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嫡女靠玄学制敌》 第1章 重生 “你别看他长得帅,其实是个黑心肝的王八蛋!看看我脖子上的勒痕,再看看我心口的大窟窿,就是这混蛋玩意下的贼手啊!我要有你这个实力,真的,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飘下去掐死这这混账东西!玛德年年来我坟头哭,可恶心死我了!” 初瑶坐在自己的坟头上,翘着二郎腿,与旁边飘过来的红衣姐姐闲聊。 而坟前的墓碑处,一身白衣温润如玉的公子,眉宇间像是有什么化不开的萧瑟离愁,听不见坟头女孩的言语,只专心往面前火盆中添放纸钱,看着火舌将其寸寸燎尽。 许是盆中火焰都感受到了坟头女孩的怨气,火势像是被人吹了口气,腾然烧旺,蒸腾的热气夹杂着纸钱的灰烬,兜头就往这公子的脸上扑去,这公子也不躲,眼一闭,感受着灼热扑面,明明眉毛都烧焦一片了,面上却忽然笑出了声。 “瑶儿,是你吧。”如玉公子眼眶微红。 “瑶儿,你一定还在怪我。” “老子怪你八辈子祖宗啊!!!”初瑶恶心坏了,从坟头一跃而起,挥拳而出,却一拳穿透了眼前这狗贼的脑门,半分都没碰着人家。 没想到如今都当了鬼了,却还要受这份儿窝囊气! 亏自己幼时尽力护着这个处处遭受欺负的小皇子,没想到竟是护了没心肝的狼崽子! 父亲母亲处处助他,在他被皇帝不喜,差点没有活路的时候,伸手将他护在羽翼之下,可他!为了前程,为了地位,栽赃陷害……带兵提刀,来屠了恩人满门! 镇国王府上下三十六口人,上至年迈的祖母,下至才出世二十七天,尚未满月的幼弟,全都惨死他的刀下。鲜血染红了未绣完的嫁衣,也染红了她的眼睛。 明明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明明他拼尽一切,也要从皇上那里求得了与自己的赐婚圣旨,明明他带兵杀进来的前一刻,自己还被母亲按在房中绣盖头,明明……日子是可以好好过下去的。 初瑶悔恨到泣血,轻飘飘的魂体跪坐在地,却再也哭不出泪来。 “瑶儿,今年三月初,父皇封了我为太子,我多年的夙愿如今达成,你却已不在我身边,瑶儿,你若还在的话……” 秦翎话还未说完,一阵席卷着阵阵寒意的阴风突然迎面袭来,像是一把无形利刃,从眉心到后背,瞬间击穿一般,令人颤栗难安。 “瑶……”秦翎惊喜之余,一个瑶字还未说出口,便感觉领口像是被空中某种无形之手给攥住拎起。 逼人的寒气近在面前,哪怕秦翎之前做梦都想再见一次初瑶,就算是她的鬼魂他都愿意,可此情此景,也着实令他心惊。 这不是他的瑶儿,一定不是他的瑶儿!他的瑶儿,绝对没有这般粗鲁! 只是现在见到的究竟是谁,哪还容他选择不成。 不等秦翎做出反应,空中那无形的大耳刮子,便开始啪啪往他还算英俊的脸上一顿狂抽…… 肿成猪头之前,秦翎最后望了一眼初瑶空荡荡的坟头,可终究还是没能再见她一眼,便被更大力的耳光抽到昏死过去。 伴随着猪头秦翎落地的,还有他那颗咕噜咕噜滚了几圈带血后槽牙。 而此时的初瑶,半飘在一侧,眼神呆滞,小嘴微张,过了好半晌,才堪堪回过神,朝方才仗义出手的红衣姐姐竖了个大拇指。 就冲这战力,这个大姐头,她认了! 只是这位大姐头没了舌头,不能说话,日常交流全靠她用头发拼凑出的繁体字来表达。 果然,看见初瑶的大拇指,满口鲜血的红衣姐姐扯着撕裂的嘴角笑了笑,顺便用头发拼出来了四个大字。 想报恩吗? “那必须得想啊!就冲姐姐今日仗义出手,我来世给你做牛做马都行!” 初瑶答应的痛快极了,但…… 头发拼成的字体再次缓缓成型,看的初瑶满头问号。 替我伸冤,不必来世,必有重谢。 初瑶还没问明白是什么意思,那几乎要卷碎她魂体的漩涡吸力便从后方袭来,卷了她个措手不及。 ……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自己的身体被人哭唧唧的一通推搡,初瑶才堪堪恢复意识。 但是,不对劲。 她猛然坐起身,睁着铜铃大眼环顾四周,最终视线落在自己跟前,那鼻涕眼泪挂了一脸,浑身脏兮兮的奶娃娃身上。 “大胆!何方小鬼竟敢私自侵占本郡主的坟头!不知道我们做鬼的私鬼领地意识都是很强的吗!?” 初瑶装模作样的大喝一声,本想示威,但下一秒,却忽然被人从身后拿麻绳套住了脖子…… “臭娘们!命还挺大!这都勒不死你,那老子再送你一程!” 脖子皮肤与麻绳之间真实的触感,再加上阵阵的窒息直冲脑际,让初瑶懵逼了一瞬。 鬼,不会窒息,也不会被勒住脖子。 那她现在是…… “放开我娘!”原本趴在自己身前哭唧唧的小孩,见初瑶又被勒住,瞬间化身成小凶兽一般,呲牙咧嘴的蹬着小腿就扑了过去,对着初瑶身后的男人一通撕咬,但,帅不过三秒,被重重踢开,撞到了对面墙壁上。 初瑶:“……” 她瞪圆了眼,哪怕反应再慢,也知道自己现在必然不是鬼身了,而被踢飞的那个小脏孩儿,他喊自己娘呀! 狗东西,敢欺负她儿砸! 初瑶气红了眼,她抓住脖间的麻绳,拼着被勒断脖子的风险,脚跟猛蹬地,重重往后一撞! 贼人似是没想到这小娘们竟还能这般拼死反抗,毫无防备下,被生生撞翻在地,可等他迅速翻身爬起,抽出腰间匕首想要弄死初瑶之时,却忽然发觉喉间一紧。 初瑶不知何时站到了他的身后,手中麻绳紧紧勒住了贼人的脖子,贼人反应过来,手中匕首猛然往 第2章 他做梦! 听见娘亲没死,宝儿哭的更凶了,他后怕呀! 先前他明明看见娘亲被勒的舌头都出来了!呜呜呜,他以为娘亲再也醒不过来了! 初瑶听着孩子的哭声,双目无神,躺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木讷得伸手抱住脑袋,起身,走至庙外,借着檐下成串的雨水冲刷手上血迹。 雨声听得她出神,直到身后的小孩儿怯生生扯了一下她的衣角,喊了声娘,她的眼中才重新出现焦距。 原来,她不是转世投胎了,也不是重生了,而是……借尸还魂了啊。 原主是楚国公家的嫡长女,生来痴傻,被继母丢弃荒山,好不容易扒树皮啃野草长大,结果还要被那继母指派杀手赶尽杀绝! 只是这傻女怎么还带个孩子? 按下疑惑不谈,同是命途多舛之人,初瑶对原主的遭遇,几乎能感同身受。 “你的仇,我一并帮你报了!”她抬头,望着阴云密布的天,按下滔天的恨意,只余两行清泪。 良久,想到自己现如今的身份,作为楚国公的嫡长女,回去复仇,简直不要太方便。 初瑶哭着哭着又笑了,看的她怀中宝儿抿住小嘴,半天没敢说话。 总感觉娘亲被此番劫难吓得愈发不正常了呢。 “宝儿饿了吧,走,娘带你回家吃饭去。” 初瑶哭够了,檐外雨势也在逐渐减小,她抱起宝儿便准备往外走,却被回过神来的宝儿紧紧抓住了衣领。 “娘,我们没有家了。” 宝儿是真害怕了,声音都带着哭腔,怎么办呀,他娘是真的被吓到脑袋更不正常了啊! 他们便是从家中被赶出来的,已经露宿街头好几天了,哪里还有家。 “傻孩子,咱们回国公府啊,那里原是乔府,是娘亲外祖父留下来的,你外祖母临终前又交给了娘亲,那里便是咱们的家。” 是了,那鸠占鹊巢不要脸的东西,原主的亲爹,其实是个上门女婿来着,一个吃软饭的废物,得了乔家的恩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竟还昧着良心反咬一口! 与家中妾室合谋,害死嫡妻,霸占乔家财产,送自己次女进宫,最后助老皇帝除掉初瑶满门有功,老皇帝正巧需要一个没家室撑腰的皇后,便顺势将楚国公的次女推上了后位! 他成了国公爷,地位无人能撼动,原本的乔家,被他大手一挥改为了楚家,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就这样生生抹掉了自己原是上门之婿的事实,还妄想将自己的亲生长女也除去,彻底洗清曾为上门之婿的“污点”! 他,做,梦! 初瑶眼底似是燃着熊熊烈火,拳头握到嘎嘎响。 宝儿被娘亲忽然强大起来的气势给惊了一下,伸了伸小手想摸一摸娘亲的额头,但娘亲已经抱着他往外走了…… 走得极快,抱他的姿势也不知为何显得很是生疏,随着颠簸,好几次都险些滑落一般,他不得不紧紧搂住娘亲的脖子,腾不出手去查探娘亲究竟发没发热了。 而此时的国公府,还沉浸在给家中老夫人过寿的喜悦之中,倒也不是真心觉得老夫人的寿辰值得开心,而是老夫人寿辰这日,宫里的皇后娘娘会出宫归家,前来给自己的祖母祝寿。 他们楚国公府,其实还没风光几年,由于出身问题,京城很多人家都挺看不上他们的,但他们家的女儿贵为皇后,每次家中祖母寿宴这日归家,都会引来无数京中名门望族甚至是各大富商前来拜访。 对于他们来说,能在深宫的皇后娘娘面前露个脸,那都是无上荣耀。 对于国公府来说,能引来如此多人的拜访,是他们全府上下的颜面。 不过同样。 对于正巧归家而来的初瑶和宝儿来说,也是天赐良机! 初瑶抱着宝儿,站在国公府大门前,看着依旧络绎不绝往里进的宾客们,缓缓咧开嘴角笑了…… 寿宴? 果然老天终有开眼的时候啊,她正愁自己归来之事,没办法闹大呢。 第3章 来砸场子哒 宝儿还从没像现在这般忐忑过。 娘亲一改往日的柔弱,像是秒变什么武林高手,明明脚下墙檐的尖尖落脚点,只有一指宽,她却能抱着自己在上面如履平地。 墙下院中的人们,那齐齐抬头仰望他们母子震惊又惧怕的眼神,宝儿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忘不掉了。 风停的时候,娘亲终于抱着他也停下了。 但…… “大胆!” “放肆!” “何方歹人竟敢扰老夫人寿宴!” 乌拉拉的壮汉们手持武器,将他们母子二人围成了团。 宝儿这才看清,娘亲竟是带着他一路沿墙找人,最后一跃更是直接跳进了人堆里。 这里像是在吃大席,桌桌摆满了自己没见过的菜式,同样,桌桌也都坐满了人,并且穿的……看起来就很有钱的样子。 宝儿紧张的打了个嗝儿。 但下一秒,娘亲笑着搂紧了他,随之,一阵天旋地转…… 抱着孩子打架嘛,初瑶对这种事情,也算一回生二回熟了。 国公府里养的这些侍卫,看上去虽是人高马大,但实际上,会的也就三脚猫的功夫,实力还不如先前破庙那贼人厉害。 初瑶也不知自己是因前世武功学得好,还是因做鬼时间长了,自带无敌Buff,反正此时的她简直如神降世,一人撂倒这帮护卫,轻松自如。 此时在宴会之上落座的,全都是贵人呐,还都是久居深宅的女眷们,哪里见过这样离谱的场面。 个个吓得花容失色,被身边的丫鬟婆子护着起身往后退,仓皇间,人挤人,不知打翻了多少茶盏凳子,尖叫声此起彼伏,现场乱成一团。 “哎?诸位夫人莫怕,晚辈乔愿,方才那是晚辈与家中下人排练的一场小打戏,本想给祖母寿宴添个热闹的,谁知吓到诸位了,是晚辈的不是,在此赔礼了。” 初瑶声音不算大,却控制的刚刚好,在场所有人,哪怕正处慌乱之中,也丝毫不差的听了个明白。 乔愿?哪个乔愿?还能是哪个乔愿! 一些上了年纪,知晓一些陈年往事的夫人们,听见初瑶说出自己的名字,几乎一眼便认出了那个抱着孩童的女子。 “倒还真是来添热闹的。”徐尚书家的徐夫人是算是第一个认出初瑶的,低头苦笑了一声。 他们尚书府与国公府相邻,她也算从小看着乔愿长大的,可乔老将军过世后,乔家就已成了楚国公的天下,乔愿这孩子被送到庄子上“养病”已经多少年了,说句不好听的,徐夫人还以为乔愿已经被她那继母害死在外面的庄子上了。 没想到如今,竟然这般突然的回来了,怀中还抱着个孩子! 这就有点意思了。 震惊的当然不止徐夫人一人,很多知道内情的,此时看向初瑶的眼神皆是怜悯。 “大胆!哪来的乞丐疯子,竟敢冒充我国公府的嫡小姐!来人!将她打出去!” 不同于其他人的怜悯及震惊,楚国公的继室看着此时站在院中的初瑶,简直像是活见鬼,吓得腿脚都有些站不稳。 她昨夜才雇人去杀她,按理说不应该失手的才对,她本应是个死人了,怎的还能抱着孩子出现在老夫人的寿宴上! 此时的楚夫人心中虽惧,却坚定了一个念头,那就是趁着这小贱人未曾开口乱说之前,给她安个乞丐胡闹的罪名,拉去将她打死! “呦,朱姨娘怎么吓成这样了?我是不是乔愿,这在座的大多数人可都认得我呢,你这一本正经的着急将我赶出去,可不符合你京城第一夫人的好名声呀。” 这身体原来的主人乔愿,记忆总是模模糊糊,倒不是因为别的,只因她生来便是呆呆的,脑袋像是缺根筋,总被人叫做是傻子。 或许真是有些痴傻,所以大部分记忆才会这样模糊吧,但对别的记忆模糊,对于这些比较重要的人,乔愿却记得清楚。 比如宝儿,比如,那对害了她母亲和祖父,又来残害她的父亲和继母。 人群中,她能一眼便认出楚夫人,顺便叫一声朱姨娘来恶心她一下,也好让诸人别忘记,现如今的这位美名远扬的楚国公夫人,几年前还只是乔家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 朱姨娘这称呼,对于现在的楚夫人来说,杀伤力确实很大,但京城的贵人家眷们全都在场,自己哪怕快要气死,当着这些人的面,也必须先忍下来! 这个小贱人说得对,在没人认出她之前,她或许能借着初瑶满身泥泞脏污的由头将人当乞丐打出去,但现在她竟敢当众表明身份,一些见过她的人,必然能认得出来。 可恨自己花了那么多钱买她的命,她为什么就是没死成! 而且这小贱人不是傻子吗?怎的今天胆敢抱着孩子前来,当众打人还表明身份? 她是豁出去不要脸了吗! 初瑶话中的嘲讽,在场的都是宅斗老狐狸了,哪能听不出来,一时间众人齐齐将视线定格在了楚夫人身上,似是期待着她该如何收场。又或者,期待着这位突然归家的楚家嫡长女,明明无依无靠,如何还能在今日寿宴之上翻出花来。 第4章 皇后驾到 可惜要让这些人失望了,初瑶压根就没打算翻出什么花。 只要身份和拳头够硬,还用得着跟着这群渣渣玩什么虚的? 她现在身体原本的主人,是乔老将军一脉单传的独苗苗,若是没有生来便有的这痴傻之症,脑子聪明些,性格强硬些,今日这本该是将军府的地界,哪有可能变成什劳子国公府! 不过没关系,她现在是初瑶,不是以前那个痴傻单纯又善良的乔愿了。 原主失去的,她都会……分毫不少的夺回来! 在众人似探究又似戏谑的目光中,初瑶垂眸轻笑,将怀中的宝儿缓缓放在了就近的凳子上。 “朱姨娘,几年不见,你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得了?” 安顿好宝儿,初瑶端着优雅得体的姿态坐在了桌前,转头斜视了一眼还僵硬处在原地的楚夫人,轻哼一声,一副高高在上训斥的语气。 家中的妾室本就低人一等,说起来,地位跟主母或嫡女身边的奴才差不多。 当主母或嫡女用饭之时,作为妾室,她便只有站在一旁伺候的份儿。 此时初瑶端着嫡女的架子坐下准备用饭了,楚夫人身为妾室,却迟迟没有上前伺候,被初瑶训斥,也是理所应当。 只是她这训斥下人的语气,却将强行绷着理智的楚夫人彻底搞崩溃了。 主位上的老夫人见自家这个傻儿媳状态不对,终是坐不下去,当即起身准备喝止住她,结果还是慢了一步…… “贱人!你疯了不成!我如今是你嫡母!!!你若敢再叫一声……” “啪!” 楚夫人羞怒至极的嘶吼还未说完,脸上忽然挨了一巴掌。 重重的力道将她的脸抽的很响,几道鲜红的指印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显现出来。 脸上的痛麻,口中的血腥,令被打楚夫人歪着脑袋久久回不过神来。 初瑶起身就是一巴掌,此时神色淡淡的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揉了揉同样有些发麻的手心。 “贱人?嫡母?朱姨娘,你这是年纪大了脑子萎缩了不成?我父亲乃是我乔家的上门女婿,是我乔家娶他进门的,一个被娶进门的女婿,根本没有资格自己纳妾。朱姨娘啊,就连你能进门做妾,都是我母亲可怜你上赶着要为奴为妾才准允的。现在,哪怕我母亲去了,我那做了上门婿的爹,同样没资格私自抬继室。” 初瑶耐着性子说了一番大实话,听的在场众人皆是神色古怪。 是啊,乔老将军的家中之事,京城谁人不知,乔愿此时的这番话,一点毛病都没有,可现在人家做了国公爷,这小丫头是怎么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的? 她孤身一人回来,在这宴会之上算是出尽了风头。 是,现在几乎京城显贵全都在场,国公府不敢明目张胆将这丫头怎么样,可宴会过后呢? 一个虽然很能打,身体却看着很是瘦弱的小丫头,谁能保证她不会在没人看到的时候“突发急症”暴毙而亡? 后宅之中处置人的腌臜手法多的是,就怕这小丫头承受不住啊! 此时不少人看向初瑶的目光,惊诧中多了些许怜悯。 楚夫人虽被初瑶的话气到发抖,却也在时时留意周边人的神色变化,此时见他们居然是这个神情,恨不能当场撒泼发泄一番。 这群奔着她家宁儿来的人,有宁儿在时恨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一个个毫无形象的上赶着巴结! 现在倒好! 宁儿还未到,自己身为宁儿的母亲,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受辱,却无一人出头相助!这样也罢了,他们竟还胆敢站在一旁看自己的笑话?还怜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 好胆!当真是好胆! 楚夫人抬起颤抖的指尖,指着端站一旁的初瑶,脸上神情恨不能将她剥皮抽筋一般,只是她才刚张开口,还未出声怼回去呢,主位上的老太太便及时开口将她拦了下来。 “都给我住口!” 拐杖尖端重重砸在地面上,闷响声似是带着她的怒气传遍全场。 楚夫人瞬间吓得没了声,初瑶却只是淡淡抬眸看了主位一眼,便重新回到宝儿身侧坐下,温声安抚,替他夹菜。 现如今的这些楚家人呐,从那位主位上的老夫人开始,便一个比一个精明会算计,别的不说,至少脑子是够用的,咳咳……除了此时这位丑态尽出的楚夫人。 此时她的沉不住气,虽有初瑶在推波助澜,但与她自身的水平也脱不开关系,全家就她最蠢,可偏偏蠢不自知,还以为是她凭自己的努力干翻了上头的正室,自己才得以上位的。 可能这就叫傻人有傻福吧,她与原身的渣爹自幼青梅竹马,渣爹爱她爱的要死,可权力地位他也爱,考取功名不能一步登天,他便自愿做了将军府的上门女婿,转头又骗老家的小青梅自己是被迫的,待时机成熟哄骗小青梅给自己当妾,最后再携手害死正室,谋得万贯家财不说,还顺势升了地位。 楚夫人的女儿也给她争气,完美遗传了楚家的精明心计,一心想做人上人,最终嫁给了年过半百的老皇帝,成了无权无势却地位猛增的皇后。 楚老夫人更是不必多说,能教养出楚国公这样的儿子,本身就算是块老姜了,这些年的楚家后宅,全靠着她把持才得以蒸蒸日上。 唯独楚夫人,被全家庇护着,自己几斤几两心中竟然没有半点数,还以为自己后宅争权的伎俩玩的有多好。 呵呵,很有意思的一大家子呢。 “母亲!”被老夫人吼住,楚夫人那是一万个委屈啊!泪水挤在眼眶打转,看的楚老夫人也有些于心不忍了。 这孩子以前在村里就住她家隔壁,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跟自己的女儿差不多,只是此时不得不对她严厉些,此事就没法收场了! 第5章 打脸来得太快 她没想到,如今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婆母竟是一点当家主母的面子都不给自己留,被小辈当众羞辱,婆母不但不为自己出头,反而紧跟着训斥自己。 但……反驳婆母的话吗? 楚夫人不敢。 紧握的拳头指甲都快嵌进肉里去了,掌心的疼痛令她短暂的理智了下来。 低头,掩住眼底的狠毒与不甘,施礼正欲退下,府中正门的方向,却忽的传来宫中内侍略带尖锐的声音。 “皇后娘娘驾到~” 原本有些嘈杂的席间瞬间安静下来,反应快的已经笑着凑到楚夫人和楚老夫人的身侧温声劝和,想在皇后面前尽力表现一波。 听到自家宁儿到了,委屈不甘的楚夫人似是瞬间找到主心骨,昂首转头,恶狠狠看了一眼还坐在桌前吃饭,就跟没事人一样的初瑶和那个小野种。 或许自己没能在暗中解决她,但宁儿来了,不管是为了什么,今日她跟那个小野种,都休想再见到明日的太阳! 楚宁脚步走得很急,方才刚到门口,母亲房中的一个婆子便急急迎上来,将里面发生的事情告知于她了。 乔愿……乔愿!她怎么会还活着? 这个天生便如同痴傻儿一般的嫡姐,明明处处不如自己,可偏偏她是从嫡母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哪怕是个傻子,对外在人前的地位也比自己要高一头! 已经隐忍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来能除掉她的机会,就连母亲找的杀手,都是她事先替母亲安排好的,明明就是万无一失的事情,如今竟然失手了? 况且乔愿打生下来就是个傻子,已经傻了这么多年,这痴傻之症还能说好就好? 还有那以一敌十的武功……楚宁都不知该信还是不信了,没见到真人之前,她甚至都怀疑候在门口给她传话的婆子,是不是老眼昏花看错人了,毕竟乔愿那三天两头生病的破身体,是她亲自下的慢性毒药,吃了那种药,还能活这么多年都是奇迹,等别提还能练什么武功。 但…… 进了摆宴的院子,看着坐在桌前优雅吃饭喂孩子的初瑶,她还是有一瞬间的晃神。 这所谓的傻子嫡姐,一如记忆中的模样,本该是个低贱可耻的痴傻儿,却偏偏生来就有一副别人望尘莫及的好容颜,肤若凝脂,眉目如画,只是如今的她,眼眸之间流转的神色已不再是之前的呆傻,而变成了一副高高在上,又沉静如水的从容与温柔。 被她喂食的孩童,衣衫虽是破旧灰蒙,但仰起的小脸却白净可爱,与初瑶坐在一处,似是从画中走出的仙人与童子。 院中诸人见楚宁到场,皆齐齐向她行礼问安,唯独就只有那桌前的一大一小,恍若无人般,你一口我一口的分享一只肥美的鸡腿儿。 “大胆!何人竟敢如此放肆!见了皇后娘娘竟不前来见礼?”楚宁身边的内侍反应过来,急忙上前一步呵斥。 当真是好险! 跟在宫中贵人们身边这么多年,还真是头一遭遇见这么明目张胆不要命的,他一时晃了神,训斥人的反应都慢半拍,若是皇后主子因此怪罪下来,可不是他能担得起的! 本以为自己呵斥一声,饭桌前身着破烂跟乞丐一样的一大一小总该有反应了吧,可……没有,美滋滋干饭的两人稳坐桌前,纹丝未动。 “放肆!”内侍彻底怒了,尖锐的声音瞬间拔高三个度,听的在场之人皆有种想要捂耳朵的冲动。 宝儿年纪小,虽然不是第一次被人凶,但内侍尖锐的声音还是将他吓到吃菜的手一顿。 专心喂饭的初瑶终于微微蹙眉,缓缓放下手中筷,起身,步伐从容走至那内侍身前。 内侍被她稳如泰山的气势给唬得一愣,有些猜不透她过来是要磕头赔罪还是想罪加一等。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寂静一片的寿宴现场显得格外响亮。 被抽偏了脸的内侍懵了,楚宁愣了,老夫人呆了,唯一反应快的竟然是脑子向来不够用的楚夫人。 “你竟敢!乔愿!你竟敢打宫中之人!??” 楚夫人是真被骇住了,惨白着一张脸,指着初瑶的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她这是真疯了不成!自家女儿身边的内侍乃是皇帝亲自赏赐的,说起来算是半个皇帝身边的人了,谁敢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朝着他们动手,这简直就是打了皇帝的脸面! 这傻子不要命也就罢了,她竟还想拖全家下水啊! 回过神来的楚宁脸色也是十分难看,她如今虽贵为皇后,但她在宫中什么处境,自己心里还是门清的。 皇帝赏她的人,说是来伺候,其实跟监视没什么两样,平时她自己都不敢冲他们大声说话,没想到…… 带着他们回趟娘家,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自己这傻子嫡姐给打了! 还是打脸呐! 要不是近些年在经历的大事多了些,皇后的宝座也给了她些底气,现在估计都要吓到腿软了!伴君如伴虎,这话真不是说说而已的! 众人惊慌之下,根本就不知该如何呵斥初瑶的这一作死行为。 但初瑶却率先开口了,只见她依旧是那副淡定从容的做派,脚步缓缓又往前踏了一步,气势逼人,挨了巴掌还未回神的内侍都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心中惊乍不已。 这浑身穿的叫花子一样的女人到底是谁!敢朝自己动手,打完了竟然有恃无恐的逼近示威? “我叫乔愿,如何?可想起些什么?” 似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初瑶淡笑着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乔愿这个名字,知道的人或许少之又少,不过,但凡是知道的,就能明白,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乔家的独女,唯一的血脉,与皇家关系匪浅,乔老将军未曾去世之前,深得皇帝爱护。 第6章 极限反转 而她现如今的身份,是乔家唯一的血脉了,家中那个皇帝想要的秘宝她有可能不知,但只要她还活着,便有可能引出知道秘宝所在的那人。 如今的楚国公铤而走险害死了乔老将军和自己的发妻,但遗留的这个痴傻女儿,却从未害其性命。 是他作为父亲良心发现? 呵,初瑶不想去猜这个,她只知道,自己现在死不了,除了楚夫人和楚宁这些不知内情的人敢杀她,其余的人,威胁不到她分毫。 今天的事,就算闹到皇帝跟前,皇帝也会为了自己未成之事,从而护她一时。 皇后又如何?一个被推上位的幌子,又能有多重的颜面! 被扇了巴掌的内侍,惊恐望着初瑶逐渐渗出寒意的眼眸,终是随着她的声音,想起了多年前的过往。 乔家……开国功臣之一,世代忠良,深得皇家信任及恩宠,只可惜他们家血脉单薄,传到这一代几乎断了传承,只留了乔愿这一支血脉。 这孩子五岁之前虽然不爱说话,但长相喜人,时常被太后带进宫,留在身边娇养着,甚至还有要认干孙女的意思。 只是她后来慢慢大了,依旧呆呆的样子,被诊断是天生的痴傻之症,很难康复后,才被放出宫去。 就是现如今,深宫里的太后还经常问起乔愿过的好不好,就连皇后娘娘也是因为经常将说起自己这个嫡姐在家中的趣事,才得以哄得太后欢心。 可自己干了什么啊? 竟然……竟然当众训斥了她! 内侍脸色瞬间煞白,只觉膝盖一软,扑通一声朝初瑶跪了下去。 看着不停跪地磕头的内侍,在场之人脸色皆是一变再变。 目前的情形简直极限反转了数次! 这乔愿带娃冲进来大闹寿宴之时,好些不认识她的人以为她死定了。 皇后娘娘带人赶到之时,乔愿的不敬又让人以为她死定了。 现在乔愿抽了内侍巴掌,众人都以为她是真的必死无疑之时,内侍竟一脸惶恐地朝她跪下了! 眼睁睁看着自己都不敢得罪的太监,如今却冲着自己最恶心的嫡姐下跪,楚宁的脸色已经不能用单纯的黑来形容了。 而初瑶呢,转头环视一圈众人探究又惊讶的神情,最终将目光落在了楚宁身上。 镇国王府上下七十九人,一夜之间惨死家中,那刀刀入肉的声音,似乎还响在耳边。 那天夜里,红月赤如血,是她,站在廊下阴影处,虽被满院血腥吓到浑身发抖,可却硬着头皮见证了王府的灭门。 楚宁……这个曾经小小乔家的庶女,竟敢与秦翎暗中勾结,借着上门探望当时称病的自己,从府中“找到”了镇国王府意图谋反的证据! 被初瑶森森目光紧盯的楚宁,瞬间脊背发寒,多年前自己见过最血腥,最想忘却的一幕幕,不知怎的被勾起,清晰浮现在眼前。 隐在袖间的手紧紧握成拳,可现场这么多人看着,她心中哪怕再有惧意,此时也不能显露分毫。 “姐姐做的对,这不长眼睛的贱婢竟敢对主子不敬,就该打。” 楚宁强作镇定,温声开口,打破了现场的宁寂。 “多年不见,庶妹倒是长进了不少。”初瑶轻笑,几句话的功夫,已经似是不经意间,缓缓往楚宁的方向抬脚走着。 楚宁恨得咬牙,绷紧了一张脸这才没有露出异色。 但随着这位嫡姐的步步逼近,楚宁心中没由得的有了丝慌乱。 这个嫡姐她疯了!带着她的私生子光天化日便敢大闹祖母的寿宴也就罢了,连自己的身边的内侍她都敢伸手就打!现在更是面色诡异的朝自己步步走来,她是想干什么? 仗着已经疯了所以想朝自己也动手不成? 不得不说,女人的第六感还是蛮强的,此时的初瑶确实有用掌心贴贴她脸的想法。 但走到近前,看着楚宁略带惊恐和防备的神情,忽然就放弃了。 她想要的,岂止是当众打她的脸这么简单。 她要她的命! 她要查清当年自家灭门的惨案究竟都有谁参与,她要找到证明镇国王府清白的证据! 她要让这些参与其中的刽子手一步步自食恶果,走进自己作下的深渊! 想要做到这些,眼下,便不能轻举妄动。 深吸一口气后,已经走近楚宁的初瑶,脸上挂着温婉的笑意,忽的侧身屈膝,朝楚宁盈盈一礼。 “庶妹,嫡姐给你见礼了,初见时实在没想到,曾经姿容一般,才学浅薄,在我面前卑微低头的庶妹,如今竟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一时晃神,没能及时见礼,还请庶妹见谅。” 一番话,被初瑶温柔悦耳的声音说的极其清晰,恨不能隔壁园子候着的一众丫鬟婆子都听了个完整。 楚宁被她暗讽到黑了脸,其余在场有些身份的女眷,更是紧咬着牙关握紧了帕子,才控制着没有笑出声。 好一张会说话的嘴,其实,这说出了不少在场之人的心声。 楚宁的后位是怎么来的,京城谁人不知? 不齿他们一家的人比比皆是,可谁能如乔愿这孩子一般,当众这般直言不讳? 今儿个啊,这孩子算是将整个楚家给得罪狠了。 这件事情如何收场,怎样收场,这孩子命还能不能留到明天,已经不是旁人所能干预的了。 而此时的楚宁,在她一声声庶妹的称呼中,也实在忍耐到了极点。 这个不知死活的贱人! 看着虽是没有继续痴傻了,可她却是真疯了! 如今的楚家乃是楚国公府,自己的身份更是贵为一人之下的皇后! 岂是这个姓乔的贱人能随意欺辱的!? 楚宁身边的婢女先前其实不太敢说话,但现在,看着自家主子阴沉下来的脸,哪还能继续沉默下去。 “放肆!我家主子乃是当 第7章 死去的人不会回来 初瑶眸色微微一暗,不为别的,她现在的棺椁中,尚有一只一模一样的套与她的枯骨间。 如果不是见到楚宁腕间的这一只,她都要忘了这镯子曾经是一对儿的。 许是时隔久远,又或是自己做鬼的时间太长,以前的记忆在脑中时而模糊,模糊到自己明明曾听祖母叮嘱过这镯子的事,但现在却想不起来了。 但乔老将军曾是父王最信任的下属,这镯子他家也有一只,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初瑶头有些痛,但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 跟如今做了皇后的楚宁对上,她自有应对之法,但前提是,她不会在一开始便被楚宁的人降住。 只要能顺利见到皇上,她自有能站在楚宁对立面的底牌。 辟如,现在…… 以乔愿的身份,带着宝儿,大张旗鼓出现在众人的视线,说一些事实,却不中听的话,彻底惹恼他们一家。 对皇后的不敬的罪名啊,确实藐视天威了些,可乔愿的身份不同,只要闹得够大,知晓自己出现,并与整个楚国公府撕破脸的人越多,她便越是安全。 楚宁气的脸都青了,可在场之人她身份最高,不也没敢命人动她。 初瑶淡然看着国公府那张张变色的脸,忽然轻笑出声。 初次发现自己成了仇人女儿时的惶恐,现如今转为了庆幸。 若不是现在的身份便利,她还真不好策划将来要做的一切。 “混账……混账!你以为没人敢动你吗?你以为现在的国公府还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吗?宁儿,不……皇后娘娘,将她押进宫!咱们一家找皇上做主!没道理我们一家走到如今了,居然还要被这个贱人欺负到头上来!” 楚夫人看着自家宝贝女儿那张铁青的脸,心痛到简直没法呼吸! 从青梅竹马的丈夫被抢,到自己屈身给人家到妾室,一路生儿育女顶着风雨走来容易吗!? 好不容易熬出头了,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啊,阴魂不散的乔愿竟还敢公然上门挑衅! 是,她身份不同,乔家独女,身份高贵,没人敢轻易在明面上动她,可现在她这般明目张胆的欺到他们家头上来了,这么多人都看着呢!脸算是已经丢完了,但这罪魁祸首也别想着仗着身份息事宁人! 他们楚家的一切来之不易,现在更是有皇上站在身后撑腰,还会怕她不成? 大不了去让皇上评理! 这个亏,他们楚家绝不吃! “哎呀,朱姨娘好大的口气呀,将我押进宫,让皇上问我的罪?哈哈,姓朱的,我就说你目不识丁所以见识短浅吧,你还不信,你当皇宫是什么地方,是你这等农妇想见就能见的?还让皇上问我的罪,你可真是好大的脸呐!” 论如何言语间句句戳人痛处,让其心肝肺都跟着气炸,初瑶觉得自己在这方面,还是有些天赋的。 小时候自己舍不得气爹娘,毒舌的功夫就全用在处处跟自己作对的皇叔身上了。 皇叔经常将短寿十年的锅扣在她头上,并且言语回击间,总是提起小姑娘家家如此毒舌,小心将来嫁不出去。 现在好了,皇叔的话应验了,她真的到死也没能嫁出去。 但皇叔会不会短寿十年,就很不好说了。 毕竟皇家这一脉的人,寿命普遍都高,基本活到七老八十不算事,哎……果然好人死的早,祸害遗千年呢。 不过长寿之人都能被她气到短命,就别提这小小楚夫人了。 果真,激将法,对于这种容易上头的内宅妇人,还是蛮有成效的。 楚夫人当时脸黑如墨,差点就被气疯了,脑袋一热下,不顾老夫人和楚宁的双双阻拦,毅然决然回去换上了诰命服,蛮牛一般冲破重重阻拦的桎梏,上了备在门口的马车进宫去了。 “哎呀!还愣着做什么!去将你母亲截回来啊!” 也在气头上的老夫人,几乎下意识的忘了对皇后娘娘的尊重,张口你我他,完全不知尊称为何物。 楚宁也头疼的紧,母亲的性子有时执拗的不像话,作为女儿,她最是了解。 可眼下宴席还未散,京城权贵女眷们全都在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乔愿这贱人出言不敬,挑衅在先,母亲气恼之下要找皇上做主本没什么错,若一味的阻拦,才最是会让人起疑心。 但就这样让乔愿顺利见到皇上吗? 没可能。 别人兴许不知乔愿在皇上眼中的重要性,但作为嫁入皇家也有几年的皇室儿媳来说,她在宫中所了解到的蛛丝马迹,足以让她忌惮乔愿与皇帝会面。 不说见面三分情,就说乔愿作为曾深受皇帝和太后喜爱的一个孩子,再加上她乔家独女的身份,不用见面,光是听说她有一点过的不好,估计皇上都会立刻干涉其中。 这些年,楚宁在宫中苦心经营,给他们灌输乔愿在郊外庄子上养病的“好日子”,这才利用其中种种讨得了太后欢心,在后宫地位逐渐稳固。 现如今乔愿要进宫面见皇上,那自己先前所编造的假象,岂不就要被戳破了? 不过,急急赶来的楚国公,却并没有要拦着楚宁的意思。 在视线触及到初瑶的时候,他便移不开视线了。 “知娘……”楚国公呢喃出声,神情一瞬间的呆滞。 恍惚间,他看见乔知好像真的回来了,正面无表情的望着自己,无喜无悲,就像她死前知晓了一切,那绝望后归于平静的模样。 但他明白,死去的人怎么还会回来,回来的,只是与她七分相像的愿儿罢了。 这个女儿,他自知亏欠,但事已至此,亏欠便亏欠了吧,只不过,她在郊外庄子上待的好好的,怎会突然间穿的破烂,像个乞丐般冒失的回来了? 第8章 虎毒不食子 还有母亲的寿宴闹成这样又是为哪般? 虽然听到的消息是愿儿带着个孩子打伤了无数家丁护卫,大闹楚家今日的寿宴,但现在过来后,望着姿容绝佳,又沉静如水的长女,他哪还会信这种鬼话。 乔愿若真有以一敌十的本事,当初也不至于因为天生的痴傻之症,不得已送去郊外庄子上养病这么些年。 说真的,一别数年,记忆中长女怯懦呆呆的模样,与现在眼前的这位,已是大不相同,但……现在,明显不是自己思虑这些的时候。 好端端的寿宴,代表了整个国公府的脸面,现如今被毁了,甚至毁这一切的人还想将锅栽到自家长女头上,简直岂有此理! 当他楚国公是吃素的不成! “母亲,到底是谁胆敢扰乱寿宴,我定不饶他!” 现在问谁都不如直接问母亲来的可靠,毕竟母亲一直在场,事情经过她最是了解。 但面对自己儿子的愤怒与急切,老夫人到了嘴边的话,硬是在喉间噎了一下。 她不信去给儿子传话的人没有将现场的情况说明,但儿子在已知原委的情况下还来问自己,那…… 便只有一个原因,儿子不信这些全是乔愿所为。 真是作孽!当初怎么就没设法早早弄死这个祸害,看她痴傻还以为她翻不起什么风浪,一直留到如今,没想到竟是养虎为患! 只怪儿子对待这个祸害太过心软,竟决意不伤她性命,还说什么到底是亲生血脉,虎毒尚且不食子! 现在好了!虎毒确实没食子,可子却要回来食老子了! 楚家如今的一切来之不易,难道要全毁在乔愿手上才甘心吗? 楚老夫人看着面前仍旧在等自己回答的儿子,气恨之下,直接一巴掌挥出! 这脸被打的有些突然,楚国公侧着被打偏的脑袋好一会儿,愣是没想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要被母亲当众教训。 “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看着儿子被打后,还依旧不明所以的神情,老夫人气的差点咬碎半口银牙! 被母亲这般喝骂,纵使他的反应再慢,此时也回过神了。 自己是因询问闹事之人是谁才惹得母亲气怒,也就是说,自己没必要问的,这闹事之人,真的是愿儿。 惊讶回头间,楚国公本是想去看一眼乔愿的,谁知视线中猛然闯入一个奶团子般的小人儿,虽是同样穿的破烂,但长相喜人,此时正迈着小短腿,嗖嗖从一旁饭桌前跑到了乔愿身边,张着手臂挡在她身前,恶狠狠的瞪向自己。 “坏人!休想伤害我娘亲!” 清脆的奶音响彻全场,挡在乔愿身前的小人儿明明瘦小的可怜,嘴角还挂着啃鸡腿时留下的油渍,但他挺着小身板坚定护人的架势,还是令望过来的楚国公惊了一瞬。 娘亲? 他不可置信的看了眼小孩身后的乔愿,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他女儿??? 楚国公还未从自家长女在外面生了孩子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初瑶就已笑着俯身将身侧的孩童抱起。 “又忘了娘亲教过你什么?遇到危险,不许挡在娘亲身前,要躲在安全的地方保护好自己。” “我没望……”宝儿眼眶一红,小小的脑袋微微垂着,他知道自己现在保护不了娘亲,但此时面对的这人,他是娘亲的父亲,他是坏人,他比任何人都能伤害到娘亲的心! “愿儿,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楚国公强压着心中怒意,当着在场宾客的面,扮演一个忧心女儿的慈父形象。 眼下最让他头疼的,便是这个声声喊着乔愿娘亲的孩子了。 将乔愿送出去五年,她便带回来个四五岁的孩子? 这是在庄子上跟哪个农户苟合了? 还在自家祖母寿宴之上将孩子带回来丢人现眼? 心中闪过种种猜想和联系,楚国公一时间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恨不能当场喷出一口老血。 他是真的后悔了,虽是亲生骨肉,虽也是自己真心疼过的孩子,可他们家今日成就的这番大业,本就是他大义灭亲之下才换来的! 当初母亲劝他将这孩子一并处理掉的时候,自己怎能因一时的不忍,而酿成了今日的大患啊! 国公府上下的脸面在今日算是丢尽了! 如今他们家的荣辱,可是牵扯到皇家的颜面!今日发生的一切,绝对会传入皇上的耳中…… 楚国公拳头握地咯咯作响,他明白,有了今日之事,再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乔愿,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皇上若是知道了实情,定会治他对乔家血脉看顾不周之罪! 心中思绪万千,哪怕已经很是稳重的楚国公,面对此情此景,也不由得慌了些心神。 现在楚家所有的希望,便全寄托在宁儿一人身上了!她是当今大梁的皇后,凭宁儿的机敏聪慧,应该能拦下她母亲,顺便想法子按下此事吧? 至少传到皇上耳中的话,绝不能是今日的实情! …… 然而京城朱雀街上,马车疾驰而过,掀起后方狼烟滚滚。 此处已是靠近皇宫,街上并无平民走动。楚宁扶着颠簸的车窗,急得双目赤红,她不断催促前方的车夫,一心想要追上前方的马车。 “再快点啊!”她急声怒吼。 “驾!”车夫也是急得满头汗水,手中长鞭在皇后娘娘的催促中再次高高扬起,狠狠落下,可…… 疾驰中的马儿,本就被一路密集的鞭子抽到心烦,随着这一鞭的落下,它像是忽然崩溃摆烂了! 只见马儿嘶鸣一声,前蹄子高高一跃!随后……没了动静。 任由车夫怎样鞭打,它始终没有前行意思。 这下轮到楚宁崩溃了,冷汗顺着额角滑落,精致的妆容花了一片,一如她此时狼狈的心境。 前方母亲的马车越来越远 第9章 拼演技她不会输 “醒了?” 皇帝淡漠的嗓音忽然响起,打破了有些局促压抑的气氛。 楚宁闻声,心跳都被吓得漏掉一拍。 果然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自己醒来后只是微微侧头了一下,自认并未发出过多的声响。 可结果,还是被他察觉到了。 衣衫妆容,依旧维持先前略微散乱的状态,楚宁脚步蹒跚,扶着屏风十分苍白无力的走出,走至案前,艰难撑着身子,笔直跪下,端正朝着皇帝行了个跪拜大礼。 “皇上,臣妾……有罪!” 认罪的声音诚恳,但到了话的尾音处,却不自觉带了点哭腔。 “何罪?”皇帝闻言,态度淡漠的明知故问,头都没抬一下,继续翻阅着手中奏书折子,大笔朱批。 “臣妾一错不该未亲查嫡姐的真实处境,二错未曾劝诫亲母对嫡姐恭敬,三错……没能在外维持好中宫的威仪!臣妾,愿受责罚!” 俯首跪拜,额前贴地,态度卑微。 在自己的母亲面前,坦露出自己平日与皇上真实相处的画面,楚宁的心都痛麻了。 外人看来,自己是风光无限的大梁皇后。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皇上的眼中,究竟是个什么物件。 除了人前会给足脸面,其实私下里完全不把她当人看。 楚夫人啜泣声都停了,瞪大眼睛看着女儿卑微似是奴婢般的态度,以及皇上那未曾抬眸的淡漠神情。 她的女儿……在宫中的日子,过的竟是这般!? 楚夫人不可置信,此时作为一个母亲,她心中闷气横生,她想拉着女儿站起来,她想质问眼前这个比她还大上几岁,对她女儿是这般态度的皇帝女婿,问他为什么这样对待自己的嫡妻! 可…… 她不敢,她们母女此时所跪之地是御书房,那独坐高位平静翻阅奏折不曾抬眼的人,是当今的天子,是大梁的皇帝! 女儿卑微到毫无尊严的模样,刺痛了她的心,一行清泪再次顺着眼角滑落,可还未来得及去擦拭,御书房正门处又传来了太监的通报声。 “皇上,乔家大姑娘和她的孩子,还有楚国公都到了,是否现在让他们进来?” “嗯。”皇帝终于敛了先前淡漠的神情,放下手中折子,眸光深沉的望着正门位置。 似是在期待,已经十几年没见的乔愿,如今竟不声不响在外面生了孩子,并且先前被太医诊断难以治愈的痴傻之症都好了,现在的她,该是何模样,和记忆中的她,到底相差多少。 随着门帘被掀开,一个抱着孩子的女子率先走了进来,皇帝只看了一眼,便愣在当场。 柳眉杏眼,消瘦的脸颊苍白之色尽显,却掩不住五官气质所呈现的绝世芳华,她……与她那京城第一美人的母亲乔知,实在太像了。 “臣女乔愿,拜见皇上。” “微臣有罪,前来领罚!” 初瑶与楚国公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的。 面对许久未见的乔愿,老皇帝直接选择了忽视楚国公,只开口让乔愿起来。 细细打量她澄澈的眼眸,以及她怀中白净可爱的孩童,老皇帝啧啧称奇。 被诊为无法治愈的痴傻之症,竟因被继母扔在荒山磋磨了几年,便能自愈,还顺带生了个野种?不亏是乔家血脉,就像乔老将军那样,只要没有直接取他们的性命,就算将他们逼上再艰难的处境,他们也只会在磨砺中变得更强,更为棘手,更加无法掌控…… “愿儿,这些年着实让你受苦了,你有什么委屈,尽管与皇伯父讲,皇伯父会为你做主!” 心中虽是恨极了他们乔家的难缠,老皇帝面上却依旧一副怜惜慈爱的神情。 可低着头起身的初瑶,眼中却差点压制不住杀意…… 当今的皇帝疑心极重,恨不能所有的大臣皆在他的监视之中,乔愿乃是乔老将军唯一的血脉,她的遭遇,老皇帝怎会不知? 如今装作这副慈爱的模样迷惑人心,令初瑶想起了自己的前世,也是被他如此对待,便不由得心中作呕。 不过,若是拼演技才能赢到最后,初瑶不会输给任何人。 她含泪抬头,声还未出,泪先落。 “臣女谢皇上体恤之恩!但臣女的经历,不只是委屈,臣女差点被如今的继母给逼死!如今臣女回来,也别无所求,只愿能堂堂正正回到乔家,拿回属于我乔家的一切!” 老皇帝既然想替原主做主,那初瑶岂能辜负了他的这番“苦心”? 如今乔家的一切,已然全都被姓楚的一家人给攥在手中了,初瑶回去,就是抢,也都会拿回来,只是如今能在皇上面前过了明路,自然是更好的,到时自己拿回家业,就是身为皇后的楚宁,也再不得干涉其中。 楚国公夫妇被初瑶这狮子大开口的态度给惊到了,双双不可置信的回头望向她,他们听见了什么?这小贱人居然妄想拿回乔家的一切? 他们好不容易将乔家的家业占为己有,用心经营这么多年,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改为姓楚了,岂是这小贱人想拿回就拿回的! 可他们忘了,此时的皇帝,也需要乔愿这步棋。 “这是自然,在你爷爷与母亲死后,皇伯父确实是疏忽了你的处境,这样,你与你父亲先回家,这些年乔家的家业一直都是你父亲在打理,回去后让他转交便是。” 皇帝轻飘飘一句话,便直接将现如今楚国公府的所有家业许了别人,这让楚国公如何能接受? “皇上!万万不可啊皇上,微臣家中的产业,乃是现如今维系着国公府运转的关键,若给了愿儿,那……”他没有将话说全,言语中的意思却已很是明显。 谁家会将维系着整个府上的家业轻易转手让人?若没了钱财的支撑,那国公府这个家,恐怕就要散了! “给 第10章 太子被小鬼所欺 夫妻二人心中盘算的倒是挺好,但他们没料到,对于他们一家的惩罚,还远没有结束。 “还有皇后,你既自愿请罚,那朕便成全你。你不敬嫡姐,宫外失仪,损了皇家颜面,从今日起,禁足寝宫三月,抄女则仪学百遍,无诏不得外出!” 同样跪在地上领罚的楚宁,闻言心中一寒,竟是罚她抄书禁足?而且长达三月之久,皇上……他这是连对外的脸面都不给她留了吗! “臣妾,领罚……”哪怕心中再恨,此时也需表现的像是真心知错领罚,不然只会让皇上对她的厌烦加剧,那情况到时才会真正落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乔愿!如今楚家还有自己会沦落到这个地步,都是因为她! 被宫婢扶着起身之时,楚宁怨毒的目光落在初瑶身上,似是在挑衅,也似是在警告。 毕竟她就算告状又如何?这样的处理结果,也仅仅只是将楚家暂时打入低谷,看似是乔愿占了上风,但实际上呢?她一个没了娘的孤女,在这世上无依无靠,凭她自己,能撑得起偌大家业?能撼动自己身为一国之母的地位? 家业,她相信父亲母亲自会出手,不会让乔愿这个傻子笑到最后。 后位,她只是被禁足,只要没有犯重错,皇上便没有废后的理由,这个宝座,她依旧坐的安稳。 以前确实轻敌了,没想到乔愿的痴傻之症还能好,现在知道她的棘手,也不算晚,待她皇后之位渐渐坐稳,乔愿这个小贱人,和她身边的小野种,她要他们不得好死! 楚国公夫妇听着皇上对女儿的惩罚,垂头不敢吭声,他们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挨罚也就算了,可这关皇后什么事?对嫡姐不敬,宫外失仪,这也算是罪名? 他们的女儿,如今可是皇后! 真是可笑,当今皇后挨罚,竟是因对嫡姐不敬,皇上这是将他们楚家置于何地! 对皇后的禁足处罚,像是狠狠打了楚家人的脸,但他们不敢辩驳,甚至连劝言都不敢。 打击来的太过沉重,楚国公夫妇搀扶着对方,都不知是何时走出皇宫的,只在临上马车之前,发现乔愿母子并未及时跟上。 楚夫人气到扭曲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将她来时乘坐的马车一并牵回,我楚家的东西,她不配用!” …… 初瑶当然不会在意是否有马车可用,她之所以在宫中停留,是因从御书房出来之际,看到一个妇人,身后跟了一串整整齐齐的半透明小鬼儿,就那样由宫人引路,自她眼前走过。 好家伙,晴天白日的,初瑶瞬间感觉周身空气冷飕飕,皇帝这是开始搞歪门邪道了?请这么个走驱鬼邪路子的神婆见面? 他有病吧! 以邪术折磨小鬼为己所用,这样的人,走的必定是歪路,是要遭天谴的!皇帝要见她,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都不会是好事。 一国之君若开始搞这些,那岂不是亡国之兆? 心中忧虑,便在与那神婆擦肩而过时,牵着宝儿扭头多看了两眼,但那被看的神婆好似背后长眼睛了,猛地回头,吓了初瑶跟宝儿一跳。 但比他们母子更害怕的,其实是神婆本人。 刚刚那好似被大鬼盯上的感觉还未散尽,可回头,却什么异常都没发现,这事有古怪……这宫里有古怪!可恨今日出门没先起一卦,是不是今日就不宜出行? 此番被皇上召进皇宫办事,是福是祸恐怕悬了。 事实证明,她的预感没错。 “如何?可看出这些伤是何原因所致?” 淑妃娘娘眼睁睁望着神婆的脸色逐渐变差,心中也是七上八下,问出口的话语,都带着颤抖的尾音。 太医都看遍了!寺里的和尚也来过了!都说翎儿是冲撞了阴邪之物所导致的昏迷不醒,个个没办法解决,不得已才找了宫外的神婆来,结果神婆看后脸色也变差了,难不成……自家翎儿是真的要不好了? “回娘娘的话,太子殿下这症状,看上去应是撞到了阴邪之物所致,不过尽可放心,太子殿下吉人天相,没有大碍,待民妇做场法事,即可恢复。” 神婆说的轻巧,可额间都在冒冷汗了! 太子殿下这伤……也不知是在外边得罪了哪位祖宗,这是被生生揍成这样的啊!过量阴气入体,导致阳气损伤,就算自己给他驱过邪,身子也已经受损了,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怕是会行房困难…… 造孽,这回头若是发现了此问题,不会赖在她医治不利的头上吧? “那还不赶紧做法?”刚从御书房赶过来的皇帝,听神婆如此说,心中虽然不喜这些怪力乱神之说,却也生了些希望。 到底是他亲自选出来的太子,出了这种事,他自然也是忧心。 望着殿前动作夸张的跳大神,皇帝眉头紧皱,真是对这等虚妄的神叨烦不胜烦,可怎奈何,神婆才跳了没一会,里面太子就醒了。 鼻青脸肿,少了颗后槽牙,像是出了趟门跟人干架,结果还没干过。 “都下去。” 皇帝今日因楚国公家发生的事而心烦,此时看着明显是吃了败仗的儿子,更烦了。 支开室内所有伺候的人,皇帝冷着一张脸坐在秦翎的床边。 “谁打的?”他冷声质问。 问的秦翎心头直跳。 “回父皇,儿臣……未曾看清。” 不然还能如何回?直接说被鬼打的? “呵,未曾看清?我看你是压根没看着吧!” 初次听到这伤是鬼打的之时,皇帝气得差点当场砍了那名胡诌的太医,可后边请和尚,请道士,请民间的神婆,个个都说是冲撞了阴邪所致,这让皇帝如何不信? 简直可笑! 他的儿子,他亲封的堂堂大梁储君!出宫一趟,竟被外边的野鬼给差点揍死,这事儿若是传出去, 第11章 竟让他挖了初瑶的坟! 也算见过大风大浪的秦翎,此时面对父皇的威压,也有些抬不起头。 若是说实话,父皇估计会马上命人去将瑶儿的坟刨了,秦翎冒不得这个险。 “回父皇的话,儿臣确实没看到人,但儿臣听到了,昏过去之前,儿臣听到有人在不远处私语,说……” “住口!事到如今你竟还打算糊弄朕?”皇帝眼瞅着秦翎要现场编造假话,气的直接开口打断。 真以为他不知?初家灭门后,尸骨本应全都丢到西郊乱葬岗焚烧,可偏偏在运送尸首的过程中,初瑶小郡主的尸体不见了。 皇帝那时便知晓了此事,但那时想着不过一个死人,这个儿子今日能踩着他们的尸骨上位,对一个死去的女人,又还能惦记多久?以为没大碍,便由着他去了。 现在倒好,这一惦记,便是五年之久,太子之位刚落到他头上,他便迫不及待去和一个死人分享此事,结果挨了顿胖揍? 秦翎被父皇吼的一怔,思绪纷杂间猛地想到,父皇可能是知晓自己今日究竟去了何处。 强压下心中的惶然,他低头认错。 “父皇息怒,儿臣知错。” “你知错?”皇帝冷笑一声,挥袖起身。 “你若真的知错,那便现在起身,带着人手去初瑶的坟前,将自己摔碎的颜面捡回来!” 话落,不给秦翎拒绝的机会,甩袖离开了他的寝殿。 秦翎手中攥着被角,骨节都捏的发白,狠厉的双眸似乎忘了眨眼,直到瞪满红血丝…… 父皇,竟要他亲手去挖了瑶儿的坟? 当年他晚到一步,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死在自己眼前,他无能为力。 现在,册封大礼已闭,太子之位已经坐实,父皇竟还要他亲手去挖她的坟!? 他已经是太子了!其他兄弟倒得倒,废的废,就属他能担得起储君之位,他有能力护住自己心爱的女人! 忍着身体无力,步伐虚软,秦翎硬是从床上爬起身,叫来外面候着的侍从给自己梳洗更衣。 他要去找父皇证明自己,如今他能坐上太子之位,全凭自己的本事,至于他作为储君的尊严,也不会因为一顿打而支离破碎。 可…… “你是在威胁我?” 老皇帝坐在桌案前,默默听秦翎说了半天,只听出了这一句弦外之音。 合着这小子是以为他的其他儿子都废了,储君之位只能他当得,所以就开始不服管教,肆无忌惮了?他就敢做到如此!? 皇帝气的心口疼,虽然早就看出来这个儿子狼子野心,但好在他同样目光长远,办事认真,拿得起放得下,像是个能成大事的人。 储君,就需要他这种人不假。 可自己在位一天,储君也终究是臣!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在陈述事实。” 秦翎不卑不亢,低眉敛目站在书案前。 他如今说的这些话或许不中听,但却是事实。 他是有野心,也确实惦记着皇位,可父皇还在世,他便有分寸,不会越矩而行。 今日于父皇说的这番话,是出于无奈之举。 什么事他都能退让,但已经走到如今这一步了,初瑶便是他的底线! 她已经死了,谁若敢让她死后还不得安宁,休怪他不客气! 皇帝默默坐在案前,观察着这个最出色的儿子,眼底闪过的一丝狠厉。 “呵……”他忽然扭头轻笑一声,拿起了手边的一本恭贺奏折。 “你今日很忙,宫里宫外来回跑,忙到如此脚不沾地的地步,恐怕错过了许多消息吧。” 手中奏折缓缓展开,皇帝的脸上露出一丝讳莫如深的笑意。 秦翎没有接话,他今日确实很忙,从昨日忙到现在,确实消息闭塞了,难道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娴贵妃有孕了,已经三月有余。” 皇帝像是看出了他所想,轻笑着开口替他解惑。 但皇帝这波澜无波的声音,却似一道惊雷般炸响在秦翎耳边,震得他两耳嗡嗡,眼前阵阵发黑。 老皇帝说完后,却没有停下笑容,咧着嘴角,越想越开心。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宝刀未老啊!虽然已经很长一段时间,后宫并没有新生儿出世,他也以为自己近六十的年纪,或许子嗣缘到这里就结束了。 可是没想到,老天竟给了他这样大的一个惊喜。 他的贵妃有孕了,不管是男是女都是个好兆头,这说明他的子嗣福缘并未结束。 现在这个出类拔萃的儿子想要拿此威胁自己,那只能奉还他三个字,想得美! 日后他往后宫去的勤些,还愁生不出更优秀的继承者? …… 秦翎都不知自己是何时走出御书房大殿的,待反应过来,已经带人去往了初瑶坟墓的路上。 他以为,自己能走到如今这一步,只差临门一脚便能坐拥天下了。 到时成为万人之上的皇帝,他把初瑶的墓迁到皇陵之中,给她封个谥号为皇后都没有问题! 可现在呢,他竟因为自己的父皇妃嫔有孕,不得已再顺从于他,要去亲手掘了他心爱女子的坟墓。 心痛如刀绞,可他却无能为力,只能遵循父皇的旨意。 初瑶不知自己即将大难临头,前方引路的宫女将母子二人带到宫门处便回去了,出口近在眼前,初瑶却走的很是艰难。 原因无他,靠近宫门的位置有处古井,不走近还好,但凡是稍稍走近一些,那震耳欲聋的尖锐哭嚎声,真的十分钻耳朵! 宫里每年死在肮脏手段里的人不在少数,可这古井就有点邪乎,到底是扔过多少冤死之人下去,光听哭嚎声都不下二三十人,这还不考虑那些死后不爱搞动静的亡魂在内。 她不懂风水,但她做过五年的鬼,这死怨之气如此之重的古井放在宫门口不去清理度化,难道 第12章 人鬼争棺 剑眉入鬓,皮肤白皙,一双星眸淡然无波,却总是叫人望一眼便觉得会沦陷其中。 无念,国师啊…… 初瑶怔怔望着他,望着他自高大宫门处逆光走来,一身白锦暗纹道服随风扬起,衣角翻飞。 和前世无异,仙人之姿,再看一眼,依然会觉得喜欢。 可她已经整整死了五年,现在的喜欢,早不似当初,不顾世人会如何议论,大着胆子去和他表白,然后被拒…… 如今回想起来,只觉得当时的自己还是太嫩呐,表白被拒后,她就不应该只是趁机摸他俊脸调戏一番占个便宜,她应该趁着对方晃神,冲上去抱住他的头!使劲晃两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水啊! 这人简直就是个妖孽!撩人不自知,被表白后还肃着一张脸拒绝!真的……是唯一一个令初瑶觉得抓狂的男人。 脑中回忆着前世种种,没留神,对方已是走到了她近前,并且奇迹般站住了脚。 高冷的国师大人,竟然在一个陌生的女子面前站住了脚,挡住了人家要走的路。 初瑶没料到这一茬,但反应还算迅捷,被挡住的下一秒果断拉着宝儿侧身而行,躲开了他站位。 “你,还好吗?” 无念清冷的声线缓缓在耳边响起时,初瑶下意识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跟这具身体融合的还不够好,出现幻听了。 既是幻听,那没必要理会。 初瑶牵着宝儿头都没回的继续走,宝儿却偷偷回头看了眼无念。 “娘亲,那个人,刚刚好像在和你说话。” 他轻扯了一下娘亲的衣角,谁知一抬头,望见的是自家娘亲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不,他没说。”初瑶欲哭无泪,有种男神在眼前形象幻灭的既视感。 她曾经到死都没追到的高冷男神,竟然在重生后,亲眼见证他主动与别的陌生的女子搭话,开口问的竟然还是你还好吗? 我好个屁呀! 初瑶走的十分决绝,徒留身后的无念,疑惑望着她离去的背景,不知该作何反应。 其实,他没与陌生女子搭话,他真正想问的是,你与现在的身体,适应的还好吗? …… 此时的母子二人才堪堪走出宫门不远,听见后方马蹄疾驰,回头间,初瑶便看到了自己最不敢看的一幕。 由秦翎带头,身后三个人高马大的锦衣卫皆是身着便衣,手拿铁锹,正面色严肃的骑马奔驰,看走的方向,是往出城的城门而去了。 初瑶没听见他们任何一句交流,但属于女人的超强第六感和种种推测告诉她,秦翎前脚刚在自己坟前被打,后脚便衣着可疑带着铁锹出城,很有可能是去撅她的坟! 这一刻,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差点将她吞没,初瑶连多想一步的时间都没有,抱起宝儿拔脚就追! 可肉体凡胎的她早已不是鬼身,更何况现在还带着孩子,哪怕自己轻功了得,也没能追得上前方疾驰的那队人马。 初瑶脚步未停,可却只能看着前方快马渐渐消失在视线之内。 绝望感压在初瑶的心头,她却依旧不能停,直到灵魂间传来的灼热刺痛,瞬间将她倔强追逐的骨头压垮。 “娘!娘你怎么了!” 被一路抱着狂飙的宝儿一直都紧紧抱着娘亲的脖子,尽量不让自己成为娘亲的拖累,可娘亲忽然惨叫一声停下,哪怕好似痛到浑身发抖轰然倒地,也愣是用手牢牢护着他的脑袋没让他受半点伤。 他吓坏了,从娘亲怀里爬起,颤抖着小手去摸娘亲滚烫的额头。 可娘亲好似已经痛到失去说话的能力,蜷缩着身子倒在烈日炎炎下的黄土路边,皮肤通红,像是阳光会将娘亲烫伤一般。 宝儿猛地反应过来,哆嗦着小手解开自己洗到发白的外衫,用双臂撑开,站在阳光照过来的方向,替娘亲投下一片阴凉。 他不知道有没有用,但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泪水冲花了他小脸上刚蹭的泥土,就在他以为娘亲突发急症也要离他而去的时候,地上的娘亲好像止住了疼痛,脸色平静下来,皮肤上的灼红也再慢慢褪去。 “娘!”宝儿再也压制不住哭腔,泪眼婆娑的跪在初瑶身边,拽着袖子替她擦拭额头上的汗。 “乖乖,吓到了吧,娘没事,娘不疼了。”初瑶缓过来几口气,心有余悸的将宝儿揽到怀中,轻抚着他小小的后背。 刚刚她也吓到了,以前做鬼的时候,午日阳光的灼热感还没有这般的强烈,怎的现在做了人,以前的尸骨见光,对她的灵魂伤害竟能这样大,毫不夸张的说,刚刚自己的棺材盖再晚一点被合上,那此时自己都该魂飞魄散了! 她咬牙趁着膝盖再次站起身,看了一眼前方埋葬自己尸骨的坟山。 方才痛到要死的那一刻,自己好似躺回了先前所在的棺木中,透过刺眼的阳光,她除了看见秦翎和他带的那对人马在附近,好像还见到了无念…… 不必多说,棺材盖一定是秦翎那狗东西掀开的,但及时赶到合上棺材盖的,极有可能是无念,可怎么会是他!? 忍着灵魂深处隐隐传来余痛,初瑶抱起宝儿,继续自己的坟山之上赶去。 不论是否已经晚了,她都要上去瞧瞧,到底自己的坟前发生了什么。 秦翎这没心肝的畜生,被打之后被回头挖她的坟以示报复,她一点都不意外,毕竟这是秦翎能做出来的事。 可无念那位堂堂的国师大人也会出现在自己的坟前,并反手拍上了棺材盖保她一命,这也太反常了! 他们前脚才在宫门处前擦肩而过,下一秒他就能瞬移去了坟山救她,合着他真成了飞天遁地的神仙不成? 可当初瑶气喘吁吁爬上坟山时,见到的便是躺尸一地的秦翎一行人。 而无念呢,正面无表情在与 第13章 别哭,我给你修好 她是真哭了,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就逮着她一个折腾?真是死了都不叫她安生。 听见初瑶的哭声,争夺初瑶棺木的一人一鬼齐齐一僵,几乎同时松了手,重重的棺木猛砸在地面上,咚的一声闷响,差点将初瑶才恢复跳动没多久的小心脏吓得一停。 “你们……”她含着泪花不可置信,颤抖着指尖指着棺木上刚刚摔出来一道裂纹,声音都哭哑了。 别哭,我给你修好。 红衣姐姐也吓懵了,飞快用头发拼字的同时,另一缕墨发分出,根根没入裂缝两端,将缝隙瞬间拉回严丝合缝的状态。 初瑶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停止了抽泣,但目前的情况有点乱,得容她想想如何应对。 秦翎这王八蛋都送上门来了,他的命,初瑶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拿到手。 至于无念,初瑶眯着眼睛,盯着他对自己棺木的紧张态度,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他该不会是……对前世自己的死,心有亏欠,才在今日如此紧张前来护着她棺木的吧? 倘若真是如此,那自己如今重生,要平当年镇国王府的灭门冤案,岂不是可以想办法将这位心有愧疚的国师大人拉到自己阵营,成为自己的一大助力? 主意可行,初瑶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摇摇晃晃站起身。 “你是谁?为何会在初瑶姐姐的墓前?” 初瑶语气柔柔,带着点见到陌生人时的腼腆与胆怯,直直望向还傻站在棺前的无念。 无念:“???”他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初瑶为忽然何称呼她自己为初瑶姐姐? 见他久久没有说话,初瑶下意识有些心慌。 “那你为何在此。”就在初瑶以为这位国师大人会不会对她有所怀疑之时,久违的声音再次于耳边响起。 是无念,终于想明白了初瑶为何会突然如此说话,既是不想让人知晓她便是初瑶,那自己配合她一下也无妨。 “我……我们乔家与初家乃是世交,此处是我初瑶姐姐的坟,我年年都来此祭拜的,出现在此不是很正常。倒是你,我可从未见你来过,你又是初瑶姐姐的什么人?” 初瑶话音刚落,宝儿便疑惑的扬起小脑袋去看她。 两家人是不是世交他不知道,但他一直陪在娘亲身边,从未见她来这里祭拜过,为什么要说谎呢? 但看着娘亲正真诚询问别人的神情,他又没敢打扰,怕误了娘亲的打算。 也幸好宝儿懂事,没有当场问出来,初瑶是真心想听听无念会怎样回答,在他心里,他究竟在她的身边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望着他认真思索的模样,初瑶有一瞬间的晃神,前世相处时的种种画面闪过脑海,最终与第一次见面时相重合。 那年也是正值初春,柳絮纷扬,满园花香,自己喜欢在早饭过后抱着棋盘去后园古树上玩一盘,只是喜欢自己下棋的结果便是,棋艺进步的很慢,而无念,便是在那时突然出现。 如果不是他长得实在好,初瑶震惊与他的美色,恐怕会在他上树摸棋子之时,一巴掌将他拍下去。 第一次见面,两人没有半句交流,却一人一子下完了整局棋,虽然最后初瑶输了,但明显感觉的出来,突然出现的这个美人,竟是用棋子一步一步引着她走,让她捋清了正确的下棋思路。 棋局下完,那人马上便不见了身影,起初初瑶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直到第二次见面…… 自己早起在院中练剑,起的太早了没什么精神,剑也练的马马虎虎,结果昨日在树上见到的那美人,忽然不知打哪窜出来,手里拿着截树枝,直接迎上了她的剑招,好家伙,直接开启的名师指点环节,搞得初瑶差点以为自己是不是没睡醒还在做梦。 一套剑招练下来,他又没影了。 初瑶直接恍恍惚惚,觉得自己撞鬼了,直到有次干旱的时间太长,皇家准备开坛祈雨,自己参加祈雨大典时,见到了祭台上一身素白道袍的无念,谜团这才解开。 竟是他,堂堂国师大人,为何会突然闯进她的生活? 初瑶不知,哪怕现如今死过一次,她仍旧不知,现在,也没有知道的必要了。 微微敛目,将翻涌的记忆与情绪压在心底,再次抬眼间,又是一副懵懂怯懦的模样。 “是故人。” 无念维持着高冷话少的形象,只简短回答了三个字。 初瑶听到这个回答,没忍住,当场噗的一声笑了。 “是故人,竟还能做到五年之间从不来祭拜?”整整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夜,她困在坟头走不了太远,曾多么希望能有曾经的故人来她的坟前祭拜一番,能来与她说说近来发生的事,能在一眼望不到头的时间中陪陪她。 可除了秦翎那狗东西时不时来恶心她一下之外,从未有人来过。 她原以为是以前的故人不知她的坟墓所在,所以才没来,但如今看无念这样子,分明就是早知她葬在此处。 他早知道,却从没来过。 无念看着情绪忽然有些低落的初瑶,默了默,没回答。 他其实来过,只是还没等靠近,便被初瑶身边的红衣女鬼拦住了,还在山下打了一架,只是这些话,不方便与她说。 “好啦,我也不是怪你,来不来祭拜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在初瑶姐姐安息之处有恙之时前来相助,我就已经很是感激你了。” 看出无念没又答话的意思,初瑶只能再次开口圆场。 之时自己从赶来到现在,还一句话未曾跟红衣姐姐说,甚至连往她那里瞄一眼都没有,惹得红衣姐姐不快了,惨白一张脸径直飘了过来,就浮在初瑶面前,跟她来了个眼对眼。 为什么不理我? 黑发在空中迅速拼成这几个大字,看的初瑶头疼极了。 她能理 第14章 给秦翎开个瓢 “不过现在初瑶姐姐的坟地都被挖了,此处的风水已破,棺木,也就不适合再埋此处,初瑶姐姐家已经无人,我乔家愿承担起迁坟之事,只是……如今太阳正旺,让棺木就这样晒着也不好,能不能,请你帮忙将棺木抬到树荫处暂放?” 初瑶硬着头皮没有回应红衣姐姐,只当看不见她一样,继续朝无念那边柔柔开口请求。 只是言语之间,再次点明自己是乔家的人,而要迁的坟,是初瑶的,希望红衣姐姐能听出自己的弦外之音。 果然,随着初瑶话音落下,红衣姐姐停止了戳她见肩头的小动作,僵硬飘在空中往后退了一小段距离。 无念默默看着初瑶与红衣女鬼的小动作,依旧没出声,只点头应下了初瑶的要求。 右手捏着法决微微抬起,那沉重的棺木也随之浮空,飘到了就近的树荫之下。 现场一片安静…… 初瑶跟宝儿站成一排,状态表情皆是神同步,微微张着小嘴,视线跟着浮起的棺木转了个弯,目瞪口呆。 活神仙啊!当真是第一次见! 若不是地上躺尸的秦翎忽然微微抽动了一下,有了要醒来的迹象,初瑶觉得自己应该还能再震惊一会儿的。 现在嘛,是时候该干正事了。 “多谢,只是……还未请教你的名字。”初瑶冲无念微微欠身施礼道谢。 “无念。”无念这次倒是回答的干脆。 然而初瑶闻言,似是惊得杏眼微张,合不拢嘴的模样。 “这天底下可就只一人有这么奇怪的名字,你莫不是当今的国师无念?” 无念微微蹙眉,他的名字很奇怪吗?但还是很配合初瑶的惊讶,再次点头。 “那那那,你可不可以帮我照看一下孩子?我有些心里话,想单独和初瑶姐姐诉说。” 初瑶说着,将身边的宝儿往无念的方向推了推。 被推着走了两步的宝儿:“???” 娘亲让这个才见过两面的陌生人照看他?真的安全吗喂! 但扭头,望着自家娘亲那一脸鼓励的神情,他明白,娘亲这是又有想做的事情,需要支开前面那个很好看的叔叔。 而这个叔叔,一定是个靠得住的,娘亲才放心让自己跟着他。 于是乎,宝儿硬着头皮迈开小腿,主动上前走至无念身边,水汪汪的大眼睛抬起,就这样望着无念。 “好。”无念低头,与身前矮矮的小家伙对视,忽然脸上惊现微笑!破天荒的俯身,将身前的宝儿一把抱起。 震惊的不止宝儿,初瑶都不知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了,干笑两声,再次朝无念道了谢。 无念这次没再回应,抱着宝儿扭头就走,只是临走时好似无意间看了一眼红衣姐姐的方向,目光意味深长。 初瑶定定看着那一大一小的身影淡出视线,确定他们离开后,猛地低头,开始在地上搜寻趁手的石头。 你要做什么? 红衣姐姐见她状态不对,急忙拼字询问。 “没事,给秦翎开个瓢。”回话间,初瑶就已经找到了趁手的石头。 两头尖尖,中间宽厚,体积不算大,但拿在手中属于绝对有分量的那一种。 初瑶真是很怕夜长梦多,在视线锁定那石头的下一秒,便直接弯腰去捡,举起来就要往秦翎脑袋上砸。 红衣姐姐被她雷厉风行的做派给惊的差点原地裂开!在那尖锐的石尖即将砸到秦翎脑门上之时,黑发瞬间飞出,牢牢将石头和初瑶一并捆住往后拉。 “红衣姐姐,放我下来,我今天一定要砸死他!” 这么好的报仇机会落在面前,初瑶若是不将其把握住,日后想起来,能后悔到呕血呕死的! 你不能杀他,他身有皇家血脉,冥冥之中自有天道看着,谁若杀了他们,极有可能会遭天谴的。 红衣姐姐一边拖着她往后退,一边在半空用头发拼字。 “遭天谴?狗屁的遭天谴!狗屁的皇家血脉!大梁开国之时还是我初家祖先一手打下来的江山,他才是大梁的第一任皇帝!后来是因为不想干了才退位,将皇位传给了秦家祖先,那我们初家算不算皇家血脉?姓秦的杀了我们全家,他怎么就没有遭天谴!” 初瑶抱着石头在缠绕着她的黑发间疯狂挣扎,恨的咬牙切齿。 红衣姐姐也见不得她这痛苦的模样,心一横,再次在空中以发拼字。 你的还阳机遇不易,若你真的想杀他,不可亲自动手,我替你。 “不行!我自家仇我自己报!”初瑶看着红衣姐姐拼出来的字,渐渐冷静了下来。 若真如红衣姐姐说的那样,杀了秦翎会遭天谴,那她怎会同意红衣姐姐为她再冒这种险,生前被折磨而死,死后化为厉鬼,魂体戾气一天天的加重,本就再与轮回无缘,若真为了她再遭天谴…… 初瑶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好不容易从红衣姐姐的头发捆绑间挣脱出一只手,初瑶咬咬牙,再次毫不犹豫将手中尖石瞄准了秦翎的脑袋,狠狠抛出。 可有红衣姐姐在,如何能看着她做傻事。 尖石在即将砸到秦翎之时,再次被头发缠住,这次直接被丢到了山下。 想想宝儿,你若没了,宝儿在这世上如何安然长大? 红衣姐姐再次拼字劝说。 初瑶则看着空中的字迹呆住片刻,忽然泪流满面。 仇人近在眼前,毫无反抗能力的躺着,自己却因为怕遭天谴,而不可马上手刃于他。 揪心的痛直接将她淹没,她愿意倾尽一切只为了给枉死的家人报仇,可现在,宝儿也是她的家人,她不能只贪图自己心中的痛快,而不顾宝儿今后的生活。 自己是他的娘,是宝儿在这世上唯一的依靠,自己若现在真的杀掉秦翎,而遭天谴活不了几天的话,宝儿没了娘,她都不敢想象 第15章 表白你拒绝,我死了你献殷勤? 红衣姐姐见她悲痛至此,心也跟着痛,轻柔将她放置地面,张开冰冷一片的怀抱,轻轻将她涌入怀中,想摸摸她的头,但又怕尖锐鲜红的长指甲会将她的脑袋戳伤,只能手指高高翘着,用掌心轻拍了两下,以示安慰。 “红衣姐姐……”初瑶哑着嗓子轻唤一声,结果却被红衣姐姐无情推开。 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姐姐。 “哎呀叫姐姐显得亲切嘛,不然还能叫阿姨?那岂不是叫老了。”初瑶抬起手背猛擦了两下眼泪,一边回答一边再次将视线转到秦翎身上。 “我现在不杀他,趁机打他一顿总是可以的吧?” 为了宝儿的将来,复仇之事也得从长计议,但今天若就此放过秦翎,让他醒来后安然回去,却是不能的。 他被我揍过一顿了,你……悠着点。 红衣姐姐拼字回答,初瑶看后秒懂,径直走到秦翎旁边,先是蹲下随手抓了一把土攥在手中,随后抬腿对着他的胸口就是一脚。 这一脚踹的可不轻,昏迷中的秦翎直接痛的闷哼一声,竟是活生生痛醒了! 可他才刚睁开眼,视线正模糊着,还未曾聚集焦点,初瑶先前抓在手中的土,便一把洒下。 ……秦翎今日过的惨极了,早上去初瑶坟前祭拜,告诉她自己终于得偿所愿成为了太子,结果胖揍一通。 中午被送回皇宫,结果父皇猜到他私留了初瑶的尸骨,被逼迫前来挖了初瑶的坟。 下午来挖坟,结果又被漫天的鬼雾吞没,在雾中被人狠揍一通。这还不算完,自己明明都晕过去了,下手之人却还不放过他,又在他胸口猛踹,完事儿又往他眼睛里撒土…… 他到底是做了什么人鬼共愤的事,要接二连三的被这般折磨,再次晕过去的前一秒,他努力眨着眼睛,企图用眼泪冲刷掉眼球上沾着的泥土,看清到底是谁在暗害他,可…… 只看见有个模糊人影在他眼前蹲了下来,扬了扬手,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在他脸上,力气之大,抽的他脖子都差点扭到,这下是彻底昏死过去了,再没能看清下手之人的脸。 初瑶的掌心有些发麻,但心中却痛快了不少。 如果是因为他的皇家血脉,自己不能动手杀他的话,那让他活着,活着一点点失去自己现如今所拥有的一切,让他明白自己的报应,生不如死的活着,或许,是更好的复仇方式。 不然,死,真的太便宜他了。 发泄了一番心中闷气,初瑶让红衣姐姐先走,自己要拉无念入伙,演技必须在线,人设也不能出现纰漏,有红衣姐姐在,她总是会下意识去看她拼出来的字,太不安全了。 那我走? 前几年陪着不能离坟头太远的初瑶聊天,红衣姐姐从她那里学会了玩梗,觉得挺有意思,之后时不时就跟她来两句。 初瑶嗔笑着推着她冰凉的后背,将她往下山的方向推了几步。 “一块走一块走,这破地方困了我五年,若不是没办法,我一步都不想踏回来!” 送走了红衣姐姐,初瑶找到无念与宝儿之时,震惊的那颗心,已经变得麻木了。 无念,很不对劲。 据她的了解,无念是属于那种天上的月亮,真正意义上的白月光,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活神仙。 可自己重生后见到的他,跟被人夺舍了一样,会主动跟陌生女子搭话,会因愧疚之心出现在自己的坟头护着她的尸骨,现在……竟还会对孩子笑,哄孩子玩,抱孩子闹? 这人是假的吧! “多谢国师大人替我照看宝儿。”不管心中想的什么乱七八糟,走近他们的时候,初瑶都能将礼数做到最为周全。 “不必。”无念依旧惜字如金,松开宝儿的手,任由这孩子欢快的奔向初瑶。 本来嘛,这次的见面,到这里就本该结束了,初瑶急着回去找人来将自己的棺木迁走,但没想到转身临行之际,竟被身后的无念给叫住了。 “初瑶的棺木,你可有合适的迁移之处?” 无念望着初瑶二人的背影问出这句话之时,其实心中有些莫名的紧张。 初瑶在这坟山上的墓地,是当初秦翎找人定的,虽然风水也还不错,但只因是秦翎命人建的,无念心中总有些膈应。 他相信初瑶自己一定也不愿在此多待,所以很久以前,他便在别处准备了新墓地。但这是出于他的私心,要不要迁过去,还是等着初瑶自己的答案。 “还没呢,国师大人这样问,是不是已经替初瑶姐姐找好地方了?” 初瑶听了他的话,几乎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这样问了,这一定有找到地方了! “是,若你不放心,可以一起去看看。” 邀请初瑶去看初瑶自己的新墓地,放在别的女子身上,或许会觉得很怪异,但此时的初瑶本人,除了欣喜已经没有别的想法了。 “走走走!”国师大人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神神叨叨,但他的本事也是有目共睹,所以他给找的新墓地,一定是位置绝佳! 初瑶是真兴奋了,但随着无念到达目的地后,她沉默了…… 初瑶神情震撼且复杂。 望乡山,地势险峻,处于京郊最北处,这山是出了名的穷,因为山上除了树便只剩下怪石嶙峋了,连株名贵一点的草药都不会长,所以很少有人会往这边来。 就是这样一个地方,无念,堂堂国师大人,竟然不知何时在最险峻的山顶处,修了一座规格极高,周边开满粉色垂丝海棠,少女心爆棚的墓! 前世跟他下棋时,自己提到过自己喜欢粉色,好家伙,直接造就了目前这座新墓的周边全是粉花,而且是春夏秋冬错开花季的各种花。 这座墓……就还挺合她心意的。 但是无念这人……却有意思极了。 当初表白 第16章 你喜欢我? 初瑶按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故作震惊围着新墓走了一圈,最后难掩激动的朝无念再次道谢。 只是这声谢,多少掺杂了些真心的情绪。 “这也太好看了!初瑶姐姐一定会喜欢这里的,国师大人,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了,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但我如今回到乔家,便是乔家的家主,国师大人今日之恩,乔愿无以回报,今后若是有需要乔家的地方,乔愿定不会推辞。” “你喜欢便好。”原本紧张的心,在见到初瑶眼睛真心欣喜的情绪的之时,终于松了下来。 午日清风徐徐,花海似是被吹起阵阵涟漪,香气扑鼻。但初瑶望着无念微微松开拳,和突然上扬的嘴角,心中忽然一咯噔。 他怎么……对原主乔愿这个身份,竟能做到如此主动? 莫不是,他喜欢乔愿!? 初瑶被心中冒出来的想法震惊到了,无念还不知自己是怎样冤死的,初瑶那边就已经通过他种种细微的小动作,在心中制定了十分大胆的攻略方案。 既然无念对乔愿如此特殊,就算还不是喜欢,也定然是有好感的,既然他对现在的自己有好感,又对前世的自己有亏欠,那自己要拉他入伙,成为自己复仇之路的助力的话,岂不是可也通过男女之情将他彻底绑在身边? 没有什么比现在的时机更合适的了,自己的坟被动,他心里正愧疚着,而乔愿和宝儿的出现,又让他另眼相待。 初瑶弯了弯唇角,脑中闪过以前电视剧中各式各样的撩汉小技巧。 她像是依旧沉浸在见到了新墓的激动中,冒着星星眼娇俏的又往前走了几步,在即将靠近无念的时候,忽然像是平地崴脚了,啊的一声就往无念那边倒了下去。 目睹全程的宝儿下意识抬手捂住了眼睛,哎……这与娘亲以前偷偷从山下带回来的话本子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在于,娘亲演技太差,他有点不敢看,怕那个好看的叔叔拆穿得太快,娘亲会很尴尬。 但,宝儿还是年轻啊,还没理解到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真谛。 无念见到朝他倒来的初瑶,下意识的不是躲开,而是僵在原地不敢动,但初瑶倒下,这本该瞬间完成的事,在无念的眼中却是无比的漫长。 他先是僵了一下,脑中想象出初瑶倒在他身上的场景,觉得不妥,男女授受不亲,自己若接住她,必然会形成近距离接触。 所以他退开了,退开了! 已经倒了一半的初瑶都看懵了,现在想刹车已经来不及了!他竟然退开了啊!他对乔愿的那份不同呢?喂狗了吗?关键时刻你不能给我掉链子吧喂! 绝望,不是第一次体会,初瑶瞬间佛了,眼一闭,准备迎接脸面触地的那扎心时刻。 但…… 无念可是活神仙。 一僵一退再一进,短短瞬间完成,不在话下。 所以初瑶的鼻尖磕在了无念的胸膛,气息是好闻的,但鼻腔软组织是挫伤的。 无念接住了初瑶,但没完全接住,嗯,没有卸力的那接,导致初瑶结结实实摔在了他的身上。 鼻血流出的瞬间,初瑶的眼泪也随之落下,疼哭的! “我……我不是故意的。” 无念依旧维持微微后仰,双臂展开,用自己的身体接住倒下的初瑶的姿势,但眼睁睁看着初瑶的鼻血和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襟,还是不由得慌了神。 他认识初瑶很久了,初家被灭门之时他不在,所以现在,还是第一次见到初瑶这副惨样子,下意识磕磕巴巴的道歉。 “谢谢,我知道胸肌练这么结实不是你的错。” 初瑶最怕疼,每次磕着绊着都会下意识疼出眼泪,没想到现在换了身体,居然还是这样。 不过虽然磕到了,但近距离接触,无念没有拒绝,很好,撩汉第一步,不算完美的拿捏。 无念在听到胸肌练这么结实这句话时,整个人僵到不能再僵,心跳的节奏猛然一乱,一股莫名的情绪直冲脑际,让他整张脸都红得彻底。 她……一个女孩子,如何能说出这种夸赞男人肉体的虎狼之词? 还趴在他身上的初瑶没有起身,此时很清晰的听到了他砰砰乱跳的心跳声,和他渐渐爬上耳际的红晕。 好家伙,这么纯情?她还没开始撩呢! 初次试探不能来得太狠,初瑶怕再趴下去,无念都要当场流鼻血了,赶忙爬起身,没事人一样整理了一番微乱的发丝,再次微微欠身,语气柔柔地冲无念道谢。 趴在胸膛上的人离开,无念的心中好似也有什么跟着离开了,一时间空落落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 他不太明白初瑶是想做什么,他只知道,初瑶好似在刻意的靠近他。 思绪回到多年前,宫中的皇诞盛宴过后,初瑶偷偷溜去宫中的国师楼找他,特意挑了个花好月圆的时机向他表达心意。 他当时……在心中做决定的时间,兴许是有些长了,导致初瑶误以为他是以沉默来拒绝。 那时的初瑶气哼哼在他脸上胡乱摸了两把就走了,自己本是想回答的,结果被她热乎乎的手指捏了捏脸,如亲近的举动,愣是令他道心紊乱,差点没控制住走火入魔,等他闭关压制住翻涌的气血,再次出关之时,还没来及去找初瑶讲明白自己的心意,和当时的误会,就听到了秦翎请求赐婚圣旨的消息。 他的小初瑶,竟与秦翎达成婚约了…… 终究是他道行太浅,听到这个消息,他不应该转身再去闭关理清心意,而是应该直接去找初瑶讲明,她若不愿接受这赐婚,直接悔婚便是,何必委屈自己! 可惜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他只想知道,初瑶以乔愿的身份得以重生,如今又这般有意亲近自己,是因为,还如她的前世的一般,喜欢自己吗? 第17章 拳打庶弟脚踢继母 和初瑶心中的烦躁一样,此时的楚国公府诸人,心中也同样烦躁。 楚夫人自知闯了大祸,给女儿找了麻烦,给夫君丢了脸,甚至在寿宴之上的表现,让老太太也很没面子。 可回到家中,家里一个朝她说重话的都没有。 老太太疼她,夫君爱她,儿子懂事孝顺,更不会多言一句。 可家里人越是这样待她,她就越是自责内疚。 今日是老夫人的寿辰,本该是大喜的日子,若是乔愿顺利的死在外面,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归根结底,所有的不幸都是由她引起的。 若是乔愿死了…… 楚夫人坐在自己房中,捏着茶盏辗转摇晃,最后狠狠往墙角一丢。 咣的一声,精美瓷器摔得粉碎。 她这一辈子受过太多的苦难,现如今苦尽甘来,绝不能因乔愿这个小贱人而毁于一旦! 一定要再找机会,杀了她。 楚夫人暗暗下定决心,还没来得及思考下一步暗杀计划该如何实施,房间的门却被人大力踹开。 砰的一声,声音似乎就炸响在耳边,惊的楚夫人浑身一个机灵,差点吓得抽过去! 待看清是谁踹了她的门后,楚夫人不淡定了,慌乱之间再次捏起一个茶盏举在手中。 “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 当楚夫人喊出这句经典台词时,初瑶已经无视她,直接大步迈进屋内,直奔她墙角盛放衣物的箱笼。 “还愣着做什么!去拦住她呀!” 楚夫人见识过初瑶的武力值,自己不敢惹她,怕真的挨打,可是那个小贱人都走到自己的箱笼处了!里面可放了好几本家中产业的账本呢! 她催促着身边的丫鬟去阻拦,可小丫鬟哪敢呀?这位嫡姑娘的亲爷爷可是武将,是会功夫的,普通人若是敢上前阻拦,会被打得爬不起来吧? “废物!我养你何用啊!” 眼见身边的丫鬟也犹豫着不敢上前,楚夫人都要气崩溃了! 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自家小儿子这时忽然有事来寻她,还没进屋呢,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结果进门一看,欺负他娘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这他能忍? “敢欺负我娘,我跟你拼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小少年抡着拳头就上了。 初瑶头都没回,侧身一脚踢翻了楚文生。 她此次回来,目的只有一个,遵循老皇帝会替她做主的决定,趁热打铁,将这些年被楚家人吞并的家业全都一点一点夺回来。 账房的钥匙,管家权,被他们霸占的娘亲给自己积攒那些的嫁妆,还有当初将楚国公娶进门时所花费的聘礼。 楚国公这个渣爹,她不要了! 将他们从乔府连根拔起后,初瑶要代她娘休了这个伪君子!也让世人好好看看,这些年在人前很是体面的楚国公,背地里究竟是个什么恶毒虚伪的货色。 所以,初瑶第一个开刀的,便是楚夫人这里。 账房的钥匙在她这,还有原主乔愿的母亲,给原主准备的嫁妆铺子,一间银楼,一间绸缎庄,直接就被楚夫人看中给私吞了,这个不要脸的。 “生儿啊!”眼睁睁看着儿子被踢翻,楚夫人都要心疼死了! 她举着茶盏跑过去扶儿子,却因儿子近来吃的圆润了,一时竟扶不起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此时的楚夫人都有些奔崩溃了,她跪坐在儿子身边一副护崽子的架势,声泪俱下地质问初瑶,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你说呢?”初瑶笑着回头,左右两脚踢翻了她房间内的两个箱笼,慢条斯理捡起了散落出来的几本账册。 随后当着他们母子的面,将账册拿在手中晃了晃。 楚夫人满脸泪水,望着已经落到初瑶手中的账册,心痛如刀绞。 那可是她自己当初偷偷留下,占为私房的铺子呀!自己的私房钱就全指着这两间铺子来支撑了,如今……竟要被乔愿这个小贱人轻易给夺了去! 这让她如何接受! 初瑶没理会楚夫人哭的有多凄惨,踏着散落满地的衣物,径直走到了她面前。 “别过来!”楚文生这位小少爷方才那一下摔的还蛮惨的,此时虽被母亲护在身后,可看着步步向他们走来的初瑶,心里还是慌得一批。 他……他打不过这个小贱人! 可作为儿子,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小贱人欺负他母亲! 忍着浑身的伤痛,楚文生艰难伸开双臂,将母亲拦在身后。 “母慈子孝,很是感人。”初瑶点头,脚步却没有停,只淡淡评价了一句后,便居高临下站在了这对母子身前。 “欺辱嫡母算什么本事!你有种冲我来!让我母亲走!” 楚文生难得硬气了一把,因为他总觉得乔愿在这里闹一场,为的就是账本一类的,只要自己不再主动出手,她应该也不敢再朝他们动粗。 毕竟他现在可是楚国公府的唯一嫡子!她要是敢再动他,父亲的怒火,可不是这个小贱人能承受的住的! 然而…… 啪的一声! 极其响亮的耳光抽在了楚文生脸上。 小少爷圆润的小脸被打得一偏,鲜红清晰的指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感受着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楚文生眼都瞪圆了! “小贱人!你敢打……” 砰地一声!话还没说完,怒意满满的小少爷已经再次被踹翻在地,趴在桌边半张着嘴,眼神呆滞,缓不过神来了。 “生儿啊!我的儿!”楚夫人觉得自己今日真是遭了大罪了,还没从儿子被扇耳光的震惊愤怒中回过神来,儿子又被一脚踹翻,动都动不得了! “啊啊啊!我跟你拼了!”已经离开乡下十几年了,自打进了当时的护国将军府,她便开始学习深宅大院里的夫人规矩,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失态到想 第18章 这可是你让我打的 女人发起飙来,也是挺棘手的,不过,在初瑶面前发飙无效。 当楚夫人疯婆子一般张牙舞爪冲向初瑶时,初瑶不紧不慢侧身闪躲,顺势抓住楚夫人的发髻,往就近的房柱上一撞。 力气控制到刚刚好,轻微脑震荡的力度,不致死,但恢复时间久,且期间容易意识模糊,头晕呕吐,过程还是很磨人的。 撞完柱子,楚夫人只觉双眼冒金星,瞬间膝盖都软了,要不是初瑶还揪着她的头发,此时都要跪下了! 她微微张口,想说点说什么,可却忽然发觉自己没力气发出声音了。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楚夫人都要吓死了,还以为乔愿这小贱人没有收手的打算,今日她就要亡命于此。 可就在这时,自家老爷那如同天籁般的声音在耳边模糊响起。 “住手!” 楚国公以为自己跑的够快了,自接到府上丫鬟们的传讯,他从书房跑来,鞋都跑丢了一只!没想到还是来晚了! 自家宝贝儿子趴在地上不知死活,屋里衣物散落一地,自个儿的妻子也在这个孽障手里掐着。 他的眼中恨不能喷出火来! 只是如今的情况,他怕激怒初瑶后,初瑶会对他的妻子下狠手,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愿儿,别怕,先松开你母亲,有什么误会我们坐下来说,一家人,没必要这般……” 啪的一声,是头晕目眩的楚夫人,又结结实实挨了初瑶一巴掌,响亮的耳光声将楚国公情深义重的话语瞬间打断。 初瑶打完,淡定的甩了甩发麻的手心,扭头去看他。 “我最讨厌反派将话说全。” 说完,直接伸手掏向了楚夫人的脖子! 虽然没听懂什么叫反派将话说全,但眼睁睁看着妻子挨了巴掌的楚国公,这会又见这个孽障将手伸向了她的脖子,简直目眦欲裂。 可他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就见那孽障的手,没有掐住妻子的脖子,而是伸进了她的衣襟。 初瑶捏住账房的钥匙,一把薅了下来,绳子在楚夫人的脖间勒断,疼得她惨叫一声,哭个不停。 “放心,直接死掉这么便宜的事情,怎么会落在你们头上?” 初瑶松开了楚夫人的衣领,握着钥匙拿着账本起身,路过门口的楚国公时,只微微侧头留给他这样一句话。 毕竟,她才刚刚回来,好戏,还在后面呢。 收拾完了主院那些姓楚的,初瑶径直去了府中账房。 “娘亲!我找到了暗格!” 初瑶推开账房的门,就见宝儿兴奋地站在一处书架上冲她摆手。 “我的小祖宗哎,你怎么爬上去的?” 初瑶好气又好笑,这小家伙拜托她要来账房充当先锋的时候,可没透漏自己还有爬书架的本事。 她撬开窗户将宝儿放进来,原是那会儿觉得带着他去抢账本和钥匙不方便,没先到,这小家伙还会制造惊喜? 姓楚的暗格啊,里面东西应该蛮有意思的吧。 初瑶将宝儿从高处抱下来,伸手去推眼前的书架,结果……没推动。 说好的暗格呢? “娘亲,在这里。” 宝儿望着娘亲推书架的手,很是无奈,三两下扒着书架的横格子又爬了上去,伸手一指靠近屋顶的一小块墙面。 哎,刚觉得娘亲好像变聪明了,现在看来,也没改变多少,毕竟谁家暗格还会藏在书架后面,早就过时啦! 初瑶仿佛能看透这小人儿脑中在想些什么,伸手揉乱他额间的小碎发,一把又将人抱了下来,自己纵身爬上了书架。 这暗格藏得精妙,只有靠近屋顶的一小块墙面可以移动,是个木砖,与墙面的装饰木材取自同一块木料一般,外观与墙壁严丝合缝,不伸手刻意去推,根本发现不了端倪。 初瑶小心将木砖往外一拽,谁知下一秒,木砖上方的墙壁忽然多了几道孔洞,嗖嗖的锐箭直冲她的眉心。 “娘亲!”宝儿吓坏了,小脸儿霎时惨白,嘴唇都失了几分血色。 “我没事,这东西有点意思啊,宝儿乖,在门口帮娘亲望风,要是有人靠近就喊一声,我好好会会这东西。” 居然能设下机关暗箭,被这种东西守护的秘密,可不像是小小账本之类的。 初瑶甚至怀疑,这个暗格会不会压根就不是楚国公搞出来的,而是乔老将军所遗留。 刚才那一下,宝儿确实惊到了,但看着娘亲手里攥着的那一大把短箭,他又长舒了一口气…… 娘亲虽然体弱,但也是跟着祖爷爷学过功夫的,以前在山里住着,娘亲总有办法能吓退野兽,如今更是能徒手接箭,自己不用太担心的,便老老实实望风去了。 对于这个机关,初瑶研究了一会儿,隐隐觉得哪里熟悉,好像前世父亲教过她的一种机关秘术。 如果真的是同一种,那破解不难,关键是没必要,因为用上这种机关,主要是用来混淆视听的,真正的暗格所在,一定在它的对面。 初瑶刚想去对面的墙上看看,宝儿却突然朝她发出了紧急警告的声音,是他们母子在山上生活时,所发明出来的暗号。 有人来了? 初瑶将手中的箭往就近的柜子里一藏,走出账房门口一瞧,发现竟是楚老夫人,拄着拐杖,带着一众奴仆,气势汹汹而来。 好家伙,她还想给这个老太婆留点脸,没有打上门去,没想到她竟迫不及待的把脸往自己跟前送? 主动上门找打,这份礼,初瑶没道理不收。 “你想干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才回来一天,家里就被你闹得鸡犬不宁!你还有没有点良知?生儿可是你的亲弟弟啊!是家中的独苗!你竟敢对他下那样的毒手?” 老夫人的模样明显是被气狠了,苍老浑浊的双眼瞪得通红,手中拐杖一下一下砸在地上,力 第19章 你应得的下场 跟在老夫人身后的一众奴仆,见到这一幕都惊了。 那步步生风,正大步朝此处走来的人,不像是要来假的呀。 老夫人可是家中的祖母,这大姑娘该不会真的要跟老夫人动手吧? 奴仆们一个犹豫间,初瑶就已经走到了近前。 其实说真的,楚老夫人此时双腿都吓得有些瘫软,要不是有手中的拐杖在,此时差点原地摔喽。 她前半辈子只是村中的一介农妇,培养了一个有出息的儿子,那也是经历千难万险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什么大风大浪她没见过,可活了一大把年纪,半截的身子都要入土了,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指着鼻子打她的脸! 她还以为这样离谱的事情她一辈子都不会遇见了,没想到今天就遇见了,还是被自己的亲孙女打! 初瑶的动作是那样的轻盈又连贯,优雅的抬手挥手间,那得体的笑容与仪态,看着都养眼。 老太太到底是人老了,皮肤不似年轻人,光泽有血色,挨了重重的一巴掌,只是头被打偏了而已,皮肤一时半会儿还没有红印子显现。 “你竟敢!”可老夫人的反应也够快的,抡起拐杖就要反击,毫不夸张的说,她年轻时在村里干架,那也是一个顶俩,现在虽然老了,但还能真的连个小丫头片子都对付不了? 她是真没想到这小贱人有胆子朝她动手,否则也不会白挨着一巴掌了。 可挥出去的拐杖,却在半路脱离了她的掌控。 “这种品质绝佳的黄杨木,用来给你做拐杖,是不是可惜了些?” 初瑶将刚夺来的拐杖放在手心掂了掂。 楚老夫人却差点被她这一举动给气死。 “放肆!还有没有天理了,还有没有王法了!我可是你祖母,你这是大不敬,你这是大不孝!” 打是打不过了,但扣点不敬不孝帽子总是能行的吧?总之不管如何打压她,今天都必须要把那拐杖拿回来! 那木材也没有太珍贵,但那雕工可是出自京城名家之手,那根拐杖是她作为皇后祖母的至关颜面,绝不能落在初瑶手里! “呦,拿孝道压人呀?当初设法害死我娘的时候,怂恿儿子将我扔进荒山不管我死活的时候,侵占我家财产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自己是长辈?现在想拿长辈身份压我一头了,楚老太太,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命呢。” 初瑶好似在说什么温声细语的话,只是一边说着,一边双手双臂都在用力,最终只听咔嚓一声,手中上等木材的拐杖,被她生生折断了。 楚老夫人看着那在初瑶手中断成两截儿的拐杖,整个身子都跟着晃了晃,被打的时候她没有眼晕,现在唯一能让京城许多人都羡慕几分的拐杖断了! 她眼晕呐! “你没有这个命。”初瑶望着她备受打击的模样,不退反进,稳稳向前迈了一步,气势迫人。 尤其当她举起手中断裂的拐杖,尖锐的木刺瞄准了楚老夫人的心脏。 “你记着,这座府邸姓乔,我才是家中唯一的主子,就连你儿子都是我家娶进来的赘婿,有任何厌烦的地方,随时都能休了他,你更是与你身后的这些奴仆没什么两样,我眼下还容你们在这里苟延残喘几日,是对你们的开恩,你们若再敢惹我不快,我会马上取你们的狗命。” 初瑶将这长长一段话说的慢极了,一字一句恨不能让人听之便烙印进心里,稍一回想都能被震慑到。 尤其是跟着老夫人而来的一众奴仆,这种不敢与其对视,被震慑的感觉尤为强烈。 他们有些是从别的府上被转手卖到国公府来的,许是这几年的日子过得太散漫,又或者是因为楚国公这一大家子出身农户,儿子女儿更全是庶出出身,根本不会当一个正经的主子,他们都快忘了,那些身份尊贵的主子,就该是乔大姑娘这模样才对! 有些识相的,几乎瞬间便对府中接下来的情况有了一定的认知,开始默默后退半步,离老夫人远些,朝面前的乔大姑娘低下头颅和脊背,以示自己的尊重之心。 庆幸的是,此时的楚老夫人,明显也被乔愿突然端起来的主子架子,及慢条斯理却威胁十足的话给震慑到了,并没有注意到身后这些奴仆的神情变化。 “你……你不敢。”楚老夫人出口的声音都带着微微颤抖,她在赌,她在拿自己的命在赌啊!那端着两截儿的拐杖正瞄着她的心脏呢!这小贱人若真吃了熊心豹子胆,她今天会死在这里的! 初瑶闻言,微微一愣后,随之缓缓笑了。 “你竟真的觉得我不敢?” 她喜欢这种不知死活的人,因为一旦知道死的可怕,便会彻底改掉这个赌命的坏习惯。 手中尖锐的木刺不再有丝毫停顿,噗的一声刺进了楚老夫人的心口处。 初瑶对于力道的掌控能力,一向是极准,此时木刺只刺进皮肉表层,连她的肋骨都没有伤到。 但就是这样一下,想必足够震慑这个不知死活跟她赌命玩的老太婆了。 木刺刺破皮肉的那一刻,楚老夫人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了,疼得闷哼一声后,径直往后倒去。 可偏偏那会儿朝后退走,向初瑶俯身行礼的人太多,此时老夫人的身后根本没人能扶她,只得眼睁睁看着她摔在了地上。 “老夫人啊!”被老夫人便亲自培养起来的几个婆子终是看不下去了,哭嚎着扑过去,本想将人扶起,却猛然发觉老夫人的胸口正在冒血,吓得一动都不敢动了。 “如何,我敢不敢,这下心中有数了吧。”初瑶看了眼手中浅浅沾了点血迹的断裂拐杖,随手一丢,准确无误丢在了老夫人的身上。 许是砸到了伤口,老夫人再次疼得闷哼,明显是还清醒的状态。 “将她拖走,回去告诉楚国公和他 第20章 致命的弱点 宝儿用稚嫩的童声询问她时,初瑶的脸上差点挂不住表情。 “这个姨姨能用头发拼字呢!宝儿以前见过的那些叔叔姨姨都不能,这个姨姨好厉害呀!” 宝儿整个人沉浸在见到红衣姐姐的震惊中,顾不得娘亲是否回答了他的话,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感受。 这下,初瑶不得不接受现实了。 好嘛,这孩子以前就见过类似的鬼,可这孩子才多大?就按三岁开始记事的话,那也才开始记事两年左右,合着这是他的天赋呗? “宝儿不害怕吗?” 初瑶蹲下身,温柔又心疼地摸了摸他头顶。 她不管宝儿是否害怕了,反正她是害怕了,弱小的孩子,一直都是恶鬼最喜欢欺负的对象,她简直有些不敢想,以前这孩子跟着原主在荒山上过的那些日子,究竟是怎样熬过来的? 荒山上的孤魂野鬼众多,但凡是被其中一个发现宝儿能通阴阳,那这孩子就彻底没有安生日子可以过了。 日日被这些异类所纠缠,正常人都能给他整崩溃,更别说思想单纯懵懂的小孩子了,更容易被吓到。 “为什么要害怕?娘亲,你不是教过我吗?看见这些叔叔姨姨只要装作没看到,他们就不会在意我的。” 宝儿很奇怪,娘亲怎么突然问他这样的话? 初瑶闻言,整个人一懵。 原主的记忆她全都拥有,好像那些记忆原本就属于她一样,不存在强塞所以有记不住的地方,但那些记忆太模糊了,所有的事物,好像都处在迷雾当中,只有少部分的人和事,能在脑中清晰起来。 闭上眼睛,仔细去回想关于宝儿是否能通阴阳的一切,终于,她好像看到模糊的那段记忆了。 看不清,也听不清,但确实存在这段记忆,不过会出现这种情况,说明当时原主在对宝儿说那番教导的话的时候,意识也不怎么清醒。 不过顺着这个记忆点,初瑶还想起了更久远的记忆,是关于乔愿小时候的。 原主因先天痴傻,神魂较弱,也是从一开始便能看到这些世间鬼怪,祖父很疼她,发现了她的异常后,便费尽心思寻了一块镇灵石给她佩戴,保护尚且年幼的她不被鬼物所害。 待她稍大一些,又教她如何自保,渐渐的便用不到这块石头了。 没想到这石头被当成宝物,藏在了暗格当中。 初瑶拿着手中的砖头,一时不知该是哭是笑。 这石头能克鬼邪,自己重生到这具身体当中之后,武功几乎无敌,一直到现在,她也看出些头绪了,无非是因为有她作为初瑶的灵魂加持,毕竟那些年天天晒月亮修炼,也不是白修的。 现在遇上这块石头,月华灵力的加持没了,凡胎肉体的小手砍上去,它不断谁断? 所以,是不幸,也是大幸。 这块镇灵石可以用来保护宝儿,而自己也通过这块石头,了解到了自身的短板,不能说短板了,已经可以归类为致命缺陷。 现在的自己看上去是无敌的,武功盖世,很能打,可万一别人身上有佩戴类似镇灵石一样的驱邪之物呢? 到时自己一碰就会伤,致命弱点便会暴露无遗。 楚家的人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估计是会最先杀到她头上的。 所以,月华灵力的加持是一方面,她也必须得在短时间内,将自己身体的强壮程度给提升起来。 “走,娘亲带你回院子玩挖宝小游戏。” 镇灵石被烧制在红砖内,直接砸开不现实,怕伤到里面的石头,就让宝儿拿着工具,一点一点挖开吧,就当沉浸式小游戏了。 “好!”宝儿甜甜地应着,跟紧了娘亲的步伐。 原本属于乔愿的院子,是府上最精致风雅的一处别院,占地面积仅次于主院那边,主要是修的很漂亮,是当年的乔老将军,亲自上阵监工,修了两年之久,送给那时的乔愿,作为两周岁的生辰礼物。 原主乔愿很喜欢,唉,巧了,府上的庶女乔宁,也很喜欢。 所以当乔老将军死后,家中的大权,便开始由楚国公一手掌握了,他借由身份之便,一点一点蚕食掉乔老将军留下的那些后手,甚至在原主的母亲没过世之前,便擅自做主,将自己的庶子庶女改为了楚姓。 彼时的原主母亲已经被折磨到重病缠身,她没能力去保护父亲留下的一切,也没能力再去保护女儿,只痛恨自己当时为何眼瞎,为何接受了这个狼子野心的楚国公为上门之婿? 就在那样难以逆转的情况下,楚宁开始借着亲爹的势,对乔愿所拥有的一切下手了。乔愿所住的院子,乔愿曾拥有的衣物首饰,甚至是原主乔愿那个痴傻儿,和侯府定下的娃娃亲她都想抢,只是后来亲事不被承认了,她没抢成,再加上后边有了皇帝朝她抛出橄榄枝,她果断选择了去做皇后宝座,就更没心思想着那桩没影的婚事。 乔愿如今回来,自然是该去看看祖父曾为她修的院子,然后……夺回来。 作为皇后出嫁前的闺阁居处,湘湖居这座院子虽然闲置了,却并没有因此减少洒扫的人数,反而增添了许多工匠,更加细心的对这座院子进行养护,毕竟皇后万一有机会可以回来住呢。 所以初瑶带着宝儿站在院墙往下看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记忆中熟悉的模样,只是那些草木花枝,被修剪的更加得体茂盛,比起多年前,没有被损坏的迹象,反而被保养的更好了。 果然洒扫婆子和养护工匠的工资不能省,每一个铜板得花的有价值。 “哟,楚大姑娘啊,您这是走错了吧?这里是皇后娘娘的闺房所在,可不是您能随便乱闯的地方,别怪老奴没提醒您,您还是快些离开吧,时候不早了,可以去寻夫人问问,到底是将您安排在哪个院子里?也好在您临睡前 第21章 整治刁奴 “娘亲,我感觉她在嘲讽你。” 窝在初瑶怀中的宝儿,气的两腮鼓鼓。 “不用感觉,她就是在嘲讽我。” 初瑶淡淡的回答着,脚尖点地,带着宝儿纵身一跃,便跳下了墙头,站到了院中。 先前冲她喊话的那婆子,见她竟敢胆大如斯,直接硬闯,也是当即气的不得了。 她以为她谁呀?还真当自己是什么金尊玉贵的嫡姑娘了? 那民间还有句俗话呢,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他们这些外人可看得明白,国公爷将当年的朱姨娘扶成了正室,家里可就没这个嫡姑娘什么事儿了!他们楚国公府真正的嫡姑娘叫楚宁,现在是整个大梁的皇后!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什么身份,竟还敢到这里来逞威风。 “咋的呀,大姑娘是听不懂老奴的话?此处乃是皇后娘娘出阁前的居所,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那婆子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算是给自己壮了胆,扔下刚刚扫地的笤帚,双手在围裙上随意擦了擦,挺起肥厚的胸膛,两手掐腰,昂着脖子就往初瑶面前凑。 许是她自己认为,这样蛮横强硬的形象,可以吓退不识好歹的初瑶吧。 初瑶望着她这昂首挺胸的模样,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她今日打人脸打的实在太多了,腻了是一方面,刚刚劈砖头伤了手也是一方面。 所以……手是两扇门,全靠脚打人! “宝,还记得娘亲在山上教给你的旋风螺旋腿吗?” “记得!左步大跨上前,顺势旋身弹跳,右腿上劈,甩出的惯力非常大,用的得当,能直接让敌人失去行动力!” “乖乖,好好看着,娘亲再给你演示一遍。” 初瑶笑着将宝儿往旁边一推,原地旋身起跳,找了几个刁钻的角度,腾挪了一下方向,最后对准那婆子的臀部,顺势一踹。 事实证明,体重基数较大的人,先天占有稳定优势,初瑶的力道不算小了,但由于那婆子过于丰盈,最终这倒地滑出去了一米左右,趴在地上疼的哼唧了几声。 “你们之中有不少熟面孔,是以前府中的老人,应该都还记得,这院子,是我祖父为我所修建,所以,既然是我的,那有楚宁什么事?给你们个机会,现在,将这院中楚宁之前用的一切,全都扔出来,换上新的,谁若敢不听。” 初瑶正低头找着有没有趁手的家伙,就见宝儿不知打哪拽了根超长超韧的柳枝过来,迈着小腿蹬蹬蹬蹬的往她这边送。 好家伙,这刀递得趁手! 不愧是她的贴心好儿砸! 初瑶接过柳枝,凌空一甩,啪的一声鞭花炸响在空中,声音之大,气势之足,能将人吓得一激灵。 原先还呆愣在原地的奴仆们,见她这做派,不像是来假的,互相扭头对视一眼,仿佛心中有了数,立刻开始忙活了起来。 他们确实很多是府里的老人,受过老将军恩惠的,但老将军走都走了,她们却还活着呀,而且他们身份低贱,只是下人奴仆罢了,伺候哪个主子都是伺候,就算想忠于一人也没那个条件。 先前归顺了楚国公,那是无奈之举,现在虽然是迫于乔大姑娘的威压,但想想老将军在世时对她们如何,她们心里也毫无怨言了。 还是那个道理,伺候谁不是伺候,谁有本事在这府里站住脚,能按时给她们发银钱,谁就是真正的主子! 湘湖居里里外外二十几个奴仆,由于是姑娘家的院子,所以全是妇人,干活细心,手脚麻利,没多大会儿功夫,就将楚宁所用之物全都收集起来,堆放在院子中央。 虽然这位小主子让她们扔掉,可她们不敢呀,这里边好些物件她们都还认得,是当年乔老将军跟乔姑娘的,只不过后来被楚姑娘占去了而已,这要是问都不问就给丢掉了,想必乔大姑娘也是不乐意的。 初瑶默默看着他们集中起来的一堆东西,也认出了里面几件眼熟的。 “白芝,我记得你当年是我母亲院子里的侍女,你可还记得这些老物件?若是记得,便将它们一一挑出来,录册入库,算你有功,以后可以继续在我院里做事。” 初瑶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指望原主那模模糊糊的记忆,将以前属于原主的东西找出来,还是相当有难度的,只能指望以前府中的老人。 能挑中那个叫白芝的,也是因为她对原主可能尚存几分情谊,自己初次站在墙头往下望时,与她对视了一眼,她的视线没有躲避,呆愣了一瞬之后,眼眶便红了,满满只剩激动喜悦与愧疚,各种复杂凝结一处。 她是母亲身边原有的侍女,虽不是贴身丫鬟,地位不高,但也算看着自己长大,这几分情谊,勉强可以给予她一点信任,给她一个机会。 她若能证明自己是可用之人,初瑶也不会亏待了她。 “谨遵姑娘吩咐。” 白芝激动到手足无措,忙乱的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便朝初瑶跪下磕头。 “起来,不要虚礼,去做事。” 初瑶还忧心府外红衣姐姐的安置问题,旧物入库这种小事便没多放在心上。交代完白芝后,她便带着宝儿出府了。 此时天色已晚,在府外找到红衣姐姐的时候,她正飘在一棵柳树顶端晒月亮。 丝丝月华灵气没入她的魂体,在柳树顶端形成一个巨大的月色的光晕。 初瑶没去打扰,只是伸出手来感受了一番落在掌心的月光,嗯……什么也没感受到,她现在活人的躯体,已经不能用鬼修那一套了。 正惆怅着呢,忽然自己的腰间被一缕黑发所缠绕,回过神来后,人已经被红衣姐姐给拉到树顶了。 “为什么不愿跟我回府中暂住?” 初瑶也没废话,上来便问出这个她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以后再告诉你。 第22章 敢惦记她的宝儿! 初瑶看了一眼宝儿脸上的兴奋劲儿,无奈的摇头。 红衣姐姐也在笑,裂开的嘴角随着笑容再次变得血肉模糊,寻常人见了估计都会吓得不敢看。 她用头发捆住宝儿的腰,将他拉到了近前。 小家伙,你不怕我吗? 墨发拼成的文字在宝儿面前缓缓成型。 “我不怕,你是娘亲的红衣姐姐。”宝儿回答的十分认真,只是回答完后,小手伸向了红衣姐姐的脸,在靠近她嘴角血肉模糊的伤口前停下,眼眶一红。 “姨姨,是不是很痛呀?”稚嫩的童音里带了点哭腔。 红衣姐姐明显一愣,随后撕裂的嘴角笑的更开了,差点咧到耳根,看着更为狰狞。 是很痛,所以小家伙要懂得保护好自己,好好读书,好好练武,将来有能力将坏人踩在脚下,不让他们再出来伤人。 面对宝儿,红衣姐姐难得话多了些,也不嫌拼字麻烦了。 你一句我一句,聊得越来越起劲。 初瑶还准备跟红衣姐姐聊点正事呢,结果自己插不上那一大一小两个人的话头了,最后还是天色实在晚了,宝儿困得眼皮打架,她才有机会说的上话。 “红衣姐姐,我临重生前,你说希望我替你申冤,现在我在京城,也算身份便利,你告诉我实情吧,我一定不负姐姐所托。” 还不是时候,以后再告诉你。 红衣姐姐深深望了一眼国公府的门匾后,缓缓凝字回答初瑶。 初瑶直接瞪圆了眼,是她出现幻觉了吗?她问第一个问题的时候,红衣姐姐回答的就是以后再告诉她,怎么全要等以后? “那不随我进府的话,今夜你歇在何处?”她又问。 这柳树不错,阴气很足。 红衣姐姐的发梢指了指脚下的大柳树,再次咧着撕裂的嘴角一笑。 哎…… 初瑶无奈了,只好带着困迷糊的宝儿先回府。 已是深夜,整个府上静悄悄。 初瑶回了自己的院子,听见院中库房那边还有声音,探头一看,竟是那个叫白芝的还在忙活,身边还有一小堆没有记录入库的物件,显然初瑶交代她的时候,忘了这工作量也是挺大的。 “先放着,回去睡觉吧,明日再做。” 初瑶本意是好的,她可不想做那些喜欢压榨员工的老板,但冷不丁出现在白芝的身后说话,还是将她吓得一激灵。 抚着胸口回头,见是初瑶和宝儿,这才松了口气。 “姑娘和小公子快些回屋休息吧,夜深了,这……这院中的晚上,有些不太平。” 白芝回答的很是忐忑,她怕将实情说出来,会惹得姑娘不喜。但若是不说,姑娘和小公子不明情况,夜晚出来乱走,撞见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可怎么办? 为了他们的安全,就算惹得姑娘不喜,那她也认了。 “为什么不太……” “姑娘小心!”初瑶很纳闷白芝为何说晚上不太平,刚要开口询问,话还未说全呢,忽然就被扑过来的白芝反手拽在了身后。 只听闷哼一声,将他们母子护在身后的白芝像是受了伤,脑袋一歪,直直就要往地上倒。 初瑶早已发觉不对,只是还未出手,白芝便快她一步给挡下了。 远处有个黑影正弥漫着浓浓尸气,躲在树下的阴影中,正贪婪的盯着宝儿。 她一手拽住即将歪倒的白芝,另一只手将身边的宝儿揽在身边护住,本想叫红衣姐姐进来帮忙,可一眨眼,那黑影跑了!速度很快,眨眼便不见了踪迹。 白芝挡下了那黑影伸过来想要试探的触手,虽然伤的不重,但腹间残留的阴邪尸气必须赶快清除,否则会损伤白芝的阳气,有损寿元。 初瑶暗暗着急,她以前是做鬼的,不是做道士的,只学会了用阴气伤人,还从没学过怎么拔除活人身上的阴气! 宝儿也看到了白芝腹间隐隐冒着的黑气,他灵光一闪。 “娘,红衣姨姨说过那块砖里的石头,是不是能驱邪?” 初瑶闻言都想将他揽过来亲一口了!她的好儿砸!脑子比她这个当娘的好用多了! 那砖放的也不远,先前被她暂搁院中的墙头上,初瑶飞身上去将其拿下,放在白芝的小腹上。 有用,阴邪之气正在被驱散。 初瑶跟宝儿同时松了口气,双双往后一坐,倚着身后库房的门框思绪复杂。 国公府怎么会有这种带着尸气的阴邪之物? 还有,白芝就算是府上的老人,对原主乔愿有几分真心,可没想到竟是能拼死相护的程度。 虽说就算她不挡这一下,自己也能拦下来,可她能有这份心,初瑶觉得很难得,毕竟自此,她与宝儿在这世间,不再孤零零一个,也能有个可靠的亲信了。 不过……那鬼东西竟然敢觊觎她儿子! 初瑶越想越来气,蹭的一下站起身,环顾四周,确认情况还算安全后,抱着宝儿去了厨房。 以前被困坟山,她能活动的范围有限,但那山附近也是有村民的,偶尔会有打猎的从她的活动范围内经过,都是在深山老林有经验的老猎户了,身上难免会带点驱邪的小东西。初瑶有次蹲在他们身边看他们打猎,可能是那些人察觉到不对了,她还被老猎户往身上丢过黄豆! 那滋味,别提了,火烧火燎的,她也是那时才知道,黄豆这类谷物,竟有驱邪的功效。 正好厨房有不少,初瑶带着宝儿挑了些个大豆足的,回到库房门口,散的满地都是。 “抱着这块砖,跟白芝在这些黄豆上不要离开,若是再看见有黑影,就拿黄豆丢它!娘去找找那黑影的藏身之地,今晚定会把他揪出来!” “娘,你自己去不安全,要不要叫上红衣姨姨一起?”宝儿很明白自己帮不上忙,可让娘亲自己去抓鬼,他也不放心。 “自 第23章 你摊上事了 她本身就属于厉鬼的范围,情绪难得被压制到如此平稳,任何能令她情绪激动的东西,对她来说,伤害都是极大的。 初瑶冒不得这个险,再将她叫进来帮忙。 那黑影出现的悄无声息,消失的也极快,可初瑶好歹是当了五年的鬼,对追寻同类的气息很是在行。 沿途那丝微弱的阴气一直消失在后园中的假山上。 初瑶警惕的慢慢走近,看着靠墙的那侧青石假山,眉头逐渐锁紧。 带着尸气的阴魂,尸体定然会在附近,可她没想到,竟然会这么近。 循着那股淡淡的腐臭味,初瑶一脚踢翻了假山上的暗道入口石门。 初瑶检查了一番那散发着腐臭味的假山暗道,皎洁的月光下,假山四周的地面上树影婆娑,但随着枝叶迎风摆动间,初瑶看见了暗道入口的旁边,那被泥土几乎埋过一半的南珠饰品。 弯腰去捡时,心中不知为何紧张到狂跳,将那一小串南珠彻底土中拉出,初瑶这才看清,这是一只耳环,是原主年幼亲手做的,是送给母亲的生辰礼物! 原主的母亲一直都很宝贝这对耳环,平日在家也这佩戴它,可……这耳环不是应该陪着母亲下葬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再次抬头看向黑暗幽深的暗道,初瑶都不知该如何踏步上前了。原主母亲的耳环遗落在入口处,那……那个尸气弥漫的黑影,和里面散发着腐臭味的死人,不会就是原主的母亲吧! 心中忐忑至极,但她还是强压着翻涌的情绪,扶着墙壁,一步步向前。 原主的母亲,说是病死的,可乔将军死后,病重的乔夫人落在心狠手辣的渣男及贱妾手中,还能落得善终? 可惜那时的原主还处于痴傻状态,记忆模模糊糊,根本记不清自己的母亲究竟是何时去世,又是否真的遗容安好的埋葬在墓中。 如果乔夫人不是病死的,而是被楚国公那对狗男女给害死的,尸体就藏在她女儿的院中…… 初瑶拳头都收紧了,这恶魔般的行径,是那狗男女能干的出来的,倘若真是如此,她不会留着那对狗男女的命慢慢折磨,她会即刻出去杀了他们! 暗道似是走到了尽头,前方视野豁然开朗,兴许是做鬼的时间长了,初瑶现在夜间视物的能力没有减退多少,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暗室,她清楚看清了前方长桌上躺着的尸体。 像是死了很久很久的人,但因这暗室的温度和环境适宜保存,所以这尸体才没有烂完。 初瑶瞬间松了口气,因为尸体不是乔夫人,而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脸已经烂到认不出本来的面容,但他身上穿的衣服…… 居然是锦衣卫的官服! 些许辣眼睛的恶臭并没有熏走初瑶,看清那人身上的衣服后,她脸上便只剩笑意。 锦衣卫,皇帝的耳目,不管走到哪里都得人三分尊敬,现在倒好,竟有个锦衣卫死在了楚国公府。 也就是说,楚国公摊上事了! 而自己,只需要将此事报官,到时楚国公涉案被调查,定然不能轻易脱身。 届时只需盯着,朝堂之上,案情之下,到时谁会朝落水的楚国公伸出援手,拉他一把。 当年楚国公与楚宁,拿出的那份镇国王府谋逆物证,可谓是做的天衣无缝,那般周全精密的假证,绝不是凭借当时的楚国公和楚宁能做得出的,他们上面一定还有人。 是谁一心陷害他们初家满门,她这次,定要查出! 时机不等人,看清尸体的样貌,初瑶转身就走,报官之前,她要先安顿好宝儿跟白芝。 只是待她回到先前的库房门口时,却见宝儿已经差点化身豌豆射手了,还是那种能两豆齐发加强株! 黑影似是趁着初瑶不在,一门心思想往宝儿身上扑,可宝儿怀里抱着镇灵石的青砖,它近不了身,却又不甘心放弃,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各种尝试。 而宝儿呢,虽然年纪小,却也不是吃素的!手中豆子像是安装了自动追踪系统,凡是自他手中丢出的,就没有砸不中黑影的。 一时间空中油煎似的滋啦声不绝于耳,场面一度混乱。 还是宝儿先看见初瑶回来,委屈巴巴地喊了声娘,才将那原本不死心的黑影彻底吓跑。 “别怕,娘回来了。” 初瑶上前两步,俯身将他抱起,又去白芝身边看了看她的情况。 到底是天生体格就壮一些的,腹间的黑雾被镇灵石驱散之后,人便没什么大碍了,此时眼睫微动,已经有了要醒来的迹象。 “姑娘……”白芝没想到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自己此生唯一惦记的姑娘,呢喃出声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生命是自己的,你能如此忠心护主我很欣慰,但是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做类似的事,如果真想帮我,我希望你能活着,活着,才能做更多的事。” 初瑶望着她的眼眸,说的很是认真。 此时的白芝才彻底清醒过来,自己竟不是做梦,姑娘真的回来了,还希望她能活着做更多的事。 泪水翻涌,再也无法压抑在眼眶,她一边哭一边点头,天知道,她等姑娘回来的这一天,到底等了多久! 那时姑娘还小,兴许是不记得自己了,可她却是记得!自己初入府时,不怎么会说话,性格腼腆,经常受人排挤,有时甚至被安排的活比较多,等她干完活,再去后厨吃饭时,已经连菜汤都没有了。 她少时家里就穷,爹娘又普遍的重男轻女,她是家中大姐,时常吃不饱饭,爹娘总把她的那一份省出来给弟弟吃,后来弟弟大了要娶妻,更是直接把她卖到大户人家府上当奴婢! 她真是过够了那种连饭都吃不饱的日子,饥饿感令她心情很差,那天傍晚,日落很美,她再次因为被安排的活多, 第24章 威胁恐吓 “我听见你肚子在叫。” 呆呆又懵懂的声音,自年幼的乔愿口中说出。 白芝回头,望着那个双目无神的孩子,再看看被她强塞到手中的那块点心,一瞬间泪水决堤。 那时的她已经二十五岁了,还只是夫人院子里的一个粗使丫鬟。 可就因为乔愿的一句话,给的那一块点心,她忽然觉得,活着,好像有了目标。 以前她忙忙碌碌半生,只为了吃饱饭而活,可自那时起,她决定为了这个生在金银窝,却天生心智缺失的孩子而活。 后来,也是这个孩子拯救她于水火之中,每天傍晚都给她留几块点心垫肚子,天长日久的,这件事被人发现了。 这位姑娘,虽然天生痴傻,却不是与谁都能亲近,能在她身边伺候的,皆是心性不错之人,才能被她认可。 现在她成了被姑娘认可的人,其他的丫鬟婆子,自然也不敢再随意欺她。 一瞬间,她在府中的处境几乎天翻地覆。 很长一段时间,曾经那些吃不饱饭的日子,她都要忘记是什么感觉了。 就在众人都以为她有望能被提拔成乔姑娘的贴身丫鬟时,府中的天,却忽然塌了…… 乔老将军战死沙场,乔夫人受不了打击重病卧床,家中的一切被府上的姑爷所掌控,几年后,乔夫人过世,同一年,家中的朱姨娘被抬为继室,乔姑爷摇身一变成了楚国公,府中的庶女乔宁改姓为楚宁,成了当今的皇后娘娘。 曾经的乔府不复存在,那些忠于乔老将军与乔夫人的奴仆,也在大清洗中被赶走的赶走,杀掉的杀掉。 白芝拼了命的装傻干活,才有幸躲过了那次劫难,以粗使丫鬟的身份留下,她的命是姑娘的,那时姑娘在家中处境艰难,她要留下照顾她,可……令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她留下了,姑娘却走了,被那挨千刀的楚国公继室送去了不知哪个京郊庄子! 这些年她一边坚守在姑娘的院中等着她回来,一边担心她回不来所以一直在打听她的下落,终于,姑娘回来了。 她的命,从那次湖边就姑娘救下,就不再是自己的了,活着虽然能做事,可姑娘和小少爷再有生命之危时,她依旧会义无反顾的以身相救。 初瑶看出了她眼中的执着,无奈的摇头。 “我已知你的忠心,现在我要出门一趟,你帮我照看好宝儿,守好门,我要出门一趟,很快便能回来。” 报官之事不可耽搁,她需尽快动身,可那尸臭已经散开,怕是会有心虚之人坐不住了。 “姑娘放心,奴婢定会守好门,照看好小少爷!”她回答的很是认真,只是没想到,这次的守门难度竟然那样大…… “我不会给你们开门的,这是我娘的院子,你们不配进来!” 宝儿小小的身子坐在偌大的太师椅上,身侧站着白芝,稚嫩的童音透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娘亲临走前交代过了,其他人闻到异味,可能会前来查看,这时他们只管锁紧大门,谁都不放进来,等着娘亲回来便可。 那尸体是很重要的物证,这些人若是进来,只会过去搞破坏,影响官府查案。 “你个小野种!我才是这府上的一家之主!这整个宅子都是我的,哪里是我去不得的!?我警告你,你最好是乖乖让人过来给我开门,否则等我让人将这门破开,第一个进去将你扔湖里!” 楚国公是真的慌了,一届读书人,此时竟也气急败坏的开始威胁小孩子。 他母亲被刺伤了他都没敢继续惹怒乔愿,可现在,竟有人说从乔愿的院子中闻到了尸体腐烂的气味! 有一个秘密,埋藏在楚国公的心中很久了,一直未曾与人说过。 事关宫中,他不可妄言,且知道的也不全,可他记得一件事。 当年有个锦衣卫使,来他家里通传关于乔愿母亲的处置问题,本来二人坐在前厅喝茶聊事,可期间有个下人进来说乔愿的母亲咳血不止,让自己过去看看。 他就离开了一小会儿,结果再回到前厅之时,却发现那名锦衣卫使不见了,原本他坐着喝茶的地方,出现了一滴像是血迹的液体。 当时的楚国公心惊不已,他本是想过去细细查看的,可结果不巧,拂袖间不小心打落了旁边茶几上的茶水,一眨眼,那类似血迹的液体便被茶水冲散,再无迹可循。 那可是锦衣卫使啊! 皇上的左右手,这谁敢动他?还是在自己的府上! 就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他在自己的府上遇害了。第二,他身上原本就有伤,不小心滴了滴血之后,自己离开了。 当年的楚国公一直期盼着是第二种情况,担心了几日之后,宫里并没有人来找他问话,虽然那种出事了的感觉依旧存在,心里也是惴惴不安,可没人找他麻烦啊,这说明就算出事了,也不关他的事。 时间久了,他还以为,算是过去了。 可今日,不知为何,一听有人通传闻到了腐烂的气味,他瞬间联想到的不是府里死了什么阿猫阿狗,而是当年离奇失踪的那个锦衣卫使,尸体被人从他的府中发现了! 他几乎立刻便放下手头的事情过来查看情况,可结果却吃了闭门羹。 那个叫宝儿的野种,他是怎么敢的?自己过来敲门,他软硬不吃,死活不给开。 可偏偏自己叫了这么久的门,乔愿那个孽障竟然没有出面,也没有出声。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她发现了那具尸体是锦衣卫,暗搓搓的搞事情去了,现在不在家! 楚国公不想承认,但他真是怕了那个孽障,打又打不过,使用强硬手段也不行,他一开始就知道皇上在乔愿的身上有些企图,却不知具体企图些什么,如今人从郊外庄子回来了,出现在皇上的视野之内,就更得皇上看重,他 第25章 扔渣爹进湖 果不其然,原本还踌躇不前的家丁们,在听到只要破门就有五十两的赏银之后,个个争先恐后的再次扑了上去。 五十两啊,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他们哪怕在勋贵人家当奴婢,一年的例银也没有五十两啊! 还算坚固的木门,在门外成群之人一次又一次的撞击之下,也变得危险了起来。 每一次的撞击,连接墙壁的那一侧横梁固定,都震下一层泥沙,两道厚重的门栓也是抖个不停,整道门随时都有垮掉的可能。 宝儿终是在椅子上坐不住了,握紧小拳头跳下来,冲着白芝点头示意,拿好盛放灯油的瓦罐,两人一左一右,在门后预备好,一旦那些人破门而入,他们便把手中的灯油撒出去。 火折子也早早准备好了,就别在腰间。 他们不想伤人,但如果门外那群人执意找死的话,也休怪他们不客气! 激烈的撞门声没有停,白芝跟宝儿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可就在其中一道门栓断裂之时,一身素色衣裙的初瑶,突然踏着屋檐从天而降! “砸我的门,欺负我儿子?” 临走之前她知道事情可能会瞒不住,楚国公可能会带人直接冲进来,却没想到,她的宝儿做的还不错,硬是将人拦在了门外。 灯油和火折子,确实是个不错的点子,只是孩子太小了,可能把控不好泼油的力道和点火的距离,容易伤到自己。 初瑶目光凉凉的一抬头,望向门外那同样带着些惊惧之意的楚国公。 “为父并不是欺负他,是你的院中传出了异样,为父想进来查看一番,可这孩子太不懂事了,愣是拦着不肯开门!” 此时的楚国公,只恨为什么没有早点破门而入,现如今这个孽障回来了,有她阻拦,想再进去查看已然是不可能的。 “娘亲,他欺负我了,白芝姑姑可以作证,他骂我是个野种,他还威胁我,若是不给他开门,他破门而入之后,第一个就要把我扔进湖里淹死呢!” 宝儿看着门外那个不要脸的中年男人,气的小脸鼓鼓,从娘亲的身后走出,拽了拽娘亲的衣角,张口就是大实话,砸了对面的楚国公一个措手不及。 这脸打的又快又响,楚国公一时气的差点咬碎后槽牙! 小野种竟然还会挑时候告状!这不纯纯是在火上浇油? 挑拨他们父女二人之间的关系,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小小的孩子还成精了不成,怎么这么多心眼子,简直就是个妖孽! 初瑶心疼地俯身摸了摸他的头,她太了解楚国公是个什么秉性,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两副面孔,这样的人对着宝儿还能说出什么人话? “不要理会那些难听的话,你是娘亲的宝贝,世间最珍贵,最无可替代的那一种,记住了吗?” “我知道。”宝儿懂事的点头。 初瑶望着他懂事的小模样,欣慰又心疼,再次起身时,眼睛里都带了丝杀意。 “我明白你这样心急是为了什么,你兴许已经猜到了那腐烂之人是谁,人或许不是你杀的,但死在了你的府中,与你便脱不了关系,你猜我方才做什么去了,我一纸状书将你告到了顺天府,姓楚的,与其在这里砸门,你倒不如好好想想,等官府来查此事时,你该如何应对吧。” 初瑶开口,打破了他心中最后一次希冀。 “哦,对了,你威胁我儿子说要把他丢进湖里?” 初瑶忽然俯身将宝儿抱起,随后一步一步逼近楚国公。 “不如我们来试试看,到底是谁有本事将对方丢进湖里。” 初瑶是真咽不下这口气,宝儿就是她的底线,不管是动他还是威胁他,想轻轻放过?门都没有! “你别过来,我是你父亲!” 楚国公哪能听不出她的意思,这个孽障!她是想把自己丢进湖里吗? “只要我不承认,你就不是我父亲。” 初瑶无所谓的一耸肩,人已走至他的面前,一脚踹到了他的腿弯上。 “啊!”楚国公一直谨防她动手,眼睛盯的,也只有她的手部,没想到这个小孽畜竟然是出脚攻下盘! 一时不查,被她踹的腿一软,结结实实跪在地上,差点磕碎他的膝盖! 然而初瑶已经走至他身后,伸手抓住了他的后衣领子…… 这种窒息的感觉,他真是不想再领教了…… 脑中混乱如麻,他都不知道这个小孽障到底是随了谁?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长了一把子这么大的力气,将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徒手就能提溜起来! 看着行走的方向,是府中花园的湖边不错了。 真要把他丢进湖里!? 他这么一把年纪了,他是府中的一家之主,他是堂堂的楚国公!他身有爵位!如何能被亲生女儿这般羞辱啊! 扑通,是落水的声音,也是他心碎的声音。 “老爷!” “救命啊,国公爷落水了!” “快跳下去救人!” 听见动静着急忙慌往这边赶来的奴仆们,其实多数生在京城,长在京城,旱鸭子居多,没机会能学会凫水,想救人也只能徒呼奈何,只得大声喊叫,盼着能有真正识水性的过来救救他们家老爷。 然而这就完了吗? 还没完。 自己才离开没多大会儿,院子的大门就被人撞废了,这口气,初瑶咽不下,宝儿也咽不下。 “娘亲,我记得咱院子里柴房那边有劈柴的斧头,好几把呢,看着特别锋利!” 似是看出了娘亲心中的闷气,宝儿主动开口,虽然没说拿斧头是要做什么,但他们母子心中都有数。 初瑶低头,看着宝儿亮亮的眼睛,勾唇一笑。 “走,咱去主院那边劈点木头,拿回去当柴烧。” 今天这一整天过得都精彩极了。 一大一小扛着斧头来到主院的门前,抬 第26章 打服你们 可就算他们这么明目张胆的劈门,也没有人再敢出来阻拦他们了。 谁还敢出来? 楚夫人是被打怕了,她最大的倚仗就是她女儿,可如今稳坐皇后宝座的女儿,也因为乔愿的种种,而受到了皇帝的责罚。 她不敢再出头冒进,怕将乔愿得罪的太狠,再次危及到她的女儿。 此时缩在房中,听着那阵阵的劈柴声,抱着身边的婆子,泪流个不停。 她熬过了多少苦日子才熬到今天啊,可她的命为什么这么苦!?都熬到今天了,还要再出现个乔愿与她作对! 女儿被她害惨了,儿子被她打坏了,丈夫被她一怼再怼,就连家中的老夫人,那个孽障的亲祖母!都被说刺伤就刺伤,搞不好是会要命的! 她胆子大破天,简直就是个祸害! 不知煎熬了多久,那劈柴的声渐渐停歇了。 就在楚夫人以为事情终于过去,她能松口气的时候,屋门居然又被人猛然大力踹开。 除了乔愿那个死丫头,谁还有胆子踹她的门?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你劈门就劈门,我都没出去阻拦啊,我又哪招你惹你了?” 楚夫人望着她手中的斧头寒光隐现,心肝都跟着乱颤!她是真的不想死! 此时与身边的婆子紧紧相拥,哭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你自然是招我惹我了,我现在一想到你的存在,心中便起闷气,手里的斧头都有些不听使唤了。” 初瑶面无表情,将手中斧头转了个角度,寒芒在月色下一闪再闪。 “除非,你亲自带人将门口那些劈好的柴,送到我院中的厨房,一一码放好。” 就在楚夫人被她这毫不讲理的话语差点整崩溃之时,希望之光,似乎自初瑶的口中缓缓绽放。 楚夫人一愣,和相拥的婆子瞬间抬头。 只要把那堆木柴抱她院子里,就能平息她的怒火? “我去,我去!” 主仆二人仓皇地相互搀扶站起身,看了看还堵在门口的初瑶,有些犹豫到底该从哪出去抱柴火。 似是看出了她们心中所想,初瑶满意的轻轻侧身,让开了些道路。 其实刚回府中之时,她心里的计划便是这样,无论如何也要抢占先机,回来的第一日就要强压他们一头。 人的本性便是如此,欺软怕硬。 原主以及原主的母亲之所以能被欺凌至死,是因为她们善良又软弱,是这些恶人觉得最好拿捏的人种。 但回归的初瑶不是,前世她便是一生要强之人,被杀死之前,她还生生咬掉了那将领的一口肉,拼着鱼死网破的心态,惨烈咽下最后一口气。 重生成为乔愿,她要拿回属于乔家的一切,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彻底打服这些姓楚的人。 再凶残的畜生都会惧怕强者,再理性的恶人也怕亡命之徒。 初瑶唯一的软肋只有宝儿,但她能保证时刻将宝儿带在身边,别人一边害怕她的疯劲儿,一边又对她的软肋无从下手,无计可施之下,哪怕是短暂的,他们也只得臣服。 现在,楚夫人选择臣服了。 初瑶握着斧头,身侧站着宝儿,淡淡望着楚夫人和她身边婆子,手忙脚乱从地上捡柴的身影。 她所有的打压都没有白费,今日赢了这场仗,往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会忌惮自己。 劈柴是收尾仪式,如今他们彻底臣服,才是真正圆满了。 “回去吧。” 牵起宝儿软乎乎的小手,初摇再一次抬头望向月亮。 子时刚过,夜露正浓,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缺觉可不行。 被人千辛万苦从湖中救上来的楚国公,披着湿哒哒的外衣,回到主院之时,见到的就是那只剩门框的大门。 他能猜到是为什么,可却没有猜到自己的夫人居然发丝散乱,衣着脏污的从远处跑来。 “你这是怎么了?”楚国公心中一疼,顾不得自己还湿哒哒的在寒风中受冻,急忙两步上前,抓住了楚夫人的手腕。 “松开,你先松开!我俩就还差那一小垛柴火没抱完了,等我送过去就回来!” 一门心思只想着顺应初瑶才能保命的楚夫人,此时都有些魔怔了,见自己的手腕被拉住,只觉得此人绊住了她保命的步伐,一个劲的拍打,想让对方松手。 “你清醒一点!抱什么柴呀!你是家里的嫡夫人!如何能做这些粗活?” 楚国公被自家夫人的状态吓到了,抓住她的双肩摇晃了两下,想让眼前之人赶紧清醒过来。 “你懂什么!我若是不将这些柴抱完,她会劈死我的!她谁都敢打,谁都敢杀……她还刺伤了老夫人,我不能,我不能忤逆她的话,我想活着,我想活着……” 楚夫人流着泪,讲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但表达出来的意思却很清楚。 她不能忤逆初瑶的话,她要顺着她来才不会被杀死! “她不敢!她……” 楚国公心痛欲裂,他抱着自家夫人的肩膀,本是想安慰两句,可结果,张开嘴,却忽然说不下去了。 她真的不敢吗? 那个疯子,她有什么是不敢的! 自己只是急着去看看那具尸体,命人撞坏了她的门,只是随口威胁了一句,要把她儿子丢进湖里,可结果转头,她儿子没进湖,自己却被她抓着脖子,一把丢进了冰冷的湖水当中! 连主院的大门她都敢劈,如此睚眦必报的性子,她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想到此处,楚国公只觉得浑身冰冷僵硬,哆嗦着嘴唇再发不出半点声音。 而楚夫人呢,似乎终于找到机会,一把挣脱开了他的禁锢,迈着踉跄地脚步,扑到了那堆没抱完的柴火面前,与她身边的婆子一人抱了一小堆,扭头就往初瑶院子里送。 …… 府上的主子们都成了这副样子,一时 第27章 楚国公有嫌疑 可往里走了没多久,便看到前方有几个结伴的婆子,神色有异,步履匆匆地从面前跑过。 顺天府尹的属下赶忙将那二人叫住,询问府上是出了什么事,结果一听,两个婆子七嘴八舌,讲的乱七八糟,根本听不懂发生了啥。 什么叫大姑娘占了二姑娘的院子?什么叫国公爷去闯他女儿的院子?什么味儿臭了?什么门坏了?什么叫大姑娘把国公爷丢水里了?什么叫又回头把门给劈了? 顺天府尹那一行人,听的是阵阵眼晕。 但再眼晕,他们也知道此行的目的是奔什么而来。 “别,停下,你只管告诉我,你们家大姑娘的院子怎么走?” 问路的那个属下,赶忙制止婆子继续念叨的嘴。 他真是怕了。 “在……在西南方向。” 这婆子就是再不济,也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奴婢,此时勉强能认得出,顺天府尹身上穿着的,乃是官服。 看来大姑娘的院子里传出的臭味儿,事儿真挺大的,说不定真是死人了,这都有官府上门找她了! “可否在前方带路?” 到底是个妇人家,顺天府尹的属下对她们说话,态度不好太强硬,尽可能的缓和。 “这是自然,请随奴婢来。” 婆子紧张的咽了口唾沫,便走在前方替身后一行人带路。 一路上,到处都有窃窃私语的奴仆,神色慌张步伐凌乱地四处走着。 他们忙着给老夫人请大夫,忙着让工匠紧急重新量门框做大门,还忙着将自家老爷湿透的衣裳送到浣衣房。 跟随而来的府尹也算是长见识了,他还从没见过哪个大户人家能乱成这样。 直到到了乔大姑娘的院前,看着残破的大门,府尹和随行的人才明白,先前那婆子说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国公这个当爹的,竟然大半夜带人来砸亲女儿院中的大门,只为了能提前看那尸体一眼? 外人不好评价他人后宅之事,但楚国公的这做派,实在令人不齿。 不过府尹和随行而来的捕头及仵作,常年和破案打交道的三人,却第一时间听出了事情不对头。 楚国公为何闹到如此程度,也想提前去看那尸体一眼? 要说他与此案毫无关联,眼下经此举动,怕是再无可能。 初瑶哄睡了宝儿,便一直坐在院中等着他们,终于见到来人,起身相迎。 “还请随我前来,后园的假山暗道不好找。” 初瑶做了个请的手势,便扭头在前方引路。 没有寻常女儿家见了这么多异性的娇羞扭捏,倒是府尹大人和他一众手下,见她如此坦荡,手脚有些不知该往哪放了。 当年的乔老将军朋友满天下,文臣武将皆爱与他结交,只因乔老将军是个真性情之人,为人坦坦荡荡,豪爽仗义。 这桩案子来得急,时机又是处在大半夜,考虑到递状纸的人是女子,府尹大人已经尽力没有带太多人过来了,可验尸的,查案的,以及需要给他们打下手的,加起来也有五六人,且都是男子。 这些人大部分不是景仰乔老将军的,就是与乔老将军有过结交之情的,就比如府尹大人,曾与乔老将军以兄弟相称,乔老将军大他许多,他自居为弟,二人生活中遇到挫折时,偷溜出去喝酒的时光还仿佛就如昨日一般。 可实际上,早已物是人非。 他们年纪都大了,乔老将军也过世了,只留一个小孙女,在这世间无依无靠,怪可怜的。 只是没想到如今一见,他这小孙女,倒有几分他当年的风姿,处境虽然可怜,却自处并不可怜。 容貌绝佳,举止大方,身姿挺拔,面对他们这么些查案之人都毫无惧意,有魄力。 初瑶不知身后那些人是如何想的,将他们带到目的地之后,嘱咐了一句麻烦快些将尸体运走,便想回去继续陪着宝儿睡觉。 “不……乔姑娘留步,尸体我们自会带回去,只是这件案情牵扯重大,乔姑娘今夜恐怕还要配合我们回顺天府做一番调查。” “还要做什么调查?我所知的全部都已写在状纸上,没什么好配合的了。” 初瑶累了,一天的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现在子时都过了,她只想回去躺下,闭上眼睛,将今日的事情复一下盘,再筹划一下明日该做什么。 “这……” “乔姑娘先回去吧,如果再有需要的地方,本官会派人来通知你。” 府尹大人打断了自个儿属下的话,开口做主,让乔愿回去。 经历了这么多事,那女孩虽然坚强,可眼底的疲惫却是藏不住。 乔老将军的独苗苗啊,怪可怜的,何苦大晚上的还为难她去府衙跑一趟。 “多谢大人。”初瑶微微福身施了一礼,转身正要离开,谁知却听见了身后几个大老爷们的惊呼声。 不用回头她都知道,是那个带着尸气的小鬼又开始作乱。 她只是……想回去睡个觉而已。 事儿赶事儿的,她真就一丝空闲都没有,这一刻,巨大的压力简直压垮了初瑶的肩膀。 她疲惫的转过身,目光四处搜寻,最终锁定在了仵作带来的箱子上。 里面有一把艾叶,看上去是仵作用来消毒杀菌的,但现在被初瑶拿来镇邪了。 口中没有念念有词,手上也没有华丽的动作,就是抓了把艾叶,用月华灵力过了一遍,对着那小鬼都兜头一撒。 黑气缭绕间,不少人甚至都听见了类似惨叫的声音,久久回荡在这不大的暗道当中。 府尹跟仵作表现还算镇定,好歹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对于查尸见鬼这种事,虽然没什么经验,可却因此涨了几分胆识,也不算坏事。 “别怕,你们人多,且都是男人,阳刚之气正旺,他轻易伤不得你们。还有,这些豆子你们拿着, 第28章 着火了 仵作身边的两个学徒,望着初瑶递过来的一把黄豆,颤抖着双手去接。 他们跟着师傅做这一行许久了,也没见师傅叮嘱过他们开工之前要准备些辟邪之物放在身上以防不测啊! 要是早知道,今日应当就不会在乔老将军的孙女面前如此失态了。 其他人见黄豆一分,居然没剩几个了,纷纷控制着同样颤抖的身躯,上前一人分了几粒握在手中。 硌手的黄豆握在掌心,惊魂未定的几人都仿佛从豆子上感觉出了几丝灼热,慰藉着他们的心灵,产生了几分安全感。 可尽管如此,那尸体……却是没人敢再碰了。 府尹大人作为本次案件的负责人,看了一圈还在抖手的属下们,叹了口气。 不怪他们,查验尸体的时候出现这种情况,算是极少遇见,他们能做到没有当场就逃,已经算是定力不错了。 “乔姑娘,你对这方面好似有些经验,你看,如今这情况,要不,你还是跟我们走一趟?至少跟到府衙那边,这尸体运送的过程也才能顺利。” 那恶臭的黑烟从尸体上涌出之时,他们几个大老爷们几乎瞬间乱了阵脚,他们恐怕再也忘不了,在半夜查案遇鬼极度恐惧中,是这已经准备离开的小姑娘察觉到不对,转身从仵作的工具箱子里抓了把叶子兜头撒去,将那黑烟给生生驱散了! 这般的勇猛,这般的机智,这般的靠谱!事后还能给他们发放辟邪用的黄豆! 不怕丢人,在场办案的几个大老爷们此时将英姿飒爽的初瑶视为了主心骨,这尸体实在太恐怖,没有这位乔姑娘护送,他们怕半路再出什么状况。 “可我……”还想去睡觉。 初瑶环视一圈那几个饱含期盼的眼睛,再看看已经烂的不成样子的锦衣卫尸首,最终无奈的点了头。 普通人被吓到了,情理之中,但她只想早点将这恶心东西弄走,留她院子里,这味儿实在不是凡人能承受的。 得了乔姑娘亲自护送的承诺,查案的几人心中稍定,考虑到天色已晚,人家姑娘还需要休息,他们勘测现场的速度提升了不止一点两点。 等尸体装上板车,一行人准备要走的时候,在房中熟睡的宝儿忽然惊醒了,哼哼唧唧要找娘,守着他的白芝无奈,只好带着他前来。 “怎么,放着舒适的小床不待,要大半夜跟着娘亲坐板车,闻尸臭?” 初瑶好笑的捏了捏他的小鼻子,其实就算他不醒,初瑶也打算待会儿出发将宝儿打包带走。 夜露虽重,但被子裹厚一点也是无碍。 现如今的楚国公府啊,虽说看上去被她打服了,但……谁说得准呢。 将宝儿留在下,无疑是件极危险的事。 “跟着娘亲我才能心安。”宝儿往初瑶的肩上靠了靠,一副坚决不要下车的模样。 “走吧。”初瑶笑着搂紧了他,朝前面车夫喊了一声。 其实这一路的护送问题,不用她多费心,自出了国公府的大门,红衣姐姐便飘过来了,此时就坐在初瑶的身边,用那种老母亲般怜爱的目光望着她与宝儿。 当然了,也会时不时冷眼扫一眼后方跟着那辆装着尸体的板车,愣是压制着尸体上漂浮着的黑烟,一路没敢乱动。 “劳烦姑娘了,不知姑娘身上还有没有豆子?这……我们想在尸体停放的位置多放些。” 一行人到达府衙,府尹大人打过招呼后,便带人将尸首先运了进去,可他身边的属下,却趁着初瑶的板车未曾走远,再次追了出来,讨要豆子。 “没了。”初瑶头都没抬,替怀中的宝儿掖了掖被角,防止进冷风。 “那,姑娘身上是否还有别的可驱……” “我这衣裳,像是有很多兜的样子?若是怕尸体还会出现异样,便回去问你们的仵作,他做这一行的,少不了遇见过怪事,一定有应对之策。” 初瑶不喜这种贪得无厌之人,自己带的豆子是从厨房精心挑出来的,原是想装进宝儿的荷包中护他周全,现在全分给了这些府衙的人,他们竟还有人会追出来继续讨要。 看出了初瑶眼中的不喜,前来讨要豆子的那名官差也讪讪一挠头,强压下心中的不屑,微微冲初瑶拱手施礼。 “是在下唐突了,还请乔姑娘见谅。” “无碍。” 初瑶不想多言,示意前方车夫继续走。 他很可恶,方才背地里冲这边吐口水了。 红衣姐姐眼观六路,发现身后之人的异动后,第一时间以发凝字告知初瑶。 初瑶也伸手握住红衣姐姐冰凉刺骨的指尖,以魂力交流,避免被车夫听到异样。 不必生气,我看出他眉心发黑,近期可能要倒大霉了。 是,能看出眉心发黑,这技能她以前当鬼的时候都不会,没想到如今重生了,竟然还能觉醒这种神婆技能。 以后都能出门给人看相了,谁近期无忧,谁近期有难,皆逃不过她的法眼。 我没生气……不,你的院子起火了! 迎风飞舞的头发,忽然快速拼成这样一行字,初瑶还没反应过来,身侧的红衣姐姐却已眨眼消失不见。 她院子起火了!? “车夫,你回府衙吧,不用送我们了,我有急事要赶回去!” 话毕,抱着尚在熟睡的宝儿纵身一跃,攀上高墙,落在屋顶,朝着国公府的方向一路狂奔。 火光在前方忽明忽暗,初瑶心中很急,再厉害的厉鬼也会惧怕火光,她不知道红衣姐姐这么着急先一步回去是干什么了,她怕红衣姐姐若是靠火源太近,会有危险! 尽管速度被她一提再提,可到家时,大火也已经烧的差不多了,府上下人奴仆算是较多的,一人一盆水,火势已经被控制住了,可自己的院子,也已被烧的面目全非。 楚国公与楚 第29章 夺回主院 初瑶很欣慰这对狗男女能如此识相,在与自己会面之前远远躲开,毕竟她现在没时间处理他俩,她有更急的事要做。 红衣姐姐不在附近,那她极有可能是因为回来的早,而看见放火之人了,现在不在附近,一定是追过去了。 所以当白芝红着眼眶拖着木盆跑过来的时候,初瑶没向她多问起火的事,只将宝儿托付到了她的手中。 “替我照看好他,我去去就回。” 只留下这一句话,初瑶便循着专属于红衣姐姐的气息沿途追寻而去。 气息停留之处并不远,深夜的京城,万巷寂寥空荡,初瑶一眼便看见了正浮在半空一身戾气弥漫的红衣姐姐。 这还是初瑶第一次见到红衣姐姐露出自己身为厉鬼最真实的模样,浓郁的仇怨戾气像是能化为实质,身上数不清的伤口正在流血,但初瑶知道,那不是血,那是她在感受死前的痛苦折磨,那丝丝缕缕流出的,是她化不开的怨气。 究竟是看见了什么,能将一向压制很好的红衣姐姐刺激成这般? 初瑶顺着她怨毒的目光看向下方的深巷,仅这一眼,她犹如亲眼看见了地狱,瞬间背后寒毛倒立,浑身冰凉。 皇……皇叔? 晚风从他的方向吹来,带过来了掺杂在风中的碎语,她没听完整,却听了个大概。 今夜放火烧她院子的,是皇叔派去的人手,此时那人正在汇报,皇叔嫌他办事不力,趁其不备一把将人掐死了。 皇叔……想杀乔愿? 这是初瑶最不敢相信的,不过更让她不想相信的,是红衣姐姐控制不住厉鬼的形态,竟然也是因为看见了皇叔。 一个厉鬼,只会记恨伤害过她的人。 也就是说,皇叔,或许参与了将红衣姐姐折磨死的过程。 心中悲痛万分,她脱力的倚着身后粗糙墙面,大口的呼吸,却再也没能平息下去狂乱的心跳。 知道红衣姐姐飞身下来,拿头发戳了戳她的肩头。 你怎么了? 她拼字询问,初瑶看了却没忍住泪流雨下。 “你刚刚一直盯着的那人,他是我皇叔。”这个很是残忍的事实,初瑶做不到闭口不谈,这对红衣姐姐不公平。 初瑶跟她说过关于皇叔的很多事,可说的越多,现如今就有多惭愧。 皇叔跟她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可却是最宠溺她的人,自打记事起,她便记得皇叔总喜欢赖在她家蹭吃蹭喝,时常拿胡子扎她,也时常满足她的各种小愿望。 教她骑马射箭,教她武功,带她去皇上的猎场秋狝,上山爬树,下河摸鱼。 曾经她以为,这个世上,除了爹娘,便只有皇叔最爱她。 可现在,这个想法,开始动摇了…… 我知道。 柔软的墨发在她眼前拼出了这三个字时,初瑶缓缓瞪大眼睛。 她确实记得自己曾向红衣姐姐描述过皇叔的长相,一个蛮好看的帅大叔,但形容的还算笼统,也没有给她看过画像,她是如何认识那人是自己皇叔的? 望着下方姑娘那懵懵的神情,红衣姐姐无奈得紧,只是说来话长,她舌头断了,哪怕做了鬼也说不了话,平时简单的交流用头发拼字可以,可一旦要讲的事情长了,她自己都觉得麻烦。 先前跟宝儿那小家伙聊天时,她拼字倒是很起劲,可现在宝儿不在身边,她实在提不起那个拼字的精神。 我死前见过你,也见过你皇叔。 最后,红衣姐姐只缓缓拼出这一句话,便不打算再多说什么。 “嗯?可我怎么不认……” 话说到一半,初瑶便住了嘴,她猛然想起红衣姐姐现在这副模样,就算以前见过,恐怕也认不出来了。 何苦再去揭她的伤疤。 “那……我皇叔跟你的死,有关吗?” 犹豫了一下,初瑶还是忐忑的将这话问出。 其实她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些猜测,若红衣姐姐没死之前便认得自己,也知道自己与皇叔的关系,那如果皇叔参与到谋害她的事件当中的话,红衣姐姐或许从一开始便不会与自己亲近了。 不知道。 红衣姐姐拼出的三字回答,令初瑶的心仿佛沉入谷底。 她说不知道,也就是说,其实有可能,皇叔也有参与。 “我会查清楚的……” 再次往皇叔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已经不见他的身影,只留那冰冷瘫软的死尸还倒在地上。 初瑶拖着疲惫的身躯,一步一步往回走,回到国公府时,远方的天际都开始泛起鱼肚白。 重生成人的第一日,居然连个觉都没能睡得成。 宝儿其实也没睡,他担心娘亲,一直等初瑶回来,这才扑进她的怀中,懒洋洋的打起了哈欠。 院子没了,他们居然连睡觉的地方都难找。 “去主院!” 初瑶摸了摸宝儿那困迷糊的小脸,满满都是心疼,她的宝儿怎么能没有睡觉的地方呢? 主院曾是原主母亲所居住的院子,只是后来被那对狗男女给占了,初瑶回来之后没有急着去讨要,只是那时还不知道楚国公府的深浅,怕把他们逼急了,逼得他们狗急跳墙。 至于现在。 初瑶忍着困意,双手交叉,活动了一下咔咔作响的手指骨节。 得让那对狗男女明白,不属于他们的东西,一直强占着,是要付出些利息的! 柳枝抽嫩芽,满园梨花香。 主院之所以是主院,是因为它是一家之主所居之地,占地够大,楼台亭阁,雕梁绣柱,碧瓦朱檐连绵,层次分明,整座院子就是一大写的赏心悦目四个大字,令谁看了都会称一声绝。 初瑶不后悔先前劈了这里的大门,没了大门的阻拦,反而能让她畅通无阻的进来。 院中的一众丫鬟奴仆们倒是想拦,可他们不是第一次见识过初瑶的武力,尤 第30章 再惹我打断腿 那对狗男女确实惨了,睡梦中被薅着头发拽起来的时候,他们还以为在做梦! 昨日一整天经历了那么多悲伤凄惨的事情,夜里做梦自然是属于日思夜梦了,所以没错,这夫妻俩梦见初瑶在他们的梦中撒了一晚上的泼,将他们从头到尾又狠狠虐了一遍。 现在迷糊中睁开眼,看见初瑶那张脸,他们都不觉得意外了,唯一令他们不解的是,梦中被打,为何头皮上的疼痛却那样真实? 直到在清晨蒙蒙亮的雾色之中,这夫妻二人被初瑶抓着头发,一路拖到了院外,砰的一声扔在了地上,他们才彻底清醒。 “主院,你们一个赘婿,一个贱妾,没有资格住在这。” 初瑶只留下这简短的一句话,便将方才写好的木牌竖在了院门口。 楚国公一家与狗不得入内,违令者,打断腿。 楚国公夫妇二人瞪着眼,趴在地上,望着木牌上的娟秀字体,气得半晌没顺过气来。 他们毫不怀疑,这上面所说的伪令者,打断腿,并不是威胁,而是真的想打断他们的腿! 甚至乔愿那个小孽障,此时肯定并没有走远,就躲在那影墙后面,偷偷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只要他们不服气,敢往这院子当中再迈出一步,她就会马上冲出来打断他们的腿,以解心头之恨! 这夫妻二人难得有如此齐心的时候,此时扭头对视一眼,互相肯定了对方心中的想法。 这个亏他们不吃,这个当他们不上! 被这个小孽障打的还不够惨吗? 府上院子众多,这主院当他们稀罕呢?他们找儿子住去! 初瑶从影墙后面走出,双臂环胸,看着他们只着中衣狼被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啧了啧舌。 原来将这几个人打服,也会顺带磨平他们的莽劲儿啊。 原本还寻思着睡前能活动一下筋骨,既能舒筋活血,又能将他们的腿打断,属于一举两得的做法,没想到,他们竟然学聪明了? 只庆幸初瑶现在疲惫的紧,没有追出去将他们的腿敲断再回去睡觉的兴趣,否则那对狗男女还想再站着蹦哒,门都没有。 这场觉,初瑶补了一天一夜。 再次醒来,已经是次日清晨。 身旁的宝儿起的比她还早,先前在荒山上居住时养成的早起好习惯,原主脑子虽然反应慢半拍,还总是呆呆的,但教育孩子方面,她有自己的一套。 比如,将她自己幼时成长期间,长辈所教的那一套,原封不动的搬过来,放在教养宝儿身上。 早起晨练,培养武功底子,是她教给宝儿的第一件事。 不过幸好,这些年,她一直坚持下来了,宝儿现在身体练武的底子非常好,对,只有底子好,没有半点武功招式。 初瑶甚至都有些庆幸,原主还没来得及教,毕竟如果让原主来教的话……实不相瞒,她拥有原主的记忆,也清楚的知道,原主其实很多武功招式后来都记岔了,越练越废。 “娘,我已经绕着院子跑了五圈了,马步扎了一刻钟,基础拳练了一刻钟,今天还要干点什么吗?” 宝儿见初瑶出来,一边抹着脸上的汗,一边欢快的往她这边跑。 娘亲昨日睡了一天,要不是白芝姑姑告诉他娘亲没事,真的只是睡着了而已,他都要怀疑娘亲是不是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病,要弃他而去了。 现在见她起床出门,宝儿兴奋的不得了,就想往她跟前蹭。 “乖乖,你还小呢,凡事不可操之过急,累急了可是影响长个子的。” 替宝儿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招呼白芝给他换身干爽的衣服,又带着他用过早膳之后,清静日子终于是到头了。 府上死了个锦衣卫,这事闹得很大,皇上对此更是火冒三丈,下令让顺天府尹严查,定要将凶手揪出来,绳之以法,不然这世间像他那般藐视天威,敢朝锦衣卫动手的人,怕不是会更多。 顺天府尹带着人忙活了一天一夜,推理查案,搜集证据,各方走访,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毫无线索…… 那尸体,其实已经死了很长时间,虽然腐烂程度很严重,但是却还未化成白骨,是因为,他所在的暗道,先前一直处于密封状态,地下的气温较为寒凉,不易腐坏,再加上那暗道密封做得很好,没有蛇虫鼠蚁能进得去,所以才一直将尸体保存到了现在。 保存尚好,但确实也是找不到线索。 只能肯定那锦衣卫是被勒死的,动作应该干净利索,锦衣卫没怎么挣扎便咽了气,被人一路扛到暗道入口,又被拖拽入内,那拖拽的痕迹很是明显,直到多年后还能清楚的看到。 楚国公更是短短一日之内,被皇上连召三次,叫进宫中问话。 可问他能问出什么?那锦衣卫失踪的当天他便察觉到异常了,只是碍于心虚和惧怕,没有将此事告知给任何人,都已经瞒了这么多年,难不成就因为尸体被找出来了,他就要将这个秘密说出去? 说出去对破案无益,反倒是有把自己深陷泥潭的可能,所以楚国公选择闭口不言,只说自己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 至于初瑶嘛,皇帝一开始没有把她叫进宫中问话,是因为事先已经知道,这丫头在补觉。 后来没有把她叫进宫中问话,是因为一夜之间,派出去监视初瑶的那些人手,全都在同一时间撞了鬼,吓得没了魂儿一样。 嗯……他一个当皇帝的,其实最不喜欢听的就是这些怪力乱神之事。 可他现在最有本事的一个儿子,刚被封太子,就在外边山上,被野鬼揍了一顿。 后来自己拨给他几个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大男人,原以为带着这些人去挖坟,能替他找回一些场子,也能让他了却心中的执念,忘了那个死人,担起自己身为太子的担当与责任 第31章 做法 太子在山上被揍,已是事实,且追究起来的话,他被揍的不冤,毕竟灭了整个初家,如今被揍,算是有迹可循。 可…… 自己派出去监视乔愿的那帮人,是为什么撞鬼? 皇帝想不明白,他第二次将京城有名的那个神婆给召进宫中,想让她看看,那些人究竟是因何撞鬼而被吓到晕厥癫疯。 这个世上,行行出状元,天才,最是难得。 巧了,他派出去监视乔愿的这些人手,都曾是他手中最得力的天才,监听,监视,每一项任务他们都能做好。 这样的天才,一陨就是整整六人!这让他如何能接受的了? 重新培养人手的时间太长了,对于人手的挑选又很是苛刻,他只是因第一次派人监视乔愿这个新目标,怕有状况突生,这才派的人数多了些,平时监视一个小丫头罢了,哪能用得了这些人? 如今这些人手若是今日全折在这里,那其他要监视的人怎么办? 那些老奸巨猾的老臣,没人盯着,皇上是真怕他们知晓自由后,会更加肆无忌惮,到时朝局将会出现动乱! 所以无论如何,这些被吓到中邪的人,一定要被治好。 “有几分把握能将他们医好?” 皇帝虽然很反感这个神婆的跳大神,可上次他的太子,就是在那跳大神的期间苏醒过来的,他不想信,也得信。 如今这些可靠的人手能否恢复如初,就全靠这个所谓的神婆了。 “回皇上话,有……七成把握。” 短短两日,接连被招进宫,神婆其实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有这样的殊荣。 可她深知一个道理,伴君如伴虎,这样的殊荣她并不想要啊! 她还记得她那老师傅叮嘱过她什么,做这一行的,千万不要和皇家沾边,去哪里赚钱都是赚,最好是能远离京城,离皇家这些勋贵圈远远的,钱才赚得最踏实,活得也更稳当。 可她当初没听哇! 京城的繁华,但凡是过来见识过的人,最终都会离不开的。 果然,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句话总有应验的时候。 神婆此时跪在地上,颤巍巍的回话,手指抖个不停,双腿也酸软的要命,恐怕待会儿没人搀扶,她都要站不起来了。 说是七成把握,但她是在自己不想死的前提下虚报了一成! 她自认为是有些功力在身上的,平时的话,驱个小鬼替自己做事,尚算轻松。 所以她更能一眼看得出来,这几个被吓到中邪的人,那是遇上更有本事的大家伙了。 不是极冤,便是极戾,这可不是普通的小鬼,他们死前定是受了极大的冤屈和痛苦,死后的能力更是恐怖如斯。 能凝聚成实体,能瞬间取人性命,是连她这种等阶的神婆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存在。 这几个皇上的手下,也不知是做了什么惹怒了它,被反击成这样。 被阴气震伤了生魂,这种的就算救醒,脑子和各种反应能力,肯定也不及先前灵光了。 “那还等什么?去跳啊!去做法,需要什么即刻吩咐别人去取,无论如何,也要将这几个人给朕救回来!” 皇帝给这神婆下了死命令。 神婆不堪压力,身子一歪,彻底瘫坐在地上。 幸好此时吼了几嗓子的皇帝,已经扭头走远了,并未看到她的失态。 否则对她的信任减一,做法若是不成功,恐怕直接砍了她的心都有了。 “愣着做什么?开坛做法!” 自己受到压力,就要转头把压力砸到更低一阶的人头上。 不同于上次进宫,自己孤身一人,这次神婆带了几个她的助手,为的就是以防不测,遇到这种较大的情况,以她一人之力无法完成。 两个助手一直就跪在神婆的身后,自然将皇帝的话听了个全乎。 此时被神婆一吼,这才神魂归位一般,慌张的站起身,架鼓的架鼓,摇铃的摇铃。 神婆本人,左手握幡伞,右手捏剑诀,站在那地上一排的监听者锦衣卫面前,硬着头皮开始左右摇摆,口中吟唱。 一直供奉的真神啊,再助她一次吧!只要今日将这些皇帝的人手救醒,她发誓马上搬离京城!离这鬼地方远远的,再重的钱财她都不要了,年纪大了,她只想保命抱孙子! 可惜,这次她所信奉的真神,没有再正眼瞧她。 神婆想尽了自己所能想的办法,以自己的法力驱散了缠绕在这些人身上的阴蚀之气,又以多年前从师傅那里学来的聚灵阵法,现场布阵,引午日阳气为灵,注入这些人的身体之内。 损伤严重的神魂不能修复,可短暂的恢复他们的身体神志还是可行的。 做完这一切,神婆累得满头大汗,瘫坐在地上,两眼无神。 午日的阳光正烈,晃得她有些睁不开眼,但她一点都不敢松懈,跪坐在地上,眼睁睁瞧着前面躺成一排的人,期盼着他们能睁眼醒来。 只要能醒来,能被皇帝看到有成效,能肯放她走,再累都值得! 上天虽然没能听见她的祈祷,但她凭借着自己的本事,所做的这场法事,还是有成效的。 其中一个锦衣卫缓缓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另一个紧跟着睁眼,如同并排的多米诺骨牌一般,一个接一个的睁开眼时,跪坐在地上的神婆高兴坏了。 笑的满脸褶子,不顾形象的撑着膝盖,连滚带爬跑向一旁驻足观看的太监身边。 “公公!醒了,他们醒了!快去禀报皇上!” 别人兴许不明真相,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些人醒了,却也只是暂时的。 皇上着急救醒他们,看中的兴许是他们的才能,可他们的才能,在中招的那一刻就荡然无存了,不可能救得回来。 暂时的苏醒,就是神婆的救命稻草,只要皇帝来看看 第32章 有人监视你 太监口中锦衣卫中招的地方,自然是国公府附近。 皇帝之所以一定要查清缘由,为的就是想证实一下心中的猜测。 他的太子被揍,极大可能是初家鬼干的。 可他派去监视乔愿的那些人,得罪的会是谁? 会是……乔老将军吗? 几曾何时,皇帝还算年轻,那时的他血气方刚,不信鬼神,更不惧鬼神,他的皇位也算来之不易,也曾在边境战场厮杀过敌军。 他杀过人,手上沾过血,那时的他不怕尸体,乔老将军也曾是他敬重的人,可他的存在,威胁实在太大了。 他还是皇子的时候,曾很不理解父皇在处理朝政方面的一些手段和做法,他以为做皇帝很简单,无非就是稳妥的处理国之大事,能让朝中势力,相互制衡,保持在一个平稳的局面,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能成为人人称赞和敬爱的皇帝。 可那时的父皇,在有意栽培他之后,教导他的朝中之事处理方法,都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功大能盖主者,杀之,弱小却有潜力者,扶之。 身为皇帝,能让百姓安居乐业,虽是头等大事,但让自家的血脉永远流传,将最宝贵的皇位永远握在自家人手中,更是头等大事! 坐在皇帝的位置上,要一览全局,要拿捏住每个朝廷重臣的命脉,要拥有绝对的话语权,掌握他们的生死,权衡他们的势力。 他继位之前,曾不理解父皇所教导的这些。 可后来他做了皇帝,登上着无人之巅的顶峰,才渐渐明白,当初父皇教导他的那些良苦用心。 身为皇帝,本就该如此,把控全局,才能将这个国治理的更好。 所以,他继位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尽可能的寻找突破口,一点一点蚕食掉乔老将军手中的兵权,和他的威望,甚至是……他的家。 乔老将军,曾是不折不扣的常胜将军,年轻之时在战场所向披靡,无人能敌,皇帝年轻那会儿,还曾跟着他打过仗。 但这并不妨碍,坐上皇位之后,他只想拿到乔老将军的人头。 他唯一用心去谋划的,只有乔老将军的命。 至于后来的镇国王府,呵,他们为人一直低调,皇帝本不屑去动他们,可谁让他们成为了自己皇儿眼中最合适的垫脚石。 现如今的国库,一直处在短缺的状态,皇帝想过任何办法,都没能让它足够充盈。 可在他最难的时候,想起了有关开国密库的传闻。 找到它,岂不是所有的困难都可迎刃而解? 皇帝很执着于此事,在乔老将军死前,他曾让手下狠狠敲打过,想从他的话里行间,套出关于密库的所在。 可老将军多年战场厮杀过来,手腕硬,心也硬,嘴更硬,恨不得这世上的酷刑全都给他来了一遍,他也硬挺着一声不吭,后来是被生生折磨死的。 从边境带回一具尸体,太过麻烦,所以皇帝见到的只有他那惨不忍睹的头颅。 他至死都没有开口透露过密库的下落,但皇帝知道,乔家,还有一个突破口,那便是乔愿。 在那个关于开国密库的传闻里,有一支暗卫,一直跟在乔老将军的身边,那暗卫守护的不仅仅是乔老将军,还有那开国密库的线索。 皇帝要做的,只是监视乔愿而已,乔愿过得越是凄惨,引出那一支暗卫的可能性就越大。 没想到,就因为监视了她,差点损失了自己六人的锦衣监听队! 最近中邪的事情太多,皇帝不得不怀疑,朝他锦衣卫出手的,到底是乔老将军本人,还是先前被屠尽满门的初家人。 他对这些鬼怪之事知之甚少,却在最近有所了解,死前遭受痛苦折磨越大之人,似乎心中怨气和戾气会更盛,死后化为厉鬼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乔老将军是他亲自派人折磨死的,所以他的可能性最高。 其次是那些初家人,镇国王府与护国将军府,同是开国元老的传人,两家关系极为不错。 自己对乔愿出手,这两家的故去之人阻拦,皆有可能。 但不论是谁,敢冒犯到皇帝的头上,哪怕是做了鬼,他也会灭了他们! 思及此,皇帝心中闷气大增,生生捏断了手中的一只狼毫。 而今夜即将被神婆亲自监视的初瑶,并没有被人惦记上的苦忧,用完早膳之后,她便扒着南墙一跃而出,去看看红衣姐姐还在不在附近。 她那一觉睡得太久,心中强烈的预感告诉她,一定是错过了某些事。 红衣姐姐是一直都在府外徘徊的话,不管错过了什么,她肯定是最先知道的,想了解,找她准没错。 只是刚翻越墙头的初瑶,还没来得及落地呢,整个人突然落入一张黑网之中,黑网瞬间回笼成球,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红衣姐姐?” 初瑶蜷缩在一大团头发圆笼里,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莫出声,有人在往这边看。 一小缕头发分出来,迅速拼成这一行字。 初瑶默了默,她绝对能百分百信任红衣姐姐,只是谁会闲着没事儿往南墙这边看? 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初瑶伸手,在发丝牢笼的缝隙当中一扒拉,挑开一条小缝往外瞧。 刺目的阳光很是晃眼,可她几乎瞬间便看到了红衣姐姐所说的那人是谁。 那人她熟,是小杜! 曾经她还是初瑶小郡主之时,皇叔常带着她进宫玩。 每次进宫都免不了要先去拜见皇上打声招呼,初瑶对人脸辨识这方面还是挺灵敏的,她每次进宫面见皇上打招呼之时,十之七八能看见跪在殿前的锦衣卫身影。 巧的是,她见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小杜,现如今,估计是被皇上派来监视她一举一动的? 不可否认,他那一双如鹰般犀利的双眼扫视一圈,再用心的躲藏 第33章 麻烦会来的这样快 他不是皇帝派来的第一个人,第一波人来了六个,被我解决掉了,他是今日白天来的,阳光太盛,我不想出手。 这还是初瑶第一次见红衣姐姐用头发拼成这么老长一串字,以前都是惜字如金,能少拼就少拼。 墨发织成的大网,将初瑶一路拢着往后拉,直到拉过了院墙的拐角处,彻底避开了那个叫小杜锦衣卫的视线,这才将她放下。 “第一波来的那六人还活着吗?” 初瑶知道皇帝培养的这些监听者,都是难得一见的人才,眼力和耳力皆是过人,这样的人才损失一个,皇帝都会心痛死的,毕竟这样的人才不多得,而皇帝疑心太重。 据小道消息说,皇帝每夜必须要听完这些人的奏报,才能安心入睡,哪怕少一个重臣没有监视到动向,他都会寝食难安。 消息的真假不知道,但初瑶觉得这事有一定的参考性。 如果红衣姐姐把那六人给弄死了,那初瑶便得做好万全准备才行。 没弄死,弄伤了。 红衣姐姐拼字的时候,都有些心虚的不敢看初瑶的眼睛。 不止初瑶知道这些人的用途有多大,她也明白,可当时看见她心尖尖上的初瑶在那安然入睡,那六个大老爷们却鬼鬼祟祟,一身夜行衣,直接潜入了府中,径直就往初瑶的窗口而去。 国公府自从被初瑶闹了一通,现在处于非常严重的两极分化过程,一半的人觉得初瑶这次强势回归,而且又是乔老将军的嫡系传人,这个家里自然是该她说了算的。 另一半人依旧觉得乔愿现如今只是个孤女,斗不过楚国公夫妇,所以选择跟随后者。 这也就导致了府上的奴仆管理,巡查侍卫,包括看大门的,全都乱了套。 尤其是到了晚上,都知道初瑶刚回来便打这个打那个的,一副暴脾气不好接近的样子,所以都不敢靠她院儿太近。 正好给了那六人钻空子的大好时机。 他们得了皇帝的吩咐,监听初瑶自然尽职尽责。 根据他们的经验,有很多人睡觉做梦之时,讲出的梦话,也能对应上现实中的很多事。 所以他们六人齐聚,算是难得的大场面,都觉得用来监听一个小丫头片子,实在是浪费,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浪费,他们才决定铤而走险,近距离听一晚上初瑶会不会说出什么有用的梦话。 嗯,结果显而易见。 算是彻底摸到了红衣姐姐的逆鳞。 大半夜的,六个大老爷们儿敢去扒她家初瑶的窗头,想坏她的名声?还是想图谋不轨? 通通给爷死! 一气之下,她就出手了,一出手,结果就没收住,伤得重了点。 虽然不至死,但他们身为监听者的能力,恐怕不复存在了。 成了六个废人,在皇帝眼中他们跟死了有什么两样。 所以她心虚啊,这算是给她的初瑶找麻烦了。 皇帝因此雷霆震怒的话,指不定就会对她家初瑶使什么阴招。 “没弄死就好。”初瑶不知红衣姐姐心中所想,听到没死,只是伤了,她瞬间松了口气。 只是伤了有什么打紧的,都是身强力壮的爷们儿,伤了养养就好。 不过,现在最难办的,还是那个白天来监视她的小杜。 红衣姐姐再厉害,到了白日,力量也是明显衰弱。 没办法,阳气太盛了,虽然以红衣姐姐现在的力量,在阳光下待一时半刻,也不会伤到,可会虚弱她的灵魂,也是一件要命的事。 “最近太阳烈,红衣姐姐,你白日就不要出来了,没必要受这个罪。” 当鬼的见了太阳能有多难受,她可是亲身体会过的,哪舍得让红衣姐姐吃这个苦。 无碍,我游走于阴影之下。 红衣姐姐边拼字,边指了指现在所站的树荫之中。 不过,她稍稍一想,又将手指指向了小杜所在的方位。 要不我晚上弄死他? 有这么个人时时刻刻监视着她的初瑶,对初瑶来说,总是一个挺大的安全隐患。 重生归来,她要做的事有许多,她要替镇国王府满门报仇,更要替她申冤。 若有人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所有事,她都做不了。 所以这些监听者,必须解决掉,不是让他们死,就是让他们残。 “不能杀他。” 皇帝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气哼哼的找她算账,这说明先前被伤的那六个,身份地位及能力,恐怕都不是处在顶峰之人,属于轻易舍不去,但一旦舍去了,也不会伤筋动骨的那种类型。 可小杜不同,初瑶对他算是有些了解,他在整个监听者中,是个很特殊的存在,必然有过人的本事,所以深得皇帝重视。 杀了他,才是真正的自找麻烦。 “不能杀他,但到夜间,可以吓吓他。” 人嘛,不管你是体型娇小的姑娘,还是五大三粗的爷们儿,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那就是怕鬼。 与其说是怕鬼,更不如说是怕吓。 初瑶深知红衣姐姐吓人的本事等级有多高,由她出马,好人能吓残,坏人能西天。 好…… 红衣姐姐还能说什么,初瑶有求于她,那当然是答应啊。 “我就知道!红衣姐姐你最爱的是我!我可太喜欢你了~” 再次从红衣姐姐的眼神当中看出了宠溺二字,初瑶实在忍不住,抱着她的胳膊撒了个娇,结果被无情推开,拼字的速度差点擦出火星子:不要叫我姐姐。 好吧,被拒绝习惯了。 初瑶整理好心情,决定着手干正事,她需要一个能安定下来的地方,这些年被楚国公一家人搞得乌烟瘴气的护国将军府,此时应该还它一份安宁了。 “白芝,今后你便是我院中的管事大丫鬟,这些主动愿意归顺我的奴仆,交给你来带,以后我院中的一应事宜,也交 第34章 选妃宴 初瑶一整日都在府中整合人手,想要在家中树立的形象更稳固,恩威并施是少不了的步骤。 虽然在楚国公夫妇多年前的大清洗中,卖掉了好些当年的旧人,可有些真正有本事的,被留了下来。 比如烧得一手北境好菜的几个厨娘,有多年养马经验的马夫,还有头脑灵活,在府上用品采买方面倍有效率的采买管事,通通都被留了下来。 一些没什么大本事,只干些粗活的粗使丫鬟有的也被留了,白芝就是当年的其中之一。 这些人,在初瑶归来之后,在展现了绝对的实力之后,一个接一个的归顺于她,倒是给初瑶提供了不小的便利。 至少在府中想用个什么人,或者想要个什么物件,皆不会被难为到。 这一忙,就忙到了傍晚,太阳落山,是红衣姐姐出手的时候了。 叫小杜的锦衣卫来监视初瑶之前,也是听闻了之前被派来的那些兄弟下场如何。 活到二十五岁,他从没见过一次鬼,眼睁睁看着太阳西落,其实他的心中,也是有点紧张的。 预感上不是那么好,总感觉要出事的样子。 可监听任务还要继续,他是为皇上办事的,总不好出来一趟一无所获。 虽然一整天了,那个叫初瑶的丫头片子,只在府中该罚的罚该赏的赏,没有外人接近她,更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小杜甚至一度怀疑这丫头该不会是皇帝在外面的私生女吧? 要不然谁会闲着没事儿来监视她。 揉了揉酸涩的眼眶,小杜再次睁开眼时,被眼前突然出现的惨白狰狞鬼脸给吓得嗝了一声。 没有抽过去,也没有晕过去,只是强撑着僵硬的身躯,跌跌撞撞转头就跑。 期间不小心跑掉了一只鞋,脑袋撞在树上n次,等回到皇宫之时,已是顶着满头的红包,惨不忍睹。 “你这是怎么了?” 说实话,见他这副模样,皇帝有些心疼,他身边像小杜这样的人才,可真不多了,损失一个,他恐怕花个十年八年都不一定能补得回来。 所以小杜对他尤为重要,也正是因为极度信任,才将初瑶那边的后续监视工作交给他来做。 并且在他行动之前嘱咐过他的,太阳一落山,便马上回来,否则不安全。 可结果呢,这小子不听,太阳都落山多久了,他才回来? 还带着这一身伤! 好在人还算清醒,伤也只是皮外伤,否则他再损失掉一个小杜,局面真的会陷入两难。 “回禀皇上,属下惭愧,回来的路上撞……撞鬼了……” 磕磕巴巴的,他都有些说不出口。 这像话吗? 活人还能见鬼吗? “行了,你下去吧,好好休养,在伤好之前不必操心别的。” 皇帝烦躁的摆了摆手,在御书房书案前,疾步来回走了几圈,忽然想起了什么妙计一般,双手重重拍合在一处,发出巨大声响。 “怎么早没想到?”他问了自己一句,便急忙往淑妃的寝宫而去。 淑妃娘娘是如今太子的母妃,也就是秦翎的母亲,宫女出身,为人低调,且沉默寡言,最是不得皇帝宠爱。 若是没有生出秦翎这个可靠的儿子,恐怕一辈子都不可能晋为妃位。 但就是这样一个闷葫芦,皇帝最近看她,也是越看越顺眼。 不喜欢说话,心思简单,也没什么坏脾气的女人,与她待在一处,至少不会心烦。 皇帝赶到她这里的时候,她正闲得发慌,在院子的树荫下做针线活,给她住在东宫的宝贝儿子缝身红里衣。 慈母手中线,虽然不及大师开过光的管用,可到底是红布呀,多多少少也能挡下灾,避下邪吧? 这是在儿子撞邪被揍了一顿之后,淑妃娘娘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当然,如果不是那传话的太监通报了一声,说皇上来了,她还能想得更远些。 背对着皇帝做了几个深呼吸,淑妃娘娘换上了一副温柔似水的笑容,她缓缓放下手中小筐,转身起来拜见。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安。” “起来起来,朕过来找你是有正事的,你那赏花宴的帖子,不是一早就送出去了?朕突然想起来,漏了一个人,你马上再写一份,给朕补上。” “这……请问是漏了哪家姑娘?” 淑妃娘娘有些不解,这赏花宴只是个幌子,谁都知道她的儿子刚被立为太子,年纪也不小了,身边却无可心之人陪伴,这赏花宴是皇帝特许她过问的,其目的也是让太子在宴席之上,挑选一位适龄又合适的人做儿媳妇。 这可是给太子挑媳妇儿,淑妃娘娘不会出现纰漏的,筹划此宴会,每一个环节都是她亲自上阵去完成,包括送帖子这件事。 京城所有人家的好姑娘,她全都给挑出来做过调查,所以她能百分百确认,自己并没有落下邀请的人。 “乔愿,乔老将军的独女,她不是被漏下的,她是从外边刚回来,错过了收到帖子的时机。” “谁?” 淑妃娘娘几乎瞬间便反应过来,皇帝老儿说的是谁,但她还是不可置信的追问了一句。 这个世上还有几个乔老将军,整个大梁只有一个便足够了。 按理来说,乔老将军唯一的血脉传人,只有那个孙女,倘若那个孙女是个好的,可以说是谁能娶到她,谁今后的人生之路便能平步青云了。 可现在她是个好的吗? 很小就被宫中太医诊断为天生痴傻,不能痊愈,再加上被继母搓磨了几年,竟然被丢在荒山上,任她自生自灭,这期间她甚至在山上不知跟哪个农夫有了个私生子,现在日日抱在身边不撒手。 她的太子何德何能?婚事竟然被皇帝惦记到了乔愿的头上? 这……就算她这个当母亲的再不得皇上喜欢 第35章 强忍着恶心 淑妃娘娘心中悲恨交加,不幸落入皇家这个跳不出去的深渊,她已经认命了,可她的儿子……为何还要与她一样受这般的苦! “你想什么呢?”皇帝与她对视一眼,几乎瞬间就读懂了淑妃眼中的委屈与不甘。 心中不免觉得好笑,到底是个宫女出身,哪怕现如今位居妃位,见识还是这般的短浅。 不过不是坏事,至少她藏不住心事,心中有什么一般都是写在脸上的,这样简单的女人,他喜欢。 “放心,朕能做出那般荒唐的事?我让你给乔愿送帖子,不是觉得她与翎儿相配,而是朕,需要她在明日赏花宴上出现在宫中。” 皇帝此时阴郁的情绪,在给淑妃解释之时,都缓和了许多。 这心思单纯之人呐,哪怕目光短浅,却也让人觉得有几分可爱。 思及此,皇帝情不自禁的抬手,摸上了淑妃那依旧细腻白皙的脸颊。 当初酒后,情,乱,宠幸于她,也正是看中她这副好皮囊,没想到啊,一眨眼将近二十年过去了,已经年过三十五的淑妃,像是不会老一般,皮肤依旧如此细嫩,模样也没变多少,有时与翎儿站在一处,倒不像是母子,而像是姐弟。 然而忽然之间沉浸在淑妃美色不可自拔的皇帝,却不知淑妃此时的心绪又已飘远。 让那位乔大姑娘赴宴,不是为了给翎儿选妃,而是皇帝自己想让她来? 淑妃沉默了。 抬抬眼皮,看着一脸陶醉在抚摸自己脸颊的皇帝,淑妃忍着恶心反胃的那股劲儿,强压着没有吐出来。 这技能从第一次被皇帝宠幸时开始练,如今这么多年了,早已炉火纯青。 她不动声色的抬手,笑着将手搭在了皇帝略显苍老的手腕处,轻轻往下拉。 “臣妾方才确实是想岔了,臣妾愚笨,怕是此生都改不了了,不过臣妾愿将功补过,现在便将帖子写好送出去,毕竟赏花宴明日便开始了,早点将帖子给乔姑娘送去,也好让她早做准备。” 顺利挣脱皇帝魔爪的淑妃,其实在看似淡定写帖子的时候,手腕都忍不住微微发抖。 皇帝今日说的这番话,勾起了她不愿想起的回忆。 被皇帝宠幸的之时,她也只是个半大的姑娘,可就因为皇帝的一时兴起,她的一生便这样断送在了无尽的深宫之中。 那位乔家大姑娘,年纪同样不大,且都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没想到依然没能逃过皇帝的惦记。 被他看中,那姑娘会是什么下场? 早已不是清白之身的乔愿,会被宠幸后直接处死吧。 还有乔愿的那孩子,据说才五岁,这般小的年纪,皇帝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斩草不除根,不是皇帝一贯的作风。 心里怜惜,写出来的字体,都带着些颤抖的痕迹。 不过没关系,她的字一向不怎么好,就算帖子送出去前,皇帝会过目,也不会发现什么不妥。 现在她只盼着那个叫乔愿的姑娘,同是女人,能在看到这帖子之时,看出她字迹中的情绪,能有点警惕心,称病不来也好,赴宴后时刻待在众人视线之内不要走开也罢,总之,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莫要步了她的后尘! 皇帝通知完淑妃递帖子之后,被美人婉拒了美意,也不恼,离开她的寝宫后,便直接去了东宫。 翎儿这孩子,近来真的令人头疼的紧,没立太子之前,他也没有如此蠢笨呐,难道是……近来得意忘形了,所以才频频出错? 皇帝不想承认,是自己让他带几个身强力壮的锦衣卫就去挖坟,没能想到再让他带上个高僧或道观的高人一起去,才更保险一些。 但这些,是秦翎身为储君,自己就该想到的! 现如今看来,他做出立他为太子的这个决定,究竟是对是错?他真的放心将整个天下交到这样一个处事不严谨的人手中吗? 不知不觉间,步辇已经到了东宫门前。 皇帝头疼的揉着眉心,终究还是进去探望这个近来多灾多难的儿子了。 其实,他明白,现在不存在后悔这一说,因为确实如秦翎先前说的一样,自己已经没有其他的儿子可以栽培了,前几年朝中的乱象,折损了他多少孩儿。 现在成才的,能担得起大任的,也就秦翎这一个而已。 至于娴贵妃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其实生出来之前,没人能百分百的肯定。 就是太医诊脉后告诉他的,大有可能是男胎,说不定也只是想令他开心些罢了。 虚无缥缈的期待,他向来不会太过看重,只专心看好眼前的路,才是他多年为帝的绝佳经验。 但是下一秒,在抬脚迈进翎儿的寝殿后,看清了他如今的模样,皇帝多年为帝的绝佳经验,差点当场破功,功亏一篑了! 这个猪头男是谁? 这个浑身布满可怖红印子的人是谁? 这是他的翎儿? 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储君?是大梁未来的帝王? 皇帝站在门口沉默半晌,最终一声没吭,捂着眼睛出去了。 只是才走了没两步,室内已经醒来的秦翎便察觉到了自家父皇的身影。 “父皇……” 沙哑的嗓音,干裂的唇,却不影响他艰难喊住那个对他失望至极的父皇。 他明白,他今日若就让父皇这样走了,他在父皇心中的地位就再也拯救不回来了。 已经走出去两步的皇帝,终究是停下了脚,转身回到室内,坐在了秦翎的床边。 “我儿受苦了,这次是父皇考虑不周,没让你带上能护你之人,白白又吃了这个苦头,不过你放心,父皇会命医术最好的太医来替你医治,定会在明日替你选妃的宴会上,让你如常露面。” 明日的宴会极为重要,不仅仅是为了给秦翎选妃,更是他想借此试试几个大臣对皇 第36章 赴宴 已经做好挨骂准备的秦翎,并没有想到,被他喊回来的父皇,竟能这般为他着想,说出这般慈父口吻的话语。 理智告诉他,这些都不是真的,父皇不是这样的人。 可明知是假的,心中却还依旧会为父皇所说的话而触动,升起一股莫名的暖意。 他明白,这是他最渴望的东西,是他年幼之时,最脆弱的时候,被人欺凌的时候,最期盼得到的东西,父爱。 只是如今的他,一步一步厮杀过来,都已坐上太子之位了,父爱,对他来说,还有何意义呢? 按下心中的莫名触动的情绪,秦翎惭愧的低下了头。 “与父皇无关,是儿臣莽撞了,考虑不周,还请父皇放心,儿臣定全力配合太医,医好身上的伤,出席明日的宴会。” 皇帝没再多言,依旧用那种慈爱的眼神望着他,伸手轻柔的拍了拍他的头顶,起身,走出了他的寝宫。 哪怕身为皇帝,有时候,他也会面临很多的身不由己。 比如现在,他是真的想冲进去将那个不自量力的废物给臭骂一顿。 可是不行,大局为重。 他需要那臭小子明日照常出席,他需要明日的赏花宴,还有给这臭小子选妃,能安安稳稳的进行。 因为他打算明日兵分两路,彻查初瑶身边一直护着她的鬼祟到底是谁! 他暗中请来了整个大梁最顶峰的高僧和道长前来助阵。 高僧陪他留在宫中,等着初瑶进宫赴宴时,找机会靠近她,查看她身边是否跟着鬼祟一类。 另一位道法高深的道长,则被他派遣到楚国公府。 只要初瑶离开那里,那位道长就可以确定,屡次出手伤他锦衣卫监听者的鬼祟,是否是在护国将军府的内里或周围徘徊。 双管齐下,不管哪一方发现了异常,都尽全力去灭杀那鬼祟即可。 至于为什么将期望寄托于高僧和道长身上,而没再指望那个所谓的神婆。 嗯……多亏了他有先见之明,将那神婆留在宫中一段时间,结果他那六个监听者的锦衣卫,醒过来才没多长时间,忽然开始七窍流血,浑身颤抖个不停,一副随时都要毙命的架势。 又请那神婆过去瞧了瞧,神婆只看了一眼,便跪下磕头,请求饶命。 皇帝当时气得想杀了她的心都有,可他知道,这神婆确实是有些本事的,只是本事可能没那么大而已,但不可否认,这种身怀异能的小兵小卒,关键时刻还能派上点用场。 杀不得,皇帝便直接下令将她关在了牢中,给吃给喝,等她派上用场的那一天,将她拉出来发挥最后的热量。 …… 初瑶晃了晃手中烫金的奢华请帖,不知道皇帝给她下这个帖子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对赏花没兴趣,对选妃也没兴趣,唯一让她感兴趣的是,她有了可以接近秦翎的机会。 复仇路漫漫,可现在她只想杀一人,那便是秦翎无疑。 初瑶是决定将害她们一家的人全都深挖出来解决掉不错,可提前解决一个,能缓解她心中大半的郁气,她觉得很值! 秦翎一直在她的必杀榜上,红衣姐姐虽然告诉她,杀了秦翎可能会遭天谴,但初瑶现在已经想到了解决之策。 若有人动手杀了秦翎,那此人必遭天谴,可若秦翎的死,不是别人动手杀的,而是出现意外而死呢? 初瑶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漏洞,但她明白自己的心意。 不要做傻事,现在不可以杀他。 陪伴初瑶许多年的红衣姐姐,那算是很了解她了,此时一看她那眼神,就明白,这小丫头又开始琢磨坏心思了,赶忙以头发拼字警告。 “放心,我怎么会做傻事呢,我绝不会动手杀他的。” 初瑶安抚性的一拍红衣姐姐的肩,感受着红衣姐姐冰凉刺骨的温度,她笑的狡黠极了。 是,她绝不会亲自动手杀他,这可是他的选妃宴,无论如何他都得露面吧? “红衣姐姐,能否帮我看顾一下宝儿?我需要出去一趟。” 做什么去? 红衣姐姐甩发过来问她。 “抓蛇,想喝酒了,看看附近有没有毒一点的蛇抓来泡酒。” 初瑶也学她的样子一甩头发,跟着魔性的回答。 但很快,脑门就被红衣姐姐延伸过来的头发给敲了一下。 不许学我,在家陪宝儿,我去抓蛇。 一行字飞快成形,又很快消散。 初瑶刚想叫住她,说不用的,但眼还没眨完,红衣姐姐就消失不见了。 这就…… 若是此计成功了,那将来红衣姐姐知道,自己当初毒死秦翎所用的毒蛇,还是她主动去抓的,会不会恼羞成怒,暴打自己一顿啊? 可能性忽高忽低,但初瑶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不得不说,有红衣姐姐出马,办事效率不是一般的高,还没一刻钟呢,红衣姐姐已经用头发卷着两条蛇回来了,从附近找的虎斑颈槽蛇,初瑶只看了一眼,便满意的点头。 这个地区很常见的毒蛇,毒性不算太高也不算太低,但毒液摄入的量足够,也是很容易致命的。 赴宴的日子如期而至,时间太紧了,初瑶跟宝儿只来得及去城中成衣店买了几身体面点的衣服,但她明白,尽管穿的已经很体面了,但到了赴宴的皇宫,跟那些真正的华衣锦服一比,还是秒变渣渣。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今日所带的一小瓶蛇毒,以及那仿毒牙的钢针。 准备工作做得很足,只要今日秦翎那狗东西敢露面,选妃之日,定是他丧命之时! “站住!乔家大姑娘,您的请帖之上只写明了请您一人入内,并未邀请您携子同来,所以您身边的这孩子,是不能带进去的。” 初瑶连搜身都躲过了,正牵着宝儿往里进呢,谁料身后查验请帖的老 第37章 哪来的嬷嬷敢坏他计划 到底是在宫门前,初瑶也不想闹得太难看,若真损了皇家的颜面,对她接下来要做的事,只会徒增麻烦和阻碍。 所以她很明智地选择了停下来,带着宝儿,落落大方的回到那位嬷嬷跟前。 这嬷嬷还以为初瑶是不服,要带着孩子过来找她理论,心中对她不屑的那股劲儿就更甚了,正想摆一摆宫中主事嬷嬷的身份架子,谁知,人家竟一扭头,转身对她旁边的侍卫说起了话。 “劳烦侍卫大哥去皇上跟前通传一声,说乔老将军之孙乔愿,赴宴之日被宫中嬷嬷拦在宫外不许进,还请皇上能为臣女做主。” 拦着乔愿不让进的那嬷嬷惊了,她何时拦着她不让进了?只是不许她带着那个来历不明的野种入内罢了! 有这么个痴傻的嫡姐,她们皇后娘娘在宫中就已经很是被人诟病了,今日赏花宴,这乔愿若是还将那野种带进宫去,她是索性不要脸了,可皇后娘娘还想顾着母家的颜面呢! “等等,汪侍卫,你方才可听见了,我并没有拦着不让她进,我也只是按规矩办事,这请帖之上确实没有写明让她带着幼子,你可不能去皇上跟前乱说话!” 这点小事若是闹到皇上跟前,搞不好可是会发展成掉脑袋的大事,嬷嬷赶忙叫住了那侍卫。 “我只负责传达。” 侍卫冷眼回头,轻撇了一眼那依旧趾高气扬的嬷嬷。 在这宫中当值的侍卫们,很多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他曾跟随过乔老将军,对他唯一的血脉乔愿自然念一份情,此时眼看着乔愿受辱,连个伺候人的嬷嬷都不将她放在眼中,心中怎能不气? 先烈遗孤,竟被人欺凌至此,这得寒了多少兵将之家的心? “将那不知死活的嬷嬷带来给朕瞧瞧!朕倒要看看,她到底是仗着谁的胆子!另外,澜琴,你亲自去宫门口处,替乔大姑娘引路,走启祥殿后方那条路,将人送至淑妃那边,让她好生招待。” 皇帝正与高僧和道长两位大师,商议将那鬼祟杀灭后的具体事宜,谁知听到守门侍卫这一禀报,顿时气的火冒三丈。 他千方百计的将人请到宫中,时机难得,两位大师马上就要出手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一个不知哪来的嬷嬷竟敢给他生事,想坏他的计划?真是好胆! 澜琴姑姑应了声是,便跟随前来禀报的侍卫出去了,皇上幼时,她便跟在皇上身边伺候,如今的身份更是皇上身边唯一的掌事姑姑,命她前去给乔家姑娘引路,可见皇上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地位不一般。 她明白自己该怎么做,只是到达宫门处,看着那依旧对着乔愿母子二人冷嘲热讽毫不收敛的嬷嬷,还是被无语到了。 那嬷嬷她认识,是皇后进宫后,第一批到她身边伺候的其中一个,因头脑灵活忠心为主,深得皇后喜欢,这才几日不见她,怎的就开始替淑妃娘娘做事了? 还敢这般怠慢贵客? “住口!”得了皇帝的吩咐,澜琴姑姑不敢懈怠,急忙大步上前,一把拽开了还在喋喋不休的嬷嬷。 “谁……澜琴姑姑,您,您这是?” 被拽开的嬷嬷原本很是羞恼,谁料恶狠狠的一回头,欲要质问时,却见拉她手臂的,不是别人,而是皇上身边的澜琴姑姑。 “放肆!今日淑妃娘娘宴请之人皆是贵客!你竟敢如此怠慢?汪侍卫,将她带走,莫要再扰了贵人的雅兴。” 澜琴姑姑做事毫不马虎,三言两句训斥完这嬷嬷便让侍卫将其带走,紧接着转身冲乔愿母子二人行礼。 “乔姑娘受惊了,奴婢是皇上身边的掌事姑姑澜琴,特来向乔姑娘赔罪,这刁奴竟敢欺主,必会得到应该有的惩罚,还请乔姑娘谅解。” “无碍。”初瑶尽量保持如常的神情,不去看澜琴的眼睛。 她没想到,如此小事,竟会是澜琴出面致歉,澜琴代表着皇上的态度,可今日,让她为这种事出面,皇帝的表现明显反常。 忽然将自己如此看重,一定是在自己身上有所图谋。 可他在图谋什么? “姑娘若是不嫌弃,不如由奴婢来为姑娘引路吧。” 澜琴似是察觉不到乔愿态度上的疏离,只继续态度温和的主动替她引路。 “可以。”初瑶微微颔首,可牵着宝儿的那只手却不受控制的开始冒汗。 皇帝给了自己最大的脸面,让她顺利来赴今日的宴会,其实本不用做到这般程度,他到底在图谋什么? 心中不妙的感觉越来越盛,直到她发现,前方给她引路的澜琴姑姑偏离了去御花园的主路线,而是带着她拐进了另一条人少的宫道,而这条宫道的尽头处,正巧也迎面走来二人。 一个在阳光下闪铮亮脑壳的老和尚,以及看上去似是替老和尚引路的小太监。 做了许多年鬼的初瑶,甚至还能看见那老和尚身上的刺眼佛光,随着他那光亮脑壳一起闪动。 而那迎面走来的老和尚,目光从始至终都在有意盯着她,似是能通过这直视的视线,看穿她最深处的灵魂一般。 初瑶心中一紧,从故意被带到这偏僻宫道时,她便知道此番进宫怕是被人设计,目的也很明确,是针对于她的。 现在更是从那老和尚的眼中看出的探究,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莫不是皇帝对她起疑,怀疑到了她借尸还魂这一点,所以找了个佛法高深的老和尚来降了她? 第38章 监听者锦衣队 他不是皇帝派来的第一个人,第一波人来了六个,被我解决掉了,他是今日白天来的,阳光太盛,我不想出手。 这还是初瑶第一次见红衣姐姐用头发拼成这么老长一串字,以前都是惜字如金,能少拼就少拼。 墨发织成的大网,将初瑶一路拢着往后拉,直到拉过了院墙的拐角处,彻底避开了那个叫小杜锦衣卫的视线,这才将她放下。 “第一波来的那六人还活着吗?” 初瑶知道皇帝培养的这些监听者,都是难得一见的人才,眼力和耳力皆是过人,这样的人才损失一个,皇帝都会心痛死的,毕竟这样的人才不多得,而皇帝疑心太重。 据小道消息说,皇帝每夜必须要听完这些人的奏报,才能安心入睡,哪怕少一个重臣没有监视到动向,他都会寝食难安。 消息的真假不知道,但初瑶觉得这事有一定的参考性。 如果红衣姐姐把那六人给弄死了,那初瑶便得做好万全准备才行。 没弄死,弄伤了。 红衣姐姐拼字的时候,都有些心虚的不敢看初瑶的眼睛。 不止初瑶知道这些人的用途有多大,她也明白,可当时看见她心尖尖上的初瑶在那安然入睡,那六个大老爷们却鬼鬼祟祟,一身夜行衣,直接潜入了府中,径直就往初瑶的窗口而去。 国公府自从被初瑶闹了一通,现在处于非常严重的两极分化过程,一半的人觉得初瑶这次强势回归,而且又是乔老将军的嫡系传人,这个家里自然是该她说了算的。 要知道,这座大宅子乃是开朝皇帝亲封的护国将军府,世世代代传承下来的乔家,怎么可能因为一个楚国公就能将它改了姓。 楚国公这个国公爷的身份,掺杂着多少水分,京城人人皆知。 哪怕现在他自作主张,将府上的门匾换成了楚国公府,却也没有得到皇帝的认可。 皇帝都不敢明目张胆的下令将这里改了姓氏,楚国公他是怎么敢的?无非是仗着自己的女儿现在是皇后,他跟着地位水涨船高,才觉得无所畏惧了。 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初瑶才是这个家中的正统,才是真正的主子这个事实。 那些打算以后便跟着初瑶的奴仆,坚定的便是这个念头。 而那些畏惧楚国公的权势,怕初瑶一个小丫头片子斗不过楚国公的仆人们,则是一直坚守跟随强者的保命之策。 这也就导致了府上的奴仆管理,巡查侍卫,包括看大门的,全都乱了套。 尤其是到了晚上,都知道初瑶刚回来便打这个打那个的,一副暴脾气不好接近的样子,所以都不敢靠她院儿太近。 正好给了那六人钻空子的大好时机。 他们得了皇帝的吩咐,监听初瑶自然尽职尽责。 根据他们的经验,有很多人睡觉做梦之时,讲出的梦话,也能对应上现实中的很多事。 所以他们六人齐聚,算是难得的大场面,都觉得用来监听一个小丫头片子,实在是浪费,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浪费,他们才决定铤而走险,近距离的听一晚上初瑶会不会说什么梦话。 嗯,结果显而易见。 算是彻底摸到了红衣姐姐的逆鳞。 大半夜的,六个大老爷们儿敢去扒她家初瑶的窗头,想坏她的名声?还是想图谋不轨? 通通给爷死! 一气之下,她就出手了,一出手,结果就没收住,伤的重了点。 虽然不至死,但他们身为监听者的能力,恐怕不复存在了。 成了六个废人,在皇帝眼中他们跟死了有什么两样。 所以她心虚啊,这算是给她的初瑶找麻烦了。 皇帝因此雷霆震怒的话,指不定就会对她家初瑶使什么阴招。 “没弄死就好。”初瑶不知红衣姐姐心中所想,听到没死,只是伤了,她瞬间松了口气。 只是伤了有什么打紧的,都是身强力壮的爷们儿,伤了养养就好。 不过,现在最难办的,还是那个白天来监视她的小杜。 红衣姐姐再厉害,到了白日,力量也是明显衰弱。 没办法,阳气太盛了,虽然以红衣姐姐现在的力量,在阳光下待一时半刻,也不会伤到,可会虚弱她的灵魂,也是一件要命的事。 “最近太阳烈,红衣姐姐,你白日就不要出来了,没必要受这个罪。” 当鬼的见了太阳能有多难受,她可是亲身体会过的,哪舍得让红衣姐姐吃这个苦。 无碍,我游走于阴影之下。 红衣姐姐边拼字,边指了指现在所站的树荫之中。 不过,她稍稍一想,又将手指指向了小杜所在的方位。 要不我晚上弄死他? 有这么个人时时刻刻监视着她的初瑶,对初瑶来说,总是一个挺大的安全隐患。 重生归来,她要做的事有许多,她要替镇国王府满门报仇,更要替她申冤。 若有人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所有事,她都做不了。 所以这些监听者,必须解决掉,不是让他们死,就是让他们残。 “不能杀他。” 皇帝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气哼哼的找她算账,这说明先前被伤的那六个,身份地位及能力,恐怕都不是处在顶峰之人,属于轻易舍不去,但一旦舍去了,也不会伤筋动骨的那种类型。 可小杜不同,初瑶对他算是有些了解,他在整个监听者中,是个很特殊的存在,必然有过人的本事,所以深得皇帝重视。 或许他便是这个监听锦衣队的头目,又或许,他在其中扮演着更重要的戏份。 杀了他,才是真正的自找麻烦。 “不能杀他,但到夜间,可以吓吓他。” 人嘛,不管你是体型娇小的姑娘,还是五大三粗的爷们儿,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那就是怕鬼。 与其说是怕鬼,更不如说是怕吓。 第39章 玩不起搞偷袭 她了解自己现在所面临的问题,以前做鬼的潜质,总是不自觉的会流露出来。 第一次见到那个所谓很厉害的神婆时,自己只是看了那几个被她折磨驱使的小鬼一眼,便马上被她察觉到了异样,虽说后来她没有在人群中准确找到自己,但现在面临的人不同。 此人比那神婆强上万分,至少浑身隐隐的佛家金光可以证明,他一直在用自己的佛法做正确的事,没有害过人,所以…… 自己本是借尸还魂的鬼,会被他识破吗? 似乎眨眼之间,两方人已经走至了宫道正中,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顶着放光脑壳的老和尚停住了脚。 “乔施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老和尚回头叫住了初瑶,但初瑶没回头,她身边的小娃娃却扭身跟他说。 “我娘没空,我们要去看花花。” 稚嫩的童音天真无邪,让人听之便忍不住神情软下几分,老和尚亦是如此。 “小施主,花花一时片刻败不了,晚会儿再去看也是一样的,贫僧找你娘是有耽搁不得的要紧事。”哄孩子的温柔语气,令宝儿抿了抿小嘴,没再答话。 这个老人家虽然没有头发很奇怪,但宝儿感觉的出,他不是坏人。 “澜琴姑姑,那我便先过去了,且在此稍等。”初瑶无法,只得先向澜琴告辞。 “姑娘可以将小少爷留下,奴婢会替您照看。”澜琴赶忙出声提议,毕竟皇上希望的是这位乔姑娘能顺利参加赏花宴,现如今与大师谈话要紧,可保证她谈完话还能及时回来,也是要紧事。 “不留。”初瑶没控制住声音中的寒意,短暂回了两个字,牵起宝儿便跟上前方老和尚的脚步。 当她不明白这澜琴是什么意思吗?想让她的宝儿留下当筹码,她做梦! 身后的谈话老和尚自然也听进了耳中,背对着众人的他沉重微叹口气,双手合十,默默念了一句佛号,平息自己此时略起波澜的内心,继续往前走。 走至宫墙尽头的拐角处时,身后的乔愿也跟上来了。 “乔施主恐怕也已知我意,即是如此,那贫僧便直言了,是,贫僧看出了乔施主身上的不妥之处。” “所以?”初瑶面上不动声色,其实早已心跳如雷,她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如此强烈的心跳了,但心跳的越快,心底的温度便越寒。 此时还有什么是想不明白的,红衣姐姐几次出手伤了皇上身边的可用之人,甚至还打了现如今的太子,她这是……被皇帝怀疑上了! 所以请了这么一位真正有本事的老和尚,来准备灭了自己吗? “施主不必慌张,贫僧不会伤害你,贫僧看出的不妥,是施主身上有极冤的阴气缠绕,不知是施主自己近来可有察觉,身边总是发生一些古怪之事?” 老和尚看出了初瑶眼底的紧张,开口安抚的同时,顺便讲出了自己所看到的是什么。 “什么……什么阴气?”初瑶一听就乐了,但演技还算在线的她,几乎瞬间便反应过来自己该接上什么反应才算真实。 出家人不打谎语,初瑶仔细望着老和尚的眼睛,没有发现任何说谎的痕迹,对他的话便信了几分,不过,居然同样看不出她是借尸还魂,只看出了她近来与阴邪之物有接触,所以沾染上了阴气? 当真是天助她也! 老和尚看着瞬间出现几分慌乱的初瑶,再次叹了口气,低头从袖中拿出了一串佛珠递给她。 “施主或许不记得了,多年前,乔老将军曾托我替施主寻找过一块镇灵玉,那玉石被贫僧供在佛前许久才送到施主手中,其实,施主若是回家细找找,兴许还能找得到,有那玉石在,可保施主不被邪祟近身。” 初瑶接过佛珠,神情感激,当即便将其戴在了手腕之上。 “多谢。” 她回答的话语虽然依旧简短,但老和尚依旧能从中听出浓浓的感激之意,不由得对眼前的女子生出几分欣慰来。 乔老将军几番救国,积的是天大的功德,这样的善人,结局如何能是那般的下场,好在苍天有眼,没有绝了乔家的血脉,也没有断送乔家的未来。 这女子,虽被阴气缠身,却面色红润,没受什么太大的影响,说明本身也是个气运极强之人,将来终有福报,必会儿孙满堂,长寿安康! 想到此处,他便忍不住再次安慰一句。 “施主尽请放心,皇上今日还召了一位道长,此时已经在前往护国将军府的路上了,不管纠缠施主的邪祟是跟随你在侧,还是留在了将军府,都会有人出手降服,定会还施主一片安宁!” 老和尚说的自信极了,但初瑶……无语当场。 合着,老皇帝打的是这个主意? 初瑶瞬间心乱如麻,但面上却不能显露出半分不对,她强压下藏在袖中微微发抖的拳头,面色如常的笑了笑。 “多谢皇上好意,也多谢前辈开解,时候不早了,晚辈还要去赴宴,就不在此多耽搁了。” 她确实没时间继续耽搁,红衣姐姐这次没有跟来,大白天的她也不方便四处走动,极有可能还在府外的大柳树下歇息! 老皇帝此番竟是直接请了道士去降她,如果那老道士和眼前这老和尚差不多等级的,按初瑶真的很担心红衣姐姐不是对手会被伤到!她得想办法……回去,或者找人去帮帮红衣姐姐。 “去吧。”老和尚见她急着离开,点头,并未再阻拦。 “娘,那没有头发的是什么人呐?”回去的路上,宝儿实在忍不住好奇,抬头望着娘亲的下颌问了出来。 “那是和尚,是出家人,削发剃度,所以没有头发。不过宝儿,今日与那老和尚的谈话,你谁都不许告诉,记住了吗?” “记住了!但是娘亲,他说还有一个道士去找红衣姨姨 第40章 她到底哪里吸引男人 当年自己经历过的惨剧,至少,能避免发生在她的身上。 “宴会已经开始了,不如陪我一起去园子当中走走?” 淑妃娘娘说这番话之时,主宴这边已经没什么人了,赏花宴,主旨自然是赏花二字,御花园中的奇珍异草颇多,春日的气息正浓,正是百花齐放之时,那些花花草草,被人照顾的很好,可花期却不能延长,所以此次赴宴之人,虽然心中都明白,赏花宴不过是个噱头,真正的目的是要给太子选妃。 可依旧不能阻止她们想见一见那些平日极难见到的奇珍异草,尤其是花期之时,更是不容错过。 既能在宫中赏花游玩,又能在太子选妃时看看诸位贵女争破头的热闹,简直两全其美。 “淑妃娘娘客气了,能陪淑妃娘娘散步,是臣女的福气。” 初瑶一副乖顺的样子,像是听出了淑妃娘娘的好意。 不过,她也确实听出了。 淑妃娘娘一直想带着她往人多的地方去,初瑶能猜出原因,估计这次递到自己手中的帖子,是皇帝亲自过来找她补上的。 所以她害怕了,怕自己会步她的后尘,会被皇帝盯上,这才全程带着自己不离半步,估计是觉得这样做,皇上便不会有下手的机会。 初瑶微微低头,敛去眼里的苦笑。 这才是原汁原味的淑妃娘娘,将世人都想的太过简单。 她相信自己的儿子不会栽赃陷害,不会亲手去屠了初家满门,她相信皇帝是个正派之人,只要暗中没有下手的机会,他便不敢明目张胆的直抢。 她甚至还相信现在的自己,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乔家姑娘,不敢拒绝赏花宴这样大的请帖,怯怯懦懦的来了,却只敢跟在她的身后,不敢离太远。 可她错了,她的儿子也错了,她的丈夫更错了!自己今日回来,主要目的便是要取她儿子的狗命!以报全家血海深仇! 只有跟她一起,借机去园子里赏花,初瑶才有机会布置好自己带来的那些小暗器。 这偌大的御花园,就算有人长期养护,也不可避免有时会出现毒蛇一类的出没。 尤其是那些在本地区常见,且刚刚出伏的毒蛇。 那太子游园赏花之时,被毒蛇咬伤,也就没那么可大惊小怪了。 说真的,初瑶已经将秦翎的棺材盖偷偷刷成绿漆,以示报复之心的想法都萌生了,可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是那十分善良的淑妃娘娘扯了她的后腿。 走哪跟哪,寸步不离,被人黏着到如此程度的地步,体会过吗? 初瑶表示,以前没体会过,现在体会到了。 淑妃娘娘好似真的发誓将她护到底了一般,就连初瑶说要去净房,她都恨不得守在门口听个响。 但是不行,暗器她需要快些布置好,因为待会她还要找机会溜走,去与御花园相邻的国师楼找无念,请他帮忙去国公府相助。 毕竟现在自己已被怀疑,若即刻离宫归家,只会加大自己的嫌疑,眼下找无念帮忙是最合适的选择,红衣姐姐的安危就全指望他了! “淑……淑妃娘娘,可否替臣女照看一下宝儿?臣女母亲留下的耳环,好像在方才逛丢了一只,臣女回头去找找,很快便回来。” “不可,一个人寻找恐怕很难,我们一起回去找。” 初瑶方才故意把那只耳环丢下,为的就是制造这一借口,没想到啊,被一口回绝,还是这样的利索。 可她…… 眼看时辰不早了,再逛一会儿恐怕就要到了用膳时间。 一行人回到主宴那边用膳,午膳过后自然就到了正式的选妃环节,到时她会更加难以脱身布置暗器。 但眼下,淑妃娘娘的好心她也没道理拒绝。 “好,多谢娘娘,臣女给您添麻烦了。” “无需客气。”淑妃蛮不在意的摆摆手,便带人原路返回去,寻找那只丢失的耳环。 只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初瑶所说的这句给她添麻烦了,并不是客套话,而是事实。 耳环是要找的,只是没那么好找,给他们添点麻烦,将耳环藏深一些,自己借着找耳环的时机,布下暗器机关也是可以的。 在人眼皮子底下去搞小动作,就……还挺刺激。 宫女手中那只被找到的耳环,与初瑶手中最后一道机关,几乎是同时到手完工的。 “多谢淑妃娘娘。” 机关做好,初瑶心中极其满意,语调都轻快了许多。 淑妃娘娘还以为她是因找到了耳环而愉悦,没想得太远,笑了笑,便抬脚走向前方,准备将初瑶带回主宴的位置上,却不曾想,一抬头,见到的是自家翎儿,正面色凝重的大步朝她走来。 “出了何事?” 今日这宴席可是皇上要办的,出不得半点差错。淑妃娘娘一见自家儿子脸上这严肃的神情,便紧张了起来。 “母亲且安心,没出事,儿臣是想过来问问,母亲身后的这女子,是谁?” 冷峻的神情,淡漠的音调,不知道的还以为秦翎只是闲问一句。 只是他说完话,那下意识的吞咽动作,和垂在袖间的手,正紧握成拳微微颤抖,种种细节,还是出卖了他。 他才是全场最紧张的那个,他期待着答案,却又不想听见答案。 母亲身后这女子的眼睛,他还以为此生再也不会见到了…… 那般熟悉的眼神,仿佛能直击他的心灵,就像一张敞开的大网,将他的心脏牢牢网住,只要稍一挣扎,大网的纹路就会勒进他的心脏深处,令他痛不欲生。 “她是乔老将军的孙女,也是乔家唯一的血脉传人,乔愿。还有,站在她身边的,是她五岁的儿子,乳名唤宝儿。” 今天介绍了一天的人,淑妃娘娘也算熟能生巧了,只不过给儿子介绍的版本里,她特意加重了这是她五岁的 第41章 像极了初瑶 “乔愿……” 秦翎像是没听出自家母亲言语中的暗示,只低声喃喃着她的名字,又往前走了一步。 “臣女乔愿,拜见太子殿下。” 初瑶见他脚步未停,甚至那微微颤抖的右手都有抬起的迹象,赶忙急中生智,带着宝儿微微俯身,避开了他的手掌,规规矩矩朝他行礼。 陌生的声音响在秦翎耳边,将陷入魔障中的他瞬间唤醒。 涣散的瞳孔开始重聚,他猛然收回自己的手,冷漠的后退一步。 他在做什么? 这女人除了眼睛,哪里都不像他的瑶儿,他竟差点沦陷其中,忍不住去抚摸她的眉梢! “无需多礼。” 心中悔恨交加,他也没办法控制自己,这女人的眼睛,为何……为何会与她那般的像? 怕自己再出现什么失态之举,他强行控制视线,不再落在初瑶身上,只冷漠的回了一句后,便拂袖转身离去。 淑妃娘娘愣了愣,这孩子,竟是没向她告辞便直接走了,如今身为太子殿下的他,最重视的便是这些繁文缛礼,他这样做,是表明了不会重视自己这个生母? “走吧,我们也回去。”淑妃苦笑一声,如今坐上太子之位的翎儿不重视她,又能怪得了谁。 自己被宠幸是意外,怀上他是意外,将他生下来,没有能力护着他,虽不是意外,却是自己无法抗衡之事…… 谁会不疼爱自己的孩子呢?哪怕刚怀上他时,自己惶恐过很长时间,也特别排斥这个孩子,可十月怀胎,感受着他的腹中胎动,经历九死一生将他产下,母子之间的情分早已根深蒂固。 她出身卑微,哪怕尽了自己所能,也没能让他过上与其他皇子相同地位的优越生活。 都是皇帝的儿子,可母妃的身份不同,宫中的地位便也千差万别。 年幼之时的秦翎,过得究竟有多凄惨,她能想象得到,现如今孩子大了,一路风雨走来,哪怕当上了太子,心中也是怨她的。 可她,又能怨谁呢? 初瑶跟在淑妃娘娘身后,感受着她情绪微妙的变化,跟着一起叹气。 别说现如今已经当上太子的秦翎了,就是当年寄养在慎王府,尚且年幼的他,言语之间也能感受得出来,他不喜淑妃这个没用的母亲。 初瑶记得很清楚,与年幼的秦翎相识一段时间后,他有次在府中不小心打碎了一只玉瓶,被气急的慎王妃骂了一通,大抵话中的意思,是嫌弃他母亲出身卑微,奴才生的儿子也是这般的毛手毛脚,永远上不得台面。 年幼的他自尊心被刺痛了,跑来找自己哭诉,当时的他只有九岁左右,大抵是那时的他情绪崩溃,终于在初瑶面前展现了最真实的自己。 初瑶听他哭喊着抱怨,自己为何是周氏所生,为何别人的母亲都金尊玉贵,只有他的母亲曾经是个宫女,是个伺候人洗脚的卑贱奴才。 民间有句俗话,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 当时的初瑶虽然年纪同样也小,但她的灵魂可是个大人了,毕竟是从现代胎穿到镇国王府成为初瑶的,心智自然成熟,听到秦翎的那番话都惊了,急忙说了几句掰正他心思的话。 犹记得,自己劝解他之后,那时的秦翎好似听进去了,虽然依旧在抽泣,却顺从的乖乖点头,说自己知道错了,不该那般说母亲的不是。 初瑶当时还很欣慰,觉得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乖又这么听话的小天使?可现在想想,原来他从那么小,就已能将说谎运用自如。 对淑妃娘娘的憎怨,他从未放下过。 一行人回到正宴这边,被宫女引路,安排着落了座。 远处湖边悠扬的丝竹之声传来,桌上果酒佳肴也陆续被摆上了桌,整个席间,一派和乐融融,认识的人把酒言欢,不认识的人相互交谈,但桌上那些诱人的佳肴,却没有人主动动筷子。 倒不是什么与礼不合,只是这些夫人们皆清楚,今日的宴席,吃饭是次要,趁机结识一些平日不大有机会结识的高门大户,才是重中之重。 但她们不动筷子,初瑶母子俩才不跟她们客气。 由于坐的位置靠近主桌,这一桌人的身份地位,还是蛮厉害的,坐在初瑶右手边的是当今宰相夫人,坐在宝儿左手边的是太傅之妻,其余的自是不必说,没有三品以下的夫人姑娘。 兴许是身份地位较于其他都更贵重一些,所以这一桌上摆的各种菜式,比隔壁桌子上的看着要好些,甚至还多了好几份。 母子二人吃得很开心,直到那些前一秒还在攀谈客套的夫人们,被这母子二人优雅又满足的用餐神情给吸引。 虽然确实上了些平日不常见的珍馐佳肴,可也没有这般的好吃吧?这一大一小,竟能吃得如此香? 离初瑶最近的宰相夫人,看着一大一小两吃播的积极带货,忍不住悄悄咽了口口水。 四处打量一番,见无人注意到她,便悄悄拿起了身旁的公筷,夹了一筷子面前这不知是如何烹饪出的白虾仁。 入口清爽弹牙,细品一番,丝丝甘甜,和新鲜虾肉的醇香,瞬间迸满口腔。 被口中的食物香气给惊艳到了,宰相夫人忍不住眯了眯眼,好好享受这一刻。 皆是富贵人家,谁的桌上也不会吃不起虾仁,可这宫里的厨子就是不一样,同样的食材,他们便能做出这般的人间美味,在宫外,这种手艺绝佳的厨子却是极难寻到的。 尝到了甜头,宰相夫人也不与人闲聊了,宫中的宴席也不是何时都能吃的,错过了今日这一顿,下次可就说不准了。 一众人见连宰相夫人都开吃了,也不由得纷纷拿起了面前的公筷,桌子是流水制的旋转桌,典雅有致,菜品皆在桌上随着温和的水流缓缓移动,每一道菜都会经过自己面前, 第42章 激动人心的选妃环节 他已尽量不再联想此女子与瑶儿之间的相合之处。 可那控制不住的视线,每每落在她身上时,总能察觉出几分往日的熟悉。 这种感觉一开始很奇怪,他甚至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会将瑶儿与其他的女人联系到一起。毕竟他的瑶儿,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其他的女人,不配与她相像! 可…… 他的瑶儿,离开他已经太久了。 到现如今,已经整整五年了。 父皇下令烧毁了瑶儿所有的画像,而他作画的技艺,又不如瑶儿的那般精湛,偷偷所作之画,也画不出瑶儿往日的五分神采。 他想她,真的很想她,每每跪在她的坟前,怀念她往日的模样,他都会经历最可怕的事情。 他发现,他偶尔会忘了瑶儿的模样! 明明曾经她的一颦一笑,都如同烙印般深刻在他的心中,可五年过去了,那烙印仿佛在消失,仿佛在被时间磨平。 他不能忘记她,亏欠瑶儿良多,他有什么资格忘记她? 可当他深陷这种痛苦之中不可自拔之时,见到乔愿的这双眼睛,仿佛他内心阴暗的天空中,被猛地撕开了一道口子,撒下了一束刺眼的曙光。 他不想承认,可他也不想松手,就让这道光亮消散于天地间! 他知道别的女人都不配与他的瑶儿相提并论,可是如何才能让他的瑶儿永存心中? 他想时时刻刻看着她的脸,哪怕世间再无可能,可总有那与她相似之人。 今日能寻到眼睛像她的乔愿,来日便能寻到脸庞像她的,鼻子像她的,嘴唇像她的…… 短短瞬间,秦翎的思绪不知都飞出去了多远,再次回神之时,是被自家母亲轻轻推了推手臂。 “还愣着做什么,用膳时间结束了,你左手边小几上,那束白琼,是刚折的,具体怎么做,不用母亲再教你了,吉时已到,且去吧。” 淑妃娘娘微微侧头,轻声提醒他。 可秦翎却只淡淡应了声,便拿起了手边的白琼,抬眸扫视了一圈在场诸人,目光微寒。 选妃宴,这是在侮辱他,在侮辱他的瑶儿! 可这是皇帝的吩咐,他如何能推辞的了? 心中反感至极,却不得不来,这种滋味,谁人能感同身受。 况且太子妃之位已经被皇帝内定了,他今日这番,不过是走个过场,选妃之事,还真由得他自己做主不成。 不过太子妃之位,他不能自己做主,可他府上空着的四个侧妃之位,确实可以自由选定。 如此一来…… 秦翎捻了捻手中的白琼花束,视线缓缓投到乔愿那边。 他可不可以,将她选入侧妃之中? 这一刻,他忘了乔愿身边还带着个儿子,忘了选侧妃也要有规章制度,不能什么人都可入选。 他只想要那双眼睛,那双像极了他瑶儿的眼睛。 端着茶盏,正缓缓抿茶的淑妃娘娘,实在是没忍住,趁着这蠢儿子没走远,私底下用脚尖踢了他小腿一脚。 一切都发生在桌下,没几个人注意得到,只有吃痛到微微蹙眉的秦翎,诧异的扭头,看了一眼自家母亲。 为何突然踢他? 要知道,这个母亲虽然没什么本事,可自小也是真心疼爱他的,护的如同眼珠子一般,从小到大,别说是打他了,就是重语冲他说话都未曾有过。 今天这一脚,竟然是活了这么久,母亲第一次动真格的打他! 他做什么了要挨这一下打? 秦翎想不明白,但他人都站起来了,在场诸人的视线全都落在他的身上,他手中还拿着花呢,此时应该顺着流程继续走下去,而不是在这里迟疑。 至于挨打的原因,他事后定会讨问明白。 在场的女客们,随着他的起身,视线皆有移动。 没错,这场赏花宴的目的人人都知道,可在这场赏花宴上要选出来的太子妃,其实早已被人内定这件事,她们却是不知的。 皇帝在朝谋中的计策,玩的便是这般顺手。 内定的太子妃,乃是王相爷家的嫡幼女,可除了王相爷,皇帝,以及秦翎本人,再无第四人知晓此事。 没错,就连王相爷家的嫡幼女,也并不知晓此事。 此时的她,如在场所有适龄女子一般,激动到抚着小心脏,目不转睛盯着他手中的花束,盯着他俊美的脸庞,以及他缓缓挪动的脚步。 太子殿下不愧是皇帝最出色的儿子! 身姿挺拔,长相俊美,学识渊博武功还高强,这样的好儿郎,哪个女子能忍住不动心? 再加上他如今的身份,乃是国之储君,若不出意外的话,便是未来的皇帝了,嫁给他做正妃,那将来岂不就是妥妥的皇后! 初瑶跟宝儿赶在撤席的最后时间,抢到了盘中没有人动的几块糕点,此时啃糕喝茶,悠哉悠哉的看着热闹。 秦翎选妃,那是真有意思,看着此时他拿起花束却犹豫不决的模样,不由得想到了,此人长跪殿前,冒死也要求下一道赐婚圣旨的坚决果敢。 到底是自己打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哪怕后来都已长大成人,初瑶也对他生不起半分男女之情,胎穿到这个时代,唯一喜欢过的人,是当今的仙气飘飘的国师大人,只可惜表白被拒后,秦翎这狗东西马上就去跪求圣旨了。 当时的自己没办法,赐婚圣旨若是敢拒婚,连累的,可不仅仅只有自己,还有整个家族的命运。 她胎穿到母亲的腹中,以小郡主的身份出生,过着众星捧月般的生活,其实,很小她便明白,郡主的身份不是白来的,是要担责任的。 所以尽管父王和母妃几次过来劝说,说不喜欢可以不嫁,他们镇国王府还是能护得住女儿。 可真能护得住吗? 初瑶明白人心的脆弱,知道皇帝的忌惮,她不敢赌。 反正 第43章 你想玩替身文学? 他的动作很慢,所有人都被他这一举动惊得瞪大了眼,直到忍无可忍的淑妃娘娘猛然起身,微微张开的红唇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那蠢小子手中的花束,在初瑶面前打了个转,便继续被他拿着往前走了。 想骂人的言语被噎在了喉间,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淑妃娘娘紧握双拳,差点气到当场毫无形象的捶桌子! 她是做了什么孽?怎么能生出这样一个逆子? 简直一百斤的身量,九十九斤的反骨! 都知道十几岁的孩子,有些许的逆反心理,不太好管教,可这他丫的都二十了!其他跟他年纪差不多的男子,早几年就当爹了,该成熟的都成熟了,怎么偏偏就他脑子还一副没长全的模样? 强行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她又重新坐了下去。 好在那蠢小子没再生什么事端,此番拿着那花束,直接走到了王相爷家的嫡幼女面前,放到了她的手中。 “新折的琼花,王二姑娘可还喜欢?” 秦翎淡漠的开口问她,被他询问的王二姑娘却是满满星星眼,泪眼汪汪的望着他,手中抱着鲜花的手都在颤抖个不停。 这冷漠的态度算什么?大家都知道,太子殿下性子一向如此,却是个面冷心热之人,全天下的男人都没有太子殿下温柔体贴会照顾人。 只是如今这束花,竟然会落在她的手中,这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 此刻,最亮的那束阳光仿佛笼罩了她全身,让她成为全场最耀眼的人。 在众人的视线焦点之下,王二姑娘深吸几口气,尽量平复着自己激动的心情,拿着那束花缓缓站起身,朝着秦翎欠身行礼。 “回太子殿下的话,臣女甚是喜欢。” 没有什么小女儿家的娇羞,王二姑娘回答的很是直白,那满眼的欢喜,似是要溢出眼眶般,饱含浓浓泪花与爱意,就这么深情款款的望着秦翎。 被她这深情眼神望的一愣,秦翎恍惚间好似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自己最期盼,最想见到的,便是这般的眼神。 他想从初瑶的身上看见,他想从她眼睛当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可一直到她死,他都未曾实现过这个心愿。 念及此处,秦翎的目光再次忍不住转向隔壁桌的初瑶身上。 以前未曾在瑶儿的眼中看到过这种眼神,是不是现在,他能从这个替代品的眼神当中,找到些许当年的答案? 此时的初瑶依旧坐在特等席上,那束花没有真正落在她的桌前,她很庆幸秦翎还有自己应有的理智,否则忍不住当场给秦翎来个断臂之痛的话,她怕情况真的会闹到不能收场的地步。 皇宫不是别的地方,天子之家,守卫众多,且皆是身怀武功的绝世高人。 今日她能在这宴会之上,光明正大的断了秦翎的臂,那明日她跟宝儿恐怕都得躺着出现在郊外乱葬岗。 一拳难敌四手,她是借尸还魂的又怎样,拥有鬼力又怎样?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依然是扛不住打的。 不过虽是如此,看着秦翎这狗东西,明明将选正妃的花束交到了王二姑娘手中,却突然一脸期待的转头望向自己的眼睛,就……很是奇怪。 自打今日见面,他已经不下五次,看向自己的眼睛便移不开视线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难不成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怎的,莫非是今日被那老和尚的佛光一照,鬼相要毕露了,眼冒绿光了? 初瑶一言不发,端起了自己手边的茶盏,找了个面光的方向,低头,朝茶水当中,利用反光,仔细看了看双眼。 杏眼很大,皮肤细腻,睫毛纤长微微上翘,恰到好处的双眼皮,显得很是有神,是一双人类的眼睛,确认完毕,没什么问题。 那他是在看什么? 初瑶一脸纳闷的将茶水慢慢往左边放,可在放下去的一刹那,她心中有根弦,像是猛然被绷起,令她瞬间联想到了某些东西。 刚刚落桌的茶盏再次被她飞速端至身前,依旧借着正面光的那个方向,低头在水镜中观察自己的眼睛。 浅褐色的茶水,其实并不能十分看得清影像,尤其手端的并不稳,茶水微微晃动,涟漪阵阵,倒映出来的影像都随着水波荡漾变形。 可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依然能够清楚的观察到,乔愿的这双眼睛,竟生的跟自己如此相像!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按理说,她一个借尸还魂的人,无需如此吃惊,可这怎么可能? 两家难不成还有什么未曾言说的血缘关系? 联想到秦翎频频看向自己的那些目光,意味深长,初瑶不由得背后升起了一层冷汗。 自己死后,秦翎每年都会抽空去山上祭拜自己很多次,每次往那一坐就是小半个时辰,有时他衣着华贵,有时穿的朴素,脸上胡子都像是数月未刮,憔悴的不像话。 初瑶起初并不在意他这番惺惺做派,只是他来一次她骂一次,虽然对方听不见,但她自己骂的很过瘾。 可是越到后来,听他说的那些回忆,那些无处发泄的心里话,初瑶才渐渐明白,原来这家伙……真的是个深情的变态! 一个死人他都能惦记五年,每次对着荒无人烟的坟头哭成个泪人,初瑶都忍不住捂着耳朵,飘到自己能飘的最远的地方。 扎心呀,她听不下去啊,就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人! 打小一起长大的情分,确实浅不到哪里去,可他又想踩着自己全家的尸骨上位,又在灭了她之后天天对着坟头哭,这不自相矛盾? 鱼和熊掌他都想兼得,与蛇吞象何异?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么多年过去了,秦翎最惦念的人,还是初瑶。 以至于现在,明明是互不相识的二人,可他因为一双长相相似的眼睛,竟然借着选妃便去戏弄一番。 第44章 无念出手 但初瑶还是将他那变态的心思猜的简单了。 原以为今天的选妃宴到此结束,秦翎就算对自己有什么企图,也要等到日后再找机会。 可没成想,他竟然还留有后手。 主宴的周边,盛开着几盆极艳的海棠。 将先前的花束交到未来的太子妃手中之后,他又转身去了那几盆海棠旁边,折了几枝开得最盛的回来。 当众人还都在疑惑,他折海棠是要做什么的时候。 淑妃娘娘和初瑶,这两个算是了解他的人,已经知道他的目的几何了。 有病…… 二人在心中同时这样评价他。 毕竟选正妃和侧妃,好歹是要隔上一段时间,以示对正妃的尊重吧? 况且侧妃的身份,那就相当于是给他做妾,今日赏花宴所宴请的人,除了初瑶这个特例之外,其余的,全是按照正妃的标准去请的,可没有哪户人家资质低到愿意给他做妾。 淑妃娘娘手中的绢帕都要被她揉烂了,心中百般祈求,这个蠢的儿子,能在最后关头用理智克制住自己的愚蠢行为,他被打的事件也好,当众顶撞皇上的事件也好,都已经让皇上极为不喜了,他要还想好好做他这个太子,就必须该知道收敛二字所为何意! 可这个蠢儿子的一行一动,注定是要让她失望了。 “母妃,今日的赏花宴,赏的可是百花齐放之景,儿臣只单单折了那细心培育的合欢送出,显得太过单调了些,儿臣又见近旁海棠开得正盛,便顺手折了几枝,想赠与与此花相配的几位妹妹,不知可行与否?” 话里行间这明示暗示,在场之人谁能听不出来? 黑脸的又岂止王家二姑娘一个? 几乎今日带着自家姑娘前来赴宴的夫人们,齐齐黑了脸。 太子正妃的位置他们确实很稀罕,可现在太子说什么?侧妃的位置居然也要在她们家的姑娘当中选,这不是瞧不起人? 在场之人非富即贵,谁也没必要故意去攀皇家这门亲,有正妻之位则好,无则罢,如此简单的事,太子如此做,简直是在羞辱她们家的女儿! “不可行。” 淑妃娘娘一向温和的面容,今日直接被他气的面色铁青。 他以为自己是在做什么? 当了太子便可这样肆意妄为? 从小到大都没拒绝过他任何心愿的淑妃,如今这样大的事,当着如此多人的面,竟然一口回绝了他。 秦翎捏着海棠的手,下意识的用力,攥到骨节发白。 他请求的如此委婉,素日并不多言的他,今日说了这么多的话,可他的一番心意,却被自己这位好母亲,如此扔在地上践踏。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他难堪,她竟还有脸自诩所做之事皆是为他好? 低着头的秦翎被气到冷笑一声,随即直起了腰身,面色坦然。 “照例来说,儿臣自是要听从母亲的意思行事,可今日这花都已经折下来了,不送出去岂不浪费?如此,还请母亲见谅。” 秦翎一边说着,一边俯身,再施一礼。 在场众人都惊了,他们原被秦翎要选侧妃的举动给气到心口发闷,可关键时刻,淑妃娘娘大手一挥,直接霸气回怼,否决了他要即刻选侧妃的举动。 众人感激之余,才刚刚将悬着的那颗心放下,没想到,太子殿下更离谱的做法也是紧接而至。 直接无视了淑妃娘娘的意思,硬是要在今日选侧妃,这……这不是明目张胆的忤逆长辈吗? 太子殿下是一国储君,他如何敢做出这样的事? 这一刻,秦翎的形象在众人眼里崩塌了。 其中塌的最是七零八碎的,还得是王二姑娘。 她可是刚刚接到那选正妃的花束,怀揣着少女懵懂又激动的心跳,就连手中的花还没捧热乎呢,没想到,满心憧憬的完美太子,就在眼前塌房了,塌的还这样离谱,这样稀碎。 原被她抱到紧紧的花,被郁闷的丢在桌子上,再看一眼都觉得恶寒。 真是晦气,不过幸好今日的太子不知为何失去了理智,竟做出这般肆意大胆的行径,闹到如此难堪的地步,皇上定然会过问,那么今日的选妃,便算不得太正式。 只要抓住这一点,再让父亲在朝堂之上将此事澄清,那这婚事便算不得数,虽然名声有些微损,但相比较真的嫁给这种人做正妻,还是更稳妥的一条路。 “你……” 淑妃被他这强硬的做派气到后仰,颤微微的指尖指着他,愣是没能说出更难听的话。 眼睁睁看着他,拿着其中一只海棠,就要往初瑶面前的桌上放,淑妃娘娘简直想当场白眼一翻,晕过去算了。 这样的蠢儿子她受不住,她要不起! 初瑶也一直警惕着他的动作,就在他拿着花朝自己步步走来之时,藏在袖中的暗器与蛇毒差点要发动了,可就在这等关键时刻,一阵熟悉的清洌香气,忽然涌入鼻端。 宽大的白色道袍,遮住了她全部的视线。 那只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稳稳接住了即将落下的海棠花。 “她不可。” 来人只说了这三个字,便以众人看不清的速度,瞬间收走了秦翎手中所有的海棠,在空中化为飞烟,散于无形。 跟变戏法一样的神技,惊艳到众人说不出话。 “国师大人,您这是?” 就连秦翎也是刚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刚折的那些海棠被毁,他也不生气,只神色恭敬地后退半步,询问他为何会出现在此。 这赏花宴可是为他所办,与国之大事无关,国师大人怎会插手这里? “与你无关。” 依旧是那清洌淡漠的嗓音,说着最无情的话。 可被他挡在身后的初瑶,却在此时忍不住低头嗤笑一声。 原谅她,虽然国师大人的发音很标准,但初 第45章 不要拒绝我 被突如其来的凶了一句,初瑶表示很懵,认真看了看依旧挡在自己身前的人,确认是无念无疑,这下更懵了。 “你被夺舍了?” 她忍不住身体微微前倾,悄悄问出了声。 无念没回答她这无厘头的话,只再次将视线转到秦翎那边。 “我今日前来,是受你父皇所托,留意你的动向,若有不妥之处,出面阻止。” 话虽是这样说,可却是无念自己找到皇帝讲明,今日的国运出现细微动荡,可能与太子今日的行径有关。 皇帝最是听不得这种话,已经带人往这边赶了,只是速度没他快。 而此时的秦翎呢,直接无语当场。 他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大事,竟值得父皇叨扰国师大人前来看着他? 要知道国师大人乃是真正的,不折不扣的仙人,从开国到现在,守护大梁几百年,平日不会出手,只有天灾祸害人间时,他才会出现平息。 向来只处理天灾问题的国师,今日竟因自己这边一点芝麻大小的事出手了,这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尤其他护着的,还是自己今日最是看中的乔愿。 “另外,乔愿乃是乔老将军家中独女,太子,你今日不该鲁莽。” 能这般明目张胆教育太子殿下的,也就只有皇上和如今的国师大人了。 但秦翎明显没有听进去,他自小算是听着国师大人的事迹长大的,很久以前,至少不曾知道初瑶喜欢的男人竟是国师大人之前,这般救世济人仙风道骨的国师,也是他年幼之时心中的英雄,是最为敬仰之人。 可现在,明知是他抢占了自己在初瑶心中的位置,怎么还能对着情敌有什么好感。 “国师教训的是。” 但…… 秦翎可以不听母妃的话,却不能明目张胆忤逆国师的话。 自从其他兄弟一个接一个的倒台,到后来父皇就只有他这一个可用的儿子能够培养之时,作为未来储君的他,知道了不少关于国师大人的事迹。 外人都以为向来很少露面的国师大人是师徒单传,从开国传到如今,国师一脉世世代代在守护大梁的安危。 可只有做了皇帝,或将来要做皇帝的人,才能知晓这个秘密。 国师,是仙人,没有什么师徒单传,从开国到现在,坐在国师之位的,从来就只有他一人。 拥有永生之力的他,便是大梁最后的底气,和牢靠砥柱。 不论是谁,在他面前,都要保持最恭敬的态度,绝不能令国师产生一丝的厌烦,因为一旦他对大梁产生厌烦之感,要弃之不顾的话,等待大梁的,一定只有渐渐衰败。 所以哪怕心中再不服,为了江山社稷,国之大业,他也不得不在这个情敌面前低头。 好在这位国师大人没有多留的迹象,阻止了他选侧妃的行径后,转身直接去往了国师楼的方向。 初瑶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心中不知为何虚得紧,感觉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可她做什么了?她还什么都没做呢! 不过眼前最好的消息是,能确定了,无念就在国师楼,没有去其他地方闭关,自己只要能从宴席脱身,便一定能找到他。 时机不等人,初瑶不动声色环顾了一圈四周的情况,很好,被秦翎这神经病搞得人心惶惶,没多少人的视线是投到她这边的。 在桌下悄悄拉了拉宝儿的衣角,宝儿立刻转头看她。 “娘?”他小小的脑袋往初瑶身边凑了凑,这才小声询问。 “娘有点事要去找刚刚那人,你留在淑妃娘娘身边可保安全,顺便,帮娘打个掩护。” 关键时刻还得靠她的小机灵鬼啊,初瑶望着自家宝儿那铮亮有神的眼睛,便知道儿子是靠得住的。 “好。”宝儿考虑片刻便应了,虽然在这陌生的环境,他有些不敢离开娘亲,但娘亲说淑妃娘娘可靠,他便是相信的。 初瑶满眼都是欣慰,不过没时间了,下一秒,她便捂着肚子哼哼出声。 离她不远的秦翎是第一个听见她声音不对的,见她神色痛苦,还以为她怎么了,上前一步正要询问,却见初瑶的手已经伸向了淑妃那边。 “淑妃娘娘,可否替臣女照看一下宝儿?臣女方才怕是吃坏东西了,此时腹痛难忍,需要离开一下。” 淑妃娘娘眼下也正焦头烂额呢,自家蠢儿子闯下如此大祸,她难辞其咎!此事定然已经被皇帝的耳目传回去了,瞒不过去,她只能硬着头皮准备受责罚。 现在乔愿过来托她照看孩子,她本忧心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哪还能替她看好孩子,可转眼一想,她在今日的宴会之上,也没有其她可托付的人了,还不如她先帮忙看一会儿,左右不过是去个茅房,应该没多大会儿的时间,便应了。 但让乔愿独处,却也是不行,她还是怕老皇帝会借机出手,所以命自己身边还算亲近的一个宫女跟着初瑶,确保她的安全。 就一个宫女而已,初瑶应付的过来,便没有推辞,谢过她的好意,便由宫女引路前往就近的净房。 好在今日,好像就连老天都在帮她,宫女引路的方向,竟然就是国师楼那边! “乔姑娘,前方那处便是净房了,您且去,奴婢就在外边守着,还请安心。” 虽然不理解为什么自己还要在净房外边守着,毕竟宫中戒备森严,今日能出现在御花园的又全是女客和宫女,就连个太监都不能随意进来,有什么可守的? 要知道,净房外边气味,待会儿可不会好闻,可到底是淑妃娘娘的安排,她也不敢不从。 “多谢,不过我腹痛的厉害,可能要多蹲一会儿。”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会一直守着的。”心中虽是被她的话搞得微微烦躁,可面上依旧恭敬如初。 本来门口的气味便不好闻 第46章 国师大人脸红了 翻墙这种事,初瑶驾轻就熟,翻出御花园的围墙,和翻进国师楼的围墙,基本上没什么压力,可难就难在,国师楼,它是座楼。 楼宇很高,除了第一层是由青砖搭建,往上便全是木质结构。 她想找到无念,最不济也是得绕开守门的侍卫,爬往最顶层无念最喜欢待的静室之中。 问题是,这楼,她不好爬! 国师楼虽然被明令禁止,除了国师大人自己,其余之人一律不准入内,自己进去找无念,不必担心会被里面做事的人撞见,可……怎么躲开外边巡视人员的视线安全进入楼内,最是令她头疼。 国师楼最底层的青砖,因修建的时间过长,此时都已爬满湿滑的苔藓,更是给要爬楼的初瑶增添了不少阻力。 但来都来了,放弃是不可能的。 初瑶小心翼翼,在青砖墙面上找寻任何一处能踩或能抓的位置,拼尽全力往上爬。 湿滑的青砖让她每一步都是艰难险阻,但好在,还剩一米的距离,自己就能抓到第二层的的木质结构了,只要这期间不滑落下去摔出动静,计划就还算完美。 想想自己此次溜出宴席的种种巧合,都像是天在助她,这次爬楼也绝对不会有问题的,对,不会有问题…… 如果不是脚下的半块青砖忽然断裂,初瑶还以为心理暗示这种东西,真的能带来好运呢。 面前湿滑的青砖,根本没有能让不断下坠的初瑶抓住的地方。 心中凉意一片,这次算是什么?自信满满,结果马失前蹄? 就算她摔在地上能忍住不会呼痛,可被自己踩断的半块青砖呢?落地必然会发出声音,引得巡逻侍卫前来查看。 到时只看自己的逃跑速度,究竟能不能甩开那群个个身手不凡的侍卫了。 心中已经做好了待会儿逃跑的打算,可却没想到,自己没有落地,那半块青砖也未曾发出声音。 鼻尖萦绕的依旧是那熟悉的清洌禅香,初瑶瞪大眼睛,望着将她揽在怀中的无念,又看了看被他另一只手稳稳接住的半块青砖,愣是半天没缓过神。 她是来寻他的,确切的说是有事求他,先前还担心自己所求之事他会拒绝,没想到自己落难,他竟会主动前来搭救。 初瑶刚想开口说话,就见无念无声的冲她摇了摇头。 初摇住了口,竖着耳朵仔细聆听,才发觉是仅一墙之隔的巡视侍卫路过,整齐有力的步伐声,由远而近,又渐渐远去。 “国师大人!我还差一秒就要落地了,你居然都能及时接住我和这块砖头?果然是活神仙啊,也太帅了吧!” 初瑶直接化身满是星星眼的小迷妹,娇羞地窝在他的臂弯之中,语气惊羡又夸张,小拳头软软无力的往他胸口轻捶了一下。 曾经的男神在侧,虽然现在他对乔愿这层身份另眼相待,但这并不妨碍初瑶窝在他的怀中,占点便宜,调侃两句。 无念依旧保持着一手搂着她,一手接砖头的姿势,她不主动离开,无念也不方便直接把人推出去,直到她窝在自己的怀中,捶他胸口还夸他帅,无念一向平稳的心态彻底绷不住了。 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让他想起了上一次在给她建造的新墓前…… 只是相比于那次,这次明显更近一些。 为了将她扶得更稳,自己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触感柔软温热,纤细的腰肢仿佛盈盈一握,他都不敢用力,怕稍不留神便会伤到她。 现在倒好,自己没用力,她却在自己的怀中乱动,一会儿转个身,轻捂脸庞娇笑两声,一会儿又转个身,不痛不痒的在他胸口轻捶两下。 纤细的腰肢在他臂弯处转来转去,他仿佛都能隔着衣料感受到她的体温,和她颈间处传来的温热清香…… 道心不稳什么的,在他的几次闭关中,已经摸清了规律,可每每遇到这种情况,心跳如小鹿乱撞,是他控制不了的。 耳边的绯红也在快速蔓延,几息之间便爬满了他全脸。 怀中娇笑的女子终于停了下来,似是察觉到了他脸色的异样,不可置信的眨着大眼睛,又往他的脸前凑近了几分。 “国师大人,你是脸红了吗?” 轻柔的声音趴在他的耳边,问的极其认真。 无念还没想好自己该如何回答,却见那不安分的女子,忽然又低头盯向了他的胸口。 心脏在她的紧盯之下,似乎跳得更快了,咚咚有力的声音撞击着他的胸腔,自己都能清晰的听见,更别提离他心口最近的初瑶了。 果然,初瑶又似是惊讶的抬手捂住了脸,语气满满都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该不会是……该不会是国师大人为了救我,不小心被我撞出心疾来了吧?我……我最近瘦弱的很,好像也没有那么重。” 初瑶说着说着好像还委屈上了,脑袋垂低,手指纠缠在一处。 “没有心疾,你先起来。” 无念本想淡定的让先她起来,谁料自己一开口,声音沙哑的不像话,哪有半分淡定的表现,一时间尴尬的他脸色更红,都不知该如何与初瑶对视了。 初瑶见他这副样子,也明显愣了愣,在她的印象中,堂堂的国师大人,可不是如此不经撩的,毕竟前世自己表白的时候,他都能那般面无表情的沉默拒绝,怎的现在她以乔愿的身份撩他几下,他就脸红了? 以往他那冰山不可熔的形象彻底崩塌瓦解,初瑶看着他微红的脸颊,听着他乱跳的心声,心中竟也生出些别样的情绪。 前世的自己为什么喜欢他,正是因为他在人前是高冷不近人的国师大人,人后却是喜欢偷偷溜去她家,找她下棋,教她练武舞的神秘美男。 长得好看还反差萌,谁能控制住不爱呢? 哪怕时隔久远,再见到他这反差萌的模样,依旧觉得 第47章 是你主动抱我的 “国师大人,这可是你主动抱着我的,我可没有对你投怀送抱,想让我起来也可以,你要先答应我一个要求。” 无赖本赖忽然上线,初瑶赖在他的怀中不肯起来,手指有意无意的勾住他胸前轻垂的发丝,放在指尖,一圈一圈的轻轻环绕。 虽然不明白无念到底喜欢乔愿什么,但喜欢一个人嘛,有时候确实没有理由,初瑶也无需想别的,只需要知道自己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加深无念的这份喜欢。 她需要他的助力,需要他在身边。 反正无念不排斥乔愿的接触,那就多接触接触好了,男人嘛,爱情嘛,荷尔蒙嘛,只有靠近才能触发不是吗? 狡黠的笑容再次于初瑶的脸上绽放,因为她看到了,随着她话音落下,无念脸上绯红的程度,似乎升了一个色号,也就是说,这样的靠近,是有效果的。 “什么要求?” 无念已经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了,可开口,还是没有想象中的清亮,依旧沙哑无比。 “帮我救个鬼,你们见过的,在初瑶姐姐的墓前,就是那个红衣姐姐,我刚得知皇帝派了个道士去国公府附近找她了,我怕……” 话说到一半,初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漏了个bug。 “没错,其实我的眼睛可通阴阳,我能看到鬼,所以才与红衣姐姐结识。” 管他的呢,据说陷入爱情当中的男人,智商也会下降,他不是喜欢乔愿吗,那对乔愿的话,应该也生不起怀疑吧? 能看见鬼这件事确实瞒不住,还不如就趁着如今这个合适的机会,跟他摊牌。 果然,自己赌对了,无念好像并没有多惊讶,也没有多怀疑,只是淡淡的点了头。 “你先起来,我这便去。” 自己所求之事终于有了结果,初瑶自然也不跟他废话,麻溜的撑着他胸膛后退一步,拍了拍刚才翻墙粘在衣裙上的尘土。 “国师大人,答应我的事不能食言哦,时间不等人,你快些去吧,我也该回去了。” 宝儿被托付到淑妃娘娘的手中,她虽然放心,可淑妃娘娘现在也处于自顾不暇的状态。赏花宴上出了那么大的纰漏,秦翎做出那种事,受累的可不只有他自己,还会连累其他人,淑妃娘娘便是首当其冲。 皇帝肯定会赶过去的,自己需要在皇帝过去之前,先回到宴会当中,将宝儿护在身边。 心中挂念着儿子,所以初瑶走的很快。 以至于身后的无念朝她伸了伸手,想要叮嘱她,不要再在秦翎的面前露出前世的小习惯,他为人警觉得很,会被他察觉到不对,从而惹上麻烦。 可前方的人都走远了,他总不能在身后大声喊住她,只得作罢。 受人所托,便不能辜负她的期望。 虽然他与那红衣厉鬼早就认识,一人一鬼还交过手,深知对方实力。此时就算有道士想去找那厉鬼的麻烦,也未必是那红衣厉鬼的对手。 但凡事都有个万一,如果真是老皇帝出手,那他找到的人,定然是有几分真本事的,倘若人多的话,那红衣厉鬼兴许真的会落得下风也说不定,所以他还是要去看看的。 …… 一直等着初瑶从净房出来的那名宫女,早已不耐烦,在石凳上站了又坐,坐了又站,几个来回后,终于是不耐烦的想去门口喊一声,到底完事儿了没有? 就算腹痛难耐,也没必要耽搁这么长时间吧? 她可是淑妃娘娘的贴身宫女!如今被派来陪着一个宫外女子上茅房也就算了,这一耽搁竟然需要一刻钟的时间,她若是离开太久,其他那几个对她贴身宫女的位置虎视眈眈的贱蹄子,肯定会伺机而动,万一让她们在淑妃娘娘面前露了脸,从而将自己挤下去,那可如何是好? 就在她即将走到净房门口的时候,里面终于传出了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宫女还没张口问,初瑶便从里面走出来了。 “不好意思,久等了。” 初瑶主动开口表示自己的歉意,到让不耐烦的宫女不好说什么了。 “无碍,姑娘且随奴婢回去吧。” 人家如此客气,宫女心中就算再有火,也只能压制下来。只是回去的路上,闷头领着初瑶往回走,脚步不自觉的加速,也不顾及身后之人是否能跟得上。 初瑶也不在意,这点速度算什么,这宫女就是跑起来,跟上她,那也是轻轻松松。 如今走得这样快,倒也合她心意呢,她也急着回去见宝儿。 只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哪怕人已经走得很快了,等回到宴会之时,皇帝也已经早早坐在了宴会的主位上。 虽然脸上的表情依旧笑得和蔼,但初瑶看出来了,他隐藏在笑意之下的阴鸷。 看情况,现场的乱动似乎被他压制下来了,王二姑娘虽然依旧不情不愿,但先前被她扔到桌子上的花束,此刻却被她拿在了手中,乖乖坐在位置上。 其他夫人小姐也是如此,各坐各位,虽然互相之间也偶有交谈说笑,但整体的气氛,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有多凝重。 初瑶与那宫女是从侧方回到宴会之上的,步伐低调,按理说不会轻易引人注目。 可皇帝是什么人,眼睛尖得很,一眼便看到她回来了,笑得十分慈祥,冲她招了招手。 初瑶无奈,脚步一停,老皇帝叫她,她总不能装作没听见。 “臣女乔愿,拜见皇上。” 本本分分的上前行礼,声音虽然不大,却瞬间将全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原因无他,只因她可是刚刚被国师大人出手相护的人呐! “起来起来,在皇伯父面前,何须如此多的虚礼。叫你过来,是想告诉你,太子方才的行径,实在是唐突了,朕已训斥过他,你就莫要再往心里去。” 这份安抚的话,旁 第48章 纳初瑶进皇家 初瑶的感知能力向来很强,哪怕没有看身后,也知道身后此时必然有人目光不善的盯着她。 哎,女人之间的争斗啊,这就开始了吗? 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是秦翎那狗东西上赶着,记恨她有什么意义? 而且皇帝的话看似是安抚,实则是命令和警告,没有半分爱护可言,后边惦记她的那姑娘,难道听不出来? 初瑶耐着性子,跟皇上你来我往的客套了两句,便招了招手,叫回乖乖坐在淑妃娘娘身边的宝儿,回了自己的座位。 选妃都结束了,可还将人拘着不让走,一定还有别的缘故。 如果那个缘故是因为自己的话,初瑶觉得,倒还能说得通。 一定是被派去降服红衣姐姐的道士,还没有得手,或者还没有消息传回来,皇帝不能就这样让自己回家,所以直接不散筵席,将赴宴的众人留下,赏这没什么意思的歌舞。 对于红衣姐姐的安危,有了无念的相助,初瑶已经没有太担心,她唯一担心的是自己留在这的时间越长,秦翎那狗东西盯着自己看的时间就会越久。 乔愿的眼睛与自己的眼睛很像,这是初瑶没有想到,也无法避免的,如今已经被秦翎这狗东西惦记上,避无可避,便只能想办法解决。 利用皇上对他的压制,或许是个很好的办法,可如果,连皇上都压制不了他了呢? 以初瑶对他的了解,他的狼子野心,才不会止步于太子这么简单。 按理来说,他已经坐上太子之位,是堂堂正正的大梁储君,只要安心将太子之位坐稳,巩固自己在朝堂之上的地位,日后待老皇帝西去,那皇位,自然是稳稳会落在他的头上。 可这一切,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他能安心将这个位置坐稳。 初瑶与他一同长大,从小了解他的心性,太子这个位置,他坐不稳的。 从小到大,他虽然会为了自己想得到的东西处心积虑的布局安排,轻易没有失手的时候,可他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便是自大。 一旦达成自己想要之事,他就有些飘。 很久很久以前,初瑶还曾委婉的提醒过他,可他的反应,初瑶已经不想再提。 自大的人如果意识不到自己的自大,那别人就算磨破嘴皮子,他也只会觉得逆耳。 以前自己还曾为此担忧他的将来,现在倒好,这个致命缺点,竟成了此时对付他的最好武器。 坐上太子之位的秦翎,已经飘得不成样子,皇帝能看得出来,她也能看得出来。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秦翎的下一步计划,估计是尽快搞死老皇帝,自己以最快的速度,继承皇位,以免夜长梦多。 而初瑶想要扳倒他,可以想办法从此处入手。 …… 最了解自己的,往往是自己的仇家。 初瑶猜的没错,此时的秦翎,都快心理扭曲了。 他已经坐实太子之位,可就在方才,却还被赶来的父皇当众训斥。 他不要面子的吗? 他历经千难万险夺来的太子之位,难道就是要让人笑话的吗? 皇位啊…… 隐在袖中的手,渐渐握成拳。 是啊,如今太子的身份算什么?跟皇帝的身份比起来,做事还是处处掣肘。 自己正值壮年,父皇却已老迈,新旧更迭,拖得太久,又有何意义? 老皇帝没有察觉到,此时自己这亲儿子的狼子野心,都已将屠刀旋到他的头顶了。 他的心中还在盘算一件事,太子竟然看上了乔愿,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他留着乔愿是有大用途不假,却从来没有将她招揽到皇室的想法。 毕竟很久以前她只是个痴傻儿,被宫中最好的太医断言是不能痊愈的那种,谁家会要个这种儿媳?就算当个妾,她也是不配。 至于现在,她的痴傻之症虽然被那继母扔到荒山给搓磨好了,可她跟外边的农夫苟合,生了个儿子! 说真的,若她的身份不是乔老将军的亲孙女,不是乔家唯一的血脉传人,京城估计都容不下她,会将这不知廉耻没有贞洁的女人浸猪笼。 这样一个肮脏的货色,嫁给普通人家做妾,估计都没人要,如何还能入皇室? 可关于开国秘库,唯一的线索在她的身上,将她放在外面监视,总有顾及不到的时候,可如果她跟了太子,入了东宫,以后再想将她搓圆捏扁,引出暗中之人,岂不是更为方便? 思及此,老皇帝开始细细打量初瑶的脸。 但这一幕,落在他身边的淑妃娘娘眼中,却极为惊心。 “皇上,您尝尝这莲花酥,跟臣妾的手艺比起来如何?” 当下她能做的,也仅仅是尽可能的分散皇帝的注意力。但不用猜都知道,效果一定甚微。 当皇帝的一旦认真起来,寻常琐事根本无法让他分神。 “自然是爱妃的手艺更好一些。”他随意敷衍了一句,便再次将目光投向初瑶的脸。 真是越看越觉得心惊,寻常人家的女儿,不都是偏像父亲多一些吗?为什么乔愿这孩子长得像与他母亲乔知有七八分像。 如此的相貌,竟让他一时有些不舍。 或许很多人都知道,只是在无人敢提起罢了。 二十年前,他还是诸位皇子中的其中一个,没能做上太子,也没能得父皇青睐,那时的他跟着乔老将军,出征打过仗,因此渐渐与乔家的独女乔知熟识。 他喜欢她,可乔老将军不愿将家中独女嫁到皇室,乔知本人,也对他并无男女之情。 一场痴痴的单恋,还没窜起火苗,便落下帷幕。 那是他人生当中,真心喜欢的第一个女子。 哪怕现在过了许多年,他依旧能回想起初见时那份心动的感觉。 都说帝王无情,可也只是在做了帝王之后才变得无情,在那之 第49章 她消受得起 初瑶要是知道老皇帝此时心中想的是什么,估计能恶心的三天吃不下去饭。 好在那老道士的消息并没有耽搁多长时间,有无念出手,结果自然并无悬念。红衣姐姐一定安好,而那道士嘛,估计就惨了。 初瑶一直在暗搓搓的观察皇帝那边,直到他身边的太监从远处一路小跑过来,附在皇帝耳边轻声说了什么,果然,皇帝的脸色瞬间就变得奇差无比。 “那他有看清是何人动的手?是乔家那老头子,还是别的?” 皇帝虽然不太明白那些神神叨叨的事,但他现在只想知道一个答案,朝那老道士出手的,究竟是不是他所猜测的那人,或鬼。 “回皇上话,那道爷说他也没看清。” 附在他耳边低声回话的太监,都快吓尿了,皇上身上溢出的冷气都要把他冻结了,他下一秒要再说出什么坏消息,盛怒之下的皇上,会不会连他也一并罚了…… 先前出现过这种情况,所以他不敢保证自己没事。 好在现在正纠结着将初瑶塞给太子,还是自己占为己有的皇帝,没有这太监想象中的发怒,只是脸色不好地点了头,让他滚下去。 近来真是事事都不顺心,那道长不是自诩法力很高吗?怎么连个区区小鬼都降服不了? 不过此番行动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他已经知道,乔愿的身边确实有阴邪之物缠身,导致她身上沾染了阴气。 只不过那阴邪之物并没有跟随她,而是一直停留在国公府附近。 要知道,国公府之前可是乔家的护国将军府,能对那里执念很深的,除了乔老将军,还能有谁? 真是没想到啊,他下令杀死很久的人,突然以这种方式回归他的视线,干扰他的计划,还伤他的人。 放在桌上的拳头攥到嘎嘎响,老皇帝心中那叫一个恨。 事到如今,他依然不怕鬼,当初能杀他一次,现在变成鬼,那他就能杀他第二次。 一个道士不够,他可以请一个道观的道士来,全天下的道士都是他的子民,他想用便用了,如此多力量齐聚,还怕杀不死一个恶鬼? 老皇帝心中已经认定,那伤人的恶鬼定然是乔老将军。 现在都准备杀他第二次了,那想当初因为乔老将军的阻挠,他才没得到的女人,此次,他定然不会错过。 乔愿的妹妹他都收了,如今再把姐姐纳进宫中来,虽然闲言碎语少不了,但他是皇帝,再多的流言他都能平息。 打定主意,老皇帝在心中想了想措辞。 刚准备开口宣布这一消息,却突然发觉一股无形之风突袭整个筵席。 四周那零零散散不算茂密的枝叶,被吹到沙沙作响,风沙迷了老皇帝的眼睛,正当他纳闷儿,好好的宫中哪来这么一股邪风时,一袭白色道袍的国师大人便从天而降。 老皇帝怔了一瞬,随之在心中默默收回了将这股风形容成邪风的那句话。 既是国师大人搞出来的风,那哪里是什么邪风,那定然是带着仙气的仙风! 一时间,那迷眼睛的风沙,老皇帝都不觉得他们恼人了,竟是放松身心,张开双臂,又仔细感受了一丝余风的风力,仿佛多吹一下,就能多沾些国师大人的仙气,能益寿延年。 不光是老皇帝,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国师大人这神仙般的出场方式给震惊到了,除了等着散宴回家的初瑶跟宝儿。 神仙技法嘛,见多了,便见怪不怪了。 “皇上,我来送乔愿母子回家。” 众人还没震惊完他的出场方式,又被他接下来的话给震惊到合不拢嘴吧。 老皇帝本人更是一懵,随即反应过来,心里阵阵发虚。 身为皇帝,他自然知道国师的传承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自小也是仰望着国师大人长大的,心中对他的尊敬只增不减,国师大人的存在,是整个大梁的福气。 现在他的心中刚升起荒唐的念头,国师大人便能及时出现,还说要送乔愿母子回家。 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国师大人已经神通广大到如此地步了,能洞察人心中的恶念,一察觉到他心中苗头不对,便及时出面阻止,阻止皇帝做荒唐事,便可保他大梁江山社稷,国师大人真的是…… 尽职尽责!庇佑他,也庇佑百姓啊! 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皇帝看无念的眼神有多崇敬,无念对他就有多厌恶。 他确实是看出了皇帝眼神中的不对劲,才及时出面阻止,但他是为了初瑶。 当初守护大梁百余年,是他与开国皇帝,也就是初家的祖先定下的约定。 在初家的后人被这些姓秦的赶尽杀绝之时,大梁的国运,怕是也走到了尽头。 他本不想再管这些,可初瑶有重生的契机,她要亲手复仇,那他,便会站在她的身边,成为她的助力。 现在老皇帝竟敢用那种眼神看她…… 脾气一向很沉稳的无念,此时怒火中烧,没给这老皇帝一丁点的好脸色。 老皇帝自然察觉出了无念的不悦,但此时的他,误以为是国师大人对他这个当皇帝的恨铁不成钢,所以才心中恼怒,对他冷脸。 虽然他是皇帝,但国师大人才是整个大梁的福星和主心骨,他哪能和国师大人计较这些,更何况这次本就是他理亏,国师大人生气也理所应当。 所以几乎很少在人前露面的国师大人,第一次在贵夫人圈子里出现,便颠覆了所有人的三观。 国师大人再怎么说也是臣子,可今日一见,他竟敢对皇上冷脸! 而皇上呢,竟然半分也不恼,只一个劲儿的向国师大人赔笑脸,像是心虚认错的稚童,一点没有皇帝的架子。 这些都不是最离谱的,最离谱的是,国师大人亲自护送乔愿母子回家这件事。 乔愿何德何能?就是 第50章 国师大人吃醋了? “如何,红衣姐姐的情况可还好?” 初瑶急着拉他上马车,主要还是想问问红衣姐姐那边如何了。 毕竟有道士去找她了,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那红衣厉鬼本事不浅,寻常佛家道家,拿她并无办法,你且放心。” 与初瑶母子一并坐在这狭小的马车之内,无念身形高大,往那一坐,几乎就占了大半的空间,此时觉得气氛尴尬极了,开口回答的声音都有些紧绷之感。 “国师大人,放松,别这么局促嘛,我一介弱女子能对你做什么?倒是你,在那宴席之上,为什么那般突兀的说要护送我们回家,你知不知道,你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把我跟宝儿给搞成活靶子了!” 初瑶也不是怪他,皇帝那贼兮兮的小眼神,她自然看得明白,无念的突然出现,又突然提出护送她回家,无非是想保全她。 可明明有更周全的办法,这位国师大人哟,怎么就不多动动脑筋想想呢?一定要搞得这么激进,让他们母子不好收场? “是我思虑不周。”是自己的问题,无念便直接应下。 “还有,下次能不能不要再称呼红衣姐姐为红衣厉鬼了?那是我姐姐,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随着我一起叫红衣姐姐。” 初瑶揉着眉心,想了想,还是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虽然是小事,但听在心中很是别扭,及时纠正过来也好。 “好。” 不管初瑶说什么,无念都是乖乖应着。 这倒是给初瑶一种错觉,好像今天的国师大人很好欺负的样子。 再加上今日他的两次相护,和在国师楼下的那次接触…… 初瑶眨了眨眼睛,计上心头。 都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她何不趁热打铁,顺杆往上爬? 她要调查当年是谁伪造的谋逆证据,线索在户部的文书库房,凭她之力无法进入,需有无念相帮。 可怎样才能开口让无念相助? 趁着两人之间暧昧的火苗还没有熄灭,争取拿下他! 初瑶转头,冲身边的宝儿使了个眼色。 宝儿虽然没有第一时间领悟自家娘亲的意思,但是心里也明白,娘亲这是有事要做,让他机灵点。 这还不简单,他向来是机灵的。 所以小屁股一挪,往车窗的位置坐了坐,掀开帘子,扭头看向窗外,不打扰娘亲发挥。 面对如此懂事的儿子,初瑶又想把他搂过来吧唧一口了,但时机不等人,儿子常年都在身边,国师大人可不是时时都在的! 她低头轻咳一声,抬头看了看对面那冰肌玉骨的美男,忽然屁股一抬,原地转了个弯,坐到了他那一侧的位置上。 面对初瑶的突然靠近,无念整个人又是一僵,但他心中还惦记着因为眼睛相像,初瑶又差点被秦翎那家伙惦记上的情景,而心生闷气。 他明白初瑶这次重生回来想要复仇的决心,可如此大事需要徐徐图之,不可一味的冒进,她才回来没几日,居然就在秦翎眼前露了面。 她是想做什么,难不成想和前世一般,答应与秦翎的婚事,为了复仇,故意接近于他,再手刃于他?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自己可知,她这样做,是将她的人生搭进去第二次,为了惩治这些恶人,做出如此大的牺牲,根本就不值得! 坐在他旁边的初瑶一直盯着他的脸,见他居然跟生闷气了一样,将头往旁边一扭,不再看她,心中只觉得奇怪。 她做什么了? “喂,你不高兴了?” 猜是不可能猜的,初瑶选择直接问。 无念捏紧隐在袖中的手,听着耳边她的轻声软语,看着眼前她那探头探脑的呆萌神情,一时间心中哪还有什么闷气,剩下的只有无奈。 她能看出自己不高兴,却看不出自己为何不高兴,以前聪明伶俐的劲头都去哪儿了? 看来以后得抽时间考考她,是不是多年未见,她的棋艺跟武功,例如以前的聪明劲头一样,彻底退步了。 想到此处,无念依旧没有出声回应,只轻哼了一声,将头扭得更远了。 “别介呀,国师大人,怎么还能跟我闹别扭呢?” 顺杆爬这个技能,初瑶觉得自己属于无师自通,她一边问着,一边抬手推了推对方宽厚的肩头。 她发誓她用力了,可对方稳坐如泰山,纹丝不动……好吧,看来有时候撩汉也是需要点力气在身上的。 好在这次的无念并不是全无回应,只见他微微将脸转回,声音闷闷。 “若我不阻止,你是不是就要答应成为秦翎的侧妃了?” 这话问的他很心塞,他本不想这样直接说出,可初瑶现在的状态,若自己不说,她显然是猜不出的。 初瑶听着他的回应,直接恍然!竟是因为这个? 好家伙,简直有生之年系列,她竟然还能见证国师大人吃飞醋的这一天? 虽然吃的是乔愿的醋,但无所谓了,管他是谁的。 有了正确的引导方向,初瑶开始施展自己的撩汉大招——撒娇。 “哎呀!你想什么呢?那家伙带兵杀了初瑶姐姐全家,我家与初瑶姐姐家可是世交!他们初家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我再怎么成也不可能答应给仇人做妾吧?况且那秦翎长得没有你半分好看,我审美可是一直在线呢,怎么会喜欢他?” 初瑶一边娇滴滴的说着,一边半搂着他临侧的手臂,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 咳咳……救命,虽然小拳拳捶你胸口什么的,确实太娇柔做作了些,但古人不懂啊,看看他脸上的神情,明显是很吃这一套的。 初瑶再接再厉,低头,视线落在他修长白皙的右手上。 “他手也没你的好看。” 夸人嘛,比较嘛,管他男人女人呢,不都吃这一套。 再次被轻捶了胸口,原本就耳 第51章 你喜欢宝儿吗? 心中是如此想的,手上也是这样做的。 原本正老老实实放在腿上,让她把玩的玉手,忽然一把将她的手腕给攥住。 一时毫无防备的初瑶,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当场就去猛拍他的手背,想将自己的手腕解救出来。 但拍到一半她就后悔了,有什么好挣脱的,她要的不就是这个效果? 但落下去的小巴掌已经刹不住车了,啪的一声打在人家的手背上。 温热的触感,细腻的肌肤,可她打的有点重,初瑶的指尖都有点发麻。 这下轮到她脸红了,但好在反应还算及时。 一巴掌落下去之后,她没再抬起,而是顺着那细腻的皮肤往下滑,再次于他葱白般的玉指上一一划过。 一整个就是暧昧至极,脸红的又岂止初瑶一个? 她是硬着头皮乱摸,可被摸得无念,心跳已经杂乱到即将冲出他的胸腔一般。 “别……” 得,他本想淡定拒绝她的这般亲近之举,可一开口,依旧是那沙哑到不行的嗓音。 气氛都到这儿了,初瑶的心跳也乱,可她必须坚守自己的初心,不可辜负了自己的目的。 于是她紧跟着开口:“好啦,跟你说点正经的,以后这样的飞醋不可以乱吃,实话告诉你吧,我呢,其实是个颜控,从前几日在宫中那次的擦肩而过,我便看上你了,这天底下可没有长得比你更好看的人,国师大人,你又不是纯粹的清修道士,都已经入凡尘了,应该也可以娶妻吧?” 初瑶凑到无念的眼前,离他很近,笑的也很甜。 说出的话直白又大胆,无念直接听的脑子嗡嗡,半天无法作答,倒是一直听他俩对话的宝儿,忍不住震惊到咳嗽。 小小的孩童扒着车窗,想咳又不太敢咳出声的模样,实在太难了。 初瑶也没打算避着他,这孩子打小就聪慧的紧,以前经常问原主,他的爹是谁?他为什么没有爹? 原主也不是个会撒谎的,每一次都干巴巴回应他:你没有爹,我不知道你爹是谁。 宝儿只是小,他不是傻,一来二去的,哪能不清楚这其中的古怪? 他的生活常识,大部分都是娘亲从山下带回来的那些话本子当中学到的,书里什么都有,看多了人际往来,渐渐也能明白了,自己没有爹,娘亲可能也不是亲的,但胜似亲的。 现在娘亲有了喜欢的男人,想嫁人,只要对方足够好,宝儿自然百分百支持。 很显然,这个抱着自己玩儿过的好看叔叔,明显还不错。 娘亲喜欢,他看着也顺眼,只是…… 当今的世道,对女子苛刻极了,娘亲想要嫁人,可娘亲身边已经有了他这个儿子,大概率会承受一些流言蜚语。 就是要娶娘亲的人,恐怕也需掂量一番…… 想到这儿,宝儿忽然很是愧疚,觉得自己的存在,是不是拖累娘亲了? 还没等他东想西想,忽然手臂就被人拉住。 初瑶将宝儿拉到身边,捧着他的小脸儿,跟他额头贴贴。 “小小年纪正是无忧无虑的时候,你说你刚刚是在想什么呢?脸上的神情忽然惆怅成那般样子。” 聪明的孩子,一般想的也多,初瑶时时刻刻都关注着他的心理健康,哪能错过这一点。 “我……我没想什么。” 宝儿磕磕巴巴的张口回应,但由于说出来的是违心话,小脸上纠结的神情更甚了。 知子莫若母,初瑶也不拐弯抹角,拉着宝儿堂堂正正面对着无念,张口就问:“国师大人,你喜不喜欢宝儿?” 无念哪能不知初瑶问这番话是何意思,可这让他如何回答? 娶……娶她吗?现在吗? 可主动表明心意,这件事已经被初瑶抢先了,这婚嫁之事,不应该轮到他这个男人先提吗? 但此时望着宝儿那湿漉漉的大眼睛,他明白无论如何都要做出这个回应。 “喜欢。” 微哑的嗓音回答的极其认真,无念看着面前的宝儿,忍不住伸手在他头顶轻揉了两下。 缘分,向来都是如此,兜兜转转,他们终将相遇。 这孩子受苦了,但今后,不会了。 “看吧,小小年纪就不应该担心那么多的,国师叔叔喜欢你呢,他喜欢娘亲,也喜欢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管别人会怎么想呢!咱们一家三口会很幸福的!” 初瑶这话一出,忍不住咳嗽的,不只有宝儿了,还有彻底绷不住的无念。 天知道,初瑶也是硬着头皮,厚着脸皮,才说出这番话的。 好在国公府距离皇宫也不算太远,这一会儿的功夫,马车已经到家门口了,撩汉攻略终于可以告一段落。 初瑶像是听不出他们是因为什么而咳嗽,只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便转头对无念说。 “对了,你知不知道,前天夜里,皇帝竟然派了六个男人,趁我睡觉的时候偷偷溜进我的院子,撬我的窗户,如果不是红衣姐姐发现的及时,制止了他们,他们还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呢!你回去之后能不能想想办法,让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大人消停一番,不要再派人来吓我了。” 撩了这么久,也隐晦的建立感情联系了,如今跟他用撒娇又抱怨的语气说这件事,效果应该会不错。 毕竟前面说一家三口的时候,他也没有急着拒绝和反驳,应该有戏,他将自己的身份代入为乔愿的丈夫,就必然听不得这种事。 果然,初瑶清晰的察觉到,无念的脸色沉了沉。 “此事交于我,你放心。” 这次开口,嗓音已经全无先前的沙哑,只余满满的冷意,可见他是认真且生气了。 哎,这就是有个靠谱男人的好处呀,男人虽好,可惜至死自己都没能得到。 初瑶转身,遗憾,却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牵着宝儿 第52章 虐渣 宋盛那落水狼狈的模样,竟与前世自己第一次见他的时的场景重叠了。 只不过前世是自己出手救他的,这次,那可怜的娃只能自己想办法游出来了。 “呦,几年不见,兄长竟还学会凫水了?本事确实长进不少,可你为何不在南边老实待着,偏偏要回来给我找不痛快呢?” 他那庶弟嚣张的很,见落水的宋盛不急着呼救,竟然淡定开始往岸边游,心中更是气愤至极,开口就是一通阴阳怪气。 宋盛游泳的技艺没有多好,尚在水中时他没有急着答话,毕竟稍稍一张口,会喝进脏水可是他! 挑了个离那庶弟较远的岸边,他先自顾自的爬了上去,甩了甩胳膊腿上沉重的水,又抹了一把脸,这才一声不吭的抬脚往庶弟所在的方位走去。 “怎的,在南边待久了,大梁的官话都不会说了?又或者是直接听不懂人话了?我告诉你!你现在回来根本一点作用都没有!父亲最看重的儿子现如今是我!你这世子的头衔也只是担个虚名,你若识相,早早滚回南边的外祖家,我可以考虑留你一条小命!” 那庶弟见宋盛步步朝他走来,也丝毫不慌,他身后可跟着两个身强力壮的家丁呢,会怕这个病秧子对他做什么不成? 但…… 他一定没想过,被他一再威胁辱骂的兄长,可是初瑶教出来的。 宋盛拖着湿哒哒的衣衫,就这样走到了宋祥跟前,没理会他的不住嘴的讽刺谩骂,只抬起了袖子,在他面前拧了拧水。 “你是聋了还是哑了!老子跟你说话你听不见?” 若是这病秧子敢跟他反驳两句,他马上就能抬手抽他两巴掌,可现在不论自己说什么,对方都不为所动,跟没听见一样,这不是明摆着不将他放在眼里? 宋祥都快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了,可偏偏就在这时,宋盛那两只袖子上的湿漉漉的水,也已经被他拧的差不多了。 “我认识一个姐姐,她曾跟我说,她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反派将话说全。可我与她不同,或许,我比那位姐姐心地更善良一些吧,我喜欢在捏死反派之前,让他们讲个痛快。” 宋盛笑的人畜无害,一对小虎牙在阳光温暖的笑容中若隐若现,任谁看了心中都会一软,对他生不起恶意。 可自幼处处与他较劲的庶弟宋祥,见他这讨人喜的笑容,心中怒意更甚。 他听不懂宋盛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他也无需听懂,他只知道宋盛敢跟他较劲,他有理由打他了! “笑什么笑!今日我就让你笑不出来!” 小时候就是因为他笑的好看,生的也好看,所以人人都喜欢他,如今时局不同,情况已变,他竟还敢在自己面前卖弄他那令人恶心的笑容! 只可惜,这次他高高扬起的手,没能顺利的落下去。 一张俏脸白无血色,手腕与胳膊,也似乎瘦到苍白无肉,令人只需看一眼便知道,此人力气必然不大。 可就是这瘦弱的一只手,此时紧的就像钳子,死死捏着宋祥的手腕,像是能将他的骨头掐断。 “二弟,你说你好好的,过来招惹我,是要做甚呢?” 宋盛掐着他的手腕上前逼进一步,脸上笑意不减,眸中却寒意森然。 这些人,逼死他的母亲,搓磨他的童年,他究竟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此生竟与这些恶心的人渣成为一家人? “痛死我了!松手!你给我松手!” 手腕间传来的剧痛,令宋祥忍不住当场嚎叫出声,他企图用另一只手击打宋盛的手臂,好将自己的手腕挣脱出来,可没想到手还没抬起来,他的脸上却突然挨了一巴掌。 这一耳光打的结结实实,清脆的声音似乎回荡在后花园的围墙,久久不曾散去。 第一次挨这样重的打,宋祥都被打懵了,反应过来后,挣扎的就如同疯狗一般,一边挣扎,还一边向身后带来的两个家丁喊。 “还愣着做什么!眼睛都瞎了吗?本少爷都挨打了,你们还不过来帮忙!?” 他是真服了,本以为一个病秧子而已,他自己就能对付得了,此番带着两个家丁过来,也只是为了壮大声势,没准备让他们真出手。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病秧子吃错药了?力气怎么能这么大,真的快把他骨头捏碎了! 其实不能怨他们反应慢,二少爷在这府中过的日子向来金尊玉贵,虽然曾是个庶出,可后来他的姨娘被抬为嫡妻,二少爷自然也名正言顺成为了嫡少爷,身份水涨船高后,哪个不要命的还敢对二少爷动手? 现在真的出现了一个,还就在眼前,真是令他们想不震惊都难。 好在被二少爷一喊,他们反应也够快的,急忙一左一右上前,准备将少爷解救出来。 但同时他们又很奇怪,大少爷从小到大病怏怏的,此时看着更是苍白无力,咋的,抓个手腕二少爷就挣脱不了了,有那么弱吗? 事实证明,轻敌,死的确实快。 他们没看清那病怏怏的大少爷是如何出脚的,反正就在他们即将靠近之时,掐住二少爷脖子飞身而起的大少爷,给了他们一人一脚,内劲之大,正中胸口,将他们一下踹出去老远…… 两个壮汉闷哼一声,哇的吐出一口血,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这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宋祥被震惊到瞪出铜铃大眼,满满都是不可置信。 可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他便已经被宋盛掐住脖子,拖着往湖边走了。 趴在墙边看热闹的初瑶跟宝儿,见到这一幕,那是越看越觉得熟悉。 “娘亲,坏外公威胁要把我丢进湖里的时候,娘亲也是这样替我报仇的。” 宝儿似是忽然想起这一幕为何熟悉,开口说了出来。 初瑶也恍然,不愧是自己带出来的人,不论是掐脖子拖行 第53章 前世故人相认 除了他与初瑶,本再无他人知道的暗号,为何此时那妇人却知晓? 心中怀疑与震惊并存,可当他要过去问清楚怎么回事的时候,那墙头上的一大一小却松开手滑了下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刚才冲自己打的手势暗号,是说要去自己的院子那边碰头。 宋盛强压下心中情绪的惊涛骇浪,没有理会湖中大声呼救的宋祥,像是无事发生般从容淡定,转身离开。 可刚离开宋祥的视线范围,宋盛便再也按捺不住朝自己院子飞奔的步伐。 初瑶姐姐已经死了五年了,那人知晓这般隐秘的暗号,一定和初瑶姐姐关系匪浅,可她出现在自己家中是要做什么? 一路上,杂乱的思绪良多,等到了自个院中的大门前,他抬起手推门,却发觉手抖的好似没了力气。 他用了好些年的时间,才渐渐接受瑶姐姐已经没了的事实,可现在,又有她的消息了,就在自己的眼前,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趴在墙头上看他,是那样的鲜活。 可自己想知道的答案近在眼前,他却临时胆怯了。 “多年不见,你还是没改了这磨磨唧唧的性子。” 宋盛没能推开的那扇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拉开了,初瑶边说边便伸出手,拉着他的袖子就往里面走。 “你……” 宋盛心中震惊的,又岂止是初瑶在他的院子里能做到反客为主这一点,更令他震惊的是,为何眼前这农妇打扮的女人,不论是嫌弃他磨叽的态度,还是扯他袖子拉着走的模样,都与自己的瑶姐姐那般像? 短短时间,宋盛觉得自己肯定是魔怔了,怎么能将这晒得黝黑的妇人,与自己瑶姐姐联系到一起。 可尽管如初,他依旧很怀念这种熟悉的相处模式,没有甩开那妇人的手,就任由她拉着往里走。 他也想看看,这带着孩子的妇人,如此模仿瑶姐姐,到底有什么目的。 “坐下,有件事要与你说,怕你吓到,会站不稳。” 一直拉着他到了庭院的石桌前,初瑶郑重的轻拍他肩膀两下,将他往跟前的石凳上按。 宋盛偏瘦弱的身躯被她按得一个不稳,还好最后顺势坐下去了,不然原地摔了岂不丢死人了? “要说事情之前,你不是要先介绍一下自己的身份?” 宋盛不反感她这自来熟的做派,但通过她的种种举动,都能将她和瑶姐姐联系到一起,便很是令他心惊和警惕。 五年前,他初次听到那个噩耗,那时的他比谁都希望会有奇迹发生,他的瑶姐姐没有死,只是不知去哪里躲起来了,待时机成熟,她会出来的,她会带着自己,一点一点查清她家被灭门的惨案,然后手刃仇人。 可…… 曾今轻狂的少年,终究还是长大了,如今再见处处与初瑶相似的女子,他虽会震惊和怀念,但理智是尚在的。 已经逝去的人,怎可能还会回来。 不过,他也没想到,自己的理智坚持了还没十息,便在初瑶面前土崩瓦解。 “暗蠢蠢,下来,将我家宝儿抱到树上玩儿会,教他在高处认一认京城的街巷地形。” 将宋盛按到座位上后,初瑶没急着与他相认,只朝着他院中不远处的那棵梧桐上招了招手,让上面隐匿功夫长进不少的暗卫下来看娃。 随着初瑶叫出暗蠢蠢这个称呼后,那梧桐上最顶端的枝头,明显像是有人力干涉般的微晃了一下,树叶沙沙作响,却没有人影出现。 初瑶并不意外,只淡定的伸出三根手指。 “三。” “二。” 一字的话音才起,那几乎快到看不清身影的人,便从树上飞跃而下,直直单膝跪在了初瑶面前。 “主……主子!”他喊及其不确定,颤抖的声音似乎在暗示着他的内心。 “是我。”初瑶一边冲扑蝴蝶的宝儿招手,一边回应暗蠢蠢。 “宝儿就交给你了,照看好他。” …… 暗蠢蠢扶着怀中小孩,坐在最高的枝头上吹冷风,一边给他指出京城四通八达的道路皆是通往哪里,一边将他搂的死紧,生怕他掉下去摔了。 可做都做了,此时的他依旧不明白,自己当时到底是哪根筋没搭对,为什么将一个没见过的女人当成了曾经的主子,还对她言听计从,帮她照顾孩子,给她和宋公子制造独处的时间? 初瑶不知他的事后纠结,宝儿被支开了,话也就方便说了。 “你一定也想到我的来历了,但你这人,心眼多,如此离奇的事情,想必最先想到的应该是什么阴谋,而不是直接相信。” 初瑶慢悠悠坐在了他的对面,一语道破他现在的心中所想。 其实她也想过怎样才能让这警惕的小子打开心房,接受她重生成别人的事实,但琢磨了许久,觉得不管用哪种计法,都不如坦诚相待来的稳妥。 这孩子从小的经历挺惨的,为了生存,恨不能长了八百个心眼来看清这污浊人间,用灵活的头脑来保护自己。 在他面前整些虚的,只会徒增自己的嫌疑。 “你……什么意思?” 宋盛听了她的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天知道他此时表面淡定的做派下,藏着怎样一颗狂跳的心。 还从来没有人,能如此直白地一语戳破他的心思! “我的意思是,牛三蛋,你要是敢怀疑我,我分分钟就能把你小时候干的黑历史给捅出去,让你在京城被人笑话一整年!” 初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熟悉的神情,熟悉的语气,陌生的脸庞。 宋盛抬了抬手,嘴唇微张,已经分不清是紧张还是激动,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为什么会起牛三蛋这个名字?”最后的理智强撑着他,让其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幼时在槐阳,清越河边的秘密基 第54章 彻查当年灭门冤案 “我……我其实一直都不相信你死了,你死后的第一年,我还偷偷去挖过你的坟……” 宋盛扶着桌沿站起身,迈着颤抖的双腿一步步走向初瑶,带着浓浓哭腔和鼻音的话语,断断续续往外冒。 初瑶原本是很心疼他这幅样子的,甚至方才还有想要上前一步,去抱一抱这个蠢小子的念头,直到这蠢小子说出挖了她的坟。 说实话,刚死的第一年,她白天是不能醒来的,日光太盛,阳气太足,她只是个新鬼,她顶不住。 也是在死后的第一年,有一天夜里,她从棺材里爬出来晒月亮,发现自个儿的坟,在白天好像被人刨过,旧土变新土,棺材盖也有被撬过的痕迹,当时的她看到这一幕,魂都差点吓没了! 新鬼与尸骨之间的牵连,在初期非常大,尸骨入土后,若是被人重新翻出来见了太阳,损伤的可是她的灵魂呐! 好在不是盗墓的,也没对她的尸骨动什么手脚,好像挖坟撬棺,冒着被秦翎安排的守坟人抓住的风险,就只是为了往棺材里面瞅一眼。 尽管如此,那时的初瑶闲着没事,除了晚上晒月亮稳固魂体,剩下的时间便都在咒骂当初挖她的坟的小畜生了。 好嘛,到头来,畜生竟在我眼前!? 眼瞅着挖她坟的蠢小子越走越近,初瑶想也没想的抬腿就是一脚!正中胸前!踢了宋盛一个人仰马翻。 “就你也敢挖我的坟!!?”初瑶大步上前,单手攥住了他的前襟衣领。 “我!我当时只是想确认,确认里面躺的是不是你!”宋盛哭的嗓子都哑了。 天知道当时扛着铁锹亲自去上山挖坟的他,才只有十二岁而已呀! 荒山野岭间,十二岁的少年独身一人挥着铁锹挖他瑶姐姐的坟,他也怕,可他更想知道真相! 从清晨挖到晌午,小手硬是磨得满是水泡,宋盛用他那不算壮实的小身板,拼尽全力撬开了棺盖。 死去一年的人,孤零零躺在其中,没有腐臭,只剩阴森森的白骨。 只一眼,宋盛便认出了,躺在棺中的,真的是他的瑶姐姐。 小时候一起滚落水坝时摔断的小指,哪怕恢复好了也能看出淡淡痕迹。 年少的宋盛那一瞬间好像卸了力,他默默合上棺盖,僵硬的一下一下往坑里填土。 他了解瑶姐姐,若是被她知道自己偷挖过她的坟,她哪怕托梦也会来揍自己一顿的。 回家后的宋盛大病了一场,可整整五年,他一次也没有梦见过瑶姐姐,原以为是因为瑶姐姐去世之后脾气变好了,没想到,这一顿揍,竟是硬生生拖到现在? 又一拳挨到脸上,宋盛哭唧唧的一偏头,半点反抗的欲望都没有。 打吧,这一顿揍早晚逃不过去,能让瑶姐姐出出气也是好的。 可只挨了不怎么重的两拳,初瑶便松开了他的衣襟。 “不好意思刚才实在有点气。”初瑶咬着后槽牙给他道歉,顺便整理了一下头发。 “我知道……可是,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话本子上的鬼化形,不是不能在白天出现吗?” 宋盛不在意挨揍,他只关心自家瑶姐姐为什么会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模样,身边还多了小孩。 等等,小孩啊!那个小孩,该不会是瑶姐姐死后不知在哪捡来的小鬼化形吧? 午日炎炎,宋盛却忽然觉得周身冷飕飕,有种阴风阵阵的感觉。 “我让你瞎想!”初瑶一瞅他那表情,气得反手就是一个脑瓜崩! “我瞎想啥了?” 宋盛委屈,觉得这一下,他挨的冤。 “我不是鬼化形,我现在是活人,具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有点复杂,我不知该怎么与你解释,总之现在,我不再是初瑶,而是乔家的乔愿。” “谁???”宋盛以为自己听错了。 “乔老将军的痴傻小孙女,乔愿!”初瑶以为这蠢小子记不起是哪个,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 可宋盛简直像是如遭雷劈,木讷着一张脸,重重跌坐回身后的椅子上,哆嗦着手拿起未喝完的茶盏,来了个一口闷。 “你这也一副见鬼的模样是作甚?乔愿的身份有何问题?” 初瑶了解宋盛,他一般不会开玩笑,脸上如此凝重的神情,定然是有她不知道的事。 可宋盛神情更凝重了,捏着空茶盏沉默良久,最终一摇头,决定既然瑶姐姐不知道这事,那他是打死都不会说的。 “我方才在想,乔愿的生父,是现如今的楚国公。瑶姐姐,你应当知道,当年从你家找出的那份谋逆物证,便是楚国公和楚宁的手笔!” 宋盛本想转移个话题,可这话题越说他越觉得凝重,怎么会这样巧,瑶姐姐魂归故里,附在活人身上,此人的身份,竟是当年瑶姐姐仇人家的女儿? “你想的没错,我现在身份便利,所以回到家的第一件事,便试探着查了,可……他们家,不论是楚国公还是楚宁,都活得像是皇帝的棋子和玩物,用处是有的,可不大。况且,那假证虽是楚宁放到我家的,可她只是放置,他们做不出来,当年做那份假证的,一定另有其人。” 初瑶一边说着,一边再次回到石桌前坐下,目光深沉地望着宋盛的眼眸。 “我知道……”迎上瑶姐姐的目光,宋盛略带惭愧的低下头。 “那假证与户部的往来的脱不开关系,将那份假证做到如此逼真详细,一定是户部的人插手了,而我父亲……曾在户部任职,知道镇国王府出事,他才辞官在家享清福。”宋盛不想替父亲辩解什么。 当年出了那样的事,父亲辞官的时机,确实惹人怀疑。 父亲当年在户部,做的也是关键文书录入,那假证之事,就算他没有参与,此事他定然也是知情。 “所以,阿盛,我希望你能 第55章 前来相助 宋盛没有立刻应下初瑶的话,而是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侯府后花园的方向。 “嘶……你说咱们怎么没有早一步相认?若是在我没将宋祥扔湖里之前,去找我父亲套话,应该会比现在容易些。” 方才只图那片刻愉悦了,现在宋盛差点悔到肠子都青了! “他该被扔,谁让是他先挑起的事端。”说到宋盛的那个庶弟,初瑶就来气,那家伙比宋盛也就小几个月,可就仗着他的姨娘更得宠些,便天天喜欢变着花样欺负宋盛这个兄长。 初瑶年幼时见到的宋盛,简直像是被猫玩到吓破胆的老鼠,瘦瘦小小的一只,时常精神恍惚,听见点动静就恨不能会被吓出应激反应,可见曾经被渣爹继母和庶弟给欺负的有多惨。 比原主乔愿曾经的境遇还要惨些! 她认识他后,将他带在身边开导了很久,才渐渐带他走出了阴影,可身体……却因幼时受的苦太多,损伤了根基,再难养成正常人一样的健康水平。 宋盛抬头,望着替自己生气的初瑶,他呆呆看了良久,都没能收回视线,除了母亲,便只有初瑶会真心为他着想,初瑶和母亲死后,他原以为这世上再无人会如此替他忧心。 “别傻看了,我在此地不能久留,国公府发现了一具锦衣卫尸体的事,你应该有所耳闻吧?我本想凭借此事查到与楚国公同谋之人是谁,可顺天府那边竟丝毫查不出有用的线索!我得回去,帮他们一把。” 交代完了他查假证的事,初瑶不想在此多待,起身就要招呼宝儿离开。 “等一下,瑶姐姐,你将暗蠢蠢一并带走吧,他本就是你的人,你现在身边,应该也需要助力。” “不必了,他是个人不是个物件,送来送去的将他置于何地啊?他喜欢保护你时的清闲,便让他继续跟着你吧。再说了,你们相处这么多年,将他还给我,你舍得?” 初瑶好笑地轻瞥他一眼,将宝儿从怔怔的暗蠢蠢手中接过,便直接翻墙而出。 “她……和主人?”暗蠢蠢没有急着走开去做他的暗卫,而是直挺挺站在宋盛跟前,问得极其忐忑。 “她既然主动在你面前坦露身份,那便是相信你的,没错,她是你主人,虽然,很不可思议,但你我皆可确定,真的是她回来了。” 这个天大的秘密,宋盛不想自己一个人消化,万一……将来初瑶再次不见了,谁还能替他作证,他不是魔怔了,他是真的见到了死而复生的初瑶! 右手握住依旧在微微颤抖的左手,宋盛强撑的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走吧,她方才说的话,你应当是听到了,既然不方便再回到她身边,那替她做点事情也是好的。” “是,公子。”暗蠢蠢十分恭敬的拱手低头,随即身形退的飞快,眨眼便消失了踪影。 …… 初瑶相信那二人会全力替她查当年户部参与的假证事件,她自己也不会闲着,此时从侯府出来,没有着急回家,而是方向一转,径直往京城的顺天府走去。 前几日冲自己背后吐口水的那官差,想必这几日过的不会顺当。 那尸首死的时间虽长,可暗室的环境,和他本身灵魂的怨气,保着他尸体没有腐败的太严重。 自己虽叮嘱了他们做好驱邪的工作,可……那官差之所以会厄运缠身,想必储存尸体的地方,驱邪工作做的不够到位。 晴天白日,顺天府的大门前,却是冷冷清清,这条街虽不处在闹市,可寻常也是会有人走动的。 果然,内里是出事了吧。 “侍卫大哥,我是前几日陪着府尹大人来送过尸首的乔家姑娘,不知大哥可还有印象?我今日有事求见府尹大人,不知可否帮忙通传一声?” 初瑶见门口守门的,是那天晚上的熟面孔,便上前讲明了自己的来意。 “自是记得!姑娘直接随我进来吧,我们都听说了,那天晚上,多亏了姑娘你才镇住那邪门的尸体,可姑娘有所不知,这几日,那尸体又开始不安分了……府尹大人虽请了道士前来助阵,可效果不佳,那人手段还不及姑娘的管用,此时大人应该最想见的便是姑娘了!” 守门的侍卫一见来人竟是前几日才见过的乔愿,简直难掩心中激动之情,赶忙客客气气将人往顺天府衙门的内里请。 大人最几日忙这尸体的事,都不知愁白了几根头发,此时若见了乔姑娘,一定也是欣喜的! 乔愿见此,也不推辞,点头应着,跟上了他的步伐。 府尹大人此时正与几个道士和仵作身处地牢下的冷室,冷室中自然是这次案情的关键物证,那具死亡的尸体,可……他们也是头一次竟被具尸体给闹的睡不好觉! “你们这符纸到底行不行呐?贴得这样密集,整扇大门都快糊严实了!可一到晚上,这一片还是鬼哭狼嚎,连上方牢狱的囚犯们都受影响了,你们……你们就不能再想想办法?” 虽不是第一次跟这种玄乎的案子打交道,可遇到如此棘手的,真的给府尹大人整不会了。 他是办案如神,细察入微,可也仅限于正常的案情,这次的案子涉及锦衣卫,皇上也心烦的很,只催他尽快破案,可他上哪说理去? 自己每每带着人查看尸体寻找线索,总会被那看不见的玩意攻击,若不是自己身上也挂满了各种辟邪之物,此时还能不能活着尚且难说! 被紧催着的两个道士,也一脸愁容的抹了一把额上汗,他们能说什么?他们也尽力了啊! 此生修道的所有功力他们全用上了,可碰见这么个硬茬子,他们实在没办法。 “要不……大人,您在去请别的道友来看看?这……我们也实在是尽力而为了,可里面的东西实在棘手,不是我们能降服的。” 认怂是有 第56章 弱女子她空拳能打鬼 侍卫情绪激动,喊得很大声,可…… 跟在后方的初瑶很是无语,她几时说自己是过来的帮忙的了? 不过看着一脸惊喜迎过来的府尹大人,初瑶也没反驳他,只笑着冲几人欠身施礼。 “乔姑娘,这里面阴魂很是棘手,相继请了几位道爷前来都没能有法子彻底降服,你可是想到了什么良策?不瞒你说,此次这个案子,皇上催的也急,若再无从下手,恐怕……” 府尹大人没有将话说全,但初瑶名明白,他想说恐怕皇上会责罚下来,但她只关心,若此次案情不能查清,或查清后与楚国公无关,自己就白忙活这一场了。 “回大人的话,民女确实想到了良策,所以前来相助。” 人家都这样期盼了,那自己接上他的心愿也无妨,又不是做不到。 只是才刚刚认怂的两位道爷,此时还没走呢,听这小丫头片子夸下如此海口,只觉好笑。 他们入道修行这么久,也算是精通阴阳,可他们都没办法的事,这小丫头却能张口就来? 当着他们的面打他们的脸不说,关键是这小丫头也忒不自量力,万一她真想现在帮什么倒忙,将他们先前贴在门上的符纸给擅自撕了,那害的可不止她自己,还有这整个府衙及周边的所有人! “你个小丫头,能有什么良策?若真想帮忙,便莫要不自量力,内里的东西邪性异常,不是你我能降服的,还是等府尹大人再去请高人前来,更为稳妥一些。” 心里是这般想的,其中那位道士也是这么说的,他们降不了那恶鬼不丢人,如果让这小丫头当着他们的面,间接伤害在场这么多人,才是真正的丢人! “诶,道爷有所不知,初次发现这尸体上的恶鬼正欲伤人之时,便是这位姑娘出手相助,后来也是她给了些驱邪之物,这尸体才得以在冷室保存这样久,她是信得过的。” 不看她是乔老将军唯一的血脉传人这一点,就单看她那天夜里神乎其神的出手降恶鬼,乔姑娘,就比这二位作用甚微的道爷更可靠一些。 若不是于理不合,府尹大人最先去请的恐怕就不是这些道士,而是乔姑娘本人了。 现在正好,道士没有办法,可乔姑娘这位救星却来了。 “这……当真?” 断案如神的顺天府尹大人从不说谎,两位道士听了府尹大人的话,先前质疑的态度,变得不确定了起来。 “自然是当真,时间不等人,不如先让乔姑娘试试。” 皇帝给他的五日期限马上就要到了,顺天府尹真的没时间在这耗。 两位道士见他如此,也不好再阻拦,便侧身让开,只不过也没有就这样放心的离开,他们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万一这小丫头没有所谓的真本事,而是在这里装腔作势。 将那些符纸揭开之后,她若降服不了内里之物,还有他们在后方支援,虽然同样降服不了,可他们这些年积攒的大把符箓是能用得上的。 到时将那邪物压制片刻,重新关上大门,贴好符纸,也能避免周围民众遭殃。 “宝儿,先跟府尹大人待在一处,等娘亲忙完了再回来抱你好不好?” 里面那满是尸气的小鬼,还曾有意攻击过宝儿。 小孩子身上纯净的精气,确实是这些恶鬼的所爱,想到此处,初瑶的拳头都握到嘎嘎作响了。 先前还在府上之时,他左右逃窜,跑得极快,没能将他逮住打一顿。 至于现在嘛…… 这地牢布局严密,尤其是储存尸体的冷室这边,更是被周围一圈的符纸镇压着。 自己冲进去将他打一顿,他想必是跑不掉的。 打完了再趁机询问他的死因,询问凶手是谁,询问是否与楚国公有关,会方便许多。 他若敢不如实招来,初瑶有的是手段,让他死而在死,求死不得! 大门上的符纸被撕下来的时候,其实守在外面的众人,皆是提心吊胆,他们可见识过,这些符纸没被贴上时,里面的东西,是怎样发了疯的想要冲出来。 那鬼哭狼嚎的叫声,实在钻人耳朵,他们此生不想再听第二次。 可偏偏怪事就发生在这时,符纸被撕下来了,只见的乔姑娘一手拉门,一手扶门框,像是啥事没有的便直接走了进去,随后更是反手将门一关,彻底隔绝众人视线。 不是,乔姑娘虽英勇,他们看得出来,可是这样直接把门关上,真的安全吗? 两位道爷可还在外面候着呢,只要乔姑娘那边一个不好,他们便出手相助,现在直接把门给关上了,他们还如何知晓内里情形? 正当有一人觉得不妥,准备拍门喊人之时,却忽然察觉更不对劲的事情来了。 里面不知为何,突然响起了两声惨叫。 那惨叫声他们熟悉呀,可不正是前几日那鬼哭狼嚎的声音! 而且紧接着,伴随着那些惨叫,外面的一众人似乎还听见了拳拳到肉的声音…… 他们脸都白了,那是什么声音?该不会是乔姑娘进去把那尸体给打了吧? 可他们竖着耳朵仔细听,那惨叫声和打人声,似乎是四处逃窜着响起的,并不止单单响在一处。 众人松了口气的同时,身体里那种反胃的感觉也压下来了。 他们几乎都见过那尸体已经烂成了什么样子,好家伙,小姑娘进去之后若真捶在那尸体上,场面得有多恶心,他们不想想象,也情不自禁的在脑海当中描绘了出来。 只要不是打那尸体,打鬼什么的,就算再离奇,他们都愿意相信! 两个道士更是被初瑶的骚操作给彻底惊呆,赤手空拳能打鬼,这得是修到什么样的修为,才能做到这一点? 府尹大人当真没有诓他们,那乔姑娘是个人才啊! 暴打声和惨叫声不知持续了多久,直 第57章 皇家秘事 她的笑容可不得灿烂嘛,此行不亏,没想到那只喜欢躲在暗处搞事情的尸气小鬼,竟然是个不经打的。 若早知道胖揍他一顿,能得到如此重要的信息,她何苦忧心了这么久。 “我知道此事或许有些难以理解,鬼神之说向来都是虚妄,可我问出的消息,确实是从这小鬼口中得知,不知说出来后,府尹大人能否想办法前去查证?” 待他们都进来后,初瑶第一个问向的人,便是站在最前的府尹大人。 毕竟此事的发展,全看他一人会如何决断了。 “说实话,若是以前,经我手的案情出现此类情况,本官或许也会将其定义为虚妄之谈,不会深查,可现在……情况不同,尸体的异状乃是本官亲眼所见,所以还请乔姑娘放心,不论从这……这鬼类的口中问出了什么线索,本官都会细查下去。” 知道初瑶心中的顾虑,所以府尹大人回答的也很是坦诚,尽量表明自己的诚意。 毕竟……他是真没时间了! 五日之期眨眼便到,他若依旧对此案情一无所知,皇上定会怪罪的! “好,便我便说了,此事关乎皇家秘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我只将你们三人叫了进来。” “等一下。”初瑶的话还未说完,那上了些年纪的仵作老头,突然出声打断。 初瑶抬眸看向他,等着他提出自己的意见。 “我只是个验尸的,这皇家秘事,不必说与我听吧?” 皇家的事儿,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便不会轻易掺和进去,仵作老头谨慎的很,但他谨慎有何用?他可是负责此次案情的仵作,验尸,他也需知道实情。 “少废话,就算此时乔姑娘不说,以你的技艺,还原整个案情,也是跑不掉的,你以为到时你就安全了?” 还不等初瑶开口回答,站在他身旁的府尹大人便忍不住开口回怼。 他与这老家伙相识多年了,这老家伙有多怕事他是了解的,可眼下都什么情况了,还能允许他怕事? 不可能! “不必理会他,乔姑娘你接着说。” 将仵作老头的小心思给吼没,府尹大人重新将话题拉到正轨上。 “是,我问出的线索,是这小鬼临死前看到的人和事。他说,五年前,他本是奉皇命去护国将军府探望我母亲的病情,顺便替皇上向我母亲问句话,具体什么内容,涉及到家母的私事,不方便再次多说。可正当他在正厅与我父亲聊起此事之时,父亲接到我母亲病情忽然加重的消息,前去查看,就是这短短时间,他被人从背后偷袭,遭遇不测。我也是万万没想到,此事竟与我父亲有关,不过我与我父亲之间的关系如何,大人想必也有所耳闻,所以不必顾忌我的想法,如实禀报给皇上即可。” 初瑶一口气说完,期间一直在仔细观察府尹大人脸上的神情如何。 好在,他没露出怀疑之色,看神情好似也并没有多震惊,只是依旧保持一脸凝重,像是在深思的模样。 “乔姑娘若是所言不虚,恐怕本官就没有深查的必要了。” 像是终于理清的思路,府尹大人忽然捋着胡子苦笑一声。 初瑶并不意外他会如此说,不论他如何做,只要再次将楚国公拉到嫌疑人的位置上,她便接受。 “确实如此。”她应着,低头再次看了看那被冰镇着的尸体。 “已经这么多年过去,尸体并没有腐败完全,此事了结之后,还请府尹大人能将此尸烧个干净,否则,我担心……” 话不必说的太尽,在场的几人都听得明白,若不及时烧掉,恐有尸变的发生。 “多谢乔姑娘告诫,本官定妥善处理。” …… 那锦衣卫的尸体,终究还是派上了用场。 初瑶牵着宝儿走出顺天府的大门,看着不远处的落日余晖,感叹时光匆匆。 重生一次,她珍惜与宝儿相伴的分分秒秒。 复仇之事刻不容缓,红衣姐姐那边的冤情她也要早日问清楚,还有宝儿,如果自己借尸还魂撑不了太久的话,她必须想办法,在自己真正死亡之前,将宝儿的今后,妥善安置。 一日的时间又过去了,可她要做的事,才仅仅是走了个开场。 网已经张开,饵也已撒出,她这次,要条抓大鱼。 再次回到国公府之时,初瑶认真观察过四周,却无监视她的人。 这说明自己先前向无念抱怨的那些话,确实起作用了。 要查当年的假证之事,自己免不了还是要去户部的文书库房走一遭。虽然先前已经拜托宋盛向他父亲打听此事,可说真的,对于宋盛那不靠谱的渣爹,初瑶想想都只有摇头的份,虽然自己确实需要他的消息,可靠谁都不如靠自己,那些假证的资料,她扎扎实实的在眼前过一遍,找准重要的线索,和锁定那些做过手脚的嫌疑人,才最是稳妥。 所以!勾搭无念这事儿,不可放弃,要再接再厉! 争取有说动他的那一天,到时候由他带着,悄无声息进一趟户部库房,还不是轻而易举? 哎呀,想想都觉得美滋滋! 进府之前,初瑶先带着宝儿绕了一段路,走至红衣姐姐歇息的柳树旁才停住了脚。 大白天的,才跟那道士打了一架,就算没有伤到她,现在恐怕也是累了。 初瑶没有打搅,只是远远站着,看了一会儿,确定红衣姐姐没有出来的迹象,这才微微叹气,转身往回走。 终究是受她所累,若没有她,今天也不必白白跟人干这一架,损耗元气。 牵着宝儿步步往回走的初瑶并没有想到,此时正一心忧心他人之事的自己,会眨眼一变,变成别人家的终极救星。 她在地牢的那一架并没有白打,让许多人都见识到了她的实力如何。 其中,就包括 第58章 第一次出诊 就这样,初瑶兜兜转转,终究是家门都没来得及入,便被那急急赶来的录师给带走了。 一路上听他讲述家中的近况,初瑶也了解了个大概。 只是…… 这种事情,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去找神婆和道士,或者是和尚来做法,怎的求到她头上来了? 就算她先前在这伙人面前露了一手,可终究没什么这方面的资历,居然被人如此信任,初瑶很是意外。 不算舒适的简陋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终于到了他家门前。 初瑶还未下车便知道,内里确实是出事了,只不过不像录师说的那样,单单只有一个阴婴作祟。 还有其他的,而且还挺棘手。 今日的天尚算晴朗,哪怕已经临近黄昏,阳光依旧充裕的将四处照亮的暖意洋洋。 偏偏只有眼前这处民宅不同,中规中矩的四合院上方,似是阴云密布般,笼罩着重重阴影,有光,却无法将其照亮,一派死气沉沉之象。 “乔姑娘还请见谅,家道中落,寒舍简陋,招待不周之处,还望见谅。” 这录师知晓初瑶的出身,将人家乔家大姑娘请到如此简陋之处帮忙,实在有失礼数,可他也是实在无法了。 “无碍,进去瞧瞧吧。” 初瑶倒是不在意什么招待不招待的,做了五年的鬼,她对以前的同类,便多有顾念之心,尤其现在身边有了宝儿,对于那些魂无归处的孩童,她也想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孩子初到世间,正是懵懂无知之时,小小年纪便失去生命,他们一定也会惶恐和害怕,若没有鬼差前来及时引路,或者心中有所执念,而在人间徘徊,久久不能离去,倍受折磨的,不仅仅是被他们困扰之人,还有他们本身。 现在初瑶只后悔,来的匆忙,没能将那块镇灵石也一并带上。 以前不知道那东西为何如此厉害,后来听那老和尚讲,镇灵石被他在佛前供了些时日,沾染了佛气,再加上它本身的属性,才得以百邪不侵。 宝儿现在时刻被她带在身边,虽然若有危险,她必会全力护住宝儿,可凡事都有个万一,多一重保障,总是不会出错的,这次回家后,可万不能再偷懒,必须尽快将那块石头挖出来,穿个绳挂在宝儿脖间,时刻护他周全。 宝儿的眼睛,不知为何也能通阴阳,进门时,自然也看见这处宅院上方阴云笼罩。 踏进门槛的瞬间,他下意识攥紧了娘亲的衣服,心中忐忑不安。 他好像……听见了很刺耳的孩童哭声。 “不必怕,娘亲在呢。” 小小年纪便让他经历这些,他会害怕也在所难免。 可他的眼睛,天生便能见到这些,不管是幼时还是长大,都难免会经历一些常人所不会经历的事。 现在不带他打好基础,将来只会遇见更麻烦的此类事件。 能通阴阳的能力,不指望他能用来干一番大事业,但他总要有自保之法。 现在多经历一些,将来再遇到,也不至于太过慌乱,反而无法正确地做出决断。 原主以前教他的,看到就当做没看到,算是缓兵之策。只有让他学会如何正确的处理,才能真正保他日后无忧。 宝儿是很怕,以前常年在山中,他见到的,不过也是零零散散的游魂,游魂的杀伤力不强是一回事,在山上的游魂没有特定的仇人,搞不出这样大的阵仗又是一回事。 可娘亲告诉他不必怕,他便相信娘亲。 耳边的孩童的啼哭声并没有停下,可当他强忍着心中的惧意,跟着娘亲一直往院内当中走,走至一处屋舍门前,看着开门迎出来的那妇人,终于再也维持不住坚强,抓着母亲的衣角后退了一步。 太吓人了,这比红衣姨姨那撕裂到耳根的嘴角还要吓人! 给他们开门的妇人,尚且还活着,可趴在她脑袋和肩膀上不停啃食的两个半透明人影,都不知吃了多久,眼看就要将这妇人的精气活活给吃没了! 初瑶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她虽然没后退,但心中也是吓了一跳。 不过她牢记着此行的目的,她是来帮忙的,不是来被吓到所以不敢动的! 初瑶默不作声的垂着手臂,两掌之间,已经暗暗凝结先前修炼的月华灵力。 一大一小两只恶鬼,灵魂之间全无联系,应该不是母子,但两人已经往恶鬼的形态开始发展了,面色铁青,目含凶光,嘴角露着獠牙,遇到活人的精气,便贪婪的挪不动步伐。 “下来吧你们!” 她趁着二鬼不注意,上前一步,猛地展出双手,将那两只魂影牢牢困住。 没了可口的精气,也没了伸展手脚的自由,两只魂影像是被激怒了,疯狂在初瑶的控制下挣扎。 好在他们实力尚微,胳膊拧不过大腿,冲不破初摇给他们圈的禁制。 两只作乱的鬼祟刚被控制住,这府上的阴云似乎都散开了不少 如此明显的变化,哪怕眼睛不能通阴阳的录师跟那名妇人,也及时察觉到了。 “乔姑娘……这是,将他们抓住了?” “没有抓住,只是控制起来了,不过也只是暂时的,想要彻底解决,我需要听听你们之间的恩怨,看能不能想法子化解。” 那小孩的魂气,看上去跟录师的相近,应该却有血脉相连,是那小妾的孩子不错。 可这个成年人的阴魂是什么情况? 是刚才开门那妇人的仇人吗?所以死后来缠着她,让人不得安生? 很少有无缘无故会害人的鬼,遇到这种报复对象目标明确的,初瑶绝对做不到直接抹杀。 “这……我们一家本本分分这么多年,我爹或许有在外面做出对不起别人的事,可我与母亲并没有啊!” 录师说的肯定,此时再看一眼旁边,虚弱无力,苍白毫无 第59章 第一次当降鬼神婆 初瑶也不想打破他母亲在他心中本分善良的形象,可这一大一小两只阴魂缠着她,他们的死,必然与其脱不了干系。 “不可能!我娘平日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怎么会与这人命沾上关系?” 录师下意识的反驳,可他的话,却好似触动了刚被初瑶控制起来的女鬼临怒点,她狂笑不止,尖锐的指甲也在肉眼可见的疯狂长长,忽然恶狠狠的一用力,往前硬撕,直接突破了初瑶的禁制。 “她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她却敢杀了我!杀了我旁边这个无辜的孩子!” 盛怒之下的女鬼,咆哮出声,尖锐的指甲戳录师母亲的额头上,却没有下死手。 可本就虚弱的录师母亲,此时被如此一吓,顿时站不住了,双腿一软,便跌落在地。 “娘!”录师见状,赶忙想上前搀扶,可结果,被那小小的鬼婴扑上来抱住了腿。 小腿的位置一凉,他就心道不好,颤颤巍巍的扭头去看,虽然什么都没看见,但他仿佛有了那种莫名阴森的触感。 仿佛有个什么东西,正抱着他的小腿,一寸一寸的往上爬…… 鸡皮疙瘩顺着小腿的位置迅速蔓延全身,他只觉得背后发凉,汗毛根根竖起,冷汗几乎眨眼间便湿透了衣衫。 “乔姑娘!救我,救我啊!” 虽然看不见究竟是什么东西正在的往他身上爬,可脑海当中不知为何,就联想到了那缠着他母亲的鬼婴,这下可不只是起鸡皮疙瘩这样简单了,他怕的头皮发麻,这要是被鬼婴顺着爬上来了,会直接咬死自己的吧? 初瑶看着瞬间乱成一团的现场,再看看那一大一小,明显只想吓唬吓唬人,没有要下死手的鬼魂,只想无奈的叹气。 这也算是活久见了,不想杀人,只想将人折磨到生不如死,来发泄心中的愁怨。 合情合理,却也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们是生不如死了,可留在人间,每日的阳气会侵蚀他们的阴魂,侵蚀到一定的程度,他们就是再想超度安息,都再无办法了。 “报复人的方法有许多种,不以死亡结束他们的痛苦,活着受尽折磨,办法也有许多,不至于非要带上自己,能让心中痛快。我看你意识尚且清醒,你若愿意同我说一说事情的经过,我愿意帮你一把,替你报官,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害你之人。相信我,牢狱之苦,不比被你缠上折磨的轻。” 初瑶是来帮忙的不错,可遇到这种情况,直接杀鬼救人,这是不分是非,满脑子只想济世救人的活菩萨才能做出来的事。 她自己都是想过以鬼身修炼回去复仇的人,又怎么会不理解,眼前这冤死二鬼所受的苦难,和心中所想。 “报官?哈哈哈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要不要看看她儿子!她儿子现在是顺天府的录师!你猜他是如何做上这一职位的?那是托了他爹的福!他们一家子都是在官场上混的,哪怕现在落寞了,也不免有些人缘根基,若是能报官,我爹娘和哥哥早就替我讨回公道了!” 这女鬼一边哭诉,一边血泪横流个不止。 初瑶没有打断,也没有出声,只默默听着她说完,最终沉重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可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乔老将军唯一的血脉传人,乔愿。你的冤情,你的家人没有成功上告,是因为地位不及,撼动不了他们的官官相护,可如果,是我来告呢?” 初瑶说的很慢,一字一句,给足了这女鬼思量的时间。 女鬼听后怔愣住了,长长的指甲似乎都往回缩了缩,血红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初瑶的脸,像是在探究着什么。 可最终,她突然笑了,血泪流过她的嘴角,蜿蜒而下,滴在地上,化成黑烟消散。 “我凭什么信你?你是堂堂护国将军府的大姑娘,高高在上的贵人小姐,怎么可能会为我这种平民申冤上告?” 她认出她了,可又有何用? 几年前,匆匆一瞥,她便牢牢记住了这张脸。含着金汤匙出生,却偏偏是个痴傻儿,最后沦落到被继母扔出京城去搓磨。 她虽然也过得苦,可身份摆在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女鬼不相信这等高高在上的贵人,会真的帮助她这等平民! “这个简单,你将实情说与我听,只要有足够的线索,官府的人便会彻查到你真正的死因,到时杀你的凶手,定然躲过牢狱之灾。” 初瑶好说歹说,终于是将这人……呸,终于是将这女鬼劝回了正途。 只是她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劲,顺手将录师拉了过来,短暂开了天眼,让他一块儿听着。 事关他那善良又本分的娘,做出来的几条人命官司,他不听着,不去查证,反到最后会觉得不信,觉得这是在诬告他娘。 初次开天眼的录师,差点被眼前一幕吓得尿裤子,一个不断流着血泪,面色惨白阴气阵阵的凄惨女鬼,另一个依旧抱着他小腿不撒手的恐怖鬼婴,颠覆了他的世界观,也震碎了他脆弱不堪的心灵。 不过在他晕过去之前,那女鬼忽然恶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将他给抽醒了。 “就你也配晕!?你真当自己是无辜的,你娘当初埋这小孩的时候,你分明就在暗处,听见了你娘无情嘲讽这孩子命短的话!她都承认了她是有意害死这孩子,你却还可笑的坚持,自己的母亲最是伟大和善良?” 这女鬼死的比这小鬼早,只刘家没有落败前,她游荡在府中,看清了个个人心。 此时录师早就懵了,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和这女鬼戳心窝子的无情言论,只觉得脑袋阵阵发晕,真的想两眼一翻得了。 可这位乔姑娘强迫他听这女鬼诉说自己的冤情,这女鬼也不肯让他轻易的晕过去了事,竟然真的敢当着所有人的面拿巴掌抽他的脸。 第60章 鱼出自投 可她来都来了,请神容易送神难,如何还能轻易再将她送走。 他咬紧牙关,听着女鬼声泪俱下对他母亲的指控。 字字泣血,虽然女鬼的情绪几近崩溃,可在初瑶温和的劝导下,竟然愣是分毫不差的说出了他家母亲的整个作案过程,其中包括各个细节,也说的毫无破绽。 跟着府尹大人身边多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整日在各个案件的熏陶下,耳濡目染,此时的录师心中也有数,自家母亲,恐怕真非善类,此劫难逃。 刚才那女鬼说的已经极其详细了,只要初瑶现在去报官,官府派人一查那些地点和那些证物…… 他的母亲,哪怕不必因此而赔命,余生恐怕也只能在牢狱里面度过了。 谁让他家道中落,如今早已不再是官员家眷,而是普普通通的平民…… 苍白虚弱的母亲,此时听着那些话,不知是吓的,还是悔的,哆嗦着嘴唇,眼眶通红,却终究没能流出一滴泪来。 录师犹豫了一下,还是过去搀扶,将人扶到床边坐下,却不敢看她的眼睛。 那女鬼说的不错,他其实早就听见母亲那些恶毒咒骂的话语了,那孩子是她故意杀掉的,那女鬼的死也跟她脱不了关系。 母亲是何时变成这样的人了? 竟不将别人的命当作命。 “兴儿啊,不要信他们的鬼话,娘的为人你是知道的,千万不能让她去报官!要不然毁的可是娘的名声啊!” 哪怕已经虚弱到如此程度,她也不忘叮嘱儿子维护她的名声。 可录师知道,凭他之力,如何能阻止得了乔家姑娘行事? “你说话啊!你答应娘,千万不能让她去报官!” 见儿子久久不语,那妇人直接气得猛捶他肩膀。 可生病之人,又被二鬼吸食了精气,哪还有什么力气,捶在人身上,软软绵绵的,没什么力度。 “至于这孩子……” 初瑶可不会管他们母子二人的苦情戏,女鬼说完了她的遭遇,初瑶则将视线转到了那婴童身上。 小小的孩童马上就要出生了,可结果临出生前却出了变故,他再也不能光明正大看看这世间的热闹繁华。 这都是次要的,主要是每个孩子都是一个灵魂,投胎转世不易,他手脚健全,身体康健,就等着出生的那一刻来到世间,体会人生百态。 那般强烈的渴望,全都被毁了,毁的一干二净,他是小,可他也会恨。 初瑶捏了捏他冰凉的小手,尚未出生的婴儿啊,小小的一只,跟个小猴子似的。 心智不全,与他讲不上道理,如何化解他心中的怨气,初瑶觉得恐怕得让他亲眼见见,那些害他之人如何受苦的才行。 初瑶又去报官了,短短几天接连去两次,上一次报官直接给他们扔出一桩陈年旧案,损失了他们一名官差不说,还搞得府尹大人愁掉好几把头发。 这一次又来,怎么好像所有的人命案件都能跟乔家姑娘沾边呢? 虽然很是无奈,可是守门的官兵都与她混的脸熟了,见到是他来,直接就给请了进去,面见府尹大人。 初瑶也不整那些虚的,见了府尹后,讲明来意,诉说案情。 府尹大人一听又是人命官司,哪还能坐得住,拍案起身,马上命人就去那几个线索点查了。 都是那女鬼自己提供的靠谱线索,这还不是一查一个准的,这场因后宅妇人的嫉妒之心引起的人命案子,终究是很快便落下了帷幕。 录师在顺天府的职位没了,亲娘也在种种证据的指证之下,被毫不意外的送进了大牢。 牢里的日子能有什么盼头,吃不尽的苦楚,尤其对于此时身体正虚弱的录师母亲来说,强撑着被叫出去劳作,干不好活便挨打,不给饭吃。从人人尊敬的官家夫人,沦落到这个境地,这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吧。 小孩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初瑶耐心的给他讲解,他才勉强听得懂,害他不能来到世间的坏蛋,已经受到了制裁,现在连饭都吃不饱,觉也睡不足,还要天天去做苦力,这坏人日子过得极惨,这才叫真正的生不如死,先前自己啃她的精气,其实是让她死得更快,没有痛苦,才是真正的便宜她了。 心中遗憾和执念已然消解,魂无牵挂,自然而然,就跟着地府那股牵引的力量顺势而下,小小的魂影没入土地,终是走上了那条最正确的路。 然而这女鬼确是不同,她真是怕极了,如今将害她的女人关到牢中,会不会也只是走个过场,后期还会放出来的? 她没有及时放下心中执念,消散怨气,而是决定守在这牢狱附近蹲守几天,看看那害她之人,究竟还有没有后手,还会不会被从牢中放出来? 初瑶没阻止,她其实很累,解决完了这一桩事,她原以为能回府躺下,好好歇歇,再琢磨一下今后的路该如何部署。 可结果…… 麻烦一件一件的来,她顺手处理的两件阴阳官司,没想到,短短时间,她竟然以神婆的名声,在京城贵人圈子里站稳脚跟了? 事发突然,可她从未忘记自己真正要走的路是哪一条。 重来这人间走一遭,抚养宝儿,替红衣姐姐申冤,和复仇,这三条路是她必须要坚守的原则。 但她万万没料到,神婆的身份在京城圈里传开后,第一个循着消息找上她来帮忙的夫人,竟然是户部尚书府的嫡妻…… 脑袋懵懵的,她一时竟分不清,这是天上掉下的馅饼,还是地上冒出来的陷阱? 她想尽办法让自己曾经的小弟去跟他亲爹套近乎,就因为他爹是以前户部的人,她要查当年的细节,就免不了和这些人接触。 她甚至不惜余力的勾搭无念,为的也是彻底拿下他的心,让他帮忙带自己进户部文书库 第61章 事关你母亲的消息 “乔姑娘,这样,我也不在你面前卖关子了,明人不说暗话,我是来寻你帮忙的,这桩事情你若能出手替我解决,我……我们府上定重金酬谢!” 户部尚书的夫人姓许,许夫人递了拜帖紧跟着便登门,一刻都没有多等。 她进门的时候可瞧见了,现在乔家姑娘是神婆的事传开后,几乎很多高门大户的眼睛都盯向了她,就在楚国公府正门的附近,有好几拨人拿着帖子,但碍于乔姑娘近来在京城的名声,所以迟迟不敢来下,只观望着谁会第一个先来。 好了,她做了第一个先来的人,但帖子先到,她人也到,乔姑娘这深藏不露的本事,谁若与她交好,将来在京城的人脉,还不是很能吃得开。 越是位高权重者,越重视缥缈不定的玄学风水。 可这世上,真正有本事没几个,多是江湖骗子。 偏偏只有乔姑娘一人,竟是利用自己能通阴阳的能力,帮着顺天府尹大人破了奇案!还是两桩! 她的本事,可是在顺天府那边过了明路的,自然可信。 尤其现在,先前在京城的那个神婆失踪了,整个上京,就没有第二个人能有此通天本领! 所以毫无疑问,现在的乔愿是整个京城的香饽饽,谁先咬到第一口,以后的日子,可就风光了。 乔愿秦翎没有及时回答,她就默默看着这位夫人脸上不断变化的神情,以及她微微上扬的语调。 “我家……像是很缺钱的样子吗?”原谅她实在不能理解,以前的护国将军府,现在的楚国公府,家中的产业,放眼整个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了,怎么就能给她造成了这种缺钱的错觉? “乔姑娘,我知道你一定是想岔了,我说的重金,除了真金白银的酬谢,还有一则,你一定感兴趣的消息。” 像是保持神秘感,说到最后那句话的时候,许夫人甚至往前趴了趴,微微将唇边凑到初瑶的耳边。 初瑶对她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其实很不适应,她微微抬着头往后一仰,保持安全距离的同时,心中也开始揣摩起了她的话。 一则令乔愿感兴趣的消息,会是什么? “你不如先给点线索,好让我知道,我感兴趣的这个秘密,是关于谁的?” “这自然是无妨,是关于你母亲的。” 许夫人似是猜到她会这般问,听见后没有丝毫惊讶,只淡淡一笑,开口将母亲这个称呼说了出来。 “我母亲,已经过世许多年了……” 虽然已经有了这方面的猜测,可听到她口中的答案,初瑶还是下意识的收紧了拳,并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想搪塞过去。 户部的尚书夫人,知晓原主母亲的事,会是什么呢? “正因过世许多年,她过世之时你还上小,有关她的许多事你都不知,现在有了这个可以了解她的机会,你何直接不抓住?” 用她母亲的消息获得她的信任和亲近,虽然担着些风险,但许夫人觉得,挺值得。 她的丈夫,在尚书位置上已经坐了许久了,近些时日,一直在千方百计寻找再进一步的方法,可…… 全都是徒劳。 作为他的夫人,对于这件事,她心中亦是着急,可再急,她也得想好正确的道路,才能继续往前。 这不一来二去的,便想到了神婆的身上,高升之路艰难,可如果有了这些拥有神仙技法的人相助,兴许会轻松很多。 毕竟只要到她家去排一排风水,吸一吸运,她家老爷的官运若有了动静,那她就是家中的头功! 心中真是越想越美,初瑶看着她情不自禁上扬的嘴角,心中也有了数。 看来这次的事情若是做好了,能做到一箭双雕。 “既然许夫人都这样说了,那晚辈便人抓住吧。” 如此情形该如何应对,当然是顺着台阶下,顺着杆子爬。 许夫人等着就是她这句话,听她终于亲口说出来后,松了好大一口气。 “事不宜迟,不如现在就到我们府上去?” 关于乔姑娘的实力,外边传言里传的已经够多了,虽然有顺天府尹作证,消息假不到哪里去,可如此神技,她也想亲眼见证一番! 前几日在府中跳井死的那个丫鬟,也不知道此时走没走,让乔愿跟去看看,若是走了自然不必多管,可若是没走……自己想不开自尽,心中还存着怨气要害他们一家的话,就休怪她不客气了! “天色已晚,今日的话会不会太仓促了些,若是不急,不如等到明日,我定会准时前往。” 初瑶现在这具身体,不是铁打的,血肉之躯,忙得久了,她也会累。 从今日初晨她进宫赴宴,到经历了那么多事儿,已经临近傍晚了,宝儿一直跟在她身边,现在已经累得倒头呼呼大睡,她也是强撑着精神,来见这位许夫人的,到底是自己蹦上来的大鱼,她怎么也得牢牢将她抓住。 这抓住是一回事,由她带着再次跳入水中又是一回事儿,她不行了,她要累死了,她游不动了,管他的呢!反正今日绝不再出门,她要睡他个天昏地暗! “那……明日我们定个时辰?” “明日午时之前,我定会到。” 初瑶做出了承诺,也总算送走了这位夫人。 这惊喜来的太过巧合又轻易,她心中惊喜之余,却还要牢牢稳住理智。 她目前最想接近的户部,已经触手可及,可来的这样轻易,她却要小心应对。 万一不是馅饼,而是陷阱,万一自己哪一步出了纰漏,导致无法继续与之为许夫人套近乎,聊家常,聊那些被埋藏很久很深远的重大冤情…… 短短瞬间,她差点被无数个可能压弯了脊梁。 好在最后那根叫理智的弦,终究还是死死的绷住了,没有断。 她需要休息,她不能出错,她需 第62章 教习先生 现在的这具身体,是活的,身体各项机能都很正常,除了被她的灵魂灵力所加持而变得更强以外,其余本没有什么异样。 正是因为除了强了一点,其他都很正常,所以睡觉前,脑中思绪良多的初瑶,是将双手枕在脑后睡的。 一夜时间过去,她的手……没知觉了。 她做了许多年的鬼,如今重新拥有了新的身体,除了第一天的不适应,往后的这些日子都好了很多。 可就是今日,这手臂麻到毫无知觉,麻到她自己没有控制权的时候,还是将她吓了个不轻。 很少人知道她这具身体的由来,她是借尸还魂的,原主已经死在那破庙贼人的麻绳之下。 她要借着这具身体完成自己要做的事,就必然要好好爱护,可…… 现在是什么情况?是自己爱护的不到位? 今日失去控制权的,或许是自己的手臂,明日失去控制权的,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心脏,或者大脑,再或者整个人…… 初瑶呆坐在床上,两臂麻木无知觉的瘫软垂着,巨大的恐慌感,差点将她卷入滔滔海浪,然后拉入海底,狠狠的沉下! “娘亲,娘亲,你醒了吗?你是不是不舒服呀?” 宝儿每天起的都比他早,可是今日等他练完一套基础拳回到母亲门前时,却听见母亲独自在那落泪的啜泣声。 吓得他想推门进去看看,但娘亲又说,不管是谁的房间,都不能轻易乱闯,要给别人留出足够的隐私空间。 他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推门进去,只在门口焦急的拍门喊着。 “别怕别怕,我没事儿,就是胳膊麻了,现在正在恢复,一会儿就好了。” 宝儿喊话的那短短时间,初瑶这才慢慢感受到手臂的控制权,似乎在缓慢地回来。 虚惊一场,只要不是因为她借尸还魂,导致这尸体要烂的不能用了,所以失去控制权,其他一切都好说。 况且只是手麻了而已,恢复一下就好了,何必大惊小怪? 初瑶嗤笑一声,像是在嘲笑自己的一惊一乍。 可当她起床穿衣整理鞋袜之时,却发现已经麻了一晚上的手臂,明显供血不足了,现在哪怕知觉已经恢复了很多,可用起来,依旧迟缓僵硬,没那么顺手。 虽然麻了手臂这种事再正常不过,可到了初瑶眼里,就是出了天大的问题。 原主已经死了,自己借尸还魂这件事,如果不是永久的,而是有期限的呢? 扣纽扣的手微微停顿,她竖着耳朵聆听了一会儿,宝儿依旧站在门口,喘着那担心的急促呼吸声。 她像是猛的惊醒,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不管是复仇也好,安排好自己彻底死去之后,宝儿的生活也好,她必须抓紧一件一件将其解决! 时间紧迫,初瑶没再耽搁一分一秒,带着宝儿解决完了早饭,便径直套了车,前往了户部尚书府的方向。 由于是事先约好的,许夫人跟这些门房的人也打过招呼,所以见到是初瑶前来,几个人便毕恭毕敬将人给迎了进去。 终究是初瑶的格局小了,她还以为许夫人千方百计的找到她,拿消息跟她套近乎,是因为她的府上遇到了跟先前录师那次的事情差不多。 她袖子都撸好了,拳头也攥紧了,正等着挑哪个小鬼暴揍的时候,摇摇晃晃的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初瑶掀开帘子,往外一看,发现……这位许夫人的府上,似乎没什么问题。 并且从跨进大门的那一刻起,这院中所有事物,就足以令初瑶惊讶到了。 全都是经高人点拨,上至院落格局,下至绿植摆件,似乎拦尽了上乘气运,以至于整座府上风水极佳! 还是那句话,初瑶不懂风水,但她是做过鬼的人,对这些天地之间的灵气感应,那不是一般的敏锐。 府上的风水都好成这样了,能有什么阴间的东西作祟? “这府上看着一派祥和,风水极佳,不知夫人到底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心中实在不解,初瑶干脆扭头问了出来。 “果然,瞒不过乔姑娘的眼睛啊,此番来寻你,其实不是做那些打打杀杀的事,而是想让乔姑娘想想办法,看看这府上的风水布局,是不是哪里需要动一下?只要微微改动就好了。” 可…… 初瑶听的那是一个头两个大。 拉她过来不是干架的,而是想让她来改风水布局? 能避免打架,还能套到有用的消息,她倒是想呀!可问题就出在这,布置风水布局什么的,她会吗? 她是真的不会! “术业有专攻,许夫人之所以能听到我的名字,估计也有所了解,我处理的那两起事件,都是什么样子的,跟这风水毫无关系,恕我无能为力。” “可是……可是……”许夫人一听这话,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可是这不是常识吗? 这不属于神婆的技能范畴吗? 那上一个在京城很厉害的神婆,她就会这些,这宅子里的布置也是出自她之手,用着效果虽然不错,可自家老爷一直没有再升的意思,她才想改。 “这个我是真的不会,另请高就吧,不过若有别的情况,再找我也无妨。” 初瑶会的也就那两下子,这种买卖她可不敢接。 从尚书府出来,抬头看了看天色,她突然心中难过的紧。 最近不知是谁帮她传出了神婆的名头,让她接近了最想接近的人,可肉都到嘴边了,却因为自己技能不全,而要白白放弃。 风水呀,她能学得会吗? 不知为何,初瑶的心中,此时忽然就想起了无念。 国师大人,其实是个道士来着,这些东西,他应该不在话下。 如果自己去找他,撒个娇,卖个萌,请他当一次教习先生,能趁机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还 第63章 成亲吗?我愿意 皇宫,现在晴天白日的,想混进去不容易,所以初瑶决定带着宝儿先去望乡山碰碰运气。 那处险山的地下,有一条在人间算是难得的细小灵脉,虽然能提供的灵气微薄,却聊胜于无。 自己的坟也在那,算是沾了灵脉的光,温养着自己的魂魄,不必再日日晒着月亮修炼,魂体的力量也十足。 山路崎岖,没有上次无念带着她母子开挂飞上去,爬起来略显艰难。 但……当她背着宝儿踏上山顶时,见到自己坟墓旁边那静坐的白衣身影,又觉得再累也是值得。 “国师大人!” 她热的俏脸通红,此时见到想见之人,那满眼都是惊喜激动的模样,她自己不知,落在无念的眼中,给他造成了多大的冲击力。 “你们怎么来了。” 他起身迎接,走至初瑶身边,将宝儿抱到了自己的怀中。 “我跟宝儿想你了,所以就来了呀。” 身上不再负重,初瑶终于直起了腰,从袖中取出帕子自顾擦汗,却没注意到无念因她这不经意间的一句话,而微红了耳根。 “当着孩童的面,休要胡说。”无念一本正经,跟着无趣的老头一般干巴巴的教训人。 但初瑶才不吃他这一套。 当初可是他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家中,甚至趁着四下无人直接进入她的闺房,陪她坐在窗边下棋,咳咳,虽然他当时真的是在教她下棋,并无半点非分之举,可…… 他那可是私闯姑娘的闺房哎! 这个时候又在她眼前装正经,哼,晚了! 坐在树荫下乘凉,缓了好一会儿,爬山时累出来的燥热感才消下去。 她倚着树干,看着不远处在自己坟边玩猜字游戏的一大一小,只觉得恍惚。 无念,为什么这般喜欢宝儿?会主动摸他头,主动抱他,甚至还能耐着性子陪他玩小孩才玩的幼稚游戏。 他是因为喜欢原主乔愿,所以爱屋及乌了? 毕竟一出瑶对他的了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怎么会对人间的孩童,有如此亲近之举。 他在这人间当国师,在每一次天灾下救国救民,可他一直都像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并没有付出太多的真心,直到他对乔愿另眼相待,对宝儿这般亲昵,给他的身上增添了丝烟火味。 “玩的这么开心啊,带我一个。” 初瑶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笑着蹲了过去。 “可是娘亲,你不是有事来找国师叔叔的吗?” 宝儿很不解,有正事,为什么还要玩游戏? 初瑶脸上的笑尬了一瞬,马上便恢复了自然。 这小孩,竟然拆他娘的台! 不过扭头看看他认真的小脸儿,算了吧,怎么舍得怪他,怪可爱的。 伸手揉了一把他的小脑袋,便转头将视线落在了无念的脸上。 “对,我找你是有正事的,借一步说话?” “好。” 无念虽然只回答了一个字,心中对她所谓的正事,却忍不住冒出了种种猜测。 这丫头,向来不按牌理出牌,找他能有什么正事,该不会……该不会!? 心中闪过某个猜测,他惊的瞳孔陡然放大,脚步也一个踉跄,幸好最终稳住了身形,不然差点左脚绊右脚,来了个原地摔。 刚才在他脑海当中闪过的念头,不是别的,正是他们二人上次见面,在马车之内,她所提的婚姻大事,还有一家三口之类的说辞…… 虽然觉得不可能,但如果是由初瑶说出口的,便一切皆有可能。 如果他这次说的正事,是要与他成亲,他该如何应对? 直接答应下来? 还是拒绝…… 上一次没能及时回应,所造成的后果,是他此生都不敢再想的。 这一次,他不会再犹豫,也不会再拒绝,可总觉得,这就成亲了,会不会仓促了些?他,他好像还没有准备好。 思绪杂乱,他边跟着初瑶走,边乱七八糟的想着事,直到初瑶在她墓边的树下停住脚,转过身来望着他,他的心,才安定了下来。 没准备好,只是借口,他明白,他是怕自己,担不起身为她丈夫的这个责任,或许会像上次一样,不能保护好她,闭关出来,见到的是她干涸已久的血迹,和毫无生气的尸体。 回想起的这一幕,仿佛刺痛了他的心,隐在袖间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等着初瑶问出成亲与否的话,这次他不会再犹豫,他会马上答出来那句我愿意! 可…… “那个,我想请求你一件事,你可以做我的教习先生吗?我想学一点儿……就是那些,算命,看房子,摆风水啥的。” 问是问出口了,可不知为何,初瑶竟感觉有点丢人。 这算是杀鸡用牛刀了吧?人家堂堂国师大人,都已经能与天争命了,从阎王手里抢人,对抗每一次天灾,现在回头来教自己这些基础到不能再基础的东西,确实是有些反差在的。 “我愿意!” 无念觉得自己这次表现不错,都已经学会抢答了。 可抢答完了之后,嘴角的笑容,渐渐僵在了脸上…… 他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初瑶方才紧张又忐忑的向他问出的那番话,似乎没有半个字,是关于成亲与否的。 她问的是能不能成为他的教习先生,教她风水玄学。 无念:“……” 终究是我错付了! 为何上次才提起的事,她这次就不再多提了? 成为一家人这般重要的话,在她的眼中,就是这般不受重视吗? 心中感觉微痛,这种痛很陌生,也并不太强烈,可丝丝缕缕的在心中蔓延开来,痛得他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愿意?你,你就这么干脆的答应了?” 这下轮到初瑶不知该作何反应了,她原以为这么古板的人,自己请求他这些 第64章 好的师傅!没问题师傅! 确实如同初瑶所猜测的那样,我愿意这三个字出口之后,无念便后悔了。 甚至因为初瑶不再提成为一家人的事,而感到微微生气。 可教习先生什么的,他做不来。 别问,问就是他曾经深刻领教过了,初瑶这丫头,谁做她的师傅,谁头秃。 当初她教他武功,教她下棋,教她剖析四书五经当中的真道理,嗯…… 最终的最终,无念只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姑娘天资聪颖,但性情懒怠,能教,但不好教。 如果初瑶没有及时抱着他胳膊撒娇,无念确实会想办法委婉拒绝此事。 但现在嘛…… 感受着依旧在摇晃的胳膊,手背微微扫过她衣裙上丝滑软垂的布料,耳边是她的娇声软语,亲昵又甜美的喊他师傅。 这能拒绝吗? 无念自认为不是什么圣人,所以…… “不必叫师傅。” 他只开口回答了这一句话,但也变相的证实了自己不会再反悔拒绝的态度。 至于为什么不让叫师傅,咳咳,他总觉得师徒之间,就不太好产生那种,不可多言的情感。 “好的师傅,没问题师傅!” 初瑶笑得眉眼弯弯,回答的声音都不自觉加大了几分音量。 这句话,她还是以前看沙雕动漫的时候学来的呢,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能用得上。 有笑点,但不多。 无念无奈的扶额,实在忍不住转过头,微微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不论过了多少年,这丫头还是这副性情,九十斤的体重,八十九斤的反骨!不让她做什么,她偏偏就做什么…… “师傅,那咱们以后在哪里见面?在哪里教学?能不能今天就开始啊?你一定不知道,我有一桩大生意,就因为我不会风水,眼睁睁就看着它跑掉了,我真的是心痛到滴血!我必须在短时间内学会,若是可能的话,说不定还能再将那桩生意给逮回来!” 初瑶已经全身心的投入到喜悦当中了,全然没注意到,被她摇着胳膊撒娇的无念,对于师傅这个称呼,直接将拒绝都写在了脸上。 “不许叫我师傅。” 尽量屏蔽掉初瑶甜腻腻的声音,无念专注自己的理智,再次提出这个要求。 “为什么不让叫师傅?你是想反悔了,不愿意教我了?” 初瑶小手一松,樱唇微撅,仰着脑袋,气鼓鼓的看着他。 手臂上失去了初瑶指尖的温度,无念的心中落空空的。 可幸好理智尚在,他并没有因此妥协。 “我不收徒,却也可以教你,以朋友的身份即可,所以,你不可再称我为师傅。” 他尽可能缓和自己的语气,毕竟以前初瑶老是吐槽他的那些话,他犹记在脑中。 说他古板,说他正经,说他索然无味…… 现在想想那些吐槽的话语,初听时,只觉得有些难过,可她过世那么多年,再回想起来,便只剩怀念。 现在她生魂合一,如此天大的机缘,令她重生在自己的眼前,无念珍惜的紧,所以牢记着她吐槽自己的那些不满,尽可能的改正自己的态度和语气。 “这样啊……”初瑶似是没听出他语气的不同,只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 其实不管是叫师傅还是国师大人,对她来说都无所谓,她需要的是他愿意教她,以什么样的身份去教,其实都可以。 不过……反正交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一块教了,初瑶直接把蹲在地上拿树枝画画的宝儿给拉了过来,揽在怀中,笑眯眯的望着无念。 “不介意再多一个旁听吧?宝儿很聪明的,听一遍他就能记住,不会太麻烦。” “嗯。” 宝儿的眼睛,经历了那场生死变故,死里逃生,算是在鬼门关走过一遭,如今可通阴阳,并不奇怪,他也一并学习这些,将来只会有益处。 无念给初瑶在此修的这座墓很大,青石砖铺成的地面延展数米,除了墓碑和供台的地方,他们不太方便过去坐着聊天教学,其余的场地随便用。 自己的墓,竟然成了自己学习的地方,感觉有点怪怪的,但同时因为此处地下有细小灵脉的缘故,思思灵力滋养着他们,学习虽然枯燥乏味,但学的久了竟也不觉得累。 简直妙哉,可惜自己胎穿到这个时代之前,现代社会,已是末法时代,灵气全无,找不到有此灵脉的地方了。 不然,她要是遇上这么个学习圣地,当初也不至于高考那么拉…… 思绪不知不觉又飘远了,待回过神来,才发现错过了好几句无念讲的重点。 好在宝儿发现了娘亲的异样,小小的手拍了拍自家娘亲的手背,给了个安慰的眼神,又指了指自己的小脑袋,示意她不用担心,他全都记下来了,回头再讲给她听也是一样的。 初瑶的心中一片暖意,同时又羞愧地想低头。 上课自带无敌贴心智能随身笔记,安全感满满,可同时,她这个当娘的,竟还不如一个孩子。 无念自然注意到了他们两个的小动作,但没有出声打断,只放缓了自己讲解的节奏。 学了整整一下午,初瑶都分不清自己跟宝儿的肚子到底是谁的先叫了一声,随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咕噜咕噜的声音,差点盖过了无念讲解的声音。 捂脸的动作,他们母子二人几乎是同时做出来的。 “不早了,先到这儿,我送你们回去……用饭。” 说到后面那两个字的时候,无念都不知自己该不该说出口,毕竟怕惹的他们更加难为情。 “那国师大人呢,不用吃饭的吗?” 在印象当中,好像确实,没注意到过他是不是需要吃饭。 虽然以前初瑶经常说他是个只喝露水的仙子,可只喝露水会饿死的吧。 前世作为初瑶,她还没 第65章 干柴烈火 改口来得竟是这样快,无念自己也觉得微微不自在。 可…… 他已经控制好了面部表情,淡定自如,与平时无异,应该,不会被她看出不自然吧? 初瑶默默看着他爬上耳根的绯红,努力憋住笑,不露出破绽。 以前怎么就没发觉,古板到跟个老头子一样的无念,竟有这般有趣的一面呢? “当然是无妨的,我还要感谢国师大人肯赏脸,愿意来尝尝我的手艺呢,走吧,我们来的时候一路爬山都要累死了,回去的时候你可得送送我们。” “好。” 无念见她没有异样,还以为她是不在意自己改口之事,心中松了好大一口气。 此时她的要求只是送她回家,这有何不可。 但…… 等他意识到不妥,已经无法挽回了。 明明不是第一次带她飞,可这一次,她竟像是初次经历一般,登上半空之时,像是吓不轻,惊叫连连也就算了,最后竟是直接凑近自己,抱住自己的左臂,说什么也不放开。 他倒不是排斥她的靠近,只是现如今宝儿还在旁边呢! 他一个小小的孩子都没有吓的惊叫出声,没有吓的抱住他手臂,她这样…… 落在孩童的眼中,成何体统啊? 但直接与她说,不可靠的这般近吗? 可他是去她家用饭的,如此,也不好此时出声拒绝。 好在飞得够快,路上没耽搁多长时间,便到了国公府的上空。 不必正式登门,自然也不必走正门。 无奈带着他们母子,直接落到了他们自己的院中。 “我这内院的下人都被我遣散走了,唯一亲近的婢女白芝,现如今在忙着在外院教导那些新来的,所以……也没个人在厨房帮我。国师大人,我一个人又要掌勺,又要烧火的,实在忙不过来,不如你随我一起进厨房,帮我烧个火?” 将他拉来一起吃饭,一是她对自己的厨艺有信心,她嘴很挑的,以前为了满足自己的胃,习得了诸多菜式,也自创了一些独门秘方,大大满足了自己的口腹之欲。 她这么挑的人都能被自己的手艺满足,就更别说,拴住一个男人的胃了,她有百分百的信心。 反正她是要逮住任何一个能相处拉近关系的机会,毕竟成功,可留给足够努力的人的。 无念默了默,初瑶的要求,有依有据,合情合理,自己不应该拒绝,可……他没烧过火。 不过,烧火而已,有何难的。 “好。”他从善如流的应下,跟上了初瑶前往厨房的步伐。 已经几百年没有吃过人间的饭食,无念都快忘了,有时满足自己的食欲,也是一件挺好的事。 不得不承认,初瑶的手艺确实不错,足以与皇宫的御厨可媲美,虽未吃到口,可闻着就很香。 尤其看着初瑶手法娴熟的处理每一样需用的食材,快准狠的刀法,和精准控制每一样食材下锅的时间。 无念看着如此的她,好像见到了她的另一面,一种,他从未见过的一面。 “嘶……我说,你到底行不行?” 初瑶看着灶膛里面不是多了就是少了的柴,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温柔提醒之后,终是忍不住了。 攥着围裙掐着腰,秀美微微竖起,压不住心里的火气。 无念再次默了默。 他好像听她说过,男人,绝不能让人质疑他行不行,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那我……行还是不行?” “你不行!”初瑶差点气笑了,自己问出那话的时候,也没想让他正经回答,就只是想单纯吐槽一下他的烧火技术问题。 没想,他居然还反问回来了! “这样,你出去吧,你看宝儿年纪轻轻就自己看着棋谱下棋,也没个领路的给他讲解其中弯弯绕绕,怪可怜的,你不用烧火了,我自己来,你去陪他一会儿,这几个菜还有蒸的米饭,马上就好。” 初瑶已经开始赶人了。 原以为让他烧火能趁机独处拉近关系,谁料到人家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让他控制人间烟火,那是做梦! 他就没这个天分,教都教不会。 “你嫌弃我?”无念这次足够清醒了,几乎下意识便察觉到了她语气神态中那掩饰不住的嫌弃。 心中觉得委屈,但他不好说。 “哎呀哪里话,你可是我最最最喜欢的国师大人呀,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初瑶也吓了跳,他不是对这些人类情绪一向神经大条的吗?怎么,是自己嫌弃的太明显了吗?竟被他给察觉出来了。 还好自己演技一流,撒个娇掩藏过去,应该不难。 “你明明就是。”无念见她如此,心中更是委屈了,直觉拆穿了她的伪装。 “哎呀都说了没有,你怎么能不信我呢?” 装傻充愣,初瑶最是在行。 然而无念却不想再理她了一般,忽然一言不发的继续蹲下了身,挑选地上大小合适的柴火,往炉灶里送。 橘黄的火光微微跳动,照耀在他的脸上,像是给他整个脑袋镀上了一层金光,就还……怪好看的。 哎呀,对着这样的颜值,想跟他生气都难,只要看一眼他的脸,心中的气都顺畅了不少。 “我……方才确实是被你烧火的样子给笨到了,嫌弃你了,抱歉。” “你不必道歉,是我的问题,可,我只是一时没适应过来,并不是我不行。” 无念觉得此句话的重点,在最后,这才是他必须要强调的。 “行行行,你当然行,你可是国师大人,活神仙哎,干什么不行啊,这样,你把炉灶里的柴火抽出来两根,对,里面留三根正在燃烧的足矣,放多了就成大火了,这道菜不宜用大火。” “不是让你把正在燃烧的拿出来,是让你拿那些刚放进去的,刚进去的那些还没有着起来 第66章 啃了国师大人的额头 就是初瑶本人,此时也有点懵。 她倒希望是不小心亲上了,能一尝当年自个儿男神的芳泽,倒也是一桩美事,尤其现在的情形,用处更是大上天,拉近彼此关系的效果,比自己用上再多的心计都来得快又狠。 可偏偏,它偏了啊! 初瑶也想不明白,自己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此生唯一一次占他便宜的机会竟然会偏了。 红唇没有落在他的唇上,而是怼到了他的额头上。 对,没错,就是怼,狠狠怼上去的那种怼。 甚至力道实在大,自己的门牙磕还在他的额头,硬怼出了牙印子。 奈何初瑶的心肠再硬,此时面对顶着自己牙印子的无念,她心中也是崩溃的。 脸色更是瞬间如同煮熟的虾米,粉红一片。 “有点,痛。”无念是修行之人,平时自有灵盾护体,只是在初瑶身边时,他才会收起所有防备,也收起灵盾。 这还是几百年间,他第一次察觉到痛。 伸手一摸自己的额头,摸到了一排细小的凹陷,没有出血,但又痛又麻,令他心中都跟着怪怪的。 “是不是男人,这点小磕碰就喊痛?”初瑶强装淡定,决定让自己占为上风。 毕竟也不知修仙的人是不是人皆一身铜头铁臂,他额头上才出现了浅浅的印子,自己的门牙!可是差点磕的出血了! 救命啊……牙齿真的好痛。 面上虽然是一副强势的样子,可眼中痛出来的泪花做不得假。 “你如何会哭了?” 无念很不解,痛的明明是他,为什么她先哭了。 “我没哭。”初瑶含泪抬头,眨了眨眼,将眼泪憋回眼眶当中。 “那我……先灭个火。” 无念很是不好意思,刚才两个人都摔了,手中那依旧燃烧的柴火却掉在了地上,咕噜咕噜,滚到了不远处的干柴堆里。 这下好了,干柴与烈火,熊熊燃烧,火势渐渐有扩大的趋势。 好在有他在,不会出问题的。 灭火只在一个术法之间。 初瑶什么都没说,捂着嘴巴站起身,看了一眼烧焦的干柴,又看了看锅里还未出锅的菜。 算了,磕他额头有什么打紧的,再怎么着也不能让自己的宝贝儿子饿着。 乔愿继续做饭,拿着锅铲在锅中翻动几下,米酒沿着锅沿撒了一圈,马上盖上盖子焖肉。 再焖一会儿就能出锅了,初瑶的口中已经隐隐有了腥甜的血腥味,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门牙出血了。 锅里不用再动,她干脆也不想待在厨房,起身去了外边井边,舀起一瓢水就开始漱口。 “国师叔叔,你额头怎么了?” 宝儿见两人都从厨房出来,不由得好奇的探头往那边望去,结果一看,国师大人的额头竟然红了一片,好像磕在什么地方了一样。 这位叔叔不是很厉害吗?都可以飞,可结果做事这么冒失,烧个火都能磕到头。 无念差点脱口而出是被你娘咬的。 还好在说话之前,他习惯性将组织好的措辞在脑海当中先过一遍。 觉得这话怎么琢磨怎么不对劲,干脆就没说,只冲他微笑着摇了摇头。 目光落向井边的初瑶身上,见她吐出来的水都带着些血红色,知道那一下磕的可能不轻。 “你干什么?” 初瑶吓得,差点当场举起手中水瓢扣他头上! 这货是假的吧?被人魂穿了吧? 他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从厨房走出来,径直走到自己面前,并用双手捧住自己脸的? 如此暧昧的姿势,他怎么不嫌在小孩面前不成体统了? 哼,不讲道理。 无念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继续捧着她的脸,认真的望向她眼睛。 初瑶渐渐察觉到口中的门牙似乎不疼了,丝丝温热的气息,似乎从他的手掌传到了牙龈上,在抚平伤口。 好嘛,原来又是正经治伤,不是在耍流氓,合着从头到尾,心思不纯的,就只有她自己呗? 初瑶被自己的杂乱思绪给气笑了,但是无所谓,她走的就是这条路子。 既然无念都肯主动与她亲近了,那自己为何要放过这次机会? 初瑶酝酿了一下情绪,趁对方不注意,猛的低头,在他手腕处,落下温热的唇印。 如果不是确实时机不合适,宝儿还在看着,她都恨不得借此机会咬他手腕一口,看看他这脆弱大动脉,会不会也是咬不破的那种仙人之躯。 这次的无念反应倒快,跟触了电一样,把手缩回去的速度,都快出残影了! “只许你摸我的脸,不许我啃你的腕?切,什么道理嘛。” 初瑶似是不屑的冷哼,骄傲的仰着小下巴走人了。 锅里的肉快焖好了,再不出锅要糊掉了,她可没时间在这耗着。 ……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自从被初瑶磕了额头又亲了手腕,无念感觉整个人都不现实了。 浑浑噩噩,直到初瑶亲手做的饭菜端上桌,浓郁的香味涌入他的鼻腔,钻进他的心房,他才反应过来,并非做梦。 这顿饭,倒真像是一家三口,围炉夜话,品尝美食。 庭外圆桌中心,放着小炉,炖着滚滚热气的浓汤锅子。 月色正好,将对面的初瑶镀上一层柔和的银光,桌上热气氤氲,将她娇软的面孔映得迷迷离离。 同一个魂魄,以不同的身份出生,她们之间虽无血缘,却就是同一人。 她们的眼睛,真的太像了。 无念吃饱了,放下筷子的同时,猛然想到自己在皇帝面前命他撤掉监视者时,无意中听到,太子秦翎的那番话。 那人,竟敢贼心不死。 初瑶不管以何身份在这世间,都不是他所能肖想的。 他竟还没忘记想办法将初瑶收做侧妃。 若非那是初瑶的仇人,她还想自己复 第67章 羞红了脸 听完他的话,初瑶手中的筷子一顿,瞬间食欲全无。 太子,这不叫又盯上她了,他是从没有放弃盯着任何一个有前世初瑶痕迹的人。 那五年,年年听他跪在坟前诉说自己的深情,初瑶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其实,她不知道秦翎这般,到底算不算深情,总之她明白一件事,秦翎,是个疯子。 彻头彻尾的疯子。 深不深情的只有他知道,在初瑶看来,他就是陷入了疯魔,将得到她,培养成了执念。 “放心,我会注意的。” 初瑶嘴上虽是这样说,可心中却觉得,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或许,自己假装服软,接近秦翎,手起刀落,割断他的喉咙,掏出他的心脏,看看是不是红的,倒也不错。 至于天谴什么的,算了吧,她不在乎。 只要自己将无念哄的够好,宝儿就是他的心头好,有他在,宝儿就算没有她的照顾,今后的日子,也不会差到哪去。 到时唯一不甘心的,恐怕就只有没能将当年所有涉及冤案的人全都揪出来正法,只单单杀了秦翎一个。 初瑶坐在院中,看了一眼皇宫所在的方位,眼中恨意滔天。 如今稳坐皇位的老头子,也不是无辜之辈,只可惜,杀秦翎或许容易些,可杀皇帝,千难万难,她了解自己的本事,皇帝身边的近身暗藏的高手,她越不过。 “在想什么?” 无念察觉到了她神色不对,见她望向的目光又是皇宫的方向,哪还能不知她在想什么,只是她似乎不想让自己知晓她真正的身份,自己也不好直接戳破她的心思,并加以纠正,只能暗暗打断,不让她继续深想。 “我在想你呀,我觉得你一定是天上来的神仙,不然你这仙人之姿是哪来的,我们凡人界,可没有比你更好看的人了。” 随口猛夸嘛,土味情话嘛,说着说着就习惯了,将这赤果果夸人的话讲出口时,几乎成了她下意识的反应,根本不用过脑子。 可她不知,她随口说出来的话,每次都被无念当了真。 无念羞红了脸,不自然的看了看宝儿依旧呆萌干饭的小身影,这才嗔了她一眼。 可惜一心沉浸在思考中的初瑶没注意到他的娇羞眼神,不然又能趁机调戏一番了。 “莫要胡言。” 无念虽是面露绯红,态度却依旧一副端庄正派的模样。 见初瑶依旧手持筷子,目光散散的望向远方,没有搭理他的迹象,无念只好再次将视线投到了身前的美食上。 幸好,幸好他不是和尚,不必忌荤腥,不然吃不到初瑶做出的这些肉菜,他会夜里睡不着的。 很快,专心干饭的只剩宝儿与无念了。 初瑶一心想着接下来的对策,饭没吃两口便饱了。待实在夜露深重之时,无念见初瑶依旧没有要赶他走的念头,只好自己开口告辞,毕竟总不能直接在此留宿。 宝儿也吃的肚皮滚圆,很快就有了睡意,但刚吃饱便躺下睡觉,对消化系统不好。 初瑶连哄带骗,领着他在院子里走了几圈,美名其曰赏月,待他消化的差不多了,这才送他回去睡觉。 她自己却没有睡意,坐在庭院月色下的石桌旁,将板砖中的镇灵石一点一点拿刀片刮出来,穿上自己亲手编织的小绳,准备明日再给宝儿戴上。 只是编绳之时,难免就想起了原主给原主母亲乔夫人做的生辰礼物。 那只耳饰,她一直带在身上。 许夫人说有她母亲的消息,虽然到头来因自己不会风水,没能听来,但那则消息,会不会与原主母亲的死有关? 南珠穿成的耳饰,在掌心微微发凉,初瑶正要收起来,却忽然察觉有股熟悉的冷气由背后快速接近。 “红衣姐姐!”她欣喜,转头张开双臂,准备给红衣姐姐一个大大的拥抱,可结果…… 冰凉细滑的发丝凝聚成团,推着她的肩头将她无情推远。 说过多少次,不要叫我姐姐。 这次她的拼字速度,比平时要慢很多。 初瑶已经不知第几次听见这话了,早已见怪不怪,只是见她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手中的南珠耳饰上,不由得抬手晃了晃。 “很好看吧,看来我很小的时候便有做细致手工的天赋了。这是我小时候给我娘做的生辰礼物,只是现在,只剩一只了。” 好看。 拼字的速度依旧缓慢,她的视线就仿佛黏在那耳饰上了一般,初瑶的手晃到哪,她的目光便追随到哪。 这一举动初瑶自是注意到了,见她实在喜欢,便主动递上前去。 “拿过去再看吧,红衣姐姐若是也喜欢,我改日亲手穿一对儿送给你。” 我不要,我,看看就好。 红衣姐姐伸手将那只耳饰接过,长长的指甲抚过一颗又一颗细小的南珠,忽然不自觉得开始掉眼泪。 鲜红的血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滑至她耳根的伤口时,更是将她整张脸衬的可怖至极。 “红衣姐姐!你……你怎么了?” 初瑶被她的突然流泪吓了一跳,刚以为是不是阳间之物接触了她,会将她灼烧,急着去抓她手腕,想将那烫她手的耳饰给拿回来的时候,却见她后飘一步,手臂蜷缩,将那只耳饰攥得更紧了。 “姐姐……” 初瑶不知这耳饰勾起了她怎样的过往记忆,但见她如此悲伤,并不是烫手,稍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担心如此大的情绪波动,会对她本就残伤的魂体再次加重损害。 再让我拿一会儿,就一会儿。 红衣姐姐没有多说,缓缓拼出一行字后,将那只耳饰贴近自己的胸口,忽然闪身不见了踪影。 初瑶倒是不担心她将先母的遗物拿着跑了,只担心她的情绪安危。 但同时又明白,她应该有自己的独处空间,有些 第68章 拿回楚宁手中的镯子 方才红衣姐姐见到那只耳饰,不知勾起了什么记忆。 初瑶其实也因此有所触动。 前世自己手上一直戴着的金丝玉镯,一定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祖母曾告诫她其中的重要性,可因做鬼的时间太长,导致前世有些记忆变得模糊,记得没有那样真切了。 幸好现在的条件对自己有利,坟墓所在的位置,不再被秦翎那个狗东西给控制着,自己想开自己的棺,随便就能开了。 况且现在,与自己那只玉镯曾是一对儿的其中一只,原是属于乔愿的,现在被楚宁夺了去,就戴在自己的腕间。 若这镯子真是重要的东西,她需想办法想起祖母叮嘱她时的那段记忆,再将流失在外的,戴在楚宁手上的那一只,给拿回来。 从皇后手上抢东西,难度稍高,她可能需要无念的帮助。 初瑶抬眸一扫,见远处白芝的房间还隐隐亮着灯火。 “睡了吗?”她走至她门前,轻喊一声。 “还没呢姑娘。”白芝一向睡得晚,近来又在缝制初瑶和宝儿的里衣,每次都是子时左右休息。 “帮我宝去儿房间照看一会儿,我有事要出一下门,这个你拿着,若我不在的时间里,出了什么危险的话,摔碎这个玉牌,我会知晓并赶回来的。” 初瑶将无念给的那块玉牌递到她手中。 白芝虽然第一次听到摔碎玉牌能做到通信这种玄乎的事,但这是她家姑娘,能力之大,可通阴阳,不管说出什么玄乎的事都不足为奇。 她郑重接过玉牌,朝初瑶施了一礼。 “姑娘放心,奴婢定会照做,也会看顾好小少爷。” 初瑶自是放心她,才将宝儿的安危托付到她手上。 有玉牌在,真出了事,活神仙无念定能第一时间赶过来,所以也无需太过担心。 夜露很重,初瑶运起轻功飞出府外,本是想自己一路赶去望乡山的,可途经府外那棵大柳树的时候,被红衣姐姐的头发缠住了脚腕给拉下去了。 这么晚,你要去哪? 红衣姐姐板着脸,像个逮住半夜离家小孩的家长,拼字的速度也很急躁。 “我去找无念,忽然想起来有事要找他帮忙。” 初瑶毫不反抗地被她拉落,咻的一声落在她头发编织的大网里,一点没摔着。 红衣姐姐一听,不是去乱玩,是去干正事,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你慢,我送你。 大半夜的,还是不放心她一个活生生的姑娘赶路爬山,红衣姐姐瞅了瞅她较为单薄的身子,嫌弃的摇头,直接用头发将她捆起,凌空而起,径直往望乡山飞射般地窜出。 被风吹到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初瑶:“……” 呜呜呜,谁来救救她! 原本是想美美的去见男神,现在被风吹成狗,她不要面子的吗!? 不过红衣姐姐飞得确实快,风吹的有多狠,到达的就有多快。 莫哭,擦擦,还是美的。 红衣姐姐也是到了地方才看见她这惨样,心虚的不得了,一时竟忘了她现在是活人,风是能吹到她的。 拿发梢探进她的袖袋,揪出她的小帕子,细心的在她脸上一通狂擦,总算将眼泪擦干净了,可……再看看她越来越红的脸蛋,总觉得怪怪的。 “嗯,差点被擦破皮。” 初瑶的手脚目前还被捆着,所以没能及时阻止红衣姐姐的爱意,此时面对一脸疑惑的她,只好强颜欢笑的解答。 算了吧,她累了,想要美美的去见无念,怕是行不通了。 你先去,我在山下等你。 听了她的话,红衣姐姐心虚更甚,只想赶紧溜。 她也已经很多年没有照顾孩子了,手法上,难免有些生疏。不过幸好孩子懂事,也乖,并不怪她。 初瑶没再看红衣姐姐离开的身影,只站在原地深吸了几口气,又揉了揉脸,这才抬脚向自己的墓地方位走去。 没猜错,无念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望乡山这边修炼的,而且次次坐在的坟边。 曾经的男神,一边喜欢原主,一边又喜欢坐在自己的坟边打坐修炼? 这感觉怪怪的,不过正事要紧,这些细枝末节,管他怪不怪呢。 静坐的无念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渐近,但想着今日白天才发生的那些事,一时都有些不知该何时睁眼面对她了。 一直等她真正走近,都坐在自己的身边了,无念还维持着那副专心静坐的姿势。 初瑶看着他认真又紧张的侧脸,一时不知该笑还是该气。 明明都知道她来了,可装作没察觉是几个意思? 行,既然如此,那也别怪她不客气了。 初瑶一咬牙,伸手搂住了他左侧的胳膊,哼哼唧唧就往他怀里钻。 无念差点瞪出眼珠子! 浑身更是一瞬间僵成木雕,动都不敢动,任由初瑶的脑袋靠在他的脖颈间左右辗转。 “乔乔乔……乔姑娘,你这是?” 他不知用了多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开口就是结巴,是他没料到的。 “我做噩梦了!呜呜呜……国师大人,我好害怕,你哄哄人家~” 初瑶的声音柔软似轻羽,酥酥麻麻扫过无念的心尖,丝丝缕缕的痒意,像是电流,自心脏为起点,开始往四肢蔓延。 他紧张到手心发麻,但面对依旧窝在他怀中撒娇的初瑶,还是僵硬的抬起手臂,在她单薄颤抖的肩上轻轻拍了两下,以示安慰。 “莫怕……” 他从未哄过人,此时唯一能想出来的话,也就这两个字。 “你怎么不问我做了什么噩梦?”初瑶的小脸先前被红衣姐姐的粗暴擦脸方式给擦红了,此时哭唧唧撒娇时的效果竟出奇的好。她抬起布满水雾的眼睛,红着眼眶控诉。 无念一听她的声音心便软了,更别说现在看着她哭红的小脸,那副我见犹怜的娇 第69章 救命你抱的太紧了 初瑶等不下去了,或许她现在与无念的关系还没有那么近,但是……谁能知道,她借尸还魂的这具身体,究竟还有多少时间。 一切都是未知,初瑶不喜欢赌,也不喜欢冒险,她最信任的,便是将把握攥在手中,她要看到有实质的希望。 无念,就这个希望。 她不知,她方才说的这番话,落在无念耳中,似是利箭穿透的心脏般的痛。 他如何会不知呢,初次见到初瑶房中那遍地干涸的血迹,他便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当时的她,该有多痛,该有多绝望。 初瑶贴在他的胸口处,能清晰听见他剧烈起伏的心跳声。 正当她疑惑,怎么他听见这个梦的反应,为何会如此之大,刚想抬起头看他,眼前忽然一黑,整张脸便被他按在了宽厚有力的肩上。 咚咚的心跳声在耳边跳的更加有力,牵动着初瑶的心也跟着乱了起来。 以往都是她主动,怎么这次……无念竟会主动抱住她? 炽热的怀抱,有力的心跳,让被他臂膀紧紧禁锢住的初瑶,一时都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家伙,绝对是第一次抱人吧! 这也太紧了,她她她……她要不能呼吸了! 初瑶呜咽着在他怀中挣扎,努力仰起头来,将自己的小鼻子往上方拱,企图拱出一丝救命的空气。 但…… 无念这厮,将她抱的更紧了。 鼻腔间密密麻麻都是他清洌的体香,和炙热的温度,唯独没有一丝空气。 “对不起,对不起……” 无念连声说了两句对不起,情绪上的起伏很大,像是怀着无限的愧疚之情。 已经憋到有窒息之感的初瑶继续挣扎,并在心中骂他。 狗无念!你再抱一会儿老子就要憋死了!到时你才是真对不起我! 无念只当她挣扎着想出来,是情绪激动所致,可当他怀中女子终于不再挣扎之时,他才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松开臂膀,初瑶直接软软的倒在了他怀中。 脸色通红,双目无神,躺在无念的臂弯中,大口呼吸着。 “你……” “我谢谢你全家。”终于缓过一口气的初瑶笑着问候他,垂着身体两侧的手紧紧攥成拳头,却尽力压制着,没有往无念那张近在咫尺的帅脸上招呼。 被初瑶阴森森的笑意问候,无念只觉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是抱得太紧了,导致初瑶没办法呼吸。 “对不起!” 这次的道歉,显得利落又郑重了些。 “好,原谅你了。”到底是个修炼呆子,纯情小c男嘛,她理解的,况且…… 呜呜呜,她真的有不原谅他的余地吗?她还指望他帮忙呢! “这样,你帮我把初瑶姐姐的墓,施个术法给打开,将棺木的盖子也打开,我要取个东西。当然了,你不要误会哦,这可是初瑶姐姐托梦给我让我来取的,并不是我对死者不敬。” 拿自己的东西还得跟别人解释,初瑶无奈的紧,却不得不这样做。 无念虽是不解她为何忽然要取陪葬品,但还是依言乖乖照做了。 棺木打开,初瑶看了一眼自己前世的尸骨,想到尸骨曾受的几次被挖坟伤害,心中怜惜的紧,从枯骨手腕上取下那只镯子,便赶紧让无念将棺木和坟墓恢复原样了。 月色下的金丝赤玉镯更显殷红妖异,赤玉通体透润,金丝盘根交错的缠绕其中,增添了几分神秘感,有点异域风情的意思了。 可除此之外,初瑶没看出半分独特之处。 这只镯子她前世一直戴到死,感觉上,就是一件挺百搭的饰品,不论是体积还是造型,都不像有机关之类的东西。 算了,祖母告诫过的那些话还未记清,等想起来,谜团应该也就解开了。 “镯子虽然拿到了,但是初瑶姐姐在梦中叮嘱我的那些事,凭我一人之力是办不到的,国师大人,你可以帮我吗?帮我一起完成初瑶姐姐的心愿好不好?” 初瑶捧镯子放在心口,清澈的杏眼眨呀眨呀,在明亮的月色好似能看到她的眸光闪烁。 无念对上她的眼神,心中柔柔一片,似有一种陌生的酥麻感渐渐占满心房。 “好。” 他唇边勾起淡淡的微笑,毫不犹豫应下了她的话。 其实他能猜得出,初瑶如此隐瞒身份接近自己,为的,就是以乔愿的身份替自己复仇。 他也无意戳破她,就这样吧,她不管装作谁,她始终都是她。 初家的灭门之仇,他不必她求,便已经记在了心里。 大梁,国运,秦家,终究是自寻死路,走到头了。 …… 初瑶都已经下山了,坐在红衣姐姐的头发上往回飞,她都恍觉是在梦中。 不然,她什么时候办事这么顺利过? 无念对乔愿,那简直就是上天派来守护她的天使吧!不管提什么要求,他都只有笑着应下的份。 讲真,前世无念虽常常去她家寻她,一起练武下棋看书,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可就真没一次见他笑过! 好家伙,他果真是分人,所以区别对待的,自己那么长时间都没见过的笑,如今以乔愿的身份出现在他身边,短短时间内,倒是见了不少! 好在如今全部的心绪都在复仇和照顾宝儿上,不然按照自己前世的性子,对此肯定会直接膈应死,吃醋能吃到酸死。 回到家时,子时刚过,白芝打着哈欠坐在桌前缝衣服,宝儿依旧睡得香甜。 “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看着。” “是,姑娘。”白芝抱着未做完的衣服退了出去。 初瑶则疲倦不堪的坐在床边,望着宝儿宁静乖巧的睡颜。 哎,做了人之后,她不吃饭会饿,没精力了会累,吹风太久会头疼,就连走多了脚跟都 第70章 在我眼皮子底下偷盗 初瑶勾了勾唇角,刚闭上的眼睛再次睁开,看着窗外那若隐若现的人影。 她没出声,就静等着窗外那男人想干什么。 听他的脚步,是停在了窗边,窗外的月光依旧明亮,依稀可以看见他的影子渐渐矮了下去,应该是蹲下了。 果真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如果此人是从府外进来的,定然躲不过红衣姐姐的眼睛,那此时他的下场可想而知,与皇帝派来的那六个坚挺者无异。 能悄悄摸到自己的窗边蹲下,只能是府上的人在府上行动,没有惊动府外的红衣姐姐。 还不等初瑶多想,窗户的缝隙忽然发出了咯吱一声响。 哟,居然是想跳窗户进来。 初瑶躺不下去了,摸索着挂在床边的外衫披在肩上,就静静等着那撬她窗户的人进来。 但她万万没想到,一个能半夜撬窗户的贼人,竟然能笨手笨脚到如此地步。 窗户撬到一半,不知是他技术不到家,还是他今日所用的工具不行,那是铁器的东西,在窗户缝里咯吱咯吱一通乱撬之后,窗户竟纹丝不动。 如此,好一会儿窗外没了动静。 初瑶不会认为他就这样放弃了,果然,门口处马上传来了异响。 这下她是真坐不住了,烦不烦呀!把她的窗户弄坏了也就算了,现在又开始对门下手,我可去你奶奶的吧! 初瑶穿上鞋子几步上前,猛的踢开门栓,将门拉开。 “你是想来偷东西,还是想来找死?” 她踢了踢因惯力而猛地扑倒在自己脚边的楚文生。 楚文生听见她的声音,吓得直接抱头一缩,但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这副样子也太怂了些。 他强忍着心中的惧意,缓缓松开抱住头的双手,抬起眼来去看她。 “大姐……我不是我没有你听我解释!” “哦,是想来偷这些铺面的房契地契以及账本的?” 初瑶自然不会听他说什么狗屁解释的话,楚文生这楚家的小少爷,半夜偷偷摸摸到她这里来撬窗户撬门的,还能是因为什么。 为了他娘的命根子呗,为了银子呗。 说句不怎么中听的实话,他们姓楚的一家人,这一辈子,吃喝拉撒全都在用乔家几代人拼搏和积攒下来的家业。 再说白一点,一个吃软饭的上门女婿,用嫡妻的家业养了一群吃软饭的小妾儿女。 现如今初瑶回来,她所说的拿回家业,自然是拿回乔家的全部家业,不管这些年,这些家业被楚国公吞并了多少,现如今,账房都被她扫荡一通,这些家业自然也全都攥在了她的手中。 姓楚的这些人,现在吃喝用度所花销的钱,只能靠着女儿在宫中当皇后的补贴,还有楚国公在官场上所拿的俸禄。 虽说这些钱财,他们若好好利用,生活也能过得不错,毕竟初瑶要把他们留在身边,好好折磨,这乔家的大宅院,且还让他们住着呢,他们一家也不至于流离失所,在这偌大的京城,连落脚之地都没有。 可能有些人就是贪心呀,又或者说,是不甘心吧。 “不不不,偷窃这种龌龊之事,我可是读书人!大姐,我不会做出来的!” 原本躺在地上的楚文生一个骨碌爬了起来,连忙摆手解释。 “龌龊之人,行龌龊之事,这跟读不读书有什么关系。” 初瑶淡淡看着他站在原地都在微微发抖的双腿,忍不住在心中嗤笑。 楚国公跟楚夫人只生了这一儿一女,女儿像是随了爹,一颗心上,恨不得长了一万个心眼子,为人精明的很,权衡利弊很在行,做事也不会如此鲁莽。 可这个儿子,看他的模样,应该是百分百随了楚夫人吧。 有点头脑,但不多。 “或许你不是来偷东西的,但你一定起到一个辅助的作用,你看那边,是我院中的小库房,门锁的位置,是不是有被动过的痕迹?” 初瑶不气不恼,拉着他的手臂,强硬的将他转过身,逼他看向门外不远处的库房位置。 这次的楚文生,没能及时接上初瑶的话,只是被强迫着看一下库房的位置,站在原地的双腿,抖得越发厉害。 “让我猜猜,你说,半夜溜进人家库房偷东西的,到底是老鼠,还是窃贼呀?” 初瑶忽视他那抖成筛糠状的腿,脸上笑意不减,只顺手取下了门上的门栓。 很结实的木材,又长又方正,棱角分明,敲人一定很疼。 楚文生听着她问出这话,更是不敢作答,只微微低下了头,不想再看。 “若是老鼠的话,我只需进去,一棍子抡在它的头上,便能将它的脑壳敲碎,那到时我的院中,是不是就能得一片清静了?” 初瑶像是在自说自话,又像是在很认真的问他。 可这种话,楚文生哪敢回答。 他相信,这个妖女做得出来,惹她急了,她或许真的会敲碎他母亲的脑袋! “娘!快跑!快跑啊!” 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楚文生忽然扭头,抱住了初瑶的腿,并朝着库房那边凄厉又大声的喊着。 初瑶也没料到,平时看着那么怂的楚文生,如今为了他娘,竟然能有如此血性。 只可惜,他俩的配合,和护母的殷切,没用在正途上,而是用在合伙偷盗上。 真当她是冤大头吗? 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偷她东西,找死。 初瑶不急不躁,只伸手,一根一根掰开了他的手指。 “纵然你与我是姐弟,可男女七岁不同席,咱们都这么大了,你跑过来抱我大腿,岂不是太无礼了些?” 手指仿佛被掰断了的痛,刺激着楚文生的每一根神经,疼的他想赶快松手,想大声喊叫,可迷迷糊糊间,他好像看见母亲抱着一个包袱从库房跑出来了。 甚至都没往他这边看一眼,便直接扭头 第71章 可笑的竟是自己 就算现在赶路需要用双腿,可她轻功不错,其速度也不会楚夫人可以匹及的,甚至为了熟睡的宝儿安全着想,她临去追之时,还顺手提住了楚文生的后衣领,将他一并提着去了。 前脚吃楚夫人抱着包袱才跑出她院子范围的拐角处,后脚初瑶便沿着墙头一路飞跃到她前头去了。 “谁给你的胆子?” 初瑶也不想与她废话,说真的,楚夫人跟楚文生今日能做出这等偷盗之事,是她没想到的。 她以为上次已经将这一家人给打服了,他们便能多老实一阵子,不会给她惹麻烦。 可现在,才过去几日? 辛辛苦苦的立下的权威,居然就不顶用了? 初瑶很是失望,所以此时再次出手,便更狠了一些。 扔下楚文生,又几步上前,一把夺走包袱,顺带抬脚踹中楚夫人的心口。 “那是我的!就算你将其他产业都要回去,可那几间铺子,是我的!是我这些年辛辛苦苦经营,生意才逐渐好了起来,你到底凭什么!” 被踹翻在地的楚夫人,这次没有任打任挨,而是极其迅速地爬了起来,哭着朝初瑶嘶吼。 其实她如此歇斯底里,也只是为了给自己壮壮胆罢了。 她实在没办法了,娘家哥哥逼到走投无路了!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以后每天听着娘家哥哥讽刺辱骂她的话,她倒真不如在乔愿这里被她打死算了! 若自己死在她的手中,到时她也逃不了吃官司,自己倒还替自己和一双儿女报仇了! “啧,你也当了几年正室娘子了,怎么还能这般厚颜无耻?偷我家生意本来就很好的铺子去经营,结果到头来,生意好还能归功到你的头上,怎的,合着你偷铺子的眼光好,我就得给你颁个奖呗?行了,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你说你今日铤而走险也要偷这些,是不是府上或者你娘家遇到急需用钱的急事了?” 初瑶说着说着,忽然计上心头,换上了一副很好说话的面孔。 果然,遇到急事,脑子都短缺楚夫人开始上当了。 “你怎么知道?” 听她说完最后那句家里是不是遇上事了,恐惧中的楚夫人都不自觉瞪大了几分眼睛。 早就听闻这小贱蹄子能通阴阳,看事办事都牢靠的很,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可传言到底比不上自己的亲眼所见,自己娘家发生的事,她除了告知过国公爷,也未向其他人透露过,总不会是国公爷告诉这小贱蹄子的。 莫非,真是她能掐会算,竟有如此神通? “你不必管我如何知道,你只需想想,当初为何全力送自己的女儿坐上皇后之位,现在她这皇后也当了几年,没点过硬的手段,在后宫几乎寸步难行,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她现在在宫中的生活,并没有你听到的那般难,她只是不想帮衬你们这些没有助力的娘家人,所以每次回来都哭诉自己受到的不公。” 初瑶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解开了手中的包袱。 一些值钱的金银物件,还有几张铺面的房契地契。 她不禁看笑了,这位楚夫人,翻找东西的眼力见倒是一流,她记得这几张契书存放的位置还算隐秘,居然也被她在短短时间内找到并拿出来了。 “你什么意思?” 楚夫人的脑子是不如她丈夫和女儿灵活,但也不是傻子,自是听出了初瑶话中隐晦的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白,缺钱,去找你女儿要,你们当初以全家人的身家性命做赌注,孤注一掷的将楚宁送进宫中稳住后位,为的就是她能反哺家族,光耀门楣。你以后,再胆敢惦记我院里的东西,仔细你们的小命。” 她所说的,自是实话。 几次出入皇宫,她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留意宫中风势的机会。 她最大的敌人,或许就是当今的皇帝,想要拿到证据,想要替自家翻案报仇,只有从宫中下手。 据她的留意,皇帝这人,虽然私下不喜楚宁,但到底是他亲自推选的皇后,是后位之上,替他挡箭的挡箭牌,所以虽是人后不喜,但在人前,也是给足了面子的。 或许宫外的人不太理解,皇帝人前给足了面子究竟有什么用。 但初瑶作为镇国王府的小郡主,父王是外姓王爷,所以对皇家内院的事还算有所了解。 后宫的嫔妃的身份地位,完全就是看皇帝在人前给谁的面子多一些。 楚宁归为皇后,每月的俸禄,内务府的孝敬,外命妇的孝敬,为求庇护的小嫔妃们孝敬,她或许没有难得皇上真正的宠爱,但她手中的钱财,也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家里的生母虽是出身不好,可急需用钱之时,都沦落到偷窃的地步了,楚宁竟还不为所动,其心思,呵呵,恐怕和楚国公府诸人拼尽全力送她坐上后位的心,早已背道而驰。 “你休要挑拨我们与宁儿的关系!宁儿如今在宫中过的是什么日子,我是亲眼所见!你居然妄想……” “亲眼所见她受罚,不代表亲眼所见她有无能力反哺你们。你也是可怜,若是真的走投无路,不如再去宫中看看吧,是,宫中规矩多,她这些年一直推拒不让你进后宫,你也不想想是为什么。” 初瑶打断她的话,轻笑一声,那着包袱走人了,徒留楚夫人面色凝重地坐在原地。 “娘,她说的,是真的吗?” 楚文生揉着依旧还发麻的脸颊,走到自家母亲身边问。 “娘也不知……”她神情依旧恍惚,好似在认真回忆她的宁儿这些年种种不对劲的表现。 心中虽然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这一定是假的,宁儿在后宫的日子若是过的好,怎么会在府中最难的时候都选择漠视,说自己也无能为力。 可偏偏理智又告诉她,其实乔愿说的有道理, 第72章 女儿在骗我? 是,女儿当上皇后五年来,她身为娘家母亲,竟一次也未被女儿允许踏进后宫半步,只在有事,或者宫中大摆宴席之时,他们娘家人才能进宫见一面女儿。 但那等重要的场合,没人会不给面子的寻衅滋事,所有人对女儿的态度,皆是再正常不过的恭敬,所以看不出女儿过得真正好不好。 在宫外,他们身为皇后母族,不论自家女儿在宫中的日子到底过的好不好,他们都不可能询问宫外的人。 他们觉得丢不起这个脸,甚至楚夫人真的相信女儿在后宫任人欺凌,每次接到京城其他权贵人家的赴宴邀请,她都觉得在人前抬不起头,觉得她们都在笑她,令她羞愧难当。 如今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再想想这五年来,她因为宁儿的这个谎言,吃过的这么多苦,就觉得心痛感加剧,疼得她额间冒汗,呼吸都困难。 现在子时刚过,想要进宫,她必须要等到明日才行。 娘家那边再没有钱财救急,所有的家业就要被人收走了,到时娘家一家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自己若是收留他们进国公府,婆母定不会同意,那到时自己在这个家中的处境,才更是雪上加霜。 国公爷今日被叫进宫问话,就再没有出来过,虽不是第一次被叫进去问话,可不知为何,这一次楚夫人的心中有种难以言说的危机感,好像会出事一样。 她的主心骨还没回家,她的娘家人又摊上了那样的事,让她这一个后宅中的弱女子,该怎么办? 她变卖了自己手头所有能卖的物件,可换来的银钱,杯水车薪,根本填不上娘家人捅出来的那个天大窟窿。 她跟儿子大半夜不睡觉,特意等到子时左右才乔愿来这里,想把自己的财产偷回去,顺便看看她的库房都有些什么值钱的东西,先拿来用一用。 可万万没想到,这夜深人静之时,偏偏她乔愿是个夜猫子! 偷窃被逮住,又白白挨了一顿打,她冤不冤啊! “娘!娘你怎么咳血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怎么还冒汗了,你有没有事啊?我带你去看大夫!” 看着身边的母亲脸色越来越差,急得楚文生心中也是忐忑难安。 他今日虽然挨了打,但到底也不是第一次挨打,比起第一次的那顿胖揍,这一次只是抽个耳光,扳扳手指,已经算是很轻的了。 他是被那妖女一路提着过来的,也亲眼见证了她是如何对待母亲的,到底是见识过她真正的实力如何,再加上刚才母亲抱着包袱,头也不回地就走了,都没看他一眼,他心被伤着了,所以母亲挨打之时,他没有阻拦。 虽是没有阻拦,可母亲被打的也不算重啊,怎的脸色就如此难看了? “深更半夜的看什么大夫啊,我没事儿,扶我回去吧,缓缓就好了。” 此时楚夫人的心中又急又气,哪还能顾及到儿子的情绪,与其态度有些急躁,听在楚文生的心中就更不得劲了。 他知道母亲这般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那什劳子娘家人。 外祖母一家,就跟吸血的蚊虫一样,狠狠的扒在母亲身上,拍都拍不死。 他们不会给母亲助力也就算了,竟还时刻逼迫母亲去填补他们闯下的祸事。 到底凭什么? 更让他不甘心的是,在母亲的心中,那些并不为她着想的娘家人,比他这个亲儿子还要重要一些! “娘,你刚才在那妖女的院子里,为什么直接抱着包袱就跑了,都不回头看我一眼?” 心中越想越觉得委屈,他忍不住便问了出来。 “你这傻孩子,她还能真把你怎么样啊?娘急着跑,那不是怕跑不了耽搁正事嘛,真是的,你年纪也不小了,竟还在娘身边耍这小孩子脾气。” 提起这一茬,楚夫人的心中也后知后觉,对儿子有了些亏欠,但她是当娘的,在亲儿子和娘家之间有了偏心,这种事绝不能让儿子察觉。 楚文生听着母亲嗔笑的语气,不知怎的,此时只觉得虚假万分。 但他也不想多问了,刨根问底得到的答案,或许不是自己想听的,他不是傻子,他心中有数。 …… 初瑶的警觉性还行,回去之后怕再有撬门撬窗之类的事情发生,在窗户和门的位置,布置了小机关,但凡有点轻微的推动,机关就会触发,铜盆和茶盏便会掉落在地,发出巨大的响声作为提醒。 布置好一切,她才躺在宝儿身边,安然入睡。 太累了,今日真是太累了,学了一整天的风水,又跑了一天的腿,累到不行,她睡前都还在消化今日学来的知识,估计晚上做梦都会有所重复。 不过好在,人在疲乏之时,会达到那种一沾枕头就会入睡的程度。 一夜的时间似乎眨眼就过去了,初瑶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睛对上宝儿那水汪汪的眼眸。 “娘亲,窗边和门口的机关我都没碰,怕弄出动静吵到你,但是外面也很吵,好像是坏外公和那个女人吵架了,我们要不要出去看看啊?” “要!” 一大清早的就听到这么个好消息,初瑶笑得很开心,答应的飞快。 门口和窗户的小机关都撤掉,初瑶抱着宝儿飞檐走壁,一路顺着墙头来到了声音最大的地方。 不出所料,发生争吵的位置在门口。 国公府的正门下方,停着一辆马车,但车夫还站在门口,犹豫到底该听老爷的,还是该听夫人的…… “本国公都说了,让你把马车赶回去,你是聋了吗!” 见车夫还不为所动,楚国公直接气到破口大骂。 “是我不让他走的!你为难他做甚?你有本事冲我来,有火冲我发!今日这宫,我还就非进不可了!我倒要看看,你们一个两个,到底是不是串通好了瞒着我!” 楚夫人也是真被气狠了 第73章 吵架 楚夫人想不明白,自己进宫看望女儿,碍着他什么事了?凭什么一听她要进宫,就跟踩了他尾巴一样,立刻便冲她炸毛! 如此反常的举动,引起了楚夫人的猜疑。 女儿有可能一直是在骗自己,她现在都不知还能相信谁了。 现在就连自己的丈夫都这般……难不成,他是知道女儿在后宫真正的近况如何,但他是同女儿站在一处的,觉得不应该让女儿拿钱救济她的娘家人,所以跟着女儿一起骗自己? 有些猜测,一旦开始,便很难停住了。 这一刻,汹涌的怒气像是关不住闸门的水,楚夫人气的脸色涨红,执拗的性子又开始作祟,楚国公不管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了,只一心想马上进宫去,去后宫亲眼看看实情。 “都什么时候了!你竟还看清局势!算我求你了好不好,不要再闹了,咱们家真的再也经不起闹腾了!” 楚国公看着一门心思要进宫的夫人,身体疲惫,心也累。这傻婆娘,根本不知道自己此番进宫是被叫进去做什么了,跟锦衣卫的死牵扯上关系,若是最后无法查清,他们家就完了! 皇上现在还在气头上,夫人是这个时候进宫见女儿,只会触了霉头! “你求我?我在闹?楚恒!你还有没有良心了!当年我一个好好的黄花大闺女,被你求着来你家做妾,是!我出身卑微,我给你做妾那是自甘下贱!可你别忘了,你进京读书的时候,你爹重病,都是我留在你家替你伺候的!我为你牺牲了多少?现在我娘家有难,你百般推辞不想帮也就算了,现在又想拦着我进宫,楚恒!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论吵架,楚夫人觉得自己曾在村里也是学到些技巧的,质问良心,旧事重提,我为你牺牲了多少,一套流程下来,一般吵不输。 果然,楚国公直接被她哭的哑口无言。 若是说起这些,确实是他理亏,可这些年,他也尽在在弥补她了,帮她除掉正妻,扶她以妾侍的身份上位,让一双儿女名正言顺成为嫡出,这些难道还不够吗! 可问题是,他想不明白,现在把以前的委屈拿出来说有什么意义,这跟进不进宫没关系吧? “你说这些做什么!我自知以前亏待了你,这几年不也一直在弥补,你怎的还开始不依不饶了?我不让你进宫你以为是什么,我是为你好!皇上……” 楚国公其实很少吵架,他的第一位夫人乔知,是个十分温婉的女子,从来不会与他说重话。他的第二个夫人,眼前的楚夫人,以前更是每每在他面前小鸟依人,虽了解她以前在村中是个暴脾气,没人敢惹的存在,但偏偏对他不同,这让楚国公很是受用。 所以很女人吵架,今日,到还真是头一遭。 当他不生气嘛,当他不想据理力争嘛,谁说两口子吵架的时候只能是女人赢,他也想赢一回!所以嚷嚷的声音便很大,不过说到皇上二字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停住了口。 大门前,行人众多,恐隔墙有耳,敢光明正大议论皇上怎么怎么样,他不要命了! 可偏偏正跟他吵得欢的楚夫人没有这方面的担忧,见他话说到一半没声了,气的替他说了出来。 “说呀!怎么不继续说了!皇上怎么了?我告诉你楚恒!今日就算你将皇上搬出来也不顶用!宫里我去定了!” 楚国公:“……”大惊! 听见她说将皇上搬出来也不顶用的时候,他明显察觉到路上的行人有几个都下意识的僵硬了脚步。 这一瞬间,心中凉彻谷底,他差点就没绷住伸手打她一巴掌了! 虽是青梅竹马一通长大的心爱女人,可在全家人的性命面前,他还是要选择保住后者! “住嘴!” 最终没动手去打,是想保全整个府上的颜面。 可…… “好啊!你个楚恒,你现在都敢让我住嘴了是吧?” 接二连三被自己的亲亲丈夫如此怒吼,从没受过这个委屈的楚夫人哪忍得住,气到浑身发抖的她,做了个重大决定。 她出手了,双臂一伸,两掌结结实实推在了楚国公的胸膛上。 人在气急的情况下,是很难控制自己动手时的力道的。 所以……自幼苦读书,从没干过重活,也没特意锻炼过身体的楚国公,光荣被推到。 后脑勺冷不丁磕在青石地面上,脑瓜子嗡嗡的,眼前也是阵阵发黑,什么都看不着了。 而楚夫人呢,则冷静了一些,看着倒地后并没有惨叫和呼痛的楚国公,还以为自己没用多大力气,他应该摔的也不重,就没多关心,只是趁机跑路了。 拉上车夫,来了个说走就走的旅行。 初瑶跟宝儿坐在不远处的墙头上,看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好家伙,最是恩爱,不离不弃的这对夫妻,吵架之时竟是这般的光景,倒也真是令他们开了眼界。 不过,宝儿小肚子里的一声咕噜,将初瑶拉回了思绪。 “饿了,走,娘亲带你蹭饭去。” 临下墙头之前,初瑶从怀中摸出了已经穿好绳子的镇灵石带在了宝儿的脖子上。 “宝儿,这块石头能保护你不受鬼物所伤,在你长大之前,一定要时刻戴在身上知道吗?” 娘亲的话他就没有不听的时候,此时自然乖乖的点头。 只是他很奇怪,他们在京城又没有其他认识的人家,娘亲要带着他到谁家蹭饭啊? 当被娘亲抱着飞出院子,落到红衣姨姨栖身的柳树下,听娘亲与红衣姨姨聊了几句,他才恍然,原来是要去未来的父亲家蹭饭。 没错,娘亲既然那般喜欢国师叔叔,国师叔叔对娘亲又颇有好感,对他也十分照顾,在宝儿的心中,早就将国师叔叔认定为未来的父亲了。 娘亲带着他去未来的父亲家蹭饭,自然 第74章 国师大人我来蹭饭了 皇宫,他不是第一次见到,也不是第一次来,但是坐在如此高度,往下看能一览全景,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新奇。 以前只觉得国师叔叔神通广大,跟个神仙一样,现在红衣姨姨在他眼里也是非凡的存在了,跟其他见过的那些半透明人一点都不一样。 “宝儿,一会儿娘亲抱着你跳下去,别害怕,有娘亲护着你,不会有事的。” 到了国师楼的上空,初摇临下去之前先叮嘱宝儿,以免待会儿吓到他。 “宝儿知道了。” 他乖乖上前,搂紧了娘亲的脖子,闭上眼睛,表示自己做好准备了。 初瑶也不再废话,抱着他一跃而下。 国师楼建的很高,在这古代,能以石质地基加木质结构,将楼建得这样高,很是不易,也由此可见了历代皇帝对于国师这一职位的看重。 初晨雾气未散,站在这最顶端的了望台,仿佛一伸手便能抓到云彩。 高处的风冷飕飕的,初瑶替宝儿紧了紧衣衫,又扭头看了看身后那扇半掩着的门,毫不犹豫的推门而入。 刚刚落下的时候她可看见了,这扇门是关的严严实实,可一眨眼的功夫就成了半虚掩着的,只能是国师大人施了个小术法,将门给打开了。 如此,她还客气个什么劲? 前世自己喜欢他,借着身份之便,打听出了很多关于他的事。 但由于他这个人实在过于神秘,能打听出来的可靠消息并不多,唯一消息多,且可靠的,就是关于这栋国师楼的了。 这楼乃是人力所建,并非术法所为,历朝历代皆有修缮,所以传出的消息也比较广,其中最详细的,就是关乎这栋楼的结构。 说是国师楼,其实更像个藏书楼,只不过藏的不是别人的书,而是国师大人自己的书。 整栋楼都像一个大书柜,只有最顶层的位置,方便观测星运,是国师大人休息的居所。 想找他,爬到顶楼去找准没错。 所以当初瑶带着宝儿推门进去的时候,见到的,便是前方蒲团上正在闭目打坐的无念。 好家伙,这连眼睛都不用睁,便知道是他们来了,果真是神通广大。 “吃了吗?” 初一很是自来熟的领着宝儿坐到他身边,四周打眼一瞧,除了蒲团便是茶盏小桌子,还有书架什么的,显得很是空荡孤寂,没有一丝丝的烟火气。 “吃……吃早饭吗?” 冷不丁被问这样一句,无念其实有些没反应过来,所以追问了一句。 “不然还能吃什么。”初瑶一脸惆怅的揉着肚皮,水汪汪的眼睛就这样眨呀眨呀望着他,其中包含的深意再明显不过。 “我让人送。” 无念这次倒是秒懂了,只是很无奈的轻轻摇了摇头。 早饭不是一般都在家中吃吗,除了那次在初瑶家中吃的那一顿,他已经几百年没碰过饭食了,初瑶带着宝儿大老远的来他这里蹭饭,实在是,令他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无念除了在外闭关之时,一般时间都会在国师楼呆着,写书,或者打坐。 他在皇宫的时日虽然多,但一般不怎么露面,更不许人接近国师楼,就更别提让人往里面送什么饭了。 今日忽然命附近侍卫往御膳房递话,说要送一些清淡可口的早饭过去,惊动的,可不仅仅是御膳房的那些厨子,还有日理万机的皇帝。 国师楼的动向牵扯着的可是国之气运,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都有可能是国运,或者在某个天灾面前出了重大的问题,皇帝不可能不在意。 但国师大人,最烦的就是他派人过去问话。 皇帝虽然现在坐着皇位,但最不敢惹的人,也是这个家中的顶梁柱,所以哪怕此时再心急,他也忍住了没让人过去探查虚实,只吩咐御膳房的人,将最好最清淡的饭食做出来,赶紧给国师大人送过去。 至于活神仙一般的国师大人,好好的,为什么突然想起要吃饭,皇帝不知道,也不敢马上过去问,只能日后再找机会观察观察。 而无念,却好似忽然明白了,初瑶为什么一定要大老远的跑到他这里来蹭饭。 这种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感觉,是真的不赖。 送来的饭菜很香,种类繁多,就是量有点少…… 无念夹起一个蟹饺,咬了一口,味道虽然不难吃,但总觉得没有初瑶做出来的饭菜可口,但当他再要去夹的时候,发现盘里已经没有了。 “……” 他不明白老皇帝为什么越活越抠搜,犹记得大梁初建立之时,他也跟随着初家老祖,也坐过几场皇家宴席,那时候饭菜分量还是很足的,哪像现在,一盘饺子居然就只有三个,他们三人一分就没了,怪寒碜人的。 好在还有其他的菜式,每一盘菜分量都不多,但胜在种类多,每样吃一口也总有吃饱的时候。 初瑶虽然自己做饭的手艺不错,但她其实更爱吃这些现成的,尤其宫中御厨的手艺绝佳,她吃的更是开心。 身体微微往后一仰,左手撑着椅子,右手揉着肚子,撑的肚皮滚圆的初瑶,终于想起了自己今日的正事。 “国师大人,你可能不知道,今天早上楚国公跟楚夫人在楚国公府的大门口打了一架,打的可精彩了!” 初瑶开了个头,便等着他询问自己如何精彩之时,她再接着往下说,楚夫人进宫,她也要趁机拿回楚宁手上镯子的事儿。 但等啊等啊,无念这小子明显不上道。 “嘶,你怎么不问呐?跟个木头一样,算了,我也不给你整这些虚的了,我就问你,你答应过我要帮我替初瑶姐姐报仇的那件事儿,你不能赖账吧?” “自是不会赖。” 无念这次反应的倒是快,先前牵扯到人家夫妻打架之事,他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才能接得上话,所以 第75章 帮我拿回镯子 无念起初不知她要楚宁的镯子是要做什么,直到被她缠着施了个隐去身形的法师,又被她拉着来了后宫,见到了那只所谓她必得的镯子。 “那……那不是你的吗?”还是他替她开馆,从她以前的尸骨上取下来的,自然记忆犹新。 只是何时竟到了楚宁的手上?是被她抢去的吗? “嗯,是我的没错,几年前被她看中,所以直接抢了去。不过,你应该也看出来了,这镯子,初瑶姐姐那里也有一只,本是一对儿的,所以……我今日定要趁机拿回来,研究一下到底有何妙处。” 初家与乔家各一只的镯子,初瑶绝不相信是巧合这样简单。 两家人之间,在这镯子身上绝对有秘密,只是她暂时还没想起祖母的话,所以谜团暂时无法解……等等,也不对,或许自己应该先问问他。 “国师大人,你可是活神仙哎,你能不能看出来这一对儿镯子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这是初瑶最信任的突破口了,记忆因做鬼的时间太长而模糊了,什么时候能恢复,她也说不准,可国师大人的神通广大是真的,问他,兴许就能得到答案。 无念被她满是期盼的星星眼看的心中复杂,怎么办,若是说自己不知,岂不是今后在她心中无所不能的形象就要倒塌了? “我不知。”虽是如初,可他还是说了实话。 “害,没事,我就随口问问,不过……待会儿让你出手之时,可能会违背你心中那所谓的正道作为,你到时只管听我的就行,不要有负罪感,毕竟是我那你的许诺要挟你的。” 初瑶虽是失望了一下,但很快恢复自然,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示意他做好准备,到会出手的时候,可不能因为犹豫而错失良机。 毕竟从皇后手腕上抢镯子,只能是由她的亲生母亲去抢才最为合适,她不会追究,更不会因此而起疑心。 初瑶有种预感,这对儿镯子身上的秘密一定非同凡响,楚宁将它戴在身边这么久,万一……万一她对镯子的消失起了疑心,以她的聪明劲,说不定能回过味来,而去仔细追查。 倒是麻烦可就大了! 而与此同时,她也担心无念这个做了一辈子正派人士的佼佼者,会不会因待会儿的暗中出手而掉什么链子。 他要暗抢,手法自然不会光彩,这位国师大人要不配合,她可就真没法子了。 “放心。” 无念的话一向少,但初瑶听见他说放心这两个字,便真的放心了。 信任,有时不必多言。 原本初瑶一直担忧,自己该找了,什么样的机会,才能顺利拿回那只镯子,而不令楚宁起疑心。 以乔愿的身份硬抢,当然也是可行的,毕竟她现在的威算是立起来了,以后做事哪怕态度强硬些,也不会太引人起疑。 但是…… 楚宁是皇后。 这是不争的事实,论起来的话,她的地位,比自己高出了可不止一大截。 她以乔愿的身份回归,就算再强势,也要考虑皇帝的面子。 现在好了,楚夫人的娘家有个赌鬼哥哥,现在在外面欠了银子,娘家的那些人便将主意打在了她的身上。她没钱,便只能将主意再次打到楚宁的身上。 经自己的引导,楚夫人来找了楚宁,如此,便好办了。 …… 这是她第一次踏进后宫。 拜见过皇帝之后,请求来看望女儿一眼,皇帝竟然同意了,也没多问什么,这是最让楚夫人感到欣喜的。 女儿对她的到来并不知情,前方替她引路的小宫女脚速也不慢,很快很快,她就能看看女儿说向她哭诉的悲惨生活,到底是真是假。 现在天色尚早,楚夫人的天才蒙蒙亮便起程进京了,如今到后宫之时,正是赶上宫里的主子们来拜见皇后之时。 远远就看见自家女儿的宫门前,站了许多莺莺燕燕。 楚夫人咧着嘴笑,刚想快走两步上前跟她们打个招呼,顺便问问自家女儿的真实情况到底是如何,可结果还未曾她走到自家女儿的宫门处,便走出来了个小宫女。 这小宫女可不得了,看着年纪轻轻,小脸儿稚嫩又刻薄,走出宫门后,竟是对着外面这些排排站的主子们,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都说过多少次了,我家娘娘不喜被人打扰清静!让你们晚点来,你们偏不听,怎么,非得扰得我们家娘娘睡不安宁你们才甘心?” 小姑娘横鼻子竖眼的,那态度,就差掐着腰骂街了,对那些贵人主子们可没有半分尊敬的架势。 而更离奇的是,那几个被训了话的贵人主子们,竟然也不反驳,也不骂回去,而是傻傻的陪着笑,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说着说着,便承认了错误,顺便保证自己下次一定改。 但其实不论是那个出来训话的小宫女,还是她们本人,都知道,没有改的时候,她们为什么来的这样早,为的不就是表达自己的诚信与忠心。 皇后娘娘与皇上恩爱齐心,很是羡煞了其他姐妹。 如今跟在皇后身边,与皇后娘娘交好,得她庇护,才能在这宫中站稳脚跟。 这一想法,几乎适用于大多数人。 “你等一下,她们为什么被骂了也不生气?” 远远看着这一幕的楚夫人,心中震惊极了。 她好像已经猜到了答案,可是她还是想听别人口中说出来的,去证实一下。 “回夫人的话,方太训话之人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那几位被训者皆是身份不怎么出众的妃嫔,所以挨了骂也是她们的福气,毕竟这样一来,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遍能记住她们。” 替楚夫人引路的宫女,自然也是站在皇后阵营之下的,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她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夫人第一次见到,受了些惊吓 第76章 还在为娘面前装 “带我去见皇后。” 到底是在宫中,哪怕她心中的怒气已经翻涌到快要压不住,她也没有当场发作出来。 生气归生气,全家人的脑袋还是要保得住的,在宫中乱来,就是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她的一双儿女,她的丈夫,她的亲爹娘都还想着能活命呢! 不过人前她不敢乱来,人后嘛,敢骗她的人,只要还喊她一声娘,不是还任她处置。 给楚夫人带路的宫女哪懂的她的花花肠子,只当她是听了自家女儿的事迹之后更欣慰了,迫不及待想见女儿,便开心地应下了。 “不过夫人,现在正是其他主子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辰,皇后娘娘在这个时间段不方便见您,您还需要去内室稍等片刻。” 都已经走至皇后娘娘的宫门口了,带路的宫女才忽然想起这一茬。 这宫中的规矩多,楚夫人应该能理解的吧? 但她不知,楚夫人理解个屁呀! “知道了。” 她脸色很差,很不耐烦的应了一声。 等那带路的宫女察觉到她音色不对,回头发现她脸色很差的时候,早已经晚了。 人都已经带到,交给皇后娘娘宫中的宫女了,也没她什么事,只能先离开。 可楚夫人的脸色,也着实令她心惊。 难看成那个样子,一定是生气了。 她可是皇后娘娘的母亲,不会待会儿还要给皇后娘娘脸色看吧? 吓的小宫女赶忙摇了摇头,不敢再深想下去,步履匆匆的急忙离开。 不过呢,确实如同她猜的那样。 楚夫人心中的一腔怒火,终究还是发泄到了楚宁的身上。 这一日的楚宁,还不知自己的母亲已经到达了她的宫中,一如往常一样,摆着皇后的架子,端坐在高高的主位置上,看着下面的妃嫔,明明年纪比她大一截,却还在争风吃醋的斗嘴掐架,你来我往,暗骂讽刺个不停。 每日睁眼,她最期待的时刻便是这个时候了,每日的精彩变着花样的在眼前呈现,从来没有重复的时候,是她在这幽幽深宫之中,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可是还未开心多久,忽然有个脸色凝重的小宫女,匆匆自侧方跑到了她跟前,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皇后娘娘,楚夫人来了,正在您的寝宫等着。” “知道了,下去吧。” 楚宁一边回应着她的话,一边指甲都在不自觉的收紧。 还能有哪个楚夫人……一定是她的母亲,可是这大清早的,她的母亲怎么来了! 她最担心的事情,就是自家爹娘会踏进这后宫之中,见到她这金尊玉贵的生活,见到后宫诸人对她毕恭毕敬的态度。 她每每回去,都是向家里哭诉自己的惨状,按理说,母亲若是真心疼惜她,就不会贸然踏进着后宫打扰她本就艰难万分的生活。 今日这是怎么了?还偏偏挑众人给她请安的时候过来! 那岂不是……岂不是她们请安的样子,也被母亲看到眼中了? 楚宁心中暗叫不好,但又一想到母亲的性格,她又不像是能察觉到这些的人。 还在家中之时,虽然母亲一直觉得自己很聪慧,家里的大事小事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但楚宁知道,其实并不是,家中心思最单纯的人,就是娘亲跟弟弟。 祖母跟爹爹都很疼爱娘亲,将她护的好好的,什么都替她谋划好了,母亲的路走起来很顺,自然而然就有了一种自己很聪慧的认知。 现在,楚宁倒盼着,母亲依旧维持着这种认知,将这些人来给她请安,当成是一件正常的事,而不会想到其他身上。 “本宫乏了,你们也都回去吧。” 她找了个合适的机会,朝底下依旧喋喋不休的众人摆了摆手,便由身侧的宫婢扶着,起身去往了寝殿。 一路上,她甚至都想好待会儿见了母亲应该用什么样的说辞才能将她糊弄过去了。 可结果没想到,她才踏进寝宫的门,脸上忽然就挨了一巴掌。 火辣辣的疼痛,燃烧着她整个脸颊。 楚宁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怒容满面的母亲,满满都是不可思议。 “母亲……” 这一瞬间,她的眼泪汹涌而出,嘴唇都在颤抖。 “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楚夫人没有及时回应她,而是冲着这屋子里伺候的宫女们怒吼。 她关起门来教训女儿,没道理让这些外人看笑话。 “皇后娘娘,这……” 这些宫女可都是皇后身边的人,再怎么着也不可能听从楚夫人的差遣。 况且现在是什么情况啊,皇后娘娘的母亲竟然打了皇后娘娘? 她怎么敢的呀!就算皇后娘娘是她女儿,可如今已经做了皇后,身份地位便是截然不同,她这样做,就是以下犯上!欺辱国母,是要被砍头的! 宫女们想上前护着,但碍于皇后娘娘还没发话,她们不敢贸然行动。 “本宫与母亲有事要聊,你们都先下去吧,不论听见什么,都不许进来。” 此时最主要的,是先平息母亲的怒火。 这些宫婢只听她的,她自然知道,便紧跟着开口让她们出去,省得再让母亲觉得难堪。 “是……” 宫女们的表现虽然依旧很犹豫,但皇后娘娘都发话了,她们不能不听,只得态度恭敬的依次退了出去。 楚夫人见到这一幕,气得再次冷哼了一声。 真是全家人都拿她当傻子,尤其这个女儿更甚! “我这个皇帝的岳母,做的很没意思啊。” 她阴阳怪气的说着,自顾自的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到底是皇后的寝宫,伺候的就是周到,就连这茶水都是温热刚刚好,似乎是定时会换的。 “母亲,您这是说的哪里话?女儿到底做错了什么,惹您如此动怒 第77章 把那镯子还给我 “宁儿,你是我怀胎十月拼死生下养大的亲女儿,你知道你每每回家时朝我哭诉的那些话,我听了之后心里有痛吗?娘甚至出门赴宴的时候,都因为你在宫中受辱,处境艰难,而觉得抬不起头来,可……若不是我亲眼看着,我还要被你当傻子一样糊弄多少年啊?” 她看着跪在脚边哭哭啼啼的女儿,心中揪痛万分,从椅子上站起身,摸着她满头华丽的珠翠,眼中含泪。 她说的是真的,谁都有可能骗她,可唯独女儿骗了她,最是让她无法接受。 眼前这一脸委屈哭成泪人的皇后,是她生下的第一个孩子啊,平生第一次当母亲,当时的处境虽是个妾侍,可她依旧拼尽全力疼惜她,吃的穿的用的,没有一样是比那嫡女乔愿差的,她拿她当宝贝一样宠爱着长大,没想到,到头来,女儿发达了,竟会嫌弃她至此,连点孝顺的银钱都不想给。 “母亲,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您这是从哪里听来了这些话,女儿是您的亲女儿,怎会糊弄母亲!”她听着母亲的话,心中觉得不妙的同时,忽然又有些后怕。 母亲身边,到底是什么人在挑拨离间! “闭嘴!” 楚夫人实在是气急了,平生从没打过女儿的她,今日一连扇了她两个耳光。 这个女儿,真的太令她失望了! 她都亲眼看到了,还能有假?她还想编造谎话蒙骗她不成? “你看看你这宫里,你看看你的头上,你再看看你的衣服,宁儿,你知道娘近来典当了多少衣料首饰吗?你知道娘已经被没银钱逼到绝路上去了吗?你知道当初我们举全家之力蒋将你送来宫中做皇后所付出的代价吗?现在娘家有难了,你的母亲有难的了,你为什么撒着慌说着你没钱,说你没办法帮我!” 她似是越说越激动,伸手在楚宁的发髻间乱拽一通,将之前的珠翠金银全都拽了下来攥在手中,这还不算完,当她的视线落在楚宁华丽耀眼的凤袍上时,竟还想伸手去扯她的衣裳。 “够了!” 楚宁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后,性子自然不是软柿子,本还想着到底是自己的母亲,能哄好的话,当然是哄好最为妥当。 没想到她真是入了魔障!为了点银子去接济她那赌鬼哥哥,竟当着宫婢的面敢打她的耳光不给她面子也就算了,现在竟还想扯她的衣服,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袖袍一甩,躲开了楚夫人的魔障,她后挪半步,及其迅速的站了起来。 “母亲,我现在的身份不单单是您的女儿,本宫是大梁的皇后!您如此对国母不敬,是想连累家人吗!” 她第一次在母亲面前用了本宫这个自称。 本是想下一下母亲,好让她先冷静下来。 可…… 她不知道,楚夫人今早临出门之前,已经在楚国公那里吃饱了气了。 丈夫敢凶她,先在连女儿也敢吼她,不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你个白眼狼!!!我养育你十几年,你就是这般报答我的!” 楚夫人疯起来,也就只有武力值高过她的人能将其牢牢按住并制服,比如说初瑶。 至于现在的楚宁嘛……算了吧,甚至没得及还手,便被一把按在地上撕打了。 “母……”一句母亲还未喊出来,嘴上就挨了一耳光。 “娘!” 楚夫人充耳不闻,又是一巴掌。 最后楚宁无法了,嘶吼着大喊一声:“皇上来了!” 楚夫人就算再疯,听见皇上二字,心中也惊了一下,下意识的停手往身后门口处看。 楚宁逮住机会,双手凝力狠狠一推,将压在她身上的母亲推了个人仰马翻。 “母亲你冷静些!”都被打成这般惨样子了,楚宁依旧不敢真的跟楚夫人计较。 现在是在宫中,她可是姓楚的!楚国公府与她算是一根绳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冷静?你也觉得我在闹是吗?哈哈!你跟你爹都是一样的!我生你养你的恩情你不记得,我为你父亲操劳的辛苦他也不记得!你们到底想怎样啊?我只是想拿钱救救我爹娘,你们为什么都不肯帮我!甚至不惜骗我!” 楚夫人就这样躺在地上不起来,一会哭一会笑,精神都不正常的样子。 楚宁第一次觉得头痛,被气出来的那种痛。 她瞧了瞧门口处,有几个人影正站在那,但没有她的吩咐,她们不敢进来。 “你先起来,我会帮你的。” 楚宁也不能保证自己宫里的人便皆是自己人,她虽贵为皇后,在这后宫却也不是没有对手的。 比如那个刚有孕不久的贵妃,便是她的心头大患。 她能有本事在她的宫中安插眼线,那她自己的宫中,也有被对方安插了人的可能。 她丢不起这个人,也冒不起这个险。 为今之计,只能先答应帮母亲救济那个赌鬼舅舅。 “真的?” 果真,听了这话,楚夫人才稍稍冷静了些,只是再次确认的语气中,透着满满的质疑。 “真的,我何时骗过母亲。”楚宁本是随口安抚,但刚说完就后悔了,她……她好像才刚骗完她不久,现在说这话,怕是不合适。 果然,听了她这话,楚夫人只冷笑一声表示自己嘲讽,没有多言其他。 从地上爬起身,同样看了一眼门外那些似是很想进来的宫婢们,又是冷笑出声。 但终归她没有忘了今日要过来的正事,既然她答应了要帮忙,自是不必再闹。 不过……方才撕扯的过程中,她看到了一只很是眼熟的镯子。 “你手上的镯子,是当年我从乔愿手上夺来送与你的,现在你的日子早已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便将那镯子还给我吧。” 这镯子,是乔愿的母亲乔知传给乔愿的,乔家祖传的镯子,定然很值 第78章 母女争夺 终究是养了个白眼狼罢了。 楚宁听着楚夫人的要求,也是蒙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间的镯子。 赤红通润,金丝蜿蜒,带着丝异域风情,很是妖娆好看。 这是母亲从乔愿那里夺来送给她的不假,可已经送给她的东西,如何还能再要回去? 这镯子,天下独一份的好看,她在皇宫当了五年的皇后,见过的好东西数不胜数,可却从来再没见过比手上镯子更好的赤玉。 这么好的东西,还回去,让她如何舍得? “母亲,这……这镯子我已经戴了许多年了,就这样要回去,我心中很是不舍。不如,不如我把它换成钱财兑给母亲如何?” 反正她母亲想要的只有钱罢了,这镯子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个物件,被她要回去还能有什么下场?肯定是被她卖到当铺里换点钱了事。 本以为给钱能了事的楚宁没想到,这次的楚夫人,竟然学精了。 只见她冷哼了一声,一副我早就看透你了的精明神态。 “兑成钱给我,那你准备兑成多少啊?” 自己的女儿自己总是了解的,向来就不是个吃亏的主。 这镯子确实珍贵,她拿出去换钱的话,估计一次都能还上这次哥哥欠的赌债了。 可若被这女儿在宫中换成钱财……她不敢想象会损失多少。 母女俩的关系,在她一次次的欺骗中,算是被撕了个粉碎。 楚夫人知道楚宁如今过得很好,身为皇后,高高在上,吃不尽的山珍海味,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她再也不用替她操心了,最好的锦绣前程她已经到手。 可当初为了送她来这宫中,楚府上下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她是知道的!一步登天后就想对娘家人弃如敝履,她想的美。 母亲眼中的质疑和讽刺,楚宁看得明白。 心中微痛了一下,她确实没想到,自己只是隐瞒了在宫中的生活,母亲就有如此大的反应,甚至她身为女儿的形象,在母亲的心中也发生了如此大的转变。 “母亲觉得这镯子值多少钱,我便兑给母亲多少钱,如何?” 虽然知道如此说的话,母亲或许会狮子大开口。 但为今之计也只有这一法子,可以让母亲心安理得不再向她讨要这珍贵的物件。 她手上的这镯子,不仅仅是因为珍贵稀奇,她才想带在身边拥有它。 楚宁真正不想把它还回去的原因,是因为这只镯子,算是一个阶段,是胜利的成果,是她布局谋划成功的第一件大事后,得来的战利品。 她那个出生便比她高贵一头的嫡姐啊,终究是被她踩在了脚下。 她曾经所享有的一切,现在全都被她夺了来。 这只珍贵的镯子,便是最好的证明。 然而楚夫人并不知道这镯子对女儿还有这样一层意义,听她说价格随她要,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觉得有诈。 女儿比她聪明,这一点她承认,可就是因为承认这一点,此时她猜不准女儿心中究竟是又存了怎样的花花肠子。 她不敢贸然答应,但也不想错失良机。 “摘下来,给我看看,到底能值多少钱。” 她直接伸手去讨要。 楚宁哪能不知她要过去是想做什么,如此浅显的意图,也只有她的母亲能做得出来。 无奈苦笑了一声,但她还是好心提醒。 “母亲,你要知道,这里是皇宫,把东西拿过去接着跑,并不现实。”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腕间的镯子摘了下来,递到楚夫人的手中。 她不怕母亲马上拿着逃跑,后宫守卫也比较森严,她跑不出去是一回事儿,若真带着宫中财物就这样跑了,要受皇上责罚也是一回事。 母亲虽然没有特别聪慧,但也不傻,不会做出如此损人不利己的事。 楚夫人也没想接着就跑,只是东西到手之后,她会安心许多。 将那莹润的镯子放在手心反复观看,越看越觉得是个好东西,越看越觉得后悔。 怎的当初会活的那般心软,女儿一求她,她便什么都不顾了,只想让女儿开心,便给了她。 “不必你来兑现了,待我出宫后看看能卖多少钱,另外,你外祖父外祖母那里现在需要一千两银子,是你说要帮我的,那把银票或者银子准备出来吧,时候不早了,我也该离宫了。” 楚夫人十分自然的将那镯子往自己的袖袋里放,看着楚宁直接瞪直了眼。 她以为自己算是了解母亲的,没想到母亲还有这样一面。 心中升起一股闷气,但她又不能当场发作,只能面上依旧维持着得体的笑。 “母亲说笑了,女儿说了,会将那镯子兑成钱给你的,你不能就这样将那镯子带走。” 眼看态度软的不行,楚宁直接打算来硬的了。 “我不要你的钱,你的钱多金贵,我这个当娘的消受不起,这镯子当年还是你从我这里讨要的,原本就是我的东西,我拿我的东西回去卖掉,你身为皇后娘娘,就不必管这些琐事了。” 楚夫人别的不行,论话怼人还是一流的。 楚宁也是被自家母亲这一番强硬的话给气傻了,在这后宫滚打摸爬多年,她也确实练就了一身本领和嘴皮功夫,此时倒是想用出来,可,她的对头,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总是让她有些顾忌。 可就这样眼睁睁让母亲将的镯子给带走吗? 楚宁咬着牙,在心中反复衡量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不能!就算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也不能如此娇惯,让她养成一个胡作非为的性子,唯恐在将来给自家招祸! “都进来!” 楚宁终究是出手了,只是没亲自动手,而是朝门口那些观望的人大喝一声。 三个宫女嬷嬷摩拳擦掌的走了进来,她们早就想给皇后娘娘报仇了,这哪 第79章 她想起来了 “你们干什么!” “我是你们皇后的母亲,你们敢对我如此无礼!” “放手!放开我!楚宁!你就是这样对待你母亲的!百敬孝为先!这些年的涵养书籍,你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竟敢对我大不敬,我要去皇上那里告你!” 楚夫人就算再泼辣,此时也算是双拳难敌四手,在这三个人的围攻中,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况且他们也不仅仅是从自己袖子里抢镯子那样简单,每次靠近,她们都会下暗手,不是掐一下就是拧一下,痛的她直想喊叫。 可叫的再大声都没用,宁儿这孩子像是下了狠心,不抢的镯子不罢休。 “让她们放开我,她们弄疼我了!我还给你还不行!” 气怒的楚夫人拼尽全力,一把甩开自己身上的三双手,后退了一步。 “停下。” 母亲都这样说了,楚宁只能让那些人停住。 但就在此时,坐在他们对面墙头上的初瑶,抬手戳了戳无念的肩膀。 “就是现在,动手。” 无念也不多言,心领神会的微微点头,指尖捏诀,法术微动。 刚被楚夫人掏出袖袋的镯子,忽然在她手中像是受了惊吓,抖了三抖,咕噜一声就掉在了地上。 楚夫人跟楚宁的眼珠子都瞪圆了,心跳在镯子摔下去的一刻,好似都漏掉一拍。 让她们松了一口气的是,镯子并没有因此摔碎,而是摔在地上后,原地起了个跳,一路滚出了门槛外。 “愣着做什么?追啊!” 眼见那滚出门槛的镯子,又滚下台阶,一路往更远的池塘里面滚去,可屋里这些宫婢却一动没动,跟没看着一样,将一向好脾气的楚宁也给气火了。 在她大声斥责下,那些人才回过神来,慌忙的就想去追。 可已经晚了,被无念控制着的镯子怎么可能被她们追到? 几个眨眼的功夫,镯子咕噜一声掉进了偌大的池塘。 水面荡起阵阵涟漪,却再不见镯子的踪影。 这一刻,不管是楚夫人还是楚宁,心都是碎的。 这池塘不是一般的池塘,是当年她坐上后位的第一年,皇帝找人替她批命,说她命里缺水,这才在她所住的宫苑,修建了这偌大的池塘,种满了品质上佳的荷花。 这不管是池塘还是荷花,都是皇上当年一手操办的。 今日她若是敢为了一只镯子,将这里的水抽干,只为打捞,估计会得惹皇上盛怒。 这么大的险她不敢冒,可损失了自己的第一件战利品,她也很不甘。 心中闷起横生,于是她将出气的矛头对准了惹来此祸事的母亲身上。 母女二人又来了一番新的争吵。 她们不知,那刚刚落入池塘的镯子,其实此时已经到了无念的手中。 “看上去……并无奇特之处。” 到底是初瑶拜托的事情,无念还是记在心里的,镯子到手之后,便反复仔细查看,甚至用了通灵专物回溯之法,也没发现这镯子身上的秘密。 “我瞧瞧。” 虽说原主乔愿也带着它的多年,但她却还没来得及从母亲口中听到关于这镯子的秘密,母亲便去世了。 “啊!!!” 冰凉的触感,在接触到她指尖的一霎那,犹如千万只钢针顺着她的指尖,扎进了她的头里。 她痛的控制不住浑身颤栗,惨叫一声。 好在无念的这个隐匿法术也能藏匿声音,不至于被人听到。 “你怎么了?” 无念忧心身边的人,伸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一脸急切的在她身上上下扫视。 可是很奇怪,没有发现异样,那她为什么忽然痛的抱住头? 初瑶没时间回答他,因为此时她已经痛到发不出声音。 整个大脑相似的被刺进了什么尖锐的东西,在恶狠狠的不断搅动,杂乱,扭曲,痛得她这一瞬间都想一死了之。 无念见她痛苦不减,没有办法,将她横抱起身,准备先带到国师楼那边看看情况。 可以想到宝儿还独自留在那儿,他娘好好出来的,自己却没有好好将她带回去,无颜见他。 便又拐了个弯,抱着初瑶去了皇宫禁地。 这是秦家初家跟乔家,当初的结拜之地。 供奉的是关公,可不知多少年前,这里忽然就被列为了禁地,不再让人随便进来。 一代接着一代,世世如此,渐渐人们都忘了,原来这三家当年竟是结拜兄弟。 恐怕第一个将此处列为禁地的皇帝,打的便是这个主意吧。 将痛苦未减初瑶放下,抬手覆在她滚烫的额头上。 额头的症状确实好是发热,但身体的温度很正常,令他一时都不知该如何替她缓解痛苦。 而且痛苦中的初瑶,手中一旦抓住什么东西,便牢牢的攥紧,没有放开的趋势。 她抓住的,正是自己的手! 无念第一次感受到,这瘦小的姑娘,力气竟也能有如此之大。 此时灵力全收,没有灵力护盾的保护,初瑶的指甲都快掐进他的肉里了。 有点痛,但尚在忍耐范围之内。 “我想起来了!” 正当无念忧虑,该如何抽手时,初瑶却忽然自己松开,猛的坐了起来。 “想起什么了?”他淡定收回那带着她指甲印的右手,开口询问。 此时脑袋中的余痛,仿佛还如细针在穿行,初瑶抬手轻捶了捶它,好让自己清醒一些。 方才自己是大喊出声了吗? 造孽啊,这天大的秘密,她可没打算跟无念说。 “咳咳,我想起了我们出来的时间好像有些长,宝儿还独自在你那里。” “他在乖乖看书,应该不会乱走动。” 那孩子有多乖,无念是放心的。 而且……初瑶的那一声想起来了,绝对不仅仅是想起了这点这么简单。 不过也 第80章 当年逃出来的人 此时她竟有些后悔。 为什么要想起这一茬? 如此重要的秘密,她不知道的时候,或许一心只想着复仇,可现在她知道了,她能无动于衷吗? 祖母说,关于开国密库,其实里面藏着更深层的秘密。 撇开那些金银财宝不谈,更重要的是,密库之内有一道圣旨,是初家老祖作为开国皇帝,和被他禅位的秦家老祖一同所写。 祖母告知她得并不详细,但仅知道一个大概就够她震撼的了。 那道圣旨,竟然能证实初家也同样是正统皇位的血脉传人!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初家所诞生的儿孙,若才学出众,能力足以委以大任的话,同样可以名正言顺继承皇位。 初瑶被无念拉着一直往前飞,脑海当中却是思绪杂乱。 她想不明白,也不知此时的自己该是悲是喜。 她忽然就想骂一句,当初立这圣旨的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他以为这样做是对初家的公平? 他们有没有想过后果啊喂!!? 当谁稀罕当这个破皇帝? 现在的她算是明白了,初家会被灭门,与这道圣旨脱不开关系。 站在皇帝的角度上去想,初家,哪怕已经把头低到地里去做人了,可真的圣旨一天存在着,他们就会被皇家当成一天的眼中钉,是必须要除去的那一种。 回到了国师楼,见到了宝儿,带着他回家。 一整天,初瑶的状态都有些浑浑噩噩。 直到听见宝儿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她才恍然,竟然是错过了午饭时间。 “对不起,宝儿,娘亲忘了时辰。” 她急忙爬起来去给他做饭,走至门口的时候却突然感觉有些迈不动步了,脚尖磕在了门框上,整个人往前一扑。 摔了,摔的还挺结实,她趴在地上,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疼,第一次这样狼狈。 “娘!宝儿不饿,宝儿不想吃东西,娘,你不要这个样子,你是哪里不舒服嘛?宝儿去给你请大夫!” 宝儿哪能看不出母亲的恍惚,只是他人太小了,能干涉的东西有限,眼下也只能干着急。 “我没事。” 她只是需要时间缓缓。 信息量有点大,冲击力也有点大,她需要时间去消化。 也需要理顺自己的思路,知道了这样一个秘密,以前的计划怕是不能用了,需要重新考虑一下。 复仇的心不会磨灭,初家也不能白白因为那道圣旨,而有了五年前的灭门之灾! 如果仅仅是因为皇帝的一个猜疑,便灭了她满门,那…… 她何不坐实了皇帝心里的那个猜想! 初家的人,有坐上皇位的条件。 哪怕现在初家已经没人了,这则消息,她也要将圣旨证据找出来,公布于天下! 又或者…… 当年她死的比较快,那些兵将冲进他家的第一时间,便将她给控制住了。 她拼死反抗的结果,就是被那带头的将领最先处死。 可那样大的一个家,父亲身边也有许多有本事的暗卫,真的……就没一个人能逃得出去吗? 初瑶闭了闭眼睛,将眼中热泪狠狠压制在眼眶,不让其流出。 上次拜托宋盛的事情,他还没有给回信,确实,从他父亲口中问出当年的实情,的确不简单。 可现在,她有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拜托给他。 那就是,联系当年镇国王府的旧部。 是人都会留一手,更何况他们镇国王府。 培养可用之人而已,又不是培养精英私兵,合理合法。 她现在的身份,可是乔老将军唯一的血脉传人,就算无念已经劝说好了皇帝,不再派人在她府周围监视她。 可不在周围监视,在别的地方就不能监视了吗? 前几天,初瑶去赴邀,刚走出自家这条街的街尾,就察觉到了混在人群中,那隐隐有些异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监视她的人,除了皇帝派来的,还能有谁?她想不到。 所以出门联系那些旧人,她自己去是很不方便的,只能求助宋盛。 “放心吧,我们侯府在整个京城的财力也算数一数二的,这么大一个家族,找几个人而已,那还不是轻轻松松?” 这几天,宋盛没有往初瑶那里传消息,其实心中也很是过意不去。 难得他的瑶姐姐交代他办点事情,可就那么点小事他都办不好,真的很没脸。 现在瑶姐姐又来了,吩咐了新的事情。 感觉上,找几个人而已,比跟自己的亲爹谈话套话轻松太多了! 那个爹呀,没谱,他从小跟在母亲身边长大,见到父亲的次数屈数可指。 有没有他都无所畏惧,可他们平日都不怎么说话,若是一反常态的去找他套近乎,压力就还挺大的。 “你知道我跟你说的这几个人是谁,不要当成是小事,搞不好,可能会连累你。” 这小子以前被他继母送到老家养,他的老家就在镇国王府对面那条街上,离得很近,再加上后来初瑶带着他玩儿,就时常将他领到家中。 镇国王府,这小子是熟悉的,与王府里熟悉的人,他也都认识。 但就是因为认识,所以联系那些旧部,有些风险存在。 “我都这么大了,办这点事你还不放心?” 宋盛撇撇嘴,总觉得瑶姐姐依旧将他当小孩看。 他今年都十六了,若亲事也顺利的话,成人礼过后他都该娶妻了,算是堂堂正正的男人了。 竟还拿他当不靠谱的小孩瞧,搞得他胜负欲都上来了,必须要把这件事办好,让瑶姐姐瞧瞧。 “我自是信你!可还是忍不住想叮嘱,你也不可太过自大,你知道现在谁还盯着镇国王府的旧人最紧吗?我不想提那个名字,你肯定也知道,所以你最要防着的,是他。” 没错,已经 第81章 你就是在宴上勾搭我二皇兄的小贱人? 这不奇怪,当年是带兵的是他,他全程参与了初家的灭门事件。 若他让人逃了出去,按初瑶对他的了解,他会先全力瞒下此事,将其他知情者杀尽,当然,这只是他弥补自己错误的第一环。 接下来的时间,他也会想尽办法弥补这个过失,会暗中找到当年逃出去的人,再暗中杀掉,来个神不知鬼不觉,就好似他没有犯过错一样。 虽然这一切都还只是初瑶的猜想,但这一刻,她多希望这个猜想成为事实。 不管当年有没有逃出来人,逃出来的是谁,皆是她的家人。 死后五年,她曾以为,此生再也不会见到曾经的家人了。 “你放心。” 宋盛是第一次在瑶姐姐的脸上见到如此沉重的神情,遥想当年,意气风发的她什么时候有过如此神态。 当年初家的惨案,他不敢多问,但此时,他收起了脸上所有的不正经,同样严肃认真的告诉的初瑶,你放心。 “嗯,你向来机灵,有你在,我放心。” 这孩子算是她看着长大的,确实是个小机灵鬼,虽然小时候被欺负的很惨,也留下过心理阴影,但被她带在身边慢慢疏导,如今那点阴影都算不得事了。 只是到底是年轻啊,总感觉他身上有股年少轻狂的劲儿,不过认真起来的话,确实看着让人放心许多。 她是偷偷出来的,避开皇帝那些远远的监视也不容易,必须尽快回去。 还有,那镯子虽然到手了,镯子身上的秘密也已经想起,可具体通往开国密库的路线,还需要她自己想办法破译出来。 赤玉金丝镯上的蜿蜒金丝,就是现实地形图。 可是这个天大的秘密,她连无念都不敢轻易告知,没有人帮她,那金丝纹路她就只能自己破译。 难啊。 镯子上的金丝,她曾戴在手腕间,从小看到大,看过千百遍,就愣是没办法把那些蜿蜒的线条跟现实地形联系到一起。 她大概需要一张舆图…… “你有咱国境舆图吗?” 临走之前,初瑶问了宋盛最后一个问题。 “有,我去给你拿。” 宋盛嘴上应的轻松,心里却泛起了嘀咕,好好的,为什么瑶姐姐突然要看舆图? 她她她,她不会要搞什么大事吧? 宋盛的心中已经暗下决心,初瑶姐姐若是要搞大事不带上他,他绝对跟她翻脸。 …… 初瑶这几日很忙,忙到脚不沾地的那一种。 白天,她会带着宝儿不是去国师楼就是去望乡山,找无念学习风水玄术。 晚上,她将宝儿哄睡后,会自己一个人拿着镯子对舆图,一处一处的细细比较,尽可能的寻找相似之处。 已经不是鬼身了,作为活人,她不管熬到再晚,都必须要睡觉,才能养足第二天的精神。 时间被压榨的太狠,以至于她做饭都没时间,好在白芝是个得力的帮手,经过前几日的教导,外面那些干杂活的奴仆已经被教的差不多了。 内院就他一个贴身丫鬟,揽下了全部大活。 好在主子不多,初瑶的事儿也少。就光洗衣做饭,偶尔替他们缝几身里衣,其他时间倒也清闲。 但日子不会一直这样安宁下去。 早些时候无念叮嘱她一定要防着秦翎,可初瑶寻思着,现在的她在外人看来几乎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窝在宅院里不问世事,能用得着提防谁? 只要她不出门,就没人能找麻烦找到她头上。 事实证明,是初瑶想的简单了。 “姑娘,不好了!北安公主没有拜帖,突然登门,说是要见您!门房那边拦不住,现在都已经到外院了!” 这日一早,初瑶带着宝儿穿戴整齐,准备好笔墨纸砚,刚要出门去进学,白芝却忽然神色匆匆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北安公主来见她? 初瑶先是愣了愣,但随即察觉到,牵着宝儿的那只手一紧,低头,见自己身边的宝儿不知为何有些紧张,赶紧安抚的拍了拍他后脑勺。 “娘亲今日怕是去不成了,你乖乖的,到院墙下喊红衣姨姨先送你过去,娘亲要留在家处理些事,不用担心。” “可是娘亲,那个北安公主,上一次去国师楼时我们路过她的仪仗,宝儿远远见过她一眼,看见她身上好多黑烟,她……她好像伤害过很多人,她是个坏人!” 宝儿之所以紧张害怕,就是因为这个。 娘亲这段时间变化很大,经常接触这些比较危险的人,也莫名认识了好多自己见都没见过的人。 宝儿不担心娘亲的变化,他担心的是娘亲每天接触的这些人,万一要伤害娘亲可怎么办? “别怕,娘亲很厉害的。” 初瑶无奈的蹲下身,捏了捏他暖融融的小耳垂。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早慧,心思多,操心的也多,年纪轻轻就跟个小老头一样了,唉,看来将来躲不了要被他唠叨一辈子的命啊。 “你保证?” 宝儿严肃的板着一张小脸,看着面前依旧没个正形的娘亲。 “我保证!”初瑶回答的很及时,就差对天发誓了。 宝儿见她认真起来的样子,终究是点了头。 “那我先去学了,娘亲放心,今日的课你落不下的,等我先跟国师叔叔学会了,回家再讲与你听。” 扎心小能手宝儿,时刻提醒学渣初瑶,你要用功。 初瑶差点维持不住自己的笑脸,这几天学的她崩溃,好多东西都需要死记硬背,晚上还要研究路线图……啊!这就是活着的代价吗! 不过最后,她还是咬着牙,坚强的笑了下去。 “好!娘亲等着你回来再教娘亲。” 终于哄走了小祖宗,外院的那些人终究是拦不住了,所谓的北安公主,带着一众人径直闯了进来。 “你就是乔愿! 第82章 演技瑶上线! 满院子的人都被她这一举动给搞得沉默了。 其中北安公主显得最为不可置信,这小贱人以为自己在做什么?竟敢淡定从容的否认她得话,还主动向她走来,她是当真看不见自己手中的鞭子所为何物吗? “放肆!竟敢在公主殿下面前无礼!?” 还是北安公主身边的小婢女反应快些,见初瑶还在步步靠近,脸上毫无敬意,当场出言呵斥她的无礼。 毕竟在她看来。见到公主殿下的第一面,竟然不上前行礼,就是对公主殿下不敬! “臣女乔愿,见过公主殿下。” 初瑶得体优雅的冲北安公主略施一礼,丝毫没有理会身边叫嚣着的那个婢女。 北安公主的看着她毫无敬意的脸色,心中愤怒更甚。 “你知不知自己在和谁说话?小小将军亲眷,竟敢对本公主不敬,你是有十个脑袋要供本公主砍吗?” “臣女何时对公主殿下不敬了?” 初瑶没有因她的威胁而生气,只依旧笑盈盈的望着她。 与她相识多年,小时候虽玩不到一家去。但好歹认识的久了,对彼此的脾性也有所了解。 北安公主,据说她出生之日,北境战况连连捷报,再加之她是皇帝宠妃所生之女,所以当时的皇帝,毫不考虑当天传来的捷报,其实在路上已经耽搁了几天的时间,硬是将这喜讯安在了北安公主身上,说她是祥瑞降世,才引来这捷报连连。 故,出生当天就给她拟了封号,叫北安公主。 老皇帝这一生总共没生过几个女儿,活下来的也就这三个,所以每个都疼惜的紧,尤其是北安,在皇帝的娇纵下长大。好好一个小孩,硬是被养成了女纨绔。 宝儿能看见她身上的黑烟,初瑶则看得更加清楚,能看见缠着她的残破阴魂。 已经不想知道她杀过多少人了,反正不管惹出怎样的祸事,都有老皇帝给她罩着。草菅人命,轻易掌握他人的生死,对她来说,好似成了家常便饭。 况且,自己现如今的身份,对她来说确实是个小人物,她不会无缘无故来找自己的麻烦,说不定就是受人挑唆。 北安觉得自己并不笨,父皇常夸她聪慧,可在这个女子面前,她总觉得好似自己一拳砸在了软刀子上,对方并没有多结实,可她的拳头却好像受伤了! 她脸上确实没什么敬意,可她礼数周到,说话呛死人,但又确实从明面上找不到她的错处。 上一个让她恨到如此牙根痒痒的人,还是那早死了八百年的初瑶郡主! 真是作孽,怎么又遇到个跟初瑶性格很像的人,这是老天派来跟她作对的吧! 她气的抬起手来,指着面前女子的鼻子,想戳吧,但对方长得又挺好看,自己若真戳上去,给她戳破相了,万一赖上自己可怎么好? “算了,不敬之事,暂且饶你,你得知道,本宫今日主动登你这破地方的家门,是因为你在赏花宴之上屡屡出头勾引我二皇兄!你知不知道,二皇兄他因此受了多重的罚?乔愿,你若还有点良心,今日就随我走一趟,二皇兄他要见你。” 北安公主虽然生气,这女子生的好看,但是她品行不端,赏花宴之上,那明明就是选正妃的地方,她竟然不看场合,主动勾引二皇兄在先,惹的二皇兄犯错受罚,事后还玩什么欲擒故纵! 这小贱人真的害得二皇兄好苦! 可偏偏二皇兄像是着了她的魔,这几日被禁足在府上,才几日没见到这小贱人而已啊!竟然就相思到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整个人都饿瘦了一圈! 二皇兄现在可是太子!大梁唯一的储君!想要什么女人得不到,怎的就偏偏喜欢上了这样一个不安分的小贱人? 心中真是越想越气,但面前这人,好歹是自己准备带回去给二皇兄一个惊喜的,也不好对她太过分。 “恕臣女不能跟公主走这一遭,太子殿下在赏花宴之上公然调戏臣女,此时已被皇上责罚,公主殿下此时安排臣女与太子殿下会面,是想加重皇上对太子殿下的责罚吗?” 刚才初瑶就怀疑,这耳根子软,容易被人拿捏的北安,定是让人忽悠来的。可究竟是谁忽悠的她,思来想去,竟只有秦翎一人嫌疑最大。 现在好了,她一开口,答案显而易见。 这几日她对外不出门,已经是在防着秦翎了。 可是千防万防,防不住他这背地里的阴招。 竟然说动北安公主,将她带到他身边。 秦翎这一举动,确实有点小聪明的成分,但他不知。 他想拐到自己身边的人,早已不是原主乔愿,而换成了她初瑶。 秦翎能说动北安公主来将她带走,是因为他从小心眼就多,知道与谁交好于他最有利,便费尽心思的接近北安。与她成为了宫中关系最好的一对兄妹。 北安不是傻子,秦翎也不敢用计太深,忽悠她时还能说些什么鬼话?无非是老一套的颠倒黑白,装可怜,求同情,玩什么精神控制。 可惜他想不到,初瑶也是为数不多了解北安的人之一。 耳根软,心思少,好掌控。 她将计就计,毕竟避免让她带走很简单,只需要让她意识到,她的做法有多愚蠢。不单不会遂了秦翎的愿,反而还会害了他。 “你胡说什么鬼话呢,本宫在你心中就如此无用?让你与二皇兄见一面而已,不会惊动谁的。” 北安公主虽然不喜她的婉拒,但是却欣喜这小贱人还算有点良心,竟然会担心与二皇兄见面之后,会对二皇兄不利。 “公主殿下有所不知,其实自从上次的赏花宴事件之后,不知是谁派来的人,一直远远监视着臣女的一举一动,自从上次那些监视臣女的人被臣女发觉后,这几日,臣女都已经避免出门了,但还是无法摆脱。 第83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能跟在公主身边伺候的老嬷嬷,身上必然有几分真本事。 只见她同样眉头微蹙,像是在认真回想方才一路来时留意过的情况。 “回公主的话,老奴并未发现有不妥之处。” “公主,奴婢发现了!” 一老一小的话音紧跟而至。 一个说没发现,一个说发现了。 “你发现什么了?” 北安公主的视线落到那年纪不大的小姑娘身上。 这是自己身边新来的贴身婢女,上一个,因为犯了她的忌讳,被她打死了。 “奴婢随公主来的路上,确实发现四周有人在盯着楚国公府,离得虽远,但确实有人在盯。” “谁的人?”北安公主眸光一寒。 “回公主的话,奴婢不知,但奴婢留意到公主往这边来之时,那些人的目光好像追随了公主一阵,他们,好似认得公主。” 作为新来的婢女,想要出头,必然要在主子面前露出几分本事,好让公主知晓自己的价值,而加以重视。 方才那嬷嬷已经老了,能力不及她,若能趁此机会将其取代,最好不过。 “认得本宫?”北安公主冷笑一声,再次将目光落在这一老一少身上打量。 “你们二人,去将那些盯着楚国公府的人捉一个过来,本宫倒要看看,谁有胆子,敢背后觊觎我二皇兄的女人!” 她今日一身常服,亲临这楚国公府,为的就是低调行事,在不惊动父皇的情况下,将这女人带到二皇兄身边。 可现在,竟让她发现还有其他人盯着这边? “乔愿,既然入了我二皇兄的眼,本宫劝你就此收敛一些,不要再轻易在外面招蜂引蝶,卖弄风姿。” 能惹来其他人的盯梢,还能是因为什么。 乔愿能在赏花宴上勾搭她的二皇兄,在别的地方也能勾搭其他人。 真是麻烦,怎的偏偏就看中她了呢? “公主,臣女没有。” 初瑶回答的平淡,态度不卑不亢。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冷凝了下来,北安公主不喜她的态度,总觉得熟悉又心烦,但这是要送给二皇兄的礼物,她又不能欺得太狠,就只能晾着她,不给她好脸。 先前被她派出去的宫女和嬷嬷回来了,只是两手空空,鼻青脸肿,形象模样一个赛一个的惨。 “你们是去捉人了,还是出去打了一架?” 见到自己的人如此形象回来,北安公主气的不轻,手中的鞭子都差点甩起来拴住她们的脖子。 活着如此没用,不如死了算了! “回……回公主的话!奴婢不敢,奴婢二人方才出去,确实是去捉人的,只是那盯梢之人身手了得,武功高强,我们,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跪在地上回话的老嬷嬷,声音都抑制不住的颤抖。 她跟在公主的身边最久,算是看着她长大的。如此亲近,必然了解她的作风。 下人奴才的命,在她的眼中根本算不得命,如蝼蚁草芥无异,谁若是惹她不快,便离死不远了。 经她手猝死的宫婢都有五六个,就更别提公主殿下亲手打死的那些了…… 若是惹她恼了,今日恐怕就要小命不保! “乔愿!你到底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 北安公主瞪了那回话的老嬷嬷一眼,便扭头朝摇大喊。 这老嬷嬷算是女人之中比较强的高手了,居然出宫在外,也能碰见打不过的人。由此可见,盯上乔愿的那一伙人,是个有来历的。 当真是烦人,她好心好意想给二皇兄送女人,谁知道这女人身上如此多的麻烦。 “公主莫气,臣女也不知……近来因为那赏花宴上发生的事,京城勋贵之家,几乎全看臣女碍眼,臣女也不好判定到底是谁家在盯着国公府。” 初瑶才不管她心中如何气急,依旧维持着波澜不惊的模样。 “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你去换身衣服,乔装一下,扮成个丫鬟,本宫带你出去。” 北安公主直接破罐子破摔了,她可是公主!父皇心尖尖上疼爱的人,为了拐这么个女人。她低调亲自登门也就罢了,若到头来因为不知谁家派来盯梢的而办不成事儿的话,说出去更丢人! “不可,公主殿下还请三思,今日我若随公主出了这道门,那盯梢之人恐怕会抓住此点告到皇上跟前去,到时连累的,还是太子殿下,臣女万万做不得这种事。” 反正不管北安公主说什么,初瑶这边依旧不为所动,理由就只有一个,并且是让北安公主无法拒绝的那种。 又是这种话,又是这种话!初次听见她还觉欣慰,可现在越听越觉得刺耳! “本宫说了!让你扮成丫鬟,你是聋了吗!” 她真想不顾形象的抓一抓头发,这女人怎么回事?是耳聋,还是只认死理? 将她扮成丫鬟也好,找个木桶把她打晕了塞里面也好,今日她若执意要带她走的话,还能怕了几个盯梢的不成? “让暗卫全都给本宫下来!去将那几个盯梢的活捉!” 她长这么大,还从未被什么人给掣肘过,区区几个盯梢的而已,敢出手揍她的人,惹她不快令她心烦,她能让那几个人的全家陪葬! 随行而来的另两个婢女,赶忙四散开来,朝附近的树,或者能藏身的角落招手打暗号,让他们赶紧过来。 公主出行,不管什么时候,身边总有暗卫会跟着保护她的安全。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只听嗖嗖几声响,原本空荡荡的院子便多了几道黑色身影。 初瑶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还是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这大白天的穿夜行衣,就是所谓的暗卫态度吗?有点不太聪明的亚子。 “去将盯着国公府的那些杂碎都给本宫捉来!若是失手,提头来见!” 北安公主直接向他们下达了死命令 第84章 自相残杀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呗! 皇帝身边的锦衣卫,盯着公主要找的人。 公主身边的暗卫队,要捉拿皇帝身边的锦衣卫。 不过双方拿着兵刃僵持了片刻,暗卫队就投降了。 暗卫队跟锦衣卫本就是一明一暗不分家,都属于皇帝的私卫。 既然都效忠一个主子了,那还打个屁呀。 “是公主殿下让我们来捉拿你们,你们刚才打的那二位女子,是北安公主殿下身边的贴身嬷嬷跟贴身宫女,嗯……作为同僚,我好心劝你一句,你还是先回去向皇上禀明实情吧,不然公主会杀了你们。” 暗卫队的头头实在不忍见这几人傻乎乎的等死,开口打破了僵局。 “谢了兄弟,这次若能逃过一劫,改天兄弟请你们喝酒!” 锦衣卫盯梢的头头也很是领情,冲他感激的一抱拳,转头就想走时,又被身后的暗卫队头头给喊住了。 “等一下!你们全都走了,我拿谁回去交差?” 都知道北安公主凶名在外,不拿人命当回事儿。他们虽是皇帝的奴才,可公主还是皇帝的亲闺女呢!想要他们的命,也是易如反掌。 所以提醒归提醒,得拿人交差,也是他们必须要做的。 “这……” 锦衣卫盯梢的,一共就三人,三个人转头看了一圈,谁都不想站出来当这个替死鬼。 在未征求皇上同意之前,他们不可暴露自己锦衣卫的身份让公主知晓。 但在公主不明实情的情况下,她很可能会一怒之下,将送到她跟前的人抽死。 那根鞭子是皇家工匠秘制,每一鞭都可刮到骨肉,哪怕轻轻挨到一鞭,也是能疼到让人生不如死的折磨。 死在她鞭下的小宫女,都数不清有多少个了,他们堂堂锦衣卫,谁愿意被公主手中的刮骨鞭活活抽死? “你们只能活一个。” 暗卫队的头头虽然有点不忍,但还是说了句大实话。 没办法,虽然都是效忠一个主子的,但现在公主那边要交差,他们最少也要捉拿两个人回去才好交代。 “兄弟,说笑了吧,既然都认出了我们是锦衣卫,那将我们压过去交差,岂不是太不厚道了些?” 锦衣卫的三人也不是傻子,这般明显的挑拨,当他们看不出来? “我若是不厚道,就不会叮嘱你去逃命了,你爬上这队长的位置也不易,本是想让你走这一条生路,怎的,现在回头咬我不厚道,是想真的将事做绝吗?” 暗卫队的头头,毫不留情的当场怼了回去。 各为其主,又都各有难处,他本是想体谅对方,让他们至少活一个,现在看来,好心当成驴肝肺了呗。 “笑话!我们锦衣卫岂是贪生怕死之人!但我们此行,乃是听从皇上的命令!你们执意要将我们带去给公主处置,是想忤逆皇命吗?” 锦衣卫一见他们这不打算轻易松口的架势,就晓得了这些暗卫队的卑劣手段,当队长的也算能言善辩,一句话就给他扣了个大帽子,将他压的死死的。 “忤逆皇命我们自是不敢,但公主殿下的命令,我们也不敢不从,此事若是闹到皇上跟前,你们觉得皇帝是会偏向于你们,还是偏疼于公主殿下?” 面对锦衣卫扣下来的大帽子,暗卫队的小队长也不慌,只依旧淡定从容的回应着他的话。 只是双方,在话毕之后,皆是很有默契的再次摸向了腰间的剑柄。 既然和平商谈无果,那干脆就打一架定胜负吧。 三对三,没人会吃亏,但暗卫队的三人,却有十足的把握觉得自己会赢。 锦衣卫虽然也是皇帝的爪牙,可他们到底是在明面上行走的,主要目的是办事,不是保护人,武功方面多多少少会比他们暗卫队的要差。 双方六人,果真挑了个无人的暗巷,一通对打。 但结果显而易见,锦衣卫!输了…… 皇上那边到底还要交差,所以他们依旧要活一个人。 只是这次活命的机会,不再落在锦衣卫的头目身上,而是落在了那个话最少,武功最菜的弱鸡身上。 暗卫队的三人虽然一身也挂了彩,但都是小伤,并无大碍,活捉了两个锦衣卫回去,他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自己人自相残杀,其实他们心里都憋闷的很,本想完成这次任务,到了换班之际,他们可以回家好好歇歇了,结果没想到…… “做的不错,将这二人严刑拷打,逼问出他们的幕后主使是谁。” 北安公主真心对着三个暗卫队表现出了夸赞,但随即,就甩给了他们一个更艰巨残忍的任务。 兄弟三个瞪直了眼,天知道他们刚经历一番苦战,才捉拿了这两个自己人交给公主。 现在又要对这俩自家兄弟严刑拷打? 然后供出幕后主使是皇上? 杀了他们吧! 这才是真正的左右为难,不管选哪一条路都不免一死。 “至于你,现在可以放心了?盯梢之人已被全部除掉,再无人会发现你与太子殿下会面,便不必担心他会受到更重的责罚。” 早知道拐个人这么麻烦,她是死活都不会干。 可一旦开始了,身为公主的骄傲和尊严,由不得她嫌麻烦便半路放弃。 现在不惜动用了暗卫队的力量,把障碍都给拔除了,她若再扭扭捏捏不愿跟自己走,那很抱歉,北安只能将她打晕扛走。 初瑶没能及时回答,其实她被惊的有些噎住了。 盯着她的人是皇上派来的,这她一早就知道,而且来的数量明明是三个,现在只捉住了两个,那另一个呢,逃了回去给皇上报信了? 不管怎么说,公主命她手底下的人,去打翻了皇帝派来的人,这一点,就很强。 初瑶还没亲眼看着 第85章 见了他犯恶心 本以为搬出那些盯梢的,能让这位公主殿下收敛一些,没想到…… 还是她手段高,皇帝的人也敢打敢抓,既然躲不掉,那干脆就不躲了。 她并不惧怕与秦翎会面,只是单纯的见了他犯恶心。 “姑娘……要不要奴婢出去找人帮忙?” 白芝一边给自家姑娘更换发髻,一边揪心的轻附在她边问。 她只是一个小小婢女,今日是第一次见到公主殿下的尊容,本应是尊敬和惧怕的,但这位公主殿下竟要对她家姑娘不利,此时白芝对这位所谓的公主,心中只剩恨意了。 可她除了找人帮忙,也再无其他办法。 “找谁?”初瑶无奈轻笑,除了无念,此时整个京城,谁还能阻止北安公主想做的事。 但这件事,还真不能让无念知晓。 “奴婢不知……”白芝心疼的低头落泪,其实她本来想说,就凭姑娘的身份是乔老将军在这世间唯一的血脉,北安公主便不能对自家姑娘随意欺辱! 可……人走茶凉了,老将军早已不在人世,生前立下的功劳,以及他累积的威名,都在一天天减弱。 这个世上,好像就没有地位高的人能保护姑娘了。 “别怕,没事的,宝儿被我送到朋友那边了,现在家中只你一人,其实也不安全,你自己多注意,在家等我回来,我给你们带好吃的。” 初瑶轻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白芝哪能安心,她不想吃什么好吃的,她只想姑娘能平平安安。 “姑娘说个能回来的时辰,若到了时辰姑娘还未归家,那奴婢就去顺天府门口击鼓报官!将公主欺负您的事闹到皇上跟前!” 若此行姑娘真的遭遇不测,也只有告御状才能让救一救姑娘了! “没那么严重,放心,我申时之前定会回来。” 白芝怀着无尽的担忧,送走了自家姑娘。 北安公主却对初瑶的乖乖顺从感到无比满意,不枉她如此费劲,这女人此时若还敢反抗,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杀了她,到时就不好与二皇兄交代了。 都是京城贵人圈子的,其实住的地方,也没有多远,从国公府到东宫,坐着晃晃悠悠的马车,两刻钟左右便到了。 东宫的布局她熟,以前常来,现在,呵呵……一想到当初秦翎那小娃长大后设计搞死了太子哥哥,自己做了太子,从踏进这东宫的第一步,她就开始恶心。 “太子呢?” 北安公主进来后,随意抓了一个步履匆匆的小宫女问话。 “回……回公主,太子殿下在妙姑娘那里。” 被北安攥住衣领的小宫女吓得浑身颤抖,脸色惨白,回话的声音都是哆哆嗦嗦。 “什么妙姑娘?”听见这个称呼,北安心中疑惑。 “回公主,妙姑娘是太子前几日刚收在身边的女子……”小宫女差点不知如何跟公主形容她的身份,毕竟太子连个名分都没有给妙姑娘,只一口一个妙人的叫着,搞得东宫的奴才们甚至不知那妙人姑娘究竟是不是姓妙。 “呵……那妙姑娘所居何处?给本宫带路。” 说真的,北安公主此时有些恼了。 她原还以为自家二皇兄是个痴情的种,初瑶那小贱人死了几年他都念念不忘,现在好不容易在赏花宴看上别的女子了,她想搞来给他制造个惊喜,结果是惊喜了,她都不知二皇兄身边竟早已收了其他女人。 今天若没有个解释,敢辜负了她一番好心,她跟他没完! …… 妙姑娘确实是秦翎近些天新收的女人,为什么收她,无他,嘴巴与初瑶有相似之处,尤其笑起来,唇角弯弯,令他看一眼便会沦陷其中,好似能透过她的轻笑,看见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 这几日,他日日宿在她身边,给她喝水,喂她吃饭,看着她的嘴巴一张一合,一弯一笑,真的惬意极了。 被罚又怎样,禁足又怎样,能找到初瑶的影子,一切都是值得。 于是乎,北安找到秦翎之时,见到的,便是自家二皇兄捏着那妙姑娘的下巴,正笑意盈盈的往人家口中送西瓜。 这才几月份,居然就有西瓜了? 而且外邦进贡的西瓜,她都还没吃上一口呢,她二哥居然就这样往一个陌生人嘴里送? 北安推门的声音有点大,秦翎与正小口细品西瓜瓤的妙姑娘闻声望过去,见到是她,秦翎微微蹙眉。 前几日才与她表示自己想见乔愿,她今日来,莫非是……得手了? “皇妹,怎么没说一声就过来了,皇兄这几日正惦记着你呢,正好,你还没见过我新收的人吧,妙儿,过来,见过我最喜欢的皇妹,北安。” “妾身见过公主殿下,殿下万安。” 这所谓的妙姑娘,其实是个宫女出身。奴婢见了主子该如何行礼,她倒是烂熟于心,可是作为太子的女人,见了公主该如何行礼,她脑子就跟一团浆糊似的,讲话磕磕巴巴,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了。 不论是北安公主还是秦翎,皆对她此时这粗鄙的模样厌烦到皱眉。 “我还以为皇兄喜欢乔家那姑娘。” 她没搭理这行礼之人,只冷冷的看向自家皇兄。 “皇兄是喜欢那姑娘,可皇兄也不会只喜欢一人,过来坐,容皇兄与你细说说。” 秦翎自顾自的坐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语气依旧轻松。 “还说什么?”北安公主为了不当场发脾气,已经忍到极限了。 她费了那劲才弄来的女人,现在竟然发现不值钱了?皇兄不喜欢了?也就是白忙了一场呗。 “你看你,话都还没说两句呢,就开始生气了,过来坐,能看到好风景,放心,皇兄不骗你。” 秦翎依旧在卖着关子,拍了拍自己旁边的椅子。 这次,北安公主倒是乖乖过去坐一了,不为别的, 第86章 她笑起来像初瑶 起初北安公主还以为自己是眼花了,怎么在这陌生女人身上看见了初瑶当年的影子? 可当她视线移动,落到旁边一脸痴相的皇兄身上时,她觉得自己真相了。 “她笑起来像初瑶,皇兄,你不会告诉我,你是在从其他女人身上找初瑶的影子吧?” 这事乍一听有点恶心,但仔细想想又觉得好笑。 她的皇兄啊,平时精明的很,可一旦牵扯上初瑶那小贱人,便又让人觉得傻到可以。 “北安,你是皇兄最亲近的皇妹,皇兄也不瞒着你,确实,我在找与她相似之人,或许是五官,或许是身材和脸型!只要与她像,皇兄就想要!” 有时想要收服一个人,就要做到与她坦诚相待,让对方感受到你的真心。 秦翎就是这样做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只要自己有麻烦或需要帮忙,将这个皇妹找来,准没错。 “那你想要乔愿,也是因为她与初瑶长得像?” 她情不自禁开口问了出来,毕竟她实在好奇,就乔愿那张脸,怎么看怎么跟初瑶差了十万八千里,除了脾气有点像,到底哪里还像啊? “眼睛。” 秦翎倒是实诚,直接点明。 “那你今日有福了,同时收集到了眼睛和嘴巴。” 听他这话,北安公主终于又笑得真心起来,朝门外拍了拍手,让自己身边的婢女将人给带进来。 初瑶在门口听里面兄妹二人的对话,真的胃里一阵阵翻腾,强忍着没有当场吐出来。 她是真没想到,替身文学这种梗玩到自己身上,居然还能引起生理上的反感恶心。 她本来是想自己走进去的,可结果身后那婢女着急呀,就在她肩膀上一推,示意她走快一些。 这一推不要紧,像是推到了什么催吐开关。 初瑶一脚跨进门槛,哇的一声当场就吐了…… 屋里的三人抬脚的动作几乎是一致的,虽然离得很远,并不会溅到他们身上去。 “抱歉……哇!” 初瑶一边向他们挥手,一边又忍不住吐了一口。 秦翎脸色铁青,北安公主手里的鞭子也在蠢蠢欲动。 只有那个叫妙姑娘的,面对气势陡然变冷的两位主子,吓得缩在墙角不敢动。 “乔愿!你是想找死吗!?” 手中可称刮骨鞭的长鞭,被她握在手中凌空甩了一下,响亮的鞭花声回荡在整个室内,几乎有点震耳。 “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天早上吧,可能是有点吃坏肚子了,所以就……” 初瑶一边拍着自己的胸口给自己顺气,一边差点又按耐不住吐意。 “住口!停下!不许再吐了!” 看着初瑶还有再吐的架势,北安公主差点给自己整崩溃了,若不是看在皇兄的面子上,她真想立刻用鞭子捆住这贱人的脖子!用边上倒刺,将她的气管给勾出来扯断! 让她吐!让她在自己面前如此失礼,去阎王殿里失礼去吧! “好的,没问题,臣女不吐了,那现在能告诉臣女,让臣女过来见太子殿下是要做什么来着?” 初瑶故意没擦嘴,就顶着这样一副形象,一脸认真的询问北安公主和秦翎。 秦翎:“……” 北安:“……” 他们心中复杂极了。 一个男人想要女人还能是做什么?这小贱人明明都生过一个儿子了,她是真的不懂还是在故意装傻? 一上来就吐成这副样子,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北安公主一开始就对她横竖看不上,现在初瑶哇哇吐了一地,北安公主更是看她一眼都觉得厌烦。 “将她带下去洗干净!再送到我皇兄床上去!” 北安公主气的大袖一挥,直接吩咐下去。 “不必动怒,何须如此,况且皇兄只是在寻找像她之人,这些人终究不是她,皇兄只想看看她们的脸,并不想碰她们。” 秦翎虽然也恶心,但北安都要将这女人洗干净,送他床上去了,他再不阻止也不合适。 “当真?” 北安真是在这屋里一刻也坐不下去了,飞快瞥了他一眼,还未等到回答,便急忙掩着口鼻起身走了。 她怕自己再待下去也会吐。 可不知为何,在路过那些呕吐物之时,她忽然感觉小腿一麻。像是有什么无形之手正强拉着她,往那最令她恶心的呕吐物上靠近! 这不是她的双腿第一次不听使唤,可却也是最要她命的一次。 在控制不了的情况下,眼睁睁看着自己缝着珍贵南珠的金玉绣鞋,沾湿了鞋底,这一刻,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别人看不到,但初瑶却对这一幕感到微微惊讶,随后恍然,无奈的摇头。 自古不论坐下的孽还是欠下的债,终有偿还之日。 杀人偿命,顺应天理。 可有时候,杀人者位高权重,他们是不会给谁偿命的。谁还能替死者讨回公道?就只有执念不散的死者自己而已。 抓着北安公主脚腕的那只手,像是拼尽了自己的全力,才将她的腿移动了那一段距离。 但不得不说,它是成功的。 北安公主对这些秽物避之不及,如此眼睁睁看着自己踩上,估计想死的心都有。 “公主!您怎能如此!?这些东西待会儿让人清扫干净便是了,您怎能亲自上来踩着玩儿呢!这不是雨水洼,不能踩着玩的!” 演技瑶再次上线,成为那枯手主人的一大助攻。 “放肆,你怎敢如此取笑本宫!” “臣女没有取笑您,实在是您的做法太不得当,不行了,臣女见此,又是忍不住了。” 初瑶的扭头作势又要吐,吓得北安公主哇哇乱叫着起跳跑开,连头都没回的就跑远了。 “满意了?” 依旧稳坐高位,无所动容的秦翎冷笑一声,毫不留情拆穿了初瑶的伪装。 “确实满意了 第87章 太子有点受虐倾向 面对初瑶毫不慌乱的回答,秦翎似是已经了然于心,并不惊讶。 他轻轻笑着朝后伸手,将缩在墙角吓坏了的妙姑娘给拽到身前,一把揽到自己的大腿上。 秦翎没说话,初瑶也不方便说,默默掏出棉帕擦了擦嘴角,一脸无语的看着秦翎在那妙姑娘的唇边反复流连。 倒也没行什么轻薄之事,就只是拿手指反复的在人家嘴上擦,也不知道在那擦个啥,这个时代可没润唇膏,他那双手,常年练武拿兵器导致上面满是厚茧,就这样在人家嘴上生擦,不一会儿就得破皮了? 初瑶觉得他在造孽,可秦翎眼神却痴情到能拉丝。 “在赏花宴上发生的事,本太子承认,是自己唐突了。” 秦翎终于在人家姑娘红唇微肿的时候停住了手,好像才想起来屋内还站着初瑶这一号人似的,朝她淡淡开口解释了一句。 “太子殿下知道就好。” 初瑶保持皮笑肉不笑的状态回他。 “哦?乔姑娘看样子很有胆识啊。” 似是没料到自己竟会被这般态度对待,秦翎饶有兴趣的一挑眉,语气都不自觉带了几分轻浮。 “过奖了,臣女并非有胆识,只是在想,时候不早了,孩子可能在家等臣女回去吃饭。” 初瑶没有惯着他,也没有顺着他,依旧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态度,透露出归心似箭之意。 没来之前,她还想着借皇帝的手,彻底断了秦翎对自己这不该有的念想。 可现在,见到一个嘴巴跟自己前世很像的人,被秦翎拿捏在手中这般对待,这个念头,忽然也就淡了。 这世上,没有比秦翎更让他觉得恶心的人。 就这样让他断了念想,以后反正是不好再接近他。 既然要复仇,那当然是离他近些,再近些,亲眼看着他走进自己的布局,看着他陷入沼泽,越挣扎越深,直到最后活活将自己溺死。 “乔姑娘是在提醒本太子,你已经有孩子了?” 秦翎果真顺着初瑶的心意来了。 没错,在他面前是这种态度,算是初瑶设计的一环之一。 老实说,以前她并不知道秦翎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直到自己死后,他秒变痴情汉,年年给自己哭坟吐露心事,初瑶才明白,原来这孩子是有点受虐倾向在身上的。 温柔贤惠小鸟依人的他不喜欢,就喜欢拿他当小弟教导与照顾的大姐大。 这个好办,不就是虐他嘛,不就是跟他呛声嘛,初瑶直接得心应手!出口成章!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能戳在秦翎的心巴上。 当然是要适度,做到那种勾起他兴趣的程度就可以。 “既然都知道,那还要再问一遍让脸打得更响些?” 初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学着他那副饶有兴趣的模样,笑着反问他。 果然,秦翎被噎了一下。 很显然,自从初瑶过世后,就再也没有人与他这般说过话了,他一时竟有些……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 “所以你不想留在本太子身边,而是想回去?你要知道,只要你肯留下,终将有一日,我能扶你们做侧妃,只要跟着我,你便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虽然明白了眼前这女子的心意,但秦翎还是忍不住想做最后的争取。 没办法,整整五年了,他第一次见到与初瑶这么相似的眼睛,他想要,他真的很想要!有些心里话,除了跪在初瑶的坟边说,便只能对着这样一双眼睛才能说得出了。 现在初瑶的坟都没了,尸骨也不翼而飞,他已经太久没有和他的瑶儿说过话。如今,他想要的,就只有这双眼睛而已。 “我是乔家的嫡长女,乔愿。太子殿下,且不说我本身就拥有荣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就说我那好妹妹吧,哈哈哈,我妹妹是你的母后,而你却想收我做侧妃?抱歉,啊哈哈哈哈,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有些情绪,一旦打开闸门了,就很难再收得住。 初瑶刚开始也没想笑的这么大声,但一想到这混球,脑子里连最基本的伦理纲常都不在乎了,就觉得他真的,可笑至极! “放肆!” 被人这般肆意的笑话,已经身为太子殿下的秦翎,如何忍受得了这种气? 终究是动怒了,他一甩袖子怒喝出声,可结果,连初瑶的其中一段笑声都没盖过。 “太子殿下,我也不想笑的,可你想想看,我妹妹是你母后,我怎么着也算是你大姨吧?不求你尊称我一声姨母,可也不至于我会沦落到被你收为侧妃的地步。你说你脑子里这些龌龊至极的想法,你父皇他知道吗?” “大胆!” 秦翎那是万万没想到能从这女人的口中听到这些话! 此时的他已经不是甩袖怒斥这么简单了,而是气的脸色涨红,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桌案上的茶水还在晃动个不停,此时的门外却忽的响起了脚步声。 脚步声由远及近,走的很快,能听出来者的急促。 “奴婢叩见皇上,皇上万安!” 在门口守门的两个婆子,并不是第一次见到皇上,但见到如此生气的他,还真是头一回。 此时下跪见安的颤抖,表明了她们的内心深处。 “滚开!” 两个身材圆滚的婆子,将这房门入口堵得严严实实,老皇帝气的两撮胡子都恨不得翘了翘。 近来也不知是倒了什么霉,事事不顺,诸事不宜! 现在最令他看重的太子,三天两头的给他惹麻烦,他这是想干嘛?太子之位他若是不想坐了,有的是人盯着! 听见皇帝的声音在门口处响起。初瑶没漏过秦翎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果真,惊惧,慌乱,虽然转瞬即逝,但是被初瑶捕捉了个清清楚楚。 “躲起来!”他扭头,双手用力扳住那妙姑 第88章 多疑的皇帝 “拜见皇上。” “父皇。” 初瑶与秦翎同时跪下行礼。 以至于怒气冲冲进来的皇帝,见到的不是二人衣衫不整,反倒愣了一下。 怎么会?他接到的消息,明明是…… “父皇!关于乔姑娘为何会在此,儿臣可以解释的!” 还不等皇帝开口说话,秦翎主动开口替自己开脱。 秦翎太了解自己这位父皇了,耐心不多,若想要自证清白,只能率先开口解释,不能等着他问出来。 “你说……” 到底是在乔愿这个外人面前,老皇帝也不好直接开火,头疼的揉着眉心坐在了屋中主位上,但闻了闻空中弥漫的女人香,还有那桌上吃了一半的西瓜,以及那沾着口脂的茶盏…… 真拿他当傻子糊弄吗? 不愧是自己选的太子,真是越来越能耐了。 “还请父皇恕罪,那日在赏花宴上,儿子的过错事后越想越觉得愧对于心,思来想去只有当着乔姑娘的面,向她道歉,才能缓解儿子心中的愧疚,这才有了今日请她上门之事,儿子并无其他心思,还请父皇明察。” 这是秦翎一惯的处理方法,不管是什么的锅,只要甩出去,跟他关系就不大了。 “愿儿,是他说的这样吗?” 皇帝冷冷的目光转向乔愿这边,等着她的回答。 “回皇上的话,臣女是被北安公主邀请至此,太子殿下也确实因赏花宴上的事向臣女道歉了。” 虽然他没问自己是如何通过宫门守卫森严,直接进入皇宫到达东宫的。 但初瑶还是想办法说了。 无他,虽然知道皇帝偏疼北安公主,可即便如此,也不会忽视她犯下的过错。 这些过错,是需要积少成多的。 初瑶不介意一遍一遍向皇上加深这些累积的存在,让那千娇百宠的北安公主,也有无法再利用宠爱,去做坏事的时候。 “既然如此,那是朕的消息有误了?” 很明显,皇帝没想到乔愿居然会顺着秦翎的话往下说。 女人最在意的不就是名节吗?他当然知道今日之事全是他的小北安从中插手,替秦翎在外面谋划,将人给弄进宫的。 可事到如今,乔愿受了委屈,自己主动上门,算是要替她做主,她竟不愿找他哭诉? 如何能让一个女人连名声都不顾,也要护着这样一个糟蹋她的男人? 金钱,权力,和各种许诺? 皇帝冷笑连连,视线在秦翎和乔愿之间流转两圈。刚坐下没多久的屁股又缓缓抬起,但这一起身,好像令他本就沧桑的脸,更显几分老态。 他确实是老了,曾经叱咤沙场,坐拥江山的精明皇帝,也一去不复返了。 但只要他活着一天,他就会将这个国好好打理下去,交到可靠的人手中。 国师大人已经明确指点过,乔老将军的唯一血脉不可亵渎,否则是对国运不利,是对江山不利! 他可是皇帝!坐拥天下的皇帝!想要什么得不到?当时他也想要乔愿,可都能按下自己的心,控制住自己的行为。 可现在自己这个好儿子,竟连这点忍耐都做不到? 看着跪在自己身前,低头不敢答话的一男一女,老皇帝真是千难万难才按耐住自己想打人的冲动。 他想寻的开国密库还没有找到,乔愿至少现在是不能动的,不但不能动,还要护她周全,比如,不许自己这蠢儿子惦记着她…… “算了,时候不早了,愿儿,既然太子殿下已经道过歉了,你也莫要再继续追究,宫中走动也不方便,朕让澜琴送你出宫。” “是,多谢皇上。” 初瑶乖乖巧巧的起身行礼,转身之际,嘴角却不自觉勾起了一抹笑容。 今日之事,所行皆很顺利。 受虐倾向的太子,疑心很重的皇上。 这二位凑在一起,就尽情的让他们猜吧。 刚才初瑶顺着秦翎的意思往下说,才不是为了替他开脱,而是想办法,让他引起皇帝的猜忌。 多亏了皇帝的多疑,若遇到心思坦率之人,此计还未必能成功。 “麻烦澜琴姑姑了,将我送到宫门处即可,今日太阳烈,姑姑赶快回去吧,莫要晒的时间长了,对皮肤不好。” 初瑶才不会就这样回去,刚才她一进宫,恐怕无念那边就有所察觉,那种隐隐被注视的感觉,一直延续到现在。 今日的学习场所,不在望乡山,而是在宫里。 既然如此,那她还走个什么劲? 装模作样在宫门处走一圈,营造出已经离宫的假象,就可以去国师楼蹭午饭了。 顺便看看今天的课难不难,要是难的话…… “今日上午还未学新课,我与宝儿正在温习以前学过的东西。” 初瑶刚踏上马车,耳边就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上车的脚步一顿,她缓缓抬头望天,长长叹了口气。 终究还是她年轻,忘了无念有时候会化身教习狂魔。 想趁机逃课? 窗户都没有。 “我在前方岔路口下车,过来接我。” 虽然没看见人,但初瑶知道,他肯定在附近。 所以压低了声音,小声回了一句。 “好。” 淡淡的一个好字响在耳边,初瑶都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果然跟这种活神仙在一起是没有隐私的,随便说一句他的坏话都会被他听个全乎吧? 京城的街市,好似就没有落寞的时候。 快到晌午了,街上人流杂多,出门买菜的,放工吃饭的,无事闲逛的,占据了所有道路。 初瑶原本寻思着找个没人的地方与无念汇合,可结果没人的地方竟成了稀罕地儿。 “我在这。” 手腕突如其来的温热,和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令初瑶反应都僵了一下。 无念炙热的手掌拉着她,转身拐进一条暗 第89章 老皇帝的跪拜 虽然已经打定主意,在初瑶未完成复仇之前,他绝不会再闭关,可……他并不是真正的神仙,他怕自己保护初瑶时,做不到万无一失,他真的怕,怕五年前的噩梦再现,怕再失去一次她! 初瑶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刚想开口安慰面前的男人,却突然发觉,他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似是在微微颤抖。 “你怎么了?” 她这才察觉到无念的脸色好像有些发白,像是在害怕,也像是在惊恐。 可……怎么可能? 在她的印象里,这位国师大人,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稳如老狗,坚的一批。 什么事能让他脸色都吓白了?就因为他方才叮嘱自己的那点小事? “我没事。”无念松开了初瑶腕间的那只手,好似只一瞬间,便面色恢复如常。 “宝儿还在等着我们,先回去吧。” 他避开了这个话题,让初瑶没机会继续深究。 已经步入初夏,天气一天天的变热,尤其是午日,顶着烈日炎炎在道路上行走,没一会儿就晒得人心头烦躁。 初瑶真的好想上前两步问问他,你是真的没事儿吗?你没事放着那飞天遁地的本领不用,你带着我步行回到国师楼吗? 我凡人之躯,我不会累的吗? 可前一会儿,他好似吓得变了脸色的那件事,让初瑶总觉得怪怪的。说不上来,有可能是心虚吧,总觉得在他面前气势矮了一头,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可她做什么了? 不就是离秦翎那家伙近了点? 这是她复仇之路上必经的事,避不开,也逃不掉。 初瑶都不知跟在他身后走了多久,直到双腿发软,舌根发麻,拖着疲惫的身躯终于挪到了宫墙之下。 这会儿的国师大人好似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了,居然在自己还没开口央求之前,就面无表情的上前几步,一把搂住了她的腰。 嗯!这一下搂的,就跟带了点个人恩怨一般,使了老大的劲儿,搂着她闷哼一声,差点腰折。 “谋杀娇妻啊?”初瑶揉着腰,忍着痛,一脸不正经的抬头问他。 “抱歉……”无念倒是不好意思的一撇头,刚刚他走神了,心里一直想着别的事儿,搂她的时候就没注意力气。 呦? 初瑶倒是忍不住轻笑出声,望着他一脸娇羞的侧脸,看着他耳根慢慢爬上的绯红,感觉有被他可爱到。 不过……这算不算拉他入阵营所走出的一大步? 好似只有她发现了这个小细节,无念就仅仅道歉了,并没有否认娇妻这个不正当的词哎! 放在以前,他怎么也得红着脸训斥一句莫要胡说。 初瑶在他怀中笑的前仰后合,紧紧抿着嘴巴,怕笑的太大声被人察觉到。 而无念,则看着怀中花枝乱颤的人儿,腾飞之术都不知该如何驭起了。 几次在半空勉强稳住身形,才避免了二人双双摔下去的可能。 可惜,开心什么的都很短暂,窝在无念怀中的时候,初瑶也没想到,今日要学的新东西,居然这么复杂这么难。 救救她吧,风水玄学,要记要背的东西一大堆,还要灵活运用,谨慎运用…… 好在有宝儿这个最强大脑在身边,这小小的孩子,就跟个人工智能辅教机一样,每一次初瑶遇到听不懂,或者脑子转不过弯来的情况,转头问他,准没错。 在这玄学课堂上,母子二人的身份好像互换了,初瑶成了那个需要被带着,需要被照顾的弱小。 好在没有什么不良影响,这二人的学习进度都很不错。 除了…… 皇帝的突然到访,打断了几人的教学进度。 国师大人最烦的就是有人到他的国师楼来找他。 毫不夸张的说,这事儿,整个大梁,上到皇帝,下至百姓之家的三岁小儿,全都有所耳闻! 除了无念有需要之时,会主动向附近的守卫去说,其余时间,没人敢来打扰。 皇帝虽然做了皇帝,但他从年少之时就知道国师大人的规矩。若不是实在无法了,他也是真不想过来招人烦。 “我先送你们离开?” 无念提议道,毕竟皇帝想见他,他恰巧又刚刚让人送了午膳,还是三人份的,总不好此时装作不在,不见他。 “你的隐身术法可靠吗?若是可靠能不能将我们隐起来?皇帝老儿刚跟我们见了面,此时来找你,不会是要说我的事吧,我想旁听。” 初瑶毫不避讳地提出了请求,主要是……这家伙前两个时辰才直白的向自己表示,并不是有意窥探,结果还是听完了她秀演技的全场。 她现在留在这听听老皇帝怎么说,也是理所应当。 “好。” 想留下听听,自然没什么问题,隐匿身形的术法,他已习得多年,自认不会出什么差错,所以答应的毫不犹豫。 将二人安排到角落坐好,无念抬手挥开了楼梯口的木门。 老皇帝想见他,自然不可能劳烦国师大人下楼,而是带着诚心,一层一层的爬上来。 抬手可摘星的国师楼,建的不是一般的高。 尤其想见国是大人一面,还需要爬到最顶层。 老皇帝到底是年迈了,一层一层的爬上来,费了不少劲。 甚至刚刚命身边之人通传之时,他内心还很是忐忑,生怕国师大人会很不给面子的直接不见他。 现在见到木门敞开,便是愿意见他的意思,天知道他松了多长的一口气。 身侧两方皆有伺候的太监搀扶,可一口气爬完这么高的楼,老皇帝的双腿跟灌了铅一样沉重,走起路来迈不开脚。 他已经看见国师大人的背影了,跟他小时候见到的一模一样,一袭白衣,端坐在蒲团上,丝丝缕缕的风,吹动着他鬓角的发梢,精致冷峻的面容数十 第90章 教育皇帝 “何事?” 无念没有及时让他起来,神色依旧淡淡,像是不在意他是站着还是跪着。 皇帝身后跟着伺候的那些人,也知道国师大人的规矩,将老皇帝扶进来之后,稍加跪拜,便赶紧出去等候了。 老皇帝也是等那些人都走开了,才抬手擦拭了一番眼角的泪光。 “国师大人上次叮嘱晚辈的事,晚辈没能做得好……” 儿子不省心,惹出来的祸端,竟要他想办法来收拾烂摊子,在国师大人这位他从小仰慕的长辈面前,他是真委屈。 国师大人虽然面貌年轻,可自大梁开国之初他便是这副样子,面貌不是衡量他年龄的标准,他真实的年龄比自己的祖宗还要大,对于他,老皇帝是真的尊敬。 “与我何干?” 听见了他的哭腔,国师大人这才不情不愿的冷冷瞥了他一眼。 对于这种冷漠的态度和简短的回答,老皇帝表示,其实他已经习惯了。 “确实不该继续来叨扰国师大人,可晚辈心中有一事不解,到底为什么,偏偏是乔愿?” 老皇帝心里清楚着呢,他将这句话问出来,定然会惹国师大人盛怒。 可他愿意赌上这一次,就为了赌一个答案。 除了他,没人知道开国密库究竟有着何等的重要性。 不少人都知道,他因为国库的空缺,竭尽全力的寻找密库的下落。 可……他真的是为了那些财宝,才想找这所谓的密库吗? 不是,他想要的除了里面的钱财,还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东西。 一道圣旨,一道能影响他秦家皇室血脉传承的圣旨! 自从知道了这道圣旨的存在,他几乎天天愁的睡不好觉。 只有找到那个秘库,销毁那道圣旨,他才能睡得安稳。 现在唯一的希望,或者说全部的希望,都压在那个叫乔愿的小姑娘身上。 可偏偏那个叫乔愿的小姑娘,长得与她娘很像。 他想要,他想收在身边,想弥补自己年轻时留下的遗憾。 虽然不知为何,自己现在唯一能有用的儿子,也被乔家那小姑娘勾去了魂儿,一心想要占有。 就是这样一个女子,这样一个人间极品,老皇帝就是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跟国运扯上关系的? 为什么强娶了她就会影响国运? 老皇帝已经做好了国师大人会发怒的准备,他都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了,就算待会儿挨上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他都不会生气,可…… 眼前的景物一花,整个身子就跟离弦之箭一样,咻的一声,窜了出去,重重撞在了楼梯过道尽头的硬墙上。 这一撞,五脏六腑都好似移了位,疼的他呼吸好像都停止了,直挺挺的从墙上滑了下来,才轰然倒地。 “皇上!” “皇上哎!” 太监宫女侍卫,往走道尽头跑的动作几乎是一致的。 可有什么用,已经晚了,皇帝从墙上滑下来之后,是往前扑倒的,脸先着地,鼻子都差点摔断了! 鲜红炙热的鼻血,不断从老皇帝鼻腔往外涌。 一时间将他围成团的人们慌了神,擦血的擦血,叫太医的叫太医。 只是在这国师楼之上,想叫个太医?必须要先下楼。 这一来一回的要耽搁多长时间,皇上的龙体安康岂是他们能担待的起的? 所以这些人几乎不用商议,眼神一对,便知道了彼此的意思。 先将老皇帝抬下去! 初瑶跟宝儿听着那些杂乱的脚步声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国师楼的楼梯尽头。 “你又忽悠他们什么了?还是以我的名义去忽悠的。” 初瑶带着宝儿从角落走了出来,好奇且认真的询问。 她就说嘛,老皇帝这几次三番的放过她,除了想从她这儿得到密库的消息之外,一定还有其他原因吧?不然也说不过去! “并非忽悠。” 无念背过身去,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压制住心中的翻涌的怒意,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回答初瑶的话。 “还说不是忽悠,我跟国运能扯得上什么关系。”初瑶打着哈哈,语气随意的很。 “乔老将军几次救国护国,乃是身有大气运之人,他在这世间唯一遗留的血脉,与他积攒的气运息息相关,所以,也与国运有关。” “所以,只要有此说法,我就不必再担心秦翎或老皇帝对我有不利的念头?” 初瑶心中一喜,紧跟着询问。 “并非,老皇帝或许能信,但秦翎未必。” 无念的眉头再次深锁,他担心的就是这个。 秦翎此人就跟个疯子一样,好似只有那至高无上的权力,才是他毕生所求,其他都是无关紧要,都要往边靠。 现在他还能听两句老皇帝的话,可在不久的将来,待他羽翼丰满,怕是大梁的祸端风起之时。 每次一提到秦翎,无念的神情总是会变得这样凝重。 当初瑶想提起他吗?若非必要,她也不想提这个名字,一想就觉得犯恶心。 “不聊这个了,现在时辰还早,我有个地方想去,国师大人能否相帮?” “要去哪里?”无念算是摸透了初瑶的路数,有些羞于启齿的情话,她这个姑娘家家的,竟能做到张口就来。 就刚刚那句话,他若不问清楚就紧跟着答应的话,里面绝对藏着一个陷阱。 比如她想去的地方,其实是他的心里…… “宝儿,我与国师叔叔要说两句悄悄话,你先去那边玩。” 要聊的事情不能让宝儿听见,这小机灵鬼可会推测事件举一反三了,三言两语的落到他耳朵里,他隔天就能整理出事情的整个经过来。 宝儿耸耸小肩膀,娘亲与国师叔叔说好像就有说不完的悄悄话,每次都想支开他,他早就习惯了。 “我想去有户部的文书库房,查 第91章 她的幼弟还活着 无念不是答不答应,只是想着提前透露些线索,省的初瑶眼下满怀期待,但紧跟着便失望至极,情绪大起大落对身体不好。 初瑶哪能不知他所说是何意,只是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就只有那里了。 当年陷害他们一家的主谋,期间都有谁的参与,那些精密的谋逆假证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谁在其中运作,还有当年做假证留下的证据…… 很多很多,想要翻案,这些,她全都要找到。 “今夜子时,我带你去。” 终究是看不得初瑶眼中悲凉的情绪,无念主动开口,定下了去户部的具体时间。 “那说定了,我在家中等你,你不许不来哦,拉钩!” 反正宝儿不在身边,初瑶厚着脸皮又开始放肆起来。 而无念,则看着伸到眼前的小指,有些无从下手…… 他当然知道小孩子有时约定好某件事情后,会做出拉钩这个具有些许仪式感的结盟,可……他不是小孩子,初瑶也不是,为何还要行如此稚童的行为? 满脸抗拒,但手却不自觉的微微抬起,伸出小指,勾住了她的手。 “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两指勾在一起的一瞬间,初瑶愣了一下,她只是日常试探而已,没想到无念竟然真的会勾啊! 不过,紧一瞬间,无念便松开了手,顺便为了掩饰尴尬一般,说出了会送他们回家的话。 好吧…… 不管怎么说,加上之前他未否认娇妻这一词,初瑶觉得自己的努力结出的成果,不是一般的大。 时间尚早,回家后初瑶将自己关在书房,尽最大可能破解金纹路线图,晚饭交给白芝来管,能省不少心,本以为今日一天就可以这样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可到了晚间,本该做好潜入户部文书库房的初瑶,却先迎来了一则更令她震惊的消息。 宋盛,虽然平日里看着总是病恹恹的,脸色苍白,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但他的武功是初瑶教的,初瑶又是跟着皇叔学的,哪怕没学到精髓,但应对一些小问题不在话下。 他听了初瑶的话,暗中到访镇国王府曾经的旧部,可才走了没几家,便得知了那个让他差点站不住脚的消息。 他真的一刻都不敢耽搁,在得知消息的准确性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往初瑶这里送。 可他的侦查能力也还行,坐着马车刚到达现如今的楚国公府附近,便察觉了那些盯梢的存在。 是敌非友,他不敢轻易惊动那些人,只能按下马上见到初瑶的冲动,暗中潜伏下来,观察着那些盯梢之人的一举一动…… 直到那些人被另一伙人给逮了,宋盛这才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 但其实,并没有。 那些人被捉后,挨了一顿毒打,在无人的幽林又被放走了。 而初瑶,居然被北安公主给带走进了宫! 整整一个白天,他担心的吃不下喝不下,找各种途径打听初瑶今后发生的事情,但都一无所获。 他都不知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等他终于等到初瑶回来,并找到机会溜进她的府中,都已是半夜时分。 敲窗,敲一个只有他与初瑶才知道的摩斯密码,初瑶才会给他开,但…… 他才刚刚走近她的窗下,谁能告诉他,那突然之间伸出的无形之手,为什么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溜起来了啊! 宋盛整个人都崩溃了,一整天滴水未进,导致他现在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像条死鱼,被那无形之手提在空中,眼珠因窒息而向外微凸,手臂无力的垂在身侧,动都不动。 “别别别!快放他下来!” 可怜的宋盛,被初瑶发现之时,脸色都被憋紫了。 也好在红衣姐姐见他没有反抗,所以也没下太重的手,否则现在有没有气都还得另说。 “你没事吧?喝口水顺一下,哎呦,你说句话呀!” 初瑶急坏了,一边给他送水顺气,一边拍着他的脸,好让他醒醒神。 “咳咳……”缓了好半会儿,宋盛才像是重新活过来了。 就着初瑶端来的茶盏喝了两口水,他硬撑坐起身,忽然眼眶一红。 今日,他真的委屈大发了! “不许哭!”初瑶一见他红眼眶的架势,再联想到他哭闹任性的时候,几乎瞬间吓得头皮发麻。 今夕不同往日,她是真没时间和经精力去哄他了,再说了,他还是十年前的那个小孩吗?遇到事情就会哭? “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大半夜的寻来了?是联系旧部时出了什么问题吗?” 见他收敛了要哭的意思,初瑶这才缓缓开口询问正事。 “是……瑶姐姐,你都不知我今日一天是怎么过的!我为了见你,心都熬干了!不不不,这都不重要,瑶姐姐,你先坐下,我有件最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没事你说,我站着挺好的。”经历了那些,初瑶不认为自己还能再听见什么让她站不住的事。 “那好,那我说了,我前几日跑了几家,但是都没什么线索,但是今日一大早,我收到消息,说是找到了以前给王府送新鲜果蔬的王伯,那王伯也是王爷暗中培养的人,在王府突遭变故后,没人查出他的身份,他便安全了。但是!当时王府遭难之时,他曾在外围接应,我今早去找他的时候,才知他在那晚救了一个人!” 初瑶听他讲着,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然后呢?你倒是接着说呀!停顿个什么劲!”初瑶看着他这幅故意吊人胃口的模样,差点没忍住当场抽他。 这混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玩笑,什么时候该认真吗? “别着急嘛,消息跑不了,你先坐下,别待会真站不住了,我现在也虚弱的很,可能扶不动你。” 宋盛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但下一刻初瑶的小手 第92章 猪队友扯后腿 “我一早就说了,让你坐下的……” 宋盛伸手去扶她,还不忘一边吐槽。 但见到瑶姐姐眼角滑出的清泪,他忽然就顿住了。 从小到大,他只见过瑶姐姐各种各样放肆的笑,还一次都没见她哭过。 “莫哭了,起来,我会跟着这条线索一直查下去,小初衍,一定还活在这个世上,我们会找到他的。” 到了嘴边的调侃话语,变成了最实在的安慰。 “谢谢。”初瑶忽然十分认真的自己爬起来,朝宋盛行了个标准的道谢礼。 吓得他赶忙拖着病恹恹的身体后退一步躲开。 “瑶姐姐,你别吓我啊!忽然这么正经,再配上你现在这张陌生的脸,我会不敢认你的!” “滚!”这死小子就是典型的正经不过三秒! 初次听闻自己的幼弟有可能还活着,她震惊之余,就只剩欣喜了。 但现在,稍微冷静了一下之后,她忽然觉得前路愈发艰难。 在没听到这则消息之前,她满心满眼只想着如何复仇,还有安顿好宝儿今后的生活。 可现在…… 她的肩上又多了一个责任,找到她前世的幼弟初衍,她要将他与宝儿一同照料好。 早些年,母妃生她的时候伤了身子,多年一直未曾再有孕过。父王又对母妃痴情一片,身边没有妾室,所以偌大的家中,就只有自己一个孩子,直到初瑶及笄的那年,母妃再次有孕。 那算是父母的老来得子,也是初瑶在这世上唯一血脉相连的幼弟,现在知道他还活着,那无论如何,哪怕放弃复仇,放弃翻案,她也要初衍,她要让他好好活着!带着她与父母的期许,好好活着…… 心中原本被安排到井井有序的计划,一瞬间全乱了。 初瑶下意识的开始在房中来回渡步,想捋顺被打乱的安排,但…… 心乱了,又如何能短时间内平复下来好好想事。 “瑶姐姐,别转了,你现在就跟我说一句,找初衍是不是眼下的头等大事?还是你有别的安排要吩咐?” 宋盛一把拽住了她,想将她拉到椅子上坐好。毕竟他理解她,现在她的心中一定很乱,但来回的走动不会平静她的内心,反而会加重脑中的混乱。 她需要的,是平静下来。 然而,如约前来接人的无念,却再难平静下来了。 无形之风吹开大门的时候,宋盛被吓了一跳。 但当他看着迎风一脸严肃走进来的人之时,脑子都差点宕机了。 如果不是他眼花,如果不是他出现了幻觉,那站在门口的人,应该是当今的国师无念吧? 他自认为记忆力很好的,小时候在京城,那时母亲还健在,有次赶上大旱,爹娘带着他去参加祈雨大典,小小的他被父亲抗在肩头,他能很清晰的看见,那站在高高祭台上的皇上和国师,国师大人那冷峻的绝世容颜,也曾深深震撼过他幼小的心灵。 所以他不可能记错,现在看到的人,就是当年在祭台见到的国师大人! “您……” 他试探着想开口问一句来着,但下一秒,自己抓着瑶姐姐袖子的那只手,就被看不见的无形之风啪的一声给拍开了。 虽然没看清是什么东西打得他,当他缩回手的时候,清晰的看见手背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红了! 这得使了多大的劲啊! 宋盛委屈,但面对国师大人冷冷扫过来的目光,他又不太敢说话。 “你们在做什么?” 这次是无念先开口的。 没有什么比看见别的男人拉初瑶的袖子更让他震惊与气愤的了,他才离开初瑶身边多大会儿,居然就有别的男人趁虚而入了? 初瑶听到他的声音,这才堪堪回过神。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也不知无念为何生气,但就在此时,见到了一直在助她的人,她一直紧绷的心忽然就破防了。 鼻尖一酸,嘴巴微撅,初瑶再也控制不住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张开双臂扑进了无念的怀里。 真正的悲伤之时,初瑶甚至哭不出声音,就这样将脸埋在他的胸前,任由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衫。 无念刚来,并不知道此地先前发生了什么,他只看见初瑶伏在他怀中哭的伤心,而那先前拽着初瑶袖子的陌生男人,还维持着一脸呆滞的模样,令人看一眼就觉得对方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莫非,是他欺负初瑶了? 眸光如寒潭冰刃,就这般冷冷的刮在了宋盛的身上。 宋盛直接瞬间打了个哆嗦,感觉手臂和背后的汗毛都紧跟着竖起来了。 可……为何呀?为何用这种凌迟般的眼神看他的呀?这国师大人该不会是以为……以为是自己把瑶姐姐给欺负哭了吧? 天哪,他冤枉啊! “姐?瑶姐姐?先别哭了喂,先替我说句话啊,我可没欺负你呀。” “闭嘴!!!”沉浸在伤心之泪的初瑶,那是做梦都没想到,宋盛这个猪队友,将来竟有一天差点将自己的后腿给扯掉啊喂! 自己千防万防,尽量在这位国师大人面前扮演好乔愿的角色,毕竟他喜欢的是乔愿不是初瑶,若真实身份在他面前暴露了,那他……他肯定会用上什么驱鬼手段,将自己马上从这具身体里给驱离吧! 她真的,这一瞬间,她吓的双手都止不住的颤抖,被无念发现真实身份的后果,她真的承受不住。 宋盛被她吼了一句,也才后知后觉自己刚刚喊了什么,也是吓得脸色惨白。 他虽还不了解情况,为什么国师大人大半夜的会到瑶姐姐这边来,瑶姐姐竟然还和他很亲的样子,还趴到他身上哭。 但他明白,瑶姐姐的身份,是个天大的秘密,如此离奇之事,若被当今的国师无念知道了,会引起多严重的后果。 “他是谁?” 无念 第93章 龙阳之好 他是谁…… 初瑶听见他问出口竟然是这个,而不是宋盛为何喊她瑶姐姐,一直悬着的心重重一落,彻底踏实下来。 “他是……是我前几日认识的一个朋友。” 初瑶的头脑风暴飞速运转,企图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来解释为何宋盛这一个男性朋友会大半夜的出现在自己闺房。 毕竟自己现在最大的倚仗便是无念对乔愿的这份喜欢,她可千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什么桃色花边! “我……我与乔姑娘是姐妹!” 宋盛也看出了初瑶的焦急,他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喊出了这样一句。 “什么意思?”无念皱着眉,十分不解的看着宋盛。 他一个大男人,如何与初瑶是姐妹? “我是,我是断袖……” 宋盛觉得自己将祖上八百年积攒下来的脸面都借来用了,才得以应着头皮说出这样一句。 震惊的又岂止是无念一个,初瑶更是被宋盛这急中生智的骚操作给雷的体无完肤,想说点什么吧,一开口,被口水给呛住了,一扭头,疯狂的开始咳嗽。 但在无念看不见的位置,她还是冲着宋盛的方向竖了个大拇指。 你特娘的还真是个天才! 这下好了,牺牲的是宋盛的脸面,解决的是无尽的麻烦。 “对,他是我在京城新认识的好姐妹,他是个……断袖,断袖你懂得的吧?再说的直白一点就是,龙阳之好!” 初瑶真是生怕无念这人太正经了,不知断袖是啥意思,干脆厚着脸皮解释的更加详细。 无念脸色腾然就红了,嗔了初瑶一眼,似是在用眼神控诉她,怎能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初瑶哪里在意这个,桃色花边的危机解除,其他都无所谓了。 大大咧咧的一摆手,准备将这事彻底含糊过去。 “宋盛,你约我明日一起挑选扇面花样的事我记住了,天色已晚,你就先回去吧,我明日再见。” 挑选扇面花样?宋盛默默翻着白眼,觉得自己的形象在国师大人这里,是这辈子都无法挽回了。 他沉默的点头,恹恹的翻墙离开。 “你允许他在你这里翻墙?”无念看着那利落翻墙离开的身影,再次于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正经人谁会放着正门不走,大半夜的翻墙离开啊! “他不一样,他是好姐妹嘛。”初瑶其实人已经麻了,半夜出现在闺房,还是离开时翻墙,都一样,无所谓了,反正好姐妹嘛。 反正她现在一身夜行衣,宝儿那边有带着玉牌的白芝看着,不会出问题,一切准备就绪,随时可以走。 无念默了默,再次看了一眼宋盛离去的方向,没说话。 那人,他虽不认识,但那声瑶姐姐,他可听得清楚极了。 镇国王府的旧人,应该是与初瑶一起谋划的同伴。 无念很明白,找镇国王府的旧人,一起谋划将来的布局,是很正常的事,可……他为什么去拉初瑶的袖子? 他们以前的关系很亲近吗? 有多亲近?跟以前的秦翎一样亲近? 心中没由来的泛起一阵酸意,也涌起些许以前没想过的后悔。 毕竟早两百多年,他被师傅赶下山,要他来这尘世间寻一人,报什么前世恩,那时他就知道自己要找的是谁。 本是应该在她出生之时便将她抱养在自己身边,收她为徒,用心教导,替她的前程铺路,确保她此生平安顺遂,便算是报了那所谓的前世恩。 可……来到这凡世间,他也没放弃时刻提升或巩固自己的修为,以至于错过了那么多…… 错过了她的出生,错过了她的成长,以至于自己出关后寻到她时,她都已经长成个大姑娘了! 那时的无念,对于已经长成大姑娘的初瑶,实在不知该如何下手。 直接出面硬收她为徒?行不通,长成大姑娘的初瑶是个极有个性的姑娘,受不得半分委屈,谁若令她不痛快,她找回场子都不用等到明日。 自己若真这样做了,会她折腾死的。 不能硬收徒,又要报什么前世恩,无念还能怎样,只能是偷偷摸摸在她独处的时候,溜到她的身边,教一些她目前还算感兴趣,但总是习不好的棋艺和武功。 他们相识的时间虽然短,短到只有仅仅一年,可无念不得不承认,初瑶是个有趣的人。 笨和机灵,竟能同时出现在她身上。 不论是大胆的言论,还是不怕困难肯吃苦的劲儿,都令无念对她刮目相看。 相处的久了,无念才渐渐发觉,自己好像离不开她了…… 想见她,想听她说话,想瞧她笨手笨脚学不精剑法,又想看她出一些很复杂的所谓数学题,乐呵呵看着自己半天解不出来。 他,终是动了凡心啊。 可惜他来到她身边的时间太晚了,晚了十几年,晚到在认识他之前,她已经认识了好多算得上青梅竹马的小伙伴。 如果……自己再早一些出现在她的身边。 无念摇摇头,甩开这些不切实际的念头。 没有如果,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发生了,他要看向以后。 至少现在,他陪在初瑶的身边,能带她做到她想让自己做的所有事情。 “你说的没错,真的……清理的很干净。” 初瑶坐在一堆五年前与那假证扯得上关系的文书面前,将所有录入文书看了个遍,已是深夜时分,她揉着发酸的眼眶,有气无力的朝无念说话。 无念点点头,这里关于假证的一切相关,他几年前便看过了,没有什太有用的证据,但有一则线索,可以顺着查下去。 没有几件事能真正做到万无一失,更何况这人为制造的假证。 虽然这做假证之人很聪明,做的很干净,可是假的,便有迹可循。 初瑶是个聪明的,她一定能看 第94章 再次心动 本以为会和无念说的一样,这一趟,会毫无收获。 可老天有眼!令她找到了这个不怎么起眼的线索! 无念听见她的叫声,侧头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册子。 嗯,所以他一开始便相信她的聪慧。 虽然找到的慢了些,但总归是找到了。 “这些新兵编入的时间不对!” 那时初瑶的母亲有孕已到后期,身体不适,她父王日陪在身边,整个九月,他没出过一次府门,更没有去亲自征什么私兵! 找到线索的初瑶,捧着这本册子,指尖都在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可是这还不够,我还要查,当年是谁写的这册子……” “我陪你一起。” 无念第一次主动开口接上了她的话。 “好,时候不早了,我们得先回去,但回去之前,我需要将这册子抄录下来,你能再等我一会儿吗?” 现在夜露深重,气温有些凉,初瑶的一身夜行衣单薄的很,她也分不出是冷的发抖还是激动的发抖,总之打开自己的小包袱,拿出纸笔准备抄录的时候,却发现手腕抖的不成样子,根本写不了字。 无念终是不忍心见她这副样子,几步来到她身边,想将她手中的毛笔接过来,他代写。 谁知他才刚走近,伸出手,初瑶就朝他深意一笑。 “哎哟哟,是要过来从身后环住我,一边将我拥在怀中,一边握着我的手和笔助我抄录吗?” 这样的场景,她在电视剧里看过不知多少遍,此时拿出来调侃一番无念再合适不过了。 但无念听闻后,却暗暗咬了咬牙。 他就知道…… 初瑶这小脑袋瓜里面还能装什么正经事? 每一次见面都要调戏他两句,都已经成定律了是不是? 不过,她确实是什么话都敢说,但她以为自己就不敢做吗? 无念的面色有些不自然的潮红,肢体动作也有一些略微的僵硬。 但僵硬又如何?他还是在初瑶震惊的水雾眸瞳当中,走至了她的身后,伸出右臂往前一伸,稳稳攥住了她拿笔的那只手。 初瑶愣是没敢动,哪怕这个场景在剧里看过很多次,可复刻在自己身上,还是有些迷。 能不迷吗?男神将你拥入怀,执你手,控你书,炙热的掌心温度透过手背传至你的心尖,这搁谁身上谁不迷糊啊? 一直到初瑶拿着抄录好的册子,回到家中,躺在床上准备入睡之时,她都还处在没回过神的迷惑状态当中。 无念握着她的手写字,期间就没再发生点什么吗? 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但初瑶有些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的手在他掌心被握了许久,二人的体温在右手间互相交融,写字之时的笔笔画画,都像是描在她的心尖,又酥又麻。 再然后,记忆就一片空白了,自己好像被无念送回了家。 哎……说好不再对他动真情,怎能又因为他的主动靠近而沦陷其中呢? 这辈子,她只想好好利用他的能力而已。 上辈子也是他主动闯进自己的生活,可结果呢? 撩完了他就跑,自己表白又被拒,作孽呀。 上辈子吃的亏还不够,还要延续到这辈子?窗户都没有。 这次的心动纯属是个意外,是她没控制好,是她的过错,今日的这种情况,以后绝不会再发生。 临睡之前,初瑶习惯性的给自己做一下自我催眠,加强一下自己的目标认知度,千万不能因为别的事而跑偏。 做完了这一番心理建设,她刚闭上眼睛想要入睡之时,眼前却闪过了震惊陌生又熟悉的一幕。 还是那间文书库房,还是那宽敞平整的红木桌子,还是那支狼毫笔,还是那两只体温相融的手。 无念握着自己的手,在纸上来来回回写了十几行字的时候吧,初瑶忽然不知着了什么魔,忽然踮起脚尖,扭头,在他刀削般的完美下颌线上吧唧了一口。 睡意瞬间退散全无,刚闭上眼睛的初瑶猛的再次睁开。 雾草…… 她到底是干了什么蠢事啊! —— 不同于此时初瑶懊悔到睡不着觉,无念回到了国师楼,时不时抬手摸一摸自己左边的下颌线,嘴角上扬的弧度就没有落下来过。 初瑶行事是很大胆,但他喜欢。 当然,前提是不能对着别的男子也如此。 不过,初瑶这次重生回来,所要查的事,所走的路子,其实都是当年无念走过一遍的。 他是国师,他虽有能力在天灾下从阎罗殿里抢人,可他到底不是活神仙。 他看不破这些皇室之人的心,初家遭此陷害,他能做的,也是翻阅所有证据,找到任何可以翻案的蛛丝马迹。 他做这些事情之前,是想以他的身份,将这天大的冤情公之于众。 他是国师,这些证据由他一一列出,会更有信服度一些。 可现实总能让人冷静下来,做这些之前,他总要先见初瑶一面。 不论是招魂,还是直接去阎罗殿。 好在最后,他什么都没用做,便在她的坟头见到了她。 那是无念第一次克服自己的愧疚,想去她的坟前祭拜一番。 也是那一次,日落的夕阳很美,将他的影子拉得好长。 他见到了她,那坐在坟头上,正与旁边一身红衣的女鬼唠家常的生魂。 是的,就是生魂。 明明初瑶的尸骨就躺在棺木之中,可她的魂魄,居然还是生魂。 那一刻的无念,好似终于明白,师傅当年将他赶下山时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何意了。 前世恩。 这一世,他不会让她一死了事。 初瑶的魂魄是生魂,这种情况他虽是第一次见,可他在古籍上看过记载。 有些同他一样的修士,若出意外,神魂受损严重,可用一种秘法,分魂投胎入轮回,修养 第95章 前因 就当他想通了前因后果,准备上前与初瑶的生魂会面,告诉她,她其实没有真正死去,她还有另一具躯体,还有一缕分出来的残魂等着与她融合之时,那与初瑶两聊甚欢的红衣女鬼冲过来了…… 那不是无念第一次与厉鬼所战,但这红衣厉鬼邪门的很,怨念不散,戾气极重,很难对付。 此时的无念已经在凡世间耽搁了两百多年,他是修行之人不假,寿限也比凡人高很多,但凡人界灵气稀薄,他能保证修为不退步就已经很好了,想要长进修为却是不可能。 虽然有些丢人,但那一战,他不敢消耗太多灵力,所以与那红衣厉鬼打了个平手。 事后那红衣厉鬼好像也累了,用头发拼字质问他,为什么在初瑶的墓地附近鬼鬼祟祟,不安好心。 他当时一整个无语,谁是人,谁是鬼,谁才是真正的鬼鬼祟祟,她不清楚吗? 但他看出这女子的魂息与初瑶的魂息相近,似是亲人,或者有极深的渊源,也就没太与她计较,只是告诉她,自己有事要见初瑶,让她不要阻拦。 于是…… 一人一鬼又干了一架。 还是以平手告终。 这一次,倒是打出真心来了,女鬼主动告知自己在守护初瑶,因发觉她与初瑶的魂息相近,或是亲戚。 无念也直说了,自己也看出她们魂息相近,是亲戚不错,但初瑶现在是生魂,她要找时机与她另一缕生魂合二为一,不然日日以生魂存于世间,阳气与阴阳法则会对她造成侵蚀,会损伤她的灵魂。 就此,一人一鬼这才达成共识,女鬼继续守在初瑶身边教她修炼,抵御人间阳气的侵蚀。 无念则去寻找尚且活在人间的,初瑶的另一具身体和分魂。 这一找就是五年,无念天天掐算的手指头都起茧子了,但算出初瑶的另一具身体是乔愿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感叹,这世间缘法无常。 乔家与初家皆是当年的开国元老,两家是世交,但乔愿的亲父,却偏偏是当年陷害初家的元凶之一,哎…… 想要二魂合并,人为不得干预,只能等待时机。 时机,却是初瑶的那缕不全生魂,也濒临死亡之际。 无念在那五年内,也常去看望初瑶,只是一直未曾露面,怕惊扰到她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魂魄。 期间听她絮絮叨叨与红衣厉鬼说了不少自己的心愿,听她说想成为红衣厉鬼那样的大鬼,想单枪匹马杀入皇宫,干掉秦翎,再扭断老皇帝的头,然后去收拾楚家和其他参与陷害的一众杂碎。 心愿有点难实现,但无念知道,她说这些话,只是过过嘴瘾,若她真有机会报仇,她所选择的,一定是将自家的冤案调查清楚,仇人一个一个的找,但清白,她绝对会还给镇国王府。 所料不错,她却是如此做的。 但这条路,太过艰难。 今日将初瑶送回家后,他也去查了在初瑶闺房见到的,那叫宋盛的小子,却发现是以前的熟人,只是孩子长大后俊俏了良多,他一时没认出来。 五年前初瑶刚刚过世,闹得最凶的就是这小子,只是那时的他只是个不怎么受宠的候府小世子,年纪也小,闹不起太大的水花。 后来他似是去了邻国的外祖家,自此很久没听过他的音讯,没想到,今日再见,却是在初瑶的闺房。 无念有些气,那也明白,这人是与初瑶一起玩到的伙伴,是初瑶能信任的人,虽然他没什么本事…… 撇开那个没本事的不谈,接下来,初瑶既已拿到了证据,定然会跟着查下去,一旦开始查,就必然会有痕迹。 户部尚书黎远,脑子活络,恐怕是初瑶即将见到的对手。 有人追查当年镇国王府旧案的证据真伪,他必然会有警觉,此事一旦被皇帝知晓…… 无念看了看白日初瑶曾坐着听课的位置,小凳子旁边还有她无意间弄撒的墨汁,以及一个小小的素色荷包。 无绣,很小,里面装的花瓣和檀珠,应该是个小香囊。 捡起放在手心,无念怎么看怎么像是初瑶故意留下的,并非无意间掉落的,因为香囊里面配出来的香气,跟自己身上的很像。 他没忍住,轻笑一声,将那小小的素色香囊系在了自己的腰间,嗯,与自己白色的道袍,颜色很是相配。 他认识的初瑶,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子。 一夜的时间似乎转瞬即逝,眼睛一闭一睁的空儿,天就亮了。 初瑶都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抬眼看看窗外的太阳,早已升的老高,时辰恐怕也不早了。 她轻叹一口气,磨磨唧唧穿好衣衫去洗漱,结果一推门,就见宋盛穿了一身粉,骚里骚气的冲她一挥绣绢儿,右手的兰花指翘得老高,喊她名字的声音也似是那盘绕在山间的蜿蜒河流。 千回百转。 “瑶姐姐~~~” 尾音真的拐了好几个弯呐!这谁能遭得住! 初瑶瞬间胳膊腿儿上起了厚厚的一层鸡皮疙瘩,并反手一巴掌拍他头上了。 “滚!!!” 大清早的给她玩惊吓,她一天的好心情呐,全毁了! 宋盛挨了一巴掌,脸上委屈巴巴,朝初瑶抖了抖左手捏着的一沓扇面绣样图。 “我是来找你挑扇面的!” 昨天的耻辱啊,为了瑶姐姐的大事,他决定忍下来,并贯彻到底了,怎么还能挨巴掌呢! 这下轮到初瑶无语了,扶了扶额头,又想起了昨天的荒唐事。 “进去坐吧,我先去洗漱。”说来也是惭愧,这孩子脑袋一热给自己安了个断袖的名头,按理说应该也是委屈大了。 可今日他身穿一身粉色苏绣的绸衣,翘着兰花指喊他瑶姐姐的模样,初瑶怎么感觉这孩子有点乐在其中呢? 好家伙,这事大了,千万别入戏太深,往后 第96章 幼弟去向 “干嘛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我这叫做戏做全套懂不懂?”宋盛小口咬着点心,依旧维持那副优雅姿态。 “不懂。”初瑶搓着胳膊进了屋,拿起他带来的几张扇面图开始看。 翻了几张之后,看见了他带来的那张青州地形图。 “这个是?”她一脸疑惑的将地形图抽出来,举到他眼前问他。 看到这张图,宋盛才猛然想起今日过来要做的大事,匆忙咽下口中的点心,又狂灌了几口水冲了一下,这才开口回答。 “轻点晃,纸薄,小心晃坏了,快先放桌子上,我慢慢给你讲。” 初瑶半信半疑,虽然依旧怀疑这孩子办不成正经事,但还是照他的话做了。 纸张铺开在桌面上,宋盛指着原先镇国王府所在的位置,语气很是凝重。 “那个逃出来的暗卫告诉我,当年他看见抱着小世子逃出来的同伴,去了往南的方向,但是你看这张图,南边是青崖山,未经开采的森林,内里危险重重,你觉得,那带着小世子逃走的暗卫,能有多大概率一直往南?” 宋盛问的认真。 初瑶也看的认真,她目光在小小的纸张上反复流连,最终眼眸缓缓睁大。 “一直往南是绝地,但青崖山的中央处有一处山谷,几乎横穿整个山脉,山谷里面没有路,但地势没那么险峻,当年带着初衍走的暗卫,很有可能是顺着山谷往东或西走了,想要搜寻当年的线索,要派人去这两处。” 这是初瑶第一次感觉离幼弟的线索这样近。 “我已经找到可靠的人派去寻了,但我的能用的人手少,加上暗蠢蠢也才三人让而已,进度可能会很慢。” “我也去。” 初瑶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去哪儿?”宋盛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 “去找我弟弟。”初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你疯了?现在皇帝的人还盯着你呢。” 不是宋盛想打击她,实在是眼下这个节骨眼儿,至少瑶姐姐明面上不能轻举妄动。 她近日不怎么出门,所以不知道,如今瑶姐姐在京城的名头正盛。 原本她作为乔老将军唯一的血脉,回到家中争夺家产就已经够惹人瞩目的了,现在倒好,在那赏花宴上,被当今的太子一通闹腾,更是将她的名声推上了风口浪尖。 不光是那些喜欢背后说人家闲话的夫人小姐们,就是他父亲那一辈儿的大老爷们儿,聚在一起闲聊之时都能说起她。 放在其他时候他还能感叹一句,瑶姐姐不愧是瑶姐姐,是能成为风靡京城话题顶尖的人物! 可现在,算了吧。 旧的那批盯梢之人被干掉了,又来了一批新的,而且功夫只高不低。 宋盛经过两日的观察,也基本看出来了,那些人的出处是皇宫,能将他们派出来,除了老皇帝再无别人。 他不明白瑶姐姐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居然能引起老皇帝的如此重视,但他知道,被皇帝盯上,不是什么好事。 尤其现在瑶姐姐的身份特殊。 “我没疯,我只是想做点什么。”一想到已经五年没见的幼弟,她出口的声音都不自觉带了些哽咽。 她有原主的记忆,原主记得宝儿是如何成长的,她知道一个小孩子从襁褓里的婴儿,长成这般会跑会跳的孩童,其实很快的,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孩子就这么大了。 五岁的孩子都能读书了,可她却连那孩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而且,他虽然逃出来了,但没人留在他身边照顾他,他能安然的长大吗?其实这个时代,家里条件稍微差一些的人家,孩童万一有个小病小痛,治疗不当,很容易就发展成大问题,从而造成孩童早夭! 各种猜测与想法齐齐出现在脑海,初瑶都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宋盛看着自家瑶姐姐这副样子,忽然很想伸手,替她抚平皱起的眉。 “也不是全无办法,盯梢的人好甩,但前提是,不会有人到你的府中直接来找你。” 终是不愿意见到瑶姐姐这般痛苦,宋盛开口,准备想法子遂了瑶姐姐的心愿。 毕竟这件事若处理不当,真的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乔愿的身体里住着初瑶的灵魂,这件事虽离奇,但确确实实发生在了他的眼前。 他能相信,别人也能相信,别人相信的后果是什么?是不惜一切代价的彻底灭杀瑶姐姐! 他已经失去过一次她了,他绝不要经历第二次。 甩开那些盯梢的人,布置好府中的后手,让瑶姐姐出去寻找她弟弟,宋盛绝对要做到万无一失。 “不必担心这个,若有人来找我,白芝会帮忙摆平。”此时的她无比庆幸,当初看人很准,留下了白芝。 她很聪明,胆子也大,做事有度,现在家中上上下下,被她打理的井然有序,除了姓楚的一家子如今还不安分,其余的人,甚至鲜少有人还在背后说初瑶的闲话,要知道她刚回来的那几天,府上随便一个下人都敢对着她的背影指指点点。 说她不孝,说她粗鲁,说她不配为楚国公的嫡长女。 可现在怎么着?该走人的走人了,聪明的都留下了。 初瑶虽然没做过这种事,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将这些后宅的老油条整顿成如此,白芝功不可没,且一定是受了许多挫折才得以成就今日。 她上一次能将公主的人拦在外面,而且能拦那么长时间,便足以证明她的本事。 被人盯着,而自己又打造出了一个很少出府的小怂人形象,种种迹象都十分贴合原主乔愿的个性与态度。 宋盛担心的没错,若此时让人知道她偷偷溜出府,不管是去干什么,落在旁人眼中都十分迹象可疑。 她现在的身体是乔愿,在一切未有定论之前,她 第97章 她的幼弟会是宝儿吗 接下来的几日,初瑶找了个很合适的借口,光明正大翘课了。 葵水将至,身体不适,请求休假。 无念无论如何也不会细究她这方面是不是撒谎了,授课照常,只是学生只有宝儿一个了。 宝儿放在他身边,一早一晚的接送都由红衣姐姐来,他的安全初瑶十分放心,所以……她每日偷偷溜走去青州这件事,算是妥当的安排下来了。 一连几日,初瑶晚上回家后都是累的一脸菜色。 人只有两条腿,天天跋山涉水,她活人的躯体实在有些吃不消。 不过好在,在第五日前往山中的一个村庄时,她打听到了五年前,一个男人带着孩子路过讨饭的消息…… 男人的身形衣装,和那孩子的年纪,都对得上。 这一刻,初瑶已经分不清是激动还是累的,扶着就近的古树坐下,忽然觉得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 小衍儿啊,她终于找到他的线索了。 抬头望向东方,唯一适合赶路的地形也在眼前昭然若揭。 大山深处,小衍儿只是个刚满月的婴儿,每日只有米糊糊,吃都吃不饱,那么小的孩子,若不赶紧出山好好照顾,身体供不上营养所需,会活活饿死的! 东边,是最近的出山方向,他一定会往那,一定会…… 具消息说,那名逃出来的暗卫身上也受了重伤,他能带着小衍儿逃出来,逃亡之路凶险,他身上的伤,未必能继续陪着小衍儿长大。 初瑶一想到小衍儿现在过的日子可能是沦落街头孤苦无依,揪心的痛感便将她周身的疲惫彻底驱散。 扶着古树重新站起身,朝告知她线索的老奶奶道了谢,便顺着东方出山之路继续追去。 穿过那片似是无尽的森林,前方视野豁然开朗。 她站在山丘之上,望着前方不远处的另一座山,忽然感觉很是熟悉。 从镇国王府一路追来,其实她现在的所在的位置,已经快到京城了,前方的荒山便已是京郊的范围,可…… 那好像是自己,不,是原主,是原主曾被流放一般所被丢弃的荒山庄子! 原主的记忆铺天盖地涌来,她望着那荒山的地形,看着临山而建的小镇,看着官道上川流不息行人马车,忽然心中浮现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那暗卫带着小衍儿往这个方向而来,是有什么目的吗? 他是不是要去京城找什么人求助? 他有没有可能穿过身后的森林便再也支撑不住了,在路过前方那荒山之时,将小衍儿交给了什么人? 交给了谁……如果,如果是,交给了原主乔愿呢? 晴天白日,初瑶的耳边却好似听见了如雷惊动声。 视线渐渐变得模糊,她差点站不稳,慢慢蹲下往身后的草地上一躺,眼前开始浮现原主乔愿刚被人托付宝儿的那一幕。 那段以及其实很是模糊,情景片段都像是隐在浓雾之中,看不真切。 但她记得,那人将宝儿托付给她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处于进气多出气少的状态,用最后的意志强撑着身体,将宝儿交到的原主乔愿的手中。 是原主后来将他埋葬的,他的尸体还在荒山以北的山坡上,但现在,已经过去五年了,恐怕也只剩下森森白骨,再难找到曾经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 炙热刺眼的阳光洒在初瑶的脸上,她很想撑着起身,马上回京城,回到宝儿身边好好看看他,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弟弟。 可…… 她真的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了,这几天赶路赶的太急太狠,她也是撑着一口气才走到现在的。 现在,想起了宝儿的来历与小衍儿的关联,那口气,好似在这一刻就散了。 她必须再想起些什么,能证明小衍儿身份的还有什么?代表初家身份的玉牌? 不,这东西太显眼了,父王和母亲不会给他带着。 还有胎记,伤疤…… 初瑶满脑子乱糟糟的想法,忽然在这一刻一停。 伤疤! 小衍儿才出生的时候,父王十几年没有抱新生儿的经验,导致刚将小衍儿接过去就手滑了,虽然后来及时接住,没让小衍儿摔在地上,但父王一着急,抓住他的时候没轻没重的,将小衍儿的头皮上抠破了皮,留了个月牙形状的指甲印伤疤! 就是个很小的伤,新生儿又长得快,那伤没两天就愈合了,若不是急着找到能证明小衍儿身份的东西,初瑶都未必能想得起这一茬! 在这青葱郁郁的草地上躺了许久,初瑶才渐渐恢复了些力气。 能站起来的第一时间,她便下山搭便车,直奔京城。 明明距离已经不远了,但初瑶却觉得路程像是一辈子那样漫长。 一路上,她不知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虽是已经乔装过,但进了京城,她还是要小心行事,毕竟皇帝和其他勋贵在京城街巷安插的眼线实在太多了。 被人认出来的代价她承受不起,所以…… “你你你……瑶姐姐你疯了咩?现在还没到约定的时间,你怎么自己回来了!独自一人进城,被盯上的风险是很大的!” 在初瑶路过一条巷子的时候,忽然被人一把抓住手腕给拽了进去。 “那现在有人盯上我了吗?”初瑶知道这孩子的长处,善于勘察,直觉也很强了,所以问的也认真。 “没有,但是没有你以后也不可再这样冒险!”宋盛都快被她吓死了。 瑶姐姐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说好了傍晚之时她在城外与他安排的商队会合,到时混在人群中一起进来,不怎么起眼,会很安全的。 可结果,她今日居然刚过晌午便自己回来了!这里可是京城,天子脚下,多少人在暗处盯着城内人员的可疑者,她就这样独身一人进京,目标简直不要太大! “没有就好。”初瑶能理解宋盛 第98章 宝儿与红衣出事了 心中一直憋着这件事,她得有个人跟她分担。 不管最后的结果究竟是与不是,她都不想自己承受。 “找到了?在……在哪?” 宋盛听到这消息,也是有点懵,他没想到会找到的这样快,毕竟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而且,若真的这么容易就能找到的话,当年失手让小初衍逃出去的人,怎么没能循着线索先一步找到? “就在我的身边。”初瑶眼眶一红,在熟悉的人身边,再难压抑住情绪,声音一度哽咽。 “啊?我……是我吗?”宋盛脸上神情更加不可置信了,指着自己的胸口,蠢得仿佛一只未开智的猩猩。 初瑶一边哭着,一边用左手压住了自己的右手。 算了,都什么时候了,蠢点就蠢点吧,反正他也不是时时都在犯蠢的,还打他干嘛。 “是你。”初瑶一边掏出手帕擦眼泪,一边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但好在宋盛的反应也够快,猛然想到了初瑶身边,各方面条件都合适的那个人是谁。 “不会吧?”他问的十分不确定。 毕竟宝儿的身世他知道了,初瑶说是捡的,虽然是人家乔愿捡的,可也不能随便捡个孩子就是初瑶她弟弟吧! 你这也太离谱了! “现在还不确定,我需要见到宝儿,好好看看。” “那宝儿呢?现在在家吗?我马上送你回去。” “不在家,在皇宫。” 随着初瑶的话音落下,宋盛觉得自己一口老血梗在喉间,差一点当场喷出来。 他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你说他在哪儿?在皇宫?瑶姐姐你还没睡醒呢吧?你把他搁皇宫干什么呀!” 初瑶的神态实在不像撒谎,宋盛整个人差点被她搞崩溃了! 皇宫那是什么地方?对初瑶姐姐来说,那就是龙潭虎穴,有什么想不开的把孩子放在皇宫呀! “放心,在国师那,安全着呢,你想办法把我送到宫墙下,我能进去的。” 红衣姐姐现在负责接送宝儿上下学,白日的时候也不过是从国师府外面的柳树,挪到了皇宫外面的柳树休息,区别不是很大。 初瑶只需要在皇宫外找到她,搭个头发顺风车就可。 宋盛其实还没搞懂国师大人跟瑶姐姐到底是什么关系,以前倒是听说过他俩传出的绯闻,可那不是小道消息吗?而且那消息才传出一年,瑶姐姐就跟秦翎那狗东西定下婚约了,这则消息妥妥就是谣言,宋盛压根就没相信过。 可现在,亲眼所见,不得不信。 初瑶实在顶不住,去往皇宫墙外的那一路上,宋盛暗搓搓打量她的小眼神。 “你想问什么,就赶紧问好吧。” 原本即将见到宝儿,即将验证他到底是不是小衍儿的激动心情,都被这货给搞没了。 “你跟国师大人有私情?” 宋盛也不含糊,张口直奔主题。 好在初瑶的定力还算强,也不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问她,表现的还算淡定。 “是,我们有私情。” 听见确切答案,宋盛心里踏实了。 “国师大人吧,虽然神秘了点,但长得好看呀,比秦翎的混蛋东西强多了,身份地位也高,他若真的与你有私情,那咱们要办的事儿,岂不是顺利了许多?” “还有啊,我打小就发现了一个关于国师大人的秘密,我得告诉你,我小时候大概六岁左右,见过一次他,那个时候他就可年轻了,现在都十来年过去了,他居然一点变化都没有,你说他是不是妖怪啊?” “瑶姐姐,要不还是别了吧,我觉得国师大人还是有点邪乎的,不管是求雨还是抗洪,他每次跑在第一线,每次都能摆平,是有点真本事在身上的,万一让他发现了你借尸还魂,他岂不是要开坛做法灭了你?” 宋盛这混小子就此开启了话唠模式,想到什么说什么,跟初瑶唠叨了一路。 到达宫墙之下的时候,初瑶几乎是连滚带爬逃下去的。 再晚走一步,她的耳朵就要阵亡了! 可不知是不是因为那种类似近乡情怯的情绪作祟,红衣姐姐休息的那棵柳树已经近在眼前了,初瑶却每走一步都艰难无比。 她现在要做的,仅仅是走近柳树,被红衣姐姐送进国师楼,将宝儿的脑袋搂过来,细细查看一番。 “红衣姐姐?” 可奇怪的是,初瑶站在柳树边,抬手轻轻敲了两下,里面却并无动静。 她又轻轻喊了两声,依旧毫无动静。 心中不妙的感觉陡然升起,初瑶双目紧闭,手掌伸出,按在那棵柳树上,用自己的魂力出窍,查看了一番周边,发现半点红衣姐姐魂气残留的迹象都无。 没有她的气息,也没有宝儿的,他们今日根本就没有来过此地! 红衣姐姐不会无缘无故不将宝儿送到目的地,他们两个都没有过来,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初瑶哆嗦着手,伸进怀中的暗袋,摸索着将无念留给自己的子母玉牌拿了出来,往旁边的柳树上狠狠一拍! 厚度适中的白玉牌瞬间碎裂。 几乎就是这一瞬间,无念出现在了她的身前。 一袭白色道袍还在随风鼓荡,发丝飞扬。他脸上焦急神色不减,到达初瑶身边后,第一时间是目光上下流连,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伤。 “宝儿今日没有按时来,我去你们府上寻你,没有找到,你去哪儿了?为何捏碎玉牌?是出什么事了吗?” “帮帮我!红衣姐姐和宝儿不见了,他们在来的路上,可能是出事了!” 初瑶说的笃定,因为就只有这一种可能。 从楚国公府到皇宫,路程并不远,但宝儿喜欢由高处俯瞰京城全景,所以红衣姐姐每次送他上学,都喜欢飞得很高,走的却很慢。 由于是白日,红衣姐姐在 第99章 交战 红衣姐姐的能力虽然不弱,但是寡不敌众,万一是上次那吃了瘪的老道士不服气,再次集结人手,以人多来压制红衣姐姐…… 脑中思绪杂乱,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却忽然被一双温暖的手握住。 “别着急,我会想办法找到他们。” 无念没有问,为什么葵水将至所以身体不适的初瑶,怎会忽然之间穿成这副样子,脸上也足做了易容,一身灰尘仆仆,像是赶了很远的路。 他只知道,她吓坏了。 以前也见过她崩溃大哭时的样子,但从没一次像现在这般慌了神。 “能不能带上我一起?如果觉得累赘的话就不要带了。” 初瑶下意识的想跟他一起找,可又一想到如果自己跟着他,成为拖累的话,会耽搁了寻找宝儿跟红衣姐姐的时间。 “不会累赘,过来。” 无念给了她简短而有力的肯定,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往身前一带。 “闭上眼睛,魂力外散,专注寻找他们二人的混魂息方向,别怕做不到,我在你身边,我会助你。” 初瑶乖乖照做,可眼睛刚闭上,又猛地睁开。 “你……你说什么?” 他让自己做什么?魂力外散,感受魂息?这是原主乔愿能做到的事情吗? “宝儿他们可能会有危险。” 无念知道初瑶在震惊什么,可此时,他只能含糊过去。 “好……” 初瑶哪能不知道此时事态的严重性,明知道眼前这人在含糊其辞,却只能跟着他一起糊涂下去。 照着他的话做,其实初瑶很没把握。 但好在,他说会助自己,是真的有用。 初瑶原本只能近距离感受相近之人的魂息,可现在,无念在旁边好似不知用什么办法,将她此能力给增强了。 “快!东郊御灵山的道观!” 这一刻的初瑶,好似感受到了红衣姐姐挣扎尖叫的痛苦,心中猛然一锥痛,疼得她眼前一花,呼吸好似都停了。 她猜的没错,是那道士,是那道士又出手了! 得到确切的方位,无念也不再废话,抓着她的手,一路腾云,极速前往。 离得不远,就在东郊,二人才堪堪靠近,就感受到了前方似是大战般的余波。 金光乍现的道法与阴气冲天的鬼雾相抗衡,可道观这边集结了太多高人来此,红衣姐姐在诸多道士面前节节败退。 那刺眼的金光打在她的身上,化作道道伤痕,魂力溢散,刺痛了初瑶的眼睛。 “在此等候。” 无念知道看见这一幕的初瑶可能会冲动行事,直接先下手为强,用了个定身术法将她按在原地,自己的飞身冲向了正在交战的双方中央。 “住手!” 无念此声夹杂了灵力,声音好似从天地之间四面八方而来,响在每个人的耳边,震耳欲聋。 道士们与红衣姐姐同时停下了交战。 可道士们尚有余力,红衣姐姐却已是快要支撑不住的虚弱模样。 “国师大人!?” 为首的老道,见到飞身下来的人,一瞬间的晃神之后,赶忙和身后一众人齐齐俯身跪拜。 震耳欲聋的恭敬参拜声,令无念的眉头紧紧皱在一处。 “此鬼本国师也一直有留意,仅仅只是徘徊在楚国公府外围,并未无故伤人过,你们何故一定要赶尽杀绝?平白惹一身无端的孽障。” “回……回国师大人的话,此事并非是我们主使,乃是皇上的吩咐,我们不得不做啊。” 回话的老道士,胡子都吓得抖了三抖。 他先前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以为只要是皇上的吩咐,他们灭掉一方大鬼也不会添太多孽障。 可现在国师大人一言指出他们在作孽,此事便不是他们自己骗骗自己就能糊弄过去的了。 都是修行之人。他们比谁都明白,身上若是沾了孽障,来世转生,他们会受怎样的苦楚。 他们抓了孩子! 红衣姐姐顶着烈日灼灼,艰难飘到无念的身后,飞快用头发拼出一行字。 “孩子呢?”无念眸光一寒,无形的灵威向跪在前方的老道压去。 “孩子……孩子没被带来,被皇上身边的人接走了,此时应该在皇宫。”老道被威压震慑的抬不起头,硬撑着心中的恐惧,将自己所知的说了出来。 初瑶此时离得不远,虽然模糊,却也听清楚了那老道士的话。 宝儿……宝儿被皇帝身边的人接走了! 错综复杂的情绪,最终交汇凝聚成了恐慌。 皇帝一直想从原主身上得到开国密库的消息,可这些日子以来,他派来监视自己的人,一旦靠近,到了晚上必挨一通鬼气侵袭,皇帝没有那么多的人手可以损失,但远远的监视,又没有任何可用的收获。 他该不会急了,所以才召集这些老道相聚一处,准备将红衣姐姐一举歼灭,然后抓了宝儿,以此要挟自己说出自己所知关于密库的任何线索? 无念知道,这个距离,初瑶一定也听到了老道士的话,所以得知宝儿的去向之后,不再与他们多言,带着红衣厉鬼飞身而起,回到了初瑶身边。 定身术法被解开,初瑶红着眼眶攥住了无念的衣袖。 “这次不要自己去,带上我一起。” “好。”无念伸手将她拉在了身前,不再多言,带着她与红衣厉鬼赶往皇城。 心脏好似在这期间坠入谷底,初瑶望着不断在眼前闪过的景物残影,想着一会儿进宫后,皇帝会要求自己付出怎样的代价才会放了宝儿。 关于密库,原主其实并不知晓,但她是乔家的人,就凭这一层身份在,皇帝便不会相信她一无所知。 毕竟……这是乔家代代守护的秘密,每任乔家的继承者,都会在上一辈老迈,或者临终前知晓这个秘密,并加以守护,代代相传。 第100章 挟持宝儿 不哭不闹,像个人人都喜欢的乖小孩一样,这位皇帝,应该会对他少几分戒心,他就能安然无恙坚持到娘亲来救他了。 “那你都出门这么久了,你娘都还没出来找你,她若疼你,怎会不能第一时间发觉你已经不见了?” 老皇帝好似来了雅兴,今日必须让这乖小孩相信他的娘亲不疼他,毕竟他想知道,这么乖的小孩,万一跟他最依赖的母亲离了心,会不会就不会这样乖了? 五岁了,若性格由乖小孩转变为事事叛逆的孩子,应也够乔愿头疼的吧? “那是因为我娘亲身体不舒服……” 宝儿停下了吃柑橘的动作,稚嫩的小脸上好似真的随着老皇帝的句句询问,而变得委屈难过了起来。 见他如此,老皇帝总算是满意了。 他就说嘛,小孩子,不管有多乖,也总是更希望得到大人全部的关爱,一旦有疏忽的地方,小孩的情绪起伏最是直白,伤心了,自然会哭闹,肯定会变得烦人,令大人头疼。 但他不知道,宝儿是因听出了他不断询问,句句挑拨,从而摸到了他真正的意图,这才顺着他的意思演了下去。 委屈巴巴的眼眸,渐渐红了,湿漉漉大眼睛眨了两下,忽的落下两滴泪来。 手里没吃完的橘子瓣被捏出了汁水,滴落在了御书房的华贵地毯上,点点晕开浸染。 老皇帝:“……” 后悔了,现在乔愿不在此,小孩哭了,所以被烦的是他! 不过好在通传乔愿求见的太监来的及时,没让老皇帝心烦太久。 “让她进来。” 虽不知为何是她先寻来,并不是自己的人先来禀报,但无所谓了,只要她来了就行。 初瑶被引路的小太监一路带到了御书房,进门后,初瑶不着痕迹的视线急速在房内过了一遍。 看见了吃了一半的橘子,和宝儿刚写完不久的那幅字,却唯独,没有看见宝儿身影。 初瑶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急躁的情绪,尽量保持清醒与理智。 “臣女乔愿,参见皇上。” 走至御书房的殿内中央,初瑶俯身跪地,朝老皇帝见礼。 “起来。” 老皇帝看了一眼被宫女带到屏风后的宝儿,见他确实被宫女哄着没有出声,这才向初瑶微微抬颌,示意她免礼。 “愿儿,你今日来的有些晚呐。”他端坐于榻上,端起案上的茶盏轻抿一口,神情泰然自若,仿佛无事发生,只是在与初瑶唠家常。 “是,臣女身体不适,未曾及时察觉到宝儿不见了,是臣女的过失。” 初瑶拿不准皇帝要如何开口询问她今日的正事,只能一句一句的顺应着他。 “你儿子,在朕这里。” 皇帝发现继续客套着也没意思,这女人淡定的很,明知道儿子在自己手里,却还一副不惊不慌的模样。 “是,臣女也是听国师大人告知后,才得知此事的,所以前来皇宫接他。” 初瑶见他直奔主题,也毫不含糊,直接将无念搬了出来。 这是在来的路上,二人商讨出来的解决方案。 皇帝身为九五至尊,再加上也已年迈,能信服敬仰的人已经不多了,如说这世上还有谁能阻止老皇帝做出一些糊涂事,无念若想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所以,应急的解决方案,将无念搬出来,是最有效的。 果然,皇帝听见国师大人的名讳,下意识的摸了摸似乎还隐隐作痛的前胸。 那次似是被无形一掌给击中了胸口,他到现在还感觉隐隐不适。 可对方是国师大人,他又不好理论什么,只能咬牙认了。 可现在,国师大人怎的又插手这件事了? 他带回宫了一个小孩,如何就惊动国师大人了? “咳……国师大人,为何知晓此事的?” 虽然心中十分不想因此岔开话题,但牵扯到的可是国师大人!他必须得问个明白才行。 “回皇上话,国师大人察觉东郊有交战波动,前去查看之时,见到有道人正在降服一方无辜大鬼,询问下才得知,那些道人不止抓了大鬼想要灭之,还抓了离大鬼很近的一个孩子,国师大人体谅臣女担忧幼子,这才前来告知。” 初瑶说完,直接从袖袋之中掏出了一块国师印令。 那是证明国师身份最有力的证据之一,现在就被初瑶稳稳攥在手中。 皇帝起初是不想相信的,直到看见了国师印令,像是顿时泄了气。 连国师大人都在和老天一起欺负他,明明自己抓了恼人的大鬼,也抓了虽然乖巧但看着心烦的乔家血脉。 只要威胁到位,明明自己可以从乔愿这里得到线索的,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一出。 “那国师大人呢?”皇帝看看门外晴朗的天,没瞅见国师大人的身影。 他现在真是怕了那位神仙老前辈,丝毫不给他这个当皇帝的面子,惹他生气了,他就跟打小孩一样,对自己这位身居高位多年的老皇帝也说打就打。 此时追问他的行踪,心中不免就有些忐忑。 他是真怕国师大人就在附近,然后又因自己所做之事他看不上,而当着众人的面朝自己出手。 “大人在国师楼休息,但是他说自己若有什么问题需要他帮助,可以对着国师印令喊他的名号,他会及时出现的。” 初瑶生怕这位小心眼的皇帝,会因无念不在场,所以行事无所顾忌,只能亮一亮自己的底牌。 她真是厌烦了宫中的弯弯绕绕,可身在局中,她又不得不低头面对。 “这样啊。”皇帝脸色的铁青的将手中茶盏重重放下,溅起的茶水迸到了他的手背上,被他烦躁的甩了几下。 “想来愿儿心中也有惑,为什么你的孩子会忽然被朕接到宫中,其实是因朕请到宫中议法的几位道长,路过你们府上 第101章 演技大比拼 将所有的恶意蓄谋,说成是机缘巧合,可真有他的。 “是,此番,多谢那些道长和皇上解救宝儿,臣女也会在日后带宝儿去道长所在的道观拜访,多谢他们今日的相救之恩。” 在方才有来有往的交谈中,其实初瑶已经暗中去感受宝儿的魂息所在方位了。 让她惊喜的是,宝儿就在此殿之内。 初瑶摸不准老皇帝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但宝儿先前写的那幅字,墨迹还没有干,至少能证明,宝儿现在并没有被虐待。 她只能稳住心神,一句一句接着老皇帝的话。 可老皇帝却明显不耐烦了。 “乔愿!” 他忽然很是严厉的大声叫了句乔愿的名字。 “臣女在。”初瑶知道他为何发怒,但现在,拼的就是谁能稳得住。 老皇帝见她依旧波澜不惊的模样,忽然从坐榻上起身,带着身为帝王的无上威严,一步一步走向跪在前方的初瑶。 “若你现在是乔家的传承者,你应该知道,朕现在将你与你儿子带来,是想听到什么吧?” 关于自己想寻找开国密库的传闻,已经在坊间传了十几年了,从自己继位不久,便有意无意将这消息放了出去,将心思摆在明面上,便于他私下搜集各种关乎开国密库的线索。 现在,乔愿如果得到了乔家的传承,就必然知道自己现如今的目的。 可她居然敢在自己面前装傻充愣,简直岂有此理! “回皇上,臣女……不清楚。”初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话,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着无念给她的国师印令。 与一名宫女藏在屏风后的宝儿,似是也感受了那殿前的紧张气氛。 小小的拳头紧握,飞快想着如果娘亲没办法让皇上听到他想听的东西,皇上会不会发怒,从而下令砍了他和娘亲的头? 至少话本子上的皇帝都挺吓人的,而现实中的这位,脾气也不像很好的样子。 若真是如此……他机灵的眼眸咕噜咕噜转了两圈,又左右扫视了一下,已经利用自己身材娇小的优势,规划出了最佳的地形逃跑路线。 他能甩开现在看着他的宫女,跑到娘亲身边。 再接着,如果国师叔叔不能及时来救他们的话,他们恐怕真的要被砍头了。 “放肆!还要朕说的再明白一点吗!朕想要知道你们乔家代代相传的开国密库线索!你若再敢装傻,或顾左右而言他……” 老皇帝忽然一脸怒容的俯身,凑近了初瑶的耳边,低声警告了一句。 “小心你儿子的命。” 他也不想如此有失身份的去威胁,可这女人已经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了,自己若不说明白点,此事将根本无法进行下去。 哪怕早就做好了他会出言威胁的心理准备,可听到这句话,她隐在袖中的手,还是紧了紧。 “皇上。”她忽然坚毅的抬起头。 “您也知道,那是臣女家族世代守护传承的东西,而且家母过世的早,她在病重说的很是模糊,臣女自己听的都是一知半解,这传承到这里就算是断了,臣女只是一介弱女子,对开国密库并无心思,再者说,您既知道关于密库的消息,那必然也知,开国祖皇传下这密库时有令,不准皇室动其心思,只有初家后人能进,您为何还要……” 初瑶话还没说完,忽然觉得耳边一凉。 是老皇帝,扇过来巴掌已经到了她耳边,又被他活活给控制住了。 终是惦记着她手中的国师印令,也惦记着,国师大人竟然会为这点尘世间的小事而侧目。 被国师大人照应过的人,就是给他天大胆的,他也不敢真的对其动手。 可就这样算了吗? 不可能! 虽然初家的人已经也被除尽了,可留着那道圣旨,终究是他的肉中刺。 他忍了很久了,现在威胁都已经除掉,那这根刺,他也要拔除! “朕要做什么,还需征得你的同意?”他收回那只略显苍老的手,眉宇间的凶狠厉色尽数展开,似是要将眼前之人吓怕。 初瑶尽量跟上他的思维脚步,见他如此神情,只能在抬眼与其对视后,似是恐慌般匆忙移开视线,抖着身子重新低下头,语气也乖顺了几分。 “臣女不敢,皇上恕罪,方才是臣女太过担心幼子,失言了……关于密库的事,若是皇上想知道,臣女定会知无不言!只是,还请皇上能放过臣女与幼子……” 微微颤抖的双肩,和底气全无的声线,无一不在迎合着此时皇帝拿出来的气场,像是真的被这帝王之怒给吓坏了。 为此,皇帝很是受用,摸着短蓄的胡须,满意直起腰,看向了屏风所在的方向。 他就说,一个曾经痴傻的女子,就算好了,又能好到哪去?能长几分见识,还是能增几分胆识? 在他龙威之下,不还是只有乖乖臣服的份儿。 虽然抓了她的儿子,手段有点不光彩,但目的达成了,这些都算得了什么? “起来吧。”他语气轻松了许多,听着很是爽朗。 初瑶扶着颤抖的双腿起身,依旧深深低着头,不敢直起腰。 “关于你们乔家传承的密库之事,全部说来听听,若真的有用,你儿子,必会平安。” “是。” 初瑶赶忙应着,如蒙大赦般,态度极其顺从。 不过……乔家的传承究竟是什么? 她不知道,原主也没有从原主母亲那里听说过,但这并不妨碍初瑶能现场编一个真假掺杂的故事来。 从祖母那里听来的,关于这镯子的秘密,被她挑挑拣拣的说了出来。 宝物的部分全是她虚无编造的,但说到其中还有一道圣旨的时候,初瑶明显看见老皇帝的眼神都变了。 很好,初瑶再接再厉,说乔家并不知那道圣旨具体内容是什么,只知道 第102章 那种熟悉感 期间初瑶一直在观察着老皇帝的微表情,知道这半真半假的话,他是信了。 能不信吗,全是结合现有证据的推测,和按照他想听的说的。 “那路线图,你可知在何处?” “知道,在我祖父书房的暗格里,但那暗格,在祖父几年前过世后,已经被我父亲占为己有了……” 初瑶说到此处就停了,因为说到这,就够了。 楚恒,有多想得到乔老将军打下的基业,世人皆知,甚至他之所以能成功,还有眼前这位九五至尊从中推了一把的功劳。 所以楚恒的为人,老皇帝能不知道? 乔老将军的东西若是到了他的手中,能被妥善保管才怪! 老皇帝一下子就后悔了,当初怎么没趁机将乔老将军的东西都给要过来。 但……转念一想,去往开国密库的路线图,怎么会轻易落到别人手中,这乔愿,不会是在跟他耍花招吧? “乔愿,你儿子还在朕的手中,你如敢在此时玩什么手段,后果想必你是清楚的。” 赤果果的威胁。 但初瑶没有别的办法。 “臣女不敢……” 初瑶明显又被皇帝威胁的话语吓到了一般,身形微晃,肩膀缩起,但回答的话却好似脱口而出,没有丝毫迟疑。 看着初瑶跟着鹌鹑似的缩着,老皇帝皱了皱眉,心中却信了几分她的话。 女人都是没胆的,不经吓,尤其她儿子还在自己手中,想来也不敢撒谎。 但……路线图居然在楚国公的手中。 老皇帝揉着眉心,在殿内来回渡步,忽然停住脚,朝屏风那边招了招手。 宫女一直通过模糊的屏风留意着皇帝这边的动静,见他招手,赶忙带着宝儿走了出去。 虽然知道宝儿此时应该无碍,而且离得也不远,但总归是亲眼看见他平安无事,才好真正放心。 初瑶不知老皇帝将宝儿叫出来,究竟又是打的什么主意,但为今之计,只能灵活应对。 “这孩子,你可以今日便可以带回去,但回府后,你需要找到被你父亲收走的路线图,明日进宫交给我。” “臣女遵旨。”初瑶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摸着激动的眼泪,朝老皇帝行礼谢恩。 见她如此配合,老皇帝也难得顺心了一次,点点头,让宫人将他俩送出去。 偌大的御书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老皇帝的目光落在了桌案的那副字上,情不自禁的几步上前,拿起来细细观看。 他不怕将孩子还回去,乔愿便会带着孩子逃走。 且不说他们府上的四周,全是自己安排的人手,他们就是想出京,都躲不开城门口那查验细致的守卫。 眼下,他看着手中稚嫩无比的字体,忽然就觉得有几分莫名熟悉。 不是字熟悉,是宝儿熟悉。 宝儿那张稚嫩乖巧的小脸浮现在脑海当中,令老皇帝有种十分纠结的感觉。 厌恶他是乔家血脉的身份,又确实喜欢长相娇软又乖巧懂事的小孩。 可他的面孔……到底是有几分像谁?总觉得像极了故人,可细想想,宝儿与乔老将军长得也并不那么相似。 怪哉。 初瑶不知老皇帝心中正在纠结宝儿到底像谁,她只知道,出宫的这条路,好在时间中被无限拉长了,每走一步,都好似过去了千年万年。 她想快进这段艰难的路程,她只想出宫后找个还算安全的地方,细细查看宝儿的脑袋,找找有没有父亲留下来的那个月牙形指甲印伤疤。 但未走出宫门之前,她深知暗中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所以一点异动都不能有。 不知熬了多久,出宫的宫门近在眼前,门外的街边,还停着不知何时停在那的国公府马车。 楚字的木牌悬挂在一角,随风摇摆着,晃痛了初瑶的眼睛。 她本不想乘,但下一秒,马车门帘内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掌,朝初瑶的方向招了招。 白色的道袍一角只露了一秒,初瑶便知朝她招手的人是谁。 无念。 他竟搞到了楚家的马车停在宫门口。 初瑶一时间竟不知该做何反应,似是扎心,又像是暖心。 扎心的是,现在的她根本不想见到任何关于姓楚的一切。 虽然姓楚的不是主谋,但却是主犯之一,初家的灭门惨案,有一半是他们的手笔。 可现在,她急需一个安全隐秘的地方,用来查看宝儿真正的身份如何。 自己府上的马车,便是最佳之选。 初瑶牵着宝儿的手,犹豫了大概三秒钟,便抬脚朝马车的方向走去。 “国师叔叔!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宝儿蹦蹦跳跳的最先上了马车,车帘一掀,看到里面正端坐着的人,他小小的眼眸里迸发出亮光,欣喜也写在了脸上。 就隔了一个屏风,外面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他虽然年纪小,但他理的清事,那个坏皇帝之所以没有打到娘亲,也没有实质性的伤害他们,是因为这位国师叔叔给了他娘一块令牌。 皇帝的官虽然天下第一大,可是他也有惧怕的人,他害怕国师叔叔,而国师叔叔又在保护他们,所以国师叔叔便是这世上最好的好人! “先进来。” 无念的心情原本很沉重,可见到笑得如此明媚的孩子,心情似乎都被他感染了。 笑着将他拉进马车,否则堵在门口说话,后面的初瑶进不来,她会很着急的。 果然,有了上车的机会,初瑶钻进马车内,便开始去解宝儿头上梳的小揪揪。 “娘?” 宝儿愣愣的眨了两下大眼睛,有些不解的看着眼眶微红的娘亲。 “别动,别害怕,让娘看看。” 古代小孩子的这种发型,初瑶梳的不好看,一直都是白芝帮忙梳头的,可她做事严谨,梳头 第103章 确认身份,真的是你 但,她还是想亲眼看看,宝儿的后脑勺上,究竟有没有那个月牙形的指甲印伤疤。 “娘……” 见初瑶含着泪花不动了,宝儿主动顶着一头散发,将脑袋凑到了初瑶身边。 她虽不明白娘亲为何会忽然情绪如此激动,但她急切的解开自己头绳,一定想在他头上找什么东西,所以主动往前凑。 “乖。”初瑶抬袖一擦眼泪,伸出手去,拨开他后脑勺上细软的发丝。 在她记忆中的位置,那小小的伤疤因为破坏了毛囊,已经不会再长头发了,因此在发根间清晰可见。 真相便这般展现在自己眼前,初瑶忽然觉得心脏落地。 是前所未有的踏实。 她默不作声的敛了泪意,重新给身前的宝儿扎头发。 宝儿也乖乖没有出声,静等着娘亲给他扎好头发,又将他重新抱在怀中,就像抱着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 大人心思,有时也会复杂到超乎他的想象,所以没办法理解。 “娘,红衣姨姨被另一伙人给抓走了,她现在还好吗?” 马车内安静了好一会儿,宝儿实在是忍不了了,这才开口打破了沉寂。 “她受了点伤,但是还好。”初瑶抱着他的小脑袋,微微叹了口气。 其实现在安全问题已经可以不用太担心了,唯一让她担忧的,是无念,刚开始教她寻人的时候,说的那些话。 不用多说,就单单感受魂息这一条,普通凡人便做不到。 无念当时是怎样想的,居然让乔愿做这个来寻人? 原主乔愿根本做不到,能做到此法的人是初瑶。 莫非…… 莫非? “早先你说自己眼睛可通阴阳时,我便知晓你体质特殊,是可引用灵力之人,所以用魂息来找人,便是我今日新教与你的新技法,你可牢牢记住了?” 授业先生,教习玄学,那顺便教一则小术法,也能说得过去的。 无念问的认真,好似只有初瑶的思绪没搭上线,微微张着小嘴,愣了好半天。 一直怕身份被看破的担忧,就这样被对方主动帮忙破解了? 这? “嗯,记得很牢,你可以随时考我。” 尽管依旧觉得离谱,但算了,管他呢,能糊弄一天是一天吧,初瑶还是很没心理压力的顺着他说的接了上去。 “嗯,日后会考的。” 无念也淡淡的答了一句,便将头扭开,看向马车窗外的热闹街市。 起风了,不知道哪飘来的绵云几乎遮住了半边天,也遮住了炙热刺眼的阳光。 阵阵凉风席卷着街道,吹走了闷热的同时,也卷起了些尘土沙石飞扬。 要变天了。 随着狂风过境,乌云凝聚的也很快,豆大的雨珠没一会儿的功夫便淅淅沥沥开始落下,斜斜打在地上,散发出下雨时特有的味道。 如此,那京城的天,也确实该变一变了。 无念放下了拨开车帘的手,低眉敛目,也敛去了眼中微怒的神色。 宝儿便是镇国王府的遗孤,他在见到他的第一眼便知道。 原以为每日进学,接送事宜都由那红衣厉鬼来陪伴左右,是安全的。 可没想到,皇帝竟能做到如此。 原以为将子母玉牌交给初瑶,他便能最大可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现在,却是当初想的简单了。 好在此次事件,受伤的只有那红衣厉鬼,宝儿是安然无恙的。 子母玉牌炼制不易,他出法宝中也没剩几个了,但依然在此时掏出了一块新的,穿好编绳,挂在了宝儿的脖间。 “宝儿,这块玉与我手中的一块相连,你时常将其带在身边,不要轻易取下,若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或危险,可以想办法将它摔碎,我会知道,并赶来救你。” “谢谢国师叔叔,宝儿记下了。” 依旧被自家娘亲搂在怀中的宝儿,挣扎着伸出小手,摸了摸那莹润的玉牌,乖巧的点头。 “这是给你的。” 无念又拿出一块递给初瑶。 初瑶上上辈子好歹也是看过不少玄幻小说的,知道这种子母玉牌制作不易,普通修士都接触不到这种东西。 “不了吧,我与宝儿时常在一起,有一块就够了。” 虽然打定了主意,要好好利用他,可真到了花钱的时候,初瑶总想着能给他省些就省些,毕竟身份不同,他以前说过,他是修行之人,目标就只有一个,那便是飞升成仙。 飞升成仙啊,初瑶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成仙机制是怎样的,但修仙一般都是挺费钱的,各种材料都需要买。有了材料才能助益修行,才能圆他的成仙之梦。 这种不必要的浪费,还是尽量避免吧。 “拿着,还有。” 无念不由分说,拉过她的手,强行将玉牌塞给她。 初瑶:“……” 好吧,那她可不客气了,能救命的东西,她稀罕着呢。 雨势越来越大,快到国公府门口的时候,青石路面上都汇起了浅浅的水流。 这才几刻钟的功夫,都已经在路上形成水位线了。 马车内有油纸伞,不过就只有一把,寻思着无念是神仙,应该不会被雨淋,直接就没考虑他了,抱起宝儿撑起伞就要走。 小小的伞面根本支撑不住这样的风雨天气,才刚刚踏出马车,就被空中斜着打过来的雨点儿撒了一脸。 初瑶无语了,刚准备将伞放低,结果一瞬间,雨点打在伞面上的声音都不见了。 一抬头,果然,自己上空的这一小片天,雨点都不往这落了。 初瑶跟宝儿两个没见过世面的一大一小,一边摸索着下车,一边惊艳无比的抬头打量这奇观。 也幸好这时街上没什么人,大雨倾盆,该回家的都回家了,否则见到这样一幕,还指不定会被传成什么妖异之象。 初瑶到底是成 第104章 吃的多 初瑶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 上次……上次情况不一样嘛! 上次她心情正好,没经历如此糟心的事,再加上那时候与他还不如现在这般亲近,她得想各种办法与他拉近距离,才好得到他的帮助。 现在什么都有了,还留什么饭。 今日宝儿经此一遭,肯定是吓着了,初瑶确实打算今日晚饭的时候,亲自进厨房一展身手,给宝儿做点好吃的压压惊。 可…… 她有点不好意思说,无念虽然看着瘦瘦弱弱,但食量是真的大,恐怕看着瘦弱也只是被宽大的衣服给遮住的缘故,这家伙一定是属于那种脱衣有肉的类型,可惜自己这辈子是没办法一饱此眼福了。 扯回正题,无念吃的多,跟他吃饭,宝儿都吃不到多少,上次留他在家吃饭,将他送走之后,她又跟宝儿悄悄做了顿夜宵,才吃饱去舒舒服服的睡觉。 “怎么?” 无念虽然不知道她具体在想什么,但一看她这神情就知道,她竟然因为留饭的事情而感到为难了! 为什么会为难? “哎呀,是我考虑不周了,方才被那无形遮雨的神技给震撼到了,一时忘了国师大人为了帮我还没有用饭,怎么能让我的国师大人饿肚子呢?快随我进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慌,初瑶她嘴甜呀,总能在最后关头将事情转圜回来。 果然,在初瑶的一声声国师大人中,无念觉得很是受用,尤其是那一句,我的国师大人。 她将自己,说成是她的。 虽然这话不合规矩,但无念觉得格外好听。 嘴角上扬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住,他低头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这雨势不必担心,不是大问题,也殃及不了百姓,顶多是让皇帝烦些心。” 本来修行之人,是不能干预这些人间天灾大事的。可是大梁不同,他也不同。他来到此,从天灾中救百姓于水火,乃是顺应一方天运。 这么多年来,关于天道的示警,和命运的走势,他也算长了许多经验。 比如这次的雨,初瑶也能在第一时间看出不对,他很欣慰。 但真的没必要管。 这是如今高位上的皇帝自作孽,要变天了。 …… 有个活神仙在旁边,生活仿佛处处皆方便。 初瑶的灵魂来自现代,那个生活处处皆方便的时代,距离她仿佛已经很遥远了。 可现在,无念这施一个小法术,那施一个小法术,让她仿佛体验到了什么叫玄幻便捷高科技。 比如行走的无形气压雨伞,遮雨面积超大,防风防潮防侧漏,从此雨夜行走不再忧。 还有一键生火不用柴,火候大小随心调。 初瑶望着那炉灶里的一团灵火,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天知道刚到这个时代,做饭的时候得用火石或者火折子去点火,有多麻烦。 更别提做饭的途中需要手动添柴捡柴控制火候,要顾着锅里也要顾着炉里,忙起来的时候,那真叫一个手忙脚乱。 还有那无中生有,一键蓄水的小法术。 让初瑶彻底告别需要提着水桶走这走那的痛苦。 哪里想用水了,由无念来捏个诀,从空气中凝过来的水,干净快捷,惠及一家。 就这一小会儿的功夫,初瑶都想将这人绑在自己身边,哪也别去了,就给自己提供方便吧。 于是有了这些术法的相助,哪怕做分量超大的饭菜,初瑶都不觉得有压力了。 外面的雨是没有增大的迹象,却也没有减小,依旧以倾盆之势哗哗地往下浇。 现如今的国公府,不过换了个匾额而已,以前这里可是乔老将军一家所住的护国将军府,府中不管是房屋还是庭院,修缮的皆很合理便捷。 如此大雨,都未曾撼动它一丝一毫。 府外长街路面上的水位,都已经快要漫过小腿,可府内的地砖路面,都还仅仅是浸湿的状态,并没有雨水存留。 可照此情况下去,这雨若是下一夜,整个京城的道路都会被淹吧? 如果京城都被淹了,那京城附近的庄稼,岂不是也要遭殃? 可无念从不会向她说假话,他说不会成为大问题,应该有他的把握。 虽然她不清楚,这天气问题无念是怎么做到有把握的,但她不想多问了。 现在才有更重要的事要愁。 就是关于如何在一夜的时间做出一张假地图来。 皇帝让她找到那张路线图,她上哪找去啊? 本来就是瞎编的,也本来就没在楚国公手里出现过。 可她必须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才能将此事完美的糊弄过去。 首先,她得有一个能在其做文章的载体。 比如说,曾属于乔老将军的文书或者信件,现在却在楚国公的手里了。 对的,路线图这个东西,怎么能轻易落到别人手中呢? 就算落到别人手中了,也应该是看不出来的才对。 所以,路线图虽然需要出现在楚国公手中,但是需要进行一道加密。 三人坐在一起,吃完晚饭初瑶便马不停蹄的赶往书房,开始研究自己手中的那份地形图。 要画一张假图,她也得有个明确的地点。 好歹在寻找宝儿的这段时间,她天天往外跑,虽然去的方向有限,但就在那处方向,有一处原始森林,四周荒无人烟,很适合做藏宝之地。 确定了目标地点,初瑶想办法溜进了楚国公的书房。 说真的,她也没想到,自己此行竟然能收获颇丰。 她甚至都不知该如何来形容这便宜父亲,他的书房,明面上看着倒还好,可一旦翻箱倒柜起来,出现在视野内的东西,初瑶皆为熟悉。 一张张一件件,全都是乔老将军曾经用过的东西。 上到一些在 第105章 关于我自己的身世 有困难,找无念。 家传的东西,两百年前的纸张,怎么也得有点时间留下的痕迹才行,不然初瑶连自己都糊弄不过去。 “我试试。” 他将那张舆图接过,左右看了看,点头表示没问题。 “那就麻烦你了,我明日还需进宫将此物交给皇上。” 最后一个麻烦解决,初瑶打着哈欠起身往外走。 这两天在外奔波一日都没有停歇,差点累死她。 好在一切努力都是值得,虽然宝儿身世明了后,更多的麻烦也会接踵而来。 但…… 事到如今了,提前担忧没有意义,此时身体负担到极限的初瑶,只想放下所有的烦心事,搂着宝儿好好睡一觉。 恢复体力,养养精神,一起对付接下来的劲敌。 “明日之前,我必会将此物交到你的手中。” “那就多谢了。” 初瑶拖着疲惫的身躯,没有第一时间回卧房那边,而是去了北墙边。 红衣姐姐今日损伤不轻,这小小的阴柳已经不能满足她的养伤需求了,可她却坚持要守在这,不肯去别的地方。 “红衣姐姐?” 初瑶翻墙出去,蹲在柳树边轻喊了一声。 没动静回应,但初瑶感受得到她的气息,知道她就在里面。 “你出来,我有个你一定感兴趣的秘密要告诉你。” 初瑶蹲在树边利诱,笑的见牙不见眼。 红衣姐姐知道她的所有事情,宝儿就是初衍,就是她的小幼弟,这件事,跟谁说都没有跟红衣姐姐说来的更让她欣喜。 果然,听见有感兴趣的秘密可以听,红衣姐姐慢哒哒的从树里挪了出来。 说。 发丝在空中只凝了这一个字。 “我找到我弟了。” 初瑶也不含糊,直接凑近树干,压低了声音告诉她。 “呃呃呃?” 红衣姐姐没了舌头,平时一般是不会发出声音的,再急的事,都会用头发拼字来表达。 但这一次,竟然微微张口用喉咙发出了声音! 初瑶直接惊得瞳孔放大,僵硬着脖子从树干前抬起头,望向忽然飘高的红衣姐姐。 真的?在哪?他还好吗? 红衣姐姐没理她震惊的神情,发丝在空中以能擦出火星子的速度飞快拼字,原地来了个三连问。 “下来,小声说。” 虽有红衣姐姐警戒,周边不会出现隔墙有耳,但交谈秘密,初瑶还是下意识的喜欢压低声音。 红衣姐姐无奈,但还是依言往下飘了些,凑近了初瑶的耳边。 “我弟,就是宝儿……哎呀,等会儿,还没说完呢!”初瑶拉住兴冲冲想去看宝儿的红衣姐姐,继续说着。 “你别露出马脚来了,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他还小呢,这事情太过沉重,现在不能让他知道。” 初瑶知道,若不是及时跟红衣姐姐统一口径,就冲她宠爱宝儿的劲儿,绝对会控制不住告知他真相,那到时,初瑶才是真正的人麻了。 “呃呃呃?”红衣姐姐再次被她震惊到发出声音,并一脸怒容的抬手往她后脑勺上拍了一下。 “做什么?”初瑶捂着头委屈,红衣姐姐还从没打过她呢,虽然打的不重,但可是态度问题! 就是因为小,所以才更好接受,再大些,懂的越多,会越伤心。 红衣姐姐一边叹气一边传授她人生经验,但看着初瑶委屈巴巴摸着后脑勺的样子,终是不忍小心翼翼的抬手替她揉了两下,又怕指甲太长会戳伤她,也不敢多揉,很快抽手。 “你说的也有道理。”初瑶细想了一番她的话,好像确实是这样。 但怎么跟宝儿说这件事…… 初瑶疲惫的往地上一坐,倚在柳树干上,愁容惨淡。 身份由娘亲转变为长姐,好吧,长姐如母,这转变也没那么难接受。 但是站在宝儿的角度上想,最难接受的,其实是她现在的身份。 自己的灵魂是他的亲姐,但真正收养他的是原主,原主现在没了,身体由自己接手,虽然自己有原主按模模糊糊的全部记忆,但……总归不是她本人。 抚养宝儿长大的人不在了,他会不会记恨如今用着原主身体的自己? “呃呃呃。”红衣姐姐最见不得的就是她这幅愁到要死的模样,嫌弃的拿指尖戳了戳她肩头,用力有些大了,戳的还怪疼的。 “姐姐,我愁。”初瑶扭头答话,哭丧着一张脸,惹得红衣姐姐又是一阵嫌弃。 不要叫姐姐,也不要愁困,宝儿是个拎得清的孩子,会理解你的,不用担心。 尽管嫌弃她的颓样,但安慰的话,还是被一行一行的拼了出来。 “我不信,宝儿要知道她娘换人了,一定会恨死我的。” 虽然不是自己夺舍,而是不知因何原因借尸还魂,但总归是用着别人的身体,心里还是隐隐有种歉疚。 没有换人。 红衣姐姐继续拼字安慰着,但这一句话刚拼出来,她就发现不对了,飞快散开发丝,却为时已晚。 初瑶暗戳戳盯着红衣姐姐的后脑勺。 “我看到了。” 听着初瑶的声音,红衣姐姐魂影明显一僵,似是都不敢扭头去看她了。 “为什么说没有换人?难不成我还是乔愿本尊?” 红衣姐姐很少跟她扯皮,一般聊天什么的,都是很正经的样子。 她说出来的话,十有八九都是认真的,所以,初瑶对她现在心虚异常的样子有所怀疑。 原本她就对这场忽如其来的重生有所怀疑,毕竟寻常人谁能有这种机缘,再加上自己重生的前一刻,红衣姐姐竟好似知道她会借尸还魂活过来一般,竟要她替她伸冤。 种种迹象,好似都在表明,自己能以乔愿的身份重生,并非是巧合。 “你说过我是你最信任的人,现在开始对我 第106章 红衣姐姐是我娘 这话的逻辑似曾相识。 她劝自己早些告诉宝儿真相的时候,便是用的这一套说法。 只是,怎么如今还能套用自己身上了? “红衣姐姐,你是不是忘了,我经历过什么?”她严肃着一张小脸反问了回去。 经历过生死,也经历过家族覆灭,只留宝儿这一只独苗苗,阴差阳错回到了她的身边。 经历过这些的人,还有什么真相是自己接受不了的? 红衣姐姐没有继续拼字,只隐隐沉痛的望着她的眼睛,微微摇头。 是我不想说。 过了良久,才拼出这一行字来。 “不想说便不说吧,对了,上次你从要走的那只耳饰……” 初瑶话音顿住,忽然……觉得自己好似看破了真相。 她也是生气了,她以为自己与红衣姐姐之间是足够坦诚的,自己的事她全都知晓,现在有关自己重生之谜的疑点她也知道,却偏偏不肯告知真相。 初瑶一气之下就想冷战两天,顺便要回原主娘亲的那只耳饰遗物,但话说到一半,她的心中却忽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毕竟谁会无缘无故去讨要别人母亲的遗物,只有与那物品有所渊源的人才会要吧。 红衣姐姐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即将重生在乔愿的身体里,又如何会讨要乔愿母亲的遗物? 她,难道是…… 一人一鬼之间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初瑶伸了伸手,刚想问你是不是乔愿的娘,结果嘴巴微张,声音都还没发出来呢,面前的红衣姐姐就忽然抬袖捂住了脸,嗖的一下窜进了树里,彻底不见了踪影。 初瑶:“……” 感觉离真相又近了一步呢。 “好冷啊。” 夜色将至,气温逐渐降低,尤其幽幽的晚风的一吹,更添几分萧瑟寒凉。 初瑶紧了紧衣领,以一种十分夸张的语气和动作将自己缩成一团,跟个没人要的孩子一般,抱住膝盖坐在大柳树下,瑟瑟发抖。 “躲吧,反正你一天不出来,我就坐在这一天不挪窝,饿死我,冻死我,不上厕所憋死我,哎呦,没人疼的孩子啊,咋这可怜。” “哎呦,好冷啊,不行了,我要打喷嚏了。” “阿嚏!” “哎呦,好憋啊,不行了,我要尿树下了。” 初瑶开始解腰带,伴随着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声音,红衣姐姐终于黑着脸出现在了她面前,并艰难翘着长指甲给她系腰带。 成何体统? 她拼字训斥她。 但初瑶无所谓的一耸肩。 “你第一天认识我啊,娘。” 伴随着话音落下,腰带系到一半的手微顿,随后开始颤抖,手中的腰带也被抖散了,素雅的衣裙落在脚边,只留雪白的锦缎里裤在晚风中凌乱。 初瑶倒是无所谓,这种裙子里穿长裤的繁杂穿衣法早就被她吐槽过千万遍,不过此法真的防走光一流,裙子掉了,裤子还在。 不同于初瑶本人的淡定,弄掉了她裙子的红衣姐姐好似闯了滔天大祸般,飞快扭头查看周边有无人看,顺便弯腰提起初瑶的裙子,甚至使劲过猛了,一下子给她提到了胸口…… 整个认亲现场,是在这乱糟糟,甚至有点喜剧氛围中度过的。 厉鬼的指甲,传说中是为了方便能轻易刺入人的胸膛,破开人的肋骨,好将人心脏掏出来的。 其尖锐程度可想而知,虽然红衣姐姐平时都谨慎对待指甲会碰到的位置,但今天,离谱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发生,导致她没谱了! 一个没收住,给初瑶提裙子的时候,不但直接给她提到了胸口,还不小心用指甲给她刮破了衣裳。 她……哭了! 没有实质的眼泪,从脸颊上滴落下来,化成氤氲红雾散开。 “没事儿,这算啥呀,别哭别哭。” 初瑶从她手中接过裙子和腰带,自己急匆匆的系上,一边手忙脚乱给她擦眼泪。 对不起。 发丝在空中凝成这三个字,久久未能散开。 “应该是我对不起你,我早该想到的……”初瑶沉重的叹气,她是真的早该想到的,至少从她一直拒绝自己叫她姐姐,从她不愿意进入楚国公府之内,从她见了原主母亲的耳饰情绪激动,从她……每一次看向自己时,那溺爱的眼神。 红衣姐姐没有应声,只伸手抱着初瑶,脸埋在她脖颈间,久久不愿抬起。 这是她亏欠良多的女儿,她愿意用剩余所有的时间来弥补。 “那以后不能叫红衣姐姐了,哎,叫了好多年,要改口好难呀。” 初瑶轻抚着她瘦弱又冰凉的脊背,一边独自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不过娘,咱俩的关系都如此更近一步了,你就不能告诉我,我此番重生到你女儿的身体里,到底是因何渊源吗?” 若是一直不知道真相,初瑶一定会纳闷死的。 “呃呃。”红衣姐姐终于从她脖颈间抬起了头,但依旧摇着脑袋。 初瑶还以为她是依旧不打算说,正准备失望呢,却见眼前的半空中,红衣姐姐的头发缓缓拼起了字。 没有换人,愿儿是你的一部分,你是愿儿的主魂,你们本就是一人,现在,合并为一,终于完整了。 短短的字行,但信息量真的巨大。 初瑶微微歪头,后退一步,抱住了差点被信息塞炸的脑袋。 离谱的事情年年都有,但这么离谱的,砸到初瑶的头上,还是将她砸的有点懵。 她的一部分?主魂?合并? 开什么玄幻玩笑,这里还是人间吧? 确实很难相信,但瑶儿,你感受一下我们的魂息,感受血脉相连的气息,你自会明白。 五年前,她第一次路过初瑶的坟边,之所以会注意到她,就是因为那种血脉相连的魂息牵引。 起初以为初瑶是她的哪个小辈亲戚,小小 第107章 明朗 她的女儿,从出生就是个痴傻儿。 此病症不可痊愈,是被宫中的太医所诊断,但乔知不信邪,愣是抱着她的孩子,辗转好多年,寻医问药,终是无果。 最后就连她,也不得不放弃了治疗。 孩子的病好似是先天带来的,身体健康无碍,只是思想上略显迟钝。 她不论成长到多大,都一直会像个孩子般单纯。 随着乔愿年岁渐长,跟同龄的孩子相比较,差距也就越大。 但那时的乔知却很开心,因为她的孩子,终于也开始懂事了。 已经八岁的她终于学会了开口叫娘亲,有了好吃的,会想着给娘亲和祖父留一口,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心思,好似一辈子都能这样简单快乐的活着。 虽然如此,虽然如此…… 乔知心里却始终知道,不管将想法美化到多好,她还是希望自己的孩子不要是个痴傻儿,希望她能是个正常的孩子,能真正体会到这人世间的美好和种种不足。 一直到她死,她都记挂着这件事。 也一直到她死,她才见到了初瑶,才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她的孩子,真的可以如她所愿,融合成完整的灵魂,不再是个痴傻儿,能真正看一眼这世界。 乔愿的灵魂,是初瑶的分魂,是不完整的一部分。 初瑶被困坟头的那五年,一直都是以生魂的状态存在于世间,生魂,意味着并未完全死亡,只是灵魂出窍。 所以从来不是什么夺舍或者借尸还魂,初瑶与乔愿,本就是一人。 红衣姐姐虽然说的不多,但初瑶是能听得懂的。 她只是一个人后退两步,在冷风中清醒了一会儿,才渐渐接受了现实。 “我为什么能分魂?我以前是什么修仙界的大佬吗?” 尽管如此,初瑶的心里还是虚的很,因为没人比她更清楚自己真正的灵魂究竟是来自哪里。 来自二十一世纪呀!她的灵魂是个纯现代姑娘! 她是胎穿到这里的,本来就已经很玄乎了,现在倒好,直接给初瑶整了个分魂。 合着她从现代胎穿过来的时候,灵魂一分为二了呗,一部分投到了镇国王府,另一部分投到了护国将军府? 好家伙,尤其这两家还是世交,从开国一直到现在都有交情的,这不巧合大发了嘛! 我不知。 红衣姐姐一边拼字一边摇头。 “可是忽然喊娘,感觉好奇怪呀。”初瑶继续郁闷。 是有些奇怪。 红衣姐姐想了想,拼字回答出来,毕竟她刚刚想象了一下宝儿喊她祖母的情景,实在是……有些把她叫老了! “那以后还叫红衣姐姐好不好?”初瑶顺竿爬。 不许叫姐姐。 这句话已经被红衣姐姐给拼熟了,一秒钟都用不了,直接瞬间拼好。 “好的姐姐,没问题姐姐,你以后就是我的亲姐姐!” 主打的就是一个叛逆。 初瑶缩着脖子,抬头看了看月亮,月华正好,可她却没心思想什么趁机修炼的事。 红衣姐姐就是她的娘,虽然理论上能解释原主为什么跟自己是一个人,但初瑶总感觉怪怪的。 两个身体,两个灵魂,就算有一部分是残缺的,是属于自己的,可是这怎么能算是一个人呢? 她确实拥有原主的全部记忆,难道有记忆就能算是她了吗。 况且现在最令她忧心的是,红衣姐姐,究竟是被谁折磨死的。 她们认识好多年了,初瑶一直拿她当亲姐妹一般亲近,虽然对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看习惯了,但以前同为鬼类,都是被人杀死的,她太能理解带着满身戾气死去之人,身上的伤口,对灵魂的痛也会越发的深刻。 可这大大小小的伤口,跟着红衣姐姐已经许多年了。 从认识她到现,初瑶就没见她喊过一次疼,她或许已经习惯了,可是这些痛苦是如何能习惯得了的。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将已经病重垂危的红衣姐姐。偷偷带走,折磨成了这般模样! 初瑶握着她冰冷的指尖,抚过她尖锐的指甲,心疼的想要落泪。 “是谁将你害成这副模样?是楚国公吗?还是现如今的楚夫人,你告诉我,我现在就去杀了他们!” 要是能杀,何须你来? 红衣姐姐微微叹气,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指向了京城皇宫的方向。 其实,我是从那里出来的,被折磨到死的时候,我都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病重垂危,本就是将死之人,鞭打或刀刑烙烫,在将死之人面前,显得可笑至极。 看着唬人,实则疼痛感并不明显。 再后来,我临咽气之前,只看清了一人的脸。 好像那已经是到了回光返照的时候,身上的痛感加剧,但持续的时间不长,因为那个人拿着一柄匕首向我走来,眨眼间,便将我的心脏捅了个对穿。 痛了一下,后来再也不痛了。 我并不知道折磨我的主谋是谁,我也只看清了那一人的脸。 但是初瑶,他是你皇叔的人,也已经被你皇叔杀掉了,你的皇叔……我尚且活于世的时候就认识他,你祖父也曾常与我说起他。 他就像是个两面人,是个很危险的人物。表面上与每个人都很熟络,是个性格爽朗,不拘小节的正人君子,但实则背地里是个很阴鸷的人。 你祖父评价他心术不正,草菅人命。 我虽到现在还没看出来,但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你以后要小心他。 还有,当初拜托你替我申冤的那件事,为的就是此事。 我若是病死的也就罢了,偏偏快死了,还要被人折磨成这副样子。 想来想去,心中始终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小瑶儿,好好盯着你皇叔,也抽个时间,好好查查我这件事。 期间初瑶一直没说话,就 第108章 机智宝儿连夜解密 “放心吧,只要我还活着,你的事情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答应过的事情一定要做到,而且初瑶最担心的就是自己这具身体,其实用不了太久,担心自己重生的机缘,指不定哪天就没了,她必须赶在再次失去肉身之前,完成要做的所有事情,否则空留失望,她哪怕死了,也会被折磨到不得安生。 初瑶是认真的在向她保证,但马上就被红衣姐姐弹了个脑瓜崩。 呸呸呸,小孩子童言无忌,大风吹去! 哪怕不能说话,她也用拼字的方式在空中凝成了语气词。 什么活不活的,她现在最听不得初瑶脑子里有这些想法。 活得好好的,怎么会死呢?她现在的灵魂一个顶俩,那是顶天的强大! 魂体强大,肉身也会紧跟着受益,她定会长命百岁的! 望着红衣姐姐严肃的神情,初瑶也知道自己是犯了忌讳,讨饶的笑了笑,表示自己以后不敢了。 天色已晚,也不知道宝儿是睡了还是在等她。 初瑶拖着沉重的身体翻墙回到府内,还未走近院子,就见那小小的萝卜头,坐在院子门口的台阶上等她。 白芝在旁边作陪,点着一盏灯笼,时不时看一眼宝儿,再低头看一眼手中的针线活。 一派静谧祥和之感,初瑶都不忍心上前打破。 尤其一想到,自己也就最近几天,就得想办法告诉宝儿,关于他的真实身份,以及关于自己的真实身份……还不止,或许自己也应该趁着这把火烧起来,干脆一股脑的全招了,宝儿的身份,她自己的身份,红衣姐姐的身份,通通都交代出去。 哎…… 一个人顶着这些压力,初瑶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但就是这微微一声叹息,让耳朵尖的宝儿给听见了。 “娘亲!” 他一抬头,果然在前方看见了自家娘亲的身影,兴奋的喊了一声,起身就往她这边跑。 小小的人儿跟个小炮弹一样,嗖的一下窜进了初瑶的怀中,将她撞的往后倒退了一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不是说让你不用等娘亲的,这么晚还不睡觉,小心缺觉长不高。” 初瑶在他小鼻子上点了两下,惹的宝儿左右摇头去躲。 “娘亲~我担心你,我也害怕,我想跟你一起睡。” 宝儿到底还是个孩子,今天经历了那些事,到了夜里,能让他心安的人不在身边,他翻来覆去也无法入眠,就只能爬起来,坐在门口等着娘亲回来。 初瑶听着他的话,鼻尖阵阵发酸,控制住眼眶中蕴含的热意,低头俯身将他抱了起来。 “好,是娘亲错了,不该回来晚了,娘亲带着你一起睡。” 告知他真相的事情,以后有的是时间,不能耽误孩子睡觉才是正经的。 初瑶觉得自己险险又躲过去了,但没想到在梦中的梦呓,将这些秘密抖了个掉底。 夜半时分,娘亲好像做噩梦了,迷迷糊糊间哼唧了几声,好像是在说梦话。 宝儿今夜原本就睡得不踏实,听见动静,迷迷糊糊间揉着眼眶坐了起来。 外面月色正浓,银白的光辉透过窗纸,将屋内的景物照的朦胧。 宝儿有点好奇,便轻轻俯身凑近了娘亲的耳边,想仔细听听她说的什么梦话。 “宝儿是我弟弟……” “呜呜呜,宝儿是我弟弟……” 凑近了之后,梦中的呓语听的确实清楚了,但宝儿本人却迷糊了。 什么叫宝儿是娘亲的弟弟,他不是她儿砸吗? “呜呜呜……我不是乔愿,我是初瑶!” 就在此时,初瑶喊了更清晰的一句梦话,将宝儿彻底整迷了。 一会儿自己是她弟弟,一会儿娘亲又是什么初瑶,果然是在说梦话。 小小的宝儿打了个哈欠,又瞅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这才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躺到了初瑶身边继续睡觉。 但眼睛闭上,过了没十秒钟,又猛然睁开。 娘亲不是娘亲,娘亲是一个叫初瑶的女子,自己不是宝儿,不是她儿子,而是那个叫初瑶之人的弟弟! 证据……证据就在自己的头发里! 聪慧,好像是天生的。 推理,也像是天生的。 通过自己听到的种种,再结合白天发生的种种,宝儿很快就在脑中有了这个大胆的推测,并且越推测越觉得有道理。 娘亲虽然还是娘亲,可她改变了良多也是真的。 心思不再是以前那般单纯了,会武功,能巧言善辩,会演戏,会做饭,会认识很多以前不认识的人,或者鬼。 一个人的变化怎么忽然如此之大。 除非,换了人。 皎洁的月光好似透过窗纸,照落在了初瑶的脸上。 宝儿睁着眼睛,就这般久久的看着,坐在床上,一直坐到了天亮。 这是他第一次熬夜,但丝毫没有困意。 于是乎,刺眼的阳光代替了月光,撒在窗纸上。 初瑶才刚睡醒,就被明亮的阳光晃得视线模糊。 她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刚准备起身去洗把脸,去掀被子的手却忽然顿住了。 宝儿原本黑亮的眼睛里,此时好像爬满了红血丝。稚嫩白皙的小脸上,眼下的黑青也十分明显。 他就那样盘着小腿坐在一边,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看得初瑶后背阵阵发毛。 “睡迷糊了?” 初瑶还以为他梦游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初瑶是谁,我为什么是你弟弟?” 宝儿憋了一晚上了,再加上他会总结,一开口就抛出了两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初瑶:“……” 大清早的一口老血梗在喉间,差点没把她呛死。 “你怎么……” “娘,你昨晚上说梦话了。” 初瑶刚想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宝儿就已经抢先答了出来。 初 第109章 假图纸 心里很慌,说话好似也就没个正行,她干笑两声,嘻嘻哈哈的一摆手,刚准备说出方才编造的说辞,就见宝儿严肃着一张小脸站了起来。 “娘,你教导我要做个诚实的人,你也必须以身做责,不能骗我。” 此时的宝儿好似学会了读心术,在初瑶开口之前,及时制止。 初瑶到了嘴边的话,只能堪堪咽下。 心中的愁意似乎是写在了脸上,初瑶沉默了半天,终是顶不住宝儿赤城灼灼的眼神,决定招了。 从自己经历灭门大祸,到重生后发生的事,再到知晓宝儿和红衣姐姐的身份,整件事情说完,太阳的位置都又升高了一大截。 她今日就要将那份所谓去往的密库地形图给送到皇上手中,时辰耽搁的太晚,也不好看,就只能揉揉宝儿的头。 “知道你聪明,但这件事,应该是需要时间消化一下的吧。乖乖在家,娘亲要再去皇宫送东西了。” “娘。” 先前还沉浸在巨大消息冲击下的宝儿,见她要走,蹭的一下从小凳子上站了起来。 “嗯?”初瑶回头去看他,却见他忽然红着眼眶朝自己跑了过来,一把抱紧了她的小腿。 “你永远都是我娘。”他带着哭腔的鼻音听着可怜极了,初瑶无奈的俯身,扳过他的小肩膀,望着他的眼睛。 “没错,不论是乔愿,还是初瑶,长姐如母,我永远都是你娘。” 宝儿得到了肯定,终于松开了手。 “娘,一定要平安回来。” 一想起先前被带去皇宫的那几个时辰,宝儿都觉得隐隐后怕。 那皇帝爷爷不是个好人,对待自己这个小孩都尚且那般,娘亲是个大人,万一说错了话,得罪了皇帝,后果,是现在的宝儿不敢想的。 “会的。” 初瑶冲他一笑,这个还是能保证的。 坐上了去往皇宫的马车,其实初瑶心里还有些隐隐没底,因为现在的她两手空空,昨日作假的地形图还在无念手中呢。 出于对无念的信任,初瑶觉得他既承诺了今日会做好,就一定不会食言。 她目前最是担忧的,是自己如何能低成本的联系上无念? 手里的子母玉牌是紧要关头才能用的,这种小事,万万用不得。 大白天的,进了皇宫之后,也不好再溜去国师楼。 就在初瑶愁着怎样主动联系无念之时,无念却是自己找来了。 初瑶虽然做了许多年的鬼,但无念一袭白衣忽然出现在马车之内冲她开口打招呼的时候,她还是吓得心脏一缩,脑子嗡嗡,呼吸都好像停了。 察觉到初瑶的异样,无念很是不好意思的挪了挪屁股,坐的离初瑶远了些。 “抱歉。” 是他大意了,吓到了她。 “我接受道歉,原谅你了,图纸呢,做旧好了没?” 要不是有正事在前面引着,初瑶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这么有利的调戏机会,偏偏正事要紧,她又是个拎得清的。 “做好了,你过目。”无念闻声,也似是才想起正事,从袖袋之中掏出那张已经暗黄磨损,看着年代感的图纸出来。 初瑶一看这外观,就知道凭无念的这做旧技术,糊弄老皇帝,基本上就稳了。 果然,本是对此半信半疑的皇帝,在看见这张颇具年代气息的图纸后,神情都认真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拿在手中反复观摩,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将这张旧纸给弄坏了。 “这路线看着很是杂乱,地形也颇为奇怪,是京城周边的地界还是别的哪?” 他一边看图一边询问还在前方跪着的初瑶。 “回皇上的话,乔家之负责保管此图,并不能知道此图所指的究竟是何处,据说,初家的人若想要,将此图交到他们家人手中,他们自能看得懂此图所指的是何处。” 编能让人信服的瞎话,初瑶觉得自己还是有一手的。 果然,老皇帝听后,思索片刻,点点头。 “起来吧,若无其他事,就先回去。” 虽然对这乔愿的话并没有全信,但现在老皇帝还能信谁? 她说乔家没有知道具体地点的资格,只有保存这张图的任务,算是姑且信她。 毕竟当年开国之初的真相,只有他们皇家一脉一脉的传承中最为详细。 初家,秦家,跟乔家。三家的祖先原是战乱起义中结的异性兄弟,三人虽皆是开国元老,可不管什么都是分三六九等的。 初家的祖先足智多谋,打仗英勇,最先揭竿起义的也是他,他是整个大梁的第一任开国皇帝,虽然后来,整件事情被瞒下来了,他们家的余威,令皇室最为忌惮。 对比起初家,乔家却是没什么可担心的。 乔家的祖先是个只会打仗的莽夫,排兵布阵时或许会有一手,在其他方面还是算了吧,乔家的地位,在当时的三兄弟当中算是最低的。 当初祖先们商谈好的开国密库之事,其实传到他这里,已经没剩多少了,绝大多数消息是他千方百计从各处搜罗来的。 但就凭着传承加消息,他就能认定,乔家确实没有资格知道密库的真实所在位置,能让他们家保管图纸,估计都是为了什么公平起见。 皇帝召集各路人手开始研究手中的图纸。 初瑶则原路返回,出了宫,坐上了回家的马车。 不出意外,无念没有走,还坐在马车当中等他。 但秉着感情方面要拿到主动权的缘故,初瑶还是装作惊讶。 “怎么还没走啊?还有事吗?” 听见她这样问,无念都惊了。 以往这丫头不是最喜欢与他在一起,怎的今日就开始疑惑他为什么还没走了? 没走不是好事吗?她难不成还要赶自己走? “我忽然想起,你我联系不便。” 无念真的是花了些心思,才压制住心 第110章 传讯符 虽然已经对她这副样子提前做了许多的心理准备,可再次瞧见,还是忍不住心跳异常躁动。 初瑶轻柔温婉的声音,似是化作柔柔羽毛,一朵一朵轻扫在他的心尖上,酥麻微痒。 “莫要胡说……” 每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除了干巴巴的说出这句话,居然无言以对。 “哪一句话是我胡说的?你且说给我听。” 初瑶眨了眨眼睛,一副好似真的懵懂不知情一般。 无念见她这没个正形的样子,就知道说不过她,干脆别开视线,从袖中掏出了一张黄色符纸。 “这个是什么?送给我的定情礼物啊?” 初瑶故作惊讶又惊喜,捂住小嘴感叹连连,但又忍不住好奇的凑上去仔细查看。 “不是,这是传讯符。” 无念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再次取出一张,乃是一模一样的符纸,并将其中一张地给了初瑶。 “好家伙。”初瑶伸手接过,虽然没将卧槽说出口,但摸着手里薄薄的符纸,心里已经卧槽连连了。 她百分百肯定,她现在生活的世界,确确实实是人间,唯一的活神仙无念,或许是从修仙界来的,但到了人间,灵气微薄到可以说没有,他是没有办法修炼的。 但摸着手里这张只在玄幻小说中看到过的传讯符,初瑶还是一整个惊呆啊。 这个都有? 那他岂不是也可以御剑飞行?身上有储物袋,储物戒指之类的储物宝,还有他的修为,不会也是炼气筑基结丹这一套方式来算的吧? “我教你如何用,以后你就可以用此来联系我了,一张符,可以用十次左右,任何有灵的术法都可注入此内,你的月华灵力也可以,像这样,注入灵力之后,默念此咒语,即可激活此符。 无念教的很是认真,可初瑶默默听着他说出月华灵力那四个字之后,脑子就好似宕机了。 上次的事情,他可以用别的借口糊弄过去。 可这次,他还能继续糊弄吗? 原主乔愿就算能通阴阳,就算她尚有灵力,才能施展上次的感受魂息之法。 可月华灵力,那种东西只有鬼怪妖精才能修。 原主是活着的人,她能修吗?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今天才跟宝儿交代了事情的全部,现在的初瑶,明显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 她开口问的很平淡,从语气中听不出半分情绪。 “知道什么?”无念很是不解的抬头望向她。 “算了。”见他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初瑶没打算细究。 不管他是装傻还是如何,就这样吧。 毕竟初瑶无论如何都不能做挑开这层窗户纸的人,她需要无念,真的很需要。 认真学着如何激活此符咒,默念了几遍咒语,她觉得她行了,想试一次。 无念倒不觉得她试着玩儿这一次有何浪费,毕竟不比那子母玉牌,这符咒简陋,他自己就会画,材料也比较简单。 虽然都有通讯的功能,但效果却是天差地别。 子母玉牌,只要其中一方碎掉,另一方就能马上知道,并锁定准确的位置。 但是这传讯符,激活它需要灵力作为前提,还要念咒语,还不一定保证每次都能成功激活,若真到了关键时刻,绝对是属于会拖后腿的那种。 所以虽然造价低,在修仙界,却十分鸡肋。 但人间用途又不算广,毕竟都是凡人,有几个是能用灵力的? 好在现如今在无念的手中,它又重新有了用武之地。 无念带着其中一张符纸跑得远了些,乔愿则坐在马车内,紧张兮兮的开始尝试第一次激活。 按照无念教的方法,只念了一次咒语,手里的那薄薄一张纸,就开始散发一种淡黄色的光芒。 一眨眼的功夫,光芒更亮了,十分耳熟的声音,也由这张符纸之内,缓缓传出。 “我在。” 短短两个字,令初瑶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这不纯纯简陋版的手机? “一次能通话多长时间呀?” 初瑶怀着十分激动的心情向他询问。 “十秒钟。”符纸那头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但回答出来的话,却好似一大盆凉水,将初瑶浇了个透彻。 “怎么才十秒钟?那不就……那不已经快结束了?” 初瑶结结巴巴的吐槽完,还不等符纸那头答话呢,就听噗的一声,好像正燃烧着的火苗,忽然被水给浇灭了。 手里薄薄的那张纸,光芒彻底暗淡了下去,成了一张看似普通的纸。 得,通话十秒钟,郁闷两小时。 “你很棒,第一次尝试就成功了。” 无念不知从哪闪身进了马车,当即就毫不吝啬的对着初瑶一通夸奖。 “这种只能使用十次,一次十秒钟的符纸能改进吗?十秒钟,真的太短了。” “最开始只有一秒,后来经世人改进才逐渐升到十秒之久,我并非专修符道,所以改进的话,我恐怕无能为力,只能等其他符修来改。” 对于初瑶的每个问题,无念都回答的老老实实。 初瑶也看出了这一点,忽然计上心来,准备歪个话题。 “那百年之后你或许已经成仙了,成仙之后你会忘记我吗?” “不会。” “啊?”静等着他会作何反应的初瑶愣了愣,没想到他会如此作答,他不应该娇嗔着训斥自己一句胡言乱语吗? “我不会成仙。” 好似知道自己说的不全,无念又补了一句。 “为什么,对自己如此没信心?” 前世,他主动闯到自己院中教这个教那个,与他闲聊时,也谈论过对方的将来。 他说自己最大的心愿是想成仙,那时的初瑶对此说法,觉得天方夜谭,还笑话他,你是没睡醒吧?好好的人做什么成仙梦。 现在想来,说那番话 第111章 你不是男人 但人生在世,谁能只依着自己的习惯而活? 师傅当年将他赶下山,或许就已经料到了今日自己会放弃仙途。 初瑶没料到他居然是认真的,朱唇微张,好半天失了言语,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合适。 “那你不修炼了,会和普通人一样生老病死,你前几百年的修为,全废了,你……你是为了什么?不会是因为我打击过你,你才……” “不是。”无念温声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初瑶握紧了手中符纸,低下头。 是与不是,他都已经打算好了,再多说还有什么用。 “上次在户部文书库房,那假证之事,你追查的如何了?” 似是不愿气氛如此凝重,无念主动开口打破车厢内的沉默。 “有头绪了,但现在,没有深查的机会。” 初瑶依旧没抬头,声音闷闷。 看她这模样,无念在心中微微叹息,她定是觉得自己放弃仙途是因为她。 可……其实是因为他自己的心。 他是他师傅从山脚下捡到的孩子,自幼无父无母,只有同在修行的师傅。 前几百年,他身边清静的很,除了师傅,没有其他挂念的人。 所以那时的目标,便只有在这修仙路上走的更远,最好能到达师傅所说的仙界,去看看另一方天地,到底是何种模样。 如今被师傅赶下山来还这前世恩,也已经几百年了,他遇到了初瑶,心也跟着她在此牵挂。 第一次对人间有了留恋,也第一次觉得修仙,真的冷冷清清。 适不适合仙途,只跟随他的本心,与初瑶有关,却也无关。 这个傻姑娘,以为自己放弃的是什么不得了的前途,所以在这里自责内疚了? 从前只见过她咋咋呼呼,或者各种没个正行的模样,如今情绪这般低落,懂事又愧疚的表情,触动了无念的心。 他没忍住,抬手,在初瑶低着头没注意的之时,手指轻轻抚在了她秀眉之间。 额头一片温热的触感,令初瑶整个人一僵。 “你干嘛?”她有点不可置信的抬头望向他。 “皱眉不好看,替你抚平。” 无念这才回过神,自己刚刚的举动,实在不合规矩。 耳边一红,慌忙将手往回抽。 但为时已晚…… “哎呦,别害羞嘛,没事儿,我又不是不让你摸,不就是摸摸额头,来,可劲摸!” 同样回过神来的初瑶哪能放弃这般机会,笑的放肆极了,拉着无念的手死命拽着,不让他抽回。 两人在马车之内拉拉扯扯的,跟干架一样。 路上也不只有他一家的马车,附近行人较多,路况也较为复杂,赶车的车夫见前方忽然窜出来了个小孩,急忙拉紧缰绳转弯避让。 那小孩是避开了,可车内正拉拉扯扯的两人,却因为马车的惯性,在车厢内摔成了一团。 初瑶没想到这么狗血的事情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她低头看了看被她压在身下的无念,视线由他眼睛处逐渐下移,落到了他正在往外渗血丝的红唇上。 很久以前她的注意力经常落在他的嘴巴上,无他,他长的美,唇型也好看,笑起来贝齿微露,典型的如玉公子。 可以前,他的嘴巴从来没像今日这般红润过,总是那种淡淡的粉色。 初瑶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说实话,感触已经不大了,因为被撞到发麻。 她认识无念许久了,从没见他有磕磕碰碰受伤流血的时候。 也对,人家是活神仙嘛,在这人间几百年,恐怕都没有受过伤,唯一一次受伤,竟然是被自己的牙给磕出来的。 初瑶泪眼汪汪,鼻尖通红。 她的嘴虽然没破皮,可她的牙真的好痛…… “我……我并非有意。” 被她压在身下的无念,原本魂儿都飞了出去! 他愣愣感受着唇上丝丝的疼痛,刚才的触碰只是一瞬间,却也令他整个人过电般的僵直起来。 他没敢乱动,他原本是想看看初瑶会做何反应的,可几乎没想到,她的反应,竟然是小嘴一抿,开始落泪! 炙热的泪珠滚落她的眼眶,一滴一滴砸在他的下巴,脖颈肩,好似有千斤重,一下一下砸进了他的心里。 无念一下子就慌了,他不知道初瑶为什么突然哭了,但反应过来,他们二人方才的那种不合规矩的误触,对女孩子家的清誉和名声影响是巨大的。 因为这个而落泪,当时也很好理解。 他僵硬地抬起手臂,替压在他身上的人拭泪,顺便开口,干巴巴的解释着。 但初瑶委屈的小嘴一张,哇的一声,哭得更大声了…… 她的牙真的好痛! 无念这整个人到底是什么做的啊!修仙者难道真的就是铜头铁臂?刀枪不入? 磕到了他的唇上,虽然把对方也给磕出血了,可她的触感,像是啃在了钢筋上!刚才轻轻舔了舔,感觉门牙都有松动的迹象了呜呜呜,她还年轻啊,她真的不想年纪轻轻就缺了门牙。 “我……我真的并非有意,但我会负责的!” 见她哭得更凶了,无念也更慌了,慌乱之间,硬是手掌撑地板坐了起来,做了个重量级的保证。 “负责……呜呜呜,你怎么负责?我的牙都要掉了你能负责得了吗呜呜。” 初瑶感觉此时的自己说话都漏风,但下一秒,脸颊忽然被人用手捧住。 “也是能负责的。” 无念回答的比较认真,在他的回话间,丝丝灵力就已由他的手掌渗入到初瑶的下颚骨骼当中,找到那颗松动疼痛的门牙牙根,一点一点修复着。 初瑶终于止住了眼泪,呆呆萌萌的望着面前一脸认真的无念,想说句话但,脸被对方捧着,根本张不开嘴,只好作罢。 此时的初瑶还坐在无念的腿上呢,可无念的手 第112章 他是冤死的 无念直接一整个没反应过来,在人世间呆了许久,他也知道你不是男人,这句话好像是骂人的。 但他做了什么,要挨此骂? “我在你腿上坐了这么久,你半点反应都没有!” 初瑶惊讶的点,其实在于此。 但听了她的话,无念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何意思,为什么要骂他不是男人。 活了几百年,平生第一次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他一边失态的咳嗽,一边手忙脚乱想将腿上的初瑶给推下去。 好在察觉到对方实在没反应后,初瑶直接一脸失望的自己下来了,没用他推。 无念推人的手,就那样僵在原地,他不可置信望着初瑶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失望神色,一时间心乱如麻! 他,他,他…… 他平生第一次想死! 是被冤死的,简直百口莫辩! “我没有……” 尽管如此,他还是想垂死挣扎,再替自己申辩一次。 “我知道你没有反应。” 初瑶脸上的失望之色,在他这一句解释之后,都快凝成实质了。 晃晃悠悠的马车忽然停下,初瑶挑开车帘,望了一眼外边。 “我到家了,不用送了。”伤心又疏离的留下这一句话,初瑶跳下马车,跑得飞快。 而无念,神色委屈的视线下移,也看了看自己的腰间。 腰带处在比较靠上的位置,由于两人摔作一团时,衣服多有些凌乱,尤其是腰间靠下的那一部分,现在坐在马车里,衣料高高堆叠,将什么都给掩盖住了。 初瑶明明是坐在自己腿上的,也就膝盖靠上一点点,距离那处还远着呢,她到底是从哪里发现自己没反应的? 她别不是压根就不知道该有反应的地方在哪! 但现在追出去解释吗? 解释这个? 此时车夫已经以为车厢内没人了,正赶着马车往后门而去。 车轱辘压在路边的小石子上,搞得车厢颠簸不已。 想追出去解释的那颗心,也随着之下颠簸,彻底清醒了过来。 男女有别,自己去找她解释这个,还是不是人了? 他轻拍着自己发丝凌乱的额头,闪身消失在了车厢之内。 从初瑶出门到现在,宝儿一直都守在院门口,等着她回来。 虽然娘亲出门的时候让他放心,可如何放心?明知道皇宫不是个好地方,娘亲此去极有可能会遇到危险,他压根放心不下。 可他年纪实在太小了,其他的也做不成,就只能将看书的地方由书房搬到门口,读一会儿书,再看看娘亲回来的方向,有没有她的身影。 他想告诉娘亲,那些事情他都消化完了。 他其实老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娘亲亲生的,他也有想过自己的亲生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将自己抛弃,为什么会被娘亲收养。 那些所谓的现实,告诉了他答案。 不是被父母抛弃,他是被父母亲人拼死都要保护好被送出来的那个珍宝。 父母放弃了这个唯一逃生的机会,将生的希望留给了他。 姐姐的灵魂也得以重生。 虽然娘亲没有告诉他,但他知道,娘亲在预谋大事。 镇国王府上下几十口人,一夜之间惨死如今太子的刀下。 被栽赃的谋逆之罪,滔天的灭族之恨! 所有的这些,不应该由娘亲一人来承担。 他虽还小,但却能力所能及的帮娘亲做好多事情。 正因为他小,就连皇帝都对他不设防。 他相信,复仇翻案之事,他绝对帮得上忙。 “娘亲临走之时嘱咐过你什么?怎的如此不听话,居然在太阳底下暴晒,你若被晒黑了,不可爱了,娘亲可就不喜欢你了。” 初瑶老远就看见这小小的孩子捧着书在走神,好笑的上前几步,捏了捏他的小鼻子。 宝儿被吓了一跳,但看清眼前之人时,惊吓被无穷的欣喜所覆盖。 “娘亲!你回来了!” 他扔掉手里的书本,小手臂牢牢的抱紧了初瑶的脖子。 “娘亲,快先回院子里去吧,上次你带我去见的那个好看的小叔叔,他今日又翻墙来找你了,见你不在家,他干脆就在你屋里等着,我跟白芝姑姑都没能把他赶走。” 说起那个宋盛叔叔他就生气,他才五岁都知道男女大防,娘亲虽然已经有他这个孩子了,可没有嫁人,她的身份就是家中的姑娘,那个宋盛叔叔居然随便进一个姑娘家的闺房,简直……简直厚脸皮! 宝儿真是憋了半天也没想出更妙的骂人词汇,他还小,娘亲老教育他不可出口成脏,导致他一想骂人就词穷。 “好啦,你不懂,那是娘亲的好姐妹,不用赶他走的。” 初瑶自然知道宝儿在生气什么,捏了捏他气鼓鼓的小脸,又忍不住在他软乎乎的脸颊上吧唧了一口。 弯腰将他抱起来就往院内走,五岁的孩子,虽然已经有些沉了,抱着有点累胳膊,但她不嫌弃。 这可是她的亲弟弟,尤其长得跟她小时候又那么像,初瑶真是越看越喜欢。 喜欢之余,又带了些许忧愁。 初次察觉到宝儿长得眼熟,比较像前世的自己,初瑶的心中其实惊喜和惊吓是并存的。 惊喜的自然是寻到了亲弟弟。 惊吓的,自然是他的身份保密问题。 认识和见过镇国王府一家人的实在太多了,满京城的勋贵人家有几个是没见过镇国王府初王爷的? 初瑶小时候进京的时间比较多,在京城住的时间也比较久,所有见到她的人,都喜欢夸她一句长得好看,长得随爹。 现在宝儿长得与她小时候神似,随了谁,自是不必多说。 算起来,宝儿甚至被她带着去皇宫赴宴过,也算在人前露过脸了。 但真是好险,见过宝儿的人都没有询问他长相的, 第113章 害怕就提前告诉我 “昨日宝儿被带进皇宫之后,我就迟迟没能联系上你,如何?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皇帝对你的身份起疑了?” 宋盛听见门口处有动静,一转身便对上了初瑶那笑盈盈的眼神,当即就是一三连问。 “坐下说。” 抱着宝儿进了屋,内院已经被白芝看顾好了,不会有听墙角的在附近,但她还是小心的先将房门紧闭。 “快些快些,我急死了!” 宋盛是真的急,额间都隐隐冒出了细汗。 “把心放回肚子里,身份没被察觉到异样,宝儿和我,暂时还是安全的。” 初瑶给他倒了盏茶,轻轻推至他面前的桌边。 “那你今日一早为何还要进宫!?皇帝三番两次召你,肯定是起了疑心了!哪怕不是身份……” 都这个时候了,宋盛哪还喝得下去茶呀,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五年前的初家,为何会有那次大祸?就是因为现如今坐在皇位上的老皇帝他疑心重! 初家一个异性王爷,能威胁到他几分?他都不惜栽赃嫁祸,也要将其一家全部除掉。 此人心思之狠毒,可以想象。 “坐下。”初瑶揉了揉太阳穴,都快被他给转晕了。 “瑶姐姐!都什么时候了,还能坐得下?我们快先想想,他若是对你有了别的心思,我们该如何应对!” “你不先过来看看宝儿吗?你我自幼便相识,我自己没发现也就算了,你怎么也没提早发现呢?” 初瑶一边说着,一边将宝儿头上的发带给解开,披肩小散发往下一放,刚刚还急成蚂蚁的宋盛,一下子像是被按下了暂停建。 他微微张着嘴巴,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指了指宝儿,又指了指初瑶。 “这也太像了吧?”憋了半天,他才憋出这一句惊叹。 “所以说,你算是最了解我幼时长什么样的人了,初次见到宝儿之时,你为何就没看出来?你若早早的觉得他像我,我们也算有了线索,我也不至于后来把他带到皇宫,还去了好几趟!” 一想起这一茬,初瑶简直肠子都悔青了。 “对,如果我看着都觉得眼熟,那其他人会不会……” 宋盛没有再来回踱步的力气了,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双目无神的往榻上一坐。 这下二人忧愁的点,终于集中在了一件事上。 “那现在怎么办啊?” 宋盛脑子乱的很,没什么主意,只能问初瑶。 “将他藏起来,时间久了,那些见过宝儿的人,应该也会忘记。” 既然面目长得像,那就干脆直接别露脸,这是最直截了当的办法。 “不成,若是一直不露面,别人会更怀疑的。” 宝儿全程听着娘亲跟这位宋叔叔的对话,听娘亲说要把他藏起来,赶紧开口反对。 “为什么?” 初瑶有些不解,但她也不会忽视宝儿的话,而是很认真的询问他原因。 “因为之前几次,宝儿跟娘亲几乎形影不离,娘亲参加各种宴会都带着宝儿,要是忽然不带了,宝儿也不露面了,别人会觉得奇怪,会更加多想。” 宝儿严肃着一张小脸,用稚嫩的童音认真回答着自家娘亲的话。 “说的有道理。”初瑶赞许的点点头。 “或许该想个折中的法子,比如以后出门还是带上宝儿,但是就说他得了风寒,多穿一些,多围一些,尽量遮住脸,循序渐进,日后慢慢就不再带他了,应该会好许多,毕竟男孩子嘛,年纪慢慢大了之后,不常带出门也是挺正常的。” 宋盛搭上了这母子二人的话,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宝儿也向这位宋叔叔投去了赞许的目光,毕竟他一开始就是这样想的,只是还没来得及说,便让宋叔叔也想到了。 宋盛一看宝儿,竟然从他小小的眼神当中,读出了孺子可教也的感觉,一时间好气又好笑。 “怎的,你这小娃娃,看不起我是咋的?”他探身上前,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脸。 散着头发的宝儿,真的跟初瑶小时候面貌如出一辙,捏他的脸,总有种捏到了初瑶幼时脸的错觉。 “哎呀,正经些,还有另外一件事。” 初瑶见他越捏越起劲的样子,不难联想到,这货应该是想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赶紧皱着眉拍了他一下,将他捏脸的动作给打断。 “何事?” 见初瑶姐姐脸上神色如此严肃,宋盛收回手,认真侧耳倾听她即将说的话。 结果…… “假地图!?这这这……被发现了会出大事的吧!” 他是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个欺君之罪。 虽然欺这么个君不算事儿,可若是被发现了,处理起来,也是很麻烦的! 瑶姐姐现如今的身份是乔愿,好巧不巧的,不管是乔家跟初家,都是开国三家之一,说起来都不怎么受皇帝待见。 现如今皇帝对瑶姐姐还算客气,是因为他觉得乔愿身上还有利可图,可现在,瑶姐姐竟然用乔愿的身份交了一张假地图出去…… 原本只是不受皇帝待见而已,这下子,假地图的事情若暴露,瑶姐姐跟宝儿命都不一定能不能保得住。 “放心,自然留出了周旋的时间。” 这孩子如今也不小了,没想到胆子还是这样小,到头来,跟他说点事情,他吓得哇哇乱叫,还得自己回头安抚他。 “下一步呢,瑶姐姐直接吩咐,还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这种提心吊胆的感觉,他真是不想再有了。 瑶姐姐要做的事情,任重而道远,稍有差池,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放在平常,宋盛觉得自己也是个有主意的人,可现在要解决的是瑶姐姐的事情,还是算了吧,他愿意做一个只听指令的部下,一切跟着瑶姐姐的 第114章 解决第一个仇人 万万没想到瑶姐姐吩咐下来的是这个。 “杀谁?”他问的忐忑。 “当年杀我的那个副将。” “好!” 这次的宋盛回答的十分干脆。 他知道那个副将是谁,姓王,当年屠杀镇国王府时,他是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并且单刀直枪,越过前院,直接就杀到了后宅。 初瑶,初王妃,还有后宅的一众丫鬟婆子,皆是死于他手。 这些消息,其实都算作比较不可向外透露的机密。 整整五年,他花了很长时间才挖出了这些。 从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起,他就想去会会这个王副将。 他想亲眼看看,这个又怂又毒的人,到底是长何模样! 怂到贪生怕死,不敢跟前院的男人和护卫对峙,只敢冲到后院,用最残忍的方式杀死了一众妇幼! 瑶姐姐的尸骨他都亲自看过,当年她死的并不痛快。 颈椎被勒到断裂,心口又被刺了一刀。 皆是这位王副将的手笔。 若不是初瑶突然来找他,此时的他都该已经谋划好了,该用什么样的方式解决掉那位王副将,哪怕不能替瑶姐姐报仇,也能解一解她的心头之恨! 瑶姐姐此时若让他杀别人,他或许会有些顾虑,但是杀那个王副将,他觉得自己已经做好准备许久了。 “我能一起吗?” 在这沉重的气氛当中,宝儿软软的童音忽然开口询问。 他虽然只听见了寥寥几句,但是捕捉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这个王副将,杀了他的姐姐,初瑶…… 他尚且年幼,其实对死亡的理解并不透彻。 他只知道,死亡,意味着分离,意味着疼痛。 被蜜蜂蛰到的时候,跑快摔倒的时候,那种疼痛,他都不想再体会第二遍。 死亡,让生命都停止了那种疼,是他以前小磕小绊造成疼痛的百倍都不止吧。 他的娘亲,他的姐姐,居然被那个坏人…… 漆黑一片的大眼眸中渐渐蓄满了泪水,他替姐姐心疼,也替素未谋面的亲爹亲娘心疼。 现在报仇的机会就在面前,他真的很想抓住。 他真的不想因为年纪小,就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家的仇,只能让别人去报。 “你这小孩子家家的,在瞎想些什么?” 初瑶看这小小的孩子眼中渐渐蓄满的戾气,吓了一跳,伸手在他后背拍了一下,打断了他的臆想。 “娘亲,我没有瞎想,让宋叔叔带上我一起好不好?我也想看看那个坏人是怎么死的!” 宝儿虽然想报仇,但他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小小的胳膊,力气都还没长全,刀都拿不动,怎么报仇? 他唯一能做的,是亲眼看着仇人死去。 “这还不是瞎想?你小小年纪若是沾染了血腥,以后恐怕再难走上正道,报仇的路子有千万种,你现在还小,不能跟着你宋叔叔去看杀人,跟着娘亲也是一样的,仇人太多,娘亲对付的是更高更有权势的那一位,对付他,需要用计谋,你跟着娘亲还能多学点东西。” 他们镇国王府,代代男儿都上过战场,似乎每个孩子出生便带着血性,在战场上厮杀从来都没有怕过。 血腥,人命,在保卫家国面前,通通不值一提。 若不是怕功高盖主,容易惹得帝位上的人不快,他们初家的儿郎,每每都是参与几战便退下来,在家当个闲散王爷。 若是没有皇帝那边的顾虑,一直在战场上打下去也不是问题。 可现在,宝儿年纪才这么小,这股恨不得亲自上战场搏杀的念头就有了,这还了得啊? 也幸好他年纪还小,加以纠正的话,心思应该能改得过来。 其实宝儿好像只听见了娘亲拒绝让他跟着宋叔叔的话,其余的,都没有亲眼看着仇人去死来的痛快。 他有些焉哒哒的垂着脑袋,十分不情愿的嗯了一声。 娘亲的话总还是要听的,不就是让他学计谋,他学!他相信娘亲不会骗他,报仇的路子有千万种,不看死人也能完成目标。 “乖孩子。” 初瑶欣慰的揉着他脑袋。 假证之事,虽然有线索,适合下手的头绪却不多。 没有头绪,她就得找一个头绪出来。 让宋盛想办法杀掉那个王副将,其实算是打草惊蛇。 但她的目的,也正是如此。 既然四处都是草丛,不见蛇的踪迹,那打一打草又有何妨? 一天的时间悄然逝去,宋盛办事还算利索。 隔天,王副将在家中以一种诡异死法离世的消息,几乎传遍了全京城。 王副将是什么人呐?曾跟着太子与乔老将军上过战场的英雄人物,武功盖世,战场骁勇! 他如今的职位虽只是个副将,可据消息称,职位也快升了。 怎的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奇死在家中了呢? 不会据京城民间流传说的那个死法,听起来也够憋屈的。 据说是因为兴致来了,蒙着眼睛,跟家中小妾玩什么你藏我找的追逐游戏。 毕竟蒙着眼睛嘛,他追着追着,不小心摸到了床边,小腿磕在了床沿上,整个人往前一摔,脖子就好巧不巧的挂在了拢起的床幔上…… 脖子被勒住,他一时发不出声音,一直在躲藏的美人也没有听见他这边动静有什么不对,还在边跑边嬉笑,让他来抓她。 不知是为了脸面还是什么,王副将竟然真的没有叫人来帮忙,只是摸索着找出了自己枕下的那把剪刀,想剪断缠住他脖子的那条床幔。 此时的他还有些庆幸呢,毕竟可能是因为少年之时便在战场上,沾了血腥,以至于到了夜晚睡觉时,老是做噩梦,为了缓解这一症状,找了许多大师,问了许多方法,最后就这在枕头下藏剪刀来镇魂的说法最有用,他便一直沿用到了如今 第115章 冤魂索命 总结,跟小妾玩房中趣事,蒙着眼睛将自个儿脖子挂在了床幔上勒住,拿剪刀解救自己的时候,摔倒了,剪刀捅进了心脏。 好家伙,现场演绎什么叫我杀我自己。 一个曾在战场厮杀,保家卫国的好儿郎,居然到头来,是这么个憋屈的死法。 满京城的人闲聊起此事时,皆忍不住唏嘘。 当然也有笑话他的,也有责骂他遭报应的,毕竟自从这位副将,早些年因为点旧伤,从战场上退下来了,人品不太行,回到京城之后欺男霸女的事情没少做,仗着有几分军功,甚少将人放在眼里,手上都不知道沾过多少条无辜之人的性命。 不过,当这则消息传遍京城大街小巷,最后才辗转传进东宫太子的耳朵里时,其中的意思,已经彻底变了味。 “被冤魂缠身害死的?” 初次听闻这则传言,秦翎手中的茶水都因没端稳而撒出来好多。 他不是如此稳不住的人,实在是这消息…… “是,太子殿下,京城街巷内,确实是般传言的。” 他是太子殿下养在宫外负责搜罗新消息的人,但要做这些事,需明面上逼着皇上在外的耳目去做,所以效率和速度方面,确实是会差很多,但他能保证,搜罗来消息,皆是保真,毕竟都是他亲自蹲在大街小巷,听各家各户闲聊时听来的。 但这则消息,说实话,只是死了个倒霉的王副将,负责给太子递消息的人也没当成大事上报,却没想到太子还会着重再问一遍他的死讯。 莫非是个太子看中的人? 递消息的负责人马上又在脑中搜罗出了关于这位王副将的一切消息,发现……是个人渣,自己在宫外时还亲眼见到过他在小巷的一户人家强抢民女,只是那时他又任务在身,没办法出手相帮。 “除了这个,还有没关于他死的具体细节?” 王副将死了,还是以那样的死法,让秦翎听后如何不觉得心惊? 虽然这个王副将,他老早就想除掉他,可他头上的人是与自己合作的官场老狐狸,碍于对方的里子面子,他不能动他手底下的人,所以一直容忍他活到了现在。 没想到到,头来他还是免不了一死,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 “具体的细节……回太子殿下了,具体的细节就只有那些,就是玩房中趣事世之时绊倒了,被床幔缠住了脖子,剪床幔的时候,又捅进了自己的心口。” 回话的人不知太子殿下是遗漏了哪一处细节,只得又重新将自己所知的说了一遍。 “就没了?就没有别的了?” 他用此人已经多年了,还是头一次觉得他办事如此不力。 自己想听具体的细节,不是听他在这里说一些子虚乌有的揣测和传言,发生了这般大事,他就只道听途说,难道不知要用心去查探一番吗? “回太子殿下的话,还有就是……就是关于那怨魂缠身,所以才偏偏这么巧,死的如此憋屈。” 搜罗消息的这人,回答的十分忐忑。 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太子殿下乃是国之储君,关于怨魂缠身的那个说法,他都不敢与其细说的,放在前面也是一笔带过了,可结果没想到,就是这句话,还被太子殿下又单独拎出来念叨了一句。 现在太子殿下又是反复追问,他不说这个,也没别的可说了。 “什么冤魂缠身,如此怪力乱神之说,怎能尽信?你去查,务必将此事查个清楚!下去吧。” 秦翎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朝此人挥了挥手,让他赶紧走。 最近一段时间诸事不顺,搞得他心力交瘁,想做的事没做成,想杀的人杀不掉,还被别人给抢了先,简直要气死他。 王副将,当年就是他,直接闯到了镇国王府的后宅,是他,趁自己还未赶到现场,率先杀死了他的初瑶…… 明明他与父皇说好的,只要由他亲自歼灭镇国王府其他逆贼,就留初瑶一命! 可那一日,他真正率领的大军还未到,由王副将带头的一小队人马,却先行杀了进去。 等他赶到之时,什么都晚了。 血,满地的鲜血,分不清谁是谁的,他只记得那满地刺目的猩红,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的初瑶,他的瑶儿,原本鲜活可爱的一张脸,忽然就那样静静的倒在血泊当中,双目紧闭,再无声息。 见到挚爱之人的尸体,他那时心痛的差点随初瑶而去。 他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他以为他算尽了一切,却偏偏没有算透人心! 他忘了那些急功近利的小人,忘了与他们事先打好招呼,忘了他们手段很辣,根本不会手下留情…… 他那时抱着初瑶的尸体,摸着初瑶扭曲断裂的脖子,堵着初瑶还在源源不断往外冒血的心口。 他好恨呐!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啊!只差一步,他就能救下他的初瑶,而不是眼睁睁看着她气息全无,甚至都没能在她死前朝她解释一句,他做的所有一切,都只是为了能保全她的命! 什么都晚了,心脏对穿的致命伤,脖子勒断的窒息痛苦,不论是哪一样,都再救不回他心爱的初瑶。 可现在,他又听见了什么? 他听见了那个王副将的死法,听见了他被勒住脖子,听见了剪刀刺穿了他的心口,他还听见了民间的传言,说是王副将作孽太多,这么憋屈的死法是个冤魂缠身所遭的报应! 真的会有报应吗? 又或者真的有所谓的冤魂缠身吗? 五年了,已经整整五年了,若是真的有,为什么那所谓的冤魂不来缠一缠他呢! 他真的想她,日也思,夜也想。 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只想再见初瑶一面而已。 他有好多话想与她说,有好多事想跟她解释,可为什么,她的冤魂宁愿去找仇人报仇 第116章 蠢死的 其实,自从上次在初瑶的坟前,被那无形之手一通暴打。 秦翎就是相信的,这世界上,不只有活着的人存在。 就算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真假。 但就算知道是真的又如何,当日打他之鬼不是初瑶,现在找王副将复仇的,也定然不是她。 要说初瑶心中最恨的是谁,亲手杀了她的王副将,恐怕还要排在次位。 她最恨的,其实应该是他吧。 自幼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十几年的情分,再加上又有婚约。 他们本该是一对人人羡慕的璧人,却因为自己的前程,而断送了她与她全家的生命。 如此种种,说是天大的仇人也不为过。 可就是这天大的仇人,整整五年,去她的坟边烧纸,与她说话,她都没有出现过。 就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她不在了,她没有像普通冤魂厉鬼一般留恋人间,不肯下去,所以她没有见到自己,没有听见他说的话,甚至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都有可能已经转世投胎,成为不知哪户人家的小娃娃,开启了另一世的人生。 第二,她还在的,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她没有第一时间找自己报仇,而是去寻了将她杀死的那人。 他为什么要略过自己去找王副将报仇? 是因为没有那么恨他吗? 又或者,她想将这个最恨之人,留到最后一个去杀。 想到这儿,秦翎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也罢,若真是初瑶的冤魂回来索命了,他将这条命交与她又何妨? 终究是自己对不住她,对不住镇国王府上下。 但是,他愿意放弃一切的前提,是初瑶的魂魄回来索命了。 倘若,并非是初瑶的魂魄来索命,王副将的事情,其实是人为出手干预的呢? 镇国王府的故交其实并不少,与初瑶交好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若是其中一个铁了心,要替初瑶报仇,查到当年的一丝机密真相,并不算太难。毕竟当时保密工作做的一般,许多带去的兵都知道详情。 那背后之人居然查到了初瑶的死因,也找到了凶手,便筹划了今日之事。 将一个人的死伪装成意外并不难,但伪装成王副将这样的,还是令他忍不住惊叹。 此人用心的很呐,且不说剪刀刺心口,和床幔缠脖子,这几点巧合有多难办到。 单单是将细节传出来,供人们茶前饭后的谈论,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出来的事。 背后之人有心计,有能力,说不定还有些背景。 至于为什么时隔五年之久,他才想起来报仇。 那很可能,是因为一直到今日,时机才至。 用这种方法杀死王副将,只有当年知道内情的人,才知道他死的有多蹊跷。 伪装成初瑶当时的死法,这背后之人,究竟想做什么? 转动了一下拇指上的扳指,秦翎眉头深锁,觉得此事不简单。 确实不简单,不光是他听了心中起疑,就是此时被初瑶针对的正主,心中也很是疑惑。 “脖子被床幔勒着,心口被剪刀刺穿,这死法,你听着耳熟不耳熟?” 户部尚书田永存近来身体不适,在家休养,收到消息的时间也慢了些,差不多跟秦翎是同时知道的。 在官场上混迹这么多年,没点过人的本事,他不可能一直稳着如今的身份地位。 比较重要的事情,他记得比谁都牢。 遥想当年,他是如何从户部侍郎升为户部尚书的,是因为参与了一场大案,并在其中立了些功绩,得了高位之人的赞赏。 “回大人的话,属下正是听着有些耳熟,但又一时想不起这个死法是在哪里听过……” 来给他递消息的手下,恭恭敬敬回答了他的话。 “我就说你脑子记不住事,你还偏不承认。” 田永存放下手中上等狼毫笔,将刚刚完成的一幅好字拎了起来,在光线好的位置反复揣摩观看。 “有一些比较重要的记忆啊,就需要像这写字一样,隔几天就将它写一遍,写的久了,便再也不会忘记了。” 他将手中的字,递给一旁傻站着的属下。 “拿下去,封好存放。” 表面上虽是一番淡定的做派,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王副将之死,恐怕没那么简单。 当年他为什么能升任,是因为参与了镇国王府的那档案子。 他在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没人比他自己更加清楚,所以当年的案件细节,他也记得很是详细。 寒窗苦读十几年,从贫困的家乡一直爬到如今的高位,有多苦,有多难,只有他自己知道。 如今的一切来之不易,他比谁都会将其珍惜。 当年镇国王府的那桩案子,绝对不能再被人翻出来旧事重提。 一丁点的苗头都不行,此事,还事关镇国王府,也是皇帝的心头大患。 民间若再煽起一点关于镇国王府话题的风,他都怀疑自己这尚书的官职,还能不能继续保得住。 所以,曾经杀了初瑶小郡主的那位副将,现在以小郡主死时同样的死法死在了家中。 这件事情若不彻查下去,到最后倒霉的就只有他自己而已。 “备车,去盛平街走一趟。” 但要查,也不该只有他自己来查。 刑部尚书赵宗,也是他在京城多年的老友了,此人能在刑部站稳脚跟,靠的不是他的家世背景,而是他自身的能力。 尚且年轻之时,他查案子的本事便是京中一流,无人能及。 一步一步升到现在,掌控整个刑部。 事关当年镇国王府的旧案,自己去找他借个徒弟来查,应该不成问题。 可结果…… “不成,你疯了不成?大白天的不要在我这里说胡话,你若是来吃酒的,我自是欢迎,可若是来跟我扯什 第117章 属下无能 “你可住嘴吧!” 赵宗搁下手中书卷,急躁的朝门口走了两步,探头出去,发现并无外人,这才反手关上屋门。 “王副将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当年他做下的事……我都不想说出口!你现在朝我借人去查他的死因,这不是跟镇国王府旧案扯上关系是什么?” 他压低了声音,质问眼前的老友。 “当年的事情你也有所耳闻,王副将的死,你敢说和当年的镇国王府没有半点关系?老赵,我是不让你跟那桩旧案扯上关系,我是想查清此事,在事情没有闹大之前,将其按下来!老赵,我不必多说你恐怕也知道,此事若真是镇国王府余孽所为,到时传到皇上耳朵里,你我都没好果子吃。” “笑话,当年之事我未曾参与,如今就算有余孽现身,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吧。”赵宗捋了捋自己的一把山羊胡,尽量表现的平静。 “有没有关系你心里清楚,言尽于此,老赵,给不给我派人,你自己掂量掂量。” 利弊也讲了,威胁也说了,这老赵若还想着明哲保身那一套,那只剩祝他走运了。 毕竟现在的情况,皇帝已老,太子继位也已不远,不管哪一位,皆对有关镇国王府旧案的事情忌讳的很。 这件事若处理不好,刑部的疏漏导致镇国王府旧人更加肆意滋事,罪责也是不轻的。 又静待了片刻,见赵尚书脸上还是一副抗拒,也不表态,只得微微叹气。 “既是如此,那赵兄,今日叨扰了。”他起身拱手,但才刚转身,身后便响起了赵宗的声音。 “你呀……行,我答应了,我义子,赵从,算是尽得我真传,带他去查,此案若是人为,定能查到线索。”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田永存田尚书大笑几声,回身走至这多年的老友身侧,亲手斟了一盏茶奉上。 “如此,就多谢赵兄了。” “谢就免了,只愿你能真的早日抓到真凶,将未起的风波平息下来。” 接了他的茶,却未接他的谢。 田尚书也不在意,赵从这查案的天才都被自己给借来了,此案必定能查清。 王副将的死,在京城被当做闲聊几场的笑话,也就算过去了。 毕竟谁家不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没人有一直盯着别人家闲事的时间。 可此事在百姓眼里被忘却了,在田尚书手中却是越查越头疼。 老赵借他的这个干儿子,到底行还是不行? 不是说尽得他真传吗?这都几天了,一件命案,究竟是人为还是巧合,这都还没分辨个清楚? 他急的头发都掉了一大把,可借来查案的人却迟迟不给力。 “到底是何情况?都三天了,还无分晓?” 到底是老友的义子,田尚书也不好严词苛责,就只得耐着性子,整理好语气,以平常心去询问他。 “回大人的话,属下……属下无能!” 赵从在这查案方面也算得上是天之骄子,还从来没有什么奇难杂案难得倒他,除了……除了这次遇到的这一桩。 他可是被人从义父手里借来查案的,如今查了整整三天,什么人为的线索都没有找到,这让他如何跟田大人交代? “什么意思?” 田尚书一听他自认无能,就觉得事情不太好,但又觉得不确定,这毕竟是自己那老友的义子啊,就算这案子查的时间久了些,也不能全无收获吧? “意思是……是属下没能查到有人为的痕迹在内。” 虽然觉得很是难以启齿,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了。 “什么意思!?” 这可不是田尚书没听真切,实在是觉得不敢相信,发出的真实惊呼。 他豁出一张老脸去找老朋友借人,结果借来的人告诉他什么,告诉他属下无能? 一句话就把这三天的时间给打发了? 他要听的可不是这个,他是要拿到实质性的证据! “回大人的话,是……是属下没查到别的,还请大人恕罪。” 赵从知道,这是把这位大人给得罪狠了。 他有什么办法,他只是个查案的,查案的自然是要根据线索,和种种因素去判定一个案情。 他已经在这耽误三天了,他也知道这个死法看起来很是不寻常,可他有什么办法呀,他尽力去查了,结果查出来,确实是没有人为的痕迹…… 查出来的结果不符合这位大人的预期,可跟他有什么关系啊,他只是个求实证的人。 虽是如此,但这位大人生气了,他却要被连累挨骂。 “行了,本官知道了,你且回去吧。” 田尚书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这里是案发现场,他这几日除了吃喝拉撒,几乎全陪着这位赵从在此查案。 也辛劳了他三天啊!他有多期盼着能出个结果,能有个线索,可结果…… 是天要亡了他吗? 还是说那背后之人实在太过高明了,将所有的痕迹摸除的如此干净。 连赵丛都查不出来,那谁还能查得出来。 但就这样让他轻易相信,此事跟镇国王府的旧人绝无关系吗? 不可能! 他一甩袖子,离开了此地。 殊不知,这位田尚书前脚刚走,后脚红衣姐姐就飘荡在他身后,趁他走到轿子门口,一缕头发缠上了他的脚腕。 被缠住的人浑然不知,带着那一截头发上了轿子,慢慢悠悠回了家。 “如何?” 初瑶也从无人的暗巷当中走了出来,询问浮在半空的红衣姐姐。 放心,经过这几日的削弱,我已顺利在他身上留下耳目。 红衣姐姐缓缓拼着字,初瑶也缓缓看着那些字体成形,心才逐渐放回了肚子里。 辛苦周转了这么久,为的就是今天这一遭。 她知道那假证之事谁插手的最多,可是却找不到下手 第118章 引蛇出洞 杀了以前杀死她的仇人。 只要杀他的手法用心一些,总能让有心之人留意到异常。 这不,打草惊蛇,好似把所有的蛇都给惊出来了。 这几天,她不只盯着这位尚书大人。 她还留意到了好些人,都在暗暗观察这边的动向。 初瑶将那些人一个一个的都给记全了。 但凡有牵连者,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其中冒头更欢的,便是那位太子殿下。 他想通过此事打探出什么? 打探出是自己的冤魂来索命,还是镇国王府的旧人所为? 这位太子殿下不同于别人,他是唯一一个知道镇国王府小世子逃出来的消息。 这么多年了,他恐怕也没有放弃寻找她弟弟的下落。 她的幼弟一日不除,这位太子殿下恐怕就一日难安。 此番多方来打探这位王副将家中发生的具体事宜,恐怕也是存了寻着线索找到她弟弟的心。 简直可笑,初瑶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查吧,都来查吧,全都冒出头来让她看看才好! 是不是人为,他们恐怕都想知道。 可若能查到人为的线索,那算他们有本事。 有红衣姐姐出手,能查到人为的线索,那是他们瞎了狗眼,或者诚心的想弄虚作假,将此事栽赃到镇国王府旧人的头上。 不过没关系,前者后者都无所谓。 目的已成,初瑶也不愿在此多待。 招呼红衣姐姐,悄悄回到了家中。 希望红衣姐姐分出去的耳目,能听来更实际的线索。 “你这几日都没有去听课。” 冷不防被身后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初瑶差点把手中的茶杯砸在他头上! 好几天没见他了,最近一直在忙着田尚书那边的事儿。 “我这不是身体不适嘛,反正宝儿天天都去的,他回来再讲给我听也是一样。” 初瑶捏紧了手中的茶杯,才没有让它飞出去,尽量装作没有被吓到的样子,低头喝着茶。 “不是自己亲耳所听,如何能一样?你最近这几日,都在忙什么?” 无念虽然一直都在默默保护她的安全,可他尊重她的隐私,从不轻易去窥探她会做什么。 可不会去窥探,不代表他不好奇。 说什么身体不适,第一次能骗得了他,第二次还能骗得了吗? 上一次是癸水将至,这一次又能编出什么谎话。 左右不过是个头疼,头疼还不好办吗?他可以治啊,他还能找出病因呢。 可结果,初瑶现在碰都不让他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的缘故。 可上次的事情,他觉得他是可以解释的,他并非不是男人啊! 可每次想要开口解释,理智都能将他阻止下来。 太失礼了,贸然的开口解释,实在是太失礼了,若是真的开口解释了这个,那初瑶会如何看他? 会将他看作放荡不羁的登徒子? 或者将他看作没脸没皮的人? 不管是哪一种,他都绝对不要发生。 “怎么?你这是吃醋了,担心我幽会情郎?” 初瑶笑的婉转,放下手中茶杯,转身翘起兰花指,朝他肩膀上轻轻一戳。 戳完了还不算完,竟然顺着他的肩头往下游走,眼看指尖都要触碰到不可触碰的地方。 无念哪受得了这个,粗重着呼吸,一把攥住她的指尖,攥住了她这只不安分的小手。 “你在做什么?” 明明是冷着一张脸问的,但脸上的颜色和脸上的神情明显不搭边。 红着一张脸,硬是装作严肃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初瑶没有住手,甚至笑得更欢了。 左手猛然抬起,覆上他完美的下颌线,拇指摩挲。 “你说咱俩是谁在撩谁呀?这动不动牵小手的把戏,你是从哪学来的?” 无他,就是喜欢逗他。 果然,无念一听她这样说,红着一张脸松开了她的手。 “我不是担心你幽会情郎,我是担心你去做一些危险的事。” 对于一些不好回答的问题,无念选择避而不谈,挑那些能回答的与她聊上话。 “我能做什么危险的事,我身边有红衣姐姐陪着,又能有什么危险,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若是我有危险,我还有子母玉牌呢。” 初瑶一边说着一边拍着拍自己的腰间,示意自己有着最大的保障。 “你……” 其实此时的无念,真的很想捅破这层窗户纸。 他想叫出她的名字,他想让她知道,他其实一直都知道她是谁! 初瑶。 为了查证当年之事,她不惜揭开自己的伤疤,只为引蛇出洞。 她的死法,其实很痛苦的。 不管是勒断脖子,还是被刺中心口…… 无念都不敢再去试第二遍的痛,她居然能在别人身上复原出来。 她的心中,一定不好过吧。 “我真的没事儿,倒是你,你这次来找我是有事吗?” 有一句谚语叫做无事不登三宝殿,被这家伙体现了个淋漓尽致。 没错,若是没事的话,他从来不会登门。 不管大事小事,他总有他上门的理由,总归不是来找她闲聊的,也不是来管她到底去了哪这样的闲事。 “刚才我在宫中,听见秦翎来找你了。你……你要想办法做好应对。” “啥?他不是被关起来了吗?” 初瑶也猛然收起了脸上嘻嘻哈哈不正经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其实无念所料没错,自己为了引出田尚书,自揭伤疤,心中的痛和难受,只有她自己明白。 她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初瑶的生死大敌,秦翎。 不过也幸好,现在宝儿并不在身边。 要说谁还对自己的幼时模样最为了解,除了宋盛那不靠谱的小东西,就只剩秦翎了。 宝儿他也是 第119章 那图怎么了? 虽然恨他,初瑶也不能否认,自己,其实是这世上为数不多真正了解他的人之一。 或许正印证了那句话,最了解你的人,其实是你的敌人吧。 秦翎出宫来找她,除了想要满足他的私欲,还能是因为什么。 只是她不明白,无念作为国师大人,明面上都已经讲明,他会袒护乔愿,秦翎身为太子,如此拎不清事,真怀疑他这太子是不是真的做的有恃无恐了。 但…… 秦翎是走正门进来的,虽没有递帖子,也没有提前知会,但确确实实,是以当今太子的身份,光明正大走进来的。 除了初瑶,全府皆惊。 已经龟缩了许久的楚国公夫妇,今日听闻了家有贵客临门,才堪堪敢露头去迎接。 只是没想到,太子殿下登门做客,竟不是来寻他们这家中主人与主母的,见他们迎出来,竟是连看都不看一眼,径直略过。 这? 他们二人好歹是皇后的父亲母亲,这太子殿下,就算贵为太子!那在他们面前,也算是小辈,对待他们的态度,不尊敬也算了,也不至于要如此羞辱吧! 近几日被家中的逆女整治老实了的人,如今被太子殿下当众羞辱,心中的火气一下子又上来了,甚至因为憋得太久,压都压不住。 “太子殿下,殿下,前面便是家中后宅了,后宅住的都是女眷,您……” 楚国公大着胆子上前,本意是想将人拦住,再请去前厅喝茶,顺便问问,太子亲自登门,到底所谓何事。 “怎么,你想拦着我?” 秦翎停住脚,头都没转,只斜眉,一记冷眼扫了过去。 他这短短二十年的人生,其实经历过许多事,上过战场,斗过官场,生生凭一己之力搞死了其他兄弟才稳坐太子之位的人,定然不是什么简单角色,此时只一个眼神扫向楚国公,就可用一身冷凝迫人的气势,将对方震慑住。 楚国公只觉得脖子一凉,被太子寒如冰的眼神盯着,仿佛下一刻就要掉脑袋一般。 就是当今圣上,也没有他这般强势迫人的气势啊! 他低着头,没敢继续说话,但身体的反应是及时的,脚步飞快往旁边一移,侧身过去,给太子殿下让开了道路。 其实后宅除了乔愿那个逆女,再无其他女眷了。 他算是个专情的男人,平生唯二的两个女人,便是自己不得不娶的乔知,和私定终身,不离不弃的青梅竹马楚夫人,就再无其他女人了。 家中的后宅原本就空旷的很,现在宁儿入宫,夫人又搬出了后宅住到了前院,真的就只剩乔愿带着孩子在那了。 但乔愿……从她带着个野种回来,她的名声,和在整个京城的地位,便什么都没有了。 之所以没人因此为难过她,那是因为乔愿和那孩子在皇帝面前过了明路!皇帝都没有责罚她不守妇道,其他人明面上更是不敢多说什么。 只是明面上不说,私下的议论,却是止不住的。 她名声,已经很臭了。 太子殿下如今这贸然闯入后宅的举动,只会加重她名声的臭气。 她自己可以不在乎名声,没脸没皮的带着按小野种活在这世上,可她有没有想过她的妹妹?宁儿可是当今皇上亲封的皇后! 一国之母啊,有这样一个名声尽毁的姐姐,她的日子该怎么过? 现如今闹出被当今太子看上的戏码也就算了,眼下更是要在家中后宅与太子私下会面。 这事要是传出去,真的……楚国公府的脸面都丢尽了! 可他要拦着吗? 拦了,试过了,没用啊!现在就只盼着乔愿那个孽障,自己还能有点廉耻之心! 在外面生的那个野种,已经被皇帝当面夸过聪明伶俐,堵住了京城悠悠众口,这个可以不跟她计较了。 可今日,她若敢在家中就这般明目张胆的私会外男,坏了宁儿好不容易在宫中维持起来的形象,他……他就想办法打断她的腿! 当面得罪这个孽障,他确实不敢了,可明面上得罪不起,背地还不能出手了吗? 就算她身手不错,那倒是他多找几个人,人多了,她双拳难敌四手,还怕制服不了她? “消息很灵通嘛,这便知道我过来了?” 这不是秦翎第一次来这楚国公府,上一次来,还是赴乔老将军的宴,对于府中的布局他也还算熟悉,只是这后宅的地界,却是第一次踏进来。 走至主院之时,发现门是敞开的,往里头一瞧,初抽嫩芽的大红枫树下,已经摆好了会客用的茶水点心,而今日要见的正主,乔愿,正衣着端庄的款款而坐,像是在等待着客人将至。 “太子过誉了,到底是自己家中,家门口发生的事情,我这知道一些也算正常。” 初瑶没理会他这语气当中的阴阳怪气,提起茶壶,给他斟了一盏茶,放置对面,等着他坐过来。 面对初瑶的如此态度,秦翎站在门口处,明显愣了好一会儿。 真的太像了…… 以前从未留意过,京城还有乔愿这一号人,可自从上次在宫中匆匆一见,那酷似初瑶的眼睛,别让他再难忘却。 如今再见,却发现她好似不仅仅只有眼睛像,她连脾气神态都是如此相像! 待他回过神来,抬脚往里面走之时,初瑶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她直接开口,点明正题。 “着什么急?我远道而来,连坐下喝口茶的时间都不给吗?” 秦翎轻笑一声,不理会她的冷脸相待,端起她先前推过来的那盏茶,慢悠悠捏在手中轻晃着,随之一饮而尽。 他在观察初瑶,其实初瑶也在观察他。 这一副耍无赖的态度,脸皮厚如城墙,神情宠溺又轻浮,还真是头一次在他脸上见到。 他既然 第120章 对局 事关重大,她不得不谨慎。 “还能怎么,那图画的甚广,所标注的路线有极其隐秘,还需人力思考破译,我与父皇忙了几日,发现进度甚慢,所以今日,特意来寻你。” 秦翎微微探身向前,压低了声音,明明是在说正经事,可他语气眼神尽显邪魅,诱惑…… 有病吧? 初瑶在心中默默评价了他这样一句,但面上却是不显半分厌烦,只淡淡的摇头轻笑。 “原来是为这事,那太子殿下算是找错人了,破译地图这方面,我不在行的。” 那图是她做的,有多难破译,她心里自是清楚。 为的就是多拖延些时间,只是没想到,秦翎竟会找到她这里。 是她先前与皇上说的不够明白? 大抵不是的,应该是皇上压根就不信她。 但是想找她去帮忙破译图纸,做梦。 “乔姑娘也不必太过谦虚,那张图纸世世代代皆是有你乔家守护,要说对那图上的内容半点都没有参悟,恐怕说出去,任谁也是不信的吧。” 早知道乔愿会是这个态度,所以秦翎也不急,抓起桌上盘中的瓜子,开始一粒一粒的剥,一边剥着,一边神情悠闲般的与初瑶聊着。 乔家,虽然世代忠良之辈,可手中握着的,乃是开国密库的路线图,他们,难道就没有心动过? 就算不敢真的去打那密库的主意,但图纸在他们手中,他们闲暇无事的时候,猜想一番,或找一找规律,总该是有的吧? 他虽不知父皇为何执意要找到那处密库,但父皇想找,一定有他的原因。 他这个当儿子的,能做的无非就是满足。 自己没有办法,那就寻尽一切有可能有办法的人。 乔愿便是此人。 所以,今日必须将她带走。 “这是皇上的意思吗?” 秦翎淡定,初瑶其实也没有多慌。 只要他们父子还没有看出那图纸是假的,那自己就不必忧心其他的。 至于秦翎,他今日来请自己过去破译图纸,只有两种可能。 他自己的主意,和皇上的主意。 可若是后者的话,今日所来之人便不是秦翎自己了,随行之人,一定还有皇帝身边的。 所以,既然是他自作聪明,那又何必理会? “父皇自是知晓的,如何?那便今日随我走一趟吧。” 秦翎没有过多的解释,只回答她想听的,话毕便想招呼着人赶紧启程,省得夜长梦多。 “太子殿下说谎,还真是连眼睛都不会多眨一下。” 听了他的肯定,初瑶没有别的动作,只提起茶壶,给自己斟了茶,一派稳如泰山之相。 “笑话,本太子何故于你说谎?” 秦翎被戳破谎言,连刚开始的摒弃自称有意亲近都不装了。 “臣女怎知何故啊?臣女只能告诉太子殿下,先前臣女与皇上之间的谈话,太子恐怕不知,既是不知,所以才有了今日之谎。我与你明说了吧,殿下,皇上与臣女已经说好了,臣女只负责交图,其余的一切都不必臣女来管。这地图破译之法,也并非是我乔家人能知道的,此法是在镇国王府那边一脉单传,曾听闻太子殿下与镇国王府初瑶小郡主有旧,最应该知道破译之法的,难道不是您吗?” 因为了解他,所以知道如何怼他,才能将他一次性怼到哑口无言,彻底涂个清静。 将镇国王府和初瑶的名字扯出来,绝对能达到此效果。 果然,秦翎闭了嘴。 脸上那幅漫不经心的笑也随之收起,换上了无尽的苦涩与凄凉。 “这些事,你还知道多少?” 他问的认真,初瑶却听的糊涂。 现在聊的不是正经事吗?怎的又扯到这些不切实际的听闻上来了。 “何事?”她装作不知,满是疑惑的询问。 “关于……初瑶的事。” 本是不想在其他女人面前提起这个他心心念念的名字,可不知为何,面对这个女人,他总有种不同的感觉。 他想听她说起初瑶的事,想听她口中说出这个名字,想切切实实的将她与初瑶有所关联,也想再多看看她的眼睛。 “太子殿下应当知道,镇国王府于我家,于你们皇族,皆是多年的至交,要说了解,自然是了解的,可现在情况有所不同,镇国王府上下,如今乃是逆贼的身份,殿下让我多说说那初瑶小郡主的事,是想让我谈论逆贼?” 谋逆可是大罪,因谋逆而死的人,在这世间连名字都成了忌讳。 谁若是敢公开谈论他们,便是惹得当今天子不痛快,这样的罪责,是没有人能承担得起的。 初瑶平稳渐述的话,渐渐将秦翎的理智拉回了正轨。 也对,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望上初瑶那双幽深熟悉的眼眸,他摇头轻笑了一声。 “你们乔家与初家以前是否有过联姻?” 他忽然开口问了这样一句。 “没有,为何这样问?”初瑶直截了当的回答他。 “你的眼睛长得与初瑶十分想象,不仅眼睛像像,脾气也很像,她若是……她如今若是尚且还活于世,见了你,一定会与你成为好友。” “初瑶姐姐年长我几岁,她的事迹我听的倒是少,不过寥寥几语,也知道她是个很不错的人,可惜她死在你带兵屠府那个晚上,如今五年过去,恐怕只剩一副白骨,再无可能存于世间。” 初瑶现在其实就只有一个目的,将这个恶心的东西给赶出去。 可实用的法子却不多,往他心里扎小刀,算是其中一种。 秦翎最听不得的是什么? 是初瑶的死,是他屠尽镇国王府满门有功的那个晚上! 现在好了,双管齐下,就看他膈应不膈应。 果然,初瑶渐渐观察着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青了下来。 第121章 想要个名分 “你明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从秦翎的声音里能听得出来,他已经在极力压制心中的怒气了。 可这关初瑶什么事? “这倒是奇怪,太子殿下想听什么话,我怎么会知道。” 将桌上的茶渍擦干净,那帕子她也不要了,揉成一团,往桌上一丢。 神态语气无一不透露着厌恶,但凡脑子没坏的,都知道这是赶客的意思。 “你竟敢厌恶本宫?” 这一次他是真的怒了,说话时都带了自称。 “不然呢?”初瑶依旧半点好脸都不给他,冷冷侧目望向他。 “本宫是当今太子!你竟敢……你竟敢!” “你都敢仗着太子的身份,私闯臣民后宅,我厌恶你,又有何不敢?太子殿下熟知我朝律法,应当也知道,外男私闯后宅的罪名,闹到皇上跟前去,也并不好看吧。” 敢拿身份压她,那她便拿罪名反压回去。 “你!乔愿!牙尖嘴利,你好的很!” 这不是他第一次在女人身上吃瘪,他的脾气一直不好,可只有在初瑶面前,才会收敛所有的恶脾性。 所以这个世上,只有一个女人能骂他,能气他,可她不在了…… 现在有一个眼睛与她相似的女人,脾气竟然也同她一般。 被她骂了,被她怼了,被她嫌弃厌恶了,他居然都没有很生气。 他只是觉得难过,觉得难以接受,若是初瑶没有死,以后他甚至被她嫌弃,被她厌恶,都无所谓,他只想她能活着! 秦翎退出这处主院的时候,脚步都是虚浮的,仿佛走在云端上,又仿佛身在梦中。 他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明知这个女人不是初瑶,他却不顾一切的想将她当做替代品,紧紧绑在自己的身边。 可这是对初瑶的一种背叛,他又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很恶心,初瑶若是泉下有知,知道他如此做,会来骂死他的! 想法极度的冲突下,令他不知所处何地。 “殿下!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被秦翎吩咐一直守在院外等着的太监,见自家太子出来的时候,竟然成了这副样子,吓得魂儿都差点飞出去! 他们家的殿下哦!近段时间可是受了些苦楚的,如今好不容易安稳下来,可千万不能再出差错了呀! 这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别不是这楚国公府有邪物,又给殿下冲撞了吧? 太监吓得脸色苍白,扶着秦翎的手都止不住颤抖。 “回宫……” 被人扶着,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堪堪恢复清明。 “是!”小太监半个字都不敢多说,扶着秦翎的手急忙应下。 就算殿下如今还不想回去,他也得想法子将人给劝回去了。 外邦使者进京在即,宫里大事小事都免不了殿下来操持,殿下的身体可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差池! 终于打发走了自己不想见的人,初瑶强撑着的一身傲气,在此时也泄了劲儿。 坐在石凳上,双臂没力气的往下耷拉着。 “那图,还能撑多久?” 无念一直都没走,此时从暗处现身,走至桌前,又给初瑶倒了盏茶。 “不知道。”初瑶接过那茶,无力的摇头。 “自从得到那张图,皇帝便召集各路奇才前去破译,那图若是撑不了太久,需早做打算了。” “你以前从来不主动提帮忙的事,今日这是怎么了?” 初瑶狐疑地一抬头,直直望向他的眼眸。 依旧清澈干净,不像是藏着什么的样子。 “因为……你累了,我想帮你。” 初瑶的状态,他全部看在眼中。 从得知宝儿的下落,一连几天,没日没夜的出门寻找线索开始,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真正好好休息过。 前几天杀了个王副将,引出那么多的人,都已经够她头疼的了,今日还要被那秦翎来恶心一番,换做是他,他也心累。 然而,初瑶万万没想到竟会是这个回答。 什么叫她累了,所以想帮她? 合着他是在心疼她呗? 但是怎么可能? 这家伙,整天一副仙人的形象,脸上常年没什么表情,冷心冷肺的很,就算他对乔愿另眼相待,也特殊照顾了几分,可如此贴心的话,却从未对乔愿说过。 今日一反常态,必定有诈。 “说,你是不是干了什么亏心事?” 初瑶提了提精神,秀眉微蹙,警惕的很。 “为何这样问?”无念不解,自己说什么了吗?怎的忽然就质问他有没有做亏心事? “你以前主动跟我说句话都费劲,更别提这种关心的话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说,你是不是在作妖?” 初瑶翘起葱白般细嫩的食指,戳在了他的胸口上。 “我没有。” 感受着胸口指尖传来的力度,无念下意识吞咽了一口。 被她指尖戳着的地方又麻又酥,那感觉,酷似自己以前历劫时,天雷余威遍布的四处雷丝,在身体游走的那种酥麻感。 像过电一般,令他情不自禁跟着心跳加速。 “那你为何主动关心我?不但关心我累不累,还要主动替我分忧,你不是在作妖,难不成还是开窍了,知道心疼媳妇了?” 初瑶的手指没有挪开,反倒一下一下戳得更加起劲了,随着初瑶的句句质问,无念好似红透了整张脸。 “莫要胡说,你我如今无媒无聘,何来心疼媳妇之说。” 虽是板着脸的,虽是严肃的在讲道理的,可不知为何,初瑶愣是在他的语句当中,听出了委屈之感。 “什么意思啊?”初瑶明知故问了一句,想再探探他的态度。 如果不是她想多了的话,这家伙,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是想要个名分! 好家伙,初瑶都惊了,连呼三个好家伙! 他竟然想要成亲? 第122章 你想与我成亲? “你……你是想与我成亲?” 哪怕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初瑶还是隐隐觉得不敢相信,非得明着把话给问出来不可。 无念也没想到她问的会这样直白,整个人僵了一下,忽然侧过身,抬起右手,指尖翻飞的掐算了一番。 初瑶瞪着眼睛呆呆看着这一幕,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是什么操作? 无念这到底是什么骚操作! 自己问他是不是想成亲,他反手给自己算上一卦? 合着这事儿不用看自己的心意,还得看卦象呗! 真是信了他的邪,这也太过迷信了吧! “下月初八,是个极好的日子。” 无念耳根微红,掐算完了之后,转过身,面朝初瑶,说了句令她能吐血的话。 “那下个月初八成亲?咱俩?” 初瑶的母语是无语,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两个人成亲是可以这么草率的。 也第一次知道,原来无念这个人,竟然可以这么随便的。 “嗯,是夫妻,便可这般了。” 他像是很怕初瑶不知是什么意思,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初瑶的手,将她食指单独握出来,放到自己宽厚的胸膛上戳着。 被迫占他便宜的初瑶:“……” 听我说,谢谢你。 她也收回先前觉得无念随便的那个念头,眼前这个男人,实在太正经了,正经的没边儿了! 原来竟是为了这个,噢,成完亲,有了正经名分之后,就可以对他上下其手了是吧? 大聪明,不愧是你! 但是初瑶很生气,真的很生气。 他若真是什么正经人,那为什么自己还活于世的时候,向他表白,他却跟没听到一样沉默着拒绝? 未经她同意,就这样闯入她的生活,那时候的他怎么不想想,私闯她的闺房,算不算合规矩? 她的清白不值钱?还是她的名声不值钱? 他现在向乔愿求的可是名分唉,可是想跟人家成亲唉! 当初怎么就不想着对自己负点责呢? 算了。 初瑶现在,说真的,都有点气麻了,袖子一甩,都开始想摆烂了。 “其实不必成为真正的夫妻,也可以让这种行为变得合乎规矩。” 初瑶开口,准备报复他了。 “为何?” “因为名分这种东西,是分两个阶段的,一个是名分本身,另一个就是准名分。意思是,我们不必等到成亲,只要是未婚夫妻,这样做,便合乎规矩了。” 初瑶不安分的小手,渐渐往上游走,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子。 她卯足了劲儿,攥的死紧,可对方的衣服好像都是什么神仙物件一样,攥的再使劲儿,都攥不皱它。锦袍依旧滑溜溜,没有一丝褶皱。 当然,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初瑶拽着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往前一拉,二人靠近了些许。 日子一天天过着,时节也开始往盛夏的方向步入。 午日的阳光不算太烈,但晒得久了,也会有些许的燥意。 二人的呼吸都因着近距离而缠绵在了一起,初瑶望着眼前的男人,望着他白净无瑕的脸,望着他往常淡定沉稳的双眸,此刻染上了一丝慌乱。 她的嘴角,不自觉勾起了一丝笑意。 “近来越发的热了,穿这么多,你不热吗?” 听见初瑶这样问他,无念的喉结,再次控制不住的上下滚动,他真的好想回答,确实有些热。 可他太了解初瑶了,知道自己若是顺着她的意如此回答了,那她接下来要做的,一定是…… 一定是对他的衣服动手动脚! 这太不合规矩了,绝不能如此! 所以无念硬着头皮回答了两个字:“不热。” “那你的额间为什么冒出细汗了?来,国师大人,小女子给您擦擦。” 一旦初瑶用上这种嗓音说话,神态娇媚,语气婉转,次次都能让人听到心痒痒。 无念慌乱的想要扒开她的手后退,怕自己再这么被撩拨下去,会做出什么不可控的行为。 可这小丫头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五指成爪,死死攥着他衣服不松手。 “国师大人,您都想要个名分了,怎的现在又开始怕了?都要做夫妻的人了,给你擦擦汗还能怎的?谁还能说三道四不成?” 随身带着的棉帕,方才被扔在桌子上了,初瑶干脆将袖子往上一拽,攥在手中就要去给他擦头。 “不可……”无念依旧慌乱躲闪,只是嗓音都肉耳可听的沙哑起来,脸上的红意也是愈发明显。 “什么不可?你到底在怕什么?” 初瑶收起了那副千娇百媚的姿态,忽然十分强势的质问他。 无念没有回答,他闭着眼睛,尽力强压身体和心中的那份躁动。 他到底在怕什么?初瑶难道不知吗? 他怕自己会忍不住…… “你连自己在怕什么都不知?男女之间那点事,你到底懂还是不懂?上次那种情形之下,你居然半点反应都没有,我就知道你是个不懂的!什么都不懂,竟然还想上赶着要个名分,你知道要了名分之后,我们就是夫妻了,夫妻之间我想对你怎样都是可以的,到时候你的一世英名,哼哼,怕是要玩完了。” 初瑶觉得自己应该是真相了,所以想借机吓唬吓唬他。 好让他能够清醒一些,名分这种东西,此时在二人的前头当个引子还是不错的,可若真的想将名分攥在手中,却要好好考虑一番。 国师大人在整个大梁是什么样的地位,谁人不知?他若真大张旗鼓娶了自己,那这场戏,可就演大了。 “你为何会觉得我不懂。” 无念再次睁眼时,初瑶都看得一时哑然。 就这眼睛一闭一睁的空儿,他好像就不一样了,那双万年沉寂的双眸,此时好像带了点儿……那个啥? 初瑶都 第123章 前者后者 场面渐渐开始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 初瑶小手紧握成拳,抵在无念的胸前,勉强撑出一丝空间,让二人不必紧密的贴着,但她的力气,在无念面前,宛如什么毫无反抗能力的小鸡仔! 无念环住她腰肢的手臂紧了紧,她整个人也跟着往前近了近…… 小小的拳头虽还隔在二人之间,但……基本上已经失去作用了。 无念灼热又沉重的呼吸,第一次离她这样近,落在耳畔的温热气息,令一向占据主动局势的初瑶,脑子彻底僵住。 但这还没完,无念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面色绯红一片,但眼神却是坚定,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忽然低头,猛然凑近。 初瑶哪想到他会来这个,躲闪不及之下,忽然灵光一闪,紧挨着他的右腿猛然一抬! 这一招,是皇叔教她的防狼术的其中一种,当年她学的厌烦,觉得也无用,学这还不如多学点武林奇招来的痛快。 可现在,打脸了…… 有用哎!真的有用哎!真的离得近的时候真的一击必中哎! 此时的无念,与初瑶脸对着脸,鼻尖都快要相接一处了,却也在初瑶的果断出击之下,刹住了车。 痛吗?其实还好,主要是自从上次在马车之内发生了意外之后,无念多留心了一些,就算对初瑶不设防,但出于对初瑶的保护,也应该开启才行。 毕竟自己的身体相较于凡人来说,过于强韧了些,初瑶撞到他,受伤的也只会是初瑶。 但比起无念的不痛不痒,初瑶就显得惨了许多。 膝盖处传来的嘎嘣脆响,是她万万没料到的结果。 “你……你还好吗?”无念赶忙扶着她坐在就近的石凳上,伸手就要去查看她膝盖的伤情。 “我大抵注定要死在你身上吧。” 初瑶痛麻了,眼角含泪抬头望天,尽是一片心如死灰的凄凉。 “不会。”无念回答的干脆,但伸出去查看她伤情的手,却犹犹豫豫不打哪下手。 “你想一直拖着疼死我。”自己搞出来的伤,初瑶自己知道,那一声咯嘣,无非是半月板错位了,这点小伤,他磨叽啥呢。 “不是,我……”无念哪想将她疼死,只是这次伤的是膝盖,他是想看看伤的如何,可前提是需撩开衣服,这不合规矩。 “哎呀让开。” 初瑶疼的受不了了,一把将他扒拉开,自己隔着裙子摸好角度,将错位的地方咯嘣一下又扳了回来。 疼的上头,但秦翎那家伙刚走,现在指不定有多少双耳朵听着这边呢,她也不敢痛呼出声,便只得伸出痛到颤抖的指尖,指了指自己的膝盖处。 “愣着干嘛呀?止痛呀!” “哦,好。” 无念刚从初瑶嫌弃至极的眼神中回过神来,急忙伸手覆上她的膝盖,以灵力舒缓伤痛。 两人难得默契的谁都没说话,一直到膝盖不痛了,初瑶才挥挥手,示意无念可以了,赶紧走。 无念默默起身,却并没有依她的意思马上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直直望向初瑶的眼睛,眼神当中,似乎写满了控诉。 “还有事?”初瑶活动了一下似乎已经痊愈了的膝盖,眉梢微挑,语气像个提上裤子不认账的轻浮纨绔。 “有事。”无念对上她这不怎么正经的样子,开口的声音都带了丝委屈。 “说。”初瑶粗着嗓子,态度依旧吊儿郎当。 “你今日,自从我说起正经名分开始,便开始对我不用心了,还……还处处嫌弃,到底是何缘故?” 无念活了几百年,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竟也有说话委委屈屈,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的时候。 初瑶听完他问的话,打了个嗝…… 温婉淑女形象全无。 但无念不在意这个,他在意的是,自己都如此直白的问出来了,为何初瑶宁可在这个时候打嗝,也不回答他的话。 “你想知道啊?”初瑶眼见他神色肉眼可见的失落下去,终于摆正了姿态,收起了所有的不正经。 “嗯。”无念闷声应着,心中很不是滋味。 初瑶见他这样,真的,一时间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无念这次,能看得出来,是真对一个女人动了心。 曾经那宛如天上仙人高不可攀的模样,如今沦落到受气小媳妇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感慨两句。 可初瑶见了,就只剩心酸与难受了。 他是动了凡心,可却不是对自己,而是对乔愿。 无念和原主乔愿之间,初瑶不是么特意去理顺过相关的记忆。 可事实证明,他俩在自己重生之前,压根连面都没见过! 这说明,他们以前根本就不认识,是自己重生过来之后,他可能是看在乔老将军的面子上,才对乔愿这身份多加照拂了几分。 至于他是何时心动的,初瑶有个大胆的猜测,很可能是因为自己重生回来,需要借助他的力量,所以利用他对乔愿这身份的那点好感,一次次的勾搭,拉近距离中,他才觉醒了男女之情。 作孽啊,自己前世到死都没追到的男人,在自己换了副壳子之后,继续勾搭,居然就成功了? 那这功劳,到底是应该算在乔愿头上,还是自己头上? 初瑶抓狂的紧,她觉自己现在有点渣,就算红衣姐姐说,乔愿这具身体,和她痴傻的灵魂,都跟自己是一个人,现在只是合二为一了,完整了,可初瑶始终没办法将乔愿以前的人生看作是自己的。 现在无念喜欢的明显是乔愿,她如何还能高兴的起来? 以乔愿的身份与他继续下去,直到完成自己的目标,还是…… 直接趁着现在坦白,自己是初瑶,是五年前死在镇国王府的初瑶! 初瑶无力的闭上眼睛,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若是选择了后者,不被他马上驱 第124章 上赶着找茬 道歉认错一条龙,语气放软,眉眼放低,任谁看了不迷糊啊。 反正此时无念心里想的是,今日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他也必须原谅小初瑶! “我不是怪你,我只是,只是觉得疑惑,想知道原因罢了。” 他挺直了先前弯下去的脊背,仿佛重拾自信。 初瑶都直接别开眼,不忍心看了。 这纯情的国师大人呦,可拿他怎么办啊。 “那现在原因也知道了,宝儿还在国师楼等着你授课,你回去吧,我傍晚时分去接他。” 初瑶之所以再次提出让他离开,是因为听见了院外那隐隐传来的吵嚷之声。 不用猜也知道,谁还能没事儿来她这里找晦气,是安静老实了许久的楚国公夫妇,再次耐不住性子了? 不过细想一番,也很好理解。 毕竟秦翎前脚才刚从她这里走了,走的时候脸色还不怎么好看。 外面的声音渐渐喧哗闹大,无念自然早有察觉,只是这到底是初瑶的事,且不犯什么难缠的大事,若是初瑶有需要,自会找他相帮,若是不需要他帮忙,那自是不能多干涉。 所以他充耳不闻,装作没听见,点点头,一闪身,消失在了院内。 “让他们进来吧。” 知道白芝一个人,就快要拦不住那一大群了,初瑶便让她将他们放进来。 正好她也趁此机会准备打探一番,关于红衣姐姐,也就是原主乔愿的母亲乔知,到底是如何从家中被人带去了皇宫,折磨至死。 家中兴许有皇宫之人的内应,不然将官宦女眷偷偷接走这种事情,那人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做成的? 其实说真的,自从红衣姐姐告诉了她所有经过,她的第一怀疑对象,也是皇叔。 可经过时间的沉淀,经过她反复的琢磨,又觉得皇叔是折磨死红衣姐姐的主谋,这事其实有些立不住脚。 红衣姐姐告诉过她,她身上被折磨出的第一个伤口,其实是脸。 她当时已经重病垂危,被人从家中偷偷带进皇宫之时,已经是完全昏迷的状态,后来身上添的第一道伤口,愣是把她活生生给疼醒了。 刀刃从嘴角活生生割到耳根,像割兽肉一样简单,却将她疼到生不如死! 那时的她极其虚弱,虚弱的睁不开眼,但隐隐约约间,却好似听见了有女人狞笑的声音,离得很近很近,好似就站在她的身前,好似,那拿着刀割她脸的,就是个女人! 女人,在红衣姐姐身上添的第一道伤口,是在脸上。 如果红衣姐姐没有听错的话,初瑶由此可以推断出,伤害红衣姐姐的主谋,或许真的就是女人,她不知因何原因记恨红衣姐姐的容貌,所以将人弄到手的第一时间,她用那种残忍的方式去毁掉红衣姐姐的容貌。 皇宫的女人,无非就是后宫的那些,只要在其中找出有本事做出此事的人,范围圈,看似已经缩到很小了,可怎奈何,皇帝后宫的女人实在太多了…… 范围圈再小,可圈里的人不少,一个一个的筛查起来,也是够麻烦的。 可如果楚国公府的这些人与宫中的那个凶手有所牵连,那想要查清此事,入手的地方,由皇宫转向楚国公府,会容易许多。 听了自家姑娘的话,白芝不情不愿的打开门,将这些人放行。 可放行归放行,对于这些人,她却是不放心的。 目送这对夫妇还有身后跟着的一众身强力壮的丫鬟婆子小厮进去,白芝也不含糊,抄起一直藏在门后的打狗棍就跟了上去。 打狗棍是韧竹所致,这段时间姑娘偶尔抽空教了她一套棍法,说是打狗的,但其实打人更好用。 她虽没什么武功基础,但她常年干一些粗活,身上别的没有,一把子力气倒是用不完,所以学起来也游刃有余。 她就抱着竹棍站在一边看着,这些畜生若是敢对自家姑娘出言不敬或动手动脚,她直接上去抽他们! “我是万万没想到,你是真的一点言耻之心都没了!乔愿呐,你知不知道太子进了你的院多长时间?整整一刻钟,一刻钟啊!你们孤男寡女的在后宅单独相处了一刻钟!你还要不要点脸啊?你还知不知礼仪廉耻啊!你还记不记得你妹妹楚宁如今是宫中的皇后啊!我国公府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楚国公好似真的羞愤欲死,气得脸色涨红,胡子都跟着抖来抖去,指着初瑶骂的时候,那又怂又想刚的劲儿,看的人哭笑不得。 “我还真的不知,礼仪廉耻是什么东西,能当饭吃吗?” 初瑶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着,一边视线左右扫视一圈,最终锁定在了自家白芝手里的竹棍上。 她们主仆二人相处的时间虽然短,但都是用心之人,很多时候,只需一个眼神,便知对方在想些什么。 比如现在,白芝看懂了自家姑娘的眼神,她想要自己手里的竹棍。 起初她是不想给出去的,毕竟自己才是姑娘的奴仆,打人这种累活,怎么能姑娘自己来呢? 她力气大,她打的疼,应该让她来打才对! 可…… 不管如何,这是姑娘的意愿,她不能违背。 所以乖乖将手中的竹棍交了上去,眼睁睁看着自家姑娘得了武器,忽然气焰大涨,大杀四方。 楚国公夫妇带来的这群身强力壮,用来撑场面的奴仆,还不够初瑶一人敲的。 “孽障,孽障啊!他们都还没对你动手呢,你怎么能先打他们?!” 楚国公确实有以多欺少的心理,可问题是他还没吩咐这群人动手,这个孽障,她怎么敢的?她怎么敢先下手为强! “早一步晚一步的都是小事,来来来,你们夫妻俩过来,我有正经事要问你们。” 初瑶扛着竹棍,蛮不在乎的摆摆手,顺便招呼这俩人往前走两步。 但 第125章 线索 事到临头,楚国公夫妻俩还有选择的余地不成? 望着她手中的竹棍,脑中似乎还在一遍遍回放,她方才如神猴降世,一棍可横扫千军的架势。 夫妻俩互相搀扶着对方,顺着初瑶的意,去了她所指的那处杂物房。 此处以前放柴火的,现在堆满了不院中不常用的杂物,虽没有多少灰尘,但乱的很。 二人许是富贵日子过得久了,都忘了自己以前也是乡野出身,进了这杂物间,竟然嫌弃的好像没有能下脚的地方,提着衣摆裙角不敢放。 “站着行了,来我院里还想坐下不成?” 初瑶走在他们的后方,见他们这幅做派,噫了一声,并且反手关上了房门。 室内一下子安静到落针可闻,初瑶见他们一副吓傻了没有反应的压样子,用手中竹棍撞了撞木质地板。 咚咚的闷响格外突兀,将楚国公府唤回了神。 “你到底想问什么!” 楚国公看了一眼怀中瑟瑟发抖的夫人,就算再怎么害怕,此时也只能硬扛着。 “我母亲的坟到底在哪,这些年,你为什么不让我去看她。” 家中的内应到底是谁,现在还没有定论,初瑶也不敢贸然追问自己母亲的死因,怕提前将人惊动,事后更不好查。 所以,眼下只能从质问原主的母亲埋在哪作为切入点。 红衣姐姐的尸体,她说曾亲眼看着被人送出宫,丢在了乱葬岗。 所以不论楚国公给红衣姐姐安排的墓地在哪,里面,都注定没有尸体。 她现在只需找个借口,去看看那座坟墓,便能挑明里面没有尸体的事实。 到时顺理成章,就能明着查下去,理由铺垫的好,自然不用再担心有人会心生怀疑。 听见初瑶问自己的母亲葬在哪,楚国公没什么异常反应,毕竟他早便想到脑子恢复正常的乔愿,肯定会问这个,只是没想到,时间会拖得这样晚。 只是相较于楚国公的淡定,楚夫人的脸色在听到初瑶询问母亲墓地的时候,明显僵了一下。 那异样的神情变化虽然短暂,却也被一直留意着他们的初瑶给察觉到了。 居然是她。 “你的母亲,自然是葬在乔家祖陵。” 当年所有的事都是乱糟糟的,乔老将军死后,自己忙着将乔家的产业揽到自己手中,根本无心在意乔知的死活,意外一桩接着一桩的发生,直到病重的乔知死了,他才恍然,自己真正娶到手的第一任发妻,居然就这样去了。 那时的他,伤心归伤心,可到底关注着正事,乔家的产业,只要乔家真正的血脉没有断绝,他就很难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 为此,他真的废了许多心神。 使计谋,陷害在乔家做工几十年的老掌柜,将铺子一间一间的大换血,为了这点家业,他做了太多。 毕竟乔知刚死,那时正是自己趁机打压铺子里那几个硬骨头的好时机。 那时家中唯一的乔家血脉,身上有一半流着的是他的血,所以借机加大家业的掌控程度,很是好用。 可…… 等他忙完了家业收拢的事情,一回头,却发现自家后宅里乱了套。 自己的青梅竹马,吵着闹着要将她抬成继室,而且还趁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将自己的亲生大女儿给打包送到郊外的庄子上去了! 说是送到郊外庄子上清静好养病,毕竟大女儿身体整日不好,病殃殃的。 可楚国公又不是傻子,这后宅女人家的小心思,他也不是全都看不明白。 只是就算看透了,又能怎样? 做出这一切的人,是他此生最爱的女人,是他从小便想娶到身边的青梅竹马。 那大女儿虽然是亲生的,虽然自己多亏了有她的存在,才能将乔家这些产业尽收囊中。 可那到底是个傻子,是个从出生就不怎么灵透的傻子,被太医诊断为不能治愈,这样的家族耻辱,家族累赘还养着她做什么呢? 只是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他狠不下那个心。 结果,他狠不下来的那份心,被他的夫人给狠下来了。 趁自己不在,将她给远远丢开。 那一年乔愿的母亲刚刚过世,乔愿便被送到了京外的庄子上。 一别数年,她一直都没有回来过,也就一直都不曾有机会去祭拜她的母亲。 现在好了,这个当初他心软没有狠下心来弄死的逆女,如今打打杀杀的,一路强势回归,搅了他家一个天翻地覆,鸡犬不宁! 如今若是不赶紧将那乔知所葬之处交代出来,还不知道她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没去过,不识路,你亲自带路,我要去看看她。” 初瑶的语气透着不可忤逆的强势。 “你算老……” 楚国公被她这番强势命令的语气给搞得怒火上头,若不是身边的楚夫人拦了他一把,他都要骂出来了! 不过好在看一眼周边的环境,再瞄一眼出瑶手里坚韧的竹棍,他就老实了。 “好,我带你去,我与你继母一同带你去行了吧!” 其实按规矩,初瑶得叫楚夫人一声母亲的。 可是初瑶的手段实在吓人,别说楚夫人不敢,就是楚国公本人,也不敢轻易再初瑶面前提起母亲这二字。 他怕这个孽障,听了之后恼火,再冷不丁的捶他一顿。 作孽呀,他上辈子到底是绝了谁家的祖坟!? 怎的这辈子倒霉成这个样子生出来的大女儿,早些年是个痴傻的也就算了,如今痴傻病倒是好了,脾气确实大的要上天,看谁不顺眼,都敢挥着拳头揍上去。 在家里打爹打娘打祖母,目无尊长让她体现了个淋漓尽致,估计她也就在皇上面前,能如此收敛收敛,消停一番。 换作是真的暴脾气起来就不顾死活的,她要是没忍住,给皇帝一巴掌,那 第126章 将恶毒贯彻到底 威胁人嘛,初瑶有一套的。 也算是熟能生巧了。 “不麻烦的,不麻烦的。” 楚国公气的不想说话,但还有楚夫人硬着头皮出来笑着打圆场。 “既是要去,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现在时辰还早,去一趟祖陵那边应该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天黑之前,我需回来的。” 要做的事情太多,当然不能这样一件一件的推下去,能尽快做完的,当然要赶着做完。 尤其现在怀疑的目标已经锁定,想要继续查下去,应该不算太难。 “行的行的,没问题,我去吩咐辆马车,咱现在就能走。” 对于初瑶要去祭拜自家母亲的坟,楚夫人显得格外上心又热切。 一改往日,处处看初瑶不顺眼的模样。今日不管初瑶说什么,她都答应的极快,而且态度还非常的好。 初瑶都懒得去戳破,因为站在楚夫人身边的楚国公,明显已经看出来了,今日的夫人态度明显有些不对。 二人终于被放出了那间杂物间,楚夫人去准备马车,楚国公便跟在她身边小声的询问。 “你今日到底是怎么了?就算是怕她,态度也不必如此好吧?真是给她脸了,我真怕如今我们顺着她,她这目无尊长的态度会越演越烈,到最后全然不会顾及。” “就算我们不顺着她,她就会顾及我们这些尊长了?” 楚夫人苦笑着摇了摇头,反问了回去。 “这……她至少也要在明面上不做的这样难看!” “国公爷,你这是妄想,都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没看出来吗?这家伙疯起来就是个六亲不认的主!连亲祖母她都说伤就伤,更何况是我们了?被她打的还不够多吗?反正我是够了。” 这算是如今楚夫人最真实的心声了,但她今日的态度为何如此奇怪,当然不仅仅因为她说的这一些。 是人都有秘密,她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有一些秘密,她必须要将其带进棺材里,此生绝不对外人透露半个字,方能保全家的平安。 乔愿回到家中,想去祭拜她的亲生母亲,也是正常,可不知为何,楚夫人总觉得有些奇怪。 她为什么不是在回家的第一时间就去祭拜,这都拖了多长时间了?她难道对自己的亲生母亲都无半分的尊敬之意?所以故意拖这么久? 不论此事有多正常,她就是觉得奇怪,因为觉得奇怪,所以对待起来,便下意识的谨慎万分。 她现在能做的也不多,左右不过是尽最大的努力,将乔愿的此行安排的妥妥帖帖,顺顺利利。 只要能让她顺心的见到自己母亲的坟墓,只要她能赶紧在坟前磕个头,烧点纸,再说一说心里话,便赶紧回来,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心里是这样想的,手上自然也是这样做的。 起初,她以为真的一切顺利。 毕竟她安排了家里最大最豪华的一辆马车,那可是只有家里主人出席正式场合时才能乘坐的高规格马车。 两匹马拉着,车厢内外也是尽显奢华,当年她在家为妾室的时候,便一直眼馋这辆马车,一直想以家中女主人的身份坐一坐。 后来心愿实现时,她高兴了一整夜,整整一夜睡不着啊! 现在她将此殊荣交到乔愿的手中,让她年纪轻轻未出阁,便能体会一把如此高规格的奢华马车,她的心中,想必也会高兴许久吧? 所以从上车开始,她便一直暗暗观察初瑶的脸色变化。 可惜啥也没看到,不知是此人隐藏的太好,还是对于这些东西司空见惯了,不觉得有什么可高兴的。 总之,马车上一路沉默无言,好在两匹马儿拉着,车速比普通的马车快了一些,没多久便到了城外乔家的祖坟聚集处。 这种地方,楚夫人以前是没来过的,毕竟很多年前,她只是家中的一个小妾,乔家祭祖的时候,她没资格跟过来。 后来她做了当家主母,可那个时候的乔家已经改姓楚了,她身为楚夫人,过来祭拜乔家的祖先算怎么回事?所以更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过。 直到现在亲眼见证了一个大家族,身后的祖坟陵园,到底是怎样一幅豪壮的场景。 作为乔家的祖坟聚集地,所选的地点,一定是风水极佳的位置。普通人光是站在这儿,都觉得心旷神怡,更别说把坟建在这风水宝地上,子孙后代更是受益无穷。 这不光是有钱就能办得到的,这还得有身份,有人脉。 怪不得京城所有富贵人家都希望将自己的家族做大做强,原来有了真正的实力之后,连死后住的地方,都被安排得如此妥帖。 见后方的那辆马车上,初瑶也被白芝扶着,缓缓走了出来。 她急忙十分赶眼色的,从自己乘坐的这辆马车上往外搬卸香烛纸钱。 初瑶坐的那辆马车太豪华了,能装杂物的空间不多,所以这些东西只能放在他们这辆马车上。 “哎呀,夫人,搬这些做什么?有下人呢,很重,你小心累到腰。” 楚国公一见搬这些东西的,居然是自家夫人,赶忙上前接过她手里的一大箱纸钱。 “其实今日,我也是第一次来拜祭姐姐,到底共侍一夫,同为姐妹一场,在她面前做事真诚些,辛苦些也不算什么的。” 楚夫人的心思虽然有时候单纯的可以,可她会说话,声音也还算好听,尤其现在,音色温柔,态度又妥帖懂事,任谁看了不心疼啊? 楚国公当即就将她搂在怀中,对着脸蛋吧唧了一口。神情激动的像是第一天跟她成亲,第一天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全然不顾他们现在身处何地,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可是乔家的祖陵!再往前走几步,便能看见他们给原主母亲乔知立的墓碑了。 初瑶一直有留意身后二人到底在做什么, 第127章 掐灭心思 “这便是我母亲的坟?” 初瑶冷声回头质问还腻在一起的那两人。 “正……正是。” 这坟,当年是楚国公派人来将乔知的棺木埋进去的,虽然交代了不必搞得太隆重奢华,但……但简陋成这幅模样,也是他没想到的。 这也太寒碜人了,怪不得乔愿看了会生气。 “怪不得我母亲昨日托梦给我,说自己地下无家,如今游荡在荒郊野外很孤独,你们将她的坟墓做成这般,与荒郊野外有何异?找人来,改建墓地,今日完工,我就在此看着,省的你们欺负我母亲孤苦无依,便继续在她的坟上动手脚。” 初瑶那处的态度十分强势,但此时的楚国公连气都跟她生不起来了。 关于乔知的坟被人搞成这样,确实是他理亏,乔知到底是给他生育过女儿的人,是他的第一任结发妻子,就算感情再淡,自己也曾是她的丈夫,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后的坟也被人这般草率敷衍。 当即便让身边的人下山去找专门修建坟墓的行家来,只是他的话还没吩咐完,便被身边的楚夫人拉住了袖子。 “国公爷,这给坟动土可不是件小事,若是犯了忌讳,是会影响到家人气运的,今日出门的匆忙,还未曾选个好日子,妾身觉得,事关重大,还是改日专门找人挑个日子再来修建新墓最为合适。” 其实在听见初瑶说她母亲给她托梦,说自己在荒郊野外很是孤独的时候,她便差点吓破胆了。 别人兴许不能领悟到其中真正的意思,但只有楚夫人听的明白。 这哪里是因为给乔知的坟修建的简陋,而让她觉得自己身在荒郊野外啊,分明就是……分明就是她可能在别处死去后,被人将尸体丢在荒郊野外了! 乔愿的心中就算没对这句话起疑,那在坟墓被挖开重建之后,那个天大的秘密,恐怕也要瞒不住了! 所以今日,如论如何,她都必须要将此事按下来。 不能是今日,至少不能是今日!她必须要给自己留出时间来,找一具死的年份差不多的尸骨放在那具空棺之内才行。 对,当年是她费了好些心思,才将棺内根本没有尸体的事情给蒙混过去,现如今乔愿想挖坟重建,想让那具空棺重见天日,绝无可能! 楚国公最是看重现在他楚家的家族兴衰,哪怕现在家中有个棘手的乔愿,还夺走了他曾经费尽心机夺来的一切家产,但只要他还活在这世上一日,只要自家宁儿还稳坐皇后宝位,这些,都是有机会还能再拿回来的。 如今乔愿跟她带回来的那个小野种,很得皇上关照,所以暂时动不得,现在动不得,以后还动不得吗? 只要自家能继续给皇上效力,只要给他时间,让他抓住乔愿的短板和把柄,一定还能扳回一局! 所以,整个楚家的家族气运如何,他还是极为看重的。 自家夫人说的不错,这坟,是乔知的,她作为自己曾经的妻子,自然也算作是楚家的儿媳妇,随便动她的坟,或许也算动了自家人的气运风水。 “这……愿儿啊,你看,你继母说的也对,坟是不能乱动的,父亲自然是极为支持你将你母亲的坟重建,却也不能是极为匆忙的今天。此事,我们还是稳妥一些,先回去,找个这方面的先生,选一选日子,看一看风水,再做打算也不迟。” “不行,就今天。” 自从发现楚夫人对自己要祭拜母亲的事情很是警惕开始,她的注意力,便一直有意无意放在她的身上,将她的所有反应尽收眼底。 现在她想阻止自己,是为了什么,昭然若揭。 所以,初瑶的态度也相当的强硬。 你想另找机会掩盖这棺木是空的事实,那我就从根源上掐断你的计划。 “愿儿,你听话,这事不是小事,也不单单关乎我们一家的运势,这还事关你母亲啊!若在不合适的日子里动了你母亲的坟,她在九泉之下也会不安宁的!” 楚国公说实话,起初是有些被初瑶强硬的气势给整懵了一下,但身边夫人悄悄拉了拉他衣袖,让他回过神来。 如何能阻止乔愿做出一些对自家不利的事,只得从她最重视的地方开刀。 她不是孝顺嘛,她不是与乔知亲厚嘛,将乔知拿出来说事,总该是行得通的。 “我母亲觉得这里是荒郊野外,她只想摆脱这种困境,所以不必挑日子,尽快将新坟修建好,便能让我母亲拥有最大的安宁。” 初瑶的态度依旧带着不可忤逆的强硬,看的出来,楚国公虽然不知情,但太容易被楚夫人哄骗,是个无用的,便自己抓了此次随行的一个家中仆从。 “去山下寻会修建墓地的人来。” 被抓住的仆从一脸懵,扭头看去将他带出来的国公爷,却见国公爷瞪了他一眼,其中意思不要太明显,是威胁他呢。 仆从刚想婉拒大姑娘的要求,却见大姑娘冷目打量他一番,忽然叫出了他的名字。 “四牛,你签的死契在我手中,现在家中是谁做主,你有没有数?” 被叫出名字也就算了,关键是自己进府时签下的死契居然攥在大姑娘的手中,至于现在府上谁说了算,那当然也是大姑娘啊! 所以…… “是,主子,奴婢这就去寻。” 改认新主,四牛做的麻溜极了。 “你……”楚国公见到这一幕,直接气到手抖! 他身边的仆从,如今居然改口称乔愿为主子,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可眼下这个情况,就是生气也无济于事,那下人得了吩咐,已经坐上他们来时的马车走了,下山去请人了! “愿儿啊,你年纪也不小了,能不能懂点事?” “要么过来帮忙,要么闭嘴,别逼我过去将你的嘴堵起来。” 为了节省时 第128章 棺木里没有腐味 所以他老老实实的闭嘴了,并且眼睁睁看着乔愿仅仅只是拿了块石板,就能将地上的土翻飞出残影一般。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丫头的主职是打洞! 这小坟包,也不算太过大吧,但是高度也有半人高了!好家伙,被乔愿拿着块破石板,一刻钟不到,给掘完了。 不同于楚国公只对这掘土速度赶到震惊,楚夫人此时看着肉眼可见矮下去的小坟包,脸上淡定温柔的表情都快维持不下去了! 心脏在胸腔狂跳,可她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做不出半点阻拦。 其中的挣扎与煎熬,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梆的一声,初瑶直起腰,用手背抹了一把脑门上渗出来的细汗。 方才用挖土的石板,碰到硬东西了,如果不是碰到了石头,那便是挖到棺木了。 这一声异响,当然不止她一人听到了。 楚国公离的比较近,出于好奇,他探头往下边一看。 果然见到初瑶扔掉石板,伸手在土里稍微一扒拉,漆黑的棺木一角便露了出来。 只不过……随着初瑶将棺木上的土推得的越多,棺木露在外边的面积也就越大,不论是土坑里站着的初瑶,还是坑外站着观望的楚国公,都看出了不对劲。 这棺木才埋进土里五六年,按理说,上好的棺木,绝不应该如此短的时间内,棺木就出现了很多裂纹,甚至是很严重的掉漆。 黑色的漆脱落后,露出里面似乎已经腐朽发霉的烂木头…… 亲眼见证这一幕的楚国公:“……” 一句话,心情复杂。 他犹记得,当初乔知的丧事,是全权交给现如今的楚夫人操办的。 那时的她还只是个小妾,但家中另一个能操办丧事的老夫人,正巧赶上了生病,缠绵病榻自然无法出面操持这些,便只得交给了楚夫人。 也正是以为她极为完美的操持了那场丧事,所以才在京城扬名,有了抬她为继室的合理借口。 现在好了,他亲眼看着乔知的坟,外面就那么点小坟包,挖开里面后,露出的棺木连他都觉得没眼看! 这就是当初楚夫人说的采用上等棺木? 上等棺木?就这? 糊弄鬼呢! 怪不得,怪不得乔知会给乔愿托梦,说自己在荒郊野外没有家,住在这样的破棺木里,还不如住在荒郊野外呢! “怎么回事!”他厉声质问身后站在树荫下的楚夫人。 楚夫人被他吼的浑身一抖,这一刻,她还以为棺木被打开了,里面压根没有尸骨的事情被发现了呢,吓得双腿发软,当即就站不住了。 “国公爷,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啊!” 她跪坐在地上哭喊着,看的楚国公一阵于心不忍。 “行了,快起来,当着孩子的面像什么样子!” 又斥责了一句,楚国公便忍不住亲自上前去将人扶起来。 能怎么办,这可是他自幼喜欢的女人,对待乔知的坟墓和棺材如此不妥,估计也只是小女人家争风吃醋的把戏罢了。 哎…… 他又怎么忍心真的因为这个去责怪她,只是现在乔知的亲女儿正看着她母亲死后所受的欺负呢,自己怎么也得做做样子。 “我们也不是缺钱到丧事都没法好好办的人家,你何苦在埋葬和棺木上节省这点银钱?我知道你是节俭持家惯了的,见不得铺张浪费,可我前头的那位夫人,死后埋葬的如何,也代表了我楚家的脸面,你这样,不是丢我们楚家的脸吗!” 见自己过来扶人,乔愿不善的眼神都开始往这边瞅了,楚国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训斥。 只是…… 缩在他怀中不肯站起身的楚夫人,如今听到楚国公说的居然是劣质棺木和简陋坟包的事,顿时又安心了许多。 “我……确实是妾身错了,但这棺木之事,妾身并不知情啊!妾身当初购置之时,那棺材铺的老板明确告知是上等木材,难不成,难不是是那无良的棺铺老板骗了我?” 找到任何机会甩锅,也是楚夫人用惯了的伎俩。 果然,楚国公一听她这样说,顿时也觉得是个不错的说辞,当即点头应和。 “是,一定是那混账东西欺负夫人你不懂木材,故意坑钱的!到底是哪家铺子敢欺负你?为夫回去定向他讨个说法!” 初瑶才不理会那边二人一唱一和的,她只是专心继续扒拉着棺盖上的土。 这棺木到底有多烂,她都不想去评价,左右不过是个空的,管它有多烂呢。 终于将最后一捧土推下去,整个棺盖重现世间。 坑坑洼洼的漆已经掉的差不多了,裂纹腐朽,处处都是。 “父亲,朱姨娘,我怎么觉得这棺木有些不对劲呀。” 她似是疑惑的朝楚国公夫妇二人喊了一声。 “还有哪里不对劲?” 楚国公也好奇,所以回了一句,毕竟在他看来,这棺木破成这个样子还不算不对劲吗?还有更不对劲的地方? “这棺木上的气味不对劲,没有一丝腐味,只有烂木头的味道。” 装着死人的棺木埋在土壤之中,仅仅过去五年,腐烂的气味一定还未散尽,不可能如此干净。 “什么意思?”一听她这样说,楚国公也来了精神,松开怀里的夫人,起身往这边走了几步。 “父亲,你快下来闻闻,真的一丝腐味都没有!不对劲,很不对劲,我要开棺瞧瞧!” 初瑶越说,情绪好似越激动,突然开始伸手猛烈的往棺盖上去推。 然而楚国公对于让他下去闻闻这种话,似乎连头发丝上都在写着抗拒,皱着眉,后退一步。 “你在胡闹什么?没有腐味儿,说不定是时间长了散了,这可是你母亲的棺木,大白天的你怎么能……怎么敢轻易打开的?” 他也真是服了这个“孝顺”孩子, 第129章 被发现了 这棺材,不管是外面烂到不成样子,内里更是惨不忍睹。 外面好歹是刷了一层漆,能在一定程度上防止腐烂,可内里……却是连漆都没有的烂木头,空荡荡的棺内,入目的全是朽木霉菌,别说是尸骨了,就连个寿衣都没有哇! “你……你母亲呢?”他很是不确定的问了初瑶一句。 但初瑶回应他的,是个嫌弃到极点的白眼。 “这还不明显?我母亲根本就没葬在这!” 她好似气急了,脸色铁青,吼了楚国公一句之后,三两下爬出坟坑,径直就朝着楚夫人的方向而去。 而此时的楚夫人呢,前头刚刚才安定下来的心,随着初瑶推棺盖的声音,和后来他们父女的一问一答,彻底低落谷底…… 完了,完了啊!里面没有尸骨的事情被发现了! 她僵硬的站在原地,望着初瑶脸色铁青向她走来,她本是想跑的,可不知为何,脚底在这一刻,好似在土中生了根,压根挪不动半分。 “我母亲呢?”初瑶不与她废话,上来便直奔主题。 “我怎么知道!”楚夫人此时惧怕的声音都变了调。 “我母亲是你亲自看着收殓入棺,后来下葬之事,也全是你一人操办,京城那段时间还在穿你会管家理事,所以你才得以趁着风头被抬为继室,踩着我母亲的命上位,你是真的没有良心吗!现在倒好,你竟敢将我母亲的尸骨丢弃,只埋一口空棺在乔家的祖陵,就不怕遭报应吗!” 初瑶一声声的质问,才站起来没多久的楚夫人再次吓得膝盖一软,扑通跪倒在地。 同样听着这些话变得脸色铁青的,还有楚国公。 他虽对这风水上的事了解不多,却也知道,在祖坟之内埋一口空棺,是对死者的不敬!她刚还阻拦今日重建坟墓之事,原来不是为了自家好,而是为了想要掩盖自己做下的这些罪责! “艳儿,你告诉我,乔知的尸骨被你丢哪去了?别怕,你告诉我,我们将她找回来,还能弥补先前的过失。”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楚国公也舍不得责怪自己心尖尖的女人。 可他再怎么温声哄着,楚夫人也说不出乔知的尸骨现如今在哪啊! 落到那人手中,将她折磨死后,那能给她的尸骨安排好去处不成? 左右不过是丢在乱葬岗,被野狗啃食殆尽! 她没说话,楚国公过便去捏着她的肩膀摇晃,企图将眼前之人唤回神来。 可晃着晃着,手中的人忽然就笑了。 神态似是神游般的笑了,跟忽然痴傻了一样,将楚国公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晃得太用力,将人给晃傻了。 “你笑什么呢?快告诉为夫啊。”他快被这傻女人给愁死了,谁都有做错事的时候,更何况她这样做,也只是为了自己争风吃醋所做的傻事罢了,女人家嘛,不就这点小心思,她心中又没恶意,只要事后挽回便好了,怎的现在不回答,就光笑呢! “告诉你?”止不住大笑的楚夫人,先是看了一眼冷凝的初瑶,又看了看抓着她肩膀的楚国公,忽然笑的愈发肆意。 “你笑什么呢!疯了不成!” 楚国公还从来没见过楚夫人这发疯般的狂笑模样,但她继续如此癫狂的笑,只会误了正事!所以再次开口时,语气都带了几分想要镇住场子的怒意。 “我是疯了!我苦苦守着这件事,你们以为是为了谁?我是为了你们!国公爷,我是为了你,为了老夫人,为了我们的一双儿女啊!你信我吗?你若是信我,就不要再追问这件事了好不好?” 楚夫人笑着笑着,忽然落下泪来,跪在地上紧紧抱着楚国公的大腿,哭着求他不要再追问。 这个秘密,她守了这么多年,时刻担心着宫里那边会不会找机会发作他们一家,她要被这压力给压死了! 今日,乔愿这个小贱人非要来祭拜母亲,她来便来了,祭拜完了赶紧走也行啊! 只不过是坟头简陋了点,人都死了,她还在意这些做什么! 打她说要来祭拜母亲开始,自己便该想办法拦着她,不让这个行事没有章法的小贱人来的,可惜自己只想着侥幸,想着只要安排的顺利,便能蒙混过关。 一步错,步步错,现在到了自己跟本无法收场的地步! “什么意思?你将乔知的尸骨给丢了,怎的还是为了我们全家?” 纵使楚国公再宠着她,再舍不得责骂,此时听见她的这番说辞,也没忍住气到发懵。 他一心想帮她,这明明也是她自己小肚鸡肠连死人的后事也苛待至此,说难听点,这可是不积阴德!是很严重的一件事,怎的还能将锅甩到他们全家的头上? “国公爷,求你了,算妾身求你了好不好?不要再追问了,再追问下去对我们家没有半分好处的。”楚夫人抱着楚国公的大腿,哭的声泪俱下。 “此事事关我楚家正妻,我无法不继续追问。” 楚国公难得硬气了一回,站起身,将紧扒在自己身上的楚夫人给推开,后退一步。 “愿儿,你放心,此事,我定会给你个交代。” “你最好能有个交代。”初瑶依旧没给他好脸色,她心中明白的很,楚国公之所以现在能这般保证,是因为他还不知内情。 楚夫人的话不可能有假,此事跟宫中之人有所关联,事关重大,若消息真的是从楚家这边走漏的,那到时等着楚家的,会是什么下场,不言而喻。 若将来楚国公真的查到了这一层,为了息事宁人,他估计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毕竟现在整个楚家的门楣,便是他最看重的。 任何一点有可能伤害到此的事情,他都会尽力杜绝。 所以,他要查,可以,但自己会帮他一把。 在他查到不对劲的苗头之前,初瑶会 第130章 过明路 这还是楚国公第一次如此惩罚楚夫人。 虽然心中明白,国公爷这不是不要她了,只是一时生气,不想与她坐同一辆马车。 但她的心中还是苦涩难耐。 终究是她扛下了所有。 他们,这一个个的,都知道些什么!知道她为了一家人的安危做出了怎样的牺牲吗?知道她扛着多重的压力在活着吗! 楚夫人跪坐在地上,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甚至就连马上踏进马车的楚国公,都忍不住侧目回头,略带心疼的看着那跪地哭惨的人。 可他还是咬了咬牙,狠了狠心,撩开马车帘子,果断登了进去。 只是惩罚一下罢了,也不是真的要将他扔在这坟地里不管。 此山不算偏僻,山下有许多条道路,来往行人也众多,人气多的地方,野兽自然就罕见,所以不必担心山中有野兽会伤她。 最重要的是,先前被乔愿这个孽障派下去寻找修墓人的马车,肯定还会回来的。 那也是自家的马车,楚夫人在这哭够了,自然会乘着马车回家去,种种安全因素下,他这才放心的甩袖走人。 初瑶本是不想与他乘坐一辆马车回去,这就是个纯纯的人渣,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可是奈何,自己这次需要做的事情,必须得有他参与。 前头已经都铺垫好了,也将他引入到了其中,计划已经顺利展开,她不能因为恶心他就半途而废。 所以,在楚夫人怨毒又委屈的目光当中,她也踏上马车。 父女俩还是难得如此心平气和,不吵架也不打架的坐在一处,离得还如此之近。 不过初瑶全程冷着脸,气压低到吓人。 马车内的气氛也就因此没好到哪去,整个就是一压抑。 不过楚国公自知理亏,多方思考后开口打破了沉寂。 “你也不要太过怨责你继母,她出身不好,你也是知道的,这一路走来不容易。女人之间争风吃醋的那点小事,你自己本身就是女子,心中恐怕也是知晓的,没有什么坏心思,就是而有些时候会做傻事而已,这次将你母亲的后事料理成这个样子,我也替她惭愧。但是你别担心,虽然她不说到底是将尸骨给扔在哪儿了,但为父回府后一定是会彻查到底的,让他身边的下人全都彻查一遍,一定能找到线索,能找到你母亲的尸骨。” 都这个时候了,楚国公还是三句话离不开楚夫人,不停的替她开脱。 真的,如果楚国公没有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对乔家做出这等畜生不如的事,那遇到这样的男人,楚夫人是何其有幸啊。 楚国公的才华还算可以,当时高中进士,放在整个大梁,也是凤毛麟角的人才。 他若是没有主动去乔家,提出要做上门女婿这件事,那他今后的路也并没有太难走,只不过白手起家,不能短时间拥有泼天富贵,却衣食无忧,身份体面,比太多人家都强多了。 人心不足,所以才致后面悲剧连连。 初瑶轻叹一口气,尽显无奈之色。 “父亲,事关我母亲,我相信你对此也是很上心的,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查起来怕是很困难。” 说话间,初瑶尽显忧愁之色,像是真正的在为父亲查清此事的成功与否,甚为担忧。 “这你就不必烦忧了,为父自有法子。” 他这么多年的书也不是白读的,如今所做的差事,也是处理一些刑部的琐事,答案什么的,他觉得自己还算在行,所以丝毫没有压力,轻松的很。 “如此,那便多谢父亲了,车夫,在前面路口停车。” 初瑶一边说着道谢的话,一边招呼车夫找时机停车。 “前面路口离家还远,你下去做什么?” 楚国公也透过随风起舞的车帘往外看了看,疑惑的问出声。 “去将此事过明路。”初瑶头也不回的扔下一句话,便跳下马车。 楚国公都懵了,她临走之前说了什么? 她说要将此事过明路,过什么明路?自家的这点丑事她难道还要宣扬出去不成?还要不要点脸了? 他刚要追出去将人给拦下,结果车帘子才掀开一半,就见前方的人已经走的只能看见个小小的背影了。 而且这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看她去的方向,好像是皇宫! 楚国公此时,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觉得自己造了什么孽,才生出这样一个女儿…… 怎么什么事她都喜欢跑到皇上面前去告状? 这种事……这种事儿,怎么能闹到皇上都知晓了呢! 孽障!孽障啊! 可是现在,再追上去阻拦已经太迟了,且不说那孽障,走的实在太快,就单单说这宫门前头,他都不敢驾着马车一路飞窜,惹了皇上的不快,他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为今之计,只能赶紧想想法子,皇上那边听说之后,若是也怪罪下来的话,他们该如何应对。 初瑶不知楚国公的脑子转的这样快,都已经开始想对策之后的事了。 她知道,现在天色已晚,宝儿在国师楼读了一天的书,现在该放学回家了。 红衣姐姐这几天休养,接送孩子的活便落到了无念的头上,对于他来说,将他接到国师楼,或者让他送回家,不过是施个法的事儿。 只不过没有沿途的风景可看,宝儿还是挺失望的。 现在这朝代,还没有洋钟表那种玩意儿,看时间的日晷,也隔老远才有一个,很是不方便,所以一般人选择看太阳来估算时间。 初瑶便是如此,约定的时辰快到了,她便等在约好的城墙外。 是,她虽说要将此事过明路,也做出了要去往皇宫的架势,但到底是没有真的进去。 现在时机不对,时辰未到,等所有的证据都搜罗全了,万事俱备,再将证据一并交到皇 第131章 你们吵架了? 在初瑶靠近皇宫时,国师楼的无念便有所察觉了。 “走吧,你母亲来接你了。”他朝还在画方位图的宝儿说了一声。 但宝儿执笔抬起头来,看了看国师大人,又瞧了瞧空荡荡的门口,小脸上似乎写着不解。 “国师叔叔,你与我娘亲吵架了吗?” 软软的童音自身后响起,无念收拾教具的手一顿。 “为什么这么说?” 近来,他与初瑶之间的关系,确实有了点不一样的意思,但无念没将那点不对劲当成是吵架,所以很好奇,小小的宝儿如何会这样觉得。 “您以前都是在娘亲来了之后,亲自去宫外将她接进来,再说上好一会儿的话,才将我们送回家的,但是今日……你没出去接娘亲。” 宝儿也不含糊,直接点明要点。 无念默默沉思片刻,微微摇头。 “我与你母亲没吵架,你放心,我这便去将她接进来。” 虽然上次的是事情已经解释过了,但无念能感受得到,初瑶对他的态度,到底是不一样了。 以前的那些讨好,和刻意的靠近,他承认,能看得出几分利用的成分在里面。 可她利用自己又如何?自己本来便是要帮她的,只是她自己不愿现在坦白身份,自己便陪着她演下去。 现在好了,她的态度,在上次自己要个合理的名分之后,竟然急转直下,不再似以前那般可以的亲近和讨好,甚至……甚至最近的几次见面,都颇为的生疏,就好像,她连利用自己都不想了。 自己在她的心中,就好似一下子失去了价值。 虽然她将这一变化隐藏的极深,但无念心系于她,再细微的情绪变化,他也能感觉得出来。 到达约定好的宫墙之下时,果然,见到初瑶正蹲在墙边看蚂蚁。 自从上次名分之事过后,她最明显的变化,便是在他面前变得随意起来。 这比以前总是在他面前端着的样子,不知舒展了多少,无念看着也欣慰,这似乎是正在那他当自己人? “进去坐会儿吧,宝儿在念叨,为什么最近都不接你进去聊儿会天再走了。” 无念的声音冷不丁在她身后响起,吓得她手中树枝差点戳进蚂蚁洞,给人家来个家破人亡,好在最后是刹住了车。 “你下次……”她竖眉回头,可结果话还没说完,无念便笑着接上了她的话。 “下次一定提前弄出声响来提醒你,不会再吓着你了。” 话都被他说了,那初瑶还能说什么,轻哼了一声,起身,拍拍手上沾的土,耷拉着肩膀很是随意的走至他身边。 “走吧。”再与他觉得别扭,也不能让宝儿空等着。 无念似是知道她的心思般,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伸手熟练的搂住她的腰,带着隐去身形,一路飞到国师楼的顶端平台。 宝儿端着今日御膳房新送来的点心,急切献宝一样,早早便在露天平台的一角等着了,见他们落地,端着盘子跑上前,挂着大大的笑脸,将点心举到初瑶的眼前。 “娘,你快尝尝,这是御膳房的点心师傅新研究出来的荷酥糕,特别香!我晌午之时只吃了一块,这些都留着给娘亲。” 初瑶很给面子拿起一个丢进嘴里,点心也不算太大,一口勉强能吃的下,只是撑得腮帮子鼓鼓的,形象没那么淑女罢了。 宝儿见自家娘亲在国师叔叔面前,如此没有形象的吃东西,惊得小嘴微张,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这……他是小,但他小小年纪便知道在人前要保持良好的形象了,娘前不是还喜欢国师叔叔的吗?怎的……怎的开始这般不注意了? 见娘亲吃完了嘴里的那个,竟还去再拿,宝儿眼疾手快的急忙收了手中的点心盘子。 “哈哈,娘亲,这点心太干了,吃多了不好,容易口渴的,我记得里面还有热茶,娘亲先进去喝点茶吧。” 他有预感,娘亲与国师叔叔一定是闹矛盾了,现在两个人站在一起,总感觉哪里怪怪的,甚至娘亲在国师叔叔面前,都不怎么注意形象了。 苗头不好,他得给二人单独的时间,让他们将矛盾说开,所以…… 这点心,嗯。娘亲要忙自己的婚姻大事,这点心,就由他来消灭吧! 一个小孩的心思,两个心智已经成熟的大人,哪能看不出来。 只是现在独处吧……说真的,初瑶觉得尴尬。 “进来喝盏茶吧。” 无念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相处机会,毕竟最近几天,初瑶好似总是有意无意的避着他,想单独与她见个面,极不容易。 此番,还要谢谢宝儿了,他是个懂事的孩子,回头是需奖励一番的,看在他爱学习的份上,自己可以抽时间给他写一份风水考卷,作为他打发闲暇时间的礼物。 宝儿不知自己即将迎来怎样的额外考卷功课,他自己下了几层楼,在国师楼的藏书阁翻感兴趣的野史看,看的入迷。 …… 无念怕他跑的太远,神识微微探了一下,正好瞧见宝儿手中的书,记载着先皇收民女的传言,其中有些话写的有些细……他急忙收回神识,却发现完了。 自己羞红的脸色,落在了对面坐着的初瑶眼中。 “嗯?是不好回答吗?”初瑶纳闷了,自己也没问什么少儿不宜的事,他好好的,干嘛红脸啊,怪可爱的…… “什么?”刚刚神识外放,注意力不集中,没听清初瑶问的什么。 “我说,你到底还能活多久,是不是永远不会老?” 初瑶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寿限,看自己如何对待,可以控制在几十年。会老,从现在开始,会老的。”无念其实本来想说,会和你一起变老,但这话转念一想,又觉得太过肉麻,便没有说出口。 第132章 吐露心声 其实自从上次这事过后,无念也自己思量了好几天。 每件异常之事的背后,都一定有所起因。 初瑶的态度改变,是从自己吐露心声开始。 可是……他希望二人之间有个正经名分,这件事情,不也是初瑶的所愿吗? 那她为何是那种反应? 除非,她有所顾忌,那顾忌的是什么呢? 无念将所有的可能都一一列了出来,最终得出结论,她可能是介意,乔愿的这层身份。 最坏的结果就是,自己喜欢的是初瑶,结果初瑶以为自己喜欢的是乔愿。 思及此,他颇为头疼的扶了扶眉梢。 如果真是,那他该如何解释? 然而此时无念犹豫着该怎么回答,只是他这犹豫的态度,落在初瑶眼中就变了味儿。 “是因为其他的?” 初瑶也算个急性子,有的时候虽然能压制得住,但面对无念……还是算了吧,所有的定力都是浮云。 “你是否听说过,几年前,初家的初瑶小郡主,与我有一则谣言,在市井之间流传。” 无念忽然开口,回答了一句与她问题毫不相干的话。 猛然听见自己的名字,初瑶愣了好半晌,都不知作何反应才好了。 “自然,自然是听过……” 那时的自己确实是嫩了些,为人不够谨慎,在许多公开场合,喜滋滋的盯着无念看。 一个女子爱慕一个男子,其中的眼神,但凡是有过感情经历的,都能看得明白。所以当时自己喜欢无念的小心思,便被好些人留意到了。 当初传的沸沸扬扬的,却也没掀起多大的水花,毕竟国师大人是什么人,是万民心中的神! 喜欢他,爱慕他,不自量力的凡人女子多的是,只不过初瑶的身份,算是京城贵女之一,所以才因为这件事掀起了些水花。 之后很快便自己停息了,倒也没给初瑶造成多大的困扰。 “其实那不是流言,那是真的。并且还有一则世人不知道的消息,不仅仅只是她爱慕我,我对她亦有好感,当年,她还主动找到我,当面向我表达过心意。我那时……确实是做的不够周到,我愣住了,有些拘谨,那是有生之年,第一次对一个女子有想娶她为妻共度一生的念头,但我的出身与来历,有些复杂,我想与她缔结两姓之好,就必须将所有因素考虑周全,结果就因考虑的太多,耽误的时间有些长了,她还没等我回答,自己便气鼓鼓的走了。” 无念企图用这种方式,解释当年的真相。 初瑶也确实听进去了,并且听得心惊肉跳,趁着他终于停顿的空隙,端起桌上的茶盏,企图喝口茶来压压惊。 但没想到这茶盏刚端起来,无念又开始继续说了。 “她走之后,我本是应第一时间去找她的,可当时她来找我表明心意之时,我正在运行功法,心绪一乱,道心也乱了,功法走了个岔路,伤到了自己,便闭关了几天去调整。结果,几天后,我出关,还未来得及去寻她,便听到了另一则消息。初瑶小郡主,有婚约在身了,指婚圣旨,还是那名男子亲自求来的,我以为……我以为那男子是真心爱护她,没想到后来发生的种种变故……是我对不起她,但我对她的心意,从未变过,那一天,我应该回答她的,我愿意,我愿意与她结成伴侣,不论将来的日子艰难与否,我们都会携手,共进退,共荣辱,共度余生。” 听完了这些,初瑶是再也把持不住了,手中的茶盏乱颤,嘴里还未咽下去的茶水也喷了出来。 场面一度混乱不堪,但好在,无念是个靠谱的,一见初瑶架势不对,好像要呛到的样子,就急忙开启了护身灵罩,还顺便将整张桌子给罩了进去。 这次初瑶是真的呛狠了,差点将肺给咳出来。 无念急忙走至她身后,抬手轻轻替她拍着后背。 “我……咳咳,我没事,我只是有些奇怪,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按理来说,他如果喜欢的是乔愿,那现在说出这些事情来,在这段感情里,岂不是自寻死路? “我是想告诉她,我一开始便只中意她一人,从未有过改变。” “那为何还要找乔愿要什么名分?” 此话一出口,初瑶自己都懵了,这是在犯什么蠢呢? “我……我就是乔愿,乔愿就是我!” 干巴巴的补上一句解释,但却显得自己更蠢了。 “我没有在找乔愿要名分。” 无念知道,初瑶心中在意这个,所以解释的也明白。 在初瑶重生之前,他压根都不认得乔愿是谁。 从始至终,在他的眼中,她只是她,只是初瑶一人。 后来,初瑶都不知自己是怎么被他送回家的。 天色已晚,她躺在床上,看着帐幔的顶端,睡意全无。 她又不是傻子,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无念那字字句句,一遍又一遍的暗示。 只是她不明白,他是何时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的? 如此怪谈之事,他竟也能信以为真? 而且明明已经知道真相了,却还在配合自己演戏,好似真不知道她是初瑶一样。 想想以前那一幕又一幕的尴尬瞬间,初瑶尬的脚趾抠被子,差点给它抠个对穿。 但又一想到他今天说的那些话,那对于第一次表白他沉默拒绝的解释,还有之后种种的表达心意,那样的直白,那样的真诚…… 死后的整整五年,她一直以为自己的这颗心,再也不会因为那虚无缥缈的爱情而跳动了。 可今日,她破防了。 从下午,一直到半夜,异常的心率就没有停下来过。 她是真稀罕他啊,两次,对同一个男人心动。 他都说的这般直白了,那自己,要不要回应他呢? 纠结了一整夜,初瑶第二日是顶着浓浓 第133章 楚夫人失踪 今早她还要送宝儿去国师楼,到时见了无念再说吧。 可,变故,总是发生在人意想不到的时候。 初瑶本以为原主的母亲尸骨失踪一事,有楚国公用心的去查,自己再在暗中助力,应该很快便会有结果,但谁成想,在结果出来之前,这件事情最有嫌疑的楚夫人,却在乔家祖陵回来的路上,失踪了…… 自己只是失眠了一夜,楚国公差点心痛悔恨死在这一夜之间。 昨夜一直过了亥时,天色都彻底暗了下来,守在家中等着给媳妇道歉认错表示白天只是装装样子的楚国公,愣是没能将媳妇给等回来。 他急了,虽然乔家的祖陵不算太远,就在京郊,坐马车的话,一个时辰左右也该回来了。 可天都黑了!家中的另一辆马车没有回来,楚夫人也没回来。 楚国公的第一反应是出事了,心急如焚的他恨不得即可吩咐府上所有的人手出门去寻,可转眼又一想,楚夫人自从被抬了继室,最注重的便是自己的名声,虽然家里是靠陷害忠良才上位的名声很差,可出门在外,任谁说起楚夫人都不会说出个差字,就是因她在外的名声维护的好。 如今的时代,对待女子的态度还算苛刻,夜不归宿什么的,若是传出去,她回来后,一定会生他气的! 所以要找,却也只能悄悄的找。 最终,楚国公亲自出马,带了几个签了死契的下人与身边的亲信,连夜出城,顺着白日走的那条路,一直寻了出去。 可…… 此时的天都黑透了,路上半个人影都无,到了乔家祖陵的时候,他是亲眼看见祖陵上冒了好几缕蓝幽幽的鬼火,见他一上山,便径直往他这里飘来,速度还不慢。 那时的楚国公恨不得都从那几缕鬼火上感觉到了浓浓的怒意,他确实是第一次晚上来这乔家祖陵,也是第一次大晚上的被鬼火追,吓得他汗毛发根全都瞬间竖起,一时间鸡皮疙瘩起了满身,哪还有什么心思去找媳妇,只恨当时的自己怎么没多长两条腿,好跑的快些了! 从山上一路跌跌撞撞的狂奔而下,他这才想起自家媳妇还没找到,可这山上,他是万万不敢再上去了。 指挥下人去吧,他们也不敢。 楚国公没法子,只能将带来的人手先散开,在这山脚的附近找找看。 毕竟先前他去山上找人之时,是提着灯笼一路喊着她的名字去的。 眼下夜深人静,声音能在山间传出去老远,她若此时还在山上,定能听见自己喊她,会给些回应的,可是没有,山上更是万籁俱静,只偶尔有山风过境的呜呜声响起,令人听着胆寒。 “夫人!夫人!” 楚国公提着越来越暗的灯笼,在山下转悠着喊了一晚上。 他是真担心,会不会是自家夫人回家的时候,赶车的车夫技术不行,将车给摔到山下来了,所以在山下找的认真,喊的也认真。 整整一晚上,他好似煎熬在油锅中度过的,嗓子都喊哑了,也没得到半点回音。 可……终于在接近黎明的时候,自家的那辆马车,在山脚一处隐秘的矮林子里找到了。 不是他找到的,但当他听见消息急吼吼过去查看的时候,看见残破不堪的马车,和已经浑身是血气绝身亡的车夫后,整个人懵了一下,随后腿一软,眼一闭,受不住打击,一下子往前栽去,晕了个彻底。 当时他身边虽有人,却没人料到会发生这种事,等反应过来想去拉他一把的时候,为时已晚。 楚国公摔在了那气绝的车夫身上,脸对着脸,将人家车夫本就断裂的鼻梁直接给撞掉了,蹭了他一脸暗红的血。 楚国公被人送回来的时候,初瑶也刚准备出门送宝儿去上学,正巧看见他浑身是血被人抬进来的一幕。 “娘亲,要不要去看看啊?”宝儿扶着墙沿稳住身形,抬头询问正一脸凝重的初瑶。 宝儿我去送,你去查看是何情况。 红衣姐姐近几日一直待在府外的柳树里休养,如今好的差不多了,大清早的留意到门口的情况,便出来查看,正好撞见初瑶纠结的一幕,便拼字主动提出送孩子。 “你伤都还没好全,还是我去送。”初瑶想也没想的拒绝。 别担心,又不打架,况且……再有事,还有宝儿脖间戴着的玉牌呢。 红衣姐姐一边拼字,一边用发梢将宝儿脖子里的子母玉牌给挑了出来。 她虽见到楚国公浑身是血的一幕,心中很是痛快,可细一看,居然不是他的血,他身上只有一点细小的剐蹭伤口,好像是吓晕的,迟早会醒来,半点危险也无,不由得失望的呸了一声,便赶紧来给初瑶腾出时间查探情况了。 毕竟,虽是很希望楚国公这人渣能早死,但她也明白,不论是给自己申冤,还是小瑶儿为了初家的冤案一事,楚国公,都是其中还算重要的一环。 用得到他的地方还有不少,他若现在死了,会平白填上许多麻烦。 望着红衣姐姐的眼神,初瑶也明白她的意思,只得点头。 宝儿被她带走了,初瑶则跳下墙头,直奔前院楚国公的住处。 “大姑娘。” 家中下人现在见了初瑶,一个个就跟见了活阎王似的,在场的各位皆是跟在楚国公身边的亲信,能被他带在身边,能力本事缺一不可。 所以个个都是脑子活络也会点功夫的能人,只是这样的能人,在被楚国公带着去围攻初瑶时,被她揍的满地找牙之后,再次见她,也会怂的不行。 都是练家子,懂些武功上的门道,所以也能看得出来,这位大姑娘的武功非凡,不愧是乔老将军的亲孙女。 此时见她过来,哪怕他们是楚国公身边的人,却也没办法跟着主子一起憎恶这位乔大姑娘。 所以他们的态度 第134章 失望了一下 “那死的是谁。” 在听见楚国公受了惊吓,摔在了尸体上才沾了满身血,初瑶还以为是楚夫人死了,可结果还来得及多想,又听见他说只是失踪了,至今还没找到,竟大大的失望了一下。 “死的是府上的车夫,看样子应该是连同马车一起摔下了山。” “附近也没寻到楚夫人的踪迹?” “回大姑娘,奴才们在四处找了,没寻到踪迹,应该是马车摔下山时,夫人未曾在车上。” 小厮回答的恭敬,也详细,初瑶皱眉听着,察觉出了些端倪。 那楚夫人,该不会是因秘密泄露,所以杀掉车夫逃走了? 她虽有时候脑子不够用,可她够狠,狠起来的时候,人命在她眼里都算不得东西。 “行了,我知道了。” 烦躁的摆了摆手,让屋内的其他人都退下去,初瑶看着床榻之上双目紧闭的楚国公,忽然烦的不行。 啪的一巴掌,抽他脸上了。 整整一夜没睡,黎明之时又遭受到了那样的打击,楚国公是真的支撑不下去了,昏的很快,睡得也很沉。 可就在刚刚,他在睡梦之中,觉得自己好像被打了,被自己亏欠良多的青梅竹马给扇了一巴掌,并质问他为什么将她丢在山上。 他那叫一个悔呀,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和面前之人解释,可身体好似千般重,他再怎么挣扎也动不得半分。 终于,他睁开了眼睛。 太阳升起老高,此时屋内的光线已经很亮了。 如此强度的光明,刺的他有些睁不开眼。 他终于看清了眼前之人,哪里是什么青梅竹马的楚夫人,而是自己生的那个孽障! 这一刻,他其实想别开头,他其实想让她赶紧滚! 毕竟若不是因为她,若不是因为她忽然想起来去祭拜什么母亲,就不会被他们夫妻二人带到乔家的祖坟,就不会发觉乔知的坟被做的那样简陋,就不会要求重新建坟,也不会挖到那具空棺材…… 一个死人,尸骨丢了就丢了,有什么关系!他的夫人可是活着的……现如今也因为这点破事而生死不明了,都是因为她! 可他刚想开口骂出来,又转眼想到这个孽障,虽然总是忤逆长辈,可她却是个有本事的,带着那个小野种,也能得到皇上的垂青。 或许……或许自己能求她的话,她会帮忙去向皇上说情,让皇上派对这方面更有经验的人,去寻他的夫人! “愿儿,你能不能去向皇上……” “不能。” 初瑶打断的快,回答的也快,走得更快。 楚国公都还没反应过来,原本坐在他床前的人已经不见了,只有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还那样真实的存在着。 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梦里被打也是真实的,只是是这个小孽障打的? 这个小孽障趁着亲爹昏迷打她亲爹? 反了她了不成! 楚国公的第一反应,是去宫里告一状,顺便趁机哭诉一番自己夫人失踪的事,让皇上可怜可怜他,帮忙找一找人。 可转念又一想,这个孽障对自己还做过更过分的事情,将他扔在湖里都做得出来呀!可这事儿他也与皇上说了,皇上有半点反应吗?没有,全程当做没听见,只要自己一提,皇上必然就岔开话题,似是铁了心,要将乔愿护到底。 既然皇上对她都是这副态度,自己又能奈她何? 已经四十六岁的楚国公,忽然蜷缩着膝盖,拽过被角捂住了脸,哭得像个孩子。 鬓角花白的头发,尽显沧桑,若是不知道他人品如何的人,见他如此,必然会升起同情之心。 可这周边的人已经被初瑶给遣散了,无人在附近,也无人可怜他。 楚国公自己哭了一会儿,忽然拽着被子擦干眼泪,摸索着爬下床,穿衣穿鞋,整理仪容。 他的夫人还没有找到,他一刻都不能闲着,从昏迷到现在已经睡了一会儿了,他觉得自己如今体力满满,还能再翻两座山,去继续寻找他的夫人! 不光是他在找,初瑶也在这山上寻线索。 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失踪,要么是她自己的主意,要么是别人给绑了去。 不论是哪一种,其实初瑶都不想看到。 楚夫人死不死无所谓,但至少不要现在死,会影响到她的计划。 在她的计划当中,给红衣姐姐申冤,这个插手其中,涉及颇深的楚夫人,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她需要通过她,找出宫里是谁与她联系的,将来将她作为罪证,一并提交上去,扳倒那幕后之人,效果会好一些。 与她的最后一面,是在那具空棺前。 初瑶仔细检查现场的每一处痕迹,发现在他们走后,楚夫人好似跪在原地撒泼,哭闹了许久,将周围的土地痕迹整得太过杂乱。 上山的车辙印压在了下山的车辙印上,说明被她派去山下找建坟之人的那个下人回来了,马车停在了楚夫人不远的位置。 看马蹄处的杂乱痕迹,马儿像是烦躁无聊的在此等了许久,时不时抬起蹄子刨刨土,或者左右动动身子活动一下。 但不知为何,楚夫人始终没有上车。 后来马车离开的印子,倒是也挺明显的,是接到人了所以才离开,因为从楚夫人跪坐的位置,有往这边走的痕迹,脚印大小也与楚夫人无二。 只是……还有一只脚印,让她觉得很奇怪。 是一只男人的脚印留下的,很浅,像是无意踩上去,但初瑶将这脚印与车夫的脚印对比了,发现不是同一人。 这下嫌疑人都有了,只是这另一个男人,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明明烈日炎炎,初瑶却好似感觉有一股熟悉的阴风,自耳边吹过。 “哎哟哟,你就是我的曾曾孙女?过来,让祖祖 第135章 他们是宫中侍卫 问谁也没有问住在此处的自家人来的靠谱。 这所谓的祖祖奶奶,确实是祖宗辈的人物,看她身上的衣着,是大梁开国之初实行的那种纹路样式,放在现在来说已经很老了,老到奶奶辈的都不愿意穿。 但她笑的真诚且慈祥,初瑶察觉出她没有恶意,便接上了她的话。 只是随着她话音刚落,这位祖祖奶奶脸上慈祥的笑意,像是瞬间僵住了,慢慢又转变为惊恐,惊讶,不可置信。 “曾孙子,你听见了吗?这活着的丫头,好像刚刚说话来着?” “我听见了,曾祖母,她不但说话了,她还是转头对着您说的。” 被他称作曾孙子的老头,也从一座坟中悠悠的转着弯儿飘了出来,凑到了祖祖奶奶身边。 “她是阴阳眼!” 两人反应了好半天,突然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 “算是吧。”初瑶不好回答,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随后…… 自己整个人就被这位祖祖奶奶上下其手了。 脑袋被拍了两下,脸上被揉了两下,腰上也被摸了一把,甚至最后还在她屁股上呼了三下。 “好福气啊,好福气啊!” 这位祖祖奶奶作为鬼,在这世间存在的久了,虽然生前只是个普通的灵魂,没有受过冤屈,没有成为厉鬼,也没有太强的能力,但在这日积月累的无意识修行当中,能力逐渐增强,已经能碰到实物。 所以初瑶是真被她上下摸了个遍。 不过没关系,谁让这是乔家的祖先,还是个慈祥的老奶奶,摸就摸吧,好在最后夸她有福气。 “所以您到底见没见着那个女人,后来去了哪?” 便宜都被占完了,自己打听点实际的,总该可行了吧? 果然,这次的祖祖奶奶没再含糊。 “害,见到了,被一个男的拿了块破布捂住嘴给捂晕了,完事之后,直接给扛走了,突然又出来另一伙人,将车夫跟马车一起推下了山崖,你看看祖陵西南角那个小破影儿,那就是昨天刚死的车夫,现在嫩的很,随便欺负,有啥想问的,去问他。” 祖祖奶奶在这一片转的久了,她也不知因何原因,走不了太远,只能在这附近转悠,但好在她鬼缘还算行,跟附近几个可以跑远游荡的魂儿都是好友,偶尔托他们打听一点家里的事情,一来二去的,虽然回不了家,却将家中的那些三两事给听了个明白。 后辈不济呀,倒不是说他们品才不行,实在是脑子不够用的,怎么的,到底怎么的就被这么个上门女婿给搞得家破人亡了? 就连乔家的最后一点血脉都差点保不住,不过还好,看看这最后一条血脉,长的水灵啊,人也看着精神,跟传言中的那个傻子可大不一样,有这样一个好姑娘撑着乔家,乔家早晚还能起得来。 至于那个被绑了的楚夫人,祖祖奶奶自然是希望她早死早超生畜生道,可现在家中的独苗苗着急想找她,一定是有她的原因,所以她也没多耽搁,直接指明正道。 这车夫确实是个新魂,可大白天的,他在这附近也没有坟,要没有她老婆子罩着,早他丫灰飞烟灭了。 初瑶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看见那小小的魂影,都有些不忍心威胁他了。 没有坟,孤魂野鬼,大白天的无处可去,只能在这忍受阳气侵蚀,好在有这位祖祖奶奶出手罩他一罩,才让他没有灰飞烟灭。 “劫走楚夫人又杀了你的那些人是谁,你可认得?或者,你可留意到他们身上有什么可以代表身份的信物?” 车夫:“……” 没啥子反应,继续转蹲犄角旮旯里,默默忍受着白日的强光煎熬。 “咋的,我家小丫头说话你听不见?” 祖祖奶奶可不惯着他,能罩着他自然就能揍他,既然他不配合初瑶问话话,她便气的撸了撸袖子飘了过来,一巴掌呼在了对方的后脑勺上。 “我……我听见了,奶奶。” 车夫被打的一懵,没想到做了鬼,居然还能体会这种实质性的打法。 他刚死,现在确实整个魂都是懵的,但经过几个时辰的缓冲,现在也好的差不多了。 是这位奶奶救了他,避免他被太阳晒没,该还的恩情是要还的,但是这个问题,他不好回答呀! “我只是个家中的车夫,见识不算太多,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感觉带走夫人的那些人,穿的靴子……有点像那个什么官靴。” 这是他唯一亲眼看到的线索了,被推下去之前,他的手指死死抓着山崖上方的一棵小树,可就是穿着那样一双官靴的人,缓缓走至他抓着的小树旁边,一脚踹向了他的救命稻草。 小树长在山崖边,其实也是在努力求存,坚韧的很,那人一脚踹上去,还来了个反弹,将那人弹的后退好几步。 那人似是恼了,再次抬脚走过来的时候,已经不执着于踹树,而是踹他的手。 再想求生的心,在他一向下的猛踹之下,手指都被踹烂了,也坚持不下去了。 救命稻草自手中溜走,他翻滚着摔了下去,眼前一黑,生命消散于天地之间。 “是怎样官阶的官靴?” 这个线索太模糊了,初瑶需要细化一下。 “楚国公府上,有时会有皇后娘娘派来送东西的侍卫和太监,小的有幸见过几次,也留意过他们的靴子,上面绣的是锦白云纹,带走楚夫人的,应该是宫中的侍卫所穿的官靴!” 还好他从小就聪明,见了宫里的人因为觉得稀罕,所以每次见了都会多看两眼,多记住他们穿的衣裳鞋袜,好保证自己日后不会得罪这些人,见了这身打扮的人,他以后就绕着走。 “知道了,多谢。” 该问的问完了,也该去宫里走一趟了。 昨日就说要将事情过个明路,结果顾及 第136章 让皇上来救人 “丫头,这就要走啊?” 虽然知道她这是要去办正经事,可这是自家出的第一个有阴阳眼的孩子,还是目前家里的唯一血脉了,祖祖奶奶稀罕的很,一时都舍不得让她现在就离去。 “我母亲是个很好的人,就这样被她害死了,不早点将那女人与背后之人绳之于法,我愧对我母亲的生养之恩,祖祖奶奶见谅,等忙完这一阵,我定会带着上佳的纸钱香烛来看你们。” 今日确实多亏了祖祖奶奶他们帮忙,不然这么重要的线索,她查起来估计还要好久,还不一定能查得准确。 “你这孩子,跟自家人还客气,快去吧,不过可别忘了回头来看看我们,香烛纸钱就别了吧,带点新鲜的饭菜让我们闻闻味也是好的。” 乔家也不是没人来祭拜,只是近些年血脉都要断绝了,所以才无人来了,向往常的时候,无论是哪位祖先的祭日,都会有人过来转着圈的烧纸点烛,将所有人都供奉一遍。 这样做,吃的东西虽然多,可次次都是香烛纸钱的味儿,好鬼也给吃吐了呀! 他们这群魂,是真想念人间的那些可口饭菜。 “行。” 是初瑶孤陋寡闻了,又或许是自己死的那五年期间,秦翎那狗东西每次来看望她,带的都是香烛纸钱烧一烧,从来没带过饭菜之类的,她竟从来不知道,原来做了鬼,也可以吃饭吃菜? 不过她答应的很痛快,祖宗们要伺候好,时间也耽误不得。 到达皇宫之时,天色还不算太晚,初瑶用了一次传讯符,让无念先将她接进皇宫,暗中找一找线索。 谁知她人刚飞到皇宫境内的上方,就看到下方一个还算熟悉的半透明人影…… 竟还是晚了一步吗? 初瑶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慌里慌张拖着轻飘飘的身体,想要逃出宫门的楚夫人。 出宫的路就这一条,径直通往宫门的方向,看她的魂体,胳膊腿俱全,死的还算体面。 初瑶还没来得及感慨两句,她就这么死了,那自己的计划都要变一变时,意外,便于她眼前发生。 那已经快要跑到宫门口的楚夫人,此时像是受了什么某种隐形力量的牵扯,硬是拖着她的魂体往后拽,一路火花带闪电,嗖的一下没影了。 “没死成,又活了,方才只是短暂的灵魂出窍。” 见初瑶疑惑,一直在她身边的无念解释了一句。 “你能找到她的具体所在位置吗?”初瑶问这话的时候,希望抱的是蛮大的,毕竟在她的心中,无念,无所不能。 “不能,她的本体没穿衣服,我不想找。” 无念说到这儿,脸色都黑了。 刚才真是眼欠,看着她的魂影被拖回去,便跟着神识一扫,结果看见了想让他自戳双眼的一幕。 具体位置还没有锁定,但大体的方位他还记得。 听到这句话,再看看他此时的脸色,初瑶真是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 可怜他了,只是楚夫人到底落在了谁的手中,居然衣服都不给她穿。 初瑶转念一想,又觉得事情不对。 连衣服都不可以穿,恐怕是一种惩罚,是在逼问她,有没有将背后之人泄露出去吗? 想到刚刚看见的魂影,说明把人折腾个半死了又给救回来。 只可惜楚夫人不值得她叹气,却又必须要将她救出来。 “那你刚刚查看的大致方向能与我说吗?” 这种时候,还是要靠无念。 “在后宫西南,贵妃娘娘所居的栖梧宫。” “什么宫?” 初瑶还以为自己听岔了,可结果无念又说了一遍,她才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那听上去像是皇后住的主宫。” “正是,因皇后不得圣心,所居住的宫殿,一直都是她刚入宫时,皇帝随便赏赐的那一座,虽然也大,但……正巧,此时贵妃娘娘怀有身孕,皇帝对她腹中胎儿的安危和性别十分看重,所以在贵妃软磨硬泡后,将这座宫殿赏给了她。 无念也不好背后说人坏话,所以说的关键处便停下了,剩下的,初瑶自能理解。 “那再劳烦你一下,送我过去。” 初瑶原本是再次见面,就将所有的心意与他讲明,将所有的事情与他坦诚的。 可怎奈何天不遂人愿,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就没有个停歇的时候,很明显,现在的局势,说这个也不合适,还是得等解决完这桩麻烦,事后再找机会与他说。 听见初瑶再次使唤起他来,很自然,很随意,无念下意识地弯唇笑了。 这是将误会说开了,所以放下了心中的芥蒂,对他再次坦诚相待了。 他很满意如今的这个结果,别说是送她过去了,就是帮她将那人带出来,也是顺手的事。 皇宫的巡查侍卫再森严,也奈何不了无念隐去身影的本事分毫。 二人很快便摸到了关押楚夫人的地牢,人已经深度昏迷的躺在那了,脖子上还散落着差点让她勒死的白绫。 “现在便救吗?” 他是跟着初瑶来的,当然一切行动听初瑶指挥。 “不行,现在不能动,此处密室已经没人了,你能想办法封住门吗?” 谁都有发现此处的可能,唯独不能是初瑶。 她母亲的尸骨都丢了,此番自然是要进宫向皇上告一状的,告的不是别人,正是这半死不活的楚夫人。 既然失踪了,那便找她,而且是让皇上找。 “自是有法子的。” 封住一道门好办,让他觉得难办的是,在这件事情未曾解决之前,他需一直守在这,等着配合谁人打开这扇门,可如此一来,便耽误宝儿的授课了。 “宝儿还小呢,先生偶尔不在,能让他放松放松也是好的。” 似是能看出他心中所想,初瑶主动开口宽慰。 作为有幸也曾被他 第137章 拿生命担保 “好。” 似是也想起了当初自己入她府中教导她武功的时候,无念无声的浅笑。 确实,那时候的他,对她的态度,确实是严厉了些。 初瑶需要从皇宫正门处进去,在确定好楚夫人现如今的位置之后,也不拖延,被无念送着径直出了宫门,到达离宫门不远处的一条小巷之中。 想要事情变得合理,初瑶也只能绕个远路再次回到宫门前。 请守卫递了求见的消息,没多大会儿,便收到了皇帝的回应。 他现在正因那解不开的图纸而愁的焦头烂额,听见是乔愿主动过来了,还以为是她想到解密之法了,甚至因此激动了一下。 但没想到,她见了自己,说出的话,却是使他惊吓了不止一下。 “所以,你母亲的尸骨丢了,与宫中之人有关?你现如今的继母,皇后的亲母,竟也参与到了此事之中,并且涉及颇深,但如今已经失踪了,你怀疑她现在在宫中?” 皇上是个会总结的,听完了初瑶的诉说与请求,只觉得离谱。 她当皇宫是什么地方了?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混进来的地方? 还有,乔愿的这番话,说难听点,就跟直接往皇宫境内泼脏水有什么两样? 也幸好现在没有外人在场,不然她讲话如此不知收敛,自己都不好替她收场! 真仗着自己现在还需要她,便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了? “是,但求皇上做主!”初瑶跪在冰冷的地上,朝他行了个大礼。 催他,是因自己跪的神烦,地板很硬,硌的膝盖痛。 “哎呀,你看,这孩子,又跟皇伯父生分了不是?快些起来,地上多凉啊。不要着急,此事事关重大,皇伯父定是会替你做主的。” 稳坐高位上的皇帝,抬手虚扶了一把。 这件事,怠慢一个死者的尸骨,听起来是件可大可小的事,可这被怠慢的死者,是他年轻时真心所爱过的女子,意义便是不同的。 更何况,还有朝廷臣妇失踪,更是不可不重视。 乔家到底知不知道那图纸的破解之法还不好说,至少现在,乔愿是不能明着得罪的,寻找她母亲尸骨,跟继母失踪之事,还是顺着她来比较好。 至于她怀疑此人在宫中,还是算了吧,不知道打哪听来的胡诌之言,她若是信以为真,那自己大可以带她去瞧瞧。 他的皇宫,他的后宫,绝容不得这等肮脏腌臜之事! “臣女并不着急,但臣女所言也并非有假,臣女是顺着继母被带走的痕迹,一路查找过来的,所以才敢断言,继母她必然在皇宫之内。” “什么意思?已经有确切的证据了?” “是,臣女与继母不和,所以特在她的香囊之中做了些手脚,放了些招蜂引蝶的秘药,本是想她出门在外时能被成群结队而来的蜜蜂蛰个够本,谁知竟成了臣女能沿路找到她的最佳线索,皇上若是不信,大可出殿去瞧瞧,从皇宫侧门,一直延伸到宫里的那条小道之上,蜂蝶无数。” 如何得知楚夫人的具体位置,初瑶也是下了一些心思去琢磨的,最后选了这个较为合理的方案。 招蜂引蝶的术法,其实用不得什么秘药,只需无念略施小法即可。 如今看来,这一招,是实用的。 果然,听了初瑶的话,做了一辈子的皇帝也未曾听过这等奇事啊,还有专门招蜂引蝶的秘药? 那他必须得去瞧瞧。 拖着有些肥硕臃肿的身躯,大步走出了殿门,这个朝代没有电子产品,除了正儿八经的读书人,其实大多数人的视力都还不错。 皇上的视力就挺可以,站在台阶向远处观望,在阳光下被刺的眯起了眼,不过这并不影响他欣赏此等的奇观。 果真,从宫门进来的那个方向,一路蜂蝶不断,汇聚成线。 但是最终通往的那个方向……老皇帝怎么越看越觉得心中暗跳。 那……那不是通往后宫的? 好啊,行啊,腌臜事儿还真的有,而且还出自后宫是吧? 他一甩袖子,满脸怒容的回到了殿内。 “你倒是说说,你怀疑谁是凶手?” “皇上方才也看到了,那蜂蝶所指的方向,是后宫。” “放肆!你可知攀咬后宫,污蔑的罪名到底有多重!” 这次皇上是真的生气了,也顾不得自己是否应该给她留脸,当即便拍着桌子怒吼的回去。 “回皇上的话,臣女知道。” 这点怒意威压算个屁,真当他皇上当久了,浑身就自带气场不成? “你知道你还胆敢!”没办法,皇帝的底线就在这里,谁若敢触及他的颜面问题,那谁就是他的敌人。 “臣女知道,是知道事实所在,并非故意攀咬和污蔑。” 初瑶此时也不太敢抬头,怕惹得他更加恼怒,待会不愿意跟着自己一起去后宫找人了,虽然依旧坚持自己的立场,语气却已软了下来,好似有顺着说话的架势。 “那好,好……好你个乔家女!你敢拿性命确保,朕的后宫,有你说的那等腌臜事?朕可以跟你走一趟!就顺着那些蜂蝶走,等到了地方,若是不见你所说的继母在那,朕绝不会轻易饶了你,和你那儿子。” 真正怒极的人,威胁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臣女明白。”跪在下方的初瑶,乖的不像话,皇帝问啥她答啥,全然不在意皇上是否已经生气,答的全是大实话。 其结果便是,初瑶如愿了。 皇帝脸上怒意未消,但却执意要跟着她,在这烈日炎炎下走一遭,只为了想看看,她信誓旦旦的拿性命担保,此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若不是真的,当下砍了她脑袋倒是不至于,但用点手段逼她就范,逼她乖乖交出图纸的破解之法,还是很可行的。 想到此,老皇帝不由 第138章 露出马脚 再往前走,可就到了栖梧宫。 那里住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如今怀有身孕的,最最宠爱的……贵妃! 可他眼瞧着蜜蜂到了她这边,便停在了门口处,这说明什么?说明内里必有蹊跷! “叫门!”皇帝气哼哼的吩咐手底下的人上前砸门。 毕竟是大白天的,突然宫门紧闭,不用想都知道,里面定然没发生什么好事。 可他的贵妃有孕在身,她说她最近害喜害的厉害,这样一个娇弱的女子,又能做什么坏事? 拍门的声响,在这寂静宫道当中显得极为突兀。 不过好在拍了没几下,便有人神色慌张,从里面将大门给打开了。 “参见皇上!”开门的小内侍慌忙跪下,给皇帝见礼。 “大白日的,为何要关门?”皇帝冷声质问他,毕竟现在娴贵妃的院子他还没踏进去,他想提前心里有个数,不要待会儿受到惊吓才好。 “回皇上的话,贵妃娘娘她身体不适,所以才闭门谢客的,是奴才开门开的晚了,才令皇上久等,是奴才之过失,还望皇上责罚!” 解释的还算合理,认错态度也端正,皇上哪有闲心思跟他这等小虾米计较,挥了挥手,让他赶紧滚。 唯一解释不通的,是那些蝴蝶跟蜜蜂,确实是在这宫门前消失的,而且还有不少飞进了院内,此时正在上空徘徊,久久不肯离去。 “皇上?皇上,真的是您啊!这个时辰您不是还在看折子吗?怎的忽然来臣妾这里了?” 贵妃娘娘好似这才听见外面有动静,明明脸色苍白,左手微微扶着并不显怀的肚子,却在见到皇帝的一瞬间,倦意全无,喜上眉梢,直接提着裙角飞奔而来。 初瑶亲眼见证她神情上的一系列变化,并且暗暗她竖了个大拇指。 此女道法高深,不愧是能混上贵妃之位的。 这演技,她服。 “哎呀,你看你,总是这么让人不放心,都多大年纪了,还顽皮如孩童,你这怀着身孕呢,跑什么跑,太医不是叮嘱了,让你静养,静养!下次再如此不听医嘱,朕可要生气了。” 虽然说着指责她的话,但脸上的深情,和手上的动作,完全是一副宠溺到不行的姿态。 “皇上还说呢,皇上这不是也拿臣妾当小孩一样哄着?哼,臣妾不管,臣妾都是皇上惯坏的,就算犯了错,皇上也该自罚才对。” 什么叫恃宠而骄,典型的例子就摆在眼前。 只要深得皇上宠爱,在他面前,便什么话都能说得。 “嘶,你这小没良心的,当着外人的面,你竟敢让朕自罚?” 皇帝宠溺的捏了捏她娟秀挺翘的小鼻尖,冲她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再乱说。 “你先看看你这宫内,半空中飞舞的这些蝴蝶跟蜜蜂,觉得有什么蹊跷之处吗?” 皇帝似是无意的询问怀中娇娇软软的女人。 “说明臣妾这院子里香呗,还能有什么蹊跷?”娴贵妃有些不解,毕竟现在春日正浓,她宫中的这些奇花异草不少,开的多,散出去的气味儿也就更香更远,平日招来一些蝴蝶跟蜜蜂并不奇怪,有什么值得拿出来说事的? “爱妃有所不知,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乔姑娘,乔老将军现存于世的血脉之一。” 当然是之一,毕竟在世人眼中,之二便是宝儿了,那是乔愿的孩子,身上自然也流着乔家的血。 “臣女乔愿,见过贵妃娘娘。” 初瑶乖乖上前行礼叩见,礼数做的很足,让人挑不出错来。 可不知为何,虽是初次见面,可娴贵妃总有种隐隐看她不顺眼的感觉。 不愧是乔家的人,都长了一副狐狸媚子的脸,这丫头,年纪看着不算大,但容貌却是长开了,一副倾国倾城之势,是特意来她这里恶心她的吗? 贵妃娘娘的心中很是生闷气,但也仅限于此,为了配合皇帝,她面上不能露出半分端倪,甚至要笑脸相迎。 “起身吧,你就是乔家的乔愿呀,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了,没想到今日还能再见真人,果然与传言中的大不一样。” 明明说出来的话没有阴阳怪气,可初瑶愣是听出了不对,有敌意。 “是,传言皆是谣言,不必理会就好了,臣女来贵妃娘娘宫中,是有一件要事需证实。” 初瑶不愿在其他话上浪费时间,便直奔主题。 “什么证实?” 娴贵妃微微挑眉,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不可能。 自己做的事情极其隐蔽,绝不可能会被人发现,派出去的那些人已经再次向她保证过了,将此人带回之时,绝无消息泄露。 她相信自己手底下的那些人,给的钱多,他们办事自然也利落。 “我的继母失踪了,被人带到此处,我的亲生母亲也并非病死,而是被人带到了宫内,或许也在此处,被人残忍杀害,丢弃尸骨。” 初瑶三言两语点明概要。 娴贵妃听的眼睛都瞪圆了:“你说我绑了你继母,还杀了你母亲?你可知你现在所站何地,所面对的是何人!?你竟敢……竟敢这般的污蔑我?” 两个人都似是情绪激动起来,各自忘了尊称和自称。 但不同于初瑶是装的,娴贵妃此时是真的有点小慌。 那些人不是说处理的很好吗!怎么回事?怎么这个小丫头全知道了! 她慌的手心都是汗,却为了不被皇帝察觉到此异样,愣是将手从他肥腻的肉手当中抽了出来,捂住了双眼。 “臣妾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被人这般泼脏水,这般的冤枉!皇上~皇上!您可要替臣妾做主啊!” 然而此时被夹在中间的皇上,也微微蹙眉,往后退了一步。 左右两难,他有生之年竟也体会了一番。 一边是自己还用得上的重要人物,一 第139章 极限辩解 不就是见招拆招吗?这个谁都会。 初瑶怼起人来,也丝毫不含糊。 “是啊,爱妃,愿儿她不是这个意思,她怎么会故意冤枉你呢?莫哭莫哭,太医不是叮嘱了,情绪莫要起伏太大,会有损胎儿的。” 拍着贵妃的后背,一边温声安抚着,一边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扶上了她的肚子。 贵妃先前是生养过一个女儿的,犹记得那时,她肚子挺的老大,生出来的孩子却是瘦巴巴的。 现在这一胎,情况却是截然相反。 月份已经三月有余了,可怀相却不怎么明显,只是小腹微微隆起罢了,而且近些时日孕吐的也厉害,反应特别大。 上一胎肚子大,反应小,生出来的是个女孩。 这一胎的怀相却是截然相反,况且就连太医都说,这一胎看脉相,大有可能是个儿子。 所以皇帝尤其看重她的肚子,三句话离不开让她注意好好养胎。 “皇上!还说不是冤枉我,不是冤枉我,那你们为何跑到我的宫里来找什么……什么罪证!唉呀,臣妾都羞于出口!臣妾乃是贵妃,一生清清白白,这个小丫头跑到这里来找什么罪证,不是污蔑人这是什么?” 她一手扶着肚子,一边伤心的掉眼泪,看起来委屈极了。 见她这副模样,皇帝也心疼啊,不善的目光投向了初瑶那边。 “瞧瞧你,做的这都是什么事儿?现在进也进来了,看也看了,既然什么都没有,那便回去吧,莫要再让贵妃伤心。” 真是信了她的邪,用点小手段吸引这些蜜蜂蝴蝶,他居然便跟着他到了贵妃这里,想要一探究竟。 现在好了,究竟没有看着,罪证没有找着,倒是把他心尖尖上的贵妃和肚子里的儿子给得罪了个结实。 他心里很不爽,语气态度也就恶劣了些。 但初瑶完全不鸟他,不停的四处查看,企图寻找下一步的突破口。 将楚夫人带回来的那几人身上功夫不差,对待女人也不像是有耐心的样子,可能在将她带回来的途中便伤了她,在地牢里见到的楚夫人,身上的伤口虽不多,但手腕处明显的一处划伤,还在渗血不停。 伤口参差不齐,不像是锋利刀具所划,倒像是在山间行走时,被尖锐的树枝截断面划伤的。 有血迹,一定有血迹。 “你这丫头,找什么呢?没听到朕跟你说话?” “找到了,证据。” 血迹散落的位置不明显,再加上,此园之内,地上铺的乃是暗红石砖。 初瑶往刚刚发现的突破口上一指,她不单单发现了这几滴可疑血迹,她还顺着血迹的痕迹一路看过去,似是连起一条线,在给人指明方向。 老皇帝也很好奇她发现了什么,凑头过去一看,嘿!那落在地上的小黑点点,看着怎么那么像血呀? “此处有血迹,沿着找过去,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 “你在胡说什么!哪里有血迹,那明明是砖上的纹路!” 贵妃的心中虽然越发的慌乱,但有皇上在身边,她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的发作,只能硬着头皮狡辩。 “哦?是吗?” 初瑶都懒得跟她解释,掏出随身携带的白棉帕,蹲下身去,食指点着帕子,往地上的血迹上一擦。 雪白的帕子上,暗红的血迹分明,再也让人分辨不出别的话。 “你……我这宫中花草诸多,在此辛劳养育花草的工匠也多,他们干的都是些粗活,松土浇花剪枝什么的,将自己割到或者碰伤也是时有发生,你站的那个地方离花坛那样近,说不好就是我宫中做活的工匠不小心碰破了皮,落了点血,怎么,就这点小事,也要被你污蔑成杀人?” “皇上,你看看她,她欺负我有孕在身,要为孩儿积福不好骂人,她在欺负臣妾呢!” 辩解完了血迹的事儿,转头又向皇上哭诉求做主,是个懂得拿捏人心的。 但是在初瑶面前,无用。 皇帝见她这副模样,自然也是心疼的紧呀,刚要开口帮腔,却没想到,初瑶的话比他先说出口,声音盖过了他的。 “皇上,想要证明贵妃娘娘的清白并不难,这血迹,明显是往北方而去,只要我们顺着走上一遭便可知。” 再多的辩解之词,再多的求饶服软,在实证面前都是虚妄。 其实是事情都做到这儿了,皇帝纵然心疼贵妃,却也十分好奇,乔愿这小丫头,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才将这么多的蜜蜂引到此处的,说是那楚夫人的香囊里有古怪,是她故意报复,所以放的秘药,可这种秘药,他听都没听过。 招蜂引蝶的药啊,听起来用处不大,可如果放在实战当中…… 阴毒虽是阴毒的,可实用就行了呗。 他大梁近几年兵部发展的不太景气,没有靠谱的将领带兵,也出了几个贪污误事的无良罪臣。 虽然最近的边境都挺太平,乔老将军的威名还尚在,想来也能再坚持几年。 可国内兵部再这么空虚下去也是不行的。 兵不强马不壮。 很是愁人。 可如果手中掌握了这门秘药,到时若有敌人来犯,直接用这药往前一撒,不是毒药,所以犯不上是什么兵中大忌,但招来的蜜蜂却是真正能叮人的。 挨了蜜蜂的叮,那敌国的将士还能好好打仗吗? 必然是不能的,所以他大梁的胜算依旧很大。 皇帝的心思都不知道歪到哪去了,完全没听进去身边贵妃跟初瑶的几句你来我往,句句戳心。 他现在一心想着将此案断个彻底之后,向乔愿讨要这秘药的配方。 他是皇帝,她总不能不给吧? “既然这样,那就跟随上去看看吧。” “皇上!您说什么呢?您这样做……不就是不相信臣妾?” 贵妃都惊了,她刚 第140章 讨回公道 说实话,哪怕是亲眼所见,皇帝都有点不太敢相信。 “那是什么?” 怪不得贵妃是始终不肯跟随她下来,原来是在底下内有乾坤! 亏得自己这么相信她,这么在外人面前替她找补,结果呢,她就是这样回报自己的? 她这宫内废弃多年不用的地牢被她给启用了,用来干什么的,不用多说也知道。 眼看着贵妃娘娘的吓白的脸,还有她微微隆起的肚子,皇帝终是不忍心再说些难听的。 “来人!将这门给朕破开!”地牢的入口处,一道铁门将里面锁的严实。 皇帝的手中又没钥匙,想要进去,只能破门。 贵妃手中倒是有,可眼下这种情况,她怎么敢在此时将钥匙拿出来,那不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罪名? 虽是躲不掉的,她却想在临死挣扎一番。 有皇上的吩咐,那道铁门还能支撑多久,没多大会儿就被人给撞开了。 一条幽深的小路近在眼前,皇帝再次回头,看着那浑身发抖的贵妃,犹豫着自己是进还是不进。 结果还没等他做出选择,倒有人走到他前头去了。 抬头一看,果不其然,又是乔愿,也就这丫头有那么大的胆子。 她绝对不是真傻,而是逼迫自己做出选择。 她虽走在了前头,步伐却是极慢,极容易追上去。 可若自己执意不进去的话,那所谓的罪证,便是她先看到,而不是自己。 咬了咬牙,狠了狠心,终是走上前去。 事到如此了,还磨叽什么? 看贵妃的反应,想来此事与她也脱不了干系,大不了自己回头想办法轻罚些,总有法子能保护好她与腹中的胎儿。 “皇上请看。” 见皇帝还在走神,初瑶只能伸出手来往前一指,将他叫回神。 阴暗潮湿的地笼当中,那雪白的大腿,差点晃花他的老眼。 他还以为自己看走眼了,又站在原地好好定睛一看。 嚯! 没看错,确实是楚夫人不假,而且没穿衣服。 身上的几道鞭痕,看着挺刺目的,脖子上的白绫也还在,一看就知道刚刚遭受了怎样的折磨。 老皇帝气的胡子都开始抖了。 “这像什么话,这像什么样子!这成何体统啊!” 楚夫人是什么人?她就是再不济,她的出身就算再低贱,那也是皇后的亲生母亲! 将人给偷偷带到宫里来,还给折磨成这个样子,这不是在打他这个皇帝的脸吗? 纵使他再宠着贵妃,却也是最在乎自己颜面的。 “澜琴,进去将人带下去好好治伤,好好梳洗一番。” 他揉着眉心吩咐下去,似乎已经能预料到,那爱妻如命的楚国公,若知道他心尖尖上的人,在宫中遭受到了这样的折磨,会是怎样的一番不依不饶。 难缠的紧! 出地牢的时候,路过浑身颤抖的贵妃,老皇帝狠狠瞪了她一眼,没说话,但气场已经够吓人了。 如今证据确凿,她身上的罪是洗脱不了了。 但答应初瑶的审理案情和做主,却是被耽搁了下来。 初瑶知道不能急,但却也不会给皇帝将此事按下来的机会。 “皇上,现在着手开始查我母亲当年为何会被带到宫中,应该是容易些的。” 哪怕已经证据确凿,却因为贵妃怀着孕,皇帝不会轻易处决她,所以拖到了现在。 一个拖字诀,能拖一天的时间,能拖一辈子吗? 期间初瑶一直在这里与老皇帝耗着,却也不是干耗着,而是抽空让无念通知还在寻找楚夫人身影的楚国公,告知他楚夫人的真正所在。 况且后宫里的皇后,虽说是个摆设,是个花架子,可是在这宫中这么多年了,她也渐渐摸索出了自己的生存之道。 前些日子确实是被皇帝关在了自己的寝宫当中不许出来,可最近因为他国使臣的到访,身为皇后,她必须要出席,所以与太子一样,一并被放出来了。 后宫之中,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小骚乱,她也会非常有警觉心的深究到底,更何况是今日了? 所以距离她能查到,其实在宫中出事的是楚夫人,是她的亲娘,应该也不远了。 若是楚夫人的女儿和夫君一同来哭求皇上,就看皇上还能不能撑得住,能不能将这拖字诀继续发扬下去。 事实证明没人能撑得住。 皇帝被初瑶现在的话烦的不行,刚想出口将她给搪塞回去,就见有小太监匆匆来报,说是皇后跟楚国公同时来了,就在殿外等候,想要求见皇上。 皇帝一时诧异得不行,这事儿他可是瞒死了的,这两位怎么会知道? 兴许是有别的事来找他? 抱着这样一丝侥幸,他让侍卫将人放进来。 可结果,见楚国公红着眼眶,一路小跑进来,径直朝他重重一跪。 此时的皇帝忽然后悔了,现在收回要见他们的话,还来得及吗? 楚国公是个聪明的,楚宁更不是傻子,两人懂得如何拿捏人心,如何哭诉,才不会惹人烦,又能达到目的。 他的妻子,她的母亲,如今遭受这样大的平白之冤,让他们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就算前不久楚宁还和楚夫人打了一架,可母女之间,这头打完那头合,根本没有隔夜仇,也不能因为那打了一架,便不管她的母亲了。 况且将她的母亲伤成那副样子的还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在这后宫的死对头,娴贵妃! 她与父亲同心,今日一定要借此事,将那贵妃给彻底扳下来才行! 两人说话一唱一和的,让人听着没有太心烦的同时,又觉得甚有道理,甚至有种隐隐想要采纳的错觉。 不过每当最后关头,皇帝还是用对贵妃的那份宠爱,死死压制住了理性。 他是皇帝,他想保的 第141章 雷霆之怒 谁不知道,老皇帝的子嗣,留的艰难。 年轻的那会儿倒是挺能生的,后宫嫔妃众多,一个接一个的生,公主儿子,加起来林林总总二十多个,他都未必能记得全人名! 可年轻的时候生的多又怎么样,到了晚年,不也是没留得住。 众人不敢议论,皇上这子嗣方面,到底是走了什么样的运道。 但是儿子死的只剩那几个,唯一可堪大用的的只剩秦翎了,至于公主……除了嫁出去的那两个,也因各种原因死在了宫中,死在了种种意外上。 曾经二十几个孩子,现在王爷和公主加起来不过五人。 贵妃娘娘肚子里的这个,其珍贵性,可想而知。 所以这顶帽子,楚家的父女绝对不接! “皇上,您知道,微臣并无此心!微臣一心都希望皇上好,怎么会有不爱护皇嗣的想法?但皇嗣是皇嗣,贵妃是贵妃!贵妃如今胆敢做出这种事情,说明心性很差,我大梁的皇子,如何能交到这种妇人手里养着?还请皇上明断!替将来的皇嗣着想,也还臣的夫人一个公道!” 这种事情,放在平常,楚国公肯定是不敢像如今这般跟皇上硬刚。 贵妃娘娘是什么身份,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如何,他比谁都清楚,他的女儿这些年在后宫过的日子差,多半也是因为这个贵妃。 一个跟他女儿争宠的妃子,一个如此羞辱暗害他夫人的凶手,他凭什么饶过她! 今天就是死,他也要咬下贵妃一口肉来! 为了他的夫人,为了他的女儿,为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 “父亲!” 楚宁虽然也是来讨公道的,却没有像楚国公一样准备跟皇上硬刚,她自己的骨头几两重,她自己是知道的,如何能做出这种没谱的事情? 父亲真是被冲昏头脑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也说得出口,万一皇上怪罪下来,就是她,恐怕都控制不住局面! 楚国公自然听出了女儿语气当中制止的意思,但他却不打算停下。 有什么可停的,他夫人都要被折腾死了,他若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这点公道都讨不回来,那他还配做个男人吗? “皇上……” “你给朕住口!” 皇帝真是烦透了他这滔滔不绝的要讨回公道。 自己是没许诺他会给他一个公道吗? 他真当着皇宫是他的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皇上!臣以为……” “嘭!” 似是打定了主意要跟皇上硬刚的楚国公,从来没想过,老皇帝竟然也有发这样大脾气的一面。 他竟然动手打人。 在楚国公的话没说完之前,便被一脚踢翻了出去。 “父亲!皇上,父亲他是无心的,您莫要动怒,消消气。” 饶是楚宁,也被这皇帝打人的一幕给惊到了。 老皇帝,不管人前人后,向来都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 虽然有着皇帝的威严,但平时看着也像是个和蔼的长者。 今日,他却为了维护娴贵妃,不惜要跟自己的父亲动粗。 楚宁吓得脸色惨白,一边搀扶着楚国公起身,一边无意识的握紧了双拳。 是她大意了,是她轻敌了,先前是以为娴贵妃只是皇上宠爱的妃子而已,没想到,皇帝竟然会为了她做的如此。 今日皇帝能因为她虐待自己的母亲,而打伤自己的父亲。 那来日,皇帝会不会因为她腹中的孩子,而要了自己的命,只为了给她腹中的胎儿一个前程? 虽然现在已经有一个成年的皇子,担起了太子之责,可说实话,秦翎这个人,她看的透,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却自认为是个情种,面对死去多年的初瑶念念不忘,甚至做出了许多让他陷入险境的事情。 这样的人,他的能力再强,有弱点在身,也是不堪大用。 况且因为那王副将的死,京中流言颇多,说是镇国王府的旧人又开始作乱了。 楚宁从不怀疑这件事情有假,镇国王府曾经多么的辉煌,开国的元老之一,在整个天下都颇说得上话,他们家至交遍天下,有人会为他们翻旧案,鸣不平,楚宁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好在她现在是被困在这后宫之中了,出宫的机会少之又少,虽然失去了自由,却也获得了安全。 秦翎却大不一样,他是如今的太子,虽然住在东宫,却因为时常有公务,需要四处走动。 说句不吉利的话,王副将的死状那样惨,说明镇国王府旧人手段不一般,太子殿下如今在外行走的如此频繁,搞不好哪天倒霉的就是他。 自己虽然是皇后,可自己膝下没有自己所出之子,况且皇上那边……总之,她是不可能有孕的。 想要母凭子贵,楚宁需要有一个名正言顺继承大统的孩子。 从娴贵妃被人诊断出怀的是男胎之后,这个主意,便在楚宁的心中扎根发芽。 她是皇后,她想过继一个孩子养在身边,成为嫡子,轻而易举。 只要…… 只要被她养着的孩子,身世可怜,没有母亲。 她的夙愿,便得以实现。 娴贵妃,是她首要除去的目标之一。 只是她没想到,向来畏畏缩缩不敢冒头的父亲,为了母亲的事情,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她一时都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好在欣慰的是,父亲是真的疼爱母亲,父母相爱,她这个做女儿的也开心。 “他若有你一半明事理,朕,也不至于踹他!” 老皇帝向来很少发这样大的火,除非是真的忍不住。 楚国公这次的事情做的太绝,逼他逼的太狠,是真的惹恼了他。 而楚宁呢,将楚国公扶起来之后,眼瞅着他眼眶通红,又要继续双手抱拳往下跪的架势,吓得她一脚踩在了父亲的脚趾上。 这可不是她不孝顺, 第142章 受到了羞辱 果然,听到女儿制止他之后,向皇上说的是这一番话,楚国公果真不再闹腾,而是老老实实低头听着。 是他太过心急了,关心则乱,脑子似乎停转了。 他怎么没有想到,自己现在急着讨回公道,其实算是下策。 当务之急,是先将他的夫人接回自己家。 只不过看皇上的态度,能不能顺利接回去,还不太一定。 “这件事情你们不必着急,娴贵妃做错了事,朕自然会替她弥补,皇后啊,你母亲这次确实是伤的不轻,考虑到在这宫中,有现成的太医,可以随时为她医治,就不必急着让她回家了,留在宫中静养也是一样的。” 开玩笑,贵妃娘娘的事情还没有个定论,楚夫人,这个最重要的棋子,他如何能放手让她回家? 他还要将她握在手中当把柄,用来制衡楚家的这一对父女。 近几日没敲打他们,他们便放肆的不成样子。 一个明目张胆的要挟他,逼迫他。 另一个则是仗着皇后的身份,能言善辩,居然还想把她的母亲讨要回去,让自己在形式上落于下风。 她已经嫁入皇家了,已经是皇后了,她不会自己着想,居然还一心帮衬着娘家人,实在可恶至极! 皇帝委婉的话说的,确实滴水不漏。 眼下的形势,明显不适宜再用别的理由继续将楚夫人讨要走。 可将她留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养伤,让楚国公如何能放得下心? 就算有女儿在旁边服侍着,陪伴着,他还是做不到心安。 除非…… 他能顺着皇帝的意思,在贵妃这件事情上稍微松一松口。 初瑶其实一直作为旁观者,站在这殿内的一角,看着诸多人的戏份。 其实她也没有闲着,一直在推理接下来会发生的情况 此刻,她怀疑楚国公要认怂了。 为了能将楚夫人早点接回家中,他要认怂,要停止追究贵妃娘娘伤人之事。 不过,棋都走到这一步了,这事,也由不得他了。 “确实是,楚夫人身上的伤,留在皇宫照料会更好些,毕竟京城外的女医官可不多,楚夫人所伤的位置过于隐晦,若是让父亲就这样接回了宫外的府中,还指不定要如何犯愁找大夫的事宜。” “什么伤?怎么就隐晦了?严不严重啊?” 再怎么关心则乱,楚国公都有一定的理智在,可此时此刻,听着自己大女儿说的话,所有的理性克制好像都淡然无存了,他抓着初瑶的胳膊,眼神中的祈求都快要溢出眼眶。 “因为初见到她的时候,她是光着身子的,所以看得特别明显,胳膊,大腿,胸前,后背,还有生育之处。最致命的是用一条白绫勒住脖子,那个深深的青紫,委实太惨了些,我虽然讨厌那个继母,可她受了如此折磨,我还是忍不住替她心疼。” 替她心疼个屁! 虽然初瑶说谎不带打草稿,但现场编完了台词,背地里还是要吐槽一下的。 楚国公的一整颗心都沉入谷底了。 就在方才,家中大女儿每说出一个词,他的心肝都跟着颤一下。 什么前胸后背胳膊大腿,这都是小问题。 问题严重在哪里?严重在那生育之处! 他的大女儿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为何会伤在那儿? 莫不是贵妃娘娘对她用了什么酷刑? 又或者,是想毁了她的清白! 楚国公的拳头握得嘎嘎作响。 此时楚宁脸上的神色也好不到哪里去,阴沉着一张脸,似乎下一秒就能滴出水来。 她万万没想到,能从乔愿口中听到这些词。 这个娴贵妃,到底对她母亲做了什么! 现在做出如此羞辱人的事情,她是想要她的命吗! 楚宁以为她与她母亲做的许多事情就更狠毒了,没想到这皇宫里,卧龙凤雏还真多,虽不知其他暗处隐藏的蛇蝎心肠还有哪些个,但已经显现出来,且最为明显的,便是这位娴贵妃! “皇上,臣妾要先去看看母亲,不知可行与否。” 不是说母亲已经醒过来了吗?就算伤的再重,已经醒过来了,就好交流了,到时她能见到母亲,要好好问问她,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娴贵妃今日对母亲所做之事,他日,她一定会想办法,一点一点的讨回来! “这自然是可行的,人就安置在西偏殿,想去便去吧。” 皇帝可不觉得,让她去看一眼自己的母亲,就能逆转当前的局面。 现在她的母亲,楚国公的妻,就在他的手中,他若不开口放人,谁能将她从皇宫带走? 而他的要求也很简单,娴贵妃做的事情,他要他们不再继续追究。 乔愿想替她生母讨回公道,其实很简单,将罪责推到楚夫人的身上,这件事情也便能解决了。 可楚国公跟皇后若是想挑战他的皇威,就有些许的棘手和麻烦了。 到底要不要处置做错事的娴贵妃,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除非苦主自己愿意放过,否则他这位声誉颇好的皇帝,做多了有逆民心之事,也会被百官所瞧不起。 若是公平公正都做不到,那是天下要他来执掌又有何用? 面对皇上几近挑明的话语,楚国公终是低下的头。 为了夫人的安全,他不得不这样做,但让他轻易咽下这口气,绝无可能! 而初瑶呢,似乎也早已经料到他会认怂服软,倒是没显得有多意外。 只是这父女俩都认怂了,就将难题扔给了她。 皇帝的心思,她猜也能猜出八分来。 无非就是想力保有孕的贵妃,然后将罪责推到小虾米身上,以保中帅。 似乎形成一个闭环,皇帝想看楚夫人与她自相残杀,而她想看楚家的父女与皇帝自相残杀。 算了吧,闭环这条路没有结果 第143章 有生意找上门 话都让楚国公说完了,初瑶还能说什么? 她上前一步,坦然施礼,声音决绝。 “但求皇上为我已故亡母做主!” 一句话,点醒了皇上,也点醒了楚国公。 先前他一直想不出,自己的夫人,为何会被深宫之中的贵妃惦记上? 现在听了自个儿大女儿的话,他忽然有了个大胆的联想。 该不会……他的第一任夫人,尸骨失踪之事,确实不是被现在的楚夫人吃醋扔掉了,而是,将她送给了深宫中的贵妃手上? 多年前的种种传言再次浮现心头。 他心中一惊,下意识暗暗打量老皇帝此时的面色如何。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当年自己其实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明目张胆抢了皇帝喜欢的女人! 乔知与皇帝年幼时便相识,只是后来因为种种,二人没能成就一段佳话。 可惜自己也是成亲后才知道京中这一传言,否则当年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盯上乔老将军的万贯家财! 那段时间他被吓得几乎夜不能寐啊,好在这传言好像是假的,因为那时的皇帝已经登基不久了,可却迟迟没有对他动手,也没有找他的麻烦,或穿小鞋。 他还因此庆幸了一番,以为是自己命大。 可现在,看着皇帝瞬间又阴沉下来的脸,楚国公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不是假的,当年恐怕也只是皇帝初登基,根基还不稳,不能轻举妄动,所以他才一直安全到了如今。 一个男人是否在意一个女人,很多时候,从眼神当中便能清晰的分辨出来。 比如现在,皇帝变了脸色,眸中翻涌的复杂情绪,证明着乔知在他心中特殊的地位。 怪不得,怪不得乔愿不检点成这个样子,皇上依旧待她很好,原来除了她是乔家之后,其中还有这一层原因在内吗? 皇上居然喜欢他的妻! 这一发现令他觉得无比恶心,可恶心又能如何,惦记着他妻子的人,是当今的皇上。 娴贵妃跟在皇上身边多年,她为什么要从自己夫人手中,将自己的前夫人给讨要过去? 女人之间的那点心思,左右不过那三两事,稍微一想便能想得明白。 嫉妒呗,皇上真心喜欢的是乔知,身为皇上的贵妃,她便处心积虑的想解一解气,在乔知临死之时,将她带到宫中,然后…… 楚国公想到了楚夫人在她这宫里的遭遇,不忍的闭上了双眼。 楚夫人都被折磨成这般,那可想而知,当年的乔知是被折磨成什么样子,她已是重病在身,活不了几日的,可却最后是被活活折腾死的! 最毒妇人心,这话果真说的没错。 “朕方才与你父亲说的话,你是没听见吗!都说了会给你们公道,难道你们还以为朕会食言不成?等皇嗣出生,娴贵妃自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现在皇上最不想听见的就是乔知。 那个让他心心念念了一辈子的女子,最终也没能到手的女子。 年少时的倾心哪是那么容易能忘却的,这些年他身边的女人多的数不过来。可却没有一个人能像乔知那般,走进他的内心深处,能让他时不时想起来,还是那般的思念后悔。 他看在乔愿是乔知女儿的份上,对她已经一再纵容忍让,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跟她爹一个样,也是个不知进退,看不清局势的主! 虽然现在还未彻查,但就像楚国公心中所想的那样,在皇上的心里,女人的心思也总是那样的好猜。 贵妃她为什么会针对乔知,还不是因为自己心爱于她。 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罢了,倒是寻常的事情,可贵妃她错就错在,不该对病重垂危的乔知动手。 京城谁人不知,乔知是他的心头好,是他年少时的倾心所爱。 虽然因为自己是帝王,所以无人敢议论,可私底下的传说,却还是有的,此事传得人尽皆知,而他却并未明令禁止,这不就足以说明乔知在他心中的地位如何! 娴贵妃明知如此,却还要如此行事,岂不就是在打他的脸! 可此时,还是皇嗣最为重要。 他需要她腹中的这个儿子,真的太需要了,所以,处罚是会处罚的,却不能是现在。 话言尽于此,这个乔家小女如果还不识趣的话,就休怪他不客气了。 初瑶一直低着头,皇帝脸上不管是盛怒也好,使眼色也罢,她通通视为看不见。 只是开始顺着皇帝的台阶往下走。 “皇上息怒,是臣女着急了。” “都下去吧。” 皇上烦不胜烦的摆了摆手,将这两个碍眼的东西都给赶走。 在出宫的路上,楚国公倒是频频转头往初瑶这边看,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的纠结模样。 初瑶也并不想搭理他,他既开不了口,那就干脆别说了。 “你母亲的事……我,我确实不知,我若是知晓,我若是听到半点风声,我绝对不会允许她那样做!” 如今的楚夫人再怎么是他的心中所爱,可听到她做出了那样的事,心里还是难过的紧。 为她此番的出事难过,也为她居然那般对待乔知而难过。 乔知再怎么说也是他的第一任结发妻子,没成亲之前,他为如今的楚夫人守身如玉多年,只想娶她为妻,一生一世一双人。 所以与乔知的第一次,是他身为男子的初经人事,意义到底是不同的,他不能说有多爱她,可毕竟是自己的发妻,他想给她应有的体面。 而不是落得现在这样一个下场,说的难听点,这简直就是不得好死,她生前一生善良,本不该落的这样一个结局。 “闭嘴。”初瑶真是看吐了这个渣爹的自我感动。 好在出宫的路就还几步远了,她快走几步冲在前头,远远甩开了楚国公。 此番进宫 第144章 救救我家姑娘 “什么生意?” 初瑶原本即将说出口的话,被噎了下去,噎的她有些难受。 可…… 同时她又很纳闷,自己哪来的生意? 难不成是她夺回的乔家家业出现问题了? “先回家吧,到时你自会知晓。” 无念只温柔浅笑,神秘的一批,搞得初瑶越发摸不着头脑。 不是,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刚刚想说什么? 他不是能掐会算吗?他不是看破这世间一切缘法吗?怎的就算不出来自己刚刚是要跟他聊人生大事啊喂! 如今更是离谱,算到她有生意上门,便着急将她赶回家。 不耽误我挣钱是吧?我还真是谢谢你。 初瑶懒得再与他废话,放下手中的茶盏,背过身去,径直往楼船的边缘走。 刚走到边缘,她还没主动往下跳呢,整个人便被无念用灵力给托起来了,稳稳的往府门口下落。 没有乘坐马车回来,她也不能光明正大从天而降,落在街上,只能落进不远处的小巷子里,自己再走出来。 虽然不知道无念所说的生意是什么,但他已经准备好了,回府之后,去问问那些铺子的管事,是不是生意上出了问题。 可结果,自己才刚靠近楚国公府的大门,就被一个侍女打扮的人给拦了下来。 “乔姑娘!乔姑娘您慈悲心肠,您快些想办法救救我家姑娘吧!” 她直接从远处一个滑铲,冲到了初瑶身边,涕泪横流地抱住了初瑶的膝盖,一边说着,一边诚恳卑微的低头,眼泪鼻涕蹭了她一裙子。 此时此刻,她没有懵掉,反而异常清醒,异常清醒的开始后悔自己怎么没有跟着无念学习那个叫什么祛尘术的小术法。 随时随地的洗头洗澡洗衣服,简直不要太方便。 “你家姑娘是谁?为什么求我帮忙?” 其实此时此刻,初瑶已经隐隐知道,无念对她所说的生意找上门,究竟是指的什么了。 “我家姑娘,是白河县知县家的女儿,她……她……” “此处若不方便说,不如先随我进来。” 似是看出了她的担忧,初瑶主动提道。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这给这丫头激动的,恨不得当场给她磕三个响头。 也幸好初瑶手劲儿大,动作也快,一把将她拉住了。 其实她来找自己的原因,初瑶已经猜到了。 只是没想到,自己能捉鬼的名声竟然传的这么远,白河县已经出了京城范围,还要再往南走好久才能到达。 这小丫头身上怪不得脏兮兮的,一路风尘仆仆的来,想必也是受了许多罪。 而且来找她的原因,也挺简单,他们那一片儿,十里八乡都没个神婆,好不容易说动家父请个和尚道士来给她瞧瞧,却被瞧出没有任何业障,身体健壮,无需忧虑。 可到底有没有业障,只有那位姑娘自己清楚,她身上无端出现好些青斑,每每入夜,便有各种诡异之象吓得她不能入眠,这段时日,她都快被折磨死了。 可父亲是个读书人,又是做官的,一向清廉,秉持着子不语怪力乱神的信念一直活到如今,上次肯相信她的话,请来和尚念经已经很是不易,可自从和尚说过无事之后,他便再也不想请人来丢人现眼。 没有办法之下,这小丫头才带了些银子,自己偷偷溜出府来,费尽心思见到了初瑶,请她去一趟白河县,去救一救她家姑娘。 “现在天也快黑了,想必城门也快关了,我们今日连出城都赶不上,不如明日启程如何?” “听姑娘的,都听姑娘的。” 小丫头还沉浸在心愿所成的喜悦当中,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笑着应和初瑶的话。 将人带进了府中,在主院安排了一间房间给她住,又听她讲了讲这件事情其中的细节,初瑶忽然觉得,这次出门,或许应该将宝儿也一并带上。 在这方面与生俱来的天赋,带着他多接触这一些事,积攒积攒经验,对于将来来说,只有益处没有坏处。 况且他理论知识学的扎实,无念都夸他,这孩子悟性好,记性更好,短短几天的时间,已经初步掌握了玄学精髓。 说不定自己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最终还要靠宝儿呢。 一夜安眠,但暂住府中的那位姑娘起得早,看她的模样,也像是个闲不住的主儿,刚起来洗漱完毕,便撸着袖子进了厨房,帮忙一起忙活。 可她到底是年轻啊,没有见过这些大宅院里,丫鬟婆子们是怎样坚守利益的。 做菜的人手本来够了,突然又加进来一个人,是要分他们的工钱还是要咋的? 厨房里的几个婆子都很不满意,明里暗里的排挤她,她也不是傻的,但这次,她像是没看出来这些人的眼神,愣是硬着头皮在他们不善的目光之下做出来了几道好菜,在吃早饭的时候端到了初瑶的桌上。 “是你做的?” 自己府上都有什么菜,初瑶心里还是明白的,这精致小巧的,一看就很新鲜,绝对不是出了厨房那几个人之手。 如此诚意她是真的看到了,忙肯定会帮的,小丫头倒也不必如此战战兢兢。 “宝儿,今日不去学堂了,吃完了饭陪娘亲去这位姐姐家一趟好不好?” 路程有些远,她希望去的时候能早些去,回的时候能尽早回。 宝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千万不能延误到天黑,耽误他睡眠。 “好~” 宝儿声音甜甜的应着,其实就算娘亲不说,他也看得出来,这人是为何事来找娘亲的。 国师叔叔说他是可通阴阳的体质,平时一定要小心谨慎,莫要让坏鬼钻了空子。 所以如何识别坏鬼,国师叔叔是单独教过他的。 如今用这法子往这姑娘身上一扫,便能看得出来她邪气缠身,应 第145章 这活我接不了 放在不久以前,初瑶或许能有敢拼命的念头。 那时初重生到这个世间,除了宝儿令她牵挂,其余什么她都不在乎,如果复仇的机会就在眼前,她哪怕拼了这条命,也要将敌人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 可现在,一切都有所不同。 想要翻当年的镇国王府冤案,她每一步都需要细细筹划。 她在这世间,不再是孤身一人,不再是一心只想着复仇了事的孤女。 她有弟弟,有儿子,她要顾念着宝儿,她的这条命,在没有完成自己的目标之前,金贵着呐,拼不起半分。 所以在与宝儿齐齐看见那府中上方,忽然升起的巨大鬼影之时,他俩的第一念头,是掉头就跑。 没办法,平生第一次看见这么厉害的鬼东西,作为鬼身,初瑶才修行了五年之久,哪怕红衣姐姐告诉她,她重生之后二魂合并为一,其实现在非常强大,她自己也能隐隐感觉得出来,可那又如何,她对自己没自信的很! 空有一身强大力量,可她没有实践过,万一关键时刻掉链子了,可怎么办?那她跟宝儿,岂不是要被府中的那只强大恶鬼生吞入腹? 母子或者姐弟俩,其实现在关心的都是彼此。 初瑶怕护不住宝儿,宝儿怕初瑶打不过恶鬼。 二人冲出车厢,抢过车夫手中鞭子的动作几乎是一致的。 “乔姑娘,小公子,你们……你们?” 她想问你们这是做什么? 不是说好了来救救她家姑娘的吗? 怎的现在抢车夫手里的鞭子,一副要打道回府的架势。 “这活我们接不了,接不了,我还带着孩子呢你看,里面这玩意儿也太大了,说真的,我干这一行这么久,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厉害的。” 毫不夸张的说,里面的男鬼也就比红衣姐姐逊色一点点。 而且瞧他那身量,跟个巨人似的,站起来都能顶半边天了,吞噬的其他弱鬼肯定不下百来只,这是什么大妖孽啊,怎么就来祸害人家知县大人的姑娘了。 初瑶觉得他们惹不起,但躲得起,毕竟这个险,他们一家实在冒不起。 “那……那我们家姑娘怎么办啊!?” 小丫头都快哭了,乔姑娘是京城那边传出名声的大人物,名声还不是从别处传出来的,而是从顺天府内,这可是经过官方认证的,真正有本事的神婆!叫神婆或许不合适,姑且称她为神姑娘。 这位神姑娘是个有本事的,还没有进家门便看出府内不安宁,而且还能看出里面作乱的是个很厉害的,可……她也不是想为难乔姑娘,去做自己无能为力的事,但是他们家姑娘该怎么办,难道真的无人可救,就只能一死了吗! 初瑶咬了咬牙,自己为什么会答应跟着来救她家姑娘,还不是这当今世道的女子活得艰难,生了病不太敢找男大夫看,遇到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情,也不太能有靠谱的懂行的来给她瞧瞧。 各种各样的规矩,不能见外男,不便出家门,被束缚的女子太多太多,像初瑶这种不在意名声,能豁得出去的少之又少。 “你们这县附近有没有什么比较出名,比较灵验的寺庙?道观也行!” 初瑶虽然打不过里面那玩意儿,但给她出出主意还是行的。 这知县是个好官,已经在此留任很多年,从未升过职,五年前,初瑶家还没大祸临头时,甚至有一天跟父王聊起过这个人。 父皇初次提起他,是以讲故事的方式说起的,讲的便是一个当地父母官,跟一方恶霸斗争多年,那父母官却不为贪财,不为吞并恶霸的家产,只为当地百姓造福,结果最后被妻子嫌弃,闹着要跟他和离。 父皇说起他的时候,还向初瑶透露过,有意想提携他一下,毕竟这种真正能为百姓做事的好官,已经不算太多了。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真的好险,自己家都是朝不保夕的状态,若是在那个风口浪尖上,父皇向皇上举荐这么个人,恐怕不是帮了他,反倒是害了他。 幸好,什么都没来得及,便再没机会举荐他了。 初瑶很想帮他的女儿,自己无能为力,她却可出个可靠的主意。 “有的,有的!可是老爷他不让,他不让小姐去那种地方……” 小丫头这个时候是真落泪了,她们小姐真是太难了! 她们家老爷是个好官,有时候虽严厉,可对待姑娘也是真心的疼爱,只是官家小姐的规矩太多,家中的夫人多年前早已和离走了,现如今另嫁他人,连儿子都生了,不少人因为这件事在背后戳他家姑娘的脊梁骨,就为这事,老爷就更不允许姑娘轻易出门。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不用顾虑那么多,什么都不用收拾,直接找最灵验的寺庙或道观住下,每日去真人或佛祖菩萨面前跪着或待着,能躲一时是一时,兴许就有哪个显灵,看不惯那恶鬼,给他收了。” “这……这可行吗?” “信我的,绝对可行!那些真正灵验的寺庙道观啥的,比我可靠谱多了。” 初瑶说的可是大实话,掏心窝子的那种。 她以鬼修的身份修习了五年,吸取月华灵力为己用,本身比其他小鬼强大,逮着能揍的她就揍了,所以才有了京城传出来的那些名声。 可她又不是无敌的,说起来,肯定还是人家正儿八经的神仙靠谱啊。 其实她本来也可以找红衣姐姐或者无念来帮忙,只是怎奈何红衣姐姐刚受伤不久,此时还未完全恢复,唯恐不是这恶鬼的对手。 还有无念,虽未摸清他的底,但她与红衣姐姐私下闲聊时,也谈起过他俩的战力如何。 红衣姐姐说,无念确实很厉害,人家是正儿八经修仙问道的,有一套功法是专门跟鬼对打的,有克制性作用。对付一般的小鬼绰绰 第146章 自己解决 “别怕,我在。” 几乎就在自己的手指触碰到温润玉牌的一瞬间,耳边便响起了这道熟悉的声音。 初瑶原本提到嗓子眼的心,一下子落回原地,踏实了不少,但同时又觉得疑惑。 这子母玉牌,她记着不是需要将它给弄碎,无念才能获取自己的确切位置吗? 怎的今天自己才一摸,他就马上过来了,简直无缝连接。 “我与你们一道过来的。” 无念还隐匿着身形,初瑶看不见他,但初瑶的一举一动,皆落在他的眼中。 那疑惑的小表情,很是生动可爱,他没忍住,便开口解释了一句。 毕竟初瑶没对他撒谎,告假的理由说的是实话,况且她这单生意,还是他无意间掐算出来的,其中是否存在危险性,他也心知肚明。 所以怎么能放心得下,就让他们母子这样单独过来?他必然是跟在身后的。 只是,不解释还好,他这一解释,倒惹的初瑶瞬间视线四扫,不放过马车的任何一个角落,企图势必要找出他的身形所在。 可他不在车里,他在车顶。 抬手,食指关节轻轻敲击了一声马车顶部。 声音不大,除了正处在警觉中的初瑶,几乎没人注意到。 确定了无念的所在方位,初瑶更加心安。 “怎么办,他注意到我们了,你有把握能揍过他吗?” 初瑶问得忐忑极了,还在寻思着自己是不是给无念找了麻烦。 宝儿见娘亲自说自话,微微一愣,也抬头打量四周。 “我跟你国师叔叔说话呢,他来了,别怕哈,他会保护我们的。” 初瑶揉了揉宝儿的头,让他安心。 但…… 下一瞬间,无念出现在了车厢之内。 知县家的那个小侍女已经下去了,现在车厢内就他们三人。 “没错,不必怕,我会在你应付不来的时候做你最后的保障,护你们周全,但在此之前,你需要独立完成此事。” 听上去像是安抚,又像是鼓励。 初瑶直接一整个问号脸。 “我行吗?”她发自内心的问。 “你行的。”无念回答的无比真诚。 初瑶望着他无比真诚的眼神,觉得自己又行了。 于是带着宝儿,踏上了这第一次正儿八经的生意旅程。 从此属于她初瑶的神婆之路,就此诞生。 只是稍微有一些不同的是,别人家的神婆靠的是本事,而她,靠的是本事加拳头。 “知道错了没有!” 砰的一拳,初瑶砸在了这男鬼鼻梁上。 鬼是不会飙血的,只会鬼气四散。 “我知道错了,姑奶奶!我知道错了,饶了我吧,求求你了……呜呜呜……” 他是真没想到,他都修炼到这个地步了,回来复个仇,为什么还能碰见这样的硬茬子? 没错,欺负知县家女儿的这个恶鬼,就是当年被知县大人彻底压制住的当地恶霸。 活着的时候,欺男霸女这种事情他就没少做,死后更是怨气心生,横行一方。 前几年,在县里路过一个邪门道士,与这个当地恶霸是认识的,早些年恶霸还求他帮忙办过事儿,给了他许多银钱,谁料再次相见,已是阴阳两隔。 心有怨气的恶霸不肯去投胎,且知道自己活着的时候没积德,死后去了下边还指不定要受什么罪,索性就一直飘荡在人间,不肯归去。 那邪门老道也算与这恶霸有缘分,两人臭味相投,这邪门老道就教给了他一些吞噬同类强大自己的鬼修邪术。 只要修行了此法,不停的吞噬弱小同类,强大己身,哪怕身为鬼身,他也依旧能横行在这人世间。 这不,附近的弱小都快被他给吃完了,只是此法为邪术,一旦修行,隔一段时间不吞噬同类,他便会痛苦难耐,只是这周遭,哪有那么多弱小供他吃。 时间久了,他连鸡鸭鹅狗那样的畜魂都不放过。 能力强大到一定地步的时候,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来知县家复仇。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事,原来真的有一些父母官,做的太刚正清廉之后,周身自带一股强大正气,那是纯阳之气,刚正之势,专克阴邪! 他就算吞噬的弱小再多,能力再强大,在这知县大人面前,他连爪子都伸不出来。 知县大人整个人就跟太阳一样,他稍微靠近,便浑身灼热刺痛。 没办法,不能找本人复仇,那他可以找他女儿偿债。 父债女偿,理所应当! 只要慢慢将他女儿折磨死,还怕他这个当父亲的不伤心? 再是个好官又怎样,他生前不过是杀了几个贱民,这当官的就敢下令砍他的头,敢要他的命,那就血债血偿! 只是他没想到,人家当官的,家宅之内都有家神庇佑,整个府内,角角落落无一不散发着知县大人身上的刚正不阿之气,还有那隐隐的家神威压,令他不敢越雷池半步。 只是遇到些阻碍,就能放弃他复仇的脚步吗? 恶霸不服,跟家神刚上了。 吞噬的弱小和修习的功法,都不是白用功,能力强大起来之后,敢与家神硬碰硬。 最终,家神落得下风,恶霸只需克服那刚正灼烧之气,便能上门欺负人家闺女了。 只是怎料,人家的闺女也不是吃素的,从小饱读诗书明事理,跟着她父亲又沾了点倔脾气,为人讲究一个正字,是个很气派的姑娘。 这样光明磊落的正直之人,寻常邪祟想要欺她,根本门儿都没有,也就是恶霸因为邪功,才勉强顶住压力,靠近一番,吓唬吓唬人。 本来嘛,他也是想动点真格的,可对别人能生效的法子,对她却用处不大,到底是刚正好官家的女儿,一身正气克他的邪气,他连碰都碰不着她,如何能对她做点什么? 左右不过是开 第147章 直接锤 当鬼那么多年,恶鬼怨毒的眼神她见过不少,是不是真心知错,初瑶看的明白,见他嘴上虽是在求饶,眼神却未改半分,当即气的上头,想起了自己与他初战时,因未掌握自身力量,吃了闷亏,被他揍的那几拳。 砰! 初瑶咬牙,一拳锤爆了他脑袋,眼看着散开的鬼头重新凝聚,她再次举起了拳头。 “呜呜呜……救命啊!杀鬼了!”重新凝聚回来的鬼头哭嚎惨叫。 这恶鬼修习的邪术,每吞噬一个弱小,都能替他挡一次灰飞烟灭之灾,换做寻常的鬼,被锤爆脑袋,魂体早散了,偏偏他的还能重新凝聚回来。 初瑶第一次捶他头,是因为没收住手,现在好了,见他能重聚,便毫不客气的往他脑袋上砸。 头能重聚,可魂体受到的伤害和承受的痛苦不会消减,她倒要看看,这恶事做绝的恶鬼,究竟能有多少条命! 砰砰又是两拳,鬼头再次被捶了个稀巴烂。 恶鬼此时算是再也支撑不住了,瘫软着跪在了初瑶的脚边。 脖子还被这姑奶奶掐在手中,他想跪下磕个头都做不到。 可接连魂体受到重创,就算能重新凝聚,其中承受的痛苦也是他不敢在经历第二遍的。 当年他被砍头而死的时候都没现在这么痛苦啊!做了什么孽,死后竟还要收这个折磨! 他当即涕泪横流,再次开口求饶。 初瑶原本是想歇一歇再继续试探他还能凝聚几次的,可见他这样子,比第一次认错时真诚了不止一点两点。 “教给你此邪术的老道,现在身在何处,你可知晓?” 她没急着搭理他,而是坐着又歇了一会儿,才开口问他。 那邪修老道才是根源,无念告诉她,今日这恶鬼修习的邪术,其实到了最后会将这恶鬼也变成炼丹的材料,不断吞噬弱小,看似是强大了己身,实则是彻底断了他的轮回路,修习到最后,次邪术会将他的魂体凝聚成一朵实体鬼菇,其中蕴含着无数魂体的鬼气和属于他们的气运。 那老道一定还会回来,采摘这朵自己精心种下的鬼菇,将此菇作为炼丹材料,炼出的魂丹,才是真正能助人强大魂体东西。 初瑶今日接下这单生意,来日,必定会面临那老道的报复。 与其等着他来,不如主动寻他而去。 “他……他……”这恶鬼明明是知道的模样,可还顾忌着什么,不想开口。 初瑶懒得多言,见他如此,只默默地抬起了拳头。 “我说!我说!姑奶奶饶命啊!” 他真是受够了脑袋碎裂又重聚的痛苦! “他说他在京城定居!让我若有修习此功不懂之处,便可前去问他!” “再说的详细一些。” 初瑶可不会被他轻易糊弄了,京城可大着呢,京城定居,若没个详细地址,根本找不到人。 “说是,说是在前安街,靠近柳河横桥西户的人家。” 犹豫了一下,恶鬼还是将自己所知的交代了彻底。 他与那老道的关系,也并没有多亲厚,只是互相取利罢了,活着的时候有交集,死后,能得意修习此功法,确实也多亏了他。 此番将他的供出去,可谓是做的很不厚道了。 不过,人不为己天地诛,他是被逼无奈才说出去的,应当也不能太过怨他吧? 初瑶怕他再次扯谎,在他交代的同时,一直盯着他的脸,注意着他细微的神色变化。 “你以前也是个做生意的,此次,不会相信那老道在你身上别无所图,只是单纯的出手帮你吧?” “我身上没有他能图的。”恶鬼已经将自己知道的交代干净了,这女魔头目的达到,总不能继续逮着他揍,所以语气也渐渐冷了下来。 “傻子,你本身的心性和鬼身,便是他对你最大的图谋。你若继续修行此邪功,将来会对吞噬弱小魂体的欲望愈发强烈,甚至,多年以后,你会被你自己修行的功法变成鬼菇,被他采去炼丹,稳固他自己的魂体。” 也不知道这混蛋能不能听得进去,初瑶见他态度有所转变,才将这些话与他说了。 “不可能!” 恶鬼听见初瑶的这一席话,当即就炸了,原本温顺下去的气息,也在此时忽然暴涨。 “嘿,反了你了?” 初瑶也不惯着他,反手一巴掌就呼他脸上了。 被扇了一巴掌,恶鬼这才重新老实下来,但蹲在地上,脸上还是写满了不服。 “总之,我能交代的都已经交代了,你也不用如此骗我,那老道长教给我的功法,我修习了这么多年,没出过什么差错,怎么会像你说的那样。” 他也不知是在给邪老道找补,还是在说服自己,让自己相信。 “这鬼东西你是自己学的,好的坏的你自己心里也有谱,在这与我争辩什么?若真是对你有害的东西,你在修习的过程中还能感觉不出来?” 无念说他已经将此术修行到后期阶段了,也就是,说各种不适的症状,和各种弊端已经开始显现。 初瑶与他说实话,确实是想让他明白老道在害他之后,能再说出点有用的信息,总比自己就这样摸过去,睁眼瞎的强。 有无念在身边,虽然有安全感,但就像这次一样,无念明显是想让她单干,只在身后替她做个保障,剩下的事情,让她自己来。 至于宝儿,本来带他是来学学经验来着,可自己这徒手锤恶鬼的架势,还是别让他学了,已经让无念抱着远远带他玩儿去了。 宝儿聪慧,她行事如此简单粗暴,是因为没啥真本事,拳头能锤的她就直接锤了。但宝儿却是不同,他跟着无念学了很多正儿八经的术法,还有理论,且不说他将来不会将这一行当做主职,就算是偶尔做一做,那也是很体面的。 将这祸害到 第148章 你可知镇国王府 解决了这府中的心头大患,知县家的嫡姑娘出门,对着她一阵千恩万谢。 将她请来的那小侍女,更是喜极而泣,跪在地上砰砰磕头。 初瑶赶忙上前,一手拉住一个。 “再磕我可就生气了。” 表达谢意的方式千万种,唯有这个磕头,初瑶那是真不习惯。 小侍女听见这话,赶紧起身,擦了擦眼泪,突然跑进屋中,抱着一个小木盒子又跑了出来。 “这是我家姑娘事先准备好的,给乔姑娘的谢礼。” 在她去请人之前,自家姑娘便将这些准备好了。说是能有个好兆头,说不定事先准备一下,她就能顺利将人请来。 果真如姑娘所说的一样,是个极好的兆头! 初瑶看了看她手中的沉甸甸的小木箱,此番辛劳,还冒了些险,不收酬金是不可能的,只是也不能要价太离谱。 她一边点头,一边将小木箱的袋子打开,果然,里面的最底层垫着几张银票,皆是百两的数额,一共三张,银票的上方还铺了一层金银首饰,珠宝玉饰。 清贫如他家,这些东西,估计是小姑娘一辈子攒下的。 初瑶微微叹了口气,伸手在自己的袖带当中摸了摸,摸出了几张皱巴巴的银票,挑出其中一张五十两的面额,放进了小侍女抱着的小木箱当中。 知县家的姑娘跟小侍女同时愣了愣,她们刚想开口制止,就见初瑶又动了。 只见她伸手,从小木箱的底部抽出来了一百两的银票,放进了自己的袖带当中。 “你们有所不知,今日这一单,才算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单生意,挣钱嘛,讲究一个吉利,既然是第一单生意,那就给个优惠吧,所以此次收取五十两酬金,不多不少,正好够。”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别人家做第一单生意都讲究一个开门红,挣的越多越好,没想到到了乔姑娘这,居然还有优惠这一说。 果真是乔老将军的孙女,为人作风皆是令人敬佩。 “咳咳!” 一声中年男人的低咳声,在知县姑娘家的院门口处响起,令初瑶她们三人齐齐回头。 “父……父亲!” 最吃惊的,莫过于知县家的这位姑娘。 父亲白日一般是在县衙那边,若无特殊情况,只有晚上才会回家休息。 所以这位乔姑娘从京城赶过来,并且没用过夜,仅仅几个时辰,便将府中的这邪物给制服了,她还松了口气,以为只要在白天料理好此事,父亲就不会发现了。 结果没成想,这才晌午刚过,父亲便杀回来了!最难堪的是,自己给乔姑娘酬金的时候,还被父亲撞了个正着。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由于初瑶对他来说算是陌生内宅女子,所以他并没有靠近,只站在门口朗声询问。 “回父亲的话,这位是京城护国将军府的乔姑娘。” 知县家的姑娘姓李,李姑娘此时低着头,回话的态度虽然恭敬,但内心却惶恐难安。 父亲是最忌讳这些事的,今日被他撞见,他若是想训斥自己也就罢了,万一再连累了乔姑娘,可如何是好? 虽然父亲有规矩的很,不会随意训斥与自家不相干的人,但不训斥,冷脸怕是少不了的,乔姑娘乃是她的恩人,是贵客,如何能让她承受如此对待? “乔姑娘与乔老将军,五官上,至少有五分相似。” 李知县并未开口训斥,也未故意冷脸,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李姑娘惊愕抬头,没想到父亲会是这个态度。 但转念一想,她刚才介绍的是护国将军府,又大大的松了口气。 关键时刻,她的头脑还算转得快些,将护国将军府的名头搬出来,父亲怎还会恼怒呢。 乔老将军在父亲的心中一直占据特殊位置,如今他的孙女亲临家中,父亲高兴还来不及。 只可惜,如今家中主母空缺,父亲是男子,也不方便招待乔姑娘在此做客,招待这种事情只能由自己来,但到底是同辈,如此招待,失了几分郑重。 “是这样,为父也不想打断你们女孩子之间的体己话,但现在天色已晚,乔姑娘从京城远道而来,回去的路程需要些时间,耽误不得,所以……乔姑娘,如果是不介意的话,你是否愿意让茹儿陪同,来我书房一趟?有几句话,想私下与你说。” 李知县也知提出这个要求很不合规矩,但他确实有话要说,单独见面不合适,已经退步让茹儿在旁边了,如果这还不答应的话,那他,那他…… “自是可行的。” 此人到底是自己父王看中之人,心性不坏,他想找自己私下说话,一定是有正事。 在李姑娘的陪同下,一路行至书房。 知县大人的府上不算大,书房也是紧巴巴的一小间,里面陈设简单,大部分的空间都放了书架,一排一排的书籍卷轴,看得人眼花缭乱。 “茹儿,不如你先去门外稍待片刻,替我们守着,不要让无关人等靠近。” 李知县即将要说的话,事关重大,绝不能被其他有心之人听了去。 别人他信不过,只有自己的女儿信得过,让女儿守住门看紧周围,确实是委屈了她,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可……”李姑娘有些犹豫,她倒不是愁着如何守门,而是担心自己万一走开,父亲会不会因为清扫恶鬼之事而对乔姑娘态度不好? 况且父亲虽然是长者,可对于乔姑娘来说也算是外男,让他们独处书房,对乔姑娘的名声也不好。 “去吧,放心。” 李知县像是看出了初瑶心中所想,开口让她安心离开。 “是”父亲大人都发话了,她还能说什么呀,担忧的看了一眼初瑶。 不过见初瑶的脸上也并无难色,想来此事并无大碍,便放心的出去了。 “与乔 第149章 请初瑶牵线 事关重大,考虑到当年出事的时候,这位乔姑娘的年岁也不算大,且家中也是变故突生,遇上了不善的恶毒继母,被送去了郊外的庄子受苦。 所以,李知县必须先问清楚,否则接下来的事,他没办法说。 初瑶自他口中,忽然听到自家王府的名号,还是很诧异的。 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是乔愿,乔家虽与镇国王府是世交,但那时乔愿还小,且出生便是痴傻,她本人,很少与镇国王府有来往,李知县,怎么忽然在她面前提起这个? “不止是听过,我乔家与镇国王府的初家,皆是开国元老之一,两家又是世交,自然很是熟悉,不知县大人忽然提起这个,所为何因?” 预感上,初瑶总感觉这位知县大人,要搞点什么事情,还是有关镇国王府的。 果然,李知县忽然红着眼睛,朝着初瑶抱拳,重重一跪! “乔姑娘,您可相信当年镇国王府谋逆一案是真的?” 初瑶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几乎瞬间后退躲开他的跪拜。 但更令她惊讶的,不是他的动作,而是他问出口的话。 “先前说了,我们两家是世交,所以对他们镇国王府的初王爷,也有所了解,我们乔家,不相信他会谋逆。” 初瑶不知他问这些有什么意义,但能看得出,他情绪很是激动。 父王当年是想提拔他,但却并未与他走得太近,他为何会对镇国王府的事情如此上心? “是,在下也不信,所以这些年,一直在寻找镇国王府是否是被栽赃诬陷的线索,前几年确实一无所获,但近些年,尤其是前几天,在下有了比较重要的一个发现。” 李知县在初瑶面前的姿态突然放的很低,称她为您,称自己为在下。 这一转变,初瑶自然看在眼中。 其实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很险。 乔愿与这人素不相识,今天只是机缘巧合下才有了见面的机会,可结果,他才见到自己便主动邀请去书房私下谈话,说的不是别的,还是当年镇国王府的谋逆案。 种种迹象都很可疑,她刚开始信任他,是因为觉得这是父王曾看好的人,别的不谈,至少人品一定过得去。 父王慧眼识珠,看人的本事很强,与其说她相信的是李知县这个人,倒不如说是相信父亲看人的眼光。 只是如今,谈到镇国王府的谋逆案,如此敏感的话题,她便警觉了起来。 “为何将此告诉我?” 初瑶神情无波无动,只淡淡看着他,等待一个答案。 “因为您是乔家之后,所以信得过,在下……也只能求助于您。” 李知县回答的艰难,却又坚定。 若有可能,他也不想向这样一个小姑娘求助。可他的身份地位实在太低了,在京城的那些达官贵人眼中,小小一个知县,捏死他,犹如捏死蚂蚁一般。 可这些年,也多亏了他身份地位比较低,再加上查找线索时使用的方法巧妙,所以才无人注意到他。 以他的阶层,虽然能查到的东西有限,但却是极为重要的一环。 他需要将这一重大发现,告知镇国王府的旧人。 可他以前认识的那些旧人,全都在那一次的事件当中受到了牵连,活下来的没有几个,就算有几个还活着,被多方打压的,也是生不如死,压根在昭雪冤案这件事情上,毫无作用了。 他忧虑思索了许久,最终想到了更为合适的人。 听说西昌侯府的小世子,从邻国的外祖家回来了。 别人兴许不知,但李知县与镇国王府有来往的那几年,曾多次见到那小世子,被初瑶小郡主带着在王府内进进出出来去自如,偶尔打照面之时,两个孩子还会停下来向他问好,他们之间,就如同亲姐弟一般。 只是后来那孩子,因为母亲之事,去外祖家待了几年。 西昌侯府,其实威望早不似从前,渐渐也要没落了,里面的小世子是谁,如今的西昌侯爷是否再娶,是否抬妾,京城很少有人会关注。 所以那回到京城的小世子,至少目前是安全的。 他幼时,几乎是在镇国王府长大,他若是肯在此事上帮忙,由他出面,联系更多的镇国王府旧人,应该不是问题。 “我能帮你做什么?” “不是帮在下做什么,是帮镇国王府做些什么。” 李知县垂着头,言辞诚恳。 “那你倒是说,我到底能做些什么?” 初瑶心急如焚,想听听他到底查到了些什么有用的线索。 “您身在京城,联系镇国王府的旧人,或许会更方便些,在下想请姑娘,帮忙暗中牵线,给西昌侯府的小世子宋盛,递个消息,说在下想要见他。” “就只有这个?” 初瑶都懵了,铺垫了这么久,就让自己从中牵个线? 说到底,还是不信任她呗,查到了什么线索,都不愿告诉她。 “是,此事关系实在重大,在事情未成之前,在下其实也不愿姑娘太过冒险,只在从中牵个线,风险便也是很大了,姑娘是个聪明人,或许姑娘在行事之时,应当有法子如何规避京城遍地的眼线,保证自己的安全。”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这姑娘在他府中徒手捉鬼,之后的行事又那般底气十足,李知县其实也不敢轻易将此事,交托一个姑娘之手。 实在是这姑娘非常人,从顺天府传出来的神婆名声,他也有所耳闻。 如今所见,确实身怀异能,有他们这些寻常人无法理解的自保之法。 她在此时,若肯念着乔家与初家的世交之谊,肯在冤案昭雪这件事上相帮一二,那将是一大幸事! “好,我答应你,今日回去,便让他来见你。” 如今不告诉她,没关系,宋盛那小子也会转达的。 “对了,你是真不信这世上 第150章 第二次表白 “你的家事,我不便多说,恶鬼虽是伤不了你和你的家人,但想害人,也不必亲自动手,有的是阴毒法子,那恶鬼已成气候,今日你府上的小丫头,若没有成功请到我,你可知其后果?” 虽然这位知县大人说的有道理,正人君子,自有邪祟不可近的正气加身庇护。 可为了引自己前来,让自家的亲女儿殚精竭虑这么久,还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实在是…… “姑娘担忧的是,但在下也有所准备。” 李知县忽然卷起了左臂的袖子,露出一截手臂。 上面朱红画符,弯弯绕绕的,初瑶虽看着眼熟,却没怎么看懂,但她大受震撼。 这是什么意思? 在身上画符,就能护他女儿了? 她有些被难住,不知应该说看不懂,还是应该故作高深,装作一副看得懂的样子。 “如此,你能有所准备,自然是好的,时候也不早了,你的所托,我今日必替你办成,时间紧迫,那便告辞了。” “在下送姑娘出门。” 李知县恭敬起身,替她开门。 天气越发的炎热,午后的阳光略微刺眼,初瑶揣着兜里似乎沉甸甸的银票,走在烈日之下,露出一丝苦笑。 这银钱,看来赚的是真不易呢。 李姑娘见她要走,也赶忙出来相送。 父女俩就这样站在府门前,目送她上了马车。 无念带着宝儿早在车厢内等候着,见她进来,反手一道隔音结界打在了车厢内,方便他们几人交谈。 “我知道你不用眼睛也能看老远,你看见他手臂上的符了吗?那画的是什么?” 在不懂和装懂之间,初瑶选择了后者,其实还挺惭愧的,但没办法,为了维持好人设嘛,只能如此,不过事后补一补功课,还是有必要的。 “民间流传的借运符,其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些心思歹毒之人,会将此符种在新生的孩子身上,借自己孩子的好运为己所用。但知县身上的有所不同,是反着来的,得益者,是府中的那位姑娘,那位姑娘,在此符运转之间,所有会受到伤害的霉运,会转到那位知县身上。” 无念给她解释了一通,但初瑶听的一阵无语。 她怀疑下一刻,无念就要骂她不认真听讲了。 关于借运符,她可清楚的记着,无念给她和宝儿讲过的,还将此符画出来了,以做演示。 可那个时候她在做什么?可能是在走神吧,所以没记住此符。 看来无念给他们布置的那些课后功课是有用的,有些符多画两遍,自然而然就记住了。 不过无念今天难得好脾气的没有骂她,只是提点了一句,以后学东西要认真。 初瑶含含糊糊的应着,却在心中琢磨起了,如何让宋盛那小子以最快的速度过来。 她重生不久,当年的真相,她查到的线索有限,宋盛那查到的东西虽然有用,但有很多条,是他们现在没有找到突破口去证实的。 如果这位知县查到的东西更有用,说不定能助他们更快找到突破口。 红衣姐姐的存在,宋盛上次去她家找她,结果被误伤友军之后,便知晓了。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他也没用太长的时间去惊讶,毕竟连初瑶都是借着别人的身躯重生回来的,这世间玄乎的事有许多,初瑶都能回来,那初瑶能有一位厉鬼朋友,又有什么可怀疑的。 今夜,托红衣姐姐帮忙,让她带着宋盛趁着夜色赶来此处,由宋盛亲耳听到真相,再带回去给她,或许能加快进程。 “你说你算到我今日有这桩生意找上门,指的不只是赚钱这样简单,而是顺带是指当年线索的事吧?” 往回赶的马车晃晃悠悠,外面的风声鸟鸣能清晰的传入车厢内,车厢内的声音却传不出去,初瑶觉得新奇,便趴在车窗看了一会儿,但看着看着,她脑中灵光乍现,忽然想起了这个。 “是。” 天色渐晚,宝儿没熬住,已经趴在无念的腿上沉沉睡着。 所以无念回答的很轻,似是怕吵醒身边的孩子。 初瑶很少见到他如此温柔的一面,一时也没出声,看得出神。 但她还没有忘记,她也欠无念一个解释。 “现在说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恐怕你也不会信,确实,一开始我没有相信你,所以选择了隐瞒身份。” 说起这个,初瑶便觉得有些脸红。 以前仗着无念不知晓她的身份,她做了太多大胆妄为的事,无念不和她计较,她自己却是忘不掉。 “嗯,我都知道。” 看着初瑶渐渐爬上绯色的侧脸,无念笑得更加温柔。 他也很少见到初瑶如此娇羞的一面,以前,她仗着以为瞒住了身份,做出那等大胆举动之时,无念还以为,五年而已,她便转了性子,成了女中流氓。 现在见她如此娇羞,也乖乖承认错误,好像回到了初识她的时间。 但下一秒…… 初瑶坏坏一笑,抬起了头,伸出了魔爪…… 无念一张俊脸在她手中揉搓,先前欣慰的笑意被揉得粉碎。 他怀中还揽着熟睡的宝儿,不敢乱动,只能任由初摇小手乱摸。 “哼哼,你又知道了是不是?你总觉得你什么都知道,那你知道我刚开始利用新身份调戏你,勾搭你,其实心中却对你无感,只是想利用你,利用完之后就把你踹掉,报一报前世表白被拒之仇吗?” 初瑶不安分的小手,又抓住了他两只已经红透的耳朵,轻轻往外一拉,让眼前帅脸变成大耳朵图图。 她被耳朵大了一圈的无念给逗笑了,怕吵到宝儿,便紧紧抿着嘴巴,想笑却又不敢笑出声的模样。 无念却是笑不出来,虽然他明白,初瑶就在他身边,说出这些话,也不过是彻底放下了芥蒂,顺便说句实话想气气他罢 第151章 两百岁 无念张了张嘴,他不知这次用了多长时间才回过神的,但看着初瑶脸上的笑意不减,应当时间也不长。 他想回答好,什么都好,哪怕没有名分也无所谓,就像现在这般,两人能相依相伴,便足矣。 “可是现在,初瑶的身份,不能公之于众。” 他也很想感性一把,可无奈,最终理智都会占据上风,留给他足够多思考的时间。 他说出了这一句有些煞风景的话,却是二人无法逃避的事实。 初瑶望着他纠结万分的容颜,微不可察的轻叹。 “说的没错,所以呀,我以乔愿的身份,如何能给你名分呢,等等吧,等镇国王府冤案昭雪。” 初瑶没有将话说完,但无念却明白。 初瑶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虽然也是他,可她的身体,她的身份,却是世人所熟知的乔家独女。 乔家的乔愿身体里面住着的,其实是初瑶。如此惊世骇俗之事,世人怎么会接受得了。 哪怕镇国王府的冤案昭雪,初瑶的名字,初瑶的身份,还有公之于众的那一天吗? 或许是有的,只是机会渺茫,不见得能成。 他伸手,握住了身侧女孩冰凉的指尖。 “无妨,如此,便很好。” 他向来话少,但却总能以简洁的话语表达清楚自己的所思所想。 初瑶看着覆在自己手背上的细腻大手,忽然抽出拇指,在人家手背上摩挲了一番,场面一度油腻到不行,但看无念的神情,却好似并不排斥,反而有种不可言说的享受。 “哎哟哟,怎的不训斥我没有规矩了?不是以前最忌讳这些吗,没有正经名分,便不能与你行如此亲近之事。” “我错了。” 初瑶没想到,等到的回答,居然是如此坦诚的认错。 她扑哧一声就笑了,又怕吵着宝儿,不敢笑得太大声。 “那也就是说,以后我再对你动手动脚,你不会训斥我成何体统,没有规矩,胡闹,怎可如此了?” 初瑶真是越逗他越开心,怎么会有如此好逗的男人,她跟他聊天,甚至都没说一些露骨的虎狼之词,他便时不时会脸红到如此。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情窦初开的十几岁小男生,但初瑶好歹是读过几本玄幻小说的,就他如今的修为,没个几百年怕是都修不成。 他不是十几岁,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他都有可能几百岁了,这么一想的话,自己将一个正直了几百年的人,给搞成这个样子了,连最重视的规矩都无碍了,她还有一些负罪感呢。 “嗯,以后再也不会因此训斥你了。” “那这样呢?” 初瑶双手撑着他的肩膀,猛然向他靠近。 无念的腿上还搂着宝儿,所以初瑶只是将脸向他靠近了,没有更进一步。 本以为自己如此做,无念怎么着也会被吓到的,可是这次面对自己的突然靠近,他连眼睛都没多眨一下,就这样眉眼含笑看着自己。 “都可以。” 他依旧还是这三字经般的回答,可这次的初瑶,却听得万般心安。 没想到,他居然是来真的。 “好,你过通测验了,无念,今后你就是我的人了,那么……作为自家人,无念,你先坦诚的回答我一个小问题吧。” “嗯,你问。” 这还是无念第一次从初瑶的口中听见自己是她的人。 有些奇怪,明明是占有欲很强的一句话,可他却喜欢的紧。 虽然以前,她经常称呼自己为我们家国师大人,但无念知道,那时候的她,讲出口的这句话,并不是真心的。 可现在不同,她是真的接纳自己了。 不过就是想问个小问题,他都能回答,别说一个,一千个,一万个,他都能慢慢回答! “你今年到底多大呀?” 初瑶也算是个直率人,见他答应了,那便问的毫不客气。 “咳咳……” 国师大人无念,平生第一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万万没想到,初瑶开口问的,她最在乎的,居然会是这个? 年龄? 她一个才出世二十来年的小丫头问他的年龄? 这……这到底是能说还是不能说呀? 他快愁死了,不想欺瞒她,却又怕自己说出来之后,会被她嫌弃。 “怎么了?是不方便说吗?若是不方便说,那我便不问了。” 初瑶一直在观察着他的神色变化,哪能不知他心中的心思。 “不是不方便说,初瑶,如果我大你很多,你会介意吗?” 无念活了几百年,头一次问话问的这样忐忑。 “介意呀,当然会介意了,年龄相差太大,那可是有年龄时代鸿沟的,根本跨不过去,说明了两个人不合适。” 初瑶偏这样说,看他最后还会不会说实话。 果然,一听初瑶是这个回答,无念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好了,肉眼可见的萎靡了下来。 “那我的年龄,你会觉得不合适,因为,若真正算起来的话,距离我出生的那一年,已经过去两百九十五年了。” 初瑶正在喝茶,闻言喷了个干净。 她嘴角还挂着茶叶,不可思议的抬头,震惊地望着他。 说实话,有这个念头的时候,初瑶还在心中安慰自己,兴许是自己瞎猜的,但没想到听到的实话会是这般。 两百九十多年,算起来都快三百年了! 她与无念之间,居然相差这么多,怪不得自己每次做一些出格的事都会被他训斥,他还真将自己看作是熟人的孩子了? 无法真正言说,但此时的无念,是又羞又嗔。 “你想什么呢?” 他不得不用术法将熟睡的宝儿托起,轻轻放置一边。 初瑶的两只手全都被他握住,抽又抽不回来,气得她都想抬脚猛踹几下。 “胡闹放肆大胆!如此不 第152章 不嫌弃 马车之内空间狭小,为了防止宝儿会被碰到,无念腰都没站直,搂着初瑶往后缩,憋屈的不行。 “那你先松开我。” “好。” 无念闻言松手。 初瑶也果真没有在乱动。 但方才乱起来的心跳,却始终没有平息下去。 “你都是我祖宗辈的人了。” 过了不知多久,初瑶委屈巴巴的出声,打破了车厢内的一片宁静。 无念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苦笑出声。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 “你嫌弃我老了?” 他直球的问出。 “那你会嫌弃我太小吗?你当初……你当初面对我的表白没有急着回答,是不是也有这层原因在里面?” 原谅初瑶第一次听到如此确切的年龄暴击,开始想东想西。 实在是,她以前也设想过二人或有年龄差距,可是一下子差出了三百年…… “不会。” 无念果断摇头,但脸上神情依旧委屈万分。 “所以你还是嫌我老了。” 见初瑶还没有表示,他又忍不住补了一句。 “唉呀,我也没有嫌你老的意思,你看看你哪里老呀,这张帅脸简直毫无瑕疵,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帅小伙,怎么会老呢?” 别的初瑶不敢说,但哄他,初瑶是哄惯了的。 伸手拽着他的手臂,往自己跟前一拉,手指轻车熟路的覆上他白皙精致的容颜,一顿乱摸。 她承认她颜狗了,无念的这张脸,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可你还是介意我的年纪。” 这次的无念,明显没有以前那么好哄了。 “说真的,是有些介意,但也没有太过介意,毕竟想想,你都活了那么多年,而我……跟你一比较,有些头发长见识短了,怕你看不上我,仅此而已。” 初瑶前头虽活了两辈子,加起来的时间也不短,但跟无念却是没办法比的。 “我虽活得久,可你也知道,我大部分的时间都在闭关修炼,很少在外走动,所以……” “好啦好啦,不聊这个了,只要你不嫌我幼稚,我也不会嫌你老的,咱俩现在这样,挺好。” 无念说的没错,他大多数的时间都在闭关修炼,两百九十多岁的年纪,其实真正在这世间行走的时间没几年。 马车也很适时的停了下来,已经进京经到家门口了。 其实,从楚国公府的马车出现在城门附近的那一刻,京城内皇帝的眼线就已分了好几波过来盯着她。 无念还在车厢之内,不能现身。 初瑶便打着哈欠,抱着熟睡的宝儿往下走。 车夫停稳马车后,摆好下车的台阶,过来接了一把熟睡的宝儿,带着一起往府中而去。 “去了哪?去了白河县?那是什么地方?” 眼线将消息重重上递,最终递到了皇帝的耳中。 皇帝最近还是挺关心她的动向,只是初次听到这个陌生的地名,有些疑惑罢了。 “皇上,白河县已经出了京城范围,在南边,属于齐州辖地。” “她去具体做了什么,就没继续派人盯着?” 皇帝万万没想到,自己手底下的人,做事竟然会如此疏忽。 “皇上,炎国使臣到访,近来的人手大多去关注他们的动向,很少能分得出来,离开京城,是跟上乔家姑娘的脚步,是属下失职,还请皇上责罚。” 不管怎么说,皇上总不能出错,既然皇上想听的事情,他们没打探到,那就该罚。 “算了,以后记得多加派些人手,哪怕她出城,也要给朕盯死了她。” 替他办事的这人倒也没什么错,凡事都有个轻重缓急,眼下关头,关注乔家的丫头,哪有关注那几个使臣来得重要。 严国的态度,说是想联姻休战,可他们的胃口实在太大了,条件也过分的很,那几个使臣的态度更是嚣张,就连精明会算计的皇帝,都一时拿不准他们那边的帝王,究竟是打了个什么主意。 这些年,有乔老将军的余威镇着,还有他生前培养出来的那些兵,驻扎在边关,所以这些关外之人都老实的不像话。 炎国如此,寒国更是如此,就连西方兵强马壮的蛮子这些年都消停的很。 可乔老将军到底是没了,就算他以前培养的兵还在,可没了他的操练,那些兵,又能强大到哪里去? 如何培养出新的强大将领,能威震边关,是他身为皇帝,最最忧愁的事。 与他国联姻,固然能解决一部分问题,可到底不是长久之计,况且这次的联姻,还是这般令他觉得难堪。 那几个炎国使臣,敢暗中挑衅他大梁的皇威,那就需让他们吃些苦头,挫一挫他们的锐气。 可也不能因此,忽略了对乔愿的控制。 老皇帝现在都开始怀疑,当初乔愿给他的那张图纸,会不会是造假之物。 毕竟这么长时间了,他请遍了能人去破译途中的奥秘,但破译出来的东西少之又少,目标倒是锁定了一大片原始山林,可若一日没有破译出具体的位置,他对那片原始山林便一日没有法子。 怎么办?他能怎么办?那图纸破译不出来具体位置,他还能派人将那处山林给围住,然后一寸一寸的开挖,一寸一寸的找过去? 是个笨办法,可却不可行! 如此做,便是大张旗鼓的在告诉众人,他在这山林中找什么东西! 皇帝想找的东西,又岂是凡物,到时一定会有有心人去打探。 万一打探出来了…… 皇帝眯了眯眼,他不会给任何人这个机会的。 所以,图纸还需接着破译,那处山林也不能轻易妄动。 乔愿,这个这个至关重要的人,一定要看死。 在事成之前,她都休想再走出自己的监视范围。 可皇帝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她, 第153章 怕鬼 初瑶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他屋子里着火了,急急踹门而入,见到的,却是咬着馅饼正往火盆里添纸钱的宋盛。 宋盛被初瑶踹门的动静吓得不轻,嘴里叼着馅饼,眼睛瞪的像铜铃。 直到火盆的火舌都快烧到他的手了,他才吃痛收回手。 “干嘛呢,礼貌呢?好好的干啥忽然踹我门?” “我以为你屋里着火了!”初瑶愤愤上前,看了一眼他正添纸钱的火盆,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你小子,不会是在给我烧纸吧。” 今天,是她的忌日。 可她如今都活了,还在今天给她烧纸,这……多多少少有点不吉利吧! “是啊。”宋盛老老实实回答,但紧接着便挨了一个后脑瓜崩。 他捂着脑袋转身,委屈写在了脸上。 “为什么打我?” “因为你在屋里烧纸,天干物燥,周围都是易燃物,不安全。” 初瑶在屋里找了个能坐的地方,视线转了一周,轻叹一声。 这孩子,在府中过的是什么日子,他刚回来的时候不是还挺威风的,现在就沦落至此了? 屋里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院里更是萧瑟一片,看着很荒凉。 “吃不?” 宋盛不在意现在的所居之处是否简陋,拿了身边盘子里的一张馅饼递给初瑶。 初瑶接过,闻了闻,这才咬了一口。 “东城王婶子家的馅饼,嗯……我不是来吃饼的。” “我知道,这么晚了,你来一定是有正事,说吧。”宋盛一边咽下嘴里的馅饼,一边将没烧完的纸钱打包放好。 这些纸钱是老早就备下的,每年的今天他都会给瑶姐姐烧点纸,今天也是习惯了。 现在她活生生站在自己的面前,烧纸啥的,就感觉有些不吉利了。 “有个人想见你,让我在中间牵个线,那人我们见过的,只不过那个时候你太小了,兴许不记得他了。” “瞧不起谁呢?我们小时候的事,大多都记得,是谁要见我,你说名字,我准能想得起来。” 说起这个,宋盛就有些不服了。 他打小身体就弱,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自己聪明,小小年纪的他,就是因为聪明,记忆力好,每每见了初王爷,都要被他夸赞一番,这可是最值得拿出来说的事儿了。 “李怀德,如今是白河县的李知县,你可有印象?” “没……”宋盛耷拉了脑袋。 “行了,别垂头丧气的,他要见你,要说的事情也很重要,听他那口风,可能是跟镇国王府当年的冤案有关,他许是找到线索了,你今夜就启程,让红衣姐姐送你过去。” “别……别了吧,我骑马或者坐马车去都是一样的,就不劳烦红衣姐姐了。” 一提起红衣姐姐,宋盛的心里不知为何就发怵啊。 到底不是同类,而且那位姐姐的形象,也颇为吓人。 当初他也是做足了心理准备,才见了人家一面,结果就那一眼,他吓得魂儿都要飞了。 平生第一次见鬼,还是死相极惨的厉鬼,实在遭不住啊。 如今更别提让她相送了,他怕自己吓死在路上。 “嘶,不是都告诉你了,红衣姐姐跟我还是亲戚关系呢,都是自家人,不用害怕的。” 关于红衣姐姐的身世,她自己本意上是不想透露出去。 初瑶也能理解,便时时替她隐瞒着。 “我知道是亲戚,我也知道是自己人,可我就是……就是有点害怕!” 道理他都懂,可是害怕是一种下意识的心理作用,他也没得办法。 但是下一刻,宋盛突然发觉自己的腰间好似一紧,低头一瞧,好家伙,被一缕黑发给缠上了。 嗖的一声,宋盛被被红衣姐姐拽出了窗外,举在半空。 “呜呜呜……”宋盛牙齿都在打颤。 红衣姐姐被他烦的没法子,一边捆着他疾飞,一边分出头发来,替他轻轻拍着背。 事关非常,哪有时间跟着小子磨叽。 再说了,自己对着这小子已经是很和善的了,他居然还害怕,这胆子是得有多小? 重要的事耽误不得,只能一边拉着他飞,一边尽自己所能去哄哄他。 宋盛不是感觉不到红衣姐姐的态度,和她轻轻给自己拍背的动作,他知道人家是好心,他也知道自己太怂了。 怕鬼的基因好像刻进了骨子里,纵使眼前这鬼再好,她也不是瑶姐姐,没办法免疫恐惧。 好在这位姐姐实力还是很可以的,飞起来的速度虽然很快,但用头发给他挡风,十分的贴心。 也没用太长时间,便到达了白河县知县的府上。 夜深人静,红衣姐姐带着他绕开正门,直接落在了院中。 李知县如今还在书房熬夜处理着公文,听见有动静,猛然一抬头,看见门口站了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 “你是?” 他神情之间带着些警惕。 “我是你白天想见的那人,连夜策马而来,为避免有人注意,没有走正门,翻墙进来的,还望知县大人不要怪罪。” “原来是小世子,可莫提怪罪不怪罪,快些进来,请坐。” 李知县没想到初瑶的效率竟然会这么快,也没想到这位小世子,对此事竟然会如此上心,没有人催他,便如此着急的过来了。 也好在他行事谨慎,没有人提醒,便没有走正门。 “多年不见,小世子如今在京中的生活,可还安好?” “不太好,但也能过得去,我来不是与你寒暄来的,是听闻有当年镇国王府的线索。” 宋盛急着听正事,所以便主动开口将话题往这方面去引。 “是,如此,我们便直奔主题。” 李知县转过身去,走至书房一角,抬手往墙上暗格敲了敲,打开了机关格门。 里面装着个小盒子,木 第154章 关于他的故事 这个世上,谁又能真正相信谁呢? 尽管宋盛每听他说一句,胸腔内的心跳便狂跳几分,但他都忍下来了,面上无波无澜,看不出情绪如何。 这人查到的线索,比自己查到的有用更多。 自己查到的那些,有些甚至都没有办法去证实,可这位知县大人查到的东西,脉络清晰,整理得当,轻而易举便能再查当年真相。 果然是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儿,他查出来的那些不顶用,是因为自己不够专业吗? 听他讲完了全部,宋盛便迫不及待的想回去跟初瑶分享此事。 红衣姐姐一直就站在屋里旁听着,她也早就等不及了,明明事情都说完了,可这位知县大人却太过谨慎,一直还在交代,如何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去联系旧人的重要性。 知道他是好意,宋盛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听他说完。 这一耽搁,天色就更晚了。 已是凌晨时分,远方的天际泛起了鱼肚白,天都快亮了。 宋盛和初瑶在今夜却是一点睡意都无,一个耐心的听人讲解,一个则坐在家中耐心等候归来。 事关重大,半点马虎不得。 红衣姐姐归来的速度比去的时候更快,连挡风这一环节都懒得弄了,一路上吹的宋盛嘴唇发青,头皮发麻。 但他自己也不在意这些,只想快点回到京城,见到初瑶,将此事告知于她。 “我……我回来了!” 红衣姐姐不肯进这楚国公府的地界,将他放在院墙下,就匆匆离开了。 剩下的路,只能他自己来。 好在府墙也不算太高,他使使劲儿能轻而易举翻上来。 一路跑到初瑶的院子里,他累得气喘吁吁。 “来,先别着急,喝口水。” 初瑶见他的样子,没有急着问,而是先给他倒了一杯茶润润喉咙。 “这事儿吧,有点复杂,也有点离奇,更有点巧合的成分在里面,说出来你可能都不太信。” 随着宋盛声话音刚落,后脑勺上便毫不犹豫的挨了一巴掌。 他自己也知道这一巴掌挨的不冤,所以没抱怨,只是捂着头嘿嘿傻笑了一声。 “那我说重点,现如今兵部和户部的两位尚书都是新上来的,你应该知道吧?” “这个我知道,线索是关于他们二人的吗?” “是,如今上位的这两位尚书大人,众所周知,他们是由太子在朝局中一点一点提拔上去的。” “哎呀,你到底能不能说重点!” 初瑶也不想打他,可这孩子有时候气人的紧,让人见之手痒。 “好好好,我说重点,重点就是,那位知县大人查出来的东西确实不一般,乃是一封手书信,是当年前任户部尚书所写,信的内容也不是别的,正是告发信。 多年前,如今的那两位尚书,还只是各自部的主事官员,尤其是户部的那一位,当时的位置已经很高了,在朝局中也能说得上话,但就是他,与如今的太子联手,做出了一份假证。作假证,难免有出现漏洞的地方,会被人察觉。当时的户部尚书也不是白做的,心细如发,观察事情细致入微,很快就注意到了户部内部的一些不对劲,也开始着手调查。 现任户部尚书,帮着太子做假证,是被前任户部尚书所发觉的,可当时的场面已经被太子那群人控制的差不多了,前任户部尚书没办法,只能想办法,写一封直达天听的奏折,准备揭露他们的计划。 可结果,他的奏折被拦下来了,现任户部尚书察觉到他的所作所为之后,便寻求太子帮助,让人准备灭口。” “你别停呀,后来呢?” 初瑶真是被他急死了,前面说的好好的,说到这忽然来了个停顿,将她整颗心都吊了起来。 “后来自然是被灭口了!” 宋盛应着她的话,接了上去。 一听是被灭口了,初瑶神色一黯。她还以为,此人若能活着,一定是位极重要的证人。 “不过,此处便是这件事情,极为戏剧性的一环,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说。” “我真是谢谢你,我麻烦你快点说行不行?” 初瑶一颗心都被他整得七上八下的,一夜没睡,熬的难受,他要再不一口气将此事说完,初瑶都忍不住要打他了。 “前任户部尚书确实是被灭口了,但当时太子派去的杀手,原本是个江湖高手,在这世间逍遥,后来过够了苦日子,才打算投奔权贵,谋个好前程。他投奔的自是秦翎,他给他杀人,却也有足够的自由。在将前任户部尚书灭口之前,他曾与前任户部尚书的女儿在元宵灯会相识,官家小姐逛灯会之时荷包被抢,有好心人路过,出手相助,拿回荷包,就此结识的戏码,实在过于老套,但老套归老套,二人还是因此一见倾心,交换了姓名,和花灯。 虽是女儿家,但当时前任尚书为人清醒不死板,他的女儿很愿意和他分享心事,听听他的意见,便将灯会上的事情与他说了。这位大人也相信自家女儿看人的眼光,便应下,若将来他们明媒走过场,定会支持。可结果,一切都未曾来得及,他便死在了这位女儿的心上人手上。 江湖中人,为人都很圆滑,处世也比较聪明,在灯会上结识了那女孩之后,这杀手便去查了查她家的背景,知晓了她爹是谁。可结果这次执行完任务,上去检查尸体是否已咽气死绝之时,他却见到了最不想看见的一幕,他杀的,竟然是极有可能的未来岳丈大人! 杀手那叫一个悔呀,想趁着人还没死透,将他带回尚书府,让他女儿能见她爹最后一面,可结果,他眼中的惊讶后悔与不忍,被前任尚书看在眼中,并且认出了他,认出了他虎口的那条疤,是女儿所说之人的特征。 都认出来了,便在临死之前确认一番他的 第155章 崩溃 手书之上,甚至还沾着暗黑的血迹。 初瑶将它接过,薄薄的纸张,似乎有着能灼烧的炽热。 “这手书,是当年李知县暗中调查此事之时,前任尚书的女儿觉察他的意图之后,交于他的。那女孩,也是勇敢,换做其他人,哪会敢管这种事情,躲都来不及。”宋盛说着,忍不住感慨了一番。 “前任户部尚书的女儿,如今,还在京城吗?”初瑶的声音有些哑。 “在,只不过自从前任尚书死后,他家在京中的日子很不好过。” 有秦翎的刻意打压,谁家还敢与他家有所来往。 那姑娘也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明明还有选择离开京城,回老家生活的这一条路,可她没有走,在处处不便的京城,愣是坚持了好几年。 “你知道她家住哪吗?我想去见见她。” “这……我猜到你可能会有这个想法,便提前问了那知县,他说那姑娘,可能不太想见咱们,毕竟她父亲因为那件事丢了性命,母亲也伤心过度病逝了,整个家现在只剩她苦苦支撑,带着幼弟生活,很是不易,说不定对我们会有些怨气。” 那知县还说了更过分的话,但他不想再重复出来,让初瑶听见也伤心。 “我知道,但此事,我必须要见她不可。” 想要顺着这条线,扳倒太子的党羽,再顺着扳倒他,需要更多更充分的证据,才能支撑到五年前,镇国王府的冤案,得以立案重审。 一封手书,远远不够。 她还需要有人证,如果那前任户部尚书的女儿,愿意做这个认证的话…… 不可否认的是,宋盛说的没错。 因为这件事,那姑娘的家中,此时的状态说是家破人亡也不为过,父亲母亲皆已亡故,剩下她与幼弟,在那家中勉强维持生活。 好好的家,便如此没落了,任谁的心中会没有怨气? 可因此,她便连试都不去试了吗? 还是要去试试的,不管成功与否。 宋盛知道她必须要见她的用意是什么,虽然知道她极有可能会碰壁,但见她态度如此强硬,倒也不好继续阻拦。 只是…… “你打算就这样顶着一对黑眼圈去吗?” 此时初瑶的状态,疲惫憔悴,脸色苍白,唇无血色,尤其一对黑眼圈最为明显。 以这样的状态去见人,多多少少显得不太正式,宋盛本打算劝她先睡一觉,休息休息,养养精神再去,可她偏不,非说什么机不可失,今天若不去,以后可能就更不用去了。 宋盛对于女人的这种第六感,是没什么具体认知的,也只能由她去了。 将详细地址告知她,初瑶走的飞快,甚至都没来得及跟宝儿告别。 前任户部尚书府的宅子,是朝廷赏的,如今早就被收回去了。 现在杨家姐弟二人,在京城较为偏僻的柳湖街租了一处小院子。 初瑶到这里的时候,发现院门没关,站在门前往里看,前任户部尚书的女儿杨姑娘,刚洗完几件衣服,正在院里往架子上晾晒。 “你是?” 见到门前有人,她面露疑惑和警惕的探头询问。 “我……我叫乔愿,是乔老将军的嫡孙女。” 或许世人很少知道乔愿的名字,但绝对都听说过乔老将军的名号。 这位杨姑娘,听了初瑶的身份之后,手里还拎着湿哒哒的衣服,就这样僵在原地。 她垂着头,嘴巴微张。眼眶发酸,想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口的样子。 “你来找我,是因为那件事吗?” 犹豫了半天,她只问了这一句。 初瑶自是懂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但就是这一下点头,让这位姑娘瞬间破防了,泪水像是开了闸的洪水,再也止不住。 “我什么都说了,我也什么都交出去了,为什么还是没完没了的来找我,为什么!你还要我怎样!?我们家都沦落至此了,你看看我们姐弟二人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为什么还来缠着我们不放?到底为什么!” 还没有搭在晾衣架上的衣服,被她重重掷在地上,洗干净的衣衫再次沾满泥土沙石,但绝望哭泣中的女子,哪还在意这些。 她没有骂出更难听的话,只是在一通怒吼之后,蹲在地上,捂着脸,呜咽哭出声。 初瑶也没说话,迈着略微僵硬的腿上前,踏进院子,捡起被她扔掉的湿衣服,抖了抖泥土沙石,重新搭在晾衣架上。 杨姑娘还在哭,尽管已经哭得很压抑了,可声音还是惊醒了年纪不大的杨家弟弟。 小男孩八九岁的样子,身着中衣,揉着睡意惺忪的眼睛,从屋内走了出来。 见到家里多了个陌生人,姐姐还在哭,还以为是被欺负了,吓得他张着手跑了过来,坚定不移的挡在了他姐姐身前,怒视着初瑶。 “我不是坏人,我今日,是找你姐姐有些事情相商。” 见小男孩吓得脸都白了,初瑶于心不忍,便开口轻声解释了一句。 “我跟你没什么好商量的,你能找到我,应当是见了那位知县大人吧,他没有告诉你吗?我不想见你们任何人,我所知晓的,我手上掌握的,对你们有用的,已经全部都交出去了,你们不必再来找我,我们杨家,与此事已经彻底无关了!” 听见初瑶说出相商二字,这位杨姑娘又炸了,愤怒起身,企图用这种恶劣的语气和态度,将初瑶赶出门。 但她身子弱,刚刚蹲了一会儿,压住了血脉流通,这会儿起身又急,眼前一黑,要不是初瑶见状不对,上前扶了一把,这会儿都要栽倒在地上,磕个头破血流了。 “抱歉。” 来之前,初瑶在心中已经做好了种种不好的预想。 可结果,现实中所经历的,与预想毫不吻合。 杨姑娘没有见到她的第一眼,便歇斯底里 第156章 终是笑话 “抱歉。” 初瑶又道了一声歉,微微欠身向她施了一礼,这才转头离开。 她知道此行机会不大,她也料想过这位姑娘的反应会很大,总归是试过了,这条路走不出去,那她还有别的办法,可以一试。 杨姑娘的父亲,也是秉持着正义,为了替镇国王府冤案证明,才遭此横祸。 那他遗留在世的女儿和儿子,初瑶不可能不管。 “这磨盘,是想放到台子上去吗?” 走到门口时,初瑶余光瞥见了墙角附近的一块磨盘。 磨盘竖在台子的边缘,看的样子,很像是想抬上去,但是抬不动,只能先放着。 “对……” 杨家弟弟不知自家姐姐为何不说话,不搭理这位陌生姐姐,但他能感受得到,这陌生的姐姐,跟以往那些只想欺负他们的坏人不一样,应当不用怕她的,所以面对她的询问,便乖乖点了头。 得到了确切答案,初瑶也不耽误,几步上前,单手拎起磨盘,抡在空中,最后双手扶稳,稳稳的朝原本摆放的位置落下。 磨盘不大,她刚好能抱得过来,平时在家磨一些谷粉或者豆浆什么的都很好用,是缺不了的生活必需品,可惜他家现在也没个男人,都是力气小的女子或者孩子,连挪动磨盘这种事情都做得费劲。 不论是这位杨姑娘还是杨家弟弟,皆被初瑶这手单手抡磨盘的举动给吓呆了。 只是初瑶顺手帮了这小忙之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此地,省得杨姑娘看见她就伤心。 殊不知,就在初瑶走后,杨姑娘盯着呢不算大的磨盘出神,一直到正午,阳光毒辣,她在院中差点被晒到发晕,这才罢休。 “姐姐,该吃午饭了。” 眼看着从早上到现在连口饭都没吃上的姐姐,如今还在想着早上那女子所说之话,杨家弟弟实在受不了了,来的那位陌生姐姐到底什么身份?只说了几句话,便让自家姐姐茶饭不思? “正儿,你也长大了,许多事情,姐姐想过问一下你的意见,你觉得可行吗?” “当然是可行的!姐姐,我已经长大了,许多事情都能独当一面了,你到底是为什么而发愁,告诉弟弟,弟弟跟你一块想。” 小孩子嘛,再聪明又能如何,心思简单,便是单纯。 “父亲去世前的心愿,你可知道是什么吗?” 杨姑娘问了,可杨家弟弟听后却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父亲去世时他还小,这种事儿,没人与他说过,他还真不知道。 其实杨姑娘也就是试试她,一猜就知道,小弟是忘了当年的事,毕竟那时的他只有五岁左右吧,还太小了。 叹了口气,弟弟有心想要分担,可他如何能分担呢?分担父亲去世的真相,和他们家分崩离析的起因吗? 无论是哪个,都是她不忍再去回想第二遍的。 当年父亲以生命为代价守护住的东西,如今交到了正确之人的手中,她很欣慰,想必父亲若是在天有灵,知道那些东西交给了真正能将它们发挥作用之人,也会放心许多。 其实从初瑶说出乔愿那个名字,她便知道,她的目的是如何。 父亲所写的那封手书,是一把直指太子威名的利刃。 可是光一封手书,作用确实没有太大。 乔姑娘来找她,想必是想求她当一次证人。 有物证,有人证,还有很多手书上所记载的,能抓到他们正形的把柄。 有了这些立得住脚的铁证,关于镇国王府被假证所残害的真相,才能重见天日,才能被立案重审。 乔老将军的孙女,如今肯为了镇国王府的事情奔走,说明她是个好人,她将两家世交的情谊放在心上。 若真是这么简单就好了,父亲的心愿,是将此事管到底,她作为女儿,能做的,也只是顺应父亲的心愿,如果此次,乔家这位姑娘求她,她答应做这个证人,事情就能解决的话,她自然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早点了却父亲的心愿,她就能早点带着弟弟离开京城,离开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虎狼窝,回到岭州老家去生活。 可事情偏偏没有这样简单。 她是什么人证?她只是一个见证了父亲因为那份手书而被杀的女儿罢了,单单由她做人证,根本立不住脚。 想要将此事彻底平息下去,更重要的一个人证,其实是他…… 在元宵灯会救她一次,相识相知,那是她身为女子,此生做的最大胆的一件事,在灯会上遇见他,一见倾心,交换了姓名。 做法虽然很大胆,但她却永远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她相信那人虽然出身复杂,但心底纯善,是个绝不会辜负她的好人。 可偏偏…… 她信错了人。 她以为他会整顿好家中一切,会如约上门拜访,会征得父亲同意,会迎娶她过门。 可没想到,仅仅过去几天,他便将父亲的死讯送上了门。 他带着那份沾血的手书,没有夹杂满分谎言,将整件事情的始末,全都告知于她。 如何投奔权贵,如何接到任务,如何杀了父亲之后,才看清父亲容貌,知道所杀何人,如何被父亲认出身份,又如何应了父亲所请,将这份手书带回。 从那天起,一见倾心,终究成了笑话。 她是官家小姐,他是杀手,也是杀父仇人,此生,她都不想再见到他。 父亲母亲死后,他们搬出尚书府,来到这无人问津的平民小院生活,期间遇到过很多小麻烦,皆有人在暗中出手相助。 杨姑娘其实怀疑是他,却找不到任何他的踪迹。 如今乔姑娘求上门,摆在她面前的,仅仅只有这两个选择。 第一,顺着自己的意思来,哪怕证人不全,证据不足,无法将父亲当年的心愿达成,她也绝不会去见那人。 第二,放 第157章 花楼投毒 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当今太子身边的杀手,如果这些年来一直隐在暗处照顾他们一家的人,便是他的话,他应当还在京城,想找他,自己主动露出些线索,他若还愿意来见她,自然能将他引出来。 可他若不在京城了,也不是时常照顾他们一家的那人,那杨姑娘,没有半分把握能再找到他,就更别提说服他与自己一起来做这个证人。 在她的心中,这件事情好似陷入了两难。 但在初瑶那边,却并不是。 这条路走不通,她永远都有下一条路。 比如现在,说服杨姑娘来做这个证人,希望本就渺茫,所以她也只是浅试一下,不行马上就退。 真正能走的那条明路,是从巧处入手,一点一点折断当今太子殿下的羽翼。 他能成就今日,离不开他众多党羽的相助,镇国王府能遭此大难,也离不开他那些手下之人合谋献计,暗中周旋。 秦翎能踩着他们一家的尸体上位,那她就能再一点一点拆毁他的底基,将他从高高的太子之位拉入淤泥! “这封手书上所记载的,当年田永存是因为自己儿子在外作孽,强抢民女,被反抗后,羞恼之下,打伤了民女的父亲,杀死了民女他哥哥,当时此事在京城也是闹得沸沸扬扬,后来有秦翎一人出面,镇压此事,才将此平息。” 初瑶打开那封手书,与无念面对面坐着,商量接下来计划的细节。 “所以,以他儿子作为突破口,他那种性子的人作恶不可能只有一次,就算被镇压下来,也终有痕迹可循,只要掐住了他儿子的命脉,那户部尚书田永存,自然就会去求太子殿下出手相帮。若是……这次被人捅出来的篓子,不是秦翎这个人能解决得了的呢?”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有来有往,渐渐将方案补充到详细。 “没错,就光是草菅人命强抢民女这两条罪名,若是事情闹开了,闹大了,刑部秉公办案,查清事情原委,公平处置的话,应该会让他头疼一阵子。” 无念自然知道初瑶口中的他是指的谁,便顺着她的一点的点头。 “你自己查,若遇到难处,我自会相助。” 近来无念总是找任何时机,去锻炼初瑶的个人能力。 那态度,就像有一天会离初瑶而去,留初瑶自己一人在这世上生活一样。 初瑶忍不住拿胳膊肘捣了捣他。 “这些我都能自己办,但你以后能不能收一收这副要培养后辈,自己好放心驾鹤西去的态度啊?” 真是服了他了,初瑶完全能理解他想让自己独当一面的心,可这交代后事的态度,原谅她理解不了,并听着还挺讨厌的。 “好。” 无念愣了一下,好似这才明白过来她所说的是什么。无奈一笑,宠溺的应了个好字。 这件事情,出乎初瑶意料的顺利,一个人若是做了好事,可能会因为种种原因而传不了多远。 可一个人若是做了坏事,轻而易举便会成为家喻户晓的谈资,以至于流传到人人皆知,再也不是秘密。 恰巧,田永存的儿子,便是这样一号人物。 但是偌大的京城,勋贵皇族几乎遍地走,要说尊贵和身份地位,其实还远远轮不到一个尚书家的儿子。 可他为什么能在京城横着走,行事还如此嚣张,不知收敛。 这还得多亏了他投生了一个好爹,他的好爹早早便是站在太子一方的人。 户部尚书,所掌管的事情有太多,其他五部的财源命脉,几乎全攥在户部的手中。 作为尚书,又是太子殿下的人,想要暗中做点什么,其实轻而易举。 手握财政大权,他便是太子手中最好用的一把利刃之一。 作为太子殿下身边的红人,京城谁人不知,所以田永存的儿子也仗着这层身份红利,在京城横着走,没几个人敢真正得罪他。 得罪他,就相当于得罪了田永存,得罪了田永存,那就是坏了太子殿下手中的好刀,谁若敢去触这个霉头,是等着被太子殿下针对吗? 世人都懂的道理,只不过懂归懂,却不代表所有人都会对他的恶行忍气吞声,不去私下议论传播。 田永存的儿子名声在京城很臭,尤其是他做过的那些恶事,只要顺着那些传言去查,几乎每次都能一查一个准。 短短一天的时间,初瑶就在附近收集到了很多版本的金玉楼投毒案。 这金玉楼可不是普通地方,是京城最雅致,规格最大的青楼之一。 说是青楼,但其中占了大多数的姑娘,居然是学乐理出身的。 不肯轻贱自己的身子,哪怕沦落烟花之处,她们便拼了命的学习雅致技艺,只为了将来能不伺候那些恶心的老男人,能赌那万分之一的渺茫机会,以清白之身,等到将来的良人替她赎身。 终得所愿的人,是有的,只不过极少。 所以大部分人眼见赎身无望之后,便开始想办法攀附权贵。 反正只要有钱,哪怕不是良人,也能将她们由那虎狼窝里买出来。 哪怕赎了身,哪怕是去他们府上当姨娘,当小妾,被主母欺凌,也比在这儿要强! 事情就出在这些想要攀附权贵的乐女身上。 俗套的很,两家富贵公子哥同时看上了一个乐女,想娶回家当姨娘,可人只有一个,两个人也没法分啊。 由于二人的身份皆是权贵家子弟,对里对外,脸面上都应该留几分好看的,毕竟他们二人的父亲,还在朝堂上,他们这边若是出了矛盾,很容易影响到在朝前的爹。 刚开始两个少年,倒也还算和平,只说好会公平竞争。 可后来,最令田永存儿子感到气愤的是,他跟那位公子哥还没竞争出个结果,可被他俩同时看中的小娇娘,竟然心有所属了! 于是在二 第158章 拉偏架 他当下安耐住了暴脾气,事后却展开了报复。 竟然下毒,堂而皇之的毒死了那位姑娘。 本以为这件事情做的无知无觉,可其实早被有心人留意到了。 他们的身份是小,可他们的行为却是大,关乎着他们身后之人,甚至关乎着太子。 知道这二位公子都不是善茬,所以金玉楼里的管事,便派人时时盯着他们的动向,只可惜他们阻止的终究是晚了一步,等他们赶到之时,那姑娘已然饮下毒酒,气绝身亡。 安定侯是位老侯爷了,将门世家,他家的小儿子年龄最小,在家受尽宠爱,也是个受不得委屈的主。 自己在金玉楼看上的姑娘,明明是两相情愿,只要他说服了家中父亲,就能将她纳回家了!可偏偏只差一步,他心尖尖上的姑娘就被死对头给毒死了!这任谁能咽得下这口气? 反正他是不能,当即就将此事闹翻了天。 闹到最后,双方的家长都知晓此事了,可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会因为死了一个小小乐女,而让两家成为仇敌状态吗? 根本不可能,但小孩们厮打的太厉害了,当家长的根本拦不下,后来索性不管了,反正他们都有分寸,从小打到大的两个孩子,再闹又能闹成什么样,现在因此争执,说不定将来就是能互相交托后背的生死兄弟了。 毕竟不论是安定侯,还是户部尚书,都是太子殿下的羽翼,一个身在文部兼要,一个武将世家,手握兵权,都是太子殿下极大的助力。 一家人,斗来斗去也伤不了和气。 或许吧,太子是如今的储君,皇帝身边也没有其他皇子了,将来是谁继承皇位,新朝是谁的天下,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两家的公子也确实有分寸,打归打闹归闹,却不会上升到更大的局面。 除非,除非初瑶借此事,来个一箭双雕。 她没有忘记,当年秦翎带去屠她满门的兵将之中,便有现如今的安定侯。 现如今两府的公子似乎是约好了,除非不见面,见面必较量,不是争别的,而是争个面子。 京城的贵女贵公子们,都有各自的圈子,谁若有点丑事儿,不出半个时辰,都该满天飞了。 户部尚书家的儿子田锋,求欢不成,杀人泄愤这种下作手段,是安候定的小儿子传出去的。 这种仇怨,若轻轻揭过了,那京城的其他公子哥才会瞧不起他。 所以见面必掐,分出输赢,是他最终的目标。 只不过……没想到这一次,手滑出现意外了。 二人最开始不过口舌较量,后来不知是谁先骂了句脏话,双方都忍不住了,冲上去打成一团。 或许是打得过于激烈了,田锋下手忽然没了分寸,一指甲掐在人家眼球上了。 察觉到不对的田锋赶紧收手,但为时已晚。 自己的手指上还沾着血,而对面安定侯家的小儿子,眼眶里已经血流不止了。 伤了人,还是伤了人的眼睛,事关重大,田峰的第一反应,当然是赶紧回家,将此事告知父亲,商量出个应对之策来。 可…… 哪怕眼睛剧痛,痛得他神智都快要不清明了,怨毒视线却要死死盯在田锋身上。 此时见他要走,周围又无人阻拦,气的他只能自己上,捂着受伤的眼睛,奋力冲刺,撞在了田锋的后腰上。 人在极端愤怒的情况下,力气仿佛是无穷的。 他也不管自己受伤的那只眼睛了,将人撞倒后,骑在人身上,挥起拳头就一通猛砸。 田锋的鼻梁都被他砸断了,对于侯府家的小儿子来说却远远不够,他甚至站起身来,对着身下哀嚎之人一通猛串。 打架嘛,如此打,才更加畅快淋漓。 只是这次打架所留下的后果,却是二人谁都没办法承受的。 侯府的小儿子瞎了一只眼睛,天气炎热,眼睛不太好保护,容易发炎,也是吃了好些苦头。 不过,他还不算最惨的,最惨的是户部尚书家的儿子,田锋。 那天最明显的伤,是那断掉的鼻子,但其实不然,还有一层更隐晦的伤。 侯府小儿子暴怒起身,对着他猛踹之时,下脚没有准头,踹到了他的命根子上。 在某些时候,那方面是相当脆弱的,轻轻磕碰着,都会痛许久,更别说这大力猛踹,损伤不是一般的严重。 户部尚书求爷爷告奶奶,从宫中将太医请了个遍,但却没有一人能打包票,能用自己的医术医好他儿的受伤部位。 最后有个心实的劝,他都伤成那个样子了,药石无医,若想今后子孙香火不断,还是趁着身体还行,再生一个吧。 知道他是好心,所以田永存才没有打他。 如果有这方面的可能,他如何还会在意这个没出息的儿子啊! 偏偏他老了,夫人也老了,家中的小妾倒是多,可是这么多年被夫人惯着喝红花汤,身子也早就垮了,哪里还能生出孩子来。 家中唯一一个不靠谱的儿子,现在连传宗接代的能力都没有了,这说明他们田家,就因此绝后了呀! 田尚书真是气狠了,在知道儿子伤成这番模样之后,连夜请求进东宫,找太子秦翎告状。 秦翎也确实可怜他一大把年纪了,儿子还没留种呢,忽然就废了,任谁也受不了这个打击,就只能哄着。 可像他口中的说出什么替他讨公道,不放过安定侯一家之类的,秦翎全当耳旁风了。 他能舍下脸面,耐心开导,却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作为。 这两家人对他皆是重要,户部尚书的位置,他能助此人夺来很是不易,所以他格外珍惜。但更令他珍惜的,不是掌控了多少个尚书,也不是制衡了六部,而是他的麾下,有真正手握兵权之人,听他差遣。 没错,正是安定候,他手 第159章 双方皆唱窦娥冤 事情就这样闹了几天,明面上是安定侯家的小儿子,吃的亏更大些,毕竟眼睛都瞎了一只,某种意义上都算是残疾了,谁家舍得让儿子受这种罪? 所以不少看好戏的人都瞧着太子殿下,这当家作主的人,会如何处置此次事件,才能维持好他们太子一党的平衡。 可这个世上,纸是包不住火的,再隐晦的事情,经过时间的发酵,也总有丝丝缕缕会渗透出来,被世人所知,再被世人所播。 不知是哪里传出了风声,说是这次的两家公子掐架,最为吃亏的,不是瞎了眼的安定候小儿子,而是那户部尚书家的独子。 人家可不仅仅是断了鼻梁,人家是断了子孙血脉呐! 世人都知,户部尚书家的夫人,是个容不得人的,他家的小妾虽多,可只有他那个正头夫人生的一个儿子得以存活,安然长大。 其余小妾的孩子,不是胎死腹中,便是生下来后便早早夭折了。 要说这其中没些手段,世人是不信的。 只不过到底是别人家的家事,好歹有个嫡公子撑着场面,倒也没人说啥。 可现在,他家的独苗苗,他家唯一的嫡公子,竟然被人打到断了子孙根!? 要知道,他家这独苗苗,被老两口宠溺的不得了,虽然活成了个纨绔,但婚事方面,有老两口在替他操心,寻常人家的姑娘他们看不上,可有头有脸,家世好,姑娘品行也好的人家,又哪会看得上他们? 户部尚书,原本也是小民小户,寒门学子出身,走科举,后来又果断站了太子一党,被太子提携,才渐渐有了如今的家世。 家中没有底蕴,发达之后,家中之人的品行也差,家里的夫人还难相处,就冲着这么个婆母,谁家会把好女儿嫁到他家来? 所以他的婚事被一拖再拖,如今二十三四了,连个正房媳妇儿都没有。 他们家的老两口也深知自家在京城的名声如何,所以这些年,收敛了许多,至少在没有迎娶嫡妻之前,儿子房里的那些小妾姨娘,是不能生出庶长子来的,这一点,他们清楚,也一直把控着。 就在前不久,他们还沾沾自喜,认为这方面把控的不错,名声见好,已经有不少好人家的姑娘,有意考虑他们家了。 可就在今日,他们悔的差点肠子都青了! 为什么把控的那么好?何必把控的那么好! 若是那些姨娘小妾,如今也有所出,哪怕是庶长子呢,也比家中断了香火,绝了后要强的多! 可惜如今哭再多的泪,也无法弥补这塌天大祸。 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断了他家香火的人狠狠捏死,以出心中之气! 此时安令侯这位老侯爷,也是在家中急得团团转。 看着床上的儿子,左眼被厚厚的绷带缠绕,但精神气儿已经是恢复了,脸色红润的很,能吃能睡,少了只眼睛,生活上确实并不大碍。 可他这两日提心吊胆的,太子没有过来传话要见他,倒是那户部尚书府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吵着嚷着说什么要他家小儿子偿命。 起初他很纳闷,不过是打断了他的鼻梁,破了相而已,他家儿子眼睛还瞎了呢,孰轻孰重他分不清吗?怎的就要闹到偿命的地步了? 后来人家断了子孙根的消息一经传出,他才知道其中的严重性。 完了呀,这下可完了呀,人家户部尚书家的儿子,那是家里的独苗,如今还没留下个一儿半女的,结果就绝了后,这是谁家能接受这么个结果? 他恨铁不成钢的戳着自家小儿子的鼻子,质问他发的什么疯,怎么能往那里踹。 “爹,你现在就算再怎么骂我也迟了,不如想想如何将他家给应付过去,而且我当时,我当时才是最先吃亏的那一方,您怎么不体谅体谅我呢?是他先把我的眼睛给我戳瞎了,我奋力反抗之下,才有了如今的结果,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那好些人都看着呢,您去问,您去找证人,再怎么着也不能是咱家理亏。” 其实安定侯家的小儿子,现在想想当时的情况,也觉得挺邪乎的。 眼睛都瞎了一只,他那时疼的确实是上头了,下手也有点狠,但他也没想着往人家那么重要的地方踹。 他踹的是脸,是胸,他就算眼睛瞎了,踹的再偏,也不能偏到那中间的位置吧? 现在沉下心来细细回想一下当时的情况,越想越觉得邪门,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当时他打他时的那种感觉,他踹中他要害的那一脚,说真的,好似不受他控制了一般,像是一只无形之手,抓住了他的脚踝,外力改变了他踹下去的方向,这才踹中了他的子孙根。 可这事要是说出去,谁会信啊? 就连他自己都不信,听着像是他下意识的在给自己失误找借口。 愁的他抓了抓头发,看向自家亲爹的眼神,跟个窦娥似的。 但这事儿,他还真是喊不了冤。 尽管如此,安宁侯也不可能真让户部尚书将他的小儿子给带走杀了解恨。 就如他儿子所说的,这件事儿,他们家占理着呢! 是谁先下的死手?是谁先抠他家儿子眼珠子的?他家儿子下手重了,那叫正当反击! 现在吵着嚷着想让他儿子偿命,滚蛋去吧,这事就算闹到皇上跟前,他家儿子也不至于走到偿命这一步! 硬刚就硬刚,都是太子手底下的人,安宁侯还就不信了,他手握兵权,太子能舍得让他受这份委屈? 所以此次事件,很快就发酵成了双方亲爹下场互撕。 一个从文的,一个从武的,谁的嘴皮子更好使一点,不言而喻。 可偏偏这件事,就是人家安定侯这个从武的嘴笨武将占理多一些,就算户部尚书在如何巧舌如簧,在人家理出来的条条道理当中,也愣是没占到 第160章 我在外面还有一个 他今年都多大了?过完今年的生辰,他都二十五的人了!比安定侯家的那个小儿子大了六岁,比他可强太多了。 他百分百能确定,自己的心智已经成熟,打架的时候不会太上头,下手的时候也十分注意分寸,可偏偏这次的掐架,就他娘的跟中了邪一样啊! 打着打着,他承认,上头发狠劲儿的成分居多,可也没有狠到要下死手,要抠人家眼睛,要致人家于死地的地步! 最后为什么是他先下的死手,他也有些说不清,回想一下当时的场景,他能十分确定自己当时的想法和举动,就是要抓他头发,拖着他往后拽,好方便给他的脸来上一拳而已,哪成想会发展成后来的这般……这般无法收场。 现在自己这里是医不好了,他下半辈子就要成为一个太监活在这世上,受人诟病,成为笑柄,他要遭的罪还不够多吗?他爹居然还在此时来教训他,教训他为何下手太重,简直冤死他了! “你呀你呀,你简直就是上天派来讨债的吧!咱家就你一个独苗苗,爹不疼你谁疼你啊?爹现在来问你,又不是怪罪你,爹只是想找出点咱能占理的地方,去替你讨个公道,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知子莫若父,田永存一看自家蠢儿子那怨毒的目光,就知道他此时心里想的是什么,自己一心为他,他居然还在怪他,气得他胡子都抖了抖,抬起的手忍了又忍,这才重重放下。 打不得呀,他现在重伤在身,再加上这孩子打小心里就别扭的很,自己打他这一巴掌,他怕是下一刻就想不开自寻短见了,自家的香火已经断了,要再失去这么个儿子,他年纪大了,遭不住这个。 田锋不知自家父亲的苦心,只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想不出自己那时的行为为何会不受控制,就好似有一双无形之手,控制住了他下手的方向。 只是这些,他若是说出来,会有人信吗? 就连他自己都不信呀!这明明就是打红了眼,失了手,没有了分寸…… 可恨自己现在成了活太监,连女人都碰不得了,他房中收的那七个小妾哟,全他娘的白收了! 田锋在这里惦记着自己将来不能睡女人的可怜之处,他老子爹惦记的却是他们田家没了后。 “咱全家的香火,到你这儿算是彻底断了!老子合眼之后,都不知如何向下边的祖宗交代!” 现如今连正儿八经讨个公道的立场都找不着,田永存真觉得自己就白活了这一辈子,哪怕选了个好主子,如今受的委屈,也无法找平。 年纪一大把的老头了,鬓角斑斑白发,此时站在自家废了的儿子床边抹眼泪,看着也让人心生可怜。 到底是自己的亲爹,见他这抹眼泪的样子,他也不是说会心疼,只是更多的感觉是烦的慌。 说什么找不到替他找回公道的立场,其实还不是因为他这个当爹的没本事,不如人家安定侯,在太子心里的重量更大。 烦归烦,嫌弃归嫌弃,但见他年纪一大把的老头都哭了,还是心有不忍,准备跟他说个好消息。 “其实……咱田家也不是绝了后,你跟娘可能都还不知道,我最近一段时间在外面养了个女人,来头虽然不咋正经,收进府里,你们可能也不愿意,我就一直把她养在外面了。但前两天我刚知道,那女人怀了身孕,有了我的孩子,你也别哭了,等那女人生了,说不定就是生个儿子呢,咱田家不就又有后了。” 那隐晦之处的伤口,其实已经不怎么疼了,身上不疼了,这田锋说起话的语气也就格外轻松。 田永存一听,顿时喜出望外,原本心如死灰的脸,也如复活了一般,有了丝血色。 “她在哪儿呢?养在哪儿了?孩子几个月了?她身子还好吗?显怀了吗?肚子是圆的还是尖的?” 一听自己可能有孙子了,田家没有绝后,老天爷还是眷顾他们的,田永存比谁都激动,比谁都担忧那女人现在的近况。 “她一个糙人,也没细养,就养在码头附近的长河巷里,左边进巷子,第五家就是,出身不咋好,长得挺好看,怀孕两个来月,也没显怀。” 说真的,见自家亲爹听见可能有孙子之后,欣喜成这般样子,田锋说不上来心里是啥滋味儿。 已经不是预感之类的了,就是铁定的事实,若那女人生的真是个孙子,那他爹得把那孩子供起来,到时他在家中,岂不是又没地位了? 这么一想,他心中警铃大作,开始警惕起来,说话的言语间,对那没出世的孩子也不怎么在意。 结果就是他这漫不经心的态度,惹怒了欣喜过头的田永存,明明上一秒举起手来了都舍不得打的孩子,下一秒,就一个大耳光扇他后脑勺上了。 “你你你……你这个孽障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她都怀你孩子了,怎么还能糙养呢?!你自己搁这躺着,我去接她回来,她若是给咱家生了孙子,以后就是你的正室嫡娘子!” 田永存从这逆子的语气当中也能听得出来,他对外边养的那女人其实不怎么上心。 放在以前,他们家肯定说什么都要给这宝贝儿子说上一门家世好,品行好的好姑娘做嫡妻。 可现在,算了吧,儿子都废了,还管他什么家世好不好,管他什么儿子喜不喜欢,只要给他家生了孙子,那就是他家正式的儿媳妇! 看着亲爹打了自己一巴掌之后,又甩门而去,田锋是真觉得自己的地位,被那未出世的儿子给抢没了。 气得他怒上心头,抓起身上的被子狠狠往床下一扔,结果因为动作太大,扯到了下身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额间冷汗直冒,差点晕死过去。 他向来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主,如今残废了,亲爹就想甩掉他,去另养 第161章 好戏收场 只是此时的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孩子,根本不必他亲自动手解决掉了。 在得知那女人所住之处的第一时间,田永存便去找了自家夫人。 这种事情,当然是老两口一起去将人接回来才合适,不然单他一个公爹过去,也多有不便。 可他没想到,将如此大喜之事告知自家夫人之后,夫人的脸上却并无喜色,而是瞬间土崩瓦解般迅速垮了脸。 “怎么了这是?大好的消息,你哭丧这个脸是作甚啊?” 田永存对她这副反应,甚是不满,他们老田家又有后了,这女人便不开心了是不是? 想当初自己后院里的那几房小妾,怀过多少个孩子,全都被她活生生折腾死了,只留她一个人的儿子独活,现在好了,儿子还没留个后,命根子都断了,这不是作孽太多导致的恶报吗? 要不是他这夫人的娘家,对他助力良多,他早就休了这容不得人的恶妇! “不……不用去了。” 田永存的夫人一开口,声音又哑又干,也没什么力气,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你什么意思?” 不知为何,一见她这副模样,田永存的心中便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那个女人……偷偷瞒着我们家,怀了我儿的孩子,那孩子若是让他照常出生……万一是个儿子,那就是咱家的庶长子!你觉得我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吗!” “啪!” 从未动过他这夫人一根毫毛的田永存,忽然就再也忍不住这么多年的积怨,扬起手来,清亮的耳光,扇在了这女人的脸上。 这一巴掌打的又快又急,两个人皆是久久没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之后,竟然都不在乎这一巴掌了,反而是心痛的要死,心疼的是才被田永存夫人弄死没多久的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那也是你的亲孙啊,你怎么下得去手啊?你怎么下得去手啊!” 头发花白的田永存,这一瞬间好似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跌落在地上,老泪横流,跟疯了一样,双手无助地拍打着地面,发丝散乱,癫狂般一声声质问自家夫人,为什么害死自己的亲孙。 有时会压死骆驼的,不是忽然驮起的重物,而是一根突如其来的稻草。 他们老田家唯一的这点血脉也在此断绝了,这件事情,就是这根稻草。 太子有意护着安定侯府,觉得他手中的那份兵权重些,所以便不准备给他儿子讨回个公道,他堂堂户部尚书,在官场混迹多年,能看不出来这一点吗? 是,试论起用处,他手中没有兵权,他只能在朝堂之上或行权之时,给予太子殿下帮助,可这么多年了,太子殿下那时还只是一个小小皇子,他就选择了他,这么多年的忠贞不二,竟然比不上那小小兵权? 太子殿下才将的安定候收到身边几年,时间甚至不及他的一半多,如今他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太子殿下竟然还有意想让他忍气吞声,没这个可能! 一个家中绝了后的老人,能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太子秦翎很快就知道了。 如此种种,也皆在初瑶的计划之内。 此时的国师楼内,宝儿和初瑶刚刚结束上午的一堂课,正值休息时间,宝儿在温习先前所学的内容,而初瑶,则是极其难得的与无念对坐,摆了一盘棋。 “今日怎的有如此好兴致。” 无念熟练地捻起一枚黑子,等着初瑶手中白子先落。 “这出戏唱了几日,今日总算到了该收场的时候,我自然好兴致。” 初瑶的棋,说是后来无念指点她颇多,但最开始学习的时候,思路,走法,设局,其实都是跟着皇叔学的。 皇叔这个人有意思的很,他仿佛什么都会一点,却什么都不精。但唯独在下棋这方面,他玩起来,野路子和鬼点子颇多,父亲有时都下不过他,直骂他是无赖,而且是占理的无赖。 关于教初瑶下棋这方面,他好像也没藏私,所谓的野路子和鬼点子,尽数授予初瑶,初瑶这人呢,也算对他胃口,正经的东西学不会,这些野路子确实学的熟记于心。 所以这盘棋,初瑶一改往日的棋风,玩起了皇叔教她的那一套。 无念与她一子一子的争先恐后落下,下着下着,眉头开始微微簇起。 “这是他教你的?” 他声音语气都有些闷,听着不怎么高兴。 初瑶先是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后点点头。 “是。” “不走正路,邪门歪道,以后莫要再用。” 无念给予的评价已经很是中肯了,没有讲出更难听的措辞。 初瑶听见他这话,则是忽然笑了。 “我也知道不是正路子,你说,他若用这种手段来对付我,我再以同样的手段,将此返还给他,会怎样?他会惊奇这世间有思路手法与他如此相似的人,还是直接怀疑,他当年教出来的那个小丫头,回来找他报仇了。” 这番话,初瑶是笑着说出来的,但说到最后,声音却带了几分沙哑。 这几日,她也没有把全部时间用来看戏,她也有所行动的,一直在查过往之事,通过那份手书,通过这么长时间,所有人调查出来的东西,将种种线索串合在一起,再一点点的去求证。 一个新的发现,出现在了她的视野当中。 当年的事情,光那一份假证,就能轻而易举定罪的话,其实不足以服众。 谋逆之罪,非同小可,想要构成此罪,一份假证怎么能够呢。 除了那封信,那写满的大逆不道之词,还有太多太多细枝末节的东西,堆在一起,便足以让人相信。 养私兵的种种痕迹,偷偷开采铁矿,常年用于打造兵器的事实,那与镇国王府一年一年多有来往的账册。 如此种种,都指向了一个问题。 当年之事,背 第162章 皇叔的嫌疑 无念默默无言,执着手中棋子,半天没有落下。 这些天,初瑶在他身边的话很少,看着虽然很乖,但情绪却低落了很多。 问宝儿,他也不知娘亲是因什么事如此消沉。 至于他,他平时并不过多打扰初瑶的私下生活,所以此时也不知情。 只是刚刚,听初瑶提到他口中的皇叔,再加上后来的那番话,他也猜到了几分。 “我猜,他是个聪明人,你说的两种可能,他或许都会考虑在内。” 无念没有太多的惊讶,在初瑶死后的五年里,他已经顺着当初的线索,将此事查了个彻底。 最终的答案他已知晓,可那又如何呢? 他一早便知初瑶会活着回到这人世间,会回到京城,会用属于自己的力量,一点一点查明一切,替自家的冤案昭雪。 他不是外人,若当初没有那一念之差,已经过去五年之久了,此时他应该是她的夫,是为她遮风挡雨,支撑起一个家的人。 所以现在,他选择站在她的背后,默默做她的依靠。 她想自己来,那边自己来,他能做的,是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你说的对,若真的对上他,我确实不该大意的。” 从最初的不敢相信,到查出各种线索串联在一起之后,她站在昭然若揭的真相面前,逐渐变得冷静和理智。 但她不是圣人,也非神仙,偶尔有一瞬间,她也想恍惚,也想抱有一丝侥幸。 他不会放弃这条到手的线索,会顺着他一直查下去,查到最后会查出怎样惊人的事实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此期间,她所用的方法,一定是皇叔教她的那一套,因为对付这种人,正经的路子根本行不通。 可如果用了他教的那些东西,万一被他反察觉到,他若将此人往别处怀疑也就罢了,他若是怀疑自己死而复生呢?那到时麻烦可就大了。 死人复生这种事,听上去虽是怪诞离奇,可皇叔那人,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他相信的也不少,在他那里想以此蒙混过关,怕是不能的。 现在唯一让初瑶想不通的是,皇叔他兜这样大的一个圈子,下这样大的一盘棋,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的身份,只是一届亲王,甚至并非如今皇帝一奶同胞的兄弟,如今的皇位继承人,也已经有太子秦翎顶上了,他做了这么多,他在从中又捞到什么好处了呢? 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他在京城的处境,与自己刚出生那会儿并无差别,还是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亲王。 没有实权,也没有实干,整日在家游玩享乐,一点没有心怀远大志向的样子。 可问题就出在这,他看上去没有什么野心壮志,可他做出的事情,却隐晦阴暗,让人琢磨不透其中用意。 不光是他们镇国王府被灭满门的事情与他有关,经过这么多天的查证,初瑶发现,就连乔老将军在边关出事,乔愿的母亲乔知,也就是红衣姐姐的病,以及后来,楚夫人和宫中之人暗中勾结将她送去了宫中被折磨致死,这些种种,其中都有皇叔从中掺和的影子。 他虽掺合在内,却极其小心的隐去了自己的痕迹。 初瑶下棋的思路是最开始他教出来的,不光是下棋,许多为人处世上面,还有遇到事情该有什么决策,跟在他身边久了,也多少能学到一二,正是因为这些,所以她能看出有些事情是他的手笔,跟着这些线索,才能继续追查的下去。 越查,得出的线索串联起来,就越令她心惊。 在京城搅动这样大的风云,又是皇室子弟,他还能有什么目的。 父亲曾跟她说,所有皇室子弟,其实都有过肖想那个位置的时候,至尊之位,万人之上,真龙天子,如此的身份,哪个皇家出生的儿子不想要呢。 年幼之时,她也曾傻乎乎问过皇叔,为什么就你游手好闲,其他王爷都很能干,很得皇上重用。 那时的他,神情态度皆有变化,不再是以往那般轻松开朗,而是变得阴郁沉沉。 或许是因为在小孩子面前,他觉得小孩子不懂,才得以放心的露出那种状态。 初瑶那时确实也还小,三岁左右,有些话都还含含糊糊说不全,这样的奶娃娃,放在谁身边谁都会失去警惕。 看来,游手好闲,逍遥王爷,这些,都只是他营造出来的假象。 他的年纪,确实也很年轻,只比太子秦翎大了十岁。 倘若京城的风云真的被他这只大手搅动,控于股掌,那秦翎将来的下场,也可想而知。 当年镇国王府的冤案,要说他俩之间没有合作,初瑶是不信的。 可他们二人,谁都不是傻子,各怀鬼胎,如此合作,又能维持到几时的和平? 若猜的都对,那下一步的棋,或许该在他们二人的合作上,去动一动心思了。 心中想着这些,手上落子的动作,却也没有丝毫迟缓。 无念是个爱棋之人,也曾有许多时间去研究棋艺方面,只是他的所学所知,皆是大家风范,一子一步,皆是正道。 他以前都不知道与初瑶下过多少盘棋,当时是他教育她良多,也赢她良多,又或者说是每一盘棋都赢了她。 只是现在,对方换了种路子与他对弈,他居然觉得赢起来没那么简单了,居然开始需要各种动脑筋,才能跟得上她的思路。 果然邪门歪道害人不浅,升得快,但邪不压正,必然败的也快。 又下了几个回合,无念掐住了她的命门,使她无子可落。 “我输了。” 初瑶没有像以前那样,输了就跟他耍无赖,而是认输认的很彻底,将手中那些还没用得上的棋子往棋盘上一放,双手举在耳边,示意投降。 “如此棋路,以后不可再用。” 无念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板着脸训斥她 第163章 不方便带你 “未时刚过,时辰尚早,怎么,要去看戏吗?” 无念算是懂她的,她还没将需求说出口,他便知道她接下来想说什么了。 “那必须的!走走走!” 初瑶催促着他起身,但却被不远处正在翻书看的宝儿听见了,一脸好奇的伸出小脑袋,往这边观望。 “看戏,可以带我一个吗?” 稚嫩的童音回荡在国师楼里,令无念和初瑶动作都僵了僵。 遭了,怎么忘了在孩子面前,讲话要收敛。 宝儿见娘亲和国师叔叔都没什么反应,不由得放下手中书本,往这边走了几步。 “是不方便带我吗?” 小小的孩子,发出真心一问。 初瑶的良心都痛了痛这能带吗?不带的话又感觉挺对不起他,让他一人留在国师楼里。 可带着的话…… 一想到接下来可能会见到的,官场勾心斗角,人心纷杂,宝儿年纪这么小,就见多了这些,会不会影响他心理健康? 但一想到他的出身,初瑶咬了咬牙。 这个世道,从来不是孩童所看到的那般纯粹。 宝儿是小,可跟着乔愿,跟着自己,在荒山上受了那么多年的苦,下山之后,又经历后宅人心险恶,各种争斗不停。 比起寻常的孩子,他见到这个世间的险恶,算是多许多了,如今再多这一层,又何妨? 至于心理健康方面,她在事后多加引导,总不会出什么差错。 “走,带着你,不过这不仅仅是看戏这样简单,这还算是一道考题,以前总是国师叔叔教给你东西,今日娘亲也教给你一些,娘亲教给你如何看人,如何凭对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语气,推测出他的内心真实想法。” “哇,这个好酷,宝儿要学!” 听到娘亲要教他这个,宝儿眼睛都亮了。 无念没说话,默默看着这对姐弟,欣喜的拉着小手向他跑来。 挥袖间已然带着他们,隐去身形,飞往高空,向那议事的乾阳殿而去。 两个朝臣们的矛盾纠纷,闹到皇上跟前时,皇上竟然直接允许他们在前阳店进行商议和分辨,可见对此事的重视了。 具体的过程以及细节,其实皇上都已经听户部尚书田永存说过无数遍了,可怎奈何,手握兵权的安定侯,如今跟个泼皮无赖一样,句句离不开那假把式的推脱和模棱两可。 他的这一态度,不仅仅越发惹恼了安定候,就连皇上都有些动怒了。 毕竟他是第一次知道,一个笨口拙舌的武将,如今为了自家儿子,居然能如此豁得出去,就凭这嘴皮子功夫,让他马上出去舌战群儒肯定都不在话下吧! 可偏偏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自己面前玩这一套,惹他厌烦!他可是皇帝,他将二人领到此殿内,是要将这事情审理出个结果的,不是来看他们扯皮的! 气急败坏的皇帝,摸过桌上的白玉镇纸就往安定侯肚子上砸了过去。 武将之所以能成为武将,这说明人家身手了得,会打仗,体格好,迎面扔过来一个镇纸而已,他能躲不过去吗? 本能的反应,让他忘了,这个时候,还要给皇帝面子。 于是皇帝,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对方轻而易举躲过了自己的镇纸。 这个蠢笨如猪的东西,他哪怕这一下不是躲过去,而是伸手给他稳稳接住,再谢罪,好好给他放到书案上来,他都不会这么生气。 那白玉镇纸,虽不是什么金贵玩意儿,却是他难得的闲暇时间,亲手雕刻而成,是他还算满意的一件雕刻作品,本来砸到他身上,软乎乎的,再落在地毯上,也不至于给摔碎。 现在好了,被那蠢东西一下躲过去,直接扔到了对面的柱子上,摔的稀碎。 他的心都是疼的,他好不容易雕好的物件,他还没稀罕两天呢! 碎了! 气哼哼的皇帝当即绕出书案,来到安宁候身边,怒视着他的双眼。 安宁侯那叫一个懵啊,回想起来,这事他做的确实不地道,可被那玩意儿砸一下也挺疼的,他躲开怎么了?不是情理之中吗?皇上为何如此生气? 下一秒,膝盖上狠狠挨了皇帝一脚正踹蹬,疼的他整张脸都是一皱,皱纹爬了满脸。 可这不是随便丢过来的物件,而是皇帝的亲脚正踹,他躲不过去。 “知道朕为何打你吗?” 要不是顾及着这老武将的面子,他早就说出更难听的话了。 “知……知道吧?” 安宁侯不是很确定,哭丧着一张脸回答皇上的话。 看的皇帝心里,恼怒的那股劲儿,差点又忍不住了。 “你儿子!打的人家儿子!绝后了!怎的,他找你要个说法,你搁这推三阻四的,合着不是你家儿子没了命根子,你就搁这无所谓了是吧!?” 要不是这蠢东西实在不开窍,老皇帝也不想讲话说的这么直白。 命根子都断了哟,这得多疼啊。平时磕着碰着的,疼起来后劲儿都那样大,更别说这一下给踹没了,他们老田家直接都绝后了。 “那……老臣也是当爹的,况且这件事情的起因,是他家公子先朝我儿下死手的,这种情况下,他家绝了后,现在来找我家儿子偿命,我能松口把儿子交给他处理吗?” 武将就是武将,情急之下直接开口你我他,连尊称都忘了说。 好在老皇帝算是了解他的,在朝为官这么多年了,君臣之间也多有往来,不在意他这个粗鲁武将是否注重这些礼节。 但…… “你傻呀你,人家田尚书说是要你家儿子的命了?田尚书为人清廉正直,是个好官!偿命这种事情,绝不是他的主意!他现在闹到朕的面前来讨个公道,无非是想要你家儿子正儿八经的一个道歉,道歉肯定是不够的,可以再增加一些惩罚,总之 第164章 互相伤害 虽然皇帝的这种态度,户部尚书田永存早有猜想,可是亲耳听到跟自己的猜想,差距还是蛮大的。 同为太子的羽翼,可太子偏向手握兵权的安定侯。 闹到皇上跟前,没想到皇帝竟也偏袒他。 这个世间,当真就没有正道和王法了吗? 心如死灰的他,忽然苦笑了一声。 “皇上,您还不知道吧,手握兵权的安定候,私下里与太子殿下密谋的那些事……” “你他娘的是疯了吗!” 田永存还未将话说完,安宁侯便反应过来他说的这是什么,当即大喝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意思?密谋什么?他……他跟太子密谋什么?” 皇帝老儿都懵了,现在审理的不是他们两个朝臣的事情吗?怎的忽然口风一转,直接扯到了太子与朝臣密谋之事? “他们……” “哎哟,我的天呀,你闭嘴吧!我的天爷!” 安定侯再一次打断他的话,当着皇帝的面他都忍不住差点爆粗话啊,这老小子是真被刺激疯了不成,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这些话若是说出来,他跟太子的性命能不能保得住不说,就连着老田自己,恐怕也得搭上去,都是太子殿下的人,在这一趟浑水里走来走去,谁的身上还不沾点泥呀?他以为他说出来就能独善其身呢? 这三番两次的打断,再一次惹的老皇帝不满,他等着听大事呢,好家伙,这个被告状的当事人,竟敢当着他的面儿,一堵再堵,愣是不让人家开这个口。 “该闭嘴的人是你!你若再不乖乖闭嘴,就给朕滚出去!” 老皇帝别的本事没有,这踹人的本事却是一流,此时站的近,照着安定侯的腿弯一脚踹下去,直接将人给踹跪了。 年纪一大把的老将军了,此时怦然一跪,震的地板都有点抖。 痛得他呲牙咧嘴,算是再无力气阻止那失心疯的老家伙,将自己与太子密谋,再养私兵,后期混入皇城军的事情抖了出来。 果然,皇帝听后,勃然大怒。 “你们……你们胆敢做出如此之事,你们这是想造反吗!想扩大皇城军的军力,但实则是你们的士兵,是为了怎样?是为了将来逼宫造反的时候,你们遣兵调将能顺利一点吗!?” 他很少动这样大的火,除非有人威胁到他的皇位了。 前两个能威胁到的人家,已经被他逐个清除。 现在好了又来两个,其中一个还是自己亲立的太子,真是好的很呢! 眼看着事情败露,他与太子殿下不得不承受皇帝的雷霆之怒。安宁侯忽然心一狠,咬了咬牙,决定豁出去了。 敢拆他的台,就当他手里没有他的秘事吗? 咳咳,虽然安插到田尚书府里的人,都是太子殿下出的,可搜集来的消息,却是第一时间送到他手上。所以,多亏了有这些人,关于田尚书家不可言说的三两事,他还真知道不少。 放在以前,这些不关他事儿的消息,他肯定会烂在肚子里,再怎么着也不能误伤友军呀。 现在行了这老家伙拆他的台,还拆太子的台,那就休怪他不客气了,既然要罚,他也得拉个垫背的! 不过,这安定侯虽说是个武将,年纪还一大把了,但人嘛,对于八卦的求知心理,还是保持在一个稳定的水平,虽是不至于见了八卦挪不动脚,但听过八卦之后,大部分都会记得其中的过程细节。 安插在他府中的眼线,汇报回来的消息,他都当八卦听了,听一遍就记得差不多了。 他自己做的那些龌龊事儿,还有他儿子草菅人命,无视王法,强抢民女那些事儿,户部尚书田永存,不但没有阻止,反而尽心尽责的给他儿子擦屁股,这种事情,就算说出来后,皇帝不杀他,也得给他扒层皮! 眼看着自己朝中还算重要的两个朝臣,在这里你戳他一句心窝子,他戳你一句肺管子,互相伤害,恨不得将对方做过的恶事全都抖出来,皇帝气的脑子嗡嗡,当其一人给了他们一脚。 有些人就是不踹不老实,踹完之后直接下令关大牢,让他们在阴冷的地方冷静冷静。 唯一让老皇帝感觉意外的是,事情都已经闹到这么大了,这人不是皆在太子的手下做事吗?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太子竟然不来这露个脸? 是的,事情闹得很大,秦翎当然知道了,但他这太子也不是白当的,最基本的脑子还长着呢。 现在若是应声去救人,那跟往套里钻有什么区别? 他用脚底板想也知道,那两个老混球,一旦在御前吵起架来,不管不顾的将对方做过的事捅出来,绝对会牵扯到他! 他现在上赶着去见父皇,与伸着脖子往刀口上蹭无异。 所以他在得知此事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见皇帝求情,而是悄悄出了宫。 “你猜他此时出宫,是为了什么?” 无念总是习惯性的让初瑶多思考一些问题,站在高处看到这一幕之后,下意识的朝初瑶问了出来。 “是去寻求应对之策了,或许是办什么事,又或许……是要去见什么人。” 其实方才在那乾坤阳殿上空,听着两个老头互揭短处,将埋藏已久的命案,桩桩件件的扯了出来,初瑶原本的计划,就已经成功了。 皇帝或许不是个好皇帝,但他还算注重自己在民间百姓心中的形象。 如今所在的乾阳殿,并没有关门议事,那些死在暗无天日之处的人命,如今被太多人所知晓了。 殿内殿外伺候的宫女太监,守门的侍卫,路过的宫人。 皇帝若是想将此事隐瞒下来,他当然可以选择让这些人永远闭嘴。 可他没有,他大张旗鼓的命人将两位重臣关进了大狱。 接下来他要做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当年 第165章 真蠢 可对于初瑶来说,光震慑一番怎么能够。 这个皇帝,到了如今,莫不是还相信他那个儿子是个听话的,背后搞的那些小动作也无伤大雅,便任他去了? 初瑶只想冷笑,但现如今,她不该在这皇宫继续耽误时间,而是应该跟上秦翎,看看他出宫,究竟是不是见了自己所猜测的那人。 无念一直在她身边,默默陪着她,从高空俯视下去,哪怕秦翎走的路线再怎么弯绕复杂,他们二人也能一览无余。 眼看着秦翎所行的方向,朝自己所猜测的那个方位越来越靠拢,初瑶的心中说不上来是何滋味。 她在心中朝自己说过很多次,醒醒吧,皇叔那些年对自己的好,都仅仅只是假象而已,对上他,不能心软,不能有任何查明真相以外的心绪。 可现在,真的亲眼见到了,给人的感觉却是不一样的。 眼睁睁看着秦翎绕行过一个密道,进了俞王府的大门,有那么一瞬间,初瑶甚至都想过退缩。 遥遥想起刚刚重生回到这人世间的时候,她惦念着在这世间唯一一个还活着的长辈,便是皇叔了,她还想着以后若寻到机会,一定来重新认识他,盯着他,在他真正年迈之前,赶紧找到媳妇,生个一儿半女,好过日子。 现在……现在亲眼见证他与秦翎的勾结,令初瑶心里胃里,都在翻江倒海的想吐,尤其想起以前他待她的好,那每一个虚假,却又那么真实的笑! “怎么了?” 察觉到身边人脸色不对,无念扶住她的肩膀,摸起了她的腕脉。 “想吐便吐吧,如此忍着伤脾胃。” 为此,无念还贴心的带着她找到一处偏僻无人的上空。 “算了,中午本来也没吃多少东西,压一压就好了。” 初瑶摆摆手,继续盯着秦翎的动向。 在来的路上,虽然他的所行皆很隐蔽,但一到了目的地,整个人就开始放肆起来了。 进了俞王府的大门,他就跟进了自家后花园似的,毫不避讳府中下人,熟门熟路往皇叔所在的院落而去。 也不知他来过多少次,如此作派,府中人似乎都已习惯了,来来往往的下人们,洒扫的婆子们,皆是连个多看他一眼的都没有。 “你们王爷呢,进去通报一声,我有事要见他,是急事!” 为了防止皇叔会推脱一般,他还特意加重了语气,加重了急事二字。 “殿下请稍等。” 传话的小厮,脚步匆匆跑进了书房。 “王爷,太子殿下来了,说是要见您,并且有急事。” 这小厮也算尽职尽责,将太子殿下的话传达的彻底。 “他从哪路门房走进来的?不是说最近这段时间都不见他!谁胆子这么大,竟敢给他开门!?” 皇叔秦玦,还在整理之前王副将之死所查到的那些疑点问题。 将所有的答案串联在一起,背后之人的姓名都快呼之欲出,但不知为何,他总是窥不见对方的真面目。 到底是谁,对于这些细节处理的手法问题上,都与自己这么相像呢…… 但秦翎甚至未曾来得及被拒绝,已经绕开守门之人过来了。 “大白天的你怎么敢就这么过来?京城遍地是耳目,你这样岂不是自找麻烦上身?” 是他的同谋,也是他的长辈,秦玦觉得这样训斥他两句理所应当,但秦翎听在耳中却是很烦。 他面上却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不好意思的朝秦玦笑笑。 “皇叔请放心,侄儿一路上规划好了路线,不会有人发觉的。” “那也不可掉以轻心,万一呢!” 不管秦翎说什么,秦玦此时都不想见他。 不是不相信他规划好了路线,只是此次见面,他心中觉得不妙,就好似已经被人发觉了一样。 他也不是没查看周围的情况,他府中的这些做事之人,他还是相信的,他们都没有发觉异样,说明周围确实没人,可那种不妙的预感总是缠着他,让他不敢掉以轻心。 “可是皇叔,侄儿身边两个得力之人,如今因为一点小事互揭短处,被皇上关进了狱中,侄儿还没想好该如何办,特来请教皇叔。” 若此事能成,他将来便是皇帝,皇叔就算是他的长辈又如何?在皇帝面前,照样得卑躬屈膝! 他如今十分看不惯皇叔教育他的这个劲头,可偏偏此时用得着他,还得哄着人家出谋划策。 秦翎也不想承认自己的短处,可论起计谋,自己又确实比不得他。 当年之事,若无他在暗中指点,恐怕也不会进行的那么顺利,如今依然用得到他,秦翎也算做到了能屈能伸,对他的冷脸视而不见,依旧好好的求着他。 “互揭短处是什么意思?你收的人,有如此不堪吗?” 关于那户部尚书跟安宁侯府的那些事儿,他自然有所耳闻,不只是他,整个京城谁家不知道。他们两家人闹掰了,一个瞎了眼,一个绝了后。 可这件事情闹得再凶又怎样?那两位公子的父亲都是太子的人,有太子在中间平衡,还能闹出花来? 如今闹到皇上跟前去,说什么互揭短处,肯定还是秦翎这个太子当的蠢! 作为中间人,他连这点小事都平衡不好,要他何用啊! “皇叔教训的是,如今状况已经发生了,父皇震怒,将他们二人收押狱中,此事怕是不能善了了,所以侄儿想请教皇叔,侄儿,该如何抽身而退?” 救那两个人是小,能在如此险境之下,将自己救出来,才是大事。 所以秦翎今日来请教的,从来就不是因为如何看重那二人,而是为了自己。 “关于此事,我知晓的也不是很多,不过是外面传言的那般,你将实情讲给我听,我听完之后,再做打算。” 秦玦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与他合谋, 第166章 疑点重重 本来就是小事引起的,两个富家公子之间普通的争斗而已,是因为那次打架下手重了,才逐渐发展成如此严重的地步。 秦翎讲出来的这些,其实与传闻中的那些大差不差,只是多了一些细节问题。 秦玦不愧是心思缜密之人,从这些细节当中,便听出了许多值得深入再查的疑点,但他就不明白了,同是皇家子弟,秦翎这脑子是怎么长的?心狠手辣他倒是够了,可就是不够灵巧,有时候认死理,还有一些武夫心理。 “你先回去等我消息,我已经明确了几个点,会着重去调查,明日之前应能给你想到解决良策。” 要不是自己的计划还没成功,还能用得着他,秦玦早就将他有多远给踹多远了! 自家的小辈,他都替他丢人!长的人脸,生的却是狗脑子!那么明显的疑点之处,他自己察觉不到,硬生生拖了这么长时间再去查,能查到的东西怕是也有限了! 明面上看来,这就是两个富家公子之间的普通争斗,可从他讲述的那些细节当中,便能听得出来,此事,甚至从一开始,其中便掺杂着人为的痕迹。 哪里是什么普通的争斗,是人设计的一环罢了,只不过对方用的手法相当阴险巧妙,寻常人看不出来猫腻。 等等,这种设计人的手法思路,怎的忽然感觉这般熟悉? 想到此处,秦玦忽然感觉心中一咯噔,他似乎就要看清眼前的真相了,可迷雾重重,愣是遮掩着他看不真切。 对于眼下看不清的事情,他不会多分时间去浪费心神,他会踏踏实实从现有的线索开始调查,一步一步,直到查明真相为止。 就他先前揪住的那几个疑点,很快将自己信得过的人手派出去调查。 不出几个时辰,第一批人手回来了,来答复他们所查到的东西。 翻阅着那些口供和推测,秦玦真是越看越觉得心惊。 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几乎迎面扑来,他苦思冥想了许久,才得出了最终答案。 为什么会觉得这些手法熟悉,因为如果是他来做这些的话,他会用同样的思路和手法,去完成这些布置! 可令他没有想通的是,这两家的公子争风打架,可以刻意的人为去引导完成,可最终会闹成这样大的局面,背后之人又是如何做到的? 没打之前,他如何就能确定,此番两位公子的打架,一定会超乎寻常,下手如此之重,闹到不可开交? 除非,就连这二人打架之时,他都有办法,能从中干预。 神不知鬼不觉干预两位气头上的公子打架,听起来有些困难,但真正实施起来,用些计谋和办法,却也是并非不能实现。 秦玦觉得这背后之人妙极了,与他若不是对手,他一定要认识此人一番! 许多思路都与他不谋而合,这世上真有如此相像之人吗? 秦玦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其实就在刚刚将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之后,他心中竟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如今发生的一切,从王副将的死开始,矛头逐渐指向的更明确。 那便是太子。 背后之人是想要什么,想要取而代之,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想要报复他而已。 秦玦攥皱了手中薄薄的信纸。 如果背后之人只是单纯的想要报复他,那背后之人的身份就很好猜了。 镇国王府的旧人,替初瑶报仇,用那种手段杀死王副将,如今又想折断太子殿下的羽翼,所以出手设计了他手下两位良将的爱子。 手段阴狠,一环接着一环,让人逃不出这张大网。 出手果决,以一招便能掐住命脉,跟自己如此相像。 到底会是谁呢…… 秦玦一时竟找不到该怀疑的对象,毕竟他最先怀疑的那个人……已经不在这人世间了。 他亲手教出来的孩子,他自是了解,倘若她没死在那次的事件当中,如今想回来复仇的话,用他教的这些手段来对付他,恐怕,才最是合情合理。 手中的信纸已经被他碾碎了,虽然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可那个孩子……那个他从小照看到长大,带她上树掏鸟,下河摸鱼,教她读书写字,为人处世,从刚出生的婴儿,一直照看到豆蔻年华,虽然他一直没有忘记自己的计划是什么,可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原来一直将她照看到长大,会生出那样浓厚的感情! 他第一次替她擦脸,是她年幼之时学写字,开小差的时候,喜欢往自己脸上画胡子,他拿湿帕给她擦,她却活像个小泥鳅,扭着头四处逃,滑的很,根本抓不住。 他最后一次替她擦脸,却是眼睁睁看着她倒在血泊之中,替她擦那些怎么也擦不干净的血迹。 冰冷的脸颊没有一丝温度,那张他看了十几年的小脸,再也没能睁开眼睛,再唤他一声皇叔……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也想杀了那个将她折磨死的王副将。 为什么不给她个痛快,为什么要用那么痛苦的方式让她死去…… 她就像他的女儿一样,可他却从一开始,就在计划着这个“女儿”什么时候死去,才能将价值最大化。 镇国王府的旧人,终是杀回来报仇了。 秦玦松开紧握的拳头,将刚刚碾碎的纸张拢成一团,丢进了废纸篓当中。 别人或许不明白,当年的镇国王府挚友遍天下,怎么会有人不惦记着替他们报仇呢。 是冤案,是假案,当年做的再精密,也会有种种漏洞会被人查出,如今杀回来的这个旧人,他都已经查到哪一步了? 秦玦眸色如寒冰,右手指尖一下一下敲着桌面,整件事情在他的脑中展开,形成了条理有序的局面。 对方的目标不是别人,是如今的太子秦翎。 一国的储君,如果没了的话,天下恐怕都会大乱。 他 第167章 疑心作茧 这个猜测,也是极有可能。 他能隐忍这么多年,幕后布置这一切,只为得到那个位置,别人为什么不能。 都是父皇所出的兄弟,他们那一代的亲王,个个资质不凡,皆有能力继承皇位,谁又甘心长居人下呢。 尤其,如今在位的成为皇兄,当年是以何种手段得到这个皇位的,世人或许不明其中厉害,但他们这些手足兄弟,却是一清二楚。 当年父皇儿子众多,十八人,活到至今的,却只有八人而已。 除了他,拥有过人之处,却在那一次相残的乱战之中幸活下来的,还有齐王,贤王,燕王…… 这三人,不同于自己,舍不下身段,装成这副游手好闲的纨绔,如今的皇兄登基之后,也忌讳他们,虽然放他们去了各自封地,但却派人严加看管。 他们现在所应对的局势,比身在京城的自己,难上千万倍,首先躲开皇帝之人的监事,就不是一件易事。 想要瞒着皇帝回到京城,以镇国王府旧人的名义做幌子,完成如此大的一盘棋,此人的心智和能力,更是非同常人。 会是哪位皇兄呢? 秦玦起身,走至窗前,望着窗外午日炎炎。 他是上一代皇子当中最小的那位,十八王爷。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上一代的亲王了,他的出身,已经很少被人拿出来议论。可他自己却忘不掉,曾经处处被人羞辱的一幕幕。 他的名字,叫秦玦啊。 玦,缺。 父皇给身为皇子的他取这样一个名字,本质上,就是不让他忘记自己的出身低贱,自己永远不可能做那块完美的美玉,天生便是有缺口的,不全,不尊,不可争。 就因为他的母亲,是父皇南巡之时,宠幸的一名民间女子。 垂在身侧的手,随着心中剧痛一缩,而紧紧抓住了袖子。 母亲的出身,母亲的疼爱,母亲在后宫被人欺凌致死的悲惨结局,是他一生之痛。 因为母亲的出身不好,所以他也生来便低贱吗? 他的父皇可是天子!就不能是他身为皇子,学有所成,将来有出息,让母亲母凭子贵吗! 为什么一开始就将他踩进泥里,为什么从小就要告诉他,他不配看着那个位置,他就算活得再优秀,也只配站在君侧,成为辅佐之臣! 父皇已经去世许多年了,皇兄接掌过这个皇位,也已经许多年了。 可是睁眼瞧瞧这天下,在皇兄的手中,治理成了何番模样? 皇帝多疑,朝野上下,每日都在猜测君心刻意讨好中度过。 无人为国为民,稍好一些的忠臣,殿前说两句正直之言,恨不得就被拉出去砍了,脾性如此,隐晦残暴,谁还殿内直言? 整个大梁这么多年,各种天灾,若不是有国师无念出手干涉制止,那百姓该过着怎样水深火热的日子? 可他不一样,他自小读着圣贤书,被母亲教导着要正直善良,要心怀天下,在京城隐忍这么多年,为了有个合理的借口,能推翻如今的皇位掌权者,他用多年的时间,设计了一环又一环。 引导着他的疑心,杀害忠良,杀死了一批又一批,蛀虫却抬举了一个又一个。 他承认,为了将现在的皇帝合理的推翻,他设计了太多人,也沾了太多的血。 这些或许是恶,但他是为了行更大的善,才做下的如今这些恶! 似是为了给自己找借口,也似是为了将自己所有的行为合理化,他不断的将这些所谓善恶之分灌输给自己,久而久之,就连他自己都信以为真了。 他将刚刚的想法,和所有事件整理出来的线索,记录在一份卷宗之上,趁着书房之内只他一人,忽然弯腰钻入书案之下,轻轻将案下的地砖取出一块挪开。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秦翎虽然走了,可无念和初瑶却并未离开,依旧立身于高处,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那地砖之下,藏着一只小木盒,表面看着只有砖头大小,并不宽敞,可当他将那只木盒完全取出,初瑶才发现,那竟是个长形的木盒,底部还有很大的空间。 盒子像是很沉,他单手都拿不动,双手将木盒抱出地面。平稳放下,打开盖子,初瑶才看到,木盒之内已经放了许多卷成长纸筒的纸张,依稀从背面能看见所记载的文字。 将他们放得如此隐蔽,应该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吧,再不济,也跟他刚刚在纸上所记载的,齐王有疑,差不多的分量。 想到这个,初瑶都忍不住想笑。 这位皇叔与当今的皇帝,果然不愧是亲兄弟,生性多疑,不是皇帝特有的权利,他的这位好兄弟,看来也是占了十乘十呢。 初瑶都没有想过,原来还可以将疑点往他其他兄弟的身上引,他自己却将这个想法与线索结合在了一起。 这不仅仅是选错了路,这更像是作茧自缚。 “先回去吧,夜里再来看看,他的小木盒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宝贝。” “好。” 此时的初瑶还满心都期盼着,夜里再来时,能从皇叔的小木盒子里发现什么惊喜,却没成想,带着宝儿刚从宫里回到家,便从白芝的口中知道了一个更上头的惊喜。 “什么?她得了业病,国公爷来这里求见我,请我过去为她医治?” “是,国公爷的原话便是这样说的。” “她那边具体情况如何,你可曾去看过了?” “奴婢尝试过,但没能进得去,那边守的太严了。” 自家姑娘在这府里的状况,她比谁都清楚。国公爷跟那位楚夫人,不想办法如何整死她家姑娘就不错了,遇到事儿的时候,怎么可能会惦记着过来求姑娘帮忙。 放低身段,上门求和,在白芝看来,分明就是有鬼! 她那会儿还寻思着,幸好姑娘跟小少爷都 第168章 为父给你磕头了 “等一下姑娘,小心他们使坏!” 白芝在这府中多年了,深刻了解那楚国公夫妇的为人,此时她最担心的,就是他们使坏,坑了她家姑娘。 “放心吧,你家姑娘我的身手,你还不了解?他们若想使坏,还是先想想那几个人够不够我打的吧。” 初瑶冲她眨了眨眼,示意她安心,然后扭头走的飞快。 白芷在后面张了张嘴,其实她还想再多叮嘱两句的,但转念又一想,还是别了吧,姑娘是个有本事的,哪用得着她多叮嘱,她能在这院中照看好宝儿小少爷,便是对姑娘最大的助力了。 “小少爷,用过晚饭了吗?奴婢已经将饭摆好了,您要是饿了,可以先用些垫一垫。” “不必,我等娘亲回来一起吃。” 其实此时的宝儿也有些懊悔,他也忘了提醒娘亲,方才回来的时候,是国师叔叔送他们回来的,虽然走的不慢,但那一眨眼的功夫,他在半空中时还是瞧见了,自家府上,确实有阴云罩笼之象。 面积不大,影响也不大,但总归是些不太好的东西,娘亲临走时,笑的那般轻松,别不是轻敌了,就这般贸然过去,要是真中了他们的计,可如何是好? 宝儿捏了捏脖子上挂的镇灵石和子母玉,两块石头挂在脖子上,还有些重呢,但现在明显不是用的时候,娘亲告诉过他,这子母玉牌极其珍贵,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拿出来碎掉。 好在这子母玉牌,不是自己独有,娘亲那里也带着,若真有麻烦,娘亲应该会叫国师叔叔来帮忙的吧? 扬起那张写满忧愁的小脸,望了望门外的天空,仅这一眼,宝儿忽然愣住了。 别人或许看不到,但宝儿确实看得真真切切。 院外墙头上,那迎风而立的白衣仙人,不是国师叔叔,还能是谁? 或许,并非只有自己看到那处的阴云,国师叔叔也注意到了,所以此时并未离开,而是守在这,守在娘亲的身后,看着她去处理。 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是放回去了。 宝儿笑了笑,露出一对可可爱爱的小虎牙。 “白芝姑姑,我们进去吧,天色有点暗了,你能不能帮我掌一盏灯?我想先把今天的功课做了。” …… 宝儿的心是安定了,可初瑶的心,在踏进前院的时候,一抬头,心里便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好家伙,业病跟闹鬼之间,还是有界限的好吧。 这家里是招惹什么东西了,红衣姐姐可就在外边守着呢,这东西都能混得进来? 不过,这气息在感受上,是有些熟悉的,似是前不久,才在哪里见过一般。 定了定心神,初瑶这才大步走了进去。 院中伺候的下人们,见了她,神色无不恭敬,甚至守在卧房那边的两个丫头,还很识相的主动给初瑶开了门。 初瑶路过她俩的时候,冲她俩温柔一笑,倒让两个丫头下意识的红了脸,含羞侧头,微微躲开。 她一来,原本徘徊在此处的那点阴云散了个干净,但并不是走了,而是躲起来了。 “怎的,听说有事要求我?” 初瑶进了屋门,先是看了一眼尽头床榻上,那面色苍白的楚夫人,又看了看正一脸焦急站在床侧,等待大夫诊脉结果的楚宁和楚国公。 听见她这略带戏谑的声音,楚宁下意识的红了眼眶,不是委屈的,而是气的,她猛然转头怒视初瑶,那发狠充血的眼神,恨不得下一秒就能扑过来将她活撕了一般。 “宁儿!”楚国公见此,赶紧怒吼一声,制止了楚宁这不合时宜的举动。 紧接着他,又转头,一脸讨好的笑,朝着初瑶走来。 “愿儿啊,你看你继母,这京城的大夫都快看遍了,也没能找出她昏迷不醒的病因,有一些懂行的就告诉我们,这可能不是普通的病,可能是因为前段时间的过度惊吓,而引出的业病,你继母如此昏睡已经许多天了,期间连粥水都很难喂进去,这样拖下去是不行的呀,道家佛家的大师我们也请来看过了,没看出什么异样,愿儿啊,父亲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求到你这里的,你能不能……能不能先不计较以前那些过往,是我们对不起你,我以后会加倍补偿你的愿儿,真的你发发善心,你救救你继母吧,就当父亲求你了愿儿!” 令满屋子的人都没想到的是,还当着外来大夫和一众侍女的面,楚国公连脸面都不要了。 一边说着一边声音发酸发哑,到最后,不自觉的带了些哭腔,说到结尾处,更是惊掉众人的下巴,直接哭着朝初瑶跪了下去。 楚宁才是最惊的那个,又或者说是被吓到了,不过她也是最快回神的那个,回过神来后,冷着一张脸,快步上前将这没骨气没出息的父亲,从地上拉扯起来。 可结果,她忽视了一个中年男人该有的力气。 只见楚国公扭动身体,甩了几下肩膀,就挣脱了楚宁的手。 他甚至哭着拉住楚宁,想让她一起朝初瑶跪下,只要能救他的夫人,他给这个逆女磕头都行啊! 楚宁如今能做到忍气吞声就不错了,哪能做得到如此地步,看出她爹的意图之后,赶紧一甩手,去旁边站着了,省得她爹拉她一块儿下水。 初瑶默默瞧着这父女俩的小动作,突然嗤笑一声。 “是吗?那你打算如何补偿我。” “我……我……为父给你磕头行不行?为父给你磕头谢罪,为父愿意将家中所有的一切都交于你的手上!” 说磕就磕,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毕竟脸面,在他夫人的生命面前,又算的了什么东西。 初瑶不喊停,他愿意一直磕。 如此,初瑶本人倒也乐意见得,就含笑站在他面前,受他叩拜,看着他磕到额头发红,看着他额头磕到出血。 如 第169章 业病 初瑶这个正在接受叩拜的人都没有阻止,那其他人更没有立场,楚宁更是生怕她爹会将她拉下一起磕头,所以站得远远的,连靠近都不曾。 无人阻止,再加上楚国公救妻心切,便一直磕了下去,直到磕到头脑昏胀,两眼发黑,忽然往前一扑,扑在地上起不来了。 楚宁这才有了反应,慌忙上前将倒地不起的人搀扶住,一边还不忘扭头,恶狠狠的怒视着初瑶。 “他所说的补偿,根本就无法实,现在家中的一切,本来就是我的,他拿什么再给我一遍?既然想求我救人,又没有相应的报酬,磕几个头,难道你觉得过分了?又或者,其实你本无孝心,不想救母。” 初瑶一直稳的一批,此时不动如山,神色依旧淡淡,质问的话语抛向楚宁,将她问得措手不及。 虽然早就知道,如今的乔愿,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痴痴傻傻的二愣子,对上她一定要万分当心,谨防中她的计,着她的道。 可她们总共见面才没几次,虽然前面因为她,受了禁足那样的惩罚。 可再次见面,只要对上她的这张脸,就忍不住想起先前将她玩弄在股掌之间,可任意将其摆布的优越感。 曾经她是嫡女,她是庶女,嫡庶尊卑,天壤之别,可现如今呢,依旧是天壤之别,只不过她是天上的云,而乔愿,如今是地里的泥! 凭什么要对她设防,就算她痊愈了痴傻之症,可她依旧改不了从小生活在田园庄子里的粗鄙之相。 动不动就以暴力解决事情,身边带着个野种,名声臭到熏天,就这样的货色,在她堂堂皇后面前,竟也敢不知尊卑,以下犯上,不敬国母! “放肆!乔愿!你可知你在与谁讲话!本宫乃是当朝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本宫乃是国母!你一介小小将臣之女,见了本宫不行礼问安也就罢了,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质问本宫!” “所以你不准备求我,以身份压人,想眼睁睁看着你母亲昏睡饿死?” 初瑶捻了捻细嫩莹白的手指,语气漫不经心。 “你胆敢以本宫母亲的性命威胁本宫?本宫命令你!过来医治你的嫡母!” 气到上头之时,里子面子她全都不要了,她也不想装了!母亲躺在病榻之上,活生生饿了这几天,肉眼可见的消瘦,肉眼可见的脸色苍白,这样她怎能不心疼? 如今整个京中,唯一有希望能医治母亲的,就只有眼前这个贱人。 可她不想求她,她也知道求她根本没用,父亲倒是求她了,用最卑微的态度跪下给她磕头,可是求来了吗?没有!这个贱人丝毫不会心软!自己若是与父亲一样低三下四的去求她,同样不会有结果。 如今唯一能做的,是用身份去压她,她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皇后,她若真的以强硬的态度去面对她做这件事,便是对她下了皇后懿旨,她岂敢不从? “楚宁,连你都只能称之我为乔愿,不敢轻易给我改了姓氏,怕是也知道,乔这个姓氏意味着什么,我的嫡母,从来都只有我母亲一人,你们姓楚的一家人,如何敢让我称她一声嫡母?况且……” 初瑶话未说完,忽然上前几步,走至楚宁身边,侧身倾向她左耳。 “况且,你如今竟敢端着皇后的架子对我颐指气使,你这皇后的分量,在皇帝的心中究竟如何,不用我开口点破吧?而我,你也应该晓得,我的身份,在皇帝眼中的分量,是否会比你重。” 依旧轻飘飘的几句话,听在楚宁的耳中,却让她心底发寒。 不可能……她怎么会知道! 她与皇上之间的事情,就连宫中其他女人都不知晓,就只有她与皇帝心知肚明而已! 乔愿是如何知道的,还有,她竟然拿自己与她相较在皇帝眼中的分量!她算什么东西! 一个在外面庄子上跟农夫生了野种的贱人!也配与她堂堂皇后相提并论? “你……” “你什么你,想让我救你母亲,就快些给我闭嘴,不要让我心烦。” 初瑶侧步,直接绕过她,走到了楚夫人的床前。 “谁跟你们说的她这是业病?” 她摸了一把她的脉象,皱着眉头询问身后一众人。 刚刚替楚夫人在诊脉的老大夫,也好奇这问题的答案,与初瑶一起转头看向楚国公他们。 “就……就前边有个大夫说的。” 楚国公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为何脸上神情如此凝重。 “误人子弟。”初瑶评价了一句,让开位置站在床边的老大夫,也紧跟着点点头。 他只是请来的大夫,是个外人,但就方才这位姑娘与皇后对峙的那几句,便让他知道了,这姑娘,比皇后都不好惹。 见他过来,他十分感眼色的主动起身让位置,没想到,这位姑娘,竟然还是个有真本事的。 “那……既然不是,她为何昏睡了几天,连大夫给她施针刺激都不醒呢?” 楚国公使劲晃了晃还在发昏的脑袋,硬是撑着凑上前来,焦急询问自家夫人的病情。 “因为这个。” 初瑶说着,右手捏起剑诀,忽然当着众人的面,凌空在空中画出一道似是闪着金光的符箓,狠狠往楚夫人的脑袋上一拍。 一声恨不得能钻破人耳膜的嘶吼尖叫,响在小小的房间之内。 众人吓得捂住耳朵,仓皇后退,在混乱之间,不知是谁把门给挤的关上了,结果人挤人的,都堆在门口,一时间门也打不开。 除了那懂点行的老大夫,没有掺和到人群当中,楚国公跟楚宁头上的珠冠都被挤歪了,脸上神情更是被吓到破碎,魂飞了似的。 “嚷什么?楚宁,过来,你可看清楚了,这东西,可不是你母亲招惹的,是你从宫中带回来的。” 恐惧慌乱中,猛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第170章 缘由 初瑶的手中,好似抓着一只惨白且轮廓不真实的手臂。 透过那只手臂,甚至能看见手臂后面的景物,那……难不成是鬼影,不是活人!? 她再次吓得尖叫一声,缩了缩脖子,拼命的想要挤进人群,挤出那扇门,逃离这个房间。 “这可是你带回来的,她的怨念也必然和你有关,想要救你母亲,很简单,你过来看看她,是不是你害死的人。” 到了如今,初瑶也总算想起,这次看见的鬼影,究竟为什么会觉得熟悉了。 倒不是说相貌熟悉,只是气息熟悉。 刚重生回来的时候,进宫,路过鬼哭井,这只鬼影便混在那井中。 后来在御前分辨,又见她一次,只是那一次更是离谱,她直接朝楚宁动了一下手。 皇宫里的冤魂无数,朝朝代代的累积,无人超度。可是能跟楚宁扯得上关系,且对她有怨念的,一定是近些年的新鬼。 此时的楚宁,虽然恐惧异常,一门心思的想往外躲,可人在高度紧张的情况下,对外界的声音,其实会听得更加清楚。 因为警惕,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会成为致命的存在。 就更别提此时乔愿那贱人手上抓的,是一个半透明的鬼影! 心中到底是惦记着母亲的病,其中也夹杂这些好奇的心思在里面。 她确实是害怕,但为了母亲,为了能彻底解决此事,她还是要先看看,被乔愿抓在手中的究竟是谁。 短短一眼,她忘记了逃生。 “婉怡姐姐……” 她下意识喊出了她的名字,但被初瑶攥住手腕的那只鬼影,听见如此称呼,忽然戾气暴涨,尖利的獠牙挂在嘴边,指甲也在顷刻间,变得尖锐鲜红。 她在初瑶的手中疯狂挣扎,哪怕挣扎无用,纹丝不动,她那鬼影的手腕也要被她挣断了,她却依旧不放弃。 可她挣扎着乱抓了几下,发现确实逃不出去之后,这被称为婉仪姐姐的女鬼,却忽然目标一转,换成了床上的楚夫人。 初瑶虽然一直留意着她的动作,可她目标转换的太快,眼瞅着她的指甲都要刮到人家喉咙上去了,初瑶只得赶紧将她往自己身前一拉,避免了楚夫人马上命丧当场。 “你有何冤屈,可以说出来,再如此造孽,敢染人命的话,会错失轮回之道。” 初瑶语重心长的劝说,哪怕知道,劝说的作用不大。 女鬼没有听了她的话,而冷变得静下来,反而变本加厉的忽然仰天长啸。 别说普通人了,那巨大的钻耳朵的声音,震的初瑶都脑头皮发麻。 “哪怕不看在你的份上,也该看着这个孩子的份上吧。” 初瑶也不着急,忽然又从楚夫人的脑门处,拽出了另一只瘦小的孩子。 她就说这气息肯定不止一个,还真是团伙作案。看他俩这长相,应该是母子。但这小孩的魂力却又偏强一些,父亲的身份应当不一般,不是王爷,就是当今的皇帝吧。 其实初瑶明白,偏后者的可能性肯定是要大些的。 “呜呜……” 忽然被拉出来的小孩,也像是不会说话一般,见了初瑶跟那正在发疯的鬼影,就开始呜呜的哭,声音倒是不大,但听的久了,同样钻耳朵的紧。 “那是你娘吗?你过去劝劝她,让她别这样乱来。” 初瑶看在这小孩还有几分神智清明的份上,主动跟小鬼影说话。 “她不是我娘,她是我小姨呜呜呜……我娘没了,我娘被她害死了!就是她!还有她!杀了小姨和娘,还杀了我!” 小小的孩童,用苍白瘦弱的小手指指着楚宁和楚夫人,一张小脸咬牙切齿,看着真的恨极了。 “楚宁,你也听见了?杀人偿命,如果人是你害的,你把命赔给他们,若不是,你也自己过来解释。” “我有什么好解释的!怎么就成了我娘和我害死的?十三皇子,你既然都做了鬼了,想必也知道真相,这件事情,明明是皇上圣旨,我等只是奉旨办事,才赐你们毒汤!我和母亲与你们无冤无仇,互不相识,我们怎么会主动去害你们!” 她,楚宁,踏进后宫的作用是什么?或许在后宫不是什么秘密,皇帝在人前确实是给足了面子,可背地里呢?她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也不过是皇帝手中一把趁手,且好用的刀而已…… 现在杀了皇上想杀的人,结果倒好,被他们的冤魂给缠上了! “就是你!我记得你!是你和你母亲带着那些好吃的点心和汤药过来,伺候我母妃喝药,招呼我吃点心,我跟母妃吃完就肚子痛,然后就变成这副样子了。呜呜呜……小姨带着我来报仇,她说我若不抱这一仇,心生仇怨难清,就入不了轮回,就要在这人间消失了!” 小小的孩童哭喊着,鬼嚎的声音依旧尖锐,可在场的人,却一字不差的听了个全乎。 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老大夫,忽然抬起袖子,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朝着初瑶微微一拱手。 “老夫医术不精,此番没能帮上忙,心中惭愧,就先告辞了。” 开玩笑呢,这等宫中要事,岂是他这小小医馆大夫能听到耳中的? 知道的少,才能活得久,这种事情听不得,若是出了差错,那可是要平白掉脑袋的,他可招惹不起。 “老先生不必多礼,去账房领了出诊费再回去吧。” 皇城内事,寻常人听了确实也影响不好,皇帝若是犯了忌讳,寻个由头杀头那都是轻而易举的。 “他不能走。” 此时楚宁的心中虽然乱的很,但最基本的理智却还在。 今日之事,必须瞒死在这个屋子里,谁要是敢说出去,遭殃的不仅仅是她一人,此等风口浪尖,怎么能放那个老头走呢? “皇后娘娘,告辞了。” 现在这个屋里 第171章 拿命来! “放肆!本宫说了不许你走,你是聋了吗!” 眼睁睁看着那老大夫不听自己的阻拦,依旧背着药箱,果断转身,气的楚宁差点七窍生烟,怒骂了一句。 但老大夫,却在此时起到了一个关键性的开头作用。 此时屋里的闲杂人等,有哪个是不想离开的呀。 上到老大夫,下到楚宁从宫里带回来的宫婢太监,和府上这些伺候的下人们。 可惜他们的身份,不如老大夫能说得上话,如今老大夫带头将离开的话说出口了,他们哪还敢继续在此待着? “大姑娘,奴婢……奴婢,还有别的事要做,也先告退了。” 第二个站出来请求离开的,原是楚国公身边的一个侍卫,只是此时要走,他禀明的不是楚国公,而是初瑶。 现在屋里的这些人,皆是人心惶惶,巴不得想趁机离开。 “无关人等,都先出去吧。” 她一发话,屋里的其他人如获重释,纷纷松了一口气,十分感激的朝初瑶跪谢,当然了,这并不影响他们跪谢完之后跑路的速度。 不大不小的卧房之内,仿佛迎来了一次兵荒马乱的撤退,很快狼藉不显,屋内只剩他们四人。 楚宁的心率依旧很乱,连带着呼吸都很急促,整个人上上下下透着一股狼狈,仿佛她自己也意识到这一点,抬手理了理方才挤歪的凤冠,努力深呼吸几口气,平复此时煎熬的心情。 “冤有头,债有主,我明白你们死得冤,可这件事情,你们就是说破天!也怪不到我与我母亲的头上。” 这是楚宁,活了这大半人生,第一次清晰的看见过世之人的鬼魂。 更离谱的是,此时的她,为了理清事实,为了保住母亲的性命,还要忍着心中恐惧,有这两只鬼魂进行对话! 可初瑶手中的一大一小两只鬼影,哪会信她这等开脱之词,当即纷纷冷笑出声。 “皇帝我们近不了身,可想查证我们自己的死因,这世间有诸多办法!楚宁,你这个敢做不敢认的怂种!若不是你向皇帝献计除掉我们,他会让你们做出那种事情吗!” 被叫做婉怡的女鬼,双目赤红,字字泣血,怨毒的目光,就这般死死锁定在楚宁的头上,恨不得一有机会就冲上前去掐爆她的脑袋。 可天地不公,恶事做绝的皇家一脉,居然能有紫气护体,他们这种阴邪之物近不了身,就连楚宁这种高嫁的皇家的皇后,他们都难以下死手! 若不是没有办法,若能直截了当的复仇,他们何至于费尽心思,辗转跟着楚宁出宫,来到这国公府,附在楚夫人的身上来折磨她。 “不是我向皇商献计,是皇上主动找我商议的!你们姐妹是什么身份,你们自己不清楚吗?当年初王爷谋逆之事闹得那样大,你们这两个与镇国王府有牵连的女人,莫非还奢望皇帝能容忍你们,能继续在他眼皮子底下生活不成!凭什么出了事要来找我!欺负我没本事对付你们是不是?你们若真的心中有气,你们去找皇帝啊!” 楚宁是真的有些崩溃了,凭什么这种脏水都往她头上倒! 这个怨她,那个恨她,都巴不得她去死!他坐在这个皇后的位置上,成为千人万人的眼中钉,阻碍了太多人的前程。 可她下还活着,还好好的活着,只要不出宫,再多想置她于死地的人,都拿她没有办法。 可那些活人拿她没办法,死人却开始计较起来了! 他们死都死了,为何不老老实实遵循这天地法则,魂归地府,早点投胎早点算了,干嘛还要在这纠缠她啊! 情绪的忍耐到了极点,就到达了崩溃的边缘。 反正当下也没有外人了,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所以她再也抑制不住情绪,不管不顾的将心语话吼了出来。 楚国公直接吓的就要上前捂她的嘴了,但好在她自己停了下来,没再吼出更加大逆不道的话。 给她这一吼,初瑶手中一大一小两个鬼影,倒是没再继续出声,只是依旧恶狠狠的盯着楚宁。 初瑶却是不解的看向了手中两道魂影。 刚刚楚宁说什么?说他们与镇国王府有牵连,所以皇帝才不容忍他们活于世间,痛下杀手。 不对呀,可她怎么不认识这两人? “都得死,你们都得死!你以为我们会放过那位狗皇帝吗?不会的,我们会慢慢来,先除掉你跟你娘,再想办法杀掉他……” 叫婉怡的女鬼,恶狠狠地磨了磨牙,表情狰狞恐怖。 此时的初瑶,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不认识的人,会与他们家扯上关系,但人家为此丢了性命,这件事情,她不能不管。 尤其现在这一大一小两只鬼的敌人,还是楚宁跟那狗皇帝,也就是说,他们是同一战线的。 “够了!够了!你们都够了!你们到底想怎样?都说了杀掉你们不是我的主意,那毒汤,我也只是替皇上给你们送过去!十三皇子去我那里吃的有毒点心,虽是我娘他给你的,可那也是皇上受益,要不然给我十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去谋害皇嗣!” 楚宁根本就不敢抬头去看那女鬼的眼睛,她垂着脑袋,忽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泪俱下。 不肯朝初瑶下跪,她却为了活命,为了母亲的安危,愿意朝这女鬼下跪。 “婉怡姐姐,你应该还记得,我初入宫时,在后宫之中举步维艰,过得十分艰难,是你,还有婉淑姐姐,愣是顶着其他人的排挤,多方照顾我,给我讲后宫各种不为人知的规矩,在我被欺负的时候替我撑腰,替我去搬救兵,请皇上,这种种恩情,我一直都记在心里!皇上有令,不得不除掉你们的时候,我也很心痛,可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只是一介弱女子,皇上的吩咐,我不得不从!你们为什么就不能想想我的处境?报仇 第172章 与镇国王府是何牵连 初瑶明白,她只是想替自己求情,可不得不说,却也要谢谢她,将这些说出来,让初瑶心中有了数。 不但有了数,更有了个合适的台阶下。 婉淑和婉怡,那这十三皇子就是那位叫婉淑的所生,整整三条人命,因为当年镇国王府的事情,在这宫中,皆被毒害致死。 皇帝,如今的这位皇帝,说是心狠手辣都不足以形容他。 虎毒尚且不食子,可他呢? 这个孩子,十三皇子,是他的亲儿子。 可就因为他的母亲与镇国王府有牵连,所以就将他一并毒害了? 初瑶明白,楚宁的话,不可尽信,此时的她只想着如何才能保命,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当然是将自己推得一干二净才是上策。 她现在要做的,是先顺着这个台阶往下走,表面上大发善心,帮楚宁这一次,但实际上,她要将这一大一小两个鬼影给带走,私下询问真正的起因,和他们与镇国王府之间,到底有何牵连。 就在刚才那短短的时间,初瑶已经将他家近的远的所有亲戚都给捋了个遍,也愣是没从脑海当中找出这婉淑婉怡两个姐妹的丝毫痕迹。 不是亲戚,那还能有什么牵连? “既然她不是主谋,那依我看,楚宁与这楚夫人,罪不至死,但活罪难逃,这样,今日既然是我来管此事,那便由我做主,会顺了你们的心愿,不会让这两个罪人继续安然活在世间,当然,前提是会让她们继续活着,只是活受罪而已,你们觉得呢?” 初瑶转身,对上这一大一小,背对着楚国公他们父女二人的,冲着两鬼影使了个眼色。 话里话外示意,和这使眼色的动作,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得懂,看得懂。 不过幸好,他们似是懂了。 一大一小也转头对视了一眼,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头。 楚宁虽然一直很担忧,初瑶口中所说的活受罪是什么意思,但对于被她抓在手中的两只鬼,能不能答应就此放过她们母女二人的性命,还是很在意的。 此时见他们点了头,楚宁这才狂松一口气,手肘撑着地,整个人无力的往前一趴,跪都跪不住了。 能答应放过她们就好,至于此后余生能不能活得安逸,是享受生活,还是活受罪,都看她们个人的本事了,对于这一点,楚宁有绝对的信心。 她长居深宫之中,这乔愿的手再长,还能伸到宫里去,干涉她锦衣玉食金尊玉贵的生活? 至于母亲这边,她就更不用担心了,有父亲在外面看着呢。 有时候她都羡慕母亲的好运,竟然能在少年时期,便结识父亲这样有情有义的好男人。 父亲是爱母亲的,爱了一辈子。 只要父亲还活着一天,他都不会让母亲受委屈受苦,有他照顾母亲,楚宁很放心。 尤其还有弟弟,弟弟也是心疼孝顺母亲的。 虽然因为乔愿回归之后,在家中大杀四方的彪悍,弟弟吓得躲回了书院,轻易不再回来,但也无妨,乔愿这个祸害,不会一直活在这世间,影响他们的生活。 等自己在皇帝身边找到机会,将这个乔愿给彻底除掉,他们一家人,就能重新获得一份安宁了。 初瑶虽不知楚宁心中具体在想什么,但看看她望向自己那精明又带些狠厉的目光流露,便知道,定是没打什么好主意。 不过这都不打紧,不管她打的什么坏主意,最后都只能自食其恶果。 “如此,我就不打搅你们一家三口独处的时间了。” 初瑶一挥袖子,将刚捉的两只鬼影收容进了袖中,大步跨出门去。 好好的屋子,终于是彻底消散了那阴森之气,阳光透过窗隙洒进了屋内,金光一片,安静祥和。 “我……我都起鸡皮疙瘩了呀!宁儿,你说的是真的吗?你跟你母亲在宫里害死人了?” 楚国公盯着太阳好半天,才逐渐缓过神来,搓着满是鸡皮疙瘩的手臂,站起身,声音都在颤抖,他也不想质问女儿,但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太离谱了,尤其是女儿所说的那些! 楚宁烦躁的皱了皱眉,从小到大,父亲的眼里便只有母亲,对他们这两个孩子的宠爱,其实挺少的,不及母亲对他们好。 所以对于这位亲爹,她的耐心也极其有限。 本是不想解释,可就在此时,床榻上的母亲,忽然微微睁开了眼,朝他们二人伸了伸手。 “不是……国公爷,宁儿不是你想的那样……” 楚夫人大病初愈般的刚刚苏醒,精气神还很弱,语气更是轻的马上就能随风而散,可依旧坚持发出声音,替自家女儿辩解。 楚国公父女两个连忙扑到床边,去听楚夫人说了什么。 …… 已经走远的初摇,不知身后这些事。 但就在回自己院子的途中,不经意间瞟见了主院院墙之上,那一闪而过的白色衣角。 无念,他还没走啊? 留心一想,他应该也是担心自己,所以一直在这看着。 心中一暖,嘴角微勾,初瑶已经盼着他此时依旧没走了,毕竟还要劳烦他,在自己屋里打个能隔绝声音的结界,事关重大,必须要防严实,她要好好问问这两个鬼魂,到底与镇国王府是什么关系。 无念果真没走,刚才他一直留意着前院的动向,见初瑶带回来这两个鬼魂,也知道她的意图是什么,所以进了房间之后,都没用初瑶开口,便直接一道结界打出。 “问吧。” 无念微微颔首,并没有离开,因为他也想听。 这案子,虽然他早几年便已经查过了,可关于这对姐妹,还有这个孩子,却无从得知,所以同样好奇。 “你们应该知晓,我乔家与镇国王府的初家,乃是世交,我家相信初王爷的为人,他不会谋反,他家的惨案,定是冤案! 第173章 与初王爷的相识 两个鬼影似是没想到,初瑶将他们单独带到这边,说出的话,竟然是关于镇国王府冤案昭雪之事。 她也想替镇国王府翻案,所以才找上了他们。 叫婉怡的女鬼,此时激动的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了,抬了抬手,嘴巴微张,却脑子空空,几度哽咽的讲不出话。 还是她身边的十三皇子反应快些,冲初瑶点了点头。 “乔家姐姐,我信你,我与小姨都信你!只是……我母亲与小姨,与镇国王府初王爷相识之事,你未曾听说过吗?” 十三皇子觉得不应该,乔家与初家的关系,他自然是知道,打小就听母亲在他耳边讲,翻来覆去,他都要听到耳朵起茧子了,只是这件事…… 乔家姐姐的长辈,没有同她讲过吗? “这件事,我确实不知,我的情况有些特殊,十三皇子你年纪尚小,可能没有听说过,但你小姨……应该是知道的。” 初瑶一边说着,一边将视线转到婉怡的身上。 婉怡点点头,示意她懂。 “卓儿,你先出去,不许偷听,我有话对你乔姐姐说。” 有些话,还是由她来说更为妥当一些。 卓儿只是个年仅九岁的孩子,就算她与姐姐曾经跟他说过许多关于乔家跟初家的事,可到底有些缘故是这小小孩子不能听的,她们与他说的那些,都是经过挑挑拣拣筛选过后的,所以他知道的并不全。 “为什么?” 卓儿不懂,这不是明晃晃的将他赶出去吗?有什么事不能当着他的面讲? “哎呀,小姨事后再解释给你听,现在先出去,乖。” “哦……” 所以是不怎么情愿,但十三皇子还是老老实实飘荡起身,穿墙而出。 “还请乔姑娘勿怪,有些事情是不方便与孩子讲的,他知道的不全,由我来说更合适一些。” “我懂,你直接说便是。” 看她的年纪,关于原主自小痴傻的事情,她应该也是知晓的,此时她没有提起,初瑶也没有多问,就静等着,她说她们姐妹二人与镇国王府的关系。 “说来话长,我们姐妹二人,与镇国王府的初王爷,相识约有二十年了。” 回忆起那段过往,婉怡似是遗憾非常,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才又缓缓说了下去。 大约二十年前,他们姐妹二人回外祖家探望重病的外祖母,由于路途较远,路过偏僻之处时,不幸遭了山匪。 她们姐妹二人出身其实并不高,修撰之女,父亲官从六品,家世不显,却也是书香门第,也算大户人家的姑娘。 外出远行,身边也带着几个侍卫和仆从,只是当时遭遇的山匪太过凶悍,侍卫们不敌,被打到节节败退,丢了性命。 仆从只是伺候人的,没学过功夫,也没打过架,哪里又能招架得住呢? 纷纷逃的逃,死的死。 姐妹二人缩在马车之中,不愿接下来的受辱,本来都打算一死了事了,可就在这等关键时刻,镇国王府的初王爷,似是那脚踏七彩祥云的神兵天将!前来解救他们姐妹二人于水火之中。 他凭一己之力,打退了那些企图劫财劫色的山匪,救了她们姐妹二人的性命。 随后,其余逃掉的那些山匪,以及附近山中山匪的老窝,也被当年的初王爷带人剿了个干净。 对此,姐妹二人自然是千恩万谢,只是她们是在回京的路上被劫,财物什么的,剿匪成功后,皆以归还于她们,可被杀掉的那些侍卫和仆从,却再也回不来。 初王爷提出替她们找个镖队,将她们姐妹二人护送回京,但当年年纪尚小,又受到惊吓的姐妹二人,哪还信得过别人,她们只相信眼前的英勇帅气又正直强大的初王爷。 尤其在听到他此番也是在回京的路上,就更加不愿离他而去,执意紧跟着他,想与他一道回到京城。 可当年的初王爷,其实是陪着陛下微服出行办了点事的,他并不是孤身一人,身边还带着刚登基不久的皇帝。 都是从小便认识的伙伴,初王爷哪能不知皇帝是个什么人,尤其就爱见色起意,这二位姑娘姿容上佳,父亲又是在朝一个不怎么大的小官儿,好拿捏,这二位姑娘若是被皇帝看上,估计被安排进宫是妥妥的了。 初王爷深知,进宫,对身世清白的女孩子的家来说,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出路,便直言婉拒。 可结果,这二位姑娘根本不听劝,在商谈之中,刚刚是被闻讯赶来的皇帝见了个正着。 那时候的皇帝年轻,确实正如初王爷所料,见了二位姑娘的容颜之后,便主动帮腔,将她们留下,说是会将她们安然送回京城,但其实打的什么主意,谁都知道。 这也算是皇命了,初王爷哪能不从?虽是可惜,却只能应下。 就这样,这两姐妹留在了他们的回京队伍当中,一路上的相处的还算融洽,四个人相谈甚欢,路途之中,甚至以朋友相称。 只不过皇帝长得没有初王爷好看,谈吐间,也带着上位者的霸道,比起他,二位姑娘还是更喜欢当年稳重不爱多言的初王爷更多一些。 只是出于女孩子们的矜持,这二位姑娘在路途之中,也并未打听初王爷的真实姓名和身份。 反正都是京城之人,等到地方之后,再询问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有了送谢礼的由头,再认识他也不迟。 只是姐妹二人没想到的是,她们根本就没有打听初王爷真实身份的机会。 当年初王爷将皇帝送到京城门口,便不再继续前行,由京城之内的人接应皇帝回宫。 他离开之时,并未有机会向二位姑娘告别,其实这也如他所愿,毕竟若是告别,对方趁机询问他的真实身份,怕是又免不了谢来礼去的麻烦。 二位姑娘得知此事之后,颇为失望,但谁 第174章 先下手为强 姐妹二人听见这句话,心都凉了一截,可圣旨就是圣旨,召她们即刻入宫,她们便连耽搁的时间都没有。 爹娘不舍,她们不愿,却也被随行而来的嬷嬷们,强行带入了宫中。 这可是圣旨啊!她们的父亲官职不大,在此次事件中根本没有说话的余地。 她们姐妹二人也深知其中厉害,虽是不情不愿,却也不敢反抗的太明显,毕竟若是敢违抗圣意,便是杀头灭族的大罪。 她们担待不起,她们也赌不上全族的性命,只能含泪就范。 可进宫之后,见了皇上,她们才得知,自己好像被耍了。 眼前的皇上,分明是她们在回京之路上认识的朋友! 怪不得刚回家便被召进了宫,原来都是他! 姐妹二人没有欣喜,反而对他生出了恨意。 同时也在根据皇帝的身份,猜测救她们性命的那位恩人,会是何种身份? 能护送皇帝微服出行的人,还能是何身份?肯定是贴身护卫的可能性会大些。 只是她们留意皇帝身边的人许久,却一直未曾再见一面她们的恩人。 其实她们姐妹二人入宫后,和皇帝的每次接触都会有深深的抗拒。甚至每次与他相见,便有意无意留意他身边之人的行为,皆被皇帝看在眼中。 他心中也是生气的。 其实他一早就看出来了,在回京的路上便看出来了,这二位姑娘心仪初王爷。 可那又怎样呢?初王爷只是一个外姓王爷,他可是如今的皇帝!整个天下都是他的,那他看中的女人,也必须是他的! 所以哪怕看得出来,这两姐妹的心中没有他的位置,却还是强行将人抢在了手中。 他后宫的女人,多到数不过来,并非每一个都是心仪他的,心不心仪的不重要,只要她们的脸,她们的身体是他所喜欢,也只属于他的,便足够了。 刚开始,姐妹俩还偷偷服用一些避子类的药物,为的就是不想怀上他的皇儿,皇帝为此也恼了一阵子,下令明禁了她们的药。 就是那段时间,长姐婉淑,怀上了如今的十三皇子。 婉怡还算幸运一些,尽量错开了日子,并无身孕,皇帝对她们的兴趣也逐渐变淡,后来索性不再召见,也算就此躲过一劫。 但她们却一直担心,那个再未见到的恩人,如今究竟如何了? 会不会是皇帝看出了她们姐妹二人心仪于他,便下了毒手…… 毕竟想要处死身边的一个护卫,作为皇帝,简直不要太方便了。 姐妹二人一直提着的心,在年关之时,算是彻底放下了。 日夜盼着的恩人,终于是与她们再次相见。 年关的宫宴之上,她们姐妹二人才得知,救她们性命的恩人,不是皇帝身边的护卫,而是名声显赫的镇国王府初王爷! 一时间,她们都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初王爷英姿俊朗,战功显赫,文采也好,她们姐妹二人未进宫之时,便听父亲夸了又夸,曾经她们还一直好奇,初王爷会是怎样的人,没想到,原来她们早早就见过了,还有了这么深的渊源。 当年在京城的城门处,他若没有提前一步离开,而是向她们告别,或许她们就能问出他的真实身份,会续上这段难得的缘。 当年如果皇帝没有召她们入宫…… 姐妹二人甚至都不愿再继续想下去,没有如果,就算有,初王爷也早已娶妻生子。 她们就算倾慕于他又能如何,嫁过去做妾吗?不可能的。 书香门第出来的姑娘,自有文人风骨,绝不做人妾室。 如今木已成舟,没有后悔的余地,只能得过且过。 皇帝虽然对她们失去了兴趣,但姐姐的孩子,十三皇子,是个自小聪明伶俐的,很得皇帝喜欢。 姐姐母凭子贵,晋了四妃之一,婉怡无子,入宫多年也只是个嫔位,但他们姐妹二人共同抚育小十三,在后宫的日子也算舒心自在。 直到……她们听到了镇国王府的那桩惊天谋逆案。 仅仅一夜之间,镇国王府便被灭了满门。 姐姐听闻此事,受不住打击,当场晕厥,醒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去找皇帝询问此事。 可结果不问还好,一问之下,令皇帝想起了过往,想起了这姐妹二人,当初是怎样心仪那镇国王府的初王爷,便没忍住,便动了杀心。 当年的楚宁进宫,其实消息瞒的比较好,后宫之中没人知道,镇国王府谋逆案,是她找到的谋逆证据上报的。 初入宫中,她的日子过得也比较艰难,可她会演戏,她会抓住人心软的弱点,可劲的卖惨,获取同情。 虽是皇后,在后宫的日子却举步维艰,同是在宫中受过冷遇多年的姐妹二人,确实十分能理解她,便出手相帮良多。 姐姐婉淑死的早些,若她早知道,她喝下的那些毒汤,皆是有楚宁这恶毒妇人亲手所送,会不会气到活过来掐死她! 总之,那下在饭食汤水当中,一日又一日的慢性毒药,终究是夺走了姐妹二人的生命。 “那毒药,确实是皇帝吩咐让她下的,可是乔姑娘你有所不知,当年皇帝身边的儿子已经没几个了,我们的小十三聪明上进,很得皇帝赏识,皇帝从来没有想过下毒毒害自己的亲生儿子,就是那段时间给我们下毒,他都是专挑小十三不在场之时才会让人动手,他是心疼这个儿子的,从未想过害他性命!那楚宁方才在说谎!我们没有冤枉她,当年她给卓儿用同样的方式下毒之时,我早已成为这世间游荡的冤魂,每日死死跟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的一行一动。” 说到此处,似是又勾起了心中的戾气,婉怡的双目瞬间赤红,獠牙指甲也控制不住的疯狂暴长。 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失控了,深吸几口气,尽量平息下来心 第175章 至关重要的证据 说这长长一番话的时候,婉怡的眼中虽然依旧含着泪,但讲话的语气,却无半分哭腔,认真去清晰。 她怕这位乔姑娘误会,会相信方才楚宁的那番哭诉,会相信她们要报仇,其实是找错了人。 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没有找错人,从始至终都没有! “我相信你,你先起来。” 原本好好说着话,可说到最后这些的时候,她竟然又跪下了,初瑶只得一边扶她起来,一边出声安抚。 楚宁为了开脱罪责,为了保命,什么话说不出来?什么事演不出来?她刚开始就并未全信她,尤其听到皇帝竟然主动让自己的皇后毒杀自己的孩儿,更是觉得匪夷所思。 现在听到真相,才觉得正常。 “你放心,你们三人,到底是因为镇国王府的事情,才受到了牵连,才丢掉了性命,我如今既已知道,便不会不管的,况且你们的仇人,无论是当今的皇帝,还是楚宁,也同样是我的敌人,镇国王府的仇,和你们的仇,我都一并报了!” 初瑶见拉不起来她,再次开口表明自己的立场。 “多谢乔姑娘,多谢乔姑娘!” 只是这次,她一个还没拉起来,另一边的十三皇子也激动的朝她跪谢,二鬼齐齐向她磕头,激动到除了道谢,竟说不出别的。 “行了,都起来,你们若是再磕下去,惹得我不开心,你们的仇我可不管了。” 劝说不顶用,那威胁总行吧? 果然这招是有效的,那一大一小,从地上飘起来的速度,都要快出残影了。 婉怡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心中激动之意未减。 其实,哪怕抱着魂飞魄散也要复仇的决心,可她却知道自己的斤量,凭她与卓儿这小小的鬼魂,如何能撼动皇家这棵大树呢? 死在皇帝手里的怨魂实在太多了,可这么些年下来,谁又拿这些帝王有办法过,动不了他,恨他也无用。 所以此时的这位乔姑娘主动愿意帮他们一把。对他们来说,当真就是天大的恩情!他们来生做牛做马都还不完的那种! “乔姑娘,其实对于报仇,对于镇国王府如何才能冤案昭雪,我们这些年也并未闲着,也找出些线索和证据,我们找到的证据,甚是关键,只是目前我还没有办法去将它取出来……” “什么证据?” 一听是能让镇国王府冤案昭雪的证据,初瑶瞬间精神万分,竖着耳朵仔细听她接下来的话。 “是一份,能证明当年从镇国王府之中搜出来的证据其实是假证的证据。” 婉怡硬着头皮,说了一段形似绕口令般的话,但初瑶却一字不落的听懂了。 “那证据……可靠吗?” 初瑶其实并不惊讶,这世间会存在这样一份证据,因为假证,做的再精密,但假的就是假的,一定会有人为制造的痕迹,只是这痕迹在哪,初瑶却只能从底层一步一步追着来,并不能一步登天,没想到…… 没想到她不能一步登天的事,竟然在这一大一小的鬼影口中,有了巨大的突破! “可靠的,绝对可靠的!我与卓儿这些年飘荡在人间,并非是闲逛,我们在尽力寻找当年涉案之人,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虽然有些人家不能近身,但更多的时候,他们走在街上,或者……当他们死了!我们可以与他的鬼魂进行交谈,这一份能证明战国王府清白的至关证据,我们便是从当年涉案人员的鬼魂口中所打听到的。” 婉怡怕是自己说的太快,眼前的乔姑娘理解不了,所以尽量在关键时刻停顿一下,好让她消化消化前面所讲的那些。 “你继续讲,我听着。” 初瑶虽然很急,但面上却不能太显,只得配合着她的节奏。 “是,不知乔姑娘可记得,当年在朝堂之上,为此案作证,说自己也曾在与初王爷的交谈中,听出他有这般狼子野心的那王老丞相?” “记得。” 初瑶点点头,或许原主不知道这号人,但她确实记得明白,当年自己死后没多久,秦翎去她的坟前祭拜她,给她烧纸,嗯,期间还吐槽过这位王老丞相,是个墙头草一般的存在,年纪一大把了,却十分懂得生存之道,有时会态度明显的站一队,但更多的时候,是站在墙头摇摆,顺势而偏,今日能在朝堂之上帮忙做人证线索,来日就可能反咬他一口,是个十分棘手的老家伙。 初瑶别的没听进去,就光听见他在朝堂之上,做了初王爷谋逆的人证线索。 虽然明白人走茶凉,墙倒众人推的道理,但王老丞相与自家也有过来往,父亲待他不错,他怎能做到这般? “就是他,他是个十分精明的老家伙,当年之事,定是有人寻他帮忙做这个人证,给了他好处,他才答应的,可他又怕事后,会因为是知情者,而被对方杀人灭口,所以就在接一下这份好处的同时,给自己未来的生路,留了后手。他,将与他接头之人,是如何来往,在何处进行的利益交易,交易的金额账目,以及猜测对方的身份,甚至多方打听,找到了其他与此人接触的官员,也顺带设计,记录了他们的交易金额时间地点,账目等等……” 说着说着,由于情绪太过激动,婉怡声音都忍不住变得沙哑,她缓了缓,这才继续开口说道。 “他将记录下来的这些,作为他能反制对方的证据,本以为只要做到这一点,他便可安心辞官回乡,颐养晚年,可他偏偏低估了那些人的心狠手辣,也低估了他们的做事的速度,他将记录下的这些证据才刚藏起来,还没来得及用来反制对方,结果对方就杀上门来了,他甚至没来得及张口说出这件事,对方的人就将他抹了脖子。” “我跟小卓儿找上他的时候,他正因为这件事积累了怨气,从而迷失双眼,找 第176章 夜探荒宅 初瑶默默听着,也算知道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可知道归知道,对于那姓王的老丞相,那老油头,她却是不怎么信他。 “乔姑娘,我们得知这份证据的存在已经许多年了,你别看我现在指甲什么的偶尔会长长,也能伤人,但现在还碰不到有实体的东西,那份证据,我们虽然知道所在何方,但这么些年,除了守着,也无能为力。我道行太浅了,根本拿不到那份证据,乔姑娘,我告知你那份证据所在的位置,你去帮忙取来吧,早一日到手,也能早一日安心。” 有个能力强大且可通阴阳的活人相助,复仇这件事,也并不是毫无希望。 这才是最让婉怡激动的,有了乔姑娘的相助,一切都会变得方便异常。 “好。” 就算她不主动提,初瑶也是会想办法,去将那份证据拿到手,好仔细看看的,毕竟……这份证据,别不是那老油头留下来的坑! 得知了那份证据的收藏地点,白天不好行动,初瑶只能夜里过去。 一家人用过晚膳,安顿好了熟睡的宝儿,无念甚至为了保护他的安全,在他的小小房间内打上了一道结界,防恶人偷进,也防火,实用的不得了。 本来以为无念跟着她一起准备这些,是要跟着她一起去,可结果没想到,临走的时候无念却坐在院子里喝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走不走呀?”初瑶一身夜行衣,一张小脸儿蒙的也只剩一双眼睛,此时人都已经翻坐到墙头上了,可结果见无念没动,忍不住回头催了他一句。 “我刚才算了一卦,此行并无危险。” 言下之意就是,此行没有危险,他便不跟着去了,让她自立自强,自己去。 “你不早说!” 初瑶压低了声音,要不是怕被人听到动静,她都要下去跟他理论一番了! 瞧瞧,这都是什么人呐?他若是一开始随便打算留下,那还给宝儿房间打什么结界,这不浪费那个啥吗? 也白让她开心一场啊,还以为有他跟着,便万事无虞了呢,谁料到头来还是放她自己出去闯荡。 哼,自己去就自己去,回头再也不理他了! 初瑶对自己的身手能力,并不是没有信心,红衣姐姐目前的伤还没好全,也不方便打扰她,便真的自己去了。 无念那活神仙都掐指一算,说她没有危险了,她确实也没必要担心。 王丞相一家先前所住的丞相府,乃是京中数一数二的府邸,当年也是皇帝所赐,主要赐给有功之家。 那宅子够大,地理位置也尚好,都在京城,离的不算远,初瑶一身夜行衣,飞檐走壁,借着夜色隐去身形,没多久便也到了。 王丞相的家人在王丞相死后,在这京城便没了支柱,继续住了没几年之后,便再也待不下去,全部回了老家。 这宅子就这样空了下来,不过到底是御赐的府邸,就算没人住了,也有看门的在此处时时守着,防止有人进去蓄意破坏之类的,影响皇帝再赐给下一位官员。 避开那些守卫,绕行到宅中不算什么难事。 根据婉怡所说的线索,找到那证据的藏身之处,也不算什么难事。 不过从这方面,多多少少也能看得出来,是王丞相在藏私房钱之类的经验上,也算是老手了。 谁能想到如此至关重要的证据,会被那王丞相藏在正宴大厅,最显眼的供桌,下方的桌子腿儿里! 桌子腿也不是普通的腿,设计的很是巧妙,在腿脚雕饰的上方,有一些纹路装饰。 而藏着这些证据的那根桌子腿儿,也有那样的纹饰,只不过……漆黑的纹路,掩盖的是那道机关断痕。 将供桌轻轻抬起,扳住那供桌的脚,左拧一下右拧三下,便能打开这道机关。 果然,只听咔嚓一声,有种开锁的手感,手里的桌子腿就往下弹了一截,此时再轻轻一拉,便能看到桌子腿儿中间的空心位置了。 空心处塞了一张信纸,信纸卷成圆筒状,这么多年过去了,在这没什么防护的桌子腿里待着,竟然也没受潮,拿出来的时候看着还很新,不过凑近闻闻,信纸上已经被檀木做的桌子腿给浸透了味道,一股木香悠远。 此处到底是是非之地,当年杀了王丞相的那伙人,恐怕也对他留有证据的事有所猜测。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人可能早已放弃在此寻找证据,但初瑶却不得不防,目标到手之后,便想尽快撤离。 可结果……没成想,还是走晚了一步。 “站住!什么人!敢夜闯皇帝御赐的府邸!” 身后一道男音怒吼,初瑶身子一僵,知道是被发现了。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好在桌子腿儿已经恢复原样了,手里的信纸被她一把塞到怀中暗袋,她抬腿就想跑,但谁能料到,喊住她的那人,跑得竟然更快! “站住!还想跑!?” 拦住初瑶的是个男人,身形魁梧,轻功了得,所以才能速度如此之快的拦在初瑶面前。 远远被他从身后喊住的时候,初瑶还没察觉有什么异样,可现如今他站到了自己的面前,脸上未带面纱,初瑶仅看了一眼他的面孔,便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她认识他! 这人是皇叔身边为数不多的亲信之一,年幼之时,皇叔常带她出去玩,这张面孔便总会时时伴随左右,护他们周全。 现在呢,皇叔身边的亲信,如何会出现在这一荒废多年的丞相府? “你是来偷窃的?还是来做别的?” 亲信再次开口,但初瑶就跟没听见一样选择无视,就有些惹恼了他。 眼前穿着一身黑色行头的人,身量较小,看骨骼,一眼便能看出是个女子,年纪还不算大。 这亲信自认为是个身强力壮的男人,遇上这种不打 第177章 恶心到了 本是想上前两步,用蛮力强行扯下她的面罩,看看这个敢夜闯荒宅的女子,究竟是何人?只要看清了她的脸,回头跟王爷禀报此事的时候,他也能说得上话呀。 可想法归想法,实际行动起来,却发现困难重重。 这小娘子别的不说,躲闪的功夫却是灵巧之极,他几次三番伸手去抓她的面纱,却次次都扑了空。 “嘿,你这小娘子,有点意思啊,还是个练家子呢。” 其实此时的亲信,依旧没把她当回事儿,身手再怎么灵巧,又能如何呢? 左右只是一个力量不及他的小娘子罢了,他若真的动起蛮力来,这小娘子,在他的手下绝对走不过一招! 确实,若真的动用的蛮力,初瑶力气没有他大,说不定真会被他给制服。 但初瑶会傻着跟他拼自己拼不过的短板吗? 见对方步步紧逼,次次都将手伸向她的面纱,初瑶便知道,若真在他面前露脸,那此事才算麻烦。 几个躲闪之间,初瑶已经退无可退,但其实也正在她的计划之内。 她已经退到高墙之下,只要越过这道高墙,墙外,便是邻近的一处暗巷,巷子幽深,且蜿蜒曲折,是个能藏身的绝佳之处。 看似是绝路,但她轻功了得,方才便是翻越这道高墙进来的,还怕翻不出去? “有飞机!” 初瑶尖着嗓子,忽然往那亲信身后的空中一指,大声惊叫。 正常人听见别人指着身后大叫,肯定是下意识的想回头看看,身后究竟有什么。 还别说,听到有飞鸡这么好玩的事,这亲信确实下意识的想转头来着,毕竟寻常见的鸡,可都是在地上走的,野山鸡倒是能飞,却也飞不高啊,那飞鸡的到底是个啥鸡? 他是真想瞧瞧的,可职业素养不允许他这样做! 本来都转动了一分的头,愣是被他坚定的职业信念给生生控制住了! 会飞的鸡他可以回头再看,眼前是鬼机灵的小娘子,却不能让她就这样跑了! 初瑶才不会管他会不会回头,她只需要他这呆滞的一秒钟就够了。 趁他注意力松散,初瑶纵身一跃,徒手爬墙。 此时……只要再给她零点零一秒的时间,她都能做到让身后之人连她的衣角都抓不住! 可偏偏皇叔身边的亲信也不是吃素的,就快了这眨眼的功夫,同样纵身而起,直接抓住了她的脚腕。 初瑶心中只觉一凉,她都能预见,脚腕被人抓住,岂不同于被人抓住了命门? 此时若不用月华灵力狂击对方,她恐怕就要血溅当场! 可她如今已不是鬼身,存点儿灵力容易嘛!她原本是打算用这点灵力,施展无影遁形之法的,用这种方式跑路,百分百不留痕迹,让人追查不到。 可现在,计划只能顺势而变。 初瑶猛然抬手转身,一掌击出。 二人之间,白光乍现,可能亲信也不是善茬,见到有刺眼的白光闪过,便心觉不妙,快速松手躲避。 也幸好他躲得够快,方才所在的位置,地下都被那光给打出一个大坑,砂石飞扬,这若是打他身上,不得当场毙命?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这是从哪个山上下来的妖女?居然跟我对上了!” 那亲信生怕初瑶再发动白光攻击,此时虽是落了地,却半点不敢停歇,依旧身形快出残影,不停的翻越闪躲,嘴里骂着倒霉,时不时还从嘴里再吐出几粒刚刚迸溅到口中的沙土。 初瑶没想到这人这么狗,实力也不俗,一击不中之后,她确实想再补上几下子来着,可结果又连发两击,这狗东西,跑的比狗都快! 一下子浪费三击,她存了好久的灵力都要被抽空了! 知道此人难缠,初瑶也不敢继续跟他耗下去,见他躲远了,又急忙想要翻墙出去。 这次倒是顺利翻出去了,可前脚刚落地,后脚那附近巡逻的京城巡卫就要迎面与她撞上。 那狗东西哪是倒了血霉呀,明明她才是今天倒了血霉的那个好不好! 早不撞晚不撞,偏偏她都逃出生天了,又把她逼到无路可走,只能原路退回去? 初瑶骂骂咧咧的再次爬墙翻了回去,其结果就是,跟墙内的皇叔亲信来了个眼对眼。 “哟,小娘子,怎的不跑了?不是挺能跑吗?你继续呀,你跑到那巡卫兵的小队长面前,你看看他抓不抓你!” 此时的亲信,跟个逗弄老鼠的猫一样,拿初瑶当耗子耍了,一边调笑,一边还想伸手去揭她的面纱。 “我去你大爷的!” 初瑶依旧吊着嗓子变换声音,但她哪能受得了这个气?当场就骂出来了! 骂出声的同时,右掌挥出,又是白光一闪,但此时的光芒明显暗淡了许多。 不当人的狗亲信,此时算是将狗进行到底了,似是早就防止初瑶会来这一手,早早的侧身一躲,又让她击了个空。 并且光芒黯淡的一幕,也被他尽收眼底。 “哟,小娘子,你这是妖力不济了吧?看来是修行不到家呀,如今落在小爷手里,你可消停消停吧,乖乖就范,小爷也不会亏待你。” 这亲信是个性格跳脱的,说话没个把门,不知不觉污言秽语就即将脱口而出。 初瑶气的差点咬碎一口牙! 这才五年没见,这哥们就不打算当人了是吧! “行啊,我不反抗了,你来抓我。” 初瑶深吸一口气,尽量平缓自己的语气。 其实说真的,这哥们是个练家子,早些年被皇叔收到身边,确实也是看中了他这祖传的武功身手。 初瑶小时候学功夫的那几年,除了皇叔会教她武功,这哥们儿偶尔也会指点她几招,后来见她好学,还教了几手他家祖传的那套拳法。 那些年,她跟皇叔身边的这哥们儿,关系就跟良师益友 第178章 起猛了,他竟在我床上 “呦,不反抗了?” 亲信挑眉看着她,语气当中半信半疑。 “不反抗了,反正也打不过。” 初瑶神色坦然,刻意变换着声音,双手一摊,一副投降的顺意。 亲信不会傻到会相信她这副模样,十分警惕的试探往前走。 直到走到初瑶身边,钳制住了她的双手,亲信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小妖女定是没有法力了,施展不了妖法,这才乖乖投降就范。 “老实交代吧,今日来这荒宅,是做什么来的?你最好是说实话,要不然……小爷有一万种方法,能让你开口吐真言。” “唉,我能有什么办法呢?作为妖女,在山中修炼那也得有吃有喝不是,可我也没个正经营生,平时便只能下山来着荒宅偷偷捡捡,勉强度日。” 初瑶依旧吊着嗓子,说的可怜极了。 这亲信听的心痒痒,他叫她妖女,只是猜测,难不成这还真是妖精变的,平时没事就在山上山洞里修炼? 想着想着,他就忍不住伸手了,想将初瑶脸上的面纱给拽下来,这下双手都被他控制住了,拽个面纱,应该不难了吧? 是不难了,但他们二人站得如此之近,他的注意力又全都在她的声音和她的脸上,所以初瑶想要出手,也不难了。 借由所站方位之便,初瑶笑眯眯的抬腿猛击。 这一招,她曾在无念身上用过,但人家才是真正的活神仙,有那类似保护罩的玩意儿,直接将她腿给她干废了。 眼前这位,肉体凡胎,挨这么一下子,不死也得掉层皮! “哦!!!” 一石二鸟!鸡飞蛋打! 一时不察的亲信,硬生生挨了这么一下子,疼得他直接原地抬头翻起了白眼,痛的声音尖细,听着像是太监。 初瑶的双手虽然在他的手中被钳制着,但现在他漏了这样大一个破绽,初瑶扭身一退,便将双手挣脱了出来。 她目光阴寒,其实是不打算留活口的,摸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正准备了结了这人的性命,却听见沉重整齐的脚步声,自前方小道上响起。 在荒宅之内,什么时候也配备了守卫?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能证明这队人训练有素,隐隐还能听到铠甲相撞的声音,说明这队人配备齐全。 初瑶对今日的倒霉之处,真是好一阵无语。 今天回去,无论如何得找到无念,跟他当面对质,问问他,这所谓的此行并无危险,就是指的这些? 实质性的危险确实没有,但这每次不都是靠她自己逢凶化吉,才做到有惊无险的吗? 跟他能掐会算有个毛关系! 没机会杀他了,初瑶握着寒光乍现的匕首,只能愤愤转身。 为了此次行动的隐秘,初瑶子时才出门,在那丞相的家中,取证花了些时间,跟皇叔身边的亲信打斗,又花了些时间,等回到自家,天都快亮了! 她翻墙而入,一路打着哈欠,进了自己的房中,褪下一身黑色夜行衣,疲惫不堪的往床上一倒。 但后背跟褥子才刚有接触,她又猛地弹射起身,愣愣的坐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坐到那里去的?” 初瑶有些僵硬的转动脖子,看着床边不远处的圆桌,看向那正淡然看书的无念。 “不久。” 无念一边答着,修长的手指一边将手中书籍翻了个页。 他是在初瑶安全踏上归程之后,才早她一步回来的,正好看了一页棋谱。 “那……我脱衣服的时候,你就已经在了?” 放在平时,厚脸皮能稳拿第一的初瑶,在二人确认两情相悦的关系之后,竟然开始有变薄的趋势,此时硬着头皮问出声,但其实脸色已经红到不像话了。 “在,但我并未看。” 说到这个,无念有些心虚。 他看了,又没全看,这丫头进门的第一件事情,竟然就是解腰带脱衣服,他听见她回来的声音,只瞥了那一眼,她便已将外衣脱了个干净,只余雪白中衣,虽是及时收回了视线,但到底是……是有些逾矩了。 “算了,随便吧。” 初瑶回来的时候,已经困到不行了,满脑子都是倒头就睡,所以一进院子她就开始脱衣服,进屋的时候已经只剩里衣了。 不过古代的里衣,那是遮得严严实实的长袖长裤,也确实没啥可露的,着实无所谓了。 再加上无念是个正经人,百分百不会偷看。 初瑶眯着眼睛,嘴上说着摆烂的话,实则已经困到迷糊了。 灵力消耗,仿佛抽空了她,又累又困,她再不睡觉就要猝死了。 “证据我拿回来了,但现在实在困的不行,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自便,不介意的话,可以在我这留宿,不愿的话,就自己走吧,明天再见。” 说完,她重重往后一躺,脑袋沾了枕头,眼睛一闭,睡过去了,睡得还挺沉。 无念举着手中的棋谱,默了默,好半晌才将书放下,起身走至床边,看着初瑶的睡颜。 雕花大床,面积不小,初瑶小小的身子,虽是睡在中间,可两边却空出来了好些空间。 被初瑶认为是正经人的无念,此时却并没有做正经人该做的事。 他默默无言,只是走到窗边,打开了窗子,柔和的月光瞬间扑洒了进来,落在了正安然入睡的初瑶脸上。 隐隐的月华灵力,滋养着她干涸的经脉,但她尚在睡梦之中,没有主动修炼,这点修复远远不够。 于是无念,又默默走回床边,脱掉白靴,盘腿以打坐的姿势,坐在初瑶身边,右手捏诀,左手却牵住了她的手。 功法运行,带动着初瑶体内的灵力,开启了学霸带学渣的修炼模式。 这一觉,初瑶睡得前所未有的舒服与踏实,早上一睁眼,刺目的阳光差点将她晃瞎。 哪个缺德的开 第179章 如此不雅之词! 不过讲真的,这幻觉看着竟挺真实,有鼻子有眼,手摸着也是热乎的。 她昨晚睡觉前,没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吧,比如某些致幻菌子啥的? 将信将疑,初瑶那不安分的小手,已经不局限于摸这幻觉之人的小手了,开始游走上移,摸向了人家的脸。 触感真实,有温度,初瑶都开始惊叹了,自己平时是有多喜欢无念啊?竟将他分分毫毫都刻进了脑海当中! 瞧瞧这耳朵上浅浅的绒毛,这根根分明的卷翘长睫,甚至是皮肤肌理,和这淡粉嘴唇上的细细纹路,看上去都是这样的清晰且真实! 自己平时看他,有看这么细吗?简直像带了八倍镜去看的。 初瑶其实心中疑惑,但手上动作却未停,左捏捏,右揉揉,时不时还要在人家挺翘的鼻尖上戳两下,确实是软骨皮肉的手感,这也太绝了。 若无人打扰,初瑶其实……还能再玩一会儿的。 可偏偏就在自己去扯他耳朵的时候,面前的幻象无念,半睁着眼眸,忽然开口了。 “好摸吗?” 初瑶:“???” 震惊之意,无以复加!她瞪着铜铃大眼,缓缓收回自己的爪爪…… 但爪爪才收到一半,无念出手了,一把攥住了她没来得及撤回的手腕,又猛地将她往身前一带。 炙热又带了点沉重的鼻息,一下一下喷洒在初瑶的耳边,烫红了她的耳垂。 心中小鹿乱撞,初瑶紧握成拳的小小拳头抵在他的胸膛,隔在二人之间。 “你……你做什么?” 这可不是他以往本本分分,不敢有半点逾矩之态的模样。 初瑶有些紧张,开口询问的声音,也明显底气不足。 “我不做什么,做了什么的是你,阿瑶,以后早上这个时辰,不许随便摸我的脸。” 初瑶不知道无念。是不是也因为刚睡醒的缘故,声音不同以往的低沉和沙哑,再加上喉结的吞咽动作,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好吧,她确实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不过她就不明白了,这跟摸不摸他脸有什么关系?早上起床之后不都这样吗,这有啥不好意思的? “哎呀,你先撒手,我懂我懂,咱都认识这么多年了,熟的很,老夫老妻的状态了,这有啥不好意思的,不就是早上憋尿了嘛,来来来,你是不是不知道净房在哪,所以才一直憋着?我带你去,我马上带你去。” 初瑶极其善解人意,将他一把推开,穿衣服穿鞋的速度麻溜的不像话,一副急着带他去如厕的模样。 然而无念:“……” 算了,他压根就没指望过她会懂。 上次在马车里,二人不小心磕了一下,她哭着质问他,为什么没有反应,还说他不是男人。 想想当时她坐在自己的膝盖上质问他的模样,无念便忍不住头疼的揉了揉额角。 不能说她不懂,但她懂的着实不多。 虽说他自己在这方面也毫无经验,但修行,讲究的是了解身体机能,以及各方的经脉构造。修炼时,灵力在经脉中的运行方向以及路线…… 所以人类的身体机能构造之类的,他略懂一二,至少比初瑶懂得多!!! 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初瑶已经穿好衣衫鞋袜,带头走出去了,看她去的方向,确实是净房那边。 尤其初瑶走到半道了,一回头,发现无念还没有跟上来,当即急的不得了,朝他大喊。 “行不行啊你?别磨叽了,再磨叽膀胱都要憋炸了!” “我没!我不!我没憋尿!” 一向冷静沉稳自持的无念,头一次以喊话的方式回应初瑶的话。 但喊完,他自己都觉得怪怪的! 这是被初瑶给带坑给去了吧?憋尿……憋尿如此不雅之词,他是如何喊出来的? 一时间羞愧难当,无念坐在床上抬袖掩面,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反差巨大。 初瑶也懵了,她也是第一次见到无念如此接地气的一面。 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这才挠了挠头,抬脚往回走。 “那个,你昨天晚上搁这留宿了?睡在哪儿呀?你没趁我睡着的时候……” “我没有,我是那样的人吗?” 无念猛然抬起头,打断她的话,脸上的红晕虽未散去,但这个误会,他绝对要先澄清。 “咳……那是当然,你的人品我还信不过吗,放心吧,肯定没有把你想歪。” 初瑶也十分不自然的摆摆手,忽然一拍脑门,想起了正事。 她低头在地上左右搜寻,最终目标锁定在了被自己扔在角落的夜行衣上。 上前扒拉了两下,从暗袋当中掏出了那张至关重要索证据。 “看看这个,我昨夜取回来的,为了取到它,我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这事儿,我事后再跟你算账,现在咱先瞧瞧这个。” 一想起昨天晚上打的那一架,最终打赢了想灭口,结果还没机会了,她就恨的牙根痒痒。 “好。” 无念笑着点头,他哪能不知初瑶口中的找他算账是什么意思,不过,算就算吧,也是应该的。 那张被卷成小卷的信纸,虽是薄薄的一张,可由于被压缩的时间太长了,展开之后皱的不像样子。 初瑶将它放在桌面上,小心翼翼的一遍一遍压平,勉强能读清上面的字迹。 不得不说,那王丞相虽是个老油条,但写字的书法却是一流,字体很小,跟现代书籍上的印刷字体差不多大,长长的一篇文章,挤在小小的纸张上,却每一个字都被写的十分工整流畅,字迹清晰,也是不易。 虽然早就听婉怡说过,这张信纸上所记载的内容究竟是什么,但听说,远没有亲眼见到来的震撼。 尤其那上面记载的好些人,都与皇叔息息相关。 “这证据,虽记载的详细,但也不妨这上面 第180章 那妖女的特征 但她目前并不打算这样做。 时机不够成熟,不能一击毙命,这样大的险,她冒不起。 同样觉得冒不起这个险的,还有刚从墙角醒来的皇叔亲信。 一睁眼,发现阳光刺目,晒得屁股灼热,他还以为自己没醒全,恍在梦中。 可两腿之间丝丝的疼痛提醒着他,若是做梦的话,是感觉不到疼的,那现在他的处境,绝对真实! 真他娘的邪了门了! 昨夜他亲耳听见,有援兵赶到,那想杀他灭口的妖女没能来得及动手,便被吓退了。 自己明明安全了,可却不知哪个老贼背后搞偷袭,在他后脑上来了一下子,生生给他敲晕了! 说了也是巧合,王爷让他守着这座荒宅,也没让他亲自过来守,平时都是他派手底下的人过来留意着动静,可今日,他闲来无事才溜达过来瞧瞧的,结果就遇到了这种事儿! 竟然有人来这荒宅里进行偷盗!不,也可能不是偷盗,或许真如王爷所说,当年那老贼在这宅子里留下了什么证据,昨夜潜入此处的那小娘子,并不是为了偷盗而来,而是为了当年那老贼留下的证据! 亲信一拍脑壳,觉得这事儿大了。 他慌忙起身就想去向王爷禀报此事,可结果动作太大,扯到了昨夜的伤处,疼的他又是白眼一翻,双手颤抖着撑着膝盖,整个人抖的跟过电了一般。 想当年他跟着师傅在山中苦练武艺,也没有受过如今这般的罪呀,简直丧心病狂!竟然往他那处踢! 虽然他娶了两三个婆娘,可还没来得及要孩子呢!这要是绝了后,他爹得半夜从棺材里爬起来扇他耳刮子! 堂堂七尺男儿,在这一刻,竟然有种疼的想哭的冲动。 他咧着腿,半蹲着,一步一步的挪出墙角,沿着蜿蜒小路准备出宅。 可祸不单行,此处可是皇上御赐的宅邸,晚上的时候虽然没人守着,可白天的时候皇上派来的人会在这防着守着,防止有人进来小偷小摸什么的! 王爷吩咐他来此处守着,那也仅限于晚上,白日他们的人可都撤了,毕竟皇帝在这京城也算手眼通天,这要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闹了幺蛾子,那王爷也不用在京城待了。 所以他刚挪出墙角走在正道上,听见前方有嘈杂讲话之声传来,吓的他倒吸凉气的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此时出现在这宅子里的,还能是什么人,那是皇帝的人!这要是跟他撞个面对面,那他得提头去见王爷。 可除了前后两条正经路,想要出这宅子,哪还有别的路? 亲信咬着牙,看了看高耸的院墙,又看了看自己的裤裆,最后眼一闭,心一横,决定豁出去了! 绝不绝后不重要,自己的项上人头,才是首要保住的重要部位! 亲信身残志坚,在那讲话的嘈杂之声还未靠近之前,他几步助跑,纵身一跃,单手扒住墙头,顺势往外一翻!稳稳落地…… 当然,稳稳落地的,不只是他,还有他的膝盖,和他的子孙后代…… 扯到了,真的扯到了,痛的他想当及原地跳脚,惨嚎几声,可他真的做不到! 守卫这里的,又不仅仅是宅院里的人,院子周遭的这条路也有人巡守,他这算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忽然就很明白,昨夜那小妖女逃跑之时,明明都已经翻墙而出了,却撞见巡卫的人,又只能咬牙翻回去,心中的憋屈是何等的凄惨了。 现在他也面对这样的窘况,难不成还是一报还一报了? 亲信又咬了咬牙,差点将一口老黄牙给咬碎,回头他是绝不可能回头的,消息重大,他必须赶紧回去禀报给王爷才行! 天知道,他是怎么拖着自己的受伤部位,在晴天白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左右穿行在各路杂草,和树木之间,每每以极限的方式躲过其他人的视线,最终顺利回到了俞王府。 “你昨夜一夜未归,到底发生何事了?” 秦玦皱着眉头看着他这副惨样,想开口训吧,但他一副忠心耿耿的神情,实在又训不下去,就只得不耐烦的询问他去了哪。 “回禀王爷,您让属下守着的那荒宅内,昨夜有了重大发现,有个一身夜行衣的小妖女,昨夜闯入了那座宅院当中,极有可能是入内偷盗的,属下与她交手了,但她可能有同伙,属下被人暗算偷袭,打昏了,这才昏睡到现在。” “不可能,不太可能是偷盗,那宅子现在是皇帝的空悬御赐,有人守着,寻常人不会为了钱财冒这样大的险。说不定是我们猜对了,那老油头真的在府内留下了证据,也对外流出了线索,昨夜那人,八成是冲着证据去的。” “可……” “你说你们交过手了,那你与她交手的时候,可看清对方的样貌了?声音?年龄?或者有没有其他能证明身份的特征?” 秦玦打断了亲信的话,一连几个问题抛出,砸的本就疼痛难忍的亲信头昏脑涨。 “回禀王爷,当时天太黑了,那人还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也蒙得严严实实,只露一双眼睛在外。不过属下能百分百确定,对方确实是个女子,身量和骨骼都较小,勉强也能看出点胸……” “混账!现在是你关注这些的时候吗!?” 秦玦最近总是在生他的气,这亲信,是他自小培养出来的,跟在他身边已经十几年了,武功方面自然没的说,每次遇刺都能将他护的严实,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可就是脑子太榆木了一点,现在年纪越大,表现就更是明显,瞅瞅,自己问他那人的身份特征,他在这说人家胸大不大! 越老越好色,越老越不务正业,要不是身边实在没有趁手的人可用,秦玦早就不想用他了。 “属下知罪……属下知罪!” 能看得出王爷是真生气了,亲信赶 第181章 宝儿有难 “为何觉得熟悉?” 秦玦揉着眉心,耐着性子询问他。 真是烦透了这人说话喜欢讲一半便停顿的做派,可这么多年了,他训过他八百次,可这一点他改过吗?没有,作为他的主子,面对属下之人的缺点,纠正不过来,他居然只能忍着,何其憋屈! “王爷,我感觉她的武功招式,有点像您……” 关于这一点,他也很奇怪,可他没说谎,跟那妖女过了几招,虽过的不多,但那出招的思路和方式,跟王爷非常像。 “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 秦玦笑着,笑得极其勉强,仔细看的话,还能看见他隐在袖中的拳头,紧握到颤抖,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是,王爷,我与那妖女交手数招,发现她功夫应该不低,但不知为何,在与我交手时,却好似在刻意藏拙,出手毫无章法,没用正经招式,但人在过招打斗之时,总能不自觉流露出自己所练武功的意行,我发觉,她的招式,有您练的折枝剑的影子。” “不可能。” 秦玦想也没想便开口打断。 他所学所练的折枝剑,是师傅所教,师傅此生除了他,便没再收别的徒弟,现如今师傅已经过世,折枝剑法,这世上,会的,便只剩他一人了。 “就没有别的特征了?”他如今迫切想要知道的,是那有可能将证据取走的人,不是在这里花时间听他的无稽之谈! “没了……只知道是个女的,会些妖法,但不厉害,属下几次想揭了她的面纱,看看她的脸,但她防守的也严实,属下没有机会,再加上她的声音被特意变换过了,也没办法通过声音辨别是何人。” “会些妖法?什么意思?”秦玦万万没想到,会些妖法这等离谱之言,也能从自己的亲信空中听到,但心知这亲信的品行如何,这种重要事件之上,他是万万不会说谎的,又只能耐着性子听下去。 “就……字面上的意思,王爷,昨夜闯进那荒宅的人,是个会使妖法的妖女!她亲口承认的,说是自己在山上修行,也没个正经营生,平时就只能下山来偷偷捡捡的,才能勉强度……日!” 亲信话还没说完,人便已经被秦玦给踢出去了,最后一字咬的极重,因被踢出门槛的时候,一个趔趄,差点没稳住身形就这样摔倒了。 耳边终于清静,秦玦头痛的揉着眉心。 他也不知,为何这么多年过去了,那王老丞相在家中留有证据的事情,竟还能被人知晓,并大着胆子敢打主意。 他只知道,昨日可能得手的那女子,一定不能就这样放过,这份证据至关重要,虽不至于因为这份证据,便能直接给他或太子定罪,但这份证据若是就这样呈现到皇帝眼前,必会遭他猜忌! 五年前,为何自己能设计将初乔两家彻底的除去? 按理来说,这两家开国元老,谋反的概率很小,就算证据摆在眼前,也可能有假。 可就是因为他吃住了当今皇帝的多疑和心狠手辣,这才设计成功,一个连环套,便借着皇帝的手,将这两家难拔的开国元老,连根拔起。 虽然乔家还有个乔愿活着,但以前痴痴傻傻的她构不成什么威胁,且皇帝在她身上还有所期盼,所以没人动她。 可现在…… 一想到现如今因为那她乔愿而惹出来诸多不必要的麻烦,秦玦的眼神便彻底寒了下来。 那夜闯荒宅可能取走证据的女人要除掉,乔家的那个乔愿,也要尽快除掉才能安心。 “来人。” 秦玦蹙着眉头,朝门外唤了一声。 “属下在。” 一身黑衣的王府暗卫,几乎一眨眼便到了屋内,规规矩矩跪在秦玦面前。 “零一的话你也听见了,去找他对接,将昨夜出现在荒宅那边的女子,尽可能的找到。” “是!” 这名手下硬着头皮答是,然后转身飞快出了屋门。 是个屁!作为王爷的暗卫之一,他方才一直守在附近,当然将他们二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楚。 一个蒙着脸,变换了声音,也没弄清楚武功招式的妖女,上哪里去给她找出来? 王爷这不是诚心难为人嘛! 但作为属下,王爷的吩咐,他们不得不从。 秦玦在为难自己的手下,初瑶却在为难无念。 “到底行不行啊你,算出来没有?能掐会算你不是很在行吗,怎的现在算个子嗣,就这么难?” 月末,宝儿难得不用上课,一家人休息一天,但宝儿本人却是个闲不住的,休息日也尽量找时间多读书,最近那更是迷上了兵法,常常挑灯夜读到半夜,每次都被初瑶,强行吹灯俺床上睡觉。 现在大白日的,看起兵法来更是肆无忌惮,也不在乎时间,只要按时上桌吃饭,初瑶也没理由拒绝他看书。 所以虽然是孩子的休息日,但真正休息的却是初瑶和无念两个大人。 独处时间,正好让初瑶有了找他算账的机会。 上次他算着自己夜探荒宅,并无危险,结果要不是自己机灵,小命都差点交代在那,这笔账,不算回来她都不姓初! 这次让他算算,将来二人成婚,子嗣缘上到底有几个娃,他倒算的认真,掐了掐手指,一脸凝重,却不说话。 初瑶没忍住,催了催他。 “自己的子嗣缘不可算,随缘即可,我方才见星象不对,算到了别的事情。” 无念紧锁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开,就这样抬头望向了初瑶。 初瑶见他如此凝重,不由得心里一咯噔。 还从来没见他如此担忧过某件事,他神通广大,几乎无所不能,到底何事还能让他如此忧心? “算到了什么?”她问的忐忑。 “宝儿……命格有变,有破茧之相,但也有阻碍之灾。” “什么意思!” 第182章 锦衣卫办案 “既然宝儿不用担心,那我就更不必担心了,我的自保能力,你也是知道的,况且……”初瑶晃了晃腰间一直系着的子母玉牌,心中满满都是安全感。 只要有无念在,她与宝儿的安危都不必担心。 不过……无念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就算出自己与宝儿有难。 一定是有原因的,什么原因,会导致将她与宝儿陷入险地。 初瑶微微蹙眉,看了一眼存放证据的那个暗格。 与皇叔身边亲信交手的那一晚,她特意没有用正经所学的武功招式,可哪怕如此,她也不能保证,自己的一举一动,落在那亲信眼中会不会引起怀疑。 若真的引他起疑…… 他也不会怀疑到自己头上吧! 初瑶在世人眼中已经死了,她亲眼见到皇叔抱起她倒在血泊中的尸体,哭到泣不成声。 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身上沾满了自己的血污,也不在意,只顾着哭,那般的狼狈。 所以一直到死后,亲眼见证了皇叔因自家遭难而不顾形象哭的那般伤心,初瑶才没办法,将皇叔与设计陷害自家的人联系到一起。 总之,他亲眼见证了自己的死亡,若他是个理性的人,此时或许在找那夜潜入荒宅找证据的人,或许他的亲信看出自己出手的方式和皇叔有相似之处,但……他绝不会相信此人就是自己。 虽然话不能说的绝对,而她与宝儿现在的运势也陷入了危险之中,但初瑶隐隐有种预感,这次的危险,应该与自己夜闯前丞相府的荒宅有所关联。 她现在于皇上还有用,至少皇上,和在皇上手底下讨生活的秦翎,不会对她有灭口之心。 皇叔虽然与乔愿本人没什么交集,但乔愿是乔家的人。 根据目前所掌握的种种证据串联在一起,乔愿的祖父,母亲,他们的死,其中也有皇叔的手笔在内。 这么大的一盘棋,他除了自己死后居然能以乔愿的尸体重生这件事没有算到以外,其他什么都算计到了。 现在,自己重生后,乔愿的痴傻之症好了不说,最近因压制了家中的楚国公夫妇,和被太子秦翎给看上了,在京城的风头正盛。 加上秦翎几次三番对乔愿有失态的举动,如此种种可能,如今痴傻之症痊愈的乔愿,可能威胁到他原本的计划了吧。 “不必担心,最近几日,我会一直待在你们身边。” 看出初瑶脸上凝重的神情,无念想了想,还是开口安抚。 “有你在,我自是不必担心的,我只是……想到了这次我们会遇到危险的真正起因。”初瑶苍白无力的一笑。 “因为……秦玦?” 无念知道,秦玦这位皇叔,在初瑶的心中,重量非同凡响,只是他非良善之人,不是一早便知道了,即使早就知道了,为何现在还因为他而伤心沉重? “算是吧,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了,但我算是他带大的,读书,武功,全是他教的,与他相处多年,眼下到了对立面,心中,还是有种难以言说的滋味。” 无念本不能理解她的心情,直到想到万一有一天,发现自己的师傅其实如同初瑶的皇叔一样,便能感同身受了。 “饿了吗?京城南街有家新开的酒肆,里面饭食特别香,我们去尝尝?” 不开心的时候,美食能拯救部分好心情,这是以前初瑶说的,无念也算活学活用。 “你一般都不吃饭的,怎么会知道哪里有好吃的?”初瑶很是惊愕。 “我路过时,闻见的。”无念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不用吃饭,但他在人间许多年,对人间的美食,他也曾向往过,只是没认识初瑶之前,他的理性和克制力都不错,虽然人间的饭食很香,但对于已经辟谷多年的他来说,并无益处,所以虽是闻着香,但不会想尝尝。 “叫上宝儿,走。” 无念这人其实挑得很,寻常的美食根本入不了他的眼,能得他夸赞的,一定不同凡响。 不过……无念的身份到底非同寻常,若就这般与女人孩子一同出门吃饭,绝对是会引人怀疑。 “无妨,我变幻一下即可。” “人间没有太盛的灵脉,你的灵力难道是能用之不竭的吗?这次听我的,坐下,正好让我找找当年易容手艺的感觉。” 初瑶老早便对古时候的易容手艺好奇的很,在有条件的时候,当然是将自己感兴趣且想学的技能学到手。 不过虽然这些乱七八糟的技能学的多,但每样没有学的精,全是半吊子,日常用得着的时候,随便对付一下可以,重要场合却是有掉链子的风险。 无念无法,只得依着她,老老实实坐在镜前,闭上眼睛,感受真初瑶的小手在他脸上上下游走。 再次睁眼,被镜中面容平凡的男子震惊了一下。 “有趣。”他抬手一摸看上去矮了不少的鼻梁,结果摸了一手粘腻。 “哎呀,摸花了!” 初瑶还在收拾易容材料,见他这样着急伸手摸,赶紧将他的手拍下,又修了修被他摸坏的鼻子。 “别着急,等干一会儿,能贴合你的脸,你再轻轻摸,是没问题的。” “如此娇弱的易容?” 无念有些奇怪,他以前在人间游历,也见识过这种技艺,但那时见到的,好像是不怕摸的易容,甚至更有奇人,可以做出一种暂时软话软骨的药水,涂在脸上,再配合特殊手法,能将短时间内将人彻底改变相貌,并不是用力触碰便能损坏的。 但现在看着初瑶认真叮嘱的脸,他不敢问。 一行人终是收拾妥帖,除了宝儿手中的一本兵家之道死活放不下,此行出门吃饭,还算顺利。 这种顺利,一直持续到了吃完饭之后。 无念推荐的酒肆,自然是上佳,因为人家后厨的厨师,乃是皇城之中退休下来的老御厨 第183章 演技瑶再次上线 无念自然也发觉了异常,眉头微蹙。 “他们是朝着你来的。” “看这情况,应该是了。”初瑶的面色也不好看。 锦衣卫来找她,必然是皇上的意思。 可这些人的架势,颇有直接捉拿之势,难不成……皇帝是发觉了密库地图的蹊跷? 不,要发觉的早就发觉了,不会偏偏拖到现在。 逼近老皇帝已经开始按照地图上所示的方位,派人进山探索了。 那开国密库所设之地十分巧妙,但初瑶给老皇帝的地图做了手脚,老皇帝派出去的人,能顺着地图找到曾经那处有人为修建大工程的痕迹,但想顺着痕迹找到密库的真正所在,难之又难。 但只要有痕迹,老皇帝便已经相信是真的,只是顺着痕迹找到,需要些时间罢了。 甚至这些天,他对自己的监视都放宽了许多,如今却突然派人捉拿,必有蹊跷! 想到这位高高在上的老皇帝,其实被皇叔当刀使了很多次,初瑶的心中便升起阵阵寒意。 这次……会是他吗? “乔姑娘,皇上有令,请您带着孩子,即刻去往皇宫一趟。”锦衣卫们果真如猜测的那般,亮着手中令牌,径直向她走来。 “好。” 在此处公然反抗皇令,不是明智的做法。 初瑶起身,牵起小脸严肃的宝儿,冲还坐在原处的无念微微一点头,示意他见机行事。 “这位,既然是乔姑娘的朋友,那也请走一趟吧。” 但这次来的锦衣卫,显然没打算放过与初瑶有牵扯的人,能与乔愿坐在一起吃饭,哪怕还没查清身份,但也是与乔家脱不开关系的,见此人一并带回,皇上肯定乐意见得。 “什么朋友?我可不认识他,只是今日酒肆内已经坐满了,我们拼个桌罢了,皇伯父要见我,你带个不认识的百姓回皇宫,硬说是我朋友,是想连累我被皇伯父骂不成?” 初瑶挑眉,语气带着些不满和责怪。 一口一个皇伯父,此时叫起来也毫无压力,毕竟这关系,该用的时候还是要摆出来镇镇下边这些人的。 锦衣卫听了初瑶的话,明显迟疑了一下。 皇上吩咐他们过来拿人的时候,龙颜震怒,一边打砸着东西一边吩咐他们来,可没顾及半分与乔家的亲厚,所以他们这才敢当着这位乔姑娘的面冷脸相待。 可细想一番,乔姑娘幼时也曾被太后养在皇宫一段时间,深得皇上喜欢,万一……万一皇上只是一时生气,到时候再与乔姑娘修好,那他们今日若是得罪了乔姑娘,岂不是…… “还不走?等着皇伯父骂你们不成?” 今日而来的锦衣卫头头还在思索怎样做才能两全,初瑶都已经牵着宝儿走至楼梯口了,一回头见他还站在原地,十分不耐烦的开口催促。 见她如此配合,并不像哪里得罪了皇上的心虚,这下心虚的轮到锦衣卫头头了。 “抱歉,在下一时失神了。” 他带着身后数人,快步跟上初瑶,低着头小声认错。 初瑶不是第一次对自己的演技信赖有加,可今日这一遭,居然将这些锦衣卫给演信了,她还是在心中长舒一口气。 无念看着他们一行人离去的背影,一言未发,摸了摸脸上不太舒服的易容,目光愈发的冰寒。 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初瑶下手,真当他也惧怕这皇室的天道庇护,不敢背这个因果不成? 转身,找了个无人能看到的角落,无念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初瑶牵着宝儿走在前头,这次出门,他们从家中一路逛过来的,并未乘坐马车,而锦衣卫这次,主要还是会了皇上的意,说是请初瑶,实则是奔着拿人的架势来的,就更不会替她准备马车。 “如何赶路?”演技瑶再次上线,冷着脸质问一直跟在她身后的锦衣卫头头。 “是在下考虑不周,还请乔姑娘稍等。” 锦衣卫说完,马上招呼身后的手下去租赁马车,态度殷勤的不得了。 初瑶见他是个识时务的,也懒得再多言,牵着宝儿站在路边,默默等着马车的到来。 如此矫情,非要乘坐马车,实际上也不过是在为无念争取时间罢了。 自己破译密库路线地图的时候,无念便在一旁看着,具体的地点,他是知道的。 所以…… 自己将他留下,她与宝儿跟着这些人离开,临行前朝他使了个眼色,也不知道他究竟能不能领会自己的意思。 毕竟…… 自己真正的意思,是想让他先行一步,前往开国密库,将里面那份至关重要的开国皇帝留下的圣旨,提前拿出来。 乔愿在皇帝眼中的价值,除了她可能找得到前往开国密库的真正地址以外,再无他用。 所以这次,直接派人来捉拿,初瑶对此的预感很不好。 或许是皇叔容不下乔愿了,在皇帝面前挑唆了什么,这才有的今日之祸。 但无论如何,此行去往皇宫,最大的可能,是皇帝想要逼迫自己,交出去往开国密库真正的路线地图。 宝儿……大概率会是皇帝用来要挟自己的把柄。 摸了摸身边宝儿毛绒绒的头顶,闭上眼睛,尽量压制心中无限的杀意。 几次三番将宝儿陷入险境,真当她初瑶是泥捏的! 当年镇国王府谋逆的冤案,平冤昭雪的证据她已经搜寻整理的差不多了,本还想着再稳妥部署一番收网也不迟,现在看来,竟是有人等不及了,上赶着寻死。 如此,她便不客气了,顺了他们的意,提前收网也无妨。 锦衣卫的办事效率,自然不必多说,未到半刻钟,便有一名锦衣卫牵着辆还算豪华的马车而来。 “乔姑娘请。” 锦衣卫的头头主动替初瑶掀开车帘子,但初瑶冷着一张脸,气势拿捏的恰到好处,连 第184章 同谋 初瑶不知马车外的锦衣卫如何害怕,她只知上了马车后,车帘子放下的一瞬,无念便出现在了车厢之内。 “你怎么还没走?”初瑶一惊。 “不急,我是来送这个的。”无念伸手,一个小小的纸人出现在他的掌心。 “你知道我临行前给你使的眼色是什么意思?”初瑶看了一眼小纸人,但她更急着说出自己的计划。 “知道,你应该是想让我提前将那道圣旨取出。取圣旨不着急,先看看这个。” 无念一边回答,一边将手中纸人倒扣在地上,一眨眼的功夫,纸人瞬息变化,居然变成了宝儿的模样。 “这是……纸人傀儡?”初瑶木讷出声。 这下倒是轮到无念吃惊了。 “你知道这个?” “知道,修仙文里常出现的,不过这次咱俩真的想一块儿去了,我猜到狗皇帝这次可能会用宝儿来威胁我,正愁着怎样才能保证宝儿的安全呢,你这及时雨便来了。有这个在,只要不是真的动刀剑去伤害,凡人应该辨别不了真假吧?” 初瑶一边说着,一边和宝儿同步相似的吃惊动作,伸出手指去戳纸人宝儿的脸。 肉乎乎的,有温度,有血色,极其逼真。 “嚯!”她与宝儿同时发出惊叹。 “嗯,只要不对傀儡造成伤害,便无法辨别真假。所以,真的宝儿我带走安置,你不必再有后顾之忧。”无念看着他们对傀儡震惊好奇的模样,认真向她解释。 “好。” 宝儿能跟着无念,她自然是放心的。 “你们现在便走吧,我怕车厢内安静的太久,会让外面的锦衣卫心生怀疑。” 初瑶知道,无念既然来了,那现在的车厢内必然是有结界的,只是外面的锦衣卫也不是傻子,若安静的太久,他们恐怕会有所察觉。 “嗯。”无念知道,眼下初瑶要做的事情,容不得半点差错,他是来帮她的,总不能给她添麻烦。 牵起宝儿的小手,消失在了车厢内。 同时也在这一瞬间,车厢内的光线,忽然一下子亮了不少。 前方的车帘,被为首的那个锦衣卫掀起了一个角。 初瑶心中一惊,但面上的神情却已经做出微怒状了。 “怎么,出门在外,你们便是这般给皇伯父丢脸的?” 锦衣卫方才只是心中觉得不安稳,毕竟自打上了马车,里面的母子二人竟没有说过半句话,安静异常。 这可是皇上交代的任务,途中出不得半点差错,他这才没忍住掀开车帘往里面一看。 结果…… 人家母子好好的,乔姑娘虽是一言未发,但正搂着眼眶发红,明显是吓着的她家孩子哄着,一切都很正常,是他多疑才有了这般失礼的举动。 “抱歉……” 他火速放下车帘子,脸色极其难看。 完了,这下子,算是将这位乔姑娘给得罪狠了吧。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行驶到了皇宫侧门,下了马车,依旧是初瑶与纸傀儡宝儿走在前面,几个锦衣卫恭顺跟在身后。 这段路程,还算漫长,为了应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初瑶在心中一直推算待会儿会发生什么,她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和言语去应对,才是最合适的。 该来的,总归还是来了。 她猜得没错,皇帝会忽然这般态度恶劣的将她叫进宫中,有皇叔在从中作梗。 御书房内,皇叔恭顺的站在下方,皇帝则是铁青着一张脸,坐在高位案前,翻阅不知写着什么内容的奏章。 “臣女乔愿,参见皇上。” 初瑶尽量不去看皇叔的身影,进门之后,看似恭顺的朝皇帝行礼。 “这就是你干的好事!”皇帝没了以往的和蔼之相,见初瑶带着孩子进来,兜头就往她这里扔了个奏章。 初瑶没说话,不急不缓将眼前地上的奏章捡起来阅览。 “这是诬陷。”奏章之上,写的居然是他们乔家乃是当年镇国王府谋逆的同谋,初瑶面上并无神色变化,平静的否认。 “诬陷?这上方写得明明白白,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敢说是诬陷?乔愿,你真是好的很,你枉朕这般疼你,没想到你也是个背后捅朕刀子的白眼狼!” 皇帝好似真的怒极了,音量越吼越大,最后更是没忍住,拿起桌上的白玉镇纸就往初瑶的头上丢。 但他已经年迈,准头又能准到哪里去,可能本意是想丢她的,可那镇纸却是往宝儿头上飞的。 初瑶心跳一缩,猛然伸手接住了那白玉镇纸。 “皇上,请息怒,我们乔家为国捐躯过多少男儿,到了我母亲那一代,没了我舅父和祖父,乔家更是只剩我自己,那时的我自身都难保,哪里来的能力去帮镇国王府谋反?您冷静一下,细细想想,此事必有蹊跷,当心被人从中挑唆,最终伤了皇伯父与乔家的君臣感情,却让别人得了利。” 初瑶没有避嫌,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是看向皇叔的。 事到如今,没有必要再隐忍。 若不反击,这位皇叔,怕不是真将她当成了软柿子。 秦玦对上乔愿毫不退缩的眼神,确实心中诧异了一下,他没想到,一个乔家的孤女,竟有胆子敢与他对视,还敢当面点明是他再从中挑唆? 倒是小瞧了她。 盛怒之下的皇帝,倒也不是被冲昏了头脑,听了初瑶的话,渐渐平静了下来,随着初瑶的视线,一同看向了自己的好皇弟。 此事,确实是他来报,又呈上了证据。 可……细想一下,又确实疑点重重。 镇国王府谋反的时候,乔家的血脉只剩两人,痴傻的乔愿,和远在边疆厮杀的乔老将军。 乔老将军对外的死讯,是战死沙场,可只有他知道,乔老将军的命,是他派人所取,甚至还把人头给带了回来。 就算是他上战场之 第185章 发难威胁 “你自己也说了,现如今的乔家,只剩你和这个孩子,若不是真有此事,谁又会来诬陷你?” 老皇帝不理会初瑶的其他说辞,硬是将这罪名往她头上扣。 初瑶心中一寒,知道皇帝的意思了。 她低下头,再次细看手中的奏章。 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这份指控,这证据的细节,做的这样好,这与当年诬陷镇国王府的那一份伪证有何不同! 可如今皇帝都想让她认下来,她就算说什么都是于事无补。 “臣女没做过的事,臣女不会认。” 初瑶放下奏章,抬起头,神色坦然坚毅。 “呵,认与不认,可轮不到你。” 老皇帝忽然起身,双手按在身前的桌案上,冷笑连连。 一直在殿旁候着的侍卫们,见皇上冲他们使了眼色,当即上前,分站两方,三人将初瑶围起,另外一人则趁机抓住了纸傀儡宝儿的手臂,将他拖走了。 “你们干什么!” 哪怕知道被拖走的不是真正的宝儿,可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阻拦,而“宝儿”顶着一张惊慌的小脸被人带走了,她还是心痛至极。 若此生,无念没有如此助她,那她需要拼尽多大的力气才能反抗这些皇族,才能收集到足够的证据,来替自家翻案! “乔愿,你要知道,就算不是你做的,那也大有可能是你祖父,你母亲所为,归根结底,这是你们乔家的重罪,不论是谁所为,你,你儿子,都难逃一死。不过朕心慈悲,你也算是朕看着长大的,念及情分,你若愿意将功折过,朕可以考虑如何才能宽恕你,否则……你这幼儿,小小年纪,怕是受不住牢狱之苦,会早早夭折啊。” 摆上明面的要挟,初瑶紧咬牙关,双臂被人压着,脖间架着长刀,她怒视着高位上的皇帝,但……渐渐地,眼神当中浮现出了一副看清局势的认命感。 “皇上……想给臣女什么将功折过的机会。”她低着头,像是真的乖顺了。 “朕最想要的是什么,你是知道的,乔愿,别逼朕真的对你儿子动手。” 皇帝是真的烦了腻了,他虽至今想不明白,乔愿这种卑微低贱的臣民,到底是哪来的胆子,居然敢在开国密库的事情上戏弄于他。 他可是天子!是皇帝!乔愿仗着自己的出身,便敢对天子不敬,欺君罔上,简直该死至极! 要不是这件事,自己还用得上她…… 皇帝按在桌案上的手,渐渐收拢成拳。 “去往开国密库的真正路线地图。” 初瑶依旧垂着脑袋,像是犹豫了许久,这才缓缓开口。 “可那是祖上交代下来的祖训!乔家世代守护这个秘密,绝不能让楚家的人知晓!” “那你想看着你儿去死?” 皇帝双拳重重一捶桌面,威慑十足。 “不……臣女不想,臣女愿意交出路线图。” 皇帝的威胁,像是起作用了。初瑶回答的时候,声音都被吓得颤抖。 但秦玦,站在一旁,看着初瑶的表现,却微微蹙起了眉。 不对劲,这女子给他的感觉,怎会这般的熟悉。 “不必再画什么路线图,毕竟再细致的图,也没有你亲自领路而去更方便了,你说对吗。” 见她态度终是乖顺下来,皇帝脸上的神情也有所收敛,几乎眨眼间便恢复成了态度和善的一位长辈。 初瑶没再出声,依旧顺从的点头。 皇帝这下是真满意了,缓步绕过书案,走下台阶,路过秦玦的时候,意味深长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既是要带路,那事不宜迟,现在便出发吧。” 这根心头刺,横在他的心间已经多年了,早点将其拔除掉,他也能早一日安心。 “好。”初瑶沉声应着,带着浓浓的鼻音,好似在压抑着哭意。 老皇帝可没有欺负女孩子的自觉,见她这般乖顺,越发的满意。 已经入夏了,天气一日比过一日的炎热,出城的队伍很长,皇帝圣驾出行,出城的那条道路,街道两旁商铺民户,皆都关门回避。 昔日繁华热闹的长街,如今冷冷清清,只余马蹄声和凌乱的脚步,一声一声回荡的尽头。 纸傀儡宝儿不知被带往了何处,似是知道初瑶会功夫,皇帝很不放心她,此时像是对待犯人一般,往她的双手之上带上了镣铐。 冰冷坚硬的铁质棱角,一下一下磨着她的手腕,痛极了。 将她从酒肆中请回皇宫的那名锦衣卫头头,也在她周边看着她,但早已没了先前那副恭顺的态度,而是时不时就瞅初瑶两眼,眼中的愤怒几乎要化成实质。 或许是在气她故意演他吧,但是无所谓了。 这才哪到哪,他效忠的这位皇帝,自掘坟墓,如今走到最后一步,初瑶铲子都拿起来了,等将他的这位皇帝埋了,这位锦衣卫也是做不成了,恐怕心中会更气。 手腕上的痛感忽然消失,初瑶诧异抬头。 空荡荡的街道,屋顶,什么都没有,但她知道,一定是无念来了。 虽然此时的样子有些狼狈,但有他在,她便心安。 长长的队伍没有停歇,踏过京城繁华,越过林荫小道,一直去往深山,那参天古树,杂草丛生之地。 路有荆棘,处处飞蚊,尽管这支队伍的最前面,有专门打蛇压草开路的,可蚊虫却是防不了的。 除了初瑶,队伍中的每个人都被叮得不轻,包括一直坐着轿子没下来走路的皇帝。 在这样的极端环境下,他的耐心仿佛已经到了极限。 但是没等到他发怒,初瑶便顺着记忆中的路线,走到了这条路的终点。 荫山深处,初瑶停住的位置,乃是一处半山坡,周围景致与先前走过的路并无区别。 “事到如今,愿儿,你不会还想与皇伯父耍花招吧?” 第186章 大结局 有无念相护,荆棘不再是会刺手的困扰。 皇帝本还想再警告她莫要耍花样,结果下一秒就见她从面前的荆棘丛中扯出来一个铁环。 铁环很是厚重,多年存在于山林之间,表面早已是锈迹斑斑,伴这并不妨碍,皇帝欣喜到双手微微颤抖,当即就想伸手去拉它。 “别,会被乱箭穿心。” 初瑶差点服了这个老六,及时出手制止。 他当这开国密库是宝宝巴士?裸露在外的铁环,是随手就能拉得开的? 平时的精明劲儿呢! 皇帝闻言,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人果然是容易得意忘形的,他平日可不是这般鲁莽之人。 “如何进去?”皇帝调整了一下神情,板着脸问初瑶。 “这样。”初瑶捏住还停留在石壁里的第八个铁环,上下左右没什么规律的移动着。 这机关设计的巧妙,若一开始没有拉到第八个铁环,或者停下来后没有按正确的手法开锁,又或者一开始便拉多了铁环,都会触发机关,被沾了毒的乱箭射死,这石壁的后面,藏的都是强弩,一旦触发机关,几乎没人能躲得开。 随着初瑶手上最后一个动作落下,大地都好似在轰鸣。 “地动了……地动了!” 不知后方是谁先喊了一声,地面碎石跃动,震感愈发的明显。 原本有序的队伍瞬间慌乱,他们虽未逃离,可在如此可怕的天灾面前,他们更多的心思其实是放在了自保上面。 只有皇帝身边最衷心的太监,同样吓得脸色惨白,却依旧守在皇帝身边。 “护驾!护驾啊!” 他扯着嗓子大喊,却无人敢靠近最危险的石壁边缘。 歪倒的树木,滑落的碎石,几乎眨眼便冲散了人群。 除了那坚定守着皇帝的老太监,没人一个人能前去护驾。 初瑶默默站在这乱象之中,浑然不动。 无念依旧在守护着大梁,这次的地动,他已经出手了,百姓,庄稼,他会护住,只有随着地动倒下的房屋,需要他们重建。 只是她没想到,开启开国密库入口的这一瞬间,居然会发生地动。 “跟我走。” 无念不知何时出现在初瑶身边,牵起她的手。 “我现在走了,那这个计划,就功亏一篑了。”初瑶摇摇头。 “没有功亏一篑,这个计划已经成了,原来不光是我,连天都在助你。阿瑶,你还记得我以前阻止你杀秦翎的理由吗?” “记得,皇族有天道庇佑,谁杀谁倒霉,会有天罚。”初瑶不太明白,他现在提这个做什么。 “是的,所以他们已经开始倒霉了,上次闹过灾祸的大雨,这次的地动。阿瑶,不用你的手上沾血,我们回去,找镇国王府的旧人,整合现如今的证据,请他们出面上奏,此事,定能成。” “什……什么意思?”初瑶好似听明白了,却又太敢相信。 “开国皇帝是初家老祖,你们才是真正的皇族,秦家后人,反道败德,如今大势已去,所以……” 无念没有将话说全,但初瑶已经懂了他的意思。 “宝儿不行。” 初瑶不想承认,初家才是真正皇族这种话,因为一旦承认,宝儿可能就会被推上那个位子。 皇位,也并非是人人都想得到的,一旦坐上那个位置,所要承担的责任和压力,不是常人能想象的。 一旦处理不好本心,很容易便会成为老皇帝那样的人。 她原本的计划,是挑中了秦家分支血脉中的一个少年,那人与老皇帝,虽然同宗同族,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初瑶幼时听祖母讲过许多大梁创立之初的故事,故事里的秦家老祖,是个很适合做皇帝的人,慈悲,大爱,精明,果断,所有事,似乎都能合理的处理好。 她看中的那个秦家分支的少年,颇有当年秦家老祖的风范。 “先离开此处。” 无念知道初瑶心中的顾忌,他转头环视一番周边慌乱的人群,想到现在宝儿正在望乡山上独身一人,可能会担心这边的情况,只得先拉着初瑶,带着傀儡宝儿,去与真正的宝儿会合。 “娘亲!” 宝儿确实担心的不得了,忽然就开始地动了,虽然娘亲的墓地被国师叔叔护着,丝毫未动,他待在上面很安全,却还是忍不住担忧初瑶现如今的安危。 那老皇帝不是好人,他定会欺负娘亲的! 此时见初瑶安然被无念带回,急急便扑了上去。 地动还未停止,踏出安全的墓地范围,宝儿被脚下晃动厉害的地面差点晃得的崴脚。 初瑶上前一把扶住他,重新回到墓地范围。 “别怕。”她轻声安抚,心中却五味杂陈。 就在来此处的路上,无念告知她,她先前看中的那个秦家分支的少年,被秦翎有意刁难,在一次诗会被逼到自断右手以示清白,现如今……已不再是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 宝儿,初家唯一的血脉,所要担负的责任,当真就躲不开吗。 这次的地动,持续的时间很长。 大地恢复平静的时候,视线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狼藉。 初瑶不知进山一起开启密库的那队人怎么样了,她只知道,大灾过后,除了不可撼动的房屋震塌,人畜粮皆是毫发无伤。 无念这次,所耗费的精力和灵力很大,脸色苍白,初瑶从没见过他如此毫无血色的模样。 不过也因他的这一次显灵,民众对他的信仰愈发深刻虔诚。 “听我的,你去休息,召集镇国王府旧人的事情,有宋盛帮我,不会有问题的。” 初瑶实在不忍心,如此虚弱的无念还要跟着她东跑西跑。 “不必,我还有事情没做完。” 无念苍白一笑,拍拍初瑶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但初瑶怎么可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