愣住了，手中的长剑贯穿她心窝，可她不躲也不反抗，就那样诧异的望着他。 帝江瞳孔骤然紧缩，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何主子会说凰息是个可怜人，眼下的她是那么可怜又可悲…… “如此……倒也不错。”她低头看了眼贯穿心口的长剑，用沾染鲜血的手握住长剑，身体猛然上前，让那把剑刺的更深…… 他心口一疼，手中长剑消失了。 凰息虚弱的靠在他肩膀上，任凭心口的血往外流，一点点浸透青衣…… “应乘风……应乘风……应乘风……” 她一遍遍呢喃着他的名字，而此刻的应乘风却连抱住她的勇气都没了，那一声声呢喃越来 第86章 关入天牢 神君们控制住了帝江，看着靠在应乘风怀里昏迷过去的凰息，帝江不禁冷笑。 “呵，难怪主子说她可怜，她果然可怜，应乘风，你干的真好。” 她的血染红了应乘风的手，那灼热的血液却让他觉得遍体生寒，他真的刺了她一剑…… “事情已了，回去吧。”水神淡淡看了眼应乘风，先带着帝江回去了，而青鸟则留下看着他。 所有人都走了，他才鼓起勇气轻轻抱着她，抱得越来越紧…… ………… 回到天界后，凰息就被关入天牢，帝江就关在她旁边，看着凰息奄奄一息躺在冰冷的地上，他急得不行。 凰息若是死了，自家主子就真的没救了，只有凰息才有办法救出归无，若是连凰息都死在这儿，那归无这辈子就真的离不开魔域地牢了。 “来人！应乘风！应乘风你出来！应乘风！”帝江愤怒的嘶吼着，可偌大的天牢里根本没有人理会他。 他焦急的看向隔壁的凰息，没人给她止血，她的血将脏乱的地面都浸透了，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死在这儿，可自己根本过不去，这间牢房设的有禁制。 “大人，大人你醒醒！大人！凰息！凰息你清醒点儿！凰息！” 他的声声呼唤没能等来回应。 混沌中，她好似听到有个人一直在喊她…… 【好吵……真的好吵……好累……】 她静静地漂浮在混沌中，感受不到时间，感受不到痛苦，过往种种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一一闪过。 【仔细想想，我好像也曾幸福过，那些记忆太遥远了，遥远到那些记忆都模糊了……】 模糊的画面中，一人将她高高举起，化作原型将她放在自己背上遨游天地，温柔的风吹过面颊，白鹤与她并肩齐飞…… 【随着……他们的离去，我不得不自己保护自己，不得不自己为自己撑起一片天，当我捡到那孩子的时候我就在想他会不会也可以活成我曾经的模样……】 画面中，应乘风还很小，时常追在她屁股后面一声声喊着姐姐，而那时候，她冷冷看着面前的小孩儿：“叫主子。” 【都说他生来是灾难，是一切不幸的象征，可我总觉得我才是那个灾星，才是不幸的象征，我想守护的都守不住……我想与之共度沧海的却都要杀我……】 那一剑直接贯穿心口，撕裂的疼她却有些感受不到了，好似麻木了…… 【那一掌……你也是这般痛苦又悲伤吗……】 青鸟慌忙将人扶起来，将一粒丹药塞进凰息口中，那丹药入口即化，为的就是防止凰息昏迷无法吞咽。 可直到青鸟运功为她疗伤的时候才发现她伤的到底有多重。 “怎么会这样……五脏六腑俱损，你怎么浑身都是伤？” 【不行，继续待在这儿的话不用魔尊动手她就已经死了，得想个办法把她带出去。】 帝江看到青鸟救人有些诧异，但也没说什么，凰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没有眼线在天界呢，有人救她就好，这样自己主子便也有救了。 他靠着栏杆虚弱的喘着气，他伤的没有凰息那么重，凰息能坚持到现在全凭她的意志力，可直到应乘风那一剑穿心，凰息的意志力恐怕也彻底崩塌了。 “多方追杀，我不过与她会和了半日，便有四批杀手来杀她，不分昼夜，怎么可能伤的不重。” 帝江幽幽的说着实话，这话让青鸟眉头皱的更深，眼中浓浓的担忧也不敢轻易流露，若是天帝对她起疑，凰息就真的无人能救了。 “再坚持一下，我马上救你出去。” 青鸟走后，帝江守在那里看着凰息，她一直未醒，大抵是太累了，不愿意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醒了，可帝江却并不高兴，因为她醒来了天帝的人便也跟着来了…… 两个人毫不怜惜的抓起她双臂将她拉起来，为首的是灵弋仙君，他狞笑着拎着一条手臂粗的铁索，铁索一端还连着一枚锋利的铁钩。 帝江眉头一皱，当即就明白他想干什么了，可现在的凰息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她若是死在你手里，天帝是不会放过你的。”帝江幽幽的靠着墙冷笑道。 灵弋看了眼帝江，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放心，我不会让她死，也不会让她好过，这点儿刑具她受得起。” 帝江心一沉，面上却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耸了耸肩：“随你便，反正你们想知道事也只有她最是清楚。” 但灵弋完全不在意这个，他在意的是凰息闯入了那个地方，他姐姐犯下罪孽的地方。 他狞笑着走到凰息跟前，凰息淡淡的掀起眼皮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完全没有要和他纠缠的欲望。 便是这种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眼神，令灵弋震怒。 他一把掐住凰息的脖子，手用力收紧。 呼吸瞬间被夺走，她双臂被人钳制住，只能痛苦的仰起头，眼睛渐渐充血变得一片猩红，苍白的脸也是涨红，呼吸愈发困难…… 可是突然，灵弋一把松开了她，大量的空气涌入焦渴的肺里，趁她止不住痛苦咳血的时候灵弋将手中的铁钩狠狠贯穿她琵琶骨，那一瞬间的痛苦令她睁大双眼，所有痛苦的嘶吼都被血堵在喉咙里，猩红的血顺着唇角往下流…… “哈哈哈哈哈你不是很嚣张吗！啊！”灵弋癫狂的笑着用力扯动铁索，那铁钩卡在她琵琶骨上，伤口一点点被撕裂撑大，剧烈的疼让她浑身冷汗涔涔，脸色愈发苍白。 就在此时，灵弋突然松开了手，一拳狠狠打在凰息心口的伤口上，那一瞬间，凄厉的惨叫传遍了整个天牢…… 帝江闭上眼睛不再去看，藏在袖子里的手用力握紧，听着凰息痛苦的声音他恨不得冲过去将灵弋杀了。 “原来你也是会疼的啊！啊 第87章 演一出很真的戏 就在此时，青鸟带着应乘风突然闯入，那凄厉的嘶吼宛如一把刀将他片片凌迟…… 他迅速赶到牢房，却见灵弋狞笑着打在她伤口上。 “住手！” 青鸟看应乘风要出手，慌忙开口，并一掌将灵弋打开。 “混账！谁允许你们滥用私刑！”青鸟先发制人，灵弋不忿的回怼。 “她杀了那么多人，我动用私刑又怎样！” “她犯了什么罪需要怎么罚要听从天帝命令，出去！从今天起，没有天帝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审讯此人！” 灵弋虽然不忿，可青鸟到底也是天帝跟前的红人，她的话便是天帝的意思，他再不忿也只能忍着，咬牙切齿的摆手带着自己的人扬长而去。 待人走后，应乘风连忙扶住凰息，青鸟见他这般焦急便赶紧查看四周，见灵弋的人已经走远周遭也没有天兵驻守才松了口气。 看着贯穿她琵琶骨的铁钩，应乘风连呼吸都是痛的，心口的血喷涌而出，她的眼中只剩下一片绝望。 那刺目的猩红让他有一瞬的恍惚，身体渐渐麻木，好像所有感觉都在此刻被夺走，只剩下心头撕裂的痛在提醒他，眼前这个人所有的不幸都是他造成的…… “先别难过了，先把她带出去。” 两个人连忙扶着她将人带出去，就在离开的时候，帝江突然道：“你保不住她。” 应乘风深深的看了眼帝江，怀里的人气息越来越弱，轻飘飘的就好像一片羽毛，汩汩流出的血将他衣衫浸透…… “我可以。”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帝江嗤笑一声：“你若真的可以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 铅华宫内，应乘风连忙将人放在床榻上，一身衣衫早已被她的血浸透，青鸟带着天帝的命令请来了药王，而药王看到床上几乎成血人的凰息也慌了，慌忙将应乘风赶了出去，着手救凰息。 虽然凰息在他眼里确实十恶不赦，但他始终记得自己是医者，任何阴谋诡计和手段都不该用在病人身上。 而天帝就站在外面，时不时看一眼应乘风，见他眼底一片冰寒也没放下戒心。 这一次，应乘风是借口要将凰息加注在自己身上的痛苦全部还回去才请来了将她带出天牢的令，没想到正赶上灵弋滥用私刑，那声凄厉的嘶吼，那虚弱的呼吸，浑身浸透的血都不停地在脑海回放，令他痛不欲生…… 可在天帝面前，他必须要冷漠，不止是冷漠，更要心狠，要对她够狠，如此天帝才会真的相信自己是恨她的，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送她离开这里。 药王在里面待了足足有半日才出来，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累虚脱了。 “还好救的及时，再晚一刻钟便救不回来了，她内伤外伤都很严重，小仙已经尽力了，人能不能醒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只是短短一句话，应乘风险些没站住，好在青鸟在旁边不动声色的扶了他一把。 药王说这话的时候仍然心有余悸，面上也有些不忍，虽然在他们眼里凰息作恶多端，可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伤的这么重…… 一个人到底能承受多大的痛苦？他不清楚，但凰息所承受的已经到达了极限。 …… 夜深人静，他悄悄进入凰息的房间，不敢点灯，只能趁着夜色走到她身旁。 她的脸色依旧很苍白，呼吸微弱的似乎察觉不到了，时隔多日，再见到她时她却是这样静静地躺在这儿，好像死去了一般…… 他只觉得鼻头一酸，视线渐渐模糊。 他跪在她床边，颤抖着握着她冰凉的手，低下头啜泣的模样宛如虔诚的信徒，只是那背影却有些颤抖。 握着那只手的双手越收越紧，却始终无法将她焐热。 她就像一块冰，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 “对不起……对不起……”黑夜中，一声声对不起伴随着压抑的啜泣在房间里回荡。 “你为什么不躲……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这样的，主子……对不起……” 灼热的泪一滴滴落在她冰凉的手上，那只手微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 ………… 她昏睡了很久很久，直到魔尊的意图彻底暴露于众生眼中才有了复苏的迹象。 那片漆黑的混沌里，有一缕破碎的光闯入，这束光与这片黑暗显得格格不入，她就蜷缩在这片黑暗里抱着自己，看了那光一眼就淡漠的收回了目光，背对着那束光，她没有任何要离开这里的意思。 【好累……那光好刺眼，一定会把人烫伤的，还是这里好……】 她不愿醒来，甚至于下意识躲避那一束光，应乘风感受不到她的躲避，可斩天和破妄却能感知的清清楚楚，凰息对外界的排斥和恐惧……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闯了进来…… “魔尊的大阵已经快成型了，她若还是醒不过来……” 青鸟一脸忧愁的望向昏迷不醒的凰息，可应乘风却眼神坚定的握着她的手：“以往都是她护着我，她醒不过来也无妨，我护着她就好。” 【谁……谁的声音……要护着……谁……】 突然，她愕然的看着自己的手，明明空空荡荡，却又好像被什么包围，很暖…… 【我……好像忘了什么……】 她眼里一片茫然，可身后的光却越来越盛，渐渐驱散阴霾，将她彻底包围其中…… 凰息缓缓睁开双眼，刺目的光让她有些不适，可这一变化尽数落入青鸟眼中。 “主子！”青鸟激动的一声低呼，随即又连忙闭上了嘴打量四周，见外面没有天帝的眼线才松了口气，却也不敢完全放松。 应乘风闻声看过去，正对上凰息茫然的双眼，心头的钝痛顿时化作惊喜。 “外面……怎么了……”她声音沙哑的问道。 “魔尊利用蚩尤旗 第88章 身不由己 应乘风关心的话还未说出口，他突然感知到外面的动静。 凰息却在此刻看向他，正对上他不耐烦又冷漠的眼睛，那一瞬间，她愣住了。 “既然醒了就交代清楚些，免得我再费劲。” 心猛然一沉，那股彻骨的痛意再次漫上心头，她不由得苦笑。 可下一刻，应乘风却一把掐住她脖子，看着她苍白的脸被憋得通红，心如刀割却还是要狠下心对她心狠。 “你若不愿说，我自是有办法让你乖乖开口，魔域的酷刑主子对我也用了不少，我自是清楚个中滋味，不介意一一都用在你身上。” 这一字一句都宛如利刃一般将人凌迟，他嫌恶的松开手，掏出帕子擦着自己的手，就好像粘上了什么恶心人的东西。 那毫不掩饰的厌恶令凰息心头一滞，伤口似乎又在疼了，可疼的却好像又不止是伤口…… 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凰息嗤笑一声，眼泪渐渐模糊双眼。 青鸟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只能黯然离去。 房间里就剩下她一个人了，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偏偏心口被贯穿的伤口还是那般灼热的疼，就好似永远不会痊愈…… “解释清楚就好了……只要与他说清……会不一样的，会不一样的……” 空旷而寂静的房间里，泪落的无声而悲伤，她的低声呢喃终究只有自己听得到，也不知究竟在坚定自己的决心还是在欺骗自己…… 这天，他是喝醉了酒来的，跌跌撞撞闯入房间，将她惊醒。 她捂着伤口下了床榻，而应乘风却步步逼近。 闻到那股刺鼻的酒味儿时她的眉头微微一蹙：“你喝醉了。” 可下一刻，他却一把将凰息揽入怀中，闻着她身上的血腥气和药味儿，应乘风心如刀绞却不能言。 凰息也是一愣，心里更加坚信应乘风是被逼无奈的。 “其实那天……我是……” “我知道。”他率先开口打断她的话，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他不信任何人，唯独不会不信她，这条命，她便是想要他也会给，给的心甘情愿。 可就在此时，应乘风却皱起了眉头，窗外的响动令他厌恶。 而凰息还停留在那份庆幸里，只要自己与他说清楚，一切都会回到从前那样…… 但就是这一瞬的庆幸，却换来更残忍的话…… “主子想做什么我一直都知道，但我……可不甘心只做暗卫~” 他一把将凰息推到在床榻上，冷笑着看着她不可置信的眼睛，慢慢欺身而上。 他狞笑着一把箍筋她纤细的手腕，强迫她看着自己。 “你太自负了，自负到从不拿我当人看！凰息！我劝你还是不要不识好歹，该说什么就说吧，兴许我还能大发慈悲将你留在此处饶你一条性命。” 再恶毒的话他终究是说不出口，可看着她愕然的眼神又觉得心如刀绞。 “乘风……” 就是这样柔弱又悲伤的眼神，他突然俯下身狠狠咬上凰息肩头，听着耳畔她低声隐忍的呜咽，直到口中一阵血腥气弥漫开来他才一把将她推开，扬长而去。 躲在暗处的人看到这一幕后转身便回去汇报情况，监视了这么久，天帝应该也能下结论了。 天界是没有日落的，也没有黑夜，她将门窗都关上，静静的缩在墙角抱着自己沉沉睡去，肩头的血慢慢浸透了青衣，可这点儿疼对她来说真的很微不足道…… 心海中，荼泉静静坐着，破妄和斩天都不在，这里静的出奇。 凰息就那样躺在心海上，感受着底下的暗潮汹涌，不知不觉，花几乎开遍了心海的每一个角落。 有人说，心海越是大，一个人的实力便也会越强，她的心海从一汪清泉渐渐扩大成一片无边无际的海…… “你们的情感我看不懂。”荼泉歪着头，眼里满是茫然，她不懂为什么凰息到现在都还想着救应乘风。 而凰息也只是淡淡一笑，并未作答，应乘风在想什么她很清楚，为什么一个人前后差距会那么大？为什么一个人上一刻眼中还满是心疼，下一刻说出的话却比利刃还要伤人。 这各种问题她不需要去细想都看得明白。 “算了，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一清二楚，我看不懂却也懒得去懂，但你不能一直被困在这儿。” “我知道，我需要去魔域一趟，魔尊的计划我至今还有几处不是很明白，必须把归无救出来，我不能一直待在这儿了，不过算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这一次的交易天帝不会不同意的。” 她话说的很是轻松，可脸上再也没有骄傲自负的笑。 【越来越近了……】 ………… 魔域里，归无两侧琵琶骨被贯穿，周身大穴被手指粗的玄铁针贯穿，将整个人钉在了石壁上，猩红的血再次覆盖了陈旧的血迹。 一只傀悄悄的爬上他脖子，在他耳畔低语…… “还是她有主意，就按照她说的做吧，我会让魔尊出兵的。”归无轻笑一声却扯动了伤口，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可那双乌黑的眼睛里却有了希冀。 凰息的计划很简单，她看准的就是魔尊的计划非她不可，若是归无落在天族手里魔尊会不会去换还不一定，但那个人是凰息，魔尊一定会去换。 但天族如何能同意将凰息还给魔域，那就看青鸟和长恩如何与天帝辩驳了，天帝的儿子清羲死于天枢之手，但若此时天帝得知清羲有复生的机缘呢？他一把年纪，魔尊又虎视眈眈，现在再去培养个新的继承人很不实际，所以复活清羲是最好的选择，这一场交易对天帝来说或许很冒险，但却是唯一可行的路。 这便是凰息安排琴女去三重天的原因，三重天内藏着一本古籍，古籍上记载着令逝者重生的方法，这是数万年来都遗失的禁书 第89章 八荒诡事录 琴女带着那本古籍回到魔域的时候，凰息已经在天界被关了三个多月了，身上的伤也是新伤叠旧伤，应乘风对她虽然狠，可到底他也不忍心，身上的伤全是很浅很浅的皮外伤，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不得不让她疼…… 魔域大殿里，琴女跪在地上低着头，双手捧着一本书将其献给了魔尊…… “属下知晓主子她铸下大错，但主子待在魔域数万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望尊主能念在昔日情分上，将主子救回来。” 这话自然是凰息教她说的，但是凰息和魔尊之间哪里有什么情分在，说这话不过是因为好听，她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魔种的事解决后她是定然要闯九重天的，若是顺利她便会带着应乘风回来，而这本《八荒诡事录》里或许就会有打败魔尊的办法。 但若是她失手了，被困在天界，那就将这本书献给魔尊，魔尊为了自己的大计是一定会用这个将凰息换回来的，她算准了一切，却没算准她被困天界是因为应乘风…… 但无论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凰息都是一定要回到魔域的，最后的一步棋也是最险的一步，她安排在了魔域里…… 魔尊冷漠的眼睛仿佛要穿透肉体看到琴女内心的想法，这种眼神给琴女一种身上压了一座大山的感觉，这种威压令人喘不上来气。 过了片刻，魔尊接下了琴女手中的《八荒诡事录》。 明明只是片刻，可被那双眼睛盯着的琴女却感觉过了数万年那么遥远，直到这烫手山芋被魔尊接过去她才松了口气。 “休书一封送去天族。” “属下领命！”琴女当即领命，着急忙慌的去准备。 至此，凰息的计划彻底进入正轨，所有的事都按照她预先设定好的方向发展，现在她所能做的事都做了，就看凰息如何解决魔尊了。 ………… 铅华宫内，她不被允许离开房间，便坐在窗边的矮榻上望着外面的天。 或许是魔尊的力量越来越强大，也或许是蚩尤旗的缘故，魔域方向的天空已经是一片阴霾，明明隔得那么远，可在天宫却已经可以看到魔域的天空了，那一片黑暗笼罩了整个魔域。 望着那片黑暗，她眼中的光渐渐暗淡。 【时间快到了，想来也差不多了，《八荒诡事录》应该已经到了魔尊手里，天帝的令应该也快到了，但是依照天帝的脾气，怕是不会放我活着离开，在离开之前我必须让自己恢复全盛时期的功力，否则到了魔域也难以与魔尊一战。】 心海中，荼泉听到了她的声音，荼泉已经准备好了，事到如今，凰息只能全身心的接受自己的力量，只有荼泉才能帮她达到目的。 可就在此时，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一人突然闯了进来。 凰息锐利的眸光陡然就刺了过去，那个脚步声不是应乘风的，她听得出来，所以来者不善…… 看着眼前的灵弋，凰息没有半分诧异，毕竟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想弄死她，此时前来只怕是得到了魔域的消息，怕她活着离开来弄死她的吧。 但是天帝需要《八荒诡事录》来复活清羲，所以这件事他一定是瞒着天帝的。 【伤好的差不多，对付他应该没问题，拖到应乘风回来就好了。】 可灵弋却突然冷笑了一声：“你还在等应乘风吗？我特意将他支开了，没有一个时辰他回不来，而这时间足够我杀了你。” 凰息不由得嗤笑一声，气定神闲的整理整理衣服端坐着：“杀我？看来你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 就是这样胸有成竹的样子，让灵弋愈发的想弄死她，而凰息就好像没发觉灵弋的杀意一般，依旧在不知死活的激怒他。 “你可知我死了你会是什么下场？天帝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那个东西足够他为之疯狂，因你杀了我而导致他的全部期待落空，他会用最残忍的方式折磨你却不让你死，你阖族上下都会因为你的一腔孤勇而付出生命的代价，少年人的一时无畏往往需要很多人去为之付出代价，这代价你可承受不起。” 灵弋的表情愈发扭曲，胸膛被气的上下起伏着，眼睛也因怒火而涨红，而这正是凰息想要的。 “我一定要杀了你！”灵弋的嘶吼戛然而止，只是眨眼的一瞬间，凰息便来到他身后，并且以银针封住了他的穴位，只是那一瞬，他全部力量好似都被剥夺了，身体一软轰然倒下。 凰息拔出银针拈在指尖，嘴角噙着冷漠的笑。 “你这副模样和你的姐姐可完全不同，她比你温柔多了~” “不许你提那个人！她是我们全族的耻辱！”凰息口中的“姐姐”让灵弋更加愤怒，可无论他如何生气自己都没力气站起来，只能像一摊烂肉一样倒在地上接受着侮辱。 那一句“耻辱”令凰息眸光一冷，她狞笑一声：“耻辱？她为了天界征战数万年如何算耻辱？莫须有的罪名加诸己身令她有口难辩，耻辱？她以性命赎罪为何会是你们全族的耻辱！” 灵弋冷笑一声：“她滥杀无辜，如何算不得耻辱！” “滥杀无辜？滥杀无辜的是你们吧，她被天帝打入沧渺境，多若族人待她极好，可天帝却利用她闯入沧渺境，屠杀了整个多若族，令沧渺境沦为与殒灵之境相媲美的死地！你说她是耻辱？她这个耻辱什么都没做错，被利用却也以命保护多若族，最终惨死于自己同胞手里，而你身为她的亲弟弟，却说她是耻辱？呵！这世间的账果真是被你们天族算的清清楚楚！” 凰息很生气，是，她愤怒，她的愤怒是因为沅弋在同族人口中的不堪，明明最不堪的是那高高在上的天帝，可刽子手却捏造事实，将怜悯众生的战神捏造成一个为了获得强大力量而不择手段的小人，她一生都在赎罪，至死 第90章 如果我能活着回来的话 灵弋眼中的诧异让凰息觉得讽刺，更是为沅弋感到不值。 “像你这样只会说大话的废物，有什么资格将她视作耻辱。”凰息狞笑一声，狠狠推了一把灵弋，随即厌恶的擦着手起身。 胸膛里的灵泉正微微发烫，或许连沅弋自己都觉得可悲吧。 就在此时，应乘风匆匆闯了进来，看到房间里的二人皆是一愣，眉头一蹙不悦的质问地上趴着的灵弋：“你怎么在这儿？” 凰息淡淡瞥了一眼灵弋，并没有开口解释什么，但应乘风却在此时拉起她的手。 凰息愕然，应乘风拉着她正要往外走，灵弋又不知死活的出言嘲讽。 “你之前都是在演戏吧，不过你戏演的再好也没用，她被送回魔域已成定局，魔尊连归无都不放过，又如何会放过她？就算我杀不了她，她回到魔域也只会是死路一条！” 这一刻，应乘风眼睛里划过一抹狠辣，凰息眸光一冷，率先出手废了灵弋的嗓子，并冷声道：“出言不逊，这便是下场。” 应乘风深深的看着她，握着她的那只手越收越紧：“我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你。” 闻言，她突然松了口气，笑的很是轻松。 “还以为你真的恨我呢……” “我以为那样就能护住你……可我错了，但是你放心，这一次，谁都不能把你带走。” 望着少年人坚定的眼神，凰息轻笑一声轻轻抱住了他，踮起脚尖靠在他肩头，温柔的声音喷洒在他耳畔。 “小青龙，事到如今我已无路可退了，我就知道你是最了解我的，所以你是可以理解我的做法的，对不起，这一次……还是要丢下你……” 一枚银针轻轻刺入穴道，应乘风身体一僵，眼睛顿时一片通红。 凰息轻轻扶着他让他坐在门边，方便有人能发现他，苍白的秀手轻轻抚上那张自己牵挂的脸。 “也许这一次我真的不会回来了，若我还能活着回来的话……”她突然不说了，眼含热泪深深的凝望着他，好似怎么看都看不够。 那双满是缱绻的眼睛里，倒映着应乘风慌忙的脸，可他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凰息将一只镯子戴在他手腕上，随后决绝的离去…… “回来……回来……回来！！！” 走出铅华宫，迎面便是青鸟和天帝的人，火神水神也都在，在他们眼里，凰息好像早就料到了一切，坦然的站在他们面前。 “走吧。” 没想到，这两个字是她率先说出口的，火神和水神也是一愣，互视一眼后便带着凰息去与魔域做交易…… 青鸟走在后面，她并不为凰息感到担忧，凰息要做的事太令人震惊了，那件事太匪夷所思骇人听闻，可她就是要走那样的一条路，而青鸟自己也要去执行最后的任务。 临行前，青鸟走到凰息跟前，旁若无人的给她整理着衣服。 “好歹也是在天界待过的人，不能那么狼狈的离开。” 火神和水神只是看了一眼便扭过头去，青鸟的举动虽然奇怪但却无人敢去多看一眼，所以青鸟便在这种时候往凰息手里塞了一样东西。 凰息默不作声的收回手，将东西藏在袖子里。 随着大军出征，凰息也被带上了神魔边境，而青鸟却在她离开后重新回到了铅华宫，并解开了应乘风身上的禁制。 重获自由的应乘风慌忙就要冲出去，可青鸟却扬声道：“你去也来不及了。” 应乘风脚步一顿…… “她现在应该已经快到了，来不及了……”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他拳头握得咯吱作响，凰息临走前说的话让他很是惊恐，为何会回不来？为什么她要说如果能活着回来…… “她向来自信，再危险的地方都闯过，我从未见过她那般决然的眼神，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青鸟深吸一口气，瞥了一眼地上的灵弋，上前直接将他打晕又将他双手折断，如此才算保险。 而灵弋刚被打晕又再次被折断的痛惊醒，疼的冷汗涔涔，望着青鸟的眼睛里写满了恐惧，他现在才发现青鸟是凰息的人…… 青鸟一愣，随即苦笑道：“瞧我，又昏了头，顺序都搞错了，那就麻烦你再睡会儿。” 说罢，灵弋再次被打晕。 青鸟这才没有后顾之忧的起身看向应乘风，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拨乱反正。” 她深吸一口气走下台阶。 “她故意将你送来天界，为的就是保住你的命，归无被囚，帝江被追杀，魔尊是铁了心要赶尽杀绝，你觉得她回去是为了什么？” 那个可怕的念头一直都在心头盘旋，但应乘风却不敢去想，因为那个答案太过可怕，那个对手强大到他根本不敢想该如何去战胜，或许，那个人本身就无法被战胜…… “她会死在那里的……不能让她一个人去，不能让她一个人去！” “可是除了她！没人还能做到那件事，当年我选择跟着她就是因为亲眼看到了她的心海，好广阔的一片海，深不见底，宽广不见边际，如果说一定让我说出能战胜魔尊的人，我心里想的只能是她，也只有她，应乘风，你最是了解她，你应当知道她为了重获自由为了扭转错误的六界都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她拼尽全力走到今日为的可不是亲眼看着你死。” 应乘风身体一僵，心头的剧痛令他浑身颤抖着，每一次的呼吸都好像有冰刃窜入鼻间，带来撕裂刺骨的疼…… “更何况，要帮她也不止去魔域送死这一条路，现在，该告诉你接下来的任务了。” 应乘风眼睛忽然一亮，神色却更加凝重。 “主子有令，待她离开天界后，无论如何都要我们杀了天帝，天帝道心已毁，行事愈发疯魔，若不在此时将其诛杀，他日，他定会成为下一个 第91章 还剩三日 此时此刻，应乘风才意识到凰息要做的是怎样可怕的一件事，她要在短时间内解决掉两界之主…… ………… 两军边界处，青鸟推了凰息一把，天族人都咬牙切齿的看着到手的魔头再次回去，看着凰息一步步走向魔域的队伍。 为首的人是魔尊座下的杀手，这种场合都没让归无出来撑场面，看来魔尊也怕会出变故。 就在凰息一步步走向魔域的时候，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正握着青鸟给的那一片飞刀。 手腕上的缚魔索对她并没有任何效果，这一点也是凰息所诧异的，那缚魔索一上手她便发现自己的灵力并未受影响，大概是因为体内的魔气越来越少，灵泉几乎将魔气净化了…… 就在凰息快到两军交界处的时候，魔尊的人将《八荒诡事录》扔向了火神，火神立马接住，就在这一瞬间，火神背后有人突然拈弓搭箭，对准凰息后心处，阴鸷的眼神里是要凰息死的决心。 伴随着箭矢破空的声音，火神和水神大惊失色，却根本来不及阻拦，那支箭矢速度非常快。 叮—— 长剑陡然打落箭矢，在众人惊骇的目光注视下，凰息狞笑着负剑而立。 她猜对了，火神和水神虽然听命天帝，可到底是凭借自己本事修得神君之位的人，八方神君皆坦荡，天帝的那点儿手段自是不敢让他们知晓，便只会派自己可信之人藏在随行的大军里，伺机而动。 “天帝大人，这种手段还是少用得好。”她的狞笑完全落入了凌霄殿内天帝的眼中，天帝恨得咬牙切齿，手握着的龙头把手都被捏出了裂缝。 只见凰息随手解开了缚魔索，闲庭信步的回到了魔域那边，一个翻身利落的坐上魔物的背上，秀手一招：“撤军！” 水镜内，天帝只能眼睁睁看着凰息昂首挺胸的离开，心中即便再不甘也只能作罢，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复活清羲…… ………… 回到魔域后，魔尊和凰息都在演戏，一个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一个也装作知道对方什么也不知道。 若说有什么不一样，大概就是整个魔域魔物少了大半，修为上略有小成的魔物都瞧不见了，包括她的寝宫里的人都被换掉了。 魔尊派人日夜监视她，却也不敢贸然靠得太近，怕被凰息发现。 而凰息此刻正躺在房间里闭目养神，神识却进入心海修炼。 “力量完全融合大概还需要多久？”她有些焦急的低声询问。 “以你现在的进度，三日，三日内便可完全融合。” 三日，只需要再坚持三日她就可以与魔尊一战，三日内，她得把归无救出来，有归无的帮忙一切就会变得容易许多。 现在她的伤恢复的七七八八，三日内绝对可以完全恢复，如今她也回来了，魔尊只怕比她还要焦急，三日的时间……必须得拖住。 天界没有黑夜，而魔域没有白昼。 到了深夜，她随手做了一只傀儡代替自己躺在房间里休息，这还是跟偃师学来的方法，以血为傀儡做眼，傀儡便可带着活人的气息行事，这种方式做出来的傀很不容易被人发现。 她收敛气息隐去身形，趁监视自己的守卫换班时悄悄溜了出去。 【根据帝江所言，他应该被关在镜渊，镜渊守备森严，正面进去怕是不行……】 她站在悬崖边上，这是到达镜渊的另一条路，镜渊就处在这悬崖下一半的位置，因悬崖下迷障密布，看不真切底下情况，从这里跳下去妄图到达镜渊的人都摔死了，所以这悬崖本身就是天然的防卫，无人敢随意从这里入镜渊。 “好在吾年少轻狂时闯过一次。” 她纵身一跃而下，风从耳畔呼啸而过，刮得脸颊生疼，估摸着差不多了，她迅速唤出荼泉，长剑陡然刺入一旁崖壁上，借着阻力让自己稳定在半腰处。 “太上台星，天地肃清，散！” 随着迷障被驱散，她终于看清了镜渊，拔出长剑一跃而下，稳稳落在只能站一人的凸起岩石上。 再往下只有一条很窄很窄的路，那路窄的只能供一人通行，哪怕是那人体型稍微壮硕一点都容易掉下去。 凰息纵身一跃，沿着狭窄又漫长的小道往更深处走去。 一路上，哀嚎声融于风里，随风送到镜渊的每一个角落，关在这里的都是犯了大错的，他们不被允许死，只能以活死人的方式在这里苟延残喘。 凰息一路走到了最深处，终于在一处崖壁凹陷的地方找到了被钉在上面的归无。 “多日不见，你这日子过得倒是滋润。”凰息毫不留情的调侃，冷风将血腥气送入鼻间，可她就好像察觉不到一般。 归无缓缓抬眸，看到凰息完好无损站在自己面前时也无奈的笑了笑。 “自是比不得你在天界逍遥。” 她耸了耸肩看向穿过归无穴道的铁针。 “这个东西我能取出来，不过需要时间。” 归无啐了一口血笑道：“看你需要多久吧，我还扛得住。” “你再扛得住我们也没什么时间了，魔尊只会比你我更加急切，给我两天，找到《八荒诡事录》后我就来救你。” “那你今日来是做什么？”归无直接被气笑了，她今日来就没打算救自己出去啊！ 凰息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归无身上的铁针道：“来看你死了没有，没死就好，死了的话魔尊的计划可就得再搁置了，嘶~说起来我现在把你杀了似乎也是个不错的主意，时间太紧了，你死了约莫还能为我争取一个月的时间。” 闻言，归无只能无奈的挑眉，声音有些哀怨：“看来吾命休矣咯~” 他的坦然惹来凰息一声轻笑，可就在这时，她眸光突然变得凌厉。 “有人来了，这个给你，若我出了事顾不上你凭这个你就能 第92章 封灵阁 房间里，傀儡突然变成了真正的凰息，这法子也是偃师教的，不得不说，偃师的傀做的可真是精巧。 【盘古斧的碎片足以将那些钉子拔除，偃师那边至今没有消息，若我是魔尊，得到了《八荒诡事录》我会藏在哪儿？】 她静静坐在窗边盯着面前的棋盘，棋局已进入白热化阶段，接下来的每一子都要落得谨慎，一子错，满盘皆输。 【看时间，假的应该已经到天帝手里了，我得加快速度了，魔尊最有可能将东西藏在……封灵阁……】 就在她沉思的时候，一只很小的傀突然从门缝里钻了进来。 凰息见状连忙上前让傀跳到自己手上，琴女的声音突然就从傀身上传了出来。 “主子，这边都打点好了，假的《八荒诡事录》已经落到天帝手里了，青鸟乘风已经准备动手了，血池那边的毒人也已经安排好了。” “知道了，把毒人放过来，我得出去一趟。” “属下明白。” 傀一蹦一跳又回去了，此时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五个时辰了，她还有两天的时间来解决这些事。 琴女和偃师和效率确实很高，没过多久外面就乱哄哄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为了防止魔尊起疑，他们将毒人放的到处都是，以往毒人都是静静待在血池里，也不是没有出现过毒人暴乱的事，并不稀奇。 趁乱，凰息悄悄溜了出去，去往封灵阁的路她很熟，一路有毒人做掩护，她很快就到了封灵阁。 从外面看去，漆黑的封灵阁就像一只沉睡的野兽，无时无刻都在透着危险。 她见四下无人便迅速上前，悄悄潜入。 进去之后别有洞天，这里的架子上摆满了瓶瓶罐罐，里面的东西跳动着七彩的流光，将整个封灵阁都照亮了。 【这些……是什么？】 凰息微微皱眉，封灵阁只有魔尊能进，这一次也多亏了偃师帮忙她才进来的顺利，但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给她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心海中，荼泉也皱起眉头：“这些都是灵。” 【灵？他收集这么多灵保存在这里是想做什么？等等，这股气息好特别，有些熟悉。】 一股熟悉的气息引起了凰息的注意，凭着感觉她找到了一个瓶子，里面跳动的灵让她觉得很是熟悉，就好像是…… 【偃师……他一直以来想从我这里得到的应该就是这个。】 凰息连忙将这个收起来，她可没忘自己来这儿到底是干什么的，《八荒诡事录》应该就藏在这儿才对。 “有人来了。”就在此时，荼泉突然开口，凰息立马跳到最高的梁上，借助宽大的房梁将自己的身形很好的隐藏起来，但来人却是魔尊…… 【怎么来的这么快？外面的毒人都被解决了吗？】 好在这里的灵足够多，魔尊一时没有注意架子上缺少的那一瓶，只见他走到墙边架子前，轻轻扭动机关。 【八荒诡事录！】凰息顿时眼前一亮，原来被他藏在了那儿，那机关上似乎有禁制，难怪她刚才什么都没发现。 “你何时还做起了暗地里的老鼠？” 嗜血的声音陡然在封灵阁内响起，只是一瞬间，一记凌厉的掌风便横扫过来。 凰息心一惊，身体后仰从房梁上翻身下来看，落地的一瞬间右手做爪，抓起一旁的架子便扔了过去！ “以我魔躯，化魂为刃，斩！” 轰！！！ 魔尊只是微微动了动手指，那利刃便应声被击碎，强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凰息整个人都轰了出去。 “万法无极，混元周天！遁！” 魔尊的术法扑了个空，而凰息却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凌冽的掌风顿时袭来！ 他脖子一歪躲开那一掌，凰息的掌顿时一个横扫，魔尊滑铲迅速躲开。 “你要杀吾？”魔尊微微歪头，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可却让凰息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现在才知道吗？是不是有些迟了！” 左右已经暴露了，倒不如拼一把，只要得到《八荒诡事录》…… 魔尊缓缓抬起手，无数把魔剑陡然萦绕在他周身，随着他手的转动而对准了凰息。 那股可怕的威压让凰息感到肩膀上似是压了一座巨山，她迅速张开右手唤出长剑。 霎时间，整个封灵阁都在颤抖，两把剑叮叮叮的来回碰撞在一起。 凰息也不闲着，趁着荼泉与魔剑纠缠，使出自己全部的本事，尝试靠近魔尊。 “明镜洞彻，水月镜花，意动神随，妄由心生！” 周遭突然就陷入一片浓雾当中，魔尊也是身体一僵，就是这一瞬，凰息迅速接近魔尊，就在她即将得手的时候，魔尊眼睛突然一片清明。 【糟了！】 下一刻，她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狠狠摔在地上，五脏六腑都好像扭曲了，剧烈的痛令她止不住的咳嗽，猩红的血因咳嗽而从口中溅出来。 “你若乖一些，吾还能让你活的久一点。” 魔尊一步步逼近，可她却动弹不得了。 就在此时，魔尊蹲下身子，一把掐住她脖子，生生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宛如扔垃圾一般扔了出去。 身体轰然撞在坚固的墙壁上，又狠狠地摔下去。 她趴在地上艰难喘息着，猩红的血落在地上犹如绽放的绚烂的花。 凰息痛苦的趴在地上，咬着牙用双臂支撑着自己，却始终都站不起来，余光瞥到魔尊正一步步向她走来。 “以你现在的实力，为什么会想不开做这种蠢事？” 魔尊歪着头询问的模样惹来她一声轻笑，她倔强的抬起头毫不畏惧的迎上他的目光：“蠢事？活的不明不白才叫蠢！” 魔尊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慢慢转过身去，他的人也在此时赶来。 “送过去吧，镜渊……” 一 第93章 诛邪之战（一） 归无在镜渊里看到凰息的时候也是一愣，凰息看上去伤的很重，但好在人还是清醒的。 或许是为了方便，她直接就被困在归无旁边，魔尊应该有他自己的想法，又或许是看着时间近了就没有对凰息再用刑，只是将她困在那狭小的空间里，比起归无来舒服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你怎么也来了？” “看你一个在这里孤零零怪可怜的，良心大发来陪陪你，不行吗？” 听着凰息倔强傲娇的话，归无嗤笑出声。 “现在你也进来了，我们算不算的上是穷途末路？”望着眼前的重重迷障，归无也有些叹惋，没想到他嚣张一世，最后却要在这个鬼地方等死。 “穷途末路？现在还算不上。” 凰息看着手中的《八荒诡事录》唇角微微勾起：“我们，还没输呢。” 这可是她冒死从魔尊身上摸来的，赌的就是魔尊不会杀她。 另一边，琴女和偃师黑曜已经会和了。 此时，三人已经离开了魔域，这一切都是凰息的安排。 琴女：“按照主子说的，若她被抓，黑曜，你回妖界找妖帝，焚天阵祸害的是整个六界，妖界的妖气同样会被吸食，这件事妖帝无法袖手旁观，我和应乘夜去冥府，当年冥府暴乱主子出手相助，冥王曾答应主子一件事，如今是她该出手的时候了。” 偃师、黑曜：“明白，我现在就动身。” 三人兵分两路，黑曜之前毕竟是跟着妖帝的，虽然后来转投凰息座下，但这次的事与妖帝有直接的利益牵扯，纵使他再怎么不问世事也必须要为了整个妖界掺和一脚。 琴女不禁想起那一夜凰息对自己说过的话，在她出战一线天前…… “这一次去一线天恐怕就回不来了，《八荒诡事录》在三重天，你想办法把那本书找到，若我一切顺利，这本书便交给我处置，若我落入天族之手，便用这个把我换回来，魔尊的计划我已然猜到大半，剩下的就看时间了，过不了多久他的计划就会全盘浮出水面，等天帝的死讯一传出来我们就行动，你带着应乘夜去一趟冥府，冥王还欠我一件事，让黑曜去妖界找到妖帝，这一次是六界的灾难，妖帝和人王都不能袖手旁观，人王那边我已经交代长恩去处理了，其余的就交给你们了，若我落入魔尊之手无法逃脱，你们便想办法将其余四界尊者聚集，发兵魔域。” “可是主子，那您怎么办？” “魔尊暂时不会杀我，待天帝一死，天界必定大乱，届时必定是八方神君主持大局，率兵前往魔域，魔尊必定会赶在你们到达之前完成大阵，蚩尤旗被我做了手脚，到时候我自有办法脱身，若是顺利，在你们到来之前我就能杀了他，若是不顺利，五界合围，他也跑不了。” 琴女愈发忧愁，凰息真的被魔尊抓了，每一步会发生什么她都算清楚了，若是不能尽快将五界的兵力全吸引到魔域，凰息和归无就真的会被魔尊打死。 而与此同时，应乘风那边也已经准备好动手了…… ………… 应乘风避开耳目悄悄来到封魔殿，魔域那边的煞气越来越重，天帝也意识到了魔尊会有大动作，所以这一段时间天界诸神都忙活的不行。 在他出来前，青鸟还特地交代了。 “天帝毕竟是天界之主，你我二人之力要杀他也是不易，主子曾留下一缕神火，用神火摧毁封魔殿结界，将里面的东西放出来，里面困着凶兽梼杌的灵，只要梼杌跑出来，诸神便顾不得别的，届时我会找时机刺杀他，你我里应外合，主子让我告诉你，斩天和破妄都在你手里，只有斩天剑才能斩杀天帝。” 此时，应乘风才知道凰息究竟都做了什么，在青州城她那一掌并不是要杀他，而是趁机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斩天和破妄给了他。 一路来到封魔殿，封魔殿数万年来一直被阵法笼罩着，里面关押的都是十恶不赦的魔物，它们被困在此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怨气愈发深重，所以寻常的仙人根本不敢来此，怕道心不稳，道心不存。 他倏地打开右手，掌心正跳动着一团温暖又柔和的火焰，只见应乘风将火焰轰然打在了结界上。 火焰似乎是因为察觉到了魔气的存在，嗤的一声燃烧起来，越烧越旺，渐渐覆盖了整个封魔殿。 远远望去，冲天的火光将天都染成了橙红色，诸神大惊失色，什么也顾不得了，慌忙赶往封魔殿。 事情做好了，大批魔物一下子就涌了出来，积攒了数万年的怨气在此刻都得到了宣泄，整个天界顿时乱作一团。 应乘风得意的勾了勾唇角，迅速离开封魔殿去支援青鸟。 斩天剑，一剑斩天，一剑诛神，凰息特意将斩天剑留给他一方面是为了能让他有能力自保，另一方面也是她想法设法将他送去天界…… 而凌霄殿内，天帝震怒，命所有人务必将逃出来的魔物诛杀，并命令八方神君抓出幕后真凶，格杀勿论。 一时间，所有人都被天帝赶了出去，而天帝一个人驻守凌霄殿，凌霄殿内，他正按照假的《八荒诡事录》上所记载的方法来复活清羲，此时正是关键时候，绝对不能出半分差池。 青鸟从后面缓缓走出，端上一杯热茶。 “先喝杯茶压压惊，属下会守在这里，不会让贼人有机可乘。” 天帝一把将茶水扫落在地，疯魔的大声呵责：“滚！都滚出去！还在这里待着做什么！去外面守住！滚！” 天帝一心都扑在复活清羲上，癫狂的盯着面前的阵法，将自己的神力源源不断的输送进去，丝毫没察觉到身后青鸟阴鸷的眼神。 “主子，这里不用守着了，它们进不来。” 天帝此时一心扑在阵法上，压根没注意到青鸟语气的不对， 第94章 诛邪之战（二） 就在此时，那阵法轰然炸开，天帝没来得及躲避，输送进阵法里的灵力直接反噬其身，瞬间血溅凌霄殿。 天帝猛的吐出一口血，不可置信的看着炸裂的阵法，整个人彻底陷入癫狂。 “不可能！这不可能！明明是这样做的！明明没做错！为什么！这不可能！” 凄厉的嘶吼回荡在空旷的凌霄殿内，身后的青鸟冷漠的注视着面前的这一幕，指尖捏出一记杀诀。 “是没错，按照这本错误的《八荒诡事录》来做的确实没错，但可惜，假的终究是假的，你复活不了清羲，也救不了你自己。” 青鸟的眼神突然变得狠辣，指尖一直捏着的杀诀直接刺向天帝！ 天帝来不及躲闪生生挨了一击，但这点儿程度还不足以杀了他，凰息之所以安排《八荒诡事录》就是因为她知道魔尊绝对不会将真的交给天帝，便命偃师暗中对假的那本做了手脚，天帝现在是腹背受敌，清羲是他唯一的希望，为了复活清羲，天帝几乎癫狂疯魔，这种时候他便会丧失正常的判断。 而凰息也说自己曾经对抗过一个很强大的疯子，可即便那个人再怎么强大，一旦失去理智发了疯，他的拳路就很好捕捉，一招一式里全部都是破绽，这种时候是最好的诛杀对手的时机。 即便这一击没能杀了他，天帝也是强弩之末。 但是青鸟却忘了，凰息还说过一句话。 “濒死的疯子比全盛时期的强者还要可怕。” 天帝似乎不要命了，爆发出全部力量轰然将青鸟打到墙上，青鸟还没反应过来脖子一把就被天帝掐住。 看着眼前浑身散发着魔气的天帝，青鸟愕然，凰息猜的果然没错，天帝已经入魔了，道心不复…… 所以凰息才想到用这一招，可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明明她每天都待在天帝身边，可她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青鸟没想到的是早在她跟着天帝前天帝就有了入魔的迹象，而凰息之所以敢确定就是因为沧渺境中沅弋给她看得那一场残忍地屠杀…… 到底是一界之主，濒死了却也能爆发出很可怕的力量，无形的力量将青鸟的手脚都绑缚住，令她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天帝举起了赤霄剑…… 就在此时，一把猩红的长剑突然从外面刺向天帝。 天帝愕然，下意识放开青鸟躲避，应乘风趁机一把将青鸟拉到自己身后。 “撑得住吗？”他微微侧头问道。 青鸟抬手擦去唇角的血，上前一步与应乘风并肩而立，召唤出双剑。 “你说呢？” 两个人皆是一笑，长剑直指天帝。 此时，天帝哪里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背叛和欺骗令他表情扭曲，周身魔气暴涨。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那魔头能逃脱，是你！原来是你！” 青鸟得意一笑：“毕竟跟着您那么久，多少也学会了些不择手段。” “趁他们还没来，先杀了他。”手中斩天剑发出声声剑鸣，好似在回应应乘风的战意，也在诉说自己的决心。 二人一起冲了上去，丝毫不给天帝喘息的机会，天帝毕竟是一界之主，寻常的兵器还伤不了他，所以凰息特意将斩天剑留给了应乘风，这把凶剑对付天帝绰绰有余。 刀光剑影间，一道道血线飞溅，天帝本就是强弩之末，如何抵得过斩天剑和全盛时期的应乘风，而此时的应乘风已经隐隐有了飞升的迹象，真身的双翼已见雏形。 一剑轰然将天帝斩退数尺。 “这一剑，是报你伤她的仇。” 天帝猛的吐出一口血，表情仍旧癫狂，可他却站不起来了。 又是破空一剑，天际悬挂的星已经隐隐有了坠落之势…… “这一剑，是多若族的。” 两剑下来，天帝的双臂被斩断，纯净的凌霄殿上留下了两道触目惊心的血痕，而应乘风宛如杀神一般一步步靠近，手中的斩天剑铮铮作响…… 他停在了天帝跟前，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斩天剑。 “这一剑，是你欠沅弋的。” 一剑狠狠砍了下去，青鸟得意又痛快的哼笑一声，天际，一颗明星陡然坠落，白日星坠，是神主陨落。 看着地上天帝的尸体，应乘风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轻松，天帝死了，他终于可以去找她了，终于可以去放肆的帮她了。 此时，青鸟走了过来，借着应乘风手中的斩天剑直接刺向自己肩头。 她的举动令应乘风愕然，可青鸟却一脸坦然道：“这里就你我二人，天帝死了，嫌疑自然落在你我身上，趁八方神君还没来，你快走吧，去找主子，我留在这儿善后，我还需要引八方神君攻打魔域，他们的诛邪大阵也该派上用场了，这是主子最后的吩咐。” 最后一句话将应乘风所有劝解的话都堵了回去，这也是凰息的安排，天帝死后由青鸟引八方神君前去，天族集结大军最快也需要一日…… “好，我去找她，这里交给你了。” “青鸟定不辱命。” 望着应乘风离开的背影，身后是天帝惨死的尸体，眼前远方是即将到来的毁灭，这一刻，她突然有种释然又紧张的感觉。 【终究还是到了最后一刻，诛邪之战……决不能输。】 ………… 镜渊内，凰息和归无抬头看着天空，那一颗星星的坠落引得众人驻足。 “看来他们得手了。”她庆幸的笑了笑，手中的《八荒诡事录》里正记载着焚天阵的破解之法。 归无不禁觉得好笑：“你还真有本事，自己被关在这儿却还是设计杀了天帝，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此时的归无也不在乎那么多了，直接问一旁的凰息，他看不到凰息，却能想象得到她胸有成竹的样子。 “还差最后一个信号，再等等吧，人王、 第95章 诛邪之战（三） 或许多年之后还是有人无法忘记那一天。 那一天，无数流光冲向那片阴霾之地，带着众生的希冀去做最后的拼杀，她们是为了众生和六界的未来，只能胜，不能败…… ………… 手腕上浮现的猩红印记让凰息眼前一亮。 “是时候了，荼泉！” 她突然唤出荼泉，一剑劈开了禁制，而旁边的归无在听到她那句话时便用凰息给他的盘古斧碎片脱身。 被困多日，突然重获自由，归无险些跌倒在地，好在凰息眼疾手快扶住了他，顺带将一粒丹药塞进他嘴里。 “你给我吃什么了？下毒了？” 归无愕然的摸着脖子，凰息瞥了一眼没出息的归无，没好气道：“是是是，下毒了，能让你短时间内恢复功力的毒，这丹药只能坚持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内若不能将他杀了，你就尽管离去，我会拖到其余五界前来。” 这条路很窄，窄到无法容纳两个人并肩而行，凰息自顾自的走在前面，背影消瘦却坚毅。 望着眼前的凰息，归无突然萌生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数万年前捡到的那个孩子渐渐和现在的凰息重合…… ………… 一路杀了出来，所见到他们的魔物都四散奔逃，整个魔宫空无一人，安静的可怕…… 凰息和归无执剑闯入魔宫，坦然的面对那个最强劲的对手。 外面的骚乱似乎没有影响魔尊，他就站在阵法中心，静静等待着他们二人的到来。 二人互视一眼，一同踏入魔宫，直面魔尊。 “你们终于来了。”魔尊也不逃也不挣扎，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欣赏着自己的法阵…… 没错，就是欣赏，那近乎痴迷的眼神凰息归无还是第一次从这个人脸上看到，痴迷、贪婪…… “小心，他不对劲。”归无皱着眉低声提醒，此时此刻，危险的气息已经弥漫在整个魔宫里。 荼泉静静坐在心海中，透过云镜打量着魔尊脚下的法阵。 “你小心些，这法阵不太对劲，是焚天阵没错，可有些地方却做了改变，《八荒诡事录》里的破解之法或许没用。” 闻言，凰息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一定要等到五界都赶来。 “你们瞧，你们可知这是什么？”魔尊献宝似的张开双臂，邀请凰息和归无欣赏他的焚天阵，那副癫狂疯魔的样子倒是比天帝还要骇人。 “只需要将这个放进去，大阵可成！哈哈哈哈哈！”魔尊突然笑的癫狂，他手中的蚩尤旗令在场二人的心都微微一沉。 看着越来越疯魔的魔尊，凰息知道再拖下去也没用了，必须速战速决。 “我拖住他，你去拿蚩尤旗。”现在她拿不了蚩尤旗了，她身上的魔气所剩无几，能靠近蚩尤旗的只有归无和魔尊…… “好，你小心。”现在婆婆妈妈完全是浪费时间，凰息的本事他还是清楚地，只要拿到蚩尤旗，焚天阵就不能开启了。 “以吾之魂，唤器之荼泉，出！” 荼泉陡然现于掌心，凰息脚尖轻点，身体宛如箭矢一般突然袭了上去！ “以我神躯，化魂为刃！斩！” 轰！！！ 魔尊抬手生生接下这一击，巨大的冲击令整个魔宫颤抖，归无当即绕后从魔尊背后刺了上去。 魔尊刚准备抵挡，凰息陡然飞上半空，火红的双翼嗤的一声张开，神火萦绕在她周身，她的身体仿佛都被镀上一层金光。 神火渐渐凝聚成一团团烈焰，宛如巨石一般砸向魔尊！ 轰！ 归无趁着魔尊闪身躲避的瞬间提着引魂枪攻了上去，刚躲开神火的魔尊一把抓住引魂枪，一个用力将归无拉向他身前，就在他左手运起魔气要打上去的时候，一条绫罗直接缠绕上魔尊的手腕。 “天圆地方，万法无常！缚！” 魔尊眼睛微眯看向凰息，只见她拽着手中的绫罗，双脚抵在柱子上。 神火借势攀爬上绫罗，灼热的烈焰只在一瞬间便将魔尊的手腕灼伤。 归无一个横扫踢在引魂枪上，迫使魔尊放开了引魂枪，转身的同时一掌直接打了过去，身体迅速后退！ 归无一个转身直接去拿蚩尤旗，魔尊刚要追上去凰息便闪现到他跟前，右手凝结火焰朝着魔尊的面门便打了上去！ 轰！！！ 魔尊的身体轰然砸向厚重的魔宫大门，大门应声凹陷出一个深坑，这一掌凰息可用了十足的功力。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看向凰息时，眼中的疯魔彻底掩藏不住。 “好~真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好了！有这样的实力阵法就会更厉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闻言，两个人皆是眉头一皱，蚩尤旗被阵法困住并不好取，归无只能将心都放在取蚩尤旗上，但还在分出一份心提醒：“他已经疯了，莫要与其正面交锋。” 凰息没有说话，归无背对着魔尊，自然看不到现在的魔尊有多疯魔。 只见魔尊贪婪的仰起头，双臂打开，一瞬间，凰息感觉整个魔域的魔气都在往这边聚集。 【不对……焚天阵还未开启，他为什么能吸食魔气？】 就在此时，凰息突然看了看自己脚下，法阵不在脚下没错，莫非…… “糟了，万法无极，混元周天，遁！”她突然抓住归无使用遁法，可奇怪的是，二人却并没有离开魔宫…… 凰息心一沉，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测，这法阵不仅仅是方才魔尊脚下的方寸之地，而是覆盖了整个魔宫…… “现在才想着逃，是不是有些迟了？” 猖狂疯魔的笑回荡在整个魔宫里，归无只能定下心取蚩尤旗，而凰息一心寻找破阵之法。 【凡阵法皆有阵眼，蚩尤旗便是焚天阵的阵眼，将我们困在这里的未 第96章 诛邪之战（四） 凰息突然想起方才荼泉说过了那点不同，魔尊应该是对焚天阵的一小部分做了改变，所以才会将他们困在这里。 “拿到蚩尤旗还要多久？”她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沉声问道。 “最少还要一炷香的时间。” “好，那我就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她应下的毫不犹豫。 既然破阵没用，那就给归无足够的时间夺取蚩尤旗，只要蚩尤旗到手，这阵法自然开启不得。 那一瞬间，猩红的流光从她体内缓缓流转出来，一朵朵猩红的花自她脚下绽放，肆意蔓延…… 归无诧异的看着那红光，只能更加拼命的去拿蚩尤旗，他知道，这件只在他面前出现过一次的法器是凰息最后的底牌，那把猩红的长弓他见过…… 只见那红光将她包裹，远远看过去就好像是她裹挟着一层猩红的光立在那里。 就连那双清澈的眸子都被染上了血红，猩红的瞳孔显得危险而诡秘，透着骇人的杀意。 魔尊看着凰息手中的那把剑眼里的癫狂就更甚了，现在凰息身上的所有变化都会令他兴奋，他越是兴奋，那些魔气往这边涌的就越快。 因为缺少魔气的支撑，魔域外围已经开始坍塌，但魔尊并不在意这些，魔域坍塌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即将献祭面前的两人，跳出六界，成为六界的主宰者。 凰息眸光陡然凌厉，红光一闪而过，下一刻，她闪现到魔尊身前，长剑狠狠下劈！ 魔尊也不躲，抬起左臂抵挡，长剑并未落在他手臂上，而是被魔气阻挡，只是一瞬间，巨大的冲击直接穿破魔宫，将魔宫外横扫。 可即便如此，魔宫依旧分毫未损，可见这阵法有多强悍。 魔尊左手突然向上对着凰息腹部便打了上去，凰息也迅速抬手抵挡，但那一瞬间的可怕威力生生将她击退，人还没落地魔尊便突然闪现到她跟前，高高的抬起腿，狠狠砸向她胸口！ 轰！！ “呃……咳咳！咳！” 她的身体如同陨石一般被轰然砸落，五脏六腑都好像碎了一般，汩汩鲜血像是找到了出口汩汩的从口中往外涌…… 心海中，红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五脏六腑的损伤修复的出奇的快。 眼看着魔尊那一掌又袭了过来，凰息的伤也在顷刻间恢复的七七八八，迅速往旁边滚，魔尊那一掌直接打在坚实的地面上，地面轰然塌陷出一个深坑。 她往旁边滚了几圈一巴掌打在地上借力翻转起身的同时直接一剑挥砍过去，凛冽的剑气轰然砸在魔尊所落脚的地方，顿时尘土飞扬。 尘土还未落下，一道身影便突然从里面冲出来，只见凰息左手剑指微微一动，身形原地消失，眨眼间便出现在魔尊身后。 叮！叮叮叮！锵—— 两个人的速度都非常快，只看到道一道道残影，兵器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可招式却快的连一招半式都看不真切。 周围的魔气还在源源不断的往魔尊体内聚集，这些魔气的聚集给予魔尊无穷无尽的力量，令他愈战愈勇，而凰息渐渐落入下风。 遁法将她送到魔尊身后，她迅速将荼泉横在身前，剑尖直指前下方的魔尊，眸中猩红的光愈来愈盛，随着她双手打开，无数猩红流光从荼泉内流转出来，注入她体内，长剑慢慢分裂。 “去！” 一声令下，无数荼泉剑如雨一般刺向魔尊，可就在此时，魔尊却不见了。 身后突然传来危险的气息，凰息心一惊，还未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打了下去。 “凰息！”归无一声惊呼，凰息生生摔在他面前不远处的石壁上，她的脊背狠狠砸在石像凸起的部分，那声惨叫中还夹杂着骨头碎裂的声音…… 她就如同破布娃娃一般从高空坠落，结结实实的摔落，猩红的血从口中不断涌出，脸色愈发苍白。 她趴在地上辗转挣扎着，剧烈的痛令她浑身蜷缩着颤抖，苍白的手无力的搭在地上无声的颤抖着，却没有力气再去拿起那把剑，受伤的脊背先是一阵阵发凉，而后渐渐热了起来，紧接着，每一次的呼吸都会带来撕心裂肺的痛。 魔尊就站在不远处，优雅的整理着自己微微凌乱的衣服。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下一瞬，他眼中杀意迸射，身体如同离弦的箭迅速袭向正在取蚩尤旗的归无。 归无心一惊，根本来不及躲。 可就是魔尊动手的同时，凰息决然的咬着牙，直接冲到归无身前…… “凰翎为界，神火不灭！御！” 轰！！！ 汹涌的魔气不停地攻击，都被凰息挡了下来，她咬紧牙关死死的支撑着。 “专心做你的事，一炷香的时间。” 归无一愣，感受着她的痛苦挣扎，那神火是那么炽热，好像什么污秽都会在神火之下无所遁形，明明他该畏惧那火，可这一刻他却希望那火能再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 至少，给他一点时间，至少，能再护她一点时间…… 可她已是强弩之末，心海中的红花开的越来越快，源源不断的猩红灵力支撑她运转着神火，而她身上的神性也越来越明显…… 心海中，灵泉的光渐渐与荼泉融合，纯净的灵力在心海中掀起巨浪滔天，淡青色的流光从心海内陡然飞出来，将凰息萦绕…… 温柔的流光就好像是沧渺境中的泉水，缓缓流入奇经八脉，那一瞬间，枯竭的灵力渐渐充沛，神火愈发纯净…… 魔尊眼睛微眯，他发现凰息身上的魔气越来越弱，好似都快消失了，而她周身却笼罩着一层淡青色的光，神性，那是属于天神的光…… 她强忍着痛意咬破舌尖，腾出右手以舌尖血画下阵法，一个金色的法阵在右手掌心迅速成型，轰然打向魔尊…… 第97章 诛邪之战（五） 还剩下一刻，最后一刻钟的时间…… 再坚持最后一刻钟，蚩尤旗就到手了。 她倔强的抬手擦去唇角的血，而魔尊虽然受了伤，可他恢复的速度比凰息要快的许多，整个魔域的魔气都在为他疗伤…… 他贪婪的吸食着魔气，周身力量迅速暴涨，原本还一脸痛苦之色，现在脸上就只剩下力量带来的贪婪，那一团漆黑的魔气在他掌心凝聚，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走！”归无惊恐的大声嘶吼，这一击凰息挡不住，魔尊是铁了心要杀了她，她现在就在阵法里，哪怕是死在这里阵法也一样能成，会吸取她全部修为和灵力。 【小青龙……我怕是等不到你了……】 此时，心海中的荼泉睁开了双眼，划破双腕，让自己的血一滴滴落入心海中，和着暗潮汹涌…… “你还有最后一个办法，用你的心头血喂养这把剑，彻底接受我。” 在归无惊诧的目光注视下，凰息直指魔尊的剑突然一个调转对准了她自己心窝，周围因魔气被吸食而扭曲，而她周遭因为灵力的暴涨而扭曲，形成了两股相冲的力量…… 魔尊微微挑眉，并不明白凰息到底想做什么，但他却很清楚像凰息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认输的，更不会以这种方式了结她自己。 下一刻，那长剑尽数没入心口，可她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痛苦之色。 “以血为咒，以灵为引，以吾神躯，纳天地正气，破邪魔业障！” 她双手握住剑柄，用力的将长剑从心口拔出，猩红的血尽数被荼泉吸收，而吸食了凰息心头精血的荼泉也发生了变化。 一团团烈焰被镌刻在剑柄上，在猩红灵光的包裹下好似在熊熊燃烧，神火融于长剑，剑身如同蜿蜒燃烧的火焰，又好像是盛开在心海之上的红花，一眼望去便让人感受到死亡的气息，可剑身却带着神圣的火焰，令人望而生畏。 就在她拔出长剑的那一刻，带出的点点心头血落地生根，一朵朵猩红的花从那一滴血中绽放，自她脚下迅速蔓延。 她猛然抬眼，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满含杀意，已经彻底染上了血色。 只见她眸光一冷，身体宛如离弦的箭，脚下生风，只是一瞬便来到魔尊面前，提剑下劈被挡住的瞬间直接一记横扫！ 轰！！！ 魔尊的身体轰然砸在墙上，猩红的花只是瞬息就开遍了整个魔宫，而魔尊却惊讶的发现这些花在净化魔气…… 凰息爆发出来的力量太过奇怪，他一直没有察觉，而蚩尤旗也快要落入归无手里。 魔尊靠着墙突然大笑起来，凄厉的笑声显得格外诡异，就在凰息准备动手杀了他的时候，一束光突然将她和归无笼罩…… 一瞬间，她整个人都动弹不得，身体不受控制的飞向阵法中心，连在那里取蚩尤旗的归无都被强行拉开。 那一道光就好像是无数根触手，死死的将她束缚住，又宛如一张张贪婪的口，肆无忌惮的吸食着她的修为…… “呃……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瞬间传遍整个魔宫，魔尊笑的癫狂，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大阵要成了！焚天阵，焚尽万物！覆灭八荒！哈哈哈哈哈！” 身上的每一寸血肉都像是被生生撕裂剥离，那双猩红的眼睛里写满了痛苦绝望，那一束漆黑的光柱直接冲破魔宫直达九霄，那冲天的黑暗迅速遮蔽了整片天空…… 正在往这边赶来的应乘风心头一惊，使出全部力气往魔域奔去…… 【再等等我，再等等我……主子！】 ………… 此时此刻，那束光力，魔尊贪婪的吸食着天地间的魔气，因凰息和归无的入阵，整个八荒的邪煞之气都在往魔域涌，源源不断的进入魔尊的身体，任由他贪婪的吸食着，任由他壮大…… “啊！！”撕心裂肺的痛苦让她几近死亡，可那双盛满了痛苦的眼睛却格外的坚毅。 一双翅膀陡然张开，在那束光里渐渐扭曲，骨头折断的声音夹杂着她痛苦的嘶吼，成了魔尊耳中最动听的乐曲…… 黑暗遮蔽天空的那一瞬间，黑雨肆意的落在六界每一个角落，象征着死亡的血腥味被凛冽的风送往各处，绝望的气息充斥了整个六界…… 魔宫里，凰息和归无浑身的血都化作密密麻麻的血珠被大阵缓缓吸出体外，那一声声痛苦嘶吼令人胆战心惊。 【不行……还不能输……我还要去接他回来……我还不能输……】 她的眼眸布满血丝，身体因极致的痛苦而痉挛抽搐，浑身上下自内而外，五脏六腑和肉体都是一种被腐蚀的痛。 看着魔尊癫狂的模样，他好像看到了自己成为主宰的模样，高傲的睥睨着卑微如蝼蚁的众生，肆意更改着六界可笑的法则…… 可是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应乘风，看到了那少年焦急奔向她的模样，耳畔好像又响起了那一声声呼唤…… “以我神躯，引八方正气，诛！” 那一刹那，她体内爆发出一阵耀眼的红光，红光直直的冲破天际，整个魔域都被红光所撼动。 她的身体轰然砸在地上，猩红的血早已将青衣浸透，饶是再痛不欲生，她也还是咬着牙，即便疼的冷汗涔涔，凰息还是站了起来，紧紧握着那把长剑。 看到凰息从阵法中脱身，魔尊癫狂的笑容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你为什么能出来！不可能！” 下一刻，归无也从上面跌落，那束光已经不能困住他了，他抬手擦去脸上的血，唤出引魂枪咬着牙与凰息并肩而立。 极致的痛苦令她胸膛上下起伏，视线也变得模糊，但他们眼里都只有一个敌人，那便是眼前的魔尊。 “呵~你算计我数万年，我若不算计你一次， 第98章 诛邪之战（六） 此时此刻，凰息身上的魔气尽数被净化，灵泉的灵力让她的修为进入了新的高度。 她右手挽出剑花将长剑插入地下，双手迅速捏出法诀，那一刹那，天地间的灵力都受到了召唤，源源不断的往魔域涌入。 神火汇聚于掌心，一只高傲的凤凰声声鸣叫着张开双翼，灼热的温度炙烤着汹涌的魔气，霎时间，魔气消弭的滋滋啦啦声响彻魔宫…… 归无见状，轰然将长枪立于身前，凝聚全身灵力，一支支箭矢环绕在那火红的凤凰周身，随着凤凰的俯冲而下一同刺向魔尊。 轰！！！ 巨大的轰鸣直接震撼了整个魔域，就在那一瞬间，世界好像都安静下来了，烈焰灼灼，魔气消亡…… 魔尊愕然的看着空洞的身体，透过那灼热的火焰，他看到了凰息眼中的坚毅和她周身萦绕的神光…… “不会输……我……不会输……” 神躯消弭，烈焰尽散。 还伫立在魔宫内的二人亲眼看着一代魔尊陨落，直到魔尊的身躯彻底消亡，二人的身体才轰然倒下…… ………… 那一束红光消散了…… 应乘风心中的恐惧越来越盛，他拼了命的冲向魔域，期待着还能再见到她，祈祷她平安…… 那一束红光炸裂消散，众人都屏住呼吸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黑雨停下了，曙光应该也要来了…… 只剩下断壁残垣的魔宫里，她静静地躺在地上望着天空，心中说不出是释然还是怅惘…… “我一直都有想过他死后我会如何开心，如何自在，如今魔尊真的死了，我却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活，该活成什么样子……” 她怔怔的呢喃着，最后这一击她燃烧了神魂，如今已经筋疲力尽了，这一场诛邪之战终究还是赢了，好在并未付出想象中的惨痛代价。 归无轻笑一声扭头看向她染血的侧脸，那双眼睛里曾经写满了仇恨和不甘，如今只剩下一片坦然。 “我想……无论你要活成什么样子，都建立在有那个人陪伴的基础上。” 她嗤笑一声，那笑容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是啊……还没把他接回来呢，临走前暗算了他，恐怕这次没那么好哄了，魔域毁了，天帝死了，我想我得找个热闹点儿的地方，和他像凡人一样生活，这样天界的人就永远找不到我们两个，多自在啊……” 她眼中的光是对未来的憧憬，一切都结束了，她真的自由了，这一切美的就像一场梦，而梦往往易碎…… 歇息了片刻，她捂着伤口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就往外走。 归无也连忙站起来，却没有追上去，只是站在那儿扬声问道：“这就迫不及待要去接他了？” “是啊，归心似箭……”她低头轻笑，眼中再也没有半分妖魔的杀意。 “先走一步，后会有期！”她背对着归无摆了摆手，那模样好生潇洒，而归无也坦然一笑，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道：“后会有期……” 去接那人的脚步愈发轻快，喜悦也漫上眉梢，当踏出魔宫的那一刹那，凰息才真切的感受到一切都结束了是怎样畅快的感觉，天际赶来的流光都好像成了庆祝胜利的烟火，璀璨夺目。 轰！！！ 一声巨大的轰鸣将她和归无的喜悦彻底驱散…… 凰息愕然转身，那双清亮的眸子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焚天阵……魔尊已死，焚天阵为何还没有关闭！” 她慌乱无措的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黑雨再次落下，死亡的气息笼罩了整个六界，而此时，归无却冲过来一把将她推了出去。 “快走，这里交给我。” “你……” “走！你还要去接人呢，他还在等你，赶紧走！” “归无！” 那一束黑暗的光直冲九霄，可怕的魔气从泉眼似的光柱里涌出来，往六界各处散去。 归无飞身上前，燃烧魔躯想要关闭焚天阵，可他的力量和焚天阵比起来太过渺小。 【只差一步……只差最后一步……】 绝望的气息将她彻底笼罩，她惨然一笑，清澈的泪落入泥土，和着鲜血开出最悲伤的花。 “原来有些宿命真的躲不过……” 见净泉，见天地，见众生…… 净泉不复，天地倾倒，众生在她眼中…… 【原来神明眼中真的可以看到苍生……小青龙……对不起……】 她毅然决然的踏入魔宫，脚尖点地陡然张开火红的双翼，直直向着天际那黑色旋涡飞去。 “凰息！回来！”归无歇斯底里的呼喊淹没在耳畔撕裂的风声里。 那一天，人们都抬头注视着天空，只见一只火红的凤凰带着必死的决心奔赴死亡漩涡…… 而此时凰息脑海里只有《八荒诡事录》中的一句话：以我神灵，重铸天地…… “以我神灵……” “主子！”应乘风惊恐的嘶吼声传入她耳中，而她背对着他，默念出了最后四个字…… “重铸天地……” 那一瞬间，火红的凤凰飞入死亡漩涡，耀眼的火焰瞬间炸裂开来，天际黑云轰然而散，天光……降临人间……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巨大的冲击将归无弹飞出去，可他却顾不得浑身伤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天光之中漂浮着的身影…… 应乘风怔怔的看着那道身影，她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往下坠落，无数流光从她身上消散出来，归于天际…… “主子！！！”他一声嘶吼用力飞身上前接住那不停坠落的人，却见她的身躯正在消散，那点点流光美的窒息，却象征着死亡…… 视线顿时就蒙上了一层水雾，失去的痛苦将他彻底笼罩，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令人窒息。 凰息轻笑一声，抬起手轻轻的擦去他脸上的热泪，苍白的脸因消散而笼罩着一层流 第99章 诛邪之战（七） 只差一步，真的只差那一步…… 明明一切都要好起来了…… “小青龙……” 那一声低声呢喃好似阔别了数万年才到达他耳畔，带着放不下的执念和缱绻化作一缕烟，随风而散…… 那绚烂的流光缓缓上升，融于天地，天空下起了雨，所到之处邪煞消弭，海晏河清…… 他的心重重的跳了一下，耳畔只剩下呼啸而过的风声，望着空荡荡的双臂，他茫然又迫切的寻找那个人的身影…… “主子……主子……主子主子！凤凰——” 凄厉悲伤的哭喊声回荡在天地间，他声嘶力竭的叫喊着，无助的眸光流转在在场每一个人的脸上，他急切的寻找那个人的身影，蚀骨的绝望宛如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一次次的席卷而来，那感觉如花凋零、如木枯朽，痛不欲生…… 颤抖的声音好似被风撕裂成无数片，绝望和痛苦无法压抑，通通伴随着声嘶力竭的哭喊宣泄出来…… 那双沾染她鲜血的手无助的挥动着，却留不住半缕流光…… ………… 谁都无法忘记那一天，一只火红的凤凰冲向天际，那火光炸裂开来，为六界带来新生。 他们无法忘记，那一天，魔域上空，一男子跪在云端哭的歇斯底里，发了疯似的寻找哭喊都没能找到自己死去的爱人…… 也是那一天，应龙、凤凰一脉族人重回世间，他们茫然的看着天空，好似感受到了某个生命的流逝，悲伤成了这场战争的点缀…… 那天之后，归无成了新的魔尊，魔域和神界达成和平协议，天枢用自己的命换清羲复活，执掌天界，那本《八荒诡事录》真的救了清羲，弥补了天枢犯下的错…… 再后来，沧海桑田，无人记得那一天的盛况，只是老人常说，那一天，一只魔头救了所有人，老天感念其恩德，降下祥瑞之雨，洗刷天帝污秽，或许是那人死的悲戚而壮烈，百兽悲鸣，人间陷入三月永夜…… 有人说，曾见过一少年人，手腕上戴着一只猩红的镯子，逢人便问可曾见过他的心上人…… 天道忌盈，卦终未济，那一场险些毁灭了六界的灾难到最后也只因一人的死亡而结束…… 那一场诛邪之战最终胜利却是因为众生口中的邪魔…… ………… “小凤凰，我们一直不明白，当初朱雀留在我们体内到底是什么，如今我们明白了，舍一人而救苍生是你的宿命，舍我而救你，是我的使命……” 【斩天……】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正离自己越来越远…… “斩天……斩天！” “小凤凰，你已为神，不再需要凶剑了，以后莫要再不拿自己性命当回事了，我和破妄会永远陪着你……” “别走……别走……别走！！！” 混沌中，那两个身影消失不见了，心海突然觉得空落落的，飘忽不定的神魂似乎渐渐重聚…… ………… 【我不知自己因何而生，也不知自己因何游走世间，我只是模糊的记得我要去接一个人，我好像答应过一个人，要接他回来……】 她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眼睛扫过众生，她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但就是感觉有个人在等着她…… 就在此时，她偶然听到了一些人的言语。 “听说了吗？寻灵山在招收弟子，好多人都去了。” “听说寻灵山的一位长老可是当年诛邪之战的见证者，那可是实打实的神明啊！” 听到这话，原本不知道该去往何处的她突然有了想法。 【寻灵山……】 她抬头看向远方那高耸入云的仙山，底下云雾密布，让人看不真切，那座仙山就好像是伫立在云端上似的…… 看着那座仙山，她第一次有了急切的感觉，头也不回决然的去往寻灵山…… 一路上，她听到了不少关于寻灵山的传闻，其中最多的当属那位神秘的长老。 据说那长老当年真的参与过诛邪之战，入了魔的天帝便是他斩杀的，诛邪之战后，那位长老游走世间万年寻找一人神灵，久寻未果后便创立了寻灵山，可谓是开山祖师了。 一路上，她发现了不少前往寻灵山参与弟子濯选的少年人，他们每一个都意气风发，一提及那场诛邪之战便都很激动，对于那场他们只听说过却没见过的大战格外上心。 “你们是不知道啊，当年我老祖宗可是亲手绘制了一幅画卷，那画卷中，一只火红的凤凰直冲九霄，火光顿时炸开，笼罩了天地的黑云轰然而散，一只应龙飞身上前抱着坠落的凤凰，那场面，别提有多悲伤了！” 不知为何，那人口中的话让她心头生出了一丝异样的感觉，好像是心痛，又好像是无奈…… 她忍不住驻足倾听，靠着树坐下，破碎的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洒落，或许是今年的夏天过于炎热，热的那蝉不知疲倦的叫唤…… 那边树下的少年人还在激动的讲述那一场他从未见过的大战。 “那一天，冥界、邪灵界、人王、妖帝、天族，五界联手攻打魔域，只见那魔尊一身玄金烈风袍，手中魔剑铮铮作响，叫嚣着要饮人鲜血，那凤凰陡然张开双翼，手持猩红荼泉剑，用自己心头血喂养荼泉，只在一瞬便杀了魔尊！” 那少年描述的很是生动，就好似他真的见到了那场大战一般，树下的她微微勾唇，没有言语，静静的听着…… “啊？魔尊死了？那那只凤凰又是怎么死的？” “诶~你别着急啊，听我细细说来~魔尊虽死，但覆灭六界的焚天阵却没有关闭，仍然开启了，焚天阵一开，六界归于混沌虚无，那凤凰为了六界苍生，毅然决然的以神灵去击溃焚天阵阵眼，连同那焚天阵一起炸了，最后，耀眼的火光击溃了笼罩苍生 第100章 遁法 听到这儿，不知为何，她心头突然萌生一种钝痛的感觉，强烈的不适感令她微微蹙眉，只能仰起头迫使自己大口喘着粗气，以此来让自己好受些。 就在此时，一旁正激动讲述故事的少年人瞥见了她的异常，连忙中断话题跑过来，看着她痛苦的模样顿时慌了。 “姑娘，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她迫使自己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过了片刻才终于缓过来，瞧着周围围着一群人，那些关切的眼神让她有些不太适应。 “没事。” 闻言，那讲述故事的少年才松了口气：“没事就好，姑娘也是去寻灵山的？” 她抬眼看向云端的寻灵山，怔怔的点了点头。 “那没事儿，你跟我们一起，一路上也都有个照应！我叫天枢，我娘说了，我降生那天天上的天枢星最是明亮，就给我取名叫天枢，你呢？” 她愣了愣，随即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她没有名字…… “我……忘记了……” 天枢有些愕然的瞪大双眼，笑容有些尴尬牵强，只能笑呵呵的挠挠头道：“那个……忘了没事儿，你跟着我们就行，虽然当年那位神君救了整个六界，但现在天地间也不太平，这一路上妖魔还是有的，你跟着我们一起多少安全些。” “是啊，你一个人太危险了，跟我们一起互相也有个照应。” 她也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或许是见她太过沉默，天枢带着一群少年人唧唧喳喳的围着她继续讲述那场诛邪之战，那场大战只死了三个人，一个入魔的天帝，一个本就该死的魔尊，而最后一个便是那决然赴死的凤凰…… 但天枢说的果然，这一路上妖怪确实不少，但好在都不是什么大妖，一群少年人敢去寻灵山求学也是因为本身就有真才实学在的，一同合力倒也是平安到达了寻灵山下。 巍峨的高山耸入云端，天枢满眼向往的望着眼前看不到尽头的山路，骄傲的挺直腰板道：“据说这里当年是死地，好像叫什么……什么灵什么境来着？一时怎么想不起来了，不过后来那凤凰陨落后，此处便灵气蓬勃而生，那位神秘的长老便在此处创建了寻灵山！” 她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寻灵山，在众人还欣赏着的时候抬步踏上了台阶，眼中似有万千眷恋，而这种怪异的感觉她也不知是从何而来，只是此处……她好像来过…… “殒灵之境……” 天枢一拍脑门当即喊道：“对对对，就是殒灵之境！你听说过这个故事啊！” 他惊喜的看向她，可她却摇了摇头。 “不记得，只是脑子里突然就蹦出来了，就当是我胡说的吧……” 众人顾不得歇息，都怀揣着满腔抱负和希望踏上漫长的山路，不知走了多久才气喘吁吁的到达了山门。 一行人已经累的快不行了，直接瘫软在地，只有她好像没事人一样大气也不喘，就那样站在那儿看着山门旁巨石上雕刻的字…… “吾以神魂，寻汝之灵，九天追魂，寻……” 就在此时，一点流光竟然从巨石中飞了出来，缓缓落入她掌心…… 那一瞬间，熟悉的感觉漫上心头，天枢不解的问：“这是什么意思？法咒吗？” 可她却鬼使神差的看着掌心的流光：“寻灵术……” 寻灵山内，一人忽然睁开了双眼，那双清亮的眸子好似盛满了万年风雪，他抬手缓缓捂着心口，那一点温热的感觉蔓延开来…… “你……回来了……” ………… 而此时山门口，众人面临了上山的第一个难题。 面前的万丈悬崖上只有两根纤细的锁链连接到对岸，他们要过去就只能走这条路。 她不知为何很急切的想要去到对岸，便在众人还犹豫不决的时间果断踏上铁索。 “诶！姑娘！”天枢一声惊呼。 她张开双臂保持平衡，悬崖下的风很是刺骨，吹的铁索来回晃动，她看了眼对岸，距离并不长，一鼓作气应该能过去。 她眸光顿时变得坚毅，竟然大步流星的在铁索上奔跑起来。 众人看得心惊胆战，可就在此时，一声声破空的声音从悬崖下传了上来，她心一惊，身体的反应比意识还要快。 只见她脚尖轻点铁索，顺势腾空而起，身体翻转的同时脚尖直接将刺上来的飞刀踢开！ 见到暗器的那一瞬间，岸边顿时爆发出一阵哀嚎。 “怎么还有暗器！这太危险了！” “是啊，这铁索这么纤细，若是暗器打断了铁索，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姑娘！快回来！”天枢焦急的大喊，但她就好像听不到一般，眼里只有对岸…… 就在此时，她落下时脚下一滑，身体直直往深渊坠去。 只是一瞬间，纤细的手一把抓住了铁索，众人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儿。 【跟我一起念。】 她微微一愣，脑海中的声音好像是她的，却又好像不是……可她却鬼使神差的按照那人所说的做…… 【万法无极……】 “万法无极……” 【混元周天。】 “混元周天……” 【遁！】 “遁！” 那一瞬间，她眸光变得坚毅凌厉，一阵光陡然将她包围，只是一瞬，她就不见了…… 众人皆是一愣，可随即天枢就发现了对岸的她。 “姑娘！你怎么过去的！” 其他人闻声也看了过去，正好看到方才铁索上险些掉下去的人出现在对岸，可天枢也看到了她茫然的眼神，心中虽有疑问却没去深究，毕竟这姑娘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沉默寡言，可总觉得她奇奇怪怪的，好像藏着什么秘密一样…… 她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方才是怎么使出来的？手指肆意变化着，可无论如何念诵方才的口诀 第101章 我一直在找的人是你吗？ 天枢似乎是看明白她的意图，隔着悬崖冲她大喊：“你先过去！我们随后就到！”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附和：“对！你先过去，我们马上就追上你了！” 闻言，她还真的扭头就走。 她都过去了，其他人也摩拳擦掌，纷纷使出看家本领渡过铁索，到达了对岸。 待众人与她会和时，已经到了寻灵山中的灵境台。 一道威严的声音突然从上方响起。 “欢迎诸位来到我寻灵山，十万台阶考验的是诸位的耐心，悬崖铁索考验的是勇气，而这一次考验的则是诸位看清天地的心，在你们之间潜入了一只魔物，找出魔物方可通关。” 闻言，底下一片哗然，一路上好不容易建立的信任在此刻悄然出现了裂缝，所有人都警惕的后退几步，将自己和其他人之间的距离拉开，怀疑的种子正在悄然发芽。 就在此时，天枢悄悄站在她身旁低声道：“不用怕，我相信你。” 就在此时，有些人的眼睛已经落在了她身上。 “这个人来历不明，一定是她！” 有第一个人这么说便有第二个人，一时间，她成了众矢之的，除了天枢和他朋友，其他人都将她看作是魔物。 “休要胡说！”天枢愤慨的将人护在自己身后，毫不畏惧的对抗众人的怀疑。 “那你说她是什么！她半路出现，刚才在悬崖也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法！她一定是魔物！” “对！就是她！” “除了她还会有谁！” 此时，天枢一声怒吼毫不留情的呵斥众人：“住口！素未谋面之人的随意一言便能让你们怀疑同伴吗！她若是魔物我们早就死了！人死的多了魔物潜入的可能性不就更大了吗！悬崖边她过去之后第一时间想的是如何将我们也送过去！来历不明又如何？这世上多的是来历不明的人，怎么？难不成那些人全都是魔物吗！” 此时，灵泉殿内，掌门和几位长老微微挑眉，看向天枢的眼里多了几分欣赏。 “这年轻人倒是不错，只不过他身后的人怎么感觉有点儿奇怪呢？”六长老歪着头好奇的看着天枢护在身后的人。 “看上去是有点儿奇怪，先不管了，宣布通关名单吧，其他人就可以回去了。”三长老喝了口茶，本来这一关考验的就是信任，若是连并肩前行的人都不信，那这样的人也不必入门了。 很明显，有魔物一事是假的~ 但就在此时，天枢背后的人却微微皱眉…… “不对，这里有东西。” 她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长老们都是一愣。 只见她的目光从在场每一个人身上流转过，最终，她走在一女子跟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凑上去嗅了嗅。 “是你。” 那女子一愣，随即尴尬笑笑：“姑娘，话可不能乱说啊。” “你身上，有魔域的气息。” 其他人的目光也都锁在这女子身上，她尴尬笑了笑，表现并没有什么异常。 “你一个姑娘家连寻灵山都没入，如何能看得出什么魔域气息？” “我闻得出来，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女子还想辩驳，却见她的眸光锐利如剑，这一瞬间，她好似动弹不得了，像是看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人一样。 极度的恐惧让女子彻底失去理智，面容扭曲着一步步后退…… 众目睽睽之下，那女子摇身一变化作一只高大可怖的魔物，背上还长出一对翅膀，翅膀上的羽毛如同利刃一般锋利，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寒芒。 看着面前识破她的人，魔物眼中出现了嗜血的杀意，那比磨盘还要大的爪子轰然就拍向她！ “以吾神躯，化魂为刃，斩！” 突然间，一道光轰然砍在魔物背上，一道人影迅速掠过，方才还站在那里的人就这样不见了。 应乘风带着她稳稳落地，一手将人护在身后，一手对准魔物，之间一道猩红的火焰直直冲向魔物。 火焰触及魔物神躯的那一刻，魔物登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只是片刻便化作一缕烟消散…… 这一变故令所有人大惊失色，长老们也坐不住了，慌忙来到大殿外。 天枢慌乱的看向应乘风身后的人，却见她愕然的盯着应乘风…… “小青龙……” 阔别万年，那个熟悉的声音终于再次在耳畔响起，应乘风僵硬着身体转过身看向她，那熟悉的面容和当年一模一样，未曾改变分毫…… “有个人一直在等我……是……你吗？我一直在找一个人……是你……对吗？” 她什么都不记得，忘了自己因何而生，忘了自己因何存于世间，忘了过往所有，忘了自己是谁，唯独还记得当年许下的承诺，她一直都在找的一个人…… 不知怎的，脸上突然一片湿润，她怔愣抬手却摸了满手的眼泪，这泪淌的不明不白莫名其妙，心头的钝痛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应乘风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好似声音都被人夺去了，直到看着她晕倒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连忙接住她，长老们也在此时赶来。 “乘风，这……” “从今天起，她便是我座下弟子，剩下的你们自己解决。” 说罢，他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将人带走，没有留下半句解释的话，这一系列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一时半会儿愣是反应不过来。 可只有应乘风自己知道，看到这张熟悉的脸的时候他有多欢喜，世间任何词汇都无法描述他此刻的心情，那个人跋山涉水历经了沧海桑田，终于来到他面前。 栖梧殿内，她睡得很沉，面上没有半分痛苦，应乘风探了她心海，那片心海还是一如既往的宽广，不同的是这里开满了红花…… “是荼泉保住了你的命吗？斩天和破妄为什么不 第102章 我是你师父 他就这样握着她的手守在床边，也守着她，失而复得的喜悦显得那般不真实，他生怕这一切只是一场美梦，一场失去她太久从而安慰自己的美梦…… “我一直都在找你，你去过的地方我都去了，你没去过的地方我也去了，我学着你的咒法，学着你的神火，学着你的一招一式，我以为只要我学的和你一模一样，你就一定会回来……” 他低下头轻笑一声，苦涩的眼泪显得那般支离破碎。 “我等了一万年……你说过要来接我的，结果却来的这么迟，差一点……差一点我就又要去找你了，还好……还好你回来了，属下这副没出息的样子你若看了怕是又要生气了吧，可只要你别走，你说什么我都听，你说什么我都听……” 空旷的房间里，他的低声呢喃显得孤独又哀伤，即便紧紧握着她的手，应乘风还是感觉这一切很不真实，她真的回来了，这种感觉太不真实了…… ………… 长老们主持了接下来的关卡，成功留下了几名内门弟子，其余的有些资质的都被留下做外门弟子，而天枢成功被留下做了三长老太微的弟子。 等她醒来时弟子选拔早已结束。 她茫然的看着陌生的环境，赤着脚下了床榻，地板微微冰凉，在炎炎夏日倒格外舒服。 墙上的一幅画引起她的注意，她下意识走到画前，画上是一女子的背影，手持三尺长剑，一身青衣似乎与风融为一体，她伫立在悬崖边，昂首挺胸，虽只是背影看不到面容，可她却想象的出来画中人那时是如何的意气风发。 “怎的鞋都不穿就下来了？”一道关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诧异的转身，正对上应乘风焦急的目光。 他快步过来一把将她抱起，径直走向床边…… 这举动将她吓坏了，整个人都忘了该作何反应，怔怔的拽着他的衣领，直到自己被放下也没敢撒开手。 他被抓着衣领也不恼，嗤笑一声笑盈盈的瞧着她：“你打算这样抓着我多久？” 她的脸一下子就熟透了一般，手无措的放开了衣领，一时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合适。 许是从未见过如此胆怯又羞涩的她，应乘风心里喜欢得紧，便忍不住想逗弄她。 “你说说你，一言不合就倒在我怀里，我这位长老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你占了便宜，你说此事该怎么解决？” 她微微皱眉，果断低下头不言语，应乘风见她耍赖，便又道：“唉~左右我这清白都没了，不如~” 他突然欺身上前，噙着温柔笑意盯着她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倒映着他玩世不恭的笑，他将她的局促尽收眼底。 她心跳越来越快，柔夷无助的捂着心口，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嗤~” 她一愣，却见应乘风后退回去，拉开了距离，单手背后故作高深的侧过身去：“别人都收了徒，我却因为你没能收成徒弟，那从今天起你就做我徒弟吧，我这栖梧殿多少年来就我一人，冷清的很，你就留在这儿下下棋喝喝茶凑凑人气儿吧。” 他说的好生随意，就好像当他徒弟很简单似的，这若是让其他几位长老听了去，当场就要不乐意了，他会嫌栖梧殿冷清？他怕是嫌栖梧殿太热闹。 临了了，他又想起来一件事，回过头问她：“你可还记得你叫什么？” 她很单纯的摇了摇头，这副纯真的模样惹得他玩心大发，但还是很严肃的告诉她：“从前的事情忘记了也不必想起，从今天起，你就叫凰息。” 凰息微微怔愣，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她也没细想，乖顺的应下。 从那天起，她便成了寻灵山那位神秘长老的唯一弟子，他更是放出话，整个寻灵山就没有她不能去的地方。 但她喜欢清净，最最喜欢的便是栖梧殿院中的那一棵参天梧桐。 或许是灵山灵气充沛的缘故，这梧桐树生的枝繁叶茂，翠绿的华盖好似能遮蔽整片天空，她经常就藏在那茂密的树叶里，选一枝粗壮的树枝，往上面一躺，风吹的树叶飒飒作响，温暖的光透着树叶的缝隙洒落，宛如一地破碎银光。 太微与应乘风一同坐在正对着梧桐树的屋子里喝茶，透亮的落地窗刚好对着梧桐树，他们就坐在那里下棋喝茶。 太微瞧了一眼树上睡得正香的人，轻笑一声落下一子。 “你就打算一直这么藏着她？” “有何不可？”应乘风微微挑眉，眼睛看向她的时候盛满了温柔。 太微：“现在在众生眼中，她不是作恶多端的魔头，而是拯救了六界的英雄，又何必一直藏着她。” 应乘风：“英雄也好，灾祸也罢，那些事既然她忘了，就没必要再想起来，她常说一句话，画人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心里埋藏着的恶念无论何时都会因贪婪而失去控制。” 太微：“你是怕有人想利用她做些什么？” 应乘风抬头深深凝望着树上熟睡的凰息，低声道：“这是她唯一一次可以选择活法的机会，我无法回到数万年前去拯救那时濒死又绝望的她，但我至少可以守住现在懵懂纯真的她。” 【从前是你守着我，今后换我来守着你吧。】 “既然你要藏着，那就不能大意，她的力量绝对不能暴露，凤凰涅盘重生是可以惊天动地的，虽然不知为何她活过来天地间却没有出现任何异象，但我猜应该和她体内力量没有爆发有关，以防万一，还是暂且不要教她术法，不要让她下山，既然要藏，就要藏好，天界和魔域都对她虎视眈眈，万不可掉以轻心。” 太微所说的正是应乘风担心的事，她体内的力量在悬崖处爆发过一次，只是一丁点灵力，还不足她原本实力的一成，但若有心之人见到了，难免不会对她的身份产生怀疑， 第103章 保护绝非是掌控 这个提议应乘风想都没想就驳回了。 “不行，她最不喜被束缚，体内的力量目前很稳定，只有在她有危险的时候才会爆发，我若设下封印，万一哪天我真的没能护住她，她岂不是只能等死？那是她自己拼着命修炼来的，我没有资格打着为她好的名号去约束她。” 树上的凰息睡得正是香甜，破碎的光洒在她青衣上，宛如一只初生的小凤凰，携带着世间一切美好。 “我想做的是守着她，而非掌控她，她不喜做的事不做便可，不想走的路不走便是，不想受的约束便不需要受，凤凰本就该肆意遨游天地，如何能因我私念囚于方寸之地？” 此时此刻，太微终于明白为何师妹会说应乘风的执念很纯粹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凰息临死前都还念着要去接他。 就在此时，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片叶子悄然飘落掌心，只是一瞬就化为灰烬。 凰息无奈的打了个哈欠，对此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 太微：“……你真的确定不设封印可以吗？” 凤凰的神火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纯粹的火焰可以燃尽一切，更是邪魔煞气的克星，但现在的凰息好像无法控制这股力量…… “她虽然暂时无法掌控，但那股力量也并未暴走，我会教她静心安神之法，再说了，万事还有我呢。”应乘风说的很是轻松，气定神闲的抿了口茶，对未来的事完全不担心。 “唉~你们一个个的都挺有主意，罢了，你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吧，左右她现在是你徒弟，不过既然不想让人发现她的不同，那就不能在一些小事上对她过于特殊，你这栖梧殿太过冷清，该让她去下面和其他弟子热闹热闹便让她去，一味困着反而会引人怀疑。” 太微说的话不无道理，应乘风也打算这么做，一路上凰息体内的力量都没有暴走，只有在悬崖边时才使了一次，这就说明她体内的力量目前还是很稳定的，这样的话就好办多了。 就在此时，太微笑呵呵的落下一子，整个人往后一瘫，摆出了胜利者的架势。 应乘风看了眼棋局，没想到只言片语间他竟然输了。 但他也并不因这一局输赢而难过，起身走到外面树下，抬起头瞧着上面的凰息。 “今日天气不错，可想出去看看？” 闻言，凰息一翻转坐了起来看向树下的应乘风，欣喜跃然脸上。 她从树上一跃而下，只是那一瞬，青衣被风吹起来，应乘风有了片刻失神…… “真的？我可以出去了？” 瞧着她欢喜的模样，应乘风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我何时说过不让你出去？” 凰息恍然大悟，欢喜的大喊一声：“谢谢师父！那我先去找师兄了！” 应乘风茫然的伸出手，可她已经跑远了，只剩下他独自在风中凌乱…… “我是想说……我陪你一起去……” 看到这一幕的太微忍不住大笑，笑的前仰后合的，他笑声越大，应乘风的脸就越黑。 “我就说你那徒弟不是个喜欢清净的，你还不信！哈哈哈哈哈她现在心智也就十几岁的孩子左右，谁家十几岁的正常孩子喜欢清净啊哈哈哈哈哈哈！” 但笑着笑着，太微发现应乘风的神色有些凝重，便憋着笑意走过去拍拍他肩膀。 “不要灰心，这人呐都是会变的，或许她只是在这里闷了太久了呢？” 可应乘风却怔愣的摇了摇头。 “不……不是她变了，而是我见到她时她就已经改变了，我从未见过她从前的模样，便下意识认为她喜欢清净，其实她喜欢清净大概是因为人少的地方比较安全吧……” 太微宽慰的手搭在应乘风肩膀上，长舒了一口气道：“那这次，就纠正所有错误吧。” ………… 灵境台上，天枢正在练功，可远远地却瞧见一青色身影有些眼熟。 天枢定睛一看，当即认出那是凰息，连忙冲她招手大喊：“师妹！！！” 不远处，应乘风看着凰息带着灿烂的笑容跑向天枢，一群弟子立马将她围住，眼里的惊喜藏都藏不住。 “你真的被二长老收为徒弟了吗！” “我们一直等你消息，就是不见你出现，还以为你被赶出去了！” “我的天啊，二长老是不给你饭吃吗？怎么瘦了这么多？” 菩瑶直接上手捏了捏她的脸，瞧着凰息消瘦的模样就很是心疼。 应乘风听到这话也是一愣，这话怎么说的好像他虐待她似的？ 不过他们说的对，现在的凰息看上去要比从前更消瘦些，或许他该找些东西给她补补。 她被人群包围着，脸上的笑容迎着阳光，直直的照进心里。 “你说得对，她就该和正常人一样，一样的站在阳光下活的璀璨而热烈。” 太微嘴唇微抿，轻笑一声瞥了一眼应乘风，孺子可教。 ………… 是夜，他们玩儿疯了，她也玩儿累了，疲惫的趴在他背上，被他背着沿着小路往回走。 皎洁清冷的月光洒落寻灵山，也照亮前行的路。 入了夜，蝉也变得愈发活跃，那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她昏昏沉沉的趴在应乘风背上昏睡，被天枢他们带着玩儿了一整日，整个寻灵山都被他们跑了个遍，她是真的累了。 “小青龙……” 梦中的呓语让应乘风身体一僵，那声音好似穿越了时间的洪流历经了沧海桑田终于传入他耳中，带着万年来无法舍弃的执念重重砸在心头。 “小青龙……” 不知喊的人究竟是万年前的她还是万年后的她，其实都是同一人，但万年前，她的性命随着最后一声呼唤消散，万年后，她见到自己的第一面喊的便是“小青龙。” 那种不真实的感觉伴随她一声声低语渐渐消失， 第104章 海妖 第二天一大早，太微便来栖梧殿找应乘风，那焦急的模样好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凰息好奇的探出头，小脑袋从房间里支棱出去，四处张望却瞧不见师父。 “师父呢？” 就在此时，一道清脆的咳嗽声在身后响起，她心一惊，连忙收回头，乖宝宝似的双手交叉在身前，乖乖站在那儿低着头。 “师父。” “对外面的事很好奇吗？”清冽的男声微微上扬，温柔了照入房间的天光，他微微垂眸凝视着怯生生低下头的她，眼神比春风还要温柔。 “嗯嗯！”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欣喜的抬头应答，可愣了愣又有些委屈的摇了摇头，这般模样惹得他一声轻笑。 “又摇头是什么意思？” “师兄说了，师父的事做弟子的要少过问，说师父您最喜清净，让我不要给您添麻烦……” 她越说声音越小，眸光也暗淡了几分。 应乘风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无论是万年前还是现在，她都很清楚到底什么样的方式最能拿捏他。 “好了~这里又没有外人，你若感兴趣便跟我一起去瞧瞧吧，不过掌门和其他长老也都在，到那儿后乖一些，可好？” 她又惊又喜的抬头，在触及应乘风认真的眸光后用力的点了点头！ “师父万岁！” 这一声万岁让他猝不及防的被口水呛了一下，尴尬的可乐两声，万岁……这是咒他吗？他可活了不止万年啊…… “好了，先走吧，他们估计等着急了。” “嗯嗯！” ………… 来到书房，掌门和几位长老已经在等了，看到应乘风出现的那一刻太微便焦急的上前要说正事，一旁的伶岚连忙拉住了他，并示意他看向应乘风身后。 太微一愣，随着应乘风走进来，他身后的人也渐渐出现在众人视线。 凰息乖巧的跟在应乘风身边。 太微深吸一口气，只能装作看不见。 掌门尴尬的咳嗽两声打破尴尬。 “那个，先说正事，对于海妖一事诸位可有何看法？” 伶岚：“海域一直是龙族的管辖范围内，大海茫茫无边无际，有海妖出没其实并不是什么稀罕事，那海妖的本事内门弟子都可以解决，目前还没有造成大的伤亡，我的建议是从众弟子中挑选出几个资质不错的去历练一番，未曾见过妖魔日后又何谈除魔卫道？” 太微：“师妹的话甚有道理，我也是这个想法，前阵子我们刚刚选拔了一批新的弟子，这些弟子中不乏有资质尚佳者，借机也让他们出去看看人间疾苦，常言道，见天地见众生，总困在方寸之地又如何找到属于他们自己的道？” 素皎：“这个提议我也赞成，正好也看看那些弟子的心性如何，若心无慈悲入我门日后只会成祸患。” 大家的意见几乎是一致的，应乘风便道：“这个提议我赞成，就挑选几名弟子随行吧，另外……你可想出去走走？” 他微微侧头低声询问一旁的凰息，她的眼睛突然就亮了起来。 “师父您要带我一起去？” “栖梧殿就你我二人，我都要去了，你待在里面不闷吗？” “去！” “好~那你便先回去收拾下东西，一切就绪后我们就出发。” “好！” 她兴奋的连蹦带跳的跑了出去，那模样还真像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完全看不出从前的影子，若非是那一声“小青龙”，他真的不敢信眼前的人会是她…… 其实有没有那一句他都认得出来，一颦一笑，眉眼、声音、脚步声、每一个小动作，每一次挑眉他都认得出来。 太微瞧着他魂儿都跟着人出去了，便用力咳嗽两声唤回应乘风的意识。 “行了，人都走远了别看了，瞅瞅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啧啧啧~” 几人闻言都嗤笑了一声，伶岚无奈问道：“她的特殊你也是知道的，这种场合带她出去合适吗？” 太微：“是啊，别的也就算了，这一次去的地方离寻灵山还有一段距离，若是出了什么事……” “无妨，有我在，她不会出事，将她锁起来才容易出事，她最是不听话，越是不让她去她便越是要想方设法跟去，倒不如直接将她带在身边，免得出什么变故。” 大伙一寻思，道理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便也没有什么异议了。 对于凰息的身份，他们都是知道的，所以完全不质疑应乘风不按规矩来的收徒，毕竟他可是找了凰息万年，有谁真的能等一个人万年？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而爱意往往会在时间的洪流中消磨…… 凰息的脾气应乘风最是清楚，当年魔尊为了考验他的忠诚安排他去执行任务，凰息明知道此事不可插手但还是冒险去凑了个热闹，回去后挨了十鞭，就这样她也没改掉这个毛病。 可应乘风不知道的却是当年她是担心他的安危才冒险前去，她最是不爱多管闲事，只是单纯想跟着他，看着他…… ………… 这一次只带了几名内门弟子，凰息作为二长老应乘风唯一的徒弟跟着去了，太微带着天枢，伶岚带着菩瑶，剩下的还有随行的八名弟子一起。 由于应乘风暂时没有教她法术，她是随行弟子中唯一一个不会御剑飞行的，而他竟然招了招手，直接招来一朵云，站在云端冲她伸出手。 “上来，这个舒服些。” 其他弟子都看愣了，眼睁睁看着凰息喜笑颜开的跟着师父上了云朵上，舒舒服服的坐在上面，这不比脚下的仙剑舒坦？ 太微和伶岚都忍不住嘴角抽抽，宠徒弟也得有个度吧？他宠的这么过分有没有考虑过他们的感受？他们俩该如何面对后面眼巴巴看着的徒弟们啊！ “咳咳，都愣着干什么，还等着我带你们飞吗 第105章 蓝海（一） 众人到达的时候已然是黄昏，应乘风带着凰息早早就赶到了，此时此刻她正坐在海边的礁石上望着遥远海平线的日落。 几只海鸟从遥远的天际飞过，橙红的光将海面都映照的温暖。 “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孤鹜齐飞。” 此时凰息才明白，原来那些诗句里所描绘的梦境般的风景是真实存在的。 “阿息，要涨潮了，快回来！” 应乘风站在海边冲着她扬声喊道，听到召唤的凰息站起身也冲他挥挥手：“知道了！” 可就在她准备过去的时候，身形突然一顿，又转过身去望着眼前的茫茫大海，眸光微沉…… 深海之中，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礁石上的人，可就是那一瞬间，他突然感觉礁石上的人好似看到了他，那阴沉的目光令他心悸…… 一阵暗潮涌过，海重归平静，好似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凰息炸了眨眼睛，微微歪头：“我怎么还在这儿？” 她连忙转身脚尖轻点礁石一跃而起，稳稳落在应乘风身前。 “师父！” 夏日的天光将沙子照的暖暖的，到了黄昏，热度稍稍褪去，可沙子还是很暖，赤着脚踩在上面一点儿都不凉。 “入了夜这里就不太安全了，跟紧我，别乱跑。” “徒儿遵命~” 应乘风无奈笑笑，瞧着她赤着脚踩着沙子，这沙子底下说不定还藏着破碎的贝壳，便无奈的捏了个法诀，让一团温暖的光将她的脚包裹住，这样就不会被划伤。 “你的师姐师兄们都已经来了，走吧，去和他们会和。” 等他们到了后，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正哀怨的瞧着姗姗来迟的师徒俩。 “师姐~”瞧着她甜腻腻的笑容，菩瑶也做不到与她置气，上前拉起她的手：“今晚和师姐睡，可好？” “嗯！” 这一夜大家都很累，便都先各自休息，毕竟海妖也不是每日都出现的，他们需要在这里等，等海妖出现。 漆黑的夜里，星空低垂倒映在茫茫大海中，海面泛起透亮的蓝光，隐隐有星星点点随着海浪翻涌，宛如一整片星海都坠入海底…… 夜幕之下，一道黑影悄悄潜入海边的小村子…… “谁！” 菩瑶猛的起身，警惕的盯着窗外，凰息也被惊醒，有些害怕的躲在她身后。 “你在这里等着我，千万别出去，我去看看。” 临走前，菩瑶将一张符贴在门上护着凰息，黑暗的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人。 她瑟缩在角落里，怀揣着惴惴不安的心等着菩瑶回来，可直到危险的气息越来越近…… 她突然觉得脊背发凉，屏住呼吸僵硬着转过头去，正对上一双猩红的眼睛，那双眼睛上还裂开一道细缝…… 夜幕之下，菩瑶在外面久寻未果，恰好遇上了天枢。 “你怎么在这儿？”天枢诧异的问道。 “我察觉到附近有妖气，便出来看看。” “师妹呢？” “在房间里，我贴了符咒，不会有事的。” 可话音刚落，方才的屋子那边就爆发出一阵轰鸣。 所有人都在顷刻间被惊醒，迅速拿起仙剑便冲了过去。 屋子外，一只小妖惊恐的趴在地上，右边肩膀空空，乌黑的血淌了一地。 房间里，一人赤着脚走出来，每一步都沉重的仿佛踏在小妖心头，恐惧将他整个包围。 “不知死活。” 阴冷的声音宛如是从地狱传出来的那般，她周身萦绕着一团猩红的光，目光清冷而孤傲，杀意迸射。 只见她右手冲着小妖张开，那只妖就好像被人突然扼住喉咙一般，双目突出的挣扎着，随着她手缓缓抬起，小妖的身体也渐渐离开地面，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困在半空，左手拼命扒着脖子那里，双脚胡乱扑腾挣扎。 就在此时，一道青光突然闪过，应乘风稳稳落在她身前，右手做剑指抵着她眉心。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固，魄无丧倾！” 下一刻，小妖突然觉得自己可以呼吸了，扼住咽喉的力量好像小了不少。 她锐利的眸光慢慢变得混沌，最后沉沉的闭上了眼睛倒在应乘风怀里。 那小妖猛然从半空跌落在地，吐出一大口血，灼热的疼痛令他蜷缩着抽搐。 弟子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第一时间控制了妖怪，菩瑶连忙跑过来，看着应乘风阴鸷的眼神顿时吓得不敢上前了…… “二长老……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以为贴了符咒她就没事了，没想到这妖能突破符咒……是我的错……” 菩瑶硬着头皮站在一旁低着头认错，四周的空气冷的骇人…… 太微连忙出来打圆场：“现在重要的是她的身体，还是先看看有没有受伤吧。” 伶岚：“是啊，她身体要紧，其他的我们再商议。” “今日之事，谁若敢透露出去半个字，我绝对不会放过。” 应乘风冷冽的威胁声令众人心惊胆战，众弟子虽然心有疑虑，但心里还是以同门师兄弟为重，便都没有异议。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凰息带去了自己屋子，一番检查后确认她没什么事才安心了，但为了不落人口实，一整夜他都守在门外，独自看着满天低垂的星一直到了天亮。 也不知是不是昨夜暴走的缘故，今天她足足睡到了正午才悠悠转醒，刚起身便觉得浑身上下像是被人打了一顿似的，疼的厉害。 这才刚下床，菩瑶就端着饭食走了进来，看到她醒了真是又惊又喜。 “你可算醒了！吓我一跳！”菩瑶连忙迎上去将吃的一放便拉着凰息双臂上下打量。 “昨日匆忙未来得及好好查看，可有受伤？那妖怪伤你哪儿了？疼不疼啊快让我看看！” 凰 第106章 蓝海（二） 菩瑶连忙拉着她的手坐下，认认真真的又问了一遍：“你当真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 瞧着凰息认真回想的模样，菩瑶心中的疑虑越来越重。 “想不起来……昨天怎么了？” “没什么……不记得也好，回去之后可不能对任何人提及这件事，若真有人问你，那你就说是你师父给你下的护身法咒起了作用，明白吗？” 瞧着菩瑶认真严肃的样子，凰息只能点头应下，至于菩瑶说的到底是什么事她还是不明白，可看菩瑶的样子也不像是要和自己解释清楚的，这件事还是得问师父才行。 “师父呢？” “哦，他们去查案了，昨夜闹了妖怪，事情好像没我们查到的那么简单，所以他们出海去了，特地将我和天枢师兄留下来陪着你。” ………… 就在此时，一人悄悄来到了蓝海，昨夜神殿中灭了万年的长明灯突然亮了一点火光，只是那一瞬，炽热的火焰将整个长明殿照的宛如白昼，而那一盏灯属于逝去万年的人…… 【你在这里吗？】 少年立于高山之上，俯瞰远方的蓝海，那火光所指引的地方就是那里。 而此时的凰息站在海边，忽然转身看向远处的高山，神色复杂。 “怎么了？”菩瑶歪着头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突然有点儿怪怪的。” 那种怪异的感觉突然浮上心头，让她觉得压抑又厌恶。 “师父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她转身望向茫茫大海，总觉得眼前的这片海很奇怪，好像藏着什么很可怕的东西。 就在此时，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呼唤。 “小凤凰……” “谁！” 那声呼唤让她觉得很是熟悉，心头浮上一股说不出的慌张。 “你怎么了？”菩瑶有些担忧，凰息看上去很奇怪。 “小凤凰……” 那个声音遥远又好像很近，就好像是穿过万水千山而来，又好像是从心底发出来的，这种怪异的感觉让她迫切的想去追寻那个声音。 “师妹，你怎么了？你听到了什么吗？师妹？”菩瑶慌乱无措的喊着凰息，可凰息就好像听不到一般，不受控制的往那座山上走去。 “天枢！天枢！”菩瑶连忙大喊。 “快拦住她！我怎么都叫不醒她。” 菩瑶慌乱的拉着凰息，可凰息却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竟然一把将两个人都甩开了很远，菩瑶和天枢跌倒在地不可置信的看着凰息。 “你看着她，我去找师叔！”天枢连忙御剑去海上寻找应乘风，而菩瑶没有办法，只能赶紧跟上凰息，她们都是第一次来这里，对这里并不熟悉，可凰息就好像受到什么召唤一般，沿着一条很不起眼的路上了山…… 一路上，无论她如何呼唤，凰息都没有任何反应，但只要她不拦着凰息，凰息就不会对她动手，那个可怕又强大的力量就不会出现。 可看着凰息不受控制的样子她又担心的紧。 就在二人走入山中深处的时候，周围突然涌出一股妖气，妖气浑浊又浓郁，瞬间让菩瑶警惕起来。 她当即唤出命剑挡在凰息身前，而凰息也出奇的停下脚步不走了。 就在菩瑶忧心忡忡又害怕的时候，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想活命的，就滚。” 这声音和昨天晚上的一样，菩瑶不可置信的看着凰息，可此时的她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变得嗜血而冷漠。 周围的妖被这股骇人的杀意吓得一哄而散，就在菩瑶诧异的时候，她身后缓缓走出一个人。 “阿息。” 菩瑶闻声转过身去，长剑直指面前不远处的男子，只是这一眼她就愣住了，实在是这男子的眉眼有些眼熟…… “阿息。” 又是一声阿息，菩瑶微微一愣她，难怪她觉得眼熟，眼前男子的眉眼和凰息出了奇的相似，那双眼睛都是一样的清澈透亮，却又好像天际清冷的月。 “小凤凰……快来，这里好黑……小凤凰！” “斩天……” 菩瑶惊恐的看着凰息，听着她的低声呢喃。 “师妹，你在说什么？” 凌余也是一愣，蹭蹭蹭上前，菩瑶连忙挡在凰息身前，绝不让凌余再靠近她半步。 “让开！” 凌余竟然一把将人推开，而后微微弯下身子紧张的看着凰息呆滞的眼睛。 “谁在召唤你？你听到了什么声音？” 菩瑶从地上爬起来当即拔剑就要攻上去，凌余急的大喊：“若想救她就别插手！” 菩瑶身体一僵，看着凰息呆滞的模样，只能放下手中的剑。 “小凤凰，你怎么还不来？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那个声音一直在脑海中蛊惑着她，她也不受控制的继续往前走，凌余发现自己渐渐有些拦不住她。 “是幻术吗？洞心明澈，水月荼蘼，破！”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停下往前走的脚步，再往前就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阿息，醒过来，到底是谁在召唤你？阿息！” 凌余焦急的呼唤着她，可她始终没有反应，只是怔怔的往前走。 就在此时，一道青光从天际划过，应乘风一把抓住凌余的肩膀便将他扔了出去！ 凌余身体翻转脚尖点在树干上一个转身稳稳落地，瞬间唤出长枪对准应乘风。 “小凤凰……你为什么还没来？我等了你好久好久……小凤凰……” “我来了……” “阿息，清醒点，阿息！你看看我是谁！”应乘风急切的呼唤着。 “你是……”熟悉的声音响起，她怔怔抬头，撞入应乘风焦急的眼眸中，眼中的呆滞出现了裂痕。 “你看看我，你还认得我吗？你走了那么远才找到我，才走到我身边，你还认得出我吗？我是应乘风，你忘 第107章 蓝海（三） “她是我妹妹，你要我如何袖手旁观！” 一道冷冽的眼刀陡然刺向凌余，这是菩瑶第一次见到二长老发怒，低沉的声音仿佛将周遭温度都拉低了，语气中的杀意令天都阴沉了下来。 “我不是在与你商量，若再敢靠近她，我一定杀了你。” 他直接将凰息打横抱起，瞥了一眼一旁的菩瑶，菩瑶吓得一机灵。 “还不走？” “哦是！” 菩瑶连忙应声，赶紧跟着可怕的二长老离开这是非之地。 云端上，凰息悠悠转醒，却疲惫的动弹不得。 “师父……” “嗯？”他反问的一声可不似方才那般可怕，反而带了些宠溺的味道。 “我是不是……又闯祸了……” “没有，你只是累了，需要休息，睡吧，我陪着你。” 菩瑶坐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可凰息却在这种环境下安心的睡过去了，看着应乘风护着她的样子，菩瑶心中突然有了个很离谱的猜测。 “二长老……她是不是你一直在等的人啊？” 应乘风瞥了她一眼，菩瑶心一惊连忙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她最近太奇怪了，二长老放心，这件事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见菩瑶伸出手指担保的样子，应乘风也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头看向熟睡的凰息。 “她走了很远才回来，太累了。” “可是长老，我还是不太明白，她如今是整个六界芸芸众生的恩人，当年她凭一己之力救了整个六界，为何您还要隐藏她的身份？她的身份就算暴露也不会有什么大麻烦啊。” 这是菩瑶最好奇的事，为何应乘风要想方设法隐藏凰息的身份呢？让众生知道当年那拯救苍生的凤凰回来了不好吗？ 应乘风没有很快回答，只是轻轻磨砂着凰息略微苍白的脸，他有些后悔带她出来了，短短两日便出了两次变故。 【我不该离开你的，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 “她说过一句话，这世上任何东西都是可以被贪婪磨灭的，包括感恩……” 凌余的出现或许只是巧合，但他看到了凰息，凰息的身份就必定藏不住了，天界中仍不乏与凰息有血仇的，暗中想取她性命的也不在少数，今后的每一步都得走的谨慎些、再谨慎些…… 这话说的确实没错，贪婪可以将一个人摧毁。 看着躺在应乘风怀里的凰息，菩瑶心绪格外复杂，初见她时她便不苟言笑，整日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但她始终记得要去找一个人。 如今人找到了，找到了应乘风的凰息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变得活泼又天真，可就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她又变了一个人，冷酷嗜血，宛如战场上身经百战的将军，带着无法忽视的杀意和威严，不需要做什么，只用往那里一站便足以震慑人心。 原来这就是当年那不可一世的魔头，这便是当年为了苍生赴死的凤凰，一个人到底可以有几面？ 但她也同样很想知道，她是怎么活过来的？都说当年那魔头与灭世法阵一起灰飞烟灭了，神明没有灵魂，神明若是陨落便是真的灰飞烟灭，可她是如何在那样的绝境下又活过来的？ 她说她一直在找一个人，她走了多久才走到了这儿？昨天夜里她趁着凰息沐足瞧了一眼，那双秀气的脚上全是磨破的伤口，伤口还未痊愈，看上去狰狞可怖，十分吓人，她是真的一步一步走回来的…… 等到他带着凰息回来的时候，其他人都看傻了，天枢连忙迎上去紧张的看着昏睡过去的凰息：“师妹怎么了？” “她累了，太微，这里交给你了，我带她回去休息。” 顾不得别的，他将凰息带回房间，房门紧紧关上，将一群不安的人都关在了外面，任由他们随意猜测。 伶岚走到菩瑶跟前低声问道：“发生什么了？” 菩瑶张了张嘴，又想到应乘风骇人的眼神，再看看凰息半死不活的样子，无奈的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突然就成这样了。” 伶岚不是看不出菩瑶的心思，她既然不愿说那最好永远都不要说出口，这件事是整个寻灵山的秘密，这孩子有为师妹保密的心是好事，她这个做师父的也没必要过多干涉。 “好了，先回去吧，想办法解决接下来的麻烦。” 太微神色凝重，他们在海上发现的东西可不太妙…… 等她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应乘风一直就守在她床边，看着他的睡颜，凰息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小凤凰……你为什么不来？”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可这一次的凰息却和之前的不一样了，她沉着冷静的蹑手蹑脚离开房间，连鞋袜都未来得及穿。 夜里的海风吹的格外凉爽，带着海洋特有的味道，蓝色的海水翻涌着，连带着天上低垂的星光都好像被淹没…… 她闭着眼睛站在海边，冰冷的海水没过双脚，让人头脑变得格外清醒。 “小凤凰……我一直在等你……” 那个声音还在，她知道那是什么，可她却不知道那个声音的主人在哪儿…… 【你到底在哪儿……为什么我感知不到……】 她眸光暗淡了下去，望着面前一望无际的海长叹了口气…… 忽然间，一件斗篷披在了身上，她想也不想便知道是谁，回过头凝望着他。 “她在这儿。” “谁？”应乘风微微皱眉问道。 “斩天，她在这儿……我听得到她的声音，可我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这沉着冷静的语气、孤傲的身影都是那么熟悉。 应乘风薄唇微微颤抖，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没关系，我帮你一起找。” “乘风……我维持不了多久了，小心那个人。” “为什么？你到 第108章 蓝海（四） “什么东西？主子！” 下一刻，凰息再次晕了过去，可这一次她很快就醒了，可醒来的凰息却是单纯懵懂的。 “师父，您怎么在这儿？我怎么也在这儿？” 应乘风眸光微沉，方才她的出现只怕不是偶然，她强撑着恢复意识只是为了告诉他危险来了，那跟着她从虚空中出来的是什么…… “没什么，你梦游。” 凰息惊讶的瞪大双眼，她梦游……吗？ ………… 由于海妖的事太过复杂，又牵扯出一些奇怪的麻烦，所以太微和应乘风等人决定，由弟子们驻守村子，他们坐船前往海妖出没最频繁的地方。 由于凰息的特殊身份，应乘风将她带在了身边，偌大的船用符咒驱使，在海上航行的很是顺利。 海风吹的人格外舒服，她就趴在船边吹着风，看着底下海浪滚滚。 “这海里怎么看着有星光啊？”凰息好奇的瞧着翻涌的海水，里面漂浮着星星点点的蓝光，就像天际的碎星一般。 “传闻万年前，有神明陨落，身体化为星光四散，落入汪洋大海，那星光落入这片海中，便永存于海底，随着海浪被翻涌上来，到了黄昏和深夜，那些碎星就会散发着清冷的蓝色微光，这片海自此便被称为蓝海。” 凰息回头看向一旁的应乘风，他今日穿了一身天青色长衫，墨发用白玉簪簪起，看上去倒是有几分意气风发少年郎的模样。 “神明陨落后，万物同悲，一切都被带走了，只剩下一只镯子和这片流淌着蓝色星空的海，万年了，记得她的人不多了，可我一直坚信着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结，遗忘才是。” 凰息回过头看向底下的浪涛滚滚，眉眼间笼上一层温柔的光：“好在我没有辜负师父的苦心，虽然花了很长的时间，但还是走回来了。” 从她有记忆开始，她便知道自己要找一个人，所以她一直走，一直走，跨过雪山、大漠，越过千重山，终于走到他面前。 虽然不记得他，可心里却一直有个感觉，告诉她这就是她一直在找的人。 就在此时，太微突然喊了一声：“水里的是什么？” 两个人闻声走了过去，随着太微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水里似乎有什么阴影在动…… 突然间，海上掀起滔天巨浪，带着磅礴的气势冲着船只狠狠拍了过来。 几乎是同时开始，应乘风飞身到了船头，凰息就站在原地迅速结印。 “凰翎为界，灵火不灭，御！” “以我龙魂，我身之念，御！” 两道屏障陡然张开，将硕大的船只整个笼罩起来，那纯白的龙息间萦绕着一团猩红的火，那火光并不耀眼，却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神圣光芒。 他怔怔看着龙息之间的火焰，虽未回头看，脑海里却浮现她沉着冷静的模样。 突然间，凰息眼睛里好像划过了一抹黑影，紧接着，那滔天的巨浪轰然就突破结界狠狠拍了下来！ 那片冲天的海浪中，一道影子撞入她眼眸，在她还未回过神来时，整个人被狠狠拍入海下。 被拍入冰冷海水中的那一刻，她看到一点青光冲她奔来，那只手只差一点便能拉住她…… 那些被埋葬的过往似乎都随着汹涌而来的海水涌向她…… 那些被遗忘在时间长河中的似乎都随着海水再次涌来。 她怔怔站在一片海上，这片海一望无际，可却开了很多红花，海面就像是土地一般，红花无根却开的灿烂。 “小凤凰，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我一直都在这里等你。” 那个声音又响起了，好像来自深海之下，又好像是从头顶没有一朵云的天空传来的，海上寂静无风，她赤着脚踩在上面，海水却连她衣角都未曾打湿。 “阿息，阿息！” 一个个焦急的声音不停地在呼唤，脚下的海渐渐模糊，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白雾，雾里，所有能看到的都变得不再真切…… “咳咳！咳咳咳！”她躺在沙滩上猛的咳出几口水，一抹天光恍然闯入黑暗世界。 她茫然的睁开双眼，菩瑶赶紧将人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一边手轻轻拍拍她胸口给她顺气。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众人松了口气，但她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师父呢？”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伶岚出头糊弄：“你师父……有事要做，还在忙。” 菩瑶扶着她站起来，可凰息却不顾众人阻拦走到海边，望着面前的汪洋大海，方才的海浪仿佛都要冲到天上，可现在的蓝海却风平浪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眺望着远方的海，心头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应乘风在那儿…… “他何时回来？” 几人面面相觑，太微讪笑道：“大概……这几日吧。” “大概？他就没说何时回来吗？” 太微笑容一僵，伶岚也上前打掩护：“你师父向来有自己的主意。” “是有主意还是根本没找到他。” 众人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可此时的凰息好像和之前的不一样了。 她右手慢慢打开，金光凝结的法阵宛如轮盘一般在掌心上旋转着放大。 “方寸海纳，万方寻径。” 霎时间，金光宛如一条条锁链，轰然砸入海中，游鱼凑上来瞧了一眼，看清楚那金光后一哄而散。 金光肆无忌惮的在海中穿梭，往更深处扎去，漆黑又看不到底的海沟里漂浮着星星点点的光，紧接着，金光陡然刺入，一个猛子就往里扎，穿过狭窄的甬道，一只硕大的蚌壳映入眼帘。 她陡然睁开眼睛，黑眸蒙上了一层冷意。 “来了。” 有东西轰然从海里窜了出来，水柱冲的很高，洒落的水珠被阳光映照着洒在她脸上。 此时，众人终于看到了这海妖的真 第109章 蓝海（五） 伶岚急的正要出手，太微却将她拦住，现在凰息离海妖太近，他们还不能贸然出手，更何况他们还不知道应乘风在哪儿。 只见海妖又靠近了几分，几乎是贴着凰息的耳边轻轻嗅了嗅，露出痴迷贪婪的模样：“好纯净的味道，就是夹杂了几分杀意，小姑娘家还是不要太凶了~” 太微也气的捏紧了拳头，可就在这时，海妖被冰封了…… 寒冰顺着他的脚一寸寸往上攀爬，彻骨的冰寒还带着其他的力量，让他动弹不得。 死亡的恐惧将海妖笼罩着，蓝海好似掀起了一阵酷寒风暴，海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凝结。 远远望去，一阵风暴迅速席卷蓝海，风暴所到之处，万里冰封…… 海中生灵在触及那骇人冰寒时都出于本能的四处逃窜。 海妖嘴角一阵抽抽，慌乱无措的大声质问：“她到底是什么人啊！你们倒是阻止一下啊！” 太微等人见状，刚要上前，却见凰息飞身而起，漂浮在海面之上，双臂缓缓打开。 “以我神魂，引我之灵，聚！” 霎时间，无数蓝光从海里飞出来，穿过冰层融入凰息体内。 “她是在……召唤散落在此处的神灵……”伶岚眼睛眨都不敢眨，屏住呼吸看着这万年难得一见的场面。 就连太微也都看愣住了，不由得感叹道：“古往今来，她应该是第一个自己召唤自己已散神灵的人……神灵尽散者身死道消，根本没有机会再去重聚自己的神灵……” 海妖看得眼角直突突，可下一刻他惊讶的发现自己身体里也有蓝光往外涌…… “怎么……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啊！！！” 凄厉的惨叫声将众人的意识从震惊中拉了回来，那海妖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他的灵力被不断地抽走，融入凰息体内。 太微恍然大悟：“难怪这片海海妖多，神灵散落此处，此处的生灵便以神灵的神力修炼，所以此处海妖很难对付，是因为他们在修炼的基础上还无意间吸食了散落此地的神灵，如今神灵受到主人召唤归体，他们的修为自然而然会倒退回原本该有的样子……” 随着神灵的重聚，一道灼热的红光轰然冲向天际，霎那间，云被彻底击溃，红光宛如一道连接天地的柱子，出现在众生眼前。 凌余惊诧的看着那红光，这是凰息本命神光，本命神光出现就意味着那个人回来了…… 他连忙奔向蓝海边，远远便瞧见那张开火红双翼的凰，一如她降世时那般，漫天的流光溢彩。 “小妹……” 海面上，那人突然睁开眼睛，金色的瞳孔透着不可侵犯的神圣，那双眼睛里有对苍生的悲悯，亦有神明的威严。 长明殿中，属于她的哪一盏长明灯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 深海之下，应乘风看着那蓝光离开大海，那炽热的火焰好似都烧到了海沟深处，属于凤凰的绚烂流光在眼前流转。 “涅盘……她回来了！” 而此时海面上，神光笼罩着她，身后的神印渐渐完整。 众人惊奇的发现，那片云被击溃的天空中出现了无数繁星。 “白日星现，神明降世。”太微怔怔呢喃，这等祥瑞之兆只有在新的神明降世时才会出现，他们也只是在书中看到过文字描述。 繁星尚且不可与明月争辉，可神明降世时，繁星却可以比太阳还要明亮，点缀整片天空。 她缓缓落下，赤着脚踩在翻涌的海水上，就在她展翼的那一刻寒冰就已经碎了，蓝海突然就变了一副模样，温柔的彩色流光一路蜿蜒向下，来到那蚌前。 蚌不受控制的打开，应乘风从里面飞身而出，焦急的奔向那阔别已久的人。 一只应龙轰然从海里窜出来，那应龙摇身一变化作一少年郎，喜出望外的奔向那只火红的凰。 就在此时，凰息手掌心却往下滴血，猩红的血却没有落入海里，而是漂浮在她周身，渐渐凝成一道血咒。 “血为引，灵为契，斩天……召来！” 在某个角落里，有个东西似乎受到了召唤，它颤抖着，好似在回应遥远的召唤。 眨眼间，那碎片轰然回应着召唤飞了出去。 一块猩红的碎片终于飞到她眼前。 看到那碎片的时候，应乘风狠狠一怔：“斩天……为什么碎了？” 她心疼的看着面前漂浮的碎片，鼻头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这碎片，缓缓放入心海…… 久违的感觉再次盈满心头，她好似又听到了那一声声唠叨，一切都恍如昨日，却又真的隔了万年，隔着万水千山。 她缓缓闭上眼睛，身体不受控制的向海中坠去，应乘风眼疾手快迅速接住了她。 那神明临世的祥瑞之兆已经褪去，她再次陷入昏迷，可这一次不同的是应乘风在她身上看到了从前的影子。 ………… 是夜，凌余悄悄来到她屋外，扒着窗户往里面瞧，却被人从身后一把拽住衣服给拎走了。 蓝海海边，凌余一把甩开应乘风的手，没好气的哼哼着。 “神灵重聚她会怎样？” 凌余闻言，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沉声道：“我不知，自古以来就没有出现过已经陨落的神明亲自重聚自己神灵的，不过她神灵重聚，长明灯会亮起来，她复生的事瞒不住，我会想办法查清此事，在此之前，好好守着我妹妹。” 复生一事是为逆天改命，若真被发现凰息活着，只怕危险也会接踵而至，但是他还是想弄清楚凰息复生的办法是什么，更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做的才能让死在她手里的人复生，还让整个凤凰神族的亡者复生…… 这一番纯属是逆天改命，天道是不容的，但他们谁也不知道天道究竟会用什么方式来向 第110章 入她心海 送走了凌余后，应乘风迫切的想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几番纠结之下还是决定入她心海一看。 但却没想到在心海中看到了她。 “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看着熟悉的人，应乘风张了张嘴，却始终发不出声音来。 “不知道怎么说便先听我说吧。”她轻笑一声转身看着他。 “当年我以身祭阵，神魂俱裂，朱雀曾对破妄斩天留下一句话，那隐秘真言便是以器灵的全部灵力强行凝聚神魂，但这个过程是无比漫长的，神魂渐渐凝聚，我也逐渐恢复了意识，从我意识恢复起便处于虚空之中，感受不到时间也感受不到生命，这样的环境下神识最容易迷失，所以我封印五识，放任自己在虚空中漂流，直到神魂彻底凝聚才重现人间。” 应乘风恍然大悟：“所以你才什么都不记得，原是如此……” “是，但五识被封印后，虚空中有东西趁虚而入，借着我神魂重聚的时候潜入我体内，随着我的复苏而离开虚空，我阴差阳错将其带了出来，那东西便离开我的神魂，现在我也找不到他，那东西是什么谁也不知道，或许只是被困于虚空之中有意识的灵或煞，但此事毕竟因我而起，我是一定要将那东西找出来的。” “属下明白，属下会着手调查。”这件事确实非同小可，若那东西是善还好，若是恶……这一切的因果只怕天道还是会算在凰息头上，但是凰息的复生是斩天和破妄牺牲了自己换来的，这样的等价交换便算不得逆天而为。 她听到了他的自称，无奈的笑了笑走到他跟前，望着这个寻了自己万年的人：“辛苦你了。” 辛苦你跋山涉水寻我万年。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对她来说，应乘风从来不是下属。 “我的神灵散落四海八荒，需一一聚集回来，继而重塑神躯，现在的肉身暂且承受不住我的力量，所以我只能继续沉睡着，待神灵全部聚集我便有办法重塑神躯，小青龙，再等等我，很快，很快我就回来了。” 再等等，完整的她就可以回来了。 应乘风缓缓睁开眼睛，她睡得正沉，从心海里出来，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其实我不在意你还记不记得我，无论是从前的你还是现在的我都不想放手，皮囊也好，性格也好，只要是你，怎样都好。” 他的执念从来不是那为了苍生甘愿赴死的神明，而是她，只要是她，哪怕是个胆小鬼他也喜欢，若不是她，便是这天底下世人都认为最好的人他也不想看一眼。 年少时曾见过的人太过惊艳，惊艳了一生，以至于后来眼前有再绚烂的风景都在那人面前显得黯然失色。 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 蓝海的事到此就算是结束了，海妖们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而应乘风也上报天界，天帝清羲命龙族严加看管，这件事终于告一段落。 在凰息还未苏醒时，应乘风便带着她回了寻灵山栖梧殿，其余弟子也陆陆续续回去了。 应乘风记得凰息说的话，她要寻找散落的神灵，还要找到破碎的斩天和破妄，将他们寻回来，如此一来她便不能只待在寻灵山上。 众人修整一番，在凰息醒来的三日后召集全部弟子。 清泽：“人道渺渺，仙道莽莽，鬼道乐兮，当人生门，今邪魔肆虐，我等仙门弟子当以苍生为重，修行之路不单单是修身，更重要的是修心，从即日起，门内内门弟子皆可下山历练，降妖伏魔，见人间百态，外门弟子若想下山历练，可与内门弟子组队前行，若遇危险，可迅速传音回门内，弟子长老掌门可根据情况适当出手相助。” 众弟子闻言都激动的摩拳擦掌，学了一身本领可不就是为了降妖除魔，如今总算是有用武之地了。 太微上前一步提醒道：“门内弟子下山后需恪守门规，不得干涉凡人命数，不得擅用法术，不得与人为恶，不得滥杀无辜，如遇解决不了的危险可以点燃本门传音符，收到传音符时，其余弟子若无要紧事，皆可奔赴同门所在之处给予支援。” “人道渺渺，仙道莽莽，鬼道乐兮，当人生门，仙道贵生，鬼道贵终，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高上清灵美，悲歌朗太空，唯愿仙道成，不欲人道穷，北都泉苗府，中有万鬼群，但欲遏人算，断绝人命门，阿人歌洞章，以摄北罗酆，束诵妖魔精，斩馘六鬼锋，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 ………… “师父，您真的不去吗？”凰息失落的垂下了头。 “乖~这一次是门内弟子的历练，我身为长老又是你师父，去不得，不过呢，为师倒是有一件礼物送你。” 说着，他神神秘秘的从身上掏出一块鳞甲，放在凰息掌心。 “此物是护心鳞，上面有我的术法，你将此物贴身带着，若遇危险可保你性命，我也会有感知，届时我一定会出现的。” 接过护心鳞的凰息只得认了：“好吧……” 弟子们很快就组队出发，菩瑶天枢和凰息一起，三个人相互也有个照应，而这也是应乘风默许的。 菩瑶知晓凰息的身份，天枢的话……从前那个人就挺靠谱的，虽然重活一世，可他的恨念还留在长恨山，是不会对凰息做出什么的，这两个人他最是放心，与凰息一起绝对没问题。 遥远的天际，几道流光只一瞬便划过，窜入云中，她脚踩山河扇，风从耳畔呼啸而过，青色披帛仿佛和风融为一体。 神灵和主人之间是有感应的，凰息感应得到剩余神灵的散落方位，本来下山历练就没有什么准确的方向，现在寻找神灵倒也可以算作历练的方向。 其实神灵很好寻找，神灵散落之地 第111章 历练第一站——风雪夜归人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我们行走在黑夜与死亡的边界，我们带着炽热的心滚烫的灵魂跨越死亡的边界，走向人间…… ………… 咚咚咚—— “谁啊？” 深夜，破旧的屋子里传来妇人怯生生的声音，门外敲响门的人低声答道：“是我，我回来了……” 门一下子被打开了，看到来人的那一刻，妇人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 那一天夜里，下了好大的雪，那个人从风雪中归来，而那时正值酷暑…… ………… 三人来到这里后最先听到的就是这个传闻，彼时他们正坐在客栈里休息。 听到这个传闻三人都竖起耳朵偷听。 “可那个人不是早就死了吗？” “就是啊，都死了半年多了，好像就是去年下大雪的时候，上山打猎摔死的，那时候他家奔丧还是我去帮的忙呢。” 菩瑶有些惊讶的低声问道：“死了的人回来了？” 天枢：“有可能是魂魄，人死时若执念太深，魂魄或许可以化作实体回来。” 紧接着，那些人又接着道：“可说他是死人吧，摸起来又不凉，村里老大夫还去看了看，那个人还有脉搏呢。” “真的啊！那该不会人没死吧……” “不可能，我可是亲手将他的尸体封在棺材里的。” 三个人眉头紧皱，这件事愈发离谱了，死了半年的人突然回来了，随着一阵诡异的风雪回来了，若是借尸还魂那身体摸着也是冰凉没有脉搏的，可他们说摸起来热乎乎的，还有脉搏和心跳，这根本不是一个死人的样子。 天枢：“如果说那个人没死，那那时候封进棺材里的是谁？” 菩瑶：“若是人死了，为何还有脉搏和温度？借尸还魂的话身体会冰凉，而且现在天气这么热尸体上会有尸斑的啊。” “到底怎么回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她倒是很冷静很清醒，这种诡异的事好像也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来到那妇人家中时，孙方没有在家，妇人倒是很热情的将他们迎了进去，还上了几杯清水，毕竟她家的条件也上不起什么好的茶来。 妇人坐下后便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 “我知道你们是来干什么的，诸位休息过后便请离去吧，我不需要你们的帮助。” 妇人姓柳名莞，据乡亲们说，他们夫妻二人感情非常好，是从小到大的情分，两家人见孩子相处这么好便定了亲，一直以来夫妻和睦，直到孙方去世…… 菩瑶：“您先别急，您丈夫的事确实太蹊跷了，我们……” “我丈夫的事我心中有数，不劳烦旁人操心。”柳莞的态度很是强硬，天枢和菩瑶一时面露尴尬，而凰息却在房中来回走动观察。 “可回来的未必是您丈夫，您也不介意？” “是不是他我心里最清楚，他快回来了，你们赶紧走吧。” 此时，柳莞也没心情应付三人了，很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菩瑶刚要继续说什么就被凰息笑呵呵的拉着：“好好好，我们走我们走。” 走到门口时，她又停下脚步转过身去将一只铃铛放在了门边的桌子上，笑道：“若有需要我们的地方，可以摇响铃铛。” 说完她便麻溜拉着菩瑶走了，天枢也连忙跟了出去，柳莞看了眼铃铛，思虑再三后才悄悄收了起来。 离开孙家，菩瑶不解的问：“为什么要走？那孙方一定有古怪。” “谁不知道孙方有古怪？便是柳莞自己都清楚这件事，但有时候人更喜欢欺骗自己。”凰息故作神秘的双手背后沿着小路往回走。 菩瑶有些不太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柳莞知道孙方不正常？” “正不正常在柳莞眼里都无所谓，只要回来的是她丈夫就好，这种执念深重的人你是叫不醒的。” 三人一边商量一边往回走，天枢一直都跟在后面，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从蓝海回来后的凰息变得成熟了不少。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真的就不管了？如果回来的真的是孙方本人，那半年前被封进棺材的又是谁？” 菩瑶还是想不通，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为什么死去的人回来了？为什么还和正常人一模一样？ “师姐~你怎么一下山看起来就呆呆的？我们直接去孙方的坟头看看不就好了？既然孙方回来了，那我们就看看棺材里的到底是谁，才半年的时间，尸骨是不可能化成灰的。” 菩瑶闻言激动的一拍额头：“对啊！我怎么给忘了！” 凰息轻笑一声，三人立马按照乡亲们描述的去找，很快就找到了孙方的坟头。 看着眼前被打理的没有一根杂草的坟头，三人也明白了柳莞对孙方的执念。 “先挖开看看吧，若是里面没有尸体怎么办？”菩瑶迷茫的看向凰息。 “若是里面没有尸体，便是当年送葬的人撒了谎，孙方那时可能没有死，可若是送葬的人没有撒谎，那就是有东西偷走了孙方的尸体，那我就只需要找到孙方，查清楚他体内的灵魂到底是谁的，这件事就一目了然的。” 凰息的逻辑没有任何问题，他们首先要确定的就是这棺材里到底有没有尸体，如果有，那这尸体到底是不是孙方的。 但掘人坟墓这件事委实有些太缺德了，菩瑶只好在一旁打坐念咒祈福，天枢下手时也连连说了好几声对不起，最后一挥手，直接掀开了坟。 深坑里，破旧的棺木映入眼帘，凰息指尖一动，棺材盖儿直接被掀了起来，轰然砸在地上。 尘土飞扬中，她从上面一跃而下，皱着眉看着布满棺材的抓痕…… “他被关进去的时候……没死。” 天枢和菩瑶惊恐的瞪大双眼，纷纷跳下来，棺材里面，触目惊心的抓痕好像将那一声声凄厉惨叫传了过 第112章 神灵归体 天枢下意识上前将菩瑶和凰息护在身后，那妖风里夹杂的血腥气让三人如临大敌。 “看来那东西是要把我们都留在这儿。”凰息眉头一蹙，现在她更加坚信孙方是回来报仇的。 “你们两个让开。” 菩瑶连忙拉着天枢退到一旁，随即便见凰息双手合十，迅速捏出法诀：“太上台星，天地肃清，散！” 周围的妖风瞬间就散了，但面前出现的人却让凰息倍感不适。 “他们是谁啊？”菩瑶下意识后退两步，这几个人身上的气息让她很害怕。 凰息下意识捏着衣角躲在天枢身后，面前的那些人都带着面具，可面具上透出来的那双眼睛却令她恐惧。 天枢立马拔剑将两个姑娘护在身后，但面前几人身上流露出来的黑气让他不敢动手，他深深的意识到这些人绝不是自己能对付的。 【怎么办怎么办……】 凰息焦急的想着对策，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可这时，心底突然响起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声音，唯一不同的是这声音里的稳重和冷静。 “别慌，跟着我一起做，不要试图反抗。” 天枢正焦急的思虑对策，凰息却冷不丁从他身后走了出来，直面面前的几人。 “师妹，回来！”天枢一声惊呼，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靠近…… “就是这个眼神，就是这个气势！果然是你！哈哈哈哈主子猜的果然没错，你没死！” 为首的男子突然癫狂的大笑。 菩瑶心头一惊，这股气息显然是魔族的，当年那位以身祭阵的凤凰之前好像也是魔族的，她被发现了…… “放轻松，把你自己交给我。”脑海里那个声音又出现了，凰息慢慢闭上了眼睛，神识渐渐回到心海，静静地躺在海面上。 等到凰息再睁开眼时，眼中流露的杀意令周遭温度急速下降，衣袂无风自动，一股猩红的灵力在她周身游走。 为首的人更加疯狂了，痴迷的大笑着，他终于又见到这个人了，一万年了，终于又见到她了。 “谁让你们来的？” 此话一出，天枢和菩瑶都愣住了，这语气明显不是他们小师妹的，倒像是历经了无数大战所向披靡的常胜将军，身上自带杀意，不怒自威。 “现今魔域之主是谁？”她又沉声发问，为首的男子听到这声音也疯狂不起来了。 “那人您认识——归无。” 果然是他，她猜到了，但是归无应该没道理用这种方式寻她才是。 “你们想干什么？” “我等奉魔尊之令，请您回去。” 凰息眉头紧皱：“滚。” 要回去是不可能的，无论那个地方的主人是谁，她都不想再回去了，更何况现在她还没完全恢复，只能依靠一缕神识维持，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所以她迟迟未能苏醒。 “这就不行了，带不回您，我们是不会离开的。” 一瞬间，几人突然觉得肩头好像压了一座大山，一口血猛然吐了出来，身体轰然跪在地上，连膝下的土地都陷进去了几分。 那威压还在不断加强，五脏六腑都被挤压着，濒临破裂。 “吾不会在和你们商量，不过既然你们都找到吾了，若是就这么放你们回去，吾今后可就没有安生日子过了，左右魔域爪牙众多，多你们一个不多，少几个也不少。” 那威压轰然加强，几个人五脏六腑在一瞬间被挤压炸裂，成了碎末，猩红的血瞬间从七窍流出来，直接倒地没了气息。 天枢和菩瑶都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倒下的尸体，她用威压杀死了一批魔物，那是魔啊…… 可就在此时，凰息却闭上了眼睛，身体一软直接倒了下去。 二人眼疾手快，连忙接住了她，这一幕菩瑶简直不要太熟悉，每一次那位大发神通后都会晕过去…… 但现在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凰息直接把人都杀了，现在是不是得先去救人？ 可就在此时，周围地下竟涌出无数光点，迅速融入凰息体内。 两人见状连忙闪开，而凰息却没倒下，反而被那些光点缓缓托起，神灵的缺口渐渐被补上…… ………… 神殿内，凌余看着火焰更加明亮的长明灯，心下猜到了，凰息的神灵又归位了一部分，只差最后一点她便能回来了。 “你妹妹比你强多了。” 凌余凝视着长明灯呢喃道：“是啊，可是父亲，我们当初选中她来做那件事真的是对的吗？” 凤倾沉默了，他不知那个抉择是对是错，只是……他的女儿怕是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了…… “父亲，她真的还会回来吗？”凌余这话问的毫无底气，就凰息的态度来看，她怕是不会回来了。 凤倾没有说话，他不知该如何回答，现在的凰息可不是当年那个满腔赤诚又好骗的小姑娘了，她经历了无数生死抉择，更是死过的人，没有什么能动摇她的决心，也没有什么能干扰她的决定。 “我一直都在想，若是当年被选中的人是我，我到底能不能像她一样坚定的走到现在……” 说到这儿，凌余又苦笑了一声：“或许我连第一关都过不了，我应该会带着不甘死在那儿……” 其实他们两个人都清楚，凰息不愿回来的真正原因便是他们知道她会经受什么苦痛，可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将她送上了那条路。 凰息心中的怨是难以化解了…… ………… 凰息还没醒过来，但是没有办法了，天枢将菩瑶留下照顾她，自己先去了孙方家里救柳莞，孙方被封进棺材里时还未死，可能出事的时候出现了什么别的变故让他陷入假死状态，被封入棺木中后苏醒了过来。 窒息的痛苦和对死亡的恐惧让孙方一直抓挠棺材，这才在里面留下了血迹斑斑的抓痕，虽然不知道 第113章 人的恐惧 天枢马不停蹄的去找柳莞，生怕再慢一步，柳莞就横死街头。 可到了柳莞家门口的时候，天枢却找不到柳莞的家了。 他顿时愣在原地。 “明明是这里的，我没记错啊……” 他试图向前走去，一只手一把抓住他肩膀，生生将他拉了回来。 “师妹？！” 天枢又惊又喜，凰息身后还跟着气喘吁吁的菩瑶。 “她……她跑的太快了……我差点儿追不上。” 这说的自然是凰息，菩瑶还没反应过来，凰息一醒来直接就跑了出去，她在后面一直追一直追，但就是追不上，好在人没跟丢就行。 “别过去，有阵法。” 天枢一愣，下意识后退两步。 凰息捡起一颗石头，直接朝着前面的空地掷了出去。 石头还未落地，就好似撞在了什么屏障上，瞬间就化成齑粉。 二人皆是一惊，这里竟然藏了这么个杀阵！ “这怎么回事，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的啊！”菩瑶看愣了。 “这杀阵是刚布上的，等的就是我们。”凰息沉声道，天枢和菩瑶都下意识看向她，看得凰息心里直发毛。 “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菩瑶：“总感觉你好像又成熟了不少。” 天枢：“嘶~你还是我师妹吗？怎么和刚认识的时候不一样了？” “……还是先破阵吧。” 凰息是彻底不想解释了，神灵归体，她的意识也就愈发清醒，至于之前的…… 算了，还是不说了。 菩瑶：“这个阵法看起来还挺复杂的，让我想想怎么破。” 说罢，凰息上前一步，右手打开，掌心直接凝聚出一团火：“不用想办法，直接炸了。” 菩瑶：“哦，嗯？？？” 在二人呆滞的目光注视下，那团火直接落在屏障上，结界轰然炸开，掀起尘土飞扬。 菩瑶、天枢：“……还真是个好办法。” “设阵之人修为并不怎么样，所以虽然是杀阵，但维持阵法威力的灵力不足，阵法的威力也就很薄弱，直接强破就行，不必那么麻烦。” 两个人表示学到了，真的学到了，师父们之前教的是找出阵法的薄弱点进行突破，或者找到阵眼又或者是按照八卦方位进行破阵，从来没有说过这么简单粗暴的方法，不需要找薄弱处，也不需要寻找阵法在八卦阵中对应的方位，直接蛮横破阵…… 阵法一破，柳莞家的院子便出现在眼前，凰息率先走了进去，这里充斥着令人作呕的怨气，菩瑶和天枢心里一咯噔。 “冷静，这里还有生人的气息，柳莞还活着，别自乱阵脚。” 听到凰息的话，两个人这才冷静下来，现在的凰息俨然就是三人组的核心，只要有她在，天枢和菩瑶就遇事不慌。 “桀桀桀桀桀~” 突然，一阵诡异的笑声传来，好似从头顶传来的，三个人站在原地张望着，只是一瞬间，一股怨气便刺入他们眉心…… ………… 三个人再醒来时正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这个环境对天枢和菩瑶确实陌生，但对凰息来说却无比熟悉。 菩瑶：“这是哪儿？看起来不像是人间……” 天枢没有说话，因为他竟然觉得这里自己曾经来过，可找遍记忆也没找到与这里有关的碎片，只有凰息冷着脸道：“这里是魔域，万劫谷……” 两人皆是一愣，菩瑶大惊失色：“我们怎么到魔域了！” 凰息没有说话，此时的万劫谷里传出来一阵惨叫声…… 她脚步一顿，身体僵硬了，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天枢和菩瑶连忙道：“里面有人，先救人！” 看着两人不顾一切的冲进去，凰息轻笑一声，却没有快步跟上，只是一步步慢慢的在后面走着，好似知晓前面发生的是什么…… 当天枢和菩瑶赶到时，惊恐地发现无数头魔兽正围着一小女孩儿啃食…… 方才那凄厉的惨叫便是这女孩儿发出来的。 二人当即拔剑正要冲上去，凰息的声音却传了过来：“没用的。” 二人脚步一顿。 “这是幻象，不是真的。” 二人不信这个邪，两道凛冽的剑气直接挥砍过去，却穿过魔兽的身体，就好像砍在一片虚影上。 这下，两个人终于信了，面前的只是一道虚影，是幻象。 “可是为什么孙方制造出来的幻象会是这个样子？难不成他去过魔域？”菩瑶很不理解。 天枢沉思片刻道：“或许这里的幻想是根据人心幻化出来的，是人心中最极致的恐惧和噩梦。” “那也不对啊，你我哪里是经历过这种事情的人？我们又没来过魔域，除了……”菩瑶一愣，天枢也愣住了。 他们赶紧看向被魔兽围着撕咬的小女孩儿，却惊恐的发现那孩子的眉眼和现在的凰息有着惊人的相似…… 他们怔怔的看向凰息，却见她冷静的可怕，就好像面前被魔兽撕咬啃食的人不是她……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冷静些，这个幻境会捕捉人心底的恐惧，你越是怕什么它便越是要给你来什么，静心凝神。” 两个人迟迟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一个人到底有多可怕才能如此冷静的看着从前的自己被撕咬，一块块血肉被吃掉，手臂都被整个撕扯掉，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山谷。 “可是这幻境为何是这个样子的？”菩瑶还是不理解，这幻境看上去就不像是孙方能做出来的啊。 “孙方死于绝望和痛苦，被困在棺木中活生生窒息而死的痛苦，他死后怨气膨胀，便有了设下幻境的能力，他心里的恐惧在怨气的滋养下形成了幻境，可以放大人心中的恐惧和噩梦，只要静心凝神，幻境自然可破。” 菩瑶张了张嘴，刚要说她若心如止水，幻境为何还会 第114章 人的欲望 但幻境并没有因为凰息的静心而打破，他们陷入了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在这里，他们甚至连自己都看不到。 这黑暗让凰息有一种回归虚空的感觉。 嗤—— 一簇火苗燃起，火光越来越盛，渐渐地，凰息看到了天枢和菩瑶，可他们神情呆滞，好似神识被拉去了什么地方。 这片黑暗没有边际，便是神火都无法击破，唯一的办法应该只有打破幻境，她的幻境破了，但是天枢和菩瑶的却没有。 两个生来就是凡人，噩梦应该并不难破。 凰息看了看两人，最终选择先去救菩瑶，天枢曾为天神，以命换命救了清羲，神灵入轮回，经历万载轮回方能再次修得仙体，如今算来，这一世他大道该成了，有万年神灵护体，他还能坚持一会儿。 但菩瑶不一样，菩瑶世世代代为凡人，没有神灵护体，可能会死在幻境里，还是先救她比较好。 她指尖轻轻点在菩瑶眉心，神识顿时窜入菩瑶体内。 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菩瑶的恐惧是…… “啊！！！阿娘救我！阿娘！呜呜呜别追我了！阿娘救命啊！” 凰息：“……”原来这孩子的噩梦是……狗啊…… 看着面前被狗追着跑来跑去的孩子，凰息沉默了…… “要不还是不管她了吧……” “要是不管的话她在幻境里被咬死了怎么办！小凤凰！” 恍惚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好似从心底传来。 凰息愣了愣，有些慌张的探知自己心海，期待着那个人的出现。 可仅仅是一句话，那个声音就不见了，心海之中没有任何东西，风平浪静，唯有那一小块儿碎片静静漂浮着…… 她垂下了头，嘴角微微上扬。 “果然，你还是放心不下我的。” 若是斩天还在，她应该会翻一个白眼儿傲娇的说：“谁关心你了？” 看着面前被狗追来追去的菩瑶，凰息一把将人拉过来，狠狠瞪了一眼那几只狗。 那可怕的眼神直接将狗吓的扭头跑。 凰息掏出一张符递给菩瑶：“这是万钧符，下次若有狗还追着你咬，你就拿这符劈它，我保证，那些狗绝对不敢咬你。” 菩瑶如获珍宝似的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收下符咒，心底的恐惧瞬间被驱散，她对狗的恐惧是因为无力抵挡，现在，凰息给了她对付那些疯狗的办法，她心里有了底气，噩梦自然可破。 天旋地转后，菩瑶看着这片黑暗也是一愣。 “我怎么在这儿？” 凰息没说话，方才那一幕她挺震惊的，甚至开始怀疑菩瑶当初决定修仙是不是因为修得仙法就能打赢那群疯狗了。 菩瑶看向了一旁的天枢，连忙走了过去，刚伸出手就被凰息呵止。 “别碰他！” 菩瑶手一顿，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他被困在幻境里，你若是碰了也会被拉进去。” “那怎么办？” “我带你进去，拉着我的手不要放开，否则旋涡会将你卷入他的记忆碎片中，一旦那些碎片破碎，你的元神也会跟着破碎，到时候他能活下来，你就不一定了。” 紧接着，在凰息的引导下，二人成功穿过旋涡，来到天枢的幻境里。 若说菩瑶的幻境是噩梦，那天枢的幻境应该就是他心中最渴望的…… “这什么啊……为什么我刚才被狗撵，他的却是这样啊！” 菩瑶发出了很不平衡的声音，因为眼前的景象实在称得上一句太平盛世。 在天枢心里什么是太平盛世？ 大概就是眼前的景象了，每个人都很平凡，可平凡的脸上挂的不是风霜，而是喜乐。 那一张张写满欢喜的脸，那一声声回荡在街道上的笑声，无异于是太平盛世最好的象征。 菩瑶找了一圈都没看见天枢，顿时颇感苦恼。 “噩梦找不到人就算了，怎么连美梦都找不到人？” 说着她看向凰息，却见凰息神色凝重。 “怎么了？这是美梦，不会有危险的，你怎么看上去这么严肃？” 菩瑶很不理解，凰息面对菩瑶的噩梦时都没露出这样的表情。 “噩梦易醒，美梦却不容易，人沉溺于美好梦境里忘却了现实的苦，通常是不愿意苏醒过来的，人见过了美好，就不会甘心回归于噩梦一般的现实中，所以噩梦易破，美梦难醒。” 菩瑶的心顿时跌入谷底，噩梦易破，美梦难醒，所以在她的噩梦里，凰息给了她战胜噩梦的法宝，可现在她们要打破这个美梦，这对于沉溺在美好梦境中的天枢来说是无比残忍的。 “走吧，先找到他，跟紧我，别乱跑。” 菩瑶赶紧跟着她，毕竟现在的凰息看上去真的格外靠谱，比自己师父靠谱多了~ 一味盲目的寻找并不能找到人反而会浪费时间，所以凰息仔细回想，上一世的天枢最喜欢待在什么地方？ 像他这样的神明，会选择在什么地方看着自己珍视的众生？ 【与民同乐……集市。】 她直接向着集市的方向去，那里是整座城最热闹的地方。 果不其然，二人在人群中找到了正与民同乐的天枢，他就坐在小摊上吃着热气腾腾的包子，笑盈盈的看着周围脸上挂满喜悦的人们。 “师——” “先别喊。”凰息制止了菩瑶，天枢目前还没注意到她们两个，他脸上满足的幸福藏都藏不住。 “我们现在怎么办？现在过去叫醒他？”菩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凰息思虑片刻后冷声道：“直接打破幻境。” “啊？”方法就这么简单粗暴的吗？不是，直接打破美梦……都不带给人一个缓冲的吗？ 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伴随着凰息的一声响指，整个世界的人突然间就消失了…… 天枢脸上的笑容顿 第115章 简单粗暴 “不会的……人都去哪儿了？你们都去哪儿了？都去哪儿了……” 瞧着眼前慌张的天枢，凰息有些无奈的捏了捏眉心，这番样子还真是让她难以狠下心。 菩瑶赶紧上前拦着天枢，却发现天枢力气很大，她竟然拦不住…… “没用的，这是他的梦境，在他的梦里，没有什么人的力量能敌过他。” 菩瑶顿时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凰息长舒一口气，快步上前，冲着天枢的脸就是狠狠一拳！ 菩瑶：“！！！” 天枢被打的摔在地上，脸上顿时青了一大片，嘴角还溢出一抹红。 “你所渴望的四海昌平就是困在这一隅黑暗里做着可笑的梦吗？” 天枢倔强的擦掉嘴角的血：“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这话说的倒是豪横，所以你这是打算弃你的苍生于不顾，躲在这里做春秋大梦了是吗？” 天枢身形一僵，凰息继续道。 “你可知现在外面是何情形？” 天枢没有说话，可凰息却施法将外面的情形显现在他眼前。 大片大片的红火肆意张扬的燃烧着，无数生命在火焰中挣扎哀嚎，跳跃的火焰扭曲了他们的脸，看上去就好似地狱恶鬼在被烈焰灼烧，无助的挣扎着要逃出火海，却只能任凭烈焰在身上燃烧，将他们烧成灰烬…… 灰烬飞山天空，灰蒙蒙的天空下，乌鸦成群结队飞过，口中还叼着一块块烧焦的肉…… 灰蒙蒙的云端之上，无数星辰陨落，天界崩塌，漆黑的魔气遮天蔽日，死亡的气息弥漫在每一寸土地上…… “这便是你口中的拯救苍生？苍生于水火中煎熬挣扎，你却在这里沉溺于可笑的梦境之中寻求片刻安宁，这便是你所走的大道？” 菩瑶站在一旁瑟瑟发抖，压根儿不敢说话，谁扛得住凰息这一连串的灵魂拷问啊！ 你瞧，天枢已经扛不住了。 他颓废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悲伤的气息。 “我一直都觉得，只要我坚定向前，总能改变一切，我想救人，救苍生也救你，可最后我又做了什么？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赴死，看着你和那旋涡同归于尽，你有勇气以命换天地换新，而我却连和魔尊拼死一搏的勇气都没有，就那样看着你……看着……” 凰息眼中的冷漠出现了裂痕，她站在那里抬起双手，看着自己白净的手，她总觉得上面沾满了血。 “可这是我的选择，和你无关。” 听到无关这两个字，天枢顿时失去了理智，睁着猩红的眼转身凝视着凰息：“你也是苍生，为何与我无关！” 在天枢口中，她不止一次听到苍生这个词，也不止一次听到他说自己也是苍生…… 从前她因为这一句话生出了太多执念，如今过了万年，再听到这话，心头是暖的，但有些执念已经放下了。 “你非圣人，也非天道，你主宰不了世界，也主宰不了众生，可救一人是救，救万人也是救，你不必对我的死抱着太深的执念，我坦然赴死为的是自己的大道，天枢，我放下了，你也该放下了，我们都不是天道，便是天道也左右不了每个人的命运，我们走好自己的路便可。” 菩瑶听得云里雾里的，天枢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万年前凰息的死会让他这般执着念念不忘？ 天枢颓然的苦笑一声：“我什么都做不了，救不了你也救不了主子，我只能用最笨的方式去偿还欠下的债。” “你欠的债早就还清了，我欠清羲一条命，你替我还了，我欠苍生的，我以命抵了，我们欠下的早就还清了，现在，你是选择沉溺在美梦里等待着生命凋零破碎，还是清醒过来去面对你该面对的，选择权在你手里，你若选择后者，我这就带着菩瑶离开，你若选择前者，这幻境再难破我也能带你出去。” 他转过身看向凰息给他看得云镜里，那火焰将天都烧的通红，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那只凤凰，带着决绝与坚定的信念奔赴死亡，只是一刹那，天光大亮，火焰轰然击溃了黑云，一点流光从天际缓缓坠落，流光的消散好似也带走了那只凤凰的生命…… “跟我走吧，我还需要小仙君的帮助，我散落的神灵还未聚齐，斩天的碎片也没找齐，走吧，兴许从这里出去后，就能发现斩天的碎片也说不定，运气好的话我就能将她修好了……” 天枢没有说话，他们两个都知道，剑就算修好了，剑灵重创大概率也回不来了，可人总是得抱着一些希望，哪怕希望再渺茫也不能放弃。 见天枢迟迟不说话，凰息也没了耐心，直接冷着脸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我们先出去。” 说着她右手直接凝聚出一团火，轰然将整个幻境烧了。 天枢和菩瑶猛然惊醒，心有余悸的看向中间正气定神闲整理衣服的凰息。 “我好像做了个梦，梦到有人一把火把我烧了。” 菩瑶不可置信的看着天枢，他说什么？刚才的他都不记得了？ 凰息趁菩瑶还未开口询问便道：“行了，先救人要紧，幻境已破，你也该现身了吧，柳莞。” 俩人一愣，顺着凰息的视线看过去，柳莞从里面打开了门，阴沉着脸缓缓走了出来。 “柳莞？！怎么是你！”看到柳莞的那一刻，菩瑶直接懵了，完全不懂为什么出现的人会是柳莞，她不是被孙方控制了吗？她们是来救柳莞的，没错啊，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柳莞没看旁边两个蠢货，只盯着凰息一人，这个人刚来的时候对她并无敌意，也没有将太多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但却是第一个发现她身份的人。 “你怎么看出来的？”柳莞沉声问道，她真的很好奇，凰息到底是从哪儿看出来始作俑者是 第116章 煞 “发现你很难吗？其实不难，进屋时我总感觉屋里有一股很奇怪的气味，一开始我也猜测是不是孙方身上的气息，我怀疑孙方根本没死，反而修炼了邪术回来了，所以屋里才会有那种味道，邪修的味道。” 柳莞脸色越来越差，天枢和菩瑶也猛然惊醒。 “对啊，说起来我刚进屋的时候也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只是当时注意力全在孙方和你身上，并未注意。”菩瑶看着面前脸色阴沉的柳莞道。 “后来我们去了孙方的墓地，看到了那口空棺材，棺材里面有抓挠的痕迹，血迹斑驳，活人要想从被封死的棺材里逃出来除非有外力帮助，否则是完全不可能的。” 柳莞：“所以那时候你就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倒也不是，其实真正让我确定是你的是孙方送来的那阵满是怨气的风，人若没死，是不可能拥有恶鬼的怨气的，孙方以怨气为你做掩护想拖住我们，却没想到正是这一股怨气阴风让我更加确定你是邪修。” 天枢恍然大悟：“对啊，孙方若是没死，那屋子里邪修的气息肯定就是孙方的，可孙方已经死了，恶鬼最容易被邪修控制，那屋子里邪修的气息一定是别人的，这里除了孙方就只剩柳莞了！” “还有，孙方的死是你故意为之的吧。” 天枢和菩瑶皆是一愣，诧异的看向凰息。 “我打听过了，孙方在出意外之前身体就已经很不好了，我们之前在你家里虽然没看到药，可是我却闻到了一股很淡很淡的药的味道，虽然过了很久，但想必你们那时候天天煮药，剩下的药汤泼在地上，时间久了泥土自然沾染了药的气味，我去城中药铺查过，你的丈夫孙方生前曾连续三个月在一家药房买药，大夫说是肺痨，不治之症，只能用药吊着性命，可即便如此，孙方也活不过那年冬天，所以无论有没有那场意外，孙方都会死。” “你什么时候去调查的？”菩瑶下意识问道。 “我曾在偃师那里学到过几招摆弄傀的术法，我捏出了个人偶替我游走大街小巷，还去了孙方殒命出意外的地方，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两人皆好奇的看着凰息，像个好奇宝宝似的。 “孙方根本不是出了意外死的，而是他在那里发现了你布置的索命法阵，孙方吓得大惊失色，脚下一滑才出了意外，后来你赶到那里，发现他还有一口气尚在，便封住他最后一口气，为了让他永远留在你身边，你号召众人为他送葬，实则是借着棺木上的法阵吸取送葬人的阳气维持孙方的命，待埋入地下后，棺木上的阳气便让孙方醒了过来，借着他的恐惧和绝望，你用邪术将他变成了煞，其实孙方是死了，只不过你算准了他死的时间并利用起来，煞和恶鬼还不太一样，所以那些百姓说孙方摸上去是热的，因为他算是半死不活，死了，却也没死，肉身摸上去自然还是有温度的，我说的对吗？” 一切都被凰息猜到了，可菩瑶还是不明白。 “那我们为什么开棺的时候没发现有阵法的痕迹啊？” “那是因为孙方被埋在地下很久了，柳莞很厉害，当孙方这个煞炼成后，阵法会随着送葬人的阳气全部进入孙方体内，所以我们开棺后并未发现有阵法残留，若非孙方为了保护你对我们动手，我也不会察觉到那股阴风里夹杂着的邪修气息和阵法残留。”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不明白的？柳莞亲手将孙方炼成了煞，所谓的风雪夜归人不过是柳莞为了掩人耳目传出的谣言罢了。 菩瑶：“可为什么要炼成煞？孙方即便成了恶鬼，她也可以将孙方留在身边，身为邪修做到这个并不难。” 凰息：“但恶鬼属冥府管辖，冥王又是个小心眼儿的，各地方的无常一旦察觉到有恶鬼气息便会出手解决，孙方若是恶鬼行走在外就很危险了，而且若是无常鬼出手，柳莞是邪修的事就也瞒不住了，她可打不过黑白无常。” 天枢：“还有一点，柳莞若是想要人不发现孙方的异常，就必须让众人害怕，但又不能让他们抓到什么把柄，恶鬼身上怨气浓重很容易被人发现，但如果是煞，一般的修士是很难发现的。” 凰息：“没错，所以你选择将孙方炼制成煞，但是孙方既然回来了，就不可能永远躲在家里，为了让众人相信孙方真的是活着回来的，你将他放了出去，给外人接触他的机会，所以那些百姓才笃定孙方摸着是热的，没死，但你没想到这年头修士太多了，太多修士想解决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来增进自己的见识，自此，你家中客人是来了一批又一批，所以我们到来后你才会不耐烦的要将我们赶出去。” 这么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这一切都是柳莞自己在装神弄鬼。 “但是来的修士太多了，你怕你是邪修的事被我们发现，便迫不及待下逐客令，从那时我便开始怀疑，你是亲眼看着孙方被封入棺材里的，孙方回来了你就算舍不得他，也不会下意识摒弃那么多异常，死人身体怎么可能是热的，若是没死，他明明被封入棺中，我也愿意去相信你是因为爱他所以可以选择性忽略这些问题，但被恶鬼接近的人，无一不是印堂发黑阳气稀薄，可你看上去却不像是阳气缺失的样子，反而赶我们时还挺中气十足的。” 说到这儿，天枢和菩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孙方的死是意外，由柳莞造成的意外，柳莞为了留住孙方，便动用邪术将孙方炼成了煞。 “其实炼成煞就炼成呗，天底下邪修多的是，我一开始并不想管，但我发现你在城中各处都布置了吸人阳气的法阵，是为了维持孙方身体的鲜活吧，若没有那些法阵，我倒是很乐意成全你们，在城外我便感觉不对，城中 第117章 网开一面 说到这儿，菩瑶更懵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只是大部分神灵在心海里休养生息，又不是蠢，外界一有危险有什么风吹草动我都能感知道，而且我生来神胎，我的眼睛和你们的不一样，不需要用术法来唤醒，我的眼睛可以看到你们肉眼看不到的东西。” 菩瑶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所以要不是凰息，她到现在都还认为始作俑者是孙方，可原来孙方也是受害者。 “我只是……只是想让他陪在我身边，这有什么错！”柳莞猩红着眼睛嘶吼。 “是没错，可你不该害人。” “哈哈哈哈哈害人！那你又害了多少人！死在你手里的人比这整座城的人都多吧！你以为我没看到吗？你内心最恐惧的并非被魔兽吃掉，而是死在你手中的人！那些亡灵日日夜夜都在你耳畔叫嚣！哈哈哈哈哈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柳莞彻底疯了，也不知是哭还是在笑，猩红的泪顺着脸颊往下落。 天枢和菩瑶微微皱眉，右手拇指轻轻将长剑推出一截，随时准备动手。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犯下的罪付出代价，我也一样。”凰息看着自己的手，斩天和破妄死了，她也死过一次，被荼泉杀死的人都在她死后重回世间，这是她所能做的全部了…… “我付出了我的代价，现在该你了。” 凰息缓缓抬起右手，红火凝聚城一把弩对准了柳莞。 对于邪修，所有人一致决定都是处死，更何况柳莞害了太多人，一己私欲以全城百姓性命为祭。 柳莞自知躲不过，窥视凰息噩梦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凰息就是万年前陨落的凤凰，虽然不知她为何还活着，可她绝对不会是凰息的对手。 柳莞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孙方却突然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挡在柳莞身前，将柳莞死死护住。 柳莞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孙方，孙方刚成为煞没多久，尚且没有自主行动能力，无论是出门做什么都是受她的控制，她明明没有控制孙方出来，可孙方…… 看着孙方呆滞的眼神，柳莞顿时泪流满面，秀手轻轻抚上孙方苍白的脸：“你这又是何苦呢，你若找个地方躲着，再养几年，你便自由了，为何要冲出来？” 菩瑶和天枢一时也看得眼眶通红，可劝凰息停手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两个人都清楚凰息的身份，他们不敢拦也拦不住。 就在此时，那把弩消失了…… 凰息垂下了手无奈的松了口气：“天亮了，该回去补觉了，你们俩就在这儿等着，等我睡醒了再来收了你们。” 说完她竟然就这么翩翩然扬长而去了！ 四个人一时间愣住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天枢，他连忙道：“还愣着干什么？趁别的修士还没过来赶紧跑啊，离开之后不要提及这次的事，我们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柳莞愣了愣神，这才反应过来凰息这是放过他们了。 “多谢，多谢，这次的事我绝对不会透露出去半个字。” 说罢她正要带着孙方走，天上却突然掉下来一个盒子，刚好落在柳莞怀里。 一道声音传入心底：“给他服下这个可保他身体十年不腐，十年的时间足够你将他完整炼成煞了，但吾也提前跟你说清楚，若你因为炼煞而伤人，吾一定会杀了你。” 柳莞知道，这是凰息给她的警告，凰息放过她了，也约束了她，说起来也是，若非是为了孙方肉身不腐，她也不愿意去伤人，她本来就是邪修，只不过从未伤人，这一次为了孙方设下法阵也是冒险一试，既然凰息给了她救孙方的办法，她就不会再走之前的路。 ………… 柳莞走后，这里就恢复正常了，凰息趁神识还未沉睡，撤掉了城中的法阵，神明的恩泽降临大地，萦绕在百姓印堂的黑气瞬间消散。 天光大亮，这里又变得格外热闹，没有任何异常，只不过凰息在孙方的坟头旁边又炸出了个坑，埋了一副棺材进去，里面放着一只傀，若是有人查到此处，也只会看到棺材中的傀。 天枢：“你是怕别的修士查出真相再去追杀他们吧。” 不然她也不可能费这个劲儿去炸出个坟头，还未两人立了墓碑，从此刻起，孙方和柳莞就是真的死了，至于活着的是谁……天下之大，谁又清楚呢？ 办完这一切，菩瑶疲惫的伸了个懒腰：“可算结束了，刚下山遇到的事情就这么棘手，这年头剑修不好做啊，我的剑都还没出鞘呢，全是幻境，烦死了，早知道就把三师姐带来了，她一个法修，对付这种事一定很轻松。” 凰息轻笑一声：“柳莞并未伤过人，所以她修为不高，只不过你们刚入山门头一次遇到邪修，日后见得多了应对起来便也能得心应手了。” 说罢，她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颜嘤咛道：“好困……我先睡了。” 天枢连忙接着，这时他才发现凰息眉心有一道很浅的印记渐渐消失了，那印记是金色的，就像一片翎羽，他大胆猜测，会不会翎羽出现后的人是万年前的那位，翎羽消失后的凰息是他的师妹…… 不过，怎样都好，是她就好，她每次出现没带来什么麻烦，反倒是帮他们解决了不少大麻烦，这位传说中的魔头好似也没那么骇人。 现在印记消失了，再醒来的人应该就是他师妹了。 天枢将人背起来，一步步往回走。 “师兄，咱们现在去哪儿？” “困了，回去睡觉。” 在三人离开后，一个人站在树上，眸光阴沉的注视着天枢…… 准确来说，是注视着天枢背上的凰息。 他僵硬的扭了扭脖子，脖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神情有些呆滞，脸上带着一块很吓人的魔兽面具，手背上，一条条漆黑的纹路攀岩向上…… 第118章 迷雾村 凰息醒来后，继续凭着自身和神灵的感知走，归位的神灵越来越多，她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如今已经可以感知到神灵的具体位置。 三人根据凰息算到的位置一路往北走。 看着面前光秃秃的土地，三人一时陷入沉思。 菩瑶看向手中的地图，怎么也想不通这里为什么会光秃秃的。 “这里不是有个村子的吗？怎么不见了？” 天枢：“会不会是地图绘制的时间太早了，村子早就搬走了？” “不可能啊，这个可是我下山之前三师姐特意给我的，说是半年前她历练回来时绘制的，可这里看上去也不像是住过人的样子啊……” 凰息清澈且愚蠢的眼神突然闪了闪，眉间神印渐渐浮现。 “这里有灵力波动，有东西把村子罩起来了。” 两个人顿时吓了一跳，大喘着粗气看着凰息，菩瑶讪笑道：“您出现的还真是突然……” “下次我尽量提醒你们。” 凰息上前两步看着面前的空地，双手捏出法诀：“明镜洞彻，水月荼蘼，破！” 随着法咒的运转，村子的全貌很快就浮现在三人眼前。 但眼前的村子却让三人大吃一惊。 杂草丛生，迷雾笼罩，如此便罢了，一阵阵阴风还送来一股股血腥气。 “跟在我身后，别乱跑，跟紧我。” 两个人顿时有了底气，到底也是年少轻狂，就这么跟着凰息一路往前冲，活脱脱两个愣头青。 踏入迷雾村，血腥气就更重了。 迷雾中，好像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凰息脚步骤然停止，站在原地警惕的打量四周。 其余二人也提高了警惕，迷雾中有东西，那些东西每每掠过都会带来一股很浓重的血气。 菩瑶和天枢的手都放在了腰间的佩剑上，可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凰息竟然不见了！ “人呢？！”菩瑶大惊失色，天枢戳了戳她，示意她往后看。 菩瑶转过身，正对上一双阴鸷的瞳孔和那个可怕的面具。 “啊！”惊恐的尖叫声响起，迷雾中的东西移动的更快了。 但菩瑶很快就冷静下来了，因为那人肩膀上搭着一只手，那只手是凰息的。 只见她手指微微用力，抓着那人的肩膀就向后狠狠一甩！ 轰———— 那个人狠狠摔在地上，却感觉不到疼痛似的扭曲着站起来，看到这一幕，饶是天枢也心生畏惧。 “这是什么怪物？” 有迷雾笼罩着，凰息看不真切，皱着眉摇了摇头。 见那怪物还想上前，凰息右手直接凝聚出一团红火，可就是这时，那怪物开口了…… “姑……娘……” 呆滞又机械的声音让凰息的右手垂了下去，可眉头却皱的更深，这个声音她记得。 “姑……娘……” 那人僵硬的扭动着脖子，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靠近。 迷雾中的怪物似乎找到了时机，冲着菩瑶后心便抓去！ 只是一瞬，被凰息打飞的怪物忽然冲上前，一把抓住攻击菩瑶的怪物的手，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胳膊生生被他拧了下来。 在菩瑶震惊的目光注视下，那攻击她的怪物被一掌贯穿心窝，乌黑的血喷溅在她脸上，模糊了视线…… 血腥气顿时引来了更多的怪物，凰息察觉到那些怪物的靠近，那东西将他们团团包围了。 “万法无极，混元周天，遁！” 等天枢和菩瑶反应过来时，四个人已经在一间很隐蔽的地窖里了。 嗤—— 一簇火苗窜起，照亮了整个地窖，凰息看着面前的人，低声质问：“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人脑袋扭了扭，好似还有一丝神智在，但整个人已经和傀儡差不多了。 “您认识他？”菩瑶问道。 “归无的人，帝江，上一次见面还是万年前，你可还记得归无？” 帝江头咯吱咯吱扭动，却说不出话来。 他这个样子让凰息眉头皱的更深，她上前两步，剑指抵着帝江眉心。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固，魄无丧倾……” 随着静心神咒进入帝江眉心，混沌的神识渐渐苏醒。 可神识刚苏醒，帝江就轰然倒下，还是凰息手快扶着他，让他得以靠在柱子边喘息片刻。 看着帝江浑浊的眼睛恢复了一些清明，凰息这才开口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把你炼成了傀？” “偃……师……” 凰息震惊的瞪大了双眼，眉头皱的更深。 “大人，偃师是什么？”菩瑶问道。 “偃师也可以叫机关师，最擅长做傀。”天枢的脸色也很阴沉，不过看凰息的样子她好像认识那位偃师。 “只是做傀，为何他会变成这样？”在菩瑶的认知里，偃师就只是用一些木头或者是木偶做傀。 “偃师的傀和其他机关师的傀不一样，有些偃师可以用活人做傀，所以傀看上去很生动，鲜活之中又透着僵硬的诡异。” 说到这儿，天枢脸色阴沉的吓人，心也沉到了谷底，偃师将眼前的人制成了傀…… “应乘夜？” 帝江虚弱的点了点头。 见他快撑不住了，凰息连忙借助斩天的碎片，将魔剑上的魔气输送给帝江。 有了魔气的支撑，帝江这才可以继续说下去：“姑娘……救救主子……求您……” 听到此话，凰息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巨石，好似有一只大手紧紧攥住她的心脏，让她喘不过来气，她感觉得到，一张大网正悄无声息的见她笼罩…… “他怎么了？”凰息保持镇定询问，想尽量获取有用的信息，但帝江的眼睛再次变得浑浊。 “他……杀了……”帝江渐渐没了声音，最后那个名字他也没能说出口。 时 第119章 迷雾村怪谈 看着再次成为傀的帝江，凰息沉默了。 菩瑶：“现在怎么办？” “先将他带在身边，他能强撑着找到我已经是极限了，若放任他不管他活不到冬日。” 菩瑶刚想问该怎么做时，就看到凰息逼出一滴眉心血，剑指控制着血滴融入帝江眉心，只是一瞬间，帝江身上有红光一闪而过，随后他竟然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对凰息行礼：“主子。” 看到这一幕，菩瑶都傻眼了，怎么回事？她会操控傀？ “你会操纵傀？”这个问题还是天枢率先问出口的。 “曾和一位偃师学过几招。” “所以将他炼制成傀的人你认识？” “认识，但他绝对是为了保住帝江的命，帝江肉体损毁，神识无处安身只能消散，偃师可以将活人制成傀，也可以将人的魂魄神识强行禁锢在体内，是个暂时性的保命之法。” 凰息对偃师的信任超出天枢和菩瑶的想象，万年不见的人，凰息却还那么相信他。 “有他跟着也不错，我们正好需要打手，傀的战斗力是基于生前人的力量的，帝江本就不弱，成了傀战斗力只会更强，有个这样的打手跟着我们做事也方便许多。” 【可是谁家仙门弟子会用这等残忍之物……】 天枢只是想想，却没说出口，因为他看得出来，凰息不会放帝江离开，更不会丢下他，既然无论如何都要带着帝江，那便随了她心意吧，只不过这件事是否应该先告知掌门长老，让他们做好应对的准备…… 咚——咚——咚—— 菩瑶下意识就要问是谁，亏得凰息手快一把捂住她口鼻。 三人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动静。 见菩瑶冷静下来了，凰息才松开了手，右手攥着一把刀，刚要往门口走，可从头顶木板的缝隙里却忽然出现一双猩红的眼睛。 那眼睛瞥见了里面的人后，突然开始咯吱咯吱的笑了。 紧接着，一道影子就从缝里钻了进来。 “三清敕令，诸邪避退！” 一张符直接打在墙上的影子上，那影子好似被烈火灼烧一般嘶吼着扭曲挣扎，上面，咯吱咯吱的笑声也变成了凄厉的惨叫。 “我们不能继续躲在这里了，它们已经找到我们了。” 凰息看向帝江，微微歪头：“刚好，你这傀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让你去正好。” 看着凰息的笑容，天枢和菩瑶都打了个寒颤，刚刚还皱着眉一脸严肃的救人呢，怎么现在就让人出去当挡箭牌啊！ ………… 轰———— 帝江从地窖里轰然窜了出来，整个房子瞬间就塌了。 他站在废墟里，面具遮掩了容貌，露出来的那双眼睛很是呆滞。 雾里的怪物闻到了猎物的气息，不约而同的跳进来冲向帝江。 只听得一阵锁链抖动，一条铁索突然从他怀里窜出，头部还带着一段弯刀，宛如弯月一般在迷雾中划出一道冷光。 刹那间，血光四溅，血块儿和着漆黑的血如雨般洒落，迷雾中的血腥气更加浓重了…… 凰息和天枢菩瑶珊珊然飞了出来，稳稳落在废墟之中，看着周围满地的血块儿，天枢和菩瑶眼睛都看直了。 凰息双臂环胸，气定神闲的从废墟中跳了出去，丝毫不嫌恶心的蹲下身子看着地上的血块儿。 菩瑶走过来，皱着眉捂着鼻子瓮声瓮气问道：“你在看什么？” “虫子。” “虫子？”菩瑶一愣，天枢也蹲下身子查看，可那尸块儿里面黑乎乎的，也看不出有什么东西啊…… 凰息捡起一块碎尸，沾了一点尸块儿上的血递给了天枢。 两个人举着石头左看右看，看得眼睛都花了还是没看出来有东西。 见状，凰息沉默了。 “这是蛊，生于枯骨之中，蛊师将蛊虫从枯骨中引出来，以尸气喂养，待成熟后将蛊置于人体，蛊虫便会在体内繁殖，一点点啃食，直到被寄生者死去，寄生者死去，魂魄成为蛊虫的养料，待魂魄也被食尽，蛊虫便会操纵躯体，外界将这种东西叫骨花。” 天枢嫌恶的将石块儿扔掉：“为何是骨花？这看着也没有花啊。” “此花非彼花，蛊虫啃食肉身，食尽骨髓，将骨头咬空，有人发现过一具被吃干抹净的枯骨，骨上镂空，就像被雕刻出来的镂空花纹一样，便将此蛊称作骨花。” “真凶残。”菩瑶撇撇嘴。 “不过这些蛊虫倒也不必过多防范，寄居的身体损毁，蛊虫暴露在空气中不到片刻就会死，没有人可以引导，它们是无法在死去前找到新的宿主的，而且骨花没有自主寻找宿主的能力，所以无需担忧。” 虽然是这么说，可两人还是觉得心有余悸，这种蛊虫生性凶残，这村子里的人只怕都是因为这个…… 菩瑶：“所以这里的人是因为被骨花寄生才死的？” “不，他们早就死了，这里的尸气不是一般的重，还是先查查吧，查出他们的死因要紧。” 其实凰息还有一点没有说，她方才趁帝江动手的时候瞧了一眼，那些人脖子上都有一样的伤痕，死因应该都是一样的，这就说明这里的人并不是自然死亡，而是他杀。 或许弄清楚他们的死因就可以找到下骨花的人了。 帝江下手确实利落，这些人都碎成了块儿，拼都拼不好，所以天枢和菩瑶并没有发现问题。 但这迷雾村里的怪物绝不止现在这里的这些。 菩瑶：“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现在……往更深处走吧，在前面尸气很重，我们想要的答案应该就在前面了。” 说完这些，凰息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心。 天枢：“可是累了？” 毕竟从踏入这里开始一直都是凰息在护着他们，她现在神灵还未聚齐，很容易疲惫 第120章 鬼哭岭 “那……我们往前走？” 天枢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帝江，帝江听到后直接背着凰息就往前走。 天枢和菩瑶就在后面跟着，帝江的反应比他们快多了，在前面走着比较保险。 一路往前，或许是因为帝江身上的血气太重，那些怪物都没再靠前，越往前越是安静。 帝江走着走着却停下来了，眼前的浓雾渐渐散去，隐藏在浓雾之中的东西终于露出了真容。 菩瑶：“好多坟头！怎么这么多坟！全村儿的人都在这儿了吧！” 眼前密密麻麻的坟头让人看了头皮一紧浑身发麻，阴气和尸气都格外浓重，这些坟头没有墓碑，只有孤零零的一个小土堆子，里面埋了一具又一具尸体。 就在此时，一个人影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那老妇人驼着背低着头，头发散落遮挡了容颜，正艰难的迈着步子往外走。 两人警惕的盯紧那老太太，老太太猛然抬头，露出只剩下枯骨的脸。 “啊！”菩瑶被吓得一声惊呼，天枢也被吓了一跳。 看着看着，那枯骨竟然咧开嘴笑了…… 咯吱咯吱的笑声配着这坟地显得格外诡异，可笑声响起的那一刻，两人突然感到头晕，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两个人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帝江微微歪头，浑浊的眼睛里露出些许茫然，背着凰息蹲下身子，戳了戳天枢和菩瑶，见两人都没有反应，干脆将凰息也放下，把三个人摆整齐，自己则坐在三人跟前，闭着眼睛打坐。 ………… 刺骨的冷风从山坳中吹出来，卷起黄白纸钱漫天飞扬。 菩瑶和天枢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坟头心下暗道糟糕。 “师兄……我们这是到哪儿了啊……” 听着如同鬼哭一般的风声，天枢心中顿时就明了了，这是他师父曾说过的…… “鬼哭岭……” 菩瑶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一张冥币直接飞到她头上，她手忙脚乱的将纸币拍掉，身上顿时起了一堆鸡皮疙瘩。 “师兄，我们现在……” “嘘……别出声，那是什么？”天枢指着迷雾中走出来的人，那人一蹦一跳的，身形不大，看着很是消瘦，应当是女子，一蹦一跳的…… 【跳僵……】天枢心猛然一沉，连忙捂着自己口鼻，菩瑶也连忙捂着，生怕露出半点生气被僵尸嗅到。 这种跳僵很好对付，它们没有什么智慧，靠闻生人气息来判断猎物位置。 两人都做好了与之一战的准备，却没想到，那东西跳到跟前后他们惊奇的发现来人竟然是凰息！ “怎么是你啊！”菩瑶又惊又喜，看着凰息的打扮更是好玩儿。 凰息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儿：“你们掌门一天到晚都在教你们什么鬼东西？这儿是鬼哭岭，你不打扮成这样难不成等着那些东西发现你们？” 看着凰息惨白的脸，还有头上顶着的黄白冥币，身上穿的衣服看上去也奇奇怪怪的。 凰息无奈的叹了口气，直接从隔壁坟头扒拉来俩纸人，将纸人直接一把火烧了，最后两个人就出现在三人跟前，凰息将人烧掉留下衣服，将衣服扔给了天枢和菩瑶。 “穿上这个，只有装作是这里的人，才不会被攻击，趁这些东西还没醒，快点儿。” 好吧，现在他们俩算是明白凰息身上这奇奇怪怪的衣服是从哪儿来的了…… 施法将衣服换上后，两个人便跟上了凰息，但刚走两步就被凰息勒令要用跳的。 “这是烧给底下还未化僵的僵尸的衣服，你俩得跳着~跟紧我，别乱跳。” 瞧着凰息一本正经的样子，两个人信了，一蹦一跳的跟在凰息身后，活脱脱像两个随从。 “大人，我们这是去哪儿啊？”菩瑶不解的问道，她实在跳不动了。 “到了你们就知道了，就在前面了。”她未曾回头，自顾自的往前蹦跶。 两人无奈，只能咬着牙坚持着，这种鬼地方，他们也不敢离凰息太远。 可蹦跶了很久很久，凰息还在往前，两个人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大人，我们还得走多久啊？” “快了，就在前面了，再坚持一会儿。” 凰息依旧没有回头，此时，两个人心中已然开始怀疑了。 天枢心念一动：“大人，我师妹在哪儿？” 前面的凰息脚步一顿，又接着往前跳着答道：“她在前面等着呢，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听到这话，两个人立马就不再往前跳了，盯着面前的凰息，手刚要去摸腰间的剑，却发现佩剑根本不在身上。 前面的凰息蹦着蹦着也发现他们没跟上来，扭过头去疑惑问道：“怎么不动了？” “太累了，歇会儿。”说着天枢就干脆一屁股坐地上，菩瑶见状也直接坐地上，两腿一伸：“我也累了，跳不动了，不跳了！” “就快到了，真的！”凰息很努力的想让两人相信自己，但是她这话一说出口就已经暴露了。 天枢和菩瑶对视一眼，果断往地上一躺，不跳了，绝对不跳了！ 凰息哪里会用这种语气跟他俩说话啊！ 现在两人直琢磨该怎么从眼前这个假货手里逃出去，这里是鬼哭岭没错，但是他们得先弄清楚鬼哭岭的套路，茫然乱逃只是死路一条。 看着两个躺尸，凰息也陷入沉思，眼中的冷静渐渐分崩离析，惨白的脸也开始出现裂痕。 她连忙转过身去，这一举动引来两人的怀疑。 天枢和菩瑶对视一眼，心中已然猜到了大概，只怕是这个披着凰息皮囊的东西皮囊坏掉了。 天枢和菩瑶心念一动，召唤命剑，却发现剑根本召唤不出来。 【直接上！】天枢传音入密给菩瑶，菩瑶点点头，当即捏出法诀，刚准备动手就瞥见一道青影从两人之间掠过。 下 第121章 纸人同化 闻言，两个人都发出了不可置信的声音：“原来您一直都跟着我们啊！” 凰息讪笑两声，随即干咳了一下故作正经：“这不是想考验一下你们两个的能力嘛。” 菩瑶撇撇嘴：“大人，您要是不笑说这话我估计还能信几分……” “这个不重要这个不重要。”凰息打着哈哈糊弄过去，看着面前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家伙，手指轻轻一动就撕掉这假货披着的人皮。 看着空洞的脸，天枢和菩瑶大惊失色，可凰息却一副早就料到的样子。 “这是……纸人？”天枢不可置信的上前看着纸人，那假凰息原来就是个纸糊的！ “对，纸人，话说回来……你俩能不能把身上这套丑到天怒人怨的衣服换了？” 触及到凰息嫌弃的眼神，两人这才想起来身上穿的衣服还是从隔壁坟头的纸人身上扒下来的！ 当即施法将衣服换下来。 但片刻后，菩瑶和天枢却震惊的发现衣服根本换不下来！ “大人！”菩瑶一声惊呼。 她的呼声让凰息眉头皱了起来，走到菩瑶跟前戳戳那衣服，心猛然一沉。 “这衣服正在将你们同化，你们两个太容易轻信别人了，这衣服暂时脱不下来了。” 闻言，天枢和菩瑶明显的慌张了，天枢也发现了，一部分皮肉已经变成了纸……他们会慢慢的被同化成纸人…… “别担心，这个不是什么很严重的问题，凡是毒咒，必有解咒之法，来都来了，且将此处探查清楚再说。” 凰息虽然是这么说的，可她心里也没底，鬼哭岭是在她死去后才出现在人间的秘境，她刚回人世没多久，对这里并不了解。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菩瑶真的不想变成纸人，那么丑…… “先去你们扒衣服的坟头看看吧，这里和外面的坟头应该是相连的，迷雾村的覆灭也许和这鬼哭岭脱不了干系。” 三人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但走了很久都走不到地方，就在天枢和菩瑶真的走不动的时候，凰息道：“算了，别走了，走不回去的。” 菩瑶和天枢一屁股坐地上，累的气喘吁吁，还不忘抬头看着精神劲儿十足的凰息问。 “走了这么久，你怎么看上去一点儿都不累啊？”菩瑶真的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我体能比你们好。” 虽说体能比他俩好，但天枢也还是好奇，凰息不是死了吗？刚刚重回人间哪儿来这么强的体能？ 见他们两个眼中的疑惑，凰息继续解释：“你们现在的体能训练只是最基础的，我是死过一次没错，但我的体能是刻在神魂里的，自然和你们的不一样。” “刻在神魂里？这东西还能刻在神魂里？”菩瑶惊讶的张大了嘴。 “当然可以，只不过……方式有些残忍，你们两个刚入仙门修炼不久，体能方面本来就比不上入门多年的弟子，现在觉得累很正常。” 凰息也没细致的为他们解释，毕竟她的体能可都是靠逃命练出来的，稍有不慎便是魂飞魄散，这群年少轻狂的少年人自然不懂。 两个人面面相觑，累的直接躺在地上。 “在这里，能这么躺着的都是死人~”凰息眼神幽幽道。 两个人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立马坐了起来。 “我们现在该怎么出去啊？” 凰息微微挑眉看向菩瑶：“问得好~我也不知道。” 天枢、菩瑶：“啊？！！！” “这么惊讶做什么，我都死了一万年了，这鬼哭岭才出现了不到五千年，我一个死了那么久的人哪里知道这破地方，自是不知晓的。” 她说的理直气壮，俩人乍一想好像是这个道理。 “你们的师父就没告诉你们鬼哭岭的事？” 这回轮到凰息反问了，菩瑶毫不犹豫就摇头。 “师父说过，鬼哭岭是因为山坳里吹过的风宛如鬼哭狼嚎，所以才得名，但没人来过这里，所以师门内关于鬼哭岭的资料少得可怜。” 凰息无奈扶额：“你这说了等于没说……” 回想起方才天枢和菩瑶暗中召唤命剑的样子，凰息隐隐猜测。 “你们两个可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吗？” 天枢和菩瑶面面相觑，而后又很默契的摇了摇头。 “所以我们并不是失足落入这里的，而是神识被勾了进来，所以你们召唤不出来命剑。”也有可能是你们俩修炼的不到位…… 看着四周数不清的坟头，体内灵力正一点点流逝，若是就这样待在这里，他们估计会死的不明不白，而且天枢和菩瑶身上的纸人衣服正在渐渐将两人同化，待两人被彻底同化估计就会失去神智，神识永留此地。 要离开这里首先要做的就是先知道这个鬼哭岭到底有多大。 “方寸海纳，万方循经。” 法咒凝结在掌心，一道青光只是一刹那便向四周扩散，迷雾微微震荡后恢复平静。 片刻后，凰息掌心的法咒便化作了一个山坳。 天枢和菩瑶连忙凑了上来，盯着凰息掌心的山坳，中间那红色的三个光点应该就是他们了。 “这鬼哭岭还不小，一路向东，看看能不能出去吧。” “为什么要往东？”菩瑶不解。 “东方是日出的方向，这个山坳处于阴阳交界，估摸着时辰快要天亮了，一路向东或许天光能透过某个口子照进来，若我们在东边看到了天光，那那边必然有出口，若没有见到天光……那就说明这是个完全封闭的结界，天光无法照入，那就寻找破阵之法。” 天枢和菩瑶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按照凰息所说的寻找东边，但是环顾四周，一模一样的土堆子，两人发出了灵魂拷问：“哪边儿是东？” “……跟我走。” 一路上，凰息都在想，应乘风是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