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右护法她重生了》 第1章 重生 入眼处皆是雪,白茫茫的,没有其他的一点颜色掺杂其中,天地间寂静一片,大雪吞噬掉所有的声音,包括在雪里的人。 寒风生生刮着娄昕舟的脸,入骨的疼痛,入骨的寒冷。 “教主……”她轻轻地叫背上的人,“你别睡好不好?” 无人回应。 又是一阵风起,吹得她一阵踉跄,恍惚间好像是摔倒了。 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胸腔好像要炸裂一般,每一次吸气,每一次吐息,她都能尝到喉咙里的血腥味。 “师兄。”声音沙哑,她轻轻唤道,“陪我说说话……” 大雪吞没所有的声音,寂静得让人窒息,她已经没有重新爬起来的力气了。 “好困。”她握住身旁那只僵硬的手,没有温度,也没有脉搏。 她静静看着身旁紧闭着双眼的人,那人嘴唇苍白,眉间甚至附了一层冰雪,却依旧好看到人神共愤,“邵云帆……” 死亡总是那般悄无声息,她早知道邵云帆没了鼻息,还是忍不住伸出手试探,却还是在半途停下,不住颤抖。 “陪我说说话……” 眼皮像是有千斤那般重,娄昕舟渐渐地闭上眼睛。 如果……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 该多好…… 风雪掩埋住了死者的尸体,这边天地唯一的温度在这一刻也消失不见。 …… 娄昕舟不知道是何时有的意识,半梦半醒间觉得自己被浓密的黑暗包围,眼皮沉重的可怕,却听得见些许嘈杂的声音。 奇怪…… 恍惚间,她好像听见了一个人在说话。那人声音尖哑,带着股高人一等的尖酸意味。 “听明白了?趁早回去吧,仙门不是你这种人能入的。” 周围逐渐亮起来,娄昕舟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她这才发现自己站在一座雄伟的大桥前面,面前是一个身着蓝黑色布衫的弟子,身后排着一条长长的队伍,各色各样的人都有,不过大都是些十一二岁的少年,吵闹非常。 娄昕舟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股复杂的情绪就如潮水般涌入,羞耻,自卑,愤怒与不甘,眼泪也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流下。 似曾相识…… “……” 没有理会那弟子刻薄的话,娄昕舟抬起手来,看了看自己略显稚嫩的双手,而后愣住了。 这是? 她又低下头去,目光所及,是褐色破旧的麻布衣服,脚上还穿着一双早已磨破的黑色布鞋。 这些,她再熟悉不过了。 她好像重生了…… 胡乱地抹了脸上的泪水,娄昕舟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还不赶紧离开,要是惊动了山上的高人,有的你罪受!”桥前的弟子半天不见娄昕舟动作,更加地不耐烦起来。 娄昕舟听见他的话,抬起头来,还未开口,那弟子就噤了声,像是受惊了般往后退了一步。 这也怪不得他,毕竟少女脏兮兮的脸颊消瘦非常,一看就是长期的营养不良,右脸上狰狞地爬着不小面积的烫伤疤痕,在阳光的照耀下,每一寸纹理,都清清楚楚。 面前十二岁的孩子哪里是个人啊,分明就是河里偷摸起来的水鬼。 “……” 说实话,上辈子这样的事还真不少。娄昕舟也懒得再和他纠缠,只看他一眼,飞快地在报名表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径直上桥了。 “诶!你怎么!”那弟子反应过来,又想破口大骂。 娄昕舟就转过身来,原本薄金的眼睛有一瞬变成了红色,一字一句道: “别管我了。” 这是她上辈子借鉴魔教术法自创的一个小术法,只是她众多保命术法中的一个,用起来只看神识强度,对灵力不加要求,但这一用,娄昕舟却有些惊讶了,她好像带了些修为过来。 虽然不到上辈子的三分之一,只堪堪筑基修为,但这样开局总算称得上惊喜。 而那中了术法的弟子当真转了回去,没再管娄昕舟,也不知浑浑噩噩地记了多久的名单,方才回过神来,意识刚刚清醒,就觉得浑身酸软难受,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那个……”在他疑惑间,一道黄灵鸟般悦耳的声音传来,那弟子抬头一看,就看见一个美若天仙的姑娘站在那里,娇羞地恰到好处,两眼泪汪汪的,一身白色的罗衫显得仙气飘飘,好一个气质出尘! “我可以报名了吗?”那姑娘歪着头问。 “啊,可以可以!” 不说这边这弟子是如何被勾了魂,另一边娄昕舟上了桥,一幕幕熟悉起来,前世一些本来快要忘记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 显而易见,她重生了,重生到了才入昆仑的那时候,也就是她十二岁那年。 这一年,她被岐鸢长老收入门下,成为了其亲传弟子,和她一起被收入师门的还有一人,是和她在入门测试中成为好姐妹的袁婳。 说来也是好笑,当年岐鸢长老收了袁婳,却并不是因为她天资卓越非常,袁婳能进师门,单纯只是沾了娄昕舟的光。 上辈子娄昕舟为了这个好姐妹求了一个月的情,才说服岐鸢在第二年收了袁婳,若不是娄昕舟天赋底子够硬,岐鸢对她足够的疼爱,这事还真不见得能成。 不过现在想来,这多半是她做的最为错误的事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娄昕舟明明告诉过袁婳,自己喜欢大师兄,那女人还是在入门以后和邵云帆越走越近,还装得身世可怜,眼泪一箩筐一箩筐的掉,好像天下人都没她惨一般。 可惜娄昕舟觉得自己在邵云帆那里并没有什么份量,就只是憋着一股气看着那朵白莲花天天在他面前转悠,心里对袁婳的疏离感越来越深,后来就渐渐地不和她说话了。 只是她似乎不擅掩藏,也许是哪次面上表情不对,就被袁婳看出 第2章 师兄 桥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娄昕舟不紧不慢地走着,回忆起当年的入门测试来。 “第一关……”好像是幻境来着。 她正这么想着,眨眼间就发现周围的环境已经变了。 一间不大的房间,红色的蜡烛上火光将息,昏暗的光线甚至填不满整个卧房。这房间的布局略显华丽,红色铺满整个屋子,那边淡粉色的床纱轻曼曼搭着,空气令人窒息,弥漫着一股恶心的味道。 娄昕舟呆呆站着,许久又伸手捂住了右脸的疤痕。 “过来。”不知过去多久,一道疲惫的声音传来,沙哑到甚至分不清男女。 淡粉色的纱幔被人挑起,透出一只纤细的手来,一个女人半裸着出现在娄昕舟的面前。她颈间全是红色的痕迹,眼尾也有些淡色,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病态而颓废的美来。 “过来!”半天不见娄昕舟过去,那女人有些怒了,语气重了,声音也大了,尖利起来,刺得人耳膜生疼。 娄昕舟终于有了动静,径直走了过去,只是路过桌边,悄悄伸手拿了什么。 “昕舟,原谅……”女人话还未说完,一把剪刀便刺入了她的腹部,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半大的孩子,听见娄昕舟低声说: “好。” 女人的手僵直在烛台前,最后无力地倒了下去。 幻境分崩瓦解,周遭又明亮起来,娄昕舟看向周围,却不是在大桥上了。这里已经不知何时变成了小树林,还算平整的地上躺着不少人,个个面色难看,好几个头上还冒了虚汗。 “醒了?”一道略显冰冷的声音传来,娄昕舟立刻就认了出来,“教主”二字差点脱口而出。好在到底是忍住了,装作很惊讶的样子转过头去。 还是记忆里的样子,只是没了上辈子熟悉的戾气。年仅十六岁的少年脸上不见情绪,面容却像女子一般白皙,剑眉凤目,右眼下又点了一颗痣,眼睛却是通透的浅蓝色,盛了一汪清水,足以将人牢牢吸住。 “你挺有天分的。” 娄昕舟从地上爬了起来,听见他的话微微抬头看他,眼里不知名的情绪流转,又很快被她不露分毫的掩住。 “谢谢。”她轻轻开口,语气淡然。 “去一旁等着吧。”邵云帆别过脸看向别处,阳光在他脸上细绘了些影子,轻轻印过,好像被神眷顾着,清冷而又疏离。 “……” 最后娄昕舟就着不远处的小山坡坐了,邵云帆不爱讲话,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时间就在她低头发呆的间隙里过去,期间又陆陆续续醒了几个人,邵云帆都只是板着张脸,淡淡说一句。 “第一关合格。” 娄昕舟默默地待在一旁,斜光里看见少年的疏冷,有些叹然。邵云帆上辈子就这性子,也因此门里多数人都怕他得很,不愿和他亲近,明明长了张好脸,却没什么人敢追求。后来做了教主,这毛病还更严重了,上辈子在魔域娄昕舟还真就没见过在他面前还能站着的魔教异种。 当然,她觉得这样也是不错的,毕竟竞争对手都能少不少。就比如现在,才脱离幻境的一个女子刚刚醒来,就看见了坐在小山坡上,气质凌然的少年,呆了片刻,却最终被他的冷漠吓退,不敢搭话。 娄昕舟自然将这一切分毫不差地收入眼中,只是她并未为此担忧分毫,静默地待在一旁,一声也不响。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地上又站起一人,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娄昕舟看清了她的样子后,终于有了一些反应。 袁婳…… 又听见身后有几人略微惊讶的声音,伴随着几声“好漂亮啊!”的感叹,娄昕舟到底是翻了个白眼。 而这时,许久不见动静的邵云帆终于站起身来,淡淡说道: “第一关合格。” 说完又不知低声念了什么,指尖冒出一点金色的光来,在空中写下一个“消”字,手一挥,那金色的字就消失在空中。 一阵微风吹过,那些躺在地上还未脱离幻境的人,纷纷转醒过来,待他们反应了一会儿,邵云帆才开口道: “你们不合格,下山去吧。” 邵云帆的话没有温度,那些没有合格的的人反应了好久,甚至有人低声哭了起来。 “……” 这边天地也因此变得不再安静,哭声呜呜咽咽,却没人在意,第一关合格的人只是跟着邵云帆走进了树林深处,甚至没人回头看一眼。 哭声渐远,树林又恢复成一片寂静模样,倒显得有些阴森可怕。娄昕舟当然不以为意,但队里的一些人就不太受得了了。 “师兄,我们是要到哪儿去啊?”终于有一个女孩夹着嗓子小声问,声音软糯,听起来柔柔弱弱的,正是袁婳的声音。 娄昕舟被这声音恶心地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师兄?就你也配? 邵云帆本是在前头顾自带路,也没打算回答袁婳的问题,他天生不爱说话,一句话不能解释的事情,都不会回答,自然也就不会理会袁婳。只是突然感觉到身后一股低气压,就转过头去看了眼娄昕舟,恰好就对上了她的视线。 娄昕舟呆住,根本没料到邵云帆这一举动,急忙收住眼里的情绪,有些受惊地往后退了一步,直接就和身后一高大的汉子撞上了。 “你干嘛啊!”或许是觉得娄昕舟身上过于脏乱,那大汉嫌弃地大喊一声,反手就是一推,娄昕舟现在身体瘦小,被这一推,重心不稳,哪里还能稳住身体,直接往前栽去。 一行人走了不长时间,此时正经过一个有些坡度的山坡,要是有人在这里摔倒,免不了一路滚下去。 娄昕舟做好了摔地鼻青脸肿的准备,紧紧闭上了双眼,却不想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慢慢睁开眼睛,就对上邵云帆那张老天爷赏 第3章 婴哭 昆仑山高,又常年积雪,本不该绿林茂盛,但昆仑虚主修阵法,开山祖师爷在山中立了个聚灵的大阵,于是就形成了一派奇景。 雪与绿共生,四季同存,方才一行人终于穿过了小树林,这一方神奇的天地便分毫毕现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尽管还是夜晚,天空也不见明月,可面前一滩碧湖却顾自发光,星星点点,波光粼粼,岸边朵朵桃花开得正盛,清淡的花香蔓延,竟引来了几只斑斓的蝴蝶。不远处一棵古树屹立,枝干蜿蜒,挂着些红灯笼,一处不大的茅草屋静静地立在树下,俨然一处桃花源。 尽管上一世娄昕舟已经见过了这一番景色,此刻还是不禁眼前一亮,就更不用说那些前来考试的人了。 惊叹之声四起,邵云帆转头看了一眼,也是料到了这种情况,但还是免不了对这些凡人有些不喜,却又发现娄昕舟静静地站在人堆里,不惊不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少女身形瘦小,一眼看过去,更觉娇小玲珑,右脸上狰狞的伤疤虽遮了半张脸,但淡金色的眼睛灵动非常,又添几分可爱。 似有察觉,娄昕舟侧过身来,对上了他的目光。 “……” “邵师弟?怎是你来了?”却在这时,传来一道略显沧桑的声音,带了几许威严,不似常人。 “霍老。”邵云帆朝来人行了一礼,也不多解释,“任务罢了。这些人就交给您了。” 来人虽被称作霍老,但看上去却只有二十多,周身气质很是脱尘。 霍老看了看邵云帆身后的一行人,淡然一笑,点头答应,随后又朝众人挥手示意,转身朝茅草屋走去,邵云帆则径直离开了。 众人见状只好一脸茫然地跟上霍老,有个小公子忍不住小声问自己的朋友: “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奇怪?” “哪里?” 袁婳娇滴滴地回,那小公子听见声音,转头看过来,才发现问错了人。只是他又见袁婳面容白皙,似天女下凡,于是红了张脸,挠了挠后脑勺,笑道: “历年测试都是外门弟子负责监考的。那人气息浑厚,根本不像啊。” “公子是怎么看出来的啊?”袁婳笑着问,而后又歪着头道了一句,“好厉害呀。” 娄昕舟本是走在前面的,冷不防地听见这娇柔媚骨的声音,恨不得把那女人的嘴给缝上。上辈子她年龄尚小,又加上小时候在妓院里听多了这种声音,竟然没觉得袁婳这样有什么不对,可后来见多了,却发现天下女子并不这般说话,如今再来看袁婳,她那慕强攀附的心思可不是直接写脸上吗? 那小公子衣着看着不凡,多半是富贵子弟,娄昕舟看他眉宇气质间有些飘然之态,该是已经引气入体过了。这样的人,入门测试多是走个过场,当个一年两年外门弟子,最后多半会被选为内门弟子。 只是,上辈子他们这一组通过考核的几十人,娄昕舟每一个都还记得,却不见记忆里有这号人物。 “接下来,是考核的第二关,诸位可听好了。”娄昕舟还在疑惑间,霍老见人都进了这茅草屋,便开口了,声音不大,却不容忽视,娄昕舟便也不想了,认真听起来,毕竟上辈子的记忆还是有些遥远的。 “日出之前,寻得幽蓝艾草,方可过关。”说完又敲了敲摆放在茅草屋角落的一张木桌,示意众人看过去。 那不大的木桌上放了叠羊皮纸,纸上不知画了什么。 “一人一张。”霍老开口,再轻拍了下木桌,那叠羊皮纸就幽幽然飞起来,不偏分毫落到了所有人的手里。 “开始吧。”只听他淡淡说到。 娄昕舟看向手里的羊皮纸,那纸上画了株幽蓝色的植物,说是植物,却又不像植物,要不是那名字里有个草字,还真要叫人以为这是何种动物了。 那艾草通体蓝色,外围一圈密实的绿叶包裹,里面躺着个圆鼓鼓的东西,有头有脚,头上有脸,脸上亦有五官,玲珑通透,像是精灵。 “啊!这不是婴哭草吗?”忽然有人叫了起来,娄昕舟就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那人正是方才推她的汉子,此刻正一脸兴奋,全然忘记了之前的不痛快,头又要翘上去。 “这位兄弟有何见解?”有人应道。 “就是根草罢了,好找得很。”那汉子得意地说。 众人听这回答自然是不满意的,有人继续追问,那汉子却也不肯说其他了。 好找?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娄昕舟懒得看他不懂装懂,正想离开,却忽然闻到一丝淡淡的莲花香味,她微微一愣,看向香味的来源,神不知鬼不觉地顺过去,摘走了袁婳身上系的香囊。而后又趁众人不曾注意,悄悄溜走了。 …… 婴哭草,三更啼哭,其哭声似刚出生的婴儿,所以民间多叫它婴哭草。而关于婴哭草,又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半夜归家,路上若是听见婴儿的哭声,千万不要理睬,定要在半个时辰内到家,再拜拜菩萨,不然阴魂索命,活不过日出。 流传的说法自然是假的,不过也并非毫无根据,因为这婴哭,可是坟头草。 死人坟头,比周边的土壤更加的肥沃,婴哭以死人血肉为土,汲取其中养分,但那土中的营养总会很快被吸食殆尽,于是,这婴哭草便进化出一种能力来,它会散发一种至幻的香味来,吸引活人过来,成为它新的养分。 夜色如墨,娄昕舟向不远处的树林走去,她有上辈子的经历,自然知道怎样找这草。 但是,这不是现在最为重要的事。 她淡金色的瞳孔一瞬间变成了墨红,像是鲜血凝固后的颜色,丝丝狠厉从中透出,杀意也不再掩饰分毫。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该想想怎样算袁婳的账。 树林繁茂,那缠绕的枝干密密 第4章 引骨 昆仑虚的这边树林其实有个不太好听的名字,叫做埋骨陵,上辈子娄昕舟入门后还听过关于它的一些传闻,听说这树林里埋着万千尸骨,是个实打实的坟地。 不过,当年入门测试,娄昕舟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这场考核唯一的难度就是在限定的时间内寻到并正确摘下幽蓝艾草,考验人对细节和线索的把握罢了。 但之前娄昕舟在魔域待了好几年,如今对邪祟的气息十分的敏感,自然嗅得出这暗林里妖物的腥臭,虽不浓郁,却让她无法忽视。 她缓慢地走进树林深处,同时仔细地观察这周围的风吹草动,循着妖邪的腥味一步一步找到了气味最浓的地方。 “就是这里了。”她看着面前一个凹进去的不大的泥坑,一咬食指,滴了一滴血进去,而后又就着手指流出的鲜血,在泥坑周围画了一个小阵法。 娄昕舟画的是修真界捉妖除邪常用的一种引灵阵,实为基础中的基础,画法也极其简单。 半刻钟后,娄昕舟收手起身,现在她虽有筑基的修为,但碍于身体太弱,根本调用不了体内的灵力,就只好从周遭环境里引灵化用,这可是个累人的活,因而此刻已是累得满头大汗。 看来,之后得好好补补了。 这样想着,她又取出袁婳的香囊来,看似随意地扔在了一旁。 “呼……”终于做完了一切,她长呼出一口气,靠着一旁的树歇了一会儿,待恢复过来,又继续朝树林深处走去,找到条不大的河流,将之前拿到的羊皮纸扔到一旁,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这香囊的味道有些浓了,最好还是处理一下。 好了,差不多了,阵法已经完成,而现在,她该去找幽蓝艾草了。 娄昕舟有些艰难地爬上岸,捡起方才被她扔到一旁的羊皮纸,开始不断地揉搓,等到它们变得非常柔软的时候,娄昕舟从羊皮纸的边缘小心地将它撕开,露出图画下隐藏的内容。 那纸上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字,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那上面简略介绍了幽蓝艾草的习性,以及正确摘取艾草的方法,羊皮纸的左下方还附着埋骨地的地图,详细标记了幽蓝艾草的方位。 娄昕舟记住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个点位,随后将地图叠了起来,正想揣进袖里,但看了看湿透的衣服,只得放弃,最后也不管它,左手拿着,就接着揉搓另一半,直到将那半羊皮纸揉得快要碎掉方才罢休。 幽蓝艾草能迷人心智,这考核的试纸质地柔软,比一般的羊皮纸更加厚实,一是内藏玄机,二则用以防毒。 一刻钟后,娄昕舟在一棵树下看见了幽幽发着光的淡蓝色,她用一半羊皮纸捂住口鼻,另一半包在手上,将艾草连根拔了,再将它就着羊皮纸包了,拿着幽蓝艾草走了回去。 茅草屋前还站着许多人,湖边也徘徊着不少,娄昕舟毫不意外地在那些人中看见了袁婳和之前的小公子。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吐出,就将被羊皮纸包裹住的艾草打开来,幽蓝色的光亮渐渐透开来,这边本漆黑一片的树林突兀的亮了一块,并不多明亮,但绝对引人注目。 “快看!她拿的是婴哭草?”娄昕舟的出现很快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一堆人就围了上去,她低着脸头,护着怀中的艾草,却在暗处微微笑了。 “小姑娘,你在哪儿找的啊?”有个蓝衣女子笑着蹲下来问她,语气十分的温柔,像是家中长姐一般,只是并不关心娄昕舟为何浑身湿透。 “……”娄昕舟不说话。 “告诉姐姐好不好?”女子接着说道。 娄昕舟就抬起头来,她那狰狞的伤疤也暴露在众人的眼前,怀中的艾草还幽幽散着蓝色的光,映照在她脸上,不知不觉又添几分阴森。 娄昕舟看着女子眼中的惊愕,没有说话,装作很受伤地低下头去。 空气似乎静了几秒,终于有人不耐烦了,打破了这有些诡异的气氛。 “你说是不说,别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说话的是个男人,胡子拉碴的,方形脸,皮肤黑得像块碳似的,嗓门也大。 十二岁的少女被这声音吓得一抖,想要逃跑,却奈何根本出不了人做的围墙,死死咬住嘴唇,眼中含了星星点点的泪光,就快要哭出来。 许多人也开始附和起黑炭来,总觉得面前乞丐模样的小孩有义务告诉他们在哪儿能找到幽蓝艾草。 “快说呀!” “个丑东西,别不识好歹了!” “不听人话是吧!” “干脆把你手里的给我们好了!像你这样的人,进什么仙门!” 终于有人忍不住动起手来,几拳打在娄昕舟身上,她闷哼几声,眸色暗淡几分,却并不还手。 “住手!”黄灵鸟般的声音传来,众人转过身就看见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和一个一身华贵的公子哥。 正是袁婳和之前的小公子。 方才的蓝衣女子顺着声音看过去,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她的视线在袁婳的脸上多停了几秒,皱了皱眉头,抱臂说: “别多管闲事!” “那是她自己找到的,凭什么给你们!”袁婳娇声道,脸上甚至起了红晕,看起来气极了。 “切,就她那样?仙门能收吗?” “就是就是,怕不是还没过山门,就先被当妖怪收了。” “哈哈哈哈哈哈。” 周遭顿时一片笑声,夹杂着一些难听的话,不像人言。 娄昕舟眼中光彩又淡几分,想起前世一些经历来,心中波浪翻滚,上辈子在魔域练出来的暴戾此刻竟慢慢复苏起来,她恨不得将这些人通通杀掉,神不知鬼不觉。 只是到底忍下来了,将杀心咽下,不言一语。 “诸位,可当真正道君子。”那小公子也终于听不下去了,开口讽刺道,将后 第5章 魔种 “你叫什么?” “袁婳。”白衣的少女嫣嫣笑道,“别听他们刚刚说的,仙门对谁都是公平的。” “嗯。” 夜色如墨,微风扶起白色的裙纱,树林深处稀稀拉拉传出点声音来,只是除了乞丐模样的孩子,谁都没注意。 一切都按娄昕舟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她装得单纯乖巧,手指紧紧抓着泥色的衣服,身形干枯瘦小,声若蚊虫。 其实娄昕舟早已满了十二,只是长期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让她看起来十岁不到,因此,光看外表的话,很难想象她会生出什么害人心思,所以,当娄昕舟提出能带二人去找幽蓝艾草的时候,二人想也没想就跟着她进了树林。 林子里的气氛似乎比来时阴森了不少,也冷了不少,娄昕舟身上的衣服还未干透,她不自觉地微微发抖,又很快不动声色的控制住。 这身子还真弱得有些过分了,就算是有筑基的修为,用不出来什么也不是。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边终于有了些动静,黑暗中突然钻出几道影子,猝不及防停在了三人面前。 那是些人骨架子。 “咯咯哒……哒……” 光秃秃的骨头互相击打出清脆的响声,那些怪物上下颔骨一开一合,在淡青色的月光下,瘆人非常。 原来这林子里埋的,只是普通的怨尸骨。 说实话,娄昕舟有些失望,不过这并不影响她接下来的计划就是了。 “啊!”一声尖叫打破了娄昕舟的思绪,她一回头,就看见那几只怪物已经面目狰狞地朝袁婳扑过去了,而自己面前也跳来一只。 她轻轻一个侧身,躲过了那还带着新鲜泥土的骨架子,冲过头的怨尸骨失去了目标,独自茫然了几秒,就发现了新的目标,跌跌撞撞地朝着袁婳扑了过去。 可怜袁婳被它们紧紧按在地上,不断地挣扎,却根本不见有用,而娄昕舟也只是呆呆站在一边,装作被吓到的样子。 至于那个小公子,他又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也是呆了好一会儿,直到袁婳大声地呼救,他才反应过来。 不过,他回过神来后,却并未上前去救袁婳,毕竟也才刚刚认识,尽管长得漂亮,却还是没到让他舍身去救的地步。 所以,他转头就跑了,毫不犹豫,只是路上被一块石头绊了一跤,弄出了不小的动静,他惊恐地向后看去,发现那些怪物依旧死死地压住袁婳,连头都没有回,又连忙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跑远了。 娄昕舟倒是有些惊讶了,但想了想又立刻释然了,富家子弟,高价买些丹药,催出个练气也不是没可能,光有亮丽的外表,内里却还是烂的。 “救我!”袁婳还在不断地挣扎,尖叫。她知道那小公子已经跑了,就看向娄昕舟,“救救我!” “……” 娄昕舟看着她歇斯底里地挣扎,却迟迟并没有动作,若是手里有刀,她是真想上前给袁婳补一刀,不过那样就太没意思了,还是继续演戏吧。 她转身就跑进了树林深处。 “我刚刚帮过你!”袁婳见她也要走,尖声叫起来,“你要见死不救吗?” 娄昕舟停住,丝丝狠厉从眼中透了出来,她转过身来,有一瞬间差点没收住眼里的情绪,张口道: “我……我去找帮手!” 只是那个眼神袁婳还是看见了,那不是个孩子该有的神情,像是阴鬼恶煞,看透了她所有的肮脏心思,袁婳想要说出来的话梗在喉间,她不知为什么说不出来,一股寒颤从骨锥向上,直入心脏,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最后就只看着娄昕舟飞快地跑远了,而她居然会因此松了口气,浑身都有些脱力,一个疏忽,便让怪物一口咬在了她的肩上,她疼得不断尖叫,回过神来,与趴在她身上的怪物抗衡。 袁婳的尖叫声不知惊飞了哪儿的飞禽,它们刷刷地飞起,又很快没有踪影,消失在安静的夜幕之下。 只是,天幕的安宁与地面并不相通,在离娄昕舟她们不远的地方,一个人形的生物从地上缓缓地爬起,也许那动作根本不能叫爬,没有一个正常的人类可以做出这样的动作来,如果靠得近些,甚至听得见骨头错位又重组的声音。但若是再仔细一点,便会发现,这人正是刚才逃走的小公子。 夜晚的树林,注定了不安宁。 …… 也不知过了多久,袁婳终于等回了娄昕舟,只是她本不觉得娄昕舟会回来,所以当那个瘦小的孩子带着个锄头过来的时候,她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若是她,哪里会管刚认识的人的死活,早不知跑哪儿去了。 所以,之前看见的那个眼神该是错觉吧…… 正这么想着,她就看见那孩子一锄头砸在一个骷髅怪的头上,那骷髅本是压在她的正上方,碍于其他怪物的阻挠,惨白色的手指堪堪停在她的脸边,被这么一砸,那森然的骨头恰恰好就在她的脸上抓出了好几道血痕。 “啊,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娄昕舟的脸隐在黑暗里,满是笑意,声音却像是快哭出来一般。 袁婳气急,还没来得及尖叫,娄昕舟又是一锄头,这次完美避开了所有的怪物,刚好砸在她的脑袋边上,锐利的刀锋还削断了她不少头发。 她惊出一身冷汗,急忙大声叫停,生怕娄昕舟下一锄头直接敲她头上。 这种时候,她也没精力装了,什么话不堪入耳就往外骂什么,声音尖哑难听,哪儿有之前的娇柔媚骨,分明比那骂街的大妈好不了多少。 娄昕舟叹为观止,袁婳这幅样子她上辈子还真没见过,于是她直接忽略袁婳的话,砸得更加卖力了,以至于某人的尖叫声在整个树林中不断地回荡。 娄昕舟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当然,不论怎样, 第6章 怀疑 昆仑山下往北不远,便是魔域,三山夹围,易守难攻。当年的大魔头天合乐掌门苟亓,被六大门派逼至此地,无奈散尽自身全部灵力,将昔日乐土化为地狱,如今已好几百年。 这几百年里,修真界修为大乘者不乏少数,却是人人谈之色变,极少有人愿入魔域,其实原因也简单。 魔域里常无天日,深处更是不见五指,毒障荆棘密布。更有传闻说无论是人还是其他的什么生物,但凡是活着的,在这样的环境里待上不着三日,身体就会发生异变,以至人性尽失,变得奇形怪状,样貌丑陋,甚至不成形态,最后往往成为嗜杀成性的魔种,少有神智。 娄昕舟看着不远处黑乎乎的一团,倒也不是特别惊讶,她对此早有心理准备。 毕竟她上辈子可不是白活的,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没有落下。 “嘶哑……嘶!”魔种发出像是蛇吐信子的声音,刺一样咬人的耳膜,娄昕舟不禁捂住了耳朵,她在魔域待过很长时间,听得懂魔种的话,那蛇一样的声音听在她耳朵里,自然不只是刺耳那么简单。 虽只有几个简单的字节,但她也听得清楚,这魔种在喊人,喊的“少主”。 娄昕舟回过头去看袁婳,上辈子她知道袁婳这身份的时候,她早就入了魔域,世人皆厌恶魔种,对她和邵云帆的作为唾弃到了骨子里,但背后的始作俑者袁婳的身份却不为人知,她又岂能不恨? 那几只趴在袁婳身上的怨尸骨早已被魔种的罡风粉碎成齑粉,袁婳惊慌地爬起来,看见那糊作一团的东西,率先叫了出来。 娄昕舟见状也铆足了劲跟着她叫,叫声之惨烈,较袁婳有过之而不及。 而那团黑色的东西,并没有伤害她们,只是它几次想靠近袁婳,却碍于她惊吓过度,都没有成功,就只在那儿不断地徘徊,也不愿意离开。 面对这诡异的情形,娄昕舟心中跟明镜似的,只可惜现在的袁婳并不知道自己还有“少主”这层身份,看着眼前飘来飘去的黑雾,满脸的绝望。 但好在这诡异的情况也没能持续多久,一股强大的威压很快直逼而来,娄昕舟甚至能感觉到这威压中透出的几丝杀意,更不要说那魔种了。 那黑团似乎有一瞬间的溃散,又很快聚合起来,哀鸣一声,化作黑烟迅速溜走了。也不过眨眼,娄昕舟的眼前便出现一个人影来,正是霍老。 霍老看向魔种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却并没有追上去,他转过身来,背手而立,沉声问: “即是找到了幽蓝,为何在林中逗留?” 这声音听不出半分喜怒,娄昕舟也搞不清他的态度,但是袁婳的好感度不得不刷,于是她便频频看向袁婳,最后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缓缓道: “袁婳姐姐之前救了我,我答应带她找幽蓝艾草。” 霍老却并不满意这个回答,他皱起眉来,方才他来得突然,最先注意到的自然是抱着幽蓝艾草的娄昕舟,此刻听见她的回答,才看向旁边站得不太稳的袁婳。 而后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实在难以相信有人会被没有什么危害性的怨尸骨弄到如此地步,满身的血污,头发也散乱非常,形容狼狈。 “凡是通关之人,立即离开树林。” “不行!她必须带我找到艾草!” 娄昕舟确实是想要反驳,但却有人先她一步开口,她心中冷笑一声,小人难成君子,这虚假的恩情原来是硬要人还的,不过倒也正合她意,于是她沉默几许,便缓缓朝袁婳走过去。 “姐姐,这艾草先给你,我再去重新找,你受了伤,先和仙长回去吧。” “……”袁婳一愣,她倒是没想过娄昕舟会这样决定,心中狂喜,接过艾草后,直直看向霍老。 “你还有半个时辰。” 霍老看着娄昕舟,女孩瘦小的身子看起来不足十岁,却心性坚定,知恩图报,天赋亦是不错,对她有些欣赏,只是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转身朝茅草屋的方向走。 只可惜,识人不佳。 袁婳见霍老走了,便慌忙地跟了上去,只是走了不远,又回过头来看娄昕舟,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 二人很快消失在娄昕舟的视线里,她倒不在意日出在即,看袁婳离开时回过头来看她的眼神,她便知道,鱼儿已经上钩了。 “好了,接下来就轻松了。”娄昕舟正了正肩骨,摆摆双臂,戏演这么久,真挺累的。 时间也不多了,她掏出怀里的地图来,很快就近找到了一株幽蓝艾草,用羊皮纸地图包了,揣进怀里,这次她并不想招惹是非,还是赶快回到茅草屋最好。 只是总会有意料之外的事在最后关头发生,娄昕舟看着面前的杀人现场陷入了沉默。 “……”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邵云帆的剑尖都还在滴血,空气里满是消散不去的血腥味,他周身回绕着些金色的灵力,微风轻轻拂过,幻出些虚影来。 那地上躺着一个人,娄昕舟看不清他的样子,但根据穿着勉强认出是之前那个小公子。 此人虽然胆小如鼠,却也罪不至死,她不明白邵云帆为什么会杀他,但师兄自有他的原因,她也不会多问,只是,好巧不巧被她看见,若是不小心说错了话,多半就没有多半了。 师兄对她而言,是极为重要之人,只是,她对还是昆仑弟子的邵云帆来说,只是天赋尚且不错的考核弟子。 这情况真的很要命。 娄昕舟没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而后开始管理起自己的面部表情,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你看见了?” 少女惊慌地摇了摇头,往后退了半步,愣了半刻,又点点头,慢慢走出去。 “我……我不喜欢他的味道。”她缓缓开 第7章 往事 娄昕舟怎么也没有想过邵云帆的剑有一天会对准自己,尽管他这时的气势还不及当教主时的十分之一,她也总算体会到了邵云帆那些手下是什么感受了。 少年眼神不带一丝温度,剑尖冰冷,仅差微毫就会完全贴上她的脖子,金丹的威压不断地迸发出来,如针一样刺进娄昕舟每一寸肌理。 明明先前还对她挺亲近的。 “不是。”娄昕舟没有丝毫的犹豫,回答道。 但邵云帆的剑尖却直接贴了上来,鲜血顺着娄昕舟的脖子往下流,她不禁往一旁偏了偏脑袋,才惊觉过来自己回答错了。 没做过的人,应当是先感到疑惑的,而不是着急否认。她这般回答,便是知道有阵法的意思了,岂不是不打自招? 夜里血腥味更浓了,风将它们带到更远的地方,不知何处的怪物突然躁动起来,呜咽嚎叫,像是看见了仇敌一般。 忽然,那方暗处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和娄昕舟先前见到的魔种一个样,黑乎乎一团,阴森可怖,看不分明,它静静待了片刻,而后又在两人没发现前消失不见。 “说吧,为什么画阵?”尽管两人都听见了那些怪物的声音,但却没人理睬,白衣的少年看起来依旧不动分毫,语气冷淡。 其实承认倒也没什么,那阵法引灵不引魔,不会给她带来什么坏结果,邵云帆现在审问她,多半是形势所迫,容不得差错,风头过了就行。 只是若是认了,为袁婳布的局就也破了,辛苦大半天,白忙活一场的滋味并不会好受。 “我……” 但娄昕舟还是不知道怎么狡辩才好,她的声音哽咽,带着些颤抖,鲜血顺着她的颈间流下来,渗透进褐色的麻布衣服里。 邵云帆冷不丁地就看见那皮包骨的脖子,眼底闪现一丝讶异紧张,不知为何,他簌地收回了剑。 冷剑离身,娄昕舟总算松了口气,但随即而来的便是一阵突如其来的无力感,她双腿一软,跪了下去,猛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 时隔多年,娄昕舟已经记不清她上辈子是怎么上的昆仑了,但记忆里的那种饥饿感她还挺深刻的,自己该是好多天没吃东西了。 先前那样折腾,尚且还能硬撑着,但现在一松懈,那些被刻意忽视和掩盖的痛苦便全都涌了上来,胃里扭痛起来,她眼前突然一黑,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 师兄那么聪明,果然还是瞒不了的,算了,白忙活就白忙活吧。 估计醒来会被关上个一两天吧。 …… 在魔宫前的一片血泊之中,娄昕舟第一次见到作为教主的邵云帆。她说不清是什么感受,明明鲜血糊了眼睛,痛到快要不能视物,还是凭着那模糊的轮廓,一眼便认了出来。 她记得以前在门派里,邵云帆总是一身的白,头发高束,清冷又不食烟火。此刻却换上了暗红色的长袍,墨发如瀑,仿若阎罗,和她记忆里的模样相去甚远。 “……” 想要开口,又不知为何说不出声来,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一样,她好像动不了,又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去。 地上到处都是她发疯乱杀后留下的魔种尸体,身上的白裙也早已被染成红色,魔种的血,和她的血。 “师兄……”模模糊糊一个口型,娄昕舟觉得自己该是喊出来了的,只是太过小声,以至于连她自己都听不见。 而后,终于彻底看不见了,那浓郁的暗包裹所有,只留下眼眶里微弱的红光,她心中忽然慌乱胆怯起来,只能强撑站着,固执地不愿倒下。 下一刻,周遭又突然亮起来,金色的灵光小心翼翼地避开她,又在触碰到各处魔种的时候炸开来,顷刻间,荡然无存。 而她也不知何时倒在了邵云帆的怀中。 …… 听说后来邵云帆发了很大的火,周边的异种被他杀了个彻底,大殿上那些高位魔种唯唯诺诺,一个比一个抖得像筛糠,任谁也没办法让教主平息这无缘由的怒火。 一连好几天,魔教上下十二分小心,生怕一个做错,就被教主抬手杀了。大家都在猜测教主怒火的源头,一时间各种说法都有。 有人说自己看见教主抱了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回来,还带进了卧房。但众人总觉得这说法多少有些离谱,在各种千奇百怪的理由中,最是不可能。 虽说当权者多个女人没什么,但是对于不近女色的教主来说,众人还是觉得教主大人吃坏了东西这种理由更让人信服。 但很多时候,往往是最不可能发生的事就是事实,风向很快就变了。 事情的起因是一个侍女前去打扫屋子,隐隐约约看见教主的卧房帷幔后躺了个人,看身形大小,是个女子,而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不谈众人如何惊讶,还是有很多人不相信的,魔教三长老对此就嗤之以鼻,他向来以教派事务为重,为人耿直,于是直接跑到教主门前对质。 只是开门之人并非邵云帆,而是娄昕舟,结果可想而知,那三长老差点给直接跪下,回去的时候仿若失了魂,跌跌撞撞,甚至摔了一跤。 第二日,娄昕舟便出现在大殿之上,在邵云帆来之前,三长老拉着她的手向众人介绍: “以后,她便是魔教右护法了。” 众人惊呆。要知道这右护法之位,可是除教主以外的最高职位,怎么能随随便便给了一个小姑娘呢,当即就有人不服,非要让娄昕舟和他比试一番,只是刚站好了位,拳风都不及对面的脸,便被金色的灵力掀飞出去了。 邵云帆来了。 众人赶忙归位,跪了满堂,三长老照例拉着娄昕舟走到前排,眼神示意娄昕舟跪下。 这满殿跪得整齐划一,娄昕舟还真有些吓着了,于是刚要弯腰下跪,便被一阵清风托起 第8章 见鬼 娄昕舟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在一间小木屋里,这房间的陈设极其简单,只放了一套桌椅板凳和一张简陋的床,只是木桌上放着一壶水和一些糕点,很是精致,是那家昆仑山脚下的小镇子里,娄昕舟特别眼馋的糕点铺子做的。 她认得这个屋子,这是给考核通过的人准备的临时房间,这么说,她也算是过了考核。 “呼……师兄居然没揭穿我。”她浅浅吐出一口气,彻底放松下来。 又看见那些糕点,身体先大脑一步有了反应,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 “……” 也顾不得其他,她几步上前,拿了几块糕点,狼吞虎咽起来,尽管中途噎到了好几次,她还是觉得这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之一,一如前世的味道。 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出来,还好是重生在这个节点,不然可就有得她受了。 吃饱喝足后,娄昕舟坐下思量起来。 “刚出来魔种的事,那阵法画在风头,免不了牵连。而师兄知道阵法是我画的,抓了我,定然是要告诉霍老的,但我没被关,说明他没揭穿我。” 娄昕舟想了想,又接着分析。 “而大概过几天,他们查清楚了,就能知道阵法和魔种无关,嗯,还在把握之中。” 娄昕舟理清楚了,彻底放松下来,休息了一会儿,方才推门出去。 给她安排的地方和上辈子一样,是个四四方方的院子,但虽然院子挺大,东西南北各一间,却是每人一间罢了,而她的房间正好面西,这一出去,便是满地的落日余晖。 硕大的院子,也不见一人活动,但想也知道,这些过了考核的弟子,多半都还在休息,毕竟这考核持续了一天一夜,在这之前还得花一天的时间爬上昆仑,自然是累坏了的。 娄昕舟环视了周围一遭,记忆清晰起来,出了院门,循着一条小路找到了另一个院子。 她稳住脚步,尽量不发出太大声响。 说实话还是有些心虚的,在这么些大能的面前搞小动作,娄昕舟觉得实在是太刺激了,若不是上辈子在魔域练出来了些胆子,她还真不可能这么干。 那院子每间房前都挂了木质的身份牌,所以没花多少时间,娄昕舟很快便在里面找到了袁婳。 她稳定了下情绪,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后,扣响了房门。 “谁?”里面传来黄灵鸟般的声音,带了些疑惑。 “袁婳姐姐,是我。” 房门被轻轻打开,露出袁婳那张脸来,那几道被怨尸骨抓出来的伤痕横了她半张脸,虽然不是特别严重,但看样子会留上好一段时间。 “有什么事吗?”袁婳抱手而立,语气谈不上多好,娄昕舟多少在她眼里看出些嫌弃和怨恨。 “姐姐在生我气吗?” 听见这话,袁婳愣住了,那种语调她最熟悉不过,她看向那个身高还不及她胸口的小乞丐,心中对同类的厌恶渐起。 “因为你我差点毁容,但看在你给我艾草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没什么事的话,你先回去吧。”袁婳做事向来给自己留条路,所以无论是怎样讨厌一个人,她总是会压下心里的不适感,直到将那个人的价值发挥到极致方才罢休。 但娄昕舟毕竟多活了一辈子,对袁婳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又加上现在袁婳年龄尚小,火候欠佳,她又怎会看不出她心里的弯弯绕绕。 “对不起,姐姐。”娄昕舟努力憋出几滴眼泪来,语气更娇,故意恶心她,“我听他们说还有一个月的入门训练,会选内门弟子……” …… 从袁婳所在的院子离开后,天已经黑完了,夜里很凉,但娄昕舟丝毫不觉烦恼,反倒轻松极了。 这入门弟子一个月的入门训练其实有个没什么用,但却存在的规矩。 很久以前,入门测试其实是为长老们择徒设的依据,表现优异的人就能被看上,选做内门甚至是亲传弟子。 虽然这些年并没有人幸运地被看上,但这规则既然存在,那就依旧适用,不用过多的解释,娄昕舟相信袁婳明白其中的道理。 那埋骨地里的引灵阵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画出来的,对灵力不加要求的阵法可是娄昕舟花了大半辈子研究出来的,虽然这大半辈子只有十多年,但也不是一般人能创出来的,这点娄昕舟还是很有自信的。 路早铺地差不多了,只要袁婳承认那个香囊是自己的,就能坐实阵法是她画的,那内门弟子的名头也就拿实在了。 一飞冲天谁不想?娄昕舟提前强化了袁婳的念头,所以霍老拿着香囊找到袁婳的时候,她知道,袁婳是一定会承认的。 毕竟她画的那阵法很是特殊难得,完全可以引起一些长老的关注。 只是这法子虽然见效快,可却失人心,那林子可是考试之地,期间引出的怪物对于其中考生来说,干扰程度可想而知,要是这些人知道了是谁画的阵法,会发生什么呢? 当然,做这些可不仅仅只是让袁婳得个半臭不臭的名声而已,娄昕舟真正想要的,是将袁婳魔种的那层身份交出去,叫天下人厌恶追杀袁婳,一如她前世和邵云帆经历的那样。 这次的入门测试其实并不如表面那么简单,埋骨陵里可不止一只魔种,娄昕舟接下来只需要静待时机,等那只侥幸没被发现的魔种找上袁婳,再顺水推舟,将之曝光就行了。 等着吧,尚且需要些时间。 不过,这重活一辈子,可不能光报仇去了,上辈子还有好多好多的遗憾,娄昕舟都要一一了了去。 她这么想着,步伐越加的轻快,脸上满是笑意,只感觉特别的轻松愉悦。 只可惜天是黑足了的,这夜里也没有灯火,昆仑更是山寒,这给入门弟子建的院子位于山腰,生灵阵法流转,树子什么的,还 第9章 又见 这世上是有鬼的,娄昕舟一直是相信的,只是从未亲眼见过,毕竟世间法则束缚,人的肉眼理应是看不见亡灵的。 她其实很不愿相信不远处那虚坐在石头上的女子是有别于怪物的灵体,但那种透明的虚幻感和幽幽的蓝光实在不是人或者是怪物能有的。 出于不想惹上麻烦的心理,娄昕舟不打算和这个女鬼交谈,只是先前呆愣了好长时间,她只好原地装作想起来什么似的,摸了摸腰间,思考了一会儿,一拍手掌。 “啊!完了,东西忘拿了!” 很快就折返回去了,娄昕舟转身前,似乎看见那女子落寞的神情,不知怎么,让人有些难过。 “……” 据说遗憾太多的人,死后不能转世,只能当了街巷山间的孤魂野鬼,盲目漂浮。她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若是她没有重生,会不会也是那样的结局呢? 想到这里,她越走越慢,最后干脆停了下来。 昆仑埋骨陵,是几百年前那场大战留下来的恶果,若是还有亡灵,便只能是那时候的人了。 “……”娄昕舟转身走了回去。 夜深不知几时,一团厚重的乌云蔽住了那轮青月,月光消失了,连着那轻薄的灵体。 娄昕舟回到原地时,哪里还能看见什么影子,只有那光秃秃的石头静静躺着罢了。 有些茫然的回到了住处,娄昕舟始终回不过神来,前世的记忆纷乱复杂,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脑子里回放,她只觉得心烦意乱,一夜都没有睡着。 第二日日头刚亮,一阵急促的钟声响了起来,如在耳畔,直入大脑,娄昕舟认得这声音,那是催弟子起床的钟声。钟楼虽建在昆仑顶,但加了几层阵法,任你睡得如何深沉,都能给你叫醒。 简单穿戴梳洗,娄昕舟便开门出去了,那院子里已经站了四人,穿着倒是各异,只是有一人比较显眼,那人白衣蓝边,腰前隐约能看见白鹤高立,云彩缠绕,看样子是个内门弟子。 叫什么来着? 娄昕舟有些疑惑,一夜没睡着,她现在头脑还不怎么清楚,想起东西来只觉得迟钝。一路跟着那内门弟子上了山,在一大殿立定,她才缓缓回过神来。 这处大殿位于昆仑偏峰,唤做清净峰。是个后勤一样的存在,无论是外门内门亦或是亲传弟子的贴身衣物,或是伙食住处,皆在此处登记领取。 入门训练的第一天实在没什么意思,娄昕舟到底是没想起那领头的内门弟子来。浑浑噩噩地一天过去,她除了和院子里几个人认识了一下,便也没干什么事了。 从第二天开始是一周的理论课,那是些不得不上又十分无用的课程,娄昕舟对它们的兴趣约等于无,毕竟那些东西她早已完全掌握,而且昆仑那些长老对入门训练其实并没有多大兴趣,更不会花心思在这时候来选择爱徒,所以她毫不犹豫地逃掉了。 一周的时间过得很快,但发生的事一件没有落下。袁婳在第二日的时候便被霍老叫了去,回来后挂着满脸的笑容,看那样子也并不难猜,多半是被哪个长老看上了。 这便相当于内定了,引得这方弟子眼红非常,一时间分作两种派系,一种堆满了笑脸,攀附上去,长足了某人的气势,而另一派也许确实是受那阵法荼毒颇深,当面样子也懒得做,横着张冷脸,十句话没有一句不带点嘲讽的意思,看那样子是恨不得冲上去打几拳的。 至于看上袁婳的长老,小道消息说是元真长老,这长老娄昕舟上辈子倒是听过一二,在昆仑不算排得上号,手下弟子半百,没一个能打的,但好歹拿着长老的俸禄,手里资源该也不会太差。而且长得很是清俊,听说还有不少追求的仙子。 娄昕舟对这件事并没有多少上心,这一周她也没闲着,忙着改善她弱不禁风的体质,每天天不亮便起来各种操练,一练又到半夜,一顿饭都能吃下好几碗,这样做的成效倒也喜人,不说人看着没那么枯槁了,她那带过来的筑基实力多少也能使出一半来了。 理论课后,又是些炼体的课,每四名弟子配一位指导,而娄昕舟她们的指导正是那日她怎么也记不起来的内门弟子。 清晨站定后,娄昕舟看着那内门弟子颐指气使,她才多多少少想起来些什么。 那内门弟子姓贺,叫什么她实在记不得了,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物,但上辈子也让她吃了不小的苦头。 这人性子高傲,看不起她们这些人,说到底真正的天才哪里是从入门训练里选上去的,真当上面的长老闲得很吗,不过是个形式罢了,这几十年就没一个一步登天的,那袁婳要不是自创了新奇阵法,哪会有人关注。 所以,大多数时候,这些入门的新弟子若是遇不到好人,便会成为某个内门弟子无偿的仆人,端茶送水,卑微至极。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翻身的机会,弟子在入门后的第一年便可参加昆仑虚一年一次的择优大赛,如果真是天才的苗子,自然会升入内门,当然,也有可能被长老看中收做亲传,这个的可能性就比入门训练大多了。 但择优大赛并非只有入门弟子参加,所有的外门弟子都会报名,毕竟这可是升内门最直接的方式,所以第一年便脱离外门身份的弟子基本上是没有的,除非天资好到变态 。 这也正是那内门弟子敢如此嚣张的原因,唾沫飞溅地定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规矩,打心底将他们当成了自己的仆人。 只是这辈子那弟子面前的可是魔教右护法,就算是在魔域,在位魔族长老见了都得小心翼翼叫声小教主,哪是他能使唤的。 娄昕舟强忍着打人的冲动听了许久,最后还是受不了,一个闪身就将他按地上了。 那弟子是筑基修为,连忙释放威压出来 第10章 岐鸢 现在是白天…… 也不知怎么,娄昕舟背后冒出一层密密的汗来,就像是被人窥见什么秘密一般,她也不再说什么,只觉得心中不妙,转身回了屋去。 那屋子面西背阳,娄昕舟没点灯的时候,便是一片的漆黑,她走到床边打坐坐下,心里念起清心诀来。 屋外传来些动静,稀稀疏疏,该是几人起身离开了,一时间,这里陷入到让人有些讶异的静默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娄昕舟从坐定的状态里醒来,便发觉这屋里的温度不知不觉降了许多。 她疑惑地睁开眼睛,猛地对上一张苍白非常的脸,近在眼前,饶是在魔域里练出来些胆子,她还是下意识地往后倒去。 “小孩儿,你果然看得见我。” “……” 屋外已没有多少亮光,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完全黑下去,那朦胧的灵体虚虚渺渺,甚至让周遭亮了一些,娄昕舟回过神来,安抚下内心的些许惊吓,故作镇定,看着面前的白衣女鬼,道: “前辈可是有什么遗憾?” 那女鬼幽幽拉开距离,也不回答,只笑起来:“这埋骨陵有个大乘秘境,小孩儿,我送你进那秘境,怎么样?” 大乘秘境?! 娄昕舟讶然,上辈子她去过的等级最高的秘境便是大乘,里面宝贝无数,灵植遍地,浓郁到极致的灵力让她一跃从金丹初期到了元婴。 只是秘境机缘无数,但也伴随着数不尽的危险,而且等级越高越是致命。她现在不过筑基修为,若是轻易进大乘秘境,怕是分分钟会死在里面。 娄昕舟的脸上表现出极度不信任的表情来,但那女鬼却丝毫不在意,并不多作解释,只又开口道: “三个月后,那秘境便会现世,修为限制金丹,但我能让你越级进去,只需你给我带回一物。” “何物?” “问灵。” 娄昕舟还没来得及问清楚,那女鬼的声音便变得模糊遥远,轻薄的蓝色灵体也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大乘秘境……”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上辈子娄昕舟根本不知道这埋骨陵有个大乘秘境,至少到她死的时候,这天下也未传出半分消息来。不过秘境出世,地动山摇,动静不可谓不大,根本瞒不下去,但那女鬼说,三个月后这秘境便会现世,又是何道理?是因她重生牵动了什么因果吗? 还有那问灵,她总觉得在哪儿听过,思虑几许,却依旧记不得详情,只得先行放弃,待拿了名牌,到书阁去查便是。 时间一晃半月,袁婳果真被元真派人领了去,但也只她一人被长老收做了内门,其余人连其他长老的影子都没见着,通通进了外门。 袁婳走的时候,笑地灿烂极了,她脸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这几日才刚舍得将面纱摘下来,软着声音对娄昕舟说:“以后身份有别,不宜往来,你也得独立一些。” 那话急着撇清关系,语气也不见得柔和,何况是当着许多人说的,娄昕舟演技就又上来了。 众人便见那小只眼里包满了眼泪,圆鼓鼓的脸蛋微红,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可是贺师兄也是内门弟子啊,但他就叫我多找他讨教的。” 可怜那个贺姓的内门弟子哪里会说这种话,他巴不得有多远离这小祖宗多远,也因此站在娄昕舟不远处的和她同一院子的三个弟子眼睛都瞪圆了。 “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啊。”袁婳一听见那话,笑得更开心了,只轻飘飘丢下这句话,转身跟着元真门人走了。 “……”娄昕舟就低下头去,那瘦弱的身体微微发抖,漏出一点啜泣的声音来。她双手抓紧了衣摆,那淡蓝色边条素白衣服被捏的不成样子,而后她低着头推开人群,一言不语地转身走掉了。 袁婳怎样过的考核大家都是知道的,霍老并没有隐瞒什么,所以一时间便有了些私语来,这种忘恩负义的行为到底让人厌恶,况且袁婳那些话说得高傲,虽说是对着娄昕舟,实际就是瞧不上外门弟子,让人不满极了,就连平日里极力讨好袁婳的那些人,脸上也有些不快。 人群到底是散了,但有些恶果也在这时候埋了下来。 第二日一早,上头来了个姓刘的管事,领着外门弟子上了山,随后记了名,领了名牌和昆仑特有的身份证明,那是一块淡蓝色的灵石,赋了储物阵法,内里有个不大的空间。 而之所以说是身份证明,便是因为那灵石颜色越深,便代表着身份越高,里面的储物空间也越大。 这方灵石用一根金色的绳子系住,可以挂在腰间,亦或是带在脖子上,娄昕舟倒习惯是作手链的。 不过,将神识探进去时,看着那几方的空间,她还是多少有些不适应。上辈子常用的两个储物灵器,一个是亲传弟子的黑蓝灵石,空间至少可吞下一座不大的山峰,一个邵云帆送她的地级储物戒,更是边都不曾见到过,如今再回过头看这几方大的小空间。 “……” 从奢入俭难啊,罢了,这外门弟子做不了几个月,忍忍就好了。 娄昕舟上辈子见着师尊,是在入门半年以后,机缘巧合遇到了竹林见下棋的两位长老,而其中一人,正是岐鸢。 单色白衫如染清风,起身时又听不见声,那肌理似山巅雪色,又散了青色长发刚及腰间。那时娄昕舟懵懵懂懂,不知何为美丑,但依旧看得呆了,掉了手里该送到鸾清主殿的衣物。 “岐鸢师姐当真绝色,连那女童都看得呆住了。” 娄昕舟这才回过神来,慌忙捡起掉在地上的华贵绸服,斜光偷偷看过去,恰好对上岐鸢清冷的目光,整个人僵住,甚至被吓到哭了,却又不敢吭声,死死咬住嘴唇。 “我不吃人。” 她听见那高冷的仙人柔声道。 “……” 第11章 真鉴峰 名牌已经拿到手了,想必也应该和上辈子一样是被分配到鸾清峰的,虽说外门弟子分到各峰只能算是个属头,并无法从峰主那里学到的什么,一年到头还要干很多的杂活,修为学习还是得看个人和天赋。 不过这些对娄昕舟并没有什么影响,她此刻心情当真奇好,只是在正准备去鸾清报道的时候,却被刘管事拉住了。 “去那里作甚?往真鉴峰去。” “啊?”娄昕舟只觉当头一棒,赶忙拿起名牌来看,却见那后面直书几个大字——真鉴峰。 “……” 昆仑三十二峰,主峰仅有六座,律华坐头,是为掌门居所,虚弋其后,是上位大长老灵虚长老所居,而后便是鸾清、合仪、清彦以及壶攸,真鉴峰都不知排到哪儿去了。 先不说这又是被什么因果影响了,但无论如何都得去鸾清啊,不然怎么和师尊偶遇呢。 想到这里,娄昕舟淡金色的眸子忽地变红,一点一点摄入刘管事的神识。 “停下!” 脑中突然多出一道声音来,像是一根细长的银针突兀的刺了一下,术法被迫打断,娄昕舟只能停下,看着恢复过来的刘管事,她来不及思考,只好答应道: “好的,管事。” 在去真鉴峰的路上,娄昕舟一直尝试着于脑中的那道声音交流,但也不知道是何原因,并没有得到回应,这多少让她郁闷极了,一事未解,又来一惑,当真闹心。 又加上那些同路的弟子三两成对,结伴而行,嬉笑打闹,那声音恨不得将天上的鸟给吓下来,娄昕舟只觉得头越发的疼了。 “小妹,你一个人吗?”就在这时,身后跑来一人,双马尾高高扎起,外门弟子那普通的蓝边素白的衣服在她身上竟然也能穿出股小家碧玉之感。 少女脸上微红,看似跑得极了,还在微微喘气。 “嗯。”娄昕舟轻轻点头。这孩子娄昕舟上辈子也是见过的,叫做薛蒲棋,天赋资质都是不错的,后来被收到了端壶长老那里,娄昕舟自逐出师时,听说她刚刚突破金丹,是难得一见的天才。 “要不和我们一起吧。”薛蒲棋嫣嫣笑起来,眉眼微弯,看那模样,正是少女豆蔻,天真烂漫。 “好,谢谢姐姐。”娄昕舟软声应道。 话音刚落,身后又跑来一人,累得已是满头大汗,话也说不清楚,来人看着也是不大的,和薛蒲棋差不多年纪。 “阿……阿棋,你如何跑得……这般快?”而后那少女看见一旁的娄昕舟,又俯身过去,小声对薛蒲棋道,“这又是拉了谁,不是叫你别看见谁就往身边带吗?” “阿姐,你放心吧,我看人还是很准的。” “准什么,上次看上个小孩,就那个瘦瘦弱弱的,还记得不,最后怎么样了,偷了东西就跑了,还说准?” “那是个意外好不好,其他人不都没那样吗。” “是,只是没偷,你就是个活菩萨,起居生活给他们包圆了,家底都差点给你败光。” “那能那么夸张啊哈哈哈。” “祖宗,家里带的盘缠可是用一点少一点,你给我收着点。” “姐姐大人放心,不是还有你管着嘛!”薛蒲棋双手合十,歪了个头蒙混过关,而后又弯腰掠过她姐,一个跨步把娄昕舟扒住了。 “我叫薛蒲棋,那是我姐,就那个看起来特别凶的那个,她叫薛蒲晴。”薛蒲晴听罢瞪眼,抬手就要揍,“看看看,又要打我了。” 可怜娄昕舟被她俩夹在中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噗!”但好歹是忍不住笑了,“棋姐姐好,晴姐姐好,我叫娄昕舟。” 三人便一起上了真鉴,临到报道,薛蒲棋还在小声吐槽,“这峰主是不是不会起名字啊,真鉴真鉴,不就是真贱吗?” “休要胡说,这里可不比家中。” “是是是,姐姐大人。”薛蒲棋嘟了嘟嘴,不说话了。 很快,这边的接应弟子便来了,领着他们到了住处,安顿下来,已近晌午,和二人一起吃了个饭,娄昕舟就径直离开了,要去的地方,自然是书阁了。 那问灵到底是何物,娄昕舟觉得,她还是得第一时间弄明白的好。 三十二峰各设有书阁,只是大小有别,娄昕舟上辈子没来过真鉴峰,也不知这里有没有她想要的东西。 她从袖中取出名牌,运起灵力,在上方轻轻写下书阁二字,那木质的牌子吞下红光,换出条白色的指示线来,娄昕舟很快就找到了隐在角落的书阁。 “……” 看那样子,已不知多久没打理过了。娄昕舟毅然敲响了书阁的门。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应声,开门的是个男弟子,二三十岁的样子,他往外瞧了瞧,没见着啥人,疑惑地挠了挠脑袋,正觉得自己幻听了,想要关门回去,就听见娄昕舟有些不悦的语气。 “下面!” 那弟子往下一看,顿时乐了,“哦呀,怎的来了个小娃娃啊,作甚啊。” “小娃娃?”娄昕舟翻了个白眼,但因为用的小孩子的身体,奶凶奶凶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师兄,我来借书。” 看得那弟子直笑,最后又蹲下来,摸了摸娄昕舟不大的脑袋,“师妹,这里的书已经不借了哦。” 娄昕舟不喜陌生人的触碰,不悦的拍开他的手,“我只看看。” 那弟子明显愣了一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起身推开身后的门,边走边说: “行!进来吧!” 娄昕舟跟着他走了进去,这一进去,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这书阁也算不得小,只是偌大一个书阁,上下总共三层,除了书架上摆放的书籍,那地上还堆了一摞又一摞,书面上厚厚地铺着一层灰,阳光从窗户缝里透进来,光线所过之处,竟然能看见空 第12章 扑空 “咳咳……咳!” 整个房间里都是肉眼可见的灰尘,各自洋洋洒洒浮动,那头娄昕舟刚刚搬开一摞书,又被突然窜出来的老鼠吓了一跳,好在见过大风大浪,没多在意,继续倒腾无章的书本。 转眼到了傍晚,娄昕舟身后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那睡饱了的师兄终于舍得下来了,只见他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原本就混乱的书阁变得更加的混乱。 只是他还是低估了娄昕舟的实力,就在他准备再次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楼下一个长排书架应声而倒。 “妈呀!我的小祖宗诶!你干啥了?” “咳咳咳!咳!”那倒下的书架带起阵阵灰尘,楼下基本已经看不清什么,娄昕舟被呛得眼泪都出来了,在那里一直猛咳。 那师兄用袖子捂住了口鼻,略显慌张的跑下来,循着咳嗽声找到了娄昕舟。 那孩子已是满头的大汗,头发散落下来,随意地披在两侧,右脸上系的那蓝白色的眼罩更是早已看不出先前的样子,身上蓝边素白的衣裳也脏的不成样子了。 发觉身后来了人,娄昕舟艰难转过身去,淡金色的眼睛里满是无辜,须臾又不知想到了什么,逼出几滴眼泪来,软声来了句: “我想拿上面的书,拿不到……”所以我把它推倒了。 也不知怎的,那弟子骂人的话都到了嘴边,愣是一个字没说出来,最后掏出一块手帕来,直直递了过去。 又看见那小孩一脸拒绝的样子,无奈地说了一句,“新的,没用过。” “哦。” 还是没接,那头到底没忍住,轻轻“啧”了一声,但看这那半大点的孩子,最后也只叹了口气: “小师妹,想找什么书啊?” “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怎么找?”那弟子倒是有些奇了,又接着问。 “……”娄昕舟说不上来,找了这般时候,一点线索都没有,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得脸都红了。 若是在鸾清,每本书目都有编排,整齐有序,想查什么资料,直接问书阁守灵就是,但这真鉴峰的书阁都不知破成什么样子了,那不管事的峰主自然也不会有空给书阁赋个守灵什么的。只可惜她还是个刚入门的弟子,这些事还不该知道,现在当真是一肚子火没处放。 “哎,有啥想查的也告诉我,这的书我全都看过。” 娄昕舟转过头去,眼里是难以掩饰的惊讶,这人不修边幅,头发散乱,衣服也不乐意好好穿,总是松松垮垮的,整个人身上都弥漫着一股懒散的味道,难以想象竟将这书阁的书看了个遍。 “我叫娄昕舟,师兄怎么称呼?” “杜迟。” 折腾一番,总算是看到了点希望,但留给她的时间也没有多少了,这两个多月她还得用来巩固提高修为,那可是大乘秘境,筑基进去实在有点太过冒险,所以提到金丹是最好的。 也因此来书阁的目的还不仅仅是要查清楚问灵是何物,还得学些保命的功法才行,当然她也不求今天就能有所收获。 “杜师兄可曾听过问灵?” “问灵?不曾……”杜迟思考了一会儿,须臾又看了眼书阁大门,不知想起来了什么,“哦!来这儿。” 说完转身走了,娄昕舟跟着他直接来到了书阁三楼,这上面到没有下面那般杂乱了,书籍上灰尘也不算多,朦朦胧胧间,她好像穿透了一层结界,娄昕舟停下来,有些疑惑的看向身后。 “这些书,都是比较重要的,我设了个结界保护。”杜迟开口解释道。 娄昕舟点头算是答应,四处望起来,将那架子上的书一一看过去,寻找适合自己的功法。 “小师妹,你是刚来的吧。”杜迟停在了楼层尽头,在那书架上下翻找,取一本放一本,边忙边问。 “嗯。”娄昕舟应道。 “要是能走,可千万别留下来。” “为何?”娄昕舟一听这话就觉不对,也不找书了,转过来看着杜迟,等待下文。 杜迟这话说的倒很自然,说不清是不是警示,但也许是死过一次,娄昕舟多少不想再行差一步,若这真鉴峰有些问题,她必须心里有数才行。 “真鉴峰主可是要吃人的!”杜迟说这话的时候,刚好拿出一本书来,他也不知翻开了哪页,上面画了个奇丑无比的怪物,一下就怼到了娄昕舟面前。 “……” 娄昕舟淡定的接过书,看了眼那怪物,又塞进架子放好。 “没趣。” 杜迟见娄昕舟丝毫没被吓到,摇了摇头,又继续找书。 “吃人?怎么吃?” “还能怎么吃,蒸着吃,煮着吃,烧着吃,炒着吃,想怎么吃怎么吃,他还特别喜欢吃小女娃呢,对,就是像你这样的。” “这一点都不好笑。”娄昕舟皱眉。 “……是世道变了吗,怎么这年头的娃娃都没个娃娃样了呢。”杜迟一脸痛彻心扉,表演极度夸张,恨不得下一秒就倒地不起。 “杜师兄,你特意带我来这找了这么半天,书还是没有找到。”娄昕舟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实在不擅长对付这种人,“这结界隔音,有话不若直说。” 杜迟停下手中的动作,也不开玩笑了,“你倒也是聪明。书是没有,问灵我也没有听过,只是看你讨喜,给你些忠告,这地方,不适合女弟子。” “……” 书阁一行什么也没找到,娄昕舟失望而归。 之前她是日头正好时上的山,那时只觉这真鉴峰平平无奇,只是这一到晚上,却又像换了个样子。一路上灯火通明,隐隐听见些莺莺燕燕之语,不真切,只觉是落在心头,晃啊晃,扰得她只觉得有那么些恶心。 总算快步回了住处,才发现薛家姐妹正坐在院里 第13章 惹祸 兴化何氏,也算是老熟人了。当年邵云帆从魔域一路打到闽地,娄昕舟总是先行调查,负责于攻城前三日发布战书,说来,与那何氏还有些纠葛。 娄昕舟向来看不起这些一个二个的所谓修真世家,他们想要修习长生仙法,又放不下世俗权势,不过是官僚与仙家的畸形产物罢了。一旦危机到来,跑得比谁都快。 而这里面,兴化何氏最为不要脸。何家平日里便欺压百姓,世家子弟嚣张跋扈,视人命为草芥。灾厄面前,又推出这些无辜之人做挡箭牌,自己慌忙铺路逃跑,可恶之至。 薛家姐妹还在抱团商量今夜去处,娄昕舟径直就走向了院东。也没见她犹豫,一脚便踢开了门。 “!” 薛家姐妹这才回过神来,一脸惊讶地过来把人拉住了。 “那那那姓何的在内院是有人的。” “我的小师妹诶,也没看出你是个暴脾气啊。” 娄昕舟看着左右两人,有些无奈,薛家姐妹一人拉住了她一只胳膊,就差把她架走了。 屋头那位也是出来了,看样子也是一脸的惊奇,但一见是她们,只嘴角抽了抽,讥笑道: “呵,怎么,来还东西了?” “说了东西不是我们拿的。”薛蒲棋气得把袖子都挽起来了,毕竟她现在连引气都不能做到,打架还真只能动拳头,只可惜对面已经有练气二层,这打起来必输无疑。 “既然不是来还东西的,那你们走吧,我要睡了。”何柊说罢双手一挥,一道蓝色的灵光过去,便要关上那门。 “别急啊。”娄昕舟终于开口了,她声音不大,甚至有些软糯,一点威慑力也没有,但那姓何的女弟子也不知为何,突然便动弹不得。 “何…师姐,即是宝物,为何不贴身带着呢?”娄昕舟徒手抓住了空中的那丝灵力,指尖漏出红光来,一点一点蚕食掉手中的蓝色。 门哪里还能关上。 何柊也不知为何就觉得有些胆战,却又不肯相信,她好像被面前一个小女娃的气势给压住了,定然是对方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法子。 “不值钱罢了。” 娄昕舟听她这样说,有些惊讶,心中只觉好笑。 黄阶法宝对于上位者来说,确实不值钱,娄昕舟上辈子也经常拿来烧着玩,不过,如今修真界大部分人用的还是黄阶法器,就连昆仑内门,有地阶法器的人也寥寥无几,要么就是受长老青睐,要么就是自身有奇遇。小小修真世家,黄阶法宝可是很难得的。 再说,上辈子和兴化何家打了那么久的交道,何家什么家底她还不清楚? “哦呀,这么说,师姐有好多好多厉害的法宝呢?” “那当然,我家族甚至有天阶法器呢!”何柊一听这话有些得意,她生在修真世家,轻易便能得到常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每每想起这个,她就觉出股高人一等的优越感来,现在亦是如此。 面前这些贱民果真是没见过世面的。 娄昕舟终于忍不住了,捂着肚子笑起来。 “你笑什么?” “要知道就算是昆仑虚,也不过三件天阶法器,其余门派,只说叫得上名的,连地阶法宝都不一定有。修真世家罢了,哪儿来的天阶法器,我笑师姐你打肿脸充胖子呢。” “你!”何柊脸色一变,确实是被娄昕舟说对了的,黄阶法宝对修真世家来说是弥足珍贵的,她家被当祖宗供起来的一个法器,也不过玄阶,她本以为这些人没见过什么世面,一时嘴快想要充充面子,立立威,却没想到一下便被那个小女娃给拆穿了,心中直觉不快。 “你又懂什么,真是没见识,别的修真世家和小门小派没有,又不代表我家也是!” “噗!”见何柊还死撑着,娄昕舟接着问,“既然我们没什么见识,不若师姐拿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 “既有自知之明,那还乱叫?你说拿便拿?想得也是美!” “哈?”薛蒲棋还是受不了何柊那态度,挽起袖子作势便要强上,好在被一旁的薛蒲晴拉住。 “唉,棋姐姐,别逼她了,师姐见识浅薄,还没我知道的多呢,打肿脸充胖子又怎么拿的出来呀。” “你!”何柊气得抬起手来,一道灵力就击了过去,却被娄昕舟轻松接下。 “哎呀呀,不禁说不禁说。”娄昕舟摇头说道,一脸笑意。 “偷我法器的贼人都还未找到,怎么可能再拿出来,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偷的。”看见娄昕舟又一次防下自己的攻击,何柊不得不承认对面的实力要高于自己了,她此刻人少势弱,终于有些招架不住。 “时候不早了,你们回去吧,那门禁我勉为其难给你们解了便是。” “哦,不怕我们是偷东西的贼了?不过,解门禁就不劳烦师姐了。”说罢娄昕舟也不等何柊再说什么,转身走到院子中央,同时右手一挥,一道红圈从她脚边扩散出去,南北面和西面被何柊封起来的屋子发出一声呜咽,“轰”的开了。 “修真界,实力为尊,师姐不会不知道吧?”娄昕舟做完这一切,又转过身来,直对何柊笑,“黄阶法器罢了,我还真瞧不上。总之,今日之事就也算了,希望师姐以后做事讲求证据为好,不要平白冤枉好人,也不要自说大话,不然,一不小心就会惹上什么不得了的人哦。” 何柊打了一个激灵,才发现自己总算能动了。她如今修为练气二层,在家族中时,就常有人说她是百年难见的天才。本以为来了昆仑,她也会是万众瞩目的那一个,却没有想到半路冒出来一个袁婳,抢尽风头。 后来到了真鉴峰,见着院子里来的三人,两个生的娇柔,一看便是没吃过苦的富家小姐,连引气入体都未曾习得。还有一个小女娃娃也是瘦小非常,看样 第14章 立威 “铛…铛…铛……”急促的钟声响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大脑里突兀的刺了一下,娄昕舟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嘶!”昨夜进屋,娄昕舟根本没有铺床褥,毕竟刚发下来的那床,早被人丢泥巴地里了,只好就着木板将就了一晚。 只是睡了这么一夜,代价方才显现,也不知夜里是如何躺的,总之娄昕舟现在觉得自己是腰也酸,背也疼,脸都皱一处去了。 这时,手腕上的灵石突然亮了起来,娄昕舟也顾不得其他,从怀中掏出名牌来,微微一动念头,一行小字便出现在名牌上方。 “凡真鉴峰外门弟子,辰时三刻明见殿前集合。” 娄昕舟忍不住叹了口气。 “真是麻烦。” 上辈子虽只当了半年的外门弟子,但娄昕舟记忆还是很深刻。外门弟子其实是修真兼杂役的存在,每日辰时三刻到殿领取一些杂役任务,只有做完了规定量的任务,才可以到殿学习修炼。 简单梳洗,娄昕舟很快就和薛家姐妹来到了明见殿前,那里已经等候着许多弟子,看他们的样子,个个志气高远,倒是有些少年意气风发的意思,也不知这氛围能保持多久。 主持的吴管事到了时间便是噼里啪啦一顿演讲,娄昕舟听得困乏,只觉没什趣味,好在很快就放出了任务挂牌。 殿里四面墙壁上,淡金色的灵光慢慢凸显在早已挂好的空白木牌上面,那上面是些金色小巧的字,虽然小,但胜在阵法加持,无论挂得多高,都看得一清二楚。 “习真殿除尘整理,今日需弟子十人。” “长阶清扫,今日需弟子十五人。” “药圃今日需弟子三人。” “……” 弟子们纷纷走了进去,选取合适的任务。 各峰的杂事任务十之八九都不会离峰,但总有一些例外,娄昕舟要找的便是这种任务。 这辈子不知是何原因,没有被分配到鸾清,要想和师尊偶遇,也只有这十之一二的机会了。 只是外峰任务本来就少,更谈何还需要的是指定的峰外任务,只一天又如何能够遇到? 所以娄昕舟最后只能改变了方向,想起昨日被自己推倒的书架,就在任务名牌堆里找起书阁的任务了。 这方不知花了多少时间,她几乎把所有的挂牌都看了一遍,直到薛家姐妹都已找到合适的任务离开了,她也没找到想要的任务。 也不知过去多久,便听见殿外有人叫嚣。 “哪个是娄昕舟?给老子滚出来!” 听那声音语气,像是寻仇一般。娄昕舟也不傻,她到真鉴不过两日,要说得罪人,就只有何柊了,昨日也听薛家姐妹说何柊在内门有人,没想到这么快便来找麻烦了。 “哎呀,金师兄好,王师兄好,你们怎么有空来外峰了?”吴管事看清来人后,连忙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一脸的谄媚。 “吴管事,我让你多多照拂何师妹,你就是这般做事的?” “这……小的照顾不周,金师兄见谅,不会有下次了,哈哈。” 娄昕舟将神识先行探了出去,见着外面的情形,忍不住皱眉。 光是内门弟子便瞧见三人,两个筑基修为,一个练气大圆满,若是硬碰硬,也不知能不能赢,多半会和对面打个两败俱伤吧。 “这下麻烦了。”娄昕舟轻声道,打定主意,趁人不注意,悄悄离开,可前脚方才踏出一步,便听见何柊尖利的声音。 “我看见她了!在那儿,金师兄,就是她!”有了内门弟子撑腰,何柊这下又得意起来。 “小女娃娃?”金华山有些惊讶,转身看向何柊,“就她?修为在你之上?” “对,金师兄,你别被她的外表迷惑了,这女娃娃可凶了。” “没想到师姐对我的评价竟是这般高啊。”这情形也走不了,娄昕舟便直接上前去了。 何柊冷哼一声,“我可没有在夸你!” 跟在金华山身后的两个内门弟子,一男一女,那男的叫做王明,在看见娄昕舟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他轻俯身到金华山耳边。 “师兄,金眼女童!”他语气尽是难掩的惊喜,嘴角都落不下来,“师尊不是最喜这般嘛,若是献给师尊……” 金华山眯起眼来,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最后笑了。 娄昕舟一直未将神识收回过,那弟子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献给元真?最喜这般? 联想到昨日杜迟那些话,很难不想到些龌龊东西,娄昕舟只觉恶心,看面前三个内门弟子更加不顺眼。 “娄昕舟,可知我们为何找你?”金华山开口道。 “关系户可当真惹不起啊。”娄昕舟一听这话,转身看向何柊,眼中满是冷意。 “怎么?你不服?”何柊不知为何,有些心虚,便双手抱臂,将头翘得老高,“你知不知道,只需金师兄一句话,这真鉴峰就没有你立足之地了!” 内门弟子若是想要针对某个外门弟子,确实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看吴管事对金华山卑躬屈膝的态度便知道了。 但是吧,那是在打不过的情况下,以娄昕舟现在的修为来看,她也是不需要怕的,毕竟她这实力,怎么看将来都是至少内门的料,底气也是该有的,吴管事可管不了她。 所以,娄昕舟以她脚下为中心,突然放出一股红色的灵力出来,那些还没有修为的弟子被这灵力冲得翻了身,有些修为傍身的弟子也往后退了好几步,那吴管事也不例外。 “我觉得,金师兄一句话,可能不会有多大用呢。”娄昕舟冷声道。 “呵!”金华山一声冷呵,“小小年纪,便是筑基修为,你倒是厉害。” 娄昕舟也抱起手臂来,微微一笑,但眼里冷意未见减少分毫。 “筑基?!” 何柊似乎被吓着了 第15章 掌门归山 元真长老今日有些苦恼,郑巳律回来了。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仙侍,心中不悦。 “元真长老,掌门有请。”仙侍躬身道。 “掌门是何时归来的?”元真一甩袖摆,背过身去,殿中青烟缥缈,帷幔挂了满堂,深处还有个池子,里面正传出些嬉笑的声音来。 “昨日巳时就已到殿,现在正通知各峰,律华有请。”仙侍捂了捂鼻子,这大殿不知用的何种香薰,总让他头脑有些发热,但好在修为已过金丹,活了几百年了,多少还有些定力,语气未见波动。 “我知道了。” “长老还是即刻随我过去吧,您的峰远,别让掌门等久了。” “……” …… 氛围有些紧张,娄昕舟早早便将灵力外放到周身,此刻衣袂翻飞,眼底又见些邪气,甚是吓人,四遭那些外门弟子被她那气势震得不知退了多远。 这殿前的空地上,竟然只余下四人。 “女娃娃,你确实厉害,将来也多半是内门的料子。”金华山笑道,“不过,你可曾知道,这真鉴峰的地位,是以男子为尊,再论实力。” “就是,先想想你的处境吧,就算进了内门,你依旧只配给我们提鞋。”王明看看身旁的那名内门女弟子,附和道,眼里满是讥笑。 那女弟子察觉到王明的目光,身体微微抖了一下,将头低的更低。 那人明明也是个内门弟子,却一直低头不语,从三人出现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娄昕舟收起周身灵力。 “怎么,想通了?”金华山见状有些得意,嘴角翘起,语气很是高傲。 “男子为尊?可笑,这偌大一个修真界,从来实力至上,这真鉴殿主私定规矩,不知掌门知道与否。”她缓慢向前,本就与那几名弟子相距不远,也没几步,娄昕舟便走至金华山身前。 明明身形看着不到十岁,她眼中狠厉不减分毫,红色的灵光在手中乍现,集于一点,娄昕舟抬手便挥了出去。 “你竟敢非议元真长老!”金华山吼道,双手挡在胸前,一层淡淡的灵光附在手臂上,挡住了娄昕舟的攻击。 这女娃娃果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不过这非议长老的罪名不知她担不担得起,金华山眼里几分得意与讥讽藏都藏不住。 “掌门虽是女子,但常年不在昆仑,这事她可能还管不到。”王明大声说道,同时身形一闪到了娄昕舟身后,抬手就劈下一剑。 娄昕舟歪头躲过攻击,红光凝成一把短刃,左脚在地上轻轻一踏,便在空中翻了个身,红色短刃在王明脖子前几毫处划过。见被他躲过,娄昕舟左脚落地,右腿又是一挥,直接踹王明腹部,踢出去好几米远。 娄昕舟从未想过投于真鉴门下,不过,她还得在真鉴待上些日子,今日这架必须赢下来,不然当众非议长老,被那三人传到了元真耳朵里,真的会变得麻烦起来。 唉,她这吃不得亏的性子当真有些坏事。 “阿娇你个臭婆娘,还愣着干嘛!”王明从地上爬起来,稍显狼狈,冲那女弟子大声骂道。 阿娇终于有了些反应,抬起头来,褐色的眼睛四处一扫便定位了娄昕舟,一道白色的鞭子突然自虚空中冒出来,一把缠上娄昕舟的腰。 猝不及防,娄昕舟就那么被拉了过去,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听见阿娇轻声道: “对不起。” “啪!”的一下,她便被摔在地上了,只是她自空中巧妙的侧了个身,仍是双脚落地,就是脚底板有点疼。 “吼!”金华山突然大吼一声,一层金光附上他的身体,让他强壮了至少一倍,那肌肉鼓胀起来,比之先前不知高了多少。 娄昕舟早就用红色的短刃割断了白鞭,如今和那几人隔了段距离,她听见金华山的吼声,转头看过去。 男人脚下金色的阵法缓缓发着光,那灵光粘连,一看便是用了法器辅助,品质不尽人意。 “噗!”娄昕舟便笑,“师兄这阵法,当真筑了基?” “少废话!”金华山大喝一声,便直直向她冲了过去。 娄昕舟见状,举手在空中轻轻勾勒了几笔,只一挥手,一个小巧的阵法瞬间成型。 金华山一头就撞上了一个坚硬的屏障,怒火中烧,他又何时受过这种侮辱,随即一下一下猛烈地敲打起来。 “碰!碰!碰!”声音之大,震耳欲聋,那淡红色的结界没禁住几下捶打,“轰!”的碎了。 王明此刻也持剑飞过来,蓝色的灵光乍现,直冲娄昕舟。身后同时传来一阵破空的撕裂声,是阿娇不知何时绕到了后面。 真是不妙啊。 娄昕舟轻轻摇了摇头,微一侧身躲过王明的剑,左手抓住阿娇飞来的白鞭,借力一跳又躲过金华山的拳头,她原来所在的地方,被那怪力捶出一个不小的坑来。 “好险好险!”女娃娃拍拍自己的胸脯,一副力不从心的样子,左手却死死拽住阿娇的白鞭,任凭对面怎么使劲,她依旧不动分毫。 娄昕舟转过头看着对面的阿娇,微微一笑,“使鞭子的话,被人抓住可是大忌。” 说着掌心流出红焰来,沿着那白鞭烧了过去,阿娇大叫一声,立马便松了手。 娄昕舟又是一个近身,她修为比阿娇高上一个境界,对面力弱,一时不知所措。 “睡会儿吧!”娄昕舟在她眉心一点,红光没进去,对面立即无力地倒了下去。 “阿娇!”王明大喊,语气却是厌恶,“没用的东西!” 娄昕舟侧身看过去,眼中泛红,“接下来,便是你了哦。” 王明直觉不妙,转头就往金华山身后跑,那模样要多狼狈便有多狼狈。 轻轻松松躲过三人围攻,还能白手起阵,又不知用了何种方法轻易 第16章 混沌 来人正是元真长老和那来传消息的仙侍,本只是半路路过,但见那外峰动静大到不能忽视,碍于掌门的仙侍在场,元真不得不下去管管。 这一下去,便见着外围站满了人,中央有四个人,一个躺在地上,不知死活,一个躲在边上,唯唯诺诺,还有两个正激烈地对峙,其中一人人高马大,另外那个,竟然是个半大的女娃娃,方才刚被震飞出去,口吐鲜血,看样子也是伤得不轻。 元真很是震惊。 “这是,发生何事了?”那仙侍见状却是先是开了口,语气有些迟疑,须臾又看了看元真长老,瞧那眼中意思,倒是让元真有些尴尬。 元真只好挥手一甩衣摆,右手背到身后去,今日竟然被掌门近侍撞见,若是解释不好,怕不知掌门会从这仙侍嘴里听见些什么。 “金华山?”这一扭头,就瞧见门内弟子,这厮平日便不见用功,天赋也有些一言难尽,元真本就对他有些不喜,又见惹祸的是他,一下怒火中烧,“不在内峰好好待着,你来外峰做甚?!” “长老,我一师妹丢了法器,弟子帮忙调查。”金华山见着元真来了,周身灵力卸了体,恢复成本来面貌,见了礼,急急解释,“却不想有外门弟子不想配合,便和弟子起了冲突。” “对对!”王明也过来附和道,他躬身低头,不敢直视元真,嘴巴却是没有停下,“那外门弟子不仅打伤阿娇师妹,今日还非议长老呢。” “非议我?”元真转头看向王明,而后又看向那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女娃娃。 那娃娃脸上一道可怖的疤痕霸道的占了半张脸,身形瘦小,却有筑基的修为,见元真看过来,她将嘴角的血擦去,不知想到什么,又撇开头去。 “是的,长老,她公然质疑长老,挑衅真鉴峰男子为尊的规矩。”金华山急急忙忙回答道,几次看向娄昕舟,语气满是幸灾乐祸。 “男子为尊?”一旁的仙侍冷冷开了口,元真只觉不妙,看金华山的眼神也越加不善。 “你在胡说什么,真鉴峰何曾有过这个规矩?” 娄昕舟站在一旁,看向站在元真身后的仙侍,白边素衣,腰间挂着深蓝色灵石,眉间印着一朵红紫梅,头发用同色的发带高束。 掌门近侍!?难道,掌门回来了?可是上辈子娄昕舟直到自逐出师都未见掌门归山,这又是受因果影响? 可是,她重生到现在,好多事情都已经改变,那她之后,还能拜在岐鸢门下吗,她还能和师兄…… 心中突然一阵刺痛,她疼的地皱起眉来,但看着面前的氛围,勉强又收起内心的不安。 那近侍却是走向她了。 “小娃娃,真鉴峰男子为尊可是真的?”仙侍蹲下身来,和娄昕舟平视,她脸上的血都还未擦干净,又恰好铺在那狰狞的疤痕上,多少不知自己现在看着是什么样子,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些。 “大人,不若问问那边晕倒的女弟子,昕舟不过刚到两日,并不了解,但她可是亲身体验过呢。” 说罢,便走到阿娇身旁,蹲下身去,又往她眉心一点,阿娇便悠悠醒过来,她缓缓抬起头来,环视一圈,见着元真,竟是被吓得向后爬出去好远。 仙侍起身,走到近前,将那女弟子上下打量了一番,但也不知为何,并未开口。 “仙长,时候不早了,你我还是快些走为好。”见着那女弟子醒过来,元真有些心急地说道,“这件事,我自叫烛儿妥善处理。” “也罢,听长老的。”仙侍微微一笑,说完也不管其他,运剑飞起,升至高空,末了又回过头来,对娄昕舟道: “你天赋甚佳,好好表现,以后必前途无量。” 元真听罢皱眉,冷哼一声,而后御剑跟了上去。 娄昕舟微微睁大眼睛,有些惊异。因为有了这话,就算是元真长老也拿她没有办法了。毕竟掌门近侍知道的事、知道的人,掌门没有理由不知道。 元真和那仙侍终于飞远,娄昕舟有些脱力地坐了下来。 “主人!” 却在这时,脑中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和先前的声音如出一辙,娄昕舟一激灵,轻声吐出: “主人!?” “啊……”也许是见娄昕舟反应太过惊讶,脑中那道声音犹豫了几许,最后解释道,“吾命混沌,可是天阶法器,主人能够重生,皆赖吾呢。” “……” 娄昕舟惊讶得嘴都闭不上了,天阶法器皆有器灵,她先前只是听说,竟不知这是真的,只是混沌是何物? 六门天阶法器加上不过九件,昆仑便占据三分之一,夺目绫,伏源琴以及聚华铃,娄昕舟从不曾听过名为混沌的天阶法器。 “主人没听过,不代表吾不存在啊。”混沌抱怨道。 “你能窥见我想的?” “怎么能叫窥见,吾与主人可是一体的,主人的想法,吾自然听得见。” 娄昕舟起身,脑中那声音听不出男女,但她姑且是先相信了它的说辞,能契约天阶法器,对她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不过,娄昕舟看着面前有些混乱的场面,外围那些弟子依旧叽叽地议论着,王明也不知何时挤到了金华山身旁,还一脸警惕地看着她。 金华山却是待着不动的,他想不明白方才长老为何那般生气,此刻早已没有心情再管娄昕舟的事情。 至于阿娇,方才踉跄地爬起来,站在一旁,局促得很,她似乎觉得自己该去到王明身旁,但却十分害怕,不敢向前。 “唉。”娄昕舟叹了口气,只是此地不宜久留,她还是快些离开,先搞清楚混沌的事情为好,毕竟三言两语怎说得清?至于阿娇那般可怜人,掌门仁善,相信不日这真鉴就该大变样了。 “不许叫我主人。” “啊?那叫什么,吾以 第17章 烛火 娄昕舟很快回到了住处,这期间她也了解了许多事情,这混沌原是上古两位仙尊所铸,拥有回溯时间,颠倒生死的能力,只是最后被其中一位劈成了两半,生死之能早已丧失,只司管时间,它也于那时沉匿万年,机缘巧合才重现世间。 混沌说它今日方才醒来,先前回溯时间,耗费了它大量的力量,每来一次,少则沉睡月余,多则百年之久,这次醒得这般快,倒让它有些惊讶。 “那我重生也有些日子,但是这些天,好多事情的走向与前世都不同,这是为何?”娄昕舟从灵石中拿出被褥来,到院中引了些水,用灵力洗净,边忙边问。 “每一次重生,牵扯因果是必然的,若是行差错步,最后往往事与愿违,人与人的缘分本就是脆弱的东西,这没什么值得惊讶的。”混沌解释道。 娄昕舟微微一愣,手中都慢下几分。 “若是,最后结果事与愿违,我可还能重来?” “娄主只需下达指令,吾自当顺从,只是,这重生牵扯因果轮回,本就逆天而行,每每动一次,这世界的结构便混乱一分。” “……” “我知道了,不到迫不得已,我不会让你动的。”娄昕舟将洗好的被褥铺好,又接着问,“你除了时间之能,可还会其他?” “吾活了几万年,天下之事没有什么是吾不知道的。”混沌有些骄傲,要是有灵体,娄昕舟觉得自己多半能看见它翘起头来。 “那你可知问灵是何物?” “问灵?”混沌微一迟疑,“娄主问的可是问灵卷?” “问灵卷?”看来混沌果真是知道的。 “问灵卷本来是有九卷的,原本位列天阶,只是后来被毁去六卷,如今只余三卷,成了地阶法器,它可沟通生死,娄主可是有何挂念之人?” “不是我……”娄昕舟轻声道,想起那夜望月的白衣女子,她此刻似乎能体会到她内心的些许空洞。 “娄主可是看见亡灵了?”混沌还在不休地说着,“死过一次的人,能见常人所不能也是正常的,不必惊慌。” “原来是这般么?”娄昕舟看着自己的双手,那手并不好看,也谈不上可爱,指腹和掌心皆有细茧,小小的,几乎快见骨头,“所以,你为何认我为主呢?” 混沌突然静了下来,许久又轻声开口: “吾醒来之时,发现娄主你恰好死在吾面前。” …… 很快便到晌午,薛家姐妹这才赶到,慌慌张张,想必在路上就已听见什么,回来见娄昕舟还好好的,才都松了口气。三人在一起吃了饭,就见灵石亮起,拿出名牌来,便接到未时明见殿集合的通知。 三人按时来到明见殿前,只刚立定,就袭来一股威压,娄昕舟观其灵力,来人实力已至金丹,一抬头,却见殿堂坐了个小娃娃,七八岁的那种。 “我的娘诶,我直不起腰来了!” “这威压好生霸道!” “诶?!是哪位长老来了吗?” “别胡说!那位是元真长老的亲传弟子,肖烛师兄!听说他今年还不到九岁,就已金丹修为,你我可得罪不起。” “你说长老亲传这时候来,该是为了那事吧。” “你说上午那个女娃娃?她也是真的不怕死,什么人都敢打,甚至还非议长老。” “可是,长老旁边的仙侍是何人的?” “不知道啊,没见过那种穿着。” 周围私语不停,娄昕舟微微侧身,将身旁弟子的话一字不差听了进去,恐那弟子怎么也想不到,他背后说人坏话被逮了个正着。 “肖烛?”娄昕舟并未理会那些碎语,只听有用的信息,但仍略有惊讶,想不到真鉴峰竟有这般人物。 可当她再次抬头看过去时,却是整个人呆住了。 小烛火?! 肖烛已不知何时从殿堂上走了下来,他个子不高,亲传弟子的金边白袍在他身上穿着,也显得有些大了。肖烛的眼睛很大,嘴角时刻衔着笑,黑蓝灵石被他做成了耳坠,单耳带着,又将头发随意扎起,也不知是不是年龄尚小,束发还不是很熟练,那高起的马尾微微偏向右边,还突兀的系着红色的发带。 他几乎是蹦蹦跳跳走到殿前的,嬉笑打闹般地吐出一个字来: “静。” 弟子们瞬间便安静了,齐齐看向殿堂前八岁的小娃娃。 娄昕舟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心中惊讶之意依旧难以平复。 “娄主?”混沌疑惑的问,“可是认得这肖烛。” 岂止是认得。肖烛当年可是邵云帆手下五大将之一,唤作烛火,杀伐手段残忍至极,娄昕舟曾经不小心撞见过一次,就见满地尸块残肢,血水成河,干涸的,粘稠的血迹沾满了肖烛的衣摆,偏又喜欢穿白,烫眼极了。 虽然杀的都是些该杀之人,但那性格委实疯魔。肖烛转过身来的那一眼,娄昕舟印象极为深刻,当时她已见过许多生杀场景,却还是被那眼神惊住了,殷红的眸中尽是兴奋与疯狂,少年幽幽笑着,见着是娄昕舟,从容地说道: “小教主好呀。” 娄昕舟上辈子和肖烛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两人常同出任务,肖烛在她面前还能守些规矩,只是每每外出,回来衣摆总要沾血,娄昕舟担心他杀害无辜,也不知说过多少次,但肖烛笑着听完,嘴上答应,话却不入耳,下次回来,依旧原原本本,丝毫未变。 再看此刻的天真稚嫩,完完全全两个人。娄昕舟不知肖烛何时入的魔,她去魔域的时候他便已经在了,只是没想到先前竟然是被养在元真手下的,以元真那变态癖好来说,指不定对小烛火干过些什么,怪不得日后那般疯魔。 不若,将他给掰正过来,反正也不过八岁,性格想必也还未成形,尚且有得救。 娄昕舟 第18章 事落 最后,金华山和王明被逐出师,修为也尽数被废,从此几乎与仙途无缘。 这修真界便是这般,弱肉强食,强者为尊,下位者的命没有哪刻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若是不想摇尾乞怜,只有不断的变强。 只是娄昕舟却还是有些疑惑,阿娇呢?她那日也是在场的,牵扯中心,却是没在殿前看见她。 元真会怎么处理她? 掌门刚刚归山,势必要重新整顿昆仑一番,元真应该不敢杀人,只是阿娇在仙侍面前的表现,免不了招他记恨,也该讨不得好才对。 阿娇修为是三人中最弱的,又是女弟子…… 娄昕舟好像有些明白了。 真鉴男子为尊的事实是掩盖不住的,但只消修饰一下,将所有的罪与过全部推到金华山二人头上,说是这两人私定规矩,带头男子为尊的风气,元真就能从中脱出,只余一个管教不严的罪名。但也正因如此,阿娇便成了受害者,不能惩罚。 想清楚了一切,娄昕舟再次看向肖烛。他来得时候似乎带了不少人,在娄昕舟发呆的时候,唐季礼就带着那些人到她们院里去了,而某人依旧高坐殿堂,不为所动。许久又似乎是觉得坐着不舒服,竟然翻身趴在了软垫上,腿也翘起来,那左脚上竟然带着一条银色链子,衬得皮肤惨白,颇有些前世的影子。 “如果要掰正一个性格扭曲的人,混沌,你会怎么做?” “改变一个人是很难的,娄主。”混沌回答道,“不是轻飘飘一句话就可以实现的。” 它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语气又带上几分感慨,“吾曾经的主人之一,为改变一人重生近百次,最后也未能成功。” “他人成功与否与我有何干系?”娄昕舟皱眉,她只知道,这辈子她想要好的结局,自然要带着上辈子待她好的人。毕竟,这一世,她不想和魔域扯上关系,当然也不能让肖烛入了魔。 混沌与娄昕舟思维相通,知道再怎么劝也没用,只好说道: “想要改变一个人,先得成为对方亲近之人。不过娄主你现在只是外门弟子,而他是长老亲传,身份差别太大了。” 娄昕舟也明白混沌的意思,但她可不打算待在真鉴峰,更不要说亲传或者是内门了,日后她必定会去鸾清的,况且元真长老还是那种变态,她定是要将小烛火救出魔爪的。所以,她不能向肖烛靠过去,就只能让肖烛自己跟过来了。 但若是要让作为元真亲传弟子的肖烛离开真鉴峰,跟着她到鸾清去,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自逐师门,要么元真垮台。 但自逐师门背后总会有些碎语,所以,让元真垮台是最好的选择了。只是元真今日让金华山二人当了替罪羔羊,掌门难以抓住他的把柄,也不可能无缘无故遣了一座峰。 她需得弄出些不可忽视地动静来。 心中有了盘算,娄昕舟再次看向肖烛的时候,那人似乎是被书中的什么逗乐了一般,竟然笑出了声,更加愉快了。 在看什么书啊,这么开心。 娄昕舟很是好奇,据她所知,烛火平常是没有爱看书的习惯的。于是她悄悄凑上前去,也不很近,只放出神识去窥探。 只是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那书上画着一男一女,衣不蔽体,做着引人面红耳赤的事情。 “……”娄昕舟眼睛都睁大了,面上也热起来。 这年龄怎能看这种书?怪不得,怪不得,就是这般养坏的。 娄昕舟只觉胸中有一口气,咽不下去,吐也不行,难受极了。 “这书,娄师妹还看不得。”那悄悄窥视的神识是瞒不过肖烛的,他将视线从手中的书上面移下来,殷色的眼睛看过来,只笑,“还不到年纪。” 你就到年纪了? 娄昕舟给气笑了,小小一团抱起手来,脸还红扑扑的,直直看着肖烛质问道: “那师兄今年未满九岁,年龄也未到,为何能看这种书?” 肖烛一听就乐了,他跳下椅子来,走到娄昕舟身旁,在她耳边轻声说: “原是师妹想看啊,可以啊,就当提前学习功课了,我也可以手把手教你呢。” 娄昕舟脸上又增几分热度,她慌忙退开几步,真情实意地无措了。 “不……不用。” 细细想来,真鉴峰的修炼方式能从很多方面看出来。峰里男子为尊的默认规矩,年久失修的书阁,夜里的莺燕之语,不是双修又是什么?肖烛身为亲传弟子,看这种书,当真能算是复习“功课”了。 “师兄为何不去外院看看?”娄昕舟连忙转移话题。 “我去干嘛?”肖烛只笑,摸了摸右耳耳坠,“师尊让我处理金华山的事,又没让我捉贼,我那师弟他要查,关我什么事?” “……”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唐季礼一行人搜遍了外门弟子的住处,却是什么都没搜到,何柊那被偷的法器几乎是不可能找回来了。 所以,当听见唐季礼带回来的消息时,她脸色又白上几分,她一来丢了法器,二来失了靠山,几乎有些绝望,也顾不上殿前许多人看着,无力地坐在了地上。 热闹总要散去,肖烛也回了内峰,只是走前在娄昕舟名牌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叫娄昕舟有事便联系他。 一众外门弟子惊讶极了,眼珠子都要吓出来。 娄昕舟今日大打内门弟子,小小年纪便到筑基,以一对三不落下风,事后不但没被处罚,还让那些个内门弟子被逐出师门,自个儿一点事儿都没有。更可怕的是,她似乎很受长老亲传弟子肖烛的喜爱,连通灵铭文都给了。 事情很快就传开了,娄昕舟名声大噪,至少外峰里是都认识她了,见着她,也甭管是谁,先叫声“师姐好”。 娄昕舟对此很是受用。 接下来也不见风波了,只是清 第19章 天命 娄昕舟看着那挂牌,心中难掩惊讶,她不知道,她竟然不知道。 修真向天祈命,定然是不会多予半分。筑基双百,金丹三百,过元婴便得五百寿命,出窍方七百,大乘修士寿命才及千。 她重生不过一月半,岐鸢就已经千岁了?事情走向可能会改变,但人的寿命是固定的,师尊七日后千岁,也就是说,岐鸢在她拜师前就已经千岁了,她不是寿终,是多活了六年…… 但上辈子没有千岁宴…… 掌门!是掌门突然回来了的原因。 千岁宴这种大宴很是铺张,按照师尊节俭的性子不会想要办的,但是这一世掌门回来了,应该是她做的主张。 师尊修为大乘,只有千岁。千岁宴这种大宴规矩一大把,万不能提前,定是满寿当日才办。 而渡劫雷劫是真正的天雷,天雷滚滚,开天辟地,那动静根本小不了,所以师尊也并未突破到渡劫。 “师尊未能突破,又满千岁。”回过神来,娄昕舟才记起混沌,这些天那器灵安静得像是死物,她一慌居然给忘了,“混沌,你可知有什么东西是能吊着命的?” “天地博大,能续命的宝物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掌门常年外出,难道是给岐鸢找续命的东西去了? “可是娄主,修士是有天命的,最好不要逆天而行。” 天命…… 师尊天命期内都突破不了,更不要说过了天命。 娄昕舟原是有信心助岐鸢突破的,这下却是倍感无力了。 “娄主,你的重点好像……”混沌话还没说完,就被娄昕舟打断。 “这世上有什么东西能让人在逆了天命后,还能突破的?” “唉……娄主也许可以到神陨地看看运气。” “神陨地?”娄昕舟有些惊讶,她从未往那个方向想过,那只是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 以前她还是外门弟子的时候,神陨地一般会被那些个讲师放在讲各种秘境前当做背景讲。 毫不夸张的说,神陨地辟开了多元空间,若没有这些空间,世间修士陨落时消散的灵力,只会将方圆夷为平地,而不是在异空间开辟出一方秘境来。 只是神陨地多变,地与地相互联通,进去一遭,运气好的话,落脚的地方陨落的神本性温柔,那秘境便不会太过凶险,若是神嗜生杀,进去便是九死一生。 只是活了几十年,娄昕舟从未听说过哪儿有神陨地,甚至放眼万年,世间也没有神陨地现世的历史。 “你知道哪儿有?”娄昕舟问。 “从天地形成到现在,陨落的神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吾是知道几处入口,但不建议娄主现在去,至少等到渡劫期,才有活着出来的可能。” “我只有六年,不可能的。”娄昕舟看了看手里的木牌,转身走出了明鉴殿,“还有其他办法吗?” “......” “......” “娄主,你该试着去接受,接下来的六年和她好好相处。” 娄昕舟将那木牌紧紧捏在手里,手指发白。 对于娄昕舟来说,相比于清冷寡语的大师兄邵云帆,刚拜师那段时间,更为亲近性格温和的师尊。 鸾清地势偏高,一旦下起暴雨来,那雷声响在耳边,像是下一刻就要闪下一道电火来。 娄昕舟来昆仑之前曾经亲眼看见一道雷自天边劈下来,将离她仅几米远的大树烧的焦黑,她离得太近,那电游龙般顺着雨水过来,她第一次尝到触电的滋味。 那雷是真真切切会劈下来的。 十一岁的女孩留下了根深蒂固的恐惧。 鸾清的雷声更胜,她怕的睡不着觉,就赤着脚去找岐鸢,她走得小心翼翼,推门的力气也用得极小,生怕打扰到正在打坐的师尊。 只是修为如岐鸢,又怎会察觉不到她擅自闯入,却不吭声,默许了她偷偷睡在旁边。 像这样的事娄昕舟没有少干,但无论做什么,师尊都不会生气。也许就是这一味的纵容,尽管总共相处的时间不到百日,娄昕舟也真心实意地喜欢岐鸢。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 “你别看师尊平日里温雅端庄,像是高高在上的九天神女,却甚是偏心,尤其对我。” 想起上辈子那些事来,娄昕舟眼睛发涨,只觉非得说点什么才好。 “我记得刚被她收作亲传弟子的时候,众人羡慕嫉妒,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我不配亲传,各种言论都有。” “……” 视野有些模糊,娄昕舟慢慢张口,混沌和她共享思维,也听见了娄昕舟记忆里那些不堪入耳的言论。 “她来仙门都快一年了,连引气都没做到,怎么亲传的门槛这么低了?” “就是,你看她那样子,根本不如我们,哪里是当亲传弟子的料。” “长老这次收徒,收个了废物,总得照顾一下我们这些弟子吧。” “对啊,历来亲传哪个不是绝顶天才?亲传修炼资源那么丰厚,总得给个说法吧。” “说法。我想想,她能做亲传,那我们这天赋,不说亲传,少说也得让我们进内门吧。” “那进内门有望了啊,这些日子到处都在说,弟子们都十分不满,我们就等好消息吧。” 岐鸢喜静,从不在意外面的言论,但也许是刚收的弟子心思太过敏感,从未到过鸾清外峰的岐鸢第一次来了外门授课,讲的理论之难,虽入木三分,出神入化,却深奥难解,下面的弟子们一开始进讲堂时欢呼雀跃,到后面却是无一不满头大汗,眉头高皱。 “亲传弟子每日所学是这些的三倍有余,我不希望有谁还自以为是,觉得我该选他作为亲传弟子。若是这些都搞不明白,就好好的认清自己的定位,勿要好高骛远,非议他人。” 岐鸢适时开口了 第20章 金丹雷劫 转眼三天已过,这三天里娄昕舟没有再接其他的杂役任务,不管外门弟子的规矩,只呆在屋中打坐修炼。 她的房间从一天前就被红色的光芒包裹,灵光流动,引得许多人议论。 “姐姐,这该不会是突破的迹象吧。”薛蒲棋张大了嘴,问薛蒲晴。 薛蒲晴点了点头,眼中亦是难以掩饰的惊讶。 薛家姐妹尽管刚刚步入仙门,但好在刻苦,书阁跑得勤,认得这迹象。 “她早已筑基,这次突破,就是金丹了。” “就算是内门弟子,没到金丹的也占大多数,她这么小的年纪就突破金丹,日后被选做亲传,我也不会意外。” “她多大了?”一个外门弟子似乎没见过娄昕舟,疑惑的问。 “薛蒲棋看他一眼,回答道: “她也没告诉我们,看起来还不到十岁。” “不到十岁的金丹?昆仑不到十岁结丹的可都是亲传。”又一外门弟子道,二十多岁的年纪了,在昆仑应该呆了不少时间。 “……” 众人看那红光的眼神顿时由惊讶转为了惊恐。 就在这时,天空云层突现,短短几秒,天地间就暗了下来,云层中电光涌现,雷声轰鸣,震耳欲聋,空气也在瞬间变得湿润起来。 雷劫来了。 “金丹雷劫?!” “你说这是元婴我都信。” 众人看那样子,一下就退开了,眼中惊恐之色更甚。 “散了!”就在这时,一道稍显稚嫩的声音响起,语气凌厉却不减分毫。 肖烛来了。 众弟子顿时作鸟兽散,一时间这院子方圆都没什么人了。 肖烛就带了两个人过来, 是两个内门弟子,一来就目的明确的画阵去了,肖烛等他俩画好了,只一挥手,一道月白色的屏障缓慢地升起,包裹了整个院子。 做完了这一切肖烛看了娄昕舟的房间一眼,带着二人离开了。 这阵法名曰护合阵法,是一种防御型阵法,可以用来抵御修士突破时前面的几道天雷,维持阵中人的体力。 修真从金丹开始便有雷劫,娄昕舟记得自己上辈子结丹时遭遇的雷劫,总共九道天雷,威力一道一道的加。 那时候是邵云帆给她护的法,幼时觉得他不近人情,醒来时却看见素来洁癖的大师兄竟然黑得像刚出炉子的煤炭,玄阶的衣品也撑不住天雷一道又一道的轰炸,破了好几个大洞。 他竟然一直在那里守着。 可如今,这雷劫只能是她一个人受着了。 第一道雷下的时候,仅有一点触电麻痹的感觉,娄昕舟知道有阵法的保护,专心运气,疏导脉络。 第三道雷劈下,阵法应声而破,那雷终于真真切切劈到身上,皮肤传来刺痛烧灼之感,她几乎就要不能思考,只下意识在周身散出灵力,为下一道雷做准备。 转眼八道天雷已下,那院子早不是先前的样子,房子塌了大半,不时还闪着火星,好在天雷伴雨而来,这火还烧不起来。 那群外门弟子跑得也算远,贵重的东西也早带上了,在那边一边心惊,一边讨论。 肖烛坐在一颗树的枝干上,无聊地发着呆,只是那方云层越加厚实,他察觉不好,神色一变,皱起眉来。 情况有点不对劲。 肖烛给了身旁的内门弟子一个眼神,那弟子心领神会,立马向身后喊: “再散开一点,有多远跑多远!” 众人也终于察觉到不对劲,连忙又散出去好远。 “轰!” 最后一道雷劫自九天而下,天地亦为之变色,电闪雷鸣,晃得人睁不开眼睛,等回过神来,再看过来时,只有满地的废墟,和废墟之间一道晕死过去的焦黑身影。 “我怎么有种天道要杀她的感觉。”有弟子默然好久,神情恍惚地吐出一句话来。 肖烛看他一眼,那弟子立马捂住了嘴不说话了。 …… “是金丹雷劫。” 鸾清峰顶,两道身影面向真鉴峰方向站着。 岐鸢听见郑巳律的话,轻轻点了点头。 “这天雷来势凶猛,多少年没见过了。”郑巳律一身白色长袍,墨黑色的长发用红紫色的发带系成两束,矮矮地扎了个双马尾,她眉间一朵淡紫色的梅花,眼睛却是好看的桃红色,眸中含笑,模样也只有十二。若不是腰间掌门印若隐若现,定叫人以为她是刚入门的弟子了。 岐鸢也不说话,只看着那方阴沉的天,许久青绿色的眸中带上几丝疑惑。 “怎么了?”郑巳律笑起来,双颊上印出两个小小的酒窝,站得久了,她也不管地上尘土,索性原地坐下,“你要是看上了,我立马给你绑过来。” 岐鸢一听竟是少见地笑了,她轻轻摇了摇头,面上多少看出些对当了掌门的某人还这般孩子气的无奈。 “只是觉得莫名的有些亲切罢了,用不着祸害别人,我没几年了。” “这话可不兴说!”郑巳律有些不悦地反驳,“你的天赋可比我们这些人厉害多了,只是心郁未解,才一直不见突破。” 郑巳律叹了口气,霍霍飘过来的一团小云,白色的雾气在她指尖绕来绕去,不复之前模样。 “当年,你可是我们师兄妹当中最先大乘的。” “提这些做什么?” “做什么?”郑巳律推开被弄得不成样子的团云,站起身来,“我的好师姐,隔壁靠灵药堆出来的大乘都渡劫了,你就不要抓着以前的事不放了,你是不在乎自己了,可我们在乎。” “……”岐鸢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偏过头去不看郑巳律,雾云掠过她的脸,留下几分水汽。 郑巳律也知道自己方才的话有些急了,她看着远处消散的乌云,平复心情,许久又叹一口气。 “元真那厮,哪里会真心教导徒弟,这般天赋,真是可惜 第21章 魔气 能参加千岁宴的只有内门以上的弟子,宴会提前一周由鸾清的弟子自行布置,派发出去的只是侍酒端菜的任务罢了,提前一天去就行了。 真鉴峰太过偏僻,去鸾清的路着实有些远,娄昕舟收拾好东西,早早出门。 千岁宴为期三天,之后的几天娄昕舟会住在鸾清给接取任务的弟子统一安排的临时住所里。 真鉴峰多花草,月桂尤甚,在阵法的加持下,山石之前进进出出,香味萦绕,缠绵水汽,更显暧昧。 娄昕舟不喜这氛围,走得极快,可突兀间却嗅到一丝极其不贴合的味道,那味道很淡,但娄昕舟却再熟悉不过。 是魔气! 一般人对这味道并不敏感,若不是娄昕舟在魔域待的久了,真不会有人发现得了。 真鉴峰居然有魔教之人。 惊讶之余,娄昕舟眼神逐渐黯淡下来。她上辈子虽然是魔教右护法,但顶头上司是邵云帆,现在在位的可是魔祖苟亓,跟她没有丝毫关系,而且严格来说,他们该是对立关系。 只是,魔祖会在六年后走火入魔陨落,自身修为毛病一大堆,这几百年一直苟在魔域不问天下,原来背地里小动作也不少。 思考间,一旁山石景观背后传来些暧昧交合的声音来,听声音,居然还不止两个人。 “......” 真鉴峰这氛围确实适合魔教卧底。 忍着那声音带来的不适感,娄昕舟在一棵树上里找到了魔气的来源,月桂树的一片叶子侧边有着红色的痕迹,看样子是被叶子划伤留下了血迹。 确认了源头,娄昕舟心中有了思量,只是碍于怀中发烫的任务牌催着她报到,她只好迅速离开了。 报到是迟到了的,不过鸾清的张管事,一脸端厚,和蔼可亲,并没有为难娄昕舟。 准备还有很多,张管事只用了一个时辰讲解培训,就忙着张罗布置去了。他走得极快,也没留下什么话,剩下的弟子们三三两两聚起堆来聊天,满脸的兴奋期待。 也是,千岁宴不比平常宴席,席上灵禽灵植多不胜数,都是不可多得的好物,不说能在宴席上分到一口,最后宴席结束后肯定可以拿到手里一点。再者,参加千岁宴的可都是内门以上的师兄姐们,要是能够认识一两个,那就相当幸运了。 时间还早,住处还没来得及分配,娄昕舟没什么事,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好在这里的氛围难得轻松自在,她也好受一些,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待着,一边听那些弟子聊天,一边思考明日怎样接触到岐鸢长老和邵云帆。 “听说岐鸢长老收了个新弟子?”近旁一个弟子说道,他声音不小,娄昕舟自然听到了,她整个人一愣,惊愕地看过去。 那弟子的话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他们对此也是有兴趣,当即八卦起来。 “我也听说了,好像是个十岁的瓷娃娃,相当可爱。”一个年轻的女弟子上一秒还在和好友寒暄,下一刻就眼里泛光,径直跑了过来。 “男的女的?” “男的吧,岐鸢长老前两个亲传都是男弟子。” “放屁!我可是看见了的,掌门亲自带过去的,一个小女娃娃,还没掌门高。”又走来一个弟子,他持扇颜面,此话一出,众人包括娄昕舟在内全都看向了他。 “师兄可还知道其他?快与我们说道说道。” “那小女娃娃姓魏!这说明什么?”说到这里,他停下来卖关子,看见众人一脸急不可耐的样子,十分满意,“你们不妨大胆的猜猜。” “难道.......”一个女弟子若有所思,“华山剑门!” “Binggo!”那弟子脱口而出,下一秒看见众人疑惑的神情,反应过来,尴尬地咳了一声,“答......答对了!就是扶风宗来的。” “可是剑门也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宗门了,为何来我派拜师。” “你们可别忘了,这天下渡劫以下最厉害的剑修就是岐鸢长老。” “可是剑门有渡劫啊。” “对啊。而且岐鸢长老也不知道能活......” “嘘。这话是能说的吗?你不要命啦。”持扇弟子忙作噤声状,刚才口无遮拦的弟子反应过来,连忙捂住嘴点了点头,脸上一阵后怕。 “扶风宗那位青凰尊者修的是无情道。”这时,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众人回过头去,就见一个小女娃娃,右眼蒙着一块天蓝色眼罩,露出的左眼是好看的金色,熠熠生光,又高扎着马尾,很是可爱。 “小师妹,你是知道什么吗,来来来,快讲讲。” “我不知道这件事,但大概能猜到为何要拜,”说到这里,娄昕舟停了一下,将差点说出口的师尊二字吞下,“岐鸢长老,为师。” 娄昕舟抬眼看了看持扇的那个弟子,那弟子见她看他,便对她笑了笑,鼓励她继续说,但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娄昕舟总觉得在那深黑的眸眼中瞥见一丝警惕。 “扶风宗虽然门派上下清一色全是剑修,但门里却有两个派系,无情道断却七情六欲,有情道尝遍世间百味,根本不能等同,两者也时常不和。若是那位魏姐姐修的有情道,那青凰尊者并不会愿意教她,而岐鸢长老是这天下最厉害的有情道剑修。” “小小年纪,却有这般见解。”娄昕舟话音刚落,那持扇弟子就拍手鼓掌,“我叫沈寒,小师妹怎么称呼。” ...... 第二日卯时,众人集合完毕,张管事叨叨了好些时候,总算是启动脚下的阵法带着众人出发了。 千岁宴设在小世界中,这方世界名曰宴守,是天阶法器聚华铃开出的九方小世界里的一个,专门用于摆设各种宴席。进出世界,有专门的阵法和凭证,但无论是哪一个,都必须留有聚华持有者的气息 第22章 千岁宴 “咚——咚——咚——” 郑巳律省去大多数冗杂的礼节,用三声钟响宣布了宴席开场。钟声在整个空间里回荡,悠扬绵长,底下的人也不再关注看不见的高台,开始和身边的同门把酒言欢,你一句我一句,好不热闹。 桌席上的灵酒飘香,一口饮下,甘烈烧喉。又摆上刚摘下的灵果,触手冰凉,红色的果肉漂亮得通透,一口咬下去,竟然一时尝不出味道,只能感受到浓郁的灵力没入体内,又凉又烫。 按规矩,每个侍酒管一人,娄昕舟呆呆地看着白玉桌上那些吃食,不知在想些什么。 “发什么呆!没看见我酒杯空了吗!”一个方脸弟子不满的声音唤回了娄昕舟的神智,她上前一步,端起一旁的酒壶给那弟子倒酒。 “这点事都做不好,怪不得只是个外门弟子。” 娄昕舟本就心情不好,瞥他一眼,那弟子看见她眼中的寒光,不知为何一瞬间有点心悸,被噎了一下,摸了摸鼻子,待娄昕舟又退回身后,才举起酒杯,和一旁的弟子聊天壮胆。 “这......这酒不错。” 白底蓝边的袖子因抬手的动作落下去几分,也许是感觉不太舒适,方脸弟子用闲着的手将袖子扶回了原处。 娄昕舟瞥见他的手,食指处竟然有一条细长的小伤口。 她略微惊讶,想起真鉴峰的所见,心下了然,立刻就有了决定。 一旁那弟子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尽管不认识和他搭话的弟子,但还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起来。 “这席会上的东西是这几年来最好的,之前灵虚长老办的那些,连这零头都没有,还好掌门回来了,咱掌门就是大方。” “是啊,深有同感。”方脸弟子附和道,“不过,还是比不上掌门给岐鸢长老续命用得宝物啊。” 话痨弟子一听,觉得有些不妙,尴尬地笑笑。 “师弟,你哪峰的啊。” “啊,我是真鉴峰的。”方脸弟子回答道,也许是觉得那些宝物实在可惜,也不在乎话痨弟子是哪峰的,又接着抱怨,“你说,要是把那些宝物用到我们这些弟子身上,不更有价值?掌门也是糊涂,居然还拼命给一个迟暮之人续命。岐鸢长老明明都活了那么久了,还要糟蹋宝物。” “……” 站在那方脸弟子身后的娄昕舟,脸色已经黑了下来,若是那弟子回头看一眼,多半能把魂给吓没。 话痨弟子的表情也不好看,他很不赞同方脸弟子的话,因为很不巧,他是鸾清峰的。 方脸弟子还不知道他精准无误地踩了雷,依旧喋喋不休。 “明明突破不了是她自己的问题,为什么要让门派兜底?” “……” 听到那弟子的话,娄昕舟抬手就画了个小阵,变出一只苍蝇来。 察觉到娄昕舟想要干什么,一直安静待着地混沌着急出声。 “娄主,停手!” 娄昕舟接下来想用的术法,手法改自魔教,在这大能站场的小世界里用出来,后果可想而知。 “我知道我在干什么,放心。”娄昕舟在脑中回答道,同时手里不停,将那只变出的苍蝇开膛破肚,略加引导,一丝不差地落到了方脸弟子的酒杯中。 方脸弟子讲得兴奋,根本没注意酒杯里多出来了一只死苍蝇,一口酒饮下,下一秒“噗”的吐了。 周围的人一下便将目光集中到了他身上。 方脸弟子看见他吐出的酒水里有只血肉模糊的异物,仔细再看,像是只苍蝇,不禁骂了一句脏话,却见周围的人都在看他,顿时恼羞成怒,看向了身后的娄昕舟。 “酒是你倒的,没看见里面有只苍蝇吗!”上头的羞愤让他忘记了娄昕舟之前眼中的寒光,大吼起来。 娄昕舟对上他的眼神,眼里红光一闪而过,方脸弟子怔了一下,随后又恢复正常。 高台之上,郑巳律和岐鸢一众长老相谈甚欢,先前听见有人说岐鸢坏话,本着不想破坏气氛,大家都没有点破。 大乘期以上神识最远能覆盖近千里,这方世界不大,几位上位长老将末尾浮台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他们根本不在乎真鉴峰来的方脸弟子,却都被娄昕舟吸引了注意。 “看着像是魔教手法。”灵虚怀里抱了只丹枫色赤狐,在他有规律地抚摸里安静地睡着,他面上平和,还带着笑,只是眼中满是他怀里的柔物。 “是有点像,但灵力干净,说不定是碰巧。”端壶长老一身淡紫色长裙,容貌清丽,但目光柔和,看着很是亲人。 “哪有那么多的碰巧,我看啊,该抓起来还是得抓起来审。”洞合长老很不赞同端壶的看法,一脸的严肃,配上他那浑身的肌肉,看着就很凶。 坐洞合一旁的顺清长老听他这话,木着脸结结实实给了他后脑勺一拳头。 “不要妄下定论。” “红色灵光,好像是那日结丹的人。”郑巳律看向一旁的岐鸢。 岐鸢轻轻“嗯”了一声,面上一如既往柔和似絮,只是眼睛半合,不见任何神色。但了解她的人却知道,此刻的神情和平时还是略有不同,那是她专心关注某一件事时的表现。 “看得倒是认真。”郑巳律小声吐槽了一番。 末台之上,娄昕舟看着恢复正常后的方脸弟子,平淡道。 “这里可是聚华小世界,怎么有活物没有经过同意就能进来呢,师兄可是误会了什么?” 方脸弟子愣了一下,又看向地上自己吐出来的酒水,奇怪的是,酒水清澈透亮,哪里还有那不可名状的东西。 方脸弟子下不来台,又听见周围切切私语的声音,他一时语塞,只好冷哼了一声。 “看出去后我怎么收拾你。” 一旁的话痨弟子也不说话了,只埋头努力地吃着灵食,一脸我很忙的 第23章 魔修 宴席的热闹戛然而止,方脸弟子身上的黑气已经到了不可忽视的地步,不知是谁先看见,大叫了一声,场面便混乱起来。 被黑气包裹的方脸弟子从桌上爬起来,他的双目赤红,布满了血丝,似乎还有那么些神智,听见周围的骚动,左望望,右望望,呆了片刻,却突然狂笑起来。 那笑声疯癫,尖锐刺耳,断断续续,有时悲,有时怒。突然,他一脚踢翻了面前的白玉桌,上面的灵食撒了满地,周遭的弟子全都自觉退开了。 “是金丹期的魔修!后退!”有弟子高声喊道,一边组织其余弟子散开。 这里只是普通的内门席,虽然大多数人都有金丹的修为,但他们也不敢贸然上前,因为一个金丹期的魔修是可以比肩元婴修士的。 方脸弟子大声地吼叫着,他也不知看见了什么,满脸的愤怒,嘴里说着人听不懂的话。他的背上突然冒出几根黑色的尖刺,整个身体也开始膨胀起来,几乎是一瞬间,便比先前高了一倍,再也没有了弟子的模样。 娄昕舟见状轻轻一跳,想和他拉开些距离。 只是也许是身后的气流波动引起了魔修的注意,他转过头来,伸手向身后一抓,便拉住娄昕舟的脚,硬生生将她扯了回来。 “......” 这倒是意料之外的展开。 娄昕舟也不慌,抓住一旁的海棠树,借了个力,在空中翻转了一圈,另一只脚狠狠地踢向发狂的魔修。只是触感像是踢到了一块质地坚硬的滚烫石头,脚腕传来清晰的烧灼感,魔修却纹丝不动。 “......” “娄主,你那幻术挺厉害。”混沌不禁感叹道。 “何以见得?” “金丹修为的魔修都陷进去了。” “我只是让他回忆以前的经历罢了。” 魔修被娄昕舟这一踢,似乎更加的愤怒了,直接抓着她向身后使劲丢了出去。 娄昕舟一惊,来不及反应,只好双臂交叉护在头前,以免脸先着地。 只是,接触到的却不是白玉地面,而是陷进了不知何时出现的灵力团中。 她缓缓的睁开眼睛,一眼就看见了平台尽头站着的少年。 邵云帆一袭白衣金边勾勒,束发及腰,在风中轻轻散开,他左耳上缀这一小块红色的灵石,在暖色的霞光映照下,浅浅闪烁,眼尾薄红,带着些刚睡醒的慵懒。 他右手拿着灵剑论泉,步履缓慢,动作间,竟伴着些清脆铃响,原是剑穗用得巧妙,做法和风铃有些像。 也不见多余的动作,只几息之间,邵云帆便到了魔修身后,他没有拔剑,连灵力也没有用,左手轻轻拍在了魔修的肩上,后者便陷进了地面几分。 魔修似乎疑惑了几秒,反应过来后立马捂着肩膀大叫起来。 娄昕舟从金色的灵力团上下来后,退到安全地带,边观看战局边蹲下来揉差点被捏碎的脚踝。 这便是实力的差距了,上辈子她就知道,邵云帆的实力变态,魔修那等级制度在他那里约等于无,管你金丹元婴,照样是打,唯一的区别可能在于拔不拔剑。 几番下来,也没见什么大动作,甚至有些无聊,魔修便被十六的少年丢莲花池子里去了。 “诶诶诶,师侄,别给打死了。”身后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娄昕舟捂住耳朵看了过去。 不远处,掌门和长老们也不知何时下来了,站在一旁认真地看戏。说话的是洞合长老,大大咧咧地坐在一棵树上,庞大的身躯和细长的枝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不知道,那树是怎么撑起他的。 一旁郑巳律和端壶长老人手抬了一张白玉桌,正商量着放哪里比较好,灵虚长老则是直接坐赤狐身上了,当然,是巨大化后的狐狸。 “......” 正常人只有两个,顺清长老到一旁疏散弟子去了,岐鸢则静静地站在一旁,娄昕舟看向她的时候,竟然就那么对上了目光。 岐鸢一袭烟青色长纱,在微风中轻轻拂动,海棠的花瓣落下几片,她收回看娄昕舟的目光,抬手接住,却又不甚在意。 娄昕舟回过头去,有些恍惚。 邵云帆听见洞合长老的话,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走到莲花池边上,弯下腰去,抓住已经昏迷了的魔修的手臂,用力拽了上来,也没放手,直接拖过去干净利落的甩众长老面前了。 最先上前的是洞合长老,他拍了拍手,看了眼郑巳律,见她点头同意后,挥出一道蓝色灵光,便和地上的魔修消失在众人面前。 “元真呢?”顺清长老将弟子们送上了另一个平台,刚忙回来,见洞合带着魔修审问去了,就开口问道。 那魔修可是元真门下的,只一个金丹期的魔修虽说掀不起大风大浪,但足以治他一个失察的罪名,并且,接下来,恐怕得开通幽了。 元真此刻脸上是抹不掉的惊慌,他知道自己今日绝对脱不了干系,顺清点他的时候,他就单膝跪郑巳律面前了。 “掌门,今日之事,下来我定好好盘查。” “用不着。”掌门坐在桌席面前,虽然是她亲手搬下来的,但灵酒什么的,一样没少,“叫你门下全过来吧,包括杂役。” 不知怎的,也许是神经太过紧绷,元真的脸有些白,几滴汗从额边流下,他在空中挥手几笔,分别给内外弟子以及杂役传了讯,然后又看向身后,找到了站在一旁的九岁亲传。 “烛儿,你去一趟,你大师兄伤还没好。”说罢便看向岐鸢,“岐鸢长老,我大弟子前段时间下山历练,受了重伤,一个人怕是过不来,所以……” 岐鸢并没有说话,只是一道灵力过去,在肖烛手中化作了一只青色羽毛。 肖烛拿了羽毛,看了眼元真,他脸上还是如以往那般笑意不减,“那我去了。 第24章 通幽(1) 在一瞬的眩晕过后,娄昕舟看清了眼前的景象,那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小道,两侧是绿叶茂盛的树林,它们直挺挺的伫立着,在一片雾气的笼罩下,肃穆而又压抑,像是无情的审判者,冷漠地注视着所有走上通幽的人。 “娄主,你没事吧?” 娄昕舟深吸一口气,通幽阴暗而寂静,听不见一点响动,仿佛这世间只有她一人,入体的冷气漫过全身,她轻轻答道: “没事。” 林间的雾气越来越重,也不知何时,一股无法拒绝的困意袭来,眼皮变得很重,思维沉下去,而后便毫无知觉了。 …… “教主大人从来不笑。”刚加入魔教的一个魔修想起他今日见到教主的时候,不禁打了个冷颤,“我都不敢抬头看他。” 魔宫的走廊里有规律的挂着些红色灯笼,白金色的火焰在纸做的框架里轻轻晃动,只是火光微弱,这方世界依旧有些昏暗。 一旁的园子里假山耸立,顶上坐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那人薄红纱衣,坐得随意,身旁还摆着一个酒坛子。她听见走廊的守卫八卦,不动声色地看了过去。 “新来的?”另一魔修虽然深有同感,但见着新人,忍不住唠起嗑来,“其实吧,教主也是会笑的,只不过只对一人笑。” “只对一人?”新人立马嗅到了八卦的味道,思考一番又接着问,“前辈,我那天见着一薄红纱衣的女子,在教主面前格外放肆,可是这人?。” “看来你是见过小教主了。” “小教主?!”新人惊住,魔教的规矩比外面的那些个正道修真门派更加森严,怎会有这种不合规矩,不敬尊者的叫法。 “那是,教主的妹妹?”新人试探性地问。 “怎么可能。” “其实吧,小教主的叫法是私底下偷偷取的,你进的晚,不知道,小教主刚来的时候,修为方才元婴,地位比不得几位长老,但是教主就让她当了右护法,殿前也不让跪。” 新人惊呆了,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修真界向来强者为尊,魔域更是如此,他虽来得晚,但也听过教主的过往事迹,那人冷血无情,杀伐也甚是果断。 当年魔祖陨落,不到一月,渡劫秘境就开了,按照修真界默认的规则约定,境主多会留下修为限制,免得卷进无辜,害人性命,但那时开的可是魔祖苟亓的秘境,魔修可不会想那么多,秘境一开,就将方圆百里的人全收进去了。 魔修的陨落秘境和正派修士的秘境并不一样,里面也许有前人传承,但更多的是无尽的杀意,自古以来,魔修生了灭,灭了生,留下的秘境数不胜数,却从未被修士认可,当做机缘,那种秘境有着另一种叫法——死境。 听说邵云帆当时刚脱离昆仑不久,修为全无,却能生生将死境徒手撕开,带着身后数人破境而出。他带出来的那些人里,有不少魔祖的手下,先前本是听命于魔教少主袁婳的命令,不择手段将邵云帆带回魔宫的,只是死境里走一遭,全都倒戈了。 邵云帆进去时还是一身白袍,出来时身上白衣被血浸透,变成了暗红色,周身全是渡劫尊者的气息,这事一出,魔域刚割裂的势力全部重新洗牌。 只是,各方强者最开始并不服气,直到魔祖原先的手下大将百扇向邵云帆发起决斗,却连邵云帆衣摆都没碰到,就被斩于剑下,剑起剑落,也不过几息。魔域本就崇尚强者,百扇一死,各方势力接连示弱,就连正派刚拟定的扫魔计划也因此不了了之。 “教主大人为什么······”新人不知道该怎么说,魔修见他惊讶里带着疑惑的神情,知道他要问什么,偏不正面回答,聊其他八卦。 “我给你说,这教派上下,谁都看得出来,小教主喜欢教主。” “诶!?那······那教主呢?” 看着新人眼睛瞪得极大,魔修满意极了,他嘴角挂着笑,眼里全是“你觉得呢?”的意思。 假山上少女听到这里,从上面跳了下来,她用浅红色的发带系着丸子头,悄无声息地走到了那两个侍卫的身后。 “你们在说什么?”少女的语气欢快,带着笑意,似乎对他们聊得话题很感兴趣。 “小教主?!”魔修看着插在他和新人中间的娄昕舟,语气都带上了惊恐。 别看小教主来了不到一年,人看着也很乖巧可爱,手上鲜血不比一般魔修少,明明修为只有元婴,却能越级挑战出窍期的魔修,实力也同教主一般强悍。 新来的魔修不知道这些,只是看着八卦的对象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也还是有些尴尬,另一个魔修则是打着哈哈,见了礼,一溜烟儿就跑了,新人见状连忙跟上,只留娄昕舟一人有些无奈地待在原地。 少女轻轻笑了笑,脸上微红,喃喃自语: “有那么明显么?” 不过,今日出来的目的可不仅仅是在假山上待着喝酒,邵云帆好不容易闭关了,这么难得的机会,她可要溜出魔宫,好好玩玩。 魔域的人丁不似外界,少得有些可怜,但也有着集市交易场所,不少地方,还买卖些人界的玩意儿,娄昕舟来这里也有小一年了,魔宫的日子乏味无聊,她就喜欢往这些地方跑。 只是也许是魔域的人都太过黑心狡诈,她总是被骗,每每回去,身上的东西总被她一举败光,带回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这样的情况一多,邵云帆就不许她一个人到处跑了,被骗财物是小,哪天人被骗没了,问题就大了。 娄昕舟对此却并不是很在乎,倒是对邵云帆不让她出魔宫的做法有些偏见,不知为何教主总觉得她太过天真,可一般人还真的骗不到她啊。黄阶玄阶的法器在她那儿都没啥用,毕竟邵云帆修魔以后,无师自通了炼器, 第25章 通幽(2) 漫天的雪浅浅落下,冷风刺脸,娄昕舟缓缓睁开眼来,入目是无尽的白,晃得她有些不适应。 “魔头,你已无路可走,受死吧!” 风起,地上铺着不知厚度的雪,凌冽的风从娄昕舟身后涌过来,推着她一步一步向前,她听见声音,抬头望去。 不远处的高空之上是数不清的修士,黑压压的一片,气氛剑拔弩张。 天水弓门的度若尊者、扶风宗青凰尊者以及盾门的仪古尊者列阵在前。而在这三位渡劫的背后,是上万的人头,其中大乘亦不乏少数。 这是······ 娄昕舟呆了一会儿,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象,渐渐的,终于记起来了什么。 “我好像······教主怎么样了?” 她想起来,自己是从魔域北境匆忙赶过来的。 正派一年前突难对魔教发难,各方集结攻打魔域,势头如破竹,魔教招架不住,接连落败。 一个月以前,六大门对魔域发起总攻,邵云帆将底下所有的精英部队几乎都派给了娄昕舟,说是天水扶风领的大头会从那边打来,让她去守北境,结果她带人赶去,却发现那些正派修士根本没从那里打来,众人看着空无一人的沙漠一脸懵,她也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邵云帆骗了她,表面派兵让她守北境,实则是想方设法开了一条活路,想将她安全送走。 想到这里,她顾不上手下众人,只留了话让他们赶往雪域,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到了这里。 “这么多人。”邵云帆站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上,暗红色的衣袂翻飞,他左手执剑,眸中闪过一丝嘲讽,“度若,你在怕什么?” 邵云帆手中的灵剑还是论泉,只是淬了魔气,通体变得漆黑,此刻它感受到空中的巨大威压,不住翁鸣,穗尾被冷风使劲拍打,铃响碎成一片。 阵前的度若尊者一听这话,就皱了眉头,他没有掩饰脸上的不悦,只抬起手来,在空中自上而下划出一条弧度,“放箭!” 话音刚落,万箭齐发,同一时刻,金色的灵光夹着黑息自邵云帆周身腾起,直冲云霄,只一人,气势却压过千军万马,那些箭矢被金光和黑息搅碎,连身也近不得。 这便是渡劫期的魔修! “他已是强弩之末,给我稳住!” 带着灵光的箭雨一刻不停,一波又一波,渡劫尊者也各自出手,度若穹弓在手,一箭就射出近百,那可是天阶法器,是高强度杀伤的实体灵箭,总算有不少穿透了邵云帆的冲天屏障。 盾门也祭出了天阶法器厚甲,古棕色像是乌龟壳一般的法器一出现就变得无比巨大,竟然使得天地也暗了下来,它将身后万人罩在壳子里,龟身透明,这方的各种攻击出得,外面的金光和黑息却进不得。 而青凰尊者则是泰然自若地站在一旁,不曾出手,哪方优势不言而喻。 “放弃吧,魔头,期义本想与你同归于尽,不想你狡猾至此,竟然活了下来,可是,渡劫自爆的威力还是不好受吧,你又还能撑多久?” 邵云帆看着落下的无数箭矢,那些灵箭定是提前排演过,将他所有的空间都锁死了,他只能凭周身的灵力挡下大多数,他看似气势高出一截,但毕竟重伤在身,落败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样也不知过去多时,他终是支撑不住,一口血涌到喉间,从嘴角溢出,周身的灵光也一点一点散开,终于有灵箭洞穿了他的身体。 “教主!” 近乎撕裂的吼声穿过狂风,掠过箭雨破空,刺一样进了耳朵。邵云帆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就看见娄昕舟什么也不顾地向他跑来。 来不及思考,下一个瞬间,他就将冲过来的人抱了满怀,重重跌落在雪地里。 邵云帆周身的灵光再次燃起,论泉破空而起,直面满天箭雨。 “你来干什么?快走!”邵云帆与论泉一体,以一对千的压力让他不禁吐出一口血来,只是仍紧紧捏住娄昕舟的手,指尖用力到发白。 娄昕舟从未有哪一刻看见过这样狼狈的邵云帆,无论是昆仑首席,亦或是魔教教主,邵云帆总是清冷肆意,像是什么也不在意,何尝在他脸上看见这般痛苦纠结的神情,明明知道现在这情形,再怎样都逃不掉,却还是近乎绝望地叫她走。 “教主……” 娄昕舟的声音哽咽嘶哑,她颤抖着手抹掉他嘴边溢出的血,下一秒眼中悲痛皆成愤怒,她缓缓站起身来,将邵云帆护在身后。 魔域难逃众伐,十年来她在魔域过得无忧,但也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从前都是邵云帆将她护在身后,替她解决各种烂摊子,今日,无论生死,她都想站在他前面。 “你才刚出窍!” “我不管。”娄昕舟说完,双手合十,几番变化,仅一息之间就捏了好几个灵诀,红色的光芒乍现,风静一刻,眨眼间,烈焰席卷,铺天盖地般怒吼着向天上的修士杀过去。 只是火光还未达高天,一把蓝色的长剑就自娄昕舟身后,狠狠洞穿了她,鲜血涌到喉间,她却不理,只从容咽下,手上动作一刻不停。 那是祈天剑,扶风的天阶法器!青凰出手了!只不过手段也是卑劣,用的偷袭。 淡粉色的纱衣被浸染变色,风中的冷意似乎更甚。 娄昕舟见情况不对,刚想另启一阵,却突然陷进了充满暖意的怀抱中,她被邵云帆拥着倒下,火焰来不及烧完利箭,剩下的那些,有许多都落到了邵云帆的背上。 “昕舟······”邵云帆的声音响在耳畔,听不太真切,金光从娄昕舟身侧漫过,深深没入地下,顷刻间,引得地面疯狂晃动起来。 来自地底深处的轰鸣震耳欲聋,雪山顶上突然冲出一块庞然大物来,它速度极快,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近在眼 第26章 通幽(3) 娄昕舟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雪洞里,那洞极度不规整,一看就是有人用灵力强行破出来的,残留的气息熟悉无比,不是邵云帆又是谁? 回过神,她慌忙地寻找邵云帆的身影,最终在不远的角落,找到了浑身血迹的邵云帆。 他已经完全晕死过去,身上不知插了多少灵箭,形容狼狈至极,就连身下的雪也被红色染得透亮。 “教主!” 娄昕舟几乎是爬过去的,泪水瞬间夺眶,眼前模糊一片,她近乎无措,淹没在恐惧的情绪中,只知道用双手盖住邵云帆的伤口,将自己的灵力不要命地送进去。 “邵云帆,你不要吓我。”周遭一点声音也没有,静得可怕,她不住颤抖哽咽,一呼一吸间,牵动腹前的伤口,血不断地流。 “咳!咳咳!”邵云帆终于醒过来了,他艰难地睁开双眼,看见娄昕舟满脸泪水,愣了片刻,竟然轻轻笑了起来。 “哭成这样……可不好看了。” “教主!”见邵云帆醒来,娄昕舟却哭得更加放肆,呜咽乱语,连话都说不太清,“你……你撑住,不……不要死。” 邵云帆听完却并不说话,他缓缓抬起手来,一点一点抹去娄昕舟脸上的泪痕,只可惜,怎样都抹不干净。 “……” 许久,在娄昕舟止不住的哭声里,他轻轻叹了口气。 “多大的人了。” “你……你骗我。他们……没从北境打过来,你却给我那么多人,支我过去。” 娄昕舟还在不断的送着灵力,她身上的血越流越多,力气用得多了,哭声渐小。 “……” 邵云帆也没什么力气,他静静听着娄昕舟的抱怨,嘴边一直挂着淡淡的笑。 金色的灵光从他指尖流出,悄悄缠上娄昕舟的手腕,下一秒,娄昕舟就发觉自己竟然完全动不了了。 邵云帆艰难地坐起身来,看着面前人震惊而绝望的神情,轻声道: “再这样胡来,你也活不下去。” 刚说完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邵云帆微微怔了一下,叹了口气,用袖子去擦娄昕舟的眼泪。 “昕舟,再多的灵力也救不了我了。”邵云帆捂住娄昕舟腹部的伤口,那里被祈天捅穿,血肉外翻,血流不止,他轻轻将灵力送上去,“要不是修为傍身,我哪能活到现在?” 金色的灵力涌入娄昕舟的身体,暖意驱散寒冷,只是身体再怎样温暖,心脏依旧撕心裂肺一般疼。 “灵力要用到能活下去的人身上。” 她听邵云帆轻轻说着,看着他将所有的灵力一丝不剩全送到她的体内,看着自己的伤口渐渐止血,看着邵云帆身上的伤口一处一处裂开。 她动不了,说不得,只剩眼泪朦胧,渐渐的,什么也看不清,听不见。她觉得天地都在旋转,很晕,胃里翻江倒海,恍惚间,她似乎忘记了自己是谁,想不起这是哪儿,只觉得身上痛极了,尤其是心脏。 邵云帆看她那样也是心疼,却不敢伸手解开术法,只能用手一遍又一遍临摹着娄昕舟的脸,眉眼,鼻子,嘴巴,无声安慰。 “还记得你刚拜师那会儿吗?天天跟在我身后,抓住我的袖子不放。”邵云帆声音沙哑,浅色的眸眼中几许温柔,“明明大多数的人都非常怕我,就你不怕。” 人快死的时候也许真的会变得和平时不太一样,至少邵云帆从没有何时像此刻笑得这般多。 “还有你要结丹的时候,你知自己要突破,哭着去找师尊,结果师尊不在,你就死死抱住我,说你怕雷,不要突破,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崩溃。” 邵云帆眼里都是笑意,如果换一个场景,娄昕舟或许会觉得同样开心,只是现在,她真的一点也笑不起来。 “我见过许多人因各种原因止步修炼,却没见过哪一个是因怕雷的,我当时要是允了你,师尊闭关出来,不知要怎样骂我。” 说着他轻轻笑起来,夹杂着几声咳嗽,掌心摊开就见又咳出了血来,但神情却是轻松的。 “到了魔域又总是乱跑,我当真是怎样都放心不下。” “北境那么远,你也能赶过来,我本不想让你看见我死的。” 邵云帆仰起头看向他们掉下来的缺口,那里的雪有些松动,想必要不了多久,这里就能重见天日。 “答应我,昕舟,好好活着,也不要报仇……”邵云帆说到这儿,停了一会儿,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脸色苍白得可怕,“知道么?” …… 时间过去不知多久,邵云帆也没再说话了,娄昕舟被定住身体,只能看到一个方位,积雪倾塌而下,带起一阵雪雾,视野朦胧,只是仍然能够清楚的感知到积雪崩塌携带的冰渣子扑面袭来,却又被一道金色的屏障挡住,近身不得。 雪雾落下,娄昕舟看见日光照进来,冰棱泛着冷光,洞口挤进些雪花,浅浅摇晃,她好像已经很久没静下来看过这样的景色了。 指尖突然抽动了一下,娄昕舟从雪景里回过神来,后知后觉自己能动了。 “教主,这景色好漂亮。” 嘴角不知紧咬了多久,开口有些疼,娄昕舟的声音很轻很小,像是碎掉的琉璃。 没有回应。 娄昕舟低下头来,静静地看着躺在自己身边,身体冷得像冰一样的邵云帆。 血迹已经凝固,他身上的衣服浸了血,被冻得生硬,数不清多少箭,深深浅浅插在他身上,他侧身躺着,没有呼吸,没有温度。 “师兄······” 娄昕舟伸手探过去,没什么力气,堪堪抓住一支利箭,红色的灵力顺着箭身向下,将尖口包裹住,她静了片刻,许久才用力一扯,将灵箭拔了出来。 “······” 有些麻木,娄昕舟重复着这样的动作,伸手,发呆 第27章 通幽(4) 通幽漫长而又寂静,娄昕舟缓慢地向前走去,不知过了多久,她能明显地感知到空气中传来一些火烧的味道。 “快了。”娄昕舟说着,不觉又加快了脚步。 只是当火焰出现在她的视野的时候,她却无比震惊地停了下来。 “大乘期的威压,还是魔修?!” 一阵强烈的恐惧,战栗,巨大的威压碾过,竟然压得她直不起身来。 娄昕舟艰难地抬起头来,在通幽雾气弥漫,有些昏暗的天幕下,居然看见了一个由黑气形成的狰狞怪物,那怪物巨大无比,在那些参天大树的遮挡下,还露了半截身体在外面。 “是无主的。看来,有魔修进通幽了,而且为了过去,他不惜自毁修为。”混沌开口道。 娄昕舟没有回答,心中无比惊讶。 大乘期的魔修,那可是可以比肩渡劫修士的。这通幽里的魔气,只是余息,都能让她动弹不能,不难想象这魔气的所有者实力有多么恐怖。 百多年的修为就这样放弃了?娄昕舟心中久不能平复,上辈子她直到死也不过刚刚出窍,至于普通人,要想顺顺利利修炼到大乘,若是天赋稍差,至少三百年起步。 “他想要干什么?” 娄昕舟眼中的惊讶变作了担忧,那魔修不惜自毁修为也要藏在昆仑,绝对有什么目的。 本来重生已有诸多事情不同,现在又来一个大乘魔修,事情有些脱离掌控了,娄昕舟看着天幕下的魔气,眉头深皱,在这没有露面的魔修身上,她能感受到一种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决心。 “娄主,你别慌,可以将身体的控制权暂时交给吾吗?” 娄昕舟现在根本动不了,听到混沌的话就有些疑惑。 “吾掌握控制权的话,修为可以暂时提升到大乘,只是会有一点后遗症。” “什么后遗症?” “维持修为需要强制撑开经脉,但娄主你身体太弱,吾能掌控差不多一刻钟,之后的几天你最好都不要用灵力,不然容易坏本,最坏的情况甚至会牵连七窍,眼耳口鼻舌都会出问题。” “打坐修炼也不能?” “这……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不要勉强。” “还有其他的吗。” “有,吾很可能要沉睡一些时候,时间不定。” “行。” 这种情况无论有什么后遗症,娄昕舟也只能答应了,毕竟在这高强度的威压下,她往前移动一步都很困难,更谈何走出通幽。 修为差距太大了,她现在刚才金丹而已。 娄昕舟同意后,混沌也不废话,直接附了身。 顿时,娄昕舟周身气势就转变了,她眼中的光彩暗下来,灵动的金色瞬间像是被雾气笼罩,神秘而又古老,黑红色的灵力从周身升起,骤然向周围冲出,一下就破开了前方浓郁的魔气。 混沌向前迈出一步,砸出一道深坑,尘土四起,它从容地向前走去。 雾气,魔气,尘土飞扬,身体的控制权虽在混沌手中,但娄昕舟依旧有五感。 周遭的温度愈高,前面不远处是烧起来的林子,路径狭窄,火焰在风中飘荡,余焰早已掠在路上。 一刻钟的时间不长,混沌顶着威压前进,一刻也不停。 娄昕舟能感觉到皮肤上传来些许刺痛的感觉,只是并不太难受,她灵力纯净,不会有烧灼痛苦之感。 小路蜿蜒,在转过不止多少弯后,娄昕舟终于看清了这魔气的全部面貌。之前离得太远,只觉可怖,这方近了,才发现它正被通幽的烈焰不断馋食,撕裂尖叫,痛苦挣扎,更觉心惊。 “这气息······” 在踏出通幽的瞬间,混沌将身体还给了娄昕舟,之前没有控制权的时候,她只有最基本的五感,现在回来,空中到处散布的魔气,竟然给了她些说不上来的感觉,只是还没来得及细细感受,她就回到了宴守。 脱离小世界带来些眩晕,娄昕舟重新出现在池边的时候,几乎是跌出来的,往前跑了好几步,扒住了一张白玉桌,才堪堪停下。 脚下有些软,身子也乏,全身上下的经脉因为修为骤升骤降不住紧缩。娄昕舟觉得,自己能给吐出来。 她看着面前人头密密,通幽里太过寂静,如今转换回这热闹的场景,不太适应,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调整好状态。 “混沌?” 出来的那一瞬间,娄昕舟突然觉得混沌像是脱离了自己一般,这一调整好,她就在心中试探性地喊,只是并没有得到回应,看来混沌确如它所推断的那样,已经陷入沉睡了。 “呼。” 混沌这一睡不知要多久。 不过,现在还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通幽里那庞大的大乘期魔修威压,娄昕舟觉得该是要及时告诉掌门和众长老的。 只是刚四处张望,找到了和众长老站在池边的掌门,娄昕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很显然,光是看他们那严肃的表情,就不难猜到他们都已经知道了通幽里的异常,而她若是现在过去,多半有些不合适。 魔气出现在娄昕舟进去的时间里,加上她之前在宴会上的举动,对掌门和长老们来说,通幽里的魔气很难说不是她放的,就算她现在过去,告诉郑巳律自己在通幽里的所见,也难逃贼喊捉贼的嫌疑。 不得不说,这下就有些麻烦了。 不过,清者自清,再者郑巳律这些年即使不怎么管事,昆仑照旧是天下第一门,要说没手段那是不可能的,人可不是表面上看着的那么纯善,那般上位者也不至于傻到以为那大乘的魔气是她放的吧。 但被怀疑警惕还是逃不掉的,毕竟娄昕舟也不得不承认,她和魔教是真的有关系。 怎么说,魔教右护法重生在天下第一派,这种感觉也是相当奇妙。 只是,娄昕舟总觉得那魔气 第28章 袁婳 袁婳入魔了。 虽也是意料之中,但娄昕舟多少还是有些惊喜,事情的进展很是顺利。 之前在埋骨地潜伏进来的魔种并不止邵云帆杀的那只,还有一只修为更高的,擅长隐秘气息,邵云帆修为毕竟只有金丹,那魔种已到元婴,躲过他的追查也是比较轻松的。 上辈子,就是这魔种将袁婳带回魔域的,还没走漏一点风声,娄昕舟都有些佩服它。 不过,这一世,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十二岁的少女看着袁婳身上冒出的丝丝黑气,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来。 “袁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娄昕舟微微上前一步,声音里都是不可置信,像是看见自己的亲姐姐陷入危机那般,想上前却又很是害怕。 袁婳听见声音,回过头来,一眼就看见了娄昕舟,那孩子脸上的担忧她看得清楚,不像周围那些人,看见她身上的黑气,巴不得立马将她拍死才好。 她进内门也快一个月了,本以为以后自己能坐拥资源,成为强者,却没想到真鉴峰和自己想得完全不一样,那些畜生简直没把她当人,使唤来使唤去的,要不是自己姿色过人,那些资源哪里能轮到她? 不过,后来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找到自己,指着她脖子上的白金色项链,说那是魔教少主的身份证明之物,问她她的母亲可是沐婉儿,她又震惊,又害怕,听着那魔种用兴奋到有些异常的语气说,能带她去魔域享福,有金山银山,有数不清的修炼资源,即使在人界人人喊打宛如过街鼠,但在魔域,她可是人上人。 她听魔种疯狂地说着,呆愣地抓着自己脖子上的白金链子 ,在那魔种炽热的目光里缓缓地点了点头。 只是一旦知道自己能在魔域做人上人,她看着真鉴峰那些趾高气昂的嘴脸,就更觉恶心,好多次她在没人的地方,尖叫着叫那魔种去杀掉那些人,只恨那团黑气在那晚的疯狂过后,却异常冷静,只劝说她忍耐,并不断地强调要想毫发无损的到魔宫,她需要尽快将修为提升到元婴。 “元婴,那可是元婴,我现在引气都做不到,你告诉我,怎么到元婴!” 偷炼丹炉真的是那魔种的主意,那炉子的主人何柊还有练气二成的修为,她本以为偷出来很难,但没想到过程异常顺利,成功的那一刻,她心里高兴极了,果然自己不是一般人,老天都眷顾她。 后来,那魔种练了好几颗丹药,和它一样的黑乎乎,但效果却奇好,她一下就学会引气了。 这下,真鉴峰那些男人见她天赋这样厉害,对她也不像对一般女弟子了,日子终于能好些了。她觉得自己很快就能修炼到元婴,离开这个鬼地方,到魔域当人上人去。 可是为什么,真鉴峰有魔修,魔种告诉过她,可是为什么会暴露?为什么?! “昕舟妹妹,救救我,我只是被魔种威胁了,我没修魔!” 袁婳脸上满是惊恐,竟然扑过来,将娄昕舟一把抓住了。 人群刹时传来一阵惊呼,肖烛见状刚想上前分开两人,下一秒,袁婳不可置信地将娄昕舟推开了。 “你……你怎么金丹了?!” 袁婳现在的修为是元婴,但那只是魔种附在她身上的结果,她真实的修为只有练气,还是因为吃了丹药。 “为什么?你怎么能有这种天赋?”也许是想起这些天受的各种委屈,袁婳看起来很是崩溃,声音很是尖哑,撕心裂肺,“为什么,我明明那么努力,都……都才……” “小心!”肖烛看见娄昕舟被推开,下意识几步过去接住了。 看起来只有十岁的女娃被这一推委屈极了,愣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开口,声音哽咽,她上前几步,瘦小的身体显得有些单薄,“袁姐姐,别这样,好不好。” “那小孩儿,有金丹的修为?” 周围的人看戏不嫌事大,议论声彼此起伏,你一句我一句的,毕竟众亲传就在一旁站着,场面可控,他们很是大胆,一点儿不慌。 “师弟,你这消息就有些闭塞了,不要告诉我你没看见前些天那吓死人的雷劫。” “我看见了啊,不是吧,是这个小孩儿?!我还以为是内院的哪位师兄姐突破了呢。” “那这两人有啥关系吗?我看她们的样子,之前应该认识。” “我也觉得,感觉关系匪浅。” “不瞒各位,我也是新进的弟子,知道点内幕。” “什么什么,说来听听。” “其实这袁婳能过测试根本不是靠的自己,婴哭草都是别人找的。” “啊?谁给她找的啊,不会是那个半大的女孩儿吧?” “可不是嘛,就是她,人不可貌相啊,那小孩儿一个人就找到了两朵幽兰,最开始找到的给了袁婳,不过,她自己那朵听说是最后关头找到的,险进。” “真的?可我看,袁婳这态度根本不像是对恩人啊。” 袁婳自然听见了那些人的议论,脸上狰狞的表情蓦得停住,呆了片刻,才看向抓着肖烛衣服,表情既担心又害怕的娄昕舟。 “对……对不起,刚刚是我的错,我太害怕了,不是有意推妹妹的。” 娄昕舟见状又想上前,却被肖烛拉住,女孩的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情,最后躲在了肖烛身后。 “昕舟妹妹,你怎么可以不救我?我先前可是给你解了围的,你不记得了吗?” “别过去,她这态度是装的。”肖烛转头对身后的娄昕舟轻声说道,又抬眼看着身后那些亲传弟子,“师兄,你们再旁观下去,是不是不太好。” 他身后那亲传有元婴的修为,听罢看他一眼,有些无奈地上前,只是还没来得及出手,袁婳一个闪身,居然趁肖烛没注意,反手将娄昕舟抓了过来,一把匕首直接抵在了她脖子上。 “ 第29章 拜师 “邵师兄?”有弟子惊呼,人群静了片刻,而后惊议不断。 邵云帆修为虽只有金丹,但是在一众亲传之间却是很独特的存在。 昆仑的这一辈亲传,修为最高的便是元婴,但是邵云帆却是门派公认的亲传第一,原因无他,那些个元婴修为的弟子,在邵云帆面前,都过不了百招。 众人惊异非常,直到后来才知道,这实力逆天的金丹,其实早可以突破元婴了,只是为了更好地打好基础,压着修为罢了。 “我刚看着邵师兄站在外圈,根本不想插手的样子,怎么现在……” “是啊,除了第一个,之前好几个魔修闹事,他都没管。” “……” “你们有没有发现。” “发现什么。” “第一次中间那个戴眼罩的小孩被卷进去了,这次也是。” “你是说……” 袁婳看见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少年朝她走来,她能看出那少年修为只有金丹,因而并不怎样在意,手中的匕首进一步挑起娄昕舟的脖子,渗出些殷红的血来。 “停下!” 邵云帆步伐不停,只是看着顺着娄昕舟脖子向下流的血,还是微微皱眉。 “给我停下!” “叮!”袁婳才刚喊完,背后就袭来一阵风,她下意识抬手挡住,转过头去看,原是一把青蓝色的灵剑,此刻正抵在她的短刃上,没什么力度,只是下一秒,那灵剑突然消失了一般,速度极快地在她手臂上划出一道巨大的伤口,她惨叫一声,推开娄昕舟,捂着手倒在地上不住翻滚。 邵云帆抬手将论泉唤了回来。 娄昕舟先前被袁婳推开,为了维持瘦弱可怜的人设,她顺势就往地上跌,却被邵云帆一把扶住。 “你挺爱摔。”娄昕舟听见邵云帆轻声说道,声音冷淡,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不带起伏,只是娄昕舟却是震惊住了。 这语气,这神态,总有种教主面无表情的吐槽她的感觉。 “有么?”震惊过后,便是疑惑,娄昕舟忍不住轻声问。 “埋骨地摔了一次,宴席上摔了两次。” “……” 好像……好像是这样。 娄昕舟说不出话来了,而且好像每次都是邵云帆接的她。 邵云帆简单回了她问题后,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朝地上的袁婳走去,论泉直指向她,只是剑未出鞘。 “我记得你,埋骨地见过。” 袁婳微微一愣,听着周围的议论,她才反应过来,对方绝对不是一般亲传。 所以她擦干脸上的眼泪,快速整理了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试图突出自己唯一的优势来,让自己好看一点,接着就着跪在地上的姿势,去抓邵云帆。 “师兄,我……我不是魔修,你信我。” 邵云帆见状往后退了几步,面上表情不变,他不太喜欢处理这种事,转身朝众长老的方向望去,意思不言而喻。 岐鸢看见他望过来,又转身看坐在一旁的郑巳律,有些无奈地说: “还想看多久?” 郑巳律听罢总算起身。 “罢了,我这心里,总觉不安。一会儿过去,师姐,你还是把那小孩儿收到眼皮子底下看着吧。” 看岐鸢点了点头,她才松了口气,径直过去,少女体型的掌门即使是板着脸没什么表情,看起来也是人畜无害,只是红紫色的发带落在身后,她眉头微皱,眉间的紫梅依旧有些暗淡。 “事多。” “袁婳是吧。” 袁婳刚想接着去抓邵云帆,就听见一个不太愉快的声音,一抬头看见一个十二左右扎着双马辫的少女站在自己身前,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她不认识掌门,也看不清对方的修为,但直觉面前人很危险,不禁往后挪了好些。 “你说你被魔种附身了是吧。”郑巳律抬起手来,红紫色的灵力翻涌,将袁婳周身包裹起来,转了几圈,丝丝冲进袁婳的身体,后者感觉到灵气在自己体内横冲直撞,痛苦地尖叫起来。 “啊!好痛,停下!停下!” 郑巳律不为所动。下一秒,袁婳身体里冲出一道浓黑的团状物来,往宴守边界跑。 只是根本没跑几步,就被郑巳律一把抓住。 黑气散去,露出里面的真面目来,是一只黑色的硕大无比的变异老鼠。 “你们太过分了。”郑巳律很不高兴,眉间的紫梅印轻轻闪烁,“把这儿当窝了是吧。” “魔修就算了,魔种都敢来?一波又一波,活腻了是吧。” “很好,当真很好。” 郑巳律微一用力,手中的老鼠顿时无了声息,黑色的血溅了满地,溢出些腥臭味来。 袁婳顿时被吓得没了声,目光有些呆滞,没了魔种,她的修为又变回练气,在一旁抖若筛糠。 “看吧!我……我不是魔修。” “当我眼瞎?”郑巳律俯身探过去,将手上的污血一点一点擦在袁婳身上,“你这练气靠的黑魔丹,呵,这要不是魔修?那我是?” 周遭在郑巳律开口说话的时候就已经静了下来,没人敢说话,新来的弟子不明所以,但也被那气势给镇住了。 那些弟子多是接了任务来的,先前由于离首席台距离太远也没见过掌门,魔修暴走又先一步被顺清长老安排到了稍远的平台,完事后知道有掌门长老在,就跑过来看戏。 他们能看出哪些是弟子哪些是长老,至于称号什么的,可能还得问问周围的师兄姐,只是却没人将郑巳律和掌门或者长老联系起来。这方被吓坏了,想开口询问身旁的师兄姐们,却实在不敢,憋得也是难受,好多人都是一样表情,意思不言而喻。 这人谁?是哪位亲传吗?好吓人,呜呜呜,不敢说话,不敢跑。 袁婳早已怔住了,现下连抖都不敢抖了,明明对方连威压都没放,但 第30章 鸾清,我回来了 娄昕舟的拜师礼行得仓促,岐鸢也没和她多说什么,就急着去找失踪的魔修了。 虽然将大多数的魔修都抓住了,但是暗处还藏着两个,一个是到现在都还没有露面的大乘魔修,一个是能在渡劫尊者眼皮下消失的袁婳,后者还是昆仑弟子亲眼所见,搞得人心惶惶。 看来,这段时间多半不会太平了。 “你叫什么?”娄昕舟听见声音看过去,魏九依鹅黄的纱裙在风中轻晃,小女娃娃抱着手臂打量她,语气有些不悦。 岐鸢走得匆忙,吩咐魏九依带她先回鸾清,临走时还带走了邵云帆。 鸾清的大师兄平时清冷肆意,什么也不在意,却在转身前看了她一眼,才跟上岐鸢,急急地走了。 那眼神娄昕舟也说不上来,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又像是想要上前来摸摸她的头,或许,可以理解为安慰? 娄昕舟觉得只有这般理解,才能解释得通。 “娄昕舟,师姐好。”娄昕舟回地心不在焉,岐鸢收她为徒,当真算得上惊喜,她本来只想着在千岁宴上给众长老留下深刻的印象,拜师的事徐徐图之,却没想到这么一遭,居然直接达成了目的,也算得上是塞翁失马了。 “算你识趣。”魏九依对这一声师姐很是受用,白瓷般的脸上晕出一点红,“你也不算讨厌。” 娄昕舟看着面前只比自己高出一点的女孩儿,不觉有些好笑,这孩子出生家境极好的修真门派,很有些性子,不过看她这气势撑得不怎么样,本性应该不坏。 “娄师妹,恭喜了。”肖烛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不满九岁的男娃脸上笑意已然恢复,娄昕舟看着来人,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真鉴峰查出这么多的魔修,元真绝对脱不了干系,他那峰主之位必然是没有了的,他门下的弟子也不知要怎样分配,按理来说,元真的那些亲传弟子若是没有其他长老看上,就会和内门弟子一起并入其余峰的内门,只是和内门弟子不一样的是,他们几个亲传还能有一点选择的权利。 “肖师兄,你决定好去哪峰了吗?”娄昕舟抬头看他,虽只露了一只眼睛,但浅金的眸中能清晰的看到些担忧。 肖烛又笑。 “怎么,想让我跟你去鸾清?” 娄昕舟微微愣住,也不知他是怎么看出来的,正不知道怎么回,就又听见肖烛轻声说: “小师妹,你应该说得快一点的,我已经决定跟灵虚长老了,他也答应收我了。” 娄昕舟听到这里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灵虚长老人虽然散漫,但是对徒儿很是上心,不论是修为还是人品,都是极好的,肖烛到那儿去,也是不错的选择,她也不用担心小烛火之后会走入魔道了。 “不愧是肖师兄,我倒该庆幸没有早说了,若是你答应了岂不坏你前程,灵虚长老可是渡劫尊者。” 两人聊得投入,有种莫名其妙的默契在空气中回荡,却没有发现一旁魏九依一脸疑惑。瓷娃娃看出两人忽略了自己,重重地“哼”了一声,见娄昕舟和肖烛看过去,才将头仰高。 “解释一下,我……咳……听不懂。” 那孩子语气明显不太高兴,还隐隐约约带点委屈,听到她这样说,两人才反应过来。 娄昕舟作为刚来昆仑不到两月的外门弟子,却对昆仑戒律这么了解,似乎有那么些不妥。 “……” 昆仑清规近千条,入门训练重实践而非理论,派去上课的长老虽然给每人都发了昆仑戒律录,并要求众人熟读,但那本书厚到令人发指,没有半年根本看不完,所以长老们也很是善解人意,将戒规考核排在入门一年后,给足了时间。 也正因如此,大多数人刚进昆仑时,都不大理会那本书,大家的想法出奇一致,这书那么厚,算了,不还有一年吗,之后再看。 空气静默了好一会儿,娄昕舟悄悄看了眼肖烛,后者绯色的眼睛里,没有流露什么情绪,她只看见了那些始终不变的笑意。 应该没有多想吧。 “咳咳,今天查出的魔修都是真鉴峰的,所以我猜元真长老一定会受到惩罚,他门下的弟子也多半会被遣散,就想肖师兄会被分到哪里。” 娄昕舟有些心虚地给魏九依解释。 “哦。” 后者轻飘飘答了一句,装作自己已经完全懂了的样子,只是脸上的表情却清楚的告诉娄昕舟二人,这孩子还是没怎么听懂。 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肖烛不说话了。 “……” 娄昕舟转头看向魏九依,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生怕肖烛猜出来点什么。 “师姐,我们快走吧。肖师兄,下次见了。” 说完径直朝小世界出口走,她走得很快,魏九依甚至要小跑才能跟上,后者对此很是不满,不高兴地喊。 “喂,你为什么跑这么快?” 娄昕舟脚步不停,回过头确认了她和魏九依已经离肖烛挺远,才小声地回答。 “必须要快点走,肖师兄是要吃人的,尤其喜欢吃像师姐你这样的小女娃。” “真的?” 十岁的女娃娃听了这话,居然毫不犹豫地相信了,她胖乎乎的脸上露出震惊的神情来,眼神很是不可置信,嘴巴更是张得合都合不拢。 居然真的信了。 娄昕舟顿时觉得很是愉悦,之前去真鉴书阁的时候,杜迟吓唬自己说元真吃人,就是想在她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吧,娄昕舟现在深深理解了。 偶尔这样逗一下小孩子,确实挺快乐的。 出了宴守,娄昕舟跟着魏九依一路回鸾清,和门里其他人不一样,魔修的事用不着她们费心,因而两人脚程不快,边走边欣赏风景。 鸾清还是和记忆里一般,小道两旁种着些银杏,橙红的叶子落了满地,铺开金色一片,头 第31章 徵音 “说吧,是你自己废,还是我帮你。” 律华主殿上,郑巳律坐在掌门座上,大殿空荡,古金色的柱子直挺挺立着,顶空一盏巨大的金灯罩着,投下的光线将硕大的殿堂轻而易举的点亮。 殿中人不多,众长老只有端壶陪在郑巳律身旁,其余人都去搜查大乘魔修和袁婳的踪迹了,殿前则是跪着一脸惊慌的元真。 “掌门,我……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看来是想我帮你了。”红紫色的灵力在郑巳律的指尖漫不经心绕了几圈,才向元真缓缓流去,殿前人看着那灵力离自己越来越近,惊得大汗淋漓。 “掌门,我……我再也不敢了,您就看在我师尊的份上饶了我吧。”元真早已没了长老的样子,跪在殿前不断地磕头,只希望掌门留他一身修为,“我还年轻,不经事,念在初犯,您饶了我吧。” “你还好意思提徵音?”郑巳律抓起一旁红木桌上的杯子,一把给砸了过去,“几大百的人了,还年轻?怎么?原来你是三岁小孩?我得把你抱在怀里哄?” 元真的头磕在地上,白瓷杯子精准的砸在了他的头上,滚烫的茶水顺着脖子流下,他大气不敢喘,更不敢抬头。 “这么多年,我看在徵音的份上让你做了长老,你搞什么双修,搞什么男尊女卑,我可惩罚你了?”郑巳律气得从座上下来,她已许久没有这么生气了,“你不该不知道,我此生最恨魔修。” “掌门师叔,我……我知道错了,是我审查不力,让魔修混了进来,我以后绝不再犯。”元真大声喊,声音里能听出些哽咽来,顺势又磕了几个头,头骨撞击石地板的声音在大殿里甚至荡了几圈。 “呵,又当我傻。那些魔修在你眼皮子底下晃了这么些年,你是一点魔气都没发现?”郑巳律从高座上下来,走到元真面前,蹲下来和他平视,“你要是和他们没有勾结,那是我在和他们狼狈为奸?” 元真一听,脸色惊变,顿时说不出话来,他确实和魔教有所勾结,只是进行得很是小心隐秘,郑巳律常年在外,门中事务多是由灵虚代为打理,只是这昆仑唯二的渡劫尊者并不太管事,他们几乎没有被发现的可能。 这次郑巳律归山,他更是提前警告过那些魔修,让他们安分一些,掌门待不了多久,等她走了再说,却是不知道为何会暴露。 “说吧,那个大乘魔修在哪儿。” “我不知道,掌门我真的不知道。”元真不住的摇头,眼神惊恐,涕泗横流。 “不知道?”郑巳律眼神忽的暗了下来,“端壶,来。” 紫衣的端壶长老听见掌门的话,从高台上缓步而下,带来一阵缥缈的香气,若即若离,似远在天边,又似近前。 元真见着笑意盈盈的长老径直朝他走来,顿时有些慌了,不断往后爬去,丝毫不顾自己的形象。 端壶长老的名声他是听过的,虽然看起来面善亲切,待人也是如沐清风般温和,只是端壶炼毒,种种剧毒,断肠裂骨,撕心裂肺,洞合拷问魔修罪徒的道具,三分之一都是她炼的毒。 “掌门,我不擅长审人的。” 端壶说的清淡,手中动作却是不停,紫色的灵光流动,下一秒,许多瓶瓶罐罐出现在两人面前。 “我知道你的性子,见不了血腥,毒留下,去安抚内外弟子吧。” “是。”端壶应了声,满意往大殿外走,只是走了几步,又想起来什么,转过身道,“对了,最左边的红瓶子死不了人,但效果很不错。” 郑巳律听罢也不怎么犹豫,拿起红瓶子过去抓起元真,就是一阵猛灌。 “唔唔……咳……” 喝下不知道是什么的毒后,元真开始不住的咳嗽起来,脸色难看极了,眼神逐渐迷离,须臾又哭又笑,在自己身上不断的抓挠,嘴里也开始说胡话。 “饶了我……痛……好痛!好痒!别咬了,救救我!” 郑巳律见起了效果,抓住元真的领子,将他提起来。 “说!” “魔……魔修是……唔,痛,不能说不能说!啊啊啊啊!”元真不断地尖叫着,神情痛苦,他似乎是真的说不出那魔修的名字,七窍都流出血来,不一会儿,眼睛都睁不开了。 郑巳律将人重新丢在了地上,眉头紧皱,看元真这样子,多半是种了誓魔印,问不出什么了。 算了,本来也不指望问出什么来。 “将他带下去吧,三日后按罪处刑。” “是。” 几乎是郑巳律话音刚落,大殿上就凭空出现几人来,白边素衣,印堂紫梅,手脚很快地将还在痛苦挣扎的元真带了下去。 在那些近侍下去后,郑巳律不知站了多久,空荡的大殿中才传来一声长叹。 “徵音,对不起了。” …… 娄昕舟跟着魏九依回了鸾清后,就在大殿等着岐鸢和邵云帆回来。 “师尊走得真是太急了,都没说让你住哪儿。” 魏九依望望外面就要黑下来的天,转身坐在了娄昕舟身旁,拿起一旁的白瓷瓶子,给娄昕舟倒茶。 “这可是用白露做的,加了晒干的栀子,还蛮好喝的。” 娄昕舟看着魏九依小大人似地给她添茶,有些好笑。 “谢谢师姐。” 这栀子花茶的味道她很是熟悉,不似一般苦茶,入口甘甜,清香扑鼻,很适合小孩子,上辈子岐鸢给她泡的也是这种。 只是这都是她喝的第五杯了,再好喝也有些喝不下了。但小孩子太过天真,看着魏九依因为当了师姐而莫名的自豪,她又实在不好意思打断她,只好端起杯子,递到嘴边碰了碰,装作喝了的样子,然后放下茶杯对她尴尬地笑。 师尊,你们快回来吧。 两人坐了很久,魏九依话还是挺多的,一直在 第32章 撒娇 娄昕舟醒来时,入目就是邵云帆的脸,迷迷糊糊叫了句师兄,也不知道对面应声没有,就又闭上了眼睛。 许久,被邵云帆抱到床上去的小女娃才忽然睁开眼睛,一下就从床上坐起来。 “你们回来了!” 邵云帆见着人醒了,倒是有些意外,脸上的表情也很好解读。 “我吵醒你了?” “没有没有。” 娄昕舟连忙摆手否认,对面轻轻应了声,整个房间就安静了下来。 二人无话,有些尴尬。 娄昕舟摸了摸鼻子,从床上下来,打量起这房间的摆设来。 整个屋子古香古气,最醒目的是一个书架,在空间上就占了半个屋,上面整齐的陈列着各式书籍,房间的基调是红黑的,摆件很少,只有最基本的生活物件,但胜在整洁,观感宜人。 很显然,这是邵云帆的房间。 似乎看出娄昕舟的惊讶,邵云帆解释道。 “你的房间还没吩咐人打扫,师尊就让先睡我这里。” “那师兄你……” “我打坐。”邵云帆言简意赅,话题就此结束,房间又陷入了沉默。 “……” 娄昕舟有些不自在,上辈子和教主相处得多,邵云帆虽然话不多,但那时二人关系亲密,时常呆在一堆,就算共处一室,也是平常,不觉尴尬,现在猛然回到了小时候,看着面前光风霁月的大师兄,娄昕舟当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小时候是怎么相处来着? 啊,她想起来了,上辈子十二岁的自己,是个切切实实的小孩子,心性当然也是小孩子,就,很会······ 很会撒娇。 “……” 额,所以,现在她是要撒娇吗?怎么撒? “师……师兄,有吃的吗?我……我有些饿。”娄昕舟看着邵云帆在一旁的椅子上摆好了打坐姿势,就要闭上眼睛,来不及想太多,急忙开口。 只是好像有些太急了,她拼命回忆上辈子的语气,所以开口声音软糯,前面还好,但尾音没把握好,破了。 破了…… “……” “……” 尴尬的氛围更浓了,娄昕舟直接脸红一片,忙用手将脸捂住了。 “……” “师兄,你能不能当没听见!” “噗。”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娄昕舟透过手指看过去,就见邵云帆从椅子上下来了,一道金色的灵光闪过,一个糖包出现在了他手心,他缓缓走过来,伸手递给她。 “这个行吗?” 娄昕舟愣了一下,放下手连忙点头,而后伸手接过,低头吃起来。 邵云帆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语气还带着些笑意。 “别紧张,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师兄了,不需要害怕。” 娄昕舟的脸更红,为了证明她真的是因为饿开口向他要吃的,而不是因为尴尬,她吃得狼吞虎咽,然后,很幸运的,噎住了。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邵云帆见状就是人再高冷,也忍不住笑了,他从蓝黑色的灵石里拿水出来,递到娄昕舟嘴边,另一只手又去拍被包子噎住的小女娃。 娄昕舟仰起头来,眼睛里已经含了眼泪,短时间内两次在邵云帆面前出糗,让她有些崩溃。 “倒也可爱。”邵云帆笑着说。 “哇~” 娄昕舟绷不住了,借着还是小孩子的身体,也不要脸了,哇的哭了。 “!?” 邵云帆没见过什么小孩子哭的阵仗,就算是魏九依,平日里虽然娇气,但因着面子,却是不愿意在人前哭的,因而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小娃娃哭,一下手足无措。 他略显慌张地在灵石空间里翻找能用的东西,找了半天,却是一无所获。 “……” 娄昕舟哭得全然不顾形象,邵云帆这慌张的样子就算是上辈子她也没见过,因而哭得很是卖力,想看看平日里高冷示人的大师兄会怎样应对。 眼泪鼻涕哭了一脸,眼罩也被眼泪浸湿,邵云帆找不到手帕,无措了些时候,直接蹲下身来和娄昕舟平视,上袖子擦。 “别哭,没关系的。” “咯。” 娄昕舟打了个哭嗝,然后…… “咯咯,停不下来了,咯。” 邵云帆微微有些惊讶,而后又笑,若是告诉鸾清的那些弟子,邵师兄对一个女娃笑了很多次,那他们绝对会觉得不可思议,毕竟邵云帆六岁拜师,在鸾清待了十年,几乎没人见过他笑。 大师兄行如山间风,面如冬日雪,是鸾清公认的事实。 这并不是夸张的说法,而是那些个时常悄悄跟在邵云帆身后的女弟子,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总结出来的。 “这样好多了吗?”邵云帆右手抚在娄昕舟的背上,掌心灵力流动,金色的灵光缓缓潜入小女娃娃的身体里。 娄昕舟感觉到丝丝温暖在体内游动,柔和温柔,小心地安抚着她的情绪。 “不打了。” 娄昕舟软声道,声音还带些哭腔,脸上红扑扑的,小小一团,特别能激起人的保护欲,她心里还在想着怎样挽回自己在邵云帆心里的形象,殊不知,面冷如冰的大师兄早就被她攻略了。 邵云帆不喜欢小孩子,但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规则对娄昕舟似乎并不适用。 魏九依刚来的时候,总是缠着自己,出于师兄的身份,他多多少少要照顾一下,但还是忍不住想要走远些,一个人呆着。 只是对于娄昕舟,却恰恰相反,总忍不住要去多关注些。 在埋骨陵刚见时,就觉她乖巧可爱,但当时因为任务在身,不得不慎重,任何有嫌疑的人都不能放过,只是看着小女娃娃骨瘦如柴,脖颈被利剑划破,流出血来,刺眼非常,心脏甚至都因此陡然紧了一刻。 这孩子很聪明,他知道那阵法是她画的,因为那 第33章 真乖 第二日一早,是魏九依将娄昕舟叫醒的,她有些茫然的睁开眼,就看见魏九依噘着嘴,一脸气愤,而邵云帆也不知何时离开了。 “你为什么在大师兄床上?” 魏九依掀开娄昕舟盖着的被子,开口就吼了这么一句。 “······” 怎么这话听着总觉得有那么些不对劲。 娄昕舟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坐起来,先伸手找眼罩,只是找了好些时候,却没有发现,后知后觉摸了摸右眼,却是发现已经系上了。 心下了然,于是利落下了床,穿好衣服,才看向一旁生气的魏九依。 “师姐,我昨天比你还先睡着呢,刚刚才醒来。”小女娃娃露出疑惑的表情来,全然当忘了昨晚的事,“原来这里是邵师兄的房间吗?” 魏九依愣住,想了想,也确实如此,顿时觉得自己冤枉了娄昕舟,心底升起一股内疚之情来。 “你也不知道么。那······那就算了,应该是太晚了,让你睡在这里的。”魏九依边说边拉着娄昕舟往外走,“但是,我可告诉你,师尊和大师兄都是我的,你不许抢,先来后到。” “师姐。”娄昕舟只觉有些好笑,小孩子奇怪的占有欲真是让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直接转了话题,“我还没洗漱。” “······” 待娄昕舟洗完 ,魏九依就带着她去了清杏堂,鸾清的食堂。 鸾清总共有两个食堂,一个银鸾,一个清杏,理论上来说,银鸾是给内门和亲传弟子设的食堂,而清杏则是给外门弟子开的,但其实在鸾清,平等的氛围是比较浓厚的,大家也不在吃喝上严格按等级来分,个人喜欢去哪儿就去哪儿。 清杏的伙食多甜食,魏九依早饭多是去的那里,娄昕舟和她差不多大,也应该是喜欢吃甜点心的,所以魏九依毫不犹豫地带她去了那里。 师尊和大师兄一大早就走了,早晨岐鸢将她叫醒,嘱咐她带好小师妹,要寸步不离地跟着,说这很重要,若是有什么情况,等她回来,一定要告诉她。 魏九依听不太懂,但是还是很乐意带娄昕舟的,毕竟长这么大,不论是在扶风还是在鸾清,她都是小师妹,就连那些外门弟子,见了她,几乎都会叫师妹,天知道,她想当大的,不想做小的。 这下娄昕舟来了,她终于是名正言顺的师姐了。 魏九依很高兴,自掏腰包买了很多甜点心,一股脑全推到娄昕舟面前。 “这是桂花糕,这个是芙蓉,玉米糯,糖包,全是我爱吃的。” 后面那句,瓷娃娃咬字很重,似乎想要强调什么,娄昕舟看着她期待的表情,默默拿了一个糖包,就将那些甜点全推回去了。 “师姐吃。” “真乖。” “······” 总觉得哪里反了。 “以后你的早饭,我全包了。” “这个,就不必了吧……” 吃过饭,两人就没什么事了,娄昕舟在魏九依惊讶的表情里,找了个地方盘腿坐下,打坐修炼。 碍于岐鸢的吩咐,魏九依紧紧跟着娄昕舟,看见后者居然旁若无人地坐下修炼了,顿时有些焦虑,想起平日里自己不是在玩,就是在玩的路上,她突然觉得羞愧极了。 魏九依不知道娄昕舟多大,但对方看起来是要比自己小的,她有些惊讶娄昕舟居然如此勤奋,胖乎乎的脸上有些纠结。 “不行,我这个师姐怎么可以输。” 然后魏九依也坐下了。 两人打坐的地方是在鸾清山腰的一个亭子里,风景很是不错,更胜在安静,前见银杏金黄,后连千阶石台,云雾环绕,很有一番意境。 这是个很巧妙的地方,建在远离主干,但又比较空旷的半山腰,刚好是不易被人打扰,但又很是显眼的地方。 娄昕舟刚进鸾清,鸾清的弟子还没有太认识她,但是大家都是认得魏九依的,因而过往的鸾清弟子就看见了让他们惊掉下巴的事。 魏九依修炼了!?谁那么厉害?居然能让这小祖宗好好修炼。 路过的弟子们纷纷看向了魏九依身边打坐的小女娃娃,她身材娇小,草草用发带扎了个马尾,右眼戴了一只蓝白眼罩,外门弟子蓝边素白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依旧有些肥大,却又平添几分乖巧可爱。 外门弟子? 不对,听说长老昨日新收了一个亲传弟子,是从真鉴峰来的,年龄还小,怕不是就是这孩子了。 等等,这孩子周身运转的灵力怎么这么快?不是吧,这孩子居然是金丹?!前些天真鉴峰那吓死人的金丹雷劫不会是她吧! 人与人的差距这么大吗? 还在专心打坐的娄昕舟不知道,那些路过的鸾清弟子,因为太惊讶了,没看对路,摔了好几个。 娄昕舟也因此,让鸾清的大半弟子都记住了她。 ······ 岐鸢中午便回来了,一回来就传讯叫娄昕舟过去。 娄昕舟对此也是意料之中,其实她也大概知道岐鸢会问自己些什么。 岐鸢收她为徒其实她也能隐约猜出来原因,千岁宴大闹一场,她用的魔教手法揭穿魔修,总归立场不清,掌门和长老们看不分明,索性收到眼皮子底下监督。 只是也许是成功拜了师,又和师兄见了面,她不禁有些高兴过头了,从千岁宴上回来,就有些过于松懈。按理说,袁婳莫名逃走,大乘魔修还隐藏能够在昆仑里,埋骨陵的秘境也有了要开的动静,这些事不幸地堆在一起,她怎么都不该放松才是。 娄昕舟沿着青石台阶而上,尽管十多年过去,岐鸢住哪儿她还记得清楚,因而叫上魏九依就显得有些多余,所以她接到传讯,从打坐中醒来,就没有打扰难得修炼一回的魏九依。 见到岐鸢,也只管说向人问了路就是 第34章 说,是不是你抢走了我的小师妹? “有些事,得问问你。” 待娄昕舟坐下,岐鸢才开口问道,她单手撑着下巴,墨发如瀑。 “师尊请说。”娄昕舟看起来很是冷静,颇有一番知道对方会问什么,并早已想好怎样回答的气势。 岐鸢听罢愣了一下,眼中惊讶一闪而过,看小女娃一眼,才又看向别处。 “你倒不像一般小孩儿。” 娄昕舟对着她浅浅笑了笑,小女娃娃淡金色的眼睛弯成月牙,给她的石凳有些高,她的脚悬在半空,整个人几乎就趴在石桌上。 娄昕舟手里捧着岐鸢给她准备的栀子茶,闻言晃动起双脚来,略显瘦小的身子隐在树荫下,衬得不合身的衣服更加宽松,露出的锁骨白得晃眼,任谁都能得出她骨瘦如柴的结论。 “昨天你用的术法是哪儿学的?” “师尊说的是让魔修暴走的那个?” 岐鸢没有答话,是为肯定。 “那是我在一本书上看见的。”娄昕舟做出回忆的样子,“我之前帮杜师兄整理书阁时,看见了一本书叫《御魔全鉴》,觉得很有意思,就翻了下。” “这本书确实有意思。”岐鸢听完并没有太惊讶,她起身走到娄昕舟面前,伸手摸了摸小女娃娃的头,“那师尊考考你。这本书的作者对事实考究,对魔修和魔种都有研究,你既然看过,可知嗜声是何物?” “嗜声是生活在魔域里的一种虫子,大如牛,以声音为食。”小女娃娃一脸自信,端起的茶杯也被她放下,她拍着胸脯看着岐鸢,像是等着被表扬一样,“我记得很清楚。” 岐鸢闻言轻轻笑了,杏青的裙纱被风牵起,她柔声道。 “对了一半。” 嗜声确实是魔域里特有的一种爬虫变种,全身漆黑,以声音为食,但却并没有像书里说的那样,大如牛。 嗜声其实特别小,小到再小一点就无法用肉眼看到。 它们多喜欢生活在潮湿泥泞的沼泽地带,也因此,魔域浓重的湿气特别适宜它们生长,再加上它们强大的繁殖能力,几乎到处都是,虽然危害不大,但却特别烦人,因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若是去过魔域,对这种生物的印象大抵都会挺深刻的。 娄昕舟当然是知道的,但她不能这样讲,因为《御魔全鉴》一书中不是这样讲的,这本书的作者厉害的地方,主要是总结出了现世魔修使出过的所有术法,并对此提出了相应的应对方式。 但这人并没有去过魔域,对魔域生物的外貌描写实际上全靠主观臆断,所以读这本书,可以深度研究学习魔修术法的使用和应对,但作者对魔域生物的描写万不可当真,图个乐子就行。 而她作为一个十二岁的女娃,万不可能去过魔域,只能通过书籍来了解这个地方,岐鸢这样说,也是在试探她。 “嗜声并不是大如牛,不要看他瞎说。” 娄昕舟适时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啊?书上是错的吗?” “也不全是,有时间我教你怎么读。” 小女娃一听眼睛顿时睁了很大,惊讶过后,只剩下满脸的期待和兴奋。 “好,谢谢师尊。” “还有件事。” “嗯?” “你是怎么摆脱通幽里的魔气的。” 娄昕舟的表情一下就变了,笑容微微僵住,看来这个问题还是一定得回答了。 “有什么是不可以告诉我的?” 也许是见到小女娃娃表情有些许犹豫,岐鸢的声音渐冷,娄昕舟抬头看过去,师尊脸上的笑容也随着她犹豫的片刻消失不见,刚刚洗清的嫌疑,又有复苏的迹象。 “呼。”娄昕舟深吸进一口气,又轻轻吐出,才缓声开口,“师尊,我绑定了一个天阶法器。” ······ 不谈一向处变不惊的岐鸢长老怎样反应,娄昕舟觉得自己身上的嫌疑应该洗得差不多了,只是昆仑又多一个天阶法器,怕是要掀起一番动荡了,也不知这消息兜得了多久。 娄昕舟出了雾停烟,心情还是相当不错,走起路来也轻快,一路回了住处,啊不对,是回了邵云帆的住处,又接着打坐起来。 看来师尊还是忘了给自己安排住处了,算了,和师兄住也很不错。 只是,专心投入打坐的娄昕舟,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把亭子里的魏九依给忘了。 所以当魏九依醒来的时候,发现身旁没了人,一脸惊恐。 “完了完了,小师妹不见了。” 尚还年幼的瓷娃娃想起长辈给自己讲得各种故事,脸上煞白煞白的。 “是我不好,师妹不会被妖怪抓走了吧。” “不对不对,这里是昆仑,没有爹爹说的妖怪,那她不会被坏人骗走了吧。” “唔哇,总不会一不小心掉下去了吧。” 魏九依想到此处,就慌张地将头探出头去看。 底下的路过的一个内门弟子被这突然伸出来的圆脑袋吓了一跳,看清人后,才松了口气。 魏九依见着人,略加思索,跳了下来,闪电般抓住不放了。 “?” “说,是不是你抓走了我的师妹?!” “???” 哪儿来的逻辑? 魏九依最后被那倒霉催的弟子带着去了雾停烟,刚进院门见了岐鸢,她“刷”地就扑了上去一把抱住了。 “师尊,小师妹不见了。” 岐鸢本是在送走娄昕舟后就静立在古银杏树下,放神识找魔修的踪迹,她早知魏九依来了,此刻听了她的话,才轻轻睁开眼,有些好笑,只是也不责怪她的冒失,只说。 “不关你事,我叫她过来了。” “啊?” 魏九依把就要酝酿好的悲伤情绪生生咽了下去。 …… 魏九依很生气,各种方面的生气,出了雾停烟,她径直就去了邵云帆住的院子。 瓷娃娃很想一脚踢开院子 第35章 别祸害小孩儿 住处安排在雾停烟,娄昕舟还是有些惊讶的,总觉得是因为自己绑定了天阶法器。 但想想也是,自己现在这修为,确实守不住稀有一点的宝器,更难说天阶,只有住在雾停烟,让岐鸢护着才比较稳妥。 只是天色有些晚,现在过去好像有些不方便,娄昕舟犹豫几番,试探性开口。 “师兄,我,我能住这里吗?” 邵云帆听罢愣住,也不知误会了什么。 “那我给师尊说,明天我就给你收拾间屋子出来。” “啊?” “嗯?” 娄昕舟一脸疑惑,邵云帆看见她的表情,也疑惑了。 难道师兄是以为自己想和他一起住了,完…… “……” “……” 这下怎么办? 拒绝的话,会不会让他不自在? “咳,我还是现在去吧,以后待得晚,也可以睡这儿。” 邵云帆也反应过来了,有些尴尬地解释。 “嗯嗯,好。” 娄昕舟连忙点头答应,等到邵云帆去收拾隔间的时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来。 邵云帆这样子让她有些招架不住,也许上辈子的小时候,他也是这样对自己的,只是怕是那时年龄尚小,不知事。 重生回来,才发现大师兄对自己真的很纵容,娄昕舟忍不住有些高兴,嘴角都放不下来。 “好像教主。” “什么?” 这一发呆,娄昕舟竟然没发现邵云帆已经回来了,手里还捧着一盘糕点。 少年一身白衣,夜色如墨,却如月般高洁,清风宜人。 “没,没什么。”娄昕舟连忙摆手加转移话题,“师兄拿糕点来做什么?” “师尊说,你回来就在打坐,我想你应该没吃晚饭。” 想来也确实如此,魏九依带她吃了早饭,午饭则是在雾停烟解决的,回来确实没吃晚饭,她自己都给忘了。 “不喜欢这些糕点吗?” 邵云帆见娄昕舟一直没说话,自己领会了小女娃娃的意思,转身就要走,娄昕舟赶忙一把拉住。 “没有,我喜欢。” 邵云帆将盘子递到娄昕舟面前,娄昕舟抬头望他,静默片刻,眼睛里就包上眼泪。 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不装个可怜岂不可惜了。 “师兄,谢谢你,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这样关心我。” 娄昕舟声音哽咽,她没有急着拿盘子里的点心,而是低下头去,双手紧紧捏着衣服。后颈因为低头而露出来,小女娃娃看起来骨瘦如柴,风一吹就倒似的。 邵云帆不知怎的,看着那见骨的脖子,就有些心疼,也不知她以前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想到这里,他蹲下身来,将盘子放在一边,伸手拉起娄昕舟的手,轻声道。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如果愿意,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哥哥。” “嗯?只能当哥哥吗?” 娄昕舟软着声音问,眼泪已经收回去了,但还是带着些哭腔。 “噗,那不然当什么?” 娄昕舟没开腔,月光缓缓洒下,轻柔似水。 哦,没入魔前的师兄,修无情,不开窍,可是她好想再贪心一点。 不等邵云帆反应,娄昕舟突然踮起脚对着他的脸就是一口,亲完转身就跑。 “!” “糕点,没拿。” 不知过了多久,邵云帆才回过神来,伸手碰了碰娄昕舟亲的地方,余温尚存,他又愣了一会儿,须臾看到地上的盘子,才想起来娄昕舟还是没吃晚饭,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想着一会儿给她送去。 只是还没来得及起身,胸前的名牌突然烫了起来,刻字隔着里衣传到皮肤,能感觉出是岐鸢发来的,邵云帆将它拿出来,几个白色的字幽幽飘出。 “别祸害小孩儿。” “······” 邵云帆突然觉得有点冤枉。 ······ 有了独立的空间,娄昕舟直接打坐了一晚上,体内的灵力终于乖顺流利起来,她有些喜悦地睁开眼。 一周,刚好一周,金丹的修为被她稳定下来了。 这下有精力去处理些别的事了,娄昕舟想起千岁宴那天的地动。 该去管管秘境了。 收拾了自己一番,她准备好行头,正要出门,名牌却突然亮起来,娄昕舟将它拿起,轻声念出了上面的字。 “速来?” 消息是岐鸢发的,虽只有两个字,但看得出有些着急,娄昕舟只好暂时放下眼下的事,赶去了雾停烟,刚到就发现师尊在桥前等她,她连忙小跑过去。 “师尊。” “嗯,跟我去一趟律华,待会儿掌门和长老们若是问到你什么,如实回答就好。” 岐鸢边说边在空中写符,青色的灵光在指尖跳跃,流光在烟雾水汽中,也就话落的时间,一道传送阵就成型了,只白光一闪,两人就来到了律华峰,岐鸢牵起娄昕舟的手,穿过柳林石山,很快就到了主殿。 大殿门敞开,一眼看去,不知多少人,弟子服饰各异,内外门都有,甚至还有杂役。 “师尊,发生什么了?” 岐鸢闻言低下头看了眼身边的小女娃娃,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 “只不过是那天捉的魔修,一夜全殒命了罢。” 娄昕舟不禁睁大了眼睛,惊讶之情难收。 “在这里乖乖待着,我去找你掌门师叔说些事。” 岐鸢说完就从侧边绕了上去,留下娄昕舟一个人呆在大殿外围。 殿前的高座上,郑巳律扶额坐着,底下人声嘈杂,迟迟安静不下来,她觉得头隐隐痛起来,红色的灵力在周身似有似无的缠绕,她像是在竭力克制什么,至少,应该是克制着不放威压伤人。 “掌门。” 岐鸢走到郑巳律身边,弯腰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郑巳律表情微变,须臾看向娄昕舟的方向,眉头总算 第36章 自家白菜被猪拱了 郑巳律听到这里,只是简单点了点头,算是回答,而后又转身看了看众人,接着道。 “我想,你们应该都知道元真和魔教有所勾结,眼下早日揪出外逃的两个魔修,昆仑才能真正安全,诸位都是从真鉴峰来的,无论亲传还是内外门弟子,亦或者是杂役,我想要你们告诉我,平日里哪些人和元真走得近,或者你们在真鉴峰可曾看见过什么奇怪的人。” “那厮整日泡在群花池里,和女弟子接触的挺多。”一个内门弟子第一个开口,“魔修肯定在那些女弟子里。” “你休要胡说!” 那弟子刚刚说完,就有一个女弟子大声反驳。 “我又没指名道姓,你急什么?” “你们到底想要怎样?在真鉴我们就过着下人般的日子,到了这里,还不肯放过?” “真鉴规矩如此,你怪我作甚?错的是元真,关我何事?再说了,你们人不还好好站在这里吗?我们又没做过分的事。” “你!没做过分的事?双修被你们暗地里改为炉鼎之法,这叫没做过分的事?” “只不过是炉鼎罢了,又没要你们的命,一点小事就在这儿叫嚣,只有魔修才这样斤斤计较。” 那女弟子被气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被身旁的同伴拉着顺气,似乎下一秒就要冲上去一般。 真鉴峰女弟子的地位很低,甚至在男杂役之下,这些年来屈辱至极,伺候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她当真觉得恶心极了。 那内门弟子站在外围,娄昕舟离的并不远,他那些话强词夺理,想要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饶是从魔教出来的娄昕舟也听不下去。 她凭借小巧的身子,穿过人群,不动声色地来到了那名弟子身边,扯了扯他的衣服,那弟子低头看过来,竟然发现一个长相乖巧可爱的小女娃娃,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我也是女弟子,我觉得师兄你说得,”娄昕舟话未说完,就对着那弟子的左脚使劲一踩,“当真不堪入耳。” 那一脚裹了灵力,重达千斤,那弟子顿时不顾场合倒地直叫,周遭的人退开得快,眼里满是惊讶之情。 只是那惊讶并非是对着倒地乱滚的内门弟子,而是对着娄昕舟的。 娄昕舟还没有拿到亲传弟子的衣服,因为长老亲传的服饰都是由清净峰特制的,材料珍贵难寻,要花上些时日才能送来,而没到的这些天,她只能穿着以前的衣服。 因而众人就看见一个不到十岁的外门弟子,抄着金丹的灵压,轻而易举重创了一个成年内门弟子。 “那小娃娃?” “外······外门?” “不是,你们不知道吗?娄昕舟啊。” “是十二金丹,岐鸢长老千岁宴直接收的那个?” “十二?我看着她不到十岁的样子啊。” “岐鸢长老亲口说的,还能有错不成?” “那我这是见着本尊了?这么小一只?” 郑巳律见着情况再次失控,眉头又皱起来,娄昕舟的小动作她看得清楚,那弟子不分场合,什么话都敢说,她也想看看被天阶法器选中的人会怎么做,因而只是看着,并不说话。 现在看来,这孩子虽然年纪小,心智却不错,很敢作为。 “拖出去。” 郑巳律话音刚落,几名白边素衣的掌门近侍,凭空出现在大殿中间,行了跪礼,利落地拖走了还在翻滚大叫的内门弟子,只留管头跪在郑巳律面前等待后续吩咐。 “看来,昆仑弟子的门槛实在太低,什么人都能进来,甚至还能当内门弟子。即日起,入门测试重拟,凡是道心不稳,三观不正者,即除。另,原真鉴男弟子列为严查对象,并不论除名与否,每人先去狙妖服役三年。” “是。” 近侍管头得了命令,转眼又消失不见,只留大殿上原真鉴峰众人表情各异。 “继续吧。” 郑巳律不甚高兴地回了高座,继续听其他人说话。 …… “昕舟,你过来。” 许久,在众人或高或低得声音里,娄昕舟刚觉得有些无聊,就有一道声音如风入耳,却不是岐鸢,娄昕舟一抬头,就看见邵云帆不知何时来了,正站在大殿另一边的外围。 师兄来干嘛? 娄昕舟望了望身后,那些人无一不是真鉴峰原班人马,略有些疑惑,只是刚要走过去,却被人拉住,她转过去一看,就见着肖烛那张写满笑意的脸。 “小师妹,你好啊。” “肖师兄好。”娄昕舟略惊讶过后,转过身从容打招呼。 肖烛是从大殿外来的,身后就是缓步而进的灵虚长老,高座上的掌门只是瞥了他们一眼,并没说什么。 肖烛虽为元真亲传,但是本身却没有什么嫌疑,现在又作为灵虚亲传,来得晚些,掌门自然不会计较。 底下的人还在不断的揭元真的短,无论是传闻还是私事,但凡是他们知道的,都争先恐后的说了,一为撇清自己,二为赢得掌门关注,说不定可以捞点奖励。 灵虚从侧面绕到了高台,肖烛就跟着娄昕舟找邵云帆去了,娄昕舟到了地方,就主动为两人介绍对方。 “师兄,这位是灵虚师叔的弟子肖烛,我师兄,邵云帆。” “邵师兄好。” 邵云帆看了眼跟过来的九岁男孩,眉头微不可查皱了一下,浅色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悦,下意识将娄昕舟拉得离自己更近些。 “师兄,你怎么来了?” “师尊传讯说,你不太安分,叫我过来看着。” “嗯?我是错过什么了吗?” 肖烛一听就来了兴趣,忍不住打趣。 “嗯······不值一提,不过就是干翻了一个内门弟子罢了。” 娄昕舟听完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甚至叉起腰来,颇有些自豪的意味。 第37章 嘿嘿嘿,小师妹,我看你骨骼清奇,可愿跟我走啊 娄昕舟想破了脑袋,只觉心中气愤,大殿气氛一如既往压抑,她有些待不下去了,想着反正是在律华,就去了大殿前的石山柳林里散气。 岐鸢早晨叫她叫得早,此刻太阳还未过半,在偏东的方向高高挂着,阳光正好,风也和煦,律华柳树绿荫,景色别具一格,很是宜人。 娄昕舟走走停停,这儿瞧一番,那儿看一下,时间过去不少,但殿里却还是没有要散的意思。 有这时间,还不如修炼。 想到这里,娄昕舟盘腿坐好,就要打坐,只是刚刚闭上眼睛,她背靠的石山后就传来一阵哽咽呕吐的声音。听声音像是个女弟子,年纪应该挺年轻。 “?” 娄昕舟疑惑地睁开眼睛,打坐是打不了了,她索性从石山上跳下来,绕到了后面去。 果然是个女弟子,白色的袍子金边勾勒,不知是哪位长老的亲传,那女弟子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吐什么,娄昕舟看不清她的面貌,但从她较为清瘦的身形来看,这人差不多十七八岁。 “师姐,你还好吗?” “我······我没事。”女弟子开口,声音很是沙哑,像是咳了很久,把嗓子咳坏了的那种感觉,“师妹,可以扶我一下吗?我有点没有力气。” 娄昕舟上前一步,抓住她伸出来的手,只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那女弟子终于抬起头来,一张苍白非常的脸近距离放大,娄昕舟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蛾眉柳目,鼻梁很高,嘴却很小,不过整体看来,又十分和谐,不过分漂亮,只让人觉得亲切。 梅······梅语木?! 娄昕舟放下她的手,转身就跑。 梅语木是端壶长老的亲传弟子,平日人温和亲切,给人的感觉称得上春风拂面,但此人一但炼起毒来,就会像是变了一个人般,疯狂可怕,别人试毒用妖兽,她找人,找不到就自己上。 上辈子,这个人也称得上是娄昕舟某种意义上的噩梦,划分在结交范围以外的狗皮膏药。 对,狗皮膏药。 “语木炼毒的天赋无人能及,就连我也比不上。” 这是端壶对梅语木的评价,但并不是什么谦虚夸张的表达,而是事实,这人炼毒的天赋体现在方方面面,就像是天生为毒而生一般。她最不可思议的一项天赋便是看人,只需一眼,她就能看出一个人体质如何,适不适合被她用来试毒。 上辈子,娄昕舟一次偶然遇到了她,梅语木开口第一句就将她吓得不轻,那神态活脱脱像个民间拐卖小孩的牙婆儿,就差一张皱巴巴的皮。 “嘿嘿嘿,小妹妹,我看你骨骼惊奇,可愿跟我走啊?” 那时候娄昕舟刚拜师不久,人略显内向,被她这一吓,转头就跑,连着做了好几晚的噩梦。 但梅语木是谁?炼毒就疯的天才很快就打听到了娄昕舟的身份,从此化身成为狗皮膏药。 于是某日清晨,娄昕舟刚打开院门,就看见梅语木立在门前,长发高束,披洒而下,只看背影,算得上似雪佳人,温婉动人,只是佳人转过身来,露出的神情狰狞变态,娄昕舟“碰”得就将门关上了。 不过,娄昕舟最后还是没能禁得住梅语木的死缠烂打,答应了给她试毒,只是刚试完她就后悔了。 梅语木虽然给人试的毒都是确保了没有后遗症的,但是过程却痛苦万分,娄昕舟从壶攸峰回来的时候,嗓子都哑了,但这还不是最让她后悔的。 让娄昕舟悔得肠子都青了的是,这次试毒后,梅语木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对她缠的更加厉害了。 那种疯狂变态甚至让端壶都看不下去了,温和似水的长老劝道。 “语木,放过昕舟吧,那孩子都被你吓哭好几次了,人师兄也找你好几回了。” “师尊,昕舟师妹的体质是我见过最好的,我敢说天下绝对找不到第二个,让我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徒儿是绝不愿意的。而且······” 梅语木表情又狰狞起来,语气也变得特别兴奋。 “而且?” “小师妹试毒时,叫得特别惨。” “?!” 神他么特别惨! 两人的对话自然传到了娄昕舟的耳朵里,那一刻,十二的女娃觉得三观都塌了。 “炼毒天才是这种变态真的好吗?” 往事不堪回首,回首脚就软,娄昕舟转身转得太急,脚上没反应过来,居然给自己绊了。 “······” 身后的人略显惊讶地目睹了全过程,而后眼中闪出光彩来,梅语木扶着石山站直,趁机抓住了娄昕舟的后领。 “小师妹,我见你骨骼清奇,可愿······” “不愿。” “诶?我还没说完呢,师妹听我说完可好。” “不好。” “嗯?你认识我?” “不认识。” “我是壶攸的师姐,想让师妹帮忙试一下毒,放心,报酬管够。” “不试。” “不考虑一下吗,你是外门弟子对吧,我给的报酬可是很珍贵的,都是黄阶以上的好东西。” “不考虑。” “······” 梅语木疑惑了,这小女娃娃刚出现的时候,不是还很关切地问她怎么了吗,怎么一见到她的脸就跑,五个问题五连不,难道她长得很吓人? 壶攸的大师姐此时深刻的对自己的长相进行了审视。 “那个,师姐,我还有事,请放开我的衣领子。” “不放。” “······” “要我放开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答应我帮我试毒。” “不要。” “那我不放。” 你是小孩子吗?! 娄昕舟崩溃了,以后她定不要随便救人了。 两人僵持了很久,期间梅语木都快将自己的家底报光 第38章 生死亡灵 一路有惊无险地回了鸾清,娄昕舟终于松了一口气。 邵云帆落地在雾停烟,牵着娄昕舟进了偏院,岐鸢给她准备的小院坐西面东,布局和大院有些相似,铺得白石子,也打了个不大的池塘,只是没有银杏树,多了一座小巧假山,石桌放在山上,设计多些俏皮,很符合娄昕舟现在的样子。 “好漂亮。” 娄昕舟有些感叹,这院子很大,比上辈子住的还要大些,屋子用的红漆,也是她喜欢的颜色。 “你在真鉴的东西也一起搬过来了。”邵云帆推开门,只是看着空旷的屋子又有些惊讶,“是叫人拿过来了的。” 娄昕舟走进屋里看了一圈,而后转头看向邵云帆。 “嗯嗯,谢谢师兄,都是拿过来了的,怎么了吗?” “怎么这么少?” 邵云帆没当过外门弟子,更没有体会过像娄昕舟以前那种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对只有床上铺了东西的屋子感到无比惊讶。 亲传弟子每月花费全由门派报销,发放的灵石除去用以生活开销,还会剩下不少,因而日子过得十分滋润,屋里东西自然不会少。 但对娄昕舟来说,外门弟子那可怜巴巴的灵石只够她吃饱饭,至于屋子摆放布局,她没有精力在乎,只要有一张床用于打坐睡觉也就够了。 “师兄?” 一道金色的灵光闪过,邵云帆手掌凭空出现一个鼓啷啷的荷包。 “亲传弟子的衣服,还有月补可能还得要一段时间才能送到,这里面有一千灵石,你先用着。” “一千?!” 要知道外门弟子每月灵石也不过五十,就算是亲传,也只有二百罢了。邵云帆怎么一下给自己这么多,这些钱,买个稍好的黄阶法宝都够了。 原来师兄这么有钱吗? 娄昕舟难得沉默了。 送走邵云帆后,娄昕舟终于空出时间来了,该是时候去一趟埋骨陵了,毕竟她现在修为到了金丹,那女鬼承诺让她越级进大乘秘境也就没有意义,她得再去问问情况,或者说,去和秘境所有者讲讲价。 岐鸢还没回来,娄昕舟知道这种时候不该独自出去,但是有些事是必须做的,就算是需要冒险。 大乘修为的秘境可遇不可求,而且按照修真界的约定,出窍以上的秘境全部公开,因而这次秘境虽然出现在昆仑虚,但却只能算是公共财产,秘境开的那天,会有多少人进去可想而知,她必须提前做些准备,不能放弃和秘境所有者直接接触的机会。 那女鬼看衣着气质,应该是昆仑以前的某位长老。这些天,娄昕舟也有好好调查过,根据昆仑的各种历史记录,那女鬼很有可能是三百年前,在众伐大魔头苟亓的天合战争中牺牲的上位长老——徵音,和掌门岐鸢同出一门,按辈分,娄昕舟该叫她一声"四师叔"。 一路下到鸾清山腰,看见坡上那个亭子,娄昕舟才想起魏九依,才发现自己昨天直接将她忘了,而今天早晨也没见那孩子叫自己去食堂吃饭,不是说要包了她的早饭吗? 太阳已经完全走到头顶了,娄昕舟用手挡了挡眼睛,看了看不远处的食堂。 哦,今天早饭还没吃。 清杏的伙食除了早点不错,午食和晚食一言难尽,因而尽管这个时间已经是饭点,但食堂里却没什么人,没有视线遮挡,娄昕舟走近时,很轻易地被在东墙上印刻的告示吸引了目光。 心下隐约觉得该是和要开的秘境有关,也就凑前去了。 白色的灵光轻轻浅浅,被刻在特制的黑色背景的公告墙上告示,字小得像蚂蚁一般,但因着阵法,却并不影响任何一个人阅读。 那公告还没有刻完,一旁站了个二十多岁的外门弟子,毫无疑问,这告示就是他负责的。 “师兄,关于这要开了秘境,你可知道些内幕?” “这你就问对人了,我还真知道点,不过······” 娄昕舟懂事的掏出了邵云帆上午给她的荷包,拿出一块灵石放那人手上了。 “嘿嘿,上道。小师妹,我给你说,这次秘境没有元婴,千万不要进。” “为何?上面说得修为金丹以上都可记名。” “哟,你金丹了?!啧啧,这么小的年龄,基础怕没打多好吧。” 那弟子先是震惊了一番,而后很快又平静了下来,娄昕舟观他神态,这种人最是机灵,想必和内门很多弟子关系不错,消息灵通。 “听我一句劝,你这么天才,没准儿哪天就被某位长老看上了,就不要去掺和了,小心没了命。“ “······” “我听说啊,这次五大门派来的修为都在元婴以上,金丹能争得过人家吗?再说了,扶风宗和帘水阁这次可来了不少,他们向来和我派不和,去了不就是给别人当软柿子嘛。” “嗯,我知道了,谢谢师兄。” 元婴以上么?看来,这次秘境之行,必须拐上邵云帆。 …… 娄昕舟到埋骨地的时候太阳正是最烈的时候,按理说,女鬼不会出现在太阳光底下,但不知道为什么,娄昕舟直觉这次不会白来。 远远就看见了霍老的小屋,茅草铺展在阳光下,古树又遮了一半,湖水青绿,粼粼波光,桃花依旧开得灿烂。 霍老身上的白衫有些褪色,他站在一方木桌前,弯着腰仔细地研查些什么,木桌上铺着好几本古卷,甚至有一本微微发着光,一看就知道品阶不凡。 只是…… 之前入门测试的时候,娄昕舟身体很差,看不出霍老实力深浅,现在重新回来,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霍老的修为居然只有元婴?!” 昆仑三十二峰,三十二长老,每峰的长老修为必须要到出窍才对。 霍老的长老名提为绥靖,既有封号,万不可能才元婴 第39章 师兄,来,小师妹是你的了 上鸾清的路很好走,银杏叶打底,脚下很软,像是走在云端上。这一路娄昕舟想了很多,人与人的联系再怎样深刻,却最经不起生死割离,徵音和绥靖是这样,她更是这样。 所以,她一定不会让上辈子的事发生的,绝不! 上了山,娄昕舟终于将情绪调整好了,进秘境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她还有很多事要做,没有时间给她感叹伤感。 只是刚踏上雾停烟前的桥,看见院子里如白昼般亮着的灯,她急急停住了。 看看天色,是全黑了的,看看自己的鞋子,是全脏了的。 “……” 怎么说?看那样子,该是师尊发现自己一直不在了。 也怪她,没想到这去一趟会花这么长的时间。 “要是说我见到了徵音师叔的亡魂,师尊会信吗?” “什么亡魂?” 邵云帆的声音有些沉,不同于平时的清冷,娄昕舟能听出些压着的怒气来。 “师兄?!”娄昕舟转过身去,她没想到邵云帆也在,反应过来,上前几步连忙撒起娇来,两只手一起去牵他,“我差点被女鬼吃掉,呜呜呜好可怕。” “?” 徵音的事娄昕舟最后还是告诉两人了,只是没说玄目的事,岐鸢那性子娄昕舟也了解,掌门给她的天材地宝没一件是捧到明面上告诉她的,都是暗里想了各种奇葩方式给喂的,因为岐鸢长老和底下的某些弟子的想法出奇的一致,宝物什么的对她这么个将死之人来说,完全就是糟蹋。 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娄昕舟幸运地逃掉了两人的责骂,只不过仍是被警告了一番,一向温和的长老更是扬言“若是下次再乱跑,定要打断腿。”。 娄昕舟听到这话,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不过,突然想起来,上辈子在魔域时,师兄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 “……” “我有那么喜欢乱跑吗?” …… 第二日太阳上了三竿,娄昕舟还没从打坐里睁开眼,门先被人一脚踢开了。 进来的自然是消失了一整天的魏九依,她刚才在外面酝酿了好久的怒气,这一开门,才发现娄昕舟又在打坐,脸上的表情可谓相当精彩。 她那日没带到消息,岐鸢虽没有骂她,但也轻轻责怪了一句,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又觉得自己这样做不太对,于是自个儿内疚了好些时候。 但毕竟是小师妹有错在先,想着她若是来找自己道个歉,她也不是不可以勉强原谅,毕竟做师姐的,要大方一点。 只是没想到,这都一整天了,她在家里等来等去,一个人影子都没见到。 “你打吧,我就在这里等着,不信你不睁眼。” 魏九依说着搬了个椅子过来,直接面对面坐娄昕舟前面了。 所以当娄昕舟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魏九依那张红扑扑的脸,瓷娃娃抱臂偏头,一副你要不道歉我就不原谅你的样子。 “师姐,前天忘了你是昕舟不对,我昨天就想着要去找你了,只是我不知道你住哪儿。” 娄昕舟反应得极快,眼睛里也包起眼泪来,淡金色的眸中微微闪着,那表情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魏九依也没想到小师妹那样懂事,几乎是刚醒,就领悟了自己的意思,顿时觉得是自己小肚鸡肠了,脸上表情变了好几种,终于支吾着接受了娄昕舟的道歉。 只是道歉是一回事,还有件事她必须要讲清楚,于是,魏九依小大人似地开口了。 “这件事我就原谅你了,但是,我早就和你说过,师尊和师兄都是我的,你不许和我抢。” “……” 娄昕舟少见地说不出话来了,她记不得自己小时候什么性子,但好像隐约也有过这种想法? 想到这里,小女娃娃轻声笑了。 小孩子还是很单纯的,就是这想法可要不得,师尊就也罢了,邵云帆可是她看上的男人,若是让这小丫头抢了去,她岂不是要单身一辈子? 嗯,这想法必须纠正。 “师姐,师尊和师兄他们不是东西,不属于任何人。” “?!”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娄昕舟讲得每一句话,几乎都让魏九依大为震惊,十岁的孩子嘴张得极大,闭都闭不上,娄昕舟连哄带骗,总算说得魏九依点头了。 只是不知道那孩子是怎么想的,娄昕舟以为自己正确地纠正了她的思想,让她明白了师尊和师兄不属于任何人。但直到邵云帆来了后,娄昕舟才深刻地明白,小孩子的想法哪里是她能控制的。 事情变得奇怪起来了。 瓷娃娃牵着娄昕舟的手大方而直接地塞给了刚来的邵云帆。 “师兄,来,小师妹是你的了。” 邵云帆:“?” 娄昕舟:“???” ······ 之后的日子也就简单起来了,魏九依饭点就会过来,领着娄昕舟去食堂,清杏或者银鸾,先前经常忘记吃饭的女娃,这段时间下来倒是圆润不少。 亲传弟子的衣服和灵石也送来了,娄昕舟碍于邵云帆的淫威,给自己房间添了好些东西,也准备了些常服,顺便添了一面梳妆镜,第二日就扎起了丸子头,倒让岐鸢和邵云帆惊叹了一番。 地动频繁起来,魔修的事尽管没有丝毫进展,但也渐渐平息下来,人们口头的话题逐渐变成了要开的秘境,郑巳律也开始组织收集记名选拔,分配人数,并给各门发去邀请函。 天下六门,除昆仑以外,分别是华山剑门扶风宗和天水弓门帘水阁,另有长平盾门明成府,云门刀门沧浪门以及七闽兽门御守宫,这五门各有两百名额,另还需分给其余叫得上名的小门小派,按地位派下去,名额一百到二十不等。 这样算下来,大乘秘境开的当日,就至少会有千人进去,竞争是极大的。 昆 第40章 我昆仑,并非来者皆是客 离秘境大开的日子仅有三日的时候,娄昕舟收到了念音宴的请柬。 念音是本次秘境的名字,郑巳律特意取的。 当年那场大战各门的长辈大部分都是亲身经历过的,这样取名,少说不是提醒各门一番,这秘境的所有权在昆仑手上,还请诸位安分一些,莫生事端。 宴会依旧设在宴守世界,不过宴请对象变作了各门带队来的长老以及被选上的弟子。 娄昕舟对这宴会其实没多大兴趣,凡是无意义的东西她都不想为之花费精力,还是那句话,有这时间,不如打坐。 只是可惜,作为岐鸢刚收的亲传,念音宴师尊主办,于情于理她都翘不掉,在傍晚时分就跟着岐鸢和邵云帆提前进了会场。 念音宴设在晚上,名义上是给这些被选上的弟子一个相互认识的机会,这样在进了秘境后,说不定还能照应一下。 当然,这不过是各派之间虚假的和谐罢了,实际上,这些来自各门的弟子,更多的还是竞争关系,虽说是有可能遇见贵人,可大部分的人还是不愿意相信刚认识几日的人的,所以念音宴最后顺利地演变成各门各派间的虚与委蛇。 娄昕舟对此自然是十分不喜的,从宴会开场就一直躲在邵云帆身后,靠着大师兄周身散发的不近人情的冷意,吓退所有想要上前搭讪的人。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娄昕舟跪坐在席位上打起了瞌睡,头一点一点的。 这些天她每夜都在打坐修炼,修士虽说完全可以以打坐的形式代替睡觉,但是这种代替并非完全不计代价。 打坐本身还是要消耗能量的,因而若没有丹药支持,白日里就得多吃些,况且以小孩子的身体素质来看,是不推荐长期这样做的,而娄昕舟已经维持了一个多月,这方懈怠下来,自然开始犯困。 “无聊了?” 邵云帆的声音很轻,几乎是贴着娄昕舟的耳朵说的,暖气掠过耳垂,小女娃娃意识模模糊糊的,喃喃吐出一个字来。 “痒。” 邵云帆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从灵石空间里翻出一条白毛毯子给她披上了。 他也是知道娄昕舟这些天的辛苦,白日里跟着师尊练剑,晚上又在房间打坐,他见过暗夜里涌动的红光,也不知是天赋使然还是别的原因,小女娃娃身上灵光周转是常人的数倍。 这次进念音秘境不知要何日才能出来,大乘的秘境他亦没有经验,按理说等级越高,花费的时间越久,那下次出来不知道还见不见得到岐鸢。 这段时间是岐鸢清醒最长的一次,估计撑不了多久,又得闭关了。 本来这次秘境他没打算进去,师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想着徵音师叔修的有情,里面传承于自己多半无益,不如留下照看师尊,只是娄昕舟私下给他说过,念音秘境里有一物名为玄目,可用以延长寿命,他看着小女娃娃期待祈求的眼神,愣是没给拒绝掉。 “诶诶诶,是她吧。” 邵云帆愣神间,忽然听见有几个别派的女弟子窃窃私语,闻言不动声色地看了过去。 “右眼眼罩,就是她!” “果然跟树皮一样。” 几人穿得很是精致,身上的衣服是浅蓝色的,底色又有些绿,颈肩印了些波纹图案,一看就知道是帘水阁的弟子。 邵云帆听见她们的话有些疑惑,顺着几人的眼神看下去,才发觉娄昕舟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右眼系着的眼罩也不知何时落了,露出底下狰狞的疤痕来。 听见那几个女弟子的话,刚醒的女娃娃神情有些尴尬紧张,略显慌张地将落下的眼罩系了回去。 “······” 帘水都是些女弟子,素来爱美,那几个女弟子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只是能看出底子并不好,几人轻柔的笑声也很是刺耳,引了许多人看过来。 “也没像那人说的是个长相张狂的怪物嘛。” “这么说你看得下去咯。” “你还别说,她旁边那个小师弟长得倒是好看,长大了定是不凡。” 邵云帆闻言转头朝几个女弟子的方向望了过去。 那几人已经二十多的年纪,见着人看过来,笑得枝丫乱颤的。 “诶诶,他好像听见了。” “师姐,你怎还脸红了?” “还说我,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诶?有么?” 娄昕舟不自在,若不是邵云帆就在旁边,她真的很想过去糊那几个女弟子一人一巴掌。 “师兄,我想先回去了。” 宴席方才过半,吃食都没上全,按理说身为主办方,她不该提早退场的,只是那几个女弟子太过招摇,周遭的人全在向这边看,且都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好,不过,你先等一下。” 邵云帆起身,迅速在空中落了字,给岐鸢传了信,而后转身向帘水那几个女弟子走了过去。 “诶诶诶,他过来了诶。” “你说他是不是看上谁了?” 几个女弟子看见邵云帆过去,顿时激动起来,站在一旁的娄昕舟虽不知邵云帆想要干什么,但还是没忍住对那几个女弟子翻了个白眼。 金色的灵光一闪,邵云帆停在几人面前的时候,手中凭空出现了一面铜镜,看材质光泽,应该是黄阶的法器。 “这次宴会实在有些无聊,小辈见诸位帘水阁的师姨似乎闲得厉害,这小铜镜便送与各位当做消遣,还请无事时照照,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就不会有那么多闲话了。” “?!” 娄昕舟惊呆了,她完全没想到一向躲事的师兄会拐着弯骂人,那样子神采,都不该是昆仑的大师兄该有的,倒像是入了魔的教主,语气还好,眼神却清冷凌厉,像了刚被打磨好的尖刀。 女弟子们听邵云帆说完,哪里还能笑得出来?先不说邵云帆自 第41章 重逢 娄昕舟其实没想到邵云帆也会一起出来,此刻被他牵着手走,心思有些恍惚,也不知道要去哪儿。 说实话,方才在秘境里她真有些被邵云帆那气势吓着了,总觉得那种处事方式不像是昆仑的大师兄该有的。 无论敌友,师兄可是从不对旁人笑的,像那种带点邪气的笑容她只在教主脸上见过。 莫不是教主也重生了? 娄昕舟抬起头偷偷去瞧邵云帆的表情,月色朦胧,没有日头光,沿阶排下的银杏像是镀了一层墨一样,雾蒙蒙的在风中轻轻沙响,少年的脸同样罩在黑暗里,根本看不清楚。 等等,墨一样的银杏? 这······这是下山的路?! “师······师兄?”娄昕舟有些迟疑地开口,“我们,这是去哪儿?” “噗。”朦胧的柔光里突然传来一声很轻的笑,邵云帆低头回看过来,“走了这么久,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问。” 那声音带了些笑意,吐字很轻,像是怕听话的人碎了一般。 邵云帆话音落下,娄昕舟眼中就只剩下惊讶了,她被少年牵着往下走,黑夜里细微的风将身前人说的话切成了许许多多份,她根本没听清邵云帆说带她去哪儿,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踩着脚下的金软她喃喃开口。 “教······教主?” 邵云帆停下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转过身来。 借着月光,娄昕舟看到蓝色的眸子中满是震惊,她被牵着的手不自觉紧了好几分。 “真的,真的?” 声音哽咽,娄昕舟的声音很小,唯一的一只眼睛被泪水填满,她有些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了。 邵云帆死时的场景仿若还在眼前,她的心胀痛起来,风打在身上,冷极了。 “明明是重逢,别哭了。” 邵云帆看着小女娃娃顺着脸颊留下的眼泪,伸出手去轻轻抚掉,他蹲下身来,另一手轻轻揭开了娄昕舟的眼罩,露出被掩藏的狰狞来,而后又用袖子轻轻沾走新泪。 “我以前不知道,这疤给你带来了那么多麻烦。” “教主······” “嗯?” “师兄······” “我在。” “你以后不许抛下我。” “······” “说话。” “是我不对。” “是回答好与不好。” “好。” 邵云帆无奈地摇了摇头,看见小女娃娃这般表情,他哪里还能说出其他的话来。不过,不管娄昕舟有多么不满自己的做法,对此有多么生气,若是再来一次,这辈子他同样会选择牺牲自己,让眼前人活下去。 “这辈子,我们会好好的,对吗?” 邵云帆接过娄昕舟的手,缓缓点了点头。 夜里的风有些凉,月光也似乎带着湿意,哭花了脸的女娃最后终于破涕为笑,心情好起来了。 下山的路并不长,两人走得也慢,娄昕舟哭过后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活泼起来,话多了不少。 “教主,所以我们是要去哪儿?” “去山下买些东西。” “?” “因为念音境,近来各方聚集在这里,物器交易自然兴盛。” “可是,我不觉得还缺什么。” “你有趁手的武器了?” “······” 说到武器,娄昕舟沉默了,她确实缺武器,而且准确的说,是从上辈子缺到现在。 剑修的武器其实都是非常重要的,对灵剑和自身的契合度要求极高。 但是要找到一把适合的剑却是极其不容易的,上辈子娄昕舟自己锻造了三把剑,后来邵云帆又给她炼了八把,却没一件合适的,可以说,娄昕舟活了两辈子,还没有一把固定的佩剑,也算的上是一个硬伤,实力上也大打折扣。 “说起这个,我记得也快到教主你给论泉引血的时候了吧。” “确实快到了。” 邵云帆轻轻点了点头,引血引的是心头血,剑修用剑一年后,如果觉得合适,便会给自己的佩剑引血,其实就是为了人剑合一,论泉是他锻出的第六把灵剑,注入了心头血后,品阶上毫无疑问便是地阶法器,实力上提升很大。 “论泉和教主你这么契合,要不要提前?” 娄昕舟看着邵云帆手中拿的青色灵剑,询问道。 邵云帆将论泉举到眼前,许久却还是摇头。 “时间太短,心头血这东西,风险太大。” 娄昕舟听罢也是点了点头,虽说邵云帆的天赋较常人来说很是变态,但是引导心头血还是要在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里进行,近些天魔修在逃,人多嘈杂,实在不是引血的时机,待出了秘境也不会迟。 “那教主······” “昕舟。”邵云帆停下来,转身过来,语气带了些无奈,“快到山下了,不能叫教主。” “那师兄,我们先去哪儿?” “取月楼。” 昆仑山下正北有三个镇子,占地面积很大,近些年也一直有合并的意思,二人的目的地便是三个镇子里面经济最为繁盛的连山镇。 取月位于连山最中心的地段,它聚集天下珍宝交易,实际上是个实力雄厚的门派,虽没有并入六门,但在各个地界都有设点,背后更有大乘修士坐镇,势大力大,只是门里不重修炼,重经济贸易,因而弟子天才不多,但绝对有钱。 不过近来昆仑风头盛,又是魔修,又是秘境,山下人杂口杂,事端多。二人一进连山镇,便先是找了家成衣铺,随便买了两件衣服,换下昆仑亲传弟子那身显眼的白衣才上了主街。 此刻天黑下很久,但街上还是人来人往,灯火通明,热闹得很。 “来来来,看看咯,这可是金丹雪幻熊的皮,无论是防御还是保暖都是极好的,只要二百灵石,您就能将它抱回 第42章 取月楼 街上路边摊十有八九其实都是骗人的,娄昕舟这一路上逛了不少,也买了不少新奇玩意儿,但好在有邵云帆看着,没被那些狡猾的商贩坑了,倒是占了不少便宜。 最后,尽兴了的小女娃终于停在了取月门前,大楼金碧辉煌,用色简单,却不显单调,一眼看过去就能让常人望而却步。 取月卖的东西是有品质保障,但件件价格昂贵,不是一般人消费得起的,就按娄昕舟没去魔域前的经济实力来说,也只敢每年来一次,而且这一进去,出来时积蓄就所剩无几了。 “师兄······真进去啊。” 娄昕舟开始犹豫了,说来也有些不好意思,她身上抹去零头,也只有一千灵石,而且还是邵云帆给的,这方进去,肯定也是花他的钱,况且,里面那些东西还那么贵。 “会不会有点亏?” 娄昕舟越想越觉得他们是冤大头。 “方才买那些小东西的时候就不觉得了?” 邵云帆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那包起来的两个丸子手感奇好,他满意地笑了笑,随后牵着小女娃娃的手进去了。 “两位下什么令?” 门前的招揽看见两人进了门,语气颇有些平淡。 二人换了衣服,此刻身上穿的也不是品质极好的那种,招揽看了太多的有钱大能,见着这种穿着,态度并不好,敷衍极了。 邵云帆看了说话的人一眼,却不答话,伸手越过他拿了天字令的牌子。 “?!”招揽脸上表情僵了一瞬,反应过来后语气就带了些嘲讽,“不是,我看二位衣着,玄字不能再高了吧,天字不是你们能进的。” “额······” 跟着邵云帆被拦在取月门口的娄昕舟愣住了,她是真的没想到,本来是为了不生事端才换下的衣服,却被人以貌取人给低看了。 邵云帆见招揽不打算让他们拿着天字令进去,面上表情不显,指尖一道金色的灵光在空中横竖划过几下,便化作一只薄金色的灵蝶落落悠悠飞了出去,几息又消失在空中。 “师兄在和谁传讯?” “江落月。” “?!” 江落月娄昕舟自然是知道是谁的,这人是取月掌门江欢之独女,传闻美若天仙,沉鱼落雁,此女天赋甚佳,今年十六便已是金丹修为,若不是平日里管九州铺子去了,也许还能更近一步。 “落月少主?呵,别······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信了,样子谁都会做,说大话可太简单了。” 那招揽听邵云帆这么说,神情有片刻惊讶慌张,但又很快调整回来,语气嚣张起来,声音也大了几度,也不知是不是在说服自己,面前两人穿的这么寒碜,怎么可能认识身份尊贵的少主。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方才灵蝶消失的地方便飞出一只淡紫的,扑腾几下翅膀,乖巧地停在娄昕舟举起的手上了。 “我原是不知自家下人这么没眼力见,邵师弟见谅,我已给管事的通了信,让他前来招待你。” “?!!” 招揽是认得江落月的声音的,少主前些天才来连山的楼里看过,那窈窕身姿他定然是忘不了的,当然也包括声音,转头确实看见前台管事离了柜台,正要向这边过来,一下便慌了,连忙给邵云帆道歉。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贵客见谅,大人不记小人过啊。” “两位贵客!二位便是少主说的客人吧,里面请,招待没眼力,我下来定会好好管教,希望没有扰了二位的兴致,二位里面请!” 邵云帆见状也不再管脸色有些白的招揽,牵起娄昕舟的手就进去了。 那管事临走跟上时,还狠狠瞪了眼门前的招揽,咬着牙小声骂。 “什么东西,我说过不要以貌取人,不要以貌取人,听不进是吧,你知不知道那位和少主什么关系,没眼力见的!” 那管事骂得虽然小声,但是修真之人耳聪目明,娄昕舟听的一清二楚,管事这态度这么殷勤,也不知那江落月说了什么,她突然有些在意起来,忍不住拉了拉邵云帆的袖子。 “师兄,你才记起来几天,怎么就勾搭上取月少主了?” “嗯?”邵云帆微微低头看向身高刚到自己腰间的小女娃,声音里带着柔和的笑意,“勾搭?怎么,不高兴了?” “哪有?” 娄昕舟一听就觉话题走向不对,连忙转移话题。 “下天字令,师兄你真的有那么多灵石吗?” 取月一共有四种令牌,同样按天地玄黄排列,天字令最为高级,里面的东西材料都是玄阶以上地阶以下的,偶尔还能见着一两件地阶的,价格自然是高得吓人的,可是按照亲传弟子每月二百的灵石月补来算,邵云帆一分不花······ 十二,二百,十六······ “月补两百,十六年也才三万八千四······” “可不能这么算。”邵云帆听见小女娃娃这般说,不禁有些好笑,“有的是赚的方法。” “可这不是才几天么?” 娄昕舟仰头看着邵云帆,眼里满是疑惑,天字令里的东西少说都是上万的吧。 “一会儿你便知道了。” 两人跟着笑脸盈盈的管事上了六楼,推开楼道门的时候,娄昕舟还小小惊讶了一番,入目第一眼便是楼厅尽头横着的两个大字——“天层”,那字笔锋锐利,扭转一气呵成,期间隐隐散发出大乘的威压,似有似无,可见落字人的笔力。 天层的装潢自然是以取月最喜欢的金色为主,但其中又杂了红、棕、黑几种颜色,楼厅很大,中央一块玉雕的白球高高挂着,灵光流转,照亮了整个大厅。 大厅里整齐地陈列着各式的宝物,那些宝物身上无一例外都有一层淡色的薄光罩着,下方卷纸详细地介绍其功效出处,右上方 第43章 黑市交易 几人循声看过去,就见一个天仙似的少女款款走了进来,方才气势嚣张的弟子一见着那人,瞬间不说话了。 来人正是江落月,她一身杏色的纱裙,长发用白红相间的发带系了两束,柔柔搭在颈肩,她走得不快,却偏生带起一阵风来。 “有用的不多。” 娄昕舟听见邵云帆面无表情地回答,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他手中那一沓印牌说不出话来。 师兄,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啥? “呼,还好,也没拿多少。“江落月走近后看着邵云帆手中的印牌,轻轻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我还真的怕你会把天层搬空。” 娄昕舟以及楼厅里的其他人:“???” “那倒不至于。” 邵云帆语气很是平淡,面冷如冰,除了娄昕舟,和别人交谈,他往往是惜字如金的。 “哈哈哈,我方听见有人说师弟坏话,唔。”江落月朝那扶风宗的弟子看过去,掩唇直笑,“想来应该是听错了,这楼里的许多货都是邵师弟提供的呢,怎么可能会有那么没眼力见的人?” 娄昕舟也看向那扶风的弟子,此刻他的表情可谓精彩极了,青一刻,红一刻的,窘迫非常,最后实在受不了,灰溜溜走了。 倒是那红衣的公子还留下来接着挑选,也不因为江落月的话,过来和众人攀关系,娄昕舟对他都有些好感了。 “我看师弟挑的都是些原料,这是又要炼什么了?准备这么充足,是要炼地阶的?” 娄昕舟听江落月继续说道,其实到这里,她也明白的八九不离十了,看来教主回来这几日并没有闲着,该是炼了些品阶不低的东西,并且卖给了取月,还恰好遇见了来连山的取月少主。 娄昕舟是记得的,邵云帆那炼器是从魔主苟亓身上继承下来的,上辈子从死境出来就是渡劫的修为,炼出地阶法器来,自不用惊讶,只是······ “师兄,你才金丹······” “想必小师妹就是岐鸢长老刚收的弟子了吧,近来我倒是听过你不少事。” 江落月听见她的声音,便看了过去,弯腰摸头,动作一气呵成。 娄昕舟小时候过得十分不好,长期的营养不良,让她发育也不好,身高什么的,自然高不了,只是江落月虽只比她大了四岁,却比她高出不少,此刻一对比,衬得她更加瘦小。 “江师姐好。” 娄昕舟虽然有些不喜这种落差感,但与这取月的少主结识一下是十分有利的,人家财大气粗,也许以后能解燃眉之急,所以最后还是抬头问了好。 “对了,你们这次来,是要给小师妹找把临时用的灵剑对吧。” 江落月应了娄昕舟后,便又直起身和邵云帆说话。 “你这儿我没看见有灵剑。” “哈哈,邵师弟见谅,灵剑锻造不易你也是知道的,取月最近确实没有品质尚可的灵剑,你们不妨去黑市看看?” ······ 娄昕舟是真没有想到,江落月会推荐他们去黑市看看,也没有想到教主听了还当真觉得可行,出了取月,就径直带着她去了黑市。 上辈子她还没去过什么黑市,脑子里只有个大概印象。 那里面的交易处于灰色地带,稀奇古怪的东西不少,见不得人的也有,除了有名义上的黑市主们维持秩序,里面的交易相当自由,价格完全由卖东西的贩子自定,而且常常是什么人都有,对于娄昕舟这种常常被商贩坑骗的人,是十分不友好的。 三镇的黑市只有一处,开在最边缘,设在地底,只在晚上开放,二人现在去正好。 “这里面真的找得到好东西吗?” 娄昕舟跟着邵云帆来到黑市门前后,看着那简陋随意,甚至还有些脏乱的入口,不确定地抬头问邵云帆。 “不能。” 黑市主要是交易那些不能拿到明面上交易的东西,质量参差不齐,至于能在明面上买到的那些东西,比如说两人想要找的灵剑,黑市中绝大部分都是瑕疵品,而且品阶也是比较低的,但价格又普遍偏高,来黑市买剑本就是下下选。 邵云帆自然知道里面是什么货色,只是听江落月说起黑市,他才想起一件事来,黑市里面虽然没有什么好东西,但黑市主却是有的。 “切,觉得东西不好,别来啊?就你们这些公子小姐什么的,事最多。”昏黄的灯光下,那入口阴暗的地方传来有些嘶哑的声音,看守晃着出来,单手摊在二人面前,“入场费,五百灵石。” “多少?” 娄昕舟诧异地看了过去。 “怎么,五百都没有,那你们还敢来黑市啊。” 那看守神色嚣张,娄昕舟清楚地知道,他们两人又被看低了,有些不喜,眼中便暗下去,神色也阴冷起来,脸上情态不合年龄,看得那看守怔了一下。 “里面有一千。”邵云帆却开口了,声音很冷,语气不见起伏,他从灵石空间里换出来一个金褐色的袋子,鼓啷啷的,直接扔了过去,“你可以都拿去,但要回答我的问题。” 娄昕舟见状却是愣住了,邵云帆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她余光看见看守打开袋子往里面瞅,褐金的袋中灵石光泽暗淡,表面暗纹粗糙,她便很快反应过来,心下了然。 哦,全是假石头。 那看守确认了袋子里的灵石数量,嘴角都差点控制不住,但为了撑自己的场,勉强维持住自己的表情,他抱臂抬头,语气轻蔑。 “算你们识趣。” “黑市主近日可在?” 邵云帆没有理会他那副神态,直接开口问道。 “你说的哪位?” 那看守回问,要知道,各地黑市主可不止一位,经济越是繁华的地方,黑市主越多,像天下第一门山脚的镇子,少说也有十多个。 “张佑良。 第44章 神婆乱说,你不要在意 逛了黑市没多久,娄昕舟跟着邵云帆来到了黑市那座楼塔塔前,那塔楼建在黑市正中间,搭得很高,是监岗的黑市主待的地方,那上面刻了灵力铭文,能将这黑市轻而易举地收于眼底。 黑市人杂是非多,根本离不了监岗,邵云帆此行的目的便是这监岗的黑市主——张佑良。 说来上辈子邵云帆对于娄昕舟的佩剑就花了很多心思,在继承魔主苟亓的炼器后,十年来,四处探听各种灵剑,另又自己锻了八把,全是地阶的法器,随便拿出一件都是天价,却是没有一把可以和娄昕舟适配。 只不过,后来正派联合清魔,他全身心抵抗,手下探听到的很多灵剑他都没来得及收揽,张佑良手上那把便是其中之一。 不过,一个小人物手上的东西自然好不到哪儿去,张佑良手上的灵剑名曰蛊风,虽然是地阶的灵剑,却很不幸地是个瑕疵品,缺陷很多,但勉强能用,威力应该相当于玄阶中品。 张佑良修为刚才金丹,也是这地界最弱的黑市主,常年受到其他黑市主欺压,如今也已经二百多岁,大限在即,却苦于找不到突破方法。 “师兄,你想拿什么和他交易?” 娄昕舟仰头问道,在先前逛街的时候,邵云帆就将蛊风的事告诉了她,此刻就要见那黑市主张佑良,想想他们现在的资产,实在想不到用什么去交易一个地阶的法器。 “这儿可不是买卖交易的地方,二位可是走错了?” 邵云帆正要回答,却被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打断。两人抬头看去,就见一十五六岁的长相普通的少年从塔中探出一个头来。 “我们是来找黑市主的。” “师傅这时间还在打坐呢,不见客。” 那少年听罢连连摆手,示意二人离开。 邵云帆抬眼看了看塔楼,神识外散,确实看见了楼顶涌动的灵光,只是那灵力回收,看来也快结尾,他心下了然,收识回来,便又打量了那少年一番。 那少年一身灰色长衫洗得发白,腰侧打了个不太明显的补丁,衣质很薄,看着也有些透。 “你师傅是黑市主,但我见你穿着并不好。” 十五六的少年听见那话,眼中闪现出一刻的难堪,许久又低下头去,有些沉闷地回答。 “其他的黑市主都很厉害,黑市的营收他们分成很多,只有剩下,才会给师傅。” 邵云帆听他说完,并不接话,从黑蓝的灵石中拿出一瓶丹药来。 霎时,空气似乎都被染上了蓝色的光彩,那玉瓶白净,周身涌现着浅色蓝光,一看就知品阶不凡。 “破元丹?!”娄昕舟微微有些诧异,上前拉住邵云帆的袖子,“师兄,怎么可以······” 破元丹是修士用于突破元婴的辅助丹药,能大大提高突破元婴的几率,邵云帆手里这瓶是岐鸢给的,里面只有一颗,虽只是玄阶下品,但天下丹修太少,是极难得的东西,怎么能用来交易瑕疵品呢? “它于我,几乎无用。”邵云帆将瓶子递到少年面前,“但我想,你师傅会很需要它。” 那少年眼中满是惊愕,愣了许久,才慌张得往塔楼顶上跑,途中还在楼台上摔了一跤。 两人在下面没有等多久,张佑良很快便下来了,他面色看起来不是很好,眉间有很深的皱褶,头发苍白,好似抹了一层雪。 “二位久等,这里人多,随我上去吧。” 几人来到塔顶的房间,设了屏障,才开始谈交易。 邵云帆讲明了自己所需,对面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对方想要的居然只是蛊风这把瑕疵灵剑,而后就毫无犹豫的答应了,因为蛊风对于他来说只能算的上是一件无用的收藏品,用不能用,卖不能卖,作为交易品换破元丹他是一百个愿意。 张佑良手一挥,空中闪过一道黑色的光彩,下一刻,一把通体漆黑的灵剑出现在众人面前。 在看见那灵剑的那一刻,娄昕舟似乎听见股股带血的风声穿透耳朵,惨叫声刺在心头,怨恨悔恨,像有无言的痛苦,一瞬间她似乎呼吸不过来。 邵云帆很快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伸手扶住她,眼底有些惊喜。 “师兄,我好像与它共鸣了。” 与灵剑共鸣对于剑修来说,是极好的征兆,这说明这把灵剑和剑修的适配度很高,契合度很好,很有希望注入心头血。 邵云帆轻轻点头,将灵剑接过,抬手就将它收到灵石空间里去了,现在尚在外面,共鸣会让人陷进灵剑的回忆里,也许是成剑之前,也许是铸剑之时,当然也有可能是剑成以后,但这会短暂地让人失去意识。 “我们先回去。” 听见邵云帆的话,娄昕舟意识模糊地点头,生杀的气息太过深刻,她还有些回不过神,被邵云帆牵着下了塔楼。 黑市人声如海,走了好长一段路,贩子的吆喝声,讲价声,鼓器撞击的声音,娄昕舟都只觉得是响在天边,入不了脑子,却在这时,又听见一声苍老的老妇人的声音。 “这种烫伤的疤,对于修真之人来讲,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老身不能明白小姑娘为何将它留在脸上。” 娄昕舟回过神来,她摸了摸带得好好的眼罩,有些诧异地看了过去,邵云帆也带着她停了下来。 那是个占卜的摊子,看装饰偏向异域,颜色鲜艳明丽,红绿交杂,辅佐了些明黄淡紫,老妇人穿得大胆,腰上那一块全然是露了出来,只是那皮肤很是松弛,皱得像树皮一般,又偏生薄薄地在肩上搭了块黑色的披肩,显得古怪极了。 她面前摆了块墨蓝色的水晶球,雾蒙蒙的,像是隔了纱,激得人有些心痒。 “小姑娘对占卜感兴趣?”老妇人看娄昕舟一直盯着水晶球瞧,便适时开口,“哈,老身看你很是有 第45章 便叫,听澜吧 二人很快出了黑市,见了天日才发现天已经微微泛白。 离念音秘境大开已不到两日,两人便很快回了昆仑,邵云帆将焕颜丹交给娄昕舟,嘱咐几句后,便带着蛊风先回了住处,他必须先做一些临时修补。 蛊风缺陷太多,况且娄昕舟现在拿到它就会直接共鸣,要做修补,只能趁现在。 娄昕舟望着邵云帆离开的背影,在原地待了片刻才回了屋。 教主回来了,只是好像又有些不同,肉眼可见的戾气淡了好些,今日在黑市,那神婆说他是被神注视的人,其实这么说好像没错,邵云帆的样貌自然是无可挑剔的,天赋也是千百年难遇。 “本性太贪,万事难守······” 说来,她确实很贪心,想要的东西,往往都是她配不上的,上辈子自从拜了岐鸢,好像很多事都变好了,好到她觉得不是真的,好到她不敢失去。 回了屋,娄昕舟就服下了焕颜丹,丹药见效很快,刚一吞下,右脸上就传来一阵灼烧感,接着便有些刺痛,肉里痒起来,像是千百只蚂蚁在捉挠一般,娄昕舟压下心中升起的些许紧张,扯下眼罩,闭眼打坐。 时间过的很快,娄昕舟再次睁开眼睛已是到了正午,面前魏九依正一脸惊讶地盯着她看,她后觉伸手摸了摸右眼,入手很滑,没有她习惯的像是树皮一般的触感,难掩内心的高兴,小女娃弯眸笑起来,薄金的瞳眼盛满星点,比先前的模样可爱了不止一点。 娄昕舟的底子是很好的,去了疤后,她和魏九依一路走去食堂,路上不知多少人盯着她看,她从没受过这样的关注,顿时不习惯起来,饭也没吃完,就在魏九依诧异地喊声中跑了回去。 邵云帆则是晚上过来的,看着几乎是变了个人似的小女娃,微微愣了一下,而后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抵着拳头轻咳了一声,才将蛊风从空间里带出。 “我多少做了些修补,但眼下手里没什么好东西,等出了念音,我再改。” 娄昕舟看着那漆黑色的剑身,轻轻点头。 “准备好了吗?”邵云帆将院门关上,金色的灵光在地上勾勒出一个护法的阵来,“这剑身上有些怨气,但是别怕,我也给师尊说了,她也会给你护法。” “好。” 娄昕舟轻声应了,抬手接过邵云帆递过来的灵剑,触手冰凉,几乎是一瞬间,一股寒冷感便顺着脊椎向上,直冲识海。 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 “成功啦!成功啦!这次全打对了!” 黑暗中,娄昕舟听见一声稚嫩的童音,声音带着难言的喜悦,清明而又可爱。 “曲师兄,你冷静一点,看着火,哇啊啊啊,要变形了。” “哦哦,啊,哇啊,快快快,弘俞,水,水!” 娄昕舟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只觉身上烧得厉害,正觉难受,却突然如坠深海,身上的灼热降下,她在一阵雾气中睁开“眼”。 眼前是两张放大了的孩童的脸,大概七八岁的样子,一个略显俏皮地扎着低马尾,一个乖乖地用发冠将头发一丝不苟的束好,两人脸上都有着红晕,额间隐约见到些汗水,浸湿细小碎发。 “看得出品阶吗?” 扎着低马尾的孩子问身旁的孩子。 “曲乾师兄都看不出来,我哪里知道。” 弘俞有些委屈,他声音软糯可爱,墨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个女孩子一般。 娄昕舟听着二人说话,才惊觉自己正以灵剑的视角观察这方世界,这里似乎是个小院子,装饰精致而又大方,看样子是用紫木建的。 空气很湿,仔细听来,有丝竹在风中晃动的声音,又有松木的香味,该是在偏南一点的山上。 “那我们去问封先生吧,这可是我们打出的第一把剑。” 听曲乾说完,娄昕舟突然又觉得意识沉下去,视野黑起来,黑暗中继续传来二人交谈的声音,却是不知过去了多久。 “居然是地阶的!不愧是我曲乾的师弟,你出手定然不凡。” “嘿嘿嘿,那师兄打算怎么犒劳我?” “诶?还要犒劳啊?唔,那这把剑的名字就你来取吧。” “名字的话,我早就想好了,它是我们一起打的,把我们的名字合起来就是。” “曲乾弘俞?” “哈哈哈,师兄你好搞笑,怎么可能这么叫。” “那怎么叫?” “曲弘。” 原来最初的名字是叫曲弘吗? 意识又清晰起来…… 却是先觉一阵恶寒,鼻尖粘连,血的味道到处都是,娄昕舟睁开眼,视野有些晃,她不知被谁人握在手中,周围是一片血海,火焰掠高百丈,四处都是哭喊的声音,刺耳而痛心。 这是? 不知过去多久,周围终于安静下来,只有火焰噼啪的声音,风将它们卷携得更高,空气都灼热起来。 “又失败了······” 她终于听见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握剑人声音沙哑,像是卡在喉咙里,娄昕舟几乎觉得下一秒他就要吐出一口血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在胡说什么?”许久,他似乎是和谁说了什么,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语气也变得狠厉,“你知道不知道,若是不按我说的做,会有什么后果?” “呵呵哈哈哈哈。” “好,很好,逆主之物,我也没有必要留着。” “……” 蛊风的记忆极其断裂,场景又开始变换,下一次睁开眼,她看见的便是岩浆烈火,利剑被无情的抛下,周身被吞噬融化,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她却再次被打捞起来。 “你没有心头血做引,没能活过来便先沾了怨气,我本不该留你,但······罢了,你的主人也许不该是我二人,我便将你留在此处,愿 第46章 念音境,开启 二人做完所有的准备,已经是早晨了,离秘境大开还有一日,午时岐鸢将二人叫了过去,给了好些丹药法器,品阶不至太高,却胜在实用,丹药是疗伤的,法器是增速加防御的。 “这次进秘境,掌门给了你一个任务,我知那器灵还在沉睡,也不强求,只是若有机会,就将那天阶法器暴露出来,宣告天下,可明白?” 给完东西,岐鸢才进入正题,天阶法器的事,邵云帆自然是知道的,因而她也不避着,直接讲明此次郑巳律交给娄昕舟的任务。 “帆儿,你要多看着她。还有,我看你近日准备,是想破元了?只是万不可在秘境里破,里面人杂,虽有合盟约定,但是大多都是元婴,不可被人乘虚。” 二人专注的听岐鸢各种嘱咐,中途话都插不上几句,只能频频点头,一连讲了一个时辰,讲完又被勒令回去休息,还不许修炼打坐。 出了院门,二人却是相视而笑,有些无奈。 “一点儿没变。” “嗯。” “师兄,我感觉有些紧张怎么办?” “大乘秘境而已。” 邵云帆轻轻笑了声,右手又捏上了小女娃头上的丸子,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因着昆仑大能太多,一不留神两人的话可能就不知被谁看了去,所以也只说一半。 娄昕舟却是听得懂的,大乘秘境上辈子她确实进过好几个,但是那时候她的性格谨慎,在秘境里也偏向于隐藏自己的实力,哪里像现在,需要高调行事? 也许是看娄昕舟那表情实在纠结,邵云帆摸了摸小女娃的头,又轻声开口。 “若是实在紧张,我便陪你逛逛如何?” 娄昕舟一听就高兴起来,昆仑虚还是蛮大的,去逛逛也好,各峰也没有严格的限制,就算有,他们带着亲传弟子的证明,也能来去自如。 “好啊,那我们还可以计划计划秘境里的事。” “嗯。” ······ 转眼便到第二日,娄昕舟卯时便起了,去清杏吃了早点便和邵云帆一起去了埋骨陵等着,念音秘境定在辰时大开,二人来得稍晚,来时埋骨地里就几乎挤满了人。 娄昕舟重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见着这么多人,埋骨地那点地方根本容不下,好在郑巳律在天上放了六座方舟,才勉强控制住局面。 各门各派都有长老站场,各自清点人数,交代事宜,人声喧哗,比之念音宴,有过之而无不及。 娄昕舟环视四周,底下这些人服饰她有许多都没见过,看来,大家还是很有些等级观念得,底下这些人多是些杂门杂派的,而方舟上面,却都是六大宗门的人,有身份有地位。 地上太过拥挤,方舟上却尚有空余,娄昕舟想着也去方舟上待着,只是刚抬头找到自家掌门所在,就看见掌门身边一身金边白袍的梅语木,她便瞬间打破了这个想法。 只是她刚想移开视线,梅语木便似有所察地看了过来,佳人金褐色的眼中闪过一丝实在的惊喜,娄昕舟眼睁睁看着她和一旁的端壶长老说了什么,便径直朝这边过来了。 不好! 她有些慌张地四处望了望,最后只好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自家教主。 邵云帆自然看见了过来的梅语木,也知娄昕舟素日里最怕此人,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她护身后去了。 娄昕舟见状便毫不客气地将事扔给了邵云帆处理,自己直接捂着耳朵蹲下了,全然当自己不存在。 “梅师姐,近日可好?” 梅语木停在二人面前,本想直接绕到邵云帆身后和娄昕舟说话,听见少年这话,倒有些愣住了,那语气熟络,就像好友许久未见的寒暄,只是她尚还记着,除了上次在律华石林,她和这昆仑人尽皆知的天才都没说过几句话。 “尚还可以。”因着自己还在端壶视线范围之内,必须保持良好的仪态,梅语木只微微点头,说话都有些收着,“可惜找不到人来试毒,只能自己上了。” 娄昕舟听见她的话,躲在邵云帆身后往前瞅,观梅语木近日肤色,白若凝脂,眼下却有些青紫,略显疲惫,颈肩还隐隐见些红籽,不知来前又给自己用了什么毒。 可怕,实在是可怕。 “这方就要进秘境,师姐还给自己用毒?” 梅语木身上那些中毒的症状,根本不带遮拦,邵云帆自然也看出来了。 “邵师弟这是对我这毒感兴趣了?”梅语木金褐色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从袖中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来,直接递了过去,“就是这药,我前天刚炼的,你尝尝?” “······” “······” 你还真当毒药是随便吃的啊。 娄昕舟没忍住心下吐槽。 “有空再试吧,不过,我倒是好奇,师姐这毒用的什么材料?” "你感兴趣?嘿嘿,太好了,我给你讲······" 娄昕舟听着前面梅语木滔滔不绝起来,胸前名牌突然烫起来,邵云帆悄悄给她发了消息,她拿出一看,便见不大的名牌上面,工整地印着些金色小字。 “先去掌门身边,这边有我。” 那几个小字也不知为何,像有种莫名的魔力,她心中轻轻地被挠了一下,痒痒地暖起来。 教主,辛苦你了。 娄昕舟便开始趁着梅语木的注意都在手中的毒药上,悄悄往一旁挪,她也不敢起身,动静不能太大,否则被梅语木意识到,教主可就白白牺牲了。 “小师妹······”身后却是有一声稚嫩的童声进了耳朵,也许是看见娄昕舟那小心翼翼的动作,半大的男孩不解地压着嗓子,“你这是在干什么?” 娄昕舟转头就看见肖烛,当即吓得不轻,忙拉着他也一起蹲下了,再回头看看梅语木,见后者还在和师兄愉快地介绍她的毒药 第47章 出窍期妖兽 念音境前,郑巳律已经将方舟收下,各门的长老都将自己弟子送得差不多了,多数便自己腾云驾雾地走了,等着七日后再来接门下回去,只少数熟络的留下来寒暄交谈。 秘境将一直开一个时辰,虽说它有自身的修为限制,但郑巳律还是得亲自留下来,以防心怀不轨之人偷摸进去,她和端壶已经在这里守了近半个时辰,颇有些无聊地喝着茶,断断续续聊着天。 “掌门师叔!” 天上突然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喊声,两人抬头望去,就见一黑衣的少年扎着高马尾自天空御剑而下,少年看上去风尘仆仆,不知赶了多久的路,却是仪表堂堂,气质不凡。 “还真给你小子赶上了。”郑巳律见着来人,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才将手中的杯子放下。 “郭师侄修为已是元婴了?看来这趟下山收获不小。” 一旁端壶坐得端正,轻声开口。 “郭贾拜见掌门师叔,拜见端壶长老。” 郭贾落地便行了礼,听见端壶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次收获确实不小,嘿嘿。” “起来吧。”郑巳律说着,从虚空中取出个精致的蓝色盒子来,“这是你师尊给你的,丹药法器都有。” “有劳师尊费心了。”郭贾收下盒子,也不甚在意,直接一摆手丢灵石空间里去了,“那弟子这便进去了。” “慌什么?” “掌门师叔还有什么要嘱咐我的吗?” 郭贾本来脚都迈进秘境半只了,闻言顿足回过头来,少年漆黑的眸子阳光而又温和,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你师尊近日新收了两个徒弟,秘境里也去了一个,不要起玩心,好好看着。” “诶?” 郭贾听罢有些惊讶,以岐鸢那个性子,实在很难起收徒的想法才是,他也不过走了三月,一回来就多了两个······额······ 男的女的? “师尊居然愿意收徒?那掌门师叔,我是多了师妹还是师弟?” “两个都是师妹,秘境里那个叫娄昕舟,外面那个是我带回来的,叫魏九依,你以后也是做师兄的人了,什么玩心都给收着点。” “诶?!” 少年听罢便有些泄气,眉眼的光都淡了好些。 “还有,把衣服换回来!” “唔,是······” ······ 在一阵水波触动的感觉过后,娄昕舟睁开眼,差点没骂出一句脏话来。 秘境入口其实是个传送点,每个进入秘境的人都会被随机传送到秘境的一个地方,只是她落地的地方很是随意,娄昕舟看着自己脚下几乎没到膝盖的水位,又看看面前几米远平坦开阔干净的草地,说不出话来。 有病吧······ 娄昕舟有些恼地上了岸,从灵石空间里拿出备用的衣服换上,才开始审视起周围的环境来。 这地方空气很潮湿,绿苔几乎到处都是,但胜在开阔,空间很大,只是这里似乎是一个密闭的空间,娄昕舟环视周围,没看见什么称得上出口的地方,最后,她便将目光投向了这片空间最为显眼的存在——这空间里占地最多也最大的湖水。 那湖水波色透亮,蓝色的光纹粼粼闪闪,像是在铺在阳光下的宝石,各自折射晃动。 只是,亮得有些过分了······ 她单手画了个阵,周身顿时罩上一层红色的薄膜,而后,她“噗”地跳了下去。 不知往下深入了多久,那底下却越加暗下去,她本是以为光源在下头,见着这情况,自然知道自己想多了,便想往回游去。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急掉头,黑暗中突然睁开一只巨大的血红眼睛来,一个大到惊人的怪物从深处缓慢而迅速地现出来。 娄昕舟几乎忘记了呼吸,巨大的恐惧自脚底向上,破了天灵盖,叫她往水面上逃,她被逃生的本能驱使着,周身霎时冒出层层红光,推着她往岸上去。 只是在当她还有半掌的距离就能破水的时候,周遭的景色却瞬间变了个样子。 从水中到地面,腾空一瞬,落地却是泥色的石板,娄昕舟惊愕极了,不过眨眼,她便到了人群之间,只有自己急促的呼吸声提醒着她,刚才所见都是真实。 方才在生死之间,似乎有一股强大而不可抗的力量将她拉扯到了其他的空间。 “那······那是什么?” “你也看到了?” “那那种怪物······是可以战胜的吗?” 娄昕舟看着周围那些同样表情惊恐的人,他们无一不是被选中进秘境的天才,只是现在大多数人脸上都是挥之不去的恐惧。 “这威压至少出窍以上,那可是妖兽诶!出窍的妖兽,相当于大乘的修士······” “这真的是第一关吗?我们要做什么?” 这方空间没有变,但好像多出了一个先前没有的平台,娄昕舟听着那些弟子慌张的声音,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观察起四周。 人很多,几乎是所有进秘境的人都在这儿了,这个平台高出湖面和那方草地十多米,视野特别好,能很清晰地看见湖水中有一片巨大的阴影在不断地游走。 娄昕舟看着那湖中的东西,方才那怪物一只眼睛比十个她加起来还大,速度却快得吓人,可见庞大的身躯并没有成为它行动的阻力,依旧迅捷如风。 娄昕舟想得入神,却不知何人突然拍了她一下,激得她差点跳起来。 邵云帆见她惊恐的表情,难得愣了一瞬。 “被吓到了?” “师兄!” 回头看见是邵云帆,娄昕舟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她额间些许薄汗,眼中恐惧还没完全散去。 “你下水了?” 邵云帆看见她的样子,眉头微皱,蹲下身来与娄昕舟平视,又伸手 第48章 师兄,他长得好像黄鼠狼,我害怕 作为守境人的徵音和娄昕舟在埋骨地见到的女鬼,似乎有些不一样,白色的鬼魂虽寂冷,却富有感情,而守境人却是始终冷淡如冰,像是人偶一般,木头似的宣读着第一关的规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所有的人像是都屏住了呼吸,空间里只有徵音不含起伏的声音,几乎落针可闻。 第一关的规则其实很简单,是一个组队打怪的关卡,人数限制二到十人,准备好了就上,可以说得上没有规则,听徵音说完,平台上的弟子便立即开始组起队来,熟人自然是一起的,但也有些人分得太远,离了同伴,只能临时和周边的人组成一队。 那湖中的怪物有出窍的修为,元婴的修士组队去打都够呛,所以那些金丹的弟子毫无疑问地便被孤立了,无奈挤在一起,脸上表情都不好看。 娄昕舟修为刚到金丹不久,邵云帆则是一直压着修为不突破,这些进秘境的人虽说天赋不错,但眼力却不是很好,也将两人一起孤立了。 娄昕舟看着周围的人很自然的绕过他们,略微有些不爽,忍不住看了看自家教主。 邵云帆并不在意组队的事情,这湖中的妖兽威压虽然吓人,但实际上,修为还不及出窍,他和娄昕舟两人过关是没问题的,虽然不一定轻松就是了。 所以说组队什么的,他完全不在乎,现在最主要的事,还是知道那湖中的元婴妖兽是什么品种,虽然近距离看了一眼,但那时视野有限,那怪物也没露出水面多少,看不清全貌,只观了个粗糙的皮毛,和巨大的眼睛。 “师兄,我们什么时候上?” 娄昕舟看着邵云帆专注的看着湖中那团黑影,扯了扯他的袖子,开口问道。 “不急,先看看。” 邵云帆并没有回头,抬手摸了摸娄昕舟的头,神色不显。 “确实如你家师兄说的那样,你们这个修为可千万急不得。”邵云帆话音刚落,就有一男弟子朝这边看过来,他面上满是笑意,用一种说不出意图的目光看着娄昕舟,“怎么样,小师妹,我看你长得乖巧,要不要加入我啊?” 娄昕舟微微皱眉。 “你瞧,我的队已经有九个人了,全是元婴,就算那妖兽有大乘的修为,我也能给它挑翻了。” 那男弟子讲得眉飞色舞,看衣服是沧浪门一贯的红色,衣边用了白金锦,腰间挂了把黑裹的大刀,刀裹走线很是精致,品质也是上品,看样子身份应该是不简单的,只是看她的眼神让她觉得有些恶心。 “师兄。”娄昕舟并不理会那弟子,只去拉邵云帆,面上有些惊恐害怕的意思,“他长得好像黄鼠狼,我害怕。” “你说什么?” 那沧浪门的弟子听娄昕舟这样说,自然是怒了,脸上神色瞬时变了,一副要冲上来干架的表情。 “哎呀,我好怕啊!” 娄昕舟却是未掩眼中笑意,嘴上偏偏装得可怜,开口委屈非常,却又一听就觉虚假。 “你!” “你跟小孩子计较什么?” 那弟子却是先一步被身边的同伴拉住了,拉他的人是个女弟子,沧浪的红衣束身,很是有几分英气,不过看向娄昕舟的时候,眉眼有几分怒气,满是不喜。 “不过,我弟弟好心拉你入队,就算拒绝,你也不该是这种态度,怎么?你们昆仑的弟子都这般不知礼数吗?” 娄昕舟听这话自然是不乐意的,那黄鼠狼弟子看她的眼神里带的龌龊思想,根本不加掩饰,她只是口头回骂了几句,竟然就被人说教了? “这位师姐不妨先好好管管自家弟弟,让他收收淫乱心思。” 那女弟子话音刚落,邵云帆便开口了,少年眸色暗淡,声音冷到极致,语气中能听出明显的怒气。 哦豁,教主生气了呢。 娄昕舟抬头看着将自己圈在身侧的邵云帆,被人护着的感觉相当不错,她心中很是窃喜。 当了教主的师兄,和以前的性子可以说得上是大相径庭,昆仑的大师兄雅人深致,出尘绝世,不喜是非,但是入了魔的教主却是生生添了邪戾,性子也变得强势了不少。 “什么淫乱心思?” 那女弟子有些疑惑,撇头看向自家弟弟。 那弟子被当面毫无留情的拆穿,脸色越加不好,又见周围的人都在看自己,更觉窘迫。 “胡说什么啊你!你知道我是谁嘛你?” 哦呀,竟然有人和师兄攀身份。 说实话,要论身份的尊贵,当真是没有人能比得过邵云帆的。 天下渡劫尊者九人,昆仑两人,六门其余五门各自一位,再除去魔主苟亓,还剩下一位,而这一位,便是邵云帆他爹——邵寿宫。 这位渡劫尊者独立于世,不问人事,不属门派,高居雪山之上,只在必要时出世,只管大的天灾人祸,他活了不知多久,就连古籍亦有记载,世人敬称——近神。 上辈子,六门总攻魔教,因着邵云帆那层特殊的身份,事前还先去了雪山请示近神,得到同意后,才敢真刀实枪的上。 因而现在娄昕舟听这弟子这么说,就只觉好笑,也没忍着,当着一众人的面就笑出来了。 “你······你笑什么?” “嗯······黄鼠狼师兄,你谁啊?” “黄······哼!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你们现在道歉还来得及,我可是沧浪门的五少主段齐!” 娄昕舟听罢也不觉惊讶,段齐这人一看就是被宠坏了的那种,没规没矩的,讲道理也讲不过别人,遇到说不过的,就搬出身份压人,好大的少爷气呢。 不过沧浪门的掌门段余鸿倒很是能生,光是儿子,就已经可以组一队去打这湖中的妖兽了,更别说底下还有好些个女儿。 他这儿子倒是非常成功的继承了他爹的优良品德, 第49章 锻了给听澜做壳 段齐听了那弟子的话,直接原地懵了,就连站在他旁边的段秀,此刻也有些吓着了,连忙叫身边人去喊招揽队友去了的二少主段睿。 其实这次来昆仑念音境,临走前段余鸿就再三叮嘱过他们,不要去招惹昆仑的人,因为这次雪山那位的独子也会去。 本来以为进秘境的人这么多,遇到的几率肯定是特别小的,更别说直接起冲突了。 昆仑那位大师兄他们虽说都没见过,但这些天大家都知道岐鸢新收了一个天才弟子娄昕舟,也会一起跟着那位进秘境,听说那女娃长相很丑,脸上有疤,一直带着眼罩,他们认不得邵云帆,那娄昕舟还不好认? 可是为什么,那女娃娃长得根本不像传闻中说的那样奇丑无比,反而乖巧可爱,果然流言是万不可信的。 “家弟不知礼节,还望邵师兄见谅。” 段秀见这氛围,知道不能一直这么下去,只好硬着头皮开口说道。 周围早已鸦雀无声,先前帮段齐说话的人此刻都有些不安,手脚冒汗的不在少数。那些没有吭声的,倒是十分庆幸,借着话头就想开口帮邵云帆说话,只是先转头看那近神之子的时候,却是生生被那位的表情吓得说不出话来。 邵云帆听见段秀的话并不回答,他眼中神色不明,只散发着让人有些窒息的低气压。 要是魔教的众人在这里,看着自家教主这副神情,不用多说,就知道定是又有哪个不识好歹的人惹着小教主了。 娄昕舟离他离得近,见教主眸色暗沉,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邵云帆下一秒就能说出诸如“挖眼赔罪”之类的话。 也确实是好久没见过教主这么生气了。 “见谅?沧浪门真是好礼节,见色起意,仗势欺人,一句见谅就想轻轻揭过?” 邵云帆的声音不辨喜怒,甚至带了些笑意,少年音色很是好听,只是此刻这般,明明语气不带分毫怒气,听着却像是久居上位的尊者,很是瘆人。 “我回去定会好好管教家弟。” “回去?” 邵云帆的压迫感很强,段秀已经有些招架不住,头上冷汗噗噗直冒,她伸手拉段齐,后者才从自己闯了大祸的恐惧中回过神来,几乎是下意识张口。 “晚辈知错了。” “???” 娄昕舟听了也不知该觉得好笑还是好气。 “我家师兄今年才十六呢。” “晚辈?” “啊啊,呸。” 段齐看起来明显比先前慌张很多,脸上也是瞬间就烧了,转过头去向段秀求助。 段秀也不过十六的年纪,虽然比段齐大了一岁,但也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根本不知道怎么办的,只频频向后面看去,祈祷着自家兄长能快些回来。 这昆仑的天之骄子传闻也不这样啊,怎么这压迫感这么强啊,大家不都是同龄人吗?简直没有道理。 “邵师兄想怎么样?” 段秀想了半天,才吐出这句话来,以沧浪门的地位,向来都是别人在她面前低声下气,她哪里受过这般气,偏生还是丝毫不敢反抗的那种,此刻说话,一点底气都没有。 “简单,把眼睛······” “!” 娄昕舟基本上是在一旁看戏的,将事情完全交给邵云帆处理,但此刻听到教主就要说出的话,吓得急忙去拉他。 不是吧,不是吧,真挖眼睛啊?教主大人,你现在是昆仑弟子,不是魔教教主!昆仑声誉还要不要了?! 邵云帆话被打断,低下头去看娄昕舟,就见小女娃娃一脸惊疑害怕,不知又胡思乱想了些什么,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简单安抚,才继续刚才的话头。 “把这个带上,秘境里不能摘下。” 邵云帆说着隔空拿出一个黄褐色破布一样的条状物,用金色的灵光轻轻托起,周围顿时一片哄声。 “腐衣?!” “啊,啊好臭!” “这东西怎么能随身带着?” 腐衣是凡间妖邪化的尸体身上拔下来的衣服,可想而知,那上面有多少尸体上的不明液体浸湿而后变干,只是这东西除了臭,其实没什么伤害,但臭也熏天,一里外都能清楚地闻到,一般用于驱妖或者聚怪。 “师兄,你是想让他用这个把眼睛蒙上?” 娄昕舟看着那黄褐色的东西,微微松了口气,捏着鼻子问邵云帆,后者则是轻轻点头。 昆仑虚和沧浪门明面上关系还是不错的,不能逼得太死,但轻易揭过也不行,这法子绝对算得上是在分寸里最狠的惩罚了。 这腐衣一戴,干扰自己的视线不说,散发的令人窒息的臭味也会在很大程度上拖累队友,对过关寻宝都有影响。 对面段家姐弟脸黑惨了,段齐更是不住的摇头,脸上青得发紫,他从小养尊处优,还有一身的洁癖,腐衣那东西简直能直接要了他的命。 “这种东西怎么可以拿来捂眼睛?!姓邵的,你别欺人太甚!” “原是邵师弟啊。” 邵云帆还没开口,却先听一道清朗的声音过来,众人抬头过去,就见一红衣的俊朗少年从段家姐弟身后过来。 段睿来了。 娄昕舟见着来人,倒是有些惊讶,无他,来的这人,正是那天在取月看见的沧浪门公子。 “事情我都知道了,是我们沧浪门的错。但还望邵师弟看在那日偶遇的份上,饶了我家不懂事的弟弟,我听你那日在给娄师妹寻灵剑,我这里刚好有一把玄阶下品的灵剑,就当做赔礼可好?” 段睿说着也不含糊,直接从自己储物空间里掏出一把月白色的灵剑来,那剑灵力丰沛,样貌品质皆是不错。 “此剑名曰白月,邵师弟看如何?” 段睿说着就将那剑递灵力过去,只是中途拐了个弯,将剑向下,递给了娄昕舟。 娄昕舟没想到段 第50章 前奏 下去的五个人看衣服样式,都是杂门杂派的,并且每个人都不一样,能很明显地看出是临时组成的队伍。 不过,娄昕舟也能猜到他们为什么组成这样。 除去六大门派,杂门杂派的弟子,就算是元婴,多半也会在某种程度上被孤立,这五个人的队伍也不知道是怎样才凑出来的,不过敢第一组上,也不知道该说是勇猛,还是莽撞。 湖水在几人落地的时候就搅动起来,守境人则早不知道隐到哪儿去了,那五个人落在岸边,各自紧绷着身体,看得出来都很紧张。 娄昕舟也不自觉地捏了一把汗。 “轰!” 却是一阵爆炸的声音响起,湖水被炸开百丈高,原是其中一人先丢了一个引爆的符箓,湖中的妖兽被这巨大的动静激怒,大吼一声,终于昂头破出水面,那狰狞可怕的模样就这样暴露在众人面前。 红褐色的像是岩石一般的肌理上散布着一些猩红色的鳞片,那妖兽的脖子接近十多米高,看起来和远古的龙形生物有些像,却又在下一秒上了岸,待完全离了水,才暴露出它那短小且不协调的四条腿来。 “是红鳞蛇颈龙。” 娄昕舟看见那妖兽的全貌后,松了口气,红鳞蛇颈龙徵音和她讲过,这妖兽浑身上下的皮肤硬得像石头,几乎坚不可摧,但腹部却十分柔软,若是遇到这妖兽,想办法攻击腹部就行了。 在还没进秘境的时候,她就将徵音给她讲的东西,原原本本告诉了邵云帆一遍,此刻看过去,教主似乎已经有想法了。 娄昕舟在得出这个结论后,放心不少,有邵云帆在,她也就心安理得地看起戏来。 底下那五人在蛇颈龙上岸后,就大叫着往后撤去,几个人几乎是各跑各的,一点配合没有,毫无章法,边跑边打,很快,五人就被那蛇颈龙挑飞四个,有三个更是吓得弃权退出,直接消失在原地。 剩下两人看见队友一下弃权了三个,更是绝望,没撑几下,就大叫着弃了权,平台上的众人目睹了这闹剧一般的战斗,有那么一瞬间,几乎没人说话。 那五个人虽然都是杂门,但几个全是元婴,下去却连那怪物皮毛都没碰到,半刻钟都没挺过。 “五个元婴,完全打不过······”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开了口,而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我们要不要弃权好了?” “别慌,再等等,这妖兽一定会有弱点的。” “别开玩笑了,蛇颈龙这玩意儿我只在古籍上看见过,相关记载很少,从哪儿去知道它的弱点?” “这这就是大乘秘境吗?” 沉重的气息在偌大的空间蔓延开来,蛇颈龙在原地转悠了好几圈,慢悠悠下了水,激起的水花漫上岸来,将先前打斗的痕迹冲刷得一干二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呵!就刚那几个,要基础没基础,要配合没配合,打得过才有鬼!” “走吧,那啥怪物也知道了,该我们上了。” 在一片消极的声音中,突然传出一声不太一样的,众人朝源头看去,就见几个扶风宗的弟子,抱剑而立,一脸高傲。 “是扶风宗镜北长老的大弟子,杨乐山!” 娄昕舟也循着声看过去。 杨乐山的名号她是听过的,天赋还不错,不过人却不行,对他并没有什么好感。 不过,杨乐山组的队却让娄昕舟觉得奇怪。 扶风宗以及帘水阁向来和昆仑是不对付的,但这个十人的队伍里,有五个是扶风的,三名是帘水的,剩下的两个居然是昆仑的内门弟子,一男一女。 那男弟子娄昕舟曾经见过一面,就是在进岐鸢千岁宴前遇到的沈寒,当时他还只是个外门弟子,修为也不及金丹,没想到不过一月多,不仅修为金丹了,还成内门弟子了,原来也是个天才吗? 只是那女的娄昕舟却不认识,修为倒也是金丹,不过······ 娄昕舟看着那队伍中略显突兀的蓝边白袍,微微皱眉。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按照扶风宗那些弟子的性子,怎会愿意塞两个金丹的昆仑弟子在自己的队伍里面? “师兄,那两个昆仑弟子你熟吗?” 邵云帆顺着娄昕舟的眼神看过去,视线却落在了那昆仑的女弟子身上。 “不认识。但那女弟子,她的修为不对。” “嗯?” 娄昕舟听罢又看过去,却是半天没看出什么来,只好疑惑地问邵云帆。 “哪儿不对了?” “修为看着是金丹,但容量却很少,那个体量,更像筑基。” “?!” 若是这样说,那便是那女弟子为了进秘境,假抬了自己的修为。 这种事其实是很危险的,虽然念音境允许中途弃权退出,但这种级别的秘境,多得是还没反应就死了的瞬间,所以之前徵音提出可以让娄昕舟越级进秘境时,她还是实打实地突破到了金丹,以筑基的修为进来,本就是下下选。 娄昕舟不知道那女弟子为什么宁愿假抬修为也要进秘境,但直觉告诉她,不可与这人多接触。 在娄昕舟发呆的间隙,杨乐山已经领着自己的队伍到了位置,湖水顷刻间就搅动起来,蛇颈龙很快再次破水而出。 不同于上一队那毫无章法的打法,杨乐山这队相对有序很多,扶风的五名弟子负责近战输出,配合谈不上相当默契,但也勉强合格,帘水的三名女弟子则是站在远处补漏辅助。 五色的灵光飞舞,时不时掀起一阵湖水,下一秒又在在地上开个大洞,场面很快就变得十分的混乱,几人都不同程度挂了彩,形容狼狈,除了昆仑的那名女弟子。 娄昕舟站在平台上观战,能看见沈寒在关键时刻给蛇颈龙补上几击,却是从头到尾没见着那女弟子上前出过 第51章 单挑过关 邵云帆在场地恢复的第一时间就拉着娄昕舟跳了下去,只是杨乐山那队的成功多少给众人打了些鸡血,所以,意料之中的,和他们几乎同时落地的,还有好几队。 那些队伍正是信心满满的时候,刚落地便争夺起了上场权,但也许是因为娄昕舟那队只有两人,众人便很默契地先将矛头对了过来。 “两个金丹也敢上?” “吁吁,后面去,别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队伍怎么回事,是还没组好就下来了?” “喂,我说,你们两先前没看清这妖兽有多么凶残吗?” 娄昕舟看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没有说话,只等着自家教主想办法。 邵云帆并不理会众人说的话,只拉着娄昕舟往湖心走了几步后停下,抬头对着落在湖中心的守境人。 “方才最先落地的是我们,前辈可看清楚了?” 那些人见两人并不理会他们,心中更觉不爽,有人听见邵云帆的话,哈哈大笑起来。 “先落地又能怎样?队都没组好,你俩还是先上去吧。” “对啊快上去吧,别耽误大家时间!” “就是就是。” 平台上的弟子也在惊奇,不过却是另一番景象。 “他们是被孤立了吧。” “诶,不是,那个,那不是昆仑首席邵云帆吗?” “诶?!” 可怜底下众人若是知道来人是谁,态度定会瞬间变个模样,只可惜邵云帆平时不喜露面,很多人只知道他的名字,却是没有见过他的。 “先来后到,你们先。” 守境人并不管下来人是什么修为,什么人数,自然应了邵云帆,白色的灵光闪过,下来的几个队伍便全部瞬移回了上方的平台。 “呵,两个金丹。” 那些人被传回去的时候,还是有人低声嘲讽,娄昕舟顿时来了脾气,挽好了袖子,心底升起一种要那群人好好瞧瞧的不爽情绪。 “气势不错,但一会儿你躲远一点,不必出手。” “诶?” 娄昕舟刚刚燃起的斗志瞬间被无情浇灭,连忙抓起邵云帆的手臂左右摇晃撒娇。 “师兄,我也是有实力的。” “不行。” 邵云帆都没什么犹豫,一口否定,在某些事情上,他向来强势,娄昕舟见他这模样,就知道没有商量,只好妥协地往身后走去,心中略微有些失望。 邵云帆见她听话地往后去了,才放心下来,唤出论泉,金色的灵光也在瞬间覆盖周身。 “这是······想单挑?!” “不是吧······” “这······这人谁啊?这么勇?” “他怕不是不要命了。” “他们说是昆仑首席。” “诶?!可是······可是就算是首席,他也才金丹啊,那可是出窍的妖兽!!” “谁知道呢?” 不谈平台上的众人如何惊讶,邵云帆做好了准备,微一踏步飞上高空,湖中黑影在水中转了几圈,才突然破空向上,张大了一张血盆大口,想要将天上的人一口吞下,却没想到咬了空,有些疑惑地摆了摆自己麻绳一般的脖子,却触不及防被一团金光打在左边眼睛上。 “吼!” 霎时鲜血四溅,蛇颈龙仰面大叫起来,任凭本能驱使着,抬起前脚想要将刺瞎自己的罪魁祸首从空中踩下去。 邵云帆动作的幅度不大,速度却是极快,不过眨眼的时间就已经闪现到蛇颈龙的背后,方才的位置又哪里还有什么身影。 衣袂翻飞,青蓝色的灵剑被邵云帆握在手中,衔了灵光下刺,直接在蛇颈龙的背上划出一条巨大的口子,顿时,身躯巨大的妖兽剧烈地挣扎起来,带得整个空间都在不住晃动。 娄昕舟在远处观战,眼睛紧紧盯着中心的少年,半刻不敢移,她的手握成拳头,冷汗浸湿了额前的碎发。 “师兄······” 不同于娄昕舟的担心,平台上的弟子们更多的则是惊讶得闭不上嘴巴。 邵云帆不过动了两次,偏两次攻击都重创了那出窍的妖兽,却只是凭着金丹的修为,那灵剑也不过玄阶,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巨大的威力。 高台上的众人大多数是不愿意承认是自己太菜的,只在心里默默找各种借口开脱。 天才和常人是不一样的,不能和怪物比,嗯!一般人可都不这样! 昆仑的首席自是有许多资源的,要是他也生活在底层,也就不可能这样成长! 好门派,好师尊,还有个好爹,怎么可能不厉害点? 当然也不全是这种想法。 我······我刚刚还骂他来着,完了,嘴欠什么啊你! 这人原来是昆仑首席吗?! 这这这······强得有点过分了啊! 啊啊啊,那人是谁啊?这么帅,好想要他的通灵铭文啊!!! 湖中心其实是被一层白色的屏障阻隔开来的,无论里面战况是多么的激烈,也不会波及外面分毫,但蛇颈龙挣扎得太过剧烈,连湖水都搅动起来,十多米的脖子疯狂地拍打着守境人设下的罩子,高台上的人不禁往后又退开好些。 湖水原本是青绿的颜色,此刻则变作了淡红色,不知是被流下去的血染红的,还是蛇颈龙周身亮起的红紫色的灵光给映射的。 战斗结束得很快,几乎是单方面的碾压,邵云帆一剑洞穿蛇颈龙腹部的时候,高台上的那些弟子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娄昕舟见结束了,三步并做两步地跑了上去,拉着邵云帆左瞧瞧右瞧瞧。 “我刚刚看见它掉了好多鳞片,师兄你有没有被划伤?师叔说过,它的血也是有毒的,有没有碰到?” 邵云帆看着丝毫不掩饰自己脸上那着急担心的神情的小女娃,心下觉得无奈又暖心,最后只笑着轻轻拉开娄 第52章 背红红,尾摇摇 娄昕舟先是在四周简单的逛了一下,这地方雾气浓重,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视野范围十分有限,很多东西要走近了才能完全看清楚。 田地很是荒芜,但并不是杂草丛生的那种荒芜,而是寸草不生,但奇怪的是,看这片土地的状态,分明是前些日子才播过种,甚至有好几块地,还能看出些许浇了水的痕迹。 娄昕舟最后在偏北一点的地方找到了一条人为开拓出来的小道,她看了眼身后被雾气包裹的田地,很果断地走了上去。 守境人似乎很是喜欢在公布关卡内容之前,先给他们丢个环境身临其境感受一番。 果然,顺着这小道出去后,娄昕舟看见了一个不小的村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也有可能是人气的加持,整个村子的雾气淡了很多,至少一眼望过去能看得清楚全貌。 娄昕舟本来以为又会看见什么出窍大乘的妖兽,却没想到是个村子,心中疑惑不小,正要迈脚过去仔细看看,就听见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欢快喜庆,但在这样的环境,就变得异常诡异起来。 “上花妆,着白袍,轿儿抬上人儿笑,喜洋洋,吹锣鼓,孩儿下海奉神只。” 不知是谁在唱,用的是当地的方言,音调拖得很长,唱曲的人声音又有些尖哑,娄昕舟只能听懂大概,但心下知道这肯定是什么重要的讯息,于是努力分辨识记。 “奉神只?” 娄昕舟忍不住皱眉,就看见远处拐出一群人来,中间拥了个红轿子,穿衣打扮也甚是喜庆。这些人中女人要多些,穿着舞裙边走边跟着歌声跳,男人们则是腰上别了鼓,手上拿了锣,敲得震天响。 “孩儿孩儿莫要怕,背红红,尾摇摇,来年雨顺又风调。” 走在前面的似乎是个婆子,这歌也是她唱的,娄昕舟听着那内容,只觉疑惑,便想走得更近些,却陡然看见那黑衣的婆子突然扭头看了过来,朝着她在的方向阴恻恻笑了起来。 顿时,那轿也不走了,所有的人都同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动不动,像是提线的人偶,缺了提线的人,下一秒,却是全部齐刷刷望了过来。 “······” 娄昕舟背后不禁冒起一阵冷汗,后知后觉回过神来,又觉得有些好笑。 她在魔域什么东西没见过,不管这里是什么妖魔鬼怪,只要是能被杀死的,又有什么可怕的? 但就在娄昕舟在脚下凝聚起一些红色的灵光,准备再靠近些瞧瞧,雾气就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将人笼罩起来了,那村子口连人带轿子一起消失不见,又如同先前一般,不过眨眼,她就出现在了一个纯白色的空间,周围都是和她一样被突然传送过来的人。 “这一关,是积分制关卡。“ 徵音在稍微高出众人的地方凭空立着,声音一如先前轻淡而无任何起伏。 娄昕舟这次倒是很快就回神了,经历过第一关的众人反应也没有先前激烈,听到声音,纷纷看了过去。 “请诸位完成自己手中令牌上的任务,任务有两种,分为角色任务四个,以及隐藏任务三个,分值不同,可以累积完成。这一关将直接决定诸位进储宝地的先后顺序,请务必重视。” 听徵音说完,娄昕舟才意识到自己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块棕金色的木质令牌,上面刻着些白色的小字。 “角色任务,分值十分,你是临海村农户霍二的女儿霍初七,你被选作神使,三日后将举行仪式下海,请活下来;隐藏任务一,分值十分,请调查清楚小岛活祭的真相。” 有专门的角色任务?还有隐藏任务? 看来,应该是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任务,手里拿到的印牌上也会提示一个隐藏任务,但徵音说,任务分值可以累积,那就说明,这一关,必须尽可能多的去收集其他人手上提示的隐藏任务。 所以,组队是必须的,且这次不能只有她和邵云帆两个人了。 想明白了其中规则,娄昕舟便向周围看去,想看看其余人的反应,同时也找找这中间有没有自己的熟人。 因着这传送毫无规则可言,周边的人几乎都是一个人站,但并不是没有交头接耳的。 “师姐,你的隐藏任务居然和我是一样的。” 第一关筛下了很多实力不够的人,留下的至少都带着脑子的,并不轻易将自己的任务内容说出来,娄昕舟看见的那个帘水阁弟子就是直接将自己的令牌给熟人看的。 那被叫师姐的女弟子点头,而后就伸手捂住了自家师妹的牌子,轻声道。 “拿好,别被看见了。” “任务时间限制为五天,祝各位好运。” 娄昕舟自然是没有探听到自己想要的,也没能在这十分有限的时间里找到自家教主,场景切换的很快,几乎就是在徵音话音落下,周围便逐渐暗了下去。 待到适应那有些可怜的光线,娄昕舟才发现自己似乎是在一间木屋子里。 几乎是瞬间,她便被拉入到一种恐惧害怕的情绪中,心中焦虑难安,眼睛感觉很是干涩,皮子底下火辣辣地疼。 娄昕舟伸手碰了碰,入手微湿,脸上似乎有些泪渍,在察觉到不对劲后,她有些慌张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果然,那双手上布满了厚重的茧子,不知是不是光线的问题,肤色要偏黑一些,很显然并不是她的手。 看来,她直接代入霍初七的角色了。 在些微震惊过后,娄昕舟很快冷静下来,借着窗户透过来的一点微弱的光亮,在这密封的屋子里找起线索来。 这屋子并不是很大,只放了一张不大床和一个木头桩做的桌子,桌子上面放着粥和菜,有少许的肉和一些青菜,那青菜卖相并不太好,但量不少,联想到那干裂的土地,送进来给霍初七吃的东西应该是很不 第53章 村民的态度 门外说话的人的声音很是稚嫩,听起来也就十多岁,在那人开口的瞬间,娄昕舟就知道是谁了。 霍家并不是只有她一个孩子,来人是霍初七的弟弟霍十六,只比她小一岁。 娄昕舟见状也不犹豫,很快走上前去,伸手开了门,就见一个比她矮上一些的小孩儿,略显惊慌地站在门外。 霍十六见人出来了,迅速地将一个包裹塞了过来,他脸上还有些红晕,微微喘气。 “阿姐,快走吧,爹爹到村口去了,要是慢了,就跑不掉了。” 霍十六显然非常着急,放跑被选作神使的霍初七,对他来说,应该是犹豫不安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但他是这岛上土生土长的人,他选择放跑霍初七,就说明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十六儿,你为什么放我走?” 娄昕舟试探性开口套话。 “我听见阿爹和阿婆吵架了,总之阿姐你快跑吧,真的来不及了,阿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霍十六说罢就去拉娄昕舟的手,半扯着送到了后门口,此刻天刚黑下来没有多久,霍十六因为一直绷着神经,动作很是麻利,将娄昕舟推出去时用的劲还挺大。 “阿姐,你先避避风头吧,他们找不到你,就会选其他人了,我······我知道这不好,但是我真的不能眼生生看着阿姐你被······” 霍十六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出来,他低着头,娄昕舟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心底却升起一股暖流来,应该是霍初七本该有的感情。 娄昕舟微微愣了一下,忍下角色内心想要去抱抱他的冲动,转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轻声道: “放心,我一定会活下来的。” ······ 离开了霍家,娄昕舟直接朝村口去了,霍十六说,村口来了仙人,这仙人应该就是进秘境的弟子们,得过去找找教主。 一路上娄昕舟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被人看见,她现在一没身手,二没灵力的,只觉难受极了。 凭着原主的记忆,娄昕舟走了小路,倒是很顺利地就到了村口,一眼看过去,那儿确实有很多人,而且熟人还不少。 娄昕舟第一眼看见的自然是邵云帆,而后便是矮上不少的小烛火,但站在两人身旁的梅语木却结结实实吓了她一跳。 “······” 她本来是想着一会儿悄悄过去,现在却有些拿不准了。 但就在娄昕舟犹豫不决的时候,本是在后方静静站着的邵云帆,似有察觉地朝这边望了过来,两人就这样对上了视线。 “!” 娄昕舟不知为何,突然就觉得不自在起来,她现在这副样子并不是自己的模样,而是霍初七的,衣服是麻布做的底,简单绣了些花纹,但配色却一言难尽,一个“土”字足以概括全部。 娄昕舟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见自家教主侧过身来,在其余人看不见的位置,不动声色地比了个“嘘”的动作,看那眼神就知道,显然是认出她了。 娄昕舟瞬间心领神会,悄悄隐到黑暗里去了。 临海村从来没这般热闹过,娄昕舟来之前本以为这里的村民会特别热情地接待来的人,毕竟霍十六称这些来的弟子为仙人,但现实还是和预料中相差甚远。 村民这边带头在前面站着的应该就是村长,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年纪大了,站不太稳,只有拄着拐杖才能勉强支撑,偏生还要挥起来打人,他身后站着的几人都是三四十的男人,个个挽起了袖子,还有几人扛了锄头,作出要赶人的架势。 “个劳什子昆仑,快走快走,我们不需要你们什么帮忙!” “要是神迁怒了,整个村子都要完。” “就你们这些身板,被人打几下不得嗷嗷叫儿?” “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快走!走!” 村民的厌恶根本不加掩饰,与之对比起来,弟子们这边倒有些束手束脚,徵音是站在最前方的,不同于守境人,她的表情灵动非常,白衣的修士眉头微皱,肤白胜雪,眼中尽是为难,不知该如何进退。 徵音在昆仑毫无疑问是居于上位的,对于门里的弟子自然严厉,但却不知怎么应对不明事理的普通百姓。 “老人家,您先冷静下来,听我们说说好不好。” “没什么好说的,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是来救人的,那霍家老大要不下海,这整个村子的人要怎么办?” 无论徵音态度再这样柔和,村长还是不领情,只将手中的拐杖举得更高了。 “您听我说,我们是无意上了岛,现在只是想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 徵音见状并没有放弃,只更加耐心的解释。 “哼!了解情况?放屁!仙人我倒也不是没见过,就几年前,来了个什么第二大宗门扶什么风的,也是这样说的,结果呢,淹了我们半个村子,害得几个月下不成种子,直接没有收成。” 几乎是徵音话音刚落,村长背后一个大汉就直莽开口,声音语气都十分不好,那嘲讽厌恨几乎要怼到众人脸上来。 “我可没听说过扶风宗到这里历练过,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弟子这边终于不是徵音开口说话,娄昕舟循着声音看了过去,就见杨乐山抱剑立着,看起来尚还比较冷静,话是他身后的弟子说的,被他伸手拦住才没有一剑刺上去。 “扶风每年历练皆记录在案,老伯,你要是不信可以看看。” 杨乐山作为扶风宗亲传弟子,自然不容许别人诋毁自己师门,于是也开口争论,只是他似乎忘记了自己代入的角色身份,领队的徵音一脸惊疑地看了过去,先前说话的村民听罢也是不理解。 “不看不看,你们不是那什么昆仑的吗,怎么尽帮别家说话?” 杨乐山反应过来,顿时不说话了 第54章 便宜二师兄 “村长啊,你说让我们走,可是这雾这么大,进来容易出去难啊。” 郭贾说话天生带些散漫,他人又爱笑,看起来很是阳光,那话似乎戳中了村长痛处,也不知是不是体力不支,七十多的老人家将拐杖放了下来,在地上使劲敲了好几下。 “你们不是修仙吗?坐船是出不去,但不还可以飞吗?之前那些人就是这么出去的。” “可是不得行诶,我们昆仑是学阵的,不会御剑。” “······” 尽是胡扯,脸都不要了。 娄昕舟躲在屋子后面看戏,听见郭贾这样说,可谓叹为观止。 昆仑虽然以阵法立名,但门下弟子在学习了阵法以后,就可以另学其他,昆仑的上位长老以及掌门,便有练剑炼毒,使枪打拳,门内修炼更是五花八门,相对其余门派来说,昆仑相当自由。 这御剑飞行,或许其他弟子不会,但是岐鸢可是剑修,她教出的弟子,怎么可能不会? 不过,娄昕舟平日里虽然和她这便宜二师兄不熟,但还是对他颠倒黑白的能力有所耳闻。 “村长可不要误会了,我们可不是来阻止祭祀的,你们尽管按照计划举行便是,我们就是出不去了,可能得在这岛上待上一段时间。” “······” 村长最后到底是没能赶走这群突然出现在小岛上的人,只好依了他们,但是这来的人实在太多,足足近三十人,村民家自然是住不下的,小岛这环境,收成什么的也差得很,便随手指了片村子旁边的空地给众人,叫他们自行解决吃住,就也带着人回去了。 娄昕舟仔细观察着自家教主的动静,颇有一种等待下一步指示的错觉,但在邵云帆朝这边来以前,娄昕舟却见着郭贾直接朝他过去了。 “师兄,还好和你分一块儿了,我听掌门师叔说师尊新收了两个师妹,有一个进了秘境,人呢?我怎么没看见?” “······” 怎么一见面就打听起她了? 上辈子她和郭贾接触其实不多,她刚拜师那会儿,郭贾还在外面历练,回来还是先遇见的袁婳,说来也是好笑,她这二师兄还是袁婳给介绍的。 “别问,我不知道。” 邵云帆的语气很冷,明明是知道娄昕舟也和他们分到一堆了,却并不告诉郭贾,回答得很是敷衍,转头便找梅语木去了。 在娄昕舟拜入师门之前,听说邵云帆和郭贾的关系还挺好,只是后来中间掺和了袁婳,她那二师兄便逐渐和大家离心了。 邵云帆自然也不是那种别人不搭理还要努力往前凑的人,当然更重要的,是因为后面郭贾总是有意没意言语伤害一下娄昕舟,自然也就开始不喜起郭贾来。 所以此时邵云帆回答得甚是有点脾气,但娄昕舟那便宜二师兄神经大条,都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凭借着自己脸皮特厚的天生优势,非常自然得跟着邵云帆一起来了。 “梅师姐也来啦。” “哎,我本不想来的,师尊硬是瞒着我给我记了名,说什么我整日憋在屋里炼毒,人都紫了,让我去透透气。” “……” 倒也是。 娄昕舟可还记着她眼皮下的青紫,可不就是快紫了吗? “端壶长老也不容易啊。” 郭贾听罢感叹,梅语木的事迹可谓是昆仑人尽皆知,也就端壶长老能让她消停几分。 “说来也确实没见着小师妹,上一关我明明还见着她和邵师兄一起的。” 肖烛也向这边靠了过来,毕竟除了进了杨乐山队伍里的那两个昆仑弟子,也就他们几个被分到了一队,众人不必多说,自然是默认组成一队。 这次关卡,现场弟子总人数二十八,杨乐山带队九人,那名昆仑的女弟子不知所踪,段睿带队十人,还有个熟人江落月,她的队伍只有五人,都是杂门杂派的,但实力却是不错。 很显然,以之前徵音公布规则时看见的人数而言,这一关应该是分成了很多小世界,而他们这个,便是前面通关的几十人组成的。 所以,娄昕舟不见了确实是很不合理的。 “现在这里的弟子有二十八人,初步看来少了两人,小师妹是一个,杨乐山队里那奇怪的昆仑女弟子是一个。” 郭贾尽管不认识这突然过来的八九岁的小孩儿,但这人认识他还没见面的小师妹,就也跟着附和起来。 “你也不认识那女弟子?” 邵云帆终于开口说话了。 “师兄你太高估我了,我就算人缘再好,也不是所有的弟子都认识啊。” “第二关卡,人数应该是三十人。” 听郭贾这样说,邵云帆也不纠结,转头说起正事来,他这话一出,众人便纷纷看了过来。 娄昕舟虽然躲着,但离这边并不远,先前众人交谈的声音,她尚还听得见,但在这四人开始讨论正事时,都不约而同放小了音量,她现在用着霍初七的身体,没有修仙的凡人哪有什么过人的听力,便也一点儿也听不到了。 但邵云帆在说话前,先向这边看了一眼,两人常年待在一块儿,那眼神娄昕舟自然懂得,于是也不在这里多待,转身便走了。 这一关进来的总人数并不难猜,三十人,角色代入来历练的昆仑弟子有二十八人,全是第一关前几个上的队伍,她代入了霍初七,那不在杨乐山队伍里的昆仑女弟子也一定和她一样,也代入了这个村子里的某个角色。 现在那边人还太多,她不能轻易过去暴露自己的身份,但刚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去观察观察这村子里的人。 而且她直觉霍十六是关键人物,所以必须得回去看看,给神的祭品不见了,村民定会慌张寻找,说不定可以趁乱找到点什么线索。 果然,岛上的村民们很快便发现霍初 第55章 没什么,就是觉得教主大人特别好。 娄昕舟一路避开村民,又回到了霍家,远远躲在一个草垛后面观察里面的动静,刚好就看见霍二拿了把砍刀从屋里出来,看样子是要找那群刚刚上岛的昆仑弟子们理论,事实上,娄昕舟在来的路上就已经看着村长风风火火地去了。 不得不说,他们这消息还是蛮灵通的,她也才逃出来没多久。 待到霍二走远之后,娄昕舟才从草垛后面出来,悄悄趴到窗子那里去瞧里面的情况。 这岛上的村民也不知用的什么熬的灯油,昏暗的灯光隐隐看着有些红,屋子不大,杂物堆在墙角,略显拥挤。 一个老婆子正坐在床边,一旁桌上放了个泥巴碗,她正慢吞吞往里放草药,而后又拿木杵细细捣碎。 那婆子一身黑衣,皮肤皱皱巴巴,正是娄昕舟先前看见的那群送轿人里唱祭词的领头。 “十六儿,过来,老婆子我给你上哈药。” 上药?霍十六受伤了? 娄昕舟正疑惑着,就看见霍十六捂着脸进来了,那脸上的红印子他的手都遮不完,眼睛还被打得有些充血,偏倒是不哭不闹,自己搬了小板凳坐霍老婆子面前。 显然是被霍二打得,哎,那孩子根本说不来谎。 “你放走小七儿,知道有什么后果吗?”霍老婆子将捣碎的草药抹在霍十六的脸上,“傻娃子,现在村里除了你个阿姐,你的年纪是那个最挨到神使的,她不去,多半就是你咯。” 娄昕舟在窗外听见霍老婆子这话,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秘境里面的所有造物场景都是根据原主生前的经历所建,这临海村自然也是真实存在的,这里面的每一个人也都是真实存在的,至少,曾经是这样。 其实,临海村的事徵音并没有给娄昕舟提过,许是时间不够,那夜讲得大多都是妖兽天险,这种历练在绝大多数是都是脱手完全交给弟子的,徵音确实没有必要讲,只能说是十分的不幸运,刚好遇上了。 霍十六听着霍老婆子讲话,心中并不好受,只微低着头不吭声,许久才轻声开口。 “阿姐她很想到外面去看看,但神使······只能被吃掉。” “!?” 吃掉?被什么吃掉?他们供奉的神吗? 娄昕舟再一次震惊了。 “哎,快一百年了,我们这村子有哪个出去过,哪儿有啥子办法,神使必须送,不然的话······”霍老婆子有些感慨,手上动作也停了下来,“遭殃的还是我们家,你娘上个月才怀上,用了方子,是个男娃儿。” 什么意思?送神使和霍家有关系?为什么要提怀孕? “可是阿姐······” “好了!” 霍十六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婆子打断,她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显然不容反驳,许是霍初七以前很怕她这阿婆,娄昕舟竟然被吓得下意识抖了一下。 “我本来想给你阿姐做顿好的,哪想到她竟是个没良心的,丝毫不顾哈子你,直接跑咯!” 娄昕舟听到这里,心底涌起一股难受的情绪,委屈非常,角色时不时代入一下,让她有些听不下去了,刚要转身离开,却没想到猝不及防撞到了一片硬物之上。 鼻尖传来熟悉的气息,娄昕舟抬头便看见自家教主站在身后,不知陪她偷听了多久的墙角。 “师兄!” 娄昕舟即使是压着嗓子,也难掩语气中的惊喜。 “跟我来。” 邵云帆轻声开口,说完便一把拎起十二的女娃儿,轻轻点地几下,瞬息就行了几十米,待到落地娄昕舟的衣服都没来得及起褶皱。 “你代入的是被活祭的霍家女。” 邵云帆一落地就开口问道,语气并非疑问,而是肯定。 “嗯,角色是霍初七,任务是活下来。”娄昕舟轻轻点头,女孩儿抬头望着邵云帆,眼睛是浓重的黑,“隐藏任务叫我调查清楚小岛活祭的真相。师兄你的呢?” “角色是昆仑来的历练弟子,任务是帮你活下来。” “嗯?” 娄昕舟听罢歪头,竟然觉得有些好笑,先前紧绷的身体竟然莫名放松了下来。 “笑什么?” 邵云帆见她那样,习惯性想伸手捏她头上的丸子,举到半空,才想起来小女娃换了身体,于是略有些失望的放了回去。 “师兄的话,很合理不是吗。” “嗯。” 岛上的雾还是和先前一般浓重,之前上岛的时候娄昕舟多少觉得有些诡异,她胆子其实是比较小的,像这样的地方,她一个人的时候,虽然面上不显,行动也很自如,但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胆怯的,至少是会有不舒服,但此刻邵云帆待在身边,她竟然也不觉得害怕了。 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上辈子刚到魔教的那段时间了,娄昕舟便又笑起来。 那时候总是被魔教各种长得奇形怪状的魔修或魔种吓到,邵云帆便勒令魔域的这些原住民好生修整,必须弄出个人样来,否则不许上殿。 所以当娄昕舟第二日见着满殿人样的魔种,几乎以为自己还没睡醒。 不过这样的效果确实喜人,立竿见影,至少她半夜不会做噩梦了。 只是可怜那群原住民,为了像个人样,想秃了脑袋,无所不用其极。 有的剃掉了自己几百年没有整理过的头发,因为从未打理,实在梳不了;有的在自家池子里洗了个澡,结果整个池子里的鱼全被毒死掉了,无一幸免;有的尝试剪掉自己长得堪比竹子的指甲,结果因为那是第一次,差点剪掉自己的手指头。 这些都是娄昕舟下来在魔种闲聊抱怨时无意间听见的,总之,像这样的事儿还有很多就是了。 “想到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教主大人特别好。” “嗯?” 娄昕舟歪头笑道,女娃的眼 第56章 突变 听邵云帆说完任务,娄昕舟倒是有些惊讶了,因为自家教主的隐藏任务和自己是一样的,都是调查清楚小岛活祭的真相,但好在这队伍也不是只有他们二人,不然真的寸步难行。 结合其余的三人,目前所知昆仑弟子的角色任务有两种,加上娄昕舟则是三种,一个是阻止祭祀,另外一个则是找到失踪了的铁匠王强。隐藏任务现在知道的有三个,第一个是调查清楚小岛活祭的真相,第二个是解除小岛的诅咒,第三个则是除妖。 这里面角色任务分值都是十分,而隐藏任务,第一个是最低的,只有十分,第二个十五分,第三个是最高的,足足有二十分。 阻止祭祀自然是和她密切相关的,娄昕舟本来以为自己拿到的这个角色任务很难,毕竟代入得那么彻底,连灵力也不让留,却没想到,其实难度不大,毕竟角色任务只有四种,那么任务是阻止活祭的人必不在少数,活祭被阻止了,那她也就活下来了。 “怪不得不留我修为。” 娄昕舟想明白了其中关节,忍不住感叹道。 “方才我就觉得奇怪,你身上半点修为都没有,原来是被收走了?” 娄昕舟听罢点点头,略有些气馁。 “师兄,我会努力不拖后腿的。” “不用担心,手给我。” 邵云帆只觉有些好笑,语气中也带着些无奈,摊开手来,举到小女娃身前。 娄昕舟略有些疑惑的将手放了上去。 下一秒,邵云帆轻轻捏着她的手,将一只用红线编成的手绳戴在了她的腕上。 那绳子被一层淡淡的金色灵光罩着,微微发着光。 “红绳?” 被触及的地方有些痒,那红绳像是刚从烈火上取下,娄昕舟能清晰的感觉到里面蕴含了庞大的灵力,只需她动一下心神,就能随意取用。 “这是我进秘境前编的,事先存了些灵力在里面,算是半个法器,眼下刚好派上用场。” “师兄!你想的也太周全了!” 娄昕舟看着手腕上的红绳,眼中兴奋有如实质,她试着调动那绳子里面储存的灵力,只不过一呼一吸之间,金色的灵光便涌现在指尖,她轻轻挥动起来,灵光缓缓勾勒,在黑夜中轻巧得像是金色的仙灵。 邵云帆的灵力丝毫没有排斥她,金色的灵光纯净非常,比之常人,无论是质量还是威力都要高上很多。 但毕竟储存的量是有限的,娄昕舟不想浪费,在确认过取用没什么困难后,便抬头和邵云帆谈正事,简单交换了各自知道的事情,便又赶去了村口。 之前邵云帆在村长重新抄家伙回去前,便解散了众人,各自分头去调查线索。 梅语木去调查铁匠的事了,郭贾和肖烛则是去想办法处理这村子的诅咒,四人分工很快,行动力也极高,不像其余三个队伍,有两队因为人数太多而意见不和,剩下江落月那队又相对谨慎。 四人跑得太快,自然就错过了村长与一众弟子对峙的好戏。 娄昕舟本以为会看到双方打起来的画面,毕竟村长以及霍二带上的,都是些杀伤力挺高的硬家伙,但有些意料之外,她和邵云帆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却是另外一个场景。 村民和一众弟子立场分明,对峙站着,气氛有些焦急,但双方中间却插了个十六岁的少女,那少女看衣着显然是村子里的人,一脸的泪水,她几乎是跪在地上,不顾自己身后的那些村民的立场态度,抓着徵音的衣摆不住哭喊。 “仙人,求求你救救我阿爹!他已经失踪三天了!” 看见着场面,娄昕舟和邵云帆对视一眼,不必多说,这一定就是找铁匠的那个角色任务了,而中间那个十六岁的少女多半就是那失踪的昆仑女弟子了,她应该也和娄昕舟一样,完全代入了角色,因而相貌也是变化了的。 “你先起来说话。” 徵音微微躬身拉起那少女,略有些无奈得看了眼村长和他身后的几人,也不知为何,先前那要命的氛围竟然收住了一些。 “月儿,你过来!” 村长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拐杖在地上敲得咚咚响,王月儿听见村长的话,转过身去又跪下了。 “村长,我阿爹平常没少帮大家的忙,何况男丁对村子很重要,求求你让这些人帮着找找吧。” 村长听了这话脸上怒色有些松动,王强在村里的人缘很是不错,打铁的手艺也是一流,村里除了他,便没其他人会了,所以王强在村里的地位也是很高的,失去了铁匠,以后要想锻个什么铁农具,就不知要去找谁了。 “村长。” 弟子中站出一人来,娄昕舟看着来人,微微惊讶了一瞬,说话的人正是杨乐山队伍里那名昆仑的男弟子——沈寒。 “你让我们安心待在这岛上,我们不仅帮你们找到她爹,还帮你们找回神使怎么样?” 角色任务不是阻止活祭吗?沈寒这话是什么意思?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娄昕舟总觉得沈寒说话前看了一眼她所在的方向,但是她和邵云帆可是待在暗处的,按理来说,以那边的视角来讲,应该是一点也发现不了的。 巧合? “呵,你要是现在把神使给我找出来,我就答应你。” 尽管王强对村子很重要,但还是比不上神使的,毕竟若是没了神使,整个村子都会跟着完蛋的。 “现在吗?也不是不行。” 沈寒说罢便向娄昕舟的方向望过来,众人见他表情,也跟着一脸疑惑的看了过来。 “邵师兄,你和娄师妹也看这么久的戏了,真的不出来吗?” 直到沈寒开口点明,村口的这些弟子才发现暗处的两人,邵云帆四人先前离开一点动静都没有,一众弟子现在反应过来,只觉惊讶极了,当即就有人发问。 第57章 新增任务 “怎么回事?!” 小岛的时间暂停了,但是从实际情况来看并没有将进秘境的弟子们囊括进去,众人对眼下的情况皆是一脸懵。 娄昕舟掌中金色的灵光还在轻轻闪烁,方才她用灵光击断了一个村民拿的锄头,本是只是想给个警告,让他们停下来,却是没想到这小岛的时间,居然在那被折断的锄头落地的瞬间停止了。 “?!” 而就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原本待在一旁,尽量让历练的弟子去处理事情的徵音,周身气质却陡然变了个样,不再似先前那般灵动柔和。 “守境人?!” 娄昕舟心中突然升起一阵不太妙的感觉,邵云帆也是微微皱眉。 “新增任务,帮助村民完成祭祀,针对对象,所有人,分值二十五分。” 淡白色的灵光绕在徵音周身,守境人冷淡开口,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 “什么?!” 娄昕舟眼中满是惊异,在赶到村子前,她还对自己的任务胸有成竹,毕竟无论敌我,大家的目标都是一致的,但现在······ 帮助村民完成祭祀?不就是要将她投下海去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守境人的话音刚落下,众人身上的任务牌子便亮了起来,弟子连忙拿出来看,一时间惊呼声几乎止不住。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是完成这······这活祭的意思吗?” “别想太多,这只是秘境,又不是真的,这里面的人都是幻象罢了。” “可是,我看邵师兄是站在那女孩那边的。” “这······确实是个问题。” 这新增任务给的分值是所有任务里最高的,只要完成这个任务,就能领先许多,拿到好的名次,先众人一步进入到储宝地里面,这诱惑不能可谓不大。 因而尽管这些弟子知道邵云帆的身份,却还是有不少人想动歪心思,只不过少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 娄昕舟看着自己牌子上的新增,几乎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师兄,它说我犯规了······” 白色的小字印刻在金褐色的木牌上,字不多,却显得十分刺眼。 “什么?” “说是因为我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并且还使用了灵力,破坏关卡平衡,所以新增了这个任务。” “······” 邵云帆听到这里,眼色暗了下来。 所有的关卡按理来讲都是会提前告知规则的,但是第二关却没有针对娄昕舟“不能暴露身份”以及“不能使用灵力”这两点进行过任何的说明。 任何秘境任何守境人都是绝对公正公平的,所以也不会因为这个念音境的原身主人,是昆仑的长老而对昆仑弟子有所包庇,当然更不可能针对。 所以,只能是人为。 想到这里,邵云帆就将目光看向了站在人群中央的沈寒。 沈寒身着白袍蓝边的昆仑内门弟子服,头发也是规规矩矩的束好,能看的出来这人平时还是很注重自己的仪态,但他脸上有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深黑的眼睛里,总感觉透着一种诡计得逞的得意。 也许是为了给众人留够反应的时间,守境人此刻并没有恢复秘境时间的意思。 “徵音前辈,若是将霍初七投海活祭,扮演她的娄师妹会有生命危险吗?” 沈寒突然开口问道,听见他的话,众弟子又是一片起哄。 “什么?不该所有人的身份定位都是上岛的仙门弟子吗?” “怎么还有搞特殊的?” “身形样子还都变了个样,她的任务是什么啊?” “不是,你们不奇怪那个弟子是怎么看出来的吗?” “守境人让秘境里的时间停止了,却没有暂停我们的时间,她现在依旧能够自由活动,哪里可能是小岛上的原住民?” “可是……我记得,在暂停时间前,他就叫了娄师妹啊……” “……” 不说弟子们惊讶,就连邵云帆也难得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不会。” 守境人答道。 沈寒听了这回答,脸上笑意更甚。 “各位,新增任务分值二十五,可比手上的角色任务高多了,既然不会死人,秘境竞争又本就是天下公认,那便不会伤了门派和气,所以,有人想要与我联手吗?” “······” 沈寒的目的十分明显,这话的意思就是要拉拢其余弟子,一起完成活祭,获得高分。 “可是,那是邵云帆啊,近神之子······” “对啊,还是昆仑首席,第一关单挑蛇颈龙,要去你去,我可打不过。” 一众弟子并没有轻易地被沈寒说服,他们各有各的顾忌,邵云帆的身份对于他们来讲,就是第一层阻碍。 谁闲着没事,去和近神之子刚啊,是嫌活得太久了吗?那弟子神经病吧,他还是昆仑弟子呢,真是不怕昆仑给他除名了啊。 “诸位,身份只是个名头,这么些年,你们可曾见过近神出山?”在众人都十分踌躇不看好沈寒的时候,却还是有人附和他,自然是扶风宗的弟子,名为朱元,是杨乐山的心腹,“寿宫尊者,非天灾不会管事,相信诸位是听过的吧。” “这······” “再者,昆仑掌门启律尊者最好面子,诸位都是大门派的人,自有门派兜底不是吗?大家都是元婴,怎么可能打不过金丹?” “······” 等朱元说完,杨乐山便带着扶风的弟子走到了沈寒身边,两大宗门本就不对付,这样做也合乎情理,那三个帘水阁的女弟子也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其余的弟子见状都纷纷沉默了下来,先前心中的那点小心思又被揪起,许是见扶风帘水明确站了队,竟然真的有好几个人逐渐朝沈寒那边靠了过去。 不过,支 第58章 这就突破 气氛很是焦灼,这个氛围下一秒就能打起来,只是还没有待众人冲上前去,小岛的时间突然就恢复了正常。 守境人是给足了众人反应时间的,作为秘境规则的制定人,她并不会理会众人之间是什么氛围,违规的人已经得到惩罚,新增任务也已经告知,没有暂停时间的必要了。 小岛的时间得到恢复,村民们终于能动了,一时间,场面便混乱起来,十几个人扛着锄头,提着砍刀就朝娄昕舟而来。 “好啊,吃里扒外,我白养你这么久,你就是这么对自家人的?” 霍二是冲在最前面的,名义上他是娄昕舟的父亲,在时间停止之前也是离娄昕舟最近的,此时恢复,几乎是眨眼之间便到了娄昕舟近前,就要伸手抓她。 “小心!” 肖烛站在娄昕舟身边,看见霍二提刀冲过来,眼下闪过一丝暗色,正想将她拉过去,却没想到被人领先一步。 邵云帆脸上表情不显,只是眼神更冷,霍二伸出去的手停在半途,他看着那淡蓝的眸子,不知怎的,不自觉地往后退开了好几步。 “滚。” “修仙之人,怎么还坑害我们这些老百姓啊,你拐走我们的神使是想做什么?” 村长适时开口了,依旧是把那拐杖敲得“咚咚”响,他眼神浑浊,脸上横满了老年斑,这一激动起来,整张脸印着淡淡的雾气,显得有些狰狞可怕。 “村长,我看你们还是先避避吧,这修仙的打架,可不会顾忌你们,邵师兄,你说是吧?” 沈寒很是不合时宜的开口了,他缓步走上前来,微微侧身拉开村民,眼睛则是紧紧盯着邵云帆和娄昕舟二人,待脚下停住,他周身便升起些淡紫色的光来。 邵云帆没有答话,只上前几步,将娄昕舟护在了身后,村民们看见这形势,嘴上不说,但心中还是有些担心害怕,于是十几个人半拉半拽地拉着老村长走了。 “邵师兄,你们只有两个元婴,两个金丹,这打起来,可必然只有一种结果啊。” 沈寒的语气带着戏谑得意,不知为何,对于战胜邵云帆这件事,他似乎胸有成竹。 事实上,光从人数以及修为上来看,确实是这样,不过,若是看人,邵云帆几人并不是完全没有胜算。 邵云帆金丹能比元婴,越级挑战对他来说本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更何况,此刻众人眼前的这个,还是重生回来的魔教教主。 至于其余几人,娄昕舟不能使用灵力,所以排除在外。 梅语木是无人能及的炼毒天才,端壶长老那句“自愧不如”可不只是说说那么简单,变态师姐也许在天赋上比不得昆仑的众多天才,但这些天才却无一不怕她炼得毒。 而郭贾娄昕舟虽然接触不多,但他在昆仑有个称号,叫做百科全书,常人通百科,可能是什么都会一些,但什么都不精,但郭贾不一样,他是什么都会什么都通,他的名气在修真界可以比肩邵云帆,甚至还要有名,毕竟,这人活得不可谓不高调。 至于肖烛,额,娄昕舟尚还找不到什么亮点,年纪比她还要小上几岁的金丹,只能说天赋很是不错。 “你留下,看着小师妹。” 这话是邵云帆对肖烛说的,看来教主的看法和她一样,肖烛这个金丹对于他们来说,几乎可有可无,倒是可以做个掩护,保证后方安全。 说完邵云帆便缓步上前几步,郭贾几人也跟了上去,各自做好了干架的准备。 “这还没打呢,说什么结果?” 郭贾先开了口,邵云帆听见他的声音,回头看他一眼,偏头示意他看向某处,郭贾顺着视线不动声色地瞥过去,微微一愣。 在沈寒后方较远的地方,王月儿正一脸紧张地观察着战局,她的存在感极低,若不是邵云帆提醒,郭贾都不可能注意到这人。 两人当了几年的师兄弟,默契自然还是有些的,他当即领会了邵云帆的意思。 而后邵云帆又转头看向梅语木,他并没有开口说什么,炼毒的天才除了毒没有什么其他的优势,自是不必多说,梅语木便认真地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在下沈寒,久闻郭师兄大名,那今日便来讨教一下吧。” 沈寒说着也转头去看身后的一众弟子们,那些人修为大多已到元婴,见状纷纷站上前来,气势倒也不错。 “诸位做事,当真精彩。” 邵云帆终于开口了,语气一如既往,冷到极致,他方看了良久的戏,娄昕舟在他近旁站着,那怒气都快凝成实质了,这下当真是要全部爆发了。 “看你们这样子,这次进秘境,应该是忘记带脑子了。” “邵师兄,我认为他们的选择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你也不能太过自私,大家只是想得到更高的分值罢了。” “那么,你当真认为,你们绝对占优势?” 邵云帆话音刚落,他的周身便突然腾起一股吓人的气势来,金色的灵光几乎直冲高天,小岛的雾气都因此淡了好几分,一息之间又从周身横扫出去,那些个站得稍前的弟子,即使是元婴修为,竟也被这灵力激得退了好些。 众弟子不禁呆住了。 “这······这是金丹的灵力?为何比元婴的还要强势?” “好······好强!” 只是在众人皆在感叹的时候,沈寒眼中笑意却没有减少分毫,事情似乎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剑修养灵,这灵力可见邵师兄用心,常人可难存这么长的时间。” “你倒是提醒我了。” 邵云帆见沈寒依旧胸有成竹,并无丝毫动摇,只是在下一刻,他周身的灵光突然又暴涨了一倍,竟是原地突破的意思。 “师兄?!” 娄昕舟一直在后方旁观战况,上辈子邵云帆站在制高点上,无论何 第59章 意外来得太突然 秘境外,律华主殿,郑巳律本是在和几个上位的长老商讨事情,却突然听见一声惊雷,霎时外面的天就变了颜色,几人面面相觑,洞合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咱昆仑最近天才是不是有点多?” 顺清听罢点头:“嗯,这雷劫不寻常。” “不对,那个方向,是念音境!”郑巳律突然从高座上站起,“进秘境的金丹少之又少,师姐,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 沈寒居然绑定了天阶法器,娄昕舟大为震惊,在场的众人也大都和她是一个反应。 在白光过后,沈寒的背后凝聚起一个巨大的白色人影来,它双手合十,像是怜悯天下众生的神,震撼人心。 邵云帆看着沈寒背后缓慢出现的白色人影,回头看了眼娄昕舟,混沌沉睡的事他自然知道,但既然沈寒祭出天阶法器,同阶的器灵应该会有感应,说不定混沌也醒过来了。 只是这一回头,他却愣住了。 霍初七无论是脸还是身形和娄昕舟相差都是极大的,但是许是知道壳子里面的人是谁,邵云帆总能被她牵动心神。 十二的女娃儿一脸的紧张,她的手紧紧捏着,放在胸口,那双黑色的眼睛雾蒙蒙的,见他回望过来,很快明白其中意思,有些委屈地摇头。 邵云帆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让她担心了,心下有些无奈,薄唇轻启,他缓声道。 “别担心,我有分寸。” 见着娄昕舟那样紧张,他才反应过来他们这边似乎并不占优势,但事实上,他虽然打不过那十多个元婴,但让大家全身而退是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的。 “果然人不可貌相,沈师弟倒是深藏不露,只是······” 邵云帆说着,突然卸掉了全身灵力气势,待他周身金色的灵光完全暗下去,雷声居然应声停下了。 “!?” “怎么回事,这东西是想停就能停的吗?!” “今天我算是见识了······” “呼,不管怎样说,雷劫不来才好。” 沈寒完全没想到是这种展开,他眼下全是惊讶,莫名有种被耍了的错觉。 “不愧是男······咳,不愧是邵师兄,别人突破都是不可抗力,到你这里怎么变成随心所欲了?” “我想,你眼下最重要的事,不该是关注我,朝后面看看?” 沈寒听话的向后面看去,却见这郭贾一只手抓着王月儿,另一只手拿了把短刀抵在她的脖子上。 “!” 沈寒见着这场景,无疑是被吓了一跳的,邵云帆观他反应,知道自己猜对了,这王月儿的扮演者对于沈寒来说,一定十分重要,这一点在第一关时就能看出来,他们两人能进杨乐山的队伍,多半只是沈寒的功劳,许是他对扶风宗的几人说自己有天阶法器,这才让和昆仑是死对头的扶风宗,接纳两个金丹期的昆仑弟子。 “什么时候的事,你先前不是······” 沈寒看着郭贾,几乎组织不好自己的语言,脑袋像是宕机了一般,后面的话全被哽在喉间。 郭贾平时性格大咧,但在关键时刻还是比较靠谱的,他并不多说废话,而是趁着沈寒还没有反应过来,抓着王月儿,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转移到了邵云帆这边。 “抓人威胁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沈寒脸上终于没有笑意了,那股子得意与胸有成竹全都消失不见。 “你还想要将我家小师妹丢下海活祭呢,这就光彩了?” 郭贾一听这话,立即开口反驳,王月儿在他手中不住挣扎,奈何她也是像娄昕舟一般,现在用着毫无灵力的壳子,又哪里挣扎得开。 “你放开我,师兄救我。” 王月儿泪眼朦胧,她代入的角色长了张很漂亮的脸蛋,这样表现,像是被人弄得痛极了。 不知道为什么,娄昕舟突然觉得,这人的性格像极了某个人。 “啧。”沈寒脸上不悦极了,也不知想了什么,他突然开口,“你们放了她,活祭的事我不参与了。” 郭贾听他这样说,便望向自家师兄,见邵云帆摇了摇头,就接着怼人。 “嘴上说说谁都会,我们没有相信你的理由。” “那你们说想让我怎么做?” “弃权退出。” 邵云帆冷漠开口,声音不带一丝起伏。 沈寒听罢却不说话了,他将那折扇在手中拍了好几下,然后像是想通了什么,“刷”将它打开了。 那扇子是白色打的底,其间画了幅墨色的山水画,意境悠然,可见落笔者实力,只是众人的注意力却无一人在那画儿上,而是在那突然从画中飞出的暗器之上。 对于沈寒来讲,弃权是不可能的,所以只有用强硬的方式抢回王月儿,但又实在怕对面真的伤了她的性命,于是便暗里偷袭。 不过,暗器对准的并非郭贾或是邵云帆,而是站在几人身后的娄昕舟,几人对此皆有不同程度的反应,肖烛离娄昕舟最近,下意识伸手去挡,但好在邵云帆反应迅速,论泉翻转,那暗器便被弹向一边,并没有人受伤。 娄昕舟莫名有些感动,但感谢的话刚到嘴边,却生生拐了一个弯。 “肖师兄,你脖子上的伤是哪儿来的?” 之前娄昕舟一直关注着邵云帆他们,再加上雾气的影响,并没有注意到肖烛的伤,那伤口斜在八岁孩子的脖子上,长度近四指,虽然血早已止住,但看起来伤得不轻。 “嗯?”肖烛分神回来,听了娄昕舟的话,他下意识摸了摸脖子,“这个啊,之前不小心被狗咬了。” 狗咬了? “……” 娄昕舟是真的不知道什么狗能咬出剑伤来。 但眼下情况显然不适合纠结这个问题,沈寒见暗器打偏,眼中恼怒更甚,脸上表情接连变了好几种, 第60章 它的背是红色的,好像有一条很长的尾巴 娄昕舟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在一间漆黑的屋子里,此刻已经是夜晚,只有些许的光亮透过一旁的小窗穿过来。 她有些恍惚,后知后觉心底升起一股恐惧害怕的情绪。 “这是?” 娄昕舟站起身来,伸手摸了摸干涩发疼的眼睛,入手微湿。 “直接代入角色了么?” 在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后,娄昕舟观察起四周来,陈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木墩做的桌子,桌子上摆了些饭菜,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只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眼下的场景莫名的熟悉。 “娄主!” 娄昕舟正打算去看看这屋子唯一的出口,混沌的声音却先一步出现在脑子里。 “你醒了?!”听见器灵的声音,她顿住脚步,有些惊喜,“你睡了一个多月,醒的倒是时候。” “吾本不该在这时候醒的,娄主,吾感觉当前的空间十分不对劲。” “不对劲?” 听混沌这样说,娄昕舟疑惑了,相比于上辈子她遇见的其他大乘秘境,念音境的风格确实不大一样,但也到不了不对劲的地步吧。 “你是说念音境吗?” “不是,吾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但是吾可以肯定的是,有人动了时间,而且,不仅仅只是秘境的时间。” 娄昕舟听罢沉默,以混沌的性格,是不会开玩笑的,但是谁有这么大的能力呢? “能知道背后人是谁吗?这个动了时间,具体是怎么动的?” “这个,娄主,你得给吾点时间。” “好。” 娄昕舟回答地毫不犹豫,在通幽过后,她已经完全信任这个恰巧和她契约的天阶法器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混沌终于弄清楚了时间是怎样波动的。 “娄主,吾知道了。” 只是和它的声音一起响起的,还有一阵很轻的敲门声。 “咚咚咚。” 娄昕舟朝那边看过去,淡金色的眼中带着些许警惕,传来的却是一道稚嫩非常的童音。 “阿七姐,我······我偷了钥匙,给你开了门,你快从后门跑吧,村里好像来了仙人,他们也许能救你。” 娄昕舟听见门外那声音,因着代入了角色,她心中亦是知道是谁,于是便缓缓走到门边开了门。 来人正是霍十六,娄昕舟看着比她矮上一些的男孩一脸着急,那张脸红扑扑的,所有的情绪全都暴露在表面上,现在情况特殊,她几乎没有怎么注意霍十六的话,整个人都在等着混沌解释。 “果然,我还是觉得莫名熟悉,就像先前经过过这种事一般。” 娄昕舟在心中说道。 “娄主你的第六感很不错,就是这个节点,时间在被不断的循环,初步观察,次数不下于百次。” “!” 百次?!循环?!她居然一点异样都没有察觉到! “吾方才感应到了一团乌漆嘛黑的灵力团,吾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但是以它的能力,只能小幅调动时间,不过,它还干扰了娄主你的记忆。” “干扰?可以恢复吗?” “阿姐?阿姐!” 见着娄昕舟没有说话,霍十六着急地喊道。 娄昕舟听见那略微急切的声音,回神过来,就见霍十六给自己塞了一个不小的包裹,拉着自己就往后门去。 “可以试试,不过,可能有点多,会有点疼。” 随着混乱话音落下,突然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娄昕舟只觉得自己头要炸了,她吃疼地抱头蹲下,霍十六见她那样,连忙蹲下询问,眼中尽是担心害怕。 “阿姐?!阿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循环一百多次的记忆不是一个小体量,娄昕舟觉得往自己大脑中灌的记忆,说是海倾也不为过,只是她觉得这个过程漫长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但实际上待她清醒过来,霍十六也不过刚刚蹲下罢了。 娄昕舟记起了很多东西,她看着霍十六那张担心的脸,轻声道。 “十六儿,我没事,不用担心,只是头疼而已。” “真的没事吗?呼,我刚刚还以为你要死了。”霍十六见状终于松了口气,而后催促起娄昕舟来,“阿姐,快走吧,我真的拿不准阿爹什么时候回来。” 娄昕舟却是不动,眼下出去并不是什么好主意,上一次的时候,她因为违反规则,被守境人惩罚了,那时她并没有“不能暴露身份”以及“不能使用灵力”的规则记忆,现在才知道是被人给删掉了。 按照之前循环的记忆来看,去村口无异于给自己挖坑,毕竟教主只需一眼,就能认出她是谁,按照秘境的规定,这也算违规,虽然守境人不会第一时间发现,但惩罚总是少不了的,所以,有些好笑的是,这一次,她得想方设法避开邵云帆。 思考了好一番,娄昕舟心中终于有了注意,她拉住霍十六,十二的女娃表情很是坚定,竟让霍十六呆住了。 “十六儿,我不能走,就是走了,我也出不了岛,只要这祭祀还在,我就活不了,所以······” 尽管娄昕舟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是霍十六还是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要想真正活下来,只有破坏临海村这持续了将近百年的祭祀。 “那天我听见阿爹和阿婆吵架了,我觉得心里不安,就去了爷爷以前住的地方翻了一下······“ 霍十六的声音很低,他低下头去,娄昕舟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可以肯定的是,透过不满十二的男孩的身体,传来的是深深的无奈以及几乎刻进骨子里的厌恶。 “我在那屋子里找到了他以前写的一些东西,阿姐你也许可以看看。” 娄昕舟最后又回到了先前的屋子,霍十六将霍老爷子写的东西拿给她,在再三确认她不离开后,有些纠结地锁了门。 那是些十分不平整 第61章 霍家人 “刘二爹带着他们出去已经过去三天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先前张麻子他们就翻了船,那船从中间碎成了两半,随着潮水被冲上岸来,出海捕鱼的八个人一个没回来,我有些担心,上天保佑,希望刘二爹平安回来。” “一周过去了,我们在海滩上发现了很多碎片,前木板,还有断成两半的船桨,他们一定是出事了,我媳妇儿抱着我大哭,一直嚷着她爹没了,我不知道怎么办,刘二爹对我很不错,我也很难过。” “我们葬了破船,埋了衣冠,给出事的那些人办了很大的葬礼,但这几天没有人敢出海了,一连毁了两条船,大家都有些害怕,有人说我们是被海里的神诅咒了,我只觉得很好笑,神之一说,简直荒唐。” “我媳妇这些天给我说她一直想吐,隔壁的阿婆说是怀孕了,我很高兴,这几乎是村里这些天来的第一件喜事,哎,只可惜,刘二爹走了,不然他也会很高兴的。” “······” “村长中午来找我,叫我跟着李二狗他们一起出海捕鱼,我本不想答应的,但是上个月他们出海死了太多人,村里男人不太够,村长说,村里生计就靠捕鱼,不去捕鱼,娃娃们没钱读书,我寻思着,他说的也对,就答应了,明天一早就跟着李二狗他们去,第一次捕鱼,有点紧张。” “我记不得是怎么回来的,醒来的时候就躺在家里的床上了,我媳妇哭哭啼啼的,村长也在,门口还有好多人,他们见我醒了,先是问了我有事没事,而后就是问李二狗他们······我,我不知道该怎么给他们说,我只是侥幸活着回来的,海里面有东西,很可怕!我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它几乎吃掉了船上所有的人。我只记得,它的背好像是红色的,有一条很长的尾巴,它就是用尾巴把我们的船弄翻的,李二狗他们直接被拖下去了,然后血水咕咕往上冒······” “我媳妇受了些惊,但好在肚子里的孩子没事。海里的东西我给村里人都说了,大家都很害怕,村长让我们暂时别出海了,那些个嘟囔神的人说得更大声了,天天在村子里喊,我觉得我心中慌得很,这件事肯定还没完。” “真的有神吗?” “······”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大早突然起了很大的雾,而且很奇怪,我看见的好像和大家不太一样,他们看见的就是正常的白雾,可是我看见的却血红血红的······” “今年种的庄稼,收成很不好。” “已经好几个月过去了,雾一直没退,明天我们决定出海去看看,今年没收成,快没东西吃了。” “很奇怪很奇怪很奇怪很奇怪!我又看见它了,它还在!但没有跟过来,海面上明晃晃露了一个脑袋,尾巴在不停地扇,它还朝我笑,我再也不想出海了!” “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又是那个东西,它叫我三天内丢一个孩子下海去,不然就拿走我媳妇儿肚子里的孩子,我为什么会做这种梦?” “我媳妇儿流产了!还是个男娃!那个梦是真的,我······我该怎么办,我好像被它盯上了!” “我把那个死胎丢下海去了,红雾变白了,但没有消失。” “五年了,我又梦见它了,可是我媳妇儿又怀孕了······我要怎么说服大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太傻了,根本就不用说服他们,那群傻子,以为是神罚。” ······ 娄昕舟看完霍老爷子写的东西,长久不能说话。 窗外的亮光淡淡的,像是罩了一层薄红,吹进来的风有些冷,她看着那麻纸上的字,一开始遒劲有力,到最后,越来越疯狂,笔迹完全像是两个人,岛上的村民又知道多少呢? 岛上的村民以为这些事是神罚,但其实,村民这些年送出去的孩子,都是为了霍家能平安且顺利的诞下自己的孩子。 可是霍老爷子一开始决定出海,却是为了让村子里的孩子能够有钱读书习字,若是他没有答应村长叫他出海捕鱼的请求,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呢? 但人始终都是自私的,只有在自己生活过得还不错的时候,才会想着去帮助其他的人,就算霍老爷子没有出海,那么也会有一个人来代替他的位子。 海里的那个东西似乎很是了解人心。 娄昕舟忍不住叹了口气,她突然间明白霍十六身上那深深的无奈感和厌恶感是怎么回事了,真相往往比现实更加残酷。 娄昕舟之前将任务的牌子揣进了胸口,此刻那牌子突然亮了起来,她拿出来一看,白色的小字工整娟秀。 “已完成隐藏任务一,分值十分,目前总分十分。” 原来这个隐藏任务如此简单吗?只找到了霍老爷子年轻时写的东西就算调查清楚了?是因为它的分值低吗? “既然找到了这东西就算完成了隐藏任务,那我得想办法让教主他们找到。” 娄昕舟喃喃道,而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些响动,娄昕舟立马将那些麻纸藏到了床单底下。 门开了,一脸不悦的霍二走了进来,他先是扫了一圈屋子,看见那木墩上的饭菜一口没有动过,忍不住骂了好几句脏话。 “奶奶的,好吃好喝准备着,一口不吃,仪式还有三天,你不吃也得吃,要是饿死了可麻烦。”霍二说罢,一把拉着娄昕舟扔在了那木墩子前面,“吃!” 娄昕舟听着那话,粗鄙不堪,霍初七是霍二的女儿没错,但在这男人眼中,她似乎连人都不是。 冰冷的饭菜入口,娄昕舟只觉得心底升起难以忽视的难过,喉咙像是被哽住了一般,舌苔有股苦味,随着咽下的米饭一直滑到胃里。 “······” “ 第62章 呀,娄主你不会喜欢他吧! 在霍二走后,娄昕舟走到床边坐下,雾气在窗口萦绕,她顺着这小口往外看去。 霍初七的屋子后方是一片干枯的树林,在小岛薄红雾气的加持下,白中带红,枝丫张狂着,枯叶腐烂,泥巴拼命地往地里陷,林子像是盘踞着鬼怪,排斥一切有生命的活物,阴森得让人战栗难言。 “活祭还有三天。” 娄昕舟喃喃自语,时间还有很多,四个任务完成了一个,还剩下三个。 一个是角色任务,活下来,两个隐藏任务,解除小岛的诅咒以及除妖。 说起来,按照之前的记忆,她每一次的行动路线几乎都一模一样,霍十六给她开了门,她便顺理成章地往村口去,却没想到完成隐藏任务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就是留下来,霍十六会说出真相。 但是在角色任务是活下来的前提下,她又哪里会选择留下来? “刷!” 在娄昕舟发呆的间隙,窗外的树林突然传来了一些动静,原本就诡异非常的林子更添几分阴冷。娄昕舟自然不可能错过这声音,她就着身子小,趴到窗口仔细一看,就发现树林深处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在快速地移动。 只是,那人身姿轻卓,步态轻盈,她再熟悉不过。 “!” 娄昕舟见着自家教主却并没有欣喜万分,她有些吃惊地迅速蹲下,生怕被外面的少年看见。 只是刚蹲下却又想到了什么,娄昕舟看了看压着麻纸的方向,小心翼翼爬过去,将它翻了出来,再就着这有些不雅的姿势直接丢出窗子去了。 “教主是谁?娄主?!你这是在干什么?” 混沌根本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对娄昕舟送分的行为不理解极了,它虽然知道娄昕舟脑中所想,但是女孩儿的思维向来跳跃,它却是不太跟得上了。 “嗯?” 娄昕舟听见这话也是疑惑了,不过很快又明白过来。 说来,在娄昕舟拜师之前,混沌就已经陷入了沉睡,并没有和邵云帆直接接触的机会,在她醒来后娄昕舟也并没有提过自家教主。 但现在情况特殊,小女孩儿神经紧绷,生怕被邵云帆看见,哪里有心思解释,愣了好一会儿,却是下意识“嘘”了一声。 “······” 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来脑子里说的? 混沌更加不理解了。 邵云帆刚从村口过来,他的角色任务是阻止活祭,村民一口一个他们的神使,想来是早已选好了人,作为祭祀的关键人物,邵云帆觉得必须找到这个所谓的神使。 只是现在手中并没有多少线索,他索性决定挨家挨户地找。 方才他跟着一个村民回来,本是想潜进屋子里看看,却猝不及防看见一些褐白的麻纸,从侧边一个小屋的窗口“哗啦啦”撒出来。 “······” 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灵力波动,也没有丝毫杀意危机,在原地观察了片刻,邵云帆走上前去,少年弯腰捡起散落的纸张,脸上些许疑惑。 这是······ 邵云帆一目十行,看得极快,尽管那些麻纸散落得毫无章法,首尾不接,他还是很快明白了活祭的前因后果,而就在他想清楚的时候,系在腰间的任务牌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他解下一看,就发现隐藏任务一已经完成了。 只是,这撒纸的人是谁呢? 邵云帆往窗口看去,屋子里面一片漆黑,也没有声音动静,但显然里面是有人的,而且,这种感觉,特别熟悉。 他想他知道是谁了。 邵云帆了解娄昕舟,他这个师妹心中很有自己的主意,只是在亲近的人面前,不少时候又会像是丢了脑子一般,做出些让人发笑的事情。他和娄昕舟错开重生,这些天,他陆陆续续记起他尚未重生前的事。 重生回来的某人甚至趁着他不注意,亲了他一口。 想到这里,邵云帆抵着手笑了,但看着那黢黑的窗口,他心中突然又多出些许不悦。 为什么躲他? 娄昕舟哪里知道邵云帆在纠结这个问题,她此刻正在心中默默祈祷教主快走,好在窗外的人最后只是在窗台放了什么东西,并没有待太久,她这才松了口气。 “所以······” 混沌见她彻底放松了,试探性开口,要娄昕舟解答它的疑问与不解。 “······” 却是不知想到了什么,女娃娃脸上忽的就红了一片。 混沌感受着娄昕舟心中多出的感情,复杂混沌中又带着紧张和一些······ 害······害羞?! “呀,娄主你不会喜欢他吧!” 那声音在娄昕舟脑中炸开,像是醍醐灌顶一般,激得她一个激灵,她连忙开口反驳。 “什······我······我没有!” “真的?” 许是有些心虚,娄昕舟闭了闭眼,只一个呼吸间,再睁眼,淡金色的眼眸便暗了下来,上辈子小教主的气质在此刻彰显无疑,饶是混沌见过许多人,不知怎的,依旧有些怵。 “你什么都不知道。” “······” 在一片诡异的沉默之后,混沌安静如鸡。 好吧,吾什么都不知道。 ······ 在邵云帆走后,娄昕舟陆陆续续又听见好些动静,毕竟是秘境的关卡任务,此刻虽然是夜晚,但实际上,除了这村子里的村民真的在睡觉,这些进秘境的弟子,哪里会放过潜入村民家寻找线索的好时机呢?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娄昕舟的屋子太不起眼,还是那诡异阴森的林子太过可怕,没人靠近这个被上了锁的屋子,自然也没人知道这里面正关着村民口中所谓的神使。 娄昕舟被关在这里,周身也没有丝毫灵力,好在邵云帆刚刚在窗台放了个东西,她拿过来一看,才发现那 第63章 肖烛 小岛笼罩在红雾中,天上的月亮自然是看不见的,只少许光亮透过麻密的雾气照过来,娄昕舟就借着那微薄的光亮,看清了那在屋子里胡乱翻找之人的脸。 沈寒长得并不出众,放在人堆里,娄昕舟绝对找不出他来,只是多亏了那些循环了一百多次的记忆,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结合先前沈寒在人前的表现,以及第一夜就目的明确地在霍老爷子屋里翻找东西,娄昕舟其实不难猜出,干扰时间之人就是沈寒。 他在这里多半是在找霍老爷子写的那些东西吧,只是可惜,那褐白色的纸,现在正在邵云帆的手中,此时此刻,肖烛他们说不定也完成这个隐藏任务了。 只是,记忆中那些莫名其妙的敌意,让娄昕舟不舒服极了,偏生又不知道在哪里得罪了沈寒,憋了满肚子的火,她有些想不通,明明和这人只在千岁宴前见了一面,甚至连话都没说上几句,到底能有多大的仇?非要这么针对她? “谁?” 就在娄昕舟还在想怎么把这仇报回去的时候,屋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声音不大,竟是霍十六来了。 沈寒听见那声音,回头望了一眼,而后微微愣了片刻,很快又迅速跳窗走了,不知道有没有发现站在门后的娄昕舟。 身手倒是敏捷。 娄昕舟心下感叹。 沈寒跳窗跳得及时,所以霍十六并没有看见昆仑的白衣,他出来的时候,见着的只有娄昕舟一人,那孩子许是一夜没睡着,眼下黑成一片,在看清面前是谁的时候,那墨色的眼睛便被惊讶填满。 “阿七姐。“霍十六沉默了许久,脸上表情由惊讶转为疑惑,“你是怎么出来的?” 娄昕舟看着出来的孩子,却并没有开口回答。 这小岛不过只是秘境里的幻影,他们也许真的切切实实存在过,但现在,履行了职责的引导者,已经没有交谈理睬的必要了,对于娄昕舟来说,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快速通过关卡,拿到给岐鸢续命的宝物。 以及······ 娄昕舟看向沈寒跃出去的窗子。 淡薄的月光滑溜溜地进来,被薄红笼罩的女孩身高说高不高,但还是比霍十六高出一截,她脸上不见什么表情,走到窗边,纵身跃了出去。 跟着沈寒,想必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沈寒是以弟子的身份进的岛屿,加以灵力的辅助,跑得极快,所以娄昕舟落地后,只来得及看见一个背影迅速消失在浓雾中,她没有修为傍身,也不知道怎么追才好,但犹豫了片刻,还是跟着跑了起来。 出乎意料的,速度竟然不慢,还有隐隐追上前人的趋势。 看来,这秘境并没有完全收走她的灵力,至少,现在的这具身体,在体质方面要高出常人不少。 娄昕舟借着树子的掩护,并没有让沈寒发现身后的异常,后者跑了许久终于在一块不大的空地上停了下来,娄昕舟见状,便寻了根粗壮的树子,几下爬了上去,隐在了浓密的绿色之中。 沈寒似乎是在等什么人,他算准了时间,没过多时,树林的东面便出现了一个小巧的身影,影子的速度极快,来人却只有金丹的修为。 是进秘境来的弟子。 娄昕舟虚着眼睛去看,但在看清来人后,却是惊讶地闭不上嘴。 金边白袍,只在身高上有所欠缺的亲传弟子,行得极快,他见着沈寒,减了速度,稳稳的停在了人前。 肖烛抬头看着高出自己许多的沈寒,微微皱起了眉头。 “我可算等着肖师兄了。” 沈寒的声音娄昕舟听了一百多个循环,此刻再入耳,有种别扭的熟悉感。 “我不记得你。” 没有平日里的笑意,肖烛的声音显得有些冷,那种语调,和上辈子的魔教五大将之一的烛火几乎一模一样,像是下一秒就能让人见了血。 “烛火师兄名声在外,像我等这般,只有存仰鼻息。” 沈寒的话一出,无论是树下的小烛火,还是隐在树上的娄昕舟,都瞬间变了脸色。 “你叫我什么?” 肖烛的声音比之先前更冷,隐隐藏了些杀意在里面,夜里掀起一阵风来,那血红的雾被吹得涌动,像是不平静的海面,晃晃荡荡,让人有些呼吸不过来。 月光下,仅有八岁的昆仑亲传笔挺地站着,地上铺砌着他的影子,不知是不是错觉,竟然显得纤长高大。 有一种猜想突然在娄昕舟的脑子里咆哮着炸开,层层迷雾散尽,她瞬间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肖烛就是小烛火,在成为昆仑弟子之前,他便已经是魔教之人了,是苟亓的手下,大乘的魔修。 “······” 上辈子,娄昕舟是在邵云帆接管魔教后才入了魔域,那时她修为仅有元婴,但看起来还是十七八九的少年烛火,却已到大乘。说来她虽然和肖烛关系不错,但却从不了解魔教五大将之一的烛火,也不曾问过他的曾经。嗜血而干净的少年在她面前总是带着笑意,一派开朗的模样,但,这似乎就是她了解的关于烛火的全部了。 “师兄必然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沈寒语气中带着笑意,也不知为何,总是时刻保持着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想干什么?” “肖烛师兄,我知道你来昆仑是什么目的,我们合作吧。” “合作?” “你帮我得到秘境的传承,我帮你拿到伏源琴,如何?” 娄昕舟在树上不动声色地听着,眼中惊异已经平息,底下的两人说的并不多,但是足够让她明白许多事情。 昆仑的天阶法器之一伏源琴,正是契的灵虚长老,也是肖烛现在的师尊。 烛火要伏源琴娄昕舟能猜出是为什么,魔主苟亓修为不稳,甚至有走火入魔的迹象,这些年来也一直在想 第64章 中邪了 读档了一百多次,这只是沈寒第三次尝试说服肖烛与他合作,说实话,像失败的前两次一样,依旧没有多少把握。 系统和这个世界的天阶法器实在不同,那几乎能刺瞎人眼睛的白光人影只能用来吓唬吓唬人,实则屁用没有。他绑定的这个系统也是,除了读档功能,其他的功能总是有各种各样的限制,在这个修真的世界里,他当真步步维艰。 而眼前这位,可是活了几百年的魔族大将烛火,嗜血果断,杀人亦不带眨眼,又不知能看出他多少底细来,他开口便叫烛火师兄坦明身份,心中还是有些赌的意思在里面。 之前读档百多次,也不是没有想过利用肖烛,最开始系统极力反对,他也觉得招惹反派并不是个好主意,所以没怎么往这方面想,可是越到后面,他便越加动摇,娄昕舟和邵云帆不愧是男女主,主角光环罩着,想抢个不大的机缘都如此艰难。 所以,从上上次开始,他便不顾系统的反对,开始尝试说服肖烛和他合作,只是都以失败告终。 而这一次,他更是直接透了底盘,想着赌一把。 因为不知为何,这一次读档以后,明明平时话多得烦人的系统却突然安静如鸡,没有一点回应。 他心中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果然,方才去霍家找霍老爷子留下的日志,便是一无所获。那东西他找了一百多次,对它的位置所在实在清楚,凭空消失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是被人拿走了。 虽说那东西只值十分,但失去这十分便意味着二十分的分差,若是第二关他得不了第一,秘境的传承哪里可能从娄昕舟手中抢过来。 所以,他只能赌一把。 大乘的魔修,虽然危险,但一但成为助力,绝对如虎添翼,而若是失败了,他还能读档重来。 想到这里,沈寒轻轻吸进一口气,微微放松下来。 却是没想到,他吸进去的气都还没来得及吐出,白色的剑便横在了他的颈肩,空气中立马带起一阵血腥味来。 “我觉得是极好的,师弟既然如此慷慨,那我也不便客气了。” 言下之意,是想要夺了这天阶法器了,杀人夺物可是夺取天阶法器最简单快捷的方法。 娄昕舟在树上静静的看着,她清楚沈寒有回溯时间的能力,他背后的天阶法器哪里是那么容易易主的,见着这气氛不妙,急忙唤了混沌。 “你可有什么法子阻止沈寒回溯时间?” 娄昕舟打算助肖烛夺下沈寒背后的天阶法器,毕竟,肖烛就算是苟亓的手下,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实际上算不得娄昕舟的敌人,反而,他若是能夺下这天阶法器,对娄昕舟而言无疑是十分有利的。 混沌虽说在醒来后大部分时间里都十分的安静,但却并没有错过娄昕舟的脑子里哪怕是一丝的想法和猜测,因而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 “吾,可以试试。” 有了混沌这个名副其实的天阶法器干涉,沈寒当真没能读档成功,情绪当即流露在了脸上,惊慌盖过眼中的光芒,只是贴近的剑身逼得他不得不迅速反应,他弯腰压后,再一个侧转,翻滚到了一旁。 肖烛那一剑并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若不是他反应得快,当真是要见阎王去了,沈寒左手捂着脖颈,右手撑在地上,艰难地稳住了身形,抬头就看见八岁的孩童从一阵月白色的柔光中走出,眨眼间便变作十七八的少年模样。 肖烛身上的衣服已经变了样子,白素的锦袍,衣摆不过膝下两寸,踩了双黑色的长靴,他持剑走来,踏地无声,偏脸色隐在雾里,阴影中看不太分明,只一双发亮的殷色眸子,像是浸了血般,让人战栗。 这模样,和娄昕舟记忆里的小烛火一模一样。 娄昕舟突然间就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了,她紧紧抓着粗大的树干,指尖太过用力,竟然陷进了树皮里,清晰的疼痛传来,她分神看过去,嗅到了腥甜的味道,却不是沈寒的。 “这里······” 红色的雾气中,突然响起一阵幽荡的声音,像是从海上传来,走了许远,就快要被风吹散。 娄昕舟怔住。 “这里来······” 那声音还在继续的唤着,一声又一声,像是从温柔的神灵的口中呼出,温绵而空盈,娄昕舟能感觉到里面有股莫名的力量,牵住了她的心神,让她无法再注意其他。 她本是站在一段横枝上,枝干并没有很粗壮,刚刚能够撑起一个十二的少女,哪怕只是再多一分,就足够将它折断。她受了那不知名的声音牵引,竟然不顾一切的抬腿向前,直接踩了下去。 “碰!” 重物落地的声音立即引起了林间空地对峙二人的注意,本是处于劣势的沈寒立马抓住这空隙,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银色的尖刀,朝肖烛飞了过去。 少年抬剑挡住,不过一息,只是再看过去的时候,却是早已没有了沈寒的身影,不禁轻轻“啧”了一声,而后又转身看向重物落地的方向。 娄昕舟双目无神,她折了一条腿,艰难地撑起身子爬起来,没有看肖烛一眼,一瘸一拐地朝着南方走去。 “谁?” 少年轻呼,那人却是没有回应,径直背着他而去。 肖烛见人没理自己,几步向前,抓住了十二少女的背领,直接将她提了起来。 朦胧淡薄的月光下,肖烛看到了一张满是血迹的脸,上面还留了几块碎石,女孩姣好的面容被它们无情地划破,墨黑色的眼睛像是罩上了一层红色的雾,嘴无意识地张着,发出些意味不明的声音来。 “中邪了?” 几乎是手腿并用,女孩朝着大海的方向使劲地划拉。 肖烛朝那个方向看过去,他能听见海浪拍打在沙上的声音。 这里离海滩 第65章 藤蔓 穿过阴冷的树林,肖烛跟着娄昕舟来到了海滩。 越往海边走,那雾气便越红,直至凝成鲜血的颜色,黏腻地糊在脸上,只是没有血的腥味。 风很大,娄昕舟原本就折了腿,此刻走得更加吃力,脚上才刚刚碰到沙子,便被突然刮起来的风吹倒在地上。 肖烛在后面跟着,见她倒了,并没有上前来扶的意思,在昆仑满是笑意的亲传弟子,此刻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周身都透着阴冷的淡漠。 娄昕舟试着从地上爬起来,挣扎了几番却并没有成功,少女空洞的眼中终于出现了一点情绪,她有些疑惑地偏头,看向了海的方向。 小岛被圈在一圈红雾中,到了海边便看得更加分明,气流始终顺着一个方向流动,速度不快,却像是殷红的茧,包裹得严丝合缝。 “······” “这里,我的孩子······” 那声音又在唤了,温柔得像是个慈爱的母亲,在她的呼声下,风似乎都柔和了几分。 娄昕舟终于能站起身来了。 一步,两步······ 时间像是被拉长了,当脚尖触到冰冷透骨的海水时,娄昕舟终于醒过神来了。 “唔。” 海水浸透伤口,血顺着海浪被卷到更远的地方,痛觉刺激神经,娄昕舟一醒来便忍不住叫出声。 “咦?” 背后的人轻轻疑惑了一声,肖烛没想到她能清醒过来,见状便上前几步,想要像先前一样,抓住少女的衣襟将她提起来,却是不知为何失败了,他微微躬身查看,才发现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死死缠住了少女的脚踝。 娄昕舟这才察觉到背后有人,只是刚转过身去看,就见肖烛那双殷红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她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 一时无言,娄昕舟刚刚才知道肖烛的真实身份,此刻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气氛一时间有些诡异。 “你便是神使?” 肖烛却是先开口了,声音稚嫩极了,娄昕舟想起之前看见的白衣少年,心中觉得很是不搭。 看这样子,肖烛应该是没有认出她来,只以为她是这岛上村民,因而此刻身上冰冷的气质,没做一点掩饰,和娄昕舟方才见到的少年烛火没有丝毫差别,嗜血般的目光更是直直地锁在了她的身上。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重活的这一世,娄昕舟都没有被肖烛用这样的眼神注视过。 陌生的,警惕的,殷色深处藏着让人惧怕的杀意,带着藐视一切生命的自意。 “我······唔!” 只是娄昕舟刚要回答,脚下却突然传来一股大到吓人的怪力,猝不及防,她便被拽到了海中,冰冷的海水瞬间湿了粗陋的麻布衣,撕咬她的皮肤。 而肖烛手中也仅仅留下一块碎麻布,不过好在他反应快,半大的孩童,丢下手中撕下的衣领碎片,快速伸手往下一捞,精准无误地抓住了娄昕舟的手腕。 “咔!” 却有一声清脆的声音响在耳畔,娄昕舟感觉到手腕处传来一股剧痛,呛了好几口水,挣扎着将脖子伸出海面。 “小仙长放放手,骨······骨折了。” 肖烛哪里能放,不过听进了那少女的话,鬼使神差地换了只手抓。 “咔!” 只不过,换来的,却是另一声脆响。 “······” “······” 疼是真得疼,娄昕舟压下心中骂人的冲动,艰难地将头浮在海面上,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看着肖烛,她嘴巴微张,想了半天,硬是没找到一句合适的话来表达现下的心情。 “······” 肖烛被那目光看得难受,魔族的大将生平第一次有了点愧疚的感觉,心虚地移开了目光,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真是奇怪。 海中是真的有东西,那东西缠住了娄昕舟的脚踝,触感细长滑腻,坚硬而柔软,像是藤蔓一般,只是在不断地向上收紧,娄昕舟能够感觉到,那东西已经到了她的腰间。 肖烛并不敢再用力了,只能和海里的东西僵持着,月白的灵光收了锋芒,贴着海沙朝里游走,“哗”的一声,如利刃般割向“藤蔓”。 “叮!” 只是出乎意料的,并没有割断那些东西,反而让“藤蔓”受了刺激,变本加厉起来,下一秒,娄昕舟便感觉到胸前一紧,那东西生生断了她好几根肋骨。 “我的孩子······呜呜······” 娄昕舟本是疼得窒息,在那空隙,却又听见了那温柔的呼唤,不似先前,却是带上了几分呜咽,好似在为她的受伤而掩面哭泣,发自真心的心疼。 “······” 娄昕舟已经完全清醒过来,此刻再听见这些呼唤声,心中竟然冒出了些害怕的念头,但她其实清楚地知道,那些害怕的情绪并不属于她,而是属于这个十二岁身体的主人——霍初七,那是一种本能,清醒地知道被拉走的结果,只是可惜,娄昕舟对此毫无头绪。 不过,她心中也有着一些猜测,那如母亲对孩子般的呼唤,一定就是村民侍奉的神了,而她作为被选中的神使,某种意义上,也能算得上是神的所有物,叫“孩子”也许就是这个原因? 只是,祭祀尚且还在三天后,她现在就被拉下海去,不知是算祭祀提前完成,还是算祭祀失败。 身体使不上力,肖烛还拉着她,但是纵使是金丹修为的修士,面对这海中的“藤蔓”,也没有丝毫可行的办法,那海中之物,修为定然在金丹之上。 她和肖烛都不高,海水不知何时涨高了许多,她的身体随之漂浮起来,“藤蔓”翻腾,将她往深水处拉去,肖烛也被拖着而去。 “小······小仙长,你放手吧。” 娄昕舟 第66章 矛盾 娄昕舟有些懵,她完全没有想到,邵云帆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因而呆愣了好久,直到被人放到沙滩上,她的眼神都还是直的。 肖烛跟着上岸,八岁大的孩子眼睛中带着些庆幸,全然没了娄昕舟之前看到过的那些阴冷杀意。 至于那些“藤蔓”,邵云帆自然也没能割断它们,只是换了种做法,金色的灵光聚成丝,一息间绕了许多圈,奇迹般地将它们推解开了,此刻,那些滑腻的东西正在海中不断地游走,它们似乎上不了岸,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目标物被人抱上沙滩,久久不肯离去。 邵云帆看了它们一眼。 那些东西有些灵性,不知怎的,竟是快速退走了。 而正在此时,树林深处却突然传来些动静,邵云帆警觉地望了过去,后又转过头眼神示意肖烛。 肖烛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脚下生风,立马便窜了出去。沙滩离树林并不远,不过几步,肖烛就到了那边,暗处便突然冒出个白衣的影子,迅速往深处逃去,肖烛紧跟而上。 于是,沙滩上就只剩下两人相顾无言。 “······” “······” 邵云帆看了看沉默的女孩,用灵力给她治疗,不知是不是秘境加持,伤口愈合得很快。只是娄昕舟自从见了他,就没说过一句话,想了许久,以为是自己方才的语气重了,吓着她了,便又放缓声音开口。 “昕······” 娄昕舟听见他开口第一个字,立马回过神来,几乎是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捂住了教主的嘴巴。 “?” 温热的气息打在手心上,传来些许痒意,雾气笼罩,她似乎能听得见起伏有度的呼吸声,她这才发现,自己和邵云帆的距离极近。 邵云帆半跪着扶她,她半身的力量都在他的身上,若是拿开她捂着邵云帆的手,两人几乎呼吸相闻。 就是上辈子,他们也极少靠得这么近。 “······” 邵云帆并没有什么反应,淡色的眸子平静地看着她,里面曾有一瞬间的疑惑惊讶,但现在又化作了然。 娄昕舟突然间就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咬了咬唇,“嗖”一下退出去好远。 “······” 娄昕舟捂嘴的目的很是明显,因而邵云帆很快明白了她这么做的原因,只是却完全不理解她窜出去的行为,淡色的眸子中又韵出些许不解,便想直接询问,只是还没待开口,便又被某人阻止。 “你别说话!” 娄昕舟几乎是吼出来的,话音落后自己先惊讶了,她居然也会用这种语气和教主说话?几乎有些无理取闹的意思。 “······” 十二的女孩抱臂低头,视线不敢多做停留,在邵云帆没来得及做出其他反应前,先一步跑进了树林。 娄昕舟清楚地知道自己怎么了,衣服在海水里浸泡过,虽说已经被风吹得半干,但穿在身上还是极度的不适,身上的伤早已被邵云帆治好,但不知怎的,总觉得还是有地方隐隐发疼。 甚至,有些想哭出来。 那双淡蓝色的眸子突然在眼前晃了晃,没有情绪的,冷静平淡,丝毫不为发生的事情产生哪怕一点波动,衬得她像是个傻子,只因为一点身体接触就心间泛痒。 明明上辈子从相识开始,他们几乎一直生活在一起,无论是在昆仑还是在魔域,在众人眼中,他们几乎就是一对,可是,邵云帆却从未说过哪怕一句喜欢她的话,倘若是真的喜欢,为什么又什么都不说呢? 娄昕舟突然间觉得很是害怕,害怕这么久以来只是她一个人自以为是,邵云帆对她的好,并不属于那种感情,或许,只是对家人······ 也不是······完全讲不通······ 想到这里,娄昕舟靠着一颗树缓缓停下,喉间哽咽,心脏发疼,手指都有些抽搐。 “娄主······” 器灵和她共享情绪,连声音都跟着轻了许多,带着些共鸣来的难过,它并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该说些什么,只能唤了一声,当做安慰。 “我没事。” 娄昕舟勉强打起精神,现在还在秘境中,她不能感情用事。 风从耳边刮过,冷意渐起,娄昕舟握了握手,深吸进一口气,思考起自己下一步该干什么,正想着,就听见些细微的脚步声。 她循着声音看过去,就见着身着昆仑内门弟子服的沈寒朝西边飞快地移动,几乎是不带任何的思考,她悄悄跟了上去。 却是又到了海滩,不过位置要偏一些,沈寒最后停在了一块巨大的岩石前面,娄昕舟比较远,加上这地方的雾也要浓很多,因而并没有看得很清楚,只见着一个黑漆漆的洞。 沈寒并没有进洞做什么,只在外面转了几圈,不知道是在确认什么,灵光亮起,那洞口居然就那样消失在眼前。 “他似乎在这里藏了什么东西。”混沌在娄昕舟脑中猜测到,“娄主要不要过去看看?” “等他走了后。” 娄昕舟简单答道,时刻警惕着沈寒所在的方向。 沈寒来这里的目的似乎就是为了将那洞中之物藏起来,不让人发现,因而并没有待多久,确认过周围没见着其他人后,直接进树林走了。 娄昕舟看着他消失在树林后,才小心地上前,走到那大岩石的面前,伸手摸了摸,入手坚硬,被上了阵法的空口并不是凡人能进去的。 正当娄昕舟思考怎么破坏这个阵法的时候,背后却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伴随着她的轻呼,肖烛看她一眼,比了个“嘘”的手势,侧身而上,灵光聚在指尖,横竖画了几笔,那阵法便应声而破。 男孩并没有理会她的意思,径直进去了,娄昕舟紧跟上前。 这洞并不是什么大洞,走了几步就 第67章 小仙长,这里好黑啊,我好害怕。 在发现铁匠过后,肖烛就用通灵名牌联系了邵云帆几人,娄昕舟想着邵云帆要来,便想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只是肖烛可不是沈寒,那半路杀出的天阶法器契约者连自己被两个人跟踪了都没有发现。 娄昕舟只刚迈出一步,就被还没有自己高的男孩按住了肩膀,两人以这有些不协调的姿势沉默了几秒,娄昕舟尝试找借口。 “那个,我还有事。” “什么事能比命重要?”肖烛说着从手腕处衍出一条月白色的灵线来,飘飘悠悠系上了娄昕舟的手,“你既然是神使,留下来会更好,不然,真想被活祭?” 娄昕舟欲哭无泪,只好到角落坐下了,一脸的不高兴。 躺在干草堆上的铁匠似乎是暂时失去了意识,没有一点动静,不过肖烛探过他的鼻息,人还是活着的,只是两人发现了铁匠,任务牌子却没有什么反应,看来找到铁匠的任务并不只是找到就完事,应该还有什么条件,就比如说,把人带给村民? 邵云帆来的很快,娄昕舟屁股都还没有坐热,人便到了,可能也是隔得近,只是可怜她拼命地将自己的存在感缩到最小,却还是被邵云帆一眼看见。 “······” “······” 月白的线横了整个洞,在黑暗里发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光亮。 邵云帆倒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不知怎的,娄昕舟心中却失望起来,于是便直接转身面墙,把背影留给二人。 “邵师兄来得倒是快。”肖烛并没有发现二人的异样,见着人来了,便汇报起情况来,“这个应该就是任务二要找的那个铁匠了。” 几人分开前特意对过任务,四个人十分幸运,刚刚好囊括完了所有的任务。 邵云帆听了肖烛的话点了点头,只道。 “等人到齐再说。” 说完,径直走到娄昕舟身边坐下了。 “······” “······” 离谱!就离谱! 娄昕舟心下快要崩溃,只能将身子绷得更紧,贴着墙不发一言,心里却是要胡言乱语了。 “要不,娄主你换个位子。” 混沌在脑子中给她出主意,娄昕舟听见这话,竟然觉得是个可行的方法,于是,竟是毫无征兆地站了起来,坐到了肖烛的旁边。 “小仙长,我听说你们都是天上的神仙。” “?” 肖烛本是坐在二人的对面,见着娄昕舟来了,还问了句毫无厘头的话,倒觉得有些惊讶,因为先前,他在这女孩的面前,可是一点杀意都没有隐藏,难得有小孩子不怕他,于是便笑了,出于某种乐趣,跟娄昕舟谈笑起来。 “倒是也可以这么讲,师尊说,我们以后都是要上天的。” “上天?哇,小仙长你好厉害。” “······” 邵云帆听见二人的话,便将脸别过去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娄昕舟见他这样,更觉心中气愤,直接上手抱住了肖烛。 “小仙长,这里好黑啊,我好害怕。” 话音刚落,洞口进来两人,正是梅语木和郭贾。 “?” “?” “······” 空气肉眼可见的凝固了。 娄昕舟出于气人的目的,这句话说得软声软气的,给刚来的两人听愣了,郭贾看着飘在空气中的月白灵线,沉默了好几秒,最后笑着开口。 “想不到肖师弟年纪虽小,桃花却挺多?” 几人面色各异地看了过去。 “······” 娄昕舟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灰溜溜地坐好。 “咳,听说找到铁匠了?” 梅语木见状试着缓和眼下的尴尬,只是先前后郭贾一步进来,此时才真正看见娄昕舟,在见着人的那一刻,炼毒天才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小妹,我看你骨骼清奇,可······” “她是神使。” 梅语木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邵云帆开口打断,平时不显面色的天才少年语气中竟然带了些明显的不悦,几人或多或少都和邵云帆相处过一段时间,全都被这不悦的语气惊讶到了。 若是他们没有记错的话,昆仑这位罕见的天才说话从不曾带过情绪。 却是在众人张着嘴反应的时间,邵云帆起身几步走到了娄昕舟的身旁,单手拎起了十二岁的少女,语气虽略显平淡,却让人不敢反抗。 “跟我出来。” 完全不是在商量,但娄昕舟又哪里管这些,不为所动地又坐下了。 邵云帆见人没有跟上来,转身看过去。 “你不是怕黑吗?” “······” 娄昕舟根本没想到邵云帆会说这样的话,抬头看过去的时候,甚至在眼中蕴了些水汽,看起来又气又委屈,却又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好妥协,跟着邵云帆出去了,留下郭贾三人面面相觑。 “啊这······什么情况?你家师兄是吃火药了吗?” 许久,梅语木看向郭贾,一脸疑惑的询问。 “我哪里知道,那神使好像跟他挺熟的,你可以问问她,明明是岛上的村民来着。” “噗,郭师兄才来不知道,那神使哪是什么村民,分明自家人。” 肖烛从干草上起来,脸上笑意终是藏不住。 “自家人?啊,不会吧······” “啊。“听了肖烛的话,梅语木恍然大悟,露出明了的表情,“我就说是上辈子修了什么运,又遇到这么个极好的炼毒体质······” 另一边,娄昕舟虽然是听话地跟着邵云帆到了海滩之上,只不过出于某种心理,保持了很远的一段距离。 风已经没有先前那般大了,月也快要落到海里去,天边泛起一丝白来,天就要亮了。 邵云帆沉默了一阵子,似乎在想怎么和她说话,良 第68章 易容 当天完全亮起的时候,村子里传来了不可忽视的嘈杂声,逃了整晚的神使终于被人发现不见了,那头便充斥这村民的喊声和吼声,愤怒的,惊讶的,甚至还有老人的哭喊声,仔细一听,便是霍家那老婆子,自在那儿嚷嚷。 “十六儿,你那个没良心养的姐姐哦,真真就这个样子跑咯。” 邵云帆他们虽是离得远,也是发现了那方的动静,见状便毫不犹豫地从空间灵石里拿出自己的一套昆仑弟子服来,递给娄昕舟。 娄昕舟心中尚还有些别扭,所以尽管明白自家教主这么做的理由,但还是没有伸手接下,反而有些心虚地看向别处。 “教主的衣服太大了,我穿不得,我还是回去找肖师兄要吧。” 说完转身便走。 邵云帆实在是没明白为什么什么事都扯上肖烛几句,心下微微不爽,金色的灵光闪过,那件娄昕舟穿上会大些的弟子服瞬间被割了半截,灵光小聚成针,当场······ 当场给改了起来。 “······” 改完不过几息,少年压下心中的情绪,开口道。 “现在合适了。” “······” 娄昕舟并没有想到邵云帆会这么果断,只好接下,拿在手里准备换上,却见着邵云帆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 “教主就这么看着?” “······” 邵云帆默默地转过身去了,还贴心的竖起一道金色屏障,防止其他人偷窥。 “还得易容。” 娄昕舟换好后,邵云帆审视了一番,便得出这个结论,霍初七是土生土长的岛上人,皮肤还是黑了些,一点修仙的样子都没有,就算是套上合身的修仙服,也拯救不了一身的凡人气息。 于是娄昕舟便见着自家教主又从灵石空间里取出了许多东西,好些都是在取月楼买的,花了不少钱的那种,却是不见他有丝毫的心痛,灵力为火,融化糅合,蕴炼提纯,一气呵成。 只是明明掌炼之人姿势仪态都十分赏心悦目,却炼出了一团肉黄色的软乎乎黏腻腻的团状物。 娄昕舟其实认得这东西,那是易容底,邵云帆随手炼出来的这种,能在拍卖会卖出很吓人的价格。 “······” 她突然想起来,她家教主炼器天赋好像很妖孽来着。 娄昕舟并不想谈那些东西是怎么上脸的,总之过程虽然一言难尽,但是结果是好的,她总算能以自己的身份行动了。 这主意自然是邵云帆出的,算是利用了守境人制定规则的漏洞,规则只是说“不能暴露身份”,那么,做霍初七的时候,不暴露娄昕舟的身份,反之,做娄昕舟的时候,不暴露自己是神使就可以了。 两人做完这一切,总算回到了岩石洞,洞里的三人已经等得快要不耐烦,好不容易见着人来了却又是被邵云帆身后的娄昕舟吓了一跳。 “小师妹!?” 虽然几人都猜出了娄昕舟的身份,却是没有料到这一出,几人先前还商量着娄昕舟不和他们坦白,定然是有什么原因,所以便一致决定配合他们演戏,只是刚做好了心理准备,进来的却是师妹本人,白做那么久心理建设。 邵云帆不像娄昕舟,不知道肖烛的真实身份,毕竟收作手下的人必须知根知底才能放心的用,因而对肖烛是了解的,早就看出他认出了娄昕舟的身份,只是并未揭穿罢了。 娄昕舟见着肖烛,才想起他还是魔主苟亓的手下,方才事情太多,竟然一时忘记问邵云帆了,此刻眼中便露出些懊悔来,却是被对面的肖烛看得一清二楚,活了几百年的魔族大将瞬间了然,将握在手中弃权的符箓悄悄放回了怀中。 真是可惜,在邵云帆来后才认出那丫头。 不然前面独处的时间就是威胁她的最佳时机。却是没想到,她居然忘了给邵云帆说自己看到的秘密,看来这些年苦心策划的成果还有的救。 梅语木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昆仑,虽在炼毒方面痴迷变态,人却没什么心思,郭贾自是聪明,知道眼下的情况不能揭穿,所以,大家在邵云帆随便编了个一听就不是很真的理由后,都装作十分惊讶的样子接受了。 娄昕舟看着这情形,哪里还分析不出肖烛已经认出她了的事实,有些后怕地朝邵云帆靠了靠,哪里还敢像之前那样放肆,心下决定,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避免和肖烛独处,毕竟,这位可是大乘的魔修,是郑巳律她们都找不到的卧底魔修,上辈子的交情只能是上辈子的,这一世一点感情基础都没有。 解决好了娄昕舟的身份问题,几人很快便带着铁匠回到了村子里。 和在海滩上听见的嘈杂一样,村里已经乱作了一团,登岛来的弟子几乎被他们拿着锄头追,偏生不敢反手,因为徵音站在一旁很是正经地说了句。 “我们要与人和善,更不要说他们还是凡人,凡昆仑弟子,一概不许反手。” 徵音是守境人的化身,此话一出,本是打算用灵力击退这些村民的弟子,硬生生收了灵力,含泪四处躲闪,当真苦不堪言。 娄昕舟跟着邵云帆到了这些人前,到底是有些局促,在这样一个大场面上,很难掩饰好真实的身份。 只是随行的几人,肖烛肯定是不能靠近的,免得有生命危险,梅语木也不能,因为很可能给炼毒的天才留下自己很喜欢她的错觉,至于郭贾,娄昕舟上辈子就不喜欢他,于是,尽管心中还闹着邵云帆的别扭,娄昕舟还是抓住了他的衣摆。 邵云帆明白她的顾虑,反手给握住了,白衣的少年步态轻盈,几步走到中间,金光一闪,铁匠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弟子们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那些村民却是眼睛都直了,手中举着的各种家伙都给放下来了 第69章 第二个神使 王月儿是跟着沈寒一起来的,明明是找到自家爹了,应该是喜极而泣,奔走相告才对,但兴许是从沈寒那里得知娄昕舟他们多半已经有二十分了,此刻装都懒得装,脸色黑得可怕,只看了一眼,便转身走了。 沈寒脸上也没有好表情,他分明掩了洞口,却还是不知为何被他们找到了,而且,之前那么多次,这些人也没一次找到铁匠的,霍老爷子的日志也被人提前拿走了,这次意外太多了,王月儿还这态度,他心中更觉烦躁,若不是这人和自己的任务息息相关,他又哪里会出手,在两个渡劫尊者眼皮子底下救她,还帮她这么多,该死哪儿去哪儿去。 真把自己当祖宗了。 沈寒并没有在这里待多久,系统根本不理人,他现在完全读不了档,不能冒风险和主角团硬碰硬,一切只等系统回应再说,因而也跟着王月儿走了。 村长一行人将王家铁匠合力抬回了他家,铁匠家里的妇人便哭着跑出来迎接,还差点晕过去,冷静下来后又不断地感谢着邵云帆几人,就差跪在地上磕头了。 不过,一通闹剧收场也快,铁匠找回来是件好事,但眼下还有件事急于得到解决,村长便又找上邵云帆几人,请求他们也帮忙找找失踪的神使。 “神明之怒,颗粒无收。” 邵云帆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郭贾倒是看了娄昕舟好几眼,娄昕舟本就不喜他,见他看过来,便毫不犹豫地瞪回去,本意是让他不要烦她,却没想到起了反效果。 只见那人径直走到了她的旁边,弯腰低头,语气含笑。 “小师妹,我们才第一次见,怎么就把师兄我当坏人了?” 邵云帆本是听着村长几人的抱怨,闻言竟是望了回来,少年抓住郭贾的后领,将人拉开了,语气冰得像是雪渣子。 “很闲?怪可找到了?” “哎。”郭贾眼见着自己被无情地拉开,只好叹了口气,回头叫了肖烛,抓紧时间去找那面都没露过一次的妖怪,“肖师弟,你看我家师兄这么严苛,我以后可还有什么活路。” “……” 自来熟真可怕。 郭贾拉着肖烛走后,余下村民却都犹豫着不愿意走,神使失踪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是件特别严重的事情,收成不好就是放在土地肥沃的某个地方,都足以让那个地方的村民砸锅卖铁艰难地过日子,有些地方稍稍严重一些,便有卖女度日了,而这小岛身处诅咒,被红雾囚饶,吃喝不从外入,从海也进不了,只能瞅着眼巴巴点大的土地,养活一岛的人,触犯神威,哪里还有活路,只能用年幼的生命换取所有人的生机。 “霍初七若是找不到了,可咋怎?村长,以防万一,我们得选个新的出来啊。” “对啊,早做准备啊。” “可是,村里今年只有霍家有适龄的……” 众人听完这句话,全都看向了一旁站着的霍家老婆子,老婆子见着众人看过来,顿时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意思了,一把将霍十六抱住了。 “你们别想祸害我家宝儿,我家已经去了一个了,不能因为跑了没了,还拿我家开刀,顺下一家去,老孙家的闺女也十岁了。” “什么十岁,妞儿才九岁,年龄都不够,你是不怕神明怪罪,十六儿的年龄是最合适的,本来一开始就该是他去,人家初七儿也是可怜见的,被你们无辜推上来。” 孙家的人一听霍家老婆那话,脸就黑了,也不顾及霍十六的面儿,急忙为自己女儿开脱。 被霍老婆子紧紧抱着的霍十六此时又得知一个真相,他嘴巴微张,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墨黑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娄昕舟的方向,脸上尽是不可置信。 许久,大人还在吵,十一的孩子竟是突然开了口。 晨起的风微凉,霍十六的声音略显稚嫩。 “我去!” 娄昕舟突然间就感到心头一紧,方才听见孙家的说出真相,心中便酸涩难忍,喉间哽咽,此刻听见幼弟坚定而不带犹豫的声音,眶里便有泪顺着流下。 身体有些控制不住地想要走到人前,然后接下易容的面罩。 “……” 娄昕舟知道这些情绪都不属于她,被邵云帆握住的手便一点点收紧,额头上也冒出些虚汗来,满脸泪渍,憋得通红。 邵云帆回头便看见她这副模样,饶是如他,也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 娄昕舟压抑着心中的情绪,只觉得万分难受,听见教主这般问,有些恍惚,村民们的注意力都在霍十六身上,暂时没人看过来,她便放了邵云帆的手,改为抱住他,一点一点缓解心中的难过。 邵云帆没有发话,任她这般抱着,直至腰间被泪水打湿,便伸手缓缓拍打娄昕舟的后背,喧闹的人群中便悄悄传出些哽咽声来,除了他,没有其他人听见。 “孩子都自己说了,霍婆婆,你就同意吧。” 村民们还在你一言我一言地和霍老婆子或劝或吵,只是村长始终站在一旁不发一言,脸上又看出些无奈来,许久,老人才敲响木头做的拐杖。 “别吵了!” “村长!这样下去怎么能行啊。” “哎,把霍老婆子请回去吧,等到祭祀完了,我亲自请罪。” 意思便是要将人软禁了,村民一听,自然举双手赞成,几个汉子对视一眼,上前将霍老婆子拖下去了。 没有人理会霍老婆子的大喊大叫,霍十六从始至终低着头,什么话都不说,只是若是细看,就能发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村长也是个细心的,走上去轻轻拍了拍霍十六的肩。 “这两天,到村长家去,啊。” 霍二来的时候,人都快散完了,霍十六也被村长的女儿接到家里去了,只剩下几个汉子,聚在一起商量两天后祭祀的问题,见着 第70章 尊择神使,风调雨顺,跳! 小岛的雾越来越红了,夜里根本没人敢在外面呆着,霍初七是一个人逃出去的,明天就是祭祀了,她真的很害怕,尽管所有人都说她是去给神明做神使,将来过的是好日子,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告诉她海中的神明究竟长什么样子。 百年来,岛上送去的十多个孩子,也没有一人回村子看看,大家真的都还活着吗? 雾气很重,路上几乎没有光亮,天上有一轮圆月雾蒙蒙挂着,在红色的雾气笼罩下,像是上了一层血色,小岛的风很大,冷风透骨,霍初七逆着风跑,只觉得自己就要冻死过去,但她又不敢停下,害怕再被抓回去。 历来的神使都是坐着高轿,穿着白袍,画着花妆,被八个壮汉抬上海崖,再从那高得吓人的地方跳下海去。 这是今日白天婆子给她讲的东西,讲完后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害怕,还又强调了好几遍她是去过好日子的。 可是,既然是去过好日子的,又为什么要用那种同情可怜的目光看她,他们以为她还是小孩子,在她面前便不加掩饰,但其实,她什么都明白。 “呼呼······呼······” 冷风入肺,胸口阵阵发疼,喉间有血腥味传出来,霍初七跑得越来越慢,最后被一块石头绊倒,她艰难地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膝盖流了血,火辣辣的痛。 却在这时,她恍惚间听见后面透过来许多人声,转过头去看,就见着火光成片。 糟了,他们已经发现她不见了! 霍初七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便也顾不得其他,捂着腿继续跑了起来,一路被逼到了海滩,眼见着没有地方藏身,急得要哭,却突然被人从后面拍了拍肩,她的身子瞬间僵直,呼吸都差点停止。 “别怕,是王伯伯。” 身后是个成年男子的声音,那声音她是认识的,是失踪的王家伯伯。 “跟我来。” 没待霍初七惊讶,她便被拉着走了,后知后觉跟着进了岩洞,才松了口气,她安全了。 霍初七不知道这夜是怎么过去的,一夜无眠,天亮的时候,她尚还有些发蒙,王家的便留下一句“你好好待着”就自个出去了,霍初七也听话地没走,只是待到中午,外面便响起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老婆子的祭歌唱了起来,声音尖涩难听,刺得人耳朵发疼。 霍初七朦胧的神志便立即清醒过来。 送神使了?是谁?神使是谁?! 强烈的好奇心驱动着霍初七拖着疲惫难堪的身体走出了岩洞,从海滩往上望去,就见着高坡上八个大汉抬着神使的轿子,一颠一颠地往海崖去。 霍初七使劲睁着眼睛瞧着,白纱的罩子被风掀起,她看见了上面端坐的小人,那穿着白衣的神使缩成小小一团。 竟是霍十六! 心脏陡然一紧,无力感自脚底向上,她哪里还能稳稳站着,结结实实跪在了地上。 霍初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上的海崖,只是隔了十几米,躲在了草丛里,而后便怎么也挪不动步子。 手指一点点缩紧,指甲陷进肉里去,她闻到空气里的腥味,想要向前,可是脚里就像灌了铅一样,无法挪动哪怕半步。 她什么都做不到,她什么都不敢做! 愧疚感填满整个心脏,悲伤的,难过的,让她近乎呼吸不了。 她却只能听着婆子一句一句唱完祭词,而后众人请出轿上的男孩,几人拥着站在了悬崖上。 海风近乎乱拍,霍初七几乎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一声两声,三声四声······ “苍天在上,神明保佑,尊择神使,风调雨顺,跳!” 不!不要!!!! 婆子尖哑的声音划破海雾,顺着风入了霍初七的耳朵,随着心脏跳动的声音,霍初七听见“扑通”一声。 ······ 娄昕舟只是简单的将看到的记忆给邵云帆和梅语木说了,只是在讲述的过程中,霍初七的情绪总是影响这她,好在邵云帆在这边,她才不至于崩溃,只是心情一直十分的低落。 听到这里,邵云帆哪里还不明白她和霍初七共情了,但属于秘境的规则限制让他也没了办法,只能看着眼前人眼泪一颗一颗的掉,心中不知怎的便有些烦躁。 说实话,那记忆并没有给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只是和现在的情况一样,在霍初七逃走后,霍十六就被推上了神使的位置。 “你们还记得吗?” 梅语木突然开口,两人便跟着声音看了过去。 “村里除了霍家的,便没有适龄的孩子了,那我们能不能,将霍十六救出来,这样祭祀不就无法进行了吗,我们也能完成这个任务了。” “不行。”邵云帆却是想也没想就否决了,“我们除了阻止祭祀,还有别得任务,记得吗?解除小岛的诅咒和除妖,这几个看似是分开的,实际上,是需要一起解决的,若是阻止了祭祀,海里的怪物多半就不会现身了,诅咒也无法消除。” “所以,只能等到祭祀当天,那海里的怪来收人的时候······” 梅语木也很快明白过来了,邵云帆听见她的话便点了点头,三人商量好了,刚好又等到郭贾和肖烛回来,几人便一起合计,制定祭祀当天的计划。 很快又到夜里,娄昕舟的心情始终平复不下去,便一个人悄悄走了。 村民们为了感谢他们找到失踪的铁匠,特地给他们几个收拾了一个院子出来,这院子离海崖不远,鬼使神差的,娄昕舟循着本能便过去了。 一路的碎石子,边上有很多灌木从,枝叶枯黄张扬,仿若吃人的怪物。 这里娄昕舟从未来过,霍初七也没上来过,只是越往上走,便越是熟悉,像是深处的一种执念,记了百年。 黑夜里月 第71章 暴风雨前 被邵云帆牵回院子后,娄昕舟被勒令好好休息,明日的所有行动都不许参加,就好好在房间里待着。 娄昕舟对此虽不是很乐意,但是她也能够理解,毕竟以她现在的精神状态来看,跟着几人一起行动,只会成为拖后腿的那个。 所以在听了邵云帆的话后,她便轻轻点了点头。 邵云帆安置好她,便回去和郭贾他们继续商量了,几人白日就决定好了让祭祀如期进行,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将海里的“神”给引出来,但是这只是邵云帆几人的想法,别人却不一定这样认为,所以,几人当前的任务便是阻止其他的队伍破坏祭祀。 只是四人中元婴只有两人,而且都不是武力值极高的那种,所以邵云帆便决定采用谈判的策略。这个关卡三十人,队伍大概分成了四个,他们是一个,剩下的便是以杨乐山为首的扶风和帘水,以段睿为首的沧浪门,以及江落月带领的杂修。 扶风、帘水和昆仑的关系本就极差,所以邵云帆并不打算和这个队伍合作,况且沈寒也在这个队伍之中,他们无疑只能是敌对关系。剩下的两个队伍,段睿是个明事理的,可以交流,江落月和他认识,问题也不大。 几人便分成了两队,郭贾跟着邵云帆去找段睿,肖烛和梅语木去劝江落月。 邵云帆这队目前已经得了二十分了,他们的实力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所以当段睿听了两人来的目的,很快便同意了合作,江落月那边也是不带犹豫,和强队合作,对他们来说是一百个愿意。 队伍这便组好了,至于杨乐山,他的队伍直到第三天晚上都还在一头雾水地找线索,根本不知道其余几个队伍已经悄悄结了盟。 祭祀到得很快,第四日一早,村子里便唱起了祭词,男女老少穿上喜庆的衣服,男人敲锣打鼓,女人边走边跳,一脸笑容的抬上八人轿送神使跳海。 只是这场景虽然看着很是喜庆,但是天气却不尽人意,阴沉沉的样子,像是就要落雨一般,一路上狂风呼啸,吹得那片枯林“咕吱咕吱”的响。 弟子们跟在村民后面上了海崖,段睿和江落月因为和邵云帆合作,大致知道接下来的计划,杨乐山却是不知道的,心中实在不明白为何其余几个队伍如此冷静,这神使都要跳海了,也不见有人行动。 他昨日叫手下找了半天,就差将这小岛翻过来了,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之前本想着将神使救出来,却没想到村长这次让人全程守着,根本没给他们动手的机会,但见着段睿和江落月的队伍也是这样,他便也放下心来,想着明日就是祭祀了,大家的任务都差不多,总有人会先一步出手,打破守境人制定的“不许对凡人动手”的规则,却是没有想到,一个二个竟是如此沉得住气。 至于沈寒,那小子自从铁匠被找到了后,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先前给他说有办法让他们获得第一,他才破例收了两个昆仑弟子进队伍,现在见着形势不妙,人便没影了,讲真的,最好别让他再看见他,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邵云帆让郭贾几人跟着队伍走,带着娄昕舟去了海崖之下,好在霍十六跳下海去的时候及时将人救下,同时也能近距离看看海中的怪是个什么模样。 领队的婆子很快便唱完了祭词,霍十六穿着白色的神服被人从轿子上请出。 杨乐山看了朱元一眼,后者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对后面的弟子做了一个手势,几人便一起冲了上去,郭贾以及其余的两个队伍早有准备,见状也一起冲了出去。 杨乐山见着他们跟在后面一起冲了上来,心中不禁冷笑。 果然是在等着我们出手呢!但怎会让你们得逞? 杨乐山一个眼神让自己的人减了速度,却是没想到追在后面的人在超过他们的瞬间陡然转了个头,拦在了他们面前。 “杨师兄好贴心,害怕我们追不上,还特地减了速度。” 郭贾站在了最前面,他哪里看不出这些人的小心思,开口带着笑意,持剑而立。 “你们什么意思?” 杨乐山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他心中直觉不好,有些着急地往前张望。 村民们都被这情况吓着了,婆子念词的速度快了不止一点。 “尊择神使,跳!” 随着婆子的高声喊过,霍十六便被身后不知是哪个村民一把推了下去,根本不给杨乐山几人留一点反应的时间。 娄昕舟和邵云帆在崖底等着,二人将上面的情况听得一清二楚,因而霍十六被推下来的时候早已做好了准备,只是她的身体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想要上去救人,但她知道现在并不是时候,只能紧紧抓住邵云帆的衣服,憋得满脸都是汗。 这一关她代入霍初七的身份,相较于别人,能很快的找到很多线索,比如说霍老爷子的日志,和霍初七共情的回忆,但是同时,自身也承受着极大的风险,一但流血受伤,便会被海神呼唤,失去神智,霍十六被选成神使就会狠狠共情霍初七,自身处于极大的危险中,却没有丝毫的灵力。 收益永远是和风险并存的,她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扑通!” 霍十六入了海,海浪翻腾,他几乎没有激起一点水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几秒钟过去,娄昕舟仿若度秒如年,却是在下一秒,突然掀起一阵大到吓人的狂风,吹得人几乎站立不稳,眨眼间海里便出现一个巨大的旋涡,红色的雾气仿若凝固了一瞬,刹那间,以海中的旋涡为中心,红色丝丝散去,化作白雾。 “就是现在!” 娄昕舟大声喊道,邵云帆在她话音还没落下便纵身跳了下去。 海浪顷刻将人淹没,娄昕舟心中又紧上几分,几乎快要忘记呼吸。 第72章 某人已经不想要命了。 邵云帆很快便浮出海面,他抓着昏迷的霍十六,将他往岸上带。 伴随着那声愤怒的嘶吼,几乎是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海面便突然腾起一股巨浪,一个庞然大物从海中冲出,众人终于看清了神明的真身。 雾气还未散去,或者说从未散去,朦胧下看见蓝红色的庞然大物裹挟着海浪腾起,视野一片白,闪电孕着电光横穿而过,却是自中间劈开乌云成片,神性的圣光仿若自天庭降下,缓缓将金彩铺洒在海上,与陆地划出一条醒目的明暗交界线来。 于是,海中变得夺目起来,陆地陷入一片黑暗,美得惊心动魄的人鱼从水雾中现身,带着属于大海的自威,她立起来足有海崖那么高,所有的人在她面前小得都像是蝼蚁一般,真真像是神明俯瞰众生,但是那张足以摄走人的心魂的脸上,此刻却是无尽的怒火和悲伤。 “是人鱼!?” 人鱼是传说中的半神!也是这世间最为接近神的存在!村民所说的祭神居然是真的。 刚刚登岛的时候,娄昕舟其实并不相信村民所说的祭神。 修真界中,距离目前最近一次的登神者便是三百多年前登神的南矣神尊,说起来,正好是她的师祖,但这人的登神其实是个奇迹,在此之前,神明早已淡出人们的视野近万年之久。 毕竟如今的修真界灵力稀薄,成神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何况这可是徵音的记忆啊,她这师叔已经死了三百年,说不定在她遇见这人鱼的时候,南矣还没有登神呢。 “还给我!人类!!!” 人鱼愤怒的吼叫着,右手自高空斜挥落下,拍向邵云帆所在的位置,霎时,海浪腾起,邵云帆带着霍十六跃到高空,郭贾和梅语木见状立即出手救人。 娄昕舟也向前迈去,却是在后一秒被人拉住,回头一看就见着肖烛笔直地站在身后。 “小师妹没有灵力,还是不要去了。” 只是没想到的是,在肖烛话音刚落,娄昕舟却是突然间感受到丹田的位置涌起一股暖流。 下一秒,红色的灵光出现在她的掌间,光芒在黑暗之中映照着她的脸,淡金色的眸眼被镀上红光,盛满了果决,肖烛怔住,不知不觉便放了手。 “……” 娄昕舟根本来不及思考为什么灵力会恢复,也顾不得“不能使用灵力”的规则,她只是循着本能,朝邵云帆飞了过去。 郭贾和梅语木已经上前与人鱼正面对抗了,邵云帆稍得喘息,论泉破空而起,将二人往岸上带。 “师兄!” 只是行到半路就见着娄昕舟朝他飞来,邵云帆想也没想,拦腰将人搂住,直接抱回了岸上。 “我没事,你好好待着。” “那可是半神,至少有大乘的修为,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娄昕舟一听自然不乐意,立即开口反驳。 “你只有金丹。” “师兄也是金丹。” “……” 娄昕舟知道自家教主在担心什么,见着邵云帆还是不同意,急忙补充道。 “我会小心的。” “找个人看着,不许胡来。” 邵云帆听罢叹了口气,眼下情况紧急,没有时间给他们争辩,只好答应,便将霍十六交给娄昕舟叫她找个人看着,毕竟霍十六可是神使,是人鱼的目标。 娄昕舟听罢急忙转身找人,迅速物色好了目标,刚来的江落月一脸懵地接下被塞到自己怀中的小孩,抬眼就看见同样金丹修为,但年纪却比自己小了许多的女孩,想都没想就要加入战局,吓得急忙开口阻止,因为在她眼中,这位师妹只是被保护的弱小对象。 “江师姐不用担心,我没那么弱。” 说罢转身就走,不带丝毫犹豫。 加入战局的人其实并不少,段睿早早带着实力不错的弟子上了,江落月队里几个杂门,尽管没什么武力值,但也尽全力在后方辅助。 杨乐山也是咬咬牙,到这里他哪里还看不出邵云帆他们的计划,阻止祭祀他是没参与的,这分值他算是没了,但想到第二关卡分众多平行空间,总会有许多的高分出来,他不能没有分在身上,不然天下第二大宗门的脸往哪里搁?便也带着自己的人上了。 只是半神的名头并不是空谈,人鱼一族是受神明恩惠的妖兽,实力哪里弱得了,即使是在灵力稀薄的今天,人鱼一族只要出生就有出窍的修为。 而眼前这只,可见得是活了几百年,修为至少大乘起步,何况还是妖兽,便是在生理上就要高出人类修士一大截,哪里是这些修为最高都只有元婴的弟子们能对付得了的? 不过好消息是,这只是秘境关卡中的考验任务罢了,再难也得合乎秘境难度,大乘的秘境修为限制元婴及元婴以下,那便是元婴能过的程度,尽管过程可能会艰难一些。 与人鱼周旋的大概有二十人左右,人数上的优势起了效果,人鱼逐渐有了败退的迹象,众人见状大喜,干劲高涨,纷纷祭出自己最大的绝招,也不打算为自己留些灵力备用了。 天空上各种颜色的灵光都有,在圣光的笼罩下,人鱼发出绝望而凄惨的嗡鸣。 “神明!那可是我们的神!你们都在干什么啊!” “求求你们收手吧!收手吧!” “弑神啊,这可是弑神啊!” “没有神明的保佑,我们可怎么活啊!求求仙人们收手吧!” 村民们在海崖上抱团观望了许久,本是以为这些外来的什么修仙者,一定打不过他们供奉的神明,却是没想到局势像这般发展,听见人鱼绝望的叫声,他们便纷纷嚎哭起来,一个个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 弟子们哪里见过这般场景,尽管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修真界的天之骄子,从小被拥护着长大,没有什么共情能力,但其中不乏 第73章 真真不愧是我师妹,猛的一批。 金色混杂着圣光,因为人鱼现世而被雷电劈开的云层竟是又有聚合之势,乌黑的天空中突然传出雷电嗡鸣,狂风骤起,海浪携卷着风起涌。 “让他们走远一些。” 邵云帆的声音沉稳极了,论泉裹挟着灵光在一旁浮动,郭贾不知怎的,竟是从中看出些上位者临危不乱的气魄来,却是来不及多想,转身一个摆手,大喊一声。 “走!” 众弟子见状纷纷往后退去,梅语木回头找到娄昕舟,两人相互点了点头,开始往岸上飞去。 娄昕舟其实知道雷劫的威力,小时候最怕的就是打雷,可是看着自家教主静静地待在风暴中央,与人鱼抵抗的人一个一个撤走,她心中慢慢涌现出不安的情绪来。 只是上辈子无论是在昆仑还是在魔教,邵云帆总是能将绝境扳回,娄昕舟觉得,这次也一定会是这样。 弟子们都撤到了岸上,邵云帆一个人面对着人鱼的威压,尽管只是秘境里的幻象,但人鱼可是大乘的妖兽,他不可能不吃力,金光不要命地从他的身体里涌出,邵云帆整个人都变作了发光源。 “我听说剑修都有压修为的习惯,原来这是真的······” 上了岸的弟子们并没有卸掉自身的灵力,而是蓄势待发,时刻准备着上去给人鱼致命的一击。 “轰隆隆!” 元婴期的雷劫就快要来了,天上的圣光已经完全被新起的乌云笼住,只看得到边缘露出一小点金光。 那些黑到让人发晕的雷云被阵法从秘境外被原丝不动转移进来,雷光乍现,呼之欲出。 “轰!” 终于,第一道雷光斜劈而下,天地白了一瞬,几乎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村民们更是四散而逃,往更远处的地方跑去。 “轰隆!” 第二道第三道紧接而下,不给众人丝毫的反应时间,只是天劫的雷霆对于人类来说,或许是致命的,但是对于大乘的妖兽来讲,元婴的天雷只能说是不痛不痒。 “好像完全没有用,怎么办?” 岸上的弟子们见着元婴的雷劫对人鱼没有造成丝毫的伤害,许多人都着急起来。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急也没用,我们闯不了元婴雷劫。” “元婴雷劫二九,厉害的还在后面,别慌。” 话音刚落,又是五道惊雷下了,天地间一暗一亮,暴雨倾盆而下,拼命地往人身上砸,暴风雨来了。 雷劫开始以邵云帆为中心不断扩大,岸边逐渐没有立足之地,众弟子只好不断往后退去,直至退至小岛中心最高的地方,都还有人被狂风掀得站不太稳。 天雷滚滚,眨眼就只剩下最后九道,众弟子离中心太远,根本看不清形势,一个二个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到底能不能行啊!” “这雷劫不会先把人给劈死了吧。” “邵云帆不过金丹罢了,你觉得呢?” 娄昕舟听见那弟子的话,立马瞪了过去,她虽说只有十二,但好歹上辈子在魔域待了十多年,见多了生杀嗜血,眼神中带着的狠厉冷意,竟是将那弟子吓得愣住了。 “你要再多说一句,我给你扔进去。” “也没见得你有多厉害的。” 那弟子是扶风的,修为元婴,自然看得出娄昕舟只有金丹,因而回过神来后便立马嘲讽,娄昕舟一听自是怒了,身形鬼魅般穿过中间几个人,抓住他的衣领就将人掀翻在地上,甚至没人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也不见得你这元婴有多厉害。” 少女冷淡开口,没了平日的乖巧可爱,她身上甚至散出些杀意来,竟是将一旁站着的梅语木给吓着了,只是还未等她开口叫人,郭贾先一步说话了。 “真真不愧是我师妹,猛的一批。” “?” 梅语木没忍住回头给了他一个关爱智障的眼神,而后便迅速上前将自家小师妹拉起,连哄带劝带到一边,至于那元婴的弟子,被同行的伙伴扶起来,一脸的愤怒,自觉被羞辱了,当然还是管不住嘴。 “你们昆仑的,就是一群流氓!” 梅语木其实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先前是因为紧要关头,不想与其他门派的人引起不必要的冲突,现在听了这话,也不劝娄昕舟了,转过身径直朝那弟子走了过去。 “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梅语木长发翩然,走过去的时候并没有多余的动作,昆仑的炼毒天才偏头微微一笑,道,“干流氓该干的事啊。” 说罢,蓝色的粉末扑了那扶风弟子一脸。 “咳咳咳!” 那弟子瞬间疯狂地开始咳嗽,他的同伴见状立即吼了起来。 “你洒的是什么?” “毒啊,你不知道吗?昆仑炼毒也有一手的。”郭贾见着梅语木出手,便收起掌间的灵力,“我劝你最好现在便让他弃权退出,否则,不出一个时辰,筋骨错位,七窍流血。” “你!昆仑就是这样管教弟子的?” “他说的,我们昆仑可都是流氓呢,你说怎么管教的?” 言下之意,你说的,昆仑都是流氓,那掌门长老都是流氓呗。 杨乐山看到这里哪里还能袖手旁观,还好是在秘境中,要是在外面,这句话就够那弟子被扶风逐出师门了,他也要留下个看管不利的罚头,晚辈怎可非议长辈,还是别家宗门的长辈,这次带的人怎么都是些不带脑子的人? “朱元。” 朱元听见杨乐山叫他,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径直走到了那个中毒的扶风宗弟子身边,掏出他腰间弃权的符箓,一把捏碎了,白光闪过,那弟子便消失在原地。 事情便这样暂时化解,娄昕舟心中的气终于消了一些,抬眼又望向邵云帆的方向,雷劫只剩最后三道了。 “轰!” 又是一声巨响,不断回荡在高空 第74章 人鱼 “清海,我这便要走了。” 白雪纷然落下,一个男人背手立在雪中,青衣华服,墨发飘然,他周身镀了一层淡淡的光芒,威严而充满神性。 清海见他回过头来,强压下心中的难过,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主上终于登神,清海真为您高兴。” “嗯。” 男人轻轻回应一句,却是没了声,两人便这样静静地站在雪地之上,等待天梯展下,迎接新神。 “我走后,你定要遵循与我的约定,你可还记得?” “记得,主上走后,人鱼一族将世代与人类为友,绝不侵犯或伤害人类,若违此约,烈火焚身。” ······ “轰!” 天雷自九天落下,劈在人鱼的身上,人鱼霎时发出凄惨的吼叫,她往后退去许远,蓝色的鳞片比之先前,已经黯淡许多,几乎失去神智的人鱼看了看天上的乌云,又看了看浮在风暴中央的人类。 “人类,枉我人鱼一族帮你们许多,却被这般对待。” 邵云帆立在论泉剑上,闻言微微愣住,他压了整整近五年的修为,这般突破,雷劫威力自然不是其他修士比得过的,对付这只是秘境中的大乘妖兽,还是绰绰有余的,相比于其他弟子的慌张无措,他心中始终有数。 他对人鱼的话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金色的灵光环绕周身,为迎接最后两道雷劫做准备。 “你们抢走了我的孩子!却还要我保佑你们,哈哈哈哈哈哈哈。” “抢走了你的孩子?” 邵云帆并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听了人鱼的话,大致猜出了些东西。 古籍记载,人鱼一族雌雄同体,受人神眷顾,只要出生就能有出窍的修为,但代价是不能伤害人类,且要与人类共生同存,因而上古时期,人鱼是很抢手的契约灵兽,甚至可以说,若是契约了人鱼,要么开宗立派,要么称霸天下。 但是,人鱼和人神的契约,是单向的。灵兽纵然出生就有出窍的修为,但是一但伤害人类,便会立即受到烈火焚烧的惩罚,而人类却可以随意的对待人鱼。 人性始终是贪婪的,上古的人类为了争夺权利地位,疯狂的捕捉人鱼,强制契约,最终导致人鱼一族逃离人类,完全隐藏起来,不再和人类接触。 而眼前这条,一定是被某个修真强者发现了,但是人鱼对修真强者十分警惕,于是那人便想到了对人鱼来说,完全没有威胁的村民,利用他们抢走了她的孩子。 人鱼找不到那个修真的强者,只好将所有的仇恨转移到村民身上,但碍于与人神的约定,只能利用他法间接杀人报仇。 “你们始终是贪婪的,无耻至极!我只恨,我好恨!” 人鱼说罢竟是一甩尾巴,掀起海浪千丈,直直地朝邵云帆袭去。 邵云帆反应很快,金光一闪,论泉便带着他往高处飞去,有惊无险地躲开了人鱼的攻击,而后方向又是一转,拉近了与人鱼的距离。 “轰!” 九天又是一道惊雷劈下,邵云帆周身金色的屏障应声而碎,尽管人鱼已经分走大部分威力,他还是生生吐了好几口血出来,身上的白衣也终于支撑不住,变得破烂不堪。 “啊!!!!!” 人鱼再次嘶吼起来,她知道这雷劫对自己的伤害很大,若是硬扛最后一道雷劫,她很有可能会就此死掉,但是她心中很是不甘,抢走她孩子的仇人都还活得好好的,她还没有报仇!还没有让他们付出代价! 于是,人鱼不再理会邵云帆,庞大的身躯肉眼可见的缩小,直至正常人的大小,蓝色的光芒闪烁,半神自高空落下,眨眼间消失在邵云帆眼前。 “人鱼不见了!” “我们赢了!我们是不是赢了!” 远处观战的弟子们看见人鱼庞大的身躯消失在暴风雨中,瞬间便欢呼起来,只是很快,他们却又说不出话来了。 “碰!” 一声巨响在他们身后响起,弟子们望向身后不远处的村子,村民们才刚刚逃回自己家中,就突然被一股强大的灵压,压成了一张张血饼子。 村子的人瞬间死了一半······ “人鱼杀人了······” “不是说······人鱼不能杀人吗?” 众弟子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几乎全部呆在了原地,突然间,不知是谁高声喊了一句。 “跑!” 众人回神过来,就见着蓝色的影子望了这方向一眼,当即吓得四散而逃。 天地间一片暗淡,最后一道天雷还在孕育,迟迟不肯落下,场面混乱极了,娄昕舟张望几眼,直接朝着邵云帆飞了过去,人鱼走了,可是天雷还有最后一道,而且还是威力最大的一道。 人鱼已经丧失了理智,但却并不理会众弟子,只一味屠杀临海村的村民。 “不好,霍十六在哪儿?” 郭贾和梅语木并没有像其余弟子一般慌张地逃跑,看着眼见的景象尚还冷静些,两人对视一眼,立即有了主意。 “郭师弟,你去帮帮邵师弟,我去找霍十六,通灵联系。” 梅语木说罢急忙往村子的方向而去,郭贾也不犹豫,立即朝邵云帆所在的地方飞。 “教主!” 娄昕舟到的时候,邵云帆刚好落在岸上,他的身形有些不稳,周遭都是肆虐的狂风暴雨,脸色苍白非常,见着娄昕舟来了,当即大吼。 “你来干什么!” 却是又见一人落在娄昕舟身旁,正是郭贾,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们都赶着送死是不是?” “师兄,这最后一道天雷你一点准备都没有,我和师妹给你护法。” 说罢,咬破自己的手指,以血为引子,落地成阵,娄昕舟也依样画瓢,以血为引,迅速辅与灵力,不过几息,一个防御的阵法便在地上成 第75章 意外再起 郭贾赶回去的时候,很快就在废墟中找到了和人鱼僵持着的梅语木和徵音,霍十六被两人护在身后,小孩眼神怯生生的,身上的白衣已经破烂不堪,艰难地支撑着一个穿着杏色纱裙的少女,那人看起来是受了重伤,正是江落月。 “梅师姐!”郭贾迅速落在了梅语木身边,并不废话,“情况怎么样?” “全靠徵音师叔撑着,我连一招都接不下。” 郭贾听罢看向站在几人前面的徵音,不过话音刚落,白光瞬起,徵音便和人鱼过了好几招。 可是······ “守境人为何会参与?” 郭贾压低声音问道,梅语木看着不远处和人鱼战得不可开交的徵音,两道身影几乎连在了一块,速度快得根本看不清,许久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不过,我之前就总觉得,和人鱼打,难度会不会太大了一点。” 郭贾听罢皱了皱眉,想想也确实如此,这秘境是大乘的秘境,修为既是限制元婴以下,怎会让弟子直面高出自己两阶的妖兽呢? “你是说方向错了。” “嗯,这样就能解释守境人为何会加入战局。”梅语木点了点头,“对了,邵师兄怎么样了?小师妹呢?” “我突然有个想法。” 郭贾却没有回答梅语木的问题,他看着黑得吓人的天空,乌云盖着电闪,最后一道雷劫到现在都还没有要劈下来的意思。 “若是把霍十六带到雷劫中心去,你说,人鱼会不会跟过去?” ······ 红色的灵罩发着微弱的光芒,将风暴中心的两人包裹其中,狂风肆虐,单薄得好像下一秒就能碎掉。 娄昕舟跪坐在邵云帆面前,她的头始终低着,红色的灵光一刻也没有断过,不断地从指间涌出,又丝丝没进罩子中。 邵云帆静静地看着眼前人,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黑暗中,他好像看见她在微微颤抖。 “昕舟······” “教主想说什么?” 娄昕舟回得很快,声音很冷,是他从未听过的语气,邵云帆愣住,将想要说的话吞下肚子,许久,轻轻拉起她的手,缓缓握住。 “只是元婴雷劫罢了。” “是,只是元婴雷劫。” 娄昕舟重复,但是语气依旧没有丝毫变化,这种态度,甚至让一向处变不惊的教主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相顾无言,两人只好沉默下来。 娄昕舟心中真的很生气,有些人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什么事都能一个人处理好,总想着一个人把危险揽完了,每一次遇到危险,就把她划在计划范围外,想方设法让她离远点。 可是,她又真的很害怕,因为这种事情上辈子她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她真的不想,不,是绝对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是,这只是元婴雷劫,可是这是邵云帆的元婴雷劫,是天赋变态的天才,是天道厌恶的重生者的元婴雷劫。 上辈子邵云帆在渡元婴雷劫的时候,就差点被劈死过去,而且那还是在有准备的,天道不厌恶他的情况下,而这一次,与人鱼对峙就已经消耗了他许多灵力,还没有丝毫的准备······ “轰!” 天空中传来一声巨响,却不是雷劫下了,只是雷声,它仿佛是大军阵前击鼓,激昂士气,果然,下一秒,天地便白了一瞬,一道惊雷卷携着白火劈下。 “!” 娄昕舟触不及防被拉进怀中,几乎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但预料中的灼烧感却并没有传来,只是身子有些酥麻,她缓缓睁开眼睛,就见着自家教主吐出一口黑血来。 “师兄?!” “我没事。”邵云帆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怕怀中人着急,急忙回答,“大部分的威压都被人鱼挡下了。” 娄昕舟听罢抬头看去,就见着郭贾正半跪着抱着霍十六挡在两人面前,而再往上望,便是一道烧焦的身影颤颤巍巍从半空落下,直直入了海,没掀起一点水花。 “······” 不知过去多久,海中始终没有一点动静,天空中的乌云散去,圣光也不见了踪影,梅语木从空中落下,赶过来将几人拉起。 “人鱼应该是死了。” 郭贾从紧张中回过神来,长长吐出一口气。 “你们没事吧,我说师兄,你也太乱来了,下次再这样,我可真不救了。” “······” 邵云帆将娄昕舟从地上拉起,听见郭贾的话,并没有说什么,但又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便微微点了点头。 人鱼落海,几人的任务牌子相继亮了起来。 娄昕舟拿起牌子一看,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只见那木质的牌子上这样写着: “完成额外任务,奖励分数三十五,目前总分五十五。” “果然是这样!”梅语木看到牌子上的内容,当即感叹,“我就说,怎会让我们打人鱼嘛。” 却是没想到,高兴劲还没过,任务牌子上的灵光突然闪了闪,咔呲几下又灭掉了。 “?” 许久任务牌子重新亮起。 “目前总分二十分。” “怎么回事?!” 几人惊呆了,怎么?这东西还带反悔的么? “别放松,还没完。” 邵云帆突然脸色一变,迅速将娄昕舟揽到身后去,周身灵力再次腾起。 “什么还没······” 郭贾听罢疑惑地问,只是话都还未说完,虚空中突然升起一股出窍的灵压,海浪翻滚,一条巨大的绿色“藤蔓”从海中甩出,重重地朝几人砸过来。 不过好在有邵云帆的提醒,几人躲得及时,都没有被伤到。 只是让人惊讶的是,海中突然又出现了一个旋涡,绿色的“藤蔓”缠绕成圈,将浑身漆黑的人鱼从海中托起,周遭涌现出许多紫 第76章 大战一触即发 “师兄。” 元婴的雷劫已然散去,没了乌云的笼盖,天色终于亮了一些,众人身上都没有好样子,娄昕舟在邵云帆身后轻轻开口,语调很轻,轻得几乎被海浪翻滚的声音一点没差的盖住。 “嗯。” 但邵云帆还是听见了,尽管身上的衣服破得东一块西一块的,但少年却依旧立得挺直,论泉在手,穗尾一直轻轻晃响。 娄昕舟突然就觉得时间过得很慢,看着他转头过来,眉间微皱,淡色的眸中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担忧,她微微愣神片刻,低下头去。 那种表情,她经常在作为教主时的邵云帆身上看见,却是难得在昆仑的天才少年身上见到。 似乎是因为她引起的······ “别怕。” 邵云帆以为她是怕了,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静静安抚,像是两人身前海浪翻腾,人鱼复苏的场景都不存在一般。 娄昕舟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接下来会有一场无法避免的大战,但是,她不想要邵云帆去。 “这已经不是大乘秘境的难度了吧?” 有弟子大声和自己的同伴讲话。 “我们要不然弃权吧,保命要紧,机缘也得有命享才行。” “我······可是······哎,算了,你说的对,保命要紧。” 两人说罢就捏碎了弃权的符箓,白光一闪,二人顿时消失在原地,这两个这一走,许多人就开始犹豫动摇起来,没一会儿,白光便一个接一个的亮起。 “大家,都弃权了。” 娄昕舟没有抬头,但余光瞥见白光接二连三闪过,喃喃道,却是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没关系,我还在。” 邵云帆语气没有什么变化,一如平日,娄昕舟抬头望他,少年眉间已经展开,仿佛是又做了什么决定。 但是······ 娄昕舟拉住就要转身离开的邵云帆。 “师兄,这一次,该我上了。” 这一声说的却不小声,就连站在二人不远处的郭贾和梅语木都回头看过来。 “小师妹?你上······” 只是,还未等郭贾将接下来的话说完,娄昕舟周身突然腾起黑红色的灵力,大乘的威压铺天盖地压下来,众人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压扁一样。 “怎么回事?!” 有没有弃权的弟子被这大乘的威压吓得直接大喊,四处张望后找到威压来源,竟然震惊到闭不上嘴巴。 嘛玩意儿,怎么是个孩子?! 邵云帆看着黑红色的灵力冲天而起,不知为何,突然间感觉到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像是一脉同生,曾经共存过万年,愣神间娄昕舟就已经不在眼前。 “昕舟?” ······ 娄昕舟将身体的控制权全然交给了混沌,此刻十二的女孩眼神全然不似先前,几乎是虚空踏步而去,由黑红色的灵力砌成台阶,沿阶缓步而上。 混沌轻轻摆手,推开弥漫的水雾,便自空中劈开一道黑色切口,通体漆黑的灵剑凭空破出,饮血般的风声响在耳畔,亡魂的怨念难以度化,化作浓实的雾气环绕在周身。 “老伙计,好久不见。” 混沌见着听澜不住地嗡鸣着,轻轻抚摸剑身,眼中金光微闪。 霎时,战意从深处涌出,杀意冲天,带着重见天日的兴奋战栗,听澜将混沌也带得情绪高昂起来,十二的少女反手一挽,灵力更上一层。 绿色的“藤蔓”似乎有着自己的智慧,见着有一个强者踏空而来,分出几条触手斜空劈去。 雨雾被迅速划开,时间像是顷刻间凝固,混沌不过微微抬手,甚至不见灵光亮起,巨大的“藤蔓”便自中间断裂落下,海中突然传来一声痛苦的嘶吼声,海浪翻腾得更加剧烈,携卷着狂风呼啸,紫色的灵光更加疯狂的往人鱼身体里涌去。 混沌并不给海中的巨兽一丝的反应时间,自身几乎化作一刻白色的流星,从高空一头冲进海底,须臾,绝望的吼声震耳欲聋,大海中心的旋涡变得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空中撑起人鱼的绿色“藤蔓”渐渐溃散,一段接一段往海中落去,在空中化作灰烬被狂风无情吞噬。 混沌破出海面,黑红的灵气浓郁成实质,她身上竟是滴水未沾。 “那个绿色的东西······好像有出窍的修为······” “所以,这才是我们原本该除的妖吗?” 梅语木看着娄昕舟不过几息便解决掉了出窍期的灵兽,震惊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怎么会有大乘的修士?” 有弟子突然发声问道,众人回头看去,面面相觑,却是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你们说,那灵气带黑,她会不会是魔······” 只是那人话还未说完,就被同伴捂住了嘴,那人眼神示意,叫他看向邵云帆几人的方向。 一道凌厉的目光如刀般刺过来,那弟子下意识退后了一步,他的同伴小声低语。 “少说点吧,人家可算是救了我们的。” 邵云帆其实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理会其余弟子在说什么,他的目光始终随着娄昕舟的身影移动,他知道,现在控制女孩身体的,是和她契约的天阶法器——混沌,那大乘的修为必然不能维持多久,因而现在,他竟是觉得每一秒都十分的煎熬,偏生这次,是他挤不进战局。 原来她先前都是这般感受吗······ 紫色的灵光终于全部没进人鱼的身体,没了绿色的“藤蔓”支撑,人鱼落入了海中,天地静下来片刻,雨依然连线朦胧,被遮了半日的太阳自云半现出,投下几缕可怜的阳光,却被海雾截断漫开,天地依旧亮不起来。 混沌立在高空,神识投下,几乎涵盖整个空间,不过几息,最偏僻的地方一丝异动被她捕捉,听澜瞬间飞出, 第77章 结束 混沌追着人鱼入海,众人看不见海中的战局,只是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海面之下,白蓝两道身影在海中急速的移动着,海水在人鱼周身凝刻成利剑,向后飞出,水剑顺着黑红的灵力划过,划拉的声音被海水吞没,利器一个又一个凝聚溃散,却是没能对身后人造成一点伤害。 混沌紧咬着人鱼,指间灵光忽闪,在海中带出一条漂亮的红色灵线,随着水流流动,一条又一条缠绕重组,自画成阵,于是,混沌的速度瞬间快了一倍,极快地拉近了与人鱼的距离。 两人即刻交手,听澜来回飞出好几回,好好的灵剑被混沌用成暗器,专挑人鱼脆弱的地方猛攻,灵力成线,锁住人鱼的逃跑路线,它们只是在海中轻轻晃动,却是一碰才知锋利。 人鱼终于停下,蓝色的影子转身过来,混沌便见着一张狰狞到极致的脸,她嘴边咬出血来,又很快被海水带走。 “人类!!!!” 愤怒的吼声透过海水,掀起一股巨浪,来自海洋霸主的震怒甚至让大海晃动起来。 混沌被突起的庞大威压激得往后许远,迅速召回在外的听澜,下一秒,罡风自头上劈下,好在反应及时,抬剑侧身巧妙地躲了过去。 混沌来不及思考,双手握住剑柄,嘴里念起咒语,灵线聚起,成网回追,同时又使出好几个剑招,却是被蓝色躲过,未伤及分毫。 “我的孩子啊,那可是我的孩子!为什么我连报仇的权利都没有?!” 混沌并不理会人鱼的吼叫,活了万年的器灵冷静非常,一步一步逼近,灵光不断在她体内进出,海水也沸腾起来,眨眼间,两人便过了百招。 “轰!” 却在此时,海底深处突然传来一种苍古的气息,水流像是狂风骤雨,将人往海面上推,饶是大乘修为,混沌也控制不住向上浮去。 “吼!!!” 无数的吼声携了杀气袭来,混沌以臂当面,刹那间,身上多出许多血口子,随即又被海水融化。 “不好!” 见状不妙,混沌立即转身,迅速往海面游去。 人鱼是海中之神,是海洋之王,海里的妖兽皆臣服其下,海洋是它最大的优势。 暴雨不息,白雾依旧未散,海上的视野比之先前更加看不清楚,昏暗一片,混沌破出海面,听澜在下,升至高空。 却是下一刻,人鱼破海,海中翻腾,涌现出无数妖兽,各种长相的都有,或触手张扬,滑腻恶心,或美艳妖冶,摄人心魄,或骨架嶙峋,森然可怕······ 无一不是出窍或出窍以上的修为。 “······” 这下麻烦了。 混沌看着这场面,眉头深皱,她能明显感觉到身体快要到极限了,娄昕舟尽管养了一两个月,看起来没有以前那般瘦弱了,但是身体素质还是很差,最多只能再撑一刻。 想到这里,混沌不再犹豫,灵力疯涨,她身上渐渐亮起来,直至照亮了半边天,十二的女孩浮在半空,身后黑雾成片,逐渐凝聚成一个巨大的人影,顷刻间铺压过去。 顿时火光冲天,下方灵光乍现,铺天盖地袭来。 “轰!!!” 下一秒,以人鱼为中心,海水腾起百丈高,向岸上冲去,岸边的弟子们被迫转到高处去,一众弟子观望着战局,个个闭不上嘴巴。 “那个巨大的黑色人影是······是什么?!” “那个好像是器灵聚现,天阶法器才有的!” “嗯,我觉着是,可是,黑色的灵体,从来没听过。” “那个,昆仑有几个天阶法器来着?” “三个啊,不过听说契的都是大长老级别的人,这个小娃娃……” “那这么说······昆仑是不是又多一个天阶法器?” “啊!四个了,不是吧。” “······” 海面之上,一边是各种颜色的灵光迸发,一边是黑暗席卷,混杂着狂风骤雨,像是来自地底深处的恶灵在不住低吼,咆哮着侵压过去,只一人之力,竟是让底下的一众妖兽落了下风。 “吼!” 就在黑色的影子快要触到海面之时,一道蓝色的光芒霎时从海中散开,一瞬间,局势扭转,人鱼在妖兽的呼声中升空,蓝色的灵光一点一点蚕食黑色,逼着器灵不断向后退去。 嘴间溢出血来,混沌眼中神色变化,淡金流华,逐渐暗了下来。 支撑不住! 却是忽然见着两道白影过来,金色的和深蓝色的光芒亮起,背后送来灵力不断,混沌知道是谁,没有回头,只是瞬息,身上灵压又强了起来。 黑影终于不再被吞噬,有压回之势,却是在下一秒,蓝色的鱼尾一甩,灵光凝成巨大的成刃,将黑影从中间整个割开。 “噗!” 混沌见状只觉不好,瞬间撤走了黑影,一口血从胸腔中喷出,喉间一热,滚烫非常,娄昕舟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黑气剥离,混沌被迫离体,十二的女孩从空中落下。 “昕舟!!!” 天地暗淡凝固一刻,蓝色灵刃扑空飞过,掀起一股巨浪。 “碰!” 却是白光亮起,刺眼非常,邵云帆及时接住落下的人,抬头望去,就见着人鱼半空而立,雨水停滞,时间竟然毫无征兆的停止了。 “你们,太让人惊喜。”虚空中轻淡的声音响起,守境人踏空出现,“我早该结束这一关卡的,是我的错。” “徵音师叔?” 邵云帆见着来人,眼中惊讶一闪而过,少年抱着怀中人浮在半空,战斗结束的突然,他周身的灵力都还未卸下,娄昕舟也因刚才的一击陷入了昏迷,听见守境人这样说,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立在空中的守境人并不像先前那般情感淡漠,冷淡如冰,反而仙气飘然,双目含笑。 第78章 传承 “人鱼一族,雌雄同体,因而和其他的灵兽不一样,有两颗灵丹,刚好,你们一人一颗。” 徵音笑着道。 娄昕舟其实并没有和徵音接触过多少,看见她笑着与他们两人讲话,亲切而好说话,和冷淡的守境人不一样,也和埋骨陵孤寂的鬼魂不一样,褐色的眼中多是星点,清透而干净,笑意盈盈,只觉这才是她本来的性子。 “徵音师叔。”娄昕舟轻声开口,“我们这一关······” “这一关自然是过了的,任务让除的妖其实就是你们看见的,额就是那个绿色的,长得像藤蔓的东西。”徵音说到这里,停下想了片刻,“好像是什么古老种族,叫什么来着?” “昆布。” 一旁的邵云帆淡然开口。 “啊,对对,就是叫这个。” “昆布?”娄昕舟有些疑惑的看了眼邵云帆,“我只在书上见过,说是通体褐色,长带状,革质,当时没什么实际印象,却没想到这么丑。” “噗,确实是丑。”徵音一听就笑了,“不过,你们看的书倒是挺多,昆布属于植物成精,连妖兽也算不得,数量很少,因而也偏,一般像你们这么大的弟子什么都不知道才对,师姐倒是会养徒弟的。” 两人一听徵音这话,一起沉默了,因为若不是重生,上辈子他们这样大的时候,虽说比同龄的其他人知识储备多一些,但是也是不知道这种东西的,但是后来去了魔域,看了很多魔主苟亓留下来的书,正道的魔道的,正经的不正经的,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有所涉猎。 “嗯,师尊养得好。” 邵云帆面无表情地附和。 “不过师姐也真是的,这么偏的东西都让你们看,平时任务很重吧。” “嗯,辛苦一点是值得的。” 娄昕舟也顺着徵音的话说。 “哎,可怜的孩子,回去叫师姐她给你们少布置点功课,就说我说的,昂。” “好。” 秘境外,还在和掌门一众人商量猜测是谁在秘境里突破了元婴的岐鸢,还不知道自己背上了一口莫须有的大锅。 几人就这样简单聊了会儿天,不知是不是内疚,徵音刻意地将话题往轻松的方向引,好让两人放松下来,许久见二人终于没有之前那么紧绷了,她才笑着进入正题。 “好了,聊正事吧。” “好。” 二人点头答应,他们都是知道徵音想说什么的,秘境已经到了尾声,通常守境人会将自己的所学传承给自己看上的人,这次叫了二人,想必就是要将传承给他们,只是,一般说来,秘境传承只给一人。 “你们谁来?” 徵音开口问道。 其实答案显而易见,邵云帆修的是无情道,并不是传承人选,只有还没有定道的娄昕舟,只是若是接了传承,便是变相定了道,以后多半便只能走这条道路了,毕竟改道是件伤根本的事,一不小心就能废了灵根。 “我来。” 娄昕舟却是没有丝毫的犹豫,上辈子她选得就是有情道,何况只要某人还在,让她摒弃情根、断却七情六欲,对她来说,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 “好,小师侄这性子我喜欢。” 徵音说完,将手虚虚放在在十二的女孩头上,磅礴的灵力灌顶而来,娄昕舟脑中突然多出很多人生感悟,醍醐灌顶般看透了许多事情,待到白光落下,女孩眼中竟是多了几分通透。 “我参透的不多,但也活了几百年,总能让你以后的修炼更加顺利一些。” “谢谢师叔。” 随着娄昕舟的话音落下,徵音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完成了使命的守境人终于要消失不见,她缓缓摆手与二人作最后的道别。 “昕舟拜别师叔。” “云帆拜别师叔。” 邵云帆和娄昕舟弯身拱手,朝着徵音消失的方向最后鞠了一礼。 秘境的时间在徵音消失的下一刻恢复,高空中的人鱼和妖兽逐渐化作水滴随雨落下,乌云消散,白雾散去,阳光一点点洒下来。 “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身后突然传来嘈杂的人声,邵云帆和娄昕舟转身看过去,就见着身后突然多出许多人来,原是守境人并非暂停了时间,而是将两人拉进了另一个空间,此刻他们重新出现,众弟子不管熟不熟都围了上来。 “邵师兄,娄师妹,你们好厉害?” “刚刚那个是守境人干的吧,她单独找了你们?没什么事吧?” “娄师妹,你是契了天阶法器吗?” “昆仑为什么同意让你契约啊?” “······” 邵云帆并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娄昕舟也应付不来这么多人,两人相视一眼,也不管众人,灵剑破空,直接飞走了。 都不是一个门派的,哪儿来那么多的问题? 第二关算是这样结束了,众弟子本是想要接着追人的,毕竟留下来的这些人,多是些有远见的人,想着抱抱大腿,却是在这时,任务牌子突然亮了起来,众人这才放过了娄昕舟二人。 摆脱了一众弟子,娄昕舟拿出任务牌子,上面的白色小字轻轻闪烁。 “完成解除小岛诅咒任务,奖励分数十五分;完成除妖任务,奖励分数二十五分;补偿分数二十分;总分八十分。” “居然还有补偿分数?” 娄昕舟有些惊喜,那这下可好了,没有人的分数能高过他们了,毕竟进储宝地的顺序,就是由第二关的分数决定的,有二十分的补偿分,其他人不知道要怎样做才能超过他们,总之,娄昕舟是想不到的。 憋屈了这么久,娄昕舟的心情总算好了。 “总是没白费功夫。” 邵云帆也难得笑起来,轻声回了句。 “嗯。” 阳光正好,风也和煦,这方世界全然看不出先前海 第79章 灭口 乌云散去后,阳光落在枯木林中,地上的阵法忽明忽暗,已经接近崩溃的地步,沈寒站在一旁,脸上的表情黑得可怕,林子暗处走出一个白衣的少女来,她姿态婀娜,气质柔和,开口似黄灵鸟一般。 “沈师兄又失败了?真是没用。”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可要知道,若是没有我,你早被杀了,袁师妹。” 沈寒听见袁婳的话,转过头来,眼神渐冷,他本是想借着人鱼拖延一些时间,好让系统能在读档限制时间内回应他,却是没想到娄昕舟居然祭出了天阶法器,他才知道混沌已经醒了。 怪不得系统不吭声了,原是怕被发现。 只是可惜眼下超出读档时间范围,已经不能再读档重来,先前所有的努力,全部化作泡影。 “师兄不是说,让我不要在你面前装吗?我倒是愿意的,现在却是你受不了。”袁婳假笑嘲讽,“我本就没有求着师兄救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只是想利用我罢了。” “呵。” 沈寒冷笑一声,当着袁婳的面,用灵光将地上的阵法划得稀烂,尘土四起,碎石子到处乱飞,袁婳被吓得退后了几步,须臾反应过来,立即又抬高了头。 “沈师兄别想着吓我,我知道你不会杀我。” “······” 气氛当即凝固起来,沈寒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袁婳的话。 袁婳作为原书中的女二,有着魔教少主的身份,虽不是真的,但也可以大做文章,毕竟目前在位的魔主,很快就要死了,根本无法顾忌其他,连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只能认信物,眼下,假冒魔教少主是扰乱天下最简单有效的办法了。 当然,前提是能拿回信物的话。 “走了。” 许久,沈寒咬牙道,拿出腰间弃权的符箓准备捏碎,却是被袁婳急忙阻止。 “诶,你干什么?这第二关我们也算是过了的,怎么?不进储宝地啊。” 沈寒听罢,直接翻了个白眼给她。 “白痴。” 本来这次冒着风险带她进来,只是想试试能不能将女主的机缘抢过来,因为据系统说,这次机缘对女主来说可有可无,是有希望抢过来的,所以他才花了大代价设了个存档点,还用掉了一次任意符。 现在目的达不成了,混沌也醒了,女主的记忆想必已经恢复了,不想着逃命,还要赶上去送,他怕不是疯了。 “如果你想死的话。” 说罢就要捏碎手中的弃权符箓,却是没想到被一道月白色的灵力突然打断,符箓顺着灵光落到了白衣的少年手中。 肖烛踏叶而出,殷色的眸光凌厉幽深,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少年歪扎着头发,衣摆随风而动。 “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还想着走?” 袁婳站在一旁,看着突然出现的少年,怔了许久,回过神后,慌忙去找自己的弃权符箓,却是在下一秒感觉喉间一凉,有液体顺着脖子流下,打湿了胸前的衣服,顿时一片血红,窒息感逐渐袭来,她只觉得身体变得无比沉重,慢慢地倒在了地上。 “那啥,男二······不是,肖师兄有话好说。” “嗯?”少年疑惑地发问,翻转手腕挽了一个剑花,将剑横在胸前,雪白的剑身印着他的脸,白得透亮,“可是,覆月许久没见血了,它可不想听你说话。” 话音刚落,肖烛便已近身,覆月贴着沈寒的脖子来了个近距离问候,险些见了血,后者吓得急忙往后退去。 “肖师兄,我有天阶法器,你不怕······” “真有?”少年笑意满溢,手上却是丝毫不停,“那你便用出来看看。” 沈寒见肖烛识破了自己,眼睛微微睁大,忍不住“啧”了一声,随后便也唤出自己的佩剑,与人打了起来。 但两人实力相差实在悬殊,肖烛即便是在通幽里释放了自己大乘的修为,也依然不是金丹修为的修士能对付的,不过几招接手,沈寒便被击飞出去,覆月一剑穿心,鲜血流了一地。 “你tm的······” 沈寒草草说完最后一句,当即咽了气,肖烛见人死了,倾抖剑身,将血水一滴不剩地抖落,而后白光闪过,覆月便消失在空中。 少年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两具尸体,捏了两个火诀丢下,转身离去。 阳光正正洒落林间,乌黑的烟扭捏升空,却是没人看见,通了关的人此刻脚下方亮起白色的光芒,一众弟子一片喜色,他们总算要进储宝地了。 ······ 娄昕舟这次好好的拉着邵云帆了,因而进到储宝地的时候,两人并没有分开,但是就在娄昕舟刚要觉得自己非常有先见之明的时候,回头就见着梅语木、郭贾和肖烛三人。 “······” 这几人方才都不曾和他们在一起的······ 好吧,看来并不是她拉着邵云帆起了作用,只是因为这地方是传送入口,大家都一样。 “这里的东西都是黄阶的。” 郭贾开口道,此时,他正拿着一个半月形的法器观察。 这里是个不大的空间,里面杂乱的堆着各种各样的法器法宝,只是正如郭贾所说,都是黄阶的。 “每个人能带的数量有限,这里的东西没什么用,别什么都往空间里塞。” 邵云帆开口提醒道。 强制缩小空间几乎是每个秘境的特性,无论你多得守境人青睐,能拿的东西都是有限的,大家之所以如此拼命地抢第一,只是为了争进来的先后权罢了。 黄阶的法器在大点的修真门派遍地都是,确实是没有用的存在,几人便也不再这里多留,抓紧时间寻找放地阶法器的空间。 到了玄阶法器的空间,众人多少看了一会儿,只是略有些失望的是,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 第80章 挖墙脚 “师兄。” 娄昕舟拉了拉邵云帆的袖子,后者回头看过来,就见着娄昕舟眼神拼命往后瞟。 “······” 邵云帆自然是懂娄昕舟的意思,便也不往前走了,略略思考了一会儿,却是低下身来,在娄昕舟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 就见着女孩金色的眸眼缓缓睁大,染上些惊喜的色彩,却唯独没有了先前的困扰,当即转身过来,朝着肖烛去了。 化敌为友,永远是最有效的方法。 娄昕舟走到肖烛面前,左右张望了一番,确认梅语木和郭贾距离这边足够远,不会听见几人谈话的内容。 肖烛见着她这样,眼中尽显疑惑,偏是面上还要装出若无其事的笑意,嘴角都要抽了。 “小师妹想和我说些什么?” “咳咳。”娄昕舟清了清嗓子,“肖师兄就是掌门他们找得大乘魔修吧。” 肖烛听完就愣住了,他完全没有想到娄昕舟会这样直接,不过,小女娃娃为什么在说这句话之前,还贴心地确定梅语木和郭贾不在? 肖烛看向她身后十六的天才少年,邵云帆见他看过来,也不躲闪,淡色的眸子神色不显,让人看不太透。 “二位既是知道我的身份,作何打算?” 肖烛的声音分明还是童音,却是明显冷了下来。 “肖师兄别担心,我们会替你瞒下身份。” “这么好心?” “四象花。”邵云帆淡然开口,走到娄昕舟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肖烛,“你该有的。” 肖烛听罢微微睁大了眼睛,四象花聚收天地灵气,从出生到长成总共需要千年之久,极其难得,是地阶的灵药。 当年他也是运气好遇见了,为了摘取它甚至险些丧命,回去足足养了三年才痊愈。 “你怎知我有的?” 邵云帆是重生回来的,自然知道肖烛有四象花。 四象花对于大乘以下的修士有着极大的提升作用,当年修真界联合讨伐魔域,势头一起,肖烛就将这花送给娄昕舟了。上辈子娄昕舟十年便到了出窍,说实话并不仅仅只是因为天赋强大,四象花也有很大的功劳,不然就魔域那环境,就是天赋再怎样逆天,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突破到出窍的修为。 但是,眼下二人想要这花却并不是想要提升修为,而是为了岐鸢,因为四象花的第二个功效便是延长修士寿命, “师尊天命已过,但凡古籍记载的能延长寿命的天材地宝,我早已熟记于心,只需多加打探,知道四象花在你这里并非难事。” 邵云帆几乎没有思考,冷静回答。 “那邵师兄该知道四象花有多难得,怎会要我轻易给人?” “那肖师兄大可不给,我们现在就可以将你抓了,带给掌门。”娄昕舟插嘴,半大点的孩子此刻眼中透露出一些成年人才有的狡猾,与面上年纪看起来很是不符,“不知师兄潜伏了几年,可想自己的努力白费?这花对你又有多大用处?” 肖烛听罢笑起来,四象花对他来说确实没有多大用处,若是拿这花去换二人同伙,似乎也是件合算的事情,只是,也不排除这两人出去就将他给卖了的可能性,而且还不小。 “你们应该能猜出我的目的。” “无非为了魔主。” “既然知道,我怎知二位不会反咬我一口。” “肖师兄讲得好难听,你不觉得眼下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你能不能相信我们吗,你并没有选择的余地,你打不过我们四个的。” 肖烛先前为了在昆仑留下来,在通幽里自毁修为,现在才过去两个月,修为一定受到重创,也许像沈寒那样的金丹修为的修士他能对付,但是这里却是有三个元婴。 “······” 肖烛难得沉默了,许久才又缓声开口。 “明明可以直接抢,偏偏要和我理论一番,我倒是不知你们什么意思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是在挖墙脚?” 娄昕舟回头看了眼邵云帆,和自家教主交换了一个眼神,回答道。 “嗯?挖魔修的墙角?”肖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世人皆厌恶魔修,郑巳律更甚,谈何挖墙脚?” “不是昆仑的,只是我俩。” “这么说,你们二人与昆仑并非一条心?” “并非如此,只是我们并不像世人那般讨厌魔修。” “······” 肖烛最后还是答应了二人,虽说不知道会付出多少真心,组合也摇摇欲坠,但是邵云帆和娄昕舟并不在乎,眼下虽只是利益的结合体,但据他们对肖烛的了解,将就将就过着,小烛火到最后还是会和他们站在一块的。 娄昕舟心情好了起来,几人在玄阶的这里收了几件品阶低却很实用的法器,便叫着郭贾和梅语木向着地阶空间出发了。 地阶的空间其实并不难找,几人搜索了一番,就找到了一层异样的薄膜,用灵力轻轻一触就碎掉了,几人先后进了,郭贾跟在队伍的最后面,还不忘补上那层碎掉的薄膜,他们都找了这么久,怎能让后来的人那么轻松?最好是完全找不到才好。 娄昕舟一直记着玄目,进了地阶的空间后直奔目标而去,但是翻了许久,却是连影子也没有见到。 须臾,邵云帆走过来,摊开手将一颗晶莹剔透的珍珠递了过来。 “啊!还是师兄厉害!” 邵云帆笑着摸了摸娄昕舟的头,却是被人灵活的躲开。 “我只是看着小,师兄不许再这样了。” 言下之意,你知道的,重生过来的,快三十了,摸什么摸? “······” 在问灵卷找到后,娄昕舟总算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开始在地阶的法器里看起来,挑选合适的东西,按照空间限制,她大概还能带走五样地阶法宝。 第81章 出秘境啦 娄昕舟顺着混沌说的方向看过去,就见着一个角落的桌子上随意的放着一个光泽暗淡的宝石项链,那项链用红色的绳子编织,只系了一块形状不规则的白玉,上面刻着些娟秀古字,不知存在了多少光阴,玉身有些磨损,那字自然也看不太清。 “那是念玉,算是个储存空间,不过不存物,储存灵力。” “嗯?所以?” 娄昕舟疑惑,储存灵力的法器邵云帆现在就能炼出来,实在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 “这个东西和娄主你说的单纯储存灵力的法器可不一样,这是个治愈法器,相当于给你半条命吧,特别是在战场上,还能瞬间痊愈,如果灵力特别充足的话,还可以用好几次。” 娄昕舟听见混沌的解释,眼睛一下便亮了。 居然是治愈型的法器?!还是又能储存灵力,又能瞬间治疗的地阶法器! 要知道,在与人战斗的时候,灵力和时间都是非常重要的。 修士虽然可以自己用灵力治愈伤口,但是在战场上,自身灵力有限,使用灵力治疗伤口本身就不是一件划算的事,而且灵力疗伤也仅仅限于轻伤,因为治愈伤口所需的灵力和伤重程度息息相关,像是断腿断手这类,至少要花费一炷香的时间, 所以,大家多多少少会准备一些用于恢复的法器、丹药或者符箓,但是治愈法器十分稀少,丹药也是难得,所以符箓更为普遍,只是效果多数不佳,属于画符人花费三层灵力画符,治愈恢复效果却只到一层的那种。 娄昕舟一下便明白了那白玉链的价值,径直走过去,却是没想到被人抢了先。 “······” 娄昕舟看着八岁模样的孩子拿起项链细细打量,心中直觉不好,这好东西可不能叫人抢了去。 “肖师兄可选好东西了?” 肖烛听见她问,这才回过头来,只是看表情是没发现她往这边来的,脸上惊讶一闪而过,随即是不加掩饰的烦躁。 “这人不知怎的,活了几百年,尽收破烂。” 而后,放下白玉的链子就走了。 “······” 呀,空间里好大堆地阶法器好像被嫌弃了。 “那个,混沌,我是看不懂法器什么的,但是真的像说的那样,是······破烂吗?” 娄昕舟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没忍住在脑中问道。 “额,境主好像是有点囤积法器的习惯。” 好吧,那就是了。 娄昕舟有些感叹,伸手拿起桌上的念玉,扔进了空间,而后寻了个方向,让混沌物色下一个。 “右前方那把墨石灵剑。”混沌的声音听得出有些喜悦,“是上古魔剑墨染,想不到竟然在这里,虽然已经完全破损了,但是可以养剑的,给听澜用正好。” 娄昕舟顺着它说的方向看过去,就见着一把断剑静静地躺在地上,剑身粗糙无比,像是路边上随处可见的石头一般,一点灵剑的样子没有。 只是娄昕舟刚要迈步过去,却见金色的灵光一闪而过,地上那把墨色的断剑就没了影子。 “?”混沌没想到是这种展开,“娄主,你家教主倒是眼光毒辣。” “无碍,他拿了就是我拿了。” “嗯?娄主,吾有些不能理解,你为何如此信任喜欢他?” “你只是器灵而已 ,不能理解也正常。” 娄昕舟轻声答道,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一些事,她尚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邵云帆的时候,初见只觉神仙,心中腾起的仰慕几乎让她忘记了呼吸,天下怎会有这样好看的人? 只是可惜,神仙与自己是天壤之别,天上的云怎可配地上的泥,她不敢肖想半分,连多看几眼都做不到。可是后来,她居然被岐鸢收做亲传,天上的云就这样悠悠落下,主动向她靠近,只是她不争气,第一反应竟然是害怕,于是云便以为是自己冷清吓着了泥,从未笑过的少年尝试着对小女娃娃微笑,却是把她吓得“哇哇”大哭。 明明很喜欢,但是又很害怕。 混沌感知着娄昕舟的情绪,也不知不懂情事的器灵想了些什么,沉默许久,它再次开口。 “那他呢?娄主觉得究竟是将你当做家人看待,还是当做······” 混沌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出来,但已经足以给娄昕舟的心情泼一盆冷水了,明明很是不错的心情,刹那间暗沉下来。 这个问题在海边的时候她方才意识到,她知道再怎样逃避都没有用,这是个必须面对的问题,邵云帆究竟是将她当做家人,还是看做伴侣。 “若是当家人,那便家人吧,总之还是在一起的,我不在乎。” 娄昕舟说出的话平静得可怕,只是明明说出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但心脏却是一抽一抽疼起来。 “……” “娄主,你还是在乎的。” “……” “聊这个干什么?时间有限,出口开启的时间快要到了,好好找宝贝!” 听见娄昕舟这样说,混沌知道不能再问下去了,便也不再戳她的痛处,认真找起宝贝来。 没过多久,几人便确定了自己带什么出去,一刻钟的时间,几乎是后面的人前脚刚进,他们便在白色的光芒中圆满地退出了秘境。 至于疲惫的器灵,在陷入沉睡前,最后与娄昕舟嘱咐了几句。 “娄主,吾感知到那干扰时间之人的气息消失了,如果没有意外,他该是死了,虽不知是意外还是他杀。” “竟然死了?” 娄昕舟微微惊讶,竟然有人比她还快。 “嗯,但娄主出去后,最好还是不要与其他人说起这件事。” “我不会和其他人说的。” “那,你家那位……” 娄昕舟知道器灵说得是谁,因为她对邵云帆完全信任,沈寒的事和器灵的事邵云帆都知 第82章 被找茬了 娄昕舟并没有想到他们一回来就被掌门兴师问罪,脸上惊讶的神色一闪而过。 灵力储备对于剑修来说极为重要,所有的剑修通常会在金丹以后,压制自己的修为,拓展经脉,等到极限以后才突破元婴,这样做,将来灵力会更加充沛。 按照正常进度来说,邵云帆至少还可以压制一年修为,现在提前突破,当真算得上亏。 “情况所迫,万不得已。”却是简简单单八个字,邵云帆冷静开口,“秘境第二关,对手是大乘修为的半神——人鱼。” “嗯?” 郑巳律有些疑惑,看了看身旁的岐鸢。 “大乘秘境修为限制元婴以下,不会出现以大乘修为的灵兽作为对手的情况,可是帆儿你过关用错了思路?” “师尊明鉴,确实如此。” 邵云帆并不反驳,坦荡承认,确实是他的判断出现了偏差,没在人鱼现身之前推测出海中之物是什么,因而选择了最省力也最简单的办法。 “即使如此,守境人也会出面阻止,用不到你突破元婴。” 一旁看书的顺清长老并未放下手中的古籍,虽不见抬眼看过来,却也没有错过几人的谈话,手中书页轻轻翻篇,缓声开口。 “顺清长老有所不知,徵音师叔确有出面制止,不过却是在晚辈突破之后。” 接下来的时间里,几人花了一些时间和掌门以及一众长老解释事情来龙去脉,在了解清楚始末后,坐在郑巳律身旁的岐鸢却是轻轻叹了口气。 “罢了,突破便突破吧,只是可惜,帆儿你本还可再压一年,将经脉拓展得更宽,现在是没办法了,以后要更加刻苦才是。” “徒儿谨记师尊教诲。” 听到邵云帆点头答应,岐鸢招招手,又将娄昕舟唤上前来。 “那舟儿,我之前给你说的事,可有成功?” 娄昕舟自然知道岐鸢讲的是什么事情,进念音境以前,掌门曾叫岐鸢转交她一个任务,大致就是叫她将她与天阶法器契约的事情公布出来,相当于是大闹一场吧,只是并非强制完成的任务。 “嗯。” 娄昕舟轻轻点头,在她话音刚落,底下的人又是一片起哄,原是念音境中又有人出来,正是杨乐山几个扶风宗的弟子,这几人出来后面色不见得有多好,径直奔着自家宗门所在的飞舟去了,须臾见着自己师尊镜北,却不是第一时间行礼,而是先凑到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就见着扶风的三长老镜北突然变了脸色,朝着昆仑这边过来了。 待他落到昆仑的舟上,众人便听见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几乎传遍了整个埋骨地。 “想不到昆仑竟是新添天阶法器,实在恭喜!” 此话一出,自然十分轰动,喧闹的人群似乎凝固了片刻,不论是方舟上的,还是地上的,须臾,爆炸般议论起来。 “什么?!” “我没听错吧?天阶法器?!” “昆仑又多一个天阶了?我的老天爷诶?” “啊,怎么会······” “什么?!我们又有新的天阶法器镇派了?” “真的假的?!” 不谈众人如何惊讶,镜北那声祝贺听起来阴阳怪气的,本就不是真心,又听他接着道。 “只是我实在为掌门担心,听我家那逆徒说,这小娃娃在秘境中黑气森森,还望昆仑掌门告知,这天阶法器是为何物?有何功效,竟是这般诡谲?” 镜北的声音依旧很大,周遭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不过一会儿,其余四大门来接弟子的有点地位的人都来了。 昆仑给自己用的方舟其实是最小的,因为这上面仅供郑巳律和几位大长老使用,空间不大,胜在布置精巧,这方来了许多人,倒是有些挤不下的意思了。 “小娃娃?啥意思?天阶法器契了个小孩儿?” “天下天阶法器九件,契约者无一不是大乘修为以上的强者,搞笑,怎么可能契个小娃娃,说错了吧。” “嗯,有可能,那他说的诡谲又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哇。” 底下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七嘴八舌的,胡乱猜测,同时,秘境里也有越来越多的弟子出来,见着这场面,听自家人给解释一番,很快便也明白了事情原委,于是又听见有人惊呼。 “啊对,我记得,就是昆仑的那个女弟子娄昕舟,她召出天阶法器的时候,浑身黑乎乎的,跟魔种似的。” 此话一出,又掀起一层热浪。 “娄昕舟?!真是小娃娃啊?!” “魔种?!” “昆仑前阵子就搜出了许多魔修,该不会那女弟子也是?” “说不定是真的,你也见着她长啥样了,我看着像。” 见着底下那些人越说越离谱,端坐在高台上的郑巳律看了娄昕舟一眼,见人没有丝毫慌张的神色,心下了然,终于开了口。 “镜北长老,是我昆仑的茶不香,还是灵酒不甜?怎么一股子兴师问罪的意思?” “掌门不妨先回答我的问题。” “急什么?坐下来好好聊。” 郑巳律说罢,红紫色的灵力从袖间飞出,没进了方舟中间的小阵法里,顷刻间,古色的方舟肉眼可见地变大,而后又凭空多出几个印堂紫梅的人,手脚麻利的设好了许多坐席,再摆上酒水灵果。 许久,郑巳律才不缓不慢接着道。 “招待不周,请各位入座吧。” 镜北衣袖一甩,冷哼了一声,领着自己弟子入了坐,其余人也通通找到坐席坐下。 “不知掌门,打算如何解释?贵派先前就出了魔修卧底的丑闻,眼下不给个理由,真的很难服众。” 郑巳律听见镜北一坐下便急着发难,不禁暗中冷笑一声。 扶风宗当真是急着爬到昆仑头上呢。 却又不急着回答,依旧慢条斯理地喝 第83章 你见识浅薄,关我小师妹什么事? “杀人夺物?”半大的女孩站起身来,许是没想到扶风有些地位的长老会说出这种话,金色的眸眼中多少有些惊讶,“长老客气,昕舟还没有这般本事。” 娄昕舟颇为淡定地走到人前,之前服用了焕颜丹,脸上的疤痕已经消失不见,偏生是进了秘境,没让多少人瞧见她,现在才走到人前,没了可怕狰狞的疤痕,看着脸蛋红扑白净,可爱非常,阳光下小小一只,很能激起人的保护欲。 “那个,我想问一下,他妈的谁说的长相张狂,是个怪物来着?” “额······这底子,长大了定然好看啊。” 一众弟子霎时惊议起来,画风转变的太快,娄昕舟从未听过像这样的评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竟是惊得呆住了。 “哇,好可爱好可爱,师姐,师妹我有个不争气的提议,我们转昆仑去吧!” 说话的是御守宫的一个亲传女弟子,一身鹅黄的衣服看起来很是机灵活泼,却是下一秒被她师姐揪了耳朵,顿时喊起痛来。 “转什么?你也不想变成师尊座下火雀的饲料吧?” “啧啧啧,不信谣不传谣,要不是年龄相差太大,哥就上了。” 这句话则是沧浪的某个内门弟子说的,那人相貌一般,偏眼光毒辣,只是话音刚落,就被一道似寒冰蚀骨的目光锁定,他只觉背后一寒,不禁打了个冷颤,抬眼便见着十六的少年直勾勾看着他,认出是谁,有些后怕地闭上了嘴,心中只觉莫名其妙。 “咳,肃静!” 镜北哪里听得下去年轻一辈的这些话,只觉败坏斯文,有伤风化,黑着张脸使劲咳了一声。 “娄昕舟,你既不是杀人夺物,又是怎么得到这天阶的法器的?我从未听过有器灵择小孩作主。” “长老这话讲得不好,您老见识浅薄,可不关我家小师妹什么事。” 却是待在一旁的郭贾开了口,娄昕舟和邵云帆都没想到这人会帮着说话,因此不约而同地用一种见了鬼的眼神看了过去,倒是把郭贾看得一头雾水,他只是帮自己新有的小师妹说句话,有什么问题吗? “什么见识浅薄?!你才活了多久啊,就敢这样目无尊长,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水平。” 杨乐山本就不喜几人,见好不容易有了空子可以钻,就急着开口。 “尊长?不好意思,我和你家师尊同辈。” 郭贾听了杨乐山的话,只觉好笑,镜北虽然修为已是大乘,且独立出来做了长老,但他其实还是青凰尊者的徒弟,而青凰又和岐鸢几人同辈,他可不就是和镜北同辈了吗。 “至于水平?至少是不会空口无凭,冤枉小孩子的水平。” “你!” “放肆!”许久不曾开口的镜北终于说话了,他缓步走到郑巳律正前,直直看着高台上的昆仑掌门,“郑掌门,我不过是想要个解释,却想不到昆仑弟子竟是这般鲁莽,你是怎么管教的?” “我倒是觉得,这孩子说得不错。”郑巳律放下手中的茶盏,少女模样的掌门人微微一笑,“镜北长老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面,只凭黑气森森四个字,就给我派扣这么大一个屎盆子,我也不知说些什么,倒是郭贾说得好,你呢,也别谦虚,当得起见识浅薄几个字。” “你!” 镜北哪里知道郑巳律会这样说话,都说宗派最好面子,本是当面刁难,一众人都看着呢,怎么着都能逼着昆仑说出娄昕舟到底契约了什么天阶法器,若是魔教所出,当真最好,搞不好掀起些什么不满风浪,对昆仑百害无利,若是不是魔教所出天阶,也能摸清底细,早做打算,怎想到是这种展开。 “看看,看看,究竟是谁目无尊长呢?” “你!” 镜北直接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娄昕舟见着这场面倒是颇为震惊,悄悄挪到邵云帆身旁,小声道。 “我都不知道他这么会说。” “可以多学学。” 邵云帆听见娄昕舟吐槽,不禁轻笑一声,娄昕舟从来都不是很会与人争是非的那种人,他倒希望她能多学学郭贾,到外面嘴毒一点,也不至于被欺负,上辈子花了十几年,才将她自卑胆小的性子纠正过来,看来还是差点意思,还得继续努力。 “我觉得我也挺会说的啊。” 娄昕舟有些不满的反驳。 “罢了,我派也不是魔鬼,昕舟,你便证明给他看吧。” 郑巳律见着镜北都快要气疯了,才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轻声开口,看起来很是无奈的样子,却偏生桃红的眼中满是笑意。 “哼!”镜北憋得满脸通红,见人好不容易给了个台阶,没有一棒子将他打死,急忙冷哼一声,顺着台阶下了,“所以贵派想怎么证明?” “就说你见识短,哎,长老可知道,魔性天阶法器器灵极其挑人,必要灵力不纯之人,我家小师妹灵力一看就很纯净,怎会被魔性之物盯上?镜北长老回去不妨多看点书?” 娄昕舟缓步走上前来,听见郭贾的话,忍不住在心中吐槽,某人还当真是不给镜北一点面子。 郭贾这人可是有百科全书之称,看得书不可谓不多,哪里是整日沉默修炼打坐的木头长老可以比的? “空口无凭,肉眼怎可作尺?” 镜北冷哼一声,听到这里他其实也知道没有验证的必要了,可是箭在弦上,早就收不回来了,只能强撑镇定。 “哦,原来你也知道空口无凭啊。” “你!” “好了,贾儿,你少说点。” 岐鸢一直静坐在一旁,见着镜北当真下不来台,才适时开口阻止,再这样下去,让青凰来了可不好。 “是,师尊。” 郭贾回答得不情不愿,但是师尊有言,他不得不听,只是面上一看就知还没过瘾,搞不好何时又要开 第84章 问灵 “怎么会这样。” 一阵静谧过后,终于有人轻声打破快要凝固的氛围。 “妈的,这他妈的才是天才,我他妈的算什么?” “当真有点打击人了,我是说真的。” “大满灵力······” 众人说什么都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娃娃居然是大满的极纯灵力,周围都是一片感叹声,要知道灵力纯净度对于修士来讲是很基础的一个东西,灵力纯净度越高,伤害便会越大,所以灵力纯度和实力息息相关,像是娄昕舟这种,已经几万年不曾见过了,上一个大满灵力,还是邵云帆他爹,近神寿宫尊者。 “······” 此刻再来看扶风宗的几人,杨乐山站在自家师尊身侧后,整个身子都是往后走的一个趋势,恨不得下一秒就离开这地方似的。 镜北脸色更是不好看,目的没有达成,眼下就是连这天阶法器是什么功效都问不出来了。 周遭人都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于是镜北只好黑着脸一甩衣袖,带着杨乐山和几个扶风的内门弟子,转身下了方舟,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 见着扶风宗的人走了,郑巳律端起茶来抿了一口,少女模样的掌门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须臾,她才抬起来头,桃红的眼睛扫视了众人一番,又笑了起来。 “怎么?诸位还没接到自家弟子吗?” 郑巳律这语气无异于送客了,众人听罢便连忙赔笑,各自客套几句,带着人走了,方舟上很快就只剩下几人,氛围终于轻松起来。 “干得不错。” 洞合长老对着娄昕舟几人比了个大拇指,他个头大得像熊一般,笑起来又有些憨态可掬。 “谢长老夸奖。” “你们既是最先出来的,谁得到徵音的传承了。” 顺清开口问道,他手上的书不知何时被收了起来,眼下桌上干干净净,只有酒壶杯盏。 “别慌,让我猜猜。” 端壶起身,从高台上下来,却是径直走向了娄昕舟。 娄昕舟抬头望着紫衣的长老没有丝毫的犹豫走向她,脸上有些惊讶。 “端壶长老是怎么猜出来的?” “这有什么难的,就这么几人。”端壶微微笑笑,转过头去看同样走了下来的岐鸢,“师姐好福气,一收一个准,个个都是天才。” 端壶猜是娄昕舟,确实也简单。 徵音是有情道剑修,所选的传承人就定然不是梅语木了,也不会是邵云帆。 而剩下的三人中,郭贾是大大咧咧的性格,而依据端壶对徵音的了解程度,她知道徵音定然不会喜欢那孩子。 至于肖烛,这孩子才八岁大,虽然天赋妖孽,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性格使然,平日里总是十分低调,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进了秘境自然也不会引起徵音的注意,所以就只能是娄昕舟了。 “舟儿,你接了徵音的传承,便定了道,有情道尝尽百味,却要谨记,不可沉溺。” “是,昕舟谨记师尊教诲。” ······ 念音境关闭的时候,埋骨地已经不剩多少人了,顺清和洞合二人眼下还没有收徒,本就是被拉着凑个热闹,事情一结束就早早溜了,岐鸢也领着娄昕舟三人回了鸾清,肖烛则是跟着灵虚走了,走时还不忘回头看了娄昕舟和邵云帆两人一眼,不过,那眼中之意也只有几人能够理解了。 至于郑巳律,作为掌门的她还要维持大局,只能最后离场,便叫了端壶留下来陪她。 一天过得也快,娄昕舟二人得了玄目和四象花,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岐鸢,因为依照岐鸢的性子,绝对会被毫不留情的拒绝掉。 所以两人等到了晚上,待郑巳律忙完后,将玄目和四象花转交给了她,倒是将她给吓到了,平日里不常夸人的掌门破天荒夸了他们好几句。 而后就是问灵卷了,娄昕舟等埋骨地的人都散了,半夜去过那林子一趟,不过并没有见着徵音,只好有些烦躁地折回,却是在霍老的小屋前看见了那发着白光的身影。 月光清冷,小屋里灯光若隐若现,似灭非灭,那光线暗淡,摸不清里面的人是早已躺下忘了灭灯,还是不断苦读专研古籍忘了续灯。 白日里这边很是热闹,不觉冷寂,现在人散了,便透出股凉意来,让人从心里感到不适。徵音独自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虚虚望着树林的方向,月光穿过她落在石上,白了一片。 “徵音师叔。” 娄昕舟压低声音开口,鬼魂听见动静回过头看她,在嘴边比了个“嘘”的手势。 娄昕舟便不再说话,只将怀中的问灵卷掏出来递给她看。 才见着徵音脸上现了喜色,被雾蒙了一片的褐色眼眸中,有了和秘境里盈盈笑意的守境人一样的色彩,她下意识伸手去接,灵体却是直接穿过问灵书卷,愣了一下,那眼中之色便又消失不见。 “还请师侄交与绥靖,我······” 徵音说话说到一半,却又停下,转过身去看那小木屋,许久幽幽飘了过去,停在了木头制的门前。 “生死两别,总有些事要了断的。”徵音苦笑,回头看娄昕舟,“师侄,可否替我敲敲门?” 娄昕舟走上前去,问灵卷沟通生死,徵音想是要断了霍绥对她的念头,她能够理解,只是不知怎的,觉得心中也跟着悲戚起来。 “咚,咚咚。” 寂静的空地里响起突兀的敲门声来,轻轻荡了许远,盘绕到了林中。 门开了,霍绥着了一身白,那白衣破旧,不知洗过多少次,甚至有些褪色,青丝用白绳松松系着,与白日里的严谨的绥靖长老不同,此刻的霍绥,眉眼间多了好些柔和疲态。 “长老好。” “你,有什么事情吗?” 似乎是没有想到会有人在半夜敲门,霍 第85章 不允问灵 霍绥的手都是抖的,几乎是停不住的,他拿着问灵卷,只觉有千斤那么重,也不知在门口愣了多久,才被一阵冷风吹醒,转头回了屋子,却又因为太过紧张,差点摔一跤。 徵音始终在一旁看着,跟着人进了门,缩在墙角,之后便没有移动过半分。 霍绥跌跌撞撞走到桌前,那木质的桌子上胡乱地摆放着各种古籍,铺满了整个桌面,不见一点空隙,却是在下一秒被人一本不落地全部划拉到地上。 霍绥随后将问灵卷铺开在桌上,灵光亮起,他挥手在空中写下符咒,一点一点没入上古卷轴之中。 “顾念亡魂,请允问灵,卷起!” 门没来得及关上,屋外起了风,冷风进了屋子,掀起地上一页页纸扉,待它们落下,就见着烛火也支撑不住,最后悲鸣一声,啪嗒熄了,月光悄悄爬进来,却照不完屋中景,只亮了小小一片地。 问灵卷的上的字渐渐亮了起来,只是十分微弱,一闪一闪,像是下一刻就能被黑暗完全吞没。 霍绥咬了咬牙,从空间里取出一个白瓷瓶子来,一仰头,将里面的复灵丹尽数吞下,霎时,他周身的灵力浓度直接上了好几个度,整个屋子几乎都被照亮起来。 问灵卷闪烁地愈加频繁,上面的字迹也越来越清楚,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却只是这般一闪一熄,再不见其他动静。 许久,霍绥突然吐出一口血来,灵力停滞,再出不来分毫,桌上的古卷也不再闪烁,恢复到原先那般死寂的模样。 “怎······怎么会这样?!” 他却顾不得自己被古卷反噬,支撑着身体抓起那叠残卷,看着那上面的字一个接一个熄灭,消失在铜色的纸间。 “啊!!!” 不久前刚燃起的希望就这样湮没,霍绥的双手不断的握紧,指甲就要陷进肉里去,他发出绝望的吼声,一掌下去,竟是将木桌拍得粉碎。 “问灵卷怎会用不了?!怎会没用!!!” “······” 一旁的徵音隐在暗色里,看见桌前几乎声嘶力竭的人,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安慰,却只能停在半空,虚虚碰着,月光照在那半只手上,苍白冷寂,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温度。 “对不起。” 鬼魂轻声开口。 ······ 第二日娄昕舟是被人叫醒的,她刚从秘境里出来,身体上的负荷很重,虽说没受什么大伤,但混沌附体的后遗症让她不能多用灵力,她也知道自身的情况,便也没有打坐修炼,准备过段时间再加倍练回来,这些天入了剑道,便要开始攻剑打基础了,最是需要时间,一直到元婴突破,都得压着修为扩宽经脉。 只是,时间不多,她得比常人努力百倍。 “小师妹!你回来啦!” 来人正是魏九依,女孩脸上红扑扑的,门一开就直接扑了上来,娄昕舟猝不及防被抱了个满怀,而后有些无奈地将人推开。 “你是不知道,这半个月我好无聊,师尊天天管着我叫我修炼,好累的。” “······” “还有还有,她还给了我一堆书叫我看,可是那些书堆起来都有一栋楼那么高了,我哪里看得完。” 魏九依并不在乎自己被无情地推开,她刚来昆仑不久,周围没有什么同龄人,一开始觉得好生无聊,好在后面娄昕舟来了,这日子就没那么乏味了,却是没想到,这小师妹这么厉害,竟然要进大乘的秘境。 本来娄昕舟要进大乘秘境和她没什么关系,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对照,还是岐鸢觉得她来了挺久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突然间就变了教导方式,原本温柔的师尊顷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严苛到吓死人的师尊。 在娄昕舟进秘境的这些日子里,岐鸢不是守着她打坐修炼,就是管着她看书,当真苦不堪言,以前在扶风宗的时候,那群长老哪里像这样管过她?从来都是放养,就是在泥巴地里滚一身泥回来,也不会有人过问。 娄昕舟听着魏九依的抱怨,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打坐修炼眼下只是基础,待到金丹,练剑更是辛苦,魏九依这孩子还有得苦要吃。 “师姐,看书是最最轻松的事情了。” “唔,你怎么也这样,迟早跟师兄他们一样变成木头。” 魏九依听娄昕舟这样说,顿时不乐意了,娇哼一声,转身就走,许久,见娄昕舟没有跟上,转头又补了一句。 “师妹不吃饭吗?” “吃。” 娄昕舟答道,她需要补充能量,在秘境里待了许久,已经半月不曾吃喝,她并没有辟谷,只靠灵力撑着,对身体极为不好。 两人一路去了清杏,只是吃了饭后,魏九依被岐鸢的近侍金歌截胡,带去山顶打坐修炼了,当真是和瓷娃娃说得一样,守着修炼。 至于娄昕舟,金歌传了岐鸢的话,叫她好生休息,近些日子少用些灵力,少打坐,多练练剑便好。 娄昕舟就点头答应,看着魏九依一脸不情不愿地被拉着带走,口里迷迷糊糊喊着些话,娄昕舟前几句没听太清,但最后一句倒是像雷般炸响在她耳朵边上。 “好师妹,好师妹,你救救我啊!” “额······” 救是救不了了,娄昕舟一个人回了雾停烟,却是见到了意料之外的拜访者。 霍绥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夜那身,之前夜里没看分明,现在白天再看,却发现是洗旧了的亲传弟子服,有些惊讶。 “长老?” 听见娄昕舟的声音,霍绥回过头来,头发看得出是梳过的,只是许是头发的主人有些力不从心,依旧有些松垮,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疲惫了,那狭长的眼睛尾上有些不明显的薄红。 “娄师妹,我今日是来道谢的。” 听见霍绥这样叫她 第86章 霍绥 霍绥听见娄昕舟的话,微微睁大了眼睛,秘境都会有关卡考验,考验内容形式都由守境人决定,念音境中竟然出现了他? “是什么关卡?” “大致是让我们阻止临海村祭祀,除妖救人。” 娄昕舟回答得十分简单,同时观察着霍绥的表情,后者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些飘忽,他抬头望着天空,沉默许久。 “长老,如果你愿意,我想知道临海村真正的结局?” 见霍绥许久没有开口说话,娄昕舟缓声问道。 秘境里的关卡考验,不过是守境人将现实里的事情作为参考背景,编排的幻境,事情怎样发展,全赖境中人怎样行动,娄昕舟知道,那灾厄后的清明并不是临海村的最终结局。 见人看过来,娄昕舟又先讲了自己在秘境里的见闻,霍绥静静听着她讲,过往的一些事情渐渐浮现在眼前,许久,等娄昕舟讲完,他才开了口。 “也没什么不一样的,不过既然师妹想听,我讲讲也无妨。” “活祭确实是霍家最先提出的,活祭百多年,基本是十年左右就会献祭一次神使,十一二岁的孩子最为合适。” 许是事情过去了几百年,霍绥的声音冷静平缓,就像讲的是和自己完全没有关系的事情一样。 “那年,本是选的我,但是村子里重男轻女,阿爹和阿婆并不愿意将我推出去,便换了初七。” “我并不知师尊他们会在活祭上救人,见初七实在害怕,便在最后一天晚上偷了钥匙把门开了,将她放了出去,只是我没想到,最后她又自己跑了回来。” “所以……”娄昕舟忍不住轻声打断,“大家最后都活下来了吗?因为徵音师叔救了人?” 一阵风被轻轻带起,雾气便涨了些,桥上白茫茫一片,桥下流水声声。 娄昕舟觉得有些过于安静,又觉得有些过于吵闹。 人愈静流水愈震耳。 霍绥最后长长一声叹息,打破了这令人心慌的静。 “是,只是除了一人。” “谁?” “师尊救了我后,人鱼便疯了,她当时只有出窍的修为,到后面渐渐不敌,初七为了救我,就跳了下去……” 娄昕舟听到这里,难掩心中惊讶,秘境里,她曾看见过霍初七的记忆,十二的女孩始终认为是自己逃跑了,才害得弟弟被选做神使,心中愧疚之情几乎没顶,却又被无边的害怕压下,原来到了最后,她还是勇敢的站了出来。 “……” 一时间娄昕舟也不知说些什么,事情过去百多年,无论说什么,都是徒劳,所以只好问些别的。 “那人鱼最后死了吗?” “自焚而亡。” ······ 霍绥和娄昕舟聊了很久,娄昕舟之前一直以为他桌上的那些古籍是为了复活徵音,最后问了才知道,那些关于生死亡灵的卷书,都是为了超度亡魂。 只是霍绥研究三百年,却只堪堪超度了十人。 普通人难见亡魂,霍绥也只能在他们附到白骨上,从地底钻出来的时候,才能试着超度他们,只是成功的几率小到令人绝望,百中有一。 古乐战争要了万人性命,他们怨气极重,只有少部分人愿意被渡化,其余的,就是魂魄被烈火吞噬,也不愿离开埋骨陵半分。 “师尊当年以命作阵,本是只需牺牲掉她一人,但是苟亓大魔头太过狡猾,竟然偷偷改了阵角,阵法一开,万人瞬间湮灭。” “他们尚不愿离开,何况师尊。”讲到这里,霍绥摇摇头苦笑,“她总会将所有的错揽到自己身上,就像是霍初七的死。” 只是,霍绥这些年,花了很久很久的时间,却怎样也找不到徵音的魂魄,没有人能想象到他到底有多绝望,他希望渡化她,结束她的痛苦,所以希望找到她,但是,他又舍不得送走她,因为徵音只做了他不到二十年的师尊,所以又不想找到她。 “徵音师叔希望你继续修炼。” 许久,娄昕舟缓声说道,她的语气坚定,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 霍绥听见她说的话,便低下了头去,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自从徵音死后,他真的没有修炼过半分,十二拜师,二十元婴,这是何等耀眼的天赋,生生被他糟蹋成这个样子,何人劝都没用。 当年掌门翻山作冢,只他一人自请渡魂,守着个小木屋三百多年,不分昼夜研究生死之灵,好不容易问灵卷给了他希望,却没有想到到头来一切都是虚假,留下的只有更加强烈的不甘和绝望。 哪里是那么容易释然的? “长老该继续修炼,若是再这般固执,就没有人可以超度她了。” 娄昕舟知道刚才那句话没有什么效果,便又换了种思路,再次劝道。 霍绥听见这句话终于有了反应,娄昕舟能明显地看见他的身体一僵,而后又松下去,等了许久,才传来一声微弱的“好”字。 阳光划破雾气,一缕光轻轻触到霍绥身上,娄昕舟看着他抬起头来,他眼中又有了些别的情绪,悲哀的,却又绝不认输的目光。 送走了霍绥,娄昕舟一个人回了屋子,久久不能平静,她体会过那种失去重要之人的绝望,感同身受地替霍绥感到悲伤,只是,她除了帮他带回问灵卷,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夜里,娄昕舟又去找了徵音,白色的魂灵站在屋前,被雾蒙住的眼睛中透出些许惊讶,久久闭不上嘴,见着娄昕舟来了,她才轻轻开口。 “绥靖他,开始修炼了,谢谢你。” 娄昕舟摇了摇头,却是开口问了其他。 “问灵为师叔所有,怎会不知它早已破损?” “······” 徵音听了娄昕舟的话,有些震惊,她没有想到一个十二的孩子竟然能想得这么深,许久才缓缓说 第87章 新剑谱 从埋骨地回来后,娄昕舟径直去了鸾清的书阁。 徵音和霍绥对生死之别的无奈,让她愈加害怕岐鸢寿尽之时的到来,玄目珍珠和四象花虽说都已经给了掌门,可是这些延长寿命的灵宝,不知道到底能起多大的作用,她只觉忐忑,心里七上八下。 她必须更努力才行。 午时岐鸢差人给她送了几本剑谱过来,她翻过几眼,和前世练的并没有什么区别,那些招式术法她早已刻进心里,眼下更需要提升的,是肉体的强度和对剑招的意识反应能力,学习新的剑法提升会更大,所以,她便打算去书阁看看。 娄昕舟记得书阁的位置,一路走得也快,很快便到了目的地,一眼望去,书阁灯火通明,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推门进去,就见好几米高的书柜排成内外两圈,中间空出了百米平方,整齐的摆满了桌席,不论时间多晚,总是座无虚席。书阁上下总共分了九层,往上书柜围成的圈子渐小,按楼层增加,书的晦涩古旧程度也依次增加,因而,在前三层看书找书的人是最多的,几乎是走几步就能碰到一个,四到六层的人逐渐减少,到第七层就不见一人了。 和真鉴峰书阁的死寂不一样,这里格外热闹,书阁中白色的灵光到处都是,飘飘悠悠,唔呀唔呀地小声叫着,那是书阁守灵幻出的一些小精灵,专门为找书的人指引带路。 娄昕舟径直去了登记处,书阁管事见着来了个金边白袍的亲传弟子,眼睛一瞪,双腿一蹬,立即笑脸相迎。 “娄师妹怎地亲自来书阁了,要什么书,只管传音说一声,我们差人给你送去便是。” “刘管事,我想找一些新的剑谱。” 娄昕舟看了一眼他腰间的木质名牌,开口道。 只是许是眼前的亲传弟子看着太过小了,听娄昕舟说完,刘管事明显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刚来不久的天才是金丹的修为,已经到了该练剑的时候了。 “哦哦,好的,初阶剑谱都是适合开剑的,娄师妹请上第三层。” 刘管事很快反应过来,就要转身去给娄昕舟拿对应的楼层钥匙,却猝不及防被这个看着不到十岁的天才拉住了袖子。 “不麻烦,给我第七层的钥匙就行。” “?!” 刘管事当真是震惊极了,虽说只有第九层需要峰主手令,其余的都对鸾清的弟子开放,但也许是因为第七层开始,里面的书就陡然变得晦涩难懂,所以七层往上平日里都是没人去的。 那些百多岁的内门弟子都吃不透的书,一个小孩子真的能看的懂吗? “刘管事,钥匙。” 娄昕舟其实也知道自己的诉求和外貌极其不符,见管事直接愣在了原地,便轻声开口提醒。 管事瞬间回过神来,急忙拿了第七层的钥匙,给了娄昕舟,连带开口解释。 “许久没人上七层了,刚刚我都忘了自己把钥匙放哪儿了。”绝对不是看不起你的意思。 后面那句自然是没有说出来的。 “······” 娄昕舟接过钥匙,听见刘管事有些慌张且拙劣的借口,看了他一眼,淡然回了句“没事”。 真是奇怪,她看起来很难说话吗? 娄昕舟伸手摸了摸脸,入手光滑白嫩,是不太熟悉的手感,却是平整的,板着的。 好吧,也许是因为心情不好,忘记维持十二岁天真乖巧小师妹的人设了。 不过也管不得这些事,娄昕舟来到一个白色的传送阵前,将钥匙插进对应的孔中,白光一闪,不过眼一闭一睁,她就到了第七层。 也确实是像刘管事说得那样,第七层许久没人上来了。 多弟子走动的书层,通常需要书阁的管事们日日整理,因为总会有弟子放回书籍的时候放错位置,而这第七层,书柜上都是些古书,虽然不见落灰,却是一本一本放得太过整齐,没有人翻动过的痕迹。 看来大家都不太喜欢古籍,但是相较于现在那些新写的书,娄昕舟还是更信任古书一点,毕竟,上古时期可是天才遍地走的时代。 娄昕舟走上前去,绕着书柜开始查找起来,阳光透过天窗照下来,她一本一本看过,最后停在了一本薄得不像一本书的书前,那书静静地躺在一堆至少两指厚的古书中,只有几页纸拼在一起,实在有些格格不入。 “连虚化神?” 娄昕舟轻声念出古书名称,而后翻开第一页。只见有些泛黄的书页上笔走龙蛇,一股萧杀之气扑面而来,右下落名曲乾。 “竟然是那位前辈。” 娄昕舟微微惊讶,那日与听澜共鸣所见,她依旧记得清楚,两个天才的少年第一次便锻出了地阶的灵剑,后面却是刀光火影,烈焰噬体。 缘分这种东西,当真是难说。 娄昕舟接着往下翻。 “清心若水,清水既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 她见过那人的张扬与疯狂,却是没想到这剑谱开头,写得却是静心。 ······ 娄昕舟将书借了回去,这书字并不多,前前后后不过万字,却是个个皆有其深意,她参透整整一夜,也不过大致明白了书的第一页。 只是,很是奇怪,这书明明是本剑谱,却字字不提剑,剑招剑术更是没有。 “唔。” 娄昕舟当真有些看不懂,可惜混沌早在出秘境时就已经陷入了沉睡,邵云帆也是事情结束后,就被岐鸢勒令闭关巩固修为去了,眼下也没有什么人可以请教,娄昕舟只好放弃,将这书暂时放在了一旁。 天色已亮,在娄昕舟刚刚放下书的那一刻,房间门就被人敲响,接着又响起瓷娃娃那活力十足的喊声。 “小师妹,起床了!” “······” 天知道她根本没睡。 第88章 你无情你无义义义~ 接下来的日子就没什么争端了,岐鸢在娄昕舟回来后的第三日就闭关去了,想必是郑巳律成功地劝岐鸢服下了玄目和四象花,虽然不知道到底用的是什么方法就是了。 接下来只需等好消息吧,不知道这两个地阶的灵宝,能延长岐鸢多长的寿命。 至于魏九依,岐鸢闭关可把她给高兴坏了。 “师尊闭关,多则一年,少也几月。” “真的?” 听到娄昕舟这样说,她这三师姐脸上的笑怎么都压不下去,小孩子生性贪玩,娄昕舟估计她心中正高呼着“自由了”几个大字, 就差摆个酒席庆祝一下了。 果然,这孩子在岐鸢闭关当日就丢下功课不做,偷摸着下山去了,找了家甜品铺子,点了碗红糖冰粉。 可惜正准备动嘴,就觉察到身后两道尖锐还带着杀气的目光,瓷娃娃回头一看,岐鸢的近侍金歌不知何时准准地站在了她身后。 “好姐姐,行行好,让我吃一口,就一口。” 魏九依眨巴着大眼睛,一副可怜样子,奈何金歌根本不领情,手一挥,一把捏住魏九依的后领子就将人抗肩上了,而后灵光一闪,灵剑升起,瞬间便是万丈高空。 “我不跑了,再也不跑了,金歌师姐停停嘛,我······我我恐高!” “你确定?那再多飞几圈吧,剑修恐高像什么话?”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娄昕舟从剑场练剑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魏九依的惨叫声几乎回荡在整个山头。 “······” 金色的眼中些许惊讶,上辈子的鸾清从来人去匆匆,独来独往,因而路上没什么人声,稍显冷清,从不曾有过这样的热闹。 “金歌师姐居然也有这种样子。” 金歌是岐鸢新收的近侍,现在刚来不过几天,是岐鸢从内门中选出来的,也算得上半个天才,娄昕舟上辈子和她接触不多,不过远远看着就知道那是个温和理智的人,岐鸢很多事情都是交给她去做的,做事果断又有条理,娄昕舟从不曾想过有一天她能被气成这个样子? 某种程度来说,她这三师姐,也是个厉害人物。 “小小小师妹妹妹!救救救我我啊啊啊啊!” 娄昕舟本来是不想管的,结果刚转身欲走,就听见那灌了风的惨叫声从单调的“啊”换成了别的,她轻轻皱眉,回过头来,假笑。 “魏师姐好!魏师姐再见!” “呜呜呜呜,师妹你怎么能这样样样~呜呜呜,你无情你无义义义~” 无情无义的娄昕舟只当没有听见,那惨叫声回荡在她的耳边,她只走得更快了。 一路回了雾停烟,却又发现了意外访客,郭贾一身黑衣站在她的门前,却不按门规穿白色的弟子服,少年身姿挺拔,头发高束,贯是平日的自在风格,英气非常。 见着人来了,便几步上前来了。 “小师妹,你可算回来了,看着太阳大的,你二师兄可是等了好久的。” “二师兄找我何事?” 娄昕舟开口稍冷,也不怪她,毕竟前世对郭贾的观感并不好,现在这人太过热情,对她来说,反差太大,多少有些恐怖。 “啊,哈哈,也没什么事,就是今日来给你补见面礼的,猜猜是什么?” 郭贾也是个善察人色的人,哪里看不出自己新有的这个师妹好像有些讨厌自己,忍不住挠了挠头发,原地尴尬住了,前几天见了魏九依,那孩子性子大,虽然有些傲娇,但是挺讨人喜欢的,接了他的见面礼物后,就甜甜地叫师兄了,再看眼前这位。 “二师兄不必这么麻烦,师妹我什么都不缺。” 他是在什么地方得罪她了吗? 郭贾将自己在秘境的所有行为全都反思了一遍,当然只有一种结果,找不到原因,毕竟他在秘境里的表现虽不是特别优秀,但也没什么奇怪的行为。 我也没表现得不像正常人啊。难道,是送礼物送晚了? “那个,最近有些忙,所以补得晚了,师妹别见怪。” “?” 娄昕舟记得自己说得是不要的意思,怎么被歪曲成这样的?郭贾这人本性不坏,她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其实也是知道的,所以不接礼物也并不是因为上辈子的嫌隙,而是因为郭贾此人目光奇特,送的礼物千奇百怪,运气好点,稍微正常一点,要是运气不好,送的诸如毒蛇妖花,蝎足虎宝,总是能在正常人想不到的方向一路狂飙,然后吓死收礼物的人。 上辈子的见面礼是一本书——《御魔全鉴》,书虽有用,但里面魔种张扬,骷髅突面,很不适合小孩子,那时候,偏她一直想要变强,就逼着自己看,几乎哭着看完的,晚上还要做噩梦。 “那二师兄送得是什么?” “咳咳,师妹可看好了。” 郭贾见人有了点好奇心,顿时将自己是不是被讨厌了的想法抛到了九霄云外,轻咳一声,伸出手掌来,灵光浅浅冒出,汇集在手中中心,可见是用了心,还整了开场。 娄昕舟稍稍有些兴趣了,看着样子,应该是运气好的时候了,礼物应该不至于奇葩。 但事实是骨感的。 等灵光暗下去,出现在郭贾手心的,是一群白白胖胖的蠕动着的·····虫,密密麻麻们地分布在一片绿色的叶子上,粘稠的液体到处都是。 “······” 娄昕舟见着郭贾手上的虫子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当真没有想到,怎么会有人送礼物送虫,还送一群! “怎么了,师妹不喜欢吗?这可是雪山蚕,我抓了整整三天的。” “······” 娄昕舟是知道雪山蚕的,雪山蚕外表通透似玉,是炼丹的常见材料,可是她并不通丹理。而且,就算是在魔域见多了奇形 第89章 屠派 转眼一月就已经过去,娄昕舟的灵力也逐渐恢复,可以开始打坐修炼了。 于是,她便白日里练剑,夜里打坐,午时跟着来找自己的魏九依去鸾清用饭,不过,因为昼夜不休的修炼打坐,消耗的能量也快,通常是三碗不够,五碗刚好。 娄昕舟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每日总有惊讶的目光从四面八方而来,让她有些难堪。 但好在后来慢慢地便也习惯了那些目光,她又觉心中高兴了不少,因为许是吃得多了,最近长高了很多。 几日后,邵云帆闭关的洞口有了动静,知道是他出关的日子近了,娄昕舟便去山口等他。 鸾清给弟子闭关的地方建于山顶,被浓密的雾气环绕包围,每日晨起便是光芒万丈,日落又是晚霞遍天,树子不多,但是四季常绿,一路青石台阶铺砌,往上便是七八分布的闭关洞口,洞前简单摆了些白石桌椅,供等关或是守关的人休憩使用,这里景美,又多山石,平日里也多是伴侣幽会之地,但也不必担心洞中闭关之人,因为关前有阵法庇护,自会隔除一切骚扰动静。 娄昕舟来得早,日出刚起,天边印出一抹红来,雾气浓重,因而直视也不会刺痛眼睛,她看着升起的太阳,这景象她以前只见过一次,因为上辈子她只在这地方闭过一次关,出来时刚好是朝霞红日,美得动人心魄。 只是,那一日却并非什么好日子。 ······ 当时她离元婴只差一步,欢天喜地地出来,却没想到洞前无人守候,整个山头都安静得可怕,一路沿着石阶走下,到了山腰,才听见人声。 “我是没想到邵云帆竟是那种人。” 一个内门女弟子小声地和同伴议论,两人站在路边,虽是压低了声音,但要是想听,一个字也漏不了。 那种人? 娄昕舟听见她们说自家师兄,自然是停住了脚。 只是,那两个女弟子说话的语气,不像是什么好话,鸾清向来比较和谐,邵云帆在一众弟子中的声望也特别高,尤其是女弟子,怎会有人在背后说他的坏话? 那两个内门的女弟子聊得投入,娄昕舟走路也不带什么声音,因而两人也没发现自己身后站了人,继续说道。 “那门派上上下下,男女老少共有好几百人呢,竟是一个活口都没留,好生残忍。” “是啊,我也觉得,这和魔修都没什么区别了。” “哎,我以前竟然还特别的仰慕他,现在想想都后怕。” “不过好在长老们废了他的修为,把他逐出去了,以后也就是个凡人罢了。” 娄昕舟听到这里,露出的那只金色眼睛睁得极大。 门派?一个活口没留?被废了修为,以后就是凡人了? 女弟子的话一句接一句,就像是巨石砸进油锅,在翻滚的烈火中疯狂地尖叫。 一股莫名的恐惧感从脚底传来,娄昕舟只觉得腿脚一软,有些站不稳,堪堪扶住一旁的树子,难掩心中的惊讶,她喃喃自语。 “发生什么事了?” 听见娄昕舟的声音,两内门弟子才知后面站了人。 “娄······娄师姐?!” 她们自然是认识娄昕舟的,也知道邵云帆和她的关系,转过头来看见是谁,一时间就有些无措,欲言又止。 娄昕舟却并不是问她们,那两个女弟子说得也算清楚,她大致能猜出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又不敢相信。平日里风光无限的昆仑亲传,会做出屠派这种事情吗? 屠戮门派,那是多么残忍疯狂的人才做得出来?可是,她从未在邵云帆的眼睛里看见过任何执意疯狂,她这师兄平日虽然清冷,看似不食烟火,实际上只是比普通人少了些欲望,在乎的东西很少,在意的自然也不多,这样一个清心寡欲的人,到底会因为什么,将一个门派赶尽杀绝? “怎么可能屠派。” 娄昕舟还是不敢相信,抬头看着那两个女弟子,后者被她的眼神吓得退了好几步,两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妥协了。 因为眼前人虽只有十六岁,但周身都是金丹强者才有的气势,她们虽也算得上天才,修为到了金丹,但眼前的少女才来昆仑五年,就已经快要元婴了,修炼的速度堪称可怕,她们不好得罪。 “娄师姐,是这样的,邵云······咳,邵师兄下山历练,好像是为了一个叫袁······袁婳的女弟子。” 其中一个弟子支吾着说,她并不敢直视娄昕舟的眼睛,微低着头,又一边偷偷观察后者的表情,却见着那只有一只的金色眸子睁得越来越大,似乎是听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于是后面说话的声音愈渐减小,直至勉强说完一句话,就不愿再开口了,将一旁的同伴推到前面去,示意让她接着说。 “就······就屠了一个偏远地方的小门派,扶风宗找上门来,说那是他们的分派,让长老们严惩邵师兄······” 袁婳!怎么会是袁婳?! “我师兄人呢!” “刚······刚下山去,凡人脚程慢,应该还没到山脚。” ······ 日起,风微微发凉。 娄昕舟沿着石阶而下,直至它消失不见,才在山腰的地方看见一个挺立的身影,他不知在那里待了多久,抬头看着那棵古银杏树,一个人静静地站着,像是在等什么人。 “师兄。” 娄昕舟轻声喊,却是声音太小,那人没有听见。 “邵云帆。” 她便又喊,声音大了些,却被风声掩过,那人依旧没有回头。 “······” 只好走得近些,她踏着落叶走过去,待到距离只剩几米,那人才发现有人来了,回过头看她,第一眼却是轻轻笑了。 银杏叶落,娄昕舟眼睛突 第90章 狙妖 上辈子的记忆在脑海中复苏,娄昕舟压下心中莫名的情绪,看着朝霞逐渐消失在云层后面。 日出总是短暂的。 在邵云帆走后,她曾去过那个小门派,只是那地方偏远,找得时候确实花了一些时间,她问了许久的路,才在一个名叫容云的小城池里找到了落败的小门派。 那门派牌匾破烂,虚挂着三个大字——扶云宗,欲坠不坠,大门被当地的官府贴了白色的封条,门前冷落,虽是处于商业街道,却不见有人靠近。 四处打听了一番,娄昕舟才知道,容云这地方很是混乱,小偷小摸不少,杀人抢劫也多,扶云还没有被灭派之前,掌门虽只有元婴的修为,但足够在这里横行霸道,背地里干了不少坏事。 只是容云地方虽偏,但离六大宗门明成盾门并不远,这里虽是属于他们和扶风交界管辖的地方,但既然存在这样一个坏事做尽的门派,他们也不该没有任何的反应才对。 娄昕舟想起那两个女弟子说的话,又是一番打听,本以为只是扶风好不容易抓住把柄,信口胡诌了个理由,却没想到这小门派居然和扶风宗有关系。 扶风是天下第二大宗门,明成稍末,自然不敢插手。 只是可惜,当时她只有十七岁,郑巳律都解决不了的钉子,她又能做什么? 不过,重生回来的她可就不一样了,而且邵云帆也在,扶风宗总是各种找死挑事,这一辈子,她总要让他们还债的。 说来,她也来昆仑近五个月了,再一月就要狙妖考核了,这一次狙妖,不妨去那地方看看,毕竟扶云宗做的坏事可不少,还和扶风有关系,说不定可以给扶风找点麻烦事。 狙妖任务其实是昆仑的传统,不管是亲传、内门还是外门,在入门的半年后,都必须参与至少一次狙妖任务,以供门派有足够的妖兽,用以弟子教学或者练功。 时间通常会安排在弟子入门的半年后,外门弟子由金丹修为以上的师兄姐带队前往,亲传和内门则可以单独行动,当然,拖家带口也是被允许的。 邵云帆出关后,修为稳定,刚好可以陪她下山去。 想到这里,娄昕舟不禁笑了笑。 重生到现在,事情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狙妖回来后,多半岐鸢也出关了,到时候就能知道玄目和四象花到底能有多大的作用了。 郑巳律上辈子带回来的灵丹妙植,娄昕舟并不知道有多少,不过前些天当面问过几句,其中从玄阶到地阶都有,只是地阶难得,郑巳律找了好几年,也不过带回过两次,其余的全是玄阶。 若是估算,地阶的灵植作用会更大些,那这六年中至少有三分之二都是地阶的灵植起的作用,也就是四年,眼下再加上玄目和四象花,岐鸢的寿命也许能够延长到十年左右,甚至更多。 “呼。”娄昕舟深深吐了一口气,“一下就轻松了不少。” “什么轻松了不少?” 却是熟悉的声音隔了山石传来,清润淡冷,似雪落山间,轻轻点在娄昕舟的心上。 “教······” 娄昕舟一时惊喜,差点忘记转换称呼,“教主”二字在嘴边打转,她虽反应过来,却是忘记了后一句想要说些什么。 两人已经有一月多没有见面了。 听见邵云帆轻咳一声,娄昕舟回过神来,女娃娃这段时间圆润了不少,看起来精神了好些,她偏头笑起来,眼中金光镀满,乖巧可爱。 “恭喜师兄出关。” ······ 一月以后,古银杏树下,娄昕舟一脸懵的看着站在她和邵云帆面前的郭贾。 “二师兄只是来送我们的?” “确实是啊,大师兄,三师妹和小师妹都拜托你了。” 郭贾听见女娃娃的问题,脸上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将紧紧抓着他衣服不放的魏九依又往前推了推。 瓷娃娃瞬间尖叫。 “啊啊啊啊,我不去!我去抓什么妖怪,是给它们送吃的吗?” “······” 娄昕舟看着眼前的场景欲哭无泪,魏九依和她差不多是同一时间拜的师,也是到了该去狙妖的时候了,只是娄昕舟记得清楚,岐鸢是明明白白将魏九依完全交给郭贾了的,此时却是想让邵云帆一起带着,自己逍遥去。 只是,娄昕舟了解自家教主的性子,郭贾那点小聪明怎么可能得逞。 果然,魏九依的话刚刚说完,邵云帆就蹲下身来,与她平视,淡色的眼中没有什么情绪,看着瓷娃娃包着眼泪嘟着嘴,一脸认真地说道。 “师妹可聪明,就是给它们送吃的,所以,你必要紧紧抓住二师兄的衣服,不然,定会被抓去吃了。” 魏九依听到这里,泪光闪烁,原本只是抓着郭贾的衣服,这下好了,改抱大腿了。 “诶?!”郭贾脸上就不见好看了,黑衣的少年眼中稍显不情愿,欲哭无泪,“大师兄不带这样的啊,我才刚回来,真的不想出去风餐露宿了。” “噗。” 娄昕舟看到这里竟是没忍住笑了,只是嘴角都还没有落下,却是在下一秒双脚离地,脸上笑容瞬间被惊讶疑惑代替。 “?” “走了。” 邵云帆的声音就在耳畔,她才意识到自己被抱了起来,眨眼间就已经到了高空,直到速度平稳,她被邵云帆放到论泉之上,久久没法回过神来。 发生什么事了?就这样直接走了? 娄昕舟转过头去看银杏树下的两人,魏九依并没有理会已经飞走的二人,依旧死死地抱着郭贾的大腿,后者脸上黑得可怕,笑不成调,几乎急出驴叫。 “师妹,别听大师兄胡说,那都是骗人的,它们怎么敢吃你。”说到这里,郭贾深吸了口气,认了命,“你二师兄我超厉害的。” “我们就这样直接走 第91章 启程 出了昆仑的地界后,邵云帆从空间中放了一个小巧的方舟出来,这方舟是他自己炼造的,品质上够得上地阶,功能很多,吃住都可以满足,甚至可以变化大小。 最小版时,船上共分三层楼,一楼可供大概五人居住,二楼则用于存储,放了不少吃食和生活用品,吃的多是干粮灵果,在阵法的加持下,可以保存很长的时间,三楼又铺了灵土,种了好些灵药灵植,用于炼器辅助,当然也可以用以炼丹。 只是看种的灵植数量,娄昕舟总觉得,自家教主可不止是用于炼器。 邵云帆出关的这一个月,去书阁待了许久,她曾悄咪咪跟过一次,发现他翻看和借出的书籍,都是和丹药有关的,娄昕舟总觉得,自家教主可能要进攻丹药界了,对此,她是举双手支持的,因为,若是这样的话,她不仅能够实现法器自由,还能实现丹药自由。 在某种程度上,娄昕舟觉得邵云帆比她考虑的更加周到,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都说女子贤惠,没见着男子持家的。 二人随后登船,娄昕舟在踏上木质的甲板后,只觉轻松不少,在船尾看了会儿风景,就被邵云帆叫进了屋子。 少年在檀木桌上铺开白卷一张,那是一张十分详细的地图,附了阵法,和方舟连接后,还会在地图上指明前进的方向。 “掌门给的任务,选一个还是全做?” 邵云帆平淡开口,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得有什么问题,少年抬头看过来,许是因为两人独处,没有外人,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 虽然全做对于两人来说确实也不是什么难事,上辈子魔域征战九州的时候,娄昕舟就已经体验过教主的高强度工作模式了,她完全知道邵云帆说的是认真的,只是······ “全做的话,别的队伍会不会没有任务做?”娄昕舟轻轻咳了一声,“我们还是选······选一个吧,也不能太霸道了。” “我记得你之前和我说,很在意扶云宗?”邵云帆听罢点了点头,在地图上将容云圈了出来,“这里并没有什么任务,只能单独去。” “教主上辈子为什么会屠了扶云?” 娄昕舟却不正面回答邵云帆,只将问题抛回给了他。 “扶云做的事,毫无人性可言,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 邵云帆淡然回答,声音没什么情绪,只是淡色的眼眸却从娄昕舟的脸上移到了地图之上。 娄昕舟太过了解自家教主,这一看就知道他没有说真话。 邵云帆平时做事沉着冷静,从来不会鲁莽行事,扶云宗的这种情况,最好是交于昆仑处理,他不会不知道,却是直接屠了上下几百人,要说这只是因为扶云干的事情太过惨绝人寰,娄昕舟是完全不信的。 邵云帆是不会轻易同情别人的,天下苍生对他来说,只是苍生罢了,没必要毁灭,也没必要拯救。 只是也是因为太过了解,娄昕舟知道不管再怎么问,也问不出什么,只好结束这个话题。 许久静了片刻,她却越想越气,又轻声开口。 “我不喜欢扶风。” 不说扶风时常找昆仑麻烦,凡是昆仑弟子,只要是遇见过扶风宗弟子的,哪个没被莫名其妙找过事? 更何况,上辈子邵云帆屠派被扶风咬着不放,最后只得自废修为,只是分明是那门派坏事做尽,最后替百姓除恶的人却遭了报应。 十多年后,他俩都进魔域了,还要蛊惑修真界攻打魔教,最后害得他们死在雪山之上,却是没人在乎过,以邵云帆为首的魔域,这么多年,手上没占过任何一条无辜生命的血,只杀穷凶极恶之人,也不曾干预修真界,只不过是实力强了些而已。 邵云帆知道娄昕舟在想些什么,也知道她为什么对扶风宗有这么大的怨气,只是,若是要让一个大宗门彻底完蛋,只扶云这一个污点是完全不切实际的。 “好。”却只轻轻一个“好”字,邵云帆在地图上飞快地圈出许多地方,“这些地方,分布着许多大大小小的门派,大部分和扶风宗有着密切联系,和扶云的性质差不多。” “教主的意思是······” 娄昕舟俯身一一看过去,那些地方分布散乱,数量也不少。 “既然不喜欢,我们就从根上断了他。” “好。” 听见邵云帆这样说,娄昕舟瞬间高兴起来,虽然某人还是没有告诉她,为什么前世会将扶云整个门派屠灭,但眼下邵云帆都开始计划灭扶风宗了,原因什么的也没那么重要了。 “那我们现在去干什么?” “去恢复眼线。” 邵云帆笑道。 娄昕舟瞬间明白了自家教主的意思,差点高兴到跳起来。 作为教主的邵云帆,不管是在魔域还是在人间,上辈子都有着几其多的眼线的,只是重生回昆仑亲传,前世打好的地基自然不复存在,但好在邵云帆记得每一个眼线,他们是否值得信任,名字叫什么,是做什么的,管的什么范围,都十分清楚,所以,要恢复,不,应该说是要重新建立一个信息网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 只是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每到一个城池,就要停下来做好些准备布置,十分耽误行程时间,掌门给的狙妖任务,只能挑别人剩下的了。 当然,娄昕舟对此完全不在意,每到一个城池就停下来,她可是十分乐意的,因为凡间可有着许多好玩的东西,逛街什么的,她最喜欢。 两人到的第一个城池,名曰上始,算得上是此次做狙妖任务的昆仑弟子们的必经之途,因着是离天下第一宗门最近的一个城池,经济发展很是繁荣,人流量也大,城里的人多是有仙缘或曾经有过仙缘的,练气筑基的不在少数,是个凡人和修仙 第92章 冰糖葫芦 上始城占地百里,其中街道纵横,不走远实在是不可能的。 所以娄昕舟并不打算听邵云帆的话,她向来这样,教主的话,听一半就好了,况且,这城池离昆仑很近,直线距离不过百多里,并没有什么危险,就算是特别倒霉,和人起了冲突,那人还不幸的比她厉害,逃跑她倒也十分擅长。 上始这地方往来修士很多,但也有着不少的凡人,因而这些地边摊不止卖修士用的东西,也卖一些凡间的小玩意儿,像是女子束发用的发簪,上妆用的胭脂水粉,罗扇香囊,什么都有。 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吆喝声就不曾断过。 娄昕舟一路走走停停,路边无论什么摊位,她都要停下来看两眼。 只是可惜,只能看不能买。 修士交易要用灵石,凡间交易要用银钱,只是可惜无论是灵石还是银钱,都被邵云帆收着,走时连一分一毫都没有给她,娄昕舟虽是知道邵云帆不给她钱,是怕她乱买东西,但眼下还是十分郁闷。 因为,想要的东西有点多。 “卖冰糖葫芦咯,冰糖葫芦嘞,又大又红,不甜不要钱。” 娄昕舟身前不远处一个布衣的大叔扛着一捆的冰糖葫芦,正一边吆喝一边朝这边走来,大叔左摇右摆,四处搜寻着生意,须臾往下一瞅,看见一个白衣的小女娃娃,脸上立即笑起来,几个大步窜了过来,一个俯身蹲在了娄昕舟面前,大叔摇头晃脑地开口。 “小朋友,要不要吃冰糖葫芦哇,好吃得嘞。” “······” 娄昕舟被那一声小朋友打回现实,咽了咽快要流出来的口水,看了看那满脸笑容的卖糖大叔,又看了看满棍子的糖葫芦,最后叹了口气。 “我没有钱。” “大爷,来一串。” 却是娄昕舟话音刚落,一道熟悉的,略带笑意的声音自娄昕舟头顶响起,她抬头一看,就见着少年模样的肖烛,笑着接过了满脸欢喜的大爷递过来的一串冰糖葫芦,而后还不慌不忙地道了句谢,在一身白衣的衬托下,很是有修真子弟的风采神韵。 “小师妹好啊。” “肖烛?”娄昕舟些许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听见娄昕舟直接喊他名字,肖烛连忙在嘴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娄昕舟见状皱眉。 怎么鬼鬼祟祟的? 刚这么想着,就见着斜对面的客栈中出来十几个昆仑弟子,其中三个大的走在前面,一女二男,身后跟着一堆十几岁的少年少女,很明显是来做狙妖任务的。 “大家往这边走,都准备好了,不要掉队了。” “确定东西都带好了?一但落下,概不回来取的。” 娄昕舟回头望过来,肖烛轻轻歪头一笑,将手中的冰糖葫芦递了过来。 “还请师妹替我保密。” “师兄这是在干什么?” 娄昕舟并不知道肖烛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疑惑地问道。 “没事,只是让他们急上一会儿。”肖烛的语气中笑意不减,只殷红的眼睛暗了一瞬,许是怕娄昕舟听不明白,须臾又补上一句,“字面意思。” 娄昕舟听罢又看了看少年身后,果然,那领队中的一个男弟子在第三次清点人数后,脸上表情变得越来越不对劲,焦急之色尽显,和身旁的同伴交谈了几句,见着那两人也变了脸色,迅速兵分两路找人去了。 “师兄也做狙妖任务?” 肖烛听见她这般问,却是笑了起来。 “没有,我是领队的。” “师兄既然是领队,怎么让别人找你?” 肖烛现在在昆仑用的身份虽然只有八岁,却是来了几年了,想来狙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是领队也合理,只是,既然是领队,为何要恢复成自己的样子,让别人以为他不见了。 “有些人总是认不清自己该是什么地位,让他们着急一会儿。” 听肖烛这样说,娄昕舟总算是明白了。 在昆仑的一众弟子中间,肖烛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但就算是他八岁金丹,但在外人眼中,他依旧只是个小屁孩,同行的其他领队自然不会听他的话,发生争执是必然的。 然而,以肖烛的性子,领队的权利他完全不在乎,只是要是有人骑到他头上了,他必然也不会客气,此刻这般,只是想让另外三个领队的,认识到他在队伍中的重要性,就算是年龄最小,那也是亲传弟子,权利可以转交,但不可以被人强夺。 “挺聪明呀。”肖烛看着娄昕舟逐渐清明的眼神,就知道这小女娃娃想明白了各种缘由,不禁夸赞道,“小师妹可要明白了,无论做什么,可不能叫别人踩到头上去了。” “······” 娄昕舟明白这个道理,因而也没有反驳,糖葫芦在她手中举了好长一段时间,晶莹的糖壳不规则地包在红山楂外面,看起来十分诱人。 这葫芦是凡间的小零嘴,虽然便宜,但她却是没有吃过的。 在还没上昆仑虚的时候,连吃饱都是问题,她那时也曾坐在乞丐堆里过,看着富人家的孩子抓着好几串冰糖葫芦从她面前跑过,只能眼巴巴望着不说,还要被一旁的老乞丐数落几句。 “冰糖葫芦好吃吗?” 见娄昕舟不说话了,肖烛便没话找话。 娄昕舟听见声音抬头看了看他,微微点头,她细细品味这口中的酸甜感,许久又轻声开口。 “谢谢你。” 肖烛却是瞪大了眼睛,多少有些惊讶,下一句话将娄昕舟好不容易升起的感激之情消灭得干干净净。 “哇,凶巴巴的小师妹居然会道谢。” “?” 肖烛这话说完,似乎是知道小女娃娃会是什么反应,一个飞身,踩着覆月就跑了,独留娄昕舟一人在原地气得差点冒烟。 凶巴巴?什么叫 第93章 比武招亲 肖烛的意外出现,并没有影响娄昕舟逛街的兴趣,上始经济繁华,好玩的事那么多,不全看一遍,那不得亏死? 一路从城北逛到城南,却是发现一个比武招亲的擂台,上面两个壮汉打得虎虎生风,台下观众掌声不断,喝彩连连,娄昕舟瞬间便来了兴趣,找了个高处,一个纵身就飞了上去,随即在屋顶上淡定地坐下,看着台上两个壮汉你来我往,打得难舍难分,时不时也跟着观众起哄几声。 上始能人异士不少,因而台上也不止是拳打脚踢,舞剑的,挥鞭的,横枪的,使刀的,夹杂着两色灵光,看得人眼花缭乱,只是,台上的人也许武艺还过的去,但相貌就······ 一言难尽。 一连看过好几场,娄昕舟忍不住直直摇头,什么时候修真界的颜值水平这么低了?就这样的货,这招亲的人家看得上吗? 这么想着,娄昕舟往边上找主办人去,看见一旁勾栏之上摆放着大红色的酒席,一个看着至少六十多的老头正襟坐在楼前,身是锦衣服,头带黑高帽,这种标志性打扮,娄昕舟一看就知是当地的修真世家,有权和有钱至少占一项。 此刻,那老头正一边摸着自己的胡子,一边缓慢地点着头,看样子对台上之人很是满意。 只是擂主满意了,可不见得擂主的女儿高兴。 那老头一旁稍后一点的地方,坐着个妙龄的小姐,温婉娴静,国色之姿,此时正一脸愁容地看着楼下擂台,她身旁站了个青衣的丫头,微微躬身,小声安慰着。 “小姐别急,后头还有人的。” 那丫头声音虽小,但修士耳力过人,娄昕舟离得稍远都听得见,更不要说正在擂台之上的壮汉。 那壮汉一听丫鬟那话,顿时不高兴了,眉头一皱,一个甩头,竟朝楼上大喊了一句。 “宋小姐坐稳了,老子今天娶定你了。” 一副流氓样子。 宋小姐一听这话,原还能端正坐着,这下可好,吓得差点摔下椅子,好在及时被一旁的丫头扶住了。 “爹爹,我不想嫁。” “人家在擂台上守多久了,这样厉害的人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宋老头却并不理解自己女儿的害怕,大声吼道,“谁让你娘不争气,叫你是个女儿身,本是被人挑的命,现在反过来给你挑人,你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这宋家老头话说得毫不遮拦,丝毫不顾及女儿家的颜面,楼下顿时一片哄笑声,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跟着附和。 “宋老爷说得对,女人本就该是被人挑的命,你就知足吧。” “这么好的男人,没什么可挑剔的。” “娶女人回家不就是为了相夫教子吗?若不是看你贤惠,谁还要你?” “丈夫是天,你居然还敢有不满?” ??? 娄昕舟被这些三观给惊呆了,拳头立马就紧了。 这事本来和她没什么关系,她来这边就是看个新鲜,民间一直都有比武招亲的传统,在能人横行的修真界,本就是崇尚强者的,这股风气自然也传到了凡间。 只是,崇尚强者就崇尚强者,搞什么男女歧视,男尊女卑? 这风气,简直和真鉴峰一模一样。 “强者为尊,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娄昕舟从屋顶上站起来,稍显稚嫩的声音竟然盖过了所有人,众人抬头看了过来,却是见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娃娃,从一旁的红砖瓦上纵身飞下,上了擂台。 “只是,我可不觉得女人生来就该是被你们挑的命。”娄昕舟走到那在擂台上守了好几轮的壮汉身前,抬头望着他,“相夫教子?贤惠持家?真是好笑,我们做出的牺牲,到你们这里,非但不感激,还成了理所应当?” “嚯,我当是谁,原来是个半大点的女娃娃啊。” 众人却不把娄昕舟说的话放在心上,那壮汉最先开口讽刺,引得一片哄笑。 娄昕舟见状也不急,小女娃娃竟是不知怎的,也跟着笑起来,前仰后合,比谁都笑得大声。 那壮汉却是被这笑声吓着了,笑容僵在脸上,开口问。 “你在笑什么?” “遇到好笑的事,可不得笑。” “什么好笑的事?” “弱者取笑强者。”娄昕舟歪头笑起来,“还不够好笑吗?” “弱者?” “对啊,在我眼里,你弱得可怕。” 小女娃娃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用月白的发带系了丸子头,明明很娇小一只,此刻却傲气凌人,像极了刚刚炼出的惊世利剑。 那壮汉却是被这句话激怒了,灵光一闪而过,一把长枪就在那手中现出,他躬身站稳了马步,下一秒,一个大步就刺了出来。 娄昕舟却只一个侧步,脚上不过移开一分,众人都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那壮汉,就被红色的灵光击飞了出去,“碰”的一声在地上摔出一个大坑。 台下有不少的观众都遭了殃,吃了一嘴的灰。 “瞧吧,弱得可怜。”娄昕舟跳下擂台,走到那人面前,半大的娃娃,蹲下身依旧俯视着他,“就你这种,倒贴都不会有人要你,回家照照镜子吧,实力和长相,你一样不过关。” 众人一片哗然,静了片刻,许久没人敢说话。 “诸位,可不会连个孩子都打不过吧?”娄昕舟走回擂台,站在了台中央,转步回身看向台下的众人,当然,也看了看楼上的宋老头,“哦,不对,我想我该说得是。” 娄昕舟眼中金光暗下,小女娃娃半眯着眼睛,头微微仰高,俯视众人。 “你们,打不过女人。” “你你你!”听见娄昕舟这般说,台上的宋老头作为擂台东主,自然绷不住了,“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搞清楚你的身份!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娄昕舟听罢笑了。 第94章 他是我的! 昆仑弟子下山做狙妖任务,是允许穿自己的衣服的,因而娄昕舟并没有穿昆仑弟子那身标志性的白衣,只一身海棠红玉锦罗裙,其中花纹繁复,一般人根本驾驭不了,但穿在她身上,便是有了几分贵气,像是富家出来的千金小姐。 前些日子,娄昕舟跟着邵云帆特意下山挑了好些衣服,从务农到经商再到贵家小姐,什么样式都有,买了整整一箱,以适应凡间各种身份需要。 这身海棠罗裙其实是邵云帆给挑的,独一件的,因而娄昕舟一开始就穿了这件。 “看她打扮,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姐,仙家子弟怎么会这么闲?” “就是啊,仙门不都该是一身白衣,仙气飘飘吗?” 许是娄昕舟方踏入仙途半年,虽是重生而来,但身上还有好些凡间气,不论是台下看戏的,还是楼上的宋老头,都有些不愿意相信,众人议论声不断,试图找理由否定真相,挽救方才自己的作死行为。 但台上的女娃娃年龄这样小,就已经这般厉害,举手投足间又确实有仙家那种飘然的气态,若是穿了白衣,会更加明显。 好像······是真的。 想到这里,众人无奈接受了事实。 只是宋小姐脸上愁容并未消失,此刻她已经站起身来,抓着自家丫鬟,比先前还要紧张。 娄昕舟的行为无疑是帮了她的,这比武招亲其实并非她的本意,只是宋老头子想用这种方式招赘强者,壮大世家力量,她不过是其中的牺牲品,根本无关紧要,也做不了自己的主。 “原来是仙门子弟,失敬失敬。”宋老头子态度立马就变了,也不管自己面子问题,堆了满脸的肥肉,笑得一颠一颠的,“小仙长要不上来喝喝茶,方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见谅。” “宋老爷这茶有点贵,怕是我喝不起,我看这擂台挺好,就站这里了。” 娄昕舟哪里肯接宋老头的邀请,这老头明明前一秒还和她恶语相向,一听是仙家子弟,立即笑脸相迎,前后态度转变得那叫一个迅速,这种人,离得近了怕恶心。 “哎呦,这怎么能行呢?小仙长可请上来吧,这招亲······” 宋老头子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差点绷不住,他不过半个修真世家,说实话,仙家子弟他根本得罪不起,此刻他真的要恨死那个被娄昕舟打趴下的壮汉了,竟然说出那种话,给他揽了好大一个麻烦。 “宋老爷不必在意,招亲还请继续,我正好帮你女儿把把关,若是连个小孩儿都打不过,还嫁什么?” “这······” 宋老头却并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他其实巴不得娄昕舟快点走,却是碍着那仙家弟子的身份,不敢赶人,眼下脸上的笑都绷不住了。 看来,今日这比武招亲定是招不到人了。 有人欢喜有人悲,想进修真世家的人进不了,想招赘强者的人招不了,只有不想嫁人的小姐如意了,此刻脸上多少有了些笑容,松了好大一口气。 娄昕舟在台上守了许久,只有几个不信邪的人上来过,然后无一例外,被她一招打飞,直到最后,那宋老爷只好提前宣布比武招亲结束,那小姐见状也不顾黑了脸的宋老头,拉着丫鬟跑下来找娄昕舟。 “谢谢小仙长出手相助,只是这招亲爹爹是一定要办的,今日也只是······” 娄昕舟明白这宋家小姐的顾忌,今日因为有她在,这比武招亲进行不下去,可是等她走后,那宋老头子大可再举办几次,宋家这小姐还是得嫁的。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娄昕舟抬头看着比她高出许多的宋小姐,轻声说道,“姐姐不妨直接步入仙途,斩断世俗,就不必再为此烦恼了不是?” “可是,我······真的能行吗?” 红色的灵光从指尖飞出,娄昕舟在她额头轻点一下,许久,才接着开口。 “你的资质并不差,难道你不想试一试吗?还是说,你想一直被人踩在脚下?” 这话一出,宋家小姐地眼睛逐渐睁大,若有所思,之后仿若决定了什么,咬牙道谢,这方脸上愁容终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想要证明自己的决心,娄昕舟见她这样甚是欣慰地点了点头。 只是下一秒,却是不知面前人看见了什么,竟然呆住了,眼中的决心被一种难言的情绪代替,随后双颊泛起微红。 “?” 怎么一脸的娇羞?这是看上谁了? 娄昕舟顺着宋家小姐的目光看过去,然后惊得瞬间睁大了眼睛。 那宋家小姐看的,竟是不知何时来的邵云帆。 “他是我的!” 娄昕舟见状哪里顾得其他,急忙开口惊呼,却是忘了控制声量,便被身后缓步而来的人听见了,邵云帆脚步微顿。 “······” “!” 娄昕舟后知后觉自己是吼出来的,瞬间红了耳朵,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不出来,下一秒,直接用双手将脸捂住了。 此刻,她多么希望邵云帆不知道她是重生过来的,那样,刚才那句话就只是小孩子的天真言论了。 只是过了许久都不见有什么动静,娄昕舟便微微透过指缝指查看情况,却是对上了邵云帆那双浅蓝色的眼睛。 “……” 那眼睛像是寒潭清水,却是含了丝丝笑意,藕断丝连般柔和万分。 “可能走了?” 邵云帆轻声笑了笑,伸手去拉牵娄昕舟的手,小女娃娃顺从的任他牵好,低头不知说些什么,最后脸也一起红了,这下便更不敢抬头了。 只是······ 为什么是这样冷静的反应呢?不再多说点什么吗? “师兄······” “嗯?” “那个,咳咳,刚才那话······” “我觉 第95章 求救信 离开上始后,二人并没有急着去完成狙妖的任务,因为昆仑十分大方的给了半年的期限,任务时间十分充足,两人也用不着着急。 扶风位于秦地,与它有关系的小门派自然也在秦地周围,两人便按照计划继续向东行去。 只是因为要建立眼线的关系,行进速度极其缓慢,两人每过一个城池,少说都要停下来几日。 邵云帆虽然清楚的知道哪些人值得他信任,但是凡间的这些情报贩子都是些老奸巨猾的人精,这辈子他身份转变,不是以魔教教主的身份,去和这些长时间混迹在灰色地带的人交易合作,而是以一个仙门弟子的身份,去拉拢建立自己的势力,一个是宗派掌门,一个是宗门弟子,难度自然会增大许多。 娄昕舟知道这是个累人的活,因而每次下了方舟就吃喝玩乐去了,但许是这种态度太过摸鱼摆烂,邵云帆便勒令她跟着。 教主的意思是,多学一点东西总是好的,对此,娄昕舟很是乐意,她其实早就想看看邵云帆是怎样去建立情报网的了,但是碍于这种东西太过私密,向来越少人知道越好,她也便没有主动提出来。 想要建立一个全面且稳固的眼线网,娄昕舟知道是十分不容易的,要在短时间内从零恢复到上辈子魔教所拥有的规模,必须付出相应代价。 首先是金钱好处到位,这一点是完全没有压力的,邵云帆平日里炼了很多的法器法宝,不缺灵石,况且金钱这东西在仙门根本不值钱,等比兑换能换好大一堆,可以说,现在两人身上带着的银钱,富可敌国,收买情报贩子轻而易举。 娄昕舟也知道这一点,只是建立也许容易,但要想让建立起来的情报源能够长期稳定,还需要制衡,娄昕舟跟着邵云帆走了几次,才知道原来每个城池的眼线都不会只有一个。 邵云帆设置的眼线一般分为明线和暗线,明线收买日子还过得去的情报贩子,一般是找两个或者三个这样的人,且让他们互相知道彼此的存在,形成明面上的制衡,暗线则多是身上负债或者走投无路的亡命之徒,是凭把柄和金钱结合控制的人,用于暗中监督,绝对的忠诚,这类存在会被故意透露给明线,但却不会告知暗线之人的身份,形成第二层制约。 这样由上往下层层制约,不仅更好管控,也能保证每次得到的消息是正确且全面的,只是代价便是,每一座城池的眼线建立都要花费很长的时间。 转眼一月就已经过去,接到昆仑弟子求助的传讯的时候,娄昕舟二人刚踏进扶风管辖的地界。 那灵力传讯是借由一只灵雀带来的,它的头、颈、背和尾上覆羽呈辉黑色,后头及后颈稍沾紫光,背部则为蓝绿色,是最常见也最好养的灵宠,个体虽小,但成年体可自由变化自身大小,多被用于出行和非正常情况下的紧急通讯。 那灵雀落到娄昕舟的手上时,直接给累趴下了,腹部不断起伏,还卡出一口血来,不知飞了多远。 娄昕舟掌间融出一些红色的灵力,缓解灵雀的疲累,许久,那雀儿终于好受一些,强撑着站起来,一声啼鸣,灵光闪过,就见由灵光写成的求救书信缓缓浮现在空中,白色的字飘飘乎乎,字迹秀丽,看来是出自某个女弟子之手,内容如下: 狙妖队伍由两名合仪峰内门师兄、清彦峰内门弟子童月以及虚戈峰灵虚长老座下亲传肖烛带队。 秦地往东南方向,五小国分裂,有一国名曰沐门,半月内共死亡四人,任务评定等级为末凶,队伍接取任务抵达当日,沐门国君横死,之后情况有变,一日一死,目前已死三十多人,死者尸身会在大约戌时失踪不见,夜里丧葬走影,嚎哭冲天,凭空多出送葬队伍,全是白日横死之人。 作乱妖物未知,杀人方式未知,评定任务等级有误,小队商议认为和魔种有关,重新评估凶险等级,判定为大凶,目前被困城中,望收到消息的师兄姐前来救援。 顺清长老座下内门弟子——童月。 ······ “居然是肖烛那队。” 娄昕舟看完内容便看向了一旁的邵云帆,后者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肖烛是大乘修为的魔修,虽然之前为了过通幽自废了修为,但现在已经过去几月,实力应该恢复不少,这城中作乱的妖物若是和魔种有关,那他定不会没有办法,只是可惜,这带队的几人和他有些矛盾,按照那人的性子,娄昕舟觉得,烛火不会愿意帮忙。 但那些被卷进来的,刚入门半年的弟子们是无辜的。 想到这里,二人即刻登上方舟,前往信中所说之地。 方舟行得极快,不过半日便到了沐门城前。 却是见着黑色的城墙高高屹立,朱红的城门紧闭,两人从上方望过去,城中萧瑟,明明还是白日,街上却不见一人走动,偌大的一个城池,满街飘着白色的冥币,十分的诡异。 两人落在城门之前,灵雀飞到他们那里,最多一日,二人赶过来也不过半日,童月应该是在一日半前写下的求救信,信中没有谈及队伍伤亡情况,也不知道他们目前怎么样。 娄昕舟和邵云帆对视一眼,决定先进城看看。 邵云帆牵起娄昕舟的的手,走到朱红的城门面前,十几米高的城门在修士眼中并没有什么重量,因而两人也没有花什么气力,直接推门而入,只是,在踏入城门的那一刻,娄昕舟能明显的感觉到穿过了一层灵力罩子,那罩子气息浑浊,腥杀之气几乎扑面。 “只许进不许出?好重的怨气。” 果然和魔种沾点关系。 娄昕舟皱了皱眉,在魔域待得久了,这气息足以让她得到很多讯息。 “是新成的低阶魔种,而且居然还是借的魔气。” “ 第96章 沐门 “你有恨?” 黑衣人看着地上挣扎的生物,平淡地开口。 鲜血不断的滴落在草叶上,它剧烈地挣扎着,发出悲恨的嘶吼,发疯似的仇恨所有的人,包括它面前,刚刚救了它的黑衣人。 “你恨的是他吗?” 黑衣人指着躺在一旁的猎人,那人方才被黑衣人一剑刺穿了喉咙,早已经没有气息。 它顺着黑衣人的指尖看过去,鼻头嗅了嗅,嘶鸣声大了些,许久却又逐渐小了下去,不知它又想到了什么,声音中带上一些哽咽,身体一抽一抽的。 “想要报仇吗?” 黑衣人接着问道,黑色的气体从他的身体中往外扩出,触碰到那黑色气体的植物立即便枯死一片,接着,失去庇护的土地发出“滋滋”的,仿若被燃烧的声音。 它见到这可怕的场景,吓得往后退了好些,直到后脚跟踩到那个刚刚死去的猎人,它转头看过去,受惊地往一旁一跳。 黑衣人见状却是摇了摇头。 “我原以为你有些灵性的,这胆小的性子还是算了吧。” 说罢转身离去,却是没走几步,那方才被吓着了的生灵纵身一跃,拦在了他的面前。 黑衣人便笑起来,朝着身后那具尸体走去,而后回头看它,他的眼睛像是没有眼珠子一般,漆黑一片。 “来吧,吃了他。” ······ “师兄,这城里人气还是有的。”娄昕舟走到街道中央,灵力放出去过一遭,转过头去看邵云帆,“只是都躲起来了,闭门不出。” “嗯,一个多月就死了三十多个人,他们都很害怕,自然会躲起来。” 邵云帆抬手抓住一张飞来的纸币,细细打量。 那圆形的纸币白得透亮,薄薄一片,却是一捏就碎。 娄昕舟走过来。 “我们要不要找几个人问问情况?” “问自然是要问的,但是比起先问那些缩在家里的当地人,还是先问问来这儿的弟子比较好。” 邵云帆这么说着,抬头看向娄昕舟的身后,那边拐角走出一个纤细的人影来,正是娄昕舟那日在上始见到的带队的女弟子,她应该就是童月了。 “竟然是邵师兄!” 童月见着来人,当即松了好大一口气,随即又笑了起来,几步走了过来,眼睛里都是喜意,又莫名带着几分讨好,却是完全忽视了娄昕舟的存在。 她看起来二十出头,容貌虽不是最好的,但胜在端庄优雅,气质清和似水,是温柔那一款的美人。 娄昕舟见她端着身段而来,心下不喜,便直接走到了邵云帆前面,先自家教主开口。 “童月是吧,我们收到了你的求救信,现在是什么情况?” 童月见到一个十多岁的女娃娃拦在了邵云帆的身前,也并不恼怒,她先是向邵云帆轻轻一笑,而后才回答娄昕舟的问题。 “我们来了快一个月了,一点进展都没有,但是好在除了合仪的两位师兄,都没有什么人受伤,现在大家都住在肖烛师兄的方舟里。” 肖烛师兄? 娄昕舟听着童月说话,仔细的分析起里面的深层含义来。 童月说除了合仪的两位师兄,没有其他人受伤,看来来做任务的弟子们被保护的很好。 而一行人的住所是肖烛提供的,童月也叫肖烛叫师兄,想来是认可了肖烛,那便说明肖烛在队伍中已经占据了主导地位了。 只是,若是肖烛占据了队伍的主导权,又为何还要向外发求救信?以他的实力,解决这里的事情应该不是难事才对。 “先带我们过去吧。” 邵云帆对童月说,后者点了点头,转身带路。 “这边。” 童月带着两人拐了几个弯后,就来到一片稍大一些的空地之上,中央停着方舟,被月白色的光芒厚厚罩住,想来防御不会低,童月伸手在那屏障上写了些什么,月白便从中间分开,几人随后走了进去。 “竟然是小师妹你们来了。” 娄昕舟一进去就听见了肖烛带有笑意的声音,她探头往深处一瞧,就见九岁的男孩坐在二楼勾栏之上,侧身靠着褐色的柱子,好不悠闲,一点不像遇着难题的样子。 肖烛的方舟也还蛮大的,一楼是个大客厅,只简单的摆了些红木椅子,边上挂了些山水画,看着倒是典雅,只是和人不大搭。 “童师姐快去里边瞧瞧吧,合仪那两个师兄叫的可大声了。”肖烛从二楼跳了下来,走到童月面前,“我也不会医。” 肖烛这话其实是在支开童月了,童月也知道他的意思,但是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木着点了点头,上了二楼。 娄昕舟站得近,在一旁观察着童月的表情,自从童月进来后,就没怎么笑了,看来几人关系还是不太好,估计是那几人骨子里有种莫名的傲气,不允许自己屈服一个小孩子,但在这种情况下又不得不妥协,所以几人会听肖烛的话,但是并不喜欢他。 “邵师兄,小师妹,我们出去聊吧,你们应该有很多想问的。” 肖烛却并不理会童月是什么态度,单手一挥,开了方舟出去了。 娄昕舟两人随后跟上。 “这城中白日没有危险?” 刚出方舟,娄昕舟就开口问肖烛。 “目前为止。” “什么意思?” “那怪物只在晚上杀人,只是我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肖师兄见多识广,都不知道?” 娄昕舟话里有话,肖烛一听就笑了。 “那东西是新生的魔种,恶心得很,又是借的魔气,所以这里一定有高位的魔修,也许还和我同等阶呢。” “高位魔修?所以你叫童月写了求救信?” 若是和肖烛是同等阶的话,那就是大乘的魔修了,怪不得一行人来了快一个多月,却是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第97章 师兄,童师姐好像对你很有意思呢。 从肖烛那里知道事情的原委后,娄昕舟二人又去找童月问了些问题,也见到了那两个受伤的合仪弟子,那两个弟子伤得确实挺重,邵云帆瞧了一眼,内伤和外伤都有,还掉了些修为和阳气,但好在被救得及时,没损失多少,只是人看起来很是疲累,得要好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恢复。 “你们不是同一时间受的伤。” 邵云帆看过那两个弟子后,便轻声开口,那话并非疑问,而是肯定。 几人听着这话纷纷一愣。 “想不到邵师兄还会医。”童月最先开口,“杨师兄是三日前晚上出去调查受的伤,张师兄是前日。” 邵云帆听罢点了点头。 “这些咬痕······” 娄昕舟本是想看看两人伤得有什么不一样的,能看出时间不同,但是见到那伤口,便有些欲言又止。 在那两个合仪弟子的脖子边上,两排整齐的牙印触目惊心,这种排列,像是人咬的了。 “是那些死人咬的。”童月闻言说道,眼中有些无奈,“我在信中提过的,夜里丧葬走影,全是白日死的那些人。” “可你们都是金丹。”娄昕舟继续开口问道,“打不过那些死人?” 那两个合仪的弟子听到这里,急忙为自己解释。 “那些死人特别厉害,一个个的,都至少有金丹的修为,见着人就扑上来咬,我们也是没有防备······” “都有金丹的修为······” 娄昕舟听罢皱眉,看向自家教主。 新生的魔种都不会特别厉害,所以二人在刚进入城中的时候,都不觉的这是件棘手的事情,在听肖烛说这里还有其他的高位魔修的时候,才开始重视起来。 实际上,让两人有些忌惮的,是隐在幕后的高位魔修,而不是那个新生的魔种。 但现在看来,还未现身的新生魔种也不简单。 “你信中说,国君死后,一日一死,那今日死的是谁?” 邵云帆问道。 几人听后却是摇了摇头。 “这几天大家都没出去调查过了。” “为什么?” 娄昕舟有些惊讶,坐以待毙从来不是她的风格,她实在有些不理解。 “我们这伤也算是警告吧。” “警告?” “嗯,那些死人亲口说的,‘想要命的话,不要插手,’。”姓杨的弟子点了点头,“本来我们并没有在意,但是自张师弟受伤后,我们就决定先停一停了,我们倒是无所谓,但是还有十几个师弟师妹跟着。” 娄昕舟一听就明白了这些人的打算,他们来沐门应该有半月多了,一点进展也没有,几人也只有四个金丹,还带着一堆小累赘,这种级别的任务,他们确实无从下手。 “马上入夜了。” 邵云帆却突然开口,娄昕舟转头看向他,立马明白了自家教主的意思,两人对视一眼,当即做了决定,也不再问什么,留下众人一脸懵地留在房间中,童月反应得最快,在二人出门前急忙喊道。 “邵师兄可是要在夜里调查?” 邵云帆听见她问,便回过头来,淡色的眼中平淡无波。 “怎么了吗?” “那个,夜里是很危险的。”童月犹豫着开口,而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小步走到二人面前,牵出浅浅的一笑,又放软了声音,有些扭捏讨好,“若是师兄不嫌弃,师妹我可以为你领路。” 娄昕舟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独属于女人的第六感直叫不妙,她本是被邵云帆牵着的,听了这话,直接上前一步,颇有种宣示主权的意思。 “童师姐,你和我家师兄很熟吗?” “也没有吧,就是见过几面。”童月并没有听出娄昕舟口中的火药味,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脸上韵起几丝红晕,娇羞得像是要出嫁的少女似的,“之前师兄给我解决过好几个难题呢。” 娄昕舟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转头看向邵云帆,眼中带上些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烦躁。 “师兄,童师姐好像对你很有意思呢。” 娄昕舟这话说得直白,后面几个字咬得很重,她说完也没在这地方多待,径直走了,连邵云帆也没理。 至于童月,她被娄昕舟这话给说懵了,随后反应过来,眼中便尽是惊讶。 难道这小娃娃也喜欢邵云帆? 她之前一直是下意识地忽略娄昕舟的存在的,毕竟她也没想到要把一个孩子当做竞争对手,当然,就算是娄昕舟那话说得十分直白,她也不觉得这小女娃娃能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小孩子哪里分得清自己的感情? 再说了,就算是那孩子长得再乖巧可爱,昆仑的天才也不至于有恋童的癖好吧。 想到这里,她便轻轻笑起来,她也是有几分姿色的,平时在清彦时就免不了被那些男弟子多看几眼,追求的人也是不少,可是全都被她给拒绝了,因为她早已经有了自己的目标。 童月就抬起头来笑,她虽比邵云帆大上几岁,却是没有他高,恰好到少年的肩处,在她看来,这种程度刚刚好。 “娄师妹这是怎么了?” 明知故问。 邵云帆却是从头到尾没看过她一眼,闻言转过身,才将视线从娄昕舟身上移过来。 “童师姐是没事做吗?”少年的语气很冷,一丝起伏不带,几乎让童月往后退了一步,“合仪的两个师兄需要你的照顾。” 说完头也不转的走了。 童月被邵云帆吓得脸都白了,她记忆中的邵云帆不是这样的,昆仑的首席虽然看起来冷得像块冰,但实际上很好说话,她以前曾向这天才请教过剑法,对方的解答一针见血,而且温和耐心,这也不过几月过去,怎的性格直接变了套模子? 童月内心久久无法平静,自己想了半天又觉得十分委屈,气得顾自跳脚 第98章 消气 娄昕舟出了方舟后,并没有等邵云帆,而是直接跳上了一旁的瓦房,先行展开调查。 太阳已经西落,按照童月几人所说的,娄昕舟知道夜晚这地方会很危险。 但地方也就这么大,以邵云帆的搜寻能力,一出方舟就能知道她往哪儿去了,而且以那些死人居然会警告童月他们来看,这新生的魔种是不希望仙家弟子牵扯进来的,自然也不会特别针对她。 眼下,她只想先搞清楚夜里的丧葬走影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而现在离天黑还有些时间,可以趁着这时间到处看看,熟悉熟悉环境,也能适当收集些线索,毕竟从童月几人口中了解到的情况实在有点太少了。 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娄昕舟想着先绕城池一周,当然是从高处走的,这样也能看得更加的清楚。 她和邵云帆来的时候,这里安静得像是一座死城,但现在却有些不同。 离城门近的地方,房子都是独间,盖得严严实实的,看样子是些贫苦的人家。 娄昕舟走房顶上过,一个接一个瞧过去,能听见里面有许多的人声,想想也是能够理解,许是他们来的时候开城门的声音有些大,沐门的百姓被吓着了,不敢发出一丝的动静。 而现在,娄昕舟行的小心,他们自然发现不了有人在暗中观察他们。 “天快黑了,窗户封好了吗?” 娄昕舟停在一户看样子稍好的人家的瓦房顶上,里面传来些压着嗓音的私语声。 “封好了,我还又打了一层板子。“说这话的是个汉子,声音沉厚,”哥儿又跑哪儿去了?你怎么就看不好他。” “没有,他害怕,和小姐儿在床底下躲着,我给他们垫了层厚被子。” “那就好,我们也躲起来吧。” 那汉子松了口气,说完这句话,娄昕舟就听见一些窸窸窣窣翻箱子捣柜的声音,想来应该是藏衣柜里面去了,看来,这城中的老百姓是真的很害怕夜里的东西,有床都不敢睡,宁愿整夜躲在柜子里,娄昕舟对这丧葬走影越来越好奇了。 天已经快黑了,娄昕舟一户一户看过,这些较为贫苦的人家除了有些害怕,并没有其他异样的情绪,娄昕舟知道,这边的人家,家里还没有人横死在魔种手中。 只是按时间算,也快到戌时了,童月说白日被杀之人,会在这时候消失,那便说明,如果那魔种没有什么特殊的手段的话,这个时间点,他一定会出现。 现在情况特殊,虽然娄昕舟觉得那魔种不会给她造成什么致命的危险,但一个人待着也不太明智。 娄昕舟站在瓦房之上,这边她搜寻地差不多了,便往回走去,想着和邵云帆先汇合,一会儿朝城中心看看。 ······ 邵云帆出来的时候,刚好就见着娄昕舟从一处瓦房上跳下来,两人迎面碰上。 “那边我找过了。” 娄昕舟并没有提先前发生的事,她虽然有些生气,但她知道邵云帆并没有什么错,只是在那个时候,她又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她其实清楚的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只是碍于和邵云帆的关系并不明朗,她不好提出来,说实话,两人又并非伴侣,她又有什么资格吃醋呢? 也就只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先邵云帆一步说了话,也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一个跃步,又上了另一方向的房顶。 邵云帆随后跟上,他步子比娄昕舟大很多,没几步就将人拉住了。 “生气了?” 娄昕舟听见这话并没有停下来,她知道自己不擅长掩藏自己的情绪,总是能被邵云帆一眼看出来,而每一次,教主总是会直接问出来,生气了?在气什么? “……” 而每一次,她也总会将生气的原因直接讲出来,因为她知道,无论是谁的错,教主总会纵容着她,不会和她争。 可是,这一世她却不敢了,秘境的那一次,说实话,她并没有完全从那种想法中走出来。 邵云帆对她的好,到底是对家人的好,还是只对她一人的,对伴侣的好…… 教主从没有说明过两人之间的关系,她也不敢挑明问出来,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捏住她的喉咙,不让她发出一点声音。 “所以,是在生谁的气?” 邵云帆见娄昕舟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并不见丝毫的慌张,明明天已经不见什么光亮,那双浅色的眸子却依旧好似盛满了华彩。 “教主觉得呢。” “让我说?” 娄昕舟停下身来,轻轻点了点头。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心中那稠密的情绪被她小心翼翼藏着,偏某人总是刨根问底,想要扒出来瞧上一瞧。 “那。”邵云帆轻轻开口,眼中些许笑意,“以后无论谁请教我,我都让他找郭贾去?” “噗!” 娄昕舟完全没想到邵云帆会这样说,像是一根羽毛扬扬落下,轻轻柔柔在她心上一点,突然就觉得痒痒的,什么情绪都没了。 “我没有生教主的气。”娄昕舟笑道,“不过这可是个好主意,反正二师兄总是闲得很。” “嗯。” 邵云帆见人气消了,眸光也跟着柔和了一些,微风拂过,白衣轻动。 “天快黑完了,我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娄昕舟深吸进一口气,瞬间又有了干劲。 眼下可不是闲聊的时候。 “戌时已经到了,城中怎得不见有动静?” 她一边说一边抓着邵云帆的手臂,仗着站得高,四处张望,却是真的有了发现。 “那儿!”娄昕舟惊呼出声,“有个小孩儿。” 在离城中心很近的一条街上,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儿正呆呆地站在一个石狮子旁,她手中不知拿了什么东西,薄黄的小 第99章 下马威 在没有搞清楚情况以前,两人并没有贸然靠近,只是潜伏到了一旁的房顶上,决定先观察观察情况。 那女娃儿脸上红润,周身也没有任何的灵力波动,是个真真切切的凡人。只是这城池被锁了一月,也不见她有丝毫消瘦,可见家中存粮富足,穿得也是锦缎,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将军府?”娄昕舟微微抬头就看见一个金褐色的牌匾,轻轻念出声来,“勋贵人家。” 只是待她话音刚落,那小女孩儿却像是有所感一般,竟然直直看了过来,只是娄昕舟说话的声音压得极小,那距离也不是凡人能听见动静的距离。 夜里风悄悄呼过,带起地上几片白子,那小人儿一步一步靠近,最后站在屋下呆呆地望着二人。 “······” “她是怎么发现的。” 娄昕舟有些茫然,但既然已经被发现,躲闪也便没有丝毫意义,于是她便在得到邵云帆的同意后,从房顶上一跃而下,刚好落在那小孩儿的身旁,邵云帆随后也跟着落了地。 那孩子很是白净,只是眼神却像是失了神智一般,看人很呆,目光也直。 只是,在这被魔种封闭的城池之中,这样的一个小孩儿,在夜里见着两个陌生人从房顶而下,落在自己的面前,却是不见一丝一毫的害怕,黑褐色的一双眼睛紧紧看着两人,眨都不眨一下。 这真的是个正常人吗? 娄昕舟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她朝那孩子又走近一些,就见她面无表情地抬起右手,伸了出来,似乎是想要将手中的东西送给两人。 只是······ 娄昕舟顺着女娃儿的手看过去,只见白色的冥币一把,被紧紧的攥在她的手中,那纸币尚是没有岔开过的,完整的一把,被那女娃儿捏得皱皱巴巴。 邵云帆见状立即将娄昕舟拉至身后,白衣的少年侧身而立,眼中无波。 “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的声音稍沉,是一贯对敌的的冷意。 娄昕舟知道这孩子定然不是普通的孩子,或者说,她一定和那不见影踪的魔种有些关系。 “······” 一时无声,那小孩儿一句话不说,只一直伸着手臂,也不管二人的戒备,她身上连半分的杀意或者是敌意也没有,薄黄的锦缎贴身,她抬头看着两人,最多,就只有呆傻。 “好像是个傻的。”娄昕舟拉了拉邵云帆的袖子,“我们怎么办?接还是不接?” “没事,只是个下马威,不用管。” 这孩子莫名其妙出现在夜里的城中,又是十分危险的戌时,若说不是魔种属意,娄昕舟是不信的,女娃娃一来就给他们一堆冥币,不是下马威又是什么? 下一秒金光从邵云帆的的手中现出,在空中环绕几圈后,“碰”的一声消散在了空气中,霎时这一方面空间便有了变化,像是雨水蒸发,娄昕舟见着眼前有些扭曲,便知道自家教主用了索魔之法。 不过眨眼之间,丝丝黑气便出现在那孩子周身,它们将她轻轻包裹,像是小心翼翼捧了一颗明珠。 “这是······” “她和魔种接触不少。”邵云帆开口解释,“而且看着样子,那魔种还挺喜欢她。” “那我们要不要把她带回去?” 娄昕舟提议道,既然这孩子和魔种有些关系,那将她控制起来,不是就有和魔种谈判的砝码了吗? “不行,你看她的脖侧。” 邵云帆想都没想便一口否决了娄昕舟的想法。 娄昕舟便顺着他的话看过去,薄黄的锦衣半开,顶上两颗盘扣被人故意解开,露出一块黑色的印记来。 “居然是魔契印。” 魔契印是独属于魔教一族的,上辈子娄昕舟在魔域生活近十年,见过许多次,只是这种东西并非法印,更像是一种定了主仆关系的契约,是由主将心间血炼成毒药,再打进仆的身体里,自此,仆想要生存,便不能离开主方圆一里,每日必须靠主的血液存活,否则不出三日,就会蚀骨噬心,七窍流血而亡。 “他一定就在这周围。” 邵云帆抬头寻视四周,浅色的眼中尽是凌厉的寒锋,他并未放过黑暗中一丝一毫的动静,但魔种太过狡猾,没留下一点有关他踪迹的线索。 能留下魔契印的,只能是元婴以上的魔种或者魔修。 魔种成长的速度总是很快的,只要它想,它甚至可以在一月里从零冲到元婴,只需它杀的人足够多,只是,按理来讲,要想实现这种速度,至少需要屠掉一整座城池。 这城中不过几十人丧命,但这新生的魔种背后有人,借了东风,难说不是通过其他手段到了元婴。 光是娄昕舟知道的方法,都有近十种,更不要说这背后和肖烛几乎同等阶的魔修。 “昕舟,去敲敲门。” 邵云帆并没有发现魔种的踪迹,但心中很快有了其他注意,便轻声开口,叫娄昕舟去敲将军府的门。 娄昕舟瞬间会意。 这孩子一看就是将军府的小姐,无论是面色,还是穿着,都说明她是这家人中受宠爱的孩子,这家人定然不会放任她一个人在这么晚的时间出现在这里,因而只能是她一个人跑出来的。 但这么大点的孩子也无法一个人推动笨重的棕红色大门,所以便只能钻空子,嗯,字面意义上的钻空子。 方才邵云帆在观察四周的时候,娄昕舟也没有闲着,那石狮子旁边的草垛里,正好有一个不大的狗洞,这将军家的小姐多半就是从那儿出来的。 “我们是今日来的仙门弟子,谁家的孩子跑外面来了?” 娄昕舟扯着嗓子喊起来,她敲门时在手上裹了一层灵力,因而敲得很大声,原本安安静静的将军府很快就有了动静,里面传来些私语交谈 第100章 送殡鬼 来开门的是个五十多的男子,一身黑褐色的衣服拖到脚踝,脚上则穿了一双黑靴,看样子打扮应该是将军府上的管家。 那管家出门后先是向四周望了好几眼,而后才看向敲门的人,发现是个孩子,肉眼可见震惊极了,但好在娄昕舟身后就站着邵云帆,白衣的少年身姿挺拔,一看就知不是普通人,他一下就有了主意,急忙走到邵云帆的跟前,躬身行了一礼。 “我家三小姐给二位仙长添麻烦了,我这就带她回去。” 管家也不多话,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在外面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险,他便急着去拉自家的小姐,想着快点将人带回去。 “等等。” 却是被那白衣的少年拦了下来。 “仙长是还有什么事吗?”管家微微愣了愣,“还是等明日再来问吧,他们就快要来了。” “他们?你是说那些死傀儡?” 娄昕舟也走了过来,她说得直白,吓得那管家脸色一白,将自家小姐连忙往府门的方向拉。 “嘘,说不得,这可说不得,死者为大,可别怪我哦。” 娄昕舟没有想到那管家会吓成这个样子,眼见着情况不妙,急忙看向邵云帆,却是见着自家教主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阻拦。 娄昕舟便听话地退开了,天已经黑了,这种时候确实不是问话的好时间。 却是在娄昕舟刚刚往后退开一步,那小姐突然挣开了管家的束缚,定定跑到了娄昕舟的面前,又伸出手来,将那叠被她捏得皱皱巴巴的冥币递给她。 “······” 管家这才发现自家小姐手上拿的东西,一时间差点背过气去。 “哎呦,我的小祖宗诶,这东西是能随便捡的吗?” 说罢就要上前来将她手中的那叠白纸币打掉,却是抢先一步被邵云帆拦住了。 “你家小姐的这叠冥币,怕不是捡来的。” 娄昕舟伸手接下那孩子手中的冥币,那孩子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只是却并非惊喜,而是惊讶。 这纸币很明显就是下马威,若是不接,便是接受了那新生魔种的警告,便和童月几人的立场一样,若是接了,则是代表要掺和这事的意思,几乎就是明面上宣布我要和你对着干了。 娄昕舟其实知道,以她和邵云帆现在的实力来看,保险一些是不应该接下的。 只是上辈子在魔域,她少说不是混得风生水起,当然,那可不是仗着邵云帆的势,只她一人,金丹修为就能将元婴的魔修打得嗷嗷直叫,魔种尚还低上一级,没什么好怕的。 况且,自从他们踏入这个城池开始,就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接虽是保险,但出尔反尔可是魔种常有的做派,若是真的放任不管,等新生的魔种成长起来,反手再给他们一刀,也不是没有可能。 邵云帆见娄昕舟接了,并没说什么,沉默片刻后走过去将她手中的白纸接了,夜色里金光一闪,那叠白纸应声就碎成了渣渣。 这下,这冥币便从魔种的“下马威”彻彻底底变成正式宣战的意思了。 可是管家哪里看得懂其中的弯弯绕绕,脸上从见着白币开始就没正常过了,他只知道,前些日子来的仙家弟子拿这城中作乱的妖魔一点办法都没有,眼前这两位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不同,那妖怪厉害得很,万万不能做让它不高兴的事。 而这碎冥纸,很显然就是得罪它的事情。 顿时,一阵阴风突起,掀起地上不知堆了多少层的白纸冥币,风声呜咽嚎叫,仿若愤怒,又仿若兴奋。 管家的眉毛几乎皱在了一处,见着这场景,又是紧张又是害怕的,冷汗嗖嗖地冒,直接给吓得跪下了,连忙撇清关系。 “哎呦喂,这和将军府可没有任何的关系啊,鬼大人息怒,息怒。” “······” 娄昕舟见着管家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鬼大人”都喊出来了,可见他的害怕。 可求生畏强乃人之常情。 这魔种已经在城中横行月余,童月他们也来了半月,却没能阻止它杀一人,城里的百姓怕是早已对仙家失去了信心,娄昕舟自然不能苛责他们胆小如鼠。 “哎。” 最后娄昕舟只能叹了口气,将军府的管家太过害怕,两人也没有再问些什么,只默默看着他将三小姐抱回了府邸,只是那小孩儿在棕红色的大门关上之前,黑褐色的眼睛还在一眨不眨地盯着两人。 “直觉告诉我,这一家绝对和那魔种有点关系。” 待那棕红色的大门彻底关上,娄昕舟便回过头去对邵云帆说道。 “嗯,等天亮了再来看看。” “好。” 娄昕舟点头答应,只是她话音刚落,突然便起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哭之声,那声音像是来自地府,嘶哑难听,尖锐刺耳。 送殡鬼们来了。 “声音是从城门口开始的。” “走!” 说罢剑光微闪,论泉便自虚空破出,邵云帆转头看向娄昕舟,后者会意,拉着他的手便上了灵剑。 将军府在靠近城中心的地方,离城门口稍远,但论泉速度极快,两人落在黑片瓦房之上的时候,送殡鬼的队伍总共走了不过十几米。 “屏息。” 邵云帆轻声道。 娄昕舟深吸一口气,乖乖照做,两人压低身子借着瓦房斜顶遮挡身形。 那送葬的队伍前后大概有二十多人,娄昕舟感受不到任何生气,他们身上也没有什么灵力波动,但是待邵云帆开了索魔法,黑气便立即冲天而起,娄昕舟只觉眼前一黑,霎时伸手不见五指。 那是浓郁到极致的怨气,痛苦的,绝望的,冤魂诉苦,万鬼齐哭。 他们都是死人,团着腐烂的肉味,穿白披麻,不停地摇着幡旗,又在后面抬着一口 第101章 赵韵儿 将军府上走廊回环,管家和张妈妈抱着自家三小姐拐了好几个弯,终于敲响了偏院的红木门。 “三夫人,我们把小姐抱回来了。” 管家不过话音刚落,就有人开了门,出来一个长相富态的妇人,身后跟着一老一轻两个丫鬟。 “我的瑛儿呀,你怎么又乱跑,这都入夜了,外面可是吓人得很啊。” “······” “好在外面有两个小仙长看着,不然真得会出事。”张妈妈跟着开口,她方才虽没有出门,但一直躲在门后看了全程,自然也见着了娄昕舟和邵云帆,“素丫啊,我说你也真是,怎么每回都看不好小姐。” “妈妈不要骂了,素丫知道错了。” 站在三夫人身后的年轻丫头回答道,她也是十分的自责,这种情况在沐门被封禁前是从未发生过的,三小姐呆傻,也不爱活动,自然也不会乱跑。 只是这些天却不知怎的,不管她打起怎样的精神,看着呆傻的三小姐总能以各种方式从她眼前消失。 “我的好瑛儿,我们到里面去好不好?” “······” 只是无论三夫人说什么,赵瑛儿却始终不为所动,没有一句答话,但众人似乎早已习惯了她这样,也没觉有什么奇怪,三夫人从管家手中接过自己的女儿,而后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估摸着他们也快来了,管家和张妈妈就不要走了,快进屋吧。” 听见三夫人这般说,管家和张妈妈连连点头,连忙一起进了屋子,牢牢将门关上了。 “慧语,可还有吃的?” 刚关上门,三夫人就问自己身旁那年长一些的丫鬟。 “有是有,但老爷让节俭缩食,夫人还是不要吃了,这样的日子还不知道要多久呢。” “可是我听素丫说,后院已经种了些豆菘。” “还没养活呢夫人,现在府上上上下下几百号人,都靠着那点存粮过活呢,夫人忍忍吧。” 张妈妈跟话,一边说一边和管家将屋里的桌椅板凳推到门口。 三夫人看了两人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将军府上下都有家丁守门,这桌椅她们从未挪过,若是外面那些送殡鬼当真要进来,这些东西哪里挡得住他们? “我倒是无所谓,只是瑛儿从早上到现在就只吃了两碗白饭,我怕她饿着。” “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二夫人府上吃得倒是好些,但也就多了几根青叶子。” 张妈妈接着说道,她在二夫人院里走动得多,言语间虽然对三夫人也是恭敬的,但实际上谁都能听出她更偏向谁。 “也就多了几根青叶子?”素丫一听却是不高兴了,“妈妈这是张口说大话呢,今早上我还看着二少爷在那儿啃玉米。” “好了,素丫。” 三夫人将赵瑛儿放到了床上,脱了衣服,拉了被子,转过头听见素丫抱怨,立即喝止。 二夫人娘家是宫中的,又给将军赵佺生下了一儿一女,就连曾经陪将军征战过沙场的大夫人都斗不过她,她去掺和什么? 素丫这话虽然被三夫人及时喝止了,但她说的是事实,张妈妈也有些尴尬,朝三夫人笑了笑,拍了几句无关紧要的马屁,便到角落蜷着了。 “说来大夫人也走好些年了。” 沉默许久,三夫人叹了口气,当年大夫人还在的时候,她和四夫人的日子过得还不错,但大夫人一走,二夫人就被将军扶正做了当家主母,之后这日子,吃穿虽不成问题,但总过得提心吊胆,毕竟这二夫人可不是个好相处的。 “夫人是想大夫人了?” 惠语也算跟了三夫人许久了,当年三夫人随大夫人做陪嫁丫鬟过来,如今也过了二十多年了。 “嗯,我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她。”三夫人脸上有些悲容,眼里也含了泪,“我现在一想到韵儿就……” “夫人可别说了,二小姐已经死了快两月了,现在外面全是送殡……” 管家听不下去了,开口打断三夫人的话,只是在提到“送殡鬼”三个字的时候,却怎么也说不出“鬼”这个字来。 “是啊,人死不能复生,夫人别说了。” 张妈妈也跟着劝。 “可是韵儿的灵柩还在府上停着啊……” 三夫人心中难受,只好看向了一旁的慧语。 慧语也只是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将军府的二小姐赵韵儿,其实是大夫人唯一的孩子,大夫人待她不薄,临终前将赵韵儿托付给了她。 她其实知道,在这个莫大的将军府,大夫人是谁也不愿意信的,托付给她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只是,她还是没能救下小姐的孩子。 “老爷当真不管她了吗……” “夫人莫要难过了,这不是街上……那个横行吗?老爷也没有办法啊。” 张妈妈脸色微松,她在将军府做了这么多年,也知三夫人是个心善的,二小姐的事,她也觉得惋惜,便轻声劝慰,但却没想到素丫一听这话便又差点炸了。 “韵儿小姐死的时候,还没有鬼怪横行的,明明七日就该下葬,但国君只顾打仗,老爷也根本不管……” “这……” 张妈妈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了,因为素丫说的全是事实。 “停了这么久了,怕是都……”臭了。 沉默许久,张妈妈开口打破了这让人有些窒息的氛围,只是她这话一出,众人又陷入到了另一种寂静之中。 “……” 无人说话,只在床上的呆傻三小姐轻轻翻了个身,突然缓声开口。 “韵儿姐姐。” 黑暗中便有人应了一声,随即又轻轻问道。 “回来了?” 女声清冷,似寒钉入骨,窗边的黑阴里凭空走出一个少女模样的身影来。 “嗯。” 赵瑛儿从床上坐起身, 第102章 师兄,他们好有趣哦 送殡鬼的队伍行地很慢,凄惨的嚎哭声充斥了整座城池,一刻不停,却没人知道这绝望的哀嚎是送给谁的。 娄昕舟和邵云帆跟了他们一路,一直保持着一个适当的距离。 只是也不知道他们是真没发现,还是故意装作没有看见,那些送殡鬼没一个回头的。 先前邵云帆就将那魔种给的下马威“白冥纸”给碎了,原本以为这魔种多多少少会给一点反应,却是没想到,硬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它为何如此沉得住气? 不过,既然目前那魔种不打算和他们发生冲突,两人也不想主动打破这层关系,一路缀在送殡鬼的队伍后面。 “那棺材里好像没人……” 娄昕舟将神识扩了出去,就见着那檀香木的棺材中空无一物,不禁有些惊讶。 白衣的少年听见她的话,沉默几许,最后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抬空棺……”娄昕舟微微疑惑,“但是为什么呢?” 总不至于是为了显得更诡异可怕一点吧? “这不是送葬。”邵云帆却突然开口,“是接。” 简短几个字,娄昕舟直接陷入沉思。 人死送殡,都是从家中送往坟场埋葬,但是这送殡鬼的队伍却是从城口向城中走,而且方向明确,确实像是去接人的,那只要一直跟着他们,或许能知道他们接的人是谁。 “那他们接的人一定就是他们哭的‘主儿’了。” 娄昕舟小声说道。 “嗯。” 邵云帆轻轻点了点头,也赞同娄昕舟说的话,随后拉着她跳到了另一栋瓦房之上。 “不过,我在想一个问题。” 娄昕舟被他牵着跑,许久又突然开口,邵云帆听见她的声音便回过头来,浅色的眼中些许柔和,鼓励她继续说。 “什么问题?” “底下那些送殡鬼都是魔种杀的人,那这‘主儿’,总不至于是送殡鬼们称呼它的吧。” 从进城的时候,两人就知道,这新生魔种怨气极重,况且眼前的黑气确实浓郁到化不开,只是,怨恨归怨恨,魔种又不是死物,再滔天的恨意,也不会让仇人给自己抬棺送葬吧,若是这样,那岂不就是变相地诅咒自己? “换个方向想想?” 邵云帆心中早就有了想法,听见娄昕舟这样问,便耐心地引导她转换思维。 “换个方向······”娄昕舟低头思考,“啊,难道这‘主儿’不是送殡鬼喊的,是那魔种喊的。” 邵云帆点头。 “没想到是个护主的。”娄昕舟看着那缓慢行进的送殡队,黑气几乎冲天,“这么大的怨气······” 那它主人这是死得有多冤? 娄昕舟正这么想着,就听见哭声戛然而止,底下送殡鬼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两人立即躬身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那送殡鬼们并不是发现了他们两人,而是到了目的地,娄昕舟抬头往上一看。 好家伙,将军府。 但仔细一想,又觉得是合理的,这家三小姐不就是魔种契的仆吗?说明那魔种就是将老巢定在这附近的。 现在看来也不是没有原因,若她是魔种,要找个临时居所,可不就是自己住惯了的地方吗? “主儿啊,我的主儿啊!” 送殡鬼们又嚎哭起来,这次尤其大声,绝望嘶吼,较先前有过之而无不及,也不知里面的人会吓成什么样子。 “你为何死得这样惨啊?呜啊啊啊!” 不过娄昕舟和将军府里的人可不一样,她并没有被这场景吓着,只是看着将军府那高墙大院,咽了咽口水。 “我们,要不要偷摸进去看看?” 娄昕舟其实知道这种偷摸墙角的事不太对,但是将军府那只薄薄一面石头糊的墙,好像很好翻的样子。 邵云帆回头看了看她,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某人上辈子偷跑太熟练了,这翻墙的习惯也能带到现在。 “咳咳,我觉得,里面的人挺害怕的,他们应该需要我们的帮助。” 娄昕舟看见自家教主那表情,就知道他定然想到了以前她偷跑的那些荒唐事,便急忙找理由解释,但也不知怎的,邵云帆听了还真就同意了。 “那走吧。” 少年说得很轻,语气中带着常人察觉不到的笑意,眼中尽是纵容。 两人有了主意后,一个飞身便掠过了那嚎哭地七倒八歪的送殡鬼们,接着在石墙上一踩,就一上一下掠到了将军府的院子里。 “谁?!” 在鬼哭狼嚎的背景音下,却是突然一声惊呼,接着又是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而后“哎呦”叫痛声不断。 “?” 娄昕舟微微愣住,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好像是有人被吓得摔倒在了地上,然后一个带一个摔了一片? “那个,师兄你怎么不告诉我这里这么多人?” 娄昕舟看着上了不远处侧屋房顶的邵云帆,语气中有些不满。 将军府外面看起来不大,里面空间倒是富足,偌大一个院子里,摸黑站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娄昕舟一落地就和他们直接打了个照面。 “无妨,我想着你不会是被吓着的那个。” 邵云帆说得丝毫没有感情,娄昕舟一听居然觉得有些好笑,她是不会被吓着,但这十几个守在前院的士兵可就有些惨了。 那些士兵刚刚爬起来,见着两人旁若无人地对话,出于当兵的直觉,立即持枪对准了两人。 “来······来者是人是鬼?” 娄昕舟一听就笑了。 “鬼在外面哦。” 话音刚落,外面那嚎哭嘶吼声又提高了一度,娄昕舟回头看了一眼,不禁感叹。 “真配合。” “那······那你们来者何干?” 那些士兵被外面那哭声惊得都快站不稳了,除了枪是对着两人的,身 第103章 小女赵韵儿,两月前没的。 “好了,别逗他们了。”邵云帆无奈地摇了摇头,从侧屋的房顶上跳了下来,转身面对着那些吓得七倒八歪地士兵,平声开口,“我们来自昆仑,劳烦禀告你家将军。” 听到邵云帆表明身份之后,那几个士兵明显松了一口气,终于能把身子站直了,只是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却是有些不大高兴。 他好歹是个参领,却在手下面前,让两人吓得摔了一跤,一点威严没有,只是这也怪不得他才对,毕竟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才会在半夜来拜访?将军可是说过,半夜无论是什么人敲门,都不接客的。 哦,对了,之前好像是见着管家出去见过什么仙门来的弟子,不会就是这两人吧。 参领抬头借着微弱的月光上下打量两人,心中略微不屑。 就这身板,还没他壮实,仙门都这样? “咳咳,我家将军早早歇下了,两位不妨白日再来。” 这话和管家说得便大差不差了,只是被管家拦在门外时,外面可还没有鬼哭狼嚎,空棺横街,两人之所以翻墙都要进来,就是为了调查清楚这空棺接的人是谁,哪是那么容易被赶走的? “这都睡得着啊。” 娄昕舟便上前一步,语气中故意带上许多惊讶,淡金色的眼睛也瞪得很大,她侧身看了看大门,那意思不言而喻。 “将军睡眠质量一向很好。” 外面嚎哭声一层盖过一层,也不知要这样维持多久,参领便硬着头皮说道,却是在下一秒,一道略显浑厚的声音从一旁走廊拐弯处传来。 “胡说!” 娄昕舟一回头,就见着一个大概四十多的男人从走廊尽头而来,来人皮肤黝黑粗糙,魁梧有力,走路都带着劲风,偏眉头都皱作一块,开口就是一声大吼。 “赵将军好。” 十几个士兵被这一声给吼懵了,几乎是下意识站成了一排,待反应过来,那参领便一路跑了过去。 “将军怎么出来了?这,这外面多危险啊。” 参领看了眼红色的大门,眼中些许害怕,街上的那些送殡鬼们和他们只有一墙之隔,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他总觉得能闻到他们身上的腐臭味。 “送殡鬼都撞上门来了,我还能躺着?” 赵佺没好语气地说道。 “可是。”参领又看了娄昕舟两人一眼,凑到赵佺耳边小声说道,“您不是说半夜不接客吗?” “你跟我多少年了?” 赵佺没有立即回答参领的问题,而是转头问了其他,那参领一听,以为将军感念他的忠心,思考许久,而后郑重回答。 “快十年了将军!” “十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我说的意思是半夜来的不知是人是鬼,自然不接。”赵佺颇有些咬牙切齿,“但人家是仙门来的,你要是把人赶跑了,外面那群东西你来解决啊?” 说罢赵佺深吸一口气,又上前几步,朝娄昕舟二人行了一礼。 “抱歉,手下都是些武夫,惯常是没脑子的,二位来自仙门,自然另当别论。” “将军不用客气,我们今日来只是问些问题。” 邵云帆开口。 “仙长尽管问,只是外面······” 赵佺余音拖长,言下自然是想要两人帮忙驱赶外面的送殡鬼了,那些鬼虽然只是在外面嚎哭,不往府里面闯,但那声音确实让人心头发颤,浑身冒汗,加上这府上还停了口久未下葬的棺材,总让他联想到些有的没的。 娄昕舟却从中听出了些别的意思,旁敲侧击问道。 “你们以前怎么处理的?” “不瞒二位,这种情况以前从未出现过。” 赵佺赶忙回答道,之前城中刚出事时,他还在前线和伏仓国的锋前打仗,国君却不惜连夜召回他,那时他就知道事情不会简单,果然接连一周夜间探查,不是重伤而归就是一无所获,国君也在半月前暴毙而亡,他虽武力在身,但那种东西,凡人哪里是对手? 何况从国君横死过后,这城中每天都会死上一人,说不定这门前哭丧就是那妖怪杀人的征兆,但也不知是不是苍天保佑,眼下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就碰上两个仙家的,赵佺一时又看见了希望。 先前他虽知道这事已经有仙门接手,而且调查半月多,那妖怪也依旧横行自如,可见这些来的什么仙家弟子也不是厉害的,可是现在送殡鬼就在门口嚎哭,就算这些仙家弟子拿那怪物没什么办法,但至少比他府上的士兵加起来都厉害吧。 娄昕舟听见赵佺这个回答一点都不意外,这看先前那些士兵草木皆兵的表现就知道了。 只是若是这样的话,那她和邵云帆总结出来的抬棺接人就有些不太合理了。 娄昕舟正这么想着,便又听见邵云帆问道。 “你既是将军,可见过外面那群送殡鬼?” “见过的。”赵佺连忙点头,“仙长想问什么?” “告诉我你见到的是什么样的。” “什么样的······” 赵佺有些疑惑,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回忆起为数不多的看见过的那群送殡鬼的场景。 “就是披麻戴孝,满街阴钞,除了死气森森,好像和我们送葬没什么不一样······” 说到这里,赵佺却突然停下了,像是想到了什么,见他这样他身边的参领却有些着急,像是有话想说,但迫于自家将军,又不敢插话。 邵云帆自然注意到了他的表情,随即便看向他。 “你可有什么想说?” “有不一样的,他们······他们没有抬棺!” “果然。” 邵云帆轻声道,娄昕舟听见参领的话,也明白了。 这将军府是特别的,这群送殡鬼抬棺停在将军府前,是来接人的,接将军府上的人。 之前的推论没有错。 第104章 死仆 在得知赵韵儿的尸体在将军府上停了一个多月的时候,娄昕舟多少是有些震惊的,在她的常识里,不都是停棺七日,而后便下葬了吗? “凡间都这样?” 赵佺在前面领路,自从知道外面那些送殡鬼们抬了口棺材,很有可能和赵韵儿有些联系后,他额头上的冷汗就没停过,此刻听见娄昕舟那话,面上心虚,也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脚步。 赵韵儿的棺材停在灵堂偏殿,几人到的时候,明显闻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赵佺掩了掩面,有些难堪,这些天大家都只顾着在自己屋里躲着,就是上下几百号仆人,也没有来灵堂清理打扫过的,也不过近一月的时间,这里的草就长到了小腿,看起来荒凉得很。 赵佺见状尴尬地笑了笑,立即叫身边的人去取熏香,转身又叫娄昕舟二人见谅。 “赵将军是不是忙过头了些?”娄昕舟却是不吃她这一套,“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管了。” “这全府上下几百号人,都还得活着,小仙长也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哪里顾得了死人。” 赵佺连忙辩解,但是娄昕舟知道这只是赵佺随便找的遮羞布,她又不是傻子,这城中妖物作乱方才一月,而赵韵儿可是死了近两个月,凡间这些勋贵最好面子,她也懒得揭穿,只淡淡冷哼了一声。 “开门吧,将军。” 出于对死者的尊重,邵云帆带着娄昕舟在灵堂前拜了拜,而后才转身叫赵佺开门。 “可是······”熏香还没到,这地也没有清理。 “我们不嫌弃。” 娄昕舟头也不回地走上前去,将“嫌弃”二字咬得很重,赵佺的脸瞬间火烧似的。 红木做的大门被她轻轻推开,屋内顿时一阵阴风喷薄而出,邵云帆立即将人掩在了自己身后,抬手挡住突来的烈风。 顿时阴风阵阵,夜间似忽然响起呜咽之语,女子声音细软,像是在人耳边泣诉。 “怎······这是怎么了?” 赵佺和一众士兵仆人被这风吹得向后好几步,只娄昕舟两人站稳了脚步,一时恐惧在众人之中蔓延开来,将军府门前的嚎哭声也顺着风寻来,不知何时,他们哭得更大声绝望了。 见前面的两人没有说话,赵佺大着胆子上前查看,却是见漆黑的大殿上横着的棺椁不知何时没了棺盖,偌大的殿前呆呆地站着个小女娃娃,月光透过刚被推开的的大门照过去,映出她半边脸,苍白如冥纸。 却不是赵韵儿,而是赵瑛儿。 “爹爹······” 静默间,几人听见那薄如蝉翼的声音,呆傻如平日,却偏添了几分阴冷。 赵佺被这声“爹爹”喊得差点没站稳,额间冷汗直冒,待缓过神来,他又暴跳起来。 “三夫人呢!怎么让孩子跑灵堂来了!去!去给我喊人!” 身后的士兵和家丁被他这一吼,终于回了神智,有两个小厮应了声,立即往偏院去了。 “来人,把她带下去,和死人待着像什么样子。” 赵佺接着大吼,他不断地喘着粗气,怒气冲冲,空气中甚至能见着白气徘回。 “等等。”邵云帆却制止了赵佺,拉住了要带赵瑛儿走的家丁,冷淡地问那十岁大孩子,“尸体呢?” “尸体?”赵佺后知后觉,趴到棺材边一看,眼睛差点瞪出来,“怎······怎么没了······” 赵瑛儿却是一直低着头,清冷的月光罩在她的身上,似乎夺走了她身上的所有温度,她一动不动,甚至没有呼吸起伏。 “你猜······” 许久,赵瑛儿淡淡说道,她抬起头来,肉乎乎的脸上勾起一丝奇怪的弧度,而后阴恻恻笑起来。 “她叫你们猜······” 冷风起,大殿因为太过空旷,发出些奇怪的声音,赵佺被忽然变了样子的三女儿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饶是上阵杀过敌的将军,也险些摔倒。 邵云帆知道问不出什么来,金色的灵光闪过,赵瑛儿便直直倒了下去。 众人一时无言,“彭”的倒地声回响在大殿之内,赵瑛儿胸前没有起伏,就像是失去了生命一样。 赵佺愣了许久,才声音沙哑地开口问道。 “仙长,她还活着吗?” 邵云帆轻轻摇了摇头。 娄昕舟面露不忍,谁能想到,门前见到的面色红润的小女娃,仅仅不过一个时辰,便变作了一具尸体,何况之前开索魔法的时候,赵瑛儿周身黑气环绕,甚得魔种喜欢,到头来,那种喜欢却像是逢场作戏般虚假到让人唏嘘。 “瑛儿?瑛儿!” 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妇人的叫声,随即一个些许消瘦的身影便扑了上来,冰冷的地上只跪了她一人,而后,便是刚来的两个贴身丫鬟。 小女娃娃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三夫人探了探她的鼻息,而后便抖若筛糠,尖叫一声晕了过去,好在被身旁的丫鬟扶住,才没有和她女儿一样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 赵佺却从始至终没说一句,只靠在一旁的柱子上,面色白了许多,本是魁梧的将军,现在看起来却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将军!将军!”却是又跌跌撞撞跑过来一个人,直接跪倒在台阶上,他看起来很是着急,但语气中却有些喜意,“他们走了,门口那些东西,他们走了!” 赵佺却是有些发愣,呆了许久又踉跄地跑到棺材面前,眼睛几乎都要瞪出来,他也到过门前,自然听见了送殡鬼在嚎些什么。 “主儿,你是他们的‘主儿’?!孽障!!!” 霎时阴风四起,仿若什么怒了,灵堂的大门被风吹得“咚咚”直响,漫天的冥纸飘忽进了殿里,顿时满地白银。 邵云帆见状,回头看了看娄昕舟,后者会意,两人 第105章 那我们偏还不救了,自己处理吧! 在外面的狂风停下后,没有一人说话,三夫人先前晕了过去,此刻被两个丫鬟拖到了角落,三个人蜷缩在一起。 至于赵佺和他身边的那些士兵,脸上几乎都是苍白害怕的表情,尤其是赵佺,嘴唇都气得发颤,沉默许久,终于有个家丁小声说道。 “是不是二小姐的冤魂索命来了?” 赵佺本是神游,听见这话立即回头喝止,脸上几乎扭作一团,大声吼道。 “什么冤魂!什么索命!胡说八道!只是个不孝女罢了。” 娄昕舟听赵佺近乎失去理智地乱吼,只觉得吵闹,很想把耳朵给捂上,却又忍不住开口道。 “赵将军歇歇吧,人可不是你家女儿杀的。” 赵瑛儿显然是那魔种杀掉的,并不是赵佺他们以为的是赵韵儿做的。 赵佺一听这话立即回过头来看着她,几乎是敬称都忘了。 “你说什么?” “这城中作乱之物是个新生的魔物,不是冤魂索命。” 邵云帆适时开口。 听了这话,赵佺立即松了好大一口气,待理顺了呼吸,他又指着那空棺问道。 “那这魔物偷尸体做什么?又为何叫她主儿?” “这便需要问你了。” 娄昕舟听见赵佺的问题,不禁有些好笑,这赵将军见棺材空了不是第一时间担心女儿得不到下葬不得安生,而是怀疑冤魂索命,难说不是心里有鬼。 “问我什么?” “这赵韵儿是怎么死的,你们又为何两个月不将她下葬。” 此话一出,赵佺的脸色立即就变了,眼神飘向一边,须臾微微低下头去,沉默不语,看起来很是心虚的样子。 “你若是不说,我们可没法帮你。” 娄昕舟见赵佺面上十分的不情愿,又开口提醒道,须臾见着他还是不肯开口,便伸手去拉邵云帆。 “师兄,我们走吧。” 邵云帆听罢轻轻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向门口走去,赵佺见状想要上前阻拦,却也只是迈出了一步,又停在了原地。 “碰!” 却是门先被推开了,一个丫鬟急忙跑了进来。 “将军,大少爷他······” 那丫鬟是二夫人府上的,名唤海棠,却是急急忙忙说了一半,又被殿中情形吓得怔住,后半句噎在了喉咙。 “成武他怎么了?” 赵佺见她着急而来,顿时心惊肉跳,赵成武可是嫡长子,怎能出事? “我的儿啊呜呜呜呜啊!” 随后又是一阵悲痛欲绝的哭声,一个妙龄女子搀扶着一个哭得狼狈非常的妇人进来,原是二夫人也来了,赵佺见状,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大少爷他······他没了。” 海棠的话一瞬间像是炸在天边,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落下,赵佺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麻了,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不是每日只死一人吗······” 敞开的大门外有白纸飘飞,阵法灵光早已停下,它们便接着风肆无忌惮地飞进来,在赵佺眼前晃了几下,又落到赵瑛儿的尸体上面,仿若嘲笑。 “将军现在可愿说了?” “······” 赵佺却还是没有吭声,他尚沉浸在失去大儿子的震惊和悲痛之中,那搀扶二夫人的女子先开了口。 “你们是何人?” 她声音有些尖丽,娄昕舟循声看过去,那女子穿着和丫鬟不同,应该是府上的某位小姐,立即便有家仆上前和她解释。 “二夫人,大小姐,这两位是刚来的仙长。” “仙长?” 赵欢儿听了家仆的解释后,上下打量了两人几眼,娄昕舟能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一些不屑来,也能察觉到她的视线直直停在邵云帆身上。 “仙长?仙什么长?我的儿子死的时候,他们为什么不来救?” 先前还在嚎啕痛苦的二夫人听见小厮说的话,立即不满起来,找准了娄昕舟两人所在的方向,就想要扑上来,好在被尚还有些理智的丫鬟拦住,还没让她张扬舞爪的跳过来。 “都是因为你们,我那可怜的儿子才没了。” 娄昕舟听见这话却是忍不住笑了,什么叫因为他们才没的?先不说这逻辑正不正确,这二夫人的脑子多少怕不是有问题,认不清当下形势。 就现在的情形来看,那魔种杀人可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它的“主儿”,倒是这将军府上的人,夫人小姐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将军众人又对赵韵儿的尸体讳莫如深,闭口不言,像是恶人一方。 “二夫人是吧。” 娄昕舟直接走了上去,明明小巧一只,偏生气着了,走过去的时候强势非常,竟是逼的那先前还不要命似的要扑上来的二夫人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你要干什么?” 赵欢儿见状拦在了她母亲身前,看样子挺孝顺,可也只堪堪迈了半步,挡了个寂寞。 娄昕舟两步掠过她,直接到了那二夫人身前,直直将她逼到了墙角,十二的孩子冷声开口。 “夫人是付我钱了还是给我命了?要我为你儿子的死负责?” “你们……这些修仙的不……不就是该救人的吗?还要我付你什么钱?” “呵。”娄昕舟冷哼一声,“那我们偏还不救了,自己处理吧!” 说罢转身,也不管什么赵韵儿的死因了,拉着邵云帆的手往外走。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们,那魔物厉害得很,好像是来给赵韵儿报仇的呢。” 娄昕舟刚走到门口,转过身又说了一嘴,这话一出,那大小姐和二夫人的脸色立即苍白一片,那小姐立即开口喊,想让他们留下来。 “诶,两位仙长等……” 但娄昕舟哪里会听她把话说完,听澜一出,架着剑就走了,只留下将军府的众人一脸惊鄂在原地愣了好久。 须臾 第106章 举国欢送,红妆铺呈万里。 日头高照,整个院子像是被架在蒸笼上一般,不论是什么花,都无法在这样的天气下抬起自己的头来,当然也包括赵瑛儿此刻一直盯着的这株。 紫色的牵牛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喇叭有些软塌,深处爬着几只很小很小的蚂蚁。 赵瑛儿蹲在它的面前,双手堆在膝盖上,头放在手上,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或者就只是发呆。 一滴汗顺着小女娃的侧脸流下,咕隆落在了草上,突然便有了动静,她听见一声嘶鸣,微微动了动脑袋。 待她缓慢地起身,再动脚转身,就和走廊上十五的少女对上了视线。 墨清色的眸子剧烈收缩了一下,赵韵儿怀中不知抱着什么,一下就被禁锢在了原地,少女下意识收紧双臂,怀中立即便传来一声委屈的叫唤,赵韵儿立即轻声安慰。 “乖,没事的。” 赵瑛儿看了看那蓝白色的粗布间无意露出的褐色的杂着花斑的耳朵,在原地静默了许久,才缓缓开了口。 “瑛儿在院子里玩儿。” 赵韵儿听她这么说,不知道她是想要表达什么,只尴尬地笑起来。 “没见着韵儿姐姐。” 却是听见痴傻的小女娃接着出声,像是夜里的萤火,有些模糊不清,赵韵儿微微睁大眼睛,这才明白了她的意思,收了那尴尬的表情,对她歪头一笑。 “谢谢瑛儿。” 说罢穿过庭院快步跑了,只留下一声“呦呦”的嘶鸣,以及少女的小声呵斥。 “逍遥,别叫了,听话,我必须送你走。” ······ “你们听说没?” “什么?” “听说国君要封二小姐做和宁公主呢!” “诶?怎么是二小姐?我听说是选的大小姐啊。” “嗯?是吗?管他呢,反正都是小姐,没什么不一样的,明日府宴就知道了。” 庭院的走廊下走过两个端着托食盘的丫鬟,并步小声地议论着。 赵瑛儿听见动静便抬头看去,却是不小心弄掉了手中拿着的树枝,小女娃见状又低下头来,寻了新的,继续捣鼓刚挖的土坑,又是过了好一会儿,呆傻的三小姐终于起身,木勒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往正院的方向跑去。 大殿的门正开,她看见将军高坐其位,面前站着二夫人。 “老爷,我嫁过来这么多年,为你把这家上上下下打整的条条顺顺,从未出过纰漏,到头来我只是不想自己的女儿远嫁都不行了?” “没说不行,只是国君也说了,必须是嫡女。” “这嫡女又不是只有欢儿一人,韵儿也不小了,让她去不是正好吗?” “这······” “苍天无眼啊,我怎么就嫁了个这样的人啊,我当年可是低嫁给你做妾啊,好不容易享了几年福,欢儿也没过几年好日子,就要被你远嫁到他国去。” “哎,你说你这,哎,别闹了,那······那就韵儿吧。” ······ 夜里红灯高挂,宴席铺张,宾客恭贺祝喜声不绝于耳,人声吵闹,赵韵儿望着高墙外漫过来的华光,菜香味顺着风摸过来,在她鼻尖绕了好几圈,小女娃娃呆呆站着,轻轻咽了咽口水。 “三小姐,你在这儿啊。” 却是素丫的声音,赵瑛儿回过头去,就见着丫鬟端着一个白瓷碗过来,上面高高的堆着大鱼大肉,眼睛顿时就直了,褐黑的眼中少见的有了光彩。 “小姐一定是饿了吧,我去厨房偷了些东西过来,快来尝尝,别把小姐给馋坏了。” 素丫见着赵瑛儿的样子,不禁有些心疼,老爷不让三小姐入宴,说是人员嘈杂,又是女儿,不好抛头露面,但这宴席都快完了,也不见他吩咐吓人送些吃食过来,这样的大宴,可有好多平日吃不到的大菜,更何况赵瑛儿还是庶女,老爷嫌她痴傻,平日里本就吃的不太好。 “哎,眼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小姐多吃些。” 赵瑛儿将一大块卤肉塞进嘴中,鼓着腮帮子点了点头。 素丫看着她这呆呆的样子,没忍住笑了,她伸手摸了摸赵瑛儿的头。 “小姐慢点吃,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呢。” 赵瑛儿听见这话抬了头,嚼巴几下将口中的食物咽下,拿起碗里的一块卤猪蹄塞到了素丫嘴里,软声细语。 “素丫一起吃。” “小姐。” 素丫接过被赵瑛儿塞她嘴里的猪蹄,有些哽咽,许久抬手擦掉快要流出来的眼泪,长叹一口气。 “这府上,原本是二小姐的日子过得最差,她现在被封了公主,去过好日子去了,小姐你要怎么办呀。” 赵瑛儿却是对这话没有反应,又拿了碗里的一只白虾,剥了皮喂到素丫嘴边。 “吃。” 素丫张口接过,更是心疼。 “谁家小姐吃个东西还得去厨房偷啊。” ······ “起架!” 墙外一声高喊传来,而后是炮竹声阵阵,赵瑛儿抬头看去,眼神呆滞。 “三小姐想不想去瞧瞧?” 素丫见她被那声音吸引,便开口问道。 “可以吗?” 软绵绵的声音传来,素丫没想到赵瑛儿会回她,有些愣住,她只是随口一说罢了,但既然开了口,总不能不作数吧。 “我记得大门口旁边有个狗洞,小姐的话刚好可以钻出去看看。” “好。” 赵瑛儿放下手中编得看不出原本模样的花环,去牵素丫的手,后者却是有些为难。 “真去啊。” “我不乱跑。” 赵瑛儿轻声应道。 街上是人山人海,全城的百姓几乎都来了,赵瑛儿看见抬着和宁公主的轿子背后跟着数不清的车马,绫罗绸缎、良药珍宝,史书典籍,数以万计。 红绫飘飞,地上全是炮仗的残渣,风中带 第107章 魔种现身 “两位,可愿听我讲个故事?” 娄昕舟和邵云帆两人刚出将军府尚还没有走上几步,就见着长街尽头站着一个纤细的身影,素色白衣在风中翻转,是个不认识的少女。 两人当即警惕起来,在原地停了下来。 “什么故事?” 邵云帆顺着她的话问道。 白衣的少女听罢盈盈一笑,她身形如同鬼魅一般,速度却是很快,不过眨眼便到了两人身前。 娄昕舟看着离他们不过几步距离的少女,她的脸色苍白非常,没有活人的气息,脖颈上一条触目惊心的断口被细长的白线缝合起来,偏脸上表情生动,墨青的眼睛灵丽非常,眉梢也带着笑意。 “我是赵韵儿。” 开口却是这么一句,娄昕舟的眼睛都睁大了,但随即又很快想明白了。 “这身体是赵韵儿的,但你却不是赵韵儿。”邵云帆轻声开口,“或者,我们应该叫你魔种。” “果然瞒不了你们。”魔种笑了笑,“叫魔种可不好听,我有自己的名字,两位可以叫我逍遥。” “所以这大半夜的,把我们拦在这里,你是想讲什么故事?” 娄昕舟开口问道。 “两位想必是看清楚将军府上都是群什么人了。” “这又如何?” “逍遥想请两位不要插手,我只是想为我家主儿报个仇而已。” “什么仇需要你杀这么多人?” 听了娄昕舟的话,逍遥并并未急着开口,不知是想到什么,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有些狰狞的表情,那面目似乎模糊了一瞬,娄昕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那是一种不该出现在这具身体上的表情,极度的违和,不是人类能做出来的。 接着,就看见逍遥伸出手来,拉起白色的纱衣,露出和脖颈处一般的缝合线来,不同于颈上的伤口,手上那些又多又密,不规则的分布着,像是蜈蚣爬满了少女纤细的手臂。 “······” 娄昕舟一时说不出话来。 逍遥又弯腰去提裙纱,娄昕舟见她动作,知道她想要干什么,眼睛当即睁大,转身就去捂邵云帆的眼睛,可是由于身高不够,只勾到了人的肩膀,愣了一下,着急喊道。 “非礼勿视!” “······” 邵云帆便转过身去了。 娄昕舟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恶狠狠看了一眼逍遥,后者脸上却是没什么表情,只提着裙纱露出腿上比手臂处更密集的缝线,以及一只悬空的脚。 “······” “将军府的人做的?” 逍遥放下裙摆,摇了摇头,邵云帆听见裙摆拖地的沙沙声,转过身来,两人静静等待着眼前的魔种说出答案。 清冷的月光下,逍遥低下眸眼,平静地说出她想要讲给两人听的故事。 “被送去和亲的公主,在半路被邻国的流民乱刀砍死,痛苦挣扎了一个时辰,才彻底断气。” 少女说得平静,但墨青色的眼睛中却流转了延绵恨意,如同鬼魅,不,应该说她本身就是鬼魅。 “这和赵家有什么关系?” “呵,赵家?”逍遥的声音冷了下来,“如果我说那群流民全是天沐之人呢?” 娄昕舟微微惊讶,天沐就是他们所在的这个国家之名,而沐门正是它的国都。 邵云帆站在娄昕舟身侧,看出十二的女孩因为魔种的话有些动摇,便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后者感知着肩上传来的重量,很快便平静下来,抽掉因太过感性带来的同情,冷声开口。 “我们如何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呵。”逍遥冷笑一声,“举国欢送,红妆万里,却只是国君为了有个冠冕堂皇开战的理由,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宫里找新任国君问问。” 说罢,也不过眨眼,一阵阴风从两人头顶穿过,逍遥便消失在两人眼前。 “我给二位一些时间,两日后的这个时辰,你们会看见将军府满门灭绝。” 来去当真自如。 娄昕舟心下感叹一声,收起那落到手中的还没来得及甩出去的银针法器,叹了口气,转身又去问邵云帆。 “所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是去宫里吗?” “不急,先回方舟,将军府的人还会来的。” 娄昕舟见自家教主转身就走,也快步跟上。 “我方才意气用事直言不管他们了,你没有生气吧。” 邵云帆听见娄昕舟这样问,转头看了她一眼,无奈地笑了笑,他能生什么气,本来也没做错什么,也算不得意气用事。 “怎么?我说要等他们上门来找,你就觉得你做错了?” 娄昕舟低头想了想,当真觉得自己错了。 “我不该没问你的意见,就自己做了决定。” “这没什么。”邵云帆停下来摸了摸十二女娃的头,娄昕舟这次没有躲,“你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何况还有我在。” 微风拂过,月光尚还清明,娄昕舟低头笑了笑,独一份的信任让她的心涨涨的,偏满地的白纸有些坏了气氛,便又嘟了嘟嘴。 “我们快些回去吧,这街上怪冷的。” 邵云帆轻轻点了点头。 而此刻的将军府中氛围便不是这样轻松了。 “尸……尸体不……不见了,赵瑛儿的尸体不见了。” 二夫人刚才被赵佺骂了一番,自觉委屈,本想回去守着自己儿子的尸体,回头就看见原本躺在地上的赵瑛儿不见了影踪,当即吓得尖叫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话都顺不清了。 众人也被她这嗓子吓得不轻,回头看去,大殿上霎时就被阵阵倒吸口凉气的声音填满。 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那尸体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了,甚至没有一点动静,就这样不见了…… “我……我的儿! 第108章 一时怼人一时爽,一直怼人一直爽 在娄昕舟二人回方舟不久后,天便亮了鱼白,一夜过去,死气终于消散些许,除去百姓依旧不敢出门,倒还有些生气。 二夫人和赵欢儿是在日上三竿时带着两个丫鬟来的,她们自然进不了肖烛的方舟,在外徘徊了好久,才被值班的童月发现。 几人见有了人影,当即跪了下来,大放悲声,痛哭流涕。 这场景可给童月吓了一跳,来不及多想便出了方舟,上前询问。 “几位这是怎么了?” “仙长,我们错了,求您救救我们吧。” 娄昕舟在几人出现的时候便已经感知到了,邵云帆方才找肖烛不知说什么事去了,她便一个人上了方舟二楼,趴在横栏前看戏。 “什么?”童月听了赵欢儿这话,脸上满是疑惑,“我们来这里就是救人的啊。” “我知道仙长你们一定不会放着我们不管的。” 二夫人上前拉住童月的衣摆,哭得声泪俱下。 “夫人你先起来,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好不好。” 童月见几人穿着华贵,知道是这城中的富贵人家,弯腰扶起二夫人,缓声说道。 几人见童月态度柔和,肉眼可见松了一口气,在起身后将昨夜的事情说了。 童月在听完几人的解释后,眼中都是不可置信。 “夫人别急,是我家师妹太不懂事了,她才进门没多久,不懂仙家之责,您放心,我一会儿就让她给你们道歉。” 童月说得很是诚恳,若不是娄昕舟知道事情原委,当真就要以为是她的错了。 听到这里可就没意思了,娄昕舟翻了横栏,直接跳了下来,带起一阵风来,吓了几人一跳。 “哟,是你们啊。” 十二的女娃起身后第一句话语气轻松,如同见了故人,但皮笑肉却不笑,多少有些阴森,二夫人几人不禁往后退了一些。 童月见着娄昕舟从楼上跳下,脸上表情惊讶,随即反应过来,伸手去拉人。 “娄师妹,见死不救是不对的,竟是步入了仙途,这凡间灾苦我们可不能不管,她们也不过是说了几句,你怎么能意气用事,丢下人家不管了呢?” 童月这话说得很是温柔,娄昕舟抬头看她,薄金的眸子和童月那双饱含温情的眼睛截然不同,根本不见有什么好情绪。 “见死不救?意气用事?”娄昕舟笑道,“童师姐这话好有意思,不费吹灰之力就站在了道德顶点,别人都让你踩脚下了。” “娄师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童月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眼神一下就暗了下来,偏语气却带着委屈,她本就不太喜欢这个时刻跟在邵云帆身边的小女娃娃,年龄不大,脾气倒是不小,真不知道邵师兄是怎么受得了的,就为了这种人,还那般凶她。 “救不救人是我自己的选择,师姐你还真没有资格对我评头论足。” 娄昕舟侧身而立,有些人还真就觉得自己可高尚了。 “不知童师姐这些天在肖烛师兄的方舟里待得可还舒服?我和师兄昨天刚到,你躲在方舟的这些天里,死了多少人?要不要昕舟替你数数?” “你!” 童月这才惊觉这事竟是她不占理的,她这些天确实是住在方舟里,对这城中魔种之事一点没有过问,魔种一日杀一人,他们却连死的是谁都不知道。 “师姐也别在方舟闲着了,全城这么多百姓可等着你救呢。” 娄昕舟又开口了,可是童月听见这话哪里愿意,思考许久,委屈道。 “我也不过一人,怎么能在那魔种手下救人。” 那魔种那般厉害,哪里是她能摆平的。 娄昕舟一听却是笑了。 “师姐,我也才刚金丹呢,修为还不稳定。” “可是你有邵师兄带着啊,师妹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童师姐这话说的。”娄昕舟转身过来,向着童月的方向走了几步,“你这不也有肖烛师兄吗?怎么?你都住着这方舟了,还说我卖乖?” “他不过是个八岁孩童,我得什么乖了?” “哦?看来童师姐还真是什么都不明白啊。”娄昕舟摇了摇头,“你若是以年龄看人,可得死上千百回,人家虽是金丹修为,但实力不比元婴差,手里秘宝也不知有多少 。” “哦,对了,师姐要不要猜猜,这城里新生的魔种才化魔多久呢?” 娄昕舟说罢作出一副思考的样子。 “嗯,我猜它还没我大。” “也……也许它化魔前是活了几百年的大妖呢。” 童月硬着头皮说道,说完自己先后悔了。 “大妖?” 娄昕舟又给听笑了,到底谁是领队,谁是做任务的新弟子,什么时候这狙妖任务的领队门槛这么低了,能说出这样漏洞百出的话来,过了脑子吗? 但凡能称得上大妖的,必然是大乘以上的妖怪,他们一旦化魔,渡劫尊者都没有办法,何况几个金丹的仙门弟子? 大妖化魔,能留他们到现在。 童月自知说错了话,气势上又弱下来许多,此刻再憋不出一句话来,只好急忙将先前的话头扯了回来。 “我说不过你,但人家都找上门来了,态度又不差,娄师妹不会还打算袖手旁观吧。” “可不是嘛。”娄昕舟平淡地开口,从头到尾没正眼看过那几人,此刻也懒得抬头,只漫不经心地看自己的手,“我看童师姐和她们一见如故的,哪还需要我和师兄呢,你老人家高尚,上赶着给别人擦屁股,我可不乐意。” “老……老人家?” 童月已经快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了,若不是忍住了,眉头就要皱到天上去了。 “昂。”娄昕舟若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不能这么叫吗?这可是敬称。” “哪……哪有你这么用的!” 童月气得脸都黄了,拿 第109章 再去将军府 邵云帆听见童月那娇弱委屈的一声,却是回头看了一眼,在确定身后没人过后,才淡淡瞥她一眼。 “要我帮什么?” “娄师妹她······” 童月依旧是夹着声音说话,像是刚刚从水中捞起,朦胧细软,娄昕舟在一旁听着并未吭声,搞笑,这是谁家师兄啊,会向着她? “昕舟怎么了?” “师妹她······” 童月面上为难,就差掩面而泣,实际上她那双姑且称得上灵秀的眼里,确实已经含上了眼泪,偏做出这样一副样子,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无处宣泄,想着告诉亲切之人,但由于自己太过善良,又不想看苛责自己之人因犯了错而受到责骂,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 “走吧。” 邵云帆却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外人的委屈在他眼中连阵风都掀不起,见童月迟迟不说话,便径直走到娄昕舟面前,顺势去牵小女娃的手,娄昕舟乖顺地被他牵好,侧身就看见童月睁大了眼睛,呆愣在了原地,眼中尽是不可置信,须臾白了又红,红了又紫,好不热闹。 娄昕舟见着这氛围,哪里愿意放过这样好的机会,上一次邵云帆对童月都那般态度了,也没让她死心,要是不下点猛药,真就没完没了了。 “师兄,童师姐刚刚说我见死不救,不懂仙家之责。” 这话便说得娇柔极了,比之童月有过之而无不及,又因着年龄的先天优势,直接软到骨子里,就连邵云帆都听愣住了,直到小女娃后知后觉红了脸,偷偷去拉他的袖子时才反应过来。 娄昕舟也没想到邵云帆会是这种反应,说实话,教主在她的心中,向来从容自若,冷静到有些无趣,哪里见过这种反应? 会不会是她娇得有些过头了?但那种腔调她就是和童月学的啊,之前邵云帆听见童月那委屈巴巴的声音也没见有什么反应的。 “见死不救?”邵云帆回神过后便转过身去看童月,也不管对方只是个柔弱的女弟子,周身的压迫感骤升,“何时轮着你定仙家之责了?” “师······师兄。” 童月知道邵云帆并不喜欢自己,但她也没有料到娄昕舟在他心中的地位会这般重,几乎是毫无理由的维护,这下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跪在一旁的四人也全部懵了,几下抱在了一团。 “我允许你这般叫了?” 邵云帆冷声道,寒意瞬间透骨,童月差点没呼吸过来,哽咽几声,才颤抖着改了口。 “邵······邵师兄。” 娄昕舟见她这样,终于满意,这下某人要是还敢打邵云帆的主意,怕不就是受虐狂了。 “几位。”娄昕舟心情见好,便走到了那抱在一起的四人面前,弯腰看着几人,“你们来这里是干什么来着?” “······” 见识了刚才那一番场景,将军府的几人哪里还敢放肆,许久不敢有人回话,场面一度安静到让人窒息。 “你说。” 娄昕舟指了指赵欢儿,示意她开口。 “求······求小仙长救救我们。” 迫于一股无形的压力,赵欢儿只好开了口,只是声若细蚊,话也说得模糊,生怕下一秒就被娄昕舟几人给化灰扬了。 “嗯?”娄昕舟并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只是刻意疑惑了一声,一只手放在了耳朵边,“你说什么?这么小声哪里能听得见?” “仙长!我们错了!”见着这情形,二夫人哪里忍得了,终于开了口,“求求你们救救我们吧。” “早这样不就好了嘛。” 娄昕舟听罢笑开了,直起身来,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般,回头看邵云帆。 “师兄,走吧。” 昨夜虽然从魔种那里知道了赵韵儿是怎么死的,但是有些事情可不能谁说就信谁,得听听不同立场的人是怎么说的,所以将军府是必须回的,若不是童月意外搅了局,也许他们此刻就该在将军府了。 之前本就是她因为受不了将军府上那些人的态度,才一走了之,什么都没问出来,这次要是因为童月又失去了去将军府问话的机会,她怕不是要愧疚死,总是给邵云帆添那么多烂摊子,当事人虽不在意,但她还是多少有些心理负担的。 一路到了将军府,二夫人和赵欢儿四人在踏入府门的时候,终于松了口气,不同于先前的嚣张,几人此刻客气到令人发指,府上的家仆也都出来迎接,和昨夜两人刚到的时候完全是两幅样子。 看来有些人就是不能惯着。 娄昕舟心情好了不少,回头看了看自家教主一眼,眼中的自责之情终于彻底消失不见,邵云帆见她终于放松下来,也难得笑了笑。 赵佺自然也亲自出来接了,昨夜他当真以为两人不会管他们了,现在又见着了希望,脸上的愁容也散去几许,客气相迎,将两人引入了待客厅。 “仙长先坐,我叫人给二位沏茶。” “不用了。”邵云帆开口阻止,“还记得我们昨夜问的问题吗?” “这赵韵儿是怎么死的,你们又为何两个月不将她下葬。” 娄昕舟补充道。 也许是想了一夜,心中知道该如何回答,赵佺沉默几许,叹了口气。 “这事原委有些复杂。” “没事我们不急。” 娄昕舟见他要开始讲了,知道时间不会短,就势便找了个极舒服的姿势。 赵佺缓缓讲来。 “我们天沐也算是大国了,沐门便是国都,但国土狭长,所以,无论国都是在何处,离边境都不会太远。但邻国伏仓善战好战,都是些蛮荒人,时常侵犯,国君不堪其扰,大臣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而这时候,就来了一个巫师,说是可以帮我们解决伏仓之患。” “巫师?你们信了?” 第110章 师兄就是这般对你师弟的? 赵佺并没有想到娄昕舟会问这样的问题,在她开口后就愣住了,一旁二夫人脸色也有些不对劲,沉默几许才心虚地摇了摇头。 “小仙长为何这般问?” 赵佺反问,两人却不答话,见了赵佺和二夫人这反应,娄昕舟便什么都知道了。 天沐和伏仓战事多发,凡是能带兵打仗之人都能称为将军,但见赵佺周身气魄,却算不得大将军,在他之上,统帅军队之人必然另有其人。 赵家这地位,也许只能算是不上不下,这样算来,一切便说得通了。 无非为了利益,或升官晋职,或金钱珠宝。 即使是知道和亲的公主是去送死的,也依旧甘愿牺牲自己的亲生女儿。 “呵。” 娄昕舟冷笑一声,所以她才对这些勋贵人家毫无好感,利欲熏心,一身金钱臭味。 赵佺几人见着娄昕舟又不高兴了,一副随时要走的样子,心中忐忑,额头上都冒了好些汗。 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两位仙长这是国君做的决定,国君之令我又怎能不遵?” 沉默许久,赵佺解释道。 “那。”娄昕舟看了他一眼,心中依旧不屑,“赵韵儿的棺材为何在府上停了足足两个月?” “······” “这······这公主的葬礼,理应是由宫里操办的,我们也没办法。” 一旁的二夫人见赵佺没了话,连忙开口。 “呵。” 娄昕舟听了她这回答,并没有说什么,又是冷笑一声,个中意味交由他们自行体会,一时,将军府的人又陷入死寂。 “将军不用担心,会有人保护你们,只是却不是我二人。” 许久,正坐在一旁的邵云帆才开了口,在他话音落下之时,便有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邵师兄真是打得好算盘。” 娄昕舟回头看去,就见着肖烛带着童月和另外两个虚弋弟子来了,几人走入大厅的时候,将军府的人都是一脸懵。 见着是谁,娄昕舟直接乐了,甚至没忍住笑出了声。 原来邵云帆之前找肖烛就是为了这事,这下终于不用和将军府上的人打交道了,转头就对赵佺说话,语气中甚至还带着窃喜。 “这几位也很厉害,保护你们绰绰有余。” 而后又站起身来,朝童月的方向看去。 “童师姐你也来了啊。” 童月见着娄昕舟和自己打招呼,心中更是不喜,别过头去,一言不发。 哪里是她主动愿意来的? 娄昕舟几人走后没多久,肖烛就将她和两个在受伤卧床的弟子叫了过去,说是让他们三人去保护将军府。 可是她只有金丹修为,那两虚弋的师兄又是重伤,哪里会愿意?更何况,将军府好像还是那魔种重点关照的地方。 见他们这个反应,那半大的孩童眼神当即暗了下来,声音也冷得可怕,一句“由不得你们”直接将她吓得半死,不得不往将军府来。 想来她是十分不容易,前面刚被邵云帆吓得怀疑人生,才没过去多久,又被肖烛吓掉半条命,此时脚底都还是飘的。 赵佺看了看新来的四人,除去那不到十岁的孩童,其余三人年龄大些,心中总算松了口气,虽说都是仙长,但娄昕舟两人年龄总轻些,不能给他安全感,倒是新来的几位,看着更靠谱点,但他哪里知道,看起来比较小的那几位,才是实力最强的,也是能从魔种手中保他们的人,倒是童月几人,能自保就不错了。 只是可惜,将军府的人哪里知道这些,送走娄昕舟几人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意,全然不知道真正能保护他们的人都走了,一个不留。 出了将军府,几人自然是朝宫里去的,魔种叫他们去问问那新任国君,从赵佺口中又知道那国师也可能有些问题,所以,这皇宫是必须去的。 只是······ “肖师兄跟着我们干什么?” 娄昕舟看着跟上来的肖烛,才出来不远,他便恢复成真身的样子,在娄昕舟二人面前丝毫不加掩饰,当然这也不是说有多信任两人,是因为他这幅样子,两人早已看见过,自然就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了。 他闻言便又是一笑,少年脚上踏了双黑色的长靴,白色锦衣才刚刚过膝,看起来很是干练。 “不能是会会老朋友?” “这么说你知道这背后魔修是谁咯?” 娄昕舟反问。 “当然,小师妹不会真以为我就只呆在方舟里无所事事吧。” “那你不能去。” 娄昕舟听了肖烛的解释后,立即停了下来。 “为什么?” 许是习惯了八岁孩子的身份,即使是恢复成了真身,肖烛还是下意识用了符合孩童的委屈声调,娄昕舟听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就不能正常说话?” “这可是向师妹学的,有什么不对吗?” 肖烛却是笑了笑,娄昕舟从他那双就快要弯到头发里去的殷色眼中,看见了深深的戏弄之意,想起之前在方舟前向邵云帆撒娇的死亡场景,她瞬间便有了打人的冲动,却是没想到先她一步动手的却是邵云帆。 金光一闪,几乎直冲肖烛命门,又被少年弯腰躲过。 “邵师兄好狠的心。”肖烛痛心疾首,“要是没躲过去,我可就真没了,师兄就是这般对你师弟的?” “没了正好。”邵云帆冷声道,“若是管住不嘴,我可以替你缝上,放心,不要钱。” “啊这······” “肖师兄怎的还不回去?你的立场可不明确。” 见自家教主替自己出了口恶气,娄昕舟又捡起先前的话题。 “谁说不明确的?” “那你说,你若是去了会帮谁?” “帮你们啊。” “对啊,你会帮······”娄昕舟本来以为 第111章 她可是我先看上的。 “我不能说太多,不过能告诉你们的是。”肖烛摸了摸灵石做的单耳坠,殷红的眼眸盯了盯两人,“城里这魔修和我不是一道的。” 肖烛虽没有说多少,但两人都听出了他言下之意,肖烛为了拿到让魔主苟亓巩复元神的天阶法器伏源琴,不惜自毁修为,可见他绝对和魔主是一头的,而他说这城中魔修和他不是一道的,那么很有可能,这魔修是对魔主苟亓不利之人。 “小师妹,我现在可能跟去了?” 许久,肖烛歪头笑道,少年墨发翩然,白衣衬着阳光,当真和魔沾不上一点关系。 娄昕舟心下感叹,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绝,只得点了点头。 三人便御剑而起,径直朝宫里而去。 天沐的国宫几乎占据了沐门的三分之一,东南西北各有一个入口,娄昕舟几人自南边而入,从宫门口翻墙落地后,就见着一个长到有些阴森的廊道,两边是青灰色的大青砖砌成的高墙,通道狭长,无形的压迫感自脚底而生,不知尽头会通向哪儿。 娄昕舟从未来过这般地方,一时间便有些发懵。 “往哪儿走?” “这儿可只有一条道。” 肖烛倒是没有丝毫震惊,脚下也不见停的,在娄昕舟愣神间就和两人拉开了好些距离。 “走吧。” 邵云帆转过身来等她,听见他的声音,娄昕舟便轻轻点了点头,很快跟上了两人。 几人脚程很快,没多久就走出了那颇为有些阴森的廊道,入目便是一个宏伟高大的大殿,殿前白石阶梯铺陈,中间又刻有神兽图腾作为装饰,视野开阔,大气磅礴。 娄昕舟本想问问接下来几人往哪儿走,侧身过去却见着肖烛发神,先前那般自若的神态被一种说不清的表情替代,须臾发现她在看他,便又换上一副笑脸,若无其事地问道。 “小师妹在看什么?” “肖师兄又在看什么呢?” “我?”肖烛眼中情绪一闪而过,“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自然是被它的景色震撼。” 娄昕舟听了他这回答后便看了看邵云帆的方向,她知道肖烛肯定没有说真话,这宫殿虽然建的雄伟,但是天沐不过是个小国,这般规模连个稍微有些实力的宗门都比不过,更不要说天下第一门昆仑虚了。 邵云帆见小女娃看过来,只默默摇了摇头,示意她翻篇过去,不要多问。 “走吧,看这布局,国君寝宫一般就在这大殿之后。” 娄昕舟也只好忍下心中疑惑,岔开话题,说罢便想往大殿身后而去,却是在动身时被邵云帆抓住,她回头过去,就见着来时的青石廊道里站满了守卫,他们穿着红褐的兵服,间隔一多米靠着墙站得笔直,不知是何时来的,没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动静,就连元婴修为的邵云帆也没有发现。 “是幻境。” 许久听见肖烛压着声音说。 “化虚为实,早已不是了。” 邵云帆接着道。 “化虚为实?” 娄昕舟和肖烛同时看了过去,两人都知道化虚为实是什么,这东西是魔域里的术法,本身复杂无比,用的人少之又少,它由层层阵法叠加而成,底子是幻境,隔层移花接木,表层便由虚转实。 眼前这廊道列满了兵士,但阵法中的虚转实可不适用于活物,所以说,这满廊排着的人也都是死人。 “这得是杀了多少人啊,太狠了。” 娄昕舟感叹道。 “邵师兄可真是见多识广,连魔域秘法虚实阵都知道。” 肖烛沉默许久,他其实一早也看出来了,只是碍于这术法是魔域秘法,才没有告诉二人,却没想到邵云帆竟然知道,属实是震惊到了。 “虚实阵?”邵云帆却是装傻,“我只知眼前是由幻境转变而成的实景,原来是魔域的秘法吗?” 娄昕舟见状在一旁轻轻咳了一声,也跟着附和。 “昆仑以阵专攻,仔细一看,确实能看到至少三层阵线。” 说罢红色的灵力散出去,就见着空中隐隐漂浮着缠绕的法线,密密麻麻,上下交织,却是井然有序,各有其道。 “几位,倒是有些见识。” 几人说话间,廊道深处突然传来了一道阴沉的声音,底色本是清朗,却偏像是团了乌泥,混囵不清,仿佛带着灵魂的倦疲。 三人望向声音的源头,就见着一个裹了黑衣,看不清面貌的人从深处缓缓走出,他步履外扩,走着大字步,滑稽而又稳固。 “你便是国师了吧。” 娄昕舟上前一步,大声喊道。 那黑衣人见出来个小女娃,步子顿了一下。 “小小年纪,这般年纪竟然丝毫不觉害怕,唔······”黑衣人驻足打量了娄昕舟一番,“你好像很有修魔的天赋,要不要拜我为师?我保证你能在一月内突破元婴。” “?” 娄昕舟没想到是这种发展,一时无言,上辈子就算是入了魔域,当了右护法,邵云帆也没让她修魔,不过确实是有过那么几回,她听见那些上位的魔种小声说过些什么,诸如她修魔天赋很高,教主不让修魔太可惜了什么的。 “喂喂,做什么呢,这可是我先看上的。” 却是肖烛先开了口,娄昕舟听了他那话,几乎是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过去。 什么叫他先看上的? 只是无声的惊讶被某人刻意忽略了。 “……” 邵云帆眼色微暗,几步过去,将娄昕舟拉了回去。 黑衣人听见肖烛的声音后就看了过去,顿时身体一僵,差点往后退上一步,但待他仔细看清楚,又很快镇定下来。 “原是烛火前辈,这么久不见怎么弱成这般模样了?” 黑衣人的语气中带些嘲讽,说时还摇晃身体,颇为得意。 “彼此彼此,我尚还有金丹的修为,师 第112章 三个人一台戏 皇宫的这条廊道过于狭长,那些士兵靠墙列好了队,他们亦虚亦实,如闪现一般,以极快的速度将几人包围在了中央。 娄昕舟见着这阵仗并没有慌张,她看着隐入深处的师阔云,心中立即有了主意。 那黑衣人可是这城中祸乱的罪魁祸首,听他和肖烛两人的对话,以及周身气息的纯练度,原本大乘的魔修,此刻连元婴的实力都没有。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若是能抓住他,自然能够解决问题。 不过,他们和师阔云尚还有些距离,现在贸然冲过去,肯定是抓不住人的,那便只能智取了,引他过来就是了。 娄昕舟看了看身旁的两人,也不知是哪儿来的默契,她分明什么都没说,两人却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心下一笑,颇有些前世的感觉。 三人即刻出手,灵光交杂,将最近的几个傀儡士兵砍成了两半,那摔在地上的尸体又在下一秒化成飞灰,须臾完全消失不见。 娄昕舟微微侧身,听澜斜挥向后,挡住了几个从身后偷袭而来的士兵,再一个转身,斜踢而上,灵力裹住小腿,竟然将他们踢得变了形状,横飞出去,在地上挣扎几下便不动了。 那包围几息便被开了个口子,却是不见三人身动,像是故意等那些傀儡士兵重新填上包围圈。 娄昕舟看着那些傀儡缓慢的步伐,他们虽然数量众多,实力也强,但是浑身破绽,就是她故意装弱放水,也不见得有哪只能够近身,先前听童月他们描述,还以为有多厉害,没想到是这般不堪一击。 好吧,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装弱确实也是件头疼的事情。 不过,正在为怎么不露痕迹地被打倒而苦恼的娄昕舟,并没有将几人的身份实力考虑进去,那几个狙妖领队修为虽是到了金丹,但是少见外出历练,实战经验匮乏到令人唏嘘,怎么能和他们三人比? 三人几乎是手一挥就倒下一只,跟切豆腐一样,看得躲在远处观战的师阔云一愣一愣的,许久,那被黑衣包裹了全身的魔修才咬了咬牙,对着自己的手指就是一口,顿时红黑色的血液如有引子一般地流到了地上,顺着地上突然显出的阵法线流淌开来。 霎时,如有阴风入阵,那些傀儡士兵突然瞪圆了眼睛,几只几只的扑向三人,娄昕舟见状偏头躲过,回头却看见肖烛和邵云帆立在原地,眨眼间就被抱成了两个球,一时有些后悔,这不是装弱的好时机吗?她居然下意识给躲过去了。 不过,好在扑过头的傀儡们反应速度有所上升,脚下立定,一个回扑就将娄昕舟给抱住了,于是,第三个球也成了形。 娄昕舟为了装得像些,顺势便倒在了地上,不过是在拉了个倒霉蛋垫背的情况下。 被几个傀儡死死抱住并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那些士兵身上有种腐臭味,就缠绕在娄昕舟的鼻头,在吸进好几口让人恶心的味道后,娄昕舟屏住了鼻息。 本是以为师阔云见着这般情形,就能放下戒备靠过来,但娄昕舟还是低估了在魔域翻打滚爬过的高位魔修的警惕心,疑惑的念头刚出现在她的脑子里,就见着那几个傀儡突然面目痛苦起来。 娄昕舟顿时警觉,一层红光以极快的速度将全身包裹,随后又来了层金色灵光。 是邵云帆! 娄昕舟刚想转头看自家教主如何,那几个抱住她的傀儡便“碰”的炸了开来,一层白烟飘然而下,娄昕舟依旧屏住呼吸,因这白烟在阳光下反着亮光,必是剧毒之物。 想不到这魔修竟然警惕到了这种地步,先是禁锢,再是炸裂,怕人还不死又放了剧毒作为后手,怪不得能从现任魔教领将白羽的手中逃出来,那可是比肖烛还要高一等的人物。 不过,靠着两层防护,娄昕舟自然是毫发无伤的,白烟还未褪去,师阔云视线受阻,现在动手脚最为合适。 这般想着,红光在指尖凝聚,娄昕舟在空中简单勾画了几笔,一个小巧的幻阵便成了形,她周身一息间血肉翻转,连衣服也敬业地破了好几处,口中涌出腥甜,顺着唇隙流出,再寻个合适位置和姿势躺下,一动不动,当真如死了一般。 期间她偷偷看了看另外两人,肖烛在白烟散去后还踉跄了好几步,而后才颇为不甘地倒了下去,几乎浑身都是戏,不过别说,演得还挺真。 再看邵云帆,娄昕舟却是差点忘记了呼吸,那人静静地倒在血泊之中,胸前没有丝毫起伏,白色衣服被鲜血染红,少年镀上红装,一如前世,不见声息。 “······” 上辈子在雪中里的场景一下又闪现在眼前,娄昕舟只觉心脏发疼,即使是知道这只是演戏,但她突然间还是有些恐惧,害怕那人真的这般死去。 愣神间,黑色的身影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师阔云在邵云帆身前蹲下,伸手探了探他鼻息,而后又去了肖烛身边,沉默许久便阴沉沉地笑了起来。 “呵,和苟亓一样,你也不过如此。” 最后,黑衣的魔修停在了娄昕舟的面前,他打量了她许久,最后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啧啧,这般天赋,当真可惜,你要是随了我,将来不得是让人闻风伤胆的大魔?” “大魔?像你这样?” 师阔云正独自感叹呢,却没想到背后一声冷到极致的声音传来,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愠怒,他瞬间僵住。 邵云帆在之前并未开口说过话,师阔云这是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几乎是灵魂上的压迫,带着上位者的凛然,差点给他的血液都冻上。 他这怔住也不过是瞬间的事,待反应过来,便想逃开,却是没想身后两人擒住他也是一瞬间的事,不过一息,他脚下便被不知何时出现的囚锢阵法牢牢困住。 而后,让他十分惋惜 第113章 调虎离山 娄昕舟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只看了师阔云一眼,就走到了邵云帆的身边,拉住了自家教主的手腕。 待掌心透来温热,她的心才平复下来。 邵云帆低头看看她,感知到娄昕舟突然低下去的情绪,虽不知道她怎么了,但还是顺势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安抚。 “没想到仙家弟子也会耍小伎俩。”师阔云在愣神片刻后,理清了现状,“几位现在打算怎么办?杀了我吗?” “嗯,很好的提议,正好替主上分忧。” 肖烛抱臂走上前来,语气带笑,少说不带点私人恩怨。 “呵,烛火座下倒真是一条好狗,忠心耿耿,我都要羡慕苟亓了。” 师阔云冷笑嘲讽,他虽是被禁锢在地上,但是却不见丝毫慌张,开口没一句话不是带刺的。 “哦?确实该羡慕。” 肖烛敛了笑意,覆月凭空出现,在手上挽了一圈,剑风掀开师阔云的黑色兜帽,稳稳落在了他的脖颈处。 “有些人生来就无数人追随,而有些人再如何处心积虑,也注定了团在泥巴里,翻不得身。” “谁说不是呢?”剑都抵到脖子处了,师阔云整个身体都是一个往后仰的趋势,偏还是嘴硬,也不掩饰眼中快要溢出来的恨意,“但我可和你不一样,甘愿屈居人下。” “那你还挺有抱负,可惜这抱负现在只能随你入土了。” 肖烛又是一声冷笑,娄昕舟在一旁瞧着,竟然是一句话也插不上,上辈子她只知道魔主苟亓走火入魔死状凄惨,却是不知道魔教还有势力分割争权夺位,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看了看身旁的邵云帆。 邵云帆刚入魔域的时候,就赶上魔主陨落,四方势力皆起,那么多强大的魔修和高位魔种,他那时是怎样熬过来的?竟然一句也没和她讲过。 “呵,究竟是谁入土还未可知呢。” 师阔云听见肖烛的话后,仰头看了看天色,几人来时正值三竿,现在刚过了午时,日头正烈,只有些微风,尚还带着热温。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肖烛眉头微皱,随着师阔云的视线看过去,不知是不是幻觉,天幕下像是染上了些许薄红,飘飘渺渺的,在热气中蒸腾。 而后就是顺着风来的血腥味,以及狼狈御剑而来的童月。 “邵师兄!”还没有到达目的地,童月便着急出声,她身上几乎都是血,看样子伤得不轻,甚至差点从灵剑上跌下来,好在最后稳住了,勉强落了地,“那魔种疯了,见人就杀。” “糟了。” 娄昕舟听见童月所言,轻声开口,她怎么就相信了那魔种说的会给他们两日的时间?在魔域生活了那么些年,她该知道魔种从来说话不算话的。 调虎离山,用得当真是不错。 肖烛收了覆月,在童月出现的那一刻,他便切换回了孩童模样,在昆仑的身份他尚还需要,见童月注意力都在邵云帆那边,便抓着师阔云的衣领,直接给对方下了一道禁言咒,后者顿时一副了然的模样,看得他十分火大。 “你还真是好手段。” 肖烛低声道。 “情况如何?” 邵云帆看向刚来的童月,从灵石空间里取出一个治愈的符箓来,给童月用了,后者这才好些,只是语气中还带些颤抖,像是被吓得狠了,完全没有了先前的精神劲。 “那魔种放了很多死傀儡,街上已经乱了,他们直接硬闯,见人就杀,我们·····我们根本守不住。” “方舟现在怎么样?” 娄昕舟接着问道。 “方舟还好,就是有几个小师弟,非要跑出来救人,好在只是受了点伤,被虚弋的两个师兄给扛回去了。” 听了童月的回答,娄昕舟又转头去看肖烛,这人的性子她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至少这城中百姓的命在他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眼下他最在意的,还是那个对苟亓有威胁的魔修,自然不会和他们一同去救人。 “肖师兄,这魔修就由你来看着吧,我和师兄跟童师姐过去救人。” 肖烛抬头,微敛眼中杀意,只是敛得太过随意,童月无意和他对上视线的时候,切切实实被吓了一跳,那眼神和她印象里始终含着笑意的昆仑亲传太过不一样,实在不该是一个八岁大的孩童该有的。 “好。” 童月听见肖烛沉声到,没忍住打了个激灵,居然有点庆幸自己也不是那么作死,没有完全和他对着干,果然天才都不是什么正常人,包括身旁的两位。 童月想起早上刚发生不久的事情,有些后怕地吸了口气,心下决定,以自己的这种性格,以后还是离昆仑的一众亲传远一点吧。 “走吧。” 将魔修交给肖烛之后,几人便即刻御剑而起,朝城中而去了。 只是越往那边走,娄昕舟心中便越是觉得不妙,国都宫殿高大,离百姓住的地方还有些距离,但就是这般远,那血腥味也浓到让人想吐,绝望的尖叫声顺着风入了耳朵,心惊肉跳的,再近些,就见着新起的浓烟,塌了的屋子不在少数,繁华的国都顷刻间成了废墟,一路过去,血迹斑斑。 她以为,那魔种恨得是将军府的人,她以为,这魔种只针对和赵韵儿有仇之人,原来,这新生的魔想要的竟是全城的性命。 不,她应该想到的,这新生的魔种背后有个高位的魔修,还是个受了重伤的高位魔修,屠城总是恢复实力的最快方式。 “别多想。”邵云帆看出她有些掉队,便回头安抚一句,他太过了解她,知道她定然是陷入了自责,“在没见到那魔修之前,我们并不知道他受了重伤,救人便是。” 娄昕舟轻轻点了点头,加快了速度。 ······ 在几人走后,肖烛看着被禁锢在地上的师阔云,方才童月在 第114章 九九回环 城墙上的风很大,逍遥站在城墙之上,俯瞰全城。 白色的纱衣飘得很长,新生的魔种从始至终没有现过真身,只附身在赵韵儿身上,她颈脖处的缝痕用的是红线,日光下便清晰可见。 逍遥抬手碰了碰那些凸起,脸上有些木然,许久才滑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映衬着惨白的皮肤,却谈不上高兴。 城墙之下是千百傀儡,死去的百姓不计其数,他们被森然的傀儡扑倒在地上,而后又被黑气瞬间包裹,待到那些雾气散去,他们便重获新生,却是以傀儡的身份。 惨叫嚎哭从未断绝,逍遥听着那些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内心平静地像是洞湖水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波纹。 又是一阵风起,却是换了方向,带来了城中血的味道,她嗅到了,终于有了反应。 少女缓慢的张开双臂,轻轻转了个身,而后向下倒去,此刻,她才真正笑起来。 我的主儿啊,你看见了吗? 这满城的红妆,可还满意······ ······ 娄昕舟在半路上就和邵云帆分开了,因着这城中无数的傀儡不能没人去管,他们也没有时间犹豫,因为时刻都有百姓失去性命,所以,两人便决定让她去救人,而邵云帆则去找新生的魔种。 从听澜上落下,娄昕舟几道红色的灵光打出去,便有傀儡化作黑灰消散,被救的沐门百姓被吓得失了魂魄,直到娄昕舟大声叫他才回神过来,甚至来不及感谢救命恩人,便就近钻进坍塌的房屋里躲了起来。 一连救了几人,娄昕舟终于停下,傀儡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威胁,几乎一击一个,但是它们对普通人的威胁却是致命的,而且新死去的人还会加入傀儡大军,这样打下去完全不是办法。 沐门可是天沐的国都,城池面积自然不小,人口也少不了,一个一个的打,怕是到最后,这城池不会留下活口。 想到这里,娄昕舟唤出听澜便往方舟的方向去了,如今这种情况,她只能顾大局,能救多少是多少吧。 娄昕舟的速度不慢,没多久就到了方舟前,肖烛拿出来的这个方舟其实是地阶的法器,外层防御做的极好,只要待在里面就是绝对安全的,当然这只是相对那些街上乱窜的傀儡来说的。 但眼下这种情况,娄昕舟需要那些待在方舟里的新弟子们做点事情。 童月一早就发现她回来了,先前到了离方舟不远的地方时,她便和两人说了,脱离了队伍回了方舟,她身上有伤,也算不得战力,娄昕舟也便没说什么。 “童师姐,麻烦你叫所有人到大厅来。” “诶?” 童月见着娄昕舟和她分开没多久就回来了,十分惊讶。 “情况紧急。” 娄昕舟只轻声回答,童月也知眼下情形,便也不再问什么,去楼上将人都叫了下来。 除去虚弋的两位领队以及童月,这个队伍还有十五个新弟子,年龄不一,从十岁到十六皆有,但大部分都是刚学会引气入体的纯纯新弟子,娄昕舟只觉心中为难。 众人见她表情,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此刻都是一脸疑惑的看着她,许久,有个皮肤稍黑上一度的少年小心翼翼开口。 “小师姐,可有什么吩咐?” 娄昕舟听见他的声音便抬头看去,少年身形些许瘦弱,但眼神清澈,虽然比常人黑上一些,但皮肤匀称,又比常人好看许多。 见娄昕舟看向他,少年紧张起来,微微绷直了身体,他是听过娄昕舟的,入昆仑方一月便到金丹,后被收作岐鸢亲传,两月后又得了徵音长老传承,是实实在在的天才。 “我······我叫周乐安。” 少年被盯得紧张,却想不到说什么,只好先开口做了个自我介绍。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娄昕舟对他有第一印象挺好,便多问了一句。 “不碍事,就······就不小心被外面的傀儡刮了一刀。” 周乐安虽说得心虚,但娄昕舟一听就知道他是怎么受的伤了,之前童月说过,有几个弟子擅自跑出去救人,被虚弋两师兄给扛回来了,眼前这少年应该就是其中一人。 想到这里,娄昕舟便从空间中取出几张疗愈符箓来,灵光烧过,将周乐安身上的伤给治好了。 周乐安见自己身上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眼中难掩惊喜。 “谢谢小师姐。” 娄昕舟轻轻点了点头,而后目光扫过那些新弟子,将因出去救人而受伤的几个少年都给治好了。 众人顿时感激。 “小师姐可是要我们帮忙,你尽管说。” “时间紧迫。”娄昕舟见状也不客气,“我需要你们出去布几个阵。” “什么阵?” 周乐安问道。 阵法是昆仑基础,入门便开始授教,只是出去画个阵法,对他们来说也不是难事。 “九九回环。” 娄昕舟轻声开口,只是她这话一出,众人却愣住了。 “这可是玄阶大阵,小师姐,这阵法我们尚未学习啊。” “不需要你们画,由我一人执笔即可,但是沐门太大,我没法在短时间布好阵眼,所以需要你们替我将画好的阵法带到相应的位置。” 娄昕舟开口解释,只是碍于身高,在一堆比她高上许多的弟子中间,需得仰着头说话,看起来没什么说服力。 “可是小师姐你只有金丹啊,我听长老说过,凡是玄阶以上的阵法,执笔之人至少都得是元婴啊。” 说话的是一个女弟子,十五六岁的样子,修为已经到了练气后期,天赋是不错的,娄昕舟看过去,刚想开口解释,却有人抢先开了口。 “赖师姐说得不错,但是昆仑不缺天才。” 周乐安轻声说道,那女弟子听了周乐安的解释还是有些 第115章 阵起 在安抚完一众弟子后,娄昕舟自储物空间里取出了九张符纸,咬开手指以血为引画阵。 九九回环,正如其名,其阵法是由东西南北中共九个阵眼组成,其中灵力回流,化敌人力量为己用,正适合眼下的情况。 “算上我自己,我需要九个人,不过。”娄昕舟一边埋头画阵,一边开口说道,“外面傀儡遍地,个个金丹,阵眼距离不短,我无法保证你们的安全,所以也不会强迫你们,不愿意的可以离开。” 十五个弟子听完面面相觑,有人眼神始终坚定,身板挺得笔直,有人面露为难,几番纠结,最后脚下却是没动上一步,娄昕舟画完阵法基底,抬头的时候见着十五个人整整齐齐,不禁有些惊讶。 “我真的无法保证你们的安全。” 十二的女娃轻轻说道。 “小师姐比我们都小,你都不怕,我们也不能怕。” 周乐安回答道,少年分明很是消瘦,但说出的话却十分有力量,娄昕舟听见他的回答,心中苦笑,她哪里比他们小了,她可是重生回来的人,早不知大他们多少岁了。 “这个时候可不是谈什么年纪小不小,怕不怕的。”娄昕舟将画好的符箓整理好,而后才再众人面前站定,语气稍冷,“我不希望有人拖后腿,没到练气中期的可以离开了。” “这······”有弟子犹豫,“我们中间,到了练气中期的只有七个人。” “我知道,算上童领队便是刚好。” 一众弟子听见娄昕舟这话,终于妥协,没到练气中期的弟子往后退去,娄昕舟将其余七个人聚集起来,又拉过童月。 “符纸上都有阵眼方位,出发后一刻钟我会在城中心起阵,你们无论如何都要在这个时间内到达指定的位置。” 娄昕舟将符箓发给众人,而后又从储物空间中拿出一叠防御符箓来,那些都是邵云帆空闲时画的,一张可抵三次金丹一击。 “这是防御用的,每张可以用三次,记住,遇见傀儡不要缠斗,也不许救人,时间最要紧。” “可是······” “没有可是,你们这修为,冲上去只会被傀儡感染,到时候还多出一只有修炼基础的傀儡,只会更难对付,更何况,若是错过起阵时间,这满城的人都会没命。” 童月在一旁看着娄昕舟给众弟子分配任务,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先前她只觉她是个小娃娃,却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这十二的昆仑亲传将众人安排得明明白白,一下子成为了主心骨,反倒是她,惊惶无措,手忙脚乱。 虚弋的两个领队师兄也在一旁看着,心中无不感叹,和童月的反应如出一辙。 “两位师兄。”娄昕舟走到了虚弋的两个领队面前,“剩下的这些防御符纸你们拿着到街上救人,可以将救出来的人带回方舟来,这里是最安全的,能救多少救多少,拜托了。” 两个领队接过十二的小女娃递过来的符纸,他们已经到了金丹,自然看得出这防御的符纸每张能抵三次金丹的一击,眼下微微惊讶,这种符箓若是拿到市面上,每张已经能够卖出上千的价格了,娄昕舟一次给他们一叠。 “······” “对了,麻烦两位师兄伸伸手。” 两人有些疑惑的伸出手来,红光闪过,月白的灵玉出现在娄昕舟手心,小女娃闭上眼睛引导念玉里储存的灵力,霎时,只见白光一阵,两人身上的伤就全部好了。 “!?” 虚弋的两个领队眼睛睁得极大,要知道,两人身上的伤可和那几个擅自出去救人的少年受的皮外伤不一样,伤及内里,用灵力疗伤都得花上一月,竟然瞬间就被治好了? “谢谢娄师妹。” 两人当即感谢道。 “嗯,念玉使用限制极多,两位师兄可要多救些人才好。” 两人听罢郑重地点了点头,这下是伤也好了,防御也有了,街上那些傀儡总该拿他们没有办法了吧,心中高兴,当即踩着灵剑出了方舟,到街上救人去了,娄昕舟一行人出发的时候,两人已经人手一只带回了两个小孩儿,速度不可谓不快。 一众弟子分头往四面八方而去,娄昕舟则是径直奔城中心,一路上,她几乎没看过底下是何场景,但是尖叫声四处都是,不用看都知道是何种惨状。 很快便到了城中心,娄昕舟给那些弟子的符纸上还带了追踪的功能,她能感受到他们的位置移动,东西南北中的距离并不一样,最远的是往北方走,那处得穿透整个沐门宫殿,娄昕舟交给了会御剑的童月,看那轨迹,速度很是平稳,应该是来得及的。 只是只有练气修为的弟子们却让人有些头疼了,那些路线七零八落,偏离轨迹者不在少数,但好在有两处已经到了地方,正是周乐安和另一个已经到了练气后期的女弟子,娄昕舟便立即传声教二人布落阵眼,完成后,又叫两人去援助最为落后的几处,许久,那些七零八落的轨迹才重新回到正确的位置,娄昕舟终于松了一口气。 童月那处是最后到的,但也是赶在了一刻钟前,娄昕舟见所有的阵眼都到了位置,灵光自掌心而起,她整个人都升至高空,很快便被红色的光芒给完全包裹住。 “万法归一,八方灵杰,听此号令,反!” 随着她话音落下,微风变得剧烈起来,即使是在白日,阵法亮起的光芒依旧引人注目,东西南北各个方向突然凸显出一道浅色光柱,伴随着娄昕舟作为中心共鸣,一瞬间全部消散在空气中。 霎时,底下四窜的傀儡都停了下来,在僵住几息后,狰狞的面目平整下来,在原地站定。 四处逃命的百姓见状惊讶无比,从这些怪物的手下逃出,跌撞着去寻安全的地方。 娄昕舟从高空落下, 第116章 拦我者皆死 逍遥看着眼前人,抓着自己已经掉下来的右臂,许久才笑开。 “仙长好身手,莫非隐藏了实力?” 邵云帆并未理会这新生魔种的话,论泉在手中打了个转,一个眨眼便又和逍遥贴上了。 逍遥见状一个下腰闪过,下一秒出现在高墙之上。 “呼,好险。”白纱在风的吹拂下散开,少女始终一副笑脸,只一直躲避,“说实话,仙长可是打不过我的,不过,我也并没有和仙门作对的意思,你们现在就可以离开。” 邵云帆侧身而立,将剑收至身后,抬头看着那被魔种占据的空壳。 他找到她的时候,这人正在大街上悠闲地散着步,欣赏着这一片由她自己制造出来的杀戮盛宴,她不插手,也不靠近,身上干净得仿若旁观者。 那魔种到现在为止都在避免和他正面交锋,几乎只是一直闪躲,连真身也不肯现,就算是邵云帆将她的一只胳膊砍了下来,那人也不生气,就只这般和他周旋。 邵云帆知道他在等什么。 邵云帆看了看周围,地上空留血迹,不见人影,傀儡们不知何时去了别处,魔种所在的这一片,城民早已死光了,邵云帆抬手在眼前拂过一道金光,再睁开眼时,便见着源源不断的怨气丝丝飘向魔种的位置。 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魔种的实力都在不断的提升,也许现在他和那魔种尚还有一战之力,但是再过一段时间,便毫无优势可言了。 必须想办法切断这些怨气来源。 正这般想着,脑中便多出一道声音来,是娄昕舟用通灵名牌传了音。 “教主,我想布回环阵。” “你一个人可以吗?” 邵云帆听见娄昕舟的话,面上表情不显,在脑中回问,听见他这么问,对面沉默几许,才缓声开了口。 “我有办法。” “好。” 邵云帆应允,若是回环阵能在短时间内布好,全城的傀儡将为布阵者所用,到时候不仅是战力得到了增长,给魔种供给的怨气也会停止,是一举两得之事。 “仙长不要不说话啊,我方才说的你可听见了?” 逍遥站在高墙之上,刚刚将自己的手臂重新接回去,而后有些心疼地轻抚许久,见邵云帆一直不回答,便又开口催促。 在她看来,她现在的实力也是不弱的,想来对付几人虽然会花些时间精力,但也并非不可,只是她和这些人无冤无仇,与其废精力杀了他们,不如让几人离去,也少一些意外。 这群从昆仑来的仙门弟子修为不高,却很是棘手,有好几个都是极难对付的,他们若是一直在这里待着,保不齐真让他们救了这满城的百姓。 “若我打不过你,我会离开。” 邵云帆冷声开口,论泉穗尾在风中轻颤,发出清脆的响声。 “仙长也不过元婴修为,如何打得过我?”逍遥却是笑了,“我生来便是金丹,如今更是差一点便能突破到出窍,何况修仙和修魔可不一样,实力等阶是我要高上一筹,所以仙长还是趁早离开吧。” 邵云帆听见魔种那话,微微抬头,魔修和正常修士的差距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是,只要回环布置完毕,他和这魔种的输赢便难定了,所以离开是不可能的。 不过,娄昕舟布置九九回环阵是需要时间的,所以在她完成以前,他和魔种还是不可避免会有一战。 “现在不是时候。” 邵云帆冷声说道,他话音刚落,逍遥便觉身后一道剑气袭来,比之先前更为凌厉,她急忙闪身躲过,却是又一道剑威从侧面而来,便只好抬手去挡,但不过刚抬起又想起这是赵韵儿的身体,急着放下,却因为只有一只脚站立的缘故,没保持住平衡,从城墙上径直落了下去 。 “!” 邵云帆抓住这个时机就是一个闪身,从之前的位置瞬移到了逍遥下方,灵力成锋,百千只灵剑自下而上,也不过一息之间。 逍遥心脏都要吓出来了,但好在修为基础是在的,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在背后凝聚了一层厚厚的灵光防护,两方灵力相撞,瞬间将她推了出去,她在空中翻转几次,才堪堪在废墟之上站稳脚跟。 “你这样是打不过我的,这具身体于你来说只是累赘。”邵云帆缓步而来,和最开始的样子很是不同,浅蓝色的眸眼如同寒冰一般,不含一丝一毫的情绪,“她对你来说似乎很重要。” “……” 逍遥能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她面上很是为难,正如邵云帆说得那样,若是一直附在赵韵儿的身体上,她总要瞻前顾后,小心翼翼的,唯恐给这具身体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伤害。 但是······ 若是她离开了这幅躯体,它即刻就会恢复成腐烂的样子,七零八落,恶臭扑鼻。 “呵,小仙长这样的人怎么能理解得了呢?你眼中无情,当是没有重要之人,怎么能够理解她对我的重要性。” 逍遥这话却是让邵云帆给愣住了,白衣的少年站在原地没再前进一步,浅色的眸子中终于流淌了些微弱的情绪,却是异样复杂,像是刚醒悟了什么一般,随后眼底深处却有一道白光抹过,那刚出头的情绪瞬间就被完全掩盖,消失不见。 少年随后抬起头来,又是如同先前一般的冷淡模样。 “我没有理由要去理解你。” “呵哈哈哈哈,这么说来,你们是不愿意离开了。” 魔种听见这话却是大笑起来,她的声音听起来无奈极了。 “我只是想报个仇罢了,难道都不许了?” “报仇?”邵云帆微微侧身,将身后的景象露给逍遥看,“你早已不是在报仇了。” “哪里不是了?他们全都该死,是他们将我的主儿送出城去的,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没一个可以饶恕。 第117章 交手 新生的魔种终于显现出了真身,褐色的皮底上遍布着黑色的斑点,在黑色的魔气中若隐若现。 竟是一只鹿子。 逍遥立在废墟之上,鹿角硕大,几乎占据了半个身子,它的面目狰狞到有些扭曲,皮肤底下仿佛有无数条虫子在蠕动爬行,面非面,身非身,红丝遍布在眼睛里,挤在团肉之间,却瞪得极大,尖锐的牙齿暴露在乌黑的唇外,有不明的液体顺着淌下,刚刚及地便发出“滋滋”的声音。 又平端多出一股邪风,四个蹄子在原地踏动,当即现了黑色的坑洞,它往前而来,便是一步一印,生灵都躁动起来。 “是你们逼我的。” 逍遥沉着嗓子道,却不像从口中出的,阴气森森,倒像是自地底而来。 “······” 邵云帆持剑而立,并未答话,金光四起,他起了式原地站定,接着就是一道腥气扑面,被他抬手挡了回去,却又在下一秒那魔种近了身,将一尾带了锯齿的长鞭狠狠地甩过来,掀起一道劲风。 邵云帆见状借着突起的风一个翻身往后跃去,灵力抚在论泉上,离手斜飞刺了过去,魔种身躯庞大,没来得及躲过,顿时被削下一块黑不溜去的肉来,“吧嗒”一声落在地上,甚至还在不断的蠕动。 逍遥看了那地上的黑块一眼,而后阴恻恻看回来,那处被论泉削掉的地方居然慢慢愈合了,而后,它嘴中发出些不明所以的笑声,但笑又不像笑,只显得它更加可怖。 “我看见了你的绝望。” 邵云帆听见它沉声开口,面上不见任何表情,论泉飞了一圈回到手上,他轻轻看了一眼,而后往后退开,霎时金色的灵光亮起,地上不知何时布上了一个简易的阵法,下一秒,无数条金色的灵力索冲天而起,将魔种牢牢锁住,黑色的肉块被这么一勒,变得更加畸形丑陋。 “呵。”逍遥冷声笑道,“仙长这是在干什么?倒是挺痒的。” 说罢没见它有什么大的动作,灵力索便应声而碎,下一秒,逍遥仰天啸起来,声音几乎传遍全城,顿时,整座城池仿若静了片刻,却又在下一刻爆发出层层吼叫回应。 “······” 傀儡们被召唤过来了。 邵云帆听着空中回环的吼声,却是头也没有回,他知道逍遥急着解决掉他,才想唤全城的傀儡过来,毕竟赵韵儿的尸体还在地上滩着。 不过,他的目的却和魔种相反,既然是等阵法完成,那便是能拖便拖,先前以攻为守,眼下该以退为进了。 邵云帆感受着整个城池带来的威压,只在地上一踏,灵力索便又重新凝聚起来,却不似先前只有简单的一层,锁上一遍后又接连来了好几次,几乎将那魔种裹成了一个金色的球体。 紧接着,他挥动论泉,将灵力引自剑端,借着灵剑又在地上画了好几个阵法,光芒一阵一阵的,竟然生生隔绝了逍遥对满城的召唤,那些正往这边赶的傀儡一时全然失去了方向,迷茫了好一阵子,才接受到那虚弱模糊的神识命令,继续往这边赶。 邵云帆趁着傀儡短暂的迷茫,轻身一跃,便上了城墙,占据高处总会有优势一些。 只可惜灵索球并没有困住逍遥多长时间,几乎是邵云帆刚在城墙上站定,那球便被它冲碎了,金光溃散在空气中。 逍遥挣脱灵力索后便发现对手上了城墙,棕黑的眼中有些不悦,它缓步踏出废墟,傀儡也在这个时候全部赶来了。 “我以为小仙长你的风格总是以攻为先的。”逍遥缓声道,“上城墙做什么?难不成是怕了?” 邵云帆看着城墙下一堆黑乎乎的东西,他并未理会逍遥的挑衅,从储物空间中拿出了一件地阶的法器,咒语念过,便出现了一层防御的罩子。 这是他先前得空炼的,除了拿去和取月楼交易的那一部分,他也留下了不少,法器是照着盾门的天阶法器厚甲炼的,甚至尚未取名,就只有一个功能,那便是防御。 “啧。” 逍遥哪里看不出那是地阶的法器,见状更是不高兴,黑气从它的身体里不断漫出,当即给那些傀儡下了攻击的命令。 那些傀儡在魔气的滋润下,比之前更加凶猛,个个高高跃起,竟然也是到了邵云帆所在的位置,对着防御罩子一拳接一拳的打。 只是可惜,那法器不愧是地阶的,竟是岿然不动。 “仙长不会想一直躲在里面吧?” 不知过了多久,逍遥四只蹄子在地上前后交替轻踏起来,那声音清脆,又像是一步步踩在人的身上。 邵云帆并没有回答魔种的话,现在于他来说,保存实力更为重要,必须要等到阵成反转的那一刻。他知道逍遥定然还有后手,看它踏步虚则变化就知道了,乍一看杂乱无章,细里却是规律可循,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魔域的某种幻术。 逍遥想得是好的,利用幻术诱导邵云帆自行离开防护,只是可惜,它不会知道,眼前这人是当了许多年魔教教主的,就算是修为不高,这种幻术也早已经完全免疫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城墙上的人始终没有移动分毫,逍遥内心逐渐疑惑起来。 怎么回事?这幻术也用了许久了,竟是没有一点效果? “你做了什么?” 逍遥眯起眼来,威压更强,心中也更加急躁,只是不论它怎样焦急,邵云帆始终不为所动。 “······” 许久,它不知道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当即往后退开好几步,黑气缠绕在它的周身,伴随着沉沉的嘶鸣一声,它竟然又钻回了地上那堆腐肉里面。 魔气收拢,消失在空气之中,那些傀儡终于停了手,纷纷落在地上,呆呆傻傻地愣了几秒,又四散而去,只是有了先前魔气的滋养,它们的 第118章 局势扭转 邵云帆见逍遥重新回到了赵韵儿的身体里,傀儡也四散而去,便将周身的罩子撤走了,听见魔种问他,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浅蓝的眸眼中始终平淡无波。 “教主,阵法已成。” 这时,他听见娄昕舟以通灵名牌为介传过来的声音,才轻轻抬起头来,看向空荡的天空。 逍遥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霎时,九道光柱冲天而起,气流剧烈起来,一道道灵力荡过,狂躁的傀儡即刻停了下来,就这样呆在原地。 “这是怎么回事?!” 逍遥瞬间慌了神,她看了邵云帆一眼,本就没有血色的脸似乎更加苍白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群来沐门的仙门弟子里,修为最高的就是她眼前这位,也不过元婴的修为,剩下也只有五个金丹和一堆没用的雏鸟,按理说,她只差一点就突破元婴了,魔种的修为层次总要高出正常修士一层,按他们的修为来算,她已经是出窍了,怎么会落于下风······ “你们还当真厉害。” 逍遥看着天上的九道光柱,不禁嗤笑一声,随后一个黑洞出现在她身后,她不敢耽误时间,当即往后一步将自己传送到了天上。 必须要快点破坏这个阵法,不然,不然,那人就要出手了,可她还没报完仇······ 逍遥心中升起一股恐惧的感觉来,甚至有些喘不过气,她手上的动作有些慌乱,伴随着身体的轻微颤抖,一道黑色的龙卷风自她而起,逐渐由小变大。 狂风撕扯着她的衣服,她咬牙坚持着,可局势已然逆转,那些仙门弟子怎会任她破坏阵法。 很快,几道灵光袭来,除了邵云帆,还有另外两个金丹的男弟子。 逍遥在破阵的同时,还要与三人周旋,她近乎疯狂,黑气卷作一团,灵力在周身乱窜,好在她毕竟是元婴的魔种,层次上要高于几人,竟逼得三人无法靠近分毫。 只是在下一秒,一股无形的威压自空中袭来,她觉得自己像是噎住一般,脑中突然有个声音开始疯狂地吼叫。 "臣服于她,臣服于她!" 逍遥惊疑地抬起头来,高空中,娄昕舟一身薄红,金色的眼睛中暗沉无光,小女娃娃立在漆黑的剑身上,身形瘦小,仿佛下一秒就会被肆虐的狂风掀飞,却又站得那般稳当,无形中多出许多威严,以上位者的姿态从灵魂深处碾压着她。 “······” 忽然间,逍遥的心底便升起一股恐惧来,好像无处遁形,脚下几乎软了,头也重起来,而后便真地往后倒了下去。 这种压迫感她并不是第一次承受,那是来自血脉的直接压制,不论实力高低。 一瞬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下落的风在耳边闪过,她墨青色的瞳孔微微放大,惊讶到闭不上嘴巴,化魔前的记忆涌现到脑中,痉挛一阵一阵的。 ······ “哈哈哈,好。”林中那罩着黑衣的男子笑起来,看起来很是高兴,“来,把这个也吃了。” 那人弯下腰,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它头上的角已经完全成熟,枝干横斜,看起来很有攻击性,见它听话的将他手中的东西吃下,那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可是属于魔主的东西,就算只是一小撮头发,也能够让你成为魔种。” 它听着他满是笑意的话,似懂非懂,口里的东西有些恶心,却蕴含了滚烫的力量,即使它只是一头普通的公鹿,尚还没有什么智慧,也能感受到那东西带来的巨大威慑力。 不自觉地有些怕,它小心翼翼地咽下,下一秒,就感觉到胃里有什么东西翻腾起来,横冲直撞,接着是难以忽视的疼痛感,像是要将它生生撕扯开来。 好疼······唔······ 神智不知被什么夺去,恍惚间有一个漆黑的身影出现在它的眼前,黑影挡住了所有的光芒,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俯看着它,投下令人从灵魂深处战栗的威严。 不必多想,它知道他是谁,他是这世间的极恶,是世人厌恶的魔主。 “······” “呵,苟亓这让人恶心的东西还真有用,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 耳边有些嗡鸣,逍遥艰难地抬起头来,眼前看得不是很清楚,血红的一片,她有些呆愣,随即面目狰狞起来。 因为从高空中落下,赵韵儿的身体已经变得血肉模糊了。 “啊啊啊!” 心底像是被刺近了成千上万的尖刀,她觉得无比地愤怒,却根本宣泄不了,黑气森然漫开,它从血红中挣扎而出。 于是,地上只留一滩烂肉泥。 “啊啊啊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啊啊啊啊啊啊啊!” 暗哑的声音呜咽颤抖,魔种的身体膨胀数倍,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甚至连带着地面也跟着轻轻晃动起来。 “你们!!!所有人!!!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哎。”却是轻飘飘一道叹息,它瞬间被压倒在地,师阔云缓步踏出,“你还是让我失望了。” “你说过的,会让我报完仇。” 逍遥被强大的威压压倒在地,咬牙切齿。 “可前提是你不会动用我的灵力。”师阔云看着四散而去的黑气,语气微冷,“你应该知道,这些东西有多难得。” “我要杀了他们!” “就凭你?”师阔云轻声笑道,语气中满是不屑,“你也感受到了,那小女娃娃可是魔主的种,算了,我和你说那么多干什么?死吧!” 师阔云话音刚落,魔种身上突然显现出一道红色的印记来,下一秒凭空起火,瞬间将它吞噬。 “啊啊啊啊!” 伴随着难听嘶哑的惨叫声,也不过几息,地上便什么都没有剩下。 “哎,可惜了,也不知散了多 第119章 事了 娄昕舟御剑找到逍遥的时候,就见着那新生的魔种毫无征兆地自空中一落而下,她完全没有想到是这种展开,直接愣在了空中,过了许久才见邵云帆朝她飞过来,少年锁着眉头,衣袂在风中翻飞,刚来就有些着急的抓起了她的右手,开口便是一句。 “用血画的?” 娄昕舟有些疑惑地点了点头,用血画效用会成倍增长,况且也不会造成什么大的伤害,事关人命,她自然选择最优解,有什么问题吗? 邵云帆抓着她的手有些不自觉的紧,方才逍遥还好好的,可是娄昕舟一接近,就从万丈高空直接落了下去,那种反应,就像是受到了不可抗的压制一般。 他好像明白什么了。 魔族在位者对以下统治的魔种有着特定的血脉压制,所以······ 娄昕舟居然是现任魔主之女,魔界的少主。 只是上辈子在魔域待了那么久,两人却都没有发现,不过也是情有可原,毕竟上辈子娄昕舟来魔域的时候,在位者已经从苟亓换做了他,所以即便是浑身鲜血,那些魔种对她的血液也不会有任何的反应。 “师兄?” 那两个虚弋的弟子已经飞了过来,见邵云帆许久没有反应,娄昕舟便轻轻唤了一声。 邵云帆抬眼过去,浅色的瞳孔像是罩上了一层白雾,娄昕舟被他看得一愣,小声问道。 “怎么了?” “没事。”邵云帆沉默几息,却并没有正面回答,转而看了看赶来的两人,才轻声开口,“我们下去看看,那魔种掉下去了。” 那两弟子连忙应声,“是,听邵师兄的。” 娄昕舟见自家教主并没有说什么,不知为何,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妙,但现在情形不允许她多问,她也只能掩下心中的不安,跟着邵云帆飞了下去。 几人先前在高空,被还未散去的黑气阻挡了视线,现在突破了那些被染黑了的云层,才见着地面也是一般的情况。 “怎么回事?这是发生什么事了?”虚弋的一个弟子看着地上弥漫的黑气,惊疑道,“不是我说,它肚子里的黑气还真不少。” 邵云帆也是停了下来,一道金光过去,将凝聚的黑气驱散,才见着地面陷了一个深坑,碎石遍地,只是里面除了有一滩腐烂的坏肉,便再无其他。 “那魔种呢?怎么不见了?” 另一个弟子见着这番景象,语气中有些许慌张,又将自己的灵剑拔了出来,警惕地张望四周,寻找着魔种的身影,生怕它暗中袭击。 “不用紧张,它已经死了。” 邵云帆平声开口,他的声音冷静有力,那弟子听罢才松出一口气,放心地落了地。 几人来到那深坑口,一股臭味便扑鼻而来,虚弋的两名弟子连忙捂住了口鼻,一脸嫌弃地往后退开。 娄昕舟看了两人一眼,轻轻叹了口气。 “两位师兄,这魔种虽然死了,但城里还有许多难民,还请你们前去救治一番。” 她说着又看向邵云帆,后者心领神会,从储物灵石中又取出一沓疗愈的符箓来,那两弟子直接看直了眼。 这年头,符箓这么不值钱的吗? “因着是凡人,这些符箓一张可以多次使用,麻烦两位师兄了,剩下的你们可以自己留着。” “不麻烦不麻烦。” 两弟子连连摇头,听见娄昕舟的话,心中顿觉开了花,方才的紧张疲累瞬间清空,接了符箓跳上灵剑便走了,速度不可谓不快。 两人走后,娄昕舟才走上前去,她见过赵韵儿的尸体,也知道那魔种一直以赵韵儿的面貌示人,那女孩是个可怜人,如今却又落得这般下场,心中有些难过,这般经历,便也只能成为孤魂野鬼了,不能往生,只能孤独地徘徊。 邵云帆也走上前去,将手轻轻放在她的肩上,算作安慰,他们不是神明,什么都做不了,何况,这满城枉死的人也并不少。 “走吧,接下来的事交给门派。” “······” 娄昕舟轻轻点了点头,被邵云帆牵起离开,风徐徐吹过,空气里的怨气已经全部隐去,不见丝毫影踪,随着两人的离去,失去指令和控制的傀儡最终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废墟中才走出些许幸存的普通百姓,他们身上血迹斑驳,衣袖破烂,满身的疲态,试探着望了许久,才大松了口气,瘫软在地上。 满地废墟,斑斑血迹,地上横着没有生命气息的傀儡,人声多起来,缓缓恢复生机,却没人在意,也没人能看见,赵韵儿的尸体边上静静地跪着一个男孩,他不过几岁模样,阳光穿过他的身体,一点一点吞噬着他,男孩却不为所动,任自己这般毁灭。 却是又有人站在了他的身后,他似有察觉地回头看去,便见着赵韵儿歪头看他,少女朝他伸出一只手来,嫣然笑着。 “逍遥。” ······ 娄昕舟两人自然是先回了方舟,回来见着昆仑的弟子们忙上忙下安顿难民,童月给昆仑发去了消息,不多日便会有内门的弟子来帮着重建沐门。 虽然魔种是死了,没有按照门派的要求狙到妖,但是这种级别的任务自然是另当别论的,这一队的弟子在昆仑的师兄姐前来之后,便可以直接跟着回去了,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这里已经没有娄昕舟两人的事情了,只是肖烛还没有回来,背后的始作俑者,那个上位魔修也不知怎么样了,两人便打算了解完情况再离开。 不过他们最后还是没有见到肖烛的影子,只等到一道带着熟悉笑意的传音。 “邵师兄,小师妹,那魔修太过狡猾,金蝉脱壳已经逃走,他是叛主之人,我不能让他逍遥法外,所以还请两位帮我打个掩护,多谢。” 竟是逃走了!? 娄昕 第120章 小师姐你有兴趣收个徒弟不? 娄昕舟说的理由毫无厘头,几人沉默几许,周乐安傻傻笑了起来。 “这样啊,那肖烛师兄还真是抢手啊,就是不知道灵虚长老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额······” 娄昕舟实在不知道到底该给肖烛找个什么理由打掩护,至于灵虚长老会不会生气,和她好像还真的没有什么关系,所以,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就让肖烛自己回来苦恼吧,毕竟两人还有大事要干呢。 “小师姐是要走了吗?” 周乐安似乎看出了娄昕舟的想法,少年挠了挠自己的头,看起来像是有什么话想说。 邵云帆不喜和其他人说话,原本是靠在一旁的门框上,见状却看了过来。 “我和师兄还有些事,嗯,你是有什么想要说吗?” “那个······” 少年却是支支吾吾,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邵云帆,而后又看回来,气氛一时间有些诡异,娄昕舟总觉得会从这看起来傻呵呵的少年口中听到一些不太妙的事情,一时间便想着离开。 只是在刚朝自家教主迈出一步的时候,周乐安就开口了。 “小师姐你有兴趣收个徒弟不?” “啊?” 听见周乐安的话,娄昕舟直接给愣住了,拜师?找她? 虽然说在昆仑除却亲传弟子,内外门弟子都是可以另行拜师的,毕竟自己所属峰头的长老算不得是自己的师尊,顶多算是老师,能在修炼的路上指点一二,但修行道路漫长,困难颇多,找个师傅还是要紧的。 昆仑天才不少,所以有些资质和实力的亲传弟子和内门弟子便会成为这些人拜师的首选,但作为刚来昆仑不久的新弟子,娄昕舟自己都还在做狙妖的任务,何况面上看着也就十多岁的样子,怎么会成为他们择师的对象呢? 况且自家教主还正站在一边呢,要论资质实力,邵云帆总要比她强上许多,为什么周乐安会选择她呢? “你应该有更好的选择才是。” 娄昕舟看着少年有些忐忑的神情,直接问出声来。 “这······” 周乐安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面上有些为难,他看了看站在娄昕舟身后的邵云帆,那人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天才,只是有些太过难以接近了,若是拜了师,他觉得自己就连去请教,恐怕都得给自己做许久的心理建设才行。 但娄昕舟却不同,小师姐也是难得一见的天才,可可爱爱的一只,还非常好说话,贴心又温柔,对于他来说,怎么着都是最佳的选择了吧。 只是心里的这些话哪里是能说出来的,何况不知为何,总觉得邵师兄看他的眼神比先前冷了好几度,周乐安思考几许,终于想好了说辞。 “听说邵师兄修的是无情道,但乐安想入有情,小师姐不也选了有情道吗?” 娄昕舟听了少年的回答,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只是碍于扶风宗的事情,接下来她要有许久不会回门派,何况她和邵云帆无论做什么,都容易带来一堆的是非,看周乐安现在的修为,天赋也是不错,实在不该把精力放在处理这些是非上面,跟着她不仅学不到什么,说不定还会树一堆的敌。 “可是我现在并不打算收徒。” 想清楚了利弊,娄昕舟开口婉拒,她的声音有些冷淡,周乐安听罢顿时一脸的失望,但他本来也对此不抱希望,所以转而又笑起来。 “那可以加个师姐的通灵铭文吗?” 娄昕舟听见这话,下意识看向了自家教主,后者面容平静,见她望了过来,便轻轻点了点头,娄昕舟见得了首肯,这才接过周乐安递过来的名牌,在上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周乐安没想到真的要到了通灵铭文,差点高兴到跳起来,但随即又注意到邵云帆看他的眼神似乎又冷上了几分,顿时便收了喜色,乖乖地给娄昕舟说了句“小师姐一路顺风啊”,便飞快离去了。 周乐安跑得那样快,娄昕舟哪里不知道是被自家教主吓得,只是刚才那少年要她通灵铭文的时候,她可是问过他了,可不许生气。 “师兄,你不会反悔了吧?” 娄昕舟回过身来,白衣的少年还未将自己的冷气完全收敛,被逮个正着,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有了些不太明显的裂痕,他微微转过头去,避开女孩的眼神,淡色的眼中似有水波轻荡。 “后悔什么?” “没有后悔吗?那为何故意吓他啊?” 娄昕舟笑开来,教主少有这样的反应,每每遇到,总让她想要得寸进尺一些。 邵云帆听见她这样问,自然明白她看出来了,但眼前人盈盈笑意,淡金色的眼睛微弯,明明小小一只,偏偏一副戏谑的姿态,又让他心头泛软,于是他便轻声笑了,伸手去牵她的手。 “好啦,走了。” 这下,刚起的攻势瞬间溃下,娄昕舟只觉得脸上热了起来。 ······ 两人和童月几人道了别,便上了方舟,返回之前规定的路线,继续向东行去,在接下来的两月里,二人围着扶风宗绕了一个圈,将之前在地图上标出来的和扶风宗有关系的小门派所在的城池,全都走了个遍,眼线是建立好了,也给这些小门派埋下了一颗被催化了的种子,待到时机成熟,将会成为他们怎么也抹除不掉的罪证。 只是,这些并不是全部,还有最后一步也是最难的最重要的一步。 因为没了这一步,这些门派的罪证就仅仅只是这些门派的,对天下第二大宗门造不成什么威胁,两人还必须将这些罪证和扶风宗联系起来。 至于方法,简单粗暴一点,两人决定隐藏身份,以入门弟子之名光明正大进入扶风宗,找到它和这些小门派暗中勾结的证据,再一举击溃。 大宗大派每年招新两次,扶风宗出于不知道 第121章 不是吧,扶风会收乞丐的吗? 编造一个身份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扶风对斩断凡尘特别注重,因而对门下弟子的身份查得很严,两人便只得好好准备准备了。 对于娄昕舟来说,身份并不是什么难题,直接套用以前的就行了,离家的孩子,四处流浪,听说了仙门招收弟子,便抱着试试的心态来了,至于家住何处,父母何人,十岁的孩子茫然漂泊,哪里还找得到回家的路? 实际上,这种没有家庭背景的身份对于两人来说才是最好的,但娄昕舟能用这种身份,邵云帆却不可以。 娄昕舟虽有十二,但因为小时候过的不好,身形瘦弱,虽在昆仑待了半年,养好了些许,但看着依旧只有十岁的样子,只要稍加装扮,便是四处漂泊的流浪样,也不会引起怀疑。 但是邵云帆出生高贵,从小便过着优渥的生活,何况几乎是在他刚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步入了仙门,一身的仙气飘然,走到哪儿看起来都不是普通人,面貌可以易容,但气质可不好改变,也便用不得这种身份。 不过,扶风宗位于华山顶上,山下一周零零碎碎分布着好几座城池,因着靠近大门派,这里有好些修真世家,既然用不得普通身份,两人便想着找个修真世家打打掩护,当然是强逼着打掩护。 “我记得田峪有个吴家,在这片地区混得还不错,教主,我们要不要找他们看看?” 娄昕舟对这个吴家印象还挺深刻的,上辈子他们打到这地方的时候,吴家有个小少爷倒是很有些骨气,死不投降,最后被邵云帆斩于剑下。 “吴家吗?” 邵云帆也是记得的,没怎么犹豫便点了头。 吴家底蕴深厚,比一般的修真世家要厉害一些,吴老头膝下八子,五个进了仙门,给邵云帆用作身份掩饰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两人做了决定,便也不耽搁,径直往田峪去了,以散修的身份在吴家住了两日,第三日将剑架在了吴家老爷的脖子边上,那老头六十多岁了,修为金丹,很是识时务,见状硬是什么都没问,就给邵云帆安排了一个吴家六少爷的身份,甚至还贴心得问了娄昕舟需不需要。 身份的问题解决了,两人也变了装,邵云帆交给娄昕舟好些易容底,以备不时之需,便和她分开了,毕竟两人用的身份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显然不可能走到一起。 当然,两人这样做也是有原因的,一个高调,一个低调,一个以天才的身份去接近扶风的上位者们,毕竟要想勾结那么多的门派,怎么都要有些地位才行吧,或者直接关乎扶风的掌门,另一个则是从外门弟子做起,暗中潜伏,便于行动,毕竟高位的那些人,可不会有闲心去提防一个普普通通的外门弟子。 离开吴家后,娄昕舟穿着自家教主给做的乞丐服在田峪溜达了好几圈,回忆了一下做乞丐时的心情,甚至为了真实,还去找路边上的一条野狗打了一架,才在第二日带了伤,瘸着腿,一点一点上了华山,期间引来了无数异样的眼光和嘲讽。 “不是吧,扶风会收乞丐的吗?” 有个十多岁的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在看见娄昕舟之后,一脸的嫌弃,她身着华贵,看起来有些身份,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大包小包的,背了一堆的行李。 娄昕舟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她得低调,不能惹事。 却没想到那小姐却没想过放过她,许是在家里被宠坏了,见娄昕舟没有理她,她便双手叉腰,几步拦在了娄昕舟的面前。 “像你们这种人,好好要饭行不行,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地位,也配和我一个门派?” 被这人挡住了路,娄昕舟只好停下,因着自家教主说过要低调,便只送了她一个白眼,接着就想绕开这自以为是的小姐继续前进。 “喂!”那小姐得了一个白眼,一下便恼了,“你居然对我翻白眼?你以为你是谁?” 说着就是一脚朝娄昕舟踹了过去,却是没想到,她那脚还没碰着人呢,那乞丐便从台阶上直直摔了下去。 “?!” 娄昕舟哪能让她真的踹着自己,但这般刁难她也不会平白受着,今日扶风招新,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既然低调不了,那就在可控范围内把事情闹大一些。 邵云帆也说过,叫她低调,可不是让人欺负去。 娄昕舟这一摔,动静不可谓不大,来往的人都停了下来,一脸的审视打量。 见着这情况,那小姐顿时慌了,她是骄横一些,但是也不敢在大宗门眼皮子底下闹出人命来啊,见娄昕舟趴在底下一动不动,连忙叫身旁的两个丫鬟去查看情况。 但还未待那两丫头近身,娄昕舟自己爬起来了,只是方才趴在地上还好,这一起,竟是一头的血,小女娃有些艰难地开口。 “好疼。“娄昕舟缓慢抬手摸了摸顺着脸颊流下来的黑血,眼里包上眼泪,”这位姐姐,你是嫌我脏吗?对不起,我……我钱袋被人偷了,我也不想这样的。” 娄昕舟说得十分委屈,甚至带上了一些哭腔,配合着她那一头的血,显得可怜极了,周边围观的人见状,立马就有人帮着娄昕舟说话了。 “我真是看不惯这些世家小姐,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是啊,可不是嘛,哎,这小女娃一看就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的,也是可怜见的,不过就是身上脏了点嘛,可是你知道她说人家什么吗?” “什么?” “乞丐啊。” “啊?当真?这就过分了吧,看不起贫苦人家吗?” “是啊,修仙可不看身份三六九等,只看天赋实力,人人都有入仙门的权利呀。” 那小姐哪里被人这么说过,何况还是被人算计的。 “我没踹她,是她自己倒下去的!” “瞧瞧,这 第122章 本来要低调行事的 “那个,你没事吧?” 在那两丫鬟迫不得已将自家小姐抱下山去后,先前那骂人的少年便上前来询问,他穿得虽不是特别好,但看布料子,也不是一般贫苦人家用得起的。 娄昕舟擦了擦头上的血,轻轻摇了摇头,笑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没事,只是磕破了皮。” 虽然娄昕舟用了易容底换了面貌,但毕竟是按着底子做的,这一笑起来,那少年才发现,若是忽略这脏乱的样子,以及头上的血迹,这小女娃生得十分可爱。 “真的没事?” 娄昕舟保持微笑,却并不多说其他。 她可不是来交友的,何况这少年在方才她被刁难的时候,并不是真心站出来说话的,在被那两个丫鬟无差别攻击以前,他不过是想凑个热闹看场戏罢了。 那少年见她这样,哪里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脸上板下来,转身便走了,周围的人见状也散了,娄昕舟理了理衣服,继续一步一步往山上去。 每个宗门选拔弟子的方式都不一样,昆仑虚很是灵活,几乎每年都会变着花样出题,但也并不是所有的宗门都愿意在选拔方式上花费心思,扶风中一年要招收三次弟子,就更不愿意费时费力了,所以一切以天赋为准。 而作为天下第二大宗门的华山剑门,自然有自己测试弟子天赋的方法,剑修特别注重灵力的淳厚,所以扶风宗的入门测试便是看入门弟子在灵力蓄储方面的天赋如何。 一路爬完台阶,娄昕舟逼出满头的大汗,直接瘫坐在了地上,看起来很是狼狈,不过也不只她一人这样,华山虽不比昆仑山高,但是胜在陡峭,爬起来很是费劲,她封了自己的修为,现在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不过体质还是在的,因而这狼狈样也只是装出来的。 “啊啊啊,终于上来了!” 突然,背后传来一道很是熟悉又颇有些陌生的声音,娄昕舟记得它原本似寒冰般的清冷,如今变了语气语速,倒是新鲜极了。 “行云哥哥你等等冬儿啊。” 却是又一道明丽的声音,娇柔极了,娄昕舟没忍住便转过头去,恰好对上自家教主的眼神,浅色的眼睛中光彩奕奕,对她微微一笑,完全是变了一个人。 正是易了容的邵云帆,他得了吴家的身份,行云的名字还是娄昕舟给取得,现在竟然就出现在了别人的口中。 少年十二的模样,一身暗红劲装,踏了双黑靴,怀里还抱了一把白色的灵剑,他头发高束,即使是刚爬了万千台阶,也是一派意气模样。他身后跟着一个差不多同龄的少女,青蓝长裙,明眸皓齿,娇小可人,娄昕舟能感受到她身上有着些许的修为,至少是到了练气,看样子也是修真世家的人。 她便只好又转了回去,但颇有些咬牙切齿地小声喃喃。 “怎么又被缠上了。” 邵云帆离开她的视线才不过一天而已。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少年不等身后的少女追上自己便顾自走了,看那样子,就像是对大宗大派充满了好奇,迫不及待顾不得旁人。 柳冬儿见人完全不顾自己便走了,气得在原地跺脚。 娄昕舟这才觉得好些。 许是察觉到娄昕舟的视线,柳冬儿便将气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哼!看什么看,你有意见吗?” 说完又小跑着去追邵云帆去了。 娄昕舟见状却也不恼,只艰难的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了记名登记处。 记名的弟子似乎是被她这副样子给吓着了,打量了她好几眼,直到娄昕舟小声唤他,才有些不耐烦地递上纸笔。 “会写字吧。” 娄昕舟点了点头,接过纸笔,在褐色的毛皮纸上写下了“晗雨”二字,便将笔放下了。 “诶?做什么?籍贯家居也得写啊。” 记名的弟子大声道。 娄昕舟听罢低下头去,许久才小声地说道。 “我不知道,我被赶出来了。” 听见娄昕舟这样说,那记名的弟子居然哽住了,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但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想入扶风的人那么多,无籍无贯的大有人在,那弟子便起笔做了专门的标识,便放娄昕舟进去了。 “去那边测灵阶。” 娄昕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远处正排了好几个大长队,也不知要等上多久,但是在这几个队伍的旁边,却又设了一个测试点,坐着一个蓝衣的弟子,但却不见有人去排队。 “那是给已经引了气的弟子开放的,向来是内门师兄负责的,你可去不得。” 记名的弟子看见娄昕舟的往那边瞅,便出声嘲讽,娄昕舟听罢轻飘飘看回来,朝他轻轻一笑。 “多谢仙长提醒。” 女娃面上的血还没有擦干净,一脸疲态可怜,偏又态度柔和,还笑着道谢,而后又走到那偌长的队伍后面排着,乖巧得让人心疼,那弟子不知为何突然就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人。 扶风宗的灵种测试娄昕舟记得是叫清水映瓷来着,滴血入水,再看盛水的白瓷呈现颜色深浅,来判断灵力等级。 很快便到了娄昕舟,负责测试灵阶的弟子递给听了她一根银针。 “取指尖血。” 她看过前面的人是如何操作的,便刺破左手指尖,将血滴在了面前的被一个不大的瓷碟盛着的清水中,几息过后,带血液完全消散在水里,盛水的白瓷却化作浓郁的红色,负责测试灵阶的弟子见状脸色直接变了,眼中惊讶难掩,直接去叫了在一旁清闲坐着的蓝衣内门弟子,那人一听,也是变了脸色,即刻往这边来了。 这种测试方式是扶风宗独创的,所以娄昕舟也不知道这红色代表了什么,但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妙,她可是要低调行事的,是不是不太可能了? 第123章 见扶风的长老去了 “这种深度······” 从邻桌过来的内门弟子名叫赵无明,他看了看白瓷返现出来的颜色,眼中难掩惊讶,要知道他在那边坐了快一天了,也不过才来了两个有修为基础的天才,但那两人测出来的灵力等阶也没有让他这般惊讶。 这种测试方法是由扶风制定的,将灵力等阶共分作了六阶,一般人测出来多数是一到三阶。 那叫吴行云的少年才十二的年纪,修为已是筑基,而追着他过来的那个少女,修为到了练气,两人天赋都已经那般好,甚至被单独带去了长老的候殿,至少是内门弟子起步,他俩测出来的灵阶也不过一个四阶一个三阶,而面前这个面容狼狈,身形瘦弱的女娃娃却是测出了最高等阶,这怕不是出错了吧。 赵无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了片刻,对身边的负责测灵阶的弟子说道。 “重新拿一个应灵瓷过来。” 娄昕舟见众人反应,哪里还不知道这种深度的红色代表了什么,只是有些奇怪,扶风宗这入门测试当真测的是灵力吗? 娄昕舟是先天大满灵力没错,但因着和邵云帆定的计划,她是要入外门的,自然不能暴露自己原有的天赋。所以在她来之前,邵云帆亲自用魔域的一种秘法掩盖了她的灵力天赋,那秘法复杂古老,层层加密,甚至能瞒得过渡劫的尊者,又怎会被这小小的应灵瓷测算出来呢? 这白瓷,测得到底是什么······ “无明师兄,拿来了,水也换过了。” 赵无明弟子接过新拿来的应灵瓷,推到娄昕舟面前,示意她重新滴血入瓷。 娄昕舟见状便想去拿先前用的那根银针,却被赵无明拦住,递给了她一根新的。 “······” 倒是挺严谨。 娄昕舟接过,又往指尖刺了一下,鲜红的血珠入了水立即化开,众人屏息等待结果,直到白色的瓷壁一点点透红,再一点点变深。 “真······真的是六阶。” “我负责测灵阶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到。” “起止你第一次见啊,听说自用这方法以来,就没出过六阶的,我本以为六阶只是个虚设罢了。” “这······这样的么?” 娄昕舟听着负责测灵的弟子们顾自聊天,眉头轻皱。 这下可不好办了。 “哇,虽然看得不是很明白,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排队等着测灵的人也跟着起哄。 “果然人不可貌相啊,这种人是不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啊。” “我也觉得,哎,怎么办,我好羡慕嫉妒恨啊。” “之前我见她被人从台阶上踹下去来着,滚了好远哦,就只是头上破了皮,当时我还只觉得是她命大,原来是上天偏心啊,真不公平。” “哎,不知道我们测出来是什么等阶。” 娄昕舟听着周围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眉头越皱越深,但好在是低着头的,所以没让人发现。 赵无明在愣神过后,终于反应过来,大声叫了一句“安静”,那些排队的人这才停止了议论。 “你跟我来。” 随后他又看向娄昕舟,一身狼狈的小女娃听见声音抬起头来,脸上却没见什么喜色,赵无明微微愣住,以为是她不清楚六阶意味着什么,便开口做了解释。 “小姑娘,你的灵力天赋测出来是六阶,是最高等的,我会带你去殿后见掌门和大长老们,好好表现,至少是个内门弟子,知道么?” 娄昕舟轻轻点了点头,飞快地在脑中思考应对方法,同时运起掩盖修为的秘法,毕竟之后要见的,是扶风的上位者们。 灵阶测试点设在山门前,往后建了一座小的门前殿,通常是用来接待不重要的门客的,当然,每到选拔弟子的时候,这里也会设下观灵台,作为掌门和长老们暂时休息的地方。 赵无明领着娄昕舟穿过小道,走到了大殿面前,这门前殿虽然建得不大,但气势还是有的,殿前门匾是扶风开山的祖师爷之一亲自题写的,上书“青云殿”,听说是取自“扶云直上九万里”之意。 推开大殿的偏门,赵无明见她走得有些慢,便转身示意她快些,娄昕舟只得加快脚步。 “进去后,可要注意些,不可直视掌门和长老们,低着头是最好的。” 赵无明边走边说,直至从偏门到了青云主殿,娄昕舟见他在殿前躬身行礼,也跟着做了样子,她听话的没有抬头,也不知殿上坐了几人,但空气里隐隐约约有渡劫尊者的威压气息。 “弟子赵无明,禀掌门,禀诸位长老,今有一女测出灵阶六阶,请予定夺。”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大殿上传来一道颇具威严的声音,娄昕舟上辈子还是见过扶风宗的掌门乔天阳的,一听声音便也认出来了。 “是,弟子告退。” “你,抬起头来。” 在赵无明走后,娄昕舟便听见另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这更不用多想,是扶风宗唯一的渡劫尊者青凰的声音,上辈子还捅了她一剑呢。 娄昕舟听话地抬起头来,满脸的血渍,十岁模样的女娃娃头发乱糟糟的,汗水混着血水将它们凝固在脸上,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青凰素来有些洁癖,见她这样,眉头皱得老深。 娄昕舟也在打量着殿上的众人,大殿上总共坐了六人,乔天阳作为扶风的掌门,自然是坐在主位的,青凰坐在他的右下方,身侧便是之前和娄昕舟有过一面之缘的镜北长老,不过一月多没见,修为似乎又精进了不少,只是娄昕舟感受着他周身的灵力波动,总觉得给人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有些沉厚,又有些浑浊。 两人的对面还坐着三人,从右到左依次是静若长老、文元长老以及大长老末位广百 第124章 抢徒弟咯 “呵,静若长老您这话说得可不对,人家可是自己选的,何况那少年早已入了无情道,您呀,也收不得不是?再说了,您不是也有决明吗?不过四百多岁,都快渡劫了,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青凰一向少话,坐在一旁镜北听见静若那话,便先开了口,立场分明。 “镜北啊,你说笑了,尊者座下的徒弟,可比我明儿厉害多了。”静若端起面前的茶饮了一口,语气含笑,“依我看,六阶难得,便像先前一样,让这小娃娃自己选如何?掌门,您说呢?” “那边这样吧。”乔天阳抚了抚白须,轻轻点了点头,“小娃娃,你说吧,想入哪位长老门下?” 娄昕舟听着乔天阳的问话,表面上一派懵懂,看起来颇有些无知的意味,但她心里很清楚,虽是让在诸位长老之间选择,但实际上只限于青凰和静若之间。 扶风宗无情道和有情道分派而立,无情道包括掌门乔天阳在内以青凰为首,有情道以静若为首,两派争论不断,但向来是有情道处于下风,毕竟青凰可是渡劫尊者,实力上便胜出一大截。 但听他们方才的对话,邵云帆似乎选择了青凰,那她便只能选择静若了,何况她早已入了有情,虽是隐了修为,但若是选择青凰,迟早会露出破绽。 “掌门这样干巴巴的问,她哪里知道啊。” 静若轻声笑道,说完便径直起身,走到了娄昕舟的面前,因着记名时,负责登名的弟子会将记下名字化作灵印存入扶风专有的通灵网里面,静若灵力一探,便知了她的姓名。 “小晗雨,你是想修有情道还是无情道啊?” 娄昕舟抬头呆呆地看着他。 “什么是有情道?什么是无情道?” “诺,像我这样的就是有情,像上面坐着的那个蓝衣的大叔就是无情哦。” “大······大叔?!” 镜北听见静若那话,差点吓得从椅子上摔下去,他回头看了看青凰,果然,那人的脸色已经黑了下来。 这门派上下,也就静若敢和青凰尊者对着干了。 娄昕舟听见静若的解释,也是眼角一抽,有些震惊,但她很快便调整了回来,睁着懵懂的大眼睛,看看青凰,又看看眼前满面笑意的静若。 “我······” 娄昕舟正要答话,青凰却在这时开了口。 “想清楚再说。” 他语气平淡,但偏偏里面藏了森森寒意,像是下一秒就要跳起刀人,实在不和善。 “呜······” 娄昕舟适时被吓得缩作一团,眼睛里顿时就包上了眼泪。 “我我······我······” 静若见状直接将手搭在了她的肩上,语气温和似水面轻纹。 “放心说。” 娄昕舟便抬头看着他,可怜兮兮的。 “我······我选有情。” 青凰一听竟是重重在桌上拍了一掌,下一秒,檀木做的红桌自中间碎成两半,镜北吓得差点跳起来,须臾见其他人没什么反应,自觉尴尬,便顺着动作装成是因为整理衣冠才那么大动静的。 “呀,这是怎么回事啊,尊者你那桌子怎么裂开了?”静若却是笑得开心,眼睛几乎都要弯成月亮了,而后又回头看躲在自己身后的小女娃,“看人都被你吓成什么样了?” “哼。”青凰冷哼一声,“没有眼力的东西。” 静若听见青凰这般说,也不生气,他得了六阶的徒儿,眼下正高兴着。 “尊者别那么大火气嘛,人还是个小娃娃,你这样她怎么敢选你呢?” “好了!” 乔天阳终于看不下去了,开口喝止,静若这才住了嘴,叫了自己的近侍过来,将娄昕舟交给他,叫人带去梳洗一番,再安排住处。 娄昕舟跟着青衣的近侍离开,脸上始终一脸的怯意,直到离开了大殿,她才做出大松一口气的样子,近侍回头看她一眼。 “小师姐是被吓着了?” 娄昕舟已经被收于静若座下,那近侍是个有眼力见的,开口便是一句小师姐。 “小师姐?” 娄昕舟装傻。 “哦,你已经被静若长老收下,我是该叫你师姐的。”近侍笑道,“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春柯,也可以称我师妹。” 娄昕舟轻轻点了点头,而后低下头去,许久轻声说道。 “刚才那个人他好可怕。” “嘘。”春柯一听却是有些慌了,“可不能在背后议论尊者。” “嗯?为什么呀。”娄昕舟露出不解的神情,“我们都离这么远了,他又听不见。” 春柯听娄昕舟这么问,无奈地叹了口气,而后才点了头。 看来,静若长老新收的这孩子天赋是不错,却好像是个傻的,一点常识都没有。 春柯便不说话了,只默默地在前面带路。 娄昕舟想要的其实就是这个效果,她因着六阶灵力迫不得已被扶风的长老看中了,这般高调,之后势必会有一堆的人想要上前攀附,所以她必须想办法尽可能的让那些人觉得她没有巴结的价值。 但好在她面上只是个十岁的孩子,装装痴傻便能最大程度避免这些麻烦,这对春柯就很有效。 两人一路七拐八弯走了许久,终于停在一个叫候勤的大殿前。 “春柯,这里是哪儿啊?” 娄昕舟开口问道,春柯听见声音,回头看她一眼,解释道。 “这里是候勤殿,平日里起居生活用品都可以凭借身份令牌到这里来领。” “身份令牌?” “嗯,正给你领呢。” 说罢,春柯也没有等她的意思,径直走了进去,娄昕舟见状连忙跟上。 “哟,是春柯师姐啊,您怎的亲自来了,要什么说一声便是,我差人给您送去啊。” 两人一进去,就有一个四 第125章 谁是你师姐,脏死了,离我远一点。 在领完了身份令牌和所有的日常用品后,春柯将那白玉制的令牌递给了她。 “记得之后找静若长老激活就行了。” “……” 娄昕舟将春柯的话记下,但心中却是些微惊讶,扶风的身份令牌居然是玉制的,这样一对比,昆仑虚那木质的牌子当真寒酸极了,她突然很想给郑巳律提个意见。 “好了,跟我来吧。” 见娄昕舟点了点头,春柯转身带着她离开了候勤主殿,绕到了偏殿,边走边介绍。 “别看华山不大,但扶风却有八十一殿,只有一半建在山上,剩下的都悬在空中,每个大殿都有固定的少许方舟,给各殿尚未学会御剑的弟子走动出行使用,我先教小师姐怎么用,注意看我操作便好。” 娄昕舟轻轻点头,昆仑以阵为主,入门派后按照正常流程,最先学习的便是阵法,因而大家都是自己画传送阵,在没学会之前,全赖门派发下来的传送符箓,扶风倒是和这很不一样。 候勤偏殿和主殿不同,主殿宽阔,而偏殿却有些窄小,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方舟占了些位置。春柯领着娄昕舟来到一座小的方舟面前,那方舟很是简陋,木质的,也没有什么装饰,硬要说的话,有些像娄昕舟在凡间看见过的那种只够承两人的小船。 春柯用自己的身份令牌解了方舟的灵索,自己轻轻一跳便上了船,而后又转过身来示意娄昕舟也上去。 “······” 因着是用以飞行的,那方舟离地面尚还有些距离,虽然算不得多高,但对于娄昕舟来说却有些麻烦了,她轻轻叹了口气,有些艰难地、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在心里真情实意地咒骂了自己怎么都长不高的身高一顿。 “静若长老住在尚徐殿,小师姐可记住了,扶风八十一殿,说实话,除了六大主殿,都长得差不多,新来的弟子总是容易迷路的。” 很快两人便到了尚徐殿,尚徐殿悬浮在空中,是扶风六大主殿之一,因而面积还是挺大的,石狮镇门,门匾题字遒劲有力,殿前是个空旷地,铺了白石砖,右侧有个不大瀑布,也不知是哪儿来的水,哐哐往浮空岛下面流,殿旁种了很多柳树,也有不少花坛,看起来很是大气。 “好大啊。” 娄昕舟从方舟上下来后,便感叹道。 “没见过吧,这倒算不得什么,若不是因为是主殿之一,长老的居所还建不到这种规模,小师姐要不要猜猜咱宗门最大的殿是哪一座?” “唔······” 娄昕舟一脸的思考状,咬着手指想了许久,才轻轻摇了摇头,看上去傻乎乎的。 春柯看见她那样,心中不禁有些不屑,就这还六阶天赋呢,真是的,老天爷也是瞎了眼了,给个痴傻儿这般天赋。 “自然是弟子们住的存英殿是最大的,毕竟不管外门还是内门都住在一处,那么多人呢,能不大吗?况且扶风每年招收三次弟子,可不夸张地说,我们是六门中弟子最多的门派。” “住在一起?我也要吗?” 娄昕舟睁着天真的大眼睛看着春柯,后者差点翻出一个白眼来,但娄昕舟毕竟是静若长老看上的亲传,她只好艰难忍住,掩盖起自己的不耐烦,解释道。 “小师姐是亲传,是和长老住一起的。” “唔,那我是要一个人住吗?” 娄昕舟呆呆地问。 这一点很重要,单独的起居更便于她行动,只是春柯很快便打断了这个可能。 “当然不是啊,小师姐是静若长老收的第三个亲传弟子,自然和他们住在一起。” “他们?” “决明师兄和石英师姐,不过现在在的只有石英师姐,决明师兄还在闭关呢,我带小师姐你过去吧,这个时间,石英师姐应该没有回来,多半还在练剑。” 春柯这般说道,便带着娄昕舟进了大门,走一旁绕过主殿,来到了殿后。 “那边是长老的住处——静思。”春柯指了指左手边的一座高楼,“小师姐和石英师姐一起住若善院,往这边走。” 春柯又领着娄昕舟七拐八弯走了许久,终于到了地方,刚要推门进去,却听一道有些尖丽的声音呵斥。 “你们干什么?” 娄昕舟朝着声音的源头看去,就见一个蓝衣的女弟子御剑而来,她头发高束,柳目斜眉,很是有些英气,腰间别着和娄昕舟如出一辙的身份令牌,看来她就是春柯说的静若长老亲传之一的石英了。 “啊,石英师姐回来了啊,这位是长老新收的弟子,名唤晗雨。” 春柯转过身行了一个拱手礼,便连忙解释。 “师尊新收的?”石英却是皱起了眉头,上下打量起娄昕舟,“可是师尊从不轻易收徒。” 娄昕舟见状连忙上前一步,道了句“师姐好!”。 小女娃浑身狼狈,加上她声音用得洪亮,竟然将石英逼得退后一步,吓得捂住了口鼻。 “谁是你师姐,脏死了,离我远一点。” “可是······” 娄昕舟又上前一步,看来这人是个不好相处的,但也许可以将计就计。 石英见她不仅没退开,反而又往她的方向走了几步,竟是直接用灵剑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对面那看起来只有十岁的孩子似乎被这一举动吓着了,一下便跑到了春柯的身后,一把抱住了她,石英便看向春柯,语气中都带了肉眼可见的嫌弃。 “春柯,你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长老吩咐给她找个住处呀。” 春柯一边缓缓开口回答道,一边强忍着心中的恶心,掰开娄昕舟抱着她的手,好在那小女娃并不怎样固执,只有些不甘心,但还是松开了手。 “师尊说的?”石英看了看躲在春柯身后的娄昕舟,许久没忍住揉了揉太阳穴,“确定?说了让 第126章 那我以后都要在瀑布里洗澡吗? 娄昕舟说得小声,春柯还没来得及回话,石英又是一声冷笑。 “浮楼挺不错的。” “浮楼?!” 春柯听见石英这话都给愣住了,眼中有些为难,浮楼是尚徐殿存放杂物的地方,十分偏远,平日里连个清扫的弟子都没有,静若长老前些日子去过一次,便因为嫌弃那里太过潮湿脏乱,无法收拾,便单独给造了一座小岛,使其脱离了主殿。 说什么也是静若长老亲自收的徒弟,怎么能住在那里呢?杂役弟子住的都比这好了吧。 “这······” 春柯有些为难,虽然浮楼是石英让这小女娃去住的,但是长老是吩咐的她安排住处,若是真给排到浮楼去了,静若长老回来追究起来怎么办,这娃娃可是长老从青凰尊者手里抢过来的呢。 “怎么了?没听见我说的话吗?还愣着干嘛?” 石英见春柯在原地一脸难色,顿时便不爽了,师尊收她的时候就说过了是关门弟子,现在反倒又收一个,她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不会觉得师尊会向着她吧?” “啊?没有没有,石英师姐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 春柯最后还是妥协了,她能怎么办啊,石英师姐可是静若长老唯二的亲传,当初收过来的时候听说便是惊天动地了,如今也不过两百,修为就已经到了出窍,离大乘只差一步,这门派上下的弟子里,也就决明师兄比她厉害了,长老平日里都当亲女儿养着,她可不太敢不按她的心意办事。 “哎。”春柯长长叹了口气,转过身去看向娄昕舟,说话的语气柔和了一些,“小师姐,跟我这边来吧。” 娄昕舟其实并不在乎住在哪儿,她小时候甚至还睡过狗窝,什么脏乱差的环境没见过?修真界的屋子,最差也好歹有墙壁遮风挡雨,这便也够了。 春柯却是带着她走出了主门,横过那片空旷的白砖地,再次来到了原来下方舟的地方,而后她立定在边上,指了指侧面不远处一座小的悬浮岛,那上面静静的立着一座高楼,看起来像是年久失修的样子。 “那里就是浮楼了,小师姐也别怕,打扫打扫也能住人的,我路上已经叫人过去整理了,应该还要些时间。” 春柯也是有些害怕娄昕舟之后给静若说些什么,此刻已经变了之前强忍不耐烦的态度,眼下竭力给娄昕舟留下好印象。 “不过那边没有清理的地方,嗯,不然小师姐跟我去小瀑布里洗吧,虽然这时节有点冷就是了。” 娄昕舟愣住,天真地眨了眨大大的眼睛,微微疑惑。 “那我以后都要在瀑布里洗澡吗?” “额······”春柯也给难住了,想了半天只好含糊过去,“长老应该不会让你一直住浮楼的吧。” 娄昕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见小女娃没有意见,春柯顿觉松了一口气,不过也是搞笑,之前在青云殿的时候,掌门和诸位大长老都在,本来只是念念口诀就能净身的事情,偏要交给她来做,可是她其实是前些天通了关系,刚被分配到尚徐殿作近侍没多久,修为也只有筑基,根本还不会净身诀,哎,也怪她不勤奋,早知道就多学点东西了。 希望这小女娃是真的缺根筋,千万不要记恨上她了,不然她当真冤枉死了。 春柯所说的小瀑布其实是每一座悬空岛都配备的,原本只是为了美观,现在又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功能——洗澡。 “哎。” 想到这里,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带娄昕舟朝大殿右侧的瀑布走了过去,待到靠近,娄昕舟才看清这瀑布是怎么运转的。 白花花的水自一个蓝色的玉球里面倾灌而出,那东西和娄昕舟差不多一般大小,里面刻了个循环周转的符文,有了这符文,瀑布的水自上倾下,并不会真正落下去,而是被这法器重新收集,循环利用。 “······” 用这里的水洗,真不会把它染黑吗? 娄昕舟脑中冒出了这般想法。 春柯似乎也和她想到了一样的问题,在原地思考了片刻后,才转头对娄昕舟道。 “小师姐有干净的衣服吗?” 娄昕舟木勒的摇了摇头,春柯却是直接愣住了。 额,先前在候勤殿的时候,居然没想到衣服的问题,重大失误啊。 “算了,衣服将就这穿我的吧,可能会有点大,但也没其他的办法了。”春柯一脸生无可恋,“不过这水它是循环的,咱就在岸上洗吧。” 春柯这话一出,娄昕舟心下差点梗住,但面上依旧一副傻乎乎的样子,认真且缓慢地点了点头。 “我给小师姐树个四面屏风,哦对了,你会自己洗澡吧。”春柯说着便开始从自己的储物空间里往外拿东西,“还好我有随身带点皂角什么的,嗯,别担心,桶我也有带。” 很快,春柯便布置好了现场,娄昕舟和她大眼瞪小眼看了许久,还是被她给生生推进了那四面屏风里,娄昕舟看了看那装着清水的木桶,又看了看摆在一旁的木香皂角,深深吸了口气。 忍住,她要忍住,不能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 不过下水是不可能了,娄昕舟将身上的脏衣服脱了下来,凭空画了个可以隔绝灵力气息的阵法,而后直接对自己用了个净身诀。 外面那个不会,她会! 在清洁完身体后,娄昕舟将脏衣服丢进了那木桶之中,瞬间,那水便肉眼可见地黑了,而后她取出衣物,用灵力烘干放在一旁,又将现场弄乱,才穿好春柯给的衣服,从屏风里走了出去。 不过,到底是成年人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只是一件上衣便脱了地,根本用不上穿裤子,娄昕舟又开始痛恨起自己的身高了。 春柯见她出来,正想松口气,又生生给咽回去了。 第127章 总算折腾完了 “亲传弟子的衣服需要量身定做,现在拿不了,可是小师姐好像也确实穿不了我的衣服,我还是回候勤殿一趟吧,但是可能只能拿一套比较合身的内门弟子服了。” 春柯在长叹一口气后说道。 “那你多久回来?” 娄昕舟歪着头问。 “小师姐在这里等等就好,我御剑去,很快的。” 说完春柯便一个闪身,召了自己的佩剑,原地起飞,嗖得一下跑没影了。 娄昕舟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春柯这近侍也不知是怎么当的,大手大脚的,还尽出馊主意。 现在四下无人,娄昕舟便用幻术,等比复制了一套脏衣服出来,将原来的衣服用灵力清洗后,给收回到了储物灵石里面。 那可是邵云帆亲手做的,得收藏起来。 不过她是没有想到会被收做亲传弟子的,而且还是被扶风宗的二把手给收的,现在行动多少会受到限制了,在大乘的眼皮子底下,真没有空子可以钻。 但静若此时还在青云殿,离这里很有段距离,虽然还是被他的神识覆盖着,但只要小心一些,还是可以给邵云帆传传音,若是等他回来,两人就得中断一切联系了。 “教主,你那边怎么样?” 娄昕舟用通灵名牌传音过去,等了一会儿,有了回音。 “青凰收了我,现在在曲泽殿,你可顺利?” “额。” 娄昕舟听见自家教主这样问,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怎么了?”邵云帆回道,他似乎是听出了女娃的犹豫,便又轻声安慰,“没事,我在。” “入门测试不知道测试的到底是什么,我测出来六阶,被静若给收了。” 娄昕舟听罢小心翼翼地说道,对面似乎沉默了一阵,而后才是清冷的声音入耳。 “与上位的长老周旋很是危险,万事一定要小心,若是有事,务必及时告诉我,不可自己冒险,做事要低调,也不要参与是非,有谁欺负你了,也告诉我。” 邵云帆的话和平时那般没什么起伏,但娄昕舟能听出里面的些许担心,她知道无论是师尊还是邵云帆,不知为何,总会把她当成小孩子似的,每每这种情况,总少不了唠叨几句,事实上,在来扶风以前,邵云帆就叮嘱过好几次了。 但,她并不觉得厌烦。 “好,我知道了。”娄昕舟轻声回道,“静若的近侍回来了,之后联系。” 娄昕舟断掉传音,抬头便见着春柯从灵剑上跳下,也许是飞得真挺快的,她头上还有些薄汗。 “呼。”春柯一落地就吐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衣服拿到了,不过只得委屈小师姐穿内门弟子的服饰了。” 娄昕舟接过春柯递过来的衣服,笑得傻乎乎的。 “没事的,这衣服好漂亮啊。” “小师姐不嫌弃就好。” 春柯长舒一口气,总算是安排妥当了,等人换好衣服,浮楼应该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娄昕舟对春柯浅浅笑了笑,便拿着衣服进了屏风。 扶风宗的弟子服以蓝色打底,期间花纹繁复,祥云瑞彩,身份地位越高,衣服颜色便越深,外门弟子是偏白的湖蓝,到亲传弟子便是快要接近黑色的午夜蓝了,而春柯拿的这件事内门弟子的,颜色上要比亲传浅上好些,是天蓝色的。 娄昕舟几下将里衣套上,而后穿上外衣,这衣服依旧有些不合身,但比春柯最开始给的她自己的衣服要好上太多,至少裤子是穿上了的。 穿戴好后,娄昕舟将头发也给扎起来了,这般弄好出去倒给春柯看呆住了。 小女娃面貌很是端正,虽然消瘦了一些,但穿上扶风偏干练一些的弟子服,又将头发高束,看起来便是可爱中又平添几分风正气。 “春柯,我们现在······” 娄昕舟见春柯许久没有说话,便出声提醒,后者这才回过神来。 “啊,浮楼应该收拾好了,我带小师姐过去吧。” 折腾许久,娄昕舟终于知道了这浮楼是个什么地方,说不上多坏,但确实不适合住人。浮楼上下分为三层,和昆仑的书阁有些像,而他们给娄昕舟收拾的房间便在三楼之上。 三楼靠近斜顶,即便是已经叫人整理过一次,还是能看出堆放杂物的痕迹,又因着这里靠顶,本来也是储物的地方,便只设置了一处很小的窗口,不通风,阳光也不太进得来,因而空气沉闷潮湿。 春柯进来的时候,眼里是明显的嫌弃,但想着娄昕舟之前的穿着,也不是什么好人家出生,便又笑着转过身来。 “这里不错吧,很是清净,地方空间也大,住着也舒服。” 娄昕舟看她一眼,她换了副样子,那傻乎劲被冲淡了些许,淡金色的眼中没什么情绪,后者有些心虚地停了口,实在找不到这屋子还有什么优点了。 “哎呀,长老忙完就会来看小师姐的,师姐要是不喜欢这里,可以叫长老换,我是真不敢不听石英师姐的话啦。” “嗯?为什么要换啊,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娄昕舟终于笑起来,看起来对这里很是满意,春柯这才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些不放心。 “那小师姐可别和长老说是我让你住这里的啊。” 娄昕舟听罢眼中适时露出一些不解来,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见她同意了,春柯也笑开了。 “那小师姐好好休息吧,累了一天了,天都快黑了,我也要向静若长老说明情况去了。” 娄昕舟没有回头,等春柯彻底离开后,她打开了床边的小窗,整理思绪。 浮楼建得高,此刻已是黄昏,日头正西,云彩交织,风景倒是漂亮。 但她现在却没有心思去欣赏这夕阳景,今日出了许多意外,但好在还算顺利,只是她对那入门测试测出来的 第128章 意料之外 静若回来的也不算晚,他一身的墨白的衣服,脚踩一双素白的鞋子,御着青色的灵剑而来,娄昕舟趴在窗口,刚好目睹了全程。 上辈子她并没有和静若直接接触过,对他的全部认识,都是来自于和他有过一战的小烛火。 肖烛对这人的评价,怎么说呢,娄昕舟还记得那句话。 “光明正大又十分狡猾。” 作为扶风的二把手,他的实力还要在乔天阳之上,但大乘终是大乘,他虽然比掌门高一头,但却要低青凰一截,不过听说静若活得很是傲气,处处都要和青凰争上一头,这也是扶风宗有情道和无情道争得这么凶的原因。 但是比起坏脾气的青凰尊者,各门各派对他的评价还要高些,听说是个爱徒弟的。 正这般想着,静若似有察觉朝这边望了一眼,刚好和娄昕舟对上眼神,只是他并没有说什么,也并没有往这边来的意思,径直入了殿,往若善去了,应该是去找石英了。 静若没有来,娄昕舟也闲着无聊,只好趴在窗口继续发呆。 她是来找扶风和周边的那些小门派暗中勾结的证据的,但是要从哪里开始调查呢? 华山周边的小门派多如牛毛,他们每个月都会暗中往扶风送去一批弟子,虽然每个门派只送去一到五个不等,数量不大,但是加起来就不少了。 要想调动他们,一定不是简单人物,至少要是大长老及其以上的级别,扶风除去掌门乔天阳,还有五位大长老,白日里,娄昕舟已经见了个遍。 这六人分属两派,青凰、掌门乔天阳以及镜北是无情派,静若、文元以及广百是有情一派,她和邵云帆刚好各去了一派。 眼下进扶风以前的计划已经不能用了,她的处境从低调变成了高调,从外门调到了亲传,也只得变个策略,去接近静若,也许能发现他背后的小动作。 “咚咚咚。” 却是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娄昕舟转过身去,细细感受门外人的气息,居然是静若亲自来了。 只好爬下床,给他开了门。 “长老好。” 娄昕舟仰起头轻声喊,眼睛睁得大大的,人又小小一只。 “你怎知要穿内门弟子的衣服?” 静若这话一出,娄昕舟却是呆住了。 难道静若只是打算收她做内门弟子,而非亲传? “春柯姐姐给的。” 娄昕舟试探地说道,她抬头望着静若,和白日在青云殿的时候相比,他对娄昕舟的态度好像冷了许多。 静若轻声“嗯”了一句算作回应,便又推门走进了房间,在木桌旁坐下了。 “过来。”娄昕舟走过去,静若从储物空间里摸出一本书放在了木桌之上,“你天赋很好,住在这里也是可以的,我会亲自教导你,但我已经答应过英儿不再收亲传弟子。” 娄昕舟眼中闪过一丝震惊,果然静若对自己的徒儿很好,倒是信守承诺,只是既然决定了不再收亲传,那她的位置就有些尴尬了。 扶风的内门和昆仑虚并不一样,昆仑虚因为各峰长老所教不同,因而内门弟子也分所属,但在扶风,内门弟子并没有归属哪位长老一说,扶风的弟子除了亲传和他们自己的师尊住在一处,一律都是住在存英殿的,只是外门弟子在外殿,内门弟子在内殿。 “这书是《引气入门要领》,你识字吗?” 静若将书翻开,推到小女娃面前。 娄昕舟看着书上密密麻麻的字,轻轻点头,陷入沉思。 她现在算是内门弟子吧,和静若并无师徒之名,真的会有人这般无私吗,亲自教导还不要名分。 “识字就好,将这本书读完背熟,明日晚我会过来抽问。” 静若说完起了身,在娄昕舟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便开门走了,冷冰冰地像例行公事,一点没有白日的亲切随和。 娄昕舟拿起桌上的书,引气入门对她来说早已熟记于心,背熟什么的根本不是难事,也不过翻看一遍,她便将那些句子完全记在了脑中,而后便熄灯上床睡觉。 第二日清晨,娄昕舟起来梳洗好,当然浮楼并没有给她清洗的地方,她只是用了净身诀,便下了楼。 昨日春柯给她指过尚徐殿吃饭的地方,这里人不多,何况又是长老居所,配备了精致的小食堂,每日吃的自然是极好的,娄昕舟乘这春柯给留下的方舟上了主殿,一路往食堂去。 现在时辰已经不早,娄昕舟刚上主殿便见着了春柯,后者也一眼瞧见了她,两人便一起去了食堂。 “小师姐昨日睡得可好啊。” 春柯一见着她便开口问道,娄昕舟见她这般殷勤,有些不适,但又察觉到一道气息自不远处而来,愣了片刻便突然对春柯说道。 “你还是不要叫我师姐了。” 娄昕舟做出委屈的样子,却是给春柯吓着了,还以为是她说错了什么话,急忙问道。 “怎么了?” “长老说他不收亲传了。” “诶?那为何还让你在尚徐殿住着啊?” 春柯惊讶得嘴都闭不上了。 “长老说我天赋很好,他会亲自指导我。” “呵。” 却是一道冷哼进了耳朵,春柯转身过去,就见着了正要去练剑的石英。 石英脸上很是不高兴。 “师姐好。” 两人见状连忙问了好。 “你怎么还在这里?” 石英抱剑而立,昨日静若回来的时候,她便直戳了当的问了这件事,静若并没有将这小女娃收做亲传弟子的打算,只是抬她做内门弟子罢了,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还在尚徐殿。 “长老说我可以留下来的。” 娄昕舟说得小声,眼里怯生生的,甚至不敢正着看石英一眼。 “既然是内门弟子,那就应该呆在存英殿,师尊向来是最看重规矩的人, 第129章 看了一场戏 娄昕舟是被石英拉到静若面前的,彼时静若正照着一本书往一个丹炉里面不断的加些灵草灵药,不知是在炼些什么,见石英拉着娄昕舟进来,眉头微皱,问。 “英儿,你这是做什么?” “徒儿拜见师尊。”石英进门后先是行了礼,而后答道,“是您让这小女娃留下的?” 静若听罢放下了手中的书,在玉桌前坐定。 “怎么了。” “既然是内门弟子,那就应该住在存英殿。” 石英说着看向娄昕舟,那眼神像是要将面前的小娃娃千刀万剐一般,娄昕舟察觉到她的视线,默默地低下了头,只在心中觉得好笑。 她好像也没做什么吧,石英醋意那么大,她都快觉得这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了。 “我既是已经答应过她,又怎可食言呢。” 静若却是并没有对石英的歇斯底里有什么反应,脸上甚至连点表情都没有,后者见状却是脸都气红了。 “师尊明明说过,我是您的关门弟子,现在不也食言了吗?” “哎,别闹了,英儿,她只是内门弟子罢了,我并未收她。” 静若长叹了口气,石英从五岁时便拜在他的门下,十四岁便到了金丹,天赋虽不及决明,但放在整个修真界也是可以排得上名的,因而打小便对她十分宠爱,以至成了这般性格,他似乎不太会养孩子。 啊不对,他对决明也是一般对待的,但不知为何,决明偏温文尔雅,性子随和,扶风的那些女弟子们对他更是着了迷一般。 想起自己大徒弟的通情达理,再看看面前脸红脖子粗的二徒弟,静若现在只觉得头疼极了。 “那为何将她留在尚徐殿?师尊分明是想之后收了她吧。” 石英根本不打算放弃,在她看来,静若的这些行为,就是看中了这个小女娃娃,打算收作亲传,可是当初她明明是有更好的选择的,是静若告诉她,拜入他的门下便是关门弟子,资源什么的都会紧着她,而青凰尊者那时便有十多个弟子了,她过去根本分不到什么好,她这才拜了静若为师。 “胡说!”静若自觉被冒犯到了,在玉桌上重重一拍,但好在也并非气极了,那桌子才免于碎掉的命运,“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娄昕舟缩在一旁一言不发,甚至配合着微微颤抖。 真是一场好戏啊。 “您心虚了。”石英沉默片刻,看着坐在高处的静若,而后转身指着缩在一旁的小女娃大声吼道,“我当年进门的时候,您都没有像对她那般亲自指导过我。” 娄昕舟默默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够了!” “引气入体那般简单,用不着师尊亲自指导吧,我当年可是靠自己悟的,就连决明师兄也是!” 石英许是真的气得恨了,声音越来越高,娄昕舟在一旁惊叹不已,啧啧称奇,这种人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呢,不过吧,她说得也是在理,娄昕舟也想知道静若为何对自己这般特殊,虽然她知道多半就是因为在山门口测出的那六阶天赋。 “你的天赋怎是她能比的,哎,英儿,你能靠自己悟,有些人若是不指导,连仙途都上不了。” 静若沉默许久,才缓声开口,他语气中尽是无奈,但生气的劲却已经下去了,娄昕舟听见他这话却是震惊了。 什么叫有些人若是不指导,连仙途都上不了?她测出来不是六阶吗? 呵,之前她还以为秘法失效了呢,看来那入门测试果真和灵力天赋不沾边啊。 “什么意思。” 石英听见静若的话,终于冷静下来。 “我不会收她的,说了你是关门弟子,那便是关门弟子,为师可曾食言过。” 静若见石英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不禁松了一口气,继续安慰道。 “可是。” “午时再过来。” 石英还想说些什么,静若却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后者愣了片刻终于妥协,随后看了娄昕舟一眼,什么也没有说,直接转身离开了。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许久,娄昕舟抬头偷偷打量静若,却发现那人一直看着自己,见她望过来,才轻轻笑起来。 “小晗雨,过来。” 娄昕舟在原地踌躇片刻,才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本是还保持了一些距离,却在走近的时候被静若一把给拉了过去。 和昨夜的冷漠不同,静若此刻又像昨日在青云殿那般,和善随和,伸手摸了摸小女娃的头,笑道。 “书背得如何?” 娄昕舟轻轻摇了摇头,软声道。 “看了一遍,但我不是很懂。” “不懂也没关系,背住就行,可别偷懒,我晚上还是会过来抽背的。” 静若说完又拿起被他放在一旁的书籍,开始捣鼓炼丹。 “不过我明日要闭关几日,你师姐脾气确实有些不好,但若是凡是让着些,她也不会为难你。” 娄昕舟瞪着天真的大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好了,退下吧,抓紧背书去,可不能荒废功课。” “是。” 娄昕舟轻声应道,而后便出了屋子,却没有回去背书,而是径直去了食堂。 折腾了许久,早饭还没吃呢。 静若的事情暂且放下,不过他明日闭关,倒是可以和邵云帆说明说明情况,静若对自己的态度着实有些奇怪了,但先前他叫石英午时过去找她,定然是有什么话是不能当着她的面说的,要不要冒险过去偷听呢? 娄昕舟这般想着,用完了早饭,便回了浮楼,静若是大乘的修士,要想在不被他察觉的情况下偷听着实有些难度,不过阵法叠加之术她学得极好,也许可以试试。 回到房间,娄昕舟便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了一叠符纸,又咬破了手指,用血作画,写写画画,用了好几十张,再用秘法将 第130章 偷听 娄昕舟给自己用了符箓以后,才出的浮楼,这符箓可以隔绝她的一切灵力和气息,包括一些不大的声响,只是只能对大乘修为极其以下的人起作用,不过扶风才青凰一人到了渡劫,曲泽殿离这里也是十分的远,是用不着担心的。 娄昕舟一路闪身过去,速度极快,甚至在半路见到了过去的石英,符箓十分有用,已经是出窍的的天才一点风声都没有察觉到。 娄昕舟躲在静思楼的顶上,待石英进了静若的屋子,便将神识小心翼翼探了点边角过去,她虽然对自己画的符很有信心,但她现在可是在扶风的地盘,若是和邵云帆露了馅,不知道能不能全身而退,万事总要小心一些才好。 “徒儿拜见师尊。” 石英进去照常行了礼,静若见她来了,便示意她坐下。 “你今日还是莽撞了些。” “那师尊给个解释。”石英对着静若坐下,听罢微微笑道,“为何对她这般特殊。” “特殊?” 静若听罢却是笑了,他现在还在捣鼓炼丹,不急不慢地将一株红色的灵花给放进了小型的炼丹炉。 “为师早上便说过了,她天赋不好,灵力杂质多,而且很是单薄,并不适合当剑修。” “可我听说入门测试她测出来六阶,青凰尊者还跟你抢她。” “呵。” 静若却是一声冷笑。 “英儿啊,你可还记得你入门的时候测出来是几阶?” 石英皱眉,低头回忆了一番,而后答道。 “只有三阶。” “那你可懂了?” “师尊的意思是说······” 静若放完了灵药,又将丹炉的火催大了一些。 “那可不是越高越好。” “可徒儿还是不明白您为何要将她留下,还亲自指导她。” “哎,你啊,还是这般固执,一点脑筋都舍不得动。”见石英依旧不依不饶,静若给气笑了,“不过为师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为师保证,等她引气入体了,我就让她去存英殿如何?” “······” 石英听罢却是低下头去,不再开口说话了,静若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能说的也都说了,沉默半晌,静若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 “咳咳,等你大乘了,为师便告诉你。” 石英听罢抬起头来,眼里终于有些许笑意。 “当真?” 静若一听她这语气就知是真的消了气,在那炙热的目光中坚定地点了点头。 不过这可苦了在房顶上偷听的娄昕舟。 她辛辛苦苦画了那么久的符,就是来听这的?听了又好像完全没有听。 但静若说待她学会了引气入体,便将她送去存英殿,引气入体这么重要吗?难道静若给她的那本书有问题? 怀揣这郁闷的心情回到浮楼,娄昕舟翻出那本静若给她的《引气入体要领》,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却没有找出什么东西,书是最正常不过的,里面的内容也是实打实教得引气,一时间娄昕舟觉得头疼极了。 很快便到了晚上,静若果真来了浮楼,娄昕舟给他打开门,后者一坐下,便叫她翻出那本书来,抽问了许多。 娄昕舟挑了几个问题答对,其余的都装成不熟悉的样子,因着背得太过磕磕绊绊,静若临走时,脸都有些黑,回头又叮嘱她好几次,叫她务必在他出关前,将这书背得滚瓜烂熟。 娄昕舟认真地点头,面上一副乖巧模样,心里却打定了注意和他对着干,静若太奇怪了,她还走不得。 第二日,尚徐殿果真没了大乘的气息,石英也去练剑去了,整个大殿除了娄昕舟,就只有几个近侍。 娄昕舟一大早起来便取出通灵名牌和邵云帆联络,不过许是教主那边并不方便,娄昕舟在房间了等了许久,都不见有回应。 但这么好的时机,她可不能错过,于是便画了符箓,抓紧这个机会去探查尚徐殿了,只是转了好几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不过也是,静若已经大乘了,要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那定然藏得很深,哪是她几日就能调查清楚的? 邵云帆是午时回的消息。 “静若这般想你学会引气入体,应该是为了月测,控制好时间,将计就计,在半个月左右学会引气入体,不用太过深入调查,一切有我。” 娄昕舟看着名牌上显露出来的白色小字,陷入思考。 “月测?” 但显然邵云帆那边是好不容易找时间回的她,多半是青凰看得紧,娄昕舟也不好再发消息去问。 但也许可以去问问春柯,只是她的身份令牌在激活后还没来得及加上她,所以在犹豫片刻后,娄昕舟就又出了门。 这几天,静若闭关,除了留几个位子高些的近侍,其余的用不着待在这里,她记得春柯穿的是湖蓝的外门弟子服,所以这个时间点,人应该是在存英殿的。 只是虽是有了目的地,娄昕舟在登上小方舟以后,还是在原地愣了许久,这人生地不熟的,存英殿在哪里? 不过她虽然不识路,但最不缺的便是时间,因而也没多想,在浮楼作了定位后,便开着小方舟离开了尚徐殿。 扶风宗八十一殿,天上就有四十一,游走的方舟到处都是,御剑的弟子也不少,娄昕舟开着方舟把天上的这些大殿看了个遍,当真是如春柯说得那般,除了六大主殿,其余的都长得大差不差,期间她还因此迷了一次路,但好在有浮楼的方向定位,她又找回了航线。 只是可惜,逛了一圈,她甚至在天上找到了曲泽殿,也记住了许多大殿的位置,却是没见着存英殿的影子,想来是建在地上的。 华山山陡,但仙门总有各种方式将小得令人发指的地面空间发挥到极致,因而建在地上的存英殿不禁没有被狭 第131章 灵信是什么呀,可以吃吗? 娄昕舟虽然穿着内门弟子服,但是个生面孔,因而在进存英殿的时候,守门的杂役看了她好几眼,最终还是将她喊住了。 “这位师妹,还请出示一下身份令牌。” 娄昕舟听见声音回头立定,将身份令牌从腰间取下递了过去,那杂役弟子接过一看,却是立即变了脸色,连带着称呼也变了。 “竟然是晗雨小师姐,实在对不住,耽搁你的时间了,你还请随意。” 这杂役弟子嗓门很大,于是周围的人瞬间都看了过来,一时间,议论纷纷。 “啊,是那个六阶的天才吗?” “好像真的是诶。” “我之前见过她的,只是那时候的样子······没想到她原来这么可爱的吗。” 无论是刚入门的弟子,还是其他的弟子,几乎都听过娄昕舟的名声的,毕竟是六阶的天才,听说这小女娃刚到的时候一身乞丐样,但偏偏被大长老们抢着要,最后被静若长老收于门下。 “可是,为什么她穿的是内门弟子服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亲传弟子的衣服是需要定制的,哪有那么快。” “哦哦,是这样啊。” 娄昕舟听着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眉头微皱,没想到这消息传得这样快,只是他们似乎还不知道静若并没有将她收作亲传弟子。 “那个,晗雨小师姐,我能加你个灵信吗?” 那个杂役弟子拿出自己的身份名牌,颇有些战战兢兢地将它递了过来,见他这样,其余人也纷纷上前来了。 “诶?小师姐,也加个我呗。” “还有我我我。” “我也。” 娄昕舟顿时被一堆人围在了中间。 “······” 灵信想必就是扶风的通讯方式了,娄昕舟看着自己面前递过来的一堆身份名牌,眼中金光微沉。 果然和先前想的一样,真是麻烦啊,不过好在她早有对策。 于是,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娄昕舟咬着手指,一脸的痴傻样,歪着头无比认真地问道。 “灵信是什么呀,可以吃吗?” “······” 最后,这些弟子满脸失望地散去,娄昕舟也抓紧时机离开,淡出了众人的视线。 至于怎样找到春柯,对于娄昕舟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存英外殿的弟子天赋并不好,因而修为也不会多高,只需要画了一层隔绝灵力的阵法足以。 神识探出去没多久,娄昕舟就找到了在院子里看书,啊不,应该说是看着书发呆的春柯。 存英殿弟子众多,只有内门弟子才有资格一人一间屋,至于外门弟子,多是住在一个院子里,总共四间屋子,一间屋子便要住四到八个人,春柯住的自然也是这样的地方。 此时,院子里面少说也有十来个人,正挤在这般狭窄的空间里,练剑的有,看书的有,聊天的有,甚至连打坐的也有。 “······” 在这样吵闹的环境里打坐,真的不会走火入魔吗? 娄昕舟发出了真诚的疑惑。 “小师姐?!” 娄昕舟没在院门口站多久,就被春柯看见了,想也没想就是一句“小师姐”,顿时,练剑的,看书的,聊天的都停了下来,就连那打坐的也睁开了眼睛。 “······” 看来果然是没入定成功啊。 宗派里称谓首先看得是等级修为,而后才是年龄,春柯这“小师姐”一出口,又将娄昕舟送到了风口浪尖。 这些人和春柯生活在一处,自然知道她揽下了静若长老近侍的差事,她能接触到的,能叫小师姐的,除了静若长老新收的那个亲传,还能有谁? “咳咳。”娄昕舟见众人几乎都因为她的到来而愣在原地,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清咳了几声,连忙开口,“春柯,快跟我来,我有事想问你。” “啊。” 春柯一脸疑惑,将手中的书缓缓放下,似乎还没回过神来,娄昕舟不禁捂住额头。 “快点!” “啊,好。” 好在两人走得及时,才没给院子里的那些人过来纠缠的机会,娄昕舟在带着春柯走远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小师姐怎么到这里来了。” 春柯看着面前的小女娃,一脸的疑惑,突然她想到了什么,面上竟然害怕起来。 难道这小女娃是来问她昨日为何不帮她的? 昨日娄昕舟被石英带走以后,她便抓着空隙偷偷溜走了,她可不敢掺和这些事,那种情况,无论是惹了谁不高兴,她都会很惨。 “春柯啊。” “小······小师姐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春柯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听石英师姐说有个什么月测,就想问问你月测是什么。” “原来是这个啊。”春柯大松一口气,“不过小师姐你都还没引气入体呢,问月测的事情做什么?” “石英师姐说,她要在月测里面狠狠地教训我,我有点害怕。” 娄昕舟想了想,一脸的委屈可怜,开口胡说。 “不可能。”春柯听罢却是笑了,“月测会分等级的,她这么说就是吓唬你罢了。” “嗯?所以月测到底是什么啊。” 娄昕舟歪着头问。 “这么说吧,就是每个月一次的测试,算是我们门派的传统吧,检验你这个月修为是否达标了。”春柯开始解释道,“月测总共分天地玄黄四个等阶,元婴以下的弟子都必须参与,由修为高低决定月测等阶,所以石英师姐都出窍了,怎么可能会参加月测呢。” “那我也要月测吧,万一过不了会怎样啊。” 娄昕舟继续套话。 “嗯,会降级,亲传降为内门,内门降为外门,外门直接回家。”春柯摆了摆手,“理论上是这样。” “理论上?” “是啊,除了我们这 第132章 什么玩意儿 “哎。” 听娄昕舟这般问,春柯沉默了许久,最后竟是长长叹了一口气,眼中尽是疲态。 “怎么了?” “这月测啊,一个不小心,说不定会丧命的。” “什么?” 娄昕舟震惊了,每个月一次的月测,说不定还会丧命,扶风宗到底在搞什么?这种考核方式是否太过严苛了,真的合适吗? “不过小师姐倒不用担心,你才来,最多不过是黄阶月测,我还没听说过黄阶的死过人呢。” 春柯见小女娃那般惊讶,以为她是被自己的话给吓着了,便开口安慰道,只是她眼中尽是担心,这个月的月测又要到了啊。 筑基的月测是是地阶的,难度相较于黄阶和玄阶呈陡崖式上升,而他们这些外门弟子,在月测里,总会成为亲传弟子和内门弟子的垫脚石,往往是最先被淘汰的。 “这样吗?” 春柯看着面前的小女娃,脸上些许羡慕,要是她也能有那般的天赋该有多好啊。 在之后的时间里,春柯给娄昕舟讲了许多。 这每个月的测试实际上测的就是实战,扶风宗有一个含虚镜,是天阶法器形虚碎掉后的其中一块,因着是残缺品,便从天阶法器中除名了,但是其能力还是给扶风带来了许多好处。 正如其名,形虚能够凭空构造生物,虽然只是幻境,但依旧能够对现实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含虚镜也保留了一部分这样的能力,正好用于训练弟子实战。 实际上,昆仑虚狙妖的任务也是源于为门派提供实战对象的需求,而因着含虚镜,扶风完全免了这一过程。 自然,月测也是借助了含虚的能力,将一众弟子分难度等阶,在不同时间投入含虚镜内,和幻化出来的妖兽进行实战。 只是里面的妖兽在等阶上总要高出弟子一阶,因而每次月测,很少有人会正面去和那些妖兽对抗,至于正面对抗了的,大部分都上了黄泉路。 但许是门派也知道这样的测试有些困难了,会在场地中设置大大小小的安全区,只要待在安全区内,那些幻化出来的妖兽便不会对他们发起攻击。 只是待在安全区里的时间是有限的,也是固定的,但是却允许抢夺,因而,这月测与其说是与妖兽对抗,不如说是弟子间的竞争,而考核也是看你能否抢夺到更多的安全时间。 解决了心中的疑惑后,娄昕舟便准备离开了,春柯也回了院子,继续和院友们挣扎学习。 一路出了外殿,娄昕舟七拐八弯的,居然,又迷路了。 “······” 好吧,也不能怪她,要怪就怪这存英殿实在有些太大了,偏偏她打小就对方向不敏感,离了人,自然容易迷路。 这时候,娄昕舟就无比庆幸自己给浮楼定了位,只要走到殿外,找到方舟,她便能回去。 “诶,我听人说,静若长老新收的亲传到存英来了,是不是啊。” 娄昕舟正和存英殿七拐八拐的路较劲呢,猝不及防听见这一句,人差点给摔了,转头看去,就见着一男一女两个外门弟子聊得正开心。 “好像是吧,但我听说是个傻的。” 男弟子摇了摇头,一脸的不看好,讪讪说道。 “啊?怎么会这样啊。” “依我看吧,咱们有空去巴结她,还不如去巴结青凰尊者新收的两个亲传呢。” 又有一个女弟子加入了聊天的行列。 “啊,你是说行云师兄吧,我听说了,他才十二呢,还没入门就已经筑基了。” 原来的女弟子说道。 “是啊,我听师姐说他是修真世家的,好像是田峪那个吴家吧。” 男弟子附和道。 “田峪吴家?嘶,我记得子安师兄好像也是吴家出来的,也许······” 原来的女弟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现出些许喜色来。 “别想了,子安师兄都不知道来多少年了,早断尘缘了,吴行云才十二啊,子安师兄入门的时候他还没出生吧。” 新来的女弟子想也没想就打断了她的幻象,那女弟子顿时像是泄了气的蘑菇,软塌下来。 “人生好难啊,下次月测要怎么办啊,有没有人能带带我啊!” 娄昕舟在一旁听着,似乎有些理解这些外门弟子了,扶风这月测对他们来说,当真像是催命符一般。 “哎,既然巴结吴行云不行,那师姐知道青凰尊者收的另一个亲传有没有戏啊。” 男弟子苦笑道。 “你是说柳冬儿?”被叫做师姐的女弟子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她人怎么样,但听说很是漂亮。” “当真?” 男弟子一听突然兴奋起来。 “你在想什么啊,人早就名花有主了。” 娄昕舟在一旁听几人聊天听得津津有味,索性直接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反正时间还早,晚些回去也没什么。 “名花有主?谁啊?” “你们没听说吗?”那师姐却是有些震惊,“都传开了好不好,什么行云冬水的,云柳依依的,人家是一对好吧。” “啊,这样啊。” 那男弟子顿觉有些失望,打消了心中那不可能实现的念头。 娄昕舟听着那女弟子的这话,却是眼睛都给瞪圆了。 云柳依依?行云冬水? 什么玩意儿!!! 回浮楼的路上,娄昕舟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果然,有些人无论是走到哪儿都是招蜂引蝶的。虽然她知道邵云帆必然不可能和那什么柳冬儿发生关系,这件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是听着那些传言,她就觉得心中很是不舒服,像是浸了醋一样,酸涩涩的,甚至有种想吐的感觉,恨不得现在就冲到曲泽殿去,将那什么柳冬儿痛揍一顿,然后抱着自家教主,告诉所有人他是她的。 只是现在却是这样的情 第133章 静若出关 转眼两日便已过去,这两日里,娄昕舟并没有在尚徐殿闲着,为了熟悉扶风宗的环境,她避开石英,在门内到处闲逛,将扶风这所谓的九九八十一殿给逛了个遍。 只是在闲逛的这两日里,她没少听见关于青凰尊者新收的那两个亲传的事情。 也不知到底是怎样发酵的,一众弟子传他们天造地设,金童玉女 娄昕舟每听见一次,拳头便紧上一分。 她了解自家教主的性格,也明白这些人口中所说多半只是谣言的结果,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听着这些话,她也开始生邵云帆的气了,也不知青凰对他到底重视到了什么程度,好几天了,这人竟是没有发过一句消息过来。 但邵云帆应该知道她会很在意这种事情,她不信他没听见这满天飞的谣言,难以置信会将她像这般晾在一旁。 娄昕舟拿着通灵名牌倚在窗子边上发呆,指腹不断的摩挲了木质的令牌,许久见着太阳西下,她才强制将散出去的思维重新拉回来。 “也差不多了。” 静若应该会在今天夜里出关,想必第一时间就会过来抽问她的功课,但她并没有丝毫的慌张,那本书她早已烂熟于心,倒背如流,今夜静若一来,她决定给他一个满意的结果。 天幕不一会儿便完全黑了下来,娄昕舟将油灯点上,将静若给她的那本书翻开摆在桌上,书角被她揉搓过几次,看起来就像是被人翻过千百遍那般,样子还是得好好做的。 也不知过去多久,娄昕舟感受到大乘的气息重新出现在尚徐殿内,静若出关了,那股力量似乎更加浑厚了好些。 娄昕舟却是微微皱起眉头,闭关就是为了精进,但是仅仅三日便能有这般突破,静若是如何做到的? 半个时辰后,静若果真来了,娄昕舟将门拉开,墨衣的大长老笑着进了屋子,看见桌上翻开的书籍,以及燃过许久的油灯,满意的点了点头。 “背得如何?” “禀长老,弟子背得很好。” 娄昕舟从容道,小女娃娃笑容浅浅,薄金的眼中却尽是满满信心。 “哦?那我便考考你。” 静若走到桌边坐下,在桌上轻轻敲了许久,而后将翻开的书给合上了。 “灵力入体,最先为气,我问你,气为何物?” 昏黄的灯光下,小女娃乖巧地坐在静若的对面,和初时的痴傻不同,她似乎真的做了许多的准备,不仅将书中所述记得一字不差,甚至还加上了自己的见解,静若听见她的回答,空隙中便抬头看过她好几次。 在小女娃落下最后一个字后,他笑了起来,看样子很是高兴。 “好,不错!明日你便试着引气吧,哦,对了。”静若说着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了一个古青瓷瓶,递给了娄昕舟,“这丹药是我特意为你炼的,从今日起,一日一颗,服至月底。” 娄昕舟接过那古青色的瓶子,心中却是疑惑。 她记得那日被石英拉去静思楼的时候,就见着静若在炼丹,原来炼的便是这个吗?甚至还是为她专门炼的? 娄昕舟打开瓶口,凑到鼻尖,轻轻闻了闻。 那丹药气味香甜,清净如水,但她总觉得哪里有些熟悉,却又说不太上来。 “弟子谢过长老。” 送走了静若后,娄昕舟将古青瓷瓶中的丹药倒了出来,丹身通体透亮,中间却有一小块黑点,她突然愣住了。 竟然是分灵丹?! 这丹药上辈子在魔域时她几乎当饭吃,毕竟全教上下就她一个正常修士,需要她炼化魔域那混沌到极致的魔气,再从中单独抽出纯净的灵力用以修炼,但这一过程需要耗费大量的气力,邵云帆便让教里的炼丹师每日供应分灵丹,用于帮助她更加容易地分离和炼化魔气和灵力。 只是扶风宗地处华山,离魔域那般遥远,灵力纯净,哪里用得到分灵丹? 不对,这丹药好像有些不一样。 掌心升起红色的火焰,娄昕舟用灵力将手中的丹药化开,顿时,屋子里的丹香更加浓郁。 “银叶,雨燕草,幻心,阴神······”娄昕舟喃喃自语,“这几味的用量好像加大了······” 分灵丹的原料虽然也有这几样,但是因着这些灵草都是极寒极炙之物,并不可多服,分灵丹里加上这几味,也不过是为了炼化之能,而静若给的丹药,分离的功能消失了,炼化却成了主要功能。 只是,他是想她炼化什么呢? 娄昕舟突然想到了入门测试测出来的六阶。 “······” 看来,这一次要冒冒险了。 娄昕舟看着桌上如白玉般的丹药,她不知静若有什么目的,也不知服下这丹药身体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但是,若是不按静若的要求行事,不服这丹药,那势必会引他怀疑,这些天所做之事皆功亏一篑。 “……” 想到这里,娄昕舟拿起一颗丹药,毫不犹豫地送进嘴中给咽了下去。 丹药入口即化,只是娄昕舟等了一会儿,身体却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她微微皱眉,压下心中的不安,运起周身灵力来,却也是如常,也没有任何异相,暂时松下一口气,将通灵名牌给拿了出来。 却又愣住。 这件事情理应是要告诉邵云帆的,但眼下情况特殊,静若已经出关,传音不便,万一被发现就不好了。 于是只好作罢。 静若说,让她明日便开始尝试引气入体,但她展示出去的天赋并不很好,之后几日还得装装傻,按照计划在十五日左右学会才好。 实际上,以她展现出来的天赋来说,十五日便学会引气入体,悟性已经是极其难得了,可以算是天才级别了,但静若显然想要她快些学会引气,好参加月底的月测,也不知,他到底想在月测上做些 第134章 决明 因着要装傻,娄昕舟打坐尝试引气入体便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发呆,一直保持一个姿势坐在空地前,说实话,真的很无聊,但偏要装出很认真的模样,她便也没有理由在静若的眼皮子底下外出了。 春柯却是在午时提着一个红棕色的饭盒过来了,娄昕舟察觉到有人靠近便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春柯,又看了看她手中的食盒,有些疑惑。 “长老说让你专心修炼,三餐由我给你送。” “嗯?” 娄昕舟有些震惊,静若已经这般着急了吗?连她去食堂的时间都要给她节省出来。 春柯将食盒打开,顿时,饭菜的香味便飘了出来。 尚徐殿的伙食还是很不错的,娄昕舟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接过春柯递过来的米饭,傻乎乎地道了句谢。 看见面前的小女娃拿着碗狼吞虎咽的样子,春柯竟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小师姐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 “不知道为什么,我好饿啊。” 娄昕舟抽空从碗中抬起头来,嘴边甚至粘了一颗白米饭。 “引气入体是这样的,我以前也饿得特别快,每次吃饭总能吃下三大碗。” 春柯笑笑,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只是叫小女娃听了却是瞪大了眼睛,甚至放出光来。 “对啊,你能不能教教我怎样引气入体啊。” 春柯一听娄昕舟这话却是愣住了。 她是怎么学会引气入体的来着? 她的天赋并不算好,不然也不会一直呆在存英外殿了,当年她可是足足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才学会引气入体,靠得并不是悟性,而是毅力,只是,那时候有的那种不服输的意气,到现在,也不知为什么,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咳,小师姐天赋绝佳,应该用不着春柯教你啊。” “唔。”娄昕舟抿了抿嘴,“可是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做了。” “这······” 春柯却是有些为难,平常人一般在一个月到两个月就能学会引气入体,她其实一直都有怀疑自己是不是用错了方法来着,沉默许久,她忽然又想到了其他。 “啊,小师姐不必找我啊,决明师兄明日就要出关了,到时候你可以问他啊,他可是只用了一个时辰就学会了引气入体的。” 娄昕舟刚喝进一口汤,听见这话却是直接喷出来了。 “多······多少?!” 春柯到底是筑基的修士,反应十分的迅速,因而并没被娄昕舟喷着,只是却是皱了眉头,她是知道决明师兄的天赋特别妖孽,却没料到面前的小女娃是这样的反应,对方才入仙门,应该对天赋什么的没有具体的概念才对。 看见春柯脸上惊讶的神色,娄昕舟有些尴尬地用衣袖擦了擦嘴巴,又咬了咬唇,而后解释。 “长老足足要我背了三日的书,决明师兄就不需要吗?” 原来是因为这个吗? “决明师兄和我们可不一样,哪里用得到背书,根本就不用看好吗?”春柯重新找了地坐下,眼中颇有些羡慕,“他一百多岁的时候,就已经有大乘的修为了。” 娄昕舟一脸的疑惑,歪着头问。 “大乘修为?” “额。” 春柯这才想起面前这女娃娃一来就被静若长老带了过来,没有上过一节理论课。 但是从头解释会特别麻烦,而她向来最怕麻烦,想了许久,春柯开口道。 “就是特别特别厉害的意思。” 娄昕舟触不及防听见这解释,差点笑出声来,强忍着摆出一副懵懂的样子,认真地点了点头。 之前在青云殿的时候,她便知道静若有一位已经大乘修为的徒弟了,因为那时镜北说静若有个好徒儿,仅仅只四百多岁便快要到渡劫了,只是却没想到这人天赋竟然这般变态,一百多岁便到了大乘。 在她知道的人里面,除了自家教主得了魔主传承,一夜渡劫以外,就是她师尊的天赋最让人惊讶了。 她曾听邵云帆说过,岐鸢在两百岁的时候便已经到了大乘,她是昆仑虚那一众天才里最先突破到大乘的,就是掌门和灵虚长老,也是在快三百岁的时候才到的大乘。 只是,娄昕舟有些想不明白的是,扶风宗有这样一个绝世天才,按理说,应当是声名远扬才对,但即使是上辈子,娄昕舟也没有听过他的名号。 “春柯你刚刚说,一百多岁,决明师兄已经有一百多岁了吗?” “啊,可不能这样算,他只是在那个时候突破的,现在已经四百多岁了。” 春柯解释道。 “四百多!那他就是一个老头咯?” 娄昕舟惊讶道,眼睛都瞪大了,春柯听见她这毫无厘头的,没忍住又笑了。 “恰恰相反,我给你说啊,决明师兄风流倜傥、飘逸绝俗,长得可好看了,他每每出现,总会引起骚动,所以啊,为了避免麻烦,他很少外出。” “那他是不是特别厉害啊?” 娄昕舟吃完了饭,抱腿坐着,她可要打探清楚一些,毕竟尚徐殿过不了多久就又多一位和静若同等阶的大乘修士了,而且是那种可以比肩渡劫的大乘修士,到时候只怕她会更加受限。 “那可不?”说道这里,春柯脸上竟然露出了骄傲的神色,“你是不知道,咱们这位师兄啊,修为虽然只有大乘,却可以和渡劫的尊者打成平手呢。” 听到这里,娄昕舟突然就明了了,这位决明师兄既然可以和渡劫的尊者打成平手,这就可以解释为何静若每每都敢和青凰对着干了,原来是自己养了个好徒弟啊。 不过也是令人惊奇,大乘和渡劫之间虽只有一个等阶之差,但中间可存在了好几百年的灵力沉淀,而他居然可以凭借大乘的修为和渡劫打成平手,一定不简单。 娄昕舟突然觉得头有些痛, 第135章 偷偷见面 来曲泽殿已经有四天了,邵云帆看着手中的通灵名牌,之前娄昕舟发消息给他说静若对她那莫名其妙的态度时,他便已经知道山门口那应灵瓷到底测试的是什么东西了。 上辈子他曾暗中调查过扶风宗,只是因为时间有限,他只来得及将和扶风宗有关联的小门派全部找了出来,发现这些门派每月给扶风宗送去的弟子无一都在修魔方面有很强的天赋,扶风宗是正道修真门派,邵云帆推测他们在用一种极其诡谲的方式进行修炼,虽不知具体方式是什么,但至少要用到那些修魔天赋很高的弟子。 之前因为沐门一事,他才知娄昕舟竟是魔域少主,所以,他便给娄昕舟用了秘法,将先天大满的灵力往下调成了普通人的水平,若是应灵瓷测灵力,那娄昕舟测出来就该只有二阶,理所应当地进到外门,远离扶风宗那群最危险的疯子。 只是没想到,扶风宗居然这么大胆,光明正大地将入门测试设置成了测试修魔的天赋。 娄昕舟既是天生魔种,自然在修魔一道上有极高的天赋,测出六阶来也是理所应当。 “师兄,你在想什么啊,师尊叫我们呢。” 突然一道明丽的声音传来,邵云帆抬头便见着柳冬儿堆着盈盈笑意朝他扑过来。 “好,知道了。” 邵云帆起身闪开,柳冬儿扑过了头,重心不稳差点摔倒,回头便有些郁闷,不禁娇哼道。 “师兄,你躲什么啊。” “柳师妹这架势像是要把我给吃了,我怎能不躲啊?” 邵云帆见她这样,开口回道,少年声音清明,身着扶风那午夜蓝的亲传弟子服,俊美绝伦。他抱剑弯腰,墨发轻拂,脸上阳光肆意,浅色的眼眸似被星光点缀,笑意藏在其间,只消一眼,便足以让人沉溺其中。 柳冬儿见他这一笑,竟然直接愣在了原地,回过神来后,却是早已不见了人影。 “啊啊啊啊,怎么总是这样。” 柳冬儿气得在原地跺脚,师尊又不是只叫他一人,也是叫了她的,怎么就不能等等她啊?明明门里那些男弟子对她都特别殷勤,怎生就吴行云一人,次次一副懒得搭理她的样子。 “不过······” 会不会正是因为这样,她才喜欢他的? 柳冬儿认真地想了想,甚至在脑中尝试着换其他人像吴行云对自己那般对她。 但是很显然,这样做不仅没有任何喜欢的感觉的,还会觉得非常恶心。 好吧,柳冬儿不得不承认,她其实就是看上吴行云的脸了,哦,可能还有那惊人的天赋。但是这般绝美的天才少年,也就只有她才能配得上吧,毕竟她可是有闭月羞花之姿的。 吴行云喜欢她是迟早的事。 柳冬儿想到这里,终于消了气,朝青凰的书房去了。 邵云帆进了青凰的屋子后,便见着那人一脸面无表情地坐在书桌前,面前正放着一堆的古籍,杂乱无章,他正低头摆弄着它们,也不知是在做什么,他便走上前去,笑着问。 “师尊这是在做什么?” 青凰抬头,见着是自己新收的徒儿,面无表情脸松动许多。 “没什么,只是闲来无事研究古籍罢了。” 邵云帆笑着点头,接着问道。 “冬儿师妹说您找我。” “是,这个给掌门送过去,前些日子他一直念叨。” 青凰说着,便从那堆古籍中挑出来了一本,递给了邵云帆。 “是。” 邵云帆弯腰接过,因着是在青凰的面前,也没多看揣进空间便走了,正好撞上迎面进来的柳冬儿,柳冬儿见他在她刚才就要走,连忙出声想要将人叫住,声音娇滴滴的。 “诶,师兄你就走了啊,不等等我呀。” 但那少年却是理都没有理她,径直从她身旁走过,正眼也没瞧她一眼,开门关门,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 柳冬儿这方气刚消下去,噗地一下又上来了。 ······ 出了曲泽殿,邵云帆御剑的速度慢下来,这里已经脱离了青凰平日里警戒的范围,他便偏了航线,往尚徐殿去了。 已经好几日未曾和娄昕舟联系过了,两人都被扶风的大长老给收在了身边,用通灵名牌联系,被发现的风险太大了,还不如隐了气息,直接过去来得好些。 他记得娄昕舟说过她被安排住在了尚徐一旁的一个小悬浮岛上,这方御剑过去,他一眼便瞧见了。 此时才过午时不久,刚踏上那小岛,他就看见了在楼前空地打坐的小女娃,但看那极其随意的姿势,以及慢慢有些压下去的脊背,与其说是在打坐,不如说是在发呆,甚至好像快要睡着了? 邵云帆隐了气息,所以娄昕舟并没有发现有人过来,他便悄悄走了过去,而后又在她面前轻轻蹲下,细细打量着小女娃的脸。 邵云帆还没见过这般打扮的娄昕舟,扶风的弟子服为了方便练剑,所以很是干练,她又将头发整个扎了起来,整个人便显得更加玲珑了些。 但也许是因为头发太多,手太小,小女娃这头发扎得不太有水平,不禁扎歪了,还有些松松的,但却衬得她很是可爱。 又似乎是胖了些,难道是长老殿的伙食太好了吗? 邵云帆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轻轻笑了一声。 娄昕舟立马就睁了眼睛,而后一整个愣住了。 “······” “······” 四目相对,邵云帆没有说话,面前的女娃似乎有些懵,竟然伸手掐了掐他的脸,接着又掐了掐自己的,而后喃喃自语。 “不是吧,怎么梦见教主了?我很想他吗?” “你不想我吗?” 邵云帆笑着问道,他现在是吴行云的装扮,很有些意气,这般看起来竟是少年感十足 第136章 你只能是我的 “行云冬水,云柳依依?” 邵云帆却是直接懵住了,他自从被青凰收了以后,就一直呆在曲泽殿,基本没有出去过。“行云冬水“、”云柳依依”这种说法他并没有听见过,只是光看表面的意思,也并不难理解。 “教主不知道吗?”娄昕舟捧着邵云帆的脸,稍微靠近了一些,她也是气了好几天,此刻怨气积累起来,语气都冷了好些,“这行云应该就是教主吧,冬水,嗯,让我想想,是不是那天追着你跑的,长得还挺漂亮的那个少女?” “······” 邵云帆见她这个样子,微微愣了一会儿,而后,娄昕舟就见着眼前的少年弯起眉眼来,眼底苍苍,似一汪碧湖般透彻,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温绵细腻,像极了春晨的第一缕阳光。 “笑什么?” 娄昕舟只觉被那眼神烫了一下,慌忙收回了捧着邵云帆的手,缩回袖子里藏好,又有些不敢看他,眼神飘向别处,就连说话的语气都软了下来。 “吃醋了?” 邵云帆轻声开口,他蹲在娄昕舟的面前,和小女娃一般高,见人移开视线,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娄昕舟听见这话心脏“噗”地一跳,连忙转过头来。 “吃······吃什么醋,谁吃醋了?” 她根本没想到有一天这话会从教主的嘴里出来,换做是往常,邵云帆都只会问她是不是不高兴了。 吃醋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伴侣之间吧,但两人的关系无论再怎样亲密,却都好像是罩了一层窗户纸,邵云帆从不曾触碰过它,于是她也不敢捅破。 她以为······邵云帆只把她当做是自己的家人罢了,难道教主也对自己有一样的情感吗? 她突然觉得心脏跳得有些快,这天是不是有些热了,不然为何她的身上会微微发汗。 “不然你为何会这样生气啊?” 少年笑道,他原来的冰冷都被化开,此刻脸上都是笑意,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娄昕舟甚至觉得心脏跳得有些疼,她微微低下头去,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道。 “你只能是我的。” 邵云帆却是愣住了,娄昕舟虽然说得小声模糊,但他还是听清楚了,只是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静了片刻后才笑起来。 “好啦,你知道我对她是什么态度的,别不高兴了。”邵云帆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这里不好说话,我虽隐了气息,但也不能这么光明正大啊。” 娄昕舟抬起头来,轻轻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眼前还有重要的事情,于是她只好收起眼底的情愫,起了身。 “到楼上说话吧,这几天事情还挺多的。” 两人一同上了楼,娄昕舟带邵云帆进了自己的屋子,后者见着这般简陋的房间,眼底微暗,轻声开口。 “最多两月,我会找到证据。” “嗯?”娄昕舟走到桌边坐下,有些疑惑,“狙妖任务给了半年的时间,我们都还有四个月的时间啊。” “这地方潮湿阴暗,住久了对身体不好,还是快些好。”邵云帆的语气又恢复成了平时的平淡,“尚徐殿这么大,他们居然让你住在这里。” “噗。”娄昕舟却是听笑了,“教主,我又不娇气的,早习惯了。” “这习惯不好。” 邵云帆听见她的话,看了小女娃一眼,脸上显然有些不高兴,昆仑的外门弟子住的都比这好。 娄昕舟竟是笑了,见邵云帆又看她一眼,吓得连忙收住,脱口而出。 “听教主的,那我不习惯。” 邵云帆扶额,轻叹口了气,这算什么话。 “静若这边有什么情况没有?” 邵云帆将灵剑放在桌上,他此刻带的是把黄阶的灵剑,剑身朴素,是他进扶风宗以前,特意炼的低品阶灵剑,也还算顺手。 “有,昨日他出关后给了我一瓶丹药,叫我每日服用。” 娄昕舟说着拿出那古青色的瓷瓶递给了邵云帆,后者打开瓷瓶倒出里面的丹药来瞧。 “我昨日化了一颗,是改版的分灵丹,但重在炼化之能。” “······” 想着扶风背后做的勾当,邵云帆有些想明白了,他好像知道为什么扶风宗要选择修魔天赋好的人了。 魔修修炼向来要比正道修士容易,毕竟正道修士修炼依靠天地灵气,而魔修则是魔气、怨气以及这世间一切的负面情绪,但天地灵气有限,而人的黑暗面却是无限的,且易得的。 扶风选择那些修魔天赋好的人,是为了炼化他们的修为,供自己修炼,原来是这般吗? 邵云帆理清了前因后果,看了看面前依旧有些懵的小女娃,想了想,还是原原本本告诉了她,先前本是打算让她远离这件事,所以不知道倒也无妨,但现在,娄昕舟已经被卷了进来,甚至位于事件中心。 “原来是这般么。” 娄昕舟在听了邵云帆的解释后,静若这些天的行为倒也不难理解了。 “这丹药多半是为了之后更好的炼化魔气或者是怨气,对身体不会有大害,可以照常服用。” 娄昕舟接过邵云帆递回来的瓷瓶,轻轻点了点头。 “只是,这丹药用料极寒极炙,长期服用,会有冰火重天之感。” “教主放心,一点苦我还是吃得的。” 娄昕舟听罢笑道。 邵云帆见她这般,却是有些心疼,从空间里又取出一物来,放到了桌上,推到了娄昕舟面前。 那是一条金色的手链,用金线编织,链身极细,别雕刻了许多复杂的纹样,一时竟看不出作用来。 “这是我在念音境拿的,名叫移念,你带着它,我便能时刻知道你的方位,以及安危。” 邵云帆解释道,他将娄昕舟的手拉过来,轻轻给她带上,那金色的手链在感应到被人戴上之后 第137章 丹药副作用 在邵云帆走后,娄昕舟便又到了楼下空地装模作样地学引气入体了。 日子过得倒也很快,转眼便是七日,期间决明出了关,娄昕舟也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天才,但只是远远看过一眼,确实是如春柯说得那般,玉树临风,飘逸俊朗,但娄昕舟并没有接近他的打算,那可是比肩渡劫的大乘,只怕关系进了,容易露馅。 静若在这几天也来过好几次,娄昕舟编了一些心得体会将他给糊弄过去了,只是在第十一日的时候,决明却上了岛。 娄昕舟本是在闭着眼睛打坐的,却突然间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息以极快的速度靠近,出于本能,她下意识睁开了眼睛,却是和自己不想招惹的人直接打了一个照面。 “······” 什么情况?! “晗雨师妹,你好。” 决明的声音很是温和,虽是有些冷淡,却又如洞中幽潭一般清澈。 春柯说此人已有四百多岁,但他看起来却只有十八九岁的模样,他没有穿扶风那午夜蓝的亲传弟子服,而是一身素衣,仙气飘然,面部轮廓分明,五官端正,但偏眼角却有些薄红,平添了几分魅惑之感。 真真是极好看的人。 娄昕舟在心中感叹。 “决明师兄好。” 娄昕舟轻声开口,面上腼腆,看起来似乎有些怕人。 “你认识我?” 决明脸上笑意柔和。 “我之前听春柯说过。” 娄昕舟的声音怯生生的,她缓慢起了身,将身上的泥土拍了干净,又乖巧站好。 “不用怕,是师尊叫我来的。” 决明见她这副模样,便轻轻笑了,他眼角弯起来,那魅惑的意思更重了。 “长老?” “嗯,师尊说你在引气入体上遇到了一些困难,让我来教教你。” 决明此话一出,娄昕舟直接呆在原地,眼下这般,看来是躲不过了。 静若啊静若,你就非得这般着急吗?生怕给人抢了似的。 娄昕舟不禁想到。 不过这般想想,也并非不可能,她现在虽然被收在尚徐殿,但毕竟只是个内门弟子,并不属于静若,但前些天她去存英殿,大家都不知道她没被收作亲传,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 静若虽然没有收她做亲传弟子,但对外也没有告知说让她做了内门弟子。 而先前邵云帆给她说了扶风宗背地里干的是些什么勾当,加上应灵瓷从未测出过六阶的天赋,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对于扶风宗这些高层来说,她就是一块香饽饽。 怪不得静若这般着急呢,原是怕发生变故,担心好不容易抢到手的肥肉会被他人中途劫走。 不过,眼下这情况,拒绝是不可能拒绝的,也只能顺了静若的意,于是,娄昕舟便开口道。 “唔,那麻烦决明师兄了。” 决明笑着摇了摇头,走了过来。 “大家都是同门,我还是你师兄,理应照看一些,日后你若是在修为上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我。” 娄昕舟听见他这话,心中微微惊讶,决明作为扶风宗天赋最高的弟子,理所应当是扶风首席了吧。 以前她见到的那些扶风宗弟子,都有些嚣张傲气在身上,又素来爱挑事出风头,却没想到这决明大师兄,倒是出淤泥而不染,扶风宗这恶习,他是一点没沾上。 决明在离娄昕舟一个不远也不近的距离停了下来,接着衣袖一挥,霁青的灵力一显,地上那些杂草瞬间被清空,土地也紧实起来。 而后他才屈腿盘坐,见小女娃眼中惊讶之色,笑了几声,示意她也跟着坐下。 “引气入体实际很是简单,这第一步完全放空心神,达成入定,师妹可做到了?” 娄昕舟摇了摇头,这入定一成功,后面引气便就简单了,她自然要多混一些时间。 “我放不空,感觉好难,肚子会饿,口会干。” “噗。”决明被她给逗笑了,“饿是自然,渴也正常,倒不如说,会饿会渴是因为你离入定不远了。” “啊?” 娄昕舟第一次听见这种解释。 “因为你在消耗能量啊。” “嗯?” “我之前听师尊说,有叫人给你按时送饭,若是单纯坐着,消耗的能量会很少,也就不会那么快便感觉到饿了。” “······” 娄昕舟怀疑这人在照顾她的情绪,但是她没有证据。 “那,我要怎么样才能入定呢?” “将思维集中于呼吸,去感受身体运行,当你能听见血液流动的声音,就是要成功了。” “好难。”娄昕舟委屈道,“怎么可能听见血液流动的声音啊。” “没事,我们不急,慢慢来。” 在决明离开后,娄昕舟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人一待竟然就是一天,从早到晚讲了整整四个时辰,讲解透彻,入木三分,又善类比,将抽象的概念具体化,她觉得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装痴傻,装学不会,可真的是累惨了。 这样的讲解,就是傻子也学会了吧。 但不幸的是,这人明日也会来,说是直到她学会为止。 “哎。” 娄昕舟忍不住长叹一口气,看来学会引气入体的日起得提前了。 回到房间后,娄昕舟直接倒在了床上,来扶风的这些天,今天是最累的,装傻应付人当真是件难事啊。 这般想着,她竟是沉沉睡了过去。 娄昕舟是被一股寒意给刺醒的,她从床上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身上居然不知何时起了寒霜,那东西是从身体里透出来的,并不是外界的作用。 “是那丹药吗。” 娄昕舟轻声喃喃,只是也不知为何,她只觉身上有些冷,虽透到了骨子里,但也是冷罢了,却并没有预料中的疼痛感袭来。 她将身上的冰霜拂去,用灵力清洁了身 第138章 成功引气 娄昕舟裹着被子靠着墙,虽然身上只有冰寒的感觉,但是这感觉却时刻提醒着她,本该由她承受的痛苦现在都由邵云帆受着,她心中很不是滋味,手中紧紧攥着通灵名牌,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她一直都是被保护的对象,却从不能为邵云帆做一点什么。 她其实知道,邵云帆不会受不了这一点痛,也不会在意这一点痛,甚至将移念带在她的手上的时候,都没想过将这灵器的真正作用告诉她,不想让她因此愧疚担心。 可是······ 红色的灵力在右手指尖不断地盘旋,娄昕舟看着手腕处微微闪光的印记,她想将这印记毁掉,可是她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她不应该也不能这般做,通灵传讯受阻,移念是她和邵云帆最稳定的联系。 体内的寒意褪去,而后突然毫无征兆地转为灼烧之感,皮肤变得通红,娄昕舟感觉了热,将被子掀开,又打开了小窗。 浮楼本就悬于高空,夜里的风冷得透骨,刚好缓解了娄昕舟身上的燥热。 夜里静谧,一点声音也没有,天空也并非黑得彻底,所见不过镀上一层墨色罢了。 一夜无眠。 第二日一早,待身上那冰火之感终于完全褪去,娄昕舟梳洗完后下楼,便见着决明早已到了,在空地盘腿等她。 娄昕舟慢慢地走了过去,收起眼中的情绪,坐在了他的对面。 “决明师兄好。” “你来了,那我们继续吧。” 决明一点没有怪她起得太迟,来得太晚,声音温和柔雅,如沐春风。 娄昕舟点了点头,便直接闭上了眼睛。 许久,也不知过去多久,决明察觉到空气中的灵力轻轻波动起来,最后朝那打坐的小女娃,汇聚成了一个小的旋涡,见状,他轻轻笑了起来。 看来,这引气入体她已经学会了。 “感觉如何?” 见娄昕舟睁眼,决明笑着问道,他面上尽显喜色,当真亲和极了。 “好像轻了许多。”娄昕舟顺着他的话答道,“这两天麻烦决明师兄了。” “本是师尊所托,并不麻烦。”决明起了身,“师妹初次引气想来花费了许多气力,今日便好好休息吧,我明日再来。” “啊?” 娄昕舟听见他这话,一时眼睛瞪得极大。 决明却只是朝她笑笑,并没有给娄昕舟足够的反应时间,径直御剑走了。 “······” 她以为,只要她学会引气入体了,这人就不会来了,看来,还是她太过天真了。 只是不知道,这扶风的首席对她这般,是真正的热心肠,还是同静若一般另有目的。 在得知她学会引气入体后,静若在晚上来了一趟,见她气色微微愣了一下,想是知道了她昨夜已经受了冰火两重之苦,却是并不打算说什么。 但娄昕舟却并不打算放过他。 “长老,我昨夜不知道为什么,又冷又热,疼了好久好久。” 静若听罢敷衍。 “刚开始是会这样,但等你修为高了,便不会疼了。” “可是,弟子可不可以不吃那个丹药了。” 娄昕舟低下头去,声音略显委屈。 静若却是愣住,他放下手中的茶盏,眼中惊讶之色一闪而过,没想到这小女娃看起来是个傻的,却能将夜里的痛苦和丹药联系起来。 “不可以。”静若冷声拒绝,“若是连这点苦都吃不了,还谈何修仙?你要是坚持不了,便下山去吧。” “可是长老,我疼,我不想修仙了。” 娄昕舟抬起头来,直直地望着静若,她知道静若一定有缓解这疼痛的办法,这话虽然说得吓人,但娄昕舟知道自己对他很是重要,他定然不敢逆着她的意。 “胡闹。” 静若果然急了,许久叹了口气,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了一件薄纱衣。 “这个穿上便不疼了。” 娄昕舟接过静若递过来的纱衣,那衣服轻薄如蝉翼,冰冷顺滑,一看便不是凡品,这东西娄昕舟还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静若倒是舍得,这东西是玄阶上品的法宝,它的主要作用在于防御,但也可抵御极寒,缓解严热。 “弟子谢过长老。” 静若点了点头,而后又问。 “你学会引气了?” “是。” 娄昕舟笑道,看起来颇有些骄傲的意思。 静若便终于笑了,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喜色,甚至接连夸奖了她好几句,临到走时还给了几本简单的功法,又叮嘱她一定不能忘记按时服用他给的丹药。 娄昕舟笑得傻乎,看着他脸上虚假的随和亲切之意,乖巧地点头。 有了静若给的纱衣,夜里娄昕舟确实没有体会到冰火两重之感了,想来邵云帆也不会痛了,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安心睡去。 第二日一早娄昕舟照常下楼打坐修炼,却没想到站在空地等她的人却不是决明,而是一脸气愤的石英。 她愣了愣,而后做好表情,有些害怕地和石英打招呼。 “师姐好。” “没规没矩的,你只是内门,怎能直呼我师姐?” 石英见她下来了,开口就是一顿骂,她昨日听说这小女娃学会引气入体了,本来并不觉得有什么,但又听说是决明师兄亲自教的,心里顿时冒了一团无名火来。 “石······石英师姐好。” “哼。” “石英师姐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师尊说了,待你学会引气入体了,便回到存英殿去,现在也是时候了。” 石英冷声说道,她抱着一把银灰色的灵剑,比常人要高些,这般站在娄昕舟面前,居高临下,很是傲气。 “到存英殿去?” 娄昕舟怯生生地重复,眼底微暗。 到存英殿万不可能是静若的主意,毕竟她可是行走的香饽饽,送到存 第139章 人鱼之子 石英似乎没有想到决明会过来,先前她便听说决明是在教这女娃娃引气入体,她既然昨日便学会了,那决明今日也不该再来了。 “师兄怎么过来了。” 石英明显不高兴了,脸色都沉下去。 “晗雨昨日刚学会引气入体,尚不会周转灵力,我自然要接着教她。” 决明见着娄昕舟一副害怕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也没怎么犹豫,便径直越过了石英,走到了小女娃的身边,而后蹲下身轻声安抚。 “别怕,我不会让她送走你的。” 娄昕舟听罢轻轻地点了点头。 但石英却是要气得冒烟了,一脸恨意,见状竟是几步上前,想要伸手去抓娄昕舟。 但毕竟修为摆在那里,石英出手速度再怎样快,在决明的眼中都是慢动作,只见他一挥衣袖,石英便被一股力给推开,甚至还往前跌了几步。 那股力虽然造不成实质性伤害,但却意味着决明是护着面前这新来的小女娃的。 “师兄!” 石英有些不可置信,眼睛瞪得极大,回过头来直直看着决明。 娄昕舟对她这疯狂的样子都有些无语了,虽然她知道被人分走重视之人的注意力是怎样的滋味,若是有个新来的师弟或者师妹,分走了邵云帆和岐鸢对她的关心,想必她也会做些什么。 不过,和石英不一样的是,她可不会像这般行事,不经思考便一味冲动,上门找那新来的闹事,不仅讨不了好,改变不了现状,甚至还会起反效果,让自己在师尊和师兄哪儿得一个无理取闹的名头,而那新来的则是装足了可怜,又得了许多怜爱。 所以,这样好的机会,她怎能放过呢? “决明师兄,我怕。” 娄昕舟委屈地喊了一声,而后往前一步便扑进了决明的怀里,缩作一团。 肉眼可见的,石英的脸瞬间黑了。 “你!你在做什么?我怎么你了?装得这般可怜?” 决明被娄昕舟这一扑,眼中也有些惊讶,但那些情绪很快被石英给吼没了,顺势地他便也圈住了小女娃娃,轻声安慰。 “没事的。” “师兄,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石英哪里会想到是这般结果,此刻眉头皱得老深,看那气势,恨不得拔剑给娄昕舟砍了。 “你又在做什么?”饶是性子再怎样温和,决明也有些生气了,“晗雨做错了什么吗?你这样针对她?” 听见决明这般回答,石英气得想要发疯。 “呵。”她冷笑一声,“怎么你和师尊都这样,她才来几天啊,都护着她去了,那我算什么?师兄,我才是你的师妹,她只不过是个内门弟子!” “在你眼里身份地位就这般重要吗?”决明的声音少见的冷了下来,“师妹,别轻贱了自己。” “轻······轻贱自己?” 石英愣住了,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一向温柔的大师兄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一瞬间,她觉得委屈极了,心里发酸,气得极了,一点不想留在这地方。 “好,好,随便你们好了!” 说罢,御剑便走了。 见石英走了,决明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后才看向怀中的小女娃,却发现她一头的汗,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你怎么了?” 娄昕舟极力克制着自己,先前她扑进决明怀的那一瞬间,储物灵石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她悄悄探了神识进去,竟然发现在念音境里得的那块人鱼灵丹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一般,突然活了过来,上蹿下跳,让她不得不暗中送灵力进去拼命维持。 决明可还在呢,灵石要是掉出去了,她收不了场的。 眼下,必须支开决明。 “决明师兄,我没事,就是被石英师姐吓着了。”娄昕舟推开了决明,故作轻松地擦了擦头上的虚汗,“只是,决明师兄你不该这样说石英师姐的,我觉得她,她只是委屈了,你和长老多陪陪就不会这样了。” “哎,师妹向来这样,也不能总顺着她的意。” 决明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 “可是这次不一样啊,她会哭的。”娄昕舟见决明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便加大了力度,“我想和师姐好好相处的,如果这次······她会更讨厌我的。” 听了娄昕舟的话,决明沉默了一阵,兴许也是觉得她说得有些道理,最后又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小女娃,笑得温和。 “那你先自己练着,我去哄哄她。” 娄昕舟瞬间笑开,连连点头,总算是将他给忽悠走了。 在决明消失在视线内后,娄昕舟连忙回了屋子,拿出昆仑那黑蓝的灵石来,在掌中聚起灵力覆上,安抚空间里那四处横撞的灵丹来,若是它再不冷静下来,怕是这空间都要被它给撞碎掉,到时候里面那么多的东西,就没地装了。 但好在,安抚还是起了作用,也不知过去多久,人鱼灵丹终于恢复成了如以前那般的死寂,若不是灵石上被它撞开了一道口子,娄昕舟都要觉得先前发生的一切都在是做梦了。 “它怎会突然受了刺激呢?”娄昕舟喃喃自语,“难道是因为决明吗?” 这灵丹几乎是在她扑进决明怀里时瞬间暴起的,娄昕舟很难不怀疑它和决明之间有些什么。 “人鱼灵丹······四百多岁的天才······” 难道······ 决明不会是那人鱼被劫走的孩子吧? 算算时间似乎对的上。 临海村那活祭持续了近一百年,徵音在结束这场活祭的时候,便收了霍十六做亲传弟子,又在二十年后的古乐一战中牺牲,到现在也三百年了,那么,也就是说,人鱼的孩子现在也就是四百多岁的样子。 之前春柯说决明以大乘的修为越级挑战渡劫尊者,还打成了 第140章 试探 决明是在下午才来的,娄昕舟当时正坐在石头上打坐,周身灵气运转,却是进了出,出了进。 决明并不打算打断她,但小女娃似乎并不是很投入,很快便察觉到有人来了,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灵力运转要进多出少,进的越多,出的越少,修炼的效果越佳,晗雨师妹还没能学会灵穴开合,这灵力进进出出是同等的。” “唔,听起来好难啊,决明师兄,我感觉我学不会。” 娄昕舟委屈道。 “修炼之事,难也正常,要对自己有信心。” 决明耐心开导,他的眼睛在光下闪着银灰色的光芒,眼尾薄红恰到好处,娄昕舟先前并未怎样仔细看过,方才知道他可能是人鱼,才惊觉他那几分魅惑之感也许就是人鱼天生便有的。 “我好累啊,决明师兄,我可以休息一下吗?” 决明见面前的小女娃一脸的委屈抱怨的样子,竟是没忍住被她给逗笑了,他本就万分好说话,自然点了头。 娄昕舟便抓住时机试探。 “师兄,我昨夜做噩梦了,好可怕。” “噩梦?梦见什么了?” 决明看过来,眼中有些好奇。 “我梦见一个女人,不,不止是一个女人,好像她是一条鱼。” 娄昕舟试探性道。 “鱼?什么鱼?” 决明有些疑惑。 “嗯。”娄昕舟低头思考几许,“好像是人鱼。” “人鱼?人鱼是上古的灵兽了,你这梦倒是特别,怎会是噩梦呢?” “我梦见她很可怕很可怕,叫得很吓人,满身的血,让我救救她的孩子。” 娄昕舟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说,在说话的同时,又仔细观察着决明的神情,希望从他的脸上、眼里看到一些其他的反常情绪。 决明听到这里微微愣住,许久开口,却是给娄昕舟分析起了这噩梦是否有其他的意思。 “灵兽通灵,说不定这梦是什么求救的信息,只是我听说,最近一次人鱼现世已经是差不多五百年前,何况那地方离华山也很是遥远,怎会传到这里呢?” “······” 娄昕舟看着决明认真分析的表情,心下便明了了,看来,静若定然是用了什么秘法,隐藏了决明人鱼的身份,甚至连决明本人都不知道自己其实不是人类,而是上古灵兽——人鱼。 “唔,应该只是单纯的梦吧,小时候我娘亲常和我讲人鱼的故事。”娄昕舟随口说了一个理由,并顺带转了话题,“决明师兄,你现在说灵力要进多出少,到底要怎么做啊。” “这个啊。”决明见她如此好学,眼中欣慰,“学会控制灵穴开合就行了,也不难,我教你便是。” 一下午便这样过去,晚上吃过饭娄昕舟便上了楼,却是没想到不久后,静若竟然来了。 他以前来无非是检查她的修炼成果,但白日娄昕舟才试探过决明,提了一嘴人鱼,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不过这倒也好判断,若他今夜过来,不问人鱼,那便是巧合,若是问了人鱼,那便能确定他就是当年劫走人鱼孩子的那个修士了。 “我听明儿说,你悟性极佳,之前倒是没有看出来。” 静若走到桌边坐下,今夜态度冷冰冰的,没像往常一般装得随和亲切。 “回长老,我以前和母亲还住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常说我看起来傻乎乎的,但实际很是聪明。” 娄昕舟从容回道,静若这话,话里有话,似乎有些怀疑她的感觉。 “是吗?” “······” 屋子里突然静了下来,静若敲着桌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灯光忽明忽暗,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一大一小,明暗分明。 “长老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娄昕舟开口打破了那诡异的沉静。 “你知道人鱼?” 来了! 娄昕舟心中冷笑,板上钉钉了。 “我娘亲给我讲过。” “你娘亲是何许人?” 静若接着问道,娄昕舟的大脑飞速运转,她低下头去,似乎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我记不清了,但是,我家好像是生活在海边的,爹爹每天出去,总会带回来好多好多的鱼,可是后来,娘亲生了弟弟,我便被赶了出来。” “海边。” 静若轻轻重复了一句,他眼底光彩暗下来,那声音也听不出喜怒,夜里窗户还没关,风进了屋子,灯光摇曳,那影子便跟着晃啊晃,大的吞了小的,像是吃人的怪物一般。 “我知道了。”许久静若又开了口,“月底有个月测,你也参加吧。” “月测?我好像听春柯讲过。” 娄昕舟笑起来,抬头望他,傻乎乎的。 “丹药按时吃了吗?” 静若却不接话,转而问了其他。 娄昕舟听罢连连点头。 “一次都没落下。” “那便好,你努力修炼吧,不可偷懒懈怠,月测若是不及格,可是会降级的。” “好。” 送走静若后,娄昕舟便坐到了床边,天是黑尽了的,但扶风的景却不像之前那般能看见个大概,墨色也没了,像是罩了雾,娄昕舟便伸手轻轻挥了挥。 静若应该已经对她起了杀心,她方才说自己住在海边,母亲又知道人鱼的事情,几乎是明示了,告诉静若她出生于临海村,是那场灾难幸存者的后代。 春柯之前有说,刚学会引气入体的弟子也会参加月测,只是难度是最低的黄阶,一般死不了人。 她和邵云帆之前就觉得静若会因为害怕她这个香饽饽会被人抢走,而决定在月测的时候动手,但那也只是推测,但这些天来,六大主殿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要抢她的意思,那静若也许会为了求稳,多等上一会儿,但现在她给静若又添了一把火,想来他已经不可能坐得 第141章 月测开始 很快便已是月底,明日便是月测的日子,在此之前,娄昕舟已经做了许多的准备,期间她和邵云帆联系过一次,制定好了相应的计划,万事具备,只等静若出手。 说实话紧张还是有的,因为她虽是有保命的手段,但多半还是得吃一些苦头。 决明今日照常来教她修炼,只是日常修炼做完,又给她讲了许多关于月测的注意事项,她全程默默听着,一字一句记在心头。 这些天她和决明相处下来,发现这人是扶风宗的一股清流,华山对于他来说,当真不是该待的地方。 “决明师兄。” 决明走时,娄昕舟叫住了他,她笑得真诚,薄金弯成月牙,甚至还有两个若隐若现的小酒窝。 “嗯?晗雨师妹可是还有什么不懂的?” 决明听见小女娃唤他,便回过头来。 “不是。”娄昕舟却是摇了摇头,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用白布包裹住的东西,“决明师兄教了我好些日子,我想将这个送给你。” 决明听罢却是愣住,许久又轻轻笑开。 “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到了我这般修为,你便会发现,清闲得很,我只是给自己找点事情做罢了。” “也许对于决明师兄来说,这是打发时间的方式,但对我来说却帮助良多,这东西你一定要收下,决明师兄若是不收,那晗雨以后也不能安心接受师兄的教导了。” 娄昕舟却走了过去,将那东西塞进了决明的手中。 “······” “只是,这东西要等我月测过后,决明师兄才可以打开,不然,可就没有效果了。” 娄昕舟仰头看着他,一双手背在身后,尽显天真活泼。 “好吧。”决明见她态度坚决,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收进了自己的空间之中,“那师妹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没有啦,决明师兄记住一定不要偷看哦。” 娄昕舟再一次重复道,决明听罢笑着点了点头,而后御剑离开了。 只是在决明走后,娄昕舟却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她静静地看着决明离开的方向,许久,才转身上了楼。 给决明的东西,其实并不是什么感谢他的礼物,而是娄昕舟亲手写下的,静若的真面目以及决明身世的真相,当然,她放进去的还有一样东西——那颗人鱼的内丹。 实际上,娄昕舟为了将它顺利放进去,还费了好大的劲呢。 那内丹一旦接触到决明,便会突然暴动,娄昕舟这些天日日用灵力滋养安抚,又上了好几层秘法,才将它顺利压制住,想来,到月测结束,时间刚刚好。 她和决明相处的这些天里,细细观察并确定了决明的人品,他为人谦和有礼,又总能明辨是非,虽然看起来有些温和柔弱,但实际不缺傲骨正气,若是他知道了静若做的那些龌龊事,以他的性格,说不定当场就会和静若反目成仇,若是顺利的话,还能帮他们一把。 夜里静若来了,说了些有的没的,娄昕舟没仔细听,只左耳进右耳出,极尽敷衍,但面上功夫是做足了的。 很快,便到了第二日,静若作为扶风五大长老之一,月测定不可缺席,所以一早便顺道接了她过去。 为了方便弟子,月测设在了离存英殿不远的,给弟子们练剑用的练武场,那地方宽阔,可以容纳近千人同时练剑,是最好不过的场地。 高台上摆了众长老的位置,掌门乔天阳居中,右侧是青凰,左侧给了静若,当然除去掌门和五大长老的座位,在他们的后面也按照名分地位,依次设了其余长老的位置。 含虚镜浮在高空,又分出了许多小的镜片,以供台上的长老们,观看月测场地中的情况。 弟子们在下方集结成队,按区域划分为天地玄黄,分别对应金丹、筑基、练气、引气的弟子,每个区域人数不等,娄昕一来便被人引着去了黄阶的区域。 “冬儿师姐,这次测试你可要带带我啊。” “我哪有空带你,这月测我也是第一次参加,我自个儿都怕着呢。” 刚一到地方,娄昕舟便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她往声音源头一看,就瞧见了身着午夜蓝亲传弟子服的柳冬儿,瞬间,“行云冬水,云柳依依”八个大字便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 此刻柳冬儿正被其他人奉承着,脸上笑得很是开心。 “冬儿师姐说什么呢,师姐这么厉害,月测对师姐来说,还不是易如反掌?” “是啊是啊,师姐还没拜师的时候,就是练气的修为,将来定然是要做大人物的。” “嗯,而且冬儿师姐人美心善,真真是天仙般的人啊。” 几个弟子围着柳冬儿,一脸的谄媚,说尽了好话巴结,柳冬儿被人夸的得意极了,但显然那些话她听过无数遍,这几人没有说到点子上,她并不觉得满足,因而也没有开口说话。 那几个弟子中的一人,转了转眼珠,瞬间便懂了她的意思,清了清嗓子,大声道。 “冬儿师姐这般天仙的人,也就只有行云师兄才配得上吧,师姐和师兄啊,真的是天造地设,羡煞旁人啊。” 柳冬儿见终于有人说到她的心坎上了,满意地笑了。 “好,一会儿你跟着我混。” 众人见状也立即就懂了,周围顿时一片都是赞她和吴行云的声音,娄昕舟听着这些话,觉得刺耳极了,她看了看被人围着的柳冬儿,被她那得意的样子恶心到了,连忙看向了地阶的场子,去寻自家教主的身影洗眼睛。 筑基的区域多是些成年人,在一众大人间找个穿亲传弟子服的少年还是很容易的,更何况娄昕舟对自家教主的身形熟悉得不得了,几乎是一眼便找到了目标,结果发现邵云帆也在看自己,顿觉心脏漏 第142章 出头 几乎是瞬间,气上心头,柳冬儿也不管分区,推开包围着她的众人,径直朝娄昕舟走了过去。 “我的人你也敢看?” 柳冬儿想也没想开口就是这么一句,直接给娄昕舟听愣住了。 “你的人?” 这话怎么能忍?娄昕舟眼中的光几乎是瞬间便暗下来,前一秒还是小女娃的乖巧模样,下一刻就像是化作了蛇蝎般剧毒之物,眼神带了刺,脸上带了霜。 柳冬儿竟是突然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意味,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那几个巴结柳冬儿的弟子,见着这时机,立马又围了上来,他们虽不知是什么情况,但只要是顺着柳冬儿的意,那就绝对没错。 “哟,这个小娃娃是不是胆子有点大啊。” 众弟子一唱一和。 “哎,想来是不知道自己面前的人是谁吧。” “师兄说得在理。”一弟子附和道,说着又往前一步,弯腰直直盯着娄昕舟,“小女娃,所以你知道这是谁吗?” 娄昕舟见自己被人给围了起来,并没有丝毫慌张,反而抬头和那弟子对视。 她的眼神狠厉,一点不露怯,不过过去几息,那弟子的气势便被杀了下来。 “我不管她是谁,也不想知道她是谁,不要平白无故地招惹我。” 见那弟子退回去,娄昕舟才冷声开口,她的声音分明还很是稚嫩,但众人却都从中听出了一股不好惹的气势,给吓得愣住了。 高台上,乔天阳和众长老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 “呀,真是奇怪,怎么那女娃到现在还是个内门弟子啊?静若长老没收人家做亲传吗?”镜北端起桌上的茶,用杯盖拂开面上的茶沫子,语气带些讥讽,“亏得人当时选了你,结果是这种待遇啊。” “呵,晗雨天赋怎么样,你我都看得出来,大家都是一样的心思,你替她叫什么不值?闭上嘴吧镜北,掌门和青凰都没意见你狗叫什么?” 静若听见镜北那话,头都没有回,他这般说话,既怼了镜北,又抬高了乔天阳和青凰,提前用面子问题堵住了青凰的嘴,根本没给他留开口说话的机会。 “你!” 果然乔天阳很快便开口打了圆场。 “好了,月测要紧,平日里静若没少让着你们,这次给他便是了,有什么好争的。” 镜北听了只好作罢,只是,喝茶的心情倒是没了。 静若却是懒得理会他们,只看着远处那被人围起来的小女娃,眼中神色不明,那女娃娃周身的气势他还从未见过。 台下众人愣了片刻回过神来,柳冬儿这般骄傲,绝对不允许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一个小女娃给比下去,于是抱臂上前一步,语气凶狠。 “你以为你是谁吗?敢警告我?” 娄昕舟见状依旧抬头直直看着她,等她说完。 “才刚学会引气而已,信不信我一招就能取了你的命。” “哈。”娄昕舟没忍住笑了一声,“那师姐可是好生厉害,就是太过没脑子,倒让师妹不知道怎么办了。” “你骂谁啊?” 娄昕舟话一出,顿时又有人帮着柳冬儿说话了。 “就是!冬儿师姐可是难得的天才,青凰尊者话都没说一句就给收了,你那么厉害,怎么没见有哪位长老看上你?” “是啊,有些人觉得自己可厉害了,可是要实力没实力,要背景没背景,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胆,这么嚣张啊。” “对啊,说实话我都有点佩服她,连尊者的爱徒都敢骂。” 娄昕舟听着周边的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心中只觉得好笑极了。 怎么说呢?对于那台上的长老们来说,她可是香饽饽呢,可不存在没长老看上的情况。 至于实力背景,她一来是天下第一门昆仑虚的亲传弟子,有一众上位长老护着,又有掌门撑腰,二来若是她想要柳冬儿的命,这人可活不过下一秒,若不是为了让扶风整个垮台,她用得着惯着他们? “呵,师姐啊,嗯,应该叫柳师姐才对。”娄昕舟也学着柳冬儿抱起臂来,“你说一招便能取我性命,要不要试试呢?” 周围一众弟子听见她叫“柳师姐”,便也清楚面前这小娃娃是知道她惹的是什么人了,但偏语气还是嚣张,倒让他们有些慌了,她不会有什么后台吧,但仔细想想也不对,在扶风宗,哪个后台能比青凰尊者还硬啊。 柳冬儿听她挑衅,面上更气了,甚至连脖子都红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 说完便从空间里取了灵剑,作势就是朝娄昕舟一劈,却是没想到那剑根本没有落到小女娃的头上,而是被一把白色的灵剑接住,柳冬儿转头一看,就见着吴行云不知什么时候来了。 她眼中愤怒皆成惊讶,还没回过神,下一秒竟然被直接掀翻在地,摔了个狗坑屎,颜面尽失。 弟子哪里想着是这样的情况,惊讶得嘴都闭不上了,一时间又是议论纷纷,不过这一次,站在风口浪尖的,从娄昕舟变成了柳冬儿。 “不······不是说吴······吴师兄和······和冬儿师姐是一对吗?” “对啊,为啥行云师兄会帮着外人啊。” “难道·····那些,都是假的?” 柳冬儿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眼中都包上了眼泪。 “吴行云,你怎么这样!”她声嘶力竭地吼道,看样子又是委屈又是生气,“到底谁是你的师妹啊,你居然为了个小娃娃,这般对我?” “师妹,还请你自重,我知你是为何为难她,你既然这般善妒小气,便要为你的无知买单。”邵云帆收了灵剑,上前一步,他敛了平日里装出来的阳光意气,此刻语气都是冷的,“之前你散布我和你是一对的谣言,我并未说什么,但现在还请你停手,不要再追 第143章 洗脑 邵云帆却根本不理会柳冬儿的愤怒,转身走到了娄昕舟的面前,两人在明面上是不认识的,所以邵云帆便用了平日里吴行云对人的态度对待娄昕舟。 只是难免语气还是不自觉温和了些。 “这位师妹,抱歉,吓着你了。” 娄昕舟看自家教主演戏,心中不禁觉得有趣,也配合着笑起来。 “谢谢吴师兄出手帮忙,晗雨记在心里了。” 娄昕舟这话一出,周围安静的人又吃了一记重锤,便有人小声对自己的同伴私语。 “晗雨?!她······她是静若长老新收的那个亲传?” “不对啊,之前不是有人说静若长老新收的这个弟子是个傻的吗?” 私语的两人周边的弟子也听见了他们的谈话,便又有人问道。 “所以······她到底是不是那个晗雨啊?” “不······不知道哇。” 有人回答道,下意识看了看高台上坐着的众长老们。 “怎么办,如果是的话,我们是不是就是把两头都得罪了?” “唔,好像是。” “那······那可怎么办才好啊。” 柳冬儿也是听见那些话了,也瞬间明白了那小女娃的身份,但眼中的怒气依旧未消。 静若长老的徒弟又如何?师尊本就和静若不对付,结仇了便结仇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她看着吴行云弯腰对那女娃笑得灿烂,又想起这人方才对自己那般无情,甚至对她爱搭不理,她便十分的不甘心,想了片刻,她便又突然出声。 “晗雨?你便是静若长老新收的那个弟子?” 娄昕舟听罢看了过去,想看看这个惹事精还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邵云帆也起身看着她。 “我倒是好奇,这都拜师一个月了,你怎得还穿着内门弟子服啊?怎么,是静若长老对你不满意吗?” 柳冬儿在方才爬起来的时候便已经整理好了仪态,此刻又恢复正常的样子,她单手插着腰,尖着声音问道。 周围的人一听也立马产生了疑惑,又开始议论起来。 娄昕舟见状却是并没有说话,邵云帆也站在一旁并没有动作,柳冬儿这话一出,想来有人会比他们更着急,静若对她的心思可是见不得人的,高台上的那些人也看了好久的戏了,该有人站出来处理了。 果然,下一秒,便有一道稍显清冷的声音传来,却是青凰先下来了。 “冬儿,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娄昕舟的眼睛微微睁大,而后了然,青凰尊者也惯是个要面子的,自己的两个弟子闹出了这般丑闻,定然是坐不住的,倒是静若还在高台上好好地待着,令她有些刮目相看了。 真是沉得住气,怕也是知道青凰会出面吧。 柳冬儿见自己师尊来了,眼中的气愤瞬间化作委屈,几步跑到青凰的身边,声音语气都娇柔起来。 “师尊,你可要给冬儿撑腰啊。” “够了!”青凰却是一声呵斥,“我问你,长辈的事你可能议论?” “可是。” 柳冬儿显然还是不甘心。 “别说了,没有可是。” 青凰却直接打断了柳冬儿的话头,根本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他现在一肚子的窝火。毕竟,和那测出六阶的小娃娃不同,吴行云和柳冬儿都是他收的亲传弟子,是真正要传业的人,这两人做的事直接关乎了他的脸面,可偏这柳冬儿如此不懂事,性子娇蛮不说,也看不清形式,尽给他惹事。 “月测要开始了,都给我散了。” 最后青凰沉声道,众弟子听了也不敢违背他的意思,纷纷走回了自己的区域,等待着月测的开始。 在回去之前,青凰转头看了一眼娄昕舟,那上下打量的眼神甚是憎恶,倒是给娄昕舟整的有些无从适应了,小女娃在青凰转身离开时,便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 这人小气得很,害他丢脸的人明明是柳冬儿,和她有什么关系? 邵云帆也回了地阶的区域,便只剩下柳冬儿站在原地尚还不愿意离开,她眼中神色不明,许久,竟然又朝娄昕舟走了过去,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说了一句。 “我们走着瞧。” 说罢才转身回了玄阶的位置。 “咚咚咚~” 在众人都站定后,月测开场的钟声终于响起,空中的含虚镜也在此刻散发出丝丝灵光来,很快便笼罩了整个场地。 乔天阳从位子上站起身来,走到高台的最前方,他一身深蓝底的长衫,袖子一甩,倒有些掌门的气势。 “我宗门自建派已有万年的历史,可是真正辉煌起来,还是在近千年来。这些,都离不开先辈的开拓,没有他们的努力,便不会有我派的今日。而现在,诸君,门派的辉煌系于你们身上,你们要强大起来,正因此你们要不断的努力进步。月测是什么?月测是你们前进的基石,是检验你们血汗成果的正途。” 娄昕舟在下面听着,乔天阳的气势是够的,只是,她总有一种他是在给众人洗脑的错觉。 “我之前总听见有人抱怨,说别的宗门都没有如此残酷的测试,而我们门派的月测却要赌上诸位的性命。” 乔天阳看着底下的弟子,说得慷慨激昂,在高台之上不断地来回走动。 “这是为何?有人能告诉我吗?”乔天阳静了片刻,又继续说道,“没有性命做赌,诸君怎会拼尽全力?没有拼尽全力,你们又怎么进步?你们没有进步,门派将来又要依仗谁去?” 娄昕舟听着这番话,偷偷地去观察周围人的表情,底下的弟子听得一脸的认真,只是面上如此,心底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好了,诸位,告诉我,你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下一刻,底下的弟子全都大声地喊起来,猝不 第144章 开局意外 乔天阳给众人打完了鸡血,便启动了含虚镜,顿时,那漫在全场的灵光突然化作无数丝线,在众人的左手上圈圈缠绕,最后化作实体,形成了由灵力生成的白玉手环。 娄昕舟抬起左手,用另一只手轻轻敲了敲,细细打量起这个手环。 这白玉的手环声音清脆,似乎很是容易碎掉,环体内映照着三的字样,想来这就是春柯所说的安全时间了。 “三个时辰······” 娄昕舟喃喃自语,在她话音刚落,便是一阵白光闪过,一眨眼她便出现在一个陌生的空间中,这空间广阔无垠,一眼望不见头,而她正踩在镜子之上,轻轻走几步,便有清脆的响声跟随。 这地方,应该就是含虚镜内了。 不一会儿,她的面前突然浮现出了一行由灵光组成的大字。 “月测将在半个时辰后开始,请详细阅读测试规则。” 随后,空中的灵字变化,规则一条又一条的跳出,娄昕舟仔细阅读起那复杂又繁多的规则来。 春柯之前只和她介绍了一个大概,这详细的规则还是只有自己参加才能真正搞清楚。 月测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等阶,每个等阶都会分配有若干的场地,雪原、森林、沼泽、沙漠等等,由含虚镜随机分配,每个场景都只限六十人,分为六个批次出现在场景的不同地方。 场地里总共有大大小小共十一个安全区,五个为大安全区,能同时容纳九人,三个为中安全区,能同时容纳三人,剩下的三个则是小安全区,能同时容纳两人进入,但是安全区要在人满的时候才会发挥作用。 月测允许弃权,但只有在一个特定的区域——镜口弃权,成绩才能作效,否则便视为不及格,而镜口会在月测开始后三个时辰出现,且每隔一个时辰便会变化位置。 最后月测允许抢夺他人的安全时间,抢夺方法便是碎掉别人的手环,当然,安全时间也可以赠予和归还。 在了解完月测的规则后,娄昕舟便坐在了地上,只等月测开始。 之前她和邵云帆对完了所有的消息,针对月测,假设了多种静若可能采取的行动,并制定了应对方法,当然他们猜测,静若最有可能的行动,便是利用月测里虚幻出来的强大妖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娄昕舟从人前转移到幕后去。 而两人也决定将计就计,顺着静若的行动,冒些风险找到扶风宗作恶的证据,于此同时,吴行云也会在这一次的月测之中因为意外死掉,消失在人前。 半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过得倒是挺快,很快,娄昕舟所在的这一片空间便顺着倒计时的结束,一点一点变化成了漫天黄沙的样子,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几乎要将人烤熟的热浪。 “竟然抽到了沙漠吗?” 还未待娄昕舟开口说话,却是先一道声音传来,娄昕舟往声音的源头看去,便见着一个有些面熟的少年站在自己的不远处,此时,他正一脸新奇地打量着周围,脸上倒是没有害怕紧张的情绪。 也是,春柯也说过,黄阶的月测死不了人。 “师姐,好巧,和你分到了一处诶。” “嗯。” 又是两道声音传来,娄昕舟循着声音望去,便又见着许多人,她简略数了数,在这地方的,加上她总共有十个人,只是风沙有些大,有几个站的远了,看不清身形样子。 不过令她有些惊讶的是,在他们之间居然还有一个亲传弟子。 娄昕舟正这般想着,却是没想到在众人都还在观察适应环境的时候,那亲传弟子居然抢先一步动了起来,随即响起的便是几声尖叫,以及手环碎掉的声音。 “!” 娄昕舟惊呆了。 什么人这么厉害,居然在一瞬间抢走了好几个人的安全时间。 那亲传弟子似乎是有着什么目的,在碎掉了几人的手环后,居然径直朝着娄昕舟来了。 “……” 待那人如疾风般靠近,娄昕舟突然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这不是柳冬儿吗?! 娄昕舟弯腰往一旁一滚,躲开了柳冬儿迎头刺过来的一剑。 此刻,她心中当真是有些不高兴了,没想到这人居然追到这里来了。 柳冬儿已经到了练气,所以,按照修为划分,她应该是去玄阶的场地才对,不过,想来她应该是趁人不注意,调换了某个黄阶弟子的身份令牌。 这里都是刚学会引气的弟子,对于柳冬儿来说,全是软柿子,她自然能在一瞬间击碎他们的手环,夺走他们的安全时间。 娄昕舟看着一脸怒气的某人,往后隐进了黄沙之中,柳冬儿可不是她和邵云帆计划里的一环,不能由着她乱搞。 想到这里,娄昕舟当即便起了杀心。 频频找事的人,不必留着了。 不过,作为晗雨的她,只是一个刚刚学会引气入体的纯纯新弟子,可没有越级杀死练气修为的柳冬儿的实力,而且眼下也不能着急,她可是测出来六阶的香饽饽,不用怀疑,外面那些眼睛必然是紧紧盯在她身上的,所以,她想都没想,转身便跑了。 …… 含虚镜外,高台上的长老们正如娄昕舟所料,正关注着他们这个黄阶的场地。 “柳冬儿?”乔天阳沉声开口,略有些迟疑地看了眼坐在自己右侧的青凰尊者,“她怎会在黄阶的场地里?” “尊者真是收了个好徒弟啊。” 静若端起手边的茶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语气讥讽。 青凰本就是个暴脾气,平日里又很重面子,此刻脸都黑了,想来也是气极了,掌门见状生怕他突然暴起砸场子,连忙打圆场。 “咳咳,现在的这些孩子啊,年轻气盛,可比我们当年胆子大啊,玄阶和黄阶的测试都差不多,由着他们也就罢了哈哈,尊者倒 第145章 被追杀 沙漠的地形广阔,但是漫天的黄沙几乎挡住了娄昕舟所有的视线。 她跑的速度其实并不快,因为这里虽然是含虚镜虚化出来的场地,但是那些沙子打在脸上还是实打实的疼。 她能感觉到后面有人追着,但看气息却不是柳冬儿,又走了一段路,那人却还是跟得紧紧的,一点儿都没落伍,娄昕舟索性便停了下来,站在原地等那人过来。 风沙中有了些轮廓,那人的身形显现出来,娄昕舟才发现竟然是先前觉得有些眼熟的那个少年。 “你是谁?跟着我做什么?” 在那少年还未近前来,娄昕舟抢先一步开了口。 “你不记得我了。”那少年停了下来,须臾又慢慢走近,“我们上山的时候见过一面啊。” 听了这少年的话,娄昕舟终于记了起来,之前她在上山的时候被一个富家娇养的小姐刁难,这人正是在一旁看戏却被殃及遭骂的一个小公子,娄昕舟看着他身上湖蓝的外门弟子服,微微皱了皱眉,再次发问。 “我记得你,所以你跟着我做什么?” “咳咳。”少年轻咳了一声,却是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开始了自我介绍,“师姐你好,我叫陆渲,你可以叫我小陆。” “所以呢?” “那个,我就是想,咱俩应该可以合作合作吧。” 陆渲试探性道,之前刚被传送过来的时候,他就仔细观察了众人的身份,除了那个一开局就抢人安全时间的亲传弟子,就只有晗雨一个内门弟子了。 而那亲传弟子他自然也是知道的,青凰尊者新收的徒弟——柳冬儿,月测开始前还和静若长老徒弟,也就是他面前的这个小女娃娃,闹过一场呢,就是不知道怎么到黄阶的场地里来了。 等等,陆渲突然有了个可怕的猜想,他看了看娄昕舟,又摸着下巴想了想。 总不可能是追着她才进来的吧。 “合作?为何找我合作?” 娄昕舟接着问道,陆渲听见她的声音回过神来。 无论怎样,柳冬儿是进来了的,这场子里可都是刚学会引气的弟子,柳冬儿却直接高上一个等阶,就是他们联手也怕不是那人的对手。 而且到目前为止,柳冬儿破坏了月测规则,却不见掌门和长老们有什么动静,多半是已经默许了她的行为。 既然默许了,那月测就还要继续,但他好不容易进了仙门的,怎么能因为一次月测就被遣回家去了?何况还是因为有人破坏了规则被送回去的,那岂不是冤死了? 但那柳冬儿显然不是个好说话的主,他也不傻,若是找那人合作,多半分分钟就会被秒杀,反观小晗雨,看起来可爱亲和,至少是可以交流的吧,而且再怎么说都是被长老看上的人,入门测试也测出了六阶的罕见天赋,和她合作应该是最明智的选择了吧。 “额,小师姐你应该是我们之间最厉害的了吧,而且直觉告诉我,你应该会答应我的?” 陆渲挠了挠脑袋,再次试探性说道。 “但我并不打算和别人合作。” 娄昕舟却是开口拒绝了,之后她百分百会出些意外,不应该牵连旁人。 “啊。”陆渲没有想到她拒绝地这么直接,有些愣住了,“可是安全区······”你一个人也启动不了啊。 只是陆渲后半句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娄昕舟便突然转身跑了,这次的速度还快了好些。 陆渲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一转头,就看见不知怎么找来了的柳冬儿,此刻她一身的杀气,就连黄沙都挡不住她一脸的凶神恶煞。 陆渲顿时给吓得心脏一紧,连忙追着娄昕舟也跑了。 这出去后,谁要是再和他说什么青凰尊者新收的那个女弟子美若天仙,亲切可人,他绝对跟谁急! 直接和柳冬儿打了个照面,娄昕舟也顾不得黄沙割肉了,速度几乎提升了一倍,但仍然是在正常人的速度范围内,若不是怕被外面的那些长老看出什么端倪,她也不必如此憋屈了。 柳冬儿的速度其实并不是很快,应该是怕被那些黄沙刮花了脸,所以多用了一层灵力在面前护着,因而和她的距离没有拉开过一分,也没有拉近过一毫。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别说甩掉柳冬儿了,连陆渲都甩不掉。 娄昕舟有些犯难,而就在此时,不远处突然闪现出一个白色的光圈来,那光亮很是强烈明显,就是黄沙也掩盖不住,她眼中也随之一亮。 小安全区!运气不错。 小安全区需要两人启动,娄昕舟转头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的陆渲,犹豫了一瞬,还是下定了主意,她降慢了速度,待陆渲靠近,一把抓着他将他甩进了安全区,随后又借了陆渲飞出去的力跃了进去。 “!” 陆渲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一个狗吭屎摔在的黄沙中,吃了一嘴的沙子,直到身边一个身影闪过,他抬起头来,才知道进了小安全区,顿时,整个人都傻掉了,许久,呆呆地说了一句。 “小师姐,你好厉害啊。” “没什么,基本操作。” 娄昕舟平静地说道。 几息后,柳冬儿赶到,却因为安全区启动而被屏障拦在外面,此刻是一脸的愤怒无奈,眉头都要皱到天上去了。 娄昕舟见状便走上前去,对她露出灿烂一笑。 “柳师姐累不累啊,要不要进来休息休息?” 柳冬儿当真要被气得昏厥过去,但偏偏是一点办法没有,差点咬碎自己的后槽牙。 “你等着!” 她一字一句道。 却是没想到,在她话音刚落,地面突然晃动起来,不远处的沙地整个陷了下去,地底传来妖兽的嗡鸣吼叫,听声音,必然是个庞然大物。 柳冬儿的表情瞬间变了,眼中的愤怒被惊讶代替,一时间 第146章 碍事的徒弟和她的师尊啊 地面的晃动越来越剧烈,柳冬儿看了看十分悠闲地站在小安全区里的娄昕舟,又看了看不远处陷下去的沙地,此刻那里几乎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窟窿,眼见着就要有什么可怕的妖兽从里面出来,柳冬儿终于不再犹豫,转头就跑,给娄昕舟看得可开心了。 但沙地里的妖兽哪里愿意放过眼前的猎物,下一秒,一个蛇形的怪物便从地里钻了出来,它头上有着五色的鳞片,口器巨大,却看不见眼睛,两只触手在前面不断交替来回,它腹前有百足,整个身体都被黑褐色的鳞片包裹,看起来很是坚硬。 “哟,居然是千年的百足蜈蚣呀。” 娄昕舟待在安全区里笑得开心,身后陆渲早已吓傻了。 “这······这是什么东西啊,这······这真的是黄阶的月测吗?” 娄昕舟听见声音看了他一眼,但也没有说什么,扶风这测试本就不合理,弟子和妖兽实力差距实在太大了。 柳冬儿逃跑的速度已经非常的快了,但显然,两条腿怎么能跑得过百条腿呢,所以,待那千年蜈蚣又一次潜沙出来,正好将她顶到天上去了。 柳冬儿现在只是练气,她虽已有一把临时佩剑,但是还未学会御剑飞行,因而在被妖兽抛到高空以后,竟然直直摔了下来,但好在地上是软沙,她才没有缺胳膊少腿。 “柳师姐加油!诶!它来了,它来了!快跑啊!” 娄昕舟在小安全区里看热闹不嫌事大,竟是给柳冬儿喊起了加油。 一旁的陆渲也不知是不是被她轻松的情绪感染,终于稳定了些许,走到了娄昕舟的身边,颤颤巍巍地伸手摸了摸安全区那白色的屏障,见着灵光波动,他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柳冬儿现在是真得有些怕了,她从未有过实战,不知道怎样应对这样一个怪物,但青凰之前曾给过她一个玄阶的法器,可有金丹修为一击,本来是为她玄阶的月测准备的,拿来对付里面筑基修为的妖兽,却没想到此刻,居然要用在眼前这个仅有练气修为的妖兽身上了。 但眼下情况危急,柳冬儿也来不及多想,看准时机便直接祭出了法宝,顿时一道蓝光闪过,刚从地里钻出来的千年蜈蚣被正中头部,立即吃痛嘶吼起来,它庞大的身躯胡乱挣扎摆动,扰的风沙都大了些,柳冬儿见状,抓着这机会转身便跑。 娄昕舟看着她成功逃走了,有些遗憾地嘟了嘟嘴,心下不爽,连着青凰一起骂了。 碍事的徒弟和她的师尊啊。 ······ 含虚镜外的青凰突然便打了个喷嚏,镜北听见声音转过头来,小心翼翼问了句。 “尊者可是身体有何不适?” 青凰听罢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他都是渡劫的人了,还能有病患? “······” 镜北自知说错了话,立马转过头去安静如鸡了。 “冬儿倒是果断啊,也懂得抓时机。” 乔天阳突然来了一句,一旁的静若听后却是嗤笑了一声,青凰顿时皱了眉。 “掌门可夸错人了,我这徒儿哪里比得上那小女娃娃,我看啊,这女娃有悟性,又应权通变,应当收作亲传才对。” 静若听罢不语,他明白青凰是何意思,他言下之意就是不该将这小女娃娃拿来做修炼之用,而是该好好栽培。 实际上,晗雨这般悟性实乃天才,她表面看起来有些痴傻,但真正遇事了又硬气得很,在月测中遇见意外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张惊乱,反而应对自如,只是她的天赋实在是硬伤,那般灵力,和外门弟子差不多,也许她肯努力,但终归是不划算的。 “天赋不佳,不堪培养。” 最后静若冷声道,青凰听罢看他一眼,也没再说什么了。 ······ 在柳冬儿走后,那千年蜈蚣顾自挣扎了许久,终于倒在了黄沙之中,在风暴的肆虐下,最后化作灵光尽数飘散。 陆渲见妖兽死去,终于大松了了口气,瘫坐在了地上,娄昕舟也没想着搭理他,见这蜈蚣死了,几步便要踏出安全区,却被陆渲紧紧拉住了衣摆。 “小师姐,你别放着我不管啊。” “······” 娄昕舟转过身看着他,眼中有些不耐烦,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那儿可是有个柳冬儿在追杀我呢,你跟着我,指不定被她一剑砍了。” “额。” 陆渲一听,也是这么个道理,但是手上力度却没有松下半分,他低头思考了一下,突然抬头笑道。 “小师姐,我有办法。” 娄昕舟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有毅力,只好问道。 “什么办法?” “一直逃也不是办法,我们回去找其他人,和他们联手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嘛。” 娄昕舟却是听笑了,这算什么办法,是想活捉柳冬儿呢,还是想群殴她啊,先不说这些刚学会引气入体的弟子们打不打得过,就冲着柳冬儿那身份,他们敢招惹她吗? “要去你自己去吧。” 娄昕舟冷声道,一把扯掉了自己的衣袖,头也不回地走了。 “诶,别啊,小师姐,那个,不是,你别走啊。”陆渲见状立马站起身来跟上,“虽然好像确实不大行,但是求求了,我是真不想月测不及格,这样吧,你可不可以送我过去?我去和他们联手。” “你和我非亲非故,我凭什么帮你?” 娄昕舟却是依旧头也没抬,冷声拒绝。 “啊。”陆渲没想到娄昕舟会这般难说话,面上有些尴尬,想了想又继续道,“至少有一个好处。” “什么?” “我不会缠着你了啊。” 陆渲张开手臂,一脸的笑意,结果因为嘴张太大了,不小心吃了一嘴的沙子,连忙埋头吐起来。 娄昕舟看着他那滑稽 第147章 反目 先前娄昕舟和陆渲跑了有一会儿,因而两人目前所在的位置,离几人一开始出现的地方,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但黄沙漫天,根本不好辨别方向,娄昕舟只能凭着一个大概感觉的方向前进。 “小师姐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路不长,但陆渲也并没有闲着,至少嘴上没有,试探着一些有的没的。 “什么。” 两人前进的速度并不快,柳冬儿之前离开的方向也是往这边,若是走太快撞上了可不好,陆渲走在落后她几步的地方,打量许久轻声问道。 “静若长老似乎没收你做亲传弟子?” 娄昕舟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眼中光彩微暗。 “石英师姐是静若长老的关门弟子,但长老见我天赋不错,便让我做了内门弟子。” “这样啊。”陆渲似有所思,接着问道,“那既然小师姐天赋不错,为何不让别的长老收了你?” “······” 娄昕舟并未回答这个问题,这个外门的少年似乎有些敏锐,很能察觉到内里的一些问题,只是外面可是有掌门和一众长老看着,她不能随意回答。 “你为何问这个?” 沉默许久,娄昕舟反问道。 “咳咳,纯属好奇,纯属好奇。” 陆渲却是有些心虚地咳嗽了一声,他的面色被一片黄沙掩盖,看不清楚,在解释过后又尴尬地笑了几声。 娄昕舟听罢皱眉,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是并没有说什么。 两人继续赶路,陆渲一路有一言没一言的搭着,很快便赶回到了先前起始的位置,但显然这地方已经不见什么人影了。 娄昕舟看着面前的黄沙漫漫,并没有一点吃惊的样子,她放出神识探查了一番周围的情况,这四周都是高低起伏的沙丘,很是适合藏人埋伏,那暗处此刻正藏着六道气息。 果然如她所料。 只是陆渲见着眼前是这般样子,略有些失望,但很快他又自己打起了精神。 “时间并没有过去多少,他们应该还没有走多远,只是希望他们别遇见妖兽什么的。” 娄昕舟听罢轻轻笑了声,而后说道。 “放心,并没有妖兽出现的痕迹,而且,很幸运的,他们人还没走。” 那群人都被柳冬儿夺走了安全时间,进不了安全区,只能暴露在危险之中,必然心中十分焦虑,而他们又都是第一次参加月测,在这种情况下,最有可能的选择便是抱团取暖。 只是这沙漠黄沙漫天,又酷暑高温,暗藏杀机,在缺乏领导者的前提下,几人并不敢乱跑,只能就近寻个地方躲起来,盘算着一起抢夺路过之人的安全时间,最后再平分战果。 “啊?” 陆渲的脑子并不允许他想到这一步,他正挠头有些疑惑,就突然听见身后有些动静,回头就看见好几人不知从哪儿吼叫着冲出来,将他们给包围了起来,他仔细一看,不正是先前那些一来就被柳冬儿夺走了安全时间的倒霉蛋们吗? “啊啊啊啊,等等啊诸位,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陆渲还是被这仗势给吓住了,连忙叫道。“冷静啊,咱们是一道的,一道的。” 但显然那些弟子并不打算理会他在说些什么,先前因为柳冬儿的原因,被吓得弃权了一个,所以他们现在便只有六个人了,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垂怜,居然给他们送来了两个人。 两个人啊,那可是六个时辰,他们每人都能分到一个时辰,而只有有了安全时间,他们才会觉得心中有底,踏实了,才不会只敢呆在原地。 “我已经送你过来了。”娄昕舟看着陆渲那惊讶慌张的表情,笑道,“小陆子你慢慢玩,能不能说服他们就是你的事情了,我走了。” 娄昕舟说罢几个闪身,凭着身形小的优势,竟然生生突破了包围圈,那些弟子见状不妙,一时便有些慌了。 “没事,放她走。”却是突然有人喊了一声,是个长相普通的,大概十六七八的少女,“她是内门弟子,我们最好不要惹她。” 几人听罢觉得有理,瞬间便不理会跑出去的娄昕舟了,反而朝着陆渲收紧了包围圈。 “是你主动给,还是我们给你碎了?” “诶诶!诶?!”陆渲一脸的可怜,“等等嘛,咱有话好好说行不行,我我我······” “给是不给?” 几人中有人又是一声吼,陆渲和他们一样,都是刚学会引气入体的人,实力相近,所以结果很是明显,他必然不是这六人的对手,只好明哲保身。 “给给给!但是啊,师兄师姐们,我有个更好的法子,你们要不要先听听。” “废什么话,先把时间给我们再说。” “好,行。” 陆渲见这些人油盐不进,只好妥协,将手环上的安全时间分配给了众人,没敢给自己留下一点。 之前发话的少女似乎是这队伍里暂时的领队,见陆渲很是听话,便满意地点了点头。 “说吧,你还有什么办法?” “那个,诸位知道,青凰尊者的徒儿柳师姐也进来了吧。” 那少女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那诸位也应该知道她想要的人是谁。” ······ 此刻,娄昕舟已然走远,人多的地方永远都不会是最安全的地方,因为最难揣测的往往便是人心,她可没有傻到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何况是第一次见面就没什么好印象的人。 陆渲一开始也许是真的想跟着她,但是在看见柳冬儿祭出的玄阶的法器后却不一定了。 那么大个头的妖兽被一击致命,在他看来,柳冬儿已经强大到了无法战胜的地步,但是面前这个小女娃,虽然和静若长老有些关系,却并没有展现出丝毫可以战胜柳冬儿的实力,只是一味地逃跑,他心中 第148章 连堆勾结了 “可是。”那领头的弟子看着陆渲,有些为难,“那个内门弟子是静若长老的徒儿,是我们能得罪的吗?” 陆渲何尝不知道这个问题,可是就眼前的情况来看,他们只有这样做,月测才能及格,才能留在扶风宗,外门弟子可是只要一次月测不及格,就会被勒令下山回家啊。 “诸位应该知道,她一月前就被静若长老看中,带回了尚徐殿,但是现在却仍然穿着内门弟子服,这说明什么?” 陆渲想了想,开口说道,他现在必须说服这些人和他一起行动,不然只凭他一人,柳冬儿也不会把他放在眼中。 “长老并不重视她啊。”见众人没有说话,陆渲自己接了话头,“先前她在练武场被柳师姐为难,静若长老并没有下来给她撑腰,不就说明了这一点吗?” “可是她测出来不是六阶的天赋吗?静若长老为何会不重视她啊?” 又有弟子提出了异议。 “可你也解释不了她到现在都只是个内门弟子的事实啊。” 陆渲并未将娄昕舟告诉他的原因说出来,石英是静若的关门弟子这件事要资历老一些的弟子才知道,现在这些都是刚学会引气入体的弟子,来扶风也不过几个月,他们也许知道石英,但却不大可能知道石英是静若的关门弟子。 “也许,是长老觉得她天赋虽好,但是悟性很差,不足以收作亲传弟子呢?之前不是就有人说她是个傻的吗?” 陆渲跟了娄昕舟一路,自然知道她不像外面传言那般痴傻,但是他现在必须编造出一些理由来,好让这些弟子觉得得罪娄昕舟并不是一件严重的事情。 “是好像有。” “嗯,我也记得。” 那几人听了他的话后,当即就有人开始附和了。 “试问,长老愿意收傻子做亲传吗?没有吧。”陆渲接着忽悠,“而柳师姐可是青凰尊者的徒弟啊,我们帮着她,是不是好处大大的有?” “是这个道理。” 众人听陆渲讲了半天,总算同意了他的主意,陆渲见状,终于松了好大一口气,而后又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师兄,你来做我们的队长吧。” 那领头的少女突然说道,陆渲听罢有些惊讶地看了过去,有些不敢相信地指着自己。 “我?” 他可是刚刚被他们抢劫了诶。 少女点了点头,而后又用眼神询问其他人的意思,剩下的几人也没怎么犹豫便点了头。 “师兄很有远见,我们这些人都是刚来的新弟子,啥都不懂,你比我们厉害,你来当很合适。” “嗯嗯,我也同意。”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陆渲听着众人夸他的话,很有些飘飘然,最后在几人崇拜的目光中郑重地点了点头。 当然,只有他自己觉得那是崇拜的目光,实际上,这几人看他的眼神就是平常看师兄弟的眼神。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在换了领头以后,便有弟子问陆渲。 “当然是去找柳师姐啊。” 陆渲想也没想便直接回答道。 “这么直接吗?那我们要怎么和她说呢?” 另一人接着问。 “这个就交给我吧。” 陆渲十分的自信,论劝人,他可是十拿九稳的。 “啊,那边,你们看那边,那个是不是柳师姐?” 几乎是陆渲的话音刚落,便有弟子叫起来,谈判的事情交给了陆渲,他们对找到柳冬儿这件事便是十分的高兴了,可陆渲就有些不是了。 “啊,啊?” 他刚刚有些太忘我了,还没来得及在心中打好草稿,就直接夸下了海口,但最可怕的还是柳冬儿偏偏在这时候自个出现了。 “······” “师兄愣着干嘛啊,上啊。” 原本的领头少女,在陆渲的身后大力一拍,就将他推出去好远,而后几人几乎是一起大声喊了起来。 “柳师姐!” “柳师姐留步!” 柳冬儿之前给了那百足蜈蚣一击后,本来是逃走了的,可是后来那嘶吼声便消失不见,随即又是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她便明白是那妖兽死了,所以又扭头赶了回去。 只是没想到,那小女娃已经不见了踪影,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于是她又拿出了一个黄阶的法宝,在漫天黄沙的干扰下,寻着娄昕舟那时有时无的气息找回了这个地方,却没想到竟然听见有人喊自己,便停在了原地。 她循着声音望过去,就见着那些被自己抢了时间的人正一脸开心地朝自己跑过来,顿时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什么情况!这些人是脑子错乱了吗?她是抢了他们的时间没错啊? “柳师姐好。” 陆渲被人推了出来,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笑得一脸的谄媚。 “我记得你。”柳冬儿却是皱了眉,“你先前和晗雨一道。” “没有没有。” 陆渲没有想到就那么几个照面,而且还是在风沙肆虐的沙漠里,柳冬儿居然能直接看清并记住他的样子,一时就有些紧张,连忙否认。 “先前只是和她顺路罢了,巧合巧合。” “你有事?” 柳冬儿看了一眼他的手环,又看了眼其他人重新凝聚起来的手环,明白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给柳师姐帮帮忙。” 柳冬儿皱眉,若有所思。 实际上,她本以为杀个刚引气的小娃娃容易的很,却没想到对方居然这般狡猾,硬是没让她碰到一根手指头,还被迫用了一件玄阶的法器,眼下正烦躁极了。 “什么忙?” 眼见着柳冬儿似乎有那么点意思,陆渲转了转眼睛,继续说道。 “师姐不是想抓那个小女娃吗?这地方那么大,你一个人要费好大劲才抓得到她,不如人多来得痛快。” 柳冬 第149章 镜口出现 娄昕舟几乎是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在最短的时间里,远离了陆渲他们,因为在那附近,她其实也感受到了柳冬儿的气息,若是被这瘟神发现,又要花好些力气逃开。 只是,少了陆渲,眼下她只有一个人了,但安全区至少都要两个人以上才能启动,因而那安全时间,对她来说,已经基本上等于没有作用了,所以她便只能在沙漠里到处晃悠,但也并非全无目的的乱逛。 出于谨慎,即使她已经进不了安全区,但在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里,她还是将沙漠里大小安全区的位置全部摸清楚了,甚至找到了这个场地的边界处。 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是一个相对比较规整的圆圈,从一头走到另一头,大概需要一个半的时辰,但如果是用跑的,也就半个时辰。 不过,在她到处晃悠的时间里,她也遇见了好几个人,有几个在看见她的时候,转头便跑了,还有两人则是二话不说,直接冲了上来,当然,碍于目前的身份定位,她并没有和那两人直接交手,而是采取了作为性子比较内向的晗雨最有可能采取的行动——逃跑,只给那两人留下一个背影,扬长而去。 但显然这些人绝对都是冲着她来的,娄昕舟没动几下脑筋便想明白了。 柳冬儿应该是用了什么方法,眼下,这场子里的人,多半已经都像陆渲一样,大多都选择投靠了柳冬儿,那些看见她就跑的人,应当是去通报她的位置了,而那直接冲上来的人,说不定也是想将她给直接绑了,送到柳冬儿面前。 这般,她倒是成为众矢之的了。 想到这里,娄昕舟停了下来,抬手解开了发带,又从中间断开,将单马尾变成了丸子头,顿时她周身的氛围便从内敛变作了活泼可爱。 那些人会带来很多麻烦,而静若必然时刻关注着她,事越多,越容易露出破绽,她要尽量避免争斗。 不过,有些难处理的,还是她娇小的体型以及这身显眼的内门弟子服。 她记得在还没有进含虚镜的时候,黄阶的区域里,就没有和她差不多身形的弟子,所以劫人换衣服的方法便用不了,即使是换了,体型也能分分钟暴露她的身份。 因而这变换发型的作用其实并不会太大,但好歹能瞒过一个便是一个,也能省去不少麻烦了,再者,这些刚学会引气的弟子,怕还没有什么洞察力,这般也就够了。 果然,在她换了发型后,那些人从她面前经过时,居然还真的没有认出来。 娄昕舟暂时轻松了一些。 时间又过了一个时辰,娄昕舟正百无聊赖,地面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随即远处传来一声嘶吼,掀过来一层热浪,她立即抬手捂住口鼻,免得被呛一嘴的沙。 妖兽又出现了,只是离她有些远,娄昕舟初步估算了一下距离,她所在的地方暂时是安全的,不过也不能久待,所以她朝着反方向又走了许远。 却在这时,一个白色的的光圈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脚下,娄昕舟眼中惊讶之色一闪而过,出于本能,下意识退了好几个大步出去。 只是那光圈却追着她扩大了范围,不过几秒,便形成了一个百来米的圆形区域,里面的沙土褪下,缓缓被镜面替代,不染纤尘,娄昕舟见状便反应过来。 “原来这就是镜口啊,也对,是过去三个时辰了。” 镜口其实是扶风宗给弟子们综合测试难度的,只要在这里面弃权,月测便能记入成绩,不会不及格,娄昕舟看着面前百来米的区域,若有所思。 好吧,这镜口来得好啊,正好解决了柳冬儿追杀她的难题啊。 想到这里,娄昕舟弯腰拍了拍镜面,清脆的声音入耳,她轻轻的笑了起来,而后直接坐在了镜口的外围之上。 ······ 另一边,那几乎响遍整个场地的嘶吼声终于停了下来,巨大的毒蝎子四处张望许久,再发现不了一人,终于潜入了地底,认真地等待着下一次出现的机会。 柳冬儿看见那大毒蝎子挖沙走了,终于松了一口气,好在他们一早便找到了这个大安全区,还重新拉了两人进来,才在这大毒蝎子出现的时候及时启动,幸运地没被它给蜇死。 这倒是多亏了陆渲,他之前提议以能容纳九人的大安全区作为基地,再让人出去散布消息。 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不仅不用担心不知何时会突然冒出来的妖兽,还能吸引来许多人,汇报那小女娃娃的行踪。 只是可惜,这女娃太过狡猾,脚下几乎就没有停过,一直在变换位置,她得了消息也出去过几次,却是连人影都没见着。 而且也不知为何,从一个时辰前开始,那女娃便突然没有了踪迹。 难道是他们不讲信用,不给安全时间反而倒打一耙的做法暴露了?也不对啊,每次来了人,陆渲那小子都会抢了对方的安全时间,并逼他们弃权退出,按道理来讲,绝对不可能泄露出对他们不利的消息去。 “柳师姐,又有消息了。”柳冬儿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陆渲又上前来了。“说是镜口出现了,她直接在上面坐下了。” “镜口处······” 柳冬儿听了,却是皱了眉,脸上思虑更重。 真是可恶,那小娃娃好生聪明啊,居然在镜口待着,她这要是追杀过去了,人直接弃权退出,月测还不会不及格。 见柳冬儿脸上表情就快要扭曲,陆渲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思考了许久,又给柳冬儿出主意。 “柳师姐,要不然我们这样吧。”陆渲靠近柳冬儿,低着声音说道,“我们派两个人过去守着,镜口不是一个时辰就会变化一次位置吗?我们就趁着这变化位置的时候过去,将人给······” 陆渲后面的两个字并没有说出来 第150章 遛人 娄昕舟在镜口还没坐多久,就察觉到了不远处两道鬼鬼祟祟的气息,他们借黄沙隐藏了身形,若娄昕舟当真是刚学会引气的新弟子,还真发现不了。 不过,两人只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徘徊,并不靠近,这般看来,她的计划已然奏了效,柳冬儿怕她直接弃权,不敢再轻举妄动,只好暗中派两个人过来监视她,还小心翼翼的,生怕吓着了她。 还挺有效的嘛。 娄昕舟低着头微微笑了笑,这两人是大块头,身强体壮的,多半会在镜口变换位置的时候冲过来擒住她,再等柳冬儿过来,不过,她哪儿是那么容易被抓住的? 娄昕舟突然站了起来,轻轻拍了拍被风吹到她身上的黄沙。 见有动静,远处那两弟子立马就精神了,生怕她这样跑了,眼睛盯得紧紧的。 可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小女娃娃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在原地来回慢慢踱步了起来,似乎很是无聊。 见状,他们轻轻松了口气。 “原来是无聊,我就说嘛,这半个时辰都没过去呢。” 其中一人道,他长相普通,国字脸,看起来很是憨厚,另一人稍微清瘦一些,听罢也是十分赞同。 “我看啊,就是想多混些时间,好让分数高一点,不到万不得已,一定不会离开的。” “嗯,也是。” 听了同伴的话,国字脸放松了警惕。 “既然她不会跑,那我们也没必要绷得那么紧,反正时间还早,歇会儿啦。” “行。” 两人虽然说得小声,但是娄昕舟还是一字不落的都听见了,见目的达成,她轻轻笑了笑,一点一点扩大了自己踱步的范围,从东走到西,又从西走到东。 就这般过了许久,娄昕舟算好了时间,在快一个时辰的时候,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了两人的眼皮子底下,留下两人傻乎乎地待在原地,数着她走回他们视野的时间。 “都这么久了,还没走回来?”国字脸许久没见着人,小声问自己的同伴,“百来米大的地方,能用多久啊。” “是哦。”同伴轻声回应,“不对,快去看看人还在不在。” “啊?你是说人跑了?可是······”这时间也还没到啊。 两人着急忙慌地冲了出去,果真是一点人影也没见着,见这情况,两人顿时便慌了,回头又见着黄沙中午夜蓝的衣服一点点靠近。 “那啥,也交代不了了,趁着镜口还没消失,我们要不直接弃权吧,现在还能混个及格。” 同伴转过头来对国字脸一字一句道,他们之前是陆渲那队伍里的人,所以也知道柳冬儿是什么性格,两人看丢了人,柳冬儿必然会觉得他们没用,到时候很有可能会直接夺了他们的安全时间,然后逼他们弃权,不如自己来得痛快,还能混个名次。 “行。” 国字脸听罢也没犹豫,柳冬儿赶到的时候,就见着两团白光刚刚好消失在眼前,镜口也逐渐沉入地下。 她看了看周围的情况,瞬间便明白了,不自觉捏紧了拳头。 居然又让她跑了!那两个没用的东西,出去后再找他们算账。 “呀,怎么没人了啊。” 陆渲在柳冬儿到了好一会儿才赶到,他看着柳冬儿一个人站着,面前并没有其他人的身影,心下有些不安。 “你说呢?” 柳冬儿咬牙切齿地说道,陆渲见状顿时识相地不说话了。 完了,这晗雨小师姐怎么这么能跑啊,他是不是抱错大腿了啊,怎么办?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还愣着干嘛,回去啊!让人出去找镜口啊。”柳冬儿没好气地说道,一副趾高气昂的态度,“还有,再找两个人进来,那两弃权了。” “好的好的。” 陆渲被她的语气下了一跳,脸上笑着答应,心中却不禁骂开了。 凶什么凶,要不是他在后面给她出主意,她更抓不着那小女娃,什么态度啊,把他当仆人使啊。 娄昕舟离开后,往沙漠的边缘跑了过去。 她刚才在原地待了快一个时辰,却是没见着有人路过,这场地就这么大,人也就那么多,总不可能都消失不见了。所以,那些人要么是被妖兽吓着了,躲进了安全区不敢出来,要么就是弃权淘汰了,再或者就是被柳冬儿警告了不能靠近镜口。 但是安全时间有限,眼下大部分应该是集中在柳冬儿的手里,那些人应该不敢浪费自己手上那么点安全时间,所以也就只有后面的两种可能了。 之前那两弟子毅然决然地弃了权,娄昕舟是感受到了的,看来柳冬儿对他们很是不好,两人才会这般不带犹豫慌忙跑路,这样推测下来,柳冬儿很有可能逼得大部分人弃了权,所以人便肉眼可见的少了。 但她愿意留下的,自然就是肯听自己话的人,柳冬儿又一次失去了她的踪迹,肯定会派人出来四处寻找,所以娄昕舟不能往显眼的地方跑,而边缘地区远离众安全区,会是最容易被忽略的地方,应该够她躲好一阵子了。 娄昕舟便这样东躲一下,西藏一下,将柳冬儿众人玩得团团转,硬是一点尾巴没给她们摸着。 就这样到了在这场地里待的第九个时辰,娄昕舟觉得也该是静若出手的时间了,终于给众人透露了一点行踪。 她要将柳冬儿引过来,气了她这般久,她定然是得了一点消息,就会疯狂地往这边赶。 静若要对她动手脚必然是通过妖兽,因为只有这般,才能顺利让她从人前不露痕迹的消失,但这她可不打算一个人受着,这般好事,带上柳冬儿最好,到时候要是能借静若杀人,她手上兴许还能干净点。 这计划是娄昕舟和柳冬儿周旋了许久想出来的,而且她也很是胸有成竹。 在前面九个时辰里,娄 第151章 当面对峙 “真的是这里?” 柳冬儿得到娄昕舟行踪的消息后,便立即带着一堆人赶到了最西边的中安全区附近,但却并没有见着小女娃的影子,于是便转身向领路的人确认。 “是这里没错。”那领路的是个内门的男弟子,听罢有些颤巍巍地回答,“时间也没过去多久,我一见着她就来给柳师姐说了,人应该还在附近。” “找找吧。” 柳冬儿转头对身后的其他人说道,听了她的话后,那些人便散开寻人去了,只有陆渲和那领路的弟子留了下来。 “那个,柳师姐,你答应的安全时间······” 领路的弟子脸上堆满了笑容,几步走到了柳冬儿的面前,意思不言而喻。 “啧,人都没找到,你还想要安全时间?”柳冬儿却是抱臂皱眉,一脸的不爽,“门儿都没有!” “诶?可是······” 那弟子没想到会是这般结果,眼中都是惊讶之色,他的安全时间已经用用得差不多了,但测试还剩下三个时辰,妖兽出现得也越来越快,先前他就差一点被一口吞掉。 他本以为给柳冬儿通报晗雨的消息,柳冬儿便会如她承诺那般分给他安全时间,却没想到这人直接翻脸不认了,哪有这样做事的。 “你!”那弟子是个耿直性格,竟然直接拔了剑,“大家都是一个门派的,柳师姐,你不要太过分了。” 陆渲见状却是有些无语了。 柳冬儿她是不是傻啊,他之前应付那些送消息的人的时候,她不是就在一旁吗?看不清楚他是怎么处理的吗?不是应该直接偷袭碎掉对方的手环的,怎么能给对方反应的时间呢?现在好了,这人都要暴起了。 “呵,过分?我过分又怎么样了?你不过一个内门弟子罢了,竟然敢违背我的意愿,我劝你还是先想想后果吧。”柳冬儿满脸写着不屑,“再者,我可有练气的修为。” 柳冬儿说的确实是事实,那弟子听了便有些动摇,手中的剑都有些握不稳。 为了这般小事得罪青凰尊者的爱徒的确是不理智的,但他又很是不甘心,他也勉强算得上天才吧,毕竟被分配到了内门,但即使是这般,面对地位比自己高上许多的柳冬儿,他却什么话都不能说,只能默默咽下那口气,因为说了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想到这里,那弟子很是不甘心地将剑放了下来,他低下头来,眼中的愤怒也逐渐消失。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公平不平等,他们这种人,不配愤怒也不配反抗。 “柳师姐呀,你之所以能在这个场地里为所欲为,那是因为这是黄阶的场子,你违反规则违反得这般理直气壮,倒让我好佩服啊。” 却是在这时,一道稍显稚嫩的声音传来,小女娃声音不大,但说出来的话却能吓死个人。 那弟子直接愣住了,转头看去,却是见着娄昕舟从风沙中缓缓走出,即使只是一个小女娃,她的脸上也没有丝毫的畏惧。 她也是内门弟子······为何敢这样和尊者的爱徒说话······ 那弟子突然间便有些不理解了。 说起来,在含虚镜外的时候,她好像就和柳冬儿吵过一架来着,这究竟是无知呢?还是无畏呢?像他们这般人,真的可以反抗上位者吗? “你终于敢出来了。” 柳冬儿一字一句道,每一个字她都说得极重,那语气,那表情,恨不得将面前这个小娃娃生吞活剥了。 “师姐还真是小肚鸡肠啊。”娄昕舟脸上没有丝毫的动摇,她停在了一个适当的地方,距离不远也不近,柳冬儿无法瞬间近身,又能清楚的看见她和听见她说话,“我不过就是在外面说了你几句,你居然就想要杀掉我。” “你和吴行云害我在人前脸面尽失,你却说只说了几句话?” “可是,是师姐你自己找的我吧,也是你要打我的吧,话是吴师兄说的,你却怪罪到我头上,我可冤枉啊。” 娄昕舟摆了摆手,语气无奈。 “你。” 柳冬儿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顿时拔了剑,一副要冲上来的意思。 “说不过就想打架啊,师姐是练气的修为,不觉得胜之不武吗?”娄昕舟却还是丝毫不慌,“哦对了,还有你在月测中的所作所为,出去想必便会失了人心吧,大家会怎么说你呢?” “这些事你管不着,我不会让你从这里活着出去的。” 柳冬儿周身气势腾起,看起来是气极了。 “唔,好可怕的样子,可是,不知道柳师姐你有想过没有,你这般鲁莽,又是散播谣言,又是当众闹事,又是破坏月测规则,现在还要杀人,”娄昕舟掰气手指头,一件一件的数,“青凰尊者还会认你这个徒弟吗?我要是他的话,说不定会气得直接吐血呢。” 柳冬儿听见这话突然便怔住了,这件事她确实从来没有想过。但那又如何?她的天赋是很厉害的,师尊不会不认她的。 “哎,柳师姐啊,你看看,尊者有那么多的徒弟,他们都是天资卓越之人,哪个不是百年难遇的天才?说实话,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 娄昕舟一直仔细地观察着柳冬儿的表情,自然看出来她的想法,她缓缓地说着,语气平和,用最稚嫩的声音说着最残酷的话,柳冬儿只觉得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犹如一把尖刀,一点一点削减着她的信心。 陆渲和那内门弟子站在一旁,听着娄昕舟所说的话,也有些动摇,两人看了看柳冬儿,脸上的表 第152章 假死收网 高台之上,静若看着娄昕舟引着柳冬儿往沙漠深处跑去,指尖凝聚了一小团的灵光,悄悄的飞进了含虚镜内,没让其他人察觉,至少是没让坐在他身后的其余人察觉。 也该是时候了。 只是,多了一个柳冬儿倒是有些麻烦。 静若转头看了看青凰,那人正仔细地关注着吴行云所在的测试场地,从好久以前便没有再看过柳冬儿一眼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这徒弟给蠢到了。 但这般也可以确定,他似乎也不是很在乎柳冬儿这个徒弟。 静若得出这个结论后,便坐直了腰杆。 既然这样,他也不必顾忌了,这柳冬儿可是给他添了不少麻烦呢,若不是因为她,晗雨那小女娃也不会一直躲着安全区走,根本遇不上妖兽,害得他一直找不到机会出手。 静若这般想着,端起茶杯,用杯盖拂开上面的茶沫子,正打算喝上一口,却没想到青凰突然站了起来,给他惊得差点把杯子给摔了。 抬头一看,却见着青凰那表情有些奇怪,这样子,怎得有些着急? 静若顺着青凰的视线看过去,便见着含虚镜中那狼狈的场景。 几乎是一片火的汪洋,顺着风四处晃荡,焦黑一片,浓浓的黑烟不息,一点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静若也有些惊讶,他记得吴行云抽到的场地是森林来着,现在居然被夷为了平地,看来战况十分激烈啊。 画面中缓缓走出一个蓝衣的少年来,他身上伤痕累累,满脸的血渍,半边脸都被火烧焦了,在他不远处的空中,正有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御着灵剑,一脸的傲气。 “师弟,你可知错?” “呵。”邵云帆冷声笑了笑,“川平师兄若是为柳冬儿鸣不平,大可不必打着这般旗号,行云何错之有?” “你公然造谣冬儿,这不是错?女孩子的名节最为重要,你身为她的师兄,却在众人面前诋毁她,你还是个人吗?” 胡川平愤怒道,他是青凰收的第九个徒弟,在曲泽殿中,和柳冬儿的关系是最亲的,先前他有事晚来了一会儿,进了含虚镜后才听其余的人将这件事告诉他,他顿时便觉得不可思议,怒不可遏。 冬儿怎么可能散布她和吴行云是一对的谣言?师妹平日里可是最喜欢他的,怎么可能是吴行云那小子? 他本只是想着痛揍吴行云一顿,然后再让他给柳冬儿磕头道歉,却是没想到那小子死不认错,当真可恶,于是他便追了他一路,终于在沼泽附近拦下了他,逼得这小子不得不和突然出现的金丹期火焰鸟硬碰硬,又在火焰鸟消失后,抓住时机将他打成了重伤。 “师兄若这般以为,那便是吧,行云无话可说。” 邵云帆看起来虚弱极了,似乎下一秒就会倒地不起,但胡川平并不满意他的回答,他想让他真心实意的悔过,而不是这般被他威逼着松口。 “你当真是死不悔改,那今日,我便替师尊教教你,到底该怎样做人!” 胡川平大喊一声,下一秒被灵光完全覆盖的灵剑以极快的速度飞了出去,霎时,洞穿了少年的胸骸。 “噗!” 邵云帆吐出一大口血来,少年眼中带着些惊骇,身子左右摇晃了几下,竟然缓缓地倒了下去,他身下是还未熄灭的火海,一瞬间便将他全然吞没。 “!?” 胡川平完全没想到是这般结果,他明明只想教训教训吴行云的,哪知道这小子不知道为何根本就不躲?直直地站在那里等着他刺。 完了完了,他要怎样和青凰交代? 胡川平慌了神,立即捏了好几个手诀,引一旁湖中的水来,想要将这大火给熄灭,可那火并非一般的火,哪是普通湖水可以熄灭的? 见状,他也顾不得其他了,便想冲进大火中救人,却突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压。 他瞬间怔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青凰居然直接到含虚镜里来了? 磅礴的灵力瞬间化作了大雨倾盆而下,那熊熊大火终于被无情的浇灭,只余一地的焦黑残迹,其余的什么也没剩下,就连少年的尸身也被火焰一起吞噬殆尽。 “……” 青凰见状,瞬间便红了眼睛,无边的愤怒决堤而出。 那可是他刚收的徒弟,是这百年里,他见过的天赋悟性最好的弟子! “逆徒!” 青凰咬牙切齿,周身灵力暴走,渡劫的威压将整个空间都给扭曲了,胡川平被吓得面如土色,浑身不住地颤抖着。 “师尊,我我······徒儿不是有意的。” 青凰却根本不想听他说话,天空中凭空起了一个由灵力凝聚而成的巨大灵剑,瞬间洞穿了胡川平的身体。 “师······师尊?” 胡川平满脸的不可置信,他,他也是他的徒弟啊,为何…… “你不配做我的徒弟。” 青凰冷声道,竟是一眼也没再看他,转身便出了含虚镜。 青凰一连失了两徒,高台上的人就连静若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多说一句话。 台上安静得有些诡异,但静若只觉得心中爽快,又有些庆幸,自己收的两个徒儿都是好徒弟,绝不会做出这般事来。 想到这里,他嘴角轻轻勾起。 马上,等他炼化了晗雨那个小娃娃,他便有能力冲击渡劫了,真是的,尽是好事。 ······ 娄昕舟引着柳冬儿到了指定的地方,便停了下来。 第十个时辰的妖兽便会出现在这附近,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柳冬儿见娄昕舟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些微有些惊讶,但她早已被怒火烧了脑子,根本半点都不带思考,直直地冲了上去。 娄昕舟也并没有被她的气势吓到,原地抓了一把沙子洒了出去,又极快地往身旁一扑,躲开了柳冬儿那不带脑子的 第153章 顺利被捕 “嘶!” 那沙蟒昂头挺身,吐着蛇信子,发出嘶嘶的警告声,它身上花纹呈现出斑驳点状,光是一只眼睛便有一个人那么大,娄昕舟看着它,它也紧紧地盯着她。 柳冬儿被吓得够呛,但也许是生死关头,她的潜力被激发了,竟然在大蛇的威压下顺利站了起来,极快地往前跑了。 但即使是柳冬儿的速度这般快,那大蛇也是一眼没有看过她,反而一直盯着娄昕舟,仿佛早已锁定了猎物。 哦呀,似乎对柳冬儿不感兴趣,这可不行。 娄昕舟心想,在那沙蟒朝她发起攻击前,十分迅速地往前一扑,再顺势一滚,堪堪抓住柳冬儿的脚踝,接着,她用力一拉,将人绊倒,在柳冬儿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拉着她挡在了自己面前。 下一秒,沙蟒用力一甩尾巴,扬起一阵风沙,柳冬儿还没回过神,就被蛇尾巴一巴掌甩在脸上,瞬间便被击飞了出去,在地上划拉出十几米的长线来。 “诶!” 娄昕舟没想到那沙蟒将人给抽飞了,连忙追了过去。 这可不行,挡箭牌啊,你别走! 沙蟒见状,昂头盘尾,吐了吐蛇信子,它的瞳孔收缩,以极快地速度朝着娄昕舟跑的方向咬了上去。 柳冬儿被这一抽,喉间涌出一口血来,她尚还没回过神来,这下就又被打懵了。青凰给她的玄阶法器只能使用一次,早已被她在遇见千年蜈蚣的时候用掉了,眼下她根本没有可以战胜同修为妖兽的资本手段,整个人都不住地发抖。 她才刚刚从地上直起身来,就看见娄昕舟快速地朝她扑过来,身后是紧跟着她的巨大蛇头,柳冬儿一瞬间就睁大了眼睛。 这似乎是她第一次直面死亡的恐怖。 “师尊······救我······师······师尊。” 从小到大,她的身边无时无刻不是围绕着一堆的人,宠着她,惯着她,因为她有着让人羡慕的傲人天赋,也有着让人惊艳的外表,所有的人都说她会是震惊修真界的天才,会成为了不得的强者。 可是,可是,她为何就要死在这里了?为什么?是因为…… 这个时候,柳冬儿心中的情绪只剩下一种,什么愤怒、委屈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害怕和恐惧,充斥着她身上的每一寸肌理,让她动弹不得,直至她被那小女娃一把抱住,一息间被大蛇一口吞下,那人却在她耳边笑得开心,语气森然可怖。 “柳师姐,你可后悔啊?” 是啊,后悔,她……是不是……不应该去招惹这个小女娃? ······ 娄昕舟醒过来的时候,正趴在柳冬儿的身上,似乎是掉下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拉她做了垫背。 此刻,柳冬儿的头发披散,狼狈极了,一点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样子,尚还满脸惧意地昏睡着。 娄昕舟没有管她,站起身来,便发现身上的沙子簌簌地往下掉,她微微愣了愣,在抬手轻轻将它们拍干净后,才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 这是一个圆形的大厅,装潢奢侈,金玉其表,厅里没有窗子,只凭一颗夜明珠照明,中央放着一张玉质的大床,收尾带着粗大的铁链,顶端吊着一根银针,几乎有一个成年人的身高那么长,却只有正常银针那么细。 娄昕舟微微皱了皱眉头,这厅中的每一处布置都透露着不妙的氛围。 空间里并没有静若的气息,那人应当还没有回来,只是也不知她昏过去了多久,把不准静若何时会来,所以她必须抓紧时间收集证据。 灵力凝聚在指尖,娄昕舟凭空画了一个用来记忆的小阵法,这会记录下静若,不,应该是扶风宗的所有罪行。 “啊啊唔······疼······我······死······” 就在这时,娄昕舟突然听见了一道微弱的呻吟声,却并非是柳冬儿的,而是从厅外传来,声音断断续续,听不太清。 娄昕舟愣了愣,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慢慢走了过去,只是那边并没有门路,只是一面干净的白墙。 娄昕舟将耳朵贴了上去。 “疼······让我死······求求······” 这下听清楚了,声音的主人似乎极其的虚弱痛苦,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恳求,时不时说几个字,但更多的时候,是在无意识地呻吟。 “······” 娄昕舟毫不犹豫地将神识放了出去,但是下一秒不知突然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她神经刺痛,立即收回了神识。 看来,静若为了防止他人偷窥,动了些手脚,给整个空间做了神识屏蔽,那是大乘的印刻,娄昕舟抹消不掉。 “既然神识行不通······” 娄昕舟四处张望起来,这房间没有门窗,但隔壁能有声音透过来,还是那般呻吟痛苦的声音,就说明静若定然会到那边去,所以一定有过去的方法。 “会是机关吗?” 想到这里,娄昕舟喃喃自语,右手在空中勾勒几笔,画出来一个小型阵法,再在左手掌心覆盖上灵力,将画好的阵法移到左手之上,开始在这个大厅中东摸一下,西碰一下。 “机关在······啊,找到了。” 娄昕舟在摸着墙上的一块白砖时,那处突然发出一丝淡蓝色的光来,她轻轻笑了笑,用劲按了下去。 “咔。” 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面前的墙壁突然自中间迅速朝两遍有序的移开。 眼前却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风从里面涌出来,带来一股难闻的味道,血的味道交杂着人的体味,潮湿恶心,让人反胃。 “······” 娄昕舟忍不住在鼻前扇了扇,却在这时,她又重新听见了痛苦呻吟的声音。 “救救我······” “疼呜 第154章 银针过心 这地方就像是凡间的牢房一般,用木头横栏隔开,屋子中间有一个悬空石床,粗壮的铁链,加细长的银针,和大厅里的布置几乎是一样的。 每一间牢房里都躺了一个人,他们被铁链锁着,除了头部,几乎动弹不能,银针自上而下刺进他们的心脏,甚至穿透了石床,而在其正下方,放着一个白色的瓷瓶,血液顺着银针流到针尖,再滴进下方的瓷瓶之中。 床的下方刻印着一个阵法,娄昕舟的灵力探进去,细细解析。 居然是维持生息的衍灵阵?! 娄昕舟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衍灵阵可以维持阵中人的生息七七四十九天,一般是用于给重伤之人提供生命力的,简单来说,就是阵中人本已一脚踏进黄泉,但是因着这个阵法,能紧紧拉住他们,不让他们另一只脚也迈过去,而是让他们一直徘徊在死亡边缘,直至找到救治之法。 在这四十九天里,不用进食喝水,也能维持生命。 也就是说,静若用这阵法维持住了这些人的生命,让他们即使是被银针穿过了心脏,也能活下来。 可是,在这黑暗中,他们要时时刻刻地感受着银针刺进心脏的痛苦 ,绝望、怨恨以及愤怒会在这一漫长的过程一点一点的加深,几乎镌刻到灵魂上去,这些从黑暗中诞生的负面情绪,会全部凝聚在顺着银针滴下去的心头血中。 “······” 娄昕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些人已经没救了,他们本该是已死之人,只是因着阵法,被囚困于这无尽的折磨之中,即使是死后,也不得安生。 红色的灵光自脚下漫出,娄昕舟顺着过道缓步而行,她的灵力覆上石床之下的衍灵阵,一点一点将它们吞噬。 终于,黑暗中的呻吟声全都消失不见。 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娄昕舟微微叹了口气,之前她和邵云帆也有对扶风那背地里的修炼方式有所猜测,但当时的两人还是有些保守了,以为这些畜生只是逼迫这些寻来的有修魔天赋的人修魔,再将他们修炼出来的魔气炼化成纯净的灵力,来辅助自己修炼,却是没想到,他们居然是用这般方法修炼。 这和修魔到底有何区别,不,应该说,这种方式比许多魔修还要无情残酷。 就比如说,这方式可比沐门那魔修花费许久想出来的方法强多了,师阔云那法子在于屠城,属于是死亡暗示,收割的是城中人的恐惧,但是扶风宗这个,痛苦、愤怒、绝望、怨恨······哪一个不是比恐惧来得强烈? “咔。” 娄昕舟摸着牢房的一根木头,掌心用力,直接将它捏碎了,而后,她接连掰断了好几根木头,弯腰进了牢房。 这间屋子里,在那石床上躺着的,是一个妙龄的少女,她脸色苍白,即使是已经死去,也依旧死死皱着眉头,她的下唇被自己无意识咬得血肉模糊,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流了干,干了流。 不过,她的身上倒是十分干净,只有胸口的衣服被鲜血染红,银针的另一头,心头血还在不断的往下淌落。 娄昕舟蹲下身拿起地上那白色的瓷瓶,里面的血是黑色的,不用靠近便能感觉到里面的怨气和愤怒。 心头血,对于一个修士来说是十分重要的,几乎所有的情感都可以在里面感受到,剑修给灵剑引血用得便是心头血,一但引血,心神合一,人剑一体,实力大增。 面前这一小瓶心头血,用如此残忍的方式接了近七七四十九天,里面的怨气愤怒若是用于修魔,可以让一个练气的修士瞬间突破到筑基,虽然炼化为纯净的灵力会有所损耗,但威力依旧不可小觑。 石床上这少女修魔天赋不弱,她的床头刻着四阶的字样,按照静若的修为来讲,光是她这一小瓶,相当于他静心闭关整整五年。 而这仅仅是四阶,若是如她这般的六阶,不知能抵得上多少年。 “碰。” 突然,黑暗中传来一声动静,似乎是什么人摔倒在地上的声音。 娄昕舟瞬间警觉起来,随后,厅门口传来了柳冬儿带着恐惧的,有些哽咽的声音。 “喂,有······有人吗?” “······” 傻子是吗? 娄昕舟扶额,这种情况下,还敢这般行动,居然还开口问“有人吗”,怕是嫌命太长。 “你想死吗?” 娄昕舟直接开口,她心情不好,语气几乎冷到骨子里,里面的怒气也清晰可见。 “啊。” 柳冬儿似乎又被吓着了,竟然又摔了一跤。 “······” 娄昕舟彻底无语了,不过证据也收集的差不多了,她也该处理处理柳冬儿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她站起身来,再次开口。 “柳师姐,这里来。” “啊,是······是你。” 娄昕舟换回了晗雨常用的语气,柳冬儿这才听出是她来,这般声音里终于有了点底气,外加不太聚得起来的愤怒。 “是我,怎么了?” 娄昕舟出了牢房,从黑暗中走了出去,女娃脸上没什么表情,一改之前的可爱乖巧,此刻看起来,居然有些像是地底走出来的阴鬼邪神。 “哼!这······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居然敢绑架我,要是我师尊知道了······” 柳冬儿愣了愣,而后抱臂强撑气势,娄昕舟想也没想便打断了她。 “柳师姐还在做什么青天大白梦,你还想着让青凰那厮救你呢。” “那······那厮?” 柳冬儿直接怔住了,眼前这女娃娃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般,居然敢直呼他师尊名号,还叫得这般难听。 “在含虚镜里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吧,你还没想清楚?” 娄昕舟走到她的面前,直直看着她。 第155章 算账刀人 娄昕舟听了柳冬儿的话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笑着沉默了许久。 这厅口是明暗交界的地方,小女娃隐在黑暗的那一方,柳冬儿站在厅头,夜明珠的光亮从她身后照过来,在地上投下漆黑的影子,不知为何,她突然就觉得有些瘆得慌,头上不断地冒虚汗。 娄昕舟忽然轻轻笑了一声,以脚下为中心扩散出了肉眼可见的红色灵力,柳冬儿瞬间便睁大了眼睛,竟然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你为什么······” 娄昕舟见她退后,便一步一步缓步逼近,边走边撕开了脸上的易容底,露出她原本的面貌来。 “一开始,我其实并没有打算取你性命。”小女娃的眼神逐渐暗下来,“但是,你偏偏凑到我面前来了。”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柳冬儿听见娄昕舟的话瞬间有些慌了,被厅门口那浅石阶给绊倒在了地上,腰间的身份令牌在磕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而后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将它扯了下来,只是指尖灵力尚未出来,就被娄昕舟一剑给挑飞了。 “你······你想做什么?” 柳冬儿的目光更加惊恐,声音中全是颤抖哽咽。 “做什么?”娄昕舟笑了笑,听澜在手上挽了一个剑花,“先来算算账吧,柳冬儿。” “什······什么账。” “嗯。” 娄昕舟敲了敲听澜漆黑的剑身,思考许久,又蹲下来和柳冬儿平视,笑得阴森。 “你之前散布云柳依依,行云冬水的谣言,甚至还说吴行云是你的人。” “我我······我没有。” 柳冬儿被吓得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下意识的否认,她看着小女娃娃那可怕的表情,即使是心中有无数个疑惑,也不敢问出口来。 娄昕舟自然知道她疑惑,但却懒得解释,她微微叹了口气,将剑横在了柳冬儿的脖子上。 “你甚至还追杀了我足足十个时辰,我是该说你小气呢,还是说你有毅力呢?嗯?” “我······我以后不会了,求求你,你不要杀我,好不好?。” 柳冬儿当真是害怕极了,满脸都是眼泪,剑刃在那脖子上划拉出一条血痕来,她吃痛一声,当即换了动作,改为跪姿拼命求饶。 “这不划算,你这般针对我,我却不做任何反应,可能吗?” “我······我出去后给师尊说,求他收你做亲传怎么样?” “亲传?” 娄昕舟没想到柳冬儿会说出这般话来,先不说青凰会不会答应,眼下到了这里,她以为自己还能出去吗?只是虽觉得有些好笑,娄昕舟面上表情依旧未变,柳冬儿以为她对这有兴趣,连连点头。 “对,你不是只是内门吗?我会去求师尊的,师尊平日很宠我的,他一定会答应的。” “哎。”娄昕舟听罢深深叹了口气,“你还是不懂啊,你口中的师尊怕是连救你都懒得,怎么可能听你的话?” “不会的,我······我······” 看着柳冬儿这样子,娄昕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收了听澜,站起身来。 “对了,好不容易到这地方来了,就让你看看扶风的这些长老们,包括你的师尊,背地里干得都是些什么事情吧。” 说着,娄昕舟扯着柳冬儿的衣领一把将她给拉了起来,又让听澜在她背后抵着,逼着她跟着自己走进了那条黑暗的牢房过道里。 也不过几步,在灵光的照耀下,柳冬儿终于知道了这无尽黑暗中到底是怎样一番场景,她突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一时便捂着嘴吐了起来。 “看清楚了吗?这里关的人,都是像你我这般在月测中丧命于妖兽的人,怎么样?感觉如何?” “不······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这······” “扶风中这表面的繁荣,还有这天下第二宗的名头,可都是沾满了鲜血换来的,他们靠折磨残杀他人来提高自身修为。”娄昕舟抓住柳冬儿的衣襟凑到她耳边低语,“你已经看到了他们最丑恶的一面,你说,青凰还愿意留着你吗?” 柳冬儿听见娄昕舟这话,身体抖得更加吓人,许久她突然狂笑起来,满脸狰狞。 “假的,哈哈哈哈哈,都是假的!你!是你!你在骗我!是你在骗我!哈哈哈哈哈哈。” “哎。” 娄昕舟听罢长长叹了口气,终是不想再听她多说什么,只听“噗嗤”一声,听澜从背后贯穿了柳冬儿的胸腔,霎时鲜血四溅,后者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眼中的惊讶恐惧难收。 “早就做好的决定,我不会轻易改变哦。” 娄昕舟看着柳冬儿缓缓倒下,面上没什么表情,眼中暗沉。 她其实很讨厌这种人,平日里趾高气昂,觉得自己高贵极了,实际上善妒小气,又贪生怕死,丑恶的嘴脸让人作呕,这种人可留不得,不然日后总要拼命找时机咬你一口。 也不知为何,扶风总是容易出这般小人,果然还是上梁不正的原因吧。 杀掉了柳冬儿,娄昕舟召回了听澜,眼下证据是收集完了,这地方不宜久留,但大乘开的密室,她要顺利逃出去还是有些困难,只能等静若开了入口,再趁机逃出去。 风险是有的,所以,还是联系一下邵云帆吧,这个时候,教主应该已经假死成功了吧。 娄昕舟这般想着,正打算掏出通灵名牌来给邵云帆发消息,却是没想到对面先来了。 “昕舟,情况怎么样?拿到证据了吗?” 娄昕舟带着移念,邵云帆知道她暂时没有危险,便先问了其他事。 “拿到了。” 娄昕舟笑了笑,但语气略显僵硬。 “你杀人了?” 邵云帆一下便 第156章 奖励什么的 “明明有我在,但······” “教主。”邵云帆话还没说完,便被娄昕舟轻声打断,“我可以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 “再说了,若是一直被你们保护着,那我岂不是要变成废人了。”娄昕舟又轻轻笑了起来,“万一以后见了血就抱着你哭怎么办?” “噗。” 邵云帆没想到她会这般说,倒是顺着她认真想了想那个画面,居然没忍住笑了出来。 听见对面总算是笑出声来了,娄昕舟终于松了一口气。 “要让教主笑可不容易了,费我好大劲呢。” 邵云帆听罢愣了愣。 “那,可辛苦你了?” “那是。”黑暗中,娄昕舟将手放在胸口,感受着涌动地有些快的心跳,语气颇为骄傲,“所以,教主可有什么奖励啊?” “奖励?”邵云帆语气柔和,略微有些无奈,“你想要什么奖励?” “嗯······” 娄昕舟歪着头认真地想了起来。 从那次邵云帆在尚徐殿偷偷来找她算起,两人已经快一个月没见面了,现在事情终于要结束了,她突然觉得心里面痒痒的。 说起来,那一次邵云帆还问她是不是吃醋了呢。 啊,她突然有了一个不得了的想法,邵云帆那时候这般问,是不是打算捅破窗户纸了啊,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是不是该主动一点?比如,得寸进尺一点什么的? “······” 好吧,她好像知道要什么奖励了,只是······ 索吻这种事情果然还是不能说吧,只要等见面的时候出其不意便能得逞吧,毕竟邵云帆对她都不做防备的。 想到这里,娄昕舟居然笑出了声,被那头听见,邵云帆就轻声问道。 “想好了?” “啊······”被这么一问,娄昕舟突然就有一点心虚,“嗯,想······想好了。” “是什么?” 邵云帆接着问。 “啊,这个吧,还是等出去后我告诉教主吧。” 娄昕舟回答道,心跳地越来越快,她捂着心口,突然反应过来,刚刚好像做了个不得了的决定。 “说······说正事吧。”娄昕舟撑不下去了,连忙转移话题,“静若这密室设了禁制,传送阵没法用,我也找不到出口,所以,我打算在静若进来的瞬间偷溜出去。” “不行。” 邵云帆却是想也没想就否定了。 “可是,若是慢慢找出口什么的,时间上也来不及啊。” 娄昕舟轻声回到,她知道邵云帆担心她的安全,但眼下似乎只有这个办法出去了,而且她身上还留着隐蔽气息秘法呢,到时候再加固一下,不让静若察觉也不是什么难事。 “风险太大了,我不在你身边,出事了来不及救你。” “那······” “你之前不是给了决明人鱼的灵丹吗?现在月测已经结束了,我想办法让他去杀了静若。” 邵云帆想了想沉声道。 娄昕舟听后微微睁大了眼睛,对啊,她差点忘记这遭事了。 之前给决明那些东西的时候,虽然也有让他帮忙的心思,但更多的,还是不想决明屈居仇人脚下甚至把他当做恩师还为他所用罢了,实际上,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但眼下这情况,驱动决明杀掉静若应当是最稳妥、最安全的办法了。 “好,听教主的。” “嗯,现在月测刚结束,静若作为大长老之一,还有些事情,不会立即就到密室去,不用太担心。” “好,那我也趁着这段时间找找出口吧,万一找到了呢。” 娄昕舟笑道。 “好,我要出含虚镜了,先这样,注意安全。” 邵云帆最后叮嘱道,而后通灵名牌便轻轻闪了一下,切断了联系,他将它揣进怀中,混在弟子中涌出了含虚镜,而后又几个闪身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练武场中。 吴行云死在了含虚镜里,但此刻消息还未传开,邵云帆便没有更改自己的面貌,正大光明地御剑去了尚徐殿。 决明修为已到大乘,他虽是剑修,但到这般境地,练剑已经不是每日所需,打坐静心倒更为重要一点,想来没事不会离开尚徐殿。 果然,邵云帆到的时候,便在殿后感受到了决明的气息,他也没怎么犹豫,径直过去了。 尚徐殿后建了一片假山,上面立了一个亭子,此刻决明正端坐在其中打坐修炼。 邵云帆见状便从空间中取出一张白纸来,想了想,以灵力为笔在上面写到。 “时间到了,还记得晗雨送你的东西吗。” 写完后,又从空间中将徵音给他的另一颗人鱼灵丹也取了出来,包在纸中,直直朝着决明的脸射了过去。 决明本是在打坐之中,突然察觉到有东西近身,还未睁眼,便先歪了头躲开,而后也不过一息,他神识即刻外放查探,却是没发现任何可疑之人。 决明心下疑惑,睁了眼睛,但目光所及一切正常,他愣了愣,才转头拾起邵云帆丢过来的纸团。 白纸摊开,决明看清了上面的字,而后又注意到包在纸里面的那颗粉彩灵丹,里面光泽流动,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 一时间,决明只觉惊讶极了。 看来是有人送东西来了,只是到底什么人这么厉害,能在他的眼皮底下潜进来,还丝毫不被察觉。 这般想着,决明伸手拿起了那颗灵丹,突然,一股熟悉的感觉顺着指尖流进身体里,他只觉整个人都开始燥热起来,心跳也加快了。 而手里面的灵珠居然也和他一般状况,像是有了生命,剧烈地左右晃动着。 “怎么回事?” 决明喃喃自语,他能感觉到,他和这灵丹有着千万般的联系,这种联系不是 第157章 真相大白 从记事的时候开始,决明便已经在尚徐殿了,小的时候,他也曾问过静若自己有没有亲人什么的,但每一次,静若总是笑着告诉他,修真者是要斩断尘缘的,没有必要去找寻至亲,他现在入了仙门,扶风宗就是他的家,师尊就是他的至亲。 可是,有的时候,他不知为何会有种莫名的感受,觉得他应该去做些什么,觉得现在的一切似乎有哪里不对,觉得自己像是被删掉了一段记忆一般。 但是,即使是这样,他也从未怀疑过静若哪怕一次。 静若收养他,关怀他,给他最好的资源,最好的教导,恩师如父,因而他对静若从来都是十分敬重感恩的。 但,如果那封信上写的东西是真的话,这几百年来,到底算什么呢? 心口突然有些难以呼吸,那被压制着的灵丹也暴动起来,在他手中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水,需要水。” 突然便有一个念头出现在脑中,他浑身都燥热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他的身体像是解除了某种封印,在一点一点发生着变化。 也不知是怎么到的瀑布,决明跳下去的时候,几乎快要失去意识,在接触到水的那一刻,身上的燥热感一瞬消失不见,他只觉得心跳平稳下来,顺畅极了。 只是,还未待他观察自己身上的变化,一个少年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尽管眼角抹红,稍显少年气,但周身气质却傲雪凌霜,他穿着午夜蓝的亲传弟子服,却是决明没见过的生面孔。 “是你?”决明很快便反应过来,他察觉不出这少年的修为,想来就是这人送信给他,“你居然敢就这么现身。” “晗雨相信你,所以我也信你。” 尽管决明的语气有些不善,邵云帆脸上却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平静回答。 “晗雨······” 决明轻声重复,想起那封信,便连忙低头查看,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变了,红蓝交杂的鳞片在阳光下辉映闪烁,手上也不知何时长出了薄而透明的璞来,他接着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头发散落在水面之上,手心传来有些刺痛的触感,无一不在彰显着他的真实身份。 “所以说她说的······” “都是真的。” 邵云帆轻声说道。 “我没法确定你们是不是在骗我。”静了许久,决明冷声开了口,他抬头望着岸上的少年,“我们素未谋面,你们又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 邵云帆听罢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并不开口回答。 决明的眼中银光粲然,他不知道面前的少年是谁,目的为何,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拿到的人鱼灵丹,包括晗雨,她能知道这些,又怎会是普通人。 “师尊收养我,只不过是隐瞒了我的身份,而你们,却是拿着人鱼灵丹告诉我所谓的真相。”决明将手心摊开,将灵丹托起给邵云帆看,“但终归片面,你又要如何证明,静若是害死我母亲的凶手,而不是你们呢?” 决明半眯着眼睛道,他语气早已不似往日平和,周身气质变得更加魅惑,也透露出一股危险的气息来。 “年龄便决定了一切。” 邵云帆沉默许久终于开口,他一边说着,一边解除了身上掩盖气息的上古秘法,也不过几息,水里的人鱼便变了脸色。 “你居然只有十六?修为还只是元婴······” “你的母亲并未直接死于静若之手,不过,她因失去孩子,违背了与神的约定,大肆虐杀人类,最终自焚而亡,而这一切,都是你所谓的师尊害的。”邵云帆看着决明的眼睛缓慢说道,“人鱼是上古灵兽,雌雄同体,甚至能继承先祖记忆,那么,你应该也能看见。” 决明听罢愣住,他看着手中的两颗灵丹,灵气运起,直直朝灵丹而去,下一秒,灵丹爆出更加耀眼的光芒,居然直接融进了决明的皮肤之中。 突然,苍古的气息扑面而来,神明的嘱托,人类的背叛,先祖逃隐而至只剩一脉,他看见了,那日海面平静,有一出窍的修士御剑经过,无意瞥见了两道红蓝之色,而后唤来渔民,引开了他的母亲,最后出其不意,蓝光一闪而逝,那修士带他离了海面,扬长而去。 “······” “我知道这一时间很难接受,但是晗雨在信中也有写到扶风背地之事,她现在有危险,还需要你出手帮忙。” 邵云帆见灵丹和决明融为了一体,适时开口道。 决明听到他的声音,从记忆传承中脱出神智,他眼神尚有些迷离,但还是勉强起了身,随着他脱离水面,鱼尾又变了回去,他用灵力烘干衣服,才转过身来,对着邵云帆轻声说道。 “谢谢你们告诉我真相,我会帮忙,你想要我怎么做?” 见他明白了,邵云帆又启用了封闭气息的秘法。 “跟着静若,找到密室入口,而后将晗雨救出来。” “行,师······他现在应当是在练武场,我这便过去。” 决明点了点头,他看了看面前的少年,而后便有些虚浮地离开了。 邵云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很快便隐进了一旁的阴影之中,之后,决明跟着静若,而他则会跟着决明,事情很快就会结束了。 ······ 静若忙完已经是晚上了,但他却并不打算回去,因为密室直连在练武场地下,分作六室,他、掌门以及其余大长老各执一室,眼下练武场的弟子们已经尽数散去,除去掌门和青凰,其余长老也已回去,很快,他便能查验那六阶的弟子了。 即使是已经好几百的人了,但他还是有些压制不住内心的欢喜,脸上也漏出一些情绪,很快便被一旁的青凰察觉。 “哼。” 青凰今日失去了三个弟子, 第158章 师徒对峙 决明修为大乘,又是半神灵兽之子,能和渡劫的尊者打成平手,实力自然在同等阶的静若之上,他跟在后面,一点没被静若察觉。 练武场建于悬浮岛之上,静若在人走完后,便御剑绕到了岛的侧面,那里石壁林立,布置交杂,只见他掌中凝聚出灵力,伸手一挥,一道发着蓝光的传送阵法便出现在眼前,而后,他一甩衣袖,迈了进去。 决明跟在他身后,他一身修为秘术多为静若所授,所以那阵法虽是立即消失了,他也不恼,来到原位,如法炮制,也唤出了密室的传送入口来,而后想也没想钻了进去。 静若进到密室后的第一时间便感觉到了不对,他瞬间警惕起来。 不过好在这密室没有独立的出口,只能唤出由他设置的传送阵来才能出去,所以他倒是不担心那六阶小娃娃会自己逃出去。 只是,他打开开启牢房大门的机关,除了血腥味以外,里面居然还传来了尸体腐坏的气息。 “衍灵阵被破坏了?” 静若有些不敢相信,没有衍灵阵维持生息,那些本该死去的人变成了他们原本该有的样子——腐烂的尸体。牢房的整个过道里,充斥着这股让人难以忍受的味道,静若从空间中取出一颗如大厅中一样的夜明珠来,瞬间便照亮了整个空间。 而后他看见了柳冬儿的尸体,几乎以一种十分扭曲的姿势正大光明地摆在过道之上,牢房中所有死去的尸体都还在原处丝毫未动,但石床下那装盛心头血的白瓷瓶却不翼而飞。 静若眉头皱起,心道不好,他即刻外放神识,在过道的尽头发现了蜷缩着的、甚至还微微发着抖的小女娃娃,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但脚下并未移动。 那小女娃周身虽然还是如同往日一般,但这世界上掩盖修为气息的秘法许多,直觉告诉静若,这牢房中所有的一切都是这小女娃干的,所以,她定然不是表面上这般简单。 不过,他可有大乘的修为,天下又仅有九位渡劫,且他除了近神,皆已见过,因而,这小女娃不管是谁,定然不是她的对手。 “小晗雨。”静若尝试着轻声喊道,开始朝尽头缓慢地移动,“你怎么在这里?是不是被吓着了?长老来救你了。” “静若长老?” 娄昕舟抬起头来,薄金的眼睛泪蒙蒙的,一脸的可怜样,她轻轻起身,朝静若走了几步却又停住,许久,居然轻轻笑了起来。 “长老还真是喜欢演戏啊。” 静若脸上的笑意淡下去,也停了下来,两人距离不过十多米,他沉声问道。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娄昕舟歪着头说道,眼中光彩非常,一点惧意没有,“重要的是长老乃至整个扶风做了什么,你说对吧,决明师兄?” 静若原本还算淡定,娄昕舟那声“决明师兄”却是将他着实吓了一跳,立即便转过头去,却是什么也没瞧见,意识到被骗后,满脸怒意地转过头来。 “你都知道些什么?” “也没什么吧。”娄昕舟将双手背在身后,左右来回走了几步,“也就长老你抢夺人鱼之子,借它谋取权利地位罢了,哦,对了,还有你们通过炼化魔气修炼。” 静若一听脸色顿时一变,他知道,无论这女娃是谁,他都不能让她活着离开,即使不能将她炼化,也必须杀了她。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静若咬牙切齿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娄昕舟笑道,她语气轻松得就像是有好戏看一般,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因为在静若的身后,决明正直挺挺地站在厅口,他的脸色罩在黑暗中,娄昕舟看不清楚,但她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表情,毕竟她刚刚都诈出静若的话了。 “长老瞒了人家四百多年,是不是该给个解释啊。” 娄昕舟静了片刻,而后说道。 “你什么······”意思? “师尊。” 静若话还未说完,身后便传来一声温和的声音,只是和平日还是有些不一样,作了他这么久的师尊,静若还是听出来了,那语气冷了好几分。 静若突然就有些发懵,他没有回头,像看怪物一般地看着娄昕舟,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师尊。”决明又唤了一声,这次甚至能感受到明显的怒气,“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静若嘴角抽了抽,他深深呼进一口气,终于转过身去。 “明儿啊,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师尊不想先解释一下吗?”决明却并不愿意回答他的问题,他的声音已经冷到透骨,甚至带着些哽咽,“这么多年,您一直是我最亲近的人,您难道不想先解释一下这一切吗?” 决明的手中提着剑,缓步走进了过道之中,牢房中的景象是那般让人战栗,鼻间环绕着腐尸的恶臭,空气中都是死亡的气息,让人恶心,每走一步,他的心就要凉上一分。 “明儿,是有人给你说了什么吗?你怎么能信外人的话呢?” 静若有些慌张,甚至不禁往后退了半步。 “外人。”决明轻声念道,他微微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徒儿自然不会轻信他人,但形都化了,徒儿不得不信。” “什么?”静若眼中的慌张转化为惊讶,他再次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小女娃,“怎么可能,我明明每年都在加固······”封印秘法啊。 “加固什么?” 决明抬起头来,冷声问道,周身灵力突然腾起,静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眼中情绪又化为惊恐,连忙解释。 “不是,明儿你听我说,是······啊,是这样的,你母亲死前把你托付给我了,但你也知道人鱼是上古灵兽,一但现世,必然引起风波,所以为师才隐瞒了你的身世。 第159章 处决 “你在胡说什么?” 静若听见娄昕舟的话后,有些心虚,直直转过身去,大乘的威压说放就放,娄昕舟现在不过金丹修为,哪里能顶得住,差点直接跪下去,但好在决明反应快,几乎是瞬移到了她的身边,替他挡住了静若的威压。 “长老急了呢。” 娄昕舟从决明身后探头出来,眼中的笑意就快要溢出来。 “急?” 静若听罢微微愣住,许久才轻咳了几声,压制住内心的慌张,他现在必须稳住。 啊对了,晗雨说他抢夺人鱼之子,但这件事都已经过去四百多年,哪里会有真相,所以这娃娃就是恰好胡乱猜到罢了吧,定然没有证据。 这样的话,他还有救,只要重新取得决明的信任就好了,他教养了他四百多年,这期间的感情难道还能作假吗? “我说的都是事实,没什么好急的?” 静若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怎么说他也是扶风的大长老啊,也是见了很多大场面的。 “明儿啊。”静若长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失望,“为师问你,自收养你到现在,我可曾有一刻亏待过你?吃穿用度,法器灵剑总是最好的,日日教导,夜夜关怀,这些,总做不得假吧。” “······” 决明没有说话,娄昕舟躲在他的身后默默听着,此刻只觉得有些佩服静若了,即使是到了这种地步,也还能挣扎一番,甚至打起了感情牌。 “倒是你现在护着的人,你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吗?来自何处,有何目的,她这般诋毁我,又能拿出什么证据呢?” 证据啊。 静若比之先前倒是从容了不少,娄昕舟确实拿不出物质上的证据,但邵云帆先前便给她传音过了,说是人鱼的灵丹和决明融为了一体,决明继承了先辈的记忆,已经知道了真相。 “四百多年的教诲,在今天之前我一直是记在心里的,而我也确实不知道他们是何人。” 在许久的沉默之后,决明终于开了口,但语气中却是比先前更加浓郁的失望之意,也不再称呼静若为师尊了,眼前人方才说的一番话,已经让他的心彻底冷了下来。 他并不傻,会被静若出的那番感情牌动摇,若是收养他皆为权利地位,那所有的他不理解的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养育教诲算什么?法器珍宝算什么?他其实一直都知道的,在静若眼中名誉地位以及权利永远是放在第一位的,所以,他才会叫他向渡劫的尊者讨教,以求在门派中和那人平起平坐,所以,他才会想要拴住他,在他有了长老资格后毫不犹豫地替他拒绝,所以,他从不提他的父母身世······ “他们?” 静若疑惑的重复道,决明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做出解释。 “但,你应该知道的,人鱼一族是能传承记忆的。”决明缓声道,银辉镀满了眼眸,其中盛着的是决堤的悲伤和愤怒,“静若,从今往后,我不认你这个师尊。” “啊······” 决明的话犹如寒钉,一瞬间将静若打下了深渊,他只觉突然毛骨悚然,一抬眼,才发现自己曾经的徒弟已是浑身杀气,不过一息,灵剑近到眼前,他急急往后退去,仅差毫厘就饮恨西北。 “你居然想弑师。”静若语气中尽是不可置信,眼中被愤怒填满,“就算是我骗了你又如何?你一身修为皆为我授,我又哪里亏欠你了?” “是是是,你不亏欠他,你一点都不亏欠他,修为是你教的,不是自有天赋决定的,也不是通过勤奋努力得到的,他母亲也不是你杀的,是她自己因为失去孩子太过伤心而自焚而亡,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娄昕舟站在一旁终于是听不下去了,抱臂反讽道。 摊上这样一个人,决明该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吧。 “你!” 静若哪里愿意任凭她在一旁嘲讽,他一边躲着决明的攻击,一边寻着破绽想要去刀了那女娃,可是他本就不是决明的对手,这里空间狭小,光是躲避就已经耗费了他全部心神。 决明听见她的声音察觉到她还在,于是抽空分了一只手出来,竟然将密室的出口直接唤了出来。 “你先出去吧,应该有人在等你吧。” 决明说道。 娄昕舟看着面前蓝色的传送阵法,也没怎么犹豫,简单道了谢便跳了进去。 两大乘的对决,她还是快些跑比较好,免得被殃及,就是有些可惜,不能亲眼看见静若被杀掉了。 娄昕舟走后,决明即刻展现出最强的一面,静若不是他的对手,被打得节节败溃,一开始还能接上几招,到后面,纯纯被压着打,不一会便见了血,先是手臂飞了,而后是腿瘸了,再来肩上被划拉一刀,背上又破了个口子。 “你是丝毫不认我这个师尊了啊。” 静若咬牙切齿。 “我早已说过缘由。” 决明又是一剑,直接打掉了静若的佩剑,再接一道灵击,不久前还端坐高台的长老此刻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狼狈不堪。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决明用剑指着静若的喉咙,冷声道。 “呵,没什么好说的,我只希望你不要为你的冷血无情而后悔。” “我不会做后悔的事,倒是你应当反思自己做过什么,不止是我,还有千万因你的欲望而饱受折磨的冤魂,静若,到地底去谢罪吧。” 静若仰头看着自己以前的徒儿,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往日里只觉得他这大徒儿温和亲人,明事理断是非,心中很是骄傲,以致有些沾沾自喜,却不曾想过有一日会因为自己的徒弟太过明是非而命丧他手。 冷剑穿心,他甚至没在那双银色的眼中见到丝毫的犹豫,死前的感官被调动到最充分的程度,他听见灵剑一寸一寸抵 第160章 你就没想过,我是因何重生吗? 娄昕舟从密室中出来的第一眼便看见了停在空中的邵云帆,少年衣袂在夜中翻飞,此刻他还是吴行云的样子,只是灵剑换了论泉,见她安全出来,那人连忙飞了过来,下意识牵起了她的手。 “没事吧。” 尽管知道有决明在,静若拿不了娄昕舟怎么办,但邵云帆见到她的第一眼,还是压抑不住满心的担忧,语气中都失去了往日的平淡。 娄昕舟听见他这话,微微抬起头来,就看见了那眼尾挑染的薄红,配着眼眸深邃的幽蓝,湿润润的,一时便愣住了。 啊,还没来得及变回去啊。 但是好奇怪,她居然会觉得那抹红有一点点魅惑,教主是被决明传染了吗? “怎么了?”见眼前人许久都没有反应,邵云帆轻声开口问,末了,又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受伤了吗?” “没······没有。” 娄昕舟下意识想要躲开,但还是晚了一步。 不知是不是在高空上飞得久了,邵云帆的手有些冷,凉凉的触感抚在额头,他们挨得有些近了,鼻尖甚至能嗅到他身上的气息,于是,额头的温度没有因为那只冰冷的手降下,反而升了。 “······” “怎么这么烫?” 邵云帆眼中讶异一闪而过,喃喃道。 “啊啊啊,我没事啦,教主的手那么冰,当然会觉得烫。”娄昕舟推开他,略显慌乱地解释,“好了,我们先离开这吧,那可是两个大乘诶,而且以静若的性子来看,没准一会儿要自爆呢。” “嗯。” 邵云帆听她这么说,轻声笑了笑,不忍心拆穿她的慌乱,也便没在管那发烫的额头,趁小女娃还没反应过来,直接一手将她搂住,放在了论泉之上。 “嗯?” 娄昕舟眨了眨眼睛,听澜刚唤出来来着。 “我飞得更快一点。” 邵云帆看出她的惊讶,轻笑着解释。 是这样吗? 娄昕舟又眨了眨眼睛,总觉得教主是不是比以前更喜欢捉弄她了一点,不是错觉吧,是花花公子当久了吗? 虽然她也不是不喜欢就是了。 论泉的速度不慢,不过一会儿便是百里,邵云帆带着她飞了许久才找了个视野好的高地停下。 “若是一会儿静若自爆了,必然会引来青凰和一众大乘的长老们。” 邵云帆将娄昕舟从灵剑上抱下,说道。 “嗯。”娄昕舟轻声应道,“我们绝对打不过,也没必要和他们对上。” “走吗?” “唔。”娄昕舟看着练武场的方向,“可是决明也打不过,留他一个人多少有些太可怜了,若是想办法把混沌叫醒的话,也许能出其不意救下他······” “哎。” 邵云帆听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眼下证据完全拿到了,不止是静若,青凰的他也在月测前找到了,扶风最具地位的两大巨头,足以代表整个门派,所以,实际上他们现在完全可以直接走了,只是······ 他伸手摸了摸娄昕舟的头,没办法,谁叫她想留下来救人呢。 “不用叫醒混沌,交给我。” “嗯?”娄昕舟听罢歪头,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可是教主只有元婴啊。” “噗。”邵云帆却是没忍住笑了出来,“你就没想过,我是因何重生吗?” 邵云帆的声音不大,但夜里也没有其他的声音,风从耳边掠过,娄昕舟微微睁大了眼睛。 “对哦,那教主······”是为什么重生的? 只是还未待娄昕舟问完,她眼前突然一白,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随后是剧烈的爆炸声,如天塌了一般,又掀起一阵热浪,她的脚在瞬间离了地,好在在下一秒便被邵云帆拥入怀中,才没有被这热浪卷跑。 “······” 这便是大乘自爆吗? 娄昕舟有些震惊,说实话,上辈子还真没见识过,虽然有渡劫自爆,但当时她也不在场。 待余浪清空,娄昕舟从邵云帆的怀中探出头来,练武场被整个炸成了灰,洋洋洒洒地往下落去,一时间烟雾笼罩,什么都看不清,周边有好几多大殿都被波及了,虽未成灰,但也毁了一半。 这么大的动静,整个扶风,不,应该是整个修真界都会有所察觉吧。 娄昕舟这般想着,只不过几个眨眼,便见着青凰御剑而来,随后不久,乔天阳和高位的长老们也赶到了。 烟雾被灵光驱散,决明一身决然的立在高空,他身上灵光闪烁,一看便知耗了许多,只是身上并未负伤,直接让赶过来的五人愣在了原地。 “明儿?!”乔天阳最先开口,“你怎么在这里?你······你师尊呢?” “这是怎么回事?” 青凰也冷声问道。 “死了。” 决明低着头,众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无不被他的语气吓到。 “什么?!” 镜北惊讶到嘴都闭不上了,满脸的不可置信。 “只有大乘修士自爆才有这威力。”青凰看了看四周,眼睛微眯,周身的气息也危险起来,“所以,不知决明师侄因何在这里?” “师侄?” 决明轻声重复,他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浓浓的疲惫,仅一天,他以前最为尊敬的人便原形毕露,露出来的嘴脸,都是他从不知道的、从未想过的、极其恶心和丑恶的,为权利,为欲望,背弃所有的道德。 啊,对了,晗雨信中说,那密室的勾当,可不止静若一人在干,这整个扶风,居然是这般让人作呕吗? “我和静若已经断绝关系,掌门和众长老们还是唤我名字吧。” 决明一字一句道。 “你······你看见了?”听到这话,几人顿时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乔天阳语气震惊,几乎有些惊恐,“你······ 第161章 决绝 “决定好了?”说话的人没有丝毫的情绪,那语气平静得像是没有一点波动的海面,却带着上位者俯瞰众生的威严,“上次便说过了,只能用三次且还要留下一次。” “我知道。”邵云帆在脑中轻声回道,“可是,再不用就没机会了,时间快到了不是吗?” “你记得便好。” 脑中的声音渐渐淡去,邵云帆知道那人离开了,便将怀中的女娃松开,缓缓起了身。 “教主?” “没事,接下来交给我。”邵云帆摸了摸娄昕舟的头,示意她不用担心,“你好好在这待着就行。” “啊。” 说实话娄昕舟还是有些懵的,上辈子两人是死在一块的,所以她潜意识里,便一直以为邵云帆也是因为混沌才重生回来的,但仔细想来,天阶法器只能契约一人,之前在念音境的时候,混沌第一次和邵云帆接触,也完全是陌生的态度。 那,到底是为何重生的呢?总不可能还有一个天阶法器什么的吧。 娄昕舟看着邵云帆朝着决明和扶风那些大长老所在的方向御剑飞去,陷入了沉思。 嘛,总归是有底牌的,之后再问他吧。 ······ “诸位不问静若有何错。”决明并没有回应乔天阳的惊讶,“那我是不是能理解为,你们都知晓并参与了这件事。” “那又如何?”文元冷声道,“你即便是再厉害,能逼得你师尊自爆而亡,也打不过我们这么多人吧。” “······” 决明听罢沉默,他看了看周围的人,在他的记忆里,乔天阳时刻都是一副和气的样子,青凰即使是不喜静若,但见着他时,脸上也不会太难看,其余的长老们也都对他很是亲切,可是这一刻,他们看他的表情却是那样让他陌生,让他心冷。 他的确是打不过,若是青凰不在场的话还好,在场的话,他多半只能拼死一搏吧。 “明儿,你若是现在放下剑,我们便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静了片刻,乔天阳开口劝道,“而你若是执意如此,我们不会让你活着离开扶风。” “恕弟子不能苟同。” 决明听罢却没有丝毫的犹豫,灵力注入剑身,顿时便亮了起来。 “哎,傻孩子,你怎么这般执拗,你一个人怎打得过这么多人啊。” 乔天阳长叹一口气,不断地摇头,语气中尽是无奈。 “不必再说了。” 青凰见情况已定,便不再犹豫,唤出了灵剑祁天,天阶法器现世,一时间他周身气息陡转,锐利而危险。 决明见状却并未露怯,持剑迎上。 风似乎静了一刻,而后两把灵剑碰撞在了一起,决明手中的那把只是地阶上品,名唤怀仁,即便是引了血,但还是比不得青凰手中的天阶灵剑祁天,相撞不过几息,只听“叮”的一声,怀仁应声而碎,青凰就势往前一挥,剑风凌厉,竟然把决明掀了出去。 局势很是分明。 青凰乘胜追击,一个跨步跟上决明,又是一剑刺下,好在决明反应神速,空中翻了个身,躲过这一击,随后往后退开,暂时和青凰拉开了距离。 怀仁碎了,他的优势大减,先前为抵御静若自爆他便耗尽了许多灵力,现在佩剑也碎了,胜负几乎是定下了,可是,他哪能甘心,这四百多年,扶风宗上上下下全是谎言。 乔天阳几人见青凰一人便能对付,早早就退下了战局,只为扶风在失去一位大长老之后,又要痛失一名绝世天才而惋惜心疼,一脸的黯然。 青凰见决明拉开了距离,知道对手是个什么情况,哪里愿意让他得逞,于是他只在空中停了一瞬,几息又近了决明,正欲一剑劈下,却是一道黑红的灵力突然从他的背后袭来,他心道不好,连忙躲开,再回头时,空中早已没了半点人影。 “······” 青凰一时便愣在了原地,四处张望许久,才确定决明是真的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了。 “是什么人如此厉害。” 他喃喃道,方才那灵力从背后袭来,他有一种预感,如果他没能躲开,后果将不堪设想,那般气势,只能是渡劫的尊者,实力还在他之上。 乔天阳几人也飞了过来,众人脸上都是一般的表情。 “看清楚了吗?” 青凰见他们来了,冷声问道,乔天阳听罢摇头,也是没有丝毫头绪。 “那灵击不知从何而来,就像是突然出现一般,太让人惊讶了。” “现在怎么办,决明逃走了,他知道那些事情。” 镜北看向乔天阳,语气略显慌张地问道,后者也不知如何是好,面色难看极了。 “将一切推到静若身上不就好了。”青凰收了祁天,沉声道,“以那小子的性格,应该找不到其他的证据。” “可是,这背后好像还有个厉害角色,保不齐他已经拿到证据了。” 广百站在乔天阳身后,脸色也不好看。 “查,竭尽全力,若是找不到,我们就全完了。” 乔天阳沉默了许久,咬牙道。 那藏在暗处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这般厉害,若是他真的拿到了证据,那扶风定然会在一夜之间成为风口浪尖,就是其余五大门要联合起来讨伐他们,他也不会惊讶。 毕竟那种方法,就是披着正道皮的魔修修炼之法啊,甚至还要残酷一些。 ······ 邵云帆将决明救下的瞬间便在他的身上刻了隐蔽气息的秘法,他现在继承了上辈子的修为,魔修的渡劫,正道的这些人又怎能比的过,自然也发现不了他的动作。 只是可惜,以他现在的修为,虽有能力将杀掉那些人,但是却不能在此时这般做,因为若是只为一时快意便要了畜生的命,就不能将扶风整个连根拔起,再者,恢复到上 第162章 三人行 决明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被人救下,在邵云帆带他落地前,他整个人都处于极度的震惊之中,接连确认了好几遍救他的人是谁,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那个,嗯。”决明有些迟疑地开口,“你方才的气息,得有渡劫吧,你之前不是只有元婴吗?” 在尚徐殿的时候,这少年为了让他相信他,解开了隐藏气息的秘法,他记得分明,确确实实只有元婴才对。 “假象而已。” 邵云帆听见决明的问题,冷声回道,甚至都没转头看他一眼,他从灵剑上落下,看见娄昕舟有些着急的神色,连忙走上前去安抚。 “我没事。” 他开口很轻,和回答决明时冷淡的语气全然不同,甚至让人有种换了个人的错觉,决明眼中才散去不久的惊讶又回来了。 “还好没让青凰发现你,我都快吓死了。”娄昕舟轻吐了一口气,“我以为你会更迂回一点的,没想到是在眼皮子底下抢人啊。” 娄昕舟离得比较远,那边渡劫和大乘的威压交错,邵云帆露出的气息只有一瞬,她虽也感觉到了那是渡劫的气息,但是当时时间太短,邵云帆明明上一秒还在眼前,下一秒就消失不见了,一点反应时间都没给她留,硬是让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时间太紧了,没给你说。” 邵云帆轻声回应。 “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嗯。” “咳咳······” 决明轻声咳了几声,不知为何,他觉得这气氛好像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自落了地,那少年便将他抛在脑后了吧,晗雨也是一眼也没看过他。 可是那个回答很是敷衍诶,简短的四个字丝毫没有解决他的问题,反而让他更加疑惑了,但在这种奇妙的氛围之下,他又实在打断不了两人,可是,可是,他真的很疑惑啊,眼前的两人绝对不简单吧,谁来理理他啊。 “啊。”娄昕舟这才注意到他,“决明师兄,你和我们一起离开吧,眼下他们肯定是要到处找你的,我师兄的秘法可以完全隐蔽气息,你跟着我们要安全一些。” “啊,好。” 决明勉强笑了一笑,比起一旁冷漠的少年,小晗雨给他的感觉简直就是如沐春风,心中对着小女娃的好感度又往上涨了许多。 “好,那我们先走吧,这里不宜久留。” 见他答应了,娄昕舟便看了看一旁的邵云帆,两人即刻唤了灵剑,就要离去,决明不禁抽了抽嘴角,看来,他那满肚子的疑惑,只能之后再问了。 ······ 静若死了,首席大弟子决明也失踪了,扶风宗现在上上下下乱做一团,乔天阳给决明安上了弑师之罪,下达了封锁门派的命令,又派除去大长老以外的长老们联合搜索追捕。 至于他和几位大长老,正忙着销毁他们背地里所干之事的罪证,并审查这些罪证有没有落到决明或者是那没有现身的神秘人之手,因而三人只是易了个容,便轻易逃离了扶风宗。 几人往西走了飞了近一个时辰,虽说还没离开扶风辐射的地盘,尚还不能大意,但御剑很是消耗灵力,决明还是在灵力所剩无多的情况下飞了那么久,此刻脸都快紫了,娄昕舟便叫邵云帆唤了方舟出来。 那方舟是邵云帆许久前炼的,刚好够得上地阶的品质,实际上只有掌门长老级别的人才用得起,之前昆仑开念音境时接待众人的方舟,便是地阶的,决明在看见这方舟的时候,再一次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扶风作为天下第二宗,也是财大气粗的,但是他手上的方舟也不过玄阶上品,顿时,他对两人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住房有五间,我和师兄一人住了一间,还剩下三间,决明师兄你自己挑一间吧。” 一上方舟,娄昕舟便对决明说道,转头看见他脸上神色,顿时了然,但她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不能说我家师兄上辈子继承了魔主苟亓炼器之法,现在随手一炼,都是玄阶往上吧。 “这是师尊给我和师兄的。” 想了一会儿,娄昕舟解释道。 决明听见这话看了她一眼,而后又看了看邵云帆,见后者轻轻点了点头,决明才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略有些不甘地压下了心中的震惊。 即使是这样,那也很了不得啊,那可是地阶啊,方舟难造,大宗门里地阶的方舟也不过个位数,长老们都不够用,居然给弟子。 “哦,对了,决明师兄,想来你应该有很多问题想问吧。” 娄昕舟搬了张凳子坐下,此刻终于从扶风那泥潭里脱出身来,她的心情很是愉快,终于有时间回答决明那满肚子的疑惑了。 “啊。”决明这一路上憋了这么就,此刻被娄昕舟这般问,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先问哪个问题,想了想,他看着就要进屋的少年,连忙开口问道,“哪个,你之前说的假象,是指元婴是假的,还是渡劫是假的?” “啊。” 娄昕舟完全没想到决明开口的第一个问题是这个,眼中些许惊讶。 “自然是后者。” 邵云帆转过身来,语气淡然,但娄昕舟依旧从中听出了点无语的意思。 “哇哦。”娄昕舟没忍住惊叹了一声,“能让我家师兄无语的人没几个,你是其中之一。” “啊?” 决明又一次疑惑了,那语气不是很平静吗?有无语的意思吗?虽然他问的问题是挺让人无语的,但是几人修为气息都被秘法掩盖,他是当真看不出这少年的修为啊。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更何况在修真界外貌又不能说明一切,就像是昆仑的掌门郑巳律,明明已经渡劫,但偏一副少女模样。 所以难保眼前这两人不是什么隐世的大佬,毕竟那一瞬间他感受到的渡劫气息是那 第163章 说好的,奖,励 “呀,忘了自我介绍了,不过现在也不迟。” 娄昕舟见决明很是震惊的样子,才想起来她和邵云帆还没把真实身份告诉他,于是轻轻笑了笑,抬头撕了易容底,露出了自己原本的样子。 小女娃的脸圆滚滚的,皮肤白皙水润,薄金的眼中含光衔意,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她和晗雨有些像,但又完全是两个人。 决明的脑海中浮现出在浮楼下认真打坐的身影,她看起来十分的乖巧懂事,很有礼貌,但一举一动间有股可爱的傻气,而眼前的人活泼灵动,生性透着一股机灵劲,她似乎比晗雨更爱笑,也更显调皮。 “决明师兄好,我叫娄昕舟,师承昆仑岐鸢。” “我好像听说过你。”决明有些惊讶,“十岁的金丹,还继承了念音境的传承。” “啊,都传那么远了啊。”娄昕舟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不过怎么大家都觉得我是十岁啊,我其实是十二啦,没那么夸张。” “那,里面那位便是昆仑首席,近神之子邵云帆?” “嗯,是他。” 娄昕舟笑着点头,不知为何一脸的骄傲。 决明听罢眨了眨眼睛,这么说,仅凭一个月的时间便搅乱了天下第二宗扶风,又从渡劫尊者和一堆大乘手下救下他的这两人,并不是什么隐世的大佬,而只是两个小孩儿? “······” 决明只觉得他的身心自尊都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话说,自己先前好像还被那少年的气势给怔住了来着,原来这两人加起来还不到三十岁。 “怎么了?” 娄昕舟见决明完全愣住了,忍不住开口询问。 “啊,嗯,没什么,我就是有些惊讶,你们胆子还挺大的哈哈。”决明解释道,强行压下心中的挫败感,极快地转移话题,“说起来,你们二人为何知道扶风背地里在做哪些事啊。” “啊,这个啊。” 娄昕舟面露难色,这个问题还真是相当不好解释啊,因为这是邵云帆上辈子调查出来的,她的大脑飞速的运转,许久才开口说道。 “额,其实吧,我和师兄是来做狙妖任务的。然后途径扶风管辖地时,却发现好多那种小门派在到处抓十岁左右的孩子,我们便觉得事有蹊跷,就调查了一下,结果发现他们在将抓来的极个别孩子暗中送往扶风宗,这才铤而走险。” 一口气说完,娄昕舟突然觉得自己好生厉害,这理由毫无漏洞,简直完美,居然能被她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出来。 “扶风每年招收三次弟子,周边的小门派还在暗中往山上送人,的确引人怀疑。” 决明听罢很快便想清楚了其中关节,苦笑道。 娄昕舟见决明信了,心下松了一口气,又笑了起来。 “决明师兄还有什么问题吗?” “那人鱼灵丹······” “啊,这个啊,是在念音境里得到的,徵音师叔曾和你母亲有过一面之缘。”这些事情便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娄昕舟想也没想便回答道,“而且之前我不是扑到你怀里了嘛,那灵丹就突然在我储物空间里上蹿下跳,差点把我空间给弄碎了,说实话,可把我给吓死了。” “这样啊······”决明的神情有些落寞,银色的眼中光芒流转,他易了容,虽遮住了些许魅惑之意,但露出来的那几分却恰到好处,和着那原本的温和之意,平添许多脆弱之感,“谢谢你们救我。” 娄昕舟见他这般神情,敛了笑容,但对于决明经历的事情,她也不知如何是好,在这个时候,所有的安慰都无济于事。 “聊完了?” 开门声合着邵云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不知为何,少年冰冷的声音里又透着几分怒意,娄昕舟顿时便打了个激灵。 奇怪,教主怎么生气了? 娄昕舟看了看身旁还沉浸在悲痛情绪中的决明,突然恍然,她刚刚好像说了句类似扑到决明怀里的话。 “······” 想到这里,娄昕舟有些心虚地咽了咽口水,转头回望,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邵云帆转身便走,娄昕舟也顾不得身旁的决明,心下道了句对不起,连忙跟上了自家教主。 “师兄。” 娄昕舟轻声喊,甚至将声音放软了好几度,有一种撒娇的意思在里面,邵云帆脚下顿了顿,但并没有回头,娄昕舟见状立即加快了脚步,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顺带将门给带上了。 邵云帆已经将身上的扶风弟子服换下,娄昕舟紧紧拽着那白色的衣角,略显委屈。 “你是不是生气了?” 那声音软乎乎的,外加小女娃低着头一副认错的样子,几乎快要缩成一团,很是有杀伤力,邵云帆拖着她走到桌边坐下,才轻声说道。 “我没有生气。” “骗人。” 娄昕舟小声道。 “真没有。” 看见她这样,邵云帆那还生得了气,轻声笑道。 “真的?” 娄昕舟抬起头来,薄金的眼眸中似乎衔了连绵之意,先前的委屈一瞬间化作乌有,笑意都溢出来,哪是认错的样子。 “尽会装可怜。” 邵云帆有些无奈,忍不住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后者眨了眨眼睛,竟往前移了一小步,两人的距离便悄悄拉近几分。 娄昕舟看着眼前的少年,心脏跳得很快,想起之前自己做的那个了不得的决定,一时间耳朵都染上绯色。 太远了,够不着。 小女娃的眼神飘了飘,只觉得脚下都软了好些。 “教主。” 她小声的喊。 “嗯?” “我······我有话想对你说,你,可不可以靠近一点?” “什么?” 邵云帆的声音也沉下来,甚至带上些沙哑,娄昕舟察觉到里面的情绪,心头突然如过 第164章 表白 邵云帆怎么都没想到娄昕舟会突然吻上来,就像是往湖里突然丢了一颗石子那般,生生打破了往日的平静,浅蓝在一瞬间睁大。 “昕舟?” 娄昕舟听见他轻声喊,只是语气中尽是惊讶,她突然便怔住了,抬头看去,那眼中之色染上诧异,少年的墨发垂在耳畔,红宝石点缀耳下,如同雪上红花。 娄昕舟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她怎么也没想到邵云帆会是这般反应,就像是全然不理解她为何会这样做一般。 “教主······我······” 是不是她理解错了? 她的心脏像是快要跳出来了一般,略显慌张地望着邵云帆,只是后者脸上的惊讶依然未消,不知怎的,泪水便漫过了眼眶。 “教主?” 娄昕舟的声音带着些哽咽颤抖,显得可怜极了。 邵云帆终于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将人惹哭了,眼中慌张之色一闪而过。 “昕舟,我······” “为什么要那么惊讶。”娄昕舟低下头去,声音闷闷的,“我以为你也是喜欢我的。” “······” “说起来,你走的是无情道。” “和这没关系。” 邵云帆终于开了口,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捧起小女娃的脸,用袖子沾尽脸上的泪渍,娄昕舟望进他的眼睛,里面流光溢彩,美得像是琉璃。 “我和你是一样的想法。”邵云帆柔声道,他说得很慢,像是含了水,渡了春风和意,“只是你这般,又让我要怎么办?” 娄昕舟忽的便睁大了眼睛,心脏突然涨涨的,脸也以极快的速度红了。 “所以,教主也喜欢我?” “嗯。” 邵云帆轻轻点头,只是眼中情绪却有些莫名,娄昕舟沉浸在喜悦之中,并没有察觉到那一闪而过的落寞。 “嘿嘿,我就知道。” 娄昕舟用袖子糊了糊脸,笑了起来,得了甜头,终于想起了船头还有一个悲伤的人。 “啊,好像忘了还有个人。”娄昕舟拉着邵云帆的袖子摇了摇,意思不言而喻,“教主?” “行,我去开导开导他。” 邵云帆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走了出去。 在邵云帆出门的瞬间,娄昕舟终于掩盖不住内心的雀跃,捂着心脏蹲了下来,想起邵云帆方才说的话,整张脸都涨得通红,许久吸进吐出好几口气,才从地上站起来,坐在了桌子边上,这才看见摊在上面的地图。 “唔,教主这是还想着去哪儿吗?不直接回昆仑?” 娄昕舟心中有些疑惑,而后又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啊,忘记问他为什么重生了。 娄昕舟走到门边,从缝隙中偷望出去,两人似乎聊得很是投机,不知何时才会停下,娄昕舟挠了挠头,早知道方才不该让邵云帆出去开导决明的。 现在好了,这个问题不知道要何时才能得到解答了,弄得她抓心挠肝的。 时间又过去许久,邵云帆却还是没有要回来的意思,娄昕舟撑着头在桌边左右摇晃着双腿,无聊极了,便开始摆弄那张地图。 邵云帆上次圈起来的和扶风有关系的门派有些神奇的连成了一个圆,她便顺着着那些点慢慢划拉,须臾,停在了扶云二字之上,上辈子邵云帆屠灭的那个小门派。 果然还是很在意啊,时间还早,要不要顺路过去看看呢? 娄昕舟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思考着这个方案的可能性。 反正邵云帆是不会告诉她原因的,不过要怎样过去呢?扶风现在肯定在满世界找他们,当然青凰他们是不会想到她和邵云帆的头上的,只是决明却有些危险了,邵云帆定然不会同意她过去,看来只得以后单独出来的时候悄悄过去看看了,只是,就怕那时候这门派已经不在了。 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 唔,可恶,还是好好奇! 想到这里,娄昕舟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满脸纠结。 “吱呀——” 却在这时,门开了,邵云帆终于和决明聊完回来,一开门就见着小女娃一脸沉重的表情,微微愣了愣,轻声问道。 “怎么了?” “我要憋死了,教主你好慢。”娄昕舟顺势趴在了桌上,扶云的事即刻被她抛诸脑后,“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重生。” “这个啊。”邵云帆走过来坐在了她的对面,略略思考了一会儿,“算是天道救的我吧。” “天道?!” 娄昕舟从桌上直起了身子,一瞬间便睁大了眼睛。 “可是,那可是天道啊,祂为什么要救你?” “嗯,说我是旷世奇才,就这样死了太可惜了。” 邵云帆将娄昕舟面前的地图拉了过去,轻声笑道。 “啊?” 娄昕舟哪里会满意这样的回答,一把抓住了邵云帆拉地图的手表示抗议。 “这一听就是现场编的。” “你听出来了?” 邵云帆见左手被抓住了,便换了右手接替,成功将地图拉到了自己面前,并调转方向摆正。 娄昕舟见状又去抓他的右手,邵云帆却也不躲,任由她牵着。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娄昕舟有些不悦地问道。 “······” 邵云帆见她确实是有些不高兴了,便沉默了下来,似乎是在想怎么组织语言,娄昕舟见他这样也没再催他,压抑着内心的些许不安,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要说天道会救人,娄昕舟其实是不信的,世人总说神佛慈悲,但实际上,天上的那些人一次也没管过凡世,而天道是九天神明中最强大的,也是最为无情的一个,祂只在乎世界运行的秩序,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维持秩序,祂干预世事,插手凡俗,但却绝不慈悲。 “是因为····· 第165章 红豆奶酥 昏黄的灯光下,邵云帆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娃,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见着她这般神情,娄昕舟方才哭过,眼角还有些红,她的嘴唇微张,呼吸都有些不顺,看起来是真的气急了。 他两只手都被她攥得紧紧的,甚至紧到有些发疼。 “······” “你总是这样,什么事情都不愿和我说。” 见邵云帆依旧久不开口,娄昕舟放开了抓着他的手,手心有些薄汗,她低下头去看,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在微微颤抖。 “去扶风的时候,你便让我去外门,是不是也不想让我插手的意思?” “······” 邵云帆听罢微微一愣,无法否认地别过头去。 “教主你好厉害啊,什么事都让你一个人扛完了。” “······” 娄昕舟见他这样,只觉心中更气,她站起身来,沉默许久,终是压抑不住内心的火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教主既然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那也别和我说话了。” 说罢也不管邵云帆是何反应,径直推门出去了。 离开扶风不过方三个时辰,此时天尚蒙蒙亮些,早风微凉,透着丝丝寒意。 娄昕舟愣了愣,才察觉到这时节已经是快入秋了。 决明已经没有在方舟边上发呆了,偌大的甲板上现在只她一人,娄昕舟突然便觉得有些累了,恍惚地回了自己的屋子,只觉心中难受极了。 实际上,她知道邵云帆就是这性子,无论什么事情都想着要站在她的面前,而作为被保护重视的一方,她当然是高兴的,因为这意味着她在邵云帆的心中是有相当高的地位的。 只是,她想要的保护和重视,却并不是这般。 邵云帆为了保护她,对她隐瞒了许多的事情,一开始,她还没有察觉到什么,也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因为上辈子便是这样,这几乎成了一种习惯。 而直到现在她才渐渐地意识到这些,恍惚间她看见巨大的黑影在自己喜欢之人的头上盘旋,但她却不知道那团黑影是什么,不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会面对怎样的危险,害怕失去所爱的不安和恐惧,便如山海般倾泻而来。 她曾失去过他啊。 雪山的场景历历在目,那些几乎刻进灵魂的疼痛在一瞬间被记起。 娄昕舟呆然地倒在了床上,她没有点灯,眼中的光芒被黑暗吞噬,暗沉无光。 这种以生命为代价的保护,真的让她好害怕。 那人怎么就不明白呢?比起死亡,她更害怕失去喜欢的人,一直都是这样啊。 ······ 娄昕舟睁着眼睛直到天大亮,才终于耐不住疲劳,沉沉睡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夕阳落下,阳光从窗户照进屋子里,斑点落在桌上,上面不知何时摆上了一些糕点灵果,精致小巧,看着让人很是有食欲。 肚子便不合时宜地叫了几声。 “······” 娄昕舟呆了片刻,而后坐起身来,又发现有人替她盖了被子,房间里残留的气息很是熟悉,不是邵云帆又是谁。 她起身走到桌前,糕点盛在三个白瓷盘中,摆放很是用心,小糖包、杏仁糕还有她最喜欢的红豆奶酥。 说起来,她会喜欢这糕点,其实还是因为邵云帆。 小时候她有过一段很长的流浪日子,说是乞丐倒更为贴切一些,那时候,她还为了一个肉包子,和一条狗打了一架,只是十岁的小娃娃哪里斗得过饥饿的恶犬,她并没能抢到包子,反而瘸了一条腿。 若不是被一家酒馆的老板娘收留,她恐怕便会死在不知哪个路边上吧。 后来,她进了昆仑,又过了半年的苦日子,外门弟子的月份很少,她又时常被人欺压,许多时候连那少得可怜的月份也要被他们抢去,好在她偷偷地藏着一些,不然连饭也吃不上。 入门后第一次吃的饱饭,就是邵云帆送的糕点。 岐鸢事务繁忙,虽对她上心,但拜师的第一日,还是将她丢给了邵云帆。 只是昆仑的首席并不会照看小孩子,那一日,邵云帆带着她看住处,熟悉环境,转了一整个下午,但实际上,她当时已经足足两日没吃过东西了,但她又怕极了一脸冰山的大师兄,便什么也没说,饿到胃里发疼,直到晕倒在邵云帆面前。 虽然她并没有什么事,但却把只有十六的少年给吓坏了,知道她因为饿才晕了过去,便买了一堆的糕点放到她面前。 邵云帆递给她的第一块糕点便是水泡软了的红豆奶酥······ 后来,邵云帆去了魔域,岐鸢也走了,她独自离开昆仑到魔域找他,魔域的甜点很少很少,邵云帆亲自去了魔域外,带回原料来,自己学着做给她吃。 娄昕舟记得,教主第一次做出来的红豆奶酥,吃不出来一点红豆的味道,似乎是牛奶放多了,还打翻了放糖的瓷瓶,难吃极了。 想到这里,娄昕舟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但沉默许久,却并没有动桌上的甜点分毫,而是从空间中取出自己准备的食物,慢慢吃起来。 就算是这样,这气也不能消了,若是邵云帆不告诉她天道为何救他,她绝不会理他。 吃饱了饭,娄昕舟一挥手将桌上的甜点收进空间里,而后去了一楼的小厨房,将那些糕点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出门时恰好遇见来找东西吃的决明。 “决明师兄好。” 娄昕舟敛了心中的情绪,笑着问好。 “晗······娄师妹你好。”决明似乎还未习惯新的称呼,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你也在找吃的?我记得邵师弟给你做了吃的啊,刚还不让我进厨房呢。” “······”娄昕舟的眼角抽了抽,亲自做的又怎样,不行,她决不能心软,“啊,没什么,就是没吃 第166章 难哄 “啊,这个啊,我其实就是嘴馋,想找点······” 决明一时不知道如何解释,有些慌张地挠了挠头,却是越说越错,脸上稍显无措,后面的声音都逐渐小了下来。 “唔,那决明师兄是想吃的吧。”决明还未说完,娄昕舟便打断了他,转身捧起那盘杏仁酥递到决明面前,“诺,我家师兄做的还是很好吃的,你尝尝。” 小女娃的声音很是亲和,决明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又看了看精致到几乎晶莹剔透的糕点,居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完,现在该怎么收场啊。 他试探性地伸出手去,只是,就在他要接过那盘杏仁酥的时候,他忽然察觉到背后有一道极寒的视线在盯着他,如同尖刀一般恨不得将他整个刺穿,决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整个人都泄了气,立马放了手,颇有些委屈地说道。 “我不敢。” “啊?啊……” 娄昕舟看见决明是这般反应,瞬间便明白了,她望向门外,果然见着邵云帆正趴在不远处的船边上望着两人,见她看过来,又有些不自然地把头转回去了。 “哼。” 娄昕舟见状,冷哼一声,收了笑容,也不管决明了,转身将杏仁酥放下后便出了厨房,一眼没看边上的少年,开门,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 邵云帆愣在一旁,见她出来,微微伸了伸手,只是小女娃走得太快,他的手还未抬到一半便又放了下去。 以前生气了不是都挺好哄的吗? “邵师弟,你们这是······”娄昕舟走后,决明缓步走了过来,稍显疑惑,“吵架了?” 邵云帆看了他一眼,而后轻轻点了点头。 “额,是因为什么吵的架?能说吗?” 决明也趴在了船边上,昨夜邵云帆刚刚开导过他,现在反过来该他帮人家了,就是有些好笑的是,这速度属实是有些快了。 “不能说。” “额······” 决明本打算听听两人是为何吵架的,好对症下药出主意,却没想到被这简短的三个字直接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都不好了,差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不能说那便不能说罢。”决明有些尴尬地笑笑,也不知是不是日子不好,他今天从早尴尬到晚,让他好生郁闷,“不过,吵架是常有的事,还是得从根源解决问题。” 决明想了想说道,边说边观察邵云帆的反应,却是没想到他此话一出,平日脸上没甚表情的少年居然皱起了眉,就算他和他不怎么熟悉,也看出这人现在是真的苦恼极了。 “咳咳。”决明轻咳了几声,“如果不能从根源解决问题的话,就只有主动道歉了,作为师兄,总要让着点的师妹的,你说是吧。” “她不让我和她说话。” 啊,终于开口了。 决明心下松了口气,愿意和他沟通就好。 “我还没看出邵师弟是个如此实诚的人,她说不让你还真就不去?”决明轻轻笑了笑,“女孩子嘴上说的和心里面想的往往是不一样的,没准她正等着你去和她说话呢。” “我知道了。” 邵云帆听了决明的话后,若有所思,他呆呆地看着远方,方舟行于白云之间,下方不过苍绿一片,飞得太高,一切都显得有些渺小。 “能让我一个人静静吗。” 许久,邵云帆轻声开口,决明听罢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视作安慰,转身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两日后便是中秋了。” 待外面终于只剩下他一人,邵云帆轻轻叹了口气。 中秋是娄昕舟的生辰,他原本是打算带她出去逛逛的,却是没想到临头吵了一架,到现在还不知道怎样收场。 他知道决明是什么意思,可是一早做的红豆奶酥,娄昕舟是一口未动。 在魔域他第一次做这糕点的时候,就算是做得那样难吃,她还是一点不剩地吃完了,这次却原封不动地送回来了。 “······” 事关天道,看来她必然是要盘根究底,问出来才肯原谅他的。 ······ 两日后,方舟在一处城池的上方停了下来,可这里离昆仑还有一日的距离,娄昕舟有些疑惑地开了门,和正要敲门的决明直直打了个照面。 “决明师兄,这是怎么了?” “啊,邵师弟正让我来问问你呢,说是,今日过节,娄昕舟师妹可想下去逛逛。” 决明笑着说道,邵云帆就在他身后不远站着,时刻关注着这边,他此时只觉得头疼极了,那天开导了邵云帆之后,他也是看着少年去敲过好几次门,但是里面不知为何,总能精准地分辨出敲门人是谁,硬是一次门都没给邵云帆开过。 他默默看了全程,也陷入了和邵云帆一般的苦恼之中,说实话,他是真想知道,这小子是做了什么能让那小女娃这么生气。 两人的关系没有丝毫的进展,眼见着越来越冷了,无奈之下,他只能成了两人的传话筒,一天两头来回跑,偏还一点不敢拒绝。谁能想到,原扶风首席弟子,大乘的修士,居然还有这么落魄的一天。 “过节?没兴趣。” 娄昕舟几乎是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而后便“碰”的将门关上了。 “······”决明理了理被关门风吹乱了的头发,一脸的无奈,转过头去,朝着边上的少年道,“你听见了吧,她说不去。” 邵云帆听罢却只是看了看下方的城池,轻一挥手,论泉破空,什么话也没说,便跳了下去。 “娄师妹,你家师兄下去了哦。” 决明见状心领神会,尽心尽责地朝屋子了喊了一声,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虽说早就出了扶风的地界了,但这些天扶风的人在到处通缉他,流言也是满天飞,都说他大逆不道, 第167章 都是我的错,原谅我好不好。 娄昕舟自然是听见了决明所说的那些话的,但她却只静静地坐在桌前,不为所动。 “原来已经到中秋了啊。” 许久,她才轻轻说了一句。 和邵云帆吵架已经过去了整整两日,这两日里她几乎是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也没注意居然就这么到了自己的生辰。 娄昕舟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往下瞧了瞧,方舟停得很高,被云层完美掩盖,又加持了阵法,底下的人不会有发现的可能。 中秋又怎样?生辰又怎样?说不去就不去。 娄昕舟看了许久,最终还是将窗户关上了,走到桌边继续打坐修炼。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便到了晚上,娄昕舟睁开眼时,清辉入户,洒落一地银白。 “······” 这么长时间,居然没人理她? 娄昕舟有些难以相信,从椅子上跳下,轻手轻脚地开了门。 满月悬空,决明的屋子里是有灯光的,邵云帆房里倒是没亮,看来是还没有回来。 也不知是什么时间了,娄昕舟走到船边探出身子往下看,云雾之间,只见下方的城池灯火通明,耳畔仿佛能听见人声鼎沸,看起来很是热闹。 “唔······” 娄昕舟咬了咬唇,灵光一闪唤出听澜,轻一翻身跳了下去。 邵云帆选的这个城池距昆仑虚还有段距离,离其他的仙门宗派也有些远,修真界约定俗成,不会在凡人地界使用仙家之术,因而娄昕舟先在无人处落了脚,才缓步进城。 中秋佳节,满月当空,阖家团圆。 灯楼酒会,江上泛舟赏月,人们携亲眷游街,人来人往,嬉笑谈乐声不断,街边摊贩无数,吆喝声时高时低,亦有唱曲的,乐曲声和着人声,又夹杂着高呼的叫好声,声浪嘈杂,熙熙攘攘。 娄昕舟缓步行在其间,感受着着凡间的烟火气,却不知怎的,总觉得有些格格不入。 静静地走了许久,娄昕舟看见了一个灯楼,楼前铺面系了许多红木牌子,一旁写着“花灯谜”几个大字,不知怎的她便停了下来。 她好像记得,凡间是有将自己的愿望写在花灯之上,再将之放飞以求天神看见降下恩泽的习俗。 正这般想着,她微一抬眼便见着远处几盏明灯高飞在夜空之中,忽明忽暗,飘飘忽忽的。 “爹爹,爹爹,有灯谜,我想要花灯。” 不知何时,楼前来了个小女娃,拉着自己的父亲软声撒娇,娄昕舟听见声音便看了过去。 “好好好,你等着,爹爹给你赢个最漂亮的花灯回来。” 男人弯腰摸了摸小娃娃的头,温声说道,只是他刚起身走到那灯谜铺前,正要伸手取牌解谜,却被店家拦住了。 “客官是想赢花灯吗?不好意思啊,花灯已经没了,就只剩下灯谜了。” “这么快就没了?” 男人有些惊讶,店家听罢叹了口气。 “是啊,之前来了个可厉害的公子,一口气给赢完了。” “这样啊。”男人稍显失望,“那我去别处看看吧。” 娄昕舟静静地站在一旁,听见那店家说花灯没了,也有些失望,轻轻叹了口气转身便离开了。 本来,她也想许个愿望来着。 “姐姐。”也不知往前走了多久,有个比她还小的孩子突然从一旁窜了出来,拦在了她的面前,“有位公子让我把这个给你。” 小娃娃的手中捧了一盏精致的花灯,娄昕舟微微愣了愣,而后才伸手接下。 她方才离开灯谜铺不久,邵云帆便叫人送来一盏花灯给她,想来应该就在周围,只是不敢自己过来。 娄昕舟看了看手中的花灯,四处张望起来。 “唔······还有,他叫我给你说。”小娃娃咬了咬手指,努力地回想要说的话,记起后又拉了拉她的衣摆,示意她看回来,“花灯,要到前面的桥上才能放。” 说完转身便跑了,一点没给娄昕舟问话的机会。 “到前面的桥上去?” 娄昕舟低声重复那小娃娃给她传的话,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花灯,其中灯火透亮,在风中轻轻摇晃,很是好看。 虽是还生着气,但今日是她的生辰,愿望还是得许的。 这么想着,娄昕舟便捧着花灯上了桥,桥上的人不少,几乎都是来放花灯的,一盏盏浮灯上了天,很有些节日的氛围,只是花灯分布得稀稀落落的,少了些美感。 娄昕舟走到桥的最高处,咬破了手指,想了许久,终于在灯上落下一个“和”字,而后缓缓松了手。 却是一阵风起,她放的灯被拖着上了天,她正有些惊讶,便听见有人惊呼。 “看哪儿!” “好多的花灯啊!” “哇!” 娄昕舟顺着路人的目光看过去,便见着一处高楼上,突然放飞了许许多多的花灯,漆黑的画布之上,平添了无数暖色。 而她站得地方,正好是最佳的观赏位。 “······” 娄昕舟正愣神间,突然便有人牵起了她的手,她回头望去,便见着邵云帆一身白衣,静静地望着千盏花灯放飞,目光中点缀着金红的星彩。 他牵得有些紧,娄昕舟不知怎样才能松开,只好别过头去,也不知能说些什么。 许久,少年将她的手举到面前,用手指在上面一笔一划地轻轻写到——对不起。 掌心中传来丝丝痒意,娄昕舟细细感受着,只觉心脏跳得快极了。 见她没有反应,邵云帆又接着写——不要生气了。 “……” 娄昕舟却还是不说话,周边都是些欢笑声,灯火之下,两人却静默许久,少年安静地在她的手心中写着,指尖带着温意,一点又一点浸进她的心里——都是我的错,原谅我好不好。 娄昕舟终于忍不住了,她回过头来,小声 第168章 突如其来的离别 夜深后,街上的人便逐渐散了,邵云帆陪着她逛了许久,买了不少东西,到没人的地方后,全收进了储物空间。娄昕舟的气基本上是消完了,一路吃喝玩乐,将天道的事暂时抛到了脑后。 只是等出了城,她却没有要回方舟的意思,拉着邵云帆走到了城外的泥泞小道上,城池里住着的都是稍显富贵的人户,城外周边则有着许多的农户,小路的两边是快要长好的庄稼,走在其间,倒也安心。 说实话,不在乎天道是不可能的,她想着还是要好好和邵云帆说说的,至少要清楚为何不能说原因,当然,如果邵云帆还是闭口不言的话,她也不会再像先前一般生气了,毕竟她这两天是真的忍得太难受了,受不了的。 两人一路安静地走了许久,谁也没说话,娄昕舟一个人走在前面,邵云帆坠在后面,田地里传来许多断断续续的虫鸣声,娄昕舟停在一处,轻蹲下身来,试图找到声音的源头。 “在看什么?” 邵云帆也俯身过来,遮住月光,投下一片阴影。 “教主。”娄昕舟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却是其他,“当真不能告诉我吗?” “不能。”邵云帆轻叹了一口气,他知道眼前人即使是消了气,也会对这件事在意得不得了,因而也早已想好回答,“但是,我向你保证,除了这件事以外,今后我不会再对你隐瞒任何事情。” “······” 娄昕舟听到这个答案,低着头笑了笑,邵云帆还真是了解她,知道她最想要的是什么。 “其实我知道,需要天道亲自出马的事情,定然不会简单,所以这些事情也不是能轻易告诉旁人的。”娄昕舟起身继续往前走,“但是我只是有些害怕,害怕我会因此失去你,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昕舟。”邵云帆轻轻喊住了她,娄昕舟便停下脚步,静静地等着他的回答,“我答应你,只要你还活着,那我也不会死。” 终于听到了最满意的答复,娄昕舟整个人都松下来,轻轻地点了点头。 “嗯。” “只是······” 静了许久,邵云帆再度出声,娄昕舟回头看他,笑着问道。 “只是什么?” “我……”风过月白,邵云帆有些不忍地开口,“我要走了。” 娄昕舟忽地就有些愣住了,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来。 “什么,意思?” 就在她话音刚落,路的尽头一道白光闪过,凭空出现了一个发着光的人影,缓步而来,他好像不属于人间,周身的气息深不可测,但又模糊不清,似乎存在,又似乎不存在。 娄昕舟一瞬间睁大了眼睛,脑海中很是自然的浮现出了“天道”二字。 “时间到了,该走了。” 祂说话的声音没有起伏,不像从口中而出,倒像是直接在人的脑子里说话,娄昕舟自然也听见了,几乎是不带思考地,瞬间便向前几步将邵云帆给紧紧拉住了。 “教主?” 娄昕舟的声音带着哽咽,不知为何,她有种直觉,若是此刻她让天道带走了邵云帆,那她便会很久很久都见不到他了。 心中的恐惧一点点扩大,泪水缓缓漫过眼眶,娄昕舟的眼睛睁得极大,风刺进去,有些疼。 “我已经给过时间让你们道别了。” 天道没有感情地说道,下一秒,一股让人无法反抗的威压袭来,娄昕舟就连一息也没有顶住,直直跪在了地上。 “昕舟!”邵云帆见状连忙伸手扶住她,而后转头看向那白光人影,“再给我点时间。” “行吧,真是麻烦。” 天道听罢收了灵威,转过身去。 “听我说。”邵云帆将娄昕舟拉起,灵力缓缓输入她的身体,缓解那突如其来的灵威带来的深入灵魂的压制,“我只是离开一段时间,没事的,祂不会把我怎么样的,放心。” “······” “这个给你,我已经将我的神识抹去了,你能调用里面的所有东西。”邵云帆说着,便取下了腰间的黑蓝灵石,将它交到了娄昕舟的手中,“方舟的令匙也在里面,你应该认得,这里离昆仑虚已经不远了,只要一路往西就能到了。” “······” 邵云帆的声音缓慢而有力,他化开了平日里的冰冷,甚至还要柔和几分,听着他不断的嘱托,娄昕舟终于冷静下来,只是依旧紧紧地抓住邵云帆的手,语气微微颤抖。 “那,你会离开多久?” “不会有多久的。” 邵云帆想了想回答道,浅色的眼中些许落寞。 “教主。”娄昕舟察觉到了他眼中的情绪,沉默几许,轻声开口,“你是不是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 “嗯。” 邵云帆应得很轻,就像是羽毛轻飘飘落在水面上,甚至连波动都没引起,娄昕舟突然便哑言了,喉咙发涩,她忍住想哭的冲动,将眼泪包在眼眶中,不知过去多久,才小声说道。 “没关系,我等你。” “好。” 夜里风很凉,从娄昕舟的袖口偷溜进去,只是她却感受不到分毫,背上都是冷汗,她呆呆地站着,看着邵云帆转身离去,尽头传来神的声音,冷漠到人骨子里去。 “说完了?行,但她不能知道我来过。”祂冷声说道,“放心,我不会伤害她的。” 天道说着几乎是瞬间便近了娄昕舟的身,一息的时间,娄昕舟眼睛都没来得及睁大,便觉得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在被缓慢抽离,那感觉很是奇妙,并不感到疼痛,但她明白,有什么东西在缓慢消失。 “行了,走吧。” 天道拍了拍并不存在的双手,转身又回到了邵云帆的身边,伸手在空中一划拉,一条白色的裂缝凭空产生,祂看了看邵云帆,示 第169章 师兄离家出走 娄昕舟分明记得自己是晚上下来的,可是天上高挂的太阳是怎么回事? “唔,好奇怪,怎么感觉好像忘了点什么?” 娄昕舟摸了摸头,才发现自己右手上似乎撰着什么东西,打开一看,却是整个人都愣住了。 黑蓝的灵石表面光滑,微端又系了青蓝穗子,是邵云帆的储物灵石。 “······”娄昕舟皱了皱眉,左右翻转查看,“怎么在我这儿?嘶,什么时候给我的?” 娄昕舟想了许久,终于记起来了些什么。 满天的金红华光缓缓,愿望升了空,少年也道了歉,他们好像逛了很久的街,买了很多的东西,然后······ “然后······” 娄昕舟又挠了挠头,有些郁闷,怎么感觉自己跟喝酒喝醉了一样,记忆断片缺失了,好生奇怪。 “啊啊啊啊,想不起来!” 即使是绞尽脑汁,娄昕舟也记不起出城后的分毫,索性便放弃了回想,转头看了看周围,又有些生气了。 邵云帆人呢?奇怪,怎么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不会先自己回去了吧。 这般想着,娄昕舟取出通灵名牌来,神识探进去给邵云帆发消息,找了一圈,却生生愣住了。 “怎么没了?” 她皱了皱眉,而后又将神识探进去找,只是往常都不需要找的才对。 “真的没有?” 神识进出探了好几遍,依旧是一样的结果,娄昕舟突然便觉得有些不对劲,来不及想太多,直接唤出了听澜,往方舟上去了。 记忆缺失了好多,邵云帆也不在她身边,而他的储物灵石却不知为何在自己手上。 不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娄昕舟压下心中的不安,胡乱猜测。 难道是昨夜回去之后又和邵云帆吵架了?然后气得喝了灵酒,把他在自己通灵名牌上的名字给抹掉了,之后又稀里糊涂地一个人偷偷跑了下来? 虽然有些离谱,但这样确实能解释得通了。 喝灵酒让她断片,气急了删了邵云帆,又因为偷跑所以邵云帆才不在她身边。 “嗯,也不是没有可能。”娄昕舟喃喃道,低头却又看见了手中邵云帆的灵石,而后愣住,“这不会是我抢的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完了,就不该是邵云帆给她道歉了,而是她要去给他道歉了。 不一会儿,娄昕舟落在方舟之上,恰好看见决明在边上迎她,她想也没想,连忙上去问话。 “决明师兄,那个,我师兄人呢?” 决明听见她这话却是直接愣住了,这两人一夜未归,他还有些担心来着,方感觉到娄昕舟的气息就从屋子里出来了,却是没想到小女娃张口就问他邵云帆人呢。 “你们都一夜没回来了,难道没在一起吗?” 决明疑惑地问道。 “什么?我们昨夜没回来吗?” 娄昕舟也给愣住了,脸上的惊讶丝毫不亚于决明的。 “你们跳下去后,就没回来过啊。” 娄昕舟的眼睛微微睁大,嘴巴也有些闭不上了,愣了许久,又低头思考,眉头皱得老深。 “怎么会呢······那我师兄人呢?” “你们师兄妹的,应该有灵信什么的吧。” 决明见她有些着急,便轻声开口提醒,他不是昆仑弟子,也没有加两人的联系方式。 “好像被我给抹掉了。”娄昕舟有些心虚地说道,想了许久,又憋出一句话来,“他也不像是会离家出走的人啊。” “······” 决明听罢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但看着面前的小女娃是真有些着急了,便又硬着头皮安慰。 “没准儿是有什么事情吧,一会儿就回来了。” “能有什么事情啊,又不和我说。” 娄昕舟听罢却是更着急了,外加还有点生气。 “啊,对了,那储物灵石还在我这儿呢,师兄平日出门东西都装这里面,怎么会空手出门呢?” 娄昕舟将手中的黑蓝灵石给决明看,却是没想到后者一看便变了脸色。 “这储物灵石是你师兄的?” “对啊,怎么了?” “那持有者印记呢?” “!” 娄昕舟听罢当即怔住,拿回灵石用神识一扫,却是没想到轻易便进去了,里面的东西很多,只是有些奇怪的是,分门别类整理得十分规整,甚至还专门做了标识,就好像是要给什么人看一般。 空间中央浮着一封信,娄昕舟思绪一动,那信便到了手上。 “······” 她睁开眼,看着手中的信纸,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但又不敢相信,只有些颤抖地展开了那封信,字迹很是熟悉,是邵云帆一贯的风格,清冷而苍劲。 【昕舟,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很抱歉,我什么都不能告诉你,但你放心,我不会有危险。】 映入眼帘的第一句话几乎就将娄昕舟打入了深渊,冷意从头到脚,她整个人怔在原地,不知要做何种反应。 从重生的时候开始,她就决定了,这辈子,邵云帆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他分开,这突如其来的告别信就像是一句玩笑话一般荒唐,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是该伤心还是愤怒。 说起来,她才刚消气来着。 嗯?等等,她是为什么生他的气来着? 【空间里有很多东西,都是我这段时间炼的,丹药也有一些,不过因为刚开始学,品阶都不高,但能凑合用用。】 【地阶的法器不少,功能繁多,我都给你整理过了。】 【之前在念音境找到的一把断剑,适合用来给听澜注灵,我已经处理好了,你拿来便可以用。】 【方舟的令匙我放空间了,你进去便能看见,地图在我房间,若是不认路,掌舵便交给决明吧。】 眼泪顺 第170章 回家了 生气是真的生气,难过也是真的难过,娄昕舟在看过邵云帆留下的信后,径直便回了屋子,只是想起眼下重要之事,刚将门关上就又给打开了。 “决明师兄,这是方舟的令匙,麻烦你掌舵可以吗?” 娄昕舟有些没有精神地说道,薄金的眼中尽显疲态。 “啊,好。” 看见她这个样子,决明自然是拒绝不了了。 之后的几天,方舟一路向西,娄昕舟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之中,邵云帆不告而别,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让她几乎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就连打坐修炼,也静不下心。 两日后,方舟停在了昆仑山脚,娄昕舟整理好心情,带着决明上了山。 虽说已经是昆仑的地界,但扶风宗散布的有关决明的谣言也早已传了过来,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娄昕舟带着他径直去了律华,先向郑巳律说明情况。 另外,扶风的事情,还是让作为昆仑掌门的郑巳律来接手才比较好。 郑巳律刚忙完门派事务,便听近侍说娄昕舟带了一个人来说要见她,也没多想,便让人进来了,只是听着从半大的女娃嘴中不断蹦出来的吓死人的话,饶是她活了几百年了,眼中的惊讶之色也掩不住。 “你是说,你们去了扶风宗,还发现了他们修魔?” 娄昕舟轻轻点了点头。 “静若的大徒弟决明叛门弑师是被冤枉的,而且他还是人鱼之子?” 娄昕舟继续点头 ,又往旁一步,让决明上前来。 “……” 郑巳律心中讶异,细细打量起面前高大的男子来。 决明早已将易容底撕下,露出底下的真容来,见郑巳律面露疑惑,他便催动了体内的灵力,皮肤的表面立即呈现出红蓝的色泽。 郑巳律一时语塞,看了看决明身上红蓝的鳞片,又看了看眼前十二的小女娃,不知该从哪里惊讶起才好。 “我让你们去狙妖,没让你们去卧底。”许久,郑巳律有些恼怒地开口,“你和邵云帆就算是再天才,也才一个金丹,一个元婴,到狼窝里乱晃,不要命了是不是?” 娄昕舟猜到了自家掌门会是这般反应,因而并没有怎样惊讶,只是乖巧地站在一旁,并打算不顶嘴。 没把握的事,她和邵云帆不会做,只是她也不能告诉郑巳律,她和邵云帆是重生回来的人,底牌多的是,所以还是乖乖挨骂比较好。 “我就说静若怎么好生生被自己的徒弟给杀了,所以是你俩搞得鬼?” 郑巳律觉得有些生气,实际上她并不相信只凭娄昕舟和邵云帆两个小孩,就能带回来足以让扶风宗灭门的证据。 “可是,小昕舟你要知道,如果不是关键性的证据,就算是我,也没办法让那么大个宗门垮台的。” “不是的,掌门师叔,我已将所见刻印在了灵石上,您看看再说。” 娄昕舟从空间中取出一块灵石来,交给了郑巳律,在离开扶风之后,她便第一时间将记录阵法刻印了多份保留,眼下这只是其中之一。 只是出门并未带专门刻印的像晶石,她只能将阵法刻在灵石之上。 郑巳律接过娄昕舟递过来的灵石,神识探进去后,神色大变,那般残忍之法确实可以说是修魔。 娄昕舟见状,又接着从空间中,取出她在静若密室里收走的那些装着心头血的白瓷瓶,郑巳律接过探查,脸上更加严肃。 “此外,和扶风勾结的,并暗中向扶风送弟子的门派名单也都在这里了,是师兄从青凰那里找到的。” 娄昕舟又从邵云帆的储物灵石里拿出一本名册来,上面详细的记录了扶风辖地下的小门小派,每月给扶风送来弟子的时间、姓名和数量,也记下了送来弟子的修魔天赋,以及这些弟子最后被分配到了何人手下。 “······” 郑巳律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了,就连一旁的决明也是一脸的惊讶,这些东西两人并没有给他看过。 “还有这个。”娄昕舟却还在向外拿东西,“我们之前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走遍了扶风辖内门派,师兄在那些小门派里刻了监视用的阵法,那些门派的掌门人修为最多金丹,到现在也没有发现,近两个月来,他们的一举一动我们都有记录。” 郑巳律接过小女娃递过来的水晶球,一整个哑口无言。 这证据链简直完美到无懈可击,就算是扶风是天下第二大的宗门,也完全可以让他们垮台。 而且······ 郑巳律看向了一旁的决明。 甚至还有人证。 决明是静若的大徒弟她是知道的,静若从不让他这个天赋强悍的弟子在大场合露面,因而他在修真界的知名度很低,也就只有各大门派长老级别及其以上的人物才知道。 而他居然是四百多年前临海村那条自焚而亡的人鱼的孩子,这就意味着扶风又多了一条抢夺人鱼之子的罪名,这般以后,就算这天下第二宗再怎样底蕴深厚,也难逃天下众责。 “你们还真是······”郑巳律愣了许久才轻声开口,语气也带上些无奈,只是却找不到词来形容面前的这个小女娃,“不过,邵云帆去哪儿了?” 猝不及防被提及伤心事,娄昕舟脸上的表情瞬间便变了,咬了咬唇,而后生气地说道。 “他离家出走了!” “啊,啊?” ······ 娄昕舟将她和邵云帆在扶风的所见所闻全部给郑巳律说完后,便离开了,只是决明被郑巳律留了下来,并在律华给他安排了住处,一为保护,二为商量后续事宜。 听郑巳律说,岐鸢已经出关,所以娄昕舟一出大殿便马不停蹄地回雾停烟去了,这方刚从听澜上下来,远远地便看见坐在院子里看书的自家师尊。 银杏叶在风 第171章 我怎么觉得你还胖了不少? 岐鸢并没有说话,也没有问其他的问题,只任娄昕舟抱着,静静地等着她平复情绪。 昆仑的风微寒,银杏金黄,被它们缓缓吹落。 娄昕舟并没有哭多久便停了下来,她抬头望着岐鸢,擦了擦通红的眼睛。 “师尊不问问他去哪儿了吗?” “既是离家出走,你又怎会知道。”岐鸢听罢微微笑道,摸了摸娄昕舟的头,“不过,我倒是不担心的,你大师兄还是很有分寸的,做事自有他的道理。” “可是,他什么都没给我说就走了。” 娄昕舟还是有些委屈,岐鸢见状轻声安慰。 “那等他回来,为师替你教训他可好?” “嗯。” 娄昕舟轻声应道,心中总算好受了许多,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起身离开了岐鸢的怀抱。 “那师尊不问我扶风的事情吗?” 娄昕舟知道,这么大的事情,郑巳律肯定会第一时间传音告诉岐鸢,因而便开口问道。 “说起这个,我想着应该不是你的主意,但你大师兄也不像是会这般行事之人,可是遇见什么困难了?” 小女娃眼睛都还是红的,声音也委委屈屈的,岐鸢见她这般,自然苛责不了。 “唔。” 娄昕舟没想到岐鸢会这般说,一时间便有些心虚,虽说这确实不是她的主意,但也的确是邵云帆提出来的,而且他们是基于上辈子对扶风的痛恨行动的,似乎并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没有,就是不小心和勾结扶风宗的小门派起冲突了,我和师兄就调查了一下,没想到越查越吓人。” 娄昕舟想了想,照着给决明的理由改了改回答道。 “这样吗?”岐鸢摸了摸小女娃的头,算作安慰,而后话头一转,稍作严肃,“只是遇见这种情况,正确的选择是给我或者你掌门师叔传信,不应该自己行动的,这一点,你可知错?” “嗯,徒儿知道错了。” 娄昕舟低着头小声说,看起来比先前又要可怜许多。 “······” 岐鸢看着她那委屈样有些哭笑不得,现在最该委屈的,好像应该是扶风宗的掌门和那群长老们吧。 说实话,对于这孩子和邵云帆做的事情,她是想不惊讶都不可能的。 两人年纪才这般大,修为也不高,一个金丹,一个元婴,便能找到一个大宗门深藏在背后的龌龊,将一个大乘的长老逼得自爆,还将人家的大徒弟给拐了回来,而这拐回来的大徒弟居然还是人鱼之子。 而最可怕的还是,这两孩子完事后竟然还能全身而退,没让渡劫的尊者抓住一点把柄。 哎,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要说出去,到底谁会相信呢?这事若是让她去做,没准还不会有他俩做的好。 “师尊!小师妹是不是回来了?” 岐鸢正在心中感慨,院门外便突然传来了魏九依那高亢的喊声,听起来很是兴奋的样子。 “这孩子,消息怎么这么灵通?” 岐鸢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娄昕舟听见这声音却是直接吓了一跳,脸上神色一变,才刚转过身去,就被魏九依给抱住了。 “嘿嘿,抓住你了。” “······” 娄昕舟整个人都呆住了。 “嗯?不对啊,小师妹,你是不是长高了?”魏九依察觉到有些不对,脸上略显疑惑,几个月不见,娄昕舟似乎长高了许多,她已经要垫着脚才能抱住她了,“你不是去做狙妖任务了吗?我怎么觉得你还胖了不少?” “······” 娄昕舟一时无言,尚徐殿的伙食很是不错,她是吃得比往日里多些,魏九依说她长高了可以,但长胖了是怎么个回事。 “小师姐要是不会说话就别说。” 娄昕舟郁闷地开口,她心情刚才好转的。 “师尊,你看她,居然说我。”魏九依听罢顿时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向岐鸢告状,而后又抱臂仰头,“我可是你师姐诶,你不许说我。” “······” “好啦,你师妹刚回来,别闹她。” 岐鸢笑道。 “可是。”魏九依嘟了嘟嘴,“我见到她这么高兴,她见到我就不高兴吗?” 娄昕舟无奈极了,遇到这么些事情,她哪里能高兴起来啊。 “小师姐,我很累的,你先回去,我明天再找你玩好不好。” 娄昕舟放软了声音,将魏九依连哄带骗地往外面推,她刚回来,真的累极了,不想应付小孩子。 岐鸢笑着看着她俩,并不干预。 “别呀,我还想问问你狙的什么妖呢。”魏九依哪里愿意轻易离开,牟足了劲不出院门,“我给你说,二师兄可厉害了,带着我抓了好多的妖怪,可有趣了,我带你去看看。” 说罢改了主意,当即抓住了娄昕舟的手往外拖。 这下攻势逆转,娄昕舟只觉苦不堪言,只好回头向岐鸢求助。 师尊救我。 “依儿,今天的剑谱可背了?” 岐鸢摇了摇头,笑着叫住魏九依,后者听罢瞬间怔住,面上冷汗直流。 “额,这个······这个······”魏九依很是心虚,须臾又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声喊道,“我背完了,金歌说我可以玩一会儿了。” “依儿。”岐鸢哪里不知道魏九依是在说谎,面上严肃起来,“不可以说谎。” “唔,是。” 魏九依开口后也后悔了,听见岐鸢骂她,自知理亏,有些不情愿地放开了娄昕舟的手,怏怏地回去背剑谱了,走时口里还自言自语。 “背剑谱,背剑谱,天天都是背剑谱,啥时候才能背得完啊呜。” 娄昕舟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魏九依是扶风宗的人来着。 “师尊。”想到这里,娄昕舟转过身去问, 第172章 魏九依的身世 “什么意思?” 娄昕舟有些疑惑地问道。 “依儿是你五师叔的孙女。” 岐鸢将石桌上的书收进储物空间,而后唤近侍添了两盏栀子花茶。 “五师叔?”娄昕舟轻声重复,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还有个五师叔,“徒儿只知道灵虚长老是我大师叔,掌门是我三师叔。” “嗯,说起来,还没给你正式介绍过你另外两位师叔,毕竟,她们都已不在人世。”岐鸢端起新添的茶轻抿了一口,眼中些许伤感,“四师叔你见过,就是念音境里的那位,你得了她的传承,应当不陌生。” 娄昕舟听罢轻轻点了点头。 “那五师叔呢?” “你五师叔啊,名为魏宿景,拜师极晚,是我们当中年龄最小的,比我还要小上五百多岁呢。” 岐鸢轻声说着,陷入了往日的回忆之中。 “你应当知道你师祖南矣神尊吧。” 南矣神尊,于三百多年前登神,娄昕舟自然是知道的,毕竟他可是修真界近万年来唯一登神之人,在灵力如此匮乏的今日,算得上传奇。 娄昕舟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师祖修的是无情道,所以名下徒弟也都是无情,当然我一开始也是,只是中途改了道。”岐鸢苦笑道,“但你五师叔一来便选了有情道,神尊也依了她,只是这孩子天赋虽高,生性却很贪玩,一年到头都不在门派里。所以在她二十岁那年,机缘巧合之下,便爱上了现任扶风宗掌门乔天阳之子乔亮,两人日久情深,她便不顾我们反对,毅然嫁了过去。” “可是,徒儿在扶风宗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听说过······” 娄昕舟接着问道。 “因为那可不是什么见得了光的事。” 岐鸢回答道,青绿色的眼中微微暗沉下来。 “乔亮人品端正,算得良人,只是他爹乔天阳却不是什么好人。” 岐鸢叹了口气,接着讲道,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伤感之意。 “他对宿景昆仑弟子的身份十分不满,每每刁难,到最后,甚至因为害怕她有二心,便悄悄给她下了咒怨以便掌控。” “······” “虽说后来被乔亮发现,但他没想到乔天阳下的居然是无解的咒怨,宿景修为不高,因此落下了严重的病患,身体日渐消颓,在诞下一男孩后便离开了人世。” “怎么会这样······” 娄昕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过往,一时惊讶不已,看来,扶风宗的那群人,当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当时,你师祖还未登神,听见消息差点便杀过去了,我们也气不过,只是乔亮让那孩子随了母姓不说,又从昆仑山脚的石阶开始,一阶一阶地跪了上来,最后又自刎于昆仑山门之前。” 娄昕舟听到这里,眼中光芒些许暗淡,乔亮是乔天阳之子,父债子偿,这般死在昆仑山门之前,算得上是一命抵一命,昆仑立即便没有了报仇的名目,不能再向扶风宗出手,只能咽下这口气。 “······” “之后,事情只好平息。但乔天阳心存芥蒂,对自己的孙子并不好,那孩子好不容易平安长大,娶妻生子,却没想到······” “却没想到?” “乔天阳当年所下的咒怨影响到了隔代。” 岐鸢再度叹了口气。 “这么说师姐身上还有······”咒怨吗? “已经没了,依儿的父母为了清除她身上的咒怨,便四处奔走,最后在险地找到了解决之法,但自己却回不来了,只好将东西和遗嘱让灵宠带给了你掌门师叔,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 娄昕舟久久说不出话来,以前一直觉得魏九依很是任性,但却是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经历。 “依儿这孩子性子跳脱,但实际上什么都懂,提起扶风,她总会笑着转移话题。” ······ 出了岐鸢的院子,娄昕舟便独自回了隔壁,心下决定以后对魏九依态度好一点,那瓷娃娃和她一样,都有悲惨的过去,承受了太多本不该是她这个年纪应当承受的事情,算是同病相怜。 只是,娄昕舟心里刚酝酿完同情之心,却没想到一推门迎面就撞上了方才的话题对象,当即愣在了原地。 “······” 魏九依嘴里还叼着甜点心,见她回来了,便压着声音小声道。 “嘘,别让师尊和金歌发现了。” 所以,这是什么个情况? “师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娄昕舟心中刚起的同情瞬间灰飞烟灭,语气平淡地问道。 “没,没什么?”魏九依稍显心虚,眼神也有些飘忽,“那个小师妹啊,你要不要吃点玉米糯?” 娄昕舟见她这样子,就知道一定有哪里不对劲,直接忽略了瓷娃娃递过来的甜点,往屋子里望,魏九依见状立马跟着遮挡她的视线。 “······” 娄昕舟一把将她推开了。 “那个,小师妹你听我解释。” 映入眼帘的是魏九依还没来得及收拾完的一地狼藉,多是些胡乱做的画以及被涂花了的剑谱,中间夹杂着一些话本子,还有吃剩的糕点······ “······” 娄昕舟只觉心脏梗住了,之前她以为没人会敢到岐鸢的住处偷东西,所以出门的时候便没有锁门,却没想到漏了个魏九依。 倒不是说瓷娃娃会偷东西,但看着这满地的狼藉就知道,她是把这里当做秘密基地了,外加逃学的最佳躲藏地点。 “小师妹,那个,你别生气,我······我会给你全部收拾好的,求你别告诉金歌和师尊呜呜。” 魏九依见娄昕舟的脸黑了下来,顿觉情况不妙,立即低头认错。 狙妖的任务她做的很快,因为也不知 第173章 鸿门之宴 自这件事后,魏九依老实了大概近三天的样子,但娄昕舟却没有因此得到清闲,因为,魏九依没来骚扰她了,但还有其他的人不断地找上门来。 最早来的自然是郭贾,这小子听说邵云帆离家出走了,瞪着像铜铃一样的眼睛来看望安慰她,不过,说是安慰,不如说是打探情报更为贴切。 毕竟邵云帆在门内的形象一向是清冷而不食人间烟火的,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会突然离家出走,自然要来问问原因。 但娄昕舟哪里是那么容易被套话的,她自己还在气头上呢,一点不想回答关于邵云帆的任何问题,于是提着剑追着郭贾撵了一路,她这二师兄抱头鼠窜,就差找岐鸢告状。 这般便消停了两日,他却是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她和邵云帆做了件大事,又厚着脸皮上了门,缠了她整整一个下午不得安生,无奈之下,娄昕舟只好将事情说了,却没想到第二日鸾清上上下下都知道了,甚至还闹得郑巳律找她谈了一次话。 这事以后又有无数来客,认得到的求细节,认不到的求认识,最后还是岐鸢出场,住了口舌,娄昕舟才松下口气来。 只是就算是表面上禁了言,这事还是在暗地里传遍了整个门派,闹得最后只得郑巳律亲自出马,杀鸡儆猴严惩了几名弟子,才算停息,让消息没有传到昆仑山外去,不然,就要打草惊蛇了。 不过,这般闹腾一番,娄昕舟彻底成了门派上下的名人,梅语木闭关出来第一时间便听见了这件事情,知道她回来了,就又开始来缠着她,没了邵云帆做壁垒,娄昕舟应付这个变态师姐要花费更大的力气,心里面只觉累极了。 但这还并不是全部,除了魏九依、梅语木这两人天天缠着她以外,还新增了名为周乐安的狗皮膏药,那名在沐门时就想拜她为师的外门弟子。 娄昕舟被他缠得没办法,便指导了他几句,没想到这少年便直接改口叫了小师傅,跑腿端茶殷勤极了,甚至还给她通风报信,时刻提防着魏九依和梅语木的动静。 娄昕舟对端茶送水并不感兴趣,但对周乐安能帮她望风这一点却受用极了,于是便默认收了他这个徒弟,日常指导几句,却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是个难得天才,领悟能力极强,进步神速,娄昕舟心中第一次有了当人师傅的快意,甚至还有点小欣慰。 日子便这样一转就是半月过去,郑巳律那头终于有了动静,开始往外送去请柬,说是要开仙门弟子研讨交流会,邀请了六大门派和其余有些名气声望的大宗门,宴会时间定于一月以后。 由于是主办方,昆仑上上下下都忙起来,当然,由于大家都知道娄昕舟和邵云帆两人做了什么事情,所以又都抱着一种期待和雀跃的态度干活,效率不可谓不高,转眼便到了宴会当天。 娄昕舟跟着岐鸢进了宴守的小世界,因为是整个修真界的研讨交流会,所以岐鸢将宴守的这方小世界扩展了近百倍有余,昆仑的所有内门及以上弟子都会参加这次研讨会,外门弟子也都以侍酒的身份进来了,全都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娄昕舟心中对此很是有些无奈,但面上看不出丝毫的不对劲,她静静地坐在岐鸢的旁边,乖巧得像是置身事外,直到郑巳律的声音响遍整个小世界。 “今日邀诸位前来,不仅是为了仙门弟子之间能够相互交流促进,其实,巳律还有一件大事要说于诸位。” 随着郑巳律的声音传遍各处,渡劫的威压也渐缓降下,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立即安静了下来。 “郑掌门是有何大事要说啊?” 位于小世界最高的这一方平台之上,招待的是六大宗门的上位者们,说话的是盾门明成府的仪古尊者,他周身气质浑厚,娄昕舟记得他,上辈子还对过阵。 “今日六大宗门有五位尊者在场,巳律明人不说暗话,还请诸位做个见证,先见一人。” 郑巳律听罢笑道,虽只有少女模样,但周身气息却威严无比。 除去昆仑的两位尊者,其余五门总共来了三位渡劫,娄昕舟刚来时便不动声色地打量过。 其一便是扶风宗,许是因为是死对头发的请柬,为了预防意外发生,乔天阳和青凰都来了。其二是明成府,方才说话的仪古尊者。其三是天水弓门帘水阁的度若尊者。 至于剩下的两大宗门,来的人地位也都是门中数一数二的存在,娄昕舟对此很是满意。 郑巳律话音刚落,便从高座屏风背后走出一高大俊美的男子来,正是决明。 乔天阳和青凰在见着人的那一刻脸色当即便变了,扶风宗的这位掌门人更是吓得从座位上直接站了起来,在发现周围的人都一脸疑惑地看向了他时,他脸色微白,愣了片刻,先发制人询问出声。 “郑掌门这是什么意思?何人不知我派静若长老不幸死于自己爱徒之手?难道你是想包庇叛门弑师之徒吗?即便贵派是天下第一门,也不能如此肆意妄为吧。” “乔掌门莫急。”郑巳律笑道,“账要慢慢算嘛,我是什么意思你很快便能知道。” 见着决明,乔天阳和青凰便什么都知道了,两人哪里能想到今日所赴宴会是鸿门之宴,即使是渡劫加身,也是坐地不安,莫非扶风宗今日便要走到头了吗? “哼。”青凰冷哼了一声,坐不下去,索性也站了起来,“前月有人潜入我派行偷鸡摸狗之事,我们还尚未查清,郑掌门莫要告诉这溜进来的贼是贵派之人。” 青凰此话一出满座哗然,一时间便议论纷纷,决明弑师之事已是闹得沸沸扬扬,没想到其中还有内情,甚至牵涉到天下第一门? “郑掌门,青凰尊者所说可有其事?” 度若长老开口问道,帘水平日里和 第174章 清账 “度若尊者也莫要着急,稍安勿躁,巳律自会解释。”郑巳律听罢笑道,并未对青凰的话有任何的反应,当然也不打算回答,她缓步上前,直直看向乔天阳和青凰的所在,“不过,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巳律想要先请乔掌门和青凰尊者回答一些问题。” “郑掌门为何不先回答我们的问题呢。” 乔天阳心中很是不安,头上也直冒冷汗,不禁伸手擦了擦,强作镇定地反问道。 “是啊,这是有啥问题啊,非要先问,不能先回答青凰尊者的话吗?” 高台上的其余宗门也跟着起哄。 “要我说啊,郑掌门是不是有些咄咄逼人了,怎么一点情面都不给?” “嗯,我也有这般感觉,怕是坐久了高位,习惯了吧。” 说话的几人都是扶风和帘水跟着掌门或者长老过来的天才小辈,他们说话毫不忌讳,郑巳律听见动静看过去,眼神微冷,吓得他们当即便闭了嘴。 “乔掌门,度若尊者,不若好好管教管教门下弟子?当众非议别派掌门可不是名派弟子该有的行为。” “啧。”度若听罢咂舌,“郑掌门可不要岔开话题,莫不是真如青凰尊者所说,你们派人到人家府上偷摸东西了?” “呵。” 灵虚抱着赤狐,本是端坐在高台上一声不吭地喝酒看戏,扶风的事情郑巳律自然给他说过,在强有力的证据面前,他也不需要插手,但是看见别人都快要直接踩到头上来了,便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他的存在感不弱,这一笑,众人便都看了过去,只见清冷如青松的尊者缓声开口。 “上梁不正下梁歪,没教养的东西自然也教不好弟子。” 此话一出,所有的人都是一呆,空气都凝固了好几息。 “你,你说谁没教养呢!” 度若气极,他好歹也是个渡劫尊者,却在这么多人面前,被骂得这样难听,顿时眼睛都红了。 “谁接话说的谁。” 灵虚端起酒杯微抿一口,眼睛都不带看人的,岐鸢坐在他身边无奈地摇了摇头,附身过去小声劝道。 “师兄,你少说点。” “度若尊者还是收着点吧。”郑巳律也开口了,她语气不似先前,冷下好几度,看起来也是有些生气了,“还是说贵派是想和扶风宗同流合污?” “同流合污?什么同流合污?”乔天阳一听就急了,这话虽不是对着他说的,但他还是抢了话头,“郑巳律你莫要血口喷人。” “哟,乔掌门,我这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慌成这样?” 郑巳律听罢转过身去,周身都是让人不可忽视的威压,乔天阳竟被生生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到底是怎么回事?” 度若此刻终于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一转先前的气焰,有些疑惑地问道。 “是你!那天救走决明的就是你是不是?” 乔天阳见情况不对,事情就要败露,浑身都在颤抖,终于绷不住了,大声吼道,青凰在一旁看着,脸上顿时露出了嫌恶的表情,伸手拉住了乔天阳。 “喂,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乔天阳这才回过神来,一时又更加慌张,周围众人见他这般反应,又是惊讶又是疑惑的。 “嘛,也该算账了。” 郑巳律转身走回高台之上,眼神示意决明,后者轻轻点头,催动体内灵力,身上便立即显现出了人鱼那特有的红蓝鳞片。 众人微惊,郑巳律缓声开口。 “诸位,今日我将要公布扶风宗三条罪状,其一为乔天阳品行不端,下咒怨迫害儿媳,其二为扶风大长老静若掠夺人鱼之子决明,并害其母自焚而亡,其三······” 郑巳律说着,左手一挥,宴守的天空之中突然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影像,正是娄昕舟当日在静若密室说录下来的扶风宗修魔的罪证。 众人刚从人鱼之子的震惊中回神过来,又见着此像,满座顿时皆是哗然,一时议论纷纷。 “其三扶风宗背地里收罗有修魔天赋的弟子,用此般残酷之法,将魔气转化为灵气,再借此修炼。” 郑巳律冷声道。 “这,这这般残忍······” 明成府的长老震惊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师尊,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是衍灵阵对吧。” 沧浪门的一名亲传弟子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 “嗯。”沧浪门的长老回道,“没错,是这个阵法,能维持濒死之人七七四十九天的生息。” “可是,他们都被银针穿透了,还是心脏······” “······” “乔掌门,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沧浪门长老转身看向被吓得瘫软在地的扶风宗掌门,问道。 “你,你你们······” 事情已经败露,乔天阳早已被吓得说不出话,只剩满脸的惊恐,青凰见状将他一把抓起扔到了一旁,而后上前一步说道。 “此事为我派大长老静若一人所为,我们也是近日才调查清楚。” “哦?” “魏宿景一事早已过去三百多年,乔亮也已以死谢罪,扶风宗和贵派恩怨早就两清,郑掌门也莫要抓着不放。” 青凰眼中都是怒意,在此番情况之下,周身也不见慌乱,娄昕舟在下面看着都忍不住有些佩服。 不愧是渡劫的尊者呢,和乔天阳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过就算是这样,也还是跑不掉。 “决明是人鱼之子一事我们也并不知晓,包括炼化魔气修炼一事也都是静若一人所为,还请郑掌门莫要将一人所犯之罪上升到整个门派。” “唔,是这样吗?”郑巳律听罢笑道,桃红的眼中光彩分明,周身气势却是吓人,“那还请尊者解释解释这本名册吧。” 话音刚落,天空中的影像便变作了投 第175章 天下第二宗不幸灭门 “你们当真卑劣。” 青凰咬着牙说道。 郑巳律手上的那本名册其实并非真货,而是誊抄版的,名册他好好地放在暗室,那里就只有他一人知道,事发后他也曾确认过,名册并未被人动过,却没想到是被人抄了去。 那字迹其实他认得,可不就是那新收又在月测中死掉的天才徒儿吴行云的吗? 只是现在他想清楚前因后果也没有任何作用,眼下情况已经无可逆转,扶风的罪行被公布于天下,他们已经完了。 “卑劣?”平白又被骂了一次,郑巳律有些无语,但并未怎样在意,她清了清嗓子,朝众人说道,“诸位,华山剑门扶风宗所犯罪行为天道所不能容,伤天害理,有违正道,灭绝人性,因此,巳律仅以天下第一门昆仑虚之名,请求天下众伐,惩戒罪人,以正世风。” “郑掌门所言甚是,帘水阁没有异议。” “明成府也没有异议!” “沧浪门附议。” “扶风宗所做非人,当不起其天下第二宗的名声,御守宫也无异议!” 郑巳律一开口,其余四大宗门便立即响应,就连帘水阁也毫无犹豫地站了队,就好像先前帮扶风说话的事完全不存在一般。 五大宗门都已响应,其余的仙门自然也不会反对,这场仙门弟子的交流会顿时便剑拔弩张起来,气氛焦急非常,青凰见状脸色黑得可怕,乔天阳也很是手足无措。 但最可怜的,还要属来参加交流会的扶风宗弟子,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做过,便被无差别地包围了起来,心中叫苦不迭。 “好了,舟儿,你才金丹不久,不该待在这里了。” 岐鸢起身说道,她语气还是往日里的清冷温柔,不见波动。 娄昕舟听罢轻轻点了点头,虽说昆仑早已布下了禁锢阵法,但扶风还有个渡劫的青凰,尚还有还手之力,免不了有场大战,恐会殃及周围,她已经不适合待在这里了。 岐鸢见她懂事,欣慰地笑了笑,而后聚华升空,清脆的铃声一响,白光席卷,所有大乘修为以下的人都被强制传送到了宴守之外。 “啊啊啊,怎······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事了?” “诶,我们怎么出来了?” “哇啊啊啊,出来了?太好了,我还以为我会死在里面呜。” 被送出来的人大多都是宗门的弟子,年纪很轻,因为没有设防,被瞬间传送后摔了一大批,一时场面混乱极了,不过好在岐鸢将地点设在了埋骨陵的大空地上,勉强还容得下这么多弟子。 “各位还请冷静些。” 却是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娄昕舟刚回头就见着顺清浮于高空之上,左右分别站的是洞合长老和端壶长老,紫衣的长老见她看过去,还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一如平日里笑得和善。 听见顺清的声音,一众弟子都看了过去。 “除剑门以外的宗门子弟还请随意。” 顺清开口说道,随着他话音落下,扶风宗的弟子们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起来,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个个地开始求饶。 “长老这是何意啊,我们和那些事一点关系也没有。” “是啊,反而应该说我们才是受害者啊。” “几位长老,还请您救救我们。” “······” “放心,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 一旁的洞合长老碰了碰拳头,一脸的阳刚地说道,他周身气势未收,扶风宗的弟子们听了他的话后,便不止是脸色难看了,胆小一点的甚至开始颤抖起来。 “真······真的吗?” ······ 扶风宗的事情就这样过去,除去青凰,到场的光是渡劫尊者都有四位,还有一个能比肩渡劫的决明,青凰和乔天阳只有两人,自然是打不过的,最后只得低头伏网,听凭处置。 至于扶风的这些弟子们,都被暂时收押了起来,待事情了后,无罪的自然会全部放回,只是,恐怕这些弟子也不会再愿意回到扶风宗了吧。 三日后,扶风宗其余三人也都被抓获听候处置。 没了掌门,没了大长老们,甚至是立派根本的天阶法器祁天剑也因着使用者是青凰而没了,扶风宗这天下第二宗的名头也便到今日了,剩下的便只是一盘散沙,等待他们的除了解散没有第二个选择。 就此,一月以后,华山剑门扶风宗人走门空,彻底湮灭在了修真界。 娄昕舟见着事情一了,便马不停蹄地闭了关。 一来是为逃离是非,毕竟扶风是因她和邵云帆灭门,现在说他们是昆仑上上下下的偶像都不为过,但人红是非多,娄昕舟也不擅长应付这么大数量的人,光是闭门不见已经起不了任何效果了,只有闭关才能杜绝一切拜访。 二来岐鸢虽是炼化了玄目和四象花,寿命增长了二十年之久,但依旧只是杯水车薪,她还是需要不断地变强,寻求解决之法。 三来是因为邵云帆,这人失踪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当真是走得彻底,一点消息也不给,娄昕舟总觉得心中不安,只好将注意力转移到修炼上来,向岐鸢申请了以年为单位的闭关。 只是,她并没有想到,这眼一闭一睁,便是整整五年。 ······ “师姐,好姐姐,你再与我说说嘛。” 清晨霞光浅淡,阳光落在青石阶上,扫地的两名弟子聊得正欢。 其中一人是刚入门的外门弟子,才不过十二的年纪,她领了杂役任务来这山顶打扫石阶。另一人是她做任务时碰上的鸾清师姐,虽也是个外门弟子,但已经在昆仑待了整整六年,知道门派里很多的八卦。 “咳咳。”那师姐见她如此感兴趣,自己也来了劲,继续讲到,“话说扶风那青凰尊者是谁?他可是天下九大 第176章 长大了 “娄昕舟?”十二的女弟子有些疑惑,“我之前好像经常听人提起这位娄师姐。” “嘿嘿,那是自然,我给你说,这人可了不得呢,且听我慢慢给你讲来。” 鸾清的女弟子一脸的骄傲,手中扫把一挥,大有山下说书先生的气势,只是,还未待她拍下醒木,忽然便起了狂风,天空以极快地速度黑下来,乌云聚拢,眨眼间便电闪雷鸣。 “这,这是怎么了?” 十二的女弟子一脸惊异地问身旁的师姐。 “应该是不知遇上哪位师兄姐突破了,看这架势,至少是元婴的雷劫吧,大概。” 那鸾清的弟子也有些懵,随着她话音落下,空中便是一声巨响,一道惊雷自九天而下,天地都白了一瞬,而后大雨倾盆,如石子一般砸得人生疼。 “完,初雷就如此吓人,我们得快点离开。” 鸾清的女弟子有些慌张地丢掉了手中的扫把,抓起那刚入门弟子的手,便开始往下跑去,一路狂奔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才停下来喘气。 “雷,雷劫都这么吓人吗?” 十二的女弟子一边喘气一边说道。 “怎么会,这种程度的雷劫很少见的。” “嗯?” “一般来说,天赋越变态,雷劫越吓人,这种程度的,说不定是哪位亲传弟子呢。” 鸾清的弟子笑着解释,各给两人施了净身诀,将身上的水弄干以后,才在亭子中坐下,霎时又是两道天雷劈下,两人即使隔了好长一段距离,都能感觉到地面跟着轻微晃动,震耳欲聋。 鸾清的弟子有些后怕地松了口气,擦了擦头上冒出的虚汗。 “呼,还好跑得快,这么吓人的雷劫,到底是谁的呢?” ······ 黑暗中,娄昕舟慢慢地睁开眼睛,她周身灵力运转得极快,甚至连她闭关的这一方洞天也跟着共鸣。 她微微吐出一口气来,红色的灵力向下,汇聚到了腹下丹田之处,而后,她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天雷一道接着一道地落下,这方天地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崩塌,风雨瞬间便灌了进来,娄昕舟紧闭着双眼,集中自己全部的精神抵抗天雷,转眼便已过去一半。 空中雷劫的攻势渐缓,娄昕舟有些艰难地睁开眼睛,她被劈得有些麻木,却是一刻也不敢分神,忙催动体内灵力运转以抵抗之后更有威力的天雷。 元婴雷劫,前后总共只有十八道,她已扛过一半,不会有问题的。 “那孩子真是让人猝不及防啊。” 岐鸢看着空中密布的黑云,心下微惊,淡青的眼中浅浅波动。 “好了,师姐,别顾着惊讶了,先布阵吧,我看她撑不了多久。” 红紫色的灵力在郑巳律周身环绕,说着便是手一挥,一道厚实的屏障瞬间成型,岐鸢也紧跟着布下防御阵法,将娄昕舟层层罩在其中,这般以后,两人便迅速离开了雷劫中心。 “我说也真是,这强度可比一般元婴吓人多了。”郑巳律朝岐鸢抱怨道,“哦,对了,我记得云帆上次也差不多,一个二个都这般变态,你说他们这气势比不比得过咱们师尊?” 岐鸢听罢看了少女模样的掌门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师尊收我时便已大乘,我也不知。” “唔,算了,纠结这个也没用。”郑巳律笑道,眉间印花艳红,“不过啊,这闭关的洞口可毁了大半,建起来要好些时日,师姐要不想想怎么补偿我?” “······” ······ 娄昕舟再次醒来的时候,便已经在自己房间的床上了,她望着顶头的白罩,有些发懵。 愣了许久,才终于回过神来,刚起身掀开被子,就发现床边还趴着一人,便又是一愣。 这谁? 似乎是听见了动静,那人悠悠转醒过来,而后伸了个懒腰后,又接着打了个哈欠,才睁开惺忪的眼睛,略显无精打采地说道。 “啊,师妹你醒了啊。” 声音虽然成熟了许多,样子也变了,娄昕舟还是凭着熟悉的语气认出来了眼前人是谁,顿时眼睛便睁得极大。 “师······师姐?” 五年的时间没见,魏九依已经出落成亭亭少女,鹅蛋般的脸蛋配上水灵灵的大眼睛,柳叶细眉加樱桃小嘴,长发飘然,周身气质却很是慵懒。 “嗯?怎么了?” 魏九依见娄昕舟一见着她便傻在了床上,有些疑惑地撑着脑袋问道。 “你······”娄昕舟有些艰难地开口,“你怎么长这么大了?” “?” 魏九依听罢又打了个哈欠,似乎是还没有睡够。 “什么长这么大,你闭了多久的关自己不知道啊?” “······” 娄昕舟听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她还真不知道。 “诺,自己看。” 魏九依说着递过来一面铜镜,娄昕舟伸手接过,一眼又愣在了原地。 镜中人头发披散而下,明眸善睐,眉目如画,薄金的眼中满是讶异,看起来似水般灵动,又引人怜惜。 “你这关闭得也太吓人了吧,进去五年了都不知道。”魏九依抢过铜镜放下,笑得有些可怕,“不过,我说小师妹啊,你现在长得比师姐我还水灵,出门可得小心了,小心被那些男弟子追着要名字。” “嗯?” 娄昕舟有些没有明白魏九依的意思。 “嘿嘿。”魏九依看着她一脸天真的样子,笑得更加可怕了,直接跳到床上将人给扑倒了,而后上下其手,“师姐我可体验过哦,就像这样。” “······” 娄昕舟一时无言,好在她没有痒痒肉,因而并不觉得难受,魏九依见她没什么反应,顿时便觉得有些无趣,从她身上起来,恢复了正常。 “咳,咳咳。”魏九依轻咳 第177章 意外消息 之前邵云帆只说离开一段时间,并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五年时间不短,说不定人已经回来了,娄昕舟便颇为着急地问道。 “这,这个······” 魏九依听见娄昕舟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便僵住了,看着后者脸上期待的神情,她眼神飘了飘,不知要怎样回答。 只是,见着魏九依是这般反应,娄昕舟便也知道答案了,眼中的光彩黯淡下来,她轻声说道。 “我知道了。” “那个小师妹,你也别难过嘛,来,吃点东西不?甜食最能让人开心。” 魏九依起身过去,将桌上的糕点端了过来,又递到娄昕舟面前,只是,有些巧的是,魏九依端过来的这一盘糕点,是红豆奶酥。 “······” 娄昕舟只觉心中更难受了,声音也怏怏的。 “师姐,我没胃口,暂时吃不下。” “啊,这样吗。” 魏九依并不擅长安慰人,见着娄昕舟情绪眼见着低下去,一时便不知道要怎么办,只好站在原地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娄昕舟感受到了空气中的氛围,抬头看了她一眼,说实话魏九依还是变了不少的,至少愿意规规矩矩地穿弟子服了,灵息环绕周身,似乎是金丹的气息。 “师姐到金丹了啊。” 娄昕舟收拾好心中的情绪,笑着问道。 “啊,对啊,前年下山历练了,然后就突破了。” 魏九依回忆起前年的经历,笑得有些勉强。 前年初的时候,岐鸢借着带她出去玩儿的由头,领着她一路飞到了最东边,说是带她去看海,结果悄咪咪一个人走了,将她一个人留在了闽地,要不是当初被逼着学过御剑,她恐怕得一路走回来。 只是那地方离昆仑很远,就算是方舟都要飞上近十多日,她御剑御得磕磕绊绊,中途掉下去好多次,甚至还被一个筑基的魔修给缠上了,跟了她近半个月,好不容易设计磨死了他,结果又一不小心被卷进了那魔修死时产生的死境里面,九死一生,突破了金丹,来来回回用了两个月才重新回到昆仑。 “师姐好像有段很精彩的经历。” 娄昕舟看出了她的僵硬,轻笑道。 “额。”是挺精彩的。 魏九依的嘴角抽了抽。 “啊,对了,我闭关的这五年,师尊她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娄昕舟见状便不再为难她,转而问了其他。 “师尊她一直挺好的啊。”魏九依并不知道岐鸢寿命已尽的事情,她那般跳脱的性子,恐怕连大乘可以活多少年都不清楚,并未听出娄昕舟话里的意思,“不过,说起大事,倒是真有一件,之前处置乔天阳那些人的时候,青凰给人救走了。” 魏九依说得并不怎么在意,转身将红豆奶酥放到了桌子上,但娄昕舟却是惊得张大了嘴。 “什么人救的?” “不知道哇,掌门师叔到现在都还在查呢,但听说是一点线索都没有。”魏九依拿起一块红豆奶酥咬了一口,“说起来,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厉害,当时其余四门的尊者都来了呢,加上我们足足有六位渡劫,还是让人给救走了。” “娄主!” 脑中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激得娄昕舟一抖,随即反应过来,问道。 “你醒了?” “吾早就醒了,只是看娄主你修炼得太过投入,便一直没有打断你。” 混沌解释道。 “你是有什么想说的吧。” 娄昕舟也不废话,直接问道。 “嗯,吾之前感应到了,他还没死。” 混沌回答道,娄昕舟自然知道它说的“他”是谁,能在六位渡劫尊者的眼皮子底下救人,她就只能想到一个人,那在念音境中循坏百次,且不知为何对她颇有敌意的人——沈寒。 娄昕舟的眼神暗下来,声音渐冷。 “嗯,我知道。” “小师妹,小师妹?”魏九依见娄昕舟突然不说话了,在她眼前挥了好几下,“你怎么了?” “啊,没事,就是有些饿了,奶酥还有吗?” 娄昕舟回过神来,抬头问道,魏九依听罢一笑。 “有啊,多得是,我就说嘛,闭关那么久,你就一点也不馋。” 在送走魏九依后,娄昕舟便去见了岐鸢,聊过一会儿,回到院子后便将门给关上了。 若是那人没有死的话,娄昕舟便必须要小心一些了,虽不知为什么,她有种直觉,将来的某一天一定会与这人重新对下,所以,她也不能松懈,对手可是能回溯时间的。 “啊。”想到这里,娄昕舟突然一愣,“混沌,我记得你之前说过,重生会牵扯因果轮回,每动一次,世界的结构就要乱上一分,叫我不到迫不得已,便不要回溯时间对吧。” “是的。” “那为何,他便可以?” “这······” 混沌也不知原因,顿时说不出话来。 “······” “娄主,这世界的结构已经够混乱了······” 许久,混沌小心翼翼地开口,娄昕舟何尝不知它是什么意思,但眼下,除去邵云帆失踪不见,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因而也不打算动用混沌,但若是后面真的发生了什么事的话,她也无法保证自己禁得住重生的诱惑。 混沌知道她在想什么,当然也能理解她,因而便沉默下去不说话了。 娄昕舟也没有理它,从储物灵石中取出之前从念音境带出来的断剑墨染来,眼下情况多变,她要早做准备。 邵云帆走时便将这断剑的血气净化过了,娄昕舟将它摆放在桌子之上,咬破手指画了阵法,又唤出听澜来置于其上,灵光流转,两把剑渐渐交融起来。 娄昕舟和听澜有着奇妙的感应,能感受到它的躁动兴奋,不禁便有些惊 第178章 怎么办,它好像是个小宝宝 注灵其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它的过程十分漫长,需要主人时刻注意着,避免自己的佩剑被材料反噬。 娄昕舟在桌前守了一夜,听澜终于将墨染完全吞噬,漆黑的底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莹莹白玉般的剑身,外层镀上了薄薄的光亮,印着清晨的日光,透亮晶莹。 娄昕舟小心翼翼地拿起听澜,轻轻地敲了敲,指骨与剑身相击,发出清脆非常的响声,听起来很是舒服,娄昕舟不禁满意的笑了笑,而后便闭上了眼睛,将神识放出来,去抓取听澜剑身上那若有若无的灵思。 随着她的意识探进灵剑之中,时间仿若停止了一般,一切都静了下来,一片白茫的空间之中,她似乎看见了一团小小的影子蜷缩在尽头,她抬脚向那边走去,却不知为何,许久过去,距离却并没有缩短。 “······” 听澜吞噬了上古残剑,确实得到了进化,她能感觉到剑灵的诞生,只是,不知为何,她接触不到它,而它似乎也无法自己出来。 “娄主。”混沌突然出声,“听澜诞生时间久远,又是因注灵才产生剑灵,所以,需要消化以往万年的记忆。” 娄昕舟听罢轻轻地点了点头,看来,是她太着急了。 “主人?” 却是在她刚要收回神识的时候,那尽头的小光团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迷迷糊糊地小声喊了一句,那声音听起来像是个刚学会说话的奶娃娃,语气中还带着点欣喜。 “混沌,这是怎么回事?” 娄昕舟惊讶极了,便开口问道。 “唔,这速度······”混沌可疑地停顿了一下,而后接着说道,“它好像已经消化完了,娄主,你不用等了。” “真的?” 娄昕舟心中高兴起来,又试着往前走了几步,这一次距离便肉眼可见的缩小,很快她便来到了那小光团的面前,剑灵浑身都发着柔和的白光,见娄昕舟来了,便向她伸出一只手来,睁着大大的眼睛颇为无辜地看着她。 因为是刚诞生的剑灵,此刻,小光团还只是一个奶娃娃,受剑体颜色的影响,它头上长着些白色的绒毛,睫毛似雪,眼睛好看得像是白玉,嘴巴却是小小的,红红的。 娄昕舟缓缓蹲下,她还是第一次这般近距离接触一个小婴儿,不禁感觉有些新奇,脸上的表情也在不经意间柔和起来。 “怎么办,它好像是个小宝宝。” 娄昕舟轻轻戳了戳小剑灵肉乎乎的脸蛋。 “不用好像,就是。”混沌纠正道,娄昕舟居然从它平静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吐槽的意味,“不过,娄主你也不用担心,它过几日就会长大的。” “诶?” 不知为何,娄昕舟听见混沌的话后,心下却觉得有些失望。 “明明这么可爱的,混沌,你活了这么久,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它保持这个样子呢?” “额。”混沌听罢沉默了一番,似乎有些无语,“娄主,要是喜欢小孩子的话,你可以自己生一个,吾记得你有喜欢的人啊。” “啊。” 娄昕舟没想到混沌会这样说,一时便愣住了,生一个的意思是······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脸可疑地红了。 唔,这好像是她从没有考虑过的事情,说起来,邵云帆会喜欢小孩子吗? “主人,为什么变红了······” 小剑灵从娄昕舟蹲下来的时候便一直在打量着她,它刚从朦胧的意识中诞生,才学会自己思考,心智尚有些稚嫩,于是便疑惑地问道。 “啊,没什么哈哈。” 娄昕舟瞬间回过神来,有些心虚地笑了笑,这种事情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何况还是对着一个小婴儿,尽管对方只是个剑灵。 “小听澜现在不用知道,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嗯?” 听澜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水灵灵的眼睛看起来很是可爱,娄昕舟愣了愣,而后一咬牙,上手就是一顿揉搓。 果然还是好可爱啊,为什么就只能保持几天啊。 “唔······主银······” 听澜被娄昕舟揉得说不清话,两只小胖手无力地反抗着。 “啊,对了,不要叫我主人。”娄昕舟笑着放过了它,“小听澜就和混沌一样,叫我娄主吧,听着顺耳一些。” “娄主!” 听澜跟着娄昕舟重复,看起来也很是喜欢这个称呼。 从灵剑中出来了以后,娄昕舟的心情好了不少,第一时间将听澜化灵的事情告诉了隔壁的岐鸢,岐鸢近来过得闲暇,没什么事情,便听着娄昕舟一个人高兴地说了许久。 说实话,娄昕舟真的很让她惊讶,天赋惊人不说,胆识智慧亦全,而且连气运也如此逆天,不仅契约了天阶法器,而且就连灵剑化灵这般罕见的事情也能叫她遇见,说是天道的宠儿也不为过。 不过······ “舟儿。” “嗯?怎么了师尊?” “这件事可不能随意和旁人说,知道吗?”岐鸢轻声说道,“你已经太过招摇了,容易惹来事端。” “嗯,徒儿知道了。” 娄昕舟听罢面上也严肃起来,她知道岐鸢是什么意思,不说惊人的修炼速度,单是让扶风灭门这件事,就足以让她成为整个修真界的名人,而这名头也不知会带来多少是非,何况还有个在逃的青凰,定然是恨惨了她和邵云帆的。 “另外,剑修本该从金丹时就要开始习剑的,但你因为各种事情给耽误了,之后要花时间补回来,可能会有些辛苦。”岐鸢说着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了几本剑谱来,递到娄昕舟的面前,“这些都要在一个月内学会,为师之后会亲自考察。” 娄昕舟点头接过,并不觉得有丝毫的为难,因为她简单地翻了翻那几本剑谱,无 第179章 初为静,再为定,后而醒 从岐鸢那里回来后,娄昕舟将十多本剑谱从空间中取出放在了桌上。 岐鸢多给的那几本剑谱,并非昆仑基础剑法,而是杂流,但这杂流并不是不入流的剑术,而是多为高人大佬自创的一些剑法。 其中不乏自家流派,灵虚长老以及郑巳律等人所创的剑法,上辈子娄昕舟活得老实,并未主动讨要过,因而也不曾学过。 娄昕舟将自己已经学过的剑谱筛检出来放在了一旁,剩下的零零总总共六本,岐鸢给的要求是两月掌握,半年吃透,三年烂熟于心。 但实际上,对于娄昕舟来说最宝贵的便是时间,因而她并不打算循序渐进,两个月的时间必须全部吃透。 而这也就意味着,她必须将一天的时间当成三天来用,且在此基础上,她还要同时巩固元婴的修为。 这下便有得忙了,不,更准确地说,是连一点休息的时间都不会有了。 接下来的两个月,娄昕舟夜里打坐巩固修为,日起便背剑谱练剑招直到天黑。 这般勤奋刻苦甚至还感染了魏九依,一改平日里视剑谱为毒物的态度,跟着认真练了足足半月的剑招,乐得金歌是天天将这件事挂在嘴上,那样子就像是为自己家那不争气的孩子突然懂事了而欣慰骄傲一般。 这样方一月过去,娄昕舟居然提前完成了计划,除了剑招还需要日日上手熟练,六本剑谱已经在心中记得烂熟。因而她便抽时调整之后的计划,却没想到在空间中翻出了那被自己压在箱底多年,甚至直接遗忘了的剑谱——《连虚化神》。 那是她在刚从念音境中出来时去鸾清书阁借的古剑谱,但后面事情太多,硬是直到现在也没有还给书阁。 “······” 娄昕舟拿着那只有薄薄几页的剑谱,略微有些心虚。 “娄主。” 却在这时,许久没有说过话的混沌突然出声,娄昕舟之前修炼的日子对于它来说太过乏味,闲得没事时它索性便睡觉去了,这方突然开口,冷不丁吓了娄昕舟一跳。 “怎么了?” “这本剑谱你是从哪儿得来的?上面的气息吾感觉十分的熟悉。” 混沌的语气有些莫名,娄昕舟听不出喜怒,所以也不知这熟悉的气息代表着什么,于是便有些疑惑地问道。 “熟悉?是你认识的什么人吗?” “嗯。” 混沌轻声回应。 “这本剑谱是我几年前从书阁里借的,说起来,作者还是听澜的锻造者之一,叫做曲乾。” 娄昕舟翻开第一页,指着泛黄书页的右下落款说道,虽是仅有两个字,但字迹遒劲,笔走龙蛇,肃杀之气几乎扑面,能想象落笔之人当年是怎样神采英拔。 只是混沌在见着那两字后却不说话了,娄昕舟见它沉默,便将剑谱翻开放在桌上,静静地研读起来,等着混沌自己开口解释。 它这般反应,娄昕舟知道这人和它之间肯定是有什么关系的,她现在虽是混沌的主人,但天阶法器的器灵有着自己思考的能力,是一个独立个体,因而还是等它自己说最好。 而且这些年和混沌相处下来,娄昕舟更是觉得它和生灵无异。 “谢谢你,娄主。”混沌知道她在想什么,感受到娄昕舟心中的情绪,它有些感动,“吾之前一直没来得及和你说,吾和听澜其实是出自同二人之手。” “!” 娄昕舟没有想到还有这样一层关系网,眼睛微微睁大,有些惊讶。 “那这曲乾前辈和我当真是有些缘分啊。”娄昕舟感叹道,“不过,既是能锻出天阶法器之人,为何历史上没有记载呢?混沌你知道些什么吗?” “吾很久很久以前,就被他抛弃了,所以······”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混沌的语气中带着难以掩盖的难过。 “是和听澜一样吗?” 娄昕舟想起自己以前和听澜共鸣时看到的模糊记忆,那人最后将听澜置于岩浆烈火之下。 “不,这和听澜还有些不一样,它实际上是被赋予了自由,吾则是被抛于深渊······” “······” 娄昕舟这还是第一次直接感受到混沌透露出这般复杂的情感,那语气虽然依旧如往日里那般平淡,但内里却蕴含着各种情绪,无奈,悲伤,难过,甚至还有一点若有若无的怨怼。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我讲讲他。” 娄昕舟沉默良久,最后轻声说道。 “不用了,谢谢你,娄主,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万年,他······” 窗外的阳光落在泛黄的书页上,那上面的字迹虽然遒劲,但随着时间的侵蚀,也早已有些暗淡,灵器若非毁坏,能永久地存活于世,但是创造他的人,寿命却不是永生,事情已经过去万年,无论是念还是怨,那人也早已归于黄土。 “不过,娄主,吾倒是可以和你讲讲这本剑谱。” 混沌很快便从先前的情绪中脱离出来,语气又变回平常,似乎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一般。 “怎么说?” “初为静,再为定,后而醒。”混沌一字一句说道,“这便是这本书的全部了。” “······” 娄昕舟听罢沉思,这本书加上书封和尾页,总共也才五页,所以说,刚好是一页对照一个意思吗? “初为静”应当是最好理解的,无非静心,“后为定”难道说得是入定吗?可是一本剑谱谈入定是要做什么?静心入定是打坐之基础,从未听说练剑的时候静心入定,这就像是要求你一边跳舞一边睡觉一样,根本就是胡说八道,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做得到? 这剑谱不会是乱写的吧?专门写来叫人走火入魔的那种。 娄昕舟的眉头皱得老深,整个人从头到尾都透露着深刻的不理解。 “ 第180章 登岛 娄昕舟在桌前坐了整整一个上午,看得想吐,想得头晕,明明这剑谱上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但是偏组合在一起,她便不能理解了。 这般坐到日照正当头,魏九依带着午饭来找她,她才有些不甘地放下了手中剑谱,却只是扒拉了两口饭,便提剑去了鸾清山顶。 书是看不懂了,那便直接上实践理解吧。 不就是一边练剑一边入定吗?试试又不会少块肉。 这般想着,娄昕舟挑了一本自己最熟悉的剑谱,摆好了剑招姿势,闭上眼睛,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呼吸之间,跟着肌肉记忆舞起剑招。 修士最为基础的技能便是入定,在这点上,娄昕舟打坐时几乎能瞬间入定。 可是,在尝试边练剑边入定时,一直从剑招第一式到最后一式舞毕,娄昕舟都没能成功入定。剑招她无比熟练,一步也未曾出错,眼睛从未睁开,也没有一刻放弃尝试入定。 只是,天还是天,地还是地,她能察觉到有风微动,灵光缠绕在听澜剑身,剑灵雀跃轻颤。 “哎。” 娄昕舟睁开眼睛,长叹了一口气,有些挫败,从小到大,她学东西向来都是一学就会,还不曾像这般苦恼过。 “看来,有得练了。” 娄昕舟喃喃说道,刚想闭眼接着练剑,却被一人高声拦住。 “小师妹,别练了,有个好消息!” 娄昕舟回头看去,正是魏九依,此刻少女脸上尽是喜色。 “什么好消息?” 娄昕舟将听澜收起来,轻声问道。 “十日后七闽有个定门宴,你去不去!” “定门宴?” 娄昕舟有些疑惑。 “对啊,扶风不是没了吗?六门就缺了一个,现在要重新选一个。”魏九依解释道,“这次是由兽门御守宫主办的,听说他们御兽诶,你不想去看看吗?” “······” 看着魏九依兴奋的样子,娄昕舟沉默了,实际上她一点也不喜欢宴会,也不关心重新选进六门的会是哪个门派,但是,七闽多灵兽,确实是挺吸引人的。 “只有一百的弟子名额哦,小师妹你去不去?” “去。” 娄昕舟想了想,点头道,这些天她没日没夜地练剑,现在还遇到了瓶颈,也许放松放松心情能有不一样的领悟。 “好耶,那我去和师尊说,你先去收拾收拾吧,闽地好远的,这两天应该就要出发了。” 魏九依兴奋道,上次她被岐鸢丢在闽地,十天去,两月回,根本没心情欣赏本地的风土人情,别说灵兽,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大海也只是匆匆一瞥,这次终于能好好玩玩了。 娄昕舟见她这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果然有些人啊,除了“师姐”称谓,一点当师姐的样子都没有。 两日后,娄昕舟和魏九依跟着岐鸢上了昆仑的方舟,这方舟是郑巳律的,属于地阶上品,比邵云帆自己炼的那个还要好上一些,可同时容纳近千人,速度还很快,从昆仑虚到御守宫,只用了短短七日的时间。 刚下方舟,魏九依就一股脑窜了下去,若非岐鸢及时开口叫住她,恐怕便要跑没影了。 “依儿,你给我回来。” “唔。” 魏九依尽管性子跳脱,但是还是没有胆子不听岐鸢的话,因为师尊虽然性子柔和,惩罚她的手段却是有一堆,前年的流浪两月游就是其中之一。 “舟儿,你看着她。” 岐鸢见人回来后,便转头对娄昕舟说道,魏九依一听眼睛忽地睁大,顿时不乐意了。 “为什么?我才是······”师姐。 只是后半句的话并没有说出来,被岐鸢给瞪回去了。 “郑掌门,岐鸢长老,有失远迎,老朽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 御守宫建于海岛,海域设有防御的结界,别派方舟是不能进去的,因而郑巳律是在岸上停的方舟,她刚从上方下来,便迎来一五六十的老者,周身气息浑厚难测,肩上站着一只火红色的大鸟,形似孔雀,红尾衔地,他摸着莫长的白须,头发花白,笑得倒是和蔼。 正是御守宫的渡劫期义尊者,而他肩上的那只火红色大鸟,听说是上古灵兽火雀。 “期义尊者不用这般客气,不知近来可好。” 郑巳律礼貌地笑道。 “好得很好得很。” 娄昕舟看着自家少女模样的掌门和头发花白的老头笑着寒暄,总有种很是奇怪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来。 “诸位这边请,之后还需坐船上岛。” 期义说着,转身带路,他身后正是一条无比豪华的大船,魏九依拉着娄昕舟上了船,一脸的兴奋,早已忘记了先前被岐鸢呵斥的不愉快经历。 娄昕舟全程被她拖着走,在船上东走走,西瞧瞧,半刻没有闲下来,路上还认识了好几个御守宫的弟子。 下了船,魏九依更加兴奋,似乎早有预谋的,很快便拉着她离开了自家大本营,回头离岐鸢不知多远,娄昕舟连忙驻脚,拉着魏九依往回走。 “师姐,师尊可说过,不让你乱跑 。” “哎呀,小师妹你怎么也这样,我俩都多大的人了,走不掉的。”魏九依见状眉头一皱,转身又将娄昕舟往她的方向拉,“放心啦好不好,好不容易出来,咱们要多去见识见识。” “不好,小师姐这里不比门派,我们不能给门派惹祸。” “惹祸?怎么可能?你师姐我是那么没有分寸感的人吗?” “不不,师姐你有分寸感这种东西吗?” “怎么没有!” “师姐你不是要去看灵兽吗?” “对啊,明天就是定门宴了,就没时间看了,可不得抓紧?” “可是你都不知道哪儿有灵兽,咱们不要乱跑,先跟着师尊他们进去好不好?” “唔,我之前查过了, 第181章 灵豢森林 “如果有御守宫弟子的带领的话,灵豢森林是允许参观的。” 娄昕舟被魏九依拉着,跟在方才和他们搭话的男弟子身后,脸上些许不乐意,但还是开口答谢。 “谢谢师兄带路,不知如何称呼。” “哦,我叫吴明,两位师妹叫我吴师兄就好。”吴明笑着回答,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他面相虽然有些狡猾,但看起来是个好人,“不知两位师妹如何称呼?” “我姓娄,这位是我师姐,姓魏。” 娄昕舟在魏九依开口之前抢先说道,并未说出两人的全名。 “姓娄?我之前听说昆仑有位传奇人物,便是姓娄的,不会正巧就是师妹吧。” 吴明一听眼睛笑弯了,语气中有些惊讶,但更像是开玩笑。 “哪里?吴师兄说笑了。”娄昕舟眼角抽了抽,礼貌性笑笑,“我只是和那位师姐恰好同姓罢了,哪儿有那么巧的事情。” 魏九依听罢回头看了她一眼,娄昕舟见状连忙将她的头给强行扭回去了。 “也是,应该不会这么巧。”吴明也跟着附和,并未深想,抬头看见前面不远便是目的地,便给二人指了方向,“前面就是灵豢森林了。” 娄昕舟顺着他抬手的方向看过去,便见着一大片森林静静地缦立在东方,一眼望不见头,她们登岛时天刚过傍晚,此刻太阳落下,从几人身后过去,天幕下绿色更深,老绿镀上红彩。 “这森林还真不小。” 魏九依不禁感叹了一句。 “毕竟要养活那么多的灵兽嘛,御守宫上上下下都指望着它们呢。”吴明笑着解释,“啊,对了,不知两位师妹喜欢哪种灵兽?森林太大,这一天也走不完。” 娄昕舟看向魏九依。 “唔······” 吴明猝不及防来这一问,魏九依其实也不知道怎么选择,一时间便有些纠结,实际上对她来说,大抵都是新奇的。 “门里的师妹总是偏爱雀、狐这种灵兽,我便带两位师妹瞧瞧可好?” “好!” 魏九依听罢立即点头,眼中能看出明显的期待之意,娄昕舟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但好在这人还是容易满足的。 三人一路进了森林,远看时只觉这森林面积大,进去后才发现里面的树也高得吓人,枝繁叶茂,还未走多远光线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了下来。 “这地方还怪冷的哈。” 魏九依有些不争气的拉住了娄昕舟的胳膊。 “······” “叽!叽叽叽!” 魏九依刚感叹完,头顶上便传来一声怪叫,几人抬头看去,便见着一只长毛的猴子挂在树子靠近顶端的地方,一脸狰狞地朝他们乱叫,似乎是在赶人。 “这是朝天猴,不喜生人,领地意识很强,通常是成群的,两位师妹可千万别和它对视啊,别理就行。” 吴明望了一眼便朝娄昕舟两人解释道,话音刚落,深处便突然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的影子,它们速度极快,吼叫声不断,听起来敌意不小。 魏九依见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当即就低了头,小声嘟囔。 “不早说。” 娄昕舟也默默地移开了刚和头上那只对上的视线,想起魏九依一开始来时说的话,心中吐槽。 性子温和······ “师妹别怕,它们胆子小,不会主动发起攻击的。” 吴明脸上倒是没有丝毫害怕的神色,语气也很是冷静,见魏九依有些局促,便开口安慰。 魏九依听见话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有些不开心。 怎么就看出她害怕了? 随后她又拉了拉娄昕舟的袖子,故作轻松地安慰道。 “对啊,小师妹你可别怕啊。” “······” “······” 一路有惊无险地穿过了猴群,吴明带着她们来到了更深处,树子渐稀,夕阳透下来好些,林间花草成群,颜色各异,不少蝴蝶点蕊,翅膀微煽,静默如画。 “哇,这里好好看啊。” 魏九依不禁感叹出声。 “这里是夕兔常出没的地方。”吴明笑着介绍,淡紫的灵力挥出,花草浮动,不远处很快便有了窸窣动静,“运气不错,哪儿便有一只。” 吴明说完,身后突然掠出一只黑鹰,翅膀扑腾两下便扑了进去,在从花草群中出来的时候,爪子里抓着一只粉白毛绒的灵兔,径直朝几人飞了过来,最后将那兔子丢到了娄昕舟怀里。 “啊啊啊,好可爱,小师妹,快给我抱抱。” 魏九依见状可兴奋坏了,伸手将兔子抱了过去,使劲在人家身上蹭来蹭去。 娄昕舟虽也有些惊喜,但也只是伸手摸了几下,而后便看向了吴明肩上的黑鹰,黑鹰眼神尖锐,羽翼如阑夜,几乎有半个魏九依那般大,很是威风。 “这是师兄契约的灵兽?” 吴明笑着点了点头。 “怎么?娄师妹喜欢这种?” “不太适合我。”娄昕舟听罢轻轻摇了摇头,“只是,我看它周身灵息,应当不是普通灵兽。” 吴明听罢愣了愣,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身后摸了摸自己肩上的黑鹰,许久才笑着回答。 “旺财确实不常见,但也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灵兽。” “旺财?” “啊,是我给他起的名字,求个好寓意。” 吴明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娄昕舟却是有些不理解了。 都是入了仙途的人了,还有追求钱财的吗?这人还当真是个怪人。 “哦,对了前面不远就是红赤狐出没的地方,我们过去看看吧。” 见娄昕舟不说话了,吴明遣了旺财,便朝魏九依说道。 “好啊,谢谢吴师兄。” 魏九依将怀中的夕兔放下,笑着回答。 那灵兔一落地就飞快地钻进草丛里去了,看样子 第182章 火雀蛋 “火雀的叫声?” 吴明眯着的眼睛睁了开来,脸上的惊讶之色难掩,外加还有些恐慌。 “火雀?期义尊者肩上那只?” 娄昕舟愣了愣,而后问道。 方才灵风起的时候,魏九依还是蹲着,所以很不幸地被吹翻了,她皱着眉头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自己差点扭伤的脖子,语气不悦。 “火雀?它这是受了多大刺激,才叫成这样啊,还放灵威伤人。” 吴明看了两人一眼,眼中神色莫名。 “不是尊者肩上那只,是······” 只是吴明话还没说完,突然就见着深处一道火红的影子冲天而起,伴随着愤怒的啼鸣,在空中盘旋一圈,居然径直往三人所在而来,也不过几息,便落在了几人当前,它身上带着火星子,落地扑闪羽翼,洒落一片,周遭顿时惨不忍睹。 “人类!!你们好生大胆!”火雀口吐人言,啼鸣一声,又是一道劲风扑面而来,“居然敢盗窃火雀蛋!” 娄昕舟将灵力附在手上,双手交叉抵挡,还是被斥退许远,吴明和魏九依也是如此。 “盗窃火雀蛋?” 娄昕舟面上震惊,语气疑惑,她看了一旁的吴明一眼,后者虽不见有多慌张,但是面色却很是难看。 这火雀个头极大,落地时灵威震倒了好几棵榆木,还都是七八米高的那种,它比期义肩上那只不知要大上多少,周身环绕着火焰和灵息,修为也是莫测。 这时,魏九依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 “听说御守宫有个守护神,是上古的灵兽,应该就是它了。” “灵尊息怒,火雀蛋并非我等盗窃,我们修为最高也不过元婴,不可能闯过重重禁制啊。” 吴明单膝下跪行了礼,连连解释,这火雀也算御守宫立派根本,是多年前受恩于御守先祖留守报恩的,如今已经在这里待了近千年,被御守宫人奉为灵尊,平日里都在灵豢森林中待着,近些日子林中生灵躁动,竟是没想到是它诞下一子。 火雀孵化极其困难,灵尊在此驻守千年,也不过成活期义手中那只。 “放屁!”火雀再次振羽,火星子几乎快打到吴明脸上,“这林中除了你们,再无人影,不是你们又是何人?” “这······” 吴明一时梗住,不知作何解释。 “人类,快交出火雀蛋来,否则,本尊必将你们拆骨入腹。” “灵尊息怒。”娄昕舟走到吴明身旁,躬身行了礼,她并非御守宫人,拱手礼便已足够,“晚辈昆仑弟子娄昕舟,火雀蛋确实不是我们偷的,但晚辈有办法抓住这盗窃之人。” “当真不是你等?” 火雀将信将疑。 娄昕舟听罢笑了笑,薄金的眼中并不见慌张,上辈子她曾在魔域看过和火雀相关的一些记载,此刻已经知道化解危机之法。 火雀和人鱼一样是上古灵兽,地位虽然稍次,但也极其厉害,传闻中火雀难育,灵蛋孵化也是极其困难,因而数量稀少,百年不得一见,而当今最出名的一只便是御守宫的这只守护神,修为应当是大乘,和人类的渡劫修士无异。御守宫也因着这守护神兽,于六门中排在第三位。 “火雀蛋火灵力极重,遇干枯之物即燃,且灵蛋本身温度极高,一般生灵都难以靠近。” 火雀见娄昕舟沉着冷静,语气丝毫不露怯,而且还知道这些知识,终于收了灵威,身上的火焰渐小。 “接着说。” “而这盗窃火雀蛋之人,定然也不能直接接触灵蛋,必须通过各种手段给它降温。” “所以?” 魏九依思考一番接话。 “能急速降温的天材地宝都是很难得的,可是这周边是海洋。” 娄昕舟听见她的话点了点头,眼中有些欣慰。 没想到魏九依还是有些脑子的。 “有海洋的优势在,便不需要花精力筹备极寒降温之物了,只需暂时用灵力裹挟灵蛋,强忍着高温带着,到了海边一切就便好了。” “你说得有道理。” 火雀听罢扇了扇翅膀,表示认同,振臂一扑便上了天,往东边的海岸去了,那里是离它的巢穴最近的海岸。 一旁吴明见状却是脸色微变,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急忙开口说道。 “那我们也快过去吧。” 娄昕舟听罢迟疑地点了点头,但还是唤出听澜,带着魏九依上了灵剑,吴明则是想也没想便唤了旺财,先两人一步跟着飞了过去。 火雀和黑鹰都比灵剑快上不少,娄昕舟从灵剑上下来的时候,吴明已经将夺回的火雀蛋交给了火雀,自己的手被烫得不曾样子,而在他的身后,躺着一个被黑色兜帽全然罩住的人,身下血迹斑驳,似乎已经没了声息。 娄昕舟不禁皱了皱眉头,走上前去探查。她伸手拉开那人的兜帽,却是不经意间被吓了一跳,魏九依也是往后退了一步。 那人似乎是个女子,脸上横满了丑陋的疤痕,看不出原先的样子,裸露在外的皮肤也皱皱巴巴,根本瞧不出年纪,但似乎是个魔修。 娄昕舟又探了探她的鼻息,而后眉头一皱,转头问吴明。 “吴师兄你杀了她?” “杀了好,这般歹毒之人不配活着。” 火雀叼着自己的灵蛋,语气含冰,凶狠地说道。 吴明见状有些心虚地摸了摸站在自己肩上的旺财。 “旺财下手没轻没重的,一不小心就这样了······” “那吴师兄打算之后怎样和你们门内交代?” 魏九依开口问道,她没怎么见过这般场景,但还是懂一些道理的。 但就在她话音刚落,便见着一群人往这边飞来,为首的便是御守宫掌门梁琦良,身后跟着的则是期义老头,就连郑巳律也来凑热闹了,大老远便看见了娄昕舟和 第183章 她是魔主苟亓的种啊! 梁琦良在了解事情本末后,亲自感谢了娄昕舟一行人,回头和郑巳律说话也比之前更加和气,但毕竟是涉及御守宫守护神之事,一点马虎不得,虽盗窃灵蛋之人已经死亡,火雀蛋也安然无恙,但事情依还是得查。 这魔修是如何上的岸,如何到的灵豢森林,又是如何躲开了所有人的眼睛,甚至在大乘修为的灵兽眼皮子底下偷走了火雀蛋。 “人类,谢谢你的帮助。” 娄昕舟正愣神间,火雀朝她走了过来,她虽不是抓住并杀掉盗窃灵蛋之人,但功劳却是最大的,因为若是没有她,不会这般顺利找到盗贼。 “本尊可以允你一件事。” 火雀扇了扇翅膀,嘴中还叼着自己的蛋,样子虽有些滑稽,但灵威不减。 娄昕舟听罢思考了片刻,抬头笑了笑,说道。 “昆仑和御守关系要好,因而互帮互助是理所应当的,这些都是晚辈该做的,灵尊不必言谢。” 梁琦良在一旁听后愣住,眼中光彩莫名,不禁看了看身旁的郑巳律。 御守和昆仑关系其实算不上太好,说起来,在扶风还是天下第二宗的时候,他们和剑门的关系还要近上一些,而娄昕舟那话一出,别看什么也没要,却是拉着御守站了队。 “昆仑真是人杰地灵啊。” 见郑巳律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梁琦良顺势开口,郑巳律听罢笑了笑,道。 “哪里哪里,御守宫才是人才辈出。” “哈哈哈哈,郑掌门可莫要谦虚,像娄师侄这般的天才我可没在门中见过呢。” “哈哈哈哈哈,梁掌门过奖了。” 两人虚与委蛇地互相夸奖起来,你来我往,笑声遍地。 事情终了,娄昕舟跟着郑巳律回去的时候看了一眼那躺在地上的尸体,一旁几个御守宫的弟子正向吴明了解情况,须臾又到尸体旁收集线索。 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一路回了御守宫给他们安排的住处,灵豢森林一行算是有惊无险,魏九依经过此事,许是怕再碰上这般事情,倒是老实了不少,娄昕舟也因此轻松了些许,回到屋后便一个人打坐到天亮。 第二日,定门宴于御守宫宴会堂正式开始。 这次定门宴在于重新选定一个门派进六门,序位是不用排的,直接从第六开始。而在众多门派中,比较有希望的也就取月楼、回春门和九鼎门三个门派,其余的便只是凑个热闹了。 取月行商,富甲天下,门内弟子最不缺的便是各种法器、符箓和丹药,每与人对战,凭的并非实力,而是财力。 回春是少见的以炼丹为主的门派,只可惜在立派根本和实力方面稍次,炼丹不易,在这一途造诣也不高。 九鼎门主攻炼器,根基深厚,历史久远,传闻门上师祖曾炼出过天阶法器,但因时间久远,早已无从考证。 “小师妹,小师妹,你看好谁?” 魏九依坐在娄昕舟身旁,凑近她耳朵小声道。 “取月吧。” 娄昕舟挑着吃了一个桌上的红色灵果,看着高台上梁琦良将这三门的掌门人都请了上去,又在空中显出各派表决情况,以示公平。 “我倒觉得回春门能选上。”魏九依托着脑袋道,“他们可是丹门诶。” “嗯。” 娄昕舟却并不怎样在乎谁能胜出,表决选择也轮不到她们这些弟子,于是有些无聊的挑了个要剥皮的水果,打发时间,时不时回应敷衍一下魏九依。 许久,最终的结果终于出炉,如娄昕舟所料,是取月更胜一筹。 “啊,怎么是他们。”魏九依有些失望,“万恶的有钱人,果然应了凡间那句话啊,‘有钱能使鬼推磨’,换修真界也一样。” 娄昕舟听罢瞧了她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可好生快活啊,昕舟妹妹。” 却在这时,一声大呵传遍了整个宴会堂,那声音尖涩难听,像是被什么烧坏了嗓子,听不出男女,随着声音落下,厅门外走进一个带着黑衣兜帽不明身份之人,娄昕舟听见自己被叫了名字,有些震惊外加疑惑地站了起来。 “她······她不是昨天被吴师兄杀掉的那个窃蛋贼吗?!小师妹,她好像认识你的样子!” 魏九依也惊讶得嘴都闭不上了,而昨日知晓火雀之事,并到过现场的人此刻也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与此同时,混沌在娄昕舟脑子里说道。 “娄主,有那人的气息!” “来者何人。” 梁琦良作为御守宫掌门,竟让身份不明之人闯了进来,面上有些挂不住,当即站在高台之上大呵。 当然,他亦知此人是昨日盗窃火雀蛋的魔修,此刻眼中稍沉,满脸的警惕。 郑巳律在听见那人叫了娄昕舟的名字后也跟着梁琦良上了高台。 “何人?” 黑衣人说着,掀开了自己的兜帽,那丑陋非常的面容即刻暴露在众人面前,引起周遭一片议论。 “你不会认识我,但,郑掌门应该会知道我是谁吧。” 郑巳律听罢皱眉,那人面貌尽毁,周身气息也不过金丹,她如何认得,因而转头便看向了娄昕舟。 “啊啊啊,你居然不认得我,你怎么可以不认得我,我这个样子,都是你们害得啊。” 黑衣人见状痛苦地抱起了头,在自己的脸上用力地抓来抓去,声音哽咽愤怒,周围的人不明情况,都是一脸莫名。 “什么意思?昆仑的丑闻?” “不会吧,扶风刚出事,这下又来。” “……” 娄昕舟见状脚底一踏,落在了宴会堂中央,沉声喊道。 “袁婳。” “嘿嘿嘿,昕舟妹妹还记得我。”袁婳听见声音,当即高兴地抬起头来,面目狰狞地笑起来,“我好高兴 第184章 她,娄昕舟,是我昆仑弟子!不是什么魔主苟亓之女。 袁婳此话一出,周围议论的声音小了下去,瞬间便静了下来。 郑巳律看向岐鸢,后者即刻飞到了她的身旁。 “我去杀了她。” 郑巳律沉声道,只是一步都还未踏出就被岐鸢拉住,后者严肃地摇了摇头。 “不行,如果现在上前杀了她,无异于直接承认我们心虚。” “······” “你说什么?” 娄昕舟皱眉问道,还算冷静,但心里突突地跳。 她是魔主苟亓之子?怎么可能?上辈子根本没这回事。 “说什么?哈哈哈哈哈,她问我说什么诶?”袁婳笑得更加开心了,张望着问周围的人,须臾自己想明白了,愣了片刻,又笑起来,“哦,对,空口无凭,空口无凭。” 说着突然从袖中掏出一个黑色的瓶子,重重地往地上一摔,顿时黑烟滚滚冒出,消散后居然是两只魔域的黑狼犬。 这次定门宴来得人都是些不大不小的宗门,他们修为不高,一时间惊呼尖叫声不断。 “是魔种!” “现任魔主是苟亓,所以证明妹妹你是不是他的种,就只需要看它们怕不怕你的血,嘿嘿,嘿嘿。” 袁婳身上都是魔修的气息,那两头黑狼犬看都没看她一眼,朝着周边的人不断地龇牙低吼。 谁也不知道袁婳的话是不是真的,那两头黑狼犬也只是低阶魔种,对六大宗门的人并不具备威胁性,因而便没人行动,似乎在等着娄昕舟做出验证。 “怎么了,昕舟妹妹,你怎么不验啊。”袁婳笑着说道,脸上尽是疯狂,“我可是在魔域受了老大罪呢,他们不认我,还将我弄成这副鬼样子哈哈哈哈哈,哦,对了这个东西得还给你呢。” 说罢,袁婳又从袖中掏出一物,扔到了娄昕舟脚下,娄昕舟低头看去,那是条银色的链子,灵光涌动,必是仙门之物。 “这是!” 郑巳律和岐鸢看清袁婳丢出来的东西后,同时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两人看了看对方,郑巳律急忙探查自己的储物空间,那条项链之前千岁宴时就从袁婳身上搜走了,怎么现在又到了她的手上? 娄昕舟也有些惊讶,但袁婳背后之人定是沈寒,既能回溯时间,又能在渡劫眼皮子底下救人,定然也有办法从渡劫手里偷东西。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娄昕舟弯腰捡起那条银链子,记忆里没有这东西的影子,怎会是她的呢? “这不是我的东西。” 娄昕舟冷声说道,眉头轻皱,目光流转,眼中尽显狠厉。 “妹妹不认识它,但应该认识沐婉儿吧。”袁婳短暂地恢复清明,咬牙切齿地说道,“广元袁家九年前娶的小妾,是你母亲吧。” 娄昕舟忽地便睁大了眼睛,抓着银链的手些微颤抖。 “什么意思?所以,她真是魔主苟亓之女?” “我的天,昆仑虚好像最痛恨魔修的吧。” “是啊,当年娄清芫的事就闹得沸沸扬扬。” “说起来,她也姓娄。” 周围的人又开始议论起来,娄昕舟一句一句听着,呼吸急促起来,转头看向高台上的郑巳律和岐鸢。 两人面上皆是不可置信,娄昕舟一时看不出她们的态度,只觉有些紧张,嘴唇微张。 “师尊,掌门师叔······” “舟儿······” 岐鸢轻声回应,郑巳律却是低下了头去。 “······” 娄昕舟终于有些慌了,她看了看高台上的两人,又看了看周围的人,突然瞥见魏九依,少女脸上竟然有些许害怕之意。 娄昕舟怔住,随后却有什么东西穿了膛,发出“呲”的一声。 “舟儿!” “师妹!” 娄昕舟低头看过去,却是见着袁婳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的身前,一剑直接将她整个人给洞穿了,魏九依见状再顾不得其他,立即跑到了她的身边,岐鸢从高台飞下,将袁婳一掌拍了出去,而后灵剑斜空而出,站在了娄昕舟面前。 鲜血瞬时流了一地,娄昕舟被魏九依扶着,呼吸急促,只觉眼前开始模糊起来,她顺势倒下,偏着头去看那两头黑狼犬。 “快看,它们俯首了!它们居然俯首了!” “她······她······她真的是······” “魔种!她是魔种!” “滚出去!快滚出去!” “梁掌门,郑掌门你们怎么还愣着啊!她是魔种啊!快杀了她!” “魔主苟亓的孽种不能活着!” 周遭的声音像是笼在水中,娄昕舟听得分明,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她仰起头,嘴边鲜血涌出,最后竟是生生笑了。 怎么又是这样!为什么! 这辈子,她本该和邵云帆好好活着的,像个人一样的活着,不背天下厌弃,不用躲在乌烟瘴气的魔域。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是魔主苟亓之女!为什么! “呵呵呵哈哈哈嘿嘿。”袁婳从地上爬起来,岐鸢因为太过着急,那掌并没能将她拍死,她高声笑起来,愈加疯狂,“是你害我这样的,这一切哈哈哈哈哈都是你罪有应得!嘿嘿嘿嘿嘿。” “呲。” 却又是一声剑入皮囊的声音,袁婳低头看去,郑巳律黑着张脸站在她面前,少女模样的掌门眉间紫梅微闪,周身气压陡然升高。 “你们,都在说什么。” 那话说得不是袁婳,也并非对着娄昕舟,而是朝着先前叫嚣着杀了娄昕舟的各门各派。 五大宗门除了昆仑,并未有渡劫尊者前来,因而郑巳律威压一放,顿时一片哀嚎。 “郑掌门这是何意?”却在此时,空中一声啼鸣,期义乘着火雀而来,“包庇魔修可不是你一贯的作风。” “舟儿从未修魔,何谈魔修一说。” 岐鸢听罢开口,青衣飘然,雪玫剑 第185章 今日起,昆仑与我再无半分瓜葛 郑巳律站在最前面,渡劫与渡劫的威压撞上,周围其余门派的人苦不堪言,凡是出窍修为以下的,连站都站不稳,眼下立场分明,他们也不敢吭声。 “郑掌门,你这般歪曲事实,置天下于何顾?”梁琦良开口了,“昆仑作为天下第一门,还请不要徇私。” 郑巳律听罢回头,脸上黑得可怕,周身气势未收半刻,却并未第一时间开口回应。 “是啊,郑掌门。”有人附和梁琦良,“别给昆仑留下一个姑息养奸的名声啊。” “姑息养奸?”岐鸢有些不可置疑地重复道,“我徒弟一未行伤天害理之事,二没碰魔道半分,甚至揭露扶风修魔一事,就因为她是魔主之女,便成奸了?” “魔种天生坏骨,谁知道她是不是一直装着呢。” “就是!” “对啊,她凭借一人之力就推翻了天下第二宗,那可是有万年底蕴的大门派啊!这手段得有多毒辣啊!” “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 “她天赋这般厉害,这般年轻就已是元婴修为,要是入魔了,整个修真界都要遭殃啊!” 周围的人即使被渡劫威压压着,但心中对魔种的本能恐惧还是让他们一句接一句地跟着附和,娄昕舟先前的功,此刻都成了过,在他们看来,她的这些名头,让她变得更加可怕,就好像是今日留下了她,明日修真界就会灭亡一般。 “闭嘴!你们就是一群胆小鬼!虚伪,无耻,可恨!”魏九依和娄昕舟有岐鸢护着,并未受威压的影响,此刻少女听不下去,带着哭腔说道,“我师妹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入魔!” “师姐······” 娄昕舟虚虚躺在她的怀中,有些感动。 “你别说话了,有我们在。” 魏九依不断地往娄昕舟的伤口输送着灵力,轻声安慰。 但周围的人对魔种的恐惧深到了骨子里,眼下被直接点明,面上难堪些许,却因此更是不愿善罢甘休。 “杀了她!” 突然有人大声喊了一句,堂中静了片刻,其余的人立即跟着附和,顿时,喊杀声遍布整个大堂。 “我看谁敢!” 郑巳律周身气势又上一层,期义见状也跟着释放了灵威,与之抵抗,这般,竟然让底下的那些人有了保护,更加嚣张起来。 “哈哈哈哈哈。” 娄昕舟突然笑起来,满堂的人见她动了,喊得更加大声了。 娄昕舟看了看周围的人,将他们的样子一个接一个记在心中,而后她心神一动,念玉出现在手中,腹上的伤口瞬间痊愈,她推开魏九依,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缓缓站起身来。 “混沌,我,可以回溯时间吗?” 她在脑中一字一句问道。 “娄主······” 混沌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它静了片刻,天阶法器将时间定住,却迟迟没有动作,许久后,它突然轻声开口。 “你舍得吗?” 舍得吗? 娄昕舟愣住,时间停了下来,一点一滴,她似乎瞧见了它的轨迹。 她看了看身旁的魏九依,少女脸上尽是担忧,眼角含泪,时间停止的那一刻,她正无比紧张地看着她。 娄昕舟轻轻笑了笑,又看向了站在她面前的岐鸢,青衣轻拂,那人不曾回头,她的灵光却缠绕在自己的两个徒弟周身。 说起来,上辈子的这时候,岐鸢已经不在了,但现在她还好好的。 “······” 明明,还好好的。 泪水终于浸湿了眼眶,娄昕舟抬手擦了擦,而后又看向了郑巳律,红紫色的印堂梅轻亮,少女模样的掌门脸色却黑得吓人,她明明那般痛恨魔修,却还是选择站在了她的面前。 “娄主,你舍得吗?”混沌又问了一遍,“因果难控,虽一切都可重来,但即使经历无数次,也不会有哪怕一次的结果是相同的,如果你选择回溯时间,那么,你就要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 娄昕舟说不出话来,哪怕一句。 她怎么可能舍得,上辈子,昆仑不曾有过魏九依,郑巳律也未曾在门派中待过这么长的时间。 上辈子,她像这般大的时候,岐鸢已经不在了。 上辈子,邵云帆被判除师门,入了魔道,世人厌弃,只能躲在暗无天日的魔宫之中,可他曾是那般耀眼的天才少年,如同山巅之雪,不染俗世纤尘。 可这辈子,他们都还好好的,都还好好的,所以,她舍不得。 “我······” 娄昕舟轻轻吐出一个字,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又被她连忙擦去,不必再开口,混沌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时间重新流动,喊杀声再次充满了整个大堂。 “师姐,师尊,掌门师叔。” 娄昕舟轻声开口,语气似水般平静,毫无波动,众人听见她开口说话,喊声渐停,岐鸢和郑巳律也都看了过来。 “昕舟,在此谢过师姐,谢过师尊教诲,谢过掌门师叔庇佑。”娄昕舟拱手行礼,“从今日起,娄昕舟,便不再是昆仑弟子了。” “小师妹?” “舟儿?” “······” “你看吧。”期义坐在火雀之上,轻声笑道,“郑掌门,你家弟子并不领你们的情,哦,对了,她已经自判师门了,不应该灾说是你家弟子了。” “这下就好办了,郑掌门,她已经不是昆仑弟子了,这下,你也没理由护着她了。” “是啊,郑掌门,快为天下想想吧,收了灵压吧!别再护着她了!” “杀了她!杀了她!” 周围的人见状吼得更加大声了,语气中似乎充满了得意,以及得逞的喜悦之情。 娄昕舟笑了笑,眼神终于彻底冷下来,郑巳律看着她,许久不曾说话,周身的灵压片刻未收,那些人 第186章 我乃魔族右将烛火,谁人敢伤我魔教少主? “好。”郑巳律轻声应道,“我送你出去。” “郑掌门!” 梁琦良一听这话就怒了,当即大声呵道。 “郑掌门,你虽是渡劫,但也别忘了还有我这么个老头在,何况今日六门掌门皆在,你昆仑难道能以二敌六吗?” 期义也跟着呵道。 “是啊,昆仑可将我帘水放在眼里?可将其余五门放在眼里?”帘水阁的翁掌门也站了出来,“段掌门、白掌门、江掌门,你们说是吧?” 沧浪门掌门段余鸿、明成府掌门白沽酒,以及刚进六门的取月楼掌门江秋雁,三人突然被点名,一时便有些尴尬,但碍于形式,也只得点头附和。 “以多欺少被你说得如此正义凛然。” 娄昕舟却突然开口了,她向前走到岐鸢和郑巳律的面前,声音轻和,面色柔下来,她歪头笑着,明目清光,肤白胜雪,岐鸢突然惊觉自己的小徒弟已经长大成了这般美人,心中难过非常。 “昕舟不需要昆仑护着,长老和郑掌门可别忘了,我是契约了天阶法器的天才。” 娄昕舟轻声说道,她改了称呼,语气听起来很是轻松的样子。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又是一片骚动,无一不有些慌乱。 “啊,对,她有天阶法器!” “期义尊者!快别让她拿出来!” “对,快杀了她!” 娄昕舟听罢却是轻声笑了起来,薄金的眼中看不清是怒火还是难过。 “你们,还没资格杀我。” 她一字一句道。 郑巳律终于收了灵威,期义的威压瞬间便占了上风,众人见状士气高涨,突然听见一人高声大喊。 “一起上!” 僵局即刻被打破,无论是金丹还是出窍,亦或者是大乘修为的掌门人,都在一息间朝娄昕舟冲了过去,岐鸢见状就想要横剑去挡,却被郑巳律拉住。 下一秒,滚滚黑气自娄昕舟身上冒出,她的修为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增长,顷刻便到了大乘,黑气冲天,硬生生将御守宫宴会堂穿了个大洞。 薄金的瞳孔被黑气淹没,灵力殷红似血,黑发在风中四散而飞,此刻的她,当真同世人心中惧怕的魔种一模一样。 “啊啊啊啊,魔种!是魔种!” “果然!果然是这般!” “有谁,快,有谁能阻止她!” 那些小门派的人纷纷被吓得跌倒在地,连连尖叫,语气都带上惊恐,一改先前的气势,浑身颤抖起来。 “瞧,如你们的愿了。” 娄昕舟冷声道,她没让混沌接管身体,此刻心中痛恨让她完全无法隐到后方去,黑气缠绕起来,在空中凝聚成黑色的利刃,萧杀之气席卷,恐惧蔓延了整个大堂,她轻轻抬手,面无表情。 世人既希望我是魔,那我便是魔。 “舟儿!” 却是一声瞬间回归清明,娄昕舟低头看去,便见着岐鸢紧紧地拉住了自己,青色的眸中含着说不尽的悲伤,雪玫嗡鸣,她的手也微微颤抖。 师尊······ “如果你杀了他们,便真的是魔了。” 娄昕舟咬了咬牙,抬起的手终是决定落下,却是在下一刻,天像突变,一个黑色的旋涡毫无征兆地出现,紧接着高空之中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们当真厉害,这下好了,真把人家逼成魔了。” 娄昕舟怔住,抬头望去,便见着白衣少年脚踏覆月而来,底下众人皆惊。 “是魔修!” “是大乘修为的魔修!” “······” “我乃魔族右将烛火,谁人敢伤我魔教少主?” 白衣的少年衣袂翻飞,斜束着的长发四散风中,他踏着一双黑靴,单手背在身后,立于雪月灵剑之上。 殷红的眼眸中尽是狠厉,少年嘴角含笑,一人气势便镇得众人不敢说话。 大乘的魔修可比肩正道渡劫,局势一息改变,底下众人眼露绝望。 “呵。” 娄昕舟轻笑了一声,脚尖一点,离了岐鸢拉着她的手,头也不曾回,径直便飞出了大堂,烛火见状伸手将她拉住,两人就这般御剑离去,无人阻拦。 ······ 出了御守的地阶,混沌退出了娄昕舟的身体,大乘的修为降下,周身黑气渐收。 肖烛见状取出方舟,拉着她上了船。 “我是万万想不到,你居然才是少主。” 肖烛此刻已经不是在昆仑时的样子,而是魔族右将的真面目,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 “我也没想到。”娄昕舟拍了拍身上的风尘,“所以,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是来追袁婳的,没想到跟着她到这儿来了。” 肖烛设置校订了方舟的目的地,回答道。 听肖烛这般说道,娄昕舟这才想起来。 袁婳突然出现在御守宫绝非偶然,就她那样,如何能瞒得过整个御守宫? 之前混沌在袁婳出现的时候,感受到了沈寒的气息,那么,很有可能,袁婳是被沈寒给利用了,只是他自始至终从未出现,她不禁得感叹此人的厉害。 而且,这应该不是他们第一次合作,怕是在千岁宴时救走袁婳之人便是沈寒,如此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念音境中沈寒想与她争夺徵音的传承,不惜回溯时间百多次,跟在他身旁的那个少女,应该便是袁婳了。 “袁婳为何会变成那个样子?” 娄昕舟想明白了许多,但心中疑问依旧很多,亟待解决。 “这个啊,此事说来话长。”肖烛从屋中搬出两个凳子来,“那信物不是被郑巳律收了吗,而且她自己也说过,她不是魔主之女,可是后来也不知她又怎么给拿回去了,还自己一个人到了魔域,表明了少主的身份。” “一个人?” 娄昕舟有些疑惑,沈寒没有跟着吗? “对啊,我也有些疑惑,就她那 第187章 魔主其人 “所以,她是被魔主一把火烧成那样的?” 娄昕舟在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后,略有些惊讶地说道,但这惊讶却不是为魔主用火烧人,而是袁婳能在魔修渡劫的手中活下来。 苟亓虽然这些年在走火入魔的边缘疯狂试探,但毕竟修为摆在那里,御守宫见着袁婳的时候,她修为也不过金丹罢了,竟然只是落了个毁容。 “嗯,说来,我们倒是不知道她活下来了,因为主上可是当面把她烧成了灰。” 肖烛托着下巴,单手撑在桌上,眼眸殷红的色泽似宝石一般。 “······” 从御守宫出来聊到现在,太阳刚好当头,方舟行在高空,光芒有些刺眼,娄昕舟抬手挡了挡刺过来的阳光,没再说话。 看来,必须要时刻提防着了。 “小师妹。”肖烛突然笑起来,眼中竟然有了些许戏谑之意,少年的头发依旧歪歪扎着,他开口含笑,“你就不好奇魔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吗?毕竟他都把袁婳烧成灰了。” 娄昕舟听见问题后,将手放了下来,看着少年戏谑的目光,又偏了头。 苟亓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从未有机会深想,直到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前,她一直觉得那是个和她毫无相关的人。 青丝垂落,娄昕舟姿态疲惫,阳光打在她脸上,细细描摹,时间过去五年,女孩长大成人,举手投足间透露着小时候没有的妍艳,些许魅人,但更多的还是灵秀。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肖烛嘴角的弧度降下,许久回神过来,脸上又是如先前一般的趣味。 “什么样的人?” 娄昕舟垂下眼去。千年前,在南矣神尊的带领下,魔好不容易才从世间消失,人们才刚过上和平日子没多久,古乐天事变便催生了这样一个魔头,世人说他为一己私欲屠杀天下万人,凶狠残暴,嗜杀成性,光是手上沾的血,便能淹没一座城池。 “我只听过传言。” 娄昕舟想了许久回答道。 “什么样的传言?” 肖烛并不接受这样的回答,心下早已被好奇填满,势要问出一个答案。 “凶狠残暴,嗜杀成性?” 娄昕舟看向他,不太确定地回答道。 “传言果然只是传言啊。”肖烛听罢笑了起来,他早有预料,因而并没有丝毫惊讶,“主上可不是他们说得那样。” “那是怎样?” 娄昕舟问道。 “主上杀的人可都是该杀之人,他们做尽坏事,只一刀毙命都是便宜了。” 肖烛回答道,娄昕舟听罢却是有些不同意了。 “那昆仑的人呢?古乐一战便要了万人的性命,他们难道是该杀之人吗?” 想起埋骨陵那万千尸骨未寒,冤魂徘徊不散,娄昕舟的声音便不受控制地变冷。 “当时那种情况,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为活命而杀人我不觉得有什么可恶。”察觉到空气的变化,肖烛也敛了笑意,眼光微沉,“何况,那可是万人大阵,就是渡劫尊者也得魂飞魄散。” “······” 听见肖烛的话,娄昕舟低了头,她很想反驳,但却找不到理由。 站在昆仑的角度,苟亓的的确确就是千古罪人,可站在苟亓的角度,他却仅仅是为了活命,与天下为敌了,世人要杀你,难道还能站着不动任人宰割? 方才她在御守宫,不也想着要动手了。 可,她想杀的那些人,是叫嚣着的虚伪之徒,但徵音的为人她却是知道的,所以即使是肖烛的话再怎样有理,她还是不能同意。 肖烛见氛围因刚才的话题冷了下来,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从上了方舟开始,他说话其实都挺小心翼翼的,除了答疑解惑,提起魔主为人的话题,实际上是想要缓解一下娄昕舟的情绪的,可是好像适得其反了。 “咳咳。” 肖烛轻咳了几声,就此结束了这个话题,须臾想起什么,便从空间中拿出了一瓶丹药来,直接递给了娄昕舟。 “哦,对了,这个你先服下,这是顺息丹,用主上的血炼的,能帮你适应魔域的瘴气,不然可是要变魔种的。” 娄昕舟伸手接过,这丹药她上辈子也服过,只是主引换成了邵云帆的血,配方倒是一样的,因为就是照着苟亓留下来的方子炼的,因而她毫不犹豫地便服下了,倒是把肖烛给看呆了。 “你就不怕这是什么来历不明的东西,说不定会要了你的命呢。” “我看你挺忠心的,不会害我的。” 娄昕舟并没有将剩下的丹药还给肖烛,反而转头放回了储物空间,肖烛又是一呆,随即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丹药每日一颗,连续服用七日以后就不用再服了,所以,小师妹你不觉得你应该把剩下的还给我吗?” 娄昕舟看向他,一脸认真地说道。 “我不觉得,你也不需要服用。” “······” 肖烛听罢顿时觉得有些肉疼,刚刚就不应该整瓶拿出来的,那可是整整一瓶啊,毫不夸张地说,苟亓放的一半血都在那里了,全是精华啊。 “小师妹你留着这东西也没什么用啊。” “以备不时之需。”娄昕舟却是想也没想便回答道,“若是师兄来了,我再找你要岂不是很麻烦吗?” 听到这回答,肖烛却是笑了,也不叫她还了。 “小师妹这都盘算着把邵师兄给我们拉过来了啊。” “我们这是直接去魔域吗?” 娄昕舟却并不想接关于邵云帆的话,直接换了话题。 “对啊,修真界那群正道修士胆小得很,等集够了人手,很快就会追过来,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魔域他们也不敢随便进。” 娄昕舟听罢有些难过,晨起她还觉得宴席无聊,不过午时却是在去魔域的路上了,她思绪一动,那条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