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种王妃有点田》 第1章 开局被被嫌弃? 花言在嘎吱作响的木板床醒来,看清屋内简陋的摆设后,迷茫的意识瞬间清醒,自己这是穿越了? 还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她起身,记忆的闸门瞬间爆发。 她本是尚书府嫡女,在大婚之夜被新婚老公丢进乡下庄子。 靠,她忍不住吐了个槽,这剧情,还能更烂吗? 她想起前世看过的穿越小说,大女主都是带着系统金手指穿越的,于是,她尝试着呼唤。 系统?系统你在吗? 系统宝宝? 系统爸爸? 四周一片死寂。 昏暗的房间透过来一抹亮光,花言起身,朝着那抹亮光走去,看见院子里蹲着两抹熟悉的身影。 “春苗。秋絮?”她下意识喊出两人名字。 这是她在闺阁时的丫头,跟着陪嫁到王府。 两个丫头正蹲在地上捣鼓东西,听到身后有人唤自己, 皆是一脸惊喜的回头。 “小姐醒了。” 脑袋有些胀痛,花言皱了皱眉:“我饿了,有没有吃的?” “灶上一直热着粥呢,奴婢这就给小姐端来。” 秋絮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花言没有矫情,直接端起粥喝了起来。虽然面上一片平静,内心已是石破天惊,自己不过是在医院加了个班,怎么就穿越了? 而此时,原主记忆像是开闸的洪水,一直冲刷花言即将宕机的大脑。 “小姐身子本就不好,如今又被打发到庄子上,王爷的心也太狠了。”秋絮眼里闪着泪花埋怨。 花言明白,知道这是被打入冷宫,倒也不慌。 耳边只剩两个丫头的唠叨。 “咱们想个办法通知老爷夫人吧,小姐不能在这里受苦。”春苗同样一脸焦急。 庄子不比府邸,锦衣玉食,这里连口水都得自己去挑,她们做奴婢的,皮糙肉厚,自是没什么,可,小姐金尊玉贵的身子,哪能禁得起这番折腾? “既来之则安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也没什么不好。”花言边喝粥边出声安慰两个小丫头。 内心一阵无语,真正需要安慰的,应该是我这个现代人吧。 “我昏迷前发生了什么?” 春苗秋絮互看一眼,不确定的开口:“小姐忘了?” 花言沉思半晌,:“脑子有些混沌,一时半刻想不起了。” 记忆太混乱,有现代的,有原主的。她现在想知道,原主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醒来就是这副艰难的处境。 两个丫头恍然。 “小姐被送进庄子之前病了一场,大婚当天身子都还未愈。因着皇上赐婚,所以小姐也只能带病成亲。” 花言点头,古代小姐身子就是娇贵。 “小姐,那夜王就是个无情的。听闻小姐还在病中,直接以休养身子为由,将小姐赶来乡下庄子里。” 突然提及夜王,花言一时有些怔愣。原主的新婚老公,皇上的亲弟弟,夜王殿下。 “就因为这?” 两个丫头齐齐点头。 靠,谁还没个生病的时候,就因为这个原因,新婚之夜就把自己赶出来。 夜王的心眼,简直了。 大婚之夜就被赶出来,放在规矩森严的古代,这怕是女子一辈子的耻辱吧,好你个夜王,杀人诛心,不外乎此,不爱别伤害啊。 “王爷还说什么,您是用了手段才让皇上下旨,逼他不得不娶你,小姐可是受了天大的冤枉,赐婚圣旨下来之前,您都没见过夜王几次,谈何手段?” 花言脑海里闪过那晚的片段,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她放下手里白粥,坐在院子的石桌旁,单手托腮,思绪陷入回忆,两个丫头提及,她的记忆丝滑了不少,夜王在大婚之夜说,若不是如妃向皇兄吹了枕边风,下旨赐婚于他,就算王府没有正妃,他也不会娶一个丑八怪做正妃。 “原因就是,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是宫里的妃子,他就怀疑是我用了手段?” 思及此,花言又是忍不住翻个白眼,拜托,你夜王爷虽说是人中龙凤,可在人杰地灵,遍地都是荀贵的京都,你这个大龄王爷算个球。 “小姐,咱们身上带的银钱不多,要找人去京都通知老爷吗?”秋絮见花言冷着脸不说话,小心翼翼的问, 花言抬头,看着繁星闪烁的夜空,她一直不喜欢看夜空,总得苍茫寂寥。 良久,她浅叹一句:“暂时不必。” 这场由圣旨决定的婚姻,不要也好。 “你们先去休息,我想一个人静静。” 两个丫头只好一步三回头,回到自己的小屋。 大脑里那些破碎的画面还在继续翻滚,突然,花言感觉脑子像是被人砸过一样,轰的一声,疼的她呲牙裂嘴。 她倒抽一口气。 在濒临昏迷之际,眼前出现一张小巧的电子屏幕。 叮。 您有一份商城报告,请注意查收。 还真有系统。 花言按照提示,点开了眼前虚幻的电子屏幕。 “商城系统正在升级,请您耐心等待。” 系统升级,那你还提醒个毛。 想想漏洞百出的系统,花言不禁叹息,还是不能全指望系统啊。 第二日。 花言早早起床。 看看四面漏风的大门栓已经放下,院子里已经没有两个小丫头的身影。 系统,系统,你在吗? 花言小声呼喊,她想知道。系统升级有没有完成。 半晌,毫无反应。 无奈,她只能自己动手,先找工具处理院子里的杂草。 美好生活,还是要靠自己的双手创造啊,她在心里苦中作乐一番。 忙活了好一会儿 看着杂草丛生的院子变得干净利落,花言小小得意了一下,她抬手擦了擦额间细密的汗珠,娇小姐的身子还是太金贵。 拖着酸疼的身子走到院子中间,刚要替自己 第2章 上门欺压 她的话一出口,气势凛然,贵女气度直接拉满。 只见她动作优雅,从手腕处取下一枚通体碧绿的镯子,原主随身的东西,应是价值不菲。 花言将那枚镯子高高扬起,唇边噙着微笑,眼神却是冰冷,那双晶亮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赵婆子:“八宝斋的精品” 众人看见花言手中的镯子,个个眼睛泛着贪婪的光,听到八宝斋三个字后更是一片哗然。 京都的八宝斋啊,那可是给宫里主子们供应首饰珠宝的铺子,她们一群乡下人,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花言随手把镯子扔进早已失神的赵婆子手里,轻描淡写道:“赏你了。” 听到这八宝斋的镯子赏给了自己,赵婆子激动的几乎跳起来,如此贵重的镯子,拿去当掉,足够家里吃上十数年。 面对如此狂傲的赏赐,跟在赵婆子身后的一群人里,有嫉妒,有艳羡。 花言目光冷冷的扫视周围一圈,良久,她将众人的表情收入眼底。 “你们在做什么?”这时,院门口传出一句暴喝。 花言抬眸望去,春苗和秋絮正满脸愤怒的站在院门口。 “王妃的院里也是你们随意进出的?”春苗冷声喝问。 秋絮则是张开双臂,将花言护在身后。 “我们。就是来给王妃请安。”赵婆子得了便宜,自是不再像之前那般放肆。 细长的眸子来回打量着,悄悄将镯子藏进袖袋里。 春苗不愧是大户人家的丫头,那份机灵劲很是出彩,见赵婆子一脸的鬼祟,柳眉倒竖,:“手里藏的什么” “没,没什么。王妃送的小玩意,你也要管?”赵婆有些心虚,转念一想镯子是王妃自愿送的,语气也变得傲慢起来。 一群人见王妃身边的丫头回来了。加上为首的赵婆子得了好处,纷纷低下头,假意听不见院里的争吵。 “胆敢在王妃院里撒野,你们放肆。”秋絮冷声呵斥。 人群里有人不服气,小声嘀咕:“不过是被王府赶出来罢了,装什么。” 春苗听见后,心头火噌的一下,燃了起来,她大步走进人群,细眉挑起,带着愤怒的声音陡然拔高:“王妃来庄子静养,若有人敢造谣,等回了京都,你们一个个的,谁也跑不了。” 一群人的面上白了黑,黑了白,相互对视后,再也没有方才的气焰,有人上前扯了扯最前头的赵婆子,随即小声嘀咕: “走吧,差不多行了。等她真的回京都,咱们就全完了。” “你个丫头片子,给我等着。”赵婆子带着一群人离开了。 经过春苗身边时,还不忘恶狠狠的出言警告。 “呸,一群老货,狗仗人势的东西。”春苗叉着腰,朝着离去的背影淬道。 “小姐,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花言皱眉,随即摆摆手:“没事。” “早料到那群恶妇定是没安好心,昨日厚着脸皮登门,想打探什么消息。”秋絮盯着那群人离去的方向,后知后觉。 花言愕然:“她们来过?” “是奴婢们的错,未曾向小姐坦白。”春苗找来一张摇摇欲坠的板凳,扶着花言坐下。 “生怕那群恶妇前来生事,奴婢和秋絮天未亮就赶了早市,没想到还是晚了。” “现下可如何是好,那群老货是盯上咱们了。”秋絮眼含担忧的看向自家小姐。 花言晶亮的眸子骨碌碌转着。嘴角还时不时的扯出一抹坏笑,看的两个小丫头心惊肉跳,都在心里怀疑小姐是不是受到了惊讶。 半晌,花言对着她们勾勾手指:“你们过来,我倒是有个计划。可以做到杀鸡儆猴。” 两个丫头的眸子陡然一亮,纷纷低下身子,作出认真倾听的姿态。 一番耳语后,春苗露出片刻呆愣: '"如此,就怕她们狗急跳墙,此地距离京都尚有一段路程,我们没有救兵。" “无妨,这都欺负到家门口了,还能坐以待毙?” 花言递给她们一个放心的眼色。计划就开始了。 日头已经高挂。 空挡的小院里只剩下晒太阳的花言,还有收拾洒扫的春苗。 “小姐,人带来了。”许久,秋絮带着一个瘦弱的婆子进了院子。 她衣着简朴,手上全是黑黑的泥印,半卷的裤管上还有未干的水渍。看样子是正在田里劳作。 不露痕迹的审视完,花言眯起眼,示意对方入座。 见花言如此客气,黑瘦的婆子明显的受宠若惊:“不敢不敢,老婆子站着就成。” 花言点头,语气带着试探:“今日的事?”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那个瘦弱的婆子面上顿时苍白,吓得直接抖腿便跪:“老婆子完全是被逼的,否则就算借老婆子十个胆子,也不敢对王妃您放肆。” 花言站起身,伸手搀起老妇。 笑容温婉:“赏你的。” 老妇只觉腕间多了一件冰凉的东西,低头看去,惊的眸子瞬间瞪圆。 手腕上赫然多了只金灿灿的镯子,在晨光的照耀下,泛着刺目的金光。 瘦弱的婆子显然是愣神了。就在这片刻愣神的功夫,她的思绪早已百转,自己一家本是老老实实的农户,整日在庄子里拼命劳作,只为一双儿女能有饱饭吃,若非昨日,赵管事拿着她那不争气的儿子,欠下的账目借条作为要挟,就算给她多少银钱都不敢如此做。 那可是,王妃啊。 现今,王妃不计前嫌,赠与自己如此贵重的东西,她是万万不敢收的,又是扑通一声跪下。 “使不得啊王妃,老婆子对不住您。” 花言扶额,她真是对这些动不动就下跪的人毫无办法。 “你先起来,我赠你镯子,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老妇抬眸,神情愕然。 “房妈妈。您随我来,至于帮 第3章 我有一个计划 太阳渐渐西沉。 “小姐,这都大半日了,秋絮怎的还未回来。” 花言叹息,那个婆子可不是容易请的。 果然,渐暗的天色里,视野里出现两个身影。 “小姐,她们来了。” 花言不慌不忙放下手中书卷。看着晨昏光影里渐行渐近的身影,眯起双眸。 只是人还未进门,那人就直接站在门口大声朝里嚷嚷。 “说罢,你们找我究竟作甚?” 面对如此嚣张傲慢的态度,花言面上也不恼怒,示意站在那位婆子身后的秋絮, “这位妈妈还是屋里坐,王妃有话同你说。” 婆子不情不愿进了屋。 “王妃若有事尽管说,老婆子田里还有一堆活计。” 饶是春苗都听不进耳,花言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气度。 “你叫什么?” 被花言这么一问,还想出言不逊的婆子瞬间哑然,在这个以夫为重的时代,谁会管一个女子叫什么名字。 她清了清发紧的喉咙,佯装不经意的回答: “老婆子夫家姓崔。” 花言点头,放下手里茶盏:“崔妈妈。我寻你来,是想请你帮个忙。有酬劳的帮忙。”说到酬劳时,她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说完,一直站在花言身侧的春苗,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走到崔氏跟前,将手里的物件重重砸在崔氏手里。 崔氏露出吃痛的表情,刚要恼怒,下一瞬,被砸的怒火在触碰到包裹里的物件时,瞬间熄灭。 如果,如果她没有出现幻觉,那是银钱。 虽然内心早就翻江倒海,狡猾的崔氏面上仍旧波澜不扰。 花言冷笑,阎王易哄,小鬼难缠。 “这么晚还叨扰崔妈妈,这枚金锭算是对你的补偿。” “王妃是有事要老婆子去做吧?。”崔氏这个人精,一眼就瞧出花言找上自己,定是有事所求。 “崔妈妈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就简单多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会一直在庄子里,可早上的事你也看到了,赵管事想来是不欢迎我这个王妃,未免日后麻烦,本王妃还是希望你能做庄子里的管事,崔妈妈可别推辞。” 崔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高耸的颧骨微微抽动,她听见了什么? 王妃要将管事交由她来做。 管事是什么肥差,崔氏是一清二楚,每年有数不尽的铜板流进口袋。更别说还能去京都王府,见见那些尊贵的大人物。 那个赵婆子,不就是凭借自己男人王府里的倚仗,才谋得管事的位子。 自己一家老小,一年辛苦劳作得来的,还不敌赵婆子手上的银戒子,想想都可恨,偏自己平日需得依仗赵婆子,想从她手里得些轻松的活计,就这样,没少给她房里送东西。 自己大儿媳临盆在即,正是需要银子的时候,崔氏咬咬牙,但却没有直接回答。 “赵管事一直做的很好。” 回答问题的角度之刁钻,花言早就想到了。示意身边的小嘴替继续:“崔妈妈可别犯糊涂,多少人都谋求不来的肥差,你确定不想要?” “这,这。” “若明日,你肯照着本王妃交代的去做,管事的位子。就是你崔妈妈的。”花言晶亮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崔氏。 白日来她院里放肆的那群人,除了带头受人指使的赵婆子,还有紧跟她身边的崔氏,当她将那枚贵重的玉镯赏给赵婆子时,人群里那道嫉妒又阴狠的目光,就是来自面前这个油盐不进的崔氏。 “王妃这话,是何意?”崔氏收敛起嚣张的态度,手里握着金锭,语气也柔和不少。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崔妈妈是个聪明人,不会不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吧?”花言站起身,慢悠悠在房间踱着步,唇角泛着好看的弧度。 “不知王妃想要老婆子做什么?”崔氏终于抵抗不了诱惑,浑浊的眸子在黑夜烛光里,迸发出灼烈的贪婪。 花言唇角翘起的弧度,愈发好看。 直到走出小院,崔氏仍旧有些质疑方才发生的一切,她狠狠掐了大腿一把,直到传来火辣的痛感,她才敢相信此等好事,是真的发生了。 她紧了紧身上的衣兜,那里揣着一枚金锭。 事成后,还有好处。 崔氏边走边想。忽而发狂般的仰头大笑。 听着远处隐隐传来的狂笑,春苗不由担心:“小姐,她会照我们说的做吗?” “放心吧,求财的人,就一定会按照我交代的那样做。” 第4章 略施小计 烛光昏黄的小院。 中年男人浑身酒气,推开了自家院子的大门。 “当家的,你可回来了。”男人踉跄进屋,抬头瞥见一个壮硕的身影直扑而来,吓得他顿时酒醒大半,身形一闪巧妙避开对方的碾压,脸上带着愠怒:“滚,别压死老子。” 妇人被骂也不恼怒,扭动壮硕的身子在桌边坐下。 男人顺势坐在妇人对面,倒了一杯水,仰头咕嘟咕嘟的灌起来。 “当家的,跟你说件事,天大的好事。”妇人兴高采烈,向男人诉说他不在这几日,庄子里发生的事情。 中年男人没有理会妇人的唠叨。 妇人见怪不怪的兀自说道:“你知不知道,府里出大事了。” 这个体型壮硕的妇人,就是白日里羞辱花言的赵婆子。赵婆子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家男人,想从他口中得到一些可靠的小道消息。 赵四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怔怔的看向对面的赵婆子,自己刚从京都报账回来,怎的他不知晓夜王府发生了何事? “早跟你说过,咱们是靠着王府那人的关系,才到今日的位置,让你低调行事,低调行事。那可是夜王殿下,主子们的事,你个下头庄子的管事,瞎掺和什么。” “不是我非要打听,是王妃下来庄子了。” 赵婆子此言一出,赵四迷蒙的眸子倏地清醒,他噌的一下站起身,有些不确定的追问:“你再说一遍,谁来庄子了?” “夜王妃。” 中年男人颓然坐下,夜王殿下不是新婚燕尔吗,为何王妃此时会出现在乡下庄子。 “当家的无须紧张,听上面的意思,说是王妃身子不爽利,来庄子静养。” “王妃来庄子静养?”。 “没错,”赵婆子四下张望一圈,继而小声道:“可我瞧着,像是被打发出来的,身边除了两个小丫头,竟是什么也没有,哪有主子是这样的排场。” “你,你去看了。” 经常在京都走动,对那些官宦人家的事,赵四向来避讳。 不该听的绝不打听。 尤其是自己主子府里的事,那是谁,天启朝出了名的冷面王爷,手中可是握了天启朝十万龙虎大军。 赵婆子见自家男人吓得脸色苍白,讥笑道:“瞧你那怂样,我不光见了她,还狠狠羞辱了她一番,否则,这一百两银票从哪里得来。”,说完顺势从怀里掏出一张面值百两的银票,炫耀似的在赵四面前晃了晃。 “有人告诉我,王妃是被休弃赶出来的,让我不用对她太客气。”赵婆子此刻骄傲的像只斗气的大公鸡,白白得了一百两,换谁不高兴? 任由赵婆子如何炫耀似的大夸其口。 她对面的赵四却是面如死灰,身子一软瘫坐在地。 “当家的,你怎么了?”赵婆子惊的想要起身上前扶住他,怎奈体型过于肥壮,还没起身,就被桌角撞了一个激灵,人直接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痛的她当即哇哇大叫。 手上的玉镯子也暴露在赵四眼前。 “这镯子,也是那人给的?”赵四眼光毒辣,一眼便瞧出镯子的价值。 “不是,是王妃赏的。”赵婆子好容易爬起身,语气带着心虚:“白日我带了一群人向王妃请安,镯子就是她赏赐给我的。” 自家的婆娘是什么德行,赵四岂能不知,可是任由满腔的怒火即将喷发,却始终张不开口。 天色将晓,赵四背着简单的行囊,无力的呢喃:“如此无脑之妇,不救也罢。” 而此时,赵婆子仍沉浸在自己的春秋大梦里,鼾声如雷。 火红的太阳渐渐爬上清晨的树梢。 一群官差出现在赵婆子家门口,有人上前,砰的一脚踹开了紧闭的大门。 “大人,这就是赵四家。”官差们不问原由的冲进房间,直接将床上酣睡之人用绳索捆住。 领头官差气势凛然的挥手喊道:“带走。” “你们是谁,凭什么抓我,我可是这庄子里的管事。我家夫君是替王府做事的,你们敢抓我。”赵婆子虽说被绳索捆着,嘴上却不饶人的撒泼怒骂。 衙门的人办事利落,直接使用蛮力将赵婆子扔进囚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直奔府衙而去。 府衙门口,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听说了吗,就是她抢了王妃东西。” “哎哟,真是天大的胆子,竟敢抢贵人的东西。” “可不是,听闻是夜王妃去庄子静养,这个婆子见王妃力量单薄,对人家是百般羞辱威逼,这才将王妃的贴身首饰抢了去。” “那她是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听着围观百姓的议论声,赵婆子一时有些发蒙,什么就抢了王妃的东西,她们在胡说什么。 突然,公堂上传来一声刺耳的拍案声。 两排身穿官服的差役手持长棍,站在公堂两侧。 “大人。冤枉啊。”赵婆子身上的绳索还在,她五花大绑的直接跪在地上,扣头喊冤。 县令老爷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他端坐在公堂上首,那股久沐官场的威严也在此刻显露无疑。 见赵婆子跪地喊冤,他语带威严的厉喝:“人证物质都在。何来冤枉一说。” 听到认证物证,赵婆子喊冤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抬起浑浊的眸子,看清了公堂里还站着两人。 居然是她?那个深受自己打压,在庄子里任劳任怨的房婆子,还有她。一向对自己卑躬屈膝的崔氏。 赵婆子看向房婆子和崔氏的时候,她们二人也在低头看她。 赵婆子看到了二人眼里的不屑和兴奋。 她气的嘴唇都颤抖,眸子里猩红一片,颤抖的声音响起。“你,你们竟然出卖我。”说完,她又是发狂般的不断磕头:“大人,镯子是王妃赏的,就算借老婆子八十个胆子,也不敢抢主子的东西 第5章 有人早产 咚咚的,外面响起敲门声。花言示意春苗开门,抬眸就见老实巴交的房婆子。 还有一脸谄媚的崔氏。 “见过王妃。”二人向花言齐齐行礼,态度谦卑恭谨。 花言感叹,有钱能使鬼推磨,短短一日功夫,崔氏的态度简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她静静看向低头不语的二人,云淡风轻的开口:“事情已经办妥,打从明日起崔妈妈就是庄子的管事。” 尽管知晓王妃不会糊弄自己,崔氏面上仍是难掩激动,高耸的颧骨下一张老脸涨的通红。 “多谢王妃,多谢王妃,老婆子一定尽心尽力,不辜负王妃厚待。” 秋絮白白眼,内心当真瞧不上这类人。 倒是房婆子,一直表现的不卑不吭,谦逊有礼,花言侧目,这个房婆子,倒是有点意思。 这时,敞开的大门有人急匆匆跑来,边跑边喊:“崔婆子,大郎媳妇摔倒了,怕是要早产,你赶紧去寻稳婆。” “什么?”崔氏原本通红的脸霎时血色尽褪,双腿有些使不上力的开始发抖。 花言的心也跟着咯噔一下,在医疗条件相对落后的古代,女人生孩子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灾难。 “快,去柳家村找稳婆。”一直低头不语的房婆子此时发了话,拉着崔氏就往外走。 几人手忙慌乱的离开后 花言还是有些坐立不安。她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良久,索性咬牙跺脚,吩咐道:“春苗,去拿我的药。” “小姐不可,那些药材都是夫人为您准备的,您的身子要紧。”秋絮仿佛看穿了花言的心思,想要制止花言的行为。 “去拿,”岂料,一向脾气温和的花言此刻眼含怒意,不容置疑的声音再度响起:“去。” 她本不想伸出援手,可理智和道德不允许自己当一个旁观者。 想到此,她干脆直接提起裙摆,抬脚就要往外走。 脑袋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痛感,花言捂着头,无力的跪倒在地。她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我的头,快要裂开了。” 视线越来越模糊,就在她思绪混沌即将昏迷之际,她的眼底迸出一团橘色的光点,眼前出现了一张小巧的电子屏幕。 花言一惊,难道,是系统?想到此,她心下一喜,居然连上网了。 颤巍巍伸出手,小心翼翼点开屏幕上的商城。 点开分类,花言又是惊呼:“有医疗宝箱,太好了。”可是窃喜之后,她居然对商城里的东西无从下手。 总不能拿着屏幕去救人吧? 虚拟的东西怎么才能兑现。 心绪凌乱之际,大脑此时传递出声音:系统正在为您匹配与大脑所求相呼应的实体。 请求精血连接。 精血连接? 花言蒙住,什么意思? 她试着点开那道提示,半晌毫无反应。 又试了别的办法,系统依旧没有反应。 想起每次头痛欲裂的时候,就会有系统出现。 她闭上眼,默默感受脑海中的血条变化,果然,在一阵心悸之后,当她再次睁眼时,脚边真的出现一个箱子。 花言鬼祟的环视周遭,发现两个丫头正在屋里整理药材,没有看见刚才的举动,紧张的心暂且平静下来。 好在系统有隐藏宝箱的功能,她把箱子丢进界面,这才安心的站起身,准备赶往崔氏家。 她刚起身,只觉眼前一黑,脚底发虚,差点又是一个趔趄跪倒在地。 “小姐。”春苗收拾好药材,出门就看见花言一脸苍白的虚弱模样。 花言摆手,:“没事。先把药材送去。” “小姐,这些可都是您的药膳,送出去您怎么办?” “救人要紧。” 花言带着两个丫头赶到崔氏院外时,低矮的墙头边已经围了一圈人。 众人表情各异看向花言的方向。 赵婆子的事一出,大家默契的选择暂避锋芒,不敢小觑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夜王妃。 虽然隔了很远的距离,花言还是能够听到屋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哎呀,大郎媳妇这是头一胎,怎么如此不小心。”有快嘴的人忍不住出声。 “嘘,小点声,被崔婆子听到准骂你个狗血淋头。” “我怎么听着叫声越来越小,情况怕是不妙啊。” “胎儿未足月,就怕,” 听着周围七嘴八舌的议论声,花言不顾旁人疑惑的目光,径直穿过人群进了院内。诚然,还是有不怕死的在背后议论。 “你说,她来作甚,京都的贵女能见得了这些?”周围一阵唏嘘。 “就是就是,跟着来添乱的吗,还是看热闹的。” “生孩子有什么好看的,她也来凑这闹?” 春苗听得那叫一个牙根痒,她恨不能手撕了那群长舌妇,小姐好心来救人,她们竟敢在背后议论小姐。 花言没有理会周遭的议论声,当务之急先看孕妇要紧。 人刚进院子,鼻尖处立刻传来一阵强烈的血腥味。 崔氏正端着一盆血水从屋里出来。苍白的老脸上布满了担忧,见到花言站在院子里,忙放下手里的盆,:“王妃还是回去吧,您是贵人,万一再惊到您就不好了。” “春苗,先去把药材熬了。”吩咐完春苗,花言看向满脸愁容的崔氏。如冰块撞击的清脆声音响起:“我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说着也不管崔氏的犹豫,径直略过她进了屋子。 产妇躺在床上,双眸紧闭,下身一片血红,花言心下一沉,已经昏迷了情况怕是不妙。 屋内早已乱作一团,稳婆满头大汗的替孕妇施针,无奈针下去半晌,人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稳婆沉着脸将崔氏拉到一边小声道:“怕是不妙,保大还是保小?” 花言听不清稳婆和崔氏说了什么,但见崔氏那张迅速垮下去的脸,她就知道 第6章 王妃还是个医术高手? “还愣着做什么,不想一尸两命的话,都出去。” 面对花言疾言厉色的命令,众人纷纷转头,看向一脸为难的崔婆子。 须臾,崔婆子咬咬牙,像是下定某种决心:“都出去吧,王妃定然是有把握救大郎媳妇。” 崔婆子的话一出口,稳婆的心当即就沉了下去,面上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家中主人已经发话,纵然有心嘱托些什么,也只好将话咽下。 等众人离开后。 花言伸手探向昏迷不醒的孕妇脖颈,顿时心下一凉。 产妇气息不稳,下身又流血不止。若再耽搁,怕是自己也没有多大把握, 她麻利的从系统里取出医疗箱, 将里面的东西快速整理归类,接着大声吩咐守在门外的春苗。 “药汤熬好就端进来。” 说完,她麻利的替孕妇输液,施针,过程中,处在昏迷中的产妇在沉闷的痛叫声醒来。见到花言那张陌生的脸,她突然伸出手,用力拉住花言,语气里带着灼灼期盼。 “救救我的孩子。” 花言凝重的点头:“我会尽力帮你,不过你要听我的,保持体力,尽量让情绪平稳下来。” 床上那张惨白的脸有了几丝光彩。 崔氏带着稳婆和几个老妇人站在院里, 竖耳听着屋内动静。 “她一个人能行吗?”有人发出质疑。 “连稳婆都被赶了出来,王妃是要做什么?” “崔婆子,儿媳孙子的性命都在你的一念之间,你还是好好想想罢。”当中有人给出中肯的建议。 眼见半晌屋内依旧毫无动静,崔氏也开始犹豫起来,刚刚太紧张了,现在一想,王妃就是个身处闺阁的大家小姐,又岂会接生孩子?面对众人的疑问,只能咬着牙含着泪嗫嚅: “这,我也不清楚。” “哎呀,这不胡闹吗,妇人生孩子本就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事,你素来是个精明的,怎的如今犯了糊涂。”稳婆说的痛心疾首,产妇的情况自己再清楚不过,若非方才崔氏下了决定,自己是万不能由着她们胡闹。 这边稳婆正欲带着助手往屋内闯。 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从里面传出来。 众人面上先是一愣,继而转为狂喜。 “生了生了。” “愣着干什么,赶紧进屋瞧瞧啊。”有人忍不住轻轻推搡崔氏,示意她赶紧去看看情况。 崔氏一时间也蒙住,这就,生了? 手忙脚乱就要进屋。怎奈春苗就一直守在门口,仍是一副谁也不准进的姿态。 “春苗,让她们进来吧。”花言的声音适时响起。 稳婆一时有些迷茫,自己接生了十数载,有非常丰富的接生经验,刚刚那个妇人的情况,早产加上摔倒,气血两亏之下又昏厥,不能再糟糕的情况,以自己的手段,最多只能保住一个。 忐忑着一颗心跟随众人进屋。 只见崔氏正抱着刚刚出声的婴儿,老脸上全是喜极而泣的笑。转头再瞧瞧床上的人,虽是脸色苍白,疲惫不堪,精神头却是不错。 她好奇的打量着,只见产妇手背上插着根透明细长的管子,管子上头还吊着看起来奇奇怪怪的瓶子,瓶子里的液体正滴答滴答,透过管子进入产妇身体。 为何她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玩意儿? 当下那一颗纠结的心更加纠结。 难道这京都来的王妃还是个医术高手? 她这般想着,就听耳边传来清冷悦耳的嘱咐:“大人孩子都平安,只是孩子早产,需要多花些心思。” “老婆子谢谢王妃救命之恩。”崔氏抱着怀里的婴儿作势就要下跪磕头。 花言上前一步快速将崔氏扶起来,脸上带着疲惫的笑。 “我先回去,灶上热着药膳,一个时辰后再给她喝下。中间无须进食。”花言说着产妇后期的注意事项,她本可以不做解释,毕竟这个时代有自己的方式方法,可刚才自己给产妇用了西药,不得不多嘱咐几句。 “王妃若不嫌弃,名字就由您来定吧。”身后传来虚弱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竟是产妇。只见她苍白的面上带着善浅笑,一双疲倦的眸子盯着花言。 她方才已经知晓,救了她们母子的,正是京都来的夜王妃。 花言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尴尬的站在原地,内心一阵腹诽,拜托,她哪会取什么名字啊? 崔氏也是不嫌事大的连忙附和:“就是就是,请王妃为我孙儿赐个名吧。”, 花言垂首看向襁褓中的婴儿,那张小小粉粉的脸,一颗心立刻柔软下来,她沉思半晌,眼神凝视远方,在屋内众人灼灼的目光里,她回过神,言笑晏晏:“就叫,卓年吧。” 她想起年迈的父母,想起身边的好友,想起自己快三十岁还没谈过男朋友,想起努力工作攒了一笔钱还没花出去,鼻尖一阵酸楚。 时空交错,遥不可及的,我的年华。 走出崔家低矮的院落,太阳已经西沉。迎面吹来一阵凉爽的山风,花言那颗紧张的心也随着孩子平安落地放松下来。 “忙了一下午,晚膳都没用上,小姐怕是饿了吧?”秋絮关心的问。 听到身旁的秋絮这样说,花言才反应过来,她调皮的摸了摸肚子,语气带着幽怨:“还真是饿了啊。” “那我们赶快回去,奴婢给小姐做好吃的。” 主仆三人正聊着晚饭要吃什么,身后突然传来匆忙的脚步声,:“王妃请留步。” 花言转身,见是稳婆神色匆忙的追了过来。 忍不住好奇:“有事?” 转眼功夫,稳婆已经步伐稳健的来到花言面前。 “老婆子是有事相求。” “求我?”花言更是疑惑。 稳婆重重的点头,一脸认真的表情。 花言似是看清来人意图,唇角弯起好看的弧度:“田 第7章 我可以教你 花言并没有因为对方看到什么而故意隐瞒,这些都是她的亲身经历,自己小的时候,的确生了一场大病,那时候连最好的医院都不敢收她,偶然中,是一位老中医救了自己,后来考上医学院也是受那位老中医的影响。 田氏了然的点点头,随即那双眸子又泛起求知的光芒:“恕老婆子斗胆,敢问王妃,是用了何等方法保住母子平安的?” “产妇摔倒后的气血逆流,可施针让血气恢复。这点,我想你也是懂的。” 田氏继续点头,接生不但需要涉猎针灸,懂得临时急救之法,甚至就连偏方都要熟知。所以,方才王妃所说,也只是最基本的救治手法。 “尤为关键的是,胎儿受到重创导致胎位逆转,由此形成的胎位不正,才最为致命。” 花言说的认真,田氏也听的认真。 “其实刚才崔家媳妇的救治方法很简单,就是用推拿手法让胎儿顺位即可。当然,这些说的简单,做起来就是千难万难,推拿的手法极为关键。稍有不慎,有可能会倒行逆施,反而延误生命。” “还请王妃赐教。”田氏原本还是秉着一颗好奇的心理才追过来的。 可听了花言的一番见解,最初的好奇逐渐演变成敬重,此类方法,自己竟然从未听过。 若是自己学会了让胎儿顺位的手法,岂不是能救更多产妇? 想到此,那张苍老沟壑的面容竟然泛起难得的红晕,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恨不能给对方跪下,以此祈求对方能够教自己。 “至于具体的手法,若是你肯学,我可以教你,不为其他,只为救人。”花言说的情真意切,一时间,田氏竟无从回答。 那颗赤诚的心始终颤抖着。 花言之所以说会教田氏,是因为她能感受到对方目的纯粹,只是为了治病救人。或许是见到了太多难产而去的妇人,所以那颗真诚的心此刻尤显珍贵。 田氏立在那里,半晌没有说话。 她是万没料到这个京都来的王妃竟如此大义。 良久,她颤声询问:“王妃此话当真?” 看着田氏那张瞬息万变的脸,花言莞尔一笑,语气肯定:“自然是真的。你得闲的时候便来寻我。”说完,留给稳婆田氏一个纤弱的背影,转身离开。 空旷美好的山野只留下双目泛红的田氏,久久未动。 花言背影漫漫行走在田埂上,看着眼前望不见边际的农庄,内心感慨。 夜王的产业,果然是好地方。 于京都的富贵人家来说,庄子是贵人不愿踏足的地方,不过,这其中并不包括现在的花言。 生活在车水马龙。高楼林立的现代都市,能在风景秀丽,有山有水的田野安度余生,可是花言在现代梦寐以求的退休生活。 放眼望去。 不远处还有稀稀落落几户院子,大都依田而建。 在夕阳的余晖中,整片庄子泛着祥和宁静。 空气中还不时传来药香气。 站在窄窄的羊肠小道边,花言闭上双眸,用力呼吸着空气里的馨香。 房屋的拐角处迎面走来两个皮肤黝黑,打着赤脚的汉子。 路过花言身边,时不时向她投去好奇的目光。 花言今日穿着极为素雅,淡绿色罗裙,丝带束腰,绾了简单的发髻,甚至连朱钗都没带,未施粉黛,素面朝天,简单中透着落落大方。 两人行走并未过多停留,径直略过花言身边时, 只听其中一个汉子摇头叹息: “哎,看今年的雨水,收成怕是又不好了。” “花药金贵,本就不适合在京都种植,咱们费了这么多心力,还是没有养出成色上好的花药,可惜了。”另一个汉子也跟着摇头扼腕。 “等等。” 两人脚下的步子陡然顿住,纷纷扭过头:“姑娘何事?” “你们是这个庄子里的农户?” 两个汉子对望一眼,语气里掺杂戒备:“你是何人?” “花言,你们也可以叫我夜王妃。”虽然心里不承认王妃的身份,可在封建等级根深蒂固的古代,她还是要抱一抱那位王爷的大腿。 “王,王妃?”两个汉子表情愣愣的呆在原地。 良久,其中一个反应过来,急忙拉着另一个下跪行礼,诚惶诚恐道:“见过王妃。” “我想跟你们打听一件事,先起来说话。” 两个汉子面面相觑:“王妃想打听什么?” “我方才听你们说,京都不适合种植花药?” “回王妃,以京都的气候条件,种植花药只怕是血本无归的买卖。”一个汉子低下头,小心翼翼的回答。 “夜王难道不知晓此事?” “夜王殿下是前两年才接收的庄子,至于其他,我们下头的农户完全不知。” 花言点头, “我们日夜轮值看护,除草,驱虫,可怎奈气候不饶人,王妃请看,”其中一个汉子说话间,顺手摘下脚边的一株花药,双手奉到花言面前。 花言接过汉子手里的花药,这种药草她是见过的,白色花瓣,黄色花蕊,花瓣和花蕊各有其用。 治疗外伤效果奇佳。 只可惜,她手中这朵,花瓣过于纤弱,花蕊也未成形。想要用来入药,药性怕是会大打折扣。 “您手上这朵已属上品,其余的就不用说了。” 花言看着田里成片成片的花药,诚然,她手上的这朵无论是大小还是品相,都属上乘。 “没有其他法子了吗,比如找找经验富足的农户来传授经验?”花言脑子里全是问号。 “花药师只有在北境才有。” “北境?” “北境是邻国南召的地盘。”一人看出花言的疑惑,忙开口解释。 花言了然,原来如此。 那就见怪不怪了。合着花药本就不是天启朝的产物。 她摆手,示 第8章 没银子了怎么办 若在战场,这些花药都是货真价实的宝贝。 回头在系统里找本相关书籍研究研究。 回到自己的小院时,夜幕已经降临,春苗和秋絮忙着晚饭,花言关上房门,伸手点开一直闪烁的电子屏幕。 点开商城分类。 “叮,您确定要这本,《母猪的产后护理》吗?” 花言脑瓜里闪过黑线。拜托,这都是老梗了,还拿出来炫。 悻悻点开下一本。 “叮,您确定要这本,《让富婆爱上我的99种办法》吗?” 不是,系统爸爸,我就是想要找本正经的书啊。 她泄愤般的用力猛戳屏幕,直到看清屏幕上点开的书籍 《霸道总裁的求爱方式》 《伊拉克战争,石油的去向》 良久,房间里回荡着花言悠长无力的吐槽。 系统,你他喵的是个正经系统吗? 直到翻遍所有页面,终于,花言在小小的角落里,找到了一本关于种植花卉的书籍。 直接点开书籍页面,请求精血连接。对于这套流程,有一就有二的熟练。 她闭上眼,感受身体里血条的变化。 和白天的药箱比起来,这次血条量的后遗症明显减轻许多。 只有轻微的头晕目眩。 拿着那本千辛万苦从商城里淘来的书,花言坐在破旧的四角方桌旁,仔细研究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桌上的蜡烛也快燃尽,良久 花言放下手里的书,抬手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 “看起来,花药的属性是喜欢黑土地,并且对气候的条件极其严格。” “等等,他夜王的产业关我花言什么事,我为何要燃烧脑细胞,帮那个羞辱自己的渣渣?”意识到这点,花言一把丢下手里的书。直接仰倒在嘎吱作响的木板床。 跑了一整天,躺下就有沉沉的倦意席卷。 外头突然响起春苗的喊声 “小姐,可以用饭了。” 花言叹口气,正要翻身下床,手腕处传来一阵冰凉。她低下头, 看到手腕上的镯子,心里忽然就有了主意。 原主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 理解不了没有银钱的可怕。 眼下,随身携带的那点也都散了出去。 她抬手看了看那枚做工精致,通体碧绿的镯子。 对于镯子未来的遭遇,胸有成竹。 “王妃歇息了吗?”院门口传来崔氏的声音。 秋絮看了眼自家小姐,直到花言点头默认,方才抬脚去开门。 崔氏正带着一家老小,掐鸡带粮的站在门口。 “快,快给王妃跪下磕头。”还没走进院子,崔氏就招呼身后几人下跪行礼。 “老婆子之前多有得罪,是王妃不计前嫌,救了大郎媳妇娘俩,老婆子一家无以为报,今后,王妃您让老婆子干啥,老婆子就干啥,全听王妃的。” 面对崔氏突然的热情,花言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清冷的小脸当即露出坏笑:“当真,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自然,王妃不记挂老婆子之前的无礼,许了我管事的位置,现下又救了大郎一家,老婆子心里是说不尽的感激。”崔氏说的一脸动容,完全没有领悟到花言唇角的那抹坏笑。 烛火的掩映下,崔氏那张颧骨凸起,略显刻薄的嘴脸,也因为她的真诚变得柔和许多。 “大郎,王妃救了你媳妇,从今后,王妃就是咱们全家的恩人。” 崔氏将身后一位高瘦精壮的年轻男子拉到前面,语气诚恳的嘱咐。 “大郎在此,谢过王妃的救命之恩。”崔家大郎双手抱拳,作势又要下跪。 花言急忙伸手去拦:“换做是旁人,我也会出手帮忙,你们不必如此客套。” “今后,您这院里的重活脏活都交由大郎来做,王妃若有吩咐,告知一声,我们一家定会,全,全。” 这时,只见崔氏女儿站出来,接过她梗在喉头的话,脆生生回答。“是全力以赴。” “对对,是全力以赴。我这不识字的,让王妃笑话了。”崔氏不好意思的笑道。 "眼下,我还真需要你的帮忙。"眼见气氛到这了,花言直接说出心中所想。 “王妃您说。” “明日帮我寻辆脚程好些的马车。” “王妃是要出门吗?”崔氏疑惑。 “我有用处。你听吩咐便是。” 崔氏低下头,不再多问。 “老婆子会尽快,请王妃放心。” 花言满意的点头:“不早了,家里还有孩子需要照料,你们且回吧。把东西也带上。” “那怎么成,这是我们的心意,王妃莫要推辞了。”眼见崔氏那张老脸就要垮下来,花言也不再推辞。示意春苗:“山货留下,鸡和米面带走吧。” 崔氏见推辞不过,只好按照花言的要求,留下两袋子山货。 等崔氏一家老小离开,花言看向欲言又止的秋絮:“想问什么?” “奴婢想不通,崔氏那样对咱们,小姐为何还会帮她?” 花言内心腹诽,自己不是圣母。 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 治病救人是她身为医生的职责,虽说人穿越了,可思想还是那个救死扶伤的思想,改变不了。 再有,初来乍到,总得以德报怨收服一两个得力的助手。既然已经准备好常住的打算,身边有了帮衬,也免去诸多不必要的麻烦。 “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至于崔氏,我既已许诺她好处,她也帮了我,前两日的那点纠葛就暂且放下,她也并非大奸大恶之人。有了她的助力,以后咱们行事也会方便许多。” “可是小姐,她既然会为了那点蝇头小利背叛赵婆子,奴婢就怕以后。”秋絮言辞闪烁,花言明白了她话中深意。 她轻嗯一声,随即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至于 第9章 公子,约吗 京都,夜王府。 年过花甲的老管家端了碗参汤,轻轻扣响了书房的门。 “进。” 老管家神情恭谨走进书房。 “王爷,柳侧妃送来的参汤。” “嗯,放下吧。”书桌旁,夜王萧楚策手里拿着公文,看的眉头紧锁。 管家应声放下托盘,随即转身离开。 “萧九。” 昏黄的烛光暗影里,走出一个腰跨长刀的劲装男子。 萧九动作麻利端走桌上的参汤,转身倒在窗台的盆栽里。 “庄子那边,派人盯着了?”不掺杂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 萧九躬身,沉声回答:“已经派人盯着了。尚书府那边,想是已然得到消息。” 萧楚策放下手里公务,雪白的墙体上,映出他完美立体的剪影。 长长的睫毛下,那双寒潭般的眸子眯起,:“本王如此糟践他的嫡女,他居然还能沉得住气,这个花府,从前还真是小觑了。” “爷,宫里那位。” “敢把主意打到本王头上,她就早该想到后果。” “再怎么说,她也是皇上的妃子。”萧九小心翼翼的试探。 “本王替皇兄肃清身边那些歪风邪气,想来皇兄会理解本王的做法。” 花言在梦里邂逅一个长相绝佳的俊美男子。宽肩窄腰,剑眉星目。那位俊美的男子还向她抛了个媚眼。 “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家里几口人,几亩地,几头牛啊?”花言激动的眼泪从嘴角流出来。 如此美色,居然只在梦里,更要命的是,关键时刻,她居然醒了。 悠长的叹息声回荡在简陋的房间,花言睁开美眸,抬手擦了擦流出的口水,然后哀其不幸往胸口捶一拳。 “草,还没问清帅哥的地址。” 她盯着空荡荡的院门口,久久发呆。 春苗和秋絮还没起床,她索性自己动手洗漱。 简单绾了个马尾,挑了身素白利落的衣裙,看看今日低调的装扮,她满意的点点头。 要出趟远门,为免是非,打扮低调点总没坏处。 收拾妥当后,春苗秋絮才堪堪起床。 见到花言正悠哉躺在院子的长椅上,春苗满脸震惊:“小姐起的真早。” “今日要去镇上,索性早起了一会儿。” “小姐昨晚让崔氏找马车是为了去镇上?”秋絮动作麻利的开始做早食。 “等会儿马车来了,咱们就出发。” 值得一提的是,崔氏为了保险起见,最后和花言商量让崔大郎来赶马车。 花言乐得自在,比起陌生人来赶车,她更愿意相信崔氏的安排。 等到日头高升,一行人终于来到距离庄子最近的小镇。 小镇不大,却很繁华。 街道整齐,人头攒动。 小贩的叫卖声,行人的说笑声。 花言一身素净,头戴围帽,站在繁华的街道中心。 感受着古代的人间烟火。半晌,她看向老老实实,一直沉默不语的崔大郎,道: “大郎,你先去找个地方停放马车。”她想走走逛逛,坐上马车实在有些不便。 崔大郎赶着马车离开之前,还特意叮嘱花言几句:“此地人多杂乱,小姐还是在此等我回来。” 等崔大郎离开,,花言直接忽略他的叮嘱,沿街看热闹去了。 “想不到,这个时候就有冰糖葫芦?”花言盯着一个小贩手里的糖葫芦,一阵牙酸。 “奴婢还记得小时候,小姐为了吃糖葫芦,偷偷带着奴婢出府,老爷知晓后,小姐还跪了祠堂。”春苗边回忆原主小时候的囧事边掩嘴偷笑,殊不知,她身边的花言,身体里早已注入新的灵魂。 花言干笑道:“是吗,小时候的事我都快忘了。” 拜托,糖葫芦,她可是最怕吃酸的好吗。主仆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逛着。 街边转角处,花言余光瞥见有个做手工泥娃娃的摊子。 “老板,泥娃娃怎么卖?”她拿起其中一个,笑的眉眼弯弯。 “二十个铜板。”见到有人来问,老板一边认真捏着泥娃娃一边热情回答。 “这样,我拿两个,三十个铜板如何?” “行,姑娘随意挑。”老板倒是个爽快人。 花言挑了两个表情逗趣的泥娃娃,付了铜板后,秋絮看了眼周遭陌生的环境,提醒道: “小姐,此地咱们不熟悉,还是等崔家大郎来了再逛吧。” 此时花言正沉浸在逛街的乐趣中,哪里还听得进秋絮的提醒,只见她头也不回的摆手:“无碍,还能遇到恶霸不成?” 怎料,她的话还没说完,面前一道肉墙直接挡住她的去路。花言愕然,抬头看向站在面前的陌生人。对方是个年轻的白胖公子哥,锦衣华服,手里拿着不大不小的折扇,小眼睛正上下打量着花言。 “小娘子这是去哪,哥哥带你去好不好?”白胖公子哥的话里满是戏谑,言罢,又故作潇洒打开手中折扇,一副气度翩然模样。 花言有些气恼,好看的秀眉蹙起,嗓音如冰块撞击清脆冷冽:“不必。” 说完将身体换个角度,想躲过对方近一步的动作。 哪知对方非但没有离开,反而变本加厉直接让一帮狗腿子将她围起来。 花言警觉的后退两步,直到退无可退,面色难看道:“光天化日,你想做什么?” 两个丫头见势不妙,也是立刻冲到花言面前。将她护在身后。 花言戴着围帽,别人看不到她的容貌,尽管打扮低调,十八九岁少女曼妙的身姿,还是会引来别有用心的目光。 “哟,还有两个水灵的小丫头。这两个就赏你们了。”公子哥朝着身后的狗腿子叫嚷,引来那些人不加掩饰的狂笑,:“谢少爷赏。” 面对一群流氓的步步紧逼,花言反而变得冷静下来,那双晶亮的双眸死死抓住 第10章 做我小妾 白夏,年二十,家中嫡子,清水镇出了名的纨绔,风流好色,整日无事就在街上溜达,肆机调戏良家妇女。白家家大业大,在清水镇无人敢惹,面对白夏的肆意妄为,老百姓大都敢怒不敢言。 人群很快散去。 翻滚的人潮里,一名白衣少年望着花言离去的方向,眸光深沉。 良久,俊美少年薄唇轻泯,嘴角泛起不加掩饰的笑。 “爷,该出发了。”身边人出言提醒。 白衣少年转身回眸,挺拔的身姿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花言跟着白夏一路无话,行至一家酒楼门口时,隔了很远的距离,店小二一路小跑过来,笑脸相迎。 “白少爷您来啦,楼上雅间一直空着,就等着您的大驾光临。” 白夏像只傲慢的大公鸡,啪的一声打开折扇,满意的点头,随即转过身,看向站在一旁的花言,俯首贴心道:“小娘子,你不是饿了吗,这家酒楼的点心是镇上最出名的。吃完点心你跟我回府可好?” 花言一直在沉默,说饿了其实是在拖延对方时间,她在等崔大郎找来。 身边有了可靠的帮手,自己才能有把握挣脱恶霸的掌控。 春苗和秋絮两人互相递了个眼色。 春苗:怎么办,怎么办? 秋絮:别慌,小姐的安全最重要。 春苗:他们该不会真的要把小姐拐进府里吧? 秋絮:找机会,救小姐。 两个丫头敲定了眼色,都在伺机寻找机会。 白夏带着花言和两个丫头轻车熟路,上了二楼雅间。 想是经常碰到类似画面,店小二没再多问,小跑着去准备饭食了。 花言坐在装修考究的雅间,雅间装修典雅,一进门就是做工精良的檀木圆桌,桌上放着青花杯盏,房间用一张花草屏风隔开,墙上挂满山水字画,窗户临街而开,窗台底下还有张供人休憩的矮榻。 花言自顾坐在圆桌旁,拿起桌上的杯盏反复摩挲,而后漫不经心的开口:“环境不错,就是不知饭菜味道如何?” “等饭菜来了,小娘子亲自尝尝不就知晓了?”白夏想肆机靠近花言,白胖的身子眼看就要贴上来。 花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眸子流转间 悄悄将身边的凳子向后挪了挪。 “哎哟我的屁股。”不出意外的,白夏坐了个空,一屁股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守在门口的狗腿子听到屋内传来的动静,一脚踢开雅间房门,纷纷涌进屋,一个个惊慌失措:“少爷,您没事吧?” 白夏疼的五官几乎拧在一起。见那些狗腿子还愣着不动,气的双目通红怒斥道:“还愣着干什么,扶起起来啊。” 那些人才反应过来,忙不迭拉起白夏。 “噗嗤。”春苗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屋内空气突然安静的诡异,花言扫了眼一屋子人顿住的动作,干咳一声,:“白少爷真是有趣,还亲自为我们表演节目。” 说罢,不经意瞄了春苗一眼,感受到花言凌厉的目光,春苗耳根一红,默默低下了头。 白夏顾不得身上火辣辣的疼,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扶着桌沿,坐在花言对过,面上却不见丝毫愠色,反而呲牙裂嘴的笑道:“能得美人开心,我也算没白摔。” 花言嘴角抽了抽:“白公子说笑了。” “屋里暗,小娘子就别戴着围帽了,闷得慌。”白夏盯着花言看了半晌,最后还是没忍住,起身上前就要去扯花言的围帽。 “休得无礼。”秋絮眼疾手快上前几步,伸手按在了那双猪蹄上。 屋内气氛顿时紧张起来。白夏看着对他怒目圆睁的秋絮,又瞧了瞧岿然不动的花言,他撇了撇嘴,悻悻收回手,表情有些古怪:“小娘子是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了?” 面对他轻挑的举动和言语,白夏本以为花言会气恼,玩心渐起的他想试探对方的反应,没想到,耳边却传来花言清脆的声音: “我也正有此意,这围帽戴着,着实闷得慌。”说着抬手解开头上的围帽。 当花言露出真容的那刻,屋内登时死一般的寂静,白夏和那些狗腿子全都傻了眼。 尤其是白夏,那双细长的小眼睛仿佛开出花来,直勾勾盯着面前的花言。 皮肤白皙,黛眉含春,气质出尘,恰如春日清风,夏日莲花,让人赏心悦目,不舍挪开目光,此时,阳光透过窗户细洒在花言身上,那刻,她就像是被渡了金光的仙子,不染尘埃。 白夏抿了抿干涸的唇,有些语无论次:“美人,不是清水镇的人?” 每日在街上闲逛,谁家姑娘长的好看,谁家小娘子娇俏,他怎会不知。 单是万花楼的头牌都没有此等姿色。 花言轻轻颔首,笑道:“公子好眼力,我确实不是清水镇的人。” “原来是途径此地,美人若不嫌弃,就做本少爷的第十八房小妾吧,我定不会亏待你。” 面对白夏的步步紧逼,出言不逊,秋絮终于没忍住,厉声喝止:“大胆。怎可对小姐如此无礼?” “秋絮。”花言打断秋絮的话,随即向她暗暗摇头,示意别惹怒对方。 秋絮咽下心中怒火,无奈后退两步,眼神却死死锁住白夏的一举一动。 “告诉本少爷你家在何处,我好亲自登门说亲。”白夏的话还未说完,身后那些狗腿子反而不乐意了。 为首的是个年余四十的中年壮汉,只见他跨前一步,劝道:“少爷,您不能亲自登门,会坏了规矩。” 随即,另外几人纷纷点头,抗议道:“对啊少爷,通房您直接寻个媒人便成,哪能亲自登门,这是坏您名声。” 花言本以为白夏说的十几房妾室够离谱的了,没想到更离谱的还在后头,什么叫亲自登门说亲就坏名声。 若说白夏当街拦人 第11章 赚钱之道 “说了也没用,做菜师傅和掌柜的起了争执,方才一气之下,撂挑子走人了。”店小二说的痛心疾首,心里一直咒骂,该死的,若不是那个师傅临时跑路,今日自己勤快一些,伺候好白家少爷,向来大方的白少爷定会给他赏钱。 眼见煮熟的鸭子到嘴飞了,他也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没了方才的热情。 “叫你们掌柜的去做。”白夏有些气闷,抬脚就要去找掌柜的。 花言拿起店小二送来的点心,慢慢吃着,余光瞥见白夏要出门,心下一喜,逃出去的机会来了。 然而就在花言暗自祈祷对方快滚时,白夏刚刚抬起的脚忽然收住,他背对着花言,像在思考什么。 片刻,他重新回到座位上,笑的人畜无害:“怎可让美人独自等候,让他们去叫掌柜的,我陪着美人。” 花言手上的动作顿住,皮笑肉不笑的回答:“无妨,什么菜式会让公子如此恋恋不舍,不愿意换别的。”说罢,亲自倒了一杯茶水,递到白夏面前。 白夏有些受宠若惊。 接过花言递上来的茶水,仰头一饮而尽,享受着唇齿间馥郁的茶香,半晌,他意犹未尽的感慨: “酸菜鱼,听说做菜师傅是京都大酒楼出来的,他做的酸菜鱼味道奇佳,鲜美可口,只可惜,” “可惜什么?”花言脱口便问。 “那人性格怪异,不愿收徒,更不愿透露配方。” “出银子买也不成?”花言继续发问。 白夏摇摇头,无奈叹息。 此时,花言脑子里精光一现,她回眸,朝着白夏魅惑一笑。 看到花言的笑,白夏忽然觉得后脊发凉,一瞬间头皮发麻,低头看向已经空空如也的茶盏,脸色越来越白:“你,你下毒了?” 花言扶额。死胖子多少有点腹黑。 她又坐回圆桌旁,为自己倒杯水,在白夏的注视下,喝光杯子里的水。喝完不忘调皮的伸伸舌头,好气又好笑:“触犯刑法的事我可不干。” 白夏长舒一口气,尴尬道:“那你为何冲我笑,还笑的如此诡异?” 花言没有立即回答白夏的问题,她低着头,看不清面上的表情,沉默良久,她猛地抬眸,笑的眉眼弯弯:“把掌柜的叫来,我有事要跟他说,” “啊?”白夏一头雾水。 花言冲他眨眨眼,:“你将他寻来便是。” 在现代,花言都是自己做饭,从不吃外卖。 厨艺对她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和姓白的纨绔子弟聊了一会儿,花言觉得白夏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坏人,至少目前来看,他除了言语上有些放荡,行为举止并未有僭越。 没一会儿,掌柜的就被喊上楼。 酒楼掌柜是个有啤酒肚的中年男人。蓄着短短胡须,穿着做工考究的长袍,面上始终挂着市侩的笑。 一进门忙对着白夏道歉。 白夏不耐烦的摆手:“这位小娘子有事与你说。” 掌柜的表情一滞,转头瞧见安坐一隅的花言,姿色上等,符合白少爷一贯的风流做派,可,自己不认识面前的姑娘。 “姑娘有事尽管说。” 花言起身,莲步款款走到他面前,轻笑道:“掌柜的,借你厨房一用。” “啊?”白夏和掌柜的同时出声。 白夏是一脸震惊,掌柜的则是极不情愿。 “是我冒失了,不过,我确实想借贵宝地一用。”厨房是酒楼重地,外人不允许进,更何况是不认识的陌生人。 掌柜的怕得罪白夏,即便心里一万个不乐意,碍于白家的势力,也不得不松口。 只是他好奇,这位小娘子借厨房做什么? 正值中午。酒楼客人不多,干活的活计也都闲来无事,聚在一起聊着天,听说有人借用厨房,纷纷跟过来凑热闹。 花言来到厨房,这是她穿来这么久,第一次见识古代的大厨房,几口灶台大锅,几排隔断架子,厨房很大,里面穿梭着七八个来回忙碌的师傅。 抬眸扫了眼周围食材,不由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酸菜鱼的食材都有。” 春苗和秋絮皆是满脸疑惑,默默跟在花言身边,面面相觑。 春苗不解:“小姐来厨房作甚?” 花言神秘一笑:“待会儿见分晓,你们留下一个,看火就成。” 花言动作麻利准备做菜的材料,她对自己将要表现的成果很是自信,毕竟,在物资匮乏的古代,自己做出来现代版本的酸菜鱼,定会一鸣惊人。 果然,众人都还在莫名其妙的观望时,厨房内一阵阵诱人的香气飘出来,直钻灵魂。 有人疯狂吸气,感慨道:“这是什么菜式,香气竟如此诱人?” 更有人陶醉在迷人的香味里,无法自拔:“我做了十几年的酒楼厨子,从未做出此等味道,连香气都能让人欲罢不能。” “对啊对啊,咱们清水镇还有这么厉害的大厨?” “不会是刚才那位小娘子做的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皆是一副明白的表情。 厨娘他们也见过,但大多数厨娘能做的膳食菜式,多趋向于女子爱吃的,比如点心,药膳。 能够真正做出几道菜式的,是少之又少。 听着围观人的议论声,掌柜的和白夏互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出了震惊。 看着花言利索的片鱼,刀工甚至比酒楼的大厨还要厉害,两人吞了吞喉间口水,不由期待将要出锅的成品。 起锅烧油,葱姜下锅。花言独自一人忙碌着。 两刻钟后,一盆色香味俱全的现代版酸菜鱼做成了。 白夏嗅着鼻尖诱人的香气,挑剔的味蕾早已蠢蠢欲动。 掌柜的看着那盆配色极佳的酸菜鱼,更是惊呼出声,:“姑娘好手艺。” 花言拍拍手,大功告成,然后对着满脑子问号的二人,做了个 第12章 第一桶金 见到一向口刁的掌柜夸赞声不绝于耳,白夏有些迟疑的拿起筷子,他就不信,一个女子,能做出比京都来的师傅更美味的酸菜鱼,可当他夹起一片鱼肉进口的那刻,所有的质疑和不屑纷纷散去,这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二十年的人生算是白活了。 心情有些复杂,他看向身旁一直在观察自己的花言,由衷夸赞:“想不到看似柔弱的小娘子,竟是比酒楼的厨子还厉害。” “比较那位京都来的师父,我做的酸菜鱼如何?” 白夏和掌柜对视过后,疯狂点头。 花言会心一笑:“那我们上楼,慢慢聊。”等花言离开,围观人群朝着厨房蜂拥而至,有人被堵在很远的地方本听不到屋里几人的对话,可那传入鼻尖的香味可是真真切切感受的到,刚才那位姑娘做了道人间美味。 二楼雅间。 白夏似乎还未回过神,这个小娘子,竟会厨艺? 酸菜鱼的味道还在舌尖萦绕,他的意识此刻仿佛云游天外,呆呆的跟在花言身后,不发一语。 “姑娘有何条件?”掌柜的是个聪明人,看出了花言的目的。 “我将配方卖给你。”花言喜欢和聪明人谈条件。 掌柜的眉头垂下深思不语,片刻后,他赫然抬眸,笑着拱手道:“那就请姑娘出个价。” 花言干脆伸出五根手指,五两银子,也差不多了。对于大酒楼来说,有独特配方的菜式他们自是求而不得。 掌柜的面上一惊,面对花言伸出的五根手指,有些不敢置信:“五百两,当真?”停顿片刻后,像是怕对方反悔,继而又道:“姑娘若是答应,我这就遣人去拟合约。” 花言只觉鼻尖呼吸一紧,伸出的五根手指僵在半空,半晌没有回过神。 揉揉有些发蒙的脑袋,耳朵里全是嗡嗡声。 转身瞥向身后同样目瞪口呆的春苗秋絮。 这才相信自己没有听错,对方确实出了五百两。 开局即巅峰啊,就一个酸菜鱼的方子,她白赚了五百两。 “这个配方是我家族至宝,今日若非掌柜的为难,我也不会将方子拿出来。” 见花言顾左右而言他,以为自己出的价位不合对方心意,于是掌柜的咬咬牙,直接将右手食指伸出,继续道:“一千两,不能再多了,若这些姑娘还不愿出手,请恕我无力购买。” “卖。卖,”哪能不卖,短短几分钟,直接将超出自己预期的五百两涨到一千两,花言乐的眉眼弯弯。 赚翻了。不过,她转念一想,拿人手短,自己虽然贡献了配方,对于出手如此大方的酒楼掌柜,花言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她决定附赠对方几张小炒菜的配方。 店小二很快找来笔墨纸砚。 花言将酸菜鱼的配方还有几份其他小炒的配方写下来,吹干墨迹,交到掌柜的手上。 “慢。”一道声音凭空而下。 白夏算是看明白了,合着这小丫头利用自己和掌柜的做起了买卖。 他当然不乐意了。 不过,他不乐意的是,花言竟然以区区一千两的价格卖掉了配方。 “我出两千两。” 别说是掌柜的愣住了,就连花言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自己好容易挣到的第一桶金,可不能败在白夏手里。 “你又不开酒楼,要方子作甚?”花言气恼。 掌柜的看了眼宣纸上几道说明仔细的配方,小心合拢起来,放在长袍内,这才开口:“白少爷,您要这方子也无用,虽说贵府不缺厨子,可只有在酒楼,酸菜鱼才能真正的发扬光大。” “凭什么我府上不行,酒楼就可以。我也想天天尝到此等美味。”白夏不满的嘟囔,说着随手摸出几张白花花的银票,对着花言笑道:“你卖配方,我出银子,谁的价格更高,你卖给谁才对。” 花言皱眉,面对吃货白夏,好气又好笑:“我说白少爷,您能别瞎掺和行吗,配方交到你手上确实有些浪费。” 白夏想要辩解什么,只见掌柜的又道:“白少爷若是想吃,来我醉仙酒楼便可,何须劳心劳力在家里做。” 哪知白夏压根不听,索性将纨绔形象做足了。 他满不在乎的叫嚣道:“那又如何,我既想吃,劳心费力又何妨,总之,今天这配方我买定了,” 掌柜气的脸色涨红,眼看两人因为争夺配方吵起来,花言开口道: “不如这样,我有个主意,白少爷不妨听听。” 白夏扭头,用期待的眼神问道:“什么主意?” “白少爷想买我的配方,不就是想在家中随时吃到吗?这样,掌柜的你看啊,若是让酒楼的厨子到白府去做,这样既不会因为配方闹矛盾,又不会让白少爷为难,二位看,如何?” 白夏摸了摸下巴,微微点头:“也无不可。” 掌柜的也不好再争论什么,不过他给出了一个条件:“我们到白府做也可,不过,白少爷到时候需要清空厨房,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进入。” 两人一拍即合。 白夏满意的点头,掌柜的也笑着拿着配方去找心腹了。 “我有件事需要拜托拜托白少爷。”雅间只剩下花言白夏二人,其他人都被赶到楼下用饭去了,包括春苗和秋絮。 起初二人死活不愿意离开自家小姐,谁承想连小姐都亲口赶她们下去吃饭,二人这才磨磨蹭蹭跟着众人下楼。 “我还不知道小娘子的名讳,总不能一口一个小娘子的叫着。”白夏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花言无语,你可是纨绔公子哥,除了杀人放火,当街劫持良家应该长干的啊。 “叫我花言。” “哦,花姑娘,你有事尽管开口。” “噗。”花言将到嘴的茶水直接喷向白夏。 白夏擦了擦脸上温热的茶水,有些懵。 第13章 你是皇族的人? “你缺银子吗?” “缺啊。” 白夏无奈,随后站起身轻咳道:“要说清水镇最好的当铺,那自然是大福当铺。” “大福当铺?不会是你家的吧?”花言摆手,半开玩笑道。 白夏昂着脑袋,像只斗气的大公鸡,傲娇道:“恭喜你,答对了。” 花言头顶,一群乌鸦飞过,我去,还真是他家的? 白夏念头一转,眨巴着细长的小眼睛,一本正经道:“不过花言,你有困难可以直接同我讲,咱们相识一场,算是朋友。” 不知怎的,听到白夏说出这句话时,花言毫无波澜的内心,此刻涟漪激荡,对方不经意的一句话,差点瓦解了她伪装的倔强。 她抽了抽有些发酸的鼻子,嗤道:“方才还想让我做小妾呢,怎么又成朋友了?” 听到花言说起他的十八房小妾,白夏不好意思的挠头,面上泛着红晕,干笑道:“我,我那就是说笑的。” “等我实在揭不开锅了,再找你帮忙行不,眼下,我想当掉这玩意儿。”她说着,顺手从腕上取下一枚通体碧绿的镯子,然后拿在白夏眼前晃了晃。 “你要当掉它?”白夏目光好奇,接过花递上来的镯子。 半晌过去,当他彻底研究明白后,原本细长眸子倏地瞪大,语气惊愕:“冰玉翡翠。” “冰玉翡翠?能当多少?” 花言心里正打着小九九,耳边却传来白夏略带为难的声音:“这个,不好说,” “?” “对于喜爱翡翠的人来说,冰玉翡翠自然是极好的。可。咱们朝有规定,不得私自买卖冰玉翡翠,否则就是。咔。”他将手放在脖颈间,做了个杀头的姿势。 花言觉得脖颈一凉。吞了吞口水,不解道:“为何?” 白夏环顾四周,随即靠近花言身侧,悄声附耳:“听闻是太祖皇帝下的旨,坊间不得私自流通。抓到就是一个死。” “居然还有这一说?” “我与你说的都是密辛,万不能向旁人提及。”白夏看着心有余悸的花言,出言提醒。 “不过,我为何不知晓这些?”花言突然觉得白夏的话锋不对,直到看到对方唇角那抹坏坏的笑。 她瞬间明白了,不禁气恼:“你框我。” 说完转身就要走。 白夏慌了神,一个箭步冲到门前,阻止了花言开门的动作,边道歉边解释:“我还没说完,不是全框你的。” “那你狡辩吧,我听着便是。”她放弃了开门的想法,双臂环胸,好整以暇看着白夏。 “我这不是出于好心吗,你将这么好的翡翠当掉,万一将来后悔,赎不出咋办?” “你方才说的,不得私自流通也是假的咯?” 白夏摇摇头,否认了花言的话:“这些自然是真的,冰玉翡翠是皇家专属也是真的,坊间不得流传也没有骗你。” “既然都是真的,你何故承认诓骗于我。” “哎呀,你先听完慢慢说嘛。那些都是几十年前的秘闻,更何况,圣旨虽说是下了,过了几十年,皇帝都换了两任,谁还能真的坚守那些,私下里还是会偷偷买卖,只不过不敢在公开场合展示,通常都是极为喜爱之人买来观赏罢了。”白夏将花言一把按在座位上,顺手给她倒了杯水。耐心的解释。 花言这才恍然,怪不得原主的记忆里没有这些知识,合着都是几十年的老新闻了。 “现在不气了吧?”白夏好脾气的继续哄着花言。 见花言不再气恼,白夏故作神秘的小声问道:“现在该我问你了,你为何会有冰玉翡翠,难道你是皇族的人?” 花言愣住,这个问题,她该如何向对方解释呢,自己是皇族的人。可她不是,不是皇族的人,那手上的冰翡翠从何得来? 还是直接跟他说,自己是尚书府的千金,嫁进夜王府头一晚就被扔进乡下庄子? 花言郁闷的趴在桌上,头大如斗,良久,只听她幽怨的叹息:“这个问题,日后再回答你。” 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白夏并未继续为难。 反而乐呵呵的转移话题:“花言,不如你将镯子当给我,我付你银子。” 大福当铺。 白夏正口吐白沫向花言介绍自家产业。 “我与你说,你就将镯子转给我私人。来铺子里,还要扣除手续费,又何必呢?” 白夏有些不懂花言的做法。 在酒楼里明明说好的,他暂且保管镯子,等她想要的时候再还给她, 东西进了当铺,若是误了赎回的时机,人家可不管你想不想要,转头卖掉了。 花言正看的目不暇接,听着白夏在耳边不停的唠叨,她停住脚步,盯着白夏一脸的认真:“如此做,我自是有理由。” 白夏,无语。 气氛突然陷入尴尬,白夏晃了晃手里未打开的折扇,朝着身后的小二吩咐道:“去,把你们大掌柜的叫来。” 小二随即脚步匆忙,消失在后门处。 “大掌柜的等会儿才来,咱们先坐下来,喝杯茶,醉仙酒楼的点心吃多了,腻得慌。”说着,也不等花言答应,直接拉着她就坐了下来。 “大郎,你把马车栓哪了?”花言转身,看向身后的崔家大郎出声询问。 崔大郎正紧张的观察四周,听到花言问话,旋即回神,恭谨道:“小姐宽心,马车栓在马坊处,有专人看管。” 看到崔大郎神情紧张的模样,花言不禁抽了抽嘴角,一掌拍向正在喝茶的白夏后背,语气中带着哭笑不得:“他现在是我朋友。别一直盯着他了。” 白夏咳了几声,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茶水。旋即瞄了眼身后的瘦高个,嘴里不满的嘟囔:“一路跟着我,都快将我的后背盯出毛了。” 饶是花言解释了一路,崔大郎仍旧紧盯着白夏,半步不曾远离。 第14章 一副字画 白夏哼哼唧唧,以此表达不满,花言也觉得崔大郎过于紧张,于是吩咐不远处的两个丫头:“你们也是第一次来清水镇,就别跟着我了,去,让大郎带着你俩好好逛逛。”说着,拿出一张银票交到崔大郎手上,以命令的口吻说道:“看中什么随意买,我有银子。” 三人就这样被花言打发了。 白夏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仍是心有余悸:“你的一个护卫,好过我身边那群光吃不练的废物。” 两人说话间,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娇笑声。 花言循声望去,后门处,正迎面走来一位身段极佳的女子。 红烟黛罗,环佩叮当,眉目如画,贝齿晶莹。 “奴家见过少爷。”美人黑发绾起,娇滴滴的向白夏施礼。 “雪娘不必客气,我本就是临时起意。”白夏起身,客套的寒暄着。在花言面前展现的纨绔荡然无存。 “今日来,可是有事?”雪娘笑吟吟的抬眸,余光瞥见一直端坐的花言,愣了片刻。 “这位姑娘是?” “我朋友,此番前来,是有东西需要雪娘长眼。” 雪娘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有过多犹豫,顺手接过白夏手中的镯子。 良久。 雪娘收起媚态,神情紧张:“少爷的意思是?” “不瞒大掌柜,我是想当掉它。”花言接过对方话茬,说出此次前来的目的。 雪娘表情古怪的看向白夏,见白夏点头示意,这才面向花言,露出一副职业微笑:“姑娘要当掉镯子?” “是。” “不管这东西如何珍贵?” 见花言点头,雪娘遣散了屋内众人,又吩咐小二关上房门。,随即拿出公事公办的姿态: “姑娘既已确定,奴家也不好说什么。冰玉翡翠确属珍奇,但,有价无市,这个数,姑娘以为如何?” 花言见雪娘伸出两根手指,转头看了眼白夏,有些不太肯定的问:“二百两?” 没想到花言一出口,雪娘和白夏皆是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 两人表情落入花言眼中,她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 白夏收起纨绔子弟的姿态,眉宇间多了几分凝重:“还好你来了大福,若是换作别家,定让你吃大亏。” 雪娘随即出言提醒:“既然少爷带你来,我又岂会坑骗姑娘,两千两,是大福给出的最高价格。” 花言,默然。 难怪自己说二百两时,两个人的表情那么奇怪, 这镯子居然值两千两。 她摸摸鼻子,尴尬道:“见笑了,若非有难处,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实际上,有了卖配方的一千两,她暂时不缺银子。 但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愿再留着关于王府的任何东西。 “开门做生意,为何不让我进去?”此时,门外突然响起争吵声。 白夏指了指门口的方向,转头看向雪娘:“你去开票据拿银子。当铺也不好一直紧闭大门。” 大门打开。 门外早已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花言站在白夏身后,看到了纷争的源头。 那是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脸色苍白,身上穿了件浆洗发白的儒衫,脚上的布鞋已经破洞,露出里头白花花的靴袜。 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包裹。见他们站在门口, 眼神透着警惕。 “准备迎客。”雪娘银铃般的嗓音从后方传来。 书生抱着包裹走进厅堂,半晌,他抿了抿干裂发白的唇,嗫嚅开口:“我,我。” 大抵是头一回来当铺,方才还和小二争执的书生,此时全然没了气焰,反而脸色羞赧,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雪娘在大福当铺做了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吩咐小二为书生倒茶,而后客气的邀对方入座。 雪娘的热情让书生暂时放松了警惕。 “公子,是想当怀里的东西?”见对方一直低头不语,雪娘只好开门见山。 书生红着一张脸,眸子低垂着,声音像是从遥远的秘境传来,空旷悲凉:“家中老娘生病,没法子。”他终是没有说下去,仿佛再开口,便是难以启齿的痛。 雪娘颔首,柔美的嗓音适时响起:“请公子打开包裹,奴家也好瞧瞧你要当的东西?” 这一瞬,花言感觉心口处像是被利刃刺穿,疼的她鼻子发酸。 书生没有回答,发白的指节微微颤抖,半晌,他叹息一声,打开了紧抱在怀里的包裹。 那是一副卷轴。 雪娘接过卷轴,小心翼翼的打开。 待看清画上的内容,她圆润的眸子倏地放大,而后像是失魂般,又将画轴拿在烛灯下,看了半晌,她颤声开口:“这,这是陆远先生的真迹?” 书生羞愧,再次垂首默认。 花言将眸光扫过白夏,见对方同样是一脸骇然,他们说的陆远,是谁? 原主记忆里为何没有这个名字? 难道是唐宋八大家那样的名人字画? 看那位书生的反应,花言随即否定了这种猜测,若是名人字画,那他为何是一副羞愧的表情。 “你走吧,我们不能收这副字画。”岂料,上一秒还处在惊愕中的雪娘,下一秒就开始赶人。 花言蒙了,这什么操作? 开门做生意怎么赶人了。 书生无力垂手,他抬起眼眸,清俊的脸上刻满悲凉,此刻的他,卑微的像只蝼蚁:“镇子上的当铺我都走遍了,若是你们再不收,家中老娘就真的要病死了。” “你心中清楚,这幅字画究竟能不能当,不是我们见死不救。” 雪娘不顾书生的哀求,执意要将他赶出去。 白夏依旧站在那里不发一言,满脸纠结。 雪娘唤来小二,下了逐客令:“把他轰出去。” “慢着。”屋内空气陡然安静。 众人齐刷刷转头看向花言。 第15章 这山,能租吗? 黄昏。 一辆马车正慢悠悠行驶在寂静悠长的古道。车内不时传出女子的交谈声。 “感觉像做梦一样?”春苗扶着额,激动的开口。 “来清水镇一趟,竟赚了三千两银子。”秋絮瞪圆了眼睛,同样的不可思议。 “除去买字画的二百两,剩下的,嘿嘿。”花言攥着手里的银票,晶亮的眸子咕噜噜转着。 “可是小姐,您把镯子当了,该如何向王爷交代?” 花言收起心里的小九九,嘴角忍不住抽抽,管他那么多?现下最重要的是该如何生存下去。 再说,她可不想见那个狗屁王爷。 “奴婢实在瞧不出,这副字画能值二百两。” “生命怎么能用银钱衡量呢。” “可是小姐,这字画的工笔看起来实在普通,大街上几十文的遍地都是。” 秋絮说着说着,突然话锋一转,用手指向画中左下角的署名,喃喃重复: “陆远。陆远。” “这人是谁?”花言迫不及待的追问,她也好奇,陆远究竟是何许人也,为何当铺不敢收他的字画,却又是尊敬的态度。 秋絮沉思着,怎奈大脑给出的反馈是,查无此人。半晌,她悻悻的开口:“名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可是又想不起。” 花言,无语。 她仰倒在车厢柔软的榻上,闭上眸子,喃喃自语:“陆寒山,陆远。”听起来,像是有关联的人呢。 花言百思不得解,干脆放开纠结不想了,反正银子也给出去了,就当做慈善。 翌日。 春苗端着洗漱盆悄声进了门,绕过那张矮矮的方桌,看到了木板上躺着四仰八叉,正在酣睡的佳人,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自打进了庄子,小姐像是变了个人,如今就连睡觉的模样也,也是如此,惨不忍睹。 她抿抿唇,身子前倾,试图唤醒床上的人儿:“小,小姐。” 床上之人不悦的皱皱眉,咕哝一句翻个身,又沉沉睡去。 春苗叹口气,不死心的继续靠近,声音也提高几分:“小姐,这都三竿,该用早饭了。” “春苗,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今早不用进来喊我。” 花言感觉脑子像是大海上飘摇的小船,随时都有可能被风暴吞噬,谁能想到,在交通工具如此复古的天启朝,她一个现代人,居然晕车了,从清水镇回来吐了半路不说,就连身上的骨头也快被颠散架了。 “可是小姐,您今日不是约了房妈妈吗?” “几时了?” 春苗看了看外头高挂的太阳,不确定的回答:“庄子里头也没有漏斗,奴婢猜着,怕是快到午时了。” “糟了。”花言一个激灵,脑子瞬间清醒,翻身下床,麻利的洗漱。 这次出门,她没有带人,一个人形色匆忙的离开了小院。 庄子后山。 当花言气喘如牛的来到约定地点时,房婆子早已在那恭候多时。 “抱歉,我来迟了。” 镯子事件后,花言许了崔氏管事之职,这个房婆子依旧毫无怨言,甚至未曾找来询问理由。 “山路泥泞,王妃仔细些,我也是刚到。”几日未见,她还如之前那般从容淡定,谦卑有礼。 花言望着她,笑的眉眼弯弯。 “走吧,带我到山上溜达溜达。” 一段山路后。 花言昂着小脑袋看向眼前高耸的山峰,忍不住埋怨:“远处看着没这般高耸啊,为何爬起来如此费力。” 房婆子在后头亦步亦趋的跟着,听到花言的埋怨声,向来淡定的她反而笑出声来。 花言回过头,晶亮的眸子里装满疑惑:“难道不是吗?” 房婆子干咳一句:“王妃有所不知,此山名为凤栖山,是京都最大的山。” 她的意思显而易见,王妃一直在京都,养在闺阁,不知山高也是理所应当。 花言干笑一声,心想,那是你没见过珠穆朗玛? 两人来到半山腰,停在一处树荫下。 花言靠在一棵大树旁,向下眺望, 看着那一排排整齐的田地。她是一个劲的摇头感慨 不愧是皇族的人,家大业大,赔本的买卖不仅做了,还义无反顾的将它做大。 “房妈妈,凤栖山,是官府名下还是私人所有?” 花言没来由的一问,房婆子竟是愣了半晌。意识到自己失态,她连忙解释:“之前听赵婆子提过一嘴,说是官府所有。” “那可允许私人开垦?” 此刻,房婆子那张布满沟壑的脸在阳光下,明显又失神了:“官府所有,私人若是开垦怕是没那么容易。” “这个问题先放一边,房妈妈你看,·”花言指向前方一块平地,语气里满含雀跃。 房婆子不明所以,王妃让她瞧什么? 那就是一块低洼的山坡,没有树木遮挡,视野倒是开阔。 “此番找你来,确是有事相托。”花言径直向那块平地走去,并且直言不讳的表明此次找对方的目的。 “王妃严重了,您有事尽管吩咐。”房婆子低下头,半卷的裤腿上泥水早已风干,水迹斑驳,向着膝盖蔓延。 花言脚步不停的向前走去,裙摆绣着的芍药在山风的亲吻里,变得浓烈炙热。 直到脚下踩着那方平地,花言才顿住脚,俯下身,蹲在地上,半晌不语,就见她伸出纤白如玉的手,在地上随意扒拉着,也不管泥土弄脏裙摆,抓起地上的土仔细研究,在房婆子纳闷的眼神中,花言转身,眸子里全是惊喜:“房妈妈,你快来看看,这块地的土质如何?” 房婆子一头雾水,又不好说什么,只好依葫芦画瓢蹲在地上,同样抓起一把土,在手里来回揉捏,那一瞬,房婆子那双浑浊的眸子里掺杂了太多,诧异,惊愕,狂喜,她仰着头,目光灼烈的看向花言,嘴唇也跟着颤抖:“ 第16章 县令来访 花言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房婆子却明白了花言话中的含义。 “所以方才王妃询问能否开垦,是要将这块山地利用起来?” 花言向房婆子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声音夹杂期待:“等我去官府租下这片山头,你就专门负责专门打理。” “专门打理?”房婆子重复着花言说的最后四个字,不禁眉头皱起,她小心翼翼的瞄了眼花言,见对方低着头,不停在地上踩弄着,终是咽下了未出口的话。 空气里安静的诡异,花言正沉浸在对未来的规划里,房婆子则是沉默的跟在她后面。 “王妃,再往里,怕是山路不好走。”房婆子突然的发声,打住了花言接下来的脚步。 她回过神,顿住脚步。 看向前方幽深的丛林,再瞧瞧寂静空旷的山野,嗯,还是不进去了,下次多带几个过来壮壮胆。 “房妈妈,你知道山芋吗?” “山芋?”房婆子摇头,她只听过芋头。那也是有钱富户才能吃得起的东西。 花言心中更加肯定了接下来的暴富计划。 “那,什么农作物最好生长,不用浪费人力物力。” 房婆子没有回答,只是那长长的叹息声,早已随风灌满整片山林。 “不敢瞒王妃,老婆子种了半辈子的地,不论种什么,都是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且收成需得看老天爷的心情。倘若哪年老天爷不答应,哎。” “那是因为种地也要讲究科学,对症下药才有奇效。” “科学?” “就是针对什么样的土质,种什么样的粮食,就像病了要吃对症的药那般,这样,才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房婆子不明白花言说的究竟是何意,但是她能真切的感受到,这个京都来的王妃,不似寻常闺阁女子那般,她的话虽然奇奇怪怪,细细想来,不无道理。 花言带着房婆子在山上待了大半日,一直到日落西山,在春苗焦急的等待里,终于在村口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小姐,下次出门一定带着奴婢。”春苗心中的石头可算是放了下来。 “有吃的没,我快饿死了。”花言拍了拍春苗的小脸,可怜巴巴的询问。 面对花言不按常理出牌的套路,春苗早已见怪不怪,:“一直在小灶上热着呢。” 说完屁颠颠的跑回院子,给花言准备吃的去了。 “小姐,房妈妈没有随您回来吗?” “我让她先回去了。” 两个小丫头看着自家小姐狼吞虎咽的吃相,双双扶额。 小姐,您的优雅掉地上了。 是夜。庄子外。密林深处。 一身形高大的黑衣人正在林间飞奔,几个起落,眨眼来到林中木屋。 小屋内,此时茶香袅袅,烛火摇曳。 黑衣人推门而入,见到屋里的人,惊愕半秒,随即抱拳行礼:“大人怎么深夜来了?” 萧九放下手里的杯盏,转头看向黑衣人,冷哼出声:“若是我不来,怎会得知你如此忙碌,夜半三惊,一身黑衣在外游荡。” 萧九还是那身灰色劲装,唯一不同的是身上多了一股戾气。 黑衣人闻言,诚惶诚恐的跪下,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庄子里近来动静太大,小的不敢分心,这才月下来迟。” 萧九皱眉,冷峻的脸上多了几丝不满:“让你盯着庄子,本是让你几日上报一次就可,你倒好,三天两头拿庄子里的事惊扰王爷,害的我连夜出城,说,到底怎么回事。” 黑衣人吞了吞口水,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脸上,全是欲言又止。 萧九站起身,踱步来到黑衣人面前,凛冽的杀气直逼的黑衣人后脊发凉,同时冷寒的语气飘过:“我的话你可以不听,但若是爷的吩咐,怕是你九条命都不够耽搁。” 黑衣人缓缓抬头,对上萧九的视线,这才艰难开口:“大人,不是小的不愿意讲,是不知该从何讲起?” “那就慢慢讲,从头讲。”萧九有些气恼,不是因为萧楚策连夜命他出城,身为夜王的贴身护卫,他深知京都的暗流汹涌,如今王爷旧疾复发,身边若是没有可靠的人,他怕。 “说出来,大人不要觉得小的胡说八道。” “说罢,我且听听。” 黑衣人摘下面巾,长舒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看到的一切。 良久,沉闷的空气里只有火烛的噼啪炸响,在木屋里久久回响。 这是花言来到庄子的第十天。 中间听到最多的就是,京都不适合种植花药,怎奈夜王我行我素,毫不听劝, “看样子,今年花药的产量怕是连本都不够。”院子里,崔氏正在向花言总结最近庄子的收成近况。 花言躺在长椅上,闭眼优哉游哉的晒太阳,面对崔氏的扼腕叹息,不见丝毫反应。 崔氏见花言不答,叹口气,继续道:“听说,府上的账房过几日下庄子盘账,我该怎么说?” 听到府里要来人,花言这才将眼睛睁开,眉毛一挑,不屑道:“那就让他们查,你是庄子的管事,该怎么做,直接按规矩办就行。”她现在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该怎样把山上那块肥沃的土地盘下来,才最让她头疼。 自从发现山上那块宝地,花言就让房婆子去镇上找官府。 官府给出的答案是,等通知,可这眼下过去了三日,官府的人依旧没有回复,她开始莫名焦躁,莫不是还有人看上那块地了? 正当花言脑子里一团乱麻焦躁不安时,院门外春苗一路边跑边喊进来了。 “小姐,官府来人了。” “真的?”花言惊跳起身,有些反应不过来。 官府来人,租地的事情有眉目了?正当花言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时, 春苗紧跟着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是,是县令老爷来了。” 花言起 第17章 一百两银票 破败的小院,斑驳掉灰的院墙,仅有一间房的主屋,房顶因为年久失修,碎瓦块在屋顶摇摇欲坠,侧间小屋更是落败不堪,整个小院给人的感觉就是空荡,寒酸。 偏偏居住在这里的人,面上不见丝毫埋怨,见他进来,还热情的向他打招呼。 “县令大人若不嫌弃,坐下来吃杯茶如何?” “见过王妃。”县令虽是朝廷官员,比起皇族的地位,他还是要向花言行礼。 花言伸出手,客气的虚扶一把,笑道:“大人不必多礼。请坐。” “老朽突然造访,但愿没有惊扰王妃。”他边说,边坐在了花言对面。 “上次的事,我还没有当面谢过大人呢。”花言亲自为刘桐喜斟了一杯茶,还贴心的将杯子向对方面前推了推。 刘桐喜端起桌上的茶水,慢悠悠拨着浮在上面的茶沫,而后轻呷一口,放下茶盏,道:“谈谢谢未免见外了,今日老朽突然造访,不过受人之托罢了。” 花言喝茶的动作顿了顿,装作不经意的重复:“受人之托?” 刘桐喜故作神秘的抚了抚花胡须,能够洞察一切的眸子里,闪着不易察觉的睿智:“却是受人所托。”他说着,从袖袍里取出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件,放在桌上,苍老浑浊的嗓音响起:“我与你爹爹,有同窗之谊。这封信,便是受他所托。” 花言的脑袋瓜里一连串的问号。 啥,县令是便宜老爹的朋友? “爹爹给我的,信?”她还是有点不敢确定,给她写信可以光明正大,何故委托旁人,迂回送信? 刘桐喜点头默认。 片刻后,他将话题转移,有些沉重的开口:“王妃难道不想知道,夜王殿下为何如此做?” 花言哪里要知道那么多,虽说继承了原主记忆,可脑子里闪出的画面全都是片段,她又不是福尔摩斯,没必要非得查清楚来龙去脉。 见花言低头不语,眼角眉梢一副悲凉模样,刘桐喜摩挲着手里的杯盏,叹息一声,继续道:“尚书大人不放心,想借老朽的眼看看你,不过,“他话锋一转,深沉的眸子里写满担忧,“老朽着实没想到,殿下他,居然。”他扫了眼周围的环境,似是有些不忍说下去。 花言抬眸,灿然一笑:“那麻烦世伯告诉爹爹,我在这一切安好。” “可这,”刘桐喜手指着周围的环境,欲言又止。 花言表情淡淡,无所谓的耸耸肩:“既然王爷想让我在庄子里休养,那我便安心待着。” “既如此,老朽也不好再说什么,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王妃尽管开口。” “眼下,我还真有点事需要麻烦世伯。” 刘桐喜抿了口茶水,道:“但说无妨。” “凤栖山,是在官府名下对吗?” 刘桐喜想是没料到花言会问这些,面上一顿,继而点头道:“凤栖山是官府所有没错。” 花言站起身,抬手指向不远处的山峰,唇角勾起:“那我能不能租下那片山头,租金的问题好商量。” “租山?”刘桐喜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时间有些恍然,之前在京都,他见过这位尚书府嫡次女,温婉贤静,知书达理。比之颜色,不如宫里的如妃娘娘,气质上却胜之一筹。 怎么如今的王妃,虽说模样没变,可不知为何,他竟觉得对方眉宇间多了几分坚毅和淡然。 “老朽愚钝,王妃租山用来做什么?” 花言眉梢一挑,晶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世伯放心租给我便是,至于做什么,以后世伯会知晓的。” 刘桐喜不再多问,抬手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如古井般深邃的目光望向花言,语气里夹杂着担忧:“租山手续过于繁琐,需要手书申请,再由官府下来验证,最后才能出具租山文书,中间还需得有人做保。这其中,花费的时日,可能不止一日两日。” 我去,花言忍不住在心里吐了个槽,只是租,又不是买,过程居然这么繁琐,想到此,她叹息一声,哀怨的看向对面的白胡子老头,笑的一脸谄媚:“世伯,能不能加快进程,晚了,就过了播种的季节。” 花言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眼下,花药的成熟期将至,到时候庄子里肯定腾不出人手帮忙,等花药收完,还得忙着下个季度的播种,耽搁下来,只怕是自己的计划要胎死腹中了。 可谁知花言心里的小九九还没盘算完,就听刘桐喜惊骇一声:“播种,难不成,你想要在山上种东西?” 花言露出一个复杂的表情,有些为难的开口:“哎呀,我刚不是说了吗,现下还不能告诉世伯,等一切尘埃落定,您自然会知晓。” 事实上,花言真的没决定好种什么,最好的办法,就是种当下这个时代没有的,那样才不会亏本。 可是种什么好呢,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好吧,既如此,老朽只能试着想办法,尽快给你拿来租赁文书。”刘桐喜无奈,只得硬着头皮答应,谁让自己忠人之拖,要帮那个老东西照顾他闺女。 刘桐喜在花言的小院一直坐到日落西山,期间,花言向他请教了关于租赁方面的事宜。 “时辰也不早了,老朽回了,刚刚交代的,可都记清楚了?” 花言重重的点头,表示自己都记住了。 临走时,刘桐喜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看到花言就要推辞的模样,忙道:“先别急着推辞,且听老朽说完,银票是赵管事家中搜出的,这件事,似乎没那么简单。” “世伯的意思,是有人指使赵管事?”当初她就怀疑是,有人故意指使。镯子拿回来后,赵管事被打板子,后来再想找她,人就消失了。 “银票上的印戳是大庆钱庄。” 花言知道刘桐喜一片好意,可若仅凭印章,怕是查不出什 第18章 系统,你大爷的 刘县令一走,春苗忙不迭跑到花言面前,一脸的大问号:“小姐,原来这个县令老爷和咱老爷认识,那为何过这么久才来?” 春苗的话提点了花言,她同样存在不解。 如果那封信在县令手里不是一日两日,那为何到现在才送到自己手里? 想了半天,她挠了挠凌乱的发丝,一脸的垂头丧气:“还是先看看信的内容。” 傍晚的余晖洒在房檐上,一片娇羞的红。 朴素的小院,春苗和秋絮正在洒扫。 “啊。我这个冤大头。” 寂静的房间突然传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呐喊。 两个丫头吓得娇躯一震,对视一眼。 “小姐这是怎么了,什么是冤大头?” “想是又自说自话了。”秋絮看着房间禁闭的大门,不禁摇头叹息。 小姐近来遭遇打击,偶尔的胡言乱语也属正常。 房间里。 花言来回踱着步,气的胸口不断起伏。 好啊,真是好啊。 合着我穿过来就成了冤大头? 花言将目光转向桌上的信件,洋洋洒洒写满整张。 字体刚劲,犹如松柏。 信件上的内容她看了几遍,最后确定没有看错,在原主的记忆里,这是尚书大人亲笔。 原主最初想嫁的人不是夜王。是国公府世子,许文怀。 他们情投意合,他们两心相悦。 凌乱的记忆碎片。 记忆里那个温润如玉,气质出众的少年郎。 只可惜,许文怀是庶出,在嫡庶有别的时代,仅这一点,不知斩断多少痴男怨女。 春苗进屋时,看到了正在生闷气的花言。 “小姐,您怎么了?” “春苗,我想哭。” “啊?” 下一秒,花言趴在春苗肩头嘤嘤抽泣。 不是她想哭,是原主的感情波动太大,搞得她很被动。 春苗一时无措,只能僵着身子。默默等待。 半晌。 花言总算止住了哭声,她抬起红肿的眼眸,抽噎道:“有吃的没,我饿了。” 春苗,满头黑线。 “小姐,您为何哭?” “没。” “不好意思说?” “春苗。” “?” “我发现一个问题。”花言擦了把眼角的泪,看向一脸关切的春苗,恹恹开口。 “您发现了什么?” “你话有点密。” 春苗:“。。。。” 花言实在不想哭,奈何心脏像被针扎过一样,那种窒息,委屈。最终只能任由肉身哭泣发泄。 “哎。”饭桌上,花言一阵长吁短叹。 “是饭菜不合胃口?” 花言摇头。 “那就是庄子出了事情?” 花言又是摇头。 春苗递给秋絮一个眼神,摇头示意她别再问下去。 秋絮皱眉,秀气的脸上写满问号。 “想起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情。”花言端着碗里的饭,味同嚼蜡。 “小姐,您为何想起租山?” “种地,赚钱。” “啊?”两个丫头齐声发问。 花言放下碗筷,耷拉着眼皮,有些气恼:“但现在,我又改变主意了。” “?” “我现在,要赚大钱。” 这和赚钱,有区别? 春苗秋絮,相顾无语。 花言起身,纤弱的背影在夕阳中,更显落寞。 区别,大了。 她对吃穿没多少讲究,能穿暖,能吃饱,在这个时代混吃等死,也许是不错的结局。 但现在,她改主意了。 信上的内容还在脑海缠绕。 如妃被禁足,因为她插手了原主的婚事。 把自己被赶到乡下后,夜王殿下开始对付尚书府。 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暗指尚书大人教女无方,胆敢插手皇族婚事。 圣上即使再想护着如妃,那群文官也不答应,几位御史联合上书,参了尚书大人一本,如妃护父心切,主动降位份并禁足在玉兰轩,以此才堵住悠悠之口。 尚书府此番元气大伤。 花言此刻,内心无比悲凉。 皇权至上的年代,何为对,何为错? 女子终身完全托付在别人口中。尤其生在达官显贵之家,女子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权力稳固。 她的婚事就是一把双刃剑,用对地方,尚书大人和宫里的如妃,就多了一层保障,用不好,就如现在,夜王殿下不按套路出牌,尚书府遭到了反噬。 花言心里正思忖着过往,脑瓜里突然一阵刺痛。 糟了,系统这个时候上线了。 心虚的看向身后,两个小丫头正在低头做事,压根没有注意这边,花言那颗七上八下的心才放下来。 这要是被当场看见,和不穿衣服奔跑有什么区别? 直接进屋关门。 点开闪烁的电子屏幕。 拜托,我啥时候叫你了。花言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竖耳听外面的动静。 叮。。。叮叮叮。。。。 什么意思? 再次点开。 叮,,,叮叮。。。 看着眼前一直闪烁的黑屏,花言气的骂街。 不是,你他喵的不好生隐藏,出来作甚? 叮,,,您有一份商城报告,请注意查收。 花言有些哭笑不得,重新点开屏幕提示。 商城系统正在升级中。。。 哇靠,,给老子滚。 花言,直接暴走。 夜深,宁静的庄子此刻更加安静,只有田间地头窸窸窣窣的虫鸣,还在低喃白日的辛劳。 略显荒凉的小院。 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上,少女颜值清丽,肤如凝脂,此刻正沉浸在美美的梦境中。 嗯,看嘴角的哈喇子,应该是美梦。 叮。一声响亮又突兀的声音。 沉睡的少女美眸倏地睁开,一个鲤鱼打挺直接坐起身来。 房间被一阵闪烁的屏幕照,映照出少女那张愤怒至极的容 第19章 劫财还是劫色 庄子里的生活还在继续,太阳依旧升起,花言还是一觉睡到自然醒。 只是今日,春苗看自家小姐面容憔悴,眼神呆滞,内心不免担忧。 “小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哪里都不舒服。” “奴婢去请大夫。” “回来。” “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小姐。”花言着实头大,为何自己不舒服,小丫头就要抹眼泪。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待会儿,你去趟县衙,将里长写好的手书交上去。” 房婆子办事麻利,一大早去了趟镇子,拿到了里长手书。 “小姐可得想清楚了,手书交上去,您就有的忙了。”其实按照秋絮的想法,老爷终归是会想办法救小姐回京都,手上的银钱也够花,不明白小姐为何执意要将山头租下来,种地赚钱。 不过这样的想法,她也只敢留在心里。 花言现在浑身都很难受,头大如斗,四肢像是被车轮碾压一样。 昨夜被那个不靠谱的系统冷不丁叫醒,升级完成后,那里已经完全是个小型购物车。 她在商城里拿出两袋山芋。就是代价很大,到现在脑子都还混沌着。 花言甩了甩发晕的脑袋,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秋絮,你跟我出去。” 主仆二人正往庄子里头闲逛。自从被打发到这里,她还是头一次想在庄子逛逛。 路过崔氏家的小院时,里头传来磕磕巴巴的读书声。 站在敞开的大门口,瞧见院里坐着一个梳丸子髻,衣服打补丁的女孩。 她一边默着三字经,一边逗弄怀里的婴儿。 抬眸看见花言站在门口,女孩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忙起身:“是王妃娘娘。” 女孩话一出口,没多时,从屋内跑出来一个人。那是个模样清瘦,身穿苍青色浆洗褪色的襦裙,长发用宽斤绾起的年轻妇人,此人正是崔氏的儿媳妇,见到花言,一脸的受宠若惊。 “您请到屋里坐。” 花言露出浅浅笑容:“正巧路过,来瞧瞧小朋友。” “小妮儿,快,把卓年抱来给王妃瞧瞧。” 花言接过小妮儿怀里的婴儿,小家伙睡的香甜。 “近来可有经常晒太阳。” 大郎媳妇忙点头:“按照您的吩咐,早晚晒一刻钟的太阳。” “吃的如何?” “正常。” “看你的气色,日常吃食需得注意,对你对孩子都好。”花言看着大郎媳妇清瘦苍白的脸,身上的粗布衣衫分缝补补,担忧的提醒。 “嗯,谢谢王妃记挂,我身子还行,就是”她说着说着,眼圈渐渐发红,垂眸看向花言怀里的婴儿,欲言又止。 见对方像是有话说,花言直言不讳:“是家里有难处?” 虽然她不清楚这些庄户的生活条件,可眼瞧着他们干瘦枯槁的面容,内心不免戚戚。 “不瞒王妃,现在还能吃上饭,怕是收成过后,连温饱都是问题了。” ?? 前段时间崔氏还说,夜王未曾亏待庄子上的农户,怎的如今连温饱都成问题了? “你且将庄子里的近况说与我听听。” 秋絮找来一个小马扎,待花言落座后,接过她怀中的婴儿。 大郎媳妇坐在花言对面,抹了把眼角的泪,语气带着凄苦:“前段时间是还好,纵然花药亏损,王爷却不曾亏欠我们吃食,可。” 花言皱眉。 “可不知怎的,府里突然派人传话,今年的收成若是再不好,就”大郎媳将头埋在膝盖处,话语里全是无奈。 “就怎样?” “府里不再管我们温饱了。” “啊?”秋絮闻言,不由得惊呼出声。 “府里来人了?”花言紧盯对方,目光灼灼,语气冷凝。 大郎媳妇点了点头,叹息回答:“婆婆怕此事给您带来困扰,所以,就一直没告知您” 花言眸光一沉,突然感觉遍体生寒。 “崔管事呢?” “花药成熟期到了,都在田里忙。” “这件事,有没有其他人知晓。” “不曾,眼下正是收成时节,婆婆怕那些农户不好好干活,就瞒着没将此事说出去。” 从崔氏家出来后,花言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皇族的人果真冷血。如此做法,无疑是将她放在架子上烤。 “小姐,王爷为何要这样做?” 花言冷哼。做什么?是要将她赶尽杀绝,连庄子都待不下去罢了。 一路无话,花言最终停在田间那条羊肠小道上。 放眼看去,黑压压一片,全是埋头苦干的农户。 顶着日头,从早到晚,从白日到黑夜。 纵然如此小心翼翼,在不适合种植花药的土壤里,再多的辛苦也是徒劳。 “秋絮,你去趟房婆子家。” “小姐,不用去,房婆子就在那。”秋絮抬手指向田间方向,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房婆子正佝偻着背,在地里干活。听到有人叫自己,慌忙直起身,看到了不远处的花言。 她一路小跑过来,脸上还带着汗珠。 “最近几日你不必来采摘花药了,我会向崔管事说明情况。” “那件事,有眉目了?” “没有,在那之前需得你忙一阵。” 房婆子点头,眸中闪着不易察觉的光亮。 直到逛完整个庄子,花言只觉脚痛难忍,返回小院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咦,奇怪?”秋絮带着疑惑说道。 “怎么了?” “为何院子静悄悄的,也不见春苗。” 秋絮这么一说,花言也觉得氛围突然变得诡谲起来。 “天都黑了,春苗不在院子里?” 看着敞开的院门,花言递给秋絮一个眼神,两人沿着墙角小心翼翼的贴近。 忽然,一个身影从院里闯出来,吓了两人一跳。 “春苗 第20章 你好,再见 花言一动不敢动。直到对方开口,说出劫色二字,她当场就炸了毛,惊惧,无助,害怕。 整个人笼罩在黑暗中,周围不见一丝光亮。 劫色? 她住的院子位置偏僻,距离最近的农户少说几百米。 即便她现在做出反抗,等到有人赶来,黄花菜都凉了。 她越想心越冷,整颗人仿佛沉入谷底。 花言,你要冷静,她心里不断重复。 然而,心念回转间,她觉得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男人迟迟没有动静,身后依旧一团静默。 “你,到底是谁?” “你说呢。”男人已经近在咫尺。 我他妈哪知道你谁? 月黑风高,走什么神秘路线。面对男人的步步紧逼,无奈之下,花言只能一直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她的内心开始疯狂呐喊。 系统,系统? 你在吗? 快救救你大爷。 你的主人已被歹人控制,请求支援。 半晌过后,大脑给出的反馈,依旧是死一般的沉寂。 系统又,又掉线了。 而那个像耍猴一样看她的男人,已经慢悠悠坐在了石桌旁。 见对方一直没有说话,花言双眸微闪,审视着坐在不远处的男人。 夜晚的凉风拂过,带来一阵香草气息。 花言皱眉:“夜王殿下?” 男人轻抚玉扳指的动作一顿。眸底闪过若有似无的凉意。 冷笑一声,没有回答。 “殿下夜黑来访,不觉得有失身份?还是说,戏弄一个弱女子,是殿下的本事?” 萧楚策仍旧不语,黑夜遮住了他的俊颜,看不出喜怒。良久,花言耳边传来低沉的回答: “本王来看自己的王妃,何来戏弄一说?” 确定对方正是原主的新婚老公,花言暗自舒了一口气,记忆的碎片闪过,原主最后的意识里,是萧楚策身上的香草气息。 “殿下有事交代?” “听闻,本王的王妃在这里好大的威风。” “论威风这块,不及殿下分毫。”花言反唇相讥。 萧楚策眸光沉了又沉:“尚书府的教养,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哪里哪里,即是开了眼界,殿下付银子就成。”花言蹲下身,揉了揉发胀的脚踝,刚刚跑的太急,崴脚了。方才因为紧张没觉得痛,现在放松下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直窜脑仁。 “咳。”萧九站在大门处,忍不住咳了几声。 萧楚策一个冷眸扫过,吓得他立刻收声。 “听闻王妃看上了本王的凤栖山?” 纳尼,你的凤栖山。 不是官府的吗? 花言停揉脚的动作停住,起身一瘸一拐直接坐到萧楚策对面。 就那样直白的盯着他。一字一顿: “即是殿下的东西,那就是夫妻共同财产,凤栖山那块地,我用了。” 萧九:“咳。咳咳。” “滚出去。” 萧九,黯然退场,这场面,竟比画本子好看。 “花,言。”萧楚策咬牙切齿。 “怎么,难不成殿下想休了我,咱们可是圣上赐婚,夜王殿下,你敢吗?”她直视着他的目光,不畏惧,不退缩,那双晶亮的眸子在月光下,熠熠生华。 萧楚策冷冷的扫视对方一眼,目光夹杂着不屑,甚至还有几分厌弃:“休了你,岂非太过便宜?” 花言此刻像是蓄势待发的猎鹰,眸子锐利如刀,透着寒光:“我已经在这萧山苦水,受尽嘲笑欺辱,殿下若还觉得不够,剩下的招数,通通拿出来。只一点,别连累那些无辜的庄户。” 花言气急,杀人不过头点地,大不了,她再死一次。 “本王向来公私分明。” “殿下最好说话算话。” 萧楚策眸子微敛,忽然觉得哪里不对,:“本王为何要连累庄户?” “那就要问殿下了。” 静谧的夜,似乎有沉重的喘息声一闪而逝,花言扬眉,不慎在意。 半晌,萧楚策抬眸,略有所指的看向花言。 “殿下不是派人来传话,今年的收成再不好,就要断了这些庄户的温饱,试问殿下,这个庄子不适合种花药,产量低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为何要牵连那些无辜的庄户?” 萧楚策起身,高大的身形立在花言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你说本王派人来传了话?” “殿下若是没别的事,就请离开,门在那,慢走不送。”花言实在不想扯皮,她的脚,痛哇。 凉风拂过耳畔,那抹高大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夜。 小院不远处的走道。 萧楚策对着空无一人的身后命令:“查清楚,府中有谁和这里的人来往密切。” 黑暗中,萧九如鬼魅般出现,双手抱拳:“属下明白。” “唔,我的头。”一声嘤咛,秋絮抱着头,从昏迷中苏醒。 “小姐?奴婢在哪?” “在家。” “我怎么觉得有人在背后打我脑袋?” “是你自己撞墙上了。” “啊?” 翌日。 荒凉破旧的小院。 秋絮捂着后脑勺站在门口,一脸的纠结。 闷头想了整晚,就是不明白为何脑袋会撞墙上。 “秋絮,愣着干嘛,伺候小姐洗漱了。”春苗催促。 “春苗,我脑袋上的包是自己撞的。” “嗯,你都同我说了我八百遍。” “可是,你看这墙,像是能把我撞出幻觉的样子吗?” “幻觉?” “对啊,我昨晚看见了夜王殿下。” 秋絮刚要继续说下去,下一秒,一双小手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嘘,小点声,小姐心情刚好些,听到那个人,怕是又要难受许久。” 秋絮眸子滚圆,用力点头。 春苗这才放心的将手拿开。 “别耽搁了,小姐还等着梳妆呢。” 花言 第21章 找县令的夫人 她是不敢动,究竟是哪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发明出这些繁复的裙子。 “坐下再说,衣服勒的我肉疼。” 白夏嘴角一抽,听话的坐下。 “你,你就住这?”白夏皱眉,打量起眼前的环境。 “嗯。” “你,你真的住这?” 花言将手指向破旧的房间,眉眼明亮:“怎么,看起来不像住人的样子?” 白夏瞳孔微缩,眉宇间满是心疼: “你来清水镇,我给你弄最好的院子住。” 彼时花言正在喝水,闻言,差点一口水呛到,急忙摆手拒绝:“不至于,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我白夏的朋友,怎能生活的如此憋屈。” 花言眼里盛满感动,这次,是真的感动。 “言归正传,今日让你过来,有要紧事。” “你说。” 半晌后。 白夏单手托腮,用狐疑的目光打量花言:“你确定,这样能行?” “我确定。只要你能完成我交代的,事成之后,咱们五五分成。” 听到五五分成,白夏那双细长的眸子亮了亮。 清水镇,人人都道他白夏是不学无术的纨绔,靠着家大业大,自身毫无长处。 可他虽为白家嫡子,怎奈母亲病故,父亲娶了继室后,又给他生了弟弟。 纵然父亲对自己疼爱有加,可只有他心里清楚,继母那双眼睛可是时刻盯着自己的。 如果,能够凭自己的本事赚银子,父亲会不会对他另眼先看? 想到此,白夏那双细长的眸子眯了眯,道 “接下来该如何做,你说。” 额,这家伙属变色龙的吗? “你负责找地方建房子,再有,就是招些工人。” “保证完成任务。” 白夏拍拍胸脯,满身斗志。 “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不着急。”花言端起茶盏,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你穿这身,是要去哪?” “回头你就知道了。” 趁着马车来的功夫,花言手绘了一张加工厂图纸,吹干墨迹,交给白夏,然后不放心的叮嘱:“必须按照图纸来建。” “明白。”白夏揣好图纸,信誓旦旦。 “一直盯着我作甚?” “花言,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又怕你不高兴。” “那你别问了。” “咱们是朋友,我想了解你不行吗?”白夏委屈道。 “别啊,好朋友是用来捅刀子的。” 白夏,满头黑线。 “对了,等会儿我们要去趟县衙。” “你有别的打算?”白夏挑眉,言语里不言而喻。 “搞事业,光是咱俩远远不够,需得找股东加盟。” 当花言出现在县衙门口时,整个府衙上下皆是惊慌。 彼时刘桐喜正埋头桌案,焦灼的处理公务。 听说王妃已经到门口时,急忙将公务放在一边,赶去迎接。 “王妃怎么亲自来了?” 花言面上始终带着笑意,笑容如和煦春风:“大人莫慌,我不是来催文书的。” 刘桐喜表情微顿:“咱们后堂聊。” 县衙后堂是县令生活的地方。 和衙门正厅相连。 绕过连廊,几人最终停在花厅处。 “王妃请,”。 “这里没有外人,世伯不必客气。” “既不是为了文书,那” “我来找您夫人。” “找我夫人?” 花言点头。 刘桐喜看向不远处的家丁,吩咐道:“小六,去唤夫人。” 约莫半刻钟后,一个身穿绛紫色海棠纹襦裙,梳着牡丹髻的中年美妇款款而来。 县令夫人,谢婉柔。 谢婉柔出身书香门第,举手投足间,尽显端庄温和,她身量中等,肤色白皙,眼角有浅浅细纹,镌刻着沉淀的岁月。 见到厅内众人,她愣神片刻,随即向花言行官礼:“妇人见过王妃。” “夫人不必多礼,原是我唐突了。” 谢婉柔眸子微敛,目光扫过屋内众人,随后坐在刘桐喜身边,疑惑道: “不知王妃找我,是有何事?” “但愿夫人不要怪罪我的冒昧。” “王妃客气了,请用茶。”谢婉柔眸底深深,状似无意打量花言,见对方一身盛装,明媚如花,心中疑惑更甚。 她与这位京都来的夜王妃,并不相识。 花言放下手里的青花茶盏,看向刘桐喜夫妇,如冰块撞击的声音响起:“不知夫人可有兴趣跟我们合伙做生意?” 。。。。 此话一出,屋内众人,目光纷纷锁定她。 白夏:啥,她想和县令夫人合伙? 刘桐喜:不能是让夫人同她一起租山种地吧? 谢婉柔:找我?做生意? 花言:一个个什么表情,是我今日不够真诚? 随即便吩咐两个丫头将准备好的东西拿上来。 春苗秋絮忙将手里的食盒放在圆桌。 花言亲自动手,打开食盒,片刻后,几盘造型精美的点心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几样点心,请夫人尝尝。” 谢婉柔伸手接过花言递过来的竹筷,夹了一块花瓣形状的点心,小心翼翼放进嘴里。 许久,只见她双眸一亮,转头看向身边的花言,惊诧道:“味道竟如此奇特?” “夫人再尝尝这道。” “这?”谢婉柔犹豫了,盘中装着一块两头尖尖,中间圆滚,看起来脏兮兮的东西。 她从未见过。也不知如何下手。 花言为众人演示了一遍烤山芋的吃法。 谢婉柔赧然,身为官家夫人,基操还是有的,徒手抓东西,着实不雅观。 看出对方的纠结,花言言笑晏晏:“夫人不妨暂且放下繁文缛节,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感受。” “是吗?” 不知怎的,这一瞬,谢婉柔忽然想起年幼时,父母也曾这般手把手教她吃东西。 第22章 主打的就是稀奇 “夫人既问了,那我就直言不讳了。” 谢婉柔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花言喝口水,清清嗓子,道:“夫人觉得,方才的点心味道如何?” “味道,很奇特。”她这样的官家夫人,什么样的点心没吃过。 若说好吃,实在有些言过其实。 如此中肯的看法,花言表示赞同。 单论味道而言,她做的几道点心,味道确实比不得名家。 “夫人说得对,点心是我独家制作,别处没有、” “王妃的意思是?” “我所说的合伙做生意就是这个。”她边说边将手指向前方几盘点心。 “这个?” “就是这个。” 那晚,她在系统里拿到了两大袋山芋,连夜盘算出几种现代吃法。 她想种山芋,成本小,收成高,且生长周期迅速,还不用费时费力,对于环境气候都没有太多要求,然后她再将种出来的山芋做成点心,果干等各类小吃,这个时代没有山芋,主打的就是一个稀奇。 白夏出钱,她出技术发明,剩下的就是销售渠道。 为此,她苦想许久,最终才敲定找县令夫人合作。 夜已深沉。静谧的县衙后院。卧房内。 谢婉柔一身素白端坐镜前,一边梳理发髻,一边回答刘桐喜的问题。 “王妃的意思是让我出面。以我的名义开铺子。” “夫人可是应下了?”烛台下,刘桐喜手拿公文,还在处理公务。 “开始有些犹豫,毕竟我年岁已大,怕精力跟不上。可王妃同我说,只以我的名头开铺子,余下的无须操心,索性我也无事,远儿在外为官,孙儿又不在咱们身边。不妨试试。” “嗯,夫人觉得可以,那便去做吧。不济还有为夫替你善后。” 谢婉柔莞尔一笑,本就岁月静好的面上愈加柔和。 她缓缓转身,看向不远处的刘桐喜,轻笑道:“再不济,人家也是夜王妃。不会凄惨到哪里去。” 刘桐喜沉思片刻,点头默认:“你可知今日除了王妃,还有谁来了?” 见他一脸凝重,谢婉柔心中一慌:“谁来了?” 刘桐喜放下手里公文,抬手抚了抚花白的胡须,叹息道:“是夜王。” 谢婉柔梳发的动作一顿,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夜王?” 刘桐喜点头。 谢婉容不解:“虽说夜王殿下的庄子归属咱们的管辖范围,却从未见过他本人亲临。” “你当他今日突然找我,是为了何事?” “难道,”谢婉柔将目光看向刘桐喜,见对方点头,心中已然明了。 周围一片宁静,只有火烛偶尔的爆响,回荡在静谧祥和的衙门后院。 花言从县衙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马车驶进庄头,春苗撩开帘子,看到不远处的场景,诧异道:“有人在门口?” 话毕,车内几人神情一紧,尤其是花言,脑海里不禁想起神出鬼没的萧楚策。 晦气,怎么突然想起他了? 她暗自呸了几句,有些心虚的咽了口吐沫。 “谁在那?”马车外,崔大郎的声音响起。 “是王妃回来了吗?”但见一个瘦弱的身影站在月光下,向她们这里张望。 这人居然是 稳婆,田氏。 马车缓缓停住,花言在两个丫头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多日不见,怎的不见你白日过来。” 田氏垂首,有些拘谨的回答:“回王妃,最近几日,我都在京都。” 花言默然,之前听田氏提起,她在京都也是颇负盛名。 想起车上还有一个人,花言不由头大,她哄了白夏一路,这货居然因为没有吃到点心,生了一路闷气。 “大郎,你先将白公子送回清水镇。” 此时,马车帘子打开,白夏忽然露出头,苦着脸道:“能不能换个人送我?” 花言。一整个大无语。 自从上次见了崔大郎的身手后,白夏见他就像老鼠见猫。 于是,她双手叉腰,佯怒道:“你看看,这里哪一个能送你回去?” 车帘啪的一声落下,白夏,缩回车内。 马车渐行渐远。 花言松了一口气:“先回院里再说。”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院子。 这一刻完全放松下来,才发觉脚踝那里一阵钻心的疼,花言皱着眉,一瘸一拐走到石桌旁,双手按住桌沿,呲牙裂嘴的坐下。 “王妃这是怎么了?”眼见她小脸煞白,田氏紧张的问。 “崴脚了。” “要不我帮王妃按按吧。” 她本想拒绝,怎奈脚踝实在疼的厉害,只好由着田氏。 “哎呀,都肿起来了。” 手一触碰到脚踝,就是钻心般的痛,花言咬着牙,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应该是伤到筋脉了。” “想是了。” 田氏的推拿手法极为精妙,三两下,她就觉得疼痛减轻许多。 “推拿只能暂时缓解,王妃最好还是卧床休养。” “这本册子你先拿去看,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来问我。”说完随手将一本册子递给田氏。 田氏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不是想让我教你胎儿顺位的推拿手法吗,这是我写的笔记,你先拿去看看。” 田氏反应过来,急忙伸手接过,略显呆滞的眸子闪烁几下,迟疑道:“王妃,是将推拿手法记了下来?” “说的不全面,干脆记下来。” 田氏眼底弥漫上一层雾气。 “要是没什么其他事,你就先回吧。” “那,我就不叨扰王妃了。对了,明日我让相熟的大夫过来给您看伤。” 花言点头默认。 行至院外,田氏看向身后破败荒凉的小院,又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册子,一声沉闷的叹息,渐渐飘远。 这一夜,花言睡的极不安稳 第23章 一场诡异的梦境 “我,我还没死?” 心下一惊,转而看见病床边还坐着两人,居然是父亲母亲。 母亲眼睛红肿正在哭泣,父亲则是低下头,不住叹息。 花言只觉得内心悲痛万分,眼泪簌簌往下落,抽噎道:“爸,妈。” 可当她伸手触及的刹那,她的身体竟然从父母面前穿行而过。 愣愣的看向自己愈发透明的身体。花言双手,在半空疯狂抓着,仿佛再迟一些,这样的画面就要消失。 下一刻。一道强光闪现, 眼前纯白消散,她又来到了熟悉的小院,斑驳的墙头,漏雨的屋脊。 两个身姿曼妙的小丫头正有说有笑。 花言脑袋嗡嗡作响,为何梦境如此真实,难道现代的她真的还活着,只是没有意识。 刚要开口呼唤两个丫头,一阵狂风席卷而来,花言整个人被卷到半空,风沙中突然出现一只巨大的手。 “不要。”花言惊叫起身,映入眼帘的,是破旧的圆桌,残破的墙壁。 抬手擦了擦额间冷汗,此时她才觉得自己虚弱到了极点, 喉咙又干又痒,拼劲全力才堪堪发出嘶哑的音节:“春苗。春苗。” 门吱呀一声开了,随即便响起春苗喜极而泣的声音:“小姐醒了。” “倒杯水给我。”就是做了一场梦,为什么觉得身体好累。 “小姐可是把奴婢吓坏了。” 花言一脸迷茫,吓坏了是何意?难不成她梦游了? 思及此,又听春苗接着道:“您病了,昏迷了两日。” “什么?”花言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莫名其妙,又又昏迷了两天? 春苗猛地点头,:“大夫说您这是忧思成疾,加上身子一直羸弱,才导致的突然昏迷。” 突然昏迷? “小姐感觉如何?” “身上无力,头脑昏沉。” “您且躺好,奴婢去叫大夫。对了,白家少爷近几日一直在附近住着。” 此刻,花言脸上全是问号。 “此番小姐病倒,多亏了白家少爷,忙里忙外请大夫,要不然在这庄子里,奴婢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人呢?” 话一出,就看见一道人影裹挟着凉风奔进屋内:“花言。” 看着明显消瘦一圈,不修边幅的白夏,花言有些愧疚:“辛苦你了。” “感觉如何?”那天来找花言,得知她突然病倒,一颗心仿佛空了般无所适从,尽管大夫说没有大碍,可他仍旧不放心。最后,还是拉着大夫在附近住下来。 直到花言苏醒,那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 “有些乏累。”花言恹恹开口。 “大夫马上到,你坚持一会儿。” 看着脸色苍白。虚弱不堪的花言,白夏心中一紧,忧心忡忡:“和我去镇上吧,那里条件好点,我保证,绝没有别的想法。”他伸手指天,表情认真的发誓。 花言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我这不必费心。你那边,事情办的可还顺利?” “你都病成这样了,还操心别的。” 白夏气急,眼见对面的人儿,双眸眨啊眨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他努努嘴,不情不愿的回道:“行了,事情一直很顺利,地皮已谈好,剩下的就是按照图纸建造工厂。” 花言这才放心躺下。 替她掖好被角,白夏转头看向外面语气焦急:“大夫怎么还不来?” 下一刻,一双柔软冰凉的小手覆在他手上,白夏面上一僵,缓缓低下头,看到那双柔弱无骨的小手正贴着自己,耳朵竟是不争气的红了:“你。” “帮我看看山上的地。” “你放心,昨日来人禀告,说是弄的差不多了。” 看着白夏脸颊通红,像个害羞的大男孩,花言脑海蹦出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这货大言不惭说什么十八房小妾,谁能想到一向纨绔不羁的花花公子,内心竟是如此单纯,于是决定不再逗他,抬眸正色道:“你先回去吧,这里吃不好睡不好的,回头再让家人担心。” “那我先回镇上,有些事,需得我亲力亲为才行。” 白夏眼神闪躲,竟是不敢直视花言。 “快回去吧。” 几日后。 在两个丫头的细心照料下,花言能够下床活动了。 能动的第一件事,就是她要亲自去山上看看进程。 尽管两个丫头极力阻拦,无奈,根本拦不住自家小姐急迫的心情。 要说这病去如抽丝呢,看着花言小脸煞白,身形纤弱的模样,春苗心疼的开口:“小姐,您还是在家歇着吧,山上的地,有我们呢。” 花言双手叉腰,望向已经近在咫尺的目的地,喘息道:“有些细节,我亲自看过才放心,这样的外来物种,你们不清楚如何栽种。” “奴婢是担忧您的身子。” “在家躺了五六日,再不出来活动活动,怕是四肢都要退化了。” 面对小姐的胡言乱语,春苗秋絮对视一眼,皆是无奈摇头,她们的小姐,真是越发捉摸不透了。 前天夜里,她们还听见小姐一个人在房间里自说自话,说什么破系统,什么医疗宝箱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吓得两个丫头一宿没合眼。 生生守在院子里,半步未曾离开。 看着前方半山腰的那块空地,已然黄土翻新,一排排梯田隆起的山地,花言紧锁的眉心才稍稍缓和。 “王妃来了。”房婆子见到花言一行,放下手里的活计,忙跑上来打招呼。 房婆子身形比从前更加消瘦,布满褶皱的脸上挂着汗珠,一双眸子囧囧发亮,花言面上带笑,点头称赞: “做的很好。” “王妃觉得这样的宽度可好?”房婆子难得露出笑意,抬手指向身后一条条隆起的山地,不放心的询问。 花言抬眸,看向那些规划好,排列齐整的的 第24章 顺利种下希望的种子 “怎么了?” “这里没水源。” 花言一拍脑袋,后知后觉:“差点忘了告诉你们,白夏会带人过来想办法。” “还是咱们小姐想的周到。”春苗一边翻地一边不忘拍着彩虹屁。 不知怎的,此刻的花言,心里却想起了外婆,那个温暖善良的老太太。 她的童年,父母工作忙,经常将她丢给乡下的外婆,外婆的家乡很美,有山有水,那几年,她学会了很多生存技能。 只要有资源,她一样可以在天启朝种出品种优良的山芋。 花言闭上双眸,努力控制蔓延的悲伤和思念。 凉风拂过耳畔,几缕发丝垂在她的额前,斑驳树荫下,她是那般破碎,美好。 其余三人,竟是看痴了。 春苗感慨:“咱们小姐真是越发好看了。” 秋絮点头:"我看啊,小姐比京都的第一美人还要美上几分。" 房婆子也在旁感慨:“王妃确实很美。”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 花言哭笑不得,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肆无忌惮的夸她:“你们收敛点,” 春苗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奴婢们说的可都是实话。” “行了,忙完手上的活,你们回院里等着,白夏大概一会儿就到,别忘了将准备好的种子带上。” “好勒。” 花言也没闲着,拿起地上的工具开始干活。 房婆子吓得脸色骤变,一个劲的劝阻:“王妃不可,您怎么能干这种粗活。” 花言径直绕过她伸来的手,笑道:“闲着也是闲着,就当热身了。我还没那么娇气。” 房婆子动作顿住,内心仿佛浪潮翻滚,打从见到王妃,就觉得她和那些骄纵的贵女不同,脸上时常挂着笑,待人诚恳,对于他们这些挣扎在底层的庄户,并无区别对待。 一时间,她不知该感慨命运使然,还是庆幸自己所遇非凡。 春苗秋絮听了花言的吩咐后,很快忙完手里的活,下山等人去了。 看着两个丫头蹦跳的往山下跑去,房婆子停下手里活,来到花言面前 此时花言正在低头掩土,眼前冷不丁出现一双脚,吓了一跳。 她抬眸打量站在面前的房婆子,好奇道:“怎么了?” 房婆子表情犹豫,正纠结要不要和王妃说那件事。 花言起身,弯腰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吐出一口气:“说嘛,这里没外人。” 房婆子眸子缩了缩,咬牙道:“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同您说?” “但说无妨。” “昨天夜里,我见到了赵管事。” “她不是消失有段时间了吗?” 镯子事件之后,赵管事连同家人一起消失了。 房婆子眼神幽深了几分,继续道:“是她没错,身边还跟着几人,我见他们鬼鬼祟祟,就悄悄跟了上去,那些人长的凶神恶煞,我就没敢靠太近。不过。” 房婆子顿了顿,话锋一转:“赵管事进门没多久,身上就多了一个包裹,看起来沉甸甸的。” 花言顿时来了兴致:“沉甸甸的包裹。” “我瞧着像是贵重的东西,她一直抱在怀里,都没让那几个人靠近。” “那些人,是来监视她的?” “瞧着像,怪吓人的。” 花言来回踱步,脑子里思忖着什么,良久,她忽然抬眸,问道:“他们身上有什么标志?” 如果有组织,身上应该会有特殊印记。 房婆子想了片刻,然后摇头:“当时天黑,我离的又远。所以。” 她停了下,继续道: “不过,我听见他们中有人说什么,要带她去见侧夫人。” “侧夫人?” 哪个侧夫人? 空气瞬间陷入死寂,花言耳边鼓荡着山风。 她只觉后背冷风直窜,一股凉意从脚底蔓延。 良久,她忽而抬眸,心情一下子沉入谷底。 一个猜测呼之欲出,夜王府。 沉寂的半山腰只有呼呼的风声肆意萦绕,这时,只听山脚下有人发力吆喝的声音传来。 花言回神,对房婆子嘱托道;“此事暂且瞒着,切莫告诉他人。” 房婆子郑重点头。随着花言往山脚下赶去。 白夏带着的人到了。 忙碌的时间总是很快。 看着花言将种上山芋的地方用一种透明的袋子罩住。 白夏纠结着一张脸,好奇追问: “我说,你到底是从哪里得来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这可是商业机密,能让你知晓。”花言斜睨了他一眼,嗔道。 她总不能告诉对方,这些东西来自现代,你们这里完全没有吧,那样,不会被当成妖怪才好。 得不到满意的答案,白夏也不气馁,继续调侃道:“我都不知为何会交你这个朋友,神秘的紧。” “之前你问的,现在不是都已经得到答案了吗?” “你是在说王妃的身份?”白夏皱着眉,提到这个他就来气。 前两日,他刚刚知晓,原来花言竟是夜王妃,被赶到鸟不拉屎的庄子上,气得他当场就要动身去京都,找那个无情的王爷算账。 最终在花言的劝导下,才堪堪放下这件事。 “你不提这个作罢,提这个我就生气,他夜王就算再位高权重,也不能做此等龌龊事吧,既是三媒六聘娶了你,又将你。” 他状似无意的瞄了眼花言,见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叹息道:“不是揭你伤疤啊,就是觉得,” “觉得什么?” “觉得,那个夜王不配。你这样美好的女子,该是配得上世间最优秀的男子。” 花言停下手里的活,目光灼灼的盯着对方,白夏被她盯的后背发毛,这时,只听花言如冰块撞击的声音反问:“女子就非得要依靠男子?” 白夏愣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花言继续道: 第25章 准备开学堂 京都,尚书府。 沉闷的主厅。 花明远身着官服,一脸阴郁坐在上首。本就长相严肃的他,此刻更是散发不怒自威的气势。一双虎目怒瞪跪在地上的人。 “你说什么?” 地上的人早就被花明远的气势吓破了胆,额头贴在地上,身体不住颤抖。 “小,小的,去,去打听了。王府的人,嘴巴都很严。” “简直废物,连小姐的消息都探不出来。” 花明远一掌拍在桌上,愤怒的嘶吼贯穿整座主厅。 路过的下人皆是一脸胆寒,纷纷加快脚上的步子。 “好了,你且下去吧,想办法继续打听。”说话的是个气态雍容的中年美妇,花明远的继室。楼云舒。 花言的生母早早病故,花明远就将原来的外室,现在的当家主母楼云舒迎娶进门,楼云舒当外室时就为花明远生下一女,因为比花言年岁大些,所以花如成了名正言顺的嫡女。 为此,花言生母的娘家没少上门闹,怎奈,故人已去,争执过多也无用,最后,楼云舒只得当着家族长辈的面立下字据,不会区别对待花言,此事才平息下去。 好在,继母楼云舒未曾辜负众人,只当花言如亲生,甚至比亲生的还要在意。 长姐花如也待她亲厚,花言过去十七年的人生,还算幸福。 楼云舒叹息:“老爷不必过于心忧,言儿可是圣旨赐婚,那夜王即使再混不吝,也不能违抗圣旨。虐待咱们言儿。” “哼,如儿已经降了位份,还禁了足,他夜王殿下居然还要对付花府。当初被赐婚时,府中上下皆是震惊,连我都未曾收到消息。他凭什么认可,是我们从中作梗。眼下,更是将无辜的言儿丢到乡下,我怎能安心。” 花明远抬手捏了捏眉心,神情郁结。 楼云舒自知多说无益,只能小心地安慰自家老爷:“不是派人去通知刘县令了,他可以照顾言儿。” “哎,上次委托他交给言儿的信,想是言儿已经看到,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顺了这丫头的心思,让她嫁给许家小子作罢。” 主厅里一阵沉默。 良久,花明远叹息着起身,嘱咐楼云舒:“我已告假数日,再不进宫面圣,怕是会惹得陛下不高兴。” “如儿已经派人来传话了,过几日便是辰太妃生辰,到时她会想办法,让陛下出面劝夜王,言儿身为夜王妃,应该会一同参加宫宴。” 花明远闻言,扭头看向楼云舒,神色更加凝重:“就怕到时候,连咱们的陛下都劝不住。” 时近晚秋。 庄子里的农户一日比一日忙碌。 花言躺在小院的长椅上,脸上盖了一本书,此时正云游周公。 “小姐,奴婢统计好了,咱们这个庄子有一百多户,要启蒙的大概有三十几,已经超过启蒙年岁的,足有二十多。” “哎呀,如此下来,差不多有五十多个孩子呢。” 花言拿下盖在脸上的书,有些意兴阑珊:“孩子多倒是没什么问题,只需要多寻几位教书先生罢了。” “可是小姐,有句话,奴婢不知该不该说。”秋絮垂起眼眸,沉闷地开口。 “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提出来。” 秋絮努努嘴,郑重道:“小姐光想着为孩子们的将来考虑,可开学堂加上请教书先生,需要一大笔银子,奴婢眼界小,只想着小姐能够过得好。” 花言明白,这小妮子是为她考虑,起身来到秋絮面前,双手抓住对方的肩膀,语重心长:“你家小姐是什么人,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饿死?孩子们还小,眼下正是启蒙读书的时候,看看那些庄户,每日辛苦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家人有口饱饭吃,让孩子读书识字,也是为了让他们长大后,有更多的选择填饱肚子。而不是,只能凭着一股子力气。” 秋絮抬眸,似懂非懂。 花言也不再多做解释,转身看向一旁正在埋头写画的春苗。 “名字都记下了?” 春苗抬起亮晶晶的眸子,粲然一笑:“回小姐,都记清楚了。” “嗯,不错,回头奖励你们一人一个大鸡腿。” 两个丫头含笑掩面,最近她们的吃食真是改善许多,白公子不要钱似的一车一车往院里送吃食。 秋絮摸了摸自己圆了一圈的脸:“小姐别忘了与白公子的约定。” 花言摆手:“放心,忘不了。对了,你们回头拿些肉送到崔管事家。” 对于白夏毫无底线地投喂,最开始,花言还会苦口婆心的劝告,现在直接躺平了,因为白夏压根不听,总是忧心她会缺衣断食。她索性将吃不完的肉菜全都送给庄户。 庄户们得了好,干起活来就更卖力。 “时辰还早,我先去看看学堂进展的如何。” “小姐身子还没好利索,还是仔细些。”秋絮抱着披风,不放心的追出来。 花言耸耸肩,内心腹诽,哪有那么娇气,明明最近有在加强锻炼好吧。 慢悠悠走在田间小道上,忙活了大半月,花药早就采摘完成了。 正四下张望着,一个身影出现在花言的视野中。 “王妃。” 原来是房婆子。 自从将山上的地交由她负责,她便一心扑在山上。 甚至在半山腰搭建了临时居所,一应生活都在上面。 即使花言再三劝阻,得到的便是房婆子坚定的拒绝。 “房妈妈,近来可好?” “一切都好,山芋开始冒芽了。长势颇为喜人。”房婆子向来寡淡的面容,此刻染上笑意。 “那就好,对了,你等会儿去小院拿点肉菜回去。” 哪知房婆子登时一慌,急忙摆手:“上次您送来的好些肉,都还未曾吃完。” “哎呀,让你拿就去拿,你家孙儿快要启蒙了吧,过几日等我的学堂竣工,让他 第26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那日在崔氏家,看到她的小女儿对读书识字的渴望,晚上回去她萌发了建学堂的念头。 后来在白夏面前提及,那货居然没和她商量,直接带一群工人出现在庄子里。 她登时吓了一跳,再三说明那只是个不甚成熟的想法,至于能不能实现,需得再观察观察。 哪知,白夏堂而皇之的表示,自己要入股学堂,让她不必忧心银钱一事。 花言感动得稀里哗啦,这货还真是热心肠,白家世代经商,又怎会不知,这办学堂就是纯粹搞慈善,没有任何盈利。 后来,她问白夏,为何会不顾一切支持她的想法,那货冲她嘿嘿一笑,笑的单纯认真,只说一句,不想让她存留遗憾。 未免日后麻烦,他们最终决定在庄子以外的地方建造学堂,代价就是白夏又多花一笔银钱。 念头回转。 看着来来往往,不停忙碌的工人,花言脑海里勾勒出一幅有趣的学堂画面。 追逐嬉闹的孩童,严厉教习的先生。 愁容满面的家长,还有,面带欣慰的她。 等等,为毛在她的想象中,自己也能具象化。她甚至能用上帝的视角,看清自己的容貌。 就在她为此感到困惑时,她感觉脑袋像是被一记重锤砸过,疼的她呲牙裂嘴。 “嘶”,她抱着头,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出现。难道是。 果然,她眼前出现一张小巧的电子屏幕,花言,泪奔不止。 破系统又要出幺蛾子了? 想想以往那些不靠谱的经历,花言觉得,这个系统,不要也罢。 完全指望不上,还会拖后腿。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屏幕,她只能无声叹息。 叮,您有一份新的商城报告,请注意查收。 她翻了翻白眼,嘴角一抽,哪怕换一个开头呢。 “此次商城大升级,主人可以无条件换购任意商品。” 毛,信你才有鬼。 花言内心骂骂咧咧。 手指却不听使唤地点开屏幕。 系统正在为您匹配相应的物品,请求精血连接。 擦,我她喵的还真信了你。 下一瞬,花言觉得大脑一片混乱,记忆碎片不要命似的翻滚。 就在大脑即将宕机,她的身体像是脱离躯壳般的轻盈。 糟了,是换购的代价太大,灵魂出窍了? 就在花言以为自己真的要死去时,一双有力的大手及时拉住了她。 “姑娘小心。” 她回神,看着面前人高马大的汉子。 一时没反应过来。 “姑娘还是离远些,万一不小心伤了,可就不妙了。” 花言讷讷的点头。 汉子嘱咐完后,径直走过,继续忙起手上的活计。 我擦了这该死的系统,要再信你一次,我他喵的就直播吃翔。 心虚地瞄了眼周遭,发觉无人注意这里。花言这才放心的拢了拢藏在袖中之物。 是件做工精细的木盒,一个破盒子,差点换了她的命。 经此一事,花言早已无心再逛,只能虚弱的折返回去。 “轰隆”。 一道惊雷劈下,屋内几人吓了一跳。 春苗看着外面黑洞洞的天,脸色发愁:“看样子,大雨将至了。” “咱们的山芋应该没事吧?”秋絮同样一脸忧色。 此时的花言正坐在那里发呆,她现在浑身无力,眼冒金星,扭头看了眼天色,打个哈欠,虚弱道:“无事,这场雨,正巧解了山芋的渴。” 两个丫头恍然点头。 没多会,外头果然响起了噼里啪啦雨水落地的声响。 眼看雨势越下越大,春苗一拍大腿,神色焦急。 “糟了,外头还晾着菜呢。” 说完,拉着秋絮就往外头跑。 刚打开院门,一个人影突然闯进,将她撞翻在地。 “哎哟。” 来人不住道歉。 “对不住了春苗姑娘,有急事找王妃。” 那人穿着蓑衣,身上被雨水淋湿,一脸的狼狈。 “崔家大郎?”春苗捂着后腰,疼得呲牙裂嘴。 秋絮急忙拉起她,语气带着埋怨:“不能敲门啊,万一赶来的是小姐。” 谁知崔大郎竟是不管两个丫头的埋怨,匆匆道歉后,径直往院里跑。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 主屋的门半敞着,崔大郎站在雨中,冲着屋内大喊:“王妃,出事了。” 彼时花言正想躺下歇息,闻言起身的动作一顿,蹙眉回道:“先进来说。” 看着浑身狼狈,神色焦灼的崔大郎,她只觉眉心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席卷。 果然,下一瞬崔大郎双膝跪地,语气沮丧:“仓库出事了。” “仓库能出什么事?”花言表情肃穆,有些难以理解。 仓库是庄子用来盛放花药的地方,那里有专人看守,怎么会出事? 难不成是遭了贼? “说仔细。” “暴雨吹垮了仓库顶棚。那些药材,全毁了。” “轰隆。”又是一道惊雷劈下,花言站在屋内,如遭雷击。 好容易晒干的花药成品,若被打湿,根本不给你补救的机会。 届时所有人的努力,全将付诸东流。 眼见这两日府中管事就要来庄子,花言心下一凉,自己是不是又要背锅了? 崔大郎这边更是急到吐血,母亲是庄子管事,此次灾祸,崔家难辞其咎,思及此,他双眸充血,像只挣扎在死亡线上的猛兽。 “带我去仓库。”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奔跑在暴雨中。 距离仓库尚有距离时,目之所及全是手忙脚乱的农户。 有的只身淋雨,将早已被雨水浸湿的花药抱在怀里,以祈求用自己的温度烘干花药。 有的将外袍脱下,盖在花药上。 看着散乱一地的花药,半敞的仓库顶棚,花言,欲哭无泪。 崔氏惨白着一张脸正在指挥忙 第27章 来自众人的怀疑 看向满脸愧疚的崔氏,花言不禁叹道:“此事不能全怪你,天灾无法预知,还是先想想,如何摆脱困境。将损失降到最低。” 这时,忙碌的众人才发觉,不知何时,王妃竟也同她们站在雨中。 那些人忙碌的身影渐渐停了下来,有人忍不住发问:“她怎的来了?” “想是关心府中收成吧?” “看样子,崔管事要倒大霉了。”有人幸灾乐祸。 “自打她来到庄子,大事小事就未断过,谁知是不是灾星?” 话一出口,众人齐刷刷看向说话的人,见是个身材矮小,贼眉鼠眼的妇人。 那妇人见众人望向自己,下巴扬起,神情倨傲:“你们说,是也不是,庄子何时发过如此大的雨水,自打那个王妃一来,咱们的活计更是负重不说,赵管事也下落不明,连带着好几家庄户也消失了,还有啊,你们就没感觉到,她整日神秘得紧,不让咱们上山不说,还将山脚下的路都封死了。” 众人互相对望,眼中深意晦暗不明。 妇人见大伙将信将疑,继续道:“我可听说了,府里前几日派人传话,说是今年的收成再不好,王爷就不再管我们了,现下那批花药糟了难,说不定,她把咱们卖了,都未可知。” 众人听到这,眸中阴暗再也不加掩饰。 纷纷附和,“最近总有些陌生男人从她院里进进出出的,谁知搞的什么鬼?” “是啊,我说为何最近,王妃总给我们送吃的,想是要将我们卖个好价钱吧。” “我也听说了,那些与她来往的人中,有清水镇的白家公子,那白家可是咱们这一片的大户人家。” 闻言,有人面露惊恐,质疑道:“不能吧,咱们是和府上签了卖身契的,她没有卖身契,如何发卖?” 妇人细长的鼠眼咕溜溜转着,继而尖酸刻薄的声音再次响起:“纵然没有卖身契,她是王妃,总有其他法子发卖,否则,那个白家为何经常来此?” 有人恍然大悟:“对了,他还带来一帮人在庄子附近建了屋舍。” 带头的妇人闻言,态度更是傲慢笃定:“建屋舍,不再管我们,她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岂不是明摆的?” 众人越说越激愤,眼看势头燃起来,带头的妇人趁人不备,嘴边扯出一抹阴冷的笑,悄悄离开。 来到自家院子门前。妇人正站在檐下拍打身上的雨水,一只手突然出现,从身后猛地拽住她。 妇人吓得失声尖叫。 “嘘,是我。” “赵管事?” 两人鬼鬼祟祟进了屋。 贼眉鼠眼的妇人摘下蓑衣,语气里满含激动:“成了。” 诚然,突然出现的这个人,就是花言找了许久,也消失许久的赵婆子。 赵婆子神色疲惫,原本肥胖的身躯消瘦一大圈,苍老尽显。 “将风口放出去,即使她再有手段,也堵不住这悠悠众口。”赵婆子眸中戾色一闪,阴沉开口。 “可我就怕,” “怕什么,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当管事那会子,个个讨好我,现下我遭了难,有谁还记得我?” 看着赵婆子恨恨的目光,妇人神色缩了缩,有些畏惧地开口:“那群人会相信咱们说的话吗?” “哼,我自有法子让他们相信。” “这段时间,您去哪了?” “你无需知晓,记住,千万不要向他人提及我,我会再回来的。”赵婆子说着,丢下几枚碎银,匆匆离开。 等那抹身影消失不见,妇人这才如释重负。随即看向桌上的碎银,一把将它们收在怀中。 雨还在拼命地下,一会儿的功夫,原本干涸的沟壑被雨水填满,雨水沿着堤岸向路边蔓延。 看着满地狼藉的仓库,花言内心一万个草泥马奔腾。 大爷的,为毛偏偏在关键时刻出事, 她的计划还没开始,就要胎死腹中了吗? 姓萧的狗腿子若来盘账,她拿什么应付,这样下来,她还能不能继续待下去都是问题? 她这厢脑子凌乱地想着,远处隐隐传来争吵声。 “都忙完了吗,还在这闲聊?” “切,装什么,咱们大伙在日头忙活的时候,你房婆子在哪?”人群中,有人愤愤不平。 房婆子眸子充血,死死盯着说话的人。 “别以为,自己靠上了大树,当心人家把你卖了,还替人数银钱呢。” 人群一阵哄笑。 半晌。 房婆子不怒反笑:“你敢当着王妃的面如此说吗?” “你房婆子最近都干了什么勾当,别以为大伙不知。” “就是,整日的不见人影,谁晓得都在背地里干了什么腌臜事。” 房婆子当下就要去扯那人的衣服,一双大手钳住了她。 她扭头,见崔氏正眼含深意,朝自己摇头。 “王妃还在这,你们还有心情吵闹?” 崔氏眸光一闪,缓缓扫视周围,众人纷纷垂首,不再言语。 崔氏现在头大如斗,纵然王妃方才表明不会责怪于她,可她还是辜负了对方的信任,心中正是愁肠百结。 “我们说的都是实话,崔管事你也用不着睁只眼闭只眼的,她房婆子凭什么不干活就分得大家伙的功劳。”有人提出抗议。 众人神色不定,你看看我,我望望你。 “房婆子自是有别的活计。” “她可是许久未曾露面,崔管事,你可不能睁着眼说瞎话。” 也有人表示不服,开始顺势嘲讽崔氏:“你若没那个本事,就不要揽管事的活,之前赵管事还在的时候,可从未发生此事?” 崔氏被对方的话头噎住,一时气得胸口起伏。 房婆子伸手按在崔氏手上,转身冲着人群冷哼:“怎么,眼红了,眼红崔婆子得了管事。你们却仍是辛苦劳作?眼红我整日不在庄子,依旧 第28章 你怎么又来了 “您看起来不太好。” 何止不好,是太不好了。 她现在浑身无力,两眼昏沉,只想睡觉。 崔氏一脸担忧,但见花言小脸惨白,一副憔悴模样,宽慰道:“这里就交给我,您还是回去歇着吧,万一淋坏了身子就是我的罪过了。” 花言点头,转身离开。 仓库地处庄子中心,来时没发现,折返时才发觉脚程很远。 这番来回折腾,直累的她差点虚脱,险些又是两眼一翻。 雨势渐渐小了下去,随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花言不由暗暗皱眉:该死的系统,说好的免费置换,为毛又是强制消费。 熟悉的小院近在眼前,此时的她正神思天外。下一瞬只觉眼前一黑 脑袋似乎撞到了什么。 下意识抬眸,然后她拍了拍额头。自言自语道:“都出现了幻觉,再坚持一下,马上到家了。” 真是白日里见了鬼,她方才居然看到了萧楚策。 念着念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脑袋一沉,身子即将跌倒在地。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光临, 她只觉自己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没错,是一个人的怀抱,温暖的,还带着,香草气息的怀抱。 混沌的意识瞬间清醒。花言瞪大双眸,看着眼前那张无限放大的俊颜,猛地掐自己一把, 不是幻觉。 这个人,正是京都万千闺阁少女的梦中人,而现在,自己正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半躺在萧楚策怀里。 花言捂脸哀嚎。 此时,萧楚策那张好看到人神共愤的俊颜,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本王的怀抱,可还温暖?” “怎么又是你?” 闻言,萧楚策俊脸一黑,竟是直接放手,怀中之人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被扔在地上。 前后转变只在须臾,花言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由着自己摔在地上,后腰一阵剧痛。 萧楚策脸色阴沉,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花言。语气嘲讽:“如此大的雨还往外跑,王妃当真是不安分。” 花言此刻,比村头没人要的二狗子还要狼狈,衣裙湿透,发丝和着雨水贴在脸上。尽管如此,面对言语羞辱,她依旧像只不服输的小兽,扬起受伤的利爪作势就要反击。 “彼此彼此,殿下不也是冒着大雨跑来这里的。” 萧楚策那张本就冷寒的脸,因为花言的话愈加阴沉。 “看样子,王妃方才摔的不是很重,还有力气在大雨中和本王攀扯。” “你,你故意的。” 萧楚策挑眉,缓缓俯身,看着地上的花言,挑衅道:“故,意,的。” “你。”花言气急,这个萧楚策,腹黑又恶毒。 偏她现在头脑昏沉,加上刚刚那一摔,后腰剧痛难忍,只得生生咽下这口气。 狠狠白了对方一眼,默默爬起来。 捂着受伤的后腰,一瘸一拐地往院里去。 真够倒霉的,为毛每次见到他,自己都会受伤。他才是那个煞星好不好。 花言暗自啐了一口,晦气。 两个丫头见自家小姐迟迟不来,刚准备出门寻找,开门就看到满脸愠怒,一瘸一拐走来的花言。 “这是怎么了?”, 眼神掠过不远处。 二人身子同时一僵:“王,王爷?” “春苗,这不是幻觉吧?” “要不,我掐你一下,看看疼不疼?” 花言真是无语问天。这个时候,还管他什么幻觉真觉的,快来扶她丫。 两个丫头对望一眼,待反应过来,急忙下跪行礼。 “见过王爷。” 萧楚策眼皮未动,长腿径直迈进院门,留给众人一个冷漠的背影。 “快起来扶我一把。” “小姐,夜王殿下怎的来了。”春苗有些激动,殿下此刻现身,那她家小姐是不是就不用在庄子受苦了? “管他作甚,”花言皱眉,:“你们关心的难道不应该是我吗?”春苗终于回过神,:“小姐受伤了?” 花言嘴角一抽,低头瞧见自己满身污泥,两手一摊:“这还瞧不出?” “我去找干净的衣裙。”春苗转身就往屋里跑去。 “小姐,那位。”秋絮意有所指地看向院内方向。 花言神情沮丧,无力道:“能怎么办,只能祈求这位煞神赶紧滚。” 约莫半刻钟后,花言换了身干净衣裙,稍作整理后,将手放在胸口处,口中不断碎碎念:“天灵灵,地灵灵,快让这位煞神赶紧走。” 大雨停歇。 一阵凉风拂面,看向紧闭的主屋大门,她竟是不自觉打个寒颤。 萧楚策身子笔挺,站在狭小简陋的主屋内。 说是主屋,其实也只能容下一张窄小的木板床,还有那张低矮的方桌。 见花言进来,一双深潭般的眸子微微动了下。 两人就那样静静站着。 屋内气氛陷入缰凝。半晌 萧楚策缓缓坐下,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在桌面有节奏地敲打。 花言面上不动如风,实则心里,早将姓萧的放地上摩擦了八百遍,沉了一口气,她淡淡道: “夜王殿下不惜冒雨赶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言下之意,有事说事,没事就滚。 萧楚策眸光微闪,片刻后,他冷然开口:“本王来自己的庄子,有何不可?” 花言撇撇嘴,内心不屑。 “殿下来自己庄子,我自是没话说,请吧。”她说着,伸手指向门口的方向,面带微笑地看着萧楚策。 “你竟敢。” “怎么了?”花言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认真的反问。 萧楚策咬咬牙,转身不看花言,继续道:“过几日便是辰太妃生辰,到时府里会来人接你进宫。” 花言心里一惊:“为何?” “我母妃的生辰宴。作为夜王妃,你说呢。” 寿宴?花言眉心蹙 第29章 背后操盘手 吞了吞口水,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那个,我,我再看看,再看看。” “王妃觉得到时,身子能否痊愈?” “殿下觉得可以,那便是可以。” 萧楚策眸中寒意渐渐消散,不想耳边又传来少女清脆的声音。 “那之后呢?” “你若想。” "自然是回到此处。" 萧楚策眉头一皱。 见对方迟迟不语,花言长舒一口气,以为他是应下了,连声音也夹杂几分愉悦:“如此,那就一言为定,寿宴之后我再回来。” 静谧的夜晚,无人的羊肠小道上。 萧九悄然出现:“爷,王妃她,不愿回府?” 萧楚策脚步顿住,一时无言,萧九继续道: “您借此机会,想让王妃重回京都。可王妃为何一心只想回到庄子?” “欲擒故纵罢了。” 萧九挠头,只是欲擒故纵吗?他为何感觉人家是真的不想留在京都。 花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姓萧的做事风格还真是奇葩,将她赶来庄子,现在又为了什么辰太妃寿宴,亲自大驾光临不说,还很贴心的备了一套衣裙。 这是什么骚操作。 “小姐,睡下了吗?”春苗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没睡。” 主屋的门吱呀一声打开,春苗伸着脑袋走了进来。 “小姐,有人找您。” “下着雨,谁找我?” 她掀开被子起身下榻。 “崔管事,说是想跟您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 “哎,让她进来。” 没多会儿,崔氏跟在春苗身后,一路低着头进了屋。 “淋了半天的雨,快坐下喝杯姜茶暖暖身子。” “多谢王妃。” 瞧着崔氏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花言随手端起桌上的姜茶喝了一口,道:“等天气好点时,你去将已经淋雨的花药重新洗净晒干。” 崔氏抬眸,不解:“那些已经淋雨的花药已然失去药效,王妃要那些何用?” “我自有用处。” “您还是责怪我吧,否则,我这心里”说罢,崔氏手捂胸口,泫然欲泣。 花言也理解崔氏的愧疚和难过,这么大的纰漏,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庄子管事能扛得起的。 “天塌了,还有我顶着呢,你怕甚?” 崔氏已然泣不成声:“我之前对您那般,您能不计前嫌救我孙儿性命,眼下我身为管事,犯下大错,您又未曾怪罪于我。”说罢,她双膝跪地,额头重重落下:“从今后,我崔家老小,唯您马首是瞻。” 花言忙伸手,扶起崔氏宽慰道:“你之前对我,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再者,你有能力将庄子管理好,莫要妄自菲薄。” 崔氏眼神迷茫,片刻,只听她弱弱的问:“什么,是妄自菲薄?” 花言头顶,一群乌鸦闪过。 两个小丫头在后面捂嘴偷笑:“看样子,小姐的学堂要加快进程才行了。” 崔氏愣住:“学,学堂?” 花言唇角弯起,好看的不像话:“学堂正在建,需得等上一段时间,” “所以,庄子附近那块正在建造的屋舍,是学堂?”崔氏瞪大双眸,以为自己听错了。 “近来事多,本想等忙完这阵子再来通知崔管事。” “您是说,孩子们可以去学堂念书?” “那不然勒,小姐建造屋舍,开学堂,就是为了让孩子们启蒙。”秋絮适时解释。 崔氏表情复杂。 方才在仓库,那些人的议论声,她不是没有听到,原本她也以为,王妃想着庄子收成大抵太难,以至于不得不另谋生路,所以才命人在附近一块空地处建造屋舍,想来是别有用处。 然,她是万万不曾料到,原来建造的那些屋舍竟是学堂,是为了让孩子们有书念。 一时间,她的心情,难以言明。 “不过,此事你自己知晓就好。” “为何?您做此等善举,不是正好止了那些人的议论。” 花言起身,看向外面灰蒙蒙的天空,良久,众人耳边只传出她幽幽的叹息:“今日那些人的议论,我听到了,庄户们怀疑我,也属正常,只是,他们整日辛苦劳作,见识的又少,可不像有这般诸多想法的。” 她沉默片刻,转而目光灼灼地盯着崔氏,:“我猜,是有人在她们背后挑唆,亦或是想故意令我难堪,所以此事,你需得保密。” 崔氏讷讷的点头,她不明白王妃此话何意,但是她明白了,王妃说学堂的事暂时保密,她就任谁都不会说出去。 送走崔氏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秋絮面带忧虑的说道:“小姐,您以后还是莫要自己出门了,奴婢担心。”她没有将话说下去,花言却听出了她话里的担忧。 “无妨,要是想置我于死地,该是早就动手了,深究其意,无非是让我在此地待不下去罢了,” “可是小姐,您好歹是夜王殿下名正言顺的王妃,谁会在背后挑唆?” 花言面露不屑,冷哼道:“我嫁进王府,谁会心有不甘?” 闻言,春苗恍然,惊诧的捂住嘴巴:“是,侧妃?” 花言嫁进夜王府之前,王府已有一位侧妃,柳国公家最小的嫡女,柳之瑶。 按理说,以国公府的地位,嫁给萧楚策当侧妃已属低嫁。 最初,柳国公听闻爱女只能做侧妃时,那是一万个不答应,奈何柳之瑶一心爱慕萧楚策,扬言此生非他不嫁,做侧妃也无妨,柳国公这才偃旗息鼓,不得不答应。 后来,柳之瑶如愿嫁进王府,成为侧妃,王府的中匮也一并交由她打理。 “所以,你们是猜,柳侧妃对我动的手?”听完春苗的讲解,花言皱眉问道。 “小姐嫁给王爷做正妃,第一个不服的便是国公府那边,咱们老爷是从三品,远远不及国公府,所以 第30章 府上来人了 “等大鱼浮出水面,不就知晓了。”花言那双晶亮的眸子,此时泛着幽幽光亮,似是夜半伺机而动的猫,只等着猎物现身那刻。 夜沉如水。 花言躺在木板床上沉沉睡去,一个翻身,忽然觉得枕下有块硬物。 伸手一摸,原来是白天在系统里换来的木盒。 她翻身坐起,趁着微亮的烛光,细细研究木盒上的花纹。 “还真是随机换购啊,耗费自己大量的精血,才换来这么一个小木盒、”她喃喃,拿起木盒晃了晃。 就在她伸手想要打开木盒之际,下一瞬,脑中强光袭来,一阵头晕目眩。 她趴在床上双手抱头,痛叫出声,待痛感逐渐平稳,正犹豫着要不要重新打开。 又是一道强光闪现,这次,花言直接晕死过去。 第二日,天光大亮时,她才从梦昏迷中悠悠转醒。 这时,小丫头春苗正端着洗漱盆从外头进来。 “小姐醒啦。” 花言捂着头,闷闷出声:“几时了?”头痛欲裂,即使过了一夜,那种令人胆寒的痛依旧令她心有余悸。 小丫头不看还好,待看清自家小姐那张惨白的小脸时,着实吓了一跳,急忙放下手中木盆,焦急询问:“脸色这么不好?是不是着了风寒。” “大抵是昨日淋雨的缘故,白夏送来的驱寒药还有吧?”花言现在的感觉尤其不好,甚至连说话都很费力。 “有的有的,小姐先躺下,我去熬药。” 等小丫头离开房间,花言重新躺了下来,瞥了眼身边的木盒。思绪逐渐清晰明朗。 木盒里似乎有机关,只要是动了打开的念头,就可能会触发机关。 她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思绪又开始焦头烂额起来。 只得悻悻将木盒放到一边。不再看它。 不过,最近系统的反常,她却是真切感受到了,该不是在提醒我什么吧? 思及此,她即刻闭上眼,开始屏息凝神感受脑袋中的血条变化。 这一看不要紧,结果吓了她一跳,大脑血条消耗近半了。 不应该啊,换山芋种子时,她的血条消耗几乎看不到,为何现在就只剩下一半了,看看原主的身体反应,花言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血条越少,生命值就越低,最后的结果就是,直到血条消耗完毕,那是不是就代表这个身体的生命也结束了? 花言狠狠地打了个冷颤。 怪不得,怪不得每次从商城换购后,她就会虚弱一段时间,严重时连续几日浑浑噩噩。 好在她不是贪得无厌之人,否则,凭这个坑爹系统,她在天启朝,活不过一集。 一场暴雨,打消了人们太多幻想。 庄子依旧是庄子,农户们照常早起劳作。 唯一不同的是,今日的庄子,来了不速之客。 花言正坐在小院用饭,崔氏匆忙而来,神色焦灼:“王妃,府里管事来了。” 花言低头,手里的馒头突然就不香了。 “还真是良苦用心啊。” 崔氏莫名:“怕是已经到庄子口了。” “等他们到了,带过来便是。” “是。” “对了,该如何交交代,心中可有数了?” “有的,只是,” 崔氏纠结,不敢说出心中想法,花言只好放下手中馒头,沉了一口气,道:“任凭他如何发难,此番天灾,总不能将屎盆子扣在咱们头上。” “可是王妃,仓库漏雨,着实因为我的疏忽大意造成的。” 崔氏还未说完,花言直接摆手,打断了她的话:“崔管事,接下来我要说的这件事,不管你信与不信,都是有可能的事实。” “您说。” “仓库漏雨,我猜是有人故意为之。” “什么!” 崔氏一个踉跄起身,差点被身下的凳子绊倒。 “对于庄子而言,仓库的重要性你我心知肚明,且不说那里每日都有专人看守,更是免不了定期维护。出事的那天雨势虽然凶猛,仍不至于将顶棚吹垮,否则,为何其他院子都好好的,唯独仓库那里出了事?” 崔氏恍然回神,片刻后,她语气颤抖:“您的意思是,有人故意破坏了顶棚,才致使花药损失惨重。” “对方是冲我来的。” “可,他们如何得知会起如此大的雨势。” “纵然不下雨,总会有其他法子破坏。” 崔氏瞳孔骤然一缩:“此处被安插了人手?” 花言眸光渐渐幽深,仿若黑夜中的万千星辰,闪烁灼目的光华:“能上下其手且熟知地理环境,你说呢。” “我去找大郎,有他在,我也放心些。” “大郎那里,我另有安排。” 两人正说着,外面跑来一人:“崔管事,府中来人了。” 崔氏望向花言,见她颔首同意,这才起身,匆匆离去。 “昨日才下的暴雨,今日府上就来人?”望着灰蒙蒙的凤栖山,春苗眉头蹙起。 “该来的,总会来的。” 京都距离庄子,最快的马程也得大半日功夫,下过一场雨,山路泥泞,尤其难行。 时至正午时分。 一辆造型独特的马车停在了庄子入口处。 马车外,四五位体型壮硕的汉子排列一起,正虎视眈眈盯着齐聚而来的庄户。 孩童们甚少见到如此骇人的阵仗,有的早已吓哭,窝在母亲怀里嘤嘤抽泣,胆子大些的则是依靠父母,时不时投去怯懦的目光。 崔氏站在那些农户前头,垂首躬身,一副恭敬姿态。 众人噤若寒蝉。都在等待马车里的人出现。 良久,马车里终于有了动静。 一声沉闷的咳嗽传出。 崔氏微微抬头,只见车内走出一个身穿绛紫长袍的中年男人,男人长眉入鬓,宽口阔鼻,眼神炯亮,身边人上前搀扶他下了马车。 此人便是 第31章 来者不善 “我和王妃无冤无仇。自是不必说假话败坏于她,实在是京都人人都知,只是咱们整日窝在庄子里,不曾知晓外面的消息罢了。” 有人点头附和:“怪不得当初来时,形容寒酸,想是不得宠,小门小户都不可能如此穿戴。” 人群骚动越发大声,崔氏皱眉,扫了眼身边的周敬,见对方面上始终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她转身,对着身后嘈杂的人群呵斥:“大人还在此,你们吵什么。” 闻言,众人止住话音,不过,仍然有不怕死的扔在继续,在突然静下来的人群中,她的声音异常突兀:“正好大人也在,不如咱们就将心中疑虑,一并告知大人,免得府上被有些人蒙蔽,做出有损殿下名声的事情。” 崔氏气的胸口起伏,抬头便见说话的,正是昨日大雨中带头闹事的妇人,登时面上一黑,连声音都带着严厉:“你休要胡言,王妃可未曾做出对府中不利之事。” 闻言,带头妇人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斜睨了崔氏一眼,讥讽道:“我可没说那人是王妃,怎的崔管事一开口便知是谁。” “你。” “究竟是与不是,崔管事心中自是有杆秤,好心提醒你一句,当着大人的面,可不能睁眼说瞎话。” 崔氏被她这么一说,加上忧心花言处境,一时竟是血脉上涌。只觉眼中天地翻滚,万物混沌不堪。就在她两眼一黑差点昏厥之际 一双小手及时扶住了她,她抬眸,见到来人,心中泛起酸楚:“是我连累了您。” 花言唇角勾出一抹笑意,笑容如和煦春风,漾得人挪不开眼。她轻轻拍了拍崔氏的手,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转身对着周敬,冷然道:“既然这位管事无暇见本王妃,那本王妃只好亲自前来。” 她方才还在院里等人,没想等来的却是崔氏的小女儿。一番沟通后,她也大致了解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来者不善嘛,她懂。 周敬见花言,全然不是想象中羞于见人的模样,反而仪态万千,面色红润,他的瞳孔一缩,心中虽有疑虑,却不至于颠倒他目前的认知。 做了夜王府十余载的管事,殿下的处事风格他自是清楚。 大婚之夜就将这位王妃赶来庄子,让她受尽世人白眼和非议,若非厌弃到极致,也不会如此做。 何况,府上掌管中匮的一直是侧妃娘娘,殿下对她也是爱护有加,周敬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主儿,思虑周全后。他笑了笑。 象征性的抱了抱拳,慢条斯理道:“还请王妃不要怪罪,实在是因为事务繁重,我等忙完,还要回去向侧妃回话。”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围观的庄户们却是一阵骚动。有人忍不住吐槽。 “瞧。之前还佯装什么王妃,一副主子做派,眼下穿帮了吧。” “看样子,府上做主的是侧妃。不是王妃。” “之前还跟咱们拿乔,装的倒是挺像,亏我之前一直对她言听计从。” 嘈杂声,议论声瞬间将花言湮灭,纵然崔氏一直冷眼示意她们,怎奈那群人像是疯魔般,话语也是愈加过分。 眼见势头起来,周敬嘴角笑意更浓,更加确定心中所想。 他抬了抬下巴,眼角浮现一丝轻蔑:“想来王妃,应是不会介意我等没去请安的。” 花言淡笑不语。 “若是没有其他吩咐,在下就不叨扰王妃了。”言罢,转而对着身后几人吩咐:“走罢,先去库房。” 然而,就在周敬带着随行几人离开时,少女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慢着。” 周敬连同身边几人皆是停住脚步,纷纷扭头看着花言。 花言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只是,那笑容却不达眼底。 “你是负责账房的管事?” ”是的,我在府上做了。” 他的话只说一半,就被少女直接打断。 “我方才听你说,要和侧妃禀告,你们如此做,是受了她的意?” 周敬神色一僵,没想到对方话里竟有股威压,挑了挑眉,不耐道:“自是受了侧妃之意。” “哦,那即是侧妃的意思,你且去忙吧。” 见到花言这么轻易的让他离开,他心中虽有疑惑,却并未多想,微微欠身,向花言虚行一礼后,转身便往库房方向走去。 “管事这是要去哪?” 周敬顿住脚步,缓缓转身,看向一脸笑意的花言,皮笑肉不笑:“我等奉命前来查验账目,没那个闲工夫陪王妃耍嘴皮子。还请王妃不要耽搁时辰。”说罢,他一甩衣袖,欲继续往前行。 大庭广众,一个小小的管事居然如此态度,众人不是傻子,个个看的清楚明白,原来这个王妃真是被夜王厌弃,才丢到庄子上的。 就在气氛陷入缰凝之际,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众人耳畔。众人对视一眼,皆是心照不宣的等着看热闹。 周敬突然眉头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果然,下一秒,只听花言淡淡道:“即是奉了侧妃之意,还请这位管事,从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 周敬身子僵住,他转过身,看着眼前少女,一脸的不可思议:“王妃这是何意?” 花言收起笑容,神色冷淡: “你说在府上做了十几载管事,为何连基本的尊卑都分不清,难道,这也是侧妃的意思?” “你。” “一个侧妃还做不得本王妃的主。”花言目光凌厉,盯着周敬。 然而就当众人觉得周敬要发火时,对方态度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只见他身子半躬,垂首道歉:“还请王妃见谅,实在是时间紧迫。我等还要去下一个庄子查验,若是耽搁时辰,万一王爷追问起来,怕是不好交代。” 花言冷哼,老狐狸,居然拿萧楚策压他。 她眨了眨晶亮的眸子,语气无辜:“怎么,这次不是侧妃 第32章 先打你一顿,再放你自由 此时的周敬哪里还顾得上疼痛,踉跄爬起,颤声道:“王爷曾来过此处?” “难道不可?” “不不不,原是小的有眼无珠,是小的不知尊卑。” 不知为何,每次与面前之人对视,他都会产生一种错觉,这个王妃,也许不似传言那般。 想到此,周敬打个寒颤。对上面前少女那双沉静的眸子,他心虚的皱了皱眉,少顷,只听少女淡淡道:“无妨,我岂非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主子,崔管事,带他去库房查验账目吧。” 崔氏领命:“大人,请随我来。” 看着一行人离去的背影,花言眼底冷寒,但愿周敬是个聪明的,总该明白在这个庄子里,能做什么,不能做的又是什么。 秋絮忍不住暗骂:“狗仗人势的东西。” 春苗不解“小姐,您就不怕此人在账目上作梗?” 花言冷哼:“你以为我为何要胖揍他一顿,才放他进库房? “啊,为何?” 花言默然,良久,只听她幽幽叹息道:“也许他可以帮我们找出幕后黑手。” “可他不常在庄子,恐怕。。” “此番暴雨,花药损失惨重,若有人将损失全都推向庄子,你以为,他们有那个能力替自己辩解?” “您如此替他们考虑,可他们又是如何回报小姐的?一个个狼心狗肺,污言秽语恶意造谣,我都替您委屈。”秋絮指向不远处的人群,气恼不堪。 "就怕到时,府上真的会断了他们口粮。"春苗同样愤慨,可一想到本就生活艰难的他们,还要为此天灾付出更多代价,不禁同情道。 花言抬手捏了捏眉心,语气颇为无奈:“有些事,又岂非你家小姐能够左右的。” “人心凉薄,不外于此。” “你当真以为我是圣母不成,任凭他人如何羞辱,都能以微笑报之?我只是觉得没争论的必要,那些话,还不足以触碰我的逆鳞。” “您是觉得没必要,可奴婢心疼小姐,还亏得小姐不惜掏空银钱,也要助孩子们启蒙,现在,奴婢真觉得没那个必要。一群白眼狼。” “走吧,今日白夏那边要动土,少了我这个东家可不成。” 主仆三人边走边说,全然不顾身后众人的反应。 看着那抹纤弱的身影消失在院落拐角。 人群竟是安静的落针可闻。 半晌,有孩童伸手指向山脚下正在忙碌的工人,稚嫩的童声响起:“她说的学堂,是那里正在建造的屋舍吗?” 又有孩童不确定地回答:“听起来,像是的。 原来这一切都是误会,是她们误会了王妃。 众人齐刷刷将目光转向带头起哄的妇人, 有人后知后觉:“我想起来了,你是赵管事带来的人。” “啊对对对,我也记起了,赵婆子出事前几天,说有个远方表亲过来投靠。就是你。” 人群顿时一片愤慨:“原来是你在其中捣鬼,说,传出那些谣言,究竟想做什么?” 带头妇人没有料到事情反转的如此之快,见有人拉着她的衣领,一张脸顿时吓得惨白,急忙摆手摇头:‘不是我,不是我。’ “昨日在仓库带头起哄的也是她吧。” 妇人此时,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慌张,只能任由他人拉拽自己。 就在刚刚,主仆三人的话落入众人耳畔,众人也都明白了话中之意,有人心存不轨,想要让王妃不得安生日子。 “自打王妃来庄子,三天两头给我们送吃的喝的,我刚才还那般质疑王妃,真是该死。” “等会儿,我就带着一家老小去给王妃请罪。” “我也去。” “加上我们一起。” 带头妇人趁着话题转移之际,一个闪身,从缝隙中钻出,拼命往自家方向跑去。 “别管她,她家在哪,我清楚。回头再找她算账。” 花言回到小院时,见到白夏正站在门口四下张望。 “我的姑奶奶,你可算现身了,再不出来,怕是赶不上动土的最佳时辰。” 花言嗤笑:“有那么夸张,还请来主持。” “人家可是万佛寺的主持,还是看在我爹的面上才答应下山的。” 说着说着,白夏那双细长的眸子转了转,然后看向花言,调皮的眨眨眼,悄声附耳道:”顺道还能帮你求个姻缘。” “噗。” 花言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不满的递给白夏一个白眼:“也不知是谁,有了十八房小妾都还未娶正妻,我看该求姻缘的不是我。” “行,我服输,姑奶奶您赶紧上车。”白夏双手合十,立刻服软求饶。 两人进了马车,随着车夫扬起的马鞭,车子很快消失在庄子尽头。 白夏选的工厂地址,距离清水镇尚有段距离。 花言坐在车里,小脸苍白,救命,谁懂啊,她的胃里现在可是翻江倒海,差点要将隔夜饭吐出来。 白夏一路上都在絮絮叨叨,说着最近几日的忙碌。 花言无心听他絮叨,头靠在马车后座闭目养神。 “花言,你不知晓,万佛寺的无心大师,是多少人重金都求不来的,亏得他曾是我爹的幼时玩伴,这才给下薄面。” 花言闭着眼,虚弱的敷衍:“厉害厉害,改日,我亲自登门拜访,谢谢他老人家。” 白夏嘿嘿一笑:“那倒不必,毕竟咱俩是那个什么,合作伙伴。”想了一会儿,他才想起花言说的这个词。 马车一路狂奔,终于在白夏说的最佳良辰之前赶到了。 临走前,花言特意交待两个小丫头,务必看好周敬。余下的事情,等她回来再说。 晃晃悠悠下了马车,花言仰起头,看着头顶上灰蒙蒙的天色,有些蔫蔫地自言自语:“这个鬼天气,还良辰吉日呢。” 嘱咐好车夫后,白夏火急火燎地跑到花言面前,见他满 第33章 此章没有标题,就是看 “爹。”白夏惊讶出声。 花言扭头,不知何时,身侧不远处竟多出两人。 一位是身穿灰色衲衣,神容淡泊的僧人。 另一位是衣着华贵,身胖脸圆,五官和白夏有些神似的中年男人。 无心主持和白融。 白融收敛笑容,神情严肃:“怎么选了个如此僻静之地?” 白夏摸了摸鼻子,讪讪道:“您可别小看这块地方,无心主持可说了,此地风水,不可多得。” 白融扭头,看了身边的无心一眼,质疑道:“当真?” 无心缓缓点头。 白融这才收起质疑。 白夏笑容灿烂,拉起身边的花言,忙道:“爹,她就是花言。” 白融将目光移到花言身上,片刻后,那张和善可亲的脸逐渐染上惊讶。 他没想到,儿子口中所指,有智慧有胆识的合伙人,竟是一位二八年华的姑娘。 “我与白夏是朋友,若不嫌弃,我叫您伯父可好。” 见花言如此落落大方,白融心念回转,抚着不存在的胡须,乐呵呵道:“甚好甚好。” “见过主持。” 无心面上微微一愣,随即双手合十,缓声道:“施主客气了。” 花言颔首:“主持不辞辛劳前来,改日花言定亲自登门致谢。” 白融打趣道:“他那个万佛寺,太高也太远,你个姑娘家,就不必亲自登门致谢了。” “老衲与白施主是故交,小小举动,不必挂怀。” 白夏悄悄附耳:“有我爹呢,你不用亲自去。” 花言内心腹诽,你个白痴,客套话懂不懂? 有小厮匆忙跑来:“少爷,时辰要到了。” 几人停下攀谈,纷纷扭头,看向已经规划好的一块空地。那边已经聚齐了数十人。 “爹,您带着主持先看看还有什么要准备的,我们去去就回。” 白夏眯着细长的双眸,不禁感怀:“从没见过我爹如此,竟然能心平气和地跟我说话了,”扭头看向身侧的花言,笑的一脸谄媚:"不过,这好像都是托了你的福。” 花言嗤笑:“切,你就装吧,伯父看起来多么和善的人,哪有你表现得如此夸张。” “我说真的,他对我,从来都是冷言冷语,严苛至极,现在肯为了我去求主持,还亲自前来举行开工庆典,我自然激动。” 见他似乎红了眼眶,花言忙转移话题:“打住,先别忙着感怀,带我转一圈,看看具体的屋舍规划。” “忘了同你说,建造屋舍,你准备用红砖还是青砖?” “这,有区别?” 白夏吸了吸鼻子,正色道:“自然有区别,青砖是普通人家建造屋舍用的,至于红砖,那是有银子且对做工有要求的人家才会用。” 花言了然:“那价钱呢?” “天壤之别。” 花言停下脚步,眸光看向远处的深山河流,半晌,如冰块撞击的声音响起:“这样,重要的地方咱们可用红砖,院落的墙体还有不甚重要的,就用青砖,这样也能节省一些支出。” 白夏抬手摸了摸下巴,有些犹疑:“干脆都用红砖,银钱方面,你无须担忧。” 花言嘴角抽抽,财大气粗就是好啊。 “这可不是银子的问题,再说,白家虽然不缺银子,可也经不住你这般造啊。” 哪知对方竟是无所谓地耸肩:“我不花,自是有人花,再说,我那个继母,指不定在背地里如何笑话我呢。” “正因如此,咱们更得减少不必要的支出,这样,未来生意亏损,也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不会的,有你在,咱们只会越来越好。” 花言无奈叹息,别给我压力好吗? 原本她想着,建造屋舍用还有租地的所用成本,尽量压缩到一千两,毕竟,在物价还不是很高的乡下庄子,殷实人家两进院落的成本价,也就三五百两左右。 他们建造厂房,需得考虑一些额外因素,所以,她盘算多日,除去学堂需要的银两,还有未来半年请先生的银两,她能拿出来的最多只有一千五百两。 加上白夏出资的另外一半,她最后只出五百两即可。 但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将工头叫来,具体细节,问问便知。” 白夏也同意了她的说法,随即招手,吩咐身后的青衣小厮:“去喊工头。” 青衣小厮转身,小跑着离开。 没多会,工头急匆匆赶到两人面前。 花言看着老实巴交工头,问道:“屋舍图纸你看过了吧,能不能算出,所用材料的成本。” 工头思考许久,道:“不知主家是想用青砖还是红砖?” “青砖。” “按照图纸的建造面积,单是青砖的价格,大约这个数。”他说着,伸出两根手指。 白夏忙道:“二百两?” “那若是按照脚下的这方土地,使用青砖需得多少银两?” 工头黝黑的面上难掩赞叹:“姑娘所问有理,刚才我说的是按照图纸建造,但若是按照脚下土地。”他停顿几秒,转而抬眸看着花言,伸出一只手:“五百两。” “啊,为何?”白夏有些不明所以。 花言忍不住吐槽:“那是因为你选的这块地,委实大了些。” 之前交给白夏的图纸,是按照三进院落的面积,但是当她看到真实的土地面积后,又重新复盘了开支,超出预支是板上钉钉了。 白夏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原来是这样,我是看这片风景好,你定会喜欢,再说,之所以选这么大的地方,是另有他用好吗。” 花言唇角勾起,打趣道:“好,我知晓,白少爷向来物有所用,明白明白。” 转而看向工头,继续问道:“红砖如何?” 工头沉思半晌,语气里满含不确定:“主家是要红砖?” “让你算就算, 第34章 寻到传说中的神龙果 “那清水镇,为何没有红砖?” 白夏亦是一脸茫然。 “主家只知其一,咱们清水镇原是有红砖的,后来不知为何,被隔壁镇子垄断了。” 花言表情沉重:“不足为奇。” “所以,主家要用红砖建造屋舍,需得从隔壁镇子买,还要付上额外的支出。” “额外支出?” “就是保护费。” 花言不免唏嘘。原来在信息原始的天启朝,商业化战争无所不在。 思及此,她正色道:“咱们虽不是建造别院,但有的地方还是用红砖比较妥帖,你先将库房所用的红砖数目盘算好,再有,就是所有的承重墙体,全都用红砖,余下的,就用青砖吧。” “是。” “先去忙吧,等数目盘算好,交给白少爷。” 共走走后,一位青衣小厮上前通报:“少爷,老爷叫您呢。” “走吧。估摸着时辰也该差不多了。” 花言看着脚下这块已经规划好的土地,望着远处的人群,突然感慨万千。 眼下再无回头路,无论结果如何,她都必须全力以赴,为了满心斗志的白夏,也为了她自己。 白夏为工人们准备了红包,按照花言的说法,将铜板在红绸里,讨个吉祥之意。 工人们领完红包各自散去,无心和白融在一旁小声交谈,还时不时向花言投去几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花言扫了眼白夏,白夏心领神会:“爹,我们先去看看地形。” “去吧,记住,切莫走远。” 白融还是颇为担忧儿子的,在如此僻静之地建造工坊,虽说有好处,可有时候,太过安静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一向贪玩的儿子突然有了事业心,他也不好明着反对。只好暂时放任儿子胡闹。 这厢白融将自家儿子拉到一旁细心叮嘱,花言身边只剩下无心一人, 她现在的感觉糟糕透了,尤其当她独自一人面对无心时,心中总会无端生出犯错的负罪感,这个神容淡泊的出家人,似乎有一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正当花言懊恼,准备离开时,耳边突然传来低沉缓慢的声音:“由哪里来,自该回哪里去。” 花言心头一惊,他这番话是意有所指? 于是,她故作天真的抬眸,同时伸手指向自己:“大师是在说我吗?” 此时,无心注视着花言,眼神平静,可细看之下就会发觉,他的眼底犹如沉寂百年的古井,神秘幽远。让人望而生畏。 他望着花言,静默不语。 花言垂首,这个无心,难不成真的有看穿前世今生的能力。 能看出,她是未来穿越者? 发散思维后,花言便在心中否定了这个想法,毛,除非他是神仙。 当下又是天真一笑,猛地点头:“是啊,天色也不早了,我是该回去了呢。”说完,脚步匆忙地离开,甚至没来得及叫上白夏。 无心看着那抹纤瘦的背影渐行渐远,只能无奈摇头,良久,只听他幽幽叹道:“强行留下,伤人必伤己,何必,何必。” 花言最终停在了后山一个无人的角落。 放眼望去,那片正在崛起的屋舍,是她奋斗的起点所在。 等屋舍建成,山芋也该成熟了,一切都是刚刚好。 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白夏气喘吁吁的跟了上来。 “怎么没打声招呼就独自上山,你对此地不熟,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花言扭头,冲他一笑:"此地风景独妙,赏风景的同时,顺道看看发展前景。" 白夏头顶,一片乌鸦闪过。 两人慢慢行至半山腰处,白夏看着前方荆棘密布的丛林,有些犯愁:“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这里看起来不像有人来过的样子。” “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此路就由咱们开辟,如何?” 花言其实是看到荆棘那边有棵树,貌似还结了不少果子,她来到这个时代,还从未见过长相如此奇怪的果子。 “我渴了,那里有野果,去摘几颗尝尝如何?” 说罢也不给白夏回答的机会,兀自踏着荆棘向那密林走去。 白夏无奈,一把将花言拉到身后,一脸幽怨:“你一个姑娘家,身娇体贵的,开辟道路的事还是让我来吧。” 花言掩嘴偷笑,面上却镇定自若:“这可是你白大少说的,受伤了我可不管。” “若真的受伤,我不信你会袖手旁观。”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密林深处走去。 “马上就到了,看着挺近的,怎么走这么半天都还没到。”花言忍不住吐槽,看着白夏身上被树枝刮出一个个的破洞,再瞧瞧身上的衣裙也被撕开几个口子,当下就后悔了:“早知道就多带几人过来了。” “哪有那么多早知道,再说,这马上就到树下了。” 白夏仰着头,看着面前几丈高的大树,树干粗壮光滑,上面挂满了红色野果。 他仰着头眯眼,不禁感慨:“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奇怪的野果。” 花言跟在白夏身后,同样仰头看着树上的果子,待看清树上的果子时,她激动的大喊:“居然是神龙果。” “什么果?” “神龙果啊。” 在天启朝,她居然能见到野生的神龙果,真是太难得了,而且那果子长得极为饱满,色泽明艳。 “摘一颗尝尝。” 白夏却是犹豫不前,劝道:“咱还是别吃了,万一有毒怎么办?” 花言笑着解释“此果非但没有毒,反而还能解毒。” 白夏半信半疑:“真的?” 花言用力点头,若不是自己的身高受限,她才不会啰嗦许多,定是亲自动手去摘了。 白夏撸起宽大的袖子,表情甚是无奈:“也罢,即你想要,我去给你摘。” 经过一番折腾,白夏 第35章 密林中的白衣少年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白夏四下张望,林间除了偶尔传出的鸟叫还有风声,什么声音都没有,甚至安静的可怕,他表情困惑:“哪有什么动静?” 花言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别说话。” 白夏一脸茫然,从树上跳下。 “你仔细听听,是不是铁器碰撞的声音。” 白夏竖耳,半晌,他猛地点头:“听起来像。” “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 两人猫着腰,去往密林更深处。 模糊的声音逐渐清晰明朗,花言和白夏并肩藏在一片灌木层中,透过树叶间隙,循声望去,只见几道黑影在林间来回穿梭,中间的那位白衣少年,此刻尤显突兀。 少年停在一棵树下,表情淡漠:“是他让你们来杀我的?” 黑衣人不答,周身却是冷冽的杀意。 “上。”几人一拥而上,步步为营。霎时间 刀光剑影,杀意起伏,就连看热闹的花言,也被紧张肃杀的气氛吓到屏住了呼吸。 “快离开此地。”白夏脸色一沉,拉住花言的手,小声催促。 花言彻底被眼前场景惊到了,哇去,居然真的会飞,古人诚不欺我。 不管白夏如何催促,她仍不为所动,窝在灌木林里瞧得两眼发直。 打斗声渐渐停止。 此时的白衣少年因势孤力薄,被黑衣人死死困在中间。 很显然,这些黑衣人都是高手,甚至是高手中的高手。 少年浑身浴血,一双黑眸犹如猎食的豹子,警惕地扫视周围的人,片刻,他开口,说出的话却是让人不寒而栗:“能让月阁的人出手,还真是煞费苦心了。” 他手提长剑,鲜红的血液顺着剑尖滴落在地,空气中充斥着让人作呕的血腥气。 带头黑衣人冷哼:“你既知晓月阁,那就更逃不掉了。” 残阳如血,树影斑驳,此时的少年周身散发嗜血的锋芒,他笑,笑得漫不经心,一阵凉风袭来,拂过贴在他面上的乱发,露出一张惊才绝艳的脸。 还真是好看啊,花言直接惊出了双下巴。 虽然和那群人隔着很远的距离,但她依然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见到少年正脸时,她的心跳如擂。 “是吗?” 大抵没想到面对死亡时,少年依旧镇定自若,黑衣人紧握长刀的手竟开始微微发抖。 不动如风,动即是山崩海啸。 密林之下,又是一阵激烈缠斗的厮杀。 一双大手及时挡在花言面前,她下意识想拨开,扭头见到白夏嘴巴紧抿,脸色惨白,她顿时像泄气的皮球。 未免白夏担忧,她也只能作罢:“走吧。” 然而,就在她拉着白夏想要离开时,脚底却传出树枝断裂的咔嚓声。 两人身体同时一僵,大事不妙。果然,上一秒还是刀剑炸响的丛林,下一瞬却是安静的可怕。 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花言额间早已渗出冷汗,腿脚开始不自觉发抖, 就在两人不知所措时,花言只觉脖间一凉,一把长刀死死抵上她的脖颈。 入骨的凉意瞬间席卷,这是要杀人灭口了。 一股无力的窒息蔓延全身。 “怪你自己,看了不该看的。”黑衣人冷冷开口,同时手中长刀翻转,作势就要抹上花言脖颈。 千钧一发之际,身边一阵劲风袭来。迷的她睁不开眼。 等她看清面前的场景时。 白衣少年的身影已经近在咫尺,他将手中长剑一挑,黑衣人躲闪不及,长刀直入白衣少年的身体, “不要啊。”不知怎的,花言突然变得绝望,下意识就要出言制止。 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脖颈滑落。 她抬手,摸了摸有些发疼的脖颈,竟是满手的血。 她,受伤了!!! 白夏瞬间脸白如纸,他死死捂住花言受伤的地方,声音止不住的颤抖:“没事的,没事的。” 反观花言,冷静得出奇,她望着惊慌失措的白夏,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口中的话还未说出,身体便开始缓缓下沉。 “我,我。” 她本想安慰白夏。 “先别说话。我给你包扎,对,包扎。” 白夏一边碎碎念,一边用力扯下身上的衣袍,手忙脚乱地替她包扎。 血越流越多,花言的身体也越来越虚弱,最后只能躺在白夏怀里,扯了扯发紧的嘴角,无奈道:“现在,即使咱们想走,怕是,也没那么容易了。” “你先别说话,我会护你周全。”白夏抱着接近昏迷的花言,哽咽开口。 就在白夏准备背起花言,往山下逃时,远处的打斗声戛然而止。 怀中人渐渐失去意识,鲜血染红了她的素色衣裙,像朵带着致命诱惑的罂粟花。 “我带你逃出去。”花言的意识始终停留在半昏迷状态。 朦胧的视线里,身边出现一抹纯白。 下一秒,有双大手轻轻覆上她的脖颈,转而又在身上几处轻点几下。 “伤口需要清理,先放下她。”那声音,竟夹杂着让人眩晕的迷惑。 她试图看清面前的人,怎奈眼皮沉重,根本睁不开。 白夏紧紧搂住不省人事的花言,大声吼道:“别碰她。” 少年放下长剑,语气疲惫:“我能救她。” 眼见花言气息愈发衰弱,白衣少年似是急了:“暗夜。” 白夏浑然不觉,自己身后何时多了个人, 他平日就是个武不就的少爷,暗夜一出手,他的整个人直接被掀翻在地,动弹不得。 “放开她,你要带她去哪?” 可是,任他喊破喉咙,少年也无动于衷,抱着花言几个纵身,消失在密林深处。 “你别急,主子会医好那位姑娘。” 白夏急红了眼,拼命从地上爬起,双手抓住暗夜的衣襟,像是被困的野兽,无能狂怒着:“你们 第36章 谢谢你救了我 花言缓缓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镌刻立体的脸,唔,这么快就到天堂了吗。 心里咕哝着,她用力眨眼,再次睁眼时,发现那张脸还在面前。 一双如墨的眸子始终盯着她瞧。 她伸出手,摸上了那张精致如刻的脸。手心传来温热的气息。 嗯?面前的人还有温度。 她挣扎着起身,岂料肩膀却被一双大手死死按住,同时,少年温暖的声音响起:“先别动。” “嘶。”颈间一阵撕扯剧痛。 花言小脸拧巴,看着面前那张不太真实的俊颜,弱弱开口:“你是谁?” 少年站起身,俯视床上面容苍白的少女,神情疲惫:“还请姑娘忘了林间发生的事。” “是你?” 此时的少年,白衣上的血迹早已斑驳,见花言愣神,不再多言,径直走向桌边,开始整理那些奇怪的瓶瓶罐罐。 “你,无恙?” 少年手中动作一顿,眉宇复杂,他摇摇头,转而安慰起花言:“你的伤,差点伤及命脉,还好还好。” 最后那句,他像是在安慰花言,但更多的,又像在安慰自己。 “他们为何要杀你?” 少年漆黑如墨的眸子闪了闪,他没有回答花言的问题,继续沉默着,片刻后,他神色一转,顾左右而言他:“今日多谢姑娘。” 花言停止追问,忽然想起还有一人,急忙问道:“白夏呢。” “他受了伤。” “伤得重不重,他在哪?” “已经包扎过,无碍。” 正在这时,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撞开。 “花言。” 白夏整个肩头都缠着厚厚的纱布,长袍破损,头发凌乱。形容说不出的狼狈。 “我在这。” “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好?” “无碍的,就是使不上力气。” 他用力握住花言冰凉的小手,后怕道:“都怪我,我应该拦着你的。” “别这样说,原是我连累了你,你伤得如何,严不严重?” 若非她一意孤行,想要去摘神龙果,他们也不会遇到打斗的场面,没有遇到,她就不会抱着猎奇的心思,最后害得自己差点丢了小命,害得白夏受伤。 两人对视的刹那,原本期期艾艾的场面突然画风一转,花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救命,虽然两人皆是狼狈如狗,但见到白夏刹那,她还是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此时的白夏,肩头裹着厚厚的纱布,头在纱布里动也不能动,整个人看起来,像个发面馒头。 不笑还好,她一笑,伤口重新裂开,鲜血顺着纱布再次渗出来。 白夏本就苍白的脸更加苍白,:“姑奶奶,你千万别吓我了,快躺下。” “该如何跟家里人交代?” “你还是担心自己吧,刚才差点没吓死我,我真的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花言撇撇嘴,鼻尖酸楚,她拱了拱身上的被子,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我命硬,死不了。” 白夏无奈,转身看向一直静默不语的白衣少年:“还是要麻烦你,替我照顾一下她。我很快回来。” 少年点头。 待白夏走后,花言看着那抹白色身影,语气真诚:“谢谢你了。” “说感谢的应该是我。” 透过余光,花言心中更是惊艳,林间已是惊鸿一瞥,如今近距离看去,当真是公子无双,风姿别样。 少年的黑眸里仿佛藏着万千星河,让人流连其中,忍不住想要窥探星河里的浪漫。 鼻尖处钳着一枚小小黑痣。唇红齿白,细腰宽肩。 花言此刻不无感慨:“哎,时也命也。” 惨状来得刚刚好,正巧,她有理由拒绝参加宫宴了。 彼时云哲正坐在木屋唯一的小桌边倒腾药材,闻言,转眸望向床上的花言,眸色深沉:“姑娘这话,是在埋怨我?” “啊?” 这时,云哲来到床边。 看着眼前那张不断放大的俊颜,花言一时紧张,竟是连呼吸也漏了半拍。 “你,你干嘛?” 云哲不语,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 “你。”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碰触花言刹那,只听他无奈道:“别动。伤口好像裂开了。” 花言凝眉,伸手摸了把脖颈处,那里似乎有片温热。 “我重新给你包扎,有点疼,你且忍耐片刻。” 他轻声说着,呼出的气流喷到花言耳畔,酥酥麻麻。 “伤口会留下疤痕吧?” 回答她的依旧是静默,云哲黑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暗淡,片刻后,他道:“好好养着,不会留太深的疤痕。” “那就是,会留疤。” “抱歉。” “无妨,皮囊而已。”现在连这副身体里的灵魂都是穿越来的,外貌于她,真没那么重要了。 一阵沉默过后。 “我累了。” 一双温暖的大手伸来,替她掖了掖被角:“睡会儿吧。” “白夏他” “他无碍。” 直到床上的人呼吸渐渐平稳。 少年原本温柔的脸瞬间变得冷冽:“暗夜。” “主子。” “都解决了?” “属下无能,跑了一个。” “通知无伤,可以动手了。” “是。” 白夏带人赶到木屋时,那里早已人去楼空,一时心急花言的境况,只能六神无主的立在门口,幸好那个叫暗夜的护卫及时赶来,告知他主子已经送花言回到庄子,白夏这才带人折返,之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往庄子。 就这样来回折腾,一直到后半夜,他已虚弱得几近昏厥。 寂静小院,熟悉破旧的房间,春苗站在床边,愁容惨淡。 “小姐怎么还不醒?” 秋絮咬牙:“都怪那个夜王,若不是他将小姐赶来庄子,小姐怎会受这么多苦,现下又莫名其妙受了 第37章 抬你回京都 “说吧。”她故意将音节拉得很长,春苗后脊一凉,小姐似乎生气了。 犹豫片刻,她向前一步,支支吾吾:“小姐此番伤的严重,奴婢就想着,去请京都的大夫来给您诊治。” “去京都请大夫?” 清水镇虽说比不上京都繁华,作为距离京都最近的城池,各种资源也是不缺的。 她皱了皱眉,目光开始变得凌厉:“恐怕不止于此吧?” “顺便,顺便回府里,跟老爷夫人说一下这里的,境况。”春苗的声音愈发小了下去。 花言头大如斗。 合着之前给她们洗脑的话全白说了,她们还是觉得,只要通知府里,她们就能回到京都。 抬手捏捏眉心,她沉着气,道:“你们还是想着回京都?” 两个丫头听她这么问,猛地点头,然后又摇头:“不不,不是这样的小姐,奴婢瞧着您在这个庄子受这么多委屈,一时心疼,这才想着和老爷说一声。” “然后呢,回哪,王府还是尚书府?” 她这样一问,春苗秋絮面上皆是神情复杂。 是啊,回哪呢,尚书府吗,可小姐明明已经出嫁。 还是回夜王府?小姐是以生病静养的由头送来庄子的。没有王爷准许,小姐该如何回? 思及此,两人膝盖一弯,双双跪在花言床头:“是奴婢错了,请小姐责罚。” 花言看着低头垂泪的二人,心下一软,语气也变得柔和:“你们也是担心我罢了。”她停顿片刻,又道:“不过,我既打算留在此处,自是有我的道理,其实,我还是很期待,在庄子里的生活。” 春苗茫然的抬头:“期待?” 花言会心一笑:“所以啊,你们不能拖我后腿,若是被爹爹知晓我在这里的近况,他定会不惜一切让我回去,届时,恐将连累整个尚书府不说,就连如妃那里,也会有所波及。” 她已经占用了原主的身子,现在,唯一能为原主做的,就是尽全力保护她的家人。 秋絮红了眼眶:“可是小姐,您自己呢?” 花言静默半晌。 许久。 见她目光坚定,语气释然道:“自是有我的打算。” 此番意外受伤,着实让花言遭了不少罪,原主的身子本就孱弱,加上自己穿过来后,又时常东奔西走,娇小姐的身子哪能经得住折腾,她终于还是垮了下来。 足有五六日。不得下榻。 这期间,崔氏每日都会来院里一趟,那日管事查了账目后,回去便没了下文,崔氏一直在惴惴不安的等待着,房婆子也来过一趟,向她汇报了山芋的长势。 自始至终,那个白衣少年,仿佛是场梦般,再也没有出现过。 花言坐在小院里,摩挲颈间那道细长的疤痕。 原本狰狞的伤口开始慢慢恢复,伤口也渐渐长成肉粉色。 在莹润白皙的颈间,尤显突兀。 春苗见花言坐在桌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以为她担心伤口留疤,便上前柔声劝慰:“白公子交代奴婢,他会寻来最好的药膏,小姐无须忧心。” “啊?” “奴婢知道您担心颈间留疤,这两日才会心事重重。” 花言恍然,尖瘦的下颌微微扬起,瞧着头顶上方那抹不太耀眼的太阳,叹息道:“按理说,姓萧的应该知道我受伤的事了,为何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春苗俯身的动作顿住,苍天啊,为何她家小姐的脑回路如此别致。 此刻她最担心的,难道不是伤口留疤的问题吗? “是啊,小姐受伤的第二日,奴婢就找人将信件送去了王府,想是那边该有消息了。” 不行,万一送信的懈怠了时辰,亦或是信件没有到姓萧的手中,那我岂不是还要拖着这副残躯去赴他娘的寿辰宴。 “你找的人,靠谱吗?” “崔家大郎。” 一听是崔大郎去的京都,花言顿时像泄气的皮球般,软软趴在石桌上,恹恹道:“简直毫无人性。这姓萧的和强盗有什么区别?” “你说本王是强盗?”门外,一道冷冷的声音凭空劈下。 花言身子一僵,抬头便见门口处那道高大的身影。 萧楚策一身玄色滚金边长袍,白玉腰封扣住劲瘦的腰身,乌发用一根玉簪束起,整个人看起来,霸道又冷傲。 “殿下还真是喜欢突然袭击。”她干笑着扯开话题,在背后说人家坏话还被听到的感觉,真是尴尬的要命。 萧楚策目光沉沉,黑眸扫了她一眼。 花言尴尬的别过脸,不再看他。 “你既送信说自己受了伤,本王怎好袖手旁观,决定亲自过来瞧瞧。”萧楚策自顾走到院中央,裹胁着皇族天生的压迫感。 花言瑟缩了一下,脖子上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 “如此,那就多谢王爷体恤。咳。咳咳。”说着说着,她又虚弱的咳嗽几声。 “所以,本王决定,亲自送王妃回城。” 啥? 花言一个激灵,感觉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在抗议,语气明显不悦:“还请殿下见谅,现如今,我确实不太方便舟车劳顿。” 萧楚策微微垂首,俯视桌边的花言,他似笑非笑:“无妨,宫里有最好的御医。” “萧楚策,你什么意思?” “本王说过,就是抬,也要将你抬去京都。”说完,也不给花言反抗的机会,转身对着身后的萧九命道:“将人都带进来。” 萧九得令转身出门,片刻后,带着乌泱一拨人进到院内。 花言瞪大双眸,好家伙,竟是来了七八个使唤的丫头婆子。 为首的婆子上前躬身道:“请王妃移步房内。” 萧楚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大可不必如此大的阵仗。” “谁知道你会不会又耍什么花招?”萧楚策冰冷的声音穿过花言脑仁。 第38章 回到京都 约莫半个时辰后。 吱呀一声,破旧的房门敞开。 开门的正是方才为首婆子。 “王爷,都准备好了。” 萧楚策坐在桌边,把玩手里的青花茶盏,不甚在意地颔首:“嗯。” 婆子不再多言,兀自退回屋内。 不多时。 一众人簇拥着花言出来。 院内其他人抬眸望去,皆是眼前一亮,原本沉闷的气氛瞬间鲜活起来。 春苗捅了捅表情呆滞的秋絮:“咱们小姐还真适合如此盛装。” “我也觉得。” 花言真是欲哭无泪,上次白夏送来的衣裙已经够麻烦了,没想到萧楚策送来的衣服更夸张,里三层外三层的不说,还有那些繁重的首饰,差点将她受伤的脖子压塌。 她来到萧楚策面前:“殿下可还满意?”。 她原本就长得清丽娇俏,此刻在锦衣华服的映衬下,更显姿容出众,尤其是那双眸子,水波莹转,像夏夜晴空夜晚的繁星,晶莹神秘,带着无限美好。 萧楚策神情漠然,转身大踏步出了院门。 春苗伸手搀着她,附耳小声夸赞:“小姐真美。” “美吧?” “自然美极了。” “用命换来的。” 花言摸了摸脖子,只觉得胸闷气恼。 “此番京都之行,怕是没那么简单。” “小姐之前不是说,王爷准你回到庄子吗?” “你当真以为萧楚策会轻易放过我?” 宽敞的官道上。 几辆马车飞疾驰而过。 花言坐在车内,不时喵向身边的男人。 萧楚策正襟危坐,双眸紧闭。 “那个,问你一个问题。”花言尴尬的开口,打破车内诡异的宁静。 萧楚策缓缓睁眼,表情玩味。 “殿下为何非要让我参加宫宴?” 等了片刻,不见对方回答,她也不觉气恼,继续道:“那能不能请殿下移步到其他车辆?” 他眯着眼,不着痕迹地审视花言,同时冰冷的声音回荡在马车内:“你最好老实待着,不要耍花样。” 他身上冷冽的气息灼的花言头皮一麻。 “既如此,何不将我绑起来,这样才能显示殿下的谨小慎微。” 萧楚策眸底露出一抹轻蔑之色:“你以为本王不敢?” “怎么会,殿下捏死我和捏死一只蚂蚁,也无甚区别,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你若老实本分,尚书府或许有片刻安宁。” “你在威胁我?” “是。” 花言双拳紧握,忍,忍一时风平浪静。她转过头,掀开马车窗帘,不再说话。 就不该跟这种不讲理的皇权讲道理。 车内终归平静,一路无话。 一天的快马加鞭,他们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京都内城。 内城,宽阔笔直的青石大道。 放眼望去,路两边全是高大墨黑的府邸,高矮错落,在夜晚的萤影光点中,像是海洋中不断起伏的珊瑚丛光。 下了马车。 看到朱红大门上悬挂的牌匾,花言有些神情恍惚,她还是回来了,带着不属于原主的灵魂,回到了尚书府。 转身看向紧闭的马车帘子。 透过车帘的缝隙,她道:“多谢。” 虽不知萧楚策究竟想干什么,不过,能在这个时候送她回来见爹娘,于情于理,她都是要说声谢谢。 车内之人并未回应。 随着车夫扬起的马鞭。马车快速消失在街角。 春苗眉眼弯弯,兴奋道:“奴婢去敲门。” “咚咚咚”,里头传来苍老浑浊的问话:“谁啊?” “颜伯。是我,春苗,快开门。” 厚重的大门打开,从门里走出来一位身穿藏青长衫,须发皆白的老人,老人因为年事已高,佝偻着背,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扶着大门。 颜伯颤颤巍巍举着灯笼,目光上下打量:“你是,春苗?” 春苗笑呵呵点头。 颜伯瞬间面露惊喜:“那小姐呢?” “颜伯。” 不等春苗回答,花言一个踏步向前,瘦弱的身影站在烛光下。 颜伯那双浑浊的眸子倏地睁大,声音似乎都开始颤抖:“小姐。” “是我。” "老奴去通知老爷夫人。" “小姐,咱们去花厅那里候着吧?”秋絮适时开口。 几人轻车熟路,朝花厅的方向走去。 眼前的一景一物,既熟悉又陌生。 花言不禁悲从中来。 站在长廊下,对着空气轻声喃喃:你且安心去吧,尚书府这里,有我在。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她说完这句话后,天空似乎传来缥缈的回音:“替我活下去。” 脸颊已是一片湿热。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时不时传出女子焦急的问话:“在哪,言儿在哪?” 花言擦掉脸上的泪,转过身,看到了向她靠近的一行人。 走在最前头的应该是原主爹娘。因着是晚上,二人只着单衣,甚至连外袍也来不及穿上。 楼云舒长发披散,眼圈红肿,来到花言身边,竟是没有过多言语,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哽咽道:“你受苦了。” 花言表情僵硬,任由楼云舒抱在怀中。 “先去花厅吧。”半晌,花明远浑厚的声音响起。 这样温情的场景,花言本该是幸福的,可想起自己不是原来的花言 又是一阵唏嘘。 原主本可以拥有幸福美满的生活,嫁一个如意郎君,平安顺遂地过完此生。 怎奈一纸婚书,这一切全部化为泡影。 花言从楼云舒怀里挣脱,抱着对方的胳膊撒娇道:“爹娘,我渴了。” “哎好。”楼云舒抹着泪,不住点头。 花明远慈爱的目光始终不曾离开花言,听到花言说渴了,随即吩咐身边的丫鬟小厮:“给小姐泡花茶。” 花言心中 第39章 他究竟想干什么 花言端起桌边的花茶,茶香顿时弥漫四溢,她轻泯一口,继而看向楼云舒,含笑道:“明日宫宴,娘身为诰命,想是要一同进宫的吧?” 不等楼云舒回答,花明远一双虎目望向花言,回道:“明日你娘会陪着一起。言儿大可放心,有你娘在,那些个闲言碎语,到不了咱们耳朵。” 花言淡笑,原来花明远是怕她担心这些。 当下便顺着对方的意思,点头道:“如此便妥,毕竟明日主角可是辰太妃。” 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 这时,只听花明远沉声问道:“之后呢?” “啊?” “爹爹问你,宫宴之后,你待如何?” 知女莫若父,他怎会瞧不出花言的心思。 “说实话,你是真的准备宫宴之后,再回到庄子?” “不敢瞒着爹爹,我是真的喜欢那里。” “言儿方才所讲,爹爹同意了,你若愿意待,等身子养好便回来,若一直待在庄子,那并非长久之计。” “可是爹爹,我以为刚才说的已然够明白了。” 眼见厅内气氛不对,楼云舒急忙转移话题:“一路回来怕是饿了吧,小厨房有膳食。” “娘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饿了。”花言撇着小嘴,可怜兮兮道。 “翠竹,将小厨房的膳食全都拿过来。”吩咐完这一切,楼云舒转而看着花言:“就住府里吧。” “嗯。”她重重点头,继而看向花明远,话锋一转:“不过爹爹,我始终不明白,为何萧楚策非要让我参加宫宴?” 她还是将心中疑问问了出来。 花明远喵了眼楼云舒,见对方此时也在看向她。 沉思片刻,他道:“是辰太妃要见你。” “辰太妃?” “夜王的生母。” 楼云舒接过话茬:“辰太妃深居后宫多年,想来是趁此寿诞之际见你一面。” 花言瞬间了然,想起原主大婚之前从未进过皇宫,自然是没有见过她。 这时,丫鬟们提着几个食盒走进花厅。 楼云舒笑道:“都是你爱吃的,快瞧瞧。”说完就站起身,亲自将食盒中的饭菜摆在花言身边的小几上。 花言吞了吞口水,奔波一天,连口水都未顾得上喝。 想起萧楚策那张冷傲的脸,花言情绪复杂,她是真的猜不透他到底要干什么。 用完饭,花言回到了之前住的小院。 清幽雅致的院落。 她随着记忆径直走进房间。秋絮麻利地点上火烛。 昏黄的烛灯下,倒映着主仆三人的身影。 屋内摆设一尘不染,房间整洁干净,原主住的小院,每天都有人打扫。 打开窗户,凉风迎面吹来。花言缩了缩脖子,双手撑着木窗边缘,仰头望着头顶寂寥的夜空,心中竟是说不出的惆怅。 明天就是宫宴了。 “奴婢将您之前用的首饰盒找了出来,小姐要不要看看,明日戴什么珠花?”秋絮手里捧着一个精巧的木盒,笑问。 “就,这个吧。”她顺手拿起一根长玉簪,那簪头镶嵌一枚小小的玉兰花,别致脱俗,竟是说不出的雅致。 “小姐还跟从前一样,独爱这支玉簪呢。” “秋絮,你过来。问你件事儿。” “小姐要问什么?” “我跟从前,有什么变化?” 秋絮沉思片刻,心疼道:“小姐的确和从前有些不同,不过没关系,奴婢永远陪着您。” 她是想起了自家小姐最近的遭遇,一时心酸难过。 然而这些话听在花言耳里,却是另一番心境。 她一手托着尖俏的下颌,一手搭在木窗边缘,眼神悠长。 这时,春苗端着铜盆走了进来。 “赶了一天路,小姐早些歇着吧。” “确实疲累,不过,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小姐觉得哪里不对?”春苗在她面前蹲下,扬着脸问道。 望着春苗那张粉嫩的小脸,花言皱眉:“你不觉得,萧楚策对我,有点反常?” “是有些耐人寻味。” “你也感觉到了吧。” “按道理说,此番回来,理应回王府,可他偏给您送到了尚书府,明日宫宴,您是来不及从王府走了。” “确实反常。” “您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那个夜王就是个冷心肠的,谁知道他又憋什么坏招,等着您出丑。” 花言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明日不就知晓了。" 一夜无梦。 第二日,花言醒来时,楼云舒早就命人将她今天要穿衣物拿来,放到了房中。 秋絮一边替她梳妆,一边惊叹:“这流云纱做出来的衣裳是真好看。” 花言打着哈欠,兴致缺缺:“什么流云纱?” “小姐忘了,大小姐送您的流云纱啊。”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花言打哈欠的动作一滞,心虚道。 “流云纱是南召国的御用之物,十分难得,只有每年岁贡朝会时,南召才会送些流云纱以供朝贺,且数量极少,饶是宫里的娘娘也不是每人都有的,咱们府上这一匹,还是大小姐在您大婚前送的。” “竟然这么珍贵?” “夫人早就按照您的身量将成衣做好了呢。” 想起昨晚见到那个温良可亲的女子,花言唇角弯起,瞬间打起精神:“娘亲早上来过了?” “衣裳就是夫人一早送来的。” “没说什么时候出发吗?” “说了,说是等您醒来梳妆打扮好,让奴婢去通报她。” “这样,你现在就去。” 秋絮放下手里的活,麻利的出门。 不多时,楼云舒就赶来了。 比起昨晚,她面上的笑容多了几分。 “收拾妥帖了?” “你们先出去。” 等屋内其他人走完,花言起身拉着 第40章 郡主竟是她的闺中密友 楼云舒彻底不淡定了,她想到了以花言的聪慧,大概能猜出有其他缘由。 她竟是万万没想到,言儿居然能够猜出,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 “这。。。” “娘亲就别瞒着我了。我既能猜出其他,又怎会猜不出,这中间也有尚书府作为。” 面对花言如此直白的说辞,楼云舒明显慌了:“言儿你?” 花言望着楼云舒,长叹道:“娘有没有想过,长姐未来的生活,后宫本就人心复杂,若再插手我的事,她在后宫的生活,又待如何?” 楼云舒眸底渐渐弥漫上一层水汽,她望着花言,语气笃定:“比起如儿,我和你爹爹更担忧你的处境。” “可长姐她。” “好了言儿,时辰马上到了,一切等宫宴后再行定夺,可好?”面对楼云舒期盼的目光,花言最终还是压住了心里的话,也许正如继母所说,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若是原主在,她会如何做? 马车在内城宽敞的青石板路慢悠悠走着。 花言今日的装扮,比之从前的淡雅,更添华贵。 一袭束腰淡紫色长裙,裙边用银色丝线绣了几朵含苞待放的莲花,领口两条细带交叉挂颈,外搭一条细纱长绸萦绕在莹白的手臂间,露出雪润光泽的锁骨,长发用一根简约的白玉兰发簪绾起,流云纱的衣料在阳光下暗影浮动,像是傍晚点缀在天边的晚霞,流光溢彩,夺人心魄。 原主五官本就生得极为出色,皮肤白皙,泛着淡淡粉色,眉目如画,气质出尘,唯一不同的,便是眉宇间,总会无端生出几分忧愁,一眼望去,会让人生出几分疏离淡漠。 楼云舒呆呆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女,语气难掩失落:“真是长大了,模样愈发像姐姐。” 花言内心咯噔一下,楼云舒口中的姐姐,应该就是原主的亲生母亲。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楼云舒急忙解释:“我曾在你爹爹收藏的画中,见过你娘亲的画像,当真生得极美,你这模样,倒是像她几分。” “娘不说,我都不知府中竟有我生母的画像。” “府中只存留姐姐唯一一幅画像,你爹爹极为爱惜,怕拿出来弄坏了。” 花言嘴巴紧抿着,眸底露出深深的忧伤。 马车仿佛隔绝了外界的热闹。 良久,只听楼云舒幽长地叹息声传来:“别怪你爹爹,他不想你继续受苦。” “我没怪爹爹,只是,我不想长姐为我牺牲太多,赐婚一事,她已经为我背了锅。” “你莫要这般想,一家人同气连枝,谈何背锅不背锅。” 花言掀开车帘一角,看着外面热闹的人潮,内心却逐渐泛起悲凉。 她该怎么做,才能两全其美。 半个时辰后,马车终于停在了皇城脚下。 楼云舒掀开车帘,看了眼外面,扭头对着花言柔声道:“到了。下车吧。” 此番进宫,楼云舒身为诰命也只能带两名随行侍女。 花言是王妃,规格自然比官宦世家要高,不过为了低调行事,她身边只跟着春苗一人。 站在高大的城墙脚下,花言仰头,看着罩在头顶上方的城墙,足有五层楼那样高。 巍峨恢宏不容侵犯,却也难掩压抑寂寥。 “进宫后,你就待在我身边,不要随意走动。”楼云舒不放心地继续叮咛。 “您都说了四遍,我记住了。” 两人正说着,一辆马车停在了她们附近。 不多时,从马车里下来一位衣着华贵的妙龄少女。 看到花言,少女面上一愣,带着试探的口吻问道:“花言?” 听见有人唤自己,花言转头,看到了不远处的少女,一脸莫名。 少女一路小跑到花言面前,小脸涨得通红:“你,你回来了?” 楼云舒垂首,半屈膝行礼:“见过福宁郡主。” 花言眉毛一挑,福宁郡主,又是哪位? 在记忆里搜刮了半天,这才想起,面前的少女竟是原主的闺中密友。 福宁郡主约莫十六七岁,脸蛋圆圆,眉眼弯弯,开口说话时,露出一对小虎牙,可爱极了,她身形纤瘦,穿着水蓝色繁花宫装,外层披着银色薄纱,宽大繁复的袖摆处,镶嵌一圈小小的珍珠,三千青丝绾起,上面插着点翠金步摇,额间垂着一枚小小的红宝石,将她整个人的气质点缀的恰到好处,一摇一摆皆是繁花似锦。 记忆中的她,娇蛮任性,因着一次意外和原主认识,后来两人经常泛舟游湖,谈天论地,谁家的公子哥长得好,谁家的小姐颇有才气,谁家的小厮和丫鬟好上了,谁家的大人又纳新妇了,常来常往间,两人竟是海枯石烂般的友谊。 “福宁。” “是我是我,你还好吗?” 福宁瞬间红了眼眶,她上前一把拉住花言的手,满眼的关心。 “我很好。” “你瘦了许多,是不是那群奴才怠慢你。” “没有,我一切都好。” 花言能感觉到,面前这个看起来娇憨刁蛮的小郡主,是真的关心她。 “要不,咱们先进宫,到里面再说。” 楼云舒看着城墙下一眼望不穿的马车,担心赶不上时辰,于是开口催促道。 “也罢,等下咱们坐在一起就是。” 福宁说着,也不管花言愿不愿意,直接牵起她的小手,向宫内走去。 花言被福宁那个小丫头牵了一路。 绕过数不清的亭台楼阁,经过清幽秀丽的池馆水廊,穿过高大的青松翠柏,绕过百花齐放的御花园,她们最终停在了此次宫宴的目的地,清水轩。 望着凉亭上夸张的牌匾,花言眯了眯眼,面上一片平静,实则内心却是猫爪般的不安。 今天为何一直心神不宁,明明昨晚睡的很好。 “花言你瞧。” 福宁突然指 第41章 斗争,这就开始了? “待会儿我们坐那里。”福宁伸手指向距离高台很远的地方。 花言垫着脚,看向福宁指向的地方:“萧楚策的位子在哪?” 福宁扫了一圈,随后定格在距离高台下首的位子,小嘴撅起:“他应该会坐在那。” “坐这?” “他是王爷,论身份,自然是要坐那里。” “还好还好,咱们的位置比较远。” 见花言一脸放心的模样,福宁眸子转了转,戏谑道:“你不会是想和他坐一起吧?不过也是,你如今的身份是王妃,同他一起也无可厚非。” “巴不得离他越远越好。”花言翻了翻白眼,表示抗拒。 “那就好。”说着说着,她突然一脸神秘,将花言拉到假山拐角,随后又瞧了瞧周围,确定没人发现她们,这才附耳小声道:“听闻,许世子,也会来。” 花言表情一滞,语气有些不自然:“干嘛同我说这些?” “哎,自你大婚后,许世子大病了一场,连宫里的御医都束手无策。” “你说什么?”不知为何,花言听到这些,胸口处像是针扎般的难受,疼得她差点呼吸不了。 福宁大抵是知晓原主和许文怀之间的情感纠葛,看到花言难过,她轻轻拍着花言后背,并未继续说下去,等花言情绪平复下来,这才幽幽开口:“听闻最后许家人无奈之下,找到了一位游方大夫,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她露出难过的表情,顿了顿,又道:“幸而许世子福大命大,这才日渐好转起来。” 花言脑子里乱极了,她现在思绪凌乱成麻,心疼如刀绞,眼眶里的泪水再也隐藏不住。 原主对许文怀用情太深,以至于现在的灵魂是她,也难以掩饰心中那份绝望和痛苦。 她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纵然心中惆怅,最后也只得无奈叹息:“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不相识。” 福宁自知结局已定,只能搂着花言,柔声安慰:“纵然是我,也无法与自己喜欢的人厮守,阿言,这是我们的命运,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生在寻常人家。” 两人正难过时, 一阵女子欢快的笑声由远及近。 “有人来了。”福宁急忙拿出手帕替她拭去眼泪。 待一切平稳,两人这才若无其事地走出假山。 然而,二人都未发觉,在她们离开后,从假山后走出一位白衣少年。 少年目光灼烈,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久久不动。 “主子,您。” 白衣少年转身,眉梢一挑:“怎么了?” 暗夜急忙摇头:“没,没事。” 清水轩宽敞的青石小路上。 “哟,我当是哪个不长眼的,原来是郡主。” 花言原本打算跟着福宁,寻一处僻静的地方说话,正准备绕过人群时,突然被一行人拦住了去路。 挡在她们最前面的少女,说话的语气满是嘲讽。 花言看着站在对面的一行人,个个长相不俗,端看衣着打扮,就知是官家小姐。 这个时辰,清水轩已经聚集了不少官家人。 察觉到这边的动静,纷纷驻足,不时向她们投去猎奇的目光。 官家人这点脸面还是要的,围观聚集若被传出去,怕会伤及府上颜面。 纵然有规矩体统约束,她们依然屏息凝神,偷偷观望,生怕错过每一个看戏的时机。 “沈知意。”福宁的小脾气算是彻底点燃了。 沈知意,首辅大人最小的嫡女,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一身淡黄云烟罗裙,梳着灵蛇髻,五官明艳,出了名的嚣张跋扈。 “怎么,再说一次又何妨,郡主不长眼也就罢了,怎的连王妃也跟着一起不长眼?” 她故意加重了王妃两个字,听得身后一众贵女个个掩嘴窃笑。 “她居然还有脸回来?” “谁说不是,大婚之夜就被赶去乡下,这般羞辱,她竟回来了。” “说不定,人家早就不要脸面了,毕竟宫宴这样的场面,怕是后半生都没机会再见。” 人群立刻爆发一阵哄笑声。 “有种再说一次。”福宁气得胸口起伏,挽起袖笼就要上前和她们理论。 一双柔软的手及时拉住了她。 福宁转过身,看到了云淡风轻的花言。 “阿言,你莫要拦我,今日我非得撕烂她们的嘴。” 谁知花言竟是莞尔一笑,眼神似是不经意掠过那群贵女,语气淡淡:“你若被疯狗乱咬一通,难不成还要咬回去?” 福宁一时没反应她的话,原地愣了几秒。 沈知意却是反应过来,当即伸手指着花言,厉声道:“你竟敢,骂我是疯狗?” 花言上前一步,露出人畜无害的笑:“还真是奇怪,我竟是头一次见,有人骂自己是疯狗的。” “你。”沈知意被怼得哑口无言。 福宁伸手朝花言竖起大拇指:“阿言说得没错,有人喜欢给自己扣帽子,我们也没办法。” “林福宁,她就是个被嫌弃的王妃,你何故这般护她。” 这时,从沈知意身后站出来一个身形高挑的贵女,对着福宁意有所指。 “孟千千,你少废话,今日我把话放这,谁敢对阿言无礼,别怪我的拳头不长眼。” “林福宁,别以为自己是将军的女儿就敢大放厥词,别忘了,这里是皇宫,不是林府。”沈知意眸中闪过一丝狠辣。 “你还知道这里是皇宫,我还以为是你沈家的地盘。” 就在几人争执不下时,一声尖厉的嗓音响起:“皇后娘娘到。” 霎时间,清水轩落针可闻。 众人全都跪在地上,头垂着地面,气氛一时安静的诡异。 “阿言,赶紧跪下,娘娘凤驾到了。”福宁见花言一直站着不动,赶紧扯了扯她的衣袖,催促道。 瓦特,下跪? 花言 第42章 花如的难以言痛 皇后一落座,就听她又道:“对了,瞧着方才与你站在一起的,可是夜王妃?” 福宁露出一对小虎牙,言笑晏晏:“是阿言。” 花言原本打算做个缩头乌龟,心里正祈祷别人对她最好视而不见时, 福宁突然朝她招手:“阿言你过来。” 真是够了,有个铁杆子朋友,还是拖后腿的。 花言低着脑袋,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 “抬起头来。” 花言抬头,目光对上皇后的刹那,着实被皇后的美貌震惊了一把。 皇后竟生得一副好相貌。 她的好看不止是皮相,那种母仪天下的风姿和优雅,举手投足间的稳重端庄,当真凤仪天下,令人心生仰望。 花言内心打着小九九,耳边传来皇后关切的问询:“夜王妃近来身子可好些了?” “多谢娘娘挂怀,在庄子静养一段时日,现下好了许多。” “如此,也不算枉费皇弟的一番真心。” “是。” 二人对话落入众人耳畔,一些个别有用心的官家夫人,皆是讳莫如深的表情。 “如妃在昭翠宫,你们姐妹许久未见,应是有很多体己话要说,就先退下吧。” “是。” “我陪言儿同去。” “嗯。”皇后微微颔首,同意了福宁的要求。 直到离开清水轩很远。 花言拍拍狂乱的心脏,叹道:“总算逃出生天。” 福宁嗤笑一声:“真是夸张。” “我是不知,皇后竟生得如此貌美。” 花言忍不住连连赞叹。 福宁却是突然骄傲起来:“我们林家女儿,个个貌美如花。” “其中,包括你?”花言故意拉长语音。 “你说我长得不好看,花言,咱们是不是好姐妹?”福宁说着,伸手就要挠花言痒痒。 花言躲着跑开了,然后冲福宁表情严肃道:“好姐妹,也不能撒谎啊。” 两人一路笑着闹着,路过的宫人丫鬟时不时向她们投去好奇的目光,见到是福宁郡主带着一个模样俊俏的姑娘在玩闹,好似见怪不怪地继续低头赶路。 昭翠宫。 花如正坐在殿内小几上侍弄花草,丫鬟夏至在旁边竭力劝阻:“娘娘。您这手还未痊愈,歇歇吧。” 花如抹了把额间细汗,看着发黄的叶子,叹息道:“这些花草认主,你瞧,几日没侍弄它们,竟也会给我使脸子了。” “今日宫宴皇上本是让您也去的,娘娘为何称病不去,您可是好些日子没见到夫人了。” 花如放下手里的剪刀,接过夏至递过来的茶水,轻泯一口,苦笑道:“我何尝不是想念至亲,可我既已答应太妃,就不能食言,尤其是在这个时候,言儿也该到京都了。” 夏至默然,垂首不语。 这时,门外进来一个小丫头:“娘娘,福宁郡主带着二小姐到了。” “什么?”花如猛地起身,打翻了桌上的青花瓷瓶。 “娘娘小心。”夏至忙伸手去扶,下一刻,眼前人影早已消失在殿内。 花言站在昭翠宫的大门前。 白墙红瓦,整座宫殿周围,种满了高矮不一的树木,大门敞开时,入目皆是圆形拱门和回廊, 数不清的珍花异草竞相开放,空气中不时散发阵阵奇香。 此时阳光绵长,透过枝丫缝隙洒在昭翠宫墙上,说不出的清幽雅致。 花如远远见到大门外站着两个身形曼妙的少女。 心中一喜,素来优雅持重的她竟然小跑起来。 “娘娘您慢些跑。” “昭翠宫的事,不许跟言儿透露半个字。” “婢子知晓。” 福宁余光瞥见一抹倩影,眼睛瞬间弯成月牙:“阿言快瞧,你长姐来了。” 花言怔怔看着前方那抹纤瘦的身影,心里说不出的感觉,激动,难过,亦有忐忑。 比起花言,花如的长相更具江南女子的温婉,一双眸子盈盈带水,鼻子小巧精致,远山眉盛满忧思,尤其出色的,是她身上那股子书卷气。 她着了一身深兰色织锦的宫裙,裙裾上绣着红梅,一举一动皆是不染尘俗的高洁。 “长姐。” “言儿怎的来昭翠宫了?” 福宁脆生生道:“姑姑让我们来的。” 花如笑容顿住,瞳孔微微一缩:“皇后让你们来的?” 两人齐齐点头。 她收起眸中暗淡,拉起花言的手笑道:“同我来。” 几人停在一处水上廊亭,廊亭建在湖水中央,时值晚秋,荷花尽数盛开,水中锦鲤时不时吐着泡泡,几人在亭下就座,夏至利索地斟满茶水,随后识趣的退到远处。 “夏至还是这般机警。” 花如但笑不语,她泯了一口茶水,试探着开口:“今日进宫,没人为难你吧?” 不说这个还好,说起这个,福宁就像踩了火药般,不等花言开口,只听她气呼呼地怒道:“那个沈知意,惯会嚣张跋扈,有朝一日,我非得给她点颜色瞧瞧,省得出来乱咬人。” “发生了何事,快说与我听听。” “她竟然带着一群人拦我们的路,甚至言辞羞辱,当真是没教养。” 花言担心再让这小妮子说下去,会引得花如担忧,于是开口阻止道:“无非就是小女儿的心思罢了,不放心上就是。” 谁知,向来性子宽宏的花如竟是脸色一沉,厉声道:“怎可如此纵容他人胡乱攀扯,言儿你记住,不可让别人轻易欺辱了你去。” “长姐你瞧瞧我。” 花如一双水眸认真看向花言:“瘦了许多。” “瞧我像不像任由别人欺辱的人。” 花如有些哭笑不得:“都是成婚的人了,还如此顽皮。” 花言虽然心中悲凉,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宽心吧长姐,我只是不想惹出事端,毕竟今日辰太妃寿诞,若此时与人 第43章 求你自私一点 “言儿,我。” 花如激动之余,又有些手足无措,她不知该怎么面对聪慧敏觉的幼妹。 倒是花言打破沉闷的气氛:“长姐近来可好?” 花如拨弄杯盏的手一抖,随即微笑掩饰:“我很好。” 这话并不敷衍,花如得皇上偏爱,京都人人皆知。 赐婚一事,因为萧楚策的愤怒和偏执,迫于压力之下,她只能自请禁足昭翠宫, 前几日,皇上以太妃寿诞为由,提前解了她的禁足令。 可花言明白,萧楚策的怒火,又怎会因为禁足便不再追究. “我回来这件事,长姐有没有别的话要说?” 花如眸中闪过纠结:“你能回来,自是夜王看重你。”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言儿想知道什么?”她语气温柔,唇角含笑,一双水眸定定看着花言。 花言心中叹息,以萧楚策对尚书府的敌意,从一开始,她就猜出,姓萧的不会如此好心让她回来。 赐婚一事,既然夜王认定尚书府在中间斡旋,她要是花明远,便干脆顺了对方的意,反正做与不做,尚书府的名声已然受损。 尤其在回来后,花明远和楼云舒一系列的行为,再加上面对花如时,对方总是有意无意躲闪的眸子。 这些,更加肯定了她的猜测。 “爹爹做了什么?” “你从庄子回来,爹娘是后来才知晓的。” “长姐还是不准备将真相告知我?” 花如放下手里早就凉透的花茶,起身站在长廊下,望着平静的湖面,久久不语。 眼见气氛越加诡异。 福宁在旁小声劝道:“别难为她了,或许真是夜王回心转意,借此机会让你回来。” 花言眸底愈加悲凉,她看着福宁那张圆润的小脸,恹恹道:“福宁,你也是不相信的对吧?” “啊?” “你也不相信,萧楚策会突然大发慈悲,不再追究。” 福宁身子一颤,是啊,向来冷血狷狂的战神,怎能容忍别人掌控他的婚事? “我,我。” 然而此时,花如却是一改温柔,语气倏地凌厉:“既已猜出原由,你就更该顺应爹娘的意思,留下来,你安好,我和爹娘便也安心。” 花言无奈。 “都是为了我好,可你们就不曾想过,我自己愿不愿意回来。” 她不知花如究竟牺牲了什么,才能换得此番回来的机会。可她,还有自己的路要走。她不能全凭着家人的意思生活,更不可能跟不喜欢的人捆在一起。 福宁一脸迷茫,她本以为看到的是久别重复的喜悦,没成想竟是一言不合就拌起了嘴:“你们在说什么,好容易见上面,为何突然吵起来?” 花言闭了闭眼,再次睁眼时,她沉沉的叹了口气:“长姐可以自私一点,为了你自己,为了以后的生活,求你自私一点行吗?” “你。。。”花如神情错愕。 “对不起。” 下一秒,花言突然泪如雨下。 她想起现代的父母,想起疼爱她的外婆。 想起自己死了,家人的那种绝望。 一时情难自持。 福宁吓得小脸一白,急忙抱着泣不成声的花言,连声安慰。 “好了不哭了啊,你们姐妹情深自然是好,可现在难道不是该高兴的时刻吗,别提那些不开心的了。” 她轻轻安抚花言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絮絮叨叨。 花言停止抽泣,带着浓重的鼻音道:“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多来昭翠宫走走,替我看看长姐。” 花如亦是红了眼眶。 一个时辰后,皇后身边的女使来到昭翠宫。 宫宴,就要开始了。 临别时,花如递过来一个做工精美的香包:“这是长姐亲手绣的,希望你会喜欢。” “长姐送的,我自是欢喜。” “快些去吧,别耽误了时辰。” “长姐不想见家人吗?” 花如身子一僵,仿佛没听到般继续催促:“还是快些走吧,晚了皇上会责备的。” “宫宴结束后,我还是会回庄子。” “爹爹他,可是同意了?” 花言轻轻点头:“他的意思,等我身子好些了。再论以后的事。” 花如紧蹙的眉头稍稍放松:“那你安心待在庄子,京都的事,你莫要操心,等身子养好,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花言很想说,再等等看。 可当她看到花如那双期待的眸子,终是不忍说出,只得暂且应下。 直到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在昭翠宫,夏至问出了心中疑惑:“看二小姐的样子,大抵不想回来。” 花如望着前方,眸色暗淡:“我岂会不知她的心思,可有什么办法呢?” 再说清水轩这边,自花言离开后,那些个明里暗里想要看尚书府笑话的人,都在默默观望,如今皇后当着众人的面指明,花言之所以会去乡下庄子,是夜王为了她身子着想,特意送去的。 皇家开口,谁还敢非议半个字。 “阿言,我怎么觉得,你长姐怪怪的。” “你也察觉到了。” “是啊,她从前不是这般,欲言又止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花言抬头,望着一方穹顶,想着花如困在这深宫牢笼,已是步履维艰,如今又为了她,受人以挟。心里便是说不出的憋屈。 “福宁,刚才拜托你的事,可是记住了?” 福宁重重点头,露出一对可爱的虎牙:“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她孤单。” “宫宴结束,我会回到庄子。” “我知晓。你且宽心去,我会时常给你写信。” 花言停住脚步,扭头看向明媚张扬的福宁,感激道:“多谢。” “谢什么,咱们是姐妹,我不帮你,谁帮你,对了,上次我送你的信件,可是收到了?” “什么信件?” 第44章 当众羞辱她 他身量颀长,头上戴着金冠,一身明黄宽袖龙袍,袖口处绣着金龙图案,腰间白玉束带,上面挂着玲珑腰佩,一双眸子囧囧有神,他环顾了座下众人,浑厚的嗓音响起:“怎的不见夜王?” 皇后闻言,转眸笑着解释:“该是路上耽搁了。” 萧景墨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转身坐在高大的龙椅上,朗声道:“今日太妃寿诞,诸位,不必拘泥。” “谢陛下。” 花言拧眉,萧楚策真是胆大包天,皇上都来了,他竟然迟到。 更让她莫名的是,皇上居然没生气。 辰太妃面容慈祥,声音苍老缓慢:“不必等了,开始吧。” 萧景墨微微颔首。 身边的大太监得到示意,向前跨两步:“坐。” 清水轩一众方才坐下。 花言盯着桌上的饭菜,嘴角一抽,宫里的饭菜,真是寡淡。 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转头看向福宁。这不看还好。 此时的福宁像只饿坏的小兽,抓起一块点心藏在袖笼,偷偷瞄了眼四周,发现没人注意,便迅速将点心塞进嘴里。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我去,这小妮子,竟然丝毫不顾及贵女形象。 花言,默默回身,不再看她。 没多会,只见福宁凑近她身边,小声腹诽:“宫里的东西贼难吃,饿的话先凑合几口。” 楼云舒听到了,递给她一个严肃的眼神,吓得福宁缩回脑袋,不敢再言。 “夜王殿下到。” 然而就在宫宴即将开始时,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 花言心中一颤,该来的,总会来的。她瞄了眼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不得不承认,萧楚策长的,的确好看。 五官似是镌刻的艺术品,横眉剑目,薄唇高鼻。带着与生俱来的冷傲。 “不愧是咱们的战神王爷,这般气度,不知会迷倒多少春闺少女。” “你说,王爷究竟看上她哪一点。” 此话一出,花言就感觉如芒在背,如坐针毡,一道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向自己这个方向看来。 她不自觉打个冷颤,看着萧楚策的背影暗骂一声,哪天也要让你尝尝被眼刀穿身而过的滋味。 福宁狐疑的四处打量:“你在跟谁说话?” “没谁,你不是饿了吗,快吃吧。” 楼云舒担忧的看着花言,因着中间还坐了个福宁,她又不好大声,只能时不时地瞄她几眼。 这时,只见萧楚策微微转身身子,目光缓缓掠过众人。 最终,他将目光定格在最后一排角落处。 福宁拉了拉花言的衣袖:“好像看过来了。” 花言差点将自己的头埋进桌底了,也逃不开有些人的故意为之。 她收敛心神。 抬头的瞬间正好对上萧楚策那双探究的眸子。 果不其然,高座上的帝后也察觉到这边的情况,目光纷纷投向她。 福宁小声道:“没事,他若问你缘由,我来解释。” 岂料,萧楚策只是将目光停顿片刻,便转身不再看她。 花言长舒一口气。 萧楚策收回目光,唇角勾起。长身玉立,微微欠身,道:“请恕臣弟来迟。”顿了顿,转而面向辰太妃:“儿臣恭祝母妃寿安。” 辰太妃凤眸眯起,缓缓开口:“听闻,王妃也回来了。” 萧楚策目光一滞,不慌不忙地回答:“回母妃,王妃今日也进宫了。” “人在何处?” 辰太妃一直在深宫礼斋念佛,不问俗事,纵然是萧楚策大婚,她都未曾参加,更别说见过花言了。 花言心里咯噔一下,靠,姓萧的果然没安好心,他方才故意将目光逗留此处,就是为了祸水东引。 萧楚策再次转身,把目光留在花言身上,随即意味深长地笑道:"想是不清楚自己的身份罢了。" 他这话一出,清水轩众人,面面相觑,夜王这话,明里暗里都是在嘲弄花言,不知自身轻重。 福宁握着花言的手一紧。转头看她,见她依旧神色如常,面上没有丝毫难过,心中不禁更多几分担忧。 “阿言,别怕。” 花言反手拍了拍福宁,扑闪着晶亮的眸子,一副无所谓的语气:“我怕个嘚。” 然后,只见她双手上扬,用力舞动手里的帕子,动作夸张地向高台奔去,同时嘴里不断嚷嚷:“殿下我在这。我在这里。”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大嗓门,毫无形象地奔跑,众人神色一变。 圣驾面前,大声叫喊就算了,竟然如此不知体统。 简直不忍直视。 众人只觉面前人影一闪,那人身上的宫裙在阳光下,似水光潋滟,如星辉灿烂。 就连萧景墨也是面色一怔,被花言大咧咧的奔跑姿势灼了目光。 皇后赧然:“这,这,” 座下众人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甚至有人出言嘀咕。 “瞧她这副模样,倒像真受了刺激。” “什么尚书府嫡女,简直就是市井农妇。” “夜王怎的就答应娶她做王妃,真是作孽。” 而此时,辰太妃那张褶皱泛起的脸微微抽动,连声音都是隐藏不了的厌恶:“夜王妃,竟如此不知礼数?” 皇后急忙出言解释:“太妃责罚,原是我那个侄女太过顽劣,硬要拉着王妃坐到旁边去。” 辰太妃目光斜斜,神情暗淡。 皇后头皮一麻,暗自叹气,随即瞄了眼座下众人,目光很快锁定福宁。 福宁心领神会,急忙向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是福宁的错,求太妃责罚。” 辰太妃拧了拧眉心,兀自叹了口气,没有理会福宁的话。 空气中似乎传来隐隐的抽气声。 辰太妃看也不看花言,沉声道:“都坐下吧。” 花言忍不住唇角勾起,要死一起死。 第45章 本王要让你生不如死的活着 琴声渐止,皇后满意的颔首:“此曲动听,本宫从前竟从未听过。” 少女起身,巧笑嫣然:“回娘娘,此曲乃小女闲暇所作。” “不知是哪位夫人,能够教出你这般优秀的女儿。” 众人视线都被高台上的对话吸引,纷纷侧目遥望。 “官妇惭愧,小女献拙了。”这时,从远处座位上站起一位华服锦衣的妇人。 “夫人谦虚了,此曲甚妙。”顿了顿,皇后似是来了兴致:“不知令爱可否婚配?” “回娘娘,不曾。” 众人皆是心中了然,皇后这是打算亲自做媒了。 “模样俊俏,曲子谱的也不错。” “多谢娘娘夸赞。” “可有心仪的儿郎?” 少女容颜娇羞,红着脸摇头。 然而就当众人准备等待下文时。 “不知夜王妃可有准备才艺?”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就连萧楚策也停下动作,漫不经心瞥了眼身边的人。 花言神色平静,望着高台上的那抹艳丽。 正是一直沉默的贵妃,颜如雪。 颜如雪人如其名。 比起皇后的优雅端庄,花如的清秀婉约,颜如雪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字,美。 她梳着惊鹄髻,皮肤细腻似白玉,樱桃口不点而朱,眼睛大而明亮,一袭淡蓝华服衬得她整个人如同仙女下凡,美得灼目。 她坐在台上,余光淡淡扫过花言,唇边带着一抹浅笑,重复道:“夜王妃为太妃准备了什么寿礼?” 花言喵了眼萧楚策,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看热闹的模样,想他帮忙的心思瞬间湮灭,这个时候,他没有落井下石就阿弥陀佛了。 “来得突然,没来得及准备,不如就表演个胸口碎大石吧。” “咳,咳咳。”楼云舒两眼一黑,差点晕死过去,出府的时候她明明将备好的寿礼给了她。 此刻她也管不了许多,匆忙行至御座面前,拉着花言便跪:“请太妃恕罪,皇上恕罪,娘娘恕罪。” 花言皱眉,膝盖,疼啊。 辰太妃嘴角一抽:“胸口碎大石?” 这不重复还好,一重复,台下众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个个掩面窃笑,场面一度难以控制。 皇后也没想到,此等场合,花言会说出如此粗鄙不堪的话,一时神色复杂。 要说表情最丰富的,当属颜如雪,那张精致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她秀眉微蹙,面上却带着笑:“不曾想,夜王妃原是爱说笑的。” 花言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自问自答:“说笑吗,没有吧。” 颜如雪侧目看向萧景墨,美目盼兮:“皇上,不妨和臣妾打个赌。” “爱妃要赌什么?” “就赌夜王妃敢不敢表演,不然,那可是欺君呢。”颜如雪掩嘴咯咯笑道。 同时看向花言的眼神,却多了几分冷寒。 萧景墨眸中含着笑意,他并未理会颜如雪的撒娇,而是望着花言,嗓音浑厚:“你确定?” “是的皇上,我这人没啥才艺。” “有意思。” 随后他大手一挥,示意身边的大太监,大太监得令,刚要开口。 “慢着。”萧楚策却在此时出言制止。 萧景墨表情淡淡:“王妃要以此表演为太妃祝寿,夜王以为如何?” 花言头皮一麻。 悄悄向后挪了两步。 然而这个微小的动作没能瞒住萧楚策,带着威胁的语气冷冷道:“别找死。” 谁知,花言直接无视他的威胁,眉梢一扬,大声道:“那我就献丑了。” 下一刻,手腕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她皱了皱眉,抬头便看到一双愤怒的眸子,萧楚策抓住她的手腕,语气藏着风暴:“你最好想清楚。” 察觉到众人的目光,花言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怒道:“你搞清楚,不是我要做什么,是有人不愿让我安稳。” 说着,她将眼神喵向高台之上,那个美到极致的女人。 “你既说出,便要做,否则就是欺君。” 欺君? “不劳殿下烦心,我出事正好如了你的愿。” “跟我走。”说完,不顾众人异样的眼光,直接拉着她离开了清水轩。 颜如雪脸色一白,死死咬住嘴唇,她用力撕扯手帕,直到指甲嵌入手心,这才望着两个离去的背影,眸底暗潮汹涌。 “放开,我让你放开。”花言被拉着一路到僻静之处。 “怎么,你就只有这点本事?” “什么意思。” “故意出丑,想让本王丢脸?” 花言眼神闪躲,心虚道:“殿下多虑了。” “究竟是本王多虑,还是你心思手段太多。” “你为何总把别人想得那么坏?” “你若找死,或可换个方法。” “我的命,我做主,要你管。” 不想,一双大手锁住她的脖颈,将她抵在冰冷的墙角。 花言觉得脖颈一疼,有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 “你是真不怕死。嗯?”萧楚策双眸泛红,死死盯着面前的花言,手上青筋暴起,像是忍受巨大的怒火。 "殿下,若,不信我,为何,非要让,我回来?"她觉得喉咙越来越紧,眼前的场景逐渐模糊,脑子里不时传出乱七八糟的擂鼓声。 眼见花言脸色涨红,双手胡乱的扑腾着。 萧楚策瞳孔骤然一缩,他慢慢松手,眼里的风暴快要将花言吞噬干净。 “本王偏要让你活着,生不如死地活着。” “殿下既然这么恨我,将我杀了不是更解恨?” 她眼里闪着水光,望着他的时候,坦诚而淡漠,如同一片死海,不起任何波澜。 萧楚策沉默地盯着她,手里的鲜红,似一朵灼目的曼珠沙华,慢慢侵蚀他空洞的心房。 许久。空气中似乎只剩下淡淡的血腥味。 此时 第46章 再说,抽你 许文怀身体一僵,默默转身,对上花言那双晶亮的眸子时,那一瞬,前任旧事,汹涌而来。 他望着花言,深邃的眸中似是含着千言万语。 “见过王妃。” 花言鼻尖酸涩,记忆开始疯狂翻涌。 樱花树下,她将亲手绣的荷包交到他手中,里面放着一缕青丝,她说:“愿白首不相离。” 他点头,笑容如三月暖阳。 许文怀腰间系着的,正是原主亲手绣的那枚荷包。 思绪翻转,她红了眼眶,他亦眼含泪光。 到头来,还是她负了他。 等花言意识到萧楚策已经离开时,空荡僻静的御花园,只剩下她和许文怀。 而此时,御花园另一端。 萧九不知何时出现:“爷为何留他们独处。” 萧楚策顿住脚步,望着刚才的方向,眸色深沉:“本王说过让他们独处了?” “啊?” 他唇角勾起一抹邪邪的笑,看的萧九头皮发麻。 “该是承受暴风的时候了。” 萧九挠着后脑勺,有些不理解:“许公子一直在假山后边,爷又不是没瞧见。” “所以方才,本王下手,重了些。”他低头看着手里那抹暗红,冷哼一声,快步离开。 时间静止。花言仿佛听见了自己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噼啪作响。 “你,”两人竟是同时开口。 她叹息,在这无人的深宫角落,孤男寡女,很容易引起误会。 “你受伤了?” “无碍。”她急忙将衣领拉高一些,怎奈鲜血早已浸湿衣衫,一片炫目的红。 许文怀抿着唇,眉头紧锁,深爱的女子就在眼前,他却再也不能如从前那般,知她,护她,心中悲痛,无以复加。 纵有万般话,盈在嘴边也只道出“好久不见。” 花言亦是恍如隔世,淡笑开口:“好久不见。” 他有些手足无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似动一下,眼前如梦似幻的场景就会消散。 花言的泪终于没能忍住,像开闸的洪水,发泄着亘古的波涛。 许文怀急了,他上前一步,伸出手,轻轻拂去她脸上的泪水,心疼道:“别哭。” “对不起。” “不,这并非你的意愿,我只是,”,顿了顿,他漠然垂手:“只恨自己无能为力。无法给心爱之人一个归宿。” 原主的执念太深太强。 待情绪逐渐平稳,她无奈道:“放下吧。” 许文怀愣在原地,表情复杂。 良久,他凄楚一笑:“言儿可放的下?” “我已经是王妃,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那般对你。” 花言沉默,她望着远处的屋檐,很想再说些什么,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恰巧就在此时,假山后面传出细碎的脚步声,同时响起女子娇俏的声音:“快看丫,那边的花开得极美。” 两人皆是面上一怔,花言事先反应过来,急忙拉着许文怀:“有人。” 然而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人群出现的刹那,正好瞧见了两人手拉着手,站在一起的画面。 空气仿佛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之后,只听有人质疑道:"那人是,许国公家的四公子?" “他身边的女子是谁?” “夜王妃。” 此话一出,人群沸腾。 花言眉头一跳,完了完了,这下,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看错了吧,夜王妃怎会跟许府公子在一块?” “你是真不知道,这两人从前可是有猫腻的。” “那这,难不成王妃和旧人在此私会?” 周围的议论愈发不可收拾,许文怀看着花言,笑的温柔:“你先走,我来解释。” 花言一把将他拉住:“都是女子,你怎么解释?” 这时,只听人群中有人大声道:“真是不知羞耻。” 花言看着沈知意,目光冷冷:“沈大小姐真是阴魂不散。” 许文怀上前一步,将花言护在身后,道:“还请沈姑娘慎言。” “怎么,孤男寡女拉拉扯扯,许公子,你胆子不小啊。” “你。”许文怀一张脸红了青,青了白。 “这么多双眼睛都瞧见了。难不成你想狡辩?” ”你是怎么找来的?” “和你不同,我们是赏花,而你。”沈知意瞥了她一眼,眼含厌恶,冷哼道:“自然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私会吧。” 花言嗤笑:“没错,事实正如你所见,我就是和许文怀在一处,你待如何?” 众人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 沈知意双臂环胸,好整以暇:“听见了吧,这个贱人自己承认了,真是寡廉鲜耻。” 许文怀语带愠怒:“慎言。” 从始至终,他都将花言护在自己身边。 花言盯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那抹青色,背影瘦弱,好像一阵极小的风浪都能将他吹翻。 曾几何时,那个意气风发,纵使被人瞧不起,也依然乐观面对的少年郎,已然颓废成今日这般模样。 只叹情深,奈何有缘无分。 沈知意侧目看向一众贵女,掩嘴娇笑:“慎言?我没听错吧,做出此等有辱门风之事,竟还。”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震彻整个御花园。 沈知意的半张脸迅速肿起,她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瞪着花言,厉声尖叫:“你敢打我?” “就打你了,让你嘴欠。”她甩了甩手腕,力道是大了点。 “还愣着干什么?”几名贴身丫鬟立刻蜂拥而上,将他们死死围在中间。 沈知意眼神怨毒,也不顾贵女的体面,撩起袖子就要撕扯。 “好吵啊。”身后突然传来懒洋洋的声音,众人寻声望去,就见一名白衣少年半躺在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场闹剧。 沈知意停下动作,半张脸高耸,发髻凌乱, 第47章 太子落水 少年带着花言来到一处凉亭。 花言环顾了四周,疑惑道:“你的药箱呢?” 少年回眸,笑道:“在东宫。” “你是太子的人?”太子乃皇后嫡子,京都人人都知,小太子有胎带的弱症。 他盯着她,半晌不语,鼻尖那枚小小黑痣,像是夜晚闪耀的星辰。 “我只是大夫。” “大夫?”她想起密林中,他那以一敌百的身手。 “今日多谢。” 少年微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坐下,让我看看你的伤。” 花言斜靠着凉亭,目视远方,不屑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的问题?” “只是,大夫?” 他两手一摊,无辜道:“不像?” 她便不再看他,语气里满是嫌弃:“你觉得我会信?”隔了好大一会儿,少年摇着头,长叹一句:“有时候太聪慧,反而不是件好事。” 他说着,顺势在桌边坐下:“再耽搁下去,真的会留疤。” 花言一副无所谓的姿态:“留疤就留疤,没所谓。” “哎,”一时无话,周围重归宁静。 气氛有一丝丝尴尬,方才还说什么和许文怀是孤男寡女,现在又和这个陌生的少年单独相处,靠,花言闷哼一声,自己真是个大聪明,这情形若是被有心人瞧见,不定怎么造谣她。 她甚至都能想象那些贵女们,在一起讨论她的画面。 “这是哪里?” “东宫。” “你,你将我带来东宫?” “有何不妥?” “相当不妥好吗,我的身份想必你知道了,现在这个时辰,出现在东宫,你让别人怎么想?” “我的病人。” “谁的病人,也不能旁若无人地出现在东宫。” “无妨,你和太子一样,仅仅是我的病人而已。” “不行,我得走,被人瞧见我出现在东宫,就完了。” 少年露出狐疑之色:“为何完了?” 花言撇撇嘴,指着自己的脸:“我一个妙龄少女,出现在东宫,万一被别人误会勾引太子,你说该怎么办?” 她的话一出口,少年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花言有些纳闷,他笑毛啊。 “太子,只有六岁。” “啊,六岁啊,那,那当我没说。” 她尴尬的别过脸,该死的,差点忘了这茬,这太子还只是个孩子了。 脖子又是一阵刺痛,花言眉头一皱。 少年也注意到她的不对,语气都带了几分急切:“是不是伤口疼了?” 她点头,表示默认。 “还是坐下来让我瞧瞧,这里只有我们。不会有别的人看到。” 花言环顾了周围,确定此处没有闲杂人,这才将身子凑过去,嘟囔道:“应该是刚才不小心碰到了。” 他轻轻揭开她的衣领。 直到看清那道醒目的伤口,他的目光顿时暗淡下去,语气似乎都带着急切:“你若再这般下去,神药难医。” 花言撇撇嘴:“只是伤口撕裂,说的那么严重。”他要不说自己是大夫,差点忘了她也是个医生,自己的伤严不严重,她怎会不知。 突然,她脑子灵光一闪,对啊,上次系统莫名其妙给的医疗宝箱,现在还躺在隐藏页面里呢。 “稍微包扎一下就好。” “那你忍着些,会有点疼。” 花言闷声点头。 “且等片刻。” 话没说完,眼前出现一抹身影。 “主子,箱子取来了。”暗夜手里提着药箱,突然出现在凉亭内。 饶是花言之前在密林中已经见识了主仆俩的身手,现在看来依旧惊叹不已。 少年接过药箱,将里头的瓶瓶罐罐取出,一边细心的为花言包扎,一边叮嘱道:“我寻了些祛疤效果很好的药膏,你每日敷上,不出月余,疤痕自可全消。” 他将一盒做工精巧的药膏递到花言面前。 “你为何要帮我?” “算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明明是你救的我。” 少年黑眸流转,好看的唇角弯起:“那就,相互救赎。” 花言嘴角一抽,相互救赎? 她拿起桌上的药膏:"多谢。" 东宫这样的地方,还是不来为妙。 她如今可不想跟宫里的人有任何牵扯。 少年并未挽留。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拐角,暗夜忍不住问道:“主子为何一而再地帮她?” 云哲叹道:“原是因为我受的伤,如此,就不欠她了。” “那药膏可是您好容易得来的。” “本就是为她求的。” 暗夜不再说话,他跟了主子十几年,从未见他这般? 过来一会儿,暗夜又道:“无伤那边。” 云哲回眸,从拐角处收回目光:“太子的弱症已经差不多,过几日吧。” “是。” 花言按着来时的记忆出了东宫,这期间,她竟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甚至连来往的宫人都没看见。怪不得刚才,少年说没有能看到,偌大的东宫,竟是连个人影都没有。 甚是诡异。 心中正思忖着,突然听见有人喊救命。 她转身看看周围,发觉声音是从不远处的水池传来的。 皇宫里,怎么到处都是水。 也不怕真的淹死人。 她一边吐槽,一边往声音的方向跑去。 呼救声愈来愈清晰,等她跑到水池边,发觉一个小男孩正在水中扑腾。 救人心切,花言没想太多,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小男孩的声音渐渐微弱,在最后的意识里,他努力将小手伸向来人手中,随后便昏死过去。 此时,一群人形色匆忙地赶来,见此情景,立刻惊呼出声:“快来人啊,太子落水了。” 所有人瞬间手忙脚乱。 “快去禀告皇上,就说太子落水了。” “去 第48章 原来是病娇 宫人跪在地上,身子抖如筛糠:“回皇上,婢子陪太子躲猫猫,太子不让跟着,婢子不敢靠太近。”她额间渗出鲜血,不断叩头求饶:“婢子该死,求皇上恕罪。” 萧景墨语气不怒自威:“来人,将今日服侍太子的,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送去浣衣局。” 宫人们个个脸白如纸,浣衣局里可是最下等的宫人。 东宫的侍从,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一应吃穿,自是比寻常宫人精细,好日子过惯了,如今要被打发到不见天日的浣衣局,怎能不害怕? 萧景墨向来仁义宽容,可如今太子出事,他没有赐死那些宫人,已是天恩。 这时,一名年岁稍长的宫人跪爬过来,哭诉道“求皇上恕罪,是她,是她将太子推进了池中。” 她突然将手指向一旁的花言。 花言一愣,不确定地指着自己。 萧景墨余光一瞥,似乎有些震惊:“夜王妃?” 刚才自己救的小男孩,居然是太子? 花言还沉浸在这惊人的消息中。抬头就听见有人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 “回皇上,我是路过。” 太子已经被人抱走,由御医照看,刚才她悄悄把过脉,脉象虽然微弱,好在有惊无险,不过,天气转凉,太子患有弱症,落水后难免会再病一场。 “此地是东宫。” “我知道。” “清水轩和东宫,南辕北辙。” 联想到方才宫人的话,萧景墨眸光一转:“太子落水,究竟与你有没有干系?” 花言蹙眉,摇头。 萧景墨的声音也冷了几分:“谋害太子,可是抄家灭祖的死罪。” “我,谋害太子?” 一阵凉风吹来,她不禁打个寒战,:“皇上见过谋害别人,还要亲自下水的?” 她指了指身上湿漉漉的衣裳。 萧景墨无视她的狼狈,反问:“那你为何会路过东宫?” “不管皇上信与不信,我没有谋害太子,真的只是路过。” 萧景墨眸色一转,吩咐身后的护卫:“来人,先将夜王妃护送到偏殿,等太子醒来。” 花言冷笑,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冤枉人,呸,昏君。 天色渐暗,清幽雅致的东宫别院。 两排侍卫守在偏殿门口。 花言坐在偏殿正厅的太师椅上,闭着眼,假寐。 也不知太子醒来了没有,只有等他醒来才能还我清白。 正想着,大脑一阵刺痛,接着便是熟悉的眩晕感。 花言猛地睁开眼。 拜托,这时候上的哪门子的线。 叮,您有一份商城报告,请注意查收。 一套流程下来,花言看着屏幕页面上的东西,陷入了沉思。 这该死的脑梗。 呸,这该死的系统。 看着手里那把大刀,花言满头黑线。 这是想让她去杀鬼子? 在进了宫门就需要交兵器的皇宫,给我一把大刀作甚,嫌我命太长? 骂骂咧咧重新打开页面,她想将这把大刀塞回去。 不想此时,门外响起轻盈的脚步声。 看着站在门口的那道暗影,她紧了紧手中的大刀,扭过头,假装没看见来人。 来人见她手里的东西,脚步一滞,神色却不见丝毫慌乱。 “太子落水,夜王妃可是逃不开的嫌疑。” 花言侧目,不屑道:“连皇上都没下的结论,贵妃娘娘怎么确定?” 颜如雪绝美的脸上漾起笑意,她慢悠悠坐在椅子上,挥手遣退跟着的宫人。 莹白的手指摩挲着手边的茶盏,笑得一脸天真:“皇上将你羁押此处,这难道不是结果吗?” 花言冷笑,带着探究的目光看向颜如雪:“没有记错的话,我与你是第一次见。” 颜如雪颔首,声音似朱玉落盘,清亮婉转:“没错。” “那你为何对我,有这么深的敌意?” “为何?”她冷哼,唇边的笑容瞬间变得讥讽:“因为你是花言啊。” 这个颜如雪多少有点毛病,宴会时,她就觉得对方在故意针对她。现在还当着自己的面亲口承认,太猖狂了。 “来落井下石的?” 颜如雪抬起手,目不转睛盯着指甲上的丹寇,漫不经心道:“太子落水,就是你做的咯。” “若没别的事,门在那,慢走不送。” 颜如雪像是没听到,看着手边的青花杯盏,眼底闪过怨毒的光:“王妃别急啊,好戏还在后头呢,你难道不想看看?” 病娇美人不好惹啊。 “什么好戏?” “听闻许国公家的庶子今日也进宫了?” “知道还问。” “他一个庶子,怎么会有资格参加宫里的宴会。” 花言此时心里烦躁,眼看天色越来越晚,小太子那边还没消息传来。 根本没心情和颜如雪掰扯。 “你想说什么?” “若我说,是有人故意为之,你会不会信?” “信啊,娘娘的话,我怎敢不信。” “故人重逢,想来定是个有趣的场面。” 花言看着颜如雪那张美到惊艳的脸,樱桃般红润的唇,说出的话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然后呢?” “然后,本宫就有好戏看咯。”她咯咯笑着,一张脸,灿若桃花。 花言黑着脸,她想起白日在清水轩,有宫人出现在沈知意身边。 “是你?” 颜如雪诧异的睁大美眸,假意惊呼:“你猜到了啊。” 花言咬着牙,道:“我与你无冤无仇,是不是神经病。” 颜如雪撅着樱桃小嘴,露出一副天真绝美的表情。 半晌,她突然变了脸色,带着怨毒的口吻道:“凭你这样的残花败柳,也能嫁进王府,阿策那般优秀的儿郎,岂容庸脂俗粉玷污。” 我去,她这话什么意思? 阿策? 这么亲昵地称呼,难道还有 第49章 我喜欢皇婶姐姐 靠。 花言暗自淬了一口,倒霉事全占了。 原主这命,可真够苦的。 两人都不再说话,颜如雪望着外面的天空,突然转眸看着花言,语气淡淡:“对了,不妨告诉你,你能回来,本在意料之中,既然如妃从中作梗,不妨就随了她的意,顺水推舟罢了。” 没有提及家人,一切好说,千不该万不该的,颜如雪不该拿原主家人要挟。 这是花言一再任忍让的底线。 可若有人想要打破底线,那就不好说了。 “我手里的这把刀,可是不长眼的。”她干脆提起手中大刀,高高扬起,刀刃锋芒。 颜如雪脸上依旧挂着笑,只是这笑容,在这寂静空旷的大大殿,尤显毛骨悚然。 突然,她用力扯乱自己的发髻,然后坐在地上,瞬间泪盈于睫。 一系列的骚操作,直接将花言看蒙了。 她放下手里的大刀:“蛇精病。” 正想着该不该喊人,将这个病娇拉走,余光瞥见院内一抹明黄。 不由心头一跳,哇靠。 萧景墨本就严肃的面容,此时更加冰冷。 他站在那里不说话,周身的寒流吓得宫人瑟瑟发抖。 他双手负于身后,不紧不慢踱着步子。 直到走进殿内。 看到了趴在地上,形容狼狈的颜如雪。 还有手拿大刀,一脸悲催的花言。 颜如雪哭的那叫一个伤心,脸上流露出惊恐,害怕,还有对面前少女的畏怯。 这一切,萧景墨都看在了眼里。 他向前一步,弯腰搀起地上的奥斯卡影后。 “夜王妃,你作何解释。” 花言嘴角一抽,有些无奈:“皇上都看到了,解释还有用吗?” 颜如雪以手掩面,哭的悲悲切切:“不要怪罪王妃妹妹,原是臣妾不小心。” 嗯?你丫演技这么好,不当戏子可惜了。 萧景墨面沉如水。 花言只当没瞧见。 颜如雪又开始抽抽噎噎,梨花带雨的模样,看的萧景墨一阵心疼:“雪儿先坐下,有朕在。” 花言心中怅然,她想起了长姐,那个温柔婉约的女子,在这不见天日的深宫庭院,有太多像她那般的女子,为了宠爱争风吃醋,不知在萧景墨心中,可留有长姐的半分风华。 “你对雪儿做的事,朕都看在眼里。该作何处置,等夜王来了再说。” 花言嗤笑:“皇上可以问娘娘,我为什么对她动手。” 颜如雪窝在他怀里,委屈哭诉:“臣妾听闻太子落水,便想着来东宫探望殿下。不想在此处遇见王妃。臣妾想问问她,太子因何落水,谁知,谁知王妃她,” 她怯怯的看向花言手里的大刀。 萧景墨皱眉,一字一顿:“,你竟敢私自携带兵刃。” 花言扔掉手里的大刀,双膝跪地:“还请皇上在问罪之前,还我清白。” “太子,已经醒了。” 花言长舒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既然太子已经为我证明了清白,方才的事,全凭皇上处置。” 萧景墨似乎没有料到她是这个态度,居然没有为自己辩解,没有求饶,神情淡定,语气疏离,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亲眼所见,是不是真的。 花言瞥了颜如雪一眼,见她也正在望向自己,一副胜利的姿态。 “朕记得,雪儿与王妃,从前并不认识。” 颜如雪哭泣的动作一滞,柔弱道:“是不曾。” 花言笑了,笑容却不达眼底:“所以娘娘,我为何要对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动手?” 颜如雪将眸底的暗潮掩去,话锋一转:“皇上误会了,臣妾是不小心摔的,不怪王妃。” 萧竟墨目光悠长:“雪儿既如此说,朕也相信王妃不是故意的。”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女,形容狼狈,衣裙沾满污泥,光着脚,凌乱的发丝上似乎还沾着水草。 尽管如此。 她依旧从容淡定,仿佛是一切都不放在眼里。心中不免惊叹,才十六七岁的年华,怎会有这般宠辱不惊的气度。 “谢皇上,谢娘娘。” 恰在此时,大太监来传话,说是太子想要见那个姐姐。 小太子醒来后,就一直嚷嚷见那个水中的姐姐。 皇后只能派人去请。 等花言来到东宫寝殿时,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其中包括她的长姐。 见到花言刹那,花如眸子同样闪过一丝惊讶。 “王妃请,太子一直吵着要见您,烦请您快些走。” 大太监出言提醒,花言递给长姐一个放心的眼神,独自一人来到寝殿。 萧煜见到花言,眼睛一亮,面前这个长得好看的姐姐,正是自己落水时,跳进水里救自己的人,小家伙也不管虚弱的身子,立刻从床上爬起,张开双手急切道:“姐姐,姐姐。” 花言被萧煜的动作吓了一跳。 “你醒啦?” 萧煜扑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肉嘟嘟的小脸上写满喜悦:“姐姐抱抱。” 对于一个只有五六岁的小男孩来说,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旁人是无法预料的,在他绝望之际,有人伸出手救了他一命,所以他对花言的亲切,自然发自内心。 花言看了皇后一眼,得到对方首肯后,方才小心翼翼的抱着萧煜,柔声道:“乖乖躺好,会着凉的。” 萧煜小嘴一撅:“煜儿乖乖躺下,姐姐就留在煜儿身边好不好?” “啊?” 萧煜见花言没有立刻答应,一张小脸顿时垮下。委屈道:“姐姐在,煜儿就不怕了。” 花言心中了然,小家伙这是得了创伤后遗症。 非得让她留在身边,才有安全感。 皇后此时发话了,她摸着萧煜的额头,慈爱道:“这是你皇婶,不是姐姐。” 萧煜嘟着嘴,不明白母后这话是何意: 第50章 名正言顺休了那个贱人 “为了太子安危,朕暂时将你留在东宫,王妃会理解朕的做法吧?” 花言心中冷笑,面上却毕恭毕敬:“皇上严重了,事情明了就好,我也一直担忧太子。” “至于那个冤枉你的宫人,朕还未曾派人审问,就畏罪自杀了。” 花言一愣:“自杀?” 萧景墨颔首,不以为奇:“该是知道自己犯了死罪,难逃一劫罢了。” 花言默然,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没了,真是让人唏嘘。 过了片刻,萧景墨又道:“若想留在京都,朕可以。” “不敢劳烦皇上。” 萧景墨似乎有些惊讶:“还是要回到庄子?” “不敢隐瞒皇上,我确实想回去。” “为何?” 皇后同样不解。 花言看着乖乖躺在床上,眼睛却一直盯着自己的萧煜,转眸笑道:“夜王不是说我身子不好,需要到乡下静养吗,我也正有此意。” “可那是,”皇后脱口而出,却又突然停住,她望着花言,欲言又止。 花言笑了,她将目光转向皇后,语气诚恳:“今日多谢娘娘解围。” 皇后语气赧然:“本宫能做的,似乎也只有这些了。” 花言自然是认真的感谢,若非皇后在众人面前提醒,夜王是为了她好,才将她送去的乡下。以此堵住了悠悠众口。 恐怕今日,定要遭受许多非议。 “天色也晚了,若没其他吩咐,我就不叨扰皇上皇后了。” 面对执意要走的花言,萧景墨和皇后虽然有解救她的意愿,奈何当事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便也只能作罢。 “皇婶姐姐要走了吗?”一直没有说话的萧煜此时开口了。 花言顿住脚步,眉眼弯起:“殿下乖乖的,等以后,姐姐回来看你好不好?” “那姐姐什么时候回来?” 花言假装思考后,展颜笑道:“等春暖花开的时候。” 萧煜嘟着嘴,语气不舍:“那煜儿就等着皇婶姐姐。” “拉钩,一言为定。” 说完,她拉着萧煜的手:“盖章后,殿下大可放心。姐姐决不食言。” 安慰好萧煜,皇后身边的大宫女便带着她准备出宫。 刚走出东宫没多远,远远瞧见一抹纤瘦的身影站在廊亭下。 她急忙挥手喊道:“长姐。” 花如转身,笑容温暖:“太子好些了吧?” “嗯。” 两人边走边聊。花如看了眼身后的大宫女,大宫女识趣的退至远处。 花如这才一脸认真道:“太子落水,你恰好出现在东宫,换做是谁,都会怀疑你的动机。” “长姐,我好歹也算半个皇族人,没理由害那么小的孩子吧。” “你不知其中厉害,我问你,为何你会现身东宫?” 花言犹豫了,总不能说自己巧遇前任,再被误解的倒霉剧情吧。 见她垂首不语,花如环顾了四周,刻意压低声音:“皇上本就没有怀疑你,若怀疑,早就通知爹娘进宫了。” “那他还让人看着我?” 花如伸手轻轻戳了戳她眉心,无奈道:“你没瞧出,皇上是在保护你吗?” 花言脑中,一连串的问号,保护她? “长姐的意思是?” 花如眸色一闪,没有继续说下去。 幼妹天性纯良,这让她如何能放心。 “回去后,莫要跟爹娘提及此事。” “就算不提,这么晚了,我还没有出宫,娘也会问起其中缘由。” “夏至已经去跟娘解释,就说我留你说了会儿话。” 花言点头。 心念一转,她始终有些怀疑,总觉得长姐有什么秘密,瞒着家人。 “好了,我就送你到这,记住,回去后好好养身子,长姐在京都等你回来。” “知道了长姐,你也要多保重。” 她看着花如清丽的面容,远山眉似乎盛满忧伤,心底突然生出难过来。 花如催促道:“快回吧,别让娘着急。” 和花如依依惜别后,花言一副无精打采的神情,此时刚巧路过假山,余光瞥见一抹玄色。她突然顿住脚步,眼珠一转,佯装着急道:“我好像落了东西。” “要不您在此处等等,婢子去给您拿?” “也不是不行,就是那把大刀。在偏殿。” 大宫女神情一顿,转而继续道:“婢子去去就回。” 等大宫女离开,花言鬼鬼祟祟向假山附近走去, 扫了眼周遭,发觉没人,她快速提起裙摆,猫腰躲在树后。 这时,只听假山后面传来女子的声音。 “等她名声毁尽。就可名正言顺休了她。” 咦,这声音怎么听着耳熟? “不需要。” “阿策,你若想尽早摆脱那个贱人,这是最好的,不伤及自身颜面的做法。” 阿策? 不会是萧楚策和颜如雪吧。 她忽然觉得眉头一跳,好家伙,摸了摸头顶,真是好大一片草原。 花言这边正义愤填膺的吐槽狗男女,颜如雪继续道:“今日只差一步,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太子的医士居然也在。” “许家庶子进宫,是你?” “要不然,凭他一个庶子的身份?” 萧楚策没有回答。 半晌,只听颜如雪迟疑地问道:“今日之事,阿策就没什么解释的?” “解释什么?” “你为何要带她离席?” “此举不妥。” “有何不妥?” “这是母妃寿宴。” “今日京都有脸面的夫人小姐都来了,此等良机,你。” “本王说了,不需要。” “你让她回京都,不正是想要那样的结果吗?” 果然,事出反常必有妖,萧楚策这个狗东西,原来是想趁此机会,毁了她和尚书府。 这时,有人从远处匆忙行来,花言赶紧悄悄回 第51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尚书府在京都内城,距离皇宫不远。 在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前,一行人终于抵达尚书府门口。 “言儿,下车吧。”楼云舒柔声催促。 “我脚麻了,等会儿再下去。” 等楼云舒下车后。 花言摸了摸脖子的伤口,龇牙咧嘴地瞪着春苗:“你若开口,我就露馅了。记住了,不该说的别说,免得家人担心。” 春苗睁着无辜的眸子,猛地点头。 她这才满意地下了马车。 花明远站在府门口,语气明显带着焦灼:“内城都宵禁了,这么晚回府,可是在宫中遇到了麻烦?” 楼云舒漫步上台阶,来到花明远面前,微微欠身:“让老爷担心了,我们都好好的。” “爹爹。”花言愉快的打招呼。 花明远哭笑不得:“言儿倒是比从前活泼许多,看来庄子很适合修生养息。” 这下该轮到花言尴尬了,她摸摸鼻子,干笑道:“我这不是想念爹爹了嘛,一时激动罢了。” 花明远原本严肃的脸,瞬间漾开笑容:“这一天都在宫中,累坏了吧?” “可不是,规矩又多,饭菜寡淡,简直无趣极了。” 一家三口,有说有笑进了府。行至半路,花言突然停下脚步,望着花明远的背影,欲言又止。 花明远也察觉到她的异样,转过身,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半晌,他沉声道:“爹爹知道,放心,我跟你娘不会再问。” “是女儿不孝。” “这段时日,你就在庄子待着吧。” 花言低下头,假装看不到他眼里的无奈和不舍。 “走吧,陪爹爹喝杯茶。” 直到夜色袭来,花言才被催着回到住的小院。 “哎。”她趴在桌边,长吁短叹。 秋絮拿来一件大氅替她披上,:“小姐,咱们回庄子,老爷夫人就算同意了?” “嗯。” “那您为何唉声叹气?” “不忍他们伤心难过。” “老爷不是说,等您回来的吗?” 花言嘴角抽抽,她可不想,白夏那货还等着跟她一起,实现人生价值呢。 春苗搬着小马扎坐了过来,双手托腮:“小姐,现在我可以说话了吗?” “准了。” “小姐来时,流云纱都换了下来。” “这不明摆的吗?”她指了指身上华丽的宫裙。 “您还故意遮了伤口。” 花言倏地坐直身子,颇有趣味地看着春苗:“你何时这么啰嗦了,说重点。” 春苗露出一副沉重的表情:“连我都瞧得出,夫人定是也瞧出了。” “问题不大,回头娘要真的问起,我就说不小心弄脏了衣裳。穿了长姐的。” 闻言,春苗不好意思地指了指她身上的宫裙:“可是小姐,这衣服上的绣样,不是大小姐的。” 花言一头雾水。 “怎么说?” “大小姐最喜月季,从前在府上,她会亲手绣几朵月季在袖笼处。” 花言抬手,看了眼空荡荡的袖笼,:“所以。” “所以这分明不是大小姐的衣物。” “那,说不定是长姐忘记绣了。” 春苗像是来了精神,不服输地辩解:“小姐怕不是忘了,大小姐,最讨厌朱红。” “春苗,你能不能挑重点说。” 春苗叹口气,不开心道:“陪夫人等小姐的时候,夫人特意叮嘱奴婢,说是见到小姐,不许我发问。”说着,她突然嘴角一抽,:“奴婢知道自己话多,想来是夫人怕奴婢问了,小姐又不愿说,所以。” 所以楼云舒大抵猜到了她在宫中犯难,自己又无能为力。 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不想她伤了尊严。 花言皱眉,白皙的小脸、写满惆怅。 夜色渐浓,深秋的天,夜晚的风都是凉的。 “小姐还是回房吧,这里风大。”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为什么进一趟皇宫,感觉自己抑郁了。 尤其是那个颜如雪,居然当着她的面坦白自己的阴谋,这是压根没把她当根葱的节奏。 更可恶的是,萧楚策一直对她怀恨在心,让她回京都,是为了让她在众人面前当显眼包,这样,他就能正大光明的休了自己。 制造她和许文怀单独相处的机会,她可以理解,毕竟毁掉一个女子的清白无非就是这些。 可是太子落水,这问题就大了。 赐婚一事,萧楚策即便再恼恨,也不能害自己的亲侄儿吧。 还有那个多情的皇帝,呸,姓萧的没一个好东西。 萧煜倒是很可爱。 也不知小家伙现在怎么样? 而那个花言正在念着的小家伙萧煜,此时正在寝殿内,扑闪着大眼睛问皇后:“母后,皇婶姐姐以后是不是不来宫里了?” 皇后将他揽在怀里,轻轻拍打他的后背,语气温柔:"这是你皇叔府中的事,母后也不知。" “父皇可以跟皇叔说,让皇婶姐姐回来吗?” 皇后动作一顿,眸色瞬间暗淡下去:“给你皇叔指婚,他就生了你父皇的气,眼下,怕是你父皇也没办法。” “皇叔有这么可怕吗?”萧煜想起,那个不苟言笑的皇叔,身子不自觉打个冷颤。 “皇儿以后,会明白的。” 内城,夜半时分,空荡无人的街道。 凉风裹挟着杀意,直奔屋檐上的黑衣人而去。 “嗖。”箭矢的破空声直冲云霄。 夜色下,只见一人身形矫健,不停纵跃在屋脊之间,眨眼消失不见。 宽敞干净的主城路,几名手提利剑的黑衣人,来到一个分叉口。 “分头追。” 领头的说完,瞄准手里的弓弩,“嗖嗖。”两声急迫的箭矢瞬间划破夜色,直奔屋脊上的人影。 片刻后,黑衣人吩咐道:“跑不远,分头追。” 此时的尚书府后院。 第52章 还是回到了庄子 此时月色渐浓,借着月华,她看到暗影中蜷缩一人。 抽了抽鼻子,血腥气? 她心中好奇又害怕,心道,这人是天上掉下来的? 小心翼翼的用棍子推了推,那人居然毫无反应。 这是直接昏迷不醒了。 等了片刻,直到院里再无动静,她随即在院子里喊道:“春苗秋絮,你们别睡了。” 两个丫头点急忙燃了蜡烛,开门就见自家小姐正对着墙角的方向,秋絮打着哈欠道:“夜深了,小姐怎的还不睡?” “去,多点几根蜡烛。” 蜡烛燃起时,整个小院都被照亮。 几人终于看清了院里的场景。小院墙角花丛处,此时正躺着一个浑身浴血的男人。 春苗骇了一跳:“府里招贼了?” 秋絮颤巍巍回答:“不像。” “抬进屋,他一直在流血。” 犹豫之下,她们还是合力将那人抬进了偏屋。好容易将那人抬到床上躺好。 “呀!”春苗捂着嘴惊呼,脸色瞬间苍白。 花言顺着她的目光瞧去,这不看还好,连她都吓了一跳。 那人胸前插着一根断箭,箭矢前半截被利器斩下,剩下半截直插胸膛。 更糟糕的是,箭身上的血,颜色发黑,花言心头一惊,箭上难道有毒。还是这人之前就中了毒。 她俯下身,轻轻去探她胸前的箭,尽管已经陷入昏迷,花言还是清楚的看到,他紧皱的眉头。 于是,她决定不再拖延,急忙吩咐道:“秋絮,去拿剪刀,春苗来帮我,将他上衣退去。” 春苗毕竟还是个小姑娘,让他动手去解男人的衣袍,小丫头耳根一红,站在那里有些无所适从。 “愣着干嘛,快过来搭把手。” “啊,这就来。” 春苗只能硬着头皮,一边红着脸,一边手忙脚乱地帮她。 直到男子上半身全部裸露在外,花言眉间的忧虑更甚,医疗设施简陋,该怎么拔出断箭? 念头飞转间,她想到了系统里,被自己搁浅的宝箱。 随后头也不抬的命令:“去门外守着,叫你们再进来。” 随着房门砰的关上,花言在天启的第一台手术即将开始, 找到系统里隐藏的页面,好在启动隐藏功能,不需要等待系统上线。 取出箱子,她又快速检查了里头的东西,一些简易的消毒用品和抗生素还是有的。 等一切准备妥当后,花言手里攥着一把手术刀,深吸了一口气,喃喃道:“遇到我,算是你的福气。” 然而花言没去注意。在她说完这句话后,床上之人手指动了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已经是后半夜,秋絮打着哈欠,努力保持着清醒:“都后半夜了,小姐怎么还没出来?” "等着吧。" “屋里静悄悄的,什么动静也没有,不行咱们敲门,问问小姐有没有要帮忙的。” 春苗一手托腮,思忖片刻,同意道:“也对。” 然而,刚伸的手还没落下,屋内传来花言疲惫的声音:“进来吧。” 房门打开,血腥气扑鼻而来,春苗看着一地狼藉,不禁皱眉:“这么多血?” 她虽不知小姐会不会医术,但是,自从上次在庄子帮人接生后,自己好像也习惯了小姐的神秘。 此时的花言,额间冒汗,脸色极为难看,两个丫头吓了一跳,一边一个扶着她坐下。 ‘命是保住了,后期看看有没感染发烧。’ 秋絮递来一杯水,疑惑道:“咱们又不认识他,小姐为何大费周章地救他?” 喝了水,她感觉嗓子好了许多:“掉在我的院子里,也算缘分。” “那万一这人是朝廷要犯或是江洋大盗,咱们岂不是危险了?” “一切等明日,他醒来再说。” 天色蒙蒙亮时。 主屋房门砰的一声被人打开,然后就听见春苗急切的喊声:“不好了小姐,那人,不见了。” 花言睡得正香,突然被人叫醒,迷迷糊糊间,她语带不悦道:“什么不见了?” “就是昨晚小姐你救的人啊,他不见了。” 不见了,花言猛地睁眼,意识瞬间清醒,连鞋袜也顾不上穿,翻身下床就往外跑。 偏屋此时早已人去楼空,地上也已经打扫干净,空气中只有淡淡的血腥味,还在提醒她,昨晚救人的场景不是梦。 花言撇撇嘴,忍不住吐槽:“真是的,连个招呼都不打,没礼貌。” 她只当这次是个意外,便也没再追究。 “你俩赶快收拾东西,咱们早些出发。” 风景优美的山林,平整宽阔的空地上,工人正在卖力地干活。 一个身形圆润,长相却是不俗的胖子,正站在空地上看着工人们来回忙碌。 “这东西不能放在那里。” “哎哎哎,那个,那个要拿到这边。” “不行,这个位置不吉利。” 身边的小厮看不下去了,小心翼翼地劝道:“少爷,有监工的头子,您何必劳这份心。” 白夏斜睨小厮一眼,没好气地道:“你懂个屁,必须按照花言交代的做。” “是是是,少爷说得对。小的这不是怕您累着了嘛。” “说来也怪,花言不是说去去就回吗,眼下都七八日了,怎的还没消息?” “少爷别怪小的多嘴,人家毕竟是王妃,那样的身份,怎么可能一直在庄子生活。” 白夏将手扬起,佯装拍他脑袋:“不懂别瞎说,花言岂是嫌贫爱富的人,她说了,要带我创业暴富的。” 小厮眼见劝不住,只得悻悻道:“您又不缺钱。” “去去去去,没事的话,把那边的木头抬走,回头她看见这么乱,该生气了。” 这时,他身后传来少女清脆的声音:“我生哪门子的气?” 白夏惊讶地回头,待看清来人后,面 第53章 五千两银票买通行 就在花言准备离开时,白夏突然叫住了她:“对了,有个东西忘记给你了。” 花言扭头:“什么东西?” 白夏一边解释,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荷包:“你还记得咱们开工那天,见到的那个大师吧?” 花言一愣:“记得,怎么了?” “这是他让我给你的,说是你总有一天会用得到。” “给我的?” 想起那个叫无心的大师,她的后背莫名起了冷汗,那个神神秘秘的主持大师? 接过白夏手里的荷包,看上去不能再普通了。 白夏解释道:“你可别小看了这个荷包,多少达官显贵想求都求不来的。我就纳闷了,他为何会单单送你?” 花言赧然。 略过白夏古怪的目光,摆手道:“我先回去了。” 马车内,花言一直盯着手里的荷包发呆。她左看右看,愣是没瞧出什么不同,倒是秋絮发现了不同之处:“小姐看这里,好像有个口子。” 她才发觉荷包的封口没有完全封死,而是露出一个小小的口子。 这里头,还藏着什么玄机不成。 小心的将荷包装进袖笼,不能当着丫头的面打开,万一里头装着那位大师的字条,她穿越者的身份不就暴露了。 “小姐怎么不打开?” “就是一枚荷包罢了。” 一路无话。 马车渐渐驶进庄子。 “小姐,快看那边。”花言好奇的撩开车帘,发现庄子附近的路上,一辆辆装载货物的马车排成一行,人群有序地慢慢前进。 “去看看什么情况?” 秋絮利索地下了马车,脚步飞快往人群跑去。 不多时,她回来了,“小姐。崔管事来了。” “春苗,你先回院子。” 春苗应声,马车很快消失在长路尽头。 这时,崔氏气喘吁吁地跟了过来:“您回来啦。” “那边什么情况?” 崔氏喘息片刻,道:“这不是花药已经晒干了吗,府上来拉货的。” 花言点头。 “对了,上次的账房管事走后,有没有来过?” 崔氏摇头。 “难不成是打了一顿后,知道害怕了?” 想起那个管事来时的嚣张,走时的狼狈 两人相视一眼,皆是心照不宣地勾起嘴角,崔氏面色犹豫:“不过,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如何不对?” “从前,都是王府的下人负责拉货,顺便将庄户们的粮食一并带来,可现下,来拉货的人,并非府上的下人,一个个看起来,倒像是,”她思忖了一会儿,表情古怪:“倒像是,将士。” 花言眼睛一亮:“将士?” “眼下他们也快出发了,您不妨去瞧一眼。” "谁带来的人?" “管家。” 两人还没到跟前,就听见站在最前面的,身穿青灰长袍的人,在一旁厉声吩咐:“动作都快些。” 花言面上一沉,皮笑肉不笑:“您是哪位啊?” 管家萧大转身,看到了站在身后,面沉如水的少女。 随即露出公事公办的笑:“见过王妃,王爷让老奴来拉这些药材。” “即是王爷的意思,有没有信物或者信件之类的,拿来我瞧瞧。” “没有信件,王爷是口头命令。” “那可不行,万一不是王爷的吩咐,倒霉的岂不是那些庄户?” 萧大面色一凛,苍老的面上露出不悦:“你这是何意?” 花言不急不缓,慢悠悠道:“没什么意思啊,就是让你拿出证明。否则,我们不可能空口无凭地,就将花药送出去。” “老奴是王府的管家。” 他的意思显而易见,这个管家的身份就是证据。 花言冷笑,一字一顿:“本王妃,只信证据。” 萧大身体一僵,浑浊的眸子迸射出暗沉的光,他话语冷然:“若再耽搁下去,恐怕王爷会怪罪下来。” 刚才偷偷观察了那些拉货的人,崔氏的怀疑不无道理,这些人,皮肤黝黑,体格健硕,周身泛着肃杀之意,更让人起疑的是,那些人的拇指和食指间,布满厚厚的老茧,俨然是常年手握重器才生的茧子。 一般的府中护院,哪有这般气势? 想到此,花言不以为意道:“等他责怪再说,眼下,我不能只凭着你管家的身份,就将庄户们半年的辛劳,全都交出去。” “你。” 萧大冷哼,继而转身,对着众人嚷道:“不用理会,赶快搬运。” 崔氏一个闪身,直接挡在萧大跟前:“王妃说了,没有证据,不能将花药带走。” 萧大气的浑身哆嗦,眼见气氛陷入僵凝,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那人翻身下马,腰跨长刀,一身灰色劲装。 花言凝眉,这打扮,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记忆闪现,她想起了一个人。 萧楚策身边的护卫,那个萧九。 和这人的装扮,甚至连佩刀都如出一辙。 只见来人双手抱拳,躬身道:“属下萧四,见过王妃。” “?” “属下是王爷护卫。” “有事?” “王爷让属下将这些交给王妃。” 他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递到花言面前。 纳尼? 花言嘴角忍不住抽动了几下:“给我的?” 忽然又感觉哪里不对,问道:“你们王爷还说了什么,一并交代了。” 接过萧四手里的银票,瞄了一眼,差不多五千两。 萧四摇头:“没了。” 姓萧的什么意思,莫名其妙给她银票干嘛,还是笔巨款。 “他,真的没说什么?” 萧四不语,依旧摇头。 崔氏悄悄附耳:“王爷的意思,是不是让我们将花药给这些人?” 花言恍然:“崔管事,让他们拉。” 没有粮食,银子也一样,花言心中忽然生出 第54章 这小猫多可爱啊 “往年的花药,你知道都送去哪了吗?” “之前都是府上的下人来庄子,也不似今日这般着急,有的甚至还能在庄子待上几日才走。” 花言摸着下巴,总觉得不对劲:“感觉很奇怪。” 她想了想,然后用力甩了甩脑袋,道:“先不管那些,这些银票你先收好,回头每家每户按人头登记。” 崔氏看着手里厚厚的一沓银票,有些受宠若惊:“全部?” “你看着办,一家每年需要的口粮换成银票,该分多少就多少。” “这太多了。” 谁知花言留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转身摆手道:“你们付出了心血,就该是你们的。” 路过庄子时,有人伸出头,好奇地打量她,有人则是对她指指点点。 花言没有理会那些人的目光,径直回到小院。 推开破旧的木门,一个瘦弱的婆子站在院中,见她进门,一脸欣喜:“您终于回来了。” “是房妈妈啊。” 房婆子突然跪在地上,哽着脖子道:“老婆子愧对王妃的嘱托,您责罚我吧。” “你先起来,别跪着。” “山上的地,出事了。” 花言一怔。 山芋又不需要精心打理。能出什么事? “你先别哭,到底怎么了?” “您,您还是随我去看看吧。” 这时,春苗站了出来:“小姐还是明日去吧,奔波了一整日,您这身子吃不消。” 花言捏了捏眉心,突然觉得浑身疲累:“要不,你明日再来寻我,眼下,我怕是真的去不了了。” 她现在两眼发黑,头脑昏沉,最近失血过多,原本就羸弱的身子骨,更是雪上加霜。 “什么事都比不得您的身子重要,小姐还是听奴婢的,先躺下休息。秋絮已经在熬药膳了。” 此番回来,楼云舒为她备了一整车的药膳,怕是天天吃,都能吃上月余。 等房婆子一走,春苗眼疾手快的栓上门栓。 小姐这才刚回来,就一堆人等着。 来的时候,夫人可是跟她好生交待了,一切以小姐的健康安全为首。 花言躺在木板床上,看着头顶的房梁。郁郁寡欢。 萧楚策究竟在做什么,他在庄子种植花药的目的,难道不是为了挣钱。 脑中灵光一闪,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噌的一下坐起身,自言自语道:“花药止血止痛,什么地方,才会用到这么多的止血药,”她忽然想到一个地方,头皮一阵发麻:“战场上。”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小姐睡下了吗?” “没有。” 秋絮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还在冒热气的液体走了进来。 “小姐该喝药了。” 花言眉头一凝,拜托,谁回个娘家,还要带一整车的药? 她皱着眉,一口气喝光碗里的汤药,然后蹙眉问秋絮:“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秋絮端着空碗,一脸茫然:“没有啊。” “你就没有发现,房间里,多了什么。” “多了什么?” 秋絮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原本空荡荡的墙角,此时正趴着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花言伸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别出声,它还在睡觉。” “可是。小猫应该不似这般蠢笨啊,我们都聊了这么久,它还在沉睡?” 花言也觉出哪里不对劲:“好像是啊。” 刚才进门时没注意,后来才发现,原来有只团子正趴在她的房间睡觉。 “小姐还是别过去,万一它咬人怎么办?” “没事。”她一边安抚害怕的秋絮,一边步伐轻盈向小团子走去。 直到将那团东西抱在怀里,它依旧沉睡,毫无动静。 “它不会死了吧?”秋絮颤巍巍地问道。 这时,花言的大脑突然一阵刺痛,接着便是熟悉的心悸感,然后脑中传出一句咒骂:“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活不成。” 什么声音? 花言横眉一挑,谁在骂她? 怀里的团子动了动。低头看去,那团像猫又不是猫的东西,正眨巴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瞪着一旁的秋絮。 “有人说话吗?” 秋絮则像看怪物般的眼神看着花言。 “难不成是我出现幻觉了?” “你没有出现幻觉,是我在说话。” 花言紧张地左顾右盼。 “小姐?” “你,你确定没有听到别的声音?” “这里,不就是小姐和奴婢两人吗?” 不对,刚刚明明有第三个人的声音,还骂了她。 察觉到花言的古怪,秋絮瞬间白了脸色,小姐莫不是中邪了吧? 花言心中叫苦连连。妈的,几天没回来,屋里有鬼了? 一想到这,原本就弱不禁风的身子,差点因为腿软栽倒在地。 不想此时,脑中又传来那人戏谑的嘲讽:"切,胆小鬼。" “走,赶紧走。” 主仆二人吓得夺门而逃。 正在院里干活的春苗则是一脸懵地看着两人。 “怎么了?” 但见两人都是一副惊吓过度,脸色苍白的模样,春苗也呆住了:“到底,怎么了?” 秋絮则是看着身边的花言,满脸惊恐:“小姐,小姐她。” 两人将目光齐齐转向花言。 只见花言神叨叨地站在那里,自言自语:“屋里有鬼。” “有鬼?” “我,我刚听到别人说话了。” “小姐是不是最近累着了。” 春苗以为自家小姐最近太累,想要安慰安慰,余光却又瞥见她怀里的团子,不由惊道:“咦,哪里来的小猫咪,真是可爱。” “你才是猫,你全家都是猫。” 这次,花言是真切地听到,并且确定不是幻觉。 她低下头,目光僵硬的落向怀里的团子,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团子那双乌溜溜 第55章 系统竟然是只,猫? “那个,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我先去躺会儿。”说完,也不给两个丫头说话的机会,径直跑进屋内,转手将门锁上。 留下两个丫头站在院子里,面面相觑。 她将怀里的团子放在床上,自己则双膝跪地,开始打量这个奇怪的生物。 它的毛发雪白,丝缎般的触感,柔软光滑,乍看之下像只猫,可爱圆润,细看之下,还不如猫的精致,鼻子呈倒三角形状,尖尖凸起,脸上还有几根长长的须子,一双眼睛贼亮,如黑曜石般,闪耀光泽。 它四爪翻转,尾巴短翘,肚子圆滚,身形短小,两只耳朵细长,耷拉在脸上。 花言迫不及待的问道:“刚刚是你在说话?” “喵。” “。。。。” “喵喵。” 花言直接,满头黑线。 难道灵魂出现了BUG? 这时,一直喵喵的喵喵开口了。 语气是不容置疑的霸道:“我不是猫,我是高贵的Y星人。” “什么鬼?” 难道不止有灵魂穿越,还有星际穿越? 花言,目光呆滞。接着便听它继续道:“我是系统。” “系统?”她喃喃一句,随后惊呼:“你说你是系统?” “一惊一乍的,没见识。” “系统居然是只猫?”她可真是哭笑不得了。 “我不是猫,我有名字。” 她忍住想笑的冲动,表情认真:“那么请问这只猫,你叫什么?” 团子两眼泛着黝黑的光,气鼓鼓道:"本座,司卡纳左使。" “什么使?” “左使。” “司卡什么?” “司卡纳。” “司卡纳什么?” 然而,就在花言继续马冬梅时,她忽然感觉周围生出一股强大的气流,那气流不停地来回盘旋,在狭小逼仄的房间尤显恐怖。 她吞了吞口水,立刻认怂:“知道了,司卡纳左使。” 话音落下,气流消失。下意识摸向自己脑袋,嗯,还在。 “不过,司,司卡纳左使,”她顿了顿,转而又道:“你为什么是只猫?” “本座,司卡纳左使。”它几乎一字一顿,咬牙回答。 花言双手上扬,态度敷衍:“左使大人,你说你是系统,那你为何会以一只猫的形态出现?” 团子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司卡纳左使。”它停顿片刻,继而回答花言的问题:“我本就是这样的形态,你之所以能看到屏幕,是因为我还没有完全找到你,信号接收不好,现在,我找到了你,自然是以真身见你。” “所以,”花言眸子突然亮起,贼兮兮道:“所以现在,只要我需要,你完全可以随叫随到?” 团子老成的点头,细长的耳朵颤了颤:“也可以这么说,不过,在信号强的时候,能力会大一些,若是像现在这样。”它伸出前爪,指了指耷拉在脸上的耳朵,沮丧道:“现在这样,没有信号,我帮不到你任何。” “啥,你说啥?没有信号?” 花言以为自己听到了笑话:“那我还要你作甚?” 说完,嫌弃的将它丢到一边,自己则大咧咧地躺下。 做完这一切,她似乎还不解恨,嘴里不停地唠叨:“你的真身和屏幕,简直毫无区别,那个屏幕形态不仅帮不上,甚至还会倒打一耙,净给我添堵。” 团子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职,语气变得柔软:“那个,你不要着急,说不定哪天,我这信号说来就来。” 花言白了它一眼,不屑道:“才怪。” 团子没有说话,只得悻悻呆在一角,不再说话。 许久,花言突然问道:“你这名字忒难记,不如,我给你换个名字?” “换什么?” “旺财,来福,或者,”她眼珠一转,调皮道:“铁蛋,钢柱?” “花,言。” “怎么了嘛,你可想好了,现在的你和一只普通的猫没什么区别,还不是要靠我养着。” 团子像是泄气的皮球,瞬间没有气焰,只得恹恹道:“换一个。” “不行。” 良久,空气中传出一句低沉的叹息:“那就,来福吧。” “乖嘛,来福。到姐姐怀里来,姐姐抱抱。” 来福嫌弃地骂了一句,跳着跑远了。 留下花言一个人躺在床上,嘎嘎乐。 回到庄子的生活,忙碌且充实。 最初的几天,确实有很多麻烦上门,比如,那日房婆子哭着说山芋出了状况,等她上山后才发现,那些只是山芋开始冒芽时,会得一些植物性白斑病。 她索性将之前在系统里换来的书,送到房婆子那里,让她多了解植物的特性和需求。 好在那本书虽然很现代,中间许多是以插话的形式出现,对于不识几个字的房婆子来说,也算通俗易懂。 学堂的建造也接近尾声,在她回京都的那段时间,崔氏挨家挨户地宣传,指明这是王妃建造的福利学堂,不收取庄户一分一毫,起初,大家都不相信,直到崔氏拿出花言亲手写的说明书,那些人才半信半疑。 接下来就是关于庄子下一季度的播种。 崔氏坐在小院里,叹息道:“隔壁庄子都已播种完成,府上还未曾递消息过来,她紧了紧身上的薄衫,咱们没有多少时日耽搁了。” 花言抱着小卓年,忍住了上去亲一口的冲动,头也不抬道:“这些自然不是咱们该操心的。” “真不知王爷怎么想的?” “他应该不会管这些琐事,听闻府上,是侧妃在执掌中匮。” 崔氏点头。 花言冷笑:“那就不奇怪了。” 崔氏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疑惑道:“您的意思?” 花言将小卓年换个方向,语气淡淡:“等着吧。” 随后让春苗把准备的东西拿出来,对着大郎媳妇笑道:“小卓年满月酒时, 第56章 打架 两人便继续方才的话题。 崔氏皱着眉:“花药损失那件事,没了下文,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谁知道呢,上次在京都,没能成功害死我,眼下,不得牟足了劲?” 崔氏表情骇然。 “好端端的,偏偏我来之后,生出这么多事端。” “看来,光是大郎给您看家护院还不行,回头我去趟清水镇,雇些身手好的。” 花言噗嗤笑了:“不必。” “可他们敢污您的名声,下一步就该想着谋财害命了。” 花言冷哼:“我倒是希望如此。” 不想此时,一阵心悸之后,熟悉又欠揍的声音传来:“笨蛋,用脑子。你得用脑子。” 花言扭过头,看着春苗怀里那团雪白,怒目圆睁。 她忽而坏笑道:“不知崔管事,可尝过猫肉?” “啊?” 来福立即噤声,雪白的毛发瞬间炸起,春苗小声嘀咕着:“天气不冷啊,来福为何一直打哆嗦?” 这时,崔大郎扛着锄头回来了。 见到花言坐在院子,他先是一愣,接着放下手里的锄头,双手抱拳,躬身行礼:“大郎见过王妃。” 院内几人不约而同的笑出声来。 崔氏嗔道:“从未见你将礼数做得如此周全。” 花言也乐了:“山上的地,大郎你多照看着些。” 崔大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您放心。” 花言收敛笑容,正色道:“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崔大郎转身,将院门关上,小声道:“查了那人住处,她们一家是通过原来的管事进的庄子。干的都是一些零散的碎活。” 顿了顿,他继续道:“许是她们提前做了准备,等我再去的时候,院子那边已经人去楼空。好在我安排了人日夜看守,这才没有将人跟丢。” 崔氏眸光一暗:“原是早该发觉了的,怪我大意了。她现在何处?” “清水镇的一个巷子里。” 花言冷笑:“仓库顶棚损毁一事,和那妇人脱不了干系。正好我明日要去趟清水镇,趁此机会看看,能不能敲开她的嘴。” 崔氏略微沉吟,语气夹杂担忧:“去清水镇?” “怎么了?” “要不明日我和大郎一同去。” 察觉到崔氏担忧的眼神,花言微微颔首,也罢,正巧此去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她将怀里已经睡着的卓年交给大郎媳妇。 然后看着漫天的红霞,沉思不语。 学堂建好了,该去哪里找靠谱的先生呢? 她突然想到一个人,那个本应是意气风发的儒衫少年。 “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明日早些去清水镇。” “留下来一起用饭吧?”大郎媳妇热情地招呼。 “不了。”她停住脚步,转身打量周围,好奇地问道:“怎么半天不见小妮儿?” 崔氏笑着解释道:“那疯丫头,估摸着又到学堂那边监工了。” “监工?” “是啊,她每日都去,生怕工人们偷懒,耽搁她启蒙。” 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急迫的敲门声,有人在外面大声喊道:“崔婆子,你家小妮儿出事了?” 几人同时一惊,大郎赶紧去开门,只见一个年岁稍长的妇人站在门口,神色焦急。 “我妹妹怎么了?” 那妇人大口喘着气,忙道:“你们赶快去瞧瞧,她和几个小子打起来了。” “什么?” 连花言也觉得意外,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能跟人结什么仇? 当即加快脚步,跟着妇人前往学堂。 学堂就快完工了,孩子们马上就能读书启蒙,这个节骨眼,向来文静的小妮子怎会和人打起来? 带着疑问,几人很快赶到学堂。 远远就看到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不少人。 崔氏急得眼眶通红,小妮儿算是她老来得女,所以两口子对她格外偏爱。 “崔小妮儿,你别当自己是根葱,一个女娃子,竟敢打我们?” “你这个坏蛋,谁让你说我娘。” “说你娘有错吗,她本来就是狗腿子。” 崔氏突然停住脚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崔大郎更是怒不可遏。作势就要上前理论。 花言一把拉住二人,小声劝道:“孩子们之间的矛盾,大人若是掺和,性质可就变了。” 崔氏哽着脖子,怒道:“那群狗崽子,就知道欺负小妮儿。” 看崔氏的样子,那群小男孩已经不是头一回这样对小妮了。 当下心中便有了主意。 “先弄清楚原委,再说也不迟。” 只听人群中有人出言劝告:“一群孩子,怎么气性这么大。” “就是就是,她一个女娃子,怎么和你们几个男娃子斗?” “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有人站在小妮儿这边,就有人站在对立面。 “要我说,就该治治崔家人的气焰,瞧瞧他们一家得意的。谁也不放在眼里了。” “可不是,上回我身子不好,和崔婆子说,要换个活计,她愣是不给这个面子。” “他们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现在连个女娃子都能在庄子里,横着走了。” 人群即刻爆发一阵哄笑。 崔氏咬牙切齿,这群狗东西,素来对他们太柔和了,居然背地里说这些难听的话。 花言扬手,示意继续听下去。 这时,只听小妮儿争辩道:“你们胡说,娘一心为了庄子好,我不许你们说她。” “是为了庄子,还是为了你们自己,切,你整天在这盯着,谁知道你是不是打的什么歪主意?” 和小妮儿吵架的是个十来岁的小男孩。 他身后跟着四五个差不多年岁的男孩子,小妮儿孤身被几人围在中间,眼角淤青脸上还有抓痕,头发散乱,光着脚 第57章 要跟我讲道理? 就在几人准备上前,想要再次教训小妮儿时,崔大郎一个箭步上前,将自己妹妹拉到身后,指着他们,怒道:“我看谁敢?” 那群孩子被他的气势吓到,一时手忙脚乱地停住。 眼见事情不妙,人群突然冲出一人,来到崔大郎面前,指着他便骂:“跟群孩子置气,真不要脸。” 为首的男孩见家人来了,顿时嚎啕大哭:“爹,他要打我。” 中年汉子哪能看着自家儿子受委屈,当即黑了脸,不问理由的大声嚷道:“崔大郎,你狗仗人势。” 崔大郎握紧的拳头松了紧,紧了松,一张脸气得铁青。 他想暴揍这人一顿,最后还是忍住了,最后看也不看面前的汉子,将目光落向人群后方。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身形纤瘦,气质出众的少女,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场闹剧。 人群四下分散,自觉给她让出一条道。 花言径直走入人群。进去就看到小妮儿狼狈不堪的模样,当即脸色一沉。冷声道:“挨打了?” 小妮儿虽然被打,表情却像只骄傲的孔雀,扬起满是血印的脸冲花言摇头:“我也没吃亏。” 崔氏弯下身子,替她整理好凌乱的衣衫,语气心疼:“怎么打成这样?” “他们当着我的面,诬赖娘,还诋毁王妃娘娘,我气不过,和他们打了一架。” 花言伸手抚上小丫头被抓花的脸,问道:“你打得过他们?” “打不过也要打,至少让他们知道,我们家不是好欺负的,娘娘不是他们能诋毁的。” 身后的中年汉子懒散道:“王妃来的正好,”他顿了顿,转身看向人群,扬声大喊:“不如让王妃替我们主持大局,看看究竟是谁,不讲道理欺压别人。” 花言好看的秀眉一挑,淡淡道:“好啊,不妨说说其中原由,我好做个判断。” 中年汉子忙不迭道:“他崔大郎那么大个人,竟跟小娃子计较,还想动手打孩子,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花言心中冷笑。面上却装作思考的模样,煞有介事的点头:“好像是有那么一点不对。” 中年汉子以为自己说的话,得到了信任,更是变本加厉:“若是我刚才没有及时出现,怕是我家孩子,”说着说着,他轻轻扫了一眼身边的儿子,那孩子倒是个机灵的,听他爹这么一说,立即瘫倒在地,抱着胳膊不停哀嚎:“哎哟我的胳膊,爹爹,我的胳膊断了。” 花言,心中冷笑。 这孩子,比颜如雪还会来事儿。 崔氏急忙接过话茬,语气急促:“胡说八道,大郎根本没碰到他。” “反正今天王妃在,不管碰没碰到,他骂了我家孩子,这是大家伙都瞧见的对吧。” 崔大郎牙关紧咬,不断地提醒自己,要冷静,不能给王妃还有家人添麻烦。 中年汉子见众人半晌不语,便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看着崔大郎似笑非笑:“现在,你还想打人吗?” 然而就在崔大郎想要开口时,清脆的少女音响起:“所以,这几个孩子对一个小丫头动手,这事该怎么说?” 中年汉子一愣,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她的话。 花言转身,看着后面几个男孩子,面容冷肃:“你们谁来说说,为什么。” 几个孩子的头一个比一个低,最后竟是谁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气氛一时间安静的诡异。 没有听到回答,花言也不气恼,她又看向中年汉子,笑着反问:“这件事,该如何来说呢?” 中年汉子仿佛回过味来,当即冷了脸,也不管花言王妃的身份,态度顿时轻慢起来:“你是王妃,该如何讲道理,自是您说的算。” 他面对着人群,故意加重后面的语气。 花言冷哼:“我来说,就是你不讲道理。” “你。” 中年汉子气到语塞,一时无言以对。 花言瞥了他一眼,继续道:“明明看着自家孩子欺负一个小姑娘,却还装作不知道,躲在人群中看热闹,眼见有人前来质问,自知理亏之下还颠倒黑白,指责别人的不是。你说,是不是你不讲道理。” 人群哗然。 崔氏附耳道:“您不必为了小妮儿。” 花言直接打断她的话:“今日若不说清,来日必定有麻烦,有的事可以忍,有的,不可以。” 有人则是站在了中年汉子那边,他们站出来,将自家孩子护在身后,瞪着花言几人。 花言看了他们一眼,冷冷开口:“你们呢,也想跟他一样,不想讲道理?” “一群孩子玩闹罢了,王妃何必当真?” “是吗,十来岁的孩子能说出那样的话?”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她花言不信,小孩子能有那份狭隘的心思? “切,笨蛋,那是大人教的。”花言僵硬的扭头,目光落在春苗怀里的来福。 这货还有看透人心的本事? 她一把抱过来福,盯着它的眼睛,心道:“你猜我在想什么?” 等了半晌,来福毫无反应。此时耳边又传来寒酸捻醋的声音, “王妃这话是何意,难不成,还是我们故意教他们说的?” “也不是不可能。” 她看向那几个男孩子,其中个头最高,年纪最大的,就是面前这个中年汉子的孩子。 花言挑眉,顾左右言他:“你想不想读书?” 男孩面上一惊,目光怯怯的看向中年汉子。 中年汉子拍了他的头,怒道:“个王八犊子,看我作甚?” 花言继续问:“想读书的第一个条件,做人要诚实。” 男孩搅动衣摆,低下头不回答。 花言也不气馁,对着另外几个道:“你们呢,想读书的话,就要说实话哦。” 一个男孩开口道:“是张柱子,是他让我们当着崔小妮儿的面,故 第58章 在我的地盘就得遵守我的规矩 那个嚣张的中年汉子气的汗毛炸起,抡起拳头就要打孩子。 却被一双孔武有力的大手死死掌控。 他瞪着崔大郎,骂道:“我管教自己儿子,你他娘的干什么?” 崔大郎懒得理会,将手用力下压,中年汉子的胳膊就被死死按在下面,动弹不得。 他扭曲着脸,口中不停骂骂咧咧。 花言目光柔和,看着张柱子:“是你爹爹让你说那些话,还让你动手打人的?” 男孩子依旧低头不语。 花言本想转身问其他人,余光却瞥见张柱子后颈处的淤青。 立即抓住他的肩膀,厉声道:"他经常打你?" 男孩子猛地抬头,然后又快速低头。 花言顿时明白了。 她站起身,将目光落在那名中年汉子身上,唇角微微勾起,眸底寒光一闪即逝。 “从前,你们如何在背后编排我,如何造谣我,我都可以不放在心上。”她顿了顿,眼神凌厉看向身后的人群,冷然道:“拿孩子作为害人的利器,这是我万万不能容忍的。不管你们如何不满意我这个夜王妃,现在,这个庄子,我做主,在我的地盘就得遵守我的规矩。” 她说得铿锵有力,且不容置疑,原本哄闹的人群立即噤声不语。 被崔大郎钳制的中年汉子也是面色一僵,仿佛没料到,一向好脾气的王妃也有发脾气的时候。 但是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他想起那人对自己的承诺,咬了咬牙,反问道:“我管自己的孩子,这有什么不妥?” 花言两手一摊,状似无辜:“我没说不可以管教自己孩子,但你让我动怒的是,竟敢拿孩子去诋毁旁人,这是我的底线,也是从现在起,这个庄子的规矩。” “干得好。”来福喵了一声。 突然猛地一跳,从春苗怀里挣脱,直接挠上了中年汉子脸上。 下一秒,一声惨叫萦绕在众人耳畔。 花言目瞪口呆之下,看向满脸是血的中年汉子,嘴角翘起,崔大郎很识趣的加重手里的力道,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将他死死扣在地上,一时间,中年汉子惨叫连连。 张柱子吓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边磕头边求饶:“求你放过我爹,我知道错了。” 其他几个孩子连同大人吓得脸色一白,纷纷向后退去。 这什么品种的猫,竟然如此凶狠。 花言叹息:“你该道歉的不是我,是小妮儿。” 张柱子又对着崔小妮儿哭求:“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 张柱子不过十二三岁,也还是个孩子,花言本就没有想着为难他。 正在此时,人群中窜出来一个妇人。 一露面就开始在地上撒泼打滚,边哭边骂:“哎呦,真是没有王法了,光天化日的,有人杀人了。” 崔氏上前,厉声喝道:“你瞎说什么。” 那妇人依旧不依不饶,庄子近来的活原本就少,庄户们大都空闲在家,突然有人嚎这么一嗓子,一传十,十传百的,本就不大的庄子瞬间热闹起来。 花言低头摸着怀里的来福,也不说话,站在那里,一副看戏的神情。 崔氏怕事情闹开,对王妃有影响。 当下便吩咐崔大郎放开那个中年汉子。 同时对着哭天抹泪的妇人怒道:“这本是孩子之间的矛盾,你休要胡说八道。” “我没胡说,大家都看的明白,你们就是仗着人多势众,欺负我们这些老实人。” 有人立即开口附和:“就是就是,崔管事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崔氏气的面红耳赤:“明明是我家小妮儿受了欺负,和这有什么关系?” 躺在地上的妇人又开始哭爹喊娘:“哎哟我这苦命的人啊,当家的被打成这样,儿子又被逼的低头认错,这简直不给我们活路啊。” 说着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庄户们个个皱眉,纷纷摇头。 此时,如朱玉落盘的声音慢悠悠响起:“你以为,就凭你躺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大家都会相信你了?” 妇人止住哭闹,充满恶毒的眼神瞪着花言,眼睛仿佛喷出火来。 “你是王妃,我们这些下等人不敢跟你斗。”她故意加重了下等人三个字。 本来大家本都是一样的,突然听妇人这么提及,众人面上表情各异,同情,恼恨,看热闹,亦或是愤慨。 花言将这些人的表情看在心里,面上却不着痕迹:“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一些庄户终于忍不住了,纷纷怒道:“瞧不上我们这些庄户,没了我们,那些所谓的上等人,连西北风都喝不上。” “非得要说抱歉,该是崔管事家先道歉,是她家女娃子先动的手。” 崔大郎横眉:“你们放屁,别以为我娘好说话,就能随意编排。一群人欺负我家妹子一个,当我死了不成。” 饶是他平日是个不爱讲话的,如今也被逼的说这么多,花言心中感慨,也是难为他了。 这时,倒在地上的中年汉子挣扎着起身,指着崔大郎嚷道:“哼,老子不信你能打死我,来啊,让大家伙都瞧瞧,你们崔家都是些什么货色?” 刚才,花言已经让春苗将小妮儿带离了现场,她脸上的抓伤,怕是伤及骨肉了。 “当小妮儿被围殴的时候,你们站着,看着,说着,笑着,就是没人上前阻拦,对吗?” 花言这句话说到了众人心坎里,平心而论,崔氏能当上管事完全就是走了狗屎运,她来庄子晚,对人对事都不甚圆滑,平日还喜欢占些小便宜,所以那些有能力有资历的庄户们,都瞧不上她。 所以大家伙巴不得崔氏一家倒霉,眼看这么好的机会让她家难看,众人怎么可能当那个出头鸟,一个看一个,都在看热闹。 崔氏也反应过来,慢慢扫视围观的人群。 她苦笑着摇头 第59章 不想走的就好好干 花言脑子嗡的一声,她捏了捏来福圆滚滚的肚子,悄声道:“闭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再不说话,我就憋死了。” “憋死拉倒,别刺激我的脑电波,回头把事情搞砸了,我拿你是问。” 来福肥硕的身子动了动,蜷缩在花言怀里,闭眼假寐去了。 花言慢慢俯身,靠近崔氏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表情认真:“你若真的不做这个管事,才是真的随了她们的意。” 崔氏面上一愣,抬起红肿的眼眶,哽道:“可是,我不能再拖累王妃。” 她将崔氏扶稳站好,眼神不经意的扫视一圈,察觉到有人不善的目光,继而抿嘴一笑:“就算不是你,也会是别人,总之,有人不愿让我过的舒坦,和你做不做管事没有太多联系。” 见崔氏不答,花言故意扬声:“既然张柱子一家觉得我苛待了他们,本王妃也不再勉强,崔管事,算下他们该得的工钱,收拾收拾,让他们出庄子吧。” 然后她一脸可惜的看着张柱子:“读书的名额,也删减一份吧。” 众人即刻哗然。 王府的庄子,那是多少人想来都来不了的。 京都大部分的庄子,都要求庄户们签卖身契,且工钱极地,每日辛苦劳作,有时候连温饱都难以维持。 夜王府的庄子,不会要求庄户们签卖身契,这对于庄户们来说,自然求之不得,一辈子为奴和世代为奴,那是两种概念,逢年过节的时候,府上还会多给银钱。这样好的待遇,他们是疯了才会想走。 张柱子面色唰的一白,随即瘫坐在地,紧抿着嘴唇,他日思夜想的,就是能够启蒙读书。如今一切都成了泡影。 中年汉子和那妇人同样错愕,他们没想到,花言的态度竟是如此强硬。 让他们一家搬离庄子,以后该怎么生活? 中年汉子想到那人的承诺,一咬牙,恶狠狠道:"你就不怕我去县衙告你?" “你告发我的理由?” 汉子眸光一颤,是啊,该用什么理由? 他们本就是自由的,且府上有权力不用他们。 妇人听到让他们走,一时也没有主意,只能继续躺在地上,撒泼打滚:“你这是要赶尽杀绝啊,不给别人活路。” 花言压根懒得理会这家子奇葩,抱着怀里的来福,转身就要走。 却突然止住脚步,然后看着人群,忽而又道:“若是觉得我苛待了你们,现在就提出来,我会放你们走,并且会额外支付你们银钱。” 人群,寂静无声。 眼看学堂建成,自己的孩子就能启蒙读书,这种天大的好事,他们为什么要走? 半晌没有人出声。 花言嘴角不自觉弯起,:“如此,想留下的就好好干,最好别动那些歪心思,否则,再有下一次,我绝不留情。” 第二日,一大早! 崔氏早早等在小院外。 花言今日穿着依旧素雅,一袭水蓝束腰长裙,衬的她本就精致的脸愈加出尘。 秋絮留在小院照看来福,春苗则跟着她一起去, “走吧,清水镇这趟,事多繁杂,到镇子上,崔管事你和大郎就别跟着我,我另有安排。” 崔氏有些迟疑:“你对镇子上的情形不大熟悉,上次的事万不能再发生一次。” 花言便想起和白夏的初次见面,嘴角忍不住翘起:“放心,清水镇没有第二个纨绔。” 几人上了马车,随着崔大郎扬起的马鞭,马车很快消失在宁静的清晨。 半路时,崔氏想要说什么,但见花言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张了张嘴。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这时,春苗开口了:“崔管事,你知道苍澜巷吧?” 崔氏点头:“知道。” “小姐,我们先去苍澜巷?” 花言点头。 崔氏问道:“您是去苍澜巷?” “嗯。去见个有一面之缘的人。” 崔氏没明白,但也没再问。 马车快到镇子时,花言似是想起什么,忙道:“对了,确认过后,先不要打草惊蛇,留一个人在附近盯着便可,剩下那个过来苍澜巷寻我,具体等我见到那人再做定夺。。 崔氏欣然点头。 花言撩开车帘,看着清水镇高大的城门,目光深沉。 春苗已经习惯了自家小姐,总是有意无意的望着远处发呆,便问道:“马车暂时让人看管着?” 花言露出一脸欣慰的笑:“聪明啊春苗,做事知道考虑后果了。” 春苗愉快的拍马屁:“小姐教的好。” 崔大郎正在专心赶车,突然听见车内一阵欢快的笑声,脸上随之露出欣喜的表情。 “驾。” 手里的马鞭扬起。 一路顺畅到达清水镇。 崔氏母子已经按照花言交代的离开了,随后,她便带着春苗来到苍澜巷,站在一颗老槐树下,举步不前。 春苗神色略显慌张:“小姐,这样的环境,咱们还要,进去吗?” 花言皱着眉,似乎没料到原来苍澜巷,竟是这般情境。 狭小逼仄的小道,路面坑坑洼洼,因着前几日下雨的缘故,地上都是水坑,两排低矮的房屋,残垣断瓦,偶尔路过几人,个个面黄肌瘦,形容憔悴,身体瘦弱的好似一阵风就能吹散。 那些人见她站在巷口,好奇的打量,但又不敢上前盘问,只能站在不远处,时不时投去一些审视的目光。 清水镇繁华的外表下,居然还隐藏着这样残破不堪的景象,当真让人唏嘘。 “去找个人问问,陆寒山住哪?” 春苗诺诺应下,她其实很担忧,那些人的目光,让她想起虎视眈眈的猛兽。 没多会儿,她小跑着回来了:“打听到了,咱们要找的人,就住在巷尾,朝西那户。” 花言收回目光,语气淡淡:“那就走吧。” 第60章 陆寒山此人 “是作画的人,若我没有猜错,想来那作画之人原先是大家,后来不知为何,成了众人不敢提及之人,自然连他的画作都无人问津了。” 春苗恍然。 两人正说着,眼前破旧的木门突然开了。 开门之人先是一愣,待看清是谁后,继而露出复杂的神色,颤声道:“你们?” 春苗上前,语气欢快:“可还记得我们?” 陆寒山呼吸一滞,原本有些苍白的面容,此刻更显灰败。 他顿了顿,虽然极力克制忍耐,终究无法保持平静:“你们,是来要银子的?” 花言神情一滞,要银子? “不是。” “那你们?” “我来找你,另有他事。” 陆寒山握紧的手一松,像是瞬间得到救赎:“其他事?” “远道而来,陆公子不愿请我进屋坐坐?” 花言的落落大方,倒显得陆寒山有些拘谨严肃,他眸光一闪,语气掺杂歉意:“若不嫌弃,进屋聊吧。” 他将身子偏向一侧,伸出手,做出邀请的动作。 花言像没看到他面上的羞赧,毫不客气的踏进小院。 春苗紧随其后。 一进小院,她们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汤味。 花言皱着鼻子:“你母亲的病,还没好?” 陆寒山关上院门,舒展的眉头又开始紧锁:“实不相瞒,上次你给的银两,快要花完了。” 他还是以为对方反悔了,所以直言不讳的告诉对方实情。 花言却没有理会他的直白:“就没有换其他大夫试试?” “清水镇所有的大夫,我都找过了。”他摇头叹息,语气无奈:“家母,怕是撑不了多久。” “到底生的什么病症,这般严重?” “多年积劳成疾,最开始是咳嗽,后来,咳血,到现在。” 他并未继续说下去,花言却明白了他话里的含义。 老太太,已经病在膏肓,时日无多了。 院里的气氛一时凝重起来。 这时,屋内传出剧烈的咳嗽声。 陆寒山面上一紧,急忙奔向屋内,说是屋子,其实就是一间低矮的茅草屋,那种常年潮湿的霉味混合着汤药味。说不出的压抑和颓废。 花言也跟着进了屋,房间内只有一张床,床头支着小板凳,上面摆放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陆寒山正在替床上的人擦拭嘴角淤血。 见到屋内进了人,床上的人怔住,慢慢看向陆寒山,声音虚弱,几乎听不到:“山儿,这是?” 陆寒山苦笑:“娘,这是我。” 他突然顿住,似乎是没有想好该以什么来称呼,准确的说,他甚至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 “是我朋友。” 陆寒山的母亲赵氏,半靠在床上,形容枯槁,脸色蜡黄,头发花白凌乱,衣襟上有明显的血痕。。在听到她们是自己儿子的朋友后,原本呆滞的眼神倏地亮起。 “朋友?” 花言心中一颤,陆寒山说的没错,他的母亲,看样子是没有多少时日了。 她上前一步,微微俯身,柔声道:“我叫花言,陆寒山的朋友。”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依照对方的说辞。 只说是朋友。 陆寒山也没料到花言能这么大方的承认,:“娘,喝药吧,凉了药效就不好了。” 他端起床边的药碗,一勺一勺慢慢放进赵氏口中。 赵氏别过脸,话语沮丧:“就别浪费银钱去请大夫了,娘这病,怕是药石无用了。” 陆寒山眸中闪过悲痛,耐心的安慰:“我已经请了镇上最好的大夫,娘别担心,您这病,会好起来的。” 赵氏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继续说话,她叹口气,灰败蜡黄的脸映在花言眼中,竟让她有种有心无力的挫败感。 纵然她是医生,但是在医疗设施完全落后的古代,却帮不上任何。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人,被病痛折磨至死。 这份沉重,她实在有些担不住。 只能强打精神,柔声劝慰:“您好生调养,定能很快好起来。” 陆寒山喂药的动作一顿,没有说话。 “我自个的身子,自个最是清楚,还是要谢谢姑娘你,不嫌弃山儿,成为他的朋友。” 这句话说完,又是一阵急剧的咳嗽。 吓的路寒山放下手里的汤药,急忙伸手替她顺气:“您先别说话了。” 赵氏一把握住他的手,目光坚定:“山儿,听娘说。”她大口喘着气,像是拼劲浑身的力气,也要将心中的话说出来。 她扭头看向花言,眼神真挚而感激:“姑娘不嫌弃山儿,成为他的友人,那自是山儿的福气,有姑娘在,我死了也可安心。” 花言鼻尖一酸,哽咽道:"您千万别这么说。" 她的气息越来越急,眼底的光也愈加坚定:“山儿年轻气盛,空有一身倔强,若以后,惹得姑娘生气,姑娘只管说他,我只盼,他能有个好出路,不会,不会因为家人的过错,蹉跎他一生年华。” 陆寒山再也坚持不住,红着眼眶道:“娘您别说了。先喝药。” 这段像是遗言的话,赵氏似乎是考虑许久才说,从前可能从未有人踏进小院,所以她这番话,单单对着陆寒山讲,只会徒增伤感,眼下多了个自称是朋友的人,她的这些话更像是嘱托。 穿越之后,花言就一门心思的催眠自己,要适应,要坚强,饶是最难过时分,也只是落泪,却从未如现在这般,悲痛,绝望,无奈,这种即将面对生离死别的场面,将她一直伪装的坚强彻底击垮。 抿了抿唇,她对着陆寒山道:“我先去院里等你。” 春苗察觉到她的难过,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小声安慰:“小姐别难过,这样的病,大夫都没办法医治。” 花言深吸一口气,摇头叹息。 从前当医生的时候, 第61章 拒绝了她的请求 空气一时变得沉闷寂静。 陆寒山依旧是那件浆洗发白的儒衫,唯一不同的,便是他身上那股子忧郁,又增添几分。 “还是说说,今日找我的事吧。” 花言收敛心思,正色道:“我找你,是有正事。” “但说无妨。” “我开了个学堂,想请你做先生。” 陆寒山眉心微蹙,像是没听清:“你,你说什么?” 花言清了清嗓子,带着无比正式的态度,重申一次:“我想请你来学堂,做先生。” 不想他却脸色一变,当场拒绝:“不可能。” 这下轮到花言蒙了,她应该没看错,陆寒山是读书识字的,且学识定是不浅,教书先生虽说不是特别富有的工作,好在能够声名远播,受人敬仰。 为什么他连考虑都不曾,直接拒绝她的请求。 缓了缓,她问道:“为何?” 陆寒山沉着一张脸,语气似寒冰:“不可能就是不可能,没有为什么?” “就不再考虑一下?” “没的考虑,若是姑娘想要回银子,我答应,但是需得给我一些时间。” 看样子,他是真的不愿意,要不然就连送还银子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 花言叹道:“也罢,不勉强,我是觉得你身上有读书人的傲骨,也有读书人的意气。此番突然造访,确实是我冒犯了。抱歉。” 她转身欲走。 “等等。” 花言回眸。 只见陆寒山从矮小的偏屋内取出一个包裹。 “这个,给你,想来你会需要。” 花言狐疑地接过包裹,沉甸甸的,她不由好奇:“这是?” 陆寒山看也不看她,咳了一声,回道:“这是清水镇所有先生的籍册和注明。你可以去试试看,有没有人愿意去你那。” 她诧异:“你怎么会有这些?” “这个你就别问了,我暂时借你的,看过后,记得还我。” 花言失笑,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小院。 陆寒山脚步沉重,重新关上院门。 来到母亲病榻边。 赵氏半眯着眸子,强打精神:“你,你为何要拒绝?” “她帮过我。” “所以,你怕连累人家姑娘?” 陆寒山不语,表情却说明了一切。 赵氏躺在床上,干瘪的手拉住陆寒山的衣角,语气无奈:“是我们害了你。” 陆寒山沉默着,仿佛只要他不说,那些痛苦的过往就不会爬满心墙,日夜折磨他。 花言再次站在那棵老槐树下时,崔氏已经在那等候了。 “人还在?” 崔氏扫了眼周围,悄声道:“人都在,大郎盯着了,只是。” 她犹豫着,要不要将自己看到的说出来。 “只是什么?” 崔氏一咬牙,决定不再隐瞒:“我方才见到了柱子。” 花言表情淡漠:“嗯。” “我悄悄跟着那孩子,发现他们住的很近。” 崔氏看到张柱子时,着实惊了片刻,那个和小妮闹矛盾的孩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附近? 是巧合,还是别的。 她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冷静下来后,便悄悄跟在他身后,远远瞧见,他们一家三口走进了一个小院。 她本以为花言听到这些会很惊讶,至少不是现在这样淡定。 崔氏不禁狐疑:“您早就知道了?” 花言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将目光停留在巷尾。 半晌,她回眸,笑的云淡风轻:“他们能够出现在附近,再正常不过。” “可这也太凑巧了,就一墙之隔。” “如此,正好一网打尽。” 清水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去最终的目的地之前,花言决定先去一趟醉仙楼。 醉仙楼雅间,花言正双手托腮,临窗而坐。 老板笑意盈盈的推门进来:“这是我们酒楼新出的糕点,姑娘尝尝看。” 随即吩咐小二,将早已准备好的几盘糕点摆在桌面。 花言点头,带着客气的微笑:“掌柜的近来生意可好?” “拖姑娘的福,近来生意不错,尤其是酸菜鱼,简直供不应求。” 提到这个,掌柜的就合不拢嘴。 花言看着桌上的糕点,慢慢走到桌边,拿起一块放进嘴里。 半晌,掌柜满怀期待的问道:“如何?” “还不错,入口即化,花瓣的清香盈满口腔。”她顿了顿,不急不缓的继续:“若是,口感再清新一些,就更好了。” “口感清新?” 花言颔首,随即又拿起另外一盘的点头:“一道点心,只需留其中一种香味即可。不能既有玫瑰的香甜。又有蔷薇的味道,” 掌柜的略有所指:“姑娘能否再说的清楚一些?” 花言放下手里的糕点,挑眉笑道:“我的意见,可是很贵的。” 掌柜是多精明的人,一下就听出了花言话中其他的含义,干脆道:“姑娘说个数。” 花言垂首,莞尔道:“这次,不要银钱。” 掌柜满脸狐疑:“那姑娘想要什么?” 对于这次花言的突然到来,他是很激动,上次一别,他曾试图寻过花言,可惜一直查无所获,后来想到去问白夏,不仅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还差点被白家那个纨绔给揍了。 如此,寻找花言的想法,就一直搁浅了,没想到,这次居然喜从天降,姑娘自己找上门了。 所以对他来说,这次不管对方要价多少,他都绝不还口。 花言看着不远处的一个巷子,语气瞬间冰凉:“要掌柜的出几个人,帮我围住一个院子。” 掌柜的笑容一僵,神情不自然:“姑娘,犯法的事,我可不做。” “放心,合理合法。” 掌柜思忖片刻,爽快道:“要怎么做,姑娘直说。” 醉仙楼虽说是清水镇生意最好的酒楼,比起白夏家的大福当 第62章 你的下场只会比她更惨 门吱呀一声开了。 花言眼疾手快,拉着崔大郎躲在墙角,这时,从门缝里探出一个头来,那妇人皮肤黝黑,细眉鼠眼,看到门口只站着小二一人,便问:“新做的?” “那只自然,大嫂不妨看看,我这刚开张,算你便宜点。” 妇人眼珠子转了转,继而道:“等着,我去拿银钱。” 说着,正要将门重新关上,小二一把拉住门栓,笑得人畜无害:“大嫂关门作甚,我就在这等着。” 妇人嫌弃地斜睨他一眼,刚想骂人,一双大手死死扣住了她的手。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她先是呆愣几秒,随即反应过来,厉声尖叫,崔大郎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她的嘴,将她拖进了小院。 惊魂未定之下,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还真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妇人扭曲着一张脸,见到面前的人,身子顿时僵住,结结巴巴道:“你,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花言让小二在门外看守,自己则进了院子。 “看样子,你的雇主倒是个大方之人,没让你受委屈。” 妇人身子一抖:“你这话是何意?” “不明白?” “我与庄子签的并非死契,可以说走就走。你凭什么抓我?” 花言脸色一沉,语气略显凉薄:“凭你的那点小心思,怕是被人卖了,还要替对方数银子呢。” 崔大郎愤懑地开口:“将她绑了直接送去官府,她这样的行径,够她吃几年牢饭了。” 一听说要送进官府,妇人露出害怕的神情,在地上不停挣扎。 “先放开她,我有话要问。” 崔大郎将人放开,为了保险起见,又找来绳子将妇人手脚捆住,这才放心地站在花言身后。 “你到底要干什么?” 妇人依旧不死心地挣扎。 花言也不着急,慢悠悠坐下,把玩腕上的镯子:“你只需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便放你离开。” “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都没听我要问什么,就说不知道?”随即,便吩咐崔大郎:“去屋子找找看,说不定,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崔大郎前脚刚走,那妇人后脚就拼命在地上扑腾:“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眼见挣扎无望,她也放弃了。最后只能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一种窒息的绝望逐渐爬上心头。 半晌,崔大郎从屋子里出来,同时手里还拿着一个灰色的包裹。 接过包裹时, 花言笑了,笑容看得妇人心底生寒:“非要看到证据,才会说真话。” 妇人头皮一麻,死死咬住嘴唇,静默不语。 包裹里装的,是一个册子,还有几张面额不小的银票。 看到银票上的印戳,花言眉头一皱,想起刘桐喜前阵子交给自己的那张银票,一模一样的印戳。 她冷笑:“先赏几个巴掌,让她清醒清醒。” 随后,一声接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小院上空,妇人痛得人近乎晕厥,她的嘴角沁出鲜血,顺着鲜血流出来的,还有几颗脱落的牙齿。 起初她还有力气大声喊叫,最后连喊的力气都没了,只能任由巴掌一个接一个地落下。 崔大郎身上本就有些功夫,加上常年劳作,又孔武有力,这几个巴掌下去,她不死也得脱层皮。 看着手里的账目,花言冷然:“赵管事和你什么关系,她人在哪?” 妇人意识混沌,因为掉了几颗牙,口齿也不利索:“是,是远房,她,她现在,人在,人在。” 正说着,院外响起小二的声音:“姑娘。” “何事?” “门口抓住一人。” 花言眼睛一亮。 地上的妇人挣扎着想爬到院外,被崔大郎一个旋踢,重新踢回了原地。 她趴在地上,哼哼唧唧,便再也没了动静。 “放开我,我让你放开。” 一听这熟悉的声音,花言顿时乐了。 赵婆子此时五花大绑,被人架着扔进小院。 “哎哟,摔死我了。你们这群匪徒,当心我到衙门去告发你们。” 赵婆子一身肥膘,也亏得向掌柜得要了几个好手,这才没有让人跑掉。 “好久不见啊赵管事。”戏谑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赵婆子僵硬的转身,看到了正盯着自己笑眯眯的花言。 什么情况,自己就是出去一趟,怎么回来就变了样了? 她一边在心中思忖着对策,一边不动声色的问道:“是你?” 花言放下手里的茶盏,轻轻颔首:“没错,是我。” “你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赵管事不是心知肚明吗?” 赵婆子身体不自觉打个寒颤,扭头那一瞬,她见到了躺在地上,脸肿如猪头,已经不省人事的同伴。 “我不清楚。” 她自知逃不掉,索性破罐子破摔起来。 花言也不着急,站起身,在院子里绕了两圈,随后目光落在昏迷的妇人身上。 “我呢,也不是很着急想知道答案,就看看赵管事,能不能扛过了?” “你,你什么意思?” 花言踱步到她跟前,慢慢俯下身,在她耳边柔声道:“你的下场只会比她更惨。” 她一字一顿,话语温柔,说出的话却是让赵婆子两眼一黑,差点因为恐惧昏死过去。 “天启朝有律法,你身为王妃,居然私自用刑。” “怎么能算私自用刑呢,你偷走庄子的账目和银钱,我只是拿回属于庄子的东西,对一个小偷小惩大诫,想来官府那边,也是可以理解的。” “什么账册,什么银子?”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赵管事,”随手将账册丢在地上。 亲眼见到账册和银票,赵婆子顿时面如死灰,颓废地瘫坐在地上,口中不断喃喃:“没有,我没有偷,这是,这是、”她突 第63章 居然是她?? “谁说要处死她了。” 赵婆子愕然。接着就听到花言冷飕飕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能处死,那就让她,生不如死。” 随即吩咐崔大郎,“就辛苦你一些,她皮糙肉厚的,别脏了你的手。” 崔大郎铁青着一张脸,道:“我知道。” 此时的他,像是黑夜降临的死神,眸子泛着幽幽的光,他拳头紧握,发出骨节作响的咔嚓声,在满地都是血迹的小院,如同一张无形的网,看的赵婆子呼吸一滞。 她再也没有方才的嚣张,面对崔大郎的步步紧逼,只能蠕动肥硕的身子,颤声道:“你,你想干什么?” 崔大郎径直略过她,回来时,他手里多了一根长棍。 见到长棍的刹那。 赵婆子倒吸一口凉气,这棍子,她最熟悉不过,还是原来做管事时,她自发明用来惩罚庄户的手段。 棍子由数根藤条编在一起,那些藤条看似普通,实则每根都有细小的尖刺,肉眼难辨。落在身上,听不见任何声音,却能生生将你浑身的骨头拆开,血肉模糊。 赵婆子面色如土:“崔大郎,你敢。” “我怎么不敢。” 话说完,只听她闷哼出声。 棍子已经落在身上。 她本就生得肥胖,挨起打来,自是比普通人要疼得多。 只那一下,崔大郎还未用尽全力,她就疼出了幻觉。 “哎哟,饶命,王妃饶命,饶命啊。” 花言嘴角一勾,看着趴在地上,鬼哭狼嚎的赵婆子:"说出你背后之人,我自可放你。" 赵婆子只是一个劲地求饶,就是不回答问题,花言便也不想和她啰嗦,对着崔大郎道:“别让她断气就成。” 之后的时间,赵婆子感受到了此生以来,最难熬的时光,棍子一下接一下落到身上,开始她还哭着爬着求饶,到最后只剩下身子抽搐,意识已经崩溃。 倒是先前昏迷的妇人,在阵阵惨叫声中,悠悠转醒。 一睁眼就看到浑身血淋淋的赵婆子,吓得她两眼一翻,又要昏死过去。 “你若再昏过去,我就让你彻底站不起来。” 威胁还是管用的,妇人强撑着,愣是没敢让自己再次昏迷。 “想清楚了?” 妇人点头,带着无比虔诚的目光:“我说,我说。” “那就说说看,是谁让你在庄子里散播谣言的。” 妇人颤巍巍伸手,指着地上一滩血红:“是,是她。” 花言冷眉:“你在跟我开玩笑?” 妇人慌乱地摆手。怎奈双手被捆,只能匍匐在地,动作滑稽又别扭:“没,不敢。就是她。” “我的意思,是谁在背后指使的你们。” 花言当然清楚,最开始是赵婆子指使的她,她想要知道的,是隐藏在她们背后的人。 妇人脸色灰败:“我不清楚,每次,每次都是她出去和那人接头。” “和她接头的人,你知道吗?” “她行事向来小心,不过,有次她们悄悄见面时,恰巧被我撞到。”她回忆片刻,继续道:“那人蒙着面巾,看不清长相,穿得很是普通,我记得她的手臂上,有道很深的伤疤,像是,像是烫伤。” 花言记下了她的话,随即又问:“然后呢。” “然后她们就让我赶紧走,对了,那人身上有很奇特的香气。” “香气?” 妇人抚着自己青肿的脸,呲牙裂嘴道:“是香气,像是闺阁女子常用的香。” “你如何知道,是闺阁女子用的香?” “她之前做管事时,需要经常去京都府上,我跟着去了几次,京都的女子,身上都有类似的香气。” 花言点头,她说的是实话,京都勋贵人家的子女,为达特殊,多数女子会亲手调制香料。 只是这样一来,赵婆子若是受尽挨打,也不松口的话,单凭这点线索,想要找到背后的人,还是要多费一番周折。 “也罢,既然你回答了我的问题,我便遵守之前的承诺,你走吧。”妇人不敢置信地抬眸,:“真的?” “嗯。” “我,我可以离开了吗?” 崔大郎皱着眉,厉声道:“还想挨打?” 妇人哪里敢耽搁,拖着颤抖的身子,一瘸一拐地逃离了小院。 “这人如何处置?” 花言抬手捏了捏眉心,有些无奈:“把她弄醒,看看还能不能问出什么?” 奇怪,为什么赵管事会偷走庄子的账册呢? 她方才翻看了一下,里面的账目都没问题。 那她为什么要带走一本普通的账册? 赵婆子眯着眼,看着天旋地转的天空。 “醒了?” 这几棍子下去,她身上已经皮开肉绽,捂着还在流血的屁股,她恶狠狠道:“有本事,尽管打死我。” “你倒是个硬骨头呢,只可惜。” 花言状似无意的一句话,却引起了对方的警觉:“可惜什么?” “不是人人都如你这般,骨头硬。” 花言有意无意将目光落向她身后的空地。 赵婆子余光一扫,原本还躺在地上的同伴,此时早已不见踪影。 她心头一震:“你把她怎么了?” 花言表情淡漠:“走了啊。既然交代了自己知道的一切,我自然是要放她离开的。” 赵婆子气得咬牙切齿:“我就知道,那个贱蹄子会出卖我。” “至于这些银票,她也一并交代了。” 赵婆子颓然道:“不可能,那个贱蹄子不可能知道,银子是侧夫人人给的。” 院内众人皆是心头一颤,就连花言心里也震惊了一把。 能被称作是侧夫人的,有且只有一人,侧妃柳之瑶。 可是,不应该啊,她们之间并无冲突,如今自己这般模样,根本影响不到她的地位。 还是她一直在未雨绸缪。 想到此,花言 第64章 救本王 小院终于安静下来,崔氏和春苗也在此时回来了。 “那边都好了。” 花言看着手里的账册,头也不抬:“都送去官府了?” “还好小姐提前做了打算,张柱子一家,尤其狡猾,差点让他们跑了。” “无妨,他们一家只是拿钱办事,知道的并不多。” 崔氏望着她手里的账册,狐疑道:“这是庄子的账册?” 花言将账册合上,递给崔氏,同样心存疑惑:“翻来覆去的看,这就是一本普通的账册,可为何赵管事会单单偷走这一本?” 崔氏翻了几页,随口道:“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咱们去找账房先生,让他查验不就一清二楚了。” 花言一拍大腿:“对啊,咱们可是有专业的账房先生。” 春苗看着地上早已暗淡的血迹,心有余悸:“人都送去官府了吗?” “送去了。” “小姐可是盘问出什么了?” 花言神秘一笑:“等她下了狱,就离结果不远了。” “那还是没问出什么。” “也并非一无所获,这些银票,赵婆子说,是侧妃给的。” 春苗大惊:“真的是她?” 花言却是不敢肯定:“你若想害一个人,还会拿自己的印章到处签名,留下证据?” “所以,到底是谁在背后想要害小姐?” 崔氏接过话茬:“咱们还是先回庄子,我总觉得这里不安全。” “就麻烦崔管事,将这两样东西交给刘大人,就说是证物,确认过后,把这两样东西再拿回来。” 几人很快离开清水镇。 这一路上,花言都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再去一趟苍澜巷,她总觉得陆寒山的拒绝是无奈之举。 那个简陋到几乎是家徒四壁的小院,有一处地方很是另类。 偏屋里放着几张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在这样简陋的小院,显得格外突兀。 当时花言就确定,陆寒山是喜爱读书的,他将那些书籍保护得很好,纵然穷困潦倒,也没有想着变卖。 可就是这样一个喜爱读书的文人,为何会落到如此窘迫的境地,在天启,文人会得重用,即便朝廷上做不了官,教书育人,总归是很好的出路。 春苗看着恹恹,打不起任何精神的自家小姐,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 “小姐,奴婢是想问,您为何要让那个穷书生来做先生?” “你也能瞧得出,他是个读书人?” 春苗点头:“能啊。真可恶,他居然当面拒绝小姐。奴婢恨不得给他两巴掌。” 花言噗嗤一笑。 春苗也跟着笑道:“小姐终于笑了。” 花言嗔了她一眼,只听春苗继续说道:"奴婢看您心情不好。一路上都蔫蔫的。" 花言叹息,扭头看外面的风景,沉默不语。 只怕事情还没完。 回到小院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切,一天不见人影,去哪鬼混了?” 秋絮抱着来福早早等在门口。 花言一下车,直接给了来福一个大逼斗,一边打一边骂骂咧咧:“谁鬼混了?谁鬼混了?” 秋絮一脸懵的看着她,同时紧了紧怀里的来福,生怕它再挨揍。 “勒死了勒死了。快放手。” 来福四抓朝天,不断挣扎。 花言接过秋絮怀里的来福:“我先回房,你们收拾收拾就睡吧,别管我了。” 说完,抱着来福一头扎进屋内。 屋内,烛火摇曳,花言呆呆的躺在床上,盘算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那妇人说和赵婆子接头的人,手上有疤痕,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场面有点熟悉呢。 思绪一时陷入混乱。 正想着,来福突然喵了一声。 她下意识用脚踹它,同时骂道:“我警告你昂,别在我思考的时候,瞎喵猫,否则,毛给你扒光,让你没脸见人。” 她又踢了踢,咦,今天的来福怎么踢不动了。 “死猫,你听见没。”她噌的坐起身,想要将不听话的来福扔出去。 借着烛火的微光,余光瞥见躺在她床尾的,竟然不是来福,是一个身穿玄色长袍的男人,此刻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花言吓的小脸一白,后背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这是人是鬼,什么时候进来了? 稳了稳心神,发觉那个男人,依旧不见任何动静。 在这寂静的夜尤为恐怖。 若非瞧见他胸口微弱的起伏,花言差点晕死过去。 壮着胆子慢慢靠近,这一看不要紧,看清之后更是吓的浑身一颤。 萧楚策。这人居然是萧楚策? 他受伤了。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原本昏迷的人突然从床上坐起,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声音虚弱又满含霸道:“别想着乘人之危,否则,否则,本王就。” “就什么,又想让我生不如死,切,每次都是一句话,烦不烦,你现在可是在我手上,还这么不讲理,我可不会救你。” “不救本王,你试试。” 纳尼,这场面怎么和预想的不一样。 难道不是女主要救男主,男主誓死不从或者装作霸道冷酷吗? 为何到她这里,完全变了。 花言抽了抽嘴角,闷声闷气:“没说不救。” 手腕上的力道慢慢松开。‘萧楚策说完这句,又昏迷了过去。 妈的,求人还这个态度。 花言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小心翼翼地替他处理伤口。 萧楚策双眸紧闭,已经失去意识,她便顾不上许多。 快速退去他身上的衣物,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赫然出现。 看起来似乎是剑伤。 伤口沿着左胸一直贯穿到腹部。 饶是现代见惯了各种各样的伤,她的心还是瞬间沉入谷底。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缝合包扎了,这么大的创面。 需要手术,且得需要有人 第65章 你真的是你吗?? 她脑子一转,突然有个想法,来福去哪了。 她急忙搜寻来福的踪影,最后在房间的角落里,找到了正在呼呼大睡的来福。 看着床上躺着的一人一猫,花言差点崩溃,拜托,这个时候,掉链子的速度比谁都快。 大脑突然一阵刺痛。 叮, 她眼睛一亮,系统上线了。 找到手术器材,消炎止痛药,麻醉剂,一时间,购物车里已经满了。 时不我待,直接请求精血连接。 只是这趟下去,自己的血条怕会耗损过半。 果不其然,一阵头晕目眩后,那些东西已经全部兑现。 她抱头跪在地上,不停喘息。 好在有人及时进屋,将她扶起来。 来人是萧九:“照顾好王爷,属下去找大夫。” 花言摆手,深吸一口气,强打精神:“失血太多,等你回来。就来不及了,你辅助我,我来替他简单包扎。” 萧九表情复杂:“你会?” “别废话。” 她稳了稳心神,感觉大脑的眩晕感渐渐变弱,这才吩咐萧九将地上的东西全部放好。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花言的额间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缝合线在手中上下翻转。 萧九则是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这,这是王妃口中的,简单包扎? 又过了半个时辰。 包扎缝合已经完成,花言早已体力不支:“将这些药按时给他服下,还有,瓶子里的水吊完,换另外一瓶。剩下的等我醒来再说。” 她指着萧楚策手上的吊瓶,简单吩咐几句后,两眼一黑,人直接昏睡过去。 太阳升起的时候,院子里传来春苗的声音:“小姐怎的还没起床?” 秋絮同样疑惑:“不是说今日还有事情做吗?” “去敲门看看。”、 门正巧在此时开了,露出一张熟悉又不熟悉的脸。 “萧,萧九?” 萧九神容冷肃,轻轻颔首。 春苗和秋絮则是对视一眼,然后便快速冲进屋内,只见自家小姐正安静睡着。 让两个小丫头差点昏厥的,她家小姐的床头,竟还躺着一人。 “王爷。” 春苗拍了一下身边的秋絮,喃喃开口:“秋,秋絮。” “嗯,我也看到了。” 萧九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对她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三人站在小院,春苗莫名:“王爷怎会出现在小姐屋子?” “王爷受伤了。” 想起方才见到王爷身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秋絮依旧没有缓过神来:“王爷,受了伤。” 她像是想起什么,猛地抬头:“小姐她。” “忙活了一整夜,让王妃好好歇着吧。” 这时,从屋内传出闷闷的声音。 春苗眼疾手快,急忙跑进屋内。 “头好痛。” 花言耷拉着脑袋,明显的精神不济:“我饿了,去,端碗粥来。”她的动作忽然一顿,像是想起什么,急忙看着床头的位置,那里正安静躺着一个人, “你家主子一夜没醒?” “嗯。” “糟了,不会是发烧感染了吧?” 她下了床,伸手摸向他额头。还好还好,没有发烧。 “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何会受伤,又为何会出现在我的院子。” 萧九则是静默不语。 花言摆摆手,无所谓道:“算了,我也没有想要知道。走吧,一起去吃点东西。” 萧九吓得不敢动弹。 “走啊,愣着干嘛?” “属下,这,王妃您。” “婆婆妈妈,不饿的话就好生看着他吧。” 萧九泪奔,不是他不饿,是你这个王妃邀请下属一同用饭,这让他如何回应。 眼见萧九一脸苦瓜色,春苗及时解围道:“要不,我给你端一份送来?” “劳烦。” 花言出去时,萧楚策已经醒来。 他眉头微蹙,盯着斑驳的屋顶凝视半晌,转而看向身上的纱布,语气沉着:“是她?” “属下也很惊讶,王妃她,居然懂医理。” 昨天他和王爷出城,在郊外竹林遇刺,对方人数众多且身手不凡,王爷为了救他,被对方一剑刺中,情急之下,萧九只能暂时将他送到庄子。 “属下失职,还请王爷责罚。” “萧四他们如何了?” “早上送来消息,说是逃了两个,萧四他们追了上去。” 静默片刻,萧楚策凝眉深思:“看来探子说得没错。”看着手腕上那根透明管子,有液体正在慢慢进入身体,这东西和探子说的,一模一样。 之前盯梢的探子来报,说是她救治了一个难产的妇人,起初他还不信,现在看来,这个曾经的尚书府嫡女,还真是小觑了她。 在院里躺了一会儿,花言觉得,她现在和同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一身疲惫不说,眼神还不好。 否则,怎么会看见萧楚策站在自己面前。 眯了眯眼,她小声嘀咕:“这个点,怎么可能醒。” “你不希望本王醒来?” 她猛地睁开眼,真醒了? 萧楚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我的意思是,”想了想,她还是闭上嘴,干嘛跟他解释。 “你懂医术?” “略懂。” “那本王倒要亲自问问尚书大人。” 花言坐起身,干笑道:“那也是,大可不必,我就是在庄子里无聊,随意翻看几本医书而已。” 萧楚策冷笑:“所以,别告诉本王,你的医术是看书得来的?” “爱信不信,顺便奉劝殿下一句,你伤得很严重,庄子这边的条件想必殿下看得出,还是赶快找御医瞧瞧,万一留下病根,伤及根本,那就不妙了。” 昨晚手术后才发现,伤口距离肺腑只差几寸,所以最好还是回到医疗条件好点的地方,安心养伤。 在天启,医疗 第66章 不识好人心 她心虚啊,心虚的只能先发制人。 萧楚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本王只是说说,王妃何必动怒。” 花言瑟缩了一下,这种被人当面拆穿的滋味,真是尴尬得想找地缝钻进去。 她眼神闪躲,咬着唇:“我,我哪里怒了,殿下还是请回吧,这里穷乡僻壤的,恐污了殿下尊贵的身份。” 萧楚策挑眉,眸底暗潮涌动。 从前那个心机诡谲,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她哪里去了? 还是现在的她,依旧是在做戏。 想到此,他眸底带着凛冽的寒光,似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直刺对方心怀。 “本王的庄子,还轮不到你做主。” “等等。”花言像是想起了什么,叫住了正欲转身的萧楚策。 萧楚策傲然凌立。 “我是想问你件事。” “问。” “这一季的花药,殿下知道都送去哪里了吧?” 萧楚策回眸,:“你想问什么?” 花言沉了一口气,终于问出了心中一直纠结的问题:“我想知道,眼下这批,殿下知道送去了哪里?” 萧楚策眸光一暗,大步上前,一把捏住她的下颚,狠声道:“说,你都知道了什么?” 花言一张脸疼成猪肝色,她用力掰扯对方的胳膊,声音断断续续:“你,放手。” 萧楚策手一甩,竟是直接将她甩了出去。 “咳,咳咳。”花言怒不可遏:“不识好人心。” “好人心?” “夜王殿下日理万机,我出于好意提醒你,免得东西被人拉去不该去的地方。” 她是真的怒了,就不该心存这点善念,管他会不会被人出卖,管他作甚。 现在他不分青红皂白的,又掐自己脖子,好容易愈合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想到这,她就恨不得给对方几个大逼斗。 心里骂骂咧咧,面上却一派平静:“怪我多嘴,殿下请便。” 说完,头也不抬地回了屋内。 然后,砰的一声,门重重合上。 留下萧楚策一人站在院子里,久久不语。 萧九这时从外面进来,躬身道:“王妃似乎是在提醒爷。” “她向来爱做戏。” 他只说这一句,便拖着一身的伤,带着萧九,消失在小院。 “妈的,真是够了,没良心的东西全被我摊上了。” 花言躺在床上,嘴里不停嘀咕。 “你说谁不是东西?”墙角处突然喵的一声,来福醒了。 花言干脆转个身,将脸怼着墙壁,看也不看地上的来福。 来福委屈地看着那抹背影,叹道:“我最近贪睡,睡着就入定,就会和外面的世界断了联系。” 来福像个小大人,耐心劝慰气鼓鼓的花言。 花言压根懒得理这个掉链子的系统。 来福依旧不屈不挠:“那个,我醒来后,信号接受能力会提高。” 花言一屁股从床上坐起,来了精神:“真的?” 来福蹦跶到她身边,无比确定地点头:"本座司卡纳左使,自然是真的。" “那你让我穿回去。” 来福尴尬地停住脚步,然后乖巧的下床,重新回到墙角位置,干笑道:“换个愿望。” “切,就知道你不行。” 见到花言一脸沮丧的模样,来福似乎有些不忍,继续解释:"灵魂的事,不归我管,我只是灵魂附带的系统。只负责宿主需求。" 花言嫌弃地瞥它一眼,:“可你也没有满足宿主的需求啊,不是掉线就是整些不靠谱的玩意儿。” “那也不能完全怪我,就像昨晚,我好好屋里待着,突然出现一股强大的磁场,直接将我的信号屏蔽了,无奈之下,我只能选择自主休眠。” “系统也会断网?” 来福点头:“我们是依托宿主的磁场而生存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强你就强?” “可以这么说。” “我要是那么强,还指望一只破猫?” 某猫。直接自闭了。 时值深秋,此时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花言望着头顶那片湛蓝的天空,像是一块巨大的舞台幕布,穿越真是一场梦就好了。 梦醒,她还是那个冷酷无情的医生,爸妈也都在身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吭哧吭哧地埋头干苦力。 房婆子端着一碗水,走过来:“喝点水吧。” 花言放下手里的锄头,抬手擦了把脸上的细汗,笑道:“山芋长势很是喜人,距离咱们暴富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春苗也跟着附和:“到时候,咱们都是富婆了。” 秋絮嗤笑:“总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不管,只要是小姐说的,自然就是好的。” 房婆子也跟着打趣:“咱们都是富婆。” 宽敞平整的半山腰,一阵哄笑声随风飘远。 白夏气喘吁吁。盯着半山腰,问身边的小厮:“不知花言如何想的,竟然跑山上种地。” 小厮同样疑惑:“她若是想要种地,咱们府上不是有很多良田,少爷可以将其中一部分拿出来啊。” 白夏扭头看着一脸憨厚的小厮,抬手敲上他的头,佯怒道:“你当我儍,从前又不是没说过。花言不同意,说什么土质不同。” “可每次找她,都得翻山越岭的,少爷最近都瘦了一大圈。” 白夏好奇的摸着自己圆乎乎的脸:“真的?” 小厮目光坚定地点头。 一阵笑声突然传入他们耳中,白夏嘴角也跟着弯起。 喝完水,花言捡起地上的锄头,却被一旁的房婆子拦住:“您还是歇着吧,剩下这点子活,我一个就可。” 她锤了锤有些酸疼的腰,点头道:“辛苦你了。” 房婆子麻利地接过锄头,除草这件事,她是轻车熟路。 白夏这时也到了。 喘着大气,语气埋怨: 第67章 爆米花的文化庶输出 “不错啊白夏,手脚都麻利的。” 白夏翻个白眼:“我可是拼了全部身家。” 花言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放心,不会让你亏本。” 想了想,她眼珠一转,又道:“我最近有个新主意,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白夏来了兴致:“说说看。” “前段时间去清水镇的时候,路过一片玉米地。” 白夏挠挠头:“玉米?” “就是,就是你们口中说的,黄玉。” 当时看见那块玉米地的时候,她也觉得神奇,在天启朝,居然能见到玉米,只不过称呼不一样,天启的人叫黄玉。 一问之下就更加尴尬了,他们种玉米不是给人吃的,是用来喂牲口的。 纳尼,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用玉米喂牲口。 煮着吃,烤着吃,或者爆米花,它不香吗? 白夏更迷糊了:“黄玉怎么了,我们府上还种了一些用来喂马呢。” 花言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说得通俗易懂:“你听我说,黄玉,其实还有别的吃法,咱们可以做爆米花。” “爆米花?” “真的,很好吃。” 白夏有些半信半疑。 花言拉着他往回走,边走边解释:“关于山芋点心,还有一些列的开发,我们之前做过系统的盘算,但是不能保证就能一炮而红,咱们不妨在这期间多开发一些别的。” “你说的另外的发明,不会就是爆米花吧?” 白夏突然止住脚步,狐疑地看着花言。 “你先随我回小院,吃完之后再作评价可好?” 白夏想要拒绝,这样上不得台面的吃法,他着实犹豫了。 可是当他对上花言那双殷切的眸子,还是咽下了要说的话。 也罢,不妨再陪她疯一场。 回到小院,花言就开始马不停蹄地制作爆米花。 两个丫头还在山上,她便只能自己生火赶制, 可她没有点过火,一时间竟是手忙脚乱起来。 白夏坐在院中,看着黑烟滚滚的火房急到:“你没事吧?” 此时从火房里伸出个小脑袋。 一张脸黑如煤球,说话的时候,隐约还能瞧见白森森的贝齿。黑白分明的一张脸,看上去无比滑稽。 白夏没忍住:“你,你。” “糟了,火大了。” “我来生火吧大小姐。” 一刻钟后。 花言看着盘子里黑乎乎的颗粒,嘴角抽了抽。 白夏一脸好奇:“这是,爆米花?” “这是爆米花的尸体。要不我再重做一份?” 一双大手拉住了她,白夏无奈的说:“还是等春苗她们回来吧。” “也对,论动手能力,我俩还真不如她们。” 随即看向一身狼狈的白夏,嘴角终于忍不住弯起:“黑熊精。” 白夏跟混她久了,毒蛇的本性也渐渐暴露:“你自己的样子,是半句不提。” 两人在院里,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互怼起来。 夕阳渐渐西下,庄子笼罩起金色的光芒,凤栖山也披上了一层彩衣,洁白的云朵变得火红鲜艳,忙碌的一天结束了,庄户们三三两两,携伴而归。 秋絮端出一份金灿灿的爆米花,递给白夏。 白夏拿起一颗小心翼翼放进嘴里。片刻后,便听他惊道:“这爆米花,竟然如此美味。” “怎么样,这生意能做否?” 白夏干脆将一整盘抱在怀里,笑的眉眼开怀:“自然可以,不过”他话锋一转,似乎有些质疑:“不知到时人家会不会觉得,这是牲口吃的,接受不了。” “想要打破固有观念,还是需要有人身先士卒。” 她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先让大家都知道有爆米花这么个东西,然后再做后面的打算。” “接下来该做什么?” 花言思忖片刻,目光灼灼:“醉仙楼如何?” 白夏眼神一亮:“对啊,醉仙楼的掌柜很看重你,之前还跟我打听你,还被我骂了一顿。” 他嘿嘿笑着。 花言则是满头黑线。还以为纨绔的性子改了,没成想,这货只是换了个方式。 “醉仙楼那边,咱们可以掏些银子,请说书先生说几场,得先让大家了解,玉米的营养价值还有吃法。” 白夏赞同的点头,一拍胸脯:“请人说书简单,可醉仙楼的掌柜最是精明,他不会让别家的东出现在自家酒楼里。” 花言摸了摸下巴:“咱们又没说盈利,只是借他的地盘将爆米花宣传出去。”顿了顿,她继续说道:“待会儿,我写个方案,你先瞧瞧。我没时间去镇上,明日我还要去趟衙门。” “去县衙作甚?” “找县令夫人,看看他们准备的如何了?” 翌日,花言带着两个丫头赶到县衙时。 刘桐喜刚刚忙完公务,便急匆匆的赶往县衙后院。前脚刚踏进后院 远远就听见一阵说笑声。 他脚步一顿,在花园里站了片刻,方才进入花厅。 谢婉柔见自家老爷来了,忙站起身,柔声道:“老爷来了。” “世伯。” 刘桐喜抚着花白的胡子,微笑颔首:“既以世伯唤我,那就不与王妃客套了。” 花言笑的谦逊:“世伯说笑了,今日来,原是为了个人私事。” 谢婉柔忙道:“王妃方才都与我说仔细了,铺子就开在清水镇。” “清水镇?” 花言点头:“没错,我准备先将铺子开在清水镇。” 刘桐喜面露犹豫:“可老夫管辖的地方,最热闹繁华的,并非清水镇。” “清水镇虽说不是最繁华富庶,但胜在离工坊近,这样一来,货品的运送也方便一些。” “也好,你们商量便罢。” 花言看着神色淡定的刘桐喜,试探着问道:“有件事,想请世伯帮忙。” 刘桐喜目光一顿,继 第68章 大牢自缢 几人正说着,一名狱卒神色惊慌的跑进来:“大人,有犯人自缢了。” 闻言,刘桐喜面色微微一沉,继而叹声:“你们先聊,老夫先去处理公务。” “知道是谁吗?” 狱卒看了眼刘桐喜,得到对方首肯,便道:“前些日子送来的盗窃犯,本来这几日就要送走的,突然救自缢了。” 花言咯噔一下:“确定是自缢?” “确定。” “这人在自缢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 狱卒想了想,便摇头否认:“并无。” 刘桐喜一脸狐疑:“你似乎很在意此人。” “原是庄子管事,谁知竟走上不归路,说来也是唏嘘。” 谢婉柔道:“这跟你没关系,有人选择自甘堕落,也是没法子。” 刘桐喜夫妇大抵是见多了这样的场面,并无过多表情。 花言眸底涌起暗潮,是真的自缢,还是被迫自缢? 这谁又能说得清呢? 之后,她又和谢婉柔商量一些铺子的细节,就匆匆告别离开了。 赵婆子一死,线索断了。 她本来盘算着将赵婆子送进大牢,她背后的人听到风声,自然会想办法解救,到时再顺藤摸瓜,揪出陷害她的人, 可眼下,是她想的简单了,当事人都死了,背后算计她的人,自己连人家的车尾灯都看不到。 她叹了一口气,闷声坐着。 两个丫头见她这副模样,也不敢开口说话。 马车刚到小院门口,花言脑子里就传来怒吼声。 “笨蛋,你想饿死本座不成。” 她眉梢一扬,看向蹲在墙头那一坨。 见她没有反应,来福从墙头跳下来,两只前爪不停地挠地:“你说话呀,不给我吃的,我怎么能有信号?” 花言白了地上的来福一眼,自顾说道:“我决定了,不能指望你了。” 来福一听,当场就炸毛了:“好啊你,过河拆桥,你忘了,是谁在关键时刻,送你医疗箱。” “那是我用精血换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没有我的系统,你就算有再多精血又有何用?” 这时春苗走了进来,狐疑地打量花言:“小姐在跟谁说话?” 花言只能尴尬地闭嘴,直接屏蔽来福的抱怨。 “糟了,走得匆忙,没来得及给来福准备吃的。小可怜,饿坏了吧?”秋絮心疼地抱起来福,语气愧疚。 来福在秋絮怀里蹭了蹭,顿时心花怒放。 “还是秋絮姐姐最好。” 花言撇嘴,她想将这货按在地上摩擦。 “对了,白少爷那边来人说,工坊正式开业之前,需得去趟万佛寺。” “去寺庙干嘛?” “小姐忘了?您答应了啊。” “是吗?” “就上次,白少爷吃完爆米花,走的时候交待了,说是初八一起去万佛寺。” 想起开工那天,见到的无心主持,花言脑仁一阵酸疼。 不知怎的,每每想起他,心里就一阵发毛。 “上次白夏给我的荷包,还在吧?” 春苗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道:“就在梳妆盒里。” “既然答应了白夏,就得去,初八什么时候?” “明日。” “明日去万佛寺,别忘了将那枚荷包带上。”她要亲自问无心主持。 关于庄子下一季度的播种,前阵子府上便来人通知,种麦子。 麦子是天启最常见的农作物,要种这么大一片麦子,庄户们自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花言坐在桌边,双手托着腮,恹恹道:“也不知崔管事将先生请来了没?” “小姐要是着急,奴婢去趟崔管事那,问问进展。” 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 真是说曹操,曹操便到啊。 只见崔氏一脸喜色地进门:“有个好消息要与您说。” “有人愿意来?” 基于平日对几人的洗脑,崔氏便也不再拘泥礼数,坐在花言对面,笑得合不拢嘴:“按照您交给我的册子,我去找了人,其中有一人愿意来咱们这。” “真的?” “自然,条件就按您说的那样,每月五两银钱,外加一应吃穿。” 五两银子一个月,饶是京都的先生都没有这么高的价钱,花言怕那些读书人自命清高,不愿意到庄子,自然是将价钱抬高,重金之下,必有才俊愿意舍身就义。 “如此,学堂那边的情况,待先生一到,就可正式启动了。” “不过。”崔氏收起笑容,语气担忧:“这么多孩子,一个先生,怕是。” “其他的先生都不愿过来吗?” 崔氏摇头叹息。 花言顿时明了。 半晌,她拍了拍大腿,像是下定决心般:“我便再去一趟苍澜巷。” “小姐说的可是那陆寒山,他都已经拒绝咱们了。” “这次,我带条件过去,不信他不动摇。” 说完,瞄了眼正在认真吃东西的来福,来福,你报恩的时候到了。 彼时来福突然身子一抖:“天气这就转凉了?” 第二日。 天刚蒙蒙亮,听风小院的大门就被敲响了。 春苗披了件大氅,迷迷糊糊地起身开门。 “还睡呢,都几时了,快去喊你们家小姐起床,要不然,咱们连万佛寺的门都挤不进。” 白夏看着紧闭的房间,急得干瞪眼。 春苗打着哈欠:“天还没亮呢,急什么。” “哎哟姑奶奶,等你们着急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可小姐不喜人打搅她睡觉。” 白夏径直掠过困意正浓的小丫头,站在院里大声嚷嚷:“起床,花言起床。咱们今天还有任务。” 花言正窝在暖被里做美梦,突然被吵醒,不免气恼:“催催催,催命啊你。” 来福伸了伸懒腰,喵了两声。 然后换个姿势,重新趴下。 只听外 第69章 不要跟官府打交道 一行人在朝阳初升时,踏上了上山祈福的路。 万佛寺距离庄子不远,穿过山芋地,后面就是万佛寺。 “咱就不能择日再去吗?” “不能,听我爹说,无心大师最近要去云游,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咱们工坊开张,岂能少了他的祝福。” 花言撇撇嘴,不置可否。 不敢打击白夏的积极性,只能默默忍受熬夜早起带来的负罪感。 来福那个天杀的,本来商量好好的,在系统里取一些特效药,怎奈关键时刻,那货居然掉线了,她气恼啊,只能揪着来福的毛发发泄,疼得来福泪眼汪汪,最后气不过,只能用短小的爪子挠她,一人一猫就这样玩闹到深夜。 关于陆寒山,花言势在必得,至于怎么才能让陆寒山心甘情愿的过来,她决定先从他母亲赵氏身上下功夫。赵氏的病症,虽说无法彻底根治,但她能够保证,让她少一些痛苦,运气好的话,还能多活一些时日。 几人各怀心思,慢悠悠走在绵长的山路上。 花言:赵氏的咳症看起来不像绝症。 白夏:我真是受够了爬山。 春苗:庙会应该有很多好吃的吧。 秋絮:也不知来福一个猫在家怎么样。 突然,春苗指着前方,激动道:“万佛寺。” 几人仰望山峰,峰上云雾缭绕,山路蜿蜒,像是一条玉带从云间散落,游人星星点点,散步在玉带之间,缓缓向着山顶移动。 白夏同样激动:“我就说吧,今日定是人多。” 花言望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头皮一紧:“这庙门不得压塌啊。” “说什么呢,这可是万佛寺,连宫里的娘娘们都会朝拜的地方。” “娘娘们?” “不过看样子,今日宫里的娘娘们定是没来,否则,万佛寺早就闭门谢客了。” 花言靠着一棵树,顾左右言他:“还有多久能到?” 白夏思忖片刻::“我知道有条小道,很快便能到。” 秋絮紧了紧身上的布袋。秀眉一蹙:“小道会不会不安全?” “不会,从前跟着我爹,常来这里,很安全。” 花言锤了锤酸疼的小腿,深吸一口气:还是走小道吧。" 太阳渐渐升起,万佛寺笼罩在一片金色的阳光里,仿若九霄云外的神只。 走进寺门,跨过高高的门槛,最先见到的,便是伫立在寺庙广场上的一尊佛像。身边不时经过形形色色的人群,有穿金戴银的商户,有丫鬟陪同的娇小姐,有锦衣华服的官家夫人,也有衣衫褴褛的乞丐。 这一刻,众生平等。 白夏看着最高处的大雄宝殿,自问自答:“这么多人,大师能忙得过来吗?” 春苗同样一脸期待:“咱们什么时候能见到那位大师?” 花言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嘴角一抽,心道,能不能见到还两说。 “我爹今日也会来。” “你说你爹也会来?” “要不然,以咱俩的身份,怕是见不到无心主持。” 春苗指着前方的一处凉亭:“那里有亭子,咱们去那歇歇脚吧。” 好春苗,最懂我。 一到凉亭坐下,花言就感觉,浑身的骨头像被拆开般,酸疼不止。 “也不知那些养尊处优的小姐夫人,是怎么坚持爬上山的?” 白夏坐在她边上,不甚在意地回答:“有轿子。” 瓦特。 她僵硬地扭动脖子,慢慢看向白夏,咬着牙,一字一顿:“你,说,什。么?” 白夏不知死活地又重复一次:“那些夫人小姐怎会自己走,人家有马车,有轿子。” 花言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那你为何不早说?” 白夏似乎有些茫然,两手一摊,无辜道:“你也没问啊。” 不行,不能忍了,她的洪荒怒火彻底绷不住了,噌得起身,五指撑开,作势就要挠他。 谁知对方压根没注意她的反应,看着一个方向。用力招手,同时喊道:“爹,这里。” 花言手上的动作一顿,顺着白夏的目光望去,只见人群熙攘中,一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正向她们这个方向看来。 这人她之前见过,正是白夏的父亲,白融。 他身边跟着一个衣着光鲜的妇人,还有一个七八岁的男童。 一见那妇人,白夏·脸色一沉,小声嘀咕:‘她怎么跟来了?’ “她是谁?” 白夏语气冷漠:“我那个一心盼我出事的继母。” 白融此时已经携着众人来到亭下。 “等会儿无心忙完,我带你们去后殿。” 看来白夏并未将她的身份告诉白融,所以在白融看来,花言不过是一个看起来有点姿色,想要亲近自己儿子的小姑娘。 倒是白夏的继母,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肤色白皙,柳眉弯弯,眉眼含春,和白融站在一处,倒像是父女。她的目光不经意掠向花言身上,唇角带着淡淡的笑。 白融清了清嗓子,对身后的妇人道:“你先带东儿去祈福,我和夏儿说点别的。” 妇人乖巧地点头,牵着小男孩往大殿走去。 白融坐了下来:“你们先坐,我有话同你们说。” 花言似乎有些惊讶,他这是也有话对自己说? 春苗秋絮则识趣地退到亭外。 白融叹了一口气。对着二人说道:“你们要开工坊,开铺子,我没有意见,但我听夏儿说,还有县令的夫人?” 花言收敛心思,正色道:“县令夫人的名头,会好些,也会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白融语气倏而变得凌厉:“在清水镇,难道说我白府,还护佑不了一个工坊?”似乎意识到态度不对,他顿了一下,放缓语气继续道:“当初夏儿一意孤行,非要做什么工坊,我也想看看,他到底有没有那个决心,本想着他只是图个新鲜 第70章 唯有替她好好活 她自然不会听白融的。 “不瞒您,我们这次做的东西,是以前从未出现过的品种,和县令夫人的合作,可以免去很多迂回。” 白融轻笑:“这个你不必担心,白府自然会提前营销。届时,你们只需管好自身,其他的由我出面解决。” 面对他的信誓旦旦,花言并未反驳,她沉思片刻,看了眼白夏,语重心长:“白老爷不是想看看他,究竟能做到哪一步吗,若是一直在您的庇佑下成长,您又怎能看到他的蜕变。只有彻底放手,让这颗小树自己选择扛起风雨,他自然会长成您想见到的样子。” 白融怔了怔,他似乎没有料到,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一心只想着接近自己儿子的姑娘,说出的话,竟是如此振聋发聩。 白夏一把拉住他的手,目光灼烈:“爹,我想看看自己,究竟能不能做到。” 良久。 白融叹了一口气,收起眼底锋芒:“也罢,既然想靠自己,但愿你们能坚持到底。”他望着白夏,语气沉了几分:“开工坊铺子,不是想的那样简单。记住爹的话,对人对事,留几分余地。” 说完,转身离开了凉亭。 留下白夏和花言,面面相觑。 “看样子,你爹对你,还是有几分期待的。” 白夏还没从方才的对话中回过神来:“他从前对我,向来严苛,没想到这次,居然答应了,让咱们按着自己的想法做。花言,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爹肯定了我。” 他一把拉住画押的手,眼圈都红了。 花言刚想安慰他,身后却响起尖酸刻薄的声音:“哟,还真是夜王妃,夜王妃在这干嘛呢,大庭广众,和男子拉拉扯扯,真是不知廉耻。” 她眉头一皱,这声音,听起来耳熟啊。 转身瞧去。 只见不远处站着几个妙龄少女。纷纷驻足侧目,一副看戏的神态。 沈知意。 还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其实沈知意的长相还算可以,在一众贵女中也是拔尖的,就是那张嘴,一开口,就让人忍不住想抽她。 花言懒得理会,对身边的白夏轻声说道:“不用理会,咱们走。” “走这么急,是怕我们瞧见什么吗?” 花言深吸一口气,内心不断告诫自己,别和疯狗一般见识。 然而,刚走出凉亭没多远,沈知意身边那些人,也跟着叫嚣起来:“怎么在庄子待久了,夜王妃竟也变得粗鄙不堪,同你打声招呼,居然是这副态度。” “前有许家世子,后有夜王殿下,如今又和别的男子勾勾搭搭,夜王妃忙得很呢。” “也不知,这万佛寺究竟是不是佛家圣地了,有人弄脏了今儿个的祈福庙会。真是晦气。” 花言握了握拳头,后槽牙几乎都咬碎了。她本想拉着白夏转身离开,毕竟这里人多眼杂,事情闹开,有几张嘴都说不清。一时吃亏便吃亏了。 哪知白夏不乐意了,他转过身,面对着沈知意她们,目光锐利似刀锋,冷冷扫过众人,忽然,他握紧的拳头松开,继而露出玩世不恭的态度,笑容猥琐:“这是哪家的小美人,不如,本少爷将你抬回去,做我的通房丫头可好?” 说完,还不忘搓搓手,然后装作垂涎欲滴的模样,缓步靠近沈知意。 沈知意到底久居深闺,哪里见过这等无赖场面,顿时吓得脸色苍白,红唇颤抖:“你。你别过来啊。” 白夏哪里管她死活,刚才她们是怎么言语羞辱花言的,他可是都记在心里。 “怎么,小娘子不乐意,不如,我将你们都收了,统统做本少爷的通房。” 随即张开双臂,就往人群扑去,一众贵女尖叫四起,狼狈逃窜。 她们平日出行,身边自是带着家丁,只是进了寺内,身边也只带着贴身丫鬟,哪里见过白夏这样的浪荡行为,一时间竟是人仰马翻,四下逃跑去了。 花言看得目瞪口呆,好家伙,纨绔居然还能这么用。 白夏嘴角上扬,得意地望向花言。 花言竖起大拇指,给他一个大大的赞。 只是在看不见的寺庙拐角,一身玄衣的男子目睹刚才的闹剧,目光深沉而遥远。 站在他身边的貌美女子,一双眸子同样盯着远方,声音柔媚:“王爷,咱们还要去找无心大师呢。” 玄衣男子默然转身,身影迅速消失在拐角。 万佛寺后院,清幽雅致的禅房。 无心主持盘腿而坐,他一身灰布僧袍,目光柔和,看着对面盘腿而坐的少女。 声音浑厚,充满力量:“施主,可有疑惑要解?” “大师,我的疑惑是,这个。少女说着,从怀里取出一枚荷包。递到无心面前,目光灼灼。 无心神容依旧平静,他微微垂首,看向那枚荷包,脸上露出祥和之态:“这,就是答案。” 他重新将荷包推给了少女。 不想,少女却是莞尔一笑:“还请大师明言。” “之前同施主说过,若执意留下,只会伤人伤己。” 少女露出一抹苦笑:“我也想回去,可命运使然,一切已成定局,不管是生是死,唯有替她活下去,便是此生无憾。” 无心半眯的眸子睁开,带着探究的目光,又问:“无悔?” 少女语气坚定:“无悔。” “此枚荷包乃是我云游时,意外所得,如今送你,或可救你一命。” 少女将荷包打开,取出里面的东西:“符纸?” 无心闭上双眸,再无言语。 当花言走出禅房时,白夏已经站在门外徘徊。 见她出来,一脸焦急的询问:“怎么样,大师可有祝福?” 她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他又不是神仙,真的能有那么灵验。” 白夏一把捂住她的嘴,小声叮嘱:“你可小点声,我的姑奶奶,这还没 第71章 那就一起死 “春苗她们呢?” “我让她们先去大殿了。” 她突然觉得疲惫,想一个人待会儿。 白夏并未觉出她的异常,一个劲儿地拉她往人多的地方去。 “估摸着大殿那边,僧人已经开始为众生祈福了。” “要不你们先去,我有点不舒服。” 此时白夏才察觉花言的不对劲,看着她那张近乎苍白的小脸,眉头一皱,语气也变得急迫:“是不是累到了,要不咱们先回去?” 花言虽然兴致缺缺,但却不想扰了大家的兴致,毕竟,这一年才有的庙会,很是难得。 “我无碍。” 刚才那位无心主持的话,她听的云里雾里,看来还是佛性不高。 “不行,你看起来不好,我还是不要离开你了。”白夏担忧道。 “你先去找春苗她们吧,我想单独待会儿,可以吗,再说这里是寺庙,不会有什么的。” 最后,还是拗不过她,白夏只能一步三回头的,将她一人留下。 出了无心住的禅房,沿着小道慢慢向前走。 曲径通幽,回廊走道,古树参天,鸟鸣阵阵。 还真是难得的清幽之地。 偶有凉风吹过,送来幽幽檀香,花言站在九曲回廊之下,身心像是得到救赎般的畅然。 就这样过了片刻,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似乎很着急。 正想转身,看看来人是谁, 不想下一秒,有人伸手推她,她当即身子一晃,整个人朝着廊下池水直坠而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等她有所警觉时,只听噗通一声,人就如同没有着落的浮萍,一头栽在冰冷的池水里。 彻骨的冷意席卷全身,她根本来不及做出思考,只能出于本能的往岸上游。 然而,就在她即将上岸时,又有长棍直入水中,继而不停拍打,激起阵阵水花,溅的她根本睁不开眼。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理所当然,很明显,是有人故意针对她。 她忽然想起刚进寺庙时。发生的那一切,心中顿时有了猜测,沈知意。 这时,岸边传来女子戏谑的嘲讽:“待在水里的滋味如何?” 花言心头一震,果真是她。 还没等她回话,沈知意带着怨毒的语气又道:“今日,我要让你名声毁尽。” 言罢,挥手示意身后的小厮,话语里满是期待:“去,将人带来。” 花言眉头一跳,直觉今天难逃此劫。 自己落水,衣衫浸湿,打湿的衣衫会紧贴肌肤,若此时有男子近身,流言蜚语,各类编排,京都百姓的口水,都能将自己淹死,那她这辈子就算是被钉在耻辱柱上了。 想到此,她心中一狠,只能向着池水中央游去:“沈知意,你可想好了?” 沈知意表情一肃,似乎很是瞧不上她的威胁:“怎么,如今人都落在我手上了,还敢这么大言不惭的威胁我?” 她眸光一转,瞪着手持长棍的丫头,厉声喝道:“动作都麻利点,你们都是死人不成?” 于是那些人,手里的长棍舞的更加用力。 沈知意肆意笑着,在岸上悠闲地踱步,像戏耍猴子般,看着花言在水中狼狈躲闪。 得想个办法上岸才行。 花言一边躲着胡乱飞舞的棍子,一边努力寻找上岸的时机,怎奈对方带了足有七八人,将整个水池围的滴水不漏,她根本找不到机会, 于是她心一横,牙一紧,整个人直接潜入水底。 一时间整个水面,寂静无声。 “你们两个,去那边堵着,你们几个守在这里,我倒要看看,她能撑多久。” 靠着感知,花言在水中摸索方向,顺着水流游下去。这中间,有几根棍子戳到后背,疼的她差点憋死在水里。 沈知意站在岸上,翘首等待花言浮出水面。 她嘴边始终噙着一抹笑,只是那笑看起来,完全是不加掩饰的狠毒。 这时,身边的丫鬟开口提醒:“小姐,咱们动作要快些,若被瞧见只怕不好。” “怕什么,我已经让人将出口拦住,不会有人瞧见。” “可是小姐,这里,毕竟是万佛寺。” 沈知意斜睨她一眼,不屑道:“万佛寺又如何,能跟首辅比吗?” 沈知意骄纵的资本还是有的,她爹是天启朝的首辅大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长姐又是皇帝宠妃,论身份地位,花言还真差了人家好大一截。 只是这样的贵女身份,做事素来张扬跋扈,娇蛮任性,更要命的是,她和原主不合拍,妥妥的冤家死对头。 就见她不紧不慢的坐在回廊下,单手托腮,等着花言自投罗网。 花言这边。却是生死关头。 不行了,再憋下去,不被棍子戳死,也要被水呛死。 此地僻静,就算有人经过,也难保沈知意不做提前安排。 池水虽然不宽,却是延伸贯穿整个寺庙后院。于是她当下便有了主意,顺着水流继续游下去。 眼见水中迟迟不见动静,小丫鬟坐不住了:“小姐,她会不会游走了。” 沈知意忙站起身,对着一群下人怒道:“都瞎了不成,还不快追。” 好在下游没有人,花言一鼓作气直接上了岸,只是这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又被围住了。 她现在衣衫湿透,身上沾满污浊的泥水。 发丝湿漉漉的贴在脸上,说不出的狼狈模样。 沈知意踩着莲步,聘聘婷婷地走了过来,见到花言惨状,掩嘴窃笑:“你还真是好运气,这都能逃上岸。” 花言斜睨她一眼,没有说话,饶是这般狼狈不堪,她的语气依旧淡淡:“我这人福大命大,一般的妖魔鬼怪见我,都得叫声奶奶。” 沈知意前一刻还得意扬扬的脸,听完这句话后,下一秒变得阴鸷冷寒:“你还敢顶嘴。” “阐述事实罢了。” 第72章 为何每次见你,都是倒霉模样 眼见沈知意落水,她身边的丫鬟小厮个个慌了神,丫鬟们不会游泳,只能站在岸上惊慌尖叫,小厮们有会水的,却又踟躇着不敢下水,即使下水把人捞上来,也难免有肌肤之亲,他们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先前落水的乞丐,眼见有人在水中扑腾,以为是提前说好的那般,径直游向沈知意,将她整个人揽在怀中,直接将人带上了岸。 恰巧此时,不远处走来一群莺莺燕燕。 她们说着笑着,议论着:“这里真有百年难遇的牡丹?” 带头之人指着前方的水池:“就在那边水池处,各位不妨前去观赏,听闻,这牡丹可是百年才开一朵。见者会有大气运呢。” 人群立刻沸腾,随之加快脚下的步伐。 然而,当人群到达水池时,看到了让人瞠目结舌的场面。 只见水池边躺着一个少女,少女浑身湿透,衣裙松散,露出胸前雪白的肌肤,下身裙摆紧贴双腿,玲珑有致的曼妙身姿,一览无余,她双眸紧闭,人已经昏迷过去。 更让人目瞪口呆的,在她旁边,竟然有一个同样浑身湿透,衣衫破旧的乞丐。那乞丐呲着一口大黄牙,笑容猥琐盯着地上的少女。 人群噤声。 半晌后。 只听有人小声道:“躺着的,可是沈家小姐?” 她这样一问,人群纷纷将目光投在少女身上。 “似乎是沈家小姐。” 有人掩嘴惊呼:“她怎会和一个乞丐在一处?” 沈知意此时依旧双眸紧闭,她身边的那些人没了主意,只能一个劲地央求:“救救我家小姐。” 乞丐这时秉承着好人做到底,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信念,一拍胸脯:“我来。” 岂料,他话音未落,人直接被推了出去,丫鬟们怒道:“臭乞丐,快滚开。” 乞丐也怒了:“凭什么,她落水,还是我救的。” 此言一出,人群哗然。 “什么,沈小姐落水了?” “天哪,那他岂不是和沈家小姐有了肌肤,之亲?”那人说到最后,竟是面红耳赤,羞红了脸。 “瞧那衣衫散落的模样,这清白之身,可就难说了。” “嘘,都小点声,首辅家的千金,不是咱们可以议论的。” 要说这沈知意多行不义,在谋害花言之前,怕是做了不少功夫,知道她的行踪,找来会游泳的乞丐,就连这些故意引来的人群,也都不是泛泛之辈,她们衣着光鲜,举手投足间尽是大家贵族才有的风度。 眼见事情无法收场,沈知意身边的小丫鬟,眼珠一转,冲着人群解释:“不是他说的那样,和小姐一同落水的,还有夜王妃,并非我家小姐一人。” 她想表达的意思,今天各位所见的,沈知意不是唯一,而是有人陪同一起。 只是众人又不是傻子,怎会被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言欺瞒。 “你说夜王妃也落了水?” 小丫鬟忙点头:“是啊。” “可这院中,并未见夜王妃啊。” 小丫鬟茫然的环顾四周 周围全是丫鬟小厮,哪有半点花言的影子。 小丫鬟急了,忙问身边的同伴:“她人呢?” “刚才大家都没注意,让她溜了。” 小丫鬟当时就急了:“你们为何不拦着?” “小姐落水,我们也是慌了神,等察觉时,她已经溜了。” 只是他们这样的窃窃私语,更是验证了那些旁观者的想法。 有人又问:“夜王妃怎会和你家小姐一起?可不能胡乱攀扯皇家。” 一听皇家,小丫鬟瞬间脸色煞白。 只能支支吾吾道:“我,我。”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将你们小姐抬进禅房。找大夫医治。” 丫鬟们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将昏迷不醒的沈知意抬走。 再说花言这边,她将沈知意拉下水后,便趁乱潜水,一直顺着水流往下游。 为了确保不被沈知意的人抓到,她又往前游了一会儿,这才放心上岸。 “沈知意,你丫够狠。” 她一边费力地爬到岸边,一边拧着衣裙上的水,嘴里不停骂骂咧咧。 “有天落我手里,非得将你那虚伪的皮扒了。” 此时,凉风拂面,还顺带夹着男子温润的笑声:“这么狼狈?” 她手上动作一顿,寻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正翩然站在自己身后,微笑看着自己。 “是你?” “是我。” “你怎么在这?” “我为何不能在这。” 一波毫无营养的对话后。 花言收起好奇的心思,叹道:“为何我每次见你,都有不好的事发生?” 云哲眉梢一挑,不以为意:"谁知道呢,或许冥冥中,有安排。" 他的笑容很淡,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他在笑。 花言身子一哆嗦,撇着嘴:“好冷的笑话。” 云哲随即脱下外袍,披到她身上。 花言嘴角一抖:“我,我不冷。” “你刚才说冷。” 她有些无奈:“我那是,好吧,我冷。” 她干嘛要跟一个古人解释。 稍作整理后,她疲惫地站起身,游泳真是体力活。 云哲见她愁容不展,不由好奇:“你,怎会从水里出来?” “不出意外的,是出了意外。” “嗯?” “就是有人想害我,反被我将了。” 云哲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有人想害你,反而被你害了?” 花言干脆两手一摊,表情甚是无奈:“没办法,虎落平阳。” “你脖颈的伤?” “好了好了,这还要多谢你的膏药。” 此时,秋日的阳光洒在山谷,透过树叶的间隙折射在花言脸上。 在她卷翘的睫毛下,投出一道淡淡的阴影。 第73章 你家小姐真的落水了 她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你从东宫出来,太子怎么办?” “太子已经没有大碍。” 花言颔首,眸子不经意掠过面前的山林。 等等,山林? 她僵硬地转身,再次确信自己站在一片山林中。身边则是鼓荡的河水,一直延伸至远方。 “这里不是万佛寺?” 元哲探究的目光看着她:“我以为你知道自己在哪。” “废话,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哪,可这。”她四处打量了一圈,终于在林中一角,找到了万佛寺的影子。 所以,她是直接游到了寺外? “你是从那里游下来的?”元哲指向远处的庙宇,语气好奇。 她尴尬地点头。 元哲唇角忍不住翘起:“还要再回去?” 花言像是泄气的皮球,一下子蔫了:“朋友还在那里。” “确定要这样回去?” “弄成这样,不会有人认出我了吧?” “应该,不会。” 她眼眸一亮:“真的?” “或许吧。” “别或许啊,要确定。” 元哲突然露出古怪的神色,偏头问她:“为何要确定?” 她嘿嘿一笑,尴尬地摸了下鼻子。 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因为怂吧。 也不知那个沈知意现在怎么样了? 有没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想到沈知意落水的样子,她就忍不住嘿嘿嘿。 元哲默默跟在她身后,一脸宠溺的笑。 当然,他们身后,还默默跟着一人。 暗夜边走边摇头,止不住地叹气,他的主子,是不是忘了,他们今日来此地是为了什么。 他也不敢问,他也不敢说。 只能默默跟着。 万佛寺后院禅房。 一阵手忙脚乱。 丫鬟们将昏迷的沈知意抬进房间,紧接着就有小厮跑回府上,准备将今日发生的事,告诉老爷夫人。 此时房门紧闭,屋内只有两个贴身大丫鬟,神色焦灼,坐立不安。 其中一个丫鬟道:“大夫怎的还不到?” 另一样同样焦灼:“万佛寺的主持已经去请大夫了,应该就到了。” 两个小丫头没注意到,此时一直昏迷不醒的沈知意,已经坐起身,一张脸阴沉沉的,眸底迸出强烈的恨意。两个丫鬟,身子一哆嗦,齐齐跪下。 “小姐。”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 丫鬟捂着红肿的脸,瞬间抖如筛糠。 沈知意望着门口的方向,恶狠狠道:“贱人,竟敢陷害我。” 丫鬟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喘,沈知意在丫鬟面前站定,抬脚狠狠踩在她们手上:“一群废物,回去就将你们卖到窑子里。” "小姐饶了奴婢,饶了奴婢吧。" 她冷笑着,脚下力道又加深几分,眼底阴霾愈加疯狂:“花言,今日之耻,来日必定,百倍报答。” 丫鬟们吓破了胆,任凭手上早已鲜血淋漓,趴在地上动也不敢动,连求饶都不敢。 万佛寺大殿,白夏正急头白脸地穿梭在人潮,逢人便打听花言的下落。 春苗红着眼眶:“去山下找吧,小姐自己一个人会去哪。” “分头找,我去后院看看。” 正要分开时,突然听见身边有人小声议论:“刚刚沈府明显是在说谎,还想着将夜王妃一同拉上做垫背。” 同伴亦是不屑:“沈府小姐一向娇蛮任性,眼下落水,还被一个乞丐看光了身子,哎哟,这要是传出去,可怎么说亲?” “我可是听说了,沈首辅可是有意与柳国公结亲。” “这柳国公若知晓今日发生的事,你说人家会答应吗?” “谁也不愿娶一个名声有损的人进门。” 白夏眉头一紧,刚才他听到了什么?夜王妃,那不就是花言吗,他的神情忽然一滞,急忙拦住两人去路:“你们方才说谁落水了?” 被拦住的妇人一愣:“你是何人?” “我,” 春苗一把拉过白夏,忙笑着解释:“打扰夫人了,我们这就走。” “莫名其妙。” 白夏被春苗拉到僻静的角落:“你拉我作甚,我方才明明听到她们提到了花言” “我也听见了。” “那你干嘛还拉着我。”白夏似乎有些恼怒,说着就要继续追人。 “你先听我说完,这个时候,你一个男子,单单问起我家小姐,别人会如何猜测,说不准,又是一通流言攀扯。” 白夏眸色一滞:“也有道理。” “她们不是说有人落水吗,咱们先去有水的地方找找。” 两人很快找到花言之前落水的地方。 白夏望着空无一人的回廊,脸色忽然变得难看起来:“这里,真像是有人落水了。”他指着地上干涸的水草,语气沉重。 春苗悚然一惊:“你的意思,小姐真的落水了?” “此处偏僻,饶是寺里的僧人也鲜少来这,就怕无人知晓此处情况。万一落水,后果将是你我都难以承受的。” 白夏说着说着,默默蹲在岸边,看着幽深的池水发呆。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万佛寺这么大,水池又是在最拐角,除非是院内的僧人,否则,一般的香客是不会找到此处。 正在两人心生绝望时,少女清亮婉转的声音自二人身后响起:“你们在找什么呢?” 春苗又惊又喜:“小姐。” 白夏默然回头。但见一少女笑容明艳,正向他们这里走来。 他吸了吸鼻子,赧然道:“还以为你真的被水冲走了。” 花言忍俊不禁:“真的落水了。” “什么?”白夏春苗几乎同时惊呼。 “安啦,第一,我会游泳,第二,我好好的,第三,咱们得赶紧离开此地,回庄子再细说。” 花言身边已经没有元哲的身影,将她安全护送到寺庙,他便告辞离开了。 她突 第74章 如妃小产 时近傍晚,天边已经散出晚霞,凤栖山上笼罩金色的霞光,看着越来越远的万佛寺,白夏终于忍不住:“不行,再不问,我就憋死了。” 花言停下脚步,找个看起来能坐的山石坐下,仰起小脸笑道:“行了,想问什么便问。” “你真的落水了?” 闻言,她指了指自己身上还沾着污泥的衣裙:“这还不够明显?” “可小姐为何会落水?”春苗迫切的追问。 花言沉思片刻,然后无奈地叹气:“有人想害我。” 其余三人同时瞪大眼睛。 “你们还记得刚进寺庙时,遇到的那几个官家小姐吧?” 白夏皱眉:“是她们?” “嗯。” “蛇蝎心肠。简直是蛇蝎心肠。”白夏暴怒。 “所以啊,若非我会游水,今日恐怕又是另外一番结局,即便侥幸活着,也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春苗咬着牙:“从前在京都,她也是时常找小姐麻烦。” 记忆碎片闪过。 她和沈知意原本是毫无交集的两人,纵然都是官家贵女,也都有自己的交友圈子。 可这原本就没有关联的二人,因为花如的进宫有了矛盾。 原本沈知意的长姐早进宫两年,期间一直盛宠有加,直到花如的到来,打破了她长姐的恩宠,加上花明远虽然官至尚书,却从不搞官场上的那一套,久而久之,沈首辅就对花明远有了成见,渐渐地,两家的孩子见面也似仇人那般。 思绪回转,花言看着关心自己的三人,扬了扬手:“所以,我虽然落了水,沈知意也没捞到好处,反而被我将了一军,现在,只怕忙着给自己擦屁股呢。” 白夏语气沉重:“可她知道是你做的,又怎肯轻易放过你?” 秋絮也跟着担忧:;"咱们人在庄子,万一她要是来寻仇,该如何是好?" 花言颔首:“我还就等着她了。” “啊?” 花言冷哼一声,继续说道:“苍蝇就得一下拍死,否则时不时的出来恶心你一下,多烦人。” 白夏一拍大腿:“回头我就带几个人过来,给你看守院子。” 想起他身边那些不中用的狗腿子,花言嘴角一抽,没理他,直接看风景去了。 日落之前,几人终于回到了小院。 一进院子,不知是不是幻觉,花言就感觉周围有股无形的压力。 直到看见萧九,她牙齿一酸,直觉今天萧楚策来定是没好事。 果不其然,就在她推门而入的一刹,就见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床边,正低头凝视着床上的来福。 来福那张丑萌的脸不服输地回瞪他,一人一猫就这样四目相对了半晌。 听见有人进来,萧楚策头也不抬,语气似乎都藏着愠怒:“回来了?” 花言嗯了一声,对于他的到来,见怪不怪。 萧楚策冷眸一寒,转身对着她:“嗯?” 花言兀自坐在桌边,替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用同样的语气道:“殿下一向喜爱不请自来?” “不请自来?” “难道不是?” 他踱着步,坐在花言对面,一双带着寒光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花言被他盯的后背发毛。没好气的道:“有事?” 萧楚策收起眼神:“你去了万佛寺?” “嗯。” “跟着别的男人?” 花言眉心蹙起,不悦道:“殿下想表达什么?” “你若自轻自贱,本王毫无看法,但若顶着王妃的名头,你猜,本王会不会迁怒其他?” 花言不怒反笑:“所以呢,又拿家人威胁我?” 她直视他的眸子,继续道:“你要真觉得我污了你夜王的名声,咱们可以和离,没必要见天想着给别人扣屎盆子。” “如此,本王偏不如你的愿。”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邪邪的笑,慢悠悠道:“本王听闻,如妃在宫中出了事,你就不想知道你的好姐姐,做了什么?” 花言眉头一跳,再也不加掩饰心中怒火,指着萧楚策怒道:“这一切,和我家人无关,你要杀要罚冲我来。” 她想起那个温柔可亲的花如,心中突然涌出悲痛。 她能出什么事? 花言的第一直觉就是萧楚策的报复。 然而让她万万没想到的,萧楚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彻底愣在当场 如妃,小产了。 接下来,无论萧楚策说了什么,她似乎都听不进去,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长姐竟然有了身孕,上次见她,她为何没有告诉自己。 她脸上的悲痛,她眸里的泪水,还有她一瞬间倾塌的倔强,这一切,都看在萧楚策眼里。 奇怪的是,这和他预想的完全不同。 他以为她会张牙舞爪,她会借此反讽,她亦会直视他的目光。 可是她没有。 她就像个犯错的孩子,傻傻地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这一刻,她彷徨,她脆弱。 萧楚策别过脸,这时,一双冰凉的小手抓住他的衣襟, 嘴唇颤抖:“你说的,可是真的?” 他偏了偏头,眼眸深沉,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你不会觉得,别人都如你一般,爱做戏吧?” 一股无力感瞬间蔓延,花言苦笑,是啊,人家大老远跑这里来,不是为了和她撒谎。 “我想进宫,可以吗?” 萧楚策略显惊愕的抬眸,和一双泪眼撞上,发觉她正安静的凝望自己,那双倔强的眼眸里,满含期待,眼波流转间,闪烁着她的不安和焦虑。 不知怎的,他心中原本生出的那股怅然,忽而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便是今日在万佛寺见到的一切。 他重新变得冷漠:“你最好老实待在这里,哪也不准去。” 说完,也不管花言颓然的表情,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离开了小院。 萧九默默跟上。 第75章 偶遇一场厮杀 萧九沉了一口气,欲言又止:“属下疑惑。” “?” “爷不是已经查明,赐婚一事,与王妃无关,为何。”周围气压逐渐变低,萧九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继续:“为何还要留王妃在庄子。” “萧九。” “属下在。” “你很闲?” 萧九猛地摇头:“属下,有点忙。” “去龙虎营,半月后再回来。” 萧九悲催的认命,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这破嘴。 斑驳破旧的小院,昏暗的房间。 “还没吃?” “饭菜热了几回,就是不见动筷。” 两个丫头站在院里,看着依旧点灯的房间,齐齐叹气。 春苗秀眉一蹙:“那个心黑的王爷,咱们都离开京都了,他为何还不放过小姐。” 秋絮紧了紧怀里的来福,轻轻抚着它身上的毛发:“王爷今日来,指定是和小姐说了什么。” 来福心中呐喊:你们小姐家中出事了,能吃得下饭才怪。 可惜,人家听不懂它的喵喵。 春苗瞥了眼来福:“你再瞎叫,不给你饭吃。” 来福往秋絮怀里缩了缩。一张丑萌的脸,直气的冒泡。 这些愚蠢的人类。根本不懂它们高贵的Y星人,唯一一个听得懂的,脑子好像也不大灵光。 正在此时,房门打开。 花言眼睛红肿,出现在众人面前。 春苗骇了一跳:“小姐哭了。” “我要去趟京都。” “啊?” “喵?” 这一夜,对于花言来讲,无比漫长。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外院的门就开了。 花言一大早就去了崔氏家。 见她站在自家门口,崔氏惊了一下,:“王妃您?” 花言表情沉重:"帮我找辆马车,要快。" 崔氏没问原由,披了件大氅,转身出了家门:“马上。” 他们这个庄子是没有马车的,平时乘坐的马车,都是崔氏在租赁马车的车行里租的,眼下天还未亮,花言就着急用马车,崔氏虽然心中好奇,却连半个字都没有多问。 “您且歇着,我很快就回。” “有劳了。” 崔氏很快找来了一辆马车,赶车的依旧是崔大郎。 花言独自一人乘上了马车,留下两个丫头在院门口,幽怨的看着她。 “庄子里事情还没完,具体要做的,我已经写在纸上,你们照做就是。” “可是小姐,奴婢不放心您一个人。” “我也是,庄子留下一个就好了。” 花言摇头:“留在庄子比陪着我更重要。” 她又对着崔氏叮嘱:“我走后,庄子的事,盯紧一些。” “是,您放心。” 她似是想起什么,又道:“先生那里若是一切都没问题,先将学堂开了,剩下的,你是庄子管事,自行解决就好。” 她停了一下,又吩咐春苗:“我给房妈妈留了一份说明书,你回头将说明书送去,至于白夏那边,他应该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说完,一头扎进车内,崔大郎将手中长鞭一扬,马车很快消失在庄子尽头。 “为何偏要带上我,我在庄子的信号还好些。” 马车内,来福窝在花言脚边,不满的嘟囔。 花言白了它一眼:“带上你,随时杀了吃肉。” 来福身子一僵,浑身的毛都炸了:“吃肉?” “再废话,将你喂狼也说不定。” 来福抖了抖身子,不敢多说一个字,继续窝囊的趴着。 一路驰骋在宽敞的官道上,望着外面急速闪过的树林,花言忧心忡忡:“还有多久能到?” “天黑之前。” 她暗自松了一口气。 谁知下一刻,马车突然停住。 她掀开车帘,看着官道两侧幽深的树林,心中竟开始惴惴不安起来:“怎么停下了?” 崔大郎指着远处,面色阴沉:“情况,只怕不好。” “怎么了?” “您瞧那边。”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花言看到了前方路口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拦住了去路。 她心中一紧,不会这么倒霉吧,越着急就越出岔子? 崔大郎将车停稳,自己下了马车。 “我去将路障挪开。” “我同你一起去。” 走到近前才发现,挡住他们的原来是根断木。 只是断木太过粗壮,凭崔大郎一人,根本无法撼动。 正当她准备上前帮忙时,余光瞥见断口处,似乎过于平整,她心中不由疑惑,看起来,这断木是被利器所斩。 心中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绕路走,此地不宜久留。” 话还没说完,就听不远处的密林中,传出兵器碰撞的摩擦声,那些令人牙酸的声响,在花言听来,无疑就是催命符。 她头也不回快步离开。 崔大郎则紧随其后。 只是人没走出多远,四周一阵树影摇动。再次抬眸时 一群正在厮杀搏斗的人,赫然出现在她们面前,直接挡住了去路。 崔大郎眼疾手快。拉着她便往回跑。 一阵烈风穿过。 来人直接堵住去路。 崔大郎目露警惕:“我们只是路过。不会打扰阁下。” 来人宽口阔鼻,凶相毕露,脸上斜斜一道疤,戾气十足:“已经打扰了。” 花言眉头直跳,眸子不经意扫过周围,应该是两拨人在打架,并且未分胜负。 “我留下,放她走。”崔大郎将花言护在身后,试着和对方谈条件。 花言心中一动,面上却厉声喝止:“不行。” 若是将他留下,她该如何跟崔氏交代? 那人目光默然,语气鄙夷:“就凭你?跟我谈条件?” 花言站出来,神容淡淡:“我想死个明白。” 她瞄了眼正在缠斗的一群人,双方难较高下,看样子是势均力敌。 第76章 你让我滚我就滚啊 刀疤男见崔大郎不敌自己,虚晃了几招,退后两步,恶狠狠道:“死在我鬼见愁的剑下,你也算不枉此生。” 崔大郎手捂胸口,冲着花言道:“我拖住他,您快走。” “也就前后脚的事情,就没必要分个先后了。” 花言心中一凉,自知是走不掉了。 她默默放下怀里的来福,不紧不慢走到刀疤脸面前,沉声道:“阁下想要什么?” 刀疤脸一愣:“我说了,你们见了不该见的东西,命就得留下。” “所以,我们必须死?” 还没等刀疤脸回答,花言只感觉身后一阵罡风拂过,接着便是兵刃相见的摩擦声。 刀疤脸面色一沉,直接迎上来人手里的长刀,一瞬间,电光火石,兵刃淬响。 崔大郎趁机拉着花言:“王妃快走。” 闻言,刀疤脸那行,皆是动作一滞,随后几人动作默契,猛地改变方向,手中长剑纷纷指向花言。 自己明明不认识他们,为何会冲着自己杀了过来。 这一瞬,她竟然开始风中凌乱。 恍惚间,眼前似乎闪现一抹身影。 灰色劲装,手握长刀,花言立刻想到一个人。 萧楚策身边的护卫,萧九。 “小心。” 一声急言略过,接着她眼前人影一闪,有人直接冲到她面前,刹那间,耳边传来利剑刺穿骨肉的声音,面前的人闷哼一声,高大的身形顷刻间摇摇欲坠。 花言伸手去扶,手心触到一股温热。 她悚然,这人竟然为自己挡了那一剑。 正在此时,纠缠的厮杀终于落下尾声,刀疤脸一行最终敌不过,狼狈逃窜。 “别睡,千万别睡。”花言慌了。 这人是救她受伤,她无法袖手旁观。 崔大郎捂着受伤的胸口,赶了过来。 “快将他抬进马车。” 马车内,花言捂住那人伤口,温热的鲜血顺着双手不断溢出, 她急道:“别睡,我能救你。千万别睡。” 说完,眼神锁定来福,来福身子一哆嗦,:“不是,我没信号啊。” “想办法,他若死了,我杀你吃肉。” 来福那张丑萌的脸瞬间拧成一团:“吃肉吃肉,整天就知道吃肉,饿死鬼啊你。”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将毛茸茸的身子蜷成一团,继而慢慢扭动两只细长的耳朵。 花言感觉大脑一阵刺痛,接着便是熟悉的心悸感。 心下一喜:“好猫,回头给你做好吃的。” 来福一边窝着不动,一边提醒她:“我可跟你说了啊,你能用的次数不多了,再这样浪费自己的精血,你会死的。” “无妨无妨,反正这条命本就是借来的。” 说完,便开始在系统里搜索要用的东西。 受伤的男子已经彻底昏迷,他安静地躺在车里,一动不动。 那身灰色劲装染满鲜血,脸色苍白如纸。 “驾。”又是一阵急促的嘶鸣声。 崔大郎紧了紧手里的长鞭,不时竖耳倾听车内的动静。 花言在车里,忙的焦头烂额。 等伤口处理完,她也累得差点昏厥。 “属下,属下多谢王妃。” 花言半眯着眼,靠在马车上,无力摆手:“原是你先救得我。” “属下惭愧。” 他一开口,花言就知自己猜的没错,这人果然是萧楚策的护卫。 车内一阵沉默。 萧勉看了眼身上熟悉的蝴蝶结,艰难坐起身。颤巍巍抱拳:“多谢王妃两次搭救之恩。” 花言猛地睁眼,打量他片刻,恍然道:“原来是你?” 怪不得一直觉得此人面熟,原来在尚书府救的那个,不辞而别没有礼貌的人,是他? 萧勉耳根一红,有些羞赧:“上次,怕打搅王妃休息,所以。” “我懂。” 她顿了顿,转而盯着他:“他们是谁?” 她的意思显而易见。 萧勉默了默,微微低头:“请恕属下,无从告知。” “也罢,我本就是好奇。接下来,要送你回王府。” “属下去外面待着就好。”说着,作势就要起身,不想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重新跌坐在地。 花言叹声道:“无妨,你且安心躺着,受了伤,最好不要轻易移动。” 此时,外面传来崔大郎的声音:“就快到京都了。” 花言撩开车帘,看着远处高大的城墙,心绪复杂。 这是她穿越以来,第二次进京都。 “咱们去夜王府。” 半个时辰后。 马车缓缓停下。 “到了。” “去敲门。” 萧勉白着一张脸:“多谢王妃,属下,属下。” 话还没说完,人就昏了过去。 来福嘴巴一歪:“这么脆弱?” 花言白了它一眼:“他的伤我只是做了简单处理,具体的还得由大夫诊治,你那个破信号,系统里根本找不出医疗宝箱。” 来福尴尬地挠挠身上的毛发:“我不是说了嘛,只有在庄子信号才好。” 过了片刻,崔大郎贴着马车,悄声道:“来人了。” “他伤得严重,最好让他们找个担架。” 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 花言觉得情况不对,掀开车帘,看到了站在月光下,一身玄衣的萧楚策。 “看来本王没跟你说清楚。” 花言撇撇嘴,心道。有本事,弄死我啊。 骂完,还不忘暗戳戳地将他摩擦八百遍。 “我若不回来,你这亲爱的护卫不就没人救了?” 萧楚策那双承载万千冰川的眸子,淡淡扫了车内一眼,接着便吩咐身后的护卫:“去找府医。” 他又将目光定格在花言身上,见她神容憔悴,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心中不由气恼:“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嘿,我这暴脾气,花言径直跳下马车,盯着面前的 第77章 姐姐怎的回来了 她对夜王府几乎没什么印象,在记忆中搜刮半晌,也搜不出关于王府的任何记忆。 可想而知,对于原主来说,夜王府有多陌生。 陌生到连自己住的院子都毫无印象。 走了一段后,周围的景色越来越荒凉,最后他们在一处拐角停下,看见一座破旧的庭院,门口种了几棵歪歪扭扭的竹子,随风婆娑,在这漆黑寂寥的夜色,尤显恐怖。 花言指着荒凉的院子,问萧大:“给我住的?” 萧大的回答不冷不热:“是。” 她心中冷笑,下马威吗。 扫了眼周围的环境,她的神色愈发冷冽。 萧大见她不语,以为她是默认了,走到门前停下,言语中满是轻慢和不屑:“老奴就送到这,您请自便。” 花言抱着来福,淡淡笑着,直看的萧大后脊一凉,果然,随即就听她用不急不缓的语气说道:“找人将房间打扫了,顺便再弄些吃的来。” 萧大老脸一沉:“眼下天色已晚,丫头们早已歇下。”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没人来给你收拾屋子。更不会有人给你做吃的。 花言不怒反笑:“这不是现成的奴才吗,没有丫头,老头也是可以的。” 她带着审视的目光,直直盯着萧大,萧大那张略显阴沉的脸,此时在月光的映照下,更加阴沉。 “您说笑了,老奴这把老骨头,怕是做不好。” 花言突然收敛玩味的笑容,声音沉了几分:“做不好也无妨,主子有事,即便再不能,也不能违抗主子的命令,管家做了一辈子的奴才,想来应该比别人更通透才对?” 此时的萧大一张老脸,黑了红,红了黑,愣是说不出半个字。 他咬咬牙:“老奴这就去。” 谁知,他刚一抬脚,又被花言叫住。 “好生伺候我带来的人。” 萧大最终冷着一张脸,甩袖离去。 花言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嘴角一勾,这该是听了哪个主子的话,为难自己来了。 折腾了一天,身子疲惫到极点,也不等丫头到来,径直走进灰扑扑的房间,随意找了个卧榻,就那样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 花言伸了伸懒腰,开始四处寻找来福的身影。 最后在一个脏兮兮的角落里,发现了灰头土脸的来福。 她怔了一下,好气又好笑:“你。你这是偷人去了?” 来福没好气地回答:“还不是你,睡得像头猪,昨夜有人来过你知不知道,我这唯一的一点信号,又被那股强大的磁场屏蔽了。” “啊?” “最后那股磁场竟然来到了院子,我怎么推你都不醒。” 花言有些赧然:“抱歉啊,昨晚实在太累了。” 来福撇着嘴:“睡相难看死了,还流口水。” “喂,人身攻击不行啊,我睡相怎么就难看了。”她突然停住,话锋倏地凌厉:“你刚才说什么,昨夜有人来过?” “没错,可惜我被强制屏蔽了信号,只能进行短暂休眠,没看清来人是谁。” 花言眼眸一肃:“还真的有人来过?” 一人一猫正说着,身后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听起来,似乎是一群人。 果不其然,当她转身时,就见庭院中间已经站了不少人。 站在最前头的,是一个和自己年岁相仿的女子,她一身淡粉色苏绣抹胸长裙,外罩一件同色透明纱衣,瓜子脸,一对酒窝若隐若现,正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 侧妃,柳之瑶。 见到花言愕然的那瞬,她眉宇间流露出的厌憎,还是没能逃过花言的眼睛。 不过,她很快将厌憎掩去,取而代之的,便是娇滴滴声音:“姐姐回来怎的没有提前知会,妹妹好让人将院子收拾一番。” 她素手执帕,轻轻放在口鼻处,扫了眼杂草丛生的院子,面上则是不加掩饰的嫌恶:“现下,只能将姐姐安排在此处,还望姐姐莫要怪罪。” 花言心中冷笑,你丫做戏也得做全套。 这就迫不及待了? 她耸耸肩,装出无奈的模样:“妹妹既然这么说了,姐姐也不好驳了你的意,就下午吧,下午将清心苑收拾出来。” 清心苑,是王府主院,也是她本来要住的地方。 柳之瑶眸光微微下沉,同时变幻脸色,带着歉意道:“还真是不巧啊姐姐,清心苑,现在是妹妹在住呢,姐姐知道的,妹妹操持府中大小事务,很是劳累,王爷心疼我,便将清心苑赐给妹妹了。” 花言嘴角抽抽,真是小刀拉屁眼,开了眼了,装逼装到这份上,柳之瑶怕是头一个。 “是吗?” 面对她轻描淡写地回答,柳之瑶唇角翘起,语气讥讽:“姐姐一直在庄子,想来对府中环境还不甚熟络,不如妹妹。” 花言直接打断她:“不必。” “姐姐这是怎么了,怎的去了一趟乡下,身上的戾气竟如此重?” 自己不过回来一晚,她就如此迫不及待地赶来羞辱,看来之前猜得没错,赵管事背后的人,是柳之瑶。 她嗤笑一声,盯着柳之瑶姣好的面容,语气沉了沉:“妹妹就不想知道赵管事的下场?” 柳之瑶面上一顿,似乎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余光却是瞥见院外一抹玄色,当即变了神色,笑得风华绝代:“王爷。” 花言扭头望去,只见萧楚策正站在院外。 他一身玄衣,金冠束发,脚踩云纹长靴,姿态风流,神容冷傲。 见柳之瑶向自己扑来,不着痕迹地换个方向,继续往院里走。 柳之瑶却是先开口了,脸颊酒窝愈加明显:“妾身来瞧瞧姐姐有什么需要的。” 萧楚策淡淡嗯了一声。 柳之瑶面上一喜,随即又无奈道:“王爷,姐姐不愿去清心苑,妾身也没法子。” 我勒个去,你这,你他 第78章 本宫也不知 这时,来福喵了一声:“不好,我的信号又被屏蔽了。” 花言微微出神:“你说的那个磁场很强大的人,不会是,萧楚策吧?”问到最后,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萧楚策双眸微眯,似乎是在看好戏般,看着花言跟一只猫挤眉弄眼。 他看着脚边的那只丑猫,冷哼:“带这个怪物作甚?” 来福却是破口大骂:“你才怪物,你全家都是怪物。” 萧楚策当然听不懂它的喵喵。 “还请殿下将进宫的令牌借我一用。” 萧楚策平日进宫自然是用不到令牌,但是其他人不行,想要进宫的,无论是王公子弟,还是上朝的大臣,都必须出示自己的腰牌。 “萧四。” 花言面前人影一闪,萧四突然出现:“属下在。” “取进宫的令牌。” “是。” 花言不禁侧目,他身边究竟有多少暗卫? 两人无话。 萧楚策沉默看着远方。 花言则是百无聊赖的踢脚。 来福被屏蔽了信号,只能强制休眠,像个团子一样窝在花言脚边。 “进宫后,你知道该怎么做。” 花言一愣,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万一遇到不该遇见的人,听到不该听的话,” “那请问殿下,什么叫不该遇见的人?如果那人不顾一切想要毁掉我,我也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她望着他,眸光深沉:“是这样的吗,殿下?” 她想起上次寿宴,那个病娇颜如雪,头皮一阵发麻。 “颜如雪那里,你最好避着她。” “那若是她非要见我呢?” “你可以选择不见。” 她在院子里踱了两步,说话的时候,故意将尾音拖得很长,软绵绵的,像是随风而起的水纹,虽然肉眼难辨,却能深入人心。 她道:“殿下今日,为何与我说这么多?” 萧楚策眸子幽深,薄唇轻泯:“让你死个明白。” 花言嗤笑,萧四这时也将令牌拿了过来。 她接过令牌,转身便往外走,边走边道:“夜王殿下请放心,纵使那个颜贵妃为难于我,看在你的面上,我不会与她计较。”她说着,猛然转身,目光灼灼盯着萧楚策,挑了挑眉,一副成竹于胸的语气:“你们,我懂。” 不就是青梅竹马,白月光吗,她懂。 看着那抹清瘦的背影转眼消失在庭院,萧楚策凝眉不语。 半晌,只听他幽幽道:“萧四。” “属下在。” “你懂了吗?” 萧四茫然,:“爷指的什么?” “她说她懂。” 萧四头一歪,开始认真思考主子的话。 “萧九去龙虎营几日了?” “两日。” 空气又是绵长的寂静。 花言站在高大的皇城脚下,只觉得这数丈高的城墙,仿佛与外界隔着万水千山。 长姐,你现在还好吗?我来看你了。 她将手中令牌交给值守的护卫,护卫查验身份后,便由着宫女将她送去后宫。 皇宫那条看不清尽头的路,今日走起来,尤其漫长。 约莫半个时辰后,小宫女低眉顺眼,语气恭敬:“昭翠宫就在前面。贵人可以自己进去了。” “多谢。”花言从袖笼里拿出一枚碎银,交到小宫女手上。 那位小宫女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见到打赏,当即便跪下:"多谢贵人。" “我来这,还请不要多言。” 小宫女重重点头:“婢子明白。” 等那位小宫女走后,花言站在昭翠宫紧闭的大门外,整了整稍显凌乱的衣衫,又稳了稳情绪,轻轻扣响了昭翠宫的大门。 大门开了,从里面探出一个头来:“你是?” “花言。” 宫女似乎受到了惊吓,哐的一声重新将大门重重合上。 花言蒙了。 抬头看了眼大门上的牌匾,是昭翠宫,没错啊。 她又敲了几下。 这次出来开门的,是花如身边的贴身丫鬟,夏至。 “为何大门紧闭?” 夏至从门内站出来,向她福了一礼,恭敬道:“二小姐,大小姐,不愿见您。” 花言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抬了抬眼。不敢置信的问:“你,你说什么?” “大小姐说了,请您回去。” “夏至,你跟我说仔细,长姐到底如何了?她为何不愿见我。” 夏至只是摇头:“奴婢已经将话带到,二小姐请回吧。” 说完,不顾花言惊讶的模样,兀自转身进了院内。 看着面前两扇紧闭的大门,花言站在那里纠结半晌,始终不明白长姐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心念急转,她又要上前敲门,不想门内再次传出声音:“二小姐莫要在此等候了,请回吧。” 花言悻悻收回手,一张脸,冷沉似水。 长姐突然变得这么奇怪,指定是发生了什么。 思及此,她果断转身,有一个地方,说不定可以告诉她答案。 东宫。 小太子萧煜近来身子大好,能吃能喝能睡,比较之前瘦弱的身子,他的脸足足圆润了一圈。 孩子好,便是母亲好。 皇后一脸慈爱的看着太子在花园玩耍。 这时,一名宫人形色匆忙的走过来,向她耳语几句后,皇后神色讶然。 “让她进来罢。” 宫人匆匆离去。 不多时,便将花言带到面前。 “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温柔的冲着她笑:“不必拘礼,夜王妃怎的有空来东宫?” 花言也不跟她客气,直接表明来意:“不瞒皇后,我有疑惑,想请教皇后。” 皇后伸手,遣退身边服侍的宫人。 直到只剩下她们二人,皇后指着身边的石桌,笑道:“夜王妃,坐下说话。” 花言坐下。充满期待的看向皇后。 皇后端起茶盏,轻轻泯 第79章 一言为定 “长姐她。”她犹豫了一下,道:“是真的小产了?” 皇后脸色变得沉重:“说是在昭翠宫不小心摔了一跤,落了胎。” 花言只觉喉咙哽咽。 皇后似是瞧出她的悲痛,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如妃宫里的情况,若是她不愿,别人也是无法得知真相,除非是她自己愿意说出。” “她对我,闭门不见。” “许是怕你担忧,夜王妃也别太难过,如妃还年轻,将来定会有自己的孩子。” 花言默了默,心中叹息。 正在此时,萧煜跑了过来,见到花言,一副吃惊的模样:“皇婶姐姐。” 花言扯出一抹微笑,抬手为他拭去脸上的细汗:“殿下最近有没有乖乖听话?” 萧煜眨巴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奶声奶气地回答:“煜儿可乖了,不信皇婶姐姐问母后。” 皇后宠溺地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前几日撒泼的,也不知是谁?” 萧煜肉乎乎的小脸一红,倔强道:“那是煜儿想去找皇婶姐姐,母后不答应,煜儿才耍赖的。” 他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听得花言一愣。 “殿下要找我?” 皇后嗔了萧煜一眼:“他呀,念你念得紧,非要出宫。若是不答应,书都不念了。” 花言嘴角一抽。 于是,她拍了拍萧煜瘦小的肩膀,笑道:“殿下想去找我?” “嗯。” “那咱们做个约定可好?” 她说着,随即将目光落在皇后身上,皇后也是满脸疑惑:“作何约定?” 花言莞尔:“太子殿下好好念书,得到太傅的赞扬,我便带你出城去玩。” 一提到出城,萧煜两眼放光,又惊又喜:“真的?” “自是真的。” 萧煜红扑扑的小脸满是期待,出城,他上次出城还是在半年之前,还是自己求着父皇得来的。 皇后却是神色紧张:“只怕他父皇那边。” “这么小的孩子,还是多接触大自然,对他的身心和健康,都有好处,顺便还可以体验一下民风民情。” 皇后似是有所触动,一双美眸盯着花言瞧。 花言被盯得有些不自然。 皇后收起探究的眼神,说话更是柔和:“夜王妃说的,似乎有理。本宫还记得,上次为太子治弱症的元大夫,也是如此这般说过。” “煜儿还记得,元大夫还说,他有座很大的庄园。说是得空的时候,会带煜儿去那里游玩。” “庄园?”花言眸子一亮。 “嗯,”皇后接过话茬:“本宫当时很好奇,一个大夫,居然有庄园,看样子,倒像是不缺金银之人。” 花言不禁疑惑:“外面大夫千千万,为何单独找到了他?” 皇后想了想:“大抵是皇上偶有听大臣们提及吧,不过,皇上也是多番派人去寻他,他才愿意进宫为太子诊治。” 难怪,难怪她总觉得元哲身上有股莫名的高傲,人家说不定是哪个家族的继承人,或者行医只是爱好。 “皇婶姐姐,你千万别忘了和煜儿的约定,煜儿一定好好念书,争取得到太傅的夸奖。” 花言抬手,轻轻刮了下他的小鼻子:“一言为定。” 萧煜笑着跑开了。 皇后看着自己儿子健康可爱的模样,欣慰道:“还是要多谢那个元大夫,若不是他,煜儿的弱症只怕不知要拖到何时?” 花言收起心思,默了默,说出了心中诉求。 “有件事,想求皇后娘娘帮忙。” 皇后顿了顿,似乎早已预料她所求之事:“不是本宫不帮你,既然如妃不愿意见你,想来是有难以言明的理由,至于其他,有本宫在,绝不能让她受委屈。” 皇后心地纯良,将后宫管理得井井有序,宫妃们虽说偶有摩擦,但那些蝇营狗苟的手段,在后宫却是见不到的。 当然,有一人除外。想到此,她那颗紧张的心,又开始提上来。 皇后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如妃怀有身孕一事,后宫嫔妃应该没人知晓,就连本宫,也是听闻她小产后才知晓的此事。” “无人知晓此事?” “嗯,却是如此,御医回来的禀告是,就连如妃自己也不知道,所以才导致她一时大意,在自己的院子摔了一跤。” 皇后言语中满是叹息,失去孩子,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必定是难以言说的痛。 “所以,她选择闭门不见任何人,大抵是不愿身边至亲,跟着一起伤怀。” “可她越是这样,我就越担心。” 皇后耐心地劝她:“御医说了,她的身子并无大碍,只消好好休养一段时日,身子是能恢复的。” “如此,就有劳皇后娘娘了。” “夜王妃客气了,若论起来,你还是太子的救命恩人。不过,”她倏地顿住,似乎想到了什么:“如妃这件事,皇上已经答应她的要求,没有让消息外传,甚至连尚书府都未曾知会,夜王妃是如何得知的?” 花言赧然:“我,我。” 皇后了然,微微颔首:“本宫明白了,夜王妃若实在担忧,不妨这两日多来宫里走走,说不定哪日,如妃想通了,便会自己来见你。” 花言却是摇头苦笑:“长姐的性子我了解,她今日不愿说,以后更不会说。” 凉亭下,两人默然不语。 又过了片刻,花言起身,准备告辞离开。 皇后想挽留她,但见她脸色不好,没有将挽留的话宣之于口,:“今后夜王妃若是想来,随时可来,不必拿进宫令牌。” 花言心头一颤,皇后这是准允了她多大的权利和自由,于是她向皇后认真福了一礼:“多谢皇后娘娘。” 望着那抹清瘦的身影越来越远,皇后站在凉亭下,嘴里喃喃:“不是本宫不帮你,而是这中间,牵扯太多,希望你以后知道真相,不要怪 第80章 扒光你的衣服,扔到大街上 花言装了一肚子的悲伤和无奈,悻悻走在出宫的路上。 路过牡丹园的时候,远远听到一阵娇笑声,扫了眼周围的环境,她最后决定绕路而行。 “请留步。” 一个宫女从身后叫住了她。 花言眉心一跳,疑惑的指向自己:“?” 宫女步履匆忙,在她面前福了一礼:“请王妃留步。” “你是?” “贵妃娘娘想请夜王妃到延春阁一叙。” 不知怎的,花言脑子里闪现的,是病娇颜如雪。 “贵妃?” “正是。” “哪个贵妃?” 她还真不知道这后宫到底有几个贵妃。 果不其然,小宫女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天启,只有一个贵妃。” 颜如雪? “我还有事。”哪知下一刻,她身后不知何时冒出来几个宫女,堵住了她的去路。 花言恼怒:"你们想做什么?" 说话的婢子态度谦卑,又向她福了一礼:“得罪了。” 她将手一扬,身边的几个宫人一拥而上,不由分说,想要直接将人抬走。 花言冷眸一扫,瞪着几个低眉垂眼的宫人,怒道:“本王妃自己能走。” “请王妃随婢子来。” 就这样,花言被胁迫着,去了延春阁。 只是,在众人离去后,有个小小的脑袋从假山后面弹出来,正是之前接花言进宫的那个小宫女,她看了眼周围,确定没人发现时,身影一闪,向着一个方向跑去。 延春阁。 花言被簇拥着进了正厅。 正厅此时空无一人,宫女倒了一杯水:“还请夜王妃在此等候。” 坐在冰冷的椅子上,花言只觉如坐针毡,颜如雪又想搞什么鬼? 自己现在孤立无援,又没人知道她被延春阁的人拉来。这要是被按死在延春阁,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等了两盏茶的功夫,颜如雪这才姗姗来迟。 她今日穿了件缎地绣花百蝶裙,环翠叮当,芙蓉面,杨柳腰,倾城绝色。 “许久不见啊夜王妃。”颜如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她慢悠悠踱着步子,站在花言面前,居高临下。 “可我一点都不想见你呢。”花言暗戳戳的嘲讽。 颜如雪咯咯笑着,在上首的位子坐了下来,涂着鲜红丹蔻的手拖着香腮,手指似水葱,衬得肌肤莹润似雪。 她望着花言,眸底的阴霾稍纵即逝,美人儿薄唇轻启,声音似黄莺出谷:“夜王妃既不愿见本宫,本宫只好亲自来见你咯”,她顿了顿,眸光流转,又道:“夜王妃难得进宫一趟,本宫请你来延春阁坐坐,咱们叙叙旧。” 说到最后时,她将脖子向前伸了伸,雪白的脖颈露在外面,目光却死死落在花言身上,似笑非笑。 “我们无旧可叙?” “怎么能说没有呢。”她眨眨明亮的眸子,笑得单纯无害。 只是说出的话,却是让人脚底生寒:“本宫想让你身败名裂,这算不算叙旧?” 她捂着嘴,笑的风华绝代。 花言心中一凛,颜如雪的昭昭之心,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 “毛病。”她起身,只觉得面前这个美人,有种让人致命的魔幻,再待下去,真的要被她弄死也说不定。 岂料一双大手,将她重新按回椅子上。 花言气急:“颜如雪,你有这个大病,你的阿策知道吗?” “闭嘴,你没资格谈论阿策。” 提及萧楚策,她忽然变得暴怒,眸底渐渐赤红。 鲜红的蔻丹扼住花言的脖颈,恶狠狠道:“你存在一日,阿策的烦恼便会增加一日。” 妈的,她快窒息了。 “你,就算将我杀了,也是徒劳。” “至少不能让你占着他王妃的头衔。” “你能杀得了我,能反驳得了皇上吗?” 脖间的力道慢慢减弱,颜如雪颓废地向后踉跄,片刻,她眼神一凛,狠声道:“皇上那里,本宫自会去请罪。” “请罪?请的什么罪?” “本宫会向陛下言明一切。” “那么毁掉我的理由呢,你该不会真的以为那样,就能如愿让你的阿策休了我吧?” “你不知廉耻,阿策为何不能休了你。” “所以,你这是在否定皇上?” 闻言,颜如雪猛地抬眸,眸子早已蓄满泪水。 美人落泪,多么破碎又缠绵的画面。 她望着远方,深思幽远,仿佛亘古流传的信仰。 “不,皇上待我极好。” “贵妃娘娘,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既然一心想让萧楚策休了我,又无法公然挑衅皇上,你很矛盾。” 颜如雪一愣。神色复杂。 半晌,只听她怒道:“都是你,是你害得他一次又一次受伤,是你,你这个扫把星。本宫今日定要将你扒光了,扔到大街上。” 她说着,愤怒地指向一脸蒙蔽的花言,:“来人,扒光她的衣物。” 花言却是异常的冷静:“扒光我的衣物?然后呢?让你的阿策跟着一同受辱,面子里子都不要了?” 颜如雪一愣,情绪逐渐缓和下来。 她微微垂眸,再次抬眸时,倾国倾城的脸颊上,爬满了狰狞的笑意,她唇角慢慢上扬,不知怎的,花言看到这个笑容时,竟是遍体生寒。 “怎么会呢,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休了你。没有了这个烦恼,阿策就不会再受伤了。” 她缓缓说着,一张樱桃口充满诱惑。 “颜如雪,你敢,你这样做,就不怕他恨你吗?” “恨?”她几乎是疯狂的大笑,一张绝美的脸瞬间扭曲:“若能记恨一辈子,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呢。” 无语了,无解了。 这人彻底黑化病娇了。 花言一阵胆寒,她就该听劝,来的时候,萧楚策明明告诉了她,让她远离颜如雪。 身边的丫鬟 第81章 皇后的良苦用心 颜如雪眸底闪过不耐:“皇后娘娘找我,商议何事?” 她是六宫之主,做什么决断还需要找她商议。 皇后看向花言,微微颔首。 “若无其他事,天色也不早了,夜王妃还是早些离宫吧。” 花言感激地看了眼皇后,随后告辞离开。 颜如雪盯着花言的背影,面容阴狠。 “皇后来的也太巧合了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特意赶来帮忙的。” 她语气嘲讽,没等皇后发话,自顾坐下。 皇后依旧保持着端庄优雅,她的唇边始终挂着浅笑,只是那笑看起来,颇有几分冷意。 “前些日子,皇弟来宫中探望太子。” 颜如雪表情一肃,挑眉问道:‘皇后这是何意?’ “且等本宫说完,皇弟来探望太子时,送了太子一件小礼物。” “夜王重视太子殿下,叔侄情深。” 皇后颔首,表示赞同。 接着道:“就是不知贵妃妹妹见到这个礼物,会作何感想?” 言罢,她身后的大宫女便拿出一个小盒子。 随后将盒子打开。盒子里的东西一览无余。 颜如雪脸色一白,嘴唇颤抖:“这,这是。” 不等她说完,皇后又笑道:“皇弟说,这枚竹蜻蜓是他小时候的玩伴,陪他许久。” 她端起手边的青花茶盏,浅抿一口,柔声道:“太子听闻是他皇叔自小喜爱的玩意儿,怎么都不肯收下,皇弟便说,只是小时候的喜爱的玩意儿,太子若不喜欢,可自行处置,送给下人,或者扔掉,他都没有意见。” 颜如雪面如死灰,眼神空洞。 几乎带着绝望地重复:“送给下人,扔掉。” 这枚竹蜻蜓是她当初找了全京都的能工巧匠,手把手地教她,耗费月余才赶制出来,样式也是她亲手绘制,当时送给阿策,他还高兴了好一阵子,一直视若珍宝,怎么会,他怎么会将她亲手做的东西送给他人? 皇后叹息:“太子就问他,为何将喜爱的东西送给旁人,他便说,小时候喜爱的东西,不一定长大就要喜爱。太子见这枚竹蜻蜓做工精细,样式又很难得,这才听了他皇叔的话,将这竹蜻蜓收下。只可惜。” 她长叹一声,语气似是无奈:“太子不小心将它弄坏了,再也飞不起来了。” 颜如雪呆呆坐着。 脑中不停回荡那一句,坏了,再也飞不起来了。 皇后见她不语,起身将竹蜻蜓放在颜如雪手边,问道:“所以,本宫来找贵妃商议,这枚竹蜻蜓,是修补,还是就此放下?” 颜如雪眼眸空洞,咬唇不语。 这一瞬间,她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精气神,像个没有感情的精致布偶,不见一丝活力。 良久。 她无力摆手:“全凭皇后拿主意,我累了,先告辞。” 说完,便由身边的宫人搀扶着出了正厅。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发话了:“娘娘为何与她说这许多?” “本宫是希望她不要再执迷不悟,一意孤行。” 大宫女一脸迷茫:“那这枚竹蜻蜓该如何处置?” 皇后淡淡扫了一眼盒子,笑道:“既然太子甚是喜爱,去找些能人,将它修补好便是。” 大宫女诺诺应下。 出了宫门,崔大郎见花言出来,一下子从马车跳下,忙道 “没出什么事?” “没事,没有见到想见之人。” 见她一副气馁模样,崔大郎又道:“方才听到一些大人的谈话。” 花言眉梢一扬:“你何时学会听墙角了?” 崔大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原是我耳力太好的缘故,您要听吗?” “京都官员谈论的事,说来听听。” “他们似乎是在谈论什么将军府上的亲事。” “你说什么?将军府的婚事?” “听起来是。” 不能是她认识的将军府吧? “具体的呢。” 崔大郎想了片刻,继续道:“柳国公与将军府的亲事。” 柳国公,京都有四公五侯,柳国公便是其中之一。 花言大脑宕机了片刻。 不能是她小闺蜜的亲事吧? “走,去盛园巷。” 盛园巷是京都内城权贵人家集中住的街道。 距离皇城仅仅一墙之隔。 林福宁住的将军府,便是在盛园巷与皇城的交界处。 一刻钟后。 马车停在了盛园巷附近。 “今日没带名帖,怕是不好进去。”她想了想,干脆将那枚进宫令牌取出,交到崔大郎手上:‘去试试。不成的话就说我有急事,找福宁。’ 崔大郎脚步利索,不一会儿便回来。 “他们让您进去。” “你在此等候就好,不必随我进府。” 望着头顶高高的牌匾,三个鎏金大字,将军府。 管家正在门口迎接,见到花言,一脸乐呵呵的道:“郡主今早还念叨着您呢,您就来了。” 将军府不同于一般的勋贵,就连管家也是生的孔武有力,一看便知是练家子。 “有劳了。” “请随我来。” 将军府四进院落,绕过长长的亭台楼阁,管家最后将她带到了静心苑。 静心苑是林福宁住的院子,因为这丫头喜动,林将军为提醒爱女,就将这座院子命名静心。 花言的记忆里,林福宁每次说起自己院子的名称,就是止不住的吐槽。 “静心,静心,听起来像个尼姑庵似的,干脆让我出家得了。” 每每谈及此,原主便又是一顿好言劝慰。 思绪回转。 花言站在静心苑院中,看着面前熟悉的屋舍,想来原主从前没少往将军府跑。 正想着,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未见来人,先闻其声:“阿言在哪,你敢框我,赏你一鞭子。” 直到看见花言站在院中,一脸微笑的模样,福宁 第82章 青梅竹马的过往 丫鬟们将她带到小厅,斟好茶水后便都退了出去。 望着厅内熟悉的摆设物件,花言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这时,福宁走了进来,原本干练的短打衣衫换下,穿了束腰长裙。 她一边搅着湿漉漉的乌发,一边说道:“阿言今日别走了,咱们还如往常那般。” 原主还在闺阁时,时常来福宁的小院,她们同塌而眠,一起谈论天地,一起讨诗论词。 花言端茶的动作一滞,语气闷闷:“如今的我,哪里像从前那般自由自在。” 福宁似是想起什么,圆润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她怒道:“阿言,你过得不开心,大可将那个狗屁王爷休了,京都谁敢议论你,那要先看看我林福宁答不答应。” 说罢,直接将手里搅头发的麻袍扔到桌上,圆圆的小脸气鼓鼓:“你说句话,我回头便去找姑姑,让她替我们做主。” 花言噗嗤一笑,重新捡起桌上的麻袍替她搅头发:“我的姑奶奶,胡说什么呢,我一个小小女子,敢休王爷,你就不怕天下人的唾沫星子将我淹死。” “有什么大不了的,那画本子里都说了,与其容忍一世,不如放纵一时,说不定,就能柳暗花明,春暖花开呢。” “你都是从哪里听来这些乱七八糟的,画本子毕竟是画本子,现实岂可与之相提?休了王爷,我的家人呢,我长姐呢,他们该如何自处?” 福宁耷拉着脑袋,沮丧道:“可阿言,你在庄子受苦,我每次想起恨不能亲手剐了他。” 花言眉眼弯弯,笑得甚是开怀:“不过,得友如此,此生足矣。” 福宁嘴角一抽:“你何时能说出这种话。” 花言讪讪地收回手,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她可是新新人类,自然与之前大有不同。 想了想,她神情突然变得严肃:“福宁,我今日找你,是有事与你说。” “什么事?” “将军要为你议亲,你可知?” 福宁若无其事的点头:“是啊,前些日子,爹爹同我说起过此事。” 花言心头一凉:"所以,你知道自己要与柳国公府的世子订亲?" “知道啊。”她挑了挑眉,冲花言调皮地眨眨眼,小虎牙可爱至极:“我还亲眼见过那个世子呢。” “什么?”花言嘴巴惊成0型,“你还见过?” “不过,他被我暴揍一顿,只怕今后再也不敢与将军府议亲了。” 额。。。。花言,满头黑线。 她就说嘛。凭福宁这样的性子,怎么可能会答应那门亲事,柳国公家唯一的嫡出世子,柳之瑶的胞弟,那可是个病秧子。 看来还是她草率了。 “不过阿言,经此一事,我还真是觉得,自己到了该说亲的年岁,前阵子,姑姑还曾与我说,若我愿意,她可以为我寻一门好亲事。” 皇后是福宁的亲姑姑,自然要对她的亲事上心。 “那你是如何想的?” 谁知,福宁却突然变得扭捏起来,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她支支吾吾道:“我,我。” 花言瞬间明了,小妮子只怕有了心上人。 于是她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故意问道:“你若点头,京都最好的儿郎任你挑。” 福宁双手托腮,眸底暗淡:“最好的儿郎不喜我这般。” 花言见她这般,想起原主的遭遇,心情沉入谷底。自己那颗晃荡的心,似是没有归属的浮萍,就这样全凭一股子意气撑着。 她不想,也不愿福宁重走她的路。 她望着福宁,语气沉重:“婚姻大事虽说父母之命,你自身,也是可以为自己争取的。” 福宁抬起眼帘,眸子亮起:“真的?” 她重重点头,十六七岁的小丫头,能有什么沉重的心思,见到喜欢的人会害羞,会脸红,也盼着有朝一日与喜爱之人成婚,互相扶持走完一生。 可是,在权力的至高点生存,女子婚姻本就是锦上添花的存在。 有谁会在意,她到底愿不愿意,喜不喜欢呢。 她想起原主的遭遇,虽说嫁给夜王不是爹娘所愿,但是能让皇上赐婚,恐怕也不是全无利益牵扯。 最起码,她的婚姻,是存在利用价值的。 花言的眸光,越来越暗淡,像是夏日夜晚即将燃尽的篝火,灼烈炙热,让人难以靠近。 福宁察觉到她情绪不对,一把抓住她的手,安慰道:“阿言,你怪我吗?” 花言一愣:“为何要怪你?” 福宁神色悲伤:“当初赐婚,也有我姑姑的意思,你会怪我没有为你求情吗?” 她摇头苦笑:“你若能左右皇家之事,那你就不是郡主了,你是比太妃更厉害的存在。” 福宁勉强扯出一丝笑意:“那个太妃,竟然连自己亲生儿子的婚事,都不曾参与,也毫无意见,不知她老人家是如何想的?” 花言眉心微蹙:“萧楚策的亲生母亲,竟然连他的婚事都不参与,也是奇怪。” “听姑姑说起,当初皇上继位时,她老人家对立后一事,也是毫无意见。” “估计是常年礼佛,早已不问俗事。” “若是不问俗事,她当年为何亲自做主,将颜如雪送入后宫,做了贵妃。” 福宁眸子闪啊闪,像是漫天繁星,亮晶晶的。 花言却是听得眉头更紧:“颜如雪竟是太妃亲自送入宫的?” “可不是,当年颜如雪和狗屁夜王的事,宫里传得沸沸扬扬。” “他们是青梅竹马。” “哪有那么简单,当时咱们还小,不懂这些,如今过去数年,宫里头依然有一些传闻呢。”她说着,摆了摆手:“不过,这些都与咱们没多大关系,反正你和那个狗屁王爷,形同陌路。” 花言的好奇心却是被勾起来,揪着福宁继续追问:“后来呢。” 福宁眼珠一转,笑 第83章 百姓们的嘲讽 福宁单手托腮,长叹道:“哎,说来也是苦命人。”花言表情忽然一顿,想起颜如雪说,萧楚策受伤都是因为自己? 她呲了一声,为了自己? 福宁眨巴亮晶晶的眸子:“他让你回来的?” 说完,她又很快否定这个想法,继续道:“以他那冷血的性子,不可能如此好心,阿言你与我说实话,他是不是威胁你了?” 花言脑中想的却是萧楚策最近几次反常的行为,之前那般恨原主,可自打她在庄子为他治伤后,对方的态度明显改变许多,至少,他能告诉自己长姐的消息,并且默认了她回来一事。 她附和:“总觉得他最近很奇怪。” 福宁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他那个性子,出了名的冷血暴戾,还喜怒无常,你就留在将军府,别回那个王府了。” “无妨,情况不会比现在更糟糕。” 福宁拉着她的手,莫名心疼。 两人在静心苑一直聊到暮色降临。 花言望着天边的晚霞,那抹妖冶的红,刺得她眼睛一疼。 该分别的还是要分别。 返回夜王府时,路上来来往往的商贩也都开始各自归家,携朋引伴,竟是比白日还要热闹。 花言站在王府门口,仰头看着站在台阶上的人。 柳之瑶嘴角上扬,露出深深的酒窝,眼神微微斜睨站在大门口的花言。 她樱唇轻启,声音软糯,却能让人听出她话中的讥讽之意:“姐姐这是去了哪里,怎的这么晚回府。” 花言径直走上台阶。 她目光冷冷,淡淡的扫视柳之瑶一眼,可在那冰冷的目光中,似乎又隐藏着巨大的怒火,像是即将喷薄爆发的火山,直燎的柳之瑶脖颈一缩,不自觉侧身,为花言腾出可以过去的地方。 花言冷笑一声,不再看她。 柳之瑶神色一变,想起自己方才的退缩,心中更是羞恼,直接一脚跨过,挡在她面前。 “姐姐不回答,难不成是去见了谁?” 这时,王府门前宽敞的青石路上,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那个王妃回来了?” “大婚之夜被赶去庄子的那个?” “听说了吗,在嫁进王府之前,她好像有一个相好的。” “这话不能乱说,当心人家听到,你的小命不保。” “我孤家寡人一个,有什么好怕,再说,她敢做还不敢承认,这事儿在那些贵人圈里都传开了。” 有人忍住不住好奇:“王麻子你倒是说来听听,这个夜王妃从前的相好是哪家公子?” 叫王麻子的是个浑身散发酒气的中年汉子,只见他嘿嘿一笑,手摸着下巴,贼眉鼠眼地瞄了眼身边的人,表情猥琐:“一个铜板,我就说。” 围观众人皆是,切了一声,不再看他。 王麻子见众人不理,生怕耽误了好事,只好自顾说道:“许国公家的一个庶子。” 众人皆是不可思议的瞪大眸子。 “她好歹也是尚书府的嫡女,姐姐又是宫里的宠妃,怎会与一个庶子相好?” “就是就是,哪有贵人家的小姐,如此自轻自贱,怕是你这个酒鬼还没醒酒呢吧?” 人群即刻爆发一阵哄笑声。 王麻子羞红了脸,立刻叫嚣道:“我亲耳听到的,爱信不信。” 他们这些议论声,自然是一字不落的,落入花言耳里。 花言冷笑,敢在王府门前扎堆,又堂而皇之地在她面前,公然议论皇族,要说这其中没有人操作,打死她也不会信。 但是悠悠众口,即便她现在站出来澄清反驳,无非就是火堆上跳舞,白白让人看了丑态。 她便索性置之不理,来的时候她就想到了这些,上次回来,时间短暂,加之一直在尚书府,除了那些贵女当着面,对她冷嘲热讽之外,她还是头一次,听到平头百姓对自己的评价。 虽然说不上难过,却也高兴不起来。 柳之瑶见目的达成,对着身边的下人假意怒道:“都聋了不成,还不将那些刁民赶走。” 人群很快散去,柳之瑶却是笑颜如花:“姐姐莫要怪罪,妹妹这就将他们赶走。” 花言神容淡淡:“闹够了吗?够了的话,别挡路。” 柳之瑶嘴边的笑容一僵,似乎没有料到,花言居然表现得如此平静。 当下说不出半个字。 等她反应过来,花言已经走远了。 路过王府后花园的时候,迎面碰上一人。 那人一袭绿色水仙裙,手里握着团扇,五官清秀。 见到花言,远远地向她福了一礼,声音柔美动听:“见过王妃。” 花言一愣,随即放慢脚下的步子,疑惑地望着她。 “你是?” 女子微微垂首,语气恭敬:“赵宁语。” 她在脑中搜寻半天,最后在记忆的角落,找到这个名字。 赵宁语,萧楚策的妾室。 其父官至正五品。 花言细细地打量面前的女子,她的姿容说不上出挑,小家碧玉兼顾江南女子的温婉,最为出色的,当属她身上有股子书卷气。衬得她整个人出尘脱俗,像朵洁白的雪莲。 花言浅笑颔首。 赵宁语将身子侧向一旁,微微躬身道:“王妃先请。” “谢过。” 花言道了声谢后,很快离开了后花园。 只留下赵宁语依旧谦卑地立在那。 一日不见来福,也不知这货有没有饿死。 她一心惦念着来福,所以,也没有注意到身后跟着的脚步声。 七拐八拐的,好容易找到昨晚住的偏院,花言便一头扎进房间。 边走边喊:“来福。来福。” 来福正蜷缩在水缸边,鼾声四起。 花言嘴角一抽,给了它一脚。 “哎哟。” “你不会就这样睡了整日吧?” 来福挠挠被踢了一脚的脑袋,没好气道 第84章 本王再也不想见到这个女人 院子偏远,平日里连只蚂蚁都不愿意进来。 更别提那些小厮丫鬟了。 她只好抱着饿得奄奄一息的来福,去找吃的。 四周静悄悄的,偶尔传出几声虫鸣。在这黑漆漆的夜晚,显得无比荒凉。 花言提着灯笼,深一脚浅一脚走到小道上。 直到发现前方点点灯光,她站在湖边,看着不远处的凉亭。 “来福,找到吃的了,别睡死了。”若她没有记错的话,官宦府邸中的凉亭应该会有点心之类的吃食。 来福勉强支棱着身子,有气无力:“谁睡死了。” 花言装作没听到:“没死就好,死了,正好我也能饱餐一顿。” 来福身上的毛一炸,两眼瞪如铜铃:“见天想着吃我。” 亭角悬挂的灯笼发出细微的亮光,纱幔遮住了亭中景象,这时,一阵凉风吹过,借着朦胧的亮光,花言见到了让她头皮一麻的景象。 就见一身玄衣的俊美男子,正身姿挺拔地坐在亭下,手里端着酒盏,表情阴郁。 花言暗淬了一句,晦气,当下便要悄悄回去。 “回来。” 脚下的步子一顿,一种不好的预感直窜心头,她僵硬地转动脖子,干笑道:“此处风景不错,我来逛逛。” 萧楚策眸子微眯,不着痕迹地扫了她一眼,沉声道:“过来。” 花言悚然,后背凉意直窜脑门。 “有事?” “本王让你坐下。” 他的语气突然冷了几分。 花言眉心一凝,嗅到一股浓重的酒香,喝酒了? 她望着黑漆漆的周围,语气似乎有些急促:“我就不打扰殿下雅兴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然而就在她抬脚的瞬间 眼前黑影闪过,她只感觉腰间一沉,鼻尖传来熟悉的香草气息,下一秒身子腾空而起,她整个人被对方揽在怀里。 花言,麻了。 大脑竟然一片空白,出于本能,她只能死死抓住那人的衣襟,不敢放手。 在空中旋转了无数个360度后,她看着眼前的无数星星。 默默垂泪。 等到头晕目眩的感觉稍稍缓解。 她这才强忍怒火,指着一脸戏谑的萧楚策,嘴唇颤抖:“你,你。” 她很想骂他一句,会飞了不起啊,可是话到嘴边又生生吞下。 最后干脆一赌气,歪着头蹲在地上,瞪着平静的湖面缄默不语。 萧楚策眸光一闪,似是嘲讽道:“怕了?” 花言拢了拢散乱的发丝,闷声不看他。 他也不急,慢悠悠在她身边晃着,身上那股强大又冷冽的气场,灼的花言浑身不自在。 她蹭得站起身,却因为蹲的时间太久,晕头晕脑的就要栽倒下去,萧楚策眼疾手快,大手一捞,将她整个人又揽在怀里。 草。 这样的囧困,居然在短短时间内发生了两次,花言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倔强地昂首,皮笑肉不笑:“多谢。” “不用。” 气氛一时死寂。 萧四站在阴影之下,看着亭内的一切,眼前的问号越来越大。 爷不是准备问罪王妃吗? 为何却又抱在一起,还,还如此暧昧。 他迷茫地摸摸后脑勺,要是萧九在就好了,他脑子活络,定能猜中爷的心思。 凉亭下,萧楚策扔出一个木盒,沉声命令:“打开。” 花言深吸一口气,不能生气,自己现在是弱势群体,要忍,要忍。 她打开了木盒,见到盒子里的东西后,彻底石化当场。 张了张嘴,她在极力辩解:“我总不能等着饿死吧?” 萧楚策直视她,目光冷的仿佛能穿透人心。 “所以,你就当了本王的聘礼?” “殿下是在质问我?” 萧楚策目光森冷,面沉如水:“你怎么敢?” 等待他的却是倔强的回怼:“敢不敢的,我都当了,至于后果如何,大抵不会比现在更惨。” 一声巨响后。 亭下石桌碎成两半,来福瞪直了眼,绝望的呐喊传入花言脑中:“我的鸡腿,我的五花肉。” 花言看着一地狼藉。全然没了之前的耐心,对着一脸淡漠的萧楚策怒道:“你是王爷,可以不在乎,烦请王爷下次生气的时候,不要浪费粮食,这每一粒米,每一块肉,都是百姓们穷尽一生的追求。” “那又如何?” 花言冷笑:“是不能如何,您是王爷,您说了算。” “你站住。” “若无其他事,我就不打扰殿下了。” “你是在挑战本王的底线?” 花言冷着一张脸,实则内心慌得一批。 因为她真实感受到了来自战神的怒火。 那种可以摧毁一切的怒火。 来福浑身哆嗦,:“快走,他想要杀你。” 花言苦笑:“逃不脱的,这里是王府。” 来福瞬间没了声音。 萧楚策扫了眼她怀里的来福。 “萧四。” “属下在。” “将这只丑东西扔到河里。” 他就是看不惯她对一只畜生挤眉弄眼。 “萧楚策,你别太过。” “将她一并绑了。” 花言神容一凛:“你,你说什么?” 萧楚策又命令一遍:“萧四,将她绑了,送回庄子。本王再也不想见到这个女人。” 花言几乎是愣住了,她不是不明白萧楚策对她的恨意,却没有想到,他能绝情到如此地步。 她不怒反笑:“这样的羞辱,再来一次又何妨。”顿了顿,她颤声道:“不敢劳烦殿下,我现在就回去。” 说完,转身大踏步离去。 萧楚策望着那抹背影,想起她眸子里的倔强,眸底闪过一丝暗淡。 路上。 来福不服气地骂道:“没良心的东西,他是忘了你是怎么舍命相救的了?” “他本就是那样冷血的人 第85章 爆米花真爆了 清水镇。 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不凡。 镇子中心有条河,河两岸有商铺摊贩,沿着河岸走到尽头,就会发现一处装修考究的酒楼,醉仙楼。 掌柜的脸上堆满笑容,正忙着迎来送往。 酒楼里此时人满为患,高朋满座。 小二忙得焦头烂额。 他顶着满头的汗跑到掌柜的面前,愁容不止:“掌柜的,这爆米花根本就做不过来。” “多找几个人帮忙。” “都在忙,腾不出人手。” 掌柜的略一思考,便道:“实在不行,到外头雇几个临时的。” “您忘啦,爆米花只有白少爷带来的两个姑娘会做。” 掌柜的一拍脑门,后知后觉道:“差点忙忘了,要不这样,你去跟新来的客人说,咱们的爆米花每桌只限一份,多了没有。” “他们都是冲着爆米花来的,若是限份,客人们只怕有意见。” 两人正说着,楼上突然传出声音,这楼上的客人大都是富贾商户,掌柜的可得罪不起。 当下急忙挥退小二,露出一脸市侩的笑:“来了来了。” 楼下的客人也开始坐不住了,跟着一起嚷嚷:“我说,这爆米花究竟还要等多久,我们都等了半个时辰了,怎的还没来。” “孩子可就在家等着我呢。” “我都排了快一个时辰了,回头又得挨骂。”一个小丫鬟急的跺脚。 小二忙站出来,解释道:“各位别着急,这爆米花制作的工序十分繁杂,一时半刻还做不出这许多。” 前面排队忙得焦头烂额,后厨更是热火朝天。 后院一间宽敞的房间。 两个灰扑扑的姑娘,一个忙着烧火,一个手里挥着铲子不停在锅里搅拌。。 “没想到爆米花卖得如此火爆。” “是啊,小姐可真是天才。” “咱们这一日忙过一日,也没功夫过问庄子里的事了。” “别担心,崔管事昨日不是才来过,说是学堂已经开始启动,庄户们也都忙着种麦子。” “白少爷那边的工坊已经完工,听说他最近在忙着找铺子,不知道找好了没有?” 诚然,这两个灰头土脸的丫头,正是春苗和秋絮。 她俩被白夏接到了镇上,吃住都在醉仙楼。 两人本以为这爆米花即便做出来,也是无人问津,没成想,居然卖的如此火爆。 这时小二跑过来,催促道:“我说姑娘,这还要等多久啊,外头都吵翻了天。” 秋絮打开锅盖,一阵香气扑鼻,小二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真是香啊。” 春苗一边调整火候,一边笑道:“那可不,爆米花就要出锅了,马上就能好。” 等小二出了房间,春苗这才将爆米花的终极武器拿了出来。她一边打开手里的瓶子一边道:“谁知道这瓶小小的东西,竟然能让爆米花如此美味。” 她所说的小小的东西,是她们小姐的BUG。 最初做爆米花的时候,花言也都尝试各种配方,无奈就是做不出那种味道,最后一琢磨,在系统里偶然发现了黄油和糖精。 这才有了现在如此火爆的场面。 当然,这样的独家配方花言可是交代了,除了他们自己人,不允许外人看见。 不是怕别人偷师,而是,她实在没法子解释这样的东西,究竟出自哪里。 清水镇的生意做得如火如荼。 花言在京都,再次被昭翠宫拒之门外。 “我就要回去了,长姐确定不见我吗?”她站在昭翠宫大门外,对着里头喊道。 无奈,回答她的依旧是冰冷的拒绝。 就这样,花言的第二次京都之行,在尚书府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在被萧楚策嚷嚷着永远不想见到她,在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下,黯然收场。 回到庄子后,她就决定专心搞事业,不再过问京都的事。 听风小院。‘花言看着手里厚厚的一沓银票,震惊到说不出话来:“这,这是给我的?” 白夏无比坚定:“是给你的。” “爆米花这么好卖?”她甚至开始怀疑是白夏这货,为了怕她伤心,拿了自己的私房钱贴补的, 白夏挥动手里的折扇,装出一副风流姿态,骄傲道:“那可不,清水镇可就属咱们的爆米花卖得最火。” 她数了数。嘴巴哆嗦了好一会儿:“八千两?” “这次的功劳全在你,本少爷的那份一并给了你。” “为何?” “你想啊,这就是你所说的,先借用爆米花打开市场,现在,市场开了,你就是头号功臣。” “可你将银子全都给我,回头该如何跟你爹交代?” 白夏想了想:“这不是还有工坊吗?” 花言点点头,若有所思:“这八千两先放我这里,除去给春苗她们的,剩下的,咱们就用来扩充爆米花业务。” “在镇上开铺子?” 花言摸摸下巴,眼睛一转:“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我有个更妙的主意。” 清水镇上有个据说有个传承百年的点心铺子。 掌柜的叫顾长青,三十出头,瘦高个,身上有股和商人不匹配的文人气质。 见到花言二人进店。 他赶忙热情地前去打招呼。 “二位,要点什么?” 花言扫了眼铺子,似乎生意不怎么好。 白夏财大气粗道:“将你们这里最好的点心拿出来。” 顾长青一愣:“点心都在这里,请二位自行挑选。” 他指了指柜台里头那一拢拢的点心。 花言瞧了眼牌子上的桂花糕,道:“就这个吧,来一斤。” 顾长青麻利地去包点心,不一会的功夫,一份用牛油纸包好的点心便递到她跟前。 “一两银子。” 白夏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一两?” 顾长青有些赧然。 花言利索 第86章 如果我能治好你母亲的病 “哎,姑娘不知,顾某也曾想过推陈出新,可,”他不再说下去,脸上露出绝望之色。 花言感同身受的点头附和:“却是如此,纵然出新品,也不一定会受到欢迎。” 顾长青收起不快的心思,转而语气宽慰道:“总得坚持下去,顾氏点心的百年招牌,不能毁在我手里。” 花言拆开牛皮封纸,拿了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味道确实不错,桂花的香味也很足,冒昧问一句,这是用的什么桂花?” 顾长青似乎有些为难。 花言带着歉意道:"恕我冒昧。" “也不是什么秘密,是新桂。” 花言颔首。 “掌柜的可愿听我一言?” “姑娘请讲。” “顾氏点心固然好,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一两银子一斤的桂花糕,实属有些难以承受。” 顾长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瞒姑娘,这点心铺子原是开在京都,只不过,家中老母病重,为了照顾母亲,我就把铺子搬了回来,只是,这镇子和京都确实有很大差距,我的点心配方无法改变,若是将价格放低,那只能亏本,这顾氏点心,就一直出于尴尬的境地。” “掌柜的难道就没有想过另辟蹊径?” “另辟蹊径?” 他定定望着花言,表情带着困惑。 白夏接过话茬:“我们想与你合作,不知你可愿意?” “合作?” 花言淡淡一笑:“要不坐下聊?” 顾长青这才后知后觉,一副赧然的模样,急忙伸手邀请他们入座:“请坐请坐。” 他斟了茶,随后坐在她旁边的位子上,好奇地追问:“姑娘想要跟顾某合作什么?” “不知掌柜的近来可有听到爆米花?” 顾长青恍然:“不仅听说了,家中小女还颇为喜爱。” 白夏自豪地道:“爆米花是我们的。” “你们的?” 花言摆手,解释道:“如果掌柜的愿意,也可以是顾氏点心的。” 顾长青一脸懵:“顾某不明白姑娘的意思。” “接下来,就是我要与掌柜说的,合作。” 此时,外面的街道依旧繁华热闹,一家无人光顾的点心铺里。 三人正在认真商讨未来的规划。 良久。 顾长青面色犹豫:“如此,真的可以?” 花言目光笃定:“掌柜的大可宽心,咱们可以签合约,万一赔钱了,后果我负责。” 他转而看向白夏,若说是花言独自一人来找他,他定是不会同意,可眼下,这清水镇的首富白家都找上门来,想了想日渐亏空的铺子,整日埋怨的婆娘,还有久病不愈的老母亲,顾长青咬咬牙:“好,我同意。” 花言长舒了一口气,她本以为像顾氏点心这样的百年品牌,找人家合作会有磨合,没成想过程居然如此顺利。 站在宽敞热闹的十字路口,花言眉眼弯弯:“多亏了你啊白夏,你简直就是行走的活招牌。” 白夏不自觉挺了挺胸脯:‘那是自然,怎么样,我没有给你拖后腿吧?’ 花言扭头看他,嘴角翘起,给你一个眼神自行体会去吧。 研究了一会儿镇子上的铺面,眼见日头渐渐西斜。 花言望着一个方向出神:“要不要跟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去了就知道了。” 他们来到一棵老槐树下。望着前方的巷子。 苍凉破败的矮墙,永远潮湿的窄路,干瘦颓废的路人,白夏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清水镇还有这样的地方?” 花言亦是感慨:“最初的时候,我也惊诧,清水镇虽说不比京都,但是靠近京都,怎么也不会有这样的景象。” “我在清水镇生活了二十年,从未来过这里。” 花言翻了翻白眼,心道,你一个大少爷,去的地方不是酒楼就是茶楼,反正不会来这么荒凉的地方。 “走吧,去见一个人。” 白夏支支吾吾:“你确定要进去。” 他看着不远处衣衫褴褛的几个人,正两眼放光地看向他们,心中隐隐感觉不安。 “他们不会伤害你的,身上带碎银了没有?” 白夏讷讷地点头。 路过那几人的时候,花言将几枚碎银放到他们手上,浅笑:“拿去买吃些吃的,挨家挨户分点。” 几人战战兢兢接下银子,连声道谢。 花言一扬手,:“快去吧。” 白夏鼻尖酸涩,一时喉头哽住,不知为何,跟着花言久了,他的心居然开始脆弱起来。 轻轻扣响了那扇熟悉的木门。 门开了。 里头的人明显愣了一下:“又是你?” 花言语气淡淡:“怎么,不欢迎?” 不等陆寒山邀请,她兀自进了院子。 “你母亲,可有好些?” 陆寒山眼神躲闪:“不劳你费心。” 见他板着一张脸,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白夏有些绷不住了:“我们好心来瞧你,别不识好歹。” “白夏。” 花言向他微微摇头,白夏堵着气,不再开口。 “若你还是之前的要求,请回吧。” 花言也不着急回答,而是在院子里慢悠悠晃着。 半晌她才悠悠开口:“若我能治好你母亲,条件是之前的那样,你会作何选择?” 陆寒山似乎没有听清她的话,忙道:“你说什么?” 白夏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说什么你没长耳朵?” “你,你没骗我?” 一阵子不见,陆寒山本就苍白清瘦的脸,此时更显苍白,仿佛一阵风来,就能将他击垮。 他依旧是那身浆洗发白的儒衫,眉宇间的忧愁浓重的化不开。 花言望着茅草屋的方向,笑着反问:“你不信我?” 陆寒山面色一囧,急忙摇头:“不不不,我不是不信,只是我 第87章 陆寒山的过往 陆寒山低垂着脑袋,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 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小山哪。”屋内突然传来虚弱的喊声。 陆寒山急忙跑进屋内。 赵氏的情况比花言预料的还要糟糕,上次见她,她尚且能够说几句话,现在,怕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睁着空洞浑浊的眸子,眼神迟缓看着门口的方向,嘴角沾着一抹暗红,她费力抬手,想要去拉陆寒山。 花言心头一酸,能够支撑这位母亲活到现在的,大概就是年少又倔强的儿子吧。 “听这位姑娘的,你,你不要再顾着,顾着我了。” 陆寒山身子颤抖,似乎是强忍悲痛。 “娘,我,我” “娘活不了,多久了,你,你莫要为了我,耽误,耽误你的将来。” 花言轻轻握住那双干瘪的手,柔声道:“您定会好起来的。” 赵氏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无力道:“姑娘的好意我,我心领了。” 花言却是一脸认真:“我有医咳疾的方子。” “娘,您别想太多,她是大夫。” 不知怎的,陆寒山虽与花言仅有两面之缘,却是对她没来由的信任。他不知她到底是做什么的,可她说她能医,那就暂且将她当做大夫好了。 赵氏那双灰暗的眸子在听到她是大夫后,终于有了一丝光亮,她艰难的坐起身,一把抓住花言的手:“果真?” “真的。” 如果没有被逼入绝境,哪个母亲不希望看见自己孩子成家立业,更何况,还是一身才华无处施展,被迫拘泥在这一寸天地的少年。 赵氏眸中泪光闪动,不知道是不是心情过于激动,原本灰败的脸色,此刻精神了几分。 花言搬来一张矮凳,坐在她身边,语气轻柔:“我先替您把脉。” 陆寒山将信将疑,但见花言把脉的姿势成熟老练,终是压住了心中困惑,站在一边安静地等待。 把完脉后,才知道赵氏的情况确实比看到的还要糟糕,心肺俱损,加上长时间的咳血,除非有精密的现代仪器,否则就算是她。也不能保证药到除根,她最多只能让咳疾不再加重,再多就真的无能为力。 见她一直凝眉不语,陆寒山有些慌了;"我娘他?" 花言知道他想问什么,漫过赵氏小心翼翼的目光,她在心中微微酝酿了说辞,笑道:“安生调养,多晒太阳,少操劳。您这病并非不治之症。” 赵氏灰败的脸上陡然升出一股希望:“真的?” “我是小山的朋友,还能骗您不成。” 她说着,便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瓶子。交到陆寒山手中,细细地叮嘱:这些药丸都是我亲手熬制,每日两次,一次八颗,不出半月,咳疾定会好转。” 突然想起前阵子,自己逼着让来福强行上线,在系统里取药的时候,来福那充满幽怨又同情的眼神:“别忘了,你的精血并不是源源不断,若我没有看错,你的血条所剩不多了,确定要将这些宝贵的机会送给他人?” 她当时没有回答来福的问题,内心却在苦笑,全凭命运安排,反正自己无法做到见死不救,更何况,这还是有条件的。 思绪回转。 陆寒山怔怔看着手里那瓶药丸。 从前的大夫开药方,都是一筐一筐的往家搬,现在,她居然只拿了个巴掌大的瓶子,他打开盖子,一股独属于中药的香气扑鼻而来,陆寒山皱了皱鼻子,看着瓶子里头芝麻粒大小的药丸,问出了心中疑惑:“只有这个?” 花言点头:“这是浓缩的中成药,至于你熬的那些汤药,可以暂时停下了。” 赵氏躺在床上,半眯着眼,虚弱得昏昏欲睡。 “我们去院子里说。” 陆寒山替赵氏掖好被角,跟着她出了屋子。 他攥着手里的药丸,欲言又止:“你的条件?” “我在庄子里办了个学堂,希望那些庄户的孩子可以读书,上次你给我的册子,已经挨家挨户地去寻了。” 她长长叹了口气,无奈地摇头:“一听是在庄子里头,没人愿意来。” 陆寒山一怔,似乎有些惊讶:“你,办学堂的目的?” 白夏坐不住了,他就是看不惯陆寒山一副清高的样子:“自然是慈善学堂,不收任何银子。”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陆寒山纠结着一颗心,看着面前少女晶亮的眼眸,原先那颗像抛进无边冰冷深海的心,竟然有了一丝丝动摇。 他张了张嘴,嗫嚅道:“并非我不愿意,实在是有难言之隐。” 花言好奇:“难言之隐?” 陆寒山那双盛满忧郁的眸子此刻更显灰暗。 他咬咬牙,悠悠开口:“你可知我为何不愿做先生。” 花言静静听着,陆寒山的声音却像是远古的钟声,厚重苍凉:“家中族人本是京都大户,最高的时候,还做过皇子太傅,陆氏家族书香门第,从不参与朝廷政事,可有一年,不知为何,族人在一夕之间获罪,最后,也只剩下我和娘相依为命。” “所以那个署名是陆远的,是你族人?” 陆寒山凝眉:“是。他就是做了皇子太傅的那个。” “可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我父亲本是清水镇的教书先生,和京都那个做了太傅的,关系并不密切,所以,我们一家这才幸免于难。” 因为获罪的族人,他们一家在清水镇过得不是很好,反而大家会因为他们敏感的身份,渐渐疏离,他父亲因为忧思过重,早早离世,留下他们孤儿寡母,苟活于世。 他的眸底浮现出忧伤,转头看向花言,一脸认真:“你之前帮过我,我并不想拖累你。” 白夏嘟囔着:“你的才华应该要施展出来,而不是因为怕这怕那,埋没了自己。” “白夏说得对,我想, 第88章 差点忘了神龙果 他想起自己每每夜深无眠时,都在偏屋坐上半晌,看着那些古籍发呆。 是啊,父亲教他读书习字,不光是为了让他明真假,辨是非,他更希望,自己满肚子的学识,能够有用武之地。 回到最初的心意,陆寒山倏地抬起头,望着花言,目光笃定:“好。” 花言笑了,笑容如三月暖阳,照亮了脚下的方寸之地,也照亮了陆寒山原本灰暗的将来。 自己之所以非陆寒山不可,不是因为教书先生无人可做,实在不行,花重金聘请,毕竟,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可她看得出,陆寒山绝非一般的读书人,他身上那股残存的意气,他的窘困,他眼里的渴望,她都看在眼里,她想给这个可怜的少年一个机会。 一个可以改变自身命运的机会。 站在老槐树下回望苍澜巷,花言心中百感交集。 白夏突然指着前方站着的人,疑惑道:“那人,似乎是在看你?” 花言顺着方向看去。 居然是稳婆田氏。 田氏瞧见了她。小跑着过来。话语里充满惊喜:"真的是您啊。" 花言颔首:“你怎么也来苍澜巷了?” 田氏面上一紧,有些局促的回答:“这里有个妇人生产,我就来了。” 花言倒是讶然:“真的想不到,你还能来苍澜巷接生。” 没记错的话,田氏之前说过,自己这个手艺,就是京都的贵人府邸也是常去的。 “这,让您见笑了。” 恰巧此时,一个身上背着箱子的妇人赶了过来。 见到花言的刹那,脸上明显愣了一下。 田氏笑着解释:“这是我的助手。大梅” 崔大郎媳妇生产那次,在崔氏家中见过她。 大梅也没想到,居然在苍澜巷遇到了王妃。 一时间竟是手足无措起来。 还是田氏打破了尴尬:“如何了?” 大梅点点头:“该交代的都说仔细了。” 花言好奇:“怎么了?” 田氏突然眸子亮起,感激地看向花言:“这还要多亏了您,若非是您教会了我推拿之法,那妇人母子都会有生命危险。” “正如你最初所说的那般,不为其他,只为救人。”她当时之所以愿意教田氏,也是瞧出了她有那份赤子之心。 田氏对着大梅吩咐:“你先去那边等我。” 三个女人聊天,白夏自然是插不上嘴,只能百无聊赖地靠在老槐树下,闭目养神。 田氏见周围没人,对着花言悄声道:“有件事,我想跟您说下。” 花言唇角翘起,不甚在意道:“何事?” 田氏皱了皱眉:“前阵子在京都的时候,我见到了你们庄子原来的管事。” “她怎么了?”花言明知故问。 “那日京都一个官员的小妾生产,我被叫了去,回来的时候,恰巧经过夜王府,在后门的拐角处看到了她。” 花言心中一凛:“夜王府?” 田氏想了想,继续道:“当时我在车上,未能看得全面,只是在快要离开的时候,见到一个小丫头出来和她说话。” 花言心中冷哼,一直在后背指使赵婆子的,果真是柳之瑶。 她现在执掌王府中匮,管理后宅,还想要彻底毁掉她这个正牌王妃。 真是不懂知足啊。 “后来呢?” “再后来,我觉得奇怪,她已经不是管事了,为何还会跟夜王府的人有联系,我找人问了下,您猜结果如何?” 田氏的神情突然变得复杂起来,她纠结着一张脸,似乎很困惑:“那个与赵管事说话的丫头,是王府里最下等的洒扫丫头。” 王府的丫鬟分三六九等,贴身服侍主子的是大丫鬟,二等丫鬟是在院子里打扫,做些简单的粗活,最下等的,就是刚才田氏见到的那个,负责打扫王府外院,她们这些丫鬟,连主子的院子都进不去。更别提能够接近主子了。 花言心下一沉,柳之瑶那样乖张的性子,是绝不可能跟一个下等丫鬟有瓜葛,这就奇怪了。 见花言凝眉不语,田氏也不再说话,安静地站着, 白夏似乎等着急了:“要不咱们先回去吧。” 临别前,花言深深地看向田氏,话语沉重:“有件事,拜托你。” “您说。” “下次去京都的时候,帮我留意一下夜王府,最好打听清楚你见到的那个丫头。” 田氏抿着唇,点头应下。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那么神秘。” 回去的路上,白夏好奇的追问。 花言抬手,捏了捏眉心,叹息道:“看样子,不想让我好的人,不止她一个。” 白夏似懂非懂地撇嘴:“说什么呢,谁不想让你好,我第一个废了他。” 突然,花言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把抓住白夏的手,忙道:“哎呀,差点忘了,神龙果。” “什么神龙果?” “就是咱们上次在山上见到的那种,红色的,果子。” 白夏恍然:“你是说受伤那次?” 花言掀开车帘一角,看着外面还不算太暗的天色,忙道:“大郎,咱们先去工坊。” 工坊附近的山中。密林深处。 “都这么久了,果子也该没了。” “不一定,即便是没了,咱们还能捡到种子。” “我总觉得阴森森的,要不你先回去,我去工坊找人来摘。”白夏想起花言被误伤那次,心中便是没来由的紧张。 “怕什么,大郎不是跟来了。”、 谁知白夏斜睨了默不作声的崔大郎一眼,不屑道:“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我看还是算了。” 对于白夏如此不遗余力的吐槽,崔大郎早已见怪不怪。 几人正说着,只听走在最前头的花言惊叫一声,后面两人皆是吓得身子一僵。 白夏直接越过荆棘,不顾身上刮出的伤痕,紧张地问道:“ 第89章 账主子找上门了 午夜,静谧的深山密林中,一个高瘦的黑衣少年,望着空空如也的树干。神情悲痛。 他颓然倒地,双臂张开,仰天长啸。 哪个天杀的,偷了我的果子。 他不过是奉了主子之命去了趟外城,怎的一回来,这日夜看守,半步都不敢离开的果树,居然被人偷了个一干二净,连个枝丫都没给他留下。 他该如何跟主子交代。 悲痛的少年,望着光秃秃的大树,默然垂泪。 再说花言这边, 回到小院已是月上枝头了。 两个丫头一早就被白夏喊回了庄子, 一见花言神色疲惫,脚步虚浮的回来,身上还背着个布袋子,春苗忙不迭伸手去接。 来福窝在秋絮怀里,没好气的道:“回来这么晚,去哪鬼混了?” 花言抬手给了它一下,边打边交代秋絮:"今晚别给它吃的,它白日吃多了,回头再撑死了。" “花言,你敢过河拆桥。” 她一把捞起来福,揪着它那软呼呼的耳朵,笑得冷嗖嗖:“你敢说我鬼混,我就敢饿死你。” 秋絮眨巴着无辜的眸子,满脸惊慌:“小姐,您在跟谁说话?” “没事,你们俩先跟我进屋。” 进了屋,她先是喝了杯水润润喉,然后神秘兮兮的看着两个丫头,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再从中抽出几张,递到两个丫头面前。笑的眉眼弯弯: “最近在醉仙楼可是累坏了吧,这些银子你们拿着,就当是给你们的辛苦钱。” 春苗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姐是要赶我们走吗?” 秋絮也是一脸慌张,跪下来请求:“是不是奴婢做错了什么?” 花言一整个无语住,这,谁说要赶她们走了? 只能循循善诱,耐心解释: “你们跟着我,过这种颠沛流离的日子,我很感激,银子收下,到时候我放你们几天假期,回京都看望父母亲人。” 两个丫头这才明白花言的心意,纷纷红了眼眶,春苗哽咽开口:“奴婢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能遇见小姐这么好的人。” 秋絮落下泪来:“奴婢已经没有亲人了,小姐就是我的亲人。” 花言无奈,伸手将跪在地上的两人扶起:“那就留着当做嫁妆。” 见二人执意不收,她最后只能佯装恼怒,故意凶道:“让你们拿就拿着。” 小丫头只好颤颤巍巍收下银票。 从前在尚书府的时候,她们每月都有月例银子。跟着花言来到庄子后,反而没了月钱,花言怎能不知,这次爆米花之所以能够爆火,两人功劳最大,她便直接用入股的方式,折算成银子,给了她们。 “你们回头将我带回来的那袋果子,切块晾干。我有用。”她突然指着院子里背回来的东西,吩咐道。 “那是什么?” “神药。” 两个丫头一听是神药,哪里还敢怠慢,都忙着腾个好地方收果子去了。, 一切忙完,花言躺在木板床上,突然,她一个激灵坐起,歪着脑袋嗤道:“不是,我现在有银子了。凭什么还要睡这么硬的板床?” 她越想越恼火,直接一脚踢向床尾的来福,彼时来福正在梦里啃着鸡腿,身上突然一痛,直接惊跳起来。 真是垂死梦中惊坐起,怨种竟是它自己。 来福一双圆滚的眸子,瞪着花言:“赔我鸡腿。” 始作俑者花言,装作毫不知情地假寐去了。 可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宿,脑子依旧清明。 奇怪,今日明明奔波了一天,为何到现在毫无睡意。 晚秋的夜,风很冷,她就索性披了件大氅,独自一人坐在院里。看着头顶那轮弯月发呆。 四周悄无声息,甚至连虫子都停止了低喃。 也不知过了多久,低矮的墙上传来男子低低的浅笑。 花言顿时觉得头皮一麻,这深更半夜的,哪来诡异的笑声。 刚要拔腿往屋里跑,男子温润好听的声音传来:“别怕。是我。” 顺着声音瞧去。 只见淡淡月华下,一个少年站在墙上,仿佛黑夜降临的谪仙。 花言感觉这声音无比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是谁,只能用警惕的口吻说道:“你是谁?” “是我。” ? 这声音。 花言愕然:“元大夫?” 元哲轻飘飘地落在院子里,声音低哑:“这么晚了,还不睡?” 她有些无奈:“忙昏了头,反而失眠了。” 元哲轻笑一声。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那棵果树。” 听到这,花言猛地抬头,心虚的吞了吞口水,妈的,不会是账主子找上门了吧。 “没有。” 元哲一愣,继而唇角弯起好看的弧度:“什么没有?” 花言眼神闪躲,语气尴尬:“什么果树?” 她刚刚是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人家都还没说什么呢,自己就忙不迭的否认了? 元哲那双似是装满星辰大海的眸子,定定望着花言。 “神龙果,我拿三个便可,剩下的,全都归你,” “啊?” 不会吧,不会吧,他都知道了? 可那些果子明明是长在没有人烟的密林中,不像是有主人的样子啊? “我要三个,剩下的全归你,可好?” 他似乎是在和她商量,花言心虚的不敢看他,支支吾吾道:"我以为,那是没有主人的。" 元哲看着面前垂下去的小脑袋,笑着摇头:“这样的灵丹妙药,你猜它有没有主人呢?” 花言突然想起上次受伤,醒来后发现身在木屋,心下一惊:“那间屋子的主人不会就是种下神龙树的人吧?” 元哲笑着颔首。 她又不可思议的指着元哲:“所以木屋,是你的?” 元哲还是颔首。 惨了惨了,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呢,她还 第90章 你能收留我几日吗 “你怎么了?” 此时的元哲全然没了刚才的精气神,一张脸苍白如纸,他手捂着胸口,费力的喘息,唇角还在不断溢出鲜血,她吓得急忙伸手去搀他。 元哲声音断断续续:“我,我只是毒发。” “你中毒了?”她语气急速。 “神龙,果。” 花言瞬间明白,将他扶稳坐下,转身去捡地上的果子。 边捡边道:“马上,你坚持住。” 她将一堆摔的稀烂的果子,送到元哲跟前,:“该怎么用,你讲。” 元哲大口喘息着,额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借着月光,花言看清了他的脸,不由得惊呼:“你的脸。” 元哲便急忙伸手去遮:“吓到你了吧。” 就见他原本俊俏的脸上,爬满了丝线状的东西,像是密密麻麻的蜘蛛网,渗透在皮肤里面,整张脸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妖艳的红。 “你怎么样?” “果子,先给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元哲吃下果子后,紊乱的气息慢慢平稳,脸上缠绕的丝线也渐渐消失。 待他情绪稍稍缓和,花言这才试探着问她:"你中的,是什么毒?" 元哲苦笑,嘴唇透着诡异的红:“吓坏了吧?” 花言皱眉:“我问你什么毒?” 他沉默片刻,忽而抬起头,那双满载星河的双眸,就那样肆无忌惮地直视花言。 花言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只好尴尬地别过脸,假装不看他,却听到他温润的嗓音说道:“是蛊。” 花言怔愣片刻,重复道:“啥玩意儿,蛊?” 元哲点头,思绪陷入久远的回忆:“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人在我身上下了蛊。”他闭上眼,仿佛在回忆不堪的往事,再次睁眼时,眼神又恢复之前的清明。他淡笑,好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别担心,神龙果能暂时压住。” “暂时?” “嗯,” “那以后呢。”花言从前也是听过这世上有蛊术的存在,但那毕竟是听说,方才的场景,简直过于惊悚。 元哲想了片刻,忽而表情复杂:“找到母蛊,就可。” “那,那你倒是找啊。”她急了。 中了蛊毒还到处乱窜。 想了想,她还是觉得气恼,又道:“你不是大夫吗,怎么还能让这蛊在你身体这么多年。” 元哲似乎没有料到,她会发这么大的脾气,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花言干咳一声:“那个,我就是,就是觉得好奇。” 该死,她为毛发火啊。 “这是南照国的蛊术师养的蛊,只有一只母蛊,而且,”他思忖片刻,继续道:“那位蛊术师行踪不定,这么多年,纵然我踏遍多国,还是没有找到他的踪影。” 花言愕然:“那你知道是谁给你下的蛊吗?” 元哲那张温润的脸,突然冷沉下去,他冷笑:“大抵是害怕我的存在,影响他的计划吧。” 花言懒得去理解他话中的含义,她想起刚才蛊毒复发的样子,应该很疼吧,这么多年,他到底是如何撑过来的。 “你,多久毒发一次?” 元哲苦笑:“最开始每年一次,后来就是半年,现在。”他叹息,语气无奈:“三月。” “三个月?若是再找不到母蛊,蛊毒复发是不是越来越频繁?” 元哲轻轻点头、 花言慌了神:“神龙果呢,神龙果可以解百毒。” “只能缓解,我最多只能吃三颗,否则会适得其反,唤醒体内的蛊虫。” 花言悚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所以,你,” 元哲好看的眉头扬起:“我?” “你为何会将这些告诉我?” 这难道不是该隐瞒的秘密吗? 元哲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笑道:“你摘了我的果子,那就将我的难处分享给你好了。” 花言赧然:“果子还你。”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只能三个,多了体内的蛊毒就会苏醒。到时候,我必死无疑。” “天启呢,天启有没有治疗这种蛊术的方子?”她之前不明白,为什么像元哲这般风姿出众的人,会选择当一名寂寂无闻的江湖大夫。 现在她好像明白了,久病成医,大概说的就是他了吧。 “若是有,以皇上对我的态度,想来是不会隐瞒的。” “所以你进宫为太子诊治,是为了求解药的方子?” 元哲看着她,月华下,少女清丽的面庞近在咫尺,她的眸子晶亮圆润,像是一颗夜明珠,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不全然是,为太子诊治,是因为我有诊治弱症的办法,并未掺杂其他。” 花言赧然,是她狭隘了。 时间就这样静静的流淌。 这座荒凉破旧的小院,此刻也因为两人的沉默,变得静谧沉重。 春苗秋絮趴在门缝边,悄悄观察院子的情况。 春苗小声道:“那人谁啊,为何夜半来此?” 秋絮皱眉,想了片刻,道:“你没听说吗,是来寻果子的。” “难道是咱们小姐偷了人家的神药,被发现了?” “瞧着像。” “那还等什么,赶紧开门救人啊。” 秋絮一把拉住焦灼的春苗,向外面努了努嘴:“你没瞧见,两人正说着话呢,咱们出去,小姐会如何自处?” 春苗想了想,也对,看样子,他们应该是认识的。 两人就返回床上,继续躺着去了。 院外。 “你。”两人同时开口。 元哲淡笑:“你先说。” “我能帮你什么?” “若是可以,你可以收留我几日吗?” 花言噌得站起身,连声音也不自觉提高几分:“收留你?” 元哲有些羞赧的垂首,话语里满是无奈:“吃完神龙果后,我不能随意走动太久。” “ 第91章 你来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 花言在庄子找了一所空院子,元哲就住在那里休养,只是没过几日,他便无故消失了,没留下任何书信。 对他的神出鬼没,花言也习以为常,只是吩咐崔氏,将他住的那座小院空着,定期打扫。 她现在每日都很忙,在清水镇和庄子之间来回奔波。 醉仙楼那边爆米花卖得火热。 她索性将崔大郎的媳妇叫到了清水镇,跟着春苗学做爆米花。 原本对她还有意见的庄户们,在每家每户分得了几十两银子后,从此闭口不论是非。 山芋的成熟季马上到了,她又让崔氏多派了些人手,去给房婆子帮忙。 县令夫人谢婉柔已经派人来通知,说是点心铺子尘埃落定,就等着开张了。 至于白夏的工坊,工人的培训期也都接近尾声。 初冬,虽然暖阳高照,花言坐在房间里,还是觉得手脚冰凉。 她一边哈气跺脚,一边吐槽。 “什么鬼天气,才刚初冬,已经这么冷;。” 春苗拿来一件厚厚的狐狸毛大氅,笑道:“小姐素来不喜冬天,以往的这个时候,您都是窝在房里,连门都不愿出呢。” 披上了狐狸毛大氅,身子瞬间暖和许多。 这件大氅是白夏前几日送来的。 花言当时还嘲笑他,这才刚到初冬,哪里能用得上。 没想到,这就用上了。 “对了,房婆子那边已经将山芋全部弄好了,就等着送去工坊,你回头让大郎去盯着,让他亲自护送。” “好勒。” 秋絮抱着缩成一团的来福,忧心道:“醉仙楼的掌柜一直在催我们,说是大郎媳妇一人在那,根本忙不过来,最好再多弄几个人手过去。” 花言翻账目的动作停下,思考片刻,道:“这样,你俩干脆住在镇上吧,眼下最主要的,还是将醉仙楼那边打点好。” 想想那白花花的银子,落入她的口袋,她就没来由地兴奋。 还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顾长青那边,近来生意也好转很多,虽然不及醉仙楼,总的说来,也赚了不少银子。 可是春苗却犹豫了:“留小姐一人在这,奴婢不放心。” “是啊小姐,我和春苗留下一个吧。” “若是醉仙楼那边失了客源,咱们后续的工作会不好开展。你俩就辛苦一些,去镇上住几日。” 三人正说着,门外突然传出脚步声。 崔氏一进院子就冲着屋内说道:“外面来了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说是找您。” 花言一愣,书生模样的,随即她眼睛一亮:“人在哪?” “就在庄子路口。” 几人随着崔氏前往庄子路口。 果然,当花言看到那个书生后,瞬间松了一口气,笑得眉眼弯弯:“你来了。” 陆寒山身上背了个包裹,正一脸局促地站在路口。 眼下天气寒冷,他身上穿的依旧是薄薄的儒衫,他搓了搓手,有些赧然的开口:“我母亲好了许多,已经可以下床活动了,所以。” “走吧,先带你去学堂看看。”不等对方回答,她便径自走在了最前面。 学堂建在山脚下,距离庄子很近,当初将选址落在这里,就是为了让孩子们少走一些弯路。 陆寒山目光诧异地看着面前的场景。 他本以为,建在庄子里的学堂,无非就是茅草屋或一些简陋的屋舍,没想到,此处学堂竟是建造得如此别致,甚至比镇上的还要清幽雅致。 学堂四周围了一圈竹篱笆,屋舍依山而建,一进院子,便是头顶那块巨大的藤架,地上铺着青石,沿着青石走下去,就是宽敞明亮的学堂, 学堂正中间挂着一幅夫子画像,四周的墙壁挂着山水字画,地上铺着木板,每个案桌上,都有笔墨纸砚。 花言笑着解释:“这里只是其中一间,还有三间在后面。” 陆寒山惊诧:“为何这么多间?” “我这是按照孩子们的岁数分配的,年岁稍长的,尚在启蒙的,已经过了启蒙的。” “所以,这是” “年岁不同,接受能力自然就不同,这样做,会减少很多麻烦,因材施教,孩子们接受得也更加容易。” 她之前研究过这里的私塾,大大小小的孩子全都挤在一个屋子里学习。 分析了一下利弊,她索性直接按照现代的学校模式, 按年龄分出四个班来。 这时,最里头的一个房间,传出孩子们的朗朗读书声,花言忍不住嘴角翘起,目光热烈:“还是可以的吧,陆先生。” 她这样唤陆寒山,显然是将他提前带入了先生的角色。 陆寒山面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崔氏指着另外的院子,说道:“老婆子带先生去看看,住的地方。” 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春苗忍不住腹诽:“小姐为何这般费功夫请他?” 花言望着那抹清瘦倔强的身影,摇头失笑:“他会是个很好的先生。” 两个丫头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出了似懂非懂。 恰巧在此时,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火急火燎的跑进院子,冲着花言叫道:“王妃娘娘,庄子外头来了几辆特别好看的马车。您快去瞧瞧。” 来人正是崔氏的小女儿崔小妮。 “你怎么没在学堂啊?” “我去大牛家了,他今日没来学堂。” 花言点头,随即想起她方才说的:“什么好看的马车?” 崔小妮指着远处的庄子,眼神明亮:“就是特别好看的马车,连镇子上也没有的。” 花言心说,小丫头是不是没见过多少马车。 “好了我知道了,你赶紧进去吧。” 等崔小妮进去,秋絮有些疑惑道:“小姐,庄子是进来陌生人了。” 花言神色一凛:“ 第92章 许文怀的亲事 福宁下车时,眸光略过不远处几人,待看清楚是花言她们后,瞬间激动得手舞足蹈:“阿言,阿言。” 望着福宁圆乎乎的小脸,还有说话时露出的小虎牙,花言不由心头一暖。 拉着福宁的手,嗔道:“怎的来了,也不提前知会我一声。” 福宁眼眸明亮,却是假意气恼的模样:“我这是有样学样。” 花言好气又好笑。 “走吧,这里冷飕飕的。” 一路走到听风小院。 福宁看着破旧的小院,继而变得暴躁,指着小院破口大骂:“那个狗屁王爷,居然让你住这?” 福宁现在见到的院子,还是经过前后整修,还有稍加装饰之后的,她想起自己初来乍到时见的样子,那才叫一个凄凄惨惨戚戚。 “进去再说。” 原来的房间已经被她精心布置了一番,虽然看起来仍旧寒酸,比从前的家徒四壁好了很多。 福宁抓着花言坐下,一脸的关切的询问:“近来还好吧?” 她是头一次来庄子,这里的一切都和她想的大相径庭,一片望不到头光秃秃的田地,零零散散的院子,还有泥泞难行的道路,最主要的,眼看冬天了,这里居然比京都还要冷上几分。 花言浅笑:“好得很呢。” “可我见你,比上次还要清瘦。”她伸手去摸花言尖瘦的下巴,心疼道。 “你爹爹,同意你来庄子了?” 福宁忽而低垂着脑袋,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开始是不同意,怕我一人出门遇到危险,后来,就同意了。” “为何?” 她突然神秘的冲花言眨眨眼,继而俏皮的声音响起:“我把那些想要与将军府议亲的公子世子,全都打了一遍,爹爹害怕了,就同意让我来庄子找你咯。” “噗。”彼时花言正端着一杯水,刚入口的茶水噗的一声,全都喷了出来。 “你说什么?全都打了?” “嗯。” “你,你,你胆子可真大。”话道最后她也只能说一句,这小妮子胆子确实很肥。 “那又怎样,反正我也不想嫁给那些,文绉绉的世家公子,张口闭口就是子曰子曰。听着都烦死了。” 花言真是,一整个无语住了。 敢情这小妮子是反其道而行之,直接开大招,凭着胡搅蛮缠的那股劲,把林大将军拿捏得死死的。 “可你总得顾及自己的名声吧?” 哪知福宁大喇喇的一摆手,若无其事道:“不碍的,我看谁敢在我面前编排我,非得打到他满地找牙。” 她突然停下来,像是想起什么,忙道:“差点忘了正事,你知道吗,那个狗屁王爷,出征去了。” 出征? “都走了好多天了,说是北境那边有战事。” 花言脑子空白了一下,他,萧楚策,男一号,这就,下线了? 只听福宁又道:“但是北境离咱们这好像不远,听爹爹说,来回路程半年就够了。” 她只淡淡应了一声,便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呵呵,半年的路程,你告诉我这叫距离不短,正好,她之前还担心萧楚策暗地里憋着坏,想要趁机给她一刀,现在倒是不用担心这些了。 “阿言,我再给你说件大事。” 福宁的小圆脸涨得通红,看着花言眉梢一扬,眼底似乎藏着星星般的闪耀。 她道:“那个沈知意,听闻在万佛寺被人看光了身子,原本周侯府上想要与她议亲的,这件事后,他们再也没提及此事,现在京都那些权贵,见着沈家府上的人,巴不得绕道走,生怕被沈知意盯上,”她说着说着,不由笑出声来:“真是报应,让她再背后说你闲话。” 花言嘴角一抽,她没有告诉福宁,之前在万佛寺的遭遇。 想了想,便顺着福宁的话,冷哼道:“也算老天有眼。真是大快人心。” “不过,”她看了眼花言,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有件事,我想着要不要同你说。” 花言嘴角笑意逐渐缰凝,看福宁的表情,这件事似乎和自己有关:“怎么了?” 福宁一咬牙:“反正你早晚都是要知道的。”她清了清嗓子,语气却是不自觉的沉了下去:“许国公家有意求娶沈知意。” 许国公? 花言心里咯噔一下,她僵硬地扭动脖子,声音有些颤抖:“你,你是说。” 福宁见她脸色不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这也只是传闻,阿言,你别想太多。” 许国公,京都就那一个许国公。 许国公三个儿子,其中两个是国公夫人所出,并且已有婚约在身,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许文怀。 原主死后留在她身体意识里的唯一执念。 花言摇头苦笑:“男未婚女未嫁,我怎么有资格去想太多。” 她念头忽而一转,不管是不是沈知意的意愿,她都配不上许文怀。 许家和沈家的亲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很难说,但是既然传出这个谣言,那定是有口风散出来。 她眸光一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道:“福宁,不管他们沈家有没有这个想法,在落实之前,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算是我求你。” “你说,不管要我做什么,我定要帮你。” 赐婚一事,她眼睁睁看着花言被推入火坑,却是无能为力。 眼下既然阿言有事要她帮忙,不管怎样,她都要全力以赴的去帮她。 花言叹了口气,悠悠开口:“我的身份,再也没有资格去过问他的事,但是,那个沈知意行为不端,许文怀若是娶了她,那将会是一生的磨难。”她顿了顿,心情很是糟糕:“他已为我承受太多,余生,我只盼他能安稳度过,纵然是成亲,那也要寻一个良缘,而不是为了家族,被迫娶一个不喜欢的人。” 花言一口气说了 第93章 数据太烂,坚持不下去了 “阿言你说,要我做什么?” 花言眸底冰寒,冷声道:“沈府不是想与许国公议亲吗,那就让沈府,彻底断了与许家联姻的念头。” 沈府这样的高门大户,沈知意又是嫡女,若非她这次声名在外,以沈知意的高傲,绝不会与一个庶子议亲。 想到此,花言眸中的冷寒愈发浓烈。 福宁皱眉嘀咕:“断了与许家议亲的念头,如何断?” “你回去的时候,顺便带个人去京都。” 她上次多留了个心眼,将沈知意从水里救出的乞丐,花言还特意找人寻他一番,说来也巧,那乞丐正是清水镇出了名的无赖。 常常混迹在各种酒楼门前,向那些来往的客人讨银钱。 在清水镇,可是连狗见到都要绕到远行的主。 花言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沈知意,你想害我不成,还想祸害许文怀。 我倒要看看,你这如意算盘还如何打得起来。 福宁见她神色不对,立刻答应下来:“好。” 她话锋一转,随即露出一对小虎牙,笑道:“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 她急忙向院外跑去,看着门口几辆造价昂贵的马车,指着其中一辆道:“知道你不喜过冬季,庄子寒冷,我就提前给你准备了取暖的炭火,还有一些被褥,棉衣,对了,再给你看样好东西。” 她说着,兀自爬上马车,在里面捣鼓了好一阵,捧着一个做工精美的木盒,探出头来道:“你猜这是什么?” 花言摇头。 她也不着急,跳下马车,将木盒递到花言面前:“你打开。” 花言便打开了木盒。 福宁昂着脑袋:“这可是我亲手猎的,正好能做两双靴子,我就给你带来一双。” 木盒里,是一双褐色斑点的鹿皮小靴,前头尖尖翘起,靴筒处还挂着几颗珍珠,珍珠边缘围着一圈白色的皮毛,整个鹿皮靴精致又可爱,靴子里头竟也是毛茸茸的,摸起来无比顺滑暖和。 花言心头一紧,一股难言的感动盈满心窝。 她望着福宁,眼眶有些发红:“谢谢你,福宁。” 福宁一把揽住她纤细的手臂,笑得开怀:“咱们之间,还需客套。上次听闻,你在这里还办了学堂,我想去瞧瞧。” 花言将鹿皮靴递给身后的春苗,浅笑吟吟:“走吧,正巧今日新来了一个教书先生。” 福宁来庄子后的几日,花言身边有了说话的人,心情也不似之前那般焦虑了。 她先是带着福宁去了清水镇,吃了爆米花,又逛了首饰铺子,胭脂水粉铺子,这里的东西,虽然比不上京都,但胜在样式简单,做工精巧,很适合福宁这样,喜欢简洁素雅之人。 这日,路过工坊时,花言突发奇想,带着沈知意去工坊瞧瞧。 走到一处崭新的屋舍前 福宁瞪大双眸,她指着那些造型别致的屋舍,好奇地问花言:“你说那些,都是你亲手设计的?” 花言颔首,好像,似乎,也不是什么特别奇怪的事吧。 福宁突然激动地摇着她,尖叫道:“你真是个天才,阿言,我突然理解,你为何执意要留在庄子了,原来这才是你心中向往。” 花言一愣,心中向往? 这时。工坊大门外的亭子里,走出来两个身强体壮的年轻汉子,指着正在说话的二人,表情有些凶狠:“你们是干什么的?” 福宁吓了一跳。神色惊慌的看着二人。 花言笑的身子颤抖,福宁这下蒙了,悄声道:“你笑什么?” “你可是将军的女儿,要拿出气魄来。” 福宁噘着嘴,心道,人家刚才是没反应过来嘛。 花言挺了挺脊背,对着两名拦路的汉子,面容冷肃:“白东家可在里头。” 她说的自然是白夏。 两个年轻汉子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没好气地道:“白东家今日不在此处。你们快走,想要看风景的,去那条山路。” 花言挑眉。 “那就进去等他好了。” 刚跨出一步,就被人挡住去路。 “我说这位姑娘,你是没听见我刚才说的,此处不允许参观。” 福宁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刚才的窘迫,立刻炸了毛:“这是你们另一个东家。你们不认识?” 两个汉子拦人的动作一滞,表情似有疑惑:“我们是听说还有一个东家,可,” 他的意思显而易见,谁见过女子做工坊啊? 花言仍旧是那副笑吟吟的姿态。 饶是福宁再如何解释,两人就是不放她们进去。 这时,从工坊拐角处,走出来一个身穿青袍,手里拿着厚厚一沓册子的中年人,边走边道:“大柱,回头东家要是。”那人正说着,抬眸见到门口站着的少女,话语突然顿住,继而面色一变,加快脚下步子,来到花言面前,躬身道:“东家来了。” 两个拦路的年轻汉子,呆愣在地,随后神情不安的看向青袍男人。 福宁没好气道:“我说她是东家,你们偏不信,这下好了,将东家拦在门外,真有你的。” 青袍男人正是工坊管事,陈东。 听见福宁这般说,陈东扭头问两个汉子:“怎么回事?” 两个汉子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解释。 倒是花言先开口了,她摇摇头,向陈东摆手:“没事,误会罢了,他们工作还是认真负责的。”,她并没有为难两个汉子,只是在走的时候,略微出言提醒他们:“这里随时可以参观,咱们做工坊的,不是官府朝廷,没那么多规矩。” “可白东家交交代,外人一律不准进来。” “那我回头与他说,顺道邀请那些感兴趣的前来参观。” 这样,又能让大家看见她们的品质,又可以将招牌不动声色的打出去,何乐而不为。 陈东见她如此好说话,一颗紧 第94章 努力搞事业 陈东见怪不怪地应了一声,随即解释道:“就是咱们半夏工坊专门穿戴的衣裳。” 自然,这样的主意也是花言提出来的,她还亲自参与设计了这批工作服,样式简单又方便,工人们也好统一管理。 福宁不禁赞道:“阿言,你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真的好期待,你们这工坊里的东西,究竟还有多少惊喜?” 花言眉毛一扬,转身对着福宁道:“待会儿尝尝这里的点心,保证你从前没吃过。” 她这样一说,福宁那双亮亮的眸子,更是充满期待。 直到工人们将花样繁多的点心摆出来。 福宁由刚才的期待,变为一整个震惊住。 这,这些都是用来吃的,点心? 确定不是小孩子的玩具? 她拿起其中一块,细细探究起来,这小心翼翼的模样,看得花言忍俊不禁。 “好啦,你先吃一块,尝尝看,味道如何?” 福宁听话地拿起一块兔子造型的糕点,轻轻咬下一块,许久,她讶然的抬头:“这味道,竟比思品斋的还要好吃。” 尤其是入口的刹那,那种淡淡的不知名的清香,还有软软弹弹的口感,真的好吃。 “思品斋可是京都最好的点心铺子,我这只是普通百姓吃的,哪能与之相比。” 福宁却是不以为意,她一边往嘴里塞着糕点,一边撅着小嘴道:“怎么不能,思品斋虽说有名,但是吃来吃去也就那几样,没什么创意,而且口味也是偏甜腻的那种,像我这般不喜甜食之人,也只能是偶尔尝尝鲜罢了,若是经常吃,”她摆摆手,一副不敢受用的模样。 “我肯定是吃不下的,不像咱们这的点心,竟是一点都不甜腻,似乎还有种特殊的香气。” 花言心中好笑,当然特殊,原料可是你们这个时代没有的。 福宁吃完一个又拿起另外一个,目不暇接的模样,连陈东瞧着都直摇头。 随即出言提醒:“莫要多吃了,留些胃口,还有别的口味。” 福宁盯着满桌子,几乎可以说得上是琳琅满目的点心,诧异道:“还有别的?” 花言淡笑:“自然是有,你以为我做工坊就是只凭着这几样?” 福宁当即露出满脸崇拜,对着花言撒娇道:“我的阿言,你何时如此厉害了?” “咚咚咚。”外面响起敲门声。 他们几人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在工坊的最前头,按照花言的要求,将这个房间命名为会客厅。用来招待客户的。 陈东前去开门。 “陈管事在呢,山芋已经拉进来了,请您签下字,对下斤两。” 来人是许久未见的房婆子。 见到花言也在,房婆子那张黝黑瘦弱的脸上,立刻漾出笑意:“您也在。” “是山芋来了?” “正是。” 花言拉着福宁便往院子里走。 “去瞧瞧。” 福宁踉跄跟着,嘴里塞得满当当。 院子里,整整一大车的山芋,足有十几袋,见到这些,花言心中没来由的安定,她原先还担心,之前种的那些怕跟不上出货量,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 这时,福宁突然指着房婆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房婆子突然一愣,随即反问:“姑娘之前来过庄子?” 福宁摇头:“不曾。” “姑娘大概记错了,我一直未曾出过庄子,怕是没见过。” 福宁点点头:“也对,大概是我记错了。” 她们说话的功夫,花言已经拆开袋子,将山芋拿了一些出来。 随手拿起一个颠了颠,看样子,山上那块地确实很适合种山芋,这长出来的山芋,真是又圆水分又足。 陈东也在一旁,满意地点头:“最近出来的点心,口感甚是不错,这山芋的确是好东西。” “这批留着,不做那些点心了。” 陈东有些惊讶:“不做点心?” “将这些山芋,直接拉到铺子里。” “直接拉走?” 花言再次确定的点头:“铺子里不是有现成的烤炉吗,让店里的活计,走街串巷烤着卖,宣传一下铺子营业的消息。” 她和谢婉柔合开的铺子,是在蜿蜒巷,那是条商业街,在清水镇最中心的位置。 铺子是开了,营销也要做到位,要不然光凭着以口相传,还不能达到花言预期想要的效果。 铺子虽说开在繁华地段,价格却是很亲民,花言的意思就是,初来乍到的新品,自然是薄利多销,前期做一些不赚钱的导量宣传。 她将这些想法告诉另外两个合伙人的时候,谢婉柔和白夏还是有质疑的,做生意嘛,一开始就倒贴,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好在经过花言耐心的解释,他们最终接受了这个方案。 她心中窃笑,开玩笑,来自现代社会的她,宣传手段还能输给古人? 福宁歪着脑袋,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房婆子见山芋安全送到,准备收拾车马告辞离开。 却不想,被花言叫住。 “房妈妈,我都不曾问你,你家孩子,现在何处?” 房婆子心头一紧,有些拘谨地开口:“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跟着在庄子做些苦力。” “就一个孩子吗?” “不瞒您,其实老婆子还有一个孩子,只是那时候生活苦,家中养不起,只能将那个孩子送给了一个远房亲戚。” 她的神情突然变得奇怪,说不出是悲伤还是沮丧。 花言有些懊恼地开口:“真是抱歉。” “您严重了。”她说完,便转身告辞离去。 看着那抹瘦弱的背影,花言摇头叹息,房婆子倒是个老实本分的,只可惜她似乎不喜与人交流。经常是独来独往,看起来孤单又落寞。 她方才之所以会问房婆子的家人 第95章 我要让她死 京都。沈宽敞雅致的府落。 院子里站满了人。 “我不嫁。” 女子尖厉的叫声从屋内传来。 随之而来的便是花瓶落地的声音。 院中的丫鬟仆从皆是吓得胆寒,纷纷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上次万佛寺归来,小姐身边的两个大丫鬟,没有跟着一同回来,不用深思也知发生了何事,想到此,下人们又是一阵心惊胆战,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迁怒了主子,惹祸上身。 又是一阵声嘶力竭的怒吼:“他一个庶子,凭什么?” “过了年,你就双十年华了,若再不将亲事订下,真的要被你爹送到庵子,长伴青灯了。” “我沈知意宁愿做姑子,也不会嫁给他许文怀。” 屋内厅堂,满地狼藉,摔碎的花瓶。撕碎的字画。几个丫鬟战战兢兢,立在门口。其中一个额头还在冒血,饶是这般,她依旧乖乖站着,不敢发出一丁点声响。 沈知意坐在床边,满脸怒容。 她身边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女子,沈府的当家主母,沈知意的娘亲,姚书华。 姚书华一边抹着泪,一边劝慰自己的女儿:“娘这也是没法子了,你爹爹他爱惜自己的羽毛,不想沈家污了名声,他便非要将你送去山上,纵然你长姐出面求情,他也是不让半分情面。”她抽抽噎噎的哭诉,手不断拍打胸口:“真是造的什么孽啊,我苦命的女儿。” 说完,娘俩抱头痛哭起来。 沈知意泪眼婆娑:“娘,我不能嫁给许文怀,否则在京都,我还有何脸面活着。” 是了,当初花言和许文怀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沈知意没少跟着嘲讽,明里暗里的,说什么庶子不配,暗骂花言不知廉耻。 整个贵女圈,谁人不知她沈知意心比天高。 现在她出了这样的丑闻,那些有权有势的世子,不可能娶一个名声有污点的女子。 加之她从前那般瞧不上许文怀,如今还要与他议亲,真是好大的笑话。 姚书华红着眼眶,虽然她亦是万般不愿,但只有这样,才能阻止自己的宝贝女儿被送去庵子。 沈知意泣不成声。她眸底渐渐升腾出强烈的恨意。 “娘,都是那个花言,是她,是她陷害我。” 姚书华慈爱的目光,倏地一沉,继而语气森寒:“意儿你放心,一切有娘在。” 沈知意一把拉住姚书华的手腕,精致好看的脸颊爬满狰狞,她眼底戾色一闪,恶狠狠道:"娘,替我报仇,我要让她死。" 姚书华脸色阴沉得可怕,像是黑夜中悄然而至的死神,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危险。 她轻轻拍着沈知意的后背,像哄婴儿那样,轻声低喃,极尽温柔,说出的话却是让人,后脊生寒。 “夜王出征了,她的好日子,也该结束了。” 冬日的庄子,褪去秋日繁忙的景象,整个凤栖山显得落寞萧条。 花言裹着厚厚的大氅,半张脸缩在毛领中,她微微垂眸,视野被一片朦胧覆盖。 福宁吸了吸鼻子,用浓重的鼻音说道:“阿言,我要走了。” 花言颔首,心中纵有万般不舍,也没办法宣之于口。 这时一个侍卫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双手抱拳,躬身开口:“郡主,咱们还是早些出发,否则天黑之前赶不到内城。” 福宁一步三回头地进了马车。 只是比较来时的几辆马车,这次回去的,竟是多出一个普通的马车,在几辆豪华马车里,尤其显眼,马车启程时,车内还不时传出撞击的声音。 里头传来充满恐惧的哭求:“你们要带我去哪?我就是个乞讨的,什么都不知道。” 望着越来越远的马车,花言深吸一口气,掩去心底的伤怀。转身对着身后的两个丫头道:“好了,你俩也收拾收拾去醉仙楼吧。” 冬季时,田里的活不多,庄户们大都窝在家中,不愿抛头露面,就连平时喜爱上山捡一些山货的妇人,此时也都窝在自己家里。 花言去了趟山上,见了房婆子,山芋又重新种上了一茬,而且开拓的面积也比原先的大上几倍。 只留房婆子一人在山上管理,远远是不够的,正好趁此机会,将一些个闲散无事做的庄户们集结起来,去山上帮忙种山芋。 她就这样在山上和庄子间来回奔波一日。 晚饭是在崔氏家用的。 ‘回到小院时,天色已经沉了下来。 花言尤其不喜冬季,总觉得身上有萦绕不去的阴冷,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头顶。 让她坐立难安。 屋内烧着炭火,她搓了搓冰凉的小手,往日的这个时辰,早就有了困倦。 大抵是刚刚经历了离别,眼下的她竟是毫无睡意。 在屋内看了一会子账册,又把最近几天的行程安排好。 花言起身,拍了拍有些发麻的腿,扭头对着墙角唤道:“来福。” 哪知回应她的,就又是一阵熟悉的鼾声。花言不由摇头。 来福说的没错,它这个系统一到冬天,便是经常性的断联。心里默默吐槽了一下,她只觉得屋内有些发闷,想去院子里透透气。 灰云遮月,夜色冷清,西北风呼呼乱吹。 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大氅,花言深吸一口气,站在院中,看着漫天繁星发呆。 她已经记不清这是她第几次失眠了,每次失眠都会在院中坐上一坐,来到这个时代半年多,也不知爸妈现在怎么样了? 有没有适应没有她的生活。 哎。 她叹了口气,一阵冷风吹过,她打了下哆嗦,起身正欲往屋里走。 突然,她眸光一定,在墙头暗角处,有几抹略微刺眼的光正好被他瞧见。 她心中一紧,白光? 她对小院无比熟悉,这个时候能够在月辉的反射下,有光的? 必然是兵刃。 第96章 我出双倍,买自己的命 一群黑影将她团团围住,手里长刀直指她的命门。 花言心中悚然,面上却波澜不惊,她扫了周围的黑衣人一眼,声音冷沉:"来杀我的?" 空气中只剩下肃杀之气。 她额间开始冒出细汗。 只听为首的黑衣人冷冷道:“我们是拿钱办事,死了别找我们。” 说完,手里长刀作势就要刺上花言。 这一瞬间,空气静止。花言呼吸一滞,眼睁睁看着长刀,朝着自己劈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只听喵的一声。房间的窗户砰的一声撞开。 来福突然从窗上一跃而起,身子狠狠扑向刚才说话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躲避不及,只听一声惨叫,身子竟斜斜地倒飞出去,而后重重摔在地上。 那黑衣人哇的一声,呕出一大口鲜血,鲜血浸湿了黑衣,那人瞬间只剩一口气。 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其余黑衣人都呆在当场,脚下不自觉向后退去,他们盯着那只丑陋的猫咪,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惊恐之意,这,这是只猫妖? 花言同样目瞪口呆。 ‘想不到你是这样的来福。’ 来福压根没理会她的无中生损。 四爪亮起,又一个飞身,扑向另外几人。 刹时间,小院悲鸣声,此起彼伏。 等待几个黑衣人都只剩下一口气,来福这才磨了磨爪子 昂着头对着花言嗤道:“没用的玩意儿,还不是等我出马。”它此时的变化尤其明显,胡须炸起,原本耷拉下来的长耳朵,直冲云霄。 这一瞬间,花言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为毛她看到了一个雄赳赳气昂昂的猫将军。 耳边却又听到来福的吐槽,嘴角一抽,反手给它一耳光,佯怒道:“让你多嘴,让你多嘴。” 方才还气势凛然,一猫大战几个杀手的来福,竟然认怂般的窝在花言怀里,一声不吭。 忍住,忍住,自己若是反抗,明日肯定要饿肚子。 来福没出息的进行自我安慰。花言不再逗怀里的来福,冷眼扫过趴在地上的几人。 就见那些黑衣人脸上血刺哗啦的,在这寒冷寂寥的夜晚,尤其吓人。 她挑了挑眉,从一个已经昏迷的黑衣人身上跨过,慢慢悠悠晃着。 冷冽的话语却穿透众人耳畔:“是谁,让你们来杀我的?” 带头黑衣人捂着受伤的脸,怒道:“我们这行的规矩,拿钱办事,不问主家身份。” 花言不甚在意地颔首,语气很是不屑:“哦?既然不知,那不妨让我来猜猜如何?” 那黑衣人趁她没注意,偷偷拿起摔在地上的长刀。 只是不巧,他这样的行为早已落入花言眼中。 只听她又道:“想杀我的人多了,还轮不到你们。” 随即示意来福,眼神阴狠:“将他眼珠子挖出来。” 来福先是不悦的皱眉,一想到明天的鸡腿,便是重新回到战斗模式。 黑衣人挣扎着,想要站起身。 可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即便用尽了全身力气,竟是连站都站不起来。 手里还有兵刃的,身子不同哆哆嗦嗦,连话都说不出来。 几人顿时明白其中关键,只听一人颤声道:“老大,咱们这是,中了,软筋散。” 带头黑衣人难以置信的瞪着花言,表情很是古怪:“你何时下的毒?” 花言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就在你们想要杀我的时候。” 她身上每天都会带着软筋散,或者辣椒水一类的防身用品,不为其他,想让原主不好的人太多了,尤其在庄子受到陷害之后,她的防范之心可谓是与日剧增。 刚才看见那道白光的时候,出于安全考虑,她便偷偷将藏在袖中的软筋散拿出来喷了几下,这是她在系统里翻出来的一个小喷壶,小巧方便易携带,又将软筋散磨成粉,放在小喷壶的最底部,而后在喷壶上方装了一点水,平时倒是喷不出来,用的时候将喷壶向下按压,里头的水囊便和粉末混合在一起,无色无味,软筋散,效果相当纳斯。 自然,这都是她威胁来福做的实验后,得出的结论。 黑衣人眸子瞪得滚圆,不服气道:“你暗算我们。” 花言冷笑:“你们是杀手,想来有自己的规矩,我也不能打破你们的规矩,既然无法说出雇佣你们的人,那便让我来猜猜好了。” 她唇角带着一抹淡笑,那笑容好似漫不经心,听在黑衣人耳中,却是格外刺耳,犹如夺命魔音。 “我猜,是沈国公,让你们来暗杀我的,对不对?” 黑衣人蒙着面,虽然看不清他面上神情,不过,从那双满是惊恐的眸子里,花言读出了答案。 她冷哼:“果真是沈府。” 黑衣人急忙反驳:“这都是你的猜测,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万一今晚的事情被传出去,他们几个就无法在杀手群中混下去了。 破坏行规,透露主家信息,这可是身为职业杀手的大忌。 花言不以为然:“你们可以不说,现在既然落在我的手上,没有解药,你们是走不出去,我若报官,你们一个都逃不掉,又或者,会连累道你们亲近之人。” 她一字一顿的说着,用最慢的语气说着最狠绝的话。 闻言,那些个清醒的黑衣人,纷纷吞了吞口水,该死,不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可为何她说出的话,会让他们自己觉得惧怕,惧怕到身体=上的每个毛孔都在颤抖。 见他们都不答话,花言也不管他们如何想,俯身放下怀里的来福,继续道:“是杀手,给银子便可,那现在,就由我来出银子,雇你们几个,帮我杀个人,如何?” “帮你杀人?” “嗯,” “可我们的任务还未完成。” 其中一个杀手质疑着开口。 花 第97章 来兴师问罪了 几人对视一眼,纷纷将目光落向她。 少女迎风而立,神情冷冽。 “杀谁?” 花言看着脚下的长刀,在月光下泛着森寒的刀光,慢悠悠道:“谁让你们来杀的我,我便要杀谁。” 周围一片死寂。 “只要我们答应,软筋散的毒。” “放心,我自会给你们解药。” 思忖半晌,带头黑衣人咬了咬牙:“好。” 花言笑了,只是那笑容在几人看来,比这冬夜的寒风还要让人头皮发麻。 她从怀里取出一小包药丸,扔在地上,开口道:“这是解药,每半个时辰吃一粒,三粒即可。” 一听说这是解药,黑衣人没有顾忌太多,挣扎着爬起,捡起地上的解药。 每人分了一颗。 又是一阵凉风吹来,黑衣人气息逐渐平稳。 稳了稳呼吸,那人道:“对方出五千两,买下你的命。” 花言冷笑:“堂堂王妃,居然只值五千两。” 黑衣人摇摇头,随即伸出五根手指,继续道:‘是黄金。’ 花言挑眉,表情似有欣慰:“还不错。” 几个黑衣人目光怔愣,她说还不错? 她扬了扬手,伸出食指:“一万零一两,黄金。” 几名黑衣人身子同时一缩。 这些黄金足够买下一座富饶的小镇了。 “为何是一万零一两?” “剩下的一两黄金,我买那人性命。” “你说什么?” 一两黄金就想买人性命。 黑衣人立刻急了:“不可能,我们不是商贩。”他的意思,杀人买命这种东西,还能讨价还价? 花言淡淡瞥了他一眼,声音冷寒:“刚才的解药只是其中一部分,剩下的,还在我这里。” “你。”黑衣人露出一副惊慌之色。 “如何?在毒发和万两黄金面前,我想你们分得清孰轻孰重。”她将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来福身上。 其他几个黑衣人皆是胆寒。 “大哥,咱们还是应下吧,软筋散的毒能解,但是那只妖猫。” “是啊,索性都是拿钱买命,杀那个总比这个简单。” 一想到刚才那只妖猫凶悍的模样,几人吓得身子哆嗦。 “好,我们应下。” 花言满意的颔首。 随即进屋,不多时,从屋内走出来,手里多了一沓票据。她将那些票据递到带头人面前,嘱咐道:“拿上这个,去京都大庆钱庄兑换黄金。不过。”她忽然顿住,思索一番,道:“友情提示,这些票据最好不要在同一个钱庄。” 这不是一笔小数目,整整万两黄金。 若同时出现在一家,未免引起怀疑。 黑衣人默然颔首,他仔细检查了那些票据,确认好后,将它们小心揣在怀中,随后收起长刀,问她:“几日?” 花言一愣:“什么几日?” “你最多能给几日。” 她恍然,认真思虑起来,想了想,她伸出五根手指,道:“半月后,你们再动手。我等着你们好信息。” 黑衣人起身欲走。 不想却被人从身后叫住。 随即耳边响起少女清亮的嗓音:“最好不要食言,否则,你们懂得,我的宠物会随时找到你们。” 见她唇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众人身子一颤,几个闪身,消失不见。 小院,又只剩下花言一人。 来福不服气地嘟囔:“谁是宠物,本座堂堂司卡纳左使,居然被你说成宠物。” 简直奇耻大辱。 花言眉毛一扬,戏谑道:“总比将你认作妖怪好。” 来福两眼一翻,差点气昏过去,它一边努力扒拉着前爪,一边怒骂:“刚刚是揍得太轻了,让他们回来,看我废了他们。” 花言懒得理会来福的暴躁,缩了缩发冷的身子,转身进屋去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睡梦中的花言,被来福晃醒。 “快醒醒。快醒醒。” “你再烦我,今天鸡腿没了。” “有人敲门。你聋了不成。” “大清早的,谁啊?” 最后不堪其扰,她只得披上外袍,迷迷糊糊地起床去开院门。 来人正是崔氏。 就见她一脸焦灼,站在门外。 “出事了。” “能出什么事?” 花言不以为意地转身回屋。 却听见崔氏的话语犹如惊雷,炸醒了混沌的花言。 “府上来了好多人,说是来抓您回去,兴师问罪的。” “抓我?兴师问罪?” 她没听错吧,她做了什么,还兴师问罪? 崔氏急的后背冒汗,径直越过花言,进屋后,开始收拾东西。 一边收拾一边急道:“您快走,他们来者不善,眼下王爷远征北境,您斗不过她的。” 花言一把拉住崔氏,制止了她接下来的动作,凝眉追问:“府上谁来了?” “是侧妃。” 花言眉头一跳。 柳之瑶。 她居然带人来庄子了? 崔氏急的眼圈通红:“您先去镇上,躲几日。他们带的不是普通家丁。而是” 崔氏不敢再说下去。 一张脸急的通红。 花言察觉出她的不对劲,脸色骤然一变,连声音都冷了下去:“而是什么?” 崔氏语气古怪:“是,是军中将士。” “将士?” 崔氏猛地点头:“他们将庄户们全都聚集在空地上,说是上次的花药出了纰漏。侧妃怀疑是您在从中作梗,扬言要拿您是问。” “花药出了纰漏?” 那批花药能出什么纰漏,除了仓库被人损坏,淋雨报废的那部分,剩下的,她们都是仔细核对过的,并没有什么差错。 花言心中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以柳之瑶那样绿茶般的性子,她能亲自来庄子抓她,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和信心。 “柳之瑶在哪,我去会会她。” 第98章 肢体羞辱 崔氏有一瞬间的呆愣,话语哽咽:“我们这些个贱命。不值得您冒险。” 花言倒是渐渐理智下来,呵呵一笑:“我倒想看看,她是如何对我兴师问罪的?” “您果真要去。” “嗯。” “那老婆子同您站在一起。” 寒冷呼啸,花言裹着狐裘大氅,一张小脸冻得通红,站在庄子拐角处,默然观望远处正在发生的一切。 她眉头轻蹙,果真是军中将士。 他们身穿铠甲,手持利刃,将上百口庄户团团围住。 庄户们个个神色惊慌,东瞧西望,偶有小声私语的,也被将士厉声喝止。 柳之瑶一身雪狐大氅,梳着时下流行的发髻,手里捧着暖炉,坐在那里,看着狼狈的人群,笑颜如花。 这时,一人自她身后站出来,朗声道:“诸位。” 众人寻声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长袍的中年男人站了出来,眼神冷烈地扫过众人,说道:“王妃可是来了?” 花言定睛细看,哟呵,这不是那次来查账,最后被暴揍一顿的账房管事吗。 “我说他那次之后怎的毫无动静,原来是在这憋着大招呢。” 崔氏焦灼道:“这可如何是好?” “兵来将挡。走吧,看她究竟想干什么?” 她背脊笔直,向人群走去。 “是在找我吗?” 账房管事面色倏地一变,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狠。他皮笑肉不笑:“侧妃娘娘找王妃有事。” 态度傲慢,神色鄙睨,饶是瞎子也能瞧出来,他对花言的轻视。 柳之瑶一直不答话,看着花言被下人羞辱也无动于衷,一副看好戏的神态。 花言将目光落在柳之瑶身上。 “何事还需妹妹长途奔波,亲自来庄子寻我?” 柳之瑶身边跟着十几个丫鬟婆子。个个膀大腰粗,一见便知是精心挑选出来的。 她换了个坐姿,将手里的暖炉递给身边下人。 笑得漫不经心:“瞧姐姐这语气,似乎不欢迎妹妹呢。” 花言讪笑:“不欢迎,你也是厚着脸皮来了。” “你。” 柳之瑶噎了一噎,笑容有些挂不住,她道:“姐姐可知,上次送走的那批花药,中间掺杂了树叶野草?” 花言讶然,掺杂了树叶? 柳之瑶微笑着,似乎是有些无可奈何,可那微微翘起的嘴角,却是看的花言心头一凉,她幽幽道:“王爷非常生气,便让我代为调查此事。” “王爷让你来庄子了?” 柳之瑶表情僵硬。 “王府中匮一直是妹妹在打理,发生这样的事,自然需要我亲自过问。” “那便是,他并未让你来质问我,对吗?” 柳之瑶脸色倏地难看起来:“姐姐既然在庄子,妹妹想着,发生这样的事,姐姐自然是要多担一些责任的。” 她挑衅地看着花言。 花言扯出一抹冷笑:“姐姐我担不起这样的责任,妹妹还是莫要开这样的玩笑。” 柳之瑶那张始终挂着笑的脸,终于绷不住了。 “此事关系重大,王妃若是不肯担这个责任,那就别怪妹妹我,不留情面了。” 她不再装模作样地唤她姐姐了,直接以王妃相称。 “你要如何不留情面?” 柳之瑶似乎真动了怒,:“来人,将这些人全都绑了。送去官府严刑审问。” 人群哗然。 他们还不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 突然要将他们绑了送去官府,众人吓得纷纷跪在地上,哀嚎声一片。 花言也怒了,她指着身后那群匍匐在地的庄户们,冷声质问:“你要绑了这些庄户?” “有何不可,姐姐既然自私自利,一心只为自己着想,那我便只好问他们了。” 她将目光落在那群跪着的庄户,冷眼看着他们哭求着饶命。 将士得到命令,三两下将庄户们手脚捆住,下手快准狠,丝毫不拖泥带水。。 纵然花言厉声制止,他们全然视若无睹,动作仍旧粗鲁。 花言眸光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她目光沉沉的瞪着柳之瑶。语气冷寒:“放开他们,花药的责任,我来承担。” 崔氏双膝跪地,不断磕头:“娘娘,我是庄子管事,您要罚就罚我,不关王妃的事。” 然而此时的柳之瑶,像是没听到那般,神情默然地看着一切。 庄户们的求饶声还在不断持续,花言双拳握紧,指甲嵌入手心,疼得她眉头蹙起。 柳之瑶这次来庄子,明显就是冲着她来的,不管有没有证据,她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压自己。 若在京都,柳之瑶做事尚会留有余地,可现在,偌大的庄子,她又做了万全准备,这口气,花言只能忍着。 这时,柳之瑶素手扬起,示意身边的人停手,她慢悠悠地站起身,雪狐大氅在冷风中,咧咧鼓舞。 “既然姐姐答应配合,为了查清此事,就暂时委屈一下姐姐了。” 说完,她微微侧首,眸子不经意掠过身后那群仆妇。 霎时,一群膀大腰粗的仆妇径直奔向花言。 不问原由地将她双手扣在身后,逼得她不得不弯下身子,头深深地垂向地面。 面对这样的肢体羞辱,崔氏急红了眼,起身去掰那群仆妇。 “你们干什么,她可是夜王妃,你们这群奴才敢这么对她。” “啪。”一记耳光响过。 崔氏捂着脸,怒视着打自己耳光的仆妇。 “你一个下头的管事,敢在侧妃娘娘面前嚣张,你们两个,将她一并绑了。” 那仆妇说着,还不忘吩咐同行的两人,将崔氏和花言按在一处。 崔氏挣扎着叫嚷:“此事与王妃无关,为何要这般对她?纵然您掌管王府一切事宜,可王妃毕竟是王妃,侧妃娘娘不该目无尊上。” “大胆。”刚才打了崔氏耳光的仆妇 第99章 来福的神来之爪 “柳之瑶,你终于不再假惺惺了。” 柳之瑶原本还愤怒的表情,在听完这句话后,反而冷静下来。恢复了之前的娴雅端庄。 “假惺惺?姐姐何故这般冤枉我?妹妹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罢了,你不过就是被王爷扔进庄子的弃妃,还如何跟我比?” 她的声音软糯,带着甜腻腻的气息,说出的话,却是句句捅在别人的心窝,刻薄有尖酸。 花言头低垂着,手被反锁,妈的,这个姿势真是太难受了。 她沉了沉语气,冷笑道:“在京都,你尚可还能做几分戏,眼下,是连做戏都懒得做了,柳之瑶,王爷刚走,你就这般迫不及待的,想要将我踩在脚下,以此来彰显你这个侧妃,才是王府独一无二的正主子?” 柳之瑶面色一凝,似乎被说中般,怒道:“王爷督促我调查此事,怎的到姐姐嘴里,便是我存心想要害你那般,那我便问你,花药被掉包一事可是事实?” “是不是的,全凭你一张嘴。” “姐姐莫要不敢承认,若非没有王爷的意思,妹妹怎敢大张旗鼓地来质问姐姐?” 花言暗自磨牙,好你个萧楚策,都去万里之外的北境了,居然还能给她添堵。 “所以,他就那么肯定,花药的事情,是我从中作梗。” 其实她自己也无解,那批花药,究竟是在哪里被调包的,既然是军中将士来押送,中途大抵不会有问题,那就是在出发点和目的地之间。 若她猜得没错,萧楚策将那些花药运送到了北境战场上。 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调包的,可能性也是很小。 到最后,只有一个可能,那批花药在庄子时,就已经被人做了手脚。 可那些全是她亲力亲为,尤其是仓库被人破坏,损失惨重后,她更是让人寸步不离的守着。 想到此,她扭头,将目光落在身边的崔氏身上。 崔氏低垂着脑袋,一张脸红肿得厉害,花言摇摇头,不能是崔氏。 她是自己提拔上来的人,对方有意陷害,也不会和自己的心腹勾连。 这时,只听柳之瑶娇滴滴的声音再次响起:“咱们走吧。带姐姐和她身边那个管事就可,将庄户们放了吧。” 然而,柳之瑶要心如所愿地将花言带走,庄户们不乐意了。 有人愤愤不平:“王妃自打来庄子,咱们过得比从前好太多,眼下她有难,咱们若是袖手旁观,岂非对不住王妃对我们的宽容。” “对对对,请先生办学堂,这么好的王妃到哪里去寻。” “她若是执意将王妃带走,咱们就和府上拼了。” “算我一个。” 庄户们义愤填膺,步步紧逼的模样,柳之瑶明显有些慌了,她没有想到那些个奴才。居然敢当面反她,她长臂一指,怒容满面:“将他们拦住,一群白眼狼,府上给他们活下去的机会,居然敢目无尊上。” 一瞬间,上百名将士整装待命,利刃出鞘,拦住了庄户们的路。 丫鬟仆妇则是将柳之瑶护在中间。 柳之瑶暗自舒了一口气,她是国公府的千金,哪里见过这等糟心的场面,人人敬她,惧她,纵然只是王府的侧妃,她又何时受过这等威胁。 崔氏红了眼眶:“我从前还埋怨过他们的自私和无情。” 花言似是得到宽慰:“也还好,总归不是全无热血之人。” 在柳之瑶眼中,这些不知好歹的庄户再如何不惧,也只是蚍蜉撼树,她今日带来的将士,可都是出自萧楚策的龙虎营,那些手无寸铁的庄户,又怎会是他们对手。 人群一拥而上,都被无情地打压回去。 众人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两人被推搡着,上了马车。 崔氏急得跳脚:“您快想想办法,被这个理由带回京都,您就真的翻不了身了。” 花言心里一咯噔。 她能猜到柳之瑶非要让她回去的原由。 抬眸又瞧见庄户们被推倒,再次爬起,再被推倒,又再次爬起。不知怎的,她突然热血上头,心中涌起一股信念,她轻启朱唇,唤了一声:“来福。” 只见混乱不堪的人群后面,奔来一只丑猫,那猫快如闪电,嗖的一下,飞速穿越人群,直冲那道白色的身影而去。 柳之瑶正得意洋洋的看着这一切,人若是落入自己手里,该如何定罪如何折磨,还不全凭她一人说了算。 这时,只听身后传来喵的一声。 一只丑兮兮的小猫赫然出现、 她皱了皱眉。 嫌弃的别过脸,轻飘飘地吩咐身边的丫鬟:“将这只丑猫赶走。” 丫鬟得令,抬脚便踹。 谁知柳之瑶眼里的丑猫,突然凌空一跃,直接跳到她头上。 霎时,尖利的叫声传入众人耳畔。 来福四爪翻腾,正用力撕扯柳之瑶的发髻。 柳之瑶疼得吱哇乱叫。那些丫鬟仆妇也都蒙了。 随着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地上开始出现大堆的头发。 “我的头发,我的头发。” 丫鬟仆妇开始去赶柳之瑶头上的那只丑猫。 一番手忙脚乱后,丑猫终于被赶走。 柳之瑶惨白着脸,也不顾什么贵女形象,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惊魂未定。 丫鬟仆妇低头看着掉落一地的头发,面面相觑。 人群寂然。 柳之瑶失魂般地坐在地上,一阵寒风吹过,她只感觉头顶寒意侵袭,身子打了个寒颤。 只听噗嗤一声,突兀的笑声传来。 她神色迷茫的看向笑声方向。 发现花言正蹲在马车前头,憋得面红耳赤。 她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脑袋,指尖一片温热的触感,这诡异的触感让她心头一颤,差点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哈哈哈哈。” 接着便是孩子们的笑声,只是这笑声听在柳之瑶耳里,格外刺耳。 “ 第100章 小太子的到来 一句奶声奶气的询问从众人身后传来。 花言好奇地转头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缎子小袄,脚蹬短靴,扎着一对丸子髻的小男孩,正一蹦一跳地向自己这个方向跑来。 见她看向自己,小男孩眨巴着扑闪的大眼睛,小脸红扑扑,憋着嘴委屈道:“皇婶姐姐,煜儿来找你玩了。” 额,小太子殿下? 花言瞪直了眼睛。 “小家伙,你怎么来了?” 萧煜一把抱住花言的纤腰,噘着嘴:“煜儿想你了。” 花言心中一股暖流涌动,看着小家伙委屈巴巴的模样,心头一软,蹲下身子,摸着萧煜肥嘟嘟的小脸,柔声道:“姐姐也念着你呢。” “真的?” “真的啊,” 这时,一个跟在萧煜身边,做妇人打扮模样的,开口了:“婢子见过王妃。” 花言抬眸看她,好奇道:“你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 周嬷嬷点点头,笑容温和。 她身边还站着一个面白无须的老者,老者双手抱拳,对着花言行礼:“老奴见过王妃。” 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凤总管。 不等花言回话,凤总管眯了眯眼,扭头看向乱糟糟的场面,语气探究:“不知此处发生了何事?” 听他这么问,花言表情甚是无奈,她耸耸肩,委屈道:“庄子出了问题,侧妃便亲自来这里,想要带我回去问明情况。” 凤总管淡眉一扬,不确定地重复:“带您回京都问明情况?” “是啊,说是我的责任,若是我不跟着乖乖回去,庄户们可就惨了。” 这番话,说得稀松平常,仿佛是在阐述一件很小的事情。 可凤总管是什么人啊,在皇宫待了大半辈子,又跟在皇上身边,朝堂上的血雨腥风,权贵之间的明争暗斗,他如何听不出,这些话的弦外之音。 一时间,原本还和蔼可亲的面容倏地泛出冷意。 目光轻轻略过不远处的柳之瑶一行。 意有所指道:“孩子念着王妃,想要在庄子住上一阵子,不知可有打扰王妃?” 萧煜刚刚现身时,柳之瑶就看到了,她快速掩去刚才的慌张和愤怒,用手胡乱挡住光秃秃的头顶,脚步匆忙想要上前行礼。 “还请侧妃娘娘慎言慎行,此番太子殿下是微服出行,若身份暴露,怕是会引起诸多麻烦。” 周嬷嬷眼疾手快,伸手扶住要行礼的柳之瑶,耐心解释。 柳之瑶眸光略过花言,眸底的暗潮似乎要掩饰不住。 凤总管挺了挺脊背,又道:“不知侧妃娘娘可否宽限几日,让太子殿下安心在此地游玩。” 他的声音不是很大,却掷地有声。 柳之瑶哪里敢说不字,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临走时,还不忘扔下一句话:“那就容姐姐一段时日,希望姐姐趁此机会,好好肃清庄子里的歪风邪气。” 一番风波,在萧煜的突然到访后,戛然而止。 萧煜昂着小脑袋,似乎有些着急:“皇婶姐姐,带煜儿去玩。” 花言牵起萧煜软乎乎的小手,笑道:“那就走吧,不过小家伙,咱们现在是微服出游,你可以叫我姐姐,皇婶,就算了。” “姐姐。” “那姐姐就带你去镇子上玩耍可好?还有很好吃的点心。” “那咱们要快些去。” 花言扬眉一笑。牵着萧煜去往清水镇的方向。 不过,就在她们走后没多远,花言似乎听到了大脑内,传出断断续续的痛骂声。 花言,你真好样的,祸水东引是吧? 花言,你个忘恩负义的,我还不是为了你,快来救我。 救命啊,我要被抓住了,抓住了,救我。 吓死了吓死了,还好我跑得快。花言你给我等着,下次再帮你,我就不是司卡纳堂堂左使。 花言,眸中笑意浓烈如火。 萧煜的突然到来,打乱了柳之瑶的计划,她满心欢喜的来,一身狼狈地回。 此时,一辆内饰考究的马车内。 柳之瑶捂着光秃秃的脑袋,无能狂怒。 “该死的,太子为何会出现?” 身边的丫鬟小心劝解:“大概是巧合罢了,娘娘别着急,咱们有的是机会。” "就差一点,差那么一点,她就会落在我的手里。" “娘娘,您的头发。” 柳之瑶怒火升腾:“一个破庄子,养的畜生也是这般凶狠,算了,回去找母亲,她自会有法子。” “只是这样,您要有一段时日,无法出门了。” 柳之瑶摆摆手,似乎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发火了。 “该死,她明明跟我说,庄子这边的人,都是讨厌这个王妃的?” 想起方才那些庄户们同仇敌忾的样子,柳之瑶又是一阵无名怒火。 小丫鬟悄声道:“莫不是她骗了娘娘?” 柳之瑶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态:“她那一家子,都是在我爹爹手底下过活,她敢吗?” 清水镇。 如今百姓们街头巷尾议论的,不再是哪家的铺面便宜,哪里的鱼汤好喝,哪里的胭脂好,哪里的发簪精巧。 他们现在议论的,都是一家叫月桂坊的点心铺子。 “听说了吗,隔壁的老李头,绝食了五日,最后愣是没有忍住,败在了月桂坊的烤山芋手里。” “我也尝过那家的点心,当真是美味又实惠。” “哎,可惜今日没有排上队,那铺子里的点心早就被买光了。” “那就去顾氏点心那里啊,和月桂坊的一模一样。” “是吗,快快,咱们快些去,晚了又买不到了。” 听着络绎不绝的议论声,花言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真是没想到啊,她的月桂坊居然火的如此顺利。 穿过一条条热闹的街道,手里牵着一个小豆丁,花言此刻放觉得,这人间烟火,才是最适合她的。 第101章 救了一个老头 巷子深处,只见一个干瘦的身影躺在地上。 “看好殿下,我去看看。” 周嬷嬷一把拉住花言,对着身后两名侍卫吩咐道:“你们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两人领命,紧接着便前往巷子里查看。 不多时,一人回来禀告:“大概是没进食,导致的昏厥。” 萧煜听到这,赶忙将手里点心拿出来,递给那名侍卫:“给他吃这个。” 花言摸了摸萧煜的小脑袋,笑得一脸宠溺:“咱们去瞧瞧好不好?” 萧煜重重点头,奶声奶气:“好。” 几人来到巷子深处。 昏迷在地上的人已经醒来,正虚弱的靠墙坐着。 那人头发花白,衣衫褴褛,指甲里有黑黑的泥垢,踩着露出大半脚趾的草鞋,干瘦枯槁,这模样,竟是比她见过的所有乞丐都要惨烈。 萧煜皱着小眉头:“老人家,你怎么样了?” 他说话时像极了大人模样,老者费力的睁开双眸,看清面前的小小人儿,干裂的嘴角微微蠕动:“有,有吃的吗?” 萧煜抬头,得到花言的准许,这才说道:“你昏倒了,我姐姐救了你。” 老者重重喘息着,一双饱经沧桑的眸子开始打量花言。 “姑娘可有吃的?” 花言嘴角一抽,敢情这是真饿昏的。 她看着两个侍卫,从怀里掏出一枚碎银,递到其中一人手上,:“去买些吃的。” 萧煜拿出手里的糕点,似乎有些不舍:“我就这一个了,给你吧。” 他将糕点递给那位老者,见到有吃的,老者原本混沌的眸子倏地亮起,一把夺过萧煜手里的糕点,三两下塞进嘴里。 萧煜看得目瞪口呆,这,这可是他没舍得吃的,竟是被这样三两下解决了。 他心疼点心的模样落在花言眼里,不禁摇头失笑。 此时,老者因为吃的太快,噎到了,他翻了翻白眼,用力地往肚子里吞咽。 周嬷嬷急忙取出水囊:“喝点水吧。” 老者毫不犹豫,接过水囊开始咕咚咕咚地大口喝水。 半晌过后,他的精神似乎恢复了一些。说话也比方才更有力气 “多谢姑娘搭救之恩。” 萧煜好奇地咦了一声。 随即看向老者怀里的一个椭圆形竹筒。 老者心领神会,取出竹筒,长眉一扬,对着一脸好奇的萧煜问道:“喜欢这个?” 萧煜眨巴着亮晶晶的眸子,猛地点头。 谁知老者只是将竹筒拿出来,又重新塞回怀里,冷哼道:“你看两眼已经是福气,这可是我的宝贝,若是换做旁人,老夫连看都不会给他看。” 说完,打了个嗝,闭眼假寐去了。 哟呵,这老头,倒是有点意思,翻脸无情做的信手拈来。 花言牵着萧煜就往回走。半句话都不想说,心里暗戳戳地提醒自己,回头跟萧煜说说,不是什么人都能救的,像这般骄傲自负的,打死不能救。 萧煜憋着嘴,委屈巴巴:“姐姐,那个老爷爷为何这般说话?” 小家伙估计是没有遇到这般嘴脸无情的人,更何况,他还将自己舍不得吃的点心给了他。 “咱们就但行好事,不问前程。” “什么是但行好事?” “嗯,就是,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老天爷自会保佑你的。” 萧煜似懂非懂地点头。 “等等。” 老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花言白眼一翻,懒得理会。 “我让你们等等。” 后面的人已经跟了上来。 萧煜扭过身子,看向身后的老者,:“老爷爷,我都已经将点心给了你,你还想怎样?” 那老者依旧是那副骄傲的神态,:“刚才不是说,去买吃的了吗,人呢?” 我擦,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简直比那不要脸的来福,还要可恶。 花言转过身,笑得一脸虚伪:“看你精神不错,应该不差那点吃的。” 老者明显急了,他一步越过挡在面前的周嬷嬷,苦着脸道:‘你们怎能说话不算话,刚才我明明听到。你让人去买吃的了。’ “没错,买了。”她突然露出一脸坏笑,:“就是不给你又怎样?” “你。”老者气得胡子翘起。 过了几秒,他突然俯身,指着怀中竹筒,笑的诚恳:“小家伙,你不是喜欢这个吗,要不,给你把玩几天?” 萧煜一脸惊喜:“真的?” 老者心不甘情不愿的,将竹筒取出,刚要递给萧煜,转而又缩回来,带着警告的语气道:‘玩是可以,不可打开。’ 花言气笑了:“老头,你想要拿这个骗小孩子,可真够幼稚的。” “怎么能叫骗,他不是喜欢我这个宝贝吗?” “谁稀罕啊,一个破竹筒。” 说完,她重新牵起萧煜的小手,扬声道:"咱不要那破玩意儿,姐姐带你去醉仙楼吃爆米花。" “你等会儿。” 老者气急败坏。 将竹筒硬塞给萧煜,气呼呼道:“你敢说我的宝贝是破玩意儿。” “那你倒说说看,这筒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宝贝。” “想知道吗,嘿嘿,我偏不说。”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辩起来。 萧煜轻轻拉了一下花言的裙角,小声道:“姐姐,我们带他一起吧,煜儿真的喜欢这个。” 花言嘴角一抽,表情无奈。 “你说话算话,这竹筒子,给小朋友把玩几天,别到时候吃饱喝足,反而不认账。” “谁不认账了,我一个老人家,还能框你不成。” “也不知方才,是谁耍无赖。” “你说谁耍无赖?” “谁无赖就说谁?” “你一个姑娘家,怎的说话如此凶悍?” “你一个老人家,不也是为老不尊。” 两人就这样,斗了 第102章 我回来了 目光扫过身后跟着的老头,掌柜的眉头一皱,笑容瞬间消失,对着衣衫褴褛的老头道:“抱歉,小店有规定,衣衫不整者,禁止入内。” 见掌柜的只拦自己,那老者急得差点跳脚,他指着已经进去的花言几人,怒道:“瞎了不成,一起的,我们一起的。” 哪知掌柜的压根不听他解释,手一挥,就有眼疾手快的小二挡在面前。 老者急得向楼里大喊:“喂,这还有一个。” 花言唇角弯起,招手唤来小二,清了清嗓子,道:“带他梳洗一番。” 小二不确定地指着门口,一直在叫嚣的乞丐:“那个?” “去吧,跟你们掌柜的说清楚。” “姐姐,你这是故意逗那个老爷爷的?” 萧煜直接戳破她的小心思。 花言抬手,轻轻刮了下他的小鼻子,嗔道:“你个机灵鬼,这都瞧出来啦。” “那是自然。” 二楼雅间,熟悉的房间和摆设、 周嬷嬷目光锐利的扫过雅间,确认安全后,才对着萧煜和花言说道:“您先歇着,我去瞧瞧饭食。” 太子出宫,自然是要多加小心,花言也很理解周嬷嬷的小心翼翼。 萧煜手里拿着竹筒,好奇地来回打量。 “老爷爷说不能打开。” 花言单手托腮,看着那个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竹筒,撇嘴:“说什么宝贝,故弄玄虚罢了。” 萧煜却是不以为然,小手指着竹筒最顶端的一个图案,好奇问道:“姐姐快看。” 花言半信半疑地接过竹筒,手指刚触及竹筒刹那,感觉身体像是被电流击中。 五脏颤动,头皮酥麻。 乖乖,难不成还真是个宝贝。 她将竹筒放在桌上,这个竹筒不过十来寸,整个筒身的颜色是那种墨绿色,筒盖上刻着繁复的花纹,抬手敲了一下,里头传来似乎晨钟的声音。 听起来,极不舒服。 脑袋还有种隐隐作痛之感。 萧煜撅着小嘴:“老爷爷为何不让我打开它?” “可能是里头有会咬人的虫子。” 萧煜小脸一白,有些怯怯地向后退去:“虫子?” 察觉到小家伙害怕的神情,花言连忙改变口吻:“姐姐瞎猜的。” 这时,掌柜的敲门进来了。 “今日的菜就按照您最近给的食谱来做?” “都可。” 为了爆米花的销量,前段时间,她还贴心地给了掌柜的几个新的菜式。 “好勒,您且等片刻,我这就吩咐人去做。” 一听有东西吃,萧煜也将竹筒的事情抛之脑后,眼巴巴地瞧着花言,问道:“姐姐,我饿了。” “乖,姐姐现在就带你去找吃的。”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时候,目光不经意扫过街道上的人群,见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一袭白衣,长发束起,眉目英朗,器宇不凡。 来往的人们纷纷侧目,目光中皆是惊叹,偶有怀春少女,惊鸿一瞥,便是一抹娇羞浮于面颊。 花言心中不由感慨,这样的帅哥放在哪里,都是扎眼的存在啊。 上次一别,时间过去数月,也不知,他身上的蛊毒解了没有。 就这样含着心思,花言带着萧煜去了醉仙楼后院。 只是她没有发现,在她转身下楼时,街上的那个少年,似是有所感应般。目光落在那扇半开的窗户上。 “有人监视我们。” 身后的暗夜小声提醒。 元哲抿唇一笑,意有所指:“我回来了。” 醉仙楼,后院。 几个身影正在院子和灶房来回穿梭。 “大嫂,火小些。” “我这秘密武器马上都用完了。” “也不知小姐一人在庄子如何了?” “要不。等下咱们忙完,回趟庄子?” 几人边忙边聊,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口中记挂的小姐,已经站在了小院里。 萧煜吸了吸鼻子,奶声奶气:“这是什么味道,真香。” 忙碌的几人这才发现院子里来人了。 春苗又惊又喜:“小姐。” 秋絮一边搅动锅里的爆米花,一边笑道:“刚才还念叨着小姐,小姐就出现了。” 大郎媳妇抹了把脸上的细汗,跟着露出朴实的笑:“您来了。” 花言松开萧煜的手,指着不远处的石桌笑道:“篮子里有好吃的,姐姐保证你没吃过。” 萧煜眼神亮晶晶的,撒开丫子就往桌边跑。 倒是春苗好奇的问她:“这孩子是谁?” “小太子。” “什么?”三人齐声惊呼,就连一向做事稳当的大郎媳妇,同样一脸惊悚。 大郎媳妇:这,这,这是太子? 春苗:小姐怎么会认识太子,那可是太子啊。 秋絮:太子为何会出现在小姐身边? “干嘛这么奇怪,我可是王妃,认识太子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吧?” 几人瞬间觉得,这话似乎有些道理。 春苗悄声附耳:“太子殿下他。” 她有些欲言又止。 瞄了眼萧煜,继续道:“他怎么了?” 春苗摇头干笑道:“没,没事没事。” “我方才听你说,秘方没有了?” 秋絮摸出已经见底的瓶子,发愁道:“瓶子里仅剩的,也只能坚持两三日” “没事,我那还有。”花言有些忐忑,这糖精和黄油是偶然所得,回头在系统里好好找找。 只是近来奇怪,之前页面上还有的东西,现在全都不见了,能用上的物资少之又少。 这这样想着,一双软乎乎的小手拉住了她。 “咱们回去吧姐姐。” “回去?” “老爷爷的东西,煜儿没拿。” 花言点头:“好吧,我先带你上楼,估计这会子,那老头也该收拾好了。” 当他们回到雅间时,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凤总管一脸笑呵呵 第103章 打黑工还债 那老者打了个酒嗝,表情有些不悦:“老夫有名字,别一口一个老头的。” 花言挑眉。 “老夫,上官冥。” “上官冥老头。” “你。”上官冥气得吹胡子瞪眼。 萧煜咯咯笑出声来,一张粉扑扑的小脸涨得通红。 他喜欢看皇婶姐姐和老爷爷斗嘴。 恰巧此时,小二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客官,有什么吩咐?” 上官冥精神一振。立刻从软塌上跳下来,捧着空坛子,道:“去,再拿几坛。” 见到花言向自己悄悄使了眼色。 小二这才乐呵呵地下楼取酒。 上官冥老脸微醺。 “小丫头,看不出挺有本事。” “上官老头,看不出你挺有眼力见。” 上官冥长眉一扫。 并未回答花言的问题,而是转头问正在啃着鸡腿的萧煜:“我宝贝呢?” 萧煜手里的鸡腿一顿,眼巴巴地望着上官冥。 被他这么委屈的眼神一看,上官冥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爷爷就是提醒你,看住我的宝贝。” “放心吧老爷爷,我宝贝着呢,不会弄丢的。” “客官,您的酒来了。”小二抱着两坛子酒,笑眯眯地将酒放在桌子上。 上官冥似乎忘记刚才的话题,转身抱着酒坛子,自斟自饮起来。愣是没发觉,坐在他对面的花言,面上露出深深的笑意。 酒足饭饱之后。花言看向周嬷嬷:“叫掌柜的来结账吧。” 不多时,掌柜的拿张清单走了进来。 “这是今日的菜单,您先过目,没有差错的话,一百两银子。” 她接过清单。 扫了一眼后,从怀里掏出三十两白银,交到掌柜的手中。 “我们吃了饭菜,没喝酒,剩余的你找他要便是。” 上官冥一愣:“找老夫?” 掌柜的便站在他面前,笑得一脸客套:“总共七十两。” 他摊开手,在上官冥面前晃了晃。 “喂,小丫头,你方才可不是这么讲的。” “我如何讲的?” “我将宝贝借给这小子玩几日,你便管我吃饭。” “是啊。” “可你。你,现在是何意?”他指着堵在面前的人,气得两眼冒泡。 偏偏自己还无能为力,毕竟他现在可是身无分文。 花言耸耸肩:“我只说请你吃饭,并未说请你喝酒。饭钱我是付了啊。” 她眨巴着无辜的眸子,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 上官冥却不同意了。 “反正没银子,要杀要剐随你便。”他干脆瘫坐在地,耍起了无赖。 掌柜的看向花言,微微摇头。 她假意沉思,片刻,继续道:“要不,我替你付了这七十两,你打工还债就可。” 上官冥那张布满沟壑的脸一抽:“我这把老骨头,你别想着坑我。” “那我不好再说什么了?”她扭头看着掌柜的,咋舌问道:“吃霸王餐可有什么后果?” “报官,送去采石场劳改,最起码半年。” 上官冥眼睛瞪得像铜铃,显然是被震惊到了。 看到他的反应,花言差点笑出声来,她清了清嗓子,语气沉重:“哎,听说那里,每日只给一餐,还都是残羹剩饭,更要命的,是每日繁重的劳力。” “老头,你这把身子骨,不知能不能熬过半年。” 上官冥彻底傻眼了,他为何没听过吃饭不给银子,居然是这么严重的后果。 “好,老夫答应你。” 花言偷偷向掌柜的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掌柜的一本正经:“如此,既然姑娘肯付银子,我就不报官了。” 花言又拿了一张百两银票,掌柜的接过银票,也没多言语,转身出去了。 上官冥呆坐在地上,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怎么,还赖着不走,当心我反悔啊。” 上官冥一个激灵,迅速站起身:“我事先说好了,做苦力还债可以,杀人越货的事,老夫可不做。” “放心,我有个庄子,也有工坊,你随意挑选。” “必须每日有酒。” “准了。” “老夫腿脚不好,不能做苦力。” “那就安排轻松的活计。” “老夫还要。。” 花言直接白了他一眼,吓得他立马噤声,不敢再提要求。 萧煜听得云里雾里,不过有件事他是听懂了,老爷爷要给皇婶姐姐打工还债了。 “你那个宝贝,” “不行,宝贝是我的命根子,不能拿来抵债。” “一个竹筒而已,能值七十两?” “谁说它是竹筒,我可跟你说,这不是一个简单的竹筒。这是。” 他突然停住话语,瞄了眼一脸好奇的花言,嗤笑:“想套我话?” “想多了。” “老夫瞧出来了,你就是看上我这个宝贝了,我可告诉你,这里头的东西认主,陌生人瞧一眼,都会生一场大病。更别说,你要占为己有了,保不齐,连小命都会丢掉。”说道此处,他突然嘿嘿一笑:“这样也好,我就不用打黑工,还债了。” 花言,满头黑线。 为毛她会觉得,这个上官老头,多少有些受刺激的样子。 回去时,路过顾长青的点心铺子。 看着门口还在排着长队,说来也有几日不曾来顾长青这了,一进铺子,就看到正在忙碌的顾长青。 她便带着萧煜安静的等在一旁。 身边跟着的那些人,都被她以屋里人太多为由,直接挡在了外面。 直到柜台里的点心售卖一空,顾长青这才抹了抹额间的细汗,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余光瞥见坐在那里的花言,他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忙跑到跟前:“来了多久了?” “看掌柜的一直在忙,没好意思打搅。” 顾长青替她斟了一杯茶水,掩饰不住的高兴:“你的主意 第104章 南照蛊术师 “我今日来。是有一事想要与你商议。” 顾长青腼腆一笑:“姑娘可是做生意的好手,何事还需与我商量?” 花言沉思片刻,神色郑重:“掌柜的可愿将顾氏点心发扬光大?” 顾长青一愣:“我顾氏百年基业,传到我这里,已是对不住祖上荣光,我倒是想,可是。” 见他摇头苦笑。 花言也不再拖沓,直接将下一步的计划说给顾长青。 “你这铺子原本在京都开了一段时日,想来那里还是有老主顾的,掌柜的如今,就没有想过重新将铺子开回京都?” "将铺子开回京都?" “清水镇毕竟只是一个小地方,这里的发展空间有限,咱们何不将铺子开到京都,将名声做大,就像京都那家思品斋。街头巷尾,人人都知。” 顾长青怔愣片刻,欲言又止。 花言瞧出他的为难,笑道:“有何难处,不妨直说,咱们现在好说也是合作关系。” “姑娘既如此说了,我也就不瞒着姑娘,将铺子开到京都,想法固然是好,可那里对家很多,光是朝阳街,就有大大小小,一十八家点心铺子,咱们这贸然前去,只怕是” 他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这些都没关系,只要是掌柜的愿意,我就有把握将京都的知名度打开。” 顾长青想起他在京都开铺子的那些年,每日都陷在焦灼上,眼睁睁看着近百年的家族产业,江河日下。 心头便是一阵酸楚。 眼下好容易有点起色,便是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听花言的意见。 “我不着急,给掌柜的时间考虑。” 说着,便起身,告辞离开。 顾长青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心思早已飘远。 回去的路上,萧煜精神头依旧很足,大概是从未见过如此辽阔的天地,一时好奇,不停地扒拉马车帘子,小嘴惊讶的张着。 天地辽阔,清水镇附近的农田,全都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寂寥,像是一幅浓墨重彩的山水墨画,勾起了小小少年猎奇的心思。 花言有些昏昏欲睡,周嬷嬷拿了一件狐裘大氅,盖在萧煜身上,叮嘱道:“殿下还是好生待着吧,仔细风大,着了风寒。” 萧煜指着一处造型奇特的屋舍,奶声奶气:“姐姐,那里是什么地方?” 花言半眯着眸子,瞥了眼外面。 “那是姐姐的工坊。” “哇,姐姐好厉害。” 她轻轻点了下萧煜的眉头,笑的眉眼弯弯:“你知道什么呀就很厉害。” 萧煜晃了晃脑袋:“那些很好看的房子是姐姐的,姐姐就是厉害。” 周嬷嬷也不禁好奇:“王妃在此地还有工坊?” 花言默然一笑。 周嬷嬷讶然,原来夜王妃,竟有如此本事,在穷乡僻壤的乡野,京都那些贵女们提及皱眉的地方,她居然不忧心身处的环境,而是在这一块土壤,生根发芽,不断壮大,何其向上坚韧。 回去后。她要跟皇后娘娘好好禀告此事。 “小丫头,还有多久能到啊?”马车外,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老爷爷,你是饿了吗?” 在萧煜的认知里,这个看起来不是很和善的老爷爷,只要他一开口,就是饿了。 上官冥嘴角抽抽。 “老夫在这外头,快要冻僵了。有没有御寒的衣物。拿来给老夫挡风寒。” 花言没好气道:"方才就让你来车内,你偏说太挤,非要像人家年轻人那般,骑马驰骋。" 上官冥哑口无言,这话说得没错啊,方才是自己,死鸭子嘴硬,非要学人家年轻人骑马来着。 一阵寒风吹过,他瑟缩了一下脖子,服软道:“那个,老夫不是怕挤着你们吗,啊啊阿嚏。” 说着说着,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花言也是怕他那一身老骨头,回头再病倒了,只能松口,让他回到马车里。 “不过,刚才那一幕,我似乎想起一些旧事来,”他表情似有回忆,眼神飘向远方。 花言才不想听一个糟老头子的前尘旧事,敷衍地嗯了一声。 任由上官冥自说自话。 “老夫想起,在南照国似乎还有未完成的事,可又想不起是什么。” 花言一个激灵:“你说什么,南照国,你是南照人?” 上官冥眼神迷惘:“不记得了。” 花言那颗燃着希望的心,瞬间暗沉下去。 元哲身上的蛊毒,是南照的蛊术师下的, 想到此,她目光灼灼,盯着陷入回忆的上官冥:“那你知不知道,南照的蛊术师?” 听到这,不知是因为窗户进来的寒风,还是听到花言的话,上官冥身子颤了颤,表情也变得十分古怪:“蛊术师,好像在哪里听过。” “那你知道南照最有名的蛊术师是谁?” “最有名的。”上官冥低头喃喃,突然,他抱着头,凄惨的叫了一声。 花言吓了一跳,萧煜也是吓得小脸一白,周嬷嬷目光警觉。 “老头,你没事吧,别吓人啊。” 看到他那瞬间苍白的面颊,还有缓缓闭上的眸子,花言心道不好,老头怕是有别的问题。 “快些赶车。” 上官冥已经昏死过去,满是褶皱的脸上,似乎藏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花言替他把了脉,脉象平稳,似乎只是昏了过去。 她那一颗紧张的心才稍稍放松。 要说比上官冥突然发狂,还要让周嬷嬷震惊的,那便是,夜王妃居然懂医理? 她一直在悄悄打量花言的举动,这个夜王妃带给了她太多震撼,那么回去后,自己该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马车还未到庄子,就见两个身影站在寒风中,不时向一个方向张望。 崔氏见花言平安回来,紧绷的面上终于露出笑容:“您可算回来了。” “天气这么冷,为何 第105章 崔氏的怀疑 此时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周嬷嬷将睡着的萧煜抱到床上。 “那就有劳王妃,照顾太子殿下了。” “累了一天,你们也早些回去歇着吧,我已经让人打扫了院子,到那即可住下。” 周嬷嬷行礼告退。 屋内只余下三人。 花言坐在低矮的小几旁,看着崔氏和房婆子。 “你们,是有事要说?” 崔氏搓着手,有些局促地开口:“侧妃说的那件事,我还是觉得奇怪。” 花言语气凝重:“今日若非小太子过来,我只能被侧妃带去京都,任她宰割。” “小太子?” 她转头,看着睡梦中的萧煜,叹息道:“侧妃有备而来,也是得了王爷的准允。否则,就算她再嚣张跋扈,也不能如此大动干戈。” 崔氏紧张道:“那咱们该如何是好,眼下这事情都过去了数月,赵婆子也已伏法,张柱子一家彻底消失不见。哎” 花言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从前的蛛丝马迹,都在暗示,那个背后的人就是柳之瑶。 可她现在又觉得,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若真的是柳之瑶一直在暗中陷害,她是不可能放过今日这么好的机会,将她带去京都,按死在府中。 纵然小太子来庄子,凭借萧楚策的准许,就算是皇上在场,想要将她留下,都不会这般容易,更何况是半大点的孩子。 柳之瑶也全然不是无脑之人,她之所以会这么轻松地放过自己,想来对尚书府还是有些忌惮的。 想到此前的诸多破绽,花言内心有了一个不太明朗的答案。 “仓库出事以后,我是亲自盯着的,并未有半分差错。” 花言看了眼杯中凉透的茶水,沉思半晌。 静谧的屋内,只有火烛噼里啪啦的炸响声。 三人半晌无言。 崔氏似乎是想起什么,眼神狐疑地看着身边的房婆子。 房婆子依旧是不善言辞,坐在那里,犹如空气透明。 见崔氏看向自己,她先是一愣,黝黑的皮肤在烛火下,暗得发亮。 她问:“怎么了?” 崔氏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我记得大雨倾盆那日,你出现在了庄子是吧?” 房婆子颔首:“那日突降大雨,我怕山芋有什么闪失,就下山找了王妃。” 花言附和:“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日房婆子不顾大雨倾盆,冒雨前来问花言,山芋的解决办法,她当时还小小欣慰了一把,暗叹自己没有找错人,房婆子是个努力负责的。 崔氏一拍大腿,问道:“那你有没有察觉当时那些庄户,是否有行为可疑之人?” 花言苦笑,崔氏大抵是太过急躁了,居然想起问房婆子,她吃住都在山上,又不再过问庄子的事,哪能知道其中的猫腻。 果不其然,房婆子茫然地摇头。 崔氏那张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哀哀戚戚地看着花言:“我不能看着您受冤枉,这事,我就是挨家挨户地去问,也要将事情弄清楚。” 她决心已定,便也不再多留,只说让花言安心忙自己的事,庄子这边,由她来探查。 房婆子也站起身,目光柔和:“看您无恙,我也就放心了,不打扰您休息。” 送走两人,花言回到屋中。 看着不停燃烧的烛火,独自发呆。 突然,墙角传来一声虚弱的猫叫。 花言心头一震,糟了,差点忘了,还有一个。 来福虚弱地躺在墙角,长耳朵无力的耷拉在脸上。 “花,言,你,你这个,没,没良心的。” 花言嘴角一抽,立刻认怂:“对不住了。你,你还好吧?” “我,我快,饿死了。” “那个,你等等啊,我去给你找吃的。” “你先,先,包扎。” 来福这样一说,花言才察觉她的不对劲,看见她软趴趴地窝在地上,原本雪白的毛发脏兮兮的,前爪无力地垂落。 “你,你为何将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她想笑又不敢笑,憋的脸色通红,来福白了她一眼:“我堂堂Y星人,还能跑不过你们愚蠢的人类,我这是,崴脚了。” 随即便露出一副沮丧的神情,那叫一个凄惨。 花言蹲下身子,小心地去摸她的爪子,:“断了?” “大概吧。” “那是得包扎。” “你还磨蹭什么?” “我,我能嘲笑你吗?”、 “你试试。” “额,看在你救我几次的份上,还是算了。” 一直忙活到后半夜,花言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躺在温暖的床上,望着萧煜那红扑扑的小脸蛋,不禁心头一软,替他掖了掖被角,转过身,沉沉睡去。 翌日。 初冬的早晨寒风凛冽。 花言正在沉浸在美梦之中,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在来回摇晃。 她嘟囔一句,翻了个身。 “姐姐。”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一个激灵,猛地睁眼。 只见萧煜胖乎乎的小脸在眼前放大,手里正抓着一缕头发,望着自己咯咯地笑。 “小家伙,起这么早?” “姐姐,煜儿饿了。”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花言伸了个懒腰:“那就起床,今天带你去山上玩可好?” 萧煜期待的拍手:“好啊好啊。” 可是,没过几秒,萧煜那充满期待的眼神一滞,语气惊慌:“姐姐,煜儿好像做错事了。” “?” “煜儿把老爷爷的宝贝弄丢了。” 他醒的早,没有打扰正在酣睡的花言,自己穿了衣衫,在屋里来回找了几圈,愣是没发现那只竹筒。 担心那个脾气古怪的老爷爷怪罪,萧煜苦着一张脸,像是做错事般将头埋进胸前。 花言微笑着,抬手捏了捏萧煜的小脸,指着墙角水缸:“你那个宝贝,姐姐给你 第106章 上官冥的自我怀疑 “噗嗤,”她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 来福一翻白眼:“笑屁。” “昨晚包扎好好的,为什么拆开,还拆得如此,动人心魄。” 此时的来福,前爪纱布松散开来,像团乱麻胡乱披在身上,偏偏有一条很合时宜的挂在脸上,那双满含幽怨的眼神,花言实在是忍不住。 “快解开,我快闷死了。”来福斜睨了抽抽噎噎的萧煜一眼,:“人类幼崽,真是烦人。” “昨晚让你看的那个竹筒呢?”她一边解开它身上的纱布,一边询问竹筒下落。 来福眼神瞥向水缸后面的墙壁,墙上有个老鼠洞,正巧能塞进竹筒。 “不过,你最好小心一点,那里头的东西不简单。” “你打开它了?” “我感觉到危险了,竹筒里面的东西,似乎很暴躁,一直在里头折腾,害得我这一夜都睡不好。” 来福嫌弃地将身子挪到了更远的地方。 萧煜只看到他的皇婶姐姐,在逗一只看起来很丑的猫,一会儿摸摸它的毛,一会儿见那只猫,喵喵的叫着。 他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哽咽开口:“姐姐,这是你的猫吗?” 花言将取出来的竹筒递给他,一脸温柔:“是啊,你可以叫它来福。” “那煜儿可以摸摸它吗?” “可是它这么脏,会把咱们的小手弄脏的。” “你说谁脏?” “走吧,姐姐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花言直接无视来福的抗议,牵着萧煜出门了。 周嬷嬷早已候在院里,见他们二人出来,福了一礼:“见过太子殿下,见过王妃。” “上官老头呢?” “哼,老头老头的,没礼貌。” 院门口,上官冥正一脸不悦地走了进来。 “不发疯了?” 上官冥兀自坐在桌边,没好气道:“还好老夫命大,否则,怎么死在车里的都不知道。” “放心,有我在,你死不了。” 上官冥白了她一眼:“有你在,我这把老骨头不死,也能退层皮。” 一想到自己要打黑工还债,他胡子都气歪了。 萧煜拿起一个馒头,递到他面前:“老爷爷,你是不是又饿了?” 上官冥满头黑线。为啥这小家伙,总会问自己饿不饿? 一顿饭吃得不紧不慢。 “待会儿吃完,咱们去趟山上,上官老头一起。” “老夫不去。” 开玩笑,他腿脚还没好利索,才不会去爬什么山。 “这样啊,崔管事说要送我一坛好酒来着,要不还是别要了,反正我这也没人喝酒。” “什么时候动身?” 花言满意的点头:“半个时辰后,准时出发。” 自从山上的地扩大以后,她就没有去看过。正好带着萧煜感受一下大自然。 也不知白夏那家伙最近忙得如何? 工坊稳定之后,他就按照花言的嘱咐,去江南一带看看新市场。 这一去就是两个月。 花言之所以让白夏去江南考察,也是因为白家在江南一带也有产业,这样下来,中间省去不少迂回。 冬日寒风入骨的凉,周嬷嬷给萧煜拿来狐裘大氅,花言也披上了厚厚的外衫。 几人就这样慢慢行走在寂寥的庄子。 庄子很大,看起来既空旷又落寞。 萧煜走得累了,周嬷嬷便让跟着的侍卫抱他前行。 上官冥看着还在远处的高山,满是褶皱的脸上,充满敌意。 小丫头居然拿酒威胁他,他上官冥什么人,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他突然顿住脚步,头一歪,花白的头发随意披散,我上官冥到底是什么人啊,是什么人? 为什么他会忘了自己是谁? 一行人气喘吁吁地来到山脚下,该死,这有段时间没上山,怎的现在走起来,如此费力。 花言指着面前高高的山峰,手叉着腰,喘息道:“马上就到了,再坚持一会儿。” 目光不经意略过身后几人,她僵硬地扭过脖子。 只看见,一脸淡定的凤总管,脸上始终带笑的周嬷嬷,还有抱着小家伙,看起来气定神闲的侍卫。 再看向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上官老头。 额,为毛只有她,看起来很虚的样子。 凤总管眯起眼,笑道:“王妃您还是多保重身子,这山路陡峭,还是要多加小心。” 花言干笑一声:“无妨,我习惯了。” 说着,也顾不上疯狂鼓动的心脏,挺了挺脊背,咬牙继续爬山。 半山腰处。 放眼望去,宽阔的山地,分隔成一小块,每小块上都盖着一层白色的塑料袋。 上官冥不解地问道:“这是何物?” “山芋。” “山芋?” 就连凤总管和周嬷嬷同样面带疑惑。 花言站在高高隆起的土堆旁,蹲下身子查看山芋的长势,同时耐心地向他们解释:“这是番邦的产物,我也是偶然所得。” 凤总管那双精明的眸子转了转:“王妃的意思,此物乃是番邦所得?” “没错,我吃过,味道还不错,索性尝试着亲自种植。眼下看这长势,还不错。” 她一本正经地说不存在的事,反正番邦距离天启,万里之遥,古代消息又闭塞,她才不会担心自己的谎言被拆穿。 “山芋?” 花言拍了拍萧煜的小脑袋:"对啊,回头姐姐给你装一些回去吃可好?" “太好了。煜儿有山芋吃咯。” 虽然他没吃过,但是只要是皇婶姐姐给的,一定很好吃。 房婆子正在附近忙活,见到花言,忙放下手里的活,跑到她面前,:“山上风大,您怎么来了?” 扭头看到凤总管他们,面上一僵。随即手忙脚乱地跪下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花言忙伸手扶起她,:“太子来庄子,最好别让太多 第107章 福宁来信 密林中一抹衣角一闪而过。 侍卫眼疾手快,闪身追进密林。 不多时。 “放开我,你放开我。” 那名追过去的侍卫,手里拽着一人走了出来。 花言眉头一皱,看着不断挣扎的少女:“你是何人?为何鬼鬼祟祟?” 少女面露惊恐。 不等她回答,房婆子一个箭步向前,直接挡在花言面前,疾声厉色:"快说,是不是来偷山芋的?" 少女哭着求饶:“家里没吃的,我弟弟病了,想着来山上寻些菌子野果,我,我没有偷东西。” 花言拍了拍房婆子。 随后又吩咐侍卫,放了声泪俱下的少女。 “小妹妹家住哪里?” 少女抬眸,眼里含泪,她指着对面的山峰:“就在山那边。” 花言瞥见她衣衫单薄,口袋里鼓鼓囊囊的一大包,笑道:“你捡的菌子?” “嗯。” 少女将口袋里捡来的菌子全都拿出来,献宝一样的捧在手里。 “就是这些。” “正好,我今日也想吃菌子,不如,你将这些菌子卖给我,你拿着银子去给弟弟看病可好?” 她话语温柔,笑的真诚,少女脸上的惊慌慢慢消失,转而变得又惊又喜:“真的?” “这些够买你的菌子吗?” 她从怀里拿出几枚碎银,足有六七两。 少女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花言心里哀叹,一把碎银塞进少女手里,然后接过那少少的菌子。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房婆子张了张嘴,表情复杂。 少女连声道谢,快步消失在密林里。 凤总管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眸中深意耐人寻味。 房婆子语气不安:“就怕她得到甜头,会日日来此,若惦记上山芋,就” 花言摆手:“无妨,待日后山芋的种植技术成熟,我还想着多种一些,让乡亲们都能吃上。” 萧煜从侍卫怀里下来,牵着花言的手,表情呆萌:“姐姐,那里有座房子,煜儿想去看房子。” 他指着山脚下一处别致的小院,期待的张望着。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传入众人耳畔。 萧煜迈着小短腿,一头扎进宽敞明亮的小院。 花言则是一脸宠溺,看他像个好奇宝宝东张西望。 读书声渐渐停住,一个青衣儒衫的少年从里面走出来。 “陆先生。” 陆寒山的状态好了很多,苍白的脸色也红润不少。 他微微颔首:“来了。” “带个小家伙来瞧瞧。” “孩子们正在上课,怕是要稍等一会儿。” “没事,先生忙你的,我们在院里待着就行。” 进学堂之前,花言就让凤总管和周嬷嬷他们几个,在外面等候,自己带着萧煜进去,一来,孩子们正在读书,二来,也怕这么大的阵仗,会引起孩子们的恐慌。 陆寒山嘴唇紧抿,似乎有话要说。 “先生有话要说?” 陆寒山赧然:“那个药丸。” “还有几日吃完?” “不足十日。” “嗯,过两日,我亲自去一趟,把完脉再作定论。” 陆寒山深鞠一礼:“多谢。” “先生能够来庄子,该是我谢谢你才是。” 陆寒山这句感谢,是发自肺腑的,看着母亲的情况一日好过一日,脸色也红润许多,不仅能够下床走动,还可以照顾自己,他便真的感谢花言的不计前嫌。 “姐姐,煜儿想玩这个。”萧煜指着院子里的秋千,兴奋的喊她。 “那就不打扰先生。” 凤总管站在学堂外的一处空地,遥看望不到尽头的田地,意有所指:“回去后,咱们该如何跟主子禀告?” 周嬷嬷笑的意味深长:“那就从开始,一点一点仔细的说。” 这时,从学堂内传出孩子咯咯的笑声,以及少女欢快的声音。 “抓稳了,开始起飞咯。” 凤总管和周嬷嬷,讳莫如深的对视一眼。 “看来,这个夜王妃,还真是有点意思。” 回到听风小院时,已经是傍晚。 春苗和秋絮早早回来,也将晚饭都备好了。 “小姐,您去哪了?”春苗开口就是担忧的询问。 “去了趟山上,怎么了?” 春苗秋絮同时向萧煜福了一礼,而后道:“来了一封您的信。” “信?” 春苗悄声附耳:“是郡主身边的护卫送来的。” 福宁的信? 突然,她眸光一顿,忙不迭的跑进屋里,还不忘吩咐:“先带小太子吃饭,我等会儿就来。” 房间里的矮桌上。 此刻正安静躺着一封信。 打开信纸。看着那些歪七扭八的字体 她不禁失笑,福宁的字还是没有长进。 直到看完信件的内容,花言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就像是蓄势待发的弓箭,在静静的等待命中的那刻,最后不负所望,命中靶心,弓箭回手,一场生命的暗涌终于停止。 福宁在信上说: 那个乞丐到京都后,便时常游走于各个茶楼酒馆,并大肆宣扬,沈知意迫害夜王妃不成,最后自食恶果被自己看光了身子。 起初那些人不信,都以为他疯子,无非是想哗众取宠罢了,不想,那乞丐却能说出沈知意身上的胎记,人们这才相信他的话,就这样,那些原本对此事保持观望态度的,再也不敢有别的想法。 许国公本想趁人之危,让许文怀娶了名声不好的沈知意,这下闹得满城风雨,议亲一事业就此作罢。 沈国公为证家族门风,不得已,将沈知意送去尼姑庵,长伴青灯,沈府的当家主母姚书华也在一次出门途中,坐的马车不知怎的,马儿突然发狂,将她重重甩出,最后被马车碾压身子,当场就断了气。 沈知意的长姐也 第108章 他不会是蛊术师吧?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 小太子萧煜在庄子玩了半月,最后还是皇后派人来接,他才苦着脸回宫,临走时,还不忘跟花言说,以后有机会,就让皇婶姐姐回到京都陪他。 花言婉拒了小家伙的善意,她在庄子这里,还有大事要做呢, 白夏去江南一带,终于回来了,同时也带来了好消息。 他已经将计划说给白融听,白融虽然心有疑虑,好在自己儿子近来努力上进,也答应在江南一带,给他们留意好的铺面。 至于租金还有其他方面要花的银子,花言自然是要自己出,毕竟亲情是亲情。 她也不想让白夏为难。 只是这样一来,扩充江南和京都,只能选择一样。 毕竟她们手上现有的流动资金,还不足以同时扩充两个方向。 白夏坐在小院,惬意地晒太阳。 昨日刚下了一场雪,整个庄子白茫茫一片,像是天上的云坠落凡间。 “要我说,咱们的格局还是小了,你可不知,那江南是多美好。” 白夏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回忆江南的场景。 花言合上手里的账册,工坊那边一切正常,就是山芋跟不上工坊的速度。 “江南固然好,事情总得一样一样来,你爹不是说过,会替我们找合适的铺面。” “他亲口答应的,应该没问题,我们家在江南的产业可是比京都这边要大。” 花言咋舌,着实也没想到白融居然如此厉害。 “等过完年关,我们就要着手京都那边的事宜。我算了下,咱们手里现有的银两,也只够开拓江南那边。” 白夏坐直了身子,一双细长的眸子紧盯花言:“要我说,那京都真是可去可不去。” “怎么说?” “清水镇咱们可都交给了谢姨,若是再去京都,就咱们仨,只怕分身乏术。” 白夏是在忧心,若是同时发展这么多方向,他们三个人忙不过来。 花言赞同地点头。 手拖着腮,细细考量半晌。 “顾长青现在只是我们的加盟股东,还不算正式合伙人,他对京都很熟,要是他能成为我们的合伙人,京都那边,就可省去诸多麻烦。” 白夏挠头:“那个顾长青啊,我最是了解,执拗得紧,更何况,他是真不适合做生意,你看那顾氏点心,少说百年基业,落在他手里,连街上的小贩都不如。” “我再同他说说。” 顾长青是有些傲骨在身上,勉强维持着亏损的铺子,若不是她出主意,将月桂坊的点心,放在他铺子里售卖,以此来带动其他产品,只怕顾长青会赔得连袜子都不剩。 白夏还是担心:“若是他同意,你能放心将整个京都的生意,都交给他打理?” 他似乎是看出了花言的犹豫,眼珠子一转,:“我有个主意,不妨试试。” “什么主意?” “大福当铺的雪娘你还记得吗?” “雪娘?” “就是咱们刚认识的时候,当铺的掌柜。” “那不是你家雇佣的掌柜吗?” “这个无妨,雪娘是个极通透的人,做事稳妥还有主见,咱们不妨让她去京都,这样,你我都能放心。” “可是,她会同意吗?” “你只要答应,剩下的工作我来做,实在不行,咱们就借用她一段时日,反正那当铺的生意也不是很好。” 白夏嫌弃的说起自家产业的时候,像极了他们最初认识时,流露的纨绔气质。 花言嗤笑。 “不过说起当铺我倒是想起来,我后来还想着要回那枚镯子,雪娘说被人花高价买走了。”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对不住啊花言,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我还把雪娘狠狠骂了一顿。就是,你的镯子。” 花言嘴角一抽,想起上次在京都王府,萧楚策气急败坏地扔出那枚镯子。 后来她还是将镯子留在了王府。 也不知那个冷情的家伙在北境如何了? 想到此,她猛地甩头,干嘛想起他啊,晦气。 转身对着白夏道:“马上年关了,还要给员工们置办福利,明日咱们去看看,有什么要置办的,提前买好。” 白夏撇嘴:“虽然我有一丢丢的意见,但是,没关系,我同意。” 工人的工钱他们按时付,并且还要高出市面一成,为何还要给他们送东西。 虽然有些无奈,却没有质疑她的要求,毕竟在他的心里,花言做什么都有道理。 “你待会儿留下吃饭,那个上官老头,不知道又跑哪偷懒去了。” 她暂时将上官冥安排寻庄子的活,他那把老骨头,也只能做些无关紧要的工作。 自己都替元哲守了这么久,他还未出现,也不知在上官冥彻底醒来之前,元哲能不能及时赶到。 最开始时,她真的以为上官冥是个乞丐,直到他拿出那个竹筒,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之前曾听元哲提及,那个能救他的南照蛊术师,一直行踪不定,身上常年带着一个竹筒,没人知道那竹筒里装的是什么,眼下这老头不仅没了之前的记忆,连自己谁都忘记了。 哎。 花言长叹一声。宁愿错杀一百,不能放过一个,万一上官冥就是蛊术师呢。 “叹这么长的气,门口都听到了。” 上官冥沉着一张脸走进院子。脚底踩着积雪,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他终于不再乱发披肩,花白的头发用一根木簪挽起,穿着新做的长袍。原本干瘦的脸颊也因为不再流浪,饱满许多,打眼瞧去,倒有些仙风道骨。 大冷的天,居然安排他去寻庄子,这么一个破地方,有什么可偷的。 坐在温暖的房里,看着燃烧的炉火,白夏嘟囔着:“我说你这老大爷,给你吃的喝的穿的,你不感恩戴德,还一直埋怨,信不信 第109章 暴雪 花言放下手里的热茶:“言归正传吧。” 几人凝神。 “庄子外面的路都被积雪封住了,马车进不来,也出不去,工坊那边,该如何运送物资?” 上官冥抓起一个鸡腿,自顾吃起来。 白夏思量片刻,道:“要不,咱们多雇一些跑腿的工人?” 花言却摇起了头:“不妥,路途遥远暂且不论,单就路上冻住的积雪,不安全。” “我之前看爹爹都是这么做的,每年冬季,前来白家做工的,尤其多。” “那是没有我们的地理环境恶劣,之前光顾着选个风景好,人又少的地方,忽略了这一层。” 白夏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有些着急:“那该如何是好,再有几日,工坊那边就应该就会要山芋。” 为了保证原材料的新鲜,花言并未在工坊存放太多山芋,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她直觉还有一场暴雪要下。 到时候工坊没有原材料,便要停工。 镇上的铺子可就危险了,眼下正是年关生意好的时候,若在这时铺子没有货源,那将会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想到此,两个股东愁容满面。 “这个鸡腿不错,你尝尝。”上官冥将一个鸡腿扔到脚下,看着趴在凳子上一只假寐的丑猫说道。 “你扔谁呢,我能吃地上的东西吗,你这个愚蠢的老头。” 见来福光喵喵叫着,身子却不为所动,上官冥以为它没看见,伸手捡起地上的鸡腿,放在来福脚边:“快吃啊。” 来福咬牙切齿,要不是现在爪子还没好,它能让一个糟老头子这般羞辱? 花言嘴角一抽,差点没笑出声来。 秋絮这时从门外进来,掸了掸肩上的落雪,抬头叫瞧见上官冥正拿着地上的鸡腿,想要给来福吃。 “哎呀,它不吃掉在地上的东西。” 上官冥没好气的道:“一只畜生而已,矫情。” 来福本就被嘲讽,心里不高兴,眼下居然还当面说它矫情,它嫌弃的瞄一声,就要跳起扑倒上官冥。 “来福。” 花言及时出言制止。 来福昂着丑兮兮的脑袋:“他侮辱我。你没瞧见啊?” “他就一个疯癫的老头,理他作甚,再说,你不是很喜欢吃鸡腿吗。人家也是好意。” 来福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好像有些道理。 这场面在屋内一众看来,花言在和一只猫挤眉弄眼。 众人一阵无语。 白夏突然一拍大腿,叫道:“对啊,我想起来了。” “你想起什么也不能大呼小叫的,老夫的心脏都要吓掉了。” 白夏不理上官冥的吐槽,望着花言,眉眼又惊又喜:“你是担心山路难行,工人会有危险,咱们可以换一种想法。” 花言似乎来了兴趣:“什么想法?” “你想啊,这工坊距离庄子足有几十里地,加上路面湿滑结冰,工人肯定不好走,若是咱们将工人的鞋子统一换成防滑防摔的,你觉得如何?” 花言眼睛一亮:“换鞋子?” “对啊,我在江南见到爹爹从外邦进了一些,专供打猎人雪天穿的靴子。牛皮材质,脚底镶嵌一层圆圆的钉子,据说,穿上这鞋子上山,纵然寒冬腊月的冰冻路,也能如履平地。” 秋絮正抱着气鼓鼓的来福,听白夏这么一说,满脸好奇:“还有这种靴子?” 白夏猛地点头:“花言你觉得呢,若是可以,我马上给我爹书信一封,让他将那些靴子全都送到咱们这。” 上官冥白他一眼:“生意都做到自家头上的,你是头一个。” “价格方便呢?” 她问。 “按照我爹的价钱,不过,从我那份银子里出。” 花言直接拒绝:“不行,哪能让你自己出银子。” 她想了想,又道:“这事,咱们得和谢姨商量一下。” “也对。” 正说着话呢,春苗从外面急匆匆的跑进来:“小姐,来客人了。” 几人同时疑惑。 “谁在这大冷的天来庄子?” “怎么,大冷的天就不能来了?” 院内响起一道温和的笑声。 白夏瞳孔一缩:“是谢姨.” 此时,刘桐喜带着谢婉柔,站在小院内,正微笑看着神情愕然的几人。 白夏忙接过话茬:“哪有,我这不是怕谢姨太累了嘛。” 他上前几步,殷勤的扶着谢婉柔的胳膊。 花言低笑一句。 这个白夏天不怕地不怕,就是害怕见到谢婉柔,虽说他们是合作伙伴,对于谢婉柔来说,白夏就仿佛是自己的孩子,只要一见面,就是不停规劝他的行为举止,害得白夏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总有一种被老母亲看管的即视感。 刘桐喜环顾了屋子一圈,不住点头:“此屋舍的构造很是奇特,外面天寒地冻,屋内却是温暖如春。” 花言提起炉火上的水壶,给他们一人斟了一杯茶水。 “不瞒伯父,这个屋舍是我自己设计的,冬暖夏凉,就是地方太小,要不然还能造得更好。” 谢婉柔温柔端庄的面上,露出赞赏之色:“真是心思灵巧的妙人儿,这屋子不仅瞧着宽敞,还很雅致。” 花言心里窃笑,能不宽敞雅致吗,这可拥有现代灵魂的房子。 刘桐喜接过话:“方才似乎听你们说,有事找夫人商量?” “近来暴雪堵路,加上路面结冰,来回运送物资的马车估计是行不了的,中间若是跟不上贩卖的速度,月桂坊就要暂时歇业。” 谢婉柔脸色一沉,担忧的问:“马车不行,那人力拉车呢?” 月桂坊不能歇业,她都已经和几个官家夫人说好了,年关会准时将点心送到府上。 若是歇业,官家夫人那里,该如何交代? 花言一笑:“接下来,就是我们想与伯母商量的事情。” 第110章 蛊毒复发 “我爹那里有一批防滑靴子,咱们可以让工人穿那个。” “防滑靴子?” 花言耐心解释:“白夏他爹从外邦买了一些猎户用的防滑靴子。” 谢婉柔却是迷糊了:“可我并未参与工坊之事,你们大可自行商量啊。” “谢姨,我爹在江南,就算现在写信给他,等靴子送来,也是半月后,这还是走的水路,若是水面结冰,恐怕还得耽搁几日。” “半月?” 眼下距离年关已经不足月余,若是半月后再来,加上工坊那边的时间,谢婉柔心中忽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她沉了一口气,接着道:“所以,靴子会在年关之前几日到这?” 空气一阵静默。 花言及时出言安慰:“也别太着急,说不定会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嗯,要不我回头和那些夫人提一句,让她们有意去别处预定?” “那自是再好不过,要做两手准备。” 这时,白夏双掌一拍,笑道:“既然都说好了。我这就回去送信。” 谢婉柔嗔怪地看他一眼:“白小子,都开始立业了,还如此毛躁,跟我们两个老家伙说会话再走。” 白夏挠头,干笑:"我这不是怕耽搁时辰吗。" “不急一时。今日我们来,还有其他事要说。” 花言手里的动作一顿。 只听谢婉柔继续道:“店里的伙计昨日来禀告,清水镇新开了一家点心铺子。” 花言扬眉,唇角弯起好看的弧度:“清水镇不大,点心铺子还不少。” “哎。” “人家开铺子,您叹什么气啊?” “他们铺子里的点心,和我们的,不仅样式一模一样,甚至就连口味都如出一辙,价钱比我们的还要便宜。” 花言讶然:“我们定的价钱已经是最低的,还有更低的?” 一直缄默的刘桐喜开口了:“既然月桂坊的原料是独一份,那就不可能是一模一样,除非,” 他捋了捋花白的长须。 白夏惊呼:“半夏工坊。” 几人神色一僵,谢婉柔恍然大悟:“我也曾一度好奇,究竟是哪位巧手竟能做出和咱们同样的东西。眼下看来,是有一些别的原因。” 花言冷然:“是不是工坊那边出了问题,还要去那家铺子查看一番。” “现在就去。” 她摆手:"不急,刘伯父难得来一趟,我这存了一坛好酒,咱们边说边聊。" 随即她便吩咐秋絮取酒。 “有酒,哪呢哪呢?” 突然,从里屋传出一句沙哑的呓语。 花言摇头:“不用理会,咱们继续。” 天空落下纷纷扬扬的雪花,没多会儿,原本干净的院子覆盖一层雪白。 积雪下的庄子,一片毛茸茸的白,凤栖山充斥祥和安宁,偶有院子升起袅袅炊烟,还有孩童们欢快的笑声,此刻的庄子,像是世外桃源般,惹人驻足流连。 然而,就在这充满诗情画意的地方。 有一个身影,正鬼鬼祟祟奔跑在田间小路。 寒风拂过她的脸,正是那日在山上捡菌子的少女。 她来到一处小院,扣响了大门。 门开了,从里面探出一只干瘦的手,仔细看的话,还能瞧出那挽起的袖笼处,有道狰狞可怖的伤疤。 “没人发现吧?” “没有。” “进来。” 少女瞄了眼周遭,转身进了院子。 而在另外一处干净整洁的小院,一身白衣的少年正站在房间,眼神飘向不远处的另外一个院子。 “主子,离宫来人传话,该回去了。” 暗夜在身后提醒。 元哲收回目光,凝眉不语。 暗夜急了:“圣上找到了能解蛊毒的人。” 元哲这才默默点头。 “那属下去通知夜莺他们。” 寒风透过敞开的大门,吹到元哲惨白的脸上,他双手紧紧抓住胸口。 呼吸逐渐沉重,脸上慢慢渗出红色细线。 他眉头紧锁,薄唇紧抿。 “哼,小气鬼,背着我喝好酒。”此时,小院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手里提着酒坛子的老头踉跄走进。 他转身合上了院门,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厚厚的积雪里。 见到敞开的房门,他嘀咕了一句,打个酒嗝:“谁把我的门打开了?” 又喝了一口,这才抬脚进屋。 刚进房间,就见到地上躺着一个昏迷的白衣身影。 上官冥吓了一跳,瞬间酒醒大半。 “喂,你谁啊,为何跑进我的屋子?” 踢了踢地上的人,那人依旧毫无反应。 直到他俯下身,看清少年脸上的红色细线。 那一瞬间,他的脑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席卷,一下子清空了所有的记忆。 他呆呆地立在那里,半晌没有动静。 地上的少年睫毛颤颤,呼吸渐渐微弱。 上官冥丢掉手里的酒坛,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将元哲抬到床榻上。 又下意识地伸手,想要给他把脉。 突然,他把脉的动作一僵,身子开始剧烈颤抖,牙齿震颤发出让人心惊的咯咯声。 他捂着头,竭力跑向房间一角,将藏在衣柜里的竹筒拿出来。 在竹筒的盖子上来回捣鼓了一阵,这才将盖子打开。 然后就见竹筒里,一只体型堪比手掌大小的虫子,疯狂蠕动着。 上官冥紧张的神情渐渐缓和,他将那个虫子放在掌心,嘴里不停念着什么。 片刻后,原本还躁动不安的虫子,变得安静起来。 它静静躺在上官冥手掌,将肥硕的身子蜷缩成一股圆圈。 上官冥又念了几句,让人惊叹的事情发生了,原本还如手掌般大小的肉虫,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小,最后缩至指甲盖那般大小。 上官冥满意的颔首,混沌的眼神瞬间清明。 他转过身,看 第111章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暗夜重新回到小院时,就见那抹白衣正孤独地立在院中,看着一个方向沉思。 脚下还未跨出几步,一股无形磅礴的气息贯穿周身,暗夜瞳孔骤然一缩。 “主子,您,您。” 元哲回神。 “你没看错。” 暗夜又惊又喜:“蛊毒,解了?” 元哲颔首。 “这太好了,恭喜主子,贺喜主子。” 暗夜激动的单膝跪地。 “你可知,是谁救得我?” “蛊术师?” “没错。” 暗夜神色愈加困惑:“我们找了他几年,都未曾找到,不想,他竟是藏在这个庄子里。” 元哲没有回答,而是重新眺望那个方向,眸底的暗潮汹涌愈加。 良久,只听他幽幽叹息:“看来,我要开始重新认识她了。” 刘桐喜夫妇难得来一趟,花言一时忘形,竟是喝多了。 脑袋晕沉沉的,便想出门透个气。 一股凉风吹来,她那混沌的意识方才清醒一些。 望着远处白皑皑的田地,不知怎的,花言内心突然涌起一股怅然来。 她一身鲜红大氅,在这冰雪覆盖的天地间,恰如绽放的寒梅,坚韧孤冷。 “天寒地冻的,在这里看风景?” 身后突然传出戏谑声。 她回眸,就见一白衣少年,翩然傲立,那双璨若星辰的眸子,正一瞬不瞬盯着她。 “何时回来的?” 元哲倾身上前。 “就是今日。” “走了不说,来了不说,你倒是把这里当自己家了。” 花言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着。 元哲只是淡笑:“不知现在跟你打招呼,可算太晚。” 她悻悻地转身,看着远处的凤栖山,不知道在想什么。 元哲见她心事重重的模样,沉默半晌。 “多谢。” 花言步子一僵。 转过身,紧紧盯着他:“你,痊愈了?” 元哲点头。 “太好了,我就知道,上官老头不是一般人。” “说罢。你想要什么?” 花言被她这么一问,顿时傻眼。 原本晶亮的眸子瞬间暗淡下来:“所以,你觉得我是有所求,才会选择帮你?” 看着她那双默然的眸子,元哲身子一颤,竟是慌了神。 他急忙解释:“我并无他意,你救我,自然需要报答。” “你就当做命运的馈赠,老天爷也想帮你。” 听着她如此牵强的解释,元哲唇角翘起好看的弧度。鼻尖那颗小小黑痣也泛着星辰的光芒。 “好,听你的。” “对了,上官老头这里好像出了问题。”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语气透露担忧。 元哲似乎没有太多惊讶,他思索片刻:“他在一次养蛊的过程中,不小心中了忘忧蛊。” “蛊术师中了蛊毒?”花言嘴角一抽,听起来和医生将自己医病了,如出一辙的匪夷所思。 “忘忧蛊会暂时让人忘记自己的身份,忘记世间一切烦恼。” 她想起半疯癫状态下的上官冥,恍然:“怪不得。” 元哲沉默了一会儿,站在她身边,同她一起仰望白雪覆盖的山峰。 “你还没说,想要什么呢。” 花言讶然:“什么都可以?” “能力所及之内。” 花言扬眉,心道,你一个大夫,居然还大言不惭的说这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皇亲国戚呢。 过了许久许久。 她落寞地垂首,有些恹恹地回答:“其实,我想有个家。” 她想回到原来的家,来到这个世界半年多,她都快忘记爸妈的样子了。 她也知道,自己的这个愿望,怕是永远没有办法实现。 收起那些不好的想法,在看到元哲呆愣的表情后,她话锋一转 “突然回来,是有要紧的事吗?” “怎么,不愿我回来守岁?” “啊,守岁?” 花言彻底石化。 往后的几日,事实正如元哲所说,他回来的目的,确实只是为了过年。 因为,他最近一直跟在花言屁股后面,跟着她忙前忙后,倒腾年货。 苍澜巷,老槐树的尽头。 原本破败的墙壁已然翻新,永远都是泥泞的小道变得整洁干净,还铺上了崭新的青石板。 每家每户都挂上了大红灯笼,有孩童穿着干净的衣衫,一摇一晃地出门玩耍。 偶有面上带着怒意的妇人从院里出来,手里拿着长棍,夺门而去。 花言带着元哲,慢悠悠走在巷子里。 直到尽头,站在那道熟悉的木门前,花言扣响了木门。 “谁啊?” 院里传来苍老沙哑的声音。 “是我。” 门吱呀一声打开,开门的正是陆寒山的母亲,赵氏。 见到花言,赵氏顿时喜笑颜开,原本还躺在榻上,形容枯槁的她,虽然还是瘦弱,却比从前多了几分精神,脸上也有了红晕。 “是小言呐。”她热情地招呼花言进门。 她是不知道花言的身份的,花言也一直以陆寒山好友自居。 “大娘,上次的药可是吃完了?” “还没呢。” 赵氏将花言引进小屋,屋内虽然简陋,却也温馨暖和。 在小榻上坐下,赵氏为她和元哲斟了一杯热茶。 笑道:“家中简陋,这茶水,别嫌弃。” “大娘这是哪里的话,他可不会嫌弃。” 花言当然知道,赵氏这话是说给元哲听的,只好先替他开了口。 “这是我专门给您请来的名医,可是给当今太子治好顽疾的人呢。” 赵氏吓了一跳,急忙摆手:“可不敢劳烦这位名医,我这把老骨头,多活一日便是赚到的。” 花言假意嗔她:“大娘,您就别推辞了,只有您的病好了,小山才能放心地在我那里工作,您能忍心让小山心中一直挂牵啊。” 第112章 中毒 半晌,他沉了一口气,终于开口:“似乎不像是隐疾,倒像是。” “像什么?”两人异口同声。 元哲语气凝重:“平日都吃些什么?” 赵氏有些赧然,不好意思地搓着手:“家中困顿,有时候,我会去附近的山上挖些野菜。” “野菜拿来瞧瞧。” “没有了,自从我病重以后,就鲜少去山上挖野菜了。” 花言眸子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你的意思,大娘的咳疾另有原因,而那个原因大抵与她平日的吃食有关。” 元哲摇头。 “这仅是我的猜测,至于是不是,还要看过野菜后才能知道。” 眼下正值隆冬,哪里来的野菜。 “小言呐,这位大夫说的,究竟是何意,我,我为何听不懂。” 花言伸出手,拍了拍赵氏干枯的手,耐心解释:“大娘先别急,他也就只是猜测,现在这个季节,山上也能挖到野菜吗?” 赵氏点头:“那野菜吃起来,鲜美又可口,山上一年四季都会有,对于我们这些清苦人家而言,那就是救命的粮食。” “附近人家可有这种野菜?” 哪知,赵氏听到这话,萎靡的情绪瞬间高涨,她一把拉住花言的手,激动道:“不曾啦,说起来,这还要多亏你,小言你就是咱们苍澜巷所有老小的恩人。” 花言干笑,“可千万别这么说。” “自从你出银子,替我们挨家挨户地修建屋舍,再给他们找活计,我们的生活也不似从前拮据了。” 几人正说着,敲门声响起。 赵氏一边忙着开门,一边对着花言笑道:"准是知道你来了。" 元哲似乎也没料到,花言居然能做到这一步,掏银子,谋出路,让整条巷子的人跟着吃饱穿暖。 他还记得,前几日问她想要什么时,她只提出让自己出面救人。 除此之外,再无要求。 思绪回转。 大门敞开,院外此时站满了人。 花言惊了一下:“你们。” “快,咱们快给恩人磕个头。” 说着,一众人齐齐跪下。 花言惊跳起来,这尼玛,要折寿的。 “你们快起来,快起来。” 赵氏也跟着一边附和:“当得起,若不是你,咱们这个巷子,今年不知又要冻死饿死多少人。” 说到此处,赵氏心头一酸,她在这巷子生活数载,怎能不知其中艰辛。 生活落魄,穷困潦倒。 纵然出去做工,那些掌柜的也不愿要他们,因为常年忍饥挨饿,这里的人大都干枯瘦弱,哪里来的力气做活。 长此以往,只能靠着乞讨为生。 可他们又并非真正无家可归的乞丐,最起码,还有避风的小屋。 所以这些年,苍澜巷里的人,在整个清水镇,都是低贱,甚至比乞丐还要不如的存在。 现如今,生活在这里的人个个满脸喜庆,完全不见从前那般委顿。 “你们凭自己的力气赚钱,没什么好谢的。” 有人言语激动:“若不是您收留我们,我们哪能有现在的生活,您可是我们大家伙的救命恩人。” “对,何止是救命恩人,简直是在世菩萨。” 花言嘴角一扯。 “马上年关了,我带了些年货来,等会你们去老槐树那边领年货吧。” 众人一听,皆是喜出望外。 赵氏颤声询问:“还有年货?” 她伸手指向来时的路:“现在就去吧,有人在那里等着了。没别的,就是希望大家过个好年。” 其实就是一些米面粮食。 “小言都这么说了,大家还是快去领年货吧。” 赵氏也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忙催促众人离开。 人群很快散去,在众人一句接一句的恩人之后,花言长舒了一口气。 看着一直静静站在那里的元哲,她无奈耸肩。 虽然没有话语,元哲却读懂了她的眼神。 “娘,我回来了。” 巷子口走来一位儒衫少年,那少年面容清俊,嘴角带笑。 真是陆寒山。 赵氏见自家儿子回来,顿时笑开了花:“儿子回来了,正好,小言也在。” 陆寒山神情一顿,对着花言感谢。 “天气寒冷,辛苦你跑一趟。” 目光落在她身边的元哲时,唇角笑意似有一瞬缰凝。 “学堂那边放假了吧?”花言同样微笑寒暄,自从陆寒山答应去学堂教书,她就鲜少过问那里的事,索性将学堂交给了陆寒山,还有另外一位先生。 “先进屋,我有事要说。” 几人在屋里落座,赵氏则去了院子,做些别的活计。 “这是我朋友元哲,很厉害的大夫,刚才为你娘把了脉,他对你娘的病症,似乎有别的看法。” 陆寒山喝茶的动作一顿,他抬眸,看了坐在对面的元哲一眼:“这位是,大夫?” 元哲好看的唇弯起:“正是。” “我娘的症状,还有其他缘由?” 花言接过话:“他的医术可是比我厉害。” “我娘她?” 元哲放下手里的热茶,目光看向正在院子忙碌的身影。 有些不确定的开口:“我也是怀疑,令堂的脉象,确实不似普通咳疾那般,像是中毒。” “中毒?”陆寒山惊呼。 元哲转而问向花言。 “你觉得呢?” 花言若有所思:“之前的症状,像是积劳成疾,又或是本身就有肺部方面的问题,吃了几个月的清肺丸,虽说不咳血了,人也能下地干活,可脉象依旧紊乱。” 元哲颔首,表示同意:“没错,是长期服用一种慢性毒药,以致毒气进入肺腑,加之从前又有咳疾。”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慢性毒药?”陆寒山简直不敢相信。 “如果没有猜错,就是你们之前经常在 第113章 山寨铺子 花言却是摆手:“大娘的身子要紧。” “说完再去,你太忙了,庄子里又常常找不见你,我怕耽搁了。” 他重新坐下,将自己查探来的消息说给花言听。 花言默然:“和月桂坊有同样的点心,居然不避嫌。” “他们之所以能做出同样的点心,不是因为他能做出,而是点心本就出自半夏工坊。” “正如我之前猜测那般,源头出在工坊那里。” “接下来该怎么做?” “先别打草惊蛇,能在众目睽睽下做到悄无声息的,想来不是个简单人物。” 陆寒山附和,随即眉眼一亮,像是想起什么:“那家点心铺子的掌柜,就住在沁香园。” 沁香园是商贾名流住的巷子。 白夏也住在那里。 “先派人盯着,别惊了他们。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做到什么地步。” “有人想要引你出面。” 花言一怔,扭头看向元哲:“你的意思,” “听起来,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明知道点心来自工坊,还明目张胆地售卖,目的大概只有一个,那就是故意引起你的注意。” “故意引起我的注意?” 元哲起身,在院中来回踱了两圈,他慢悠悠道:“咱们去查探查探,不就清楚了。” 苍澜巷距离月桂坊只有两条街道。 很快,两人便来到铺子门前。 这里的生意依旧火爆,只是不似往常那般人多。 店里的伙计一见花言,便热情地上前打招呼。 “谢掌柜可在?” 在外头,她一直以掌柜的称呼谢婉柔。 店小二指着不远处的路口:“掌柜的往那边去了。” 花言看向路口,那家冒牌点心铺子的方向。 隔着一条街的距离,远远瞧见铺子门前,排了长长的队伍。 “生意都抢到脸上了。” 听着花言的自嘲,元哲眉头深锁。 他望着铺子外攒动的人群。沉声道:“看样子,这里的生意比月桂坊要好。” “拿我的东西,拉我的客户,我倒要看看,背后究竟是谁?” 元哲一把拉住她。 摇头失笑:“这就忍不住了。” “入虎穴,才能得虎子。” 两人便在那家铺子门前排起了长队。 谁知,原本还热闹非凡的街道,在两人加入后,瞬间寂静下来。 人群纷纷侧目,好奇的打量。 花言暗暗捅咕了元哲两下,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戏谑:“元公子果然魅力非凡,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她此刻一点也不怀疑,那些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皆是由于元哲的美貌。 尤其是那些含羞带怯的少女,想看又不敢看的目光,花言又是一阵唏嘘。 元哲无奈叹息:“为何将话题引到我身上。” 他的表情甚是无辜。 正在此时,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脸上堆着笑,对着一众拱手:“对不住了各位,今日的点心已经卖完了,各位明日再来。” “啊。这么快又卖完了?” 有人忍不住吐槽。 “暴雪封山,咱们做点心的材料无法及时送到,所以,每日限量售卖。各位都散了吧。” 人群散去,掌柜的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关上了铺子大门。 花言躲在暗中。 “跟上他,看看他要做什么?” 元哲却一把拉住了她。 “先别冲动。” “还有别的法子?”她看着比自己高出一头的清秀少年,无奈继续:“这些人很狡猾,若是对清水镇不熟悉,很难掌握他们的行踪。眼下正是好时机,咱们跟在他后边,看他究竟都做了什么。” “你仔细想想,能够抛头露面的,自是看起来没有秘密的。” 花言一拍大腿:“你说的对,放在明面上的棋子,是查不到什么的。” 元哲颔首。 眸中星辰闪烁:“你若信我,此事便交给我。” “交给你?” 花言眸中闪过一抹诧异。 元哲那双深邃的瞳孔里闪耀着期待和热忱。 “你忘了,我身边可是有刺探情报的高手。” 花言想起暗夜那来无影去无踪的身手:“你确定?” 她心中惴惴难安,此事恐怕没有表面的简单。 “你替我解了蛊毒,算是我的报答。” “好。” 花言并未拒绝,眼下,她身边确实需要这样的帮手。 两人正说着,不远处的街道上,突然出现熟悉的身影。 “谢姨?” 谢婉柔脚下一顿,转身瞧见一脸微笑的花言,目光略过元哲时,她微微讶然。 “你怎么在这?” “谢姨不是也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 谢婉柔将花言带到一处僻静的角落。趁四下无人时,悄声道:“我查到了些线索,不知可否有用。” “您说。” “这家店铺的掌柜和京都的人,还有来往。” “京都?” 花言愣住,好像很久没有听到关于京都的消息了。 谢婉柔忙点头,目光灼灼:“你刘伯知道这件事后,便开始着手盯着城防大门,发觉最近不少京都的人,一直在镇子里进进出出。” 花言突然觉得后脊一麻。 “刘伯还查到了什么?” 很显然,谢婉柔能将这些说与自己听,那么刘桐喜查到的,也绝不止这一星半点。 果然,谢婉柔神情突然变得凝重:“后来,这些京都来的所谓商户,大都会去同一家铺子。” “珍品阁?” 珍品阁就是那家山寨铺子。 谢婉柔长叹一声:“所以,我有个大胆的猜测,怕是在这群人背后,有京都那边插手。” 京都那边,知道自己在庄子做什么的,也就那么几人。 “会不会是我们想多了,也许我们的点心传到京都, 第114章 出了意外 “需要我做什么?” 花言想了片刻,道:“烦请刘伯帮我留意,那些人回京都后的动向。” 谢婉柔皱眉:“这事,我回去和你刘伯商量一下。” “麻烦了。” “不过,你如此做,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花言望着那扇紧闭的铺子大门,意有所指:“我要先下手为强。” 几日后。 连日来的暴雪,整个凤栖山蒙上厚重的白色。 白夏窝在暖炉旁,看着窗外还在下的大雪叹息:“真是奇了怪了,从前哪年也不似今年这般,不住地下雪,眼下,连进庄子的路都被冻住了,我这好容易才步行走过来。” 上官冥抱着酒壶,睡得四仰八叉:“真是,好酒,好酒。” 白夏撇撇嘴:“你当初收留他作甚,整日就知道喝酒。” 花言坐在桌边,翻着一本厚厚的账册,头也不抬:“查得如何了?” 白夏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正色道:“差不多了,就等着你一声令下。” “年关之前开始收网。” “冒如此大的损失,就只是为了抓两个小偷,这有点得不偿失。” 白夏现在只要一想起目前的损失,就是心疼不已。 “这颗毒瘤不拔除,我在庄子就一日难安,未来的计划也会有阻碍。从前我觉得背后的人是侧妃,现在看来,是另有其人。” “何以见得?” “我对柳之瑶的威胁,还没到彻底撕破脸的程度,诚然,她也没那个能力,将手伸到庄子里。” 跟柳之瑶的几次见面,她就是个被宠坏的千金小姐,说话做事全凭一时意气。 “你可别忘了,她掌握整个夜王府的后院,有什么做不到的。” 花言望向院里厚厚的积雪,幽幽叹道:“正是因为她已经做到了掌权者,才不至于一次又一次的陷害我。” 白夏反而迷茫了:“越说越迷糊了。” “那些先别管,眼下,还是将工坊里的奸细揪出来,咱们好安心过年。” 白夏赞成的附和:“还有几日就是年关了,昨日还有工人嚷嚷着要回家置办年货,要求提前结束工期。” “派人去府衙一趟,告诉刘大人,让他们早做准备。” 白夏起身,披上厚厚的狐裘,火急火燎的就往外走:“你说得对,我回去早做安排,这天寒地冻的,还是提前做好准备,以防万一。” 又过了一会儿, 春苗端着煮好的花茶进屋,看着屋内仅剩自家小姐,一脸诧异:“白公子去哪了?” “回镇子。” “来时的路全都被雪封住了,难道他不知道?” “他穿着特制的防滑鞋,应该没事。” “奴婢方才听庄子上回来的人说,附近山上发生了雪崩,所有的路都被堵住了。” 花言翻书的动作一僵:“你说什么?” “刚才发生了雪崩,白公子此时回去,怕是会有危险。” “那声巨响,是雪崩?” 春苗猛地点头:“奴婢也是听庄子里的人说的。” “快,快去喊白夏回来。” 方才那声巨响,她和白夏都吓了一跳,本来还想出门看看,白夏却按住她,说什么还在下雪,那声巨响大概是附近山上的猎户,在猎杀一些动物发出的响动。 她还纳闷,什么动物能发出那么大的声响。 雪渐渐小了下去,花言连大氅都未来得及穿上,就急匆匆夺门而去。 雪崩不是小事,万一白夏路上出了什么意外。想到此,她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春苗拿着大氅,跟在她后面追赶:“小姐,慢点跑。” 此时,路上白茫茫一片,连半个人影都看不见,地上踩过的脚印也被雪覆盖。 花言顺着模糊的脚印往前追去。可追着追着,她的感觉愈发奇怪。 地上的脚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散乱。 望着空无一人的长路,花言心头一凉,不好的预感瞬间席卷。 按照白夏的脚程,他不可能这么快消失在这条路上。 想到方才那些杂乱无章的脚印。 她扭对着身后跟来的春苗吩咐:“去将来福抱来,还有,元哲应该也在庄子。” 春苗将大氅交给花言,脚步飞快的返回庄子。 花言站在交叉口,周遭的一景一物不断在眼前回放。 不出意外的,白夏可能出了意外。 身后突然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然而就在她想看清来人时,一双有力的大手朝她后颈一拍,花言两眼一黑,晕死过去。 两个蒙面人忽视一眼。 这时,少女清冽的声音响起:“先送去山上。” 蒙面人点头应是。 随即身影一闪,三人很快消失在苍茫寂寥的庄子。 等到春苗带着元哲赶来时,哪里还能见到花言的身影。眼见四下无人, 春苗急得眼睛通红:“小姐,小姐。” 元哲眉头深锁,他也看到了地上凌乱的脚印,黑沉的眸子更显阴郁。 “情况似乎不妙。” 来福最近经常嗜睡,常常在白日呼呼大睡的它,现在却是两眼滚圆。 花言遇到危险了,你们还在等什么,赶紧去救她啊。 然而,这个时空除了花言,没人能听懂它的瞄言瞄语。春苗一个巴掌拍在它头上,急到:“小姐都不见了,该如何是好?” 来福被他抓的差点窒息,只能一个劲的瞎扑腾。 忽然,它身上的力道停住,春苗颤声道:“去找刘大人,对,找刘大人。” “站住。” 元哲叫住了她。 春苗急得哭出声来:“这里四下无路,小姐和白公子都是在这里失踪的,肯定遇到了什么危险。我去找刘大人,他能帮到我们。” “你方才也说了,这里四下无路,怎么出去,你先回去,通知庄里的人,让他们分头寻找。” 春苗起初还有 第115章 如此轻贱人命 “醒了没有?” “还没。” “这里不安全,等会儿将她和那个死胖子关在一处。” 这时,屋外传来问话声,吓得她赶紧闭眼假寐。 门砰的一声打开,一股冷风吹进,花言打了个哆嗦。 来人看着昏迷的花言,满意的点头。 “东家那边催得紧,三日后,必须将她送去京都。” 花言心中一颤,又是京都? 下一瞬,她就感觉身体凌空飞起 随即落在一人肩头,胃里开始翻江倒海。 妈的,能不能换个姿势,她真的要吐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 “到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 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 她还在心中猜测那人是谁,就感觉后背一疼,人直接摔在地上。 她呲了一声,这些人难道不懂怜香惜玉吗。 耳边又传来男子的叹息声 “正巧赶上雪崩,要不然任务早完成了。” 另外一人跟着咒骂:“妈的,晦气。” 两人说完,便丢下花言,向着照进的光亮走去。 花言睁开眼,开始打量四周,看样子,这里应该是一处山洞。 鼻尖嗅到一股浓重的土腥气,阴暗潮湿的洞内,除了正在燃烧的火堆,空无一物。 突然,不远处传来虚弱的呜呜声。 待看清是谁后,她不由一惊:“白夏。” 白夏此时被五花大绑,丢在山洞一角。若不仔细瞧,真的看不出那里还窝着一人。 他嘴里塞着东西,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花言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她被封住穴道,四肢无力,只能挣扎着坐起身,有气无力:“咱俩被绑架了。” 白夏猛地点头。 “抱歉,又是我连累了你。” 她望着黑黝黝的石壁,无力叹息。 白夏则是呜呜的干瞪眼。 她沉了一口气,道:“现在,对方明显等不及了。” 白夏停止动作,他死死的盯着花言,眸子通红。 她虚弱的闭上眼:“他们将我带去京都,我能不能活着回来,都很难说。” 不知为何,她心底忽然升出一股无力感,面对这不公的世道,她虽然是尚书府嫡女,却被迫接受一段带着怨恨的婚姻,成为某些人的棋子。 她也一直积极面对,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可现在,当自己再次毫无防备的被绑架,她也明白了,不能靠着现代的价值观生存下去,这是权力至上的时代。 现在,连一个上山捡菌子的野丫头,都能轻易绑了她。 “呜呜。呜” 白夏用力的甩头,眼神却是坚定。 “等会儿。” 她爬向他,将他嘴里的破布拽出来。 “噗。”白夏吐了一口,急道:“跑,咱们想办法跑。” 她摇头失笑:“路都封死了,眼下我们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跑?” “你是不是忘了,咱俩曾经来过这里。” 花言一怔。 “来过?” 她被扛过来的时候,头朝下,压根看不清方向。 “半路我就醒了,你猜我见到了什么?” “什么?” “那棵树。”白夏目光灼灼,语气激动。 “你是说,那棵神龙树。” 白夏用力点头:“对,这个山洞就在那棵树附近,咱们离工坊并不远,有机会逃跑。” 花言顿时来了希望,眼睛一亮:“对啊,那棵树在工坊附近。” 如果能跑下去,他们就能进工坊,那里有白夏雇佣的打手。 恰在此时,山洞外传来咔嚓咔嚓,靴子踩落雪的声音。 “他们回来了。” 花言赶紧将破布从新塞进白夏口中,自己则是飞快的爬回原地。 几个人影出现在山洞门口。 “醒了?” 少女清亮的嗓音响起。 “为什么?” 她也不再装睡,眼睛直勾勾盯着进来的人。 少女一身黑衣,双手负立,她在洞中来回踱了几步,抬脚踢上燃烧的火堆。 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盯着花言,漫不经心道:“为什么吗?” “我们无冤无仇。” 少女轻轻点头,赞同道:“我们是无冤无仇,但,有人肯花银子买你的性命,这就不是无冤无仇了。” 听着她荒谬的逻辑,花言皱眉:“那次在山上,你就已经在做打算了?” “对。” “那你当初为何不动手?” “我又不傻,自然是打不过当时那些人。” 当时因为小太子在庄子,身边那些人自然都是高手。 “谁是你的东家?” 少女摇头,一脸天真:“你想知道?” “我出银子,比那人更高的价格。” 少女无奈耸肩:“我们这行,做的就是信用。” 花言瞄了眼白夏,又道:“他是无辜的,那人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放过他。” 少女眼眸淡淡扫过,又是摇头:“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干脆杀了我算了。何必费如此大的功夫。” “你以为我想吗,我们交易的条件就是,不取你性命,只负责将你带去京都即可。” 花言,彻底无语。 白夏声音带着祈求:“姑娘不就是求财吗,你要多少银子,随你提,放了我们。” “知道你白家财大气粗,我之前就说过了,干我们这行的,最重要的就是讲信誉,你出再多的银子也无用。” 说完,她重新捡起地上的破布,塞回白夏口中。 然后扭过头,对着花言笑道:“你若肯听话,便可省去这苦。” 花言吞了吞口水,不再说话。 来福啊,你主子有难,你这个破系统,能否感应的到啊。 少女半蹲在地上,不时拨弄已经燃尽的余灰。 身后一直站着的两个蒙 第116章 天降谪仙 外面传来砰砰的响动。 少女收起玩味的笑容,神情瞬间冷肃,一个闪身,身影快速消失在洞中。 花言急忙解开白夏身上的绳索。 “机会来了。” 白夏脸色苍白,额间渗出大颗汗珠。他咬着牙,道:“别担心我,先跑再说。” 花言却觉得,自己的手脚像是不停使唤般,不住的抽搐,身体里也仿佛有无数虫子在啃噬,让她无比难受。 她虚弱的瘫倒在地,大口喘气。 白夏见她如此难受,顾不上膝盖的伤,用力搀着她的胳膊,往山洞外面走去。 洞外的打斗声愈加清晰。 缓了片刻,花言终于能动了。 她利落地撕下裙摆,替白夏做了简单包扎。 “能行吗?” 白夏咬咬牙,用力点头:“行。” 她顺手捡起地上锋利的石块,将它藏在袖中。 两人便躲在暗处,小心翼翼观察外面的情况。 打斗声越来越清晰,时不时还能听到有人倒地的闷哼声。 外面一片刺目的白,远远瞧见密林中,几个正在颤抖的身影。 她心下一喜:“真是天助我也,快走。” 话音刚落,一道呵斥声传入耳畔:“他们要跑。” 花言后脊一凉,搀着白夏转身往回跑。 罡风拂过。 就在她和白夏感觉在劫难逃时,想象中的灾难并没有降临。 身后响起熟悉温暖的声音:“别怕。” 她一喜。猛地转身,就见一道月白身影站在那里,对她露出如释重负的笑。 “元哲。” 白夏激动的挥舞双手:“快救我们。” 情形一瞬逆转,少女神情冷冽,故意拉开自己和元哲的距离,她扭头看着花言,目光森寒:“东家交代我们的最后重点,若有人从中阻挠,就带她的尸体回去。” 两个同伴紧了紧手里的兵刃,狠声道:“一起上。” 霎时间,寒光闪过,元哲在他们之间来回周旋,他本就有一身好武力,加上蛊毒已解,禁锢的内力早如洪荒大海,只差一个宣泄的出口。 三人没料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如此厉害。 少女紧咬牙关,满口鲜血:“阁下非要趟这浑水,就不怕给自己惹来麻烦吗?” 元哲收起长剑:“你该关心的,是自己死活。” 说罢,他冷眉一扫,剑锋直指少女面门,唇角勾起冷笑:“错就错在,你不该动她。” 就在少女愣神之际,眼前剑光闪过,下一瞬 她紧捂胸口,僵硬的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的大洞,眸子瞪得很大。她张着嘴,仿佛还有未完的话语,只是,那些都不再重要。 元哲傲立在苍茫天地间中,手持长剑,恰如天降谪仙。 三人躺在地上,似乎连挣扎的动作都没有,一命呜呼。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下,落在他的肩头,落在他深锁的眉梢。 他看着地上早已没了气息的三人,语气冰冷:“你背后的人,也该死。” 花言拖着白夏逃到工坊时,厂门口已经围了一群工人。 不是她要做逃兵,不管元哲的死活,刚才与他眼神交汇的刹那,她明白了对方眼里的含义,这种情况下,只有自己和白夏逃离他们的视线,元哲才能不受威胁。 “哎呀,是白东家,怎么伤得如此严重?” “快去帮忙啊。” “去叫韩老来。” 众人开始忙碌起来,半夏工坊是有驻厂大夫的,当初花言考虑到工坊距离镇子偏远,有的工人一应吃住都在这里,万一遇到了什么意外,或者是生病,也不至于耽搁时间。 请来的驻厂大夫是个年余花甲的老头。 老大夫姓韩,大家叫他韩老。 韩老很快被人叫来,见白夏身上带血,脸色苍白,当即命人抬他进药庐。 花言便在药庐外焦灼地等待。 半晌,药庐的门打开,韩老神色凝重的走了出来。 “伤到了膝盖。情况不容乐观。” 花言心头一紧:“什么意思,能治好吗?” “他是如何受的伤?” “他是为了我受的伤。” 韩老叹了一口气,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话语哀婉:“伤口正中筋脉,怕是会影响正常行走。” “你说什么?” 余光却瞥见白夏正站在门口处,一脸乐呵地盯着她。 花言鼻尖一酸。声音哽咽:“对不起。” “你看你,干嘛总是跟我道歉,又不欠我什么。再说,我这瘸了刚好,省得走路,每日都让人抬着,岂不美哉。” 饶是这般,他还是想着怎么逗花言开心,只是,他越是这样花言内心就越难过愧疚。 看着他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模样,花言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看他。 这家伙平日里一副吊儿郎当,纨绔子弟的形象,相处这么久下来,大概只有她心里清楚他是怎样一个人。 他心思细腻,良善仁爱,对自己所有的决定都坚信不疑,这份信任,甚至超乎了她前世的所有认知。 有时候她也会打趣他,这么信她,当心哪天把他卖了。 他只是憨厚地笑,随即破罐破摔地自嘲。我这身肥肉,都没人养得起。 泪水早已蓄满眼眶,白夏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替她擦眼泪。 “别哭,当心那些工人看到,会笑话你这个东家。” 花言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好假意白他一眼:“什么时候了,你还能开玩笑。” 韩老干咳一声,继续道:“其实也不是没有法子,伤了筋脉,那就治疗筋脉便是。” 花言有一种溺水的窒息感:“您说话能不大喘气吗?” 白夏也来了精神:“你说,怎么个治法。” “针灸。” “针灸?” “没错,万佛寺的主持无心大师,他的针灸天下一绝,可以找他试试。” “无心主 第117章 钓鱼 “我听爹提起过,你不能再见无心大师了,否则会有劫难。” 花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同时伸手指了指自己:“我?见了无心,会有劫难?” 白夏见她不信,当场急了:“你别不信啊,真的,还记得我们去万佛寺的那次吗,我爹回去后就同我说,让我不要再让你去万佛寺,无心大师也云游去了。我本来想问得具体一些,可爹爹说,此乃天机不可泄露。” 他顿了顿,又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爹的表情告诉我,这话并非无稽之谈。我之所以没告诉你,就是怕你好奇心太重,以你这倔强的性子,可是非要亲自验证一番。所以,所以。” 花言脑子里突然想起那个不靠谱的系统,自从演变成来福后,大脑中的屏幕就好像突然消失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于是,她心下一横,决定求人不如求己。 她一脸认真地盯着白夏:“你可信我?” “这话怎么说的,自然是信你的。” “你的腿伤,我来治。” 白夏满脸问号,心中一瞬纠结,最后却肯定地点头:“好。” 见他同意。 “在你手术之前,咱们要提前行动了。” "提前行动?" “这段时间,我只怕分身乏术,只能提前。” 白夏想了片刻。 “就是辛苦你了。” 花言嗔他一眼:“还能坚持吗?” “能。” 外头的雪已经停了,因着有人跟着打扫,院中积雪不深,管事陈东将工坊里的工人全都召集在院里。 “马上年关放假,咱们东家有话要说。” 花言搀着白夏站在众人面前。 两人对望一眼,白夏上前一步,道:“这不马上过年了吗,咱们明日就开始放假,年后初十工坊开张。” 工人们个个喜出望外,他们中有的人住在几十里外,吃住都在工坊,眼下能回去和家人团聚,心里别提多开心。 白夏扬起手,工人们立即噤声。 只听他又道:“当然,我和花东家商量过了,不干活的这些日子,工钱方面。” 他沉吟着,故意拉长语气。 见工人们面上毫无波澜,他挑了挑眉,没有继续。 陈东及时站出来,躬了躬身,笑道:“东家不言我们大家伙自是明白,从来就没有不干活还要拿工钱一说,还请东家放心。” 有人附和道:“是啊东家,您别不好意思,我们之前又不是没有做过帮工,都是做一日拿一日的银子。” “是啊是啊,两位东家对我们这么好,管了我们一日三餐,又提供住所,我们感激都来不及。” 白夏从怀里掏出一沓红纸包。 “过年的红包还是有的,陈管事,按人头算,每人一份。” 工人们先是一惊,然后窃喜。 “发了年货,居然还有年关银子,我这做了十几年帮工,从来没有一家像咱们东家这般大方。” “年后,我要把儿子一并带来。” “切,难道就你知道带,我也有儿子,还俩呢。” “你们都要带亲人来干活,也不问东家同不同意。” 白夏看着花言,比了个胜利的手势,继续道:“那个,先停下,我还没说完呢。” 陈东也从愕然中回过神:“东家还没说完,大家伙先停下。” 白夏顺势将红包交给陈东:“先发下去。红包呢,也不是很多,每人一两银子。” 陈东讶然:“一,一两?” 喧哗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 一两银子,那是他们三个月的工钱,这,这东家也太大方了些。 “我们怎么好收东家的红包,这太贵重了。” “一两银子,实在太多了,我们,我们受不起啊。” 工人们大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户,没有多余肮脏的心思,对他们来说,有份好的收入,全家填饱肚子,就已经感恩戴德了。 哪里敢收这么大的红包。 白夏装作不耐烦的样子:“让你们收就收着。” 陈东便按人头,依次将红包分发下去。 温暖的会议室。 白夏坐立难安:“你说,这计策管用不,万一人家不来怎么办?” “那人出卖工坊,也是为了蝇头小利,这样的人,又怎肯放过这样的机会。” “可万一,我说万一啊,人家偏就看不上这红包呢。” “几率不大,再说,万一钓鱼不成,咱们不是还有其他计划。” 两人正说着,“咚咚”的,外头响起敲门声。 白夏眼睛一亮:“来了。” 可他们千算万算没料到,门口站着的,居然是她。 花言站起身,“居然是你?” 来人一脸茫然:“东家怎么了,是我啊,方才有人在这里站了好大一会儿,我怕他有什么事情,想着敲门告诉东家一声。” 白夏心有余悸:“还好还好,否则,我跟花言可就要难过死了。” 门外站着一个模样俊俏,十五六岁的小丫头。 南栖。 花言收留的一个小乞丐。 当时她躺在路边,病得快要死了。 那时花言刚巧在镇子上视察,见小丫头一人孤苦可怜,便带她去医治,病好了又安排在工坊干活。 对于南栖来说,花言就是她的再生父母。 如果背叛工坊的人是她,恐怕花言心中那道坎,是如何也不会过去。 “你刚才见到是谁在门前?” “张大。” “还有呢?” 南栖却摇了摇头,耸肩道:“没了。” 白夏愕然:“没了?” “就他一人,还在门前站了老半天。” 花言道:“没事了,你先忙吧。” “好勒。” 南栖转身离开了。 白夏疑惑的看了眼花言:“张大?” “再等等看。” 两人又在会议室等了半晌 第118章 背叛我的人 花言白夏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激动。 白夏咳了一声,道:“是吗,怎么可能是碎石呢?” “不怕东家笑话,这红包本就是东家好意给的,可,可您是知道我家里的情况,老娘卧床,孩子又小,所以,所以。” 张大越说声音越小,直到听不见。 白夏一拍脑门:“是这样啊,有可能是我和花东家装的时候,弄乱了,现在就重新给你们补上。”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另外一枚红包,又把里头的银子拿出来,确认之后,再交到张大手里。 张大既羞愧又无奈,连忙弯腰感谢。 待他们走后。 白夏扭头看着花言:“真是神了啊,上钩了。” 不止张大的红包里装的是碎石,今日发出去的所有红包,都是碎石。 花言料定这帮工人,不会找他们再要红包。 工坊里的待遇,在整个清水镇都是挑不出第二家,但凡对工坊抱有一丝感激之情的,都不会找她们,再要回那一两银子的红包。 当然,花言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不能个个猜透。 只能碰碰运气。 张大的情况属实糟糕了些,找上他们,情有可原。 至于另外一人。 可就不好说了。 白夏皱着眉,苦想了半天。 就是想不起,这个人是怎么进工坊里的。 这里的每个人,都是经过他面试合格之后,才会出现在半夏工坊。 “好了,人是找出来了,我去找陈东,将工人们的红包,再重新发一次。” 两炷香后。陈东敲响了会议室的门。 “东家。” “进。” 陈东进了屋,搓了搓红肿的手,道:“按照东家的说辞,红包都发下去了。” 花言点头:“年关将至,路口都封住了,工人们没有办法回去,你去安排一下,看看食堂有没有多余的海盐。” 陈东一愣:“东家要海盐作甚?” “最起码,要让他们安全回家过年。盐可以加速雪的融化。” 岂料陈东一脸为难:“用海盐,会不会浪费了些?” 工坊食堂的用料,东家都是按照好的买。 普通人家吃盐,都是大块的盐粒,可东家说,那些盐什么金属太多,要吃海盐。 海盐那是多金贵的东西,那是达官显贵们才能吃得起。 眼下,他居然听见,东家要将海盐洒在路上。 看出他的为难,花言一笑:“你只管安排就好,咱们这里不是只有海盐吗,没办法,总不能将工人们困在工坊里头。” 白夏冷着脸:“让你去就去,质疑东家作甚?” 陈东急忙点头:“是是是,一切就按照东家吩咐的办。” 说完,转身关门离开。 白夏捂着受伤的腿,直皱眉:“天色不早了,庄子是回不去了,看来只能在这个凑合住下。” “我担心你的腿伤。” “这里还有韩老先生在,不必担心我。” 花言哀叹,要是来福在这里就好了。 正想着,院外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小姐可在里头?” 花言心下一喜。 忙起身开门,就见院子里站着春苗秋絮,还有一身白衣的元哲。 “你们怎么找来的?” 见她平安无恙,春苗瞬间红了眼眶,差点将怀里的来福扔到地上。 元哲开口了:“按照来时上山的路,再循着脚印,一直找到了这里。” “辛苦你了,多谢。” 白夏见大家都站在院外,忙吆喝道:“外头还下着雪呢,进屋再说,” 几人进屋后。 花言忙问:“绑架我们的人,如何了?” 元哲摇头:“他们是职业杀手。问不出什么。” 白夏气急,手猛地拍向桌面:“到底是谁想要害我们?” “看样子,一日不跟萧楚策撇清关系,我的危险就永远存在。” 春苗担忧道:“可是小姐,您如何跟夜王爷撇清关系?” 几人目光同时落在她身上。 想了半晌,她咬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和离。” “什么?” 春苗秋絮惊呼出声。 元哲则是微垂脑袋,眸光悠长。 白夏一瘸一拐走到她身边,语气焦急:“花言你可想清楚,尚书大人恐怕不会同意。” 他知道花言的身份,自然也知道她是尚书府的千金。 官宦人家,怎么可能轻易答应和离。 “这段时间,我也想清楚了,与其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顶着王妃的头衔,过着被人惦记追杀的日子,倒不如断个干净,最起码,我现在有了事情做,不可能重新做回那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 白夏若有所思。 见众人还在呆愣中。 花言笑着打趣:“怎么,我不做王妃,你就不跟我合伙做生意了?” 白夏嗔怪:“你倒是会替我做主了。” “花言,花言,这里,这里。” 一直窝在秋絮怀里的来福,突然发话了。 它瞪着腿,不安的在扭动着身子。 花言伸手接过来福,揪着它那尖长的耳朵。 扭头对着白夏,笑道:“今日就暂时到这,走吧,先去药庐,为你治疗腿伤。” 元哲一把按住她:“你行吗?” 他的紧张,花言都看在眼里。 笑了笑,她道:“我知道你是大夫,工坊这里也有大夫,但是我想亲自为白夏治伤。” 元哲似乎明白了她眼里的渴求,也许只有这样,她心里的愧疚才能减少一些。 白夏茫然地盯着两人:“走啊,愣着干嘛?” 夜幕降临。 药庐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 花言脚步踉跄。 “就知道坑我,我这刚刚修复的能量,又没了。” 面对来福没好气的埋怨,花言靠在墙上,虚弱道:“我这不是也跟着牺牲 第119章 原来是她 隔天一早,花言就被院子外的嘈杂声吵醒。 她挣扎着起身,迷迷糊糊:“外头怎么了?” “小姐醒啦,听管事的说路已经通了,咱们今天还要回庄子吗?” 路通了? 想到这,她忙道:“元哲呢?” “元公子早上来过了,他说在会议室等您。” 会议室。 元哲一身白衣,正站在窗前眺望远方。 “幸好你还在。” “别紧张,我已经让暗夜在镇子的必经之路等着了,到时候,他会负责暗中查探。” “那就好,你这么帮我,我该怎么谢你?” 她玩笑道,一双眸子光芒盛放。 元哲垂眸,薄唇微扬:“算是报答你的收留之恩。” “对了,还有一事,可能需要你帮忙。” “你说。” “上次为陆寒山母亲开的药,你还有吗?” 元哲一愣,似乎有些为难。 花言瞧出他的纠结,大手一挥:“你只需告诉我哪里能寻到,我着手去买。” “那是南召的药,天启应该没有。” “她的咳疾,不知道神龙果能不能治?” 元哲想了片刻,而后摇头:“应该不行,神龙果能解毒,却无法根治顽疾。” “这样啊。” 见她一脸失望,元哲安慰道:“若你需要,我可以派人去南召再寻一些过来。” 花言抬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你,真的只是大夫?” 元哲瞳孔一缩:“为何这样问?” “若天下的大夫都如你这般,心怀仁爱,那便是万千百姓的福。” “是吗?” 他淡淡的回答,眸底却涌起深沉的渴望。 工坊里静悄悄一片。 陈东敲门而入。 “东家,白东家那边。” “白东家那里有我,你将值班的人安排好,也回家团圆吧。” “东家若没其他吩咐,那我就收拾东西回去了。” 花言点头。 “还有几日过年,真的准备在年前动手?” “我怕时间长了会有变数,再说,年后我还有其他事要做,抽不开身再去收拾那些人。” “暗夜回来,一切便知。” “可是小姐,咱们回去,白公子怎么办?” 春苗看着药庐的方向,问道。 “他跟我回庄子怕是不行,还是派人通知白府过来接他吧。” “别忘了,带上我。”猫咪的叫声传来。 秋絮弯下腰,宠溺地抚摸来福的毛发。 花言唇角一勾,差点将这个大功臣忘了。 几人匆忙回到庄子。 就见门口站着一人。 “可算等到您回来了。” 田氏? 花言心头一颤,直觉田氏在这个时候找上自己,拜托她的事,应该有了眉目。 “进屋说。” 偏屋暖烘烘的,田氏一脸沉重。 “查到了一些线索,不知可否有用。” 花言放下来福,坐在暖炉边,示意田氏也坐下。 “你说。” 只见田氏从怀里掏出一个画轴。 展开来看,是一个年轻女子的画像。 “您看。” 花言接过画轴,总觉得画像上的人有几分面熟。 田氏深吸一口气:“上次我说在夜王府见到了一个洒扫丫头,和原来庄子的那个管事有关联。” “嗯,是如此。” “后来我又在京都探访了一阵子,发现了一件事。” 田氏一向是沉稳淡定的性子。 可谈论到此处,她似乎有些吞吞吐吐。 花言淡笑:“有什么话,你且直说,我受得住。” 田氏一咬牙,道:“你猜我在夜王府附近发现了谁?” 她叹息一声,继续道:“你定是猜不到,连我当时都吓了一跳。” 春苗有些急了:“哎呀,你倒是说呀。” “房婆子,我竟然看见了房婆子。” 花言心中咯噔一下,房婆子为何会出现在夜王府附近? “该不会是巧合吧?” “起初我也认为是巧合,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是我一直担心的,该不该说给您听。” 恰在此时,秋絮裹着风雪掀了帘子进来。 “小姐,元公子来了。” 元哲扫了眼屋内的人。 花言解释:“没事,都是自己人。” 元哲这才开口:“暗夜回来了。” “这么快?” 才一日不到,暗夜居然回来了。 “暗夜。” 一个身形健硕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将你查到的,说仔细。” 暗夜拱手,随即道:“属下按照主子的吩咐,一路跟踪那个人,他先是到了点心铺子,在里头待了半个时辰,而后,便去了一家酒楼,在酒楼里,见了一人。” 暗夜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反倒是花言开口了:“见了房婆子,对吗?” 暗夜一惊:“您都知道了?” 花言无力垂眸。 田氏道:“这画像上的人,便是王府里的那个洒扫丫头。是,是房婆子的亲生女儿。” 花言唇角溢出一抹苦笑。 万万没想到啊。 春苗反应过来,气急:“小姐这么信任她,她居然狠心背叛小姐,真是该死。” 秋絮亦是愤愤不平:“亏的小姐还将那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她做。” 花言强装镇定:“画像上的人,和房婆子确实有几分相似。” 田氏沉声:“我托了京都的一个颇有脸面的人查问清楚了,那个丫头是夜王府一个妾室门前的。” 妾室?花言脑海中浮现一张小家碧玉的脸。 萧楚策唯一的妾室,是那个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赵宁语,可她看起来那么温婉和顺,更何况,无论是原主还是她自己,都和赵宁语毫无瓜葛,甚至连面都见不上两回。 花言看向暗夜:“你继续。” “房婆子与那人分开之后,转身去到一个 第120章 真的是她 花言缓缓闭上眼,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席卷全身,她晃了晃身子,有些头晕目眩。 春苗眼疾手快:“小姐当心。” 房婆子啊房婆子,你的背后之人,究竟是什么心思? 夜幕降临,庄子笼罩在一片寒冷的雪白下。 “饭菜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房婆子来了。”秋絮拍了拍手上的余灰,闷声道:“若真的是她,小姐可就要难过死了。” “哎,小姐近来操劳的事太多了,你看她都瘦了许多。” 两人小声说着话,目光同时落向暖炉边的少女身上。 少女身形消瘦,眼眸低垂,坐在暖炉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元哲就这样静静的守在她身边,不发一语。 崔氏和田氏坐在一边。神情凝重。 上官冥从桌上偷偷拿了个鸡腿,躲在一旁边啃鸡腿边喝酒。 不多时。厚重的门帘掀开。 “小姐,来了。” 房婆子依旧是一身粗布棉衣,脸颊黑瘦,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见到屋内众人,她先是一惊,而后垂首,语气恭敬:“见过王妃。” 花言收敛心思,起身,笑道:“来啦,就等你了。快来坐。” 几人在自己的位子上做好。 “最近太忙,都没空好好请你们吃个饭。” 崔氏道:“您这说的哪里的话。能得您庇佑,是我们大家伙的福气。” 花言也不再啰嗦,端起桌边的酒盏:“我初来庄子,承蒙各位关照,未来,我们继续携手,好好发展。” 没人注意到,房婆子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手指不自觉颤抖了一下。 上官冥喝的脸颊坨红:“难得丫头这么大方,请大家伙吃饭,来,喝酒喝酒。” 说着也不给众人反应的机会,直接仰头便灌。 花言哭笑不得:“酒多的是,别醉死在我这。” “醉生梦死,人生难得如此尽兴开怀,来啊,还等什么。” 在这一刻,众人似乎都忘却了心中烦扰,一同举杯。 空气里弥漫的,都是欢快的气息。 “小姐,汤好了。”春苗这时端着几碗汤进来。 “这汤可是我的独家配方,别家没有,你们都尝尝。” 不知是屋内的温度太暖,还是她不胜酒力,那张倾城绝艳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一直延伸到耳根处,在烛火的掩映下,恰如春风拂面,最是那一抹娇羞。 元哲竟是看痴了。、 突然。 “哎呀对不住了,我这手滑了,没烫到你吧。”春苗急忙去扶摔倒的汤碗,汤汁洒在房婆子的袖口上。 房婆子面色无常,笑的坦诚:“穿的厚实,不碍事。” “那怎么行,这天寒地冻的万一再着凉了,我那些山芋就没人照顾了。” 花言笑的温和,只是细看之下,那抹笑容却是未达眼底。 房婆子诧异的抬眸,对上花言关切的目光,然后快速低下头,闷声闷气:“真的不碍事。” 春苗不顾她的拉扯,一把拉住她的小臂,撩开湿透的袖笼。 直到房婆子手臂上露出一条长长的疤痕,花言心中最后的期望破灭。 房婆子惊慌的拉下袖笼,语气急迫:“我真的没事。姑娘不用管我。” 房间里一阵沉默,就连喝醉的上官冥,此刻的表情也颇为凝重。 元哲看着这一切,似乎胸有成竹。 崔氏最先发话了。 她指着房婆子,颤声道:“你小臂上的疤。” “不小心烫伤的。” 崔氏脸色唰的苍白下去,她僵硬的扭头,看着脸色同样沉重的花言,憋了半晌,愣是说不出一个字。 花言凄然一笑,端起酒盏,自斟自饮起来。 元哲一把按住她继续端起的酒盏,满眼心疼。 只听花言悠悠道:“那个人,是你吧?” 众人皆是屏息凝神。 出乎意料的,房婆子并没有想象中的大喊大叫。 她身子一颤,似乎对今日的结局早已料到。 接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是我对不起您。” 花言也没有歇斯底里,反而目光平静:“为什么?” 沉默在此时,仿佛震耳欲聋。 房婆子瘫坐在地,苦涩一笑:“您这么信任我,我还是背叛了您。是我该死,无关其他。” “我想知道为什么?” 空气又是良久的沉默。 房婆子猛地抬头,眼里蓄满泪水。 “我生的不好,爹娘死得早,十三岁便嫁了人,生得一子一女,夫君勤劳肯干,我们甚至有了几亩良田,本以为苦日子终于到头了。” 她说着说着,两行清泪留下,黝黑瘦削的脸上布满悲凉。 “没成想,老天只是跟我开个玩笑,夫君在一次做工路上意外死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没多久,族人又将我们仅有的田地霸占,为了活下去,我将小丫卖给了城东一户人家。” 众人不禁唏嘘,没想到,房婆子居然还有这么悲惨的身世。 崔氏不管这许多,指着她怒喝:“那也不能成为你出卖王妃的理由,她对你那么好。” 房婆子看了她一眼,满眼悲痛:“是我对不住王妃,我日日都在忏悔,只可惜,没有回头路了,我逼不得已将小丫卖掉。对她亏欠太多,她的命还在那人手里,我不得不这么做,请您原谅我。” 说着,她又向花言磕了一个响头。 花言叹息一声:“所以,是有人拿你女儿的命威胁了你?” 房婆子泪流满面。 “你可以同我说,或许我能帮到你。” “等我知道您能帮到我时,已经晚了。我,我。” “那日在清水镇,张柱子一家说的话,是你们提前串通好的?” 房婆子没有否认:“是。” “那妇人将你手臂上有疤痕的线索告诉我,也是为了转移目标,故 第121章 你在和我谈条件 “你说什么?”她瞪大眼睛,继而转头看向花言:“这是真的吗王妃?” 见花言面色平静,房婆子像是被雷劈中,杵在地上,半晌没有动弹。她疯狂摇头: “我没有,我怎么可能会害王妃您的性命。” 春苗不满:“你之前做的那些,难道就不是害我家小姐了?” 花言冷笑:“我信任你,将山芋的种植交给你,纵然知道你有诸多无奈,可还愿意听你解释,给你机会,现在,你竟当我是傻子,嗯?” 房婆子无力的瘫坐在地。 穷人吃不起饭,又怕自己的孩子饿死,大多数会选择将孩子卖给富贵人家。 “赵宁语那样的官宦人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可好歹是拿俸禄的官户,你将小丫卖给赵家,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又怎么会像你说的这般心存愧疚,最起码的,她现在吃喝不愁,即使是做丫鬟,也比普通的农户好上许多。” “。” 花言沉思片刻,又道:“作为赵宁语陪嫁,她也一并跟到了夜王府,可不知出了什么差错,竟然去做了洒扫丫头,这些,都对吧?” 房婆子耷拉着脑袋,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 春苗急了:“这样的叛徒,就应当送去官府,让她一辈子都待在牢里。” 花言嗤笑:“背叛主子,可是要受牢狱之苦的,房妈妈,你真的什么都不说?” 她语气平静,甚至叫了她房妈妈,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 过往的一切都在房婆子的脑中不断回放,王妃对她的百般照顾,还有他人不及的信任,她羞愧难当,最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咬牙道: “这都是因为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说罢,她捂着脸,哭出声来。 众人面面相觑。 元哲附在花言耳边,小声道:“你先听她把话说完,再做决定也不迟。” 崔氏冷着脸:“大龙虽说不务正业,纨绔了些,可他一直跟你待在清水镇,他能做什么,让你如此忌惮别人的威胁?” 房婆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开始哭诉:“自从他知道小丫陪嫁到王府,便三不五常的去京都找小丫,跟她要银子,小丫没办法,只能将自己的月银都给了他,那个不孝子拿着银子去赌坊,花楼,后来渐渐的,他赌的越来越大,窟窿也越来越大。” 崔氏叹息一声,她着实没料到,大龙居然混蛋成这样。 她忽而又想到了什么,看着房婆子疑惑道:“可是,去赌坊逛花楼,并不能成为威胁。” “那个不孝子,他,他手上,有了人命官司。” 崔氏一脸惊恐:“大龙杀人了?” “小丫说,他被赌坊的人追债,不小心失手打死一人。小丫无奈之下,只能找到赵家小姐,可赵家小姐提出的要求,就是让我听她吩咐,否则,否则就会将大龙杀人一事,通知官府,到时,大龙必死无疑。” 花言冷眸一扫:“你背后的人,是赵宁语?” 房婆子点头:“要做什么,该做什么,都是她通知小丫,小丫再告诉我,但是您遭遇暗杀,我并不知情,真的不是我,我就是自己死,也不能害您啊。” 房婆子涕泪横流。 “镇子上的点心铺子,也是你吧?” “赵家小姐来信,让我配合,将运送去工坊的山芋,半路上拿出去一半,您又经常不在山上,所以,” “你们为什么这么做?” 和她卖一样的点心,难道是想抢她月桂坊的生意,若是抢生意为了赚钱,她可以理解,可那家铺子明显是不挣银子的。 房婆子咬咬牙,继续道:“那是因为,因为最关键的一步,还没开始。” 众人又是一阵心惊。 “最后一步是什么?” 花言紧追不舍。 说到这,房婆子却迟疑了。 见她扭捏不肯回答,崔氏着急道:“你能不能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明白,否则王妃待在这个庄子一日,便是有一日的危险。” “若我说出来,您能救大龙和小丫吗?” 花言没有立刻回答,一双晶亮的眸子直视房婆子。 “你想我如何救?” “赎回小丫。” “所以,你是在跟我谈条件?” 房婆子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入肉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用尽全力,说出接下来的话。 “您只要答应将小丫赎回来,我就将知道的真相全都告诉您。” 崔氏怒骂:“真是狼心狗肺,居然还有脸谈条件?”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说出赵宁语的目的,我就帮你把小丫带回来。至于你的儿子大龙那里,抱歉,请恕我无能为力。” 她总不能帮一个杀人犯。这违背了她的底线。 元哲开口了:“你儿子那里,我来想办法。” 花言眉头一挑:“你还是别跟着掺和了,万一再连累你,我岂不是又要背良心债。” 元哲淡淡一笑:“我还没那么脆弱。” 他这么一笑,着实把身后的暗夜看呆了。 他那不苟言笑的主子,在这个王妃面前,已经是完全颠覆自己从前的认知。 他叹口气,嘴角一抽,怕是主子早就将自己的事,抛之脑后了。 房婆子苦笑:“若真能救出大龙,不在天启又怎样,我只希望他能痛改前非,好好活着。” 崔氏和田氏对视一眼,皆是摇头叹息。 “那你现在可以说了?” 房婆子直起身,半跪在地上。 目光看着一个方向,回忆道:“那次,我和小丫失了联系,中间传信的,不知出了什么差错,迟迟没有送消息来,我怕小丫出了什么意外,只能偷偷前往京都。就是在那次,我在夜王府的后院,听见了赵家小姐和她身边的嬷嬷说了这件事。” “什么事?” 房婆子银牙一咬。从怀里掏出一小包 第122章 夜袭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 听风小院偏屋。 一片寂静。 花言皱眉,似是不忍:“你今后怎么办,她暴露你,是存了没想让你活的心思。” 房婆子唇角弯起,这是花言认识她大半年以来,头一次见她这么笑。 那笑里,掺杂太多情绪。 有痛苦,有安慰,有愧疚,也有释然。 在烛光的掩映下,房婆子本就黝黑瘦弱的脸,更显灰败。 她就这样一直跪着。 突然,一丝血红从她眼角慢慢沁出。她的身子开始摇摇欲坠。 崔氏最先发觉她的异常,忙上前去扶她。 “噗。”又吐出一口黑血喷涌而出。 “不好,她服毒了。”上官冥上前,一把扣住她的脉搏,只在须臾,房婆子轰然倒地,眼神涣散。 她望着门口,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对,对不起,快走。” 元哲也坐不住了,上前去帮上官冥。 “死了,这是穿心丸,吃了必死,药石无医。” 花言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呆坐在那里,半晌没有反应。 许久,悲凉的气氛里传出她的苦笑声。 “她一心求死,别人也没法子。” 崔氏眼圈泛红,终于没忍住,哽咽道:“她苦了半辈子,没成想。”忽然,她像是反应过来,眼神惊慌:“她方才说,快走,这是何意?” “砰。”一直站在花言身后的秋絮突然倒地。昏迷不醒。 众人一惊。 “秋絮。”春苗慌里慌张去扶她,紧接着又是砰的一声,春苗随即也倒在地上。 “有问题。”元哲心下一沉。 快速扫了眼屋内其他人身上,崔氏和田氏也都摇摇欲坠,直到他将目光落在房婆子腰间的荷包上。 元哲眉头一跳,鼻尖嗅到一股淡淡,几不可闻的香气。 “屏住呼吸,出门。” 花言只觉眼皮沉重,身子开始绵软无力。 她两腿发软,就在她的意识发散之际,后背传来剧痛,元哲那张俊脸在眼前不断放大。 “暗夜。” 暗夜却没有及时出现。 元哲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上官冥一双浑浊的眸子越发混沌,他颤颤巍巍站起身,指着门口的方向,嘴角一扯:“有人。”继而轰然倒地。 元哲将濒临昏厥的花言环在身侧。 眼神凌厉地扫过院外。 借着月华的光,他也终于看清院里,此时已经围满了黑衣人。 那些黑衣人个个身材魁梧,手里拿着利器。 “许久不见啊百里世子。” 元哲冷眸扫过,语气愈发阴冷:“月阁。” 黑衣人冷哼:“此次我们并非冲着太子殿下,我们找她。” 他说着,同时长刀指向他身边的花言。 花言神情萎靡,好难受,一股难以言说的疲惫感充斥全身,她好累,好想睡一觉。 她的意识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压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可是有一句,却是清清楚楚听在了耳朵里。 百里世子? 元哲将花言死死护在身侧,俊美的侧颜散发冰寒之意。 他开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漠然:“先打过我再说。” “月阁拿钱办事,我们要她,你一个南召世子,最好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 其中一名黑衣人手拿长弓,指着那抹纤瘦的身影。 花言两脚像是踩了棉花,回眸望向倒了一屋子的人,她之所以还没晕倒,应该是元哲点了她的穴。 她有气无力,口中断断续续:“为何,要,杀我?” “自然是有人想要你的命。” “是,是赵家吗?” 黑衣人脸上带着面巾,看不清面上的表情,但是从他那双略显惊诧的眸子里,花言疲惫地点头:“很好。” 同时抬眸,盯着元哲好看的侧颜:“他们冲我来的,跟你没关系,你走。” 元哲低头,眸底泛出汹涌的不舍:“绝不可能。” “此事与你无关,就别跟着掺和了。” 她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推开他,然后冲着院子里的黑衣人。 一阵寒风吹来,花言感觉混沌的意识清醒不少,身上也不似方才那般沉重。 抿了抿唇,她话锋一凛:“想要我命的人多了,还,还轮不到她赵家。” 不知为何,那些黑衣人的脚步,竟是不自觉向后退了几步。 “你们中了迷迭香的毒,不可能全身而退。” 黑衣人看着屋内横七竖八,躺着的一群人,语气更加坚定。 “看样子,月阁阁主要换人了,正好,连上次的账一并算上。” 听到元哲这话,黑衣人一阵哄笑:“忘了告诉你,迷迭香虽说对普通人有效果,对有武力的人来说,只要你动了真气内力,会死得更难看。” “是吗,那我现在试试,到底会不会死的难看。” 他的话充满挑衅,又夹杂嘲讽。 黑衣人听他这么自信的说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瞧出了不确定, 南召百里世子的势力,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上次在密林中的追杀,阁主就是没查清楚对方的身份,这才中了买家的圈套。 眼下,月阁刚刚经历一番血洗,还在修生养息之际,他们当然不敢轻举妄动。 “若他从中阻拦,我们还要不要动手?” 为首的黑衣人咬咬牙。对着元哲怒喝:“你这是在跟月阁作对?” 元哲轻笑:“这话可怎么说的,你刚才也说了,我是南召人,不用遵守你们天启的规矩。” “暗夜。” 暗夜现身:“主子。” “叫无伤他们。” 暗夜迅速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用力一拉,亮光闪过,天空瞬间亮如白昼。 “你耍我?”黑衣人气急。 又道:“主人有令,若有人阻拦,就地格杀,一起上。” 话音 第123章 不惜代价救他 元哲咳嗽一声,嘴角沁出暗红。 “你怎么样?” “没事。” 面对这样一群高手,纵使他们武艺超群,可双拳终归难敌四手。 形势僵持之下,花言做出一个决定。她冲着黑衣人喊道:“放了他们,我跟你走。” 元哲冷眸一沉:“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说了,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快走。” 她急得面红耳赤。 一把推开元哲,径直走向对面的黑衣人。 “识趣点好,免得遭受不必要的损伤。”黑衣人说着,同时将目光落向她身后的白衣少年。 “世子可是听清了,这是人家自愿的。” “花言。” 这是他头一次如此重视地叫她名字。 花言心头一热,转身回眸,唇角弯起:“你能救我一次,却不能一直救我,今天是月阁,明天又是什么组织,总之,我若继续留在庄子,还是会有麻烦来寻。我不想她们跟着我冒险。” 她转而看向屋内躺倒的一片。 心中涌起悲凉。 灾难的源头是她,她选择直面灾难。 “走吧夜王妃,你若不抵抗,月阁便保你毫发无损。” 白衣少年,岿然不动。 口中缓缓吐出几个字:“暗夜,通知无伤。” “是。” 暗夜随即从袖中取出一枚竹筒,点燃。 片刻,绚丽的火光直冲云霄。 黑衣人仰头,继而怒道:“敢耍我。” 霎时间,院内所有黑衣人蜂拥而上。 这次,黑衣人的招式又快又狠,利器直面扑来,招招刺向要害。 花言内心扶额,这场面,怎么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一双有力的大手覆上她纤细的腰肢,她只觉脑袋一沉,人直接被送到靠墙角的位置。 待她站稳,两道颀长的身影护在她面前。 看着元哲笔直的背影。 她心头一哽。情绪复杂。 “世子百般阻拦,我们主上会不高兴的。” “你主上高不高兴,那是你们的事。” 暗夜侧目,神情冷然:“主子先撤。” “不需要。” 暗夜的担忧不无道理,主子中了迷迭香的毒,一时半刻解不了毒,更何况,他越是使用内力,毒素蔓延得就越快。 二人逐渐陷入下风。 黑衣人凶猛的攻击,一波强过一波,暗夜提着长剑,手抖个不停,身上遍布血痕。 元哲的情况也不乐观,左臂还在汩汩流血。 “别打了,你会死的,让我跟他们走。” 花言哭求道。 元哲将她护在身后,半寸不让。 “你且宽心,我不会死在这里,更不会让他们带你走。” 黑衣人死伤不少,可架不住人多势众。 有人倒下,就会有人接上。 忽然,一道凛冽的刀光快速逼近。 晃的花言眸光一缩。 眼看那刀光就要劈在自己身上。 她下意识闭上眼,耳边传来闷哼声。 身体却没有想象中的疼痛。 她睁眼,随即被眼前一幕吓傻了眼。 元哲的白袍被血染红,一把尖刀穿过他的身体,刀尖距离她的脸,只差半寸。 刀上满是血红,血滴顺着刀刃啪嗒啪嗒掉落在地。 空气在这瞬间,仿若死寂。 “主子。” 暗夜惊呼。无奈身陷囹圄,一时脱不开身。 “上次在密林中就没能杀了你,找死。” 黑衣人说完,拔出长刀。 霎时间,血光喷涌。 花言只觉脸颊有温热的液体划过。 “砰。” 尖厉的破空声划破夜空。 黑衣人转身的动作停在那里,眼睛瞪大,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人头直接落地。 紧接着墙头处便出现几抹黑影。 其中一人手拿弓弩,语气焦急:“主子。” “你怎么才来?”暗夜的埋怨声穿透血腥的空气,传入黑影耳中。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立在墙上的几道黑影,身形快如奔雷,直冲院内而去。 一番碾压式的打斗后,地上堆满七零八落的残肢断骸。 无伤扶住暗夜:“为何伤成这样,主子呢?” “快,快救,救主子。”暗夜说完,再也坚持不住,昏死过去。 无伤扫视了院子一圈,最终在暗处发现了浑身浴血的主子。 不知是血还是泪,花言只觉眼前模糊一片。 她扶住即将倒地的元哲,撕下裙摆死死压住他胸前的伤口。 语气绝望又埋怨:“我不是让你走了吗,逞什么强,你逞什么强。” 无伤眉心一跳:“主子。” “将他抬去偏屋。快点。” 花言几乎是咆哮着开口。 偏屋,温暖如春。 花言却是如坠冰窟。 元哲胸前的那道伤口,太深也太过致命。 伤口距离心脏只差半寸。 “来福,想办法救他。” 来福缩着脑袋,支支吾吾:“他伤这么重,怎么救。” “我现在还有半个血条,不管什么代价,我都要救他。” “那样你会没命的。” 花言深深地看向来福,眸光坚定。 “这条命,本就是借来的,他是为了我受得伤,我不可能见死不救。” 来福叹了一口气:“哎,我知道,若是不随你的心意,你恐怕再也不会理我了。” “谢谢你来福,还有,我死后,将我埋在东南方向。” 那里,大概是她以为的,家的方向。 时间一分一秒的沉寂。 有了无伤他们,院子很快恢复正常,大概只有空气里淡淡的血腥气,才会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 春苗耷拉着脑袋:“都怪我,怪我没有做好防备,明知道谁是凶手,还是大意了。” 秋絮红着眼眶:“要怪就怪我好了,是我没有照顾好小姐,先倒下的。” 崔氏和田氏亦是满脸哀伤,王 第124章 来福之死 小院的偏屋,一关门就是整个晚上。 这期间,春苗秋絮两个丫头,时不时地来看一眼屋内的动静。 崔氏一脸憔悴:“天都亮了,怎么还没动静?” 田氏同样焦灼:“是啊,这都在屋里待了一整晚,到底如何了?” 院内已经重归安静,无伤带着身边的暗卫,将院里的尸首清扫干净,只有凉风划过鼻尖的时候,隐隐嗅到的那股腥甜,还在提醒着众人,昨晚发生的一切。 无伤手持弓弩,守在偏屋门口。 屋内。 血腥气息浓重。 花言虚弱的瘫在地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她眯了眯眼,看着静静躺在床上,浑身缠着纱布的少年。 心里的石头始终悬在半空。 “来福,他怎么还没醒?” 她扭头去寻来福, 就见床脚暗影处,蜷缩着一只软踏踏的猫科动物。 它毛发暗淡,两颊细长,长长的耳朵耷拉在脸上。 闭着眼,快要死掉的样子。 花言瞳孔一缩,心跳瞬间漏了半拍。 “来福,来福。”她声音嘶哑。 回应她的依旧是一片死寂。 来福蜷缩一团,失去所有的意识。 花言的心一下子就空了,想起昨晚,自己强硬的态度,来福一脸为难的模样。 可她明明浪费的是自己的血条,面对这场手术,她已经做了必死的决心。 为什么出事的会是来福? 摸着来福冰凉的身子,她再也绷不住了,哇的一声,痛哭出声。 悲痛,愧疚,难受,不舍,统统涌上心头。 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 一身劲装的无伤,突然闯进屋内。 “主子。” 看到床上的人,他语气急促:“主子怎么了?” 但见花言怀里抱着一只没有生机的猫,他眉心一皱。 刚要开口,却见床上的人手指动了动。 “主子。” 元哲从昏迷中醒来。 声音略带干哑:“她人呢?” 花言顾不上失去来福的悲痛,来到元哲身边。 “感觉怎么样?” 元哲目光一沉:“你哭了?” “没有。” “眼睛都肿了。” “你感觉如何,除了伤口处,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元哲微微摇头,道:“我在问你,为何哭?” 无伤嘴角一扯:“她应该在哭那只猫。” 元哲亮起的眸子倏地暗淡:“你先出去。” 无伤默默退下。 花言怀里还抱着来福,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来福在她心里的位置,如同亲人,在异时空,拼命活下来的亲人。 可它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没了。 她心中的最后那点依靠,也没有了。 “有水吗?” 花言讷讷地点头,身形一晃,差点因为头晕摔倒在地。 “小心。” 元哲下意识伸手去扶,牵动了伤口,疼的他轻嘶了一声。 “别乱动,我去给你倒水。” 她小心翼翼的将来福放在元哲脚边。 来福依旧是那种姿势,身躯愈发僵硬。 “我没事了,你一夜未眠,去休息吧。” 花言只觉得,身体像是被掏空一般,就连脑子的反应也不利索了。 对,元哲醒了,醒了就好,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他的伤便会痊愈。 “来福它。” “死了。” 气氛有点诡异,花言目光呆滞。 看着来福的身子愣神。 "抱歉,是我不好。" 她一勺一勺的将水喂进元哲口中,苦笑道:“怨不得你,是我,这一切的纷扰,皆是由我而起。” 她如今脑子里回放的,全是来福与她的日常互怼。 你可真是笨。 我的鸡腿呢,你是不是偷吃我鸡腿了? 真是愚蠢的人类。 本座堂堂司卡纳左使,竟然被你这么使唤。 泪水无声滑落。 屋内二人半晌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元哲听到身侧传来细微的鼾声。 他忍着胸口剧痛,想要起身去拿衣服给花言披上。 “主子。” 无伤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进来。” “暗夜醒了。” 元哲目光里的温柔随即变得冷寒:“我要亲自见见那个传闻中的阁主。” 无伤语气迟疑:“主子,别怪属下多嘴,离宫那边。不能再等了。” “知道了,先解决完这里的事,再回也不迟。” “主子,您不能为了一个女人。” “无伤。” 无伤扑通跪在地上:“还请主子以大局为重。” “知道了,她累了,你先将她安置好。” 无伤抱着昏睡的花言离开了偏屋。 元哲望着那抹纤瘦的身影,眸底深渊更浓。 这是哪里? 纯白墙体,纯白的衣服,还有长长宽宽的走廊。 花言光着脚,漫无目的地走着。 这是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身边的人脚步匆忙。 突然,两道熟悉的身影跃入眼帘。 “我的女儿怎么样了?她还这么年轻,不能,不能啊。” 医生是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他两鬓斑白。神情哀伤。 “她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 爸爸,妈妈,老师。 花言大声叫他们。 可是任凭她如何大声,他们依旧没有反应。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抽噎声:“小姐,都是奴婢不好,是奴婢的错,您快醒来啊。” 好吵。 “小姐,您可算是醒了。” 春苗喜极而泣。 花言无奈:“我就是睡一觉,你们干嘛这副表情?” “小姐,您都昏睡了三日了。” 又昏睡了这么多天,哎。 心思回转,她突然一怔,抓住春苗的手,急道:“元哲呢,他的伤如何了?” “放心吧小姐,元公子已 第125章 你最好乖乖听话 京都,夜王府后花园。 “啪。” 小丫鬟捂着红肿的脸颊,战战兢兢。 赵宁语那张小家碧玉的脸,此刻因为愤怒,显得狰狞可怖。 “你竟敢私自带人进王府。” “小姐问你话呢,吃里扒外的东西。”另一个丫鬟上前,一脚踢在被打丫鬟的膝盖。 小丫鬟吃痛,狼狈地跪在地上。 不断叩头求饶:“求小姐饶了奴婢这一次,下次不敢了。” 赵宁语嘴角噙着冷笑:“下次?” “不不不,不敢有下次,求小姐开恩,饶了奴婢这回吧。” 小丫鬟的额间沁出鲜血。 赵宁语表情愈加阴寒:“秋水,你自小跟着我,作为我的贴身陪嫁,你猜,我为何会将你赶去院外,做个洒扫丫头?” 她说话的时候,眼角微微下垂,带着不易察觉的讥讽。 “是奴婢犯了错。” 赵宁语缓缓坐下,同时说道:“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我是不敢保证,你的好兄长,会不会有牢狱之灾。” 秋水面色一白,颤声回答:“奴婢不敢。” 得到满意的答复,赵宁语这才缓和面色。 递给身后的大丫鬟一个眼神。 大丫鬟心领神会:“还不快滚,污了小姐的眼。” 秋水走后没多久,后花园迎来浩浩荡荡一群人。 走在最前头的,是身穿鹅黄罗裙的柳之瑶。 她面上带笑,露出一对酒窝。 “好巧啊妹妹。” 赵宁语恢复柔婉的形象,起身,福了一礼:“见过姐姐。” “妹妹真是好兴致,都火烧眉毛了,还有雅兴在这后花园赏花呢?” 柳之瑶说这话的时候,幽深的眸子盯着赵宁语。 赵宁语微微垂首,语气谦卑:“姐姐说笑了。” “说笑?听闻东城赵家近来惹得皇上动怒,正要降罪呢,这东城,还有几个赵家?” 赵宁语冷眸闪过寒霜,再次抬头时,依旧是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淡泊模样。 “妹妹一直待在王府,从不过问外头的事,至于姐姐说的赵家,若我没记错的话,东城可不止一个赵家呢。” 柳之瑶表情恨恨。 “上次一事,我还要多谢妹妹的好心提醒,落得王爷对我的一番痛斥,差点失了掌管中匮的差使。这份恩情,姐姐我是没齿难忘。” 她说到最后的时候,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 赵宁语眉宇纠结。 “姐姐还是怪罪妹妹吗,那次我也是受小人蒙蔽,混淆了视听,还望姐姐大人大量,饶了妹妹。” 她俏脸微囧,眸子下敛,巧妙地掩去了眸底锋芒。 “你最好清楚自己的身份,别在背后耍什么花招,王爷吃你那套楚楚可怜,我柳之瑶可不认。” 柳之瑶恨恨的提醒,上次就是因为这个赵宁语,是她故意在自己面前嚼舌根,这才一时激愤,跑到庄子去为难花言。 回来后,不知怎的,王爷又知晓了此事,说是一切等他凯旋回京,再找她算账, 她柳之瑶虽说记恨花言抢了王妃的位子,却还不至于为此巴巴的跑到乡下,去为难一个被弃的王妃。 现在想来,她委实有点蠢了。 从前,她还是小瞧了赵宁语,只当她一直唯唯诺诺,小心谨慎。 不曾想,咬人的狗都是不叫的。 这个年关过得尤其冷清。 庄子上下喜气洋洋,大红灯笼高高挂起。 唯独听风小院。 一如往常。 来福之死。 加上元哲重伤离去,花言心里担忧。 整日没精打采,蔫蔫的,也很少说话。 春苗秋絮两个丫头,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小姐整日闷闷不乐,也不是个事儿啊。” “来福的死,确实对小姐打击很大。” “若在往常,小姐看见陆先生送来的东西,定是高兴坏了。” 春苗唉声叹气。 这时,安静了半天的屋内,终于有了动静。 秋絮忙去敲门:“小姐,是有吩咐吗?” “你们进来。” 屋内,花言坐在暖炉边,呆呆地望着窗外。 春苗迟疑片刻:“小姐,今日是年关,咱们。” 花言愣神:“今日年关了?” “是啊。” “那你们为何没有将窗花贴上?” “小姐和奴婢们一起吧,正好热闹热闹。” 春苗热情地拉起她。 “去将上官老头叫来吧,年夜饭一起吃。” “他啊,早就在外面等着了。” 安静的气氛瞬间活络起来。 花言内心是悲伤的,说不出的悲伤,可她又不想大家因为她扫兴,只能硬着头皮和小丫头们贴窗花。 上官冥抱着酒坛子,布满褶皱的脸上红扑扑的。 见到花言出来,他唇角一歪:“终于想起今天是年关了?” “放心,饿不死你。” 面对花言没好气的回答,他不怒反乐:“ 你快给我评评理,这两个丫头欺负我一个老头子,不给我肉吃,还扣我的鸡腿。” “你这个老头,睁眼说瞎话,我们何时欺负你了?” 春苗双手叉腰,气得挤眉弄眼。 “那你说,今日为何没将饭食送给我,害得我多跑了好几趟。” “小姐,您看,这老头竟冤枉奴婢,奴婢给他送吃的了,他不在可就怪我头上了。” 上官冥花白的眉毛一挑:“我何时不在院里了,明明就在。” “你你你。” 春苗两眼一翻,作势就要晕过去。 “好啦,不就是让你多跑几趟吗,下次到饭点,你就来这里吃饭,天寒地冻的,来回饭菜也折腾凉了。” 花言哪里不清楚,他们这是故意吵起来,想要逗她开心。 上官冥突然表情心虚:“丫头我跟你说件事,你可不许生气。” 花言眉梢一挑。直觉没好事,果不其然, 第126章 准备开分店 年关后,花言便忙了起来。 清水镇,月桂坊点心铺子。 谢婉柔和顾长青一脸凝重。 谢婉柔道:“咱们好容易将铺面立起来,若是贸然前往京都,只怕是。” 顾长青继续担忧:“是啊,京都那边,竞争对手太多,咱们才站稳脚跟,若是再将铺子开去京都,对咱们来说,这人力物力都是一场很大的考验。” 花言看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 点头默认:“我都知道。” 谢婉柔不解:“不如还是等名头再大一些,开分店的事,也不迟。” “再说,这京都的点头花样,还有口味,都做了个遍,咱们需得创新,才能打开市场。” 顾长青给出中肯的意见。 花言接着道:“这就是接下来我要说的。想要在京都打开市场,创新口味和花样,是肯定要做的。” “可我有个疑问,”顾长青继续:“京都距离工坊尚有一段路程,眼下是冬天,点心做成好储藏,可要是天气炎热的夏季,只怕还在路上时,点心就要坏掉了。” 谢婉柔忙附和:“是啊花言。” “我准备将工坊搬去京都。” “什么?” 谢婉柔顾长青同时一惊。 花言笑着解释:“你们先别急,我不是要将半夏工坊搬去京都,而是想要重新开一个,规模比现在的要小一些,并且,只做高端点心。” 谢婉柔长舒一口气:“吓死我,我还以为,这好好的工坊,你不要了呢。” “怎么可能啊谢姨,半夏工坊若是搬走,咱们的月桂坊可就要遭殃了,清水镇是我的根据地,这里会是总部。” 见花言主意已定,谢婉柔也不好再说。 顾长青像是想起什么。拍了一下桌子,惊到:“对啊,我倒是忘了,京都富贵之地,咱们若是只做高端限量的点心,也不是不可以。” “顾掌柜,厉害啊,居然连我下一步的想法都猜到了。” 顾长青脸色微囧:“这不是刚才听你说起罢了。” “你们在聊什么呢?” 门口处,站着一个身形微胖,手中拄着拐的白胖公子哥。 花言嘴角一抽:“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府中好好休养吗?” 白夏一瘸一拐:“这都躺了几日了,再躺下去,我好容易减掉的肉,又该上来了。”他找了个靠近的位子坐下,好奇追问:“花言,你有下一步的想法?” 谢婉柔看着白夏,眼神示意花言那边。白夏心领神会:“你不会现在就要在京都开铺子吧?” 他听花言提起过,年关过后,想要在京都开一间分店。 “是啊,你真聪明。” 白夏耳朵一红。随即朗声道:“说罢,需要我做什么。” 花言心中暖流涌动,还好有白夏一直支持她。 其实开分店事,也不是非现在不可,失去来福,她一度伤心自责,只能让自己忙碌起来。 “就这么说定了,谢姨你在月桂坊,京都那里,顾掌柜熟悉,那就劳烦顾掌柜的跑一趟,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子,工坊那边我来安排。” “我呢我呢?” 白夏见没安排自己,忙问道。 “你就好好养伤,暂时别跟着忙活了。” 谁知白夏突然委屈起来:“不行,你是不是嫌弃我是个瘸子。” 花言稍加思索片刻,而后认真道:“你确定自己能行?” 白夏拍着胸脯,保证道:“那必须行。” “好,你就负责找工人。大概十人左右即可。京都那边的工坊,不需要太多人,记住,这次招人可要好好调查清楚背景。” 她可不想奸细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放心,这次绝不会发生幺蛾子。” 几人正说着,一个小厮突然闯进来。 嘴里还不停喊道:“少爷出事了,少爷出事了。” 白夏瞥了小厮一眼:“慌什么,你家少爷我好好的。” 小厮也顾不得那些,道:“醉仙楼那里,出事了。” 花言眉头一冷:“出什么事了?” 小厮喘息片刻:“有人砸场子,掌柜的也被打伤了。” 还没到醉仙楼门口。 外面早已围满了乌泱一群看客。 “都别看了,散了吧。” 醉仙楼的小二将围观人群散开,花言带着白夏这才得以进去。 酒楼大厅地上,盘子碗筷,碎了一地, 桌椅板凳也都乱七八糟。 掌柜的手托着脑袋,垂头丧气。 “怎么了这是?” 白夏黑着脸问道。 见到花言,掌柜的顿时委屈起来:“我压根就不认得他们。进门就开始赶人,砸东西。” “报官了吗?” 小二忙道:“官爷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白夏急了:“不问原由就砸东西,这明显是故意为之。” 花言冷眸扫视一圈,见几个小二个个挂彩,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伤,心中一凛:“人呢?” 掌柜的更加丧气:“跑了,砸完东西就跑,都是练家子,根本打不过。” 花言心中突然升出不好的想法,这群人,该不会是冲着她来的吧。 “掌柜的,这东西还要吗?” 小二拿着手里被砸碎的玻璃瓶,问道。 掌柜的接过玻璃瓶,看向花言,满脸哀怨:“真是可惜了,这还是您送的。” 花言记得,这个玻璃花瓶是她送给醉仙楼的贺礼。 “不碍的,掌柜的若是喜欢,我那里还有。” “真是该死,在清水镇,居然还有人在我白夏头上动土。” 为了保证爆米花的秘密,白夏便派了白府的小厮,在后厨门口看守,进进出出都要仔细盯着。 看门的小厮似是想起什么。惊道:“少爷,我好像在哪里见过那群人。” “是谁?” 小厮一脸为难:“一时半会又想不起。” 白夏怒瞪他一眼,扭头看花言。 见她凝眉深思,便一瘸一拐,到她面前小声道:“花言,醉仙楼的事,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用眼睛看呗。” 她又不是侦探,怎么看重要吗? “让开让开,官府办案,都让开。” 大门口,一群官差手执大刀,浩浩荡荡的进来。 为首的是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见到花言,他先是一愣,严肃的脸立刻换上笑容:“您也在。” 花言点头:“刘大人可在县衙?” 第127章 房婆子的儿子 官差们走后。 看守的白家小厮猛拍大腿:“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了,一惊一乍的。” 白夏吓了一跳。 “带头砸东西的,我跟着少爷在庄子时见过。” 花言白夏对视一眼。 “你在庄子里见过那人?” “是,我记得他额上的那道疤。” “那事情就有点意思了。” 花言挑唇一笑。 “白夏。” “你说。” “白府有多少好手?” “三十余人。” 白家在清水镇,也算有头有脸。 “叫上几人,跟我回庄子,还有,派人速去县衙,找刘大人,就说庄子有难,请大人救命。” 花言心里的不安来自死去的房婆子。 她都忘记了,房婆子还有一个儿子。 她这一死,她的儿子知道后,会不会将这件事算到她的头上。 “备车,速回庄子。” 还没到庄子,远远就瞧见庄子上空,股股浓烟扬起。 她心中更是着急。 “他们已经动手了,快。” 远远的,就听见庄户们的求饶声传来。 白夏神情一凛:“花言。” “你腿上有伤,待着别动,我去瞧瞧。” 她纵身一跃,下了马车。 白夏想要抓她的手,落在半空。 等花言带着两个丫头赶到时,已经有不少院落烧个精光,只剩可怜的框架。 庄户们杵在一边,敢怒不敢言。 一群膀大腰圆,凶神恶煞的山匪,站在人群中,脸上露着邪笑。 “你们要干什么?” 见花言出现,庄户们仿佛有了主心骨,纷纷跑到她面前,面露哀戚。 “王妃,我们的院子。” “突然闯进来这群人,不问缘由上来就烧屋子。” “还请王妃替我们主持公道。” 花言皱着眉:“你们可是认识他?“ 她随手指向那群人中,额间有道长疤的瘦高汉子。 庄户们忙道:“识得,那人就是房婆子的儿子。” 这时,房庆也发现了花言。 他脸上堆着怒意,疾步向她走来。 这般气势汹汹的模样吓坏了庄户们。 “您还是快些离开吧,他是来寻仇的。” 有人小声提醒着花言。 花言冷笑一声。 直接扒开挡在她面前的庄户。 “我娘是被你害死的。” 房庆指着花言,恶狠狠地质问。 “所以,你今日砸了醉仙楼,又跑来庄子闹事,是因为这件事。” 房庆也不啰嗦,挥手示意那群山匪过来,将花言和庄户们围起来,怒道:“你们谁要敢挡在她面前,就是跟我作对。” 有庄户附在花言耳边,颤声道:“王妃,您快些离开。我们替您挡住他们。” “我走了,你们更活不了。” 花言上前一步,和房庆面对面。 房庆垂眸,眯起眼,看着面前这个纤瘦苍白的女子。 “今天便是你的死期。” 他说着,扬起手里的匕首,直直刺向花言。 人群顿时乱了起来. 庄户们大概没料到,这个房庆竟如此胆大包天。 当众刺杀皇族,这可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眼见匕首就要没入胸前,花言眼疾手快,弯腰下跨,身形一闪,匕首落了空。 房庆嘴角的笑僵住,似乎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利落的躲开。 这时,一道冷冷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你母亲的死,你难辞其咎,今日不是你不放过我,而是我,不会放过你。” 花言说完,长腿横扫,趁房庆转身愣神的功夫,直接将他抱摔在地。 人群寂静。 谁也没有想到,一个身形高大的汉子,竟然被王妃一招拿下。 还好还好,跆拳道终于在此时派上了用场。 花言暗自舒了一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卸下,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房庆大声叫道:“还愣着干什么,一起上。” 山匪们这才反应过来,抡起拳头就要阻止花言, “咱们和她们拼了。” 庄户中有人喊一嗓子。 春苗秋絮也没闲着,直接拿来绳索,将房庆捆起来。 恰在这时,一群身穿差服的官差出现。 “都别动。” 不多时,刘桐喜身穿官服现身。 房庆脸上的惊慌一闪即逝,厉声呵斥那群山匪:“动手啊。” “放你娘的屁,姓房的,你敢骗我们?” 为首的山匪朝房庆脸上,吐出一口浓痰,骂骂咧咧。 “你付给我们的银钱,只够撑场子,休想让我们对官差动手。” 山匪们纵然无恶不作,但是还没蠢到和官府正面刚。 几个山匪随即对着刘桐喜点头哈腰:“大人,我们是被他骗了,您可要明察秋毫,不能冤枉我们。” 闻言,花言嘴角一抽,好家伙,原来是房庆临时花钱雇来的。 刘桐喜面色缓和下去:“只要你们说出实情,官府核实之后,会还你们清白。” 随即扬手,官差们也不啰嗦,将山匪们带回县衙审问。 “你可有恙?” 花言摆手:“无碍,只是烧了不少院子。要劳烦大人了。” “剩下的这个,该如何处置?” “这个就交给我吧,正巧我还有些疑惑,需要他解答。” 刘桐喜将花言拉到一边,神色担忧:“这些人,恐不是普通山匪那般简单。“ 和那些作奸犯科之人打了一辈子交道,他方才注意到,在那些人的右耳后根,纹着同样的图腾,普通打家劫舍的山匪,可不会有这样的图腾。 面对刘桐喜的好言提醒。 花言心生感激,半晌,她道:“大人宽心,我心中有数。” 她也注意到,那些山匪的耳根处纹着东西,只是感觉那图腾,尤其眼熟,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庄子已经不安全了,眼下绑走这批,不难保证,会不会出现下一批,你身边有没有得力的好手,我回头给你安排几个护院,也可住得安心,只是,那些损毁的屋舍,一时半刻的,也修缮不出。“ “我要去趟京都,护院的事,等我回来再说。” 花言一边揉着胳膊,一边解释。 “你要去京都?” 刘桐喜默然,去京都开铺子的事,他已经听谢婉柔说过了。 花言转身,看着京都的方向,深思悠长:“有些事,该是到需要了结的时候。” 第128章 赵宁语的计划 夕阳渐渐沉去。 听风小院,屋内。 房庆五花大绑,趴在地上。 花言端起热茶,轻呷了一口,她瞥了眼愤愤不平的房庆,漫不经心道:“我知道,你定认为是我害死了房妈妈。” “难道不是吗,我娘她是死在你的院里。” 花言眸光突然冷了几分,随即放下手里的茶盏,冷声道:“想来是未清醒,让他清醒清醒。” 跟在白夏身后的家丁心领神会,一个踏步上前。 “啪啪。啪啪。” 几声响亮的耳光过后,家丁甩着发麻的手,停下动作。 房庆一张脸肿得像个发面馒头。 吐出几口血沫子,他望着花言,目光狠厉。 花言压根不在意他的目光,眉毛一挑,道:“这几巴掌是给替你娘打的。” “啪啪。”又是两记耳光。 花言接着道:“这是替你妹妹打的。” “啪啪。” 房庆终于坚持不住,口齿不清的求饶:“别打了,别打了。” 白夏拍手叫好:“打得好,若非这个不孝子,房婆子又怎会心生愧疚,服毒而死。” 房庆瞪着猩红的眸子,极力否认:“你胡说。” 白夏冷哼:“胡说,本少爷是不是胡说,这里的人都是见证,再说,你自己什么德行,用得着我胡说吗,今日还就告诉你,若非你在京都欠了赌债,手上沾了人命官司,你娘又怎会为了救你,做出背叛主子的事,我们还没生气,你倒是先找上门了,如今落在我们手上,可是要跟你好好算算。” 房庆奋力挣扎,恶狠狠地瞪着白夏。见对方不为所动,心里更是恼怒,额间那道长疤愈发狰狞可怖。 片刻后,他忽然放弃挣扎,神色唰地颓败下去。 着魔般的喃喃:“不是我,不是我,我不知道,我告诉秋水了,让她不要告诉我娘,她又怎么会知道那些。” 花言叹了一口气,继续道:“那你可知,你一直以为被自己杀死的那个人,其实还活得好好的。” 房庆表情僵硬,嘴角的血混合着肿胀的脸颊,说不出的滑稽:“你说什么?” “这只是别人设下的圈套罢了,为的就是控制房妈妈,让我身败名裂,让我无法在庄子里生存下去。” 前几日,她特意给福宁写信,让她帮忙查些线索,福宁不愧是将军的女儿,动作迅捷,昨日就给她回了信,信上说,赵宁语身边的老嬷嬷,经常和一家赌坊的小头目碰面,福宁便顺藤摸瓜,找到了一些有用的线索。 思绪回转,房庆的反应,让她更加确信,他是被人做局了。 “我本可以让官府的人,将你带走,念在我与房妈妈主仆一场,也不好断了她的念想,只要你说出背后的人,还有接下来的计划,我会给你一笔银子,送你去南召国。” “你如何知道?” 房庆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 他望向座上的花言,眼神闪过一丝慌乱。 “你想问我,如何知道你背后有人指使,并且还有下一步的计划?” 房庆眸子忽地暗淡下去:“我又怎么会知道,你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花言默然,他会怀疑,完全是出于本能:“信与不信,给你看个人,不就知晓了。” 说罢,她直接吩咐秋絮:“去吧,将人带来。” 房庆满头雾水。 “等你见到这个人,再来怀疑我,也不迟。” 白夏坐不住了,他撑着拐,站起身。 “要我说,还是把他送去衙门,他现在敢砸酒楼,烧庄子,他还差点伤了你,不行,我绝不同意留下这个祸害。” 花言伸出素白的小手,隔空安抚白夏:“好了,你先坐下,我有事要问他。” 她转而看向沉默的房庆,眸光灿灿。 “你现在无路可退,在你背后的人,总会知道你被抓,纵然你不说,别人也会以为你都说了,倒不妨,听听我的意见,或许你还有活命的机会。” 她顿了顿,泯了一口热茶,看向院外的方向,笑道:“纵然不是为自己,也得为她不是。” 一阵凉风灌进屋内,虽说寒冬已过,可这春寒料峭,还是有些冷。 房庆衣着单薄,趴在冰冷的地板上,顺着花言的目光看向门口,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院外跨进,那是一名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梳着简单的丸子髻,穿着粉红对襟小袄,见到他,顷刻间泪如雨下:“大哥。” 房庆愣愣的趴在那里,神色复杂:“秋水?” 花言示意白夏身后的家丁:“把他身上的绳子解开。” 秋水虽然恨大哥不成器,可这人现在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她怎能不伤怀。 想起死去的娘,秋水又是一阵悲从心来:“大哥,你就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他们吧。” 房庆一直抵抗的心瞬间委顿:“你,你是如何将秋水带出城的?” 秋水是被卖了身契的,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自己主子那里。如今贸然出城,只怕后患无穷。 秋水抹了把脸上的泪,小声解释:“大哥,我现在自由了。” “自由了?”房庆声音陡然拔高:“你是说,有人替你赎身了?” 秋水感激的看了眼花言:“这还要多谢王妃。” “现在,你总该信我了吧。” 福宁这个鬼机灵,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能够将秋水安全的送出城,想到赵宁语发现秋水消失的反应,花言冷笑,也该到了秋后算账的时候了。 此时的房庆,也终于打消了心中的最后那点怀疑。 “好,我说。” 直到房庆说出全部经过,花言后背居然沁出了一层冷汗。 想不到,外表单纯无害的赵宁语,心机竟如此深沉。 “今日带来的那些人,说的话,也都是提前准备好的,为的就是万一,他们好从中开脱,就算不幸被抓,衙门顶多治他们个违反治安之罪,再加上,东城赵家从旁作梗,关不了几天就会被放出来。” “她让我这次来庄子闹事,一则是为了试探你的反应,其次就是,灭口。” 白夏神色一下子紧张起来:“灭谁的口?” “所有。” 花言一惊:“你说,赵宁语想要杀了所有知道内情的人?” 房庆点头,默认了花言的话。 “该死,她的心也太狠了。” 白夏目光突然变得肃穆,语气担忧:“此计不成,就怕。”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可话里的意思早已不言而喻。 第129章 这恼人的离别 北境,风沙肆虐,战火绵延数百里。 天空偶有几只秃鹫盘旋,虎视眈眈盯着地上的尸体。 军账大营,萧楚策一身盔甲,正盯着沙盘复盘昨日战况。 “将军,大捷啊。”副官冲进账内,难以掩盖的喜悦, 萧楚策冷眸扫过:“如何?” ”敌军败退,咱们可以回京都了。“ 萧楚策冷沉如水的面上,终于有了变化。 “给府里传书,就说我不日便可抵达京都。” ”您不和军队一起回吗?“ 萧楚策抬眸望向远处,眸光幽深:“有些事,要早些处理。” 天启京都。 将军府。 福宁神色焦急,在院里来回踱步。 不多时,有个小丫鬟跑进来,向她耳语几句。 福宁眸子一亮:“当真?" 小丫鬟重重点头:“千真万确,我表兄每日都会去送菜,这才有了发现。” “好啊好啊,事情若属实,本郡主重重有赏。” 小丫鬟一脸喜色。 福宁最近头很大,因为花言拜托她追查的事,到现在都毫无眉目,那个赵宁语太狡猾,平日里根本不出府,纵然出府,也是跟着一大堆仆从,压根找不出什么疑点。 眼下有了重大发现,她别提多激动了。 她望着远处的天空,悠悠叹道:“阿言,你要保重啊。” 荒凉的山间小道。 白夏拄着拐,幽幽叹息:”就这样,放过他们了?” “这是我答应房婆子的,自然要说到做到。” “可你就不怕他们回来报复。” 花言侧目,盈盈水眸,一瞬不瞬盯着白夏:“你觉得他们还敢回来?” “除非他们不要命了。” 她给了房庆兄妹一些盘缠,找人将她们送出庄子,又向刘桐喜要了通关文书和证件,保证他们能安全出城。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白夏将信将疑:“可我还是担心,不行,改天,我多派些好手来庄子。” 花言耸肩:“随你吧。不过,等我从京都回来。” “你还是决定去京都?” 白夏不想她回到那个是非之地,京都虽然繁华,可对花言的伤害太大了,他不愿她独自一人前去冒险。 “我陪你一起。” 花言白他一眼:”生意的事不管啦,你可是白当家的,这里没了你,怎么转的起来。“ “工坊那里不是有陈东在吗,再说,你一人去京都,我不放心,你休想躲开我。” “行吧。” 花言知道,以白夏的倔脾气,她很难说服,只能假装答应下来。 回头,她再悄悄溜走就是。 两人说着话,一辆马车向着他们缓缓驶来。 白夏凝眉:“咦。这不是上官老头自制的马车吗?” 上官冥整日无事,索性自己造了辆马车,花言小小惊艳了一把:“别说,这老头还是有两把刷子,居然能造出如此奇特的马车。” 马车缓缓停住。 上官冥从车里探出头,献宝似的问:“丫头,我这马车如何?” “行啊老头,想不到你还有这手艺。” 花言由衷赞叹。 上官冥干脆从车里跳下来。随手理了理衣摆。 白夏好奇:“老头今日倒是穿的整洁。” 上官冥平时给他们的印象,永远的蓬头垢面,永远的不修边幅。 ”要不,改日你也帮我造辆马车?” 花言在马车周围来回转悠,左看看,右瞧瞧,是越看越喜欢。 谁知,上官冥却是神情一滞,眼角带着不易察觉的伤感。 随后就听他叹道:“丫头,我不能给你造马车了。” 花言一愣,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白夏忙接话茬:“怎么,是不是心疼银子,放心,这银子我们出。” “不是银子的问题。是,是我。” 饶是花言也察觉出上官冥的不自在,她停住脚步,一脸关切:“你怎么了?” 上官冥一咬牙,慢慢抬眸,神情哀戚:”我要走了。“ “什么,你要走?” 白夏像是没听到,又重复一遍。 ”你是不是有别的事情要做?“ 上官冥重重点头:“我要回南召了。” “回南召?” 花言心里清楚,上官冥身上的秘密太多,庄子留不住他。 她仰起小脸,笑得明媚:“那你以后还会回来吗?” “若是有机会,老夫定会回来,到时候,我帮你造辆更好的马车。” “那就一言为定。” 说罢,她干脆抬起手,小拇指勾了勾,笑道:“来吧,咱们定个约定,省的你这老头反悔。” 上官冥眼神一暗,缓缓抬手,做了个和花言一样的手势:”好,一言而定。“ 白夏红了眼眶,认识两月,上官冥这个小老头,好吃懒做,又爱喝酒,常常将他的好酒偷去喝掉,气的他想爆锤他一顿,可相处这么久,早就将这个无家可归的老头,当成家人,他讷讷上前,语气不舍:“那个,老头,你这一走,咱们这个家,可就不热闹了。” “你好好照顾她,等我回来,若她少根头发,我拿你是问。” 说完,不等白夏回话,转身进了马车:“走吧。” 车夫扬起马鞭,绝尘离去。 花言怔怔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眸子里蓄满泪水。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心中早已将上官冥视作家人,心情不好的时候,这个小老头会拉她一起喝酒,扬言一醉解千愁。 他会帮她出主意,会为她出头,还会给她做南召的点心。 回忆凋零,再看远方时,只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延伸尽头,她红着眼眶,喃喃:“这个老头,最终还是要走的。” 白夏在她身后叹息:“是啊,不过没关系,我不是还在吗,就是你身边的人都走了,我也不会离开。” 花言本来还伤感的心情,被白夏这么一说,瞬间无语:“你还是将心思放在你的十八房小妾身上。说这些没用的。” 白夏嘴角一抽:“拜托,咱们不是说好了,不提这件事嘛,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那纯粹是瞎说的,是我当时的青春年少扯得谎。” “走吧,还有正事没做。” 第130章 线索中断 清水镇,偏僻的小院。 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嘴里塞着破布条,手脚被捆住,正趴在地上,呜呜咽咽。 花言没那个耐心,扬手吩咐:“先打你一顿,再说不迟。” 说完,中年男人的身上,几道拳脚落下。 他的嘴巴被破布堵住,叫不出,只能不停蠕动身子。 白夏皱眉:“咱们直接将他交给衙门不就成了,为何还要亲自动手?” 花言瞥他一眼。 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有些事,还是要避讳点衙门,你当衙门是你家开的啊。” 白夏后知后觉:”也是,万一审出来见不得人的秘密,刘大人也是冤枉。“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她俯身,盯着蜷缩成一团的中年男人。 “我,我说,我说,别打了。” 男人痛苦的求饶。 白夏带来的这些人都是有些身手的,下手没个轻重,刘四觉得自己很无辜,莫名其妙被抓来,又无缘无故被暴揍一顿。 花言满意的颔首:”说罢。“ 刘四嘴角一抽,差点疼的晕死过去:“您倒是问啊。” 白夏别过头,瞬间憋红了脸。 花言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干咳道:“那个,我问你,你可知如何解毒?” 忙着将那家山寨铺子的掌柜抓来,却是忘记问人家问题了。 刘四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实在委屈:“我就是一个拿钱做事的人,人家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装,接着装,信不信再揍你一顿。” 见白夏目露凶光瞪着自己,刘四吞了吞口水,似在回忆:“我真的不知道什么解药,就是有人给了我几包花粉,说是掺在点心里。” “然后呢?” “然后,借着年关的名义,将那些点心便宜卖出去、” “花粉?什么样的花粉?” 掌柜的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东西呢?”白夏比花言还要着急,那些点心,听说府里很多下人都吃了。 他能不急吗? “还在铺子里。” 闻言,花言那颗紧张的心,暂时安定下来。 “这么说,你还没有将花粉掺进点心里。” 讲到这里,刘四话语气馁:“这不是,被你们抓来了吗?” 花言对着白夏,道:”派几人将那些花粉取来。“ 不多时,派去的人手里捧着几包东西返回。 刘四忙道:“对,就是这个。" 花言打开牛油包裹,凑近闻了闻,果然是花粉。 见她露出疑惑,白夏顺势接过:“怎么了?” “无毒。” 此时刘四的脸上委屈更甚:“我就说这是普通的花粉了,根本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花言并未理会他的狡辩,如果没记错,这花粉应该是赵宁语想要杀人灭口的最后一步,问题出在哪里呢。 突然,她眸子一亮,目光灼灼的盯着刘四:“你可知,从前店里卖的点心,中间还掺杂其他的东西。” 刘四茫然摇头。 “看样子,不给你点教训,是不准备说实话了。” 白夏气急:“你们,将他下巴卸掉。” “是。” 说着,站在他身后的护卫跨步上前。作势要去卸他下巴。 刘四面色一白,急忙辩解:”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个看店的,点心都是别人做好送过来,我真的不知。“ 他吓得涕泪横流。 做掌柜的之前,他就是个好吃懒做的街头混混,突然有一天,有个人找到他,说是有个好差使,还有不少的佣金,自己想也不想,当即就答应了,之后的日子,他要做的,便是好好管理铺子,从来没人跟他说其他。 背后的大当家,他也是从未见过。 “慢着。” 白夏一愣:“花言,你不知,这种人就得给他们教训,否则就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你若不说,我也保不了你,回头他真的会卸掉你的下巴,还会卸掉你溢条腿也说不定。” 花言适当的添油加醋。最好能在动粗之前,问出有用的线索。 刘四肝胆俱裂。忙扣头求饶:”女侠饶命,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从来没见过什么大当家,更不知什么毒药。“ 突然,他顿住,像是想起什么,话锋一转:”对了,我想起来了,每次要有人来跟我对接任务,都是去的茶楼,那人会在茶楼住上两日,从不去客栈。这个,算不算奇怪。” 说完,他一脸期待的望着花言。 “那人不住客栈,竟是住在茶楼。” 茶楼是提供住处的,只是鲜少有人会住在茶楼,一来那里没有客栈方便,二来,茶楼出入的什么人都有,三教九流,不问高低贵贱,过于复杂。 “哪家茶楼?” 白夏接过话茬:“镇上的茶楼能够住店的,只有清香茶楼。” “走,去清香茶楼。” “这人怎么办?” “找人将他看牢。” 两人马不停蹄来到清香茶楼。 看着那扇紧紧关闭的大门,花言眉头一跳。 “怎么关门了?” 白夏同样疑惑。 ”看样子,这家茶楼的确古怪。“ 之前她就怀疑,做点心也是需要很大的地方,清水镇也就这么大一点,加上白府的势力,怎么可能查不出什么。 现在看来,那些点心应该是在这间茶楼做出来的。 两人正观望着,有人路过茶楼门口。 看到紧闭的大门,纷纷扼腕:“哎,真是可惜了,年纪轻轻人就没了。” “听说是过山路时,不小心滑落山崖,尸首无存。” “真是造孽啊。” 白夏神色一凝,抓住身边的人,问道:“茶楼掌柜怎么了?” 路人先是狐疑的打量白夏,见是白府的公子,当即换了脸色,一脸讨好:“白少爷可是不知,这茶楼掌柜的,前几日出事了。哎哟,那个可惜哦。” “怎么会这样?” 花言拉起白夏,找个无人的角落,小声道:“这件事,怕是没那么简单,茶楼掌柜的知晓内幕,出现意外不意外。” “那接下来,咱们该如何,要不回去问问那个掌柜的?” 他指的是刚刚那个。 花言摇头:“既然留着他,那他可能不是消息的最中心,问不出什么。” “那线索岂不是断了,该怎么找证据去京都告状?” 第131章 一波未平一波起 心中正思忖着,余光瞥见不远处有道身影快速掠过。 花言眼神一凛,随即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白夏一瘸一拐:“你去哪,等等我啊。” “你腿脚不便,先留在此处,我去去就回。” 白夏看着那道消失在墙角的背影,更是焦急无奈。 “你们几个,跟上去。” 他招呼身边的护卫跟上花言。 “等等,你们只需远远跟着,别靠太近,若是她有危险,再现身也不迟。” 护卫们领命,跟踪而去。 自从知道有人要对花言不利,白夏不仅增加了身边的护卫,行事也更加小心谨慎。 他可不愿之前的绑架事件,再发生一次。 眼见护卫们走远,白夏有些气恼自己的伤势,这腿伤到底何时能好。 虽说有了花言医治,断损的筋脉已经恢复,若想正常走路,还是需要一段时间。 白夏自顾想着,一瘸一拐往不远处的石墩走去。 刚刚坐下,便听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他下意识转头去看,脑袋突然一痛,随即眼前一黑,人就失去了意识。 “下手会不会重了些,别将他打死了。” “打死算他倒霉,谁让他是白府的人,为东家报仇的时机到了。” “要不要通知东家一声?” “不用,先绑了他,再找白融老贼要银子。” 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扛起麻袋,很快消失在街角处。 花言站在宽敞的院落门前。眼睁睁看着那道鬼祟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她抬头,看着硕大的鎏金匾额。 久久没有回神。 白府?那人怎会进了白府,难不成白府的人,也在跟踪自己? 那这件事,白夏知道吗,还是白融只是单纯想知道自己儿子的行踪? 她在那里踟蹰很久,想起过往种种,更加确定了第二种想法。 定是白融不放心白夏。 “姑娘,你找谁?”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从大门里走出来。 显然不认识花言。 花言回神,带着歉疚的语气:“抱歉啊,走错路了。” 说完,心虚的顺着原路返回了。清水镇也就这么大,加上她对镇子的地形很熟悉,没多久就返回到原来的巷子。 看着空荡荡的暗巷,哪里还有白夏的影子? 她扬了扬手,对着空空如也的身后,道:“出来吧。” 几个护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您都看到了?” 花言两眼一翻:“你们几个,回头好好练练跟踪人的技术,脚步声那么大,除非我是聋子。” 几人耳根一红。 在人群中搜寻几圈,还是没有找到白夏的人影。 “你们少爷有没有说,在哪里等我。” “您不是让少爷留在此地等候,他应该不会走远。” 白夏对花言的言听计从,他身边的护卫小厮,都知道这点。 “他的腿伤还没好,不应该啊?”以白夏的性子,他会待在原地等她回来,而且那货腿伤未愈,不可能一个人瞎跑。 花言心中疑虑更甚:“要不,你们去临街的月桂坊瞧瞧,看看他是否在铺子了。” 突然,脚下踩到一个硬疙瘩。 她下意识低头看去。 脚下赫然躺着一块腰佩。 护卫一眼认出,忙道:“是少爷的腰佩。” 花言心里咯噔一下,那股不安越来越强烈,这块腰佩是白夏过世的母亲,送给他的,他一直戴在身上。 她蹲下身,盯着泥地上凌乱的脚印,目光渐渐冷寒。 “你们老爷在镇上有没有仇家?” 几个护卫神情一滞,不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老爷的事,少爷从不过问。” 花言神色凝重:“那你们之前有没有听白夏提过?” 护卫们纷纷摇头。 她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这瞬间,她后悔没有带白夏一起。 她站起身,有些摇摇欲坠。 “小心。” 护卫出言提醒。 “你们现在回府,看看府中有没有消息。“” 护卫们见花言神色沉重,就是再愚钝也该明白了。 他们少爷,出事了。 几人立刻朝着白府的方向飞奔离去。 月桂坊。 谢婉柔脸色凝重:“你的意思是,小白被仇家报复了?” “按照目前的猜测,若是白夏没有回其他地方,被仇家报复的可能性极大.” 顾长青得到消息,也马不停蹄地赶来汇合。 一进门,就见二人坐在那里,长吁短叹。 “镇子的情形,我还是比较熟悉的,先说说,到底什么情况,白夏怎么会不见。” 花言便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一陈述。 顾长青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沉思良久,道:“以我知道的消息,白融虽说涉猎很多,但是在清水镇的产业几乎没有,白府的产业着重在江南一带,要说此地仇家上门的说法。”他摇摇头,不太赞同这种说法。 谢婉柔也跟着附和:“我听老爷提起过,白融这个人常常接济那些贫苦百姓。乐善好施,虽说家大业大,可他却从不欺压良善,名声向来不差。就是这小白从前的作风,有些顽劣。“她尴尬的笑笑,继而又道:”可他从未真的做过害人之事。要说寻仇,我也觉得不大可能。” 花言也很头大:“那会不会是冲我来的?” 顾长青忙打断:“那更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她想的是,万一赵宁语狗急跳墙,伤害自己不行,开始拿自己身边亲近之人下手,也是有可能的,且可能性很大。 顾长青继续道:“您的身份,清水镇大部分的人都知道,而且,您来镇子没多久,又没仇家,怎么可能是冲您来的。” 花言嘴角一抽,顾长青怕是不知道前些日子,自己经历过的那些暗杀和绑架。 “等等看吧,等白府的人来报信。” 就在这时,有张熟悉的脸突然闯进铺子。 看到花言,语气焦急,道:“您跟我去趟白府,老爷在等您了。” 谢婉柔也道:“赶紧去吧,若真的出事,衙门不会不管。” 当花言再次站在白府宽敞的门口时,白融已经站在那里等候了。 一见花言,他便迎了上来,神态焦灼:“随我来。” 白融将花言带进书房。 “看看这个。” 花言狐疑地接过白融递过来的东西,那是一张字条,上面清楚写着,给银子,便将白夏送回。 白夏这是遭遇绑架了,花言的心情瞬间沉到谷底。 她抬头看向白融,语气不确定:“白府仇家的报复?” 白融沉默地颔首。 第132章 继母的枕边风 白融一张脸渐渐冷沉下去。 “知道是谁吗?” “若我没有猜错,应该是江南那边。” 花言沉思片刻:“确定吗?” 白融却是摇头,不敢确定:“数月前,白府垄断了江南的一些产业。”他顿了顿,叹息一声,继续道:“没成想,他们竟是找到了清水镇,还绑架了夏儿。” 花言心下一惊,白融竟然能垄断江南的产业,这是有多大的手腕,看样子,自己从前还是没认清白府的实力。 她念头一转,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以白府现在的家业,完全可以定居在京都,或者是更繁华热闹的城池,为何偏偏拘泥在清水镇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 看样子,她要开始重新认识此人了。 两人正商量对策,敲门声传来。 “老爷,夫人来了。” 花言眉梢一挑,夫人?白夏那个继母? 白融面露不满:“她来裹什么乱,让她回去,看顾好东儿。” “可是老爷,夫人她。” 院外。 “老爷,府上是不是出事了?” 花言适时开口:“白老爷,不妨让夫人进来,多个人也多个商量。” 白融平日就比较宠爱这个继室。 见花言如此说,只好应下:“进来吧。” 郭氏还是那般年轻貌美,见到花言刹那,眉宇间不自觉多了几分锋芒。 “老爷,您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她表情哀戚,我见犹怜。 “是夏儿,他出事了。” 郭氏惊呼:“夏儿怎么了?是不是又在外头惹祸了,哎哟,我之前就叮嘱过他,莫要在外沾花惹草,招惹那些良家,若是闹到官府,白府的名誉又要受损了。” 她自顾说着,完全没注意到白融越来越黑的脸。 花言嘴角一抽,好一个枕边风,难怪白融从前一直不待见白夏。 想到此,她故作惊讶:“白夏从前总是这般?” 郭氏猛地点头,而后摇头,话里话外,都是在检讨自己。 “夏儿向来顽劣,这都是我的错,不过那都是过去了,现在他可是上进,前些日子,还从账房拿了几千两银子,说是有事要做,老爷当时又不在府中,我也不好多问。” 白融打断她:“他又从账房拿银子了?” 郭氏似是反应过来,下意识捂住嘴,带着歉意道:“瞧我这嘴,老爷您别生气,夏儿说,那些银子是用在正途上,并非从前那般,只知道带着那些个狐朋狗友吃喝玩乐去。” 花心中冷笑,当着她这个外人,郭氏真是完全不避讳了。 见白融脸色越加阴沉,花言即刻转移话题。 “白老爷,现在可是如何?要交银子还是报官?” 郭氏一听报官,态度立刻变了:“报官作甚,都是自家人,再说,夏儿一直这般顽劣,老爷纵然再气,也不能真的报官去。” 她佯装气恼,拉住白融的胳膊,一副慈母形象。 “够了。” 白融突然暴喝一句,吓得郭氏身子一僵。 她松开手,不满道:“老爷这是怎么了,夏儿到底闯的什么祸事,让您这么生气?” 花言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夫人即是猜出白夏闯了祸事,不如,就请夫人出个主意如何?” 郭氏假意拒绝,言辞闪烁:”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会知道如何。“ 她顿了顿,将目光落在花言身上,语气夹杂嘲讽:“这位姑娘,你跟夏儿走得近,倒不如,你来说说。” 花言心中冷笑,面上却不见任何不满。 “夫人若真的关心白夏,怎么连他被绑架了都不知道?” 还是说,她从开始就知道这件事,故意跑来探口风的。 从郭氏一出现,花言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她认出了跟在郭氏身后的丫鬟。 虽然衣着变了,但她还是认出,那个丫鬟就是上午跟踪自己的人。 无缘无故,她为什么会跟踪自己。 白融沉了一口气,道:“对方只要银子,夏儿暂时是安全的。” ”您打算交赎金?“ 白融点头。 “之后呢。又该如何?” 花言嗅到了白融的不自然,步步紧逼。 白融无奈:“自然是多安排人手在府中,确保府里安全。” “所以说,白老爷并不准备麻烦官府,而是想私下解决。” 那次在万佛寺,白融知道花言准备开工坊,话里话外,都是想让他们远离朝廷,远离官府。 果然,白融的回答在她意料之中。 “既然他们的目的是要银子,那我就给他们银子便是。” “那白老爷有没有想过,若是白府交银子,那会不会有后来之士。” 白融面色一怔,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花言。 他知道花言的身份,也了解她的能力。 没想到,她亦能说出这番话。 这时,只听花言悠悠道:“斩草不除根的后果,就是永留后患,我劝白老爷还是想想清楚,要不要趁此机会,彻底拔掉那些心存不轨之人。” 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慢慢锁定郭氏。 郭氏被她的眼神盯的心虚,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挪开目光。 ”夫人怎么不说话了?“ “那个。”她嗫嚅着,忽然眼神一变,一把扯住白融胳膊,痛哭失声:“老爷,你可要救夏儿啊。” 花言不屑,蠢货,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大概也只能糊弄糊弄白融了。 这个郭氏,定然有问题。 “我看夫人脸色不好,要不还是先回去歇着,救白夏的事,交给我们便是。” 她有话要跟白融说,自然是不能让郭氏留下。 白融也跟着催促:“你身子不好,回去歇着吧。” 说罢,也不顾郭氏反对,直接唤管家来,将她赶出了书房。 书房里。 白融盯着那张字条,愈发肯定自己的方案。 “管家。” “等等,我有话要说。” 白融一脸疑惑:“可是有更好的解决法子?” 花言摆手:“不知白老爷最近可有留意夫人的举动?” 白融手中动作一滞:“这话何意,我留意她作甚?” 他对郭氏的刻板印象,导致他一时不明白花言话里的意思。 花言瞄了眼紧闭的房门。 第133章 要银子,还要你的命 “不瞒白老爷,我今日和白夏原是一起来的镇子。” “后来我察觉有人在暗中跟踪我们。” “出于好奇,我跟了上去,你猜,最后那人最终进了何处?” 白融心中一颤。 “进了白府。” 白融的脸更显阴郁。 “接着说。” 花言不再墨迹:“刚才跟在夫人身边的,若我没有看错的话,正是白日跟踪我的那个人。” 冷风呼啸,清水镇郊外的一间破庙。 白夏在疼痛中惊醒。 “这是哪里?” 忽然,他身子一哆嗦,想起自己昏迷前的经历。 心里涌起强烈的不安。 明白自己这是遭人绑架了。 环顾了下四周,这里应该是一处破庙。 庙门紧闭,身后的佛像落了一层灰。 破损的门窗外,凉风呼呼。 也不知花言如何了? 这时,外面响起细碎的脚步声,男人粗犷的声音传来。 “主子有没有回话?” 另一人说道:“咱们走之前,主子交代了,事情没有办妥之前,不能回去免得被人发现端倪。” “也是,可现在,事情超出预料了。” “再等等。这才过半天。” “可万一他们报官,他怎么办?” 白夏眉心一凝,应该就是这两人绑架了自己。 破旧的庙门推开。 白夏眯了眯眼。 “这么快就醒了?” 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见到白夏醒了,戏谑道。 “你们是谁?” 另一个脸上长满络腮胡的瘦高汉子,将脚边的树枝踢开,道:“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白融那老东西竟然不顾你的死活。” “看样子,你这个白府大少爷的地位,也不怎么样。”: “你们绑架我,无非就是索要银钱。” 身材魁梧的汉子点头附和。朗声道:“看来传闻不可尽信,白少爷并非愚蠢之辈。” 白夏冷哼,联想起刚才他们的对话,盲猜他们就是为了银子。 “跟我爹要了多少赎金?” 络腮胡汉子神色一怔,没想到白夏这么问。 “怎么,你想知道?” “说个数,将我放了,我把银子给你们。” 两个汉子先是愣住,继而互相看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白夏一头雾水:“既然要银子,你们大可跟我要,把我放了,我自然会给你们银子,本少爷说到做到。” ”可我们要的,不止是银子,你又该如何?“ 听到这,白夏心里一慌:“你们。” 魁梧汉子也不废话,直接挑明来意:”我们既想要银子,又想要你的命。“ 白夏脸色一白。 看到他这般窘迫,两个汉子又是一阵嘲弄。 “最起码,他还没尿裤子。” “就是不知道你在白融那老东西心里,究竟值不值五万两黄金。” “什么,五,五万两,黄金?” 白夏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两人居然狮子大开口,要了五万两黄金。 “怎么,怕了,觉得银子要多了?那你知不知道,因为那老东西的狠绝,让我们主子的产业一落千丈。” “这五万两黄金还只是我们损失的利息,剩下的,就拿你的狗命作为赔偿。” 说完,两人的拳脚就往白夏身上招呼。 白夏手脚被困,只有挨打的份。 在白夏的一声声哀嚎中,两人停止了殴打。 “行了,给个教训就成,别打死了。” “白融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吗,这个不行,两个一起绑了。我就不信那老东西真就如此狠绝。” 白夏的腿伤本就没好,如今加上重创,疼得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差点昏死过去。 他们竟然还想绑架白东,虽然那个弟弟是郭氏所生,可毕竟有血缘之亲,不能,不能让他们绑了白东。 他这样想着,心里早就想好了对策,眼下自己身在何处还未可知。 只能自救。 刚刚趁他们没有注意,顺手捡了一块锋利的碎石。 “别跟他废话了,出去看看,那老东西有没有将银票送来。” 两人将白夏身上的绳子紧了紧。 这才放心出去。 白夏松了一口气。开始用碎石磨手上的绳子。 过了许久,他的手心已经被碎石磨破,鲜血顺着手掌流淌。 白夏顾不上许多,也忘记了疼痛,只想趁他们没有回来之前,将绳子割开逃跑。 突然,身后传来响动。白夏猛地回头,发现佛像后面,竟然钻出来一个小小的脑袋。 竟然,是个孩子。 白夏心头大喜。因为嘴巴被破布堵住 嘴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响声。 那孩子蓬头垢面,穿着破衣烂衫,是个小乞丐。 小乞丐做了噤声的手势。 白夏立刻噤声。 “我给你松绑,你管我吃饭。” 小乞丐奶声奶气。 白夏猛点头。 心中窃喜,真是老天有眼。 就这样,在小乞丐的帮忙下,白夏顺利解开身上的绳索,一瘸一拐地走到门边,趴在门缝上观察外面的情况。 外面一片荒凉。 他回头,小声问:“你知道如何回镇上吗?” 小乞丐抹了把鼻涕:“你说的可是清水镇?” “对,就是清水镇。” “我知道。” “那你带我离开这。” 小乞丐面露难色:“可这门是从外面锁上的。” 白夏瞄了眼破损的窗户,心里有了主意。 “不过,你要答应我,要管我饭。” “放心,你带我回去,我管你一辈子饭都可以。” 小乞丐眼神一亮:“当真?” 他从小没有爹娘,吃不饱穿不暖是常态,附近的几个镇子,是他经常乞讨的地点,有时候好容易讨到一些吃食,还会被那些大乞丐抢走。 天冷的时候,这间破庙成了他唯一的避寒之地。 白夏被绑来的时候,他刚刚从外面回来。 钻进佛像后面时,若是不注意,压根就不会有人发现。 第134章 疑点 白夏一瘸一拐,带着小乞丐爬上了窗户。 他运气不错,窗户的破洞正好够小乞丐的身量。 “我拖你上去,出去之后,你从外面把窗户打开。 小乞丐连连点头。 再说那两个绑匪,到了约定的地点后,发现那里依旧没有东西。 “白融那个老东西,真是丧良心,居然连五万两黄金都舍不得。” “天气太冷了,先回去想办法,实在不行,剁了那小子一根手指,我就不信老东西还无动于衷。” 两人敲定主意,迎着寒风回到了破庙。 “也不知那小子冻死了没有,已经开春了,为何还这么冷?” “谁不说是,今年的冷天真是格外漫长。” 破庙的门是从外面上的锁,两人打开门。 看着空荡荡的庙内场景。 几乎异口同声:”人呢?“ 崎岖不平的山间小路,白夏坡着脚,跟在小乞丐后边。 “我带你走的,可是近道。能省去不少力气呢。” 小乞丐炫耀似的开口。 白夏额头冒汗,身上的疼痛越来越明显。 “回到镇子,你就待在白府,管你再也饿不着。” 小乞丐听到这话,走的愈发带劲,小小的身子穿梭在山林间,落了白夏一大截。 白夏气喘吁吁,膝盖处一直在流血,疼的他龇牙咧嘴。 “你,你慢些,我这膝盖走不了多久了。” 他不是危言耸听,能够爬上山,再走这么一大截,已经是他的极限,再走下去,他的腿,只怕是要废了。 小乞丐虽然人小,却是机灵的很,见到白夏脸色苍白,明白他是真的走不动了。 “要不我先去给你家人报信,你在此等候?” 白夏喘着粗气,环顾了周遭,语气担忧道:“这里,这里安全吗?” “放心,我经常走这里,安全的很。” “也好,你去叫人,给我找个安全的地方,我等着就是。” 小乞丐将白夏安顿在一处隐蔽的洞穴里。 转身向着清水镇的方向跑去。 “你的意思,是白府有人要害夏儿?” 白府书房,白融眸光闪烁。 “这些只是我个人的意见,具体的,还得麻烦白老爷费心查查。” 两人正说着,老管家气喘吁吁跑进来。 “老爷,有人找。” 白融疑惑:“是谁?” ”是,是个小乞丐。“ 白融脸色一沉,语气不快:”连个乞丐都打发不了吗,没见到我在忙。“ “不是的老爷,那小乞丐说,少爷在附近的一处山洞里,伤的很重,要我们去救他。“ 白融花言同时一惊。 “快让他进来。” 花言看着面前有些局促的小乞丐。 蹲下身,柔声道:“将你知道的说出来吧。” 小乞丐看着桌上的糕点,用力吞了吞口水,他虽然想吃,可也知道事有轻重缓急,于是便将事情的经过仔细说了一遍。 白融似乎还在犹豫。 花言明白他在犹豫什么。 “要不我先带上几个好手,跟他去山上瞧瞧。” 白融摇头:“不可,万一是对方的陷阱,你的安全就受到了威胁。” 他知道花言的身份,纵然他不喜京都那些达官显贵,可花言毕竟是白夏的合作伙伴,他不能让她只身冒险。 “这样吧,我同你一起去。” 随后,白融便吩咐管家,将府中所有好手都叫上,一行人浩浩荡荡去找白夏了。 白夏的腿已经流了好多血,他忍着疼,将身上的衣袍撕开,将裸露在外的伤口包扎好。 随后就一直窝在洞里不敢现身。 直到察觉外头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又听到了熟悉之人的喊声,这才松开了一口气,冲着洞外喊道:“快进来扶我一把。” 花言听出了白夏的声音,面上一喜,也顾不上许多,直接冲进了山洞,直到确定白夏真的没事,一颗悬着的心才堪堪放下。 “你怎么来了?” 白夏见到花言的刹那,激动伴着开心,但随之而来的就是后怕。 “还好你没事。” 花言斜了他一眼:“别贫了,你爹都要急死了。” “我爹也来了?” 花言扶着白夏来到白融身边。 “没事就好,回吧。” “对了,没有将赎金给他们吧?” 白夏突然想到这,脚步一顿,急切切的问。 "放心,以你这聪明的大脑袋瓜子,这么快就自救出来,我们还没来得及准备,那可是五万两黄金,哪有那么容易凑齐。“ 白融也跟着说道:”先回府,找个大夫治伤。“ 他并未多说,一路上都在闷头走路,白夏躺在担架上,花言默默跟在他身边。 “知道是谁绑的你吗?” 白夏先是点头,而后又摇头。 花言一头雾水:“几个意思?” 白夏扫了眼周围,见白融走的远些,这才悄声道:“那绑匪说什么因为我爹,害的他们主子产业受损,我寻思着,多半是生意上的仇家。” “不对啊。” “怎么不对,他们亲口跟我说的。” 花言摆手,急忙解释:“我的意思是,在你被绑架之前,我们不是被人跟踪了吗。“ 白夏点头:“是啊,你不是还跟了上去。” “你猜我跟着那人到了哪里?” “?” 花言模样鬼祟:“那人是你继母身边的丫头。” “你说什么?” 到了白府,已经月华初上。 管家早就在门口等候,见到白融平安归来,忙去搀扶他,道:“大夫已经在候着了。” 白融走之前,吩咐老管家,将大夫叫到白夏的院子,为的是等白夏一回来,就能马上得到治疗。 以防有诈,他们并未在山上逗留,也没有选择乘坐马车,而是随着小乞丐,走了上山的近道,这才在天黑之前,成功接到了白夏。 老大夫在检查了白夏的伤势之后,写了方子交给管家。 嘱咐道:“大少爷的伤并无大碍,只是原来的伤口撕裂,还需要重新愈合,千万别再让他这般折腾了,再恢复不好,只怕会影响以后的行走。” 送走了大夫,屋内只剩下白融父子和花言三人。 “你是说,绑架你的人,是白家生意上的仇家?” 第135章 回京都 “嗯。” 在得到白夏肯定的答案后,白融脸色一黑。想到之前在江南发生的一切。 江南依水而生,也就很适合水上生意。 他原本只是做些布匹,茶叶之类的通货,后来在朋友的怂恿下,又做起了盐运生意。 自己本来不想跟官府的船打交道,只不过碍于朋友义气,不得不上了贼船。 白融此人虽说重于利益,可也是个有底线和原则的人。 以往他不做这行,自然管不了许多,一些见不得光的产业借着官船,私底下偷偷运作。 自打白融接管了江南码头,那些原本靠着灰色地带挣钱的行当,渐渐开始走下坡路。 钱三就是其中一家。 白融之所以会第一个想到他,就是因为此人平日在生意上,和他的矛盾最多,意见冲突也最多。 也因为白融的古板,钱三的财路也越来越窄,说不记恨,那都是虚话。 “所以,白老爷的意思,都是那个钱三做的?” 花言单手拖腮,坐在桌边问他。 白融叹口气,话里带着犹豫:“这也只是猜测罢了,至于具体的,还要等刘大人将那二人抓来审问便知。” 白夏呲着呀:“他们见我跑了,还能老实待着,等着官府的人去抓?” “不错啊白夏,脑子通透了。” 白夏嘴角一抽:“这还要多谢师父教诲。” ”好了,天色已晚,你们先去休息,剩下的事情,你们也别插手了,交给我来办。“ 花言是信任白融的实力的,否则,白家的产业不会做到江南去,还垄断了江南的漕运码头。 事情就如白夏说的那样,刘桐喜派人来报,说是没有抓到绑架之人,毒蛇已经被打扰,就不会坐等被抓。 白夏带着花言来到客房,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扭过头,一脸的神秘:“你说我那个继母派人跟踪我,要不要现在就去她的院子对峙?” 花言给了他一下,嗔道:“傻啊你,她的院子不就是你爹的院子,咱们这会去,被你爹瞧见,多尴尬,这件事,你爹也知道,他自会留心的。眼下我没那么多时间留在清水镇,京都那边,不能再拖了,开春后,庄子里一堆事等着我去规划,至于其他,我真的腾不出手,你自己加点小心。”她忧心忡忡的望着白夏,有些愧疚。 白夏那么维护自己,现在他出事了,自己偏偏无法帮到他,一想到这,花言就觉得羞愧难当。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窘迫,白夏故作轻松的耸肩:“也罢,索性这里还有我爹,我也知道她的心思,多加留心就是,你就安心回京都办事,记住,千万要平安归来。” “行,答应你。” 两人相视一笑。 白夏最近清瘦了很多,原本的双下巴已经不见,在月色下,还难得有几分可爱,花言没忍住,直接上手,捏了捏他的脸,道:’我琢磨着,你继母也不能对你如何,毕竟,她的儿子还小,你爹正当壮年,就算是为了争家产,也不会这么着急,眼下,你先将腿伤养好,等我从京都回来,咱们就好好搞事业。“ 白夏眸光亮了亮,听话的点头,而后语气不舍道:“那你去京都多久啊?” 花言却是摇了摇头,她自己也不确定能待多久,最好是速战速决。 “不清楚呢,毕竟,我跟赵宁语也算无冤无仇,她为何要害我的原由,背后还有没有其他人,我都得查清楚。” “你又不是查案的,干嘛非得亲自查,交给官府不就行了?” 白夏实在不解,为何花言非得亲自去京都查幕后推手。 空气里便是良久的沉默,半晌,只听花言叹息着开口:”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 第二日一早,春苗和秋絮急慌慌的找到花言。 “小姐,郡主来信了。" 花言接过信,打开果然是福宁的字迹。 一张信纸,洋洋洒洒写满整张。‘ 信件的开头无非就是姐妹间的问候,后来就是花言拜托她查的事情。 看到最后,花言的眉头就没放松过。 春苗看的着急,忙问:”小姐,郡主说什么了?“ “看来,我们要快些回去了。” 去往京都的官道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正向着京都的方向,疾驰而去。 花言坐在马车里,看着手里的信件出神, 福宁在信中没有说太多,只说要亲自与她面谈。 “小姐,咱们这次回去,老爷夫人知道吗?” 秋絮将手里的锦盒小心翼翼的放在角落,然后轻轻拭去锦盒上的浮尘,狐疑的开口。 ”秋絮啊,你说你回去干嘛还要将来福的尸体带上,怪渗人的。“ 春苗缩了缩脖子,感觉后背冷飕飕的。 “这是小姐吩咐的,说是将来福带上。” 花言回神,感受到小丫鬟疑惑的打量,忙解释:“我这回去一段时间,不放心将它留在院里。” 忽然,花言身子一僵,想起一个可能。 “快,把我那枚符纸找出来。” 秋絮一愣:“符纸?” “就是我那次在万佛寺求来的,无心大师赠的那枚黄符。” 她想起无心将符纸交给她的时候,说了什么可以救她一命的话,现在想来,那枚符纸会不会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花言的一颗心砰砰狂跳。 秋絮在包裹里翻找了半天,这才找到那枚皱巴巴的黄符。 “是这个吗?” 她急忙接过,可拿到手里后,她又犯愁了,这该怎么用? 春苗接过话茬:“小姐,我记得你之前说过,那位大师给你符纸时,说了一句话。” “什么?” 花言有些丧气。 “您忘啦,您当时还说,这么黑乎乎的东西,怎么喝下去。” 花言猛地抬头,一眨不眨的盯着春苗:“我想起来了。” “无心说,可以将符纸燃成灰喝下,或者就戴在身上等待机缘。” “嗯。您当时是这么跟奴婢们说的。” ”可是。“花言神色复杂,看着静静躺在拐角的锦盒难过:”来福死了,怎么喝下去。“ 车内一时寂静下来。 第136章 东城赵家 “哎。” 空气里传出一句悠长的叹息。 马车紧赶慢赶,终于在关闭外城城门之前,赶到了京都。 撩开车帘,看着外面陌生又熟悉的景象,花言心情沉重。 不知道爹娘怎么样了,上次回来匆匆一别,也没有好好跟他们说说话。 她又想起了长姐,那个温柔如清风的女子。 “不去王府。” 两个丫头没反应过来:“啊?” 尚书府,正厅。 花明远和楼云舒正在用饭。 “哎,也不知言儿在庄子里如何了?” 他放下手里的碗筷,有些味同嚼蜡。 楼云舒也是一脸愁容:“上次她回来,说什么也不让我们插手她在庄子里的事,可那夜王早就随军出征,庄子苦寒,言儿的身子本就娇贵,这该如何是好?” 两人沉默半晌,最后还是花明远先开口:”实在不行,我亲自去庄子瞧瞧。“ “老爷不妥。” 楼云舒立刻出言否决:“老爷若是去了,上头知道,怕是误会我们不满夜王行径,到时候,再让言儿左右为难。” “如儿来信了,说是再让我们等一等,她想法子让言儿回来。” 正说着,就见老管家颜伯步履匆匆地走来。一边小跑着,一边大声喊道: ”老爷夫人。“ 楼云舒皱眉:“何事?” 花明远也有些不悦:“慌里慌张的,成何体统。” 转念一想,颜伯做事向来稳妥,现下如此失态,只怕是真的发生了什么? 颜伯喘息着,同时苍老浑厚的声音响起: ”二小姐,是二小姐。“ “二小姐怎么了?”楼云舒噌得起身,焦灼的问道。 “是二小姐回来了。” 花明远和楼云舒对望一眼,同时讶然:”你说什么?“ “爹娘,我回来了。” 院外,娇俏活泼的声音响起,花明远一愣:“言儿你?” 说话的功夫,花言已经来到了厅内,风尘仆仆的模样,倒是心疼坏了花明远夫妇。 楼云舒忙来到她面前,拉起她的小手,语气关切:”外头这样冷,回来怎么不打声招呼,我和你爹也好提前去接你。“ “我就是想你们了,想着现在庄子不忙,就回来看看爹娘。” ”快坐下来,喝口热汤,暖暖身子。“ 楼云舒忙吩咐身边的下人去准备碗筷,花言的到来,无疑是让正厅的空气活跃几分。 “说罢,你此番回来,真的只是想念爹娘?” 人落坐后,花明远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爹,我饿了。” 她是真的饿了,赶了一天的路,怕城门关闭,今天赶不上进城,连喝水都是在马车里,更别提吃饭了。 花明远只好作罢,但见花言脸色苍白,似乎比上次更加瘦弱,只能答应先让她吃饭。 楼云舒面露担忧:“多吃点,你瞧你,为何又瘦了许多?”她一边说着,一边贴心地给她夹菜。 花言心底的暖流逐渐蔓延,还是家的感觉好啊。她迅速收敛眸底的暗沉,再次抬眸时,眼角眉梢都是喜色。 “还是家里的饭菜好吃。” 她极力让自己表现的活泼明媚,可脸上的疲态还有苍白,又根本掩饰不了。 只能默默扒拉碗里的饭菜,努力吞咽。 楼云舒悄悄看了眼对面的花明远,见他脸色沉凝,只能摇头示意他别着急。 “慢点吃,别噎着。” 花言之前伪装得多坚强,此刻在真正关心自己的亲人面前,暴露的就有多狼狈。 吃着吃着。眼泪便不听使唤地开始往下掉。 大滴的泪水滚落碗里,和着美味的饭菜一同下咽。 楼云舒有些急了:“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在庄子受了什么委屈?” 她一安慰,花言更想哭了。 花明远面色更黑了。 他扫了眼跟在身边的春苗秋絮一眼,两个丫头见老爷凌厉的目光闪过,不由得后脊一凉。 “你们来说,二小姐到底怎么了?” 春苗秋絮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但是都没开口。 “爹,您别为难她们,她们伺候得很好。” 楼云舒接过话茬:“那你为何哭,是不是在庄子,受了什么委屈。要不还是回来吧,我们有法子让你光明正大的回来。” 花言抹了把眼角的泪:“真的,我就是想家了。没有受委屈。” “当真?”楼云舒还是不相信。 “真的,我还能骗爹娘不成。” 她笑得灿烂单纯,这也让楼云舒的担忧淡了几分。 “你随我来书房。” 花明远说罢,起身先行去了书房。 “去吧,你爹有话与你说。” 楼云舒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肩,柔声解释。 书房。 花明远目光定定的看着花言,面色沉凝:“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花言就知道,即使能瞒得过楼云舒,也不一定能瞒住花明远。 好在她早就在心里打好了腹稿。 “还是瞒不过爹爹。” 她低着头,在想着该如何将事情简短地说出,又能瞒过其他的事。 “我这次回来是有一些事要处理,不过爹爹放心,我自己能解决。” 花明远一双眸子,幽深如潭。 “如实跟爹爹讲,你不让我插手庄子的事,我答应了,爹爹也不希望你有事瞒着我们。” 花言嘴角一抽,难道要将自己被追杀,被陷害,被绑架,那些糟心事全都说出来吗,到时候,只怕自己真的要回来了,那她的雄心壮志就要搁浅了。 思及此,她念头一转,笑道:“还真的有件事,需要爹爹帮我。” 花明远松了一口气,身子微微前倾:”何事?“ “东城有个赵家,爹爹可知道?” “东城赵家?” 花明远略一思考,而后语气不确定道:“你指的可是东城府尹赵家?” ”爹爹知道?“ 他点点头:”我与那赵府尹还有几年的同窗之谊,不过言儿,你问这个作甚?“ “那赵府尹是不是还有个女儿,也在夜王府。” 一听是关于王府的,花明远顿时郑重几分:“这话何意?” “我之前在庄子里遇到了一些麻烦,是夜王府的一个姬妾做的,她母家就是东城赵家。” 此番回来的目的,她并不打算瞒着爹娘。 “你说有人要害你?” 花明远直接抓住要点。 花言急忙摆手,:“没有没有。”她都已经将事情简单化了,怎么爹爹还是猜出了,吓得她赶忙跟着解释: “我就是想找出真正的幕后之人,要不然,我在庄子也静养不了,索性趁着现在回来,将事情查明白,也好免去不必要的后顾之忧。” 花明远点头:“赵家就是普通的官宦之家,若说和尚书府有什么过节。” 他顿了一下,而后又道:“那是没有的。” “不过,言儿你是不是在王府里,和那赵家女儿有什么不对付?” 帝王将相家的后宅之争,花明远不是不知道。 “爹爹,我在成婚的第二日就去了乡下,哪里有什么过节?” 说到此处,二人皆是沉默。 花明远叹息一声,语气愧疚:“都怪爹爹,我不该让你嫁给那夜王。” 第137章 狠角色 花明远没有直接应下,他定定的看着花言,威严的脸上多了几丝狐疑。 ”你确定只是因为此事?“ 花言心虚地看他一眼:”真的爹爹,您是不是不信女儿?“ 不知为何,花明远总觉得如今的花言和之前,判若两人,这样微妙的感觉,从她上次回来就察觉到了。 但这又是活生生的,真的人站在自己面前。 一时间,就连他也分不出,那些究竟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顿了顿,花明远叹道:”也罢,索性如今你也成了亲,有些事,得有自己的判断。“ ”我能办好,爹爹信我。“ 两人在书房说了许久的话,眼见天色完全暗沉下来,花言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这中间,楼云舒来了一趟。 询问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院里的一切都没变,还是花言出阁前的样子。 春苗一边整理床铺一边问道:“小姐,明日回王府还是去将军府。” 想了想,她停下手里的动作,一脸认真道:“奴婢觉得,您应该先回王府。” 花言摆摆手,有些意兴阑珊:“先去哪都一样,这次回来,保不齐那个什么侧妃的,不希望看见我呢。” 秋絮端了一盆热水进来:“小姐莫忘了,您才是王府正经的主子,只要您的名头还在,她们就不敢明着对您如何。” “我们这次回来有正事要办,没时间跟那群寒酸捻醋的人扯皮。”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 “难不成小姐真的要。” 花言扬起好看的眉毛,眸子熠熠生辉:”自然。害我的人,我要一个一个揪出来,然后按在地上暴打。“ 春苗似是想起了什么,气鼓鼓的怒道:“对,花药那件事,还有后来的桩桩件件,害我们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过。” 秋絮却愁容渐起:”可是小姐,您这番动作,只怕会对自己还有尚书府的名声有损。” 花言明白,她要整治赵宁语,必然会在京都引起一阵不小的风波,而这样的动静,势必会波及无辜的尚书府。 她站在窗边,任由冰凉的风灌进身体,花言打了个寒颤:”最好能将这件事,摆到天子面前,让皇上皇后替我主持公道。“ 有了上头的庇佑,尚书府或许能置身事外,不被自己牵连,损了名声。 翌日,清晨。 春寒料峭,虽然已经入春,可早上还是很冷,花言裹着狐裘大氅,在小丫鬟的搀扶下,上了温暖宽敞的马车。 “还是回府好啊。” 春苗坐在马车里,看着面前的火炉由衷感慨。 “跟着我,你们受苦了。” “小姐说什么呢,奴婢们怎么会苦,倒是小姐,您为了庄子还有铺子,操了不少心,眼见着人都瘦了不少。” 春苗心疼地看着她,秋絮忙跟着附和:“是啊小姐。” “好了,等下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茶楼,雅间。 花言到的时候,福宁已经在雅间里候着了。 一见面,福宁一连串的关心和问候,扑面而来。 “你还好吧,这个年关是如何过的,那边的人有没有欺负你,你怎么又瘦了,不是让你多吃一些吗,你不知道,我都快想死你了。” 花言不知该从哪里回答。 她捏了捏福宁圆润可爱的脸蛋,哭笑不得:“你倒是喘口气,容我一样一样说啊。” 福宁笑得眉眼弯弯,露出一对可爱的虎牙:“好好好,咱们坐下来,慢慢说嘛。” 春苗秋絮贴心地将门关上,一左一右守在门口。 两人寒暄过后。 福宁收起笑脸,神情倏地凝重。 “有些事我不好在信里交代,你让我查的事,我昨日又有了重大发现。” 花言同样一凛,满含期待的看着她:“说说看。” 福宁压低了声音,道:“那个赵宁语果然是个狠角色。” “你猜我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听到了什么?” 花言愕然:“什么?” “清水镇是不是有茶楼?” 花言眉梢一挑:“自是有的。” “那你可知一家叫清香茶楼的?” “清香茶楼?”花言默默念着,突然,她身子僵住,整个后背都麻了。她一把拉住福宁的手,急道:”是不是那家茶楼和赵宁语也有关系?“ 福宁啄了啄脑袋:“那家茶楼的掌柜是赵宁语的远房亲戚。” “你说什么?” “我抓到了一个赵宁语身边的狗腿子,你等会儿亲自审问便知。” 这一瞬间,花言心底突然涌起一股无力的悲凉之感。 她不是没有想过赵宁语的狠绝,可她们之间并不认识,甚至都没见过几面,那她为什么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甚至不惜去害自己亲眷的性命。 没多会儿,外面响起敲门声,春苗的声音传来:“小姐,是郡主身边的人。” “让他们进来。”福宁适时开口。 门开了,福宁身边的护卫随后而至,身后还跟着一个面色青紫,双手被捆的男子。 “郡主。”护卫抱拳,躬身行礼。 福宁摆摆手:“你先出去吧,有事再叫你。” 她转而对花言道:“有什么疑问,你亲自问他便是。” 花言看着留在屋内,衣着打扮像是小厮模样的年轻人。 “名字,籍贯,在哪当差?” 那名小厮战战兢兢,低头颤声回答:”小人,小人李桂,是,是王府里的下人。“ 果真是王府的人。 花言话锋凌厉:“说罢,将你知道的一切都说清楚。” 李桂是在花言去庄子后,才进的王府,自然没有见过花言,可刚刚那名押送他的护卫对着她们喊郡主,他就知道,屋里的人身份不一般。 咬了咬牙,他道:“小人只是一个卑贱的下人,什么都不知道。“ 福宁唇角勾起,冷笑道:“是吗,那就让外头的人进来,先打折你一条腿,或许就能想起来了。” 李桂缩了缩脖子,感觉身上的伤更疼了。 “姑娘想问什么。” “你在为谁办事?” “是,是赵娘子。” “哪个赵娘子?” “王府里的一个妾室。” 花言嘴角微挑:“她为何找你办事?” 李桂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支支吾吾:“小人是,是赵娘子找人买进来的,进府后一直听她差遣。” 福宁打断他的话:“你当我们傻啊,京都哪家的小妾有资格自己买家奴?” 她这话没错,小妾是没资格采买奴婢下人的。 花言继续:“这么说,赵宁语在府里还有其他帮手?” “这不是明摆着的,那个赵宁语不仅买了一个下人,还收买了府里的管事。” 福宁的话犹如当头棒喝。 赵宁语竟然有那么大的本事? 想了想,花言疑惑:“难道柳侧妃不管后宅的事?” 李桂嘴角一抽,闷声闷气:“侧妃娘娘她,她将府里的一些琐事都交给了赵娘子打理。” 原来如此。 看来,她真的要好好会会这个赵宁语了,只不过,在见她之前,要拿到她害自己的证据,还有,她必须请一个身份尊贵的人,当面揭穿赵宁语才行。 “是你杀了清香楼的掌柜?” 谁知李桂急忙摆手,惊恐地否认:“小人就是一个被跑腿的,哪里敢杀人,姑娘莫要冤枉小人啊。” 第138章 有事找大佬 屋内空气安静的诡异。 花言轻呷了一口热茶,继续追问:“你是京都人士?” 李桂摇头:“小人无父无母,是外面逃荒来的。“ ”又撒谎,逃荒连外城都进不了,更别说进内城,还进了王府。“ 福宁气结:“看来,不打你一顿是不说实话了。” “不不不,听小人说完。” 李桂艰难的咽了口口水,颤声道:“小人不是逃荒来的京都,是逃荒来到京郊的一个镇子。” 花言凝眉:”清水镇?“ 李桂忙点头:“就是清水镇,小人在那里乞讨为生,有次,赵掌柜突然叫住我,问我想不想有口饱饭吃。” “那时候,小人每天都饿肚子,听到有人这么说,自然惊喜万分。后来,赵掌柜将我带到京都,就这样,我被卖进王府,暗地里,一直听赵娘子的吩咐做事。” 他一口气说完这些,福宁的一双眸子瞪得滚圆:“真是难为她了,为了找个可靠的人办事,不惜曲折迂回想到这个法子。” 花言嗤笑:“王府里那么多下人,人心隔肚皮,赵宁语想要做些见不得光的事,必然会小心翼翼,将那些暴露的可能彻底扼杀在摇篮里,找个新人差使,是最稳妥的办法。” 她转眸望向跪在地上的李桂:“你刚才说的那个赵掌柜,是清香茶楼的掌柜?” “是。” “他死了,你可知道?” 李桂一脸茫然:”这个我真的不知,之前,每隔一段时间,赵娘子便会吩咐我去清水镇送信,至于其他,我真的不知。“ “你有多久没有送信了?” 李桂想了片刻:“大概半月有余。” “那你可知,赵掌柜除了见你,还会见什么人?” 看着李桂茫然的摇头,花言不免失望。 为了害她,赵宁语也算煞费苦心。 看出她的纠结,福宁果断道:“还等什么,直接拉人找她质问。” “不妥。” 花言踱步走到窗边,看着临街熙攘流动的人群:“她若矢口否认,你又能拿她如何,最后还落个诬陷的名头。” 思忖片刻。 她转身,对着李桂道:“想不想活命?“ 李桂想起被刚才那个护卫暴打的场面,身躯一震,带着哭腔求饶:“求姑娘饶小人一命。” “按我说的去做,保你平安无事,并且我还会给你一笔银子,让你远离这里。” 李桂暗淡的眸子倏地一亮,声音陡然拔高:“请姑娘吩咐。” 这个劳什子差使,他是一日都不想做了,每日提心吊胆,生怕那个喜怒无常的赵娘子又打骂自己。 比起丢了性命,他过回从前乞讨的生活又怎样,至少还有命活。 福宁圆润的脸上写满好奇:“想到什么了?” 花言朝她微微一笑:“福宁啊,我很久都没见过皇后娘娘了,要不,咱们进宫一趟如何?” 皇宫。 福宁撅着小嘴,不满的嘟囔:”等会你自己去见姑姑,我可不去。“ 花言嘴角一抽:“要不,你去找小太子玩会儿?” “正有此意。” 两人很快来到皇后的宫门前。 宫人见礼后,转身进去通传。 福宁撩起裙摆,跑的比兔子还快,边逃边道:“就说我去找萧煜玩了,千万别让姑姑去东宫。” 吱呀一声,原先紧闭的宫门大开。 “夜王妃,娘娘有请。” 大殿内。 皇后坐在大殿上首。 雍容端庄,正微笑的看着她。 “给皇后娘娘请安。” 简短的问安后,皇后这才展颜道:“夜王妃请坐。” “数月不见,娘娘风采依旧。” 皇后被她这些俏皮的话逗得掩面浅笑:“夜王妃倒是纤瘦不少,眼下皇弟出征边关,委屈夜王妃了。” 不知怎的,花言心底竟然泛起酸楚。 她似乎快要忘记那个男人的长相。 若非此刻提及,她真的快忘了萧楚策这个男主了。 “我在庄子生活的很好,娘娘不必挂怀,太子殿下近来可好?” 说实在的,花言有些想念萧煜了。 “昨日还念叨你呢,说什么也要去找你,本宫已经答应他,开了春,天气暖和就许他去找你。“ 花言有些愧疚:“真是抱歉啊娘娘,我是不是耽误太子殿下功课了?” 谁知皇后却是嫣然一笑,语气真诚:“说到这,本宫还要多谢夜王妃,煜儿从前不喜念书,又顽劣好动,这让本宫很是头疼,自从认识了你,他改变了很多。常听他挂在嘴边的,就是好好念书,才能见到皇婶姐姐。" 花言干笑一声,心道,难道不是娘娘您平日对他管教太严格了,他才喜欢去我那的。 转念一想,身为太子,将来的皇上,身上的担子是普通人理解不到的,对他严格一些,总归没坏处。 两人正说着,外头响起急促的跑步声。 紧接着就是宫人的惊呼:“殿下您慢些,慢些。” “皇婶姐姐来了,她在哪?” 皇后轻叹一声。无奈道:“慌里慌张的,成何体统。” 花言刚要安慰皇后,就见一道小小的身影嗖的一下跑进大殿。 萧煜扎着小髻,头上顶着珍珠发冠,一身明黄太子短袍,出现在她面前。 “皇婶姐姐。” 见到花言,他一头扎进她怀里,撞得花言一个趔趄,差点仰倒在椅子上。 “煜儿,别闹。” 皇后威严的声音从上首传来。 萧煜仍旧抱着花言,不肯撒手,嘴上嘟囔着:“是母后让皇婶姐姐来的吗。那煜儿是不是可以跟着皇婶姐姐回庄子玩了?” 花言摸着小家伙的头,几月不见,他似乎长高了,脸蛋还是圆圆的,肉感十足。 她笑道:“殿下的书念得如何?” 萧煜的脑袋一下子耷拉下来,有气无力:“太傅说的那些,煜儿都看过了。” 皇后开口了,语气严厉:“太傅如何教你,你就如何做,何故因为自己读过看过,就不将太傅的话放在心上,仔细你父皇知道,又要惩戒你。” 萧煜脖子一缩,钻到花言怀里:“知道了母后,我以后听太傅的话便是。” 见小家伙垂头丧气,花言对着皇后笑道:“要不,我今日晚些走,在这里陪着殿下?” 没等皇后开口,萧煜惊喜地昂着小脑袋,奶声奶气:“真的?” 花言用力点头,有些心疼这个小家伙,小小年纪,整日困在这皇宫里,身边又没有玩伴,可不是很孤独。 “煜儿,你先回去,你皇婶姐姐有话要同母后说。” 看着小家伙一蹦一跳的出了大殿,花言这才转身,讶然道:“娘娘聪慧过人,知道我是有事叨扰娘娘。” 皇后嫣然一笑:“打你一进来,我就察觉出你眉宇间似有顾虑,要说无事,本宫也是万万不信的。只是不知夜王妃要同本宫说什么。” “娘娘宽心,自然不会为难娘娘您的。” “你且说来听听。” 第139章 萧九的社死瞬间 灯火通明的营帐内。 萧九身披甲胄,腰跨长刀,笔直的站着。 “爷,敌军派了来使。”他现在是龙虎营的统军,有先斩后奏之权。 萧楚策坐在大案上,正盯着手里的堪舆图。 听到萧九的回答,他头也不回:“他们若是愿意纳降,那就还有谈判的资格。” “敌军现在被我们打怕了,他们损伤过半,已然没有能力继续抗衡。” “大局已定,他们蹦达不了太久。” “您定下回京都的日子,不能再延迟了。” 犹豫了一下,萧九又道:”庄子那边来了信。“ 萧楚策继续研究手里的堪舆图,语气平静:“说了什么?” 萧九摇头,继而点头。 “嗯?” “属下派出去的暗哨说,王妃在庄子出事了。” 萧楚策猛地抬头,目光凌寒:“说下去。” 萧九硬着头皮:“王妃遭人绑架。” 啪,手里的堪舆图重重摔在桌上。 “不过王妃无恙,被人救了出来,只是救她的那人。” 他支支吾吾。 感受到大案前的男人愈加阴冷的表情,萧九吞了吞口水,正色道:“那人是百里君莫。” 萧楚策悠悠开口。语气缓慢又夹杂不屑:“南召的那个世子?” “是。” “嗯?” 萧九不敢耽搁,继续:“后来,后来王妃似乎好像经常与他见面,还,还一同住在了庄子。” 四周的空气越来越冷。 萧九差点窒息:“不过爷放心,那百里君莫只是住在隔壁小院,未曾在王妃的院里留宿。” ”萧九。“男人沉闷低哑的嗓音响起。 “属下在。” “你不想活?”他问得轻飘飘,却让萧九这个六尺男儿后脊一凉。 “爷您不是不想听王妃的事吗,所以属下就,就一直没说。” “看来龙虎营的历练,还是不够。” 萧九头皮一麻,自己虽然是龙虎营的统军,可这是在北境,若是回到京都,那边的龙虎营才真的是噩梦。 想到之前在那里的训练,萧九闭着眼大声道:“王妃没有做对不起您的事,也没有与其他男子幽会,更不曾偷偷骂过您。” 这时,营帐的帘子猛地被人掀开,几个想要进来的副将,笑意瞬间凝固在脸上。 空气安静的诡异。 萧九嘴角抽个不停. 这时,一个身材魁梧,脸上蓄着络腮胡的副将看着同伴,一脸的认真:“我们,没听见吧?” 另一人结结巴巴:“没,没吧。” “西营那边还有点公务没处理。” “对对对,我待会儿还要巡夜。' 几人你挤我,我挤你,争先恐后想要逃离此地。 “滚进来。”男人声音冷寒,带着想要毁灭一切的怒火。 “都怪你,偏这个时候来找将军。” “我那不是为了公务。” 萧九趁着账内乱哄哄,抬脚就溜。 刚掀账帘时,身后传来夺命魔音:“右手掀帘子,赏五军棍。” 萧九两眼一闭,他扬了扬头,有种无力回天的麻木感,苍天啊,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你的意思是,皇弟府上有小妾想要加害于你,而你与那人并不熟识,对吗?” 皇宫正殿内,皇后眸子倏地一沉,盯着花言问道。 花言叹了口气,点点头:“我在庄子屡次三番遭人陷害,实在没办法,这才想着,找娘娘帮我。” 皇后思忖半晌,而后摇头笑道:“此事,由本宫出面,怕是不妥。” “为何?” 花言没想到,皇后会拒绝。 “本宫有个更合适的人选,夜王妃想知道吗?” 这次,轮到花言震惊了,更合适的人选? “谁?” “你的长姐,如妃。” 花言却像是泄气的皮球,瞬间萎靡。 "如妃娘娘她,可能不愿。“ 想起上次见面一事,长姐还是不愿见自己的。 而且,长姐给她的感觉,似有什么不愿言说的难言之隐。 皇后从高座上站起,仪态万千地走向花言。 拉起她的小手,笑容温和:“你定是不明白,我为何会出言拒绝。” 花言讷地点头,确实,刚才听到皇后不愿帮她,她是不理解。 “你随我来,等你看清真相,或许就能明白本宫为何如此说。” 皇宫很大。 两人同乘一座轿撵,小半时辰后,她们来到后宫一处幽静的角落。 “这是?” 花言指着宫门紧闭的院子,好奇地问道。 皇后微笑示意:“先别急,咱们且等着。” 不多时,紧闭的宫门敞开。 几个宫人先出来,随后走出一个姿容清丽,气质婉约的女子。 女子衣着朴素,脸上泛着几丝哀愁。 花言一哽:“长姐。” 似是心有所感,花如下意识看向别处,就见宫墙拐角处,那两道清丽的身姿。 花如忙走下轿撵,脚步略显慌乱。 “见过皇后。” 皇后柔声道:“无需多礼,请起。” 等她再次抬眸时,神色明显一僵,而后讶然:“言儿?” 花言不禁泪目,数月不见,长姐似乎比之从前,更清瘦了。 “长姐。”她疾步上前,一把握住花如的手,喉间像是哽了根刺。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意识到事情的不对,花如收敛激动的表情,语气变得疏离冷漠。 “?” 花言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对方,只能求救般地看向身后的皇后。 皇后叹息一声,道:“如妃,有些事,还是莫要瞒着了,她有知道的权利,夜王妃善解人意,一定不会怪你的。” 花如面色一白,怔愣片刻:“皇后您。” “如妃。”岂料,皇后脸色一沉,话锋突然变得凌厉:“难不成,你要在这小观里忏悔一辈子?” 花言这才看到,原来面前的小院竟是一个小道观。 “长姐,娘娘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忏悔,什么真相?到底发生了什么?” 花如早已泪崩,看着花言的眼神有悲悯,有疼爱,也有懊恼。 “对不起言儿,长姐不是故意的。” 第140章 是我给你下的毒 花言有些懵了,什么意思? 皇后拍了拍她的肩,柔声道:“本宫有些琐事要处理,就先回了。” 目送皇后离开。 两人一路无话,花如默默走在前面,纤瘦的身子摇摇欲坠,花言鼻尖一酸,究竟是什么,让长姐日渐憔悴。 御花园,花如最终停在小湖边的长廊下。 她望着脚下的湖水,深思悠长,许久都不出声,花言也不催促,心里乱成一锅粥。 “言儿若是要怪,就怪长姐吧。” “长姐。”她的话里多了几分责备。察觉花如眼角泛红,她于心不忍,随即放缓语气,继续道: “究竟发生了什么,长姐为何日日来这小观忏悔,皇后娘娘那些话,又是何意?” 花如望着一脸急切的花言,咬了咬牙:“皇后娘娘说的对,此事,我不可能瞒着你一辈子,但是言儿,知道真相后,你会恨长姐吗?” 花言叹了口,拉起她的手。无奈道:“你是我长姐,我们是有相同血脉的亲人,我怎么会恨你?” “就算,我给你下毒,你也不会怪我,对吗?” 轰。 犹如一道惊雷,花言脑子瞬间炸锅。 她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下,下毒?长姐会给她下毒? “当时,你对我哭求,说是不能嫁给夜王,你心中已有所属。” 花言回神,听着花如自顾说着那些似乎尘封的过往。 “你与许家公子互生情愫,我是心疼你的,可那时,圣旨已下,尚书府无法抗旨不遵,无奈之下,我只能生出那样的法子。” 花言终于回神:“所以,成亲之前,我大病一场是因为,中毒?” 花如点头。继续道:”我本以为传出你重病在身,皇上便会收回旨意,可事情早已超出我的预料,那夜王还是如期娶了你。“ 花言心里,翻江倒海的复杂,说不上难受,还是痛苦,只觉得那句话像是一双无形的大手,死死箍住她的咽喉,让她感到窒息,也让她无法开口。 长姐啊,你可知你口中心心念念,心有愧疚的妹妹,已经死去。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另一个人的灵魂。 良久的沉默。 “能说说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吗,我想知道。” 花如苦笑:“这后宫妃嫔无数,家世显赫者有之,颜色倾城者亦有之,我能见皇上的次数,屈指可数,天长日久的,皇上似乎把我这个人忘了。” 一抹眼泪滑落。她抬手轻轻拭去脸颊的泪。 “为了得到皇上的关注,不得已,我将目标放到了你身上。” 花言不解:“可这些,跟我嫁进王府并无关联。” “皇上疼爱夜王这个弟弟,我便想着等你做了王妃,就能时常进宫,这样长姐既能见到你。又能,又能稳固我在后宫的地位。” 怪不得成亲那晚,萧楚策会说那样的话,换成是谁,都得怀疑。后来原主向花如哭诉,说自己已有心仪之人,花如就想着用下毒,让京都的人都以为她病了,萧楚策也好顺理成章,不会再娶她。 事实上,原主不仅中毒病重,还噶了。 可最后为什么萧楚策还会娶她一个病重之人呢。 花言闭着眼,收起发散的思维,再多的话到嘴边,也只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长姐就不要再自责了。” “言儿对不起,是长姐太过自私,是我害了你,拆散了你和许家公子。” 花言突然想起那次进宫,见到的那个温润谦逊的许文怀,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那些都过去了,我不怪你,真的,长姐以后别再来这小观了。” “可我。” 花言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她将双手放在花如双肩,正色道:”长姐,我都说了,你也是为了我好,想着给我找个好夫婿,若真的要计较,我非但不会怪长姐,还要多谢你,若是没有被赶去庄子,我还开不成铺子,做不了工坊呢。“ 她笑的眉眼弯弯,看着对方的眼神,似有万千星辰。 花如终于信了几分,她抽噎一声,哽咽道:“你开铺子这事,我有耳闻,如何了,还顺利吗?” 讲到这里,花言像霜打的茄子,立即耷拉着脑袋。 “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实不相瞒,我此番回来,确实遇到难处了。” 花如瞄了眼四周,拉起她的手:“随我来。” 昭翠宫。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 花如松了一口气,两人随即在院中坐下。 “不瞒长姐,我本来是想让皇后娘娘帮我的,可她。” 还未等她说完,花如打断她的话:“她不愿,对吧?” 花言冲她竖起大拇指,语气惊讶:“长姐果然聪慧。” “哎。”花如叹道:“为了太子殿下,她选择明哲保身,也是没错的,毕竟,这才是皇后娘娘的行事风格。” 花言嘴角一抽,直觉花如话里有话。 “因为不想把尚书府推到风口浪尖。便想着以皇族的身份压制她们。” 她随后把整件事都与花如说仔细。 可皇后说,有更好的人选,她口中那个更好的人选,竟然是花如。 “我想不明白,皇后为何说,最好的人选是长姐?” 谁知花如直接忽略她表达的重点,在听到有人害她时,她的眸光陡然一沉,眼角锋芒毕露:“你说夜王府的一个妾室,想要害你?” “嗯。” “那人是东城赵家的嫡次女?” “嗯。” “并且那人与你并无瓜葛?” 见到花言点头后。 她也不再开口,而是将目光看向一处,久久不动。 半晌后,她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轻飘飘地冒出一句:”皇后此人,极其聪明。“ 东宫。 太子萧煜一直追着福宁问皇婶姐姐。 福宁被他缠得实在没辙,只能带他去找花言。 “郡主表姐,你可不能骗我?” 萧煜被福宁骗怕了,只能一个劲地追问。 福宁拉着他软乎乎的小手,顺道给他一个白眼:“你再问,我就不带你去。” 萧煜赶紧用另一只手,紧紧捂住嘴巴,重重点头,表示自己很听话。 第141章 突发事件 福宁满意地点头。 “太子殿下安,郡主安。“花如的贴身丫鬟夏至守在门口。见到福宁拉着萧煜,恭敬的屈膝福礼。 “阿言可在里头?” “回郡主,二小姐正与大小姐说话。” 夏至自小服侍花如,纵然进了宫中,没有外人的时候,她依旧叫花如大小姐。 ”去通报吧,就说太子来了。“ 福宁虽然性子活泼,大大咧咧,可在后宫,该有的规矩她还是会遵守。 “二小姐方才说了,若是太子殿下与郡主找来,不用通报。”她侧了侧身子,示意让她们进去。 福宁摸着萧煜的小脑袋,笑道:“去找你的皇婶姐姐吧。” “皇婶姐姐。”萧煜迈着小短腿欢快的跑进院子,一头钻进花言怀里。 “都说了?” 福宁见花言眉宇间的愁绪,心中便有了判断。 花言摇摇头,瞄了眼奶呼呼的萧煜。 唇角漾起温柔的笑:“殿下怎么找来这了?” 福宁撇撇嘴:“还说呢,离开一会儿就一直念叨,我都快烦死了。” 萧煜撅着嘴,奶声奶气:“郡主表姐就是怕我母后,她巴不得来找皇婶姐姐呢。” “你个小崽子,信不信我不带你玩。”福宁双手叉腰,佯装怒道。 萧煜抱着花言的大腿,冲她扮鬼脸。 面对两个小活宝,花言无奈摇头:“好了,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她转而低下头,对着萧煜到:“听皇后娘娘说,只要殿下好好念书,她允你去庄子玩?” 一听这,萧煜立刻两眼放光,用力点头:“煜儿跟母后拉过钩了,她肯定不能反悔。” 说完扬起小脸,笑眯眯地看着花言:“皇婶姐姐,庄子里那些小朋友还好吗?” 花言轻轻摸着他的丸子髻,笑道:“好,好得很,等开春天气暖和,就可以找他们玩了。” “太好了。”萧煜高兴地原地蹦跶。 看着萧煜纯真无邪的小脸,花言恍惚了一下,眉宇间的凝重才稍稍舒缓。 花如道:”这件事,我想知道言儿你的想法。“ 时值傍晚,温暖的霞光照在庄严伟岸的楼宇。 霞光透着光秃秃的枝丫缝隙,映在花言那张明媚无暇的脸上。 她眸光清亮,嘴角含笑,恰如三月暖风,吹得人心痒痒。 “我想连根拔起。永绝后患。” 从皇宫回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二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一进门,老管家颜伯一脸惊慌。 “何事如此慌张?” “老爷他,他病了。” 花言心下一惊,忙道:“白日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病了?” “老奴也不知,老爷他病得突然,还,还吐血了。” 一进主院,就见楼云舒站在院里焦急张望。 ”言儿。” “大夫瞧过怎么说?” 楼云舒哽咽开口:“说是染了风寒,上朝之前还好好的,晚上回来后突然起了高热,还吐了血。” 花言的心早已沉到谷底。 进了主屋后,花言深吸一口气,鼻尖嗅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她眸光一沉,抬眼就看见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花明远。 “爹爹。” 花明远眉眼松动了一下,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今日谁跟着爹爹?“ 颜伯苍老浑浊的声音响起:“一直都是苏护卫。” “人呢?” 这时。 从外面进来一个身高颀长,眉目清冷的中年男人。 “属下在。” 花言转身,目光落在苏护卫身上。声音冷沉:“将爹爹的所有行程告诉我。” “老爷上朝后,去了茗香居,然后就回府了。” 花明远喜爱喝茶,府里人人都知。 楼云舒带着鼻音问道:“言儿问这些作甚?” ”娘有没有闻到这房里有股子香气?“ “香气?” 官宦后宅的妇人,喜用熏香,楼云舒也不例外。 花言凝眉:”您平日里用的可是茉莉香?“ “是。” 她喜爱茉莉,亦是众人皆知。 “这房里,还有另外一种不属于娘的味道?" 楼云舒一时发蒙:“不属于我的味道?” 花言鼻子灵活,闻到了一种不属于这间屋子的其他香气。 她思忖了一下,继续追问:“爹在茗香居,有没有与其他人接触?” 苏护卫想了片刻,摇头:“并无。” ”你爹爹他向来喜静,品茶的时候,不喜欢旁人伺候。“楼云舒跟着解释。 花言目光扫视屋子一圈,突然身后传来苏护卫的声音:”不过,今日茗香居的点茶伶人,是个新面孔。“ “点茶伶人?” 一般的茶楼都会有专门为顾客点茶,奉茶的伶人,茗香居作为京都数一数二的茶楼,有伶人也属正常。 苏护卫继续:“后来我问了掌柜,掌柜的只说是店里太忙,新请来的,属下也就没有再问。” “有人给我爹下了毒。” 楼云舒面色唰的一白。 苏护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是属下失职,请夫人小姐责罚。” 花言闭了闭眼,无奈叹息:”这也只是我的猜测罢了,具体的,还要等宫里的御医诊过才知道。“ 正说着,外头响起通报声:“夫人,御医到了。” 在天启,朝廷命官是有资格找宫里的御医出诊的。 御医是个年余花甲的白发老者,花言并不陌生,在原主的记忆里,是有这个人的印象。 “陈御医,烦请给我爹爹看看。” 花言上前,微微福礼。 陈御医喘息道:“老夫,老夫定尽全力。” 半刻钟后,在陈御医逐渐沉凝的表情里,楼云舒问道:”陈御医,我家老爷如何了?“ 陈御医起身,满是褶皱的脸上泛起狐疑:“尚书大人这是染了风寒。“然后看着楼云舒,眼神讳莫如深:“却又不像风寒。” “是中毒对吗?” 花言直截了当。 陈御医抿了抿唇。 “真的是中毒?”楼云舒险些哭出来。 “陈御医可知,爹爹中的是何毒?” 陈御医取出纸笔,边写边道:”梦里醉,此毒毒性不大,对身体也无太大损伤,只一点,就是可令中毒者昏睡不醒。“ “昏睡不醒?”花言喃喃重复。 他写好了方子,递到花言手上:”不必担忧,这是解毒的方子,熬煮之后每日晨昏各一次,三日后,就能苏醒。“ “颜伯,送陈御医出府。” 待屋里只剩下楼云舒和她,花言这才疲惫地坐下,她抬手揉了揉酸胀的眉心,虚弱道:”娘你先歇着吧。“ 楼云舒替花明远掖了掖被角,抽噎道:“你也去歇着吧,老爷这里,我会照顾好的。” 第142章 夜探茶楼 “娘觉得,谁会对爹爹下此毒手?” 楼云舒擦了把脸上的泪,哽咽道:“老爷从不与我说官场上的事,他为官处事又向来柔和,若说仇家。”她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皇城脚下,敢明目张胆害朝廷命官,就算是仇家,只怕也没那个胆量,” 天启律法,毒害朝廷命官,那是抄家的重罪。 何况天子脚下,京都重地,没有哪个蠢出天的官员敢这么做。 “娘你先睡,我出府一趟。” “让苏护卫跟着你。' 盛园巷,将军府。 林福宁紧张又兴奋:“若是被我爹知道这么晚出府,他胡子会气冒烟吧。” 花言挑起眉毛,没好气道:“那可是你亲爹,气他对你有什么好处?” 福宁却不以为意::”谁让他一天到晚就知道拿规矩束缚我,还让我跟那个什么柳世子见面。“ “柳家世子还没死心?” 福宁撇着小嘴:“那就是揍的轻了。” 花言拉着她,正色道:“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 “茗香居。” 出府的时候,楼云舒嚷嚷着要她把苏护卫带上,花言直接拒绝了。 身边有个眼线,虽然是自家人,做起事来,难免束手束脚。 福宁打量乔装后的花言,好奇道:“你想喝茶也不用女扮男装吧。” 京都一些名门贵女,平日也喜欢去茗香居与好友小聚,福宁看着花言穿着一身男装,心中好奇。 “有人给我爹下毒。” ”你说啥?“福宁一脑袋瓜子的问号。堂堂尚书大人,谁敢给他下毒? “路上再与你细说,我们先去茗香居。” 然而就在她们走后没多久,将军府门前,从阴影处走出一个身材昂藏的中年男人。 他留着山羊须,一双虎目囧囧有神。 大将军林海神色冷峻,气息内敛:“别被郡主发现了。” “是。” 两名暗卫闪身,消失不见。 马上到宵禁了,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行至内城最繁华的街道时,路上也只有三三两两几个人。 “阿言,叔父现在如何了?” “昏睡不醒。” “究竟是谁?” “我猜,大概是在茗香居中的毒。” “这里就是茗香居了。”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茶楼门口。 出乎意料的,茗香居此刻异常热闹。 门口客人进进出出,丝竹管乐不绝于耳。 同样男装打扮的福宁见花言愣神,拉了她一下:“愣着干嘛,不是要进去探情况?” 花言这才回神。 天杀的,她刚才竟然感觉大脑有些刺痛,心悸片刻后,那该死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一进门,小二就热情的上前打招呼:“两位公子,想座哪里?” 福宁扫了眼大堂剩余的空座,打开手里的折扇,一副公子哥派头:“可有空出的雅间。” 小二笑的见牙不见眼:“有的有的,二位公子楼上请。” 能要雅间的,一般都是不差钱的公子哥,店小二热情更甚,遇到这样的客人,运气好的情况下,他还有小费拿。 二楼靠近楼梯的雅间。 室内温暖如春,炭火熊熊,虽然年关已过,可这春寒料峭的,晚上还是有些凉意。 花言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两位稍等,伶人马上就到。” 福宁挥挥手:“可有新来的伶人?” “有的有的,新来的怕是手艺不精,公子确定要吗。” 花言道:”无妨。“ 不多时,紧闭的雅间外响起细微的敲门声。 “进。” 进来一个鹅蛋脸,模样清秀的少女。 “见过公子。” 福宁看着花言,小声道:“这里的伶人模样倒是不错。” 花言神色愈发凝重,从进门到现在,她一直都在悄悄观察。 茗香居里的伶人数量不少,除去大堂底下的几个,光是二楼雅间,都有不少伶人来回穿梭。 “姑娘新来的?” 模样清秀的少女点点头,声音软糯:“十多日了。” 花言继续:”你们这里新来的有多少?“ 少女手里的动作微顿,似在思考:”没多少,算上我,也才三个。“ 福宁眸子一亮:“三个?” 花言亦是来了精神,如果是三个,那寻找的目标就小很多。 “不过现在只有两个了。” 福宁追问:“为何?” 少女摇摇头:“今日走了一个。” ”那人是谁,叫什么,家住哪?“ 这一瞬间,花言感觉自己距离要找的目标,仅仅一线之隔。 少女被她的反应惊到。支支吾吾:“她叫恋儿,住在外城。” “外城?” 福宁从袖笼里拿出钱袋,抓了一把碎银递到少女手里:“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 少女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我只是个点茶的丫头,什么都不知。” 两人从茗香居出来,花言看着手里的字条。凝眉深思。 “我怎么觉得,这些来的过于简单了?” 福宁压根没听清她说的什么,一双圆溜溜的眸子,看着黑洞洞的天,夜幕下的京都内城,神秘,庄严。 她一脸期待:“要不是宵禁,我恨不得晚上就去外城。” 天知道,夜黑风高,她像个行侠仗义的女侠,行走在空无一人的黑暗街道,想想都觉得刺激。 一双温暖的小手捏住她的脸,打断她的幻想:“想什么呢,别告诉我,你想做个行侠仗义的女侠。” 福宁呲着小虎牙,心虚道:“我堂堂郡主,没,没那么想过。” 看着她那副期待的眼神,花言嘴角抽搐了一下。 停顿片刻,她露出疲惫之色:”明日按照这个地址,找那个叫恋儿的伶人。“ 福宁一把拉住她,语气坚定:“我有腰牌,未免夜长梦多,我觉得,还是现在就去。” ? 花言想了想,觉得她的话不无道理。 两人身影很快消失在茗香居门口。 只是在她们离开后,茗香居二楼一个雅间。临街的小窗缓缓打开。 女子冷傲的声音传来:“都告诉她了?” 鹅蛋脸少女躬身回答:“都说了。” 福宁找了辆马车,按照地址,顺利出了内城。 外城的街道比内城简陋许多。 道路也不似内城宽敞。 永安巷,低矮的四合院门口。 福宁忍住冲进去的激动,悄声问:”咱们是直接冲进去,还是先礼后兵?“ 花言还是觉得哪里别扭,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但是又想不出哪里不对。 第143章 杀疯了杀疯了 恰在这时,院里传出一阵异动。 花言朝福宁暗嘘了一声,福宁心领神会,两人身影一闪,躲在暗处。 “吱呀,”木门打开。 从院里走出一个身形曼妙的女子。 凉风吹过,吹来阵阵香气,花言的心陡然一沉。 这香气,似曾相识。 女子在门前徘徊半晌,依旧不见折返的动作。 “你在等谁?”一道犹如鬼魅般幽幽的声音,从暗处传出。 花言还是没忍住,她想起了白日在尚书府,闻到的那种香气。 ”等你。“ ? 花言脚步僵住,完全没料到那人居然会说这样的话,对方的冷静超出她的预料。 她突然有些懊恼自己的冲动。 饶是神经大条的福宁,也察觉到周围气氛的诡异。 她紧紧拉住花言的手,准备随时进入备战状态。 “你早知道我会来?” 女子清冷不带有任何感情的声音继续:“等你多时了。” 强烈的危机感唰的一下蔓延,花言浑身的肌肉绷紧,心跳加快,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阿言。“ 福宁颤声喊她。 “跑。“ 这瞬间,花言觉得,自己像是在跟一个怪兽赛跑。背地里一直有双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然而那名女子却没有追来,而是在身后冷冷地注视她们。 随后不紧不慢道:“一。” 花言拉着福宁,继续向前跑。 “二。” 话音未落,福宁突然松开了手,花言转身,模糊的视线里,福宁的身影慢慢倒地。 “福宁。”她急的折返回来。 突然,她身形一晃,眩晕感猛地蔓延。 强烈的疲惫瞬间席卷。 就在花言踏出两步时,她也随着福宁一起倒下。 脚步声转眼来到跟前。 那道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差不多了。“ 花言强撑着混沌的意识,虚弱道:“你到底是谁?” “等你醒来,就知道了。“ 痛,大脑撕裂般的痛。 熟悉的心悸感让花言不得不从昏迷中惊醒。 “醒了?” 一道讥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花言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双做工精巧的粉色绣鞋。 福宁在此时也悠悠转醒,她先是痛苦地嗯哼一声,待看清身边躺着的花言。 急道:“阿言。” 她挣扎着起身,才发现,自己手脚被绑。根本动弹不得。 花言看着高座上正在慢慢品茶的美人。 女子肤色白皙,容颜倾城,金钗翠冠,华服锦衣。 “怎么,吓到了?” 见到花言愣神,她放下手里的杯盏,挑起好看的秀眉,眼神不屑。 “是你?” “是我。” 福宁也看到了高座上的美人,她瞪着眼,怒不可遏:“信不信我告诉姑姑,废了你。” 颜如雪冷哼一声:“凭她?“然后她将目光转到花言身上,灼灼地盯着她:”夜王妃可没我想象中的聪慧。“ 花言咬了咬牙,内心早已翻江倒海,没想到,她是真的没想到,出现在她面前的,竟然是贵妃颜如雪。 随后,就听颜如雪自说自话,语气傲慢:“你以为我会不知。你找皇后的最终目的?” 花言眉头一紧,直觉她接下来的话,会更让她震惊。 果然,就听她继续道:”还是你以为皇后不知道,那些事,其实与我有关?“ 晴天霹雳。 花言犹如石化,缰在那里。 颜如雪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咯咯笑了几声:“所以,你觉得她那个废物姑姑,当真能奈我何?“ 福宁气急败坏:“你胡说,姑姑不是那样的人。” 颜如雪不理福宁的无能狂怒,她看着花言,露出更加嘲讽的笑:“你这般蠢笨,怎么配得上阿策。“: “是你给我爹下的毒?” “不给他下毒,如何能引你过来。”顿了顿,她又道:“我还想着,能不能瞒过你,没想到你还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她说着,唇角不自觉扬起,只是那笑容看在花言眼里,像是夺命的阎王。 “赵宁语,也是受你指使?” 如果是,那么这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她一心想要出头,不愿做个没名没分的妾室,我只好帮她一把。” 说完,她捂着嘴,咯咯娇笑。那张倾城倾国的脸,在清晨的微光里,像是度了金身的恶魔。 病娇不可怕,可怕的是有权有势,还会装无辜的病娇。 “姓颜的,你到底想做什么,阿言与你并无仇怨。” 福宁的这句话,似乎是戳中了颜如雪的要害,她抓起手边的杯盏,猛地向花言头上砸去,杯盏随之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花言额头,血流如注。 “她夺走了我的阿策,怎么不是无冤无仇。” 福宁吓得一张脸惨白:“阿言。” 花言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忍住额间疼痛,道:“你不去找王府里的那些女人,偏偏对我一个被赶去庄子,被厌弃的王妃动手,是不是我身上,有什么你想知道的秘密?” 颜如雪突然停住发疯,而后伸手拢了拢并不散乱的发髻,道:“你懂什么,王府里的那些女人,阿策压根没有碰过她们。至于你。” 她突然俯身,伸手掐住花言的脖颈,眸光闪过一抹杀意:“你的存在,就是我最大的阻碍。” 那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又来了,花言试图大口呼吸,不想一个黑乎乎的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 “咳,咳咳。”花言被重重甩在地上,头磕在地面,发出闷沉闷的声响。 “阿言。”福宁痛哭失声。 偏偏手脚被绑,什么都做不了,这一刻,福宁恨不得剐了这个狠毒的颜如雪。 看着狼狈在地的花言,颜如雪满意颔首。 随之而来的一句话,犹如惊天之雷,吓到了花言。 “这是销魂散,毒不至死,却能让你名节尽毁,毒发之时,你会失去意识,随后便是发疯般的找男人。” 她眉头一挑,像是预料到未来的场面,忍不住发出得逞的笑:“不过你放心,你想要找男人,也不是每天都有,月圆之夜,就是你名扬天下的时刻,到时候,我会找个戏台子,让你好好表演。” 她说到最后的时候,特意加重了后面的语气。 福宁睚眦目裂:“颜如雪,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不会饶了你。” “来人,把她嘴堵上,聒噪。” 两个虎背熊腰的婆子进门,拿出一团破布,将福宁的嘴堵住,然后不顾福宁的挣扎,拖了出去。 花言趴在地上,脸色难看。 她眼里映出血红,语气异常平静:“你到底想做什么?” 颜如雪看着自己白皙莹润的手指,十指丹蔻犹如嗜血的魔咒,随时都能将地上的人掐死。 花言后脊一凉,鸡皮疙瘩竖起,她竟然在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明确的杀意。 这种冰凉蚀骨的寒,就算之前那些杀手,都不曾见过。 “我之前就与你说过,会扒光你的衣物,将你扔到大街上。” 花言头皮一麻,这事,颜如雪真能干得出来。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惹毛了对方,病娇真的能杀疯一切。 嘶。 撕扯的剧痛再次传来。 花言下意识想去捂住脑袋。 “将她扒光,扔到街上。” 几个守在门口的丫鬟进屋。 就要动手去扯花言的衣服。 ”等下。“ 花言不管大脑刺痛,苍白着脸,虚弱道:“你,你想不想知道,为,为什么萧楚策没有娶你。” 颜如雪面色稍有凝滞,而后她不紧不慢,坐回椅子上。 “你知道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