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手机嫁糙汉,娇宠农女福运连连》 第1章 柳家村 在悦耳的鸟鸣声里。 柳芽儿目瞪口呆的望着脚下阡陌交错的水田。 远处是苍翠茂密的青山，手里拿着打猪草的竹篓…… 前一秒还在人海茫茫中，刷着手机吐槽的人，下一秒穿进了这…… 这是哪儿来着？ “滴！恭喜你被系统抽中特等奖，小说自由行，各种情节请任意创作哟！” “小说书名《带手机嫁糙汉，娇宠农女福运连连》” “喂！取的这什么破书名，脑袋有坑吧？” “没办法嗒！你看看榜上大火的书名。 “差不多都这样，想火就只能迎合读者的喜好啦！” 萌萌哒的系统音，透着些许无奈。 “自由行？那就是说我想怎样就怎样？” “好好创作哟！如果读者太少热度不够可是会被咔嚓的……” 系统除了给她脑子里上传了一些基础数据之外，说好的带手机也没有看到。 太阳明晃晃的烤着她枯黄又稀疏的头发，田里的青蛙也在笑话她。 肚子饿的咕咕叫。 不得不认命的抱起竹篓，向着山脚下的炊烟走去。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耷拉着脑袋强撑着走到山脚的家，果然是种田文必备茅草屋泥土房。 屋子里走出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一边接过她背上的竹篓。 一边关切的问：“芽儿这么晚回来，饿坏了吧？灶里烤了红薯，奶给你拿去！” 柳芽儿狼吞虎咽吃着红薯，烫的直换气。 老奶奶端了一碗茶水给她，叫她慢点儿吃。 柳芽儿就着茶水吃完两个红薯，才缓过神来。 脑海的资料显示，眼前的老人是她的奶奶田氏，今年46岁。 爷爷柳林45岁，此刻在地里干活。 老夫妻育有三女一子。 大姑姑柳叶27岁，得了失心疯。 二姑姑柳枝今年24岁，嫁去了隔壁镇。 老三叫柳树25岁，娶妻郭氏，24岁，今日夫妻俩外出捕鱼了。 儿子叫柳根6岁，在镇上学堂启蒙。 她是幺女，只有四岁。 三姑姑柳花10岁，在镇上红绣坊当学徒。 一家人齐心协力，日子过得尚算富余。 柳家村是个依山傍水的南方小村庄。 几座山里错落住着百来户人家，靠着山水田园过活。 田氏见柳芽儿直愣愣的发呆，担心的问：“芽儿，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柳芽儿回神，勉强笑了笑：“奶，我没事儿，只是我今天打的猪草少，怕挨骂。” 田氏摸摸柳芽儿的头，轻轻拍着她的背哄道：“乖芽儿，你这么小就能帮着打猪草奶奶高兴呢，我看谁敢骂你？” 柳芽儿瞬间笑开了，幸好奶奶疼她。 并没有遇上小说里常见的，重男轻女极品家人，又或者穷的卖儿卖女，食不果腹的饥荒年代。 刚刚吃的红薯很是香甜，虽然个头都不大，有机种植自然比不上现代改良加化肥的个头大。 不一会儿，地里干活的爷爷扛着农具回来了。 爹娘也到家了，柳芽儿跟着奶奶拿茶壶陶碗倒茶水给他们解渴。 农家自制的粗茶，不多好，胜在新鲜，茶汤清碧。 几人喝茶的功夫，柳芽儿和奶奶一起摆饭，一碗青菜，一碗小鱼干，一碗腌豆角腌辣椒。 锅里是糙米饭，底下是红薯块儿。 吃饭的时候，郭月和柳树看着女儿瘦巴巴的小脸。 争着要把碗里的饭拨到她碗里，嘱咐她多吃点儿。 柳芽儿忙摆手，说：“爹娘，奶刚给我吃了两个烤红薯，我吃不下那么多，你们累了多吃点儿。” 田氏也笑着说：“你们好好吃，孩子还小，吃多了小心积食。” 夫妻俩这才作罢，低头开始吃饭。 柳芽儿艰难的咽着糙米饭，里面有谷壳，还有沙粒，咯牙。 混着不知名草籽，此时心中无比想念袁爷爷。 她抬头看了看其他人，糙米饭早就吃完了，都在吃红薯。 和她吃的软糯香甜的红薯不同，其他人吃的是白色又干又粉的那种，看着就噎的慌。 看着他们艰难吞咽的动作，心里很不是滋味。 眨眨湿润的眼睛，埋头吃饭。 柳老爹看看闷头吃饭的孙女儿，咳了一下清清嗓子道：“乖芽儿，怎么不吃菜？小孩子多吃菜才长得高长得漂亮！” 又给她碗里夹了青菜和小鱼干，对田氏说：“赶明儿去隔壁老黄家换块豆腐回来，孩子正长身体呢，家里鸡蛋和鱼也别全卖了，留些给孩子吃。” 田氏回答：“晓得了，我们芽儿是太瘦了，奶明儿一早就给你换豆腐去，天儿热，几只鸡都不爱下蛋了，奶晚上摸一摸，给它抓点虫子吃，关起来不让乱跑了。” 郭月忙说：“她爷她奶可别忙活了，隔壁太精了，跟她换豆腐不值当。鸡蛋和鱼卖了还要给大姐抓药吃，老大还要交束修，园子里的菜都长起来了，够孩子吃就行。” 柳树嗡声说：“还是我明儿起早捞点河虾回来吧！” 柳林和田氏都点头表示赞同，家里孩子少，河虾再小也是口肉。 柳芽急忙说：“爷爷奶奶，爹娘，你们不用担心，我是刚才吃了太多红薯才吃不下饭的。” 可饶是她再饿，再拼命往下咽，一碗饭到底吃不下。 从顿顿精致白米饭，各式色香味俱全的小炒菜。 眨眼变成一碗掺着沙子谷壳的糙米饭 这落差实在不是她一朝一夕能适应的 她爹看出来了她吃不下，拿过她的碗，把饭都倒自己碗里。 问田氏：“娘，还有米汤吗？用锅巴煮点儿粥吃吧！” 田氏：“还有的，我去加把火，你们先吃。”说完赶紧去煮，不一会儿就煮好了。 各自盛一碗，柴火锅巴粥独特的米香混着红薯的香甜，柳 第2章 点亮金手指 睡梦中的柳芽儿咽了咽口水，她的意识伸手滑动屏幕。 可以看好多小视频，但这些内容都有些熟悉啊，好似都是之前刷到过的。 她返回查看了一下，果然WIFI没了流量信号也都没了。 锁屏时间日期停留在2022年4月1日愚人节的中午12：30，截止这之前的全网信息都可以搜索查看。 从高楼大厦电灯电话的现代，落入这个不知名时空。 一夜暴富是很难了，但有这些熟悉的APP，心里总归有点儿底气。 带手机嫁糙汉，才四岁的娃娃哪来的糙汉？ 未成年不得谈恋爱 封建迷信也要不得！ 真是尴尬的让人脚趾扣翻盖了的书名 会有人看吗？ 还是好好想想怎么留住读者吧！ 某红某音某厨某……食谱不缺，缺的是食材和钱啊！ 随着其他人午歇起床走动的声音，柳芽儿也睡醒了。 她揉揉眼睛，坐起来看看自己一双瘦骨嶙峋的小手，她有原主所有的记忆数据，原主一直懵懵懂懂如同行走的储存器。 她的到来像是老人常说的开窍了，若仔细看会发现，她的眼珠不再空洞如深渊，眼神逐渐清明，整个人生动灵活起来。 环顾四面泥土墙，她心里盘算着首先要努力适应这里的生活。 四处走走了解大环境，再想办法挣钱改善伙食。 现在是初夏，一阵风吹过。 温暖的风从窗缝间透进来，有着夏季草木特有的清香。 等她走出房间，爷爷已经下地干活了，爹娘正在院子里清理渔具。 她走过去蹲在一旁帮忙，两个大大的敞口竹篓，几根竹枝上绑着绣花针弯制的鱼钩。 她发现这里没有渔网没有钓丝，钓竿可以用竹竿代替，钓丝用蚕丝？棉线？ 她不确定的看了一眼爹娘和自己身上补丁摞补丁的衣服，觉得不太乐观。 郭氏笑着对女儿说：“怎么不多睡会儿？太阳还晒，不用你帮忙。” 柳树也叫她回屋去，柳芽儿不肯。 若真是个小孩子也就罢了，她可是个成年人的内在啊。 人多干活儿快，不一会儿就把卡在竹缝里的水草，石子清理出来了。 郭氏打来一陶盆水，等三人轮流洗净手，再把陶盆端去篱笆院后的有阴凉的菜地里浇菜。 收拾好了，夫妻俩叮嘱芽儿在家玩，俩人拿着渔具又出门了。 柳芽儿在房前屋后转悠，房子占地面积看着挺大。 屋后是茅房菜园，房子右侧是鸡圈猪棚，四面用竹篱笆围起一个大院子。 一共有六间房，一个厨房，一个堂屋。 爷爷奶奶住上房，爹娘一间，大姑姑因病独居最里一间，柳芽和小姑姑一间，哥哥柳根一间。 小姑姑大多时候在镇上住不回来，二姑姑未出嫁时还和小姑姑住一起，待她出嫁后柳芽儿就被奶奶哄着跟小姑睡了。 家里人听起来多，可到底男丁太少，她生了四个，只得一个幺儿，自然盼着多几个孙辈。 柳芽儿在后院角落发现了一棵樱桃树，没赶上樱花盛开的时节。 此时树上结满了绿绿的樱桃，向阳的樱桃尖已染上了一抹红晕。 田氏到后院时，正好看见站在树下仰头望着樱桃树的柳芽儿。 瘦瘦小小的背影，仰着毛绒绒的小脑袋，活脱脱像只小馋猫儿。 田氏笑盈盈的取笑她：“芽儿不要着急呀！再有半个月樱桃就该熟了。” 柳芽儿囧了，她刚才看着樱桃树有点走神儿。 她眨眨眼转身跑到田氏跟前，踮起脚尖拉着奶奶的手摇了摇：“奶奶，您又笑话我！” 田氏笑的眉眼弯弯，脸上的皱纹如盛开的菊花。 庄户人家操劳一辈子，容颜不再，可柳芽儿此刻觉得田氏好看极了。 午后的阳光洒在她的笑脸上，有种岁月静好的美。 田氏牵着芽儿回屋，让她喝点茶水。 嘱咐她在家玩儿，她准备上山采茶去。 茶水回甘，沁人心田，按说茶叶历来都是贵重物品，是富贵人家才有的。 这里是南方的村子，家家户户都种了茶，反而没有多稀罕。 嫩茶都采来卖，老了的叶片的就炒制好留着自家喝。 柳芽儿磨了田氏好一会儿，才答应带她一起去采茶。 田氏给她找了个小茶篓背着，一路走来，鸡鸣犬吠此起彼伏。 路旁绿油油的野草，近处水田里密密的秧苗。 还有各色野花，蜂飞蝶舞，好不热闹。 路旁高高的槐树，椭圆的叶子嫩绿可爱，一串串洁白的槐花扑鼻香。 她闻了闻，有花香，不是假的。 田氏领着孙女儿往茶山走去，路上遇见不少熟人，寒暄几句又各自去忙了。 茶山常有人往返，路并不难走，可田氏还是牵着孙女的小手怕摔着她。 等到了茶地，俩人额头都有一层薄汗了。 田氏用袖口给孙女擦擦汗，再领着她去茶树较矮和稀疏的地方。 仔细告诉她怎么采茶，又担心茶田里有蛇。 折了根树枝把四周敲打一遍，才去自己上午未采完的那截地接着采。 时不时抬头看看比茶树高不了多少的孙女，嘱咐她几句。 柳芽儿把田氏的话记在心里，一双小手交替着采摘。 偶尔传来布谷鸟布谷布谷的叫声，回荡在山谷里，更显幽静。 山上火红的杜鹃花开的热烈。 柳芽儿发现她们茶地旁的溪涧上，还开着几丛黄色杜鹃花，好看极了。 日头缓缓落下，不知不觉傍晚了，田氏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喊孙女儿该归家了。 柳芽儿一边答应，一边走向田氏，俩人踩着夕阳余晖下山。 半道上遇见扛着锄头的老伴儿，三人一起往家里走，好几户人家都升起了袅袅炊烟。 田氏远远 第3章 失心疯的大姑姑 柳芽儿正沉浸在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氛围里，突然院子里闯进一个人来。 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冲着众人劈头盖脸一顿打。 郭氏看清是大姑子柳叶，连忙起身护住女儿，柳林柳树也赶紧上前想压制住她。 田氏看着疯魔般的女儿，焦急的唤着：“我的叶儿，叶儿，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已然泪流满面。 父子俩费了好大劲儿才从柳叶手里夺走木棍，又反手押住柳叶。 田氏匆忙从一旁翻出一团麻绳、一截木塞递给柳老爹。 柳老爹熟练的捆住女儿的手脚，又用木塞堵住女儿的嘴防止她咬伤自己。 柳叶瞪着通红的双眼呜呜的冲众人吼着，柳芽儿心惊不已。 郭氏搂着女儿拍着她的背轻声哄她：“芽儿不怕，乖芽儿不要怕。” 田氏看看疯狂的女儿又看看惊吓过度的孙女儿，心中更添凄苦。 几人把柳叶抬进房间放在床上，田氏忍泪跟进去照看。 郭氏端来热水又找出换洗衣服，其他人出了房间关好门。 婆媳俩默契的帮柳叶擦洗污渍，又等柳叶慢慢安静下来了给她换上干净衣裳。 院子里柳老爹长吁短叹，柳树也面沉似水，柳芽儿惊魂未定，刚刚确实有被吓到。 以前虽偶有新闻报道精神患者无故袭击路人，到底比不上亲身经历来的骇人。 一波折腾，众人精疲力尽，草草洗漱回房睡觉。 柳芽儿睁着眼睛睡不着，她搜寻数据……哦不是记忆。 想知道大姑姑为什么会疯，先天还是后天，是不是家族遗传？ 可除了偶尔一些关于大姑姑发疯的片段她什么也不知道。 也就是说从她出生起大姑姑就这样了，一家人也绝口不提大姑姑的事。 上房里，柳老头正在安慰田氏，让她放宽心，等钱凑齐了他去县里找大夫再开几服药。 田氏收住泪问：“叶儿这病越发严重了，我苦命的儿啊！”柳老头也是一声长叹，心里难受，一夜辗转难眠。 柳家人丁不兴旺，男丁更是少，又有个病人，在村里靠务农如何过活？ 小女儿送去绣坊学徒节省口粮，又能学一技傍身。 闲时郭氏夫妻捕鱼卖，田氏采茶，否则哪有钱给老大治病，更不用提送孙子启蒙了。 村里孩子多的人家，会走路起就跟着大人身后拾柴、拾稻穗、麦穗儿，稍大点儿也跟着学打猪草挖野菜。 穷人孩子早当家，一群半大孩子能抵不少劳动力。 柳家算是村里最特殊的一家了，格外心疼孩子。 只因上一辈老太太虽怀了十胎，却只活下来三个儿子。 如今老太太已去世，儿子们也分三房散在村里，柳老头这一支是大房。 柳芽儿想吃的饱吃的好，致富是关键。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种田一时难以有成果，茶叶可以走精品路线也得慢慢计划。 只有捕鱼了，既可以卖钱也可以改善伙食啊！得先把捕鱼网，钓鱼这些工具改进一下。 心里有了成算，入睡就很快了。 柳芽儿又陷入刷手机的快乐时光，邦邦硬的木板床让她格外想念现代柔软舒适的被窝。 而屏幕也刷到各种舒服柔软四件套。 还有各种房屋改造，简直梦中情屋，她舒服的想翻跟头。 本以为会睡过头的柳芽儿一大早就醒了，不是不困，是因为她掉到床底下睡了半宿…… 半夜郭氏去女儿房间给她盖被子，发现找不到女儿慌了神嚎啕大哭起来。 一家人就房前屋后吆喝，点了火把找。 惊动四邻，鸡鸣狗吠，好不热闹。 最后不知是谁嘟囔了一句：床底下找没找？ 田氏这才慌忙回屋，从床底下找出柳芽儿。 小小的一团缩在床底下，被蚊子叮了满脸红疙瘩。 半梦半醒的柳芽儿被拖出来时还有点儿懵 等弄清楚情况她尴尬的想打个洞再躲起来。 梦中情床太舒适了，她滚来滚去不知怎么就掉床底下去了。 大伙儿瞅着她，本就布满红疙瘩的脸更红了。 一起哄堂大笑起来，众人笑罢各自打着呵欠告辞回家。 柳芽儿跟在大人身后谢过四邻，送众人出院门时，天光已微亮。 郭氏、田氏没了睡意，干脆去厨房煮早饭，撵其他人回去补觉。 柳老爹却找出水桶扁担去挑水 柳树找了个破陶罐放进猪草篓背着就出门了，想着捕鱼的功夫顺便把猪草打回来。 柳芽儿跟在身后想帮忙，反被田氏带去厨房喂了一碗辣辣的姜汤。 初夏的天气虽热，可夜里凉意却重，何况她在床底躺了半宿。 柳芽儿心知古代风寒也会要人命，倒也乖乖喝了。 郭氏淘米，田氏烧火，柳芽儿想帮忙洗菜，却发现也没有什么菜可洗的。 按理来说，南方可食用野菜都很多。 农家蔬菜应当也不缺，可柳芽儿发现她家没有多少菜吃。 人少活儿多，柳老爹种稻田山地，田氏、郭氏轮流忙家务活采茶，柳树农闲就去捕鱼卖鱼。 以往大哥柳根没去学堂启蒙的时候，都是他领着妹妹出门挖野菜吃，如今却没人去挖了。 柳芽儿只好去院里喂鸡，再在屋后菜园里看一看有些什么菜。 这个时候应当是四月初，菜园里有两垄小白菜，一垄莴笋，半垄黄瓜半垄辣椒苗，靠院墙爬着一些瓜藤，韭菜、生姜。 却都还嫩着，没得吃。 柳芽儿从两垄小白菜里挑密集的地方拔，不多时拔了一小堆，摘干净用菜篮子装好。 柳老爹给水缸挑满水，又把菜拿去洗干净送进厨房。 郭氏看着半篮小菜苗心疼不已，田氏却不让她说孩子半句。 郭氏将熬好的清粥装入陶罐，又在咸菜缸里掏了一 第4章 广撒网多捞鱼 柳树赶在开饭前回家了，背着满满一篓猪草，怀里抱着的破陶罐里也有不少小鱼虾。 众人吃饭的时候，柳芽儿想起昨晚捆人用的麻绳，也没见到大姑姑。 一问才知，她常常一个人躲在房间，不大见人。 蚕丝、绣线这些是金贵物件，大人定不会拿给她嚯嚯。 麻绳却是自家种的麻撮出来的，兴许还能试试。 等众人吃完饭，柳芽儿缠着郭氏要细麻绳，郭氏只当她贪玩。 柳芽儿拿到麻绳又哄着田氏给她打个又密又大不封口的络子，等田氏打好，她就拿着络子去破陶罐里捞。 小虾自然都漏了出去，稍大的却被兜在络子里蹦哒，有只挣脱束缚掉到地上还在弹跳。 柳芽儿开心的喊道：“爹，娘你们快来看，我也会捕鱼啦！” 两夫妻围过来的时候只觉孩子这两日活泼许多，整个人都精神不少。 姜还是老的辣，田氏瞅着那个小络子里的蹦跳的鱼虾，心底有个想法冒了出来。 这络子再给它织大一些，织密一些，是不是可以拿去捕鱼用了？ 她不知道成不成，但是不妨碍她把这个猜想说出来。 柳芽儿默默点了个赞 柳树觉得他娘的方法不靠谱但他不敢说。 郭氏跟着一起捕鱼，知道捕鱼有多难。 可她自然盼着这个办法能成，也就是费些麻绳和时间的事，不如试试看。 柳老爹扛着锄头出门，丢下一句：你们自己看着办，我锄地去了。 田氏拍板，今天都不出门捕鱼了，三个人在家打络子。 柳芽儿在一旁时不时蹦出几句童言稚语，暗搓搓指点。 不一会儿，三人就织出个丑丑的简陋渔网出来。 柳芽儿也没办法，一回生二回熟，第一次嘛。 三人决定去河里试试看好不好用，柳芽儿跃跃欲试要跟着。 田氏怕她掉水里，仔细嘱咐她离河水远点儿，拽着她不撒手。 柳芽儿机智的说：“奶，你们还是把水桶挑着去吧，就算捞不到鱼，挑担水回来也不算白跑了。” 田氏指挥柳树挑担，郭氏拿网，自己背着茶篓，照样稳稳拽着柳芽儿，就差抱着了。 一行人来到河边，此时村子的人里大多下地了，路上没遇到什么人。 这条河是从附近山上的山泉水汇聚，穿过村子，又在村口汇入大河。 两岸青青野花摇曳，河水清澈见底，鱼虾很多，除了柳芽儿无人欣赏。 柳树把渔网随便丢入水中，惊的鱼群四散，又快速拉起渔网。 看着沉甸甸的渔网越拉越轻，拉网的郭氏心里不免失望。 待渔网拉上岸，里面的鱼儿离了水拼命挣扎，三人才发觉原来有不少大鱼。 只有柳芽儿看着一大网不到十条的鱼，对她爹的老渔夫技术表示了深深的怀疑。 田氏早就松开了柳芽儿的手，指挥柳树将网拖着离水远点儿，又用水桶装了小半桶水。 三人乐的合不拢嘴，争相从渔网里把鱼取出来放进水桶，数一数竟有十一条大鱼和不少小鱼。 大的得有五六斤，小的也有2斤左右，其他巴掌大的小鱼儿可以留下自家吃，大的拿去卖。 这才第一网，不过眨眼的功夫，柳树郭氏平时累死累活一天也捞不了几条。 一高兴，田氏嗓门儿都亮不少，喊她儿子看着哪里鱼多撒哪里，手劲儿使大些，把网抛高抛大些。 柳树照做，倒是比之前铺的更好，好多鱼儿来不及逃走，被网进去。 第二网比之前更沉，捞起的鱼直接翻倍。 几个人急忙捡鱼，柳芽儿力气小又没经验，去捉滑溜溜的鱼，反被鱼尾甩了一脸泥点子，一股鱼腥直冲脑门儿。 柳芽儿又气又恼，暗暗磨牙，回去就吃清蒸鱼红烧鱼油炸鱼……全鱼宴。 不过两天，带来的水桶就装满了，田氏让柳树先挑回家，再去村里借几个木桶过来。 郭氏领着柳芽儿去浅水处洗洗脸，田氏像看宝贝疙瘩一样的守着渔网，双眼放光。 柳芽儿看着溪水倒影里的自己，头发又稀又毛躁，满脸菜色，肤色又黑又黄。 尖尖的下巴倒是个瓜子脸，五官精致，养好了大约是好看的～吧？ 郭氏也是瘦削的厉害，一家人没个不瘦的，但郭氏是最漂亮的。 一白遮百丑，何况郭氏不丑，也就是说柳芽儿没有继承她娘的白皮，反倒像极了她爹的黑。 母女俩瞅着倒影感叹一下下，就回到田氏身边。 柳树也回来了，身后跟着三爷爷家的两个儿子，互相打过招呼。 几人轮流撒网，过足了瘾。 桶里的鱼几乎挤不下，蹦了一地，几人看日头升高了。 鱼群也藏了起来，才意犹未尽的挑着水桶回家。 论辈分，三爷爷的儿子和柳树同辈，柳芽儿得管他们叫叔父。 老大柳青叫青叔父，老二柳舟自然是舟叔父。 虽然辈分大，可三爷爷是十胎里年纪最小的。 两个儿子比大哥柳根长不了几岁，天天跟着小辈们一起玩。 他俩落在后面和柳芽儿一起拾蹦出来的鱼，柳青年长几岁，沉稳一点。 柳舟却是个活泼的性子，时不时问一下：“芽儿芽儿，听说你昨晚被耗子拖走了？” 柳芽儿满脸黑线：“谁造的谣？明明是掉床底下了！” 柳舟噗嗤一声，忍不住哈哈大笑，就连柳青也扭过头闷笑。 柳芽儿瞬间气闷了，原来他们在打趣她，哼！ 心里默念不跟小屁孩一般见识，狠狠瞪他们一眼往前跑了。 可前面的爹娘和奶也笑得格外灿烂，柳芽儿尴尬的脚趾抠出了一室一厅。 好不容易等大家消停了，已经到家了。 虽说生气，可还得给大家倒茶喝。 众人喝着茶歇在院子里商量，这些鱼该怎么处理 第5章 卖鱼 柳老头一行三人，走了半个时辰才到镇上。 南方河流众多，一路时不时换换水，鱼都还活着。 先去镇上最繁华的街道，那里有两家酒楼，此时正是临近午饭的时候，客人不少。 柳树郭氏常来卖鱼，和两家掌柜也算脸熟。 先去豪客来后厨偏门喊了厨工，后厨里正忙着，厨工好一会儿才找来邱掌柜。 邱掌柜看着这么多新鲜鱼，乐的眉开眼笑，南方鱼虽多，却不好抓，更别提这个头大又新鲜的了。 稀奇的问柳树：“柳老弟，你这是拜了哪方财神爷，抓了这么些鱼来？” 柳树挠挠头嘿嘿直乐，要说财神爷是自家贪玩儿的闺女人家信么？只好说最近运气好。 邱掌柜挑了不少草鱼，鲤鱼，鲫鱼，草鱼有四十二斤，鲤鱼三十五斤，鲫鱼二十八斤。 平日二十五文一斤，今日鱼多，只卖二十文一斤，邱掌柜颇为满意。 命厨工把鱼拎进去速速收拾出来，又去店里拿算盘算好，取了两贯并一百文递给柳树。 老爷子连忙伸手接过塞入怀里，沉甸甸的分量让他笑的一脸褶子。 邱掌柜看看他，和柳树有些相似的眉眼也就明白了。 几人告辞离开，他也回店里喊来小二，吩咐今日招牌菜换成鱼汤。 柳老爷子一行人挑着轻了不少的担子去另一头的食客来，一路步伐格外轻快，怀里叮当响。 走了几步，到底怕弄丢了。 也怕招人眼馋偷了去，悄咪咪取出来沉在水桶底。 没了声响固然不得劲，可心安不少。 柳树瞅瞅他爹，很想把钱捞出来摸一摸…… 到了食客来，三人依旧在厨房后门等着掌柜出来。 童掌柜与柳树一般年纪。见面三分笑，与柳老爹见礼，又瞧见了桶里的鱼。 原本微皱的眉头彻底松开，店里生意不太好，正发愁呢。 童掌柜自知这边生意不如豪客来，尤其柳树告知豪客来也买了许多鱼。 只挑了八十斤鱼，让帮厨拿下去清理。 他拿了算盘来噼里啪啦几下算好，又数出一贯加六百钱给柳老爹。 柳老爹接过塞进怀里，又跟童掌柜说：“童老哥，承蒙您关照！” 童掌柜笑呵呵道：“柳老弟不用客气，今日你们也算帮我一个大忙了，往后有这种好东西只管送来，我正缺呢！” 柳老爹听了眉开眼笑，直说好。 一行三人看着桶里余下的鱼不多，合计把鱼全搁一副水桶里，堪堪盖铜钱。 路过药铺，柳老爹让柳树和郭氏在外面等着，他整整衣衫头发，走进去。 药铺里此时并无病人，只一个药童，柳老爹常来抓药，药童自是认识。 让柳老爹稍等，他去后堂喊来莫大夫，莫大夫出来看见柳老爹也是唏嘘不已。 多好的闺女儿怎么就得了这种病，幸好父母兄弟都明理，愿意养着也愿意治。 可惜心病还须心药医，莫大夫朝柳老爹点点头。 柳老爹上前低声把女儿昨晚发病的症状详细讲了，莫大夫叹息着。 “原先的药方得改几味药，价格会贵不少，160一副，且治标不治本，只能暂缓发病。” 柳老爹心知趁老两口还在，还能断断续续给女儿治着。 今日挣了不少钱，也就咬咬牙把怀里的钱都掏出来了，莫大夫看着不忍心。 写好药方，交给药童抓足十副药，并退给柳老爹一百文。 柳老爹过意不去，让儿子抓几条稍大的鱼送进来，给莫大夫尝尝鲜。 莫大夫推辞几句，只收了两尾小鱼。 柳老爹谢了又谢，拎着一大堆药出了药铺，一路感慨万千。 找个僻静角落，把钱分散，一人拿一些，才没那么显眼。 再把剩下的鱼挑到市集，活鱼不易捕，不少人围着看稀奇询价。 鱼个头不大也不怎么活泛，低价18文卖。 人多卖的快，不一会儿就卖完了，有那没买到的还约柳老爹下次卖鱼给他留一条。 卖完鱼的柳老头高兴的小胡子都一抖一抖的，挑着空桶回家，肚子饿的咕咕响也不在意。 田氏在家做饭的时候也在琢磨，当时心急卖钱，忘了给爷仨带干粮。 狠狠心多蒸了几个红薯，米也多舀了半碗，用腌菜腌辣椒煮鱼汤的时候又多加两瓢水…… 柳芽儿人小不抗饿，田氏先给她盛了一大碗鱼汤搁在破木桌上，让她慢慢喝着。 柳叶也循着香味儿跑出来蹲在厨房门口，漆黑的一张脸，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直勾勾盯着柳芽儿手里的碗。 柳芽儿有些发怵，怕她再打人。 田氏红着眼眶，安抚柳芽儿几句。 又盛了一大碗端给柳叶，嘱咐她：“乖叶儿，娘给你吹吹，你慢慢吃，当心别噎着烫着了。” 柳叶儿呆呆的盯着鱼汤不吭声，却听话的慢慢喝着。 柳芽儿看着母女俩温馨的相处画面，恍惚忘了昨晚打人的场景，感慨母爱总是伟大的。 可惜即使现代医学发达，精神疾病也难以根治。 希望以后能挣更多钱，找到更好的办法医治大姑姑，这才能叫福运连连吧？ 等到午后，柳芽儿直犯困，一行三人才到家。 柳老头进门把药包递给田氏，三人从怀里掏出所有钱，一堆铜板叮当响。 柳芽儿瞅着一堆铜板惊呆了，这和想象中的几大块银锭子不符啊！ 她的第一桶金居然才这么点儿？ 田氏一抹桌子全兜在怀里就打算数钱串子，刘老头瞪她一眼：“都还没吃饭呢，这么些你得数到后半夜去，先吃了再数。” 田氏讪讪的把铜钱搬进房里藏好，等她出来，饭菜都摆好了，众人坐下开始吃饭。 鱼汤水加的太多，缺油少盐不太好吃，全靠腌菜腌辣椒提提味儿，可太久没见荤腥，众人吃的 第6章 白日梦 大家吃饱饭，帮着收拾好碗筷，破木桌擦的噌亮。 地也扫的干干净净，一个个眼神闪闪发亮等着田氏回房拿钱。 吃饱饭数钱钱，日子美的冒泡泡！ 田氏好一通忙活，才把钱拿出来。 一人面前放一小堆，从一数到十堆一叠，多了数不过来。 柳芽儿傻眼了，古代算术并没有普及，并不是人人都会背九九乘法口诀表的。 郭氏看柳芽儿没动，想起她还小，哥哥教的定是忘了，正好趁机教教她。 拉着柳芽儿的小手，拨开一个铜板念着：“芽儿，娘教你数数，这是一，再放一个上去就是二……” 柳芽儿赶紧说：“娘，我想起来了，我会数的，123456789……”边数边叠，又快又稳。 反倒把柳树和柳林带偏了，忘了数到几，只得推倒重新数。 田氏聚精会神的数着，不敢分心。柳芽儿看铜板厚度相差不大，数出第一叠，余下的按相同高度叠好，再检查数量是否一致。 她堆了10叠刚好一百文，其他人比她多，数的还慢。 柳芽儿等不及，出声扰乱众人：“我有个好办法可以数的又快又好！把余下的铜钱按一样高摆好，再数数哪个多哪个少就可以了。” 几人觉得可行，忙叠好余下的铜板。到底不如现代硬币精准，厚度误差不小，多退少补。 全叠好之后，十叠一百文一堆，有29堆零2叠，也就是2920文不到三两。 田氏和柳老头拿麻绳慢慢串，串好一百文郭氏数一百两百的数…… 繁琐的步骤让柳芽儿兴致缺缺，粗粗算了一下，加上买药的钱今天卖鱼得了近五两银子。 这离顿顿红烧肉天天白米饭的日子还远着呢，钱太少肯定不舍得给她买肉买大白米饭吃。 还是每天解锁一个赚钱小技巧才靠谱啊，在现代的白日梦就是暴富暴瘦暴美。 现在瘦的一阵风都能吹上天了，那就变富变美吧。 正在数钱的人好不容易数明白了，四张脸笑得见眉不见眼的。 给柳叶买了那么多药，还能余下这么多钱，半天天时间啊。 柳树觉得那渔网就是个聚宝盆，还是他娘和闺女儿聪明。 他和媳妇儿天天拿着竹篓捞，怎么就没想到呢？ 郭氏也高兴的很，她闺女儿是真开窍了。 从前总有人碎嘴子说她闺女傻，这随便玩玩儿都能生钱的娃，哪里傻，她们才傻！ 田氏和刘老头笑的脸都僵了才停下来，对视一眼，拿出920文给郭氏，让她拿去零花。 虽说一家人没分家，可成家了的底下还有俩孩子，手里有钱买个针头线脑也方便不少。 郭氏喜出望外，没想到公婆一下子给这么多她，接过钱串子，心里暖烘烘的。 上午忙着捕鱼，茶叶也没去采，地也没翻。 下午四人分两组，一组采茶，一组翻地，赶着时间也能做完。 柳芽儿被田氏安排在菜园里挖蚯蚓喂鸡，顺便看着晒在院子里的鱼。 挥舞着小铲铲东戳戳西戳戳，又能除草又能松土，还能抓蚯蚓。 软体动物最可怕了，柳芽儿不敢上手捏，找来喂鸡的豁口碗，挖到了直接铲进去。 有泥土在里面，只往里钻，也不到处爬了。 鸡舍里总共才三只母鸡，柳芽儿把破碗搁进去，三只鸡争相啄食。 干完活，柳芽儿拖出一张小木椅，坐在前院阴凉处打盹儿，顺便琢磨发家致富。 种田需要大量劳动力，她家目前肯定是不够的，用有限的人力资源物力资源利益最大化。 村里娃娃多，喂鸡打猪草采茶这些费时的活儿让娃娃兵帮忙，哄娃娃最好的东西就是吃食了。 目前别的没有，鱼却不少，谁能拒绝每天一碗鱼汤的诱惑呢？哪怕是大人也不会反对的。 说起鱼，这里缺油少盐的，哪有水煮鱼、烤鱼、剁椒鱼、清蒸鱼、酸菜鱼美味呢？ 鱼捞多了做的又不好吃，腥味太重，以后吃腻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卖的出去。 做个全鱼宴出来，全民吃鱼，渔民就吃香了。 幸好有种辣椒，花椒大料之类也不知有没有，明天一定要跟着爹娘去镇上逛逛。 满脑子发财大计，瘦瘦小小的身体承担了这个年龄不该有的重担，不一会儿就压弯了小脑袋。 暮色渐沉，田氏一行人归家，推开院门就见小小一团缩在竹椅上睡得正香。 小嘴嘟嘟囔囔：红烧鱼、清蒸鱼、水煮鱼……发财，买地，盖大房子…… 田氏和郭氏乐开了花儿，这是做梦都想着吃鱼。 至于后半句，谁也没放在心上，小娃娃真敢想。 郭氏怕她睡多了晚上睡不着，上前摇醒女儿。 柳芽儿装作刚刚睡醒的模样揉揉眼睛，伸伸懒腰，甜甜的喊：“爷爷奶奶，爹娘，你们都回来了。” 其实在田氏开院门的时候她就醒了，那些梦话也是故意说出来的。 既然要致富，很多不该她这个年龄该知道的事儿就瞒不住，古人信奉鬼神，说是梦见的也不会太突兀。 田氏、郭氏开始在厨房忙活晚饭，柳老头和柳树在院里劈柴。 柳芽儿凑过去跟爷爷聊天：“爷爷，哥哥什么时候休沐回家啊，芽儿在家害怕。” 柳老头停下手里的活儿，慈爱的拍拍她，安慰她：“芽儿，不怕，等会儿把药熬上，你大姑姑吃了药就不会打人，你大哥还有两日就该休沐了。” 又扭头对柳树嚷：“老二，听见没？抓紧多生几个，芽儿也好有个伴儿。” 莫名被催生的柳树头皮发麻，只能闷不吭声。 柳芽儿也不知道话题怎么跑偏了，她干脆说：“爷爷，鱼多，给大哥哥大姐姐们，他们帮我打猪草，抓蚯蚓和虫子喂鸡，好不好？” 父子俩诧异的望着芽儿 第7章 去镇上 晚饭后，田氏把药熬上，几人就着炭火炒茶。 柳老爷子给田氏学了一遍孙女儿的话，田氏觉得可行。 家里人少，农活多，有人搭把手可以省不少事儿。 况且天天捕那么些鱼，不分些出去，保不齐有眼红的把他们捕鱼网捅出去。 这东西简单，有心人多琢磨就会了。 柳老头一听也是这个理儿，分鱼在村里既能卖个好，又不让人白拿，自家也方便不少。 柳芽儿跟在郭氏身边歪缠，想让她娘明天带她去镇上，又让她娘给她100文零花钱。 郭氏既不想带她去镇上，更不想给零花钱，她钱串子都没捂热呢，真敢要。 柳芽儿跟个麻花一样跟着郭氏扭啊扭，亦步亦趋，柳树、田氏和柳老爷子先心软了，连忙帮她说好话。 公婆都同意了，郭氏本就不忍心，顺水推舟点头。 柳芽儿得逞，开心的飞起。也不干扰她们干活了，退到一旁乖乖看炒茶。 这里炒茶就是用炭火慢慢把茶叶烤干，炒的好的拿去卖，差点的自己喝。 采摘也是有多长摘多长，并没有一芽一叶，一芽两叶的讲究。她 柳芽儿看着锅里的茶叶，摘了一片没炒制的嫩芽生吃。 自言自语：“等我以后有钱了，就摘茶芽喝，又嫩又香！” 柳老爷子哈哈大笑，童言童语总是惹人开怀。 田氏和郭氏想到她的梦话也笑了，问她：“不买地不买大房子了？” 柳芽儿捂嘴：“你们怎么都知道了？” 柳树闷笑：“爹也知道了，爹也想要要吃红烧鱼煮鱼烤鱼……” 柳芽儿瞪着大眼睛看看众人乐呵呵的样子，心里很满意，也跟着咯咯笑起来。 等茶叶烤的微干，药也熬好了，茶香混着药香飘散。 田氏拿丝瓜络隔着取出药罐，把药倒出来凉到温热，端到柳叶房间。 本以为会闹腾一场，不想柳叶乖乖接过药碗喝的干干净净。 田氏半搂着女儿，一下下轻轻拍着她的背，眼泪一颗颗掉下来砸在柳叶手背上。 田氏没发现，柳叶呆呆的眼神有一瞬迷茫。 一夜无话，月隐星沉，天光亮起，村里的鸡次第报晓。 因为要早起捕鱼去镇上，一大家子早起格外利索，田氏做饭，郭氏喂猪，柳老头和柳树出门捕鱼。 柳芽儿起来漱口洗脸，发现就连大姑姑都在喂鸡吃虫子。 郭氏喂完猪，洗净手，拿来梳子给女儿梳了两个小发髻。 柳叶在一旁看着，柳芽儿大着胆子问她：“姑姑，你要不要洗脸漱口呀？” 柳叶没点头也没摇头，柳芽儿就当她同意了，屁颠屁颠的端着小木盆去打了温水。 郭氏帮她端过来，拿了帕子皂角，柳叶慢吞吞走过来蹲下。 柳芽儿牵着她的手放进盆里泡着，把帕子打湿，踮起脚尖给她擦脸，柳叶眼里倒映着柳芽儿吃力的小模样。 郭氏伸手接过帕子，用皂荚水搓出泡沫，轻轻给柳叶手脸洗干净。 又温声对柳叶说：“今天我们要去镇上卖鱼，你在家等着我们。 回来给你带好看的头绳，给你洗干净头发戴上好不好？” 柳叶没回答，却弯了眉眼弯，似是笑了。 田氏在厨房瞥见这一幕，眼睛酸涩，她的叶儿有多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郭氏收拾好，去河边帮忙。 柳树挑着满满一桶鱼送回家，路上遇见几个小孩子，喊他们回家拿水桶和盆去河边帮忙装鱼。 小孩子们欢呼一声跑开，各自呼朋唤友回家拿东西。 有了工具，捕的鱼有地方装，柳老头找了个半大孩子回去喊他爷爷柳村长过来。 他们还得去镇上卖鱼，没空慢慢分发，由村长来分比较合适。 柳村长来到河边，看着沿河一溜水桶木盆，里面鱼儿活蹦乱跳，一群孩子围着抓鱼嬉闹。 村里许久没有这样热闹了，老村长看着柳老头直拍大腿，连说：“好！好！好哇！” 柳老头把分鱼的事情给他说了，又说了让各家小孩有空帮家里捎着打猪草，捉点虫子喂鸡。 柳村长小鸡啄米一般，头都要点晕了。 用力拍着柳老头的背，说：“好后生！你们这样帮大家，是我们村的福气。” “打猪草的事你们放心，你们安心去卖鱼，早点去占个好位置！” 又喊了几个没出门的壮小伙帮忙把鱼挑回家，把个头大的能卖的都分别装好，余下的拿去分。 一家人挑着担晃悠悠往镇上去，柳芽儿迈着小短腿，一路倒腾的挺快。 郭氏本来有些后悔带着孩子，毕竟路远，怕她走不动。 如今倒是有些心疼，几人时不时问一问她要不要背。 柳芽儿虽然走的挺累，但是都挑着百多斤的担子。 她哪里还好意思让人背，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挣大钱买牛车。 一路走走停停，到了镇上，一行人累的气喘吁吁。 这次他们决定分两路，柳老头带着田氏一起去豪客来，柳树一家三口去食客来。 柳芽儿一路走一路观察小镇，不大的两条街，吆喝声不断。 大的有粮店布庄银楼酒楼，小的有街边小贩，卖鸡蛋的，卖蔬菜的，卖野味的，卖竹制品的五花八门，东西还算齐全。 到了食客来后门，柳树靠墙根搁下水桶，再去喊人。 昨天的厨工应了一声，去里面喊童掌柜。 童掌柜出来乐呵呵的跟几人见礼，又夸柳芽儿长得漂亮。 柳芽儿喜滋滋的，谁不喜欢听好话呢！ 童掌柜一边挑着鱼，一边跟柳树聊着：“如今生意难做，这样新鲜的鱼，还有那嘴刁的客人嫌腥味重，那不腥还能是鱼嘛？” 柳树乐了，说：“有钱人果然不同，我们只要能果腹，还怕什么腥味！” 柳芽儿眼珠滴溜溜一转， 第8章 被撵 初步试水，柳芽儿雀跃不已，一抬头两张担忧的脸都快贴她脑门上了，吓她一跳。 柳芽儿拍拍胸口，问：“爹，娘，你们干嘛呢？” 郭氏担忧的问：“芽儿，你刚刚说的话是不是骗人的？” 柳芽儿眼神闪了闪，凑到郭氏耳边悄声说：“娘，我偷偷告诉你，你不能打我啊，我总是梦到个怪老太逼着我学这学那，我不想学，他就做好吃的馋我，还不给我吃……” 郭氏不等她说完，紧张的一手捂住她嘴，左右看看没有人才叮嘱她，不要说了，回家再说。 柳树也是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两人挑着担子，把柳芽儿护在中间去跟田氏汇合。 柳芽儿没想到反应这么大，早知道就忍忍晚点说了。 田氏和柳老头一行很顺利，两人精神抖擞的乍一看到儿子儿媳这幅模样，以为出事了。 但怎么问俩人都不说，只说等回家再聊。 心里有事，气氛就有些微妙。到了集市，好位置都没有了，找了一个偏僻角落放下担子。 左边是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奶奶卖鸡蛋，右边是卖果蔬的，生意都不好。 郭氏田氏嗓门亮，开始吆喝，柳氏父子俩也跟着吆喝，柳芽儿觉得好玩也吆喝起来。 人多力量大，一声声盖过其他声浪，瞬间所有人都停下来看向他们，场面一静，“新鲜活鱼嘞，18文一斤，便宜卖嘞！”的喊声传的更远更清晰了。 众人忍不住笑了，田氏几人忙向四周行了拱手行礼。 不一会儿又开始各自叫卖，一声高过一声，整条街都活力四射，热闹非凡。 不少人被吆喝声吸引往这边走，人流量激增。 买鱼的人也多了，连带着隔壁卖鸡蛋卖果蔬的生意都好很多。 等到忙完一阵，柳芽儿就被右边卖蔬果的大叔塞了一把果子一截甘蔗。 柳芽儿笑眯眯的道过谢，剥开果子尝了一口，酸的小脸皱巴成一团。 原来是枇杷，拇指大小，除了果皮果核也没多少肉，却酸的跟柠檬没差了。 那大叔看到她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又让她吃青枣。 这回没那么酸了，有一点甜丝丝的，味道还行，口感偏硬。 柳芽儿把枣分给田氏几人，心里琢磨着卖完鱼去逛逛了解各类物价，再去学堂和绣坊看看大哥和三姑姑。 田氏几人吃枣，吆喝声一停，整条街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再喊下去嗓子都哑了。 柳芽儿乐了，田氏几人看她笑，也就明白她在乐什么，噗嗤～哈哈哈～柳老头笑的好大声。 一家人欢乐的卖鱼，笑意盈盈，买鱼的人看了也觉心情舒畅。 桶里的鱼慢慢减少，不剩几条了，左右的两边也几乎卖空了。 老奶奶头一次生意这么好，执意要送她们鸡蛋。 田氏自然不肯要，几番推辞，以你送我几个鸡蛋我送你两条鱼结束。 卖果子的大叔也拿了几根甘蔗，换了一尾鱼回去给孩子尝鲜。 卖完货的田氏几人挑着空担子扛着几根甘蔗打算回家，身上钱多不敢多逛。 郭氏想起答应了大姑子带头绳，便跟田氏商量去小货郎那里瞧瞧。 田氏也想逛，几人商量着找了熟人寄放水桶，便沿街逛了起来。 柳芽儿几人逛首饰，柳树和老爹跟着大眼瞪小眼。 小货郎的担子上各色头绳木簪珠花，让人眼花缭乱。 田氏给挑了一对红头绳，上面缀着小小铜铃间隔着几颗小珠花。 郭氏给大姑子也选了红头绳，尾端缀着各色珠子和流苏，简洁又好看。 小货郎满脸笑意，直夸大娘嫂子好眼光，好话不要钱一样往外蹦，把三人一顿夸。 田氏郭氏都忍不住笑，又挑了一根云纹文木簪一根兰花簪，也给柳花买了一对头绳。 木簪5文头绳7文，结账的时候两人有些肉疼，小货郎机灵的抹了零头只收30文，又送了一根红色素头绳，让以后多照顾照顾生意。 三人喜笑颜开，也不心疼钱了，物有所值。 路过米店，柳芽儿好奇非要进去逛，几人有些犹豫，只柳老头领她进店，她也没在意。 等进店看见伙计喊她爷爷大哥，才知道那是住她隔壁的亲二爷爷。 哥俩寒暄几句，掌柜的让柳老二请田氏几人一起进来喝杯茶。 柳芽儿趁机在店里逛，糙米9文每斤，陈米10文每斤、新米12文、白面11文，玉米面8文……这里一斤是16两。 原本田氏没想买粮，庄户人家都是自家种，哪有买的道理。 可这进店不买净看着，柳老二在这里当伙计，掌柜的待人又热情…… 正为难呢，柳芽儿出声了，“掌柜伯伯，我们要买十斤白面十斤玉米面！” 柳老二瞪了一眼柳芽儿，呵道：“小娃儿莫乱说，自家有粮买什么面，想吃回头上我家吃！” 柳芽儿吐吐舌不敢说话了，田氏想了想，还是跟柳老二说：“这是我的意思，劳烦二弟给称一称吧！” 柳老二尴尬的看看柳老头看看掌柜，见柳老头不吭声，只好去称了。 结完账，一行人跟柳老二告辞。 柳老二送到店外，柳老头悄悄告诉他最近捕了不少鱼，让他宽心。 并不是好面子打肿脸充胖子才买的，家里人多也要不少粮呢，柳老二才蹙着眉回了店里。 离粮店远了，郭氏忍不住拍了几下柳芽儿，小小孩子这么大主意，胆子也忒大了。 田氏和柳老头把娃护在身后，郭氏才作罢。 孩子馋吃没啥不对，若不是老大吃药拖累，也不至于缺孩子这口吃的。 柳芽儿提议去绣坊看看小姑姑，去学堂看哥哥，一家人自然惦记两个孩子，没有不依的。 到了绣坊门口，柳芽儿等店里客人走了，再进店里找人。 绣坊不大，卖些手 第9章 学徒的凄惨 柳芽儿被推的一个踉跄跌在地上，田氏几人赶紧上前扶起她。 绣坊掌柜不屑的瞟了几人一眼，没有丝毫歉意。 田氏心里暗恼，可闺女儿还在这里学徒，不能得罪。 “掌柜的对不住，小孙女不懂事儿，冲撞了你。我女儿柳花、柳丹在你这儿学徒，孩子想姑姑了所以来看看她们。” 田氏陪着小心，讨好道。 掌柜的这才正眼上下打量了下田氏 ”哟！原来是你们啊，这冷不丁的看了，还以为是哪儿来的叫花子呢？”她甩甩手里的帕子捂着嘴笑。 柳芽儿何曾见过这么侮辱人的，虽然他们确实穿戴不好。 可镇上大多都是差不多，只不过比他们吃的饱几分，少几个补丁罢了，欺人太甚！ 有心骂她几句，让她见识见识国粹，还没张嘴就被郭氏眼明手快捂住嘴。 知女莫若母，看她小嘴一张就知道要坏事，赶紧制止。 婆媳俩好话说尽，陪着笑脸奉承到掌柜高兴了为止，那女掌柜才松了口。 ”柳花儿，还不麻溜出来见你爹娘，尽耽搁我生意。你们有话快说，误了事回头仔细我扒了她的皮！” 里面走出来两个女孩，都是瘦削的身材，瓜子脸大眼睛，皮肤白皙，五官有两分相似。 柳芽儿还没看清，其中一个女孩就冲进田氏怀里抹泪，一群人退入旁边的巷子里。 田氏安抚半响，女孩才抬起头，因为白皙眼周黑眼圈更明显，眼里血丝突兀，一看便知用眼过度。 旁边的柳丹羡慕的看看田氏，开口跟众人打招呼。 柳芽儿才想起她是二爷爷的小女儿，也在这绣坊学徒。 丹姑姑很温柔，小时候常带她玩儿，偷偷给她带些小碎条扎头发。 柳芽儿笑了，伸手要牵柳丹，刚碰到，柳丹嘶嘶抽凉气，直把手往袖里藏。 田氏心惊不已，拉过两个孩子，掀开袖子发现两双手密密麻麻的针眼，新伤累着旧伤，手腕上还有不少掐痕。 田氏从来知道学徒艰难，人家挣钱的本事哪里是好学的，可没想到会这样作践孩子。 难怪往常看孩子，只离得远远的说几句话，孩子小也瞒着不告诉家里。 亏她逢节礼样样周全，只想让孩子能好好学本事傍身。 田氏搂着俩孩子哭的说不出话，郭氏也低头抹泪，说起来这事也怨她。 前两年柳芽儿身子弱时不时看大夫，根哥儿因护着妹妹，两次砸破了隔壁老黄家孙子的头，赔了不少钱和东西。 家里穷的上顿不接下顿，婆母一狠心把小姑子送来学徒。 后面好不容易缓过来，又咬牙给根哥儿送学堂启蒙。 郭氏早想着等家里日子渐好，把小姑子接回家，如今更是等不了。 “爹，娘，我们把花儿接回家吧，不学了，咱家不差她一碗饭，大不了让根哥儿不念书了。” 郭氏含泪说完，看着柳老头。 柳花儿满脸泪惊喜的抬头看着爹娘，柳老头和柳树心里更不是滋味。 “接回去，不学了。”两人齐声说出来，顿时一身轻松。 柳花儿擦擦泪笑起来，我能回家啦，我真的能回家啦！转眼又一脸担忧，苦涩不已。 “师父她不会放我们走的，我们学了她的手艺，只怕没那么容易。” 众人一怔，是啊，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任谁也不肯答应。 可就这么算了谁也不甘心，柳芽儿生怕众人动摇。 “不怕，我们能挣钱，芽儿也会挣很多钱，赔些钱总会放人的。” 柳芽儿脆声说完，众人都沉默不语。 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何况两个孩子总不能只带走一个。 柳丹不是她家的孩子，二房还不知道肯不肯让孩子回去呢。 众人心头沉重，只好安抚两人先回去安心干活，回头找二房商议一下，定会把她们接回家。 乍然欢喜转眼又希望落空，柳花儿气极。 她都这样了，爹娘却不肯带她回家，她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和愤怒，都怪郭氏和她的傻子儿女。 若不是因为她们娘仨，她怎么会吃这个苦，她才不信郭氏会真心接她回去呢。 柳丹早知不可能回去，没有希望自然不会失望，安静的接受。 柳芽儿难受极了，她翻出刚买的头绳和几根甘蔗。 把两朵好看的分给两个姑姑，柳丹坚决不肯要，最后只拿了那根货郎送的素红绳。 柳花看到精致的头绳，她日日在镇上，自然知道一根头绳好几文。 都够买好多米了，爹娘居然宁肯给傻子买花戴买甘蔗…… 柳芽儿没留意她眼底的恨，只拍着胸脯跟两人保证。 “小姑姑，你们放心，我定会想办法赚到钱救你们出来的，你们等我啊！” 柳丹只觉她可爱，用手背蹭蹭了她的小脸儿。 “好，姑姑等着你，你可要好好吃饭快快长大，要不姑姑都老了。”柳丹笑弯了腰。 柳芽儿郁结，她是认真的说，可谁信一个四岁孩子会赚钱，何况之前还傻乎乎的。 柳花儿嗤笑一声，站直身体，用手背抹干泪痕，扔掉甘蔗，狠狠瞪向柳芽儿。 “靠你个傻子有什么用，就知道吃吃吃，还不如靠我自己！”说完拽着柳丹往回走。 柳丹挥手跟众人告辞，柳花儿猛然停住步子。 回头冲田氏说：“娘，你放心，我会好好学本事，将来说不定你们还得指着我养呢。” 她认定就凭她哥被宠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性子，底下一个傻子一个莽子，能有什么出息？ 以前年纪小不懂，如今在镇上呆了两年，虽然挨打受苦，可也自觉懂事不少。 田氏又气又心酸，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不舍得骂，只能搂过柳芽儿让她别气。 郭氏自知理亏，也不至于跟个十岁小姑娘计 第10章 摊牌 柳根被她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妹妹今天怪怪的。 虽然以前傻傻的看着就来气，可现在这样更不正常了。 柳芽儿把甘蔗给哥哥吃，追着问。 哥哥有没有吃饭？ 学堂好不好玩？ 有没有打架？ 田氏几人看着兄妹俩和谐的画面，心里都好受了一点。 柳根肯定不会说自己打架了，学堂也不好玩，他被夫子罚的可惨了。 他一个乡下的穷小子来镇上读书，自然有人看不起欺负他，可他也不是吃素的。 他之所以被送进学堂就是因为太莽了，一群小书生，哪个有他淘？ 一来二去同龄的也就没人敢惹他了，比他大的学子也不屑跟他打。 除了夫子打的很疼，罚的太多，吃不饱饭，几乎没烦恼。 几人说的差不多了，柳老头让孙子赶紧进去，乖乖听夫子的话不要淘气。 柳根都半只脚踏入学堂大门了，柳老头突然喊道。 “你小子好好读书，少惹事，给爷爷考个秀才回来！” 门里的学子哄的一下笑开了，一群小学子起哄冲他怪模怪样的行礼。 “柳秀才，柳秀才，请稍等一下！哈哈哈哈～”柳根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真是亲爷爷，专坑孙子。 闹哄哄吵成一片，直到夫子拿着戒尺出来清了清嗓子。 一群孩子吓的作鸟兽散去，夫子重重哼了一声背过手又回去了。 门里孙子尴尬，门外柳老头更尴尬，挠挠头看着田氏大气都不敢喘。 “就显你嗓门儿大，看看把孩子吓得！你能耐，你咋不考个秀才？” 田氏本就因小女儿的事气闷，如今正好有地方撒气。 众人噤若寒蝉，田氏好久没有这么发脾气了，大家都快忘了她那泼辣的脾气。 一路上闷头赶路，其实都过了午饭时间，几人饿坏了，也没力气说话。 田氏让一人拿截甘蔗啃，解解饿。 柳芽儿很快就走不动了，几人轮流背着走。 昏昏欲睡间，柳花那一眼里的恨意在脑海里无限放大。 她不觉得柳花的话有错，10岁放在现代也只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学生。 可在这个生存艰难的背景下，她仅有的爱和口粮都被一个又傻又多病的女孩子挤占。 就因为她大几岁就被迫寄人篱下，日夜劳作。 一直以来，她都享受着全家人的宠爱，享受着这宁静安逸的生活。 口号喊的响亮，发财致富奔小康。 却又躲在这副幼小的身体里，借口年龄小借口怕暴露，根本没去行动起来。 还会有读者吗？ 没有读者她会怎么样？ 柳芽儿沉入梦境，她想起了她碌碌无为的一生。 她确实是下班刷手机穿过来的，但这不是全部。 她普普通通的长大，普普通通的工作，每天上班想着下班，吐槽着领导吐槽着同事。 她没有出众的能力却又不甘于平庸，下班刷刷手机。 不愿花心思提升自己，不愿做任何的改变。 她身上既没有中年人的沉稳，却也没有年轻人该有的冲劲儿。 那天下班一边刷手机一边吐槽，没注意车流，被撞了出去。 意识涣散前那一秒，她想的是如果我不那么平庸，我一定不会碌碌无为的混日子。 也不知道是哪路大神听到了她的心声，给了她这个机会。 还给了这么大的一个金手指，一部手机等同于几千年的文化沉淀百科全书啊，当什么咸鱼？ 都被撞死了还怎么回去？ 这个再没读者她就真的要挂了啊！ 柳芽儿聚拢心神，意识沉入黑暗，熟悉的屏幕亮起，迅速翻阅起来，努力学习。 田氏一行人回到家，柳叶正眼巴巴等着，手里捧着一个烤红薯。 一看见柳芽儿，她几步走近拿着红薯就往柳芽儿嘴里送，柳芽儿闻着香味儿不由自主张嘴就咬。 田氏有一瞬心塞，又有一些安慰。等她进了厨房，就看见了锅里熬得稠稠的一大锅红薯粥。 她三步并作两步去看米缸，不多的米告诉她，要不是锅里煮不下，估摸这点儿都不会剩。 她想放声大笑又想放声大哭，高兴的是老大知道煮粥了，哭的也是她居然全煮了…… 一屋子人心情复杂，虽说真饿，可除了柳芽儿和柳叶谁也不舍得全吃稠粥。 田氏郭氏婆媳俩沉重的把粥盛出一大半装入陶罐，又把陶罐放进木盆用井水镇着。 天气还不太热，希望不会坏。 余下的粥又加了几瓢水接着煮，柳芽儿饿狠了，三两下吃完半碗粥。 默默等一家人吃完，她才开口。 “爷爷，奶奶，爹娘，我没骗你们，我真的做梦了。” “梦见个老太太教我做饭教我念书，她说要我好好学，挣大钱盖大房子。” 田氏和柳老头第一次听，有些发怔，郭氏和柳根也才想起之前在食客来女儿说的那些话。 一路折腾，夫妻俩都快忘了这件事。 田氏狠狠掐了柳老头一把，咽咽口水，艰难的问：“那老太太现在在不在这里？” 柳老头本来疼的想喊，听了这话吓的一激灵，生生忍住了。 柳芽儿路上想起了她的太奶奶，也就是柳林的娘田氏的婆婆。 老太太一辈子给周边小儿看惊症，会些医术，是这一带有名的医婆，口碑很好。 田氏只学会了一点皮毛，勉强能用。 一家人都知道这事儿，但是老太太早走了。 那时候柳芽儿才几个月，又是一副懵懂不知事的样子。 众人觉得她肯定不记得，所以不会怀疑她。 柳芽儿把老太太的样子细细说出来，缺了哪颗牙都说的清清楚楚。 田氏惊的赶紧准备香案，去前堂给祖宗牌位上香，众人带着柳芽儿好一番念叨才停下来。 第11章 万事开头难 家里食材有限，缺油少盐，只能做些简单的面食了。 揉好面，把面团用盆倒扣盖着醒面。 柳芽儿记忆中，村里大多种稻子，小麦很少，相对来说稻子亩产更高。 且村里好似都没人会制面食，她不知道是这个世界都是这样，还是因为她原身没出过村子所知有限。 这里麦子磨粉大多是加水煮成疙瘩糊糊，又或不脱壳煮麦饭，水煮菜，白开水煮一切…… 柳芽儿问田氏馒头包子饺子拉面酵母……通通没听过，酵母粉都买不到。 柳芽儿找了好久自制酵母的方法，不是要加葡萄干，就是加白酒…… 最后在某厨搜到那个只要温水白面的配方。 醒好面，柳芽儿站在凳子上取出一半面团一点点拉长，把案板上撒了一大把面粉。 也不管几人一脸肉疼的表情 拉伸摔打，折叠，再拉伸摔打，反复几个来回，柳芽儿累了，她太小，胳膊没劲儿。 柳芽儿让田氏接手，自己在一旁指导，田氏小心翼翼，生怕甩地上去。 好在第一次还不算翻车，没加盐拉伸有限，看着面条慢慢由粗变细。 喊郭氏了烧一锅开水，水开的时候把中间的细面条下到锅里煮。 柳老头子去菜园里掐了几棵细葱，又拔了几颗嫩白菜洗净拿回厨房，柳树则把院里晾晒的河虾拿给柳芽儿。 葱切成葱花，拿出几个碗，碗底放一撮葱花一撮虾米，拿来油罐盐罐，每个碗底半勺油少许盐。 青菜切小段放进锅里煮一会儿，每碗盛一大勺面汤，葱花和荤油小虾的香味瞬间激发开来。 众人吸吸鼻子，直咽口水，也都不心疼那些油盐了。 郭氏帮忙把每个碗里捞一些面条，再加面汤搅拌一下，最后每个碗面上缀几片青菜。 白的面清亮的汤配上漂浮的葱花绿油油的白菜，是众人说不出来的好看。 面做的不多，一人一小碗，本来喝稀粥就吃不饱。 被面香一勾，哪里还能忍住，几个人的肚子咕咕咕格外响亮。 柳芽儿自己都咽口水，可她已经吃饱了不能再吃。 让众人都尝一尝，众人还有些犹豫，又跑祖宗面前拜了又拜才敢吃。 风卷残云，几人连碗底的葱花都吃干净了，柳叶吃的最快，看着柳芽儿。 “好吃，真好吃！” 众人听到柳叶的话又是一阵拜祖宗，柳叶自从得了这个病，几乎不能与人正常对话。 倒不是不说话，而是时常自说自话，谁也听不懂。 柳老头高兴，这真是老祖宗显灵。 田氏问柳芽儿还学了什么，柳芽儿挑几样说了，说一种众人咽一次口水。 越说越饿，柳芽儿口干舌燥的停下来。 郭氏赶紧给她倒茶喝，又问她对身体有没有妨碍，会不会折寿？ 柳芽儿只说学的太多会很困，损耗精神。 要赚钱，可不能让自己过劳死。 田氏觉得这才对，这天大的好事怎么可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柳芽儿斟酌道，太奶奶还说，她也是偷偷跑来教我的，已经犯了天条。 所以我所学不能作恶，我们家还要世代积福行善，造福一方才能抵消这些罪孽。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柳芽儿想，读者应该都希望主角尽善尽美的吧？ 田氏明白了，自己几代人积德行善。 婆母在世更是活人无数，如今这福报不就来了。 原本婆母也告诫过她要行善，她没听，结果大女儿落得这个病根，一家子不得安宁。 从前还算年年有余粮落得吃不上饭，女儿也任人磋磨无力接回。 一切都是她的错，从婆母离世，她越发蛮横，等她幡然悔悟一切都迟了。 还好婆母显灵，田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郭氏也泪流满面，这些年她受的委屈太多太多，而今希望苦尽甘来吧。 众人忏悔过后，收拾残局。田氏烧了一大锅热水，给柳叶洗头发。 以前柳叶很抗拒洗头，不让梳洗头发，头发乱成一团，梳不开的地方只有剪掉。 换了四次水，柳叶情绪都开始急躁起来的时候才洗好。 柳芽儿拉着她的手安抚了好一会儿，又把买给她的红头绳拿给她玩，总算安静下来。 田氏找了干净衣服，又烧水给她洗澡，从头到脚收拾干净。 柳叶从房间走出来的时候，柳芽儿被狠狠惊艳了一把。 她一直知道柳家人颜值挺高，若不是营养跟不上，道服化太垃圾。 只会更惊艳，全靠颜值硬抗。 如果说所见过的美人排名，柳叶这回排第一。 谁还不是个颜控呢，柳芽儿狗腿子的跟着柳叶转悠。 如果说柳叶是惹人注目的花，柳芽儿就是只嗡嗡乱飞的苍蝇。 郭氏和柳树齐齐捂住眼睛，简直没眼看。 田氏和柳老头笑着摇摇头，多好看的闺女儿，多傻气的孙女儿。 刚刚的仙气滤镜，掉地上摔的稀碎。 今天耽误了不少时间，都没去地里干活。 傍晚，一群孩子又送来大堆的猪草，家里的鸡也被喂的饱饱的。 柳芽儿和众人商量先卖些菜谱给镇上两家酒楼，赚钱早日把姑姑们接回家。 田氏顺手拿了点猪草就去了隔壁找二弟妹聊天，把孩子们的情况细细说了，两个人一起抹泪。 田氏说服了她，两家合力想办法把俩孩子接出来，往后再作打算， 柳芽儿太小，自己出面卖菜谱没什么说服力，就由田氏出面说祖上传下来的。 柳芽儿同时教郭氏和田氏一些简单易记的菜谱。 傍晚的时候，柳芽儿教着田氏用1/3的白面混着玉米面做了窝窝头蒸上。 家里没有肉，幸好鸡吃的饱，下午下了两个鸡蛋，她拿了一个用葱和白菜末炒香。 第12章 救出小姑姑 次日去镇上卖鱼，几人先去了食客来找佟掌柜。 佟掌柜见了笑得合不拢嘴，直喊柳芽儿福星，昨日他试了那孩子说的法子。 蒸鱼肉质更鲜嫩，提前腌制入味儿，他试吃一口就没停下筷子。 昨日上了新菜，食客个个叫好，最后鱼都不够吃。 有了这道招牌菜，整个镇上独一份儿。 今日说什么也要好好谢谢这几位财神爷，最好把方子买断不外传才安心。 童掌柜把一行人迎进二楼厢房，关了门，让心腹在门外守着。 童掌柜和众人一一见礼，对田氏和柳芽儿格外热情。 “田兄，昨日得了令爱一番点拨，与我这铺子可谓是起死回生啊！” 童掌柜起身给几人一边倒茶一边提起话头。 瞌睡遇着枕头，双方有意，后面谈菜谱的事就顺理成章了。 掌柜把人遣出厨房，只留了信得过的厨师在里面。 田氏和郭氏把昨日学的拉面做出来，又做了一锅窝窝头。 这次食材全，把肉丁切的碎碎的合着各种食材炒好，香气四溢，拉面也更劲道，面丝纤细。 成品摆上桌，童掌柜看着这色香味俱全面食食指大动，吃的直打嗝。 田氏做了很多，他们一行人都没吃早饭，就等着这顿呢。 吃饱喝足开始谈价钱，童掌柜做好了被他们狮子大开口的准备，谁知田氏伸开手掌翻了翻 。 童掌柜倒吸一口气，“一千两？” 柳芽儿暗喜，果然是爽文必备，开局怒挣一千两。 田氏惊得差点掉地上，急忙摇头。 童掌柜松了一口气，五百两还勉强能接受，回头凑一凑，有了这几个菜谱何愁没有钱赚。 “成！五百两这几个菜谱我都买了，但是钱一时可能拿不出那么多，可否宽限些时日？” 童掌柜干脆利落的拍板决定下来。 这回换田氏抽气了，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几人又是掐人中，又是掐虎口，好一番忙乱才把人救醒。 田氏醒过来直愣愣看着童掌柜，一闭眼一咬牙心痛的开口。 “只要一百两就行，就当跟你结个善缘，家里先祖传下来的，留有祖训不敢违背！” 田氏捂着心口，这次是真的心痛了。 柳芽儿心更痛，做什么要行善，她的开局一千两π_π。 童掌柜的十分诧异，五百两对于他来说都是巨款了。 他自问做不到往外推，心里肃然起敬。 “那就谢谢你们的大恩了，五百两于我也是艰难，拿出来虽不至于倾家荡产却也要伤筋动骨。” “你们高义，我童锦城铭记在心，今后无论何事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童掌柜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 柳芽儿眼珠转了转，接回两个姑姑，靠自己有钱不行。 还得借势，眼前的时机正好。 “还真有件事需要你帮忙，我女儿和侄女在镇上那家绣坊学徒，有些隐情我们想把俩孩子接回来，但又怕那家掌柜不愿放人。” 田氏也想到了，犹豫着开了口。 “红绣坊的余掌柜？倒是有几分面子情，我去说和说和，成与不成却难说。”童掌柜斟酌着回答。 田氏满脸担忧，“你愿意帮忙周旋自是再好不过了，我们想尽快接回来。” 童掌柜取了五张10两银票和一张50两银票给田氏，田氏仔细收好。 田氏带着郭氏去了绣坊门口，趁着没客人，跟余掌柜招呼几句，直说孩子大了想把俩孩子接回去。 “接回去？吃老娘的住老娘的，学了老娘挣钱的本事还想接回去？”余掌柜尖叫着，一脸气愤。 田氏自知理亏，“这事儿我们是有不对，可孩子在这里一身伤，如今我们是必定要把人接回去的。掌柜的也不必动怒，不如我们去食客来好好谈谈吧！” 屋里的柳花和柳丹早已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忍不住跑出来正好听到田氏的话，心里不可谓不震撼。 她们昨日回来又挨了不少打，本就心如死灰。 哪知隔夜田氏就真的来接了，两人抱着田氏哭。 路上也有不少人围观，指指点点，有那眼尖的瞅见俩人漏出来半截手腕伤痕累累，触目惊心。 有好事的直接骂起来“这是送来当学徒可不是签了卖身契为奴的，这样打骂人家闺女，黑了心肝的，还做什么生意，趁早关门吧！” 一群人拍手叫好，纷纷唾骂。 余掌柜的怒火中烧，“学徒不听话师傅打骂几句怎么了？自己不成器反倒怨师傅，日日在我这吃住我还没跟你们算账呢。想领走可以啊，拿银子来，我也不为难你们，50两就成！” 柳花和柳丹一脸绝望，50两把她俩卖了也凑不出来啊，两人纷纷拉住田氏，让她不要再说了。 哭喊着把田氏几人往外推：“娘/大伯娘，你们就走吧，我们回去跟师傅好好学，今日你们能来为我们出头，掌柜的必然也不敢再打我们的。” 田氏和郭氏急的不行，柳老头大吼一声，众人具俱是一静。 “余掌柜，话说到这儿，今日就请食客来的童掌柜和在场的各位作个见证，我们凑到钱，你放人！” 隐在人群中的童掌柜和几个伙计现身，跟余掌柜拱手见礼。 上前劝和：“余掌柜，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如今你把人家好好两个姑娘打成这样，便是闹到县衙你也不占理。不如拿了钱，回头要买什么样的丫头没有，你说是不是？” 余掌柜暗暗磨牙，她刚想坐地起价，这狗东西就横插一脚。 装什么童掌柜，别以为她不知道食客来和豪客来背后东家都是他。 听说跟县令有些亲戚关系，也不知成日窝在这小地方充掌柜为嘛？ 偏还要多管闲事，又不敢得罪，余掌柜手里的帕子都被她扭成麻花了，还要 第13章 美食篇（1） 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到食客来，柳花和柳丹还有些懵。 那可是50两不是50文，居然就这么给了别人。 俩人狠狠拧了对方一把，真疼！这是真的，不是梦！ 不一会儿，柳花儿就跟田氏腻歪在一起。 柳丹却有些沉闷，自家的情况自己知道。 事情已经在镇上闹得沸沸扬扬，他爹估计很快就会知道。 她不知道回去她面临的会是什么，她很害怕又被送回去。 那么多银子她家拿什么还，既便有也不会用来救她…… 她有些羡慕的望着柳花儿，同样的年龄，柳花儿自小比她更得父母疼爱。 柳芽儿凑过来，牵着柳丹的衣袖。 “小姑姑，小姑姑，我没骗你们吧，我就说了我会挣钱把你们救出来吧！”她仰着头一脸求表扬，就差装个尾巴摇一摇了。 柳丹被她逗笑了，捏捏她的小脸。 “哼！就知道吹牛，就凭你个小豆芽能挣这么多钱？” 柳花儿不服气，可说完她就惊的一身冷汗，这么多钱柳芽儿肯定挣不到，她爹娘和哥嫂更不可能啊！ 此时开始后怕，还来这酒楼…… 柳花儿脸色惨白摇摇欲坠，语带哭腔“娘，你们哪儿来的钱赔给人家……” 田氏连忙扶住她，拍拍她的手让她不要慌，又从怀里掏出银票给她看。 “这里还有五十两银票呢，我家有好多钱了。”田氏满脸骄傲，土豪气息扑面而来。 虽然不识字也只刚才匆匆见过一眼银票，但柳花听懂了。 没听懂还没事，听懂了的柳花儿脚下一软直接晕田氏怀里。 田氏跺跺脚，“嗨！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经事儿呢，一惊一乍地！” 扶进厢房，给她掐了人中，才慢慢缓过来。 田氏一行人正式郑重的给童掌柜行礼道谢，童掌柜忙摆手，“我不过是说了几句话，也没帮多大忙，不必如此。” 一番谦让，众人重新落座，田氏开口“今日的事多亏了你的几句话，否则 恐怕不能善了。改日食材准备好，我再送你几道菜。” 童掌柜喜出望外，这一百两花的值，太值了。 “那就多谢你了，如此我这客栈何愁生意不好。” “童掌柜，你问问你们东家有没有想过把酒楼开到县城去？” 田氏在柳芽儿一番耳语后，开口转述。 “开到县城？何出此话？” 童掌柜惊了，但细想想也不是不可能，有这么好的菜谱完全不是问题啊！ “我们不止这些菜谱，如今既然拿出来，不如干脆把它做得更好，也不坠了祖上的名头。” 深吸一口气，田氏有些紧张。 “当然也不可能只和你一家合作，过几日我们还会去豪客来，但是你放心，给他的菜谱与你完全不同，不会影响到你生意。” 田氏磕磕绊绊说出来，额头直冒冷汗。 童掌柜笑得脸都僵了，这是什么天大的好事儿，两家都是他自己的啊，我都羡慕我自己了。 “不好瞒着各位，实际这豪客来和食客来都是我名下的，我就是东家。” 童掌柜骄傲极了，他此刻觉得自己很帅气。 田氏几人瞪大了眼睛，那他们每天卖那么多鱼都卖的同一家？ 真是图啥啊，有那么大两座酒楼，还跑出来当掌柜。 在家数钱不更开心嘛，田氏几人暗搓搓的腹诽。 “童掌柜，哦不，童东家好兴致。”田氏言不由衷的赞道。 最后所有的鱼全搁食客来了 桶里装满各色食材挑回家，米面、猪肉、猪肉、油盐调料、鸡蛋都是从童锦城厨房拿的。 没了一千两，薅些肉吃吃叭。 柳丹到家，她娘搂着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柳花儿到家，好不容易把事情弄明白，突然发现她现在可是有钱人了。 而这一切真的都是柳芽儿的功劳，她有些讪讪的。 解决一件大事，一家人其乐融融，柳芽儿心情非常非常好。 她决定做点好吃的庆祝一下，同时也犒劳一下自己的现代胃。 当然她指导，动手是田氏和郭氏几人了。 “娘，把这里的鸡胸肉取出来，鸡腿鸡翅也整个剁下来，鸡胸肉用刀背轻轻剁散筋膜，鸡腿鸡翅各划几刀，加少许盐葱姜辣椒末放一旁腌制。” 柳芽儿挑出一块三肥七瘦的猪肉，“爹，请把它剁碎，越碎越好！” “小姑姑，帮我把前院晾晒的小陶罐拿进来一下！”柳叶瞪她一眼，快步跑到院子里找。 “奶，把面粉和玉米面取出来，这个陶罐里的是我昨天做的叫酵母，用它来和面。” “每次留下一块晾干就是老面，老面做出来的包子馒头松软可口。” “酵母和白面揉成团，分一半出来加点玉米面就是两个颜色了。” “奶，你把面和匀盖起来放着醒面，等我爹用完菜板我们再揉面，早知道先做个大面案了。” “爹，这个肉剁好了装大陶碗里。加点盐葱姜沫，加颗鸡蛋，加点油和水，爹你顺着这个方向搅拌，直到上劲儿就是搅不动为止。” ………… 柳芽儿几句话，把一屋子人支使的团团转，噼里啪啦各种响声。 大家都很配合，柳花儿小姑姑时不时瞪她一眼。 她就冲姑姑做鬼脸，俩人你来我往乐此不疲。 等面粉发酵的时间，柳芽儿教郭氏把腌制的鸡胸肉。 鸡胸肉切小块，用面粉糯米粉调匀，打一个鸡蛋搅碎。 鸡块和鸡翅鸡腿依次滚一遍鸡蛋液再滚一圈面粉，过水，滚面粉，来回几次表面裹的面粉状似鱼鳞。 油锅烧热，鸡块鸡腿鸡翅放进去炸的金黄，捞起，晾凉，捞起，复炸两次，金黄酥脆的炸鸡就做好了。 给柳丹送几块，余下的你一口我一口趁热吃了下去，够香够辣够酥脆，几 第14章 美食篇（2） 一开始蒸笼和垫布都没有，做一半的时候柳芽儿才想起来。 日常随时都可以买到的东西在这里根本没有，她还是有些不习惯。 柳老头带着急匆匆的柳芽儿出门，找村里会竹艺的伯伯现做的蒸片。 蒸笼自然更好，可现在来不及不是。 又在后山砍了几片芭蕉叶，拿到河里洗干净，撕成片就是天然的垫布了。 回到家把锅里加水架上蒸片，铺上芭蕉叶。 把做好的包子馒头放上去，盖上锅盖等半刻钟二次醒发。 蒸馒头的时候，柳芽儿强行忍住了想打开锅盖看一看的念头。 等到蒸好，冷却了几分钟才开盖，原本的小面团一个个变大了一倍。 白面的白白胖胖，玉米面的嫩黄吸睛。 柳芽儿看着揉成水光肌的包子馒头有些自豪，第一次做的这么成功！简直完美啊！ 柳花儿喊二奶奶和柳丹过来一起吃，自己叼着一个肉包，端着送给三爷爷家的包子馒头出门了。 柳老头拿了几个去找村长，这样的好东西，村里应该都学起来。 学会以后或是卖或是自己蒸来吃，都不错。用的面粉少做出来的却很多，还扛饿！ 柳芽儿吃饱喝足懒懒的不想动，其他人都吃撑着了，一起坐在院子里聊天。 柳芽儿说，“村子里学起来可以去镇上，去县城摆摊卖这个，到时候肯定很好卖。” 二奶奶抿抿头发，坐在树下笑眯了眼，问起她酿的甜酒是不是也可以卖？ 柳芽儿惊讶了，甜酒就是醪糟米酒，极难做，味道酸酸甜甜的很好喝。 她想到了醪糟汤圆，撒些桂花，味道别提多美了。 当然可以卖，这个跟包子馒头一起当早餐再好不过了。 田氏找出一个小陶罐，给柳芽儿尝了点，说是自己做的麦酱，家里人都觉得好吃。 柳芽儿仔细尝了尝，有点点咸又有些甜浓郁的麦香气，居然是这个！ 现代的柳芽儿也只在很小的时候吃过，家里老人自己晒制的，用来拌饭或者烧五花肉是一绝。 每次老人晒酱，都要放到高高的屋顶。 一是屋顶有更充足的阳光，二是防止嘴馋的小孩子偷偷用手指沾了吃。 一不小心弄脏了一罐酱都会坏，可因为实在太香了屡禁不止。 随着老一辈逝世，这个酱她再也没尝到过了，没想到居然在这个异世尝到了童年熟悉的味道。 她冲田氏笑的泪花都出来了，田氏看看她的傻样儿。 拿走了罐子，今年可就只晒了这么一小罐，少吃点。 柳芽儿笑够了，跟众人说晚上做红烧肉吃。 就用这麦酱炒，香糯可口，说的自己都馋了。 歇够了，各自拿起农具出门干活。 柳花儿想跟着去，谁也不同意。 她的手还伤着，都让她在家好好休息，等养好伤再说。 柳芽儿跟着田氏郭氏一起上山采茶，她预备走精品路线。 采初生的嫩芽制成毛尖，一芽一叶，或是一芽两叶，分开炒制，卖给富贵人家。 采摘不及的就做粗茶，走大众化，卖给普通百姓。 她把自己的想法跟田氏细细说了，等制成了给村里人普及这个采摘步骤。 建个作坊收了茶叶自己炒制，以后到县里开个茶楼或是专供所有茶楼都不错。 柳芽儿在前面挑嫩芽采，郭氏采一芽一叶，一芽两叶，田氏随后采一芽三叶四叶的。 这样速度慢一些，但采过的地方薅的干干净净。茶叶长势快，过两三天就又能长一茬。 晚饭的时候，柳老头喊村长、族长并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来家里吃饭，饭后一起商讨致富之路。 双色馒头，肉馅儿包子，色泽红亮的麦酱烧肉，清炒白菜…… 几位老人看的目不暇接，吃了几十年的水煮，哪里见过这样的美味佳肴。 尽管几位老人尽力克制，少吃些，给主人省粮。 可还是在柳老爷子的热情和美食的双重诱惑下败下阵来，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今日油水吃的太足，怕众人吃坏肚子，田氏还在饭后给众人泡了一大壶浓茶解腻。 吃完饭正式商议，柳老头将今日采的三种茶拿出来，就着月色和昏暗的油灯先后分三锅炒制。 炒好后的三种茶对比明显，用开水冲泡后，毛尖有嫩香兼些许毫香，一芽一叶次之，一芽二叶递减。 粗茶与这精制嫩茶一比高下立判，可惜山脉不高，与那顶级好茶自然没法比，但比之前一锅炒要强不知多少。 柳老头说今后村里茶叶按这种方式采摘，然后我们出钱收上来。 挑几个熟手炒制，卖到县城，府城或更远的地方。 几位老人纷纷点头，这主意好，有人收鲜茶，有人炒制，只要各家各户采了立即就可以卖钱。 也省去自己炒制和送去镇上卖的时间，大家伙定会乐意。 商定具体收茶价格，又定下炒茶的人选及工钱。 若是之前没人会信柳家能拿出这么多钱，一顿饭还不足以让他们下这么大决心。 田氏直接拿出了二十两银票并几串铜钱给村长和族老用来张罗人手，看得见的真金白银才能让人信服。 几位老人心里犯嘀咕，这两天卖鱼居然能挣这许多钱？ 他们不信，破家值万贯，只怕是故去的那位老太太留下的家底，那才是个有真本事的。 商议到半夜，几位老人才意犹未尽的踩着月色归家。 四月初的峨眉月并不算多明亮，可在几位老人心里今晚的月色比任何时候都要亮，照着他们的小村庄亮堂堂的。 次日一早，村里家家户户都因为采茶的事沸腾了。 柳芽儿觉得时间紧任务重，自家人口少，不能把人力时间都耗在洗衣喂猪这些日常琐事中。 索性请了村里的妇人帮忙捎带着做 第15章 全鱼宴与柳家村茗茶 捕鱼的事其实柳芽儿也想交给别人做，但是柳老头和田氏极力反对。 虽说这几天挣钱快，可花钱更快。 哪怕自己累点儿，在庄户人家眼里，没有什么比每日有稳定收入来的安心。 日常卖鱼，柳芽儿想把全鱼宴的菜谱落实下来。 她沿着镇子一家家逛下去，最后在药铺找到了花椒。 食客来厨房，田氏主厨，几个大厨观摩学习，其他人被远远隔开。 草鱼切薄片，鱼骨加葱姜蒜盐白酒腌制。 鲤鱼改刀，鱼肚塞入葱姜蒜，全身抹盐腌制。 热锅凉油，葱姜蒜爆香，鲫鱼下锅煎到两面金黄，加开水大火煮到汤汁浓稠变白，加入嫩豆腐块，葱结，煮开，调味盛出。 腌好的鲤鱼下锅双面煎黄，加料汁勾芡出锅撒上葱花。 花椒辣椒热油下锅炸香，捞出剁碎，加青菜翻炒断生装在碗底。 热油加麦酱辣椒花椒炒香加开水，煮沸划入鱼片，再次煮沸，用筷子轻轻拨散。 倒入青菜碗里，撒上葱花、花椒、辣椒末、芝麻，熬热油泼在上面，香气四溢。 鱼骨挂上面粉糯米粉糊，热油下锅炸金黄，捞起复炸两次。 锅底留少许油，放花椒葱末蒜末爆香和鱼块翻炒一下盛出。 ………… 忙碌许久，一桌全鱼宴上桌，童老板拍案叫绝，色香味俱全。 一一尝过后，开始谈合作，二八分成，田氏的二成，童老板八成。 当日午时，镇上许多小童沿街宣传，这也是柳芽儿的主意。 新品上市，好酒也怕巷子深，必须做好宣传。 镇子虽小，但也有不少乡绅富户，闻风而动。 凡是尝过的赞不绝口，纷纷推荐给亲朋好友，回头客不少。 两家酒楼日日爆满，客似云来，口口相传，不少人慕名而来。 今天你吃鱼了吗？一时成了流行问候语。 童老板赚的盆满钵满，柳芽儿田氏也跟着家底飙升。 趁着这股客流量高峰，柳芽儿把她包装精美的茶叶放在店里售卖。 店小二口若悬河的给包厢客人推荐精品毛尖，楼下大堂里的客人就给推荐粗茶，便宜又实惠。 柳芽儿在村里找了几个会竹艺的匠人，赶制一批雅致的竹筒。 刻上她设计的创意图案及柳家村独有的Logo，不论是送礼还是自己喝都非常体面。 柳家村的鱼和柳家村的茶在镇上一战成名，成了镇上双绝。 当初粗制滥造的渔网捕鱼有些供应不上。 有了上次的经验郭氏和柳树自己动手编了几个渔网，并且在原有基础上做了调整。 田氏把渔网给三爷爷家一个，给了村长一个村里共用，捕鱼达人上线。 田氏只要求众人捕鱼后把小鱼苗放回去，这样才能年年都有鱼可捞。 等到柳根休沐回家，才知道让他和同窗们垂涎三尺的水煮鱼、清蒸鱼炸鱼块全是自家妹妹做的。 也就是说全家人都吃过了，只有他苦哈哈的在学堂吃粗粮啃红薯。 “哇～啊～你们天天去镇上居然都没给我送一口吃的！”柳根语带哭腔。 “这不是太忙了没顾得上嘛～”柳树摸摸鼻子有些讪讪的回答。 其他人都有些尴尬，确实是太忙了，把他给忘了。 “哥哥，你别哭，马上就给你做更好吃的，让你吃个够！”柳芽儿弱弱的安慰他。 “真的！说话算话！” 柳根冲到柳芽儿跟前，飞快的伸出小指头勾着柳芽儿的小手指拉钩。 还郑重的唱起了童谣：“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王八蛋！” “哥哥，你好幼稚吖！”柳芽儿嘲笑他。 “再说一遍试试？”柳根揪着她的小揪揪扯了扯，还没咋滴呢，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 “混小子，不准欺负你妹妹！” 自从知道柳芽儿的本事后，柳老头对她宝贝的不得了，生怕她磕着碰着又给变傻了。 柳根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爷爷，这还是那个把他捧在手心的爷爷不？ 田氏看不下去了，拉着孙子去厨房，现给孙子做了炸鸡块，柳根心满意足的捧着碗蹲在门口。 “哎呀～真香！”咬一口，冲柳芽儿嘚瑟一句，怎么看怎么欠揍。 柳芽儿磨牙，不抢食都对不起她哥的挑衅了，转眼间俩人绕着院子里你追我赶，跑的气喘吁吁。 郭氏看着这一对活宝，笑意盈盈，当娘的不在乎孩子飞多高飞多远只要孩子平安喜乐就够了。 原本这几日看着年幼的女儿，挑起养家糊口的重任，少有时间玩闹。 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这本该是她和夫君的责任啊。 如今看着两个孩子嬉笑打闹，她总算宽心不少。 吃过丰盛的午饭后，柳芽儿拉着哥哥比赛钓鱼玩儿。 俩人偷偷拿了鱼钩跑到家对面的鱼塘，柳根熟门熟路的躲到一棵老柳树荫下。 手里拿着小竹杆，一端绑了一根绣花针弯制的鱼钩，兄妹俩就这样等着鱼儿上钩。 不一会儿路过的柳舟也跑来凑热闹，三个脑袋凑在一起叽叽喳喳。 等了半天鱼没钓到，柳根脚滑一下子掉进池塘。 幸好柳舟偏大一点伸手扯住他半截衣袖，柳根双手抱住老柳树根，浮浮沉沉。 可俩人怎么使劲儿也拉不上来，柳舟拉住一截衣服不敢撒手。 柳芽儿起身跑回去找人帮忙救哥哥，赶巧了一个人也没找到。 急得团团转的柳芽儿满脸冷汗，突然看见隔壁二爷爷正坐在院里喝茶。 她气喘吁吁的跑到跟前语无伦次的喊他救人，柳二爷拿起茶碗轻轻吹了几下浮沫。 缓缓喝一口茶，柳芽儿急的脸色苍白几乎站不住。 眼睁睁看他喝了一口茶又慢慢放下茶碗，慢悠悠向自家走去，柳芽儿焦虑不安心里哇凉哇凉的。 第16章 有一个淘气的哥哥是怎样的体验 柳芽儿真的见识到柳根有多淘气了，她一个成熟的灵魂被个小屁孩给耍了。 气的她迈着小短腿，撵了柳根三里路。 更可气的是，每次柳芽儿追不上的时候，柳根还要停下来挤眉弄眼的气她。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是收拾不了柳根，自然有人能收拾他。 等到柳根回家，迎接他的是竹笋炒肉——郭氏拿竹条狠狠的抽了他一顿。 郭氏不是担心柳根掉水里淹着，他自小水里泡着，泅水的本事自有一套。 之所以打他，是因为擅自带妹妹去水边，柳芽儿打小身体不好郭氏从不让她近水。 小孩子贪玩，柳根日日不离水，柳芽儿从小就是哥哥的跟屁虫。 走哪儿跟哪儿，因此柳根挨打都习惯了，并不委屈。 “哥哥，对不起，我不该告诉娘。”柳芽儿有些内疚。 “没关系，哥哥也有不对，哥哥不该那样吓唬你。” “不过你怎的还是那么傻，我泅水多厉害你不知道？” 果然嘴欠的人真的是，一秒也不值得同情。 ………… 柳芽儿一脸无语。 呵～亏她之前还天真的觉得有个保护力爆棚的哥哥多酷。 晚上一家人在院子里吃饭，柳芽儿先吃完去厨房倒茶。 一进门就看见灶洞口伸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绿幽幽的眼睛发着绿光，吓得她凄厉的惨叫着往外跑。 拿着陶碗正要进厨房的柳根，被她吓得一激灵，条件反射把手里的碗砸了过去…… 正好砸在柳芽儿鼻梁上，瞬间鼻血流了她一脸。 兄妹俩目瞪口呆的对视一秒，柳芽儿“哇～好疼～”大哭起来。 太疼了！即便是成熟的灵魂，四岁的身体也扛不住这波伤害。 郭氏第一个冲到女儿身边，用帕子塞住她鼻孔帮她止血。 柳根柳林冲进厨房才看清是一只黄皮子从灶洞钻了进来，见人多，那畜生瞬间跑了个没影。 田氏端了一盆井水来，让柳芽儿低头。 郭氏用手沾了水拍打女儿脖子后面，再沾水再拍几个来回，总算止血了。 郭氏扶着女儿回房躺着，柳花给她盖好被子。 柳芽儿已经完全不知道说啥了，书里温文尔雅小书生、体贴懂事宠妹狂魔的哥哥是真的存在吗？ 一夜无话，天光变换，鸡鸣三遍，村子里升起袅袅炊烟。 早起的柳芽儿决定要给她哥好好上一课，教她识字读书，既然武力解决不了，那就用智慧碾压他！ 在众人期盼（虎视眈眈）的眼神下，柳根痛苦的翻开了启蒙课本。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某人磕磕绊绊的读。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一脸无辜的柳芽儿认真跟读。 三遍之后，柳芽儿合上书一字不落背诵全文。 柳根感受到爹娘那充满杀气的眼神，硬着头皮背出了三个字 “三字经——” 柳老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看孙子，又望望孙女，他还指着孙子能考个秀才呢，到底谁更傻？ 遭受来自妹妹的智慧碾压，柳根痛定思痛，拿出笔墨纸砚，要柳芽儿写大字，互相伤害呀！ “哥，你要教我写字？”柳芽儿吃惊的看着他。 “对，谁写不好罚抄《三字经》三遍” 兄妹俩暗暗较劲，一笔一划写的格外认真。 至于结果，柳芽儿的字不太好形容，用田氏的话说就是鸡爪子刨的一样。 柳根本来3分的字，生生被妹妹衬托出十分的好。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柳芽儿气结。 冷静下来想了想昨晚的事儿，在这山清水秀遥远的古代，有些小动物出没属实很正常。 林间跳跃的松鼠，草丛出没的小青…… 还有昨晚那只猝不及防冒出来吓了她一跳的黄鼠狼。 输人不输阵，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把毛笔字练起来，还有刺绣。 她决定了拉上两个小姑姑一起学，干什么都得有个伴儿才有动力。 自此每日早晚各一次练字半小时，刺绣半小时。 自觉字太丑，纸太贵，柳芽儿用簸箕铺上细沙，当作沙盘习字。 柳花儿柳丹刺绣好歹学了两年，手上的伤也找大夫开药抹着也好的差不多了。 只是若再用师傅教的技法多少有些说不过去，柳芽儿却不怕，手机里各类非遗刺绣教学视频太齐全了。 除四大名绣蜀绣、湘绣、苏绣、粤绣外还有京绣、汴绣、鲁绣、汉绣……国外的还有法绣、欧绣…… 随便学都够几人学几十年了，柳家村的茶叶和捕鱼稳定发展起来。 只要时不时抽空出个菜谱就行了，她开始把更多的时间用来学习。 空山新雨后，在布谷鸟声声催促中，柳家村愈发忙碌起来。 即便村子里靠着捕鱼和茶叶发展不少，可种田依然是重中之重。 育苗水田里的秧苗嫩绿喜人，由几位族老确认可以移植后，村子里一片忙碌。 全家老少齐上阵，下到水田里拔秧苗，连学堂也放了假。 田氏、郭氏两人带了高脚凳坐着拔秧苗，拔满一把拦腰用稻草捆成一束。 柳花、柳根负责把捆好的秧苗装进竹编的鸢兜，再由柳林父子俩用扁担挑到大田里去。 柳芽儿第一次体验下田，一脚陷进去，没过小腿肚，她想往前走，腿却半天拔不出来。 看见柳芽儿迈着小短腿在泥堆里挣扎，日渐圆润的小脸儿挣的通红，泥点子扑腾了一身。 众人哈哈大笑，笑声最大的是柳花儿和柳根。 柳芽儿今天很懊恼，她艰难的跟上队伍，想帮忙拔秧苗。 要么拔不起来，要么拔断了…… 她只好学柳花把捆好的秧苗装进鸢兜，没过多久，柳芽儿觉着腿有些痒，她伸手去挠。 触感柔软滑腻腻的…… 她看了一眼，一条虫 第17章 忆往事农夫教孙 看着哥哥稚嫩的小脸，努力逗她开心的样子，这一刻柳芽儿觉得有个哥哥宠着的感觉也很不错。 努力克服对蚂蟥的恐惧，柳芽儿又下田干活了。 民以食为天，庄稼人全靠在地里刨食，身为农家女，容不得她矫情。 正是有先辈的辛苦耕耘，不断尝试，才有了后世种类繁多的食物。 也只有真正的到田间地头耕作，面朝黄土背朝天。 才能体会到在那繁华盛世熙熙攘攘的名利场里，埋头钻研农业的人有多伟大。 秧苗拔的差不多了，柳花和田氏回家烧火做饭，众人转到大田里插秧。 蔚蓝的天空，炽热的太阳，～咕咕～咕咕～布谷插禾～布谷插禾～ 在布谷鸟声声催啼中，大片的良田里，一个个小黑点快速移动，一行行秧苗排列整齐。 最好的农夫，往往最讲究工整。 柳老头时不时教孩子们几句种田的要领，“甭管啥时候，种田的本事不能忘喽，种田是庄稼人的根，往后还要传给子孙后代的哩。” “爷爷，夫子说读书人要专心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不用种田呀！”柳根不解。 柳老爷子抬手给他脑门一巴掌，“甭胡咧咧，不种田你吃啥？读书人的肚子不也得吃五谷杂粮，咱们家不兴这个，还没当上秀才老爷就开始摆谱。” 柳根有些不服气，可他也不敢反驳，难道夫子的话还能有假？ “哥哥，你个榆木脑袋，是不是每年春耕秋收学堂都给你放假？难道是让学子回家看着家人劳作？” 柳芽儿循循善诱的开口给他解惑。 “自然不是，那让我干看着你们辛苦也不对。” 柳根摇摇脑袋。 “那你想想县令还得去各村镇劝农呢，收田赋税务不懂农事如何管理？士农工商，农排第二，足见农业之重！”柳芽儿给哥哥娓娓道来。 “噢！那我知道了，读书固然重要，可不读书不会饿死，不耕种却是会饿死，是不是这个道理？”柳根恍然大悟。 “你小子总算开窍了，读好书和会农耕都很重要就对喽，跟你妹妹好好学学。” 柳老爷子点点头教训孙子。 随口闲聊几句，众人不再多说，默默插秧。 清澈的水面倒映着蓝天，柳芽儿见了此情此景，只觉与契此和尚的《插秧诗》十分相似。 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六根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 六根清净是不可能有的，有的只是一家人齐心协力劳作的温馨场景。 烈日当空，午饭时，三五成群的孩童和妇人拎着竹篮抱着瓦罐缓缓走来。 安静劳作的田园画瞬间鲜活起来，叫喊声此起彼伏。 “爹，娘，吃饭啦！” “他爹，歇一歇！喝口茶。” ………… 田里劳作的人纷纷上岸，寻了阴凉处休息，一边吃饭一边跟旁人唠嗑。 “你家秧苗都拔完了没？” “今天插了多少亩？” “他大伯，我这炒的有豆子，要不要来一勺？” “那感情好，我这有白菜你也尝尝。” “还是老柳家的能干，这馒头蒸好了拿来当干粮又方便又香。”一个大娘夸道。 “那可不，又管饱又扛饿，小麦也便宜不少，我看今年要多种点麦子了，比麦饭香多了。” 一群老头连忙附和，朝田氏一行人投去感激的目光。 为了抢农时，庄稼人没日没夜的守在田里，只有尽快种下去才睡的安稳。 农活耗体力，一年中，农忙的时候都会尽量吃好一点。 今年各家都有些收入，便是最穷的人家也能割上二两肥肉补补油水了。 柳老头吃完歇着一边喝茶，一边给孙子孙女儿讲古。 “如今日子都好过不少，以往谁家吃了块肉，先往嘴上抹点油，出门了也不擦嘴，顶着一嘴油大伙儿就都知道他家今天吃肉了，别提多羡慕了！” “这么夸张的吗？”柳芽儿惊讶。 “那可不，以前家里没钱买油，大冬天的，你奶拿块肥肉擦锅，润润锅直接煮菜，要是哪天火大了多烧了几滴油，你奶都得心疼得骂半天！” 柳芽儿和柳根纷纷扭头看着田氏，一脸不可置信。 “那时候孩子多，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可不得省着点嘛。巴掌大一块肥肉省省能用一个月呢，熬了油才得几滴？”田氏说完，忍不住抹抹眼角。 好在如今苦尽甘来，一大家子都好好活着。她还能享福吃饱饭吃肉，可怜她婆母，十个孩子愣是饿的病的夭折了七个。 “还记得我小时候，那年天灾没了粮，爹领着我翻了几座山走了一天一夜，去找山里人买红薯。” “大年三十，大雪下的看不清路，小腿全在雪里。好不容易敲开一户人家答应卖粮，主人家挺热情的请我们进去烤火，给了我俩红薯吃，本来已经装好了红薯打算称了，愣是把我们给赶了就去！”柳根也加入讲古队伍，回忆童年。 “为啥呀？咋那坏，给钱还能不卖啊？”柳根诧异极了。 “为啥？还不是因为你爹，打小宠坏了，吃红薯不吃皮，给他红薯，他把皮剥了扔地上。” “主人家气他糟蹋粮食，那样的灾年，一口粮能活一条命哩，人家说他不珍惜这口粮可见是还没饿着，他家粮食只卖给爱惜粮食的人。” 柳老爷子气哄哄的接过话头，时隔多年依然生气，可见当年有多气了。 “后来咋办？我不信，他不卖，别人还能不卖？”柳根追问。 柳树摇了摇头，“当年我也是这样想的，你爷爷领着我从村头敲到村尾。又冷又饿又困，愣是没有一户人家给我们开门。” “到那时我才慌了，也就山上地多才有余粮，山下饿殍遍野，早已没了生路。” “最 第18章 傻妹妹也要护着一辈子 几人一席话，勾起不少老人的回忆，隔壁一向沉默的柳二爷也开了口。 “那时分了家，孩子还小，就我一个人挑着扁担翻山越岭过去买粮，深山老林里夜里月光都照不进。” “风一吹树影婆娑，沙沙作响，林子里还有豺狗，夜里眼睛闪着绿幽幽的光，看着都渗人的慌。”柳老二的声音暗哑低沉，让人身临其境。 “有次一大群围着我，一个个饿的骨瘦如柴，我比它们还不如，约么着是嫌我硌牙，最后竟没吃我。” “记得！那年你家老大才几岁，老二刚出生没多久，你也不过就是个半大小伙子，那时大家都难，各顾各的，哥也没帮上你的忙。” 柳老爷子说完，嗓音里的苦涩却让人难受。 “不怨你，那时候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咱们三兄弟能好好活下来，孩子们也都好好活着就不错了。” 那样的年月，买粮都要趁夜深人静偷摸摸上山，连个火把都不敢点。 惊动了旁人哪里能活，被抢钱的打死了也没人管，人越少越好。 “再说你们花那么多银子把丹儿救出苦海，又教她刺绣又教她识字。” “自家兄弟，也不兴外人说谢谢那套，我都跟丹儿说了，往后就好好孝顺你们。” “我年纪大了，米铺子还不知道能干几年，能攒点儿是点儿，必然是不够还的，只能盼着她争气往后慢慢还喽。” “你们有事尽管使唤她，她还是很听话的。”柳二爷断断续续的说完。 “我们泥腿子可不兴使唤人，再说我是她大爷爷，没你吩咐我就喊不动她了？” “多乖巧伶俐的闺女儿，比你强，就是随了你的性子，锯嘴的葫芦——没口齿。” 柳老头忍不住埋汰他弟，兄弟俩许久没吵吵，怪没意思的。 柳二爷只笑笑，并不搭理他的挑衅，年纪一大把，当着子孙的面吵吵像什么话呀！ 听完故事，柳芽儿有些后怕，“咱屋后这些山上还有豺狗呢？” “那可不，丫头年纪小，不是三爷爷我吓唬你。山上豺狗多着呢，还有野猪沟，野猪可不少。” 柳三爷终于找到机会插话，他就是三兄弟里最小一个，也是柳青柳舟的爹。 “那它们会下山吃人吗？” 柳芽儿觉得后背发凉，这是啥特等奖啊？ 这奖的啥地方啊，吃不饱穿不暖也就罢了，还要住豺狗窝野猪山，得赶紧想办法搬走…… “平常山里吃食多，倒是不会下山。只有青黄不接、灾年、连续下大雪才会下山觅食，豺狗群居，结队下来可不好对付。” “野猪才是害人，体格儿大，又凶狠，下山了就专吃地里的红薯，不光吃，它还拱，把一片地嚯嚯完了吃饱了才回山。” 柳三爷狠狠的吐了口吐沫。 “那咱村就没个猎户吗？打野味多好，还能收拾这些东西。” 柳芽儿有些犹豫的问，因为她不太确定有没有猎户，好似从没见过。 “那必须滴啊！就是因为有猎户咱们才敢住这里，年年村里壮劳力都要结队上山打猎，把它们往山里面撵，要不由着它们长，哪儿还有我们柳家村的活路。” 另一位爷爷也加入进来，柳芽儿认不齐人，反正一个村里大多都是同宗。 “瞧见半山腰那个小茅屋了没，那就是苏家，咱村世代的老猎户，很有些本事，一般人哪敢住在林子里。” 旁边的三叔公指了指远处的山腰，柳芽儿极力望去，才看到一点点茅屋的轮廓，隐在树林里，并不起眼。 “他家咋姓苏？咱柳家村少有外姓人呢。” “不知道，听老一辈说，祖上还是个大官呢。” “当年不知出了何事，举家搬来我们这个穷山沟避祸。一家都是练家子，功夫了得。” ………… 眼看着日头愈盛，也没法下田。 年纪大了的开始昏昏欲睡，一帮小孩们支着耳朵听故事，听的精神抖擞。 “已经讲了这么久，不累啊？都抓紧歇会儿，你们不睡其他人也要睡的。”田氏打断众人。 “一天天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没了，个傻子什么都不懂，跟她说了也白说！” 不远处一个尖脸三角眼的妇人骂骂咧咧，见柳芽儿看她，冲柳芽儿狠狠翻了个白眼。 没记错这是住她家上首卖豆腐的老黄家，也是村里不多的外姓人。 泼辣的很，两家有不少过节，跟她奶奶关系却极好。 “老黄媳妇儿你骂谁呢？你家孩子支楞耳朵听的时候咋不说？骂我孙女儿我可不饶你。” 田氏站起来叉腰骂过去。 “一个丫头片子也值当你护着……” 黄氏嘟嘟囔囔，旁边的丈夫伸手拽她。 旁人也都怒气冲冲的看着她，也就偃旗息鼓，把后半句话憋回去了。 柳芽儿抱着田氏胳膊蹭了蹭，毛茸茸的脑袋让田氏直乐呵，有奶奶护着真好。 黄氏不知什么原因和郭氏一直看不顺眼，太奶奶走后她从中挑拨离间，惹了不少事儿。 害的郭氏受了不少磋磨，郭氏夫妻俩也时常吵闹，也就后来慢慢好点。 她家也是一儿一女，女儿和柳根同龄，儿子大一岁。 柳芽儿在村里除了有个男孩同年，几乎没有同年的女玩伴，大点儿的孩子都不愿身后跟个小尾巴。 柳根又成日泡在河里玩水，怕挨打经常偷偷躲着柳芽儿出去。 柳芽儿落单的时候，黄氏的女儿黄绵就偷偷欺负她，她哥黄金也帮着欺负。 假意跟她玩儿躲猫猫，每次把柳芽儿骗到山里或者关在没人的破屋子里。 吓的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柳根发现了揍了几次黄金。 黄氏每每找郭氏骂架，言语粗俗不堪。 几次以后，柳根就反复叮嘱妹妹不要跟那俩兄妹玩儿，心眼焉儿坏。 第19章 二姑姑柳枝 对于黄氏一家，柳芽儿并不放在心上。 有的人贯爱捧高踩低，越理她，越来劲儿。 她还有许多钱要赚，许多事要做～ 没必要把精力浪费在这样的人身上。 或许读者喜欢暴虐极品的爽文？ 低头瞅瞅四岁的小身板，吊打黄氏？ 嘶～打不过 骂她？ 骂不赢 先让她苟着吧 此时稻种没改良，亩产不超过200公斤，遇上灾年颗粒无收也是有的。 柳芽儿要改良稻种现在来不及了，那就先挣钱。 柳芽儿在院里琢磨挣钱，院外一个女子推开院门走进来。 年龄不大，极瘦，面色枯黄，一脸憔悴。 不用问，凭着相似的身材样貌，柳芽儿就知道是二姑姑回娘家了。 “二姑姑，你回来了，奶奶在厨房煮饭。”柳芽儿起身招呼。 “你是芽儿？”柳枝疑惑的问。 “是啊！姑姑，我变漂亮了姑姑都不认得我了。” 柳芽儿黑润的脸上梨涡浅浅，笑盈盈的模样像极了年画上的小门神。 柳枝有些惊讶，那个傻孩子几时变得这样π_π聪明伶俐，漂亮的让她睁不开眼。 她扭头四处看看，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是枝儿吗？芽儿，你在跟谁说话呢？是不是你姑姑回来了？” 田氏在厨房忙活，抽不开身，高声喊。 “娘！是我！我回来了。” 柳枝打起精神一边答应一边往里走。 柳芽儿跟进去，给姑姑倒茶，“姑姑，请喝茶。” 接过杯子的柳枝犹有些不信，上前几步。 也借着跟孩子说话避开她娘那殷切的目光，怕她看见自己的憔悴。 “这是真开窍了？还知道给姑姑倒茶呢。” 稀罕的拉着柳枝儿上下打量，又抱起来掂了掂。 借势挡住自己半张脸，“唔，还重了不少，这喜人的小模样。” “圆溜溜大眼睛，高鼻梁，小嘴巴，果然孩子还是胖了好看，气色都好多了。” “姑姑，你放我下来，我太沉了，压着姑姑了。” 柳芽儿有些羞囧，她娘都很少这样抱她了。 “不沉，不沉，姑姑稀罕你，我要是有这么可人的闺女儿……” 说了一半她突然顿住，想起自己多年没孩子。 即便有这么可人疼的闺女儿也不过多个人受苦。 田氏心里一沉，当娘的，孩子好不好一眼就能看出来。 哪怕她强打精神说笑。 当着孩子的面也不戳穿，只等私下里再问。 田氏笑着把柳芽儿接过，放下来，柳芽儿下了地。 “奶奶，姑姑，我出去玩儿会儿。”说完也不等两人说话，就跑了出去。 看情况估计母女俩有的聊了，田氏向来心疼女儿。 可别说是古代，即便是现代，也断绝不了重男轻女的风气。 更何况关乎子嗣，娘家也干涉不了。 虽说这里没到裹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地步。 村里女子可以随意外出走动劳作，但是上层的规矩也是女子不能轻易抛头露面。 底层百姓活着尚且艰难，不劳作唯有饿死。 汉乐府里《陌上桑》写到：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罗敷善蚕桑，采桑城南隅。 貌美如罗敷也要出门采桑，底层百姓男耕女织，自给自足。 那些规矩可填不饱肚子。 柳枝嫁到了隔壁枫桥镇，覃家村。 覃家老太太早年丧夫，一个人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 如今娶了儿媳妇，却迟迟抱不上孙子。 本就刻薄的性子，加之守寡多年备受欺辱，愈发不好相处。 柳枝也不是没怀过孩子，只是都没保住。 家里家外全靠她一人操劳，哪里能坐的住胎。 覃姑父常年在外打短工，他娘身体不好，常年吃药。 家里只他一个男丁，要交钱抵徭役要请大夫，要种田地砍柴。 以往全是他一个人扛着，娶了媳妇，有个人搭把手。 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外出也不用时时担心他娘。 柳枝是个勤快的，从不让他操心，他也心疼媳妇，可孝字大过天。 婆婆成心磋磨儿媳妇，总有千万种方法。 农忙时节，出嫁的女儿都要回家帮父母分担农务。 她夜夜熬到天黑看不清才把自家的活干完，百般哀求，小意奉承才得以回娘家。 娘家只一个弟弟，人口众多，弟妹也在等着她回来才好回娘家啊。 田氏步步紧逼，柳枝咬紧牙关不松口，不说婆家半句不是。 田氏气极，“果真过不下去，便回来娘养着你，何苦为难自己呢？” “娘，他待我极好，我们感情这样深，哪里走得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要休了你也不过一句话的事。” “何苦这样磋磨你，还不是看准了你好欺负，又一心向着她儿子！” “娘，不说了，我回来是为了帮你的。” “日子总归要过，事已至此除了他又有谁肯要我？” 回来又如何，爹娘百年之后该怎么办呢？何苦让弟弟弟妹为难。 田氏默然不语，道理她都懂。 也不过一时气极，才脱口而出。 “娘，看你气色极好，这是最近有什么喜事？” 柳枝看着田氏做的菜，香气扑鼻，默默咽口水。 “正要跟你说呢，家里出了几桩大事儿，挣了不少钱，你先把这个吃了再说。” 田氏从锅里拿出一个大肉包子塞给女儿。 柳枝连忙往院外看去，生怕叫人发现。 “娘，我吃过了，你留着给两个孩子吃吧。” “你自己看看这些菜，哪个做的少了，看看这一锅馒头肉包子，管够，你放心吃吧！” 柳枝儿犹豫着咬了一口，松、软、香，像棉花一样。 她越吃越快，咬到肉馅儿的时候 第20章 回娘家 柳枝不懂这些，只叮嘱妹妹在家不要偷懒，多帮忙干活，她不在家总放心不下。 田氏把几人赶上岸，到树荫下乘凉，喝水吃饭。 柳枝儿埋头喝水，柳芽儿看不过眼，拿了包子塞她嘴里。 “姑姑你吃，长高高！娘说了不能挑食。” 柳枝拿着咬了一口的包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众人齐声劝慰她，敞开肚皮吃。 她抬头打量众人，见个个面色都极好。 便是远处的叔叔伯伯、姑姑婶娘们都人手一个，吃的津津有味。 她并不知道许多人手里都是素馅儿或者馒头。 “姑姑，你尝尝这个，可好吃了！”柳根柳芽儿看出她的窘迫。 “姐姐，你吃这个，我觉得这个更好吃。”柳花儿不甘示弱。 田氏打断两人，“都好好吃饭，不许抬杠。” 说完自己给女儿夹菜。 柳老头手里的筷子拐了个弯把菜放儿子碗里。 柳树看看爹娘和姐姐，默默把自己夹的菜给了郭氏。 柳芽儿兄妹和柳花三人看着她们的小动作，笑得东倒西歪。 吃完午饭，柳枝儿忙跟村里长辈打招呼，“大伯好！四奶奶好！二爷爷好！三姑姑好……” “枝儿丫头回来了？可得多住几天，你爹娘念的紧呢。” “那可不，有空来我家跟阿香玩儿，你们打小就好。” “哎！好啊！” 歇过午觉，众人又齐齐下了田。 产量低只能大面积种植，所以插秧还得好多天呢。 柳枝回来了，郭氏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娘家。 把孩子和自己最好的衣服找出来，也不过是少几个补丁。 田氏给了郭氏两贯铜钱，叮嘱她买些肉、点心带回娘家。 一早又蒸了不少包子馒头，一块老面，一副渔网，两条鱼装了满满一竹篮。 郭氏带着两个孩子，柳树提着篮子送郭氏到村口坐牛车，一人2文钱到镇上。 在镇上买了三斤肉花了90文，两包米糕花了20文。 郭氏拎着篮子带着孩子往娘家走，舍不得再花6文坐牛车。 除了吃饱肚子，其他的能省则省。 好在外祖家离镇上不远，一路上兄妹俩俩打打闹闹很快就到了。 外祖家没人，都出门干活去了。 郭氏放下竹篮，让俩孩子在这呆着，自己绕到后山去了。 柳芽儿打量四周，外祖家同样是泥胚茅草房。 前院中间种着一棵很大的柿子树，左边两棵高大的枣树，树干笔直。 整个院子完全就是大果园，桃树、李树，猪舍旁还有一棵小小的樱桃树结了几颗樱桃。 郭氏从屋后绕过来，手上捧着一捧紫红色的果子，等走近，柳芽儿才看清，是桑葚。 柳根欢呼一声跑过去抓了一把就开始往嘴里塞。 郭氏赶紧把手挪开，“给你妹妹留点儿，想吃山上多的是，别抢！” 柳芽儿也凑过去抓来尝了尝，酸酸甜甜的味道，很好吃。 门前果树多，树荫下，倒也不热。 三人坐在门槛上，凉风习习，不知不觉吃了好几捧桑葚。 外祖母远远的就训郭氏。 “怕不是个傻的，那东西孩子能吃这么些吗？都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贪嘴呢？” 话未尽，人已至。 看着院子里一地果蒂，老人气的拧了拧女儿的耳朵。 郭氏罕见的露出小女儿的娇态，捂嘴偷笑。 一边开门，一边把外孙、外孙女挨个瞧瞧。 “可怜见的，这大热天的走过来也不怕累着孩子，渴了吧？饿了吧？” 把孩子带进里屋，找了把蒲扇给郭氏，让她给俩孩子扇扇。 转身从屋角的大木箱角落掏出糖罐，一人泡了一碗红糖水。 “谢谢外祖母/娘！”娘仨接过碗，抿一口。 甜腻腻的，可见有多舍得加糖了。 柳芽儿喝了几口，跑去厨房兑了些水才喝下去的。 外祖母忙着烧火做饭，郭氏想上前帮忙烧火。 “你别来添乱，我自己来，你去照看着点俩孩子！” 果然不管长多大，回到娘家都是宝。 郭氏难得的清闲，领着孩子房前屋后逛。 后门出去用竹子搭了个葡萄架，郭氏指指一旁嫩绿的葡萄苗。 “那棵葡萄还是我小时候种的，现在都是砍了重新长的，以前可以结很多葡萄。” “这边以前我种了很多菊花和牡丹花，红的、黄的、紫的、粉的可好看了。” “现在慢慢的都死了，只剩这几棵了。” 郭氏有些惋惜，既惋惜那些花也惋惜她的少女时光。 柳芽儿看着所剩无几的花，正值花期，碗口大的花朵，花瓣层层舒展。 娇艳饱满，想象不出一大片该有多美好了。 “你外祖父是个老木匠，手艺很好，十里八乡都出了名，好多大户人家都请他打嫁妆。” “知道我爱花，每次看见人家园里好看的花，宁可少要些工钱也要问主家要棵花种给我带回来，慢慢的我就有了一大片花园了。” 出了葡萄架，是一片茶地，茶地里间隔种着桃树、梨树、栗子树。 从这些果树也能看出外祖母外祖父有多疼孩子了。 庄稼人最怕田间地头有大树，遮挡了农作物的阳光。 稍大些的都会砍掉，而这些都是十多年的老树了。 午饭的时候，外祖父、舅舅舅妈、表哥都回来了，大舅舅笑眯眯的端了个碗过来。 “芽儿，舅舅这儿有好吃的，你快喊声好舅舅，我都给你，不给你哥吃！” 一边说一边捡起一粒丢进嘴里，看着像油炸的花生米。 “好舅舅！” “好舅舅！” 兄妹俩抢着喊，他笑哈哈的把碗给了柳芽儿，看俩人抢着吃。 “好不好吃啊？” “好吃，舅舅这是什么呀？” 第21章 脱粒机与脱谷机 吃饭的时候，柳芽儿发现桌上并没有那道菜。 但是餐桌上丰盛不少，看的出来外祖母家生活还不错。 有水煮蚕豆，蒸鸡蛋，霉豆腐用香油蒸了撒上葱花，吃一口软软糯糯的，很下饭。 鱼汤熬的很好喝，肉也煮上了，两个舅舅纷纷给俩兄妹夹菜。 吃过饭，柳芽儿觉着有些撑，躲进外祖父房里。 躺在他的摇椅上一晃一晃的，窗外是后山竹林，风吹过，竹影摇曳。 斑驳的阳光透进来，她有些恍惚，仿佛她一直都在这里，现代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突然她的头被什么砸了一下，接着门外几个小脑袋叠罗汉一样伸进来。 她看过去，几个小脑袋哈哈大笑着跑开了。 那是她的哥哥在领着表兄妹们恶作剧。 大舅舅家俩个小表弟，郭笑郭涛。 小舅舅家的表哥郭闰表妹郭岚。 她和郭润同年，只小月份，其他的都才两三岁。 走出去，就见几人挤在一间房门口，嘀嘀咕咕。 “奶奶在里面养了虫子，白白胖胖的，喜欢吃树叶子。” “但是奶奶不让我们进去，里面黑乎乎的，我害怕。” 三岁的郭岚奶声奶气的说。 “表哥，你最大，你打开我们一起去看看，奶奶肯定不会骂你的。” 四岁的郭闰戳戳柳根，怂恿他。 几个小萝卜头一脸期待的看着他，他壮着胆子开门，几人蹑手蹑脚走进去。 房间的窗户被封起来了，里面搭了架子，每层放着一个竹簸箕。 柳芽儿跟进去，借着门口的光亮。 就看见里面一条条白胖胖的虫，一拱一拱的吃着叶子，发出沙沙沙的声响。 “这是蚕吧？”她惊喜的开口，吓得几个娃娃吱哇乱叫。 惊动了大人，跑过来才发现几个孩子偷摸看蚕。 外祖母拿了几片桑叶给孩子们，教她喂蚕宝宝。 说是最近才开始养的，有人专收这个。 反正后山桑树多，养着也不费劲，村里就有几户人家开始养了。 “刚刚你们吃的那个油炸的豆子就是它，炸蚕蛹。”大舅舅一脸促狭的对柳芽儿说。 “呕～呕～”柳芽儿要吐了，虽然很可爱也确实很香，但她还是接受不了吃虫子这件事。 她哥也好不到哪儿去，满脸惊恐，他还奇怪为啥几个表兄妹都不抢呢。 “让你不要说，你偏要说，有你这样的舅舅吗？” 外祖父追着大舅舅打，大舅舅早跑了，愣是追到院子里挨了几下才停。 再难受也吐不出来了，她开始慢慢接受现实。 养蚕好啊，蚕丝网这不就有了。 幸好之前她为了织渔网，找资料的时候，看过《传统渔网织法完整教材》，足足24页的图文详解。 柳芽儿拉着郭氏耳语一番，由她娘出面要了许多蚕丝。 等白天干完农活，让舅舅帮忙把梭子和尺板刻出来，好在木工做这些很快。 每天夜里郭氏就着昏暗的油灯，按女儿的说的织网。 铅坠没有，便打了不少小络子，里面塞上石头束紧系在底部。 三天一副蚕丝撒网就做好了。 紧接着又做了一副抄网，柳芽儿估摸着有了这两个工具，捕鱼的时间都要缩短不少。 这时候的鱼都没人能大量捕捉，一网下去绝对不落空。 一早，母女俩就喊俩舅舅一起去见证奇迹，在附近池塘岸边站定。 郭氏抖抖网，撒开丢下去，拉的时候却拉不动，几个人合力才拉起来。 一堆活蹦乱跳的鱼，赶紧喊人拿桶装，一网下去鱼太多了，四邻都分了不少。 回到家，两位老人稀奇的看着一大堆鱼，不敢相信就那点蚕丝能网这么多鱼。 几人商量着，这蚕丝用处大着呢，卖却卖不了多少钱。 全织了网拿去卖只怕更挣钱，毕竟一副网可有吃不尽的鱼呢。 定价五两一副，一般人家买不起，也不至于太泛滥。 寻常人家吃鱼，得等干旱池塘没水才能吃上一回。 柳芽儿解决一件事，心里石头落地。接着忙活另一件大事。 这里是由原始的石臼舂米，除了不方便，里面还混着谷壳，吃起来口感太差了。 她太想吃一碗没有杂物的大米饭了，一口小乳牙都要被石子磕坏了。 手机上有不少牛人，自制脱皮机脱粒机的手工制作教程也有不少。 可惜都需要电动，得试着改手动才好。 接下来的几天，有空便让外祖父舅舅们给她锯各种规格的木头块。 她试着组装，外形都还好，手动却把她难住了。 最后跟外祖父取经，到底是老手艺人。 给他讲了大概原理，就做出了迷你手摇式脱粒机和脱皮机了。 外祖母拿了稻谷，在众人围观下放入漏斗。 柳芽儿摇动扶手，底下出口一粒粒晶莹的大米就出来了。 一阵欢呼，几个小孩子想试试，被外祖父给拦住了。 他宝贝的拿着那两个玩具似的东西，爱不释手。 这只是小的，做大了得多省事。 一家的口粮每日舂米都要耗费不少时间，何况还有脱粒机，只农时上就要省多少时间啊。 这东西用处大，却不是他们这些小民能私下制作的。 还得上报县衙，估么还得上报朝廷，也不知是福还是祸，老人喜忧参半。 他当天就把郭氏三人送回了婆家，叮嘱她们先不要声张。 等他先上报了县令，看情况再说，若真有事也罪不及出嫁女。 他带着两个模型，连夜租了牛车去县衙。 不去，关系天下苍生于心难安；此去，祸福难料。 柳芽儿焦急万分，她一心想着自己能吃上一碗白米饭，并不想让外祖父冒这个风险。 她多想拦着外祖父不要去，她不吃了还不成嘛。 第22章 献宝不成反挨打 郭老头站在县衙门口，才有些后怕，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他颤抖着双手紧紧抱住怀里的东西，深深吸了一口气。 瘦削的背挺的笔直，抬脚往里走去。 “干什么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县衙也是你能随便闯的？” 门口的衙役高声喝道。 “我……我有要事求见大人，还请官爷通报一声。” 郭老头忐忑的说完，掌心沁出汗来。 “哈哈哈～哈哈哈～笑话！你当你是谁？你说通传就通传？” “实在是有要事，还望官爷通融一下。” 郭老头狠狠心，从怀里掏出几文钱递过去。 “就这点儿钱，打发叫花子呢？” 衙役把钱放在手里掂了掂，十分不满。 “我说老头子，有冤你就去击鼓，没事就赶紧滚吧！” 郭老头敢怒不敢言，只能转身离去。 就这样回家又不甘心，跑去县衙后门守着。 恰好发现县衙后门有人进出，便等在一旁，想碰碰运气。 门房很快发现了他。 “老丈，你杵在这里作甚？这是县衙后院，闲杂人等不得靠近，还不速速离去！” “我这里有件宝贝要面呈县令大人，还有劳你通传一声。” 郭老头弯腰拱拱手，对门房恭敬的道。 他想着说是献宝贝，总能放他进去了吧？ “宝贝？你能有什么宝贝，先让我瞧瞧。” “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若大人不满意，凭白害我丢了差事，可有你好果子吃！” 门房絮絮叨叨说完。 郭老头犹豫半响，也别无他法，紧张的把怀里的东西掏出来。 哪只还未等他开口解释，门房就骂骂咧咧。 “你这老头忒不厚道，我与你好声说了半天，你却拿堆破木头来糊弄我，看我不打死你。” 回身拿了扫把朝郭老头打去，一边打一边破口大骂。 郭老头被打的连连后退，踉跄一下。 险些跌倒，两个模型也散落在地。 一双修长的手从后面扶住了他，清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老伯，可还好？” 他抬起头看过去，只见来人圆圆脸，二十四五岁的年纪，长得极其和善。 “多谢这位小兄弟，我没事。” 郭老头勉强站稳，赶紧捡起模型，一脸心疼的塞进怀里。 “老张头，好大的威风啊？” “谁准你将老人打成这样，回头我倒要问问我姐，是不是哪日连我也要赶出去？” 见老者鼻青脸肿好不凄惨，来人火冒三丈。 “舅老爷，我错了，求您别告诉夫人，实在是这位老丈胡搅蛮缠闹事在先啊！” 门房跪在地上，吓得直磕头。 “还不赶紧去请大夫，杵在这里干什么！” “是是……小的这就去！” 门房连滚带爬的跑了。 “老伯别怕，你可是有何冤屈要申诉？家姐便是县令夫人，我领你进去。” 年轻人扶着郭老头，轻声安抚。 “这点儿小伤不碍事，用不着请大夫。我不是申冤，是有个物件想呈报县令大人，门房本也是没听完我说话，这才误会了。” 郭老头急忙解释。 “那便随我进去再说，无论如何还是请大夫看一看才好。” 也不待郭老头推拒，扶着他径直进去。 穿过一片花园，自有仆人前去通秉。 一个小丫鬟领着进了花厅，给两人上茶上点心。 “舅老爷稍等，夫人马上就到！”小丫鬟退至一旁站定。 不一会儿，门外一阵急促的响动，一个着青翠色缠枝花方领襦裙的丽人急步走来。 “锦城你总算肯来看姐姐了？” 丽人用帕子按按眼角，上下打量着弟弟，不肯错开眼睛。 “姐姐，我刚到后门，门房正拿扫把打这位老伯，你看把这老伯打的一身伤。如此，谁还敢登你家的门？” 他沉着一张脸，冷声道。 “瞧你说的什么话，大半年都不来看姐姐，何苦一来便为了个下人与我生分？门房的事我回头定好好罚他！” 丽人蹙眉，泫然欲泣。 童景城看她这样心里软了一下。 “你别多想，我只是怕这门房坏事。你心里明白就好，我已经叫他去请大夫了，应该就快到了。” 语毕，一个小丫鬟领着老大夫进来。 郭老头惶恐的站起来连连摆手，“犯不上，些许皮肉伤而已。” 老大夫拿出药箱，童锦程拍拍郭老头的手，安慰他。 “老伯别担心，既然是我们门房伤了你，这看大夫自然由我们出钱，你只管好生坐着。” 郭老头忐忑不安的坐下，老大夫给他把了脉，又给他检查身上的伤。 “幸好没有伤及筋骨，并无大碍，我开几副活血化瘀的药，吃上几天也就好了。” 小丫鬟领着老大夫下去写药方。 “那便好，老伯你放宽心，开了药回去按时吃。” “方才听你说是有东西送与我姐夫，不知是何物？” 童锦城轻声问。 郭老头连忙把模型掏出来，放在桌上。 又向立在一旁的丫鬟开口询问，“府上可有稻谷？劳烦你取一些过来。” 稻谷自是有的，小丫鬟看向妇人。 见妇人点头应允，便躬身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取了一小布袋稻谷来。 郭老头左手抓了一把稻谷放进脱谷机的漏斗，右手转动把手。 不一会儿出口处一粒粒白米完整的落下来。 童锦城吃惊的走近，捡起米粒仔细看了看。 他抓起一把稻谷试了试，喜的直拍手叫好。 童锦兰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即便是她这样自幼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妇人，也知道要把稻谷舂成白米有多难。 她急切的吩咐，“箐儿，赶紧去喊老爷过来，就说有 第23章 真香 胡知县落座，慢慢喝着茶，心里腹诽不停。 童锦兰诧异的看着丈夫，居然这么平静，这可不像他平日行事啊！ 她走过去斟酌着开口，“夫君，可是觉得这东西不好？” “好！挺好！夫人开心就好！”他忍，等老头出了门再收拾，此时没必要惹夫人生气。 “我开心就好？你不开心？”童锦兰反问。 “不过是些江湖术士的小把戏，有何稀奇。”他到底忍不住说破。 “哈哈～哈哈～你以为那是假的？” 童锦兰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她就说嘛。 以丈夫对农事的看重，不应当这么无动于衷才对。 “夫人，有甚好笑？这种小把戏，不过是内里事先藏了机关放了白米，骗三岁小孩的玩意。” 他肯定的说，也顾不得会不会惹夫人生气了。 “大人，小人不是骗子，我是木匠，我没有骗您！”郭老头着急的解释。 “呵～老伯嘴皮子好生厉害，你可知欺瞒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他拿出升堂审案的气势，若是老老实实承认也就罢了，还敢嘴硬。 郭老头手足无措，没想到几经波折好不容易见到县令。 他却不相信，急得直冒冷汗。 “姐夫，不忙定罪，你试一试便知真假，也不至于冤枉了好人。” 童景城开口解围。 童锦兰瞅瞅弟弟，又瞅瞅丈夫，捂嘴偷乐。 该！ 让你骂我三岁小孩，等着打脸吧。 胡知县抖抖眉，挽袖拿起木块。 把里面的米粒倒干净，又四处敲敲打打。 晃了晃，确定里面没藏东西了。 才抓起一把稻谷塞进去，漫不经心的摇几下，果然出了米。 他不信，又抓了把稻谷，继续摇。 直到桌上堆满了白米，他才不得不承认，草率了。 打脸来的猝不及防，他的嘴角抽了抽。 眼角瞥见偷乐的夫人和眉眼弯弯的妻弟，面上有些挂不住。 “老伯，这个是何物？” 他假装若无其事的拿起另一个，询问郭老头。 “那一个叫脱谷机，这个叫脱粒机，将割好的稻穗放进去，摇动扶手，便可把稻子脱下来。” 郭老头激动的回答，声音有些发颤。 胡县令顾不上尴尬了，震惊的瞪大眼睛，一转念想到了很多，他看到了前途一片光明。 兴奋的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倒了下去。 童锦城和童锦兰连忙扶住他，小丫鬟去喊了大夫来。 好一番手忙脚乱，才把人弄醒。 一醒过来他就拉着妻子，激动的语无伦次。 “我刚莫不是在做梦？夫人你掐我一把。” 童锦兰使劲儿拧了一下，疼的胡县令的脸都皱成一团。 他也不生气，猛的站起来，撞的桌椅乒乓乱响。 仰天大笑，“哈哈～啊哈哈～” 直笑得声音都哑了，又猛的跑到郭老头面前拉着他的手。 双眼闪闪发光的盯着他，郭老头被他看的渗的慌。 “大人有话请讲，您这样小人有些慌。”郭老头硬着头皮抽回手。 “好！哈哈哈～老伯真乃我的福星啊！您这脸上的伤是哪个不长眼的打的？活腻歪了，敢动本官的福星。” 他拔高了声音气势全开。 “咳咳～”哪壶不开提哪壶。 童锦兰有些尴尬，把人拉到一边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胡县令也有些囧，这些个仗势欺人的狗东西，回头好好收拾他。 “老伯，还请问高姓大名，这些个不长眼的东西冲撞了您，回头我定重重处罚。” “我姓郭，一个小木匠，当不得大人如此夸。” 郭老头谦虚的摆了摆手。 “郭老哥不必谦虚，如此大才，实乃本县之幸啊！” “还务必请老哥留在府上多住几日，此事需得层层上报。若我猜得不错，此等利国利民的好事，陛下必有嘉赏。” “大人不必如此，我还得回家插秧，实在耽搁不得农时。” “若有什么吩咐，只需遣人去青山镇外郭家村寻郭木匠便成。” 郭老头推辞，他本以为只需把制作方法交给县令即可，耽搁不了多久。 “那倒是，农时不好耽搁了。” “如此，我派人前去帮你们插秧，你就留在府上安心养伤。我再召集木工，把它做出来，现在动工，等秋收正好能派上大用处。” “大人，使不得，使不得。” 郭老头再三推辞，可事关重大。 县令也不敢放他回去，万一有个闪失他也承担不起。 就这样把郭老头安排在客房歇下，又让妻子吩咐厨房准备一桌好菜，午时好好招待一番。 席间郭老头有些忧心，童锦城问他，“老伯可是有何事放心不下？” “这个原本是我那外孙女贪玩，无意间用木块拼出来的小玩具，我出来许久，怕她心里惦记，想托人带个口信给她。” “哦？令外孙女竟有如此巧思？不知家住何处，我在青山镇开酒楼，回程倒是可以帮你捎句话。” “是啊，从前都说她呆笨，哪里知道越是聪慧的孩子开窍越晚。她叫柳芽儿，住在柳家村，她爷爷叫郭林。” “郭叔？那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我们和他家多有合作，店里的鱼和茶叶都是柳叔供货的。” “真的？那可真是找对了人，你几时回去，麻烦帮我跟她和她娘报个平安，省的她们挂心。”郭老头喜道。 “我明日就回去，定帮你转达。郭叔也请安心，我这姐夫虽有些固执，却是个好官，你只管放心的住下，他定不会为难你。” “那就好，多谢你费心啦！” 郭老头连连道谢，他虽答应住下，可心里到底有些忐忑不安。 柳家村，郭氏三人忧心忡忡，都这么久了还没消息，也不 第24章 吃鱼 郭老头吃过午饭回客房休息，童锦兰姐弟俩才有空好好说说话。 胡县令坐在一旁陪着笑脸 “锦城，今日你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若不是你，就险些误了大事，这样的人才这样的好物件岂不埋没了。” “姐夫，我也不过是刚巧撞上，平日里没人撞见的就不知有多少了。” 童锦城幽幽道。 “是，这门房立马换了，尽误事。” 胡县令对妻子讨好的笑笑，冲童锦城的方向呶呶嘴。 “锦城就原谅你姐夫吧，当初的事你姐夫已经知道错了，喝杯茶消消气？” 胡县令在一旁直点头，狗腿的给小舅子续茶。 童锦城脸色稍缓，爹娘平日里忙，他是姐姐一手带大的，从小就黏姐姐。 姐夫原本一介穷书生，爹爹自然不同意这门婚事。 若非她姐执意要嫁，他怎会出面说服爹娘，谁知让她受了这许多苦。 一路扶持资助，好不容易才考上进士，补了这远山县令的缺。 她姐姐跟着吃了不少苦，一朝当了官，倒摆起老爷谱了，学着人家养外室。 他听说了气的不得行，跑去给姐姐撑腰，闹得不欢而散。 转眼间人家夫妻和好，她姐还主动把人接回府里，他倒得了个没脸。 气不过眼不见为净，跑去青山镇呆着。 不远不近，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当初是我糊涂，那女子我早就遣散了，往后再不会委屈你姐姐，还请舅兄宽恕。” 胡县令说完起身长揖到地。 童锦城看看他姐，见她姐点头，满脸笑意，也就不耐烦的哼了一声。 “算你还有点良心，我姐姐这样好，你若再负她，我便告诉父亲。把姐姐接回家去，不比在这穷乡僻壤之地强多了。” “是是是！舅兄所言极是，是我对不起你姐姐。” 他一脸羞愧，当初乍然考中，当了官，乡绅富商都来恭维，喝多了不觉有些飘飘然。 回家路上偶遇那女子跪在路边，头上插着稻草卖身葬父。 一时心软出手相助，那女子却一脸仰慕的看着他，“老爷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抱着他的腿纠缠不休，嘴里只胡说“奴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父母双亡，已无处可去。” 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闹得行人指指点点。 他哪里敢带回去？只好偷摸租了房子安置。 谁知小舅子消息这样灵通，立马找上门来。 好在夫人出面将人接进门，几番试探，威逼利诱之下。 才知那女子一家是仙人跳，特地守在他回家的路上缠上他。 奈何他们怎么解释小舅子也不信，一气之下走了，当真是百口莫辩。 “这事是我犯蠢，着了人家的道，你如今可能消消气，回县里？你姐日日担心你，派人送信你也不回。” 胡县令小心翼翼的说。 “行吧，这件事我就不计较了。此次回来，确实是打算在县里开酒楼，新得了几样菜谱，晚上我让人做给姐姐尝尝。” 童锦城得意的对童锦兰炫耀。 “果真，那我也借夫人的光尝一尝，如何？” “好啊。俩孩子不是休沐了，怎的不在家？” 童锦城奇道，往日他来，俩孩子早就围着他舅舅长舅舅短了。 “儿大不由娘，俩小子出去找同窗玩儿了，已经派人去寻，约摸快回来了。”童锦兰解释。 童锦城便不再多问，转而说起一些乡野趣事逗他姐开心。 又说当时一气之下跑去青山镇买了两家酒楼，遇着老柳家的人。 机缘巧合之下倒是赚了不少，那郭老伯便是柳家儿媳的爹爹。 把那几道菜说的天上有地下无，听的两人都有些饿。 到了傍晚吃饭的时候，胡县令的两个儿子都回来了。 哥哥胡启围着童锦城转，“舅舅，你回来也不提前派人来说一声，早知道今日我们就不出门了。” “舅舅，你是来带我们出去玩儿的吗？我听同窗说青山镇那边有很好吃的鱼，说的我都馋了，你带我们去尝尝好不好？” 弟弟胡维也不甘示弱。 “提前说了你们哪里还坐得住？舅舅此次还不能带你们出去，但是一会儿吃晚饭，你们就能吃到好吃的鱼了。” 童锦城刮刮俩人的鼻子。 兄弟俩一阵欢呼，让下人赶紧摆饭，直呼饿了饿了。 童锦兰一边吩咐下人去请郭老头，一边让人摆饭，等人到齐了。 郭老头吃到鱼丸，便知童锦城说的不假，这几道菜郭氏都有做给他们尝过。 还有老面包子，不愧是他外孙女儿想出来的主意。 一口下去满口肉馅儿，皮薄馅儿大，格外香。 吃过的尚且如此，没吃过的几人更是吃的赞不绝口。 胡维和胡启俩人尤其钟爱鱼丸和清蒸鱼，红烧鱼、炸鱼块也好吃。 顾及到两个孩子吃不了太辣，童锦城特地做的微辣。 胡县令满足的擦擦嘴，不舍的放下筷子。 这道水煮鱼片格外香，他吃的最多，虽然全是鱼，但各有各的特色，吃起来也不腥。 童锦兰也吃的格外香，她喝了好些鲫鱼豆腐汤。 几人一人吃了一个肉包子，撑的跑出去散步消食。 “锦城，这酒楼啥时候开啊？明日我帮你去打听打听铺子？” 胡知县心急的开口。 “对啊，舅舅，我们也帮你看，最好开在我们学堂旁边，要么开在县衙旁也行，这样我就可以天天吃到了。” 胡维说完，自觉十分合适。 郭老头有些急，怕童锦城耽搁了回去的时间，让柳芽儿几人担心。 “哪有这样快？挑铺子得找地段繁华热闹，场地够大才好。明日我得先回去一趟，还得挑些人培养起来，铺子找好了还要重新装修。至少也 第25章 蒸蛋糕 胡知县哪里知道，他不过一句话，夜里兄弟俩奋发图强，熬一夜把功课做完了。 次日一早，兄弟俩就拿着功课顶着黑眼圈守在他爹门口，吓了胡县令一跳。 “爹，我们功课都做完了，是不是可以跟舅舅一起去玩了。” 俩兄弟异口同声说完，努力睁大眼睛看着他爹。 “……”胡县令有些郁闷，平日里做功课从来没有这么积极过。 重重哼了一声，他甩袖走了。 兄弟俩欢呼起来，跑回房收拾东西。 午饭后，童锦城就带着俩外甥出发了。 还没出县城，俩人就在车里睡的东倒西歪。 一路摇摇晃晃，到了青山镇，童锦城的住处。 “你们俩在家再睡会儿，我出门办点儿事，很快就回。” 童锦城对俩外甥说。 “舅舅，我们睡不着了，你去哪里？能不能带我们一起去？” 胡维揉揉眼睛。 “舅舅，我们不困，带我们一起去嘛！” 胡启活动一下身体，也想跟着一起去。 “我要去柳家村给人捎个话，村子路不好，还不知马车能不能过呢！到时候要走路过去你们可别哭鼻子。” 童锦城吓唬他们。 “我们才不怕呢，我们经常出去爬山，走几步路怕什么？” 俩人神气的拍拍胸脯。 童锦城看二人精神尚好，便买了几样礼品，让车夫直接去柳家村。 一路颠簸，胡维和胡启有些后悔跟着了，太难受了。 好不容易到了村口，马车过不了。 只能停在附近人家院里，给了些钱让人帮忙照看。 问清柳林家的位置，三人沿着蜿蜒的山道徒步前行。 绿水青山，鸟语花香，晚霞漫天。 柳芽儿在院外垫脚看着村口方向，直到童锦城三人走到她面前才收回目光，有一瞬的迷糊。 “童东家此时来可是酒楼出了什么事？” “不必等在这里了，我有你想要的消息，先进去再说吧！” 童锦城弯腰对着她说，稚嫩的小脸由失望转为惊喜。 “真的？你知道我外祖父的消息？”柳芽儿欢呼。 “知道！平安！” 简洁有力的四个字，却让柳芽儿哇的一声哭出来。 郭氏听到院里的动静，急忙跑出来。 一边搂着女儿进院子，一边招呼童东家三人。 “让童东家见笑了，芽儿平日从不哭的，这几日忧心她外祖父才这样。” “无妨，我此来，就是受令父之托。县令十分重视此事，一来要留他在县衙等消息，二来也能教工匠制作方法。怕你们忧心，让我来给你们报平安。老郭家那边大人已派了不少人去帮忙插秧，不会误了农时，也请你们安心。” 郭氏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来，一会儿又擦擦眼泪，给女儿擦擦脸。 “芽儿，这是好事儿，咱不哭了啊，你外祖父平安就好，咱可不能再哭了。” 柳芽儿此时已慢慢缓过来，两人收拾一下，这才回屋泡茶。 众人坐定，童锦城给她俩介绍胡维和胡启，只说是他的外甥，跟着出来游玩的。 柳芽儿看着俩人的穿着，用料款式都很新颖，不像寻常商户，也不戳穿。 或许是隐藏的贵人？ 交好总没错啦！ 不一会儿田氏众人也回来了，执意留童锦城吃晚饭。 胡维和胡启暗暗叫苦，这里景色虽好，可是真穷啊。 一个个衣服补丁摞补丁，能有啥好吃的，他们以为舅舅肯定不会答应的。 “也好，此次过来也正是想尝尝婶子的手艺。” 童锦城瞟了俩外甥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胡维和胡启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舅舅是故意的吧？ 不管兄弟俩怎么想，来了客人总要好好招待。 郭氏先做了几张葱油饼，切碎了端院子里给他们当点心，自己人也吃些垫垫肚子。 柳芽儿则拿了鸡蛋、面粉、白糖等食材。 蛋清蛋黄分离，蛋清加糖、食醋，用打蛋器手动打发。 之前她找外公加了机括，竹制打蛋器装上去。 按动机括便可以自动旋转，比不上电动的，但比完全手动要快多了。 蛋白打发好，水、油搅拌乳化后筛入面粉，用竹刮刀切拌均匀，加入蛋黄继续切拌均匀。 ………… 做好蛋糕糊，柳芽儿找了几个大陶碗，倒入面糊。 震出大气泡，用油纸封住碗口，没有烤炉，那就放锅里蒸好了，蒸蛋糕不上火又超柔软。 等出锅后，柳芽儿看了一下，十分成功。 淡淡的嫩黄色，松软可口，她又拿出之前熬制的桑葚酱。 将蛋糕切成三层薄蛋糕片，三层蛋糕两层桑葚酱夹心。 用刀切成菱形小块摆盘，摘了几朵野花和野草洗净装饰上。 刚端进院子里摆上，胡维、胡启不错眼的看着。 摆放如同艺术品，颜色搭配也是十分赏心悦目。 看起来食欲大增，却不知从何下手，感觉拿了任何一块都会破坏美感。 童锦城也被惊艳到了，如此美食，单单看着都觉奢侈。 定定神，他拿起一块，咬一口，眼神噌亮，松！软！香！ 酸甜的酱汁配着绵软的口感在味蕾在绽放。 胡维和胡启再忍不住了，一人拿了两个，吃的眸光闪闪。 俩人虎视眈眈的对视一眼，又齐齐把目光投向舅舅。 童锦城清咳一声，悄摸着又拿了一块，细嚼慢咽的吃完。 童锦城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柳姑娘，这点心可否合作？” “好呀！等吃完饭你跟奶奶谈吧。”柳芽儿笑吟吟回。 吃完点心，胡维和胡启这才有空打量眼前的小丫头。 一身破旧的衣服，瘦瘦小小的，笑起来却灵气逼人。 虽然穷，可做的东西真好吃，让他们住在这里他 第26章 无赖 “我派人打听过，祖上都是务农，没甚特别，但这些菜实在不像寻常农户能做出来的。” 童锦城也曾百思不得其解，但那又关他什么事？ 他是个商人，只要能挣钱就好。 晚上开饭，粗陶碗里盛着样样精致的饭菜，简直暴殄天物。 童锦城暗暗琢磨，下次一定寻套漂亮的瓷盘餐具送来。 嗯，还能吃顿便饭。 胡维和胡启也顾不得公子哥的矜持和礼仪，饭后和柳根称兄道弟，好的就差拜把子了。 谁能想到几道素菜也能这么好吃呢？ 都是六七岁的孩子熟悉了之后就怂恿柳根去县里念书，这样以后也可以蹭饭吃了。 柳根瞅了俩人几眼，果然是富家公子不懂人间疾苦。 我家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去县城不得喝西北风啊？ 柳芽儿却有些心动，镇上购买力有限，县城人流量至少要大些。 她的菜谱和茶叶，姑姑的绣活儿，村里的年轻人也都要慢慢走出去。 但现在至少得等忙完农时，种田才是首要的。 吃过饭，童锦城和田氏谈合作，把自己要去县城开铺子的事说了。 又谈了蛋糕及今晚所有菜的菜谱，依旧是二八分成。 若是别人，童锦城巴不得直接买断菜谱。 可她们手里菜谱肯定不少，不如合作加深交情。 哪怕眼前吃点亏，都值了，何况田氏一家都不是贪心的。 柳芽儿听童东家的要去县城开酒楼，便提出到时候一起去看铺子。 装修布置及餐具挑选、摆盘方面她都可以给出更好的方案。 童锦城以为她是想去见见世面，便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辞别柳家人，童锦城带着外甥回到村口，连夜回了镇上。 胡维和胡启有些依依不舍，离得这么远。 也不知下次啥时候再来了，只盼着舅舅早点把酒楼开起来。 今夜，郭氏和两个孩子总算能安心睡个好觉了。 次日，一些干活快田地少的人家率先完成农活。 相熟的人家互相帮忙干活，这个时候是一个村里最团结的时候了。 孩子们也闲了下来，柳芽儿和柳逸召集孩子，蒸了不少馒头、包子。 由三个年纪大些的孩子领队，用轻便的竹编筐背着包子馒头去附近的村子和镇上叫卖。 一斤面粉11文，可以蒸22个大馒头，30个大包子。 包子馅用的肉和白菜豆腐沫，要不了多少钱。 馒头卖一文，包子两文，除去本钱能挣不少。 初始买的人不多，但尝过以后就有不少人买了。 一文钱那么大个的馒头，实在不贵，包子贵些，可油水足啊。 小孩子日日劲头十足，也不叫苦喊累，饿了也舍不得自己吃，都可以换不少钱啊。 每日傍晚孩子们在村口汇合，柳芽儿分账。 一个个笑得分外开心。 可都是小孩子，日日拿那么多吃食和钱，总会有人眼红。 第三日，便有好几队被无赖截了，抢了背篓和钱。 孩子们自然不肯，试图抢回来。 被几个无赖按着打，有一个躺在地上昏死过去。 无赖见势不好吓得跑了，几个小的守在一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柳芽儿在村口树荫下等来几个鼻青脸肿的孩子，还有个被邻村的好心人背回来的。 看着伤的伤残的残哭成泪人的孩子们，她心里怒火中烧。 谢过邻村的大叔，几个大孩子卸了门板。 把昏迷的孩子抬到村里的老大夫处，又派了孩子去田里喊大人回来。 老大夫简单包扎了一下，让众人连夜租了牛车把孩子送去镇上。 一夜昏迷，守在医馆外的众人都忧心不已。 好在次日一早，那孩子醒了。 医馆的大夫也松了一口气，给他把脉，又细细问了一遍。 “不幸中的万幸，醒了就好，我开几副药，带回去躺着好好静养半个月，不要劳累了。” 老大夫抚了抚花白的胡子，点了点头去开药方了。 柳芽儿执意把诊费给了，心里盘算着必要让那几个无赖付出代价。 第二天所有孩子都聚在村口商议，“先要打听清楚那几个无赖住在哪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对！不能让他们平白欺负了，抢了我们那么多钱和馒头。” 缺了门牙的柳旭高声应和。 “是啊，有他们捣乱，我们还怎么出去卖馒头呢？耽搁一天要少挣很多钱呢。” “可我们太小，他们力气又大，人又坏，我们打不过他们呀！” 小柳白苦恼的摸摸后脑勺。 “打肯定是打不过了，我们得智取！” 柳芽儿清脆的声音响起。 一群娃娃兵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大人们也在商议。 只是几个无赖，村里年轻人出面，狠狠揍一顿就老实了。 高山村的田间小路上，几个孩子背着背篓叫卖。 “你们几个小子，怎的还敢来？还不快回去，省得等那几个无赖来了挨打！” 一个大娘好心劝道。 “谢谢婶子！” 几个孩子道谢，眼神却倔强。 几个无赖叼着根野草，晃晃悠悠走了过来。 “没想到，胆儿挺肥的，怎么着，来给爷爷送钱花啊？” 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是呀！可你抢我们才得几文钱，能干什么？我们有二十队，每队都要把钱交给村口那个四岁的丫头。” 柳白嘟嘟囔囔说完。 “我们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你们这么厉害不如去把她拉下来，做我们老大岂不更好？” 柳根眼睛骨碌碌转，笑得一脸谄媚。 “哟！你这小子有眼光，这么多孩子怎么让个丫头片子管住了？四岁的丫头都打不过啊？” 王麻子一脸嗤笑。 “大哥，这是我们孝敬你们的。” 第27章 智斗无赖 王麻子见不过一个小豆丁，吓她一吓就怕了，真打出个好歹也怕村长收拾他。 几个无赖一脸狰狞，大步走过去，踩中地上一团麻绳。 只来得及惊叫一声，就感觉天旋地转脚脖子一紧，他们挣扎起来，脚脖子却越收越紧。 “怎么回事？”王麻子慌乱出声。 “老大，我们中计了。” 宋二狗恨恨道。 “她娘的，你们这帮小崽子，别落到小爷手里，看小爷怎么收拾你们！” 吴赖子朝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 “哎呀！我好怕怕哦！吓死宝宝了。” 柳芽儿拍拍胸口，一脸坏笑。 树下的孩子拍手叫好。 “芽儿妹妹，你真厉害，把他们吊在这树上，看他们还敢欺负我们不？” “你们几个老实点儿，小心把树干弄断了摔下来，头朝下可就活不成喽！”柳芽儿威胁道。 “他们都吊在这儿了，那我们就抓紧去卖馒头了，芽儿妹妹，你们几个小的在家小心些，可别心软放他们下来。” 稍大些的孩子有些不放心。 “放心吧，你们赶紧走吧，晚了可就不好卖了。” “那我们走了！” 一群半大孩子挥挥手，背着背篓出发。 树下的柳芽儿弄来一个小泥炉，往里面撒辣椒粉。 一阵一阵的辣烟升起，又呛又辣，柳芽儿躲开。 树上的人一开始只当她在玩儿，直到刺鼻的味道呛的他们一阵咳嗽，涕泪横流。 又用长竹竿绑了鹅毛，挠脚底板…… 各种损招轮番上阵，五个无赖挂在树上鬼哭狼嚎。 几个暗中跟着打算揍无赖的小伙子面面相觑，听起来好像都挺惨的。 孩子们折腾累了也就跑开自顾玩儿去了，暗中的几个小伙子出来跟无赖聊了聊。 也不知怎么聊的，五个无赖全昏死过去。 往返送饭路过的，人人都要给他们醒醒神，这大热天儿的可别着凉喽。 傍晚从田里回家的人路过村口，扁担甩几下，也不知打着哪儿了。 嗷嗷～嗷嗷～ 叫的好不凄惨，真是可怜…… 夜深人静，村庄进入梦乡。 树上挂的人总算松了一口气，这什么村子，也忒狠了。 老的小的全是黑心肝的，不就抢了几文钱打了几个娃，至于往死里折腾吗？ 几人晃悠着互相借力爬上树干，费劲儿的解开绳子。 颤巍巍爬下树干，头也不回的往村外爬。 “老大，就……就这么算了？我……我不甘心，嘶～疼～” 宋二狗肿着一双眯缝眼，犹豫的往身后的村子看去。 “不甘心能咋地？回去把人惊动了再给抓回去吊着打？” 王麻子拖着没了知觉的腿，吭哧吭哧直喘气。 “都睡着了，我们给它放把火，烧不死人烧了粮食也是好的！” 吴赖子顶着一头癞子嘴肿成了蛤蟆。 “蠢货，不要命了？还没怎么着就被打的这么惨，粮食是人命根子，敢动一个回头不得跟咱拼命啊？” 王麻子一脸黑线。 “那倒是，就是太憋屈了，咱啥时候受过这窝囊气！” 牛大愤愤不平。 五人嘀嘀咕咕，全然没发现一个小小的身影飘在道旁的林子里，随着摇摆的枝丫起伏。 等几人爬的足够远了，他挽弓、搭箭、瞄准、一气呵成。 王麻子只觉双腿之间一凉，裤子被钉在地上，他头皮发麻趴着一动不敢动。 其余几人还来不及询问，耳畔气流被切的乱了阵脚。 要么贴着头皮要么擦着耳朵一根根箭雨落下。 “瞄准，手要稳，气息不能乱……继续”一道沉稳的声音隐隐传来。 “知道了！”稚嫩的童音应和。 几个人吓得魂飞魄散，拿他们练手啊？ 简直要命，也顾不上疼了死命往前跑。 身后的箭跟长了眼睛一样追了几里地，每一箭精准的擦着皮肤。 不致命，却足够吓破胆…… 柳芽儿睡前还在考虑明天要不要把人放下来，毕竟潜意识里还是遵纪守法的好孩子。 喔～喔～喔～ 随着鸡鸣声响起，太阳缓缓爬上来。 微微的天光里，村子渐渐从睡梦里醒来。 孩子们醒来，第一时间跑去树下。 看见空荡荡的树，和树下凌乱的痕迹，也就知道人跑了。 等柳芽儿吃过早饭，才赶到树下，一群孩子叽叽喳喳把人跑了的事告诉她，担心再出门会受欺负。 柳芽儿把队伍收拢，一队十人，都是偏大的孩子。 再给了些防身药包，里面是辣椒粉和痒痒粉。 连续几天，再没人遇到那几个无赖。 即便远远看见了柳家村的孩子，撒丫子就跑，头也不敢回。 插秧季结束，一群孩子晒的黢黑。 但是一个个咧嘴笑的很开心，赚了不少零花钱贴补家用呢。 于是对柳芽儿更加佩服，柳芽儿趁机教他们简单的算术。 一些朗朗上口的诗歌、又或者草药知识，再挑些机灵的女孩子学绣花。 她比之前更忙碌也更充实，经历了无赖的事。 她深觉还是要习武，或者练练体力，强身健体可少。 可网上的教学资料只有基础的，五步拳、太极拳、侧空翻之类的少儿武术。 且没有师傅指导，想练出效果太难太难了，首先她得学会了才能教别人。 每日练字绣花之外，老柳家的院子里多了一个练拳的小身影。 瘦瘦小小的个子，常常因为下盘不稳摔得四仰八叉。 田氏几人看着又好笑又心疼，好好的姑娘，怎的还要学武？ 这也太难为她家芽儿了，只能在吃食方面格外照顾她，油盐再贵，也不心疼了。 柳芽儿在摔了第108次跟头后，终于被迫放弃了，太难了！ 她急需找个师傅练 第28章 上山 柳芽儿想起来上次听三爷爷提过那户人家，住在半山腰的茅草屋。 功夫不错，至于有没有夸张的成分就不得而知了，总要见识一下才知道。 插完秧，柳根回了学堂。 田氏夫妻俩有茶园和地里的活儿要忙，柳树和郭氏捕鱼卖鱼。 柳花、柳丹俩新学了针法埋头苦练，还要教一堆徒弟，好似只有她和大姑姑两个闲人。 屋后的樱桃熟了，吸引了不少鸟雀来啄食，柳芽儿站在树下跳脚。 喊了些小孩子，拿簸箕接着。 用长杆敲了不少下来，本土樱桃个小味甜。 纯天然却不易保存，就吃个新鲜。 她分了些给孩子们，自己找了个小竹篮。 底下用树叶垫着，装了一小篮子樱桃当敲门砖。 没错，她打算自己去半山腰那户人家瞧瞧，顺道看看有没有认识的药材。 迈着小短腿，提着竹篮，柳芽儿爬山爬的有些吃力。 “住这么远干什么？这要是来学武，每日走这段路都要了老命……” 一路嘟嘟囔囔，小嘴叭叭个没完。 所谓望山跑死马，看着没多远，真爬上来也不容易。 站在茅屋前的柳芽儿累的直喘气，正调整呼吸，就感觉身子一痛，人飞了出去。 昏过去前只看到漫天飞舞的樱桃劈头盖脸的砸向她，早知道摘些花瓣，也不至于打的脸那么疼了。 一团煤球从茅屋走出来，就看到躺在地上，满身满脸樱桃汁的小孩儿。 有瞬间的呆滞，他挠挠蓬乱的头发，有些不知所措。 “你这孩子，腿咋那么快呢？别把人踹伤了，赶紧扛进去看看还有救没？” 男人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的，从屋里传来。 小男孩走过去，拽着柳芽儿的腿甩在肩膀上扛猎物一样把人扛进屋，扔在床上。 原本摔晕了的柳芽儿被这一番折腾，疼的直叫唤。 “哪个不长眼的畜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疼死姑奶奶我了！哎哟！疼～疼～疼～” 她痛苦的爬起来，睁开眼，一个黑煤球映入眼帘，吓得她“啊！鬼～啊～” 砰～一个拳头迎面砸来，她鼻血喷涌，翻着白眼又晕了过去。 “苏大川你个蠢小子！下手没轻没重！” 中年男人一巴掌拍在煤球头上，看着面目全非的小姑娘有些心塞。 从被子里扯了两团棉花塞住她鼻孔，又找了条帕子擦了擦脸。 不擦还好，一擦那血抹了满脸，看着更凄惨，索性不管了。 他探探鼻息，人还活着。 让小煤球出去采了几株药材，嚼碎敷在小女孩的伤口处。 俩人去院子里接着练，原本俩人正在喂招，听见了门口的动静。 平日没人从这条路上山，苏大川只当是什么野味。 开门踹了一脚，却不想踹了个女娃娃。 他有些分心，没几下就被他爹打的节节败退，在地上翻滚狼狈的躲闪。 其实即便他不分心，他老爹有意揍他，他也躲不过。 柳芽儿是被疼醒的，感觉像被车轮碾过一样。 胳膊腿都不是自己的，要不是眼前的茅草屋顶她都以为回到了车祸现场。 简直要了半条老命，除了胳膊腿疼，肚子疼，脸也疼。 鼻子塞的啥很不舒服，取出来扔掉。 借着窗户透过的模糊光亮，她打量四周。 墙上钉的兔子皮毛，挂的弓箭，表明自己是在猎户家。那打她的是猎户吧？ 她惊恐的咽咽口水，不会这么倒霉，拜师不成遇上个老变态吧？ 细思极恐，她几乎哭出来。 昏暗的茅屋配合着外面砰～砰～砰～ 刀劈斧砍的声音，更显幽暗阴森。 “爹，要不要把人送下山找大夫啊？这么久还没醒要是死了怎么办？” 小变态一边砍着不知名肉类，一边问他爹。 “等下把肉煮了，你去看看，今晚得送下去，要不人家爹娘该着急了。”他不确定的说。 其实柳芽儿昏了大半天，山下的老柳家已经乱成一锅粥。 在村子里四处找孩子，问了一圈知道她提了一篮樱桃上山。 天色渐暗，村里不少人家打着火把帮忙找。 河边树林子床底都找了，一条火龙蜿蜒在山道上。 柳芽儿醒了怕惊动人，忍痛爬起来。 屋外响起脚步声，她连忙爬进床底，一双小兽皮靴停在床前。 “出来吧，醒了就赶紧下山回家，你家人都上山找你了。” 童音稚嫩，听得出来年龄不大。 原来是个小孩子，被发现了，再藏也没意思。 何况天都黑了，爹娘和爷爷奶奶肯定都急疯了。 她艰难的爬出来，靠着床腿直喘气，抬眸看着眼前的黑小子。 蓬乱的头发，浑身脏兮兮，像在泥巴里滚了好几遍。 比她高半个头，眼神却犀利如猛禽。 “是你打的我！”她肯定的问。 “是！”小孩眼神闪了闪，眼前的女孩实在太磕碜了。 肿成了包子的脸上糊的全是血，枯黄的头发上还挂着樱桃和杂草。 “……”他这么干脆的承认，柳芽儿气笑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是野兽，平时没人来。” 他看出了女孩的愤怒。 “那后面又打我一拳？” 柳芽儿气结，她的高鼻梁。 被她哥砸了一次，再被打一拳，鼻梁会塌的吧？ 她的美貌她的颜值…… “你骂我，我才打你！” 看着男孩儿一脸气愤的样子，柳芽儿有些语塞。 这熊孩子，动不动打人，还打我这么可爱的女人！ “谁让你凑那么近，吓到我了。”柳芽儿不服气。 “你这样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苏大川诚实的说明事实。 “还不是怪你！我好心给你送樱桃，门都没进就挨打！” 她眼 第29章 拜师 不论他什么心思，柳芽儿还是很乐意的。 只要能拜师学个一招半式，嗯，就那小子踹飞她的那招，学会就好。 她忽闪着大眼睛努力卖萌，企图用她的真诚打动苏大叔。 可落在父子俩眼里，简直更辣眼睛了。 “你有眼疾？”苏大川问她。 “没有！” 你才有眼疾！ 柳芽儿立马停止小动作，暗暗腹诽。 “我只教些基本的防身术，多的可教不了。”苏沐谨慎的说。 “行，明日几时来？” 柳芽儿飞快的应下，生怕他反悔。 “卯时初！”苏沐故意把时间说早些。 才几岁的娃娃，时间久了坚持不住，也就知难而退了。 “好！”她刚应下，山下的火龙和人声远远传来。 “芽儿！柳芽！你在哪儿？” 一声声呼喊声，带着些哭腔。 “诶～我在猎户家！”柳芽儿一瘸一拐走到院外大声喊。 可她又矮人又小，声音并不能传出去。 “笨死了！”苏川嘟囔。 走过去一手揪住柳芽儿的后衣领，一手拎着竹篮。 不等她说话，脚一蹬飞上了树梢。 “你干嘛？” 柳芽儿的话才问出来人已经到了高空中，过山车一样刺激。 她闭上嘴，新奇的往下看。 飞的不算高，十多米，拎着她有些吃力。 所以飞的不太稳，气息也有些急促，但仅凭人力已经很厉害了。 苏川瞥了一眼手里的人，居然没吓的哇哇乱叫。 也没有夸他，肯定是吓傻了！ 柳芽儿只觉上山一趟太值了，飞檐走壁的轻功啊！ 谁不想要？凡是看过金庸古龙的哪个没有大侠梦？ 几个起落，离人群渐近。 苏大川把柳芽儿和竹篮放下去，转身隐入林中。 柳芽儿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想到有一天她也能飞，心绪激荡。 “爹！娘！我在这儿！”柳芽儿冲人群喊。 领头的柳树和郭氏冲过来，摇晃的火把照着她的样子，说不出的恐怖。 “芽儿！我的女儿！”郭氏几乎站立不住，柳树扶着她往前走。 柳芽儿一瘸一拐的走着，看见爹娘，眼泪再忍不住哗哗往下流。 人群中一声声惨叫响起，除了柳氏一家，其余人吓得连连后退。 田氏身子抖的如筛糠，还是硬着头皮跑过去。 察觉众人惊恐的眼神，柳芽儿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用力的蹦跳着证明。 “是我！我是芽儿！我不是鬼！” 本就站立不稳，一跳歪歪扭扭摔在地上，疼的半天动不了。 “…诈尸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恐怖的气氛在人群蔓延。 配合着婆娑的树影，胆小的几乎跪下来。 “别胡咧咧！我家芽儿好着呢！”柳老头大喝一声。 柳树扶着妻子近前，郭氏抱起女儿。 虽说惨了些，可触手温温软软。 还扯扯嘴角冲她笑“娘！我没事儿！”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啊～” 郭氏拿衣袖轻轻擦着女儿的脸，声音抖的不成样。 田氏伸着手不敢摸她，只觉无处安放。 一行人浩浩荡荡下了山，柳老头谢过众人。 又把明日卯时要上山学武的人商议下来，柳家大门才关上。 田氏烧了热水端过来，婆媳俩给她收拾干净。 发现手脚有几处擦伤，肚子一个小脚印分外明显。 脸也肿的厉害，显然被人打了。 “挨千刀的贼！这么小的娃，下手这样黑！”郭氏破口大骂。 “芽儿！奶给你报仇，不教便不教，用的着下这样的狠手吗？” 田氏两眼通红，都怨她，她就多余给芽儿提那户人家。 “奶奶！娘！我没事，都是误会，人家不是故意的，还赔了一篮野味呢。” 柳芽儿忍着一口老血给他开脱。 误会他事小，学武事大。 万一家人因此不让她学武了，岂不白白挨了这顿打。 她把事情的始末，细细给俩人解释清楚。 又说苏大川还帮她说了好话，她才能学武呢。 郭氏心里极不愿意她再学了，可看着女儿明明疼得龇牙咧嘴。 还要哄她答应，她就说不出拒绝的话。 “奶，有吃的没？我好饿啊！” 柳芽儿撒娇。 “有！有！奶给你做去。” 田氏才想起一家人还没吃饭，赶紧去厨房做饭。 郭氏小心翼翼的给女儿擦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娘～我没事儿，明天卯时我还要去学武呢。”她艰难的抬起胳膊。 “等我学会了，我把他打的更惨，给你的宝贝女儿出气好不好？” 柳芽儿抱着她娘的胳膊逗趣。 “你呀！” 郭氏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到底收了泪。 女儿铁了心要学，她帮不了什么，只能默默支持不拖她后腿。 晚上吃饭的时候，一家人心里都沉甸甸的，再好的饭菜都不是滋味儿。 芽儿这么拼都是为了这个家，才几岁的娃娃，活的比大人还累。 “花儿，你跟芽儿好好学，自己多用功。别什么都指着芽儿，她还小！” “往后也不说让你照顾她，只怕还得她护着你。你那刺绣学好喽，把徒弟带好喽少让她操些心就中。”柳老头叮嘱女儿，心里有些沉重。 “知道了，爹！我会好好学的。” 柳花儿也知道无法反驳，虽然她是姑姑还大了几岁，可与柳芽儿真比不了。 “我们几个老的有空也跟着学学，不拘是识字、算术还是什么，能少让孩子操心一点儿是一点儿。” “她夜里要跟着太奶奶学，白天还要学那么些东西，哪里能吃得消。”田氏抹抹眼角的泪。 “好，我们几个也学！”柳树和郭氏应声。 吃过饭， 第30章 习武 孩子们到达半山腰的茅屋前，太阳刚好破云而出。 万丈光芒洒在众人身上，仿若仙童。 有了前车之鉴，柳芽儿不敢贸然靠近。 离得老远就扯开嗓子喊，“苏大川！苏大川！起床啦！” 清脆的童音在清晨格外响亮。 ………… 其余孩子努力憋笑，柳芽儿这一路嘀嘀咕咕尽说苏大川坏话了。 众人都知道，那孩子昨日把芽儿打的很凄惨。 说起来还都挺佩服这个小女娃的，脸肿成那样了。 走路也一瘸一拐的，一路也不喊累也不闹着要人背，在场的男娃自认做不到。 苏大川此时恨不得把柳芽儿一脚踹下山去，大早上的鬼哭狼嚎，他平日并不用起这么早啊！ 他爹把时间提前了，此时大约也有些后悔，谁知道一群娃娃那么守时。 俩人磨叽着洗漱好打开门，就见一群孩子站在晨光里，生机勃勃。 等孩子们一一打过招呼放下手中的竹篮，苏大川的脸色总算没有那么臭了。 没有什么比睁开眼就有的吃，更让人开心的事了。 父子俩一人拿了个包子，就着一大碗野味，吃的满嘴流油。 这松软的面食挺好吃，比他爹的手艺好多了。 苏大川看着柳芽儿都顺眼不少，昨天帮她说话也不亏。 “这是谁做的？我看不少人都送了这个，以往从未吃过。” 苏沐拿着包子问众人。 “苏大叔，这是芽儿家想出来的，做出来的面食又松又软，现在村里都学会了，还能拿去卖不少钱呢！” 柳旭捂着漏风的嘴回答。 “哦？那倒是难得，味道不错，这怕是要用不少白面，倒让你们破费了。” 苏沐客气的对众人说。 “不会，这个用不了多少白面的，一斤白面能做二十多个馒头，做包子得做三十个呢！”柳白掰着手指说完。 “一斤面粉居然可以做这么多？那倒是很合算了。” 苏沐算了一下，一斤够五口之家饱餐一顿了。 等父子俩吃完饭，孩子们自发在院子里散开站好。 苏沐给他们讲习武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最基础的就是巩固下盘扎马步。 六岁以上的孩子严格按要求练习，六岁以下自己跟着练，不作要求。 苏大川站最前面给众人示范一遍，等众人都扎好马步了，苏沐把不标准的一一纠正过来。 然后和苏大川在一旁径自比划起来，几个孩子看着眼神一亮。 一边努力维持姿势，一边心里雀跃不已。 本来习武的人都是父母直接定下的，全是家里的男娃。 当父母的想着多少学些本事，以后万一被拉壮丁也多一分活下来的机会。 即便不当兵，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孩子们自己却并没有多强烈的习武念头，此时看着苏大川腾挪跳跃。 一招一式都极潇洒飘逸，整个精气神都不一样了，哪怕学个一招半式都很知足了。 柳芽儿看着也很羡慕，虽然苏大川可恨，但是他的武艺确实不错。 半个时辰后，一群孩子颤颤巍巍下山，上山容易下山难，何况扎了那么久的马步。 “刚刚苏大川那个动作真是厉害！”柳旭用手比划道。 “那还不算啥，我觉得这招更帅气！”柳舟单腿站着张开双手。 “他有啥厉害的？最厉害的不是苏大叔吗？他站那儿任苏大川打，一下都没打中，苏大川把自己摔的那叫一个惨！” 柳芽儿听不得别人夸苏大川。 一个个疼的龇牙咧嘴，偏又神采飞扬的很。 讨论着刚刚苏川的招式，没空理会一个小女孩的牢骚。 确实苏大叔更厉害，可那不是隔得太远了嘛？ 苏大川才五岁的孩子，他们有望追赶上，目标总要能实现的才有斗志。 时间尚早，柳芽儿等众人讨论完，便领着他们唱《百草歌》。 “紫苏、蒲公英、板蓝根， 杜仲、紫菀、铁线莲， 艾草、龙牙草、益母草， 知母、牛蒡、独角莲……” 押韵又朗朗上口，唱着歌儿就把一些药草名记住了。 山道旁若有歌中的药草，柳芽儿还会停下来带大家辨认。 一群孩子认真的学着，也没人奇怪她一个四岁孩子怎么懂这些，只当柳根学堂学了回家教给妹妹的。 远远的歌声飘荡在山道上，苏沐有些诧异的听着。 那群孩子唱的怪好听的，一堆中药名他都记住了几个。 苏大川却是有些羡慕的看着远处一群人朝气蓬勃的样子，呼朋引伴好似也不错。 下了山，柳芽儿稍作歇息，坐在院里树荫下悠哉的喝茶。 一家人都自去忙了，院里静悄悄，蝉鸣愈发响亮。 大姑姑柳叶从院外走来，手里捧着一束沾着露水的荷花。 人比荷花瘦，舒展的眉眼却比花更娇。 她取了一枝开的最好看的荷花递给柳芽儿，也不言语，只笑吟吟望着她。 柳芽儿大脑一片空白的接过，许多年以后仍然忘不了这一幕。 见她接过，柳叶弯了弯好看的眉眼，转身进了屋。 她日日吃着药，看起来好了很多，每日默默做着自己的事，安静的过分。 柳芽儿想，她的美人姑姑真是可惜了，给了她这样的好样貌，却又得了这样的病。 她把荷花找了一个陶罐插上摆在房中，拿出笔墨，画了一副荷花图。 其实她更想画荷花美人图，可水墨画太考验功底，她还不大会画人物。 画完接着练字，每日习字必不可少。 画完柳芽儿就拿着画去找两个小姑姑，给她们作花样子。 柳花儿见她精神还好，也就放下心来。 柳丹望着她满眼心疼，愈发认真绣，柳芽儿却拿过绣花绷子，让她俩休息。 教她们眼保健操， 第31章 分成 每日习武练字绣花，柳芽儿发现家里的学习氛围格外好。 爹娘和爷爷奶奶或是唱百草歌，或是背九九乘法表，又或是趁田间地头歇息的时候拿树枝写写画画。 柳家村村口，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在那棵百年老树下停稳。 童锦城先下车，正要伸手扶柳根，柳根已经自己跳了下来。 “童大叔，幸好遇上你，要不这会儿我还在路上走着呢，哪能这么快到家。” “我原本有事要去你家，路上看见不少学堂的孩子，估摸着你也旬休了，因此一路留意着。” “多谢你！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县城的铺子选好了，上次你妹妹说让带她去看看，这不今儿有空嘛！” “我也想去，也不知道爹娘让不让去，我还从没去过县城呢！” 俩人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边往柳家走去。 “奶！妹妹！我回来啦！”柳根推开院门冲里面喊。 “根哥儿回来了！童东家的也来了！稍坐，我去沏茶！”田氏从菜园里出来打招呼。 “奶，我来就好，你歇歇吧！”柳芽儿已经端着茶碗出来了。 “妹妹，我也渴了，给我也倒一碗呗！”柳根故意逗妹妹。 “好啊，马上就来！”柳芽儿笑得一脸灿烂。 “哥哥，给你！”柳芽儿又端了一碗递给她哥。 “唔～这什么茶，怎么味道怪怪的？有些苦？妹妹，你放了什么？”柳根砸吧砸吧嘴。 “哈哈哈～那可是好东西，蒲公英茶。”恶作剧成功，柳芽儿哈哈大笑起来。 “那玩意儿能喝嘛？你过来，我保证不打你！” “怎么不能喝了？良药苦口，蒲公英可是清热解毒的好药材呢！” 柳芽儿藏到田氏身后躲起来。 “好了～好了～谁让你支使妹妹呐，她才多大？这蒲公英可是你妹妹费了好大功夫挖回来炒制的，总共也没多少！”田氏护着孙女儿。 “奶奶，您尽护着她，由着她胡闹！” 柳根虽嘴上抱怨，到底还是把碗里的茶闭眼喝了个干净。 柳芽儿吐吐舌头，去厨房拿了块饴糖塞给他哥。 “童掌柜近来生意可好？”田氏跟童锦城寒暄。 “一切都好，今日来正是有好事要告诉你们，我在县城挑了一个好铺子。” “那挺好，这生意越做越大喽！” “都是托你们的福，要不这生意哪有这样好！” “客气啦，我们不过是出些菜谱，也没帮上什么忙！” “这次我来，把两个铺子的分成和账本也给你带来了，给您过过目。” 童掌柜从随身包袱里拿出账本递给田氏。 “不是要开新店？怎的这时候就拿出来了？” 田氏还以为至少得等年底才能拿呢。 “头一回合作，怎么着也得让你们见见现银也好放心啊！” 童锦城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其实他是觉得柳家家境困难，不如提前把钱拿出来。 万一着急用钱不好跟他开口，把菜谱给卖了那可亏大了。 “奶奶，拿了也好，正好我们可以都做身新衣服穿穿。” 柳芽儿开心的很。 虽说每日卖鱼有进账，可家里人都省惯了。 除了吃食，其他都不舍得花。 说到底，还是手里的钱不够多，穷怕了。 柳芽儿接过账本粗略看了一遍，一顿饭贵些也才200多文。 普遍都是百来文，刨去人工食材成本，利润并不高，两成也才十几两。 委实让她大跌眼睛，说好了大赚一笔。 她的青砖大瓦房呢？ 她的宝马香车呢？ 就这点儿利润，得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这样一算，最开始童锦城用一百两买菜谱着实是很大方了。 柳芽儿把账本交给田氏，悄悄在她手心画了个对钩，坐在一旁一脸幻灭。 田氏也就假意翻了翻，把账本还给童锦城。 童锦城虽诧异她不用算盘，却也没说什么。 拿出15两银子给田氏收着，又拿了一套精致的餐盘碗碟和一块肉给她。 “我明日就去县城那边了，你可还想去看一看？”童锦城问柳芽儿。 “自然是要去的，哥哥你要一起去逛逛吗？” 柳芽儿扭头问她哥。 “去！去！不过还得问问爹娘。奶，你等下帮我说说好话呗～” “要想跟着去，现在赶紧去把功课做完。要不谁求情都没用。” “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写。” 田氏对着柳根的背影摇摇头，“那明日就麻烦童东家了，明日在哪里汇合？” “我今晚在这里叨扰一晚，明日一起出发就好！” 童锦城摸摸鼻子有些心虚，他特意傍晚来就是为了蹭顿饭。 “那极好，也省的我们去坐牛车了。” 田氏笑了，起身回厨房准备做饭。 “蒲公英茶可以祛火？”童锦城问柳芽儿。 “可以啊，爹娘最近辣的吃多了有些上火，下山我便采了些泡茶喝。” “那我店里倒是可以备些，有些客人喜辣，却又上火不能吃。配这个茶倒是极好，只是味道有些苦……” “还可以用白菊、金银花泡茶，又香又雅致，也是祛火的良药。” “你倒懂不少药理，是跟大夫学过吗？” “没，村里人大多都知道些，老人家传下来的。” 柳芽儿低下头两只手绞啊绞，信口胡诌。 童锦城看着那孩子头顶的发旋，没来由的觉得她是在骗他。 “嗯，老人家记性挺好啊！”他揶揄一句。 柳芽儿觉得有些脸热，早知道不说那么多了。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县城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吗？”她岔开话题。 “好吃的没有，都不如你家的好吃，玩儿的不过是些街头杂耍之类的，你们小 第32章 逛县城 童锦城看到四岁的柳芽儿正在绣花，悄悄走过去看了几眼，委实让他刮目相看。 这一家人都不简单啊，她父母捕鱼能手，田氏厨艺出众，她这手绣活更是精彩绝伦。 他从前看她姐姐绣花，平日四处行走也见过不少世面，竟没见过如此独特的绣品。 而柳芽儿此时绣的是一束花草，花朵却毛茸茸的凸出来如同真花。察觉身后有人，她抬头活动活动脖子。 “童东家醒了？可吃过早饭？” “吃过了，你这绣的是个什么花，我从未见过，怪好看的。” “山上的野花呀！” “颇有野趣！” 柳芽儿藏好线头，收拾绣架，又把最近两位姑姑的绣品打包装好。 “今日的功课做完了，我们出发吧！” “好！” 郭氏和柳树一早去卖鱼，在镇上和俩孩子汇合，这样不用耽搁一天买卖，也能陪着孩子。 虽说马车坐着不如汽车火车舒服，但总比走路强多了，柳芽儿靠着车壁补觉。 柳根不错眼的看着窗外的风景，对这次县城之行满是期待。郭氏夫妻俩坐在前面驾车，现学现用，除了太过颠簸也没啥大问题。 到了城门楼，柳芽儿被她哥的惊呼声吵醒，两个人探头看着窗外的城墙，约么四米高，看着颇有气势。 排队入了城门，人来人往，比之镇上可热闹太多了。 各色买卖吆喝声此起彼伏，成衣铺子、布匹铺子、金银铺子、书肆……琳琅满目，柳芽儿有种后世逛古镇的错觉。 车径直开到一条十字路口转角位置，童锦城新买的铺子便是在这里，正逢屋主举家搬迁，要不这样好的地段肯定不会卖。 马车在后院停好，童锦城带着几人楼上楼下逛了一圈，柳芽儿对这个转角旺铺很是满意。 心里默默盘算着怎么布置，怎么规划，找了一个角落拿了笔墨写写画画。郭氏见状，让郭树领着儿子出去逛，不许打扰女儿。 四周静悄悄的，柳芽儿花了一个时辰把初步方案图设计好，揉揉酸痛的手腕，她拿着图纸去找童锦城。 “童东家，这个图你看看可还行？酒楼便按这样布置，到时候这个舞台可以请说书先生来说书，又或者请琴师弹琴都是极好的。” “我瞧瞧看！”童锦城听她一副大人口吻，只觉有意思，权当哄孩子般看着。 越看眼睛越亮，本以为不过是小儿涂鸦，却不想工工整整，尺寸大小标记的明明白白，每个方位布局都画的极好。 “妙！妙！妙！”他连声称赞。 正如她所说，那舞台设计挑的位置极好，对主体改动不算太大，且各个方位的客人都能兼顾。 “这还是初步草图，回头我再琢磨琢磨，改好了交给你。” “这般精致还只是草图？”童锦城感觉有些不妙，兜里的钱好似有些不够啊。 “嗯，我只大概看了一圈，哪能全部画好。”柳芽儿嘟嘟嘴。 “还没完呢？妹妹，你看看天，都过了午时，我肚子都饿扁了。”柳根急眼了。 “咕～噜～”柳芽儿的肚子也唱起了空城计。 “正好出去吃饭，吃完顺便带你们逛街。”童锦城微赧，是他考虑不周了。 俩孩子欢呼一声往外跑去，其余人随后。出门便是闹市，也不必驾车，信步走着。 走出不远，有家酒楼看着挺热闹，柳芽儿就往里走。郭氏捏了一把汗，这里头菜价可不便宜。 小二见几人衣着寒酸本想驱赶，却见后面跟着一起的男子看着还算体面，也就客客气气的迎进去。 在大堂里坐下，小二报菜谱，“本店的招牌菜有：生炒羊肚丝、素烧方块豆腐、白汁菜心、太白鱼头、白切鸡、碧萝虾仁、水晶肘子、排面、金丝枣糕……各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那便点生炒羊肚丝、素烧豆腐、白汁菜心、太白鱼头、碧萝虾仁吧！”柳芽儿直接点了。 小二看向童锦城，等他点头了才敢上菜，这家的小娃娃胆子倒是大。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还没在外面吃过，总要知道本土的风味，她虽手握各大菜系菜谱，可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觑。 郭氏暗道，幸亏婆母机智，临行前硬塞了不少银子给她，她们这么大一家子总不好叫童东家破费。 柳芽儿每样都细细品尝了一遍，味道还不错，原汁原味，分量和用料都很足。她心里有了底，吃饱便放下手中的筷子观察来往的食客。 看得出来客人都很满意这里的菜品，几乎都是一脸满足的神情。来这里吃饭的人穿着都挺干净齐整，她们几个有些格格不入，总有人悄悄打量。 柳芽儿想着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回无论如何得买些布和成衣回去，虽没有暴富，但几件衣服还是买的起的。 等众人吃饱喝足，柳树抢先付了账，童锦城被他们一家拖着压根儿过不去，小二倒是有些刮目相看，暗道人穷志不穷。 出了酒楼，柳芽儿就往成衣铺子走去，得给每人挑一身衣服，女子襦裙有绣花30-50文，男子的25-45文。 她自己挑了一件鹅黄色绣葡萄纹襦裙，给柳花柳丹挑了艾绿绣月季襦裙、嫩粉绣穿花蝶舞襦裙…… 柳根和爹娘第一次进成衣铺，都不敢上手摸，只敢远远看着，生怕弄坏了要赔钱。 那掌柜娘子看几人衣着本有几分漫不经心，当她看到那个小丫头挑衣服的气度立马收拢心神，跟着后面细细介绍推荐。 送几人出门的时候掌柜的笑得合不拢嘴，挑的衣服布料不是顶好的，可她买的多，又爽快大方模样俏嘴还甜，一口一个漂亮姐姐，把掌柜哄的心花怒放。 掌柜的主动给抹了零头，听话听音，这几位可是要常来的，她还盼着多听几句漂亮姐姐呢，哦不，是多个回头客 第33章 逛街（一） 柳根对妹妹竖起大拇指，他妹妹简直太厉害了！一口一个漂亮姐姐，把那掌柜的哄的团团转，居然还主动抹了零头。 柳芽儿对着哥哥做了个鬼脸，又转身对童锦城道："童叔叔，我们打算再逛逛买些布料，你若是忙的话可以自去忙别的，不用特地陪着我们的。" "那行吧，我先去忙了，你们逛完直接去酒楼寻我就好。"童锦城跟柳树夫妻告辞。 目送他离开，柳芽儿拉着爹娘去了一个比较大的布庄看布匹。 “掌柜的，细棉布多少钱一匹？” “小客官，这边请，注意脚下！” “像这种白色细棉布150文一匹，这种染色的要贵5文，你们可以看看，都是极好的！”掌柜的眼利，这几人穿着虽破，手里拿着的包裹却是前面成衣坊的包袱皮。 柳芽儿一会儿看看这匹布，一会儿看看那匹布，她的眼睛都快看花了。这些绫罗绸缎真好看啊，光华流转，五彩缤纷。 "这匹好，这是什么布？可真好看！。" 柳芽儿发现这匹布蛮好看，她想买下来。 "掌柜的，这匹我要了！"一道趾高气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柳芽儿看向来人，同她差不多的年龄，一身粉霞锦缎襦裙，梳着双丫髻，缀着彩色珠花，看起来倒是娇俏可爱。 “掌柜的给我包起来，可别给这叫花子弄脏了！” 呸呸，亏她还觉得小姑娘可爱，这脾气也太臭了。 “掌柜的，我先看中了，我要了！”柳芽儿咬咬牙，好好说话她也不是不能让，。 “你说什么？就凭你？你买的起么？"那小女孩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嘲讽。 这个女孩子长的倒是还算俊俏，但这性格太差劲了，柳芽儿心想，这么差劲的人也就不必跟她客气了。 于是冷哼一声，不屑的回答，"没错，我看中了，你听到了吧？这匹布我买下了，这是钱，掌柜的包起来吧！” "什么！你买下了？"女孩瞪大双眼，看向柳芽儿手里的布匹，她的脸色变得非常的难看，一张娇俏的脸涨红着，"我不同意，这匹布是我先看中的，只能卖给我！" 柳芽儿冷笑，"那又怎么样？你不过是看中而已，我现在就把钱付了，你买不买随便你！"说完，转过身拉着郭氏就要走。 "站住！你别给脸不要脸！"女孩大喝。 柳芽儿脚步没停，依旧往前走去。 女孩见柳芽儿没理她，气的直跺脚，她看向旁边的丫鬟，"翠儿，快拦住她！" 丫鬟急忙跑了过来，"这位姑娘，我们家小姐是这里的贵宾，你最好不要冲撞了她！" "就这个小不点儿？" 柳芽儿听闻，回过头，看向丫鬟身后站着的那个娇俏可人的女孩，心想："贵宾犬还差不多！" "你说什么？” 那娇俏女孩脸色变得通红，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柳芽儿看她生气的模样，不禁暗自好笑。 看这模样就知道她没少欺负人，只是不知道她仗的什么事，若真有什么来头怕也不好应付，只不过她太嚣张跋扈了些。 柳芽儿不禁摇摇头，不打算和她计较。 "姑娘，您别冲动，这款布还有别的花样，您再看看？”掌柜的哄小女孩。 “不要！我就要她手里的那块！”她不甘心，凭什么被一个叫花子抢了先，她咽不下这口气。 "这，这位姑娘，真的不行，您还是换一个吧！" "不行，我就要她手里的那个！" 女孩一脸的倔强。 "姑娘，您看看那布，虽然是新出的料，可没这匹花色衬您呀！” “我不管，我就要她手里的！” “这么想要啊？也不是不可以，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我刚300文买的，现在只要500文我就忍痛割爱，还要么？”柳芽儿一脸坏笑。 "你……你……”小女孩气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不会是买不起了吧？那不好意思，我也就不勉强自己割爱了。”柳芽儿摊摊手。 “谁买不起了？五百文就五百文！我要了！翠儿，拿钱！”小女孩气的血冲上脑门。 “小姐！要不还是算了吧，回头怎么跟夫人交代呀？”丫鬟劝道。 “怎么？我的话也不听了是吧？我说买就买！”她气的直跺脚，小丫鬟无奈，只好付了钱接过布匹。 “多谢啦！真是人美心善的小可爱！”柳芽儿开心的接过钱，又扭头回到铺子里。 “掌柜的，这个细棉布白色的拿两匹，再拿一匹豆青，一匹嫩绿，麻烦帮我送到十字街口水云轩，谢谢！”转手净赚一匹布，柳芽儿心道这样的小傻瓜多来几个就好了。 小女孩目睹全过程，惊呆了，“你不买这款了？” 她有些转不过弯，明明这么喜欢不是吗？ “不买了，我第一眼看中了你手里的这匹，即便买了相同的，也不是我想要的了，不如不要。”柳芽儿随意道。 小女孩有些悻悻而归，她也不是非要这匹不可，只是出门的时候生了闷气，想找个人发泄一下吧。 是啊，怎么会一样呢？即使长得再像，可于她到底是不同的…… 柳芽儿倒是没被影响心情，郭氏和柳树都有些后怕，毕竟人生地不熟的，招惹了不该惹的麻烦可怎么办。 柳芽儿又去了绣庄，把两位姑姑的绣品拿出来给掌柜看，掌柜的看了眼睛都直了。 这些绣活自是比不过经年的老师傅，胜在技法跟花样新颖别致，却是她没有见过的。 “哎呦，小姑娘，这是谁绣的呀？倒是真不错！”掌柜的笑着问。 “这是我姑姑们绣的，今日我带了几样来请你帮我们掌掌眼。” “那可不敢当！这花样挺别致，技法好似也与我们本土的不大相似，我可没这个本事。” 第34章 逛街（二） 郭氏收好钱，正打算带女儿往外走。 “请留步，你们下次若有绣好的物件儿只管送来，不拘什么我都收的，只是这布料绣线可以用好一些，这价格自然就不同了。”掌柜的开口留客。 “不知哪里的绣线更齐全更好看？布料哪种用来绣花最好卖？”刘芽儿问。 “别的我不敢说，这绣线和布料却是我这里的最好最齐全了。”女掌柜很有些自豪。 “好多绣线和布料都是我当家的在各地寻摸回来的。” “我这人没别的嗜好，独独爱绣花，见了各种好布料好绣线走不动道，他外出见着好的都会给我买回来，也托各路朋友带些，一来二去便存了不少。”掌柜的一边说一边领她们去里间看她的收藏。 “你们瞧瞧喜欢哪种便挑些，若换了别人我是舍不得拿出来的，可我实在喜欢你们的花样，若用那些个粗布绣来岂不埋没了？”掌柜的有些爱惜人才。 “哇！掌柜的，你居然收了这么多，这都够你用好久的了吧？”柳芽儿吃了一惊，储藏室看着不小，货架上排的满满当当，绣一辈子都够了。 “那是自然，不怕你笑话，我开着这绣庄也挣不了几个钱，全花在我这堆宝贝身上了，绣好了卖了钱，全拿来买这些了。”她说完自己都笑了。 “掌柜的看得出来你是真心爱绣花了，想必绣技了得！”柳芽儿有些佩服，能把身家全用在自己的爱好上，专心致志做一件事定是钻研到极致的。 “不敢当，不过是在这一带有些虚名罢了。”她谦虚的笑了笑。 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笑起来满目温柔，可见她很满意自己的生活。 “那劳烦掌柜的帮我选几样活泼些的颜色，我于这些上不太懂。”柳芽儿索性让她帮忙选，她虽有高科技在手，可这布匹绣线审美到底不如人专业的在行。 “也好，我见你们绣的图大多活泼可爱，适合少女，不如便挑这几种布料，俏皮又雅致。绣线各色的我都给你配些，回去你们自己琢磨着怎么绣，只一点可别糟蹋东西，绣不好也别毁坏了，拿来给我描补一下。”她猜绣的人年龄都不大，这些布料精致却不好绣。 “好的，定不会辜负了你的一片好意。”柳芽儿郑重的道。 几人再三道谢，才走出了绣庄，那些布料绣线掌柜的都没收钱，只约定绣好了都要卖给她，价格合理，绝不会压价。 出了绣庄，往北面走去，那边有条街专卖书本古籍、琴行、古玩玉器，不少读书人喜欢在那边逛。 几人刚走不远，就遇到了熟人，那是一对夫妻，两人手中提着几袋子东西往这边走，而两人的旁边跟着三五个年轻人，看样子应该是这一片的地痞流氓，这对夫妻一直低着头走路。 "哎哟喂，真是倒霉啊，碰上这群小混蛋，这些小孩儿可不是什么善茬，打架斗殴那叫家常便饭，这可怎么办啊？"那女子走在最前面苦恼的抱怨着。 "他娘，您别担心啦，咱们是正经的读书人，又不怕这些小混混，您就放宽心吧！" "哎呀！没看人家盯上我们了，前面僻静，被堵上了可怎么脱身……" 俩人一边闷头走路，一边小声说着。 "清哥？琴嫂！你们这是去哪儿？"柳树跟夫妻俩打招呼。 “啊！”那妇人吓的惊叫一声，惊慌失措的看着几人，以为被前后堵截了。 "哎哟喂！二弟！你们怎么在这儿？”柳清叫苦，自己夫妻俩挨揍也就罢了，这一大家子又带着孩子，可不能让孩子伤着了。 “大伯父好！婶婶好！”柳根和柳芽忙打招呼，这是她二爷爷家的长子。 “好！好！好！大树啊，你赶紧领着孩子往人多的地方跑，别回头！”柳清拉着他的手急切的说。 “这话是怎么说的？眼见着有人欺负你们，我还跑，那我们成啥人了？”柳树虎目一瞪。 “孩子娘，你带着孩子先走，我留下来帮忙！”他冲郭氏嘱咐。 “爹！我们不走，我们也留下来帮忙！”柳芽儿和柳根跃跃欲试，对面五个人，他们四个大人两个小孩，也未必打不过。 “胡闹！你们两个小孩子掺和什么！”柳清有些恼。 可不等几人再说什么，后面的混混等得不耐烦了，径直围了过来。 柳芽儿溜到墙角拿了一户人家靠墙放着的竹竿，给了柳树和柳清，自己拽着柳根躲到一旁。 那几个小混混不知是不屑动孩子还是自觉能对付几个成人，也没管他们俩。 柳根手心虚握着他妹妹给的一包痒痒粉，悄悄挑开油纸，趁着几人不注意撒在几人身上。 那几个小混混只觉这小子不识好歹，居然撒灰他们身上，便低头看向柳根，目露不善。 “大哥哥，对不住了，我哥哥毛手毛脚的把你们衣服弄脏了，我给你们擦擦。”柳芽儿摆摆手一边道歉一边把手心的辣椒粉包撒向几人面上。” 一开始几人没在意，可这呛人的味道和这辣眼睛是怎么回事，几人捂着眼睛泪流满面，嘴里骂骂咧咧。 “小兔崽子，你个雪落煤堆面白心黑的家伙！” “你他娘的今天一个也别想跑了，给我上。”领头的混混叫嚣着上前。 柳树一看，拿着竹竿劈头盖脸打过去。 柳清本有些犹豫，他是个读书人，打人也太有辱斯文了。便挑着软肉戳，戳的几人嗷嗷叫。 “加油！用力打！”柳根拍手叫好，时不时趁人不注意补一脚。 “哎哟～别打了，哎呦喂～疼～疼～疼死我了～”惨叫声此起彼伏，说好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好欺负呢。 “哎哟～现在知道疼了，刚不是还挺嚣张呢？还想打我们！”郭氏叉腰骂道，凡是退到她跟前的一脚踹回去。 “真是够了， 第35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柳芽儿见几人缓过来想反扑，怕他们伤着家人，正想出手。 “住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抢劫！”如果忽略对方熟悉又稚嫩的嗓音，柳芽儿差点以为要天降神兵了。 “怎么又是你们？”来人瞪着柳芽儿。 “嗨！好巧哦！”柳芽儿尴尬了一下，这不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嘛，居然是刚刚被她坑了一匹布的贵宾犬。 “你们快住手！再不住手我要去报官了！”小女孩的话有些出乎柳芽儿的意料。 “你别管了，赶紧跑！”柳芽儿虽然希望天降神兵可也不想连累人家小姑娘。 小混混早就怒火攻心，这几个孩子简直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居然还演上了姐妹情深。 一个混混抽身向贵宾冲过去，看穿着就比这几个穷鬼好，还有丫鬟，定是个油水足的。 小女孩吓的捂住眼睛，“啊！救命啊！爹爹救我！～” 小丫鬟闭着眼睛挡在小姐前面，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我们家小姐是县丞的女儿，瞎了你们的狗眼，还不快滚！”话说的挺狠，可这气势弱的一点儿威慑力都没有。 “骗谁呢？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儿？”小混混有些惊疑不定，作势要打。 却被人一脚踢了腘窝，猝不及防差点儿栽了个跟头，助跑起跳一击即中，柳芽儿又冲他撒了不少辣椒粉痒痒粉。 紧闭双眼的俩人没感受到疼痛，只听到身旁传来惨叫声，有些惊讶的把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 就看到那个混混躺在地上打滚，一会儿揉眼睛，一会儿挠自己，奇奇怪怪的。 “快跑去喊人过来帮忙啊！愣着干什么！”柳芽儿冲俩人喊。 俩人乖乖的听话转身去找人来帮忙，柳芽儿见状松了一口气。 身后只剩四人眼睛恢复了些身上却痒的难受，打起来本就有些吃力。 偏偏郭氏和柳根看见了柳芽儿那一脚的威力，也学着冲过去踢他们腿窝，时不时挨一脚，简直可怕。 混混两两合力想抢过竹竿，那书生居然趁他们用力的时候猛的撒手了，害他们跌作一团。 这边柳树倒是不撒手，一拉他就顺着力道往前推，硬生生把俩正在用力抢竹竿的混混推翻了。 倒下去又是几个人乱踢一气，等到巡街衙役赶过来，就看到五个混混被踢的鼻青脸肿。 墙头上趴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群众齐齐拍手叫好，柳芽儿这才发现居然这么多群众演员，也不搭把手递个工具的，她还是个宝宝啊！ “欸！小子，你比你妹妹可差了点儿意思！”居然还有群众吐槽，柳根面红耳赤下不来台。 “那你们怎的也不搭把手？我们差点儿就输了。”柳芽儿纳闷。 “观棋不语真君子！看戏也是一样的道理！”有个大爷摸着花白的胡子摇头晃脑。 “那要是只有我叔父两人你们也干看着，岂不要被打死？”柳芽儿不甘心的追问。 “打不死，他们也没那个胆儿，那几个孩子至多抢几文钱，不会伤人的！”一个大娘接话。 ………… 这是看了多少戏总结出来的经验啊～ 跟在衙役后面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贵宾和丫鬟，看着这反差极大的一幕有些目瞪口呆。 “今日谢谢你了，我叫柳芽儿，你叫什么名字？”柳芽儿走过去跟她打招呼。 “我叫赵芸。”她微微迟疑了一下。 “真是好名字！难怪如此仗义。”柳芽儿想到了常山赵子龙。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她觉得柳芽儿笑得太开心不像是夸她。 “赵芸，不打不相识，刚才多谢你啦！”柳芽儿收了笑，正儿八经道谢。 “不用客气，应当的！”赵芸有些别扭，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郭氏和柳根对着衙役道谢，领头的一挥手，身后的衙役把地上的混混带走了。 “大人，我们什么也没干啊！明明我们被打的这么惨为啥还抓我们？”混混憋屈的都快哭出来了。 “不长眼的东西！还敢嚷嚷？你连县丞大人家的小姐都敢欺负，不抓你们抓谁？”一个衙役拍了那混混一巴掌。 “谁知道她还真是啊？一点儿小姐气势都没有，我还当她说着玩儿的……”混混更郁闷了。 “少废话，走快点！”衙役踹了他一脚。 柳芽儿这边已经跟赵芸聊起来了，柳树和柳清寒暄几句，才知道二人出门买了不少东西拿在手上招摇过市被混混盯上了。 柳清说起来还是个举人老爷，还是县学里的教书先生，就是年龄小了些，那些混混也是够不长眼的了。 “你们来了县城怎么不去我家坐坐？”柳清此时有些生气，二弟一家来了却不去他家吃饭。 “原是跟着别人一起来办事的，饭后顺道逛逛嘛。”柳根有些发怵，读书人最认死理，他原本就没打算上门的。 “那晚饭去我那里吃，正好今日买了不少东西，晚上在我家歇一宿。”柳清邀请他们。 “就不过去了吧，我们还得去县衙看看月娘她爹呢！”柳树赶紧推辞。 “她爹犯事了？怎么在县衙？”柳清说完就有些后悔，人家是木工，说不得是去做工呢。 妻子拽拽他衣袖，“瞧你说的，弟妹她爹必是在县衙做工了，要有事人家还能有闲心逛街？” “是，我爹在县衙接了些活计，我们打算去看看。”郭氏怕柳清尴尬赶紧回答。 脱粒机的事目前还没公布不好说的太详细，只能含糊说做工。 “那正好，晚上带上你爹一起来家里吃个便饭，总不能再推脱了吧？”柳清板起了脸。 “好！好！那我们晚点儿过去，你们也不必张罗，家常便饭就好！”柳树赶紧点头答应。 要说他这二弟其实跟他爹最像，父子俩平时笑模样还好，板起脸来自有一 第36章 赵芸 “你们也要去县衙？”赵芸有些诧异的问。 “先不去，我们本来是打算去书铺那条街逛逛的。” “你们要买书？”赵芸有些吃惊，看几人行事着实不像读书人，何况读书花费不小，看他们也不像多富裕的人家。 “是啊！我哥在镇上学堂启蒙，你知道哪些好看的书吗？”柳芽儿问。 “我不喜欢看书。”赵芸的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那可不一定，你是不爱看那些大道理的书吧？”柳芽儿对她眨眨眼。 “你怎么知道？刚拿起书我就犯困。”她睨了柳芽儿一眼。 “谁还说不是呢！”柳芽儿深以为然。 柳根觉得两个小丫头说的可不就是他嘛，他也不是很想念书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书肆，里面三三两两的书生正在挑选，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 “柳根！芸姐儿你们怎么在这儿？”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舅舅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两个小书生从店里窜了出来，站定在柳根面前，才发现原来是胡维和胡启。 “我们一早就来了，正打算买了书再去买些糕点就去你们家呢。” “芸姐儿，你跟她们什么时候认识的？”胡维问赵芸。 “呃～也没多久！”赵芸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她也没想到胡家兄弟俩居然认识柳家人，而且对他们还这么热情。 “我们这么多人都挡在铺子门口，影响人家做生意了，买完东西回头再聊吧。”柳芽儿察觉到书肆里的老头有些不悦的脸色。 “你们几个孩子进去逛吧，我和你娘去旁边茶寮歇歇脚。”柳根对两个孩子说道，又悄摸塞了一两银子给柳芽儿。 柳芽儿看茶寮离得不远，也就不勉强他们了。 六个人一起进了书肆，三个男孩子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柳芽儿就和赵芸、翠儿一起。 “你想买什么书？大多都是男子读的书，没有女子读的书。”赵芸兴致缺缺。 “小丫头，《女戒》、《女训》、《女论语》在这边！”旁边一个学子一脸讥笑的看着三人。 三人懒得搭理酸书生，自顾自的聊着。 “女子无才便是德！掌柜的，这女子就不该放进来！”那酸书生见三人不搭理他，莫名有股怒气。 “但凡多读几本书也说不出这话！”柳芽儿忍不了了。 胡维三人哈哈大笑，就连柜台后的老头都笑的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的。 那书生本要反驳，如今被众人一笑，瞬间脸涨的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狠狠瞪着柳芽儿。 柳根三人跑到他面前阻住他的视线，冲他龇牙咧嘴，柳根就罢了，那胡家兄弟他却惹不起，只好掩面灰溜溜走了。 柳芽儿拉着赵芸跑到一边去，离那些酸书生远远的，真是晦气！ 其他的书生见状有些悻悻的摸摸鼻子，他们可什么都没说啊！ 柳芽儿大致看了看那些书籍，经史子集，四书五经、论语孟子之类的，确实不太适合小女生看。 话本子杂书也多是文言文，比较晦涩难懂，看在赵芸这么仗义的份上，回头给她画个儿童绘本、童话故事书什么的。 她又翻了翻史书，果然与现实历史相差甚远，但好在还是同一个地球，山川人文大同小异。 她活动了一下僵硬的筋骨，抬头就看见赵芸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脸上就差写着“她居然看史书！还看这么久！字认得全么？装的真是有模有样！” 柳芽儿挠挠后脑勺，心虚的笑了笑，确实谁家四岁的娃娃认识这么多字？那不是妖孽么。 “这个挺好看的！”她随手找了副有图的指了指。 “咳～咳～咳～”身后胡家兄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就说嘛小丫头怎么可能看得懂，不过这孩子的审美堪忧啊！ 柳芽儿低头一看，居然是一副某皇帝画像……草率了 柳芽儿最后只买了些纸和一本千字文，一行人出了书肆，寻了郭氏和柳树一起去县衙。 去别人家做客总不好空手去，路上买了几样糕点提着。 进了县衙看见郭老头精气神很好，郭氏总算放下心来。 “爹，近来身体可好？” “好着呐！你们怎么来了？” “芽儿要来县里看看童东家的酒楼，我也想来看看你，总要见着人心里才放得下。” “你爹我到哪里打不开场面，想当年我走南闯北见过多少世面？这么点儿事儿都办不好，那还是你爹吗？”郭老头逗女儿。 “噗嗤～爹，知道了，我爹最厉害！”郭氏笑开了花。 “外祖父，我们可想你了，都怪我不该做这么个东西，害你受苦了。” “胡说！你可是我们家的福星，这样好的东西多少人都做不出来呐！还是我家外孙女厉害！”郭老头摸摸柳芽儿的小脑袋，开怀大笑。 “外祖父，我也很想你啊！那东西我也帮了不少忙，要不凭妹妹一个人可做不出来。”柳根挤过去，围着外祖父转悠，一脸求表扬。 “是！根哥儿也厉害，帮着妹妹做出了这样的好东西，你们都是好孩子啊！”郭老头心想，这夸人也是个技术活儿啊！ 柳树站在一旁憨笑，一家人其乐融融。 胡维和胡启远远站着，又是羡慕的一天，童锦兰此时此刻也想父母了。 “娘！我们好久没回去看外祖父外祖母了吧？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胡启仰头问他娘。 “哼╯^╰启儿！功课做完了吗？”胡县令适时开口，他太忙了，没空陪妻子回岳父家，万一娘仨丢下自己回去，他岂不是孤家寡人，关键回去了肯定没个个把月是不会想着回家的，唉～忧伤！ “做完了呀！”胡家兄弟豪气的挺挺胸，腰杆硬了。 “哦？如此懂事！不如为父再 第37章 柳清 童锦兰说完就溜了，吩咐厨房准备饭菜宴客。 郭氏听到动静壮着胆子制止，“夫人，多谢盛情款待，今晚我们得去他大哥家，来前已经约好了，不好不去的。” “即是如此我也不好强留，那明日午时可得来我这吃个便饭，正好让几个孩子一起玩。” 以童锦兰的身份本不必如此客气，可这几人无论是对她丈夫还是对童锦城都有助益，客气些总没错。 “好呀！明天午时我们来玩。”柳芽儿甜甜应了，知县一家人还不错。 童锦兰见柳家人都走了，就留赵芸在家吃饭，这小姑娘怪招人疼的，可只惜是个命苦的。 柳芽儿一家人拎着糕点去了柳清家，县学附近的房子不算好，胜在幽静。 一进的小院子里，干净整洁，花木错落有致，还种了些菜苗，看得出来女主人打理的很好。 柳清把人领进前厅落座，众人一边喝茶，一边叙旧。 郭氏进里间想帮忙做饭，被王氏阻了回来。 “你尽管去坐着喝茶，哪有上我家做客还要自己动手做饭的道理？我忙的过来的。” 郭氏看她带着一岁多的哥儿在厨下忙活，心里有些不忍。 柳芽儿跑过去牵着小男孩的手，“你跟姐姐一起玩好不好？” 小男孩摇摇头，看看他娘，抿嘴笑笑不说话，乌黑的眼睛忽闪忽闪的，让人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你跟着姐姐一起去玩儿吧，娘不用你陪着。”王氏冲儿子点点头。 小男孩有些犹豫，郭氏径直坐到灶前帮忙。 “你跟着姐姐玩儿，我来帮你娘做饭陪着你娘，好不好？”郭氏温声哄他。 “好！谢婶婶！”小男孩笑的眉眼弯弯，牵着柳芽儿慢慢走出去。 “真是个可人疼的孩子，才多大就知道心疼你呢！” “是啊！他一直都挺乖！”王氏面上满是笑意。 “也难为你了，一个人带着孩子还要帮着挣家用，也没个人搭把手。”郭氏感慨。 “还好！巍哥儿懂事，打小就不吵不闹，乖巧的很。” “唉～等孩子大了，你的福气在后头！”郭氏笑着岔开话题。 柳芽儿是真的觉得这个小孩太乖巧了，走路都不太稳，却跟个小大人一样。领着她在院子里玩，奶声奶气的喊姐姐，给她介绍院里的花草树木。 这个婶婶是个持家小能手，把有限的食材做的都很美味，柳芽儿有些佩服。 一家三口都有股书卷气，那种恬淡安然，岁月静好的感觉。 晚上在这里歇下，柳芽儿舒服的躺在被窝里，只觉心安。 次日一早，柳芽儿到院里扎马步，婶婶已经在浆洗学子的衣服了，柳芽儿蹲在那里看着一堆衣服山慢慢消失，只觉她也太辛苦了。 柳芽儿扎完马步起身，才发现那个小弟弟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自己乖乖坐在门前的小板凳上，小脑袋一点一点的，不哭也不闹。 眼睛有些酸胀，她走过去想把他抱床上去，才想起来自己也才是个瘦瘦小小的小姑娘。 蹑手蹑脚搬了把小椅子坐在他旁边，把小脑袋轻轻靠在肩膀上，闭上眼一起补觉。 郭氏收拾好早饭出来就看见，朝阳洒在两个小家伙身上，像是对发光的仙童。 王氏晾晒好衣服回屋，也看见了这一幕。她向来忙，早晨没时间照顾孩子，习惯在门口放个小板凳，他醒了就自己坐在那里补觉或者看她干活。 从来没时间想苦不苦累不累，今日有人帮忙做早饭，有人搭把手让孩子有个肩膀依靠，心里好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柳树早起帮着把水缸挑满，柳清忙着抄书，郭老爹帮着修补破损的家具，一家人各司其职。 城里虽好，却处处要花钱。吃过早饭，柳芽儿一家告辞，柳清执意给了两个红封。 “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俩孩子头一次来大伯父家，见面礼是不能少的，往后路过，只管进来歇歇脚。” “这使不得，你们孩子还小，又没个老人帮衬，米啊菜啊房租都得花钱，何必讲究这些规矩！”柳树有些恼他的固执。 柳清一袭天青色长衫洗的发白，此刻逆光的背绷的笔直，“再难，我也是你大哥！做伯父的给小辈见面礼，那是应当的。”他脸色有几分冷意。 “那我就收下了，你们都好好的，以后若是有什么事去十字街新开的酒楼给我带个口信，秋收了我再来看你！”柳树怕再推辞伤了他颜面，只好收了。 出了小院子，拆了红包才发现每个有一百文，可以说是很重的红包了，一家人心情都有些沉重。 柳芽儿一直很好奇二爷爷一家，当初救柳丹出来的时候，柳芽儿就有些奇怪。 按说二爷爷天天在镇上，怎会不知女儿的情况，从来没回家说过。柳芽儿很好奇，二爷爷在米店做工十多年了，为啥会把女儿送去学徒。 路上拐弯抹角跟郭氏打听才知道，二奶奶并不是二爷爷的原配，原配周氏生了一儿一女，早早就去世了。 现在的二奶奶黄氏是二爷爷新娶的，黄氏只生了柳丹一个女儿。 周氏的两个孩子自幼聪明伶俐，儿子柳清念书很好，当初考上了京里的书院，本是中进士的热门人选。女儿柳婷家里洗衣做饭样样都在行，地里农活也是一把好手。 可没了娘的孩子没人管，那几年柳清要念书，黄氏压着柳老二，死活不给钱。柳婷做些绣活贴补，帮人浆洗衣服做苦力活儿，柳清自己靠着一手好字抄书挣些钱，艰难的继续读着。 等到后来考上京里的学院，花费太多供不上，姐弟俩回去找爹娘。 天真的以为儿子如今出息了，爹娘无论如何也会供着。 可姐弟俩生生在房门外跪了一夜，求了一夜，也没有求得黄氏松口。 次日柳清就病倒了 第38章 惜别 八卦完的柳芽儿更郁闷了，果然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她一脸苦大仇深的盯着她爹，暗搓搓想着他爹另娶，收拾她爹的365种方式…… 越想越气，越气越看柳树不顺眼。柳树只觉后背发凉，他回头一看，自家闺女冲他甜甜笑着。 嗯，刚刚的杀气大概是他的错觉吧！ 郭氏看着憨憨的丈夫，拍拍女儿的手，让她安心。 直到喧闹的街上响起阵阵叫好声，几人才提起精神。 前面街上行人围成一圈，当中一个老者团团作揖，操着一口外地方言扬声道： 诸位看官，我们一路逃难翻山越岭，历尽艰难险阻，今日来到贵宝地，盘缠用尽。只好给诸位献个丑，耍个小把戏博各位老爷一笑，列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啊！ 众人齐齐拍手叫好，人群越聚越多。 柳树把女儿架在脖子上，郭老头扛着外孙，护着女儿。 柳芽儿定睛一看，只见那老者从口袋里摸出一根丝线，又向场上的人借了两枚铜钱。 把铜钱和丝线举起给众人亮一亮相，缓缓将铜钱穿过丝线，把铜钱悬挂在空中。 又从场中选了个人上去，拿火折子烧那丝线，丝线一点就着，不一会儿丝线就烧成了灰，可那铜钱却依然挂在空中，久久不落地。 人群中的喝彩一声高过一声，老者团团作揖谢过众人的捧场。 有小孩拿了铜盘过来到众人面前，一时铜板落在铜盘里，叮叮铛铛的声音响个不停。就连郭氏都忍不住给了两个孩子一人一文铜钱，丢在铜盘里听响儿。 小孩喜的挨个道谢，老者笑着抱拳行礼，行人也觉欢喜。 老者喝过一碗茶，又收拾东西，要把那两枚铜钱还给人家，那人连连摆手并不接，就当赏钱了，老者连连道谢。 有人好奇这是什么术法，竟是从未见过。老者笑着答：线灰悬钱术，他们是头一遭来此地。 从未见过的戏法，吸引了不少人，阻了道路，老者团团作揖让众人散去，告知众人会在此地盘亘几日，明日请早。 看之前，柳芽心里活动，我可是看过刘谦的魔术看过曲苑杂坛追过德云社的时尚弄潮儿，这些小把戏都不够看的。 看完之后，近距离现场表演啊，谁不想要？那种身临其境的氛围感和隔着屏幕是完全不同的。 意犹未尽的人潮散去，柳芽儿几人一路逛了医馆、药铺子、金银铺子、铁匠铺、杂货铺…… 但凡是个铺子柳芽儿兄妹俩就往里钻，一开始柳根是有些读书人的矜持在的，后面看妹妹并没有被人打出来，也就跟着一起跑了。 挨个逛挨个摸，还只看不买，郭氏夫妻俩狠狠捏了一把汗。 柳芽儿大街小巷窜了个遍，总算过足了瘾。郭氏夫妻和柳根也觉得很过瘾，以往兜里没钱哪敢这样大摇大摆进去啊，如今倒是练出了几分胆量。 到了客栈找到正在忙活的童锦城，他有些发愁人手的问题，雇人吧又怕信不过，买仆人又不够钱，想想那图纸装修还得砸不少钱呢！ “这有何难？我们村小伙子勤劳又可靠，回头我给你挑些人，包你满意！”柳芽儿给他出主意。 “嗯～对啊，你们村我去过，小伙子们是还不错。”童锦城眼睛一亮，觉得可行，只是这些小伙子没出过远门，见识有限，到时候恐怕要好好教了。 此时的他不会知道，这些小伙子会给他带来多少惊喜。 午时，县衙后院，大小两个桌子摆满了菜肴，大人小孩各吃各的。 柳芽儿跟赵芸坐一起，童锦兰特意请了她来陪柳芽儿。 柳根和胡维、胡启说着早上看到的新戏法，可惜下午他就要回去了看不成，胡维、胡启明早还可以看。 “唉～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怎么不跑快点喊我一声啊，明日我哪有时间看？明早不得上学么？”胡维捶胸顿足。 “那我就是会飞你们也赶不上啊，我们也才赶上那半场，前边的都还没有看到呢，真可惜啊～”柳根也有些遗憾。 “唉！～” “唉！～～～” “唉！～～～～～～” 三个人一个赛一个比叹气声长，柳芽儿和赵芸笑的肚子疼。 郭氏和柳树原本还有些紧张，这可是县令大人啊，平常见父母官一面多难呀，如今还一张桌子吃饭。 童锦城主动挑些郭氏夫妻熟悉的话题，活跃气氛，缓解尴尬。胡县令夫妻俩私下也和气，气氛渐渐融洽，一席饭吃的宾主尽欢。 饭后，赵芸拉着柳芽儿话别，难得有个朋友，都有些舍不得，眼圈微微泛红。 “你别哭啊，我回去了给你写信，托童大叔给你送画册子，送好吃的好玩儿的好不好？” “你就糊弄我吧，你那里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我给你送还差不多。”赵芸抹抹眼泪。 “好！谁送都行，以后我挣钱了，就来县城住，天天找你玩儿。”柳芽儿也不跟她争辩，没去过的人自然觉得乡下好东西不如城里多。 “好！那你可得快点儿，要不我都变成没牙老太太了！” “等你换牙了，嘴里漏风我就来。” “你才漏风呢！” “略～略～” 胡维和胡启抱着柳根不撒手 “下次你们来就别买外面的糕点了，多难吃啊！”胡维吐槽。 “对啊！明明自己做的那么好吃，随便包十份八份的就行了，还花钱做什么！” “馋死我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来县里读书啊？那些糕点那些菜天天在我梦里出现，看看我们的黑眼圈，看看我们都饿瘦了。” “舅舅也是个骗子，说好了开酒楼，到现在都没开门，水煮鱼啊～炸鱼块啊～馋～” 完全插不上话的柳根，看着兄弟俩的小胖脸陷入了沉思…… 郭氏其实蛮想把她 第39章 劲爆啊！有八卦 辞别了众人，童锦城要留下忙装修，把马车借给郭氏夫妻拿去用，让他们自己驾车带着俩孩子回家。 “你回去了尽快帮我想想装修的图纸，我先把大概轮廓弄出来，你画好了图去镇上的店里遣人给我送来就行。” “知道了，童大叔！”柳芽儿摆摆手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消失在人流，童锦城失笑的摇了摇头，他怎么能全依赖一个四岁的小丫头呢。 归程，郭氏夫妻俩驾车越发得心应手，原本一个时辰的路，半个时辰就到了镇上。 把柳根先送回学堂，他们一家人才赶着马车回了村子。 马车停在村口村长家院里，大家伙都来看稀奇。 柳树把童老板县城开新铺子，还要在村里招伙计的事给村长说了。 “村长，你就挑些干净利落、机灵点的小伙子，先送去我家挑一挑，到时候再带给童老板。” “好！这是好事儿啊，咱村的后生能进县城干活，那是他们的造化，你们都是好的，有啥好事都想着村子里。”老村长拍拍柳树的背，一脸欣慰。 “都是芽儿帮忙说和的，这丫头人小鬼大，机灵着呢！”柳树趁机夸女儿。 “那是，也不看看谁家孩子有她聪明！这孩子主意大……”顺着话头把柳芽儿柳根夸了个遍。 柳根笑得一脸满足，他家孩子少，可他家孩子聪明啊，一个顶俩。 郭氏看丈夫那美滋滋的样子，心里只觉好笑，自家夸夸也就算了，咋还非得人人夸呢。 马车就放在村长院里，村长帮忙照看着，村长家的孩子高兴坏了，割了草来喂它。 一家三口拎着东西回家，四匹布还有背上的包袱，郭氏和柳树一点儿不觉得累。 路上遇到了人还能侃几句，本来十多分钟的路走了快半个小时，柳芽儿很是无奈。 可看着爹娘那容光焕发的笑脸，她就不忍心催促。进城不稀奇，稀奇的是买了这么些布回来。 “多好看的细棉布啊！老柳家屋子里钱多的放不下了吧？”路人甲冲路人乙呶呶嘴。 “那可不，没看天天挑那老些鱼卖呢？老柳家这是要发家喽！”路人乙羡慕不已。 “发啥呀？看看那家里都快赶上三代单传了，上一代就一个柳树，这代就一个柳根，嘿～钱再多，没个男丁有啥用！”路人丙酸溜溜。 “哈哈～谁说不是呐，买细棉布给那些丫头片子穿也不嫌费钱，留着给根哥儿娶个媳妇儿多生几个儿子才是正经的！” “那可不一定，这把姑娘打扮打扮，嫁到城里去，那可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嘞！”黄氏阴阳怪气的，白眼睛翻的直抽抽，酸成了柠檬。 “别满嘴喷粪！他家孩子才多大？猪油蒙了心呐，眼红人家说几句酸话就得了，连小孩子都编排上了！”有那脾气火爆的直接怼她。 “眼气啥啊？回头茶叶别送他家卖啊！也别吃人家的鱼！更别学人家的手艺！” “刚从村长家来，听说他们给城里大酒楼招伙计，到时候可别上赶着啊！”其余妇人哄堂大笑。 黄氏气的脸色青红交错，偏偏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是不吃人家鱼了，还是不让女儿学刺绣了？都不行，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一路骂骂咧咧往回走，燕子打眼前飞过也要骂三声…… 三人好不容易回到家，抱着茶碗咕嘟咕嘟喝水。 外面再好玩再新鲜，进了自家院门就觉得哪里都没自家舒服，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田氏一边给孙女扇风，一边拿湿帕子给她擦擦手脸。 “奶奶，这帕子冰冰凉凉的好舒服，你哪来的冰啊？”柳芽儿舒服的直眯眼。 “做梦呐，大夏天的哪来的冰？我是估摸着你们快回来了，去后山那口井里挑了桶水回来，那口井冬暖夏凉，舒服吧？”田氏轻轻拍一下她的小肩膀。 “嗯，舒服，奶奶最好了！我去县里可想奶奶了，奶奶你想不想我呀？” “想！你这丫头出去一趟回来小嘴跟抹了蜜似的。”田氏嘴里嫌弃，面上笑开了花儿。 三人歇够了，又把柳花柳丹喊过来，一家人聚在一起看买回来的东西。 郭氏把卖绣品的钱给了柳花和柳丹，俩人有些不敢相信，居然卖了这么些银子。 俩人稀罕的摸了又摸，想咬一口又有些舍不得，一脸纠结。索性闭上眼，狠狠心最后递给田氏。 “你们俩自己分了吧，如今家里公中的钱不少，你俩头一回卖了钱就自己拿着，天天看着每日做绣活都得劲儿，下回卖的我再收。”田氏也有些舍不得，可她孙女儿说了，得看得见摸得着的好处才能调动大家的积极性。 柳花立马缩回手，送出去的时候还是十分心疼的。 “谢谢娘！你真好！”等那些成衣拿出来，两人又转移了注意力，赶紧把钱装好。 “怎么买了这么多？”田氏吃了一惊。 “每人都有一件啊！”柳芽儿霸气的挥挥手。 “哎哟～我的天呐！你们几个败家子，买了那么些布，还买那么多成衣？” “给芽儿和根哥儿买也就算了，我们这些老东西穿它不折寿啊？别有几个钱就嚯嚯……”田氏嚎了一嗓子，哭天抢地抹眼泪。 隔壁黄氏听见了，在院子里探头探脑，“该！好好收拾她！个败家玩意儿！最好休了她！连那俩赔钱货黑心贼也撵了才好！” “大娘！这样的败家玩意儿还留着做什么？趁早打出去！我这有根棍子我递给你！”她扬声冲隔壁喊。 ………… 本来正在气头上的田氏，顿时火冒三丈。 “老黄家媳妇儿，你个搅屎棍！少在那挑拨是非！再说我儿就是休了也不娶你这样的长舌妇！” 本来还想安抚奶奶的柳芽儿瞬间支楞起耳朵：劲爆啊！有八卦！ 屋外远 第40章 吃瓜群众 柳芽儿不错眼的盯着她爹，看不出来啊，平时老老实实的爹，居然还有人这么惦记着呢！ 柳树听到他娘的话，只觉后背一沉，压力山大。媳妇儿和孩子都盯着他，一脸不善。 “娘！咋就扯上我了？休啥啊？月娘好着呢，她孝顺你才给你买衣服呢！”他狗腿的冲郭氏讨好的笑着，就差摇尾巴了。 “我骂隔壁的你还护上了？我知道月娘好，把你撵出去也不可能撵她！”田氏冲儿子直瞪眼。 “……我护那泼妇干啥？娘，您老继续骂！”柳树怂了，他做错了啥，咋就招所有人恨了呢？ 吃瓜群众柳芽儿表示这瓜不熟，才说了一句咋就没了呢？抓心挠肝的，难受！ 外面竖着耳朵的妇人也有些失望，黄氏咋不吵了呢，这么安静可不像她的为人啊！ 此时黄氏小心翼翼的接过丈夫的锄头，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担心他丈夫听到了风声。 而黄富却在心里美得冒泡，我这该死的魅力，外面那群大姑娘小媳妇儿眼馋他也就算了，回来连这母老虎都格外温柔体贴，定是知道了我招人稀罕的事了，如今怕了吧！ 哼！伺候的好也就算了，伺候不好，回头就换了，换哪个呢…… 田氏见儿子可怜兮兮的样子，总算住了嘴。 “咳～咳～娘也不是骂你们，就是心疼钱，你们早出晚归挣这些钱也不容易，芽儿还小成日想着挣钱，我这不是舍不得嘛！”她勉强扯出一抹笑，安慰众人。 “奶，咱这么努力挣钱是为了啥？” “挣钱屯粮存钱吃饱饭啊！” “不对！是吃饱穿暖！”柳芽儿纠正。 “吃饱？你哪天没吃饱？穿暖？这大夏天的你还不暖和啊？”田氏瞪她。 “……”柳芽儿没招了，挤挤眼泪眼汪汪的看着田氏。 田氏立马偃旗息鼓，“哎呦！我的小祖宗，奶不说了，奶没骂你！你别哭啊～” 田氏把孙女儿抱在怀里哄，柳老头也急了。 “孩子都买回来了，你看看你还说那多干啥？把孩子弄哭了吧？” “芽儿，乖啊！咱不哭，你奶嫌，我不嫌！我给你比划比划这衣服，哎呦！不愧是我的大孙女儿给我挑的，就是好！你看看爷爷穿着都赶上地主老爷了！”柳老头怪模怪样的逗孙女儿。 本来就没哭的柳芽儿一下子破防了，哇的一声哭出来，这年代能有口饱饭吃就不错了，她买这些东西回来，老人说几句也没啥，没打都是好的了。 一家人着急忙慌的哄孩子，有感动也有对现代的不舍，痛快哭了一场，柳芽儿心情好多了。 慢慢收了泪，她把衣服拿出来给大家看。 给田氏挑的是件靛蓝色素面棕裙，颜色稳重大气，适合老人穿，田氏虽然嘴里嫌费钱，可拿在手上看了又看，爱不释手。 柳老头的是件靛蓝色鼠灰直裰，和田氏的颜色相近，柳芽儿特地挑的情侣款。 柳树和郭氏俩人的分别是石青色素面直裰、石青色撒花襦裙。 女孩子的衣服颜色鲜亮，花样也好看，田氏此时也再说不出费钱的话了，这样好看的衣服，女子这辈子穿一次也值了。 一家人拿着衣服爱不释手，天色暗下来，才舍得收进衣柜。 婆媳俩做晚饭，熬了一锅稀粥，加了些青菜沫和油盐，馒头，清炒白菜。 一家人吃过晚饭，洗澡换了新衣服在院子里借着月色显摆。 “奶奶，孙女儿给您请安了！……”柳芽儿作怪挨个给众人行礼。 “三位姑姑，你们今日这身衣服穿着叫天上的仙子看了也要自惭形秽了。” 柳花和柳丹听了，哈哈大笑，虽然知道她作怪的很，可再没有夸女孩子貌比天仙更能让她们开心的了。 柳叶穿着一件月白绣桃花襦裙，静静看着夜空，眼中倒映着星河，熠熠生辉。 月色给她镀了一层清辉，明明她的衣服是所有人中花色最少最素净的，偏她只需静静立在那里便让人挪不开眼。 她望着夜空中的星辰，她的家人在身后望着她，眼中有怜惜有悲伤有悔恨…… 身后的人各种情绪交错，她好似近在咫尺，又好似遥不可及的天上仙。 夜深人静，星河散落，日出月微。 半山腰，茅屋小院，一群孩子结束今天的扎马步。围观苏大川和他爹过招，跟着挥拳踢腿神采飞扬。 等俩人练完了，有人大着胆子问苏沐：师父，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像苏大川一样厉害啊？ 苏大川扬声回：你们才练了多久？还想跟我比？ 苏沐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混小子嘚瑟什么？就你这两下子还想翘尾巴！” “你们啥时候能练出来连着蹲两刻钟再说吧，当初我师父教我，入门先站三年桩，你们还嫩着呢！” “啊？这么久啊？那学三年就会蹲马步，跟人打架尽蹲着挨打多不威风啊！”柳白憋憋嘴。 “哈哈～你以为习武是那么容易的呢？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不勤学苦练哪能有武艺？” “师父，就没啥速成的法子吗？随便教个一招半式也成啊！”大些的孩子不甘心，时间太久，万一被抓壮丁，他就会个马步怎么保命啊？ “嗯，那这样，你们要是不怕累，以后每天蹲马步之后再加练拳吧，不过基本功不能落下，空架子没啥用！” “好！师父！”大点的孩子欢呼雀跃，小点的叫苦不迭，他们还小呢。 苏大川睨了柳芽儿一眼，看你个豆芽菜能坚持多久？ 柳芽儿瞪她一眼，扭头给他个后脑壳，熊孩子，幼稚鬼！ 苏大川瞪大眼睛，嘿！出去一趟长脾气了，还敢不理他。 伸手扯扯柳芽儿的小碎发，本来头发又疏又黄，一扯就断了，柳芽儿疼的惊叫出声。 “啊！苏大川，你脑子进水了吧 第41章 伙计培训 柳芽儿气鼓鼓的拿着一缕头发下山，同行的孩子都不敢惹她，离她三丈远。 这小姑娘太可怕了，苏大川武功那么厉害的人，硬是被她揪着拔了一缕头发才作罢。 她才不管别人怎么想，积怨已久，不让他尝尝啥叫拔毛之痛，熊孩子肯定不会长记性。 柳芽儿下山回到家，做完功课，刚歇着喝了一盏茶，院外老村长就带着一群半大小伙子来了。 田氏招呼村长喝茶，柳芽儿则是绕着小伙子们转悠，小脑袋仰起来，时而点头时而摇头。 把长得好看身高体型差不多的挑出来二十人，又挑了二十个壮小伙，二十个会做饭的，余下的也没让回去，她有其他计划。 长得好看的每日让他们在后山树荫下练习“欢迎光临，客官里面请……”，声音要整齐响亮，弯腰45°，引导手势…… 壮小伙每日趁饭后把自家菜刀拿出来练手，切萝卜、红薯、黄瓜、白菜…… 仅仅是切花刀就有几十种鳞形花刀 、菊花形花刀 、松鼠鱼花刀 、麒麟花刀、柳叶形花刀 、麦穗花刀 、牡丹花刀…… 还得有审美培训、记食材相克知识点，哪些食材搭配能更美味更好看还能食补，切好的食材由厨艺好的带回家学烹饪，蒸、煮、炒、煎、溜、（炸太费油了，她怕挨打不敢教）各有什么口感……小伙子们觉得吃个饭真的太难了。 要不是有村长恩威并施压着，柳芽儿此时大约要被唾沫淹死了，村里妇人提起她就是：个败家芽儿，提起来就来气，嚯嚯粮食嚯嚯油盐，哪来恁金贵吃法儿？个白菜还吃出花儿来了。 村里的孩子们却是最高兴不过了，每日油水足，吃的饱，哪怕爹娘不舍得用油用粮。上山薅野菜都能炒的喷喷香，村里的娃儿们见风长，个个面色都好了许多，大人的面色大多是铁青的了。 可既然送了娃学这个，已经嚯嚯了这么多东西，再把娃带回来不干了又舍不得，学好了可以去县城啊！ 村里的大娘们一边咬牙切齿，一边嘱咐娃：“你可得好好学，别被隔壁的比下去了”。 田氏有心想骂那些人几句，嫌嚯嚯就别学了，瞅瞅把她孙女儿累的，小脸儿都尖了。 但是当她看到家里油罐一肉眼可见的减少 吃的菜变成月季、牡丹、玫瑰、桃花…… 百灵鸟、杜鹃、飞燕、百鸟朝凤…… 花、鸟、虫、鱼，雕龙刻凤，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样样齐全。 吓的她拉着柳芽儿叮嘱，“芽儿啊！咱差不多行了啊，这雕龙刻凤的可不兴往外传，被上面知道了要杀头的，奶年纪大了，遭不住！” “嘿嘿～知道了，我让他们做别的。”柳芽儿擦擦额头的汗，她也不想这么卷，她也只教了基础的，哪里知道这群小伙子玩儿的贼溜。 村里的其他孩子走哪儿都能就地取材刻啊雕啊编啊，各种花样百出。 柳芽儿哪里会知道她不过给孩子们开了一扇窗，孩子们却闯出了条通天大道。 她忙着培训员工，忙着学习忙着画图纸，毛笔画实在太难了，她领着另一队人马搞技术流。大的不说，先把这炭笔整出来吧，要不太费人了。 伙计们初见成效的时候，她的图纸也画好快马加鞭送到了童锦城手里。 他第一眼惊艳，第二眼狂喜，第三眼肉痛头痛心痛，他只想开个小酒楼，做个小掌柜，这规模这配置是要他倾家荡产啊！ 可这精致的图纸，单是收藏都价值连城，更不要说做出来的效果，大到房间格局，小到杯盘碗碟桌子摆设，颜色搭配，材质用料，样样详细。 不原样装修出来见见实景，他有些不甘心，纠结了一晚，顶着黑眼圈给他爹去信，要钱！ 柳家村里小伙子挥刀切切切，县城十字街酒楼里郭老头带着一帮木匠咚咚咚。 上头的旨意已下，全国推广脱谷机脱粒机，赏赐一幅字，一本书《梦溪笔谈》，没了！ ？？？？？？？？ 郭老头捧着那幅字傻眼，不认识啊！还是胡县令告诉他：匠心独运，夸他的，好歹盖了章，自己拿回家装裱起来挂屋里。 至于书么，里面有些《木经》的内容，好好习字学学就好了。宣旨官都省了，书和字直接走驿站慢慢送过来的。胡县令有些同情的拍拍郭老头，就说嘛，怎么会等了个把月还没消息。 好在这段时间带着木工做脱粒机脱谷机，县令给发了工钱，要不就真的亏大了。 出了县衙正好接上童锦城的装修活计，如此也好，郭老头依然是那个脚踏实地的老木匠。 五月初八，柳家村村道旁，两队精神奕奕的小伙子，分列道旁。 着装整齐，站立挺直，样貌出众，目光炯炯有神，面带微笑，亲切又热情。 凡是路过的人都收获了Vip级回村待遇，“您好，欢迎光临柳家村！” “贵客，请走这边，注意脚下，小心路滑！” “贵客，您到家了，请进！” “祝您回村愉快！欢迎常来！” ………… 第一天，惊呆了村民，干个农活回来路都不会走了，顺拐的，摔跤的，掉水里掉田里的不计其数，最后被小伙子们捞起抬回家。 夜里，村里议论纷纷。 “我滴个乖乖哟！我老头子活了一辈子，哪里见过这场面！皇帝上朝怕都没这排场？”大爷甲。 “别吱声！这些好孩子练的是不是太过了？一个县里的小酒楼，用的上这样吗？”大爷乙。 “这练都练了，我孙子嗓子都喊劈叉了，日日顶着大太阳受那虫子咬，好不容易练出来了，凭啥不用？” “那是！孩子们是辛苦了！别的不说，这练的是挺好，咱这半截入土的老头子享受这一遭，不亏！” “那可不！咱这些 第42章 全村宴 第二日，旭日初升，迎宾组手拿锣鼓从村头到村尾走三圈。 锣鼓喧天，嘹亮的口号传遍整个村落。 “好消息！好消息！为答谢父老乡亲对我们学艺的支持，今日特举行结业典礼。我们免费提供三餐美食，诚邀各位前来试吃，地点：柳家村村口”。 全村沸腾起来，昨夜村长各家集粮，说是要搞事情，怨声载道，原来是为这个啊！ 终于可以出师了，再折腾下去，一村人熬不到秋收啊！ 几分欢喜几分忧愁，各家拿了碗筷去村口排队。 童锦城早就收到消息，一早带了胡维和胡启来村里，远远看着人头攒动挺热闹。 刚下马车，两侧迎宾弯腰行礼，嗓门响亮，吓了三人一个趔趄。 “您好，欢迎光临柳家村！” “三位贵客，请走这边，注意脚下，小心路滑！” “今日我们举办结业活动，各色餐点任意品尝！” “第一道，石磨豆浆，浓郁可口，补虚润燥、清肺化痰，营养丰富，建议每人来一份。” 全程石化的童锦城三人，还没反应过来呢，每人手里多了一个刻了石磨图案的带盖竹杯，插着芦苇杆，就着芦苇杆吸一口，细腻浓郁的豆香味儿在舌尖绽放。 “第二道是小笼包，肉馅儿素馅儿都有，建议各来一个试试。” “好！”三人齐声回答，生怕慢了就没了。 有伙计拿了一个竹盘给他们，又用竹夹给每个竹盘放一个胖乎乎的小包子，样式有的像小猪有的像小鸭子，可爱的让人不忍吃。 “第三道是香酥小油条，用面粉入油锅炸制酥脆，搭配豆浆更好吃。” “第四道是茶叶蛋、卤蛋，各有风味，你们可以各拿一半。” 伙计用竹刀把鸡蛋切开两瓣，每个竹盘里夹上一瓣，颜色喜人，香味扑鼻。 “第五道是酱香酥饼，煎的香酥的饼撒上芝麻葱花，可以抹上甜麦酱或是辣酱，三位可要各来一块？”小伙子有些担心他们吃撑着。 “要！切小一点，两种酱各一小块！”胡维、胡启捧着肚子流口水。 伙计听了手起刀落，在临时案板上把饼刷上酱，分成小小块，每个盘里夹一块甜一块辣的饼。 “真好吃啊！舅舅，这是什么神仙吃法，我们不会是在做梦吧？” “大概是吧，我们三个怎么都在梦里？”童锦城也有些身处梦境的感觉。 “嗷～～你俩掐我干嘛！”童锦城惨叫出声。 胡家兄弟俩尴尬的摸摸鼻子，谁让是亲兄弟呢，这默契度，绝了。 旁边的小伙子极力忍笑，芽儿说了不能笑话客人，何况这还是东家！ 童锦城看着前方长长的队伍，吃了这么多才走了一半。 伙计安静的等他们聊完，又领着他们往前走。 “第六道是肠粉，粉浆加鸡蛋肉沫蒸制，撒上葱花青菜，淋上酱汁，又白又嫩、味道鲜美、口感滑润，上至九十九下至刚会走都是可以吃的。” “第七道肉沫青菜粥，咸鲜可口，既有蔬菜的清爽，又有肉丝的鲜美，入口即化，老少咸宜。” ………… 整整十道早点，吃的童锦城三人撑的说不出话来，村里的老少也是一脸满足，昨日交的这些粮不白交，饿死前吃一顿这样的饱饭，这辈子都值了。 厨师们在各自屋里忙的热火朝天，几个小分队这天也帮着补充食材往村口送食物，父母帮着烧火劈柴，弟弟、妹妹们帮着递东西。 午时前三刻，迎宾队再度出发，巡村通知。 老柳家，童锦城看着柳芽儿惊得下巴脱臼，还能这样玩？ “童老板，怎么么样？这二十个小伙子要不要？” “二十个会不会太多了？这酒楼也要不了这么多啊……”童锦城有些怂了，他没想搞这么大阵仗。 “哪里多了？你看二十个人，开门前五天，从县城南门到北门每日早晚走三圈，铺子还未来，先把声势造起来。”柳芽儿点点下巴。 “等到开业当天，两队人站在门口迎宾客，口号一喊，几个路人不心动？” “等到时机成熟，那些新开的铺子都可以请他们去帮忙做宣传啊！这又是一笔收入吧？” “到了端午、中秋、春节等重要节日，其他铺子也可以来一波宣传，又是一笔收入！童老板，你只需支付少量的月钱，这些帅气的小伙子不仅可以帮你招呼宾客，还可以给你挣钱呢！” “好心动啊！怎么办？我们也想要！”胡家兄弟激动不已。 “好似有些道理，可这么些厨子我就吃不消了，毕竟做酒楼收入有限，你也是知道的，这次装修也砸了不少钱进去，万一亏本那可是血本无归啊！”童锦城喜忧参半。 “厨子是有些多，但是可以承办寿宴、喜宴、甚至丧宴……放心，不会让你亏本，等你吃过午饭和晚饭再说不迟！” 童锦城三人眼睛噌亮，柳根看着妹妹一脸骄傲，这可是我妹妹，真厉害！ 半山腰，苏家父子支起耳朵听完，飞奔回屋拿着碗筷跃上树梢，轻点几下苏沐跑远了，只剩苏大川抱着碗筷奋力追赶，惊得林中鸟雀四散。 倒霉的苏大川一个不注意，被树梢的蛇给咬了一口，瞬间腿一软，跌入林中。 苏大川张开嘴想喊他爹，可是人早就跑远了，哪里能听到。 看着摔碎了的陶碗，他有些犹豫，用这个挖会很疼吧？ 犹豫不过一瞬，头晕目眩间瞧见一丛淡紫色小花，眼睛一亮，挖起来往嘴里塞，用力咀嚼吞下去。 “这个叫紫地丁，清热解毒，凉血消肿，还可以缓解蛇毒，你们都要牢牢记住了，南方多蛇，不定哪天就能救你一命！”柳芽儿稚嫩的声音在苏大川脑海里挥之不去。 当时他听到这个的时候是什么反应？ “切！小鬼胡说 第43章 中毒 苏大川后来是被苏沐扛回家的，他先到村口都吃了有一会儿也没看见儿子，心里咯噔一下，儿子跟村里孩子不熟，不会乱跑的。 暗道出事了，丢下碗筷往回跑的时候各种念头涌上来，要是因为贪吃让儿子出了事，筝娘定饶不了他。 原路飞回，一路寻过去，在草丛里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儿子。 陶碗碎了一地，他裤腿高高卷起，露出流血的蛇牙印，嘴角都是泥土，颤抖着伸手探了探鼻息，还好，还有气。 他瘫坐在地上，松了一口气才抱起儿子飞回家，翻箱倒柜找出解毒膏，给儿子抹上，看着他脸色稍稍好一点了，才打了水给他擦干净手脸。 此时想起除了后怕还有些庆幸，还好他没事，床上躺着的人肚子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儿子还没吃上饭呢，他拍拍额头，摸摸儿子，又看向外面，自己做的难吃儿子肯定不喜欢，这么好吃的饭菜他也没吃上…… 苏沐又拿了两个大陶碗飞奔向山下，柳芽儿远远瞧见了那一身白衣在林中来来回回，也没见那臭小子过来，不知道在干嘛？ 不等她想明白，苏沐直奔过来，每个摊子前盛了不少菜和饭。 “师父，苏大川呢？这么大了还要你喂啊？”柳芽儿故意埋汰道。 那小子肯定藏在附近，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么多好吃的她就不信他能不馋。 “他刚在林中被蛇咬了，人还昏迷着呢。”苏沐有些担忧。 “哈哈哈～哈哈哈哈～”柳芽儿笑死了。 “呃～还昏迷着你还留他一个人在山上，万一出事了怎么办？解毒了吗？请大夫了没？”柳芽儿反应过来有些急了，有这么不靠谱的家长么？ “就抹了点解毒膏，我出来时他还好，没发烧，就是肚子咕咕咕响，我想着下山给他拿些饭吃……”苏沐的声音越来越低，莫名的有些心虚。 ………… 柳芽儿跟着一起上山了，茅屋里，苏大川脸色惨白，嘴唇发乌，浑身如坠冰窟偏偏额头一片滚烫。 苏沐傻眼了，刚刚不是还没事么？ “他中毒时间太久，蛇毒已经扩散了。” “知道是什么蛇咬的吗？有没有抓到蛇？” “没有，我到的时候他已经昏过去了，蛇早就跑没影了。”苏沐沮丧极了。 柳芽儿有些为难，没有抓到咬他的蛇，无法提取抗蛇毒血清，她没把握救人。 “你先下山把村里的大夫带上来，我家有炮制好的紫地丁，板蓝根等药材，你问我奶拿。然后去跟童掌柜借马赶去镇上，找坐堂大夫过来。”柳芽儿嘱咐苏沐。 苏沐连连点头，他此时已然慌了神，匆忙跑下山。 柳芽儿拆下头绳，系在苏大川膝盖上三寸，又掏出随身的一把小剪刀，这是她为了雕花特意磨的。 翻出火折子点上油灯，端来一盆清水，就着灯光，用水清洗伤口。又去厨房翻出半坛酒，尝了一点，度数不高，聊胜于无吧，用来擦拭伤口，洗剪刀。 把刀身用火焰燎两遍，小心地在伤口处划个十字口，又用力挤压，把淤血挤出来，过了一会儿又松开头绳，让血液流通，再系上再挤。 她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用，床上的人毫无反应，要不是还有体温，她几乎以为没救了。 老大夫上来把过脉直摇头，让他们去镇上和县城试试，可中了蛇毒不能来回奔波，会加速血液流动，中毒更深。 苏沐头也不回的下山借马去县里，田氏也跟在老大夫后面爬上了山，柳芽儿大喜，让她去厨房帮忙熬药，紫地丁解毒，板蓝根消炎，此时只有双管齐下试试了。 田氏去了厨房，房里只有柳芽儿和躺着的苏大川，她心噗噗跳，有些害怕也有些紧张。 电视剧里面放的有人中了毒，吸出毒血也可以救人，她犹豫不决，拿了茶壶喝了一口。 算了，豁出去了，反正死过一次，说不定还能穿别的世界也不一定呢！ 一咬牙，一闭眼，她凑过去，用力吸出来一口血，快速吐掉，拿了茶水细细漱口，又继续吸，如此反复数次，吸不出来了才停下。 解开头绳，让血液流通，挤压出来的血鲜红的，颜色已经正常了，心下松了一口气。 田氏熬好药端进来，晾凉后田氏扶着苏大川喂了一碗。柳芽儿自己也喝了一碗，面色才好些，虽说豁出去了，可还是怕死不是。 田氏走后她腿软的不行，看着苏大川昏睡的脸，嘟囔：“你可要活下来，才不枉我豁出命来救你，要是你死了还搭上我的一条命，岂不是亏大了……” 躺着的人似有所觉，耳朵微动，睫毛颤了颤。 柳芽儿和田氏守在山上，时不时用毛巾给他敷额头，傍晚的时候苏大川的烧终于退了下去，脸色也稍稍好些。 天色渐黑，苏沐才带着镇上的大夫上山，老大夫面色发黑，气的胡子发抖，指着苏沐破口大骂：“你这后生好不讲理，我那还有病人等着，你却把我劫到这里！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大夫，赶紧救人，他中了蛇毒！人命关天，请您出手救救他，事后我们再给您赔罪！”柳芽儿打断他。 老大夫看看床上的小娃娃，到底忍住了脾气，挽起袖子把脉，又撑开眼皮看了看，拿出银针扎了几针。 “这孩子命大，中了鸡冠蛇毒居然没死，那个大夫好本事啊，引我见见！”老大夫摸着胡子感叹。 “没大夫，我乱试了一通。他还有救吗？要不要再开些药？”柳芽儿说。 “哦？那我先开几副药，你们让他喝了，明日就能醒过来。” “你再给我也把把脉，我刚可能沾了他的血，头有些晕……”柳芽儿是真的觉得有些晕。 老大夫给他把了脉，也写了张方子，让苏沐下山拿药。 柳芽儿被田氏按 第44章 造势 柳芽儿一开始并不困，可脑袋晕乎乎的，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苏沐抓药回来，发现柳家人全上山了，郭氏接过药拿去熬，熬好晾凉端给两个孩子喂下去。 众人守了一宿没敢合眼，直到练武的孩子上山了，柳芽儿猛地坐起来，“糟了！要迟到了！”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爹娘和爷爷奶奶守在床前满脸担忧的望着她，就连柳根都顶着黑眼圈看着她。 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做了件蠢事，她是不怕死，可对于爱她的人来说是一生的痛，真要就这么死了多亏。 “爹娘、爷爷奶奶、哥哥，让你们担心了，是芽儿不好，不该只想着救人不顾自身安危，我以后再不会了。”她诚恳的道歉。 “傻丫头！你就是太好了，才让我们担心，救人也要量力而行，得自己好好的救人才有意义啊！”郭氏抱着她，眼泪一滴滴砸在她背上，洇湿一大片。 柳芽儿感受着怀抱里的暖和后背的凉，心里愈发后怕。 “好了，不哭了，孩子刚醒，让大夫过来看看怎么样再说吧！”柳树拍了拍妻子。 “好～唔～我先出去……”郭氏立马坐直了身体，抹一把眼泪出去喊了大夫。 大夫给俩人重新把脉，看了一下苏大川的伤口，点点头，安慰众人，“两人已无大碍，小姑娘好胆识，多亏了你及时救治，且他自己当时应是服了解毒草药，要不撑不过来。” “那应该是了，我找到他时，他嘴里还有些泥土和草渣，我还当他摔倒的时候蹭的”。苏沐若有所悟。 “临危不乱还能自救，不错！许多人中了蛇毒慌乱间奔跑走动，反而加快了毒发。” “那我孙女儿怎么样了？”郭氏只想听个准话。 “她卧床静养着，解毒汤药接着喝两日就好了！” “多谢大夫！”郭氏连连道谢。 歇两日也好，这孩子操心太多，难得休息一下。 院外，苏沐告诉几个学武的自己练着不要吵到屋里的人，虽然担心，到底还是听话的散开扎马步。 田氏去厨房生火做饭，几人昨晚都没吃，早就饿的不行了。 简单吃了早饭，苏大川也醒了，唇色惨白，他是饿醒的，狼吞虎咽了一碗粥，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爹～” “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怎么会被蛇咬到呢？”苏沐不解。 “你走后，我着急追赶，一时没留意踩中那畜生呆的树梢……”苏大川觉得有些丢脸，为了口吃的，差点命都没了。 “幸好芽儿帮你及时处理了伤口，我才有时间去请大夫，她自己都沾了毒昏迷了一夜，往后可别再欺负她了。”苏沐语重心长的嘱咐他。 “知道了，爹！这次确实要多谢她，要不是当时想起她教的一种草药，恐怕我撑不到你来救我。她现在怎么样？”苏大川说着话，有些着急。 “没事，大夫看过了，让静养两日就好！在隔壁躺着，你好好养伤，等你痊愈了再去好好谢谢她。”苏沐揉了揉儿子的脑袋。 别人家到底不方便，看柳芽儿精神还好，问过大夫，柳树拆了一扇门板，跟苏沐借了一床褥子铺着。郭氏把女儿抱上去，一路小心抬回去的。 尽管柳芽儿觉得自己没事了，可这几日田氏不让她下床，也不让她绣花习字，她瞬间清闲下来了。 童锦城吃过三餐饭，喜滋滋带着门迎队、后厨团回去了，不就是几个人嘛，还是养的起的吧？ 胡维和胡启兴致勃勃，这么好吃的饭菜不能独享，得让爹娘尝尝。三人默契的把人领进县衙，给胡县令和童锦兰开了眼，吃个饭还有这么多讲究？ 县令家的食材足，餐具也都不是粗陶碗能比的，后厨团格外用心。 一道道菜上桌，童锦兰都有些不敢下筷子，这花犹自带着露珠，娇艳欲滴，弟弟却告诉她是萝卜刻的能吃。 单是这花样就叫人挪不开眼，更别提那扑鼻香味直勾的人流口水，俩人擦擦口水吃了一筷又一筷，根本停不下来，书上说色香味俱全不过如此吧！ 一家人吃完捧着肚子去院里消食，童锦城和姐姐絮絮叨叨说着开铺子的事。 后厨团此时身在县衙后院有些如坠梦中，他们真的到了县城，还进了县衙。他们全都出息了，县城真大真繁华，跟柳根说的一样热闹。 一夜无话，童锦城带着两队人马浩浩荡荡回了十字街，又找赵氏成衣铺上门裁衣服，因为订单太大，赵掌柜亲自上门谈。 童锦城拿出柳芽儿设计感十足的图纸，给赵掌柜看，她惊讶了一下，看不出来这童东家竟是个高人。这衣服做出来定好看，不论颜色搭配还是绣花，都很别致。 赵氏带着人量好尺码，一一记录好，又问童锦城一些细节。 “童老板，不知你打算做多少？” “每人做两套吧，尽快赶制出来，我开业就得要用，秋天还得定制一批冬款，价格方面，还请优惠些。” “那是自然，这些衣服绣花比较简单，缝制起来也快，定不会误了你的吉时！老身在这里先祝童老板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承你吉言，也祝你生意兴隆，财源滚滚！”童锦城乐呵呵的跟她相互吹捧。 定好衣服，开始给他们安排住宿。柳芽儿当初的图纸也把宿舍设计出来了，一间房四张床，高低错落，每人还有书桌和衣柜。 两队人手脚利索的收拾屋子，铺上褥子凉席，看着干净明亮的屋子，心里都高兴极了，在家都没这么好的房子住呢。 安顿好住宿，童锦城在铺子里逛着，越看越满意，装修都做好了，现在就剩后期的布置了。 明日一早就可以让迎宾队出门游街，南门北门挨个儿通知到，若不是太远，周边的城镇他都想喊一遍，有这手，何愁没有名气 第45章 猪毛刷 柳芽儿难得清闲下来，一觉睡到自然醒，望着屋顶发发呆，这茅屋会不会漏水啊？幸好这段时间都没怎么下雨。 挣钱好难哦～啥时候才能挣够钱盖个青砖大瓦房啊，好怀念高楼大厦电灯电话的日子⊙﹏⊙ 穷啊穷～唱日出唱日落…… 呸！啊呸！已经够穷了，要唱富啊富～ 就在柳芽儿发愁下雨房子漏水的问题时，村里的老人也在发愁。 “这都多久没下雨了？” “有个把月了吧？” “那没有！上次下雨还是谷雨那天，我记着呢！” “那天雨又不大！” “是哈，这眼看着秧苗插下去没多久，可得赶紧下雨才行，要不……” “打住，别说出来！好的不灵坏的灵！” “呸！呸！呸！老天爷莫怪，小老儿有口无心！您可千万别听！” ………… 恢复了好的柳芽儿终于可以下地了，她迫不及待的跑去屋外深深吸了一大口气，芬芳的花香、青草香气可太好闻了，就连泥土的气息格外清新，是大自然的味道！啊～怎么还混杂着牲畜的臭味儿，呕～ 她捂着鼻子皱巴着一张脸看着屋侧的猪圈鸡圈，还有远处的旱厕…… 田园生活虽好，可那些辛苦和不如意的地方也是让人无法忽视的。 旱厕是天然农用肥料的主要来源，在没有化肥的时代那是庄稼人的心肝宝贝。 你吃谁家几棵菜可能没事，但是你要是敢动谁家一勺粪，大概是要被骂上热搜的吧～ 柳芽儿瞅着旱厕摇了摇头，咱还是不为难自己，她把目光投向猪圈。 原本悠闲甩尾巴的小东西有些惊恐的盯着她：丧心病狂，我还是个没长大的猪宝宝，居然就对我虎视眈眈？ 柳芽儿开始寻思怎么才能让它长快点儿，特么都一个月了，半点不见长，她的红烧肉、杀猪菜啊！ 擦擦哈喇子，她决定每天定时清理猪圈，再做把硬毛刷刷猪，干净的环境少生病，长得也更快些。 顺便造个牙刷，不能刷牙的日子她有些emo了～ “奶奶！哪里有屠户？”柳芽儿大喊。 “丫头这是想吃肉了？”田氏有些惊讶，她家现在可是吃肉大户，没缺孩子肉吃啊，这一个月吃的肉加起来比她几十年吃的都多。 “不是，就是找屠户要点猪毛做个东西！”柳芽儿很想说实话，可吃肉没有刷牙重要。 “镇上那个屠户就住在隔壁朱家村，奶领你去要点儿？” “好！我们走！” 一刻也等不及的柳芽儿说风就是雨，跟着去了。 朱家村，田氏跟柳芽儿走在田间小路上，一边跟她絮叨。 “那边那户人家可了不得，家里养了母猪专卖小猪仔，我们附近的猪都是从她家抓来的。” “难怪她家房子看着都比别家好，原来是有这门手艺在。” “那是！你看看那户，就是朱屠户家了，他家房子也好些。” “奶，我们不眼馋，等孙女挣钱了给你盖青砖大瓦房啊！” “哈哈哈！好！奶等着！” “奶，那朱屠户家的孩子可真幸福，天天都有肉吃。” “哪有那美的事儿，都要卖钱，哪里舍得自家吃？不过是油水比别人足些罢了。”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是她想当然了，她家捕鱼不也好久才能吃一回么，都拿去卖钱了。 俩人闲聊着，很快就到了朱屠户家门前。 “朱娘子！在家呐？” “田大娘，您咋来了？可是要称肉？”那妇人洗洗手，连忙招呼客人。 “是呐，我这孙女儿馋了，正好也想来找你讨些猪毛，做个小玩意儿。” “快进来坐会儿！我给你们倒茶！”妇人热情的迎她们进去。 院子里两大桶猪血，院外也有些脏，像是刚杀了猪没收拾。 “你们先喝茶，这不老朱他刚宰了猪，我还没来得及收拾干净，有些埋汰！”妇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搓手。 “羡慕都来不及呢，谁还嫌埋汰？”田氏开怀大笑，和妇人逗趣儿。 “那你们稍坐，我把这两桶猪血挑去倒了，省的吓着孩子。”那妇人拿起扁担正想挑走。 “倒了？为啥不卖啊？”柳芽儿疑惑了，猪血也能卖钱啊。 “谁还花钱买这脏东西啊？”妇人乐了。 “那你既然要倒了，可以卖给我们吗？我有用。” “你想要就让你奶挑回去吧，给啥钱啊？回头桶给我送回来就成。”妇人爽快的挥挥手。 “这孩子！给你添麻烦了，那给我称一斤瘦肉，再有那猪毛也给我装些。” “那成，看看那堆没，都给你装起来，正好省了我去埋，村里人都嫌它臭不吉利。” “那多谢了！小孩子也不知道要玩儿些啥，尽瞎折腾。”田氏假意埋怨。 “也是你疼孙女儿，换了别家谁能由着孩子胡闹，你是个好奶奶。”田氏一边把称好的肉装进一片荷叶捆好一边搭话。 又把那猪毛捆了挂在扁担上，田氏给了钱道过谢，接过担子挑起来。 奶孙俩慢悠悠往回走，田氏到底忍不住问。 “芽儿，这猪毛猪血你要了干嘛呢？怪脏的，你要干什么告诉奶奶，奶奶给你弄，别脏了手。” “奶奶，不用，你还要采茶还要忙地里的活计，已经够忙了，我们自己做，等做好了再给你看。”柳芽儿拒绝了，虽然现在爹和娘能抽出半下午帮着干活，可田氏还是很忙的。 “乖孙女，就属你心疼奶奶！那你要是不会弄，就告诉奶奶，奶奶再忙都得帮你啊！”田氏欣慰道。 “好！”柳芽儿甜甜应了。 俩人回到家，田氏自去忙了。柳芽儿找来技术小队的人，清理猪毛。 她自己去了篾匠伯伯家，找他定制几个牙刷主体，让他帮忙钻孔，再做几个大的主 第46章 技术流养猪专业户 经过技术小分队一系列的处理，猪毛清理干净了放在院子里晾干。 柳芽儿让几个孩子合力把猪血倒进锅里，她踩着凳子往里面加了些水，一点点盐和醋搅拌均匀，小火煮至凝固，过了凉水，一大盆猪血豆腐就成功了。 两桶猪血煮了两大块猪血豆腐，柳芽儿慷慨的让技术小分队领些回家，个个把头摇成拨浪鼓，没人要～ 柳芽儿眯眯眼，不要是吧？她今天就让你们长长见识。 她也不多说，让他们帮忙烧火，起锅烧油，先来个简单的红烧猪血，再来个青椒猪红、简易版毛血旺。 那勺热油泼在葱花、花椒、辣椒、芝麻上的一瞬间，香气弥漫开来，小分队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柳芽儿也不计较，让他们每人尝了一块，猪血豆腐被哄抢了，她拍拍手，叉腰笑了。 跟着我，挨饿是不能的！ 傲娇的抬起头，这句话怎么那么耳熟？ 知道了猪血的好处，村里人纷纷去各处屠户家收猪血。 多的柳芽儿让田氏拉回家发酵成蛋白饲料。没有饲料发酵剂，还得自制，幸好夏天只需五天时间就可以做好了。 新鲜猪血加上麦麸或米糠按比例混合均匀，再放入稀释过的饲料发酵剂，发酵后烘干的饲料粗蛋白非常高，给猪吃再好不过了。 每日喂猪时将小苏打均匀地拌进饲料里，也能让猪长得更快重，可买不到小苏打的她又只能动手自制。 “娘，把白糖、盐搅拌均匀后放入面粉（淀粉也可以），然后继续加入少量的水搅拌，最后搅拌至没有水分就是小苏打了。”厨房里，柳芽儿教着郭氏。 此时柳芽儿真感谢万能又无私分享的网友，简直就是她的救星啊！ “这个又是什么新吃食？”郭氏以为又是好吃的，毕竟女儿做吃的时候最积极了。 “呃～这是用来喂猪的，拌进猪食里喂猪可是好东西，不过要记得不能直接给猪吃。” “晓得了，这么多金贵东西，我可不舍得给它喂。”郭氏笑了。 脑海里迅速背一遍《养猪新法四则》，柳芽儿又问田氏。 “奶，在猪的日粮中添加松针粉，能增强抗病力还能长得更重，我记得咱们后山好像有不少？” “那东西多着呢？要啥样的？” “摘了鲜叶拿回来切碎，再烘干，最后用石磨磨成粉就行了，咱可以多采些回来。”柳芽儿给田氏说。 “好！我以后采茶来回顺手就带些回来！” “那你可得注意别被蛇咬了，山上蛇可多了。” “好！奶知道，我会拿根棍子敲敲打打，赶走了再采。” “那也不安全，算了，回头我找老大夫弄些雄黄粉回来，每人身上戴一包才好！”柳芽儿不放心的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柳芽儿还顺便找了老大夫买了些陈皮、神曲。拿大麦芽、陈皮、神曲、白萝卜籽与少量饲料混合，在早晨喂猪之前让猪吃中草药，每周吃一次，能让猪胃口更好，且嗜睡喜静，活动少长得自然更快了。 田氏只觉得柳芽儿愈发忙碌起来，天天领着那群小子上山下河，也不知又想出了什么好东西。 后山竹林，柳芽儿带着技术小分队砍竹子，扛去老篾匠家，让他帮忙打通竹节。 “你这才折腾出了牙刷，毛刷子，这又是忙活的啥？”老篾匠被她这一个接一个的新鲜点子折腾的够呛。 “这次可是大秘密，我不用挑不用扛，就能把山上的水送到你家，你信不信？”柳芽儿悄声说。 “那除非是下雨，不然绝对不可能！”老篾匠听天书一样看着她。 “您就等着吧！伯伯，我看你一个人有些忙不过来，咋不带几个徒弟？” “以前嘛，不挣钱，没几个人肯学，如今倒是可以收几个了，要不你这么些活计，老伯我这腰都直不起来……”老篾匠也寻思着呢。 “是啊！我以后可是有很多大生意要找你做的，你可得挑些机灵点儿的。” “哟～还挑机灵的？你不看看，村里但凡稍机灵的都被你挑走了，我上哪儿挑去？”老篾匠干瞪眼，要不他早挑好了。 “咱村没有，别村也行啊！挑那些有基础的，教起来还不费劲呢。”柳芽儿心虚的给他出主意。 “哎呦，你这娃娃了不得，比我脑子灵光，以前咋没看出来，早知道说什么也要把你收了！哈哈哈！”老篾匠有些可惜，这聪明的娃娃教出来得多有面子。 “哈哈～那可不行，要我动动脑子很简单，要我动手也太难了。”柳芽儿苦着一张脸，我带你学艺，你居然想当我师傅。 后山溪涧旁，技术小分队按照柳芽儿的指挥有条不紊的搭架子，再把打通竹节的竹管装上去。 山上的溪涧就顺着竹管流了下去，沿途派人分段调整，保证水流畅通无阻。 成功接通那一刻，孩子们欢呼喝彩，这可是他们亲手一点点做出来的，喜悦感和成就感爆棚。 到了山脚下各家各户再砍些竹管接到自家屋头，自来水入户成功，各家也不用辛苦挑水了，小分队们获得了村里一致好评。 “这帮后生不赖！你们还嘀咕他们跟着芽儿瞎胡闹不？”老村长神气的翘翘胡子，瞪了几个妇人一眼。 “不嘀咕不嘀咕！还得是芽儿聪明，要不挑了一辈子水，哪能想到还有这省事的办法？”妇人一脸喜气洋洋的，才不介意村长的白眼呢。 之前看酒楼没选上自己儿子，心里还有些丧气，儿子跟着忙前忙后，跑腿打杂没少出力，能没怨气么？ 如今孩子既跟着学本事，高兴都来不及，她遭几个白眼怕啥。 柳芽儿的初衷是让猪有新鲜的活水喝，又懒得天天换水，怀念自来水的时候，想到了这个法子，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有了这 第47章 鸡鸭鱼肉全都有 鸡舍前，柳芽儿领着小分队的人磨刀霍霍。 夏季增蛋秘诀之——给鸡剪毛。 人怕热，鸡也会怕热的，鸡毛冬天保暖，夏天就太热了。 柳芽儿指挥着小分队进了自家鸡圈，撵的鸡毛满天飞。 “噗～噗～噗～这抓鸡也太难了。”小队长柳浩吐着嘴里的鸡毛抱怨。 “这可都是散养的，天天被村里的狗撵，可精可精了。”柳芽儿深以为然，摘下头顶的鸡毛。 “跟那没关系，咱拿着剪刀，不会以为我们要杀它吧？”副队柳晨比划着手里的剪刀。 “要不抓点虫子，先把它们引过来吃食？”柳白眼睛亮晶晶。 “靠谱！”柳芽儿拍拍他的小肩膀。 收起剪刀，扛着锄头去园子里挖蚯蚓，人多力量大，把鸡喂撑着了，都跑不动了才逮住一只。 “抓好了！快拿剪刀！” “看你往哪儿跑？小短腿跑的还挺快。”柳芽儿气哼哼的说。 “剪刀，给你！”柳白飞快的把剪刀递给队长柳浩。 “先剪哪里？”柳浩有些无从下手。 “先剪尾巴的毛，再剪鸡胸毛，还有翅膀也剪了，要不每次飞的太快追不上！”柳芽儿喊。 “你小心点，别剪到肉了，它咋叫的这么惨？” “刀都架脖子上了，它能不叫嘛？”柳晨笑了。 折腾了一早上，才剪了三只鸡，众人累得不行。 “这几只剪了也就算了，剩下的咱要么晚上剪，要么明天白天剪，这样撵下去，不知道得撵到啥时候去。”柳浩气喘吁吁。 “是啊！而且惊着了还不下蛋，得不偿失。”柳晨附和。 “不下蛋还是好的了，还有吓的难产的！”柳念神秘兮兮的说。 “胡说八道！鸡还会难产，它又不生仔！”柳芽儿不信。 “嘿～你别不信啊！回头你问我田婶，她都知道，还能有假？”柳念不干了。 “你小子就吹吧！你倒是说说咋回事儿呀，我怎么没听说？”柳白也不信。 “你们那时候刚出生，上哪里知道？就我家，那年我奶一大早去捡鸡蛋。谁知道它正下着呢，被我奶给惊着了，直接翻了白眼死翘翘了。急得我奶捡起来一看，才发现蛋生了一半卡住了，你说稀奇不稀奇？”柳念拍拍腿。 “这事儿我好像听我娘说过，不过我给忘了，反正我娘不让我早起捡鸡蛋，路过鸡窝也不让跑太快。”柳浩挠了挠头。 “以前没发现呐，柳念哥，你这口才，听着跟故事一样，不去说书可惜了。”柳芽儿冲柳念说。 “口才好有啥用，我又不识字，当说书先生至少得识字吧？不识字咋说书。”柳念耸耸肩。 “也是，酒楼还缺个说书先生呢，你跟着我好好学，以后当个说书先生也不错啊！” “这很难吧，那得多久啊？”柳念见她说的认真，也有些期待。 “不知道，就看你肯不肯学了，又不用考秀才，咱们只要学会了能看书就成！”柳芽儿循循善诱，村子里读书的娃太少了，干啥都不方便。 柳芽儿让大家把家里喂鸡时间固定到上午9时和下午3时，这两个时间段喂食效果最好。 河里天天捞，现在能捞到的大鱼不多了。柳芽儿领着小伙伴跟在郭氏后面，拿桶把小鱼小虾挑出来，放到附近的池塘里放养。 “为啥不放到河里去了？”柳白有些疑惑，之前小鱼苗不是都让放河里嘛。 “放这里面它跑不了啊，以后池塘里也就有更多的鱼了。放河里，我们这边天天捞，它也会跑到别的地方去，不来我们这了。”柳芽儿看着池塘满意极了。 “鱼还能自己养呢？它不都是河里自己长得么？”柳晨问。 “啥不能自己养？猪啊羊啊鸡啊一开始都是野生的，人类把它圈起来，慢慢的就变成圈养的了。” “嗯～虽然不太懂，可好像有些道理。”柳浩摸摸下巴。 “鸡鸭鱼肉，嗯？还缺鸭子，咱买些鸭子放养吧？”柳芽儿问。 “还要养鸭子？那不得花钱买鸭苗啊？买了鸭苗还得喂食，鸭子吃的可多了，就是因为吃的多才没人愿意养的。”柳晨摇摇头。 “吃的不用担心，买来养大些，就每天撵到池塘里，让它们自己找食吃，产生的粪便又能肥地又能养鱼，一举数得。”柳芽儿分析。 “那哪来的钱买？”柳浩问，这才是关键的，柳芽儿她家宠她，会给她买，其他人只怕难。 “我有啊，你们也可以回去跟家里商量，借钱买小鸭，养大了卖钱还本，还给点利息，不就没问题了！” 有道理，全队回家总动员，说破了嘴，也没要到几个钱，开玩笑，谁愿意拿钱打水漂啊？ 柳芽儿肯，一个个排队跟她借钱，记好账，签字画押，把凑齐的钱拿去买鸭苗。 本来柳芽儿可以自己买的，可要拉上技术小分队干活儿，总要给些好处吧，她家人不够，干不了多少活。就是让她娘生，那也生不了一个小分队啊。 鸭苗只有镇上才有卖，柳芽儿决定跟着郭氏一起去镇上一趟。 次日，柳芽儿的生物钟响了。她起床用新制的牙刷刷了个牙，洗完脸神清气爽的上山习武。 目前制出来的牙刷不多，要是能搞个作坊，流水线制作，人手一支就好了。 下了山柳芽儿抓紧练字、绣花，和爹娘一起出发去了镇上。 现在捕的鱼不多，她家的鱼专供两家酒楼，三爷爷家捕的鱼就拉去集市卖，村里的渔网各家轮流用，捞的鱼各家分一些。 送完鱼，一家三口直奔集市，跟三爷爷和柳青柳舟打过招呼。 找到卖鸭子的摊位，才发现还是熟人，之前卖鱼那次隔壁摊位卖鸡蛋的老奶奶。寒暄中知道她姓李，家里养了些鸡鸭，有时卖鸡蛋鸭蛋，有时卖鸡苗鸭苗。 第48章 买鸭苗 “我家里还有两窝，一起得有36只，你要养那么多吗？”李奶奶吃了一惊，她就没见过这么买东西的。 “我们全都要了，听孩子的。”郭氏给她吃了定心丸。 “诶！好我给你算算，一只6文，一对就是12文……一共是72文，你们给70文就行啦！”李奶奶掰着手指算了三遍才确定下来，她从来没一次卖这么多，有些手忙脚乱。 “这里是200文，多的算定钱，家里的等你送来了我们再给余下的钱，你看成吗？”郭氏问她。 “哎哟～不用不用，你给70文就好，余下的我回去挑过来你再给也行。我住在李家村，离这不远，半个时辰就可以回来了。”李奶奶收了钱把鸭苗竹篓递给郭氏。 “我们回去也顺路，正好我们一起去你家拿吧，也省的你再跑一趟。”郭氏柔声道。 “诶！好！那就劳烦你们跑一趟了。”李奶奶收拾好东西，领着三人回家去。 李家村离镇上也不远，一路走走停停很快就到了。 茅屋前，几只鸭子和鸡悠闲的觅食，小小的院子收拾的干干净净，一个老者拿着笤帚跟在鸡鸭后面扫着。 “老头子！有客来了，快别扫了，倒茶去！”李奶奶朝老者喊。 “好，快请进！”老人收好笤帚，进屋倒茶。 “你们先在厅里坐着歇会儿，我去拿鸭苗。”李奶奶满面笑容的招呼。 “好！你歇会儿再忙吧，我们不着急。”郭氏摆摆手。 “没事，我先拿给你们看看。” “几位贵客，请喝茶！”老人端来四碗茶。 “多谢老伯！”柳树回。 “你们是要买鸡蛋？” “不是，我们还想买些鸭苗。” 说话间李奶奶拎着两个竹筐的小鸭子过来了，底下铺了稻草，干干净净。 “你们收拾的真干净！”郭氏赞道。 “都是老头子收拾的，别的不说，他这爱干净的毛病倒是挺好，都不用我操心。”李奶奶笑得一脸幸福。 “那养鸡养鸭可不就得干净才好嘛，要不自己闻着臭，家禽也爱生病。”老者谦虚道。 “那这些我都要了，多少钱？” “老头子，你给算算多少钱？太多了我算不出来。”李奶奶对丈夫说。 “十只是60文，三十只180文，六只是36文，加起来是～～216文，算你210文。” “谢谢，这里是210文，你收好。明天我再把竹篓给你送来。”郭氏付了钱，柳树挑着小鸭子，一家三口往回走。 一路上，小鸭子嘎嘎嘎叫个不停。 柳芽儿算了一下，每人只能分到4只，觉得鸭子有些少，看来还得预约一些才行。 “娘，明日你们还东西的时候，跟她再约几窝小鸭呗，有鸭蛋的话也买些。” “还要买？这么多都不够你们养？”郭氏赶紧问。 “对啊，我们人多，一人才能分4只，哪里够？” “可这东西吃的实在太多，不好养的。”郭氏担忧的说。 “娘！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啊？再说约鸭苗，它还要等孵化，没那么快的，等新鸭苗出来，这些都可以放进池塘了，吃不了多少东西。” “孩子想养，就由着她吧，实在养不活就拿去卖了，亏不了。”柳树嗡声邦腔。 “好！就依你吧！”郭氏无奈。 柳芽儿喜笑颜开，鸡、鸭、鱼、肉搞定！ 有了这些农副产品，致富之路一片光明…… 解决一件大事，柳芽儿开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身体还小，腕力不足，练了这么久，她的字也只勉强能看。 学习之余偶尔带着孩子们出去写生，绣花的孩子可以自己观摩各种野花野草，有了炭笔，画起来也方便，唯独纸太贵，不能经常练习。 大自然是最好的老师，最强的色彩搭配师，把身边的景物融入到绣品中，绣出来的反而更有灵气。当初在县城绣庄拿来的好布料和绣线也能开始动工绣了。 她也时不时画个图纸，让姑娘们学习一些新的技法。 之前给赵芸的童话书估计看完了，现在给她用心做个特别的礼物吧，还有柳巍小朋友…… 柳芽儿拿布裁成小人书般大，用各色的碎布头DIY一本手工布书。融入童话故事，每一页都有不同的玩法，随着故事情节推动而变换场景。 虽然制作过程麻烦了些，可人人都喜欢，便是柳芽儿自己都有些舍不得送人了。 柳芽儿想到了柳巍坐在门口打瞌睡的情形，打算给他做个豪华版儿童车，能坐能躺，还能踩。这个她不会，只能找村里的篾匠。 篾匠已经忙的不行，跑去找了相熟的老师傅过来一起做，又在村里挑了两个小娃学着。 “丫头！你这是又有什么稀奇活儿了啊？”一见到柳芽儿拿着纸他就有些怂。 “又想了个挣钱的好东西，你看看这个能不能做？”柳芽儿打开图纸。 “看着有些复杂，能不能做还得试试，这回又是用来干嘛的？”老篾匠左看右看，觉着有些像车子，可又不太确定。 “这是儿童车，你看这个地方可以坐，把这个放下来也可以躺，0-3岁的小孩用合适不合适？”柳芽儿给他指了指。 “你娘又有了？你这连弟弟妹妹的玩具都想出来了？”老篾匠笑了。 “没有的事儿，我这是给别的孩子做的。”她否认。 “哪家孩子用的着这个，农家大人干活孩子睡在田间地头，富贵人家孩子有丫鬟抱，哪里用的着这个啊？”老篾匠并不看好。 “那可不一定，放地上那是没办法，有了这个就不同了。” “好吧，我先给你试着做一个，做不好可别怨我，这看着太复杂了。” “那当然！再说你那么厉害，就没有你做不出来的东西。”柳芽儿送 第49章 儿童车 柳芽儿也知道没那么快做好，只希望能赶在酒楼开业前做好，到时候一并带过去。 几日后，柳芽儿上山练武，苏大川站到她面前。 “你想要什么？”他有些别扭的低声说道。 “呃～你要干嘛？”柳芽儿一时有些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你救了我一命，你想要什么？我尽量办到！”他声音提高了几分。 “呀！干什么突然这么大声音？”柳芽儿捂住耳朵，吓了一跳。 “…………”好想踢她怎么办呢？ “我想要的多着呢，我想要神功盖世法力无边还想暴富暴美暴瘦……”柳芽儿一气呵成说了一大串。 “想得美！”苏大川转身丢下一句，路过柴堆的时候忍不住踹了一脚。 他瞬间皱成包子脸，疼死了，偏偏还要若无其事的走回房间，一进门就抱着脚直吸凉气。 柳芽儿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嘁！太没诚意了，这么多愿望就没一个能实现的吗？” 他好像生气了，不会就啥也没有了吧？给点野味什么的她也是勉强可以接受的嘛，吃顿肉补补也好，毕竟是救命之恩啊…… 可惜没有后悔药，柳芽儿更生气了，下山的路上折了根树枝抽抽打打，横扫一片野草，竖挑一个野果。 一众习武的孩子齐齐摇头，太贪心太暴力了！ 回家练字、绣花，喂鸡、喂鸭，喂猪…… 柳芽儿觉着自己咋比上学上班那会儿还忙呢？摇摇头，把柳花、柳丹喊出来喂鸡、喂猪，就当缓解眼疲劳了，她还是个宝宝。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绣花可不好！你们手养好了，该干点家务活了。”她嘟嘟嘴。 “太臭了，再说把我手磨粗了把绣品刮了怎么办？”柳花抗拒。 “猪肉香不香？咱家谁还有空？” “香！是啊，都没空，我们家男丁也太少了点儿。”柳花想了想只好认命，谁让她是姑姑呢。 “我每日也要绣花呢，可不能把手磨粗了，护手必不可少。”柳芽儿嘟囔。 “咋护？那护手的香膏可贵了，舍不得。”柳花想想都肉疼。 “那就自己做呗！想用多少用多少，做多些还能卖！” 呵～呵～你厉害！ 柳花不想搭理聪明的近乎妖孽的某人，提着猪食喂猪去了。 柳芽儿去喂小鸭子，因着是共同养的，喂食是几人凑的粮，小分队轮流喂。 48只小鸭子嘎嘎嘎，围着她讨吃的，黄绒绒的，看着就讨喜。 干完活柳芽儿去了老篾匠家，几个篾匠围在一起好奇的看着中间的竹车，一个小学徒被按在竹车里被推着走。由于超龄了，尽力蜷缩在里面。 “可以做个大些的，这样我们也可以玩儿了！”另一个小学徒开心地说。 “这是小孩子坐的，再做大些就没这么灵活了。”柳芽儿无奈道。 “那倒是～”小学徒不舍的摸摸竹车。 柳芽儿满意的把竹车推回了家，又拿彩色碎布条装饰一下，要不是给男孩的，她都想装饰的更花哨一些。 五月十四，柳芽儿一家换上新衣服，收拾的整整齐齐，打算进城。 柳花和柳丹带着绣品，有些忐忑，她们俩还没进过城。 “姑姑，这次你们的绣品你们就自己去卖，正好一起去逛逛街，城里可热闹了。”柳芽儿挽着着两个姑姑的胳膊笑。 “好！掌柜的会不会把我们赶出来啊？”柳花有些紧张。 “怎么会呢？她可喜欢你们的绣品了，还给了这么多绣线和布料，把你们赶出来岂不是亏大了？”柳芽儿摇摇头。 “就是有些怕，镇上的掌柜都这么凶了，城里的岂不是更凶？”柳丹嗫嚅道。 “不怕啊，并不是所有的绣坊掌柜的都这么坏，你看童掌柜的就很和善呀！还有县令一家人，都很好的。”柳芽儿耐心解释。 “确实是这样。”柳花儿想了想见过的童掌柜和胡家兄弟，确实都是很和善的人。 “你们三个进了城跟着我们别乱跑，听说城里有拍花子专拐小孩儿～”柳老头叮嘱她们。 说起拍花子柳芽儿就有些生气，古有拍花子，现代有人贩子，真是祖传的坏循环，何时才能实现天下无拐呢？ “知道了！”三人瞬间有些焉嗒嗒的。 “也不用太紧张，跟着大人，不怕啊。”柳老头见吓到了三人，急忙安慰。 在田氏和柳老头的嘱咐声中，一行五人出发去学堂接上柳根，再坐牛车。 带了绣品和一些瓜果蔬菜、礼品，全放在小竹车里，轻便不少。遇到不好走的路，抬着就过去了。 “这小竹车怪方便的，做大些怕是能拉不少东西。”郭氏若有所思。 “也就路平稳的地方能用用，遇到路不好的时候，还得连车一起扛着。”柳树摇摇头。 “要是全部都是石板路，就可以用了，”柳芽儿说。 “那咋可能，恐怕也就府城、京城才能有吧？没看县城都只有几条主街有么？”柳树咋舌。 “哈哈，说不定可以卖到府城呢？” “那倒是，府城人有钱，买的起，也能用的上。” “别想的太远了，这东西做起来可费劲呢！”柳树终止她们的幻想。 “倒是这次带来的牙刷，我觉得会好卖，小巧玲珑，人人用的上。”郭氏提起牙刷，赞不绝口。 “别的都好说，唯有猪毛收集整理和植入太过麻烦了。”柳芽儿苦恼，最好做成流水线，产量才能有保障。 “这次拿去卖，若是卖的好，咱开个作坊，请些人做这些呢？”郭氏问。 “也可以，多一门营生，这日子也就更好过了。”柳树点点头。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书院前，柳根早就踮着脚望眼欲穿了，飞扑过来，也换上了新衣服，颇有几分玉面小书生的风采。 “ 第50章 酒楼开业（一） “今天走路自然慢一点啊，这不还有很多人没走呢吗？”柳芽儿指指他身后探头探脑的学子。 “明明是你个小短腿走的太慢了。”柳根冲妹妹扮鬼脸。 “你才小短腿呢！” “好了，赶紧走吧，等下天黑了就不好走路了。”郭氏阻止俩孩子，见面就掐，不见又念叨。 “爹！你推的这是个啥玩意儿？”柳根边走边好奇的摸着。 “竹车！” “看起来挺有意思的，我来推会儿！”他接过来推着走。 柳树也乐得清闲，随他玩儿。 “哥，你小心点推，别把轮子弄坏了。” “知道了，这个是给你坐的吗？妹妹，你坐上来，我推你走。”柳根凑到妹妹跟前哄她。 “才不要，这是给小孩儿坐的，我长大了！” “哟～就你还长大了呢？小不点儿！”柳根伸手比了比妹妹的个头。 柳芽儿气鼓鼓的瞪了哥哥一眼，爬上竹车，想推就推呗，待会儿别喊累就行。 还未走到坐牛车的地方，柳根就气喘如牛，不推了，这可太累了。 “你咋那么重呢？”柳根抱怨。 “那是你太弱了。”柳芽儿回击，她都瘦成啥样了，哪里重了。 空间太窄出不来了，让郭氏把她抱出来。 柳根也没力气跟她争了，拉着他爹慢慢走着。 走到坐牛车的地方，一行六人刚好租一辆牛车。 牛车走的慢，柳芽儿感觉没马车难么颠簸。车尾坠着一个铃铛，牛车动起来就传出沉闷的响声。 “为啥要在车尾挂个铃铛啊？我看咱村的牛车就没有。”柳芽儿好奇问。 “小娃娃不懂了吧？这个叫——开道铃，为的是提醒路口或附近的行人，有车经过，小心避让。城里车多，挂一个安全些，村里自是不用挂了。”赶车的大爷笑着说完。 “我知道！它还有个雅致的名字叫——报君知，对不对？”柳根接话。 “小郎君说的不错，读书人喜欢叫这个名。” 这不就是古代的车喇叭嘛，古人取名真好听。 一路晃晃悠悠，到的时候已经落霞满天，她们直接去了柳清家。 田氏把瓜果蔬菜给拿到厨房，柳根把竹车搬进去。柳芽儿牵着巍哥儿看竹车，郭氏把他抱进去，推着他在院里走。 “这是什么？”王氏刚倒好茶水，出来就看见这一幕。 “这是特地给巍哥儿做的玩具车，巍哥儿可以在里面坐着，也可以躺下睡觉，大些还可以踩这个脚踏骑着自己走……”柳芽儿一一给她展示了一遍，没有链条，也不知道老篾匠用的什么方法给它做出来了自行车的效果。 比不上自行车快，可好歹平地上能自己转几步，对小孩子的吸引力足够了。 巍哥儿喜欢的不得了，坐在上面这里摸摸那里摸摸笑得眉眼弯弯的。 “谢谢姐姐，我好喜欢！”他奶声奶气的道谢。 “你们有心了，做这个得费不少工夫吧？”王氏也很喜欢这个竹车。 “还好，是找村里的篾匠伯伯做的。” “难为你们费心了，还送了这许多菜来。” “一家人客气什么？不过是自己地里种的，又不用花钱，你们上回还给孩子那么些钱呢。”郭氏笑着拍拍她的手。 “嫂子，这是我给巍哥儿做的小衣服小鞋子和布老虎，你晚上给他试试看有哪里不合适，我再给改改。”柳丹递上一个包袱。 王氏接过，打开看了赞不绝口，“妹妹这女红是越发好了，这绣的活灵活现的。” “巍哥儿，这是姑姑给你绣的布老虎，你看看好不好看啊？”王氏拿给儿子看。 “小脑斧～嗷呜～”巍哥儿抱着小鞋子小老虎学老虎叫。 “哎呀！好可怕啊！”柳芽儿假装害怕的样子，逗得他咯咯咯直笑。 笑闹一番，一家人出门，先去十字街童锦城那儿露个脸，送去贺礼。又去县衙，把做好的蒸蛋糕、牙刷给了胡家兄弟，给赵芸的是手工布书，三人欢喜的不行，约着明日在酒楼见。 一行人晚上在柳清家歇下，南方不像北方有火炕，可以睡很多人，好在架子床比后世的床要大些。柳树爷俩和柳清挤一起睡，巍哥儿非要睡自己的小竹车，郭氏、柳丹和王氏睡床上，柳芽儿和柳花睡在榻上。 次日一早，远远的就听见锣鼓响起来，正是贵宾楼的迎宾队，柳芽儿几人挤到门前看热闹。 小伙子们一身玄色窄袖收腰的衣服，只左胸口绣着一个俏皮的笑脸，声音响亮整齐，气势十足，看着格外精神。 一群孩子在后面跟着喊口号，在这没有喇叭音箱的时代，足以震撼全城。 柳芽儿一行人等着人群远去，也出发去了酒楼。此时尚早，客人并不多，一进门，两侧的迎宾弯腰行礼。 “欢迎光临贵宾楼，里面请……”饶是众人提前感受过，此刻还是觉得很气派。 后院摆着两排等人高的花篮，这个就是柳芽儿昨日送的礼篮，童锦城派人连夜找了许多花匠买的鲜花现剪了送过来。 柳芽儿带着女孩子一起插花，虽比不上专业的花艺师，修修剪剪倒也挺好看。又拿来红纸，请胡知县主笔写了贺词： 祝财源滚滚达三江 ，生意兴隆通四海！ 开门大吉，财源滚滚！ …… 写完贴在花篮上，拿去大门两边摆好，气派更盛，不少行人纷纷驻足观看。 “哟！这哪家的酒楼开业这般大手笔？只这门前的花都要花不少钱吧？”路人甲。 “那可不，你没看天天敲锣打鼓的那气势，哪家能有它热闹？”路人乙。 “这饭菜肯定很贵，单看里面的布置就十分奢华，哪里像寻常酒楼？” “你还别说，我走南闯北这些年，头回见这开酒楼这么大阵仗的，冲这场面贵些也值了 第51章 酒楼开业（二） 旁边铺子的掌柜也纷纷打探，幸好不是同行，要不只这阵仗就先输了。 “我们这卖些布匹瓷器倒还好，与我们没甚妨碍，反倒沾了光，客人都比平日里多些。”罗锦匹帛铺的掌柜与对门卖瓷器的掌柜搭话。 “那我们可要送些薄礼去贺一贺？刚看见县令大人一家都进去了，便是县丞也领着女儿跟着。”茶坊的掌柜也凑过来商议。 “咱们在同一条街上，生意也不冲突，便去贺一贺，交个好总没错！” “那好，我回去挑套杯盘碗碟，他家也是我的大主顾了，在我这买了不少东西。” ………… 柳芽儿们去了楼上雅间，推开窗看着来往行人。 童锦城在门口迎客，一些有身份的乡绅富户和铺子掌柜都来了。 牌匾事先拿红绸盖了起来，吉时一到，胡知县在众人簇拥下拿起剪刀，剪落的红绸花坠入铜盘。 众人齐声喝彩，掀开绸布，贵宾楼的牌匾亮相，贵宾二字如同两个人形，楼字正是这贵宾楼的外形，独特的造型让众人眼前一亮。 在花香和两侧迎宾的热情招呼声中，不少行人进店，各由一个小二客气的迎进去落座，奉上柳家村茗茶，耐心的介绍菜谱。 “客官，本店的招牌菜有水煮鱼片、清蒸鱼、炸鱼酥、回锅肉、香辣猪蹄、辣子鸡丁……” “俱是些没听过的菜名，这如何知道好不好吃？” “客官稍坐，我送两碟小菜客官先尝尝，若觉得好吃你们再点，不好吃也不打紧。” “还有这等好事？速去取来我尝尝，若不好吃可别怪我不给面子！”有那性子火爆的拍桌叫嚣。 “客官稍安勿躁。十号桌小菜两碟！”小二朝里亮声喊完，一个个伙计接力唱过去，厨房应了，两碟小菜不过一会儿便上了桌。 说是小碟，分量却足，花团锦簇，十分好看，尝过之后不过几个来回，两碟小菜便空了。 “小二，这是什么菜？如此好吃，我要点一份，再把那个回锅肉、炸鱼酥……”凡是尝过的都点了几个菜。 其他人见了纷纷点菜，一时间唱菜名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场面热闹起来。 柳芽儿见客似云来，拱手祝童锦程财源滚滚，童锦程笑成了弥勒佛。 “昨日你们送的那个刷牙的十分好用，不知在哪里买的？我还想买些送人。”童锦兰问郭氏。 “这是我家芽儿几人自己做的，拢共也没做几个，现在却还不够卖。” “倒是颇有巧思，昨日的糕点也极好吃，比那铺子上的不知强多少，怪道两个孩子日日念着。” “当不得你这样夸，不过是小孩胡闹罢了。”郭氏谦虚道。 “若她还叫胡闹，我家两个皮猴真真是扔了也罢！”童锦兰掩口笑了。 “两位小公子聪明伶俐……” “等过些日子找齐了人，多做些出来，再给你送些。”柳芽儿听了有些脸热，开口阻止两人互夸下去。 “我跟你买，哪能还让你送？这样的好东西可值不少钱。”童锦城推辞。 “你们送给芸儿的布书十分有趣，她不知这东西的贵重，倒让你们破费了。”赵县丞也开口道谢。 “赵叔叔，我与她交好您不必如此客气。自己缝的小玩意儿，她不嫌弃便好。” “不嫌弃！不嫌弃！我可喜欢了，你看我随身都带着呢！”赵芸从衣袖里掏出来给柳芽儿看。 “你也不嫌热，塞在里面做什么？”柳芽儿只觉好笑。 “我不舍得放家里，想带着嘛。” “那你给翠儿拿着就好了呀！” “不要，我才舍不得呢！”赵芸抱在怀里噘嘴。 “小姐可舍不得让我碰，昨夜睡觉都抱在怀里，我见她睡着了想收起来，她都不撒手呢。”翠儿笑着说道。 众人齐齐大笑起来，胡维和胡启让她拿出来看看，不过是些绣花而已能有多稀奇。 赵芸不情不愿的拿出来，让翠儿把桌子擦了又擦才肯放上去，却不肯让别人碰，自己慢慢打开。 第一页蓝天白云绿草地，一只小猫拿着竹竿钓鱼，小猫是活动的，取出来放到第二页。 蝴蝶飞舞，竹竿扔在一旁，小猫扑蝶…… 一个《小猫钓鱼》的童话故事活灵活现的展现在众人眼前，叹为观止。 “这也太有趣了吧？我拿我的那套九连环跟你换好不好？”胡启心动了。 “不要！九连环有什么稀奇？这个可是芽儿亲手给我做的，外面都没得卖！”赵芸才不想换。 “你之前不是很喜欢九连环吗？”胡启挠头。 “现在不喜欢了！” ………… 赵县丞观察着胡县令的脸色，默默擦了一把冷汗，女儿你就不能有点儿眼色吗？他轻轻撞了撞女儿的胳膊，赵芸没理他。 “你们不要争了，回头我抽空多坐些，一人一本，不过不要催我，我可是很忙的。”柳芽儿无奈的摊摊手。 “好！一言为定，不能耍赖！”兄弟俩立马冲赵芸做了个得意的表情。 童锦兰一人拍了一巴掌，“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客气！” “谢谢妹妹！”两人齐齐给柳芽儿作揖道谢。 “是我妹妹！你们俩离远点儿，我都还没有呢！”柳根酸了，输给赵芸也就算了，怎么还能输给胡家两兄弟。 “都别闹，芽儿还小，哪里做的过来这许多！”童锦兰出声。 几人好不容易消停下来，童锦程给众人敬了一杯茶就告辞自去忙了。 此时楼下客人吃的肚皮鼓鼓，有些意犹未尽，童锦城出门给众人道谢。 “今日小店开张，多谢诸位赏脸前来捧场。开张头三日酒水免费，每日还有一场说书一场戏曲，务必让大家尽兴而归！” 满座叫好，等说书先生登台清嗓，底下一片寂静。 “说书唱戏 第52章 香饮子 柳芽儿正听的入神呢，好一个请听下回分解，吊足了众人胃口，明日还会有回头客。 待客人散去，洒扫干净，童锦城喜笑颜开的上楼与众人说话。 “今日真是开门红，不少人都说明日还来呢！” “那就好！我们待会儿出去逛逛，顺便买些东西。”郭氏提出告辞。 “这就走了？怎么不多呆几天？开业头三日最是热闹的。”童锦城有些可惜。 “家里还有一堆活计呢，只留两个老人在家实在不放心。” “那好吧！今日收了不少贺礼，我去取些你们带回去。” 说罢又匆匆下楼取了套餐具并几样礼品上来，他一直觉得那些粗陶碗实在是埋没了柳家人的好厨艺。 郭氏推辞几句，见他执意要送，只好收下道谢。 她们要出去逛，胡家兄弟和赵芸自然也闹着要跟去玩，拦不住，索性一群人一起出了酒楼逛街消食。 巷陌路口有人叫卖“凉水、荔枝膏”，沿街边撑着一柄大大的青布伞遮阳，伞下摆着几张长条凳和桌子。挂着一面布招牌，写着“香饮子”。 柳芽儿好奇的看着那个路边摊，童锦兰笑道：“那是卖饮料的，你想喝吗？” 她摇了摇头，没想到古代还有卖饮料的。 “上次来好像还没有见过呢？” “天热才摆出来的，到了六月天，还有冷饮解暑，那个冰雪凉水最好喝了，夏天的时候来一口，凉爽的很。”胡维咽了咽口水。 “就你贪吃，这冰凉的东西小孩儿要少喝！”童锦兰伸出手指戳了戳胡维的额头。 一路走来，还有不少小吃摊，有卖水饭的、熬肉的、干脯的，所有装吃食的器皿都非常干净，小摊车也很精巧灵活。 因着肚子刚吃饱，一行人倒是没再买吃的，只在街上信步走着，不少路人都在谈论今日新开的贵宾楼。 “听说了吗？十字街那家新开的贵宾楼，都是些新奇的吃食，味道更是一绝。”路人甲。 “满街敲锣打鼓的，谁不知道？不仅味道好，价格实惠，还有说书的唱戏的，那场面不枉我跑一趟。”路人乙。 “哟～你已经去吃过了？听说里面的布置十分气派？”路人丙。 “还行吧，也就地上铺了些软垫，走着舒服些，四处摆着些花草，好看些……”路人乙。 “人家孙秀才好歹还能念几句‘古色古香、清静幽雅、华而不俗’，你这比他差些意思啊！” “嗐！读书人就是啰嗦，好看不就完了！”路人乙甩了甩袖子。 ………… 听了一耳朵的柳芽儿很开心，都是她花了不少心思设计的，能被认可她自然高兴。 到了岳氏绣庄，柳丹和柳花俩自己进去找掌柜的谈，郭氏和柳根守在门外。 童锦兰带着柳芽儿和赵芸去逛成衣铺，柳根和胡家兄弟随着胡县令、赵县丞逛着书画铺子。 “芽儿，你看这双鞋好看吗？”童锦兰拿起一双绣花鞋递给柳芽儿看。 彩绣金鱼纹布鞋，鱼嘴衔着颗珠子，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多了几分俏皮。 “真好看！”柳芽儿答。 “你穿上试试？”赵芸怂恿她。 柳芽儿上次只买了衣服，自然也想买鞋，她穿上试了试，刚刚好。 “掌柜的，这双鞋我要了！”童锦兰不容她拒绝，直接付了钱。 “童夫人，使不得！”柳芽儿推辞。 “你送了我们那么多好东西，这是我的一番心意，你好好收着便是！”童锦兰拍拍她的手让她不必客气。 “那……多谢夫人。”柳芽儿道谢。 怕她不自在，童锦兰倒也没再买别的，跟在两个孩子后面逛着。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在哥嫂的注视下，柳花儿和柳丹壮着胆子进了岳氏绣庄。 “两位小姑娘，请进！”岳掌柜笑着迎客。 “可是要卖绣品？”看着眼前两个小姑娘紧张的抱着包袱，低头盯着地面，岳掌柜温声细语的主动开口。 “是～是～我嫂子上次在你这里拿的布料……”柳丹硬着头皮开口，声音抖的不成句。 “对～我～我～我们绣好了一些，给～给你～看看！”柳花结结巴巴的说完，递上包袱。 岳掌柜好笑的接过包袱，“你们不要怕，来，坐下喝杯茶缓一缓。” “谢～谢～”俩人赶紧规矩坐好，茶也不敢喝。 摇了摇头，岳掌柜自问长得并不差又不是夜叉脸，怎的被这俩小姑娘视作洪水猛兽了。 她不再多说，打开包袱，拿着绣品细细看了起来。 “这是什么花？我倒是没见过。” “是～是山上的野花，我们看着好看，就绣了下来。”柳花儿强自镇定下来。 “好！绣的极好，疏密有致，这配色也是十分出彩，你们俩小小年纪，绣技倒是不俗。” 柳芽儿和柳花听了，眉开眼笑，也就没那么紧张了。 “你们两个小姑娘，年纪小小的，作甚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呢？你看这笑起来多好看。” “芽儿说的没错，漂亮姐姐果然很温柔。”柳花弱弱地说。 “那丫头真真生了一张巧嘴，怎么今日没跟来？” “她在旁边逛呢。”柳丹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岳掌柜略一思忖就明白了，原是让这两个小姑娘来她这儿练胆了。 “按之前说好的，你们绣的这些大件我便150文一副收了，小的70文，不知道你们可愿意？” “愿意！愿意！”上次才得80文一副，这足足高了许多，她们哪能不愿意呢。 岳掌柜笑了笑，拿了算盘打给她们看，“十副大件就是1500文，六副小的便是420文，一起是1920文。” 算完，岳掌柜便数好钱递给俩人。 “掌柜的，要不了这么多钱，这些绣线和布料你都没收我们钱 第53章 晚起 柳花两人只好收了钱，又挑了不少布料和绣线，喜笑颜开的走出绣庄。 “谈的不错吧？看把你俩高兴的！”郭氏迎了上来。 “是啊，那个掌柜的真的好温柔，长得也好看。”柳花儿上前抱着着嫂子胳膊。 “嗯，那就好，你哥担心你俩应付不过来，催我进去看看呢，生怕你俩受了欺负。” “谢谢哥哥嫂嫂疼我，我们如今不怕了。”两人一左一右拥着郭氏往前寻柳芽儿。 柳树只好落后半步跟着，走了两条街。 “爹！娘！姑姑！我们在这儿！”远远的柳芽儿和柳根的声音传来。 四人抬头，便看见五个小脑袋整齐的趴在前方茶馆二楼的窗栏上，冲她们挥手。 往前走了没几步，茶馆的小二机灵的迎出来。 “几位客官快请进，里面的小公子和小小姐都站在窗前等了有一会儿了。” 四人上了楼，柳芽儿和柳根已经奔到楼梯口等着了。 “娘！爹！我们好想你啊！”柳根抢着说完，睨了妹妹一眼。 柳芽儿一腔话憋在了肚子里，只能跟着傻笑。 进了雅室落座，吃吃茶点喝喝茶，听听几个孩子叽叽喳喳。 “你们知道上回那对会戏法的爷孙走了没有？”柳根问。 “早走了，人家原是凑盘缠的，戏法耍的好，自然早就凑够盘缠回去了。”胡维嘟囔道。 “真是可惜了，我还没看完呢！”柳根扼腕叹息。 “你们今日便要回去了吗？”胡启问。 “是啊，其实我觉得还可以再玩一日的，明日还有一天假呢。”柳根有些舍不得走。 “你们家赶紧买辆马车，不行的话买牛车也行啊，这样就可以经常来县城玩了。” “马车那么贵，哪里买的起？”柳根无语。 ………… 挥别众人，柳家六人坐上了回村的牛车。 铜铃声声入耳，几个孩子睡得东倒西歪，到了村口老树下才醒。 下了牛车，活动活动筋骨，四个孩子你追我地往家跑，笑声撒了一路。 田氏早就做好晚饭，凉好了茶水在院前迎着她们。 “可算回来了，你们不在家，冷冷清清，怪没意思的。”田氏笑着挨个摸摸头。 “奶奶！以往你不是总嫌我们在家吵耳朵么？”柳根反问。 “那是嫌你，她们几个我可没嫌。”田氏点点他额头。 “奶奶，你偏心！”柳根捂着胸口佯装一脸受伤。 “少贫嘴，赶紧进去！”柳树轻轻踹了他一脚。 柳根麻溜的滚进去喝茶，时不时还逗逗妹妹。 “开张那天热闹吧？”柳老头问。 “爷爷！那热闹的很，可惜你又不去！”柳根又活泛起来。 “你奶奶不去，我去了你奶奶在家不就没伴儿了？”柳老头看着田氏笑。 “我们一把年纪凑什么热闹？还要花不少钱坐牛车。”田氏瞪他一眼。 “我知道，你们是不放心大姑姑吧？”柳芽儿戳破。 “是啊！一走就是一天一夜，哪里放心的下。”田氏叹息。 “唉～要是姑姑能好起来，我们一家人一起去就好了！”柳根也有些焉了。 “哪有那么好的事，不提了。说点高兴的事儿，让咱乐呵乐呵。”柳老头怕妻子又要抹眼泪，岔开了话题。 “好！爷爷，你不知道县城有多热闹！人都比镇上多好多，有钱人也多的很，酒楼都坐满了。”柳根兴高采烈的连说带比划。 一家人吃过晚饭，早早洗漱了歇下睡觉。没有手机电视任何娱乐项目，古人睡得都很早，这也是柳芽儿为什么每天早上能起那么早的原因了，大多数时候从天黑睡到天亮。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入冬前盖青砖大瓦房，想着买牛车，想着开作坊…… 翌日，柳芽儿在鸡鸣声中醒来，匆忙爬起来洗漱好，一路小跑上山。 到了小茅屋前才发现静悄悄地，难道她起晚了都练完了？柳芽儿有些不可置信，她居然睡这么晚？ 她在院子里转了转，山下慢慢有了人声，身后的屋子门打开，苏沐张着嘴打着哈欠开门。 便是柳芽儿一脸惊愕的看着他，他讪讪地笑了笑。 “以后不用起那么早，都还是些小娃娃，要长身体呢，卯正吃过早饭再上山也不迟。”苏沐以为她去县城，怎么也要玩儿两天才能回来呢，没想到被她撞个正着。 “那你们不早说？害我天天起的比鸡还早？”柳芽儿气昏了头。 “哈哈～哈哈～”苏大川在屋里听见，哈哈大笑起来，撞破了也好，总算不用天天起那么早了。 “…………”郁闷至极的柳芽儿懒得说话，不想理他。 憋着一股气，柳芽儿认真的练着，休息了也不说话，一个人蹲角落画圈圈。 其他人都有些讪讪的，这事怪尴尬的。 “丫头！你别臭着一张脸了，我们等会儿上山给你打野味去，好不好？”苏沐哄她。 “哼哼╯^╰” “打到了马上让苏大川给你送下去，中午就能吃上了。”苏沐继续哄。 “那还差不多！”柳芽儿没骨气的应了。 她无比期待着这顿野味，还是上次拜师的时候吃过一次，后面再没吃过了。 扎完马步，柳芽儿脚步轻快的下山练字、绣花。 院里静悄悄的，大人都下地干活了。柳芽儿埋头绣花。 突然“笃～笃～”的响声传来，有人敲院门，她放下绣活，揉揉脖子过去开门。 就见苏大川一脸纠结的站在院外看着她，看见他背上的背篓，柳芽儿开心极了。 “这么快就送来了？”她语气轻快的说着，伸手要接过背篓。 苏大川侧了侧身，躲过了她的手。 “不请我喝杯茶吗？”他侧身朝院子里走过去。 柳芽儿小跑着跟在后面， 第54章 牙刷作坊 眼看着柳芽儿翻着白眼仰头倒下去，苏大川有些慌乱，赶紧起身想扶却没扶住，眼睁睁看她跌入竹篓，和那一篓软体动物来了个亲密接触。 苏大川捂住眼睛，心想幸好她提前晕了，要不这会儿肯定要哭。 他嫌弃的把人捞起来，放在地上，又迅速把竹篓里的东西倒进了隔壁黄家院里。 试了试碗里茶已经温热，猛地泼到柳芽儿脸上，柳芽儿是被呛醒的，茶水流进鼻子嘴巴眼睛。 她咳了几声，突然尖叫一声坐起来，瞪向苏大川。 “你刚背着的竹篓呢？” “在这里啊~”他故意踢翻空空如也的竹篓给她看。 “你当我傻啊？你刚刚明明放了蛇吓唬我！” “没有！是送给你吃的，谁知道你吓成这样？”他心虚的挠了挠头，他真不是故意的，上次被蛇咬了他也很怕的。 “你还狡辩？” “不是你自己说的蛇肉强壮神经,延年益寿嘛，好似还能滋补养颜？” “滋补你个大头鬼！我又没说我要吃，五灵脂、月明沙也是药你吃不吃？” “好吃吗？”苏大川不解地问，名字怪好听的，可他没吃过。 “你去药铺子买来尝尝就知道了！“柳芽儿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都快要气死了。 ”哦！你不喜欢那我去重新给你打些别的野味，你喜欢吃什么？“苏大川讨好地问。 ”不用了！谁知道你又会弄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过来？你离我远些就好了，每次见到你都没好事，简直倒了八辈子霉了！“她只觉与他犯冲。 ”那好吧，我先回去了，你最好洗洗头！“说完苏大川就赶紧溜了。 ”你什么意思？“柳芽儿抬起袖子闻了闻，又摸了摸湿漉漉的头发，摸到了茶叶渣。 ”这个混蛋，蠢货！“抹一把脸上的茶水，柳芽儿彻底炸了。 怒气冲冲的柳芽儿去厨房生火烧水，嘴里碎碎念，把苏大川骂了八百遍。 苏大川觉得一下午耳朵都烫的很，苏沐摸了摸他额头，嘀咕”没发烧啊，怎得耳朵这样红？“ “我没事！”苏大川摇摇头。 “我打了几只兔子和野鸡，你待会儿送下山吧？”苏大川指了指地上的野味。 “不用了，她说她不喜欢吃！”想到了她刚刚怒气冲冲的样子，他有些怂了。 “小孩的心思一会一个样，上午还一副嘴馋的样子，该不会你又跟她吵架了吧？”苏沐怀疑的看着儿子。 ”没有！“丢下两个字，苏大川落荒而逃。 ”啧~啧~“苏沐摇了摇头。 柳芽儿洗了头发，心里总归有些不舒服，索性洗了个澡。 温热的水没过头顶，她才把那滑腻冰凉的触感从脑海里挥去。 天黑后，一家人在院里乘凉，就听到隔壁传来尖叫声。 “啊～啊～”男女高音持续了约摸五分钟，才停下来。 “哪个挨千刀的扔这么多蛇在我家？”黄氏嘴里不干不净骂到半夜。 柳芽儿找了团棉花塞住耳朵，蒙头大睡。 翌日，柳芽儿在村里挑了些适龄女孩，把牙刷作坊提上了日程。 她还制定了合同，凡是在牙刷作坊的女工都要保密，不得将制作方法泄露出去。但是每个女孩只要不犯大错，一直可以在作坊干下去，并享有生育保障，婚假生育假等各种福利。 听郭氏说完这些，女孩儿们一个个羞红了脸。 有那胆大的羞羞答答问：“若是嫁的远了怎么办？” 惹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打趣她“你要嫁多远？这样好的事儿都留不住你不成？” 听完，那女孩自己也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有这样的好事儿谁还背井离乡远嫁？ 柳芽儿自然想过这个问题，可她希望姑娘们出嫁的速度不要超过她作坊扩建的速度。 找村长找了一处荒院，修葺一新，放出风声大量收购猪毛猪血。能卖钱的东西自然有人送上门来，还生怕买家反悔，卖了钱赶紧跑。 柳芽儿让篾匠带着徒弟专劈竹片和木片，做出雏形即可。姑娘们分作五组，一组负责打磨竹柄刷和木柄刷的细节处，打磨光滑圆润一点，适合手指的弧度。 一组负责去河边清洗猪毛，筛除杂质，用皂荚细细洗净，确保没有异味。 一组负责钻孔，每个孔洞分布均匀。 一组负责把洗净的猪毛放在院里晾晒，晒好的猪毛送到植入组。 植入组负责把猪毛植入钻好的针孔里，用熬好的树胶粘牢。 缝制组负责把粘好的牙刷缝制几遍，保证不会掉毛。 裁剪组负责把毛刷剪平，或是剪成波浪形，更贴合牙齿。 包装组把牙刷装进特制的小木匣里，小木匣还预留了一个瓷瓶的位置。柳芽儿打算做出全套洗漱用品，牙膏牙刷毛巾套盒。 找外公和舅舅们制作套盒，有单独的牙刷盒，牙刷牙膏套盒，洗漱三件套盒，精致程度逐渐上升。每个套盒分作上中下三个等级，满足不同的客户需求。 牙膏是用小苏打粉和海盐、植物甘油、滴有机精油按比例混合搅拌黏稠，添加薄荷、茶树等精油，抗牙菌效果更好，味道更独特。 定制了一批统一的迷你小瓷瓶，装上制好的牙膏，塞上木塞，瓶子上印着柳家村牙膏并山水简笔画，小巧玲珑。 头一批做好，柳芽儿便去了县城找童锦兰。 在一次赏花宴后，别人纷纷拿茶杯漱口，只童锦兰优雅的从丫鬟手中接过套盒，挖了一勺牙膏，拿出一柄小巧的竹刷细细把牙刷了。 “夫人，这是何物？”旁人怕开口问显得自己没见识，还是赵芸配合做戏。 “这个呀？不过是柳家村新出的一款洁牙工具，你们都知道柳家村茗茶吧？这便是那个村子做出来的新巧玩意儿，刷完口齿留香，洁白如玉。”童锦兰夸 第55章 小作坊大能量 原本的小作坊忙的热火朝天，以往在家里承担大部分家务的女孩被家里捧着，生怕耽误了做工。 男孩子也开始了洗衣做饭打猪草，分担各种家务活。 不少人和柳芽儿抱怨，做家务也太累了，这不是男孩子该干的活…… “那每天你们要不要吃饭要不要穿干净衣服杀猪了要不要吃肉？” “自然是要的！”众人齐声回答。 “那大家都要吃饭穿衣，为啥不能做饭洗衣呢？一家人相互扶持相互体谅，日子才能过得更好。”柳芽儿娓娓道来。 “可女人生来就是要做家务的呀？”有人反问。 “那也没错，你们可以不干家务，让你们的姐姐妹妹在家干家务，就不必来作坊了？”柳芽儿瞬间没了好耐心。 “…………”众人噤声。 这番话不知怎的传到了大人耳中，男孩子们挨了好一顿训。 男耕女织自古有之，可如今家中女儿有了更好的选择，能过好日子才是正理，谁再说些有的没的丢了这份活计全家都饶不了他。 “若不是囿于家庭孩子，谁愿整日围着孩子家务转？娘辛辛苦苦操持这个家，如今长大了，翅膀硬了啊？以后各做各的饭，不许再吃我和姐姐妹妹做的饭了！”有妇人忍不住悲从中来闹将起来。 “他娘！你别生气，我揍这些臭小子……”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小村庄才恢复了宁静。 柳芽儿也就不管了，千百年的传统，不是她一朝一夕能改变的，她只能给村里的女孩儿多一份选择。 她低估了牙刷的风靡程度，以远山县为中心，柳家村茗茶和牙刷套盒在各州县之间盛行起来。 各家送礼，关系一般的人家可收不到，那得是关系足够硬，才能得那么一盒。 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各路商贾闻风而动，连夜遣了人打听位置，前往订购。 柳家村村口，各方商贾围坐于村长家的院子里，谈笑风生，气氛热烈。 柳家村的村民们看着这些衣冠楚楚、谈吐儒雅的大人物们，心里有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优越感，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更加骄傲。 "村长，这种牙刷可是你们村子制的？"一个衣着华贵的胖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子。 "呵呵，正是，此物好用吧？" "嗯，不错，比以前用盐水、茶水漱口要好用太多了。"胖子开怀大笑。 "哈哈，村长，你真会做生意，这牙刷我要了！"一个中年男人抢先一步。 "我也要了，我要买一百条！” "我要五百条！" “……” 人群中不断有人开口 要这么多？ 柳家村村民们傻眼了，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都知道牙刷是好东西，却不曾料到竟会如此好卖，这得挣多少钱啊？ 仅仅一支牙刷，可是100文啊！ “诸位！诸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请听小老儿一言，如今制好的货物数量有限，只怕你们得商量个章程，分一分才行！”老村长费了好大劲儿才让众人安静下来。 “什么？这样的好东西怎么不多做些？主家有交代，无论如何今日我得带些回去交差！”有人急了。 “就是啊，村长，你们行不行啊？不行的话干脆把这制作方法卖了，我们找人做吧！”在场不少人都点点头，这样的好东西，谁不想占为己有。 “那可不行！若想强取豪夺，我们柳家村不惹事，却也不怕事！儿郎们，出来！”老村长一看果然有人打坏主意，幸好柳芽儿事先想好了对策。 村长一声令下，各处涌出不少手持农具的村民，密密麻麻堵住了各处道路。 那群商贾咽了咽唾沫，有些害怕了，这莫不是进了个土匪村？ “呵呵～大爷，您别动怒，不过一句玩笑话，何须这么大阵仗？”胖子出来打圆场。 “俗话说得好，和气生财嘛，做生意还是和和气气的好！” “是啊！您老人家大人不记小人过，小的这张臭嘴不会说话得罪了您，我自己掌嘴！”那人说完自己啪啪打嘴，今日若是没谈成不说在场的人会怎样，就是主家知道也饶不了他。 他下手极狠，只打了几下嘴就肿起来了，老村长面露不忍。 “快住手！既知道错了就坐下好好谈生意，儿郎们都退下吧！”又是一声令下，村民退去树荫下守着。 商贾们齐齐擦擦额头的冷汗，这个村子的民风真是彪悍，惹不得！ “你们各自报一下家门吧，我们这是来得早，好歹能分着一些，若后面再有府城、省城的人来，只怕我们都不够看的！”胖子沉吟着开口。 “是啊！早一分拿到货，早点回去复命，若路上被人截住，只怕保不住。”一个瘦高个欣然接受。 “好！我先来，我是城西蔡家的，望诸位给个薄面！”老者团团作揖。 “我是城北朱家的，还请大家赏个脸！” ………… 一路报下来，各有优劣，便按权势财力分了先后。 “村长，我们已经商议好了，请问你们有多少现货？全都拿出来，我们吃得下！”胖子心里有了底，拍板定下。 “上品拢共有1000套，中品800套，下品1000套。就这些还是我们举全村之力做出来的，再多就没有了！”老村长抚了抚胡子，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 “好，那便这样分，赵家拿上品200套，中品100套，下品150套；蔡家拿上品150套，中品80套……” 几人一番讨价还价，总算商量妥当，面上也终于放松下来。 “诸位远道而来，必是又累又渴，不如尝尝这盏茶！”老村长抓住这个机会推销柳家村茗茶。 这几套茶具还是从柳芽儿家借来的，好马配好鞍，方能显档次。 一 第56章 茶香 盖上茶盖浇上开水，使壶内壶外温度一致。温杯、运壶，在泡好第一泡茶时，提壶沿茶船边沿运行数周。 小女孩们手法虽不算娴熟，却别有一番美感。 几个女孩上前将温洗好的茶盅一字排开，依次来回浇注…… 先不说茶叶如何，即便是粗茶，这番操作下来，也自带滤镜。待茶水泡好，人手一杯，懂茶的还能鉴赏三色，不懂的只觉茶香独特。 “不错，老哥，你这村子人杰地灵，是个福地啊！”胖子三言两语拉近乎。 “不敢当，不敢当！不过是花了些巧思在上头，人分三六九等，茶也一样。这最嫩的茶芽自然给有钱有权的人享用，他们也才有这闲工夫品这一盏茶，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不过图它解渴，一杯粗茶一碗淡饭就够了！”老村长感慨。 “老丈说的极是，那我便再买些这个茶吧。”瘦高个搭话。 “承蒙照顾，祝您生意红红火火，赚个盆满钵满！”老村长更高兴了。 “不虚此行，我们也都买些，这茶总不至于不够吧？”有人打趣道。 “那不能够！茶叶管够，只望各位好好帮着宣传宣传，我们村子也能多门营生。哈哈哈～”老村长团团作揖。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下次我们再来，可得给我们留些货呀！”众人围着老村长恭维。 老村长紧张的摸了摸怀里的小册子，幸好小丫头给他留了一手，要不就镇不住场子了。 老村长吆喝一声，扛锄头的村民纷纷帮忙搬货，把各家的马车装满。 又有几个小子拿出几个迷你木算盘，噼里啪啦一阵响，各家应收多少都算了出来。 “这村子了不得，单是这几个小小年纪，打算盘的手法比之一个铺子的掌柜都熟练。”人群窃窃私语。 “那可不，小小一个村子卧虎藏龙的，我们赶紧回去复命吧！” “诸位，若是饿了，可以去镇上的两家酒楼用个饭，尝尝咱们柳家村三绝，才不枉走这一遭啊！”商贾们临走，又吃了老村长一波安利。 待人走远了，老村长一屁股坐在地上，猛擦额头的冷汗，其他村民也齐齐松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要是真打起来，我们怎么打得过？”黄富后怕的说。 “现在怕了？方才就属你冲的最凶，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跟他们拼命呢！”一个妇人扫他一眼。 “你这么关注我啊？” “……老不羞！” “还别说，若是他们真要打这作坊的生意，我们可不得跟他们拼命？那可是咱村的聚宝盆啊！” “就是说啊！论聪明，咱村谁也比不过柳家那丫头！就是个福星！” “你们别说，就这段时间他们折腾的那个猪血四料养猪，啥定时喂鸡，还有散养的鸭子，长的真快，都没注意，一下子就长了那么多！” ………… 眼看着话题越来越偏，老村长抱着钱袋子掂了掂，真沉！ 这些钱村里人自然没份，可凡是在作坊里做工的女孩都可以挣不少。柳芽儿先拿了钱和账本，把老篾匠和她外祖父那儿欠的账给结了。 “哎哟我去！丫头！才那么会儿功夫，全卖了？”几个篾匠围着她稀罕的不得了。 “不过削个竹片片，就能挣这么些钱啊？”老篾匠有些不敢接。 “那当然，这么好的东西肯定好卖，您就放心接着，回头多找些人，过几天估计还有不少人来买呢！”柳芽儿不由分说的放下钱袋子。 “诶！我多找些人手，定不会误了你的生意！”老篾匠高声应着。 郭家村，老郭家的院子里，柳芽儿喝着甜滋滋的糖水。 “外祖父，这些钱你就安心收着吧，那卖渔网的钱我也不要，你拿去多找些人手，要不你和舅舅们要累坏了。” “你呀！本就是你想的法子，我们织了网拿去卖，钱自然要给你的。” “可我们现在还要许多人手，您就当替我多找些人，把盒子多做些出来，这东西费功夫，需要的量又大……”柳芽儿絮絮叨叨。 “好！好！听你的，你小小年纪，不要操心太多，我给你安排好，定不让你费心。”郭老头怜惜的点了点她的小脑袋。 柳芽儿也觉得自己好似用力过猛，这些日子是有些累了。 在外祖家悠闲了一天，柳芽儿和郭氏才回了柳家村。 直接去了村长家，村长见了她们，笑得见眉不见眼，活像见了财神爷。 “芽儿，回来啦？快来坐！”老村长招呼完，又冲屋里喊。 “老婆子，你快去拿些糕点来给芽儿甜甜嘴。” 村长媳妇连忙端了盘糕点出来，盘子堆的满满的，一个劲儿劝她吃。 柳芽儿有些发怵，才喝了甜滋滋的糖水，再吃这些会不会蛀牙啊？ 可实在经不住她的热情，柳芽儿拿起一块，慢慢吃着。 “村长爷爷，我想着我们要不要找些货郎来，让他们搭着卖些粗茶，回程再收些猪毛回来？” “这个也是应当的，如今附近的猪毛都送过来了。可这不年不节的，杀猪的少，大多还没长成，自是要往远处寻摸着。”老村长也点点头。 “是啊！还能帮我带些消息什么的，让他们从别的地方进些稀奇玩意儿，回程还能再赚一笔，自然会有人愿意的。”吃着甜腻腻的糕点，柳芽儿赶紧喝几口茶解解腻。 “那好，我找找人，把话放出去，这几天也就有消息了。” “谢谢村长爷爷！” “谢什么？这是好事儿，咱们村是越来越好喽！” “还会更好的！” “还能更好？还能怎么好法？” “家家户户吃饱饭啊，有钱花啊！” “真是个好孩子，咱们村的福星啊！” 柳芽儿和郭氏笑着告辞，出了院子往家走去。炊烟袅袅升起，各处传来 第57章 大旱 “是啊！奶奶！”柳芽儿远远应着，加快了步伐。 “累了吧？给你们倒好了茶，赶紧进去喝吧！”田氏摸摸孙女儿的头发。 “奶，你一直站在门口等我们吗？”柳芽儿仰头问她。 “见天快黑了你们还没回，就出来迎一迎。”田氏一边笑，一边替她打扇。 “娘，我们不热，你歇会儿吧！干了一天活，你也累了！”郭氏接过婆婆手里的蒲扇，轻轻摇着。 田氏也就由她去了，转身去把女儿们喊出来。 “花儿、叶儿，出来吃饭了！” 柳老头从菜园子里转出来，洗干净手。 柳花和柳叶才出来，一起把饭菜摆好，坐在院里吃饭，耳边传来声声蛙鸣和蝉声。 吃过饭，柳老头翻出烟杆，拿了烟叶子填上，眉头紧锁。 “老头子，我藏起来了你咋找到的？”田氏一把夺过去。 “都多久没抽过了，给我抽两口先！”柳老头有些急眼了，才装上的烟叶子呢。 “爷爷，既然戒了就别抽了，对身体不好的！”柳芽儿想了想干脆开口劝道。 “诶！这心里不得劲儿，不就想抽两口嘛～”柳老头叹气。 “咋滴啦？吃撑着了吧？”田氏瞪他。 “老婆子说啥呢？你也不想想都多久没下雨了？你再瞅瞅菜园子里，都干成啥样了！还有，你瞅瞅这竹管里的水，多大点儿？”柳老头有些急。 “还真是！这段时间都忙着，倒是把这茬给忘了！”田氏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去村长家看看，估摸着都在那头商议着呢！”柳老头趁着月色走了出去。 “我再去菜园瞅瞅去，可别把菜干死了！”田氏起身。 “娘！你别忙活了，这几天我天天给菜园子浇水，要不那几棵菜早都焉了，今儿我才浇过的。”柳花儿抬头喊住田氏。 “真是长大了，懂事多了！”田氏夸道。 “我们整日绣花，出来活动活动筋骨正好！”柳花儿看向柳芽儿，她可是姑姑，没道理比个四岁娃娃还不如吧。 柳芽儿冲她甜甜一笑，一个大家庭，人人参与劳动，才有利于家庭团结嘛。 柳老头到了村长家，不少人都在商量着要去轮流守夜去田里赶水。 “那就趁河里还有些水，十人一队，各家轮流浇水，好歹把这阵子换过去吧！”老村长忧心忡忡。 “今晚就去吧，要不睡不踏实！”柳老头背着手，望向众人。 “好！我回去扛锄头，早点赶了还能睡个回笼觉！”各自散去拿了农具来。 这一周，村里的壮劳力夜里一趟趟的巡田，白天顶着黑眼圈劳作，十分辛苦。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河里彻底干了，气氛都紧张起来。 柳芽儿有些担心，她才整出脱粒机脱谷机，好歹来个丰年啊！ 一天夜里，她正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被外面的闹哄哄的声音吵醒，揉着眼睛爬起来。 院里一家人都紧张的看着院外，田里吵嚷声越来越大。 “你个老杀才！半夜偷偷挖我家水！你这是要了我们一家的命啊！”一个老人语带哭腔吼道。 “如今旱成这样，谁不是靠这口水活命？”后生梗着脖子喊。 “能抢一点水，庄稼兴许还能活！”他小声嘟囔。 “你这个畜生，我打死你！”老者火气上涌。 “今日你打死我便罢，也好过眼睁睁看着一大家子饿死！”那后生闭上眼，竟是躲都不躲。 吓得旁人纷纷上前拦，拉开两人才看见那后生一头的血，好在拉的及时，性命无忧。 “后生仔！你少说几句！家里老婆孩子还等着哩，作甚硬碰硬？”村长劝道。 “你个小兔崽子！”老者气的团团转，一双手抖的锄头都拿不住，掉在田埂上，也不知是气地还是在后怕。 “赶紧把人抬到大夫那儿去包扎一下，仔细着点儿！”老村长指挥众人。 几个壮实的小伙子把锄头给了别人，抬着那受伤的后生先走了。 老村长抬起手，指了其余人一圈，“老家伙们，都给我悠着点儿！抢水可以，只别闹出人命，粮没了，还能再想想办法，人没了就啥都没了！” 说罢，长长叹了口气，唉～ 年年总要闹上几回，这回闹了，希望能消停几天吧…… 柳芽儿听了个大概，心里咯噔一下子，有些担心柳老头和她爹。 “没事了，都回去睡吧！”田氏冲孩子们挥挥手。 “奶！我们去看看吧？”柳芽儿问。 “不用了，你爷爷他们没事，是村东头的人！”田氏在村里呆了一辈子，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了。 “他们会不会还打起来？” “应当会消停两日，可要再不下雨，就不好说了……”田氏忧心忡忡。 “那打架也不是办法啊？”柳芽儿急了。 “有什么办法呢？天灾人祸，谁不想一家老小活下去啊！”田氏抹抹眼角。 郭氏眼圈也红了，好不容易日子慢慢好过了些，又碰上灾年，真真是让人难受。 柳芽儿也不敢再说什么，几个孩子沉默着回了房间。田氏和郭氏倚着院门，听着外面的动静，总要见到人才能放心。 接下来的日子，大大小小爆发了好几场械斗，有本村的不同族之间的，也有和邻村的。 村庄的宁静被打破了，柳芽儿也见识到了一年中村子里关系最紧张的时候。 前头男人争水打的不可开交，后方女人之间也是骂的热火朝天。任谁家壮劳力被打了，家里媳妇、娘不得恨上打人的那家。 就连小孩子间，也有些剑拔弩张，这几日习武，上山下山路上，总有几个小子趁机打在一起。 一开始柳芽儿还想阻止，可眼看着事态越来越严重。田里的秧苗都有些发黄，此时还没抽穗，若是再不下雨，这一茬就 第58章 天降甘霖 眼看着事态愈演愈烈，打架械斗层出不穷，本村小规模争水演变到各村之间偷挖河流，拦截水流。 村与村之间发生大规模械斗，死伤了不少人，各村的人也不敢相互走动，哪怕是亲戚，也怕村民做出过激的行为。 死伤惨重，上报到县里，胡县令早就坐不住了。 他好不容易干出点名堂，这要再闹下去，不但他乌纱帽不保，恐怕人头都不保啊！ 不得已，他带着人马下到各村镇，安抚百姓，又承诺回去就上报朝廷，再组织一场求雨。 见到带着大刀的官差，一个个争红了眼的人才稍稍冷静下来，开始后续安抚受伤的人，赔偿受害者并安葬被死者。 又过了几日，终于风起云涌，哗啦哗啦下起了大雨，村民齐齐冲出院子，任由雨水砸在脸上，欢呼喝彩，跪倒在地。 “老天爷！你终于肯可怜可怜我们了！” “下雨啦！下雨啦！他爹，你看！终于下雨了！” “呜～啊～呜～他爹啊！你怎么就不多等几日？就这样丢下我们一家老小去了，你让我们怎么活啊～嗷～嗷～”嚎啕大哭夹杂在雨声和欢呼声中，瞬间被淹没。 几家欢喜几家愁，活着的人都深感庆幸，为逝者可惜。那些打人的也在忏悔，人在冲动的时候，总会做错事，若是当时不那么冲动，兴许他们还能活着看见这场雨吧！ 逝者已矣，生者还要继续。不少妇人自发去逝者家里送些东西，或是几个鸡蛋，或是一碗面半碗米…… 村里的壮劳力也自发的帮着干些重活儿，少了一个顶梁柱，等于塌了半边天。 有了雨水的灌溉，禾苗很快返青，池塘里灌满了水，大河里水也涨了起来，各家屋檐下的竹管又开始有水流了。 柳芽儿扬着树枝，赶一群小鸭子跳下池塘。看着郁郁葱葱的村庄重归宁静，各家各户的妇人又聚在一起聊着家长里短，男人们也仿若无事的互相打招呼。 经此一事，各家之间更加和睦起来。 村子里迎来了一波特殊的人，他们或是缺胳膊断腿，或聋或哑，统一都是拎着一个麻袋，端着一只豁口大陶碗。 柳芽儿第一次见的时候吓了一跳，以为是人贩子，吓得不敢出声。 好在他们并不结伴，都是独自在村里游荡，也不进别人院子。 只在院外静静看着你，田氏看见院外的人，擦了擦手。 “周大！来啦？你等会儿，家里还有些剩饭，大娘去给你端。”田氏说完转身进了厨房。 柳芽儿目瞪口呆，还真是要饭的呀！ 院外的人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冲她傻笑着，嘴里嘟嘟囔囔说些什么，柳芽儿一句也没听懂。 好在田氏马上出来了，拿了半碗饭并两个馒头，那人高兴的伸出豁口碗接着。田氏把剩饭和馒头放上去，那人弯腰点点头，又掂了掂麻袋。 “家里米不多了，你等会儿，我去园子里给你摘些菜吧！”田氏叹了口气，又转身去园子里摘了些黄瓜豆角，给他装在麻袋里。 那人笑得更开心了，嘴里嘟嘟囔囔发出声音来，像是在道谢。 等人走远了，柳芽儿跑去院外，踮脚看着他又去了别人家。 “奶！他是要饭的吗？”柳芽儿好奇的问田氏。 “也不算吧，就是每个村里都有那么一两个天残地缺的人，不会种田地。父母兄弟在世，还能有口饭吃。父母兄弟去了，或是遇上狠心的爹娘丢了不管的，就只能自己四处乞食了。” “那他们就这样能活下来吗？”柳芽儿不敢置信，家家缺粮的情况下，还能愿意养着他们吗？ “吃百家饭，穿百家衣，各家匀一口也就活下来了。”田氏不知想到了什么，露出慈祥的笑容。 “其实大家也都挺善良的嘛，这样的人也能有条活路。”柳芽儿有些感慨。 “可不是，若不是逼不得已，谁愿意当恶人？”田氏笑道。 “刚刚那个人你认识吗？” “算认识吧，刚那个孩子叫周老大，小时候顶乖巧的一个孩子，他娘领着他四处讨些饭吃，临走前他娘还来托我们看顾些这孩子。”田氏回忆道。 “他们什么也不会做吗？” “看情况吧，有些是脑子有些问题，平时帮着大家伙做做农活，砍柴、犁地、挑水，也不要工钱，好一点的人家给些饭食给些粮，坏心的人家就骗他们白干活儿。有些是腿脚不方便或是疯症，干不了活的。”田氏声音有些沉闷，看向大女儿房间的方向。 柳芽儿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想法，只怕是担心自己百年之后，大姑姑也要落得吃百家饭穿百家衣吧。 她有心安慰几句，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是承诺一世护着她吗？只怕田氏并不会宽心，只觉她孩子气吧。 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能把握的只有现在。 接下来的日子里，柳芽儿见识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人，好在都还算善良，只是或多或少有些不正常。 只一次遇上一个人，也不知哪里惹到他了，一看见柳芽儿就举着拐杖要打她。 柳芽儿吓得不轻，好在田氏替她拦住了。 “这是我家小孙女儿，顶顶好的孩子，你吃了我家的饭，可不能伤害她！” 那人神神叨叨念了几句，便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日子不紧不慢，柳芽儿的小作坊越做越大，先后在附近几个村镇建了作坊。 招人的时候，柳芽儿优先招了一批干旱时家属丧命的女子，世事维艰，能帮一把是一把吧。 各村有了这份收入，把作坊看做命根子，仅次于田地里的庄稼了。 倒是省了柳芽儿不少麻烦，有那不死心的富商，想着法子要偷秘方，却没几个人有胆量泄密。 不说当初签了合同，只透出去，断了村里人的财路，各村的老少爷们大姑 第59章 泥腿子的快乐 自上次大旱之后，风调雨顺，还涨了几次水。 冲了不少小鱼进稻田，柳芽儿赶了鸭群下田，又带着一帮孩子下河捞鱼。 都不必拿渔网，只拿了家里的菜篮子，往水里一捞，便能捞不少手指长的小鲫鱼鲤鱼。还有一种五彩的小鱼，在太阳底下泛着彩虹一样的光，孩子们最欢喜不过了。 鱼太多，也就不留鱼苗了，各家拿回去掐了，清洗干净撒些盐晒干了收起来。 “哎呦！你们这些孩子，无法无天了啊？还把鸭子撵到田里去？看我不去找你家大人。”一个妇人骂骂咧咧的走了。 “坏了！赶紧跑，等下被我爹娘逮住，屁股要开花了！”柳浩急忙照顾孩子们往岸上跑。 “跑啥呀？领着这么大一群鸭，往哪里躲啊！”柳芽儿纳闷了。 “那我不管，你爹娘疼你，肯定不会打你，你顶着，我们先撤了！”话没说完，远远的就有人气势汹汹的拿着棍子过来了。 “快跑！分散！小心别踩到秧苗，要不打的更惨！”柳浩一边指挥，一边窜进了小树林。 等到一群家长过来的时候，只剩下柳芽儿可怜巴巴的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她们，身后的鸭子在稻田里嘎～嘎～嘎～叫的好大声！ “你咋不跑？”田氏急了，这傻孩子还在这傻愣着，她拿着棍子，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嗐！她嚷了半天咋就不知道跑呢！ “奶！你们别急，你听我说，这时候稻苗返青后长得旺盛，鸭子不会吃稻苗的。” 众人在岸上看了有一会儿，自然也看见田里的秧苗都好好的，并没有遭到破坏。 “那它们这里啄一下那里啄一下吃的不是秧苗是什么？”黄氏阴阳怪气的说。 “它们在吃杂草和害虫呢，这样你们也不必下田除草了，减少虫害，还能肥田呢！”柳芽儿是本着养稻田鸭的想法，此时天晴了上午十点正好放鸭。 “你知道个啥？就会胡说八道！”黄氏不愿放过她。 “那也好！等下这边还有那边黄家的田以后就不要去了，就放我们自家田里就好！”田氏开口堵住黄氏的嘴。 黄氏噎的说不出话来，那哪儿行呢？要是真的，她家岂不亏大了？可她一时又抹不开面子改口。 “好的，奶奶！那我把鸭子赶去我家田里了。”柳芽儿甜甜应了。 其余人急了，这丫头是有些福气在身上的。齐齐把手里的棍子往身后藏，扯出一抹自认最真诚的笑。 “芽儿啊，那边一大片都是我家的田，你只管玩儿去吧！哈～哈哈～”一个圆脸妇人抢先开口。 “芽儿啊！我是柳浩他娘，那片田是我家的，你只管去婶子家的田里耍，我看谁还敢说三道四！”说完狠狠剜了黄氏一眼。 黄氏气了个倒仰，可其他人纷纷开口邀请柳芽儿，才不管她气不气。 远处躲起来的人悄悄伸出头，探头探脑的。 “哥，娘他们不会真打柳芽儿吧？”柳洁扯了扯她哥的袖子。 “不能吧？她奶来了，又一向疼她，不能不护着吧？”柳浩有些不确定的看看妹妹。 俩人大眼瞪小眼，有些傻眼了。 “她要是挨打了，搞不好不带我们玩儿了……”柳辰摘下头顶的两片树叶子。 “那怎么办？我们要回去吗？”柳白小声问。 众人面面相觑，犹豫着慢慢靠近，发现现场气氛十分和谐。他们的娘和奶奶都围着柳芽儿嘘寒问暖，从未有过的温柔。 齐齐松了一口气，快步跑了过去。妇人们看着沾了一身草屑的孩子，紧了紧手里的棍子。 “娘！” “娘！” “奶！你们怎么都来了？”集体佯装失忆。 “呵呵～来看看你们啊～！”说完齐齐亮出大木棒。 孩子们见势不好，转身想跑，可哪里跑得了，被一群妇人追着打，哭爹喊娘，好不凄凉。 “哈哈哈～哈哈哈～”柳芽儿捂着肚子笑的格外猖狂。 笑过了头，笑脱了力，一屁股坐在泥田里，她再也笑不出来了。 无人可打的田氏和郭氏扬了扬手里的木棍，柳芽儿灰溜溜的爬上了岸，乐极生悲，不外如此！ 好在俩人也只是吓唬吓唬她，哪里舍得打？郭氏领着柳芽儿回家洗澡换衣服，田氏守在稻田里看着鸭子。 一群小鸭子低头在水里啄食，先买的那48只已经很大了，又肥又壮。 田氏仔细观察着，发现那群鸭子还真是在啄草和虫子吃。原先是为了护着孙女儿，只当她胡诌的，毕竟柳芽儿不懂农事。 如今看来，倒是真的，真是个好孩子！ 田氏守了没一会儿，柳浩领着队伍一瘸一拐的过来了。 气急败坏的他们实在是想不通，同样是放鸭子，为啥对他们娘柳芽儿笑成花儿，对他们撵了三里地也非得打一顿呢？ 疼！下手可真结实，几个人龇牙咧嘴疼的直吸凉气。 “大奶！你怎么不打柳芽儿啊？是她叫我们把鸭子撵到田里的！”柳浩想不通。 柳芽儿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挨打自然也要一起挨才公平嘛！ 田氏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几个皮小子，他们那点儿小心思全写在脸上，打的什么主意她一眼就看出来了。 “那也是她的本事，你们都比她大，能不能在田里放鸭子都没弄明白，就敢跟着干？”田氏拿着手里的棍子掂了掂。 “呃～大奶说的对！芽儿妹妹最聪明！……”柳浩硬着头皮拍马屁。 一群孩子低下头，齐齐噤了声。 真可怕，搞不好还得挨顿打…… “你们好好放鸭子，以后好好听我家芽儿的，自有你们的造化！”田氏见好就收，别人家孩子她也不能随便就打骂呀！ 至多吓唬吓唬几句，田氏遗憾的收了木棍，溜溜达达回家去了。 剩下一 第60章 端午节（一） 五月五端午节，苏沐给众人放了一天假。 “清明插柳，端午插艾。” “粽子香,香厨房。艾叶香，香满堂。桃枝插在大门上，出门一望麦儿黄。” 一大早，想睡懒觉的柳芽儿就被窗外的歌声吵醒了，哼哼唧唧的爬起来。 她有些恹恹的走到院子里，郭氏见她起来了，忙拿了桃枝，沾些罐子里的雄黄酒，轻轻在她身上洒着。 “雄黄酒，洒庭户，?小孩头上画老虎。?一，二，三，四，五，?家家户户过端午。”一边唱，一边用桃枝一端沾了雄黄酒和桃红在她眉心点了一个红印。 “娘！娘！我也要！”苏大川后脚跟出来，围着郭氏转。 “好！马上就到你了！”郭氏又给柳根洒了一遍。 柳芽儿看她哥也点了眉心，还怪好看的。 柳花拿了香包出来，给俩孩子系上。 “香包襟上戴，娃娃逗人爱”。 田氏拿了五彩丝线，给几人系在手腕上，唱道： “ 端午节，艳阳照， 家家门上插艾蒿；挂丝线，戴香包， 娃娃乐得蹦又跳。” 原本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柳芽儿，被这一系列的风俗习惯勾起了兴趣。 给孩子们收拾好，田氏拿来桃枝和艾草，每人手里拿一把，给家里的门和窗户都插上，就连篱笆院门两边都插了一簇。 “今日要包粽子，你们先出门玩儿会儿吧！” “我也要包粽子！”柳芽儿跃跃欲试。 “多包甜粽，我喜欢吃甜的！”柳根嚷嚷着去了厨房。 “不要，多包咸粽，我爱吃咸的！娘和爷爷也爱吃咸的！”柳芽儿扯大旗。 “那就看谁包的快吧！” 兄妹俩吵吵闹闹去了厨房，田氏和郭氏抬了一盆泡好的糯米出来。 柳芽儿和柳根端着粽叶和红枣，柳花端着红豆、白糖、咸肉出来。 一家人围坐在院子里，粽叶洗刷的干干净净。 郭氏把绿油油的叶子卷成三角形，挖一勺白白的糯米，搁上一颗红枣，撒点糖，再盖一层糯。 手指翻飞间用就裹紧用草绳系好，一个漂亮的三角粽就包好了。 柳芽儿看的眼花缭乱，和柳根俩人笨拙的卷粽叶、放糯米，不是这里漏了，就是那里破了，总也裹不好。 “芽儿，过来，奶奶教你！”田氏放慢动作教她。 柳根凑到郭氏面前，郭氏也一步步放慢动作。 可她们早就熟记于心，动作的再慢，也还是有些快，两个人学了半天，才勉勉强强包了几个惨不忍睹的粽子。 哈哈～哈哈～你们俩还不如出去玩儿呢！”柳花儿看着兄妹俩急赤白脸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了。 坐在一旁沉默的柳叶也有染了些笑意，眼睛亮晶晶的看着。 “兄弟莫说哥儿，都是差不多儿！前几年你不也一样，包的松松散散的，煮出来一锅粥……”田氏揭女儿老底。 “哈哈哈～姑姑，粽子粥好不好吃啊？”柳芽儿和柳根合起伙来笑话她。 “娘！我不要面子啊～”柳花儿又羞又恼。 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兄妹俩，柳花儿眼睛滴溜溜一转，拿手沾了水洒他们两人。 “啊～姑姑你耍赖皮！”惹得两人惊叫连连。 笑着闹着，一家人倒是热闹极了。 熟能生巧，兄妹俩慢慢学着也就有些样子了。 包好一锅，田氏拿去煮上。 “还有得等呢，你们出去玩吧！”郭氏把三人撵出去，实在是太能闹腾了。 三个人蹦蹦跳跳着跑出门，远远的一群孩子就冲她们招手。 “快过来！快过来！我们去前面玩儿。” 路上居然遇到苏大川一家人，没错，一家三口，那个英姿飒爽的女子是苏大川他娘武筝筝。 一开始柳芽儿还以为他没有娘，这几日过端午，她才从外面回来。 一身淡紫色修身长裙，背着一把宝剑，配上她英气的长相，颇有几分江湖气。 那是柳芽儿向往的女侠啊，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川儿，你的小伙伴们在喊你，去玩吧！” 武筝筝把儿子推了出去。 “不是……”可不是什么，他不想说，难道要他说自己没朋友吗？ “师娘好！你好帅气啊！”柳芽儿主动走过去，看着武女侠星星眼。 “哈哈～小女娃眼光不错，你是来找川哥儿玩的吧？你们去玩吧！”武女侠颇豪气的一挥手，把儿子送了出去。 “好呀！大川哥哥，我们走吧！”柳芽儿头一次冲苏大川甜甜笑着。 苏大川眼花了一瞬，傻愣愣的跟着走了。 看着儿子的傻样，苏沐摇了摇头。 “这孩子看着倒是不错，你这三脚猫功夫，别把好好的孩子教坏了。”武筝筝睨了丈夫一眼。 “那可不一定，比一场？”苏沐挑衅。 “比就比！” 说罢两人足下一点，掠过池塘，水波微漾，十分潇洒。 “哇！苏大川，你爹娘好酷啊！”柳芽儿瞬间忘了那些不愉快，一脸兴奋的揪着苏大川的袖子。 “还行吧！”撇了一眼揪着他衣袖的小手，他傲娇的抬了抬头。 “她们飞远了，我们快跟过去看看！” “你追的上么？”柳根给她泼冷水。 不动声色的拦在俩人中间，毫无所觉的柳芽儿气鼓鼓的瞪她。 “我都追不上，你就更追不上了，弱鸡！” “我是你哥！我弱鸡？一个娘生的，你也好不到哪儿去！”柳根有些气急败坏了。 “好了！好了！你俩消停会儿，没两句就开始吵！”柳花儿觉得两人太幼稚了。 “姑姑，你偏心！哼”俩人哼了一声偏过头谁也不理谁。 柳花儿…… 嗐！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四人吵吵闹闹和大部队汇合，他们不知道哪里弄来一个小竹排，兴致勃勃的 第61章 端午节（二） 一群孩子抢着坐上去 直接压沉了 年龄大些的只好先起来，随着人减少，竹筏慢慢浮起来了。 “呜～呼～出发”孩子们开心的叫起来。 柳浩柳晨他们在水里扶着竹筏，顺流而下。 经过一个小小的缓坡，水花飞溅，快乐达到顶峰，小小孩童笑得神采飞扬。 “太好玩儿了，哥哥该你们上去了，我们帮你们推船……” “哥哥，你们小心一点，不要掉下来了……” 稚嫩的童音叽叽喳喳个不停，没过小腿肚的溪水清凉舒适，她们玩儿的很开心。 被大人寻到的时候，一个个都把衣服打湿了，经过这场游戏，孩子们的距离拉的更近了。 “大川，今天我娘包了甜粽，等下去我家吃粽子吧！” “对呀！对呀！我们家还做了咸的，你要吃吗？” “五月五，是端阳。门插艾，香满堂。吃粽子，洒白糖。龙舟下水喜洋洋.” “甜粽最好的了！” “咸粽更香！” “粽子香，香厨房。艾叶香，香满堂。桃枝插在大门上，出门一望麦儿黄。这儿端阳，那儿端阳，处处都端阳。” 一路吵吵嚷嚷唱着童谣往回走，柳根邀苏大川一道回家吃他包的粽子。 “我今天学会包粽子了，我偷偷放了好多糖，肯定是最好吃的。”柳根拉着苏大川嘀嘀咕咕。 “我妹妹包的咸的，最丑的就是她包的了，等下你千万不要挑丑的……” “哥哥，明明你的才是最丑的！” “那就让大川评评理，谁的更好吃！” “你们的都不好吃，我做的才好吃。”到底才十岁的孩子，柳花儿也忍不住加入话题。 “你们别吵了，我都尝尝……”苏大川瞬间成了香饽饽，袖子都要被拽断了。 “好！”三人异口同声。 村子里都飘着粽子香，一个个吸吸鼻子。 “我闻到了，柳白家煮的是甜粽！” “村长家的是咸的！” ………… 进了自家院子，田氏早把粽子盛在簸箩里凉着。 三个人挑挑拣拣，把自己做的找出来，一人给了苏大川一个。 虎视眈眈的让他尝尝谁做的更好吃，苏大川硬着头皮剥开，一个咬了一口。 “怎么样？哪个更好吃？”柳根抢先问。 “呃……都好吃！”苏大川强行咽下去。 “哼！和稀泥，明明我的更好吃一点！” 三人谁也不服谁，一人拆开一个咬了一口，柳芽儿猛地瞪大眼睛瞟了苏大川一下，默默吞下去。 三人表情不一，兄妹俩把粽子递给柳花儿。 “姑姑，你尝尝我的，可好吃了！” “真的，还能比我的更好吃？”柳花儿有些不信。 兄妹俩齐齐点头，一脸真诚。 柳花儿将信将疑的一个咬了一口，脸皱成一团。 吐又不能吐，咽又不能咽，实在是…… “你们两个合起伙来骗我？还有你，一肚子坏水！”柳芽儿指着三人气的发抖。 “哈哈哈～哈哈啊哈哈～”三人笑作一团。 “柳芽儿，你偷偷塞了多少咸肉啊？咸死了……”柳芽儿抱怨。 “呵呵～也不多，就……就三块吧……”柳芽儿心虚的低下头。 “哈哈哈～你想咸死人啊！”柳根疯狂嘲笑她。 “你又好得到哪里去了？糖是不要钱了吗？给那么多？” “哈哈～我偷偷放了三勺……” “甜的甜死，咸的咸死～还不如吃我自己的！”柳花气呼呼的。 “反正谁包的谁吃，不准浪费！”郭氏路过给俩人泼冷水。 “啊？娘，不要啊！”二人惨呼。 好在两人包的本就不多，粽子也不大，还有俩人帮着消耗。 四人换着吃完，一人喝了一大碗水，又跑出去疯玩一下，消化了才回家吃上香甜的粽子。 “真香！还是奶奶和娘包的最好吃！”柳芽儿拍马屁。 “那是当然，我最喜欢奶奶和娘了！”柳根不甘落后。 “哼哼！”柳老头父子俩重重咳嗽一声。 柳根吓得吐吐舌头，讨好地冲二人笑了笑。 苏大川觉得他们一家人相处很有意思，让人很舒适的感觉。 不知为什么，爹和娘一直没来找他，苏大川也乐得留在这里玩儿。 吃饱喝足，村子里的人都吆喝着去了河边，孩子们呼朋引伴跑在最前面。 端午节，赛龙舟，村里没有像龙舟，自己编了竹筏代替。 酒楼里的小伙子们冲柳芽儿一行人招手。 待走近，自发给她们让了个最佳观赏位置。 此时岸边已围满了人，有的干脆上了树。 河不算太大，五个竹排一组，每组十人。 “今年谁最有可能获胜？”柳浩问。 “肯定是我爹！”柳洁自豪的回答。 “嘁！你爹都老了，今年肯定是最年轻的柳青他们那组。”柳白舔舔刚长出的小米牙。 “年轻有啥用？你还更年轻呢？你拿的动竹篙么？”柳晨不屑的瞟他一眼。 “……”柳白被那一眼戳中心窝子，可难受了。 “若是仅凭年纪来定胜负，那还怎么比？肯定是看哪队配合的好才行啊！”柳芽儿觉得要看团队协作。 …… 这头小孩子们讨论的热火朝天，那头大人也是议论纷纷，气氛高涨。 田氏和郭氏好不容易挪到近处，守着柳芽儿几人。 “你们站远些，小心掉下去了！” 郭氏大声喊，可瞬间淹没在一片喧嚣中。 声浪一波接着一波，原来是比赛快开始了，选手蓄势待发，铜锣手已准备就绪。 “爹！努力拿第一！” “爷爷努力拿第一！” “哥哥努力拿第一！” …… 也不知谁第一了 村长手势一动，静场锣连敲三遍。 柳芽儿 第62章 端午节（三） 在她走神的时候，其他人在拼命喝彩。 “快看，我爹冲在最前面了！”柳白兴奋的小脸通红，抓着身旁柳浩的袖子摇个不停。 “撒手！我哥都要被你摇晕了……”柳洁叉腰怒目而视。 “嘿嘿～嘿嘿～”柳白讪讪的松开手。 “我爹第一！啊～好厉害，冲啊！冲冲！～” “大桩子，加把劲儿！” “柳兜子，你没吃饭啊？你这样这样划啊～” 岸上的人连说带比划，恨不得下水亲自示范。 队伍动作慢慢趋近整齐，速度越来越快。 原来队伍并不是提前排练过，只端午节这天才抽空练习一下，所以比较生疏。 平时忙于农活的村民 趁着传统节日娱乐一下 “听说城里富商训练龙舟队，提前好多天都在练习呢？”柳号看向酒楼的小伙子们。 “是啊，白日和夜里都要去那富阳河里练着，不仅如此，各大乡绅还出了不少彩头，可热闹啦～”领头的柳航大声喊道。 “那你们怎么不留在城里看热闹，今日肯定好多人，很多杂耍的……”柳根只觉他们傻透了，城里不比村里的精彩嘛！ “那镇上也有，你咋回来看？”柳文反问他。 “我要回家陪爹娘、爷爷奶奶过节啊！”柳根瞪大眼睛。 “你每旬休沐还能回来，我们路远都多久没回了？难得休假，再不回家还像话么？”柳航弹了他一脑瓜。 “哎哟～我错啦，你别弹，怪疼的，弹傻了怎么办？”柳根噘嘴。 “哈哈哈哈～你个书呆子，还能呆到哪里去？”柳芽儿无情的打击他。 “哼╯^╰”柳根恼羞成怒伸出双手捏妹妹的脸颊，柳芽反手揪他耳朵，两人较劲儿谁也不撒手。 郭氏一个给了一巴掌才作罢，真是不让人省心。 “好好看，马上要到分出胜负了！”田氏呵斥道。 俩人再不闹了，扭头盯着河面，柳根和柳老头所在的竹排隐隐越过其他竹排。 “爹！加油！爷爷加油！必胜！”柳芽儿双手作喇叭喇叭状，大声喊。 “爷爷家有！爹家有！比胜！”柳根随后喊。 其他人也跟着齐声喊，越传越没了样子，都不知道喊的什么意思。 柳芽儿捂嘴笑弯了腰 柳树爷俩不负众望，夺得第一名。 柳芽儿带着她哥折了柳条，编花环，又采了不少野花装饰上，可惜俩人挤过不去。 苏大川自告奋勇拿着花环，跃过人群，送到柳根爷俩手里。 “柳芽儿给的，让你们戴在头上！” “这也太花哨了吧～”柳根有些难为情。 “花哨啥？你不要我要。”柳老头抢过一个戴在头顶，伸手想再拿。 柳树飞快的伸手抢走，戴在头上，咧嘴笑的分外开心。 苏大川见任务完成打算溜，后脖子却被人揪着了，正想反手一巴掌。 “混小子，我的呢？”苏沐气鼓鼓的伸手。 “什么？”苏大川楞楞的看着他爹。 “那个啊？”苏沐冲柳家父子头上呶呶嘴。 “……”大老爷们儿要这花里胡哨的东西干嘛？ “你小子，我费了老大劲儿才得了第一，为啥我没有？”苏沐敲敲儿子的脑袋。 他爹在船上吗？他怎么不知道…… 可他不敢说，只好认命的去折了柳枝现编了一个，才装饰好，他爹一把夺过了就跑。 他缀在后面，却看到他爹拿了花环去他娘面前献宝。 “筝筝，你看这是我亲手为你编的，你喜不喜欢？”儿子是他的，儿子编的等于我编的，没毛病！ “…………”苏大川无语的看着他爹娘俩人在那卿卿我我。 扭头去寻小伙伴儿吧，此地少儿不宜。 苏大川闷头去寻柳芽儿，柳芽儿此时正在跟着一群孩子围着一丛荆棘。 “哇！这个好好吃啊，真甜！”柳芽儿吃着手里的红果果满足的眯眯眼。 “这个有啥好吃的，倒处都是。你小心着点儿，别滚进去了。”柳花嘱咐她。 “野树莓啊，还不好吃么？”柳芽儿惊了，这个超市里卖可是很贵的。 “另一种更好吃，这个没啥味道。”柳根嘴里嫌弃，也不耽搁他往嘴里塞。 “漫山遍野都是，吃多了就不好吃了。” 缺衣少食的孩子们，大概最不缺野果子吃了吧。 “芽儿，你尝尝这个。”柳根折了根草管嚼着，递了一截给她。 “这又是啥？能吃么？”柳芽儿将信将疑的咬了一口，酸的牙腮帮子都泛酸。 “哈哈哈哈～好不好吃？”柳根恶作剧得逞，笑的前仰后合。 “还行吧！”柳芽儿缓了缓，又吃了一口，确实挺酸的，不过味道还行。 苏大川过来的时候，见几人嘴红彤彤的，一手握着一把红野果，一手拿着一根草杆。 “给你！”柳芽儿和柳根一人递给他一截酸棘杆儿。 他接过柳芽儿手里的，咬了一口，眼神微闪，不动声色的吞了。 又伸手抢了柳根几个红果子吃着，不见一丝异常。 果然，几个憋笑的人一脸失望。 嘁！虽说他和村里娃不大熟，可谁还没个贪嘴的时候，他早就尝过了。 “哥，你说还有果子更好吃，在哪儿呢？”捉弄人不成柳芽儿只好转了话题。 “这里没有，得去麦地里才有。过了端午就是芒种，正是果子熟的时候，可甜可甜了。”柳根咽了咽口水。 “熟了的话，我爹早就摘回来给我们吃了，再等等吧。”柳花儿开口。 一片荆棘丛，被一群孩子薅的干干净净。 一个个小嘴像抹了胭脂一样，红艳艳的。 赛完龙舟，三五成群往回走。 一年一度的龙舟比赛结束了，奖励是两坛杂粮酒。 人多，也不过是一人分了小半碗。 夜里 第63章 芒种 三爷爷家带来了熬好的一锅鸡汤，并一大盆水煮鱼。 各家出些菜和粮，拼了一大桌菜。 一大家子坐在院里热热闹闹的，柳老头子兄弟三人就着赢来的杂粮酒，小口啜着。 “啜～啊～”柳老三最好酒，啜一口，满足的喟叹。 “好久没喝了吧？”柳老头问。 “那可不！上次还是前年过年喝的呢！”柳老二咂咂嘴。 “还是大哥厉害！赢了这两坛酒，要不今儿也没得喝。”柳老三拍拍大哥的肩膀。 “今儿分的似乎不少呢？”柳老二问。 “那是自然，我家就有俩人在船上，猎户苏沐没要，把自己那碗给我了。” “好人呐！”柳老三冲半山腰举举酒碗。 “哈哈～咳咳～哈哈哈哈～”柳老头和柳老二笑得直锤腿。 柳芽儿小口小口喝着碗里的甜酒蛋花汤，酸酸甜甜的，别提多美了。 柳根早咕噜咕噜喝完了，捧着舔碗沿儿。 “二奶奶，这也太好喝了，你什么时候多做些啊？不够喝。” “你当那么好做呢？要用糯米的，糯米产量低，也只舍得种一小块。”黄氏有些心疼。 “你都喝了一大碗，这么多菜还不够你塞嘴的？”郭氏低声斥责。 “你喝爷爷这碗，我不爱喝这甜滋滋的。”柳老头把自己那碗倒给了孙子。 柳老二脸色微沉，却也没说什么，闷头吃菜。 柳根吐吐舌头，乖乖喝甜酒。 推杯换盏间，气氛愈发融洽。 月色皎洁，星河璀璨，家家户户欢声笑语。 及至杯盘狼藉，酒足饭饱，各自归家。 一夜好眠 端午一过，各自忙碌，上学堂的上学堂，上工的上工。 五月初八，芒种。 芒种前，忙种田； 芒种后，忙种豆； 芒种不种，再种无用。 柳家村的麦子种的不多，都在山地里。 经年的老农在各麦地转了一圈，看看麦芒，又撵了麦粒尝了尝，咂咂嘴点点头。 “熟了，收吧！”村长冲身后喊了一声。 “收麦子喽！”众人双手拢在嘴边，冲山下喊，声浪传到山壁又回响过来。 “收麦子喽！收麦子喽！” 山谷里响起一声声回音，拿着镰刀等在地头的人露出了笑容，纷纷弯腰收割。 田氏和郭氏拿旧帕子裹在头上，柳老头父子戴上草帽。 一层层的梯田里，金黄的麦子摇晃着，诉说着丰收的喜悦。 麦子割好，柳树在后头捆成一捆，用担子挑回家。 柳芽儿和柳花提着竹篮，跟在后面拾麦穗，路上总有落下来的，不及时捡，就被别人捡走了。 “让你在家歇着，非要跟来，累吧？”柳花给她擦擦汗。 “累，可爷爷奶奶和爹娘更累！”柳芽儿用手扇着风，气喘吁吁。 “嗯，长大了，懂事多了。”柳花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打趣道。 “哼，你比我也大不了几岁。”柳芽儿嘟嘟嘴。 “谁让我辈分大呢！”柳花儿神气活现的。 “快走，要被别人捡走了”柳芽儿拉着她紧跑几步，跟上柳树。 “还想着吃野果呢，哪有时间吃啊～”柳花儿也喘气，一趟趟上山下山的跑，也是很累的。 “咱俩应该接力跑的，一人捡一段，这样跑下去累死个人了。”柳芽儿发现了弊端。 “我们一个守在山上，一个守在山下，山脚下汇合嘛，这样就只用跑半段路了。” “那你捡的过来不？我大些，我守山上，你把山下守好。”柳花儿问。 “没问题，我还能回去拿些水给你喝。”柳芽儿自信的点点头。 柳花也就由着她，干脆的转身上山了。 柳芽儿提着篮子紧跟步伐，倒也还还好。 两人在山脚，还能吃上几颗野果。 “嗯，果然这个更好吃，鲜美多汁。”柳芽儿舔舔唇。 “这个叫麦泡儿，每年收麦子的时候就熟了。” “好吃，要是能种一大片该多好啊！” “野生的，种它不够费劲的？” “不过我爹在麦地头留了一大片，锄草的时候特地留着它。” “在哪儿？我怎么没看到？”柳芽儿惊了，以她爷爷的勤奋劲儿，地里不得寸草不生。 “在地后头的坡上头，你都没往那头去，自然不知道。” “喔:-O” ………… 院子里扫的干干净净，鸡鸭全关起来了，要不鸡鸭吃麦子还要拉满地鸡粪。 挑回来的麦子散开铺在地上晾晒，此时柳芽儿多希望有张雨布，铺底下下麦子都能干净许多。 好在农家的小院经过几代人的踩踏敲打，地面土已经很结实了，只有些浮灰和少量沙砾。 麦子种的不多，几天的功夫，就都收了回来。 趁着天晴，放在院里晒干，再用链镐敲打。 敲不下来的还要用棍棒敲打，十分繁琐。 有些人家有驴，用驴拉着石碾子碾压，这样要省力些，可也容易把麦子压碎，混了泥沙。 柳芽儿看着不多的小麦，却让整个村庄忙的脚不沾地，日夜打麦子晒麦子。 早知道就再做个麦子脱粒机了 麦子脱粒下来，还得趁大风刮来的时候用木叉给它扬起，把麦秆和麦子分离。 脱好的麦子，收拢用簸箕上下颠簸，把灰尘草渣清理干净。 这还没完呢，还得用筛子过筛几遍才算干净。 院子里架起大大的竹笸箩，把麦子铺开，用竹筢子时不时翻动一下，让每一粒麦子都能均匀的晒足阳光。 这个活儿大多都是孩子做，手里还得拿根长竹竿，有些人家鸡没关好，贯会越界偷吃。 这会儿柳花儿和柳芽儿就隐在树荫下，亲眼目睹隔壁黄氏偷摸把自家的鸡从竹篱笆里塞过来。 足足塞了十只鸡过来，然后才拍拍手 第64章 一地鸡毛 “你是骂得过她？还是打的过她？还是能骂的比她脏？”柳芽儿一脸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柳花儿。 “我……打不过也骂不过～”柳花儿嗫嚅着。 “咱俩小孩在家，真闹起来我们准吃亏，瞧我的。”柳芽儿冲姑姑抛了个媚眼。 俩人说话的功夫，那群鸡已经闻着味儿往晒麦子的地方冲了。 柳芽儿拿着竹竿撵着，柳花儿也跟着撵。 撵走这只，那只又绕回来了。 “唉呀！呵～嗤！这谁家的鸡跑出来了？还不快抓回去。”柳芽儿故作着急的大喊大叫。 “现在知道急了，刚干嘛拦着我？”柳花儿气急。 可她也没办法，再不撵，她家的麦子要遭殃了。 农家散养的鸡跑的最是快，柳芽儿太小了有些撵不动。 两人大呼小叫的，撵的院里乱糟糟一片，黄氏在屋听到动静笑歪了嘴，就凭两个毛丫头能抓住她家的鸡才怪。 昨天特地饿了两顿，就等着今天隔壁没人塞过去饱餐一顿的。 见事已成，她扛着锄头得意洋洋的出门了。 她前脚出门，后脚黄氏的儿女也懒得守着自家小麦，溜出门玩去了。 …… 午时，田氏几人回家，远远便见到自家炊烟袅袅升起。 一进院，柳芽儿正坐在树底下打呵欠。 柳花儿从厨房出来，笑着喊她们喝茶。 “娘，饭已经熟了，菜也做好了。”她擦擦手，转身进了厨房。 田氏几人打了水洗手，看见隔壁院里十几只鸡扑腾着，麦子撒了一地。 “隔壁这是咋了？鸡也不关起来，麦子撒的到处都是……”田氏嘀咕。 “嗬～嗤～”她远远的吆喝着，想帮着赶一赶。 “娘！你可别帮她们撵，等下人家还要倒打一耙骂人。”柳花儿在厨房喊道。 “糟蹋了粮食，看着怪心疼的。”田氏嘟囔。 话音刚落，隔壁院里黄氏回来了。 一家子死人呐？ 杵那里也不晓得帮我赶一下！ 一屋子黑心烂肺地！ 哎哟～我家的麦子啊！ 黄氏冲着老柳家的方向骂道。 田氏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老黄媳妇儿虽说爱骂街，可从来没骂过她啊！ “老黄家的，你骂谁呐？”田氏犹自不信。 “一窝子的畜牲，骂谁啊？骂的就是你这个老畜牲！”黄氏一边骂一边拿了竹竿撵鸡。 正常来说鸡吃不了多少，若不是饿狠了，也不至于在笸箩里呆那么久。 此时吃的饱饱的鸡，被黄氏一撵，使劲儿扑腾。 原本还只是刨的满地麦子，此时被十几只鸡扑过来飞过去，笸箩失了平衡，翻了大半。 被黄氏几句话噎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田氏见了，狠狠he～tui了一句，骂道：活该！ 黄氏此时手忙脚乱，早没功夫吵架了。 发了狠撵的鸡毛满天飞，还坏心眼儿的把鸡往柳家院子撵。 院子里的人又气又好笑，人多，飞过来一只又给它扔回去。 柳芽儿暗暗可惜，人家都送到手里了，不吃也太可惜了。 “爹！别扔了，黄大娘执意送给我们，不好推辞的吖！咱拿去炖上，多香！” “啊？”柳树有些反应不过来。 “谢谢大娘啊！这些畜牲惹你生气，咱帮你煮了它，给你出出气哈！”柳花儿提着菜刀冲出来喊。 黄氏见势不好，麻溜的跑过来把鸡抢走了。 “丧良心的贼丫头，饿死鬼投胎啊？”抢走了还要骂人。 田氏气了个倒仰。 “黄桂花！你个泼妇！自己家的鸡年年不关好，嚯嚯了我家多少粮？” “如今嚯嚯自己家的还有脸骂？你家的鸡吃了最后不还是进你家肚子呐，还能进我家肚子不成？” 柳花儿心里咯噔一下～ “吵吵嚷嚷什么呐？大老远就听见了，还要不要脸呐？”黄富一脚踹开院门。 看见满地狼藉，鸡飞狗跳，脸色猛地沉下去。 “看看你干的好事！晒个麦子都晒不好！还有脸骂？”黄富劈头盖脸一顿骂。 “你骂我？”黄氏叉腰指着鼻子问。 “不骂你骂谁？你个懒婆娘，昨天不喂鸡，饿得嚎了一晚上吵得没法睡，现在又把麦子糟蹋成这样！” “你不懒？你不懒你倒是喂啊？”黄氏气急败坏的冲丈夫喊。 “反了天了，你这样的泼妇，我迟早休喽！”黄富目露凶光，上前甩了黄氏一巴掌。 “嗷～黄富！我跟你拼了～”黄氏叫嚣着上前挠他。 很快，夫妻俩扭打在一起，都远远看着，没人上前拉架。 这种人蛮不讲理，拉开了少不得还要挨骂，谁愿意去？ 田氏摇了摇头，一家人进了厨房。 眼不见为净 柳芽儿也真是开了眼界，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这一家子了。 一家人热热闹闹围着桌子吃饭，糙米粥就着凉拌黄瓜丝儿，凉拌茄子。 隔壁骂骂咧咧就没停过，真是煞风景。 吃着吃着，田氏咂咂嘴。 “今儿这拍黄瓜格外香，我怎么吃着有股肉味儿？” “哈哈～我也觉得好吃，可能是姑姑手艺好，做的好吃吧！”柳芽儿笑眯眯的回答。 好在人多，一人夹不了几筷子，也就见底了。 “没想到啊，我家花儿手艺这么好，这菜吃着喷香！”柳老头夸女儿。 柳花埋头吃饭，不吱声。 “那是随我，要是随了你，做的饭还能吃吗？”田氏一脸骄傲。 “是！是是！好的都随你！坏的都随我！”柳老头子揶揄道。 噗嗤～一桌子人全笑了 隔壁黄氏夫妻俩头破血流，脸上一道道红白交错的抓痕，可见都是下了死手打了。 见没人拉没人劝，打着打着也就没了意思。 俩人自己爬了起来 “ 第65章 闹事 外面看好戏的人哈哈大笑着散去 “哎～拴子媳妇儿，你说黄富真能休了那婆娘不？”伍嫂子碰碰旁边妇人的胳膊。 “那可说不好！他俩本就是黄家老亲，就是他想，黄氏她娘家也不能同意！”拴子媳妇摇摇头。 “嗐！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哪有隔夜仇？” “真看不出来啊，黄富今儿还有两分胆气，以往哪回不是被黄氏打的鼻青脸肿，屁都不敢放一个？” “许是心里憋着一口气吧！” …… 村里人议论纷纷，黄家忙着收拾残局。 到了晚上，黄氏着急的在鸡圈里数了又数，把所有的鸡挨个扒拉了个遍，越数越少。 “又在发什么疯？鸡都进圈了，又扒拉出来吵吵嚷嚷干什么？”黄富一脸不耐烦。 “……7～8～9……别吵，咱家鸡少了！”黄氏顾不上生气。 一只鸡可不少钱啊，何况还能下蛋。 “你会不会数啊？别数错了！”黄富半信半疑。 “我不会？那你来啊！”黄氏好不容易数了，又一直被打断，实在是气不过。 黄富悻悻的跑过去数了数。 “好像是少一只？” “哪里？明明少了三只！” “少这么多吗？我再数数。” 夫妻俩蹲在鸡圈数了不下十来遍，越数越对不上。 鸡群本来扑腾了一天，累的直眯眼，如今频繁被扒拉，逼急了狠狠啄俩人。 “不管了，肯定是隔壁藏起来了，找她们要去！”黄氏一拍大腿。 “这咋要啊？人能给吗？”黄富有些犹豫。 “怕啥？”黄氏白天憋了一口恶气，正没地儿撒呢。 说完，黄氏翻着三角眼径直去了隔壁柳家，黄富在后面跟着。 拍开院门便是一通乱翻乱找，嘴里骂骂咧咧：“黑心肠！烂肺管子地！把我家的鸡藏哪儿了？快点儿拿出来！” 田氏才打开门，差点儿被她推了一跟头。 其余人听到动静跑出来 就见黄氏夫妻俩在房前屋后，角角落落仔仔细细的搜着什么。 “我说你们到底要干嘛？一天天的折腾个没完？”田氏怒气腾腾。 “我们的鸡丢了，丢了……丢了三只！”黄氏目露精光。 甭管少没少，讹几只过来总是好的。 她可知道隔壁有几只肥鸡～ 郭氏一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家里本就只有三只老母鸡，余下的都是才买了个把月的小鸡仔。 “你凭什么上我家找？”郭氏呛声道。 “就是你个馋鬼投胎，偷走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邻里住着，隔三差五的她家厨房飘出的那个香味儿，指定偷吃啥好东西呢。 早就想讹他们家了，如今正是好机会。 心里算盘打的响，手里动作却不停，把鸭圈里的鸭子全撵出来，又把鸡圈打开。 “这就是我家的鸡！”说完就开始抓鸡。 “放你娘的屁！那是我家的！”田氏破口大骂。 柳老头径直抄起大扫帚嚎： “抄家伙！还跟她废什么话？人家都欺上门了！” 嚎完也不待众人反应，拿扫把劈头盖脸打下去。 其余人见了纷纷拿起顺手的家伙什，却也只是做做样子，不敢真下手打。 可柳叶不懂，她拿了撵鸡的竹竿，噼里啪啦一顿敲敲打打，棍棍到肉。 “哎哟～打死人了，还有没有王法了？”夫妻俩哭天喊地。 原本跟在他们后面，拿了棍子准备下黑手打柳芽儿的黄棉和黄金，见了这狠劲儿，吓得扔下棍子跑没影了。 这动静早就惊动四邻，不少人围了过来。 “老黄家的！你们也忒不要脸了，在我柳家村还敢欺负柳家人？”不少人义愤填膺。 大家都抄起家伙，怒目而视。 “我们没有～就是丢了鸡，过来找找！谁知道她家柳叶发疯，都要打死人了你们还管不管了？”黄氏倒打一耙。 “你个臭婆娘！说什么胡话！”黄富一脚把黄氏踹回去挡着柳叶，自己趁机溜回家。 砰～的一声关上院门 “你们到底是要闹哪样？不想呆了就给我滚出村子。”老村长拄着棍子，用力敲敲地面。 “我～我家鸡丢了！村长，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黄氏犹自不甘心。 “丢了几只？什么花色？多重？啥时候丢的？”老村长抛出一个个问题。 “……”黄氏一个也答不上来。 众人见了她的神色，哪里还不明白？ “丧良心地！还敢讹上我们柳家人？你也不瞧瞧哪家不姓柳？”柳老三怒骂道。 “就是！若是在自家门口，反倒让外姓人欺负了，岂不是叫人笑掉大牙！”众人附和。 “无凭无据就敢闹上门？”老村长惊了。 “我～我一时看错了也是有的～”黄氏有些心虚。 捂脸跑到自己院子前，使劲儿拍门。 “黄富你个丧良心地！赶紧给我开门，再不开门我就要被他们活活打死了！”黄氏边拍边嚎。 …… 老村长就没这么无语过，一家子祸害！ 当初就不该心软，留这么个祸害在村子里落户！ 闹剧终于散场，众人宽慰几句，也就各自归家。 柳芽儿和柳花相视一笑，这事儿闹得！ 众人歇下不提，好在黄家夫妻俩也精疲力尽，没再闹什么幺蛾子了。 上房，柳老头和田氏都没睡。 “老黄家今儿是发的什么疯？”田氏不解。 “还能为嘛？还不是你惯的，早跟你说那家不是啥好人，还不信！”柳老头想起从前的事，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那我哪儿知道啊！”黄氏从前在她面前总是装的善解人意，温柔体贴。 “幸好当初没把她说给大树，要不就该咱家闹腾了！”田氏感慨。 “那可不？当 第66章 鸡去哪儿了 原来昨日，黄氏一家人前后脚出了门。 柳芽儿见时机刚好，开始动真格了。 “你别真打啊！等下打死了还得赔～”柳花儿见她打落一只鸡惊叫起来。 “怕什么？野鸡不吃白不吃啊！”柳芽儿咽着唾沫喊。 这能行？不得找我们拼命啊？ 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来这些鸡俩孩子是怎么也抓不住的，可这饿狠了不就没体力嘛。 不过撵了几个来回，就纷纷跌在地上扑腾，飞不起来了。 “现在怎么办？”柳花儿有些后怕。 “什么怎么办？挑最肥的吃啊！”柳芽儿噘噘嘴。 说罢，也不等柳花儿反应，直接挑了只最肥的，干脆利落地一棍子送上天。 柳花儿捂住嘴四处张望，生怕叫人发现。 “总不能全打死吧？” “天热，放不了，留着以后吃。”柳芽儿淡淡道。 俩人把其余的鸡提溜着丢回隔壁院子，拍了拍手。 满意的看着十几只鸡争抢笸箩里的麦子 嗯～真不错！ 干完这一切，俩人盯着地上那只死鸡。 “现在怎么办？”柳花儿问。 她可不会杀鸡拔毛 柳芽儿挠挠头，她也不会，可若是等田氏她们回来必然要赔给人家。 有了，柳芽儿眼睛闪闪发亮。 拿了小锄头去后院挖了些黄泥巴，农村最不缺泥巴了。 “姑姑，那咱把鸡内脏掏干净，用泥裹了埋起来。” “这有啥用？”柳花儿满脸问号。 “鸡肚塞些盐巴辣椒粉花椒调料，用线捆好，裹上厚厚的一层泥巴糊。” “塞在灶底下，用灰埋住，谁也发现不了，烤熟了可好吃了。”柳芽儿一阵耳语。 “能行吗？”柳花儿咽咽口水。 “行不行也得试试啊！等被别人发现我俩就惨了。” 如今，也没了别的办法，柳花只好照做。 好在农家常年烧柴禾，灶里的灰厚厚一堆，埋在里面果然看不出来。 柳花儿埋完稍稍定了神，打了水俩人洗净手脸。 打扫干净战场，确定没有痕迹了才彻底放松下来。 等她们重新坐回树荫下，隔壁的鸡正扑腾着抢食，俩人看着十分热闹。 “真痛快！你胆子咋那么大呢？我们以前可吃了她家不少亏……” 柳花儿还是有些后怕的。 “不怕，我们啥也没干，不过是撵回去罢了。”柳芽儿拍拍她的手。 午饭俩人提前烧火熬粥，好把那叫花鸡烧熟。 刨出来，敲掉泥壳，鸡毛连着泥巴脱落了。 讲究的叫花鸡做法要拔了毛，腌制入味，再用荷叶包好用黄泥裹上。 叫花鸡最原始的版本，是叫花子偷鸡，无油无盐，裹了泥巴埋起来直接烤的。 没那拔毛的本事，只好简单做了。 泥壳才敲开，香气扑鼻。 “嗯～真香！”柳花儿吸吸鼻子。 两人小心翼翼把鸡肉取出来，又把泥壳扫进灶里埋起来。 两人馋的直流口水 “我们吃个爪子吧～”柳芽儿舔舔唇。 “好吧~_~” 俩人一人嗦了一只鸡脚…… “要不……再吃个鸡头？” 鸡头真香 “要不吃个鸡脖子吧～” 鸡脖子真香 “要不吃个鸡屁股吧～” 鸡屁股还行～吧 ………… 最后把肉撕成细丝丝儿，拌在黄瓜丝里，多给些酱油，单看是看不出来的。 骨头俩人舔的干干净净，凡是能嚼碎的都吞了，补钙！ 咬不动的丢灶里。 至于你要问她会不会良心不安？良心会不会痛？ 隔壁的良心不痛，她就不痛！ 很长一段时间，黄氏都疑神疑鬼的，天天盯着隔壁院子，数数自家的鸡，数数隔壁柳家的。 隔壁的倒是不少，自家的却越来越少了…… 柳芽儿心道：这次真不关她的事儿！ 村里议论纷纷，各家都有丢鸡的事儿传出来。 “莫不是黄皮子来了？” “大家夜里警醒些，有啥动静吆喝一声！”老村长发话。 若真是黄皮子，一个村子的家禽都不得安生。 “咱家都是些小鸡小鸭，大的才三只，更要注意喽！”柳老头回家跟田氏说着。 “是啊！咱家那些个鸡鸭，可是芽儿费了好多心思养着的，可别被嚯嚯了。” “咱家那厨房的洞得补起来，上次把芽儿吓的不轻，我去活些泥巴堵上。”柳老头子背着手走了。 当天就给补上了 要说也是奇怪了，三家都住在一处，独独黄家遭了黄皮子。 夜里大家都支着耳朵听，鸡窝里有点儿动静马上爬起来拿棍子。 如此守了大半个月 人人都顶着个黑眼圈 一日丑时，隔壁黄家吆喝起来。 “打死你个黄皮子，偷吃我家的鸡！”夫妻俩追着撵着。 各家也都纷纷拿了家伙什跟着撵，直撵到村口才堵住。 “我打死你！”黄氏连日来的火气爆出来了。 “住手！”老村长一声吼震慑住她。 “这东西最是记仇，又颇有灵性。” “你连日吃了这许多鸡，今日被抓住，我放你一条生路，切不可再来祸害我们村，自去吧！”老村长对它说着。 “个畜生还能懂人话不成。”黄氏恨恨的盯着它。 话音未落，只见蒙蒙月色下，那黄皮子人立起来，伸出两个前爪拱了拱。 老村长抖着嗓子喊了句：“像！” 众人噤若寒蝉，眼睁睁看它融入夜色。 后背齐齐出了一层薄汗，被夜风一吹。 凉嗖嗖的～ 谁也不敢说话，迷迷糊糊转身各回各家了。 第二日早晨，艳阳高照，村民们难得睡了个懒觉。 半个月不敢睡踏实，昨夜倒是一夜好眠。 柳芽儿一无所觉，照常上山习武，下山绣 第67章 六月的李子和葡萄 六月，李子和葡萄熟了。 麦子已经晒干收仓，柳根一休沐，郭氏就领着两个孩子回了娘家。 家里没人，院里果香扑鼻。 郭氏拿着草帽去走到李树下，抬头望了望。 把草帽丢给俩孩子，自己抱着树干三两下爬了上去。 柳根拿了草帽接着，柳芽儿牵着衣角去兜。 郭氏挑熟了的李子往下扔，枝繁叶茂，看不见树下。 “哎哟～好疼！” 被砸到脑袋的柳芽儿腾出一只手捂头。 “哈哈哈～哈哈哈～”柳根无情的嘲笑她。 “哎哟～” “哎哟～怎么还有？” “哎呦喂～娘！娘！娘！别砸了，我错了还不行嘛！” 柳根被砸的直求饶。 “哈哈哈～哈哈哈～”柳芽儿实在是忍不住了。 三人嬉闹一番，摘了满满一帽子的李子。 红红的李子，青红交错的李子，挂着白霜。 咬一口，从李核沁出来丝丝缕缕的红，酸酸甜甜。 树上现摘的鲜果，别有风味。 娘仨熟门熟路的蹲在门槛上，一个接一个的吃着。 远远的外婆的声音传来。 “你这孩子！都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毛桃苦李最伤人，晓不晓得？” 话未尽，人已至。 看着她一边打开门，一边数落，娘仨笑成一团， “你瞅瞅这一地的核！这是吃了多少？也不怕把两个孩子肚子吃坏了！” 她用手轻轻点着女儿额头，又气又无奈。 “娘/外婆，我们好想你呀！”娘仨抱着她往里走。 老人眉开眼笑，早就熄了火气。 给三人泡了茶消食，又忙着给打扇，好一通忙活。 “外婆，你歇会儿，我们不热。” 兄妹俩夺走蒲扇，给老人扇着。 “好！都是乖孩子！” “中午想吃什么？外婆给你做。” “外婆做的都好吃，我都喜欢。” 这句话却不是拍马屁，她外婆家的菜还是做的很好吃的。 “好，那你们玩会儿，我去做饭。你舅舅、舅妈和几个小的很快就回来了。” “好！” 三人应着，转身去了后院。 后门的葡萄架早就爬满了藤蔓，葡萄却并不多。 郭氏踮起脚尖，直接咬了一颗，吃的直眯眼。 阳光正好，透过树荫洒在她脸上，有种不谙世事的美好。 柳芽儿想，她要是能把手机拿出来，一定要把这一幕拍成照片。 以后若是有机会，她还要画一幅画，取名《少女和她的葡萄园》。 “娘！你可真好看！” 柳芽儿衷心的赞叹道。 郭氏粲然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柳根噌的一下蹦起来，没吃到葡萄，倒是撞到头了。 “哎哟～”柳根抱着头，眼泪汪汪。 真是个破坏氛围的小书呆，柳芽儿看得直摇头。 郭氏抱起女儿，让她尝一颗。 果然是不一样的滋味，十分香甜。 直到柳根噘着嘴巴，哼哼唧唧～ 郭氏才放下女儿，抱起儿子。 柳根尝到一颗，别别扭扭的要下来。 让妹妹看着，怪不好意思滴。 “这葡萄真好吃！”柳芽儿总结。 她很喜欢外婆家，有山有水有点田，还有一个小果园。 吃过午饭，外祖母找来竹筐。 两个舅舅上树，摘了满满一筐李子，后院的葡萄也摘了不少。 “少摘些，留给润哥儿几个吃吧。” “他们从青葡萄仔的时候就开始嚯嚯，不知道吃了多少！要不怎么可能只剩这么些？” 最后郭氏挑着一担水果，领着俩孩子回婆家。 “娘！我发现每次咱们来外婆家，带来的肉啊糕点啊，全都给我们吃了。最后还总是拿了一堆东西回去。” “是啊！那是你外婆外公、舅舅舅妈疼你们，有好的都紧着给你们吃，以后要好好孝顺他们啊！” 郭氏知道，父母兄弟是爱屋及乌，疼爱她所以对孩子们也格外心疼。 娘仨一路往回走。 到了村口，沿路遇上的孩子分了一些。 “亲家又送了这么些果子呢？年年拿这么些果子回来，真是让人难为情。” 田氏远远的迎上来，接过担子挑回家。 她挑了个红透透的李子咬一口，甜甜的汁水四溢。 “今年的果子挺甜！” “是啊！我娘说家里种了许多，吃也吃不完，就让我多挑些回来。” 郭氏抿嘴笑。 “哪里就吃不完了？挑去镇上也能卖不少钱，她疼你们的心我倒是知道的。” “不好总叫她们破费，下次回娘家，买些细棉布回去，给她们做身衣裳吧！” “好的，娘！” 郭氏也不推辞，干干脆脆应了。 她知道，除非她做好成衣。否则只怕棉布送去，她娘又按她和孩子的身量，做好成衣给她送回来了。 老人家的恩情啊，永远还不清。 因为怕放坏，舅舅们摘的李子有青有红有半熟的，想吃哪种就吃哪种。 超市的李子动辄十几块一斤，没想到在这里实现了李子自由，柳芽儿很开心。 李子成熟的季节总刷到别人腌酸李，腌酸辣李子的美图，馋的流口水，一直没机会尝试。 现在成筐的李子有了，还等什么？ 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当然全都要。 动员家人，把青绿的李子都挑出来，放在竹篮里。 用水清洗干净，摘净果蒂，沥干水分。 拿刀拍扁青李子，撒些盐拌匀，腌制两刻钟。 等不及的柳芽儿，拿了一部分拍碎的青李子拌上盐和辣椒面。 抓耳挠腮的等了十分钟左右，尝了一个。 酸！脆！辣！十分可口！ 可她还小，牙不好，先前又生吃了许多李子，牙有些酸了。 她又洒了些糖中和一下 第68章 夏至 六月炎天热，扇子借不得。 不是我不借，你热我也热。 夏至那天傍晚，烈日炙烤了一天的大地，热气蒸腾而上。 晚饭后柳芽儿热得和狗一样，直吐舌头。 没有风扇没有空调，穿的还是长袖长裙，她真想一头钻进水井里。 一把济公扇被她摇的刺啦响，小脸黑红黑红的。 手都要摇断了，也没啥用，头一仰，瘫在竹凉床上。 好想吃冰激凌、雪糕、冰西瓜、冰凉粉、冰奶茶啊～ 碎碎念的柳芽儿惹得田氏一阵好笑，捡起破蒲扇给孙女扇扇给自己扇扇。 “这天儿确实是太热了，不怪你受不住，便是我都有些受不住的。” “要不咱也去河边乘凉去吧？”柳花儿也是热的脸通红。 “此时去怕是都没位置了吧！”郭氏有些迟疑。 “不管了，大不了白跑一趟，总好过在家呆着！” 柳老头烦躁的丢下破蒲扇，又巴巴捡起来。 一家人拿着蒲扇往村口走去，柳家村上游有座简陋的独木桥，供邻村的人进出。 夏天太热，两个村的人都喜欢去那里乘凉，一席难求。 她们到的时候，早就坐满了人。 “这里！这里！” 柳芽儿还来不及失望，就有人冲她们招手。 村长媳妇郑氏一声喊，众人挪了挪屁股，空出一小块位置，将将坐下。 邻村人都露出些不快的神色，有些人嘴里啧啧有声。 大约河边水气重，才坐下，柳芽儿便觉缓过一口气来。 闲不住的男孩子们就跑去浅滩里趟水玩儿，卷起裤腿捉鱼摸虾。 夏日昼长，天色还亮着。 女孩儿们渐渐也有些坐不住，提了裙角下水。 孩子是最不谙世事的，不过几个来回，两村的孩子就玩儿在了一起。 孩子们嬉笑声慢慢盖过了嘈杂的蝉鸣和蛙叫，看着稚子顽童，大人们也都露出了笑脸。 “今年这天儿，比往年热多了！”有人开口感慨。 “可不是嘛，也就这里还有些凉意。” 邻村的有人接了话头。 ………… 原本赶水的时候闹出的那些不愉快，随着一句句闲聊打破了僵局，气氛慢慢融洽。 不知不觉天色暗下来，凉风习习吹来，众人舒服得齐齐一声喟叹。 “这阵风吹的好，一下子都凉快了好多！” 天色暗下来，意味着虫子也多起来。 蚊虫飞舞，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驱着蚊子，有些孩子偎在爹娘身边昏昏欲睡。 来得早的都抱着孩子回去睡了，人渐渐少起来。 柳芽儿一家来的最晚，几个人还精神着，自然不急着回去。 在河里摸鱼的孩子发现有些不对劲，刚下河的时候，水才堪堪没过脚背。 这会儿怎么到小腿肚了？ 身量高的楞了一下，也就不以为异。 那些本就不高，人家没过脚背的水都到他腿肚子了。 这到高个腿肚子的水，不就快齐腰了么？ 纷纷上岸找爹娘，闲聊的大人一时没留意，听了孩子的话纷纷下水查看。 “不好喽！上游涨水了，都快起来！”吆喝着喊人上岸。 好在水流并不湍急，老人孩子妇人先上岸。 两村青壮自发留下四处寻找落单的，大声喊醒睡沉了的，确保没有遗漏。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乌压压的让人有些害怕。 反应快的扛着娃就跑上了岸，反应慢的眼见着水涨起来，只能趟着水游过去，岸上的人接力拉上岸。 两村的人隔河相望，眼看着河水涨到快要齐岸深。 都有些后怕，再慢一些，怕是都要被冲走了吧！ 乘个凉也惊心动魄，这也是没谁了。 一行人沉默着往回走。 没有月色的夜里，草木丛中升起点点萤火，指引着回家的路。 “亮光虫儿来，亮光虫儿儿落，亮光虫儿来了，我给你做花鞋。” “亮光虫儿来，亮光虫儿落，亮光虫儿来了，我给你买花戴！” 孩童用稚嫩的嗓音唱着古老的童谣，萤火虫慢慢飞近，孩子伸手捉住，开心的笑起来。 老人们长叹一声，不知愁滋味的孩子最是快乐啊！ “夜里警醒些，贵重东西都收拢了，若是……便往山上跑！” 老村长到底不敢把那几个字说出口，仿佛这样就能吉利些一样。 “嗯！”沉闷的回应比夜风还凉。 一回到家，田氏就领着郭氏把吃的用的东西都收拢，又连夜点灯烙饼，做馒头。 柳老头和柳根收拾农具，家里盆盆罐罐。 破家值万贯，看着破，却也是几代人一点一点积攒下来的。 柳芽儿本来不紧张的，家人这如临大敌的样子让她心里直打鼓。 好在一夜无事，她并没有被迫逃荒。 一早上习武、绣花、练字都有些静不下心来。 村里的气氛也有些紧张，村长召集青壮扛着农具去了河边。 好奇心旺盛的孩子等大人出发有一程了，悄悄跟在后面。 柳芽儿想了想，也跟上了。 等他们到河边，汹涌的河水齐岸平。 河面上的大树杈子载浮载沉，隐约可见的有茅草屋顶、横梁，死猪、鸡、鸭…… 也不知是谁的家园被毁。 老人唉声叹气，孩子们却惊呼出声。 “哇！有大鱼怪！” 柳芽儿定睛一看，上游浮出的一线鱼背比她长，偶尔抬起的鱼头也比她大。 大鱼柳芽儿不是没见过，鲸鱼、鲨鱼海洋馆有不少。 这么大的淡水鱼她没亲眼见过，而且河里还不少稍小些的。 大鱼挣扎着往上游，却眨眼被冲到了近前。 两岸的人拿工具打的打，戳的戳，想捞些起来。 站在柳芽儿侧前方的柳二爷，举起手里的谷叉奋力一扎，戳中了。 三兄弟齐心合 第69章 大水冲来的鱼娃娃 大水冲来屋顶、横梁、家畜，自然也会冲来人。 捞上来的人，也不知死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真是晦气！怎的捞上来个死人？还不赶紧扔下去！” 黄氏尖声骂着丈夫。 “慢着！好歹是条人命，既有缘捞上来，死了便好生安葬了，活着也能救他一命！” 老村长气的吹胡子瞪眼，人命关天，哪能扔回去？ 柳芽儿跑去跟她爹耳语一番，配合手势教了一遍，柳树越过众人走近那躺着的人。 “村长，我来看看，能不能救吧！” “好！你试试，甭管死活，咱不亏良心！” 老村长是经过大事的，天灾人祸，多少人死无葬身之地，有骨可埋都是幸事啊！ 柳树依着女儿教的，脱掉碍事的衣服，清除他嘴里的异物，放平躺着。 用手紧紧捏住患者鼻孔，然后对着嘴里吹两口气。 双手按压那孩子胸腹之间，默数30次，再吹气再按压。 柳树不知道按了多久，都有些头昏脑涨快脱力的时候。 手下的孩子终于有了反应，吐了不少水出来，人还是昏迷着。 老村长探了探鼻息，还有气。 抬头想喊人卸门板来抬，柳老三刚好扛了块门板过来。 老村长欣慰的点点头，拍着他的背直呼好后生！ 柳老三欲言又止，柳老头瞪他一眼。 他也就不敢说：我本来是回去卸门板，扛大鱼的了。 村长喊人把孩子抬回去，此时众人才有心打量那孩子。 脸色惨白惨白的，瘦骨伶仃，看着不过五六岁的年纪。 有妇人看了不忍心，眼泪珠子直掉，扒了丈夫的衣服给那孩子遮一遮。 到了村口，老村长本来想把人安置在自己家，被柳老头出面接收了。 柳芽儿纠结了一路，还是跟柳老头说了，把人安置到自己家。 一来自家条件稍好，二来她有金手指，救活的把握大些。 人抬回家，一家人都有些惴惴不安，怕他死在家里。 隔壁黄氏又在骂骂咧咧。 “个死鬼还要抬回来膈应人，真是晦气！” “你再骂，我就把人送你家去，反正也是你家捞起来的！”柳芽儿实在是烦透了。 “你……你敢！既然你家拉走了，不论生死都是你家的，可别想往我家赖！” 黄氏说完，吓得砰一声关了院门，还拿东西堵着，生怕给她丢过来了。 总算安静了，柳芽儿吁了一口气。 田氏把人安置在柳根房间里，郭氏给他擦干身上的水，拿柳根的旧衣服穿上，盖好被子。 请了老大夫来把脉，开了些安神药。 熬好灌下去，郭氏和田氏一夜没睡。 时不时探探额头和鼻息，发热了就给他用帕子敷额头擦身子。 似是做了噩梦，一夜都在哭着喊爹娘，声音凄厉嘶哑，泪珠子断了线。 后半夜两人干脆轮流搂着他睡，咿呀哦呀的哄着才总算睡得安稳些。 早晨，郭氏惊醒，下意识伸手去探额头试鼻息。 却发现那孩子瞪着一双星目看着她，抿着唇不说话。 “你醒了？太好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他摇了摇头，闭上眼睛，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再醒来便发了疯似的往河里跑，好不容易带回来养了两日，不哭不闹也不大说话。 有心问他家住哪里？可还有亲人？ 那样大的一场洪水，孩子都冲走了，大人若是一心护着孩子，多半活也不成。 还是柳芽儿跟在他身后去了河边，开口问的。 “妹妹，我今年四岁了，你几岁？” “我是哥哥！我七岁！”说完忙捂住嘴。 “骗人！你分明长得比我略白，比我丑一丢丢，可其实是个女孩子。” “没有！我是男孩子！”小男孩急了。 “那你为啥这么胆小？我们既救了你，就不会轻易把你送回去。” “我不是！娘救我被冲走了……我要去找我娘。” 他用拳头堵住嘴，阻住一声声呜咽。 紧紧咬着小拳头，眼泪扑簌簌往下掉，长长的睫毛抖的可怜。 肯哭出来就好，她松了一口气。 “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掰开他的手，小小的人儿嚎啕大哭起来。 等到他哭够了，哭不动了。 藏在后面的郭氏和田氏才忙出来搂着他，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他。 “不怕啊！不怕！你能被我们救起来，你娘说不定也会被人救起来，我们慢慢找，总能找到的。” “真的吗？”一双红肿的泪眼瞪的大大的。 “嗯，你还活着，你娘怎么舍得离开你？她肯定也在担心你，等着养好了身体来接你呢！”郭氏摸摸他的头。 “你要好好吃饭，养好身体才能让你娘安心啊！”田氏劝道。 “好！我好好吃饭，好好听话！娘就会来接我。”他用手背抹干净眼泪。 “嗯，真乖！”柳芽儿踮脚，伸手摸摸他的头。 “我叫柳芽儿，你叫什么？” “我叫穆月白，我娘叫萧玉娘……” 这个孩子就这样留在了柳家，虽然还是不大开口说话，倒也勤快，抢着干活儿。 田氏不放心，让柳根带着去镇上看了大夫，只说身体没事，好好休养吧。 一家人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只要身体健康，好好养着就是了。 家里本就男丁少，多个男娃娃，多些人气。 田氏托货郎四处打听他娘的下落。 柳芽儿给胡家兄弟和赵芸送了信，打听打听哪里遭了水灾，失踪人口一般都有登记。 柳芽儿上山习武，他跟着； 柳芽儿下山绣花，他跟着； 柳芽儿拿笔练字，他跟着； 柳芽儿累了渴了，他搬椅子倒茶； 柳芽儿热了出汗了，他打扇； 柳芽 第70章 穆月白 自从教穆月白画画，柳芽儿发现他是个极聪明的人。 他极有天赋也有些基础，柳根启蒙的书他都会。 “你进过学堂？”柳芽儿吃了一惊。 “没有，是我娘教我的。”他抿了抿唇。 “那你娘很厉害啊！” 柳芽儿惊讶，她还以为是他爹教的，毕竟女子读书识字的并不多。 “嗯，她很厉害，什么都会。”穆月白自豪的笑了。 “你们住在哪里啊？” “住在船上，我娘会抓鱼，抓好多好多鱼，给我煮鱼汤喝……” “那你们村子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她们从不让我们靠近村子，我和娘一直在船上。” 原来是渔娘，渔娘应该熟知水性，那就还有生还的可能性了。 “那……你爹呢？” 虽然不想问，可总要慢慢弄清楚他的身世。 “我没有爹！” 他整个人瞬间绷的紧紧地，仿佛一只炸毛的刺猬。 “没有就没有吧！爹要是不好，还不如没有呢！”柳芽儿耸耸肩。 “……” 柳树回来，一进门就听到了这诛心的话。 “说啥呢？爹哪里不好了？”他一脸委屈。 “呵呵～我没说你，讲故事呢……” 柳芽儿心虚的摸摸鼻子，讪讪的笑着。 柳树磨牙，偏又拿她没办法，气的转身进了屋。 柳芽儿长呼一口气，好险！ 这一闹穆月白也放松下来，他眼神暗了暗。 “爹不好！她们说我爹不要我了。” “谁说的？你娘说的吗？” “村子里的人，我娘才没说。” “那就不算数！你爹好不好，要不要你，别人说的都不算，得你娘说的才算！” “可他们都这么说，我娘听了一直哭一直哭……” “长舌妇大多都喜欢骗小孩，我猜你娘肯定很漂亮，她们嫉妒你娘才胡说呢？” 柳芽儿猜，大概又是一个痴心女子负心汉的故事了。 “这样吗？” 穆月白有些不信，这和他从小听到的完全不一样。 “大人喜欢骗我们，说孩子都是山上捡来的。你看你，明明就是水里捡来的！对吧？” “……” 也对也不对，穆月白被她绕懵了。 大河里的水渐渐褪去，露出成片的河滩。 搁浅的鱼在烈日下散发着臭味，对岸有不少人下去捡来吃。 柳老二叉上来的那条大鱼抬去镇上卖了，村里人都不敢买。 河里能有活人，自然也能有死人，谁知道那些鱼吃了啥？ 幸好他们村有渔网，村长也不让人去捡，不让村里人靠近大河。 各家喝的水也是山泉水、井水，老村长挨家挨户嘱咐务必烧沸了再喝。 有经验的老人都知道，这是怕染上了瘟疫。 好在不知对岸的人是幸运还是不幸运，不久就传来风声，对岸有个孩子陷入流沙里，死了。 “当时不少人都在一起捡鱼，只那孩子站的地方。似是被人拽着脚往下拖，孩子吓得哭爹喊娘，拼命挣扎。” 妇人喝了一大口水，才接着讲。 “旁人伸手拉都拉不出来，最后不得已松了手，眼看着他被吞了下去，沙滩平整的很，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妇人直拍大腿，连连叹息。 “其余人吓得跑上了岸，通知他爹娘。” “可怜见的！那家只一对儿女，痛失长子，爹娘都要哭死啦！” 妇人拿衣角擦了擦眼睛，尸骨都没法儿收敛怪让人难受的。 河里有妖怪的事儿就这样传开，也就再没人敢下河了。 ………… 田氏摸着柳芽儿的发旋，笑眯眯的夸柳芽儿。 “还是芽儿有远见，把鱼苗放在鱼塘里养着，这些日子倒是能对付着供给酒楼了。” “池塘里的鱼长的挺快呀！” “她那些鸭子也养的好，一天一个样儿。家里的鸡粪鸭粪都集了不少，拿去种菜种地，都不错。”柳老头接着夸。 ………… 六月麦子收割完，一家人忙着翻地松土、施肥。 翻整好的地种下红薯，芝麻、黄豆、高粱、花生、绿豆、黑豆、饭豆…… 一家人每天都有干不完的农活，柳芽儿跟着只把自家的地走了一半，才发现地是真多。 遍布村子的角角落落，有大有小，有肥有瘦，就没有撂荒的。 没有化肥除草剂，全靠人工锄草，这块地才锄完草，那块地的草又长了起来，除之不尽。 也难怪陶渊明会写出： 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 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 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 当时坐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哄堂大笑的孩子，并不明白，还笑他读书人不懂耕种。 要不怎么会从早锄到晚，还能草盛豆苗稀呢？ 种下豆种的那一刻，不论是农夫还是诗人，初衷都希望能有个好收成啊！ 河水退去，柳家村恢复了平静，如果不是村里多了个孩子，大家几乎要忘了那场洪水。 柳芽儿让穆月白拿沙盘练习画画，不是她抠，而是古代的纸太太太珍贵了。 如厕都是用的稻草，说多了都是泪！ 要是能选择，穿书也好穿越也好，啥金手指空间都不如囤纸来的香。 柳芽儿万分想念卫生纸的柔软触感，每次蹲旱厕的时候尤其怀念。 穆月白会读不会写，大概他娘也不舍得给他买纸笔吧。 柳芽儿习武，穆月白习武； 柳芽儿练字，穆月白练字； 柳芽儿绣花，穆月白绣花。 谁说只能女工只能女人学，男子就不用穿衣补衣么？ 就算他的衣服不绣花纹，基本的缝缝补补还是要会一些的嘛！ 田氏有心说两句，可被孙女儿一说，也觉十分有道理。 要是家里的男 第71章 夏日炎炎 天太热，一家人都没什么胃口。 正好柳芽儿也馋凉皮、凉面了。 一早让郭氏称了两斤面，加些盐，和好面盖在盆里醒着。 等她习武回家，醒好的面放大盆里加水洗。 柳根还以为她在嚯嚯面粉，跑去找田氏告状。 “芽儿，这又是在做啥？” 田氏不明白和好的面为啥还要洗，这面多干净啊！ 她拿新麦磨了好多遍，磨两遍筛一遍，可把她累坏了。 最后只得那一小袋细白面，孙女儿咋还觉得不够白呢？ “做好吃的，奶奶，你看我啥时候嚯嚯过粮食啊？” 柳芽儿带着穆月白搓的起劲，头都没抬。 “你别成天找你妹麻烦，赶紧洗了手给她帮忙去，回头做好了看你吃不吃？”田氏拍拍孙子训他。 “啊？奶，你咋帮她不帮我啊？”柳根觉得倍受打击。 “你吃不吃？”田氏瞪他。 “吃！” 柳根麻溜的去洗手，跟着一起左抓抓右抓。 搓呀搓，搓出一盆浑水，又换盆加水接着搓。 “妹，这么大一坨面被你搓没了，看你怎么跟奶交差？”柳根幸灾乐祸。 “等下你别求着要吃就行了！”柳芽儿笑得意味深长。 最后的面团洗的干干净净，柳芽儿把面筋放碗里摊开。 “芽儿啊！你还是告诉奶你要干啥吧。要不奶瞧着这一大团面变成巴掌大一坨，奶受不住啊！” 田氏张开手比划着大小差距，急的不行。 “奶，这蒸的能吃，外面那盆粉浆也能吃，我保证一点儿都不浪费！”柳芽儿再三保证。 田氏将信将疑，去厨房忙去了，柳芽儿还让她和面拉面呢。 粉浆要沉淀好几个小时，搞得一家人时不时看看她，还以为她搞砸了呢。 唉～解释不清楚了，她只当没看见，让田氏把做好的拉面下水煮了，捞起过凉水备用。 切些黄瓜丝、花生碎、葱花、辣椒、蒜蓉，泡一大碗蒜蓉水，幸好她不爱吃香菜，没有也没关系。 加生抽、醋、糖、芝麻、盐，别说田氏看着肉疼，柳芽儿也有些肉疼了。 家里人口多，不比小家庭，只这些配料都要消耗很多，养不起啊养不起。 郭氏拌了满满一大盆面，田氏手劲儿小都拌不动。 拌好后一人一大碗，柳芽儿终于吃上了心心念念的凉面，快活得都要飞起来了。 其他人只能听见吸面条的声音，吃的头都不抬。 没胃口？不存在的！ 就连一向吃的最少的穆月白，都没忍住吃了个半饱。 此时正在那儿一脸懊悔，他家没田地，全靠买粮，一向知道粮贵。 寄人篱下，能少吃一口就少吃一口。 田氏既满意又有些舍不得，都是纯面啊，做馒头得做好多呢！ 到了半下午，柳芽儿让郭氏帮忙把粉浆面上沉淀的水倒掉。 “妹妹，搞砸了吧？还吹牛呢，放到最后不还是得倒了？” 被柳根看见了，就跟抓住她小辫子似的，可神气了。 “天天念书，一点儿做哥哥的样子都没有，功课做完了没？” 郭氏其实也心疼粮食，可又看不得女儿受欺负。 折腾了半天，只剩大半盆面浆了。 用石磨磨了些蔬菜汁兑水让郭氏一点点加进去，加些盐，田氏搅拌。 柳芽儿时不时看看粉浆状态，浓稠适合了就让郭氏停手。 锅里烧热水，篾锣刷油，一勺粉浆放进去摇晃均匀。 “隔水蒸几分钟，拿起来放冷水里湃一下，揭起来放筲箕里凉着，直到这一盆粉浆蒸完。” 柳芽儿踩着凳子示范了一遍，就交给了田氏和郭氏。 “这一勺浆就能蒸这么大一张，果然不亏。”田氏婆媳俩终于松了一口气。 等凉皮蒸好，切条，绿莹莹的颜色，配上花生碎芝麻黄瓜丝儿和蒸好的面筋，加了酱料一拌。 柳根马上认怂。 “好妹妹，我错了，我不该嘴欠，给哥哥吃一口吧？” “那就只吃一口吧！”柳芽儿促狭一笑。 “妹妹，好妹妹，我错了，我以后再不惹你生气了好不好？”柳根急得抓耳挠腮。 “行了，以后少惹你妹生气╰_╯！”田氏给他解围。 拌了一大盆，众人还没来得及吃呢，童锦城和胡氏兄弟就赶到了。 “哈哈哈～真是相逢不如偶遇，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啊！”童锦城都忍不住为自己喝彩。 “哇！看着都流口水啊，幸好赶上了！”胡家兄弟趴在盆边吸鼻子。 “你俩离远些，口水别流进去了！”童锦城把俩人拉开。 “见过爷爷奶奶、叔叔婶婶，见过柳兄弟，柳妹妹，柳……穆兄？” 三人此时才发现多了口人，哦，才想起来了就是那个被水冲下来的鱼娃娃。 “不必多礼，快坐下，一路热着了吧？”田氏笑盈盈的招呼。 一人一杯凉茶，一碗凉皮，一把蒲扇，美滋滋。 唉～柳芽儿有些郁闷，辛苦几小时，吃完几分钟，还不够吃…… “这个好！又好看又好吃，咱酒楼是不是得……”童锦城嘿嘿直笑。 果然无商不奸，唉～ 柳芽儿认命的给田氏使眼色，田氏就拿出了孙女教的几道凉菜，和这凉面凉皮的做法。 “这颜色做成赤橙黄绿青蓝紫都可以，只要是可以吃的植物磨成汁儿加进去就行！” “童老板，你知道香菜吗？或者叫芫荽？” 柳芽儿想了想还是问一下比较好，她不吃，没准别人爱吃啊！ “芫荽我知道，臭死了，可有的人又极爱吃！”胡维大声说出来。 “谁爱吃？”柳根问。 “我爹！我娘可讨厌我爹吃那道菜了，奇臭无比！”胡启抢答。 “芫荽切碎了，喜欢吃的放一些拌在一起，极好！”田氏不动声色 第72章 精打细算的田氏 东西推上来，着实不少，还有肉，柳芽儿总算舒坦多了。 如今人多住不下，几人便借宿在村长家。 天一亮，仨人就跑过来，抢着着劈柴扫院子。 一锅青菜肉沫粥，配着拍黄瓜，酱豆子，凉拌婆婆丁、苦菜、鱼腥草、马齿苋…… 再来一锅松软的馒头，吃的那叫一个香！ 临走的时候，田氏又是一番客套话。 “都是农家的粗茶淡饭，招待不周啊！” “不！不！十分周到！” 一路上，三人的内心活动：这样还叫粗茶淡饭？我吃的简直是猪食啊！ 胡家兄弟捶胸顿足，回去就跟爹说说，把柳根收入县学去…… 柳根此时毫不知情，他正磨着田氏。 “奶奶，孙儿一个人在镇上，吃不饱，吃不好，睡不好，十分想你们啊！” 为啥就他要念书，错过了多少好吃的，实在是难受想哭。 “奶，要不我们买辆牛车吧，家里拉磨、耕地都能用上，还能接送哥哥上学。”柳芽儿趁机提出买牛车的事儿。 “妹妹！你真是我的好妹妹！” 柳根两眼冒星星，他万万没想到妹妹居然这么帮他！ “……” 柳芽儿有些嫌弃的盖住脸，忍忍吧，毕竟她想要牛车。 “买牛车啊？我还打算再买些地呢！”田氏犹豫着。 “地也要买，可咱家人本就少，不买牛哪里忙得过来？”柳老头有些意动。 哪个农夫不想要一头耕牛？ “话是这么说，这不是舍不得嘛……”田氏犹豫不决。 “娘，买吧，咱卖鱼挑去挑回也耽误不少功夫，天热还容易死。”柳根也是支持的。 “好吧，那就买头牛，车找亲家定制一辆吧？”田氏咬咬牙。 “估计不行，我爹忙着牙刷的事儿，多半忙不过来了。” 郭氏给推了，他爹碍于情面肯定会接，可她不想让爹娘那么累。 挣钱固然重要，身体也同样重要。 “那咱去镇上看看，多跑几家？” “好！咱现在就去吧！” 柳根、柳树、柳林三人站起来就往外走。 “……急啥？” 田氏回房翻箱倒柜好一顿忙活，取了钱出来。 嘱咐柳花儿、柳丹、柳叶、穆月白四人好好在家等着，关上院门追了出去。 “个糟老头子，跑那么快，没钱看你拿啥买！” 田氏和郭氏挎着竹篮，放慢了步子。 “奶！咱去买牛，拎一竹篮馒头干啥呢？” “拿去镇上卖啊！省了坐牛车的钱。咱午饭还能吃，不比花钱买实在？”田氏一脸求表扬。 “奶，你真会过日子，这算盘打得真不错！” 对于她奶奶的精打细算，她实在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村口，爷仨爬树上等得花都谢了。 “根哥儿，你跑回去催催你奶，都说好了总不能后悔了吧？咋还没来呢！” 柳老头使唤孙子去探路，爷仨都想到了买牛车全村围观的场面了。 左等右等不见人来，他仨身上的铜板加起来都不过坐牛车的…… “爷爷，我不去，要是奶后悔了，不得揍我呀？”柳根噘嘴。 三人趴在树上望眼欲穿，才看见田氏几人挎着竹篮慢吞吞走着。 “唉～女人就是麻烦，出个门，还要收拾半天，走路也是慢的跟蚂蚁一样……” 柳老头絮絮叨叨。 柳树爷俩不敢接话，他俩敢说一句，他爹第一个跳起来揍他。 柳老头爷仨腆着脸迎上去，接过竹篮。 “买头牛而已，哪里用的上拎这么些钱，别把你俩胳膊压坏喽……” 柳老头觉着份量有些不对，掀开布搭子一看，一篮馒头和一罐茶一罐拌野菜……。 “他娘，说好了买牛，你拿馒头是干啥？钱呢？” 柳老头子急眼了，嗓门都大了不少。 “不买咋地？想吵吵啊？”田氏狠狠剜他一眼。 “哈哈～那……那哪能够啊？我这不是怕你钱没带够嘛！” 柳老头子低声细语的哄着。 “孩子们都看着呢，给我留点儿面子，回头晚上任你收拾……” 柳老头拿胳膊肘轻轻撞一下田氏，那可怜巴巴的样子逗的众人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爷爷，钱藏在奶奶和娘身上呢！”柳芽儿笑得肚子疼。 柳老头尴尬了一瞬，不知想到了什么，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来晚了，牛车早走了，只能走去镇上，这下真是连牛车钱都省了。 柳芽儿总觉着她奶是故意的，姜还是老的辣。 好在一家人兴致极好，热热闹闹的也不觉得累。 “咱直接去牛市吧？”柳老头子抬脚就要跑。 “回来！咱先把馒头卖了！”田氏把他喊回来。 柳老头瞬间没了精神。 “爷爷，咱得卖了馒头才有钱买牛啊！”柳芽儿悄悄告诉柳老头。 柳老头这才打起精神，沿街叫卖，卖力的吆喝着。 “馒头！又大又香的白面馒头！” “一文钱一个，好吃不贵！经济实惠！” “馒头！卖馒头嘞！” 叫卖声引得路人纷纷驻足，一行老少足有六人，嗓门真大！ “老伯，你们这是卖的啥吃食？”一个少年忍住不好奇。 柳老头掀开布搭一角，亮给行人看。 “瞅见没？拳头大的肉馒头，全实心儿的！” “这面是今年新收的麦子，我和老婆子磨了一夜，又细又香……” 柳芽儿都被他说馋了，何况是路人？ “给我来两个尝尝味道！”少年利落的掏钱。 拿到就咬了一口，真香！ “老伯，再给我包十个，我拿回去给爹娘孩子尝尝！” “好嘞！你买的多，我再送你一点小菜。” 柳老头子拿油纸包上，又夹了些小菜一起包了。 “给我包五 第73章 买牛 柳老头子脸都笑麻了，总算走到了牛市。 “老婆子，咱买了牛车，拉鱼的时候，咱再多蒸些馒头一起卖，你看也能挣不少呢！” 柳老头子掂着手里的铜板，十分开怀。 田氏一把抓过铜板，一文不留全收进怀里。 剩下柳老头摊着手目瞪口呆。 “哈哈哈～爷爷，该！”柳无情精准打击。 “哎呦！谁打……娘～”柳根抱头闭上了嘴。 柳老头和柳芽儿凑过去小小声说了一句。 “该！” 柳根欲哭无泪。 说是牛市，其实也就是集市的一部分，地方不大，卖牛的不多。 有黄牛、水牛母子、病牛三家在卖的，田氏瞅着那小牛犊和母牛挪不开步子。 “奶奶，咱买牛是秋收要下地干活的，还得拉人，小牛犊可不行……” 柳芽儿知道她奶打的什么主意，图小牛犊便宜呗！ 黄牛体壮得要十贯，那母牛也得八贯五百钱，小牛犊子才六贯五百钱，可惜母牛和小牛犊不单卖。 “秋收还有一段时间，咱拉回去好好养养，也差不多了吧……”田氏还是有些舍不得。 她来回转了好几圈，甚至连那头病牛都不放过。 柳芽儿倒是想起小说里常见的梗，病牛有牛黄，可她也分辨不出来啊。 那病牛满身伤痕，骨瘦如柴，头颈下垂，闭目呆痴站立着。 柳老头看中了黄牛，田氏越看越差，俩人各持己见，差点儿就吵了起来。 柳芽儿扶了扶额。 “大哥，你这不行啊？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他那病牛买回去只能吃肉啊？哈哈哈～” 一句话得罪三个人。 柳老头气他坏事，好不容易挑中这头好牛，正哄田氏松口呢，他还火上浇油！ 那卖病牛的老头一改老实憨厚的神态，凶态毕露。 跳起来骂娘：“宋老三！你他娘的放狗屁！” “你卖你的，我卖我的，与你什么相干，我这牛好着呢！” 等了半晌午了，好不容易有人看，被人搅和了。 田氏也有些气，放屁！谁见识短了？ 她有些悻悻的跑去看母牛和小牛犊，不稀得搭理那俩人！ “婶子，您看看我这小牛犊，养起来还能多干几年活呢！” 卖牛的汉子忙上前招呼着。 其实水牛、黄牛各有优劣，水牛耕水田最好，黄牛耕旱地最好。 可公牛比母牛力气足，田氏和柳老头一时有些犯难。 “娘，要不咱过些日子去县城看看吧！”郭氏开了口。 “那怎么行？我还想坐牛车呢？” 柳根有些急了，对他来说只要是牛买哪个都一样啊。 那汉子一听也有些急了。 “婶子，你看看我这两头牛，都是上好的水牛，家里耕田的好手啊！” “母牛也温顺，拉车再好不过，这小牛你看我养的油光水滑的，要不是家中有难事我也不会卖了。” “养的这么好，还一起卖莫不是有什么暗疾？”柳老头有些不放心。 “大伯，真没有！我家那婆娘有些不大好了，我想卖牛给她送去县里看看大夫，好歹夫妻一场，我总不能……总不能眼睁睁看着……” 汉子虎目泛红，眨眨眼把眼泪憋回去。 “噢！我不过随口问问～”柳老头有些讪讪的。 买牛对他们来说也是大事，不会因为同情他就买了。 “那我们等着去县城再看看？”田氏问柳老头。 柳老头眼睛在几头牛之间来回徘徊，也拿不定主意。 就这么回去，白跑一趟他有些不甘心。 “婶子，我媳妇等着钱救命，我再少五百文，你们买回去吧？”汉子咬咬牙目露哀求。 见田氏还有些犹豫， 那汉子干脆又道：“十四贯！真的不能再少了！” “成！” 田氏和柳老头答的也痛快！ 这边正数钱呢，那边一声惊呼。 “啊～呀！你起来！” 原来那病牛倒地不起，尾巴都不甩了，任凭蚊蝇落在身上。 卖牛的老头慌了，伸手去拽，纹丝不动。 又拿起鞭子抽打，皮开肉绽，也不见它动一动。 柳芽儿心想，幸亏没买。 “这天杀的瘟牛！害苦我也！”老头一屁股坐地上，抹起了眼泪。 T﹏T “这下砸手里了吧？买东西啊，莫要贪便宜，指不定有啥问题呢！” 那卖黄牛的冲田氏一行人阴阳怪气说着，他的牛健壮，自是不愁卖。 “大姐，你把这牛买了吧，只……只要五贯！” 老头抹一把泪，扑过来求田氏。 “你这老头，心也忒黑了，这牛都倒地不起了，还要卖给我？” 田氏气的恨不得踹他一脚。 “大姐，我家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你就买了吧，买回去杀了吃肉也行啊！”老头继续纠缠。 “那你咋不自己杀了卖肉去，瘦成那样，能有几两肉？还卖五贯！呸！” 柳老头忍不住上前对阵，糟老头就欺妇人心软呢。 “那四贯九百文！” 老头心里门清，这牛早就不吃不喝，草塞嘴里都不嚼了。 杀肉还得等死透了去衙门报备，人家不得收些辛苦钱？这大的家伙他还得请人拉去拉回，又是一笔花销，请屠夫杀还要钱，何况天热放不住…… “不要！”田氏拒绝当冤大头。 柳芽儿有些心动了，卤牛肉、牛肉火锅、牛杂汤、牛肉干…… “四贯八百五十文！”老头一脸肉痛，心里算盘打的贼响。 田氏不理，转身和郭氏一起继续掏钱数钱。 柳芽儿看她们从袖口、裤腿、怀里各处掏钱出来，可见藏了不少。 付完钱，那汉子把两条牛绳递给柳老头，不舍的摸了摸两头牛。 “这是我们村长开的文书，回去给你们村长拿到 第74章 病牛 最后降到四贯，柳芽儿拉着田氏耳语了一阵，才给买了下来。 “这病牛拉回去不得亏本啊？”田氏还是有些不得劲儿。 那老头收了钱，早就跑没影了。 几人围着病牛看，想着怎么拖回去。 柳芽儿却在想怎么吃，牛蹄牛筋牛百叶牛肚…… 那牛本来紧闭着眼睛，此时却倏地睁大，那宛如实质的杀意，实在是太可怕了。 田氏有些惊讶，这还能睁眼呢？ 那牛就在她那惊讶的眼神下站了起来，还鄙夷的扫了柳芽儿一眼，冲她甩了一尾巴。 被臭烘烘的牛尾打中脸，柳芽儿懵了，刚刚那牛是什么眼神？ 柳老头喜得不行，拉着缰绳夸它。 “真是好伙计，有灵性！” 有没有灵性柳芽儿不知道，但是她很讨厌这头牛就对了。 六个人三头牛，浩浩荡荡回家。 那小牛犊一路乖顺的很，柳根牵着它，它还矮下身要驮他。 柳老头不让，怕给它压坏了，小牛犊还嫩着呢。 柳根倒也不闹，牵着小牛犊一路跑跑跳跳，追追赶赶。 那病牛有些不好，走走停停，路上的嫩草也不吃。 好在坚持到村里了，没再倒下。 柳老头兴高采烈的去村长那交了文书，急匆匆牵着牛回家了。 还提了桶水给那病牛洗干净，又拿了不少草药给它涂上，偷摸割了红薯苗喂它，那牛乖乖吃了几棵。 那头病牛还是头黄牛，可惜了活不久。 三头牛安置在院里，父子俩熬夜搭好牛棚。 日夜精心照料着，真是看不够。 柳芽儿也时不时去瞅瞅，看它啥时候死。 每次那牛就追着她冲她喷气，又臭又难闻。 一连两日不吃草不喝水，那病牛愈发瘦骨嶙峋了，终究还是倒下了，柳老头摸着牛头唉声叹气，那牛眼角流下泪来。 看着老人和老牛相对抹眼泪，柳芽儿夜里翻手机，终于找到一个对得上的病症——脑炎或者脑膜炎。 喊了柳老头操刀，采用放血疗法，在牛的胸膛、太阳、鹘脉穴放血。 幸好网上有牛的高清穴位图，要不都无从下手。 柳芽儿也只是死牛当做活牛医，死了就吃肉吧。 柳老头在的时候，那头牛格外乖顺。 次日一早，柳老头又偷摸拔了几棵白菜去牛棚，那头牛没死。 柳老头拿小勺一勺勺喂它喝水，割最嫩的草，切的细细的喂它。 忙完农活就去牛棚守着，日日精心伺候了四五天，那头牛终于站了起来。 能站起来就慢慢好起来了，喝水吃草，一日比一日精神，柳老头乐得合不拢嘴。 田氏也高兴，活的总比死的好，一头水牛一头黄牛，正好！ 托人订制的车厢也做好了，每日母牛拉着柳树和柳根并两桶鱼，两篮包子馒头，小牛跑在前面。 黄牛还要再养养膘，实在是太瘦了。 熬过了大暑，天气总算没那么热了。 多方打听也没有穆月白他娘的消息，他愈发沉默少言。 他不知道自己和娘分开的地名，娘俩一直逐水而居，走到哪儿就停靠在哪儿，并没有固定的居所。 柳芽儿让他画了自己和他娘的小像，塞在竹筒里，拿到河边放入水中，顺流而下。 “这样我娘就能看到了吗？” 穆月白希冀的望着比他还小的柳芽儿。 “不一定哦，也有可能被下游的人捞起来，但是只要见过你娘的人都会告诉她，你还活着，你在找她！” “嗯！”他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七岁的孩子，或许心里隐约明白不可能找到，但又忍不住想有个念想吧。 七夕那晚，田氏和郭氏准备了乞巧果，摆好香案。 几个女孩儿换上装扮一新，月下祷告，祈求七仙女传授她们心灵手巧的手艺。 拜完，姑娘们穿针引线验巧，做小巧果比巧，摆上些瓜果乞巧。 “芽儿，你这些巧果模样好有趣呀！”柳丹拿起一个赞道。 “你做的这个鱼儿活灵活现的，才叫好看呢！” 柳芽儿是真心夸的，她不过是靠作弊神器，其他人的手艺才真正称得上心灵手巧。 柳丹和柳花做的有小鸟、金鱼、花儿、荷包、寿桃、刺猬，小小一个，惟妙惟肖。 “你们俩就不夸夸我的吗？”柳花儿嘟嘴。 “呀！这是哪位仙女姐姐做的，真是亮瞎了我的眼！”柳芽儿促狭的逗她。 “你这张嘴真是愈发不饶人了。” 柳花儿伸出手来挠她咯吱窝，柳芽儿怕痒，柳丹来帮忙，三人笑做一团。 郭氏和田氏在一旁看着，笑眯了眼，还是女儿家快活呀！ 柳根和穆月白在一旁吃巧果，今年巧果做的多，可以吃个够了。 柳叶不知从哪里回来，推开院门，径直走到柳芽儿面前，伸手递给递给她几颗青桔。 “谢谢姑姑！” 柳芽儿接了，剥开一个，吃下去，酸涩的口感并不好吃。 柳叶看她吃下去了，安静的坐到一旁，安静的吃着盘里的巧果。 柳花儿有些羡慕姐姐和侄女的互动，可她吃不消这拇指大小的青桔，看着牙帮子都酸。 柳芽儿却能一脸平静的吃下去。 柳叶出门时常会给她带一些东西，或是一朵野花，或是一个莲蓬，一个野果…… 安静的递给她，从不说话。 可俩人之间就是有种无形的默契，无需言语。 田氏很是欣慰，也愈发疼爱柳芽儿。 七月的南瓜花开满了院墙，柳芽儿还从没吃过南瓜花，只在网上见过各种吃法，挺想尝一尝的。 第二日，柳芽儿就悄悄摘了不少南瓜花和南瓜苗。 第一次做，在挨打之前，干脆都尝试一下好了。 等田氏发现，柳芽儿和穆月白已经把南瓜花洗干净了，南瓜苗也剥了皮 第75章 中秋 柳芽儿跟田氏嘀咕，想在入冬前住上青砖大瓦房。 田氏跑回房里抱着钱匣算了半天，又去找柳老三问了问，回来给她摇了摇头。 “为嘛啊？” 种田文标配青砖大瓦房，她没有这还怎么混下去？ “钱不够啊！一块青砖得3文钱呢！” “那盖一个青砖大瓦房得多少钱啊？” 柳芽儿不解的问。 “按你那些个讲究，没一百多两是盖不起来的！咱等明年开春再看看吧？咱家这房子挺好啊！” “凑一凑应该也够了吧？” 柳芽儿不管账，还真不知道公中有多少钱。 “那差得远呢，咱再攒攒！” 田氏说完就溜了。 …… 一层秋雨一层凉，白露一过，中秋将至。 柳根休沐三天。 田氏跟隔壁二奶奶换了些糯米，磨成糯米粉，又磨了不少籼米粉 “奶奶，你们磨米粉做什么？” “南瓜熟了，磨米粉做南瓜巴巴吃！” “中秋节，不是该做月饼吗？” “庄户人家，做南瓜巴巴就是顶好的了，一样是包馅儿的饼，不比月饼差！” 郭氏翻出两个木质印花模具，清洗干净。 那模具有两个圆形凹坑，刻着花纹，还有个手柄。 郭氏去南瓜地里挑了个又大又黄的南瓜，洗净切开。 把南瓜瓤掏出来，挑出南瓜子洗净，用笸箩装着晾在屋檐下。 一半南瓜削皮，切块，上锅蒸熟。 郭氏把带瓜蒂的那块给柳芽儿捏在手上吃，又给几个孩子盛了几块蒸的黄澄澄的南瓜。 “呼～呼～嗯！好甜啊！” 香甜软糯的口感让柳芽儿惊艳了一把。 “甜就好！”郭氏和田氏一人也尝了一块。 蒸熟的南瓜加入糯米籼米粉，搅拌揉匀。 田氏拿出珍藏的芝麻，炒熟熟拌敲碎拌些糖，给几个孩子一人喂了一勺。 “香！奶奶，自家的芝麻吃着真香！” 柳芽儿舔着乌黑的唇，有些馋。 “奶，你再多拌些，我们吃一点儿吧！” 柳根说完，四个娃眼巴巴等着。 “只能吃这一小碗，多的可没有，等下馅儿不够了。” 田氏拿小碗分些出来，递给柳芽儿。 孩子们欢呼一声，追出院里抢食。 田氏笑着摇摇头，把饭豆煮熟，加腊肉丁炒香。 一碗芝麻，几人转眼间吃的干干净净。 舔着黑糊糊的嘴，溜进厨房围观。 郭氏揪下一团南瓜面，搓圆捏扁，搁在虎口上。 舀一勺红豆腊肉馅儿，三两下封口搓圆。 塞入撒了熟糕粉的模具，田氏放了一个芝麻馅儿的。 用力按压模具，轻轻一磕，两个印着喜上眉梢的南瓜巴就做好了。 “这个花真好看，这是喜鹊登梅稍吧？”柳芽儿稀罕的不行。 “是！这是你外公给我做的陪嫁，费了不少心思的。”郭氏抿了抿唇。 “难怪这么喜庆呢！” “这个刻起来要费不少功夫，你外公的手艺是真好啊！”田氏也来凑趣儿。 “这一个刻的是什么花样？” “那是个花好月圆。” ………… 一家人聚在一起说话，热热闹闹的，黄灿灿的南瓜巴印好了。 竹篦子铺上绿油油的芭蕉叶，放入黄灿灿的南瓜巴。 田氏还拿筷子给花芯点上了红，十分好看，盖上锅盖开始大火蒸。 郭氏拿剩下的红给几个孩子点了眉心。 “哇！穆月白更好看了！”柳芽儿惊叹。 “你也很好看！”穆月白羞红了脸。 几人相互夸着，笑得格外灿烂。 隔壁二奶奶遣柳丹送了南瓜巴过来。 “我家的蒸好了，你们先尝尝，这是芝麻馅儿的，这个是桂花豆沙馅儿的。” “哇！你们家这么快就熟了？我家才蒸上呢。” “那是自然，我家人少嘛！” “清伯父和婷姑姑没回来吗？” 柳芽儿好奇，古人很看重中秋节的。 “一早就回来了，放下节礼就要走，我娘把人留下了。” 柳丹儿无奈的笑笑。 “一家人聚聚也好！等下吃过饭我们去找巍哥儿玩。” “好！那我就先走了，三爷爷家的没送呢！” 柳丹打过招呼，转身出了院门。 柳芽儿支着耳朵听着，就连黄家那边都热热闹闹的，二爷爷家却安安静静。 “别听了，肯留下吃饭都不错了，以往都是放下节礼就走了！” 柳花儿拍拍侄女儿的肩膀。 “唉～” “小小年纪，懂啥啊？还学人叹气呢！” “我懂得可多了！”柳芽儿傲娇的昂昂头。 “是！是！你最厉害！”柳花儿顺毛捋。 “快点儿吃吧！再不吃，都放冷了！”柳根催。 “吃不下了，我们分着吃吧，等下自己家的也快熟了。” 柳芽儿想尝尝桂花豆沙馅儿的。 “好！” 柳根想了想，决定配合一回。 一人吃了一小块，南瓜的香甜混合着桂花的清香，又有红豆特有的软糯，很不错。 “二奶奶的手艺很好啊！”柳芽儿赞道。 “那是当然，要不然也不能把二爷爷管的死死的了！” 这就是现实版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胃？ 呸呸！什么乱七八糟，不过是自古男儿多薄幸吧！ 闲聊几句，孩子们也就转开了话题。 不一会儿，三爷爷家的柳舟也端着两个陶碗过来了。 “你们怎么都在院子里？”柳舟远远的打招呼。 “院子里看的远，看你什么时候到呀！”柳根说。 “这不就来了嘛，接着，刚出锅的可烫了！”柳花儿忙伸手接了。 “我先去二爷爷家，回头再找你们玩！”说完就去了隔壁院。 “我猜他进去放下碗，马上就得出 第76章 秋收 中秋一过，便迎来了秋收。 家家户户都忙碌起来，新收的麦子都拿出来磨成面。 早早起来蒸一锅馒头，一天的主食就有了。 柳芽儿跟着一起去了稻田。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满目金黄的稻子，沉甸甸的稻穗让每个人脸上都染了笑意。 柳老头拿着镰刀开始收割，一人一垄。 几个孩子随后下了田，此时水田的水已干，倒不会有蚂蟥了。 人工割稻是一件很辛苦的事，老人习惯了还好。 柳娃娃们细皮嫩肉的，割了没几下，就被稻叶划伤了手腕，刺疼刺疼的。 速度自然就更慢了，完全跟不上柳老头的步伐。 “这叶子刺挠刺挠的，割的人又痒又疼～”柳芽儿瘪瘪嘴。 “是啊，收稻子的时候最累人了。”柳花儿也累的直喘气。 “还是学堂里舒服啊～”柳根感慨一下。 “那可不，这就是我向往的田园生活，可是干农活真的要命啊！”柳芽儿埋头继续割起来。 人小手小，一次也割不了几颗，还得小心点别割到手。 “爷爷割的最快了，都把奶奶甩在后面了。”柳花儿抬头看了一眼。 “我们也快些吧，四个人一垄还赶不上爷爷一半的速度，这也太丢人了。” 几人便不再说话，闷头收割。 太阳一点点升起，烈日当空，汗流浃背。 柳芽儿擦擦快流进眼睛里的汗水，一屁股坐地上，累的不行。 有人带头，几个人齐齐泄了气，跌坐在田里。 郭氏用草绳把稻子捆成一捆。 柳根拿着一个两头尖尖的粗木棍，用力插入稻子中间，扛起来再插入另外一捆，调整好位置，挑着往回走。 柳芽儿忙拿了竹篮跟上，即便郭氏捆的再紧，偶尔还会有掉落的稻穗，柳芽儿就拾在篮子里。 一路上还能遇见不少拾稻穗的小孩。 家里的喂猪喂鸡鸭、洒扫、择菜、洗衣做饭的活计都被几个孩子包圆了。 柳花儿最大，做起来最利落。 有回柳根饿了，踩着板凳自己炒饭吃，一不小心倒了半罐油。 也不晓得盛些出来，直接倒了剩饭就炒。 柳芽儿给他烧火，用稻草点火，噘嘴吹了半天也点不着。 她把头伸进去使劲儿吹，不是吹了一嘴灰就是突然着了火，把她的头发眉毛给燎了。 郭氏恰好挑了稻谷回来，看见一个蹲在灶下灰头土脸； 一个站在板凳上油泡饭，油比饭还多一半，油炸的四处飞溅，柳根东躲西藏。 “你们这是做啥呢？搞得跟小叫花一样。” “我们饿了，想炒饭吃……”柳芽儿起来往锅里一看，忍不住笑了。 “哈哈哈～还笑我？你看看自己的头发和眉毛……” 柳根也笑了起来，柳芽儿脸上东一块西一块黑乎乎的。 郭氏也没空管，嘱咐一句就匆匆走了。 柳根把饭捞起来，几人硬着头皮吃了。 “香还是挺香的！”柳芽儿评价。 “能不香吗？半锅油呢！”柳花儿瞪眼。 “第一次主厨嘛，总有失误的，多练练就好了。”柳芽儿心虚。 原本柳芽儿可以炒的，但是柳根非说君子远庖厨，柳芽儿就逼着他自己动手了。 “哥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即便你是读书人，也要会一些简单的厨艺。” “知道了，自己做的饭格外香！”柳根乐呵呵的。 瞅着俩人没心没肺的样子，柳花儿更气了，瞪了旁边的穆月白一眼。 穆月白的笑容一僵，悻悻的摸摸鼻子。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穆月白耸耸鼻子，他闻到了一股烟味。 几人抬头四处一看，吓了一跳。 “着火了！着火了！” 原来灶下火苗烧了起来，几人手忙脚乱泼水的泼水，出门喊人的喊人。 好在田氏防火意识比较强，灶下没堆什么柴，都是用多少就从柴房拿多少。 只有一点稻草，火势并不大，一会儿就扑灭了。 四个人面面相觑。 “芽儿，你刚刚没把火灭了再离开？” “我……我看灶里没柴了，稻草都烧尽了就离开了……” 柳芽儿自知理亏，懊恼的低下了头。 “以后一定要记住了，烧完火，要拿灰把余火盖住！” “灶口的稻草也要清理干净，要不一点火星掉出来，风一吹就着。幸好我们在这里，要不这一屋子木屋梁，木家具烧起来，救都救不过来！” 柳花儿严肃的叮嘱三人，几人都有些后怕，惊出一身冷汗。 到了晚上，田氏几人才发现，倒是没骂她，只叮嘱她要注意安全。 柳芽儿愈发内疚了，好歹也是成人啊，怎么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农忙时节，大人忙的吃饭都顾不上，要赶在下雨之前把稻子挑回家。 小孩子们也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 夜里月色好，还有人在田里收割。 争分夺秒，互相搭把手，各家总算都把稻子收回家了。 县里各村发了一台脱谷机，一台脱粒机，因为柳芽儿的关系，柳家村多分了一台脱谷机。 村长安排柳芽儿家和隔壁二爷爷家优先。 有些人家等不及或者说不信吧，就自己用原始办法。 柳芽儿才知道自己想当然了，除非家家都有，要不全靠朝廷发哪里够用？ “等大家看出这东西的好处了，就会想办法做，慢慢来吧！” 柳老头背着手安慰孙女儿。 第二天，柳老头就找村长商量，两台脱谷机拉到村中央空地。 柳老头和柳根轮流示范，教众人怎么用。 渐渐地，越来越多人家参与进来，临时打谷场排起了队。 “这样的好东西，自己打一台怕要花不少钱吧？” 有人跟村长打听。 第77章 扑麻雀 好在大事上都能拎得清，拎不清的打一架吵一架也拎得清了，不久就商议好了。 今年的秋收赶不上，还可以缓缓攒些钱，明年开春找人做出来。 好在今年的稻子收成都不错，虽然多灾多难，倒是没有病虫害。 植株很强壮，愈发显出了稻田鸭的厉害了。 柳芽儿听到这些好消息，是有些成就感的。 家家户户院子里架着高脚凳，一排排大笸箩晒满了金黄的稻子。 柳芽儿又坐在院里驱鸡赶鸟，一根长竹竿被她舞的唰唰作响。 “喔～嚯嚯嚯～”柳芽儿学着奶奶的驱鸟口令。 “这回鸟雀怎么格外的多呢？” “是太多了些，撵都撵不走，抓又抓不住。” 柳花儿也没了心思绣花，三个人在院里追着撵。 隔壁柳丹更忙不过来，柳根都被派过去帮忙了。 历经了旱灾、洪灾，好不容易才有点收成，还得被鸟雀嚯嚯，可太难了。 “也未必不能抓住，这还得跟闰土学学。”柳芽儿碎碎念，眼睛骨碌一转。 从家里找出深口箩筐，用木棍支起来，躲在暗处拉绳子。 “这样能行么，咋还给它撒那么些馒头碎呢？” 柳花儿盯着那头的鸟雀，有些怀疑的问柳芽儿。 “行不行的不得试试才知道么？嘘～” 三只脑袋紧张的盯着外面，麻雀太多，笸箩下站着不少。 柳芽儿猛的一拽绳子，没了棍子支撑，笸箩倒下盖了不少麻雀。 “成了！” 三个人欢呼一声，奔过去，拿麻袋装起来。 “你们在干嘛呢？” 柳根和柳丹听到动静，趴在篱笆院上问。 “看不出来？抓麻雀呀！” “这个抓了有啥用？还能吃啊？” 柳根吃了一惊，他好像听爷爷说过，麻雀还真可以吃。 “麻雀再小也是肉啊！” 讲真的，柳芽儿一开始没打算吃它们，毕竟爱护环境人人有责，人与自然和谐相处…… 可它吃了我的口粮，我吃它的肉没毛病吧？ 柳根跑过来看了一眼，屁颠屁颠的跑回去也支了两口笸箩。 柳芽儿拿出了家里的所有笸箩、竹筛，每人手里三根麻绳。 “穆月白，看准了，机灵点儿！” “好！” 三人屏气凝神…… 上首隔壁院里的黄金和黄绵本来有些百无聊赖的，此时看了也凑在篱笆墙上看热闹。 “呵～嗤～” 黄金还要嘴欠的搞破坏。 “芽儿妹妹，你怎么能伤害它们呢？”黄绵掩口笑道。 “那我伤害你？”柳芽儿一脸认真的盯着她，挥了挥手里的竹竿。 “咳～” 黄绵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这孩子咋不按常理出牌呢？ 黄金眼睛骨碌碌一转，拉着妹妹回去了，转眼在自家院子里支起了箩筐。 “呸！学人精！”柳芽儿暗骂。 一传十，十传百，村里的娃娃都学了起来。 “它们好像机灵了不少啊～”再次扑空的穆月白有些抓麻。 “再笨它也知道危险了，反正我们的目的是不让它们吃稻子就行了呗。”柳芽儿无所谓?_? “这么小一只，收拾起来太麻烦了。” 柳花儿苦恼，毕竟四个人没一个会收拾的。 ………… 秋收就在孩子们扑鸟雀，烤稻米花里渐渐接近尾声。 颗粒归仓，农人长长舒了一口气。 柳芽儿以为这就完了，可柳老头拉着一大牛车的粮交田税去了。 眼看着本就不多的收成，又少了一大截，柳芽儿内心…… 穆月白更勤快了，粮食只有这些，还得养他一个外姓人，不多干些活儿都觉得吃不下饭…… “唉～” 五只小脑袋凑在一起叹气。 “你俩好好读书，将来考中秀才就可以免出公差免田粮了。” 柳芽儿羡慕的看着柳丹，她哥可是举人呐～ “……” 柳丹和柳根、穆月白都沉默了，秀才哪里是那么好考的？ 柳芽儿和柳花才不管这么多，自此每天督促俩人勤学苦练，能力不够就苦力来凑。 她也不再执着于青砖大瓦房了，还是踏踏实实多买田种地吧。 …… 秋天是个收获的季节，红薯、大豆、高粱、花生、饭豆各种杂粮收了不少。 因为收成高，红薯大多还是种的那种白薯。 噎人中又带着一丝甘甜，柳芽儿慢慢适应了，蜜薯不能只她一个人吃，人人有份吧。 霜黄的南瓜堆了一地，屋檐下挂着高粱把，院里晒着豆子、花生。 家里开始锅底铺的是南瓜红薯，上面铺的是杂粮豆饭。 米粒偶尔还是有些沙，柳芽儿熟练的用舌头挑出来吐掉。 有一日煮的是汤圆，暗红色的圆子软软糯糯，没有馅儿，口感有些粗糙，但是味道不错。 “奶奶，这是什么汤圆，好香啊～”柳芽儿吃的很欢。 “这是高粱圆子，掺了糯米粉，味道好吧？” “嗯！好吃！” 四个娃吃的直点头。 “好吃也不能吃太多，不好克化，容易积食。” 郭氏只准每人吃半碗，不让再添了。 秋收后粮食多，酿酒人就入了村，打听要酿酒的人家，好为入冬了在哪里开锅做准备。 柳老头围着田氏转，田氏切菜他递刀，田氏渴了他倒茶，田氏干啥他干啥…… “有啥事你就直说吧！别杵在跟前碍手碍脚的！”田氏瞪他一眼。 “这次的酿酒的是个老师傅，手艺特别好，难得碰上一回，我和老三几个商量着凑一锅，你看……” 柳老头搓搓手，希冀的盯着田氏。 “哪回不是老师傅？哪年没让你碰上？”田氏翻了个白眼。 “是！你看这烟我都戒了，这酒总得让我喝几口吧？”柳老头继续歪缠。 第78章 采蘑菇的小姑娘 九九又重阳，文人登高望远， 写诗作画。 漫山遍野的野菊花，盛放。 浓郁的香气，让孩子们连连打喷嚏。 妇人带着扁担、麻绳、草耙子，上山薅枞树丝当引火柴。 汉子们拿着柴刀、斧头上山伐木，砍柴。 孩子人人手中挎着一只竹篮，捡蘑菇。 道旁的野山楂红艳艳，一路走一路吃。 够～酸～爽～ 拇指头大的果子，除了核和皮就没多少果肉，孩子们却吃的津津有味。 松树林十分茂密，落叶堆在树下厚厚一层。 妇人拿草耙子利落的薅到一处堆积，等着凑够一担再挑下山。 秋雨绵绵，雨后蘑菇长的最快。 孩子们眼睛瞪得大大的，四处散开寻找。 柳芽儿跟在柳花后面，嘴里唱着： 红伞伞，白杆杆， 吃完一起躺板板， 躺板板，睡棺棺， 然后一起埋山山， 埋山山哭喊喊， 亲朋都来吃饭饭， ………… “你这唱的都是啥？听着怪吓人的。”柳花实在听不下去了。 “采蘑菇的小姑娘啊～”柳芽儿眨眨眼。 “你就胡扯吧～” “采蘑菇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大竹筐……” 柳芽儿马上换歌，毕竟就那么几个听众，还是有必要挽留一下的。 “也不知道哪里学的怪腔怪调，还怪好听的！” 能不好听嘛，采蘑菇必备洗脑神曲，没有红伞伞之前，它可是稳居排行榜Top1。 “呀！找到了！” 柳花惊喜的蹲下身，用手轻轻扒开松针。 露出几个乌黢黢的蘑菇来，她小心翼翼的摘下，给柳芽儿看。 “这种叫松菇，最香啦！” 柳芽儿观察它长在树底下，盖着密密的松针，土壤有些潮湿…… 胸有成竹的柳芽儿，对周边的老松树底下开启了扫荡模式～ “找到了～” 穆月白也蹲下采了几朵，肉质肥厚泛着乌青色的蘑菇。 “我也找到了～” 柳丹三人的声音交替响起～ 就连田氏和郭氏，一边薅柴还能一边捡到蘑菇～ 这居然是个技术活儿 柳芽儿往离几人远点的方向走去，终于在一个茅草窝里发现了几朵。 “我也找到了！！！！” 柳芽儿兴奋的大喊一声 有了第一次，仿佛打开了任督二脉，越采越多。 不知不觉越走越远，四周静静的…… 每当柳芽儿打算往回走的时候，前面就会发现小蘑菇，她便跟着走。 直到穿过密林，来到一个小山坡。 一缕阳光透过树冠，藏在松针下的蘑菇如同雨后春笋，纷纷冒出来…… 柳芽儿惊喜的蹲下去采摘，这可都是品相最好的蘑菇啊，没一会儿就装满了竹篮。 她突然惊觉四周静的不像话，没有人声也没有风声鸟语，仿若她独处一个无人的荒山…… 脊背发凉，好似被猎人盯着一样。 她看了眼脚下的蘑菇丛，强忍着蹲下采摘的念头，拔步往回跑。 而她跑走以后，一只小兔子探头探脑，却被一箭钉在地上，尾羽微微颤动…… 好在一路无惊无险，柳芽儿安全返回。 “你跑哪儿去了？我们那么大声喊你，你也不回答？”柳花儿焦急的拉着她。 “我……我没听见……” 柳芽儿确实没听见，她刚才所在的地方离几人并不远。 按道理来说是可以听见的，此时山脚的孩子声她就能听清楚～ “在山里不要乱跑，跟着大人走！小心有山祟。”柳丹叮嘱她。 “那是啥？” “具体说不好，老人故事里说的。如果一个人在深山乱走，就会迷了路回不去，别人也看不见他。” “更稀奇的是不管多少人上山找，都找不到。有些人再也回不来，也有些人隔天找到了，嘴里塞的是松针，或是石头、虫子之类的……” 柳花儿搓搓鸡皮疙瘩。 “总之很可怕就对了！” “好好的人怎么会吃这些？”柳芽儿不可置信。 “有回来的人说，看见只小白兔，迷迷糊糊就跟着走了。” “还有人请他吃酒席，鸡鸭鱼肉管够，醒过来发现全是松针野草石头蛤蟆这些不能吃的……” 柳芽儿觉得这咋跟白骨精骗唐僧那集这么相似呢，蛤蟆变馒头？可它是白骨精也不是兔子精啊…… 幸好她及时回头了，虽然可惜了那一地的松菇。 柳芽儿只当听了个故事，跟着大部队走。 路上还有不少红蘑菇，看着怪好看的。 “这个叫太阳菇，别看它好看，颜色越好看越有毒。” “这个看着比松菇干净多了的总可以吃吧？” 柳芽儿发现一丛白中略带浅灰的小伞伞。 “哈哈哈～那是牛屎菇！”柳花和柳丹笑弯了腰。 …… 看她们笑成这样，肯定不能吃了。 “这么漂亮的你还摘？不是说越漂亮的越有毒么？” 柳花儿摘下一朵黄色蘑菇，颜色鲜艳好看，像蛋黄一样。 “这个叫蛋黄菇，又干净又好看，还好吃。” “这个长得跟鸡蛋一样，叫鸡蛋菇？” 柳芽儿指着一丛洁白无瑕，如一堆小鸡蛋的蘑菇问。 “那是蛇菇，有毒！” 柳花儿拿脚踩破，一丛灰雾喷出来。 …… 柳芽儿抓瞎，完全没有道理可循，全靠前人试毒吧？ 也幸好这里蘑菇种类不算太多。 田氏和郭氏一人挑着满满一担柴，下山的路上走的晃晃悠悠。 柳芽儿都替她们捏了一把汗。 柳根扛着一棵粗壮的树，枝丫全砍下来捆成一担，在柳老头肩上挑着。 上山容易下山难，一家人艰难的往山下走去。 到了山脚下的人家院里，坐下歇会儿。 老 第79章 野鸡炖蘑菇 “谢谢师父！谢谢大师兄！” 苏沐嘴角微抽，点点头，领着儿子下山了。 “苏猎户看着冷清，人倒是不错！” 老人羡慕的看着地上的两只野鸡。 “是个厚道的，难为他教了那么些孩子。”田氏附和。 陆续有人下山了，田氏起身告辞。 “叨扰了，她们下山了也要歇歇，我们就先回去了。” “好！慢走！”老头目送着一家人走远。 回到家，郭氏烧了开水给野鸡拔褪毛。 柳花儿领着小的择蘑菇，几个竹篮的蘑菇全倒在地上，堆成小山。 “把里面的青苔和松针杂草挑干净，尾巴底下带泥的这截掐掉。” “好！”穆月白乖乖应了。 柳树把松枝拆开，放在院里晒着。 柳老头把树放院墙边堆着。 “山上挑些直溜的树，留着以后做屋梁。”田氏跟爷俩商量着。 “好！” 两人只当是要给柳根攒家底，高声应了。 “奶奶，不够的话咱跟别人家买些呗！别把爷爷他们累着了。”柳芽儿抬头。 “你当那东西这么好买呢？人家都是多年积攒下来的，留着给儿子孙子娶媳妇盖房用。轻易可不卖，卖那也是高价喽！” “芽儿，你要买它作甚？”柳老头问。 “盖房呀！” “啥？”柳老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们家这好的房子还盖啥？你爹娘成婚新盖的咧，才几年啊？” 柳老头扯着嗓子喊，朝老妻看去。 “大惊小怪的干嘛？别吓着孩子。”田氏嗔怪的瞪他。 “呵～呵～这不是没想到嘛！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跟我商量一声。”柳老头嘀咕。 “跟你商量啥？你又没钱。” “……”还真没有。。。 “那我们再上山转转，挑几棵好的。” 柳老头踢了傻呆着的儿子一脚，父子俩又上山了。 “你俩歇歇，等会再去～” “不歇了，歇不住。”有大事要做，哪里还能歇着？ 田氏也就不管他们了，转身收拾家务。 ………… 晚上柳根回到家，一锅炖不下的野鸡炖蘑菇，让他直呼过瘾。 “妹妹，你们采蘑菇怎么不等我休沐了一起呢？” “等你干嘛？” “那山上多危险，我保护你啊！”柳根拍拍胸脯。 “拉倒吧，我好歹学了几招武艺，你会啥？” “哈哈哈～就你们蹲马步那几下，狼来了蹲着让它咬么？可笑死我了～”柳根直拍桌子。 “那也比你强，狼来了只会念三字经！”柳芽儿怼他。 “谁说我只会三字经？”柳根反驳。 “吃饭！吃不言睡不语！你看看你还有读书人的样子嘛？” 柳老头瞪孙子。 “爷爷～” 真是偏心眼儿，怎么不说妹妹呢！ 柳根气鼓鼓的，又吃了不少蘑菇。 柳芽儿也闷头干饭，野鸡炖野蘑菇，这味道绝了。 不怪云南人爱吃，这鲜香美味谁能抗拒？ 超市里的鸡腿菇、海鲜菇、口蘑完全不能比。 一连几日，清炒枞菇，腌辣椒煮豆腐松菇…… 完全吃不够啊。 可是连日大晴天，蘑菇都晒死了。 没得捡，柳芽儿失落了好久。 除了忙着薅柴、砍柴，田氏开始张罗着腌过冬的菜，缝棉衣棉被。 秋收冬藏，提前为漫长的冬日做准备。 一棵棵萝卜拔起来，洗的白白净净晾着，一棵棵白菜洗的水灵灵的晾起来。 这时候柳芽儿发觉只维持日常花销，都太费钱粮了。 家里细数数有九口人，每人至少得一套棉衣鞋袜一套里衣，一顿饭菜都得要一大陶盆。 一冬得吃多少东西？ 田氏腌咸菜拼命的加盐，也不怕费盐了。 “奶奶，这么咸能吃么？” 柳芽儿咋舌。 “就要吃不下才好，管得久些，要不大冬天的吃啥？”田氏笑着解释。 “……” 柳芽儿觉得太夸张了，东北好像也是腌酸菜和辣白菜啊。 “奶，咱再腌些辣白菜和酸菜吧，要不全咸菜也不好吃啊！” “行吧，依你，不过一样的一缸，再多可没有！” “奶奶，咱再留些鱼腌腊鱼吧！” “好！” “奶奶……” “行了，别喊了，你奶奶已经够忙了。” 郭氏难得给了闺女一巴掌。 ………… 柳芽儿终于闭嘴了。 白天忙着储冬菜，夜里就着松结微弱的光线赶制冬衣。 这几个月孩子的个头窜的快，把去年的冬衣拿出来加一截添些棉花，或者把原先收的那截放下来。 透过窗纸，那微弱的一豆火光几乎看不清，柳芽儿心里一时暖一时酸。 第二日，柳芽儿闹着要去县里。 “这时候去县里干啥？” 郭氏和田氏揉着红通通的眼。 “我想去酒楼看看，好久都没出去逛逛了。” “迟些日子再去吧！这时候正忙呢！”郭氏不同意女儿胡闹。 “不要，我就要今天去，现在就去！” 柳芽儿的倔脾气上来了。 “我看你是惯出来了大小姐脾气了？是不是欠收拾？”郭氏气的拿起了竹条。 “别打孩子！好好说！好好说！” 田氏和柳老头连忙护着。 柳芽儿梗着脖子，就是挨打她也认了。 “芽儿啊，跟你娘服个软，别倔了？”田氏哄她。 “我不想盖青砖大瓦房了，我不要了！以后我们再攒钱。” “我们挣了那么多钱，拿来买新衣服，不要你们熬夜点灯赶制，太伤眼了……” 柳芽儿绷不住哭了出来，既怕挨打，也怕众人不听她的。 “马上进了冬，鱼也捞不着，茶也采不了，农活也忙完了，不过是几件衣服，不费什么事儿啊～” 田 第80章 入冬 一家人匆匆忙忙进了城，直奔成衣铺。 “漂亮姐姐，我们要买很多很多棉衣。” 掌柜乐开了花，把人迎进去。 “我日也盼夜也盼，总算把你们盼来了。 ………… 冬天，格外漫长。 屋外是鹅毛大雪，屋里一盆火炭，一家人围一圈。 柳芽儿觉得脸烤的很干，背却凉飕飕的。 茅草屋四处漏风，窗户关严实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反而让屋里愈发昏暗。 倒是不用担心二氧化碳中毒了。 不同于全球变暖的时候，南方下小雪都能上头条。 此时的大雪覆盖整个村庄，屋外少行人。 “瑞雪兆丰年，来年应该有个好收成吧～”柳老头呼出一口气。 “太大了也不行，怕屋顶塌了，等晴了，得把院里雪扫扫，屋顶也要清一下……” 田氏拿灰铲拨了拨火盆，让火更旺些。 连日清粥、馒头，就着咸菜，没油水，柳芽儿感觉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全靠睡觉抵抗饥饿和寒冷。 虽然当初买了厚棉被厚棉衣，可这完全抵御不了严寒。 翻个身被窝就半天捂不热，还好柳花儿帮她捂脚，要不她真有些吃不消。 躺着没事就刷手机，各种美食视频馋的她更睡不着了。 好在小年那天，总算等到到屠户来杀猪。 喊了自家兄弟来帮忙扯猪脚，一头猪养的膘肥体壮，差一点儿都抓不住。 村里轮流杀猪，有了杀猪菜解馋，总算没那么难熬了。 大多人家把猪肉卖了，自家只留些猪油，猪头猪尾之类的。 柳芽儿早早跟田氏说好，多留了些肉自家吃。 天寒地冻，喝上一口煨的酥烂的瓦罐肉汤，感觉整个人都热乎乎的。 天冷，炒菜都来不及吃就上了冻。 一只泥炉一个尖底锅成了标配。 五花肉切得薄薄的，加入姜片炒至微焦。 放入切的薄薄的萝卜片，大火炒出汁儿，加水煮熟，少许盐。 一锅萝卜汤，鲜！甜！ 或是豆腐切片，煎的焦黄，搁点腌辣椒煮上一锅。 热辣辣的汤吃的额头出汗，驱散寒气。 “煎过之后，确实要香许多！”柳老头吃的鼻尖红彤彤的。 “放了那么些油，就是煎鞋底儿都香！”田氏打趣。 “今年芽儿养的猪够肥，油够吃，不怕！”柳老头乐呵呵的。 “是啊！明年咱再多养几头，过几个月杀一只，就天天有肉吃了” 柳芽儿赶紧说。 “多养些也行，咱家现在养的鸡鸭、牛、猪堆肥都多了，开春的肥够了。” “多亏了妹妹，要不以往冬天哪有这么足的油水吃。”柳根难得夸一次妹妹。 幸好田氏有先见之明，几罐辣白菜酸菜因为太好吃，刚入冬就吃完了。 后面全靠咸菜，毕竟地窖里要储麦种、谷种、红薯种、各类种子，萝卜白菜放不了多少。 一整个冬天全靠咸菜续命。 除夕夜，熬了一锅麻辣红油，奢侈的煮了一次火锅。 碳火烧的红亮亮的，锅底沸腾，涮菜有豆芽、花生芽、萝卜、白菜，鱼丸、猪肉丸、肉片，主食炸方便面。 “边吃边煮，倒是方便！” 人多天冷，火力不够，半天才煮熟。 一人一筷子，就剩锅底了。 柳芽儿扶额，开春一定要多买几个泥炉。 田氏又翻找出两个缺脚泥炉，拿东西垫着，另煮了一锅。 还有一个炉子，柳芽儿架上陶盘，烤肉！ 年夜饭一尾红烧鲤鱼，只能吃鱼肚，头尾不能动。 得留到正月十五，寓意年年有余，有头有尾。 虽然不信这些，可这是老一辈的执念，渴望家有余粮。 一九二九不出手， 三九四九冰上走； 五九和六九，沿河看柳， 七九河开，八九燕来， 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 立春一场春雨，惊蛰一声响雷，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柳家村，大河边，绿草如茵。 一头黄牛低头吃草，一头母牛和小牛离得远远的，一个老人裹了裹棉袄，倒春寒太冷了。 “爷爷！” 一个小女孩远远的喊，细细柔柔的嗓音，像嫩草拂过耳尖。 “芽儿！你过来看下牛，我回去加件衣服！” 老人拢着嘴大声喊着。 “好！” 小女孩欢快的跑近，给这幅放牧图添了三分俏皮。 “大黄要拉着点儿绳子，别让它跑远喽～” 柳老头嘱咐孙女儿一句，转身顶着河风朝岸上走去。 “好！”柳芽儿应了。 老人一走远，老黄牛就开始跑，柳芽儿急忙上前拉绳子。 将将要触到牛绳，那黄牛突然低头冲她狂奔而来。 吓得她扭头就跑，这牛是疯了不成？ 再回头，牛又往前跑，眼看就要跑远了。 柳芽儿只得追上去，刚要碰到牛绳，那头牛扭头低角冲向她…… 柳芽儿怀疑的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今日穿着灰噗噗的衣服也没扎红头绳，不是说牛只攻击红色吗？ 等到柳老头回来，柳芽儿拉着爷爷叮嘱。 “这头牛忒不乖了，它拿角顶人，咱不能留，万一伤着你怎么办？” “怎么会？大黄除了淘气些，可机灵了，从来不顶我！” 像是为了印证他说的，那大黄牛头凑过来。 低头拿牛角蹭了蹭老人的手背，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 柳芽儿目瞪口呆的看着老黄牛，也太能演了吧？ 刚刚冲她狂奔的那个狠劲儿，把她吓个够呛。 老黄牛冲她喷了口臭气，扭头拿牛尾扫了扫她。 ………… 柳芽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敢情它这是记仇呢？ 也是，这牛要真想顶她，就凭她这小短腿，跑断了也跑不过这老牛。 整半天，它居 第81章 五年后 初春，柳家村，大河边，绿草如茵。 老黄牛低头，气势汹汹朝女孩儿冲去。 一袭鹅黄襦裙，纵身一跃，脚尖在老牛背上轻点借力，滑出两丈外。 老黄牛急停，扭头，再冲！ 柳芽儿得意的笑容来不及收，弯腰连翻几个跟头，险险避过。 躺在草地上，碧空如洗，偶有鸟雀掠过。 “啊～什么时候我才能像苏大川那样飞的更高更远啊～” 喊声冲入云霄，惊的鸟雀一个趔趄。 “跟我比，你还差的远呢！” 远处传来悦耳的声音，忽略这气死人的内容，声音是好听的。 “你别说话！我就随便发发牢骚……” 柳芽儿慵懒的声音，有些迷糊。 “……” 苏川走近一看，小女孩躺在草窝里，圆圆的脸细白润红，呼吸清浅。 “猪都没你能睡！” 少年撇撇嘴，嘟囔着拿起竹篮，去河里捡鸭蛋。 老黄牛赞同的点点头，甩甩尾巴赶着虫子。 小牛犊长得高高壮壮，乖乖的走远些，以免扰了小主人清梦。 柳芽儿醒过来的时候，黄牛甩着尾巴，用高大的身体挡着刺眼的太阳。 “谢谢你，大黄！” 老黄牛喷出一口气，甩甩尾巴走远了。 “老家伙，还挺傲娇呢～” 柳芽儿伸了个懒腰，爬起来。 鸭群在河里觅食，一篮鸭蛋搁在岸边。 苏川早就走了，柳芽儿拿起另一只竹篮。 赤脚下河，抱着裙角，继续捡鸭蛋。 放养的鸭子虽然不大需要喂食，可这四处下蛋的毛病太烦了。 每年下游有不少人能在河里捡到鸭蛋，人力有所不及，谁知道它啥时候就下了呢？ 这几年风调雨顺，改良稻种、麦种，终于有些成效了。 鸡鸭养了不少，猪圈里足有三头猪。 早餐，每人都能吃上一个水煮蛋或荷包蛋了。 村里送去学堂的孩子也不少，穆月白也进了学堂。 虽然入学晚，可他聪明，很快就连跳几级，和柳根进了同一个班。 赵芸和胡氏兄弟来信，催他们进城。 “春耕正忙，脱不开身。不急着恼我，给你做了几件小小礼物，聊表心意……” 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一气呵成，柳芽儿搁笔。 吹了吹信纸，粲然一笑。 赵芸与她，来来往往，送了不少东西。 她有什么想要又一时找不到的，都托赵芸去寻。 赵芸虽然信里抱怨，每每却花了十二分精力去做，总能帮她解决。 身边有挚友有良师，亲人安康，日子越过越红火。 柳芽儿托腮望着窗外，心静如水。 “芽儿！又在发什么呆？” 柳花儿和柳丹路过窗前，取笑她。 “看见了美人姑姑，美呆了！”柳芽儿逗她。 “油嘴滑舍，得亏是个女孩儿，不知道哪里学的跟个登徒子似的！。” 柳花进来，掐了掐她圆润的小脸。 “瞧瞧你，我夸你还有错了？”柳芽儿拍开她的手。 “你做的这润肤膏果然好用，看看她这脸，红润润的，忍不住总想掐一下。” 柳花儿对柳丹笑道。 “你可别再掐了，她脸嫩，一掐就红，回头你娘看见了还以为你又欺负她呢。” 柳丹捂嘴笑。 “那可真是冤枉我，如今谁还能欺负她？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哎呀！我的好姑姑，你们可别挤兑我了，我可是最乖的了。” 柳芽儿插科打诨，跟着两个姑姑出拎着竹篮，拿着小锄头出门。 竹林里，雨后竹笋悄悄拱开地面。 “芽儿！来这边，那边都被我们挖过了。” 柳白远远的招手。 “师父！师父！这边！这边！”女孩们也不甘示弱。 “来了！” 柳芽儿三人汇入女孩的队伍。 找了个好位置，蹲下，拿小锄头用力挖下去。 竹林地面很硬，并不好挖。 好在竹笋已经顶松了泥土，耐心点，慢慢挖，总能挖出来。 “你们怎么不去小河边挖水竹笋，那个更嫩更好吃一点。”柳芽儿问。 “河里有水蛇，还有蚂蟥，我一下去，就跟捅了蛇窝一样。”柳露瘪嘴。 “一条一条的游过来，吓都吓死了。” “还不是你太香了！别说蛇了，我都爱往你跟前凑，哈哈～” 柳春凑过去狠吸了一口，奶香奶香的。 “你就笑话我吧！咱们用的都是一样的香膏，还能有两样的味道吗？” 柳露歪了歪小脑袋，声音都奶呼呼的。 奶香味儿旁人能闻出来，自己却不易察觉。 “也不是不行，这春暖花开，花的种类也多了。”柳芽儿拍拍手里的土。 “咱们做香膏的时候多试几种花，多做几种香味，城里的夫人小姐肯定喜欢。”柳丹柔柔的接过话头。 “那是自然，到时候咱们也去城里开个自己的香粉铺子。看我哥他们还神气什么？” 柳月叉腰学着哥哥的模样，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说的好！” …… 男孩子望着女孩们热热闹闹的，卯足了劲儿想多挖些竹笋，也能扳回一局。 “咱们挖了这么多竹笋，竹林会不会挖没了啊？” 柳洁梳着丫髻，仰头问柳芽儿。 “不会啊！竹子长得可快了，它可没那么容易死。” “那就好！我们就能一直有竹笋吃了。”柳露咧嘴笑了，露出一口小米牙。 “咱村的孩子是越长越好看了，这些后出生的娃娃，可真是生在了福窝窝。”柳花感叹。 “那可不，以前我们小时候多苦啊，饭都吃不上。”柳艳感慨。 “姐姐不难过，妞妞给你吃饴糖。”小孩笨拙的剥着油纸。 “别！别！快别剥了，一手的泥巴呢。” 小女孩剥 第82章 腌笃鲜 挖好的竹笋挑回家，剥去外壳，清洗干净。 嫩笋芯破开，过水煮一下，吃起来才不会发麻。 开春各类野菜上场，柳芽儿给酒楼又又又出了新菜谱。 腌笃鲜是其中最受欢迎的一道了。 咸肉、鲜肉、春笋、葱结、姜片铁锅小火慢炖，半个时辰后，汤色乳白，笋香肉酥。 加入百叶结煮十分钟，撒上葱花，鲜香扑鼻。 县城，十字街口，贵宾楼门前。 一对老夫妻搀扶着，下了马车。 荆钗布裙，粗布衣裳，与路上行人装扮无二。 “客官，欢迎光临贵宾楼！” “里面请，注意脚下，小心地滑！” 每一个进门的客人都能感受到贵宾楼的热情。 楼内布置摆件，合着四季更替，又迎合新菜的主题。 此时翠竹新绿，春意盎然。 “咱们要不要先去打个招呼？”妇人轻声和丈夫商量。 “不必了，我们就当是寻常酒楼吃饭，正好也尝尝味道如何？”老者抚了抚长须。 在前面带路的柳其眼神微闪，觉得两夫妻有些面善，听口音有些苏杭那边的味道。 “两位客官是想坐在大堂里，还是去楼上雅间？”他问。 “就在大堂里？正好也看看热闹。”老者问妇人。 妇人轻轻颔首。 柳其便带着夫妻俩找了个僻静处落座，掏出一本小画册。 “客官，这是本店的菜单，请看看想吃些什么？” 老者接过菜单，翻来后有些惊奇，与普通菜单不同，这里每道菜都配了幅小画。 “这菜单倒是颇有巧思，请书画大家画这一幅图得不少钱吧？”老人把菜谱拿给妇人一起翻看。 “这模样瞧着就好吃，画的也别致……” “是我们掌柜请县学的夫子画的，没花多少钱！” 柳其心里默默说了句，也就花了几盘菜而已。 “读书人多清高，轻易哪里肯做这些……” 老者有些不信，摇了摇头。 “老爷，我们快些点菜，莫要耽搁小二哥招呼客人了。”妇人冲丈夫柔声劝道。 “好！把这几样招牌菜都上一份吧！” 老者指了几幅菜品图，让柳其下去了。 “不过是个吃饭的地方，装的花里胡哨，一顿饭才挣几个钱？” 人一走，老者就敛了刚才的随意，露了些锋芒。 “你睁眼瞧瞧，哪处不雅致？怎么到了你嘴里就花里胡哨了？” 妇人嗔怪的瞪丈夫一眼。 老者待要再说，小二端着菜上来了。 “这是什么菜？怪香呀！”妇人问。 “夫人，这是您刚点的腌笃鲜，请慢用！”小二微笑着介绍。 “不光闻着香，这颜色看着也不错。” 妇人给丈夫夹了一块，自己也夹起一块。 她低头轻轻吹着，咬了一小口。 眼神一亮，又咬了一大口。 老者早就吃完了一块，又夹了几块。 连日来的舟车劳顿食欲不振，此时完全看不出来，吃的比平日多多了。 俩人打了个饱嗝，才不舍的放下筷子，坐着消食。 中间的戏台此时咿咿呀呀唱了起来，别提多美了。 老者摇晃着轻轻打着拍子，妇人也听得如痴如醉。 “东家，我思来想去，总觉着那夫妻二人与你有些神似，您要不要去瞧瞧？”柳其找到童锦城。 “当真？说话是哪里口音？” 童锦城惊得站了起来。 “苏杭吧，偶尔听他们讲几句，听得不太真切！”柳其挠了挠后脑勺。 “走，你指给我瞧瞧！” 童锦城急步出了房间，凭栏往楼下大堂看去。 “东家，西南角第三桌！”柳其指了指。 童锦城定睛一看，虽然夫妻俩荆钗布裙乔装打扮，可那身形样貌早就刻在心里，一眼便认出来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疾跑下楼，扑通一声跪在老夫妻俩面前。 老头眼睛盯着戏台，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丢给他。 “去吧！去吧！别扰了我清净！” …… 妇人抬眼看一眼又挪开了…… “爹！娘！我是锦城啊……” 童锦城捡起银子，拢进袖口里。 原本酝酿好的情绪有些许卡壳，问题不大。 夫妻俩这才扭头看他，上下扫视几个来回。 老头心里想：这胖子怎么可能是他儿子，他儿子多秀气的一小伙儿啊！ 妇人一把扶住他，把他拉起来。 “锦城啊～你咋胖成这样了？娘都要认不出来了……” “嘿嘿～爹！娘！我们不说这个我们先上楼再说，这么多人看着呢！” 旁边几桌看着这边议论纷纷。 “哟～这是童东家他爹娘寻来了吧？” “不是吧？他这么大酒楼开着，他爹娘怎么这幅打扮？” “那就不知道了……” 妇人扯了丈夫一把，俩人起身，跟着童锦城上了楼。 楼下的议论声大了些，快盖过了戏曲声，听的入神的人不免瞪了那些人一眼。 议论声才小了下去，有了八卦，这戏曲也就没那么大兴趣了。 童锦城关好门，又在两人面前跪下来。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也不派送人通知一声？” “我也好去接你们啊，这一路可还顺利？走的水路还是陆路？” 童锦城问着，不觉滚下泪来。 “你还好意思问？我都送了多少信催你回家，你呢？” 老者瞬间气得吹胡子瞪眼。 “我这不是忙嘛～”童锦城有些心虚。 “忙！忙！忙！几个小酒楼你就忙得家也不回了？”老者更生气了╰_╯ “爹，您消消气，喝口茶压压惊！” 童锦城擦擦眼泪，又擦擦额头的冷汗。 妇人拍拍丈夫的背给他顺气，瞪了儿子一眼。 “转眼都快三十的人了，我跟你娘一年年 第83章 催婚 好在小二机灵，在门口守着。 招了招手，喊来一个伙计，让他赶紧去县衙送信。 童锦城被骂的臊眉耷眼，再不敢吱声。 妇人见儿子这样，又有些不忍。 “你少说两句，差不多就得了啊！”瞪了丈夫一眼。 童父找了个台阶下，也就顺势停了下来，端起茶杯连喝了几口。 “这茶还凑合！比家里差远了！” “跟家里自然没得比，这小地方哪里比得上……” 童锦城一脸讨好的笑着。 “哼！少跟我来这套，这是今春刚采的新茶吧？” “是！还是爹厉害，这是前两天刚送来的，头一茬春茶。” “做的不错，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童父点点头。 “爹！娘！” “外祖父！外祖母！” 童锦兰领着俩孩子赶了过来，在门口站定，深吸了一口气，才推开门。 “兰儿！好孩子！” 妇人起身拉住女儿和外孙的手。 母女俩抱在一处，哭成泪人。 胡县令站在门口，替自己捏了一把汗。 “岳父大人，岳母大人，未能远迎，小婿惭愧！” “起来吧！” 童父拉着俩外孙，稀罕的不行，没空搭理他。 “娘！你们路上受苦了，都怨我……”童锦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一路游山玩水，又不着急赶路，我们没吃什么苦……” 自然是心急的，要不也不能提前到了。 好一番劝慰，童锦兰才收住泪，净了手脸，重新落座。 “你们怎么突然过来了？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童锦兰看着爹娘的穿着有些揪心。 “能出什么事儿？我们不过是乔装打扮一下，方便赶路。”童父得意的笑。 “岳父大人此举实在是明智，财不外露，低调点路上也安全些。”胡县令拍马屁。 “正是如此，轻车简从，走得都快不少。”童父颇为满意女婿的上道。 “身边服侍的人都没跟来？”童锦兰吃了一惊。 “跟来了，我让她们在客栈等着呢！” 哪能真的一个人不带，一路暗中护送的人都不少。 “岳母大人！来了怎么不先去衙门寻我，还住客栈呢？真是让小婿无地自容了。”胡县令汗颜。 “我们夜里到的，不好惊动俩孩子，就先找个客栈歇歇脚了。” “哪家客栈？我马上派人去把东西搬去县衙！”胡县令赶紧表态。 “不必了，我们住在锦城这儿就极好！”童父赶紧推了。 “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这里冷冷清清的，去我家住吧，我们都好久没见了～”胡氏兄弟俩抱着俩人撒娇。 “怎么就冷冷清清的了？这么大酒楼还不够热闹啊？”童锦城不满道。 “可是太热闹了，休息不好，还是去我家吧！”胡启赶紧说。 “你……” “你什么你？不抓紧成亲，可不就冷冷清清嘛！” ………… 柳家村，篱笆院。 柳芽儿支着耳朵听郭氏和田氏说八卦。 “童掌柜快有三十了吧？也没见他妻儿，也没听说他中意哪家姑娘？” “可不是，当初认识的时候，还是个帅小伙，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柳芽儿噗嗤一笑，知道的晓得是说年龄，不知道的还以为说他胖呢。 “你笑什么？小姑娘不要听这些，找你姑姑玩儿去……”郭氏皱眉。 “娘！我保证不出声了”柳芽儿捂住嘴。 “你呀你！” 郭氏拿手指戳戳她脑门，婆媳俩转了话题。 柳芽儿失望的去找柳花儿去了，她一走，田氏婆媳俩又聊了起来。 “他爹娘该急坏了吧？这么大了，还不成亲也太不像话了。”田氏很是操心。 “我倒是觉得他这样挺好啊，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做什么……” “那他挣那么多钱，不娶媳妇儿不生娃图啥？这过日子还是得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才有奔头！” “人生来挣钱也不仅仅是为了生娃娶媳妇儿的吧？总还有别的事可做嘛～” “其他的都是虚的，还是得有个后代！他爹娘肯定也由不得他这样逍遥自在下去！”田氏肯定的点点头。 郭氏不再说什么，她觉得人生来不只是为了繁衍后代，还有些别的，可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春天到了，村里的狗都开始叫的欢了，梁间的燕子也成双成对。 不少媒婆戴着大红绢花，甩着大红帕子在村里走动，柳家村如今可是香饽饽。 不论是娶媳妇儿还是嫁女儿，都是要好好考量一下的。 柳家村的小伙子长得周正，家底也厚实，柳家村的姑娘个顶个的水灵，手艺又好，还会识字算账。 “柳家妹子，我来跟你道声喜，一早起来那喜鹊就在门前叫，直说你家姑娘模样俏！” “模样俏我也不知道，总要上门瞧一瞧！哎哟～这模样好比天仙下了凡，任谁见了也挪不开眼……” 瘦高个的媒人甩着帕子喜气洋洋，拉着村长媳妇唠嗑。 直把村长的小女儿说的满面臊红，躲进了屋里不肯出来。 “周媒人，你这是打哪儿来啊？”村长媳妇眉开眼笑。 “我这不是打镇上来嘛，我们镇上刘员外家，就是镇上那个开布庄的，家里大郎十里八乡一等一的人才……配你家这如花似玉的幺姑娘，正正好！” “慢着！柳家妹子，不忙着定下，嫁人可是大事儿，不得多打听打听，多挑挑嘛～” 门外又一个圆脸媒人甩着帕子进了院子。 “你是？” 村长媳妇瞧着她有些面生。 “大妹子，还不认识吧？我是隔壁余家村的，我姓赵，这回来是受人之托……” “我说总有个先来后到吧，各行有各行的规矩，懂点儿事儿好吧？你这余家村离的也忒远 第84章 柳家村小霸王 按理来说，各个村里总有那么一两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小年轻——街溜子。 柳家村却是个特例。 戌时，村头程寡妇家。 天地昏黄，万物朦胧，窗纸倒映着一道凹凸有致的人影。 墙头上趴着几个半大少年，看的眼睛都直了。 “哟～好巧啊～小胖墩儿！” 猛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少年们吓得跌下墙头。 “啊～唔～”惊叫了一半，又急忙捂住嘴。 “你来干嘛？”小声叨叨。 “你们来干嘛我就来干嘛啊！”一双杏眼瞪得滴溜圆。 “……你一个姑娘家瞎凑什么热闹……” “我不能看？”三分天真七分狡黠。 “……” 少年待要爬上去再看，一抬头墙上趴着一、二、三、四……个小姑娘，少年们都被挤了下来。 “一个个，不学好！”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少年扼腕齐叹。 村头，玲珑少女款款走来。 少年们跑出来，挡住去路，姑娘羞恼躲闪。 “这位姑娘，请问你要去哪里？我们给你带路啊？” 一声响亮的口哨，吹的迂回婉转。 姑娘往左，少年往左，姑娘往右，少年往右。 慌里慌张躲躲闪闪间，绊住裙角，眼看着就要跌倒了。 身后伸出一只手拂过，少女只觉天旋地转间，花瓣飞舞，香气缭绕。 抬眼看去，入目是一张莹白如玉的脸，杏眼桃腮，唇红齿白。 “姑娘，我要坚持不住了……”话未说完，俩人扑腾起一地烟尘。 少年捂脸，怎么又遇上这个魔星。 少女慌忙起身，犹豫着伸手扶起地上的小～少年？还是少女？ 一袭白色长衫，束发于顶，两根发带随风轻舞。 看打扮是个少年，可这样貌比她还娇嫩几分…… “谢谢姐姐！” 一开口，细细柔柔的嗓音，如嫩草拂过耳尖。 “不……不用谢，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少女有些羞囧。 “姐姐，你要去哪里？我给你带路啊！” ………… 少年们呆若木鸡的看着姑娘远去…… 月黑风高夜，偷鸡摸狗正当时！ “嘘～小心点儿，别把里面的人吵醒了……” 小胖墩蹲在鸡窝旁，嘱咐小伙伴。 “嗨～好巧哦～这只比较肥～” 神出鬼没的柳芽儿凑过去～ 领着小伙伴把自家的鸡烤了，小胖墩怎么琢磨怎么都觉得自己太蠢了…… 吃完了，柳芽儿拍拍手冲院里喊了一嗓子。 “胖婶儿，谢谢你家小胖请我们吃烧鸡，真香！” 胖婶热情的邀请柳芽儿进屋喝茶消食。 柳芽儿摇摇头，吃饱喝足，回家睡觉。 身后小胖墩哀嚎一片～ “爹！我错了！” “娘！娘！疼！～” “啧～啧～啧～下手真重～” 走混混的路，让混混无路可走。 小一些的孩子总玩些奇奇怪的东西，比如砸牛粪，比如爬树掏鸟窝，抓癞蛤蟆、捅蚂蚁家…… “冲！～” 一个石头砸的牛屎飞溅，孩子们哈哈大笑着躲避～ 第二日，柳芽儿拿着不少竹筒，跟在小屁孩身后。 趁他们围着一堆牛屎跃跃欲试的时候，丢了一个竹筒出去。 “嘭～” “哇！～娘～” “好臭！” 听着身后哀嚎一片，柳芽儿满意的点点头，杀伤力不错。 “啧～啧～啧～回家找爹娘洗洗还能要……” ………… 村口老树上，挂着几个娃。 头顶两只鸟绕着啄，时不时飞到头顶空投几坨翔～ ………… 捅蚂蚁窝的柳芽儿就不管了，蚂蚁再小，咬一口还是很疼的～ 不管大的小的，都有些不服气，回家找爹娘哭诉。 添油加醋把她的恶行说了，想让爹娘出面，让她也挨顿揍才能解气。 晚饭时，老柳家的饭桌上气氛格外凝重。 郭氏夫妻俩，田氏夫妻俩，盯着低头吃饭的柳芽儿。 “芽儿？最近可是有什么不顺心的？” 柳老头酝酿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问。 “芽儿，那些皮小子是不是先欺负你了？” 根本不等柳芽儿开口解释，田氏自顾自给她开脱。 “以后有事先跟奶奶说，我揍他们去，哪用得着自己动手。咱家芽儿多乖，可别让她们把我的乖孙带坏了！” “到底还是家里小子少了，你两个别整日就知道读书，妹妹被人欺负了都不晓得？休沐时带着妹妹挨个掰扯掰扯，没事别欺负咱家姑娘！” 柳老头训孙子，穆月白有些欢喜的应了。 柳根一脸懵逼，他没听错吧？到底谁欺负了谁？ “你们俩口子加把劲儿，孩子还是太少了，要不能欺负到咱家头上？” 田氏瞪着儿子儿媳，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 柳根和突然被点名的郭氏臊的满脸通红。 “娘！你说的啥话？孩子们都在呢！” “咳～咳～吃饭！吃饭！” 柳老头欲盖弥彰的一通咳，总算把话题给转移了。 柳芽儿擦擦额头的冷汗，她还以为这次即便不挨打也要挨骂的。 咋和她预料中的不一样呢？ 次日，山路上，众人都盯着柳芽儿。 “不好意思，姑奶奶好得很，一没挨打，二没挨骂，让你们失望了哈～” 柳芽儿回头冲他们阴恻恻一笑，吓得众人倒退三步。 “呵呵～呵呵～那就好！那就好！我们也是担心你……” 柳芽儿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大步上山了。 “这也太离谱了吧？姑娘家家的，偷看寡妇沐浴、偷鸡摸狗、还炸牛粪……就这还不打不骂？” 众人不可思议的看着前方山路蹦蹦跳跳的小身影。 “我不信！男孩子淘气些，寻 第85章 乖巧 然而这可不是他们说了算的。 就像是一阵风，一夜之间柳芽儿的壮举传遍了每个小姑娘的耳中。 “哇！她好厉害！做的都是男孩子才能做的事。” “哈哈～真的给他们砸了一脸牛粪？” “程寡妇家那院墙可是村里最高的了，她也能爬上去？” “我也想像她一样上山习武……” 柳芽儿不知道她不过是一时淘气，竟然惹得村里的小姑娘议论纷纷。 她也不是每日都这么不着调，大多时候还是很乖巧的。 春耕一开始，她便带着一群小跟班在田间地头忙活。 “一号秧苗记录一下，高……生长环境……” “三号长势不错……” …… 试验田里，柳芽儿小嘴不停。 当初好不容易买到一片良田，为了争取做试用田，她可挨了不少骂。 老庄稼汉看了直摇头，一个毛丫头，能懂啥？ “老哥哥，你家这孙女儿也太娇纵了些。” “寻常姑娘家玩儿泥巴玩儿花绳，这上等的良田可不兴这么糟践，夭寿哟～” 族老拉着柳老头训，指责他教导无方。 改良稻种哪有那么容易？况且她又不是农学生。 这五年都不知道失败了多少次，脊梁骨都要被戳烂了。 “乖孙孙，这次的秧苗看着还不错，回头种成了，馋死那帮老家伙！” 柳老头跟前跟后，他孙女儿就是玩儿都比旁人有出息。 哪个玩泥巴翻花绳的会育苗会种田了？ “爷爷，低调！今年咱稻种不多，等明年才能大量种植，先别漏了风声，到时候人人都要，我可没有。” “好！爷爷晓得了，我嘴可严着哩，才不给那帮老家伙。” 柳老头捂着嘴偷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本。 哪些人骂了自家孙女，他可一笔一笔都记着呢！ 柳芽儿赞许的看了一眼她爷爷，真是个可爱的小老头。 就是这字进步不大，旁人是看不懂了。 “回头我再多练练，这个我胡乱写的……” 柳老头在孙女面前有些心虚，毕竟练了这么多年，写成这样面子里子都有些挂不住。 “爷爷已经很厉害了，旁人还不会写呢！” ………… 又是一年春耕，布谷声声。 田间一行行青苗，随风招摇。 “芽儿如今长大了，这秧苗插的有模有样的！”才回娘家的柳枝赞道。 “二姑姑，你回来了？” “枝儿，你孩子还小，不要抱田里晒着了。” “娘，没事儿，柚哥儿已经站得稳了，他乖着呢！” 说完便把孩子放在田埂树荫下，卷起裤腿下了田。 那孩子乖乖坐着，也不哭闹，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柚哥儿，饿不饿？” 他摇了摇头，又点点头。 柳芽儿凑过去逗他，洗净手，从荷包里掏出一块小点心给他。 “谢～” 接过点心小心翼翼的咬一口，甜甜的滋味让他很开心。 “芽儿，你留着自己吃吧，点心怪贵的。” “姑姑，这是我们自己做的，不花钱。” 柳枝舒心的笑了，自家做的就好。 不到三十的柳枝一脸沧桑，发丝斑白。 和她同年的郭氏站在一处，像是两代人。 田氏这些年帮衬了不少，柳枝养好身体，才得了这么一个哥儿。 原本以为有了孙子，总算苦尽甘来。 可她那个婆婆实在刻薄寡恩，与她生不生孩子并无多大关系。 早晨天不亮睁眼就开骂，太阳下山才歇。 好在二姑夫争气了一回，做主跟老娘分了家，婆媳不住一个屋，才稍稍好过些。 柳芽儿是极想撺掇二姑姑和离回家的，奈何夫妻情深，不是她三言两语能拆开的。 “二姑姑，这回在家多住些日子，等我们回来还要跟柚哥儿玩的。” “好！只是你如今大了，跟他玩不到一起的。” “不会，我可是最招小孩子稀罕的。” 柳枝笑笑，低头认真干活。 当天晚上柳根就套了马车，把娘仨送去了郭家村。 “外公！外婆！我们回来了！” 刚到院子外的小土坡，两个人就争相喊了起来。 郭老头站在院子里乐得合不拢嘴。 “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天都黑了，你们走过来的？” “不是，爹送我们到路口才回去的。”柳根抢着答。 “怎么不在家住一晚再回去啊？这天黑路滑的。” “娘！没事，他驾了牛车，走得快着呢！” “快进屋歇会儿，我再去加几个菜。” 柳芽儿和几个表弟妹凑在一起，从包袱里掏出一包点心，一人一块。 “先吃一块解解馋，等下还要吃晚饭呢。” “好的，表姐。” “嗯，岚儿最乖啦！” …… “娘！大姐她们回来没？” “早就回来了，你们姐妹俩也真是，每回都错开了。” “还真是，都有好久没见大姐她们了。” “你们呐，回回前后脚，生生错过了。” ………… 等从外婆家回来，柳枝还在家。 “你们可算回来了，今晚挤挤，明天一早我便回去。” “姑姑，明儿我跟你一起去，正好去姑姑家玩几天。” “啊？” 柳枝愣住了。 寻常娘家人从不会去她家，倒不是说看不起她，只是知她处境艰难，怕她为难。 上一次去还是生柚哥儿的时候…… 柳芽儿也不是一时兴起，只是看着二姑姑比上一次见更显沧桑疲惫，想着帮她一帮。 回来的路上和郭氏商量好了的，她也同意了。 “姑姑，我很乖的，不会给你添乱。” “啊～好！姑姑只是没想到，你能去，姑姑自然是高兴的。” 她生 第86章 覃家村 次日，穿戴一新的柳芽儿跟着姑姑一起坐上了牛车。 一路颠簸了快一个时辰，才将将到覃家村山脚下。 山路曲折盘旋，好几次牛车贴着山崖边边，柳芽儿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爹，要不咱还是下来走上去吧，这也太吓人了。” 她抓紧车壁，小脸苍白。 牛车摇晃到让她感觉像是随时都要掉下去一样。 “这还远着呢，就这一程路不太好走……” 柳根也不敢多说，这路太险了。 反倒是柚哥儿一点都不害怕，小小的身子随着马车摇晃，一颠一颠的，让他觉得十分有趣。 “姐姐～好玩～” 好在过了一刻钟，总算好些了，依然是蜿蜒的山道，不过稍稍平缓些。 马车在一处私塾前停稳。 “就在这下吧，前面小路牛车走不了。”柳根扶几人下了牛车。 一路艰难到家，柳根坐下喝了杯茶，就要告辞回去。 柳枝虽然不舍，可也知家里忙的很，能抽出时间送她已经很难得了。 依依不舍的送到牛车旁，牛车早就围满了人。 一个老妇人直冲到柳枝面前破口大骂。 “好你个贱妇，趁我儿不在家，勾搭了哪里的富户……” 嘴里不干不净，骂骂咧咧。 “够了！我是她哥！伯母，还请眼睛睁大些。” 柳根怒吼，青筋暴起。 那妇人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不怪她不认识，总共也没见几次。 那时瘦骨伶仃、破衣滥裳的，和如今这高高壮壮，一身细棉布长衫的人简直天差地别。 她前前后后、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盯了好久，才恍然大悟。 “哦！原来是舅姥爷啊！这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才刚一脸尖酸刻薄，此刻全然换了一副嘴脸。 “我家闺女儿舍不得姑姑、柚哥儿，来住几天。芽儿，来见过伯母！” 只见身着雪青鱼戏莲叶襦裙的小姑娘缓缓走出。 行动间露出一点鲤鱼衔珠绣花鞋，雪肤花貌，娇娇软软走到她跟前。 端端正正行了一个大礼，娇柔的嗓音拂过耳尖。 “伯母好！我不请自来，叨扰了！” “诶～起吧……请起，不妨事，你多住些日子。” 覃氏手忙脚乱让她免礼，再不敢多说一句。 “姐姐，这些白面、精米你别舍不得吃，吃完只管回家拿。” “咱家的姑娘可不兴吃苦遭罪，要是有人敢打骂你，只管带着哥儿回家，咱家不差你娘俩一口饭。” 柳根背脊挺直，扬声嘱咐姐姐，也是敲打覃氏。 覃氏脸色一变待要发作，瞥见俩人穿着和一旁精致的牛车，又忍了下来。 “好！姐姐知道了，你路上慢点儿。” 柳枝早已泣不成声，弟弟长大了会给她撑腰了，不枉她疼他一场。 “那我走了，芽儿，你在这里要护着姑姑，可别让人欺负了。” “知道了，爹爹！” 柳芽儿乖巧的应了。 柳根颇为满意，他女儿这气派比大家闺秀都不差什么，怎么可能是什么小霸王？ 目送柳根走远，柳芽儿上前扶着柳枝。 “姑姑，小心路滑，我扶着你走。” 柳枝几时见过这架势，木楞楞跟着柳芽儿往回走。 等她们走远，人群窃窃私语。 “这柳家发大财了？对出嫁的姑娘这般重视。覃婆子，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人家小媳妇儿？”一个麻衣妇人开腔。 “谁说不是呢，没听人家哥哥说了，再欺负就把娘俩一起接回去，不差粮哩！” 有个年轻媳妇一脸羡慕的搭话。 “瞧见没，他那一身衣裳鞋袜都是崭新的细棉布？”汉子拿胳膊撞了撞一旁的人。 “何止是细棉布，没瞧见他那闺女儿通身的气派？那珠花太阳光一照亮闪闪的！” “要我说还是那牛车……” “那柳氏和孩子也是一身新衣呐！……”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覃氏压根插不进话，一张脸乌云密布。 “个狐狸精，惯会勾搭人的……”骂骂咧咧走了。 远离了人群，柳芽儿长舒一口气。 “端着可真累！”她吐了吐舌。 柳枝见她这样，也不觉放松下来。 “难为你了，都是姑姑没用！” 此时她怎会不明白，侄女的一片维护之情。 “这有什么！咱柳家的姑娘都是好的，哪有没用的？” 柳芽儿一扬头，一脸傲气。 柳枝看着侄女有些恍惚，仿佛看见了年少的自己，天真烂漫。 出嫁前谁不是一样的天真烂漫，以为自己一片真心待人，便能和和睦睦的。 可真心从来都换不来真心。 她抱紧儿子，心里有些凄然。 三人回到家，几间半新的茅草屋，颜色斑驳不一，看得出来是分几次一点一点盖起来的。 房前屋后面积不大，也就是说自己菜园都没有。 “芽儿，累了吧，你坐着歇会儿。” 柳枝到家就开始忙活了，几天不在家灰尘不少。 她脱下细棉衣心疼的抚了抚皱褶，换上粗麻衣，扫灰除尘。 除了几个缺胳膊瘸腿的凳子，一张破木桌再无其他，喝水的还是柳家村茗茶的竹罐。 柳芽儿和小表弟坐在凳子上，大眼瞪小眼。 小家伙时不时偷偷瞧她，又害羞的低头藏起来。 柳芽儿索性和他玩起了躲猫猫，逗得他咯咯笑。 柳枝听见笑声，也舒心的笑笑，手脚越发麻利。 吃过午饭，柳枝纠结了一下。 “芽儿，你下午和柚哥儿在家玩玩，几天不在家，我得去茶园采茶……”她一脸歉疚。 “好呀！姑姑，我会照顾好弟弟的。” “不是！柚哥儿自己会上茅房，会倒水喝，不用你照顾。你照顾好自己，我会尽快回。” 柳枝只觉 第87章 就让她痛快哭一场 和柳家村差不多，这个村子里大多都是姓覃。 有山有水有点田。 却更靠近山里，所以也更封闭落后。 左隔壁是一个独居的老奶奶，无儿无女。 右边是本姓的一户人家，后面是一户招赘的人家。 柳芽儿不到两天就把周边环境摸的清清楚楚的，都不用她刻意打听，小孩们都给她学了。 连她姑姑挨了几顿骂，骂的什么内容，学的一句不差。 各家的八卦也听了一肚子，后面覃家的生不出孩子，他家女儿是捡来的，爹不疼娘不爱。 左边的奶奶也不是无儿无女，是因为老了不中用了，没人肯养她。 “右边的就是我家，孩子最多，又穷生的又多……” 小孩吧啦吧啦把自家的八卦抖了个底朝天。 看着孩子们围着她一脸羡慕的样子，她有些汗颜。 其实她也没做什么，不过是穿的稍体面一点点而已。 可各家的爹娘都嘱咐孩子跟她交好，她走到哪里身后都跟了一串小尾巴。 她也不是那眼高于顶的，没几天就带着柚哥儿跟她们打成一片。 ”芽儿姐姐，我们去河里摸鱼吧！” “芽儿姐姐，我们去前面摘野菜吧！” “芽儿姐姐，我娘刚摘的嫩黄瓜，送给你尝尝。” ………… 现在柳枝不论走到哪，都有人主动跟她打招呼，或是给一把自家园子的菜，或是一撮炒的焦黄的南瓜子。 几乎所有人都在讨好她，就连婆母也没敢天天堵在门口骂了。 只是每日送饭菜过去，她还是要小声咒骂，柳枝只觉得天都亮堂了。 她篡紧手心的南瓜子，舍不得吃一颗。 “芽儿，这是前面那个婶子给的南瓜子，你尝尝。” “谢谢姑姑！” 柳芽儿大方接了，开心的吃起来。 “姑姑真好吃，你也尝尝！” 柳芽儿给她嘴里喂了一颗，又剥了一颗喂柚哥儿。 柳枝的笑容愈发深了。 总共也没几颗，一人吃几颗就没了，三个人都开心。 柳枝依然每天忙里忙外，但是她觉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就像背上的一座座大山突然全挪开了一样轻松。 柳芽儿这几天把周边都逛了，不觉有些发愁。 她本意是想着来看看，有没有适合改善柳枝家境的财路，可这地方太穷也太偏僻了。 商路不通，交通不便，除了种田种地根本没啥出路。 关键田地还都不是良田，七零八落的，东一块西一块。 和覃老太分家，自然更不可能给她多好的田地了。 柳芽儿跟着她去采茶，翻山越岭，走到地方一看。 拢共也就一两分地，茶树也是最差的。 “就这么点儿茶地？”她不敢置信的问。 “不止，还有两处呢！”柳枝忙道。 “在哪？” “东山一块，西山一块，比这大些……”说着说着自己都有些心虚。 “……” 合着这老太婆把最远最差的地都分给儿媳了。 每日采茶，仅仅是走路，都要耗费大量体力和时间。 “那也不够一亩地啊？你还每日忙成这样？” 柳芽儿心里有个不好的念头。 “我……我先要把婆母地里的活干完，才能做自家的？” “她逼你的？还是覃石？”柳芽儿怒目圆瞪。 “没！没！他为了我把他娘分出去，我不能让他背个不孝的名声，况且婆母年纪大了，也干不来农活……” 瞅着侄女越来越阴沉的脸色，柳枝大气也不敢喘。 柳芽儿忍不住口吐芬芳了，这分的哪门子家？ 吃喝还要儿媳做好端到手上，家分了农活家务一样没少干…… 每天吃着儿媳省出来的口粮，却骂着最脏的话…… “那～她地里的收成你全交给她了？” 柳芽儿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压着怒火问。 “自然是都给她了，我不会贪她东西的……” 柳枝说了一半，见侄女那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猛的明白了什么…… 柳芽儿闷不吭声，使劲揪着茶叶，恨不得倒拔垂杨柳！ 心里默念：莫生气！莫生气！气坏身体无人替！……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一下午柳枝大气都不敢出，她发觉自己是不是太窝囊了些，被婆母压的死死的…… 柚哥儿也乖乖的呆在地头，不敢说话。 虽然他并不知道姐姐为什么生气…… 才摘了一会儿，老树杈子划的手生疼。 茶树又老又干，地也不肥，采茶得使劲儿扯才采得了，这能卖几个钱？ 越采越烦躁，她都恨不得立马拿刀把茶树给砍了。 一路低气压回去，山路崎岖陡峭，且通向这个茶地都没有路，全是草丛刺窝窝。 可见周边并没有旁人的地开在这深山里。 “这边的茶树太老了，秋茶采完就全砍了，让它休养一段时间吧！”柳芽儿终于开口了。 “好！” 柳枝松了一口气，讨好的笑着应了。 “你别这样讨好我，我是你侄女儿，你才是我的长辈。” 柳芽儿眨眨有些酸涩的眼睛。 “你如今有了柚哥儿，再没人能欺负你！把腰杆挺直了，用不着讨好任何人。” “好！”柳枝无声落泪。 这些年，她没有孩子，谁都能踩她一脚。 婆母是长辈，骂她，她忍了。 妯娌是亲戚，冷嘲热讽，她自觉理亏，忍了。 自家人都欺负她，外人自然就纷纷欺上门。 当初分家盖新房，这家不让盖，说是她家的地，那家不让盖，说挡了她家的风水…… 断断续续的，盖了好久好久，她抱着儿子窝在猪圈里一天又一天，都以为要活不下去了。 好在外出打短工的丈夫，终于回来了。 第88章 出路 柳枝拿和隔壁老奶奶换了不少南瓜子回来，炒的香香的给侄女当零嘴。 连着好几日柳枝一出门，柳芽儿便领着小表弟上山。 隔壁的老奶奶坐在院里晒太阳，笑眯眯的和她打招呼。 “吃了没？” “吃了！” 柳芽儿凑到她耳边大声回答，老人年纪大了，也不知听没听清。 胡乱点点头，目光追着俩孩子远去。 人老了，也就是听个响，并不一定要聊什么。 小柚子蹒跚的跟着，走不动了也不喊，只牵着姐姐的手摇一摇，让她等一等。 柳芽儿蹲下去，干脆背着他走。 小小的身子一点点轻，她背着掂了掂，太瘦了些。 摇了摇头，柳芽儿脚步轻快的交替着。 若随风摇摆的嫩草，明明是小碎步，走的却极快。 这是师娘传她的一套步法，有些像凌波微步。 放慢步子，旁人看了只放她走的快些罢了。 等到了山上无人处，才施展轻功在山林里飞跃。 “哇！姐姐，你会飞！”小柚子惊呼。 “嘘！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要告诉别人哟！” 柳芽儿在一处空地停下，食指放在唇边，叮嘱道。 小柚子用小手紧紧盖住嘴巴，拼命点头，眨眼。 “可以说话了！”揉揉他的小脑袋。 “姐姐，我们来山里找神仙吗？” “哈哈～这世上哪儿来的神仙？我们是来找草药的。” “你生病了吗？我给你呼呼～”他仰着小小的脑袋，很是着急。 “没有人生病，我们找草药是拿来卖钱的。” 柳带着孩子，行动起来有些不便。 她在山里仔细寻找着，挑挑拣拣，挖了不少小药苗回去。 每日让柳枝带到茶地，在田间地头的荒地旁种上。 “旁边的草锄一下，等它们长成了就不必锄的太勤。” “好。” 柳枝倒是不多问，侄女让种，她就好好种着。 也幸好她家的地全在犄角旮旯里，不起眼，旁人一般也不会去看。 等秋日上山砍柴的人多了，混在杂草堆里人家也未必认识。 如此寻了数日，总算种了不少。 野生药材山里有一些，柳枝一来认识的有限，二来农活太忙，且她一个人进深山有些危险。 只能给田间地头种一些，不必像种庄稼一样精心看顾。 挪个窝自由生长，能不能活就看天了。 柳芽儿又采了几种山上常见的普通药材，告诉柳枝采摘季节和如何炮制。 “这些不值钱，你不必往深山跑，寻常种地、砍柴的时候采些，聊胜于无吧。” “好，我晓得，带着柚哥儿我也不敢往深山里去。” “炮制好的药材我时不时的让我爹来取，不必你跑山下去卖，钱也会让我爹送来。” “好，谢谢你，芽儿！” 柳枝的泪珠一颗颗砸在地上，都怪她无用，还要让侄女儿操心生计。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往后硬气些！我们不作恶，但是也不能任人糟践了去，你还有柚哥儿，为了他你也要立起来！” “真过不下去就回去，咱家正缺人的紧呢……” 直到柳根来接，柳芽儿还拉着柳枝细细叮嘱，生怕她不开窍。 一群孩子追着牛车送了好远，不停的挥手道别，让柳芽儿常来。 下了山，回到家，柳芽儿感觉每个毛孔都舒适了。 还是自己家住着舒服呀！ 田氏早早就准备好了她爱吃的菜，一炒好郭氏就给她投喂。 如今柳花大了，自然不肯围在灶台边等着被投喂。 很有几分做姑姑的矜持，都不跟她吵吵闹闹了。 偏柳芽儿觉着这样家里不热闹，时不时去凑上去逗她。 “哎呀！真香！姑姑你闻闻～” 柳芽儿拿着一个鸡腿，放在鼻端狠狠嗅一口。 自家养的鸡，小火煨出来的贼香！ 金黄的色泽十分诱人，她咽了咽口水。 “你要吃便吃罢！别来惹我，仔细油滴在我这花样上，我费了好些心思呢！” 柳花儿妙目含嗔，伸手拧了一下她耳朵。 “哎哟～姑姑，我错了！” “还不快走？” “姑姑，我这么多天不在家，你都不想我啊？” 柳芽儿腆着脸凑过去，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真不吃是不是？” 柳花儿横她一眼，张嘴作势要咬。 柳芽儿马上缩回手，嗷呜一口咬下去。 开玩笑呢，田园鸡多难得。 唔～梁山好汉诚不我欺，大口吃肉果然巴适。 一顿饭柳芽儿吃的小嘴油汪汪的，可算解了馋。 关于吃鸡，村里老人有句古话。 女孩吃鸡翅会梳头，男孩吃鸡腿长得壮； 一家之主是顶梁柱，吃鸡头和鸡脖子！ 鸡脚小孩不能吃，吃了写字像鸡爬…… 忙完春耕，柳家开始动工盖房了，几年下来房梁木材也都积累够了。 因着隔壁黄家不太友好，且老宅位置不够，跟村长买了一大块荒地。 柳芽儿打算建县城里那种二、三进的院落，采光好还好看。 鸡圈、猪圈、牛棚搭在外围的角落里，分开些，空气清新点儿。 琢磨了几日，画好几副图纸。 柳老头找来泥瓦匠，选了吉日良辰动土。 盖青砖瓦房算是村里头一家了，她家盖房的消息传出，不少人家也动了念头。 如今日子都好过了些，家家有些余钱，儿女长大，加盖房子是必然的。 “老婆子，咱家也该起新房了吧？孩子都大了，挤在一处也不像话……” 老村长啜一口茶，咂咂嘴。 “我看你是瞧着人家盖大瓦房眼馋了吧？” 村长媳妇抬头睨他一眼，把绣花针往头上擦了擦，又低着头继续纳鞋底。 “这话说的！我就不信你不眼 第89章 盖房 盖房先得把屋基夯实，夯土工具五花八门。 有木制的大木锤，有木柄上坠着一块大石头…… 全靠人力捶打，才能把地面夯平整结实。 柳芽儿最喜欢去新屋那头看盖房了，别提多有意思。 “你们日日蹲在这里看，莫不是想学我的手艺？” 三爷爷在人群里逗她，惹得旁边的人哈哈大笑。 “三爷爷，你这是技术活，我可学不来！”柳芽儿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其实不单她们小孩子爱看，那村里的老少爷们谁不爱看，干活都得绕过去看几眼。 真正砌墙的泥瓦匠不多，大多都是村里的叔伯兄弟来帮手。 你家盖房，我帮你做工，回头我家盖房你也要来搭把手。 不要工钱，供吃喝就行。 村里自家婶娘、伯娘帮着烧饭，提供后勤保障。 人情世故，便是在这你来我往中延续下来的。 不给工钱，这伙食方面自然要做好些。 活儿重伙食差，把人累出好歹来，是要被人讲究的。 柳芽儿一早就盯上了家里的大肥鸭，烤鸭，啤酒鸭、三杯鸭、干锅鸭、香辣鸭…… 她养了只田园犬，指着能像牧羊犬一样放鸭子，结果狗子却对大门情有独钟。 无奈养了几只大白鹅，倒是尽职尽责。 一开始她极其不想养鹅，因为鹅太凶了。 伸着长脖子煽着翅膀追屁股咬，简直童年阴影。 自家养的还好会认人，只是苦了外人，有时看着别人被鹅追也是一大乐趣。 柳芽儿盯着鸭群目露凶光，大白鹅盯着她鹅～鹅～鹅～ 极其嚣张！ 权衡一下，柳芽儿扭头就跑。 她搞不定，田氏还不行么？ 柳芽儿叼着烤鸭腿，在大白鹅面前也很是嚣张了一回。 不过这下场有些惨烈…… “你说你，好好的在家吃你的不行？非得作死去惹那些鹅？” 郭氏一边给女儿摘毛，一边戳她脑门。 “你呀！越长大越淘气，跟你哥小时候有一拼！” 田氏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奶奶！我可是个小书生，可没妹妹淘气！” 柳根带着穆月白、柳露……一群人守在院里哈哈大笑。 更过分的是，居然还跑上山把苏大川喊下来看戏。 “你们快别笑了！就像一群公鸭子在嘎嘎叫！” 正值变声期的少年们尴尬的捂住嘴。 “那也比你一头鸭毛好的多！是不是？”柳根继续战斗。 好不容易安静些的人群，又沸腾起来。 “柳根！你个大猪头！” 柳芽儿又气又急，偏偏灰头土脸的也不好出去。 “哈哈～你这是嫌自个儿的头发不够多，拿了鸡毛掸子凑吗？” 柳花本是要出来帮她的，凑过去一看，活像鸡毛掸子成了精，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姑姑～” “你好歹练了这么些年，怎么会被几只鹅欺负成这样？” 苏大川也是纳闷了，这丫头习武也没偷懒啊～ “呜哇T﹏T……” 柳芽儿干脆破罐子破摔，放声哭起来。 她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家的鹅能那么凶啊。 她是会飞不错，可那鹅的翅膀张开比她还大，飞起来也不含糊呀！ 围追堵截，硬把她给拧下来了，一群鸭子拿翅膀扑腾她…… T﹏T 白活这么大，居然被群鹅和鸭子围殴了！ 见她哭的好惨，其他人想忍着不笑的，最后实在是忍不住笑的更厉害了。 一连几天，柳芽儿都把自己关在家里，没脸出门了。 身上被鹅拧的青青紫紫的，又疼又难受╯﹏╰ 村里都传开了，柳家那闺女儿被鹅拧惨了。 “小豆子，你可别往那鹅跟前凑，这几日都没见你柳姑姑出来晃，就是被鹅给拧的下不来床了……” 妇人吓唬儿子，太小的孩子不懂事，最喜欢招猫逗狗追鹅了。 “知道了，娘！我听哥哥说，姑姑是鸡毛掸子变的精怪，是不是真的啊？” 小孩子一脸好奇的看着她娘。 妇人想了想那日瞧见的场面，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得停不下来。 小豆子仰着头，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柳芽儿待在家里，觉着村里都热闹几分，到处是笑声。 身上的伤好了些，她按耐不住跑出去凑热闹。 “芽儿，这大热天，你穿个高领子干嘛？” 柳丹问完，突然反应过来，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 柳芽儿背脊一僵，跺了跺脚。 “想笑就笑吧！反正过阵子就都忘了！” 她才跑出门，院里的女孩们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村道上，个个见了她都憋着笑。 小豆子更夸张，拿着一根树枝冲她跑过来。 嘴里喊着：“鸡毛掸子，哪里逃？” 柳芽儿脚步一转，干脆上了山。 身后传来小豆子的欢呼。 “哈哈～鸡毛掸子被我打败了！鸡毛掸子被我打败了！” 柳芽儿脚下一个趔趄，险险稳住，拔腿就跑。 仓促间也顾不得什么轻功凌波微步了，跑了一半才想起来跃上枝头。 这些年，树都长高不少，飞起来有些费力。 直接落在院子里，苏大川正在屋檐下抓耳挠腮。 看见她眼睛一亮，立马丢了毛笔。 “爹，娘！师妹来了！” 苏沐回头上下打量她一眼，倒是没笑。 武筝筝拍了儿子一巴掌，“坐着好好写！” “芽儿，伤好了？” “嗯～”柳芽儿红霞染颊。 “那就去墙根蹲一个时辰！被鹅给欺负了，传出去多丢我玉面筝娘的名头！” “……” 果然，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苏大川叼着笔杆幸灾乐祸。 “你，再罚抄论语十遍！不抄完不许吃饭！” 武筝筝丢下一句 第90章 小三进 下山的时候，柳芽儿腿有些抽抽。 回到家，正赶上吃午饭。 “回来了？快洗手吃饭吧。”田氏对她说。 “好！” 柳芽儿洗净手脸，跑去喝了一大碗茶。 “少喝些，待会儿该吃不下饭了。”郭氏不让她继续喝。 晒了一上午，嗓子都冒烟了，柳芽儿也没什么胃口。 草草吃了饭，歇个午觉，下午又去了新房那边。 几天没来，屋基已经筑好，开始砌墙体了。 青砖很重，三爷爷他们用箢蔸挑着往泥瓦匠身边运。 忙的热火朝天的，柳芽儿也跟过去帮忙，倒倒茶，递个砖或者工具。 不知不觉，日头西落。 郭氏来喊，“大伙儿歇歇，开饭喽！” 众人收拾收拾，洗净手脸，往老柳家走去。 本村的就拿着自家的陶碗，盛了饭菜回家吃，家里孩子也能尝尝。 她家伙食不错，饭菜盛的堆尖，还有蒸得宣软蓬松的包子馒头。 泥瓦匠在院里围坐一处，吃得赞不绝口。 “婶子，你家这饭菜做的真好吃，我们走南闯北，盖了那么些房子，你家的伙食属这个！” 刘师傅伸出大拇指，黑瘦的脸上满是笑容。 “那是你们不嫌弃，喜欢就多吃些！” 几个做饭的妇人喜笑颜开，她们掌勺被夸厨艺好，能不高兴吗？ 说到底还是柳家人舍得，油水足，就是炒鞋底它也香啊！ 匠人吃的饱，干活也愈发卖力。 吃过饭柳树才接了柳根、穆月白到家，俩人喝碗茶就忙着给匠人发工钱。 每日做完工结现钱，伙食又好，匠人心里舒坦。 趁着天光又去砌了会儿墙，等看不见了才结伴回家。 柳芽儿这些天见他们干活挺卖力，没有那偷奸耍滑的现象。 “奶奶，他们怎么都这么卖力？工钱按天算，越晚做好不是越多钱吗？” 她一开始觉得这按天结工钱不靠谱，遇到偷懒的不得血亏啊？ “盖房可是大事，一辈子能盖几回？做不好砸了招牌，往后可没人敢请！” “再说也不是多难的事，你做不好，自然有的是人来做。也是咱家良善，旁人盖房，房子住旧了都未必能给全工钱！” “工钱不给齐那不得闹啊？” “不懂了吧？庄稼人手里能有几个余钱？不到逼不得已谁起房子？” “都是修修补补又一代！有的人家盖了一半没钱，不得欠着，等秋收拿粮抵，遇上欠收或是无赖些的，不给你还能拆了？” 田氏拿蒲扇给她赶蚊子。 “以前听我爹说过，有些个老师傅，从前没当爹的时候就给人家盖的房，等自家儿子娶媳妇儿快要抱孙子了，工钱还没收回来。” “那是有的，老一辈一走，好多账都烂了，没人给。” 柳老头啜一口茶，加入话题。 “那他们也挺不容易，干的可都是苦力活。” 柳根和穆月白听的入神。 “要不人家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你俩好好读书，别在这躲懒！” 柳老头拿蒲扇撵俩人回房。 “爷爷，这天怪热的，我们乘凉呢！” 柳根边退边喊。 “读书热还是干活热啊？回屋读书去，不读也给我早些睡，明早还得早起去学堂呢！” “这不还早着呢，急什么嘛～” 穆月白扯扯他袖子，拉着他回房了。 “爷爷，咱要不把房子盖完，接着把作坊也盖一下？” “作坊不是挺好嘛，还要盖啥？” 柳老头装傻。 “哪里好了？上回下雨，那房子漏的跟水帘洞似的，多影响生产效率啊？” “啥水帘洞啥驴的？雨大的时候哪家哪户不漏水啊？” 柳老头扭头不搭理她。 “………” 还真是，哪怕她家勤修补，时不时补补茅草，雨季的时候还是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盆啊桶啊摆了满地，接雨水。 好在终于可以盖瓦房了，再不用在家淋雨了。 田氏默了默，开口解围。 “要盖的话就在咱家旁边盖，还能有个照应。” “老婆子，你心也忒大了，这盖作坊得花多少钱？” “你懂个锤子！那作坊地方小，周转不开，冬天和雨季又要耽搁不少生意，那可是能下蛋的买卖，不比自家盖房……” 柳老头嘟囔几句，到底不敢大声说出来，反正他只要出力就行，他又不管钱。 “奶奶，你同意了？” 柳芽儿不过是随口一提，没想到田氏会答应。 “你奶奶我还没老糊涂，这明摆着有好处的事，我干嘛不同意？” “奶奶，你最好了！” 柳芽儿抱着她胳膊，开心的不得了。 “你呀！就别给我灌迷魂汤了。我再好，能有你娘好？你看你娘脸都绿了，还不快去哄哄～” 田氏自然是打趣，郭氏睨了女儿一眼，佯做生气的转过头瞪她。 柳芽儿狗腿的跑过去蹭了蹭她手心，直蹭的郭氏笑了出来。 “都多大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也不知随了谁？” “自然是随了我娘，聪明伶俐，乖巧懂事，长得又美……” 好话跟不要钱似的蹦出来，惹得众人捧腹大笑。 “马屁精！” 柳花儿戳戳她额头。 “姑姑，你是那天上星，一闪一闪亮晶晶，出尘脱俗……” “去！去！真就是服了你这张嘴！” “姑姑，那你还笑得这么开心？说明你也觉得我夸得好嘛～” ………… 柳芽儿是真的开始享受这样的生活了，没有手机电视，一家人其乐融融。 说说笑笑，感觉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不再是隔着冷冰冰的屏幕。 一开始也并不是每个人都手机不离手，自从网络发达了，手机普及化。 人手一部，当 第91章 上粱 在众人齐心合力下，柳家的房子提前砌好了。 只等一个黄道吉日，就可以上梁。 五月初九，宜上梁、祭祀。 吉日良辰，临近午时，柳老头领着众人请太公。 请完太公，在房梁中间裹上红布，房梁两端贴着写了“上梁大吉”、“青龙扶玉柱，白虎架金梁”的各种吉祥话的红纸，此为挂彩。 还有一系列的祭梁、上梁、稳梁，撒梁，仪式感满满，十分重视。 这一日，各家都会来沾沾喜气。 木匠唱着祭梁歌，众人跟着一起唱。 “一上，二上，上到大梁头上。大家歇歇，听我说说。叫主家，递上斗，荣华富贵代代有。圆圆金斗九寸高，里面装满银元宝。黄道吉日来上梁，主家人人福寿长。” “飘梁糖，甜又香，今天把它撒下梁。第一把，撒正东，主家辈辈家业兴。第二把，撒正南，主家年年报平安。第三把，撒正西，主家季季穿新衣。第四把，撒正北，主家天天心情美。第五把，撒正中，主家永远照吉星。” “中年抢到富贵长，老人抢到寿无疆。读书人抢到下笔如有神，高中状元郎。种田人抢到一粒种下地，万担粮归仓。十二生肖聚一堂，主家福禄万年长。撒了瓜子撒喜糖，一本万利钱财旺。” “留个喜糖我不撒，揣在怀里把梯下。祭梁完毕，大吉大利。 抛粱有抛洒高粱的寓意，由木匠师傅将混有饴糖、花生、瓜子的高粱从空中抛下。 孩子们欢呼着去抢糖吃，热热闹闹聚了一堂，分外喜庆。 柳芽儿站在人群中，深切的感受着那份喜悦。 上了梁，就该铺瓦了。 各家把木梯拿出来，搭在山墙边。人们排成一队队的，接力递瓦。 泥瓦匠在屋顶接过崭新的瓦，一片一片铺好。 到了这一步，各家都腾出人手来帮忙。 瓦片易碎，毛手毛脚的都被替换下来，不少妇人也加入进去。 柳芽儿帮不上什么忙，就站在一旁作画。 “你这孩子，画些花鸟虫鱼便罢了，我们这些粗人哪里值当入画？” 妇人们都有些不好意思，破衣烂裳的，画上去多埋汰。 “花鸟虫鱼画得，你们怎么就画不得了？不比那些劳什子强多了！” 柳芽儿笔下不停，笑盈盈回道。 “我这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了……” “你们只管忙你们的，不必管我，我就是随便画画。” 慢慢的众人也就放开了手脚，麻利的干活。 做好屋脊，接着就铺挂檐口瓦和屋面瓦，一搭三或压二露三。 连着忙活了几日，总算把房子盖好了，此时还不能入住。 因为建新房后，锅、碗、瓢、盆和灶台都是新的，要温锅。 也就是第一次开火做饭，当然要邀请亲戚朋友来热闹一番。 盖新房往往花了很多积蓄，需要亲朋帮衬着过日子。 这家拿几个鸡蛋，那家拿些自己种的果蔬、碎布、一碗米或是高粱、豆子…… 主人家备了粗茶淡饭招待，客人说些吉祥话。 郭老头也带着儿子们挑了不少礼过来，有果子有鸡有蛋和粮食。 “亲家，恭喜恭喜啊！” “同喜！同喜！老哥哥，来就来吧，还带这么些东西作甚？” 柳老头迎上去，柳树忙接过担子。 “舅兄，里面请！里面请！芽儿！快出来，舅舅和外公来了！” 柳芽儿兄妹俩和郭氏忙迎出来，一番寒暄。 快开饭了，柳枝还没到，田氏让柳树驾了牛车去迎一迎。 柳枝此时正挑着担子，背篓背着柚哥儿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家赶。 远远的柳树就看见了姐姐，驱着牛车迎上去。 “二姐！二姐！快上车！” “你咋来了？家里忙得过来不？” 柳枝怔了一瞬，慌忙把担子放下，擦了擦额头的汗。 柳树停稳车，把担子接过去放好。 “舅舅！”柚哥儿醒了，仰起小脑袋伸手要抱。 “柚哥儿，睡醒啦？” 柳树抱起他，掂了掂，轻飘飘的。 “快下来，舅舅累了！” 柳枝伸手要接过孩子，柳树避开了。 “舅舅不累，让舅舅香香！” 柳树拿胡茬挨了挨他的小脸，痒的柚哥儿咯咯笑得直往他怀里躲。 笑闹一阵，才把孩子递给柳枝，等两人坐稳，柳树驾着牛车往回赶。 到家的时候刚好遇上童锦城进门，他带着爹娘赶到了。 “婶子，大叔！恭喜！恭喜！吉星高照，福地呈祥！” “借你吉言！里面请！里面请！” ………… 农家宴客，桌椅条凳都是左邻右舍借的，锅碗瓢盆也是。 毕竟宴客次数少，谁家也不能备着十来套桌椅碗碟。 柳根领着穆月白、柳芽儿、柳丹、柳青柳舟一起去各家搬凳子抬桌子。 柳清和柳婷兄妹俩带着孩子一起回来的，也跟着去帮忙。 巍哥儿如今大了，依然十分乖巧，抱着小凳子跟着走。 客人落座，妇人在各桌穿梭上菜。 第一道菜必定是糖圆子，寓意团团圆圆。 瓷白软糯的圆子，撒上红糖，瞧着都好看。 第二道是红烧肉，棋子大小的五花三层肉，红油发亮的，麦酱的咸香和五花肉的焦香融合，口齿生津。 第三道是青椒炒茄子，茄子切滚刀和辣椒一起炒，香辣下饭。 第四道是红烧鲤鱼，两斤左右的鲤鱼用葱姜蒜烧的香气四溢。 第五道家常豆腐，青红椒切块，和煎的两面金黄的豆腐块炒香，撒上葱花芝麻。 第六道是清炒小白菜，蒜蓉小白菜，清爽可口。 第七道鸡汤煨鲜笋，浓郁的鸡汤鲜甜可口。 第八道酥炸花生米，油炸过的红皮花生，撒上盐粒儿。 第九道韭菜炒鸡蛋，自 第92章 乔迁新居 客人吃完，后厨帮工的和本家的人还没吃。 重新摆了几桌，自家人才能歇口气，坐下好好吃饭。 吃过饭，还要清洗碗碟，洒扫庭院。 柳根又领着娃娃兵挨家挨户去还凳子、碗、碟子、桌子。 零零碎碎，柳芽儿腿都要跑断了。 忙过这一日，大家都有了新房间，很是高兴。 穆月白和柳根相邻住在前院，旁边还有个书房。 虽然书没几本，他俩却很满意。 柳芽儿和柳花住在最里一进，旁边给柳丹也留了间房。 柳花有单独的套间，小柚子的儿童房，柳芽儿很是花了些心思。 田氏夫妻俩照例住在上房，郭氏夫妻住在二进。 有粮仓有柴房储物间，牲口棚都盖得极好，干湿分离。 柳老头夫妻俩一处处逛着，逛得眼泪汪汪的，他做梦都没想到他也能有今天。 “老婆子，我怎么跟踩在棉花上一样，总觉着在做梦呢？” 田氏擦擦眼泪，使劲儿拧他一把，听见他嗷嗷叫才撒手，自己心里也踏实了。 “咱家发了！咱得给我娘上柱香吧？” “是！得大办一场，多亏了她老人家保佑……” 说风就是雨，第二日一早就把几个孩子喊醒。 一人分了一大摞黄纸，一个印章，一碟染料。 请了柳二爷来手把手的教，一行行要印清晰整齐。 一开始几人还有些新鲜，印了一个时辰，手腕酸的抬不起来。 田氏几人只看着，监督几人不许偷懒，却不动手自己印。 “奶奶，印不动了，手都要断了……”柳芽儿撒娇。 柳根也跟着叫苦，穆月白和柳丹虽然不说话，却也停了下来，可怜巴巴的望着田氏。 “今天就到这吧，明早继续！” 田氏纠结了一下，还是松了口。 柳根欢呼一声，率先跑了出去，绕着院子跑了几圈。 新建的院子里，有些光秃秃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妹妹，咱们院子里是不是少点儿啥？” “少了花草树木，你去跟奶奶说咱买些花木栽上？”柳芽儿怂恿他。 “我又不傻，好不容易歇会儿，我才不凑过去找骂呢！”柳根压根不上当。 “你想种什么？”。 “爹娘院里种棵葡萄，就跟外公家一样，还有葡萄吃。” “再种些牡丹花、菊花？” 柳芽儿赞许的拍了拍他，哥哥还是很上道嘛！ “那我院里种什么？种竹子吃竹笋？” 先生说君子爱竹。 “你跟奶奶说，看奶奶能不能同意？”柳芽儿白了他一眼。 “竹子多好，四君子呢！奶奶肯定同意！” 柳根偏不信，跑去找田氏说，田氏把他狠狠骂了一顿。 “新家里种竹子，你是嫌房子坏的不够快啊？” “才建好的怎么会坏呢？”柳根摸摸鼻子。 “你也不想想那竹子多能长，要不了多久就能给你长一屋子竹子！”郭氏戳了戳儿子。 “外公家后山不也有嘛～”柳根觉得有些夸张。 “外公家的后山没挨着房子，每年舅舅们都要去清理后山的竹根，你当轻松呢？” “原本建房离那竹林远着呢，都是后来才长过来的！” 郭氏颇有些咬牙切齿，这孩子也忒不开窍了。 柳根见势不妙，赶紧溜了。 柳芽儿远远看见了，笑得格外得意。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毕竟是少数。 在庄户人家眼里种那些花里胡哨的，不如一畦时蔬来得实在。 好在院子够大，沿着院墙种些月季、蔷薇也不难。 花木得去镇上和县城寻，一时半会买不到。 柳芽儿几人上山挖了几棵金银花栽上，正值花期，再合适不过。 野花生命力顽强，不过几日，便白的黄的开得热闹。 乘凉的时候，凉风习习，带着花香袅袅而来。 还不等柳芽儿去买花木回来，田氏和柳老头几人已经开始松土施肥了。 靠墙已经种上瓜苗了，苦瓜、丝瓜、南瓜…… “奶奶，老宅还有那么些菜园呢，这边咋还开这么多？” 柳芽儿还是很想要个花园的。 “吃的怎么会嫌多？只愁不够吃，吃不完还能储了过冬。” “……” “奶奶～，给我留些地方种花呗～” “等这南瓜花来了，黄灿灿一大片，跟黄金似的，多好看！” “还能吃对吧？”柳芽儿无奈～ “哈哈～那可不！” “行了，你就别逗她了！” “早就给你留好位置了，你们几个屋子前随你们自己种吧！” “我们院里就种些瓜果蔬菜，看着踏实。”田氏笑盈盈的。 “奶奶真好！” 柳芽儿喜笑颜开。 终于完成一件大事，一家人喜气洋洋。 村长家的气氛却有些低沉，老柳家的房子盖的好，宴席也办的好。 有了他家珠玉在前，如今老村长家有些发愁。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磨磨蹭蹭的，早些盖完，也就不会犯难了。 原本他家的房子盖的就没柳老头家大，要是不耽搁，早就能盖好了。 他们不会画图，想按柳家的依葫芦画瓢，学个大致框架。 “要不再等等？”村长媳妇提议。 “再等？再等你孙媳妇都该进门了！”老村长没好气的道。 “那你说咋弄？咱家要想跟他家比，那是万万够不着的！” “明天我找他们说说，把图纸借过来？” “那精贵东西，人家能愿意借不？听泥瓦师傅说，那图纸可值不少钱呐！” “甭管怎么说，总要先去问问吧？青砖和瓦都定好了，也不给退啊！” 商议定，隔日老村长就拎着鸡蛋上门了。 东拉西扯了好半天，才犹犹豫豫开了口。 柳芽儿刚好路过听见，十分 第93章 忙忙碌碌又一年 老村长把自家的需求说了，柳芽儿拿了纸和炭笔画了草图。 “村长爷爷，我最迟后天给你画好，可以吗？” “中！你慢慢画，我不着急……” 老村长背着手乐呵呵的走了。 一连几日，柳芽儿都关在书房里盖章画图纸。 柳根和穆月白白天要上学，晚上回来也会提些建议。 修修改改总算把图纸画好了，印的黄纸也让柳老头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次柳芽儿连着画了一进、二进、三进的图纸，每种都有三种规格。 图纸全交给村长供村里人自由选择，如此也省心省力。 田氏带着全家人祭拜先祖，金山银山堆一起，还有折纸小轿子、房子，花花绿绿怪好看的。 田氏一边絮絮叨叨求保佑，一边带领众人磕头跪拜祖先。 忙忙碌碌把这些做完，柳芽儿又可以悠哉得忙自己的了。 这里没有私塾没有女先生，她只能自学再教给村里的女孩们。 文言文拗口，一开始柳花和柳丹读起来十分艰难。 好在柳根和穆月白每日晚上回来给她们温习，柳芽儿白天再带着讲解，进步很快。 村里孩子跟着识字读书的一多，柳芽儿就有些忙不过来了。 柳老头和田氏几人也有些犯嘀咕，这些人把他家孩子当驴使呢？ 坐不住的柳老头找了老村长和族老商议，干脆趁着盖房，再盖个私塾。 村里合力请个先生来坐馆，反正各家都受益的事。 有些人家不舍得掏钱，现成有免费的，谁还愿意花钱。 趁休沐日田氏就领着柳芽儿进城玩儿去了，爱出不出，她家孙女可没空。 这几年牛车收拾得舒舒服服的，软凳软靠，茶水点心样样齐全。 赶着自家牛车进城，别提多舒坦了。 老村长在村里宣布，柳芽儿往后不再教学，各家凑份子盖私塾。 “为嘛呀？这不是教的挺好咋就不教了？”有人反对。 “为嘛？她一个小姑娘，忙前忙后的，你们做爹娘的好意思？” “再说了，你们要真想让孩子有出息，念书考秀才当大官，靠她教能行？” “也没想考秀才啊……”妇人嘟囔一句。 老村长吹胡子瞪眼，出息！ “几代人，难得出几个机灵的，全耗在泥地里？” “读书人走到哪儿都吃香，咱们苦了一辈子，得给孩子铺条道……” 众人都默然，读书哪是那么好读的？ “这么着，若是想给后人一条出路，就留下！不想，往后也别眼馋！” 老村长干脆逼他们一把，扭扭捏捏的不痛快。 如今日子好起来了，让他们放弃这么个好机会，那是不可能的。 “那我们回去商量商量？” 拴子犹豫着问，满是皱纹的脸显得愈发愁苦。 “行吧，这一时半会也定不下来，只别耽搁太久就行。” “先说一条，这私塾开起来，各家的女娃也是要进学堂的，男娃学些君子六艺，女娃学些针线管家理事，往后都是有好处的……” “什么？女娃还要进私塾？”众人议论纷纷。 “这不是胡闹吗？哪个教书的肯教女娃？” “女娃迟早要嫁出去的，学那么些不是白费力嘛……” ………… 老村长放眼望去，反对最厉害的反而是妇人。 “一开始我也是不同意的，可如今咱们村，女娃能顶半边天！小作坊里，女娃挣的不比男娃少！” “这些年跟着芽儿识字绣花的姑娘一个赛一个机灵，那手女工活灵活现，多少人来求？” “女娃早晚要嫁出去是不错，可你们谁家不娶媳妇？姑娘能干，嫁的婆家都好些，回头三节六礼不也收的贵重？” “那几个别往后躲，你们家节礼送来的时候大家伙可都看见了，那细棉布哟～怕值不少钱吧？” “况且女娃家往后也是要生儿育女，相夫教子的，能干的女娃那教出来的孩子都不同些……” 老村长把柳芽儿说的那些话都拿出来说了一通，又给他们算了笔帐，读书的娃多了，那各家摊的钱都要少些。 一头牛是放，一群牛也是放，物尽其用嘛！ 本就没多少主见的人，如今听了村长一席话早就动摇了。 “咱们村可是头一个盖私塾的，出了门旁人都要高看一眼！” ………… 村里闹哄哄，柳芽儿全然不知，此时正带着柳花、柳丹、赵芸几人逛街呢！ 男孩子一波走前，女孩儿一波远远坠在后面，再往后是童锦兰和郭氏几人。 一行人招摇过市，十分惹人注目。 倒不是她们衣着出挑，只是少男少女活泼恣意，朝气勃勃，看着就欢喜。 柳芽儿几人边逛边尝路边的小吃，桌椅板凳干净整洁，坐着倒也舒适。 虽然做法有些单一，却是原汁原味，用料也足。 后世因为交通便利，天南地北的美食争奇斗艳。 “真正的美食还是要去当地吃刚出锅的，才有滋有味啊。” 柳芽儿喝了一口汤，满足的喟叹。 “是呀！总听童老夫人念叨，她家那边有西湖醋鱼，宋嫂鱼羹，多美味可口，可惜这辈子都尝不到了……” 赵芸撑着下巴有些遗憾。 “苏杭不止有美食，还有美景呢！”柳芽儿也心生向往。 “可是好遥远呀！我都没出过远山县。” “哟～人不大，心挺大嘛！”柳芽儿逗她。 “去不了，还不能想想嘛～” “以后的事谁说的准？一辈子这么长呢，再说想远游没个好身体怎么行？” 柳芽儿捏捏她纤细的小手，竟是比她还瘦了。 “我不过是不长肉罢了～” 赵芸慌忙缩手，藏入袖中。 “你呀！还想瞒我？这两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如何就瘦成这样？ 第94章 请先生 “好了！好了！你别说啦，难得一起出来逛，多说些开心的事吧！”柳丹打圆场。 柳芽儿到底忍住了，只能等回头再说。 也是她莽撞了，此处人来人往，两个姑姑也在，不是时机。 “姐姐，都怪我，胡说些什么，尽惹你伤心。” 柳芽儿伸手做了个猪鼻子，逗得赵芸哭笑不得。 “我有什么好伤心的，看见你高兴还来不及。” 几人岔开话题，聊聊女儿家的私话，气氛活跃起来。 吃饱了，再逛逛首饰成衣铺子。 多半是不买的，刚盖了房子，有些穷…… 一行人在花鸟市场碰头，不大的地方，错落有致摆着不少花木。 柳芽儿挑了茉莉、山茶、菊花、栀子花、葡萄，却没有买到牡丹。 只好付了钱，留下酒楼地址让花农送过去。 “寻常花农可种不来牡丹，能种出来的早被请进大宅院里养着了。” 童锦兰对柳芽儿说。 “唉～也对～” 柳芽儿想想也是，便是她都没见过真牡丹，最多看过高清网图。 洛阳牡丹开了，安着全方位无死角摄像头，还得壮汉24小时守着呢…… “我那里有几株，等过段时间分枝了，我给你匀两株。”童锦兰有些不舍的道。 “你家种的有？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哪里舍得摆出来，娇贵着呢！” “娘，你不是种地里吗？” “是啊～很好养活啊！”郭氏肯定的点头。 童锦兰怀疑人生，拉着郭氏聊起了牡丹养护，最后干干脆带着她回府了。 胡维、胡启拐走了穆月白和柳根，赵芸跟着柳花、柳丹去了绣坊。 辞别众人，柳芽儿和田氏便去了柳清家。 此次来县城也不全是为了玩，主要是想请个先生。 一要才学够好，二要信得过。 若说请旁人，单是教女娃这一条，就得被人拿扫把撵出来。 何况她还有许多其它想法，再没有比用自家人合适的了。 “你们可是为了根哥儿进县学的事？” 一进门，田氏就跟夫妻俩说有要事相商，却拉了半天家常。 柳清只当田氏是想把柳根和那孩子塞进县学，怕她不好意思开口，干脆点明。 “不是！就是想问问你打没打算回村里？” 田氏的话才落地，柳清就铁青着脸站了起来，还撞翻了茶杯。 “是她让你来问的？怎么？还怕我回去夺了家产不成！” “你且回去告诉她，我便是不回去，该是我的还是我的！” 柳清目眦欲裂，拳手篡的死紧，额上青筋暴起，与平日恬淡的书生形象截然不同。 “你别误会！不是一码事！我们是想请你回村教书！”柳芽儿飞快的说。 王氏费力掰开丈夫的手，都有血丝了，拿了帕子擦着。 柳清愤怒的表情破碎开来，泄了气坐下去却又弹起来。 “回村教书？” 他没听错吧？ “对！村里正商议着盖学堂，你若是肯回去教自然是好的，若不愿也不强求！” “盖学堂？镇上不是有学堂嘛？”柳清脑子有些混乱。 “那不一样，咱们自己开一个，村里的娃娃们都能上。” “念书要花不少钱，只怕没多少人肯送孩子去吧？” “那不用担心，反正学堂盖起来了就会有人读。” “哪来的钱盖学堂？” 村子里的情况他知道，哪有钱盖学堂。 “各家凑一凑，不够的我们来出！”田氏笑眯眯的道。 王氏在一旁眉头紧锁，却也不曾开口阻拦。 “你的束修也不用操心，比不得县里，你一家四口嚼用却是没问题的。” “住的话就在私塾后面盖座小院，请几个妇人烧火做饭就够了，顺带还能种些菜。” “孩子们都在一处念书，你也可以教教女娃们……” 田氏一席话把夫妻俩惊的合不拢嘴，还教女娃？ “我……我不会……”王氏语无伦次，都有些磕巴了。 “你不会还有谁会？你爹是读书人，你跟着读了不少，女娃又不用考功名！”倒是柳清先帮她应下了。 妻子自幼聪慧，学识过人，可惜这些年跟着他吃了不少苦，反倒落下了。 “你答应了？村里各方面肯定比不得县里……”柳芽儿提前给他打预防针。 “我答应了，只要不用住在一起就行！”柳清反而应的干脆。 “也不用这么早就决定，学堂还没开始盖呢，最早也得秋季才行！” 柳芽儿估摸着秋季开学能成，提前说不过是先探探口风，不行就再找旁人。 “好，我们夫妻商议好，再跟县学请辞！” 柳清看了看妻子，想着还得问过岳丈。 一夜夫妻二人辗转难眠，田氏和柳芽儿倒是睡得香甜。 次日一早，柳花儿去绣坊接了借宿的柳花和柳丹，赵芸昨夜早回去了。 三人去了县衙，郭氏打着呵欠出来，童锦兰也有些一夜夫妻二人辗转难眠，田氏和柳芽儿倒是睡得香甜。 次日一早，柳花儿去绣坊接了借宿的柳花和柳丹，赵芸昨夜早回去了。 三人去了县衙，郭氏打着呵欠出来，童锦兰也有些困意，眼睛有些肿，但是依旧强撑着。 "你们昨晚上干什么呢，一个个眼圈都黑了，不会是熬夜看牡丹吧？"田氏问道。 童锦兰打了一声呵欠："不是牡丹，是赏昙花。" “娘，昙花可好看了！”郭氏来了精神。 “奶奶，可惜昙花一现，今早起来就没了。”柳根惋惜不已。 胡家父子三人也是一脸倦容，可见昨晚是都没睡。 “再好看也不当吃不当喝，比不了我的南瓜花。”田氏不感兴趣。 “你们昨晚就这么硬生生守了一夜？”柳芽儿问。 “那倒不至于， 第95章 清溪书院 胡县令讪讪的摸摸胡子，不敢反驳。 “你们用过早饭没？一起吃些？”童锦兰问。 “不用了，我们在路上已经吃过了，还给你们带了刘阿婆家的米糕。” 柳芽儿把手里荷叶裹着的米糕给了小丫头，下人自去安排摆饭。 童锦兰一行人去了饭厅里用饭，田氏几人就在院子里赏赏花，喝喝茶。 中午去酒楼看看，这几年酒楼里的伙计都会轮流回村里参加培训，在镇上和县里几个酒楼轮岗。 客流稳定，收入很可观，承接宴席也打出了名头。 可惜交通不便，要不她都想搞个流动宴席出来。 童锦城很知足，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他爹娘在这都多住了这么久。 “近日我要回趟老家，酒楼这边我会留人打理，你们若有急事可以去找我姐姐。” 童母催得紧，儿子的婚事实在拖不得了。 这里吃的虽新鲜，可人嘛，还是习惯家乡的味道。 “这是打算回家成婚呐？”田氏打趣他。 “是啊！迟早有这么一天，没办法呀！”童锦城无奈。 “挺好，一个人到底孤单了些，你成亲我们也不便去，这是婶子的一点心意，你收下罢！” 田氏拿出红纸封的礼金。 “祝你新婚大吉，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路途遥远，寻常糕点不好带，干脆给些礼金。 “那就谢谢婶子了！” 童锦城也不扭捏，大大方方接了。 中午在酒楼吃过饭，又指点了几道菜，田氏才带着几人回村。 柳老头远远的就在村口迎着了，这两日女眷都不在家，父子俩都不大会做饭。 昨日去二弟家吃一顿，今日去三弟家吃一顿。 “回来啦？” 柳老头爷俩高兴的伸手牵过牛绳，乐呵的不行。 一路上和村里人打招呼，到家了。 柳老头牵了牛去喂食，柳树跟在田氏和郭氏后头。 “娘，饭我煮好了，菜也洗好了，茶也凉着了……” “就等着我炒菜是吧？”田氏似笑非笑的看着儿子。 “嘿嘿～我和爹炒的菜没法儿吃啊～”柳树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 郭氏和孩子们笑做一团，真是服了这爷俩，这些年也没少做饭，就是做得那个难吃哟～ 等吃饭的时候，柳老头宣布，盖私塾的事儿定下了。 “打算盖哪儿啊？地方要大，还要平整。”柳芽儿问。 “就盖在苏猎户家旁边！半山腰地方够大，还不占田地。” “那里不够平吧？还有不少树呢？”柳芽儿没想到会选在哪儿。 “不够平挖就是了，总比占了良田好！”柳老头倒是不在意。 柳芽儿想了想那山头的样子，觉得头皮发麻，没个挖掘机这难度也太大了。 大约基建狂魔是有些祖传的吧，第二日，柳芽儿就发现村里人日夜都在半山腰往返。 相邻几个村的听到风声，几个村长来坐在一起商量，他们也要出份力，往后也要送孩子进学堂。 不论男女老幼，扛着锄头就是干，那一片郁郁葱葱的山就这样被薅平。 各家出钱出力，听说要买房梁，还把给孩子攒的木材掏出来了。 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把自个儿攒的棺材板都拿出来了。 老村长不愿意收，房梁就算了，这棺材本都收算是咋回事？ “三爷，你这我可不敢收，我赔不起。” 这可是上好的木材，老人挑了一辈子的东西。 “唉～年纪大了看得开，死了草席子一裹，能在底下听见俺孙子念书，那也值喽！” 有了三爷带头，各家的老祖宗都坐不住，纷纷效仿。 柳芽儿眼眶有些热，真是一群又抠门又可爱的人。 连着半个月，绣花的、习武的都停了，帮着挑土开路。 柳家村空前和谐，平日吵架捻酸的都消停了，也没那个力气吵吵。 日夜赶工，两个月后，总算是把雏形盖好了。 因着是读书的地方，没财力雕梁画栋，门窗也刻上了梅兰竹菊，尽量风雅些。 拿了上好的油纸糊上，端的是好看。 柳清趁休沐赶回来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围墙用不起青砖，也用土墙筑的结结实实。 再插上削得尖尖的竹签，还有碎陶片。 比寻常院墙还高出好多，就怕山上野兽下来伤着孩子们。 上了梁铺好瓦，大功告成。 让柳清亲自取了名字，刻好牌匾安装上。 柳芽儿这次画图纸十分认真，建成后比县学还气派几分。 有演武场，有跑道，游乐场，书房、画室一应俱全。 还有许多空的房间，另开了菜地、花圃，还引了泉水过来。 老村长带着全村人祭告先祖，甚至还买了爆竹回来。 敲锣打鼓好一番热闹，由柳清揭开红绸，“清溪书院”四个大字映入眼帘。 “好！这名字好记又好听！” 老村长笑得胡子一抖一抖的。 “好！往后你们都争气些，好好学，给爹娘挣个诰命回来！” “好！” 孩子们整齐的应着，声音响亮。 苏沐夫妻俩也很高兴，他俩一个教武艺，一个教狩猎。 苏大川既高兴又痛苦，出门就是学堂，不愁没伴儿玩，也意味着他要学的东西越来越多了。 柳芽儿功成身退，累趴了。 村里人连着歇了两天才缓过劲儿来，各个脸上喜气洋洋。 村里这次都有些伤筋动骨，家底都掏空了，柳芽儿琢磨着再想些营生给大家伙创收。 往后还得再修路，要想富，先修路。 柳清辞职在县里掀起了不小的风波，举人难得，他走了再想找个合适的就难了。 若是他要去府城省城发展，旁人也不好阻拦，可他偏偏弃了县学回村里。 王氏的爹娘第一个跳出 第96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女儿这话一出，俩人不再反对，再没什么比学以致用更好的了。 他的女儿聪慧伶俐，不该囿于后院的。 “往后有什么难处就回家，我们俩老了，攒钱也用不着！” “爹！娘！往后你们可以多过来住住，我休沐了也带孩子回去看你们。” 王氏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爹娘了。 “好！我们身体硬朗着，不用担心！” 黄氏听闻亲家来了，忙赶上山喊柳清带着岳父岳母回家吃饭。 “亲家母几时来的？怎么也不来家里坐坐？要不是听旁人说我都还不晓得！” 黄氏笑得一脸亲热。 柳清脸色有些冷，王氏几人也有些尴尬。 “亲家莫怪！我们年纪大了，爬不动喽，这不正打算歇歇再去你家嘛～” “那我也歇歇脚，这山又高又陡，我爬上来也是累得狠了！” 黄氏坐着喝茶，旁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三盏茶过后，黄氏掏出帕子擦擦嘴。 “我们庄户人家没什么好招待，粗茶淡饭亲家可别嫌弃哈！” “知道你们来了，我那女儿拿私房钱急跑着去称肉，还跌了一跤，脚崴了都不舍得敷药呢！” “小姑费心了！”王氏硬着头皮应承。 “既是摔着了那就早些送去看看大夫，我们就不耽搁时间了。家里也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王父夫妻俩起身告辞，径直出了门。 柳清气得不行，王氏一边安抚他一边急着出门送爹娘。 黄氏跟出来，笑盈盈的留客。 “亲家这么急着回去啊？莫不是嫌弃我这乡下地方比不得城里？倒是怨我招待不周了！” “没有的事，实在是家里有事走不开。” 俩人不愿跟她多做纠缠，套了车就要下山。 “亲家等等我啊！正好我也搭一程车下山。” 伸手不打笑脸人，黄氏笑得一脸和气，也只能让她上了车。 下了山，黄氏又拉着俩人好一番客气，要留他们吃饭。 不少人来来往往都看着，都夸黄氏热情，帮着留客，俩人只觉憋屈。 好不容易才赶着车出了村子，夫妻俩长舒一口气。 “唉～真是个厉害的！这回了村子，琴娘那性子还不得被她摁得死死的！” “孝字大过天，能有什么办法？幸好不是个聪明的，早早得罪了柳清，夫妻俩齐心倒也不怕她使坏！” “可这明里暗里使绊子也够俩孩子受了！都怨你，当初非要挑这门婚事！” 王父吃了挂落，心里也有些不自在，当初是他看中柳清少年才俊，非要把女儿下嫁。 好在柳清是个拎得清的，就是势单力薄了些。 半山腰，书院里，王氏咬唇不语。 柳清也有些不得劲儿，岳父岳母头一回来，饭都没吃就走了。 他压下心中烦闷，柔声安慰王氏。 “琴娘，让你受委屈了，都是我的不是！” “不怨你，你也是没有办法啊～”王氏长叹一声。 夫妻俩目送着山脚下的马车，默默无言。 柳巍蹑手蹑脚回了屋，嘱咐妹妹乖乖听话，不要吵闹。 等爹娘走远，王氏才收回目光。 “回罢～孩子还饿着呢！” 俩人转身回屋，强打精神摆饭。 山下，柳丹家。 柳老二坐在堂屋里，餐桌上摆着不少菜。 时间越久，他的脸色愈难看。 柳丹坐在一旁低头绞着手指，大气也不敢出。 黄氏总算回来了，一路上逢人便唠嗑，总要念叨几句： 唉～亲家真是……我忙活了一大桌菜，亲自爬上山去请。好话说了一箩筐，也没把人请回来～ 回去老头子不定怎么生气呐，这也怨不得我呀！我诚心诚意请，人家城里人不愿，我能有什么办法？总不好把人强拉来叭？ 一路说说笑笑，热热闹闹回了屋。 才进了门，看见丈夫铁青着脸，忙收了脸上笑容。 “我顶着大太阳巴巴得去请，出了一身汗，说得口干舌燥地，人家也不愿来。热脸贴冷屁股，真是一张老脸都丢尽了！” 黄氏拿出帕子擦擦汗，又捂着眼睛不说话。 柳老二从鼻子哼出来一声。 “吃饭！” 黄氏忙收了帕子，换上笑脸。 “好，我给你拿酒去。” 柳丹连忙站起来，帮着拿酒杯。 黄氏拿出大陶碗，装上热水，扶着小酒壶在水里温着。 等女儿拿了小酒杯来，她亲手倒了一杯白酒给丈夫。 “这坛是我泡了一年的山栀子，尝尝味道怎么样？” 温言细语，一番小意伺候，柳老二铁青的脸总算有了缓和。 柳丹总算松了一口气。 柳芽儿一家人吃过饭后，正热热闹闹的聊天。 “唉～也不知道把伯父一家请回来对不对？”柳芽儿有些提不起精神。 “有什么对不对？柳家难得出个举人老爷，搁哪里都是被人捧着的。在城里靠着岳家像什么话？” 柳老头是高兴柳清回来的。 “说得容易！要不是他岳家帮衬，俩孩子还不知要吃多少苦呢！” 田氏横了丈夫一眼，就是个缺心眼子。 “你啊也不用操心，再怎么样，他也是柳家人，既然肯回来，乡亲们自然会帮着他。” 田氏安慰柳芽儿，黄氏自然不会为难柳清，对王氏可就说不好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辈分在哪儿摆着呢，旁人也不好干涉。 年前柳老二从米店退了下来，掌柜换了个年轻机灵的小伙计。 好在马上秋收了，各家忙着收成。黄氏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也没喊柳清回家帮着秋收。 柳清只当不知道，带着妻子儿女一起回了趟岳家。 今年柳芽儿试种的稻子独领风骚，肉眼可见的比别家好。 老村长拉着一群老家伙在田里转悠，抓耳挠腮。 第97章 状元爹 柳老头也不好再挖苦几人了。 “咱们一起先帮你家割了吧，称一称看有多重！” 也不等柳老头反应，几个老家伙拿着镰刀麻溜的下地收割。 家里人找过来，也被拉着一起下了地，帮着收稻子。 每割一把，老村长就笑眯了眼。 “嗯，不错！拿在手里分量都足些！” “是啊！这稻杆儿都壮实些！” 几人聊着聊着就开始夸她，柳芽儿有些心虚，毕竟这都是袁老的功劳啊！ 忙完了秋收，柳芽儿又拿着竹竿坐在院里看谷子。 晴朗的天气，让她昏昏欲睡。 “下雨啦！快点收稻子！” 柳芽儿惊醒，睁开眼睛，太阳还明晃晃的刺眼。 “这不顶好的晴天嘛～” 田氏几人忙着抬簸箕，装袋，着急忙慌的。 才收了一大半，雨点子就砸了下来。 等把稻子都收进去，雨势愈来愈大，噼里啪啦砸在地上。 不一会儿院里就淌满了水，太阳依旧灿烂。 太阳雨来得急，走的也快。 不过两盏茶的功夫，雨就停了。 田氏等院子里的水流走了，又忙着把稻子抬出来晒。 隐约听见哭声混合着骂声。 “贼老天！青天白日的下雨，我的稻子啊～” 是程寡妇家，唉～ 雨势太急，她家人少，等旁人忙完再去搭把手，不少稻子都淋雨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麻绳专挑细处断。 程氏边哭边骂，咬牙把稻子又搬出去晒起来。 好在太阳够大，多晒晒，盼着能早些干透。 一连几日，太阳雨像是个淘气鬼，时不时来一下子。 柳芽儿最郁闷了，有两回那乌云堆积在她家屋顶上。 全村都是晴天，只她家院子里下雨。 算是亲眼目睹了东边日出西边雨，要不是她家人多，新收的稻子都要毁了。 还好杂交水稻提前收割晒干收起来留种，没淋雨。 日子就这样忙忙碌碌，转眼迎来书院开学的日子。 柳清挂了孔子像，领着孩子们拜孔子。 今天第一天书院开课，不管是孩子们还是先生们，都穿戴一新。 分了大中小三个班，小班的都是娃娃头不分男女，柳芽儿领着在院里玩泥巴、玩滑梯。 柳花和柳丹带着一批女孩教绣花，王氏和柳清教诗词、论语，苏沐教狩猎，武筝筝教武艺。 中午就在食堂里吃，请了几个妇人烧饭洒扫。 院子里都栽上了花木，果蔬。 山上书声琅琅，山下的人听了满意的点点头，锄地的时候更加有劲儿了。 柳根和穆月白也转回了清溪书院，胡维、胡启有些傻眼。 他们没想到非但没把柳根两人拐去县里，先生还被人拐跑了。 胡县令有些头疼，童锦兰却在心里琢磨，想把俩孩子也送去柳家村。 清溪书院开学第二天，胡维和胡启就被爹娘打包住进去了。 兄弟俩压着心中的欢喜，在爹娘面前很是表达了一番不舍之情。 搜刮了不少东西出来，出了门就欢呼雀跃。 等正式进了书院就有些傻眼，念书怎么还要晨跑？ 晨跑也就算了，怎么还要习武？ 习武也就算了，怎么还得种地？ 种地也就算了，怎么还要挑粪？ ………… 兄弟俩叫苦连天，他们出入都有小厮，哪里吃过这个苦，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书院好玩的地方也不少，他俩一边痛苦一边快乐着。 等休沐了回家，几人兴高采烈地跟爹娘说新书院的好。 童锦兰看着俩孩子说得眉飞色舞，也心生向往，想去书院看看。 别的书院她是不好去的，这书院有女先生，她去自然没问题。 等休沐完，童锦兰也着去了书院。 越看越满意，教的多种多样，还有趣。 要不是抽不开身，她都想在这里常住。 秋收后，柳根去姐姐家拉了不少山药和黄芪、天麻等药材回来。 柳芽儿留了一些山药，现教了田氏几道山药食谱。 山药糕、山药芙蓉羹、滋补山药土鸡汤，清炒山药木耳。 第二日，田氏学会了就去了趟镇上和县城的酒楼，教会厨师。 顺带把山药卖给酒楼，把其他药材拿去药铺卖了。 山药25文一斤，100斤卖了二两五百文。 天麻贵些一两五百钱一斤，15斤卖了二十二两五百钱，加上余下的杂七杂八卖了近三十两。 田氏出了药铺直咋舌，她没想到药材这么值钱。 现在想想老大抓药的花费，也就不觉得多贵了。 揣着钱，田氏让儿子驾着牛车回家，隔日一早就给老二送去了。 柳枝拿到钱，手抖的不成样子。 “弟！你和娘是不是背着嫂子把家里的钱拿来贴补我？” 她又气又急，问出来的声音都劈叉了。 “你们别哄我，不过是些野生的东西，哪里能值这么些钱？你拿回去吧！我不会收的！”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躲在暗处听壁脚的覃老太听了，急赤白脸的想骂娘。 个傻子，白给的怎么能不要？管他那么多，给了就是我老覃家的！ ”覃婆婆！你在干嘛呢？”覃溪绕到她身后，故意大声喊破。 惊的覃老太一个趔趄，嘴里骂骂咧咧。 “你个死孩子，走路跟鬼似的没个声响！” 覃溪吐了吐舌头，跑走了。 屋里姐弟俩自然听见了，柳根在覃氏虎视眈眈的目光下，面不改色的把钱揣怀里收好。 柳枝迎了抹了把脸，迎了出去。 “娘！你来了怎么不进屋？” “进什么？也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见不得……” 习惯性泼脏水的覃氏骂了一半，想想钱还没到手，忙换了副笑脸。 “柚哥儿他小舅来啦！快坐快坐！喝茶 第98章 原原离上谱 柳树目瞪口呆的看着覃氏，压根就插不上一句话。 他虽木讷些，可不傻，覃氏说这么多，不外乎就是想独吞这笔钱。 若是旁的他确实不好意思不给，这么多钱，想得美！ 柳树压了压胸口，咧嘴一笑。 “伯母，正有要告诉你呐，我们村开了私塾，我娘想着接了柚哥儿去学堂。” “你看你都说了他是个状元命，那这束修你是不是得出些？” 覃氏哑口无声，噎得半天没说话。 柳枝原本一脸愁苦，婆母为难弟弟，她又不敢多说什么。 此时听了弟弟的话，只当他吓唬婆母的，就没敢想送儿子去念书。 覃氏抚了抚胸口，个黑心烂肺的！没要着钱，还倒打一耙！ “既然是你家要接去，那自然是你家出束修了，我们孤儿寡母的，人人都欺负，真是命苦哟～” 她一把推开柚哥儿，边说边抹泪，往屋外溜。 覃氏也看出来了，只怕她再闹，柳树也不会把钱给她。 干脆先回去，等她姐弟俩谈妥了，这钱只要到了儿媳手中，她有的是办法拿到手。 她一走，清净不少，姐弟俩齐齐松了一口气。 柚哥儿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吓死他了，奶奶从来没这么抱过他。 他跑到门口目送着覃氏走远，忙跑回来冲他娘喊。 “娘，奶奶走了！你们放心的说话吧，我去门外守着！” 也不待两人回答，拖着小椅子坐在门口，眼睛瞪得大大的。 柳树忍不住笑了，这孩子是个机灵的。 “姐，这银子你就收下吧！我们没贴补你，我给你算算啊，天麻就一两多一斤……” 柳树好说歹说，柳枝也不愿意收，没跟嫂子说一声，她不会要的。 “那这样，我先拿十两你，等用完了再找我拿？” 柳枝还是摇头，姐弟俩一番推搡，最后柳枝也只收了五两。 柳树没办法，只好嘱咐她往后天麻多种些，那个值钱，山药也要多种。 柳枝满口答应了。 “姐，这次就让柚哥儿跟我一起走，也去学堂念书吧！” 一开始他倒是没想起这茬，毕竟住得远。 田氏倒是想，可是闺女出嫁了，儿子已成家，她也不好把外孙接回去常住。 纵然郭氏贤惠不会多说什么，她做婆婆的该有的分寸也得有。 今日覃氏提了这茬，柳根就想着干脆接过来一起念书。 “念书？”柳枝惊愕。 “对！咱村里的娃都在念书，花儿和丹儿俩还是教刺绣的师傅呢！” “束修你也不用操心，我这还有25两，管够了！” “你不忙的时候也回去住住，家里给你留了房间你也是知道的！到时候还能上学堂跟着念书。” 柳树是知道柳芽儿愿意村里人都念书的，空闲了都可以去学堂坐坐，跟着学。 “我……我念书……不行的……我笨……” 柳枝慌得直摆手。 “那有什么，我和爹娘现在都会写字了，你也能学会的。” 柳树不急着回去了，留这吃午饭，仔细的给她姐讲学堂的事，讲这些年家里大大小小的变化。 以往柳枝只农忙回去，大家都忙，也没给她说太多。 田氏说了一些，她也没记住。 柳枝只觉跟做梦一样，等柳树驾着牛车把儿子拉走了，她才回神。 糟了，这么大的事儿，她没跟丈夫商量一下，就把儿子给带回了娘家…… 一连几天她都有些提心吊胆的，覃氏来找她要钱，明里说暗里说了不少话，她都没松口。 一心只等丈夫回来，芽儿说过让她硬气些，若是丈夫怪她…… 她就拿这钱换丈夫点头，到时候丈夫要把钱给婆婆，她也不会阻拦。 覃氏以为她翅膀硬了，日夜咒骂不休，柳枝就跟个没嘴的葫芦，反正不吭气。 柳树把孩子带回家，进门就跟她娘说要把柚哥儿送去学堂。 田氏冲他挤眉弄眼的，柳根一头雾水。 郭氏却心里明镜一样，只觉又好笑又心疼。 “娘，你别挤了，他就是个笨的，哪里懂这些弯弯绕绕？” “你的担心我也明白，我哪里是这么小气的？大姑子出嫁前与我最要好，我自然盼着她样样都好！” 田氏讪讪的笑。 柳树摸了摸后脑勺，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还没跟媳妇儿商量呢！ “娘！姐非说是我们瞒着月娘贴补她，死活不肯要。还说得问过嫂子才肯收，我磨破了嘴她也只收了5两。” 柳树从怀里掏出钱来，递给田氏。 郭氏和田氏都有些抓麻，这孩子心眼儿咋那么实呢？ 田氏接过钱，抱起柚哥儿，亲香得不行。 郭氏回屋拿了点心出来给柚哥儿吃，又找出匹湖蓝棉布现给他裁衣。 柚哥儿身上穿的还是之前田氏给他裁的衣服，有些短了不合身。 田氏也忙着翻找出鞋样，给外孙纳布鞋。 柳芽儿几人放学回来，就知道柚哥儿明日要一起上学的事了。 又多了一个伴儿，孩子们自然是高兴的。 次日一早，柚哥儿穿着几人连夜赶制的新衣服新鞋袜，正式入学。 覃柚没啥基础，在小班先适应一段时间。 一开始他还有些拘谨，柳花儿带着他熟悉环境，柳根、柳花、柳丹、穆月白几人轮流来陪他。 便是巍哥儿也带着妹妹给他认识，不过几日光景，他便很快融入进去了。 这里吃得好，住的也好，他很喜欢。 就是有些想爹娘，他从没离开爹娘那么久。 等到休沐的时候，柳树把他送回家，他爹也正好在家。 他喜出望外，飞奔过去。 “爹！爹！你回来啦！” 他爹一把抱起他，一边亲香一边招呼小舅子。 “舅兄，快请坐！柚哥儿给你们添麻烦了～” 第99章 搞钱 柳枝听了儿子的话，笑得眉目舒展，只觉每个毛孔都舒坦了。 覃富贵手足无措的立在一旁，黑黝黝的面上有些局促不安。 一双布满老茧的、粗糙的手，来回揉搓着。 没能给妻儿吃饱穿暖，还要岳家帮衬，他无地自容。 “多谢你们看顾，柚哥儿才有这个造化！” “谢什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对我姐好些就行啦！” 柳根趁机提点，他们也是心疼姐姐，才会爱屋及乌。 覃富贵慌忙点头，心里愈发敬重妻子。 柳枝看着丈夫局促的样子有些心疼，但她也明白弟弟在帮她，她不能拎不清。 ………… 书院慢慢步入正轨，柳芽儿心思又活络起来： 搞钱$_$ 下学了就拉上苏大川漫山遍野的跑，抓野兔、挖药材、逮野鸡…… 密林中，一只灰兔鼻子一耸一耸的，十分美味。 “别射死了！” 柳芽儿瞪了苏大川一眼！ 已经弯弓搭箭瞄准的苏大川收手不及，力道微偏，穿胸而过。 “诶～你～” 柳芽儿看着倒地不起的兔子，有些郁闷。 已经是第二回了，为啥这人手比嘴还快呢？ 看见个活物就弯弓搭箭弯弓搭箭，她是想抓活的！活的！ 柳芽儿气得撇开苏大川，兀自往前冲。 “失误～” 苏大川咕哝一声，拎着兔子追了上去。 “哎呀～下次！下次我一定注意些！你别生气好不好？” 少女瓷白细腻的脸因为生气粉嫩嫩的，鼓着的腮帮子一动一动的，跟那兔子有些像。 柳芽儿见他盯着自己走神，一把推开他，真是一点儿默契也没有。 苏大川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半个时辰后，在一片草地前拉住她。 “这里有兔窝！” 柳芽儿总算消了火气，跟他再三强调。 “你只要放箭把堵住别让它跑了就行，不要射伤了，听到没有？” “知道啦！知道啦！不射兔子只挡住它去路……” 柳芽儿找了一处，结好草绳，做好陷阱，放了一点诱饵在里面，伪装好。 俩人飞身藏入树梢，耐心等待兔子出来。 过程漫长而无聊，狡兔三窟，抓死的容易，想抓活的却有些难。 就在两人心浮气躁想放弃的时候，一只小兔子在洞口探了探脑袋，又缩了回去。 又等了片刻，从另外一个方向跑了出来，悄悄靠近陷阱。 徘徊几圈，就是不进去。 柳芽儿紧张得攥紧小拳头，心里疯狂呐喊：快进去吧！快进去吧！ 终于兔子一点点靠近，小心翼翼踏入陷阱。 才进去一点又好似察觉到什么，忙往回退，苏大川忙射出一箭切断它的后路。 兔子立马不动弹了，僵硬着身子躺在草地上。 “不会是吓死了吧？”柳芽儿心梗了一下。 俩人对视一眼，飞下树梢，地上的兔子趁机就跑。 原来是在装死让两人放松警惕，俩人一前一后围追堵截，好不容易才抓住它。 柳芽儿小心的把兔子装进竹笼，露出来了胜利的笑容，对着苏大川伸出手掌。 苏大川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竹笼挂在她手掌上，然后一脸求表扬的看着她。 柳芽儿愣了几秒，哦～这里没人懂击掌庆祝的～ 她取下竹笼丢回给他，转身往前走，背影有一丝落寞。 苏大川一头雾水，他好像又做错事了？ 一连几日，俩人上山抓了不少野兔回去，用高脚竹笼养着。 “芽儿啊！你抓这么些兔子回来，该不是要养起来吧？” 田氏有些发愁，跑来问她。 “是啊，奶奶！”柳芽儿一脸不解。 “哎哟～这野的哪里养得住？还不如趁早拿去卖了！” “再往前就冬天了，拿什么喂哟？” “奶奶，你就放心吧，我有办法养活的！” 柳芽儿信誓旦旦的，田氏虽不信，却也没再说什么。 兔子爱干净，她买了好多兔笼回来，一兔一笼。 还去山上割了不少黑麦草、蒲公英、苜蓿草、菊苣、苦荬菜、狼尾草回来。 就栽在院里，墙根底下，柳老头看了直摇头，别人除草她种草。 反正野草生命力旺着呢，好养。 女孩子对这种软萌的东西没有抵抗力，有空就一堆堆围在一起看稀奇。 “你们别眼馋，等我这批养活了，回头你们每人养一些。” “我们也能养？” “自然能，不过你们也要帮我喂水啊～喂食物啊～还要帮我溜兔子～” “兔子还能溜啊？放出来不就跑了么？” “一开始肯定会跑，养肥了养久了就不会了……” 柳芽儿其实也不确定，毕竟第一次养野兔。 以前见的都是摊贩摆出来卖的，温驯的小白兔。 所以她才要提前养了试试手，养好了明年就可以多养些了。 还捉了不少野鸡，这个就杀来吃了或送去酒楼，那是真正养不住的。 今年各家晒了不少干辣椒，田氏教大家熬火锅料。 村里香气四溢，喷嚏声一声接着一声。 也就半山腰的书院稍稍好些，可这味道闻着就馋得流口水。 田氏还教大家腌制各种小菜，自家的不够用，就去周边村子收购。 今年储冬菜比往年更热闹，一家老少齐上阵，洗菜、择菜、切菜…… 过了霜降，柳家村的人就推着板车独轮车在各村子、镇上、城里贩卖。 熬的香辣扑鼻的红汤，各种蔬菜肉串、面条加进去。 吃一口又香又辣又麻，鼻尖汗渍渍的。 简易版麻辣烫就这样在远山县流传开来，卖得还不贵。 一大海碗下来不超过十文钱，若是吃素的，还能更便宜。 辣汤留着回去加些菜煮一煮，够一大家子尝尝鲜。 第100章 聊以慰乡思 柳家村带动周边产业链，自家的蔬菜、豆腐、辣椒、竹子……都能拿来卖钱。 冬天的时候，窗外风雪交加，一家人坐在一处，吃上一碗热乎乎的麻辣烫，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雪太大，村长让大家伙在家歇着，等雪停了再出门摆摊。 钱再好，也得有命花呀！ 不少人都暗地里叹息。 “早知道就做厚实些的棉袄穿着了，抗冻还不耽误挣钱。” “想的那么容易！多少人家说买不起厚衣服，你就算穿得再厚实，人家不出门，你卖给谁去？” 老村长理了理乱蓬蓬的山羊胡，说给两个儿子听。 现在的小年轻啊，日子过得好了。 都快忘了以往一家人共用一件棉袄，缩在床上猫冬的苦日子喽！ 等雪一停，天放晴了，不少人推着车出了门。 下雪不冷化雪冷，路又湿滑不好走。 幸好人多，不好走的地方，几人合力抬着车子过。 才勉强保住不翻车，一路艰难出门。 本以为天冷人不多，哪里知道才将将把大料煮开，就有不少人隔着门窗哆哆嗦嗦喊着：来一碗。 这东西是有些上瘾的，长期吃得清淡的人，头一回吃觉得有些呛，可吃完了回味无穷。 一连几天没吃了，馋得流哈喇子。 有些人家实在是穷得很，可又想吃，便央着买碗汤回去，又或是拿了家里的储菜来换。 都是穷人家过来的，也能理解，便答应了。 村子里不太好卖，镇上和城里好卖些，就是路远，来回都不方便。 冬天有门营生，再难也有人咬牙坚持。 越是天冷，越好卖。 时间长了，带的柴禾不够烧，也能在路上找人家买些。 生意一路红红火火，一个冬天柳家村的人又攒了些家底。 心里也不慌了，孩子们有书念，大人有钱赚。 老柳家的地位在村里一日比一日高，柳家村的地位在十里八乡也水涨船高。 出嫁的姑娘婆家也不敢明着欺负，都哄着捧着。 有这层关系在，那挣钱的买卖总能沾些光。 要买菜买柴禾买豆子等，自然优先从亲戚手里买。 到了开春暖和的时候，吃了一冬的辣菜，不少人有些上火。 柳家村放出消息大量收购蒲公英、菊花苞、金银花、花椒、辣椒、大料、竹签、猪仔、鸡、鸭…… 有人收，自然就会有人想尽办法供应。 开了春，柳芽儿的兔子经过一冬，死了不少，活下来的有十来只。 到了天气暖和的时候，兔子有些烦躁不安，柳芽儿把兔子成双成对并入这个笼子。 很快就有了第一窝兔子，每隔一两个月，一窝窝的兔子满院跑。 小姑娘们从一开始的看稀罕，到后面的逐渐暴躁。 “这也太能生了些，又乱跑，又打洞……” 田氏看着刨的坑坑洼洼的地面有些头疼，趁田氏和郭氏发火之前，柳芽儿忙给各家分了。 各家也知道好歹，拿了东西来换，不白拿。 这小东西一生十，十生百，聚宝盆似的。 柳家村现在成了整个县城的养殖大户，卖鱼卖鸡鸭卖猪卖兔子。 搁以往，逢年过节才有肉卖。 如今三不五时的就有肉卖，肉类多，还丰富。 屠夫都变得抢手了，长期守在柳家村村头等着人家喊。 按理说，啥家庭啊？天天吃肉，哪里吃得起？ 可柳家村的肉卖得便宜，鲜肉卖不出，就做腊肉、香肠、猪肉脯、猪肉丸…… 你说天暖了，没有冰？ 也是奇了怪了，也不知柳家村哪里来的底气。 就跟有冰山一样，东西拿出来就没有坏的。 柳芽儿带着孩子们上山挖了几年，才挖了些硝石回来。 早在唐朝就有人发现了硝石可以制冰，不过是掌握在贵族手中，很少流传出来。 之前她看县里夏天卖香饮子，就知道这东西民间已经流传开了。 有了冰，很多好东西就可以拿出来了。 柳芽儿会带大家挣钱，也很会带大家挣钱。 钱还没捂热呢，柳老头又找老村长商议，定制一批推车。 柳芽儿琢磨着画了不少图纸，样式精巧美观，各种可爱的造型推车。 每个都标着醒目的“柳家村”三个大字，其他的大同小异。 村民们看着图纸很心动，算了算价格很心痛。 柳芽儿和柳老二、柳老三家带头定制了兔子型、小汽车型、萌娃型的车。 他们的车一推出去，一群孩子围着转，都不用吆喝，旁人就没得生意了。 就是排队，小孩子也心甘情愿。 哪怕卖的是同样的东西，换个好看的碗装它就是吃香些。 机灵些的跑来推着车试了试，嗯，比寻常车轻便容量大，功能全。 这样一来定制的人就多了起来，一个个催得又急，忙得周边的木匠篾匠日夜赶工。 柳家村的车，早晨卖包子、油条、豆浆、桂花甜酒酿、千层饼、烧饼、葱油饼、肉夹馍…… 午时卖水果冰沙、冰糕、冰镇糖水…… 晚上还要卖冷沾沾、麻辣烫，这边吃了上火，那边卖降火茶…… 周边的人对他们是又爱又恨，小孩子看了欢呼雀跃，大人见了捂着钱包心想：这群强盗又来了。 柳家村的路硬是让这些人趟平了，就是不够宽有些挤。 谁都知道该修路了，但是谁也不说。 才刚买的推车，谁愿意修路？ 又花钱又费功夫还耽误挣钱呢！ 柳芽儿也知道不能心太急，慢慢来，毕竟小城镇购买能力在那儿摆着。 总有旺季淡季的时候，钱包鼓了，她不说，人家自己会主动提起来的。 她又可以悠闲一阵子了，其实她也不光是为了挣钱吧。 更多的是怀念那个，出门就有各种好吃的 第101章 稳婆 除了强烈的寂寥、孤独感，最让柳芽儿难受的是柳艳的死讯传来。 难产大出血，母子双亡。 她有些怔愣，村里孩子多，她并不能立马想起来是谁。 恍惚间还在一起挖竹笋一起绣花念书…… 出嫁那日，柳芽儿还去看了她绞面。 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含羞带怯。 一身红嫁衣衬得她的身段更高挑、纤细。 喜娘用一根细麻线，在她脸上绞动除去细绒毛。 一瞬间，她的脸颊通红一片，不知是羞的还是疼的…… 夫家是一个相熟的货郎，俩人情投意合，本是良配…… ………… 一连几日柳芽儿都有些恹恹的，不敢去听关于她的消息。 后来还是听说了。 货郎悲痛欲绝 搭了草庐守在母子俩墓前 家中父母苦劝不归…… 颓了几日，柳芽儿打起精神，找了几位夫子商议。 “我想开个医科，请个老大夫来授课。” “科举用不上……”柳清无奈。 “附近没个好大夫，村里人有个头疼脑热还得去县里，急症哪里来得及？” “大夫带徒弟没个十几年出不了师……” ………… 几番争论之下，王氏支持，武筝筝支持，苏沐支持，柳丹和柳花又是柳芽儿的小尾巴，柳清无奈妥协。 柳芽儿立马进城，找童锦兰帮忙寻摸老大夫和稳婆。 “这时候请稳婆，你娘要生了？” 童锦兰一惊，没听儿子说郭氏怀孕啊？ “不是，没人要生，我是想请教稳婆一些问题……” 柳芽儿不好细说，童锦兰却以为是郭氏急着要三胎，要找稳婆和大夫调理身体。 “那你请别人都不如找我的奶嬷嬷，好的稳婆都有大户人家养着，轻易请不动。” “那就更好了，只是我还想请她去我们村住一阵子，不知道方便不方便？”柳芽儿大喜过望。 “应是没问题，如今我两个孩子都大了，她呆在府里也是无趣，倒不如跟着你去乡下住住，也好散散心。” 童锦兰才说完，早有丫头下去喊人了。 “徐嬷嬷就是上了年纪，有些唠叨，性子再和气不过了，你定然会喜欢。” “奴婢拜见夫人，见过柳姑娘！” 徐嬷嬷给两人见了礼，便静等着回话。 有些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身上的衣服颜色不显，却都是好料子。 “嬷嬷近来可好？”童锦兰亲热的问。 “托夫人的福，奴婢好着呐～夫人喊奴婢来可是有什么事吩咐？” 妇人笑吟吟的回，愈发显得慈眉善目。 “这丫头想请你去村子里走一趟，约摸要住一段日子，你看如何？” 柳芽儿冲她点点头。 “只要姑娘不嫌弃老身蠢笨，老身自然愿意！” “嬷嬷谦虚了，您唤我芽儿便好！” 吃过午饭，徐嬷嬷便收拾东西跟着柳芽儿回了柳家村。 大夫要等找好了再说。 柳芽儿已经很满意了，一路上跟徐嬷嬷沟通。 “徐嬷嬷，不瞒您说，此次请你来是想让您帮我教些女孩儿出来……” 柳芽儿细细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我想让女子生孩子不那么艰难，至少能多保住几条命……” “唉～女人生产自来都是过鬼门关，别说寻常百姓，就是高门大户也有不少折在这一关的……” “你说的也不是没人想过，可实际做起来太难、太难了……” 徐嬷嬷做这一行，经验是够的，可再有经验的老手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再难也要做，总要试试才知道成不成吧～” 柳芽儿不敢把现代那套剖腹产的理论说出来，怕把人吓跑了。 没有技术支撑的时代，她也不敢冒险。 就这样学堂里又多了一门妇产课，并不是强制学。 柳芽儿先开了个演讲，详细讲述了女子生产之艰，重点讲了难产死亡案例。 其实不用她说，很多孩子都见识过或是听说过。 老房子隔音效果并不好，各家都有弟弟妹妹出生，生产时的痛苦多少都有点体会。 “妇产课我不要求每个人学，但是我建议大家学，因为将来我们每个人都会当爹娘，都会有需要的那一刻，多学一些就能让自己和家人多一线生机……” 柳芽儿一番话说完，旁人倒还好，柳露早就哭成了泪人，毕竟她姐才刚因为难产去了。 她第一个报名参加妇产课，如果能早一点学会，她的姐姐和孩子是不是就能够活下来了？ 柳芽儿也有些欷吁，可她一个人做不了太多。 现代西医覆盖之下，中医少之又少。 她也不会，只能教些简单的医理、药材识别。 有人带头，陆续有不少女孩举手，男孩少之又少。 柳芽儿也不强求，毕竟接生还是女子更方便些。 男的学了，大约一辈子也只能给自己媳妇儿接生了…… 徐嬷嬷第一次给这么些未出阁的姑娘讲课，只觉开不了口。 尤其里面居然还有几个男孩儿，她嗫嚅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好在村里不少妇人也来跟着一起旁听，有各自的娘在一旁讲解，才不至于太尴尬。 “娘，你不是说我是从你咯吱窝省生出来的嘛……”柳露吃惊的瞪大眼睛。 “咳～小点儿声……”她娘拍了她一巴掌。 “喔～”她连忙捂住嘴，这不是太惊讶了嘛～ “娘，你还说我是山上捡来的呢～” “娘，你为啥说我是你捡牛粪粪捡回来的……” “哎呀～我居然真是娘拉出来的……” 课堂里窃窃私语个不停，柳芽儿捂着肚子乐不可支，。 果然不同时空相同的娘，骗小孩儿的话是一套一套的。 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郭氏横她一眼，这孩子笑什 第102章 顾大夫 不少人抱着娘哭的稀里哗啦，大约羞于启齿，很多人从不和孩子说生产的事。 也有可能是怕吓着孩子吧，又或者是太过痛苦不愿提及。 今天能在孩子面前说出来，也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徐嬷嬷大户人家出身，讲的很多养护知识可能普通农家都没这个条件。 她自己也知道，不过不妨碍她讲出来，再讲些可以替代的办法。 柳芽儿心想，即便农家一时用不上，到了紧要关头多个办法总是好的。 过了大半个月，徐嬷嬷授完课，一群人依依不舍送到村口。 徐嬷嬷笑着道别，进了车厢也忍不住掏出帕子抹泪。 “芽儿姑娘别笑话我，老婆子啊泪浅，相处一场，只盼着这些姑娘都好好的……都是些好孩子啊……” “嬷嬷，我怎么会笑话你你呢？你待她们好，自然舍不得她们。离得不远，往后有空就多回来看看我们。” 柳芽儿也有些不舍，徐嬷嬷是真的很细心。 “好！往后夫人若来，我就腆着脸跟来，讨杯茶水喝……” “嬷嬷～您就别寒碜我们了，您来了那得好酒好菜招待，哪能喝杯茶了事呢？” “哈哈哈～你们村的菜确实做的好吃，不怪夫人总念叨～” 柳芽儿把徐嬷嬷送了回去，老大夫还没着落，她也知心急不得。 只好回了村，又着人四处打听附近的接生婆，多请几个有经验的来，技多不压身。 乡下的接生婆紧俏，忙得不可开交，一连等了半个月总算请了一个回来。 乡下的接生婆放的开，讲起来没那么多顾虑，说得更直白。 把一群大姑娘小媳妇臊得脸通红，好在说的东西都比较实用，都是村里出来的，讲得也贴合庄稼人的生活。 但是也更残酷，因为乡下接生，死的更多。 孩子没了，女人活下来却想不开跟着去了的、孩子平安女人死了，尸骨未寒丈夫另娶的、一尸两命的比比皆是。 母子平安，那是万幸！ 导致很长一段时间，女孩们吓得见了男孩就躲，看谁都像负心汉…… 男孩们一头雾水，怎么莫名其妙就被嫌弃了呢？ 就在柳芽儿把十里八乡出名的稳婆请了个遍的时候，老大夫终于有眉目了。 童锦兰派人带了口信过来，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徐嬷嬷。 “又见面了！姑娘好！” 徐嬷嬷才下马车，看着惊讶的柳芽儿笑得十分开怀。 “嬷嬷，您来了！”柳芽儿开心的扶着她往家走。 “夫人要派人来送口信，我正好闲着无事，就跑这一趟，也正好给两个哥儿带些衣物和吃食。” 徐嬷嬷笑得一脸慈祥。 进了屋，田氏打过了招呼，忙着烧火做饭。 “大妹子，不用忙活，就做些你们寻常吃的菜就成，咱们还能唠会儿。” “不费事，很快就好了～”田氏应了，手脚麻利的收拾。 “你娘今儿不在家？” 徐嬷嬷问，她与郭氏也熟。 “去地里干活去了，要吃饭才回呢！” “干啥都辛苦啊～”徐嬷嬷感慨一句。 “这次找的这个大夫有些不太如意，夫人就遣我来问问你～” “顾郎中本是大户人家养得家生子。因着在药理方面很有些天赋，跟着退下来的老太医学了不少，十分得主家看重。” “后来女儿远嫁苏州，就给陪嫁带出了府。熟料那家的女婿是个混不吝的，抬了一房又一房的小妾，眼看着一个接一个大了肚子。” “主母气昏了头，找顾郎中要药，要这些小妾的命。” “他自幼学医，医者仁心，自然不肯。眼看着庶子一个接一个落地，主母郁结于心，又不肯找他医治，年纪轻轻撒手人寰。” “后来小妾上位，又不愿效忠，自然也容他不得，让人打断了腿扔了出去，妻儿都被发卖了……” “我们发现他的时候，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倒在县衙后头，被门房扶了进去。” “说来也是缘分啊，要是当年没换门房，他也进不去县衙～” 柳芽儿想起后来换的那个门房，那真是太好了些。 “哈哈～还真是！如此说来，就请他吧，心存善念，倒也算不得什么坏事。” 柳芽儿知道童锦兰顾忌什么，从当家主母的角度来看，他算得上是背主，何况主母还惨死了。 “其中还有一件难事，他说若是想请他，还要帮他赎回妻女” “说都是他一个人的罪孽，是他连累了妻女……” 徐嬷嬷面露难色，接着说道。 “这个就有些强人所难了，那主家有些势力，只怕难办……” “……”这赎人只怕要花不少钱吧…… 可眼下也没别的选择，只能先答应下来，赎人的一生再慢慢想办法吧！ 就这样把顾郎中接到了书院，他的腿断的彻底，可见主家是下了死手了。 要不是他有医术在身，只怕也活不到今天。 书院从此多了一个拄着拐杖，一脸愁苦的老头子。 老头子其实也不算太老，不到四十，却耸肩搭背，满面愁容更显老态。 他初来这个村子，心里就凉了半截，就这穷乡僻壤，哪有能力救他妻儿？ 每每见了柳芽儿都一脸被骗的感觉，才多大的小娃娃，哪里能救人？ “顾先生，您别瞪我了，我好好练武，到时候就是赎不出来，我抢也要帮你把人抢回来总行了吧？” 柳芽儿实在受不了他那看骗子一样的眼神，干脆挑明了说。 虽然一开始有点儿想法，先把人忽悠过来的意思。 所以她都没露面，全程是徐嬷嬷谈的。 后面相处起来，觉得老头也挺可怜的，干脆就帮他把人赎回来吧，肉疼…… “哼！那还不赶紧练？” 顾老头嘴角抖了抖 第103章 出远门了 柳芽儿有些向往外面的世界，又有些忐忑。 她一个现代人，出了远门。 好怕自己路见不平一声吼，一时冲动把自己搭进去…… 在这无权无势的地方，一点底气都没得，幸好当初拜师习武，有那么一丢丢安全感。 胡思乱想开了一会儿小差，屁股就挨了一下，武筝筝这女人下手真狠。 柳芽儿揉了揉屁股，扁着嘴继续练。 武筝筝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知道柳芽儿迟早有一天要出去闯一闯，自此对柳芽儿格外严格。 三月后，柳家村村口，柳芽儿背靠牛车。 嘴里叼着根野草，小腿一抖一抖的，痞气十足。 身上是套男式旧衣服，头发盘起，露出光洁的额头。 过于白嫩的肤色也刻意晒得微黑，拄拐的顾郎中看着眼前的少女，有些不忍。 “尽力而为吧，若真赎不回来，无需……强求……” 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吐出那两个字的顾郎中背脊更弯了。 “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啊，我最怕麻烦了，才不会把自己搭进去哩！” 柳芽儿不耐烦的挥挥手。 “芽儿，路上注意安全，不要不舍得花钱，住客栈，不要在荒郊野外停留……” 田氏和郭氏殷殷嘱咐，泪珠子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奶奶！娘！我晓得了，你们别哭了T﹏T” 柳芽儿揉了揉眉心，从昨晚就开始哭，实在是拿她们没办法了。 柳老头和柳树几人也揉揉发红的眼眶，心里万分不舍。 原本顾郎中想跟着去的，柳芽儿嫌他不会武功腿脚还不方便，太耽搁时间了，不乐意让他跟着。 武筝筝和苏沐要教学生，一下子走两个先生，肯定忙不过来。 柳根和穆月白是要科举的，不想耽搁他们，最后只她一人上路。 童锦兰想派人跟着，她没要，自己一个人去，脱身也方便些。 她把眉毛画粗些，妆容细微处略做改动，瞧着只是个略漂亮些的少年郎。 幸好当初怕疼没打耳洞，要不都不知道怎么遮盖了。 柳芽儿坐进牛车，柳树跳上去送她进城。 马车缓缓走远，其余人望着牛车依依不舍。 柳芽儿心里也有些不舍，她来这里这么多年，还真没自己出过远门呢！ 顾郎中有一儿一女，今年二月份被卖的。 老大是儿子8岁，小女儿才不过5岁而已。 他媳妇儿年方三十二，据他说长得十分貌美。 她觉得不可信，真貌美恐怕早就被那家的渣男抬成小妾，哪里还能轮到他？ 大约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自己觉得漂亮吧！ 柳芽儿到了县城，既没去县衙也没去酒楼，怕又惹一堆眼泪。 路证一早就准备好了，这玩意儿写得也太详细了，连她家几口人，几头牛，什么品种花色都写了。 幸好她用了穆月白的名字，要不只性别这一点就得露馅儿。 正好也顶着穆月白的名头出去闯一闯，说不定还能给他找爹娘提供点儿线索。 柳芽儿顺利出了城，坐上了南下的牛车。 牛车上有一对中年夫妻，说是出门做买卖的，还有一个老太太是走亲戚的。 加上车夫一行五人，路远又颠簸，有些难熬。 “小伙子，你一个人走亲戚，家里长辈怎么放心啊？” 老太太瞧她模样俊，身边又没跟个大人。 “奶奶，我家里爹娘年纪大了，又要忙着种田地走不开。大哥在家还能帮忙干活，我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让我去大姨家了。” “哈哈～怕是个老来子，平日里心疼，不会干农活吧？” 老太太瞅瞅他光滑的手，茧都没一个，定是平日不干活的。 “嗯……” 柳芽儿低下头，闷声应了，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皇家爱长子，百姓爱幺儿！人之常情嘛，没啥不好意思！哈哈哈～” 老人哈哈大笑，脸上的皱纹舒展开，瞧着和蔼可亲。 柳芽儿腼腆的笑着，并不搭话。 老太太见他不接话，又跟那对夫妻聊了起来。 柳芽儿靠着车壁假寐，三人的对话依稀听了个七八分。 那夫妻俩做货郎起家，来往各地采买些新奇玩意儿，倒卖到别的地方，赚个差价。 如今攒了些钱，在远山县安家落户，时不时走一趟。 “看你们带了不少东西，都是咱们县的特产？” 老太太打听道。 “是呀！一些牙刷牙膏盒、柳家村的茶叶……” “还是你们年轻人脑子灵活，像我们这些老骨头哪里能想到？” “大娘，您下次出门走亲戚也可以带些，不拘是卖啊还是送人都极好的！” 妇人顺着说道。 “我可没那个胆量，万一砸在手里，可不赔了夫人又折兵嘛……” “呵呵～” “有些钱呐，合该你们赚得来。我这老婆子啊过一日少一日，还不知能不能活到下次去探亲哩～” “大娘，您瞧着可精神了，莫说丧气话！” ………… 一路上老人絮絮叨叨，倒也不至于太无聊。 到了下一个县城，四人给车夫结清车费。 车夫乐呵呵的道别，接着去兜揽返程的生意去了。 柳芽儿很无奈，怎么就没个长途直达车呢？ 这样一城城走下去，得走到啥时候？ 真不知道顾老头当初瘸着腿，到底咋支撑到远山镇的…… 莫老太要去府城下边的一个镇子探望老姐妹，那对夫妻要去府城进货。 柳芽儿也要过府城才能去下一站，四人顺路，约好了时间，各自吃饭去。 简单吃了碗麻食，柳芽儿去点心铺子买了点瓜子、麻糖，路上打牙祭。 可惜没有辣条，要不赶路的时候吃再合适不过了。 到了约定的时间，老太太已经在等着了。 俩 第104章 府城风物 柳芽儿兀自磕着瓜子，吃点心。 后半路磕不下去了，嘴皮干涩，嗓子干得冒烟。 随身竹筒里的水早喝光了，她无奈的时不时抿抿唇。 “小伙子，这上火的东西不能多吃，你快别抿了，小心长唇风。” “唇风是啥？” “就是唇上长一圈红印子，几天都消不下去！我那孙子小时候最爱舔嘴唇，所以我知道。” 莫老太有些后悔刚才没劝着点，小伙子贪嘴，她怕讨人嫌就没多嘴。 柳芽儿郁闷的靠着车壁犯困，一路颠簸，她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人大概是有些左性的，越是不能干什么，越忍不住干什么。 路上也没遇上个人家，好不容易遇上了不是没人在家就是不愿开门的。 渴极了的柳芽儿，到底没忍住舔嘴唇。 等傍晚抵达下一个县城，柳芽儿荣获一个醒目的大圈圈。 一进城付了车钱，柳芽儿忙去茶铺子连喝两大碗茶水。 有这醒目的?圈，走哪儿都被人多看两眼。 心中暗道幸亏自己机智，没让其他人跟着一起，要不村里又得多一个她的笑话。 都多少年了，不少老太太还在取笑她掉床底的事。 深感丢脸的柳芽儿，抱着包袱遮遮掩掩找了个脚店住下。 下车的时候溜得贼快，她也是存了不再与莫老太几人同路的心思。 太丢人了。 要了间中等客房住下，饭菜都是小二送进来的。 小二本瞧着他那幅样子，都有些忍不住笑。 唉～ 柳芽儿吃过饭，早早歇下。 次日一早去搭牛车，只剩半日路程就能到黄州府城。 等到了黄州府城再转去江城，走水路就轻松了。 柳芽儿付了车钱，钻进车里，四目相对，正是莫老太三人。 “哈～哈～好巧啊……” 柳芽儿尴尬的打了声招呼。 “哪里是巧，我们特地让车夫在这等着你呐～” 莫老太招呼她坐下。 那对夫妻忍俊不禁，怕她尴尬，极力忍笑。 柳芽儿认命的上了车，社死现场莫过于此吧？ 快要到了，几人心情都不错，莫老太还讲起了故事来。 那对夫妻也讲了些走南闯北的见闻。 柳芽儿一开始还有些尴尬，后来听故事听的入神，也就自在多了。 到了双塘镇，莫老太下了车，柳芽儿都还有些意犹未尽。 原本不觉得，莫老太一下车，剩下的三个人都不说话。 牛车里静悄悄，车轱辘吱呀吱呀，报君知叮叮当当响得格外悠长～ “莫老太挺健谈的，精神头不错，难怪这么大岁数还能出远门呢……” 妇人和丈夫感慨了几句，也依着车壁打盹。 一路上睡多了的柳芽儿此时倒是不困了，坐到外面去，看着沿途的风景。 愈靠近府城愈繁华，路旁的良田成片成片的，看着比柳家村好太多了。 进了城，那对夫妻留下落脚点，让柳芽儿遇着难事可以去找他们帮忙。 柳芽儿防备心挺重，一路上没说什么话，那对夫妻肯做到这个地步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那就多谢云大哥、云大嫂了！” 收起戒心，她真诚道谢。 目送夫妻俩挑着担离去，心中琢磨着出门在外尽量不要和陌生人说话，这一条在这里是不是不太适用啊？ 摇了摇头，抱着包袱走进人群中。 此起彼伏的叫卖声，琳琅满目的货物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 各种风筝、灯笼在货架上随风飘荡…… 各色酒旗争奇斗艳，晃晃悠悠的瞧着热闹。 货郎卖的荷包款式都是她没见过的，图案有繁有简，彩缕飘飘，形制独特，桃形、如意形、云纹形…… “小伙子，过来瞧一瞧，都是时兴的样式，给家里姐妹买个定然能讨她们欢心！” 货郎招呼了一声，反倒吓她一跳，忙抱着包袱走开。 货郎暗道一声土包子，他又不是坏人，怎么还吓跑了呢？ 柳芽儿懊恼，差点儿忘了女扮男装这事儿，尽量不去看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了。 青石板路宽阔平整，来往行人车辆不少，墙角还有孩童抽陀螺、打滑哧溜、捉迷藏…… 柳芽儿看得津津有味，不愧是府城，孩子的发型各种各样的，玩儿的花样也多。 一路走走停停，在路边花五文钱吃了一碗汤饼，味道不错，就是略贵。 此时尚早，她问清路线去了码头一趟。 船夫说今日的船早出发了，要明日一早才有船。 只好找了一家便宜的脚店住下，特意要了间临街的房间，开窗就能看见街上的风景。 小二乐不可支，许多人嫌吵闹不爱临街的房间，但小孩子都稀罕看个热闹。 她趴在窗前看着街面上，不管看什么都觉得很有意思。 一队化缘的僧人，从楼下走过，领头的人抬头看了她一眼，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心里咯噔一下，她忙缩了回去。 好一会儿才探头探脑，发现和尚早已走远。 墙角树荫下还有拉着活猪卖的，毛色纯黑的猪出现在闹市里，路人也不以为意。 还有不少人问价，心道府城人这么财大气粗，买整猪啊？ 大概是几人谈妥了，那卖猪的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尖刀手起刀落。 竟是当场现宰现杀，柳芽儿挪开目光看对街的青楼舞女。 腰肢婀娜多姿，琵琶声声入耳，正听得入神。 有个胆大的姑娘对她勾勾手指，甩着帕子抛个了个媚眼。 她捂住噗通噗通的小心脏，哎哟我去，幸亏不是真男人，要不哪里受得住？ 在那些姑娘放肆的目光和恣意的笑声中，她关上了窗。 算了，还是补个觉吧，一路没睡好，一觉到黄昏。 出客栈一路闲逛，江堤上，绿柳垂到水面轻 第105章 姑苏 次日一早，柳芽儿在码头等着。 初升的太阳，洒在波光粼粼的江面，她也无心观赏。 好不容易等到船来，她心急得上前打听。 “船家，昨夜我听有人唱渔歌，怪好听的，是这边人人都会唱？” 那船家系好渔船，停靠在岸边。 打量她一眼，见是个十来岁的小娃娃，难怪嗓音有些哑。 “渔歌可多了，我怎知你说的是哪首？” 柳芽儿忙哼了两句，多的她也不会。 船夫听着他怪模怪调的，不由得哈哈大笑。 这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的，也真是难为人。 陆续有人赶到，船家忙着招揽生意。 柳芽儿不好打扰，交了船费先上船再说。 到了江心，船家看着小伙子眼巴巴等着，就开嗓唱了两首。 柳芽儿摇头，虽然也很好听，却并不是她想听的。 直至快靠岸，船家唱了一首。 “水曲山隈四五家，夕阳烟火隔芦花。渔唱歇，醉眠斜。纶竿蓑笠是生涯。” 曲调对上了，靠岸后，柳芽儿留下打听这首歌的来历。 “这我可答不上来了，咱们江上讨生活，不过是旁人唱得好听跟着学了几句，哪里知道来历？” “你若喜欢，我便教你几句，若没事我要忙去了～” 柳芽儿无奈掏了几文茶水钱，跟着学了几遍，把歌词记下来。 目送着船家走远，柳芽儿有些踌躇。 刚救起穆月白的那段日子，他天天往河边跑。 嘴里除了哭着喊娘，也会哼两句。 就是哭的太狠，她也没听清过，不知道是不是这首渔歌。 要是在这里打听消息，估计得耽搁不少时间…… 救人要紧，穆月白此时安稳，回程再打听。 如此一来，接下来柳芽儿尽量赶路，露宿野外也顾不得许多了。 一路餐风饮露，总算在15日后抵达姑苏。 书上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果然不负盛名。 才下了船，柳芽儿只觉同样是拂堤杨柳，偏又比别处更美几分。 隐在山水间的檐角，一段白墙，掠过湖面的飞鸟都凭添韵味。 走近，连日的舟车劳顿都释然，瞬间身心愉悦起来。 希望此行顺利！ 柳芽儿打听清楚位置，寻摸过去，先找了个客栈梳洗吃饭。 一路风尘仆仆，都不用乔装打扮，与那叫花子也没什么区别。 店小二一开始都不敢让她进门，等她付了钱才肯让她进去。 点了两道菜，狼吞虎咽的吃完，洗漱乔装一番。 出门寻到顾老头说的那几个牙行打听，都过去这么久，也不知卖去了哪里。 进了牙行，看着一排排瘦骨伶仃的孩子。 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又渴望又恐惧的望着她，心里十分难受。 她不敢说直接打听人名，只说要买仆人，最好是一家三口。 妇人能烧火做饭，要个八九岁的男娃当伴读，四五岁的女娃给小妹当玩伴。 “小公子，这样的母子仨人可不好找，您看看这几个，模样俊，人机灵，凑一块不比母子仨差什么！” 人牙子看她年纪小，不大放在心上。 “那可不成，娘亲说了，一家人心齐，办事更尽心！” “哎哟～你可别是来消遣我的吧？哪有母子仨一起卖的？” “除非是赌鬼欠了一屁股债才卖儿卖女卖媳妇儿！” 人牙子有些不耐烦，这孩子看着不大，却这么不好糊弄。 “真的没有别的孩子了吗？您这里就没卖过母子仨一起的？” “没有！没有！每日过手的人不知多少，哪里能记住？快别耽搁我时间了！” 柳芽儿被撵了出来，有些郁闷。 怎么就没个定位系统，真是愁人。 一连几日，连着在几个牙行磨洋工。 晚上回客栈分析，当初卖人的那户人家住哪里，以它为中心的有那几家牙行和秦楼楚馆。 若是泄愤卖人，自然不会送到太远的地方，肯定在这附近一片。 年纪还太小了，逛青楼有些扎眼还费钱。 看来还是得想办法去探探那户人家，也只有内部人才知道具体的。 第二日，柳芽儿就去那户人家附近查探消息。 也是他年纪小，旁人只当是哪家孩子顽皮，并不在意。 她蹲在一旁看小孩子们玩游戏，抽陀螺、躲猫猫…… 小孩子没什么防备心，见她穿戴不算好，却也干净清爽。 又时时来，渐渐熟悉起来，邀他一起玩。 混熟了，就跟这些孩子打听那家的事。 “那家的房子瞧着可真气派啊！他家干啥的？” “那是孙家，开珍宝阁的，在姑苏可是数一数二的，就是家风不大好！” 小胖子摇头晃脑很是看不上，一看就是有大仇的。 “哦？这么说肯定是干啥坏事儿被你发现了？” 柳芽儿抛砖引玉一下，套话。 “孙虎他爹宠妾灭妻，把他娘活活气死了！” “对呀！对呀！我娘不许我爹跟他一起玩，会学坏的……” 几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把孙家的事儿抖搂出来。 柳芽儿也十分气愤，一起对着孙宅吹胡子瞪眼。 谁知恰好孙宅的大门打开，走出一个孩子来。 瞧见几人的模样，脸色不太好。 “糟了！说曹操，曹操就到！” 小胖子捂住嘴，眨巴眨巴眼睛。 “孙虎出来了，快躲起来了！”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不打自招。 柳芽儿有些尴尬，也学着扭过头，面向墙壁，背对着孙家。 其他孩子都还小，就他最大，这么一瞧真是蠢透了。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却没远离。 柳芽儿如芒刺背，瞧着墙上的影子有些心虚。 ”转过来！” 男孩儿声音好听，话却不客气。 几人认命的 第106章 打探消息 “在下黄州府穆月白，见过孙兄！” “还望孙兄息怒，可否借一步说话？” 柳芽儿态度极好，让孙虎一腔怒火有些无处发作。 盯着眼前这人柔软的发顶，他居然走了神。 娘曾说他的头发这么硬，跟她一样定是个倔脾气…… 不等他说什么，一阵吵嚷声传来。 孙宅门里走出不少人来，为首的孙樾怒气腾腾，落后一步的妇人嘴里嚷嚷着： “老爷！别生气！我们虎哥儿向来懂事，都是街坊邻居哪能打起来啊……” “就你纵着……” 孙樾冲到跟前，见几人站作一堆，不见有伤，也不像打过的样子。 “孙伯伯好！” 小胖子机灵的领着几人见礼。 “哦～是段家小子呀！”孙樾面色稍缓。 “可是你虎哥欺负你们了？别怪他，他定是无心的……” 妇人抢先一步开口，孙樾脸色又有些难看。 “没有的事，孙兄正打算邀我们一起玩呢！”柳芽儿急忙解释。 孙樾的目光在几人间来回穿梭，看这气氛虽不大对，但也不像是打过架的样子。 他瞪了身旁妇人一眼，妇人脸色微僵，讨好的笑着。 “老爷，定是下人看错了眼，我怕虎哥儿伤着了，这才兴师动众的，请老爷责罚！” 她欠身行礼，衬的身段愈发婀娜。 微微抬头双目痴迷的望着丈夫，露出一截白嫩的脖颈，说不出的韵味。 “咳咳～起来吧！不怪你！你小子给我老实点儿，别成天就知道惹事生非！” 孙樾训了儿子一顿，带着一帮人乌泱泱的又回去了。 随着大门关闭，孙虎双目泛红。 他不愿在几个小屁孩面前丢脸，转身就走。 其他人面面相觑，都觉得他的背影有些可怜。 那小厮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也不敢多说。 柳芽儿大摇大摆的跟上去，套近乎。 “喂！男子汉大丈夫，别哭了！我带你去个好玩儿的地方！” “谁哭了？谁哭了？你跟着我干什么？我又不认识你！” 孙虎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瞪向柳芽儿，这人怎么这么讨厌！ “以前不认识，现在不就认识了！” 柳芽儿死皮赖脸的缠上了他，折腾了这么多天，一点儿消息都没有，让他上哪儿找去？ 顾老头那个不靠谱的，连人在哪里都不知道就敢叫她海底捞。 “你赖上我不会是想骗钱吧？我告诉你啊，小爷我可不是好骗的……” “切！小爷我还用骗你的钱吗？我就是想找你打听点儿事儿！” 柳芽儿懒得绕弯子了，直接问吧。 “什么事儿？”孙虎有些好奇。 柳芽儿看了眼小厮，并不说话。 “哎～你小子打什么鬼主意？该不会想绑了我家少爷去换银子吧？” “我告诉你，你刚才也看到我家老爷对少爷啥样了，我家少爷可换不来几两银子！” 看着挺斯文乖巧的小斯，考虑的倒是挺周全。 “嘿！你说得什么话？我怎么就不值钱了？我可是孙家的长子长孙！” 孙虎先嚷嚷了起来，看着就不大聪明的样子。 柳芽儿忍不住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有些欠揍。 “你还敢笑话我？还想不想让我帮忙了？” 孙虎鼓着腮帮，气鼓鼓的瞪着柳芽儿。 “想！就是想打听一下，你家以前的那个老顾大夫一家去哪儿了？” “你找那个忘恩负义的老东西干什么？”孙虎恨恨的道。 “这事儿说来话长，我有位长辈，年轻的时候患了隐疾，有幸遇见顾大夫人给他开了个药方。这么多年都安然无事，最近又有些反复，所以派我来姑苏打听。” 柳芽儿半真半假的话，孙虎倒是没怀疑，那小厮欲言又止，不敢再多话。 “那老匹夫是有些本事，偏偏不懂变通，若不是他，我娘也不会死……” 孙虎想起他娘的死，眼眶通红，差点儿落下泪来。 “令堂的事我亦有所耳闻，真是可惜了 ！” “我也知与你打听有些强人所难，可家中长辈病痛实在难熬，还请孙兄能……” 柳芽儿编不下去了，她原本是打算胡诌一番打听清楚顾氏三人的下落，可这会儿孙虎着实有点儿惨。 “罢了！他们一家不愿害人性命本也没错。” 孙虎倒是难得的清醒。 “怪只怪我爹宠妾灭妻，既千里迢迢求娶了我娘，又不能善待……” “只是那姓顾的老东西被打瘸了腿扔了出去，我也不知是死是活！” “啊？那可真是不巧了，那他家人呢？若是能找到他家人，说不定还能找到他！” “他家人被发卖了出去，我哪里知道！” 孙虎没好气的斜他一眼。 “这位小哥，你常在府里走动，定然知道！” 柳芽儿把目光转向一旁的小厮。 “我知道！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不想干的人？” 小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厮看着就不怀好意，也就少爷瓜兮兮的信他胡咧咧。 “小哥，一回生两回熟，以前不认识，现在不就认识了吗？” “再说我刚还帮了你家少爷呢，你们可不能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要不是我帮你们遮掩，你家少爷不一定会挨罚，但是你嘛不挨打也得挨骂吧？” 看着柳芽儿小嘴叭叭的，几句话怼得小厮哑口无言。 “旺财，不得无礼！你就给他说说罢，省得他纠缠不休，我还想出去玩呢！” 孙虎刷的一下撑开扇子，呼啦呼啦的扇着。 “是！少爷！” 小厮旺财耷拉着脑袋，不情不愿的开口。 “那牛氏娘仨原本是叫了人牙子要卖去勾栏的，可她长得实在是太磕碜，人家不乐意收。” “后来老鸨子听说她厨艺不 第107章 相思苑（一） “哎～你刚刚不是说不怪顾大夫吗？这会儿怎么又恨上他媳妇儿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道理谁都懂，知道是一回事，做到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孙虎气冲冲的，刷的一下收了扇子。 “不行！想想我娘死的冤枉，他们还能一家子团聚，我心里就不平衡！” “走！旺财！找他算账去！” 旺财屁颠屁颠的跟上去。 柳芽儿有些傻眼，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消息是打探出来了，还把仇家给招去了，这…… 顾老头，我不是故意的，万一等下护不住你儿子，你可别怨我啊！ 柳芽儿只得厚着脸皮跟上去，幸好这几天为了去孙府门前混，穿戴还算体面，不至于进不去那相思苑的大门。 “孙兄！孙兄！等等我啊！” 小屁孩儿一个，这么积极去青楼能干什么，真是醉了。 “你这人怎么还跟着？” 旺财拦住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长得娘们唧唧的，就不像个正人君子！ “孙兄！孙兄！你既然要去找他算账，我顺道去讨个药方，不是正好顺路嘛！” 柳芽儿蹦啊跳啊的，旺财就是不让过。 她横了旺财一眼，好狗不挡道，要不是此时不好暴露，真想暴打他一顿！ 旺财感觉到了他眼里的敌意，愈发肯定他不像个好人。 “少爷！少爷！我就说他不像好人了吧？” “你看他那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就是想跟着我家少爷蹭吃蹭喝！” 旺财十分鄙夷。 “我……” 柳芽儿气结，这小厮也忒讨厌了。 “算了！旺财，让他过来吧，反正一个人也无趣！” 孙虎不知想到了什么，松了口。 旺财不情不愿的放下手，让柳芽儿过去了。 “谢谢孙兄！谢谢旺财！” 柳芽儿大喜过望，冲旺财得意一笑，跟上了孙虎的步伐。 “你也不用谢我，既然想跟着我，待会儿那就你掏钱吧！” 孙虎意味深长的说完，便如愿看到柳芽儿瞬间睁得溜圆的大眼睛，还有那一脸肉疼的表情。 “呵呵～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柳芽儿脸上笑眯眯，心里哭兮兮，她的钱钱$_$ 三人一路到了相思苑，守在门前的龟公热情的迎了上来。 “孙爷！您可算来了，楼里的姐妹想你想得紧呐！” 正想跟着混进去的柳芽儿觉得有些不对劲，原来孙虎往旁边一退，让他硬着头皮直面龟公的笑脸。 柳芽儿把手伸进袖里掏了掏，摸到一角银子，拿出来掂了掂。 在孙虎、旺财和龟公惊讶的眼神下，又塞了回去，换成半吊钱，抛到龟公怀中，大摇大摆的进去了。 “嘁！我就说嘛！”旺财和龟公一副理当如此的表情。 他那身行头，骗骗外行人罢了，在场的几个都是人精，哪能看不出虚实？ 孙虎收起看热闹的表情，跟了进去。 柳芽儿一猛子扎进去，浓烈的香气让她有些愣神。 看来古往今来都不例外，这一行的香水真是不要钱的洒。 不过这相思馆与她一路上见到的又有些不同，环境布置格外清幽雅致些。 馆里的姑娘也并没有满楼红袖招，媚眼横飞那么夸张，更不要说像电视那样一拥而上的了。 除了给她领路的话多些，遇上了其他姑娘也只微微点头，一笑而过。 “公子不必紧张！” 领路的女子掩口笑道，两个酒窝让她更添娇媚。 “哈哈～穆兄，这里如何？” 孙虎摇着扇子凑过来，揶揄她。 “极好！这里的姐姐比别处更胜一筹！” 柳芽儿心道就当逛KTV了，各种大场面的她又不是没见过，这里好歹长裙及地，有啥好紧张的？ “这位爷说得好，深得我心！” 回廊处转进来一个丰腴的妇人，白净的脸，一点绛唇，头上繁复的发髻与旁人不同。 “邓妈妈！” 领路的女子欠身行礼。 “阿蛮，带他们去找你相思姐姐顽罢！让她记着苑里的规矩，不许胡闹！” 老鸨子挥挥手帕，笑盈盈的走了。 “什么规矩？”柳芽儿好奇的问孙虎。 那小子一脸便秘的看着她，脸憋的通红，甩袖走她前头去了。 领头的丫头捂嘴偷笑，伸出一只水笋般白嫩的手指戳戳她额头。 “公子真是个促狭鬼！你们这般年纪惯是淘气，偏要学人家逛花楼。” “不立个规矩，日后家里打上门来，让我们往哪里说理去？” 白了她一眼，只当她明知故问。 柳芽儿满头黑线，她先还奇怪呢，孙虎这么小进花楼能干嘛，原来是来这里假风流呀！ 等他进了相思姑娘的院里，孙虎已经坐下在喝茶了。 瞧他那局促的样子，大概也没来几回。 柳芽儿漫不经心的把目光转开，看向为首的姑娘。 孙虎看着她那垂涎三尺的样儿，十分不屑，土包子！ 柳芽儿早搬了凳子，挨着相思姑娘坐下。 “相思姑娘，你可真是长在了我心尖尖儿上，怎么就那么美呢！”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瞧，比那登徒子还像登徒子。 相思捂着肚子笑出了泪来。 “哎哟～孙少爷，你哪里来的朋友，这般有趣？” 相思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看向孙虎，孙虎慌忙低下头，红着脸躲避。 “呸！谁认识这色胚！” “诶？谁色胚了？别污蔑我！”柳芽儿不干了。 丫头上了茶水、点心，柳芽儿一边吃点心一边看美人，这半吊钱花得值！ “姑娘，你听过——王维的相思吗？” “噗嗤～没听过！”相思姑娘笑得花枝乱颤。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从前有个小书生，他 第108章 相思苑（二） 孙虎一开始听得也有些入迷，此时见他花团锦簇的，又有些牙根痒痒。 “穆兄惯会编故事，都是哄你们呐！” 可惜没人搭理他，他喝着冷茶吹胡子瞪眼。 柳芽儿连讲了三遍，说得口干舌燥，有些叫苦不迭。 “孙兄！孙兄！咱们来不是有正事吗？” 她只好提醒孙虎，让他赶紧找老鸨要人。 “呵呵～你也知道有正事儿啊？我还当你在美人堆里，早忘了自己千里迢迢来这干嘛的呢？” 孙虎损她几句，她倒是不生气，身旁的姑娘们却不干了。 “穆公子，你有什么事儿？只管说，我们一定帮你！” “与他无关！你们有个姓牛的厨娘与我有些不对付，去把人叫过来！” 孙虎不乐意了，他顶多是讨个药方。 “这……妈妈……”众人面面相觑，看向老鸨。 “小翠儿，去把牛氏带过来。” 老鸨略一思索，不过是个厨娘，就答应了。 等了片刻，翠儿领着牛氏进来。 一看见满屋子娇艳的姑娘，牛氏伸手抹了抹鬓角，抻了抻衣服。 哆哆嗦嗦见了礼。 “各位姑娘好！” “抬起头来！”老鸨让她抬头。 柳芽儿见她年纪不算大，长得确实不好看。 和顾老头嘴里的十分貌美完全不搭嘎，却也没旺财说得那么丑。 “你就是顾川柏家的？” “是！” 牛氏惊讶的抬头看柳芽儿，她不认识柳芽儿，却认识孙虎。 瞧见孙虎，她脸色一变，心道不好。 “那个老东西呢？” 孙虎拍案而起，怒气腾腾。 “我……我不知道！孙少爷，我家老爷……我家老爷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 牛氏掩面痛哭。 “我托了人四处去打听，只说他被打断了腿丢出来，断了气，后来被人丢去了乱葬岗…… 我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他的尸骨，只找到他的荷包……” “纵然有千错万错，他也丢了性命，我们也入了这花楼。” “若是少爷还不肯消气，我给夫人抵命罢，还求孙少爷高抬贵手，饶了我一双儿女……” 牛氏说完，决绝的朝柱子冲过去，柳芽儿暗道不好，起身掠过去拦。 牛氏一猛子砸在一团软肉上，还有些头晕眼花。 柳芽儿却被她直接砸晕倒地不起，可见牛氏真是一心求死了。 姑娘们乱做一团，把牛氏拉开劝解，又把柳芽儿抬上床请大夫。 孙虎吓得不轻，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呢，怎么就发展成撞柱求死了？ 真是脾气急得跟炮仗一样，得亏穆兄拦住了，要不他还得背上条人命。 牛氏一双儿女得了消息，跌跌撞撞的赶来，扑到牛氏怀里，娘仨嚎啕大哭。 才没了爹，再没了娘，让她们怎么活呀？ “别哭了，我又没说要找你们麻烦！”孙虎不耐烦的吼道。 真是够了，哭的哭，躺的躺，倒显得他作恶多端了。 “少爷？您不是来找我们麻烦的？” 牛氏立马收了眼泪，希冀的望着他。 孙虎噎得说不出话来，说什么？说他不是来找麻烦的？还是说他要就此作罢？ 好在大夫来了，他守在柳芽儿跟前，铁青着一张脸。 都怨这人，莫名其妙的找上他，闹得这是哪出？ 老大夫不情愿的扎了几针，开了药方，让静养几日就走了。 柳芽儿是疼醒的，牛氏是练的铁头功吗？一个头锤砸得她头昏脑胀。 “穆兄！这是几？” 孙虎伸出两根手指，认真的问她。 “你才二！” 柳芽儿揉了揉头，她没牛氏高，牛氏弯腰砸过来的时候刚好砸她头上，额头都快肿成寿星翁了。 “还能骂人，可见是没事儿了。”相思喜极而泣。 孙虎讪讪的收回手。 “这几日你就在我这里静养吧，也不收你房钱，等你好了，把你刚讲的故事给我写下来抵房费！” 老鸨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正愁没借口留人呢！ “啊？不太方便吧？”柳芽儿有些心虚。 “没啥不方便，正好相思这几日身子不大爽利，还能照顾你。” 就这样安排柳芽儿在相思苑住了下来，老鸨还派人去客栈把她行李取了来。 柳芽儿心虚不已，老鸨该不会看出她女儿身，想把她扣在这里吧？ “不用，不用！我和孙兄约好了，今晚住他家，对吧？” 她向孙虎挤眉弄眼求救。 孙虎愤愤不平，得了便宜还卖乖！ 起身径直走了，旺财跟在后面，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哎～孙兄！孙兄～” 柳芽儿徒然的伸着手，也没能喊回孙虎。 自作孽不可活啊T﹏T “哈哈～穆公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怎么着你了呢？你呀！就安心躺着养伤吧！” 相思给她掖好被子，就要遣牛氏三人出去。 “相思姑娘，牛氏三人可以留下来吗？” 柳芽儿希冀的看向老鸨和相思，老鸨点了点头。 “行吧，你们三个好好服侍，不得怠慢了贵客！” “是！” 三人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磕头。 老鸨挥了挥手，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并带上了门。 “穆公子找我们可是有什么事？” 牛氏搂紧一双儿女，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嘶～” 柳芽儿头疼极了，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你们别怕，我没有恶意，是顾川柏让我来接你们的！” “他说你们之间有个暗语：顾莲心、顾南星、牛筋草、顾川柏一家子都是中药名，合该是一家人？” 她的话一出，两个孩子还没怎么，牛氏捂着嘴巴呜咽，生怕叫人听见。 “他爹还活着？他爹真的派人来接我们了……” 哭得 第109章 相思苑（三） 等三人走了，柳芽儿昏昏欲睡，强撑着四处检查了一下，并无异常。 折腾了半天真是累了，再者这头撞得是真疼，她安心的睡着了。 一觉香甜，直到黄昏的时候有人扣门把她惊醒。 “谁呀？” “是我！穆公子，你的药煎好了。” “进来吧，相思姑娘。” 柳芽儿爬起来坐好，相思放下手中的托盘，给他塞了个引枕靠着。 “谢谢美女！” 柳芽儿勉强笑了一下，牵扯着头上的伤，有些疼。 她拿手摸了摸，我滴个天，睡一觉居然肿这么大，该不会撞成脑震荡了吧？ “穆公子，趁热把药喝了吧！喝了就能早些好了。” 相思端起药碗，轻轻吹着，发丝轻动，端的是好看。 柳芽儿莫名的有些理解武大郎了，这样的美人儿别说喂砒霜了，喂刀子她也张嘴啊！ 原本想好了支开相思，拿银针试毒，验一下有没有迷药的。 此时全然忘了，她乖乖张嘴接了。 相思看她那呆愣的样子，有些欢喜有些忧愁，才多大点儿的孩子，竟然这般沉迷美色。 “别看了，小心呛到了！” “哦～好！” 嘴里答应的干脆，眼睛却挪不开。 “姐姐，你是妖精吗？” “什么？” “你若不是妖精，我怎么被你迷得五迷三道的？” 柳芽儿一番话，逗得相思乐不可支。 “真真是个魔星！你才多大？竟也学得这般油嘴滑舌！” “见了别的庸脂俗粉我自然不这样，也只有见了姐姐才会。” 柳芽儿也觉自己有些丢脸，可她长得是真好看啊，比那些明星还要好看。 相思放下药碗，拿帕子给她擦擦嘴，轻轻捏了捏她脸颊。 “你就浑说吧！你才见过几个？” 触感滑腻，她一愣，竟是比她皮肤还要好。 “你这小子真嫩！这张脸比姐姐我还要好呢！” 一句话惊得柳芽儿心里咯噔一下，惨了惨了，真要露馅儿了…… “果然还是年轻好，这皮肤吹弹可破的。” 尽管觉得她五官十分出彩，相思倒也没多想，只是打趣她。 “姐姐，你也很年轻啊！” 柳芽儿一颗心落回肚子里，嘴愈发甜了。 “不年轻了，当你娘都使得！” 相思苦笑道。 “怎么会呢？美人在骨不在皮，长得好看，即便是老了也比旁人强些！” “小小年纪才见过几个美人，也敢大放厥词？不跟你说了，我先出去忙了。” 相思端起药碗往外走。 “姐姐，你去干嘛呀？妈妈不是说让你歇着吗？” “我去洗漱！” 相思无奈回头，隐约的烛火映着她的身影，如梦似幻。 “姐姐！等等我呀，我也要一起洗！” 柳芽儿脱口而出，喊得声音挺大。 相思一个趔趄差点摔了药碗，屋外也传来几声嗤笑声。 “再胡说我不理你了！” 相思头也不回的走了。 “哎～女娲娘娘也太不公平了，同样都是泥娃娃，怎么有的捏得就这样精巧，有的就甩泥点子糊弄一下呢？” 她靠着床头絮絮叨叨。 吃过晚饭后，相思也不知去了哪里歇着了，屋里一个人也没有，独留她躺在床上发呆。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有人靠近。 屏气凝神，防止别人用迷烟。 来人停在床前看她，窸窸窣窣掏出个东西贴在她额头，冰冰凉凉的还怪舒服的，好像是冰块。 见来人没有恶意，她也就懒得睁眼了，可这人是谁啊？ 不是楼里姑娘的香气，倒是有些汗臭味儿…… 等等～汗臭？男的？ 哪个色胚发现她女儿身了？ 她猛的睁眼，吓得来人差点儿一个手刀劈下去。 手伸出来了，看着她红肿的额头又缩了回去。 “你是谁？” 柳芽儿翻身坐起来，从枕头下面摸了根银钗防身。 来人一身仆人打扮，看不真切面容，身量不高，不像是成年人。 “是我！”他划亮火折子。 就着灯火，柳芽儿才看清，原来是苏大川！ “怎么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 “你啥时候来的？” 柳芽儿惊了，她一路也没发现有人跟踪啊！ “昨天才到！” 原来柳芽儿前脚走，后脚苏沐和武筝筝都有些不放心，思来想去还是把儿子拎出来了。 “你习武多年，也是时候出去历练历练了！” 苏大川强自镇定，臭着一张脸拿了不少防身的东西。 出了门就乐疯了，终于不用念书，光明正大的闯江湖了！ “也就是说你只比我晚一日出门？那你怎么现在才到？”柳芽儿不敢置信。 “路上耽搁了几日呗！” 苏大川有些不自在，其实是他贪玩，路上看热闹去了。 “哼！肯定是偷偷去逛青楼去了！” “谁逛青楼了？我都没提，你还敢倒打一耙？你有几个胆，就敢往青楼里钻！” 苏大川瞬间炸毛了，不提还好，一提就来气。 他才刚赶到，后脚这人就进青楼了，他好不容易才混进来的。 “小点儿声！” 柳芽儿伸手捂住他的嘴。 “呜呜～封手……”苏大川挣扎。 柳芽儿松开手，他不再多说什么，拿了冰块乖乖给她敷额头。 她莫名的有些想笑，刚才好像看到苏大川穿着龟公的衣服了～ 感觉到掌下的人在颤动，他有些烦躁。 “笑什么？” “我没笑！” 柳芽儿嘴硬，她才不说，说了等下把人气走了怎么办。 “老实点儿！” 苏大川用力按了一下，柳芽儿痛呼一声。 “我自己来！” 柳芽儿拍开他的手，自己接过冰块敷着。 这傻 第110章 闹剧 要不是他知道她的女儿身，都要以为她真是个花丛老手了！ “哎～相思姑娘是真的好美，是不是？” 一提美人，她立马精神了。 “不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她有你没有么？赶紧睡你的觉！” 苏大川没好气的凶她。 “切！假正经，我就不信你不爱看美人！” 柳芽儿拉过被子蒙住头，嘶～头好疼，她又灰溜溜钻出来。 “那三个人是今晚就弄出去还是怎么着？” “你傻呀！双拳难敌四手，那么多护院在呢，我们就是把人偷偷带出去，那三个又不会武，被发现了再给抓回来怎么办？” “那你说怎么办？” “看我的吧！我先睡了” 苏大川瞪她。 “我睡哪儿？” “去找客栈呀！” “我不能离开你，我都进来半天了你也没发现，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 “那是因为你跟我一个路数，武功比我好，我自然发现不了，换个人我准能发现……” “你就嘴硬吧，出了事可别后悔！” 说完苏大川就转身往外走。 “哎～别走！” 柳芽儿往里挪了挪，又在中间放了个引枕隔着。 苏大川看了眼脚踏，径直在脚踏上躺下。 …… 自作多情的柳芽儿有些脸热。 矫情个啥呀？床那么宽，躺五个半大小子都不成问题。 柳芽儿翻个身睡了，苏大川无声的露出一口大白牙。 夜深了，院外灯火通明。 琴声渺渺，隐约有歌声传来，旖旎缱绻。 苏大川做了个美梦，嘴角笑意加深。 相思的院子在最里处，平日都有人把守，今日她去了别的院子，守卫自然是跟着去了。 “旁的院子都灯火辉煌，只她那里漆黑一片，相思美人儿，爷来陪你了……” 一个醉汉歪歪扭扭的从茅厕出来，望着相思的红豆院目露淫光。 也是巧了，一路畅通无阻，到了主院。 翻窗进去，在脚踏处绊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触手感觉有些不对劲。 不等他反应，眼睛就挨了一拳，他惨叫出声。 “哎哟～” “嗷～” “救命呀～” ………… 柳芽儿也早醒了，裹着被子看戏。 叫喊声惊动了不少人，几路灯火赶来。 苏大川趁机又踹了几脚，才躲了出去。 “穆公子！穆公子！你还好吗？” 邓妈妈最先赶到，嘴里骂着这些个急色鬼，趁机钻空子。 “救命啊！” 醉汉挣扎着爬起来打开门。 “陶三爷？你怎么在这儿？” 她惊讶的问了一句，随后沉下脸，有些不悦却也不好发作。 “邓妈妈！你们家的相思居然是个公的？你们瞒得我好苦哇～” 醉汉深受打击，又怕邓妈妈找他算账，干脆嚷嚷开来。 “说什么胡话？相思姑娘怎么可能是男的？” 身后跟着看热闹的人瞬间炸毛了，他们哄着捧着的美人儿，怎么可能是个男的！ “真的！我对天发誓，我都摸到了，虽然小了点儿，可确确实实就是个带把的！” 刚混进人群的苏大川脸色铁青，这个蠢猪刚就该一刀宰了。 还有柳芽儿那个死丫头，非说按兵不动看这人什么目的…… 一个酒鬼除了为财就是为色，还能为嘛？ 你才小，你全家都小！！！！ “嗨～这位仁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 柳芽儿憋着笑从床上走下来，顶着寿星头披头散发的也不怕露馅儿了。 “陶三，你睁大眼睛瞧瞧，这哪里是相思姑娘？” 醉汉茫然回头，眼睛瞪得像铜铃。 “陶兄是吧？你刚刚好像说我——小？” 柳芽儿叉着腰，挺着小身板走进灯火里，转了一个圈。 “人家还是个小孩子呢，你怎么能这么污蔑人家，你才小呢！人家还能再长——大的！” 人群发出一阵哈哈大笑声，陶三臊得面红耳赤。 “陶三爷，今儿我们家相思姑娘身子不适，宿在别的院儿。” 邓妈妈拿帕子遮了遮嘴角，不好明着笑话客人。 “这位穆公子是我们的贵客，今日不小心受了些伤，在这养伤呢！” “那他也不能打人！你瞧瞧我这一脸伤，小小年纪，下手真毒！” 陶三挨了打还没挨着美人一片衣角，极力想找补一下。 “哎哟～这话怎么说的？” “我睡得好好的，被你个大老爷们儿摸了身子，我都没找你算账呢！” “要是吓得不举了，以后娶不上媳妇儿，生不了儿子。我家三代单传就我一个独苗苗啊～你还好意思说？” “打你都算轻的了！你这人也忒不讲究了，幸好我替相思姐姐挡了灾，要不我相思姐姐可怎么办哟～” 柳芽儿一顿抢白，本来看热闹的人并不在意。 可一听这厮居然敢打相思姑娘的主意，瞬间群情激愤起来。 “是啊！陶三你也太不讲究了，想见相思姑娘就好好守规矩走明路，还敢偷偷摸摸占便宜，简直天理不容！” “陶三！我看中的姑娘岂是你能肖想的？” “陶三！依我看这怕是打轻了，你还有功夫在这胡咧咧，看爷不打死你个杂碎！” ………… 一时间靴子、扇子、各种物件乱飞，陶三嗷嗷乱叫，往外逃窜。 “穆公子，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 邓妈妈走过来安抚柳芽儿。 “没事儿，幸好不是我相思姐姐，我一个大男人摸了就摸了呗～” “邓妈妈，要是我以后真不举了，你能赔我个媳妇儿么？我看相思姐姐就很好啊～” 柳芽儿捂着脸，笑得有些吃力。 “你呀！才多大点儿东西，就嘴不饶人？” “妈妈我啊也就是看中你能说会 第111章 四格漫画 次日柳芽儿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其他人睡得晚，自然也不来打扰他。 苏大川昨晚趁机混在了外院守门。 柳芽儿起来梳洗穿戴整齐，神清气爽的推门出去。 瞧见苏大川那身打扮，笑得意味深长。 她晃进厨房找东西吃，趁机把牛氏的一双儿女接到身边。 吃饱喝足她带着俩娃去找邓妈妈，邓妈妈刚起，有些疲倦。 “这么早过来有什么事儿？” “妈妈，我想把牛氏三人赎出去，你看大概要多少钱？” “赎她们做什么？要是买下人人牙子那儿多的是，又便宜又好使唤！” “早年家父有幸得牛氏丈夫救治，如今他遭了难，我千里迢迢赶来，就是为了报他当初的救命之恩。” “牛氏不值钱，这两个小的养大了大有用处。咱虽有两分交情，可在商言商……” “邓妈妈，规矩我懂！钱我没有太多，我给你看样东西，拿这个抵怎么样？” 柳芽儿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纸上正是昨日讲的漫画故事。 水墨江南，烟雨朦胧中，两个小孩隔门递红豆。 邓妈妈眼睛一亮，这画有点儿意思。 人物不算多美，可这娇憨的神态妙极！ “你把它全画下来，这三个人我就都送你了，分文不取，怎么样？” 柳芽儿面露为难，有些不舍。 “怎么？还为难了？这东西都在你脑子里，只要不往苏杭传。” “不过是费些笔墨的事儿，你回头还能再画，这人给了你，我可没得再变出仨一模一样的出来……” 见好就收，柳芽儿拱手道谢。 “多谢妈妈成全！小子这就回去画！” 这么轻松就把事儿办成了，她可太开心了。 要不是人走茶凉，顾老头当时没打探到仨人消息，她哪用耽搁这么久？ 不能做赔本的买卖，回去要好好压榨顾老头，没到七十别想退休…… 等她走远，邓妈妈身后的丫头凑近道。 “妈妈就这么放他走了？” “那陶三不都验过了确实是个男的，不放走留着干嘛？我又不是开小倌馆的！” 邓妈妈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就算不留下，那也犯不着再搭上三个人啊！” 丫头有些心急了，昨日邓妈妈就有些疑心那小子是个美人胚子。 陶三也算是误打误撞了，她们安排的人还没来得及出场呢。 “你家妈妈我又不傻，那小子长得雌雄莫辨，我若是把他留下才叫傻呢！” “留给那清风馆和我抢生意呀？他既能画画字也不差，学问肯定也不低，这样的读书人我招惹了能有什么好处？” “有了这故事和画，放在相思苑里镇着，不比什么都强？交好了往后还能少得了好处？” 邓妈妈一顿抢白，呛得那丫头不敢吱声。 “妈妈说得对，是奴愚钝了。” 将来那小子若是高中了，这幅字画可不就身价倍增…… 俩人的小算盘柳芽儿全然不知，兴冲冲的回去，借口磨墨把苏大川调到身边。 如同水墨晕染的江南，以往只能隔着屏幕向往，现在是到了真江南。 累了就出门走一走， 青石小巷里，花枝探窗； 沿街小河边，乌篷船随波而走…… 下笔不再是凭空想象，她低头认认真真画起来。 不是原版照抄，而是契合身边的景物，全新绘制。 唱诗班出品必属精品，如果能一直延续下去该多好啊！ 挑灯夜战，画了将近一周，才把它画完。 邓妈妈赞不绝口，只是当她瞧见了署名。 “穆公子，这唱诗班出品是何意？” “我不过是拾人牙慧，署名自然不能写我的！” “那这……唱诗班是何方高人？现在在何处？” 邓妈妈不甘心的问。 “先生云游四海，我也是偶然得见，不知他身在何方！” “妈妈，这图我已画好了，她们三人的卖身契可否给我？” 柳芽儿双眸晶亮。 “急什么？已经准备好了，你邓妈妈我虽说不是什么好人，但说过的话绝对算数！” 邓妈妈从袖袋里掏出卖身契。 “喏！看清楚了，妈妈我说到做到！” “谢谢邓妈妈！谢谢邓妈妈！好人一生平安，财源滚滚！” “小机灵鬼，模样俏，嘴又甜，这长大了得迷倒多少美人儿啊～” 邓妈妈打趣她。 “哪里哪里！再多美人儿也不及相思姑娘啊！” 贴身藏好卖身契，柳芽儿急匆匆回房收拾东西。 “相思姐姐，你怎么来了？” “你个小没良心的！这几日你忙着画画，我也不好扰了你。” “如今画完了就着急收拾东西走人，平日里左一句美人儿，右一句姐姐，临走竟是连个招呼也无？” 相思本是开玩笑的话，说完不自觉牵动心事，眼泪滚珠似的下来了。 “哎哟～我的好姐姐，您别哭了！哭得我这一颗心都跟着揪起来了！” 柳芽儿一开始还真打算悄悄带人走的，如今她一哭，自觉十分对不住似的。 果然美人就是不一样，哭得她一个女人都恨不得掏心掏肺。 “好姐姐，你打我罢，霸占了你的院子这么久，如今还想不辞而别，真不是个东西！” 柳芽儿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相思渐渐收了泪。 想他年纪小，哪里能懂她的一腔心事。 红颜易逝，年老色衰是迟早的事儿，他正值年少，不该知道这些。 “好了，姐姐是舍不得你，萍水相逢，江湖路远，务必珍重！” 相思起身，郑重的行了个礼。 柳芽儿心里涩涩的，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还礼辞别。 带着牛氏三人出了相思苑，身后院门吱呀一声，缓缓关上。 此行顺利完成，明明是件 第112章 舞林秘籍 相思茫然的望着他。 “穆公子，这是何意？” “姑娘是练舞奇才，我有一本舞功秘籍，想传授给你，加以苦练，终成大器！” 柳芽儿挤眉弄眼的从包袱里掏出一本小人儿书。 相思接过，翻开一看，竟然是许多奇奇怪怪的小人儿。 “哈哈～这个不重要！我们先吃饭，吃完再聊！” 柳芽儿抽走小人书往后一甩，小莲心和哥哥手忙脚乱的去接，生怕摔坏了。 四人杀了个回马枪，苏大川好想揍她一顿让她清醒清醒，你也是女人啊！ 邓妈妈听说几人又回来了，跑来看稀奇。 “我说你小子打的什么鬼主意，该不是想赖在我们相思苑吧？” “哎哟～邓妈妈，你怎么能翻脸无情呢？” “我才去了码头一趟，近日没船，可见是上天注定我和相思姐姐的缘份未尽！” “呸～你小子少来哄我们，只怕是想省些盘缠吧？” “嘿嘿～就知道逃不过邓妈妈的火眼金睛，住哪儿也没住你这舒坦啊～” “想白吃白住也不是不行，我那儿有上好的笔墨纸砚。待会儿就让人送来，你再多画些，想住多久住多久！” “啊？这生意我也太亏本了～我看我还是走吧～” 柳芽儿作势要走，一步三回头。 “就属你皮！先歇着吧，这几日也累坏了！” 邓妈妈吩咐一声，好酒好菜招待着，就忙自个儿的去了。 相思只当他开玩笑，陪他一起用了饭，就要告辞回去补妆接客。 歇了这些天，客人都有些不悦了。 “姐姐别走啊！说好了要传你舞功秘籍呢～” “你就别闹了，姐姐我不能再歇，再歇就真没饭吃了。” “怕什么？有我在，谁没饭吃还不一定呢！” 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勾起了相思的好奇心。 “真的？” “真真的！让人去跟邓妈妈说一声，我要传你绝技，红豆院自今日起闭门谢客！” 相思半信半疑，亲自走了一趟。 邓妈妈有些为难，毕竟是个半大小子，会书画已经是顶了天了，还能有什么绝技？ 她不放心，非要跟着一探究竟。 等她亲眼见识了柳芽儿的本事，回头就把红豆院封了，院外还派了不少打手看着。 “哎呀～作死作大发了！妈妈你该不会是看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多才多艺，想把我留下来给相思当压寨夫君吧？” “呵呵～你要是不嫌弃，也不是不可以啊！” 邓妈妈乐得合不拢嘴，捡到宝了。 “嘿嘿～不嫌弃！不嫌弃！可我还未成年呢！” 柳芽儿讪讪的住了嘴，拉着相思回去继续闭门苦练了。 半个月后，柳芽儿一行人在相思苑众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下，踏上了回家的路。 “相思姐姐，邓妈妈，再见！” “行了行了！都看不见了还喊？” 苏大川很是不满，这俩人含情脉脉的活像戏台上的怨侣。 他往前一步，挡住俩人的目光，真是没眼看。 “哼！你就是嫉妒相思姐姐对我好！” 柳芽儿踩他一脚，气鼓鼓的回了船舱。 牛婶给她倒了杯茶。 “公子消消气，苏公子也是怕你太过伤心！” “哼！他才没这么好心呢！” “嘻嘻～” 小莲心躲在哥哥身后偷笑。 “小莲心，你笑什么呐？” “我笑穆哥哥想娶媳妇儿了！” “哈？” 想想自己这几日的荒唐，果然有些不正常，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牛婶，我们还要去一趟余杭，可能要再耽搁几日……” “童大哥来信说他爹娘也要去远山镇，让我们一道走，也好有个照应。” “好！只要老头子平平安安，多等几日也无妨！” 牛氏心里再急，也明白带着这么多孩子赶路不安全，人多才好。 也亏了两个半大小子，千里迢迢来接她们。 “还不是你，磨磨唧唧耽搁这么些天，童爷爷童奶奶不定多着急呢，再晚些，他孙子都能打酱油了！” 苏大川跟了进来。 “哪有那么夸张，上回来信才说刚怀上呢，十月怀胎你懂不懂？” 柳芽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不懂！我又不会生！”苏大川无赖道。 “……” 怎么就这么讨厌呢？ 俩人一路说不了几句话就开始斗嘴，牛氏都习惯了，也懒得去劝。 顾南星和妹妹最喜欢跑到船头看外面的风景。 出生就在府里，后来又被卖去了相思苑，从未出过远门。 辽阔的天地，清澈的河水，两岸郁郁葱葱的草木，就连阳光和风都与院里的不同…… “哥哥，我好喜欢呀！” “喜欢什么？” “喜欢外面呀，原来我也可以大声的笑，大声的哭，可以玩儿可以走神……” “哥哥，你喜不喜欢？” “喜欢！就连外面的空气都好舒服～” …… 柳芽儿和苏大川俩人在船头钓鱼，听着俩人的对话，会心一笑。 等回了村子，那才是真正的自由。 外面虽好，可离家愈久，归家的心愈急切。 一行人匆匆忙忙赶到余杭码头，童家的下人早就望眼欲穿。 “哎哟～姑娘啊～你总算到了！” “老衷我等得眼睛都花了，老太爷和老太太一天问了不下百十回，就怕你们路上遇着什么事儿了，急得不行！” “衷叔，我们一路有些耽搁了，让你们久等了！” 柳芽儿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快先上岸吧，行礼我来挑，马车就在那边等着呢！” “那可不行，我们带的东西可多了，你一个人拿不下。” 几人从船上搬了不少东西下来。 船夫收了钱，乐呵呵的 第113章 余杭 “姑～穆公子，这余杭的风景不错吧？” 衷叔看她双眼四处瞧个不停，颇有些自豪。 “好！真是人间仙境，生在这样的好地方，童姐姐作甚么想不开嫁出去啊？” 柳芽儿想起童家一双儿女都去了远山县，虽然她也爱家乡，可跟苏杭一比，那小县城真不够看的。 “唉～谁说不是呐！少爷又不愿回来，我家老夫人和老爷年纪大了，还想着变卖家产跟去远山县养老呢！” 衷叔说起来也有些欷吁，故土难离。 “那多不值当！留些人手打理就好，再怎么样也比我们那小县城强多了吧！” “回头胡县令高升了或是童大哥想通了，还能回余杭住呢，全卖了多亏啊～” 柳芽儿觉得太不值了，多少人奋斗一辈子也就为了留在苏杭，也不知道童锦程姐弟俩咋想的。 “谁说不是呐？回头你帮着少爷劝一劝老夫人和老爷。” “俩人心急抱孙子，往日多精明的人啊，愣是风风火火关了几间铺子，半生心血说舍就舍喽～” 衷叔和柳芽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人老了话也多，难得有个聊得来的。 到了家，早有下人在门口侯着，一路迎进去。 大宅院看着就气派，可见是家底厚实的。 “拜见童奶奶童爷爷！” 几人见过礼，落座叙旧。 “你们可算来了，我们都收拾好箱笼，只需留几个老仆等着卖了田产铺子，我们明日就可以走了。” 俩人一脸期待，恨不得马上出发。 柳芽儿哭笑不得，可见老人抱孙子的心有多急切了。 “先不急，好歹让我们歇一歇。坐了几日船，头晕脑胀的……” “呵呵～是我们太心急了，打从收到兰儿的信，我这心里就不得劲，做梦都恨不得飞过去……” 俩人絮絮叨叨说起，这些年为着小儿子的婚事没少操心。 到了吃饭的时候，摆了一大桌苏杭名菜，花团锦簇，瞧着就食指大动。 苏州菜浓中带淡，鲜香酥烂，原汁原汤浓而不腻，口味偏甜，配色十分好看。 柳芽儿一开始有些吃不惯，在这边呆久了，一想到要回去了又有些舍不得。 天南地北的美食各有千秋，物产不同，风味不同。 饭后和童老太太闲谈，提起变卖家产的事儿。 “童奶奶，我有几句话说，您别怪我多嘴。” “你尽管说吧，咱们有什么说不得的？” “你们这余杭的家产还是别卖了，虽然你们要动身去远山县，那地方再好终究比不得余杭富饶。” “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远山县的厨子再好，也比不了本地的风味。往后总会想念家乡的。” “再说学堂和医馆这些也不是一个小县城比得了的，日后儿孙读书念到：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心里只怕也向往苏杭美景，不如留着，三不五时回来住住，也是个美事！” 一番话说得夫妻俩连连点头。 “我们原本也打算在这边守着，等老二回来接管祖业。” “可那孩子啊偏就爱闯荡，又放心不下他姐姐。这一耗就是许多年，我们都老啦！” “膝下空虚，看旁人儿孙满堂，守着没多大意思，就寻思着狠狠心卖喽～” 俩人眼眶微红，攒了半辈子的家底啊，哪里舍得贱卖，要不早就脱手了。 “那就留人手看着嘛，回头他们还得出门游学，来这边还有个落脚的地方多好！” 夫妻俩人晚上商议了一夜，到底还是舍不得，第二日就清点人手，把铺子又开起来了。 听说不用辞退，不少伙计都高兴的回来了，老东家仁善，打着灯笼都难找。 柳芽儿趁机把老家带来的货脱手一些，上好的金丝桐油、木刻船、石首笔架鱼肚、绿松石雕、紫砂陶花盆…… 原先在姑苏卖了一些，还留了些到余杭，物以稀为贵嘛！ 这还是受远山县那对云姓夫妻的启发，可惜来时她一个人，能带的东西并不多。 苏大川又是个傻的，信奉高人空手来去无牵挂！ 等他眼见着柳芽儿路上买的那些东西全翻倍卖出去了，他才后知后觉的醒悟，亏他一路餐风露宿的省路费。 柳芽儿这一趟绝对赚了不少。 他腆着脸跟柳芽儿借本钱，能风流潇洒的当大侠，何必苦哈哈的呢？ 安排好一切，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 童老爹还运了不少苏杭特产，打算路上转手大干一场。 和他相比，柳芽儿几人只能算小打小闹了。 “姜还是老的辣啊！”柳芽儿感慨。 “呵呵～小丫头你也不差了，我们年轻那时候可没你这个胆量。” 童老头被夸的心花怒放，开启了互夸模式。 柳芽儿原本还担心两个老人和俩小孩受不住路途艰辛，没想到几人比她还精神。 “穆哥哥，快看！我钓到了一条大鱼！” “苏大哥，你好厉害啊！我也要跟你习武！” 顾莲心一路上活泼不少，叽叽喳喳十分热闹。 一日停船靠岸，采买补给，听得路人口耳相传。 “听说了没？姑苏那边出了个美人！” 一个富商跟本地朋友闲聊。 “嘁！那有什么稀奇？美人哪儿没有，还能有我们广陵美人儿色艺双绝吗？” 广陵歌伎舞姬在历朝历代那都排得上号，论美人他都不带怕的。 “余兄此言差矣！一开始他们说我也不信呐，可是相思姑娘真与旁人不同！” “有甚不同？是琵琶出众还是琴棋技高一筹？” “相思姑娘的歌舞天下一绝！” “还真敢说！在我们广陵也敢叫天下一绝？任她什么歌舞还能比得过百花楼的花魁绿珠？” “旁人还真不好说，比绿珠确实略胜一筹，我敢打包票的！” 那富 第114章 江城 “这和以往的差别也太大了些，听着怪怪的，这真是新曲儿？” “怎么尽是大白话，怪腔怪调的，听不惯这种……” 人群里议论纷纷，有人说不好，自然也有人说好。 “大白话多好，好歹我们这些粗人能听懂，总比那些之乎者也听也听不明白的强！” “还别说，他这唱了一遍我还能记几句呢，哎～还能再唱两遍不？” “我声音不好听，唱的还有些跑调，恐污了你们的耳朵，相思姑娘唱的那才叫好呐！” 富商忙摆了摆手推辞，面色有些红。 “不妨事！不妨事！咱们这不是没那个艳福嘛，还请再唱几句，也让我们涨涨见识～” 富商不肯就唱，反而夸起相思来。 “相思姑娘有三大绝活儿，一是相思《红豆图》。” “远远瞧了一眼是个青梅竹马才子佳人的画儿，我这样的俗人看了都觉着好，那些书生更是赞不绝口！” “二是这首《相思曲》，真是天上有地上没的，好听！” 说了一半故意停下，吊足了行人胃口。 “那第三是啥？她是跳的霓裳羽衣舞还是惊鸿舞？总不能也是跳绿腰舞吧？” “都不是！此舞名《媚》。只可惜无缘得见，听说啊似狐非狐，活泼娇媚，媚而不妖，颠倒众生……” 众人议论纷纷，柳芽儿眯了眯眼，心情愉悦的往回走。 嘴里念着“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苏大川跟在后面嘟嘟囔囔。 “一颗破红豆有啥好相思的，红豆粥红豆饭红豆饼……” “哪个不比她相思香？” 柳芽儿回头瞅他一眼，啧啧～小伙子不开窍啊～ 相思如今有了这些绝活儿再加上自身美貌和才艺功底，这几年应是不用发愁了。 回到船上，柳芽儿心情不错，给顾南星和小莲心讲故事，教俩人唱儿歌。 故事新奇有趣儿，引得不少人支着耳朵听。 苏大川也不钓鱼了，凑过去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要问几句。 “你骗小孩儿吧？哪有狼把人吃了还能吐出来的？” “又不是囫囵吞进去的，就算开膛破肚拿出来也不是整个的了？” 柳芽儿一个眼刀飞过去。 “还想不想听了？” “想！” “那就闭上嘴巴！” “哼哼！就说了骗人吧，你们俩还听得这么认真！” “哎呀～苏大哥，你就别吵了，小心把柳姐姐惹生气了，她真不给我们讲了！” 顾南星有些着急。 “苏大哥，你要再惹姐姐生气害我没故事听，我们就追着你，让你讲故事！讲三天三夜！” 小莲心噘着嘴，虎视眈眈。 “怕了你们了，两个马屁精！”他说完就跑。 可在船上绕了三圈，最后不得不回去听故事，毕竟一路也没啥可玩的。 好不容易到了江城，柳芽儿又想起了那首渔歌。 当晚在江城歇脚，她趁机向店小二打听。 “小二哥，我来时看江上好多渔船，他们夜里都宿在江上吗？” 店小二年纪不大，颇机灵。 见问话的不过是个半大小子，此时也不忙，也就乐得跟他聊几句。 “那哪能呢！江上风浪大，可不敢歇，夜里睡熟了船翻了都不知道。” “我听别人说自家住在船上，还以为渔夫都住在船上呢！” 柳芽儿一脸恍然大悟。 “那兴许有，不过只能是些风浪不大的小河，这大江里是宿不得的。” 店小二摇了摇头，那可是长江。 “原来是这样啊！我一路听了不少渔歌，调调蛮好听的。也不知都是自己编的词曲，还是旁人作的，真是屈才了！” 柳芽儿好奇的瞪大眸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小二哥，盼着他多说几句。 “咱们这江城渔歌那可是出了名的好！有前人传下来的，也有过路学子作的。” “渔夫们哪里懂这些词啊曲啊的，不过是学着唱几句揽客哩～” “我来时听的：“水曲山隈四五家，夕阳烟火隔芦花。渔唱歇，醉眠斜，纶竿蓑笠是生涯。” 柳芽儿练了好久，已经唱得很好了。 “这一曲最有意思，又好记又好听！” “你问这首啊？这首是前几年从旁的支流传过来的，也最得来往客人喜欢。” 柳芽儿眼睛一亮。 “从哪儿传来的？可知道地名儿？” 店小二最会察言观色，看她揪着渔歌问来问去，此时又一脸急切的样子，八成是在打听事儿了。 “小客官，这个我就真不知道了，毕竟咱是跑堂的又不是渔夫。” “您要真想打听，不如去江边问问那些渔夫，他们才能说的清楚哩！” 柳芽儿一脸失望，也对啊，店小二哪里知道这许多。 “好！谢谢小二哥了！我家有个兄弟，因发洪水和家人失散了，这不想着帮他寻一寻亲。” “噢～原来如此，那也怪可怜的！这靠着水边，哪年没几个落水的，命好的还能救，命不好的可就难说喽～” “你们也别灰心，这附近的支流多打听打听，只要人还活着，总有相逢的时候。” “好～借你吉言！” 寒暄几句，店小二忙去了，柳芽儿回房关上门。 收拾好了，她向两位老人禀明情况，想出门走走，顺道打听打听。 老人不放心，派了身边的老仆跟着。 出门的时候，苏大川也跟上了。 “你总跟着我作甚么？” “嘁～你当我想啊？谁让你又笨又呆，我爹娘不放心让我保护你呢！” 柳芽儿有心反驳几句，可想想还是算了，到底也是一番好意。 见她闷头走路也不接话，苏大川有些惴惴，这就生气了？ “哎～你别生气，我错了，是我又丑又笨行了吧 第115章 寻踪 两人朝老者走去。 夕阳打在两人身上，看不清面容，但少年少女的身影闪闪发亮，分外好看。 原本说的热闹的渔夫们纷纷静了下来，看着这对陌生的少年少女。 “大爷们，阿叔们，叨扰了！我们俩路过，想跟你们打听点事，不知方便不？” 柳芽儿笑盈盈开口。 “要得蛮，你大胆的问。” 这俩娃娃长得蛮乖，众人心想。 “我家中有个兄长是洪水冲来的，当年救起来还小，不记得多少事。” “就会唱一首渔歌，说是住在渔船上……” 俩人将前因后果细细说了出来，渔夫们听得入神，都围了过来。 “啷个娃儿运气不歹，当年这个大洪水还能活下来！” “那还肖说，没被淹死也要被饿死了。” 老者有些欷吁，当年的洪水他可记得真真的。 “天灾人祸日子本就难过，倒是难得遇上你们一家心善收养了他，还替他打听家人。” 一个中年汉子点点头，附和着。 “这渔歌传来传去，一时间还真想不出来在哪学来的了，你们让我想想……” “住到水上，那肯定不能是这长江。这水几凶，我们都不敢夜宿，多半是支流小河沟子蛮……”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开来，再时不时打听一下细节。 “那渔歌我是跟张老爹学的，张老爹你是跟啷个学的嘛？” “我是跟林老哥学的嘛，他唱得好，我跟着唱了几回就记住了……” “哎，林老哥，你想想你咋学的？” …… 柳芽儿听了一圈下来，发现这支渔歌竟然是个外乡人唱的。 那人路过江城坐船无聊，听渔夫唱渔歌，觉得有趣，也唱了首老家的渔歌。 曲调好记，听过的人学上几句，慢慢就在江城传唱开了。 “那外乡人有没说老家是哪儿的？”柳芽儿眼巴巴看着眼前的老人。 “都几多年前的事了，我哪里记得蛮……” 老人有些着急，这天天迎来送往的不老少人，这么多年的事儿了，他哪里急得住。 柳芽儿有些失望，神色沮丧起来。 “乖娃儿也莫伤心，你们家好不容易把他养大，他找到家人了不得跟人回去？那不是竹篮打水蛮！” 众人纷纷点头，觉得有些道理。 “那不能够，人家总要知道家人平安撒！” “既然知道身世，还是要寻个根的蛮！她们家既然能收养他，自然不会亏了人家孩子，你们再好好想想。” 众人又觉得也有道理，都低着头仔细想。 “别的想不起来，想想人家哪方的口音嘛，就算出门说官话，多多少少总有点儿口音在的……” “好似是川江口音？”这回总算想起一点了。 “那娃娃救起该会说话了吧？他说的哪里口音？” 众人不解的看向柳芽儿，这别的不记得，那孩子家乡口音总不至于也能改了吧？ “他说的是官话……” 柳芽儿也很无奈啊，穆月白来的时候不怎么开口。 后来开口说话要么就是官话，要么就学了村里的方言，反倒是老家的口音一点儿都没有。 “只会说官话那是从京城游过来的吧？”有个小伙子疑惑的问。 旁边的大叔抬手想给他一锤，吓得小伙子抱头求饶。 “爹，别打！” “啷个笨哦！那京城有好远？长江你都游不过去，那小的娃儿能游那么远么？” 他爹恨铁不成钢，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嘿嘿……我这不还小嘛，等我老了，我就游得过去了蛮！” 小伙子凑过去给他爹锤背，讨好的笑着。 他这一插科打诨，惹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笑闹一番，又纷纷帮忙出主意。 “总归是上游下来的，不会太远。” “往上游的支流打听打听，往川江那边去走走，到熟悉的地方听到熟悉的乡音总能想起来些啥子嘛……” 这些柳芽儿都有想过，或许穆月白他娘当年没被冲到下游，又或者是返回上游找寻他？ 众人冥思苦想，也只得了这点线索，柳芽儿打起精神跟他们道谢告辞，离开江边。 望着俩人离开的背影，渔夫们摇了摇头，继续干着自己的活儿。 柳芽儿慢慢往回走，月色清冷，晚风微凉。 路边人家的烛火摇曳着，晕黄的光透过窗纸，微弱的似乎随时会熄灭。 苏大川见柳芽儿兴致不高，就忍不住想逗她开心。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把他送走啊？” 可少年嘴硬，明明是想关心她，说出的话却不大中听。 柳芽儿懒懒的瞪了他一眼。 苏大川摸了摸鼻子，有些懊恼。 嗐～这张破嘴…… “你饿不饿？江城的美食可不少，咱去尝尝？” 柳芽儿摸了摸肚子，确实有些饿了，还没有用过晚饭呢。 “这么晚了，怕是都收摊了吧？” 她有些不确定，毕竟不同于现代，都习惯了早睡。 “这可是江城，最不缺卖吃食的了，你等着瞧吧！” 苏大川笃定的道，他来的时候可是有好好逛过，自然门儿清。 他走前面带路，领着柳芽儿在巷子里左拐右绕。 不过片刻，鼻端就闻到一股香味，也不知是卖的什么，闻起来还不错。 转过巷口，只见一户人家门口支了个小摊，烟火缭绕。 “两个乖娃儿快坐，看看想吃点儿啥子？” 摆摊的大娘一边拿抹布把桌子收拾干净，一边招呼道。 苏大川率先坐下，柳芽儿随后坐好。 “大娘，来两碗鱼面。” 苏大川说完，冲柳芽儿得意的道: “这家的鱼面做得十分好吃，来时我吃过一次，一直念着。” 大娘听了立马笑开了花，麻利的开始煮了。 “哎， 第116章 团圆 一碗热气腾腾的鱼面下肚，两人吃得意犹未尽。 “大娘，再来一份桂花藕粉！” 苏大川摸了摸肚子，又喊了一句。 “还吃？”柳芽儿愕然的看向他。 “咱俩一人一半啊，我们还小呢，多吃些才能长得壮！” 柳芽儿语塞，果然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一路上虽说吃的不差，可肚子里也没多少油水，算了，她也有些馋了。 大娘拿碗装好桂花藕粉，一手拿着刚煮沸的水冲入碗中，一手拿调羹搅拌。 沸水一冲，香味扑鼻，白白的藕粉不一会儿就变成了透明的胶状液体，倒有些像果冻。 拿了一个小碗和调羹分装好，端上桌，苏大川捧着碗狠吸了一口气。 柳芽儿嗅了嗅，若有似无的桂花香，确实好闻。 吃一勺，香甜可口，饶是她吃饱了也忍不住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吃完，苏大川抢着付了账。 吃撑了的两人捧着肚子慢悠悠往客栈去，顺道消消食。 客栈里众人早吃过了，店小二推荐的江城特色菜，也很不错。 南星和莲心吃得十分开怀，何况马上就要一家团聚，胃口就更好了。 等柳芽儿二人回来，两个孩子围着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姐姐，你们可算回来了？我们刚才吃了好吃的桂花藕粉，可真好吃！” “我更喜欢那道莲藕排骨汤……” 牛氏看一双儿女说得热闹，不禁摇了摇头，倒了茶端给柳芽儿和苏大川。 “好了好了，才刚忙完回来，好歹等你柳姐姐喝口茶歇会儿！” 两个孩子眨巴眨巴大眼睛，立马安静下来，莲心忙走到柳芽儿背后给她捶背。 苏大川斜了一眼顾南星，顾南星嘟着嘴巴不情不愿的靠过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捶着。 喝了一口茶，苏大川舒服的眯着眼睛一脸坏笑。 “你好好的作甚么欺负南星？你俩都歇着吧，又不是七老八十了，才走了几步路哪用得着捶背？” 柳芽儿伸手拉过莲心，捏了捏她白嫩的小脸。 顾南星也立马不捶了，凑到柳芽儿跟前。 “这不是提前体验一下当老爷的派头嘛……” 苏大川涎着脸笑得格外惹眼。 “呸！我看你就是欠打！” 柳芽儿说完转过头不看他，和莲心兄妹俩聊了起来。 苏大川得了个没趣，只能悻悻的回房。 到底心里不大舒坦，踹了顾南星的床一脚才安生下来。 一夜无话，鸡鸣三遍，众人醒来归拢东西，洗漱出发。 到了码头，日头将将跳出江面，一行人浩浩荡荡又上了船。 江风拂面，日出洒金，远处高楼耸立，隐约传来钟声。 “船家，那处高楼是什么地方？” 顾莲心好奇的问道。 “哈哈，那可是江城鼎鼎有名的黄鹤楼，小姑娘没上去看看？” 船家一脸骄傲，说起黄鹤楼来滔滔不绝。 众人听了，再望向晨光里的黄鹤楼，多了几分向往。 柳芽儿拍了拍额头，来去匆匆，竟然忘了带大家去看看黄鹤楼。 她一个现代人，交通发达各景点玩过，早没多少好奇心，可原始建筑还是值得一看的。 如今船行江中，不好返航耽搁旁人行程，只能望楼兴叹了。 就连苏大川也远远望着那高楼，直至看不清才罢。 柳芽儿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小脑袋，安慰道，“左右离得近，以后再让你爹带你们来玩！” 两个孩子听了眼眸一亮，喜笑颜开。 是呀！马上就能见到爹爹了。 童家夫妇看着这对孩子，挪不开眼，想到马上也能见到他们的乖孙了，心情格外舒畅。 一行人归心似箭，路上没再耽搁，马不停蹄的到达县城。 童家姐弟俩早早得了信，在城外远远候着。 童锦兰再没了平日的矜持稳重，帕子被她揪作一团，掂着脚张望。 “姐，你坐过来歇会儿，时辰还早着呢！” 童锦城虽然劝着他姐，可他自己到底也坐不住。 “你别管我，我就看会儿。” 童锦兰摆了摆手，不肯坐下。 “给你娘送去～” 胡县令倒了一杯茶，让胡维胡启送过去。 兄弟俩凑过去，陪她说话分散注意力，拥着她回凉亭坐下。 才将坐下没多久，官道上传来声响，派去前面打探的下人一路小跑过来。 “夫人，老太太的车到了！” 亭子里等着的人早迎了上去，过了一刻钟，才看到马车驶来。 童家一家人团聚，嘘寒问暖，好不热闹。 柳芽儿一行人着急回家，打过招呼，回头有空再聚，就径直回了柳家村。 柳家老少也早得了信儿，都在村口大树底下等着。 顾大夫今日没杵拐杖，换了身干净衣裳，梳洗打扮得格外清爽，再没了初见时的颓然模样。 牛氏牵着一双儿女下车，夫妻俩相对无言泪两行。 “爹！” “爹！” 莲心兄妹俩抱着顾大夫的腿，哭成了泪人儿。 柳芽儿也被柳家众人围着，老太太搂着她，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郭氏夫妻俩也眼泛泪光，孩子从没出过远门，一走就是这许久，其间多少担忧不用多说。 苏大川也被爹娘拥着，难得的温馨和谐。 一路热热闹闹回了柳家，饭桌摆满了各色吃食，牛氏三人也被安排坐下。 “一路上辛苦了，你们多吃点！” 老太太一个劲儿劝客，姐弟俩的饭碗都快堆不下了。 柳芽儿吃着家里的饭菜，长长舒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家的味道好！ 吃过饭，收拾好碗筷，众人聚在一起聊天。 说起一路上的见闻，说起江城的黄鹤楼。 “那楼可高了，我们在江上看得 第117章 世外桃源 如今有了顾大夫全心教导医术，也算办成了一件大事，柳芽儿彻底放松下来。 小小的山村里，有读书人、有商人、有学医的、有务农的、还有学手艺的、习武的，相信过不了多久定然是一方世外桃源。 此次出远门，虽然旅途有些辛苦，可她很喜欢路途中的风景。 记得毕业留言本上，梦想那一栏，她从来都是写的周游世界。 长大后，她去过许多城市，也看过许多风景。 可更多的是在为生活奔波忙碌，至于儿时的梦想，早已尘封在记忆里。 如今身在书中，身在古代，亭台楼阁，宫阙殿宇，一草一木都是古董啊，看一眼就少一眼，总不能白白错过吧？ 晚饭后，一家人在院里消食。 “奶，娘，一路上好想你们啊～” “哎哟～还知道想我们呐，小小的人儿，心可大了，一走就是这么久……” “妹妹，你就不想我和爹还有爷爷啊？” 柳根气鼓鼓的瞪她，个没良心的，亏他一直提心吊胆的，担心死了。 柳林父子俩眼巴巴望着她，意思再明显不过。 “当然想啦，我头一回出远门，想爷奶，想爹娘，想哥哥……” 柳芽儿一手挽着田氏，一手抱着郭氏胳膊，冲几人撒娇。 一席话哄得几人眉开眼笑。 “往后啊，可不许再往外跑了！娘这个心呐，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那哪能啊？” 柳芽儿瞪大了眼睛，她才刚想周游世界呢，咋就不让出远门了。 一家人瞪她，才回来，还没过夜呢，就想着往外跑？ 郭氏气得扬起巴掌在她屁股上虚虚拍了一下，眼眶通红，就要哭出来。 “你这孩子，竟半分心思也藏不住，才回来就不能安心在家待着哄哄你娘啊？” 田氏笑着打圆场，一手拉了孙女儿，一手拉着儿媳妇。 “你啊，都当娘的人了？也别动不动在孩子面前掉泪珠子，还咋管得住孩子？” 郭氏急忙低下头抹眼睛。 柳芽儿也有些后悔，儿行千里母担忧，何况在这个音讯不通的时代，是她太想当然了。 “娘，你别难受，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我还能去哪里啊？” 她钻进郭氏怀里撒娇。 郭氏心里盼着她好好在家待着，盼着她说哪里也不去…… 可柳芽儿舌尖打结，也不想骗至亲之人。 “娘，不单单是我，我和哥以后长大了，总要出去见见世面的。” 其他人觉得有道理，却又不敢点头答应。 “当然，我说的可不是现在，是以后，等我们长大以后，我们现在还是个小宝宝呢！” 郭氏一颗心七上八下，眼泪汪汪又要忍不住了。 “娘，我以后不管去哪儿都带着娘，好不好？” “咱们一起去，你总不担心了吧？” 郭氏忍不住又笑出来，哪有孩子大了出远门还带着娘的，不得让人笑话。 何况家里活计不少，哪里离得了人。 可不跟着她也不放心啊，真是愁人哟～ “月娘，孩子大了，翅膀硬了，总要飞的。你若不放心便跟着，家里有我哩！” 柳树舍不得娘俩，又不忍让她哭，大包大揽起来。 “只她娘俩出门，你放心我可不放心，要是真想去，你们一家四口一起，总要有个男人才方便！” 田氏拍板，儿女大了，家里日子也旺起来了，怎么去不得。 “奶，你最好了，我可舍不得你，我也带上你们去！” 柳芽儿乐开了花，深明大义的奶奶，多招人稀罕啊。 “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咋就定下了？芽儿都说了且有几年哩！着什么急！” 柳老头拍了拍脑门，板着脸训几人纵孩子纵得没边儿了。 转过脸笑出一脸褶子，对孙女儿道。 “等农闲的时候，爷爷带你去，你想去哪里都成！” 几人齐齐侧目，说好的不能纵着孩子呢？ 田地都顾不得了？家大业大也舍得了？ 柳芽儿捂嘴直乐，有了这么多支持的，她还愁什么。 正好一大家子一起，路上也有个照应，省的两边挂念。 只是这路费蹭蹭蹭往上涨，眼前最主要的是还得好好搞钱呢！ 穷家富路，出远门哪能短了银钱的。 月儿高高挂，似饼似盘，又大又圆。 月下人声渐歇，安然入梦。长一声短一声的虫鸣，此起彼伏。 翌日，阳光悄然探入窗内，床上的人儿挪了挪，屁股有点晒…… 明亮的日光透过窗纸，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唔～还是家里舒坦～”柳芽儿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滚。 待她爬起来，家里人早已各忙各的去了，都轻手轻脚的，生怕吵醒她。 “我的乖孙女！醒了？你等着，奶给你烙饼吃！” 田氏远远喊了一句，又急匆匆进厨房忙活，柳芽儿洗漱好也跟着去厨房里瞧。 锅里一张溜圆的葱花鸡蛋饼煎的金黄酥脆，看着就香。 “奶，还是你煎的葱花饼好，我们路上吃的都没这个好！” 田氏闻言笑得合不拢嘴。 “那是，我这可是练了一辈子的厨艺！” 煎好的饼刚盛出来，端着簸箩边走边撕着吃，烫的直摸耳朵。 “奶，你这火候掌握得越来越炉火纯青了，真好吃！”她含糊不清的夸。 郭氏盛了一碗白粥，端着几个小碟子摆上桌。 “哎～你慢着点儿吃，仔细别烫着嘴！” “知道啦，娘！你也尝一口～”撕下一块塞给她娘。 “我们都吃过了，你自己吃吧。这腌洋姜你尝尝，不咸不淡，配白粥正正好儿。” “娘最好了，唔～香！” 紫红色的腌洋姜被她一片片剥开来，一片洋姜一口粥，吃的津津有味。 秋风起，少年春心 秋风起，落叶潇潇。 春日踏青，秋日登高，再好不过。 学堂几位先生一番商议，打算带着学子们秋游。 附近山林孩子们都跑惯了，也没什么意思，索性往远处去。 黄羊角，位于县城郊外，地势高耸，峰回路转，颇有野趣。 城里富商家眷多会去此处游玩，山顶修了亭台楼阁，还有寺庙。 学子们成群结队，背着行囊走上了蜿蜒的山道。 “你小子，走快点，磨磨蹭蹭的！” “哎～大哥，你踩我新鞋了，要是踩烂了我告诉娘去！” “谁用癞子砸我？谁？给我出来！”小书生从头上摘下几颗苍耳子，气呼呼的瞪向身后。 “哈哈～杨果果，你的头发果然很丝滑嘛，丢几个癞子都不会缠着解不开。” 一个黑脸的少年从人群里探出头，浓眉小眼，一脸得逞的笑意。 殊不知身后一袭豆绿身影悄然靠近，左耳猛的被提溜了起来。 “别招惹我弟，他多大，你多大？” “唉～疼！疼！朵朵姐，我错了，我错了，你快松手！”那黑脸少年疼的直求饶。 “快来，这儿有片野山楂，不少都红了……” “前面的你们属猪啊？薅的连杆子都不剩，真是服了？” “算了，别跟这些小兔崽子一般见识，趁早把这点刺梨摘了，好歹能甜甜嘴！” 走在最后的就没啥野果可采，即便有也尽是些酸掉牙不能入口的了。 其实村里就有郊游的去处，只是天天瞧，反倒没了新鲜感。 山上乔木金黄灿烂间，又杂着火红和青绿，色彩斑斓，煞是好看。 成片的野菊花在山坡上盛放，秋风一吹，那香味十分上头。 柳芽儿脚尖轻蹬，整个人如飞鸟投林，在林间跳跃。秋风吹起她的衣摆，宛若山间精灵。 苏大山也跃上了树梢，紧随其后，似大鹏展翅冲入云霄。 “好！” “芽儿姐这手轻功漂亮！” “大山哥更厉害！更有气势！” 目光追随着二人，人群里赞叹连连，平日里见惯了两人比斗，仍然忍不住夸一夸。 “这两个孩子也当真般配，真是好一对比翼双飞鸟啊！” 几位夫子捋捋胡须，相视一笑。 “我也要练轻功！我要当天下第一！” 小书生举起细瘦的胳膊，奶声奶气的高喊。 “就你还当天下第一，今晚别尿床就不错了！” 身后的姐姐毫不客气的给他泼冷水，气得小书生面色涨红。 “你……” 却又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只得转头艰难的往上爬。 离的近听清姐弟俩对话的学子全都哈哈大笑，惊起飞鸟三两只。 柳芽儿寻了一处山涧，坐在溪边巨石上歇息，看着水面倒映的少女娇艳面容，颇为满意。 长得可真好看啊，水里的倒影露出满意的笑来。 苏大山跟上来瞧见的便是这幅少女临水照花颜的场景，心跳忽的就乱了节拍，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入水中。 “哈哈……瞧你这副呆样，被本女侠的美貌惊呆了吧！” 柳芽儿站起来冲他笑道。 “是啊……不是！你少自恋了！” 少年从失神中惊醒，险些咬了舌头。 “哦？” 柳芽儿一步步靠近，忽闪的大眼紧紧盯着少年的眼睛，凑到他跟前来。 少年眼里只瞧见粉嫩的唇瓣开合，少女俏生生的脸瓷白中透出一抹晕染的红，渐渐染上了他的脸和耳尖。 他的喉间变得干涩难言，那些习以为常脱口而出的话再也不敢轻易说出来了。 少年木楞的表现让她很满意，眼中狡黠的光一闪而逝。 她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头，语带沉痛的说道。 “少年！你怀春了啊！” 苏大山身形一震，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人。 “柳大丫！你胡说什么呢？” 起声的高昂到尾声的低若蚊呐，让他羞得低垂下头。 偏又舍不得离开，只能偷偷打量少女。 柳芽儿逗了他几句，便又跑去溪涧边。 溪水清浅，几尾小鱼轻轻摆着尾巴，在水草间嬉戏。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苏大山喃喃念出这两句，恍然明白了先前先生教的这两句诗经。 “你一个人在那儿嘀嘀咕咕说什么呢？是不是又在说我坏话？” 柳芽儿皱眉瞪他。 “没！没！你吃鱼不？我给你抓几条。” 不等少女回答，他急急忙忙走进溪涧中，惊得游鱼四散逃窜。 少年来不及掖好的衣摆在水中来回，只觉自己狼狈不堪，又匆匆去拢衣摆。 一时手忙脚乱，分外滑稽。 “噗～噗～哈哈～”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能笨成这样呐？” 柳芽儿看不过眼，掠过去把他拎上岸，又帮他拧了拧衣摆的水。 苏大山紧张的蜷缩起脚趾，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 “谢～谢……” “不客气，你别一惊一乍的，赶紧运功把衣服弄干，秋风凉，小心着了风寒！” “嗯，好！” 他乖乖应着，走到大石上，盘腿坐下。 秋日阳光并不炙热，可少年只觉浑身滚烫，好似发热一样。 柳芽儿静静看着打坐的人。 秋阳给他镀上了一层光晕，少年日渐长成的眉眼褪去了几分稚气。 算不上多帅气，却自有一番少年的风姿。 四周忽然安静下来，唯有落叶萧萧簌簌的声音，凭添几分寂静。 少年似有所感，缓缓睁开眼，对上一双明亮的眸子。 四目相对间，轰然炸响，似有千军万马在胸腔奔腾。 远处的歌声，嬉闹声，近处的虫鸣鸟叫声，声声入耳。 偏也盖不住心跳的擂鼓声，只觉似要让所有人听见，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