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零神医娇妻开挂了》 第1章 重生1974 宁市监狱。 天色阴沉，一片黑压压的乌鸦低空飞过。 远处驶来一辆汽车，在监狱门口停下，随后车上下来了两个打扮光鲜亮丽的男女。 牢房深处，警棍敲击铁门的声音响起，令人心悸。 “97号阮明珠，有人探监。” 缩在角落里，蓬头垢面的女人身子颤了下，随即又没了动静。 外面的人等的不耐烦了，打开门径直朝着角落走去，架住她的胳膊就往外拖。 阮明珠神情恍惚，她已经记不清被关了多久，记忆全部停留在自己成了杀人犯那刻。 怎么可能呢？ 自己这双手只会救人，怎么会杀人呢？ “你们动作快点，上面只给了半个小时。” 狱警说完这句，就转身出去了。 阮明珠面容麻木，明亮的光线刺的她眼睛发疼，待看清眼前两人时，她的心忽然狂跳起来，死寂的眼中又燃起了几分希望。 “曼曼，有川呢？他没死对不对？” 阮曼曼佯装诧异地看着她，“他当场就死了，助理没告诉你吗？而且，你亲自让人安排的车祸，你自己不清楚吗？” “不可能，我怎么会想让他死呢，他不会死的！” 她神情激动地朝着阮曼曼扑过去，下一秒就被固定在椅子上的镣铐扯了回来。 阮曼曼厌恶地往后退了两步，看见阮明珠眼中的光亮，撕破伪装嗤笑一声。 “阮明珠，别在这里装疯卖傻，程有川的助理已经全招了，那场车祸就是你指使的。” 阮明珠眨了下眼睛，她看着阮曼曼的嘴一张一合的，但说出来的话她怎么听不明白呢？ 这段时间她像做梦似的，先是被告知自己多了个权势滔天的亲舅舅，然后程有川突然出车祸进了医院，紧接着自己“杀人入狱”…… 阮明珠脑袋抽痛，她毫无章法地敲着自己的头，低声嘶吼。 “不、不可能的，他说谎！我没有安排什么人，有川就在外面对不对，曼曼，你让他来见我好不好？” 看着崩溃地阮明珠，阮曼曼眼中全是恨意，抬手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见状，站在旁边的男人上前握住阮曼曼的手腕，笑着说道：“这么漂亮的脸，打坏了就太可惜了。” 说着眼神落在阮明珠脸上，掺杂着几分晦暗，旁边的阮曼曼看见了，气的浑身发抖。 扭头冲着阮明珠恶毒地说道：“你还真是命好，嫁到了山里都有本事再爬出来。不过有什么用，还不是被我踩在泥里，野种就是野种。” 阮明珠双手紧紧捏着铁链，绝望地看着两人，突然想起一直跟在程有川身边的助理，前段时间经常悄悄地跟何思远见面，一道不可思议地念头闪过。 “是、是你们安排的对不对？你们想让有川死！？” 闻言何思远有些意外，挑了下眉头，十分痛快地承认了。 “那个助理倒是挺配合的，才给他了十万块钱，他就背叛了你们。” 阮明珠已经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了，只觉得浑身发疼。 蠢，她实在是太蠢了，到这一步，她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从小到大，她听到最多的话就是要让着妹妹，保护妹妹，所以她从未跟阮曼曼抢过什么。 跟程有川来到宁市后，还让他带何思远一起做生意，挣了不少钱。 前段时间程有川还说要歇一歇，带她出去旅游，带她去看看他们的葡萄园，带她去…… “阮曼曼，何思远，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们，你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阮曼曼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笑的浑身抖动。过了几秒，又忽然停下，指着阮明珠厉声呵道：“你就是一只山鸡，山鸡凭什么可以飞上枝头成凤凰！” “现在我也不怕告诉你，他活该！不就是一个运输队，我和思远都要死了，他都不舍得让出去，我们还不想死，那就只有他去死了！” 何思远拍了下阮曼曼，一副尽在掌握中的得意样。 “曼曼，现在要变成凤凰的人是你了，别生气，我以后一定好好爱你。” 阮明珠看着这对狼狈为奸的狗男女，恨得双目充血。 “阮曼曼，何思远，你们狼心狗肺，忘恩负义！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我一定要你们偿命，唔唔——” 阮明珠疯狂挣扎，眼睛向上翻起，死死地瞪着捂住自己嘴巴和鼻子的何思远，渐渐没了声息。 在意识彻底消散前，隐约听见一句低喃。 “现在，我才是舅舅的亲侄女。” …… 阮明珠赤脚站在地上，眼眶发红地盯着挂在墙上的日历，1974年。 就在半小时前，她睁开眼就出现在住了19年的房间，看着用红笔圈起来的日期，阮明珠脸上表情难测。 今天恰巧是阮曼曼和何思远的订婚宴，而自己这个还没有嫁出去的大女儿，不允许出席晚宴。 因为丢人。 上辈子她软弱无能，面对阮家的指责还十分愧疚，隔天就将自己攒了许久的布票送给了阮曼曼。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不是阮家的女儿，是后来跟程有川到宁市，刘翠梅偶然说漏了嘴才知道的。 至于那个找上门的亲舅舅，阮明珠内心毫无波澜，当年的事情如何，她已经不在乎了。 现在她更想让阮曼曼和何思远死！ 想着上辈子那些事儿，阮明珠就恨不得活撕了阮家人。 她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想上辈子发生的事情，既然能重来一次，有些事情，就由不得他们了。 门锁响动，阮明珠顿时屏住呼吸，紧接着就听到阮曼曼兴奋地声音响起。 “爸妈，你们现在放心了吧，人家给的彩礼大三件可一件不少，还有两万块钱，没亏待我呢。” “知道了知道了，你的 第2章 演技爆发 房间里一片漆黑，阮明珠躺在吱吱作响的铁床上。 上辈子程有川来时发现换了人，却被阮长贵和刘翠梅用权势逼迫认下。 这桩婚事，是程有川的父亲用命换来的。 当初阮长贵带刘翠梅和阮曼曼去马场玩乐，结果马发狂，是程父追上去救了他，被马踢到脏器，吐血不止。 程家知道阮长贵要把女儿嫁给他们家作为报答时，根本没同意，结果阮长贵直接请了几个当地领导，去到弥留之际的程父床前做见证，程家被迫按了手印。 阮长贵这样做，无非是想给自己博个好名声，也断了程家日后威胁他的念头。 在这桩婚事订下后不久，他就坐上了林业局副局长的位置，不少人说他重情重义，知恩图报，能担大任。 现在阮家舍不得女儿去山脚疙瘩吃苦，也舍不得何家这条大鱼，才将这个存在感很低的养女推出去敷衍了事。 即便程有川的父亲救了阮长贵一命，换来的也只是夫妻俩的轻视和羞辱。 但她实在懦弱无能，不敢说半句话，程有川愤怒无力，只能咬牙忍下。 后面两人心中都有疙瘩，相处十分别扭艰难，但程有川从未在生活中苛待过她，甚至在知道她喜欢医学后，还花钱送她去上学…… 做了一夜的梦，阮明珠猛地睁开眼，天刚蒙蒙亮，看着狭小的房间，她缓缓吐出一口气。 起床收拾一番，坐到小方桌前，借着微弱的光线，提笔写了一封匿名信，检查无误后塞进挂在门后面的布包里。 刚做完，门就被敲得震声响。 “明珠，怎么还睡着，快起来热饭，我和你爸上班要迟到了。” 阮明珠打开门就看见揉着眼睛，头发乱糟糟的阮曼曼从房间里出来。 阮曼曼看见阮明珠顿时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说道：“你傻站着干嘛，没听见妈叫你做饭啊，赶紧的，我今天还要去趟供销社呢。” “对了，我房间那两件衣服，你帮我洗了啊，小心点，洗坏了你可赔不起。” 阮明珠嘴角扯了下，转身进了厨房，简单地热了两个馒头，端了碟咸菜就送上桌。 转头又去了阮曼曼的房间，等出来时手上多了两件衣服。 家人其他人看见，习以为常，倒是刘翠梅在吃完早饭后，叫住了她。 “明珠，你晚上早点回来，妈有事跟你说。” “好。” 等人都出门了，阮明珠才从那堆衣服中掏出几封信。 她冷笑一声，机会送到她手上，没有不用的道理。 她将衣服随意扔在水盆里，便出门去了邮局，花了一块钱将今早的匿名信送到了林业局。 至于阮曼曼的信，自然要送到何家，让他们看看，乖巧可爱的儿媳妇脚上踏了几条船。 这些信，不出意外，最晚明天就能送到。 做完这些，她转身就去了卫生所，将一直藏在所里的银针塞进包里，又去找了所长，哭着说以后不能来上班了。 在所长的追问下，阮明珠才隐晦地提了两句，是家里人要把她嫁到乡下去，不让她来上班了。 说完就跑了，也不等所长反应。 等跑出去一段距离，阮明珠才慢慢停下脚步，擦干脸上的泪痕。 这个所长一向话多嘴碎，但胜在心肠不坏。 不用到明天，估计所里的人都知道了。 这个卫生所里，有好几个都是大院子弟。这阵风，早晚要吹遍整个大院。 阮明珠并不指望这个现在能将阮长贵和刘翠梅如何，她等的是以后。 从卫生所出来就回了家，她就开始收拾重要的东西，其中有不少书和没给出去的布票。 做完这些，才进厨房打了好几个鸡蛋，给自己煮了一大碗面吃下，肚皮都差点撑破了。 她现在这副身子，不用看都知道重度营养不良，皮肤黄，头发枯，甚至牙齿还经常出血。 等阮家人回来后，阮明珠已经做好了一桌菜，刘翠梅看见，脸上差点笑出了一朵花。 “看我们明珠，多能干，是能当家做主的人了。” “明珠从小听话，都坐吧，吃完饭咱们聊聊天。” 阮长贵一副大家长的模样，招呼着人坐下，阮明珠垂眸，掩下所有情绪。 上辈子不明白，现在哪里还有什么不懂的。 要是背后没有阮长贵的支持，阮曼曼和何思远又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弄死了她和程有川。 吃完饭，阮长贵装模作样地泡了一壶茶，破天荒地给阮明珠也倒了一杯。 “明珠啊，你知道曼曼订婚了吧。” “嗯，知道。” “你是个好孩子，一向不让我们操心，而且你也大了，也该成家了。” 阮曼曼听着夫妻俩一唱一和，一阵反胃，只能低着头，表现局促地揪着自己的衣角。 说了半天话，夫妻俩见阮明珠没反应，对视一眼，刘翠梅才开口说道：“我知道你性子软，做主给你看了一门亲事，人再过几天就来了，到时候你跟他要好好过日子，知道吗？” 阮明珠先是一楞，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只能点头。 见状，刘翠梅和阮长贵都笑了。 回到小房间后，阮明珠也笑了，这种把别人当傻子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 第二天，刘翠梅带阮明珠去了趟供销社，买了身新衣服就让她回去了。 阮明珠拎着衣服回家，到了大院，她狠狠地揉了几下眼睛，直到眼睛有些刺痛发痒，流下几滴眼泪才继续往家走。 路上遇到不少专门在家带孩子的人，见状纷纷上前询问，最后才说她要被嫁到乡下去了。 说了几句就急匆匆地回家了，留下几个妇人在原地目瞪口呆。 “老阮家这是要闹什么？” “现在都婚姻自由了，怎么还搞包办婚姻那套？” “这可了不 第3章 现世报 晚上阮明珠刚做了一桌好饭，外面的门就被敲的梆梆响。 一开门就看见个陌生女人，手里抓着阮曼曼，满脸怒意地推开阮明珠。 “阮长贵，刘翠梅，你们给我出来！今天这事儿不给我个说法，我跟你们没完！” 阮曼曼哭的梨花带雨，这会儿看见阮明珠，立马朝她求救，“姐姐，快来救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阮明珠像是被吓得脸色发白，身子往后退了几步，拼命摇头不敢说话。 看着她这副怂样，阮曼曼气的牙痒，但又无可能奈何，只能拼命跟抓着自己的人解释。 “阿姨，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定是有人要害我，你相信我，对了，你可以去问思远，我一直都跟他在一起的。” “你给我闭嘴，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有了我儿子还不够，还去勾别人，你当我是吃素的不成！” 这边的动静很大，没一会儿外面就围了不少人。 阮明珠站在角落里，看着这场闹剧，眼里多了丝快意。 闹了半天，何思远的母亲知道阮家没人，也不想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到最后丢人的还是她儿子。 便一把将门关上，抓着阮曼曼坐在沙发上，瞥了眼阮明珠，说道：“去，打电话到刘翠梅的单位，让她马上回来。” 阮明珠害怕地直点头，抓起电话就拨了出去，只是没人接。 “我妈她……可能在回来的路上了。” 阮明珠故意抖着声音说完，看着那桌菜，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吃上顿热乎的。 没过多久，刘翠梅一脸急色地推门进来，看见女儿衣裳头发凌乱，眼睛哭的通红，顿时不干了。 “郭萍，你干什么？我女儿招你惹你了？” 刘翠梅丢下手里的包就要去拉阮曼曼，结果郭萍立马从包里掏出两封信，甩到了她脚下。 “哼，你仔细看看你女儿做的好事，说出来简直是让人脸红！” “刘翠梅，我真没想到，你平时就是这样教的女儿，我家可不敢娶这样的儿媳妇，退婚，一定要退婚！” 郭萍说完，提起包就走了，刘翠梅恼怒地捡起信看完，脸都气红了，抬手就要打阮曼曼，但最终还是没舍得，气的指着她骂道。 “我不是告诉你把这些信毁了吗？怎么会被送到何家去？”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肯定是有人要害我！” 阮曼曼一把抱住刘翠梅，哭的凄惨，“妈，你一定要救我。” “这些信，是不是那个人手里也有？” 刘翠梅见女儿愣住，恨铁不成钢地戳着她的脑袋。 “平时见你机灵，怎么在这种关键时候还掉链子。” 说着电话铃声突然响了，刘翠梅不耐烦地接起电话，还没说话，听见那边的话，脸一下就白了，应了几声后才挂断电话。 坐在沙发上失魂落魄的，过了几秒，她才猛地站起来，提起包就要往外走。 “妈，你去哪？” “你爸出事儿了，我去你外公家一趟，你也跟我去。” 说完，就扯着阮曼曼出门了。 阮明珠看着关上的门，慢悠悠地走到饭桌前，多吃了一碗饭。 今晚只有阮明珠在家，天一亮，她就起来换了身干净衣服，然后去厨房煎了几张鸡蛋饼，裹上白切肉和黄瓜丝装进铝饭盒。 她得去接程有川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 到了火车站，阮明珠找了视野广的位置，眼睛一直盯着出口。 直到中午，她才看见扛着两个麻袋的程有川出来。 看见那张年轻刚毅的脸，阮明珠只觉得鼻头发酸，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复杂的思绪，朝着他跑了过去。 “程有川同志！” 阮明珠双手紧紧揪着布包的袋子，一双明亮地眼眸让程有川一楞，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你是谁？” “我姓阮，叫阮明珠，今天来接你的。” 程有川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才轻轻点头，“麻烦你了。” “没事，还没吃饭吧，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 “不了，我还是先去拜访阮伯父吧。” “哦，那你可能见不到人。”阮明珠看了眼距离自己远远的程有川，心头哽住。 不动声色地往他那边靠了靠，她刚有动作，程有川就察觉了，立马停下脚步，一脸戒备地盯着阮明珠。 “你确定要在这里说话？”阮明珠说完，眼神朝着周围的人扫了眼，程有川眉头紧皱，又往后退了两步。 阮明珠看着他的动作，心里觉得好笑，不过面上却正义凛然的。 “就去旁边的公园如何，那边有不少人，但说说话还是可以的，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大声喊，把人都引过来。” 怕程有川甩开她，阮明珠只能厚着脸皮威胁他。果然，程有川虽然不满，但还是跟着她走了。 到了公园，两人找了棵树下站定，程有川冷声说道：“阮同志，有话直说吧。” “行，我要跟你结婚。” “我有未婚妻，叫阮曼曼。”程有川顿了下，眼神变得冷硬，“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阮曼曼同志的姐姐。” “是。” 阮明珠应得干脆，刚想解释，就见程有川扛起麻袋要走，她急的上手扯着他的胳膊。 “阮曼曼已经跟别人订婚了，阮家人要让我跟你结婚。” 程有川顿住，挣开阮明珠的手，往后退了一步，皱着眉头看向她。 “什么意思？”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我想离开这里，所以我答应了。” 程有川沉着脸没说话，但阮明珠知道，这人是真的生气了。她慢慢地将自己这些年的遭遇，还有这两天做的事全告诉了他。 说完后，她才悄悄抬头看了程有川一眼，见他没有厌恶的神色，才悄悄松了口气。 第4章 墙倒众人推 “那你想怎么做？” “配合我演一场戏，毕竟嫁人还是要嫁妆的，也不难，只要你适当表现出不愿意就成。” 程有川不说话了，只是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了，阮明珠权当没看见，掏出铝饭盒塞进他手里。 “这个你拿着，这两天家里不太平，先吃饱肚子才有力气办事儿。” “不用，我不饿。”说着就要将盒子还回去。 结果阮明珠像看见什么猛兽似的，蹭的往后跑了好几不才停下。 饭盒终究没还回去，两人沉默半晌，程有川才开口说道：“你说的事情我考虑下，但是我们结婚的事就算了。” “怎么，你不敢结？” 阮明珠看着眼前噎住的人，心里失笑，继续说道：“那什么，要不我们先相处一年试试，要是真过不下去，我一定不缠着你。” 话音刚落，阮明珠只觉得整个人像被架在火上烤，再多待一分钟，就要熟了。 “我先走了，你找地方安置好再去阮家。” 阮明珠说完就落荒而逃了。 回到家，一捧冷水拍在脸上，阮明珠才觉得身上的热气稍微散了些。 加起来两辈子了，她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 说一年为期的约定，也不算心血来潮。 这辈子，她不想跟程有川做表面夫妻了，面和心不和又有什么意思。 中午刘翠梅回来了一趟，一脸憔悴，看见阮明珠才想起今天程家的人应该到了。 “明珠，你过来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阮明珠走到沙发边坐下，刘翠梅看着她，突然哭了起来。 “明珠，你爸出事儿了，现在家里乱糟糟的，你的婚事是不能办了。” “嗯，那边现在要怎么办？” “只能让你外公和何家去走走路子，看能不能先把你爸放出来。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看咱们家日子过好了眼红，去举报你爸。” 阮明珠只是呐呐地点头，刘翠梅也知道这个养女软弱内向，擦了擦眼泪。 “不过我们也不会亏待你，你的嫁妆早就准备好了。” 说完又接到一个电话，没说几句，刘翠梅脸色骤变，放下电话又急匆匆的走了。 阮明珠预感不好，想到现在特殊时期，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就立马去了书房。 从里面翻到八千块钱，还有几十张票，她毫无心理负担地藏到自己收拾好的行李里。 想到刘翠梅走前的脸色，她咬咬牙，拖着自己的行李，避开人去了招待所，一问，程有川果然在那里。 见到阮明珠满头大汗地拎着两袋东西，程有川脸色难看，下意识朝着周围看了几眼。 “这些是我全部的家当了，你先帮我保管。” “发生了什么？”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但我肯定不会害你。” 程有川没答应，但也没拒绝，阮明珠索性越过他，将东西放到他房间，才折身说道。 “阮家可能要出事儿了，我是悄悄出来的，你半小时后再去阮家，至少要先拿到我的户口。” 说完阮明珠也不敢耽误，又行色匆匆的走了。 她原本的计划是不能用了，不过现在反而省去她不少事儿。 阮明珠脚步轻快，刚到家没一会儿，门突然被砸的砰砰响，她冷静地去开了门。 门口站着七八个陌生人，看见阮明珠，掏出一个证件，说道：“这位同志，我们是革委会的，接到命令来搜查阮副局长的住所，请你回避。” 说完，轻轻推开阮明珠，一群人进来就直奔几个房间，一阵乒乒乓乓，东西翻得乱七八糟。 阮明珠站在门口，冷眼看着。 那份举报信中，写了几条阮长贵受贿的证据，现在这样大的动静，恐怕还有阮长贵竞争者的手笔。 不过这些与阮明珠无关了，看现在的样子，今晚就能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了。 这边的动静，引起不少人注意，有邻居凑近门口看一眼，顿时吓了一跳，见阮明珠像根木头似的傻站着，面面相觑。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翠梅和阮曼曼回来了，后面还跟着妇女主任和几个干部。 看见妇女主任，阮明珠有些意外，这俩天做戏，也不过是想在阮家夫妻的名声上撬开道口子，根本没想过会惊动妇女主任。 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母女两人见家里像是遭贼了一样，顿时吓得手脚发软，还没等她冲进去，那些人就拿着东西出来了。 刘翠梅眼尖，看见为首的人手中有张存单，尖叫一声想冲上去夺回来，但是那些人早有防备，哪能轻易让人抢走。 “你们这是干什么？这是阮局长家，你们这是强盗行为！” “刘同志，请你配合我们工作！” “不，这个你们不能拿走，这是给我家曼曼结婚用的！” 阮曼曼一听，也冲了上去，先去抢那人手里的存单。 那人一听，顿时冷笑一声，看着被拦住的两人，讥笑道：“阮副局长家果然有钱，一个女儿的嫁妆，也有三万块钱。” 说完，态度强硬地推开刘翠梅，带着搜到的东西风风火火的走了。 凑在门口看热闹的人，看阮家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现在谁家里有几万块钱，那可是真有钱，更何况这只是嫁妆。 那边一结束，妇女主任就出面，走到阮明珠身边，笑着说道：“明珠同志，我今天找你来，是想问你点事情。” “什、什么事？” 阮明珠愣愣地，明显是被吓到了。 “你别怕，就是最近有干部听到你父母替你搞包办婚姻，有没有这回事呢？” 刘翠梅还没从搜家的噩耗中反应过来，忽地听见这话，脚一下就软了，扯着嗓子喊道：“胡说八道，我们家绝对没有发生这种事。” “刘同志，你先别着急，我们也是先来了解情况，老虎还 第5章 终于回家了 听到这话的刘翠梅只觉得天旋地转，缓了一秒，当机立断拦住他的话。 “主任，这其中恐怕有什么误会，这两个孩子前段时间正相亲呢，觉得彼此合适，才定下这个月月底结婚的。” 主任没理刘翠梅，只是看程有川和阮明珠，见前者眉头紧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而明珠则是一脸惊讶，见自己看过去，又慌乱的低头，避开自己的眼神。 刘翠梅急的后背冒汗，要是这事儿捅出去，阮家才是真正的雪上加霜。 她狠掐一把阮明珠的胳膊，阮明珠身子抖了下，立马快速点头，呐呐地说道：“是，是这样的，我要跟他结婚。” 程有川在一旁看着像是变了个人的阮明珠，眉心直跳。 “主任，您看我家今天不太好招待您，要不改天请您来调查如何？” 闻言，妇女主任一时也不好再逼问什么，这事儿确实没证据，当事人也没反驳，最后只能告诫一番才离开。 等人走后，刘翠梅脸色顿时铁青，看着满屋狼藉气的浑身发抖，疾步朝着自己的卧室走去。 阮曼曼刚才像鹌鹑似的躲在刘翠梅身后，这会儿也冲进了自己的房间，没一会儿，两声尖叫响起。 “这些捧高踩低的东西，他们简直是胆大包天！” 刘翠梅双眼通红地跑出来，扑向家里的座机，打了两个电话出去，才看向阮明珠和程有川，厉声喝道：“明珠，你跟他走，以后没事不要提起阮家，知道吗？” “我——” “听话，现在家里顾不上你了，你的户口妈拿给你，现在就走。” 说着，又转身起了卧室，拿着一张纸出来。 “拿着，走吧。” 将东西塞进她手里，不耐烦地挥挥手。 程有川抿紧嘴巴，淡定地掏出一张纸，上面写着订婚证明，还有两家人的手印。 他开口说道：“我记得，我的未婚妻叫阮曼曼。” 刘翠梅脸色骤变，咬牙问道：“那你想如何？” “我只想带走我的未婚妻。” “妈！我才不要嫁给他！” 阮曼曼冲过来，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阮明珠，面色狰狞地瞪着程有川。 “你个从乡下来的癞蛤蟆还想娶我，你做梦吧！” “闭嘴！”刘翠梅吼了一声女儿，盯着程有川说道：“曼曼是不可能嫁给你的，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程有川咬死只要证明上签了名字的未婚妻，刘翠梅气的头阵阵发晕，阮明珠躲在他身后，默默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双方正在僵持，外面有汽车的声音响起，刘翠梅眼睛一亮，看见来人时，眼泪都出来了。 “爸！” 来人穿着一身正装，面容严肃，看了眼女儿和外孙女，才将视线落在程有川身上。 “小子，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好好想想你的母亲，我听说，你的弟弟妹妹都还没有成年。” “明珠是个能干的，嫁给你，你不吃亏。” 说完，也不管程有川想杀人的眼神，朝着后面的警卫员看了眼，那人立马掏出一个信封塞进他的口袋。 “收下这笔钱，我就当你同意了。带着明珠回去好好过日子吧，阮家现在还倒不了。” 程有川气的面色发红，一把将那张证明撕碎丢在几人脚下，冷声说道：“今天我算见识到了什么叫仗势欺人。” 说完，转身拉着阮明珠的胳膊就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一辆汽车横冲直撞地冲了过来，在距离他们一米处才停下。 阮明珠看着从车上跳下来的人，眼中瞬间充满恨意，何思远！ “阮曼曼，你给老子滚出来把话说清楚！” 何思远吼完才瞥见站在旁边的阮明珠和程有川，他眼神一变，“你要嫁给他？” “关你什么事？” “哼，我不准，我现在不要阮曼曼了，我要你！” 话音刚落，阮明珠没忍住，一耳光甩在他脸上，何思远脸色一沉，伸手就要还回来。 程有川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将人推了出来，又把阮明珠扯到自己身后，才沉声说道：“请你放尊重点。” 何思远还没得及说话，就被冲出来的阮曼曼抱住胳膊，倚在他身上哭的惊天动地。 阮明珠见状，立马扯了扯程有川，两人对视一眼抬步就往外走。 后面吵得不可开交，两人却越走越快，只想尽快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到了招待所，坐下来歇了口气，程有川才将信封掏出来塞进她手里。 “这个交给你处理。” 阮明珠接过信封，见程有川脸色淡淡的，怕他误会，立马解释道：“我跟他就见过一两面。” “嗯。”程有川依旧神色冷淡，阮明珠心里想起上辈子死前何思远说过的话，心里就直犯恶心。 两人一时没说话，氛围有些尴尬。 过了会儿，程有川见阮明珠毫无防备地坐在椅子上，几番斟酌，才开口说道：“婚事——” “怎么，你想抵赖啊？” 见这人像村里的猫似的，一点动静就吓得炸毛，心里有些好笑，不过脸上却十分严肃。 “不，我是想问你之前说的一年，还算不算数？” “当然。” “那就好，我娘比较着急。” “哦，你不着急吗？” 程有川没理她，转身开始收拾东西，他带来的两大包东西原本是要给阮家的，都是他带着村里几个堂兄弟进山找的好东西。 不过现在也没必要了，不如带回去给家里添几个菜。 他正想着要如何把这些东西带回去，还有阮明珠的东西，加起来不少呢。 没得到回应的阮明珠轻笑一声，打开信封，见里面有两千块钱，讥讽道：“他们到是真大方啊。” 程有川看都没看，随口说道：“我先去买车票，看看明早能不能走。” 第6章 喜宴后算账 坐了三天火车，终于到了市区，歇了一晚，第二早才坐大巴车到县城。 到了县城天色已经晚了，程有川见阮明珠惨白的脸色，二话不说花钱让人赶牛车送他们回去。 折腾了四天，终于到家了。 他俩到的时候，天已经彻底暗了下去。 家里却十分热闹，不少妇人在门口洗菜，看见两人回来，纷纷上前打量这个从城里来的姑娘。 阮明珠强撑着精神跟人打招呼，又热闹了一通。 程有川见她脸色难看，也不顾其他人的调笑，将人送回了房间。 等端着一碗面进来时，人已经躺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了。 第二早天还没亮，阮明珠就被一阵惨烈的猪叫声吓醒了。 她躺在床上，半晌都没缓过神，听着外面的嬉笑声，她缓缓地笑了。 这些天她好像海上的小船，随着风浪摇摇晃晃，不知归路，这会儿才有了回到港湾的踏实感。 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矮小瘦弱的小姑娘探进半边身子，看见她醒了，立马朝着门外喊了两声。 阮明珠慌张地坐起身，还没来得及下床，程母张素芬就带着几个妇人笑着进来了，拉着她梳洗换衣。 “你别怕，这几个都是婶子，她们替你梳妆。” “好。” 几人见阮明珠笑着答应，没半分不乐意，心里那点别扭顿时没了，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的新娘子羞红了脸。 院子里也有汉子的说笑声，处处都是欢声笑语。 阮明珠被这氛围感染了，当真有了结婚的喜悦和羞涩。 一整天，除了上午跟着出去认了人，阮明珠就坐在屋子里，程有川的亲妹妹程有玉陪着她。 小姑娘胆小害羞，不敢说话。 阮明珠看着她的模样，想起上辈子小姑娘被渣男害惨了，到她死都没走出来，就一阵心疼。 想起买回来的东西，阮明珠开了一只箱子，从里面掏出一包大白兔奶糖，剥开一颗就塞进她嘴里。 程有玉圆溜溜地眼睛一下就瞪大了，张嘴就要把糖吐出来。 “别吐，就是给你吃的，好吃吗？” 小姑娘从来没吃过这么甜的糖，高兴的脸都红了，紧抿着嘴直点头。 见状，阮明珠又塞了好几颗给她，笑着说道：“出去玩吧，不用在这里陪我。” 小姑娘摇头，含着糖含糊地说道：“我不玩，娘说要陪着你。” 看着十分听话乖巧的小姑子，阮明珠的心都软了不少，上辈子就是因为她太乖了，才会着了渣男的道。 因为一颗糖，程有玉对这个城里来的大嫂很是亲切。 到了晚饭时间，程有川用盘子端了不少饭菜进来，放到阮明珠面前，低声说道：“乡下人都爱热闹，待会儿你多担待。” “没事儿，热闹点好，我也挺高兴的。” 说完，瞥了眼程有川，见他嘴角扬了扬，阮明珠觉得脸有些发烫。 吃完晚饭，才到结婚最热闹的时候。 阮明珠看着不少年轻人抱着酒坛子和碗进婚房，要闹喜时，才觉得她还是大意了。 要不是被程有川护着，不知道要被灌多少酒。 等人散了，都快凌晨了。 程有川一身酒气，眼睛清亮，坐在床沿边腰身也挺得笔直，阮明珠一看就知道这人喝醉了。 她麻利地出去端了盆水进来，拧了毛巾替他擦洗。 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会像个小孩似的，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听话的很。 收拾好自己后，阮明珠看着这张大床，犹豫一秒，吹了灯摸索着爬上床，睡在了最里面。 刚躺下，就听到旁边的人含糊不清的话。 “结婚你真高兴？” “高兴，特别高兴。” 阮明珠知道他喝醉了，但还是低声回了句。 也不知道他听没听到，阮明珠说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第二早起来时，身边已经没人了。 她换了身衣服，把长发编成条辫子垂在身后才出去。 刚推开门，就听到隔壁屋子传来张素芬的声音。 程家的房子不算好，一共才两间正房，一间厨房，一间马棚。 正房张素芬带着程有玉住了一间，剩下一间原本是两兄弟住的。 不过现在程有川结婚了，程有山就只能去住马棚了。 隔壁的声音一丝不漏地传到了阮明珠耳中，原来是发现替嫁的事情了。 “娘，别气。” 阮明珠进来就听见程有川干巴巴地安慰张素芬，而婆婆一脸怒容地坐在长条凳子上，看见她进来，立马开口。 “我家庙小，容不下你们阮家的女儿，昨日的婚宴不算数，你还是回你的城里去吧。” “娘，我跟有川结婚，是奔着好好过日子去的。” 顿了下，阮明珠又继续说道：“我不是阮家的亲女儿，他们把我嫁出来，就没想让我回去。” 她知道张素芬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现在让她松口是不可能的，只能慢慢磨。 果然，听到这话，张素芬脸色难看，赶人的话却再也没说出口。 “娘，阮家仗势欺人，咱们现在惹不起他家，跟他家说清楚也好，以后断了关系，咱们家以后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就好。” 张素芬听着儿子的话，气的眼泪直流，一口气闷在胸口，忽地晕了过去。 程有川眼疾手快将人接住，抱着她焦急地喊了两声。 阮明珠也吓了一跳，她快步上前握住了程母的手腕，静静把脉。 知道是急火攻心，暂时晕厥，才松了口气。 “娘没事，你先把她送到床上去。” 说完转身出了屋子，回了他们的婚房，将自己的银针拿出来，又顺势去厨房，点了油灯端着进了屋子。 程有川刚吩咐程有山去请赤脚大夫，转身就看见阮明珠手拿着银针，放在油灯上烤。 他愣了下，皱着眉挡在她 第7章 一家人心思各异 “娘，你醒了！” 过了三四分钟，张素芬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看着醒过来的人，阮明珠松口气，上前按住她想起身的动作。 “娘，别着急，先缓一缓。” 说完伸手将她身上的针拔出来，往后退开两步。 张素芬看她一眼，眼神又移向程有川，哽咽地说道：“委屈你了，娘对不住你。” “娘，没什么委不委屈的，以后咱们都好好的就是了。” 阮明珠看了眼程有川，这男人说出这话有些意外。 在她印象中，这男人大多时候是沉默寡言的。 等程有山喘着粗气跑回来的时候，张素芬已经下床，打算去地里了。 “娘，你醒啦！” “你老娘我好着呢，就你们整天咋咋呼呼的，等下别跑远了，要去地里看着放水。” “知道了娘。” 程有山喊一声又溜到大哥身边，老实交代自己没办成的事儿。 “大哥，白叔被隔壁大队请过去了，没在家。” “嗯，等下跟我去还桌子。” “知道了。” 阮明珠这会儿正在厨房，看着这个用泥巴糊起来的大灶台，竟然还有些亲切，用起来也熟练的很。 她听见张素芬的话，想起淮水村这会儿正忙着育春苗，下个月底就要插秧了。 但中间这段时间不算忙，可以找时间去趟山上。 她一直惦记着山里的那两株人参，还有那一大片黄连。 要是能采回来入药，不知道要救多少人的命。 心里想着这事儿，吃完饭阮明珠就提出想出去转转，结果被张素芬一口驳回。 “村里你还不熟，等空了再出去认认人。” 说完就带着程有玉扛着锄头下地去了，程有川把桌椅绑在借来的板车上，临走前看了她一眼。 阮明珠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走远了，才把门关上回家。 她知道张素芬现在对她不待见，处处防着她也能理解。 不过日后总有时间，能让他们明白她是真想认真过日子的。 她看着这个小小的院子，从未有过的归属感将她的心都胀满了。 在家没事，阮明珠开始收拾自己带来的东西。 主要是她买回来的东西，除了糖，还有三匹颜色不同的棉布，两罐蜂蜜，几个搪瓷缸和水壶，几盒擦脸的霜。 最值钱的，还是她软磨硬泡买下来的收音机。 在乡下没报纸，要知道外面的事情，就靠收音机了。 买这收音机，还是她运气好，从书房里搜出来的票中有买收音机的票，供销社也刚好有货才买下来的。 想起家里几个人身上摞满补丁的衣服，阮明珠将布单独拿出来，准备给家里人都做身衣裳。 剩下的，再做几条被子，现在还闹春寒呢。 这些东西，花了她四百块钱，加上从书房找出来的八千块钱，她身上还有九千六百块钱。 要是再起间房子，简直是绰绰有余。 现在这两间房子，实在太挤，要是遇上下雨天，张素芬和程有玉睡的那间还漏雨。 更不用说程有山的那间破马房，连床都是用木板搭起来的。 阮明珠想了一圈，打算等程有川回来商量下这事儿。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正准备做饭，程有川冷脸拎着程有山回来了。 “你们还完东西了？” “嗯。” 应了一声，一脚踹在程有山屁股上，沉声说道：“我是不是说过，不准随便动手？” “谁叫他们嘴贱！” 说着，还朝阮明珠翻了个白眼。 随后屁股上又挨了一脚，阮明珠没忍住笑了，惹得程有山顿时黑了脸。 “没伤着哪里吧？” “要你管！” 说完就兴冲冲地跑了，程有川眉头紧皱，沉着一张脸站在院子里制造冷气。 看着他这样子，阮明珠非常心疼，这人现在也才二十出头，却早早就成了一家人的顶梁柱。 偏偏有山那混小子还倔得很，又莽撞，做事冲动不动脑子。 上辈子为了妹妹，失手重伤了渣男，被送到劳改所，出来后觉得丢脸不肯回家，在外面赚了钱又被“好兄弟”骗光了。 他去找人要钱，结果被人家堵在巷子里打死了。 程有川为了这弟弟，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头发都白了一半。 阮明珠收敛情绪，笑着岔开话题。 “娘他们估计也快回来了，我做饭吧。” 程有川看她一眼，眼里的意思也很明显。 你会做饭吗？ 被鄙视的阮明珠轻哼一声。 “你别小看我，我手艺还是不错的。” 阮明珠刚把米蒸上，程有川就挑着桶进来了。 看见锅里的米时愣了下，又看了眼放米的缸，表情淡淡的也没说话，来回几趟才将水缸装满。 把桶放下，又沉默着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用木棍拨弄了下里面烧红的柴火。 阮明珠见他帮忙做饭，脸上多了抹笑意。 这人一向别扭，心里有什么话，从来不轻易说出口。 “家里要盖房子吗？” 程有川看她一眼，沉默半晌，才开口说道：“盖。” “那要盖在哪里？” “还没选好地方。” 阮明珠倒是知道一块地方，就在老宅后面五百米左右，有个水塘，再往后面走，就可以进山了。 要是盖在那个地方，依山傍水的，想进山也十分方便，只是现在不好提。 “是要好好选，最好盖大一些，大家住着舒舒服服的。” 阮明珠也有自己的私心，房子盖在那边，地界宽敞又安静，自己想做点什么，也不用躲躲藏藏的，以后还可以当老宅呢。 “可能盖不了多大，家里没多少钱了。” “我有啊。” 阮明珠脱口而出，说完才反应过来，这人是真的没想到要用那些钱 第8章 惊险救人 晚上吃完饭，一家人都坐在院子里说田里的事儿，程有川拿出斧头坐下。 “娘，现在地里没什么重活儿要做，大队长说再圈块地儿盖马场，要上山砍树，到时候我去。” “怎么又要盖马场？” 张素芬有些不乐意，当初自家男人就死在马身上，这会儿儿子又要去弄马，她自然不愿意。 “大队决定的。” 顿了顿，程有川又说道：“没事儿，只是砍木头，一天能有十五个工分。” 张素芬张了张嘴，终究没说话。 家里这么多张嘴要吃饭，总不能什么都不干。 “那行吧，明儿开始要撒玉米种了，有川媳妇，你跟我们一块儿去，你撒种就行。” “知道了，娘。” 磨斧头的程有川听见这话，抬头看了眼阮明珠，见她没有不乐意，也就没说话。 等晚上两人躺在床上时，阮明珠辗转反侧。 身边躺着这么大个人，总不能忽视吧，更何况这人还是跟她结婚的人。 不知道第几回翻身，忽然听到程有川低沉的嗓音在旁边响起。 “等过俩天，找个时间去县里把结婚证扯了，你的户口才能落在这里，大队那边好给你算工分。” “好。” 刚应下，她突然想起还有件事儿没说呢，立马翻身坐了起来，摸黑推了推旁边的程有川。 “你们砍树要几天啊？” “大概要五六天。” “那等撒完玉米种子，你能不能带我上山？” “山上危险。” “我不乱跑，就是想着山上应该有不少药材，我想去看看。” 程有川没说话，阮明珠想到那些药材心里着急，又伸手推了他一下。 结果不小心摸到了他的胸膛，硬邦邦的，阮明珠觉得自己的手指都在发烫。 “咳，要是实在不行，那就算了。” “等盖好马场，我再带你去。” “真的？” “嗯。” “那你答应我可就不准反悔了。” “嗯。” 说完房间里又静了下来，阮明珠翻个身背对着程有川，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隔天起床，床上已经没人了。 这几天跟着下地，阮明珠也没喊苦喊累，到让张素芬多看一眼。 不过对她的态度依旧是淡淡的，可能也听到村里不少风言风语，再加上程有山打架那事儿。 张素芬心里也犯嘀咕了，整天在家盯着阮明珠。 直到程有川抽空去办了结婚证，顺便把阮明珠的户口上到了自己家户口本上。 她才松口气，拿着自己针线篮子，去村口找其他妇女纳鞋底去了。 这些隐晦的心思阮明珠一概不知，她只觉得浑身酸疼，躺在床上，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歇了两天才缓过劲儿。 今天刚吃完早饭，阮明珠见张素芬坐在院子里教程有玉补衣服，正想把那些布拿出来给她们做新衣服。 还没有动作就听见隔壁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还伴随着几声惨叫。 几人吓了一跳。 还没去马场的程有川，立马走到门口，朝外面看了眼，随后挡在门口转身冲院子说道。 “癞子又打人了，你们别出来，我去看看。” 听到这个名字，阮明珠突然想起那个死在地里的孕妇，没忍住颤了下。 这癞子是淮水村出了名的地痞流氓，别的本事没有，打媳妇儿的本事是一等一。 疯起来甚至连自己的爹娘都打。 上辈子他媳妇儿小云，正在地里干活，结果被回来要钱的癞子打死的。 一尸两命。 外面惨叫声不断，张素芬跑到门口看了眼，随即大喊道。 “这杀千刀的癞子，有山，快！快去叫支书。” 程有山在听到动静的时候就溜出去了，这会儿听到老娘吩咐，立马跑了。 “癞子，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听到程有川的声音，阮明珠害怕出事儿，刚跑到门口就看见不远处有一滩血。 再抬头去看程有川，见他一把握住癞子手中的木棍，将人制住往后拖了几步。 附近几家人出来看见这模样，立马配合他按住了癞子。 癞子还拼命挣扎，抬脚去踢小云，嘴里也不干不净的乱骂。 “放开我，我打我媳妇儿，管你们什么事儿？” 阮明珠一直盯着躺在地上没有动静的女人，突然看见从她身下渗出的鲜血，她浑身泛冷。 张素芬几个妇人也看见了，纷纷手忙脚乱地将人抬进屋子。 阮明珠毫不犹豫地转身跑进屋子，去拿自己的银针包。 这种情况，送卫生所肯定来不及了。 “你这畜生，你媳妇都快被你打死了！” “哎呦，这不是癞子娘嘛，快来搭把手！” “这天杀的癞子，连老娘都打，也不怕被雷劈死！” 阮明珠拿着针线包过来，就看见几个汉子合力将癞子娘抬着送回房。 她看见程有川看过来的视线，也来不及说什么了，现在救人要紧。 进了屋子，也顾不上其他人。 她走到床边握住小云的手腕，脉象果然是滑脉，但十分微弱、沉细，而且现在还大出血，这孩子是保不住了。 “娘，小云小产了，快去烧水，现在不把胎儿引出来，大人也危险了。” 张素芬心口一跳，屋子里几个婶子都是生过孩子的，听到这话，立马反应过来其中的凶险。 “那你快出去，小心——” 张素芬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儿媳妇掏出几根针，在油灯上滚了几滚，随后毫不犹豫地扎在了小云身上。 几人都被她的动作唬住了，面面相觑。 张素芬反应也快，马上张罗着几人去烧水，找换洗的衣裳，自己留在屋子里守着两人。 “你真的能行？” “娘，你放心。” 阮明珠来不及 第9章 挣工分 直到一个小时后，阮明珠才带着一身血腥气出来。 程有川一看见她，立马上前挡在她前面，低声问道：“没事吧？” “没事了，小云现在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我问你。” 阮明珠愣了下，抬头看见程有川眼中的关心，忽地笑了，伸手扯住他的袖子。 “我也没事，你别担心。” 说完就松开手，朝他身后看了看。 院子里站着不少人，大队长和支书都来了，癞子被捆住丢在墙角下。 “现在要怎么办？” “这事儿大队长和支书会处理，你不用管。” 两人说着话，刚才被张素芬拉进去的白叔出来了，跟大队长说了两句话，就走到两人面前。 “你会针灸？” “会。” 阮明珠笑着回应，随后两人就小云的症状讨论了起来，越聊越投缘。 直到大队长说要去晒谷场开大会，两人才停了下来。 阮明珠没去，她被张素芬叫回家，自己带着两个儿子出去了。 她看着像母鸡护崽似的张素芬，心头一片暖意。 刚才的事情太突然，她那样无所顾忌的引产救人，落在一些人眼中，未必见得是好事。 不到一个小时，大会就结束了。 在家的阮明珠和程有玉眼巴巴地看着回来的三人，都想知道是怎么处理癞子的。 “娘，大会都说了什么啊？” 程有玉倒了碗水递给张素芬，顺势在她旁边坐下。 张素芬也不卖关子，满脸畅快地说道：“以后小云不用再挨打了，癞子就是个畜生，现在被送到劳改所也活该。” “癞子爹娘遇到他，也是命苦。” 程家兄弟没说话，癞子家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但一个外人也不好掺和。 现在癞子被送走，他家的日子也能好过些了。 一上午，阮明珠从张素芬口中，知道了不少癞子家的事情。 比如癞子娘今早晕倒在院子里，是因为护着小云，被癞子砸破了脑袋。 癞子爹去了地里，等回来知道癞子干的混账事，抄起扁担狠揍了他一回，主动提出让大队长派人把癞子送到劳改所去。 听得她连连摇头，上辈子她像个鸵鸟似的，一辈子只待在自己的世界里，哪里知道这些事儿。 直到下午，大队长和白叔，还有妇女主任突然来了家里。 张素芬喜忧参半，招待着几人坐下，又去倒了水给他们解渴。 几人坐在院子里，妇女主任潘红霞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们今天来，就是想问问明珠愿不愿意来卫生站上班？” 阮明珠坐在张素芬旁边，听到这话愣了下。 之前她确实想过去大队上的卫生站上班，给自己找个又能挣工分又轻松点的事儿。 地里的农活，她实在是不行，而且自己那身医术，也不能白白浪费了。 只是一直没机会，没想到现在还有这样的机遇。 见她不说话，潘红霞以为她不乐意，有些着急了。 “今早要不是你，小云现在怎么样还不知道呢，白叔也说你处理的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你是个有本事的，卫生站那边现在也缺人的紧，你应该识字吧？” “认识的。” “那更好了，以后出去做培训，你去能学不少本事呢。” 张素芬眼神闪了闪，没说话。 阮明珠看她一眼，又看向豪爽的潘红霞，笑着接过话。 “主任，这事儿你让我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再给你答复？” “那行吧，你快点考虑啊。” 大队长放下烟斗，在地上敲了敲，笑着说道：“我听有川说，你之前就是在卫生所上班的。” 阮明珠点头，大队长绑好烟袋，反手将烟斗插进后腰带。 “大队只有你白叔一个人，有时候也忙不过来，红霞说的对，你有那个本事，就不要埋没了。” “也不用每天都去，大队上谁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你给看就行，给你算工分，一天十二个，只比你白叔少五个。” 听到有十二个工分，阮明珠有些惊讶。 这待遇相当不错了，每天都有，也不用下地，多出来的时间，她可以拿出来读书，继续研究医术了。 三年后恢复高考，她是一定要参加的。 “他叔，明珠去卫生站，一天能有十二个工分？” “对，要是干的好，以后再给加工分。” 闻言张素芬脸上笑开了花，哪里还有刚才的担忧。 阮明珠心里也高兴，瞥见张素芬给自己使眼色，她笑着点点头，应下了这事儿。 “以后就麻烦你们了。” “这些虚话就不用说了，你好好干，我们再去癞子家看看。” 大队长和潘红霞走了，留在后面的白叔靠近阮明珠，开口说道：“过两天你留出时间，来一趟卫生站，熟悉下环境。” “好，那我明早过去。” 白叔点点头，就去追大队长了。 阮明珠看着他的背影，鼻子有些酸涩。 这老头儿在恢复高考后，说要去城里寻亲，结果一去就杳无音讯。 等再得到他的消息时，他已经回了淮水村，结果不到一个月就去世了。 晚上程有川从马场回来，知道阮明珠要去卫生站上班，挑了下眉头，没发表什么意见。 到是吃完饭后，主动跟张素芬提出想去批块地，准备在今年把房子盖出来。 阮明珠惊喜地看他一眼，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说这事儿了。 “盖房子？” 张素芬皱着眉，瞥了眼阮明珠，见她一脸意外，倒也没多想。 现在家里的事情，大部分她都让儿子做主，但这会儿要盖房子，他们根本没有那么多钱。 “嗯，我今天听支书大爷说，有几块地可以圈出来盖房子，我看着不错。” “要不再 第10章 吃软饭？ 原本说好要上山的事儿，因为程有川一直空不出时间，也就没去。 阮明珠这会儿也不着急了，先去了趟卫生站。 说是卫生站，也不过是在大队单独隔出间屋子，除了有张桌子和一条长板凳，屋子里是空荡荡的。 这会儿阮明珠来了，大队又给加了条长板凳。 她也不在意，掏出自己带来的医书跟白叔研究探讨，日子也过得飞快。 阮明珠救了小云的事情，也早就在大队里传开了。 有人说她冷血，绝了癞子家的后，有人说她心善，救了小云一命， 阮明珠知道也不在意，每天不是去卫生站，就是在家里整理大队上的病案。 马场盖好，追着就要插秧。 阮明珠和程有玉不下地，两人在家做饭，变着花样的给大家弄好吃的。 等秧插完，家里的油见底了，鸡蛋没了，白面也没了。 不过看着水田里绿油油的稻苗，大家心里都高兴的紧。 这天晚上，天还亮着，癞子娘带着小云上门谢阮明珠的救命之恩。 手里提着一只母鸡，还有一篮子鸡蛋，这恐怕是他家最好的东西了。 张素芬做主，收下那篮子鸡蛋，鸡让人带回去了。 阮明珠没什么意见，她对这种人情交往，向来不熟练，这会儿有人帮忙解决，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晚上躺在床上，阮明珠迷迷糊糊的，忽然听见程有川说了句什么，但实在太困，没听清就睡着了。 第二早起来，才知道他是想去县城，买些油米回来。 阮明珠一听，立马拦住程有川。 “我也想去。” “嗯，我去大队借辆自行车。” 张素芬站在门口看着儿子出去借车，轻哼一声。 还是转身进了屋子，拿出几块钱递给阮明珠。 “你会买面吗？” 阮明珠没接钱，笑着说道：“娘，我有钱，东西我会看着买的。” 张素芬撇撇嘴，没说话，到是程有玉在旁边朝她挤眉弄眼的。 这几天她跟着阮明珠在家里，没少吃糖。 有时候她还舍不得吃，留着给张素芬吃呢。 程有川带着阮明珠去县城，路上见到不少人，走出村口一段距离路上就没人了。 这会儿阮明珠才大着胆子抱住程有川的腰，感受到手上的僵硬，她闷声笑了出来。 “这路太颠了，我担心掉下来。” 程有川没说话，只是脚下蹬的越来越快。 一阵风吹过来，阮明珠吃了满嘴沙，她急的拍程有川的后背。 一个急刹，单车停了下来，阮明珠狼狈地蹲在路边，接过水壶开始漱口。 “你是不是故意的？” 程有川看着眼睛被沙子磨红的人，像只红眼兔子，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没有，现在风大。” 等再次上路时，阮明珠吃了教训，直接将脸藏在程有川背后，也不敢轻易开口说话了。 到了县城，两人先去了肉铺。 程有川掏出肉票和钱，买了一斤肉和两斤骨头就要走。 “要不咱们再买点，吃不完可以腌起来，以后都能吃。” 程有川看她一眼，又转身回去买肉。 这回是阮明珠掏钱，她知道程有川估计没票了，只用钱买的话，会更贵。 最后卖猪肉的看他们买的多，还给了他们一些内脏和猪血当添头。 程有川看着手里的肉，额间青筋直跳。 直到买了几袋面粉和大米，还有几十斤棉花后，程有川沉默半响，索性将自己带来的所有钱和票都给了她。 “今天就这些吧，东西我让人送回去。” “等等，咱们再买几个缸，带回去装东西，或者腌菜也行啊。” 说着就要走，被程有川强硬地拦下。 “下回再买，等下你坐牛车看着东西，我骑车在后面跟着你。” 等回了村，张素芬看着买的这些东西，一把拉过还完车回来的儿子，在一旁小声说话。 程有玉摸着棉花，满脸惊奇地问道：“大嫂，这是新棉啊？” “是啊，买回来做几床被子，盖着暖和。” “我也有吗？” “都有，到时候专门做一条给你自己盖。” “真的？！” “真的。” 程有玉高兴的脸都红了，还想说什么，门哐当一下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大哥，我家发财了？！” 程有山提着鞋，一脚泥的冲了进来，看见院子的东西，又想喊，被张素芬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冷声喝道。 “整天咋咋呼呼的，哪来的钱，什么钱？” 程有山呵呵笑着，走到程有玉身边看她手里的棉花，兄妹两人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张素芬立马张罗程有川，将米和面搬进厨房，又看见藏在下面的肉，她脸色更难看了。 直到晚上吃饭，饭桌上摆了肉，她的脸色都没缓和。 阮明珠不懂，去问正在院子里洗脸的程有川。 程有川一捧冷水扑在脸上，听到她的话，顿了下，低声说道：“没事儿，娘就是心疼钱。” 说完，又觉得不对，追着说了句。 “她想攒钱盖房子。” “你没跟她说我有钱吗？” 程有川没说话，但阮明珠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突然变了。 想看他的脸色，却发现隐在暗处，什么都看不清。 “明珠，你过来下。” 阮明珠这边还没想明白，就听到张素芬叫自己。 跟着她进了屋子，看见摆在桌子上的钱，阮明珠愣了下。 “娘，你这是？” “你坐。”张素芬拿起钱，又数了遍，才塞进阮明珠手里。 “钱你拿着，你跟有川领了证，嫁给我们家，总不能花你的钱。” 说完也不等阮明珠说话，就把她推了出去。 阮明珠看着手里的钱愣了下，突然反应过来，他们是觉得花 第11章 山洪预警 “我们是夫妻，花谁的钱有区别吗？” 阮明珠走近，借着微弱的灯光勉强看清程有川的表情。 一看阮明珠就知道这人是主意已定，估计她磨破嘴皮子都说服不了他。 阮明珠有些挫败，上床紧贴着墙躺下不说话了。 “别多想，养家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出力。” 听着程有川低沉缓和的嗓音，阮明珠也知道自己太急躁了。 阮家那把大刀一直悬在头上，不解决她就觉得一天都不踏实，还有对程家的愧疚，每一天都像软刀子似的割着她的心。 一夜辗转反侧，梦中景象百变。 直到泼天大雨落下，一脚踩空，滚下了山坡才猛然惊醒。 阮明珠愣愣地躺在床上，看着灰蒙蒙的房间，心脏狂跳。 怎么就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1974年6月11号，宁市淮水县遭遇山洪，死伤惨重，其中淮水村最严重。 上辈子要不是张素芬强硬将她带上山，她可能就死在山洪里了。 那时候山洪爆发，他们正好爬到了半山腰，才逃过一劫。 现在已经五月份了，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醒了？” 躺在身边的人动了下，阮明珠才回神，随后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开口。 “最近天气好像都不太好？” “雨季到了，雨水多正常。” 程有川察觉到抓住自己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反手握住阮明珠的手，坐起来半边身子倚在床头。 “做噩梦了？” “嗯，我梦到山洪爆发了。”阮明珠试探着说了句。 “山洪？这里从来没发生过，你别担心。” 程有川说着还拍拍她的肩膀，继续说道：“再睡会儿，别多想。” 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雨，到现在依然淅淅沥沥的不见停。 阮明珠一整天都心事重重的模样，家里除了程有山，谁都看出她有心事。 吃过饭后，她就抱着收音机，不断换着频道，就为了听天气预报。 只是广播信号不好，一直断断续续的，其中还夹杂着许多杂音，扰的人心都开始跟着乱了起来。 程家人都知道她有一个收音机，但这还是第一回见，都好奇的不行。 “大嫂，这个就是收音机吗？” “是啊，以后想听什么，可以拿去听。” “真的？” 这话是程有山喊的，这小子吃完饭看见这收音机，脚都挪不动了，一直在家里守着。 要是以往，早就背着自己的弹弓出去打鸟抓鱼了。 阮明珠守了快两个小时，都没等到天气预报，有些气馁。 这会儿见兄妹俩都盯着这收音机，笑着将收音机放到桌子上。 “来，我教你们怎么弄。” 两人高兴的不行，程有山脑子转得快，阮明珠刚说完自己就上手弄了一遍，一步不差。 “诶，还有人唱戏！” “哎呦，还真是。” 原本坐在堂屋里纳鞋底的张素芬，听见隔壁房间的尖叫声，连忙过来看。 “娘，你快来看，收音机！”程有玉喊了一声。 张素芬脚还没踏进屋子，就听见收音机里传出的声音，脚立马顿住。 随后看了眼阮明珠，见她笑着站起来，招呼她进屋，才抬脚走了进去。 看着程有山和程有玉捣鼓收音机，她也跟着上手学了两回。 程有川披着蓑衣回来时，就听见满院的笑声。 他站在院子里愣了下，这样开怀的笑声，他已经不记得多久没听过了。 还是阮明珠听见动静，半天不见人，出来才看见站在雨里的人。 “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呢？快进来喝口热水暖暖身子。” “嗯。” 程有川抬步走上台阶，见阮明珠要来接蓑衣，他立马停住脚步，朝她挥挥手。 “你进去，不用管我。” 说着动作利索地脱下蓑衣甩了甩水挂上，又换了沾满泥的鞋子才进去。看见家里人都围着收音机，他看了眼阮明珠。 到晚上吃完饭，程有山又抱着收音机玩，程有川刚皱起眉头，就听见收音机里播放天气预报。 阮明珠蹭的站起来冲到收音机旁边，家里人都被她的动作吓到了，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听了接近半个小时，才听到淮水县的，未来一周都有雨。 阮明珠的心忽地沉了下去，她隐约记得，上辈子发生山洪前，断断续续下了半个多月的雨。 晚上睡觉前，阮明珠还没想出一个合适的理由，说服程有川，甚至是说服淮水村的人提前撤离。 这样的事情，弄不好就是危言耸听，妖言惑众。 “还在想那事儿？” 程有川坐在床边，看着一脸愁容的人，觉着有几分好笑。 不过是一个梦而已，怎么还当真了？ “有川，咱们这里山势险峻，山沟也有不少，我听别人说，半山腰的树林还特别茂密，要是陌生人进去估计都走不出来。” 顿了顿，阮明珠咬牙继续说道：“还有这些天连续下雨，已经很危险了，万一遇上大暴雨，就非常容易引起山洪。” “如果村里的人不提前撤走，后果不堪设想！” 程有川看着她严肃的神情，沉默半晌。 “往年也有这样的天气，附近几个大队也没听说过有爆发山洪的事情。” “我知道，但是这回不一样！” “你说的这些全部都是推断，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这事儿说出去，如果没有发生，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程有川压低声音，神情严冷地盯着阮明珠。 阮明珠抬手捂住脸，她当然知道，意味着她的人生完蛋了，甚至还会连累程家人。 可是她做不到无动于衷，做不到冷眼旁观。 “明珠，别着急，如果实在担心，家里可以先收拾好。” 第12章 危言耸听 这几天阮明珠在家里也提了几句山洪，可没人信她。 都以为她第一回见到这么大的雨害怕了，张素芬看她整天紧张兮兮的，还故意拉着她缝被子，缝衣裳。 结果做的一塌糊涂。 程有川浑身泥水的从外面回来，沉着脸找到阮明珠。 “兴红大队的一个大坝被冲垮了。” “没伤到人吧？” 程有川看着阮明珠焦急的脸色，眼中划过一丝沉痛。 “失踪了三个人。” 听到这话，阮明珠脑子嗡的懵住，脸色泛白，她知道这失踪的三人生还可能性基本为零。 “你跟我去一趟大队长那边，有备无患。” “那快走吧！” 阮明珠说着就往外面跑，程有川眼疾手快拉住她，将蓑衣披在她身上，又将自己的草帽给她戴上，才带着她出门。 看着风风火火的儿子儿媳，张素芬心里也犯嘀咕，这雨下的时间确实长了些。 到了大队长家，支书和村里的干部都在。 看见两人进来，支书立马站起来招呼两人坐下。 “有川，你说的那个山洪，到底怎么回事？” 屁股还没沾到板凳，大队长略含威严的声音就压了下来。 阮明珠看了眼程有川，刚要开口说话，手臂就被旁边的人捏了下。 随后就听见程有川沉静地将她最近一直念叨的什么山谷陡峭，遇上大暴雨容易滑坡的说了出来。 屋子里坐满了人，这会儿却鸦雀无声。 阮明珠手心都冒汗了，她知道程有川是替她挡下了所有风险。 “你说的有什么证据？”大队长双眼瞪圆，盯着程有川说道。 “目前没有，但是兴红大队的事情，足够让我们警惕。” 屋子里又静了下来，今天人到的这么齐，一是为了兴红大队的事情，二是为了山洪。 程有川说完后，大家的心思又转了几转。 谁不想活命，一家老小都在这里呢。 可谁也不敢打包票负责。 前几天程有川跟大队长提了几句，但他没放在心上。 “这件事大家有什么想法，都说说。” 大队长点上旱烟，咕噜咕噜的声音打破了屋子里的安静。 几个干部脸上表情精彩，潘红霞看了几人一眼，拍下大腿说道。 “要说我，哪有那么容易就山洪呢，大家在这里活了几十年也没见过一次。” “可今年的天气也确实不好，往年到这个时候，雨早停了。” 一个年轻干部反驳道。 阮明珠朝说话的人看了眼，认出是跟程有川关系不错的同村人，叫齐飞。 上辈子山洪后，他家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今年的天气是不好。”白叔跟着应和了一句。 “不好归不好，但山洪……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传出去，搞得大家人心惶惶，这也不是个办法。” 支书坐在大队长旁边，被烟熏得眯起了眼。 “有川，你是怎么想到山洪的？” “我听收音机里说，山区遇上长期暴雨很可能会发生山洪，咱们这里山势大，现在雨水又一直不停。” 大家听到收音机时，纷纷朝着阮明珠看过去。 阮明珠面不改色，心中却早就感动的一塌糊涂。 山洪分明是她提起的，程有川却把她摘得一干二净，这样没影的事情要是被有心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她握住程有川的胳膊捏了捏，随后开口说道：“我听天气预报里说，山洪爆发前都有几个征兆，不如咱们先观察，要是真的有，还是安排前撤离，人命要紧。” 屋子里的人都看向阮明珠，旁边的程有川身子坐的板直，听着她的话，还配合的点头。 “明珠，天气预报真的说了那个什么征兆？” 潘红霞明显不信，其他人同样满脸质疑。 “嗯，说了。” “这样，你们先回去，再注意收音机里说的征兆，到时候记下来我们去看看，这是大事，马虎不得。” 程有川点头答应，阮明珠心里也缓缓松了口气。 回家后，她立马找出本子将自己记忆中的前兆写了下来，程有川在她对面坐下。 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字，程有川眼眸渐深。 “这些，收音机里真的会说？” “嗯，不过说的少，我是从卫生防疫的书上看来的。” 说完，她笔尖顿了顿，是了，山洪后又爆发了疫病。 “有川，我要去找白叔商量下，山洪后的一些防疫工作，要是——” “不着急。” 阮明珠愣了下，看着程有川拿起纸扫了一遍，又将纸放下。 “尽人事，听天命。咱们把能做的都做了就够了。” “可是我明明能救更多人……” 听到这话，程有川心里有块无人踏足的地方，突然被凿开了一道缝隙。 “这几天，我带着齐飞几个人找了两块高地，要是真的爆发山洪，也有办法求生。” “真的？你这天就忙这个？” 程有川点头，阮明珠眼眶湿润，这样的人又怎么能让人放下呢。 “谢谢你，谢谢你相信我。” “嗯，你别着急，这纸明天再给大队长送去。” “好。” 别人阮明珠暂时管不了，但家里她一点不敢放松。 让张素芬将买回来的棉花都做成衣服和棉被，到时候提前撤离，也不至于受寒感染。 张素芬虽然纳闷，但儿子也说了要做，她也不说什么了。 一个人做不完，还让出几斤棉花，请了小云和她婆婆来帮忙。 三人加上程有玉这个帮忙穿针引线的，花了四天的功夫，就做出五件棉衣，三条被子。 这几天山洪的事情，突然在大队传开了，甚至传到了其他大队。 提出山洪的程有川，也出名了。 大家议论纷纷，甚至还有人上门问个说 第13章 天崩地裂 六月初，雨过天晴。 传说中的山洪并未发生，大队上的人纷纷找到程有川家里，讨要个说法。 阮明珠和程有川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张婶子，山洪的事情可是你家有川说的，现在大家都好好的，他说那种话，也不怕遭雷劈！” “就是，这不诚心没事找事嘛！” “我说，有川以前不这样的，肯定被那个城里媳妇带坏了。” “对！让阮明珠出来给我们个说法！” 张素芬拿着锄头站在院子里，凶横地拦住这些人，阮明珠早就被她锁在了房间里不准出来。 程有玉也被她支出去叫程有川了。 这会儿面对这群人，是孤掌难鸣，但她咬死不让步，也不交人。 “我儿子是个有良心的，要不是为了大家好，不然谁愿意说这种话！” “你们看看前段时间那雨，再看看现在被淹死了多少秧苗，前些年也没发生过这种事吧！” “我们不管，反正你们家说这话，就是居心叵测！” “交人！快点把人交出来！” 听着外面的声音，屋子里的阮明珠心急如焚。 程有川带着人回来，看见满院子的人，冷着脸走到张素芬面前将人护在身后。 “你们想干什么！” “把阮明珠交出来！她就是个祸害分子，危言耸听！” “话是我说的，有什么事情冲我来！” “你要是不娶这个城里老婆，就不会说这种话！” “放屁，我程哥才不会这样，你们忘了阮明珠同志救人的事情了吗？” 跟着程有川来的小伙子气的不行，立马跟那群人吵了起来。 直到一声响亮的噼啪声在门口响起，众人才停下了吵闹。 “闹什么！田里的苗都救活了吗？” “大队长，我们——” “闭嘴！这件事轮得到你们来管吗？” 那些人满脸不服气，但碍于大队长的威严，谁也不敢再吭声。 “都给我滚回去，要是再闹，老子鞭子伺候你们！” 那些人不情不愿地走了，大队长背着手冲程有川说道：“这些天让家里人小心些，要是再有人闹事，让山小子来喊我。” “好，今天的事情多谢大爷了。” 大队长摆摆手走了，张素芬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快去告诉你媳妇，以后别出去了。” “嗯。” 程有川将老娘送回去休息，回屋刚打开门，就看见屋子里满眼通红的人。 “对不起，我连累了你们。” “没事，无愧于心就好。” 阮明珠咽下口中的血腥，低声快速地说道：“你信我，最多十来天……” 未尽的话语，两人心知肚明。 程有川心中震动，但面上不显，只是微微点头。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这几天你就待在家里，东西……看着收拾。” “好。” 流言蜚语越演越烈，就连程有玉家里人都不让她出去了。 六月九号，乌云密布，狂风大作，雨点似珠子砸向了淮水县。 阮明珠站在廊下看着被雨水打湿的院子，满脸愁容。 “不会真的有山洪吧？” 张素芬也走了出来，苦着脸站在一旁。 “先预防吧，娘，家里重要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吧。” “差不多了，剩下的那些面，我烙几张饼子出来备着。” “嗯，保命要紧。” 雨水冲刷着泥地，没有一点停下的意思。 夜里阮明珠翻来覆去，听着外面的雷鸣闪电，心中烦躁的不行。 程有川躺在身边，在阮明珠不知道翻几回身时，伸手握住她的胳膊轻轻拍了拍。 “别担心，我明天上山看看。” “别去，现在山上很危险。” “嗯，睡吧。” 说完慢慢拍着她的胳膊，阮明珠也翻身蜷缩在程有川身边，心才渐渐定了下来。 第二天下午，大队长和支书冒雨来到家里，两人面色凝重。 “有川，你老实说，山洪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 “大爷，我们就是从收音机里听来的。” 支书瞥了眼倒水给他们的阮明珠，说道：“今天有人进山，发现有一处山沟水流很急，朝着咱们大队来了。” “大爷——” 程有川还想说什么，大队长抬手止住了他。 “我知道你前段时间带着几个小子去找避难的地方，那边安全吗？” “绝对安全，要是真发生山洪，我们只能往山谷两侧的高地跑，后山没有陡坡和山谷，相对安全。” 大队长和支书点头，后山他们自然是知道的。 “这回的事情，要是……我们会向上面反应，记你们一大功。” 程有川和阮明珠并没有露出高兴的神色，两人对视一眼。 阮明珠才开口说道：“大爷，我们说这个并不是为了功劳，而且我们家只想过安稳日子。” “我知道你们的意思，这个先不提。” 大队长抬手拍了下程有川的肩膀，站起来沉声说道：“你先去跟那几个小子说一声，到时候如果真有动静，大队的人就靠你们带路了。” “大爷放心，我去办。” 两人说完，又急匆匆地走了。 程有川跟家里说了一声也出去了，张素芬立马张罗着其他几人烙饼子包包子。 晚饭一家人吃的心不在焉。 到晚上十点多，突然雷声轰鸣，雨水似瀑布从天上泼了下来，割裂天穹。 一家人坐在堂屋里守着油灯，忐忑不安。 程有川从下午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阮明珠的心七上八下，没个着落。 铛铛铛！铛铛铛！ “别睡了，快起来往后山跑！” 听到外面的敲锣声和叫喊声，阮明珠心里咯噔一声，山洪提前了？！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门忽然被敲得 第14章 活下去最重要 一众人刚到后山的空地，地面忽地摇晃了几下。 此时刚好一道闪电劈下，将众人脸上的恐慌照的一清二楚。 “地震了？” “不是，是洪水下来了。” 程有川大喊了一声，随后快速将手电筒朝着一个方向照去。 “那边有个山洞，你们快进去躲好。” 说完，找到阮明珠，低声交代一句，就带着一群小伙子打着手电筒朝山下跑去。 “家里交给你了。” 阮明珠看着越来越远的光点，按下心中的惊恐，主动站出来说道。 “现在大家千万不要慌，咱们先去山洞里等天亮，保住命要紧。” 众人下意识地跟着阮明珠走，他们还没从刚才的惊惧中回过神。 山上一片寂静，山下却闹翻了天。 有人不信，有人舍不得家中的东西，有人拖着老人就往山上跑…… 支书带着几个干部，挨家挨户去叫。 程有川跟着大队长朝大队的粮仓奔去，要是粮食没了，这些人都得饿死！ 天上电闪雷鸣，雨势越来越大，上山路也变得拥挤了起来，零零散散地冒出几缕光亮。 提前山上的也安耐不住，安置好家人，又匆匆下山去迎人。 程有山要不是张素芬死死拽住他，他也跑了。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上山获救，阮明珠也渐渐松口气。 潘红霞也上来了，一来就找到阮明珠，死死拉住她的手。 “狗子媳妇儿肚子疼，她怀孕五个月了，白叔还没上来呢。” “怎么会没上来？” 阮明珠又惊又怒，她早就告诉白叔，听到动静就要往山上跑的。 “还不是那些不要命只要钱的孬货！” 两人说着跑到狗子媳妇躺着的地方，闹哄哄的声音安静了一瞬，又吵了起来。 “哭什么哭，又没有死爹娘，快让开，让明珠看看。” 潘红霞吼了一嗓子，哭声没了，也快速地让出片位置。 阮明珠疾步走到孕妇面前，低声询问一番，手指摸到温热的胳膊，心下稍稍放松。 孕妇只是太紧张，又半夜赶路，身子扛不住才会肚子疼的。 “慢慢吸气，别紧张，孩子只是受到点惊吓，休息好就没事的。” “我媳妇儿没事吧？” 狗子坐在她媳妇儿后面紧紧抱着她，听到这话连忙追问了句。 “没事儿，现在没安胎药，我先给你媳妇儿扎两针。” “好好好，快扎快扎！” 周围人静静地看着阮明珠扎针，在取针的时候孕妇已经睡着了。 她家里人见状，立马就要给阮明珠跪下，她眼疾手快将人拉起，压低声音说道：“先照顾好孕妇，其他以后再说。” 山洞不算大，人都往里面挤，随便一点声音都能被放大无数倍。 阮明珠紧紧攥住程有玉的手，守在张素芬身边，耳边全是害怕的哭声。 突然一声巨响传来，随后山洞里瞬间安静下来。 周围全是轰隆声，还伴随着让人胆颤的震动。 此刻夜空中还游走着几条闪电，随后震耳欲聋的雷声朝着众人砸了下来。 阮明珠突然惊醒，拨开人群冲到下山的地方。 看着黑压压的路，没有一丝光亮，她的心一瞬间就空了。 程有川还没有上来。 阮明珠双手紧紧攥起，死死咬住嘴唇，转身抓住追过来的程有山。 “照顾好娘和小玉，我去找你哥。” “喂！” 阮明珠说完抓过他手里的电筒就往山下冲，程有山急的大喊，刚要跟着跑，被追过来的潘红霞抓住了。 “你别去，让你叔去追。” 说着，让她男人带着十几个青壮年去迎还没上山的人。 等人走了，留在山洞里的人才模模糊糊意识到，山洪真的爆发了。 阮明珠跌跌撞撞地往山下跑，她现在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她只想马上见到程有川。 泥地湿滑，手电筒照亮的地方也非常有限。 她记不清自己摔了多少跤，再一次摔在泥地里时，她终于在前方看见了一点光亮。 “有川！有川！” 阮明珠扯开嗓子大喊了几声，后面的人也追了上来，看见她的模样，也顾不上什么了，一把将人扯了起来。 “阮同志，你别着急的，有川肯定没事的。”说话的人是潘红霞的丈夫，程文庆。 “我在这！” 话音刚落，就听到程有川的声音远远传来，阮明珠连忙回应。 几分钟后，阮明珠就看见扛着三袋粮食往上跑的程有川。 她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程有川跑到她身边，看着浑身狼狈的人，只觉得心里的那块缝隙越来越大了。 程文庆立马接过他肩上的粮食，快速说道：“人都上来了吧？” “不知道，我们扛粮食的先上来了。”程有川回了句。 现在也不是说话的时候，跟着的人大声回应了几句，就脚步不停地往山上跑。 程有川抬手轻轻擦去阮明珠脸上的泥块，低声安慰道：“我没事，别哭。” “嗯，你肯定会没事的！” 程有川扯了下嘴角，随后抄手将人抱在胸前，朝着山上跑去。 粮食救出了一部分，可人却被冲走了好几个。 山洪奔腾翻滚着冲村里去了，大队长带着人上山时，整个村子已经被淹了一大半。 有些人舍不得家里的东西，折回去搬，却再也没出来。 回到山洞的阮明珠和程有川，全身都湿透了。 “真是老天保佑，老天保佑，你们都没事。” 张素芬声音颤抖，双手紧紧抓着程有川，心里一阵后怕。 “没事了，娘。”程有川应了一声。 没一会儿，大队长也带着人上来了。 大家都围了过去，没一会儿突然爆发出一阵嚎哭声。 “你们为什么不去救人！为什么 第15章 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这一夜过得十分漫长，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 直到天灰蒙蒙地亮了，雨才渐渐停了下来。 东倒西歪地树枝，泥泞不堪地地面，都彰显着这片土地遭到了恐怖暴雨的摧残。 大队长凌空甩了几下鞭子，凌空发出几声噼啪地炸裂声，狼狈不堪地众人纷纷朝他望去。 他满脸疲惫，腰板却挺得笔直。 “现在我说两点，第一，活命要紧，谁要是敢趁机做什么，我就当你死在了洪水里；第二，粮食大家一起吃，首先保证老人小孩吃饱，谁不服现在就站出来！” 没人敢动，这些人心里都清楚，谁要是现在裹乱，大队长真的能弄死他。 “好了，既然没人不服气，现在就都听指挥。” “咱们命大能逃出来，就一定能活下去，我程德贵保证，我死了，你们也能活下去！” 大队长站在那里，就像一根定海神针，给了大家无限希望。 阮明珠又恢复了卫生员的身份，背着包跟白叔两人替受伤的村民包扎。 到了下午，才能坐下歇口气。 张素芬见她白着一张脸，拿水壶的手都在发抖，撇撇嘴，起身拿了两个肉包子塞进她手里。 “快吃吧，这个时候病倒了可没药。” 阮明珠拿着热乎乎的包子，心中涌起一股暖意，笑着说道：“谢谢娘，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知道就好。” 张素芬丢下这句话，就起身去一旁跟几个婶子烧热水。 这是阮明珠提出来的，山洪过后防疫没做好，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她正吃着包子，就看见程有川光着脚，手里提着一双全是泥的布鞋，后面跟着几个小伙子，几人脸色都十分难看。 其他人看见，纷纷围了上去，阮明珠也跑了过去。 她知道程有川是被大队长派去看村里的情况，不过看样子，情况不好。 “有川啊，家还在吗？”问话的是小云的婆婆。 程有川朝周围看了圈，看见大队长也走了过来，才开口说道。 “基本看不见房子了，周围大队估计也……” 没说出口的话，大家心知肚明。 安静了一秒，哭声瞬间爆发，甚至有人转身就要朝山下跑，结果被大队长一鞭子抽在身上，冷声喝道：“东西重要还是命重要！” “咱们有粮食，饿不死，革委会也不会不管咱们的，但是在他们来营救前，都给老子争点气。” 说完，抹了把脸，就让人砍木头搭建临时落脚的茅草房。 这会儿也没人敢抱怨，虽然心痛家没了，但是能活下去，就已经是万幸了。 阮明珠站在原地，朝着山下望去，层层密林，挡住了汹涌的流水，只能听到洪水无情的咆哮和怒吼。 她压下心中的悲怆，转身走向人群。 两天后，洪水依旧蔓延在山下。 山上的人却见到一群穿着绿色军装的人，扛着物资上来了。 “同志们辛苦了，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众人看着这群人，眼眶一下就红了，大队长和支书上前紧紧握着领头人的手，几度哽咽。 “不晚不晚，也辛苦你们了。” 领头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眼神带着几分疲惫地朝着周围看了眼，看见临时搭建的茅草屋，眼中闪过几分诧异。 支书立马上前解释，“这位同志，我是红阳大队的支书，目前红阳大队牺牲群众五人，其他人都全须全尾的在这里了。” “你们做的很好，我们接到上面的命令，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保证人民的安全，专家也到了，预计一天后洪水就会退去。” “那我们的房子怎么办？”有人等不及，立马开口问了句。 “请大家相信我们，即便房子没在了，我们也会为大家负责，不会让大家有家不能回。” “我们相信你们！” “对！我们相信你们不会不管我们的！” 阮明珠和程有川站在后面，听着大家热情的招待那群子弟兵，两人对视一眼。 现在总算能松口气了。 一天后洪水退去，阮明珠和程有川一家跟着大部队下山。 看着东倒西歪，破破烂烂的房屋，还有脚下的黄泥和积水，心里就一阵难受。 回到家时，看着垮塌的墙面和房梁，张素芬没忍住哭了出来，阮明珠心中也五味杂陈。 “娘，没事儿。” 程有川安慰了一句，自己先进去看了一圈，出来低声说道：“这房子是住不成了。” 阮明珠知道接下来大队干部会提出集体盖房子，但是因为分配问题，大队的人闹得脸上十分不好看。 后来又只能出钱补贴，各家盖各家的。 张素芬也在盖完房子后病倒了，她一直瞒着家里人，等发现时，已经病的下不了床。 在床上挣扎了三年，最后在一个夏夜去世。 “要不咱们自己盖新房吧。” 阮明珠提了句，又继续说道：“现在能住人的房子不多，房子肯定是要盖的，只是现在还不知道这房子会怎么盖。” “是要盖房子——”程有川的话语被打断。 “有川哥！快带着婶子去马场集合！” 喊人的是个小年轻，手里还拿着锣，边敲边喊。 几人到了马场，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他们刚到的时候，正好听见有干部提议集体盖房。 阮明珠见大队长有些犹豫，支书倒是十分支持的样子，心里提了一口气。 她扯了扯程有川的袖子，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集体盖房子没问题，但是房子要怎么分配？” 阮明珠提了句，程有川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垂眸看向她。 同样学着她的模样，弯下腰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这事儿是有些麻烦。” “要不咱们自己选地盖房子？” 程有川看着阮明珠紧 第16章 枪打出头鸟 “够啦！” 大队长一把薅过锣使劲敲了几下，马场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他脸色冷沉，爬到了木桩上双手叉腰，看着众人说道：“着什么急！我还能让你们睡路上啊！” 大家被大队长震慑住，支书见状，立即大声安抚众人的情绪。 “大家别着急，革委会已经拨款来救援了，房子肯定会重新盖的！” 阮明珠远远看着唱红白脸的两人，嘴角扯了扯，这是这两人一贯的套路了。 旁边的张素芬听见会盖房子，立马松了口气。 “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到了下午，还是因为盖房子的事情吵翻了天。 村里有一半多的房子都被冲垮了，剩下的暂时还不能住人，现在都挤在马场。 众人心思各异，有人为了房子，有人为了钱。 直到晚上，大家都饿的饥肠辘辘时，大队长才敲定后续要如何重建。 需要盖房子的，就统一选地重建，不盖房子的每家给三百块钱。 有人不满意，但碍于大队长的威严，没人敢说什么。 隔天选地的时候，阮明珠正跟白叔，还有潘红霞几个干部商量着给村里消毒。 等程有玉喊她去吃饭，她才知道程有川选了靠近山脚前面的地儿，顿时高兴的不行。 “那块地儿好，等盖好房子，还可以辟出两块地，种菜种药都行。” “还可以养几只鸡或者鸭子，那样咱们就可以每天都有鸡蛋吃了。” 程有玉说着，脸上全是向往，张素芬在一旁听得直乐。 “到时候真养了，就交给你养。” “不用她，我就行。” 程有山咬了一口馒头，冷不丁说了一句。 这两天他跟着程有川忙进忙出，帮忙做了不少事，眼神也越来越清亮。 “还可以抱只狗回来看家。” 阮明珠也笑着说了句，程有川看她一眼没说话，到是程有山接过话说道：“我想要黑子家的狗，他家的狗最凶，能看家。” 张素芬看着儿子女儿脸上的笑容，也答应了。 这几天他们过得不错，因为有新棉被，吃也能吃饱，基本没遭什么罪。 到是阮明珠和程有川，两人像陀螺似的，一刻也不能消停。 刚填饱肚子，阮明珠又被人叫走了，过了一会儿，程有川也被大队长叫了过去。 “有川，还记得怎么开大车吧？” “记得。” “那就好，革委会那边已经联系好了烧砖厂和木材厂，现在就缺人把东西拉回来了，你挑几个小伙子跟你跑几趟，没问题吧？” “大爷，没问题，什么时候去？” “现在就去，省的夜长梦多。” “好，我去喊人。” 程有川简单跟张素芬交代两句，又找到阮明珠。 她正在和白叔商量买石灰粉的事儿，知道程有川要去拉砖和木头，白叔立马说道：“要不我们跟你走一趟，顺便买些石灰粉回来，消毒工作不能再拖了。” 程有川想了下，随后说道：“白叔，这事儿要不交给齐飞，我们回来的时间不确定。” “行，你快去忙你的，这事儿我去找大队长说。” 白叔风风火火的走了，阮明珠眉头紧紧皱起，有些担忧地看着程有川。 她知道程有川是去别的大队学过开大车的，而且上辈子他跟大车还有割不断的羁绊。 想起上辈子他为了那个车队付出了多少心血，她心里就止不住心疼，但她不会阻止他的脚步。 “你千万要小心。” “放心，照顾好自己。” 说完深深看了她一眼，才转身去找了几个年轻体壮的汉子，跟着革委会的干部走了。 白叔那边的事情也定下来了，阮明珠刚松口气，突然看见有人抬着几头死猪回来，嚷嚷着要吃猪肉。 她吓得心脏都要停了，下意识大声喊道：“不能吃！那头猪不能吃！” 留在马场看着灶火烧水的人闻言，纷纷朝她看了过来，有人不乐意了。 “有川媳妇儿，你事情咋这么多呢，起先你说不能喝生水，大家伙就整天看着烧热水，现在这猪死了，咋还不能吃了？” 阮明珠看他一眼，不太记得这人是谁了，她不紧不慢地开口解释：“这猪是被水淹死的，至少死了两三天了，猪肉早就烂了，人吃了肯定生病。” 听说会生病，大家一时有些犹豫，有人不信，上前去看那头死猪，看不出什么毛病来。 “这看着没什么问题啊，再说，这肉总不能白白丢了？” “就是，现在猪死了，还不许我们吃了解解馋。” 白叔看不过去，冷着脸说道：“你们是要解馋还是要命！” 几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话，围着那头猪商量着要怎么吃，根本不把阮明珠和白叔的话当回事。 阮明珠也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根本不会有人听她的。 她跟白叔说了声，就转身去找大队长了。 找到人的时候，大队长正在跟大家一起清理倒塌的房屋。 “明珠啊，有事？” “大爷，被洪水淹死的家畜不能吃了，咱们最好收集在一处烧掉，然后挖坑埋起来，不然很容易感染疫病的。” 大队长愣了下，这事儿之前白叔和阮明珠都跟他提过，但事情太多忙忘了，这会儿又提起来，肯定是出事儿了。 “有人把东西捡回去了？” “是，这事儿咱们一定得重视，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我去看看。” 大队长跟着阮明珠回到马场，白叔被人拉着，其他人已经开始拿刀放血了。 结果猪死太久，血根本放不出来。 大家看见阮明珠带着大队长回来时，脸色难看的不行，甚至有些愤恨的看着她。 “你们他娘的要不要命啦！” “不要命想死给老子死远点，不要连累我们！” 第17章 疫病 三天后，淮水村到处都是石灰粉的气味。 大家脸上也没了愁苦，全都热火朝天地准备盖新房。 程家因为程有川和阮明珠说了洪灾的事情，救了不少人，大队长发话先给他们家打地基的，基本没人反对，倒是有不少人来帮忙。 张素芬高兴的合不拢嘴，带着儿子女儿天天往那边跑。 私下里阮明珠找到程有川，给他塞了三千块钱。 “咱们家的房子还是要盖大一些，大队上的补贴不够，就用这个，别省钱。” 程有川拿着钱，抿紧嘴唇，“嗯，听你的。” 听他松口，阮明珠这才高兴了，她朝着程有川身边挪了挪，笑着说道：“那房子要怎么盖，你想好了吗？” “你有什么想法？” “我的想法那肯定是多盖几间，住着宽敞舒服。” 程有川想了下，才开口说道：“我圈的那块地足够大，计划盖四间正房，两间耳房，一家人都能住的开。” “那钱够吗？” “够了，砖厂和木材厂现在批给我们的价钱都很低。” “那就好。”阮明珠已经幻想着住进大房子里的样子了，嘴角微微上扬。 程有川垂眸看着她，眼里多了许多难以捉摸的情绪。 两人刚歇了没一会儿，就有人来叫阮明珠了。 “明珠姐，有知青发烧了，白叔让我来叫你。” 说话的是大队长的女儿，程月娟。 闻言，阮明珠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焦急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说是昨天夜里就起烧了，现在又拉又吐的，才被人发现。” 阮明珠脸色一沉，她抓过自己的包就走。 程有川见状，也跟在后面，三人朝着知青住的地方跑去。 到了知青点，阮明珠见外面站着好几个人，脸色十分难看，看见他们过来，立马让出了一条道来。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阮明珠问了句，知青队长立马接过话说道：“发烧的是张蕾同志，现在人在里面，已经起不来了。” “明珠，快进来。” 白叔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阮明珠应了声，随后又让程有川在外面等。 张蕾很有可能感染疫病了。 “白叔，怎么样了？” 白叔站在床边，看见阮明珠立马招手让她过去。 “明珠，你过来给她把把脉。” 阮明珠没说话，走近看了眼张蕾，只见她脸色苍白，嘴唇上泛起死皮，眼神孱弱无神。 她眉心紧皱，抬手搭在她手腕上，一分钟后，她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白叔，你的意见是？” 白叔沉沉叹口气，随后点头，“八九不离十了，要立马隔离，加强消毒工作。” 阮明珠神情也十分沉重，他们已经尽最大努力预防了，没想到还是有人中招。 “张蕾，你昨天是吃过什么东西，还是喝了生水？” 张蕾眼皮轻轻抬了下，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昨晚口渴，就喝了口生水。” 阮明珠点点头，知道源头就好办了。 知青点的有人感染疫病的消息，像风似的吹遍了整个大队。 大家都心慌的不行，其他没有感染的知青，也像过街老鼠似的，被人排斥甚至责骂。 但阮明珠管不了这么多了，现在药物紧缺，要是处理不好，张蕾有没有命活都成问题。 大队长派人去县里拿药时才知道，别的大队也有人感染疫病了，省里派过来的卫生员全部去那边了。 淮水村的情况不严重，甚至是损失最小的大队，所以这边并没有多少人关注。 好在发现及时，隔离也非常果断，暂时没有其他人感染。 阮明珠和白叔近距离接触过张蕾，两人也就在知青点住下了，也方便观察张蕾的情况。 每天程有川亲自来送饭，看着下巴都削尖了的阮明珠，眉头就没舒展过。 “家里都还好吧？” “都好，地基已经起来了。” “那就好，我这边也都好，张蕾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再观察一俩天就没事了。” “嗯，快吃饭吧。” 阮明珠眯着眼睛笑了下，抱着饭盒开始吃饭。 两人中间隔着一道用泥巴糊的矮墙，程有川等她吃完，又递给一壶水过去。 “这是娘给你装的蜂蜜水，她们去山上，发现了个野蜂巢。” 闻言，阮明珠立马喝了一口，这水甜到了心里。 “好喝。” “嗯，这个你留着，我明天再给你送。” “好。” 两人突然没了话，阮明珠看着程有川轮廓更加分明的脸庞，忽地笑了起来。 “之前还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盖新房子，没想到这会儿就盖上了，咱们下个月就能住进去了吧？” “嗯，那边你不用操心，有我呢。” “有你看着，我当然放心啦。” 程有川轻笑一声，接过空饭盒，低声说道：“去休息吧，我回去了。” “好，你也别太辛苦了。” “没事。” 程有川看着阮明珠进屋了，才离开。 其他知青住在另一边的房子，看见这幕大家心思各异。 阮明珠跟几个女知青一起住，她去看了张蕾，回了屋子后，就发现几个人有些不对劲。 不过她没放在心上，她跟这些人不算熟，住了这几天，也没说上几句话，现在都要走了，更没必要主动说什么。 其他人见她神色淡定的洗漱，然后上床掏出一个本子，拿着笔写东西，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说话了。 “明珠同志，你跟你丈夫的感情真好。” 阮明珠抬头看向说话的女知青，是学校的语文老师，叫余欣。 她笑了下，合上本子，大方的说道：“是，我们感情还不错。” 说这话的阮明珠，一点也不心虚，几个女知青听到这话，都善意地笑了 第18章 搬新家 看着这群人，阮明珠有些心软。 他们都在最好的年纪下了乡，有些人熬不住结婚了，有些人熬住了，人却废了。 看不到希望，带着迷茫来到陌生的环境，能有多少人坚持下去呢？ “我对现在的生活挺满意的，大家要是不舒服，可以随时来找我。” “真的？” “嗯，我别的不会，但看病还是会的。” 阮明珠自嘲一句，大家的神经顿时松了不少，当即就有人伸手给她把脉。 “明珠，你给我看看呗，我看你给张蕾把脉，觉得真了不起。” “好，来吧。” 阮明珠下了床，几个人围坐在桌前，屏住呼吸都看着她。 一分钟后，阮明珠收回手，看了看她的舌头，笑着说道：“最近都没睡个好觉吧，生理期也不准。” “神了，我最近一直做梦，梦到我生病然后死在这里了。” “别自己吓自己，现在安神药暂时没有，但给你扎两针，保证让你今晚睡个好觉。” “我害怕！” “不疼的。” 阮明珠说干就干，陈姗姗吓得五官都扭曲了，直到听见旁边的人大笑，才悄悄睁开眼，发现针已经扎完了。 “乖乖，我以前就听说这玩意厉害，没想到是这样的。” “别动，待会儿给你拔针。” 其他几个女孩子见状，纷纷上前要看，阮明珠也来者不拒。 几个人的关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 等张蕾彻底好了之后，阮明珠要回去时，几人还有点舍不得。 她们通红的眼眶，让来接她的程有川看的莫名其妙。 回到暂住的马场，张素芬还特意点了个火盆，让她跨火盆去去晦气。 “大嫂，咱们的新家可大了，等你吃完饭，我带你去看。” “好啊，我还没见过呢。” 程有玉的脸颊红扑扑的，围着阮明珠叽叽喳喳地说着已经有了雏形的新家。 张素芬心里也高兴，在旁边跟着添了几句。 程有川把人送回来后，就去新家那边了。 等三人到新家的那边时，看着快要上梁的新房，阮明珠也十分兴奋，跟程有玉两人把所有角落都看了个遍。 两人高兴地围着新房转悠，然后阮明珠就发现程有山手里拿着一张图纸，不断比对新房，甚至还能跟盖房子的老手说上两句。 见状，程有玉悄咪咪地凑到她耳边说道：“大嫂，我二哥现在可厉害了，他会画图纸，还会盖房子呢，咱们家的房子怎么分配还是他安排的呢。” “真的？” 阮明珠十分惊讶，这个做事冲动的臭小子还有这本事？ 或许是她怀疑的目光太强烈，程有山察觉到转头看了她一眼。 随后哼了一声，拿着手里的图纸转身就走了。 阮明珠：…… “我没得罪他吧？”阮明珠也悄悄地跟程有玉咬耳朵。 “哦，没事儿，我二哥前几天又跟人打架了，估计是心情不好。” 阮明珠傻眼了，追问道：“那这回又是为啥？” 总不能又跟她有关系吧？ “还不是有人说你坏话，不让他们吃肉，哼，要不是你，现在不知道多少人生病呢。” 看着程有玉生气的小脸蛋，阮明珠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事儿程有川压根没跟她提过，要不是今天她问了句，这事儿她指不定什么时候才知道呢。 半个月后，房子已经全部收拾好了，只等人搬进去了。 住在马场的人也越来越少，等程家搬家那边，没请人，大家在马场那边道了喜，一家人就住进去了。 看着比别人家大两倍的房子，刚开始还有不少人说闲话，直到支书说他们家是自己掏钱盖的，还让会计把账本拿出来公示，才让那些人闭了嘴。 阮明珠进门，看着宽敞大气的瓦房，不得不佩服程有山了。 盖房子的事情，她基本没怎么参与，那段时间她就在知青点耗着了。 后来她才知道，这房子程有川也只是提了几点意见，其他全部交给程有山处理了。 “哎呀，这回是真宽敞了，咱家二小子也不用住马棚了。” 张素芬说着眼睛就红了，阮明珠站在她身边，笑着挽住她的胳膊，“娘，咱们快去看看房间吧，有什么缺的，记下来等有空了好去买。” “对，快去看房间，小玉也能自己住了。” 说着就带着小玉去看她的房间。 程有川和阮明珠住在东侧间，程有山住在西侧间，正房更大些，分了两间，张素芬住里面，程有玉住侧间，互不影响。 还有一个大院子，院子当真分了两块地。 阮明珠进了东侧间，隔出一间堂屋，房间在里面，开了两扇窗，亮堂的很。 “有山真厉害，这房间布置的很好。” “确实有几分本事。” 阮明珠看了程有川一眼，他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她能感觉出他心里也是高兴的。 收拾好被褥和衣服，还有她那些书后，看着还有些空落落的房间，阮明珠轻叹一声。 “现在没什么时间，等有空了，咱们去做几张桌子，还有柜子，放书放其他东西都行。” “我跟才叔说了，等村里都盖好房子，他帮忙做。” “真的？” “嗯。” 听到肯定的话，阮明珠高兴地蹦到程有川身边，一把搂住他的胳膊晃了晃。 刚想说什么，程有玉突然冲了进来，看见抱在一起的大哥大嫂，她也愣了，脸一下就红了。 只有程有川淡定地扶住阮明珠的腰，开口问了句。 “房间看完了？” “看完了，娘让我来叫你们，说有事。” “嗯，走吧。” 阮明珠也有些难为情，轻咳一声学着程有川淡定地走到程有玉身边，搂住她的肩膀，带着人出去。 “对你的房间 第19章 张素芬病倒 等市里革委会派来的人到淮水村慰问时，看见群众脸上喜气洋洋的模样，都有些错愕。 刚开始还以为是大队干部故意摆出这副样子，想瞒住上面的人，博个好名声。 等统计数据时，才发现淮水村除了房屋和部分粮食，基本没什么损失。 这称得上是一个奇迹。 但随之而来的质疑声，也压到了大队长和支书头上。 两人早就商量好了对策，只说有人去山上，发现不对劲他们逃过一劫。 其他人的口风也十分紧实，一是碍于大队长和支书的威严，二是他们还得仰仗程有川和阮明珠。 一个帮他们拉砖盖房子，一个替他们看病，大家心里那杆秤早就有了偏向。 革委会的人留了几天，没发现什么破绽才离开。 大队上的新房也都盖得差不多了，等人都搬回自己家后，大队长将剩下的粮食提前分了。 只是每家分到的粮食最多够吃半个月，今年田里的粮食算是指望不上了。 “县里的革委会，有说什么时候送救济粮吗？” 回到家时，阮明珠替程有川磨破皮的肩膀上药，有些担忧地问了句。 她有些记不清上辈子，革委会到底是什么时候送粮来的。 “隔壁几个大队的情况比这里严重，应该会先送去那边。” “要不，咱们去县里买一些？” 程有川摇摇头，“暂时不行。” 说着顿了下，才继续说道：“家里盖了这房子，已经很打眼了，娘最近精神不太好，小玉也还小……” 听到这话，阮明珠手上动作停了下，是她考虑不周了。 现在情况敏感，要是家里搞特殊，难免会引的一些人眼红。 还是扮猪吃老虎的好。 处理好程有川肩膀上的伤，上面还敷着药膏，他就这样赤着胳膊坐在板凳上。 阮明珠收拾好东西，转身看了他一眼，顿时有些不自在。 两人这段时间都忙的前脚不沾后脚的，就这样坐下来说话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但这会儿有时间了，一时半会儿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静了会儿，程有川忽地站起来，扯过背心穿上。 “不是说要在院子里种药嘛，去看看？” “好啊，我记得娘说家里还有菜种，也顺便一起种了。” “嗯。” 程有川走了出去，就扛起锄头给菜园子松土。 张素芬知道两人要种菜，当即把自己抢救出来的菜种拿出来，几个人埋土的埋土，浇水的浇水。 就连一直往外跑的程有山，这会儿都乖乖地跟着一起种地。 惹得阮明珠多看了他好几眼，不过每次被他发现后，都得到几个白眼。 阮明珠怀疑这小子实际是个兄控，谁也不能说程有川的不好，包括她。 等忙活完，阮明珠正想说抽空去买小鸡仔回来养，站起身就看见张素芬手一松，水桶掉在了地上，人往前踉跄一下就摔在了地上。 “娘！” 她冲了过去，手刚碰到人，张素芬就被旁边的程有山一把抱了起来。 “快把娘送回屋！” 阮明珠被冲过来的程有川一把拉起来，带着她往正房走。 张素芬躺在床上，脸色惨白，额头还浸出了不少细汗，阮明珠摸了摸脉象，觉得不对劲。 这不像简单的劳累过度，脉象虚浮，嘴唇泛白…… “娘，现在感觉哪里不舒服？” “疼，肚子疼。” 听见这话，兄弟俩有些坐不住了，不过都默契地看向阮明珠。 阮明珠想到什么，马上让兄弟俩带着程有玉先出去，自己又把门关上才转身走到床边，轻声说道：“娘，你月事来了多久了？” 张素芬眼珠转了下，反应了半晌，脸上闪过几分不自在，不过还是慢慢开口。 “快大半个月了。” 阮明珠点点头，心里有数了，按张素芬的年纪，也差不多快到绝经期了。 这段时间月事紊乱也算正常，不过现在张素芬的情况不太好。 早些年操劳，身体底子早就虚了，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只要遇到点什么病痛，人估计一下就垮了。 病倒如抽丝，是有道理的。 “那现在除了肚子疼，腰疼吗？” “疼，大腿也酸，晚上睡不着觉。” 阮明珠点头，仔细记下，又仔细给她切了脉，才轻声说道：“娘，最近你太累了，趁着现在好好歇歇吧，把身体养好要紧。” “咋了，我这病治不好了？” 张素芬急了，下意识扯住阮明珠的手，眼眶都红了。 阮明珠知道她误会了，立马跟她细细解释。 知道自己是因为要绝经了才会这样，张素芬有些沉默，几次张嘴要说什么，但最后话都积在了心里。 “娘，这是正常的，别担心，家里的事情有我和有川呢，你看有山最近也懂事了不少，咱们家的日子现在越过越好了。” “是啊，越过越好了。” 张素芬呐呐地说了句，随后慢慢闭上眼睛，一副不想说话的模样。 阮明珠知道她心里不得劲，一时半会儿的也听不进去什么，说再多话，还不如多做些事，让她转移注意力呢。 等张素芬睡着后，阮明珠才收了针出去，看见兄妹三人一脸焦急地看着她，她笑着安慰。 “别担心，娘现在睡着了，最近事情多，她太累了，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真的吗？要不要去县里看看？” 说话的是程有山，话音刚落，其他三人惊讶地看着他。 被看得难为情的程有山有些恼羞成怒，耳廓通红地瞪着阮明珠，“你快说话啊。” “不会叫人？” 程有川沉着脸，一巴掌拍在程有山后背。 这小子虽然不服气，但还是喊了句大嫂，惹得阮明珠发笑。 “不用去，你大哥和我 第20章 科普生理知识 到了白叔家，他正好在家。 “白叔，我要去趟县里，给我娘抓药，你需要什么药吗？” “你娘怎么了？” 白叔问了句，阮明珠将记录好的病案给他看了。 看完后，白叔笑着说道：“明珠，你的治疗思路非常少见，你真的才学了几年的医？” 阮明珠也笑了，厚着脸皮点头承认。 “我还有很多问题搞不清楚，现在咱们住的这么近，以后我要经常来烦你了。” “欢迎欢迎。” 白叔笑着写下一个地址，递给阮明珠，“你去这个地方拿药，报我的名字，能给你便宜点，你要是方便，给我多带些藿香，连翘，紫苏回来。” “好，是预防有人感冒吗？” “是啊，看天气估计又要下雨了。” “好，那我看着买了。” 程有川到了白叔家门口，接上阮明珠，两人骑着自行车往县里去了。 路上阮明珠跟程有川说了张素芬的真实情况，察觉到他的异常沉默，她轻轻抱住他的腰，轻声劝解着。 “咱们不要特意把娘当病人，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只是家里的事情，多问问娘的主意，让她做些轻便的事情，反而更好。” “嗯，听你的。” “我想着，今年地里的活儿暂时是做不成了，看看能不能多买些鸡鸭回来，让娘和小玉在家看着怎么样？” “行，待会儿去看看。” “对了，还有小山真是让人刮目相看，我没想到他这么厉害呢。” “哼，什么时候不打架了，才算长大。” 阮明珠朗声笑了起来，“我看他这方面有天赋，不如让他和小玉去上学吧，反正咱们家现在不缺钱，我和你也能挣不少工分，能养活家里人了。” “上学？” 程有川捏住刹车，一脚撑在地上，头向后偏了过来，眼神落在阮明珠脸上。 “你想送他们去上学？” “对啊，你不同意？” “不是，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小玉还小，去上学完全没问题，有山虽然大了些，但他现在这样晃着，不如去上学，省得整天跟别人打架。” 程有川若有所思，看着阮明珠理所当然的模样，顿了下脚往后一蹬，自行车又稳稳地走了起来。 到了县里，两人先去买了药，又去市场转了转，买了鸡鸭，切了两斤肉才抱着满满当当的东西回家。 到家时，天都黑了。 两人买的东西，除了白叔和家里人，就没人知道了。 只是隔天家里传出了药味，住在附近的人才知道张素芬病了，紧接着家里买了鸡鸭的事情，也在村里传遍了。 潘红霞来的时候，阮明珠正和程有玉站在院子里，看着满院子的鸡鸭乱跑，笑成了一团。 “主任，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过来看看婶子，还有点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阮明珠笑着将人带进张素芬的屋子，见她坐起来倚在床头，手里拿着针线缝衣裳。 “婶子，身子不好咋不歇着呢？” 张素芬看见她，东西一放就要下床，潘红霞连忙上前按住了她的身子。 “你快坐着，起来干什么？” “主任咋来了，我这就是小毛病，就他们大惊小怪的，不让我起来。” “您就知足吧，有川和明珠是有出息的，山小子现在也不错，你啊，等着享福吧。” 说着几人都笑了起来，程有玉端着倒了水的碗进来，放到潘红霞身边腼腆的笑笑，又跑出去了。 这样懂事的模样，惹得潘红霞都眼红了。 “哎，小玉要是我闺女那多好，模样好，性子好，现在又这样贴心。” 张素芬笑着应话，看了眼阮明珠，虽然嘴上不说，但这段时间她都看在眼里。 女儿的变化，大部分都是因为这个儿媳妇。 “现在当着婶子的面，我也不说别的话了，你们应该也听说了小霞那丫头的事情了吧？”潘红霞话音一转。 阮明珠和张素芬对视一眼，这事儿他们还真不知道。 一是他们家的新房在村尾，二是这几天他们都在家收拾菜园子，没怎么出去，外面的事情基本没听过。 等潘红霞把事情一说，阮明珠气的脸都青了。 小霞的年纪也就比程有玉大一俩岁，小姑娘不知道什么生理知识，来月事了也懵懵懂懂的，家里大人更是不当回事。 结果在外面割草的时候，裤子上染了血，被村里一些长舌妇说了些难听的话。 传来传去的，传到了潘红霞耳朵里，她又气又恼，但也无可奈何。 改变这些人的观念，比突然暴富还难。 “这些烂舌头的，一个小姑娘他们也不放过。” 张素芬也气的不轻，潘红霞无奈地叹口气，继续说道。 “我就想着，明珠是医生，又年轻，跟这些小姑娘也能说得上话，不如去跟那些小姑娘说说这些东西。” “我去县里听科普的时候，听说有个专门写女人这些事的小册子，不过咱们没有。” “这个主意好。” 阮明珠听完觉得非常不错，这会儿大家根本不在意这些问题，就连家里的大人对女儿，估计也只是模模糊糊的提一两句。 小姑娘脸皮薄，遇到这类事更是不敢开口问。 要是给她们科普月事，还有自己的个人卫生，那可以避免掉许多问题。 阮明珠越想越可行，还提出了一些针对女孩子的安全保护措施。 “这事儿我就交给你了，大队长那边我去说。” “没问题。” 等潘红霞走后，张素芬看着阮明珠干劲十足的势头，她心里五味杂陈。 今早程有川被隔壁大队借走了，因为会开大车的人没几个，为了节省时间，他还带了铺盖过去，晚上住那边了。 阮明珠花了五天时间，带 第21章 念书 三人在院子里说闹着，程有山挑水进来，看见张素芬下床要出门，也皱着眉，满脸不赞同。 “娘，药还没吃完呢。” “哎呀，多大点事儿啊。” 张素芬摆摆手，抱着她的针线篮子就要走。 阮明珠摇摇头，不管母子三人的官司，转身进了屋子，检查整理出来的小册子。 有些不合适的用词，需要剔除，省的惹麻烦。 最终张素芬还是没出门，被程有玉拉着来找阮明珠听收音机了。 “大嫂，今天我能听那个讲故事的吗？” “可以啊，你自己调。” “好！” 程有玉高兴地提过收音机，放在桌子上摆弄着，张素芬看着抿抿嘴，没说话，手里拿起鞋垫子纳了起来。 没一会儿，程有山也提着一个板凳进来了，跟程有玉凑在一块儿小声嘀咕着听到的故事。 阮明珠在旁边听着，朝程有山看了眼，这小子虽然死倔冲动，但对家人还是好的。 当然，现在她还是个例外。 “娘，我听余欣说，学校那边打算开学了，要不把有山和小玉送去念书？” “念书？” 张素芬一脸错愕地看着阮明珠，早些年自家男人还在的时候，老大是送去念过几年的。 老大脑子好使，十六岁就被大队选中去学了开车，要不是当初自家男人死的早，这会儿老大也能去县里给人家开车。 体面又有前途。 但老二和幺女就没这福气了，这些年他们只忙着填饱肚子，哪里想的起送他们去念书。 这会儿听见阮明珠冷不丁提起，张素芬愣住了，她扭头看了眼也朝这边看过来的两人，张了张嘴巴。 “现在去，他们能收？” “能，我问过了，只要愿意学，他们都收的。” “那、那学费呢？” “学费花不了几个钱，也就是买课本的钱，一个人一年交六块钱就够了。” 程有玉关了收音机，有些纠结地看了眼张素芬，她也不知道要不要去念书。 程有山就干脆多了，直接开口拒绝。 “现在念书有什么用，念了还不是要回来种地。” “念书明理，念书就不会出去跟人打架了。” 阮明珠故意说这话激他，程有山被说的满脸通红，站起来就要跑，被张素芬一巴掌拍在腰上。 “你大嫂说的对，都要说媳妇的人了，还整天打架。” 阮明珠：…… “我才不娶媳妇呢。” 张素芬看着二小子，越想越不对劲，这人要是再不管，以后要闯大祸的。 她咬咬牙，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我待会儿就去找老师，让他们都去念，就是多认得几个字也行。” “娘，我去就行，待会儿我也得去找潘主任一趟。” “也行，你跟老师好好交代，要是不听话就给我狠狠的揍！” 阮明珠看着敢怒不敢言，还拿眼睛瞪自己的程有山，轻哼一声，笑着答应了。 说完她就收拾了东西出门，出门前还听见程有山的抗议声，结果又被张素芬揍了一顿。 一路上，她看见不少人在田里，清理着死掉的秧苗，准备种玉米和土豆。 这些种子都是革委会的干部送来的，一起送来的，还有不少救济粮和几头猪。 粮仓有粮，大家伙儿的心也定了，干起活来也不含糊。 她先去找了潘红霞，潘红霞正巧在家，知道她是为了那事儿来的，立马高兴地将人迎了进去。 “主任，这是我这几天整理出来的，你先看看，要是合适，咱们再商量要怎么去跟女孩子说。” “好，我现在就看，你快喝水。” 潘红霞迫不及待地开始翻册子，她上过初中，识字会算账，看这些东西基本废不了什么力气。 半个小时后，她兴奋地直拍手。 “我就说你能行，我一个外行人看完就知道要怎么办了。” “能用就成，对了，主任，我觉得，不仅仅是要让女孩子学习，还要组织妇女也来学习。” 阮明珠说着，喝了口水润润嗓子，一口气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女孩儿胆子小，有些事情遇到了可能也不会说，还是要家里的大人上心。” 看着潘红霞有些犹豫的模样，阮明珠也明白她的顾虑，准备下剂重药。 “主任，你也知道，年轻男女凑到一块儿，难免会擦枪走火，要是闹出什么事儿来，后果不堪设想，特别是女孩子，要真有什么，一辈子就毁了。” “你容我想想，现在大家都忙着地里的活儿，没时间是一回事，还有就是，即便咱们讲了，他们也不一定能听得进去。” 潘红霞也清楚阮明珠的意思，前些年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差点就闹出了人命。 这会儿就是有心想做，也不一定就能做成了。 “要不这样，你容我想个周全的法子，这事儿不能急，要是弄出逆反心理，咱们就弄巧成拙了。” “行，我听你的。” 阮明珠从潘红霞家里出来，就直接去了盖起来的学校，比之前大了一倍。 这还是支书提议的，有人觉得没必要，但大队长拍板了，那些人就是不服气也只能憋着。 她找到余欣，她正扛着锄头除草，还有其他几个知青，看见她过来，都笑着打招呼。 最热情的还是张蕾，她知道自己的这条小命，就是阮明珠救回来的。 “明珠，你咋来了？” “我来给弟弟妹妹报名上学，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这片地空着，我们想着不如种点菜，补贴下这几张嘴。” “哈哈哈……” 张蕾快言快语接了一句，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决定送有山和小玉来念书啦。”余欣问了句。 “对，看看你们时候开学，到时候我来交学费。” “没什么学 第22章 有口福了 “这样，你明天就送他们过来，我先给他们摸摸底，再收课本费吧。” “行，听李校长的。” 李义立马连连摆手，朗声笑道：“叫我李义就行，你们愿意送孩子来上学，这个决定非常正确。” 阮明珠也笑了，“以后两个孩子还需要你们多多费心了。” “没事儿，咱们李校长别的不行，教学生可是最拿手的！” 张蕾凑过来调侃一句，又惹得大家笑了上气不接下气。 阮明珠跟他们又说了一会儿话，才往家里走。 一进门就看见程有川正弯着腰在水缸边洗手，她惊喜地叫了声。 “你回来啦，什么时候到家的？” “刚到家。” 阮明珠笑着快步走到他身边，拿起葫芦瓢舀水给他冲水。 “那边事情忙完了？” “没有，只是现在有人接手，换着开，过几天估计还要去一趟。” “那边情况严重吗？” “嗯，比这边严重些，不过也控制住了。” “那就好，那你这几天在家好好歇歇，你的手都破皮了，肩膀没事吧？” 看着手指关节上破皮的口子，阮明珠眉头立马又皱了起来。 想起前段时间，程有川除了开车，还得装车卸货，肩膀上就没一块好地方，心里就不得劲。 “破了点皮，等下你帮我上点药。” “行，你等着，我给你烧点水去耳房冲洗下。” “我去烧，你去娘那边看看带回来的东西。” 程有川说完，就进了灶房。 阮明珠看着他的背影，轻笑了一声，转身进了正屋。 看见屋子里堆着不少东西，甚至还有一只绑着腿的大公鸡，她有些惊讶。 “明珠，这些都是有川带回来的，你快过来看看。” 张素芬招手让她过去，等两人收拾完，都觉得这些东西太多了，更何况现在大家都过得艰难，哪能拿这么多东西。 程有川冲洗完进来，听见这话，解释了一句。 “大部分都是县里给的，大队给的我没收。” “这样好，大家都不容易，一口吃的能救一条命呢。” 张素芬说完就挥手把两人赶走了，小两口这么长时间没见，肯定有不少话要说。 两人回了房，程有川旁若无人的脱了衣服，露出精壮的上身。 阮明珠拿出自己做的药膏，转身就看见肌肉线条分明的后背，她默默咽了口口水，随后若无其事地走到他身后。 只是等看见他血肉模糊的肩膀时，心底所有想法都没了，只剩下心疼。 “怎么搞成这样了？” “不碍事，上药吧。” 阮明珠沉着脸不说话，动作轻柔地给他上药。 没一会儿，屋子里全是药膏的气味，程有川垂下眼眸，感受着肩膀上的凉意，还有偶尔轻缓温热的呼气，搭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握紧。 “好了，你先在屋子里坐会儿，等药膏吸收一会儿再穿衣服。” “嗯，最近家里没事吧？” 阮明珠一边收拾一边说了最近的事情，听到明天要送程有山和程有玉去上学，嘴角微微弯了弯。 “明天我去送。” “行，那我在家做顿大餐，给他们庆祝下。” 程有川不可置否，话音一转，突然说起了其他事儿。 “我今天去了趟革委会，听说要派文工团的人下乡，慰问灾区。” “文工团？” “嗯，到时候应该也会来这边，你们可以去看看。” 阮明珠眨了下眼睛，文工团？ 她忽地想起上辈子读书时，同学为了背书中的知识点，特意编的口诀歌。 朗朗上口，又能加深记忆，要是把那些要科普的知识也编成口诀歌，可真就是事半功倍了。 想着她就把这个想法跟程有川说了，程有川抬头看她一眼，随后点点头，表示支持。 “原则上没问题，这个你可以找潘主任商量。” 两人在屋子里说话，到了吃晚饭时，在饭桌上知道要去上学的两人，一个高兴的不行，一个觉得碗里的饭都不香了。 程有川瞥了眼苦着脸的程有山，沉声说道：“要是不认真学，门口那么多棍子，够用。” 听到这话，程有山吃饭的动作都加快了不少。 阮明珠和程有玉对视一眼，两人憋着笑，拿筷子的手在发抖。 第二早，阮明珠和张素芬站在门口，有些担忧地看着三人，瞥见不情不愿地程有山，张素芬直发愁。 等人走远了，张素芬面露犹豫，见阮明珠看过来，才开口说道：“明珠，娘有事儿问问你。” “啊，啥事儿？” 阮明珠好奇，跟着她进了正屋，挨着桌子坐下。 “就是，上回我不是吃药了嘛，但那个还没停，我是不是还有其他毛病啊？” 一听阮明珠明白了，月事紊乱还没调整过来。 “娘，别多想，这情况是正常的，你现在的身体，要是用重药你受不了，只能温养。” 顿了下，阮明珠继续开口，“现在每天的针灸不能停，药可以停，但是吃食上要跟上来，咱不用省。” “真的？” “我骗你干嘛，前些年耗损的太厉害了，现在咱只能慢慢养。” “那、那我是不是等那个停了，就再也不会来了？” “不一定，只是最近一俩年可能会不稳定。” “哎，行吧，我听你的。” 阮明珠笑着安慰了几句，准备去厨房做顿好吃的。 程有川带了不少蛋和肉回来，她琢磨着做道猪肉炖粉条。 张素芬知道，立马接过手，有些得意的说道：“这道菜我最拿手，有川他爹当年最好这口。” “那我们今天有口福了。” 这边两人有说有笑的准备午饭，那边做完测试，满脸愁云的程有山回到家，闻见肉香味，却一点食欲都没有。 “ 第23章 臭小子是油盐不进 这顿饭除了程有山，大家都敞开了肚子吃，吃的好心情自然也就好了。 下午阮明珠去找潘红霞说口诀歌的事情，程有川也跟着她出了门，要去找大队长说下这几天的事。 两人走在路上，中间隔着的距离都快能塞下一头牛了。 阮明珠是觉得难为情，而程有川则是故意避着她。 前段时间忙，没什么心思想其他的，这会儿闲下来，特别是出去了几天后回来，程有川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以前天天能见到还察觉不到什么，可这几天出去了一趟，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阮明珠不知道他的纠结挣扎，而是想到了他开车的事情。 “你喜欢开车吗？” 等经过还屹立着的竹林时，阮明珠突然开口问了句。 程有川眼神往她那边瞟了眼，淡声说道：“没什么喜不喜欢，只是有机会开车的话，能挣不少钱，家里能宽裕些。” “现在家里有钱，你……也不是非要去开车。” “总不能坐吃空山，今年家里是没什么进项了，要是有机会去开车，还是要去。” 阮明珠咬紧嘴唇，闭了下眼睛，她知道程有川说的没错。 而且她也不能因为这辈子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就阻止他的脚步。 没想多久，阮明珠就说服了自己，这辈子有自己在，程有川绝对不会再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 “你想去就去吧，我支持你。” “嗯，只是我出去了，家里的事情，还需要你多照看。” “你就放心吧，家里没什么事儿，能忙得过来。” 说着到了潘红霞家门前，碰巧她出来，看见阮明珠两口子，立马朗声笑着打招呼。 “有川回来啦。” “是，你们聊，我去找大队长。” “哎，等等，我也有事去找大队长，咱们一块儿去。” 说着转身锁了门，走到阮明珠旁边说道：“就是说咱们忙活那事儿。” “你有好主意了？” “没有，咱们想不到办法，还有其他干部嘛，人多力量大。” 听着潘红霞理所当然的甩锅，阮明珠不厚道地笑了。 不过笑归笑，正事儿也没忘记说。 潘红霞一听阮明珠的主意，立马说好。 “你这脑瓜子真聪明，要我说，这事儿咱们把知青也拉进来一块干，他们有知识，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呢。” “我没问题，这事儿要真让我一个人干，我还得头疼一阵呢。” 程有川跟在旁边没说话，到了大队长家，潘红霞快言快语，将这事儿一说，大队长也没意见。 “知青的话，你们好好选两个，要是干得好，给加工分。” “行，你发话了我就去找人。” 说干就干，潘红霞得到准话，拉着阮明珠就去找知青了。 只来得及看一眼程有川，朝他点点头，就跟着潘红霞走了。 两人到知青点扑了个空，才反应过来，这个点儿估计都在地里呢。 “都忙糊涂了，这样，晚上我直接带人去你家商量怎么样？” “行，我在家等你们。” 两人约定好就各回各家了，阮明珠还没到家，就远远看见程有玉站在门口一直朝外面张望。 她加快脚步，朝着程有玉跑过去。 “怎么在这儿？” “大嫂，你可回来了，二哥刚才跟娘说不去上学，娘打二哥了。” “娘打有山了？” “嗯，娘这回是真生气了。” 看着有些害怕的程有玉，阮明珠怕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儿，我进去看看。” 阮明珠进了屋子，瞥见院子里断掉的竹条，眉头紧蹙，抬步进了正屋，就看见张素芬呆呆地坐在堂屋里，眼眶发红。 看见阮明珠，她动作慌张地抬手擦了擦眼角，努力扯了扯嘴角，想笑脸上却比哭还难看。 “娘，别伤心，有山这会儿只是想不明白，待会儿我去跟他聊聊。” “哎，是我对不住他。” 说着张素芬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阮明珠看着也很是心酸，她抬手拍拍张素芬的胳膊。 “娘，千万别这样想，你要是这样想，那有山知道了心里得多难受，当初是迫不得已，这会儿弥补也来得及。” 张素芬听着这话愣了下，隔着水珠看向阮明珠，雾蒙蒙地，心口难受的紧。 阮明珠又开解了她几句，看着她躺下休息，才转身去了西侧间。 站在门口抬手敲门，里面静悄悄的，没人应。 “男子汉大丈夫的，怎么还跟个小媳妇似的，躲在屋子里不敢见人。” 话音一落，门猛地被人从里面扯开。 阮明珠就看见程有山红着一双眼瞪着自己，她抿了下嘴，忍下笑意，板着脸继续说道：“我能问问你为什么不想读书吗？” 还不等他说话，阮明珠又追着说道：“你要是现在不说，等你大哥回来知道了，我可就帮不了你了。” “哼，你要告状就去，我不怕你！” “这事儿还用得着告状嘛，反正挨打的不是我。” 阮明珠看着快被气的冒烟的程有山，知道过犹不及，态度立马又软了下来。 “进去吧，我给你擦药，今天要是不擦药，你得疼好些天呢。” “用不着你假好心。” “我跟你没仇吧？” “要不是你说什么念书，我会挨打吗？” 程有山梗着脖子，满脸不服气的样子。 “那你说说，念书不好吗？” “有什么好的，那些知青也念书了，还不是下乡种地。” 听到这里，阮明珠知道他的顾念，面子恐怕是小问题，没有出路和希望才是他最排斥的地方。 “这样，我先给你擦药，擦完药，我告诉你念书有什么好处，如何？” “我不稀罕。” 这臭小子真是油盐不进啊。 阮 第24章 看家本事 程有川垂下黑沉沉的眼眸看向阮明珠。 看着这双眼睛，阮明珠只觉得自己有点腿软，她轻咳了一声，移开视线。 “你事情忙完了？” “嗯。” “那什么，你的肩膀该上药了，回去上药吧。” 这话生硬地让阮明珠脚趾差点抠地，眼神都不知道要落在哪里，自然就错过了程有川眼里的笑意。 不过也顺着她的意思，回屋子让她上药，暂时放过程有山了。 “你别着急，有山只是心里一时想不明白，慢慢说就好了。” “小二从小就倔，要是再不改，以后要吃大亏。” “现在慢慢教就是了，你也不要动不动就拿竹条，打在身上疼着呢。” “你不是拦下了嘛。” 程有川低沉的嗓音响起，阮明珠愣了下，合着这人是故意吓唬人呢。 “咳，是要好好教，我配合你。” 见阮明珠脸色变了，程有川立马改了口风，让她哭笑不得。 “行，我去给他上药，你在这里歇着吧。” “不用，我去。” 说着就穿上了背心，接过阮明珠手里的药膏率先出了门。 阮明珠担心程有山又犯倔，想了想还是跟在后面，一起进了程有山的屋子。 这小子看见程有川时，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眼神到处瞟，却不敢与自家大哥对视。 “过来擦药。” 程有山下意识地朝他走了过来，又看见阮明珠立马又顿住了。 “愣着做什么？” 看着不情不愿地程有山，阮明珠也有些头疼了，这小子怎么这么多心思呢。 “你刚才说念书没用，我不认同这个说法。” 阮明珠见程有川给他擦完了药，忽地开口说起了刚才被打断的话。 “咱们家的房子，是根据你画出来的图纸建出来的，我相信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但是，也仅限于此了，因为你不懂建筑的精髓，即便有非常好的天赋，也发挥不出来，那实在太可惜了。” “退一步讲，即便你去拜个盖房子的师父，以后也能盖出好房子，但你可能永远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能盖出好房子。” “换句话说，你只知道应该这么做，但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随后阮明珠又跟他讲了伤仲永的故事，程有山听的直皱眉。 “好了，这些话挑喜欢听的听，但书必须去念，万一以后能上大学呢。” “上了大学，学习更精深的知识，以后你想盖什么房子，盖什么建筑都不在话下了。” 两人离开后，程有山坐在自己房间里，整个人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了屋子，阮明珠就拖出箱子，将里面的书全部搬了出来，堆在桌子上。 “这些书，有些可以选出来给他们看，你想看也可以看。” “嗯，我去木叔家看看柜子打出来了没有。” “等等，要不再请他给家里打两只大木盆，洗澡方便些。” “行。” 程有山带了钱就出门了，过了会儿程有玉进来，看见这些书，眼睛顿时瞪大了。 “大嫂，这些书都是你的？” “对啊，快进来，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 程有玉红着脸，小心翼翼地摸着桌子上的书，羞涩地说道：“我认不得几个字，就是看也看不明白的。” “这样，你看着这本，要是遇到认不得的字，可以写下来，问我，你大哥，或者老师都行，这样认字也快。” “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对了，你去叫你二哥，一人挑一本，看完了就来换。” “好！” 小姑娘蹭的跑出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拖着称程有山进来。 阮明珠直接忽视他臭着的脸，指了指桌子上的书，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这会儿他没有一口回绝了，反倒是兴致勃勃地将摆出来的书都看了一遍，最后选了一本武侠小说。 这本书阮明珠藏得深，换了书封，又给套了好几个壳，才将书留了下来。 见程有山喜欢，她又仔细交代了一番，才让他把书拿走。 等程有川带着两个汉子进来时，程有山才从自己屋子里出来，脸上挂着几分兴奋，与早上的垂头丧气完全是两个样子。 惹得程有川多看了他两眼，不过这小子也沉得住气，跑进跑出的搬柜子搬桌子的。 程家进进出出的搬进了好几个柜子，邻近的人都跑出来看，张素芬笑着应了几句，才将人打发走。 吃完晚饭，潘红霞带着几个知青来了。 程有川搬了张桌子放在院子里，这会儿太阳坠在天边，余晖照进来还亮堂的很。 “哎呀，你们家这房子看着就舒服。” 阮明珠给几人倒了水，笑着在潘红霞身边坐下，接过话说道：“这还是我们家有山设计的。” “真厉害。” 李义朝周围打量一眼，随后满脸赞赏的点头，“这格局很大气，有山这方面很有天赋，以后去上学了，可要好好学习。” 这话说的程有山脸都木了，迫于大哥的视线警告，他板着脸点点头。 “李老师你们聊，我先回屋了。”说完就转身进了屋。 这一举动惹得李义哈哈大笑，“看来今早的摸底考试，我把他给得罪了。” “李老师，你千万别这么说，这混小子就是欠揍，要是不听话，你尽管收拾。” 张素芬立马接过话，惹得李义连连摆手。 “好了好了，今晚我们还是尽快把那事儿定下来，时间不等人。” “行，口诀歌的事情主任应该都跟你们说了吧？” “说了，这个主意非常实用。” 说话的是余欣，这次知青一共来了四个人，除了李义和余欣，还有陈姗姗和白文景。 “对啊，这个问题我们之前也发现了，但没什么好办法 第25章 不知脸皮为何物 晚上躺在床上，热的浑身冒汗，阮明珠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耳边还有蚊子的嗡嗡声，越发让人心浮气躁。 程有川忽地起身下床，摸黑出了屋子。 “你去哪？” 阮明珠支起半边身子，朝着黑影喊了声。 “你睡，我出去一趟。” “哦。” 阮明珠以为他起夜，也就没说什么，平躺在床上，屏住呼吸拍蚊子。 程有川进来时，手里多了把蒲扇，阮明珠感受到脸上的凉意，愣了一下。 “你去拿扇子啊？” “嗯，等下次我回来，买几顶蚊帐。” “能买到吗？” “去问问就知道了，明天出去找点艾叶，晒干在屋子里点了，蚊子能少些。” “估计要上山去找，前几天我和小玉出去找过，没在村里找到。” “没事儿，我去就行。” 阮明珠听着他大包大揽地应话，心里沉甸甸的，她转了个身，朝着程有川那边挪了挪。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意和熟悉的气味，阮明珠只觉得心中的那股躁意也慢慢消散了。 “快睡吧。” 程有川低声说说了句，手上的蒲扇一直摇着，带来丝丝凉意。 夜里阮明珠热醒了，不耐烦地动了动身子，旁边的人下意识地又晃了几下扇子。 等阮明珠没了动静，睡沉后那边摇着的扇子才渐渐停了下来。 隔天早上阮明珠被外面的狗叫声吵醒了，她迷糊地睁开眼，看见旁边躺着个人，愣了下才反应过来。 程有川也醒了，他抬了下眼皮又闭上了眼睛，抬起手腕搭在额头上，声音嘶哑地说道：“小二抱了只黑狗回来。” “狗？” 阮明珠忽地想起，之前他们确实提过说要抱只狗回来看家护院。 听着外面奶声奶气的狗叫声，阮明珠的瞌睡都没了，动作利索地穿上外套就出去了。 “大嫂，你快来看，这是小黑。” 程有玉听见开门声，转身看见阮明珠立马开口喊她。 站在一旁，抱着手的程有山听见这话，开口反驳了一句。 “小黑多难听。” “那你想叫什么？” 程有山抿着嘴不说话了，阮明珠笑着走近，在程有玉身边蹲下，伸手摸了摸的小黑毛，滑溜溜的。 再看见它的眼睛，没想到也是黑色的，她惊讶地说道：“这狗的眼睛也是黑色啊？” “对啊，二哥说这种狗最后灵性，养好了能保护主人呢。” “那人家能给咱们吗？” “哪能白给啊，是二哥用五个白面馒头换来的。” 两人看着这条小黑狗，看着很是稀罕，程有川洗漱完过来看了眼，就叫上程有山带着镰刀和背篓出门了。 “要不我跟你去，让有山在家里预习。” “不用，耽误不了多久。” 家里三个人热了馒头和红薯吃了，刚收拾完，就听见小黑在院子里叫的厉害。 张素芬念叨着走出厨房，还没训小黑呢，门就被拍的邦邦响。 “谁啊，大清早的。” 她去开了门，看见站在门口的人，脸一下就沉了下来。 “你还敢来我家？！” 听见张素芬冷喝声，阮明珠立马走了出去，走到门口也看到站在门口，一脸刻薄精明的妇女。 她记得这人，是程有川的二姑。 从程有川的父亲去世后，这二姑就一直盯着程家的东西，还打算吃绝户。 要不是张素芬泼辣，程有川也大了，还有村里的其他堂兄弟在，当初程家差点就被她带着人抢了。 “我来我亲哥家，用得着你管？” 那女人轻蔑地瞥了眼张素芬，伸手就要去推她。 阮明珠眉头紧皱，快一步挡在张素芬面前，握住她的手冷声说道：“你想干什么？” 二姑使劲挣开被抓住的手，上下打量了下阮明珠，冷哼了一声。 “你就是川小子从城里娶来的媳妇吧，我是你二姑，你们城里人就是这样待客的？” “二姑？当初结婚的时候，娘带着我认了亲戚，里面可没有你。” 张素芬拉过阮明珠，想将人推进去，结果二姑忽地往地上一趟，干嚎了起来。 “……大家快来评评理啊，我大侄子娶了城里的媳妇，就看不起我这个二姑了，连办喜事都不请我这个二姑，我那苦命的哥哥啊，你怎么就死了呢，全便宜了这个不要脸的。” 阮明珠看着她行云流水的动作，一时愣住了，下意识地朝着自己婆婆看去。 见她一脸平静的样子，就知道这人是惯犯了。 张素芬朝她啐了一口，冷声说道：“呵，你哥要是还活着，他不打死你我就不信张。” “谁家亲妹子，在亲哥刚死三天就带着婆家人来逼死嫂子和侄子侄女。” “我不活了，我哥被你克死，你还有脸霸占我哥的家产。” 阮明珠默默转身进了院子，抄起靠在墙角的扫帚就冲出去，朝着二姑腿上招呼。 “哎呦，新媳妇打人啦！” 听到这话，阮明珠抬起扫帚又朝她身上打了下去。 看着满地打滚的女人，阮明珠轻吐出一口气，才觉得心口堵着的气疏散开了。 这人是她见过最不要脸的人了。 “娘，你回去，这里交给我处理。” 说完又提着扫帚朝二姑走了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声说道：“快说，你今天来到底是想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来走亲戚！” “呵，你算哪门子亲戚，要是不说实话，我就去叫大队长了。” “你去叫，大队长只管队里的事情，可不管我们程家的事。” “是吗？那咱们不如来翻翻旧账，比如你之前干的好事。” 看着明显心虚的人，阮明珠心里有底了，这人过来肯定没什么好事。 不过仔细想想，大概就能明白，程家 第26章 原来是桃花惹的祸 原本被儿媳妇吓到的张素芬，听到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冲上来抢过阮明珠手里的扫帚，追着二姑又是一顿打。 “你个老不知羞的，还有脸吃饭，吃泔水都被猪挤到一边去。” 住在邻近的人，听见这边的动静，都出来围观。 有人认出了二姑，顿时脸色也变了，当年的事情闹得太大，她被赶出来后，这些年都没来过这里。 这会儿冷不丁的出现，脑子灵活些的，稍微一想就知道她想干什么。 “张婶子，这人怎么还敢来，我记得当年大队长说过，要是她还来，就要留下只手的。” 说话的是齐飞的娘，平时跟张素芬关系不错。 这会儿看见，肯定也帮着她说话，二姑听见这话，张嘴就想骂。 结果被张素芬打在了嘴上，疼的她嗷嗷叫。 潘红霞跟知青来的时候，看见这一幕先是愣了下，随后立马出声喝道：“你居然还敢回来？这回又想抢谁家的东西？” 潘红霞也认出了二姑，脸色一沉，随后立马让李义去叫大队长。 李义虽然不知道这桩官司，但脑瓜子也聪明着呢，这明显是来阮明珠家闹事的。 听到潘红霞发话，撒腿就跑。 二姑看见人跑了，也吓到了，也不敢叫嚷什么，转身就要跑。 被白文景挡住了，阮明珠也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来闹事了还想跑，今天不跟我们说清楚，你就休想走。” “说什么啊，我就是来走亲戚。” “你算个屁的亲戚！” 张素芬气的直喘粗气，听到这话张口就骂。 被几人围住逼问的女人，不管他们怎么说怎么骂，都咬死说是来走亲戚。 等大队长来的时候，女人眼神闪躲，一句话都不敢说。 “程德芬，你还敢回来闹事？！” “大队长，我没闹事，就是来看看侄子侄女，但他们不让我进门。” “为什么不让你进门，你自己心里没数？” 程德芬讪笑着，瞅了眼张素芬，不甘心地说道：“我这就走，这就走。” “不准走，今天咱们都在家，要是哪天不在家，你又来闹事怎么办？” 阮明珠出声阻止，程德芬顿时急了，“我闹什么事儿了？” “你一来就骂我娘，我娘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趟地上打滚，要不是我出来，你是不是还要讹人？” “哪有的事，没有，我没有那个意思。” 被一群人围住的程德芬这会儿唯唯诺诺的，哪里还看得出刚才那副嚣张跋扈的模样。 “是谁告诉你有川的房子盖在这里的？” 大队长甩了下鞭子，程德芬脸色都白了，话还没说出口，腿就软了，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没、没人告诉，我就自己来的。” “还不说实话，这些年不见你回来，现在房子盖好你才回来，什么心思你以为我们不知道？” 大队长沉着脸，手里捏着鞭子，这副模样确实吓人。 程德芬看着鞭子，身子抖了抖，眼神不知道瞥到什么地方，忽然伸手一指，扯着嗓子喊道。 “是她，是她告诉我的，说有川娶了个城里媳妇，家里发达了，又盖了大房子。”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看见一个妇人缩着肩膀往人群后面躲。 阮明珠还没看清人，就听见潘红霞大喊了一声。 “李桂芬，你脑子进水了？” 听着这个名字，阮明珠一时对不上脸，不过看到张素芬紧紧皱起的眉头，心里留了个心思。 李桂芬被人当众戳穿，扯开嗓子就要喊，结果被潘红霞一把掐住胳膊，连拖带拽地将人带到程德芬面前。 “好端端的，你去她面前嚼什么舌根，平时也就算了，这会儿你还特意去别的大队嚼舌根，你图什么呢？” 被骂的满脸通红的李桂芬，这会儿低着头不敢说话。 阮明珠看着她，只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她跟程家有什么恩怨，值得她这样拐弯抹角地给程家添堵。 程有川急匆匆地跑过来，身后跟着跑得气喘吁吁程有山和程有玉。 “娘，明珠，你们没事吧？” “没事儿，你怎么回来了？” “小玉去喊的。” 阮明珠看着直喘气的小姑娘，想起刚才她揍人的时候，确实看见道影子跑开了，没想到是她。 “大队长，主任。” “正好你回来，这事儿你看看怎么办？” “我亲自将人送回去，跟他家里好好谈谈。” 大队长赞赏地看向程有川，点点头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 “行，待会儿你带着几个小子去，把这事儿一次性办妥当。” “好。” 程有川应了下来，这会儿才把眼神落在这个二姑身上，对她一句话都没有。 事情安排好，程有川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准备动身，被阮明珠拦住了。 “这一来一去的要不少东西，锅里还热饭，吃完饭再去吧。” 这会儿张素芬也开口了，又让程有山去叫他几个堂哥来家里吃饭，待会儿一起去。 人多势众，又都是年轻小伙子，不怕受欺负。 程有川也没反对，扫了眼还坐在地上的程德芬，转身回了屋子。 等几个人吃完饭，就带上程德芬出发了。 阮明珠觉得家里的氛围有些不对劲，她问张素芬什么都没问到，就把视线落在了程有玉身上。 “我说了你别生气。” “我生什么气，我又不认识她。” 程有玉看着阮明珠，咬咬牙低声说道：“前俩年她想把小香姐嫁给大哥，但是被大哥拒绝了，她就看咱们家不顺眼。” “嫁给你大哥？” 阮明珠愣住了，她想起来了。 原来陈香儿的娘叫李桂芬啊，上辈子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名声在淮 第27章 当局者迷 因为家里出了这事儿，潘红霞等人也没给阮明珠添麻烦。 余欣将手里整理出来的口诀歌递给阮明珠，“明珠，这是我们昨晚回去整理出来的，你先看看，等有空了来知青点找我们就行。” “行，今天就不留你们了。” 晚上天擦黑的时候程有川和程有山才到家，锅里还给他们留着饭。 等他们吃完，程有山不等他们问，就得意地笑着说了去程德芬家的事情。 “你们不知道，程德芬家的房子也被洪水冲垮了，现在没地方住，也没啥东西吃，她来咱们家的事情，她家里人还不知道呢。” 张素芬愣了下，追问道：“她是瞒着那家子人来的？” “对啊，我们把人送回去的时候，他们家的人正到处找她呢，一听我们的来意，二姑夫就揍了程德芬一顿。” “他才不是二姑夫呢。” 程有玉小声嘀咕了一声，被张素芬瞪了眼，“后来呢？” “后来大哥让他们家的人管好程德芬，要是她再敢来咱们家，我们就对他们不客气了。” 程有川洗漱完出来听到这话，开口接过话说道：“不用管她，回来前我去找了他们大队的大队长，以后他们会看好程德芬的。” “那感情好，这人就是欠收拾。” 几人又说了会儿话，才各自回屋休息。 等躺到床上后，程有川偏头看了眼阮明珠背对着他的背影，眉头轻轻皱起。 今晚回来她就没说几句话，虽然脸上带着笑，但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阮明珠从知道陈香儿的事情，心里就有些不对劲。 这事儿她需要时间消化消化，要是她没记错，陈香儿这会儿还没结婚，这两年正等着程有川呢。 “卫生宣传的事情不顺利？” 忽地听见程有川的话，阮明珠睁开眼睛，轻声回道：“没有。” 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久未出现的尴尬又在周围蔓延。 阮明珠记不清什么时候睡着的，等第二早醒来的时候，程有川已经背着被褥去了县里。 她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忽地笑了，真是当局者迷。 何必为了没影子的事情自寻烦恼，昨晚还因为这事儿没好好跟程有川说话。 阮明珠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她真是没半点长进儿，遇到程有川的事情，就自乱阵脚了。 早上替张素芬扎完针，她就带着余欣给的手稿出门了，准备去知青点找她们改改稿子。 没想到半路上被人拦住了，还是让她生闷气的罪魁祸首。 “昨天的事情，是我娘不对，你能不能让有川哥别生气。” “你是谁啊？” 阮明珠看着陈香儿红通通的眼眶，故意摆出一脸纳闷的模样，眼眸深处却十分冷静地看着这人表演。 她倒真想看看这人到底有什么本事。 陈香儿没想到阮明珠根本不认识自己，顿时尴尬得红了脸，低声解释了两句自己的身份。 阮明珠一听，笑了。 “陈香儿同志，你娘的行为十分恶劣，要道歉，也应该是她亲自来，更何况，这事儿最生气的是我娘。” 顿了顿，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阮明珠有些无语。 “我说陈香儿同志，我们这些受害者都还没哭呢，你怎么先哭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你要是真想道歉，不如亲自去找我娘道歉，娘原谅你们了，我们这些做子女的，自然也不会追着你们要什么说法。” 说完阮明珠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抬脚就走了。 她知道，这事儿到此为止了，要是他们追着讨要说法，也只落得个仗势欺人的名头。 弱者总是惹人同情。 到了知青点，余欣正好没课，看见她来，笑着迎了出来。 “张婶子没事儿吧？” “没事儿，我今天来，是想跟你们商量下这口诀歌的事情。” “快进来吧，我去叫陈姗姗和白文景，李校长这会儿正在上课，没空呢。” “没事儿，咱们几个先商量。” 等人到齐了，阮明珠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说道：“你们写得很好，但是在这里不适用。” “为什么？”陈姗姗下意识开口问了句。 “这么说吧，这些话太漂亮了，要是发表出去，肯定有不少人欣赏，但对不识字的人来说，不够接地气。” “他们不理解，即便记住了口诀，不理解，那不就失了咱们的本意嘛。” 三人脸上先是茫然，随后恍然大悟，特别是白文景，略微兴奋地拍手说道：“难怪我跟老乡说了这事儿，他觉得我脑子有毛病。” “我对大家的能力是认可的，但是咱们必须要接地气，生活化，《诗经》大家都知道吧，里面部分诗句不就是百姓口口相传，一句一句传下来的。” “咱们现在啊，就是要想办法，把这些内容弄得更白话，更口语化，方便传诵。” 阮明珠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其他三人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也不说多余的废话，各自掏出纸笔，在上面写写画画，遇到专业的医学知识，就问阮明珠。 四人忙活了几个小时，一共写出了三份口诀歌，准备拿给主任和大队长选一份。 这事儿阮明珠没管了，她转到学校，打算看看程有玉和程有山的学习进度。 她悄悄走到教室窗边，踮起脚尖找了半天，才在第二排的位置看见了程有玉，小姑娘做得端端正正，认真听老师讲课。 看了一会儿，又朝着旁边的教室去了。 照葫芦画瓢地找到了程有山，没想到这小子的头就没抬起来过，拿着只笔不知道趴在桌子上画什么。 老师叫他起来回答问题，他才懒洋洋地站起来，结果一问三不知，被老师罚站。 这人站在教室后面也是吊儿郎当的，眼神迷离，哈欠一 第28章 挖到人参了 “怎么好端端的要升学？” 程有山饭也不吃了，放下筷子瞪着程有玉说道。 程有玉也不怕他，笑眯眯的解释道：“余老师说我底子好，学习又认真，可以升学的。” 听到这话，程有山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结果一句都说不出来。 埋头吃完饭，将水缸里的水挑满，就跑回自己的屋子，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张素芬看着他风风火火的样子，笑骂了两句，转身又看见小闺女和儿媳妇凑到一块儿憋着笑，走到两人身边坐下。 “你俩也收敛些，小二这会儿估计心里难受呢，他比小玉大三四岁，念四年级就没脸了，这会儿还被玉儿给比下去了。” 结果张素芬话刚说完，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小玉，去屋里把我的针线篮子拿出来，我给你俩缝了个书包，以后上学可以背书包。” “真的？” “快去吧，我骗你做什么。” 张素芬见程有玉走了，才凑到阮明珠身边，低声说道：“陈香儿那事儿，你别放在心上，她今天来过了，我没让她进来。” 阮明珠愣了下，没想到张素芬会跟她解释这事儿。 “没事儿，我今天还见了她一面，我什么都还没说呢，她就要哭不哭的。” “你还找你了？！” “是啊。” “这小妮子，当初我就看着她心思重，怎么都长大两岁了，还这样？” 张素芬有些不高兴，当初那事儿她和大儿子都不同意，原本这种事情就是你情我愿的。 结果他们家还不高兴了，特别是李桂芬，每次见到她都要刺她两句心里才舒服。 她原本想着，自家是个小子，他们家是个姑娘，这点亏吃也就吃了。 没想到他们还蹬鼻子上脸了。 “以后她要是再这样，你直接骂回去，算了，你也不会骂，回来告诉我，我去找她娘说道说道。” 听着张素芬护犊子的话，阮明珠笑了起来。 “行，我听娘的话，以后她要再这样，我一定回来告诉你。” 张素芬软化的态度，阮明珠早就察觉到了，早上碗里多出来的鸡蛋，还有身上穿着的新衣服，新枕巾…… 这些都是张素芬对她的示好和认可，阮明珠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隔天潘红霞来了趟家里，说口诀歌的事情定下来了，现在他们打算等文工团的人来表演后，再让自己人出来说口诀歌的事情。 阮明珠没什么意见，下午白叔又来了一趟，说在山上发现了几株药，打算上山看看。 这会儿过来，是想让阮明珠跟着一起去看看。 阮明珠早就想去了，不知道那俩株人参怎么样了。 她背了背篓，提着一把锄头就跟着白叔上了山，山路上还有不少山洪后留下的淤泥。 还没走到地方，两人的鞋底就沾满了泥，走路都困难。 “再走个十多分钟就到了，不出意外应该是三七。” “三七？咱们可发财了。”阮明珠惊讶的喊了一句。 “哈哈哈，对啊，要发财了。” 两人稍微歇了歇，又朝着山上走去，一路上有不少杂草和树木挡住了去路。 两人越走越慢，等走到白叔留下的标记时，阮明珠衣服和脸上都留下了青绿色的青草汁。 看着像巴掌的叶子，阮明珠松了口气，偏头看向一旁的白叔。 “是三七，看着年份也至少有四五年了。” “错不了，动手干活吧。” 两人卷起袖子和裤子，用锄头除了旁边的杂草，用手轻轻地将土挖开的。 等将三七全部挖出来后，看着有半背篓的三七，两人都乐了。 “这一趟没白来。” “对啊，咱们要不再往前走走，说不定还有其他药呢？” 阮明珠朝着记忆中的位置看了眼，不动声色地说道，白叔也朝着周围看了眼。 “行，再转转，这儿没被洪水淹过，应该还有其他药材。” 阮明珠假意寻找药材，实际不紧不慢地引着白叔往人参的地方走去。 等看见两株人参完好无损地待在原地时，阮明珠心口都跳了下，她缓缓吐出口气，转身朝着白叔喊了句。 “白叔，你快过来看，这两珠是不是人参？” 听到人参，白叔立马朝着这边跑了过来，脚下一滑，还差点摔倒了。 等他看见已经有六片叶子的人参，兴奋地跳起来。 “真的是人参！至少有十年以上了。” 阮明珠也跟着笑了，她知道这两株人参，不止十年。 “那挖不挖？” 阮明珠是有点想挖的，野生人参难得，但要是再让它长几年，就更好了，这会儿见它安然无恙的在这里，也就不着急了。 “挖，这儿也有人会来，要是被人发现，又不认识随意破坏了，那就实在太可惜了。” “那行，挖。” 两人二话不说，屏住呼吸慢慢用手刨着周围的土。 比刚才挖三七不知道小心了多少倍。 等两人下山时，太阳已经落山了，只留下些许余晖照耀在这片土地上。 两人没走一会儿，就看见张素芬带着程有山，手里提着木棍朝着山这边走了过来。 “娘，有山。” “哎呦，你们可算回来了。” 阮明珠朝着他们跑了过去，刚想解释两句，手臂就被张素芬紧紧攥住。 “你这是怎么了？在山上摔了？” “没有没有，就是我们挖药的时候没注意，沾了一声泥。” 张素芬半信半疑地看着她，等看见白叔同样一身泥巴，顿时无语了。 “快回家吧，白叔，你也来家里吃饭，都给你留着呢。” “行，我就不客气了。” 白叔为人豁达，这会儿听见张素芬的话也不推脱，跟着一起回了程家。 到家后，阮明珠立马让程有山把门锁上 第29章 别扭的程有山 三人看着摆在桌子上，像两根白萝卜的东西，有些不以为意。 “这就是你说的宝贝啊？” 程有山嗤笑一声，旁边的白叔抬手拍拍他的肩膀，指了指桌上的人参。 “小子，你再好好看看。” 听着这话，三人盯着看了半晌，愣是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阮明珠也不吊他们的胃口了，低声说道：“这是人参，关键时候能救命的。” “人参？！” 三人异口同声地吐出这两个字，惹得阮明珠和白叔笑出了声。 “这东西先放你家，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不安全。” 白叔说完，摆摆手就直接转身朝着厨房去了，“吃饭吃饭，肚子是真饿了。” “这事儿别往外面说啊。” 阮明珠说完，特意朝着两个小的看了眼，两人下意识地点头。 “大嫂，你放心，我绝对不往外面说。” “我相信你们，这东西难得，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咱们不好办。” 张素芬知道她的意思，这人参是他们自己在山上找到的，按照以往的规矩，就是他们的。 但奈何这这东西实在宝贵，难免不遭人惦记。 “快去吃饭吧，这东西放在这里，等下你收到你那屋去。” “好。” 白叔吃完饭，就背着挖到的三七回去了。 阮明珠将人参送回屋子放好，就去烧水洗漱了。 等出来时，头发还湿漉漉的，看见正屋里点了油灯，她擦着头发进去，就看见程有山和程有玉趴在桌子上写作业。 她挑了下眉头，程有山居然也能老老实实地写作业？ “快拿布擦擦，不然明天头疼。” 张素芬看见阮明珠进来，嘴里说完自己就起身去给她找布了。 阮明珠凑到桌前，瞅了眼两人的作业，一看差点气笑了。 程有玉的作业本干干净净，字迹工整，而程有山的作业本，居然有好几个洞在上面，边缘还被抹的一片漆黑。 “小玉对考试有没有把握？” “语文还行，就是数学我有点拿不准。” “什么地方拿不准，我看看。” 阮明珠接过程有玉递来的本子，仔细看了一遍，发现她的计算方式有问题。 她又把课本拿过来看了会儿，才开口说道：“这样，今晚我先整理下，等明天你放学我给你讲。” “好。” 程有山瞥了她一眼，随后又拿着笔在本子上写新学的字，握笔的劲儿仿佛跟那字有仇似的。 她看着想笑，不过担心刺激他，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阮明珠带着张素芬找来的布回了自己的屋子，点了灯开始看程有玉的数学课本。 做数学得总结归纳，活学活用，光靠死记硬背下来的公式，做题总是吃力些。 她趴在桌子上弄到半夜两点多才整理好，起身伸了个懒腰，收拾好东西才去睡觉。 第二早程有玉过来找她拿课本，她才迷迷糊糊地起床。 “你先去上学，等晚上放学我跟你讲。” “好，对了，大嫂，娘给你蒸了鸡蛋，等下你记得去吃。” 阮明珠笑着答应了，一整天她就在家处理人参，张素芬在旁边看得咂舌。 下午四点多，程有玉就背着两个书包回来了，张素芬朝她后面看了眼，脸立马垮了下来。 “你二哥呢？” “二哥被人叫去抓鱼了，说晚上给家里加餐。” “抓鱼？去哪抓？” “不知道，他把书包塞给我就跑了。” “这臭小子，整天就知道往外面跑。” 程有玉惦记着阮明珠给她讲题，放了东西立马带着本子去找她。 “走，咱们去把桌子搬到廊下，这会儿有风，凉快。” 两人把正屋的桌子搬到外面，张素芬给他们煮了几个红薯放在桌子上，拿了针线篮子坐在一旁，看着两人讲题。 只觉得这日子是越过越有奔头。 阮明珠将自己整理出来的东西给程有玉讲了一遍，又出了十道题给她做。 不过花了半个小时，程有玉做题的正确率是直线上升。 她看着全是勾的卷子，兴奋的不行，对大嫂是越来越崇拜了。 “这回我肯定能行。” “你别骄傲，还是要认真仔细。” “知道了，娘。” 程有玉被张素芬泼了盆冷水，也不气馁，开始写老师布置的作业。 阮明珠看着身上那股怯弱气质越来越淡的小姑娘，心里轻轻松了口气。 这会儿没事，她也拿出带来的医书看了起来。 程有山提着两条草鱼冲进来时，张素芬正准备出去找他呢。 “娘，大队上挖水渠了。” “挖水渠？” “嗯，我刚才听大爷说的，每家都要去一个人。” 程有山说完，就拿了洗菜的盆装鱼，又朝着站在旁边的阮明珠说道：“这鱼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那就煮个鱼汤吧。” 阮明珠说着，就拿了刀，准备刮鱼鳞，结果被鱼甩了一身水，她根本就抓不住。 换了衣裳出来的程有山看见，有些嫌弃地看她一眼，动作麻利地抓过鱼，用刀背拍晕后，手起刀落地开朗破肚…… 阮明珠笑着夸了他两句，转身看见张素芬一脸愁容，她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是要去挖水渠的事情。 她对这件事没什么印象了，不过村里挖水渠确实有不少好处。 “有山，什么时候开始挖水渠？” “大爷没说，估计就这几天吧。” “没事儿，到时候我去就行，挖水渠是件好事儿。” 阮明珠点点头，又朝着张素芬说道：“娘，今晚这鱼就交给你了，你做饭香着呢。” 原本还犯愁的张素芬，听见这话，立马笑着拍了下阮明珠。 “你就是不想动，想让我给你们烧饭吧。” 几人听到这话都笑了，等 第30章 暗流涌动 被揍了的程有山腰板挺直，稳如不动的继续捧着书看。 过了会儿，阮明珠才发现，他遇到不认识的字，就用铅笔轻轻地圈起来，但也不见他问。 她想了想，假装跟程有玉说话。 “等你大哥回来，咱们一起去县里转转，给你们买本字典，到时候遇到不认识的字，就可以自己查了。” “大嫂，你真好。” 听到这话的程有玉猛地坐起来，一把抱住阮明珠的手，亲昵地贴在她身上撒娇。 程有山拿着铅笔的手一顿，随后又若无其事地看了起来。 过了三天，挖水渠的事情还没定下来，倒是文工团下乡表演的事情定下来了。 接待的人手不够，潘红霞想都没想就到了阮明珠家，准备拉上她一块儿去干活。 “后天就来了？” “是啊，今早刚接到消息，大概有十个人左右，到时候估计得住学校或者知青点那边。” 阮明珠点点头，住在那边挺合适的，地方也大，够住。 而且知青点用的材料也扎实，当初洪水褪去，也就知青点还好好的。 “那咱们需要干什么？” “咱俩负责安排他们的表演行程，大队长和支书那边负责他们的衣食住行。” “要不带上余欣几个人，一起学习学习，而且他们住在一块儿也方便。” “行，我来安排。” 潘红霞跟阮明珠说好后，就去了知青点找余欣几个人。 文工团下乡义演的事情在大队上传开了，大家都觉得新奇极了，之前从来没见过市里的文工团，只有大队自己组织的草台班子。 大队上那些节目，都生硬的很，又无趣，没多少人感兴趣，这会儿有了正规的文工团，谁都想亲眼去见识见识。 就连张素芬出去了一趟回来，也拉着阮明珠说文工团的事情。 阮明珠没什么感觉，之前还在宁市，她见过一两回。 她一向孤僻，独来独往的，身边也没朋友，自然也不会去看文工团表演。 在文工团来的前一天，程有川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不少东西。 不过这回是白天回来的，他手里提着的东西，被不少人看见了，大家私底下说什么阮明珠不知道。 但到家后，她看见程有川还带了肉回来，有些惊讶。 “这是你买的？” “是农场那边杀猪，给了我一块。” 程有川看阮明珠笑弯的眉眼，一直堵在心口的郁气，突然散开了。 走的那天他知道她好像生气了，这几天他思来想去，也没想明白她为什么生气。 不过现在看着她的模样，好像不生气了。 原本人家给他的是白面，他就用白面换了块肉，打算给她改善下伙食。 想了想，他又从掏出一双牛皮手套。 “这个给你。” 阮明珠看着明显小一些的手套，愣愣地抬头看向他。 “怎么突然给我买手套？” “你不是一直想上山找药材，带着手套不伤手。” 阮明珠眨了下眼睛，她之前跟他说过几回想上山，没想到他一直记着呢。 她笑着接过手套，捧在手心，只觉得胸口的那颗心都要蹦出来了。 “我以后上山就戴。” “嗯。” 程有川说完，才继续收拾带回来的东西，都是一些家常菜。 阮明珠给他热了水，等他洗完澡进了屋子，看见堂屋里摆着一个大簸箕，里面好像是切成片的萝卜皮。 “我跟白叔上了一回山，我们运气好，挖到了两株人参。” “人参？” 程有川愣了下，随后又看了眼像萝卜片的东西，抿了抿嘴。 “这东西，切成片入药？” “不是，是炮制，切成片炮制后，保存时间更长，药效也能发挥出来。” 阮明珠看着快要炮制好的人参，有些小得意地朝着程有川炫耀。 没想到程有川十分淡定，知道是什么后就收回了视线，当着阮明珠的面就脱了上衣。 “你给我看看肩膀，好像破皮了。” 听见这话，阮明珠立马收敛了笑意，走到他面前，踮起脚尖去看。 “你怎么一点都不爱护自己？” 程有川垂下眼眸，看着主动凑近自己的人，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轻嗅了下鼻尖飘过的淡淡香气…… 他眼眸一深，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拖过板凳坐下。 “以后注意。” “你哪回不是这么说的。” 阮明珠从柜子里拿出药膏，低声抱怨着。 她知道她也只能唠叨两句，程有川不是那种不干事的人。 更何况，还是在救灾的情况下，这人这些天恐怕都没好好休息过。 想着她还特意看了下他的脸色，果然在他眼底看见了淡淡的淤青。 “你先歇着，我去做饭，待会儿吃完饭你就休息吧。” “嗯。” 阮明珠收拾完，就起身去了厨房，这会儿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张素芬坐不住，她出门去找她的老姐妹聊天去了。 等阮明珠把米蒸上，程有川进来了，他看了眼切好的肉和菜，在灶火前坐下，默默地烧火。 “现在回来还去吗？” “不去了，那边没我什么事情了。” “那就好，你也能在家缓缓，你看你的肩膀，旧伤都还没好，又添了新伤，要是不养好，以后怎么办？” “嗯，听你的，在家养伤。” 听着程有川的话，阮明珠转身看他一眼，忽地笑了。 这人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后，就这么好讲话了。 等程有山和程有玉回来，看见程有川，两人都高兴的不行，丢下书包围着他说话。 不过大部分时间是程有玉和程有山说，程有川只是偶尔应上两句。 两人也知道自家大哥不爱说话，倒也不觉得奇怪。 只是听到程有玉要跳级去跟程有山一起 第31章 接待文工团 夜色撩人，蝉鸣渐起，两人的呼吸声缓缓交织。 阮明珠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手腕上，灼热惑人，她缓缓动了动，握住手腕的手忽地一紧。 “你、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没事。” 程有川用低沉的嗓音应了句，突然翻了个身，面朝阮明珠。 “上回走得急，看你睡得熟就没叫你。” 阮明珠眨了下眼睛，知道他说的是那天早上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他会特意说这事儿。 “我知道，又没怪你。” “那你那天晚上为什么生气？” 程有川说着，身子还往阮明珠那边挪了挪，阮明珠咽了口口水，强装淡定的说道：“我听说你陈香儿之前想嫁给你？” “陈香儿？” “嗯，咱家盖房子的事，就是陈香儿的娘去告诉程德芬的。” “就为这生气？” 阮明珠早想明白了，这会儿重新提起，也是想着试探的意思。 没想到被程有川反将一军，她觉得有些丢脸，但嘴上却硬的很，急声说道：“我都说了没生气。” “嗯，没生气。” 听着他的轻笑声，阮明珠有些恼羞成怒，这才是真正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使劲挣了下，没挣开程有川的手，索性不动了，抬脚朝着他轻踹了下，结果被他察觉，两只腿一动困住了她的脚。 “你干嘛啊！” “当年确实有那么回事，但我第一时间就说清楚了，而且我都没见过她几回。” “哦，我知道了，你快松开我啊。” 阮明珠亲耳听到这话，心里其实也高兴的紧，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娇嗔。 “嗯。” 程有川嘴上虽然应着，却不见动作。 这一夜阮明珠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醒来旁边已经没人了。 她躺在床上想起昨晚的事，立马伸手拍拍自己的脸，赶走脑海中羞人的画面。 等她收拾好出去，程有川正好挑着桶进来，看见她朝厨房那边抬了下下巴。 “锅里热着鸡蛋羹，快去吃吧，刚才遇见主任了，她待会儿要来找你说事。” “可能是说文工团的事，说是今天来，我要去帮忙。” “嗯，去吧，带上水壶。” 阮明珠吃完早饭，去了张素芬房里，给她扎完针，潘红霞就来了。 “主任来了。” “婶子快坐着，我来叫明珠，待会儿一块儿去知青点。” “好好好，那你快去吧，我这里也没什么事情了。” 阮明珠笑着点头，收了银针回屋子拿东西去了。 到是潘红霞细细盯着张素芬的脸看了半响，才低声说道：“婶子，那个，明珠给你扎这个针，有用吗？” “有用啊，我这腰最近都没疼过，感觉身子也不沉了，晚上睡觉也好睡。” 张素芬说完，看了眼潘红霞，也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也不爽利？” “倒不是我，是我大姐，她从去年开始，就一直不停，现在看着人瘦的可怜。” 阮明珠背了包进来，就看见两人凑到一块儿小声说话，有些好笑。 这是说什么呢，在家里还这样躲躲藏藏的。 “娘，主任，你们说什么呢？” 两人听见她的声音吓了一跳，潘红霞还夸张地拍拍自己的胸口。 “你走路咋没声音呢？” “还说我，到是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张素芬立马向她招手，“说主任的大姐呢，她也是身子不爽利。” “去看医生了吗？” “没去，我大姐这人倔的很，跟她说了多少次，她觉得丢人一直没敢去医院。” “要不你让她来找明珠看看？” “我也是这么个打算，不过也得等过段时间。” “行啊，你们有空就过来。” “行，到时候就要麻烦你给看看。” “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再说我现在还是大队的卫生员，不就是给人看病的。” 得了准话，潘红霞就带着阮明珠去了知青点。 余欣和陈姗姗去上课了，只有李义和白文景在，两人之前就接到消息，今天要接到文工团的人。 前两天就组织其他知青把知青点收拾了一遍，也特意腾出了几间房子给那些人住。 “咱们以后也要像文工团那样上台表演吗？” 李义给两人倒了煮开的热水，笑着问了句。 潘红霞下意识地朝着阮明珠看了眼，其他两人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阮明珠。 “其实我觉得挺好，你们会唱歌跳舞，再不济也能演演小品什么的，大家伙儿看的高兴，也能把咱们的口诀歌宣传出去，多好。” “跳舞唱歌我不行，但是演小品的话，我可以试试。” 白文景笑着接过话，阮明珠看了他一眼。 这人性子文雅，做事也沉稳，之前一起商量口诀歌的时候，他经常一鸣惊人，让人刮目相看。 “那我可以跳舞，我小时候学过呢。” “你还会跳舞呢？” 潘红霞惊讶地看着李义，这人平时看着斯斯文文的，没想到还有这本事呢。 几人正说着话，突然听见外面闹了起来，立马起身出去。 走到门口，就看见一辆车朝着这边开了过来，大队长坐在副驾，指挥着司机开车。 等车停了，一群青春洋溢的文工兵从车上跳了下来，好奇地朝着四周打量。 大队长也从车上跳了下来，走到一个中年男人面前，抬手朝着知青点指了指。 “老杨，地方给你们腾出来了，这几天就辛苦你们了。” “好说好说，来到你这里，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听着领导说话，一群人哄得笑了起来，这些人也大方热情，没一会儿就跟阮明珠几人有说有笑的。 等知道阮明珠是大队的医生时，大家都惊讶的不行。 像她这样年 第32章 宁市来人 这些文艺兵跟阮明珠差不多大，这会儿熟悉后，说话也随意了不少。 等余欣和陈姗姗几个女孩子回来后，这里更热闹了。 到下午的时候，阮明珠正帮忙给他们收拾表演要用的东西时，张蕾突然找到她，将她拉到一片小树林里。 “怎么了这是，还神神秘秘的？” 阮明珠看着张蕾一脸严肃的模样，顿时失笑，不过脚步也没停，跟着她走了。 到了小树林，张蕾立马紧张兮兮地问她。 “你老家是不是宁市啊？” “是啊，怎么了？” “是就对了，我跟你说，文工团里有个叫吕薇薇的文艺兵有些不对劲，她家也是宁市的，而且她一直跟我们打听你的事情。” “吕薇薇？” 阮明珠仔细想了半天，她肯定是不认识这个人的。 “对，刚开始她问我，我还以为她身子不舒服，想找你给她看看呢，亏我还安慰她。” 张蕾说着一脸气愤，看阮明珠一脸懵懂的样子，又开口说道。 “你猜我是怎么知道她不对劲的？” “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因为我聪明啦！” 张蕾得意地笑了，看的阮明珠没忍住捏了下她的脸。 “快说，别卖关子了。” “好了好了，是我去找余欣的时候，发现她跟余欣说话，问你怎么当上卫生员的，你丈夫对你好不好什么的。” “等她走了，我立马去找余欣说了这事儿，才发现，我们几个女知青她都问了一遍。” “我不认识这个人啊。” 阮明珠很是纳闷，她敢肯定，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她都没有跟一个叫吕薇薇的人接触过。 而且打听她的事情就算了，还打听程有川对她好不好…… 这怎么看都不对劲。 “不管认识不认识，你长个心眼儿，我觉得她不是什么好人。” “好，我记住了，今天多谢你。” “喂喂喂，都说了不要跟我说谢谢，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打住打住，都多久前的事情了。” “多久前也抹不掉你是救了我命的人，当然，还有白叔。” 两人说笑着回了知青点，发现程有川也来了，他正跟刚才开车的司机说话呢。 她朝着他走过去，只是还没靠近，张蕾突然扯了下她的胳膊，朝着另一边指了指。 “你看，那个就是吕薇薇，她要去找程同志了，你快去把她赶走！” 阮明珠朝着吕薇薇看过去，是一张非常陌生的脸。 旁边的张蕾看着还愣在原地的人，急的差点跳起来，“明珠，快回神了！” “好了好了，别晃了，胳膊要断了。” “那你快去，你看吕薇薇都——” 阮明珠在看见吕薇薇朝程有川走过去的时候，就没打算过去了。 只是这会儿看见程有川在吕薇薇刚想开口说话，就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留下目瞪口呆的人时，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我的乖乖，没想到程同志这样冷漠无情。” “……倒也没有那么无情。” 张蕾看了眼程有川，又看了眼阮明珠，默默给她竖起了大拇指。 “你们不愧是夫妻。” 说完就跑了，因为程有川看见了阮明珠，正大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等他走到阮明珠身边，还朝着张蕾跑开的方向看了眼。 “怎么了？” “没事儿，你怎么过来了？” “过来找周成宇说事儿。” 听到这个名字，阮明珠愣了下，这不就是当年跟程有川一块儿干运输队的人嘛。 她怎么没看到？ “你们事情说完了？” “没有，晚上他去家里吃饭。” “行啊，要不要去买点肉？” “不用，跟平时一样就成，当年学开车的时候，他跟我一起的。” 阮明珠点点头，刚想说什么，就看见吕薇薇站在不远处看向他们这边。 程有川察觉她的心不在焉，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刚才想跟他搭话的女人，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你认识？” “不认识啊。”想了想，阮明珠还是跟程有川说了张蕾跟她说的事儿。 “不管她，等下我跟你一起回去。” 阮明珠点头，这事儿不好处理，而且她也不知道这吕薇薇究竟是想做什么。 这边布置的差不多了，程有川和阮明珠就回去了，等吃过饭再来。 因为晚上有表演，学校下午就放假了。 等两人回去后，就看见小二和小玉守在收音机面前，听故事呢。 张素芬没在家，出去串门了。 “大嫂，你们回来了？” “是啊，今天讲的什么呢？” “讲武松打虎。” 答话的是程有山，这小子被程有玉要跳级的事情刺激狠了，私下里悄悄的找李义补课。 还将阮明珠整理出来的数学册子，抱在手里学了一遍。 这小子脑子转得快，学数学一明白规律就能举一反三，让李义高兴的不行，每回见到阮明珠都要说上两句。 “作业做完了吗？” “大哥，我们做完了才听的。” 听到这话，程有川也不管他们了，跟在阮明珠后面回了屋子。 “今天肩膀还没擦药。” “嗯？我不是让告诉你中午那会儿要擦一擦嘛。” “不方便。” 说着，轻车熟路地脱了上衣，拖过凳子坐下，用眼神示意阮明珠给他上药。 看着理所当然的人，阮明珠是好气又好笑，不过看到他的肩膀时，手上的动作却十分轻柔，还时不时地给他吹吹。 “洗澡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别碰到水了。” “嗯。” “对了，你跟那个周成宇说什么事情啊？” “回来前，他说县里需要几个司机，我打算去试试。” “县里的？给人开车 第33章 得力伙伴 晚饭是张素芬亲自做的，阮明珠和程有玉在旁边给她打下手。 闻着香喷喷的豆腐水圆子，阮明珠没忍住咽了口口水，她最喜欢吃这个菜。 看着她馋得不行，程有玉偷偷地捂着嘴笑。 “大嫂也有贪嘴的时候啊。” “哎，人活着就是为了口吃的嘛。” 阮明珠故意露出个惨兮兮的模样，惹得张素芬笑着把她赶了出去。 “等下放开了吃，你去看看有川和周家小子回来了没。” “好，我出去看看。” 阮明珠出了厨房，看了眼坐在桌前看书的程有山，“有山，先别看了，马上要吃饭了。” “嗯，知道了。”程有山眼睛一直盯在书上，随口应了句。 阮明珠看着他摇摇头，抬步朝着门口走去，刚打开门，就看见程有山和周成宇的身影。 她站在门口，仔细看了下周成宇，发现这人跟她记忆中的人相差很大。 她记忆中的人，狠戾阴冷，认死理，看人的眼神都渗着冷意，但对程有川却非常忠心。 运输队的能做起来，周成宇至少有一半的功劳，但是后来出了一回大事，他变化了不少。 后来做事儿频频出错，他主动请辞，被程有川严厉拒绝，反而给他放了长假，但位置股份都给他留着呢。 他们死的时候，周成宇还没回来呢，听说那会儿人还在西北呢。 现在的周成宇，看着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要不是脸上有那对酒窝撑着，看着就像村口不务正业的二流子。 “你们回来啦，正等着你们吃饭呢。” 阮明珠朝着程有川说了句，又看向明显变得拘谨的周成宇。 “你好，欢迎来家里做客，快请进。” 看着非常热情的人，程有川眼神暗了下，倒是周成宇被这文绉绉的话吓得不敢说话，只是呐呐点头。 使劲朝着旁边的程有川使眼色，让他赶快来救命，结果程有川压根没看他，眼神直往自家媳妇身上瞟，黏黏糊糊的模样，看得他牙酸。 “成宇哥，你来了。” “小二，听说你去上学了，怎么样啦？” “成宇哥，能不说这个吗？” 程有山苦着脸将书收起来，这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惹得周成宇哈哈大笑。 吃饭的时候也热闹得很，周成宇嘴皮子利索，逗得张素芬脸上的笑就没下来过。 吃完饭后，一家人带着小板凳往重新规划出来的晒谷场去了。 文工团的台子就搭在那边，等他们到的时候，晒谷场已经有不少人了，大家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娘，你们去找地方坐吧，我去那边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好好好，你快去吧，不用管我们。” 说完就拉着程有玉去找熟人了，程有山到了晒谷场就消失了，这会儿只剩下周成宇，程有川夫妇。 周成宇看了眼程有川，非常有眼色地开口说道：“有川，我先去那边看看，等会儿空了咱们再说话。” “嗯，待会儿我去找你。” 周成宇点点头，随后又朝着阮明珠笑笑就跑开了。 “你看什么？” “看周成宇啊。” 阮明珠下意识地回了句，话刚说出口，忽地反应过来，这人有点不对劲。 今晚吃饭的时候，她想找周成宇说说话，结果刚开口说了一句，就被程有川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 一顿饭下来，她就没正经跟周成宇说过一句话。 “咳，我就是好奇，没想到他也会开车呢。” 程有川明显不信，板着脸定定地看着阮明珠。 “那什么，我先过去了啊。” 看着他黑沉沉的目光，阮明珠心里也有点发虚。 她对周成宇热情，还不是念着人家未来可能是他的得力伙伴，关系亲近些也情有可原嘛。 阮明珠自我说服，强自镇定着往潘红霞那边走去。 结果没走两步，身边又多了个人，是追上来的程有川。 “跑什么，我又没说什么。” 阮明珠：…… 你这比说什么还让人害怕呢。 这些文艺兵对上台表演的事情，都熟悉得很，这会儿也不紧张。 看见阮明珠，还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倒是程有川，看见前面大部分都是女同志，立马停下脚步，低声朝着阮明珠说了句。 “你小心些，我去找周成宇，就在对面，有事儿就来喊我。” “知道啦，这里这么多人呢，应该没事。” 等程有川走了，张蕾和余欣几个人才朝她走了过去，都看着她揶揄的笑。 “哎呀呀，护花使者走了呀。” “别瞎说啊。” 阮明珠也被她们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只觉得耳根发烫，还好天色已经暗了下去，不然被她们看到，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笑话来。 在紧锣密鼓的布置下，今晚的慰问巡演正式开场了。 第一场是舞蹈，明显比草台班子上了不知道多少个台阶的编舞和动作，让大家看得津津有味，拍手叫好。 有了开堂彩，后面的节目也没让人失望。 一直到晚上十点多才结束，阮明珠一晚上都跟余欣和潘红霞几个人在一块儿，跟在后台忙前忙后。 余欣和陈姗姗几个人，等结束后都有些激动，拉着阮明珠和陈姗姗说自己的新点子。 “这事儿，还是以你们为主，我能做的，就是提供医学类知识点了。” “交给我们吧，明晚还有一场，等结束后，我们再找时间讨论。” 这边话刚说完，阮明珠的视线里又出现了一个人。 “阮明珠同志，现在你有空吗？我想请教你几个问题。” 看着吕薇薇脸上还带着表演的妆容，阮明珠神色淡淡，一秒都没犹豫地拒绝了她。 “吕同志，今天太晚了，要是聊太久，耽误你休息。” 吕薇薇没说话 第34章 阮家自身难保 “结束了？” “嗯，没我的事情了，明天再来就行。” 阮明珠说着，随意转身朝身后看了眼，果然，又看见吕薇薇站在原地，神色晦暗地盯着这边看。 “没事儿，先回家。” 程有川说着，伸手握住阮明珠的手腕，将人拉到自己身边，挡住了吕薇薇的视线。 “你说，她到底想干什么？” 阮明珠实在纳闷，看样子这人之前是认识她的，但她根本没有任何印象。 “别想了，她要是真有事想找你，后面自然会继续找，要是没事，也不用管，等明晚的演出结束，他们后天就走了。” 阮明珠点点头，这事儿她摸不着头脑，想也没用，要是自乱阵脚那才丢人。 “那你开车的事情，说好了吗？” “差不多了，要是没意外，下个月就去报道。” “那也挺好。” 阮明珠说完，两人忽地沉默下来，踏着夜色，一步接一步地朝着家里走去。 等快走到家时，程有川忽地开口，“你别生气。” “嗯？我不生气啊，就是有点心疼。” 或许是有夜色掩饰，阮明珠那些未说出口的话，也没什么压力地全部吐了出来。 回到家后，张淑芳已经带着两个小的回来了，听见动静，立马出了正屋。 “怎么现在才回来，厨房里有热水，快去洗洗睡吧。” “好，娘你也快睡吧。” 阮明珠应了一声，旁边的程有川已经进了厨房，给她倒水洗漱。 等躺到床上时，两人都没什么睡意，阮明珠平躺着，手里摇着一把扇子。 “现在县里买不到蚊帐，要过段时间。” “没事儿，现在家里熏着艾叶，蚊子少很多了。” “嗯，快睡吧。” 程有川说着，伸手把她手里的扇子接了过去，给她扇风。 第二天刚吃完早饭，门口被敲响了。 张素芬去开门，见是一个姑娘，心里立马起了警惕。 “你找谁？” “大娘你好，我是文工团的吕薇薇，来找阮明珠同志的。” “你是来看病的？” “不是，是有点其他事。” 张素芬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程有川听见动静出来，看见被堵在门口的人，开口说道。 “娘，让她进来吧。” 听见儿子的话，她心里有些犯嘀咕，但也没当着外人的面说什么。 “吕同志，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阮明珠也出来，她找上门的事情，她是完全没想到。 这会儿态度也不算好，这人给她的感觉非常不好。 “你不想知道阮家的事情吗？” 吕薇薇也知道自己不受待见，倒也没什么情绪，反而平淡地向阮明珠丢下这话。 “不想知道。” 听到阮家的时候，阮明珠心口一停，手指下意识地掐住掌心，面上却表现得十分冷漠。 吕薇薇愣了下，她盯着阮明珠打量了一番，咬着唇没说话。 “吕同志，如果没有其他事情，你请回吧。” “何思远和阮曼曼结婚了，但他们感情不和，传言跟你有关。” “哦，然后呢？” 没想到会从这人的口中得到宁市的消息，吕薇薇估计是阮曼曼和何思远那边的人。 只是不知道她来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你一点也不在意吗？” “我为什么在意？” “你！” 吕薇薇这回是真的被气到了，她深吸一口气，冷声说道。 “阮曼曼的名声烂了，何思远也不回家，阮家现在的处境非常不好，要是没有何家和刘家，阮家就完了，那是你娘家，你不管吗？” 听到这话的阮明珠差点笑出了声，真是报应啊。 不过这种程度怎么够呢。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更何况天高地远，我又没什么本事，能管什么？” 旁边的张素芬原本听着吕薇薇的话，脸色难看得不行。 等阮明珠说出这话时，她愣了下，下意识去看自家儿子，见大儿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有些发冷。 “吕同志，你想说的就是这些？” “不，何思远要来淮水县了。” “什么？” 阮明珠愣了下，何思远怎么会来淮水县，上辈子根本没有这事儿。 “你觉得不可思议吧，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他一口咬定，就是要来淮水县，现在估计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看着吕薇薇满眼的恨意，阮明珠眉头皱了下。 “你跟何思远是什么关系？” “哼，见不得光的关系。” 吕薇薇说完，也不看几人惊讶的神色，继续说道：“我猜你恨阮家吧，原本要嫁到乡下来的人，是阮曼曼，结果是你嫁过来的。不如我们联手，让——” “吕同志，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阮明珠越听越不对劲，立马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也不管她失望的眼神，继续冷声说道：“吕同志，我与阮家如何，轮不到外人来管。” “还有，希望你谨言慎行，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见，你回去吧。” 吕薇薇心有不甘，但是看了眼阮明珠旁边的程有川，只得忍下，留下一句打扰就离开了。 等人走后，张素芬忧心忡忡地看着阮明珠。 “明珠，阮家的事情，你……” “娘，没事儿，阮家如何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只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娘知道，就怕那边不放手。” “听吕薇薇刚才的话，阮家这会儿估计自顾不暇，想不到我呢。” 阮家现在什么处境，阮明珠根本不在乎，她只是有点担心何思远。 他来淮水县是为了什么，怎么突然就来淮水县了呢？ 文工团的演出非常顺利，在他们离开前，吕薇薇又来找了一次阮明珠。 话里话外，都是想借阮明 第35章 程有玉受惊 文工团离开后，大队长就放出话要修水渠，每家要出一个人，出不了人的，要用工分抵。 阮明珠原本想用工分抵了程有川的名额，结果程有川没同意。 “不碍事，修水渠也就四五天的时间。” “你的肩膀还没好全，现在又要去修水渠，你又不是铁打的。” “我心里有数，过两天会有人送东西来，你在家注意下。” 程有川话音一转，重新起了个话头，堵住阮明珠的念叨，惹得阮明珠是又生气又无奈。 丢下手里的书瞪他一眼，“这几天我也忙，主任打算趁着修水渠这几天安排知青排练小品和相声呢。” “嗯，娘在家也成，快睡吧，晚上看书伤眼睛。” 程有川对阮明珠要做的事情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他这会儿心里想着其他事情呢。 像猫爪子似的，一下接一下挠着他心口的软肉。 阮明珠把书放在床边的桌子上，身子往里面挪去，程有川倒了水进来，吹了灯摸黑上床。 每天晚上到这个时候，阮明珠也有些不自在，她敏感地察觉到程有川对她有些不一样。 但她有些摸不透这种不一样，到底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几天时间，阮明珠上午去知青点，下午就往白叔家跑。 家里的两株人参已经炮制好了，白叔那边的三七也差不多了，她打算弄点三七回来磨成粉，给张素芬冲水喝。 还没进院子，就闻到药材的特殊气味，阮明珠只觉得亲切。 “白叔。” “来了，三七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就在那边。” 白叔拿着一个烟斗，朝着院子里的一张用木板拼成的桌子指了指。 上面还有晒着不少金银花，这些都是他让村里的孩子去摘的，摘满三斤就给一个白面馒头。 小孩子都喜欢这种活儿，有些大人也想来干，结果全部白叔拒绝了。 “白叔，这金银花也给我些，回家煮汤泡水喝都成。” “行，你看着拿。” 白叔大手一挥，让她自己看着办，自己又转身去用捣药了。 阮明珠知道他的性子，笑着将自己要的东西装好，又在窗台上留下十块钱，打了声招呼才回家。 到了家里，正巧碰到一个送信的人，说有一封程有川的信。 阮明珠接过来捏着不对劲，比一般的信要厚上不少，有些纳闷，不过也没拆开看，收回了房间。 程有玉和程有山也放学回来了，只是两人脸色不太好，程有山脸上还破了道口子。 “怎么又打架了？” “大嫂，二哥是为了我——” “哼，要是下次再让我遇到他，看我不揍死他。” 阮明珠听着这话愣了下，小玉被欺负了？ “小玉，怎么回事，你跟我仔细说说。” 小姑娘原本好好的，结果一听这话，眼泪突然就下来了，程有山看着她哭，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大嫂，我不想去上学了。” “不哭不哭，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有我和你大哥在呢。” 阮明珠手忙脚乱地将人拉进自己怀里，低声安抚着她的情绪。 等她缓和下来，才哽咽开口说道：“今天下午韩平生抓了一条蛇放在我课桌里，我不知道，上课的时候，蛇突然从里面爬了出来。” 小姑娘说着又哭了，阮明珠听着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那有没有被咬到？” “没有，蛇被老师抓走了。” “那就好那就好，不怕不怕，这事儿交给我去办，好不好？” 阮明珠忍着火气，轻柔地拍着小姑娘的后背，不用想都知道这回是真吓坏了。 “明天我再给你请一天假，在家里好好休息下，好不好？” “好。” 程有玉被这样小心呵护着，心里也甜丝丝的，这会儿缓过神，想起自己刚才哭的样子，还有些难为情。 阮明珠笑着捏捏她的手，“我刚才热了不少水，你先去耳房洗漱下，好不好？” “好，我现在就去。” 之前阮明珠就跟小姑娘说了不少注意卫生的事，其中就包括勤洗澡。 阮明珠看着程有玉进了耳房，才看向程有山。 “你在这等着，我去拿药膏。” 等阮明珠拿了药膏出来，哪里还有这臭小子的影子。 阮明珠站在院子里愣了下，气得不行，这小子简直就是皮痒。 张素芬跟着其他人下地，去种土豆了，这几天都是阮明珠做饭。 这边刚把面发出来，晚上准备煮面条吃，门突然被人拍得啪啪作响。 “程有山，你给我出来！” 听着外面尖锐的嗓音，还有小孩的哭声，阮明珠反应了一秒，就大概猜到了是因为什么事儿。 程有玉被吓得不轻，僵着身子站在院子不敢动，阮明珠朝她挥了挥手。 “你进去，别怕。” 说着就去了开门，门外有三个女人，还有两个男孩子。 看着像是兄弟俩，大的看着跟程有山差不多大，只是糊了一脸血，看着有些可怕。 小的看着没啥事儿，就是身上衣服脏兮兮的，脸上也眼泪鼻子糊成一团，简直不能看。 “你们找有山有事吗？” “当然有事，你看看他把我儿子打成什么样子了？” 其中一个年轻一些的女人看见是阮明珠出来，声音都拔高了不少。 旁边两个看着脸色也相当不好，“就是，你家程有山下手没个轻重，看把我家平生打成什么样子，凭着他哥开车就能打人吗？” “就是，会开车有什么了不起的，会开车就能随便打人吗？” 听着他们黑白颠倒的话，阮明珠差点气笑了，她学着婆婆的样子，往前走了一步，顺便将门带上，双手叉腰瞪着几人。 “我们有山打人是不对，但你们家韩平生抓条蛇去吓我们家小玉 第36章 程有川教训弟弟 门口的动静不小，阮明珠也不带怕的。 只是听着他们车轱辘话，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咬着程有山把韩平生打出鼻血的事情。 她心里有些不耐烦，维护自家孩子没问题，但这样不分是非，一味包庇，还颠倒黑白的人，实在是可恶。 “那你们想做什么办？” “赔钱，我们看病不得花钱，还是伤到脑子，我可跟你们没完。” 听到阮明珠有让步的意思，几人立马变本加厉。 韩平生的奶奶双眼浑浊，着急地拍了下自家儿媳，连忙开口说道：“赔二十块钱才行。” 阮明珠这回是真气笑了，二十块钱，这些人真当她是个软柿子啊。 “你做梦！” “要钱没有，而且即便有，我也一毛钱都不会陪，还要去报警抓你们！” “报警？！” “你凭什么报警，分明就是程有山打人的！” 几个人就没接触过公安，这会儿听着阮明珠要报警，顿时吓了一跳，色厉内荏地冲着阮明珠吼了一句。 “凭什么？凭你们讹诈，把你们抓起来去劳改！” 几人眼皮一跳，这样的事情听都没听过，下意识地就想反驳，但是看着阮明珠愤怒的神情，心里虚得不行。 这事儿原本就是韩平生不对，老师都找到家里来说了。 结果程有山那小子是个心里犯狠的，一个人就敢去堵了韩平生和他的堂弟，还将两人按在泥地里打得嗷嗷叫。 小的这个没受伤，还是人家不屑于跟小孩动手，大一些的韩平生就遭殃了。 这会儿听见要去劳改，更是吓得抱头就要跑。 “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不是故意吓她的。” “你个孬种，跑什么，有本事她就去报警，等公安来了，程有山也跑不掉！” 韩平生的奶奶气的抓着自家孙子就揍，不过不知道韩平生是被打怕，还是真的是无意的，这会儿也不哭了，跳着跑到一旁，看着阮明珠说道。 “阮医生，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去吓程有玉的，她坐我前面，我跟她说话，她不理我，我就想送她个蝈蝈，但没抓到，就抓了条蛇，原本是打算让她带回来煮着吃的。” 阮明珠：…… “韩平生，你眼睛被屎糊了，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你还抓蛇去给别人吃！” 看着被他亲娘追着揍，还想着解释的韩平生，阮明珠莫名觉得好笑。 一直没说话的年轻女人，这会儿拉着年纪小一点的孩子，脸上讪讪的看着阮明珠。 “对不住啊，我不知道是这么回事，小玉在嘛，我们给她赔礼。” 老太太一听不乐意的，刚要开口骂，刚才一直哭的小男生也擦擦眼泪，一脸天真的说道。 “那条蛇是平生哥好不容易抓到的，我想吃他还要揍我呢。” 这话一出，老太太脸色都变了，嘴巴一动阮明珠就知道她想骂谁。 无非是想往小玉身上泼一盆脏水，坏了小玉的名声。 她立马截住话，冷声说道：“我们小玉学习好，聪明的很，在学校老师也喜欢的很，她只想好好读书，交朋友的事情还是算了吧。” “这件事，你们有错在先，有山打人在后，两人都有错，就算扯平了，要是下回还有这种事，你们自己掂量着办。” “韩平生，你还敢来我家！” 一道怒喝从后面传来，阮明珠循着声音望去，就看见程有山手里提着一条鱼，脚一动就冲着韩平生跑了过去。 “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干这事儿了！” 韩平生一边讨饶，一边跑，程有山也没想去追，淡定走到阮明珠面前，将手里的鱼递给她。 “小玉吓坏了，给她补补。” 阮明珠看着他手里的鱼，心头一暖，这小子真的是对家里人没的说，就这臭脾气，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迟早要吃大亏。 婆媳三人灰溜溜地走了，阮明珠煮了一个清汤鱼，还做了个番茄炒蛋的浇头，又割了一块五花肉，做了个白切肉。 等程有川和张素芬回来，知道下午的事情后，张素芬顿时坐不住了，碗刚放下就往外面走。 阮明珠反应过来，赶紧将碗里的面条吃完，含糊地朝着程有川说道：“我去看看娘，你快吃吧。” 程有川沉着脸点点头，等阮明珠一出门，饭桌上越发的安静了，特别是程有山，就连菜都不敢夹，只敢吃碗里的面。 程有川心里有数，都没多看他一眼。反倒是看着这个从小就没了父亲的妹妹，他心里也不是滋味，伸手夹了两筷子鱼肉放进她碗里。 她看着大哥的举动，直接愣住了，随后眼眶又红了，只低着头安静的吃面。 等吃完，收拾完桌子洗完碗后，程有川走到墙角，仔细挑了两根竹条，拿在手里折了折。 坐在院子里写作业的程有山用余光看着大哥的动作，紧张的额头冒汗，拿笔的手都有些发抖。 “小玉，回屋去。” 程有玉愣了下，看了看大哥，又看向明显害怕的二哥，自己也开始紧张了。 “大哥，二哥是为了我。” “嗯，我知道，你先进去。” 程有玉不敢不听大哥的话，咬着唇回了屋子，关上门去后趴在门边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你知道什么地方做错了吗？” 程有川冷声开口，程有山站起来全身紧绷，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哪里错了。 他分明保护了妹妹，还去抓鱼给她吃了，怎么就做错了呢？ 程有川见他一脸倔强，眼里全是不服气，脸一沉，手上的竹条直接朝着程有山身上招呼。 打了十竹条后，程有山的嘴唇都咬破了，渗出丝丝血意，但愣是没吭一声。 程有川丢了断掉的竹条，换了另外一条，出声说道：“打人是最无能的解决问题的办法。” 第37章 程有山的变化 打完后，竹条断了两根，程有川拿着断掉的竹条走进厨房，随手丢进了还烧着的炉灶里，没一会儿就烧没了。 他又顺手把水烧上，还没出门就听见外面张素芬的惊叫声，他垂下眼眸抬步走了出去。 “这好端端的，你干嘛打他？” 看见大儿子出来，张素芬顿时不干了，阮明珠回来看见明显被走了一顿的程有山，也愣住了。 她完全没想到程有川会动手，回过神，她立马让张素芬把人送回屋子，自己去拿了药膏送进去。 结果看到程有山咬着枕头默默流眼泪，看着就有些心酸。 旁边的张素芬也心疼的不行，看着已经起了棱子屁股，阮明珠皱了眉头。 “小二啊，你别恨你哥，你哥也是为了你好，你说你把人家平生鼻子打坏了，好好一小伙子，破相了以后媳妇都娶不到。” 张素芬一边抹眼泪，一边给程有山上药，阮明珠远远地坐在凳子上，见二小子闭着眼睛不吭声，就知道这小子其实还没想明白呢。 想了想，她突然开口说道：“你知道什么人死的最快吗？” 也不等他答话，阮明珠就自问自答道。 “是那些只会逞匹夫之勇的人，是别人随便一句话就能冲锋陷阵的人，是那些被人当枪使了却毫无知觉的人。” “这类人表面看上去勇敢的很，像个汉子，实际上什么都不是，即便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也不过落得个莽夫的名声。” “就你最近看的小说里，黑旋风行事如何？下场又如何？” “有情有义最是难得，可情义被人利用，被人当刀使了，最后受伤害的人，还不是那些你一心想守着的人，你现在再好好想想，今天的事情还可以怎么处理？” 阮明珠说完，也不管屋子里被吓住的两人，转身出去。 就看见在院子里劈柴的人，还有从正屋探出半边身子的程有玉。 “你明天先在家休息，我刚才遇到李校长了，帮你请了一天假。” “好，二哥没事吧？” “没事儿，就是这两天屁股遭罪。” 小姑娘内疚的不行，看了眼程有川，抬脚就往她二哥的房里冲。 阮明珠笑着摇摇头，这兄妹间的感情，还是得他们自己去磨合。 半夜阮明珠迷迷糊糊地醒了，就听着旁边的人翻来覆去的，眼神顿时清明了起来。 “睡不着？” “吵醒你了？” 阮明珠翻个身，伸手朝着他那边摸了摸，摸到胳膊就自然地抱了上去。 “还在想有山的事呢？” “他都快十四岁了，不管不行。” “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经过这回的事情，以后不会那么莽撞了。” 说着，阮明珠下意识用脸蹭了蹭他的胳膊，继续说道：“我今晚出去遇到李义了，我跟他提了下这事儿，小玉后天就可以做测试卷，要是达到要求，她就能升到四年级了。” “嗯，快睡吧。” 程有川接过扇子，给她扇风，阮明珠闭着眼睛嘟囔一句。 “你下手也太重了，明早记得去看看有山啊。” 阮明珠不记得程有川有没有答应，只是第二早起来才知道，程有山被他大哥早早叫了起来，连早饭都没吃就出去了。 “出去了？” “是啊，也不知道出去做什么。” 张素芬也愁的不行，她自己也知道老大这样是为了小二好，但小二那脾气打一次能改吗？ “娘，你就放心吧，有川有分寸。” “哎，这小子就得好好修理一顿，你昨晚也看到了，平生那小子的鼻子都破了道口子，要是真留疤了，这不耽误人家嘛。” “娘，那个不会留疤的，你信我，待会儿我吃完饭再去他家看看，保证给他弄好。” “那行，我就不去了，怎么说也是他先来招惹我家小玉的。” 阮明珠笑着摇摇头，这老太太昨晚去到韩平生家，愣是不带脏字的把人家一家人骂的抬不起头来。 三人正说着昨晚的事情，门被敲响了。 “谁啊？” “嫂子，是我，平生爹。” 张素芬一听，立马起身去开门，“有才，你怎么这个点儿过来？” “嫂子，实在对不住，这臭小子整天无法无天的，被揍一顿活该，小玉没事儿吧？” 韩有才手里拎着一只鸡，旁边还跟着一脸笑嘻嘻的韩平生。 张素芬也没想到人家大清早的过来的道歉，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的将人迎进来。 “没事儿没事儿，快进来，我家小子下手也没个轻重，明珠刚才还说吃完饭再去给平生看看，这会儿正好。” 说着，立马朝阮明珠使个眼色，又伸手拉过韩平生，看着他鼻子上的口子，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嫂子，别忙活了，这小子就该给他长点记性。” “对不起啊，程有玉，我不知道你怕蛇，以后我不这么干了。” “真的吗？” “真的，我以后肯定不吓你了。” 韩平生被张素芬按着坐在凳子，朝着程有玉那边看去，大大咧咧的道歉。 两家大人看着这副模样都笑了，阮明珠拿出一盒子药膏，轻轻地给他抹上，笑着说道：“蛇身上有不少细菌，以后可不能乱抓了。” “还有这盒药膏，你带回去，一天涂两次，保管你以后不留疤。” “不用不用，这东西——” “有才，你就拿着吧，要是留疤了多不好。” 最后留下了鸡，带走了药膏，程有玉吃完饭又跑去学校了，说担心跟不上进度。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程有川才带着小二回来，两人身上都灰扑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摔哪个山沟里去了呢。 “你们这是去做啥了？” “去看看爹。” 张素芬愣了下，随后转身进了厨房，阮明珠朝她看了 第38章 搭伴开车 水渠修好，周成宇提着一兜子辣椒上门了。 “婶子，这我家自己种的，我娘让我带来给你们尝尝。” “哎呦，你家的辣子我惦记了好久，上回你回家后我还说忘记跟你提了，亏得你娘还记得。” “哪能忘得了啊，要不是这几天要去地里，我娘前几天就让我来了。” 张素芬笑着拍拍他的胳膊，给他倒了碗水。 两人正说着话，阮明珠和程有川回来了，两人正说着知青排练的小品。 进来看见周成宇，立马止住了话头，“你来了。” “有川，最近不忙了吧？” “不忙，水渠的事情结束了。” “那就好，我今儿来，除了送辣子，还有就是这个。”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揉得皱皱巴巴的纸。 “这是任命书，我俩的名字都在上面，我亲自去了趟革委会，那边说要是我们去的话，就跟一辆车，咱俩正好搭伴儿。” 程有川接过纸仔细看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又将纸递给了周成宇。 “那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确定时间就可以走。” 这事儿程有川跟阮明珠说好后，就在家里的说开了，张素芬倒也没觉得辛苦，听到儿子找到这活儿高兴得不行。 现在又听到事情板上钉钉了，立马拉着周成宇问道：“人家真愿意让你们去开车？” “是啊，婶子，现在会开那个车的人少，而且上回我跟有川去救灾，人家都记着呢。” “真好，真好。” 张素芬擦擦自己的眼角，立马张罗着要好好做几道菜，阮明珠放了自己的东西，也跟着张素芬进了厨房，给她打下手。 院子两人说着开车的事情，定好三天后去革委会集合，吃完饭后周成宇又带着张素芬给他塞的三七粉走了。 “这个给你爹娘，用热水冲着吃，对骨头好。” “知道了婶子，别送了，我走了。”说完，骑上单车就跑了。 阮明珠吃完饭，又跑到白叔院子里了。 这俩天整日都待在那边，张素芬还犯嘀咕，私下里拉着儿子问，是不是阮明珠不乐意他去开车，闹脾气呢。 程有川想了一圈，之前是有些不乐意，但后来说开了，她是支持的，随后告诉老娘没事儿。 直到出发去革委会的前一天晚上，阮明珠掏出几盒药膏还有几瓶药丸子，塞给程有川，家里人才知道她这两天忙活儿这事儿。 “这些东西前些天就开始准备了，这两天刚刚做好，上面我贴了纸，要是哪里不舒服就用。” 程有川伸手拿了瓶药膏，上面写着头晕犯困，涂抹在太阳穴或者人中…… 他眼里划过一丝笑意，心里那道缝隙彻底裂开了。 “好，要是哪里不舒服，我会用的。” “不要太拼命了，身体要紧。” “好。” “路上要是犯困了，就停下来歇歇，不要着急，犯困开车很危险。” “好。” “对了，前两天跟你说的防身用的刀，大队长那边怎么说？” “申请下来了，也磨好了，利得很。” 阮明珠给他收拾出了一只箱子，却越来越焦虑了，总觉得自己好像还忘了什么。 看着她在进进出出好几趟，程有川忽然伸手扯着她的手腕，用了个巧劲儿，阮明珠就扑在了他怀里。 “我刚才也检查了一遍，都收拾好了，歇歇吧。” 阮明珠听着他越来越快的心跳声，突然失语了，随后缓缓抬手轻轻按住他心脏的地方。 “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以自己为重，知道吗？” 阮明珠知道现在跑长途不好跑的，先不说长期开车的辛苦，就说路上可能会遇到的劫匪，也足以让她提心吊胆。 这几年，有些地方总是不太平。 “我知道，你在家也照顾好自己。” “嗯，家里就交给我吧，你放心。” 张素芬又把程有川叫去交代了几句，等回来时，阮明珠还坐在床上等他呢。 熄了灯，阮明珠感觉身边一陷，随后身子就被两条手臂拖了过去。 她趴在一个温热的胸膛里，心都差点蹦出来了，头顶还有微热的气息喷洒在头发上。 阮明珠默默咽了口口水，慢慢抬手抱住了他的腰。 “以后……以后日子会好的。” “嗯，我知道。” 阮明珠轻声回应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第二早天还没亮，院子里就有动静了。 两人也跟着醒了，阮明珠动了动身子，才发现自己的被身后的人锁在怀里，一晚上都没换个姿势。 难怪半边身子都麻了。 “起了，娘给你做早饭呢。” “嗯。” 程有川掀了掀眼皮，松开手平躺在床上，又缓了几秒才睁开眼，偏头看向正在捏手臂的阮明珠。 看着她脸上的红印子，他觉得心都快烧起来了，忽地朝着她的脸亲了一口，随后面不改色地起床穿衣。 “你再睡会儿，还早。” 阮明珠愣了下，等人出去后，她才慢半拍地抬手摸摸自己被亲的脸。 这人到底想干嘛！ 等阮明珠出去，觉得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特别是程有川一直看她，旁边还有其他人呢。 “快吃饭吧，趁着早上天气凉快，赶路也不辛苦。” 程有川拿起馒头就吃，程有山和程有玉也起来陪他一起吃，一家人坐在桌子前，说说笑笑的。 只有阮明珠，头都没抬起来过，她怕别人看见她的大红脸。 她觉得有些丢脸，加上上辈子，她都快活了四五十岁了，怎么还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给闹红了脸。 吃完饭，阮明珠将提前泡好的金银花水装进水壶里，又亲自挂在了程有川脖子上。 “路上喝。” “嗯，在家好好的。” 说着捏了捏阮明珠的 第39章 日子越过越好了 程有川走的当天晚上，准备很久的小品终于被推出了。 在晒谷场，阮明珠带着程有玉找到余欣几人时，看他们紧张得直冒汗，顿时上手拉过他们的胳膊，给按了按内关穴和中冲穴。 “深呼吸，就跟咱们平时排练那样表演就成了。” “道理是知道，但就是控制不住啊。” 陈姗姗站在一旁直跺脚，反倒是白景文，拿了个水壶过来，轻松的说道：“管他呢，要是真出错了，咱们也别嫌丢人，坚持就是胜利。” “说得对，怕什么丢人，越是害怕，咱们越要去克服，这次的事情咱们准备这么久了，还能折在第一关？！” 李义也凑过来说了一句，几人一听这话，顿时斗志昂扬。 看模样，只要一声令下，马上就能上场抛头颅洒热血了。 阮明珠看着也高兴，这些人的心思大部分都单纯，而且才十七八岁的人，正是热血沸腾的年纪。 程有玉在旁边也看得兴奋，拉着张蕾在一旁说悄悄话。 两人能这么熟，也是因为张蕾经常往程家跑，不是送点吃的，就是送些书。 有一次闲聊中，阮明珠才知道张蕾家在隔壁省，父亲是省里公安局的干部。 她是家里的老大，原本可以不下乡接她妈妈的工作，结果中间出了岔子，只能下乡了。 上回的事情她家里人知道后，立马给她寄了不少钱过来，还特意写了感谢信给阮明珠。 准备好要开始了，大队长先上台，提起锣使劲敲了几下，原本喧闹的晒谷场，立马静了下来。 “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潘主任组织了几场表演，大家要认真看，特别是那些不注意卫生的人，谁他娘的要是再让我看见在路边大小便，当心我的棍子。” “新盖的厕所是当摆设吗？” “还有，前段时间有些人不听话，喝了生水，差点闹出了人命，你想死跑远些，省得连累了我们这些还想多活几年的人。” “好了，我说的就是这些，好好看。” 大队长说完，潘红霞上去了，她双手叉腰，笑着大声说道：“这回呢，我们主要是说那些不讲卫生的人，谁家没个小孩啊，大人邋里邋遢的，小孩有样学样，出去被人看了都笑话你。” “好了，别的不多说了，表演开始！” 大家一阵哄笑着拍手，都觉得新奇，这些从城里来的知青给他们表演节目，能表演成啥样子啊。 抱着看笑话的心思，大家都兴致勃勃的。 阮明珠朝着人群中找了一圈，才在中间位置看见张素芬，正跟小云的婆婆，还有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妇人坐在一块儿，有说有笑的，看样子手里还捏着把瓜子。 第一个节目就是李义和陈姗姗的，一个演不听劝的病人，一个演急性子的卫生员。 李义又豁得出去，扮丑撒泼刁蛮，简直是栩栩如生，看着就讨人厌，恨不得上手揍他一顿。 陈姗姗这个急性子的卫生员气的拿着针筒满地跑，恨不能找块布把他嘴堵上。 一个小品五分钟，等他们结束时，晒谷场上是笑骂声一片，李义还差点被脾气爆的人拉着捶一顿。 被大队长看见才呵住了。 “这是假的，演戏，大家别当真，但是刚才说的那些注意事项，大家可要记住了，特别是晚上要洗脸洗脚，不然臭烘烘的，别人都不乐意跟你说话。” 这事儿得到不少人支持，特别是年轻些的妇女。 有了这个开门红，后面的节目也非常顺利，大家看得津津有味，等结束时，都喊着看不够。 下来的人听着这些呼声，都激动地跳起来，继续创作和表演的动力更足了。 “好了好了，先把这些做好就不错了，过段时间再让他们演，今晚结束了，都回去吧，明天还得去地里呢。” 阮明珠带着程有玉找到张素芬时，程有山也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冒了出来。 四人在回家的路上，还说着刚才的小品，就连程有山也跟着说了几句。 过了几天后，村里刮起了一阵口诀歌的风。 小孩凑在一块儿玩的时候，都要说上两句——勤洗手，勤洗脚，不喝生水健康有…… 这事儿办得好，大队长做主给了他们每人八斤瘦肉作为奖励。 阮明珠想着程有川应该快回来了，就只要了一半的瘦肉，剩下换成了些肥肉和骨头，还给了点猪下水当添头。 这会儿瘦肉比骨头值钱呢。 阮明珠提着东西回家后，张素芬看见乐得合不拢嘴。 “这回有口福了，家里还有玉米，咱们煮个骨头汤，都补补。” “行，娘，这肥肉炼油，炒菜吃着香。” “交给我吧，别的我不行，但厨房里的活儿我还是拿得出手的。” 这话说得没人敢反驳，张素芬的手艺，就是阮明珠都念叨了好些年。 看着带回来的猪肠，阮明珠舔舔嘴唇，转身看向张素芬，“娘，咱们要不做肉肠吧，吃不完挂起来风干也可以放很久。” “想吃肉肠啊，行，刚好还有辣椒，去，剥个蒜剁碎。” 张素芬指使程有山去干活，阮明珠和程有玉两人跟着她剁肉，四人忙得团团转。 程有川回来都不知道，等人进了厨房，阮明珠转身瞅见他吓了一跳，几人才看见黑了一圈的人。 “你回来咋不说话呢？” “你们没听见，忙什么呢？” 程有川说着，将手里提着的兜子放在灶台上。 “我们这回去的是个农场，那边正好杀猪，我换了条猪腿回来，里面还有些水果。” “猪腿？” 几人愣了下，随后都高兴得不行，他们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能经常吃到肉菜了。 这放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大嫂，我们以后可以经常吃肉了，我想吃那个豆腐肉丸子。 第40章 何思远来访 “什么？何思远做了救灾处处长？” “嗯，革委会那边临时建立的，救灾处的人基本都是从省里调过来的。” “那他——” 阮明珠听到这话白了脸，何思远肯定知道她在红阳大队，要是他随便弄点什么小把戏…… “别着急，革委会那边对这个救灾处不是很满意，应该待不了多久就会走。” 看着程有川平静的脸，阮明珠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 何思远给她造成的阴影太大了，让她忘记了这人现在也只是一只雏鹰，蹦跶不起来的。 “是我太紧张了。” “别怕，就是他想做什么，也得掂量掂量。” 程有川说着，抬手按了按她紧皱的眉头，随后自己找衣服去了耳房。 那边阮明珠弄了一个水箱，兑好水倒进去就可以站着冲洗，方便了不少。 程有川看见就知道是她的主意。 等他收拾完回屋子，见阮明珠正在挂蚊帐，走上前顺手接过绳子，仗着身高优势，两三下就挂好了。 “之前我去了趟供销社，让他们留意着，这次刚好有货就买了。” “买得正好，这段时间的蚊子毒得很。” 阮明珠顺势盘腿坐在床上，看向侧坐在床边的男人。 “这回出去怎么样？” “还不错，我和成宇换着开，也不算累，就是你给我的药丸子，我给人了。” “怎么了这是？” 阮明珠有些好奇，那些药丸子都是些家常药，头疼肚子不舒服什么的，都能用。 只是程有川主动送出去，那这就奇怪了。 “是我换桃子的那家人，他家小孙子拉肚子，那边的卫生员没在，我就把药给他们了。” “那确实能用。”阮明珠想了想，给他的药确实是有止泻的。 “那下回什么时候去？” “一周后，下次是去隔壁市，拉什么还不知道。” 阮明珠点头，拉什么货一般都是当天告诉他们的，而且是给革委会做事，这方面倒也不用担心。 两人躺下后，阮明珠正想着明天再去趟白叔那边，把程有川随身带的药丸补上。 忽地腰上多了一双手，稍稍用力，整个人就被抱着挪了个位置。 阮明珠吓得身子瞬间绷紧，等扑到一具温热的身体上时，她好像听见了心脏狂跳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谁的…… “你、你放手，太热了。” 阮明珠结结巴巴地说完这话，察觉到抱在腰上的手又收紧了些。 “这几天我有点想你。” 听着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阮明珠感觉整个人都快炸了，算起来两辈子了，她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儿。 她有些后悔，以前怎么没好好学学这方面的知识呢，搞得她现在像个傻蛋似的，受制于人。 “我、我也有点想你。” 等反应过来，阮明珠才发觉自己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嗯，睡吧。” 这怎么睡得着？ 阮明珠伸手撑在程有川的胸膛上，想起身躺在旁边，结果他不放手的，还变本加厉地抬脚将她紧紧锁住。 两个人像连体婴儿似的粘在一起，热得阮明珠直冒汗。 挣扎了半天程有川都没放人，等阮明珠再醒的时候，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这几天在家，程有川只要有空就待在阮明珠身边，惹得张素芬看了他们好几回。 阮明珠有些尴尬，偏偏程有川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根本就没当回事儿。 “明珠，阮明珠！” 阮明珠正在家里晒药材，突然听到门外有男同志喊自己，她下意识地朝着对面的程有川看了眼。 “估计是来看病的。” 程有川去开了门，阮明珠站在院子里拍拍身上沾上的枝叶，等了半天门口都没动静。 她有些纳闷，朝着门口走去，就听到程有川冷漠地将人挡在门外。 “我们家不欢迎你，请回吧。” “呵呵，我来看看明珠，有什么问题？” 阮明珠听到这道声音，脸一下沉了下来。 她没想到何思远这么不要脸，竟然敢自己找上门。 “明珠！” 何思远越过程有川看见了阮明珠，立马伸过头扯着嗓子喊了声。 “何思远，你来做什么？” “我这不是调来这边工作了嘛，来看看你。曼曼也念着你呢，这些东西都是曼曼让我带给你的。” 阮明珠差点气笑了，阮曼曼念着她？ 她脑子坏掉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都不可能。 “我跟你们不熟，而且我嫁到这边来，就跟阮家断了关系了。” “别说气话，我来之前，爸爸还特意交代让我来看看你呢。” 这话就跟放屁似的，何思远说着也不脸红。 阮家人恨不得她死在外面，永远不要回去，永远不要跟他们阮家扯上关系。 “是吗？那他让你跟我说什么啊？” 阮明珠一脸冷漠，眼里也藏着深深的恨意，但何思远一点没看出来，还想越过程有川进院子。 结果他刚有动作，又被程有川挡住了。 “就站在这里说吧，家里不方便请你进来。” 何思远脸色一变，不过一瞬间，又换成了那副高兴的模样。 变脸之快，堪比变色龙。 “明珠，我知道让你嫁到乡下来，你心里有怨，但是爸爸也是有苦衷的，而且他们家还有婚约，要是被捅出去，阮家可真的就是雪上加霜了。” “对了，阮家现在没事儿了，有我爸爸在，肯定不会放任不管的。” 说着还讨好地朝她笑了笑，看得阮明珠眼皮直跳。 这人上辈子一向看不起她，偏偏还装得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背着阮曼曼多次约她吃饭。 刚开始她不知道，后来觉得不舒服，就找借口不出去了。 谁能想到，他竟然还有那样 第41章 感情也太充沛了 听着何思远故意说的挑拨离间的话，阮明珠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大好前程？ 等阮家人回过神，估计恨不得喝她的血吃她的肉吧。 阮明珠瞥见何思远留下的东西，心里那股火气又冒了上来。 “这东西拿去扔了吧，我看着就来气。” 听着她的话，程有川沉默无言，心里却翻腾不止。 之前他觉得无所谓，可现在他有了不一样的心思，刚才何思远的话，终究化成了一把软刀子，在他心上一下接一下的磨搓着。 “怎么了？你不会真的把他的话当真了吧？” 阮明珠绕过他走到他身前，仰头去看他，果然看见一副冷沉沉的表情，她没忍住，轻声笑了出来。 结果在他眼里看见了几分委屈。 “我要是想留在宁市，当初干嘛还嫁给你。” 说着，想起自己当初死皮赖脸地将人拦下，说出一年之约的话，顿时又笑了。 “而且，要不是我死缠烂打，你还不想娶我呢。” “没有的事。” 原本还胡乱猜测的人，听到这话头皮一紧，下意识地反驳，心虚地朝着眼前的看了眼。 见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程有川板着脸轻咳一声，错开视线，弯腰去拿门前的东西。 “丢了也浪费，你看着生气，不如给白叔送去，前两天咱们不是还在他那边搓了不少药丸子。” “行啊，给白叔正好。” 看着快步走远的人，阮明珠站在门口笑得肚子疼。 没想到他也有手足无措的一天。 何思远来了一趟后，就跟消失了似的，再也没出现过，阮明珠正乐的清净。 之前是她高估了他的本事，现在的何思远，也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还在他爹的羽翼下喝奶呢。 程有川又出门了，阮明珠想着他每次都要走路去县里，想着不如买辆自行车。 可是她没票，有钱也买不到，买自行车的心思也只能先按下。 阮明珠正带着张素芬侍弄院前的菜园和药园，小黑在旁边跳来跳去的，看着机灵得很。 刚到家那会儿路都走不稳，最近跟着他们伙食好了不少，身子都圆了一圈，爪子也有力得很。 前两天还抓破了程有山的书包，被他训了一顿。 结果这边刚训完，转头就跑到张素芬面前嗷嗷叫，听着瘆人得很，程有山又被张素芬拉着拍了两巴掌。 目睹全过程的阮明珠和程有玉笑得抱成一团，这狗是真的成精了。 “等再过段日子，这菜就能吃了。” “这段时间小二每天晚上都挑水来浇，这菜啊，长不好才奇怪呢。” 张素芬听着站直了身子，看着阮明珠犹豫了一秒，轻声问道：“明珠啊，有川跟你说过那天他带着二小子去给他爹上坟说什么了吗？” “没有。” “真没说？” “没呢，娘，这他们兄弟间的悄悄话，哪能跟我说呢。” 阮明珠看着张素芬有些纳闷的神情，解释了两句，这事儿她都快忘了。 “小二现在挺好，前几天遇到余欣她还跟我说他数学能考满分呢，等下学期看看能不能跳到六年级去。” “小玉也跟我提了两句，余老师真这样说了？” “对啊，他还看完了一本小说，现在看第二本了。” 张素芬高兴得合不拢嘴，看着卷起裤脚，蹲在泥地里填土的儿媳妇，是越看越喜欢。 现在出去，别人都说她家娶了个福星回来。 她仔细想想，也确实是那么回事，自从她来家里后，这日子是越来越好了。 “明珠，在不在家？” 听见潘红霞的声音，阮明珠立马应了声，那边张素芬已经拍了拍身上的土，去开门了。 小黑跟在她身边，吐着舌头汪汪叫。 “哎呦，这是你姐姐红丽吧，前些年我还见过两回呢，怎么现在瘦成这样了？” “婶子，你还记得我呢。” 阮明珠沾了一脚的泥，走出来就看见一个脸色蜡黄，皮包骨头的女人，眉头轻皱了下。 “咋不记得呢，你以前也没这么瘦啊。” 张素芬说着，立马让人进了屋子。 “快坐快坐，我去给你们倒水，明珠也快去洗洗，水壶里有热水。” “婶子，你歇着吧，快别忙活了。” 潘红霞笑着跟张素芬拉扯一番，阮明珠已经擦干水进来了。 “主任，潘大姐。” “明珠啊，我上回跟你说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记着呢，我还寻思着是不是潘大姐好了，你才没说这事儿。” “哪有啊，这段时间一直忙着播种呢，就今天还是挤出来的时间，我姐夫陪着过来的。” 张素芬倒了水进来，看着潘红丽满眼心疼，坐到她旁边拉着她的手说话，说着说着又开始抹眼泪了。 看得阮明珠眼皮子直跳，这两人的感情也太充沛了些。 潘红霞也看得只翻白眼，拉着阮明珠朝她挤挤眼睛，两人没忍住笑了起来。 “我说大姐，还有婶子，你俩这是干啥呢，说就说，怎么还哭上了。” “喝口水缓缓，待会儿我给你看看。” 阮明珠看着难为情的两人，笑着递了个台阶。 “实在是麻烦你了。” 潘红丽不像潘红霞那样豪爽，也说不出什么漂亮话，这会儿只会看着阮明珠腼腆的笑。 阮明珠朝着潘红霞和张素芬使了个眼色，两人立马会意。 张素芬找了个借口，带着潘红霞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潘红丽的时候，她有些紧张地捏着衣角。 “那个，阮医生啊，我这病还能不能治了？” “叫我明珠就行，你放轻松，我先给你把把脉。” 说着，拿出上回程有川回家，给她用木头做的脉枕，她只是提了一句，他就记在心上了。 阮明珠摸着潘红丽的脉 第42章 看病 听着这话，阮明珠心里顿时松口气。 其实刚才她下意识想到潘红丽是不是被打了，又怯懦不敢跟人讲。 “那后来去看医生了吗？” “我是个有福气的，当时摔下来，马上就爬起来了，也没哪里疼，哪用得着去看医生啊。” 潘红丽说起这个，一脸骄傲。 这话让阮明珠听得一楞，随后无奈地笑了。 “潘大姐，你这毛病，就是那回留下的。” “不可能吧，当时我啥事儿也没有啊，起来就下地干活，后来也没啥毛病啊。” 阮明珠想了下，开口问她。 “那你现在身上是不是会时不时的疼，疼的地方还不一样？” “还真是，只是我都习惯了，要是哪天不疼才奇怪呢。” 这话听得阮明珠实在无奈，她根本没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要是再拖个半年，人估计就起不来了。 “明珠啊，那我这到底是啥毛病啊？” “这么说吧，因为你上回摔出了内伤，造成体内有瘀血，时间一长，就形成了淤堵，这一堵不就耽误了嘛。” 说着，还伸手去按了按她的侧腰，潘红丽立马疼得龇牙咧嘴。 “这就是堵住了，轻轻一按就疼。” “你下面不爽利，就是这个引起的，现在只能先给堵的地方给疏通了，等疏通后，你就不会疼了。” “等不疼了，下面也就爽利了。” 潘红丽听得云里雾里，阮明珠也不好跟她多解释什么。 这情况是典型的瘀阻冲任，血不归经，发生的血崩之症。 “那、那我现在要吃药还是做什么？” “药要吃，针也要扎，我这儿的药不全，等我写个方子，你去县里抓。” 说着，又告诉了她一个地址，就是之前白叔告诉她的地方。 “还得去县里啊？” “潘大姐，拖不得了，去一趟县里快一些两个小时就够了，这个药也便宜，吃上三副，你这情况就能好。” “真的？” “不骗你。” 这边写好药方，阮明珠就将方子给了她，外面的潘红霞听见大姐喊自己，立马匆匆走了进来。 下意识地去看阮明珠，开口问道：“明珠，我大姐这病能治吗？” “能，别担心，就是潘大姐现在贫血严重得很，可以多吃点鸡蛋。” “那就行那就行。” 只是等扎针的时候犯难了，潘红丽这情况得趴着，家里也没多余的床。 最后阮明珠只得跟着潘红霞回家，去她家里了。 路上阮明珠又跟她仔细解释了一遍，她比自家大姐懂得多一些，一听是因为去年摔了那一跤惹的祸。 顿时恨铁不成钢地骂了潘红丽一顿，被说的人低着头不敢说话。 扎完针回来，张素芬还惦记着潘红丽，又拉着阮明珠说了半天的话。 晚上吃完饭，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写作业的写作业，整理病案的整理病案。 潘红霞提着一篮子鸡蛋还有两只两只鹅崽子上门了。 “这鹅崽子是我大姐今年孵出来的，鸡蛋是我婆婆给的，这东西你千万要收下，不然以后可不敢找你看病。” 这话将阮明珠和张素芬要拒绝的话，都堵死在嗓子眼了。 “哪里用得着这么多。” 阮明珠看着被小黑吓得嘎嘎叫的鹅崽子，笑着轻踢了它一脚。 写作业的程有山和程有玉也盯着那两只鹅崽子，眼睛直放光。 “用得着用得着，我大姐就是个死脑筋，今天你给她扎了针后，身上不疼了，立马就拉着我姐夫去买药了。” “肯听话就成，后面慢慢调养就会好的。” “行了，我家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说完就脚步匆匆地走了，留下的鹅崽子被程有玉抱在怀里。 毛茸茸的一小团，看着就讨人喜欢。 “大嫂，这小鹅真的给咱们家养吗？” “是啊，以后除了鸡鸭，还有喂这两只鹅了。” “我负责喂！” 程有玉抱着鹅就不撒手，旁边的程有山眼睛也一直往那边瞟，看他端着的模样，阮明珠闷笑着，也不管他。 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潘红丽之后，村里有不少妇人陆陆续续地上门，打着串门的心思，找阮明珠看病。 大部分都是经期不规律，还有几个因为怀不上孩子，被家里人嫌弃，迫不得已地找到阮明珠。 有些人是天生的，有些是后天营养没跟上，自己又没注意，拖严重的。 轻一些的，她直接让她们去白叔家拿药，严重些的，这边没药材，就只能去县里了。 没几天，大队就有传言，说阮明珠怂恿村里的妇女去县里买东西。 只是流言刚出来一两天，那些传闲话的人，就被约着一起去县里买药的妇人堵住，当面骂得狗血淋头。 再过几天，村里飘出一阵又一阵的苦药味，大家才反应过来，原来人家是去看病了。 这事儿一出，大队的人好像突然都开始关注自己的身体健康了。 不过大部分都是去找白叔，白叔气得亲自上门，把阮明珠抓过去当苦力。 就这样忙了一阵子，转眼就到了中秋。 程有川赶在中秋前两天回家，还带回了几盒月饼和这边没有的芒果。 至于肉，自从他去给革委会开车，家里就没断过。 更何况还有找阮明珠看病的人，时不时地送菜送蛋送鸡鸭的。 到后来张素芬直接将放话，要是再提着鸡鸭过来，就不给看。 中秋前一天晚上，程有川提着月饼，还有带回来的肉去了趟大队长家，支书家。 白叔这边，阮明珠亲自上门，原本打算让他来家里一起过中秋，结果他已经被支书先请去了。 最后只得给他送上一份月饼，还有自家地里种出来的菜，他这边根本就不缺肉。 中秋当天，张素芬 第43章 被威胁 下午阮明珠临时被人叫去看病，程有川在家，带着程有山用栅栏围出一小块地，专门养鸡鸭鹅，省得小黑整天去追着跑，吵得人头疼。 阮明珠路上遇到了潘红霞，手里还被塞了几个青梨。 “我娘家给的，带回去吃。” 不等她说话，潘红霞就提着篮子走了。 回到家，她洗了梨端出来，张素芬拿了一个，结果刚咬一口，脸立马皱成了一团。 “看来这梨是酸的。” 程有玉默默收回伸出去的手，阮明珠看得直笑。 “真有这么酸啊？” “你试试，反正这梨我是吃不下去了。” 张素芬说着，看着手里的梨又舍不得，一脸纠结。 最后那几个梨，谁都没去碰，全摆在屋子里，留着闻味道了。 这边热火朝天地准备晚饭，村口却开了一辆车大摇大摆地进来了。 车一路朝着大队长家开去，一个小时后，大队上就传开了，这是救灾处处长来送救助金的。 这事儿上了新闻，全国各地给捐款呢。 听到这消息的人，纷纷朝着大队长家那边去了，想打听个一二三。 结果没有一个人能说明白。 程有山提着鞋冲回家，也说了这事儿，阮明珠立马抬头朝着程有川望去。 他神色淡淡的，继续磨着手里的菜刀。 “这事儿等大爷怎么说吧。” 说完这句，他拿起菜刀，将大拇指放在刀刃上，轻轻地蹭了蹭，舀一瓢水冲了一下，就拎起旁边的鱼，手起刀落。 鱼就被他拍晕了过去。 阮明珠看着他的动作，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又看了看那条已经被开膛破肚的鱼，不知怎么想到了何思远。 救助金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就是程家都有好几个关系亲近的人上门打听。 现在每家都紧巴巴地过日子，整天靠着大队上发的粮食过活，这会儿听说要发钱，能不急嘛。 等何思远亲自到程家找阮明珠时，她直接沉了脸，这人怎么就阴魂不散。 跟着一起来的，还有大队长，支书和会计。 “素芬，有川，这是淮水县救灾处的处长，何思远同志，这回亲自过来，是来发放救助金的。” 看着大队长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阮明珠瞥了眼程有川。 上回何思远过来的时候，有不少人都看见了，她是知道事后程有川去找过一次大队长，解释了这事儿的。 “他大爷，这能发多少啊？” 张素芬瞥了眼何思远，看着大队长问了句。 大队长还没说话，支书先开口解释了。 “是这样，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拿钱，一个是拿粮食，钱和粮都按人头算，钱是大人五十块，小孩二十块，粮食呢，大人四十公斤，小孩二十公斤。” 这听着多，但实际算下来也没多少，家里人少的，估计都熬不到过年。 今年没多少余粮，土里也就刚种下去的土豆和玉米，也不知道能分到多少。 “那我们家要粮食。” “有川，你的意思呢？” 大队长点了烟斗，吧嗒着抽了一口。 “听我娘的，要粮食。” “行，刘会计先记着，具体什么时候拿粮食，等我们通知。” 说完就转身要走，多余的一句客套话都不想说。 “大队长，我就不跟你转了，让小周跟你们一起，我跟明珠叙叙旧。” 大队长转身看了他一眼，眯着眼睛没说话，带着人走了。 “何处长说笑了，我不记得我跟你有什么旧可叙的。” 阮明珠瞪着他，说这话都是咬着牙说完。 何思远一点都不在意她的冷脸，笑嘻嘻地朝她走了几步，突然又顿住，转身看向张素芬。 “这位大娘，我是明珠的妹夫，何思远。” 张素芬冷笑一声，朝他啐了一口，满脸怒气地瞪着他。 “放你娘的狗屁，我们明珠根本就没什么娘家人了，什么时候轮到你成她妹夫了。” 何思远这会儿穿着一身列宁装，头发往后梳露出个大脑门，看着人模狗样的。 但这会儿他脸色阴沉，眼神也阴恻恻的，阮明珠看着身上都起了一股凉意。 “何思远，你到底想做什么？” “明珠，你居然能忍受这么粗俗的人？” 程有川脸色一沉，往前一步，将家人挡在身后，板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何思远。 “何处长，这里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 “呵，不欢迎我？” 何思远听着这话，脸上露出个匪夷所思的表情，仿佛听到了个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不想要你家的粮食了？” “我家的粮食，自有大队长做主。” “是吗？那你就等着吧。” 说着，还装模作样地掏出块手帕，擦了擦脸，看着就令人作呕。 阮明珠看见那手帕的时候，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这手帕她记着阮曼曼买的，结果没用几天，就被她留在家里擦脚了，怎么这会儿会在何思远身上，还擦脸…… 阮明珠没忍住，背过身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结果何思远误会了，以为是她看见这帕子触景伤情，不想让别人发现，才转过身子擦眼泪。 看程有川的眼神更加不屑了，他收起手帕，弹了弹自己的衣服，朝他嗤笑一声。 “上回我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吧？” “你要是识相点，就趁早放手，不要闹到最后丢了面子又赔了人，损失多大啊。” 话音刚落，张素芬的扫帚就落在了他身上。 看着上面还沾着鸡屎的扫帚，现在又摔在了何思远的头发上，阮明珠实在没忍住笑了。 “你个烂了心肠的东西，上别人家说这种话，也不怕遭雷劈。” 何思远狼狈地往后跑了几步，刚想抬手去推张素芬，程有川立马上前拦 第44章 初吻 看着何思远飘忽的眼神，阮明珠顿时明白了，肯定是阮曼曼吹了什么枕边风。 阮家现在既然已经没事了，那当初带走的东西，估计也还回去了。 那书房中的八千块钱，他们肯定也知道丢了，当时没想到是她拿的，但现在估计也猜到了。 只是没什么证据，而且他们现在估计也不敢轻举妄动。 依阮曼曼的性子，即便不是她拿的，这顶帽子肯定也会扣在她头上。 那何思远就是冲这个来的。 想明白的阮明珠似笑非笑的看着何思远，这人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能力不大，但贪吃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 “明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不管你听不听得懂，我只说一句，你想要的东西，我没有，你要是再来纠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明珠，是不是程有川跟你说了什么？” 何思远说着就要冲她走过去，程有川直接上手捏住他的肩膀，将人定在原处。 “就在这说话。” 何思远深吸一口气，挤出一抹笑看向阮明珠。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曼曼一直跟我说对不起你，让我想办法把你弄回去。” 听着这种“贴心”的话，阮明珠眼里的恨意越来越浓，她走到程有川身边，眼神轻蔑地看着他。 “何思远，这么虚伪的话，你说出来真是一点都不脸红。” “算了，跟你说脸皮这种东西，就是在对牛弹琴。” “你！” 何思远被她的眼神刺激到了，脸色瞬间一变。 这边程有川察觉到自己的衣摆被人扯了下，立马会意，抓着何思远的肩膀将人送出了门。 “何处长，请回吧。” 说完就将门关上了，转身看见手里提着一根棍子的程有山。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支援。” 二小子收起看戏的表情，强装淡定的将木棍靠在墙角，眼神却一直往阮明珠那边瞟。 上回何思远来的时候，家里只有阮明珠和程有川，这回他们第一次见何思远，又听说了那些话，都好奇的不行。 当然，程有山还有些愤怒。 晚上的中秋饭，虽然做了一桌子菜，但除了程有川，谁也没吃几口。 阮明珠看着没怎么动过的菜，轻叹一声，开口将前因后果说明白了，还解释了下何思远纠缠的原因。 说完后，阮明珠看着呆愣的三人，一时也拿不准他们是什么意思，求救地朝着程有川看去。 “吃饭，吃完饭再说。” 他一发话，两个小的立马端起碗往嘴里扒饭。 张素芬有些恍惚地端起碗，一顿饭吃完，她都没回过劲儿。 等人都去了正屋，她亲自锁了门，才拉着阮明珠低声问道：“你真的拿了八千块钱？” “嗯，不拿白不拿。” 张素芬不说话了，程有玉和程有山也不说话了，不过三人看阮明珠的眼神都变了。 八千块钱，在他们眼中是那么遥不可及。 “这事儿不准往外说。”唯二淡定的程有川看了眼自己的弟弟妹妹。 两人立马疯狂点头，程有玉还捂住自己的耳朵，掩耳盗铃的说道：“我什么都没听到。” 程有山也立马跟了一句，“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就拉着程有玉跑出去了，还丢下一句，“我们去写作业。” 屋子里只剩下三个大人，阮明珠就没什么顾忌了，给张素芬喝水的碗里添了点水，温声开口说道。 “娘，这事儿我也不想瞒你，只是之前——” “娘知道，之前咱们家盖这房子的时候，你拿了不少钱出来，我就知道你有钱，但也没想到有这么多。” 说完顿了下，才朝着自家儿子说道：“以后你不准跟明珠要钱，现在你去跑车，一趟下来也有个十多块，你别乱花了，都交给明珠保管。” 听到这话的阮明珠明显愣了下，下意识地朝着程有川看去。 结果这男人朝她挑了他眉头，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之前的钱也给她了。” “这就对了，一家人心在一块儿，就不怕这日子过不好。” 说着拉着阮明珠的手，轻叹一声。 “明珠，嫁到这里确实是委屈你了，但有川是个能干的，你给他点时间，他——” “娘，你刚才不是还说一家人心要在一块儿嘛，我嫁给他没什么怨言。” 说着，还将当初她去火车站拦程有川的事情说了，听得张素芬一楞一楞的。 程有川看了眼阮明珠，起身出去了。 “你们说话，我去烧水。” 这边婆媳两人说了不少心里话，等阮明珠回去时，已经快十点了。 程有川靠在床边等她，旁边的柜子点了油灯，手里拿着前些日子程有山看的小说。 听见动静，随手将书合上放在了柜子上，抬头看着阮明珠擦脸梳头发。 油灯一闪一闪的，照在两人身上，暧昧在屋子里暗流涌动。 阮明珠收拾好自己，转身刚想说什么，就看见程有川晦暗的眼神，像匹狼似的。 “咳，蚊帐里没蚊子了吧？” “刚才看了，没有。” “那就睡觉吧。” 说着吹了灯，摸黑走到床边，手刚碰到床沿，身子突然被腾空抱起。 她吓得惊呼一声，随后又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现在的房子可不隔音。 “你干嘛啊。” 被抱在怀里的阮明珠气急地掐了他一把，结果他胳膊上的肌肉像铁一样，根本就揪不起来。 “你说干嘛？” “我不知道。” 想装鸵鸟的阮明珠挣扎了一下，结果没挣开。 腰又被一只手握住，往上一提，人就被锁在了怀里，脖子处也全是烫人的呼气声。 突然唇上一热，阮明珠只觉得脑子像被什么敲了一下，嗡嗡的。 下一秒 第45章 工作丢了 起床后，小二和小玉都去上学了。 张素芬正坐在院子剁草，看见阮明珠出来，立马指了指厨房门口的桌子。 “刚才你白叔来了趟，说这是他刚晒出来的金银花，我给你放那边了。” “好，待会儿咱们泡水喝。” 程有川跟在后面，进厨房拿了个馒头几口吃完，就去扫院子。 鸡鸭鹅饿的直叫，还伴随着张素芬的念叨，坐在厨房里吃早饭的阮明珠，听着这些声音，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 如果没有何思远这个极其碍眼的人，那就更好了。 她清楚现在根本不能拿他如何，除非抓到他的什么把柄。 看着何思远死皮赖脸站在门口，阮明珠是拼命克制着自己想杀人的冲动，冷眼看着。 这天家里就她一个人，张素芬去了地里，程有川去跑车了，两个小的这会儿待在学校呢。 “明珠，我是认真的，你不要被程有川的花言巧语迷惑了。” 阮明珠：…… 真是无知者无畏。 “我上回警告过你，你要是再来，我就不客气了。” 何思远听到这话愣了下，随后满不在乎地要去拉她的手。 阮明珠冷眼看着，等他一靠近，迅速抬手朝着他的肩窝打了一拳。 “啊！” 听着何思远的惨叫，阮明珠甩甩被震得发麻的手臂。 她力气不大，但是用巧劲儿打肩窝处的麻筋，也能快速制住没有防备的何思远。 看着他疼得脸色发白，额头也渗出了一层薄汗，心里的郁气也解了不少。 “何思远，你心里想什么，我都一清二楚，我劝你别白费心思了。” “你整天往我家跑，到底安得什么心，我也明白，无非就是想把我的名声搞臭，逼得我走投无路，你再跳出来当个好人，救我于水深火热。” “何思远，你跟阮曼曼不愧是绝配。” 何思远冷冷盯着阮明珠，脸上的伪装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了阴毒的目光。 “阮明珠，你不要不知好歹，我给过你机会了。” “呵，何思远，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啊，我告诉你，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是绝无可能的事。” “还有，你要是想对我们做什么，先掂量掂量你的底细够不够干净。” 阮明珠态度强硬，她在赌，赌何思远已经出手动了些不该动的东西，赌他的贪婪和欲望。 看到他骤变的脸色，阮明珠知道自己赌赢了，她冷笑一声、 “是吗？阮明珠，曼曼说你的最精明狡猾，看着软弱，实际就是条藏在暗处的毒蛇。” 听着这控诉，阮明珠直接笑出了声，这种人永远不会认识到自己的问题，永远觉得别人欠他们什么。 就好像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阮明珠不想再跟他说多余的废话，转身拿出之前程有山靠在墙角的木棍就朝何思远砸去。 下手毫不留情，第一下何思远没躲开，后面连滚带爬地滚出四五米远的地方，阮明珠才停下。 她也不敢追太远，要是给何思远抓住了机会，可没有人来救她。 等张素芬听到消息赶回来的时候，阮明珠正抱着捣药罐研磨三七呢。 除了做药丸外，还有白叔那边也要了些，说是送朋友。 没事的时候，阮明珠就抱着那个捣药罐不撒手，家里都笑她是那红眼兔，整天捣药。 “明珠，你没事吧？那个何思远呢？” “没事啊，刚才他又来了，被我打出去了。” “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不要脸，还是处长呢，要我说这处长指不定——” “娘！” 阮明珠出声打断了张素芬的话，这话要是被人听了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现在有不少人眼红他家呢，程有川去开车这事儿，不知道有多少人说酸话，可奈何他们不会，也只能说说酸话。 不过张素芬会做人，每回程有川带了些什么东西回来，她都会挑着合适的，给大队长家，支书家，还有几个堂兄弟家送去。 一来二去的，原本就不错的关系，变得更亲近了。 阮明珠明白这种人情往来的必要，她只要有空，还会跟着张素芬走两趟。 张素芬也知道这话不能乱说，气得站在院子里直喘气儿。 “娘，跟这种人，就不能讲道理，他们根本不会听的，别生气了，当心气坏了身体，那我这段时间给你吃的药还有扎的针，不是白白浪费了。” “你说得对，这种人自有天收。” 阮明珠笑了笑，没接话，这种话她是不信的。 两天后，程有川按照往常一样回家了，等到晚上，才将这个月发的钱递给了阮明珠。 阮明珠愣了下，上回不是说，要等月底一起给，现在还没到月底呢。 “怎么啦？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看着程有川平静的脸色，阮明珠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何思远。 程有川伸手将人抱在怀里，抓着她的手轻轻摩挲，过了半晌才说道：“以后都不去了。” “为什么？是不是何思远搞的鬼？” 阮明珠顿时炸了，要真是何思远，那他的手伸得也太长了。 “是也不是。” 程有川模糊地说了句，想了想才继续说道：“我知道的消息是，何思远收了农场那边一个大队长的钱，将我踢出去，换了那个大队长的儿子。” “可是何思远又不管这事儿，其他人能同意？” “前段时间，何思远去了受灾的几个大队回去后，就请了革委会不少干部吃饭，后面还隔三岔五的一起下馆子。” 程有川点到为止，阮明珠一听，顿时明白了，那些人大概都清楚了他的背景，而且也明白这人待不久，才会愿意跟他打交道。 更何况，这人向来伪善，出手也大方…… “对不起，是我连 第46章 革委会要乱了 “说谎。” 被直接戳破的阮明珠脸一下就红了，伸手推开凑过来的人。 “你管我想什么呢。” “你是我老婆，归我管。” 听着这无赖的话，阮明珠没忍住笑了，眼含温润水光地斜了他一眼。 抱着阮明珠的人，被这一眼差点勾走了魂。 程有川深吸一口气，将下巴搭在她头顶，才慢慢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这事儿对我来说，是好事儿，现在革委会那边乱得很，迟早要出事，我现在回家正好。” 听着这话，阮明珠愣了下，革委会乱？ 现在能让革委会乱的，也就救灾这一件事了，又加上个贪得无厌的何思远…… “是不是……” 阮明珠说着说着就住了口，下意识去看程有川，他是不是也猜到了？ 程有川轻轻点了点头，他知道她一向聪慧，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明白，而且这些事也轮不到他去管，唯一能做的，也只是提醒下大队长。 这个人他一向佩服，而且这些年，他们家受了他不少关照，总不能让他跟着填进去了。 “那你带回来那些东西，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不会，这些东西都是我换的，没白拿，到时候真查起来，也是经得住查的。” “那就好那就好，现在正好缺个人帮我做药丸呢。” “有报酬吗？” “没有。” “那我不干……” 两人闹了一通，隔天跟张素芬说了这事儿，没说得太深，只说那边不需要人了。 她只是觉得可惜，其他倒也没多想。 吃过饭，程有川去了趟大队长家，他家的房子盖在中间些的位置，方便大队的人去找他。 他们家也刚好吃完饭，看见程有川手里拿着家里种的青菜，大队长立马虎起脸。 “不是说不准带东西过来，怎么，你不听我话了？” “你个老头子，有川难得来一次，你还训人家。” 大队长的老婆周翠娥瞪了他一眼，随后热情地将人的迎进来。 她的性子跟张素芬差不多，两人关系也不错，往年张素芬孤儿寡母得受人欺负，她可没少帮忙。 “这菜是你娘塞给你带来的吧。” 程有川难得笑着点点头，将手里的菜递给她。 “大妈，我娘让我问问你，今年还做不做腌豆腐了？” “做，怎么不做，你跟你大爷说话吧，待会儿我自己去找她。” “行。” 大队长蹲在院子里抽烟，看着自己婆娘给程有川倒了水，眼里才多了分笑意。 “有川回来啦，快坐快坐，好几天没见你了。” 说话的是大队长的大儿子，程有昌，比程有川大了三岁，这会儿带着媳妇刚从老丈人家回来。 “有昌哥回来了。” “坐坐坐，起来干什么？” 说着连忙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起身，随后又让她媳妇儿去拿瓜子。 三人坐在院子里说话，过了会儿程有川才将不去开车的事情说了一遍。 父子二人听着完都愣了，这是要出大事儿的节奏啊。 “有川，你这消息真吗？” “八九不离十，我不会拿这个开玩笑。” 程有昌看了眼自家一直抽烟，没说过一句话的老爹。 “瞎嚷嚷什么，这事儿你们权当不知道，上面神仙打架，我们这些小鬼躲远些就是了。” “可是爹，现在多少人等着那些救灾粮救命呢。” “我活着还能饿死你们还是咋的？” 大队长瞪了眼自家儿子，又看看沉稳的程有川。 不能比不能比，不然迟早要把自己气死。 “爹，这事儿你能出头嘛！” “大爷，这事儿咱们确实不能插手，不如去找其他几个大队的大队长和支书商量商量，总不能让群众饿肚子。” 程有川说着，眼里闪过一道冷意。 “而且，革委会也并不是一道铜墙铁壁，留了口子给咱们，总会有出路的。” 听着这小子拐弯抹角地劝自己，大队长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你大爷我心里有数，又不是年轻那会儿了，只会拿着一条命去拼。” “这事儿你们就烂在肚子里，天塌了还有我们这些老不死的挡着呢，回去吧，该干嘛就干嘛。” 说完就起身走了，看着走的方向是支书家。 看了眼很是无语的大堂哥，程有川朝他使了个眼色，两人默契地起身出去了。 到了一块玉米地前才停下。 面前是直到长到膝盖的玉米苗，风一吹就摇摇晃晃地随意摆动。 “有川，你想说啥？” “有昌哥，你带着的民兵团最近有训练吗？” “没呢，今年这情况你也知道，我都让他们去找事做，补贴家用呢，做这个大多都是自愿，之前大队上还给几个工分做补贴，不过现在也没了。” 看程有川紧皱着眉没说话，程有昌没法不多想，这里没人他也凑近低声说话。 “有川，你跟哥说实话，你是不是还得到什么消息了？” “没有，我只是猜测，万一到时候闹起来，场面控制不住，可能会从邻近大队调人手。” 说着顿了顿，压低声音说道：“那边的公安，人太少了，平时也不太训练的。” “我去，不会闹这么大吧！” 程有昌惊得喊了一句，刚说完立马捂住自己的嘴，紧张地朝周围看了几眼。 见没人才继续说道：“我说，这事儿你刚才咋不跟我爹说呢？” “没影儿的事，说了也是自寻烦恼。” 程有昌：？？？ 那你还跟我说，我现在都别想睡个踏实觉了。 “这事儿要办的话，你得跟我一起！” 程有昌脑子也不笨，立马将程有川拉上船，谁说的话谁负责嘛。 “行，你组织吧，我肯定支 第47章 救灾粮消失了 程有昌的动作很快，没两天就把人组织起来了，也不知道是什么说服这些小伙子的。 程有川也每天跟他们围着村子跑步，大队上的老兵，还教他们打了套军体拳。 练了几天下来，看上去已经有模有样的。 这天刚回去，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院子里吵吵闹闹的，顿了下，立马跑了进去。 没想到刚跨进院门口，就看到一院子的妇女孩子，围坐在一块儿坐针线活儿。 阮明珠跟几个年轻小媳妇坐在旁边做药丸子。 听到门口的动静，院子里一静，程有川看着这群人淡定的点点头，随后拿了锄头就出门。 听着身后传来的哄笑，程有川离开的脚步更快了。 这边阮明珠看着走远的背影，没忍住也笑了，坐在她旁边的小云揶揄地杵了她一下。 “明珠，你们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阮明珠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孩子啥的，猴年马月吧…… 不知道张素芬怎么听见了，立马接过话，不在意地说道：“他们也才结婚多久，且等着吧，而且现在要孩子可不是什么好时候。” 说着，朝外面看了眼，随后让蹲在门口玩弹珠的皮小子把门关上，才压低声音说道：“你们知道救灾粮啥时候下来吗？” “不知道啊，这都多少天了，我前两天刚回了趟娘家，那边也没听说有什么动静。” “也不知道大队的粮食还能扛多久？” 阮明珠手上动作一顿，上辈子何思远没有来淮水县，当时的救灾处处长叫陈水贵，听说是革委会投票选出来的。 救助粮也发的很快，听说还跑到别的市去借粮帮助这些人度过天灾。 这回红阳大队因为她的提醒，提前转移，还抢救了不少粮食，他们现在的日子还过得去。 可旁边几个波及的大队，就没有他们那么幸运了。 粮食几乎都被冲走了，房屋也倒塌了一半，红阳大队的重建都快结束了，其他几个大队才的重建才开始。 都是因为没有粮食闹的。 等晚上回屋睡觉时，阮明珠犹豫了一下，还是想跟程有川提下陈水贵。 “革委会那边就没有人出面阻止何思远吗？” “当然有，只是他们应该也有自己的考量，何思远笼络的人不少。” “那救灾粮也不能按着不发吧，今天还听娘他们说，村里已经有人没粮吃，每天都上山挖野菜了。” “大爷不会不管的，只是这件事牵扯太大，我们这些人，是动不了他们的。” 阮明珠抿抿嘴，垂头看着手掌上的纹路，低声说道：“那我们为什么不选出几个群众代表，去找那个愿意发救灾粮的人呢？” “把事情闹大，让更多人知道——” “明珠！” 程有川捏住她的手掌，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别多想，这件事大爷那边应该有了对策，今天听有昌哥说昨儿大爷和支书，带着其他大队的一些干部去了革委会，找到一个叫陈水贵的人，不知道商量了些什么。” 听到这个名字，阮明珠的心猛地跳了下，下意识抬头去看程有川。 “那、那就好，那就好。” 阮明珠呐呐的出声，缓缓吐出口气，将头埋进他的胸膛里。 自然也就错过了程有川眼中一闪而过的深沉，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伸手将人紧紧抱住。 又过了几天，救灾粮还是没下来，大队上人心惶惶，因为大队里的存粮只够吃上三天了。 这边还没闹起来，隔壁大队就闹出了人命。 听说是有一家人饿死在家中，等人发现时，一家子都断气了。 这个消息像压岁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少人都慌得不行，纷纷丢下手里的活儿去找大队长。 程有川一大早就被程有昌叫走了，他走之前让家人都待在家里，不管发什么都不准出去。 包括上学的程有山和程有玉。 张素芬被他这阵仗吓得脸色发白，拉着阮明珠的手都有些发抖。 “明珠，有川跟你说了什么没有，他到底要去做什么？” 阮明珠自然知道程有川和程有昌的计划，只是现在她不能告诉张素芬，不然这老太太非要被吓死。 “娘，你别担心，有川心里有数，而且这事儿前面还有大爷和支书在呢，不会出事的，他们这段时间每天都去训练，身体壮实的很。” “他们是不是要去……” 后面的话她终究没说出口，咽进了肚子里。 阮明珠没想到最后这句话把张素芬吓的腿都软了，程有山眼疾手快地从后面接住人，将人扶着回了屋。 “娘，你别担心，大哥不是冲动的人，你别瞎想，自己吓自己。” 阮明珠在旁边给她倒了碗水，笑着说道：“小二说得对，说不定是去运粮呢。” 张素芬半信半疑地接过碗，喝了半碗水才冷静下来。 家里氛围冷清，程有山抱着收音机，不停地换频道，就是跳到了故事频道都没停下，毫不犹豫地按下调频的按键。 “二哥，你想听什么啊？” “新闻。” “现在这个点还没到放新闻的时间呢。” “我试试，万一有呢。” 阮明珠听见兄妹俩的对话，朝着程有山看了眼，没想到这小子脑子转的到是快。 能想到从收音机里打听消息。 没想到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给他找到一个频道，正好是报道淮水县这次的巨大洪灾。 不过播报里全是歌颂革委会快速有力的救灾活动，还有全国人民不遗余力的帮助。 等播放结束了，也没有听到关于救灾粮的消息。 天黑后，一则消息像龙卷风似的卷席了整个灾区。 救灾粮消失了！ 大家都没反应过来，消失了是什么意思？ 好好的粮食，怎么会消失呢？ 第48章 人被扣了 这一夜，无人入眠。 大家都聚在了晒谷场，议论纷纷，甚至还有年轻气盛的汉子想组队夜奔革委会。 大队长和支书都没在，是潘红霞和白叔出来把场面镇住了。 白叔这些年在村里口碑非常不错，就凭他借着采药的借口，给孩子发了不少白面馒头的时候，这些大人心里就记着他的好。 更何况，最后阮明珠带着人做出的药丸子，也全部便宜给了他们。 至于潘红霞，她在妇女眼中的威望，不亚于大队长。 阮明珠听说早些年，有个外村女人嫁到这边来，差点被婆婆折磨死，最后是潘红霞咬牙带着人，将那家人分家，才救了那个女人一命。 “大家听我这个老头子一句劝，我们要相信大队长和支书，这些年他们为我们做的事情，你们也都看在眼里。” “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要稳住，内部要团结，拧成一股绳，才能战胜困难。” “就是，你们这样不管不顾地去闹，不是给大队长和支书添麻烦嘛，咱们现在就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等消息。” 两人的话起了不少作用，大家都慢慢安静了下来，席地而坐。 程有玉困得直点头，最后窝在张素芬怀里睡着了。 倒是程有山，扯了扯阮明珠的袖子，见她看过去，别扭地说道：“大嫂，娘这边你看着些，我跟他们去村口看看。” 说着也不等阮明珠说话，就跑走了，她的目光追着小二的背影望去，只见晒谷场边缘，还有几个半大小子，等着他呢。 他一到，几个人立马悄悄的跑远了。 阮明珠心里一乐，这臭小子是对自己改观了？ 这还是第一次主动跟自己说话呢，还是主动交代自己的去向。 要是之前，这小子肯定二话不说就跑了，怎么可能跟她交代两句。 等天蒙蒙亮起的时候，天空突然起了一层白雾，有不少人在缩鼻子，还有打喷嚏的。 阮明珠眉头一皱，当机立断让张素芬带着程有玉先回家。 “娘，这事儿你就听我，快带小玉回去，等生病了遭罪。” “哪有这么娇气，我就在这里等，等不到粮食我就不回去。” 阮明珠无奈，周围的人听见两人的对话，也纷纷跟着附和，都要强撑在这里等粮食。 她心里也明白，粮食就是大家的命。 但身体也同样重要，她是知道，这粮食肯定会要回来的，但这些人不知道啊。 最后她找到白叔，商量了下这事儿。 “白叔，这温度降下来了，老人孩子受不住，让他们先回去吧，您也会去，我和主任留在这边怎么样？” “我身体好着呢。” 白叔瞪了她一眼，不过也站起来敲了下锣，让家里的老人带着孩子先回去的，让大人留在这里。 倒不是因为不心疼大人，只是担心把人放回去，那些还不死心的人悄悄溜走，要是伤了或者坏了大队长他们的计划，那才是冤得很。 白叔话音一出，就有不少人家抱着孩子回去了，最后还是潘红霞带着阮明珠一家一家的去劝，老人小孩才回去了。 这群人等到了中午都没有消息，阮明珠心里也提着口气，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这会儿太阳高照，大家都晒得汗流浃背，中午饭都直接在晒谷场打造做饭。 又等到了晚上天黑，火把亮起，晒谷场一片沉默，还能隐隐听到几声低泣。 压抑的氛围不断蔓延，就是张素芬都在默默抹泪。 程有玉抱着她的胳膊，将自己做的手绢掏出来给她擦眼泪。 “娘，别哭，伤身体。” 小姑娘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阮明珠轻轻将她揽在怀里，低声安慰。 “别怕，有我们在呢。” “大嫂，大哥什么时候回去啊？” “快了。” 小姑娘听到这话，立马就哭了，她对父亲最后的记忆，也是问娘，爹什么时候回来。 娘也回答她快了，可最后爹回来了，却永远都不能快口说话了。 “我向你保证，你大哥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真的吗？” “真的，你大哥那么厉害呢，前两天你还看到他和别人切磋，把别人撂倒了，对不对的？” “嗯。” “咱们要对他有信心。” “我听大嫂的。” 两人说话的声音很小，但坐在周围的人都听见了。 几个知青还偏头朝这边看了眼，他们都知道程家的情况，这会儿看程有玉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同情。 过了会儿，不少人都听到有群人朝着晒谷场这边跑过来，大家都纷纷起身朝那边看过去。 结果是程有山带着几个小子冲了进来，几个人都大口喘着粗气，浑身是汗。 “隔壁大队的人去革委会要粮，被革委会的人抓起来了。” “什么？” “抓起来了？” 这个消息像水滴进了油锅，炸的众人手忙脚乱。 白叔快步朝着他们几个小子走了过去，大声问道：“你们怎么知道的？” 程有山有些心虚，没说话，到是他旁边的一个小子开口说道。 “白叔，我们下午跑去县里了，亲眼看到的。” “臭小子，你居然敢去县里！” 那小子被自家亲爹拎着耳朵拖到一边，现场揍了一顿，其他几个人看见，都害怕的不行。 偏偏这会儿被人围住，就是想跑都没出路。 “有山，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白叔，我们中午吃完饭，又去村口等人了，结果看见隔壁大队的几个小子往这边跑，我们把人拦下问了，才知道他们想去追人，结果走岔了路，跑咱们这里来了。” “追人？” “对，他们跟我们几个差不多大，听他们说，他们大队昨天有十多个人去了县里，说是要粮食，可是一 第49章 遭贼 这边被张素芬扯着耳朵的程有山，也心虚得不行，再加上发觉老娘抓着自己的手直发抖，他更后悔了。 现在想想也后怕，当时要不是他机灵，察觉到不对劲，立马带着人躲进山里，他们几个人今晚也回不来了。 其他人也被他们带回来的消息吓住了，就连潘红霞都有些六神无主。 最后白叔，还有大队上几个有威望的老人家一琢磨，直接发话让大家全部回家。 在大队长和支书没有回来前，不准出大队。 这会儿没人敢反对了，都老老实实的回家待着，等着大队长带着粮食回来。 有些人家里已经没有粮食了。 回家后，张素芬慌得不行，拉着程有山仔细问话。 “你见到你哥没？” “没，但我见到成宇哥了，他只说我大哥他们没事儿。” “在哪见到他的啊？” “革委会那边的街头，我原本想去革委会找大哥，还没靠近就被他拦住了。” “他也去了？” “嗯，看样子应该是在等什么人，他让我不要在县城瞎溜达，我觉得不对劲，就跑回来了。” “臭小子，你下回胆子再这么大，我就告诉你哥，让他再揍你两顿！” “娘，我都多大了。” 说完就红着脸往屋子里跑，还嚷嚷着要洗澡，他这会儿就跟个泥猴子似的。 听到这话，阮明珠心里松了口气，看来是他们占了上风。 不知道这回的事情，能不能让何思远坐牢，枪毙是不可能了，何家和阮家不会放任不管的。 她死死掐住自己的手心，深吸一口气，转身去了厨房。 前段日子她和程有川就预料到了今天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悄悄存了不少粮，至少够一家子吃一个月了。 张素芬也跟着进来，看着那些粮食心里底气也足了不少。 “不行，咱们不能把粮食直接放这里，搬我屋里去。” 阮明珠愣了下，随后想到什么，她眉心一跳。 前些日子他们家太招风了，即便是没人往外面说什么，但她和程有川两人都有工作，别人大约也能猜到她们家是有粮食的。 有些人饿疯了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现在她们两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在家，就是活生生的靶子。 人性从来经不住考验。 两人二话不说，将面粉和大米藏到张素芬房里，只留了一两天的口粮在外面。 甚至还抱了一根粗木桩将大门从里面抵住，程有山还将家里的镰刀拿了出来磨了磨，摆在显眼的地方。 一家人都紧绷着心思，说话的声音也小了不少。 这一夜谁都没睡个踏实觉，阮明珠夜里醒了好几回，每次都是被噩梦吓醒，直到彻底没了睡意。 看着还灰蒙蒙的天空，她起床穿上衣服，出门去厨房烧水了。 火刚点上，张素芬就进来了。 “你也没睡好？” “睡不着，到现在也没个消息，我这心里不踏实。” “哎，你说这算个什么事儿啊，之前闹饥荒也没这样。” 两人都没了说话的心情，等吃完早饭，门突然被敲得砰砰响。 几人都吓了一跳，阮明珠立马站起来，冷声问了句。 “谁敲门？” “是我，潘红霞，快开门。” 听着潘红霞说话的声音有些不对劲，阮明珠和张素芬对视一眼，立马匆匆走到门口，将木桩挪开，谨慎地开了门。 “昨晚我家被偷了。” 潘红霞带着她儿子女儿侧身进来，眼眶发红，脸色阴沉。 阮明珠顿时愣住，没想到昨天担心的时候，今天就发生了。 “人没事吧？” “我婆婆去追人，滚进沟里去了，家里乱糟糟的，我把孩子送你这边来，你帮我看一天。” “没问题，孩子就留在这边吧。” “这是我藏起来的口粮，给孩子吃。” 潘红霞说着，从衣服里扯出一个布袋子塞进张素芬手里，不等她们说话，又匆匆走了。 看着哭得不行的小姑娘，不用阮明珠和张素芬发话，程有玉立马上前拉住她，将手里还没吃的煮鸡蛋塞进她手里，轻声哄着人回了自己房间。 之前因为阮明珠的原因，两个小姑娘也慢慢混熟了，这会儿有她陪着说说话，程芬看着也没有那么恐慌了。 倒是潘红霞的儿子程鹏，这会儿看着愤怒得不行，脸上还有两道红印子。 张素芬轻叹一声，把他拉进厨房，给兄妹俩煮了碗面条。 两人边吃边哭，看着就让人心疼。 吃完后，程鹏才哽咽说了昨夜的事情。 原来昨晚去了两伙人，第一伙人把家里的粮都偷走了，等第二伙人来的时候，才惊醒了潘红霞，顿时闹了起来，程鹏脸上的伤，就是被慌不择路的贼打的。 十五六岁的男孩子，血性上来，不管不顾地就去追贼，不要命的拖住一个贼，硬生生地将人拦住了。 倒是大人有所顾忌，才给了那些人可乘之机，最后都逃走了。 不过听见了两道熟悉的声音，应该是大队上的人，不过抓到那个的贼，却是个生面孔。 “这些杀千刀的，一个大队的都敢干这事儿。” 张素芬气得直咬牙，阮明珠也听得心发慌，看了眼程鹏的脸，起身拿了药膏，让程有山给他抹一抹。 还没到中午，外面又响起了敲锣声，他们像惊弓之鸟，蹭的全都站了起来，以为是大队长回来，结果就听见是有人在外面传话。 “都待在家里不要出门，家里的东西都看好，大家晚上都警醒些。” 程有山和程鹏爬到房顶，看见有十多个人手里拿着锄头，在大队上转悠。 等那些走远了，他们才动作利索地下了房，跟其他几人说了这事儿，张素芬捂着胸口跌坐在凳子上。 “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第50章 胆大包天 白叔抹了把头上的汗，笑着说道：“这不是出事了嘛，晚上我不在家，这些药材送你这边替我看着些。” “他白叔，你不在家要去哪？” 张素芬紧张地看着他，白叔笑着摆摆手。 “别紧张，我跟其他几个干部，还有知青，一块儿巡夜，昨晚的事情，是绝对不能再发生了。” “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跟着折腾！” 张素芬下意识喊了一声，不是很赞同的意思。 听到这话的白叔顿时不乐意了，朝着张素芬哼了声。 张素芬也是嘴快，又担心他，话到嘴边就冒了出来，这会儿被哼了也不生气。 “算了你要去就去吧，我家有手电筒，给你拿一个去，换着用。” “行，不跟你们客气。” 张素芬转身去拿手电筒了，阮明珠看着那些药，都是已经炮制好的，还有不少药丸。 她将东西收进自己的房间里，那边专门有个放药的柜子。 天暗下来，外面巡夜的人间隔时间也越来越短了，还有人带着家里的狗，寂静地夜里，狗叫声分外嘹亮。 不过听着这声音，大家都放心不少。 谁也睡不着，索性点了蜡烛坐在屋子说话，只是心思都不在这儿，没说几句就冷了下来。 到后面，程有玉和程芬都困得不行，张素芬赶紧将几个孩子赶回屋睡觉。 潘红霞也确实没时间来看孩子，只有程文庆路过的时候，进来看了眼，麻烦他们让孩子在这边住一晚，还将他们家的狗也送了过来。 阮明珠和张素芬实在睡不着，两人点着灯坐在正屋里，压低声音说着话。 拴在院子里的狗突然狂叫起来，两人脸色一变，随后又听见一声闷响。 阮明珠立马将镰刀拿在手里冲到了院子里，张素芬手里也多了把锄头，程有山和程鹏也从屋子里冲了出来，连衣服都没穿。 “是谁！” 阮明珠喊了声，除了狗叫，还有被吵醒的鸡鸭叫声，就听不到其他动静了。 “哪个龟孙子在门外，给爷爷出来！” 程鹏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根木棍握在手里，紧紧盯着大门口，在他旁边的程有山也提着一把镰刀，看着就要出去。 被阮明珠瞥见，立马一把将人拉住。 “不要乱走，快喊人！” 几人顿时反应过来，大喊抓贼，狗叫声也越来越急躁，不一会儿远处的狗也跟着叫，不到半分钟，周围的狗叫声此起彼伏。 “抓贼啦！抓贼啦！” 这边动静闹得越来越大，住在周围的人听见了，立马提着锄头镰刀出来了。 不到五分钟门就被拍响，程文庆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他们才松了口气。 “婶子，是我，文庆，你们没事吧！” “没事没事！” 几人立马过去将门打开，十多个人举着火把涌进院子。 “你们见到贼了吗？” “没有，刚才坐在屋子里，听到狗叫得厉害，才知道有人。” “这群王八蛋，快去敲锣找，应该跑不远，今晚不能让人再跑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闹了起来，众人一顿，随后立马朝着有声音的地方冲了过去。 程有山和程鹏也想跟着过去，被阮明珠一手一个拉住了。 “你们老实点，不要掉以轻心，万一他们又折回来。” 两人一愣，反应过来立马跑过去将大门关上。 等他们稍稍放松后，才发现程有玉和程芬两个小姑娘也起来了，两人手里都拿着个擀面杖。 一脸害怕，手上却紧紧地抓着擀面杖不敢松手。 看得阮明珠心里发软。 “你们快回去睡觉，这边没事儿了。” 外面闹了有一会儿，声音才慢慢小了下来，门又被敲响。 这会儿来的是潘红霞夫妇，还有白叔，三人脸上都挂着几丝兴奋。 “怎么样了？” “贼抓到了，是根子叔他那个小儿子，带着外面的人来偷的，现在人已经被压在了学校那边，有人看着，等明天再说。” “外面的人？” “是啊，这个丧良心的东西，在外面吃不上饭，饿得皮包骨头，就带着人回来偷咱们的，打死都不为过。” “那你家的东西找到了吗？” “找到些，不过粮食被他们吃了些，不过总比找不回来的好。” “这就好这就好，总算是抓到了。” 两口子说完话，就带着孩子回去了，白叔原本也只是跟着过来看看这边有没有事。 这会儿看着没什么事儿，也背着手回家了。 第二早，大家饭都没吃，就都往学校那边去了，想看看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居然在夜里偷粮食。 阮明珠和张素芬都没去，也不让小二和小玉去。 现在谨慎些，心里才安心。 等到中午，住在隔壁的人回来了，都没回家，直接拐进他们家院子，跟他们说今儿看见的事。 “你们没去看，根子叔差点就撞死在学校了，你说说那个小儿子，简直没良心，之前拿着家里的粮食跑了，现在吃不上饭，又带着外面的人回来偷东西，你说这让根子叔咋办？” “那后来呢？” “后来根子叔被人劝住了，亲手打了把人一顿，说随便大家处置，他从此没这个儿子。但现在这情况，大队长和支书也没在，白叔和主任他们就说，先把人绑起来，等大队长他们回来再说。” 张素芬轻叹一声，根子家也是家里要揭不开锅了，现在小儿子又惹了这祸事，以后在大队上更难做了。 两人说了大半天，邻居才回去了。 阮明珠对这个决定倒是没什么意外，现在情况特殊，也只能这样了。 只是越来越担心程有川了，现在都三四天了，怎么还没有个动静。 直到下午，阮明珠坐在院子里看见胡子拉碴的程有川 第51章 替罪羊 这边程有川洗完澡，刚把衣服洗了挂在院子里，程有昌又来家里叫人了。 他还浑身脏兮兮的，跟逃难似的，全身上下只剩下一口牙是白的。 “有昌？” 张素芬听见动静，举着锅铲跑出来，就看见他这副模样。 “婶子，是我，晒谷场那边准备分粮了，你吃完晚饭带着小山几个去看看，有川待会儿还得去趟县里。” “咋还要去县里呢？” “送车，顺便把那几个偷儿交到公安那边去，这群龟孙子，要不是我爹不准，我一定把他们腿给卸了！” 阮明珠一听，立马从蒸笼里拿了几个馒头，从中间切开，夹了些肉放在里面，装进铝饭盒里塞到程有川手里。 “不知道你们要折腾到什么时候，这个你们拿着路上吃吧。” 程有昌揶揄地看了眼自己这个堂弟，之前他还以为这个城里来的弟媳妇跟堂弟可能相处不好，这会儿看着，不像那么回事。 “好，待会儿粮食拿不回来，就等我明天去拿。” “这个不用你操心，快去吧，别让人等着。” 程有玉也拿着刚灌满水的水壶出来，塞到程有川手。 他拍拍程有玉的头，朝着阮明珠的方向点点头，就跟着程有昌走了，这边一家人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晚上吃饭的时候都是欢声笑语的。 吃完就锁上门，去晒谷场了。 路上还遇到不少人，都是去晒谷场分粮食的。 他们到的时候，会计已经带着人称粮食了，居然还有二十多头活猪在旁边。 “别吵啊，听到名字再过来称，大家都有，看见旁边的猪没有，再养一段时间，就杀了，大家一块儿吃肉。” 支书拿着一个本子爬到木桩子上，满脸笑容地喊了一声。 下面的人也拍手叫好，等叫到张素芬的名字时，几人立马上前，看着人家称粮食。 他们几个人搬不回去，还是潘红霞还有程有川几个堂兄弟，拉了一辆板车给他们送回去的。 看着堆在院子里的粮食，几人都高兴得不行。 “娘，这些够我们吃到过年了吧。” “够了够了，哎呀，没想到粮食真拿回来了。” 张素芬拍着用麻袋装着的大米，笑得合不拢嘴。 等程有川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两点了，阮明珠一直没睡，坐在屋子里，点了油灯看书。 刚听见小黑叫了两声，门口就响了下，阮明珠吓了一跳，打开房屋门，借着月色看见程有川从墙上翻了进来。 他也看见了阮明珠，拍拍身上的土走了过去。 “怎么还没睡？” “有川回来啦？” 程有川话音刚落，正屋里就传出了张素芬的声音，他应了声，伸手轻轻推了阮明珠一把。 “先进屋，我去洗洗。” “好，水壶里有热水，记得用。” 阮明珠转身进去了，将书收好，半躺在床上等着程有川。 前两天发生的事情，她还想问问这粮食怎么找回来的，还有何思远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程有川进来的时候，正巧看见阮明打了个哈欠，眼睛红红的。 “困了就先睡。” “心里想着事情呢，睡不着。” 程有川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随后又被浓稠的情思覆盖，他隐忍着吹灭了油灯，稳步走到床边。 上了床，手往旁边一摸，就圈住阮明珠将人揽进自己怀里紧紧抱着。 还不等她说话，嘴就被堵住了…… 等平息下来后，阮明珠整个身子都软了，她翻了个身，抱着程有川的胳膊，正想怎么开口问，就听身边的人缓缓开口。 “何思远被撤了职位，现在就是一个普通干部。” “什么？” 事情闹得这么大？就只是撤职？ 察觉到阮明珠的不满，程有川覆在她后背的手慢慢抚着。 “他提前找了两个替罪羊，一个被压到农场，判了无期，一个直接枪毙了。” 阮明珠直接愣住了，替罪羊？有送命的替罪羊吗？ “我也只是隐约听到一点风声，那两个人好像是何家送过来的，至于为什么会答应，这就不知道了。” “而且革委会那边的关系很复杂。” 顿了顿，程有川才低声解释道：“何家向灾区捐了一百头猪，每个大队都分到了几十只，不过这事儿知道的人少，革委会也没宣扬。” “现在他的日子也不好过，之前他打通的关系，现在都不敢去沾他的边，还有几个干部直接被撸了下去。” 阮明珠轻叹一声，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再给她几年时间，何家阮家…… “那关人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是公安那边的较量，现在人都放回去了，他们那天闹得太过，为了后面的局面，不得不先把人关起来。” “那粮食是怎么回事，之前传回来的消息说粮食消失了。” “没丢，简单来说，是何思远指使了几个干部，想贪一部分粮食去别的地方倒卖，但革委会有人想把这件事情给他闹大，就把粮食全部运到外县去了，我们就是去护送粮食的。” “真气人，这样何思远都没事。” “不着急，他现在蹦跶不起来了。” “但愿如此。” 阮明珠心里的事情得到答案，眼皮一闭就要睡觉，忽地又听见耳边响起男人的声音。 “我的工作现在落实了，每个月二十四块钱，十斤粮食十斤肉，不过要跑五趟左右，只能在家待个五六天。” 阮明珠原本迷迷糊糊的，这会儿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下意识抓着他的手。 “那休息的时间也太短了。” “嗯，现在那边缺人，只有我们几个，等再带出几个人，我们就能轻松些了。” 两人说了半天的话，程有川突然发现身边的人没了动静，他听着阮明珠轻缓的呼吸声 第52章 知青下乡 这边一家人刚吃上饭，余欣就上门了。 “余老师？” 余欣见他们正在吃饭，一时进退两难，为难地站在门口。 阮明珠笑着站起来，朝着她说道：“都来多少回了，还要我们出去请你进来啊。” “哪有！” 一听这话，余欣立马不好意思地反驳了句，大方地走了进来。 “吃了没，没吃就一起吃，来我们家就不用客气了。” “吃了吃了，这会儿来，是想告诉程有山和程有玉明天去上学。” 程有山一听这话，吃饭的速度都慢了下来，眉头紧皱，好像跟手里的那碗面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小玉悄悄地笑了下，被他瞥见，挨了一个刀眼。 结果这一瞪，点背的被程有川看见了。 他放下筷子，站起来让出凳子给余欣坐。 “余老师，他们在学校听话吗？” “小玉学习一向认真，稳定发挥，现在上四年级成绩也是拔尖的，倒是有山进步非常大，至少上课不睡觉，能认真听课了，就是语文还需要再努力。” 程有川轻哼一声，那边小二立马放下碗，坐在凳子上不敢动。 阮明珠看着老老实实的程有山，笑着朝余欣使了个眼色。 “你上回找我要的药，已经做好，跟我来拿吧。” 说着带着人进了自己屋子，这边程有川倒也没说他们什么，只是跟张素芬说了工作的事情。 不过这回张素芬一点都不高兴，反而十分忧心。 “不会又跟上回那样，突然又不要你们了。” “这回走了程序，不会出岔子。” 屋子里阮明珠满脸兴味地看了眼余欣，余欣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 “说吧，这么早过来，到底是啥事儿？” 阮明珠转身从柜子里拿了一瓶温养的药丸递给她，余欣被她看得闹了个大红脸。 “算了算了，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就是我家里来信了，我今年有机会能回去接我妈的班，她想退了。” “真的？” “嗯，不过我妹妹要下乡，也是来这里，我想麻烦你多照顾她一下，她身子比我还弱，原本是想让她接我们的班，但她死活不愿意。” “没问题，到时候来了就让她来找我，我给她看看。” “多谢你，她也是担心我，当年下乡的时候，家里没钱，这两年情况好些了，她觉得对不起我，就是个傻丫头。” “日子会越过越好的，你放心，我会尽力。”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余欣才起身走了。 阮明珠给药园浇完水，看见程有山还老老实实地坐在桌子边写作业，旁边的小玉也抱着一本书看。 等走进一看，看着已经破了好几个洞的作业本，阮明珠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这人跟这作业本有仇还是什么？ 阮明珠趁着程有川在家，又叫上他往山上跑了几趟，两人收获不小，找到好些药材。 白叔都天天往他家跑，两人忙着晒药炮制。 程有川出门后，白叔还带着阮明珠，还有程有山几个小子，又往山上跑了好几趟，才把找到的药材都带了回来。 他们家的院子，还有白叔家的院子，这段时间都飘出了一阵阵药草香。 阮明珠给妇女看病的事情，也不知道是怎么传到了隔壁大队，居然还有人约着来找她看病。 阮明珠是来者不拒，专门征用了程有山的屋子当个临时诊室。 要是田里没活儿，张素芬就每天在家里招呼这些上门看病的人，一来二去的，她知道了不少事。 等闲下来说给阮明珠和小玉听的时候，两人听得目瞪口呆，一脸佩服地看着自家老娘。 居然连别人家的鸡一天下多少个蛋都打听得一清二楚。 “你们且学着吧，这些事虽然看着小，但也有大道理呢。” “娘，什么大道理？” “就说下蛋多的那家，人家愿意伺候鸡，每天都喂虫子，鸡壮了可不就下蛋厉害。” 听着张素芬的话，阮明珠和小玉对视一眼，随后大笑起来。 余欣回城的日子到了，临走前她将自己的一些书送给了阮明珠，知青点的其他几个人，还特意做了一顿饭送她。 走的时候哭得稀里哗啦的，说一定写信回来。 学生们也舍不得这个温柔的老师，她走的时候，孩子们也追着送了段距离。 半个月后，阮明珠就收到她的信，信中说她妹妹余蓉半个月后会跟着其他知青下来了。 等知青到的时候，潘红霞还拉了阮明珠去帮忙。 这回一共来了八个知青，四个女生四个男生，再加上之前留下的知青，现在知青点一共还有十五个知青。 住所就难免拥挤了些，现在过来的知青都还挤在院子里呢。 最后潘红霞又带着人去收拾知青点之前堆杂物的屋子，才算是解决了住所问题。 阮明珠一眼就认出了余蓉，她跟余欣长得很像，但是脸上还有几分婴儿肥。 她看过去的时候，正巧余蓉也悄悄地朝着她这边看了过来。 看见她的视线，立马大大方方地回了一个笑容。 阮明珠没忍住笑了，这姑娘有意思。 她又仔细看了眼其他人，如果她没记错，张明微就是跟着这批知青一起下来的。 这个名字上辈子出现在她耳边好长一段时间，不过面倒是没见过几次。 看了半天，她都没对上脸，直到听见有人喊了她一声。 “张明微，你怎么回事啊，这些箱子都是你的吧！” 阮明珠循着声音望去，就看见蹲在地上的人，一脸不满地站了起来。 “是啊，都是我的，有什么问题吗？” “你带这么多东西，我们的东西都没地方放了。” “那边不是还空着吗？” 张明微站在原地没动，眉头一簇，朝着周围看了眼 第53章 张明微 看着哭得喘不上气的人，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受冲击最大的还是阮明珠，她跟潘红霞过来也不仅仅是为了帮忙，她也想看看这个上辈子跟程有川闹得绯闻满天飞的人。 就因为这个，她还跟程有川闹了几回，结果发现程有川才是最冤枉的那个。 不过是在回家的路上，救了摔进沟里的张明微，就被她“缠上”了。 当时潘红霞因为这事儿的影响不好，直接向上申请将张明微送去了别的大队。 她以为以后不会跟张明珠再有什么交集，直到后来她在医院看到了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人，好奇心驱使她打听了下她的事情。 才知道她为什么要“纠缠”结了婚的程有川。 张明微的亲生母亲生下她后就出了国，她的父亲后来又娶了老婆，刚开始对她还不错，但继母的孩子生下来后，她的日子就难捱了。 这回下乡，是被变相地赶了出来，带的这些东西，是她所有身家了。 她长得漂亮，追求她的人不少，但她一直没接茬，结果下乡后，有个男知青对她有好感，一直追求她。 张明微不愿意，明确拒绝后，那个男知青仗着家里有背景，想逼她就范。 这才有了程有川救了逃出来摔进沟里的张明微的事情，她知道这事儿说出去，也没人相信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把自己的名声搞臭，又主动去跟潘红霞说了这事。 想着离开这个大队，总能摆脱那个男知青。 结果开放后，她又被那个男知青找到，强硬地将她带回了城里，被那人折磨得面目全非，精神都出了问题。 等阮明珠再听到她的消息时，是她跳楼的新闻。 这会儿看着哭得伤心的人，阮明珠也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哭。 那边盯着收拾屋子的潘红霞听见动静，走过来看见这幅场景，纳闷地朝着阮明珠看了眼。 这是不乐意下乡，看着环境太差气哭的？ “主任，要不先看看怎么分配房间吧？” 阮明珠给她使了个眼睛，潘红霞立马会意。 “张蕾那一间余欣走了，还可以住一个人，剩下三个女生去收拾出来的那间住，男生就住李校长和白文景隔壁那一间。” 潘红霞刚说完，张蕾立马开口说道：“主任，让余蓉跟我们住吧，就睡她姐那个位置。” “行，你们自己看着办。” 说完大手一挥就让干部帮他们搬行李，阮明珠也没闲着，帮着几个人把行李送回屋子就退了出来 收拾东西的事情，还是不插手为好。 她和潘红霞站在院子里，两人挤眉弄眼地看着几个忙进忙出的知青，旁边还有张蕾和陈姗姗。 几个人没说话，却都知道，这次一起过来的人互相不对付，以后的日子要热闹了。 这边余蓉先收拾好了，她拿着一封信，还有两个袋子出来，大方地走到几人面前，笑着说道：“主任好，阮医生好，我来之前我姐姐告诉我，到了这边来，一定要送些家里土特产给你们尝尝。” 说着将手里的两个袋子递了过来，张蕾主动接过来塞进她们手里，调笑着说道：“怎么，你姐就没让你给我们带？亏我之前给她洗衣裳呢。” “都有呢，在屋子里，我没提出来。” 小姑娘一听，脸立马红了，说着就转身要去拿东西。 陈姗姗立马拉着她，笑着瞥了张蕾一眼。 “你别听她的，她吓唬你呢，你姐回去后还好吧？” “好，她已经接了我妈的工作了。” “那就好，我们这边也挺好，你来了接你姐的工作吧，学校也缺老师呢。” “真的能当老师吗？” “能，这事儿我跟大队长那边说了。”潘红霞在旁边接了一句。 余蓉高兴得不行，她知道下乡辛苦，已经做好了下地的准备，没想到姐姐没骗她，真的给她安排了教书的工作。 其他几个知青收拾好东西出来，听见这话脸色一变，不过现在也不好说什么。 看着其他人出来，余蓉悄悄地将信装了起来，站在陈姗姗身边不说话了。 “你们都收拾好了吧？” “张明珠还没收拾好，她东西多。”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子撇撇嘴，就是她刚才跟张明微吵架的。 “不着急，等你们收拾好了，我带你们去找大队长分配工作。” 几个人点点头，没说话。 阮明珠见这边没什么事情了，就笑着跟几人打了声招呼，回家了。 回到家打开余蓉给的袋子，看见里面有一包奶糖，还有几罐自家腌的咸菜，尝了尝咸菜，没想到还挺合胃口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装了一碗出来，没想到家里人都挺爱吃，特别是程有山，配着咸菜吃了一大碗饭。 阮明珠想着有空去问问余蓉，她会不会做，要是会的话，她就学学。 现在地里的活儿多着呢，要翻地，要培土，还有之前种下去的土豆和玉米要挑粪施肥。 新来的知青，除了余蓉，其他人都下地去了。 这天阮明珠正在家跟白叔翻晒药材呢，两人商量着要找个时间，去隔壁大队上看看那个断了腿的人。 余蓉上门拜访了。 “阮医生，你现在有空吗？” “有空，进来吧，对了，叫我明珠就成。” 阮明珠带着她走进来，余蓉进门看见几间宽敞的屋子，还有一大个院子，旁边竟然还连着两个菜园子，惊得目瞪口呆。 这条件就是在城里，也没多少人能有这么大手笔吧。 阮明珠看见她的表情，也没解释，笑着说道：“今儿来是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是我姐让我把之前开的药单子带给你看看，我之前身体太差了，这几年才好些。” “我听你姐提过，正好今天白叔也在，我们一起给你看看 第54章 晕倒 两人看完后，都惊诧地打量了下这姑娘。 真是没想到，这姑娘居然是哮喘患者，现在医疗卫生并不发达，稍有不慎就会命丧黄泉。 “你给她诊诊脉，这些药全是些润肺养肺的药，还有些消炎药，看不出什么的。” 阮明珠点点头，抬手搭在余蓉手腕上，中途还换了只手，看了舌苔和面色。 五分钟后，阮明珠才收回手，看向白叔。 “您要不要也来看看？” “行，我来看看。” 说完两人换了位置，两分钟后白叔就收了手，看着阮明珠说道：“你先说说，我听听看。” 阮明珠点点头，知道白叔只是想听听自己的诊断思路。 “脉象为弦脉，淡红舌，黄苔，气不足，不能养血，血又不能归肝……” 两人说了半天，旁边的余蓉听得一头雾水，只听出个自己这病能治，但是要打持久战。 最后迷迷糊糊地拎着一副药回去了。 这边阮明珠和白叔看着整理出来的病案，都高兴的不行。 “我好久没遇到这种病人了。” “我也第一回遇到，可以追踪观察。” 阮明珠说的第一回是这辈子，上辈子她遇到过无数病人，但因为主攻妇科，呼吸科基本是遇不到几个的。 这边忙完了，阮明珠提着水带着小黑去了地里，她和程有川的意思是想让人张素芬在家，看着鸡鸭就成了，但她闲不住。 阮明珠有空的时候，就去跟她换换手。 只是她人还没到，就看见张蕾陈姗姗几个人风风火火地往这边跑。 她仔细一看，他们手里还抬着个人。 张蕾几个人也正好看见了她，立马扬声喊她。 “明珠，张明微晕倒了，你快来看看。” 阮明珠一听，迎着他们跑了过去，双方一碰面，阮明珠立马让他们将人放在地上。 “怎么晕倒的？” “不知道，我们在田里翻地呢，她站着就一下子倒下去了。” 阮明珠这边动作也不慢，掀开眼皮看了眼，又给她诊脉，发现这人是低血糖晕倒。 “先把人送到知青点，就是饿的，她是不是早上没吃饭？” “不知道啊。” 张蕾脾气火爆，一听是为了这个，立马扯过跟张明微住一块儿的陶云香。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她今早是没吃早饭。” 得了，这回知道原因，大家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阮明珠伸手在张明微身上按了几处穴位，没一会儿人就醒了，只是脸色白的厉害。 “回去后先冲碗糖水喝，缓过劲来就赶紧吃饭吧。” 阮明珠交代了一句，看着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的人，一时也犯了难。 张蕾见状，立马招呼了一个女知青，跟她一块儿送人回去。 其他人都回田里去了，只是阮明珠看了眼陶云香，见她脸色有些不对劲。 不过她也没多说什么，去田里找到张素芬，见她正坐在田埂上，脸色有些不好，立马走上前。 “娘，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张素芬听见她的声音，摇摇头，又拍拍身边的位置，让她坐下。 “娘，是不是太累了？” “程德芬死了。” 闻言阮明珠看了眼张素芬，抿了抿嘴，这事儿她早就知道了，人是死在了洪水里，还是程有川回来跟她提了一句。 但是没告诉张素芬，出殡的时候，程有川去了一趟，送了些东西过去，跟那边的关系也就算彻底断了。 只是不知道张素芬从哪听到消息。 “娘，生死有命，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娘知道，就是想起当年她带着人来把家里砸的稀巴烂，我就恨不得她死，现在人真死了，这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你放心，有川去看过了，送了些东西，怕你听了难受才没跟你说。” “你们早就知道了？” 阮明珠点点头，张素芬怔了下，随后又长叹一声，“那就好，咱们家也算是做到位了。” 说完就拉着阮明珠回去了。 看着张素芬精神还不错，阮明珠才稍稍松口气。 晚上一家人刚吃完晚饭，潘红霞和张蕾就来家里了，两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怎么了这是？” “还不是张明微和陶云香，两个人在知青点掐起来了。” “咋还打架啊？” 张素芬从屋子里端了炒瓜子出来，潘红霞随手抓了一把，边吃边说道：“还不是因为工作的事儿。” “工作？不是已经分配好了吗？” 阮明珠给两人倒水，顺势在两人旁边坐下，一旁写作业的程有玉也闲不住了，竖起了耳朵。 “陶云香不想去上工，也想当老师，但是吧，水平不咋地。” 张蕾伸手抓了把瓜子，开口接了一句。 “那跟张明微有什么关系？” “余蓉和张明微在路上互相照应，两人关系处的不错，晚上那会儿陶云香在屋子里说余蓉的坏话，被张明微听见了，这不就闹起来了。” 这么一说，几人顿时明白了。 这是陶云香故意想把这事儿闹大呢，只是闹大了对她也没好处啊。 阮明珠仔细想了下关于这批知青的事情，但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个什么，就上辈子她那个两耳不闻窗外的性子，能听到这些事才怪了。 “你们这么晚过来，不是专门讲八卦给我们听的吧。” “差点把正事儿给忘了，张明微不是今天晕倒了嘛，晚上又被陶云香推了一把，摔在地上把胳膊给擦破皮了。” 张蕾说着说着就笑了，“你们是没看见，张明微胳膊出血，人家还没哭呢，陶云香先哭上了。” 说着还啧了几声，阮明珠也笑了，凭借张明微刚到第一天就大哭一场的架势，看来这场官司，是不能善了了。 她同情地 第55章 知青发生矛盾 “婶子，阮医生，你们在家吗？” 门被砰砰地响，小黑也跟着汪汪叫。 “在呢！” 张素芬刚到家，人都还没坐下来，就听到外面有人叫她，连忙跑到门口，原来是韩平生的小婶。 “婶子，阮医生，小玉出事了，快去学校看看吧。” 两人一愣，张素芬撒腿就跑，阮明珠折回去抓起挂在墙上的布包，锁好门也追了上去。 到了学校，阮明珠没看见人，倒是有几个学生认出了她，立马指着旁边的知青点，大声喊道：“阮医生，程有玉被余老师带回知青点了。” “好，谢谢你们。” 追到知青点，看见程有山站在院子里，脸上红彤彤的，看见她还吓了一跳。 “怎么了？” “没什么。”程有山支支吾吾地说了句，又心虚地朝屋子看了眼。 “你快进去看小玉吧，我回学校了。” 看了眼他的背影，阮明珠一头雾水，朝着张蕾住的那间屋子走过去。 “真是麻烦你了余老师，这事儿怪我，之前想着她还小就没说。” “没事儿，也是碰巧了。” 阮明珠进去看着不像是出事的样子的，跟她们打了声招呼，走到床边，看着同样一脸通红的小玉，心思一转想到一种可能。 “小玉长大了？” 她试探着问了句，就见张素芬笑了，旁边的余蓉给她倒了水，也笑着点头。 唯独程有玉，脸红得不行，扯着被子捂住了半边脸。 “现在还好吧？” 程有玉点点头，过了会儿，才扯下被子，温声说道：“大嫂，你之前跟我说的，我都记着呢，就是刚知道的时候慌了下。” “这事儿还得多谢张明微呢，我们下午带着学生出去做农活，被她看见了，就过去跟小玉说了两句话。” “结果被陶云香看见，说张明微想巴结你们，还闹了起来，张明微一着急就脱了衣服给小玉挡着，把人送回来。” “别人看见，问了两句，张明微就说是不小心受伤了。” 几人听着余蓉说完，都愣了下，没想到还这么曲折。 “那得好好谢谢人家。” 阮明珠点点头，见这边是没事儿，就开口说道：“我回去给小玉拿裤子，你们在这边等会儿。” “行，对了，你再把咱家前段日子腌的豆腐给余老师和张同志带两瓶。” “好。” 阮明珠回去得快，来得也快，这边小玉换着裤子，她就拿着装好的豆腐乳，还有她做的蚊虫叮咬的药膏去找张明微。 她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是陶云香开的门，看见她脸色微变，随后笑着将人迎了进来。 “阮医生，你好，这么晚了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你好，张明微同志在吗？我找她道谢。” 陶云香听见这话，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里面的张明微听见，立马开口说道：“阮医生，我在呢，快请进。” 阮明珠假装没看见陶云香的表情，笑着走了进去。 看见张明珠正慌慌张张地擦脚，她连忙说道：“别急别急，今天的事儿余老师跟我们说过了，太感谢你了，不然小姑娘脸皮薄，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情呢。” “多大点事儿，我就是正好看见了。” 张明珠热情地拉着阮明珠坐下，还从自己的箱子里摸出一把糖塞进她手里。 “你带回去给小玉吃吧。” 阮明珠看着被紧紧捂住的手，顿时哭笑不得，她也算看明白了，张明微是故意做给陶云香看的。 她不像在里面凑热闹，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解释道：“这是我娘腌的豆腐，给你尝尝，还有止痒膏，最近的蚊子毒得很，还是要小心。” “不用不用，哪用得着这个。” “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你就收下吧，以后有啥事儿，尽管来找我，今晚太晚了，就不打扰你们休息，我先走了。” 阮明珠说完，跟屋子里另外两人点点头就走了。 出来时天都暗了，跟余蓉打了声招呼，三人就一路闲聊着回家了。 刚到门口就闻见一股饭香味，阮明珠眉头一挑。 “小二还会做饭了？” “别把锅给我烧穿了。” 张素芬着急忙慌地开了门，一路朝着厨房跑去，跟在后面的阮明珠和程有玉忽地听见一声惊叫。 “你回来啦！” 两人对视一眼，快步走到厨房门口，看见是程有川炒菜，程有山烧火呢。 “嗯，准备下吃饭吧。” 说着朝阮明珠这边看了眼，随后端着菜放到桌子上。 “这回提前两天回来了。” “嗯，路上顺利，回来得快。” “那能休息几天？” “五天左右。” 一家人点着油灯吃了饭，今晚这顿饭格外安静，惹得程有川看了阮明珠好几眼。 之前他回来后，饭桌上都热闹得很，就是小二都会叽叽喳喳地跟小玉拌几句嘴。 怎么这回回来，个个都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 吃完饭，阮明珠又去了程有玉屋里，跟她说了半天的知心话才回屋。 这边程有川洗漱完，又将这些天的脏衣服洗了挂起来，就拿起阮明珠最近看的书，点了灯坐在桌边等人。 “最近家里有事儿？” “没有啊，就是娘知道程德芬死了，心里有些不舒服。” “就没其他事了？” “没有啊。” 阮明珠梳头发的手顿住了，转身看向坐得挺直的程有川。 有些不理解这个“有事儿”的结论，是从哪得出来的。 “今晚吃饭，你们不对劲。” “啊？” 阮明珠眨了眨眼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二不说话，估计是还不好意思呢。 小玉不说话，那纯粹是刚来初潮，人还有点懵呢。 她低声跟他解释了两句，程有川也愣了 第56章 一家人去县城 程有川一回来，扫院子和扫鸡粪的活儿就落在他身上了。 阮明珠醒来的时候，就听见外面小黑嗷嗷叫的厉害，一听就知道是又被程有川收拾了。 这狗崽子是越长越顽皮，不是去糟蹋菜园，就是糟蹋药园。 被程有川收拾了两回，才不敢过去，最近又爱上了吓唬那群鸡鸭，没想到现在鸡鸭鹅也长大了，每次小黑去挑事儿，都被追的满院子跑。 等呵住的时候，院子里一片狼藉，全是毛不说，小黑还精明的很，会跑到主人跟前撒娇卖惨。 儿子一回来，张素芬也不出门了，拿着他的快磨破的鞋直皱眉。 见阮明珠出来，喊住了她。 “明珠啊，县里的供销社卖不卖那种解放鞋啊，他整天出去，要是穿双破洞鞋，这不丢脸嘛。” 阮明珠看了眼那双鞋底都薄的不行的鞋子，皱了下眉。 “应该有的，要不这样，等明天小玉和小二放假，咱们一块儿去县里看看，顺便买些书回来。” 张素芬转念一想，答应了。 家里两个小的，特别是小玉，只去过一回县城。 现在家里宽裕些，就是苦也不能再苦孩子了。 晚上两个小的知道明天要去县里，都兴奋的不行，特别是小玉，还特地拿出自己穿了两回的新衣服，准备明天穿。 张素芬一人给了他们两块钱，准他们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阮明珠看着，也一人给了五块，结果又被程有川要回了三块。 “就四块钱，买书买玩具买吃的随你们。” 虽然被要回来三块钱，但是两人手里捏着四块钱，也高兴的不行，更别说还不限制他们怎么花钱。 晚上睡觉的时候，阮明珠还跟程有川抱怨。 “我都给出去了，你咋还要回来？” “不安全。” 阮明珠：…… 阮明珠还想辩解几句，结果被这人二话不说地堵住了嘴。 还美名其曰不能因为这事儿影响内部团结。 第二早，张素芬早早就起来烙饼子，一家人吃完了还剩下几个，索性装在包里，带着路上吃。 原本的计划是要借两辆自行车，但车被大队长和支书预定了，也就只能走路去了。 一路上一家人说说笑笑的，时间也过得很快。 到县里时，也才上午九点多，程有川做主，先去供销社，然后去书店，买完东西再去别的地方逛逛。 到供销社，里面的售货员一听要买鞋，还要买几双，立马热情地招待他们。 阮明珠跟着看了几眼，就悄悄走到一边，拉住一个女售货员。 “同志，你好，你们这边有胸衣吗？” “有，你尺寸是多大？还厚点的还是薄的点？” 售货员知道他们是来买解放鞋的，知道不缺钱，立马拿出从沿海城市运过来的稀奇货。 阮明珠挑了半天，选了三个薄的。 刚买完，转身就看见程有川朝着这边看，她眨了下眼睛，淡定地走到他旁边。 “鞋子选好了吗？” “嗯，娘正给小二和小玉看。” 说着，眼神朝她包里瞥了眼，没说什么。 阮明珠也不知道他到底看没看见，走到张素芬跟前，看着小二试鞋。 看这小子咧着嘴的模样，她笑着搂住旁边的小玉。 “你看看也买一双，我看那边有小白鞋。” “可是我想留着钱买书。” “够的，要是待会儿不够，我给你垫上。” 没想到小姑娘摇摇头，“我有钱呢，昨晚也说好了，今天要花这个钱。” 旁边的售货员听着两人说话，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们一家人还挺好玩的，小白鞋一双两块钱，不算贵，一双能穿一两年呢。” “买，娘给你们出钱，小二的鞋娘也出钱，有川的就让你媳妇儿掏钱。” 张素芬笑着说完，旁边的售货员也笑了，这会儿供销社没什么人，其他售货员也围了过来。 听着张素芬说话就有趣，程有玉终究没抵住小白鞋的诱惑，不过选了一双没花的，有花的多了五毛钱。 “不怕，回去让娘给我绣一朵，不然我自己绣也行。” “小闺女手这么巧呢？” “小孩子家的，自己绣着玩呢。” 那边聊得热火朝天，这边阮明珠和程有川在旁边转悠着，打算再买几个搪瓷缸，家里来个人，只能用碗，之前她带来的几个，都是自家人用。 等买完东西走的时候，售货员知道他们还要去书店，立马说让他们把东西留在这边，等回去的时候再来拿。 还特意开了个凭证给他们，阮明珠和张素芬付钱痛快，售货员办事儿也敞亮。 他们不知道，后来他们到供销社买东西，都便利的很， 到了书店，张素芬和程有川在外面等，阮明珠带着两个小的进去转悠。 阮明珠转了一圈，只买了些之前的报纸，还有几本杂志，程有玉看见里面还有教人打毛衣，顿时喜欢的不行。 “报纸和杂志我买，你俩自己转悠，看看有什么想看的就买。” 程有山直接说：“家里的够我看了，我不买书。” 阮明珠知道这小子就爱看武侠书，她那里还有好几本呢。 到是程有玉，买了一本字典也不想买了，二哥说的对，大嫂那里好些书都还没看完呢。 买完书，一家人就在街上闲逛，逛到电影院门口，阮明珠提议去看电影。 程有山纠结了，他想看电影，但是也想去买玩具，他看见电影院旁边有个人摆摊呢。 阮明珠看着他急的不行，笑着指了指电影院的播放时间。 “这会儿人家还不放呢，半个小时候才放，你们想去看就去看吧。” 程有山顿时就要朝着那个摊子跑过去，不过脚刚抬起来，才想起看眼自家大哥。 “想去就去 第57章 孩子间的友谊 “娘，你还会打毛衣呢？” “会啊，就是花样少。” 这边两人说着话，在玩具摊那边的两人陷入了纠结。 程有山想买个弹弓，又想要那个洋火枪，但是如果都买，钱就要都花出去了。 程有玉是一眼看中了那个用红色鸡毛做的毽子，不贵，也就五毛钱。 她看着二哥纠结得不行，扯了扯他的袖子，凑到他耳边说道：“二哥，我可以借你钱。” 程有山板着脸看了眼小妹，最后咬咬牙，买了那个弹弓，还帮她把毽子钱给付了。 “不用了，那个我回去自己琢磨琢磨，也许能做出来。” 摊主听见这话，瞥了眼程有山，笑着将东西递给他们。 “这东西可不好做。” 程有山看他一眼，没说话，只是将洋火枪拿在手里仔细看了会儿，干脆利落地放下，带着程有玉回去了。 电影票阮明珠买好了，看见他们过来就进去了。 等看完电影出来，几人都饿得不行，程有川让他们等着，自己小跑着进了不远处的巷子。 没一会儿就提着几个肉包子回来了，阮明珠看着有碗口大的包子，有些惊讶。 “还有人在里面卖包子呢？” “嗯，都是悄悄卖，我之前遇到过几回。” 现在可不能自己做买卖，不然就是投机倒把，不过有些人胆大心细，早就把县城里摸透了。 即便是市场那边的人来追，也追不上的。 几人知道这事儿不好议论，吃完包子，就去供销社拿东西。 听说又要买毛衣，几个售货员都笑了，有人拉着张素芬说话，等供销社没人了，才从柜台后面拿出另一批货给他们看。 “婶子，我就跟你直说了，这批货是有点瑕疵，淘汰下来的，但是打毛衣肯定是没问题，也就比摆在外面的差一点，但价钱上就便宜了一块钱。” 阮明珠对比两批货，便宜的这批确实差了些，不过她觉得无所谓，倒是张素芬怕她多想，犹豫了几秒钟，还是咬牙要买那批好的。 结果被阮明珠拦下了，“娘，就买那个，咱们家好几个人呢。 “兰姐，能不能再便宜些，我们买的多呢。” “哎呦一家人都有啊，那这样，再给你们便宜六毛钱。” “行，称吧，待会儿毛线针你得多给我两根。” “婶子，你就放心吧，你们买这么多东西，待会儿再送你们块肥皂，不过也是残次品，别嫌弃啊。” “不嫌弃，谢谢你啊。” 原本还肉痛的张素芬，听见人家还给送肥皂，立马高兴了。 阮明珠也知道这是人家的销售手段，这样会做人情的售货员，不愁卖不出去东西。 临走前，阮明珠还特意告诉他们，要是有自行车到，千万给他们留一辆呢。 一家人手上东西不少，特别的毛线，惹眼得很，程有川还特意去了趟革委会，找了熟悉的人，借了个袋子装着。 回家路上也遇到不少人，知道他们去县里，有人酸有人羡慕。 倒是几个男孩子，看见程有山手里的弹弓，都眼馋得不行，阮明珠还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嬉皮笑脸地跟在他身边。 “有山，咱们去打鸟吧，后山有鸟。” “不去，现在没空。” “那你啥时候有空啊？” “写完作业。” “别写了，晚上再回来写。” 程有山瞥了眼走在前面的程有川，有些不甘心地说道：“不行，要等写完作业。” 阮明珠听着两人说话，没忍住笑了。 刚才说话的小子是韩平生，之前两人还为了小玉的事情打得头破血流，没想到现在两个人还玩到一块儿了。 小孩子的友谊，真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他们到家开了门，后面还跟了好几个孩子，张素芬笑着招呼他们进来玩，程有玉也大方，拿出了自己的毽子。 几个女孩子立马围在她身边，玩到了一块去，有几个男孩子要去捣蛋，结果程有山一个眼神过去，那几个男孩子立马老老实实的。 阮明珠站在屋檐下喝水，将他们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她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孩子王，也崇拜自己的哥哥，刚才那个小眼神，不就是他哥要收拾他才会有的眼神嘛。 张素芬从屋子里拿了几颗糖出来，一人给了一个，就把人撵走了。 进了厨房，阮明珠问了句，张素芬不耐烦地摆摆手。 “这群小子太闹人了，还不如放出去让他们自己玩，省得烦人。” 又见程有川正在拉面条，顿时笑了，指着拉好的面，朝阮明珠说道。 “我家老大这拉面的手艺，还是跟他爹学的呢。” “确实拉得不错，吃起来也有劲道。” 张素芬笑着洗了手，切了一块肉。 “待会儿再炒个浇头，我们三个都能吃辣，两个小的不管他们了，等他们饿了自己会回来。” 不愧是亲娘，坑起孩子来毫不手软。 程有玉还有其他几个女孩子原本在门口踢毽子，结果韩平生偏不安生，愣是把人忽悠着跟他们去后山打鸟了。 程有山看着后面那群女孩子，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了。 等人追上来，他也没说什么，闷头就往后山跑，后面跟着一大群孩子。 没想到还真让他们打到几只鸟，还掏了几个鸟窝，男孩子动作熟练度地点火烤鸟煮蛋。 这么点东西，一人也就能吃上一口，但为了能吃上这一口，还有几个人挣得快打起来了。 玩够了弹弓，一群人又跑回家，拿了点面粉出去，说是要粘知了。 这个时节，知了少之又少。 只是等晚上程有山提着一杆子知了回来的时候，阮明珠看得头皮瞬间发麻。 虽然蝉蜕是药材，但那个是壳子，看着不害怕，这会儿杆子上的知了还没死， 第58章 夫妻夜话 张素芬现在都不去地里了，除了出去割草喂鸡鸭，其他时间都是拿着书小心地捧在手里，坐在小板凳上，看得那个认真。 就是程有山看见都不好意思出去玩，老老实实地写作业。 现在家里人人都有事儿做，程有川回家后也不闲着，不是去找程有昌，就是去地里。 大队上的民兵营现在搞得有声有色，上回的事情，他们立了功，只是不好宣扬，在私下里给了一些钱粮。 就是何思远那件事情，都被革委会捂得严严实实的，只有些捕风捉影的流言传出来。 最后粮食又找到了，那些流言随着时间也都烟消云散了。 程有川去县里的前一天，阮明珠像往常一样，检查药丸，还有一些换洗衣服。 这回还加上了单车票和钱，万一供销社那边有货，他刚好能骑回家。 程有川站在旁边，伸手接过东西放进包里，犹豫了会儿，才开口说道：“我听县里有人传，明年要恢复高考了。” “嗯？” 阮明珠听到高考，身子顿时僵住了，偏头去看半边身子隐在阴影里的人。 回来这几天了，这人是怎么忍到现在才说的。 “高考的事情，每年都有人传，怎么了，你也想去高考？” 阮明珠笑着说出这话，原本是想活跃下气氛，没想到程有川脸色一下就变了。 他深吸一口气，才缓缓开口。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参加高考，我支持你。” “认真的？” 阮明珠知道即便是她主动提出要去高考，要上大学，他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只是她猜不到，他现在主动提出来，是为了什么。 “嗯，你的本事留在这里就是浪费。” “那你不怕我去上大学后就不回来了？” 没想到程有川听到这话，哼笑一声，淡淡瞥她一眼。 “我既然支持你去上大学，这些后顾之忧自然想到了解决的法子。” “那你跟我说说，你想怎么解决？” 程有川不说话了，勾的阮明珠抓心挠肺。 恢复高考，是后年的事情了，让她在家复习一年去参加高考，她绝对有把握的。 “如果真恢复高考了，我会去考试上大学的。” 阮明珠收敛了嬉笑的态度，看着程有川语气诚恳，态度坚定地说道。 “并且，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说不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呢。” “我想读书，想往上爬，不想再任人随意摆布，处处受人掣肘，就一个何思远，他稍微动动嘴，你的工作就丢了，我们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 阮明珠越说恨意越深，双手握紧了拳头。 程有川没说话，只是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抚平。 随后才开口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当初你劝我来日方长，我记着呢。” “嗯。” 阮明珠深吸一口气，按下心中喷涌而出的愤怒。 “那对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程有川摩挲着阮明珠软和的手心，听见这话，偏头看着她，冷静地说道：“如果有机会，我想自己搞运输，这边的气候也很适合搞种植，只是现在不方便。” 阮明珠听着他的话，她心里咯噔一声，这不就是他上辈子已经做成的事情了嘛。 没想到他竟然在心里盘算了这么久。 她垂下头，看着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握住，轻声说道：“如果是你想去做的，我也支持你的决定。” 说完，忽地笑了一声，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身上没钱，我给你投资怎么样？” “嗯，找你投资。” 两人还是第一次说这样推心置腹的话，夜深人静，有些话就像山间的涓流，缓和平静地流淌出心口。 第二早程有川天还没亮就走了，阮明珠起来送他，小黑也追着跑了段距离，被程有川低声呵斥两句，才自己跑了回来。 她关上门，睡回笼觉是睡不着了，脑子里走马观花地出现了许多场景。 有上辈子的，也有这辈子的，慢慢融合交织，阮明珠的眼神却越来越清明。 她明白，即便有那些记忆，但路还是人一步一步地走出来的，不能掉以轻心，走错一步，就不会有重来的机会了。 早上刚吃完饭，白叔就背着自己的药箱子上门了。 “明珠，快收拾东西，有昌今天要开拖拉机到兴红大队，我们正好坐个顺风车。” “那感情好，白叔你等我下，马上就好。” 阮明珠说着就跑回屋子，换了双鞋，背上自己的药箱子匆匆忙忙地跑了出来。 这事儿，前几天阮明珠在家里提了过一句，他们都知道是要去看那个断了腿的人。 张素芬听见动静，从屋子里出来。 “那你们中午吃饭咋办？” “那边大队会有人安排，我们这回算是受邀出诊。” 白叔有些得意，张素芬看他这副模样，顿时笑了。 “行吧，那就不管你们的饭了，他白叔，晚上回来上家里吃饭，省得回去冷锅冷灶的。” “行，不跟你们客气。” 阮明珠和白叔坐上了程有昌开的拖拉机，才知道他们是去帮兴红大队翻地的。 兴红大队的灾情没有这边严重，但也受了不少牵连。 现在要准备种冬麦了，地再翻不出来，今年就要错过了。 后来阮明珠才知道，当初洪灾来之前，大队长是跟附近几个大队通过气，只是没有人相信，只有他们在最后一刻咬牙挺住，才救了不少人的命。 阮明珠心里沉痛，但也只能做人事听天命。 一路上坑坑洼洼的，阮明珠早上吃的饭都差点被颠了出来。 她紧紧抓着拖拉机边缘，硬挺着到了的兴红大队，路边有几个小伙子等着。 看见他们，立马招手 第59章 出诊 带路的人叫吴兴业，说话幽默，十分钟的路，就把他们大队上最近发生的趣事儿都说了个遍。 阮明珠看他一眼，觉得这人口才相当不错，要是能招揽到程有川那边，肯定是搞销售的一把好手。 不过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这个念头也只是想想而已。 到了被砸断腿的那户人家，看着快塌了一半的房子，阮明珠疑惑地朝着白叔看了眼。 结果他老人家倒是淡定得很，语气轻松地说道：“你们大队的建设工作有点慢啊。” 吴兴业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挠挠头说道：“白叔，来福叔家的新房正在盖呢，现在没地方住，就先住原来的老房子。” “大家都不容易。” 白叔笑着摇摇头，率先进了门，阮明珠跟在后面。 一进屋就闻见一股难闻的尿骚味，她面不改色地朝着周围打量了几眼，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床边还有两个破碗，破碗上还沾着已经凝固的饭渣滓。 味道就是从床上传过来的，吴来福看见有人进来，一张黝黑的脸顿时露出了难堪之色。 求救似的看向熟悉的吴兴业。 “来福叔，这就是长贵哥跟你说的医生，他们来治你的腿，别怕。” 说完连忙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就提着张凳子进来，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 “白叔，阮医生，你们别嫌弃，来福叔行动不便，家里人又都忙着盖房子和翻地，这边才没来得及打扫。” “没事，你先去把窗户打开，这边太暗了，看不清。” “行。” 吴来福躺在床上，双眼浑浊地看向白叔，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我这腿还能治？” 说着还抬手挥舞了几下，又小心翼翼地说道：“县里的医生说要把腿给锯了，但他们不敢做手术，就只能拖着。” 阮明珠眉头一皱，眼睛一直盯着白叔的动作，等她看到小腿上溃烂的伤口，还散发着腥臭腐烂气味时，她才变了脸。 “他们没有帮你处理伤口吗？” 吴兴业接过话说道：“处理过，但是没两天又成这样子了。” 白叔和阮明珠轮番给他看了一遍，两人对视一眼，出了屋子，吴兴业安抚了吴来福一声，连忙跟了出来。 “白叔，阮医生，来福叔的腿还有救吗？” 话刚说完，外面就跑来了一个的满头大汗的人。 “兴业！” “长贵哥。” 吴长贵跑到几人面前停下，笑着跟几人打了招呼，听他们已经看过他爹了，立马紧张了起来。 “我爹的腿……” “情况不太好，拖得时间太久了，骨头坏死，伤到神经了，所以他的脚没知觉，这个现象非常不好。” “还是要截肢吗？” 白叔朝阮明珠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阮明珠抿抿嘴，看着吴长贵说道：“截肢是最快的办法，如果不想截肢，保守治疗的话，过程比较痛苦。” “意思就是能保住腿？” “能，但恢复时间长，而且恢复后，行动上可能就比不上之前了。” “我们治！我们治！” 阮明珠看着欣喜若狂的吴长贵，一点也不意外。 谁愿意自己的身体有残缺呢？ 里面的吴来福也知道自己的腿能保住，顿时哭了，抹着眼泪，拉着白叔的手说不出话。 “别急着哭，等下我们要把你腿上的腐肉割了，但现在申请不到麻醉剂，疼得很。” “我不怕，不怕，要是能把这腿治好，再疼我也能忍。” 阮明珠准备好工具，让吴兴业和吴长贵找了根玉米棒子让吴来福咬住，随后眼疾手快地找到几个穴位，用针扎了进去。 点针只能起到镇痛作用，最后还得靠自己捱过去。 “你们按着他。” 白叔说完，手起刀落，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阮明珠在旁边用纱布止血。 两人配合默契，十分钟就将伤口处理干净了。 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开始，止血，正骨，防止伤口二次感染…… 阮明珠一直关注着吴来福的脸色，见他出了满头汗，眼眶通红，却一声都没吭过，心里有些佩服这个一辈子与土地打交道的人。 等一切结束后，白叔脱下自己用羊肠做的手套，笑着舒口气。 “好了，这回妥当了，两天后换药，要是伤口没感染，就算度过最难的一关了。” “真的！” “别高兴得太早，现在只是先把这里的伤口弄好了，后面还得针灸治疗，至于能到哪一步，咱们就——” “他白叔，只要这腿保住了，就是瘸了我也愿意。” 吴来福挣扎着开口打断了白叔的话，看着裹了一层纱布的腿，千言万语都说不出他心里的喜悦。 阮明珠收拾完现场，又让他们找了个盆，将东西都烧干净，又挖了个深坑埋进去才算完。 “最近需要卧床休息，还有这环境……” 阮明珠欲言又止，倒是吴长贵坦荡地接过话说道：“阮医生，你放心，我家的新房已经上完梁了，最多三四天我爹就能搬进去了。” “那就好，对了，换药的事情你看谁方便，我要交代几句话。” “你就跟我说吧，等搬完家，我娘在家里照顾我爹，地里的活儿我去干。” “那行，你要……” 阮明珠细无巨细地将注意事项交代给他，等她知道吴长贵还识字，立马掏出笔，将注意事项写了下来。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嘛。 这边的事情忙完，吴长贵掏出了皱巴巴的五块钱，拎了只鸡，还用纸包了两块肉。 两人没要东西，拿了四块钱算药钱，还有之后的治疗钱。 这边推脱一番，终于谈好，吴兴业立马带着两人去了大队长家吃饭，这是之前就安排好的。 饭桌上，吴兴业把刚才的事情天花乱坠地说了一通， 第60章 背黑锅 没想到刚到吴兴业家，就看见他家院子里站着好几个人，看见他们，都纷纷安静了下来。 站在门口的一个人，看见白叔，立马跑上前，亲切地喊了句。 “白叔，你还记得我嘛，我是小张，卫生员培训那会儿，还是你去培训我们的。” “记得啊，怎么不记得，打针打错那个。” 白叔话音一出，院子里就响起一阵哄笑。 张志红着脸，讪讪地笑了。 吴兴业也笑着捶了下他的肩膀，爽朗地说道：“白叔，阮医生快进来。” “你们家今天这是？” 白叔和阮明珠站在门口没动，倒是张志立马接过话解释。 “白叔，这些人都是我叫过来的，我知道你今天要过来，就厚着脸皮让兴业拦人。” “我看不好，请你给他们看看。” “你小子！” 白叔笑着敲了下他的头，阮明珠多看了张志几眼，她记得这人，上辈子白叔去世后，他还带着家人去扶棺了。 “这是明珠，厉害着呢。” 白叔说着，还竖起了大拇指，张志笑着朝阮明珠点点头。 “我听说过阮同志，早就猜到您肯定不会放过这种人才的。” 几人说笑着进了院子，吴兴业也是个会来事儿的，早早就在院子里摆了张桌子，给两人倒了水。 阮明珠和白叔各占一边，开始看病，结果看着看着，阮明珠就发现有些不对劲。 找她看病的大部分都是妇女，还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 她看了眼旁边的汉子，立马反应了过来。 “吴同志，这边太阳太大了，可以找个屋子吗？” “屋子？” “去我屋里，我屋里亮堂着呢。” 吴兴业他娘听见这话，立马站起来要带着阮明珠去她屋里。 张志原本给白叔打下手，听见这话，立马着急了，他刚才听着阮明珠给人看病，有些诊断思路他觉得新奇得很，还想多听点呢。 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又被白叔拍了一巴掌。 “出息，专心点。” 这边到了屋子里，妇女们明显轻松了不少。 等结束后，天都快黑了，在吴兴业家吃了顿饭，提着推脱不掉的肉和黄豆，坐着拖拉机回去了。 进了村子往家走，远远地就看见张素芬坐在门口打毛衣，一直往路口看。 等看见他们时，立马站了起来，担忧地喊了句。 “你们咋现在才回来，快来吃饭，都给你们热着呢。” “娘。” 阮明珠提着东西小跑着过来，白叔跟在后面，到自己家门口，拐个弯就进去了。 “你白叔咋回去了？” “娘，我们在兴红大队的一个老乡家吃过了。” 说着又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看，说了今天看病的事情。 听到他们都还没吃饭，就等着她回来呢，心口涨涨的，又拿出碗筷跟他们一起吃饭。 “今天家里来了个知青，就那个张明微，你有印象不？” “有，咋了？” “不知道啊，我让她进来也不进来，只问你在不在，我以为她要看病，结果她不说话，只听说你不在就走了。” 张素芬一头雾水，阮明珠也摸不着头脑，想不明白张明微找自己能有什么事情。 不过她要真有事，下回肯定还会来的。 吃完饭，程有玉和她两人理毛线，看着张素芬已经打出一个花边领口的毛衣，都笑了。 他们都没想到张素芬在这方面还挺有天赋，她不识字，但是会看图案。 看着图案，就能织出一模一样的花样。 隔天阮明珠在家里整理病案，正写得废寝忘食，余蓉上门了。 手里还提着东西，阮明珠起身将人迎进来。 “药吃完了？” “还有呢，就是我妈又寄了些咸菜过来，还特意写了方子，让我感谢你呢。” “这也太麻烦你了，哪用得着这样。” 阮明珠哭笑不得地看着余蓉放在桌子上的方子，起身给她拿老乡给她的地瓜干。 “张明微昨天是不是来找你了？” “好像是，我昨天不在家，我娘倒是见到她了。” “那就是了，她现在跟陶云香闹得很僵，昨天回去就跟陶云香吵起来了。” 阮明珠莫名其妙，这两人吵架，跟张明珠找自己有什么关系？ 余蓉咬了一口地瓜干，才冷笑道：“还不是因为工作的事情，潘主任昨天找到张明微，说她形象好，让她参加宣传工作，以后要是出去演出，就不用下地干活了。”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余蓉看她一眼，见她一脸懵的模样，忽地反应过来。 “你不知道外面的流言啊？” “什么流言？” “就是说你给张明微走后门啊。” 阮明珠彻底无语了，这算怎么回事啊？ 她跟张明微就没说过几句话，除了那天晚上跟她道谢，就没交流过了。 余蓉听阮明珠吐槽完，顿时乐了。 “肯定是陶云香那个大嘴巴乱说的，你不知道，我们这批一起下来的知青，就她事情多，路上还故意说自己力气小，让男知青给她拿东西。” “人家张明微带了那么多东西，愣是没吭一声，男知青要帮忙被她一口回绝，我看不下去，帮了她两回。” “我这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确实冤枉，不过你放心，今早张明微又跟陶云香大战三百回合，要拉着她去找潘主任对峙。” “结果陶云香又不敢了，这事儿，大家心里都明白着呢。” 看着余蓉解气的模样，阮明珠也没忍住笑了，她突然想到上辈子张明微落得那个下场，其中会不会也有陶云香的手笔。 程有川回来的时候，阮明珠和白叔又去兴红大队了。 吴来福的伤口恢复得很好，就是脚依然没有知觉。 第61章 这就是天赋吗 “这一趟顺利吗？” 阮明珠走在程有川身边，两人的手臂不时摩擦触碰，影子在夕阳下紧紧交叠，摇摇晃晃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顺利，供销社那边说下一趟就能买单车了。” “真的？” “嗯，到时候你出去可以骑。” “用不着，我又不去哪。” 阮明珠说完，立马反应过来，用胳膊肘碰了碰他。 笑眯眯地说道：“我有人送呢。” “呵。” 程有川嗤笑一声，眉眼间很是不屑。 两人到家后，程有玉看见两人脸上都挂着笑意，立马朝张素芬挤挤眼睛。 “娘，我就说大哥是去接大嫂的。” “你个妮子，整天看什么呢？” 张素芬笑着拍了她一下，站起来招呼两人吃饭。 吃完饭，阮明珠叫住了拿着弹弓往外跑的程有山。 “小二，我有事找你帮个忙。” “啥事啊？” “你过来。” 说着找出张白纸，将自己印象中的拐杖和轮椅画了出来。 看着纸上的图案，阮明珠瞥见程有山怀疑的眼神，拿着笔的手都尴尬地不知道往哪里放。 她也没想到自己画技居然这么差，这两根树杈子是什么意思？ 程有川和程有玉也凑过来看，阮明珠眼疾手快地将纸抓了起来，讪讪地笑了。 “那什么，等我再琢磨琢磨怎么画，等我画好再叫你。” 程有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随后重新抓起一张纸，提起笔就开始画。 阮明珠看着纸上越来越熟悉的图案时，脸都要笑僵了。 这就是天赋，这就是降维打击吗？ “这是什么？” 程有山看着纸上的图案，兴致勃勃地问了句。 “这是拐杖？旁边这个是什么？为什么椅子上会有轮子？” 阮明珠跟几人人仔细解释了起来，说完后程有山对轮椅相当感兴趣，至于拐杖，对他来说就是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东西。 阮明珠：…… 她提了点子，接下来就没她什么事情了。 小玉趴在旁边看了半天，看着程有山画的小零件看的头疼。 “我还是喜欢这个。” 说着扬了扬手里的故事书，在旁边看的津津有味。 “明天能收玉米了，有川回来的刚好。” “开始收玉米了？” “对，今天有昌来家里通知了。” 隔天一家人到了地里，已经有人开始干活了。 他们打了声招呼，也下地了。 阮明珠用围巾捂住脸，结果不到半小时，脸上，手背上都被玉米叶子割出了一道道红印子。 旁边的程有玉也不逞多让，程有川搬玉米出去看见，立马让张素芬带她们回去做饭。 他带着程有山继续在地里干活。 这几天阮明珠和程有玉都没去了，张素芬也只去半天，在家里想着法儿的给他们做好吃的。 收完玉米，大队长立马放话，说要杀猪，祛晦气，支书还特意去买了炮仗。 村里顿时热闹地像过年，杀猪当天，程有川天还没亮就被人叫走了。 原本程有川到了去县里的时间，结果在去的前一天下午，接到从革委会打来的电话。 有人跟他换班，要跑一趟宁市。 程有川听到宁市，眼神一变，不动声色地打探了一番，才知道里面真的有何思远的手笔。 只是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不过狐狸尾巴是迟早要露出来的。 程有川心里有数，答应了那边的换班。 等人敲锣通知大家去晒谷场分猪肉的时候，张素芬立马收拾东西带着阮明珠几个人出门了。 一路上遇到不少人，其中还有李桂芬母女，只是他们看到阮明珠几人，立马朝他们翻了几个白眼。 她拉着自家女儿就先走了，张素芬看见差点气笑了。 “怎么气性这么大，上回那事儿我还没找她算账呢。” “素芬，你不知道陈香儿要嫁人了啊？” 说话的是住在附近的莲婶子，经常来家里找张素芬纳鞋底。 她也知道程家和李桂芬家的官司，这会儿见张素芬莫名其妙地样子顿时乐了。 “你最近怎么还装聋子了，这个事儿在大队上都传遍了，陈香儿说个了城里人，要去住楼房了，就李桂芬那德行，恨不得见到个人就说。” “要嫁到城里去了？” “对啊，听说是个厂里的会计，家里爹娘都有工作呢。” 张素芬只挑着好话说了两句，随后便说起了最近织的毛衣。 旁边的程有玉拉了拉阮明珠的袖子，示意她低头。 “怎么了？” “大嫂，这回你不用担心她还缠着大哥了。” “啧，你这小丫头，怎么还担心这个了？” “我这是表明我的立场，书里都说了，做人就要坚定自己的立场，有追求有底线，不能做墙头草。” 阮明珠看着她认真的模样，顿时笑了，这想法不错，继续保持。 到了晒谷场，这回用工分拿肉换成了抽签的方式。 有两个干部站在木桩子上，一个抱着装有纸条的盒子，一个随即抓阄唱票。 阮明珠站在外围，看见程有川和程有昌两个人一个拿秤，一个割肉，分工明确。 他们家运气好，刚到没一会儿就念到了程有川的名字。 张素芬立马上前，看了看案板上的肉，指了指那条五花肉，跟程有昌说道：“我家要那个成不，带点肥肉的。” “婶子，你要带肥肉的啊？” “对，沾点油水。” “不行，哪有这样直接要啊，你要完了，别人怎么办？” 阮明珠循着声音望去，看见了李桂芬，她旁边还站着几个妇人，脸上也很不高兴。 “就是，她要了那块，我们后面这些人就没有了。” “婶子，还有呢，我们今天杀了三头猪，管够。” 第62章 特殊的客人 家里吃了好几天肉，大家嘴上都抹了一层油。 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伙食好了，家里人看着都胖了些，程有山和程有玉明显往上长了不少。 张素芬看着他们短了一节的衣服直发愁，只能拆了重做。 为了好看，还特意拆了两块颜色差不多的布。 阮明珠看着这堆东西就头疼，家里也没什么事，程有川也在家，想着再做些药丸子。 程有川带出去的药丸子，他基本没用过几回，大部分都被他给了别人。 一来二去的，名声就传了出去。 为了谨慎起见，她和白叔又仔细研究了好几回，换了几味合适的药材，才放心地让他把药带出去。 两人刚把药炒出来，准备做药丸，白叔就带了个人上门了。 “都在呢。” 白叔现在到程家自在不少，都不用招呼，就自己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还招呼带来的人坐。 “他白叔，这是？” 张素芬放下手里的东西，纳闷地朝着那个中年男人看了眼，随后立马提了水壶出来，还拿了点金银花，给两人泡水喝。 中年男人看着搪瓷缸里的金银花，有些惊讶，看了半天，才笑着站起来自我介绍。 “我叫许一水，在县城里有一个中药铺子，当然，是跟医院挂钩的，不是自己办的。” 阮明珠和程有川洗完手出来，就听见这话，两人对视一眼，知道这是他们经常去的那家药铺的幕后人。 现在能在深巷中开那么一间铺子，关系不够硬，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都是熟人了，不用客气，今天他过来，就是为了明珠做的药丸子。” “药丸？” 白叔吹了吹金银花水，抿了一口，放下搪瓷缸随意说了句。 旁边的许一水伸手推了推挂在鼻梁上的眼镜，态度温和地解释道。 “是这样的，在药铺上班的人，他在家里见过这个东西，自己也试了，效果相当不错，而且携带非常方便，要是能批量做出来的，不知道要造福多少人。” 阮明珠眉头一挑，生意人说话就是好听。 “确实，这东西对一些常见疾病非常有用，特别是大队上的卫生员人手不足，有基础病，或者慢性疾病的人，完全可以用药丸。” 白叔接过话，顺着说了说自己的看法，随后又话音一转。 “不过这事儿，要是真的能批量生产，利益是巨大的，风险也是巨大的，一水啊，你可得想明白了。” “白叔，你知道我的，我向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要是这一关我解决不了，今天我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白叔笑着点点头，一副我不管，只想看戏的态度，坐在凳子上，手里捧着茶杯，晃着二郎腿。 阮明珠看了眼程有川，直接开口说道：“这些事情我也不明白，我只会做药丸。” 许一水也没想到会阮明珠会这么说，下意识地朝着那个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的男人。 他的直觉一向准，这个男人总给他一种危险的感受。 “许同志的想法是？” 程有川朝许一水抬了抬手，示意他坐，随后开门见山地问了一句。 听着他的话，许一水脸上的笑意也真了几分。 “很简单，我想邀阮明珠同志加入我们的制药厂。” “制药厂？” 程有川没想到他的胃口这么大，一上来就开厂，这步子迈得太大了。 而且现在开厂，不知道需要经过多少领导的批准。 “是，制药厂，我的计划不仅仅只在淮水县，目前中药丸，在国内并不常见，要是我们领头做了起来，后面的事情，自然就顺理成章了。” 看着胜券在握的许一水，程有川眉头轻皱，现在做这事儿，简直就是在走钢丝。 要是稍有不慎，过了界限，摔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想起过去的那段黑暗岁月，程有川心中的天秤早就失衡了。 “许同志，我们拒绝你的提议。” 许一水脸上的笑容一僵，没想到他拒绝得这么干脆利索，开口还想解释什么，白叔发话了。 “一水，你答应过我，不强求他们。” “白叔，我知道的，只是我不太明白，程同志拒绝的原因是什么？” 程有川一手搭在桌子上，手指下意识地敲了下桌面，平静地说道。 “不瞒你说，明珠做的药丸确实很受欢迎，要是真的推广，相信有不少人喜欢。” “但是你没有考虑到她可能会承担的风险，我不愿意她冒险，制药厂的目标太大了，现在什么处境，相信您也明白，谁也不能保证以后会发生什么。” 许一水看了眼阮明珠，见她神色淡淡的，并没有什么不满，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开口争取。 “我想你还不太明白这个制药厂的意义，我有完全合法的手续，并且这工厂也不是私有，是跟医院一体。” 程有川轻笑一声，随后目光锐利地看着许一水。 “许同志，据我所知，革委会那边并没有通过建制药厂的申请。” 这话一出，许一水的脸色立马变了。 他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能打听到这么隐秘的事情了。 过了会儿，不知道想到什么，随后又笑了。 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说道：“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今天过来，也是想请白叔引荐，跟你们交给朋友的意思。” “要是合作不成，咱们也算朋友了。” “当然。” 程有川点点头，抬手给他添了些茶水。 一旁的阮明珠，想起明年年初会发生的一件大事。 淮水县的医院药物来源不明，追溯源头，结果查到了一个中药铺子的负责人头上。 这事儿当时闹得挺大，中间发生了什么她不清楚，只听说负责人是替人背了黑锅，被逼得逃出了国，从此以后再也没回来。 第63章 崭露头角 许一水被拒绝得干脆，不过告辞的时候也未失体面。 阮明珠送了他一些新做的药丸，他也留下一个承诺和一份邀请函。 邀请函依然是中药厂里的制药师。 阮明珠只笑着摇头，她志不在此，就不给对方什么希望了。 把人送走后，白叔留下看了看他们正在制作的药丸。 尝了尝，闻了闻，才慢慢开口说道：“我就知道你们会拒绝他。” “那您还真是料事如神了。” 阮明珠揶揄地看他一眼，白叔轻哼一声，颇为得意地说道：“我这双眼睛除了会看病，还会看人。” “许家小子野心太大，迟早要栽跟头，要不是我跟他家老子有几分交情，他找上门我也不会带他来。” 这算是解释了他为什么这样突然带人上门，还是为了谈买卖。 要不是特别信任熟悉的人，只要去举报，他就得完蛋。 虽然许一水咬定这事儿跟县医院挂钩，但实际做的，谁知道呢。 投机倒把，抓的就是这些人。 白叔说完就背着手走了，留下瞪着他的张素芬，还有一脸无奈的阮明珠。 “这老小子，怎么越老做事越不靠谱了。”张素芬笑骂一句。 阮明珠看着还没做完的药丸，心中隐隐担忧。 旁边的程有川见她没动作，看了过去，见她一脸愁容。 “怎么了？” “我们刚才还提醒人家，自己都没想到这个。” “我跟革委会那边报备过了，放心。” “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你第一次给我药丸的时候。” 阮明珠愣了下，垂下头轻声笑了起来。 “等做完这些，咱们就暂时不做了，等以后看看再说吧。” 程有川没问原因，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的态度。 下午潘红霞风风火火地敲响了阮明珠家的门，手里拿着个本子，满脸愁容。 “咋了你这是？” “还不是革委会那边要联合几个大队搞个什么灾后演出活动，听说了咱们前段时间搞的小品，要让咱们再出几个节目。” “这不挺好嘛。” “好什么啊，这担子全压在我身上了。” “明天其他几个大队还有人要来学习，这我哪里搞得定。” 潘红霞急得只拍桌子，又把本子翻得哗哗作响。 阮明珠笑着给她倒了水，就看见程有川从屋子里出来，朝潘红霞点点头，拿着锄头出门了。 “李校长他们呢？” “我还没去说呢，这不接到通知就来你这里了，上回的事情还多亏你，这回你可不准跑。” “肯定不跑，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开口。” “不跟你客气，趁着现在还早，跟我去趟知青点，找他们商量商量，今晚拿出个章程来，不然明天人家过来闹笑话了，那才丢人。” “行啊，没问题。” 两人匆匆到知青点，正好碰见下课的白文景。 听到两人的来意，立马出去找李义张蕾几个人。 等人都到齐了，潘红霞开门见山地说出了她的要求。 “咱们除了上回几个小品，还得再弄几个新的，唱歌跳舞都行，你们有什么想法，现在可以说了。” 张明微是顶了余欣的缺，这会儿第一次参与讨论，不敢贸然开口，只多看了阮明珠一眼。 阮明珠朝她笑笑，随后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眼神，看向张蕾说道：“你今天怎么哑巴了？” “这不是正在想嘛，之前咱们写的好几个小品，大同小异，李校长说没意义，不如搞话剧？” “不行，话剧脱离群众。” 李义一口否决，旁边的白文景抬了下手。 “我觉得咱们上回的几个小品，还可以再改改，我跟老乡们聊过这个，他们都说还缺点意思，这个缺点意思，就是说咱们还不够接地气。” “可以，这事儿先记下。” “明微，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提一提。” 张蕾扯了扯她的袖子，提醒了一句。 其他人也都朝她看了过去，张明微深吸一口气，淡笑着翻开自己的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不少东西。 “之前潘主任找我加入的时候，我找张蕾姐拿了之前小品的内容，我自己又琢磨着写了几个，你们看看？” “真的？” 几人都有些意外，张蕾直接凑了过去，一目十行看了几秒，顿时来了兴趣。 “你这个遇到自然灾害的处理方式写得不错嘛，之前明珠也提过，只是我们都没来得及写。” 说完，就把她写的东西念了一遍。 听完后，阮明珠有些惊讶，她写得确实不错，引人入胜，通俗易通，最关键的是不死板，还能让人发笑。 一点都不像一个从学校出来的知青写的。 “明微，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呢。” “就自己爱琢磨这些。” 张明微大方地笑了笑，随后又开口说道：“我觉得既然是灾后重建演出，咱们的表演内容，还是要积极向上，阳光活泼一些。” “有道理，那咱们弄个丰收年如何？” “丰收不如幼苗欣欣向荣，幼苗才代表着希望，代表着未来。” 李义摸着下巴说完这话，立马得到全票通过。 阮明珠又想到了吴兴业，开口提议道：“或者，咱们可以塑造几个平民英雄，当初逆向而行的救援者，还有灾后受伤，却依然乐观坚强地跟病魔做斗争的典型。” “对对对，还有大队长，当初抗住压力，凭一己之力拯救了全大队的人。” 思路一打开，大家立马想到了许多新点子。 直到很晚，才定出了一个章程。 几人的肚子都饿得咕咕叫，阮明珠也有些扛不住了，出来时看到程有川和程文庆站在知青点门口，跟另外几个男知青说话。 她笑着走过去，朝其他几人点 第64章 这人是没长脑子吗？ 阮明珠到知青点的时候，就看见潘红霞还有大队长两人脸色铁青的站在院子里。 前面站着的张明微和陶云香衣裳、头发都乱糟糟的。 这一看，就知道两人刚才打了一架，脖子和手臂上都还挂着抓痕呢。 “大爷，主任。” 她跟潘红霞打了声招呼，才瞥向双眼通红的张明微。 “先让她们把伤口处理了吧。” 潘红霞冷哼一声，气急败坏地冲着陶云香说道：“陶云香，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但你的行为十分恶劣，偷东西，陷害，这是要送去劳改所的。” 说完，才冲着阮明珠说道：“明珠，你先帮着处理下，我去支书那边看看。” 阮明珠点点头，其他大队的代表被支书出面带走安抚，李义和白文景等人也跟着过去了。 这边大队长冷眼看着两人，什么话都没说，摇摇头就背着手走了。 今早听到陶云香说张明微偷东西，偷的还是张蕾的本子，还自作主张地将本子上写的东西宣扬出来，就为了构陷张明微。 她都愣住了，这人是没长脑子吗？ 昨晚他们讨论到很晚，知青点的人应该都知道的，陷害张明微用这个，完全立不住脚跟。 还故意等到其他大队的代表过来会见的时候，她才突然嚷了出来，大喊张明微是个小偷。 张明微恼羞成怒，新仇旧怨加在一起，没忍住冲上去跟她打得死去活来。 等大队长走后，张明微发了狠，突然朝着陶云香冲过去，掐住她的脖子，恨声说道：“陶云香，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要你这样置我于死地。” “救命！救！救命！” 陶云香一时不察，被张明微掐的脸都红了。 其他人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立马上前将她们拉开。 结果张明微被拉开后，陶云香咳嗽了几声，脸色狰狞，狂笑着盯着张明微，大声说道：“张明微，你只会走后门，讨好领导，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这话一出，院子里几人的脸色都变了，张蕾也是个急性子，上前一巴掌甩在她脸上，指着她骂道。 “陶云香，你有本事就拿出证据，你说张明微偷了我的东西，证据呢？” “哼，谁不知道你们是穿一条裤子的，整天扒着主任和阮医生不放手。” “你放屁，我们做事光明磊落，经得住考验，倒是你，整天搬弄是非，到处搅局，现在还变本加厉。” “到底是谁偷东西，大家都心知肚明。” 张蕾朝周围看了眼，冷笑着说道：“这东西，我们几个人手一份，昨晚主任还拿了一份给大队长和支书，陶云香，你好自为之” 陶云香脸色一变，恨恨地盯着张蕾，捂着脖子不说话了。 阮明珠脸色难看地拉着浑身发抖的张明微，盯着陶云香说道：“你应该不知道，我们昨晚想出来的东西，就是为了今天分享给其他大队的代表。” “你提前说了出来，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任何损失。” 顿了顿，阮明珠又继续说道：“不对，还是有损失，只能让别的大队代表，看看我们大队的蠢货。” 说完这句，她也不理会陶云香，更顾不上她惨白的脸色，朝着张蕾说道：“张蕾，我先带张明微回去处理下伤口，陶云香身上的伤，等我过来再说吧。” “好，你们去吧，这边有我看着呢。” 同批一起来的知青，看看张明微，又看看陶云香，纷纷往后退了一步，脸上都露出了几分难堪。 这边跟着阮明珠出来的人，刚才一点眼泪都没掉，这会儿眼泪都染湿了一大片衣裳。 “别哭了，这事儿早说开早好。” 阮明珠也不知道要怎么劝她，只能加快脚步，带着人回家。 到了家里，张素芬看见她这副模样，还吓了一跳，朝阮明珠使了俩眼色。 阮明珠跟她简单解释了两句，张素芬人也愣住了，没想到城里人打架也会扯头发扯衣服的。 她打了水，让张明微洗把脸，阮明珠在旁边给她处理了伤口，她看着面前掺了蜂蜜的糖水，眼泪一下子又下来了。 这碗糖水，是被她掺着眼泪喝下去的。 “谢谢你们，我就是心里太难受了，我只想好好活着，怎么就这么难。” “丫头啊，别想不开，这事儿大家伙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大队长和支书不会冤枉你的。” “谢谢婶子，这事儿，要是陶云香不给我个说法，我一定跟她没完。” “你想干啥去啊？” 张素芬看着杀气腾腾地跑出去的人，连忙追了出去。 洗完手出来的阮明珠，看着一前一后跑出去的人，一头雾水。 这又是闹哪出呢？ 她害怕出事，立马锁上门提着自己的药箱子追了出去。 一路上遇到不少人，大家都跟看戏似的，有几个爱凑热闹的，立马拐个弯，跟在他们后面追。 直到知青点，阮明珠微微喘着粗气，看着张素芬紧紧拉着张明微，陶云香跌坐在院子里。 这副场景，越看越不对劲。 “婶子，你放开我，我不打人了，我就想要讨个说法。” “真的？” “真的，我这才上药了，要是待会儿蹭了，那不是浪费了阮医生的一片心意嘛。” 张素芬犹豫着放开了她的手，转身看见阮明珠，立马给朝她眨眨眼睛。 “娘，没事儿，现在闹不起来了。” “哎，这事儿闹的。” “家里还有事儿，我先回去了。” 张素芬说完一句就走了，阮明珠走到陶云香面前，看着她被抓破皮的胳膊，皱了下眉。 “你对上面安排的工作不满，可以去找大队长和支书商量，你有知识有文化，做什么不好，非要走这条路，你图什么呢？” 陶云香看她一眼，突然嚎 第65章 靠人不如靠己 张明微冲进房间，从陶云香的箱子里掏出一盒润肤膏，还有几张布票，出来时面露嘲讽，不屑地将东西丢在她面前。 阮明珠洗完手过来，纳闷地跟张蕾对视一眼。 这是怎么回事？ “陶云香，这些东西不是你的吧？” 张明微话音一落，阮明珠顿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她看了眼地上的布票，上面盖的章并不是陶云香老家那边。 “之前你偷偷用我的润肤膏，我就没说什么了，现在你还想倒打一耙，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我扪心自问，没有哪里对不起你，也没有哪里得罪你，你无缘无故地给我扣帽子，安得什么心思，我一清二楚。” “我只劝你一句，靠人不如靠己。” 张明微说完，转身冲着阮明珠说道：“阮医生，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之前去找你，只是听余蓉说你医术厉害，想请你给我看看，没想到被她看见，就传出那些话。” 阮明珠看着她沉静的眼眸，笑了笑，开口说道：“没事儿，大队上谁不舒服，都会去家里找我的。” 说完与张蕾对视一眼，道：“你们俩这事儿，还是等主任来再说吧，你们身上的伤口不要碰水，明天再擦两次药就没事了。” “好。” 张明珠眼神在两人身上转了圈，落在了陶云香身上，她还坐在院子里，神色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蕾上前想去扶她起来，结果还没碰到人，陶云香猛地拍开她的手，随后眼神发狠地盯着张蕾，吓得她往后退了一步。 “你想干什么？” 陶云香没说话，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也回了屋子。 “神经病吧你！”张蕾气得骂了一声。 阮明珠在旁边看得真切，陶云香脸上的表情，分明是恨意。 她眉头微微蹙起，她跟张明微两人怎么就掐成这样了。 不止是她想不明白，跟陶云香一起下乡的余蓉也想不明白。 刚见面那会儿，这人虽然势利，但也没做偷东西这种没底线的事情，更何况还是污蔑造谣。 阮明珠见这边没事了，才去了学校旁边的干部办事处，看见潘红霞和李义正在跟其他大队代表讲昨晚讨论的事情。 白文景看见她，立马朝她招招手。 阮明珠动作放轻，悄悄地从后门走了进去，在白文景旁边坐下。 “现在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他们对我们新讨论出来的小品很感兴趣，刚才还说要在这边看我们排练几遍，学习学习呢。” “那就好。” 这边两人说完悄悄话，潘红霞突然开口喊阮明珠的名字。 屋子里其他人纷纷朝她看了过来，她刚反应过来，就听见一道笑声。 “阮医生，我们又见面了。” 阮明珠朝说话的人看去，没想到还真是老熟人了。 “林主任，原来是你。” 说话的是黄湘大队的妇女主任，这人一头短发，再加上两道浓眉，看上去英姿飒爽，平时严肃得很，但正事谈完，却是个爱开玩笑的。 之前阮明珠在兴红大队见过她两面，也算熟悉了。 “刚才听潘主任说这几个小品，你都参与了，你这是看病厉害，写小品也厉害啊。” 阮明珠听着她的调侃，抬手指了指李义和白文景。 “林主任，当着我们大队的笔杆子说我厉害，这不是看我笑话嘛。” 话音刚落，屋子里的人哄笑起来。 这些人，有阮明珠见过几次的，也有第一次见面的。 大家坐一处说说笑笑地，好不热闹，仿佛今早的那出闹剧不存在似的。 在支书的引导下，几个大队已经决定要在这边住两天，好好向红阳大队的同志们学习演小品的事情。 安顿好这些人，支书和潘红霞朝着知青点去了。 陶云香被勒令写检讨书，当着所有知青的向张明微道歉。 阮明珠听说后，只觉得要遭，陶云香原本就嫉恨张明珠，现在又这样没脸，后面的事情，还真是难说。 两天的学习时间过得很快，张明微也豁得出去，上台表演一点都不怯场。 结束后，阮明珠被林主任单独叫到一旁说悄悄话。 这会儿正拉着阮明珠的手，认真地问道：“兴红大队的吴兴业，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 “我前几天还去给他扎针呢，现在能站起来走路了。” 林主任眼睛一亮，紧紧捏着她的手激动地说道：“那你有没有空，去我们黄湘大队转转？” “黄湘大队的卫生员回城了，这两年我们送去学习的人，就是半吊子，最多能看个感冒发烧，其他的一窍不通。” “要是你愿意去，我立马让我们大队长派人来接你，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阮明珠不好拒绝，其实她也想去那边转转，听说那边盛产续断和党参。 要是真有，换一些回来就能补上她缺的药了。 “行啊，这几天我都有空。” “那说好了啊，到时候肯定不让你白跑。” 等阮明珠回去时，正巧碰到了程有川从地里回去，她跟他说了黄湘大队的事情。 程有川眉头皱了下，道：“黄湘大队？” “对啊，怎么了？” “你一个人去？” “嗯，白叔最近一直往兴红大队跑，他没空。” “我陪你去吧，你一个人不安全。” 阮明珠偏头看他一眼，开口问了句。 “是不是黄湘大队有什么问题？” 过了半晌，程有川才开口说道：“那边前些年出了些事，最近听说也不太平。” 阮明珠垂下头想了半天，也只记得黄湘大队后来成了淮水县最大的中药种植基地。 不过程有川这么说，其中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东西，而且有他陪着，她也安心不 第66章 黄毛丫头能行嘛 阮明珠瞥见程有山一脸错愕的表情，没忍住笑了。 这分明是小二的功劳，现在被自家大哥忽视，气得眼睛都要红了。 “就我那水平，哪能弄出这个东西啊，多亏了我们小二。” 说着，接过拐杖自己杵着试了试，支撑点被布包了起来，就是时间久了也不会觉得不舒服。 阮明珠惊喜地问道：“这是谁的主意，真不错。” 木叔笑着喝了口水，抬手拍拍程有山的肩膀。 “是小二的主意，这小子脑子灵活，鬼点子也多，要是你们愿意，我想收他当个小徒弟，我这身本事还是能教人的。” 闻言，程有川和阮明珠都愣住了，收徒？ 倒是程有山自己淡定得很，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按照张素芬的意思，她是支持小二去学的，学个手艺以后能养活自己，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 “小二，你是怎么想的？” 阮明珠问了他一句，其实她是不愿意让他辍学去当学徒的。 后年就开放高考了，国家正处于百废待兴的地步，程有山有这么好的本事，要是放弃上学，去当学徒，这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嘛。 程有山看了眼阮明珠，又看了眼自家大哥，一时也没说话。 木叔也不催，岔开话问道：“阮医生啊，这个做拐杖的图纸，能不能卖给我？” 木匠总有几个看家本事，这会儿看见这个，心早就痒痒了。 阮明珠一听，立马说道：“木叔，这事儿你得问小二，我最多就是出了个点子，其他都是小二做的。” “我问过他了，他让我问你。” 程有山拿着图纸去找他的时候，他还以为是程家又给他送了什么大单子呢。 阮明珠看了眼小二，见他傲娇地偏过头，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那这样，木叔，图纸就给你了，就是让我们小二有时间就去跟您学点本事，怎么样？” “这怎么好。” “说起来，还是我们占便宜了，拐杖虽然新鲜，但用的人少，你估计也赚不了多少。” 木叔摆摆手，看了眼程有山说道：“那行，我也不跟你们客气，小二有空过来就行。” 说完拿着图纸就走了。 “你自己怎么想的？” 等人走了，程有川问了一句，结果程有山直接说道：“我才不去当什么学徒，我想学建筑，以后盖房子。” “行，自己想清楚了就行，木叔那边我去说。” 程有山点点头，拿着手里的拐杖看了半天，突然说道：“大嫂，这拐杖能不能搞成拿着伸缩的。” “怎么个伸缩法？” “就在中间这里，加一道齿轮，做个小机关就好了。” 说着，还比划了两下。 “你自己琢磨去吧，我个人觉得是可行的。” 得到准话的小二，嘴角扯了下，随后拿着拐杖就回了自己屋子，关上门仔细研究去了。 两天后，林主任特意登门，带着黄湘大队特有的香菇和竹荪，邀请阮明珠去黄湘大队看诊。 阮明珠留她吃了顿饭，就带上程有川去了黄湘大队。 刚到黄湘大队村口，阮明珠就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十分不舒服。 等看过去时，又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一路上遇到不少人，纷纷停下来朝着这边看。 程有川上前一步，挡住了那些人打量的目光，冷沉地开口说道：“林主任，你看安排在哪里看诊？” “这才刚到，要不先去我家歇歇？” “不了，早看完我们能早点回去。” 听到程有川的拒绝，林主任也不生气，立马带着人去了他们大队的知青点。 下乡到这边的知青很少，前几年下乡的知青，也托关系找了不少人，又回城里去了。 导致现在的知青点都没什么人住。 “就在这边看怎么样？” “没问题，你让想看病的人都过来吧。” “我已经让人去叫了，你先坐，我回去一趟。” 说完，让一个干部陪他们守在这里，只是等了大半个小时，林主任回去又过来了，都没有一个人到这边看病。 气的林主任只拍桌子，这算怎么回事。 自己辛辛苦苦地请了一个医生回来，那些人怎么还不领情。 她带着歉意地看向阮明珠，说道：“阮医生，你别介意，这些人就是有时候脑子转不过弯来。” “没事儿——” “好端端的，非要人来这里看病，这不没事找事嘛。” 阮明珠话都还没说完，就听见一道骂骂咧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林主任也听见了，顿时觉得脸上挂不住。 出去指着那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你有本事就不要来，不下地也不挣工分，饿死自己算了。” 坐在里面的阮明珠看了眼程有川，见他微微摇头，知道这事儿自己不能插手。 而且听着这话的意思，里面估计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我哪里不下地干活了，明明每天都下地的。” “不到地里半个小时，就嚷嚷这里疼，那里疼，不就是想混工分嘛。” “我告诉你，没门儿！” 被骂的人嘟嘟囔囔地不敢说话了，甩着脸子进来，看见阮明珠的模样，顿时不干了。 “我说林主任，你就是请医生，也要请个厉害的吧，就这个黄毛丫头，能看什么病啊？” 听着这话，阮明珠直接乐了。 看了眼男人的脸色，眼底青紫，面色惨白虚弱，一看就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估计泄了不少精气。 才会这样萎靡不振，神情暴躁。 “你给我住嘴，什么都不懂你就乱说，多少人想找她看病都看不到。” “我告诉你，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男人被林主任数落了一顿，脸上很是挂不住，还想说什么，原本站着没动的程有川 第67章 好心办坏事 阮明珠淡笑一声，说道：“林主任，这看病的事情，不能强求，不然这病也看不好。” 闻言，刚才骂骂咧咧的男人，脸上顿时变得十分难看，握紧拳头就要过来。 程有川脸色一沉，男人又缩了回去，撇撇嘴不甘心地往后退了几步。 “林主任，你不会是骗俺们的吧？” 从门口进来的人狐疑地看了眼阮明珠，眼中摆着明晃晃的不屑。 “胡说什么，来了就赶紧过来。” 林主任现在是骑虎难下，好心办坏事。 阮明珠面上表情不显，但是心里却不得不深想，这大队上的人，怎么有些不对劲。 那人半信半疑地在阮明珠旁边坐下，配合她看诊。 等阮明珠将他的毛病说得一清二楚，他都呆住了。 “我的老天爷，你是半仙吗？你怎么知道俺睡觉打呼，还爱磨牙？” 阮明珠扯了扯嘴角，要是说出你还经常落枕，你是不是要说神仙下凡了。 有一就有二，后面又陆陆续续地来了不少人，亲眼目睹了刚才那一幕，原本还怀疑的心思，顿时减了一半。 “大家排队，不要吵。” 林主任带着几个干部在现场维持秩序，有个脸蛋圆圆的姑娘还送了两杯水过来。 阮明珠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姑娘像是突然受惊似的，手一抖将水洒在了桌子上。 阮明珠的衣服裤子也没幸免，湿了一大片。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姑娘吓得直哭，阮明珠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放外面晾一下就干了。” 林主任脸色铁青，上前一把扯过姑娘，张口就要骂，被阮明珠及时拦住了。 “林主任，这是小事儿，继续看吧。” 说完，她看向姑娘的眼神闪了闪，这人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但她确定，她肯定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姑娘的。 这个小插曲像海里的一朵浪，扔进海里没荡起一点水花。 看了差不多两三个小时的病人，阮明珠才能缓口气，接过程有川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才发现屋子里只剩下第一个进来的人了。 “你给我也看看。” 男人一屁股坐下，伸出手腕搭在脉枕上。 阮明珠挑了下眉头，没理会他，慢悠悠地开始收拾东西。 “不看。” “你！你凭什么不看？” 男人见她来真的，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程有川上前按住他的肩膀，沉声说道：“这位兄弟，今天我们不看了。” 看着男人额头上冒出的虚汗，程有川才淡定地收回手，转身掏出阮明珠的手帕，拿起脉枕仔细擦了擦。 “回去洗一洗。” “嗯，是要洗一洗。” 两人一唱一和，气得男人面红耳赤，却不敢有什么动作，敢怒不敢言地瞪着他们。 林主任朝着男人冷哼一声，偏过头冲着阮明珠又扬起了笑脸。 “走，去我家吃饭，早就准备好了。” “这回就麻烦你了。” “麻烦什么，今天是我请你来的，一顿饭还是请得起的。” 阮明珠和程有川没推辞，到了家里，看着他家的三间大瓦房，阮明珠知道她还真不是逞强。 一顿饭吃完，程有川提出告辞，闻言，原本还侃侃而谈的男主人立马开口说道：“确实太晚了，我送送你们，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行，麻烦王哥了。” 林主任的丈夫王德勇笑着拍了下程有川的肩膀，“以后再请你来家里喝酒。” 随后阮明珠就看见他提起一根木棍，还带上了拴在院子里的狗。 林主任看见阮明珠有些不解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晚上带狗认路，安全些。” “带着狗确实放心。” 阮明珠说完顿了下，又接着说道：“林主任，今天看的病人，等药吃完，要是还不舒服，可以让他们到我家找我。” “好，不跟你客气。” 说着，将早就准备好的篮子放在了程有川骑的单车上。 “这是我娘自己弄的血辣子，挺好吃的，带回去尝尝。” “行，那就谢谢你了，不用出来送啦。” 林主任站在门口，挥手送他们离开。 到了村头，王德勇才压低声音说道：“这边的情况不太好，你们快回去吧，中间不管遇到什么，都千万不要停下来。” “知道了王哥，你回吧。” 程有川应了一声，脚上一用力，就带着阮明珠走了。 等他们走远了，阮明珠无意间转头向后望去，才发现刚才停下的位置，站着几个黑影。 她刚跟程有川说完，就发觉自行车猛地往前冲去。 进了大队后，程有川才放松下来，载着大队长那边送单车。 “你们终于回来了。” 程有昌蹲在门口啃桃子，看见两人，立马拍拍手站起来。 “有昌哥。” 程有昌朝阮明珠点点头，随后伸手接过单车，低声问道：“那边情况怎么样？” “没什么变化，老样子。” 听到这话，程有昌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那今天还好你跟着一起去了，不然就危险了。” “嗯，大哥，今晚我们就不进去坐了，问大爷好。” “行，快回去吧，估计婶子也等着你们呢。” 回去的路上，趁着没人的时候，程有川看着欲言又止的阮明珠，低声说道：“等回去跟你说。” 两人回了家，张素芬才长舒一口气。 “你们吃饭了没有？” “吃了，这是林主任给的，血辣子。” 阮明珠笑着接过话，指了指程有川手里提着的东西。 “哎呦，这东西可难得。” 张素芬接过东西，放到鼻子下闻了闻，啧了两声。 等晚上收拾完，阮明珠盘腿坐在床上，程有川洗漱完进来就看见双手抱胸的人， 第68章 遇见熟人 阮明珠又想起那个故意打翻水的小姑娘，她看了眼程有川，开口说道：“我们今天过去的时候，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们。” “嗯，确实有人。” 程有川淡定说出这句话时，阮明珠心里咯噔了一下。 林主任极力邀请她去黄湘大队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程有川没跟自己一块儿去，这会儿自己还能不能回来？ 想到这里，她冒出了一身冷汗。 “那林主任她……” “林主任的目的不得而知，但黄湘大队确实出问题了。” 阮明珠点点头，今天看病的这些人中，症状惊人的相似，大部分人都有胃病，而且还有甲状腺肿大，也就是“大脖子病”。 这是典型的地方性疾病，一般是由于缺碘导致的。 “这事儿不确定是巧合，还是人为故意的，当着林主任的面，我也不好说什么。” 阮明珠想了下，突然想到了许一水。 “要把这事儿查清楚，不如咱们去找许一水，他经常去黄湘大队收药材，肯定知道点什么事儿。” “可以，不过这事儿不能着急，要是打草惊蛇了，大家都危险。” “听你的。” 阮明珠睡下，脑子里迷迷糊糊地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还有那场惨烈的车祸…… 她猛地惊醒，大口喘着粗气。 “做噩梦了？” 程有川起身扶住她的胳膊，见她没反应，抬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等她平静下来后，他才下床点了灯倒水。 “喝点水。” 阮明珠看着眼前的水，才发觉自己早已口干舌燥，喝了几口水，才缓缓说道：“快睡吧，刚才梦魇了。” 程有川见她脸色缓和了些，吹了灯，上床将人紧紧揽在怀中。 感受到温热的气息，阮明珠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抱住男人的腰。 上辈子程有川出车祸的时候，车上还有一个司机，叫秦力，他还有个妹妹，叫秦梅。 程有川带秦力到宁市的时候，跟阮明珠提了一句，这人在路上救过他一命，才将人带在身边做事。 他的妹妹，程有川还亲自出面给她安排了工作，后面结婚去了别的地方，阮明珠匆匆见过一面。 没想到，这辈子，她会以这种方式见到少年时期的秦梅。 想起上辈子的事情，阮明珠只觉得心口发凉，不知道这次提前遇见这对兄妹，到底是好是坏。 隔天阮明珠早早起来，吃了早饭，就着手整理黄湘大队的病案。 只是越整理，越觉得不对劲。 这些人不仅仅是甲状腺肿大，还伴随着四肢无力，消化不良的毛病。 这不仅仅是缺碘的问题了，而且这些人的症状相差不大…… 她突然想到，只有长期不吃盐的人，或者长期营养不良的人，才会有这些症状，而且在林主任家吃饭的时候，她家里的菜也是偏淡。 想到某种可能，阮明珠身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把这事儿跟程有川提了两句，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开口说道。 “这事儿可以跟那位说一下。” 阮明珠轻笑一声，“咱们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程有川瞥她一眼，默默接过她擦手的毛巾，扔进水盆里洗干净拧干挂在院子里。 “我明天去革委会一趟，顺便看看自行车到了没。” “知道了，记得带票。” 阮明珠突然想起最近隐约听到革委会那边的风声，当初程有川帮忙的那位，这会儿正到了争取重要位置的要紧关头。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犹豫了。 “咱们现在去说这事儿，那位会管吗？” “谁说我们去说。” 阮明珠看他淡定的模样，莫名想起一个人，脱口而出道：“你是说让许一水去？” “能者多劳。” 阮明珠：…… 她差点忘了，这男人一向喜欢借力打力，做生意也是心硬手狠，坑起对手来是毫不手软。 “你觉得不好？” “好，怎么不好，许一水正合适。” 阮明珠看着男人微沉的脸色，立马捧场，坚定地跟他站在一个阵营。 放学回来的程有玉，看见两人的眉眼官司，立马捂着嘴笑了。 “大哥大嫂，你们又在说什么呢？”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阮明珠轻咳一声，笑着问了句。 程有玉立马兴奋地说道：“今天下午放学早，刚才李校长跟我说，等下个月考完试，要是我两科都考到九十五分，就让我跳级到五年级。” “又跳级？” “对啊，今天小余老师还夸我了呢。” “真棒，那你有把握吗？” “我也有点心慌，大嫂，你觉得我能行吗？” 阮明珠立马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语气坚定地说道：“你肯定能行，余老师和陈老师那天见到我，还跟我说了你的情况。” “不如从现在开始查缺补漏，觉得哪块薄弱，就专攻那块，到时候考试你就有信心了。” 程有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地又开口说道。 “二哥也厉害呢，他不是最近在做拐杖嘛，李校长知道了，还请他去知青点探讨呢。” “是吗？” “对啊，李校长说二哥聪明，动手能力也强，就是不爱写字。” 阮明珠笑着摇摇头，“你二哥那字，是要好好练练，人家一个格子写一个字，他要两个格子才能写出一个字。” 听到这话，程有玉也捂着嘴笑了，见张素芬不在，开口问了句。 “娘没在家吗？” “没有呢，去大爷家了。” 程有川在两人说话的时候，起身进了厨房，点火烧水，准备做饭了。 最近张素芬经常往外面跑，一边纳鞋底一边唠嗑，不到吃晚饭，她是不会回来的。 阮明珠也进了厨房，往放菜的盆里一看，准备 第69章 借力打力 阮明珠又想起那个故意打翻水的小姑娘，她看了眼程有川，开口说道：“我们今天过去的时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被盯上了。” 程有川淡定说出这句话时，阮明珠心里咯噔了一下。 林主任极力邀请她去黄湘大队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如果程有川没跟自己一块儿去，这会儿自己还能不能回来？ 想到这里，她忽地冒出了一身冷汗。 “那林主任她……” “她应该不会是故意的，黄湘大队确实出问题了。” 阮明珠点点头，从今天看病这些人中，她就发现问题了，大部分人都有胃病，而且还有甲状腺肿大，也就是“大脖子病”。 这是典型的地方性疾病，缺碘导致的。 “这事儿不确定到底是巧合，还是人为故意的，当着林主任的面，我也不好说什么。” 阮明珠想了下，突然想到了许一水。 “要把这事儿查清楚，不如咱们去找许一水，他经常去黄湘大队收药材，肯定知道点什么事儿。” “嗯，可以，不过这事儿不能着急，要是打草惊蛇了，大家都危险。” “听你的。” 阮明珠睡下，脑子里迷迷糊糊地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还有那场惨烈的车祸…… 她猛地惊醒，大口喘着粗气。 “做噩梦了？” 程有川起身扶住她的胳膊，见她没反应，抬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等身子慢慢平静下来后，他才下床点了灯。 “喝点水。” 阮明珠看着眼前的水，才发觉自己早已口干舌燥，喝了几口水，才缓缓说道：“快睡吧，刚才梦魇了。” 程有川见她脸色缓和了些，才吹了灯，上床将人紧紧揽在怀中。 感受到温热的气息，阮明珠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抱住男人的腰。 上辈子程有川出车祸的时候，车上还有一个司机，叫秦力，他还有个妹妹，叫秦梅。 程有川带秦力到宁市的时候，跟阮明珠提了一句，这人在路上救过他一命，才将人带在身边。 他的妹妹，阮明珠亲自出面给她安排了工作，只是后面结婚去了别的地方，才没见面了。 没想到，这辈子，她会以这种方式见到秦梅。 想起上辈子的事情，阮明珠只觉得心口发凉，不知道这次遇见这对兄妹，到底是好是坏。 隔天阮明珠早早起来，吃了早饭，就着手整理黄湘大队的病案。 只是越整理，越觉得不对劲。 这些人不仅仅是甲状腺肿大，还伴随着四肢无力，消化不良的毛病。 这不仅仅是缺碘的问题了，而且这些人的症状相差不大…… 她突然想到，只有长期不吃盐的人，才会有这些症状，而且在林主任家吃饭的时候，她家里的菜也是偏淡。 想到某种可能，阮明珠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把这事儿跟程有川提了两句，两人对视一眼，都默契地开口说道。 “这事儿要跟那位说一下了。” “我明天去一趟，顺便看看自行车到了没。” “好。” 阮明珠知道革委会那边最近有不少动作，当初程有川帮忙的那位，现在已经坐稳了革委会的一把手位置了。 “不过这事儿咱们就这样去说，会不会惹麻烦？” “谁说我们去说。” 阮明珠看他淡定的模样，突然想起一个人，脱口而出道：“你是说让许一水去？” “能者多劳。” 阮明珠：…… 她差点忘了，这男人一向喜欢借力打力，做生意也是心硬手狠，坑起人来毫不手软。 “你觉得不好？” “好，怎么不好，许一水正合适。” 阮明珠看着男人微沉的脸色，立马捧场，坚定地跟他站在一个阵营。 放学回来的程有玉，看见两人的眉眼官司，立马捂着嘴笑了。 “大哥大嫂，你们又在说什么呢？”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阮明珠笑着看向她，程有玉立马兴奋地说道：“刚才李校长说，等下个月考完试，要是我两科都考到九十分，就让我跳级到五年级。” “又跳级？” “对啊，今天小余老师还夸我了呢。” “那你二哥呢？” “二哥也厉害呢，他不是最近在做拐杖嘛，李校长知道了，还请他去知青点探讨呢。” “是吗？” “对啊，李校长说二哥聪明，动手能力也强，就是不爱写字。” 阮明珠笑着摇摇头，“行，那你好好，要是真考过了，咱们就跳级。” “我会努力的。” 程有川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已经进了厨房，点火烧水，准备做饭了。 今天张素芬带着毛线出去找人唠嗑去了，不到晚饭时间，她是不会回来的。 “荠菜？要不包饺子吃吧。” 阮明珠接过背篓放下，这几天家里人都累得不行，加餐一顿还是可以的。 “家里应该没多少面粉了。” “没事儿，吃完了再买。” 阮明珠说干就干，程有玉跟在她后面想说什么已经来不及了，看着和好的面一脸愁容。 “大嫂，娘回来要骂人的。” “不怕，娘骂人我替你挡着。” 两人正说笑着，刚把荠菜切碎，程有山就提着两条黄鳝冲了进来。 把两人吓得不轻，阮明珠看见他手里已经没了动静的黄鳝，腿都软了。 “二哥！你快拿走！” “拿走干嘛，我专门抓回来煮着吃的。” 见她们实在害怕，程有山只能提着黄鳝去了院子。 阮明珠缓了半天才起身出去，看见程有山正打算用棍子把黄鳝串起来，她立马阻止了。 “等等，咱们炒黄鳝肉吃吧。” “大嫂，你会炒？” “会，但我不敢碰它。” 闻言，程有山立马 第70章 绝望 刚收拾好这些东西，就听见门外有人大喊婆婆的名字。 阮明珠站在院子里，听了半晌，才想起来门外的人是程有川的二姑。 从公公去世后，这二姑就一直盯着程家的东西，还打算吃绝户。 要不是张素芬泼辣，程有川也大了，还有村里的其他堂兄弟在，当初程家差点就要被她带着人抢了。 “闭嘴，你是谁啊，平白无故地跑来人家门口撒泼。” 阮明珠顺手提起扫把，冲到门口瞪着头上裹着粗布的妇人。 这个点儿家里几乎没人，都去地里挣工分了，二姑喊了半天都没一个人出现。 她是一个人来的，看见阮明珠开门，眼睛立马直溜溜地往院子里看，见没人出来，上前推开阮明珠就往里走。 阮明珠早就防着她，这会儿一扫把打在她大腿上，二姑夸张地大喊大叫。 “你个丧良心的，我腿要被你打断了，你赔我的腿！” 说着就躺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大腿。 阮明珠看着她捂着自己的左腿，没忍住抽了下嘴角，她打的分明是右腿！ “我还说你是来偷东西的呢，不去上工，鬼鬼祟祟地跑到人家家里，谁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说着抬手又要打，那妇人吓得立马爬了起来就跑。 跑了段距离发现后面没人追，转身看见站在门口笑的阮明珠，顿时气的跳脚。 “你个小妮子，也跟着那个老不要脸的学坏了，我是你二姑，快去做饭，我中午要在这里吃饭。” “现在腿又好了？” 二姑不接话茬，也忘了刚才的狼狈，又朝着门口跑了过来。 看她那架势，是想用头顶开阮明珠，冲进院子。 阮明珠脸一黑，毫不犹豫地转身，进了院子一把将门关上。 “嘭！” 没想到这人是真敢撞上来。 阮明珠听着外面的惨叫声吓了一跳，立马拉开门，就看见躺在地上捂着头喊叫的人。 阮明珠：…… “你到底想做什么？” “杀人了，救命啊，程有川媳妇杀人了！” 听到这话，阮明珠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她走到二姑面前蹲下，扯开她的手看了下额头的伤，只肿了一个包，不算什么大事儿。 “我杀人，你有证据吗？” “我、我的头就是证据，你要去劳改，你——” “闭嘴！” 阮明珠深吸一口气，将心底翻腾的情绪狠狠压下。 看着还想嚎哭的二姑，她抬手按住她的胳膊用了个巧劲儿，就听见骨头错位的声音。 “救命！救命！” 阮明珠刚想说什么，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她抬头看见是程有川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她微微怔了下，随即按住二姑的胳膊，低声说道：“下次可不要乱说话了，不然断的就不是胳膊了。” 说完，手上一用力，脱臼的胳膊又被装了回去。 到跟前的程有川看见躺在地上的人，脸色十分难看。 “你没事吧？” “没事，我在家正要准备做饭呢，就听见这人撞门，我担心出事，才出来看看。” 程有川的视线在阮明珠身上扫了一圈，见她确实没事，才看向浑身都在发抖的二姑。 “你还敢来？” “有川，你媳妇是——” 话还没说完便戛然而止，阮明珠笑着将她扶起来。 “她说她是二姑，我也不认识，刚才就没让她进门。” “我没二姑。” 刚说完，程有山也回来了，看见捂着头不敢说话的二姑，立马冲进院子，提着一把锄头又冲了出来。 “你给我滚！” 要不是程有川拉住这小子，他手里的锄头就要招呼在二姑身上了。 二姑被这架势吓得不轻，立马连滚带爬地跑了。 程有玉也抿着嘴笑，低声说道：“ 阮明珠也跟着笑了，这事儿她还真不知道。 “你大哥知道吗？” “知道啊，不过你放心，大哥肯定不喜欢她。” “为什么？” “因为她跟外村的人亲嘴，被好多人看见了。” 阮明珠：…… 看着一脸懵懂的程有玉，她有些无奈。 “你还小，以后遇到这种事儿别理会。” “我知道了。” 张素芬和程有玉看见，都有些惊讶地看向阮明珠，这东西在乡下可少见。 程有山现在正是青春叛逆期，拿着馒头就跟着村里的半大小子跑了。 说是要去抓黄鳝，张素芬跟在后面骂了两句，见人跑远了气的不行。 三人出门，遇见不少村里人，看阮明珠的眼神都稀罕的不行。 村里也有下乡的城里人，但人家以后是要回去的。 城里人嫁到乡下来，可见不到几个。 张素芬人也爽朗，虽然在家不怎么待见她，但在外面还是大大方方向阮明珠介绍人。 到了玉米地，张素芬大手一挥，把她和程有玉赶去撒玉米种。 有人看见，顿时不满意了。 “我说张嫂子，你家怎么两个人撒种子，这活儿轻松也分些给别人啊。” “少放屁，我家丫头只能算半个大人，再说这里这么多地儿，你想撒种子，你去跟队长说啊。” 阮明珠提着桶带着程有玉撒玉米种，抬头往后看了眼，正巧看见张素芬掐着腰，指着斜对面的妇女骂。 那妇女被说的不好意思，扛着锄头去了别的地儿，旁边田里的人听着都说笑了起来。 虽然是撒玉米种，但一天下来，阮明珠觉得自己的腰快断了，手上也磨出了好几个水泡。 吃完晚饭，阮明珠点了油灯进了卧室，掏出银针正准备挑水泡，程有川也进来了。 看见她手里的针，在她旁边坐下，接过针，拉着她的手凑到油灯下，动作快速地挑破了水泡。 疼的阮明珠吸了口气。 “要 第71章 就怕自己为难自己 看着脸上慢慢有肉的小二和小玉，阮明珠只觉得还是不够。 不过现在也不能着急，只能慢慢补了。 第二早天刚亮，程有川就起来了，阮明珠想跟着起来，被他按住肩头按了回去。 “最近没事，再睡儿。” “唔，钱和票带够了吗？” 阮明珠迷迷糊糊地翻个身，面朝床外，看着程有川将昨晚放在桌子上的东西装进衣服内侧的口袋。 “带了，睡吧，中午不用等我吃饭。” “嗯，要是太晚了，你就在县里买东西吃，不要舍不得。” “好，睡吧。” 程有川看着阮明珠打架的眼皮，弯下腰碰了碰她的嘴唇，才起身重新压住蚊帐，快步走了出去。 躺在床上的阮明珠睁开眼睛，摸了摸温热的嘴唇，脸上慢慢爬上了一层红晕。 抱着被子，翻个身又睡了过去。 睡醒后，吃了煮好的玉米，就去药园转了转，顺道拔了一箩筐草，带回来给鸡鸭鹅吃。 当初刚带回来的小鸡崽，现在已经长大了不少，特别是鹅崽子，个头比鸡鸭都大。 整天追着鸭子跑，比小黑还调皮。 后来张素芬编了个笼子，打算将鹅崽子关起来养，结果一关就没日没夜地叫。 只能放出来，追着小黑咬了一段时间，才慢慢安静了下来。 现在家里人出去，鹅崽子还会跟着出去走走，周围人看见，都说这鹅崽子快成精了。 这会儿气温慢慢降了下来，风也凉快。 阮明珠和张素芬两人拿了凳子坐在廊下，开始理毛线。 “你知道从城里来的那个陶云香吧？” “知道啊，跟余老师一批下来的。” “对，就是她，我昨天出去，听说她跟三队的一个小伙子走得近，不知道是不是要结婚。” “什么？” 阮明珠傻眼了，陶云香心气这么高，怎么会突然结婚呢？ “娘，你听谁说的啊？” “外面的人都这么传，说人家骑着单车来接她，她也不去上工，就整天跟那个小伙子出去。” “那个小伙子也是下乡的知青？” “不是，我还没见过人呢。” 张素芬说着叹了口气，“这些女娃熬不住，就结婚了，像余欣那样能回城，还有工作的，真是少之又少。” “都是自己的选择，总不能什么都要。” 阮明珠淡定地接了一句，惹得张素芬笑骂道：“你现在倒是看开了？” “早看开了，现在日子不是过得好好的嘛。” “也是，人啊，就怕自己为难自己，活的别扭，一辈子都难受。” 阮明珠轻笑一声，人啊，最是复杂，哪能一两句就能说明白呢。 中午程有山和程有玉回来吃了饭，抱着小黑玩了会儿，又去上学了。 小黑聪明着呢，看见他们一出门，立马就跟了出去，前几回也跟着去过学校几回。 他们上课的时候，小黑就乖乖地趴在教室门外，不吵不闹的。 有人想摸摸它，它还傲娇地很，不让人摸，有小黑保驾护航，现在谁也不敢欺负程有玉了。 程有川到了下午都没回家，阮明珠有些担心是革委会那边出什么事情了。 到了做晚饭的时候，阮明珠有些坐不住了，起身跟张素芬说出去转转。 一直朝着村口慢慢走去，遇见不少人回家，她若无其事地跟他们打着招呼。 到了村口，阮明珠踮起脚尖朝路口张望，除了被风卷起的尘土，什么都没有。 她等了一会儿，又慢慢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遇见潘红霞，还停下说了两句话。 “你现在咋出来溜达，还不回去吃饭？” “这就回去了，你这是去哪儿啊？” “还不是知青的事情。” 说着，凑近压低声音说道：“陶云香想申请去别的大队，最近跟三队队长的大儿子打得火热呢。” “但是我听说那个大儿子，好吃懒做，现在都二十五岁了，还整天只知道骑个自行车往县里跑。” “那陶云香知道吗？” “她说她知道，我这两天，就为了这事儿跑了好几趟。” 听着潘红霞恨铁不成钢地口吻，阮明珠抿抿嘴，想了会儿，才说道：“是因为张明微？” “是啊，你说张明微那条件摆在那里，放着她不用，那不是浪费嘛。”阮明珠笑着点点头，跟潘红霞告别后，回到家张素芬还劝慰她。 “也许是路上耽误了，不用担心，有川对县里熟着呢。” 直到天黑，程有川都还没回家，张素芬也有点心慌了，跟阮明珠坐在院子里一块儿等。 等收音机里放完了天气预报后，门突然被人敲得梆梆的响。 “婶子，明珠，在家吗？” 阮明珠蹭的站起来，冲着门口跑去，这是程有昌的声音。 “有昌哥，都在家呢，怎么了？” “有川那边出事了，人现在在我家呢。” “出啥事儿了？” 张素芬跑过来拉着程有昌的手，整个人都在发抖。 阮明珠也吓了一跳，转身向听到动静冲出来的程有山和程有玉吩咐道：“你们在家等，我和娘过去。” “我也要去！” 程有山拿着自己的弹弓说道，结果被阮明珠否决了。 “你去了家里怎么办？” 到出了门，阮明珠才敢问程有昌。 “有昌哥，有川那边到底是出什么事情了？” “别急，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他顺手救了个人，但事情有点复杂，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等我家再说吧。” 听到救了个人，阮明珠心都凉了。 这个时间点，程有川救得人，还能是谁？ 到了大队长家，院子里有好几个人。 看到熟悉的人脸，阮明珠是一点都不意外，他又朝着程有川看去。 虽然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 第72章 不要脸 大队长气的只拍桌子，张明微木然地坐在凳子上，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不敢松手。 刘永华嬉皮笑脸地看了眼张明微，面对的怒气冲冲地大队长，也丝毫不怵。 “大队长，你可能不知道，我和明微谈朋友呢，我们只是在那里说说话。” 说着，就朝着张明微走去，脚刚动就被程有川拦下来了。 “就站在这里说话。” 刘永华看了眼程有川，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行，就站在这里说话。” “明微，你自己说，咱们是不是正在谈朋友呢。” 张明微身子微微发抖，就在所有人以为她要默认的时候，她突然站了起来，冲到刘永华面前，一个耳光甩在了他脸上。 “刘永华，你不要脸！” “我从来就没答应跟你谈朋友，今晚也是你联合陶云香骗我出来的，你想毁了我，是吗？” 听到这里，阮明珠脸色一沉，瞥了眼刘永华，上辈子就是这个人毁了张明微的吗？ “明微，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张明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看着十分瘆人。 阮明珠一直盯着她，看见她眼里冒出的死意，动作比大脑快一步拉住她的胳膊。 “不值当，大爷和支书都在这里，你想说什么，尽管说，他们会为你做主的。” 张明微眨了下眼睛，眼泪像珠子似的滑了下来。 “一辈子还长着呢，别想岔了。” 阮明珠说完，将她拉到一旁，掏出自己的帕子递给她。 “我说阮医生，你别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了。” 刘永华说着，眼神在张明微和程有川之间来回扫了一圈，痞笑着说道：“有些人，知人知面不知心，表面看着柔弱无力，实际上却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你说对不对啊明微。” 张明微气的身子直发抖，她深吸一口气，走到大队长和支书面前，抬起袖子使劲擦了擦脸，开口说道。 “大队长，支书，今天我没去地里，跟李校长，还有张蕾同志在知青点商量排练新小品的事情。” “到了吃饭的时候，陶云香突然来找我，说有人在坝那边等我，我不想理她，后来她又说是潘主任和阮医生等我。” “我听到这个，就出去了，结果还没走到坝边，就在玉米地看见了刘永华，我们一起下乡的时候，他就让我跟他在一起，我没答应，这个一起下乡的同志都可以给我作证。” “你别血口喷人！” 刘永华坐不住了，上前两步就要去拉张明微的胳膊，被程有昌一棍子拦下了。 “就站在这里说话。” 刘永华恨恨地看了张明微一眼，不甘地站在原地。 张明微看都没看他，继续说道。 “我被刘永华拦下，他依然是让我答应跟他在一起，我没答应，结果又从玉米地里冒出两个人，我害怕，就往后跑，结果被他们追上，拖着我就往玉米地里走。” 说到这里，张明微没忍住，眼泪又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当时我害怕极了，拼命地挣扎，拼命地喊，刘永华他……他……” 张明微说几次，话都说不出来，张素芬和大娘立马上前扶住她，将人扶到一边坐下。 刘永华听到这里，也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这完全没有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情呢，而且，我就是想跟张明微交给朋友而已，是她太敏感了。” 听着这不要脸的话，阮明珠也气的不行，冷声说道：“但是她拒绝了你，不是吗？” 程有川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沉声说道：“这件事，我和周成宇可以作证。” “今晚我们回来经过玉米地的时候，听到有人喊救命，找过去的时候，刘永华还有另外两个人按住了张明微。” “我们当时抓住了刘永华，另外两个跑了，不过记得脸，那两个人都是三队的。” 阮明珠刚才没看见周成宇，这会儿才看见他从暗处走出来。 “我可以证明，跑掉的那两个人” 说着，起身去拿了毛巾，程有川没说话，只是走到水缸前，捧起一捧冷水就拍在脸上。 瞥了眼站在旁边的阮明珠，接过她手里的毛巾，轻声问了句。 “小玉没事吧？” “没事儿，就是小姑娘长大了。” 程有川一楞，将毛巾盖在脸上，胡乱地擦着，阮明珠看着他发红的耳根笑了。 “你都听了些什么，这么着急，这衣领子都湿了。” “是有些闲话，听话你还打人了？” “是打了，那个叫王桂花的，谁叫她嘴里吐不出象牙。” 程有川又看她一眼，嘴角扬了扬，顺手把毛巾给洗了。 “别伤到自己就行，村里有些人说话不干净，我去一趟大队长那里。” “不干净？” 阮明珠立马想到王桂花的话，顿时生气了。 “这些人脑子有病吧！” “别急，这几天让小玉待在家里好好休息吧。” 说完就出去了，张素芬知道程有川去做什么后，顿时坐不住了，单枪匹马地闯到王桂花家里闹了一通。 淮水村的人大多淳朴，但也架不住有几个坏秧子在里面浑水摸鱼。 就阮明珠去了几趟卫生站，都听见几回说小玉闲话的人，那没遇到的呢？ 小姑娘脸皮薄，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自己也臊得慌，整天郁郁寡欢，看的家里人都着急。 更不用说程有山那冲动的性子，这些天都不知道打了多少回的架。 “小玉，你想不想读书？” 这天刚吃完早饭，没什么事儿干，一家人都坐在院子休息，听见这话，所有人都抬头朝着阮明珠望去。 阮明珠笑笑，接着说道：“我想着多读点书，以后就算不能谋个什么职位，也能在村里当个老 第73章 还能活吗？ “你想好了？” “想好了，我不怕，这次他敢带着人把我堵在玉米地，那下回呢？” 张明微擦擦眼泪，继续说道：“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行，这事儿就交给我们来办，你也不要怕，谁要是乱嚼舌根，你就去找潘主任。” “嗯，谢谢大队长。” 大队长摆摆手，又朝着程有川和周成宇说道：“你们两个看见那两个畜生的脸了，就跟着一起去抓人，省得去晚了人跑了。” “好。” 程有川应下，转身看向阮明珠，低声说道：“靠在门口的那辆自行车，是咱们家，待会儿你带回去。” “好，你小心些。” “嗯，回去吧，别担心。” 程有川说完，就跟周成宇和程有昌带着人去追那两个人了。 这边刘永华被五花大绑地捆了扔在地上，嘴也被堵上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 张明微看见，不解气地上前朝他身上狠狠踹了两脚。 在场的人，没有人上前制止她。 这边张素芬拍拍胸口，看了眼张明微衣衫不整的模样，朝着大娘使了个眼色。 大娘立马反应过来，带着她进了屋子，让儿媳妇给她找身衣裳换上。 阮明珠扯了扯潘红霞的胳膊，开口说道：“主任，刚才张明微说是陶云香叫她出去的，那陶云香人呢？” 潘红霞愣了下，刚才人气傻了，都没想起这茬。 “估计在知青点呢，这人怎么就这么爱作妖，我现在去找她去。” 潘红霞急匆匆走了，张明微也换了好衣服走出来，脸上还挂着巴掌印，看着就十分刺目。 阮明珠紧紧握起拳头，她承认这一刻她后悔了，没有提醒她提防，如果她提醒了，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明珠，你先回去吧，这里的事情你也管不了。” 张素芬看见她脸色十分不好看，担忧地看着她。 阮明珠回过神，轻轻点头，出去后果然在墙边看见一辆崭新的自行车。 天已经黑了，她推着车回去，看见大门口有光亮，等走进才看见是小二和小玉提着油灯坐在台阶上等人呢。 “大嫂，娘和大哥呢？” “在大爷家呢，快开门，你们大哥把自行车买回来了。” 阮明珠压下心中的郁气，扬起笑脸看着两个小孩。 程有山上前接过自行车，还想骑上去试试，阮明珠吓得立马拉着后座。 “天黑，当心摔了，明天再骑。” “给我骑？” “给啊，买回来就是骑的。” 程有玉也跃跃欲试，抬手拨了下车把手的铃铛。 “大嫂，我也要骑。” “你太矮了，骑不了。” 程有山两只手提着车就进了门，在院子里放下后，又接过油灯围着自行车研究了起来。 程有玉被二哥鄙视了，气的不行，噘着嘴巴不高兴地站在一旁。 阮明珠拍了拍她的头，笑着说道：“能骑，明天让你二哥在后面扶着，要是摔了，让你大哥收拾他。” “哼，本来腿短就骑不了。” “二哥！你再这样我不给你写作业啦！” “程有山，你还让小玉给你写作业？” 阮明珠气笑了，这臭小子的鬼点子是一套接一套的。 “我还给她背书包呢。” “就给我背了三回！” 阮明珠不管他们兄妹件的官司，自己进屋拿了药膏，打算再去大队长家一趟。 “我去大爷家，你们在家把门反锁起来，等我们回来喊人再开门啊。” “大嫂，是不是出啥事儿了啊？” 程有玉心思敏感，听到这话不安地问了句，摸着车不放手的小二也抬头朝她看了过去。 “没事儿，就是那边有人伤到了，我过去看看。” “太晚了，我和二哥陪你过去吧。” “不用，你们看家就行，我拿着手电筒过去。” 说着，晃了晃手里的手电筒。 路上没什么人，阮明珠加快了脚步，到了大队上家，就听见一阵哭闹声。 她进去的时候，就看见陶云香坐在地上大声，潘红霞站在旁边，指着她骂道：“你们还是一起来的知青，不互相帮忙就算了，你怎么还帮着别人害人呢？” “我怎么害人了，我是帮他，刘永华喜欢张明微，他让我帮忙撮合，我哪里知道刘永华想干那事儿啊！” “你还死不承认？” “我什么都没做，你们要我承认什么啊！” “你们只向着张明微，她说什么都是对的，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不就是她长得漂亮嘛，你们想的什么，我都知道！” “你们不就是看不起我嘛，是，我没钱，我家也没什么背景，我就只能任由你们欺负！” 听着这颠倒黑白的话，潘红霞气的直发抖，大队长和支书的脸色也是相当难看。 阮明珠站在门口，还是张素芬看见她，连忙走过去拉住她。 “你怎么又过来了？” “张明微不是受伤了嘛，我过来给她看看。” 院子里的人听到这话，都纷纷朝着这边看了过来，大娘也听见了，立马开口说道：“明珠想的周到，快进屋给她看看。” 张明微看了她一眼，随后又垂下眼眸，木然地跟着大娘进了屋子。 阮明珠跟在后面，看着张明微紧紧抱着自己的胳膊，轻叹一声。 “娘，大娘，你们先出去，这边我一个人就够了。” “好，有事儿你就叫人啊。” 等他们出去后，阮明珠放下自己的药箱，背对着张明微问道：“如果方便，能让我给你检查下身体吗？” 等了半晌，后面都没动静，阮明珠也不催促，慢慢地从药箱里将跌打损失的药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阮医生，我这辈子是不是毁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阮明珠突 第74章 挣脱 “这件事，错的不是你，这辈子完了的人，也不是你，是做下错事的刘永华。” “流言杀人，是因为别人只想听到看到他们想知道的事情，至于事情的真相，只有你自己在乎。” “要是想在这里站位脚跟，这点事情又算得了什么呢，更何况，依你的本事，离开这里也是迟早的事情。” 张明微茫然的眼神越来越明亮，紧紧抱着自己的双手也慢慢放下，随后淡定地脱下自己的衣服，只留下一件背心。 “你说的对，我凭什么要让那些人得逞，我要是死了，岂不是当真坐实了烂名声。” 阮明珠看着她淡淡地笑了，随后仔细地给她检查身上的伤口。 除了脸上，脖子上有掐痕，手腕也红了一圈，膝盖上的伤口还沾着泥土沙子。 阮明珠沉着脸，帮她处理伤口，外面陶云香还在哭诉自己受到不公平遭遇。 张明微冷笑一声，眼中多了几分凌厉。 就连阮明珠用纱布给他擦洗伤口的时候，她都没有皱一下眉头。 “你跟她，有仇？” 阮明珠看着她穿好衣服，没忍住问了句。 “没仇，但是她看上了刘永华，人家没看上她，就觉得是抢了她男人，从来的路上就一直对我不满。” “这些事我也经历了不少，也就没当回事，结果我的退让，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阮明珠无语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两人开门出去，院子里静了一秒，随后陶云香又要扯开嗓子哭诉。 大队长拿起烟斗使劲敲了下桌子，呵斥道：“你这是不服组织的安排？” “行，那我今天就跟你说道说道。” “你说余蓉为啥能当老师，我跟你说为啥，人家是高中毕业，上岗前李校长亲自安排了考核，拿了满分，当初的考核，你们几个知青都去了吧，你考了多少分？” “考了七十分。” 潘红霞立马接过话，解气地说了句。 “还有张明微为啥能跟去那个宣传组，人家写出了两个小品，还被革委会表扬了，你能写吗？” 陶云香不说话了，垂着头是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就为了这个，你就要去害人家张明微，组织上就是这么教育你们的吗？” “你的书读到了狗肚子里去了吗？” “行了，等这件事结束，我向上面申请，让你去别的大队吧。” “我不去！” 听到要被调走，陶云香这才慌了。 要是被调走，她的档案上是会写上原因的，要是被别人知道，她以后可怎么办？ “对不起，对不起，张明微，对不起，不要把我调走好不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们了，不要把我调走！” “当真？” “当真。” “行，婚礼照办。” 程有川一锤定音，张素芬头也不晕了，风风火火地开门迎客，将儿子女儿指挥的团团转。 唯有当事人阮明珠，坐在屋子里闲的发慌。 她想出去帮忙，都被张素芬用各种借口挡住了，最后见她实在闲不住，就让程有玉叫了几个小姑娘去陪她。 程有玉胆子小，跟她一起玩的胆子也大不到哪里去，这会儿坐在房间里，几人大眼瞪小眼的。 阮明珠觉得好笑，她起身从其中一个包里掏出包糖，分了些给她们，便让她们出去玩了，省得在这里不自在。 没一会儿，房间里又来了几个小鬼头，嘴里婶子嫂子的乱喊一通，眼睛却直溜溜地盯着桌子上的糖。 她笑着将糖分了出去，想了想，用糖哄着一个小姑娘，让她把小玉叫来。 程有玉小跑着进来，脸蛋红扑扑的，只是看上去胆怯。 “大嫂，你找我有事吗？” “是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听着这样的话，程有玉有些无措，不过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乖巧地走了进来。 “先把门关上，等咱们弄好了再开门。” 程有玉听到这话，眼睛亮晶晶的，满脸好奇，她今年才十三岁，平时又被亲娘和两个哥哥护着，心性单纯的很。 阮明珠将桌子拖到一边，中间空出块地儿，她将刘翠梅准备的四个大包全部打开，看了眼旁边手足无措的小玉，笑着说道：“你帮我把包里的东西都掏出来，好像还有些吃的，不拿出来要坏了。” “糖吗？” “应该还有其他的。” 程有玉抿着嘴笑了，手上的动作也快了不少。 等两人把东西都掏出来，桌子上床上都堆满了，程有玉小心翼翼地摸着床上的被子，惊奇地说道：“大嫂，这被子摸上去好软。” 听着这话，阮明珠心酸的不行，摸着她的头小声说道：“我刚才看了，有三条棉被，我分你一条。” “不行不行，娘告诉我们不准要你的东西。” “别怕，是我给的，反正放着也是放着。” 看着她纠结的模样，阮明珠也只是笑笑，继续整理其他东西。 除了棉被，还有两个枕头，一个暖水壶，两只陶瓷缸，二十斤白面，十盒绿豆糕和十包糖果。 糖果刚才分出去一包，阮明珠又拿出五包糖果和五盒绿豆糕，打算等下让来吃饭的人尝尝。 程有玉知道后，十分不舍得，但不是自己的东西，也不敢说话。 “没事儿，咱们还有呢。” 阮明珠说着，抓起一颗糖塞进她嘴里，这才笑了。 外面有人敲门，程有玉吓了一跳，程有川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进来。 “快要吃饭了，收拾一下出来吧。” “你先等等！” 阮明珠立马跑过去开门，将人拉了进来，蹲在院子里洗菜摆桌的人看见，顿时哄笑起来。 程有川也笑了，看见屋子里摆出来的东西，也只是扫了一眼，没说话。 “那个，这些东西 第75章 合作 “你们回来啦！” “回来啦，小玉呢？” “在屋子里呢。” 话音刚落，程有玉就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看见大哥，立马说道：“大哥，我们刚才热了饭，都在锅里呢。” “我家闺女就是贴心。” 张素芬听到这话，立马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辫子。 程有玉腼腆地笑了，朝着大哥看了眼，见没什么事情，就开口说道：“我回屋睡觉了，明早还上学呢。” “晚上不要踢被子啊。” “知道了，娘。” 程有山提了一桶水出来，倒在院子里的盆中，道：“这是热水，我和小玉都洗好了，你们洗吧。” “哎呦，今天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家二小子也会看家了。” 程有山听到这话，扭头就进了自己的屋子。 几人看着他别扭的样子，都笑了。 “你快去吃饭吧，都这个点了。” “嗯，你们也洗洗睡吧，不用等我。” 程有川说着，用冷水洗了手就进了厨房。 张素芬跟着进去，见都是今晚留下的饭菜，叮嘱了两句就出来了。 “明珠啊，你也快收拾下睡觉吧，不用管他。” “知道了，娘。” 等程有川收拾好进屋子时，阮明珠坐在桌子前心不在焉地看书，见他进来，立马合上书，担忧地看着他。 程有川转身反锁了门，走到桌边挡住了大半光线，抬手捏了下她的脸。 “怎么不高兴了？” 阮明珠扯下他的手，瞪着他说道：“什么不高兴啊，我是担心你，今天去革委会没事吧？” “没事儿，就是见到了许一水，跟着他去建厂的地方看了眼。” “许一水？他还真打算建厂啊？” “嗯，但是不太顺利，上面不同意，还差点把他抓起来处理了，不过有惊无险。” 阮明珠皱了下眉头，道：“这厂建不起来，也许是好事。” “他不甘心，但现在确实不能轻举妄动。” 程有川顿了下，在阮明珠旁边坐下，道：“这事儿何思远也插了一脚，他跟许一水不对付。” “何思远，他怎么还蹦跶得起来？” 话刚出口，阮明珠忽地反应过来，只要他爹一天坐在那个位置上，何思远就一天不倒。 敌人的敌人，那就是朋友啊。 程有川看着她脸上突然迸发出喜悦，眼睛里倒影着烛光，明亮耀眼，自己也跟着笑了。 “你想做什么？” “你说，咱们答应跟许一水合作怎么样？” 听到这话，程有川手指微动，偏头看着这小狐狸眼里全是算计，还有对自己全身心的信任。 只觉得一股热流从心口涌出，顺着血管抵达全身每一处地方。 “嗯，我今天就是跟他谈合作的事情。” “你也这么想！” 阮明珠惊喜地看着他，“你们谈的什么合作？” “建厂我不懂，但种地我还是了解一些，现在附近几个大队产收上不来，革委会那边头疼着呢。” “之前听你和白叔说过，咱们这边很适合种药，要是能鼓励大队上分出一片地种药，由许一水承接，革委会和大队都会很乐意的。” “你就不怕种不出药来？” “有你在，我不担心。” 说完弯腰双手一抄，吹了烛火就朝着床走去。 “话还没说完呢。” 阮明珠下意识地抬手勾住他的脖子，等反应过来，屋子里已经黑了。程有川将人放在床上，压好蚊帐，平躺在阮明珠身边，闷笑道：“现在说也一样。” “那许一水也答应了？” “他现在的事情有些麻烦，但有了种植药材的由头，就能把他从泥潭里拔出来。” 阮明珠听得云里雾里，当年关于许一水的事情，其实她知道的也不知道。 “到底怎么回事，快说！” 程有川握住阮明珠揪着自己衣领的手，转个身面朝她说道：“有人想从他手里抢走中药铺的生意，抓住了他前两年倒卖的把柄，不过他自己也有本事，不知道用什么法子逼迫对方将把柄交了出来。” “但他自己也元气大伤，现在种植药材，也算是殊途同归，他不会不答应的。” 这么一说，阮明珠明白了，他俩的合作，算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你是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的？” 阮明珠话音一转，翻身趴在程有川身上，低声问道。 “许一水走之后。” “那革委会那边的工作怎么办？” “不急，种植药材的事情，至少要等到明年开春，这事儿还需要跟几个大队联合商议，大队上有产收，这事儿才能顺利进行。” 阮明珠点点头，这事儿急不得，等开放还有几年的时间，这几年慢慢经营，等时机一到，那就是一头猪都能飞起来。 两人又说了半天话，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隔天起来，阮明珠跟往常一样，先去药园和菜园转了转，又把鹅崽子放出来让它们溜达溜达。 程有川带着小黑跟着民兵训练，围着村子已经跑了好几圈了。 昨晚张明微的事情，知道真相的人不多，但等众人发现刘永华和陶云香被连夜送到了公安后，顿时流言四起。 纷纷猜测是因为什么，不过没有一个人出来说原因。 有人胆子比较大，直接问到了大队长和支书头上，不过都被两人搪塞了过去。 又在家里待了几天，周成宇骑着自行车，还带着自家妹妹，到了程家。 “成宇和成菲来啦，快进来快进来，吃饭了吗？” 张素芬笑着将两人迎了进来，眼神就没离开过周成菲，看着稀罕地很。 “婶子，我和大哥吃了才来的，上回听说小玉也念书了？” “对啊，还是她大嫂送她去的。” 周成菲听见这话，有些好奇地朝着阮 第76章 劫道 跟在后面的周成宇抬手勾住程有川的肩膀，朝他挤挤眼睛，低声说道：“我娘非要送，要不是家里有事走不开，她恨不得要亲自过来。成菲呢，听说小玉又重新念书了，心里惦记着呢。” 程有川睨他一眼，“成菲不是也在念书？” “是啊，但前几天跟人在学校里打架，不想去念了。” “打架？” “还不是小姑娘那些事情，放心，处理好了。” 程有川点点头，进了厨房端了今早剩下的馒头还有咸菜出来。 “再吃点的。” 张素芬也立马拿起一个塞进周成菲手里，在乡下能吃上一个白面馒头，少见得很。 周成菲拿着馒头不知所措，求救地看向自己的哥哥。 周成宇大大咧咧地沾着辣椒油和咸菜咬了一口，笑着说道：“没事儿，吃吧，你有川哥现在挣钱的很。” 这话惹得几人大笑，周成菲吃不完一个，吃了半个就撑得不行。 “没事，放着中午热热再吃。” 吃完后，周成宇才说起了今早来这一趟的目的。 “去宁市的人回来了。” 周成宇说着，忽地露出一脸讥笑，随手拿起一颗瓜子扔进自己嘴里。 “他们被劫道了，听说还有个干部的东西，也被抢走了。” “劫道？” “是啊，就在钱宁路上，司机跑了，听说跟着一起去的人死了。” 程有川看他一眼，又朝着阮明珠那边看了眼，低声说道：“那何思远有什么动作？” “能有什么动作，听说气疯了，他最近不是像条疯狗似的咬着许一水嘛，想从他身上撕下块肉，结果被人家拿捏的死死的。” “能打听到是什么货吗？” “听说有粮食，还有一批药材，现在革委会那边派公安去找司机了。” 程有川点点头，这消息对他和许一水来说算是好消息。 最后能拖到明年开春，何思远就是再想闹什么幺蛾子，也翻不出什么水花了。 “那运输队那边？” “那边捂住了，不过我找老大问了，他让我俩这段时间安心休假，这事儿他不让我们掺和进去。” “这样最好，那些事我们人轻言微，做不了什么。” “哼，我就是不服气，他们凭什么这么干，这又不管我们的事情，说停就停。” 程有川没说话，抬手拍拍他的肩膀。 看着他满脸怒气，就知道他想岔了，里面有些事情他不清楚，想不明白也是有的。 想了想，程有川开口说道：“这事儿你别管，老大是为了我们好。” “你想想最近坐上主任的那位，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事儿不用我们操心。” 周成宇愣了下，随后脸色一变，“哥，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那边的事情，我知道的你也知道，只有一点，许一水跟何思远算是杠上了，许一水打算跟下面几个大队联合种植药材，我打算跟他一块儿弄。” 周成宇直接傻眼了，许一水是什么人啊，那是革委会基层干部见到都要问好的人。 怎么现在哥们都要跟人家干大事了？ “其他的现在也不好说，这事儿跟你嫂子也有些关系，你要是想干，就来跟我一块儿干。” “真的？你愿意带我？” “为什么不？” 周成宇顿时笑的跟朵花儿似的，使劲朝着程有川肩头捶了一拳，语无伦次地说道：“哥，我跟你干，你信兄弟，兄弟绝对不给你拖后腿。” 程有川轻笑一声，拍了下他的肩膀。 另一边，周成菲已经崇拜地看着阮明珠了。 刚才说起念书的事情，周成菲都差点哭了，同村的女孩上学的少，她也跟她们玩不到一块儿去。 久而久之的就被孤立了，前段时间还被人推到泥潭里。 “你说你想当报事人，我觉得很有志向，你看人家收音机里，不是也能听到女报事人嘛。” “可是他们都说这没出息，女孩子读书，以后最多当个老师，或者去县里找个有钱人嫁了。” 周成菲说的时候，眼睛都红了。 阮明珠听着笑了起来，将装着金银花水的搪瓷缸往她那边推了推，开口说道。 “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报事人是什么，他们觉得最好的生活就是老师，或者嫁有钱人了。” “但是我们不一样啊，我们知道除了老师和嫁有钱人外，还有另外的生活，比如做一个出色的报事人。” 周成菲懵住了，周成宇也听见了这话，笑着走上前拍了拍她的头，笑着说道：“嫂子说的对，你哥我现在能挣钱，你要是想读书，想去当报事人，哥能拱你。” “要是你以后厉害了，收音机里听到你的声音，你哥我不知道多有面儿，比你嫁个有钱人有面子多了。” 周成菲听到这话，又哭又笑的。 兄妹俩的心头大事都解决了，这会儿脸上全是笑意，特别是周成宇，还抓着程有川去看了程有昌训练的民兵营。 这个民兵营在附近几个大队都出名的很。 中午饭是阮明珠打下手，张素芬掌勺，做了几道大菜招呼两人，原本还想宰只鸡，被周成宇拼命拦下了。 吃完饭，周成宇打算跟家里商量商量种药材的事情，结果看着周成菲和程有玉两人眼眶通红，依依不舍的样子。 索性大手一挥，把妹妹留下，自己回去了。 两个小姑娘高兴的不行，就是上学都黏在一块儿，程有山在旁边看的直皱眉，随后就跟着大队上的几个男孩子跑了。 程有川找阮明珠说了周成宇的事情，阮明珠差点笑出了声。 “活该！” “别担心，那边的事情有我，做你自己想做的就行。” 阮明珠感动地看着他，刚想说两句走心的话，结果这人又开口了。 “我那天去革 第77章 从山上摔下去 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叫醒了，韩平生的爹韩有才从屋子里出来，看见阮明珠，立马上前说道：“明珠啊，可算来了，快给平生看看。” “好，你带路。” 进了屋子，阮明珠又看见了一头血的人，这会儿她也不淡定了，立马上前仔细给他检查伤口。 还好只是跟程有山一样，脸着地，擦出来的伤口。 屋子里有不少人，阮明珠检查完刚站起来了身子，胳膊就被人扯住了。 “阮医生啊，我孙子怎么样了，你看他还能救吗？” 阮明珠看着龇牙咧嘴的人，扯了下嘴角，没听说过在医院里叫声最大的人，是情况最不严重的人吗？ 要是不叫，那事情才大条了。 “能救，别围在屋里了，快去烧盆热水，我给他处理伤口，还有毛巾。” “好好好，我们马上去马上去。” 等阮明珠卷起韩平生的裤腿时，看见他小腿上的伤口处，有一把看着像草灰的东西，愣了一下。 没想到韩平生的奶奶这时说道：“这是我刚才看他腿上一直流血，撒上去的草灰，现在不流血了。” 阮明珠沉着脸，想骂两句，不过看见老太太一脸认真的模样，终究没忍心。 只说道：“下回可不能这样了，虽然血止住了，但是伤口万一感染了，要是严重的话，这腿可就保不住了。” “怎、怎么会这样？” 老太太吓到了，韩有才立马上前将人扶了出去，劝慰道：“娘，明珠是医生，你就听她的，她之前救了那么多人，厉害着呢。” 这边韩平生的娘端了盆温水进来，阮明珠拿起一块毛巾给韩平生擦拭伤口，见她急的直哭，索性也让她拿毛巾替韩平生擦身上染上的血。 “别哭了，平生的情况不严重，只是看着吓人。” 阮明珠手上动作麻利，等把额头和胳膊上的伤口处理好，才去看他的腿。 她细细用水冲洗着伤口，等把草灰都洗干净了，腿上的伤口又开始慢慢流血。 阮明珠面色沉稳地托着他的腿，问了两句，手指摸到骨折的地方，韩平生立马疼的嗷嗷叫，倒也没流眼泪，就是干嚎。 “骨折了。” “什么？” “那我以后是不是就成瘸子了？” “怎么会成瘸子，接上就行了，就是这几个月你不要乱动。” 说完，出去让韩有才找了几块跟小腿差不多长短的木头，跟程有山一样，紧紧绑在他的腿上。 韩平生听说程有山也是这样绑的，顿时笑了。 “有山能绑，我也能！” 阮明珠看着他这副模样，顿时笑了，将东西收好，笑着说道：“你要是不想变成瘸子，这两个月就好好躺着，不要乱动，要是乱动，我可不敢保证什么。” “我会看着他的，保证不让他乱动。” 韩平生还没说什么呢，他娘立马开口接过话。 一直站在床位的韩有才也说道：“他就是活该，好好的爬山，还非得跟人家吵架，就该吃点教训。” “儿子都这样了，你还说他！” 阮明珠看了眼没心没肺地韩平生，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交代了一些饮食还有平时需要注意的地方，阮明珠背上药箱子准备回家。 韩平生的娘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跑回房间拿了五块钱出来塞进阮明珠手里，还一口咬定要亲自送她回家。 阮明珠看着手里的钱，苦笑不得，退了三块钱给她。 “两块钱就够了，不用送我，大白天的还能出啥事儿。” 结果这人油盐不进，直到要把人送到门口时，才开口说道：“今天这事儿我要替我家平生谢谢有山，平生说，要不是有山拉他一把，他的头就要撞到石头上了。” 阮明珠愣了下，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凶险的事情。 “好，这话我会告诉有山的。” 到了门口，见她还不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阮明珠纳闷了。 “之前是我不对，是我小心眼，错怪你了，这回也谢谢救了我家平生。” 说完人就跑了，阮明珠看着她有些狼狈的背影，忽地笑了。 门开了，程有川出来，“还不回家？” “这就回，你刚才听见她说的话了吗？” 阮明珠心里高兴着呢，这人前段时间见到她还跟着斗鸡眼似的，没想到这回居然能放下身段，道歉求和。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新奇了。 “听见了，那边没事吧？” “平生比有山严重些，他的腿骨折了。” 张素芬从程有山屋子里出来，听见这话，哎呦了一声。 “那腿以后是不是就瘸了？” 阮明珠苦笑不得，怎么腿骨折了就一定会瘸呢？ 她又跟张素芬解释了一遍，进屋去看了眼程有山，见他幸灾乐祸地模样，一时也不知道这韩平生跟他的关系，到底是好还是坏。 倒是程有玉，忙进忙出的，不是给二哥倒水，就是拿书给二哥看，还专门把放在张素芬房间里的收音机送到他屋子里。 美名其曰解闷。 程有山想在妹妹面前表现的坚强，愣是没说一声疼，只是等妹妹出去后，又疼的差点满地打滚。 几个大人看在眼里，都默默说了句活该。 周成菲也吓得不轻，原本就是第一回在这边过夜，没成想还遇到这事儿了，有些坐立不安。 阮明珠看见了，也没特意说些什么，只让她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转移下注意力。 晚上看着桌子上的炖鸡汤，还有炒瘦肉，嫩豆腐，甚至还有鱼汤，阮明珠哽住了。 “这鱼你们从哪里抓来的？” “不是抓的，是我换的。” 程有玉认真给二哥用碗装菜，都快堆成了一个小山尖。 “你用什么换的？” “用我的毽子啊。” 说完，就跟周成菲两 第78章 闻名而来的病人 程有山不去上学了，躺在床上养伤。 等放学后，程有玉带着白文景，余蓉还有李义回来了，几个人手里都拿着书，还提着一个布袋子。 “娘，大哥，大嫂，老师们来看二哥了。” “哎呦，你们怎么还专门来看，没多大事儿，小孩子头上三把火，等养好了，保证活蹦乱跳。” 现在的张素芬跟昨天的人完全是判若两人，热情地招呼老师们坐下。 李义几人坚持要去看看程有山，张素芬就带着他们去了程有山的房间，门刚打开，就看见这小子慌张地在藏什么东西。 “娘，你怎么不敲门？” “不是让你好好养伤嘛，你还爬起来干什么？” 张素琴气的上前就要抬手揍他，结果看见他裹着纱布的头，终究是没忍心下手。 “程有山，藏什么呢，拿出来我们看看。” 李义见他精神头十足，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这会儿也开起了玩笑。 程有山原本还不想拿，被张素芬瞪了一眼，才不情不愿地拿出一张纸。 跟在后面的阮明珠也有几分好奇，凑过去看了眼，这不是轮椅嘛。 “你想做？” 李义看了一眼，就两眼放光地看着程有山。 程有山点点头，不过下一秒眉头又皱了起来，“但是没有材料，做不出来，如果用木头的话，不耐用。” “这有什么难的，自行车的轮胎不就是圆的，其他的零件，我们可以自己焊接。” “用电焊？” “对，电焊，你看把手，还有……” 程有山和李义你来我往地交谈了起来，听了半天的白文景也插嘴说了起来，三人越说越起劲儿。 余蓉见状，从带来的布包里掏出一罐麦乳精。 “这是我们几个老师的一点心意，昨天的事情，也怪我们没有照看好，才会出这事儿。” “不用不用，这哪有摔倒了怪路不平的道理。” “要的要的，要是不收下，我们真的实在过意不去。” 余蓉说着，又拿出一本书，放在桌子上。 “他们几个这学期是上不了课了，但学业也不能耽误，这是我们之前写的笔记，可以让他们平时换着看看。” “有什么不懂，可以先写下来，等我们来的时候再教。” 阮明珠看着崭新的本子，就知道这肯定是这几人连夜写的，实在是有心了。 “行，那我们就不辜负你们的好意了，一定盯着让他好好学习。” “还是要以身体为主。” 余蓉吓得立马解释两句，惹得几人哈哈大笑。 程有山几人还说着话，余蓉见时间太久了，还得去下一家，不得不进去将人叫走。 “等下午我们再过来跟你继续讨论啊，你先好好休息。” “知道了，李校长。” 李义和白文景意犹未尽地离开了，程有山吃完饭，又喝了药，换了药，才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阮明珠替家里的患者处理好，又背上箱子去韩平生家了。 韩平生的待遇也直线上升，不仅吃饭有人喂，就是书都有人给他念。 给他念书的也不是别人，就是他的小堂弟。 等换好药，又仔细看了下腿，没什么问题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遇到了白叔，两人说了三个孩子的事情，白叔笑着摇摇头。 “这些小子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这回吃吃苦头，以后才知道怕。” “对了，明天我要去趟兴红大队，程小天那边你帮我去看看。” “行，不知道吴兴业的情况怎么了？” “没人过来找，那就是好消息。” 阮明珠听着这话，笑着点点头，两人各回各家。 到家后，阮明珠看见院子里有人，有些眼熟，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到是那人看见阮明珠，立马笑着问道：“阮医生，你还记得我不？” 阮明珠下意识朝着张素芬看了眼，张素芬笑着说道：“就是供销社那个妹子，给我们拿毛线那个。” 这下子阮明珠想起来了，笑着将药箱子放下，先去洗了手才过来跟她说话。 “刚才一时没想起来，怎么今天来这里了？” “这不是听说这边有个厉害的女医生，我才过来看看嘛。” 阮明珠笑着摇摇头，“算不上厉害，比我厉害的多了去了。” “你就别谦虚了，我都听我们村的女人说过了，你看女人病，厉害着呢。” 这回不仅有她，还有另外几个女人，闻言，阮明珠就带着人进了正屋的客厅。 “那你们是谁看啊？” “我们几个都看看，今天过来，还是特意一起约的时间呢。” 那人说着，跟阮明珠介绍起了几人。 “这是拖拉机厂会计的老婆，彩丽，这是革委会宣传部的同志，淑梅，这是我妹子，在电话亭工作，叫小琴。” 阮明珠听完，不动声色地朝着几人看了眼，她没想到这几个人还有点来头。 “你好，阮医生，我们这样忽然就过来了，实在是打扰了。” 说话的是淑梅，她穿着一身的确良衣服，只是脸色有些白，说话声音也有气无力的。 另外两个，也一脸歉意，张素芬提着水壶进来倒水，也听见了这话，爽朗地说道：“这有什么打扰的，你们是看病，又不是别的。” “婶子说的是，我们就是在县里的医院看了好几回了，但一直看不好，才想着来这边碰碰运气。” “哎，看病这事儿也说不好。” 张素芬叹了两句，就出去了。 她知道这是阮明珠的习惯，看病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场，说是什么要保护病人的隐私。 她也不懂，但是明珠这么说了，她听着就是了。 主动走到阮明珠对面坐下的是小琴，她看了眼其他几人，咬咬唇说道：“阮医生，我跟我爱人 第79章 怎么才算正常？ 小琴见阮明珠摸着自己的手腕不说话，心里慢慢急躁起来了。 “阮医生，是不是我不能怀孕了？” “能。” “那、那我的身体？” 阮明珠收回手，看了眼都快哭了的小琴，轻声说道：“你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非常健康。” “那我咋怀不上啊？” “怀孕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你爱人看过医生吗？” 小琴傻眼了，谁家怀不孩子让男人去看病的？ 那岂不是明摆着说自家男人不行？！ 小琴反应过来，立马摆手，尴尬地说道：“阮医生，这、哪能让男人去看啊？” “怎么不能？” 阮明珠喝了口水，淡定地说道：“想怀孕，不得两个人努力嘛，你没问题，有问题的不就是另外一个？” 小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脸红了，下意识朝门口看了眼，才压低声音说道：“那什么，我爱人他没问题的。” “那夫妻生活正常吗？” 听着这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姑娘，这样不遮掩地问这种事情，小琴人都快冒烟了。 “别紧张，这都是正常的问题，要是你们夫妻生活不正常，怀不上孩子也是有可能的。” “那、那怎么样才算正常？” “一般情况下一周三四次都算正常，当然精力旺盛的话……” 看着脸色都快红到脖子小琴，阮明珠闭嘴了，这事儿她说出来毫无心理压力，但对小琴来说，还是太超前了。 “这两年我们着急要孩子，基本每天都会来一次，但时间越来越短。” 一听这个，阮明珠大概知道原因了。 “你们太焦虑了，这样反而不好。”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就为了这个事儿，家里天天吵。” “很简单，不要把生孩子当回事，房事也不要这么频繁，跟做任务似的，这哪能怀上啊。” 小琴被说的脸一红，“你还真别说，我是真怕了。” 阮明珠轻声笑了，这搁谁谁都害怕，原本高兴的事情，被搞成这样，谁都郁闷。 “你呀，回去后该吃吃该喝喝，要是三个月后没动静，你让你爱人来看看，怎么样？” 阮明珠知道现在让她带爱人过来看，就不要说她本人抵触，就是说服她爱人就估计就一项难题。 “这样就行？” “对，这样就行。” 小琴神色怔怔，看着阮明珠，突然泪流满面。 “我真的快扛不住了，我也想要个孩子，可就是怀不上，这一趟来，我都不抱希望了。” 阮明珠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现在对女性的要求依然苛刻，她这几年不知道受了多少言语的攻击。 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拿出帕子给她擦眼泪。 过了半晌，等小琴发泄完心中的郁气，她难为情地抹了把脸。 “让你见笑了，我就是憋太久了。” “没事儿，现在哭一哭，对身体也好，心里不烦躁了，心平气和的，反而更容易怀孕。” “我听阮医生的，反正之前看了这么久，吃了那么多偏方都没动静，也不差这一回了，他们家要是因为这事儿让我离婚，我也离，反正有工作呢，饿不死自己。” “诶，你这么想就对了，别为难自己，气死自己有什么好处？” 两人对视一眼，忽地笑了，外面几人听见，都面面相觑。 这怎么看个病，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了太监。 小琴出去，几人见她脸上挂着喜意，纷纷上前询问。 “怎么样了？” 小琴只是笑，催促着下一个人快去看。 彩丽进去了，小琴的姐姐玉珍急的不行，扯过妹子急切地问道：“阮医生到底怎么说的啊？” “急死个人，你快说话啊。” 小琴悄悄跟她说了刚才的事情，玉珍也愣住了。 “真的不是你不行？” “对，阮医生说我身体好着呢。” 玉珍也傻了，那这两年妹妹遭的罪岂不是白遭了？ 这边彩玉进去，阮明珠朝她抬抬手，示意她坐。 “你是哪里不舒服啊？” “阮医生，其实不是我不舒服，我是替我家男人来的。” 彩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随后开口解释。 “我家男人前两年去收账，得罪了人，被人把腿给打断了，现在外边虽然看不出什么，但是一到冬天或者下雨就会疼。” “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男人一向要强，那年被人打断了腿，都没吭过一声，但这两年腿疼的他都哭了。” 阮明珠知道，这是腿伤后没有好好康复，留下的后遗症。 “平常不疼，就阴天下雨天疼吗？” “对，天一冷他就疼，特别是去年，疼的更厉害了。” “疼的时候，用热毛巾敷过吗？” 彩礼一楞，这个她根本就没想过。 “没有，只是给他做了个护膝戴着。” “他那种情况，应该是腿伤还没好全，就到处跑，又没有好好休息造成的。” “那俩年他确实很拼命，我劝了他也不听。” 阮明珠点点头，“这情况不能拖了，越拖越严重，我的建议是针灸治疗，遇到阴天疼痛的时候，就用活血的中药热敷烫洗，注意保暖。” “那针灸要怎么个针灸法啊？他上班，厂里有没人替他，请假都不好请。” “那这样，我给你开些中药，你回去煮开，用毛巾染湿，覆在疼痛的位置……” 阮明珠仔细跟她说了一遍，又把流程写在纸上，顺便还写了个活血的方子给她。 “你在县里，应该知道去哪拿药吧？” “知道，咱们县里就那俩家药铺。” 阮明珠笑着将人送出去，外面的人看见彩丽脸上的表情，都笑了。 “这回你家老江的事情，有着落了？” 第80章 一起面对 “你别着急，要是不想说，就坐在这里休息会儿也行。” 阮明珠说完，就埋头在本子上写刚才看完的两个病例。 彩丽爱人的腿，她刚才答应人家，等什么时候去了县里，要绕道去她家看看，得做个标记，不然时间久了，就忘了。 这边病例都写完了，淑梅那边都没开口的意思，阮明珠也不催她，只是起身出去，给她倒了一杯水。 “谢谢。” “不客气。” 话语又终止了，外面的人等着，好像没什么不耐烦，已经看完的小琴和彩丽还跑去阮明珠的药园转了圈。 张素芬见状，还从菜园子里拔了几颗新鲜菜给她们待会儿带回去吃。 “阮医生，我想好了。” 阮明珠放下手中的书，抬头朝着面前这个神情脆弱的女人看去。 “好，你说。” “我想打胎。” 阮明珠愣了下，随后开口说道：“我这里看不了这个。” “不能给我开打胎药吗？” 阮明珠看着她有些绝望的神情，轻轻摇了摇头。 “如果你真的想好了，我建议你去县医院做手术，那边动手术的条件比这里好太多了，对你的身体有非常好的保障。” “我不能去医院，要是去医院的话，我就完了。” 淑梅痛苦绝望地抓住阮明珠的手，压抑地说出这句话。 阮明珠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作为一个医生，她的职责是救人，但很多时候，她也无能为力。 世界上并非全是非黑即白，不知道多少人，都在灰色地带找到了平衡。 “抱歉，我真的不能。” 淑梅哭着蹲在了地上，阮明珠听着她想拼命压住的哭声，心里也有些不得劲。 等她平静下来，阮明珠才伸手将人扶了起来。 “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打胎的话，对你的身体也非常不好，当然，我也不是劝你什么，只是希望你认真考虑一下。” “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我还没结婚呢，要是被我家知道我怀孕了，他们会打死我的。” 阮明珠张了张嘴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那你对象呢？” “我不想让他知道。” “为什么？” “因为我们结不了婚，他们家对我不满意，我父母对他也不满意，他要是知道我怀孕了，他一定会跟家里说，他家会打死他的。” “但是他有权力知道，你应该跟他商量一下的，打胎并不是唯一解决问题的办法。” 淑梅听着这话，眨了下眼睛，“我应该告诉他吗？” “当然，这件事情你们应该一起面对，一起想办法解决，你一个人扛着也不是办法。” 这边阮明珠正劝着，外面小黑突然狂叫了起来。 淑梅吓的身子抖了下，阮明珠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 “你坐在这里再好好考虑下，我出去看看。” 阮明珠出来，看见跟在程有川后面的人，还愣了下。 这人才多久没见面，怎么看着瘦了一大圈，颧骨都凸出来了。 “阮医生，我们又见面了。” “许同志。” 阮明珠朝他点点头，程有川看见家里有外人在，转身朝着许一水说道：“要不先带你出去转转？” “我想歇歇脚，一路赶来，连口水都没喝，你就赶我走，这是什么道理？” 程有川挑了下眉头，带着他去了程有山的屋子。 “你忙你的，不用管他。” 程有川跟阮明珠说了声，就跟着进去了。 倒是彩丽，看见许一水的时候眼睛就一直盯在他身上。 等人进去后，才悄悄地拉过阮明珠问道：“阮医生，你还认识许一水呢？” “嗯，见过两面。” “他可真有本事，听说前几天出了件大事，他差点就被人搞了，结果后来人家直接逆风翻盘。” 阮明珠笑笑没接话，倒是玉珍担忧地朝着正屋看了眼，低声问道：“淑梅没事吧？” “她情绪不太好。” “哎，阮医生，要是她那啥，你帮着劝劝呗，这真的是……找谁说理去。” 阮明珠只是点点头，抬步走了进去。 淑梅正在用手整理头发，见她进来，扯起嘴角笑了笑。 “谢谢阮医生，这事儿我再好好想想，今天多谢你了。” “没事儿，这段时期你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平时多注意些。” “好。” 淑梅出去了，几人看见她脸色苍白，眼眶也红红的，识趣地没多问。 几人又说了会儿话，就打算告辞了，张素芬见她们要走，立马将准备好的菜塞进她们手里。 “这菜新鲜着呢，你们带回去吃。” “我们这不是来看病，这是来走亲戚了，这连吃带拿的。” 这话说得几人都笑了，把人送走后，阮明珠回去才看见压在窗台上的钱。 “娘，这钱是她们留下的？” 张素芬过来看见那十块钱，也愣了，“这啥时候放的啊，我都没看见。” “人走远了估计，算了，等下回去县里还给她们吧，看病用不了这么多钱的。” “那要记得，十块钱也不是那么好挣的。” 阮明珠笑着将钱收了起来，洗完手出来，就看见许一水蹲在药园前，戴着眼镜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阮医生，刚才来找你看病的人，是从县里来的？”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看着有点眼熟，他们看什么病啊？” 阮明珠听着他若无其事地问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许同志，打听病人隐私的习惯可不好。” 许一水抬起头，朝着阮明珠瞥了眼，随后淡定地拍拍手站了起来。 “倒也不是打听隐私，只是看见个熟人。” “哦，是吗？” 阮明珠不说，许一水走出药园，自己动手舀水洗了手 第81章 我更希望你好好的 看着满脸惊讶的人，许一水抬手扶了扶镜框。 “前段时间两人要谈婚论嫁了，只是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耽搁了。” 阮明珠没接茬，只是淡笑，许一水见状，也没继续纠缠。 这事儿她就是个局外人，里面的事情，还是他们自己解决吧。 程有川站在阮明珠身边，低声说道：“他过来跟大爷说种植药材的事情，会在这边住一晚。” “在家里住？” “住白叔那边，刚才我们过来的时候，去了白叔那边一趟。” “那大爷是什么意思？” 阮明珠也想促进这件事，仔细将整个兴红大队都想了一圈，实际适合种植药材的地方并不多。 但她也清楚，想做成这件事情并不容易，兴红大队的地，除了种水稻和小麦，还有玉米和土豆，其余地方也被围起来种菜了。 其中就有几处适合种植药材，想动那些地，不要说吃那些菜的人不同意，就是大队长也要仔细思量下。 “明珠，你来！” 张素芬站在厨房门口喊了声，阮明珠看过去，见她朝自己招手，抬脚走了过去。 “娘，怎么了？” “你进来。” 张素芬拉着阮明珠的手进了厨房，还顺手关了门，又凑到窗户边朝外面看了眼，怎么看都觉得有点鬼鬼祟祟的样子。 “娘，发生啥事儿了啊？” “你告诉娘，那个姓许的来干嘛，刚才有外人在，我也不好问。” 阮明珠愣了下，才想起娘还不知道程有川和许一水要合作的事情，她低声跟她仔细解释了起来。 说完就看着张素芬一脸担忧，“那姓许的能靠得住吗？” “上回来咱们家，看着就不像个好人。” 听着这话，阮明珠乐了，顺势坐在小板凳上一边洗菜一边说道：“娘，这话你可不能说给别人听啊。” “我又不是个傻子，也就跟你说说。” “他家里有些背景，这回搭线跟我们合伙做这个事儿，也是迫不得已。” 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事情要是真做成了，能赚不少钱。” “真能赚钱啊？” “真能，人生病不得吃药啊。” 张素芬笑了，擦擦手上的水说道：“我不懂，听你们的就是了，待会儿炒个腊肉，我去拿。” 留许一水吃了饭，吃完后，他就拿着程有山的拐杖研究，见李义几个还来找小二讨论轮椅的事情，他听见了，脚都不挪窝的。 程有川没管，跟在阮明珠后面，张素芬看见还笑话了一回。 “怎么了？” 进了屋子，阮明珠看了眼吃完饭就一直跟着自己的人。 “你干嘛啊？” “没什么，想跟你说说话。” “说什么？” 程有川看她一眼，若无其事地整理了下屋子里的书桌。 “有昌哥可能要去公安那边上班了。” “公安？” “嗯，革委会主任亲自打的电话，他问我要不要去。” 阮明珠在他身边坐下，偏头看了他一会儿，忽地笑了。 “你不想去。” 听着她笃定的语气，程有川心底隐隐松了口气。 “去那边能每天回家。” “我也想你每天都回来，但你现在更想去开车拉货吧。” 这段日子，每回程有川回来，除了工资，还能倒腾些别的东西回来，他们家就没缺过什么吃的。 “家里的日子，总不能越过越差。” “但我更希望你好好的，只要人在，日子总能过好的。” 程有川没说话，只是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两人在屋子里磨蹭了半天，把事情摊开说完，阮明珠就觉得程有川轻松了不少。 李义和许一水等人研究到了晚上十点多，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第二早，几人正在吃早饭，门就被敲响了。 “有川，是我。” 许一水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程有玉放下筷子，抓起书包跑去开门了。 “娘，大嫂，我去上学了。” 开了门，程有玉看了眼许一水就侧开身子跑了。 “你吃饭了没？” “婶子，不用管我，我跟着白叔吃了。” 闻言，张素芬拿着筷子坐了下来，笑着说道：“那你们吃得挺早。” “白叔大清早的就把我叫起来，这会儿正在院子里打拳呢。” “他白叔是有这个习惯，说是什么每天打拳，能活得久嘞。” 说着几人笑了起来，阮明珠和程有川几口将碗里的饭吃完，跟张素芬交代了两句，就朝着大队长家去了。 一路上遇见不少人，都笑着跟两人打招呼，许一水在旁边看着被拖住的阮明珠，瞥了眼程有川。 “阮医生倒是受欢迎。” 程有川收回视线，淡定地说道：“是好事。” 许一水不可置否，等三人到大队长家的时候，支书也在，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头，一人手里抱着一个水烟桶蹲在院子里。 咕隆咕隆的，还伴随着鸡鸭的叫声，好不惬意。 “大爷，支书。” “有川来了啊。” 大队长从烟雾中眯起眼睛朝着他们这边看了眼，看见跟在后面的许一水的，咳嗽了一声，提着水烟桶站了起来。 “这位是许先生？” “你好，程队长，我是许一水。” 大队长点点头，朝着屋子里喊了一声。 “来客人了。” 里面应了一声，匆匆出来了两个人。 “大娘，嫂子。” 阮明珠和程有川看见两人，开口叫了声，两人朝他们笑着点点头。 “你们吃过饭了没？” 说话的是程有昌的媳妇儿，郭文娟。这会儿跟他们说话眉眼间都带着喜意。 阮明珠笑着回道：“嫂子，吃了过来的。” “那快坐，我给你们倒水，上回从你拿了点金银花回来，泡的水家里人都爱喝。 第82章 实验药园 几人坐在院子里说话，阮明珠坐在程有川身边，静静地听着。 郭文娟也过来在她身边坐下，扯了下她的袖子，见她望过去，立马给她使了个眼色。 低声说道：“这咋回事啊？” 不怪郭文娟纳闷，现在的地都是公有，怎么可能承包给私人呢，这要是说出去，一顶大帽子立马就扣下来了。 “嫂子，先听听许一水怎么说。” 阮明珠知道这一时半会儿的也解释不清，不如让许一水自己说。 “这种药材，又是个怎么种法？你说给我听听。” 大队长接过许一水递过去的卷烟，随手夹在了耳朵上。 “大队长，你估计也听说过，我在县里有个中药铺，一直给医院供药材，当然，其他人想买，也可以直接去中药铺。” “听说过，许先生确实有些本事。” “让您见笑了，也不过是靠着父辈积累下来的功劳，但我不想坐吃空山，再说，咱们淮水县今年经历了一场大灾，虽然有其他地方的捐赠物资，但终究不够。” “而且今年的种植时间已经过了，最多再过两个月，就要下雪了。” “那跟你种药材有什么关系？” “自然是有关系的，淮水县能种植的药材种类多，要是能种出来，我是不怕销路的，有了销路，这钱自然也就有了。” 许一水说完停了下，看了眼大队长和支书的脸色，见两人淡淡的，心里有些着急。 “之前大队长，每年都要交许多粮，要是有了药材这一项收入，我想大部分人家都不用到下半年就开始饿肚子吧。” 听到这个，大队长才掀了掀眼皮，目光锐利地盯着许一水。 “许先生，你的提议很好，但现在一切都是虚的，你要让我腾出片地开始种药材，似乎说不过去。” 听到大队长有松口的意思，就是阮明珠心里都松了口气。 “腾地倒是不用，良田用来种药材也可惜，而且不是所有的地都适合种药材，这一点，想必阮医生比在场的人都清楚。”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阮明珠身上，她看了眼许一水，沉静地说道：“许先生说的是，目前我们大队适合种药材的地并不多，我的建议是，不如去山上找片合适的地，当做实验药园。” “实验药园？” 听到这个，支书好奇地问了句。 “对，实验药园，我家里有大概半公亩地种了药材，可以当做参照。” 许一水眉头轻皱了下，倒是一直没说话的程有川接过话解释道。 “山上有不少药材，白叔和明珠每个月都会上山，他们做药丸的药材，大部分都是从山上采下来的。” “既然野生都能长出不少药来，人去种，估计也差不到哪里去。” “明珠说的实验药园，也是有减少损失的意思，我们都是第一次种药材，要是大面积种下去，结果不理想，那时候要想挽回损失就难了。” 阮明珠偏头看他一眼，嘴角扬了下，果然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欲速则不达，有时候慢慢来，就是在走捷径了。 院子里又安静了下来，刚才阮明珠的提议，明显打动了众人，淮水县这片山并不属于谁，要想开山种药材，比开地种粮食简单多了。 根本不足为虑，现在需要考虑的，应该是这个种药材需要怎么个种法。 “这事儿容我们再想想，现在开山种药材也来不及了吧？” 大队长说着就朝阮明珠这边看了过来。 阮明珠笑着应道：“对，要是决定种药材，最多也就是选好地，去把地翻出来，再撒些草木灰下去，养一养土壤，真正种药材的时间，还是要等到开春。” 大队长点点头，许一水有些着急，但也知道这事儿急不来，不过看大队长和支书的脸色，他也不着急了。 慢悠悠地抓起把瓜子就磕了起来，大娘看见，还往他那边推了推装水的碗。 意思是瓜子磕多了嘴巴容易干，要多喝水。 “这样，这事儿我们也不能一锥子就定下来，等我们商量好了，再请你过来协商，你看怎么样？” 支书点了卷烟，抽了一口，阮明珠闻着实在不舒服，假装站起来去倒水。 郭文娟见状，立马跟着站了起来，带着她进了厨房。 两人刚走，就听见许一水说道：“这是自然，不着急，如果决定种植药材，我这边也要去走一些程序。” 进了厨房，郭文娟鬼鬼祟祟地关了门，拉着阮明珠低声说道：“明珠，这种药材真的能赚钱？” “不好说，刚开始估计是赚不了的。” “那就是说等药材长出来就能赚钱？” 看着有些急切的郭文娟，阮明珠犹豫着问了句，“嫂子，你缺钱？” 郭文娟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也知道阮明珠是个不爱说闲话的人，才红着脸解释。 “不是我，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我娘家今年的日子不太好过，我弟也吊儿郎当的，种地是指望不了他了，我想着，要是真能种药材，我让他跟着去种药材。” “这事儿还早着呢，就是能种也得等明年了。” “我不着急，就是想给他找个事情干，要是不行也就算了，前几天你有昌哥还训了他一顿，想让他跟着去公安，虽然不能转户籍，但有个人看着，不闯祸我也阿弥陀佛了。” 阮明珠不认识她弟弟，而且这事儿也不好现在就应承下来。 就是她答应了，估计也不管用啊，到时候的管理她是不会插手的。 “嫂子，你别急，等事情定下来再看看，到时候肯定会选几个靠谱的人看着药园的。” 听到这话，郭文娟眼睛都亮了，笑着说道：“行，我不为难你，能得到这个消息我就满足了。” 说着给阮明珠添了水，两人透过窗户看了眼 第83章 跟大队四六分 郭文娟见她没说话，也不说这话茬了，外面几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突然站了起来。 程有川也朝着厨房看了过来，阮明珠看见才跟郭文娟走了出去。 “你们谈完了？” “差不多了，待会儿要上山看看。” 听到这话，阮明珠眨了眨眼睛，这是谈妥了？ 程有川轻轻点了下头，“先回去拿水壶，等下他们到家里叫我们。” “好。” 许一水听见，立马说跟他们一起，大队长点点头，开口说道：“等下我再带几个年轻干部，他们脑子比我灵活。” “没问题，到时候药材种下去，还得仰仗他们呢。” 一旁的阮明珠见大队长满意地拍拍许一水的肩膀，顿时觉得有些梦幻。 她是错过了什么，之前不是还说要仔细考虑嘛，怎么现在就突然松口了。 路上阮明珠好奇地问了句，许一水一脸高深莫测，搞得神神秘秘的。 结果程有川转头就跟阮明珠解释了起来。 “他承诺种出来的药材收益，跟大队四六分。” 四六分？ 阮明珠傻眼了，这是那个重利的许一水亲自承诺的？ “啧，阮医生这什么表情？” “咳，许先生胸怀宽广，我十分佩服。” 许一水瞥她一眼，眼神落在远处，幽幽地说道：“种植药材，我势在必得，这个分成，是我来大队前就预想好的，所以并不算什么。” “为什么？” 许一水的眼神突然变得锋利起来，脸上带着几分坚毅，开口说道：“我怎么允许自己倒下，让一些外人看笑话。” 说完，浑身气息忽地一变，突然变得儒雅起来，仿佛刚才是她看花了眼。 阮明珠和程有川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没有继续刚才的对话。 回到家用水壶装了温开水，阮明珠还特意换了双鞋。 院子里，程有山翘着一只脚坐在凳子上，跟李义几人在纸上写写画画的，准备待会儿就去找木叔做轮椅了。 阮明珠凑近看了眼，见他们把轮椅各部分零件拆分开，仿佛琢磨讨论，心中顿时感慨万千。 果然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 大队长带着人到程家时，看见他们画的图，还稀罕地看了半天，最后直接发话，遇到什么困难，直接去找他。 这话让几个人激动得不行，特别是程有山，那得意的小表情，让人看着就乐呵。 这一趟上山，白叔也跟着凑热闹。 两人走在前面带路，去找他们经常挖药材的地方。 只是地方越走越深，原本还喧闹的队伍，渐渐安静了下来。 就是许一水的脸色都有几分难看，要是在这里种药材，成本太高了。 队伍中，只有大队长脸上神色淡淡的，路上还时不时跟旁边的程有川说上两句话。 等到了一处平缓的山坡时，阮明珠和白叔才停下，这块地，是他们上个月时上山发现的。 这里植被并不茂密，而且还避开了陡坡，光照充足，土地湿润度也完全符合大部分药材的种植条件。 “到了，这片地是我们发现最好的一块了，面积不算小，要是打算在这里种，把附近的树挖出来，移栽到别处就好了。” 阮明珠说着，蹲下去抓了把土放在手里捏了捏，润度是绝对够的。 其他人也学着她的模样，弯腰抓了把土放在手里捏了捏。 在种植方面，他们的经验比阮明珠丰富不少，一辈子靠着土地生活的人，大部分人都说不出为何要这么做，但他们却明白，什么时候该种什么东西，什么地适合种什么。 许一水看了眼阮明珠，又朝前走了段距离，在四周看了圈，才折回来，笑着说道：“这地方确实不错，就是树都不用挪位置。” 阮明珠看他一眼，知道这人也是个明白人。 有些药材喜阳，有些药材却偏爱那阴凉处，这里植被密度低，正好合适。 “许先生，你看如何？” 大队长也在周围转了转，走到许一水身边问道。 许一水扔下手里的草，沉声说道：“大队长，这地是块好地，就是上下山实在不方便了些。” 大队长点点头，没说话，只是把眼神放在了给人讲解地貌的白叔和阮明珠身上。 两人讲得通俗易懂，但他们也听得云里雾里的。 这也不怪谁，主要是根据他们的经验，这里的土壤好是好，但却不适合种东西。 远就不说了，主要是这里坡度虽然平缓，但终究有个坡在那里摆着。 要是浇水或者施肥什么的，都极其不方便，而且万一再来个什么山洪，且不是白费力气。 “大家知道有些山区，会利用坡度兴建梯田吗？” 大家面面相觑，倒是许一水站出来解围。 “我曾经去过一个地方，那边山势很大，耕地面积特别少，所以他们在山上开耕，弄出那种像梯子一样的田，效果非常好。” 一直没说话的支书点点头，接过话说道：“我曾经工作的地方就有梯田，那边经常有泥石流，平地粮食产量特别低。” “但是梯田的产量很高，请了地质专家去看勘测过，说梯田能改良土壤，还能蓄水，减少泥土流失，一举多得。” “支书，梯田真有这么厉害啊？” “我工作那几年，梯田的粮食产量确实不错。” 几个年轻干部听得很是惊讶，半信半疑的，不过这话是支书说出来的，倒也没有人直接质疑。 阮明珠看着四处转悠的人，靠坐在树底下休息，程有川坐在她旁边，将水壶递给她。 “喝点水，嘴唇都干了。” “好，确实口渴了。” 阮明珠喝了水，下意识递给了程有川，他顺势接过来喝了两口，重新拧上盖子，将水壶背在身上。 “这地方就是你上次回来说的那个？” 第84章 让着他一点 一群人直到下午才下山，阮明珠和白叔在路上看见药材，顺手又采了些。 这些人好奇地看着，之前他们就知道，大队上的两个医生经常上山采药，但谁也没见过，这到底是要怎么个采法？ 现在看见，可不就新鲜得紧。 特别是看着白叔掏出一把小锄头，小心翼翼地给挖土，挖到后面甚至还用手刨。 一群人下山后，都饿得不行了。 阮明珠和程有川带着许一水，白叔回家后，四人身上都灰头土脸的，看得张素芬一脸嫌弃。 “快去洗洗，我给你们做饭。” “好，娘，还有热水吗？” “有，等我再烧一锅，你们几个用估计不够。” 白叔听见，立马说道：“别烧水了，先做饭吧，我和一水去我那边洗。” 说完背上药材抓着许一水就走了，张素芬笑着进了厨房，重新炒了几个菜。 阮明珠脱下沾满泥的鞋，顿时觉得身体都轻快了不少。 “你先去洗。” 程有川说着，提起她的鞋出门了，等阮明珠洗完，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时，那双鞋子已经被洗好了晾在院子里。 “你把我鞋洗了啊？” “嗯，去厨房烤烤火，别感冒了。” 程有川抬手替她拧了下头发上的水，才接过阮明珠给他拿的衣服进了耳房。 看着脱了只剩下件背心的人，阮明珠脸一热，转身进了厨房。 这人身上的肌肉越来越有型了。 张素芬见她进来，立马拍拍身边的小板凳，“快坐这里，现在这天冷了不少，生病了难受着呢。” “好，娘，你炒什么菜呢，真香。” “就是花菜，我用了点花椒，还放了几个干辣椒，是不是闻起来比之前香？” “香！” 说着，肚子还配合她咕咕地叫了起来。 张素芬听见，笑话了她一回，看了眼锅里煮着的白菜肉，起身出去了。 阮明珠用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汽，嘴巴里全是口水，这回是真饿惨了。 等白叔他们一到，四个人像是几年没吃饭一样，就连平时只吃一碗饭的阮明珠，这回都吃了两碗，还加上一个菜包子。 “吃饱饭真舒服。” 吃完饭，阮明珠瘫坐在凳子上，白叔和许一水站在院子里抽烟，程有川帮忙收拾了碗筷，就被张素芬赶出了厨房。 “肚子不舒服？” “没有，就是吃了撑到了。” 这边正说着话，门口就听见程有山的声音响起。 “娘，开门，快开门。” 许一水走过去开了大门，看见他杵着拐杖，后面还跟着两个小家伙，顿时乐了。 “你们这是什么组合？” 程有山看见他，老老实实地叫了人，才带着后面的两个小弟进了门。 阮明珠看见也笑了，跟着他的是韩平生和程小天，两个腿断了，一个手断了。 两个杵着拐杖，一个吊着胳膊，怎么看都觉得这场面十分滑稽。 “你们三个人倒是身残志坚。” “哼，我们这是拥有了钢铁一般的意志。” 最近两天程有山飘得很，更不用说今天还被大队长亲自支持了。 这会儿听到阮明珠的话，立马反驳了回去，跟在他旁边的韩平生也十分机灵。 “阮医生，我们这种行为，是值得表扬的，因为我们克服了困难，战胜了病魔。” 阮明珠：…… “我不知道你们的行为值不值得表扬，我倒是知道，你们要是再这样到处乱跑，这腿瘸了也是正常的。” 韩平生吓到了，立马转头去看程有山。 程有山心里也没底气，不过看见韩平生看着自己，立马咬牙说道：“你骗人，我们根本就没用到那条受伤的腿，这拐杖就是用来代替我们受伤的腿的。” “哦，那咱们拭目以待吧，反正瘸了腿的人又不是我。” 阮明珠故意往严重处说，要是再纵容他们，他们还不得无法无天，养个病也要上天入地的。 “我不怕，反正我断的是手！” 一直没说话的程小天突然喊了一句，惹得程有山和韩平生骂他叛徒。 “我就是实话实说嘛。” 程小天被骂了也不生气，笑着拍拍韩平生的那条受伤的腿。 “你要是腿瘸了，那我以后就不跟你打架了。” 听着这挑衅的话，韩平生都气炸了，要不是用拐杖还不熟练，那拐杖就要朝他身上招呼过去了。 “程小天，你、你给我等着！” 放下狠话，就转身一瘸一拐地走了。 “你等我养好了腿，看我不把你打的叫爷爷。” “谁叫谁爷爷还说不定呢！” 程小天见人走了，眼睛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也丢下程有山跑了。 几个大人看着这场闹剧，差点笑岔了气，特别是阮明珠，看着恼羞成怒的程有山跳着回了自己的屋子，更是没忍住。 程有川垂下眼眸看她一眼，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你让着他一点，等伤养好了再好好调教。” 听听，这是亲哥说的话嘛，阮明珠有些同情程有山同学了。 今晚许一水还是在大队住下了，说是明天还要去别的地方转转，其他人没什么意见。 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情。 晚上在屋子里，阮明珠看着自己长了水泡的脚，手里捏着针，一直下不了手。 这就是医者不自医吗？ 程有川看着，用剪子剪了段灯芯，油灯顿时亮了不少。 他伸手接过针，抓过她的脚看了眼，随后眼疾手快地戳破了水泡，拿过帕子给她挤水泡。 全程阮明珠都是闭着眼睛的，她只感觉被针扎了下，随后疼痛感才传递到脑海中。 她嘶了一声，程有川头都没抬，手上的东西更快了。 “忍着点。” “嗯，你弄吧。” 等挤完水泡，阮明 第85章 革命之路道阻且长啊 隔天白叔又背着药箱子去了别的大队，只剩下阮明珠带着人去了其他几处地方转悠了一圈。 地质比不上山上那处，但是好好养护一两年，种植药材是完全没问题的。 一上午过去，阮明珠脚疼腿酸的，程有川跟在她身边扶着她的胳膊往家里走。 其他人看见，还说笑了一回。 到家后，阮明珠脱了鞋，脚后跟看上去血肉模糊的，看着就瘆人。 这会儿她倒是不怕疼了，咬着牙用水冲干净，抹上药没一会儿药起作用了。 那股清凉立马将疼痛感压了下去，坐在院子看书的程有山看见，顿时乐了。 “报应啊——啊！” 话刚说出口，就被张素芬一巴掌拍在后脑勺。 “整天没大没小的，要不是你大嫂，你这腿砍了得了！以后连媳妇都娶不上，还能让你在这里看书！” “娘！我是你亲儿子！” “要不是亲生的，早丢出去了。” 程有川拿着毛巾从屋子里出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程有山看见大哥出来，立马缩着肩膀不敢说话了，坐旁边的阮明珠笑了，得意地晃晃脚。 “你认命吧，孩子，革命之路道阻且长啊。” 说着还拍拍他的肩膀，程有山气得都快冒烟了，他发现了，他在这个家里是越来越没地位了。 “你等着，我迟早有一天要打败你这个法西斯！” 话刚出口，脑瓜子又被拍了一巴掌，这回是程有川。 “好好说话。” 阮明珠突然发现了乐趣，这小子就该受这种挫折教育，不然整天抬着鼻子看人，要把尾巴翘天上去了。 许一水从大队长家那边过来，进门看见一脸忧郁的小二，好奇地走过去问了句。 “今天怎么不弄你那个轮椅了？” “没心情。” “哟，你这是少年慕艾了？” 程有山现在不是之前的文盲了，听到这话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我怎么会干那种蠢事！还不如去打几只鸟呢。” 许一水哈哈大笑，合着这小子还没开窍呢。 张素芬现在对许一水也改观了不少，现在这人接地气得很，不像第一回，看着就是城里人。 “一水啊，晚上还住这边不？” “婶子，不住了，我下午就回去了。” “下午就回了？” “对，下午回去做下准备工作。” “那你先等等，我给你抓只鸡带回去，现在这鸡肥着呢。” “不用麻烦。” “要的要的。” 张素芬说着就喊程有川去抓鸡，程有川动作麻利地抓了只最肥的，用绳子捆住脚，放在墙角下。 “我娘的一点心意，你拿着就是。”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吃完饭送走许一水后，一家人坐在院子里说话。 这会儿正值深秋，下午的时候虽然也有太阳，但凉快得很。 “今早齐飞来了一趟，他爷要过七十大寿了，说今年要请亲戚朋友去聚聚。” “前两天他见到我，也跟我提了句。” 程有川编着手里的竹条，听见这话应了句，没想到张素芬突然叹了口气。 “哎，是要办一办，听说今年身体不太行了，办个喜事大家冲冲。” 阮明珠抱着捣药罐没吭声，她记得这事儿，老爷子好像是翻过年人就没了。 只是办丧事的时候，几个儿子闹得很不愉快，齐飞还被砸破了脑袋。 “到时候咱们家提只鸡，再拿三十个鸡蛋过去，老人的份不能省。” “嗯，你看着办就行。” 张素芬拿过剪子剪了线头，抖了抖织好的毛衣，土红色的衣服正面还打了朵拳头大的花。 比起那种素色毛衣，时髦了不少。 “明珠，来，试试这件毛衣合不合身。” 阮明珠抬头望去，慢腾腾地挪到她旁边接过毛衣仔细打量了几下。 “娘，你这手也太巧了。” “快去试试。” “行。” 等人出来，院子里的三人抬头望过去，张素芬立马拍了个巴掌，笑着说道：“我就说这颜色配你，你长得白，就应该穿红色。” 程有川看着站在门口的明艳夺目的人，喉头不自觉地滑动了一下，随后移开视线。 “小玉的也快打出来了，等天冷下来，咱们都能穿上毛衣了。” 脱了毛衣出来的阮明珠听到这话，想到这边的冬天冻人得很，开口说道：“娘，要不要再买点棉花回来，做两床被子。” “哪用得着，年初那会儿不是正好做了几床，还新着呢，到时候小玉跟我挤一个被窝，冷不着。” 阮明珠还没说话，倒是程有川接了句。 “要是怕冷，可以买几个热水袋回来，也不怕手长冻疮。” 张素芬抬头朝着大儿子看了眼，笑着低下头继续打毛衣。 之前她觉得大儿子性子冷，不会说话，还担心把媳妇儿娶回来不会哄，现在看来是不用她操心了。 “供销社有吗？” “不一定，没有的话，我去别的地方买。” 阮明珠笑得眯起了眼睛，看一眼耳朵有点发红的男人，心里冒出丝丝甜意。 这几天阮明珠一直在家养伤，倒是跟程有山作伴了，两人不是在斗嘴，就是程有山被自家亲娘和大哥打击。 现在人都没精气神了，不过也没颓废多久，就开始化悲愤为力量，继续他的轮椅事业了。 到齐飞爷爷大寿当天，天还没亮，除了伤员程有山，其他人都被张素芬叫了起来，准备过去帮忙了。 几人到齐飞家时，已经有好些人都到了，看见他们，立马扬起声音跟他们打招呼。 阮明珠有些好奇地跟在张素芬身边，这种场面，她只在当初刚到淮水村，她的婚事上见过呢。 程有川见她兴致勃勃的模样，就提着东西去找齐飞了。 第86章 寿宴闹剧 一院子的女人坐着小板凳洗菜，男人在门口杀猪宰鸡，小孩子里里外外疯跑，满院子都飘荡着他们的嬉笑声。 等猪绑好了，院子里一些胆子比较大的女人也跑出去凑热闹，阮明珠和程有玉坐在里面洗菜，听着外面的笑声，也好奇的不行。 “大嫂，你敢去看吗？” “不想看，你想看？” “想看，但是有点不敢。” 坐在她旁边的程芬，笑着甩甩手上的水，拉着程有玉站起来就朝着门口跑去。 阮明珠抬头看过去，见她们想看又不敢的样子，没忍住笑了。 一上午吵吵闹闹的过去了，阮明珠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特别招小姑娘和年轻媳妇喜欢。 她一上午，嘴巴就没歇过，小姑娘们都借着跟程有玉说话的时候，跟她扯上两句闲话。 年轻媳妇们就直接多了，直接在她身边坐下，说一些大队上的八卦。 阮明珠听得津津有味，她觉得自己好像从没在大队待过似的，听到一些离谱的八卦，给她唬得一愣一愣的。 比如去年结婚的一对夫妻，天天打架，两边老人都来劝，就是潘红霞都去了好几趟。 结果人家不听，主任头天去消停了，隔天照旧。 只是前段时间那女的突然病了，男人就好像霜打了的茄子，整天忙前忙后的照顾自己的老婆。 大家伙这才看明白了，人家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呢。 听了一上午的八卦，阮明珠心满意足地等着吃饭，闻着炸鱼的香味儿，勾得她口水直流。 现在就等着最后一道大菜出来，就能摆桌吃饭了。 张素芬原本想带她坐一桌，结果她早就被人预定了，几个大姑娘，还有几个年轻媳妇儿刚好凑了一桌，正坐在桌边等着吃饭呢。 “娘，我要跟大嫂坐一桌。” “行，你们坐好了我就不管你们了，等会儿别不好意思吃啊。” “婶子，你放心，我们肯定不会饿着自己的。” “哈哈哈，那就好。” 张素芬给阮明珠塞了把瓜子就走了，一桌子的年轻媳妇看见，纷纷感叹。 阮明珠只是笑，将手里的瓜子给几人分了分。 这边正热闹着，结果就听见门口吵了起来，一桌人面面相觑，纷纷朝着门口望去。 只看见一堵人墙，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尖锐，几人听了半天，才听出个大概。 原来是齐飞的三婶不满这样大操大办，才闹了起来。 “今天这场寿宴，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大队上出的，还有咱们家带来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一个大大咧咧的姑娘皱着眉，站起来踮起脚尖朝那边看了眼，才坐下来压低声音跟这桌人解释。 这个阮明珠倒是不知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人现在闹起来，还真是不讲道理。 “还能因为啥，觉得咱们占便宜呗。” 坐阮明珠身边程芬气愤地说了句，见有些人不明白，她才又解释道：“你们可能不知道，大队上七十岁往上的老人，大队里或多或少都会照顾一二。” “这次寿宴，大队确实拿了些东西出来，但齐家没拿多少，还是用钱和其他东西换的。” 这回大家都明白了，估计是几个儿子凑了些东西，想着给老爹办一个风光体面的寿宴，结果三儿媳不乐意了。 “这些本来就不应该再做，要是按照往常的例子，一共八个菜就了不起了，你们非得做十二个，显得你们能耐！” “你给我住嘴，齐南，快把你娘拉回去！” “你敢！谁敢来拉老娘，今天这事儿不说清楚了就不算完，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你还要给你爹办这个什么寿宴，你是要逼死我们吗？” “怎么就揭不开锅了，这次办事儿，都仰仗着这些邻里邻居，家里就出了几袋米！” “几袋米怎么了？几袋米够咱们家吃一两个月呢！” “跟你说不清楚！” 话音刚落，女人的尖叫声又响了起来，随后声音渐渐消失在门口。 经过这事儿，大家都站了起来，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样的事情实在太少见了，谁家办寿宴不是高高兴兴的，谁能想到，都要开饭了，还闹出这种事情。 没一会儿，阮明珠就看见齐飞，还有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疾步走了进来。 刚进门，两人就朝着周围的人鞠了一躬，脸上全是难堪。 “实在是对不住各位，今天这事是我们办的不地道，你们别往心里去，该吃就吃，该喝就喝。” “我们老齐家，今天办这事儿，绝无怨言，各位父老乡亲能来，已经是给足了我们老齐家面子，我没脸对你们。” 男人说着，就要跪下去，被旁边的汉子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出声劝慰，“老齐，别这样，谁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就是，今天是老爷子大喜的日子，别这样，大家伙儿高高兴兴地给老爷子贺寿。” 男人听着这话，眼泪都出来了，旁边的齐飞也红了眼眶，扶着男人又朝着众人鞠了一躬。 经过这一遭，场面又热闹了起来，大家都没再提刚才的事情，等菜都上齐，老爷子被人扶着出来了。 脸上倒是没看出什么神色，依旧乐呵呵的。 “今天大家伙儿能来，是我老汉的福气，我敬大家一杯。” 老爷子说完，齐飞就递了一杯酒过去。 在场的汉子，都端着碗站了起来，跟老爷子遥遥碰杯。 “今天高兴，大家都敞开了吃，这顿饭，我老汉还是出的起的！” 老爷子一发话，大家都拿起了筷子，阮明珠也拿起筷子，夹了个红烧狮子头咬了一口。 等咽下去，才觉得胃里舒坦了不少。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等吃完满院狼藉。 阮明珠几个还帮忙收拾桌 第87章 变故 几人看着这大院子，还有几间瓦房，心里都羡慕得不行。 阮明珠给几人倒了水，端了盘瓜子出来，顺手拖过一张小板凳在她们旁边坐下。 “明珠啊，那个药丸最近咋不做了？” “药材不够了，等明年再看看。” 阮明珠随便扯了个由头，也没跟她们说明缘由。 等明年许一水那边走完流程，她再继续做药丸，不留下什么把柄才是正事儿。 “也是，现在要入冬了，什么都埋在了地里，等明年开春就好了。” 说话的是在县里读高一的姑娘，叫程芳，是程有川一个关系比较远的堂妹。 “芳姐，你最近咋不去上学了？” 程有玉顺口问了句，其他人也好奇地看过去。 大队上能送姑娘去上高中的可不多，而且程芳平时见到她们也和气得很，偶尔还会有小姑娘托她从县里带东西呢。 阮明珠也看过去，只见程芳无奈地皱起眉头，眼里闪过一丝惧意，随之又被厌恶取代。 “还不是公安那边闹的，说是要抓什么劫道的土匪，搞得大家都不敢出门了，学校那边也怕学生出什么事情，提前放寒假了。” 劫道的匪？ 阮明珠顿时想到了何思远，眼底蔓延出冷意，她有些等不及了。 “真的有劫道的啊？” “县里都在传，说是运输队的东西都被抢了。” “你们还记得前几年的事情嘛，黄湘大队那边不就是——” “别说了，你想挨揍吗？” 几人脸色顿时变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扫了兴，几人也没聊天的欲望了，没一会儿就各回各家了。 阮明珠关了门进来，就看见程有山杵着拐杖出来，别扭地说道：“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 “怎么，担心你哥啊？” 程有山瞪她一眼，阮明珠笑着走到他面前，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刚要说话，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刚才她碰到程有山的肩膀时，好像有一瞬间能感觉到他身上哪里受伤了。 她抬起手看着纹路清晰的手掌，握了握拳，又愣愣地看了眼旁边莫名其妙的程有山。 “你干嘛！我什么都没干啊！” 程有山下意识地提着拐杖，单脚往院子蹦了几下。 程有玉听见动静，也跑出来看，见状就先发制人地冲着二哥喊道：“二哥，你又怎么惹大嫂了？” “我什么都没干！” 程有山憋屈地瞪着自己的亲妹子，有这么胳膊肘往外拐的吗？ “小二，你别动！” 阮明珠想到曾经在书中看到的“通感”，手都颤抖了，这种能力可遇不可求。 “干嘛！我告诉你，我还是个伤员，你不能折磨我！” 看着阮明珠兴奋的模样，程有山肉眼可见的慌了，连拐杖都丢了，用一条腿满院子乱跳。 “你站住，不要你的腿啦！” 阮明珠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伤上加伤，立马停下追过去的脚步，忧心地看着他。 “那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想干嘛？” “给你号脉。” “真的？” “真的。” 程有山半信半疑地站着不动，结果一直看戏的程有玉不知道啥时候走到他身边，紧紧地抓着了他的胳膊。 “大嫂，快来，我抓住他了！” “你个叛徒！” 阮明珠小跑着到程有山身边，握住他的手腕，那种感觉又出现了。 “原来是真的……” 得到验证的阮明珠，嘴角慢慢扬起。 没想到上辈子她梦寐以求的东西，现在轻而易举就得到了。 难怪老师一直说她内心苦闷，关闭了身体的感知，只剩下了一个躯壳，才会察觉不到气机，直到现在她才有所感悟。 “大嫂，你咋了？” “没事儿，就是小二的腿再过几天就可以拆木板了。” 三人正说着话呢，门突然被敲响。 “明珠。” 听见是程有川的声音，阮明珠匆匆跑去开门，门一打开，就看见满头大汗的人，她有些诧异。 “怎么了这是？” “齐飞他爷快不行了，白叔让我来叫你。” 闻言，阮明珠立马转身去拿自己的药箱，里面放着吊命用的人参。 程有川跟在后面，伸手接过药箱子，交代两个小的看家，两人匆匆往齐飞家里赶。 “今早不是还好的？” “你们回来后，三婶子又去闹了。” 阮明珠有些气闷，哪天闹不行，非得今天。 两人到了地方，张素芬和齐飞的娘等在门口，看见她立马招手。 “明珠，快，白叔让你来了就进去。” “好。” 阮明珠接过药箱子进了屋子，齐飞爷爷躺在床上，已经陷入昏迷状态了。 床边站着几个中年汉子，这是他的几个儿子。 “明珠，去熬人参汤。” “好。” 阮明珠看了眼几个眼眶通红的男人，应了一声，动作利索地拿出一段人参，亲自出去熬药了。 她知道，老爷子最多是今晚的事情了。 死气萦绕，灰败之气已经在浮上脸了，只是老爷子还有心愿没了，才硬撑着那口气。 这一截人参，无非是留给几个儿子的念想。 张素芬和齐飞娘跟着阮明珠进了厨房，用药罐子熬药，两人看着她欲言又止，到嘴边的话终究没问出口。 安静地只听得见沸水翻腾的声音。 阮明珠端着熬出来的人参汤进了屋子，白叔接过来，亲自给老爷子喂下。 几个儿子站在旁边，沉闷地氛围压得几人差点喘不上气来。 “好了，等着吧，该准备的后事也准备起来吧。” “白叔，真的没办法了吗？” “听天由命。” 阮明珠跟着白叔出了屋子，就听见里面隐隐传出几声抽泣。 等在外面的人，看见 第88章 家和万事兴 下午两人就守在齐飞家中，张素芬和几个妇人忙进忙出的，准备着办后事了。 程有川也跟着齐飞几个，去木叔家重新打棺材。 原本是准备好的，只是年初的时候被洪水泡没了，后来重新做的，还没做完呢。 大队长和支书也过来了，看了眼老爷子，只叹了口气让兄弟几个好好准备后事就走了。 老爷子等到晚上天黑，突然醒了过来，还能自己坐起来喝了碗水。 阮明珠和白叔远远地站在门口，老爷子的儿子孙子都跪在了床边，哭得泣不成声。 反倒是老爷子，一脸笑意，拍了拍自己的腿。 “哭什么，我活到这个岁数也活够了，临到死了还能风光一回，老头子我知足了。” “行了，都起来吧，我交代点事情。” 听到这里，白叔和阮明珠转身就要出去，结果被老爷子叫住了。 “良瑞，明珠，你们也在场做个证明吧，我都知道，我还能活到现在，全仰仗你们了。” “行，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们就在这。” 老爷子笑着点点头，细细打量了下自己子孙，久久不语。 阮明珠看着他原本红光满面的脸突然变得青白，心都揪起来。 “爹，儿子们不孝！” “哎，家和万事兴。” 老爷子说完这句，自己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跪在地上的人看着老爷子的模样，顿时嚎啕大哭。 死亡在这一刻，才让活着的人真正地感受到它的痛苦和绝望。 阮明珠有些承受不了这种情绪的宣泄，她悄悄地走了出去，院子里也站了不少人。 大多都是今早过来吃饭的人，她刚走到门口，手腕就被人握住。 借着夜色掩盖，程有川带着阮明珠走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下，阮明珠再也没绷住，紧紧地抱住了程有川。 两人谁也没说话，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滞了一般。 直到听着齐飞家闹了起来，两人才收敛了所有情绪，回到了院子里。 老爷子算是喜丧，只是走的原因实在不光彩，不过现在没人扫兴地提起这种事儿。 忙到了深夜，齐飞家才慢慢地安静了下来，堂屋前升起了灵堂，两根蜡烛摇晃着火舌，在夜色中孜孜不倦地散发光芒。 阮明珠三人回到家时，两个小的都还没睡，看见他们回来，程有玉立马进了厨房。 “今晚我们做了饭，还给你们热着呢。” “我家小妮儿真是长大了。” 张素芬跟着进去，程有川打水给几人洗了手，洗了脸，才开始吃饭。 晚上大家都饿着肚子，就只喝了几口水。 吃完饭，随便洗了洗，就各回各屋睡觉了，阮明珠躺在床上，想着下午看到的种种，心里感慨万千。 程有川吹了灯上床，习惯性地将人捞进怀里抱着，听见她叹气问了声。 “还觉得难受？” “倒也不是难受，就是觉得，人死完事空。” 程有川没说话，只是揽着她的手收紧了些，过了会儿，才轻声说道：“那就珍惜当下，快睡吧，明天还要过去帮忙。” “嗯。” 阮明珠闭着眼睛翻了个身，紧紧贴在程有川身上，被窝里暖烘烘的，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隔天早上，她醒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起床后才发觉快九点了。 家里就剩下她和程有山了，小玉去上学，张素芬和程有川都去齐飞家了。 这几天停灵，那边每天都有亲朋好友去吊唁，亲属忙不过来，就只能靠这些多年生活在一处的老邻居了。 阮明珠在家里吃了饭，跟程有山交代两句，也去那边了。 昨晚白叔还告诉她，有空就过去看看，不然人哭晕过去了给别人添麻烦。 路上还遇到了潘红霞，她手里提着一篮子鸡蛋。 “昨晚你在场？” “嗯，老爷子醒的那会儿我在。” “那老三媳妇没闹？” “没有，当时她没在。” “这婆娘，简直就是个搅家精，好端端的寿宴，被她闹得成了办丧事的，这回老三不跟她离婚估计都不行了。” 潘红霞气得不行，昨天她原本也是要去吃饭的，只是临时有事去了别的大队，结果一回来就听到这事儿。 谁能想到呢？ “这事儿咱们说了也不算什么，日子还是人家自己过。” “哎，也是，咱们也管不了这闲事儿。” 两人刚到齐飞家门口，还没来得及跟遇上的婶子说句话，就听见里面突然传出一声尖叫。 “冤枉啊，我怎么就逼死爹了？” “爹的身体本来就不行了，昨天我只是在门口说了两句话，到了晚上爹死了，你们就说是我逼死了他，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你给我住嘴，滚回去，我现在不想管你的事，等办完爹的丧事，你哪来的给我滚哪里去！” “齐大树，你没良心，老娘辛辛苦苦伺候你这几十年，还给你生了三个娃，你现在想休了我，没门！” “是谁伺候谁，你自己摸着良心说！” “这些年，我齐大树敢拍着胸口说没有哪一点对不起你，就是饥荒那几年，都是让你先吃饱了，我才吃。” 三婶子尖锐的叫喊声顿了下，随后又响了起来，嘴里只有那几句车轱辘话，翻来覆去地说。 “他三婶，我今天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我这个当大嫂的说你两句，昨天是爹的喜事儿，他们兄弟几个凑钱凑粮给爹办一场，让他也享享福。” “说好了一家二十块钱，三十斤粮食，你说你们家没钱，只出粮食，那我家和二弟家也认了，总归是份心意。” “但你昨天来闹，还想把做好的菜往家里端，是个什么意思？” “做人要有良心，爹活着的时候，没少照顾你和老三，我们家是老大，让了也就让了，你摸 第89章 哮喘药 这场闹剧在大队上传得沸沸扬扬，后来几天齐南的娘又闹了几回，在大队里彻底没了名声。 就是无亲无故的人看见了，都会上前啐两口。 在老爷子出殡这天，阮明珠才看见她跟在齐大树身边披麻戴孝，只是人看上去十分憔悴。 阮明珠算新媳妇，张素芬不准她跟着去埋土，程有川几个年轻小伙子要去抬棺，当初他爹去世的时候，齐家也是出了力气的。 阮明珠回家打开门，看见院子里一堆木材，几个人坐在地上拿着小锤敲敲打打。 旁边摆着一个四不像的框架子，这投入的模样，连进来个人都没人抬头看一眼。 “你们这是到动手实践阶段了？” 话音刚落，阮明珠就看见程有山拿着锥子的手抖了下，她嘴角扯了扯，决定以后对他好点儿。 “娘和大哥呢？” “他们去坟那边了。” “阮医生，你看看我们这段时间的成果如何？” 李义指着那个四不像，阮明珠昧着良心夸了两句，就回屋了。 屋里的桌子上摆着几份中药方，都是一些常见药膏的方子，她准备拿出来供给大队使用。 规模化种植药材势在必行，淮水村日后或许还能靠种植药材发家致富。 等开放后，没了限制，穷了那么多年，大家都穷怕了，遇到脑子灵活些的，这些都是机遇。 现在拿出这些药方，也不过是卖个人情。 阮明珠重新梳理了一遍，确保才合上本子，准备出去看看他们的轮椅做的如何了。 这东西要是做出来，受益的人不少。 “……这里需要焊接，如果用木头的话，没几天就破了。” “好，我记下来。” “这个交给我，我去年从隔壁大队带了两块废铁回来，磨一磨还是能用的。” 几人有商有量，让阮明珠意外地是程有山，没想到他也能跟上李义几人的思路。 她听了半天，是真的发自内心地为他们高兴。 这群人心思纯粹，做事投入又有干劲，值得拥有一片干净的土壤让他们自由发展。 下午三四点时，张素芬和程有川回来了，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特别是张素芬，眼睛都肿起来了。 阮明珠将提前准备的养气汤端出来，两人坐在桌边一口一口地喝着，等缓过那口劲儿来，张素芬才拍着自己的大腿，跟阮明珠说下葬那会儿闹出的幺蛾子。 “怎么又闹了？” “还不是老三媳妇儿，墓碑上直接没刻她的名字，老三这事做的太绝了。” “没刻名字？” “是啊，碑立好了她去找自己的名字，结果没找到，当着亲戚的面就去打老三，两口子在坟前打了一架，刚劝回去呢。” 阮明珠：…… 这事儿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评价，只能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晚上程有昌到家里给程有川带话，让他准备下明天去革委会，运输队那边有几趟货等着运到淮海县呢。 “有昌哥，那县里说有劫道的是怎么回事啊？” 阮明珠问了句，程有昌坐下，苦笑着说道：“是有这么回事，不过那一趟也是何思远倒霉，车里大部分都是他的东西，现在他逼着主任和公安给他找呢。” “现在运输队还专门给领导运货呢？” “哪能啊，哎，里面的事情复杂着呢，不过也不管咱们啥事儿，也管不了，听话干活就行了。” “是这个理，那你们聊，我去给有川收拾些路上用的东西。” “你忙，不用管我。” 阮明珠笑了笑，回了屋子便收敛了笑容，走向柜子，里面放着她私下里做的药丸和伤药膏。 她打开柜子，拿出一个瓶子，里面治哮喘的，之前余蓉来看病，诊出哮喘时，她想起淮海县今年年底发生的一件事。 淮海县公安局长黄国强，出郊区抓逃犯时，哮喘病发，被逃犯杀死，尸体扔在了河里，当时找了三天三夜，才找到他的尸体。 这个人是出了名的铁疙瘩，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如果没出这桩事，明年就要到淮水县任职了。 要是这人到了淮水县，或许可以压制何思远。 等程有川送走了程有昌，进了屋子就看见阮明珠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个罐子发呆。 他心中一紧，稳步走到床前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拿过她手里的罐子看了眼，知道这是她做的哮喘药。 “这是余老师的药？” “不是。” 阮明珠在他坐下时就回了声，听着这话笑着回了句。 “是给你备的，这回给你加了一些其他药。” 闻言，程有川眼里闪过一丝困惑，看着阮明珠整理那个专门装药的包，垂下眼眸没说话。 “明早你骑车过去吗？” “嗯，明晚让齐飞带回来。” 阮明珠点点头，仔细检查了下包里的东西，才去洗漱，等回来看见坐在床边没动的程有川，心中一热。 月亮悄悄爬上天穹，柔和地光线洒满大地，透过窗沿，落在了屋里的角落，偶然窥见这一室温情…… 隔天阮明珠又起迟了，旁边的床铺一片冰凉。 出门后，一阵冷气扑面而来，看着被霜冻住的菜叶，她站在门口跺跺脚，直到身子慢慢发热。 “明珠，起来了。” 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阮明珠看见张素芬头发上挂着冰莹地露水，看过去湿漉漉的。 “娘，你这是去干嘛了？” “跟你大娘去挖白萝卜了，今天要吃萝卜。” 阮明珠笑着点头，迎上去要接她手里的篮子，被她侧身躲开了。 “别碰别碰，冷着呢，锅里给你留着的馒头吃了没？” “吃了，还冲了点蜂蜜水喝，水壶里还有呢。” “那你去给我倒一碗，也甜甜嘴。” “好。” 中午吃完饭后，张素芬 第90章 你不会是生我的气了吧？ “在家！” 阮明珠直起腰应了声，匆匆朝着门口跑去，开了门就看见齐南身上染了血。 “你摔了？” “不是我，是我娘，麻烦你跟我去家里看看！白叔没在家。” “你等我拿下药箱。” “好，你快点！” 齐南急得都快哭了，张素芬也过来，到嘴的话还没问出口，齐南就跑过去接过阮明珠提出来的药箱子往家里跑。 阮明珠跟在后面追，等到齐南家时，一股血腥味传了出来。 “爹，阮医生来了！” “快请进来。” 齐南推开门，带着阮明珠进了屋子，等看见床上的人时，阮明珠脚步顿了下，随后冲到床边，抬手摸上齐南娘的脉搏。 一分钟后，阮明珠收回手，立马开口说道：“我要热水，还有油灯，剪刀！” “好，我马上去拿。” 父子俩转身就往外面跑，阮明珠小心翼翼地将齐南娘额头伤口处的头发抹开。 露出一道五厘米的伤口，刚才她能明确感觉到，除了额头上的伤口，她身上还有不下三处暗伤。 腰椎，膝盖，手腕。 齐飞娘已经陷入了昏迷，阮明珠从药箱里拿出一个药瓶，从里面倒出一小段人参拿了出去，正好迎上端着热水进来的齐大叔。 “齐叔，这人参你先拿去熬，两碗水熬成半碗水就行。” “好好好。” 阮明珠接过热水转身进了屋子，拿出纱布开始处理额头的伤口。 等清理完伤口周围的血迹，彻底将伤口暴露出来时，阮明珠的眉头紧紧皱起。 需要缝合了。 齐南点了灯拿了剪刀进来，看见露出来的伤口，说话的声音顿时变了。 “阮医生，我娘她——” “家里有酒吗？” “有！” “去拿，你娘的伤口需要缝合，再准备车，要去县里的医院打抗炎针，不然很危险。” “好！” 随后阮明珠深吸一口气，打开了装着银针的布包，里面不止有银针，还有缝合伤口的针。 等东西到齐，阮明珠让爷俩将人参灌了进去，随后动手缝合伤口。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很生疏，没想到上手后十分熟悉，闭着眼睛她都能将伤口缝合得漂漂亮亮。 伤口缝合好，用沙布包好，人立马被抬上了去县里的骡车。 阮明珠也跟着上去了，齐家父子害怕说不清楚。 骡车一路跑得飞快，赶车是齐大树的大哥，齐飞的亲爹，齐大木。 他鞭子挥舞得极快，骡子身上都不知道被抽了多少下，等到了县医院，几人抬着人就往里面冲。 阮明珠追上去的时候，人已经被推着送进了急诊室。只是没过十分钟，人又被推着送了出来。 “这不是已经处理好了嘛，怎么还往医院送？” “你好，病人额头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目前没有外伤，但是已经有高烧迹象，需要马上消炎并且做降温处理。” 阮明珠接过话，快速说了起来。 医生疑惑地看她一眼，又朝着躺在病床的人看了眼，开口问道：“你是？” “她是我们大队的医生，我媳妇儿头上的伤口就是她缝合的。” 齐大树焦急地解释道，医生又好奇地看了阮明珠一眼，随后立马让护士将人推到病房，仔细检查。 五分钟后，检查结果跟阮明珠说的一模一样。 等给齐南娘打上点滴后，那位医生才摘下口罩，走到阮明珠面前，笑着问道：“你就是兴红大队的阮明珠阮医生吧？” 阮明珠愣了下，随后点头承认。 “是我。” “那就没错了，你的名气现在很大啊。” 阮明珠一时摸不清他是什么意思，没接话，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医生倒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起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陈伦，是这医院里的医生，什么都能看点，之前的病人经常跟我提起你，说你做的药丸很厉害。” “谬赞了。” “你可别谦虚，跟你同一个大队的白医生，也厉害得很，当初医院请他来坐诊，被他拒绝了。” 阮明珠只是笑笑，陈伦看着她，又接着说道：“能问问你是跟谁学的医吗？” “你别误会，我就是有些好奇，刚才那个病人头上的伤口，你处理得很漂亮。” “我的老师不在这里，他是的一个很严厉的人，不过有时候也蛮可爱的。” 阮明珠说着，脑海里就出现了那个授自己医术的老头儿，一辈子倔强不肯弯腰，最后差点被人害死了。 “是吗？” 陈伦随意说了句，然后重新戴上口罩，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笑着说道：“今天咱们就算认识了，以后有事儿，可以到这里找我。” 阮明珠看着他的眼睛，过了半晌，才慢慢点头。 这会儿医院里已经没她什么事情了，齐大树让齐南送她回去，被她拒绝了。 “我正好去供销社买些东西，不用管我，待会儿我去革委会骑单车回去就行。” “那你早些回去啊。” “好。” 齐南将人送出医院，自己又折了回去。 阮明珠看着有些安静的街道，默默地走在街边，朝革委会走去。 原本入了冬，大家在家没事儿，都喜欢上街逛逛，街上应该热闹才是，这会儿却冷冷清清的。 只是还未到革委会，阮明珠就被一辆车拦住了。 “明珠，我们又见面了。” 何思远摇下车窗，一手搭在窗沿上，眼神上下打量着阮明珠，眼中闪过一丝愤恨。 随后消失不见，阮明珠却看得一清二楚，心中嗤笑。 转身绕过车头，继续往前走，结果何思远不依不饶，开着车跟在她后面，街上偶尔出现一个人，都好奇地朝这边张望。 不过等看到车上的人时，立马加快了脚步，匆 第91章 你这病我是真看不了 慢悠悠的车停了下来，嘭的一声，关门声在身后响起。 阮明珠神色不变，看了眼不远处的革委会，手指紧紧攥着身上的包，心中思绪快速飞转。 何思远追了上来，伸手就要去拉她的胳膊。 她早就防着他，余光瞥见何思远的手，立马往旁边跳了过去，一脸为难地说道：“何同志，你这个病我是真的看不了，请你别为难我。” 说完，神情紧张地朝着革委会跑过去。 “明珠，你在说什么？” 何思远不明所以地追了过去，阮明珠却表现地十分害怕，左闪右躲，嘴里一边喊道：“何同志，我真的看不了这个病，你可以去医院看生殖科。” 阮明珠越跑越快，革委会的人听见外面的动静，没一会儿就出来了好几个人。 看着要冲进来的人，又看了眼后面何思远，几人面面相觑。 拦也不是，不拦也不合适。 “几位同志，你们好，我是阮明珠，是兴红大队的卫生员，我爱人是程有川，在运输队工作。” “还请你们帮帮忙，后面那位同志在大街上拦住我，非要让我给他看病，可我能力有限，看不了他的病。” 追上来的何思远听见这话，气得脸都红了。 偏偏阮明珠还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隐晦地朝着他看了几眼。 “阮明珠，你不要太过分了！” “闹什么呢？” 阮明珠朝里面看去，没想到看见两个熟人，程有昌和齐飞也看见了她，两人加快脚步朝她走了过来。 “明珠，你怎么来这里了，有川已经出发了。” “有昌哥，我不是来找有川的。” 跟他解释了下午的事情，知道她是来骑车的，齐飞立马笑着说道：“嫂子，原来是这事啊，你等下，我给你送来。” 说完就跑了，倒是程有昌皱着眉头看了看她还站在她后面的何思远，低声问道：“你认识他？” “认识，他家也是宁市的。” “明珠，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吧？” 何思远狠狠地瞪了眼几个看热闹的人，冲着阮明珠威胁道。 原本人家见有公安的人过来，都打算撤了，结果这会儿被瞪了，还真就不走了。 反正这革委会的大门又不是他姓何的，他们爱在哪就在哪。 “何同志，有什么话好好说，大白天的追着一个妇女跑，这不符合干部的作风。” 见何思远还想走过来，程有昌立马上前挡在了阮明珠面前，看热闹的几个人也纷纷附和他的话。 何思远轻蔑地扫了他们一眼，哼笑一声，看向阮明珠的眼中多了几分寒意。 “明珠，真没想到你这么有本事呢，这才嫁过来多久，就有这么多男同志为你说话。” 这话暗示意味十足，阮明珠心中冷笑一声，走上前愤怒地说道：“自家人当然要护着自家人，话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的不育症我真的看不了。” 这话一出，周围人看何思远的眼神更不对劲了，再加上阮明珠既尴尬又难堪的神情，大家脸上的表情相当精彩。 “明珠，别怕，再等半个小时，我们也下班了，待会儿我们一起回村。” “行，那就谢谢有昌哥了。” “阮明珠！你不要胡说八道！” “哦，就当是我胡说八道吧，反正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我是真的……” 后面的话阮明珠没说出口，大家看着何思远狰狞的面孔，纷纷出口劝阻。 “何同志，这病还得去大城市找医生看，别为难一个小姑娘。” “对啊，不要那个……怎么说来着，什么医什么——” “讳疾忌医。” “对对对，讳疾忌医，大家有认识的厉害医生，就给何同志推荐推荐啊。” “你们给我住嘴，这个臭女人乱说的！” “哎，何同志，别这样，谁也不想生病，但生病了就治，别怕花钱。” “滚！都给我滚！” 何思远气得浑身发抖，要去找阮明珠算账，发现周围已经没人了。 这边阮明珠跟着程有昌去了公安局，就在革委会大院的西侧，三层楼的建筑，外墙被刷成白色，上面印着领导人的着名宣传语。 “你坐这等一会儿，待会儿潘主任也会来，她这会儿在宣传部，说是开会。” “潘主任也在呢？” “是啊，别担心。” “不担心，今天谢谢你了，有昌哥。” “没事儿，齐南娘那边没事了吧？” “好好养着就没事。” 程有昌叹着气摇摇头，话音一转给她简单介绍了公安局。 有其他同志看见阮明珠，都好奇地朝这边看，以为她是过来办事的，还上前问话。 程有昌在旁边介绍了一句，知道她结婚了，对象还是运输队的程有川，什么心思都没了，反而热情了不少。 阮明珠有些莫名其妙，等人都走了，程有昌才压低声音说道：“他们偶尔会让有川帮忙从别的地方带货。” “原来是这样。” 两人正说着话，齐飞进来了，看见他们笑着跑了过来。 “我就猜到你们在这儿。” “自行车呢？” “门口呢，刚才我去门口的时候，看见何思远正跟人打架呢。” “打架？” “对啊，人家好心安慰他，结果他恼羞成怒，跟人打了起来，我看了一眼就回来了，不过回来那会儿，他被好几个人压着揍呢。” 三人都捂住嘴笑了。 等潘红霞愁眉苦脸地到了公安局，看见阮明珠时顿时乐了。 “你今天来县里办事？” 阮明珠摇头，跟她说了下午的事情，潘红霞听得直叹气。 “这事儿，我也管不了。” 程有昌和齐飞下班后，四人两辆自行车，正好。 出了革委会大门，齐飞就说要去医院看看，潘红霞也说 第92章 遇到劫道的了 等蔡玉珍去柜台那边后，潘红霞立马扯住阮明珠的胳膊，压低声音笑着说道：“还是你有本事，能把这些人都给治住了。” “她挺热情的，上回来买东西，她跟我娘聊得来。” “还不是因为你给她病看好了，不然现在怎么会给咱们好脸色呢。” 两人说着悄悄话，看见蔡玉珍朝她们招手，笑着走了过去。 阮明珠身上没装多少钱，不够买一份桃酥的，还是找潘红霞借了几块钱才买下来的。 潘红霞还想看看其他的，蔡玉珍让自己的同事带她过去，自己拉着阮明珠去旁边说话。 “明珠啊，我妹子那事儿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这妮子要把自己逼死了。” 听着这话，阮明珠心里有些高兴，就怕不听话的病人。 “她现在怎么样了？” “我上周见了她一回，胖了不少，脸色看着也好，我妹夫也比之前胖了点呢。” “这就对了，先把身体养好了，怀上的孩子才更健康嘛。” “我们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蔡玉珍一脸庆幸，见周围没人，才低声说道：“你还记得淑梅吗？” “记得，她还好吗？” “哎，她也是遭了罪，不过现在都好了。” 阮明珠好奇地看着她，大大地满足了蔡玉珍的分享欲。 “她从兴红大队回来后，就去请了半个月的假，回家跟她爹娘说了怀孕的事，结果差点要被她爹打死了。” “还是她弟弟去找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把她带走安置在单位分的房里，然后天天去淑梅家磨她爹娘，让他们松口答应淑梅跟他结婚。” “淑梅她娘扛不住了，悄悄地去看自己的闺女，见这段时间人家把她闺女养得好，家里也什么都有，就松口了。” “现在两家人正谈婚论嫁呢，到时候你可得来喝一杯酒。” “好，办喜事儿的时候我一定来。” 潘红霞也买好了东西，两人出了供销社，阮明珠骑上自行车带着潘红霞往村里赶路。 到了出县城的路口，遇见了等在路口的程有昌和齐飞。 “我还以为遇不到你们了。” “我们也刚到一会儿，走吧。” 到了半路，潘红霞和阮明珠换着骑，只是刚换完没多久，突然一道刺耳的急刹声响起。 阮明珠吓得紧紧抓住坐垫，探过头朝着前面看过去。 等看清人时，心中一紧，这是碰到劫道的了。 “我们是兴红大队的，麻烦几位朋友让个道。” 程有昌和齐飞都下了自行车，将两人挡在身后，阮明珠和潘红霞坐着没动。 “兴红大队？” “爷等的就是你们，谁不知道今年兴红大队的油水最多。” “识相的，把东西和车放下，爷考虑考虑放你们过去。” 四人脸色一沉，对面出现的有六个人，那藏在暗处的呢？ 阮明珠心底怦怦直跳，不动声色地往四周打量，果然在一处小土丘处看见几个移动的草丛。 她心底一沉，这个时间点，回大队的人几乎没有，意味着可能没有人救援。 看着劫匪手里的长刀，四人都不敢轻举妄动，齐飞上前沉声说道：“几位兄弟，我们都是大队的队员，家里人口多，不得已才去县里找点活儿干，这车都是大队的——” “呵，蒙谁呢，程有昌不是程德贵的儿子嘛，大队长的儿子，听说还去公安上班了，送我们两辆车，应该没问题吧？” 打头的人又往前面走了几步，偏过头朝着后面看了几眼，脸上挂着几分淫笑。 “耽误爷这么长的时间，再把后面那个小娘们留下，你们滚。” “你做梦吧，龟孙子，就敢来欺负我们这些人。” 潘红霞侧过身挡住阮明珠，直接破口大骂，几个劫匪顿时恼羞成怒，提着刀就要过来。 后面的阮明珠悄悄将手伸进包里，翻开随身带的药盒，还有银针包…… “几位兄弟，这样，你放我们回去，你要什么，我给你们送过来。” “送过来？是带着公安来抓我们吧？” “你是不会把我们当傻子？” 说话的人脸上有道疤，直接从耳边滑到了嘴角，看上去凶神恶煞的。 他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慢悠悠地朝他们逼近，狞笑着说道：“程有昌，你是要自己的命，还是要那个小娘们？” “一句话，要是要自己的命，那就留下东西和那个小娘们，你走，要是要那个小娘们，那就别怪哥们心狠手辣了，只能留下你的命，再拿东西了。” 跟着他的人顿时哄堂大笑，随意地甩动着手里的长刀，一下又一下，仿佛下一秒就会砍在他们身上。 “你！” 齐飞气得满脸通红，程有昌理智地拉住他的胳膊，咬着牙说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别拖延时间，给你一分钟仔细考虑。” 阮明珠冷静地将药丸搓开，又仔细抹在银针上面。 药是有剧毒的乌头，她悄悄将所有银针都抹满了药，准备用银针对付这些人。 这个办法十分冒险，但她想不到其他办法了，往两边跑，说不定就跑到人家的老巢去了。 往县城跑，根本跑不掉，后面有人堵着呢。 现在只能硬闯过去，冲到兴红大队附近就好了。 一分钟已经过去了，阮明珠和潘红霞手里都捏着七八根银针，两人慢慢推着自行车走到程有昌和齐飞身边。 阮明珠主动站出来，朝着刀疤脸说道：“几位兄弟，我是兴红大队的卫生员，前段时间还去黄湘大队替乡亲们看过病。” 几人听到黄湘大队，神情明显变了，不过下一秒又变得吊儿郎当。 “管我们屁事，不过你要是卫生员的话，那我更不可能放过你了。” 说着，抬了下手，刀 第93章 我劝你们最好不要动 乌头剧毒，摄入过量就会造成死亡，但至少也需要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被沾了毒的针刺入的部位，会产生不同程度的麻痹，他们剧烈运动，会促进毒素的渗入，发作时间也会大大的减缩。 阮明珠心跳如鼓，抓着单车把手的手震得虎口生疼。 四人被团团围住，血腥味在空中蔓延，阮明珠吞了口口水，仔细观察刚才被针扎到的人。 “刀哥，那个小娘们手里有针，刚才我好像被扎了两下。” “我也是。” 随后又有好几个人说被针扎到，刀疤脸紧张地扯过一个人，撸起他的袖子，看刚才被扎到地方。 上面只留下了个小小的黑色圆点。 “臭娘们，你做了什么？” 刀疤脸说完就提着刀要冲过来，程有昌和齐飞立马提起警棍，做出防御状态。 “哼，你们骨头倒是硬。” 阮明珠瞥见刀疤脸又要抬手，立马出声说道：“如果还想活命的话，我劝你们最好不要动。” 说着，举起手中的银针，冷声说道：“银针上被我抹上了乌头，你们大概不知道，乌头可入药，也可当毒药。” “刚才被针扎到的人，如果再乱动，最多再二十分钟，就会毒发。” “如果还想活，现在立马去医院解毒。” 旁边的潘红霞听到这话，看着手里的银针咽了咽口水，随后又紧紧捏在手里，凶狠地盯着劫匪。 刀疤脸和他的手下听到这话，都被唬住了，特别是刚才被扎到的人，脸色都不对劲了。 阮明珠看着他们不自觉地挠皮肤，还有抽搐，知道他们是真的害怕了。 乌头并不会出现这些症状，只是他们太害怕死了，出现了癔症而已。 “是吗？那我们哥几个死了，也要把你们带走！” 刀疤脸猛地抬起手，阮明珠就看见有好几个人从山上冲了下来，心中一沉。 “我们不能再拖了，骑车跑！” 说完骑上自行车，旁边的齐飞一脚跨上后座，手中的警棍朝着冲上来的人挥舞。 旁边的潘红霞也照葫芦画瓢，蹬着单车跟在阮明珠后面。齐飞和程有昌使出了全部力气，朝着追上的人拼命招呼。 山上冲下来的人在前面挡路，阮明珠咬牙朝前冲了过去，胳膊上被划了一刀。 她闷哼一声，紧紧咬住嘴唇，使出吃奶的劲儿蹬着自行车往前冲，汗水滴进了眼睛，烧得火辣辣的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看见了进大队的路口，阮明珠都要哭了。 视线越来越模糊，腿上的力气好像也在慢慢消散，只凭着意识往前蹬自行车。 “明珠！潘主任？！” “快来人啊！出事了！” 听见声音，看着越跑越近的人影，阮明珠浑身力气一松，连人带车地倒在了地上。 身后响起一声闷哼，她用力转过头去，只看见紧紧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的齐飞。 后面潘红霞也松了车把手，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等阮明珠彻底回过神时，人已经在白叔家了。 胳膊上传来的痛感刺激着她的神经，鼻尖全是苦涩的中药味。 “大嫂，你不要死！我害怕。” 听着耳边带着哭腔的声音，阮明珠偏过头，就看见哭成花猫脸的程有玉。 “别哭，我不会死，就是没力气了。” 外面的人听见动静，推门走了进来，是张素芬。 看见阮明珠醒了，也红了眼眶，“怎么就遭了这么大的罪！” 说着，立马端起碗递到她嘴边，解释道：“这是你白叔煮的药，说让你们几个都喝。” 阮明珠顺着张素芬的手，皱着脸喝了这碗药。 喝完后，她砸吧了下嘴，知道这是温补气血的药。 “齐飞和有昌哥没事吧，他们挡在前面——” “他俩有点严重，齐飞和有昌身上都有刀伤，你白叔正在给他们缝针呢。” 阮明珠点点头，偏头看了眼自己的胳膊，昏暗的灯光下，什么都看不清。 她咬着牙，让小玉帮忙将外套脱下，伤口处的衣服被划破了，周围全被血迹染红了。 “娘，你去给我打盆水，还有剪刀，我的伤口应该不深。” “你快消停些，等你白叔来给你弄。” “没事，咱们可以先简单处理下，要是不用缝针，你们就可以先帮我包扎了。” 张素芬不赞同，但也出去打水了。 外面也热闹得很，好些年都没出现过劫道的了，怎么现在又冒了出来，搞得大家人心惶惶，谁也不敢睡觉。 门又被人推开，是小云和她婆婆，两人又提了两盏油灯进来，屋子里顿时亮了不少。 “明珠，快躺下，怎么坐起来了？” 小云焦急地走过来，伸手就要扶着她躺下去。 “小云姐，别动，我大嫂胳膊上有伤呢。” 程有玉紧张地拦住小云的手，生怕碰到阮明珠的胳膊。 阮明珠看着这幕，笑着摇摇头，朝小云婆媳解释了句。 “我伤口应该不深，我先自己看看。” “能行吗？” 小云说着，还提着油灯往前凑了凑，等看见那片暗沉又干涩的衣服和伤口时，眉头都皱得能夹死只蚊子了。 “潘主任伤到了胳膊和大腿，这会儿人也醒了。” “等我这边处理好，就过去看看。” 张素芬端着盆进来，看见两人，立马说道：“你们快去主任那边帮忙，这边有我在就行了。” “婶子，潘主任那边那边有人呢，别推辞了，赶紧处理伤口吧。” 不知是不是没了癞子的折磨，小云这大半年比之前开朗了不少，做事也干脆了不少。 阮明珠口述，张素芬和小云两人动手操作，小玉和小云婆婆举着油灯给她们照明。 等剪开袖子，将伤口周围的污秽洗干净后，看着那条靠近肩 第94章 我觉得命更重要 阮明珠焦急地问了句，白叔在旁边准备着东西，回道：“有昌有八道刀伤，三道比较深，已经缝好了，齐飞有十道，有几道伤口我一个人处理不了，等你去帮忙呢。” “没问题，你先给我缝吧，还好伤的是左手。” 白叔听到这话，戴上手套转身看她一眼，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这个时候你应该拒绝我的要求。” 程有玉拿着块布跑了进来，阮明珠接了过来，偏头又看了眼自己的伤口，平静地说道：“要不是有他们在，我今天就回不来了。” 说完将布塞进自己嘴里，偏过头闭上了眼睛。 沾满了酒精的棉球碰到伤口时，阮明珠疼得身子哆嗦了一下，下一秒右手被紧紧握住。 阮明珠睁开眼，看见是小玉，小姑娘眼泪直流，却拼命咬着嘴唇，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等伤口缝合好后，阮明珠的头发都湿了，白叔动作熟稔地包扎好伤口，开口说道：“要不你还是休息，已经打电话给县里的医院了，那边最多半个小时就赶过来了。” 阮明珠扯下嘴里的布，深吸一口气，才缓缓说道：“我没事，他们等不得了。” 说完，站起来让张素芬给她穿好衣服，张素芬张了张嘴想劝说两句，阮明珠像是知道她的意思，朝她轻轻摇了摇头。 “娘，没事儿，你带着小玉先回去吧，这里人太多了。” “小二在外面，等下我让他带小玉回去，我留在这里等你。” 阮明珠点点头，追上白叔出了门，院子里灯火通明，站满了人。 他们看见两人出来，纷纷围了上来。 带头的人是大队长和支书，看着阮明珠惨白的脸色，还有那件沾着血的衣服，顿时沉默了。 “有昌和齐飞还能坚持，你——” “大爷，我也能坚持。” 说完，扯起嘴角笑笑，跟着白叔进了门，一股苦涩的药味与血腥味交织，扑鼻而来。 看着躺在床上，身上全是伤口的两人，阮明珠只觉得心口被锤了一下，难受得紧。 “白叔，我需要做什么？” “有昌右侧第九根肋骨处有一处刀伤，你看看有没有伤到肺。” 阮明珠点点头，走到他身边，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沉下心仔细看了会儿，才收回手松口气。 “肺部没事，但是这道伤口非常深。” “行，那就准备缝合伤口吧。” 白叔说完，拔出扎在程有昌身上的银针，说道：“做准备工作吧，坚持住。” “好。” 胳膊上的疼痛，反而让阮明珠越发清醒，戴上手套，接过白叔递过来的缝合针，缓缓吐出一口气，朝他轻轻点头。 屋子里除了偶尔有油灯灯芯发出的爆炸声，再无其他在声音。 两人默契配合，二十分钟后，终于缝好了这一道伤口，阮明珠看着缝好的伤，左手垂在身侧，微微发抖。 “行了，这里交给我处理，县医院的医生应该也快到了。” “白叔，我——” 外面突然闹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阮明珠也笑了。 “行，我这就去休息。” “这才像样子，又不是个铁人。” 阮明珠抬起右手擦了擦脸上的汗，脱下手套准备出去，白叔忽然叫住了她。 “你等等！” “怎么了？” “伤口裂了！你没感觉吗？” 阮明珠下意识偏头去看自己的胳膊，才发现外面这件衣服又被染上了血。 刚才的注意力全在手上，等被提醒后，疼痛感又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现在有感觉了。” “白叔，明珠，县里的医生到了，你们商量着办。” “先给明珠处理伤口吧。” 白叔率先开口，朝带头的人抬了下下巴，说道：“都是熟人了，别搞那套虚的，现在的情况……” 一群人立即忙了起来，大队长和支书在外面维持秩序，顺便支援他们。 说来也巧，给阮明珠重新包扎伤口的人是今天才遇到的陈伦，这人没了白天温和，整个人突然变得沉稳严肃。 等处理完她的伤口后，才冷声说道：“作为一个医生，难道不知道手对医生的重要性吗？” 听着这责问的话，阮明珠瞥他一眼，淡淡地说道：“我觉得命更重要。” 陈伦愣了下，随后有些羞恼地说道：“我说的是你处理好伤口，不好好养伤——” “陈医生，还是那句话，我觉得命更重要。” 说完，她朝他点了下头，起身出去了，等在外面的张素芬一看见她，立马上前搀住她的右手。 “现在感觉怎么样？” “有点疼。” “快去歇着，县医院来了好多医生呢。” 周围人听见，也纷纷劝道，阮明珠坚持要去看潘红霞。 进了屋子，就看见潘红霞一脸痛苦地坐在床上，床边坐着她的爱人程文庆，还有两个年纪大的，是她公婆。 一家人看见阮明珠，立马站起来，担心地问道：“明珠，你咋不好好歇着？” “我过来看看主任。” “这些杀千刀，要是再让我遇到——” “你快住嘴吧，一回就差点吓死我了，还要第二回！” 潘红霞红着眼，咬牙切齿地骂那些劫道的，旁边的程文庆立马扶着她的胳膊，防止她乱动扯到伤口。 “明珠啊，我没事，就是胳膊和大腿上被划了两道口子，白叔说还好衣服厚，伤口不深。” “倒是你，快去歇着吧，我没事，别瞎操心。” “好，这就回家养伤。” “别回去，那伙人还没抓到呢，大队长说让我们几个都住白叔家，防着那伙人来报复。” 这个阮明珠倒是不知道，点头应下。 回了屋子后，发现小二小玉都在，还有几个大娘，都是程家本家的大娘。 “素芬，面煮好了，快 第95章 小二，你不准乱来啊 夜里阮明珠睡得很不安稳，又梦到了那种被勒住的窒息感。 她拼命挣扎，张大嘴巴大口吸气，过了会儿憋闷的胸口才得以缓解，像脱水的鱼儿跃进了湖水。 阮明珠感觉自己整个人好像飘着空中，摇摇晃晃的，等她模模糊糊地睁开眼，才知道梦里的眩晕感是怎么来的。 “明珠，你终于醒了，刚才做噩梦了？” 张素芬拿着毛巾给她擦头上的汗珠，担忧地望着她，见她张开嘴巴，却说不出话，立马反应过来，转身抓过一团棉花浸湿，轻轻地给阮明珠擦嘴唇。 “先别说话，你夜里发烧了，这会儿刚退烧呢。” 阮明珠眨眨眼睛，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上的水，觉得更渴了，嗓子都要冒烟了，更不用说满嘴苦味的嘴巴。 张素芬擦完嘴巴，才端起杯子给她喂水，阮明珠小口小口地喝着，喝了有大半杯才停下。 “娘，现在什么时候了？” “快十二点了，你先等着，我去给你拿稀饭。” 阮明珠点点头，等张素芬出去后，她抬手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撑着坐了起来。 胳膊上的疼痛好像突然被唤醒，疯狂刺激着她的神经。 等张素芬回来时，后面还跟着几个人，是昨晚见过的几个大娘。 “人醒了就好，先喝点稀饭，晚上再给你们做好吃的。” 阮明珠听着这话有些纳闷，去看张素芬，张素芬以为她不想吃，劝慰道：“多少吃一点，不然伤好不了，粥喝不了就吃炖鸡蛋。” 跟着进来的几个大娘也跟着劝，阮明珠顿时哭笑不得，不过也没多解释，喝了半碗粥，吃了半碗鸡蛋羹才停下。 吃完后出了一身汗，身上也轻快了不少，白叔过来看了眼，给她换了药又走了。 阮明珠觉得这会儿精神不错，想问问昨晚的事情，没想到话还没出口，就被几个大娘吓住了。 几人神情紧张地将门反锁住，随后又从衣服里掏出一些黄纸，还有铜钱样的白纸摆在床前的桌子上。 张素芬不知道从立马找出一个铜盆，点上火放在床边。 “别怕，给你叫叫魂。” 阮明珠：…… 说完，还小心翼翼地朝门那边看了眼，随后一个大娘走到床边坐下，拉着阮明珠的手嘀嘀咕咕地说了些听不懂的话。 阮明珠哭笑不得，但看着她们担忧紧张的神情，心底有些酸胀。 明知道这些事情要是被人知道，是要被抓起来立典型的，但她们还是愿意为自己出一份力。 说不感动，那才是假的。 弄完后，张素芬亲自烧了一些黄纸，还去煮了个鸡蛋盯着阮明珠吃下才算完。 “好了好了，这回没事了。” 说完几个人还互相打掩护收拾残局，阮明珠捏了下眉心，算了，能让她们能安心也算是件好事了。 “娘，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张素芬坐下，见她精神头不错，才愤怒地开口说道：“昨晚你们回来后，大队长就打了革委会的电话，那边立马派了公安去追，只追到几个人，还有些人跑了。” “现在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附近几个大队都防着呢。” “追到的那几个人，现在都在医院躺着呢，听说是中毒了，这群丧良心的，怎么就没毒死呢！” 阮明珠愣住了，他们不知道是她弄的毒吗？ 看着张素芬恨不得亲自上手去砍了几个人的模样，阮明珠默默地说了昨晚逃回来的过程。 听得张素芬一愣一楞的，过了几秒，她才反应过来，拉着她的手低声说道：“这事儿潘主任和有昌齐飞都没说过，你也别说，我先去打听打听。” 说着，就慌慌忙忙地出门了。 阮明珠看着她的背影，心底一阵后怕，要不是她正好带着那个包，要不是她看见乌头，准备弄点药让程有川带着防身，也顺便给自己弄了点。 昨晚他们几个可能就真的回不来了。 没一会儿，小玉进来了，后面还跟着程有山，阮明珠见他腿上的木条没了，问了句。 程有山动了动那条腿，别扭地说道：“早没事了，你别瞎操心，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阮明珠：这臭小子…… “你们这是从哪里来的？” “我们回去喂鸡鸭了，昨晚大爷说让我们这几天都住在这边，等大哥回来再回家住。” “嗯，这样也好，人多安全。” “对啊，有昌哥和齐飞哥都住这里呢，今早吃饭都是一起吃的。” 倒是程有山，沉默地坐在一旁不说话，拨弄着手里的弹弓，阮明珠心中忽地升起一道莫名其妙的念头。 嘴巴好像不受控制地开口说道：“小二，你不准乱来啊！” 程有山愣了下，与她对视一眼，随后满眼心虚地到处乱飘。 见状，阮明珠的脸都黑了，这小子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现在心里铁定琢磨着要去弄那群劫道的。 “你给我乖乖地待在这里不准动，去哪都得跟我报备，不然等你哥回来，我就让你哥揍你，真的揍！” 阮明珠沉着脸看着他，程有山还想说什么，只是看见她的眼神后，又不说话了。 过了会儿才闷声说道：“知道了，我不会给你们添乱的。” “这不是添乱的事情，也不是表现勇敢的时候，只是你单枪匹马地冲上去，这不是给人家送菜的嘛。” “我没想一个人去！” 阮明珠：…… “合着你还真动了心思，还有想法了？” 程有山又不说话了，只是垂头坐着，倒是小玉走到他身边，伸手拉住他的胳膊，轻声说道：“二哥，你别去，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阮明珠听着这话，鼻头一酸，偏过头去抹了下眼角。 这小丫头，心思真细腻。 “知道了，我不会去的，你不是要写作业 第96章 现在脑子还不会转弯了？ “明珠，快坐！” 潘红霞看见阮明珠，高兴地拍拍床边，让她过来坐下。 “下午没发烧了吧？” “没了，现在感觉还不错。” “哎，咱们现在也是过命的交情了。” 潘红霞笑着，语气全是劫后重生的感慨，阮明珠心中也五味杂陈，这一遭，真的是死里逃生了。 两人说了会儿话，潘红霞才悄悄说起了昨晚的事情。 “明珠，大队长去找你谈话了吗？” “没有。” “下午大队长带着公安的同志来了一趟，说躺在医院里的那几个劫匪是中了毒，问我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没说，等人问起来，你也别说啊。” 阮明珠眉头轻皱，这事儿她想过后果，她最多算是自保，怎么现在听着有些不对劲。 见阮明珠不明白，潘红霞拍了下她的胳膊，笑着说道：“你没想明白？” “不明白，这事儿咱们也是为了逃命，他们这群亡命徒，死不足惜！” “你平时那么聪明的人，怎么现在脑子还不会转弯了？” “你说的没问题，但这事儿不该我们去跟公安说，医院那边也正在做检测，而且现在咱们说是为了自保，但要是有其他变故呢，这下毒的事情就说不清楚了。” “而且支书也跟我提了句，革委会那边非常重视这事，用不着咱们露头，大队长和支书扛着呢。” 阮明珠心中一冷，出变故是什么意思？ “主任，是不是你听说了其他什么事？” 潘红霞冷笑一声，抬手朝着黄湘大队那边指了指，嘲讽地说道：“那几个人都是黄湘大队的，听说那边要出面做担保呢。” 话音刚落，两人就听见有脚步声朝着这边赶来，两人默契地住口，朝着门口望去。 门被推开，是程文庆，后面还跟着大队长和支书，阮明珠还看见了张素芬跟在后面。 几人进了屋子，门又被关上，屋子一下子就变得拥挤起来。 “明珠，现在怎么样了？” “大爷，我这会儿没事了，精神也好多了。” 大队长点点头，随意坐在凳子上，看了眼支书，才开口说道：“昨天晚上的事情，不管谁来问，你就说只用单车挡人，不知道什么毒针的事情。” 阮明珠看了眼张素芬，见她轻轻点头，才慢慢开口说道：“大爷，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现在情况有些复杂，涉及到黄湘大队和兴红大队的人，但他们劫道伤人的事情已经有定论了，其他的还在扯皮，你们不用管，好好养伤就行。” 大队长简单解释了一下，说得隐晦，阮明珠也明白他的意思了，轻笑着说道：“我听大爷的。” “嗯，别怕，那几个杂种老子迟早要抓到他们。” 说完就起身走了，倒是支书留下，劝慰道：“别多想，这事儿你们立了大功，这群狗崽子是从其他窜逃回来的，身上是有人命的，你们好好养伤，其他事情就交给我们。” “好。” 阮明珠和潘红霞应下，支书快步出去，追上了大队长，两人的背影慢慢融入夜色里。 “你们就听你大爷的，这事儿咱们管不得。” 张素芬也忧心得不行，额头的皱纹都深了些。 在白叔家养了三天伤，程有昌和齐飞都能起身坐着了，两人说起那晚的事情，也是心有余悸。 到了下午，突然传回消息，说剩下的几个人，在山上抓到了，这会儿正在公安局那边问话呢。 这几天一直压在大家头顶的乌云顿时散了，在白叔家养伤的几人也回了自己家。 这些天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都有民兵巡逻，这会儿知道人都抓着了，才取消了巡逻。 回了自己家，阮明珠第一件事就是烧水洗澡，张素芬原本还不乐意，只是见不得阮明珠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才咬着牙答应了。 不过最后头发自己洗不成，还是程有玉和张素芬两人给她洗的，一洗完就被压在火盆前烤火。 胳膊上的伤口依然会疼，只是疼了这么几天，耐受性不断提高，有时候她都忘记胳膊上还有伤。 晚上吃了饭，一家人正坐在正屋里烤火聊天，说着这几天大队上发生的事情。 大家都不敢出门，就是串门子都没有了。 结果都在家也出事，不是这家两口子打架，就是那家婆媳打架，反正就没个消停的。 正说着话，趴在火炉边的小黑突然站起来朝着门口冲过来，尾巴都能摔出一朵花了。 “娘，小二！” 听到程有川的声音，一家人都高兴得不行，程有山跑过去开门，看见程有川高兴地喊了一声。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程有川点点头，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转身关好门，又将旁边的木桩看过来抵住门，才转身加快脚步进了正屋。 “娘，我回来了。” 他跟张素芬打了一声招呼，眼神却一直黏在阮明珠身上，还特意朝着她的胳膊看了几眼。 只是穿上了衣服，什么也看不清。 “老大，吃饭了没？” “在县里吃了，你坐，别忙活了。” “好好好，你这一趟没遇到什么事吧？” “没有，这趟很顺利。” 阮明珠只看着他不说话，之前不觉得如何，但等看到了人，突然觉得心里委屈得紧。 张素芬跟儿子说了会儿话，发现他现在没说话的心思，笑着说道：“你快去洗洗睡觉吧，忙了这么多天，也累了。” “小二，去给你哥提水。” “不用忙活，我自己去提。” 程有山却不听，钻进厨房提了热水送进耳房，兄弟俩在里面说了会儿，程有山才咧着嘴回自己屋子睡觉了。 阮明珠也回了屋子，坐在床上，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腿，看着桌子上的油灯发呆。 人的脆 第97章 粘人的程有川 门被推开，烛光中的倒影渐渐与床帘重叠。 程有川走到桌边，端着灯朝着床边走近，阮明珠的眼神一直追着他，两人沉默无语。 那股粘腻焦灼的气息却差点将两人燃尽。 “给我看看伤口。” 程有川抬手摸了摸她的脸，低哑的声音响起，阮明珠也没打算故作坚强，娇气地说道：“你帮我脱衣服，我手一动就疼。” “好。” 程有川哑着声音应下，将灯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小心翼翼地脱了外套，接着是衬衣…… 等露出被白色纱布裹得严严实实的胳膊时，程有川浑身散发出一股冰冷的气息。 抬手轻轻地碰了碰她的伤口，缓缓吐出一口气，内疚地说道：“对不起，我没在家。” 阮明珠原本是打算让他心疼心疼自己，只是这会儿看着他发红的眼眶，她又后悔了。 故意娇声娇气地往前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轻声说道：“你现在得夸我厉害，哪有你这样上来就道歉的。” 程有川没说话，垂眸看着她的含笑的眼睛，只觉得胸中窝着一团火，无处发泄。 他抬手避开阮明珠受伤的手，将人紧紧搂进怀中，俯首轻轻地吻了下她的嘴唇。 “以后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这个是意外，今天还说那伙人都抓到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听着她轻松的话语，程有川收紧了胳膊，冷声说道：“那个刀疤脸逃了，说全部抓到，也不过是为了稳住大家的情绪。” 闻言阮明珠愣住了，手撑住他的胸膛想起来说话，结果刚有动作，手就被程有川握住。 “你怎么知道的？” “我昨天就回来了，跟他们一起去抓的人。” “什么？” 这回阮明珠是真的惊住了，这人昨天回来，知道了所有事情后，就跟着公安去抓人了？ 阮明珠还想再问，程有川却不说话了，将她塞进被子里，自己起身脱了碍事的衣服，吹了灯也上床了。 小心地将人揽在怀中，还时不时地低头亲吻，轻软的气息闹得阮明珠有些遭受不住。 想翻身，结果受伤的手，被这人牢牢地抓着。 “别乱动，当心碰到伤口。” 阮明珠快热的冒气了，她无奈只能伸手推了推程有川的胸膛，闷声说道：“我热，你别靠我太近。” 程有川不说话，只是往后退了退，过了半晌，阮明珠发觉这人有些不对劲，自己又巴巴地凑上去。 结果发现这人一直盯着自己看，即便夜色暗沉，阮明珠也能轻易察觉到他散发出的委屈。 阮明珠：…… 等第二天，阮明珠才发觉这人是真的有些不对劲，就是她出门上个厕所，他都要跟着。 张素芬都看不下去，使唤他去扫鸡圈。 结果这人弄完后，又跟着阮明珠转，想喝口水，只是舔了下嘴巴，水杯就递到了嘴边。 等张素芬给她换药时，程有川的情绪终于抵达巅峰。 看着那道看上去很丑的伤口，程有川只觉得昨天动手的时候没再下死手。 “别担心，等过几天拆完线后就没事了。” 张素芬动作利索地收拾好，瞪了眼自己的儿子，怎么还让受伤的人去安慰他。 “别杵在这里，学会了不？等明天你给明珠换药，明天我要去打糍粑。” “会了，你去吧。” 阮明珠扯了下嘴角，对上张素芬一言难尽的表情，没忍住笑了。 “你太紧张了，其实现在伤口不疼了，就是有点痒，说明伤口正在恢复呢。” “嗯，你歇着，想做什么告诉我，我去做。” “你也坐着歇歇吧，一上午过去你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程有川嘴上应了，但实际行动却一如既往，根本劝不动，等程有玉来房间里看她时，看着大哥坐在旁边虎视眈眈的模样，还吓了一跳。 拉着她小声问道：“大嫂，是不是家里又出什么事情了？” “……没事儿，别瞎想，就是你大哥太紧张了。” “哦，这样啊。” 小丫头说完，又看了眼大哥，笑着说道：“大嫂，大哥是担心你呢。” 说完，瞥见大哥看过来的视线，立马扯了个谎跑了，留下夫妻俩大眼瞪小眼。 “我真的快好了。” 阮明珠干巴巴地说了一句，程有川也是一脸严肃地配合着她点头。 一副你说得对，但我有我自己的判断。 三天后，阮明珠和家里人都麻木了，遭受打击最大的还是程有山，彻底歇了跟阮明珠作对的心思。 就是打嘴炮都不行，因为他真的被程有川收拾了一顿，现在屁股碰到凳子还疼着呢。 阮明珠生怕这孩子想岔了，结果话还没问出，人家主动认错，说是这顿打，是因为他和大队上几个男孩子拿着弹弓上山了。 阮明珠：……多余问。 拆线这天，白叔亲自过来拆地，看着程有川如临大敌的模样，顿时乐了。 不过手上的动作也非常快，拆完后有些可惜地说道：“以后这里要留疤了。” “没事儿——” “那有什么祛疤药吗？” 阮明珠话还没说完，程有川就焦急地开口问了句，白叔笑着看了他一眼，说道：“我这里没有，但听说国外有，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阮明珠倒是知道，但也没传言那么邪乎，要说真有用的祛疤膏，还得是她师父的药膏。 不知道老头子现在怎么样了？ 白叔前脚刚走，大队长后脚就追着进来了。 看见两人，开门见山地说道：“刚才革委会那边打了电话过来，说那几个人想见一见明珠。” “不可能，公安是干什么的？” 程有川难得这样强硬地在大队长面前表明态度，大队长听着不生气，反而笑了。 掏出烟斗在椅子腿上 第98章 你不能拖了她的后腿 革委会的要求，三人心知肚明。 无非就是为了尽快抓住刀疤脸，跟劫匪谈判，其中的条件就有见阮明珠。 “这个事情看你们，不想去就不去。” 说完，顿了顿又开口说道：“黄湘大队现在还闹着呢，去了看见就心烦。” 阮明珠想了下，轻轻摇头，道：“我胳膊上的伤还没好，不适合到处走动，需要静养。” 大队长点点头，表示自己的知道了。 临走前，又叫走了程有川，两人出了屋子，站在院子里，大队长才冷声说道：“你做好准备，黄湘大队那边这几天估计会有人过来，这群狗娘养的，不用给什么好脸色。” “我知道的，大爷。” “嗯，你以后不准再那么冲动，这回的事情公安那边也不追究，田力能不能活就看他的造化，不过他身上还背着好几条人命呢，死不足惜。” 说着，眼含警告地看了眼程有川，道：“要学会敬畏生命，事情有千万种解决办法，不是只有让敌人痛快地死了这一种。” “你再好好想想，明珠心软，救了很多人，你不能拖了她的后腿。” 说完拍拍他的肩膀，点上烟斗含在嘴里，背着手慢悠悠地走了。 程有川站在院子里，看着大队长弯下的背影，眼神变得越来越坚毅。 阮明珠出来，看见他站着不动，刚想开口喊，猛然发现他的腰背，好像比之前更加宽阔挺拔了。 两人静默无言，隐约地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但谁都没说出口，只是静默地品味着生活带来的锤炼。 黄湘大队的人果然来了。 张素芬开的门，看见蓬头垢面的几个人，直接傻眼了。 这是从哪逃难来的，也没听说哪里有难民啊？ “求求你们了，请高抬贵手放我儿子一命吧，他就是被人骗了，他不知道是去干劫道的事情啊！” “你们都是大善人，求你们饶他这一回吧……” 张素芬原本被这阵仗唬了一跳，结果越听越不对劲，直到听见劫道两个字，顿时明白过来了。 直接破口大骂，结果这个人不接招，就一个劲儿的求饶，其中还有两个六七十岁的老人，瘫坐在地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往地上抹。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这伙人哭的也越来越起劲，张素芬气的拿起锄头就要赶人。 邻居的婶子连忙上前拉住她，劝说道：“别动气别动气，刚才听我家小儿子说，刚才来了好些外面的人，有些去大队长家了，有些去潘主任家了。” “估计就是为了那事了。” 那个婶子说话的声音不算小，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楚。 倒是这群专门来跪在程家门前痛哭的人，听见这话，立马又大喊大叫起来。 张素芬也反应过来，这些人是打算逼他们这几个人松口呢。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转身进去端了一盆水就泼在这群人身上。 “你们咋这么不要脸呢，合着那刀是没砍在你们身上，任凭你们去平白无故地让人拦住砍几刀试试！” “就是，你们怎么还敢我们大队的！”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话，有些火气旺的，还从家里抄了家伙出来。 这边闹着，大队长家，潘红霞家，还有齐飞家也是闹得让人头大，阮明珠和程有川在白叔家，商量给大队药方的事情。 听见外面的动静，程有川不让阮明珠出去，自己回了家。 原本还想撒泼的人，看见程有川顿时哑火了，抖着抱成一团，哆哆嗦嗦地说道：“程同志，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你们知道错了，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还是你们觉得，跟以前一样，你们合起来闹一闹，上面就会算了？” 程有川说着，走到张素芬身边，示意她先进去，被关在院子里的小黑趁机跑了出来，冲着那几个人低声嘶吼。 小黑现在相当壮士，咧开嘴的时候，看上去也凶得很，即便是大队上的人都不敢轻易招惹它。 “回去吧，你们再闹，他们判死刑的速度会越快。” 话音刚落，小黑就配合着叫了几声，几个人都吓得不敢动，随后一股淡淡的尿骚味传了出来。 周围的人嫌弃地往后面退了几步，看跪坐在地上的几个人好像看什么垃圾一样。 齐南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看都没看还跪在地上的人，直接朝程有川说道：“有川哥，大队长说把这些闹事的全部赶出大队。” 程有川点点头，还不等他说话，周围的人就直接凑了上去，连拉带拽地将人往村口拖。 阮明珠这边站在院子里，一脸担忧地朝着门口望去，还被白叔笑话了。 “放心吧，没事的，你以为大队上的人是吃素的？” “我知道。” 阮明珠收回视线笑笑，又坐回了廊下的桌子前，上面放着一本摊开的本子。 “方子的事情，你真的想好了？” “嗯，这些方子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方子，但又很常用，就说这个蚊虫叮咬的，基本每家都要用。” “等山上的药园弄起来，大队上就相当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生产力，去种植药材的人，不能完全不懂药吧。” “而且，咱们也不凭着这几个药方子吃饭，给出去，也算是给程家赚个好听的名声。” 白叔点点头，又拿起本子看了起来，过了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也写了几个方子在上面。 阮明珠看见，连忙阻止，“白叔，你别必要的。” “怎么，许你赚名声，就不许我赚了？” 听着这话，阮明珠顿时哭笑不得，白叔哪里还需要赚名声，这些年在这里救了不知道多少人，大家心里都一清二楚呢。 程有川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说的差不多了，听到大队长亲自发话将人赶出来时，白叔还笑着拍 第99章 送人情 “哥，你吩咐我办的事情办好了。” 坐下来大口喝光一碗水的周成宇抹了一把嘴，从怀中掏出一张文书放在桌子上。 程有川拿起来看了眼，笑着点点头，“是这个东西，谢谢你了。” “跟我说什么谢，对了，老大让我告诉你，这几天有空去一趟革委会，说是有事找你，我问啥事儿，他憋着不说。” “行，你先歇会儿，给你做饭。” 周成宇立马站起来，笑着说道：“不用不用，不是跟你客气，家里都还等着我呢，快大半个月没回家了。” 程有川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给他水壶装满水，将人送出去了。 阮明珠拿起桌子上的文书，看着红头标题“社队企业——淮水村药园发展”，还有下面许一水几人的联合签名。 看了眼日期，刚好是她受伤后几天，这份文件现在只差大队长和支书两人的签名，就可以送到革委会申请了。 她拿着文书，手指摩挲着略微粗糙的纸张，知道自己琢磨的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 等程有川回来，她点了下文书，说道：“这事儿你有把握了？” “嗯。” 程有川接过文书，垂眸看向阮明珠，眼中划过一丝笑意。 “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这上面的签名，除了许一水，还有你们运输队的队长朱勇军的名字，到时候革委会主任在上面签完字，附近几个大队的生产力就跟何思远没任何关系了。” “你们是想架空他？” 程有川笑着点点头，道：“目前附近几个大队，除了黄湘大队外，其他大队的大队长都会在上面签字，明年除了药园外，还有豆腐厂，纺织厂的运输，朱勇军会一定会紧紧抓在手里的。” “因为上次何思远让运输队给他运私货的事儿？” “嗯，两人因为这事儿结下梁子，这回机会难得，不用太可惜了。” 两人相视一笑，当初说的来日方长，他们都记着呢。 下午程有川跑了一趟大队长家，等回来时，文书上多了几个签名。 阮明珠也将自己这段时间做的养生药丸收拾出来，仔细地放进了张素芬缝的包里。 这些东西，她打算去送人情的。 休息了这么多天，阮明珠的胳膊只剩下一道粉嫩的伤口，她倒觉得无所谓，反而是程有川，每天晚上都要看看。 隔天，两人吃了早饭，就一起去县里了。 到革委会，有熟人看见程有川，都热络地打着招呼，知道他们是来找主任的，立马说道：“你们今天来得不巧，主任刚出去，估计得中午才回来呢。” “没事儿，我们先去运输队转转。” “行，那里你熟，就不送你了。” 两人笑着跟那人道谢，骑上自行车往运输队那边去。 不远，就在革委会隔壁，专门隔出一块地儿给他们。 两人直接去了朱勇军的办公室，敲开门，里面的人看见挡在前面的程有川，立马笑着让人进来。 “你家阮医生没事了吧？” “朱队长，我没事了。” 阮明珠从程有川身后走出来，笑着回了句，朱勇军看见她愣了下，随后抬起手点了点程有川。 “难得带家属过来，快请坐。” 朱勇军笑着站起来，还亲自给阮明珠倒水，这态度实在让两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这水终究还是没倒成，他刚把水壶拿起来，就被程有川接了过来，给几人都倒了水。 “成宇那小子给你带话了？” “嗯，昨天来了家里一趟。” 说着，又放下一直提着的包，当着朱勇军的面打开，不卑不亢地说道：“队长，这是养生的药丸，前段日子听你说嫂子最近身子不太好，明珠知道后就做了点，你带回去让嫂子看看，合适就吃。” 朱勇军接过瓶子看了眼，面容严肃地说道：“你嫂子真能吃？” “能的，就是一般的强身健体的药丸，每天一次，一次两丸就够了。” 阮明珠自信地接过话，这药丸她放了不少滋补的药，现在的人一般都体虚营养不良，吃这个药丸，百利而无一害。 “你们的情谊我收下了。” 朱勇军当着两人的面，将几瓶药丸珍重地放进了自己的私人包中。 “明珠啊，你真是有心了，等你嫂子好了，一定要来家里吃饭，你嫂子的厨艺不是我吹，吃过的人就没有不惦记的。” 朱勇军说着一脸得意，阮明珠笑着捧场。 原本她还想不到要做这个药丸，只是后来听程有川提起朱勇军借运输队的车给何思远，就是为了求药。 她别的不会，看病做药丸，她还是能拿得出手的。 “你们也都不是外人，今天让你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声，何思远那批货，已经确定是被刀疤脸劫走的。” “不过现在刀疤脸还没抓到，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就是黄湘大队都搜了好几趟了，都没看到人，你们平时要注意点。” “那何思远那边有动静吗？” “没有，这就很奇怪了，那批货值不少钱，那两个跑掉的司机，到现在也还没找到，我估计他们也不敢回来。” 朱勇军说着，眼中划过一道恨意，要不是他亲爹豁出脸面去找了主任，现在他屁股下的这把椅子还不知道是谁坐呢。 阮明珠和程有川对视一眼，之前他们一直很被动，但现在不一样了。 网撒下去了，现在就要放鸭子下去赶鱼进网了。 “他没动静，那我们就给他弄点动静出来。” 程有川面无表情地说着，朱勇军听着这话，顿时乐了，他就知道，这人他没选错。 “你有什么打算？” “公安那边的劫匪还没判刑，听说革委会那边的讨论很激烈？” “哼，有些人还想保这群人的命呢。” 朱勇军手指 第100章 请二位到公安喝茶 两人出了朱勇军的办公室，就看见有不少人站在院子里，看着异常忙碌。 就是水桶倒了，原本要洗车的布，结果洗到了同伴身上，惹得一阵怒骂。 察觉到那些若有若无的打量，阮明珠默默地往程有川身后藏了藏，怎么感觉奇奇怪怪的。 “有川，这就是阮医生啊？” “啧，你怎么这点眼力劲儿都没有，不是阮医生，咱们刚正不阿、不近女色的程同志会允许自己周围一米出现女同志吗？” 话音刚落，周围人哄堂大笑，阮明珠听着也红了耳根，悄悄抬手戳了戳他的腰。 才发觉这人身子紧绷绷的，抬头望去，就看见这人的耳根都红了，她抿着嘴笑了。 “咳，我们还有其他事，就先走了。” “别着急啊，阮医生第一次来我们运输队做视察工作，都还没开始呢。” “就是就是……” 一群人起哄拦着不让走，程有川抬手握拳抵住微扬的嘴角，朝着众人做了个警告的眼神，才转身垂头看向阮明珠。 “转转？” “行啊，做视察工作嘛。” 阮明珠笑着眨眨眼睛，最后几个字声音压得很轻，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 程有川眼中带笑，下意识地抬手捏了捏她的耳垂，结果又被他同事看见，调侃声如雨后春生般爆发出来。 两人在运输队消磨了一上午的时光，顺便吃了顿饭，有人过来告诉他们主任回来了，两人才收拾了东西，去了革委会。 一路通畅，到了主任的办公室，程有川抬手敲敲门，等了会儿才有人过来开门。 只是没想到，开门的人，是他们今早才提过的何思远，看上去怒火冲天，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 何思远看见他们，顿时冷笑一声，“程有川，你真有种！” “哦，愿闻其详。” 何思远气得脸都绿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又将视线移到阮明珠身上。 缓缓勾起唇角，眼神带着几丝邪气，道：“明珠，你是真的不一样了，每次见面，你都会给我带来惊喜，不知道下一个惊喜，会是什么？” “哦，是吗？” 何思远听着这不冷不热的语气，心中郁气横生，冷哼一声，想伸手推开程有川离开，结果程有川提前往后退了一步，让出道来。 两人看着何思远走远的背影，才重新敲门走进了主任的办公室。 “来了，不用理他，最近跟条疯狗似的，逮谁咬谁。” 阮明珠听着这话，眉头微挑，看着这个当初在洪灾后力排众议坐上这个位置的人。 一脸严肃，即便是笑着，眼中却无丝毫笑意。 “主任，今天是来请你签字的。” “那份文书准备好了？” “好了。” 主任接过文书仔细看了一遍，二话不说掏出笔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随后手指压在文书上面，目光锐利地盯着程有川说道。 “这件事，你和许一水只许赢，不许败。” “我明白，主任。” 随后，他将文书递给了程有川。 这一趟顺利的不可思议，看来想动何思远的人，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两人出了革委会，还没走出几步，就被几个人穿着公安制服的人拦住了。 “程同志，阮同志，我们局长请两位到公安局喝杯茶。” 听着这话，阮明珠差点气笑了，这样明目张胆地在革委会门口截人，看来他们已经是穷途末路了。 “不好意思，我们没空。” 程有川沉下脸，冷声说道，身体往前一步，将阮明珠挡在了身后。 前面几人对视一眼，有些纠结，最后不知道想到什么，咬咬牙往前几步，将两人半包围起来。 “你们放心，只是去喝茶，不会做别的。” “耽误不了你们多长时间，等结束后，我们亲自送你们回家。” “不必了，我们喝不惯公安局的茶，局长的好意，我们就心领了。” 几个公安看他们不配合，很是为难，带头的人轻叹一声，上前低声说道：“兄弟，别为难我们，我们也是临时接到上面的话，不把你们带回去，我们几个全部玩完。” 程有川淡淡地瞥他一眼，沉声回道：“这公安的门，我怕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我倒是不知道，公安什么时候，可以目无纪法，胡乱抓人了。” 这话嘲讽得几人满脸通红，又尴尬又羞恼。 阮明珠抬手在程有川后背写了个“好”字，程有川垂在侧身的手轻轻地拍了下大腿，算是回应。 领头的人压下心中的火气，一脸憋屈地看了眼程有川，往后退一步，冷声说道：“那就得罪了！” 说着抬抬手，其他几人立马上前要抓程有川。 程有川眼神一冷，抬起脚一脚将面前的人踹了出去，道：“不劳烦你们动手，带路吧。” 带头的人紧紧咬住后槽牙，朝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就转身在前面带路。 到了公安局，程有川没看见兴红大队提上来的干部，用脚指头想，都知道那几个人都被提前支开了。 两人被直接带到了局长的办公室，里面没人，阮明珠扯了扯程有川的衣角，低声说道：“你说何思远来公安局通风报信，抓我们干吗？” “估计是为了那几个劫匪。” 劫匪？ 阮明珠立马想到前些日子大队长到家里说的事情，没想到她还是没躲过这一遭。 “那咱们就只能见招拆招了。” “别担心，刚才过来的时候，我看见运输队的兄弟了，他们会帮忙。” “嗯。” 两人又等了会儿，才看见行色匆匆的局长。 这人满脸愁容，看见两人也苦着脸，还想端起架子，给他们个下马威。 “你们知道为什么让你们来这里吧？” “我们还真不清楚， 第101章 收网 “那几个人怎么进的医院，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 局长说着，端起水杯喝了装模作样地喝了一口茶，眼神阴狠地看着阮明珠和程有川，语气笃定地说道：“劝你们最好识相点，不要蹬鼻子上脸。” 阮明珠轻笑一声，抬手挡了下程有川，上前一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那局长不如教教我们，怎么样才算识相，或者说，何思远想让我做什么？” 局长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一顿，冷笑一声，朝着外面喊道：“进来吧，别躲着了。” 门被推开，何思远手插在裤兜里，漫步走了进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明珠，你果然跟以前不一样了。” “何思远，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时间紧迫！” 局长警告了何思远一句，阮明珠看着何思远脸色忽地沉了下来，心底嗤笑，这两人也没那么和谐啊。 她转身看了眼程有川，他上前走到阮明珠身边，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捏了下。 “请吧两位，去见见那几位朋友，不该说的话，你们自己心里有数。” 程有川忽地笑出了声，定睛看着局长，道：“局长一直压着革委会的宣判，是因为何思远的那批货吗？” “我听说，局长前段时间找人借了不少钱。” “你！简直是无稽之谈，公安办事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看着呼吸急促的人，阮明珠拉着程有川往后退了一步，淡淡地说了句。 “我听闻局长夫人前段日子去供销社订了好些东西，大三件是一件都不少啊。” 这个还是蔡玉珍跟她说闲话的时候提了一句，当时她没当回事，现在才发现一切都有迹可循。 “这有什么，明珠，你是过了苦日子，忘了之前的好日子了吗？” 何思远说着，顺便挖苦了程有川一句。 阮明珠冷笑，这人到底凭什么到她面前指手画脚的，瞥了他一眼，看向局长。 “局长，我劝你最近最好不要动怒，要是能修身养性最好。” 局长看着阮明珠，眼珠中窜满了血丝，阮明珠知道他现在已经是强弓末弩了。 他现在的身体，就好像一片雷区，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引子，就会爆炸，能不能活，那就听天由命了。 “危言耸听，不要再拖延时间了，革委会是不会过来的。” “哎呦，李局长，你这儿是可热闹啊。” 朱勇军大步走了进来，朗声笑着，看见程有川立马沉了脸，口吻严肃地说道：“你犯什么事情了？能让李局长亲自派人抓你。” “我告诉你，我眼里容不得沙子，你要是真犯了事，都不用李局长动手，我这个运输队的队长第一个就不放过你！” 说完看向李局长，脸上又换上了爽朗的笑容。 “哎，这手底下的人不听话，实在让人头疼，就是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儿，我也好着手处理他。” 局长和何思远看见这人的时候，脸都气绿了。 原本将人带来就是临时起意，这会儿又被朱勇军这一顿明嘲暗讽刺得脸都挂不住了。 “没犯事儿，就是有点事情需要他们配合一下。” “原来是个误会，你看看手底下的人没个眼力劲儿，说程有川刚出革委会大门就被公安的人扣走了。” 这边李局长还没给出个合理的解释，革委会那边也来人了，不过是宣传部的同志。 主任放话，要宣传部的同志出一篇关于抓获劫匪的报道。 原本这事儿之前就提过了，只是现在让人过来，什么意思一目了然。 李局长和何思远的计划是做不成了，两人脸色都不太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朱勇军将人带出去。 “没想到他那么沉不住气，看来是要扛不住了。” “那后面的革委会开会商讨的事情，就要老大用点劲儿了。” 程有川接过话说了句，朱勇军瞪他一眼，道：“你也别想闲着，今天这事是个好机会，‘鸭子’可以下水赶鱼了。” “我现在要照顾家属，没空。” 程有川说完，朝朱勇军点点头，抓着阮明珠的手就走了，气得他在后面大骂了几句。 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吵架呢。 这回两人离开，畅通无阻。 走出一段距离，阮明珠转身看了眼前面的革委会，白墙灰楼，安静地矗立在那里。 等下次见面，她跟何思远的较量才真正的开始。 半个月后，革委会传来消息，李局长疾病突发，住进了医院，公安的相关事情需要有人接手。 经过革委会商讨，一致认为当下没人能接手这件事，于是向上面申请，从其他地方派遣一位局长来任职。 阮明珠看着坐在面前喝白开水的许一水，嘴角扯了扯。 这水难道是有什么其他味道？怎么喝着喝着还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你都喝三碗水了，公安的事情现在到底是个什么说法？” “年轻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阮明珠：…… 许一水看她一眼，翘起的二郎腿轻轻地晃着，心情是肉眼可见的好。 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示意程有川给他倒水。 程有川也没脾气，给他添了水，安抚性地拍拍阮明珠的手。 “李局长人躺在医院里，被人举报受贿，家里搜出了三箱子票，还有半箱金条和一万块钱，其中有一半都是何思远送的。” 说到这里，许一水的脸又黑了下来，不满地说道：“这个何思远的祖坟是不是冒青烟了，李局长咬死那些东西是手下人送的，愣是没咬出何思远。” “我们都知道，但没有证据，这狗东西前几天看见我，还冷着张臭脸，我呸！” 听着许一水说这话，阮明珠愣了下，这人还是当初那个端着谦谦君子模样的人吗？ 不过这回何思远逃过这 第102章 我还会害我孙子吗？ 几天后，革委会连夜下发文件，前段时间抓获的劫匪，枪毙四人，剩下的人全部判了无期徒刑，押送到农场当重刑犯关押。 至于还在外逃的刀疤脸，公安下发了通缉令，这事儿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跟许一水猜得八九不离十。 阮明珠坐在屋子里，抱着捣药罐研磨着党参片。 上回送给朱勇军爱人的养生丸，到应该吃的差不多了，这回是做新的，还有给张素芬做的荣养丸。 入了冬后吃药，效果更好。 外面小黑叫唤了起来，阮明珠抬头，就听见张素芬和程有川说话的声音。 他最近一直在家，跟许一水带着年轻体壮的小伙儿上山圈地，为了明年的药园。 原本大家都不想动弹，然后大队长直接放话，说上山的人，每天都有十个工分，报名的人瞬间多了起来。 程有川进来，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水，接过阮明珠手里的捣药罐。 “做不了就歇歇，我回来帮你。” “这点力气我还是有的，你那边忙完了吧？” “差不多了，运输队那边我估计还要再跑一趟，要过年了。” “我能跟你一块儿去吗？” “不行。” 程有川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事儿阮明珠之前就想过，想过会被拒绝，但没想到会被拒绝的这么干脆。 “路上辛苦，你跟着去受罪，想要什么列个单子给我就成。” “现在不缺什么，就是想看看开长途车是什么感觉。” 实际是阮明珠这些日子整天跟程有川在一块儿，有点舍不得他。 “没感觉，你在家好好待着。” 说完顿了下，抬头朝着她看去，眼中多了几分热意。 阮明珠有些扛不住这眼神，撇开了眼睛，随手拿了桌子上的甘草片一点一点地抠着。 “我会尽快回来的，想做什么，等我回来再说，要是着急，就让人带话去找许一水。” “知道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嗯，我知道。” 程有川走后，阮明珠反而忙了起来，根本没时间去想他。 最近气候变化大，不少人都感冒了，现在的人都不把感冒当回事儿，想着硬撑着躺几天就好了。 结果一家人都被传染了，一天到晚的咳嗽声不停。 阮明珠和白叔每天都挨家挨户地去看，之前洪灾后的消毒粉又被重新拿了出来，整个大队上空都弥漫着刺鼻的气息。 在李桂芬家，阮明珠沉着脸站在屋子里，床上躺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儿，穿着厚厚的棉衣，身上还盖了好几层被子。 小脸蛋红扑扑的，眼皮抬一下又有气无力地闭上，嘴唇也干得起皮。 “我们都是这样的，捂出汗就好了，听你的不是害了我大孙子嘛。” 听着李桂芬的话，阮明珠快气死了，索性不跟她废话，打算直接上手扯被子。 结果被她死死抓住胳膊，尖声说道：“我孙子不要你看，你出去！” “再不把被子拿下来，他都快要烧死了。” “乱讲什么，我还会害我孙子吗？倒是你，用不着你假好心，谁不知道你恨我们香儿呢。” 阮明珠冷着脸挣开手，转身朝着站在门口的年轻男人说道：“你听医生的，还是听你娘的？” 男人面露犹豫，张了张嘴巴还没说话，被他媳妇扯了下袖子，才朝他娘说道：“娘，就听阮医生的吧，她的本事大家都知道呢。” “你个搅家精，整天拾掇着我儿子跟我作对，我就知道，当初娶你就是来克我的……” 阮明珠看着李桂芬要去打她儿媳妇，眼疾手快地跑到床边，将小孩身上的被子全部扯开。 手指刚碰到脸时，差点被这温度烫到了。 “快去打盆冷水，再不降温，孩子都要烧傻了。” 正在撕打儿媳的李桂芬听见这话，转身看见大孙子身上的被子衣服都被解了，顿时炸了。 刚想冲过来就被她儿子拉住了手往外拉，倒是孩子娘，从地上爬起来的，连扯开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整理，就慌慌张张地去端冷水。 这边没了阻碍的阮明珠，从药箱里掏出一小瓶酒精，浸湿一团棉花不断擦拭着孩子咯吱窝还有脚板心。 孩子娘端着水进来，看见儿子身上扎了好些银针，也吓了一跳，冲过来抖着嗓子问道：“阮医生，我家小贵怎么样了？” “快用毛巾沾冷水擦小贵的头，现在把高烧降下去就没事了。” “好好好。” 院子里李桂芬嚎哭声一声高过一声，期间还夹杂着她儿子的劝说声。 阮明珠两耳不闻窗外事，冷静地观察着孩子的情况，看着他醒过来，才稍稍松了口气。 随后收针，将孩子转了个身子让他趴在床上，动作熟练地给他做背部推拿。 孩子娘看见孩子醒了，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身上的力气忽地卸下，浑身酸软地跌坐在床边，紧紧抓着儿子的手。 后面阮明珠又开了药，熬出来亲自看着孩子喝下去才放心，到了晚上，见孩子的烧退了下去，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就提着药箱子回家了。 到家后，她站在院子里就脱了外套和裤子，只留下里面的毛衣和绒裤。 张素芬提了热水出来，倒在盆里，她将脱下的衣服扔进盆里泡着。 “快去洗洗，热水给你放好了。” “好，衣服你别动，等下我来弄。” “行，我再去给你热热菜。” 阮明珠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出来后把衣服洗了晾上，才抖着身子跑进了厨房。 “这天越来越冷了。” “快来烤火，喝口汤，肚子里舒服了就热乎起来了。” 阮明珠接过张素芬递过来汤慢慢喝着，没一会儿，小玉和小二也进来了，两人提着收音机，正放着天气预报。 两人 第103章 他的求生意识很强 小黑叫的厉害，阮明珠轻叱一声，举着手电筒快步走到大门口开了门。 “怎么回事啊，晚上不是还好好的？” “你快去看看吧，李桂芬家都快闹翻天了。” 来通风报信的人是住在李桂芬家隔壁的莲婶子，大半夜的听着那边的动静，简直是吓死个人。 “我去拿药箱。” 阮明珠二话不说，转身回了屋子，张素芬眉头紧皱，连忙穿上衣服，朝着门口问了句。 “这到底咋回事啊？” “不知道啊，睡得好好的，冷不丁听到李桂芬哭的跟死了爹一样，瘆得慌。” “这叫什么事？” 这边阮明珠提着药箱匆匆出来，张素芬立马开口说道：“我跟你一块儿过去看看，小二看家。” “知道了，娘。” 三人小跑着往李桂芬家赶，一路上村子里狗叫声就没停过。 还没到门口，就听着院子里哭天抢地的，走近就看见院门大开，阮明珠抿着嘴进去。 “桂芬啊，明珠来了，小贵在哪呢？” 莲婶子一进门就开口朝着里面的人喊了一句，阮明珠借着微弱的灯光朝着周围看了眼。 没看见小贵娘，只看见李桂芬头发凌乱地坐在院子里，还有她儿子一脸痛苦地站在她旁边。 “凶手！凶手来了，儿子，你快抓住她，就是因为她脱了我孙子的衣服，我孙子才没了！” “你咋说话的！” 听着这话，张素芬火气蹭的一下就冒了上来。 阮明珠接过她手里的手电筒，直接朝着小贵的屋子走了过去，李桂芬看见，爬起来就要冲她撞过去。 张素芬一把拽住她，将人拦了下来。 阮明珠进了屋子，看见里面的场景，眉眼间轻轻蹙起，走到床边，伸手摸了下小贵的额头。 心中一沉，又烧起来了。 “你要你儿子活，现在就听我的。” 阮明珠说着，伸手抱过小贵，将他放平在床上，掀开眼皮看了眼，立马故技重施，重新降温。 小贵娘面容麻木地坐在床边，呆呆地看着阮明珠的动作，像一座雕塑似的。 “阮医生，别救了，他死了，我也跟着去死，我们娘俩到了下面也有个伴儿，省得现在受折磨。” “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阮明珠手上动作不停，抽空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道：“孩子的求生意识很强，他想活着。” 小贵娘听见这话，身子一僵，随即慌张地站了起来，无措地看着没有动静的儿子。 “你去给他煎药吧，今晚给你留下的药还在吧？” “在、在的，我去煎药，煎药！” 院子里的咒骂声越来越难听，没一会儿，屋子里又进来两个人，是潘红霞和住在附近的几个嫂子。 “明珠，我们能帮上忙不？” “能。” 阮明珠指挥几人给小贵物理降温，她一手银针，一手棉花，抓起孩子手指开始放血。 忙到天光大亮，小贵的呼吸才慢慢地平稳下来，小脸惨白的不像样子，躺在床上，看着可怜的很。 小贵娘看着躺在床上的儿子，忽地冲出去，随即就听到一阵尖叫声。 屋子里几人对视一眼，也跟着出去，阮明珠落在后面，只看见小贵娘手里拿着菜刀追着李桂芬砍，其他吓得纷纷往外跑，就是小贵爹都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立马上前去抢她手里的刀，结果手被砍了一刀。 潘红霞也吓了一跳，朝着小贵娘大声喊道：“你别干傻事儿，小贵刚好呢。” 阮明珠看着院子里的闹剧，转身朝着床上看去，只见小贵睁开眼了眼睛，无辜地朝着门口望着。 她的心紧紧揪了起来，走过去摸摸他的额头，烧退了，但这次也是元气大伤，伤了根本，以后要好好养着了。 “别怕，我去叫你娘。” 说着走到门口朝院子里喊了声，小贵娘丢下菜刀就往屋里跑。 阮明珠看着母子俩抱头痛哭，提起药箱就往外面走。 张素芬站在门口看见她出来，立马迎了上来，低声说道：“里面没事了吧？” “没事了。” “那咱们先回去，这事儿咱们不掺和。” 阮明珠点点头，夜里小贵又起烧，是李桂芬拦着不让孩子喝药，还将孩子抱到自己屋里，重新穿上厚厚的棉衣，甚至屋子里还点了两个火盆。 一冷一热，孩子身子正虚弱着，想不起烧都难。 这场流感断断续续的拖了大半个月才算告一段落，中途程有川回来了一趟，住了两天又走了，走的时候还带走了阮明珠做好的养生丸。 朱勇军的爱人，吃了养生丸后气色明显好了不少，原本想亲自来一趟，只是正好遇到流感，就不了了之了。 除此之外，阮明珠还给了他另外几种药丸，让他带给许一水。 至于用处，许一水只要看见放在装药丸的布包里，就知道什么意思了。 一周后，淮水县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阮明珠站在廊下，手掌合上拢在嘴边哈气，看着白茫茫地院子，嘴角微微扬起，脚边的小黑兴奋地摇着尾巴。 这样的雪天，真好看啊。 “大嫂，我们待会儿烤红薯吃。” 阮明珠回过神，看见程有玉穿着新棉衣，围着一条粉红色的围巾，手里捧着几个红薯，笑眯眯地望着她。 “行啊，我记着还有玉米，也可以烤着吃。” 两人坐在小马扎上，围着火盆烤火，张素芬带着程有山去晒谷场那边领土豆了。 红薯刚烤出来，小黑突然竖起耳朵朝着门口望去，阮明珠见状，笑着站起来。 “估计是娘和小二回来了，我去开门。” 跑到门口开了门，阮明珠看着面前头发和眉毛上都湿漉漉地两人，愣了下。 “看来我们不是你等的人啊。” 许一水拍了拍衣服上 第104章 黄局长上门求助 两人进了院子，男人带着审视的目光朝周围打量了几眼，眼中闪过几丝惊讶。 阮明珠带着两人进了正屋，笑着说道：“你们先坐，我给你们倒杯热茶，暖暖身子再说话。” “行，我要喝那个甘草片煮的水。” 许一水毫不客气，说完还转头跟坐在旁边的男人宣传起了阮明珠闲下来无聊时弄的花茶。 阮明珠出去，就看见程有玉扒在厨房门口朝正屋这边看，见她出来，立马朝她招招手。 “大嫂，那人是谁啊？” “是许先生带来的客人，你去给他们端一碗南瓜子，我去他们倒水。” “好。” 阮明珠这边端着煮好的甘草片水进去，看见桌子上还放着几个烤出来的红薯，朝旁边被许一水留下的小姑娘眨眨眼睛。 这小妮子是越来越聪明了，做事情也落落大方，之前羞涩内向的形象在她身上慢慢消失了。 “你们家烤红薯挺香的。” “是我们家小玉的手艺好。” 阮明珠接了一句，给两人倒了茶，程有玉红着脸开口站起来说道：“大嫂，我去二哥那边看书了。” “好，要是冷就带上热水袋。” “知道了。” 小玉出去了，许一水才放下吃了半个的红薯，掏出一块帕子擦了擦手，朝着旁边的男人看去。 “黄局长，感觉如何？” 阮明珠瞥了眼许一水，也看向了这个新上任的公安局局长，黄国强。 “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 黄国强喝了口水，目光沉着地与阮明珠对视，淡淡说道：“太年轻了。” 说完，又接着问了句，“不知道阮医生是跟谁学的医？” “我师父名声不显，黄局长估计没听说过。” 黄国强点点头，也没有再追问，又端起茶杯喝水，许一水十分淡定地拿起啃了一半的红薯继续吃了起来。 阮明珠也不着急，人既然上门了，她最担心的事情也算落地了。 前段日子，阮明珠让程有川带过去的药丸，不止有治哮喘的，还有治胃病的。 她只是让许一水将这些药丸送出去做人情，凭借他的人脉还有他的谋算，这些药丸会送到哪些人手里，阮明珠早就想得明明白白。 今天黄国强上门，让阮明珠有些意外，但也在意料之中。 意外是他居然是第一个上门的，意料之中的是，那些药丸只要吃一周到半个月的时间，就会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这次算是她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冬天养病，对大部分人都有非常有利。 她抱着喝水的杯子，微烫的温度让她的手掌心微微发热，没一会儿就浸出了一层细汗。 屋子里静悄悄的，三人心思各异，大概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黄国强开口说话了。 “阮医生，这回上门拜访，有些唐突了，在这里说声抱歉，只是我有件急事，想求你帮忙。” “没关系，上门即是客，说求那太严重了，要是能帮得上忙，我一定帮。” 许一水眼睛眯了下，随后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笑着说道：“大家都是自己人，说话就不要这么客气了，我听着这手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话一出，屋子里原本有些紧绷疏离的氛围，瞬间就被冲散了。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黄国强看了许一水一眼，脸上的神情也放松了不少，站起来脱了外套放在凳子上，卷起袖子，露出了胳膊，上面有不少青紫的针眼。 “我最近两年，一到冬天，就不能剧烈活动，去年差点死了，去看了好些医生，都没什么用。” “这是前几天住院留下的针眼，那些药水，现在对我已经没用了。” 阮明珠点点头，道：“那我给你看看？” “请。” “稍等，我去拿点东西。” 许一水主动站起来让出了位置，有些犹豫要不要出去，倒是黄国强朝他看了眼，道：“外面冷得很，你不怕生病？” 阮明珠嘴角微微勾起，站起身出去拿药箱了。 闻言，许一水也顺势走到对面坐下，笑着调侃了两句。 阮明珠提着药箱进来，拿出脉枕给黄国强诊脉，三分钟后，她收回了手。 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垂下头，其他两人都看着她，也没出声催促。 过了会儿，阮明珠才笑着抬起头，看着黄国强淡定地说道：“你一到冬天，呼吸就会急促，夏天的时候情况会好一些。” “但是到夏天，你身上就会起红疙瘩，不能接触花，甚至棉花都不能接触，不然就会呼吸困难。” “除了这些，你的小腿到了冬天应该也会疼得厉害，前五六年受过伤？” 听着阮明珠一项一项地说出自己的毛病，黄国强的脸色微变，下意识朝着许一水望过去。 只是看到同样一脸惊诧的人，才反应过来，这些东西，除了家里人，没几个人知道的。 “那，有解决的办法吗？” 黄国强语气急促，搭在桌子上的手握成了拳，有些紧张地看着阮明珠。 阮明珠没有回答，只是将脉枕收进了药箱。 看着她的动作，黄国强有些着急，不过也没催促。 “能不能治，主要还是取决于你。” “怎么说？” “要是配合，那就能治，要是不配合，那我就没办法了。” 黄国强愣了下，随后收起搭在桌子上的手，坐直了身体，看向阮明珠的眼神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审视。 “那需要我怎么配合？” “很简单，乖乖吃药，从现在开始，每周一次的针灸，还有每晚的热敷。” “就这？” 黄国强眼中闪过一丝疑虑，这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是的，这个听起来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恐怕比你想象中的难。” “ 第105章 被拿捏了 张素芬回来后，知道公安局局长要在家里吃饭，刚开始还有些兴奋拘束，还指挥小二去杀了只鸡。 只是等看见黄国强跟村里的那些汉子似的，两只手踹在袖子里，毫无形象地蹲在阮明珠那片药园前时，她失望地撇撇嘴。 在厨房里手起刀落，将那只鸡大卸八块。 “这局长怎么看着一点也不威风。” 坐在炉子边洗菜的阮明珠闻言，直起腰朝着窗外看了眼，黄国强正缩着脖子在院子里跺脚，程有山在旁边说着什么。 “局长也是人，人家到咱们家做客，还能端着局长架子啊？” “那也是个局长，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大官呢。” 张素芬听着阮明珠的话，瞪了她一眼，只是朝着院子里看一眼后，立马移开了视线，唉声叹气的。 阮明珠在旁边听得直笑，张素芬怕外面的人听见，慌张地扯了下她的胳膊。 “你个妮子，别笑了，被人家听见多不好。” “好，我不笑了。” 阮明珠努力憋着笑，给张素芬打下手，等一顿饭做出来后，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饭桌上，张素芬又紧张又兴奋地招呼着黄国强吃饭，阮明珠拦了几回没拦住，就随她去了。 只是看着黄国强手足无措的样子，她有些于心不忍，朝许一水使了个眼色。 看够了热闹的许一水，轻咳一声主动找了个话题，才将张素芬的视线转移了过去。 饭后休息了半个小时，黄国强躺在了程有山的床上，看着阮明珠手上轻晃的银针，喉咙不自觉地滑动了几下。 “我要开始了。” “好，我准备好了。” 看着全身紧绷的人，阮明珠眼中一丝戏谑，也没戳穿他。 眨眼的功夫，黄国强身上已经多了五六根银针，针扎进皮肤的痛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留下一股酸麻。 “等下这几根针，可能会有些疼。” “这点疼，我还是能忍住的。” 阮明珠笑着点点头，几乎都没看穴位，手中的银针就准确地扎了进去。 不到半分钟，黄国强咬紧牙关，脸上肌肉紧绷，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地顺着脸颊滑进了脖子。 “忍一忍，这几针才是关键。” 黄国强没说话，只是艰难地点了点头，拼命地克制着颤抖的身子。 阮明珠一直观察他的情况，十五分钟后，起针，随后点燃了提前做好的艾草绒放在刚才扎了针的穴位。 两人没说话，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许一水中途进来了一趟，看见黄国强好像从水里捞出来的样子，想了想转身出去了。 阮明珠站在床边，抬手摸了摸黄国强的脉象，收回手看见他望过来的视线，笑着说道：“感觉怎么样了？” “具体怎么样，我说不上来，但能感觉到身上轻快了不少。” “嗯，针灸是有用的，不过这只是暂时的。” 黄国强扯了下嘴角，语气多了几分随意。 “能让我暂时舒服会儿，刚才疼了那么久，也算值了。” 说完，又瞥向阮明珠，道：“就是这治疗方法，还是第一回见。” 阮明珠听着他试探的话，也没遮掩，淡定地拿下他身上快要燃尽的艾草绒。 “黄局长应该也想快一些好吧？” 黄国强听着阮明珠说出这话，挑了下眉头，坐起身拿起旁边的衣服边穿边说道：“我听说何思远跟程有川有些不对付啊。” 阮明珠：…… 治疗黄国强确实有更温和的方法，只是阮明珠有点私心，她想尽快治好他，后面的事情才能顺利进展。 结果这人直接抓住她的七寸，淡淡地警告了她一回。 两人也算是半斤八两，这局打平。 许一水进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身衣服，他察觉到两人有些不对劲，不过什么都没问，只将他手里的衣服递给了黄国强。 “这是我找老乡买的衣服，黄局长先换上吧。” “注意保暖，不要受寒了。” 阮明珠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提着药箱出去了。 张素芬擦着手从正屋里出来，朝小二的屋子努努嘴，压低声音问道：“能治好不？” “能，就是时间要得久一些。” 两人正说着话，黄国强和许一水出来了。 “婶子，明珠，我们先回县里了。” “吃完饭再走吧，都这个点了。” 张素芬挽留一句，许一水摇摇头，“婶子，今天我们来这里，没几个人知道，县里还有事情等着呢。” “哦，那、那你们赶紧去忙你们的事情吧，等忙完了再来。” “我不跟你们客气。” 许一水说完，转身看向从屋子里出来的阮明珠，道：“明珠送送我们？” “好。” 阮明珠知道这是有事跟她说，她拿了围巾围在脖子上，跟着他们出去了。 路上几乎没什么人，这会儿大家都躲在家里烤火呢。 “明珠，你最近什么时候能去县里一趟？” “去县里？” 许一水点点头，偏头看了眼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黄国强，直接开口说道：“我有不少朋友，都想见见你。” 阮明珠脚步一顿，随后若无其事地跟上两人的步伐，道：“最近可能都不太方便。” “我知道，有川出发前跟我提了，等他回来，你们抽空来一趟？” “嗯，等他回来，我们找时间去一趟。” 阮明珠刚说完，黄国强忽然开口说道：“阮医生，下次你和程同志到县里，我做东请你们吃顿家常饭。” “那到时候就叨扰了。” 黄国强点点头，没说话了，许一水和阮明珠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笑意。 “行了，别送了，有人来接我们，我们自己过去就行。” “行，那我就不送了。” 阮明珠也不跟他们客气，停 第106章 怎么偏偏是他？ 厨房里，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围坐在火炉边，小二和小玉好奇地问他这一趟遇到的趣事儿。 程有川捡着好玩的说了几个，就这样消磨了大半个小时，小二和小玉还意犹未尽地想拉着大哥说话。 阮明珠心不在焉的，这会儿她算是体会到了上辈子听到的一句话。 孩子有时候就是夫妻间的绊脚石。 张素芬瞥了眼儿子儿媳，直接开口打断小儿子的话。 “好了，让你哥歇歇，要说什么明天再说。” 说完，就拉着两人出去了。 阮明珠脸有些发热，像是被人戳破了心底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 手忽然被人握住，她抬头朝着面前的人望去，看着他眼眸中的倒映出的火苗，忽地笑了。 “回屋休息？” “嗯，你先去，我把炉子提到外面去。” “好。” 阮明珠回了屋子，一股冷气扑面而来，让她脸上的热度的微微散了些。 她钻进被窝，没一会儿就冷得直打哆嗦。 等程有川拿着热水袋进来，就看见想了好些天的媳妇儿，这会儿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像他在农场那边见到小鹿，眼神清澈无辜。 他心头一热，加快脚步吹了灯上床，刚躺下身边的人就贴了上来，他顺手将人紧紧揽进怀中。 这会儿阮明珠抱着程有川，就像抱着个大火炉似的，舒服得不能自制地往他身上蹭。 程有川碰到她冷得像冰块似的脚，抬了下脚就将她圈住了，又拉过她的手塞进自己的衣服，紧紧贴在胸膛上。 “这几天你怎么睡得？” “我跟小玉睡。” 阮明珠被这股暖意烘得浑身舒畅，说话也黏黏糊糊的，只是搭在胸膛上的手有些不老实。 程有川嗯了一声，垂下头亲了亲她的脸，手指慢慢摩挲着她的脸颊，隐秘的情丝像缓缓流淌地溪水，在他们身上绵密地纠缠。 隔天阮明珠又起迟了，张素芬笑的合不拢嘴，程有玉纳闷地看着她。 “娘，你高兴什么呢？” ”小孩子家家的别乱打听，快来收拾你大哥带回来的包，不知道这回带了些什么回来。“ “肯定有大嫂的东西。” “你又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不过大哥肯定也会给我带东西。” 张素芬看着小女儿得意的小模样，心中感叹，当初谁能知道日子能过的这样好。 程有川在家里歇了两天，天空突然放晴，久违地太阳从云层中的露出身子。 两人商量了一下，就带上这段时间新做的药丸去县城了。 到了县城，两人先去了许一水留下的地址，他们运气好，刚到就遇上要出门的许一水。 “还好我慢了一步，不然你们今天就要白跑一趟了。” 许一水带着人上了楼，他住的地方是楼房，这里就他一个人住，两人进屋后，看着干净整洁的屋子，有些意外。 “你今天有事儿？” “嗯，原本是打算去药铺那边看看。” “那事情要紧吗？我们可以等一等。” 程有川提起刚放下的袋子，准备离开，许一水连忙拦住两人，笑骂道：“难得来我这里一次，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也得推了。” 说着脱下大衣挂在门口的钩子上，程有川和阮明珠见状，才在沙发上坐下。 “我们今天过来，主要是送药，待会儿我们还得去一趟运输队。” “那都是熟人，这样，我做东——” “不用了，现在不合适。” 许一水话还没说完，就被程有川打断了，有些关系，不适合过早暴露在明面上。 许一水也反应了过来，抬手敲了下自己的脑袋。 “是我糊涂了，这样，就我跟你们吃一顿，不要别人了。” “行。” 阮明珠从包里拿出药丸，放在桌子上。 “新一批药丸做好了。” “先放在我这里，不着急。” 闻言，阮明珠不解地看着他，程有川也看了过去。 许一水淡定地给两人倒了茶，自己端起一杯喝完，才开口说道：“最近有不少人到我这里打听你的事情，我真真假假地说了一些出去。” 闻言，程有川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沉声说道：“是哪些人？这些人靠谱吗？” “有几个是我的老朋友，为了家人来的，其他的，大部分都是替人打听消息的，何思远的人也来了。” “谁？” “估计你们也认识，叫秦力，家是黄湘大队的。” 阮明珠听到这个名字，直接愣住了，秦力，怎么会是秦力？ 许一水见她脸色有些难看，追着问了句。 “你认识？” 何止是认识……上辈子他和程有川就好像亲兄弟一样。 “我去黄湘大队的时候，见过他妹妹，秦梅。” 阮明珠见程有川担忧地看着自己，她压下心中的骇浪，尽可能平静地说了句。 “他确实有个妹妹，不过听说兄妹两的日子不太好过。” 阮明珠垂下眼眸，脑子里早就乱成了一团线，找不出一点头绪。 当初秦力救下程有川，然后就跟在程有川身边当司机…… 这里面当真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想到这里，阮明珠如坠冰窖。 程有川见她神色恍惚，眉头轻轻蹙起，当着许一水的面抓住她的手，轻轻地揉捏着，低声安慰。 “别担心，何思远现在不敢轻举妄动，不然他也不会拐弯抹角地到许哥这边打听消息。” 阮明珠努力扯出一抹笑，手指勾了勾他的掌心，道：“我没事儿，就是想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 “能有什么，自从黄国强来了之后，他就跟只疯狗似的，整天往公安那边跑，要他们去帮他追之前丢掉的那批货。” “但据我所知，他私底下悄悄地让人去农场那边了，他在找刀 第107章 乱搞男女关系 回去的路上，阮明珠异常沉默，冷风从领口灌进了衣服中，冻得她直哆嗦。 到家后，程有川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找了个借口就带着人进了屋子。 坐在桌子边，阮明珠手中被塞给了热水袋，差点冻僵的手指这会儿才有了点暖意。 “明珠，你之前认识秦力？” “不认识！” 阮明珠像只受惊的猫，声音带着几分尖锐，脱口而出道。 等话刚说出口，她就心虚地舔了舔嘴唇，程有川眼眸中划过一道深意，在她旁边坐下，伸手将人揽进怀中。 “你想做什么就做吧，我会帮你的。” 听着这话，阮明珠的鼻头一酸，她这辈子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想和他平平安安的白头到老。 夜里她一直闭着眼睛，脑海中思绪万千，等程有川睡沉了，她才挣开他的怀抱，往旁边挪了挪。 上辈子程有川和她都死于非命，背后真相恐怕比她猜想的更深。 何思远，阮曼曼，秦力…… 许一水想把何思远彻底摁死在地上，但阮明珠知道完全不可能。 何家不倒，何思远就不会有事。 之前的事情，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她的思绪飘到了宁市，一些人的名字慢慢出现在脑海中。 淮水村的冬天，今年格外的冷，甚至还有几位老人没熬过这个冬天。 阮明珠坐在火炉边，旁边坐着黄国强的爱人，左芳，她长得娇小，说话也轻声细语的。 张素芬跟她说话，都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量。 左芳手里拿着一块烤糍粑，桌子上还放着一碗辣酱，这会儿吃的满头大汗。 这回来程家扎针，黄国强带着她过来，也是打算让阮明珠帮她看看的意思。 “明珠，你家的辣酱可真好吃。” “这是我娘夏天那会儿腌的，入冬那会儿才开封的，待会儿带一罐回去吃。” 阮明珠烤好一块，给她递了过去。 张素芬进来听见这话，立马热情地说道：“家里还有酸菜，等下也给你带点。” “那太麻烦你们了，过来一趟，回去还连吃带拿的。” “这有什么，又不值钱，倒是你们，下回来也别买东西了，就是看病的钱，也早就够了。” 阮明珠附和着点点头，除了第一回，后面黄国强来的那几趟，都带了不少东西，有糖有麦乳精。 还想给钱，阮明珠板着脸拒绝了。 “那哪能行，老黄今年身子舒坦了不少，全是明珠的功劳。” “下回再带东西过来，我可不给你们开门了。” 这边三人吃的不亦乐乎，程有山的屋子里，黄国强咬着一块毛巾，身上扎了几十根针，疼的他满头大汗。 程有川带着小黑回来，进了屋子朝左芳点点头，看着阮明珠说道：“大队下午开始杀猪杀羊，等这边忙完了，想去看可以过去看看。” “咱家的工分够吗？” “应该够，不够就掏钱买。” 阮明珠递给他一块糍粑，程有川接了过去，沾了点辣酱一口咬了大半个。 等时间差不多了，阮明珠起身去看黄国强，左芳跟着过去，看见黄国强一身的汗，吓了一跳。 刚开始她想在这里守着，但黄国强不许，她才走开的，这会儿看见眼眶都要红了。 阮明珠看见，有些惊讶，手上的动作也快了不少。 “这个疗程结束了，后面就没那么痛苦了。” 阮明珠弄完，就提着药箱出去，给他们夫妻留下空间说话。 出门前还听见了黄国强低声安慰着左芳，阮明珠轻笑一声，这回的宝算是压对了。 对妻子呵护有加的男人，做事也差不到哪里去。 程有川站在廊下，朝小二的屋子里看了眼，低声说道：“怎么样？” “恢复的还不错，过年前可以不用针灸了。” 两人进了屋子说话，程有川一直跟在阮明珠身后晃悠。 等处理完银针，将之前做好的药丸准备好，阮明珠才反应过来，纳闷地转身看着他。 “怎么了？” “没事。” 阮明珠没说话，只是嘴角扬起，淡淡地看着他。 程有川不说话，弯下腰亲了她一口，随后若无其事地朝着外面走去。 留下阮明珠一头雾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巴，这人怎么有点奇奇怪怪的。 黄国强和左芳两人坐在正屋里烤火，程有川在一旁陪坐，张素芬忙进忙出的，准备做午饭。 左芳看见，顿时坐不住了，两人推让一番，她还是进了厨房。 吃完饭后，阮明珠和左芳进了程有山的屋子，不过不是说看病的事儿。 “我没事儿，就是老黄瞎操心。” 阮明珠笑着点头，道：“黄局长很爱护你。” 左芳有些难为情，不过也大方地承认了，话音一转，收敛起笑容，道：“这次过来，也是想跟你打听件事儿。” “我在这边有个姑姑，她有个女儿今年开始找对象了，前些天家里才知道，她跟何思远处对象呢。” “我听老黄说，何思远这个人的品行不太行，他家里打听到何思远是从宁市来的，我知道你也是宁市的，你知道这人吗？” 阮明珠：…… 何思远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刚到这边的时候就乱搞男女关系，到现在还贼心不死。 “他结婚了。” “什么？！” 左芳先是愣了下，反应过来顿时气的拍桌怒骂。 “他居然乱搞男女关系，他的胆子怎么这么大？” “他家里有些背景，今年调到这里干了几件荒唐事，也只是撤了他的处长职位。” 阮明珠面无表情的说出事实，左芳也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一听她这么说，慢慢冷静了下来。 过了会儿，才看着阮明珠说道：“这事儿不能打草惊蛇，不然我那小表妹的名声就没了 第108章 计划 得到个这么重要的消息，左芳也投桃报李。 “这事儿我姑姑家知道，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对了，我姑父是淮水县文教局的局长。” 闻言，阮明珠愣了下，这事儿她还真不知道。 “何思远家的势力也不小。” “嗯，这事儿我会告诉姑父的，多谢你告诉我这些东西。” “我也不是没有私心。” 左芳和她相视一笑，两人心照不宣。 “最近县里安静得很，我和老黄跟着许先生见过几回，许先生也是个妙人。”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说了一些县里的事情，阮明珠安静地听着，一条计划迅速在脑海中形成。 暂时动不了何思远，但是让他声名狼藉地滚出淮水县。 等黄国强和左芳利离开前，除了照例给黄国强的药丸，还给了左芳两瓶补气血的药丸。 两人离开后，张素芬就带着家里人去晒谷场了，这回是过年前最后一次杀猪了。 一到晒谷场，全是欢声笑语，还有猪羊的嚎叫声。 张素芬去找几个熟悉的人说话，程有山早跑了，小玉也跟着小姐妹去跑出去说悄悄话了。 只剩下阮明珠和程有川，两人站在人群外围，没上去凑热闹，倒是李义和白景文几个看见他们，走了过来。 “有川，阮医生。” “李校长，听说你们的轮椅快做出来了？” “差不多了，等你们什么时候有空，欢迎到知青点参观。” “好啊。” 几人说了会儿，潘红霞也过来了，自从上回跟阮明珠一块儿死里逃生后，她跟阮明珠亲近了不少。 “明珠，最近还忙着呢？” “还行，就是太冷了，不想出门。” 阮明珠说着，还打了个喷嚏，程有川瞥她一眼，没说话。 “今年确实比去年冷，到现在都下了四五场雪了。” 一群人站在一块儿说话，阮明珠随意朝周围看了眼，结果看见了李桂芬。 看着她凹陷下去的脸颊，愣了下，潘红霞看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李桂芬，旁边是小贵娘。 “自打上回小贵差点被她害死后，小贵娘突然立起来了，李桂芬现在在家里，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那她儿子呢？” “哼，那就是个耙耳朵，媳妇儿立起来了，就听媳妇儿的。” 阮明珠点点头，没再关注了。 轮到他们家的时候，张素芬又换了些下水和带点肉的骨头，不少人看着，都觉得她傻。 一家人抱着分到的肉高高兴兴地回家，到吃晚饭那会儿，整个村子都飘着肉香味。 晚上吃的浑身暖洋洋的，屋子里，阮明珠和程有川在一个盆里泡脚。 她轻轻踩了下程有川的脚，结果下一秒就被他紧紧按住，两人你来我往，玩的笑声不断。 还被出来倒水的程有玉听见了，站在院子里问了句。 吓得阮明珠立马不动了，瞪了眼程有川，动作麻利地擦脚上床，钻进被窝里。 里面有提前放的热水袋，热乎乎的。 程有川倒完水进来，吹了灯上床，阮明珠滚进他怀里，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她说起了下午跟左芳的对话，程有川慢慢抚着她的后背，安静地听着。 “你说，这个法子能行吗？” “我觉得可以。” “何思远这样肆无忌惮，就是仰仗着何家，现在咱们管不了何家，但也能给他们制造点麻烦。” “再把他的胃口养大，到时候何家自顾不暇，就是想捞何思远也捞不了。” “嗯，宁市那边我亲自去办，今年不出车了，但过完年后，要去一趟宁市。” “我跟你一块儿去，这回不准拒绝我。” 程有川没说话，只是垂头堵住了她的嘴唇。 到下半夜，程有川餍足地揽着怀里的人，手搭在阮明珠的腰上轻轻按揉着。 “你不答应，我就自己去。” 强撑着困意的阮明珠抬手掐了下程有川的胳膊，软绵绵地威胁着男人。 程有川眼中划过一丝笑意，抓住她的手搭在心口，哑着声音说道：“睡吧，到时候带去你。” “说话要算数。” “嗯，算数。” 得到承诺的阮明珠，眼睛一闭直接秒睡。 过完年要去宁市拜见几个人，阮明珠看着纸上的名字，还有后面她能想到的一些突破口。 程有川端着水杯进来，拿起纸看了眼，随后指了指上面其中一个名字。 “这个人我见过，当初你给我的药丸，也给了他一份。” 阮明珠看了眼名字，这人是林业局的干部，她想到这人，是因为他跟阮长贵不对付。 “咱们也不要抱太大希望，这人处事非常圆滑。” “嗯，现在做好万全准备就是了，对了，今早收到许哥的信，他说明天来一趟。” “那应该是找到之前缺的药材了。” 阮明珠这些天都忙着做药丸，除了许一水那边需要的，还有要带去宁市那边的。 缺了几味不常用的药，她托许一水帮忙找，现在应该是有消息了。 第三天，许一水租了一辆牛车进村，阮明珠看见他穿着黑色大衣，跟赶车的人坐在一块儿，没忍住笑了。 许一水无奈地跳下牛车，拍了拍身上沾上的杂草，道：“东西都给你带来了。” “辛苦许哥了。” 把药材卸下牛车后，阮明珠清点着药材，许一水和程有川站在一旁说话。 知道他们翻过年要去宁市，追着问了两句。 程有川也没瞒着，这事儿单靠他和明珠，有些路子根本无门可入。 但是加上许一水就不一样了，这些年经营的人脉足够了。 “你们胆子很大。” 程有川没说话，瞥了他一眼，许一水被这眼神刺激到了。 “你这什么意思，这事儿我肯定不能袖手旁 第109章 我再相信你的话，我就是猪 大年三十晚上，一家人挤在厨房里，旁边烧着三个炉子，上面还炖着两块五花肉。 小黑围在炉子前急得直叫，程有山揪着它的耳朵将它按在自己脚边，骂道：“我们都还没吃呢，刚才那块肉你是白吃了。” 阮明珠看着小黑故意露出个可怜兮兮的模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又悄悄地给它丢了块肉。 程有川进来，看见她的小动作，眼神划过一丝笑意。 “娘，鸭子杀好了，要炒还是炖？” “炒，对了，你白叔来了没？” “没，我去看看。” 闻言，阮明珠也站了起来，想跟着一块儿去看看，被程有川拦住了。 “外面冷，你在家待着。” 等鸭子都炒好了，程有川都没回来，阮明珠有些担忧，频频朝着门口那边看过去。 张素芬也纳闷，让程有山去看看。 人刚出大门，脚一顿，立马又折了回来，朝着厨房大喊道：“娘，大哥和白叔回来了。” “咋现在才来？” 阮明珠擦干手上的水出去，出去就看见程有川手里提着两只鸡，白叔手里还提着他的药箱。 “白叔，怎么还带了药箱过来？” “是我最近弄的药膏，治咳嗽的。” “刚才临时来了个人看病，耽误了一会儿。” 程有川解释了一句，将带来的鸡送到了鸡圈那边。 一直忙到晚上八点多，菜才全部端上了桌，一共十二道菜，张素芬是真的下了血本了。 今年儿子赚了钱，给了她一些，她都攒着呢。 阮明珠拿了碗筷，程有川和程有山在门口准备点炮仗，屋子里张素芬拿了干净的碗，每样菜夹了一筷子装好，出门转了一圈回来碗空了。 外面程有山点响了炮仗，噼里啪啦的，就像发了个什么信号似的，紧跟着村子里的其他地方响起了炮仗声，此起彼伏…… 一顿饭吃得好不快活，旁边的收音机放着欢快的歌声，伴随着欢笑声。 程有川和白叔还喝了两杯酒。 等结束后，白叔喝得身子都软了，蹲坐在地上抱着小黑不撒手，嘴里嘟囔着什么。 等有人靠近，又立马闭了嘴，嘴角含着笑意，眼神迷离。 看着这模样，哪里还敢让人离开，连忙收拾出间屋子让小二送他送进去休息了。 程有川还坐在桌边，眼角泛着淡淡的红，跟他说话，他还能应答自如，只是眼神却一直追着阮明珠。 程有玉和张素芬忙着收拾碗筷，只有阮明珠发觉了他的异常。 走到他面前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微微发烫，程有川伸手握住她的手，嘴角翘了下。 “今晚要守夜。” 这话说得让人摸不着头脑，倒是张素芬听见了，转回身看他一眼，笑着说道：“不用守，明早你还得带着明珠去你几个大爷家拜年呢，今晚睡早些。” 这边阮明珠被握住的手心热得冒汗，想挣开手，结果程有川不放，还有些不满地皱了下眉头，抬起头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阮明珠突然想到了没讨到骨头的小黑。 也是这样，眼睛湿漉漉的，一脸委屈，让人看着就不免心生爱怜。 “先送你回去睡觉？” “还没洗。” “我给你打水。” “不用，我自己去。” 说完，就松开手起身出去了，乍一看还以为这人没醉呢，结果三秒后，看着他虚晃的脚步，阮明珠眼皮一跳，立马跟了出去。 后面的程有玉看见，立马朝着她娘挤挤眼睛，“大哥喝醉了。” “今年这个年过得轻松呢，你大哥心里高兴，这些年，也就今年能松口气了。” 程有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前几年她太小了，只记得有时候会饿肚子，每到冬天就冻得手指疼，不过也记得大哥二哥经常给她找东西吃。 其他的都有些模糊了，记忆最深的，还是今年不仅能吃饱饭，还经常能吃到肉，能上学念书了。 这是她过得最开心的一年。 这边阮明珠追上程有川，牵上他的手带着人进了屋子，又转身出去端水给他擦洗脸和手脚。 这人像个小孩儿一样听话，让抬手就抬手，让脱衣服就脱衣服。 “你先睡，我去给小二和小玉发红包。” “嗯。” 程有川嗯了一声，还看了眼放在桌子上的红包，随后脱了鞋上床，靠坐在床边，缓缓闭上了眼睛。 阮明珠摸了摸他的脸，拿上红包出去了。 小二和小玉收到特意用红纸包起来的压岁钱，先是愣了下，有些好奇又觉得兴奋。 “哎呦，怎么还给我？” “新年大吉，人人有份，都讨个好彩头。” 这话一出，张素芬就是想拒绝，都找不到什么理由了。 “好好好，快去睡吧，明早你们还得早起呢。” “好，你们泡泡脚也快睡吧。” 阮明珠回屋前，去看了白叔，这会儿正睡得鼾声如雷，才放下心回了屋子。 程有川听见开门的动静，猛地睁开眼，目光精准地锁定进来的人。 眼里含着几分醉意，这会儿看见进来的人，眼眸渐深。 阮明珠顶着灼人的目光，稳住心神擦了润肤霜，才偏头看他一眼。 “今晚要早些睡，明早要早起呢。” 程有川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阮明珠吹了灯，人刚摸到床边，腰上多了一只手，下一秒人就被拖上了床。 “干嘛啊？” 一股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处，阮明珠痒得扭着身子往后躲。 刚有动作，箍在腰间的手瞬间收紧，脖子还被轻轻地咬了一口。 “很香。” 这一晚翻来覆去的，阮明珠只觉得自己快散架了，一度怀疑这人到底是真醉了，还是在装醉。 第二早天刚蒙蒙亮，阮明珠就被人从床上捞了起 第110章 时隔一年回宁市 一路上遇到不少人，大家嘴里说着各种吉祥话。 路上小孩儿也不少，不知道是被大人教过，还是有样学样，各个都嘴甜得很，阮明珠是发压岁钱发的手软。 一分两分的给出去，加起来还不到一块钱。 初一拜完年，初二早上全家人带着东西上山了，程有川扛着锄头，程有山拿着镰刀，半个小时才走到坟地。 兄弟俩默默整理周围的杂草，张素芬坐在坟前，絮絮叨叨地说起了这一年发生的事情，阮明珠在旁边听着，心中泛酸。 她在附近转悠了一圈，最后跟着程有川在坟前磕了个头，一家人才慢悠悠地下山。 还没到家，就看见家门口站了好几个人。 等走近了，阮明珠看见是几个老熟人，她掏了钥匙给程有山，让他先去开门。 “明珠，回来啦！” “回来了，你们这是约好了一起来的啊？” 阮明珠快步上前跟几人打招呼，左芳笑着往前走了几步。 “还真不是，我和老黄到的时候，月仙两口子已经到了，一水是刚到没一会儿。” 赵月仙是朱勇军的爱人，这还是阮明珠第一回见她。 她朝赵月仙点点头，问道：“嫂子最近怎么样了？” “托你的福，我算是过了个舒舒服服的年。” “都进去吧，怎么还站在门口吹冷风。” 张素芬手上挎着篮子，热情地招待几人进门，小黑叫了两声，就被程有山赶出去了。 “快坐快坐，我去给你们提炉子烤烤火。” 知道朱勇军是程有川的队长后，张素芬也不犯怵，她连局长都招待过，还怕他嘛。 她像往常一样，拿出家里的瓜子糕点招呼几人。 阮明珠给几人倒了水后，就在赵月仙身边坐下，她旁边还有个左芳，她们几个凑在一块儿，说起了县里过年的趣事儿。 其他几个男人见状，都笑着起身出去，程有川带着他们去了东侧间。 小二和小玉不想待在家里，觉得干啥都不自在，跟张素芬说了一声就出去玩了。 正屋里，张素芬端着糖和瓜子进来，就准备去做饭，被左芳拦下了。 “婶子，别忙活了，这会儿还早呢，等下我下厨——” “还是我来吧，我别的本事没有，炒菜的手艺还是可以的。” 赵月仙在旁边看了半天，知道这几人都是爽快人，直接笑着打断了左芳的话。 左芳顿时乐了，指着她说道：“你这话是说下了，要是等下不好吃，我可要笑话你了。” “你们来做客，哪能让你们动手啊。” 张素芬抓了一把瓜子，塞进了左芳手里，看了她一眼，这话不是把人家架在火上烤嘛。 四人插科打诨，笑的肚子疼，另外一边坐在着的几个男人，就收敛了不少。 特别是许一水，一脸深仇苦恨地看着其他三人，程有川有些纳闷，倒是朱勇军没忍住笑了。 “我说老许啊，人家姑娘不错，等了你这两三年，你就没个想法？” “不合适。” “怎么就不合适了？” 许一水不说话了，程有川看他一眼，挑了下眉头，想起这人都三十大几了还单着，恐怕是跟这个有关系了。 中午吃饭人多，分了两桌，他们过来也带了不少东西，给桌上添了好几个菜。 两个孩子吃的眼睛发亮，这个年过得实在太幸福了。 饭后阮明珠又亲自煮了菊花茶，几人坐在正屋里聊天嗑瓜子，倒真有走亲戚的意思了。 张素芬知道他们有事要说，找了个借口带着程有玉出去串门了。 正屋，喝了口菊花茶黄国强正了正脸色，开口说道：“昨晚何思远被人打了，现在人住在医院里。” 阮明珠立马去看左芳，看见她朝自己眨眨眼睛，顿时明白了。 看来是她姑父那边查到了何思远的背景，知道动不了他，只能这样出口恶气了。 “呵，这孙子也该倒霉一次了。” 朱勇军冷笑一声，他上回差点就被他害了，这个仇他一直记着呢。 屋子的气氛慢慢冷却下来，阮明珠慢慢摩挲着杯子，旁边的程有川看她一眼，伸手轻轻地拍了下她的手。 两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地笑了下。 旁边的赵月仙看见，也抿着嘴笑了。 “这事儿，咱们也就看一乐子，还是来说说年后去宁市的事情吧。” 许一水喝了口菊花水，面容淡淡地敲了下桌面，发出一阵清脆声。 “年后那一趟，主要是送纺织厂的货，那边对接的人，也是老熟人了，倒时候拿着介绍信过去，办事方便的很。” 朱勇军话音刚落，许一水立马接过话说道：“那人靠谱吗？” “绝对靠谱，我们当年还在一块儿当过兵呢，过命的交情。” 说了大半天，阮明珠和程有川都没说他们到宁市到底要做什么，就是许一水直接开口问，两人也只是笑。 “得了，不逼问你们了，反正就一句话，需要帮忙的时候说一句就成。” “多谢了。” 程有川伸手给几人续上茶水，端起自己的杯子，朝着几人敬重地说道：“这事儿是我和明珠跟何思远的私人恩怨，你们能帮我们，我们已经非常感谢了。” “去宁市的事情，我们自己来就好，要是真需要帮忙，我一定开口。” “行，你们心里有数，我也不多说什么了。” 朱勇军抬手拍拍程有川的肩膀，抬起自己的杯子跟他碰了下，一口喝完。 “你嫂子的事情，我们也一直记着呢，别跟我客气。” “是啊，你们有事儿，尽管吱声，我和勇军一定会尽力帮忙。” 阮明珠心中甚是感动，刚开始那会儿她就是想着利用几人的意思，只是相处到现在，利用的心思早淡了。 过完年后，程有川办好了 第111章 酸气冲天！ 一路上阮明珠差点被颠得五脏六腑都吐了出来，程有川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他们走的路大多都是坑坑洼洼的，走到第三天的时候，阮明珠脸色白得吓死人，要不是她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一直安慰程有川。 这人还想进附近的县城，休整一天再走。 车上，周成宇开车，嘴角叼着一根卷烟没点火，只是闻闻味儿，副驾的程有川沉着脸，大口吃着阮明珠刚才吃不下的肉包子。 “哥，嫂子还是晕？” “嗯。” “要不停下休息一天，咱们计划六天到，来得及的。” 程有川没说话，周成宇看他一眼，也不说话了，这两天他算是看明白了，他哥看着冷脸寡言，那是对别人的。 对嫂子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为了让她多吃两口饭，只差把嘴皮子磨破了，那个温柔啊…… 周成宇心里酸的不行，旁边的程有川一心想着晚上停车的时候，要弄点什么给阮明珠吃。 睡在车厢里的阮明珠，在一阵颠簸中醒来，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下意识去摸放在手边的清凉药膏。 抹了些涂在人中，还有两边太阳穴，一股凉意窜进身体里，不断刺激着她的神经。 车忽地停了下来，她坐起身扶住车厢，下一秒拦住车尾的布被扯开，她下意识地抬手扯住眼睛。 “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车微微晃动，察觉到身边多了个人，等适应了光线，阮明珠才放下手。 “现在感觉还行，有点饿了。” “前面有个县城，成宇去买吃的了。” 程有川扶着阮明珠下了车，她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四肢，吸了口新鲜的空气，转身冲着程有川说道：“现在舒服多了。” 周成宇回来得快，手里提着粥还有包子馒头，程有川拿出张素芬腌的咸菜。 阮明珠闻着这味道，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一口气喝了一碗粥，吃了两个包子。 吃完后还打了个嗝，看着周成宇和程有川看过来的视线，阮明珠难为情地扯了下嘴角。 “太饿了。” “够吃吗？不够我再去买。” 周成宇连忙说了句，阮明珠摆摆手，道：“够了够了，太麻烦你了。” 晚上还要赶路，换程有川开车，周成宇去后面睡觉。 阮明珠坐在副驾，神情格外轻松，这两天昏昏沉沉的，现在适应了也就不觉得如何了。 夜深人静，路上只有发动机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两人都不敢放松。 到了下半夜，才找到合适的地方停车休息。 两人低声说着话，阮明珠精神不错，看着程有川充满血丝的眼睛，心里有些难受。 “你睡会儿吧，我睡了一天，这会儿睡不着了。” “嗯，我眯会儿。” 程有川靠在靠背上，偏头看着阮明珠，慢慢闭上了眼睛，拉着阮明珠的手轻轻摩挲。 接下来几天，一路平安，到了宁市后，三人先去交接了东西，才直奔招待所，开了两间房住下。 三人都累得不行，草草吃了顿晚饭，回去倒头就睡。 隔天早上天还没亮，阮明珠醒来看着陌生的环境，脑子瞬间就清醒了过来，偏头看见程有川，才想起来他们已经到宁市了。 她打了个哈欠，看了眼外面暗沉的天色，又翻个身闭上了眼睛，程有川搭在她腰间的手往后带了下。 “再睡儿，还早。” “待会儿起来，我们先去见见郑杰鹏。” “好，睡吧，待会儿我叫你。” 程有川闭着眼睛拍拍她的后背，抱着人又睡着了。 等阮明珠再次醒来，外面天光大亮，旁边的位置已经没人了。 门响了下，阮明珠坐起身看过去，程有川提着包子进来。 “醒了，招待所买了包子，吃一个垫垫肚子。” “周成宇呢？” “他吃了，他去帮忙买东西了，待会儿我们直接去办事就行。” 阮明珠动作利索地将自己收拾干净，吃了包子，她背着包和程有川出门了。 看着熟悉的街道，还有路边的标志，阮明珠内心毫无波澜。 她轻车熟路地带着程有川走了近路，进了一条小巷子，在一户人家门口站定。 这附近都是连排的平房，家家都有个小院子，看着干净整洁，实际上一家子七八口人挤在这种院子，完全住不开，打地铺的大有人在。 程有川敲响了门，里面应了一声，随后门开了一小条缝，露出张年轻稚嫩的脸，脆生生地问道：“你们找谁？” “我们找郑杰鹏。” “你们找他有事吗？” 小姑娘一听到要找郑杰鹏，立马警惕地看着他们。 “我们是他的朋友，这回到宁市过来看看他。” 小姑娘戒备地打量了他们一眼，听见里面有人喊她，她才快速说道：“你们等一下，我去叫他。” 说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阮明珠和程有川对视一眼，听着里面的脚步声越走越近，两人往后退了一步。 门再次打开，一个身材中等的男人一脸不悦地看着他们。 “你们好，我是郑杰鹏，我应该不认识你们。” 阮明珠笑了笑，接过话解释道：“你应该不记得我了，两年前你父亲在霞梧卫生所住院，有一天晚上突然心脏骤停，是我发现的。” 郑杰鹏愣了下，随后的仔细地打量了下阮明珠，眉头皱起，犹豫着说道：“你是阮明珠？” “是我。” 得到肯定的答案，郑杰鹏有些惊讶，当年那个一直低着头毫无存在感的卫生员，居然是长这个样子的。 “那、那你找我有事吗？” 郑杰鹏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忽地沉了下去，瞥了眼程有川，捏着门框的手慢慢收紧。 阮明珠看出他的顾虑，直接说道：“不如找个合适的方谈？” 第112章 他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听着这强硬的口吻，程有川眉头皱了下，朝着郑杰鹏看了一眼。 随即又偏过头看向阮明珠，见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垂下眼眸，手指轻轻地敲着膝盖。 过了半晌，郑杰鹏有些不耐烦了，阮明珠才开口说道：“既然你说人情，那就算我来讨要这个人情吧。” “听说你在财政部上班？” 郑杰鹏脸色一变，猛地站了起来，脸色十分难看。 “我不会干违法的事情。” “你放心，我也没这个想法，只是听到个关于财政部副部长升任的消息，不知道你有什么兴趣？” 阮明珠说完，紧紧盯着郑杰鹏，见他脸色五彩斑斓，变了又变，就知道这事儿有戏。 何家的根基在财政部，想让何家乱，只要让何思远他爹乱就行了。 就像当初的阮家一样，只要阮长贵乱了，阮家就像一盘散沙，刘翠梅和阮曼曼成不了什么气候，能顶事的，还是刘翠梅身后的刘家。 “你什么意思？” 郑杰鹏慢慢坐下，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了，脸上有几分尴尬，话问出口，他又站起来，出去提了一壶茶进来。 “阮医生，你这是结婚了？” “是，这是我爱人，程有川。” “你好。” 郑杰鹏态度大转弯，主动伸出手与程有川打招呼。 程有川看他一眼，抬手握了下就松开。 “那你知道阮家的事情吗？” 闻言，阮明珠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开口说道：“阮家怎么了？当初我嫁到淮水县后，就跟阮家没什么联系了。” 郑杰鹏盯着她看了会儿，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点什么东西，直到程有川轻咳了一声，他才收回视线。 阮明珠偏头看了眼，就看见程有川不悦地沉着脸，垂下头笑了下。 “不好意思，是我失态了。” “阮家去年不太好过，你父亲被人举报后，降了两级，虽然后面又升回去了，但是在宁市的名声不太好，以后再想往上升，几乎不可能了。” 听着这话，阮明珠心中狂笑，这才哪到哪儿啊，他们的好日子在后面呢。 “是嘛，但是阮家不是和何家结亲家了嘛。” 阮明珠脸色淡淡，郑杰鹏看着心中有了计较，听着这话，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一年发生了什么，随后详细地说了起来。 “这门亲事结得不太愉快，何思远结婚后也不老实，跟文工团的一个女干部纠缠在一起，阮家和刘家向何家施压，何家为了给他们交代，将何思远送到了淮水县。” 说着，看了眼阮明珠，道：“你知道何思远去了淮水县吗？” “知道，还见过几面，他在那边也不安分。” 郑杰鹏冷笑一声，随后话音一转，又说起了何家的事情。 “何思远去淮水县后，何家和阮家的关系就不太行了，何家明里暗里地帮衬了他不少，听说有一回闹出了大事，何家买了好些猪送过去，因为这事儿，上面已经盯上他家了。” 阮明珠看着郑杰鹏试探的眼神，知道他还想打听她之前说的消息。 她也不藏着掖着，财政部今年会有一场大地震，何家上辈子因为有阮家和刘家，在大清算的时候，全身而退。 直到后来，她才隐约听说了一些内幕，何家能退出来，是因为他家推出了一个替罪羊。 而替罪羊的名字，就叫郑杰鹏。 “何家从根子里就烂了，要是再在那个位置上待下去，你们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 郑杰鹏听着这话，心脏狂跳，最近他也听到一些风声，上面好像要有什么动作了。 还有何家向他抛出来的橄榄枝，要是不接，这份工作保不住都是小事，他身后还有一大家子呢。 “郑同志好好想想，想明白了，我们再谈？” “阮医生，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又想让我做什么？” “别紧张，我只是……对何家有些意见。” 阮明珠说完，就站了起来，程有川也跟着站起来，沉声说道：“我们住招待所，后天回淮水县。” 说完牵起阮明珠的手朝着外面走去，到外面，闻着饭菜香，两人索性就在这家饭店吃饭。 过了会儿，郑杰鹏心事重重地走了出来，看见两人在角落里吃饭，程有川抬头，看见他，微微点了下头，便收回了视线，顺便给阮明珠夹了一筷子菜。 两人吃了饭，顺便给周成宇带了一份。 走在路上谁都没说话，要到招待所时，程有川才轻声说道：“你要不要去阮家看看？” 阮明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为什么要回去？” “回去把人气坏了，咱俩还得负责。” 程有川嘴角弯了弯，回了招待所正好遇到周成宇，他扛着一个大包，看见他俩，立马喊道：“哥，快来给我搭把手。” 三人回了房间，周成宇擦了擦满脑门汗珠，灌了一杯水才喘着气说道：“兄弟们托咱们买的东西都买得差不多了，下午再出去转转，看看能不能给我爷奶买两身衣服。” “你们的事情办完了吗？” “快好了，下午再出去转转。” 周成宇也不多问，接过阮明珠递过来的饭大口吃了起来。 睡了一觉后，三人一起出门，到了供销社周成宇才跟他们分开。 下午他们打算去拜访在宁市的一位老前辈，这位老前辈曾经教导过阮明珠，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他单方面跟阮明珠断了来往，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 两人越走越偏，都快走出城了，才在一处茅草屋前停了下来。 阮明珠看着坐在门口躺椅上，头发花白，嘴里含着烟斗的老头儿，心中苦涩难忍。 上前两步，压下心中翻涌上来的酸涩，哑着声音轻声喊了句。 “朱爷爷，我来看你了。” 老头儿微微睁开眼，朝着 第113章 何家做事向来都是赶尽杀绝 太阳坠在天边，橙黄色的霞光洒满地面。 老头儿半张脸都被染上了颜色，头发被风吹得摇摇欲坠，阮明珠看着长满草的门口，心里难受得紧。 当初他在卫生院坐诊的时候，门槛都差点被踏破了，怎么现在……现在就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您不认识我，我认识您就够了，我叫阮明珠，这是我爱人，程有川。” 老头儿不为所动，只是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碰到地面的脚尖顿了下，随后稍稍用力，椅子就轻轻地摇了起来。 “当初跟着您学了一年的医，也算是我的老师了，今天我是来交作业的。” 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灰色陶瓷瓶，倒了两粒淡黄色的药丸放在手里，上前走了几步。 “还请您看看。” “拿走拿走，别来烦我老头子，就凭你——” “朱爷爷，这是我做的还阳丸，当年听您说了一句，我都记着呢。” 老头儿闻言，忽地睁开了眼睛，清明锐利的目光盯着阮明珠。 阮明珠也不畏惧，平静地与他对视，过了半天，他伸手拿起一粒，放在鼻尖轻轻嗅了下。 随后手指用力，将药丸碾碎，又放在鼻子下闻了半天，当着阮明珠和程有川的面又吃了半粒。 “不错，是还阳丸。” 老头儿说完，又躺进了摇椅里，淡淡地说道：“我这里什么都没有了，我帮不了你什么。” “现在认识我了？” 阮明珠没接他的话，只是笑着反问了一句。 老头儿瞥她一眼，轻哼一声，嘴里却不饶人。 “当年看着你就不聪明，现在嫁人了怎么还不开窍。” 说着又瞥了眼程有川，颇有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里面。 阮明珠知道这老头儿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要不然他也不会让她跟着学医。 “你当年一直骂我笨，没办法，笨人只有笨办法，笨人也只记得当年受到的恩情，别人说的话，我是一句不信的，我只相信我亲眼看见，亲耳听见的。” 老头儿又不说话了，阮明珠轻叹一声，走到他身边蹲下，说道：“朱爷爷，我这次来，是想请你跟我——” “我哪里都不会去，这种话不要再说了。” 老头儿直接打断了阮明珠的话，阮明珠也不恼，跟着点点头。 她原本的打算是想请他到淮水县，坐镇中药厂。 他既然不愿意，那阮明珠也不强求，这事儿她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所以被拒绝了，并不失望。 “好，我不提，你愿意在这那就在这，我以后有时间，再过来看你。” “不要来了，你做出了还阳丸，就算是报答我了，当年的恩情一笔勾起。” “这个您说了看不算。” 阮明珠耍无赖地说了句，老头儿又哼了一声，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程有川见状，放下手里买的东西，朝着周围看了圈，在墙角下看见一把生了锈的锄头，挽起袖子拿起锄头就开始干活。 老头儿看了眼，抖了下胡子，也没拦住，倒是又瞪了眼赖在他旁边的阮明珠。 “您瞪我也没用，去年走的匆忙，没来得及跟你道别……” 程有川将茅草屋周围的草都除干净了，还顺便填了下坑坑洼洼的院子，忙得满头大汗。 这边阮明珠说了这一年的遭遇，也不管老头儿应不应，等说完后，她也跟程有川一起，帮老头儿的房子简单修整了一遍。 老头儿眼神微微眯起，看着天边的云霞。 当年的事情过后，他家就只剩他一个人了，心灰意冷下，跑到这里自暴自弃地生活了下来。 后来不是没人来请他出山，只是他不愿意了，心空了一大块，怎么都填不上了。 阮明珠看着他的背影，实在心酸，上辈子她自顾不暇，跟程有川回到宁市后，想来找他，结果只得到他高考恢复那年就去世的消息。 连一块坟地都没留下，最后她给他立了一个空墓，年年祭拜。 离开前，阮明珠将自己带来的大半药丸都留下了。 “朱爷爷，你保重身体，以后有机会我再来看你。” 朱贤亮看着走远的两人，眯起了眼睛，重新点起了烟斗，银灰色的烟雾模糊了视线。 两人走在路边，程有川看着阮明珠情绪不高，低声说道：“我们尽力做事就好。” “来之前就想过朱爷爷可能不太好过，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 程有川没说话，他们离开前，留了两百块钱，放在他床上，要是直接给，他肯定不会要的。 回到招待所，周成宇已经回来了，听见他们的动静，立马翻下身敲响了门。 “哥，嫂子，你们回来了？” “刚到。” 程有川开了门，周成宇进来，道：“刚才有人来找你们，听说你们还没回来，就留了个字条。” 说着，从兜里掏出张纸条递给他。 程有川接过来，打开看了眼，知道是郑杰鹏来过了，留下明天拜访的时间。 “是个朋友，他明天会再过来。” 程有川解释了一句，阮明珠顿时明白了，周成宇也不多问，叫上他们一起出门吃饭了。 晚上阮明珠洗了头，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桌前，翻开了随身携带的本子，上面写了好几个名字。 她掏出黑笔，划掉了其中两个。 程有川找了毛巾过来，给她擦头发，瞥了眼本子上围绕在郑杰鹏周围的几个名字，眼里闪过一丝异样。 阮明珠毫无察觉，手指在几个名字上点了点，开口说道：“你说，郑杰鹏会不会上钩？” “会。” 程有川语气笃定，倒是让阮明珠有几分诧异。 “怎么说？” 阮明珠扬起头看向程有川，眼睛忽闪忽闪的，像一只小狐狸似的。 “你说过，何家做事向来都是赶尽杀绝， 第114章 狭路相逢 夜色撩人，地上一片荧光，屋内黑漆漆的，只有从窗沿爬进来的月光，偶然听见夜中的细语低喃。 一夜好眠，三人出门吃了早饭，回来时，就看见郑杰鹏站在招待所门口，满脸憔悴，眼底一片乌青，好似一夜未睡。 “阮同志，程同志。” 郑杰鹏迎了上来，程有川朝他点了点头，停住脚步，道：“郑同志，你好。” “你们好，你们现在方便说话吗？” “方便。” 周成宇见状，立马找了个借口先进去了，郑杰鹏看了他的背影一眼，才转身朝着两人说道：“借一步说话。” 三人还是去了昨天的国营饭店，等进了屋子，阮明珠看见里面多了两个人，停住脚步朝着郑杰鹏看了眼。 郑杰鹏立马开口介绍，“这是财政部处长，金海洋，旁边的那位，是财政部档案管理员，李顺阳。” “你们放心，今天的谈话，绝对不会泄露出来。” 阮明珠和程有川对视，看见了彼此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 “既然郑同志打了包票，我们也没什么意见。” 金海洋戒备地看着两人，一个小时后，三人红光满面地盯着阮明珠和程有川。 这场谈话，一共持续了三个小时，结束后，阮明珠还顺便送了他们两瓶给家中老人的养生药丸。 郑杰鹏送两人去招待所，路上脚步轻快，眉眼舒展，只留下淡淡的痕迹。 “这事儿不管成不成，我们都记了你们的人情。” “人情不至于，我们算是相互帮助了。” 阮明珠接过话说了一句，郑杰鹏笑着摇摇头，道：“没有你提供的信息，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到了招待所，郑杰鹏看着两人，郑重地说道：“我们需要核查你提供的消息，若是没有什么差错，我们后面的计划，会立马推进。” “当然，现在谨慎行事才是正理。” 听着这话，郑杰鹏松了口气，朝两人点点头，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回到房间，阮明珠又划去了两个名字，只剩下最后一个名字。 “这个我们不需要去见了。” “嗯，既然跟郑杰鹏他们约定好了，咱们履行约定就是了。” 阮明珠合上本子，松了口气，这一趟比她想象中的顺利。 吃完饭后，周成宇想去看电影，阮明珠和程有川打算在宁市逛逛，看看买点东西带回去。 两人先去了书店，阮明珠翻了半天，没翻到想看的，倒是程有川选了几本农林相关的书。 付了钱出门，打算去供销社转转。 阮明珠看中了一块手表，拉着程有川让他戴上看看。 看了半天，阮明珠越看越喜欢，爽快地掏钱掏票买了，程有川原本不打算要，只是被她捏了下胳膊，拒绝的话就没说出口了。 “你经常在外面跑，有一块表看时间，方便得很。” “嗯，听你的。” 售货员看着这两口子，笑着调侃了两句，这一看就是新婚夫妻，老夫老妻的，哪会像这样黏黏糊糊的。 阮明珠和程有川正说着手腕上的表，忽地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妈，这身衣服我早就看好了，料子还是从沿海那边运过来的，我们单位有好些人都买了。” “你不是上个月才买了一套吗？” “这两套款式都不一样，这套更好看，妈，你给我买嘛！” 程有川察觉到阮明珠的异样，循着声音望去，就看见刘翠梅和阮曼曼母女。 两人站在他们不远处，柜台前摆放着糖果和酥饼。 “真是倒霉。” 阮明珠低声嘟囔了一句，转身继续逛，不打算理会她们。 程有川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地跟在她后面，在她看中了什么，又犹豫的时候，他给予支持态度。 没一会儿，手上就多了不少东西，有奶糖，有肥皂，还有蜡烛。 现在跟着阮明珠买东西，程有川已经是心如止水，激不出什么涟漪了。 买得差不多了，阮明珠看着程有川和自己手上的东西，笑着说道：“满载而归，回去吧，不逛了。” “嗯，走吧。” 两人刚走到门口，身后忽地响起了一道迟疑的声音。 “明珠？” 阮明珠权当没听见，继续往前走，只是听着追上来的脚步声，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明珠，我叫你，你没听见啊？” 看着挡在前面的刘翠梅，阮明珠面无表情，阮曼曼追上来，一脸不悦，刚想说什么，瞥见大变样的阮明珠，张了张嘴巴。 “你是阮明珠？！” “有事？” 阮明珠不想跟他们纠缠，皱着眉头问了句，阮曼曼不高兴了，高声说道：“你什么态度，我们跟你说话呢，你丧着个脸给谁看啊？” 程有川脸一沉，往前走了一步，阮曼曼被他吓了一跳，往刘翠梅旁边躲了躲。 “不会说话，建议回去重新上学。” 他不冷不热地说了句，刺的阮曼曼脸色发白。 阮明珠有些不耐烦，道：“你们没事，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就想绕开她们，刘翠梅忽地伸手拦住她，眼神朝着他们手上提着的东西扫了眼。 “你回宁市，不回家看看你爸吗？” 听着这话，阮明珠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冷声说道：“当初我嫁人的时候，不是让我跟阮家一刀两断吗？” “阮家的大门，我还是不去了。” 这话一出，刘翠梅忽地沉了脸，盯着阮明珠说道：“当初的情况不好，我们也是为了你好，要是阮家真出事了，你也能全身而退。” “就是，爸妈都是为了你好，你真是一点良心都没有，买了这么多东西，都不回家看看爸妈。” 听着这话，阮明珠差点气笑了。 刚想开口说话，程有川突然开口说了句。 “你们真的要谈 第115章 程有川就是那个偏心的法官 几人在供销社门口的对峙，引来不少人的打量。 阮明珠有些厌烦，不耐地看着两人，道：“当初说好的，现在你们又想反悔？” “说好了什么了，当初只是权宜之计，而且，你不会真的不想认爸爸了吧？” 阮明珠看都没看阮曼曼，只是盯着刘翠梅说道：“现在不觉得我给你们丢人了吗？” 刘翠梅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旁边的阮曼曼见阮明珠无视了她，气得跳脚，指着她骂道：“你以为你是谁啊，用这种态度跟我们说话！” “看来你们家的家风，向来如此。” 程有川在旁边添了一句，阮明珠差点没笑出声。 “家里的钱，是不是你拿走了？” “什么钱？哦，是刘家给的两千块吗？” 阮明珠揣着明白装糊涂，她知道刘翠梅问的是书房里的钱。 就是她拿走了，他们又有什么证据呢？ 听到阮明珠说刘家，刘翠梅母子俩顿时噤声了，这事儿要是抖落出去，她们谁都别想活了。 “对了，曼曼，你知道何思远在淮水县的事情吗？” 阮明珠与程有川对视一眼，想绕开两人离开，只是经过阮曼曼的时候，看到她怨恨的眼神。 阮明珠忽地停下脚步，脸上扬起笑容看着她。 “曼曼，你知道何思远在淮水县干了什么事吗？” 阮曼曼脸色一变，立马伸手扯住阮明珠的胳膊，神情紧张地盯着她吼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哦，你说谁？吕薇薇，还是……” 阮明珠话没说完，看着她骤变的脸色，就知道她心里也明白着呢，手肘用力，挣开了她的手，朝着停下等她的程有川走去。 程有川看了眼脸色黑沉的母女俩，淡淡地收回视线，垂眸看向阮明珠。 “别难过。” “我有什么难过的，我高兴还来不及，你刚才看见他们的脸色了吧，真解气。” 程有川见她是真的高兴，跟着笑了起来，两人回了供销社，整理好东西，准备明早回家了。 一夜好眠，天刚亮，他们就去退了房，开车出了宁市。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前脚刚离开，后脚就有人来找他们，听说他们离开的消息，气得差点砸了人家的大门。 来的时候觉得时间漫长，等回去时，一路畅通，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到淮水县时，阮明珠跳下车伸展了下胳膊，看见来接人的许一水，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 “怎么样？” “一切顺利。” 听到这话的许一水挑了下眉头，随后又去看程有川。 程有川没下车，从窗口探出个头，冲着他们说道：“我去趟运输队，你们找个地方等我一下。” “行，去吧，我们就在电影院那边等你。” 程有川点点头，开着车走了。 阮明珠跟着许一水到了电影院，外面有好几对小年轻，手里拿着吃的，等着去看电影。 “这边怎么样？” “一切照旧，不过何思远出院后，去跟黄局长闹了几回，说有人要害他，让黄局长给他拨两个人随身保护。” “他脑子坏了？” “呵，能不坏嘛，你们走后第三天，突然有个姑娘，挺着个大肚子去到医院，让何思远负责。” 阮明珠：？？？ 看着不可置信地阮明珠，许一水扯了下嘴角。 “后来呢？” 阮明珠实在太震惊了，他简直是不怕死，这种情况，现在是要被抓起来的，更何况还让人家怀孕了，判一个流氓罪绰绰有余。 “何思远死不承认，跟那姑娘吵了一架，孩子没保住。” 阮明珠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这事儿实在太狗血了。 “对了，你认识拖拉机厂会计的老婆？” “彩丽？认识啊。” “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听着这话，阮明珠笑了，在这淮水县，许一水还需要她帮忙，这听着就新鲜。 许一水倒也坦荡，直接开口说道：“倒不是为了我，是为了黄湘大队。” “你什么意思？” 阮明珠现在对黄湘大队的印象非常的差，刀疤脸到现在还在外面飘着呢。 “诶，别着急，我请白叔帮忙，在黄湘大队找到一片非常种植药材的地方，我打算把黄湘大队拉进来一起干。” “你想给他们买拖拉机？” “是也不是。” 阮明珠听不明白他的意思，许一水还卖起了关子，不说话了。 等程有川到的时候，见阮明珠脸色不太好，上前在她面前站定，低声问道：“怎么了？累了？” 身后的许一水听见，有些无语。 “不累，你那边的事情忙完了？” “嗯，可以回去休息三天。” 说完，偏头看向许一水，道：“许哥，你有事吗？” “有，不知两位能否赏脸到寒舍一聚啊？” 听着他阴阳怪气的声调，程有川面不改色，反而看向阮明珠，询问她的意思。 “既然是许哥盛情邀请，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程有川看着阮明珠生动的小表情，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抬手摸了摸她的耳垂，才转身说道：“那就麻烦许哥了。” 许一水气笑了，一路上都在跟程有川说刚才阮明珠翻脸的事情，阮明珠没忍住反驳了几句，两人倒像个告状的小孩似的。 程有川就是那个心偏的没边的法官。 到了许一水家后，阮明珠才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要把黄湘大队拉进来一起干。 黄湘大队因为劫匪的事情，名声再度变差，跟附近几个大队的关系一度降到冰点。 今年的产量也非常低，在革委会被点名批评。 黄湘大队的大队长急切地想要改变现状，许一水得到消息，趁机提出了要在他们大队种植药材的事情，签下一份不公平的协议。 阮 第116章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这是我让人去调查的情况，黄湘大队现在是从根子里烂了，但也有人想从那滩烂泥中挣扎出来，我就是顺带着捞一把而已。” 程有川接过信看完，又递给了阮明珠。 阮明珠看完后，只觉得胸口闷闷的，难怪上次她去黄湘大队就觉得有些奇怪，原本是一整个的人，都吃到了早年当劫匪的好处。 后面就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多少田地都荒废了，就是大队长和支书都没办法。 这事儿阮明珠和程有川没多少关系，两人也只是听了一耳朵，再答应替他牵线，见了彩丽和她爱人一面。 后面的事情，阮明珠和程有川都没问过了，等许一水差点死在了黄湘大队时，他们才真正地见识到，这个地方是真的烂了。 不过这会儿阮明珠只想快点回家洗头洗澡，这一路上，她就简单地洗了脸刷了牙，现在闻着都有点臭了。 两人到家后，张素芬和两个小的都在，看见他们，都高兴得不行。 等一阵忙活完，坐下吃饭时，张素芬才跟他们说起了这两天的事情。 齐南他娘疯了，去年从医院回来后，她就有些不对劲，齐南爹也不敢再说什么离婚的话。 没想到前两天，突然拿起镰刀，冲到路上要砍人，要不是当时人多，将人拦下，她就要闯下大祸了。 还有小云的丈夫，癞子死了，听说是在关押犯人的农场里，跟人打架，被人打死的。 小云的婆婆哭了一场，跟小云的公公将人拉回来埋了，说等明年，要替小云重新找个婆家…… 阮明珠埋头吃着饭，这些天她还挺想张素芬做的饭菜的。 吃完饭后，程有川起身，说是去齐家看看，他跟齐飞兄弟的关系一向不错，这会儿出事了，是该去看看。 阮明珠在家收拾洗漱，出来看见张素芬手里拿着一双鞋朝她招呼。 “过来试试合不合脚，你大娘那边有不少碎布，给了我一些，给你们做两双鞋。” 阮明珠笑着走过去，穿上试了试，鞋底舒服得很。 “合适，这鞋得废不少功夫吧？” “就鞋底麻烦些，咱们家就二小子废鞋，不到一个月就能踢烂一双。” 这边阮明珠听着张素芬絮絮叨叨地说着家常话，瞥见小二有些心虚地朝着外面跑了，她有些纳闷。 她现在跟他也算和解了吧，至于见着自己那个样子嘛。 晚上程有川到很晚才回来，阮明珠听见动静，迷迷糊糊地醒了，揉着眼睛看着坐在桌子前一言不发的人。 支起半边身子问了句，“怎么了？” “吵醒你了？” “没，想喝水。” 程有川倒了水端过去，在床边坐下，扶住她的胳膊将杯子递到她嘴边。 阮明珠喝了口水，又缩进了被子里，现在虽然已经立春了，但晚上还是冷得很。 “齐南家的情况不好？” “嗯，不太好，我下午去看，齐南他娘被关在了屋子里，齐南……他心里难受，喝了点酒哭了。” 阮明珠没说话，翻个身拉过他的手，抬头看着眉头紧皱的男人。 过了会儿，程有川拍拍她的胳膊，起身吹了灯上床将人揽进怀中。 “睡吧，别想了。” “嗯，这事儿谁也想不到。” 隔天早上，程有川提着两块火腿出门了，阮明珠知道，他是去齐南家里。 张素芬也知道，两人谁都没拒绝。 程有川在家休息了三天后又走了，这会儿要准备春种的事情了，大队又重新忙了起来。 阮明珠原本要跟着张素芬下地除草，结果只去了一上午，她就被张素芬赶回家做饭了。 因为有她在，附近有不少妇女都凑过来说话，不是说看病，就是问夫妻俩的那档子事。 阮明珠有些难为情，张素芬笑着骂了那几个胆大的人后，就不让她过去了。 她也乐得轻松，在家里弄她那小片药园。 一个冬天过去了，去年种下的药，现在又开始发芽冒绿叶，几乎没什么损失。 只是看着程有山这几天鬼鬼祟祟的，阮明珠留下个心眼，开始观察他的行踪。 直到五天后，她发现小二偷偷摸摸地从外面带了些东西回家。 这小子被她撞见，还理不直气不壮地跟她喊了两声，转身抱着手里的包就冲进了自己的屋子。 阮明珠气笑了，这几天他早出晚归，有一天晚上到十点多才回来，为了不让他们发现，还翻墙进来。 这小子简直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典型代表人物。 她朝周围看了看，看见被程有川放在墙角下的木棍，拿在手里掂了掂，走到小二门前，直接将人堵在了门口。 “老实说吧，最近干什么去了？” “上学啊。”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考虑。” 阮明珠看着他眼珠转得飞快，差点没忍住笑了，倒是张素芬听见动静，过来看情况。 一看这架势，二话不说直接转身离开。 程有山看着娘离开的背影，直接傻眼了，这怎么连问都不问了。 “别看了，快点想你的借口，要是我不满意，你的屁股今天就要开花。” 程有山一听这话，又看了看她手里的棍子，梗着脖子虚张声势道：“你又打不到我。” “那就先欠着，等你哥回来一起收拾。” 程有山听着这话，敢怒不敢言，不过在阮明珠的注视下，他也越来心虚，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阮明珠见状，心里直觉不妙，只是面上不动声色，仍然笑着。 “你不会是看上谁家姑娘了吧？” “别怕，放心说，我是个开明的人，你要是真看上了，我给你参考参考。” 话音刚落，程有山先是愣了下，随后轻蔑地哼了声，冲着阮明珠喊道：“就是些 第117章 打牌赌钱 看着被堵得说不出话的人，阮明珠哼笑一声，晃了晃手里的棍子。 “交代吧。” “你这是屈打成招！” “啧，赶紧的，干什么坏事儿去了？” 阮明珠看着他转得飞快的眼珠，心中发慌，这臭小子不会真的去做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了吧？ “咳，没什么，就是去换了点东西。” 程有山心虚得不行，小眼神一直往阮明珠身上瞟。 看着就乐呵，阮明珠也不跟他兜圈子了，脸慢慢沉了下来，随后又换上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算了，你也大了，我只是你嫂子，管不了你什么，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我又能怎么办呢？” 说完转身就要走，后面的程有山见状慌了，倒不是为别的，主要是想起大哥的铁掌。 “等等，我说我说，你别告诉我大哥。” “那还是等你大哥回来管你吧。” 程有山这会儿是真着急了，冲过来挡在阮明珠面前，犹豫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我去看别人打牌去了。” “打牌？” 阮明珠心一沉，她忽地想起一件事，大队上有几个人因为打牌输红了眼，半夜起来，拿着镰刀去到牌友家算账。 那一夜，死了三个人。 阮明珠心口狂跳，瞪着程有山，手都掐酸了。 “你也玩了？” “没！我只是去看看，顺便换了些东西。” “怎么个换法？” “就是，他们用钱换我做的洋火枪。” 阮明珠：…… 听着这话，阮明珠直接气笑了，这算怎么回事。 “你完蛋了。” 阮明珠面无表情地说出这话，这事儿说大不大，但也不能轻轻放下。 程有山苦着脸，还想求情，但看着大嫂的脸色，求饶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打牌的人，是哪些？” “我只认得两个，其他几个是外面的人，对了，有一个好像叫秦力。” 阮明珠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咯噔一下，随后想到何思远，知道这是冲她和程有川来的。 想了想，开口说道：“行，我知道了，你不准再去，还有，你知道现在买东西，要是被抓了会怎么样吧？” “知道。” “所以，你缺钱花？” “不……” 又盘问了半天，阮明珠才知道，这小子纯粹就是想赚钱，现在家里的日子越过越好了，他不想再过之前那种过日子了。 赚钱意识倒是强烈得很。 等阮明珠回屋后，张素芬也跟着进来，问刚才是咋回事。 阮明珠也没瞒着，说大队上有人在组织赌钱，张素芬捂着直跳的心口，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 “娘，这事等有川回来再说，这几天看着小二，不让他去就是了。” “行，我听你的，等他哥回来，狠狠揍他一顿才行。” 吃过饭后，阮明珠先是去了趟白叔家，说药园的事情，吃完后才出门去潘红霞家里。 她运气好，去的时候，人都在家里呢。 “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是有件事要跟你说。” 潘红霞笑着将人迎进屋子，又把儿子女儿打发出去了，留下两人说话。 “咋了？” “听说最近大队上有人在赌钱？” “啥？你从哪听说的？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儿？” 阮明珠挑着小二说的那些事儿说了一些，潘红霞脸色都变了。 自己大队上的赌钱是一回事，但是带外面的人进来赌钱，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有山也赌了？” “他不敢，只是跟着人去看过。” “这事儿要是真的，不能耽误，得跟大队长和支书说一声。” “我也是这么意思，但现在也不能打草惊蛇，最好能当场把人抓住，保留证据。” “你说得对，这事儿是要不能乱来。” 两人说了一通，随后扯了个幌子，路上遇到人，就说去找程有昌的媳妇儿郭文娟，要点碎步。 一路上说说笑笑，阮明珠甚至还停下来给人看了个病。 等两人到大队长家时，大队长没在家，索性就在他家等着，到了吃完饭那会儿，人才回来。 阮明珠回到家时，天都黑了，张素芬几人坐在院子里等她，见她回来都站了起来。 “咋样了？” “跟大爷都说了，今晚他们去抓人。” 阮明珠说着，看了眼终于知道害怕的程有山，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 “这事儿，你跟我说，做的是对的，赌钱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事，现在你只是在旁边看看，那以后他们拖你下水呢，或者你自己手痒了，也想下场，输的倾家荡产——” “我不会的！” “嗯，我知道，刚才只是在假设。” 程有山一想到饿肚子那几年，头皮都发麻，没忍住打了个冷战。 晚上除了小玉熬不住去睡了，剩下三人坐在正屋里，点了个火盆，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不知道等了多久，小黑突然冲到门口狂叫了起来，阮明珠蹭的一下站起来，走到院子里。 没一会儿，就听见从门口匆匆跑过的脚步声，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手里拿着一把锄头。 不到半分钟，门口又响起一阵脚步声，朝着刚才消失的脚步声追了过去。 随后就没了动静，一夜过去，几人都没睡，眼底下全是乌青。 阮明珠随便吃了两口馒头，就出门了，路上还遇到了潘红霞。 两人顶着一双黑眼圈，到了大队长家。 郭文娟看见她们，立马将她们拉进了屋子，压低声音说道：“你们昨晚都听见了吧？” “听见了，人呢？都抓到了吗？” “跑了一个，从后山那边跑了，有昌带人去追，后半夜那人滚下了山坡，他们追下去的时候，人没在那里了。” “不过其他人都抓住了， 第118章 阮明珠送温暖 到了公安局，阮明珠没看见熟人，拦住一位穿着制服的同志。 “你好，同志，请问你们黄局长在吗？” 那人看她一眼，随后又看了眼站在她旁边的程有山，犹豫地说道：“你是程有川的家属？” “是，程有川是我爱人，这是我弟弟，有山。” “哦，原来是嫂子和小山啊，黄局长这会儿正忙着呢，你要是有啥事儿，我给你去办。” 阮明珠愣了下，她刚才忘记了程有川在公安局这些小伙子面前，也是个香饽饽呢。 “不用不用，太麻烦你了，要是黄局长忙，我就在这里等一会儿。” 小伙子也反应过来，有些脸红，找局长才能办的事儿，他揽下来算什么。 他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什么，嫂子，你们先在这会儿等会，我去帮你看看黄局长啥时候回来。” “那太感谢你了。” 小伙子跑了，程有山十分惊讶，但面上不显，学着哥哥的模样，板着一张脸，站在大嫂旁边不说话。 等了几分钟，阮明珠看见黄国强从一个小房间里出来了，他看见阮明珠，微微点头。 “来我办公室说吧。” “好。” 阮明珠也没想着避开程有山，带着他一起上去了。 等坐下后，黄国强直接开口说道：“你们大队今早送来几个人，有两个是黄湘大队的。” “刚才从他们嘴里撬出点东西，说这几天打牌赌钱，是秦力牵的头，赌的钱，也是秦力给他们的。” 阮明珠脸一沉，她果然没猜错，秦力是赌钱的牵头人。 但是，他带着人到兴红大队赌钱，还把小二牵扯了进去，到底想做什么？ “可惜了，没抓到秦力。” 阮明珠无奈，她来县城，就是想打听些能用到的消息，结果又断在了这里。 黄国强没说话，看了眼脸色发白的程有山，沉思片刻，开口说道：“他们估计是想利用有山，来胁迫你和有川。” “黄湘大队的事情，何思远也插了一手，他现在有点慌了。” 阮明珠点点头，轻叹一声，“他就像泥鳅似的，想抓住他的把柄，太难了。” ”既然是狐狸，总有露出马脚的一天，这件事已经是问不出什么东西了，秦力的口风很紧，下面的人几乎都不知道何思远。“ 阮明珠点点头，起身告辞，黄国强送他们出去，要到门口时，忽地压低声音说道：“别着急，想让他下来的，不止我们，上面那位，也着急呢。” 阮明珠看他朝着革委会主任办公室指了下，了然地点点头。 是了，他行事太嚣张，栽跟头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没等到何思远栽跟头，倒是等到了阮曼曼到淮水县，打算跟何思远玩夫唱妇随的把戏。 程有川刚从县里带回的消息，听得阮明珠一阵无语。 上回在宁市见到阮曼曼，她是故意说了气她的，没想到这一激，直接把人激到了淮水县。 简直是老天爷把机会送到了她面前。 公事上，阮明珠抓到何思远的把柄却不能将他如何，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有阮曼曼在，他的后院不起火都困难。 看着阮明珠开怀大笑，程有川也没忍住，抬手摸了摸她上扬的嘴角。 “这么开心？” “当然开心啊，能看到何思远和阮曼曼倒大霉，我能再吃两碗饭。” 程有川起身去倒了水，进来吹了灯上床，将人抱进怀里，垂下头亲了亲她的脖子，声音沙哑地说道：“你也让我开心开心。” 两人心情极好，默契配合，最后浑身舒畅地睡下了。 第二早一起来，阮明珠吃了早饭，收拾了一点动作装进包里，准备去县里看看阮曼曼。 怎么说，她这个做“妹妹”的，也得去看看远道而来的“姐姐”。 程有川见她有些激动的样子，眼里也多了几分笑意。 只是看见想悄悄出门的程有山，哼了一声，吓得他浑身一哆嗦，站在原地不敢动了。 “大哥。” “自己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再来跟我说。” “是。” 答了一句，撒腿就跑，阮明珠出来就只看见一个背影。 “他这回是悬崖勒马，你别生气啊。” 程有川没说话，只是接过她手里的包挂在单车把手上。 阮明珠上前捏了捏他的腰，仰头看着他，笑着说道：“怎么说，小二也算立功了，而且我骂过他了，要不这回就算了？” 程有川只是淡淡地看着她，阮明珠明白了，小二这回是逃不过这顿来自大哥的“关爱”了。 到了县里，两人先跟的许一水碰头，说了会儿话，许一水就带着人去了黄湘大队。 阮明珠拿着许一水给的地址，扯了扯嘴角。 “走吧，我们也去走个亲戚。” “坐稳了。” 阮明珠双手抱住他的腰后，程有川脚上一用力，单车就往前冲了出去。 何思远跟革委会其他干部一样，是住在干部大院里，不过是楼房，不是带院子的。 他们刚到楼下，车还没停稳，就听见楼上传来几声争吵。 阮明珠瞬间就认出了其中一道声音是阮曼曼的，她挑了下眉头，阮家和何家的条件，就目前来说，都算得上是订好的了。 更何况，阮曼曼从小就被阮家和刘家捧在手心里，这会儿来一个县里住筒子楼，大小姐哪能住得惯啊。 程有川停稳单车，转身看向阮明珠。 “待会儿上去？” “还是你懂我。” 阮明珠看热闹的心思太明显了，就这样明晃晃地写在脸上，他就是想装不知道都难。 两人在楼下听了半天，才知道是隔壁的小孩太吵，阮曼曼受不了，还有抢不到厕所…… 吵了大半天，阮曼曼完全不占上风，被几个常年住在这里的干部家属 第119章 后院着火 两人站在外面，阮明珠伸头朝里面看了眼，结果没看见人，只有碎了一地的瓷碗，还有倒在地上的柜子。 “阮曼曼，你在家吗？” 阮明珠有些纳闷，他们刚才在楼下，没看见有人下来啊。 又叫了两声，里面还是没动静，她和程有川对视一眼，程有川将她拉到身后，谨慎地朝着屋子里走进去。 忽地听见阳台那边有动静，程有川快步走过去，阳台帘子突然一动，阮曼曼露出个头来。 眼眶通红，脖子和胳膊上还有两道抓痕，头发也乱糟糟的，狼狈不堪。 阮明珠愣了下，下意识朝着帘子后面看去，那边好像有个黑影晃动，她刚想过去看个清楚，阮曼曼厉声喝道：“阮明珠，你来我家干什么？” 阮明珠看她心虚得厉害，越过她就要去扯那道帘子，程有川看见她的动作，配合地拦住了要扑过来的阮曼曼。 “出去！程有川，你放开我！” 将帘子拉开，后面空荡荡的，只晾着两件衣服，阮明珠又探出身子，朝着楼下望去，只有粗壮的白杨树。 阮明珠转过身子，纳闷地看了眼阮曼曼，又隐晦地朝程有川摇摇头。 “你干嘛呢，刚才叫你半天没反应。” “你管我干什么，你是不是也来看我的笑话！” 程有川看见阮明珠的动作，立马往后退了两步。 “你们说话，我下去等你，别耽误太久，待会儿还有事。”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跟曼曼说说话。” 程有川朝她点点头，连个眼神都没给阮曼曼，转身就下楼了。 阮明珠又朝着楼下看了眼，嘴角扬了扬，这要是真有人，那才是真的热闹了。 “你在宁市待得好好的，为什么来这里？” 阮明珠是真的好奇，当初何思远在宁市闹出了丑事才来这里的，阮曼曼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追过来又有什么意思？ “你到底想干什么？” 阮曼曼红着眼瞪着阮明珠，破罐子破摔地将沙发上的东西扫在地上，一屁股坐下去。 看着她这副模样，阮明珠实在是太意外了。 她用脚拨了拨地下的东西，走到阮曼曼对面，居高临下地看了她半天。 “你这副样子，真丑。” 阮明珠声音不轻不重地落在阮曼曼身上，阮曼曼愣了下，这样的话，从前都是她骂阮明珠的。 什么时候，风水轮流转了？ “你居然骂我？” 阮曼曼后知后觉、不可思议地瞪着阮明珠。 “哦，不止骂你，还看你的热闹。” 阮明珠连掩饰都不想掩饰了，随意朝着屋子扫了圈，淡淡地说道：“离开了阮家，你什么都不是，活成这副鬼样子，是你该得的。” 说完就笑着出去了，她突然觉得心里十分痛快。 比起让他们死，看着他们活得生不如死，好像更畅快。 出了门，在楼道里看见个人打开门出来，她看了眼就收回了视线。 只是抬起的脚刚落到地上，就听到那人犹豫地喊了她一声。 “你认识阮曼曼？” 阮明珠停下，偏头看向旁边一脸愤怒的人。 “请问有事吗？” 阮明珠问了句，那人张了张嘴巴，还是没说话，只是厌恶地朝她刚出来的屋子看了眼。 随后又砰的一声把门甩上，阮明珠眨了下眼睛，随后面无表情地走下楼。 身后又响起阮曼曼的尖叫声，还有瓶子砸在地上的清脆声。 阮明珠加快脚步，到楼下看见程有川站在白杨树下。 她朝他摇摇手，跑过去说道：“怎么样？” “只看到个影子，朝隔壁大院跑了。” “她……在家里藏人？” 阮明珠一阵无语，这夫妻俩还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不知道何思远知不知道？” 话音刚落，阮明珠忽地反应过来，“那刚才阮曼曼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是要替那个人打掩护？” “应该是，我追下来的时候，那人从二楼跳下去了。” 两人对视一眼，一致决定，这把火他们要添砖加瓦，烧旺一点才好。 程有川带着阮明珠去了一趟公安那边，跟黄国强打了声招呼，找了两个生面孔去盯着阮曼曼。 还遇到了齐飞，程有川拉着他去旁边说了会儿话，阮明珠在一旁看着，看见齐飞跃跃欲试地拍了下手，转身就朝着局长办公室跑去。 “你跟他说什么了？” “让他跟着一块儿去，要是顺利的话，最好能抓到今天跑掉的那个人。” 黄国强留两人晚上到家里吃饭，两人也没推脱，到黄家的时候，左芳看见他们，顿时热情地拉住阮明珠的手，将人迎了进去。 吃完饭，临走前，阮明珠留下了三瓶药丸，叮嘱道：“之后黄局长换这个药吃，还有你上回说头疼睡不着觉，吃这个丸子，每晚睡前一粒就好了。” “行，我也不跟你客气。” 阮明珠笑着捏了捏她的手，坐在后座，一手抱着程有川的腰，一手朝他们挥挥手，随后朝家赶去。 最近家里农忙了，程有川请了假回来，跟张素芬带着小二下地，阮明珠和程有玉在家里煮饭。 顺便上山去挖野菜，阮明珠运气爆棚，还找到不少去年没有的药材。 有天南星，黄芪，茵陈等…… 小玉放学后，就给她做小助手，两人在自家院子和白叔的院子两边跑，也忙的脚不沾地。 白叔不用下地，也整天背着个背篓上山。 半个月后，家里才慢慢歇了下来。 阮明珠惦记着阮曼曼的事情，一有空，就叫上程有川去县里了。 最近许一水忙着药园的事情，他们根本找不到人，便直接去公安那边找了齐飞。 齐飞看见他们，顿时乐了。 “哥，嫂子，你们肯定不知道，最近县里闹了好几 第120章 东窗事发 齐飞连说带比画，阮明珠听得笑意连连。 “那后来呢？” 齐飞喝了一口水，挑起眉头看向对面两人，道：“后来听说赔钱了，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前两天有人看见阮曼曼和一个男人去看电影了。” “看电影？” “看电影就算了，还把人带家里去了，然后我当了一回好心人。” 阮明珠看着齐飞憋坏的表情，抽了下嘴角，后面的事情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怎么个鸡飞狗跳。 “这事儿，公安这边就没个说法？” 程有川问了句，现在乱搞关系，是要被抓起来当流氓罪处理的，更何况像何思远这样屡教不改的。 “前两天主任把局长叫过去，不知道说了什么，居然没管，听说主任找何思远谈话后，就把人放走了。” 阮明珠一听，就知道何思远犯了更严重的事情，打算一起清算呢。 三人在屋子里说着话，忽地听见外面一阵吵闹声。 齐飞噌地站起来，刚听了几句，就了然地朝两人笑笑。 “何夫人又来大闹公安局呢。” “为啥啊？” “一直说有人要害她，还说外面有人污蔑她，让我们公安派人去把人抓起来。” 阮明珠哽住了，这人还当这里是宁市呢，只要跟阮长贵和刘家撒撒娇，就有人替她把事情办了。 齐飞开门，阮明珠从门缝里看见了在院子里撒泼的人，冷笑一声，偏头看了眼程有川，正巧碰上他望过来的眼神。 “你们先在这里歇会儿，待会儿一起去食堂吃饭。” 齐飞回过头说了句，就出去了。 阮明珠走到程有川身边，捏了下他的胳膊，道：“你说，我现在再去添把火，会怎么样？” “不必，你的手是用来救人的，至于他们，咱们等着就是，最多半个月，一定会有结果。” 程有川拉过她的手上下翻着看看，眼里划过一丝笑意。 “当初，还好是你。” 阮明珠轻哼一声，故意说道：“是谁当初还一直拒绝我来着？” “不是我。” 程有川一口否决，见外面闹腾的阮慢慢被控制住，轻咳一声，偏头说道：“去运输队转转？” “行啊，顺便送药。” 两人低调地走了，离开前，阮明珠朝屋子里看了眼，见阮曼曼蓬头垢面的，双眼红肿…… 阮曼曼忽地抬起头，与她对视。 “阮明珠！” 屋子里的人愣住，转身朝外面看了眼，看见两人，都朝着他们点点头。 “阮明珠，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我，你们快点把她抓起来，抓起来！” “阮曼曼，你要是再闹，我们就对你不客气了！” 看守她的同志怒喝一声，阮曼曼权当听不见，要不是被人拉住，这会儿已经扑上来了。 阮明珠没说话，收回视线跟上程有川一起走了。 到了运输队，朱勇军没在，只有几个人在院子里洗车，看见两人都哄笑着打招呼。 阮明珠来过几趟，跟几人也算熟悉，将药托他们转交也放心。 待了一会儿，齐飞就过来找人了，三人去了食堂，拿票打了饭后，在一个角落坐下。 齐飞压低声音说道：“刚才何思远来领人了，太可惜了，你们没看见那场面。” 阮明珠没说话，只朝他抬了下下巴，示意他往后面看。 齐飞纳闷地转头望去，见何思远带着阮曼曼进了食堂，嗤笑一声。 程有川没说话，将碗里牛肉夹到了阮明珠碗里，开口问道：“农场那边送菜过来了吗？” “好像昨天来了一趟，咋了？” “待会儿看看能不能买点牛肉回去。” “直接去找老韩就行，应该还有吧。” 阮明珠看他一眼，家里就她爱吃牛肉。 这个点，食堂人多，都隐晦地打量着何思远夫妻，结果人家两人像没事人一样，大大咧咧地打了饭在食堂坐下。 距离阮明珠他们不远，还隐约能听见阮曼曼挑剔的声音。 阮明珠刚放下筷子，就看见何思远带着阮曼曼朝他们走了过来。 程有川瞥了一眼，淡定地把口袋里的帕子递给阮明珠，两人低声说着话，倒是齐飞站了起来，沉下脸盯着他们。 “明珠，今天来县里，怎么也不来找我们，听曼曼说你去过家里，怎么不等一等，我们一家人也没机会一起吃个饭。” 阮明珠看了眼粉饰太平，脸上挂着淡淡笑意的人，都差点气笑了。 这人就是个小人，伪君子。 “吃好了就走吧。” “嗯，待会儿去趟供销社，给小二他们带点糖回去。” “行。” “等等，别忙着走啊，难得碰上，坐下说说话吧。” 何思远说着，拉着阮曼曼坐了下来。 阮明珠看着阮曼曼面容扭曲了下，何思远轻飘飘地看她一眼，她身子顿时僵住了，随后朝阮明珠扯起一抹生硬的笑容。 “明珠，上回你走得太着急了，我们很久没见了，坐下说说话吧。” 阮明珠看着相处诡异的两人，沉默了一秒，忽地笑了。 “没必要，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说的，说是仇人都不为过，以后再见面，还是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明珠！” 阮曼曼看着转身就要走的阮明珠，心头一跳，变了调子的声音脱口而出。 惹得周围人纷纷朝这边看了过来，阮明珠没理会，跟着程有川去买牛肉了。 她不知道，他们走后，何思远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松开了拉住阮曼曼的手，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朝着外面走去。 阮曼曼慌张地跟在后面，哪里还有今天大闹公安的嚣张跋扈。 阮明珠这些天在家里心不在焉的，一直等着县里的消息，程有川有空也往县里跑…… “明珠，何思远被黄局长亲自带人抓起来了。” 第121章 做人留一线 自从得到这个消息后，阮明珠更是食不下咽，张素芬起先不知道，还以为是她有了，拉着大儿子嘀咕半天，才知道闹了个大笑话。 阮明珠知道后，也哭笑不得。 程有川带着一身泥进来，看见阮明珠站在院子里晾晒药材，走到装水的缸前，舀起一瓢水就从头上倒了下去。 “别着凉了。” “没事儿，明天我和成宇要去宁市送货。” 阮明珠拿着黄芪直起腰，看向浑身湿漉漉的程有川，才想起来，前几天他提了两句，这两天都忙忘了。 “要去几天？” “大概半个月，明天你和小山跟我一起去，何思远的判决书昨夜连夜下发。” “夜里发的？” “嗯，刚才遇到齐飞提了句，听说有人向主任施压了。” 听着这话，阮明珠有些恍然，程有川擦干身上的水气，走过来捏了下她的耳垂，垂眸含笑地望着她。 “你不是说要给朱老爷子带些东西，现在去看看？” “哦哦，好，我去收拾。” 程有川看着她进了屋子，等人消失在视线里，才蹲下身子翻弄药材。 隔天上午，程有川带着两人去了县里，经过革委会的时候，里面静悄悄的，只看见几个干部抱着牛皮袋子匆匆进去。 三人先去了运输队，这回见到了朱勇军，跟他们打了招呼，见程有山看着停在院子里的车两眼放光，笑着朝院子里喊了个人名。 “小山，跟你天哥去转转的，但是不准把车开出去啊。” “真的？” 程有山激动的脸都红了，不过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好奇，自家大哥点头了才跟着过来的小伙子跑了。 “走，带你们看热闹去。” 三人直接去了公安那边，齐飞看见他们，朝他们招招手，就跟着几个干部朝一间小屋子跑了。 阮明珠几个就站在院子里，太阳映照在她脸上，明亮红润，旁边的程有川好像越发坚韧挺拔，沉默地守护在她身边。 阮曼曼冲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副模样，脚步顿了下，心中滋味难辨。 随后朝着黄国强的办公室冲了进去，阮明珠与程有川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黄国强，你真的不放人？” “何夫人，何思远这些事加起来，枪毙都不够！” “你！你知不知道他爸爸是谁？我已经给他爸爸还有我爸打过电话了，思远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也跑不了！” 阮明珠：…… 看着黑了脸的黄国强，阮明珠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自己上辈子，怎么会死在这种人手里的？ 简直是不可思议。 “你们尽管放马过来，我倒想看看，我处理了何思远，屁股下面这个位置到底能不能坐稳！” “你！” “何家和阮家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那我就拭目以待，何思远这几项罪名，每一条都有证据。” “他只是一时糊涂，还有那个秦力，全是他拾掇着思远做的！” “哦，秦力？” “对，秦力，全是秦力那个白眼狼干的，思远是无辜的！” 黄国强敲了下桌子，就在阮曼曼以为她说动了他的时候，他忽然开口说道：“我们前天已经抓到秦力，从他交代的地方搜出不少钱和粮票，还有几封何思远指使他引导赌博的信。” 说着，冷笑一声，眼中萃着冷光看向何曼曼。 “何夫人，如果你想说的只有这些，那我还是那句话，何思远我是办定了，至于何家和阮家，我就坐在这里等着。” 阮曼曼气得直拍桌子，看着无动于衷的黄国强，她彻底慌神了。 “来两个人，请何夫人出去！” 阮曼曼被架着出去的时候，又看见了阮明珠，她挣脱抓着她的手，跑到阮明珠面前，一把抓住她。 “阮明珠，你是不是很得意？” “看到我这个样子，你是不是很高兴？！” “管我什么事，倒是你，还是捂好自己的狐狸尾巴吧，万一哪天露出来了……” 阮明珠挥开她的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僵住的表情。 那天从她家里跑出去的人也被抓到了，只是两人死不承认，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只得将人放回去。 阮曼曼失魂落魄地走了，又等了半个小时，何思远被绑得严严实实，让人从一间屋子里推了出来。 看着他满头乱发，一脸胡茬的模样，阮明珠下意识地抓住程有川的手。 程有川手腕一翻，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 何思远垂着头，拖着鞋慢慢地走到院子里，忽地停下，朝着阮明珠这边看了眼，眼中闪过几丝怨愤。 随后又看向黄国强，嘴角微微勾起，冷笑道：“黄局长，你当真要赶尽杀绝？” “何思远，不必再多说。” 说完，抬了抬手，随后何思远就被两个公安紧紧抓住胳膊，拖着人将人送到停在外面的押送车上。 阮明珠愣了下，这是要直接送去关押犯人的农场了？ 在上车前，何思远猛地挣扎起来，冲着革委会门口破口大骂。 抓着他的人一直盯着他，他刚有动作，两人手上立马用力将人塞进了车里。 没一会儿，车里就没声音了。 黄国强走过来，冲他们点点头，丢下一句“回来再说”，就迅速上了车。 连人带车走了，三人才溜达着回到运输队。 阮明珠一头雾水，回去的路上好奇地问了句。 “你们不在县里不知道，这两天因为何思远的事情，革委会几个领导都走在高压线上，不仅有市里的电话，还有省里的电话，一天好几通。” “不过主任是这个。” 朱勇军说着，一脸佩服地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他抗下层层压力，让黄局长连夜审讯，等证据确凿，就连夜签发判决 第122章 能不能先生个孩子？ 阮明珠坐在院子里处理药材，眉眼间散发着淡淡的笑意。 就是小黑调皮，将装着药材的簸箕撞翻，她都没生气，只是揪着它的耳朵按在身边轻轻地拍拍它的脑袋。 张素芬背着装满荠菜的背篓回来，看见院子里被撞翻的药材，又看了看趴在阮明珠脚边摇尾巴的小黑，笑骂了两句。 “今天包饺子吃。” “好啊，对了娘，潘主任今早来，说要买只鸭子。” 距离何思远被查办的消息已经过去两个月了，这段时间阮明珠睡觉都能笑醒。 阮曼曼在何思远被抓起来后，就悄悄地回了宁市。 程有川前两天从宁市回来时，带回消息，何家和阮家直接闹掰了，何思远的父亲被带走调查，姻亲关系的阮家也夹起尾巴做人。 刘翠梅直接退休，阮曼曼顶了她的位置。 阮明珠听着，内心平静了不少，因为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最近一段时间，能重新高考的事情，又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不少知青到处写信，到处托关系打听消息。 余蓉陈姗姗也私底下找了阮明珠，问起这事儿，阮明珠也没瞒着她们。 说如果真的能重新高考，她是要参加的。 晚上吃完饺子后，一家人正在院子里收药材，小黑忽地朝着门口叫了几声，靠近大门边的程有山立马跑去开门。 是陈姗姗张蕾几个知青，进来看见他们在忙，也不矫情，将带来的东西放下，就过来帮忙了。 “你们家现在在门外就能闻到一股药香味儿。” 张蕾说着，端起一箩筐枸杞，跟在小玉后面，将药送进专门放药材的耳房。 蹲在地上的余蓉笑着接了一句，“还真别说，这味闻习惯了，还挺喜欢的。” “上回我睡不着，来找明珠，她给了我两个安神的香囊放在枕头边，”现在不闻着那个味儿，还睡不着。” 几人说笑着，收完药材后，程有川就出去了，腾位置给她们说话。 之前阮明珠还有些担心张明微，没想到人家比她还紧张，从来不跟程有川说话，单独碰见，也立马就走开了。 就是余蓉张蕾几个，偶尔还会跟程有川说几句玩笑话。 在东侧间点了蜡烛，张蕾从包里掏出一摞纸，还有几本课本，表情严肃地看着几人。 “我家里给我写信，说明年恢复高考的可能性极大，这是他们给我寄的书，家里希望我能参加高考。” 阮明珠看着那些课本，还有各种试卷，知道张蕾家是真的希望她能去考试。 现在这些东西，要找全，不知道要花多少力气。 “我也要参加高考的，余蓉和明微，你们两个怎么说？” 阮明珠看了眼张明珠，她知道余蓉会参加，主要是张明微，她没有家里支持，上大学没有学费和生活费，只能向大队申请。 只是等念完大学后，要回大队反哺。 意料之中，余蓉点了点头，张明微垂着头没说话，其他两人也面面相觑，她的情况，余蓉知道一些，她也有些为难。 “哎，其实我心里也挺忐忑的，之前学的东西，不知道还记得多少，而且也不一定真的考，要是学了，又不考了，那才愁人。” 张蕾叹了口气，也没了刚才的兴奋，高考的事情，年年都有人说，但也没见哪一年就真的考了。 阮明珠垂眸喝了口水，笑着说道：“学无止境，不管他明年考不考，咱们把东西学好了，总有要考的那天，即便没有，但学到的知识是咱们自己的。” “明珠说得对，咱们既然走到这一步了，要是放弃了，那实在太可惜了。” 几人激励一番，张蕾把书和试卷留在阮明珠这里就走了。 她们几个打算来这里跟她一起学习。 阮明珠没什么意见，家里宽敞，她们来家里复习，还能带着小二和小玉涨涨见识。 “明珠，你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阮明珠将人送出去，刚把门关上，就听见张素芬站在正屋门口叫她。 她快步走过去，跟着她进了屋子，小玉也在，小脸上愁眉苦脸的。 “娘，怎么了？” “明珠啊，你真的想好要去上大学吗？” 看着张素芬不太好看的脸色，阮明珠慢慢收敛起笑意，看着她认真地说道：“娘，我想好了，如果明年真的恢复高考，我一定要去参加的。” 张素芬看着她欲言又止，搭在膝盖上的手指都差点搅烂了，过了半晌，才呐呐地说道：“那、那你能不能先生个孩子……” 阮明珠眨了下眼睛，看了眼抹眼睛的小玉，还有不敢与自己对视的张素芬，一时愣住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在桌子上摇曳的蜡烛，时不时地发出爆竹声。 炸得几人的心好像在热锅里，被翻来覆去地爆炒油炸。 一直到程有川回来，阮明珠都没说话，张素芬心里也虚，看见儿子回来，立马站起来让他们回屋休息。 晚上睡在床上，阮明珠背对着程有川，心好像被铁爪捏住似的，难受得紧。 她不是不想生孩子，只是现在实在不是时候。 程有川看着她的背影，吹了灯上床掐住她的腰将人抱进怀中。 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问道：“怎么了？” 今晚回来那会儿，他不是没感觉到家里氛围不对，现在他确定是媳妇儿和老娘发生矛盾了。 阮明珠心口闷，不想说话，抬手撑住他的胸膛就要起来，箍在腰间的手顿时收紧。 “娘跟你说什么了？” 说着，手还不老实，轻轻地揉捏着她腰间的软肉。 阮明珠痒地往后躲去，结果没躲开，还被程有川得逞了。 “嗯？娘不让你去高考？” “不是，娘让我先生个孩子。” 阮明珠恹恹地趴在他怀中，忽地头顶 第123章 你真不要我哥了？ 因着这事儿，最近家里几天的氛围一直很奇怪。 就是一直神经大条的程有山都察觉到了不对劲，私下里找小玉问话，兄妹两人说了半天的话，都苦着脸面面相觑。 “二哥，你说大嫂真的会像他们说的那样吗？” “不知道。” “我不想大嫂走，可是能上大学多好呢，而且她那么厉害，还救了那么多人。” “大哥不会不管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都听大嫂，娘也担心呢，怕大嫂不要大哥了。” 阮明珠站在门口听见这话，没忍住弯了嘴角。 合着他们就是担心这个？ 她之前还想着是张素芬听到什么风言风语，担心她不生孩子，愣是没想到这茬。 又看了眼屋子的两人，阮明珠故意咳了一声，看着他们吓得差点蹿起来，眼里划过一丝笑意。 故意板起脸走进去，看着两人说道：“你俩不去上学，在这里干什么呢？” 小玉瞅了眼二哥，见他一直朝自己使眼色，咬咬牙冲着阮明珠说道：“大嫂，你去上学后还回来吗？” “不回来。” “啊？” “你真的不要我大哥了？” 小玉惊得张大了嘴巴，程有山直接像个喷火的恐龙，怒视着程有川，好像被抛弃的是他一样。 “是啊，回来干什么？” “你！你不要太过分！” 程有玉瘪着嘴都要哭了，程有山气的跳脚，但又不会说话，只会放出这种干巴巴的威胁。 阮明珠见好就收，要是把人逗过了，还得她哄人。 “我去上学，大概需要四五年的时间，这段时间你们也到高中了吧，再过个一两年，你们也要考试上大学了，家里都没人了，我还回来干什么？” 看着程有山和程有玉懵住的表情，阮明珠敲了下小玉的脑袋，道：“瞎操心什么，快去上学吧。” “对哦，倒时候只有娘在家了。” “你们都去上学了，娘肯定跟我和你大哥一块儿住，家里不就空了。” 知道搞错了的程有山转身就跑，小玉也抹抹眼泪背上书包跑了。 回了自己的屋子后，阮明珠拿出张蕾留下的课本，翻到昨天看的那页…… 现在她除了英语外，只记得俄语和英语了，其他的几门课，只能说记得个大概，相当于要重来。 只能先通读整本课本，再划重点学习了。 程有川回来，在东屋门口看见埋头在本子上写东西的人，又默默地退了出去，进了厨房。 里面已经有煮好的饭菜，全放锅里热着，随后他又转身出去，正巧碰到回来的张素芬。 张素芬这会儿有些不好意思见这个儿子，之前说那些话，其实她说完也后悔了。 “娘，吃饭吧，明珠饭做好了。” “小二他们还没回来？” “应该快了。” 程有川从裤兜里掏出一块表看了眼，快十二点半了，学校那边早放学了。 母子俩在院子里没说话，阮明珠听见动静出来，就看着这对别扭地母子，一个洗手，一个晾毛巾，愣是不说一句话，像在演默剧似的。 吃了饭后，两个小的又去学校了，家里只有三个大人在，张素芬现在后悔的不行。 这几天出去，也有不少人拉着她说这事儿，有人支持，有人反对，她自己也琢磨出不少东西，明白之前是自己钻了牛角尖。 阮明珠想着找她说说话，结果程有川按住她的肩膀，将人推回了屋子。 “你回去看书，娘那边我去解决。” 她第一次用不信任地眼神看着他，这人前几天就答应说要跟张素芬好好谈谈，结果到现在这人都没行动。 “我自有分寸，去吧。” 说完就转身出去了，阮明珠站在原地，看着程有川进了正屋，笑着摇摇头回去继续看书了。 正屋里，张素芬正在数钱，看见儿子进来，也不藏着，继续数手里的钱。 程有川在她对面坐下，也不说话，就看着她说钱。 过了半晌，还是张素芬没沉住气，抬起头看着他说道：“你来干什么？” “看娘数钱。” 张素芬瞪了他一眼，看见儿子眼里的笑意，她也没忍住笑了。 “为了你媳妇儿的事来的？” 程有川摇摇头，看着她认真地说道：“娘，明珠读书的事情不会变，我也希望她去。”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只是现在不合适，时机不合适，咱们家也刚刚好起来，再生个孩子，养不了。” 听着这话，张素芬还想反驳两句，只是想到什么，又住嘴了。 要是她孙子孙女这会儿生下来，那就是娘不亲爹不疼的，不划算。 “行了，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说这种话。” 程有川起身走了，张素芬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这个儿子一向有主意，儿媳妇也不是个憨的，以后的事情，她还是少管。 也管不了…… 在东屋的阮明珠，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她实在好奇程有川会怎么说服张素芬。 等人回来，她立马上前拉住人问了半天，完全没想到张素芬就这么轻易地松了口。 “娘真这么说？” “你放心就是，现在家里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地里你也不用去，好好读书别的不用管。” 听着这话，阮明珠感动的一塌糊涂，抱着程有川半晌不说话。 过了会儿，听见外面有动静，她才松开手，拉着他坐下，试探着说道：“那我要是真考上了，去外地读书了，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儿去？” “去，你跑不掉的。” 阮明珠哈哈大笑，恢复高考是77年十月份，现在还有接近两年左右的时间，足够她复习了。 家里的氛围又恢复了正常，张蕾几个有空就来家里学习，兴致来了，还会跟小玉和小二见一见家乡的风 第124章 许一水死里逃生 手术室外，许一水的手下看见两人，只是淡淡地朝他们点点头，随后又浑身煞气地盯着手术室。 阮明珠想问出口的话，看着他冷淡的模样，也堵在了嗓子眼，跟程有川靠在白色的墙上，一起等着手术室的消息。 过了会儿，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阮明珠看去，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张伟，我大哥怎么样了？” 男人冲过来揪住张伟的衣领，狂怒地吼了一声。 张伟愧疚地垂着头，低声说道：“许先生被黄湘大队的人打了，是我们的没护住。” 男人狠戾地给了他一巴掌，冷声说道：“要是我大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几个谁也跑不了。” 阮明珠看着男人又走到手术室门口，焦躁地来回踱步，眉头微微皱起。 这人应该是许一水的弟弟，她从来没有见过，只是听说过几回。 等男人发现阮明珠和程有川时，他先好奇地朝这边望了几眼，才走了过来。 “我是许一海，你是程有川？” 程有川点点头，没说话，许一海又看了眼阮明珠，张嘴想说什么，手术室的门开了。 几人冲了过去，没想到做手术的医生还是个熟人。 陈伦看了眼阮明珠，摘下口罩问道：“谁是许一水的家属？” “我是他弟，我哥怎么样了？” “病人醒了，肋骨断了三根，肺部也被刺伤，现在需要住院观察。” 说完，许一水就被人推着出来，看见阮明珠几人，也只有眨眼睛的力气。 进了病房，许一水还吸着氧，说不了话，许一海上前跟他低声说了两句话，就起身朝着阮明珠说道：“我哥这边就麻烦你们帮忙照顾了，我还有些事要办，办完就回来。” 说完就要走，程有川看了眼躺在床上挣扎着要说话的人，出声喊住了他。 “别冲动，等你哥好些再说。” 许一海冷笑一声，转头朝着许一水看了眼，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他们敢动我哥，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阮明珠和程有川对视一眼，走到病床前看许一水，他脸色惨白，抖着嘴唇要说话。 “你先好好休息吧，那边我们会照看的。” 许一水眨了下眼睛，随后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张伟进来看了眼，走到程有川身边低声说道：“程先生，小许先生交代我们，这两天我们听你的吩咐。” 阮明珠看他一眼，跟程有川说去陈伦问问情况就先走了。 她凭着记忆找到了陈伦的办公室，敲门进去，他刚洗完手。 “我们又见面了，上回你给我的药丸确实很好用。” “那是当然，我的独家秘方。” 阮明珠笑着坐下，陈伦看她一眼，随手拿起病历本，在她对面坐下。 “许一水这回，要是送得再晚些，人就救不回来了，你自己看看吧。” 说着，将手里的病历递给阮明珠。 她也不客气，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看到最后眉头紧紧拧起，居然还伤到动脉，要不是张伟几个及时按住了出血点，结果怎么样还真的难说。 “现在静养就是了，他这是惹了什么人了？” 阮明珠摇摇头，将病历本还了回去。 “我也不清楚，只是接到县里打来的电话，说他受重伤了。”、 “看着伤口的样子，动手的人是下了死手，你们看看还是去公安那边报案吧。” 阮明珠又跟陈伦说了会儿许一水的情况，才起身告辞。 临走前，陈伦还从她这里坑了一瓶还阳丸。 阮明珠肉疼的应下，怎么说他也算是许一水的救命恩人了。 回到病房，只有程有川一个人在，看见她过来，起身来到门口。 “情况怎么样？” “很危险，人差点就没了，还好他带去的人知道帮他止血，不然……” 阮明珠说着，朝病房里看了眼，压低声音继续说道：“他家里没有人过来吗？” “嗯，他家的情况复杂，这两天咱们帮忙看着。” 阮明珠点点头，两人又在门口说了会儿话，张伟回来了，带了些住院要用到的东西。 许一水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程有川看了眼时间，垂眉低声跟阮明珠商量道：“今晚咱们留在这里守夜吧，你先在这儿等我，我去趟公安，让齐飞给家里带个话。” “行吧，也只能这样了。” 程有川走了，阮明珠坐在病房里，看着张伟忙进忙出的，做事认真仔细，脸上还有个淡淡的巴掌印。 她不知道他跟许家是什么关系，但这会儿看着，心中感叹。 程有川回来的时候，手里带了三份饭，还有张伟的一份，他看着递过去的饭，先是愣了下，随后手足无措地在裤腿上擦擦手，才接过了饭盒。 “谢谢程先生。” “不客气，今晚我们轮流值夜，许哥这边不能松懈。” “是，辛苦程先生了。” 原本程有川让阮明珠去住招待所，只是阮明珠不乐意，想陪他一起，程有川也不放心她一个人住在那边，索性花了点钱，买了个床位。 到凌晨三点左右，许一水忽然发高烧，阮明珠配合值夜班的医生给他紧急降温。 直到早晨六点多，许一水的情况才稳定了下来。 外面天光熹微，医院附近的草坪上露珠晶莹，行人陆陆续续地走上街头。 阮明珠软着身子靠在石柱上，微微眯着眼睛休息。 听见跑过来的脚步声，睁开眼睛就看见程有川提着两个包子跑了过来，嘴里呼出的白气，都被抛到了身后。 “走吧，先去招待所。” 阮明珠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抬手抓住他的袖子走了段距离，见有人过来，才松开手。 “咱们下午再过来？” “嗯，要是有情况，张伟会过来找我们。” 第125章 专家下乡视察 门口说话的人是个生面孔，看见阮明珠微微点头。 “程先生，那我就先走了。” “好，我们稍后就过去。” 程有川关上门，转身进来，手里提着两个饭盒。 “许哥那边早上醒了一次，状态好像不错。” 说着，将饭盒放在桌子上，擦了擦筷子，才递给阮明珠。 “刚才那人是谁啊？” “许哥身边的人，来给我们送饭。” 闻言，阮明珠也没多问，两人吃完饭，退了房就往医院去了。 到了医院，他们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阮明珠看着她怀中抱着的孩子，忽地想起去年那张惨白憔悴的脸。 “阮医生，你们过来了。” 淑梅脸上散发着柔和的笑意，抱着孩子站了起来，旁边还跟着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妇人。 “快进去吧，大哥他醒了，说你们来就请你们进去。” “好。” 阮明珠看着她圆润的脸，朝程有川看了眼，程有川点点头，率先进了屋子。 “这就是那个孩子？” 淑梅点点头，抱着孩子走进，拉下盖在孩子头上的小被子，低声说道：“他叫许夏阳，当初要不是你，就没有他了。” “你……” 阮明珠笑着摇摇头，想起去年还准备参加她的婚礼，结果一直都没消息。 淑梅看出她的疑惑，也没着急解释，将孩子往她怀里递过去。 “你抱抱他？” “啊，好好……” 阮明珠愣了下，随后将包往身后一甩，伸手接过了孩子，软糯地一团，小嘴巴一张一合地吐泡泡，眼睛水汪汪地到处张望，看着心都要化了。 “去年原本打算办婚礼，但是肚子起来了，我不好意思，我家里也觉得丢人，后面就没办了，只是两家人坐一起吃了顿饭。” “只领了证，现在都挺好的。” 阮明珠看她一眼，见她眉眼舒展，之前的苦闷全部消散了，知道她是真的过得不错。 “看你气色不错，人也比去年胖了些。” “哎，去年那会儿，哪能想到我还有今天这日子。” 两人相视一笑，阮明珠将孩子还给她，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小胖手，惹得孩子裂开嘴，笑的直流口水。 “去年你来家里的时候，碰见了许哥，你还记得吗？” “记得，那会儿我还吓到了。” “等你们走了，许哥就跟我说了他们家可能要好事将近了。” 淑梅愣了下，随后垂下头看着怀中的孩子，眼眶中一片热辣。 “我先进去看看许哥，你……” “你快进去吧，我去拿药，咱们待会儿再说话。” “好。” 阮明珠看着她离开才进了病房，程有川靠在窗边，阮明珠一进来就看见他望过来的眼神。 冷淡在一瞬间消融…… “现在感觉怎么样？” 阮明珠朝他笑笑，走到床边，看着差点被裹成木乃伊的许一水，嘴皮都干的起皮了。 她下意识地抬手搭在他的手腕上，脉象虚浮无力，这回算是元气大伤了。 “暂时还死不了。” 许一水说完，忽地闷哼一声，不知道扯到了哪里的伤口，脸瞬间扭曲了起来。 等缓过劲儿，他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 “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养着吧，伤筋动骨一百天。” 程有川从旁边的架子上扯过一条毛巾，给他擦了擦脸，两人站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人。 这画面看起来十分诡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弄什么告别仪式。 “我这回是大意了，才着了他们的道。” “那些人要是真的有底线，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劫匪，你太自信了。” “不过也好，经过这回的事儿，以后我就没有理由手软了，一海是不是带着人去了？” “嗯，你从手术室出来，他就走了。” “挺好，让他练练手，省得整天在家老婆孩子的，没出息。” 阮明珠：…… 说了半天话，阮明珠才捋清楚，黄湘大队看着种药材真的能赚到钱，不想承认之前跟许一水订的协议。 他们想自己单干，许一水提前得到消息，带着人过去协商，结果人家不领情，直接打算将人折在那里。 简直是无法无天，现在革委会派人协助公安处理这事儿呢。 两人在医院待到第三天，许一海回来了，脖子上用纱布吊着一只胳膊，带着一身血腥，满脸煞气地走进了病房。 “大哥，我回来了。” 许一水斜靠在床头，上下打量了他会儿，不满地说道：“怎么还伤到自己了？” “哦，那个大队长的儿子逃到山上去了，我带着人去追，不小心摔的。”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给自己找脸面呢。 这边有人照看了，程有川送阮明珠回去后，收拾了东西，又去运输队了。 黄湘大队的事情，就连小玉都知道了，整个大队，加上大队长，书记一共被抓了十多个人。 还从大队长家里找到一个地窖，里面藏了不少粮食。 这事儿一出，直接引起了市里的注意，派了好些人下来调查。 连同种植药材的事情，再次被提起。 市里还来了两个专家，专门来考察这事儿，革委会高度重视，直接给阮明珠和白叔下达了口头命令。 让他们一定要招待好两位专家，不准有半分怠慢。 走在田间，阮明珠拿着个本子，跟在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跟前，详细地跟他解释种在田里的东西。 还时不时地停下，蹲在地上，抓一把土壤在手里捏一捏。 “……郭老师，这个是两个月前种下的牛膝，它的生长周期可以通过人工控制，大概在一百五十多左右就能成熟。” “牛膝可补肝肾，强筋骨，是治腰膝酸软，筋骨无力的要药……” 第126章 未来能更好吗？ 夏末秋初，整个淮水县都忙的热火朝天。 新一年的秋收，还有年初种下的药材，都到了收获的季节。 市里来的专家也没走，就住在了兴红大队，每天都不是往山上梯田跑，就是去黄湘大队，甚至还跟着大家伙儿一块下地收药材。 阮明珠也每天往地里跑，脸都晒的蜕皮，程有川还特地从宁市给她带了些润肤油回来。 等忙完歇下来，阮明珠觉得自己都瘦了一圈。 “是瘦了，这几天歇歇，都忙的差不多了。” 程有川说着，还用手去圈了下她的腰肢，脸上挂着淡淡地笑意。 两人在屋子里说着话，院子里忽然多了几道声音，阮明珠听见是那两位专家，拍开程有川的手出去了。 “郭老师，周老师。” “明珠啊，我们是来跟你辞行的。” “你们要回去了？” “对，来了也快有一个多月了，我们回去后要写个调查报告，写完后我们寄给你看看。” “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们也可以写信来问我们。” 两人点点头，随后留下一本书就要走。 阮明珠连忙喊住两人，将之前就准备好的药丸递给两人。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望两位老师一路顺风。” “终于见到传说中的药丸了。” 听着这玩笑话，几人都笑了起来。 两个专家走后，阮明珠歇了不到两天，又忙起来了，许一水那边的中药厂正式运行了。 她每天都往县里跑，要是太晚了，就住在县里。 只是一直住招待所不方便，淑梅亲自去将她接回了自己家。 中药厂里，阮明珠看着许一水弄回来的中药炮制机器，还有一些切片机，有些惊讶。 她之前只是提了两句，没报太大希望，这种东西现在本来就少，能弄到更是难上加难。 一群工人都围着机器啧啧称奇，许一水看见她，立马朝她招手。 “明珠，这边。” 阮明珠绕过前面的人，走到许一水身边，他身边站着一个穿着灰色工装的人，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使用说明书。 “这是刘师傅，这几天留在这边教我们用机器。” “刘师傅，这是阮明珠阮医生，中药厂里的药材，全靠她把关。” 阮明珠笑着朝他点点头，主动伸过手跟他握了下手。 “阮医生的名头，一到淮水县就听说了，今日算是见到了。” “怎么样？”许一水在旁边问了句。 “比我想象的要年轻很多。”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我想可能也不是最后一个。” 阮明珠无奈地笑了下，三个人说着话，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跑了过来，激动地说道：“刘师傅，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啊？” “人到齐了，现在就开始吧？” “行。” 许一水点点头，阮明珠也跟着过去，她上辈子没到药材厂实地学习过，现在也挺好奇的。 一天过去，阮明珠也动手操作了几回，比想象中的简单。 这机器也确实省去了不少时间，但后面水制、火制等还是需要依赖人力。 中药厂中有三分之一的人都是从兴红大队挑过去的，剩下的，有许一水的人情送进来的，也有自己实力强硬招进来的。 刚开始直接分成了两个阵营，阮明珠冷眼看着，她想看看许一水要怎么解决。 结果这人直接将所有人打乱，分成几个小组，专门负责其中一项工作。 磨合几天后，原本互相看不顺眼的人，这会儿不内讧了，开始铆足了劲儿干活。 因为许一水放话，每个小组都要考核指标，要是不符合指标，直接走人，不留情面。 现在每个人都绷着神经，谁都不想离开这里，一个月除了三十块的工钱，还有二十块钱内的员工福利。 对比隔壁的豆腐厂和纺织厂，这条件已经相当不错了。 在中药厂待了接近一个月，炮制出来的药材已经达到她的要求了，现在只需要送到相关单位检测，就可以向各地供应了。 “明珠，这件事再缓缓，行吗？” 在办公室里，许一水坐在阮明珠对面，眼中划过几丝焦急，手指不自觉地敲着桌面。 阮明珠没说话，她之前原本打算将药丸配方拿出来放到兴红大队，让大队自己生产。 只是现在看着渐成规模的中药厂，她心里也有些犹豫。 按照兴红大队现在的能力，根本没办法量产，那她给出去的意义也不大了。 “你先让我考虑考虑。” 看着她的犹豫，许一水暗暗松口气，给她添了茶水，继续说道：“明珠，我知道你对这些事不太在意，但现实情况，咱们也要考量一二。” “我明白，这事儿是要缓一缓，现在兴红大队也不是很平静，时机不对。” “不仅仅是时机，你我都明白，药厂主要做成了，以后就不愁卖，兴红大队只要把握住种植这一块，就不愁生活了。” 阮明珠自然也明白许一水说的意思，想到明后年的巨变，她眼眸又深了许多。 “许哥，你对未来很有信心啊。” “当然，国家需要发展，我们的中药厂，在国家前进的浪潮中，肯定能扑腾出一朵大水花。” “更何况，药不比其他的，人都惜命，生老病死……” 阮明珠看着他眼中闪烁出的光芒，心中感叹，有些人的成功，并不是全靠运气。 更多的是身上那股坚韧和不屈的精神。 “是啊，国家需要发展。” 阮明珠又跟他谈了许久，许一水听着她的一些“叛逆”的话语，眼神越来越狂热。 胸膛中都激荡着一股豪气。 程有川来的时候，在门口就听见了两人的“争执”。 抬手敲敲门，里面忽地静了下来，阮明珠一开门，就看见他站在门开口 第127章 塞人进中药厂 土路上灰尘飞扬，阮明珠用纱巾捂住了脸，坐在后座拉着程有川的衣服，只露出双眼睛在外面。 出来接近一个月了，阮明珠回到家，摸了摸围着自己摇尾巴的小黑，心情舒畅得很。 程有玉也跑过来围着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眉眼间全是小姑娘独有的飞扬明媚。 一旁跟程有川说话的小二也好像长高了一大截，这会儿已经比阮明珠高出半个头了。 “你们总算回来了，快杀鸡，那只老母鸡已经不下蛋了。” 张素芬张罗杀鸡煮鱼，半个小时后，程家院子里就飘出了一股饭香味儿。 这大半年的日子宽裕了不少，张素芬在吃食上也乐意花心思，家里几个人现在就是去啃馒头都觉得没滋味了。 “那边是不是活多啊，看着你脸都小了一圈。” 阮明珠跟在张素芬后面，时不时地给她剥个蒜，洗个姜。 听着这话，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哪瘦了，还胖了几斤呢，你上回托人送过去的鸭子，淑梅给炖了，我喝了几大碗呢。” “你住他们家，住得还自在吗？” 张淑芳说着看她一眼，手上的刀却像自己长了眼睛似的，分毫不差地将五花肉切成了薄片。 “还行，那边除了淑梅和孩子，就只有两个帮忙做事的大娘，许一海也忙得不着家，偶尔淑梅娘会过去，对我也很客气。” “那就好，要是他们给你脸色看，咱们就不去了，省得受气。” “现在中药厂都理顺了，以后就不用去那么久了，要是去了回不来，在招待所住一晚也行。” “那也好，不是自家人，你去住着也不自在，还是家里好，想干嘛就干嘛。” 张素芬放下刀，用筷子夹起一块白切肉，蘸了调好的蘸料，递给了阮明珠。 她倾过身子吃下，朝张素芬竖起了大拇指，“娘，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这回的蘸料，我放了点肉桂粉，听收音机里说的，怎么样？” “香！” 小玉抱着碗进来，看见也吃了块，道：“确实香，烤土豆也能蘸这个吃，又辣又香，我流口水了。” “哈哈哈……” 三人在厨房里说笑着，院子里兄弟俩收拾了鸡圈，还给菜园和药园浇了水，扫了院子才洗手进屋。 等水煮鱼出锅后，小玉立马拿碗筷，顺便拍开二哥去拿肉片的手。 “二哥，你不讲卫生！” “我洗手了。” “洗手了也不行，我们还要吃呢。” “知道了知道了。” 小二笑着敲了下她的脑袋，随后眼疾手快地抢过她手里的碗，躲过她追过来的手，紧张地说道：“别抓我，当心碗打了娘揍你。” “娘，你看二哥！” 一顿饭吃得热闹，吃完后程有川也没出去，两人被张素芬拉着在屋子里试衣服。 刚试完，就有人来了，小玉跑去开了门，见是潘主任带着程芬过来，立马退开一步，让人进来。 “你大嫂在家吧？” “在呢，今天刚回来。” 说着就朝程芬眨眨眼睛，关上门，拉着她就跑自己屋里去了。 “你终于回来了。” 潘红霞看着出来的阮明珠，走上前拍了下她的胳膊，张素芬在屋子里喊两人进屋说话。 “快坐，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 “我是听程鹏说，看见有川和明珠回来了，过来找明珠说说话。” 闻言，原本坐在一旁的程有川马上站起来，冲她点点头，说要去大爷家一趟就出门了。 留下三人说话，潘红霞倒也没拐弯抹角，直奔主题。 “明珠，那个中药厂还要不要人啊？” “怎么了，你这是不当官，要去做工人啊？” 阮明珠故意一脸惊讶，揶揄地看着潘红霞，旁边的张素芬笑着横了她一眼。 “你这孩子，怎么跟主任说话呢？” “怎么出去这么些日子，你还学坏了。” 潘红霞也没在意，抓起一把瓜子熟练地磕了起来，语气熟稔地说道：“就我家程鹏，今年也快满十六了，想着给他找个事情做做。” “不是在念书？” “念不进去，那臭小子要不是他爹压着，能把这天给捅破了。还不如给他找点事儿做，定定性子。” 阮明珠点点头，中药厂那边再送一两个人进去，应该是没问题的。 “他也想去吗？” 潘红霞不在意地摆摆手，“他一个孩子，哪有什么想不想的。” “还是去问问，中药厂也不算轻松，要是不想干，去那里反而不好。” 阮明珠隐晦地提了句，想着听听程鹏的想法。 没想到潘红霞想岔了，以为她担心程鹏去了又干不下去，丢了她的面子。 连忙承诺道：“他一定会好好干，你放心，再说，现在去哪里都不得吃苦，能去吃城里的粮食，不比我们这些刨地的强。” 看着她紧张的模样，阮明珠也没再坚持，只得先答应去问问。 潘红霞得了准信，立马话头一转，说起了最近大队的事儿，特别是知情点的事情。 “从今年高考那股风刮起来后，那些知青就坐不住了，他们想要介绍信，但大队就那么几个名额，这还没影的事儿呢，他们就坐不住了。” 阮明珠手指微弯，这事儿她是没什么压力的，但其他人就不好说了。 “他们做啥了？” “还能做啥，天天往大队长和支书家里跑，听说还有几个知青都闹翻了。” 阮明珠轻叹一声，这事儿她确实无能为力，第一年高考，有不少考生都没有复习好，几百万考生，最后录取人数不到三十万。 录取率低是一回事，考生的条件艰苦才是最关键的。 潘红霞走之后，她回了屋子，看着窗下一桌子的课本，心中底气又足了不少。 这 第128章 伤感送别 这两个月，阮明珠除了出诊，不是跑中药厂就是在家看书。 真的做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张蕾几个也跟着她刻苦了不少，几个人手里学习资料互相流通。 之前知青点的矛盾，也因为这些学习资料，化干戈为玉帛了。 75年匆匆过去，兴红大队的梯田规模越来越大，名声也越来越响亮。 其中郭周两位专家的报告，功不可没，他们写完后就直接登报了，在国内还引起了一阵小小的轰动。 兴红大队直接被立为励志公社，洪灾不到一年，就完成了重建，而且还开拓了新的产业，带动了整个淮水县的生产力。 阮明珠和白叔的名字也在淮水县里小火了一把，上门求医问药的人也差点踏破他们的门槛。 程有川往外跑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直到76年夏末秋初，真的恢复高考的消息，如插了翅膀般地吹遍了全国。 不知道多少人狂欢，多少人彻夜不眠。 阮明珠站在桌前，看着写了七八个本子的笔记本，缓缓吐出个一口浊气。 “明珠，明珠！” 张蕾和陈姗姗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阮明珠跑出去，看见两人兴奋的神色，笑着问道：“你们这是遇到什么喜事儿了？” “大喜事儿，我俩要回城了。” “真的？” 阮明珠看着眼眶通红的两人，心中也激荡着一股难言的不舍。 这大半年，几人在一起学习的情谊，早已将她们紧紧捆在了一起。 “那你们什么时候走？” “就在这几天，今天来，是想请你晚上到知青点吃饭，我们几个打算办一场欢送仪式。” “好，我一定参加。” 张蕾红着眼睛，上前抱住了阮明珠，“明珠，我真的舍不得你们，要不是你鼓励我们继续念书，这一届高考我就错过了。” “我也舍不得你们，不过回去了也好，我为你们高兴，到时候咱们可以写信。” “嗯，一定要写信。” 两人走后，阮明珠站在院子深呼一口气，抬手抹了抹眼角，张素芬从屋里出来，一脸感慨。 “晚上你去，把咱们前几天做的那个什么药丸给她们带上，这大半年她们也给咱们家送了不少东西，等人走了，天高地远的，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面。” 阮明珠点点头，转身回了屋子，开了箱子，里面装着当年从宁市带来的书，她从里面挑了两本出来，在扉页写上了自己对她们的祝福。 晚上她提前去了知青点，跟她想象的悲伤情绪完全不同，还没到门口，就听见了里面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喂，这个不能给你，这是见证我艰苦劳动的证据。” “之前也不见你这么宝贝，现在人都要走了，怎么还突然惦记上了？” “你不懂，这是一种离别的情绪作祟。” 阮明珠进去，就看见张蕾追着余蓉跑，院子里架着两口大锅，几个男生围着锅转，还有几个女孩子在洗菜切肉，好不热闹。 张蕾看见阮明珠，立马冲着她跑了过来，躲在了她身后，笑得喘不过气来。 “明珠，你评评理，余蓉怎么这么霸道，连我的镰刀都惦记着。” “你们的官司我断不了，你们找李校长。” “别，女同志的官司最难断，我没这个金刚钻，就不揽这器瓷活儿了。” 院子里又是一阵哄笑，没一会儿，潘红霞还有大队上几个年轻的小媳妇和小姑娘也陆陆续续地进来。 等煮好了饭菜，阮明珠和几人将两张桌子凑到一块儿，一群人围坐在桌子前，等菜上齐了，主人公张蕾和陈姗姗端起了面前的碗。 里面装着自家酿的米酒，两人对视一眼，张蕾缓缓开口。 “今晚多谢各位兄弟姐妹，忙活这一天，做了这一桌好菜，给我和陈姗姗同志践行。” “下乡这几年，锻炼了我的意志和体魄，感谢党和人民。” “在这里，我收获了胜似亲人的朋友，还有印记在脑子里的知识，当然，最想感谢的人是阮明珠同志，要不是她，我今天就是一抔黄土了。” 说着，端着碗朝阮明珠的方向抬了抬，阮明珠也笑着站起来，与她遥遥举杯。 两人相视一笑，饮尽了碗中的米酒，胸中豪情顿生。 陈姗姗也落落大方，说了自己下乡这些年的心得，最后所有人举碗痛饮。 阮明珠吃了不到半碗饭，就被几个人联合灌了好几碗米酒，最后索性也不吃饭了，端着碗跟人喝酒。 喝到最后，她已经记不清喝了多少，只是这酒她越喝越清醒，坐在椅子上，淡淡地笑着。 望着院子张蕾和余蓉正在灌张明微酒，张明微吓得满院子跑，最后跑不过，还自罚了三杯。 身边忽地有人坐下，阮明珠偏头看去，是端着碗的白文景，她无奈地笑了。 “阮医生，我跟你喝一个。” 阮明珠摇头，眼中含笑，道：“不喝，今晚你不是主人公，去灌张蕾，你看她嚣张一晚上了。” 白文景笑着收回了落在她脸上的视线，顺着她的视线找到了张蕾。 不知道过了多久，阮明珠忽地听见旁边响起一道很轻的声音。 “什么？” 等她望过去的时候，白文景只是笑着摇摇头，随后开口说道：“我半个月后也要回去了，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这回你能跟我喝一杯了吧。” 阮明珠端起自己的碗，往前跟他的碗碰了下，笑着说道：“能，喝！” 两人一饮而尽，白文景脸上挂着释然的笑意，看着院子里玩闹的人，轻声说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阮医生，祝你未来青云万里，一帆风顺。” “谢谢，也祝你前程似锦。” 白文景笑着点点头，随后起身，又给自己倒满了酒，走到了李义几个人周 第129章 我好爱你啊 院子里依旧热闹，阮明珠感觉自己有点头晕了，放下捧在手里的碗，悄悄起身，离开了知青点。 刚出门，脸上的热气被吹散了不少，她步调放慢，听着蝉鸣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明珠？” 阮明珠停下脚步，扬起手里的电筒照过去，居然是程有川。 或许是酒精的缘故，她站在原地，只会看着他傻笑，程有川皱着眉头快步朝她走了过去。 “喝酒了？” “嗯，喝了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借着夜色，阮明珠像没骨头似的，抬手挽住他的胳膊，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 程有川揽住她的腰，带着人慢慢朝着家走去。 “吃晚饭那会儿回来的，你喝了多少酒？” “没多少，是他们酿的米酒，甜甜的，好喝。” “嗯。” 阮明珠缠着程有川说了一路的话，到家后，张素芬见她走路歪歪扭扭的，忙着给她冲了蜂蜜水。 她抱着杯子喝完，就看着家人傻笑，程有山和程有玉看得瞪大了眼睛。 特别是程有山，还想看她出丑，程有川一个眼神过来，他立马绷紧了头皮跑回自己屋子了。 阮明珠眯着眼睛，看着落荒而逃的人，砸了下嘴巴，拉住程有川的手，小声告状。 “小二最近上课又不认真了，他不写作文。” 程有山：…… “你胡说八道。” “李校长今晚告诉我的，消息来源真实，你不要抵赖。” 阮明珠看着还敢出来反驳的人，立马扯住程有川的袖子，一手叉腰，挑衅地看着程有山，脸上的小表情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 程有川笑着捏了下她的脸，说道：“那明天让他写三篇送李校长批改。” “嗯，这样才对嘛。” 说完，又抱着程有川的胳膊，难受地说道：“你别转悠了，我头有点晕。” “快带她回屋歇着吧，这是真醉了。” 张素芬见状，立马使唤大儿子将人带回去，自己拉着小女儿也回屋了。 东侧间，阮明珠抱着程有川不撒手，眼睛亮晶晶的，看得程有川身上直冒热气。 “你坐在这里等我，我去打水给你擦脸。” “哦，好吧。” 阮明珠说着，一脸失落地松了手，程有川看着心都颤了下，随后快速移开了眼神，逃似的跑了出去。 等程有川给她擦脸的时候，阮明珠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只觉得晕得厉害。 躺在床上时，阮明珠只觉得自己都快烧起来了，身边还有一个大火炉，一直伸手要将火炉推走。 只是这个大火炉不听话，刚推开没一会儿又贴了上来。 “热，你走开。” 程有川默默地往后退开点，拿起扇子给她扇风。 睡到半夜，阮明珠只觉得嘴里好像含着一块热炭，烧得她口干舌燥。 她刚撑着身子坐起来，程有川就行了，他伸手过来摸了摸，沙哑着声音问道：“怎么了？还难受？” “想喝水。” 程有川立马起床，给她倒了水，阮明珠就着他的手，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慢点，别呛着。” “嗯，够了。” 阮明珠黏黏糊糊地嗯了一声，喝完水又躺了下去，等程有川上来，她下意识地挪过去抱住他的胳膊，用脸蹭了蹭。 “我好像喝醉了。” “嗯，现在还难受吗？” “难受，浑身都难受，你都不帮我，我头好晕，你还一直在眼前转。” 程有川：…… 程有川听着这无理取闹的话，无奈地笑了，索性将人紧紧搂在怀中，低头亲了亲她的脸。 “闭上眼睛就不晕了。” “不，我想看看你。” 说着，还抬手摸上了他的脸，手指顺着眉骨，滑到了高挺的鼻梁。 最后落在他柔软的嘴唇，程有川握住她的手，轻轻咬了下她的手指，轻声说道：“睡吧。” 阮明珠扬起嘴角，刚闭上眼睛，忽地又睁开，挣开手翻身趴在程有川身上，双手捧住他的脸，认真地说道：“我好爱你的，你知道吗？” 听见这话，程有川扶住她腰间的手猛地收紧，喉咙上下滑动，过了半晌，他才哑着声音说道：“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阮明珠点点头，低下头想去亲亲他，结果没看清，磕在程有川下巴上，疼得阮明珠捂住自己的嘴巴坐了起来。 “我的牙是不是要掉了？” “不会掉。” 程有川拉开她的手，含住她的唇…… 第二天中午，阮明珠躺在床上，脑子里全是昨晚撒酒疯做下的疯狂行为。 她只觉得这辈子是无比漫长，不如死了算了。 她尴尬地直蹬腿，结果刚动了一下，身下就一阵火辣辣的疼，她整个身子都僵住了，随后猛地扯过被子蒙住自己的头。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没想到那个米酒后劲儿那么大，简直是害死个人。 头上的被子忽然被人扯了下，阮明珠下意识地攥住被子不敢有动作。 闷笑声在头顶响起，阮明珠更不想见人了，脚指头紧紧绷住。 “别把自己闷坏了，娘今早做了鸡蛋羹，还有你爱吃的花卷。” 程有川的声音在被子外响起，阮明珠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他了，谁能想到她昨晚抽什么风，抱着人家告白。 “你放桌子上我自己去，你快出去。” “不。” 程有川坚定地拒绝了她，然后手上用力将被子从她手里抽了出来。 看着满脸通红的人，程有川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他伸手将她拉起来。 “躲什么，又不是不能见人。” 阮明珠瞪了他一眼没说话，伸手接过他递过来衣服穿上，脚刚沾地，她身子又僵住了，她咬牙起床地喊了句。 “程有川！” 程有川脸上闪过一丝不 第130章 大人的尴尬孩子背锅 “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看书。” 阮明珠有些心虚，但刚动了下，扯到身上疼痛的地方，心里那点内疚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程有川深深地看她一眼，转身吹了灯，上床后直接连人带被子地抱在怀里，狠狠压住她的唇…… 等将人放开时，阮明珠微微喘着气，伸手掐住他腰间的软肉。 刚才压好的被子，这会儿已经将两人盖得严严实实，床尾的被子依旧躺在那里，无人问津。 张蕾和陈姗姗回城后，余蓉和张明微也不来找阮明珠复习了，只是偶尔来一趟，交换资料。 冬天的第一场雪下完后，阮明珠和白叔一起跟许一水签订了一份关于药方的协议。 除了基础配方，还有几个祖传方，第一批药丸推出后，在小范围内掀起了一阵风潮。 许一水也没浪费机会，还顺便替白叔和阮明珠宣传了一回。 从外地来求医的人也越来越多，阮明珠招呼不过来，张素芬索性请了小云婆婆来家里帮忙，每个月给十块钱。 有时候小云也来，现在小云也在中药厂上班，之前说要给她找婆家，小云不乐意，也就没提了。 她娘家的人根本不管她，婆家对她好。 现在癞子死了，她就把公婆当成了自己的亲爹娘。 阮明珠看她悟性高，还把她带在身边，有时候还让她整理病历。 她问过小云，想不想去念书，小云摇摇头，只说想赚钱，阮明珠也没强求。 又到新年，程家今年比去年又热闹了许多。 大年初二初三，除了同村的堂兄弟们外，还有运输队的人，也登门拜年。 程有川带着几个人上山去看梯田，阮明珠和张素芬在家里招待其他人，厨房里灶火就没熄过。 两人一直忙到初五，才有空去县里拜访朱勇军几个。 他们初三地来了一趟，现在轮到他们去回礼了，两人带着程有山和程有玉一起，张素芬不想来，好不容易得空了，她要出去跟村里的朋友唠唠嗑。 他们先去的朱家，朱勇军两口子老早就等了，等人进去后，赵月仙就将提前准备好的红包塞进了程有山兄妹两人手里。 两人没收，下意识地朝着程有川和阮明珠看去。 阮明珠轻轻点头，两人才笑着收下，道了谢。 现在家里来的人多，有些人想让程有川带东西或者找阮明珠看病，就会给两个小的塞东西。 刚开始两人懵懵的，后来张素芬跟他们说了两回，就不敢接东西了，每次有人给他们塞东西，他们一定会经过程有川或者阮明珠的同意才敢接。 “有川，你陪老朱去下棋，饭马上就好了。” “朱俊伟，你带小山和小玉出去转转，半个小时候回来吃饭。” “知道了。” 朱俊伟冲着程有山眨眨眼睛，两人心照不宣，带上小玉就跑出去了。 他是朱勇军的大儿子，比程有山小两岁，不过脾气倒是合程有山的口味。 阮明珠跟着赵月仙进了厨房，卷起袖子，朝着周围扫了圈。 “我能做点啥？” “不用你，我做就行，你陪我说说话就行。” 一听这话，阮明珠就知道最近县里又有什么新闻了，心被勾得直痒痒。“最近又发生了啥？” 赵月仙拿起菜刀，熟练地将黄瓜切丝，笑着看她一眼。 “还真有个新鲜事儿，是革委会那边的。” “咋了，要是不精彩，我可不认啊。” 阮明珠将碗递给她，在她对面的板凳上坐下。 赵月仙看了眼外面，程有川和朱勇军正坐在客厅里下象棋，她压低声音说道：“你还记得前年有段时间，革委会那边不是一直传阮曼曼跟大院里的一个男人不清不楚，但一直没抓到现形。” 听到这个名字，阮明珠愣了一下，她已经好久没想起这个人了。 “嗯，然后呢？” “那个男的叫刘聪，去年说是去了宁市，过年前又回来了，但是左小腿没了，我远远地看了一眼，整个人阴沉沉的。” “腿没了？” “是啊，听说在宁市得罪了人。” 阮明珠：…… 要是没有什么，这个刘聪又追着阮曼曼去了宁市，还断了条腿，灰溜溜地回来。 她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是何家人干的。 何思远现在还在农场，阮曼曼在外面逍遥快活，何家怎么忍得了。 这边两人正说着话，忽地听见外面有人喊赵月仙的名字。 几人出去，就看见两个女人拎着几个鼻青脸肿的孩子，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阮明珠一眼就看见后面追着跑过来的程有山几人，他们身上也不没好到哪里去。 就是程有玉，她头发也乱糟糟的。 “赵月仙，我家成儿被你家朱俊伟带着人打成这样子，你说说要怎么办？” 朱勇军皱着眉头，二话不说，转身从门口拿起一根棍子，出来抓住朱俊伟就打。 程有川冷着脸看着程有山，程有山绷紧了脸，听着朱俊伟叫喊声，愣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倒是程有玉，一脸气愤地冲到阮明珠面前，指着被揍得像个猪头的男孩子说道：“大嫂，不怪二哥和俊伟哥，我们在外面玩弹弓，他过来就扯我的头发，还说我长得像块豆腐。” “二哥和俊伟哥警告他们，他们还不听，又来扯我的头发，二哥才跟他们打架的。” “他们还不要脸，打不过我们就回去叫人。” 赵月仙一听这话，立马上前拦住收拾儿子的朱勇军，抽过他手里的棍子，拉过儿子护在身后。 “你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打儿子，要是儿子被你打出个好歹，我跟你没完。” 朱勇军没说话，赵月仙瞪了他一眼，将几个孩子推进了屋里。 看着夫妻俩一唱一和，来找茬的人尴尬得不行，转身就抬 第131章 悄悄出现的安神药 饭桌上，三个孩子只敢埋头吃干板，菜是一筷子都不敢夹。 赵月仙又瞪了眼朱勇军，阮明珠也觉得几个孩子是太冤枉了，看着就可怜。 一顿饭吃的战战兢兢，吃完后阮明珠把三人带到院子里，一人给了五块钱。 “待会儿我们还得去许哥那边，你们跟着一块儿去，还是想自己去逛逛？” “能自己去逛？” “能，但是不能惹事儿。” 看着程有山又支棱起来了，阮明珠心底觉着好笑，这小子真是…… “那我要自己去逛。” “小玉呢？” “我想跟你们一块儿，跟二哥不好玩。” “好，小二还记得淑梅阿姨家在哪吧？” “记得啊。” “那五点半前，我要在你淑梅阿姨家看见你，不然就等着挨揍。” “知道了知道了。” 阮明珠看着程有山和朱俊伟挤眉弄眼，就知道这俩小子心里又有自己的小主意了。 不过想到程有山有十多年的“战斗”经验，她也用不着担心什么，只要他和朱俊伟老老实实的，别去招惹别人就是了。 两人带着程有玉先去了趟黄局长家，坐着说了会儿话，就直奔许家去了。 许家兄弟都在家，专门等着两人呢。 “你们可算来了，快请进。” 淑梅迎上来挽住阮明珠的胳膊，还顺手牵住了小玉的手，将人带来进去。 许一水拍拍程有川的肩膀，许一海抱着孩子冲他点点头，三人跟在阮明珠身后朝着屋子里走去。 淑梅在前面开口问了句，“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黄局长那边过来的。” “他能放人？” 后面的许一水有些惊讶，程有川看了眼前面无奈的人，笑着说道：“明珠承诺再给他送些药丸才放人的。” “这老小子，还会趁火打劫了。” 还没到饭点，几人围坐在客厅，淑梅看着程有玉有些无聊，知道她爱看书，就送她去了书房。 阮明珠看着她毫无芥蒂的样子，也就没拦。 许一水给几人倒茶，说起了中药厂的事情。 这大半年的生意不错，程有川下半年忙的脚不沾地，大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个中药厂。 说着说着，许一海突然站了起来，将孩子递给淑梅，自己进了屋子，等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药瓶。 他递给阮明珠，忧虑地说道：“明珠，你看看这个药，是不是不太对劲。” 阮明珠疑惑地接过药，发现这是中药厂生产的，瓶子上还有中药厂的名字呢。 她又看了眼许一水，见他也是一脸纳闷，有些好奇了。 倒是旁边的程有川，看见这瓶子的时候，眉头皱了下。 “这是药厂新产的药？” “你先看，等看完我再说。” 阮明珠点点头，拧开瓶口，倒了几颗药丸在掌心，她先是闻了闻，随后将药丸碾碎，用手指沾了点就塞进嘴里。 看得旁边的程有川眼皮一跳，立马伸手将她的手拉下来。 阮明珠看着他面色冷凝，笑着解释道：“没事儿，我就是想确定是不是我想的药。” “下次别这样了，万一是不好的呢。” “我有分寸，别担心。” “怎么样，这药有问题吗？” 许一海按捺不住了，出口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阮明珠将剩下的药丸重新装回瓶子，看着他摇摇头，开口说道：“这药没什么问题，就是安神药。” “安神药？” “对，安神药，一般是睡眠不好的人会吃这个，不过也不能长期吃，不然会提高耐受性，药量不够反而会让病人跟烦躁不安。” “最糟糕的是，这药非常容易产生依赖性，一般不推荐吃这种药。” “这药哪来的？”许一水沉声问道。 阮明珠也好奇地看着许一海，见他脸色有些不好看，一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也错过了程有川脸上一闪而过的了然。 “这药……” 许一海刚说出两个字，就露出个挣扎地神色，阮明珠更好奇了，忽地听见淑梅轻叹了一声。 “这药是一海的朋友给他的，前段时间孩子晚上闹腾，我一个人哄不住，他就跟我一块儿哄，再加上每天还要去中药厂，晚上回来想睡又睡不着，眼睛里全是血丝。” “那人就给了他这个，说吃这个有用，刚开始那半个月确实能睡着了，但慢慢地就不行了。” 说着，还看了眼阮明珠，继续说道：“跟明珠说的一样，一海变得越来越暴躁，而且只要不吃这个药，他就会浑身难受。” 淑梅说完后，心疼地看着颓废地许一海。 许一水脸色阴沉，看着弟弟一时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阮明珠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只是看着许一海突然弯下腰捂住脸，到嘴边的话一时堵在了嗓子眼儿。 “这药，我在宁市也见过，我们去送货的时候，有人拿着药找上门，出钱让我们帮忙把药送到不同的地方。” “中药厂有哪些药，我都知道，当初看到那个瓶子，我觉得不对劲，就应了下来，结果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又突然反悔，说不需要了。” 阮明珠愣住了，这事儿她完全不知道，程有川看她一眼，继续说道：“那些人只出现过一次，后来我去打听了一下，发现没人知道那些人从哪来的。” 听程有川说完，几人的脸色都有些不看，这个药不是从淮水县的中药厂出去的，但瓶子上的标签却是这个中药厂的。 难道有人要搞中药厂？ 许一水脸色黑的能滴下水，忽地一脚踹在许一海腿上，踹的他一个踉跄，差点跪在了地上。 这边的动静，把孩子给吓哭了，淑梅也一脸惨白，抱着孩子就去扶许一海。 阮明珠连忙将孩子接过来，抱在怀里轻轻地 第132章 仓库的药毁了 几人听见这话，纷纷朝着阮明珠看去。 她自信地笑笑，故意一脸轻松地说道：“你们是不相信我的医术吗？” “真的能好？” “能，就是要吃点苦头了。” “活该，都当爹的人了，还不长记性。” 许一水明显松了口气，不过嘴上却不饶人。 淑梅也是一脸惊喜，抓着许一海的胳膊，满眼希望地看着她。 “明珠，你真的有办法吗？” “有，来吧，先把把脉。” 许一海相当配合，阮明珠刚摸上，就被他这脉象吓到了，难怪暴躁，浑身的火气泄不出去，能不暴躁吗？ 看完后，她直接让淑梅去拿前段子日子放在这边的火罐，当场给几人表演了个满背拔罐。 又找了淑梅的绣花针，放在火上烤了下，开始给有火罐的位置放血。 看得几人目瞪口呆，这治疗手法，可以称得上是粗暴。 看着玻璃罐中的血，淑梅担心的不行，不过她也不问，阮明珠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等待拔罐的过程中，她又写了张药方交给淑梅。 “这药吃五天，五天后换药。”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抓药。” “我去，现在药铺没人，你去也没用。” 许一水接过药单，匆匆扫了一眼，就折起来装在兜里快步离开了。 倒是淑梅，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快速走到放电话的地方，拨出一通电话。 阮明珠听见，是她让在家里帮忙做事的大娘提前回来。 等将火罐拿走，擦干净许一海后背上残留地血迹时，只留下一个个近乎乌黑的圆圈淤青。 许一水回来的时候，后面还跟着两个人。 阮明珠见过，当初许一水住院的时候，就是这两人在医院照顾的，现在也算熟悉了。 淑梅拿了药去煎，许一水脱下外套，直接问许一海。 “给你药的人，你知道人在哪吗？” “知道，在桂花巷子，167号，我去过两回。” 许一水转身看了眼从进来就没说过话的两人，冷声说道：“动作小一点，不要打草惊蛇。” “是，许先生。” 说完两人就走了，阮明珠看着狠戾地许一水，眉头微皱，转头看向程有川，见他神色淡淡的，两人视线对上。 程有川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管许家兄弟在场，直接跟她解释道：“这伙人应该就是冲着中药厂来的，露面的这些人，估计也只是小喽啰，抓一两个，顺藤摸瓜，应该能查到不少东西。”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这个中药厂，有很多人都惦记着，要不是有革委会顶在上面，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阮明珠眨了下眼睛，她知道开这个厂会引来什么，但没想到现实比她想象得更残酷。 除了医术外，其他方面，她简直就是个菜鸟。 “放心吧，不会出事的，就凭这点伎俩，还难不倒我。” 许一水脸上虽然笑着，但眼神中却是一片冰冷，阮明珠默默移开了视线。 晚上回去后，阮明珠躺在床上，脑海里全是上辈子程有川发迹后的影子。 他本身就不爱笑，后来位置站的越来越高，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少。 她当时都有些害怕跟他接触，看着他的脸，就只能想到不威自怒。 程有川看她发呆，还以为她是被今天许一水的冷酷吓到了。 将人揽进怀中，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膛上，慢慢抚着她的后背。 这一年多他经常在外面跑，听到的见到的东西，与之前就是天翻地覆。 刚开始他也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后来，他觉得没有什么对错之分，世道本来就是如此，他只是偶然窥见了其中的真相。 “你以后……会不会也这样？” 阮明珠忽地出声，听到这话，程有川的手顿了一秒，随后又继续刚才的动作。 “会。” 他平静地说出这个字，阮明珠反而松了口气。 “这样也挺好，至少不会受欺负。” 程有川闷笑一声，说道：“刚才就想这个？” “对啊，你有时候就是太正义了。” 听到这个评价，程有川不置可否。 说完了夫妻夜话，阮明珠倒头就睡。 五天后，许一水的电话打到了大队，程有川和阮明珠又去了县里，不过这回两人带了身换洗的衣服。 药厂那边开春后的第一批药，他们要在场。 到了淑梅家里，阮明珠下意识朝着许一海看过去，见他脸色不错，暗暗点头。 这个小动作被淑梅看见，她立马出声问道：“明珠，你看一海脸色是不是好一些了？” “是好多了，不过今天还是得扎针。” 听到这个消息，夫妻两人都笑了，忙活完了这边，两人随便吃了口饭垫吧一下，就去中药厂了。 因为前几天许一水让人去抓的人，这会儿还关在厂里呢，她实在好奇，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两人到中药厂时，并没有找到许一水，倒是来上班的工人都在了，看见他们都热情地上前打招呼，特别是兴红大队的人。 程有川跟人说着话，阮明珠慢慢在厂里转悠，顺便检查下准备炮制或者制丸剂的药材有没有问题。 工人看见她，原本还想上来打招呼，刚有动作就被人拦住了，阮明珠对此一无所知。 她在专门放药材的仓库，看着手里的白芨，眉头越皱越紧。 又看了眼后面放黄芪的位置，将手里发霉的白芨扔进袋子里，绕过架子，朝着那边走去。 不出意外，黄芪也因为保存不当，发霉了。 保存药材库房，一共有六间，有发霉药材的就有三间，即便现在抢救，损失药材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阮明珠冷着脸出来，直接去找程有川，旁人看见，都面面相觑，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第133章 临时任命为副厂长 管理仓库的人匆匆跑来，看到阴沉着脸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脸上却笑意盈盈，朝着两人弯了弯腰，抬起袖子擦擦脑门上根本不存在的汗。 “阮医生，程同志，是有什么事情吗？” “仓库一直是你管的吗？” 程有川冷声问道，来人脸上的笑僵了下，眼神往他们身后的仓库瞟了眼，开口说道：“是我管的，怎么了这是？” 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模样，阮明珠心中一团怒火熊熊燃烧，顿时问话的心思都没了。 “厂长去哪了？” 程有川瞥他一眼，朝着小跑过来的一个小组长问了句，这人是许一水的侄子，叫许杰，脑子转得快，办事也踏实。 许杰看了眼管理员，直接说道：“厂长在接待领导，让我来过来请两位去一趟办公室。” “行，你让人把仓库看住了，不许任何人进去。” “你算老几，凭什么管我们的事？” 管理员看着许杰挥手喊人，顿时急了，许杰直接上前拉住他的胳膊。 “吴胜利，注意自己的言辞！” 程有川和阮明珠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去了二楼的办公室。 一进门，阮明珠就看见几个生面孔。 许一水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看见他们进来，立马朝他们招手。 “明珠，有川，快进来。” “许哥。” “张干事，这就是阮明珠，旁边的有川，你应该见过了吧？” 被称为张干事的人站了起来，主动走到阮明珠身边，伸过手与她握手，随后又拍了拍程有川的肩膀，笑着说道：“程同志我们见过几回，算是老朋友了。” “倒是阮医生第一回见，不过她的药，我可吃了好几回了。” 阮明珠一头雾水，看了眼程有川。 程有川当着几人的面解释了一句，“张干事之前胃不好，吃了你的药，舒服了些。” “岂止是舒服，以前吃一碗饭，现在能吃三碗饭了。” 阮明珠想起来了，之前程有川回来随口提了句，她也没放在心上，只是顺手又把他的“移动药箱”给填满了。 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哈哈哈，原来还有这样的渊源，还真是老朋友了。” 张干事笑着点点头，“既然都是老朋友，这事儿交给有川，我也放心了。” “这就定了？” “原本就是上面的意思，我们几个只不过是按照惯例下来走个流程，有川办事，我们都看在眼里，阮医生的口碑，刚进淮水县就听的一清二楚了。” “行，这事儿，你放心就是。” 阮明珠和程有川都有些懵，什么事儿？怎么就交给他放心了？ 张干事和许一水也不解释，两人说着都站了起来，说要去参观下药厂。 阮明珠眉头皱了下，在几人还没出门前，出声拦住了许一水。 “许哥，能借一步说话吗？” 几人都朝着她看了过来，张干事笑着摆摆手，“你们先忙，我跟有川说说话。” 许一水跟着阮明珠到走廊上，一脸春风得意。 “许哥，仓库那边的药出问题了。” “什么？” 许一水的笑直接僵在了脸上，有些不理解她的话，下意识反驳道。 “不可能，仓库我一直让人盯着，不可能出事的。” “是药材保存不当，发霉了，发霉的药材全部用不了了。” 阮明珠话音刚落，张干事几个人也出来了，明显是因为听见他们的对话。 “一水，先去处理问题吧，我们也跟着去看看。” 几人赶到仓库时，吴胜利正被许杰几个摁在了地上，旁边一群工人来回推搡，叫骂一声比一声响亮。 “你们闹什么，是不是都不想干了？” 许一水怒喝一声，疾步走过去，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人踹了一脚。 摁着人的许杰见状，立马松开手站起来解释道：“有川哥让我看住仓库，不准任何人进去，但吴胜利不服气。” 吴胜利一听，顿时不干了，立马翻身站起来，指着许杰骂道：“你就是个走狗，仓库的事情，管他程有川什么事，他凭什么指手画脚。” “够了！” “程有川是副厂长，你说他有没有资格管？”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就连程有川都皱紧了眉头，这事儿他怎么不知道。 当初建完厂后，许一水就想让程有川来帮忙。 只是被他拒绝了，他还不想离开运输队。 许一水也没强求，但程有川一有空，就会来中药厂帮忙，大部分事情他都知道的。 吴胜利直接憋红了脸，看看许一水，又看看程有川，最后憋出一句，“他什么时候成了副厂长，我们怎么不知道？” “就在今天早上。” 许一水瞪了他一眼，挥手将他推开，朝着仓库走了进去，阮明珠张干事几个也跟着走了进去。 “这些全部发霉了，我估计至少要损失三分之一的药材。” “这些发霉的药材，处理后还能用吗？” 许一水脸色阴沉，倒是张干事问了句。 阮明珠坚定地摇头，“现在没办法彻底祛除霉菌，即便处理过了，也没办法保证这些药材完全安全。” 原本的新年开工大吉，现在现场一片冷凝。 阮明珠带着人抢救仓库里的药材，许一水直接将审查原因的事情交给了程有川，自己带着张干事几个回了办公室。 一整天，全厂人忙的热火朝天，原本吴胜利心里还有怨气，只是随着仓库里坏掉药材越来越多时，他脸色白的不像话。 三天后，阮明珠彻底清查了所有药材，跟她预计相差不多，基本毁掉了三分之一的药材。 这些损失，至少要三四个月才能缓过劲来。 吴胜利看着毁掉的药材，直接没了主意，管理仓库的人一共有五 第134章 我好像闯祸了 阮明珠现在知道，为什么程有川会被临时任命为副厂长。 省城宁市那边，今年也打算弄一个中药厂，需要这边派一个有经验的人去做指导工作，许一水推荐了程有川。 原因有二，一是程有川对中药厂的事情，也算了如指掌，二是去年程有川经常往宁市跑，跟那边交接药的人也算熟悉，他过去最合适不过。 “药材发霉的原因，是仓库角落有积水，但仓库我请了盖房子的师傅过来看过，仓库没问题，即便是下雨下雪，也不可能出现积水。” “所以只能是人为。” 说着，淡淡地看了眼吴胜利，又继续说道：“我问过看守仓库的其他四人，过年期间，他们原本是五人轮流值班，但吴胜利用组长身份，让其他四人回去休假，他一个人来守夜。” “但是其他人要给他十块钱。” “吴胜利也交代，他收了钱，但是对仓库里的积水，他矢口否认。” 程有川说完，阮明珠忽地想起给许一海安神药的人。 这几天她和程有川都没来得及交换信息，现在听着这话，下意识朝张干事几人看过去。 几人神色淡淡的，端起茶杯若无其事的吹了吹飘在表面的茶叶，一副全权交给你们处理，我们不插手的模样。 “吴胜利，你还有其他话想说什么吗？” 听见许一水的声音，吴胜利身子哆嗦了一下，张了张嘴巴，忽地哭了起来。 “许厂长，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是贪了点钱，其他的事情我什么都没干！” 许一水面沉如水，看了眼程有川，程有川微微点头，他又朝着其他四人看去，淡声问道：“你们呢，还有什么话要说？” 四人脸色难看，这事儿真是无妄之灾，之前被吴胜利敲诈，他们有苦难言，现在出了事儿，他们更是恨得牙痒痒。 过了半晌，其中一个人狠狠地瞪了眼吴胜利，突然开口说道：“厂长，我还有事要说。” “你说。” “厂长，在过年前，我看见过吴胜利带陌生人进厂。” “你胡说八道！” 吴胜利好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立马炸了，拍着桌子站起来就要跟他对峙。 只是屋子里沉淀着一股让人窒息的沉默，他刚喊出一声，喉咙里就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你们四个先出去。” 四人面上一喜，只是场合不对，硬生生地憋着喜意匆匆出去了。 阮明珠坐在程有川旁边保持沉默，吴胜利勾结外人破坏中药厂的药材，已成既定事实。 现在头疼的是，背后那伙人，到底是谁？ 阮明珠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到，这辈子她走了跟上辈子完全不一样的路，大部分事情都变了。 “吴胜利，你有家人孩子，每个月的工资也不算低，还有你下面的人给你送的礼，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许一水声音冷淡，没有愤怒，也没有质疑，只有好奇。 吴胜利站在原地，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有川靠在椅背上，冷漠地看着他，会议室内只留下手指轻扣桌面的清脆声。 阮明珠也盯着他，看着他开始发抖的手，知道他快扛不住了，这种无言的压力，足够磨断他紧绷地神经。 “对不起，我也不想的，但是……但是他们给了我很多钱，我……对不起。” 吴胜利终究没抗住，语无伦次地说出了真相。 听着十分荒谬，但在座的各位，都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行，你承认了就行，你能做初一，我就能做十五。” 许一水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吴胜利却突然崩溃了，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膝前行，朝他挪动着。 “吴胜利，我从你家里搜出不少东西，你不仅带人进来，毁了药材，还帮他们卖安神药吧？” 程有川忽然出声，吴胜利狼狈地身影顿住，目眦欲裂地抬头盯着他。 “吴胜利，你想想你的父母，再想想老婆孩子，我只想知道是谁给你的药？” 阮明珠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耳边响起耳吴胜利痛苦的哀嚎，她内心毫无波澜。 反而有些意外程有川的变化，他之前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难道是这三天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后面的事情，一切都顺理成章，吴胜利配合许一水还有公安，在淮水县抓到六个人。 现在关在公安那边审着呢，张干事也一直没走，留在了革委会。 阮明珠和程有川抽空回了趟淮水村，两人终于能安静地坐下来说说话。 “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东西了，才会跟吴胜利说那些话？” 在屋子里，阮明珠抱着一杯水，盘腿坐在床上的，程有川坐在凳子上泡脚，听到这话脸上浮现了一抹笑意。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了。” “快说，这几天我都要憋死了。” “吴胜利把安神药给了八个人，有两个人现在正在医院里住着呢，精神已经有点不对劲了。” 阮明珠愣了下，那个药吃到精神不正常，至少需要半年不间断，而且加大剂量服用才会造成狂躁的。 “这事儿没告诉你，是张干事的主意，我也同意了，他得到一些消息，那些人是宁市来的，就是冲着中药厂。” 说着，拿起一旁的毛巾，擦完脚，偏头看向阮明珠，语气带着几分狠戾地说道：“准确地说，很可能是冲着你和白叔来的，具体如何，现在还在调查，你现在尽量少露面，这段时间我也在家。” 阮明珠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个样子，她看着桌子上的蜡烛出神，关于宁市的一切，在她脑子里走马观花的闪现。 程有川进来在她身边坐下，垂眸看着她的脸，心中发胀，轻叹一声将人揽进怀中，低声说道：“别担心，一切有我呢。” 阮明珠 第135章 情敌挑衅阮明珠 阮明珠眨了下眼睛，一脸无辜地望着程有川。 程有川被她的小表情可爱到了，抬手按了按她的嘴角，低声问道：“闯什么祸了？” “我好像猜到，那些人为什么要针对中药厂了。” “嗯？” 程有川抚着她后背的手顿了下，随后安静地等她解释。 这事儿她确实考虑不周了，三年后，宁市才建了一个中药厂，那个药厂当时是去找了她师父坐镇，但去了不到一个月，就因为理念不合退出了。 但没过一年，师父就被逼出宁市，去了京都。 后面两人的联系减少，只是后来才隐约听到些消息，当初办厂的老板，是想让师父做假药。 至于那个老板是谁，阮明珠毫无印象，等她知道消息的时候，那个厂早就倒了。 阮明珠挑着能说的跟程有川解释了一遍，程有川也有些诧异。 “你说，是你的药方引起了那些人的注意？” “很有可能，去年药厂的销量不错，有三分之二的药都送到了宁市，他们想不注意都不行。” 程有川没说话，只是看着阮明珠，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了半晌，阮明珠都没等到他说话，伸手戳了他一下。 “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怎么浑水摸鱼。” 阮明珠：……你怎么还玩起了孙子兵法？ 第二早阮明珠醒来，旁边已经没人了，她刚有动静，程有川就进来了。 “醒了。” “嗯，外面干什么呢，这么吵？” “是来借小黑的。” 阮明珠下床穿上鞋笑了，小黑现在聪明的很，就是借去看家，到下半夜就会跑回来，白吃人家一顿饭。 “配种。” 程有川淡淡吐出两个字，阮明珠哽住了，是了，小黑现在也是只成年的帅气狗了。 吃完早饭，程有川就递给她一张纸，上面的字力透纸背。 她认真看完后，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他。 “你想借力打力，直接把人家老巢给端了？” “永绝后患，他们心术不正，迟早会害死人的，现在张干事几人来淮水县，有很大的可能，就是想让这边的中药厂牵制那伙人。” 阮明珠稍微一想，明白他的意思了。 “你是说，张干事身后的人，现在还不想放弃那些人？” 程有川微微颌首，阮明珠揉了下太阳穴，真让她头疼。 她只想闷声发大财，怎么一个两个地都盯着她不放。 这事儿她让程有川一个人头疼去了，她正琢磨着今年的新药方呢，这段时间白叔又到处跑。 他们回来后，才知道白叔居然跑隔壁市去了，说是代表兴红大队去学习交流。 阮明珠一听就知道这个由头肯定是他自己胡扯的，但大队现在接近一半的收入，都得仰仗白叔和阮明珠。 对白叔的行为，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程有川是副厂长了，运输队那边，朱勇军也没让他跑其他地方，只给他安排了宁市这一条路线。 这人隔三岔五地往外跑，阮明珠反而空了下来，将药方重新梳理后，就在家埋头复习了。 “明珠，在家吗？” “在！” 阮明珠坐在廊下抄试卷，听见潘红霞的声音，立马起身去开门。 “我在大队看见有你的信，给你送来了。” “信？” “对啊，你看看。” 潘红霞说着将信递给了她，跟着进来。 每次看到这几间房子，还有收拾得干干净净地院子，心底就忍不住羡慕。 程家这日子，真是没处说，之前就不说了，就现在，在大队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坐在屋子里打毛衣的张素芬也出来了，招呼着她喝水。 三人坐在廊下，风吹过来，凉丝丝的，舒服得很。 阮明珠看着有三封信，其中两封，她一看地址就知道是谁寄来的。 拆开一看，果然是张蕾和陈姗姗，两人回去后，也没放松，反而更认真复习了。 一起寄过来的，还有两本今年新编的复习资料。 其中一本阮明珠已经有了，另外一本正好补上了空缺。 潘红霞和张素芬知道，两人都有些感慨。 倒是另外一封信，引起了两人的注意，阮明珠放下资料，拿起那封信看了眼地址，是县里寄来的。 她一时还真猜不到会是谁寄信过来，县里认识的人就那么几个，有事一般都是让齐飞或者程有昌递话，或者直接打电话到大队。 写信的，还真没有。 她在两人的注视下拆了信，发现是一个薄薄的记事本。 她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笔记本是谁的，看着这个本子，她心里莫名其妙地有些难受。 张素芬和潘红霞见她脸色有些难看，两人面面相觑。 “婶子，你家的酱还有吗？上回你给我的，家里都吃得差不多了。” “有啊，我腌了一大缸呢，等着，我去给你装。” 两人寻了个借口，进了厨房，给阮明珠腾出空间。 阮明珠翻开本子，第一页，还有她亲自写下的名字——程有川。 好奇心驱使着她往后翻，前面都是程有川写的种植药材的注意事项，直到最新一页，出现了新的字体。 阮明珠脸色一沉，这是直接舞到她面前了。 潘红霞走了，张素芬过来看见她脸色难看，担忧地问了句。 阮明珠一时没忍住，看着她关切又着急的眼神，眼眶一下就红了。 “怎么了，发生啥事儿了？” “要不要打电话让有川回来？我记着他说，后天才去宁市，现在人肯定还在药厂呢。” 听着张素芬一叠声的话，阮明珠清醒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角，挤出一抹笑。 “确实有事儿，不过等他晚上回来再说。” 一听这语气，张素芬隐约察觉到这是跟自 第136章 人家都朝我开炮了！ 整个下午，张素芬都没心思做事儿了，就等着程有川回来呢。 倒是阮明珠，回过神后，知道程有川不会做那种事儿，心也稳住了，一转头就埋进题海。 这模样，落在张素芬眼中，就是儿媳妇已经铁了心不要自家儿子了，心里对儿子气得牙痒痒，这家里的日子才好过了多久，他就有外心了？ 一直到晚上，程有山兄妹放学回来，看见一桌子中午剩的冷菜冷饭，后知后觉地发现家里要出事儿了。 看着浑身怒气的娘，还有面笑皮不笑的大嫂，两人大气都不敢出，老老实实趴在桌子心不在焉地写作业。 天刚擦黑，趴在阮明珠身边的小黑突然站起来跑到门口开心地叫唤，尾巴摇得差点出现虚影。 程有山立马冲过去开门，程有川推着单车进来，刚停下，后背就挨了一掌，随后劈头盖脸的怒骂就砸了下来。 “程有川，你长本事了你！” “你才去县里多久，翅膀就长硬了，你以为我管不了你了是不是？” 程有川一头雾水，站在原地挨训，程有山和程有玉张大了嘴巴，艰难地将视线从大哥身上移到大嫂身上。 见大嫂板着脸，站在屋前也不说话，两人就知道是大哥惹到大嫂了。 两人还想看戏，结果大哥一个眼神扫过来，两人身子一僵，随后动作敏捷地朝着自己屋子里跑去。 院子里只剩下三人，等张素芬骂累了，程有川一脸无辜地望着阮明珠。 阮明珠被这眼神看得有些心虚，不过想到那个本子上出现的挑衅的话，她又冷下心肠。 这事儿他也不无辜，随身带着的本子，怎么还能被别人拿了去呢？ “娘，你说了半天，总得告诉我是为什么吧？” 张素芬又朝着他的腰给了一下，瞪着他说道：“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心里没数？” “我做的事？” “不是你做的，还是我做的，人家只差上门了！” “什么上门？” 程有川是真的觉得自己冤枉，这简直是无妄之灾，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说着就朝阮明珠走去，阮明珠立即出声，冷声说道：“你就站在那儿，我问你个事儿。” 程有川看看自家老娘，又看看媳妇儿，眼神一闪。 明白了，自己这是得罪媳妇儿了。 “你问。” “你那个随身带着的本子呢？” “写注意事项那个？” “对。” “前段时间在药厂丢了，没找到，我重新拿了一本。” 说着，还从随身背的包里掏出个一模一样的本子。 阮明珠看着那本子，嘴角弯了下，想到什么，立马又收了起来，故意摆出一副生气地模样。 只是那抹笑意被程有川看见了，他瞬间猜到，自己今早这一遭，就是跟那个本子有关系。 不过那个本子里也没什么东西，有时候媳妇儿还会给他补充一些东西在上面。 张素芬看见那个本子也傻眼了，看了看阮明珠，犹豫着问道：“你真不知道那个本子去哪了？” “真不知道，这事儿药厂有不少人知道，他们还帮忙找了，就是没找到。” 阮明珠看他一眼，随后进屋拿了那个本子出来，特意翻到最新一页，递到程有川面前。 程有川一看，脸都黑了。 “这是人家寄给我的。” 听着阮明珠的语气不对劲，程有川脸更黑了，拿过本子仔细看了会儿。 “这字迹，我也记不清是谁的了，我明天就去查。” “一定要查，这人也太不厚道了，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呢？” 张素芬说着，看了眼还板着脸的儿媳妇，笑着扯了下她的胳膊，说道：“明珠，这是误会，你可别不要他。” 程有川：…… 听着张素芬的话，阮明珠也绷不住了，嘴角抽搐，想笑但看着程有川揶揄的眼神，又硬生生地憋着，实在难受。 “好了好了，误会解开了就行，不过你以后长个记性，不要丢三落四的。” 张素芬又转身训了儿子一句，才眉开眼笑地进了厨房，给他热菜去了。 “嗯，知道了。” 等程有川看着专门给他留的菜，拿筷子的手顿了下。 之前回来还会有个肉酱，今晚就只有一碗剩菜和飘着点蛋花的鸡蛋汤了。 他面不改色地扫光所有饭菜，洗了碗，又去耳房冲了个凉才回房。 进去看见阮明珠坐在桌前写笔记，他反手锁了门走近，一把将人捞进怀中，抱着就往床上走。 被压得不能动弹的阮明珠，被他灼热的目光看得脸颊发烫。 “我还生气呢！” 阮明珠这会儿纯粹是虚张声势，看着程有川缓缓勾起的唇角，她只觉得今晚要遭殃。 “你说说还生什么气，我听着改。” “咳，人家都朝我开炮了，我能不生气吗？” “嗯，是该生气，我明天就去给你出气。” 程有川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抬手轻轻摸着她的脸，严肃地承诺着。 阮明珠噎住，眼珠一转，又说道：“外面那么多人惦记你，我能不生气吗？” “欲加之罪。” 程有川哑着声音说了句，就低头堵着了那张还想拖延时间的嘴巴…… 等睡觉的时候，阮明珠觉得哪里不对劲，明明是她占了上风，怎么最后挨收拾的人还是她？ 还没等想明白，头一歪，就睡着了。 将人抱进怀中的程有川，看着她热意还没褪去的脸，轻笑出声。 还想不要他，胆子肥了。 隔天一大早，阮明珠就被程有川从床上捞起来。 “今天你跟我一块儿去县里，给你出气。” 阮明珠眼皮都睁不开，程有川的话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没过脑子。 路上她抱着程有川的腰睡了一路，到中药厂醒了后，她一 第137章 应战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都好奇地打量着这两口子，阮明珠顶不住那些窥探的眼神，认输了。 上前推了程有川一把，压低声音说道：“你不要乱来啊，这事儿交给我。” 看着她羞恼的脸色发红，程有川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脸上却一本正经，见她望过来，还煞有其事地点头应承。 “行，这事儿交给你，找到了你想怎么出气——” “住嘴啊！” 这狗男人不是不爱说话嘛，怎么现在这张嘴又利索了。 阮明珠瞪他一眼，朝着周围的人挤出一抹笑，就匆匆去了二楼的办公室。 身后的程有川看着她的背影在门口消失，眼中泛起一阵冰冷。 散发着浑身冷气朝着运作机器的地方走去，原来还窃窃私语的工人，看见他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纷纷闭紧了嘴巴，生怕自己遭殃。 进了屋子的阮明珠对此一无所知，这会儿站在程有川的办公室里，只觉得头顶都要冒烟了。 昨天收到信的那点别扭，这会儿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心里只留下淡淡的甜蜜。 她拍了拍脸颊，等热意褪去，脑子才重新运转了。 既然来都来了，她也不用客气，倒想看看这人是何方神圣。 都敢给她寄信搞小心思了，她要是不给出点回应，岂不是浪费了人家的表演。 药厂识字的人，也就那么几个，许一水对这几个识字的人也相当重视，厂里的一些会议或者货单，都让他们参与了。 现在想找到那个人的字迹，简直是易如反掌。 阮明珠直接去找到许一水，问他要最近三个月的货单。 “怎么突然要看货单？” “找个人。” “找人？” 许一水停下笔，抬起头纳闷地看着她。 “嗯，找位女同志。” 许一水更好奇了，笑着盖上笔盖，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端着杯子站在桌边，用手指点了点在桌子角落的一摞纸。 “都在那呢，自己去找。” 阮明珠看过去，嘴角扬了下，说道：“许哥，多谢了。” “不着急谢，让我猜猜，这位女同志是得罪你了，还是做了件了不起的事，让你刮目相看？” 阮明珠抬头瞥他一眼，淡声说道：“人家给我下战帖，结果我连人是谁都不知道，搁以前，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许一水愣了下，越发好奇了，眼珠一转，漫不经心地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随口说道：“哦，是有人要撬你墙角啊。” 阮明珠站起身子，从那叠纸中抽出一张，看着最后落款的名字，抬手在单子上弹了下。 转身看着许一水，摇摇手里的单子，说道：“找到了。” “我看看。” 阮明珠将那张货单递给他，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原来是她，那就说得通了。” “你知道？” “哦，那倒不知道，只是赵晓丽同志一向积极好学，勤学好问，去年被评为先进员工。” 许一水说完，将单子扔在了桌子上，随后揶揄地看着阮明珠。 “而且，赵同志最爱向有川请教问题。” 阮明珠轻哼一声，随后将单子又送了回去，现在知道人是谁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她要是悬崖勒马，那么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要是还不知悔改的话，那就对不住了。 看着阮明珠脸上露出的表情，许一水挑了下眉头，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凉拌。” 阮明珠看着他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我要看热闹”的样子，她没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 “你忙着吧，我下去转转。” 阮明珠说着就站了起来，许一水也跟着站起来，有条不紊地说道。 “坐了一上午了，我也下去转转。” 阮明珠：…… 大哥，你到厂里坐下最多不超过二十分钟，怎么就一上午了？ 她也没管他，下了楼，一眼就看见程有川，他旁边还站着位女同志。 “那位就是赵同志，你要过去吗？” 跟上来的许一水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解释了一句，阮明珠看他一眼，淡声说道：“许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他们在认真学习呢。” 随后脚步一转，朝着磨粉的工区走去。 许一水愣了下，看了眼不远处说话的两人，追上了阮明珠。 “别啊，现在知道敌人了，你不攻击？” “浪费我的子弹。” “……什么意思？” “许哥，我觉得咱们工厂的工人，应该做个短期培训，加强对药材的认识，以后遇到问题，也不会乱了手脚，你说对吗？” “啧，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是不会让全厂人陪着你闹的。” 阮明珠一头黑线，她是那种不理智的人吗？ 走到磨粉区域，阮明珠没靠近，站在外围指着还在用人工磨粉法的工人，低声说道：“还没找到粉碎机吗？” “正在找，宁市没有，那就扩大范围，现在正等消息呢。” 她点点头，随后又说道：“嗯，现在处理药材的方法还是太原始了，有些注意事项，工人们还是没有意识，我们需要保证药品的质量，就要从根本抓起，你说对吗？” 许一水听着她说得头头是道，垮着一张脸，绕了这么大个圈子，还是为了培训。 “别闹，培训的事情定在半个月后，现在没空。” 许一水说完就背着手走了，原本是想看热闹的，结果自己还被拉下水，这都什么事儿啊。 看着落荒而逃的人，阮明珠没忍住笑了。 培训的事儿，她前段跟程有川提过，知道他们是计划等他从宁市回来再组织。 现在提这个，只是想吓吓他而已。 她远远看了眼还在说话的两人，若无其事地朝着他们走去， 第138章 倒给阮明珠看恶心了 “咳，这是赵同志。” 程有川立马往后退了一步，站到阮明珠身边，垂眸看着她说了一句。 “你好，赵同志。” “你好，阮医生，你应该不知道我，我叫赵晓丽，是收购药材的组长。” 阮明珠看着她伸过来的手，忽地笑了，随后伸手碰了下就收回了手，偏过头跟程有川说道：“你们忙完了吗？” “完了，赵同志对处理药材还不熟悉，我刚才看见说了两句。” 听着这语速加快的解释，还有赵晓丽脸上僵住的笑容，阮明珠嘴角抽搐，拼命忍着笑意，板着脸点了点头，配合程有川的话说了两句。 “赵同志之前没学过，不熟悉也是正常的，只是到后面，药材越来越多，要是还不熟悉，那这工作……” “要是后面胜任不了，就换人。” 程有川说的毫不留情，赵晓丽眼眶一下就红了，看向他的眼神泫然欲泣。 偏偏程有川这会儿眼里只看得到阮明珠，这副柔弱模样，他根本就没看见。 倒给阮明珠看恶心了。 看来这人还是贼心不死啊。 “对了，你前段时间丢的那个本子找到了吗？” 阮明珠故意当着赵晓丽的面问程有川那个本子的事儿，见她擦眼泪的手一顿，心里冷笑一声。 原来她还也会心虚啊。 程有川知道阮明珠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本子，想到什么，随即瞥了眼赵晓丽，冷声说道：“没有，不知道是被谁捡了去。” “哦，丢了就丢了吧，又不是什么宝贝，还值得费心思去找，你说对吧，赵同志。” “啊，对，阮医生说得对。” 赵晓丽木然地应了句，随后匆匆找了个借口走了。 不远处有几个人看见这边的情况，彼此看了眼，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兴味。 “我以后再也不跟她说话了。” “干嘛不说，我就喜欢看她有苦难言的样子。” 程有川：…… 看着咬牙切齿地人，程有川当机立断拉着她上了楼。 在晾晒药材的地方，赵晓丽看着两人的背影，拳头慢慢握紧，指甲陷在了掌心，留下一道道青紫色的月牙痕迹。 旁边的人看着她阴沉沉地表情，撇撇嘴，走远了些。 办公室内，程有川反锁了门，一把将阮明珠抱起来，笑着说道：“出气了吗？” 阮明珠被他吓了一跳，抬手朝着他的肩膀拍了过去。 “快放我下来！” “你先说你气消了没？” “消了消了，快放我下来。” 程有川亲了她红润地唇，才将人放下，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 “嗯，许哥说要过段时间，要对几个组长进行考核，按照赵同志的能力，恐怕是不能继续胜任了组长一职了。” 程有川弯腰倒好水，转身塞进了阮明珠手里，又抬手擦了下她泛起皮的嘴唇。 “你这是假公济私！” 阮明珠笑着拍开他的手，喝了口水又继续说道：“私事儿是私事儿，公事儿是公事儿，你可不能假公济私啊。” “最后的评判是许哥拿主意，我的意见仅供参考。” 说着，忽地又揽住她的腰肢，低头在她脖颈间蹭了蹭，低声说道：“我明天就要去宁市了。” “东西都收拾好了，路上注意安全，不要着急回来……” 一听到这个，阮明珠的注意力立马被引走，轻声叮嘱着，这么多回了，她反而越来越觉得离不开这人。 程有川偶尔应两声，看着她说的嘴唇又干了，将杯子递到她唇边。 “我知道，别担心，你在家好好复习，家里的事儿，我也跟娘说了，不让你操心。” “哪有什么事能让我操心的，就是来个病人，我除了给人家看病，其他的娘都做了，我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嗯，那就好，现在娘也不用下地，照顾家里的鸡鸭鹅，她也不会不自在。” 两人说了半天的家常话，阮明珠忽地反应过来，她怎么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她瞪了程有川一眼，程有川笑着拉过她的手揉了揉。 下午阮明珠就带着几个工人改进制药的方法，结果没想到越说越投缘。 让阮明珠也有了新的启发，约定好明天再继续。 程有川这边，他一下午都在机器这边转悠，愣是没给赵晓丽跟他搭话的机会。 晚上回去时，两人在厂门口又遇见了站在路边的赵晓丽。 阮明珠看见她一下亮起的眼神，正准备再配合她表演一下。 结果程有川脚上一用力，仿佛没看见她招手，像阵风似的从她面前擦过。 等走远了，阮明珠实在没忍住，抓着程有川的衣服哈哈大笑起来。 程有川拨了下铃铛，伴随着笑声，轻快欢乐地像只自由的小鸟。 回去后，张素芬看着两人又黏糊糊地，知道那事儿算是过去了，心里才彻底松了口气。 第二早，天还没亮，阮明珠又被程有川从被窝里捞出来，一块沾了温水的毛巾盖在她脸上，轻轻地擦着。 “昨天我跟许哥说了，要是明天太晚了，你就去一海那边住。” 阮明珠挣扎着点点头，这人昨晚好像吃了药似的，折腾到下半夜才睡觉的，她眼睛下面，不用看都知道是一片乌青。 她又睡了一路，到厂里时，她跳下车，身子哆嗦了一下，才彻底清醒。 掏出手绢擦了擦头上的露水，刚打算把手帕递给程有川，让他也擦擦头发，就瞥见走过来的人。 她立马改变主意，朝程有川招招手，“你弯下腰，我给你擦擦头上的水汽。” 程有川刚想说自己头发短，手一抹就完事儿了，就看见阮明珠拼命向他眨眼睛。 他扬了下嘴角，弯下腰让她帮自己擦头发。 “好了，现在早晚天气凉，要注意别感冒了。” “嗯 第139章 按在地上摩擦 这边声音不算小，又刚好是上班的时间点，不少人都听见了程有川的质问。 纷纷放慢脚步，朝这边打量。 赵晓丽气得红了脸，瞥了眼阮明珠，咬咬牙说道：“是我前天主动跟许厂长提出的，我们要从宁市采购药材，我提前过去视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吧？” “这一趟没有视察计划。”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脚是往前挪动着，但眼神却一个比一个亮。 阮明珠看着好笑，瞥了眼不留情面的程有川，紧抿着嘴。 这回的事情，也算是给他俩提了醒。 “我不会耽误事儿的，最多一天就能结束。” “一天就能视察完？” 程有川板着脸反问，赵晓丽脸顿时白了，抓着包的手收紧，都勒出了两道白印子。 收购药材，视察工作至少需要三天。 即便不是采购组的工人，都知道的事儿，现在采购组的组长却说一天就足够。 那收上来的药材质量，就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赵同志，对你的工作态度，我保持怀疑态度，待会儿我会跟厂长说明情况。” “而且，到宁市采购的计划，是定在下个月，这个月的采购计划，依然是淮水县。” 程有川说完，赵晓丽直接哭着跑了，这些话是直接将她按在地上摩擦，面子里子是全丢了。 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去追。 阮明珠看着她朝厂后面的小树林跑去的背影，担心她出啥事儿，扯了下还在看热闹的会计。 “你还看，还不带着人去看看。” 会计干笑一声，立马带着一位男同志去追了，为了避嫌，临走前，又叫上一位结了婚的女同志。 “都散了。” 程有川喊了一句，看戏的人匆匆加快脚步，远离了这是非之地。 “阮医生，你来一下！” 阮明珠正想跟程有川说话，忽地听见有人叫她，转身一看，是切片组的组长，刘贵。 “你去忙吧，等走的时候告诉你。” “好。” 阮明珠走过去，刘贵立马带她去到切片的房间，里面放着一麻袋三七头。 “阮医生，你看看这三七是不是有些不对。” 不用刘贵说，阮明珠看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颜色就不对劲，真三七炮制后，表面颜色一般为灰黄或者棕黑色，绝对不会是这种颜色新鲜的黄棕色。 还有形状也不对，真三七很少有标准的圆锥形，一般都是类圆锥，或者是不规则的形状。 不过她没直说，普通人光看表明确实很难分辨真假。 “这批药是什么时候进的？” “我不太清楚。” 刘贵苦着脸说了句，阮明珠也知道这事儿不归他管，点点头，拿起一个三七头，又向他要了一把锤子。 “是要砸开吗？” “对，砸碎看看里面。” “我来我来，三七硬得很。” 阮明珠笑着往后退了一步，刘贵处理三七已经有经验了，没两下就砸开了。 看着灰棕色的截断面，不用阮明珠说，刘贵自己也能确定了。 “这真是假三七！” 阮明珠点点头，肯定了他的话。 “先别声张，你说说这是咋回事？” “这是昨晚混着真三七一起送到我们这边的，有人发现不对劲，只是数量有点多，我也不确定了，想着今天请你过来再看一下。” “混着送过来的？” “对，这些三七其实是跟真三七装一起送来的，我让人挑出来，集中放在这里的。” 刘贵说着，又砸了一颗三七头，照样是假的。 阮明珠抓起一颗三七头，说道：“这事儿你做得对，先别声张，再去检查一下剩下的三七有没有问题，我去查查这批药的来源。” “好，你放心交给我就是。” 阮明珠出去，看着忙碌的工人，三步作两步地上了二楼，直奔许一水的办公室。 抬手敲敲门，里面立马传出声音。 “请进。” 阮明珠推门进去，看见里面坐着好几个熟人，程有川脸色平静，看见她立马站了起来。 “事情忙完了？” “没，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看了眼还捂着脸哭的赵晓丽和旁边坐着的会计，阮明珠直接走到许一水桌前，将手里的三七头放在他桌子上。 “你们的事情要是不要紧，就先说这事儿。” 许一水拿起三七头看了会儿，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你们先出去。” 会计起身就走，赵晓丽看了眼程有川，见他一个眼神都不给自己，眼泪又下来了。 看得阮明珠脑袋都大了，这人是怎么坐到组长位置的？ “赵同志还请留一下，这事儿跟你也有些关系。” 阮明珠似笑非笑地看向赵晓丽，指着许一水手里的三七，继续说道：“请问，最近一批三七是什么时候进到厂里的？” “上周三，整理仓库后五天进了一批新药。” 许一水语气冰冷，随后从文件里抽出一张单子，日期与他说的相差无几。 “这批货中的三七掺了假，赵组长知道吗？” 在一旁的程有川一听，立马看向许一水，“许哥，那我就先出发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好，你去忙吧。” 程有川走到阮明珠旁边，看着她扬了下唇角，提着自己的包就离开了。 门轻轻关上，阮明珠脸色顿时冷了下来，盯着张晓丽茫然的神情。 “赵组长，上周的那批药材是你亲自跟的，怎么回事，请解释一下。” “厂长，我……” 这会儿她也不哭了，擦擦眼泪，拿起桌上的三七仔细看了起来，越看心越凉。 “这、这……不可能啊，我亲自检查过，没有问题的。” “这些三七是刘贵发现的，至少有五 第140章 道歉又有什么用？ “对不起，许厂长，请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把事情查得水落石出。” 赵晓丽说着起身就要走，阮明珠出声拦住她，“赵同志，恕我直言，这件事你再插手就不合适了。” 说完，偏过头看向程有川，“厂长，这件事我建议让前段时间的调查组出手，好好查查，这批货是被人换出去倒卖了，还是老罗不讲信誉，直接卖了假药给我们。” 许一水点点头，这段时间药厂风波不断，上回的事情，他们按兵不动，准备钓大鱼，现在又出了这事儿…… 阮明珠也想到了这茬，赵晓丽十有八九是被人利用了。 “厂长，我是刘贵。” 门又被敲响，刘贵的声音随之响起。 “请进。” 刘贵进来，瞥了眼赵晓丽，一脸严肃地说道：“厂长，所有三七已经清点完了，一共有一百斤假三七，刚才我跟采购组的老张确认过，那批药材全部都是上周进的那批。” “你胡说！你——” “赵同志，请你注意情绪。” 许一水说了句，站起来拿起那张货单就往外走。 “带我去看看。” “是。” 落在后面的阮明珠特意看了眼赵晓丽，见她愣愣地坐在凳子上，眼睛都开始发直了。 当即走上前，按住手臂的一处穴位，冷声喝道：“赵晓丽！” 见人没反应，阮明珠皱了下眉头，反手从包里掏出银针，朝着她后脑勺的几个穴位扎了下去。 又在耳尖上放了些血，赵晓丽才仿佛忽然惊醒一样，随后脑门上浸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别动，休息一会儿。” 阮明珠仔细观察着她惨白的脸色，开始慢慢红润，才收了针。 人在遭到巨大打击或者悲痛过度，会出现短暂的休克期，意识模糊，神志不清，大脑出现空白。 但赵晓丽并不仅仅只有这个问题。 阮明珠看她怔怔的，收了针，冷着脸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劝你最好早点收手。” “不管是程有川，还是药厂，有时候亏心事做多了，会遭报应的。钱是赚够了，有没有命花，那就不好说了。” “你什么意思？” “表面意思，最后一句劝告，要是不想死，去找个好点的医院检查下心脏吧。” 说完就推开门出去了。 阮明珠有点唾弃自己刚才的心软，于情于理，她见这人遭报应应该痛快才是。 但她接受不了，一个人在她面前丢了命，而且还是在她能救的情况下。 赵晓丽追出来的时候，阮明珠已经下楼了，正跟许一水几个人商量怎么处理这批假三七。 许一水的人动作很快，不到三天，这事儿就查得清清楚楚。 是老罗那边的人出了问题，赵晓丽收了老罗给的好处，放松了警惕，才让那些人钻了空子。 这些事情，一般都是许一海亲自去办，这段时间阮明珠又是给他扎针又是喝药的，现在人精神得很。 趁着这次机会，许一水开了一个工厂大会，提高了考核标准，赵晓丽被撤了组长，还被点名批评。 会议结束后，赵晓丽就找到许一水，说自己不干了。 许一水自然不会同意，要是这会儿让人走了，他以后还怎么管理其他人。 这段时间阮明珠回去过一趟，其余时间都住在了淑梅家，淑梅还专门给她腾出空间复习。 阮明珠心中感激，张素芬在家里也没闲着，弄了些农家经常吃的小菜让程有山送来。 两家人的关系倒是越来越亲密了。 到了程有川回来的日子，阮明珠早早就去了药厂，没想到刚进去就碰到了赵晓丽。 她想忽视这人，偏偏这人好像不会看人眼色似的，还若无其事地跟她打招呼。 “阮医生，来得这么早？” “嗯，赵同志有事吗？” “是有点事想请教下阮医生，不知道你有没有空？” 阮明珠听着这话，没忍住笑了，这位才是粉饰太平的高手啊。 “我跟你没那么熟吧？” “我向你道歉，之前那事儿是我头脑发热干的昏事，我以后——” “你以后想做什么，不管我的事，你也没必要跟我道歉，因为我不接受。” “伤害已经造成，道歉又有什么用。” 阮明珠说完就要走，赵晓丽上前一步又拦住了她，道：“阮医生，真的对不起。” “不管如何，这声歉意，是我欠你的，还有那天你救了我一命，我真的感谢你。” “我去医院里查了，县里的医生说我心脏是出了点问题，但具体什么病不能确定，让我去市里的医院再复查一下，我准备离开中药厂，出了那事儿，我也没脸再待下去。” “哦，说完了吗？” 阮明珠看着她的脸，越来越不耐烦。 赵晓丽顿了下，最后咬咬牙说道：“阮医生，你的医术口碑一向很好，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阮明珠：…… 合着刚才说那么多，铺垫那么长，就为了这？ 什么狗屁道歉，她差点就真信了，大意了。 一个道德感低下的人，怎么还能期望她有良心呢。 “抱歉，我看不了。” “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我能办到的一定答应你。” 听着她急切的语气，阮明珠笑了，眼中全是嘲讽，看得赵晓丽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赵同志，人不能既要又要，脸皮厚有时候也挺让人困扰的。” 说完绕过她头也不回地就走了，赵晓丽还站在原地，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下午三点左右，程有川回来了，他的搭档依旧是周成宇，两个人黑得都快不能看了。 “辛苦啦~” 在办公室里，阮明珠将水杯推给他，悄悄地说了一句。 程有川接过水杯，捏了下她的手，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第141章 这药能吃死人 “嫂子，你是不知道，我哥这几天有多难熬。” 周成宇嬉皮笑脸地跳起来往后跑了两步，见程有川没追过来才停下。 “事情办完，哥不是去供销社，就是去书店，给你买了好些东西，都在那个箱子里呢。” “真的啊？” 阮明珠看了眼放在角落里的箱子，眼里的笑意如山间涓涓细流，情不自禁地流淌了出来。 “就你话多。” 程有川羞恼地训周成宇，只是他耳垂的红晕出卖了他。 “哥，我这是学雷锋精神——啊，不说了不说了，我错了！” 周成宇被程有川按住脖颈，像一条下了油锅的鱼，奋力往外扑腾。 两人正玩闹着，门忽地被人从外往里推开。 许一水进来，看见两人的脸也愣了下，随后握拳抵住嘴，话里带笑。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去挖煤了，怎么出去几天黑成这样了？” “一言难尽——” “许哥，宁市那边中药厂的选址已经出来了，比较偏，要接近郊区了。” 程有川出口打断周成宇的话，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周成宇只是笑，不过看见程有川微微眯起的眼神时，顿时收敛了笑意，紧抿嘴巴，抬手做了个闭嘴的动作。 “那边的负责人还是张干事吗？” “对，等厂建好了，我们这边就要派人过去了。” “行，那边有动静了吗？” 许一水朝宁市地方向指了指，几人都明白说的是谁。 “有，动作还不小。” 程有川说着笑了下，“这两天我去摸过底，宁市制药厂厂长叫陈福生，他们厂里除了药丸，更多的制作药片，摊子铺的很大。” “对啊，人家的药都是往附近几个省运输的。” 周成宇说了一句，阮明珠站在桌边安静地听着，脑子迅速将宁市的情况划分出来。 原来陈福生现在是厂长，那上辈子他帮刘家做事，后来又跟在阮曼曼身边，那就不奇怪了。 不知现在他们有没有连上线，不过也没关系，高考后，她要报宁市的学校，到时候不管他们如何，都挡不住她的脚步了。 “这事儿你别插手了，我让人去查，省得以后你去那边他认出你，你不好办事儿。” “行，对了，还有一件事，那个安神药，好像有不同的配方。” 闻言，阮明珠抬头看了过去。 许一水叹了口气，“这事儿我也刚想跟你们说呢。” “对了，明珠，革委会主任让我给你带话，下午去一趟革委会，我估摸着也是为了这事儿。” “好，我下午过去看看。” “好了，这一趟你们两个辛苦了，有川，给你放两天假，待会儿一起去家里吃饭。” “谢了，许哥。” 下午阮明珠和程有川到革委会，阮明珠去了主任的办公室，程有川去了运输队。 办公室门是开着的，她一走近就看见里面还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她很久没见的白叔，另一个也是老熟人了。 “阮医生来了，请进。” “主任好。” 阮明珠打了声招呼，就笑眯眯地看向白叔。 “白叔，终于回来了啊。” “我这有正事儿呢。” 白叔有些心虚，这大半年，他确实有些悠闲了。 阮明珠羞他一回，也就放过他了，偏头冲着陈伦点点头。 “大家都认识，那我也就直说了。” 主任端着搪瓷杯喝了口水，眼神扫过三人，又继续说道：“前段时间出现的安神药，你们都听说了吧？” “我在南安市也听说过这种药，病人的情况很不好。” 主任点点头，随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袋子，放在桌子上，伸手按住朝着几人推了过去。 “你们先看看，这是新一批安神药，跟之前的安神药有什么区别？” 白叔拿过来，自己取了一粒放在手心，随后就递给了阮明珠，她同样拿出一粒，又给了陈伦。 阮明珠看着手心的药丸，眉头微微蹙起，拿到鼻尖闻了闻，同样碾碎，尝了点碎末…… 五分钟后，她将手里的碎末倒在了纸皮上，白叔看她一眼。 “你知道了？” “大概。” 阮明珠也没把话说死，看陈伦还在研究，就在一旁等着。 又过了五分钟，陈伦摇摇头。 “这药丸我看不有什么区别，阮医生和白叔怎么看？” “明珠先说，我听听。” “行，这药的成分变了，上回的药，虽然也具有成瘾性，但成分中规中矩，主要还是需要病人遵医嘱，不能长期服用。” “但这批药，里面加了麻黄和钩吻，这两种药物对病人的神经系统影响很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两种药的配比是超出安全范围的。” “短期内能治神经性头疼等问题，但是长期服用，很可能造成不可逆地神经伤害。” 阮明珠说完，陈伦立马接上。 “前段时间送到医院的病人，出现戒断反应后，出现了头疼欲裂的症状。” “主任，这事儿应该立刻上报，我的建议与明珠一样，还有一点，钩吻具有毒性，若是超量，非常容易造成死亡。” 白叔表情十分严肃，革委会主任没说话，拿起手里的药丸稍稍用力一捏，粉末沾了一手。 他毫不在意的碾了碾，平静地说道：“昨天接到上面的电话，已经有人吃这个药吃死人了。” 阮明珠眼皮一跳，朝着主任看了过去。 “上面也在查这个事情，我让你们过来，是想让你们到市医院配合看诊，市医院到目前为止，已经有十六人住院，死亡五人。” 说着，看了眼阮明珠，“阮医生，我听说你在准备高考？” “是的，主任。” “我收到消息，今年的高考指标，会特别注意招收表现优良的赤脚医 第142章 去市区救人！ 到家后，阮明珠跟张素芬几个说了要去市区给人看病的事情。 程有玉眼中全是向往，“大嫂，市里大不大？” “比县里大，这回是要去办正事儿，不然就带你们去转转了。” “不着急，等我以后考出去了，也能看。” 张素芬笑着捏了下她的脸，“你个小妮子，人一小个，志向到不小。” “娘，我以后可是要当报事员的。” “你先当上再说。” 程有玉笑着跑到隔壁去了，大哥和二哥正在收东西呢。 东侧间，阮明珠收拾着要带去的衣服，张素芬手里拿着一件衣服进来。 “你试试，这是我和小玉这两天在家里做的。” 阮明珠看见一脸惊喜，接过来一看，是件白色的确良短袖，胸口上还绣着一朵兰花。 “娘，你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你先试试，哪里不合适给你改改。” “好。” 阮明珠进了里间，没几分钟就穿着新衣服出来了，在张素芬面前转了一圈。 “非常合身，现在天热，正好可以穿了。” “就是做了给你们夏天穿，小玉臭美，给她做了件连衣裙，还舍不得穿呢。” 阮明珠穿着新衣服去隔壁，给程有川看。 “怎么样，娘给我做的？” “好看。” 程有川站起身，眼神直接黏在她身上了，程有山瞥了一眼，就继续翻手里的书了。 这书是程有川从宁市带回来的，专门讲机械的。 “我就说大嫂穿上好看，我也要去穿我的连衣裙。” 她看着眼馋，也跑去穿自己的新衣服了。张素芬瞥了眼儿子，笑着出去了。 “你没有裙子吗？” “我不方便，穿裙子去药厂做事儿，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嘛。” 跟阮明珠不同，程有川只想到别人看穿了裙子，像只白天鹅的媳妇儿，心里的火气就冒上来了。 不过他怎么没想到给她买裙子，一想到阮明珠穿上裙子的模样，他默默偏过头，沉声说道：“嗯，确实不方便。” 阮明珠还要去趟潘红霞家，跟她说一声要去市里的事情，最近大队又要排练节目了，她是参与不了了。 程有玉也跟着她出去转悠了一圈，惹得好些小姑娘眼红。 隔天早上，阮明珠又检查了遍要带的东西，程有川进来，给她箱子里塞了一个搪瓷缸。 “喝水方便。” “我就说还差点什么，一直想不起来，对了，你送我们过去后，能住几天吗？” “住不了，最多休息一天就要回来。” “好吧，我们又要好些天见不到了。” 阮明珠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程有川才回来，她又要走了。 这两年两人聚少离多，虽说习惯了，但到要分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难受。 “没事，如果那边情况复杂，有空我就去看你。” 阮明珠仰头看着他，突然想感性一把，上前抱住他的腰不松手。 “你说的啊，万一我留的时间长，你就来看我。” “嗯，会去看你，在那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说着，捏捏她的脸，又低头亲了她一下，才将心底的不舍按下。 隔天早上，齐飞载着白叔，程有川载着阮明珠，四人直奔革委会。 出发去市里，没想到同行的还有周成宇。 阮明珠放松不少，等程有川回来的时候，就不用一个人了。 一路上，几乎没人说话，阮明珠现在也不晕车了，甚至还能掏出书看一会儿。 上午九点出发，下午一点到了市里。 程有川直接把车开到市里的运输队，在那里见了那边运输队队长，还有市医院派来接他们的人。 “你们好，我叫张婷，是市医院的卫生员，领导派我来接你们。” “你好，我是陈伦，这位是白叔，这位是阮明珠阮医生。” 张婷好奇地多看了阮明珠两眼，见她也望过来，立马笑着说道：“阮医生的大名已经在我们医院出名了，今天来接人的任务还是我抢来的，就为了提前见见传说中的阮医生。” 阮明珠失笑，“那现在见到了，失望吗？” “不不不，就是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的还年轻，还漂亮。” 张婷一句话，惹得几人哈哈大笑。 “咱们现在先去招待所，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放了行李就去国营饭店吃饭，吃完就去医院，没问题吧？” “没问题，服从组织安排。” “哈哈哈，白叔，你看着又年轻了，前年培训看着你还长白头发，现在都没了。” 一众人说笑着去了招待所，阮明珠房间在白叔和陈伦中间，程有川给她仔细检查了才放心。 放好行李吃了饭，就匆匆赶到医院。 三人先去了院长办公室，院长看见白叔，立马上前拍着他的肩膀，笑着埋怨道：“你终于舍得来了，请你比请神仙还难。” “别乱讲，你一通电话，我就来了，还给你带了两位优秀人才过来，别不知好歹。” 院长笑了，伸过手与阮明珠握手。 “良瑞对你的医术是赞不绝口，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哪里，白叔也对我教导许多。” 几人寒暄一番，就让张婷带着他们换了衣服，去了病房。 程有川和周成宇没跟着了，两人看着他们走了，就出了医院，准备在市里转转。 “哐当！” “放我出去，我没有病，你们要害我，我没有病！” “啊！” …… 一群人面无表情，朝着走廊尽头走去，耳边不断传来病房中病人的哀嚎和碰撞声。 “这个病人昨晚突然自残，被守夜的医生发现，在你们来之前，挣脱了卫生员，差点从三楼跳下去。刚打了镇定剂，现在还没醒。” 院长在最后一间病房停下，说 第143章 危急抢救！ “啊！让我死！” “让我死！” 躺在床上的病人忽地醒了过来，面容扭曲，全身不知疼痛地挣扎着。 铁床因为他的动作，在地上摩擦滑动，吱吱作响的声音不断撩拨着众人的神经。 张婷拿起准备好的镇静剂就要扎下去，阮明珠立马拦住她，语调紧张快速地说道：“病人的脑子里长了个肿瘤，最近打的镇静剂太多了，现在已经承受不住镇静剂剂的刺激了。” 张婷愣住，拿着针筒站在病床前不知所措。 病人的嚎叫声一声高过一声，阮明珠下意识地看了眼白叔，见他微微点头。 她的心就定下来了。 “给我半个小时，陈医生和张婷留下帮我。” “可以，我们现在听你调配。” 院长说完，就带着人退了出去。 阮明珠也不再拖延，沉声说道：“陈伦，你重新固定病人身上的绑带，张婷，你帮我给银针消毒，然后去准备明火。” “好。”两人异口同声应下。 阮明珠也没闲着，拿过医疗盘上的剪刀，将病人的衣服全部剪了下来，只留了一条裤衩。 最后按住脑后的两个穴位，接过张婷处理好的针扎了下去。 半个小时后，病人被扎的像个刺猬一样，陈伦相当淡定，时不时地跟阮明珠讨论两句，顺便记录。 倒是张婷，看着全身扎满了针的病人，心脏怦怦直跳，盯着他起伏地胸口，一刻不敢眨眼。 生怕胸口突然就不跳了。 半个小时后，阮明珠收了针，病人缓缓睁开眼，眼中难得有片刻清明。 “我是不是要死了？” “没那么容易，现在感觉怎么样？” 病人反应迟缓，好一会儿才喃喃地说道：“舒服……” 阮明珠偏头看了眼张婷，低声说道：“现在马上安排医生联合检查，病人的情况只是暂时缓解。” “好，我这就去安排。” 这边有人接手，阮明珠才出了病房，她想看看其他病人的情况。 经过隔壁病房，忽地瞥见一个男人双手抱头跪在病床上，像是不知道疼似的，猛地朝着病床上的铁杆撞。 阮明珠冲进去，站在距离病床一米处的位置停下。 “你现在需要帮助。” 男人身子僵住，头埋在床上，身子微微颤抖，后背的衣裳都浸湿了。 过了半晌，阮明珠上前一步，“我是医生，你现在的情况已经很危险了，硬抗是扛不过去的。” “出去。” 阮明珠：…… 阮明珠又看了他一眼，转身就出去了。 男人缓缓抬起头，眼神冰冷，额头破了皮，渗出的血顺着脸颊滴在了床单上，往上一点距离，同样染着一片血迹。 阮明珠在病房找到白叔和院长时，问起了男人的情况。 “他是转业军人，回来后一直睡不着，药是他媳妇儿给他吃的，吃了快半年了。” 难怪这么能忍，阮明珠想起男人狂暴的模样，抿了下嘴。 住进医院的这十几个人，情况都糟糕到极点了。 等看完一圈，已经是晚上八点了，阮明珠和白叔再次回到那个男人的病房。 额头上的伤口已经处理了，他身边坐在一个女人，面容憔悴，看见他们进去，立马站了起来。 “你们是从淮水县来的医生？” 白叔点点头，女人立马走上前，紧张地问道：“我爱人这种情况，你们有办法治疗吗？” “我们正在商量，治肯定是能治的，但也要病人配合才行。” 女人转身看了眼盯着他们的男人，深吸一口气，压下声音中的哽咽。 “请您们放心，我们一定会配合治疗的，只要让他头不疼了，不管要做什么，我们都一定照办。” “那就好。” 阮明珠看着女人有些不对劲，多看了两眼，随后眼神朝着她的肚子瞟了一眼。 “把上衣脱了，趴在床上。” 她站在床边，平静地看着男人，男人冷冷地看她一眼，没有动作。 “东子，你快脱啊！” 女人见他不动，急的亲自上手了。 阮明珠看着无奈配合的人，忽地想到程有川，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这种从头到脚全身硬气的男人，就该媳妇儿亲自治。 阮明珠给他扎了二十多针，等结束的时候，男人后背上微微冒汗。 “扎针只能缓解症状，从明天开始，每日两剂中药，五天一换。” “好好好，太谢谢你了！” 阮明珠笑着摇摇头，收好东西，又看了她两眼，白叔发现了她的异常，也看向了女人。 他眼中闪过疑惑，直到听见阮明珠的话，他才豁然开朗。 “不用谢，倒是你，最近还是要注意下身体。” “啊？”女人愣住了，不知想到什么，脸忽地就白了。 男人扣纽扣的手顿住，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 “我媳妇儿怎么了？” “怀孕了。”阮明珠说着，又看着她的肚子看了眼，道：“大概两三个月。” 男人也愣住，忽地露出抹别扭的笑容，一看就是不经常笑的人。 “我、我怀孕了？！” 女人一把攥住阮明珠的手腕，激动地盯着她。 “不出意外的话。” 阮明珠看着夫妻俩的神情有些不对劲，伸手握住女人的手腕，确实是喜脉。 “嗯，确实是怀孕了，问题不大，但要注意休息。” “这一俩个月我确实会吐，但也没往这上面想，还以为我也得病了……” 女人又哭又笑的，阮明珠还想说什么，张婷突然冲了进来。 “阮医生，快来，今早那个病人又出事了。” 阮明珠头也不回地跟着她跑了，到了走廊尽头的病房，陈伦和院长都在。 还有其他几个医生，几个人合力按住病人，地上全是一滩一摊的血。 第144章 我们高攀不起！ 刚弄完，还没歇口气，病人当即呼吸骤停。 几个医生轮流心肺负责抢救，阮明珠匆匆洗了手过来，掏出三根银针，扎进了几个穴位，随后代替陈伦，继续进行心肺复苏。 四十分钟后，阮明珠抖着手将针拔下，站在床边，看着了无生息的病人。 她看着他灰白的脸色，不死心再去摸他的手腕。 手还没搭上，胳膊就被人扯住，她按下心中的情绪，轻声说道：“我再看看，万一——” “明珠，你已经尽力了。” “通知家属，我们配合家属办理后事。” “是。”张婷应了一声，急匆匆地出去了。 院长说完，拍拍阮明珠的肩膀，也转身出去了，其他几个医生也十分沉默，只有消散在病房里的叹息。 “走吧，今晚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 阮明珠点点头，最后看了眼没抢救成功的病人一眼，跟着白叔出去了。 只是刚出门口，就看见从走廊另一边冲过来几个人。 等走近了，阮明珠才看见他们脸上的表情，她往墙边靠了靠，让出足够的距离。 随后病房中传出几声痛哭，她垂着头，跟在白叔身后，慢慢远离了病房。 “明珠。” 刚下楼，阮明珠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她抬头望去，就看见程有川迎光朝她走来，后面拖了一条长长的影子。 “忙完了？” 程有川一眼就看出她低沉的情绪，也顾不上还有其他人在，快速走到她面前，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嗯，忙完了。” 程有川看她一眼，悄悄拉住她的手腕，朝着白叔和陈伦说道。 “先回去吧，我给你们打了饭，现在回去就能吃。” “走吧，今天忙了一天，也累了。” 到了招待所，阮明珠没有说话的欲望，也没吃几口饭，就吃不进去了，程有川也不逼她，给她打了热水洗漱。 睡在床上，明明很累，但是阮明珠死活就是睡不着。 脑子里乱糟糟的。 程有川将人揽进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听着她叹气，抬手按了按她的眉心。 果然摸到几道褶皱，他慢慢抚平，低沉的嗓音在阮明珠耳边响起。 “遇到什么难题了？” 阮明珠翻个身，抱着他的胳膊，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如果今晚他没发病，至少还能活三四个月的。” “这不是你的错。” “我明白，只是觉得太可惜了。” “也许对他来说是解脱，这样痛苦地活着，受尽折磨，也是一种残忍。” 阮明珠缓缓吐出一口气，这些道理她都明白的。 这是第一个在她手里死亡的病人，她理智上是认可程有川的话，但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睡吧，明天你还得去医院。” “嗯，你明天几点走？” “陪你吃完午饭就走。” “好。” 第二早阮明珠醒的时候，程有川刚提着早饭进来，看见她醒了，立马关上门。 “现在感觉怎么样？” 阮明珠伸了个懒腰，一边洗脸一边说道：“好多了，待会儿去医院还有得忙。” 两人安静地吃完了包子，程有川将人送到医院，跟在后面看了眼那些病人才离开。 一上午的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等程有川到医院接人的时候，阮明珠带着一脑门子的汗珠地从病房出来。 她昨天给每个病人都扎了针，疼痛短暂地缓解了，今早刚来，就马不停蹄地继续扎针。 还顺便教了好几个“学生”。 中午吃饭是在医院的食堂吃的，一顿饭下来，医院的人都知道了。 阮医生结婚了，爱人是淮水县中药厂的副厂长，还是运输队的得力骨干。 对阮明珠有这样那样心思的人，在看到程有川那身板后，纷纷歇了心思，反而对她那一手针灸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她不会教，直接将白叔推了出去，不过这是后话。 程有川回去后，阮明珠几人只差住在了医院，她和白叔商量后，开了八个药方，耗时大半个月，病人吃了药后才有明显反应。 她看着疼痛缓解了不少的病人，顿时松了口气。 这天她刚到医院，就遇上了张婷，她热情地挽住阮明珠的胳膊。 “明珠，跟你说个事儿。” “啥事儿啊？” “就那个转业军人，他今天要出院了。” “嗯？怎么就要出院了？” 她记得他的情况刚稳定了几天，还要在医院再观察几天才能出院的。 “他老婆不是怀孕了嘛，他心疼老婆整天往医院跑，昨晚你们走了，他就去找医生说要出院，怎么劝都不听。” “要不你去劝劝，现在他们可听你的话了。” 阮明珠笑着摇摇头，上回她看出女人怀孕后，两口子对她的态度简直是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是两人结婚快八年了，女人一直怀不上孩子，吃了不知道多少药都没怀上。 现在夫妻两人都放弃了，没想到又怀上了。 阮明珠到了病房，男人正收拾行李呢，女人看见她立马站了起来。 “阮医生，你来啦。” “怎么就要出院了？” “我不想住院，春燕现在也有了身子，天天往医院跑也不是个事儿。” 阮明珠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后话音一转，又说道：“那你每天都要到医院报道，一周后没有问题，就不用来医院了。 “阮医生，这样能行吗？”女人惊喜地看了眼自家男人。 “能行，回去后要注意休息。” 看了眼女人微微红润的脸，道：“你也是，多思多虑是大忌，你身体好心情好，以后出生的孩子性格大概率也不错。” “真的？” “嗯， 第145章 挖墙脚 这突然的变故，打得一屋子人措手不及。 被抓住手腕的阮明珠更是一头雾水，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就被拉着往外走。 “你站住，怎么还是这个狗脾气！” 两人还没走到门口，就被气急败坏的院长拦住了。 “我只是提意见，并没有要求，再说，你要是不愿意，我还能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不成？” “你就不该提，你才是狗脾气呢，这种话能随便说吗？” “白叔，院长，先冷静下。” 阮明珠的手腕被白叔捏得生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了，立马开口劝阻。 其他人也纷纷加入了劝人的行列，只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会干巴巴地说那两句。 白叔有些愧疚地看向阮明珠，她被白叔看得心里发毛。 两人吵架总不能是因为她吧，这大半个月病人情况好转，她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啊。 “明珠，我虽然反对那老小子的建议，但我还是尊重你的选择。” “白叔，到底啥事儿啊，你说的话，我是一句也听不明白啊。” “让他跟你说，我都没脸提！” 白叔说完，就把头扭向一边，看都不看院长一眼。 院长看着他的样子，轻叹一声，随后看着几人语重心长地说道：“这段时间，你们的工作做得非常出色，我也了解到，你们几个都想参加今年的高考。” 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医院供你们上大学，以后毕业，能继续回医院工作。” 其他几个医生是怎么想的，她不清楚，担对院长这种挖墙脚的行为，也是有些不喜。 如果只是针对他们本医院的医生，那无可厚非，但偏偏加上了她。 “院长，谢谢你的美意。” “你不用着急回复我，再考虑考虑，医院——” “你还要不要脸，明珠的医术，就是去首都都排得上号的，你竟然还想把人困在这里。” “我看你这几年，是脑子真的坏了！” “白叔！” 阮明珠听着他口不择言的话，眼皮一跳，上前扶住他的胳膊，低声劝慰道：“白叔，你先出去等我吧，这里交给我处理。” 白叔冷着脸，见阮明珠也没答应的意思，冷哼一声出去了。 其他几个年轻医生听到医院出资让他们上大学，上完后还回来这里工作，原本还挺高兴的，但这会儿看着气的胸口起伏不定的院长，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恨不得当个隐形人。 “你们几个也先出去吧，考虑好了就来找我。” “好的。” 几人纷纷出去了，只留下阮明珠。 院长还想说什么，阮明珠先笑着开口截住了他的话。 “院长，这回高考，我复习了接近一年半，上大学，我是势在必行。” “您别生白叔的气，他也是为了我，不瞒您说，我自己也想去外面多看看。” “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医院承诺给你——” “谢谢院长的抬爱，我的意愿不变。” “哎，行吧，你确实值得去给更好的地方，祝你一切顺利。” “谢谢。” 阮明珠出去后，就看见白叔焦急地走了上来。 “你没答应吧？” “没有。” “那就好，那个不要脸的，居然想出这种歪主意挖人。” 距离挖人事件过去三天后，阮明珠后知后觉地发现医院里的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 “明珠，你真的拒绝院长？” 阮明珠看着张婷八卦的眼神，无奈地点头。 张婷一副“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的眼神看着她。 “我们医院多好，你怎么就不乐意呢，一毕业就能回来工作，吃上商品粮，你还不乐意？” “医院确实不错，但我志不在此。” 阮明珠没解释，张婷也识趣，不多问了，只是看向她的眼神，有些怜爱。 这人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偏偏脑子不会转弯，太可惜了。 阮明珠只当没看见，笑着去查房了，今天又到换新药的时间了。 后面几张药方，白叔交给她全权处理，阮明珠自己也信心十足，因为病人好转，就说明她的治疗思路是没有问题的。 最多再一周，他们就可以回去了。 转了一圈出来，准备回办公室跟陈伦讨论一下，还没走到办公室呢，就看见门口站了两个警卫员，看见她，立马朝里面说了句什么。 她淡定地走过去，警卫员马上让出位置，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病房中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穿着军装，一头短发，英姿飒爽，干净利落。 看见她进去，站起来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与她握手。 “你好，阮医生。” “你好。” 阮明珠扫了圈办公室，陈伦没在，只有这个女军人在。 “有病人找陈医生，他出去了。” “我叫陈舒，今天过来，是想请你出一趟外诊，家中病人不方便来医院。” 阮明珠走到桌边，放下手里的东西，笑着说道：“抱歉，医院规定，我不能出外诊。” “这个不用担心，申请单我已经准备好了，院长也已经签了字。” 陈舒说着，将一张白纸黑字，还有一个红色印章的申请单放在她面前。 阮明珠：…… 既然手续齐全，走一趟也无碍。 阮明珠跟白叔说了一声，就背着自己的药箱，坐上一辆军车走了。 最后车子进了一个军区大院，看着百米间就有一个持枪守卫，阮明珠心底越发好奇她到底是给谁看病了。 阮明珠目不斜视，旁边的陈舒则一直注意着她的表情。 对她不卑不亢的态度很是满意，到大院后也没露出慌张或是激动的神色，她稍稍松了口气。 车停在了最里面一处独栋院子门前，阮明珠下车后，看向陈 第146章 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爷爷，我带个朋友来看你了。” “你还有朋友？不是把人家给绑来的吧？” 老爷子卷着裤腿，直起腰目光锐利地看向阮明珠。 阮明珠被看的头皮发麻，顿时挺直腰板，任由老爷子打量。 几个呼吸间，老爷子气势骤变，走到干净的地方拍拍腿上的土，和蔼地说道：“走吧，去里面说话，现在大太阳的，热得很。” 进了屋子，陈舒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放荡不羁的模样，阮明珠看着有些意外。 陈舒带着几分痞气地拍拍旁边的位置，示意阮明珠坐。 “老爷子脾气不好，你多担待，要是他说的话不中听，你就当他是放屁。” “现在他见过你了，没叫你滚，算是个好兆头，别怕。” 阮明珠听得人都木了，看着老爷子提着一根棍子，风风火火地朝着这边走来，没忍住，压低声音问旁边的人：“老爷子应该不会动手打人吧？” “你放心，老爷子现在学习修身养性呢，不跟以前——啊！” 陈舒一时没防备，就被抽了一棍子，阮明珠默默往旁边挪了挪。 十分钟后，陈舒站在沙发后边，谄媚地给老爷子捏肩捶背。 “爷爷，我刚才说的都是糊涂话，你最明事理，最疼爱小辈了，是我狗眼不识庐山真面目。” “狗屁不通，滚滚滚，老子是造了什么孽。” 陈舒朝着阮明珠抬抬下巴，立马三步并两步地朝楼上跑去，家里的阿姨送了茶和点心上来，也出去了。 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两人，阮明珠看着老爷子脸上努力挤出的笑容，忍不住也跟着笑了。 没想到这位印象中杀伐果决地老将军，私底下竟会是这个样子。 她至今还记得，当初在报纸上看到老爷子，是几位老将军戴着满身功勋的照片。 旁边的报道，用质朴平叙地手法，将他们平生功绩一笔一笔写在纸上。 黑色的铅字，让人一看就肃然起敬。 阮明珠抬手给老爷子添了杯茶，淡笑着说道：“老爷子今天要是想看病，我就给你看，要是不想看，我就陪您喝杯茶。” “你个小姑娘倒是上道。” 老将军说着，端起茶一口喝完，随后嫌弃地说道：“这玩意儿苦不啦唧的，怎么那么多人喜欢，你会喝吗？” 阮明珠摇摇头，实诚地说道：“不会，就是看领导都喝这个，好奇跟着喝过几回，觉得又苦又涩，还不如我自己的花茶好喝。” “花茶？” 阮明珠将自己配的什么菊花茶，金银花茶说了遍，最后还在老爷子的要求下把配方写了下来。 “这字不错，行吧，小舒那疯丫头带人把你压来，也不让你白跑一趟，要怎么看，我配合你。” “行，那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你们这些文化人，就爱说些文绉绉的话，赶紧的吧。” 阮明珠失笑，拿住自己脉枕，老爷子一看，顿时乐了。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的，还会这个呢。” “跟着师父学的。” 阮明珠对师父语焉不详，一句带过。 抬手搭在他的手腕上，屏气凝神，五分钟后，她收回手，又仔细看了眼老爷子的脸色，上面有几块暗沉的老年斑。 “怎么样，看出什么没？” 阮明珠只是笑着摇摇头，随后示意他伸出另一只手。 老爷子也不计较，反而兴致勃勃地盯着她，这回阮明珠很快就收回了手。 “这就完了？” “嗯，完了。” “我再看看舌头。” 老爷子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配合她的动作。 阮明珠看完后，心里有数了，也不说话，低头趴在桌子上，唰唰唰几下写了一张药方，随后又唰唰唰写下另一张单子。 老爷子凑过去想看，结果眼神不得劲，只隐约看见个什么计划。 “你这丫头咋还卖关子呢，哪有你这样看病的，都不问问我的情况，就瞎写。” 阮明珠闷笑一声，没应他的话，等把锻炼计划写完后，又重新检查了一遍，将两张纸叠在一起，往老爷子那边推了推。 “我都知道，那就不用问了。” “狂妄！” 老爷子吹胡子瞪眼地瞅她一眼，手却拿起了面前的两张纸，放的远远地，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使劲看上面的字。 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有些生气地将纸丢在桌子上。 阮明珠也不跟他绕弯子了，淡定地说道：“老爷子，你的身体硬朗地很，大毛病没有，但小毛病不断，特别是腿上的毛病，当年受伤没好好修养，现在阴雨天疼痛难忍也是有的。” 阮明珠每说一句，老爷子眼中的冷意就盛一分。 她只当没看见，继续说道：“除了腿脚有些毛病，肺部也是有问题的，天气稍微有点变化，就会咳嗽不止，您以后啊，还是别抽烟了，那东西现在对您来说，就是毒药。” “您现在晚上也睡不着觉吧，不然就是多梦觉浅，这是体内火旺，您以后要多修身养性——” “放屁，老子现在脾气好多了，咋还要修身养性！” 阮明珠：…… 阮明珠见他双目瞪圆，浓眉上扬挑起，要是这里有堆火药，估计房子都得炸了。 原本老爷子还以为这是哪来的不入流的奸细，对自己的事情了如指掌。 但听到后面，他瞬间丢了刚才的想法。 咳嗽的事情，家里人都以为他受凉，睡觉的事情他就没跟人说过，压根就没人知道。 在阮明珠被陈舒送回医院的路上，陈舒对她热络了不少，脸上表露出的神情，更是对她佩服地五体投地。 “你可真牛，第一回就劝动了老爷子，之前请回去的医生，他不是把人家骂出去，就是阴奉阳违，跟个小孩儿似的。” “可能是我投其所好？” 第147章 你能跟你男人离婚不？ 医院门口，陈舒看着阮明珠欲言又止，最后在她不解的眼神下，同情地拍拍她的将肩膀。 “以后有什么难处，一定要跟我说，能帮的我一定帮你！” 阮明珠：…… 看着军车高调地走了，阮明珠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回到办公室，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未语先笑。 “你来啦！” 程有川站在窗边，听见声音转过身，眼眸泛起冷芒，一闪而过。 “陈伦说你去出外诊了？” “是啊，是个有点可爱的病人。” 阮明珠想起老爷子耍无赖的样子，就觉得好笑，没忍住笑出了声。 走到程有川面前，见他脸色有些不对劲，慢慢收敛了笑意，仰头看着他。 “怎么了，你最近办的事情不顺利？” 程有川没说话，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她，过了半晌，他又面色平静地开口说道：“刚才白叔说，你们后天就能回去了。” “真的？” 阮明珠的注意力瞬间被这个消息吸引了，忽略了男人的异常。 “我早就想回去了，想吃娘做的菜，还想小黑……” 程有川只是看着她，抬手将垂下的发丝捋到她耳后。 陈伦刚到门口，就看见程有川像一匹狼似的圈着阮明珠，仿佛有什么威胁到了他的地盘似的。 他脚步一顿，随后抬手敲敲门，盯着程有川带着凶狠的眼神面色如常地走了进来。 “明珠，今明两天咱们要整理下最近的档案，后天就可以回去了。” “好，我这边只要再检查一遍，没问题就可以上交了。” “那行，你先检查吧，弄好了给我，我一起交上去就行。” “好嘞，多谢了。” “没事儿。” 阮明珠说完，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拍拍旁边的凳子，笑着看向程有川。 “你在这里等我会儿，最多半小时就忙完了。” “好，你忙。” 陈伦又悄悄地看了眼程有川，见他又跟往常一样，看着冷冷的，眼神也淡淡的。 仿佛他刚才看到的凶狠是错觉一样。 但他知道，并不是。 陈伦好奇地看了眼阮明珠，最近这段时间，确实有不少男同志对她有意思，但打听到她结婚也就罢手了。 只有两个不要脸的，还被阮明珠不留情面地当众拒绝，顺便表达了一番对爱人忠贞不二的心意。 程有川不知道陈伦的心思，他这会儿脑海里全是刚才看见的场景。 在他不知道的事情，一个当兵的男人，跟媳妇儿在医院楼下“谈笑风生”。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像一枚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踩到了雷点就要爆炸。 阮明珠现在心情愉悦，一是见到了程有川，而是程有川来接她回家了。 想着待会儿能跟程有川腻歪在一起，顿时觉得检查病历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了。 半个小时后，陈伦接过阮明珠整理好的病历，又看着她神采飞扬的模样，顿时乐了。 “明珠，你这也太双标了，之前你都要拖到六点多才下班，现在还没五点半你就想跑了？” “没办法，我是个有家室的人。” 陈伦：…… 他就多余问！ 两人出了医院，阮明珠双手背在身后，脚步雀跃地跟在程有川身边，胳膊时不时地碰他一下。 “家里都还好吧？” “嗯，都好。” “完了？” 阮明珠失望地看着他，这人怎么回事？ 现在夕阳西下，路边行人匆匆，夫妻两人好久没见，不是应该唠唠家常嘛。 这人用三个字就把自己打发了？ 程有川走出两步，见阮明珠没跟上来，转身就看见她板着脸站在原地，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她白净的脸，随风飘起的衣摆，程有川抬手抵住唇角轻咳一声，折返回去。 “家里一切都好，就是娘和小玉经常念叨你，小黑也长快当爹了。” 阮明珠看着男人无奈又宠溺的眼神，没忍住笑了。 “这样才对嘛，还有呢？” “有几个知青来找过你几回，说是找到新试卷了，我给你抄好了题，还有淑梅，也经常念叨你，还给了你做了件衣裳，等你回去试试……” 两人边走边说，到国营饭店吃了饭后，又慢悠悠地去了市里的公园。 还没到门口，就看见好几对小年轻站在树下说话。 阮明珠与程有川对视一眼，两人都想起了初次见面那会儿的场景，不约而同地笑了。 “时间过得好快。” “嗯。” 两人进去后，特意找了个人少的地方，能安静地说话。 “这好像还是咱们第一回正经约会呢。” 程有川脸一僵，随后点点头，“以后有时间带你去玩儿。” “哎，哪有时间，等回去后，我就闭关苦读了。” “那就等考完，想好报哪里的学校了吗？” “宁市啊，我不想离你们太远，而且宁市的医学院在全国也是数一数二的。” “也好，到时候我在宁市找个合适的房子，不用跟别人挤宿舍。” “到时候再看吧。” 阮明珠记得好像大一不能搬出去住来着，看了眼程有川，她默默闭嘴了。 不知道到时候他知道了这个消息，会是什么表情。 等喂够了蚊子，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回了招待所。 第二天，程有川送阮明珠去了医院后，转身就去了供销社。 也不买别的，就买了两条连衣裙，在售货员调侃的目光中，程有川面不改色地付了钱，临走前，又看到了一只钢笔，顺手买下。 这一切阮明珠都不知道，这会儿她正看着堆在桌子上的礼物头疼呢。 “陈舒，真的没必要，我就是举手之劳。” “哎，你就别跟我客气了，这是老爷子 第148章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不能！” 阮明珠不知道陈舒怎么突然说这种话，顿时沉下脸，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她。 开玩笑，这男人还是她死皮赖脸赖下来的，怎么能轻易离婚。 “咳咳，别误会，我是为了你好。” 陈舒见她脸色不好看，立马解释了一句。 只是落在阮明珠耳朵里，却不是那么回事儿。 满打满算，他们最多认识不超过二十四小时，隔天就叫人家离婚，这不是有毛病嘛。 “不用，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 “不是，你现在能好到哪里去？” 陈舒不赞同地看着她，拍拍桌子，一脸怒其不争的表情看着阮明珠。 好像是她女儿被个小混混拐跑了，她要拉女儿回正途，结果女人还胳膊肘往外拐，觉得那个混混千般好万般好。 阮明珠被她看得浑身发毛，轻咳一声，犹豫地说道：“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这能有什么误会的？” “你就凭这一身医术，也不至于嫁个乡下要啥啥没有的男人，就不说那个男人如何了，就说说你现在，难不成你还想一辈子待在淮水县啊？” “浪费，简直是浪费，像你这样模样长得好，又会看病的，要是在我们军营里，你就是块香饽饽，放的屁那群兵油子都觉得是香的。” 阮明珠脸都黑了，她知道陈舒不拘小节，但万万没想到，她不仅神经粗，还这么粗俗，简直是的一言难尽。 旁边八卦的陈伦也没认出，被口水呛的疯狂咳嗽。 陈舒嫌弃地看他一眼，还想继续游说阮明珠，最好把人拐到身边放着，给老爷子看看病。 要是能把老爷子的臭脾气治好了，她就更高兴了。 而且，她要是能拐来这么个漂亮女人，说出去得多有面子！ “打住，陈舒，我是不会离婚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还有，你别说了，再说我真生气了。” 陈舒张了张嘴巴，要劝说的话终究没说出口，只是痛心疾首地看着她。 “哎，算了算了，你要是真的喜欢那个男人，就好好调教，你要是不会，就把人送到我这里来，我保管给你调教得老老实实。” 阮明珠刚想说什么，抬头就看见双手抱胸，靠在办公室门框上的男人，她心跳都漏了半拍。 见鬼，她明明疯狂拒绝了陈舒，为什么现在还这么心虚。 她刚想喊，结果程有川眼神淡淡的，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示意她不准说话。 她拼命朝着陈舒使眼色，希望她能有点眼力劲儿赶紧闭嘴。 但是她终究是高估了陈舒，她见自己朝她眨眼睛，还担心地问了句。 “你眼睛没事吧，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啊？” “哎，你要是嫁给厉害点的男人，哪用得着这么辛苦——” “别说了！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看看你来了都快一个月了，他都没来看看你，还让你住招待所，这像话吗？” 阮明珠脸都快木了，疯狂朝着程有川摇头。 程有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见陈舒还想说什么，阮明珠当机立断捂住了她的嘴。 她有强烈预感，要是再放任下去，她会“死”得很惨。 “你干嘛，不听就不听，要是你哪天后悔了，我一定给你重新介绍一个盘靓条顺又顾家又会赚钱的男人。” 陈硕扯下阮明珠的手，见她视线盯向门口的方向，那副表情好像死了爹一样。 她转过头就看见个男人，像看死人一样看着她，陈舒顿时怒了！ “你谁啊，进来怎么不敲门？” 程有川冷笑一声，松开手走进来提起阮明珠随身包，垂眉看着她说道：“走吧，去吃饭。” “哦哦哦，好。” 阮明珠手脚并行的就要跟程有川走，被忽视得彻底陈舒愣了三秒，终于反应过来这男人是谁。 她匆匆冲到程有川面前，拦住两人的去路。 “陈舒，你和老爷子的好意，我收到了，你快回家吃饭吧，以后有事儿我会找你的。” 阮明珠只求这姑奶奶赶紧走，没看见她旁边这位都快要海啸了吗？ “你就是程有川？” 程有川看都没看她，握住阮明珠的手绕过她就走。 陈舒傻眼了，她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这么对她呢，她顿时气势汹汹地又将两人拦下。 结果话还没说一句，就听见男人随意地说道：“好狗不挡道。” 阮明珠：…… “陈舒，你刚才说的话，以后不准再说了，我们感情很好，他也很好，不知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但你别瞎琢磨啊。” 陈舒刚想骂回去的话，被阮明珠这么一堵，一上一下地落在心口，气得她差点晕过去。 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她气得一拳搭在墙上，被出来的陈伦看见，两人对视一眼，陈伦又默默地退了回去，顺便把门关上。 仔细一听，还能听到他上小锁的声音。 跟着程有川出去阮明珠，看着浑身低气压的男人，简直是欲哭无泪。 她完全是无辜的，甚至也是受害者之一，罪魁祸首就是那个不着调的陈舒。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有川，你说句话嘛～” “我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说那些话，陈伦可以给我作证！” “我已经严厉拒绝了她，并且谴责了她不道德的行为。” “你不能迁怒，我是无辜的，真的！” 程有川垂眉看她一眼，还是没说话。 到下午送她到医院，阮明珠还想说两句什么，结果程有川忽然抬手轻轻按了下她皱起的眉头。 将褶皱抚平，程有川转身就走，阮明珠沉溺在他的温柔里，等人走了她才反应过来，这是上了他的美男计了！ 晚上医院给他们三个办了个欢送仪式，阮明珠心不在 第149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 听着阮明珠咬牙切齿的语调，陈伦不客气地笑了。 “你真惨啊，那女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谁知道，在今早之前，我还觉得她英姿飒爽呢。” 陈伦又笑了，远远地看见有人过来，他立马站起来，往旁边走了。 虽然他俩清清白白，身正不怕影子斜，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能避就避。 来的是张婷几个，都寻摸着要来闹一闹阮明珠。 这段时间的相处，几人之间已经建立起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找你半天了，原来你躲这儿来了。” 阮明珠求饶地朝着几人拱拱手，“你们高抬贵手，别闹我了，去闹陈医生。” “你这是祸水东引啊，不行不行！” 张婷得意地笑了，看着阮明珠打算伺机逃跑的小模样，故作沉吟地摸摸下巴。 “要我们放过你也行，你得回答我们几个问题。” “没问题，我保证好好回答！” “我来我来！” 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医生着急地举手，挤到前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陈医生有对象吗？” “据我所知，是没有的。” 阮明珠心里默默向陈伦道歉，这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周围一阵哄笑，张婷抬抬手，又挤过来，低声问道：“我也问一个，跟你男人一起送你们过来的那个周成宇，他有对象吗？” 阮明珠摇头，憋着笑看着几人。 “我给你们牵牵线？” 话音刚落，就看着几人你推我搡的，害羞得不行。 “先等等，再了解了解。” 几人拉着阮明珠问了好多话，等程有川来接人的时候才放人。 回去的路上，程有川依旧不说话，阮明珠轻哼一声，步调慢悠悠的，嘴里哼着藏区红歌。 声音清丽，婉转动听，像只快乐的夜莺。 程有川也跟着她放慢了步伐，眼中含着笑意，嘴角也跟着扬起。 回到招待所，开了灯，程有川将阮明珠压在门板上，垂眸目光凶狠地看着她。 阮明珠心里有些发怵，生怕他在这里就办了她，房间不隔音啊！ “你跑不掉了。” “跑什么？” 阮明珠愣了下，一时没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程有川没说话，只是抬手抚摸着她的脸庞，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微红的滑腻的脸庞。 只觉得身上冒出了一股火，要将两人燃尽。 “你干嘛啊，现在又不生气了？” “没生气。” 阮明珠控诉地瞪着他，或许是酒精发酵，她眼中含水，看得程有川身上更热了。 他喉咙上下滑动了一下，阮明珠看见，下意识抬手摸了上去。 只是指尖刚碰上凸起的喉结，就被程有川抓住，扣在门板上，十指相扣，随后低头含住了她泛红的嘴唇。 等洗漱完躺在床上，阮明珠摸着自己微微发疼的嘴唇，抬脚就踹了旁边的人一脚。 程有川闷笑一声，抬脚将人紧紧压住。 “睡吧，明天要早起。” 阮明珠抱着他的胳膊蹭了蹭，眼睛刚闭上，忽地又睁开，毫不留情地掐住他腰上的软肉。 “你今天是不是故意的？” “不是。” “我不会跟你离婚的，你长得好看，又能干，傻子才跟你离婚呢。” 阮明珠说着，忽地乐了，松手给他揉了揉。 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男人粗重的呼吸声，还美滋滋地想着，等以后带他出去，单靠那张脸就有排面得很。 “睡吧，以后少跟她来往，背后说人是非，挑拨离间，这是小人行为，你不要被她蒙蔽了。” 阮明珠：…… “松手松手，喘不上气了，我答应你就是了，以后不跟她讲话。” 听到阮明珠的承诺他才松手。 睡着的阮明珠，根本没想到程有川一夜未眠。 隔天早上，医院还派了几个人去送他们，阮明珠看着红了眼眶的张婷，有些心虚。 比起这里，还是家里对她更有吸引力，要不是有几个病人情况不稳定，她早就想回去了。 回到家时，已经晚上了，张素芬专门做了一大桌菜等着他们呢。 阮明珠看着那桌菜，有她爱吃的白切肉，还有清汤鱼，心里暖暖的，旁边的程有玉一个劲儿地给她夹菜。 一边吃一边说着最近发生的事儿，阮明珠偶尔附和，不知不觉就吃了三大碗饭。 “你看你瘦的，脸都凹下去了。” 张素芬给她倒了碗水，仔细打量了她一番，一脸不高兴。 阮明珠下意识摸了摸脸，“没瘦，好像还胖了一斤呢。” “瞎说！” 阮明珠笑了，顺着她的意点点头。 接下来几天，程家一到饭点，门外就多了一群小孩，扒在门口朝里面看。 张素芬看见，就一人分颗水果糖，让他们回去吃饭去。 阮明珠也吃得油光满脸，做试卷的效率都提升了不少。 闭门造车行不通，大队上有这么多知青，阮明珠一有空就朝知青点跑，做题讨论。 期间有人找她看病，都被张素芬送到了白叔那儿。 时间过得飞快，阮明珠做完一张数学试卷，抬起头捏捏肩膀，朝着窗口望了眼，就看见张素芬，大娘，还有小云婆婆几个人坐在院子里扎扫帚。 她端着杯子走出去，张素芬看见，立马说道：“给你泡了菊花茶在壶里呢，当心眼睛。” “知道了，娘。” 她倒了一杯菊花水，走到她旁边的小马扎坐下，刚想说话，就听见外面有人叫她的名字。 起身去开了门，看见是送信的人。 “阮医生，你的信，这回有两封。” “好，谢谢你啦。” “没事儿，你收好了。” 送信的人说完就走了，阮明珠看着来信的地址笑了。 自从她回来后，陈舒和张婷就经常给她 第150章 高考 程有川打女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阮明珠用自己的医术打赌，他绝对不会干这么没品的事情。 晚上程有川从县里回来，吃过饭就被阮明珠叫到了房间，直接把信摆在了他面前。 “你们见过面了？” 程有川扫了一眼信上的内容，冷哼一声，淡淡地瞥她一眼，说道：“见过，确实动手了。” “你真打她了？” 阮明珠一脸错愕，这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她只是埋头读了几个月的书，怎么就这样了，连男人也变了？ 见阮明珠如遭雷击，程有川在她对面坐下，冷声说道：“打了。” 阮明珠：…… “我咋啥也不知道啊？” 阮明珠觉得太受伤了，随后一脸严肃地拖过凳子，坐到他面前。 “陈舒是个女人，你再怎么样也不能动手打女人。” 程有川不说话，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她，眼里还带着几丝委屈。 男人很少服软，像这个模样，更是少之又少。 阮明珠没坚持半分钟，就败下阵来，温声说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嘛。” 说着，还不自觉地拉着他的胳膊晃了晃。 程有川视线扫过她的手，板着脸说道：“我和周成宇晚上回招待所，路过那个小巷子，她带着几个新兵来堵我们，被我们打了。” “呵……” 听着这一声带着明显嘲讽的冷哼，阮明珠人傻了，陈舒这又是闹得哪出？ 她怎么偏偏就跟程有川过不去？ “那、那她没事吧？” 阮明珠结巴地问了句，程有川又哼了一声。 “她能有什么事，皮糙肉厚，脸皮厚得像城墙，还好意思给你写信。” 阮明珠：…… 烛火摇曳，伏案在桌前的阮明珠看着信上的内容，烦闷地揉成一团，扔到一边。 这回信实在难写，她咬着笔杆转身看了眼靠在床头看书的男人，长叹一声。 “我现在就是块夹心饼干！” “理她干嘛，你忙着念书，她还来烦你。” 程有川语气里全是嫌弃，毫不遮掩，看阮明珠趴在桌子上，他扔了书下床大踏步走了过来。 吹了蜡烛，弯下腰将人抱起来走向大床。 “你要是实在闲，咱们来办点正事儿。” 一夜被翻红帐，第二早阮明珠发现昨晚写废的信件都消失了。 她沉默三秒，决定装死，等考完试再说吧。 一个月过得飞快，阮明珠拿到准考证后，内心无比平静。 高考两天，艳阳高照，考完最后一场，阮明珠随着人流走出考场，有人笑有人哭。 她脚步沉稳，一出大门，就看见了站在最前面的程有川和许一水。 阮明珠看见男人向她招手，心跳如鼓，脚步飞快地朝他冲了过去。 “你们等了多久啊？” “刚到没一会儿。” 程有川说着，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包，又拧开水壶递了过去。 “喝点水，娘和小玉也来了，这会儿在一海那边。” “娘也来了啊？” 程有川点点头，抬手遮在她头顶。 许一水看着程有川这模样，揶揄地笑了，“走吧，回家吃饭。” 考场外人声鼎沸，有考生，有家长，也有来凑热闹的，熙熙攘攘。 程有川护着阮明珠走出一段距离，两人身上都浸出了一层汗。 到许一海家，屋子里的人听见动静，立马迎了出来。 “大嫂，这么快就考完了？” “是啊，你们做什么呢，我站这里就闻见香味了。” “淑梅嫂子做辣子鸡呢。” 几人进去，张素梅抱着淑梅的儿子，笑着说道：“咋样了，题会写吗？” “我觉得还行，上面那些题型我都做过。” “那就行，考完就不想了，快去喝点水，你看你的嘴皮子都干成什么样子了？” 阮明珠打了个响舌，逗得淑梅儿子咯咯直笑。 “刚在路上喝了不少，现在喝不动了。” 说着，朝周围看了圈，没看见程有山，问了一句。 程有玉立马接过话说道：“他去找俊伟哥了，说待会儿来吃饭。” 淑梅提着锅铲从厨房里探出头，冲阮明珠喊了一声，“明珠，咋样，有把握吗？” “待会儿再说，你看看锅是不是糊了？” “哎呦，等下说等下说！”淑梅又匆匆地回了厨房。 许一海给几人倒了茶，听见媳妇儿说这话，立马出声打断。 阮明珠不在意地笑了笑，她心里都知道，他们并没有什么恶意。 “你给抱会儿孩子，我去厨房看看。” “好。” 阮明珠接过孩子，抱着掂了掂，程有玉在旁边拿着个拨浪鼓转，惹得小孩儿一直笑，口水哗啦啦地往下流。 程有川几个坐在客厅喝茶，说起了中药厂的事情。 “宁市的中药厂再过一个月就正式运行了，到时候咱们都得上去转转。” “那感情好，不如带上孩子一起过去转转，机会难得。”许一海无所谓地说了句。 阮明珠听见，抱着孩子走了过去，笑着说道：“好主意，不出意外，我和有川到时候应该也会提前去宁市。” “想好了就要报宁市的学校？” “想好了。” 许一海接过孩子，程有川顺手给阮明珠倒了一杯茶，接过话说道。 “到时候我们提前上去找个房子，明珠到时候如果不住宿舍，可以出来住。” “宁市的房子，这样吧，到时候我跟你们一块儿去看看，有两个朋友在宁市，应该能帮得上忙。” “不用特意跟我们一起去，我们先去转转，遇到合适的再跟你说。” “也行，药厂的事情越来越多了，我估计也走不了多久。” 一顿饭吃得热闹，吃完饭趁着天还亮，阮明珠几人就先告辞回家了。 第151章 程家分家 三人过去，站在田埂上，一阵阵青草香扑鼻而来。 面前是一整块白术田，原本应该绿油油的叶片，这会儿已经泛起了淡淡的枯黄色。 阮明珠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立马想到了白术的天敌，根腐病。 她立马往里面走了几步，选了一棵看上去枯得最严重的白术，当机立断地伸手去刨根。 白叔跟在后面，一看就知道她在做什么，蹲下去跟她一起刨根。 站在田埂上的负责人不明所以，跟过来的时候，阮明珠手里已经提起了一颗白术，翻来覆去地查看白术根茎。 “阮医生，这有什么问题吗？” 阮明珠没接话，又仔细确定了一遍，将白术递给了白叔，才开口说道：“我以为是根腐病，还好不是，应该是缺肥料了。” 负责人愣了下，随即心都提起来了，这个病他是听过的，当初种植的时候，几个人简单培训的时候提了一嘴。 白术要是得了这个病，一整块田都要废了。 “问题不大，就是缺肥了，到时候挑几桶粪上来，零散着浇一浇，不要浇太多了，省得烧死了。” “行，我这就去安排。” 虚惊一场后，阮明珠和白叔带着程有玉往另一边的山头去了，他们打算去碰碰运气，看还能不能遇上点什么好药。 结果转了大半天，啥也没捞着，倒是发现一个活水潭，清澈见底，里面还有几尾鱼嬉闹追逐。 三人蹲在岸边看得直流口水，阮明珠擦擦嘴巴，看了眼背上的背篓，咽了咽口水。 “用这背篓能捞到鱼吗？” 话音刚落，旁边两人纷纷望着她，十分钟后，用藤条捆住的背篓装了两块石头沉下去了。 古有姜太公钓鱼，今有阮明珠骗鱼。 他们也没闲着，在附近转悠看看有没有什么山货。 一个小时后，程有玉捡了一背篓蘑菇，阮明珠跟着白叔找到了他早就踩好点的地方，那里有接近二十平米的黄精。 阮明珠兴奋地差点跳起来，他们原本也只是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今年黄精长势喜人。 最后鱼也不要了，捞上背篓开始挖黄精，这山上真的到处都是宝藏。 下山的时候，天都快晚了，三人饿得前胸贴后背的。 在程家吃了饭，关上门就开始制黄精，这玩意儿金贵得很，药用价值也不小。 忙了接近一个月，阮明珠收到了宁市医学院的通知书。 张素芬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上面的字，眼眶都红了。 “有川他爹当初还活着的时候，就一直跟我说，要送娃去上学，考大学，以后当个文化人，你算咱们家第一个文化人，要请客摆上几桌才行。” “行，听娘的，需要干啥你吩咐我们去办。” “哪用得着你，你现在是大功臣，什么都不用做，在家里休息就成。” 张素芬说干就干，去了程有川几个大爷家说了这事儿，等她回来的时候，连日子都订好了，就在半个月后。 阮明珠看着她整日忙进忙出，红光满面，逢人就说家里出了个大学生，也就随她去了。 难得高兴，也算是件喜事儿，她只管拿钱，结果钱刚掏出去，又被张素芬瞪了。 “给你办喜事儿，哪用得着你掏钱，说出去都让人笑话，我手里还有钱呢，够办。” 程有川回来的时候，看着厨房里都快堆满了的肉和菜，顿时乐了。 “是该好好办一场，我去请假，等办完了，也差不多要去宁市了。”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 程有川胡乱擦了擦自己的头发，将毛巾扔到桌子上，弯腰将人抱起，两人视线平行，温热的呼吸声紧紧交缠在一起。 “宁市那边的中药厂还顺利吗？” “还行，我已经跟那边确定了，我会长期留在那边，运输队那边也跟朱哥说好了。” “你不在运输队干了？” “这边的运输队，已经跟宁市那边搭上线了，现在我打算让周成宇跑专线，我在宁市接应。” 说完，手掌扶住她的脖子，狠狠地亲了她一口。 阮明珠眼波流转，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他们也快有一个月没见面了。 隔天早上阮明珠天还没亮就被院子里的小黑吵醒了，她翻了个身，迷糊地想要起身。 刚有动作就被旁边的人又拉了回去，抱在怀里。 “再睡儿，应该是有昌哥他们来送桌子。” “嗯……” 阮明珠应了声，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只是没一会儿，她突然睁开眼，偏头看向躺在旁边的人。 昨晚是她被美色诱惑，事情说到一半就被带上了床，现在才反应过来，程有川这意思，是打算长期跟自己待在宁市了？ 当初他们说的可是让程有川宁市、淮水县两边跑的。 “你昨晚说的到底啥意思？” “我跟你一起去宁市的意思。” “那这边怎么办？” “最多一年，等我们稳定下来，就可以把娘和小山小玉接过去。” 说完，程有川睁开眼睛，抬手搂住阮明珠的肩膀，手指轻轻摩挲着她滑腻的皮肤。 “明珠，你之前跟我说过，未来会发生巨变，只要敢想敢拼，走在正确的路上，就一定能闯出一片自己的天地。” “别的方向，我现在尚且看不清楚，但中药厂和运输队，我已经看到了变化。” “机会就在眼前，转瞬即逝，我现在不抓住，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阮明珠听得心脏怦怦直跳，她向来相信男人的眼光，上辈子就是没有她的提醒，他也凭自己闯出了一片天。 她撑着手支起半边身子，看向他的眼神，野心勃勃，充满光芒，自己的心也跟着澎湃起来了。 “你说得对，如果不抓住机会，那以后可能就再也没机会了。” 两人相视一 第152章 在宁市落脚 烛火摇曳，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光。 程有川腰板挺直，看着对面的张素芬，慢条斯理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和计划。 张素芬一言不发，坐在两侧的程有山和程有玉都愣住了。 还能宁市读书呢？ 两人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这会儿看着娘和大哥都不说话，他们也没啥话语权，就安静地坐着吃桃酥。 阮明珠也没说话，现在就等着张素芬松口，她和程有川势必是要往外走的，家里两个小的，以后读书也是要往外走的。 只有张素芬，留她一个人在老家，别说程有川，就是她都不放心，现在只是担心她以后去了宁市不适应。 她悄悄看了眼张素芬的脸色，十分平静，她也摸不清她是什么意思，默默地拿起块桃酥吃了起来。 这个还是交给程有川解决吧。 “娘，我是不会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的。” 张素芬瞥了程有川一眼，忽地叹一口气，朝着四周看了一圈。 “你们都走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有什么意思，就是舍不得这房子，才盖好住了不到两年呢。” “可以出点钱，让大娘经常过来看看，你要想回来，我送你回来住两天也行。” “……说不过你，左右还有一年多，到时候真能带我们去吃城里的饭，我也赶一回时髦，去城里转转。” 阮明珠没忍住笑了，看来娘这一两年的收音机没白听，这接受能力杠杠的。 张素芬松口了，程有山和程有玉顿时兴奋了。 “大哥，我们真能去那边上学啊？” “能，但要是成绩不好看，人家不收，我也没办法。” 这话只差点名程有山了，偏偏这小子这两年被程有川有心磨炼，有时候放假了，还被送到公安跟着人家训练，心性倒是稳重了不少，脸皮也厚了不少。 听到这话也面不改色，只是眼里笑意出卖了他。 第一次家庭会议圆满结束，程有川和阮明珠在家里修整了三天，就背上了行囊去宁市了。 这回阮明珠心中无比踏实，怀揣着满腔热情。 到了宁市，在招待所住了一晚，程有川就轻车熟路地带着阮明珠拐进了一条巷子，最后在一个小型四合院门前停下。 青瓦白墙，庭院里的枝丫伸出了墙外，还坠着两颗橙黄色的柿子。 阮明珠心都要跳出来了，她看了看门口的牌子，又想起刚才进来时，看见的胡同名，一脸错愕。 如果她没记错，这条巷子属于市中心，以前是有钱人家住，现在住这里的，不是有功勋在身的军官，就是德高望重或者家里祖上攒下来的。 有钱都买不到的房子，程有川搞到了？ “这……你……” “进去看看？” 程有川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开了门让阮明珠进去。 阮明珠一看，这布置格局，心里就喜欢得不行，她特别喜欢这样的老式房子，冬暖夏凉，看着就舒服。 而且这院子里还有一棵柿子树，树下还有一个雕着花纹的大鱼缸……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房子的？” 这实在是太让人惊喜了。 程有川进来关上门，揽住她的肩膀，低头看着她脸上因为高兴晕出的粉色，嘴角也跟着微微上扬。 “有人给我牵线，租给我的，你猜猜是谁？” 阮明珠眨了下眼睛，不少名字从脑海中划过，最后停在一个名字上。 “是朱爷爷？” “是他，我每回到宁市都会去看看他，给他干了不少活儿，老爷子心疼我没地儿住，给我找了这地方。” 阮明珠笑了，当初她带着程有川去的意思就有这个，他俩心照不宣。 原本只是想请老爷子重新出山，去中药厂坐镇，没想到他们在这里得了便宜。 “这房子是老爷子一个朋友的，一家人出了国，这房子就让老爷子帮忙照看着。” “我原本想买下来，但钱不够。” 听着程有川有些哀怨的口气，阮明珠没忍住笑了，抬手拍拍他的肩膀。 “同志仍需努力啊。” “请阮同志放心，我一定会努力赚钱，争取早日买下这个房子，让我们在宁市安家。” 阮明珠听着他一本正经的承诺，又甜蜜又好笑。 迫不及待地转了一圈后，她更加爱不释手了，要不是还需要布置，她恨不得今晚就来住。 里面打扫干干净净了，但是没有家具，只有空荡荡的房子。 两人上午直奔百货大楼，去看了家具，这会儿的家具，都是木匠实打实做出来的，工艺品质没的说。 阮明珠看中了两张床，还有一个大衣柜，一张书桌，六张凳子，等售货员报价的时候，她肉疼了一下。 犹豫着要不要慢慢买，结果程有川直接写了个地址，让人家下午五点送货上门。 阮明珠只得含泪付钱，不过等看到自己选中的那几件家具被售货员做了个小标记的时候，她瞬间又觉得值了。 选了家具，两人回招待所吃了饭，顺便休息。 盘算着下午去买床上用品，还有洗漱的东西，阮明珠列着清单，程有川坐在他旁边看着。 纸上的东西被她删删减减，他的心也跟着慢慢被填满。 下午买了许多东西，实在提不下了，两人才往四合院赶。 原本累得不行了，但进屋后，阮明珠又兴致勃勃地拉着程有川，说着要怎样布置房子。 阮明珠说着，程有川心里默默记下，问他的意见，他只说随她高兴。 忙了三天，两人终于住进来了。 一共有三间正房，正房里又隔出了两三个房间， 阮明珠和程有川住了一间，一间当卧室，一间当书房，剩下的一间被弄成了客厅。 剩下空着的两间，就等着张素芬他们过来布置呢。 两人一收拾好， 第153章 不愧是她男人！ 阳光透进窗沿，落在桌角，上面的水珠映照地晶莹剔透。 阮明珠擦擦手，满意的看着自己在路边摘得嫩黄色野菊花，还有五毛钱买回来的花瓶。 这束花，给屋子增添了不少温馨气息。 “收拾好了，我们就出门吧。” 程有川进来，看见摆在桌子的花，也笑了。 今早两人天刚亮就去了农贸市场，买了些鱼苗，还买了不少菜，打算去看看朱老爷子。 结果出来时看见路边有一丛菊花开的不错，阮明珠觉得喜欢的不行，转身又进去花了五毛钱买了个花瓶回来。 “怎么样，不错吧？” “好看。” 程有川点点头，随后提起阮明珠的包，拉着她出门了。 自行车留在了淮水县，两人这会儿只能走路，大概半个小时后，才到了朱老爷子住的地方。 阮明珠站在外面，看着这间青砖瓦房，傻眼了，之前的茅草屋哪去了？ “怎么了？” 程有川轻车熟路地从一块砖头下掏出把钥匙开了门，推开门站在门口疑惑地看向阮明珠。 她从门口看进去，就看见一院子的菊花，有黄的有粉的…… “这啥时候盖的房子啊？” “去年五月份左右，这会儿老爷子估计是去下棋了，先进来吧。” 阮明珠意味不明地瞪了他一眼，跟在他后面进了院子，里面被老爷子打理的有模有样。 在廊下，她还看见了那把躺椅。 “程同志，你这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了吧。” 程有川笑着将手里的东西送进了厨房，出来后将袖子卷到手肘处，不在意地道：“不是什么大事儿，之前原本想跟你说，后来忙起来就忘了。” 说完，又从厨房拿出一只桶，走到墙角下，掀开了一块木板，露出一口井来。 阮明珠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跟在他后面，看着他像进了自己家似的，心中感叹。 这人她真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就是她自己，都做不到这样。 难怪老爷子会把那四合院租给他。 “做饭吧，我有点饿了，这两年跟着娘学了好几个菜呢。” 阮明珠压下心中的感慨，也卷了袖口，进了厨房。 两人忙的热火朝天，有人进来了都不知道。 “哟，带媳妇儿来了？” 阮明珠冷不丁听见厨房门口有人说话，吓得拿着锅铲的手抖了一下，转身看见朱贤亮，眼睛一亮。 老爷子这状态不错嘛，面色红润，气息沉稳，声音如洪钟，看来这两年过的确实不错。 想着其中缘由，她又看了眼程有川，心里冒出一阵骄傲。 不愧是她男人。 “朱爷爷，好久不见啊——锅糊了！” 阮明珠刚想寒暄两句，忽地闻见一股糊味，顿时什么心思都没了，连忙转身抢救那锅菜。 老爷子也赶紧上前，见还能吃，才松口气。 “老头子我最好这口红烧肉，要是糊了我今天一天心里都不得劲儿。” 说着，还动手接过阮明珠手里的锅铲。 “我来，这个我最拿手。” 闻言，阮明珠退到旁边，洗了手看着老头儿动作麻利地挥着锅铲，烧火的程有川也被嫌弃碍手碍脚。 等上桌吃饭的时候，阮明珠看着老爷子炒的菜，顿时乐了。 除了那个红烧肉，其他的不是糊了，就是卖相不好看，不过吃还是能吃的。 “我的手艺好了不少，快尝尝。” 两人也捧场，一顿饭吃的七七八八。 等吃完，三人才能坐下来好好说话，阮明珠喝着老爷子珍藏的茶叶，什么韵味她是没喝出来，不过解渴倒是真的解渴。 “浪费我的好茶，有川你喝！” 阮明珠不管他，当着他的面又倒了一杯。 “朱爷爷，我好不容易来一趟，就喝你两杯茶。” “哼，要不是有川在，我才不给你喝。” “知道了知道了，我是沾了他的光。” 说着朝程有川眨眨眼睛，程有川不说话，眼里含着淡淡的笑意，听着两人斗嘴。 两人在老爷子这边待了一整天，顺便吃了顿晚饭才回去。 路上阮明珠看着熟悉的街道，趁着夜色挽住了程有川的胳膊，低声说道：“再过一周我就要去学校报道了，你那边顺利吗？” “后天去中药厂，那边已经步入正轨，我过去主要负责成药的销路，听说再过几个月，可能要去省外转转。” “你也要去吗？” “嗯，我打算出去看看。” “我估计第一年还得住校，只有周末才去那边住一下。” “嗯，我看看时机合适，打算让周成宇上来跟我一起，如果齐飞愿意的话，我想让他也过来。” “你缺人手？” “要是有熟悉的人在，办事更方便些。” 阮明珠想到程有川上辈子的得力帮手，郑成业和周涛，只是现在还不知道两人在哪儿。 “他们两个要是暂时来不了，那不如先在这边看看，说不定有合拍的人。” “你也觉得在这边找人合适？” “我是这样想的，在宁市的本地人，对这边的情况，总比周成宇和齐飞熟悉，办起事情来，肯定更方便。” 程有川点点头，之前他就有这个打算，只是一时没定下来，现在听着阮明珠的话，也觉得很有道理。 隔天两人又去了趟百货大楼，买了辆自行车。 程有川去了中药厂后，阮明珠一点一点地收拾四合院，到开学那天，书房和会客厅已经被她收拾地像模像样。 特别是会客厅里，她和程有川去淘了几件旧沙发和茶几，还有一个比程有川还高的玻璃木柜。 沙发和茶几，阮明珠去买了带流苏布回来铺上，顿时鲜亮了不少，还剪了院里的柿子枝丫，插在细口瓶中摆在茶几上。 早餐眼光照进来，影子映 第154章 奇葩室友 这位女同学说完，噌噌噌地就从床上下来，跨过屋子里的东西，走到阮明珠面前。 “你就是中医系第一名那个阮明珠？” “第一不清楚，但我确实叫阮明珠。” 她还真不知道这个，接到通知书后，她就没管了。 那人听到阮明珠的话，眼睛顿时就亮了，自来熟地拉起她的手使劲晃了晃。 “久仰大名久仰大名，没想到大学霸居然跟我一个宿舍。” “对了，我叫刘娟，也是中医系的。” “你好你好。” 阮明珠有些扛不住她的热情，抽回手看了眼宿舍，有些头大。 “这些东西，都是你的啊？” “不是，是钱敏的，她是口腔专业的。” 阮明珠点点头，想进去，但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 程有川眉头也皱起来了，开口问道：“刘同学，请问这宿舍还剩哪几张床？” 刘娟这会儿才仔细打量着程有川，见他看过来，立马不好意思地移开眼，朝着里面的两张床指过去。 “还有三个床位是空的，两个上铺，一个下铺。” “多谢。” 程有川提着东西，脚一抬就轻松跨过了那堆东西，仔细看了看几个床位，才朝着正在艰难前行的阮明珠说道。 “你睡这个床位吧，靠墙，安全，挂蚊帐也方便。” 阮明珠看过去，是一个靠角落的下铺，点头同意了。 反正也住不了多久，睡哪里都一样。 一个宿舍有六个人，房间算比较大了，中间还放了两张凑到一块儿的书桌。 程有川动作麻利地给她铺好铺盖，下去看了眼衣柜，又转身看向刘娟。 这会儿不用他说话，刘娟立马指了那几个没人用的柜子。 “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打水擦擦柜子。” 程有川朝她点点头，随后跟叠被子的阮明珠说了句。 “好。” 程有川一走，刘娟立马拉住阮明珠，眼中全是八卦。 “阮明珠，这人是谁啊？” “是我先生。” “谁？！” “我先生。” 阮明珠看着她目瞪口呆的模样，不厚道地笑了。 “咋了，你不能接受？” “不是不是，我只是没想到你结婚了，不会是包办婚姻吧？你成年了吗？” 阮明珠笑的更大声了，“别乱想了，我当然成年了，我们就是正常结婚。” 刘娟又要说什么，程有川端着一盆水进来了，他瞥见刘娟警惕地眼神，看了眼阮明珠，随后抛之脑后。 擦了柜子，敞开让它通风透气，又提着热水壶出去接热水了。 阮明珠整理着自己带来的衣服和书籍，等柜子干的差不多了，就将东西收进去。 程有川坐在床上，看着她收拾，刘娟眼神时不时朝这边看过来，两人都注意到了，不过都没理会。 “都收拾好了，要不要去逛逛学校？”阮明珠低声问了句。 “行，转转也好，省得你记不得路。” 阮明珠笑着瞪了他一眼，“乱讲，我才不会迷路。” 说完，跟刘娟打了声招呼，程有川就扶着阮明珠的胳膊朝着门口走去，刚到门口，突然冲进来一个人。 要不是程有川动作快，阮明珠就要被撞倒了。 “你走路不长眼睛啊，没看见有人进来吗？” 阮明珠刚站稳，就听见一道刺耳地声音在前面响起。 她抬头循着声音望去，就看见一个圆盘脸满脸怒气地瞪着自己，她差点气笑了。 “到底是谁不长眼，我好端端的走路，你冲过来差点撞到我了。” “我进我自己的宿舍管得着嘛你！” 来人翻了个白眼，随后又看见程有川扶着阮明珠的腰，顿时炸了，像是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你们这对狗男女，这里是学校，不是你们私会的地方，我要向学校报告，把你们抓起来批斗！” “钱敏，你站住，你误会了！” 刘娟看着她越跑越远的背影，气的直跺脚，这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批斗？ “对不住，我也没想到她会这样。” “不关你的事，我就在这里等着她，倒要看看，这位同学想怎么批斗我们？” 程有川眼神泛起冷意，想到以后要跟这人住一个宿舍，又有些担忧地看着阮明珠，抬手慢慢地抚着她的后背。 “别生气，要是不想住，就申请回家住。” “不申请，要是现在申请，别人还以为我心虚呢。” 阮明珠气的脸都红了，看着她斗志昂扬的模样，程有川眼里滑过一丝笑意，点头附和。 “你说的对，咱们还能怕了她不成。” 听着他纵容的话，阮明珠没忍住笑了，折回身打算坐在床上等，结果脚一动就碰到了几个挡路的袋子。 她抬脚踩在上面，一脚将袋子踹到一边，踹出了一条道来。 刘娟看见，噗嗤一声就笑了，朝着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听说钱敏家有点背景，你们待会儿小心点啊。” “什么背景？” 阮明珠好奇地问了句，她印象中，宁市没有姓钱的领导啊。 “不知道，我也是听她自己说的，你没来的时候，她在宿舍里嘚瑟的很，还说我们以后都要听她的。” “哼，凭什么啊，大家都是凭本事考到这里，她算老几。” 等了二十多分钟，阮明珠听见外面有一连串地脚步声冲着这边来了。 刘娟动作快，跑到门口看了眼，随即眼中带着几分惧意地冲着阮明珠说道：“她真带人过来了。” 刚说完，人就到门口了。 钱敏一脸得意地指着坐在床上的阮明珠，冲旁边的人说道：“主任，就是她，我亲眼看见她和那个男人搂搂抱抱的。” “钱敏，你别瞎说，分明是——” “刘娟，你想巴 第155章 将谣言掐死在摇篮 “你是阮明珠？” 教导主任脸上闪过惊讶，随后态度和缓，又看了眼站在她旁边的程有川，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我听说过你，你在淮水县救了不少人，当年洪灾的时候，预防工作你也参与了，还有上半年那事儿，陈老将军对你是赞不绝口啊。” “主任，你不能因为认识她就偏心，明明是她在学校搞破鞋——” “钱敏同学，你是一个大学生，怎么张口闭口就是破鞋，你的书都念到哪里去了，你努力读书考试考到学校来，就是为了说满口污言秽语吗？” 钱敏脸色一白，张了张嘴巴不说话了。 阮明珠十分意外，她没想到主任竟然会认识她，更没想到还是从陈老将军口中知道的。 来看热闹的人都一头雾水，也有些人目光隐晦地看向的阮明珠。 这人到底是谁啊，来头这么大？ 竟然连主任都认识她，问都不问一句，就站在她那边，这不是偏心是什么？ 有人在心里想，有人耿直，愤怒地开口质疑。 “主任，你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偏袒阮明珠吧，既然有人看见了，为什么不问清楚，如果是假的，也还了阮明珠一个清白，如果是真的，学校还会要这种品行不端，伤风败俗的同学吗？” 阮明珠听着这话，顿时乐了，听听，这是让自己站在了道德制高点，来审判别人了。 乍一听，还以为是为她打抱不平，只是到底稚嫩，话中的敌意，稍微往深处一想，简直是一目了然。 “这位同学，请问主任怎么偏袒我了呢？” “主任从开始到现在，也只是阻止了钱敏同学的满口脏话，省得传出去丢了学校的脸。” “还是你觉得钱敏同学这样讲话没有问题？” 阮明珠说着笑了下，朝着几人走了过去，随后慢慢收敛起笑意，沉着脸盯着替钱敏打抱不平的人，声音里含着几分冷意得到说道。 “倒是你，你站在什么立场来说这话，你是亲眼所见，还是有什么确凿的证据？” “我……我只是不想让学校上当受骗。” 听着她口不择言的话，周围的人都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这人脑子是不是坏了，她以为她是谁，还能代表学校，还能替学校做决定了？ “主任，我想问一下，同学无故向别人泼脏水，戴高帽，根据校规如何处置？” 教导主任看了眼钱敏还有站在她旁边的女生，淡声说道：“检讨，情节严重者，要给予处分，留档观察。” “主任！” 钱敏和她旁边的女生吓到了，惊呼一声，可阮明珠没有给她们再开口的机会。 “这位同志是我爱人，我们三年前就领证了，学校并未规定不能收已婚人士入学。” “今天我爱人来送我上学，并未有出格举动，刘娟可以为我们作证。” “我可以作证，阮明珠和她爱人到宿舍后，只是铺了床铺擦了衣柜，他们收拾好后要去逛学校，走到门口时，差点被钱敏撞倒。” “钱敏还出口不逊，对着阮明珠破口大骂，分明是她不注意，冲进来撞到人的。” 刘娟一口气说完，解气地瞪了钱敏一眼。 钱敏气的满脸通红，周围的同学也一言难尽地看着钱敏，这不典型地小肚鸡肠嘛。 更何况今天来送学生的上学，又不只有阮明珠一个人。 只要想想，要是自己被人无缘无故地扣上这种在学校乱搞的帽子，还是跟家人，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谢谢你。” 阮明珠感激地看了眼刘娟，这会儿挺身而出为她坐镇，需要不少勇气。 “不客气，我就是看不惯某些人仗势欺人。” “钱敏同学差点我撞到我，我爱人及时扶住我的胳膊才没摔倒，没想到她倒打一耙，就胡言乱语。” 阮明珠说着，忽地松了气势，抬手按按眼角，声音低沉了下来。 “要是以后，随便看见一位女同学和男同学在一起说话，就要被扣上伤风败俗的帽子，那在学校里，是不是同学之间都不能说话？” “即便是家人来学校看望，也要冒着被扣上伤风败俗的帽子吗？” 这话一出，周围的同学脸色顿时变了，这完全是另一个性质的问题了。 新国家都成立了这么多年，反封建的口号都喊了多少年，现在又要倒退回去吗？ 就是主任的表情都严肃了不少，转身看着钱敏和她身边的女生。 “你们两个，现在跟我去办公室。” “主任，我……” 钱敏还想说什么，看着主任严厉的眼神，不敢再说话了。 只是狠狠地瞪了眼阮明珠，被周围人还有主任看见，大家心中一阵无语。 随后在心里默默盘算，以后要离她远一些，这种搬弄是非，睁眼说瞎话的人也太可怕了。 当着你的面笑嘻嘻的，说不定背后什么时候就捅你一刀呢。 “阮明珠，这事儿学校会严肃处理，给你一个交代。” 说完，又朝着周围的高声同学说道：“同学们，请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念书机会，我相信你们能考到这学校来，背后付出了多少汗水，不要辜负了自己的努力。” “我们知道了，主任。” “我们一定会认真念书的！” …… 看着这群亢奋地学生，阮明珠在心里默默给教导主任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不愧是教导主任，这种时候都能鼓舞一番人心。 不过现在的学生大多单纯，只有少数人心里扭曲，见不得别人好。 等教导主任走了，有不少人都上来跟阮明珠搭话，都是中医系的。 刚开学第一天，阮明珠就以别样的方式在中医系出名了。 有人痛惜她英年早婚，有人羡慕她大方勇敢，有人嫉妒她备受关注…… 不过这些她统 第156章 宿舍友情 下午三点多，阮明珠背着包站在院子里，看着缸里的鱼欢快地嬉闹着，手里拿着一个柿子咬了一口，嘴里泛起一股甜腻。 她有些不想去学校了，就在家里待着多好，整天看看书，喂喂鱼，这日子想想就美。 程有川听她这么说，走到旁边，掐了一块馒头扔进水缸里，几秒钟就被鱼儿抢光了。 “不想住那间宿舍，不如申请换一间，省得看见了心烦。” “麻烦，她现在估计不敢招惹了，她要是再来招惹我，我还收拾她。” 程有川看着她鼓起来的脸颊，跟鱼张嘴呼吸似的，下意识就抬手戳了一下。 “你干嘛？” “没。” 程有川笑着收回手，看她吃了沾到脸上，转身进了屋子，随后拿出一块帕子，沾了水拧干，捏住她的下巴给她擦脸。 “跟个小孩儿似的。” “你才跟小孩儿，我这是正常现象。” 程有川给她擦干净，俯身亲了下她的嘴，才若无其事地松开手，哑着声音说道：“走吧，送你去学校，不是晚上还要去开班会，领书什么的。” “哦哦……” 阮明珠轻咳一声，这男人自从确定了她至少要住满一年的宿舍才能搬出来住，心情就不太好。 这会儿脸上看不出什么，但阮明珠就是感受到他心里十分不爽。 坐在单车后座，阮明珠大咧咧地抱着他的腰，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刚才出门前，她故意勾了他一下，结果被男人按住狠狠亲了一顿才出门。 这会儿两人心里都美着呢。 到了学校，程有川没进去，等阮明珠进去了他才离开。 两人都没发现校门口有不少学生暗戳戳地打量他们，钱敏的事情都要在学校传遍了。 大家人生地不熟的，要靠什么能最快地熟悉起来，无非就是学校的八卦，风云人物的八卦…… 到了宿舍，阮明珠见到了宿舍里其他舍友。 刘娟看见她来，热情地给其他舍友介绍道。 “这就是阮明珠，你们上午没在，错过了一场好戏。” 阮明珠嘴角抽了下，这位同学，当着主人公这样说真的没问题吗？ 宿舍一共住六个人，但到现在只来了五个，另外一个如果明天还没到，那就是不来上学了。 “你好，我叫方梅梅，宁市人，大学霸请多多指教啦~” 阮明珠笑着点点头，方梅梅皮肤白皙，绑着一个高马尾，表现大方，一看就知道家里条件不错。 坐在下铺一直没开口说话的舍友，这会儿见大家都看着她，急地鼻头都冒汗了，连说带比划的。 “我我我、我叫吴婷，家、家里是农村的，你们可能没听说过，叫小渔村。” 等她说完，整张脸都红了，看得几个人都愣住了，随后都笑了起来。 结果吴婷误会了，以为她们嘲笑她，随即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抹眼泪，几人立马止住声音，开口解释。 “吴婷，对不起，我们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我家也是农村的，这有什么，就是第一回见到这么害羞的人，实在是太新奇了。” 刘娟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在她旁边坐下，哥俩好的揽住她的肩膀晃了晃，还低下头去看她的脸。 结果不出意外，真的看见了一张大红脸。 阮明珠的床铺就在她对面，她在自己的床铺坐下，语气带笑。 “我家在淮水村，刘娟说得对，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方梅梅立马举手表态，“我也没有嘲笑你的意思，虽然我家在宁市，但我从来看不起你的意思，就是觉得你好玩，我没有恶意的。” 几人说完，吴婷抬起头，睫毛湿漉漉的，再加上脸上还带着婴儿肥，几个人看着她，都觉得可爱地不行。 方梅梅已经上手了，捏了捏她的脸蛋，犹豫地问了句：“吴婷，你今年多大了啊？” “十七岁了。” 寝室里一阵沉默，吴婷擦擦眼睛，纳闷地看着几人，小声说道：“怎么了？” “你居然还没成年。” 刘娟捂住心口，一脸受伤地倒在了床上。 问了一圈，刘娟最大，方梅梅第二，阮明珠第三，几人的排行就这样定了下来。 至于钱敏，四人都默契地忘了她。 下午四人约着领了书，去食堂吃了饭，就去找教室了。 等找到教室，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她们进去，原本还喧闹地教室顿时安静了下来，四人脚步一顿，随后默默地走了出去。 看着门口的牌子，确实是她们班，才底气十足地走了进去。 顶着众多打量的视线，找了一个中间位置坐下。 最小的吴婷和阮明珠坐在中间，刘娟和方梅梅坐在两边，刚坐下，阮明珠的后背就被人戳了下。 她转身望过去，是一个短发女生。 “你就是阮明珠？” 阮明珠眉头皱了下，看着她打量的眼神，心中不悦。 “你有事？” “没事啊，就是听说了你的光辉事迹，想看看你是何方神圣。” 阮明珠彻底冷了脸，转过身没理会她，刘娟几个也不高兴了，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没必要刚开始就跟同学起冲突。 四人坐着说话，其他人也的话题也成了阮明珠，声音越来越大，就是她不想听见也难。 还好老师到了，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走到讲台上，抬手扶了扶镜框，朝着阮明珠这边看了眼。 “同学们安静下，我是你们的导员，陈玉良，以后四年，你们就归我管了……” 导员说了半个多小时的开学注意事项和课程安排，忽地说起了钱敏的事情。 “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部分同学应该了解到了，在这里，我想说的是，大家现在都是大学生了，不仅知识要进步，思想更要进步，不要故步自封，作茧自缚。” 第157章 你就是个莽夫 导员话音刚落，多处议论声又响了起来，嗡嗡的，教室里瞬间成了菜市场。 坐在阮明珠旁边的吴婷轻轻扯了她的袖子，小声问道：“明珠姐，你别怕，我爹说了，要是被欺负了，就去找公安。” 阮明珠看着同仇敌忾的模样，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 “这用不着公安，她们道歉了也就算了，要是以后还来招惹我，那就去找公安。” “你说得对，咱们也是有骨气的！” 另一边的方梅梅和刘娟听着两人说话，憋笑憋得满脸通红。 而在角落里的钱敏和周雪坐在位置上没有动作，导员也不催促，只是安静地看着她们。 教室里的声音渐渐地弱了下去，直至完全安静。 纷纷顺着导员的视线朝着两人看了过去，阮明珠也淡淡地瞥了一眼，见她们恼羞成怒，涨红着脸朝着看过去的人瞪着眼。 这哪是认错的态度啊，指不定心里还怎么编排她呢。 这样的道歉，她不要也罢。 “老师，既然她们不愿意就算了，我也不是非要她们的道歉，我只是觉得她们这样攻击同学，实在不好。” “而且据我所知，我们学校有不少结婚后再来上学的同学，要是助长这种风气，传出去了对咱们学校的名声不好。” “不过现在大家都清楚了，以后不会再捕风捉影，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就行了。” 阮明珠以退为进，说得钱敏和周雪只差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不过这话也引起了不少同学的共鸣，前几年大家或多或少都经历了一些事情，现在都来到学校了，自然反感。 “阮明珠说得对，我们是来上学的，又不是来说闲话的。” “就是，说一些没有证据的话，那叫造谣！” 班上的同学你一句我一句，越说越来劲儿，钱敏那一套，放在这里已经没用了。 这事儿阮明珠松了口，道歉也就不了了之，不过两人的处分还在。 回宿舍的路上，刘娟愤愤不平，“你干嘛不然她们道歉，让他们在班上丢个大脸，看她们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阮明珠还没说话，方梅梅就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 “你就是个莽夫。” “喂！你不要以为我听不出来你骂我！” “明珠这样做才对，你想啊，钱敏和周雪做的那事儿，早就传遍了，丢脸也早就丢了，更何况老师也向着她。” “你看今晚那场景，要是明珠咬死要她们道歉，岂不是落得个咄咄逼人的名声，傻子才干这事儿呢。” 刘娟听得一愣一愣的，目瞪口呆地看向阮明珠，“我滴乖乖，你们这脑子咋长的？” “我知道了，明珠姐松口说不要她们道歉，就是想让大家看看她们丑恶的嘴脸！” 吴婷忽地蹦出一句，惹得几人哈哈大笑，就刘娟一个人郁闷得不行。 “不行了不行了，我在这宿舍不敢得罪人了，就连老幺都这么聪明，我要混不下去了。” 几人笑得前仰后倒，到了宿舍，看见钱敏已经坐在自己的床上，四人默契收声。 洗漱的洗漱，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 宿舍安安静静的，与隔壁传来的嬉闹声形成鲜明对比。 阮明珠收拾好，坐在床上看书，吴婷在她对面的床上坐着，眼神一直往钱敏那边瞟。 小姑娘还以为别人看不见，还知道拿本书当幌子呢。 看得阮明珠想笑，睡她上铺的方梅梅看见，眼珠一转，趴在床上头朝下去看吴婷。 见她做贼心虚的样子，也乐了，故意拿了本书卷成一卷，猛地敲了下她的肩膀。 “啊！” 吴婷吓得惊叫一声，气急败坏地要去抓方梅梅。 钱敏朝这边看了眼，切了一声，随后下床，拿起课本就砸在中间的书桌上。 没人理会她，她又故意噼里啪啦地弄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方梅梅可不惯着她，也下了床，拉住她还要摔打盆的胳膊。 “钱敏，你有毛病啊？” “关你什么，放开！” “怎么不关我的事？你在宿舍发脾气影响到我们睡觉了，你想摔东西有本事出去摔，只敢在宿舍搞事，算什么本事？” 钱敏被她说得脸上挂不住，挣开胳膊，瞥了眼阮明珠，冷哼一声。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你们就当了别人的走狗，也不怕以后某人翻不了身，你们也跟着完蛋！” “钱敏，你嘴巴放干净点，你说谁是走狗？” “谁接话我说的是谁——啊！” 钱敏话还没说完，就被方梅梅扯住胳膊，一个过肩摔摔在了地上。 变故就在一瞬间，阮明珠都还没来得及反应。 等她反应过来时，钱敏已经躺在地上打滚了。 “方梅梅，别冲动！” 阮明珠立马起身拉住了她，将她塞到了吴婷那边，让她拉住她。 她自己走到钱敏身边蹲下，拉开她捂住肩膀的手，伸手过去一摸，就知道是脱臼了。 “方梅梅，你竟敢打我，我要回去告诉我爸开了你！” “呵，你爸算老几，还能越过学校开除我？” 阮明珠不管她们骂架，手腕按住她的胳膊，一个巧劲儿就听见骨头复位的声音。 “好了，这手最近几天都不要用力，要是不听了，成了习惯性脱臼，那我也没办法。” 原本方梅梅见钱敏真的伤了胳膊还有点害怕，这会儿看着阮明珠不到一分钟就解决了，心里那点儿害怕瞬间没了。 晚上在钱敏的哼哼声中度过，第二早刚放学，她们几个就又被叫到了办公室，导员看见她们就叹了口气。 结果劝导的话还没说出口，方梅梅就动作熟练地掏出一封一千字的检讨书。 目光坚定，腰板挺直，双手紧贴裤缝，稍息立正地站在导员面前，添油加醋地将昨晚 第158章 你可别跟她打架 “这位同学，说话是要讲究证据的，昨晚在班会上导员就明确说明了。” “哦，难道你没认真听讲？” “你！你！” 钱敏差点被她气得吐血，导员拿着方梅梅的检讨书，看她一眼，嘴角抽了抽。 “方梅梅，没想到你这检讨书倒是写得颇有心得。” “咳，老师，这是因为我心中怀有一万分愧疚，昨晚不应该把钱敏同学的手弄脱臼，还好有阮同学在，才及时弥补了我犯下的过错，在这里，我郑重地向钱敏同学道歉。” “对不起，以后即便是你在宿舍摔锅砸盆，我也一定包容你，用爱感化你，不再动用武力解决问题。” 阮明珠/导员/吴婷/刘娟：…… 阮明珠拼命咬着后槽牙，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她怎么就没看出方梅梅居然是这样的人，她是忍住了，但刘娟和吴婷没忍住。 两人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导员看过去的时候，又匆匆捂住自己的嘴巴，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导员也一言难尽地看着她们，敲敲桌子，瞪了方梅梅一眼。 “我知道，大家从不同地方聚在一个宿舍，有些生活习惯不一样，但你们都是同学，多给彼此一点耐心和时间，试着好好相处，好好磨合。” “这样的缘分，一辈子就这一次了。” “这件事到此为止，方梅梅已经道歉，钱敏同学也退让一步，没有什么矛盾过不去。” “行了，你们快去吃饭吧。” “好的，导员，我一定会友爱同学的。” 方梅梅说完，就拉着阮明珠几个跑了，还没到门口，就听见身后导员的咳嗽声。 几人身子僵住，随后皮笑肉不笑地转身，看向钱敏。 “钱敏，你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方梅梅说得真诚恳切，不过钱敏这会儿被气得快冒烟，哪里知道他们的小九九。 朝着她们瞪了一眼，撞开站在门口的刘娟就跑了。 导员脸色相当难看，偏偏方梅梅还想给钱敏上点眼药水，难为情地看向导员。 “老师，你也看到了，她不待见我们，我们真的尽力了。” 说完，导员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耸耸肩拉着几人跑了。 隔天阮明珠跟程有川吃饭，说起这事儿，她还觉得实在不厚道。 只顾着笑了，没注意到程有川越来越黑的脸。 等阮明珠看到的时候，程有川抿紧了嘴，神色淡淡地给她夹了一块鸡蛋。 “咋了？” “……你离那个方梅梅也远点。” 阮明珠：？？？ 不对劲，这实在不对劲。 程有川一向不会限制她的交友，甚至还比较支持，她跟张蕾、陈姗姗经常书信往来，还是他帮忙寄信的。 哦，也不对，上回说这话，对象是陈舒，那确实是她应得的。 谁家好人无缘无故地劝人离婚，还当着人家的面，这不缺德嘛。 阮明珠毫无心理负担地骂了陈舒一顿，前段时间的她来上学给她写了信，才知道她被关了禁闭。 “你认识她？” “不认识。” “那我不接受你的提议。” 阮明珠喝了一口汤，睁大眼睛看着他，非要他说出个理由来。 过了半晌，程有川才无奈地说道：“我不认识她，但是认识她的亲戚，陈舒。”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咬牙切齿。 阮明珠傻眼了，陈舒还跟方梅梅是亲戚呢？！ “……陈舒是陈舒，方梅梅是方梅梅。” 阮明珠越说声音越小，这世间还真是小，这样都能遇到个“熟人”。 程有川冷笑一声，随后又淡淡地说道：“陈老将军要来宁市定居了。” “什么？” 怎么短短一天，外面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哦，我看了陈舒给你写的信。” 阮明珠哽住了，这男人防陈舒已经防到这种程度了吗？ “咳咳，程同志，你别紧张，我和你已经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是不会轻易就打倒的。” “但总有敌人来袭，对待敌人，就不应该留情面，毫不手软地反击才是正确选择。” 阮明珠没忍住笑了，“好了好了，我尽量，等陈舒来了，你可别跟她打架。” “看情况。” 程有川面不改色地说出这话，阮明珠微微扶额，这真的是孽缘。 两人吃完饭，程有川又将人送到学校，还遇到几个同班同学，朝着这边看了几眼。 “你那边要是事情多，就别管我了，这边的食堂还是不错的。” “好，你在学校好好吃饭，别把自己饿瘦了。” “知道啦，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嗯，等我有空就来找你。” 两人站在校园里的树下，黏黏糊糊地说了半天话，时间快差不多了，程有川才离开。 上完一周课，周五下午，阮明珠抱着课本到宿舍，准备收拾下东西回四合院。 方梅梅也要回家，几人一听说阮明珠也要回家住，直呼上当受骗，特别是吴婷和刘娟。 “哎，原本还打算约你们一起去逛逛呢。” “别了，宁市有什么好逛的，除了房子就是人。” “你住嘴，住在这里的人没资格说话。” 方梅梅笑着躲开了刘娟的“攻击”，闹成了一团。 “明珠姐，你快来看，姐夫是不是来接你了。” 吴婷趴在阳台上朝楼下看，闻言，阮明珠跑到阳台，果然看见了程有川站在楼下。 旁边还停着一辆自行车，仿佛听见这边的动静，忽地抬头朝这边看了过来。 阮明珠笑着朝他挥挥手，随后急匆匆地收拾东西，抓起包就往楼下跑。 气喘吁吁地下了楼，站在程有川面前，喘着粗气说道：“你等了多久了？” “没多久，刚到一会儿。” 说着，抬手拢了下她耳边 第159章 这人怎么这么犯规啊 晚风拂过两人的衣摆，在夕阳下飞舞飘荡。 阮明珠搂住程有川的腰，看着街边上人来人往，眯起了眼睛，忽地一声刺耳地急刹响起。 她劈头盖脸地扑到了程有川背上，撞得鼻子泛起了一阵酸涩。 “没事吧？”程有川焦急地声音在头顶响起。 下一秒，阮明珠的下巴被人抬起，鼻尖红通通的。 “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阮明珠摇摇头，偏头想看看前面怎么了，刚有动作，下巴就被紧紧捏住。 “不用看，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阮明珠：…… 这人怎么睁眼说瞎话呢，要真是无关紧要的人，他还能这么不耐烦？ 程有川看着没流鼻血，才松开手，转回头冷冷地看向前方。 阮明珠这会儿才有机会去看前方到底是何方神圣，扶着程有川的腰，偏过头一看，没想到看见了陈舒。 她开着一辆车挡在前面，自己双手叉腰地站在车头，身边还有好几个人穿着常服的兵。 这都什么事啊…… “哟，还会怜香惜玉呢，程有川，你可真有本事，趁着明珠去读书了，你就在外面勾三搭四，也就是明珠傻，才会嫁给你。” “后面那个谁，躲着干什么啊，下来让我掌掌眼，看看你配不配——明珠？！” 阮明珠听着陈舒大放厥词，简直无语，一脚踮在地上下了车，瞪着前面的陈舒。 “你怎么来了？” “我写信告诉你了啊，不是，你怎么跟程有川在一起啊？” “我不跟他在一起，跟你在一起啊？” 陈舒也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句傻话，又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难得尴尬，连忙朝着身边几个人挥挥手。 “咳，误会一场，你们快回去吧。” “是！” 阮明珠看着几个人朝她敬了个礼才跑了，头更疼了。 她被打，不是没有原因的，换成是她，她拳头也硬了。 程有川直接当她是空气，推着阮明珠的胳膊将人按在后座，脚上用力就载着人走了。 “喂！” 经过陈舒的时候，阮明珠看见她满脸怒容地跳上车，随后一个飘移调转了车头，追着他们过来了。 坐在国营饭店里，老板时不时地朝着这边看两眼，旁边的食客连饭都不吃了，眼神都往陈舒和程有川身上瞟。 两人剑拔弩张，不知道地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社会新闻。 “先吃饭，吃完饭再吵，我饿了。” 阮明珠木着脸发话，程有川点点头，熟练地点了几个她爱吃的菜，至于陈舒，连她的份儿都没有。 老板听见两人份的时候，捏着笔的手都顿住了，犹豫着又问了句，阮明珠立马接过话。 “三个人，再加两个菜，陈舒，你想吃什么？” 程有川不满地看了眼阮明珠，阮明珠硬着头皮假装没看见，陈舒得意了。 随口点了两个菜，双手抱胸，阴阳怪气地说道：“明珠，有些人也太小气了，连顿饭都不让吃，抠门。” “我家我管钱。” 阮明珠瞪她一眼，让她不要得寸进尺，陈舒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这顿饭吃的无比艰难，吃完后，陈舒才说了来找阮明珠的目的。 “明珠，我家老爷子想见见你，让我来告诉你一声，明早九点我来接你啊。”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回去吧，天都黑了。” “地址给我一个啊，你真没良心，我今早才到宁市，安顿好就来找你了，你还赶我走。” 阮明珠：……我要没良心，这会儿你已经被揍了！ 告诉了她四合院的地址，阮明珠顶着陈舒幽怨地眼神，拉着程有川走了，她怕再待下去，程有川就要炸了。 到家后，程有川跟在阮明珠身后，眼神幽怨地看着她，看得她心都软了。 这人怎么这么犯规啊。 “你看，我今天都没向着她。”阮明珠笑着将人按在沙发上，忙前忙后地给他端茶倒水。 “呵……” 程有川表情淡淡，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杯，喝了一口。 “坐着歇会儿吧，别忙活了。” 程有川拉住她的胳膊，将人从身后拉过来，按在自己旁边坐下。 “没生气，就是烦那个女人，简直阴魂不散。” “咳，她也就嘴巴坏了点，你看过年的时候，她还托人给我们送了好些东西呢。” 程有川捏了捏她的后颈，没说话，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这眼神阮明珠可太熟悉了，她只觉得腿肚子都要打颤了。 第二早陈舒到的时候，阮明珠刚起床没一会儿，正坐在院子里吃包子呢，时不时地掐一点喂给鱼吃。 “你这院子倒是收拾地挺好看，眼光不错。” “还行吧，吃了没？” “吃了，你怎么现在才吃早饭，是不是——” “起晚了，你稍等会儿啊，我吃完就走。” 阮明珠立马打断她的话，后面的话不用听，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诋毁程有川的话。 她都不知道陈舒的脑子是怎么长得，一沾上她的事情，中间拐了好几个弯，都能怪到程有川头上。 “行吧。” 她看了一圈没看到程有川，美滋滋地哼着小调儿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阮明珠几口吃完手里的包子，进屋拿了包就跟着她走了。 陈舒开车，路上没少暗示阮明珠，要给她多介绍几个青年才俊。 听得她耳朵都快废了，只当王八念经，随她说，她忽视就行了。 等到车子拐进了一条主路时，阮明珠的脸色有些难看。 “你们住在这里？” “对啊，这回老爷子来，是我爸的工作调动，原本他还不想来的，不知道怎么又想通了。” 阮明珠没接话，眼睛微微眯起，快四年了，她又重新踏入了这里。 当初离开，她走的 第160章 找个恶婆婆收拾你 到了陈家门口，车子还没停稳，阮明珠就看见上回见过一面的女主人迎了出来。 笑容满面，看见阮明珠望过去，立马笑着点点头。 陈舒将车子停稳熄火，看见她妈站在门口迎接他们，顿时翻了个白眼。 “待会儿我妈让你干啥，你别胡乱答应啊。” “为啥？”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要实在拒绝不了，我就让爷爷去救你。” 阮明珠被她说的心里有些发憷，下了车陈舒立马走过去揽住她妈的肩膀就要把人往家里带。 “你松手，整天吊儿郎当的，再这样，让你爷爷继续关你禁闭！” 陈舒母亲拍开她的手，朝着阮明珠走了过来，亲热地拉住她的手，一顿嘘寒问暖。 不知道地，还以为她们才是亲母女呢。 陈舒在旁边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自己先跑进去了。 “明珠啊，老爷子的身体真是多亏了你，这一年军医都说他身体素质好了不少。” “这个还得老将军听劝，不然我也没办法。” “明珠来了啊，快进来！” 两人刚进了正门，就听见老爷子声音洪亮，气势十足地传了出来。 “走吧，快进去，老爷子一直念叨你呢。” 阮明珠进了门，就看见老爷子穿着一身中山装，坐在客厅里笑着朝她招手。 “老爷子好，大半年没见，您看上去气色不错嘛。” “你不是告诉我要修身养性，我这大半年的脾气好了不少。” “爷爷，您就别吹牛皮了，牛都要被你吹上天了。” “臭丫头，老子有天死了就是被你气死的。” 老爷子说着，扯过沙发上的垫子就朝着陈舒砸了过去。 阮明珠没忍住笑了，原来修身养性就是这么修的。 不过也好，火气当场发出去了，不容易造成内伤，也是件好事。 “错了错了，您别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陈舒立马一脸狗腿子样，上前给老爷子捶腿。 “整天的没个正形儿，你不去上班？” “今天请假了。” 几人坐在客厅说了半晌话，老爷子主动伸出胳膊，朝阮明珠说道：“你现在再给我看看，我这把骨头还能活几年。” “爷爷，您放心，就凭你揍我这手劲儿，还早着呢。” “闭嘴，老子明天就找人把你嫁出去，找个恶婆婆收拾你。” “还恶婆婆，您要是不怕别人来找您麻烦，我今天就嫁。” 老爷子：…… 阮明珠看着老爷子拳头都硬了，觉得陈舒有这张嘴在，活到现在也挺不容易的。 “哎，老头子我命苦。” 老爷子说着，还假装抹了抹眼角，随后陈舒就被亲妈当着阮明珠的面按着捶了一顿。 看的阮明珠眼角直抽抽，忽略了旁边地惨叫声，她轻咳一声，从包里掏出脉枕。 按照惯例看完后，阮明珠微微点头，“这次比上回好多了，但是不能熬夜，酒也要少喝——” “爸，您还喝酒？” 陈夫人听见阮明珠的话，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老爷子。 结果老爷子心虚地厉害，张口就要骂回去，但看见是儿媳妇，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没喝，就、就几口而已，喝点酒怎么了，我年轻那会儿喝的更多！” 阮明珠：…… 她抱着沙发上的靠枕，和陈舒缩在角落里，听着陈夫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的老爷子满脸臊红。 最后丢下一句要去见老朋友就跑了，陈夫人愁眉苦脸地看着老爷子远去的背影。 下一秒，阮明珠身边的陈舒消失了，追着老爷子的步伐，出了院门。 只剩下阮明珠和陈夫人大眼瞪小眼。 “伯母，那个、我——” “明珠啊，别管他们，待会儿吃饭就回来了，咱们坐着说说话，上回时间紧，咱们都没怎么说过话。” 估计上回您还以为我是个骗子呢。 阮明珠心里默默吐槽一句，不过面上却笑眯眯地点头。 “伯母说的是，上回来的匆忙，医院的事情又忙，才错过了。” 陈夫人见她这么上道，心里瞬间舒坦了不少，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不少。 拉着她的手细细打量了一番，道：“我那里有一串珍珠项链，待会儿给你戴，陈舒就是个野丫头，配不上那项链。” “不用不用，我不方便戴首饰。” “用的用的，像你们这种年轻小姑娘，风华正茂的，就该好好打扮。” 刚说完人就往卧室里去了，阮明珠被这节奏惊得目瞪口呆，就是想让她帮忙看病，也不至于这样热情吧，看着就害怕。 陈夫人出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个红色丝绒盒子，阮明珠都吓得站起来，连连摆手。 “伯母，您别这样，要是能有我帮上忙的您尽管说，不过这项链我是真不能要。” “你拿着，你不拿我不好意思说。” 阮明珠：…… 你们家的人怎么都奇奇怪怪的啊，上回来不是还矜持高冷，就连她回去也只是站在门口点点头。 这才第二回见面，就搞得这么大，让她很难办啊。 “真不用，我跟陈舒是朋友，您们有什么需要我帮忙，我能帮一定帮。” 陈夫人见阮明珠是真的不要，说帮忙也是真心的，心里松了口气。 随手将首饰盒放在桌子上，上前拉住她的手，说话地语气都亲切了不少。 “好孩子，陈舒有你这么个朋友，是她的福气。” “我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也不跟你拐弯了，我听说你能治不孕？” “能看，具体怎么看，我要先见见病人才能下定论。” 随后阮明珠就看见陈夫人面容有些兴奋扭捏，她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她想冒险怀孕吧？ 她咽了咽嗓子，尽量让自己的面容保持平静。 第161章 阮家的报应要到了 “二十六岁？” 阮明珠脑子懵了一下，立刻意识到是自己闹了个大乌龙。 脸上有些发热，连忙安慰被她吓住的陈夫人。 “不会不会，我先看看病人才能下定论，别害怕。” “那就好那就好，我这就去打电话。” 看着慌慌张张地陈夫人，阮明珠抬手摸了下鼻头，这都算什么事儿啊。 不到半小时，出去的老爷子和陈舒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个人。 原本笑着站起来的两人，看见跟在后面的两人，脸上的笑容慢慢消散。 陈舒瞥见了，走到她身边抬手搭在她胳膊上，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我和爷爷原本打算去外面逛逛，结果被这母女俩拦下了，非要说来家里做客，居然还把当年的交情给扯出来了。” 陈舒语气不屑，阮明珠垂下的手慢慢握紧了拳头。 刘翠梅和阮曼曼也看见了阮明珠，两人像是看见了鬼似的，瞪大了眼睛。 直到陈夫人拉着刘翠梅的手晃了下，她才回过神，看见陈夫人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连忙说道：“抱歉抱歉，刚才走神了。” “没事儿，快请坐吧，这两天刚搬来，家里乱糟糟的，你们别介意啊。” 陈夫人这话说的漂亮，这不是暗讽这母女俩没什么眼力劲儿。 刘翠梅这样的人精自然也听了出来，只是这会儿想借着刘家和陈家往年的交情多走动走动，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你们才过来没多久，这算什么，以后咱们两家住得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只管说。” “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两人说着话，一旁的阮曼曼眼神一直往阮明珠身上瞟。 阮明珠只当没看见，神色淡淡地给老爷子和陈舒倒茶。 这样的活儿，原本该是主人家做的，只是阮明珠与陈家关系亲厚，也就不在意这些了。 “明珠，你认识那个女人？” “怎么说？” 阮明珠朝着阮曼曼看过去，阮曼曼心虚地移开了视线，附和着刘翠梅的话。 “她一直看你，只是她的眼神让我不太舒服。” “认识。” 阮明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定地说了句。 结果老爷子都八卦地看了过来，学着陈舒小声说话。 “那你跟他们有仇？” “算有。” 阮明珠话音刚落，爷孙俩的眼神顿时亮了，她看的好笑。 任由陈舒再问，她一句都没透露。 这事儿是她跟阮家的私人恩怨，没必要将陈家牵扯进来。 看来阮家这两年不太好过啊，刘翠梅身上穿着的衣服，当年阮明珠还在的时候就买的了。 按照母女俩的习惯，这样的衣服，最多穿两年就要换的。 还有刘翠梅头上的那几缕白发和她多了好几条皱纹的脸，都在诉说着她在生活里经历地艰难。 阮明珠眯起眼睛，心中冷笑，阮家的报应要到了。 母女俩坐着说了会儿话就起身走了，临走前看了眼阮明珠，两人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吃饭前，陈舒的大哥大嫂回来了，阮明珠是第一回见两人。 两人态度温和，看见她也笑着点头打招呼，吃过饭，陈舒的大嫂白静和阮明珠就被陈夫人叫到了二楼的一间卧室。 白静脸色有些不好看，陈夫人看见了也只是皱了下眉头，随后焦急地看向阮明珠。 “明珠，你给白静看看，还能不能怀孕？” 阮明珠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尴尬氛围，垂下头从包里掏出脉枕，避开了陈夫人狂热的视线。 “我先看看再说，伯母，您要不先下去喝杯茶？” 阮明珠语气轻快，假装不知道婆媳俩人的眉眼官司。 听到她这么说，陈夫人犹豫了一秒，朝白静使了个眼色才出去。 卧室里只剩下两人，阮明珠坐在凳子上坐下，看着白静说道：“咱们先看看？” 白静皱着眉头站着没动，阮明珠也不催促，过了快一分钟，白静才沉着脸坐下。 “我妈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 白静点点头，也不为难她，看见放在梳妆台上的脉枕，麻木地将手搭在上面那个。 阮明珠抬手按住她的脉搏，过了两分钟，她收回手没说话。 白静眼中也渐渐泛起了几分焦虑，看着阮明珠抿紧了嘴巴，眼睛盯着她的手，手指时不时扣着衣角。 “明珠，你直说吧，我能不能怀孕？” “能。” 阮明珠说的干脆，说完就将脉枕收回了包里。 “我能怀孕？” 白静愣了下，随后面露了然，目光呆滞地盯着桌面。 “我流产了两次，第一回是不知道，第二回没挺过三个月，我……” 白静说着说着就没声音了，阮明珠无意打听她的私事儿，也就没追问。 “你第二回流产，是没休息好，流产也要坐月子的。” “你的身体问题不大。” 顿了顿，才接着说道：“你们应该很久没同房了吧？” 白静愣了下，随后难为情地点点头。 “嗯，我心里堵得慌，在那方面……我也没什么心情。” 阮明珠点点头，从包里抽出一张纸，低头在上面写了几味药递给她。 “现在怀孕的事情到是可以放一放，你胸口心气郁结，肝火上炎，身心燥热烦闷，不如先调理下身体。” “等心情好了，再考虑其他的，到时候怀上的孩子也健康。” 白静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药方，忽地捂住脸，没一会儿就传出一阵压抑憋闷的哭声。 听得人心烦意乱，阮明珠只是安静地守在一旁，白静已经因为流产抑郁了。 只是现在这个名词并不普及，大部分人都不清楚。 两人下去后，陈夫人和陈舒的大哥陈锋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看见媳妇儿通红的眼睛，脸一下就沉了下来， 第162章 阮家母女没靠山了 阮明珠捂着没来得及撑住，撞到前窗玻璃的脑门。 气恼地看着前面突然窜出来的人，一看原来是阮曼曼，她脸彻底冷了下来。 阮曼曼也被吓到了，被陈舒一嗓子吼地回过神，一脸后怕地往后退了几步。 陈舒见状，也不好再说她什么，低声骂了两句就准备走。 结果阮曼曼听见车启动的声音，急匆匆跑到副驾的位置，使劲拍着车窗玻璃。 “阮明珠，你下来，我有话要问你！” 阮明珠偏头轻蔑地看她一眼，完全没将她放在心里。 她几年前离开宁市的时候，将她脚踩几条船的消息传了出去，围在她身边的“爱慕者”这会儿估计都跑了吧。 不然这样的事情，她怎么会亲自来做。 按照她上辈子的脾气，这样当街以身拦车的举动，只要将意思透露出去，就有不少人为她出头。 现在何思远还在劳改所，阮曼曼的名声烂了，看着她憔悴的面容，阮明珠心中升腾起一股快意。 “走？” “走吧，跟她不熟。” 陈舒乐了，朝着阮曼曼吹了个口哨，脚上油门一踩，车子瞬间跑出去老远。 尾气喷了阮曼曼一身，阮明珠从后视镜中看见一脸黑乎乎的人，气急败坏地站在原地跺脚，没忍住乐了。 “跟我说说，你俩到底啥关系啊？” “你怎么这么八卦啊？” 阮明珠没理她，最后实在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说出了自己与阮家的关系。 陈舒听得都愣住了，到四合院的时候，直接将车停在门口，跟着进来了，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她。 “阮家人脑子坏掉了吧，放着你这么个宝贝疙瘩不要，就要那个阮曼曼？” “我又不是亲生的。” “这你就不懂了，就因为不是亲生的，他们只要好好待你，你这么能耐，以后要什么没有。” 两人坐在客厅里说话，程有川骑着自行车回来了。 他今早买了早餐回来，就去厂里了，那边的事儿多，他要去盯着才放心。 进来看见陈舒像个大爷似的，双脚搭在茶几上，脸一下沉了下来。 “忙完了？” “嗯，差不多了，周一再过去。” “那明天可以在家休息了。” 阮明珠说着往旁边挪了挪，程有川像是没看将陈舒似的，走到阮明珠身边坐下，端起她的茶杯喝了口水。 “明天我叫了人来装电话线，咱们这里装个电话，方便些。” “这个好，省得我们给娘他们打电话还要去外面打。” 看着两口子越聊越起劲儿，陈舒看着阮明珠的眼神也渐渐幽怨了起来。 “喂，我还坐这呢？” “陈同事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改天再来？” 听着逐客令，陈舒气得都快冒烟了，冷哼一声起身就走。 阮明珠是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等陈舒走之后，程有川将门反锁，扛着人就往屋子里走…… 等忙活儿完，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阮明珠洗了澡出来，程有川正好买了饭回来，看见她湿漉漉地头发，上前接过毛巾，慢慢地给她擦着。 她捧着一碗汤，跟他说起了今天遇见阮家人的事情。 “阮家现在情况不太好，今年刘翠梅她爹就要退了，家里没有接班的人。” “刘家要退了？” “对，但听到传闻，刘家退下来的名声不太好。” 阮明珠立马想到了精神药物的事情，这事儿她记着是跟刘家有关系的。 “这事儿咱们现在只能打听，暂时还插不了手。” 她知道这是因为手里没人，两人在宁市又没有什么根基才造成的。 “没事儿，既然已经露出了狐狸尾巴，还怕别人抓不到啊？” 两人说完这事儿，不到一周，阮明珠就从陈舒那里听到了刘家彻底垮台的事情。 两人坐在学校的食堂里，陈舒说得眉飞色舞，惹得不少人朝这边看。 “你是没看见，阮曼曼和她那个妈到我家救我爸出手捞刘家的嘴脸，简直不能看。” “他们怎么会求到你家去？” “还能为啥，还不是仗着当年刘家那位跟我家老爷子一起扛过枪的交情，只是当年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 “不过老爷子发话了，这事儿交给党处理，家里不准插手。” 陈舒说着，一口咬掉半颗狮子头，含糊不清地说道：“你们学校的伙食不错嘛，下回我还来。” 阮明珠看着她盘子里已经快见底的饭，默默将自己没动过的饭拨了一半给她。 刘家的事情，也算是他们咎由自取了。 让他们逍遥快活了这么多年，到现在才清算，已经是仁义至尽了。 吃完饭后，阮明珠送陈舒出去，到校门口，陈舒忽地停下脚步，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刘家的事情，其实我家也在后面推了一把，老爷子亲自发话的。” 说完，她朝着阮明珠眨了下眼睛，就潇洒地走了。 阮明珠站在原地反应了半天，忽地笑了，难怪陈舒今天要特意跑一趟，原来是来“邀功”的。 她跟阮家的恩怨，陈舒回去就跟家里说了，阮明珠也知道。 只是她没想到，老爷子会这样做，就权当她自恋一回吧。 回了宿舍，就看见刘娟朝她挤眉弄眼的，她朝着钱敏的床位看了眼，就看见她坐在床上看书。 与其说看书，不如说用书打掩护，眼神却一直往她身上瞟。 方梅梅朝她眨眨眼睛，故意大声问道：“明珠，刚才来找你的人是谁啊，我看人家穿着军装，身份肯定不低吧。” 她的表演实在是太浮夸了，阮明珠几个简直没眼看，特别是老实的吴婷，看着方梅梅欲言又止。 刚想说什么，就被旁边的刘娟捂住了嘴巴，凑到她耳边说了什么，吴婷立马不说话了，兴致勃 第163章 你怎么能怀疑我一片真心呢？ 这边说得正起劲儿，阮明珠走到她身边拍了下她的肩膀，示意她收敛些。 这大半个月，钱敏在宿舍里独来独往，眼睛好像长在了头顶。 看谁都不顺眼，宿舍一有人在，就摔摔打打的，方梅梅还跟她吵了两回。 结果不到三天，她们几个孤立她的消息就在班里传开了。 方梅梅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轻哼一声，不说话了。 第二早几人慌慌忙忙地收拾了东西赶去抢座位，钱敏最后一个出门，朝着阮明珠的床铺看了眼才离开。 课堂上，阮明珠刚翻开课本，抬头就看见个头发白了一半的老头儿，面容慈祥地抱着一本书走了进来。 她看着熟悉的脸，鼻头一下就酸了。 上辈子她见到老头儿的时候，老头儿脊背佝偻，脸上布满皱纹，头发全部花白了。 不过他身上的文人气息却依旧强烈，一如今日。 风轻云淡，温文尔雅。 “我去，这就是我们的新老师啊，原来是个帅老头儿。” 坐阮明珠旁边的方梅梅说了句，见她没接话，纳闷地偏头看她一眼，结果看见她眼睛红红的，吓了一跳。 “明珠，你没事吧？” “啊……没事儿，被眼睫毛戳到了。” “我给你看看。” 两人的举动是偷偷摸摸的，站在讲台上的人朝这边看了眼，就笑着移开了视线。 抬手轻轻地拍了下，淡笑着说道：“同学们，我叫林松雨，是你们的中医基础理论老师，以后有相关问题，尽管来找我。” 说完，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阮明珠看着熟悉的字体，嘴角微微扬起，翻开课本，将他的名字写在了第一页。 一节课下来，同学们都被他幽默风趣的讲课方式折服了，刚下课，人就被拦在讲台前。 直到下一节课的老师过来，看见这副场景，顿时笑了。 “看来林老师比我受欢迎啊。” 学生们在一阵哄笑声中送走了林松雨，阮明珠合上课本，按捺住激动的心。 终于见到师父了。 中午放学后，阮明珠吃过饭，跟刘娟几个说了一句，就匆匆朝着办公室那边去了。 找到林松雨的办公室，她按了按怦怦直跳地心脏，顺便拉了拉衣服，捋了捋头发，抬手敲门。 里面十分安静，咚咚声在走廊里层层回荡。 等了半天，都没动静，阮明珠又敲了一下，走到窗口，踮起脚尖往里面看。 还没看出个一二三，身后忽地传来一道声音。 “阮明珠，你找我有事儿？” 阮明珠吓了一跳，转身就看见师父笑眯眯背着手站在她身后，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见她被吓住，还学着她的样子，走到窗边，朝着里面看了一眼。 阮明珠：…… “林老师，我找您呢。” “哦，你找我啥事儿啊？” 林松雨说完，眼里闪过一丝恶作剧得逞的笑意，掏出钥匙开了门。 “就是想问问您，这门课要不要课代表？我来自荐一回。” “课代表？” 林松雨挑了下眉头，在办公桌前坐下，掀开茶盖想喝茶，结果没水了。 站在跟前的阮明珠见状，眼角往角落一扫，眼疾手快地走过去拎起水壶，给他倒水。 这熟练的狗腿样，给林松雨看的愣住了。 端着印了牡丹花的搪瓷缸，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阮明珠脸上的笑容跟朵花儿似的，刚才的动作完全是条件反射。 “咳，你说说为什么要当我的课代表？” “早就听说您的大名，仰慕已久，要是有机会跟在您身边学习，我一定做梦都会笑醒。” “……说实话。” “我说的是真的，林老师，你怎么能怀疑我一片真心呢？” 林松雨轻咳一声，被她的厚脸皮惊住了。 喝了口茶，又看她一眼，愣是被她扑闪扑闪的带着几分真诚地眼睛给看心软了。 “你要当我的课代表也行，但我要考验你一下。” “没问题，我保证让你满意。” “这话可不能说太早，要是后面没做到我要求的，脸上可就不好看了。” 阮明珠自信地点头，林松雨笑了，随后扯过一张白纸，写下一个地址递给她。 “周六上午，你到这个地方去，让我见见你的本事。” 阮明珠看了眼，她知道那个地方，是一个孤儿院，里面有不少父母双亡或者被遗弃的孩子。 “好，我记住了。” “去吧，要是你空口说大话，可是要惩罚你的。” “林老师，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拭目以待。” 阮明珠得到师父的承诺，笑眯眯地回了宿舍，准备上床午休一会儿。 只是刚走到床铺旁边，就看见枕头有些不对劲。 她的枕巾比枕头大很多，她都习惯将两边多出来的部分折进去，只是这会儿枕巾平整地铺在枕头上。 还有她枕边的书，也挪了位置。 阮明珠看了眼宿舍里的人，主要是往钱敏那边看了眼。 她正躺在床上，不知道是看书还是干什么。 刘娟几个坐在屋子中间的书桌前写作业，看见她站着没动，开口问了句。 阮明珠淡笑一声，“没事儿。” 她不动声色地借着整理床铺的幌子，翻了下枕头，还有书，没发现什么东西。 又抖了下棉被，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随后她放下书包，打开柜子，拿了毛巾端着盆去了阳台上洗漱。 脑子里却想着到底是谁来翻过她的床铺，她们宿舍一般不会有人来串门。 即便有人进来，也是检查宿舍的，不会去翻学生的床铺。 在宿舍里，跟她有仇的，也就钱敏了。 接下来几天，阮明珠都注意着自己的东西，还有柜子。 结果相安无事， 第164章 成功拜师 院门口，出来了两个工作人员，看着林松雨递过来的证件，笑着跟他握手。 “原来是林老，我们等候您多日了，感谢您能来看孩子们。” “早就想来了，只是之前不方便，对了，这个是我的学生，阮明珠。” “阮同学，欢迎欢迎。” 阮明珠笑着跟院长握手，错过了林松雨眼中闪过的一丝“算计”。 不过程有川却看得明白，林松雨对上他的眼神，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进去后，阮明珠才知道师父是想给这里的孩子免费看病。 这就是小事一桩，林松雨直接让院长摆了两张桌子，让孩子们排队看病。 阮明珠神情轻松，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轻声细语地跟孩子们说话。 没一会儿就哄得孩子们围着她转，纷纷排在她这只队伍的后面。 另一边的队伍人也不少，只是相对安静些，林松雨抽空看了眼这边的情况，随后悠哉悠哉地背着手回了自己那边的位置。 完全没有一丝“新手”上路的担忧。 程有川在旁边看着，微微扶额，媳妇儿这是被忽悠了啊。 忙了一上午，看完所有孩子后，阮明珠揉了揉了手腕和脖子，转头去找师父。 见他站在廊下，手里抱着一个杯子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她走过去，笑着问道：“老师，这考验过了吗？” “嗯，过了，作为我的得意弟子，以后就要麻烦你了。” 林松雨毫无压力地说出这话，阮明珠先是愣了下，随后立马反应过来这老头儿是打的什么主意，顿时气笑了。 她怎么就忘了这老头儿有时候就像个小孩儿似的，自己这回是闭着眼跳进了他挖的坑啊。 “既然是得意弟子，是不是要拜师递茶啊？” “你真乐意当我弟子啊？” 这回轮到林松雨警惕了，一个医术了得又年轻的人，上赶着拜师，这搁谁，谁都会多想几分。 “当然乐意，怎么，您还想反悔啊？” “不应该啊，凭你的医术，拜我为师，实在有些屈才了。” “我不觉得我医术好，还有巨大的进步空间。” 林松雨难得板起了脸，认真打量着阮明珠，两人对视了几秒，他忽地松口。 “这回是我赚了，磕头拜师的事情先缓一缓，不过你说的课代表倒是可以提上日程。” “行，我听师父的。” 听着她熟稔地喊出这声师父，林松雨笑了。 孤儿院的孩子，大部分都有营养不良的症状，不过这是这个时代每个人的通病，算不了什么大事儿。 院长留他们吃饭，林松雨推了，孤儿院原本就维系艰难，能省一点是一点。 程有川带着两人去了国营饭店，老板都认识他了，一看见他，立马笑着迎了过来。 “有川来了，今儿吃点什么？” 程有川没说话，只是看向林松雨。 “林老师想吃什么，您先看看。” “我没什么忌口，你们看着点就成。” 坐下后，阮明珠开口点了几个菜，只是等菜名报出来后，林松雨的眼神都变了。 这里面都是自己爱吃的，这便宜徒弟还真打听过自己啊？ 给阮明珠找了个合理理由圆场的林松雨，哪里想到阮明珠是凭着上辈子的记忆点的。 “你是中药厂的副厂长啊？” “是。” “那你们两口子还真的做到一块儿去了，一个看病，一个卖药。” “我们这是妇唱夫随。” “啧~” 林松雨一副没眼看的样子，夹了一块子凉拌茄子塞进了嘴里。 回家后，阮明珠高兴地扑在床上打滚，程有川进来，心里有些吃味儿。 上前将人按在身下，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 “这么高兴？” “嗯，高兴啊，我想了好久的事情，现在做成了。” 程有川低头在她锁骨上咬了一口，沉声说道：“我们都好几天没见面了。” “前天才见的，没有好几天。” “那也有两三天了。” 后知后觉的阮明珠反应过来，两只手架在他脖子上，抬头亲了他一口，眼含秋水，语气带笑。 “我也好想你的。” “是吗，我看你的心都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程有川看着她微微绯红的脸颊，心中升起一阵火热。 看着她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他时常有一种抓不住她的感觉。 只有人在他怀中，他才觉得踏实。 “当然是飞到你心里去了啊。” 阮明珠笑着又亲了他一口，程有川眸色变成深红，抱住她腰肢的手忽地收紧，心脏怦怦直跳。 一夜妖精打架，隔天阮明珠揉着自己的腰，坐在沙发上喝着豆浆。 心中感叹，这吃醋的男人可真难哄。 出去了两小时的男人回来后，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 看见阮明珠盘腿坐在沙发上看书，上前在她旁边坐下，伸手揉了揉她的腰。 “还不舒服吗？” “你说呢！” 程有川嘴角扬了下，手上微微用力，阮明珠腰上又酸软了几分。 “你这买的什么啊？” 程有川没说话，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了两个盒子。 打开后，阮明珠看见了一块女士手表，另一个盒子里是一串银项链。 她愣了下，随后看向身边的男人。 “给我的？” “嗯，之前就预定的，这周货才到，你戴上试试。” 阮明珠伸过手，示意他帮自己戴，程有川笑着拿过手表，给她扣在手腕上。 “合适的——等等，这里有字！” 阮明珠抬起手腕看着手上的表，结果看见表侧有两个字，凑近一看，结果是自己的名字。 “嗯，请老师傅刻地。” 阮明珠看着上面的字，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抱着程有川不撒手…… 拜师 第165章 我要举报阮明珠偷东西 “什么？” “你快去吧，都在教室里闹开了！” 吴婷急得都快哭了，拉着阮明珠的手就往教室跑。 一阵风似的，惹得不少人侧目。 到了教室还没到上课时间，阮明珠站在门口，气喘吁吁地看着和方梅梅对峙的钱敏。 她看见阮明珠，眼中全是势在必得，双手抱胸，挑衅地看着她。 “阮明珠，你终于舍得来了啊？” “是不是偷了我的手表心虚不敢来上课啊，一个泥腿子就是眼皮子浅。” 阮明珠拍拍身边气的面脸通红的吴婷，向前走了几步，盯着钱敏冷声说道：“钱敏，你是记吃不记打，上回你污蔑我的事情，到现在还没道歉！” “怎么，现在又想故技重施？” 此话一出，众人忽地想起开学第一天的事儿。 眼神直白地看向钱敏，有质疑，有厌恶，也有幸灾乐祸…… “你！” 钱敏被周围的目光刺得浑身难受，心虚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不要血口喷人，偷没偷，去搜一搜就是了。” 阮明珠看着她十拿九稳的模样，忽地瞥见周雪也在，她身边站着两个人高马大的男同志，目露凶狠地盯着她。 合着钱敏是被当枪使了啊。 “凭什么说搜就搜，你最好拿出证据，要是拿不出证据，你就是污蔑！” 阮明珠故意摆出一副饱受羞辱地模样，瞪着钱敏，想看看她后面还有什么些招数。 “呵，你想要证据啊，你就说，今早你包里背着什么东西？” “有些人没钱还想穷装蒜，学着人家巴结老师，也不知道老师知道自己的学生偷东西会怎么想。” “你怎么会知道我包里背了什么东西，你是不是偷偷翻了我的包？” 阮明珠眼神深处冷静锐利，理直气壮地回问了一句。 “哼，你背在身上不就是想让人看的。” “那按照你这么说，大家身上背的包，都是装着偷来的东西？” “你……哼，你不要转移话题，我的手表是在宿舍里丢的，今早是你最后一个出门的，不是你拿的是谁拿的？” “放你娘的狗屁，钱敏你不要血口喷人，今早明珠分明就是跟我们一起走的。” 方梅梅气的上前推了她一把，眼看着两人就要掐起来了，导员和班长周立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这副场景，怒喝一声。 “干什么呢，不上课堵在教室要唱戏啊？” 导员走到讲台上，看着只差拔刀相向的几人，拍了下桌子，瞪着几人。 “老师，我要举报阮明珠偷东西！” “钱敏，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说，上回的事情，你还没吃到教训吗？” 这话一出，钱敏恼得满脸通红，咬唇朝着周雪那边看了眼。 阮明珠看见周雪轻轻点了下头，随后钱敏就斩钉截铁地一口咬死，阮明珠就是偷了她的手表。 上课铃声打响，别的教室里都安静地只剩下老师的讲课声。 只有他们教室里，闹哄哄的，全是同学们的议论声。 阮明珠站在教室中间，看了眼导员气恼的神情，又转身看向周雪，两人对上视线，阮明珠忽地笑了。 周雪被她弄得措手不及，撇开了眼睛，坐在位置上没说话。 “老师，既然钱敏这么肯定是我偷了她的东西，那就去搜吧，但是我有一个要求，如果证明我是清白的，请学校严肃处理钱敏。” 导员深深地看她一眼，随后看向钱敏，沉声说道：“钱敏，再问你一句，你确定你的手表是被阮明珠偷走的吗？” “老师，我确定。” “行，你们两个跟我走，其他人在教室自习，周立维持纪律。” “好的，老师。” 阮明珠给方梅梅几个使了个放心的眼神，就跟着导员出去了，钱敏跟在后面。 三人出去后，教室里的议论声不断，方梅梅朝着周雪的方向看了眼，随后猛地拍了下桌子，朗声说道：“有些人就是阴沟里的老鼠，只敢弄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有本事比比医术啊。” 说完就扯着吴婷和刘娟坐了下来，周立看她一眼，随后拿了自己的书坐在讲桌前，拍拍手说道：“好了，这件事现在还没有定论，大家就不要在私下讨论了，多看书，不要以后毕业了，还被人骂两句庸医。” 最后这句话诛心了，同学们立马安静下来，教室里多了翻书的沙沙声。 这边导员带着两人去找了教导主任，还有舍管一起去了她们宿舍。 一进门，阮明珠就看见自己被动过的枕头。 她冷笑一声，“里面靠墙那个床铺是我的，你们打算怎么搜？” 钱敏刚想走过去，就被导员拦住了。 “麻烦舍管上去搜一下。” 舍管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娘，听见这话，看了眼阮明珠就上前翻被子。 直到掀开了枕头，下面赫然躺着一块手表，光看表盘就知道是一只男士手表。 导员和教导主任看着她的动作没有出声，直到看见那只手表，眼神瞬间变了。 “钱敏，这是你的手表吗？”教导主任问了句。 “就是我的，表盘背面还有道划痕呢。” 主任翻过去看了眼，果然有条划痕，他眉头紧锁，随后看向阮明珠。 “阮明珠，你有什么话想说？” “主任，我没有偷过什么表，我自己有，干嘛还要别人的。” 说着伸出自己的左手腕，上面有一只女士手表。 钱敏愣了下，随后脸色忽地沉了下去。 阮明珠收回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好了，去办公室说吧。” 教导主任和导员一看，就猜到这里面还有不少猫腻，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钱敏。 到了办公室，钱敏气势汹汹地盯着阮明珠，“手表从你床上搜出来的，不是你偷的是谁偷的 第166章 劝退处理 下课铃声打响，钱敏惊得打颤。 教导主任和导员的最后一丝耐心耗尽，抬手指敲敲桌面。 “主任，老师，在今天之前，我从来没见过这块表，钱敏也从来没有在宿舍里拿出来过。” “她在教室里说，是我今早偷的，但我今早是跟方梅梅几个一起出门，吃完早饭后，我就去林老师办公室了，如果需要证人，可以请他们来一趟。” “我根本没有时间和机会去拿她的表，除了这个，钱敏拿不出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个表是我拿的，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床上，我也纳闷。” 阮明珠说完，淡定地看着钱敏。 教导主任看着钱敏，道：“钱敏，这个表是你自己的吗？” “是、是我的。” “真的是你的吗？” “主任，都人赃并获了，你为什么还要偏袒阮明珠？” 听见这话，教导主任气得脸都红了，这到底是偏袒谁？ “不如报警吧，请公安来一趟，毕竟一块表也值不少钱，我也不想无缘无故地背上一个小偷的名头。” 阮明珠淡淡地说出这话，没想到钱敏炸了，她只是按照计划，打算把阮明珠的名声搞臭，最好把人赶出学校。 怎么就到这一步了呢？ 钱敏想不明白，一向无往不利的招数，怎么到这里就行不通了。 主任不愿意把事情闹大，但钱敏现在咬死了阮明珠就是偷了东西，但证据漏洞百出，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问题。 僵持了一个多小时，钱敏额头冒出层层冷汗，阮明珠甚至掏出了课本预习。 导员看得一阵头疼，想不明白这个钱敏为什么就要跟阮明珠过不去。 “明珠！” 方梅梅带着几个穿着制服的人冲了进来，不屑地瞥了眼钱敏。 阮明珠惊住了，刚才还说报警，她就已经带着人来了，这效率杠杠的。 “就这破表，也值得偷？” 方梅梅拿起桌子上的表看了眼，随后又随手扔在了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在屋子里显得格外响亮。 这事儿动静不小，公安的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下课，有不少人看见。 稍稍一打听，就听到了中医系的阮明珠偷了舍友的表，公安来拿人呢。 只是这个风向还没吹了半小时，就有好热闹的同学出来更新传闻，人家阮明珠自己就有块女士表，上面还刻了自己的名字，犯不着去偷那块旧表。 办公室里，教导主任和导员看见公安的同志来了，也不准备和稀泥，将事情说了遍。 公安同志将阮明珠和钱敏分开问了一些细节，一对比，钱敏的说辞简直破绽百出。 几乎都不用再审问，真相就已经暴露在阳光下。 “钱敏同学，最后问你一次，这表到底是谁的？又是为什么会出现在阮明珠同学的床上？” 钱敏白着脸，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 方梅梅冷哼一声，跟阮明珠坐在一旁冷眼旁观。 一上午的时间就耗在了这里，两人越来越烦躁。 中途钱敏还晕了一次，准备送医院，结果被阮明珠三针就给扎醒了。 其他人表情都是木的，甚至有点同情钱敏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钱敏彻底崩溃了…… 程有川来的时候，就有好事者拦住他说了今早发生的事儿，他沉着脸去了办公室。 门口乌压压的有一群人，撅着屁股，趴在墙上听里面的动静。 他越过人群，走到门口抬手敲了敲门，没一会儿，门开了。 “你找谁？” “阮明珠，我是她的爱人。” 阮明珠在里面听到程有川的声音，脚不自觉地就朝着门口这边走了过来。 “你咋来了？” “来接你吃饭。” 程有川见她没什么事儿，走到她身边，捏了下她的手腕。 随后看向公安，沉声问道：“几位同志，这件事还需要我们配合什么吗？” 领头的人看他一眼，道：“暂时不需要，但人还不能走。” 程有川点点头，若无其事地垂眸看着阮明珠，道：“饿了吗？” 众人：…… 严肃点，现在是想吃饭的事情吗？ 阮明珠看见程有川，下意识就软了心肠，带着几分自己不自知的娇气。 “还好，今天啥也没干，就耗在这里了。” 程有川正要说话，钱敏忽地站起来就要往外面冲，公安同志动作敏捷地压住她。 将人按趴在地上，钱敏疯狂挣扎。 “阮明珠，你个贱人，你就是偷了我的表，对！就是你偷的，你为什么不承认！” “就是你偷的，那是我的表，上面还有划痕呢，是我的表！” “对，是我的表，你偷了我的表，不是我放的，不是我放的，就是你偷的！” “哈哈哈哈，阮明珠，你要完了，你在宿舍偷窃，你会被开除，就再也没人跟我作对了！” “对，要把你弄走，就没人跟我作对了！” 钱敏前言不搭后语，颠三倒四地将事情吐得一干二净。 办公室里和在门外偷听的人，都傻眼了。 这人是不是疯了？ 大家都是同学，好不容易考上大学，结果在学校遇到这糟心事，想想就胆寒。 钱敏的状态不对劲，阮明珠知道，她精神紧绷，心理素质又不行，这会儿已经陷入了自己的癔症。 等冷静下来就好了，当然，她也可以再给她扎两针让她提前清醒。 但是她想让她亲眼看看，她被自己亲自做的局毁灭的模样。 这件事真相大白，阮明珠这回在学校了彻底出名了，传来传去，最后大家还给她送了个外号——阮三针。 还有不少人跑到女生宿舍给她扎针，阮明珠现在去学校都偷偷摸摸的，像做贼似的。 只是能躲过学生，老师那边无论如何都躲不 第167章 偏有不长眼的非要撞上来 这消息一传出，就像长了翅膀的蝴蝶，吹遍了整个校园。 一石激起千层浪，学生的情绪反响都很激烈，学校处理得也很及时，立马成立了调查组，对此事展开调查。 宿舍里，阮明珠坐在书桌前记着笔记，方梅梅几个都在旁边。 没一会儿，吴婷放下笔，写不下去了，靠在椅子上长叹一声。 “那个真钱敏也太惨了。” “是啊，好不容易考上大学，结果还被人顶了名额，这谁受得了啊。” 刘娟也放下书感叹了一声，旁边的方梅梅啧了一声，把书卷起来敲了下桌子，义愤填膺地说了句。 “这事儿啊，要我说，学校应该马上让真钱敏入学，再把假钱敏的事情交给公安去查办，把假钱敏背后那些人抓出来才能解决根本问题。” “你说得对，那些人也太可恶了，为所欲为。” 阮明珠看着她们几个说得脸红脖子粗，好像自己就是当事人一样，无奈地捏了捏眉心。 “这件事上面肯定不会轻轻拿起又轻轻放下，既然当事人已经找到了学校，还拿着充足的证明，假钱敏冒充顶替的事情就已经是板上钉钉。”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至于真钱敏的入学问题，学校肯定也会安排妥当的，人家本来就是考上来的。” 她们在宿舍讨论的时候，学校里已经出现来了为真钱敏申冤的请愿书。 这样的事情，在学生们眼中简直是忍无可忍，挑战底线。 几乎都不用煽动，浑身热血的学生们就自发地组织，学校也管不了，因为他们并没有违背组织违背纪律。 阮明珠也在请愿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她知道这样的事情，在全国还有很多。 像真钱敏能找到学校为自己申冤，简直少之又少。 大多都是遭受了打击，碌碌无为，人生的轨迹就此改变…… 学校里的事情闹得轰轰烈烈，最后还被写成了文章，登上了全国各地的报纸。 因为这事儿，阮明珠反而轻松了不少，难得悠闲地享受了一下美好的校园时光。 如果阮曼曼没有出现的话。 看见宿舍楼不远处的人，阮明珠原本不打算理会，只是偏有不长眼的非要撞上来。 “阮明珠。” 方梅梅几个听见，纳闷地看了过去，一看阮曼曼那身装扮就知道这不是学生。 扯了下阮明珠的衣袖，低声问道：“明珠，这人你认识？” “认识，你们先过去吧。” “给你留个位置啊？” “不用，待会儿我直接回家。” “那行吧，注意安全。” 阮明珠跟她们几个简单交代了两句，就朝着阮曼曼走了过去。 今天是周五，下午没课，她们约好去图书馆写报告。 不过现在嘛，图书馆是去不成了。 她也比较好奇，阮曼曼憋了这么久才出现，找她会有什么事儿。 “有事儿？” “我们谈谈？” 阮明珠站在她跟前没有反应，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身形消瘦，面容憔悴，皮肤粗糙，眼神无神，跟她印象中的人，完全是两个样子。 “没必要，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说吧。” 阮曼曼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朝着人来人往的学生看了眼，冷笑一声。 “你也不想让你同学知道你之前的事情吧？” “我以前什么事？” 听到阮曼曼威胁的话，阮明珠直接笑了，她实在想不到，她能有什么威胁自己的。 阮曼曼被这抹笑刺激得眼睛发红，带着几分疯狂地冲她低吼。 “要是让你同学知道，你抢了你妹妹的男人，才有机会站在这里读书，他们会怎么看你。” “你说，你会不会跟那个假钱敏一样，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阮明珠抬手扶额，一阵无语，落在阮曼曼眼中，就是她心虚害怕了。 得意地露出一抹笑，道：“现在可以谈了吗？” “咳，可以，你带路吧。” 阮明珠握拳抵住嘴角，掩住笑意，跟在阮曼曼身后出了校园。 门口停着一辆小轿车，阮曼曼走到车门边停住，示意阮明珠上车。 现在有小汽车的人不多，谁要能坐上一趟，都觉得倍有面儿，更何况还是还开到了学校门口。 阮明珠心里却提起了警惕，等看到给开车的司机时，她整个人都像只炸毛的猫。 绷紧了身子，脚步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是秦力，那个之前淮水县替何思远办事，后来又跑掉的秦力。 上辈子他还是程有川助理，当年那场车祸，他也在现场的…… 一切的一切，早就呼之欲出。 “上车吧，愣着干什么？” 阮曼曼说着，就要上手来拖她。 阮明珠二话不说就往学校门口的门卫室跑，里面坐着一个老大爷，看见她这副模样，提起手里的木棍朝着外面瞅了眼。 “咋了，谁追你？” “大爷，我打个电话。” 阮明珠没回答，掏出一块钱放在桌子上，快速拨出一个号码。 “喂，哪位？” “你好，我找程有川。” 打完电话，阮明珠才松了口气，看着在外面一直拍门，气急败坏的阮曼曼，她彻底冷了脸。 她要是真上了那辆车，说不定命都没了。 既然她那么爱走歪路子，那就满足她吧。 “我不会跟你走的，有话就在这里说。” 阮明珠开了窗户，站在屋子里冷静地看着她。 阮曼曼气得面红耳赤，偏偏拿她没办法，还想再说什么，秦力下车了。 他走到阮曼曼身边伸手制住她的动作，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阮曼曼就没了动作。 临走前眼神阴郁地看了眼阮明珠，看得她浑身泛起了一层凉意。 程有川急匆匆赶来的时候，阮明珠还坐在门 第168章 守株待兔 车开进巷子，在四合院门口停下。 郑成业下车打量了眼院门，看向程有川的眼神有多了几分其他意思。 脸上却带着几分亲近的笑意，“川哥，你有事就先忙，厂里我跟厂长说一声就行。” “行，先进来喝碗水再走吧。” “不了，你跟嫂子忙吧，等以后有空我再来讨杯茶喝。” 程有川拍拍他的肩膀，眼里带了几分笑意。 “行，忙完请你来家里吃饭。” 郑成业走了，阮明珠还多看了一眼，倒水给程有川洗脸洗手，问了句。 “这是你同事？” “算是，不过他是宁市运输队，之前就认识了，现在他专门负责厂里的药材运输，一来二去的就熟了。” 说着，接过阮明珠递过来的毛巾，又说了一句。 “他人不错，聪明也仗义，脑子转得快。” “你不是想找两个得力帮手，听你这么说，是看上他了？” 程有川捏了下她的脸，眼里划过一丝笑意，“我只看得上你，别人算什么。” “跟你说正经的呢。” 阮明珠拍开他的手，扭身进了屋子，坐在沙发上，看向跟着进来的男人。 “阮曼曼找你干什么她说了吗？” “没，一上来就威胁我，让我跟她走，我觉着不对劲就跑了。” 阮明珠把阮曼曼的那些话当笑话似的说给他听，说完自己还笑了。 只是看着程有川脸色不对劲，她慢慢收了笑意，担忧地看着他。 “怎么了？” 程有川在她身边坐下，抬手揽住她的肩膀，将人带到自己怀里。 “前几天阮曼曼也到厂里找过我，当时我没在，没见到人。” 阮明珠：…… “她想干嘛，不会是又后悔了吧？” 阮明珠心里觉得怪怪的，看了眼程有川，见他脸色难看，默默拍了拍他的心口。 “我都没生气，你也别生气了。” 阮明珠干巴巴地劝慰他一句，程有川目光沉沉地看她一眼，搭在肩膀上的手滑到腰间，稍稍用力捏了一把。 “厂里那边她进不去，我让人盯着了，现在就你这边危险。” “刘家倒了，阮家的日子不好过，听说最近他家闹得很凶。” 程有川靠在沙发上，拉着阮明珠的手慢慢揉捏，淡淡出声。 这些事儿，阮明珠根本就没时间精力去打听，听到了也觉得合情合理。 他们过惯了一路绿灯的生活，现在突然开了个红灯，他们就受不了了。 “你说，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去查查就知道了，这两天你先别出门，弄清楚了再说。” 说完了事儿，程有川又出门了，阮明珠想起秦力身上带着的那股狠劲儿，眼中闪过一声冷意。 阮家的日子还是太好过了。 想着，她拿起装上不久的电话，拨了个号码出去。 前两年放出去的网，现在也该收了。 晚上程有川到九点多才到家，阮明珠抱着书，心不在焉地坐在客厅里候着。 听见动静，她立马起身出去，看见程有川踏着月色，带着一身冷气进了院子。 “吃饭了吗？” “吃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回屋说，外面冷。” 阮明珠没动，站在廊下，拉了拉披在肩上的外套，跟在程有川身后转悠。 等程有川洗漱完，才过来拉住阮明珠进了屋子。 “成业认识几个人，他们帮我打听到些东西。” “什么？” “何家想捞何思远，听说最近那边松了口风，只是那边胃口太大了，何家有些力不从心，想让阮家出力。” “但阮家现在自身难保，顾不了何家，两家现在要成仇人了，阮曼曼找你，估计目标是中药厂。” “你还记得陈福生吗？宁市制药厂的厂长？” “记得啊，这事儿还跟他有关系？” “嗯，不知道他怎么和阮家搭上了关系。” 他不知道，但是阮明珠清楚啊，陈福生是刘翠梅她爹那边的关系，刘家倒了，跟阮家搭上关系也就不奇怪了。 “不过也没关系，他们没达到目的就不会罢休，我们守株待兔就是了。” “嗯？你打算怎么办？” 阮明珠看着院子里的两个警卫兵，一脸茫然。 面前还放着从学校里拿回来的书，怎么一觉起来，自己就请假半个月，在家自学了？ “你放心吧，学校那边我都给你请好假了，这段时间的笔记吴婷会写好，到时候拿给你就好了。” 方梅梅看着布置雅致温馨的四合院，一脸羡慕。 拿起鱼饲料丢进了鱼缸，看着几尾红鲤鱼争先恐后地争食，心情都好了不少。 陈舒翘着二郎腿坐在廊下的躺椅上，看向一边的程有川。 “你男人这回算做了件人事，知道去找我哥借人。” “你哥？” “是啊，谁知道他们关系怎么突然就好了，我哥没空，让我来看。” 陈舒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随后坐起来，朝着她眨了下眼睛。 “我哥让我好好谢谢你，我嫂子最近比以前好多了，人也活泼了些，我哥美着呢。” 陈舒算是在这里扎根了，程有川回来看见她权当没看见，两人相看两厌。 当夹心饼干的阮明珠，在梦里差点被他们撕成了两半。 持续一周左右，院子外终于有动静了，在四合院附近盯梢的警卫员发现有人在踩点。 “这帮龟孙子，就这点胆量。” 陈舒叉着腰站在院子里，这段时间她都要憋得冒火了，这些人算是撞上了枪口。 下午阮明珠和陈舒故意出去转悠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只有她自己。 察觉到跟在自己后面的人，阮明珠的脚步越来越快，拐进了巷口，她直接放开了往家里跑。 后面的人也跟着追，眼看着就要追上了， 第169章 这简直就是自投罗网 秦力脸色骤然变化，转瞬即逝，快得让人抓不住。 他咬着牙没说话，程有川一脚稍稍往后，抵住了地面。 一个呼吸间，秦力忽地跳起来抓住围墙就要翻，程有川脚上发力，三步并两步冲了过去，抓住他的腿往下一扯。 人被扯了摔到地上，秦力反应极快，一手撑住地面就想翻身站起来。 只是程有川动作更快，一脚踹在了他的腿弯处，听到一声清脆的骨裂声。 随后抓住他的肩膀，将他的膀子卸了下来。 秦力闷哼一声，痛苦地趴在地上，眼中串满了红血丝。 这条巷子里住了两户人家，听见外面的动静，出来看了一眼，结果看到了这副样子，立马缩了回去，关上门连里面的动静都没了。 像是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似的，避之而不及。 现在世道还乱着呢，平头老百姓，谁也不想惹火上身。 追着程有川找到这边的警卫员，冲进巷子看见还单膝跪在地上的秦力，纷纷上前，掏出家伙将人绑了。 “哥们，人我们先带走了，陈舒姐那边的人也抓到了，等我们审完没问题了，阮医生就可以去上学了。” “嗯，多谢了。” “没事，走了。” 几个警卫员堵住秦力的嘴，带着人悄无声息地离开巷子。 等那两户人家再出来时，巷子里的青石板路上，只留下了淡淡地血迹。 阮明珠一个人坐在家里，听见门口的敲门声，她下意识地问了句。 “是我。” 听见程有川的声音，她揪着的心才缓缓松开，跑去开了门，闻见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上来。 “你受伤了？” “没有，是秦力。” “人抓到了？” “人，陈锋的人带走了，他一直在查那个药厂的事情，现在抓到这些人，应该会有不小的进展。” 两人锁好门进了屋子，阮明珠听着他这么一说，之前想不明白的事情，顿时想通了。 程有川对那个药厂的事情也了解不少，就说年初的精神药品，他自己就查了不少东西。 恰巧陈锋也在查，两人也或多或少因为阮明珠的缘故，牵上了线，才有了后面这一出。 “有热水，你快去洗一洗，洗完刚好出来吃饭。” 阮明珠将人推进了卫生间，自己转身进了厨房，这几天陈舒每天都来混饭吃，她的厨艺水平是直线上升。 但是跟张素芬的比较，还是差了一大截。 等程有川带着一身水汽出来，阮明珠正好调好了蘸料，桌上摆着两人都爱吃的菜。 这几天一直紧绷着神经，今晚才能松口气，阮明珠脸上的笑意都真切了几分。 “香。” 程有川拿了碗筷，两人埋头就吃，连话都没说上两句。 吃饱了饭，整个人都懒洋洋的，阮明珠站在院子里消食，看着程有川穿着背心，宽肩窄腰大长腿，光看背影阮明珠就觉得值了。 “回神了。” 程有川将手上的清水朝着阮明珠弹了过去，几滴落在她脸上，在不怎么明亮的灯光下，也显得多了几分晶莹。 “咳，洗完了？” “嗯，刚才想什么呢？” “想你——” 阮明珠话音刚说出口，就顿住了，这算不算是不打自招。 看着程有川眼神瞬间变了，她条件反射地就往屋子里跑。 这简直就是自投罗网，女人啊，碰见个喜欢的男人，脑子就开始退化…… 一夜放纵，两人这段时间都憋了不少火气，放纵的后果就是第二早两个都没起来。 程有川是不想起，阮明珠是起不来。 她趴在床上，男人在旁边给她按腰，要不是没有前因，这也算得上是温馨画面了。 “还有一个多月我们就期末考了，等小玉他们放假，就把娘他们接到这边过年吧。” “嗯，待会儿你打电话回去说。” “好，对了，还有白叔，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来。” “你问问他，要是愿意来，这边也够住。” 阮明珠眯着眼睛，舒服地哼了两声。 两人就在卧室里消磨了一上午的时光，中午程有川去饭店买了饭回来吃完，阮明珠就坐在院子里喝茶。 院子里的柿子树光秃秃的，程有川去找了一方冰裂花纹的石桌回来，摆在树下，旁边就是鱼缸，上面浮着几片纹路清晰地睡莲叶片。 鱼儿偶尔探出个头，嘴里连续吐出好几个泡泡。 桌子上除了茶，还摆着几个芒果，这东西在这里可少见。 “这是郑成业从外省带来的，尝尝。” “好吃。” 阮明珠用叉子叉了一块程有川切好的芒果塞进嘴里，甜味瞬间刺激了味蕾。 心情又愉悦了几分。 “等陈锋那边有消息后，我要去一趟京市。” “去京市？” 阮明珠手顿了下，看着程有川点头，知道是他是要跟郑成业一起去的。 “那要去多久啊？” “不好说，这一趟我们过去，不止是送药，如果可能的话，上面还想跟京市那边的中药厂搭上话。” 阮明珠想到了一个着名的药剂师，当年他研究和改良了不少药。 那个人还是师父的一个师妹呢，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现在人就在京市呢。 “你们是准备跟京市的中药厂联合开发药材？” “嗯，现在中药厂并没有王牌药，如果不找新的出路，再过一两年就撑不下去了。” 每个药厂都有主要生产药材，作为自己药厂的台柱子，比如阿胶厂…… 但宁市的显然没有，这个药厂太“年轻”了。 “我推荐你一个人，是我师父的师妹，叫何凤娇，她就在京市的中药厂，到时候你直接去找她，就说宁市有几个药方还不完善，想请她跟这边的研究人员一起开发。” 第170章 痛苦的考试周 陈锋那边的消息来得很快，人带走了三天，一直被调查的药厂就被查办了。 陈舒来送消息的时候，嘴里还哼着小调儿。 “我哥他们盯着那个厂快两年了，前几天抓到的那个秦力，从他嘴里撬出不少东西，阮家也被带走调查了。” “听我爹说了一句，阮长贵这回是逃不掉了，这几年一直有人盯着他，现在抓住这个错处，可没第二个刘家来救他了。” “对了，你知道嘛，就那个阮曼曼，听说正在跟何思远闹离婚呢。” 阮明珠听着这个消息，下意识皱紧了眉头，何思远不是还在劳改所，而且之前阮曼曼闹出那么多幺蛾子，也没听说何家要闹什么离婚啊。 这两人要是离婚了，岂不是要出去祸害别人。 与其祸害别人，还不如他家两口子绑在一块儿互相祸害呢。 “何家不想管阮家了？” “何家现在就是个空壳子，怎么可能还会管阮家，之前还听着要捞何思远，现在都没消息了。” “这几天我们在大院里看了不少笑话，对了，你得小心点，我觉得那个阮曼曼脑子好像有点不对劲，一直神叨叨的，她知道你这边的地址，你还是小心些。” “好，我会注意的。” “行，这事儿算是完了，你自己多注意些，我走了。” 阮明珠将人送出门，就收了东西直奔学校，程有川已经去京市的路上了。 原本说要等陈锋那边的消息，但中药厂那边的事情有变，就提前出发了。 她路过宣传栏的时候，看见了一份全校通报。 真假钱敏案已经查得水落石出了，她见到那个，果然是顶替上大学，还牵扯出了周雪。 周雪家里有人当官，假钱敏家是周家的亲戚，家里的人又刚好能接触到高考通知书…… 一通操作下来，真钱敏的名额就被顶替了。 只是没想到真钱敏对自己的成绩非常有信心，收到没考上的消息时，她根本不信，直接杀到了教育局，要求查成绩。 她家里也不是吃素的，教育局不想把事情闹大，她家里直接来了十多个堂兄弟，每天守在教育局门口。 也不闹事，就是盯着来上班的领导和干部。 最后闹得没办法了，多方查证，结果还真给查出了问题。 这还了得，人家直接杀到了学校了，才有真假钱敏案。 阮明珠看完，匆匆去了宿舍，这个点正好是上午最后一节课，都快下课了，她去了也没啥用，不如回宿舍等吴婷的笔记。 别看她年纪小，但她学习在班上也是数一数二的，有不少老师都喜欢她。 等方梅梅几个人回来看见她，都惊了，除了方梅梅大概知道点她这段时间没来上学的原因，其他两人都以为她生病了呢。 “你的病好了？” “……差不多了，再不来我考试怕不是要挂科。” 一提起考试，几人的注意力都被转移了过去，刘娟哀嚎了一声，有气无力地扑在自己的床上。 “这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明珠，你是不知道，几个任课老师划的考试范围，简直变态。” “确实，划重点就是全本课本都划了，相当于没划。” 就连一向是好学生的吴婷都苦着脸，看来这段时间的日子要不好过了。 阮明珠猜得没错，这段时间，她吃了吃饭睡觉上课，睁开眼睛就是拿着课本背知识点。 就是梦里，任课老师都变成了拿鞭子的恶霸，要是没背出来，一鞭子就甩了下来，丝毫不留情面。 不到半个月，整个班上的同学都瘦了一圈。 程有川从京市回来，看到阮明珠脸颊凹下去的肉，眉头紧皱，重新承包了她的一日三餐， 到了饭点，大家都趴在宿舍阳台上看看程有川有没有来送饭。 就是其他专业的人都知道，中医系的阮明珠，有个管她很严的爱人。 “阮明珠，你家属又来送饭啦！” 趴在桌子上刷题的阮明珠听见外面喊了一嗓子，脸上顿时露出个无奈地笑容。 放下笔就往楼下跑，见到程有川，两人才去食堂吃饭。 张素芬、程有山和程有玉来的时候，阮明珠正巧是考试周，就没去接他们，她已经快半个月都没回家了。 程有川怨念颇深，但又无可奈何，只是整天汤汤水水地往学校里送。 等考完最后一科，程有川来接人时，看着她眼底的乌青，又心疼又无奈。 再看看从考场出来，人不人鬼不鬼，像被妖精吸干了精血的同学，他想埋怨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相比较之下，阮明珠已经算很好了。 这是他们学校第一回组织学生考试，老师们都铆足了劲儿出题，学生们是生怕自己哪个知识点没复习到位，只差头悬梁锥刺股了。 阮明珠们寝室也好不到哪里去，最后一周，大家都熬了两三个通宵，浓茶是一杯接一杯地灌。 头顶的针也没少扎，阮明珠每天给人扎针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 回家后，阮明珠撑着跟张素芬三个打了个招呼，坐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起初还吓了几人一跳，后来才发现人是太累了睡着的。 她一觉睡到了第二早，天刚蒙蒙亮，屋子里还黑着呢。 偏头看了眼睡在自己身边的人，阮明珠躺在床上消化了半天，才回过了神。 “醒了？” 程有川将还在发愣的人揽进怀中，低头在她脖颈处亲了亲，才哑着声音说道：“再睡儿，现在太瘦了，娘都吓了一跳。” “睡饱了，昨晚也没跟他们好好说话。” 不知道程有川想到了什么，忽地闷笑一声，搭在她腰间的手又收紧了几分。 阮明珠不配合地扭了下身子，他才无奈地说道：“你不知道你昨晚过坐在沙发上忽然睡过去，快把娘吓坏了，还以为 第171章 娘仨逛街逛丢了 两人听见程有玉的话，立马翻身坐了起来，随后张素芬的咒骂声就在院子里响了起来。 “是哪个缺大德的，尽干些丧良心的事情！” “娘，门口还有死老鼠。” 阮明珠穿好衣服出去，就看见程有山手里拿着木棍从外面进来，脸上表情不太好看。 院子里的砖石上还沾了不少已经干涩的血迹，看样子是有人半夜从外面把鸡扔进来的。 淡淡的血腥味在院子里弥散，门口的死老鼠已经被程有山扔走了。 程有川拿出生石灰，在放死老鼠的地方撒了厚厚的一层。 气味刺鼻，一家人站在院子里脸色都不太好看。任凭谁遇到这种事儿，还能保持个好心情。 阮明珠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在宁市也没得罪几个人，学校里就一个假钱敏，人早被送回老家了。 那就只剩下个阮曼曼，这种事情，看着像是她能干出来的。 压下心头的火气，阮明珠看了眼程有川，见他神色淡淡。 “你们在家，我去买早饭。” “哪里用花钱，我去做，我们过来带了不少东西来呢。” 张素芬还想问什么，听见程有川的话，下意识地就要往厨房走，只是脚刚迈出去一步，就顿住了。 这不是淮水村了，她愣了一秒，手就被挽住了，带着她往厨房走。 “行，辛苦娘给我们做早饭，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看看厨房缺啥，咱下午去买。” 张素芬心里那点别扭没了，高高兴兴地跟着阮明珠进了厨房，程有玉跟在后面，看见大嫂她心里也高兴呢。 外面程有川见状，招手叫了小二，骑上自行车就带着他出去了。 阮明珠听见动静也没多想，这事儿，他俩私下解决了就好，没必要让他们几个跟着担惊受怕。 “大嫂，你真没事吗？脸上都没肉了。” 程有玉坐在厨房的桌前，手里拿着两瓣蒜，一脸担忧地看着阮明珠。 她笑着捏了下小玉的脸，道：“真没事儿，就是这周考试，要背的东西多，才弄成这副样子，好好睡几觉，好好吃饭，没多久就能补回来了。” “你昨天真是把人吓死了。” 张素芬也看着她，无奈地摇摇头，“你们这日子过得，真是没话说。” “一个天天忙着学习，一个天天忙着上班，都顾不上吃饭，身体哪能受得了。” “等忙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哎，小年轻就是不会过日子。” 张素芬絮絮叨叨的，对他们的厨房嫌弃得很。 阮明珠和程有玉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在桌子上铺上油纸，开始碾面饼。 面是张素芬昨晚就发好的，准备今早做馒头，看见厨房里有麻酱，索性做花卷了。 三人说着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儿，阮明珠也说了不少学校的趣事儿，两人听到真假钱敏的事时，都傻眼了。 怎么也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事情，简直是胆大包天。 听着家里一切都好，今年的药材也弄得不错，大队上准备从明年开始划出一片地出来种药材…… 等花卷都蒸好时，几人听见外面单车铃响了几下，程有玉跑去看门。 看见大哥二哥手里提了不少东西，连忙上前搭把手，“你们这是去买东西了啊？” “大哥带我去农贸市场买的。” 程有山脸上憋着笑，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听得程有玉一阵羡慕。 结果下一秒小二就被大哥一巴掌打在了后脑勺上，“把东西提进去。” 程有山也不恼，追着程有玉就进了客厅。 他们今早买的都是生活用品，还有一些吃食和菜种子。 吃完了早饭，阮明珠和程有川就带着三人在巷子周围转了转，熟悉下路线，省得住在这里不自在。 下午阮明珠还想带他们出去逛，张素芬摆摆手，“你们去忙自己的事情，我带他俩出去逛逛，这么大的人了，又不会丢。” 原本两人还不放心，张素芬沉了脸才勉强答应放人。 程有川去厂里了，阮明珠在家收拾屋子，他们来之前简单地收拾了下，现在她报出了几个土罐子当花瓶，将今早带回来的花放了进去，又将之前的买的带有花样的布拿出来，铺在他们房间里的桌子上。 又在屋子里点了些驱虫的药材，淡淡的草药味在房间里散开。 收拾完，她抱着两本书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坐下。 这是放假前，她师父给她找的资料，要求她在开学前将这些资料看完。 她捏了下眉心，喝了口清茶，开始埋头苦读。 学医虽然辛苦，但她从来不后悔，甚至在其中还找到了不少乐趣。 现在上课学的这些东西，她权当查缺补漏了。 等晚上天都快黑了，张素芬几个还没回来，阮明珠坐不住了，穿上外套，拿过手电筒就锁了门出去找人。 附近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她立马在附近找了个电话亭，拨通了中药厂的电话。 程有川接到消息，安慰了她两句，就带了几个人去找人。 她想起这附近有个公园，有两道门，要是不熟悉的人，走错了路，很容易绕到另一边去了。 在公园里转了一圈都没见到人，阮明珠越发着急了。 天渐渐黑了，她回去了一趟，家里黑漆漆的，门口也没个人，转身又出去了。 这刚来一两天，人生地不熟的，能去哪儿呢？ 阮明珠跑了好几条街都没碰上人，倒是遇见了开车出来寻人的郑成业。 “嫂子，快上车，程哥找到人。” “找到了？人在哪呢？有没有事？” “没事没事，人在国营饭店那边呢，程哥在那边，他担心你，打了家里的电话没人接，让我们来街上找找。” “那就好那就好，太麻烦你们了。” 阮明珠在裤腿上擦了擦手心冒 第172章 娘仨被困饭店 听着郑成业简单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阮明珠真是哭笑不得。 出来转一圈也能转出这么个结果，也是没谁了。 原来是张素芬几个看见一个开了半扇门的店铺，以为是个卖什么稀奇玩意东西的铺子，想进去看看。 结果三人都没看见竖在旁边的牌子，上面还写着——福来大饭店。 可想而知，三人进去一看是个饭店，心里有多尴尬，想走，又觉得不好意思。 索性坐下来点了几个菜，尝尝城里的饭到底好不好吃。 点了三菜一汤，没想到菜上来没多久，张素芬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把老板叫过去。 说是不是看他们是乡下人，才随便炒几个菜敷衍了事。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难吃的菜？！ 程有川和程有玉也不怂，看见老娘这个样子，也放下了筷子，起身站在了她身边。 老板出来一看，了不得，这怕不是想吃霸王餐，立马叫了饭店的学徒堵在门口，不准让人跑了。 张素芬见状，火气也上来了，那些年自己一个寡妇拉扯着三个孩子长大，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拉扯了大半天，双方人马才隐隐觉得事情不对。 张素芬主动拉过扛着板凳的儿子和举着勺子的闺女，解释了一通。 听完解释，老板更生气了。 这简直就是侮辱，比吃霸王餐还侮辱人。 战火眼看着又要烧起来，张素芬一拍桌子，掏了饭菜钱压在桌子上，又说要自己做顿饭给他们尝尝，什么才叫好吃。 老板火气也上来了，钱也不收了，就堵着一口气，带着她去了厨房。 程有山见状，想偷溜走去叫人，结果被一直守在门口的四五个学徒摁住了，才有了张涛看见的那一幕。 到了饭店，门是关着的，阮明珠跳下车上前敲了敲门。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阮明珠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程有川。 视线往旁边移了移，又看见一脸骄傲的小玉和板着脸的小二。 中间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放了一桌菜，张素芬和三个中年男人围坐在周围。 她走到程有川身边站定，用询问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等会儿再说。” 阮明珠点点头，不问了，顺便将小玉拉到自己身边，搂住她的肩膀，看着四人。 “尝完了吧？” 张素芬被饭店这么多人围着，态度也不卑不亢。 饭店老板脸色不太好，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左右两个男人。 听见张素芬的话，他放下筷子，语气真诚地说道：“你做得确实比我们饭店好，下午那事儿对不住。” “没事儿，也怪我不懂这里的规矩，我们乡下人说话直，你别往心里去，就是那个菜，确实口味差了点意思。” “婶子说的是，我们以后一定会再改进。” 说完，看了眼左手边一直垂着头不说话的男人，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忽地挺直了腰板，认真地看向张素芬。 “婶子，要不你来我们饭店上班，你放心，工资绝对让你满意。” 众人：…… 这变得也太快了吧，你们下午还大战了三百回合呢。 张素芬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直摆手，“我就在家里做做饭还行，去外面——” “婶子，我也跟你说实话，下午给你炒菜的师傅，是个新手，他才学了没几天呢，之前的师傅去了别的地方，我还没找到合适的厨师呢。” “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这事儿你仔细考虑考虑，要是成了，我扫榻欢迎，要是不成，咱们也权当交给朋友，不打不相识嘛。” 饭店的人心思各异，倒是阮明珠默默给她竖起了大拇指。 厉害啊这是，用一顿饭就把老板给收服了。 转念一想，要是张素芬真能找到想做的事儿，以后来宁市也不怕一个人在家里闲得慌了。 “大兄弟，既然你掏心窝子，我也不耽误你时间，我不是这里的人，来这里就是看看我儿子儿媳妇的，等过完年我就回去了。” 老板一听，脸上的失落肉眼可见，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那成，我也不为难你，咱们就当结个善缘儿，要是你改变主意了，这里随时欢迎你。” 饭店的人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反正跟着程有川找人的几个小伙子，看了这出热闹后，开始琢磨着想上门做客了。 老板叹了一口气，转身看见程有川和阮明珠，顿时乐了。 “原来你们是一家人啊。” 刚才程有川几个到的时候，他只匆匆扫了一眼，光线又暗，没看清人脸。 这会儿看见了，感叹了一句缘分。 回家的路上，小玉和小山两人像是说相声似的，把下午的事情又重新说了一遍。 阮明珠听得连连夸赞，到家后，一家人折腾到现在都没吃饭，提前做好的饭菜，这会儿全凉了。 等吃完饭，一家人坐在客厅里说话，关上门，外面的夜风吹得呜呜作响。 将秋天吹进了宁市，带了几分凉意。 屋里泡了一壶热花茶，一家人时隔半年多，又开始开家庭会议了。 不过这次的会议主题从阮明珠，变成了张素芬。 “娘，你要是想去的话，不如你们直接搬过来，咱们一家人住一块儿，小二和小玉的学校也打听清楚了，能转学的。” “算了算了，城里什么都没有，我们三个再过来，这不是等着坐吃空山嘛。” “钱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明珠之前给县里的中药厂写了好几个方子，没来上学前也整天泡在药厂，那边到现在还每个月给她工资的，再加上我这边的工资，日常花销绰绰有余。” 说完，程有川给张素芬倒了一杯茶，又继续说道：“你们一直在家里，我也不放心，之前的计划，最迟明年底就把你们带上来。” 第173章 偷偷去饭店考察 任凭家里人怎么问她，张素芬都没透露一个字，只说在周围转转，熟悉下环境。 一个周末下午，张素芬又出门了。 阮明珠和程有玉趴在窗户上眼睁睁地看着她出去，两人对视一眼，抬脚就悄悄地跟了上去。 “你们干什么去啊？”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两人吓得一哆嗦，转身一看结果是小二。 程有玉气得上前挠了他一爪子，气急败坏地说道：“你别坏我们的好事！” “你们鬼鬼祟祟的，还不许人说了？” 小二灵活地往旁边躲开了，看两人的眼神都带了几分质疑。 还有几分恼怒是冲着阮明珠去的，以前自家小妹多乖巧，多温柔啊，现在动不动就朝自己动手，还不能还手，因为挨大哥的揍，简直是没天理。 “什么啊，你没发现娘这几天不对劲？” “没有啊，挺正常的。” 小二一头雾水，被大嫂和小妹瞪了一眼，心里有点发虚。 想了半天，也没发现有哪里不对。 “娘每天都出去，前两天还魂不守舍的，这俩天又好了，你没发现？” “没有啊。” 小二一脸天真，气的阮明珠都忍不住了，这小子不单单是神经粗了吧。 按照这样发展下去，这以后娶媳妇儿可怎么办？ 被两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小二脸上有些挂不住，强撑着面子说道：“娘在老家不也这样，每天吃完饭都会出去转转。” “哎呀，不跟你说了，待会儿人跟丢了。” 程有玉跺了下脚，拉着阮明珠就往外面跑。 程有山看着丢下自己跑了的两人，犹豫一秒，抓起挂在客厅的钥匙锁好门也追上去了。 “喂，你们到底发现啥了啊？” “嘘！你声音小点。”小玉竖起食指搭在嘴唇上，做了个安静的姿势。 看着张素芬轻车熟路地朝着拐了几条街，不知道要去哪里，小玉又压低声音说道：“就是不知道娘是去哪里，我们才跟着她去看看。” 程有山不说话了，三个人小心翼翼地坠在后面，生怕张素芬突然转过身看见他们。 结果一路上，他们几个心惊肉跳的，张素芬却脚步轻快地朝着一个方向去了。 只是越走，三人发现这条路越熟悉。 直到看见张素芬见了一个饭店，旁边还竖着福来饭店的招牌。 三人站在不远处，沉默无语。 过了半晌，程有山不确定地说道：“难道娘是来这边做饭了？” “不应该啊，娘不是拒绝老板的邀请吗？” 小玉话音一落，兄妹俩就不约而同地看向阮明珠。 这实在太奇怪了，那天的事情，分明就是一个误会，后面也解开了。 按理说，他们跟那个饭店应该没什么瓜葛了才对，怎么现在娘还天天往这里跑。 “大嫂，你说怎么办？” 阮明珠手抚着下巴，想了三秒钟，果断地说道：“咱们先不进去，在外面观察观察，娘来这饭店到底想干啥。” “行。” 随后三人就跑到饭店对面的一颗树下，站了半天，脚都站酸了。 结果跟本就没在饭店大厅看见张素芬的身影，这饭店一共三层，一楼是宽阔地大厅，摆了好几张桌子。 二三楼是包间，有时候一家人多，就会去包厢。 但张素芬要是想吃饭，也绝对不会抛下他们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吃饭啊。 阮明珠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但还是有些不明白。 等了快俩小时了，张素芬终于出来了，跟她一起的还有福来饭店的老板。 只是老板对张素芬的态度实在耐人寻味，热情的有些不对劲。 “大嫂，娘不会真的来这里做饭吧？” 阮明珠没说话，看着饭店一楼大厅都快坐满的饭店，又看了看老板春风满面的样子，心里更加确定了。 在张素芬离开前，她拉上两人的手腕就朝着家里狂奔。 到家后，阮明珠让两人坐下，喝了口水，才表情严肃地说道：“现在我们知道娘这几天是去哪里了，接下来，就要知道娘为什么要瞒着我们去福来饭店。” “你们有什么好办法吗？” 程有玉摇头，“娘要是想瞒事情，就从来不会跟我说。” 阮明珠看向程有山，他身子僵了一下，随后摇头，有些难为情地说道：“你们也知道，家里有什么小事儿，娘也不会跟我说。” 阮明珠看着还没成年的兄妹俩，心里叹了口气，她忽略了两人在家庭会议上暂时还没有话语权的事儿了。 “那就一切都听我指挥，咱们一定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用亲情打动娘，再攻破她对咱们的心防。”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随后点头，达成了暂时联盟条件。 程有川回来，发现三人有些不对劲，他问了阮明珠一句，结果阮明珠只让他不要说话，必要时再开口。 等吃饭的时候，这种奇怪的感觉更明显了。 他的眼神不动声色地在家里其他四人来回转悠，特别是小玉。 小姑娘年纪小，人又单纯没什么心眼儿，心里想什么，都在脸上写着呢。 张素芬也发现了不对劲，她纳闷地说道：“怎么了你们，都不说话？” “没事儿，先吃饭，吃完饭咱们开个简单的家庭会议。” 程有川一听到这个，顿时了然，最近家里没什么事儿，唯一有些反常的就是娘每天都出去转悠。 再结合媳妇儿的话，还有弟妹的小表情，稍微一琢磨就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了。 吃完饭，一家人又坐在客厅，这回的对象是张素芬同志。 她正襟危坐，故作淡定地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口水，才开口说道：“你们这是造反，还敢开你娘的会了？” “娘，现在是新社会了，人人平等，不说造反那一套了。” 小玉 第174章 支持婆婆的事业 屋子里烧了一个炉子，关上门窗，热意散不出去，几个人都热得脱了外套。 张素芬额头都开始冒汗了，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其他原因。 她看着几个小辈都盯着自己，想起那事儿，终究还是自己理亏，心里发虚的厉害。 就是想硬气地呵斥两句，都没有立场。 毕竟当初是自己当着众多人的面，亲口拒绝了老板。 但是现在自己又跑去给人家做饭，这实在是打脸，说出去都有点丢人。 “那什么，我就是去帮帮忙，也没做什么？” “帮忙？” “对，就是帮忙，你们别多想。” “……没多想，就是无缘无故的，你怎么还去给人家帮忙啊？” 阮明珠看着张素芬，见她有些不好意思，给程有川使了个眼色。 让他乘胜追击，早点发现问题早点解决。 “娘，你是不是想去饭店那边上班，又担心我们说你？” 张素芬握在一起的手都快扭成麻绳了，阮明珠轻叹一声，坐到她旁边，挽住她的胳膊。 “娘，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儿说出来咱们一块儿解决，怕什么麻不麻烦的。” 小二和小玉看着自家老娘，等着她说话。 等了半晌，张素芬咬咬牙，沉声说道：“前两天你们说让我们提前来宁市，我想了想，也行。” “小二和小玉念书，在这边肯定比在乡下好，但我也不能吃白食。” “娘，你说什么呢——” “你们先别急，我说说我的想法。” 这事儿开了道口子，后面的事情，说起来也不是那么困难了。 “我想着，我就做饭，还有打毛衣这两个本事拿得出手，那天从饭店回来后，我想了想，要是去那个饭店做事儿，其实也麻烦，不如自己开一个。” “这两天过去，其实我就是去看看人家的饭店是怎么开的，我在那边教人家做饭，人家教我怎么开饭店。” “看了这几天，我觉得我能行，刚开始也不弄多大，四五张桌子就够了，万一人多我也忙不过来。” 张素芬说完，反而轻松了不少，看看大儿子，又看看儿媳妇，心里稍微有些忐忑。 主要是这事儿她也没做过，万一做不好，是要亏钱的。 “娘，你这个主意好啊，我双手支持你！” 说话的是阮明珠，她完全没想到婆婆还有这样的志气。 她要是真想做，她绝对支持，虽然做了长辈，但张素芬现在也不到五十岁。 这两年因为程有川和阮明珠的工分不少，她也很少下地干活了，再加上阮明珠有心给她调理身体，现在身子比之前硬朗了许多。 弄一个饭店，她完全能应付得过来，要是觉得累，还可以找两个人给她打下手。 “娘，你想开饭店啊？” 小玉有些崇拜地看着自家娘，小二也有些意外，不过他不反对，娘做的饭确实很好吃。 他在外面就没吃过比娘做的更好吃的。 “能行吗？” 看着阮明珠是真心支持，张素芬反而退却了，犹豫地问了句。 “肯定能行，你想想，福来饭店的老板都请你过去掌勺了，就说明你做的饭确实好吃。” “人家是专门做这个的，目光肯定比我们更好。” 张素芬笑了，这事儿她琢磨了好些天了，其实心里也七上八下的，拿不定主意。 不过现在看儿媳妇儿子女儿都同意，心里底气也足了不少。 一直没说话的程有川开口了，道：“想做就做，确定下来那就过年前搬过来，过几天我正好要回一趟淮水县。” “今年就搬啊？” 张素芬犹豫三秒，看了眼自己的二儿子和小闺女，咬咬牙拍板定下来。 “行，那就搬，老宅那边我们的东西也没多少，鸡鸭什么的，带不过来那就卖了，或者在大队换些粮食。” “行。” 等回去搬家的时候，只有张素芬和程有山跟着回去了，阮明珠和程有玉留在四合院又重新把院子规划拾掇了起来。 陈舒来的时候，看见院子里多了块菜园子，一脸稀奇。 “你们两口子居然也开始种菜了？” “那倒没有，是我娘种的。” “你娘？” “嗯，他们回去安置下老宅，打算在这边定居。” “那挺好，一家人在一块儿热闹。” 说着，瞥见从屋子里出来的程有玉，笑着朝她摇摇手。 “你就是小玉吧，长得真白，还记得我不？之前给你大嫂写过信，还寄了不少书给你们。” 程有玉站在廊下，朝着她腼腆地笑了笑，“记得，陈舒姐。” “嗯，真乖，比某些人强多了。” 阮明珠一阵无语，她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拉踩程有川，这两人上辈子是不是仇人啊。 她看见程有玉不解的眼神，也没解释，总不能说这位大小姐跟你大哥一见面就掐红了眼。 “走吧，去我家玩儿，听你大嫂说你爱看书，我家老爷子藏了不少，待会儿你看中了那本，跟我说，我给你要两本。” 陈舒上前搂住她的肩膀，带着她往外面走。 程有玉有些不好意思，转身去看大嫂，看见大嫂背着她的出诊的包跟在后面，心里才安稳不少。 昨晚她就知道今天要去陈舒家做客，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到了陈家，程有玉看着独栋的庭院，心里更忐忑了，动作也拘谨了不少，下意识就想去找大嫂。 结果刚下车，就被陈舒搂住肩膀带着进屋了。 “妈，明珠和小玉来了。” “来了啊，快进来。” 陈夫人举着手从厨房出来，看见程有玉，带着笑意上下打量两眼，才朝着阮明珠说道：“你们县的水土可真养人，你看看这小闺女长得可真好看。” “小玉，叫我方姨就好，快去客厅里坐 第175章 人多力量大 抱住阮明珠的胳膊，程有玉才像是抓住了主心骨，放松了不少。 陈舒在一旁坐下，看着她害羞的模样，顿时乐了，倒也没调笑她，只是往她手里塞了个苹果。 “先吃个苹果垫垫肚子，待会儿的就开饭了。” “先别吃，我去给你切一下。” 白静端起饭水果的盘子进了厨房，没过三秒，里面立马传出了陈夫人的声音。 “快出去快出去，这里油烟重，小心熏着你。” 随后客厅的三人就看见白静空着手被赶了出来，陈舒朝阮明珠使了个眼色，露出个隐晦的笑意。 白静没看见两人的小动作，有些不好意思地走过来。 “妈就是太紧张了。” “你现在是咱们家的宝贝，你就是喝口凉水被她看见了，她都得紧张半天。” “小舒。” 白静脸上染上了几分红晕，羞恼地瞪了她一眼。 陈夫人端着切好的水果出来，踢了一脚瘫在沙发上的陈舒，瞪了她一眼。 陈舒下意识坐直了身子，双手搭在膝盖上，乖乖挨训。 “坐没坐相，站没站相，这么大个人了，没点儿眼力劲儿。” 说着转身看向阮明珠几个，瞬间换了副表情，如沐春风，仿佛刚才那个人不是她似的。 “明珠，小玉，先吃点水果垫垫肚子，也不是外人，自己拿着吃啊，静儿，你也要吃，不然身子受不了。” 说完就又去了厨房，“我再去看看阿姨做得怎么样了。” 等人走了，陈舒拿了块苹果塞进嘴里，卸了力气像抽了骨头似的瘫在了沙发上。 “我在这个家里是一点地位都没有了。” “前几天妈给你介绍的那个人，是不是又给拒了？” 白静了然地笑了笑，看着阮明珠解释道：“这段时间家里给小舒安排相亲，被她搅黄了好几个，妈这是迁怒呢。” “这不是没眼缘嘛，再说，那几个都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你会跟兄弟结婚吗？” “你快闭嘴吧，要是被妈听见了，你又得挨骂。” 陈舒生无可恋，开口吐槽跟那几个男同志的相亲趣事。 阮明珠和程有玉听得津津有味，这哪里是相亲，这是去拜把子的。 哪有人去相亲，跟人家相亲对象约架的。 几人在客厅说说笑笑，突然楼上有了开门的声音。 他们默契地闭嘴，抬头朝着楼上看去，没几秒，就出现了两道身影。 “明珠来了啊。” “老爷子好。” 阮明珠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程有玉站在她身边，好奇地朝着老爷子望过去。 她不知道这位是功名赫赫的老将军，只觉得眼前的这位老人跟她之前见过的老人家不太一样。 老爷子看见程有玉，笑着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走近说话。 程有玉看了眼阮明珠，见她轻轻点头，她才大方地走了过去。 “陈爷爷好。” “好好好，好孩子。” 说着就从兜里掏了一个红包，塞进她手里。 “拿着买书。” 程有玉愣了下，随后笑着道了谢，将红包收下了。 “明珠，有川怎么没来？” 说话的是陈锋，他扶住老爷子在单人沙发坐下，才走到白静身边，开口问了句。 阮明珠解释了两句，老爷子听着点了点头。 “就该这样，一家人嘛就应该在一起，人多力量大。” “老爷子说的是。” “学校找好了吗？” “差不多了，有川找的是第一中学，他们今年上初一，开学前做个摸底考试，应该就差不多了。” “第一中学还不错，那边的老师都是当年师范出来的，到时候让有川跟我去拜访下校长，他是我老同学了。” “行，那就麻烦陈锋哥了。” 这边说着话，陈夫人站在厨房门口喊了一句。 “陈舒，过来帮忙端菜，准备吃饭了。” 阮明珠也跟了过去，帮着端了饭菜。 一顿饭吃完，程有玉就被陈舒送到了小书房，几个大人坐在客厅喝茶聊天。 “明珠，我怀上了，你再给我看看，孩子好不好？” 白静轻咳一声，率先将这事儿说了出来。 旁边几个人也看着她，阮明珠笑了，她刚才还在想，他们会憋到什么时候才说。 按照老规矩，阮明珠给白静诊了脉，脉象如滑珠，确实怀孕了。 “孩子还不错，到是你，最近孕吐有点严重吧。” “嗯，这两天还好，前些天确实是吐得昏天暗地，身上也没个力气。” 阮明珠点点头，又仔细看了下白静的气色，其实没什么大问题。 上回给她看过，心气郁结，现在虽然还有郁气，但比之前好很多了。 这次怀孕，恐怕也是意料之外，偶然中招的。 不过也算全了他们的心意。 “药暂时不用吃，就保持心情愉悦就好了。” “也不用刻意去补，除了寒性食物，其他的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阮明珠交代了一大通，陈夫人和陈锋听得认真，孕妇本人反倒是一脸轻松。 她心里清楚，阮明珠这是特意说给婆婆听的。 刚才在饭桌上，陈夫人一个劲儿地催白静喝鸡汤，她都看在眼里呢。 看完白静，又给老爷子和陈夫人看了看，看完留下两张温养的药方就打算回家。 结果被老爷子拦下了。 “咳，你再坐会儿，待会儿我有个老战友要来看我，你也给他看看。” 阮明珠愣了下，看着老爷子有些不自在的眼神，纳闷地看向陈舒，就见她憋着笑。 “好，那就等一会儿。” “嗯，你们自己去玩，我回去吃药了。” 说着就背着手朝后花园去了，只是看着背影，看出了一股落荒而逃的意思。 “怎么了这是？” “老爷子跟 第176章 这是要把他们当冤大头宰啊 阮明珠安静地听着，她知道这是陈夫人故意解释给她听的。 这样级别的人，与她亲近，对她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妈，待会儿奶奶来吗？” “来啊，晚上在这边吃饭，你爸晚上也回来。” 说着，还拍了拍阮明珠的胳膊，道：“你晚上也在家里吃饭，省得回去又要做，麻烦。” “好，今天就厚着脸皮在这边蹭饭了。” “净说瞎话，你要是天天来，我高兴都来不及。” 四个人坐在客厅聊天，家里做饭的阿姨给小书房的程有玉送了茶点就去，才回了厨房做收尾工作。 等岳老带着夫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阮明珠第一回见这位老人家，头发花白，看着精神面貌却是极好。 旁边的老太太，面色红润，同样一头白发，梳得一丝不苟，挽了一个发髻盘在脑后，笑意盈盈。 一看年轻那会儿也是个美人。 等坐下后，陈夫人给两位介绍了阮明珠。 老太太拉着阮明珠笑着打量了一番，才看了眼旁边的老爷子，道：“是个标志丫头，以后跟小舒他们一样，叫我奶奶吧。” “奶奶，你就是看见个长得好看的，你就让人家叫你奶奶。” “瞎说，有内涵的我也喜欢。” 几句话说得几人发笑，阮明珠也笑了，在老太太的注视下喊了声奶奶。 老太太拍拍她的手，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红布。 在众人的目光下打开，里面是一只银镯子。 这会儿连白静都笑了，“奶奶，这只银镯子终于送出去了。” 老太太笑了，抓着阮明珠的手就给她戴了上去。 “礼轻情意重，戴着辟邪。” 阮明珠愣了一秒，看着老太太笑得满脸褶皱，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只得笑着应下。 陈老爷子听见风声也来了，看见岳老手里还拿着拐杖，顿时一顿嘲讽。 气的岳老站起来就要跟他理论，两个加起来都一百多岁的老人，这会儿像两个老顽童。 “别管他们，从年轻就斗到现在，斗了一辈子也没见他们斗出什么。” 有陈夫人和白静的帮衬，阮明珠先给老太太把了脉。 第一回给她诊脉，时间有些久。 而且她有预感，老太太身上有不小的毛病，除了慢性病，肠胃也不太行了。 不过都能解决，阮明珠耐心地给她看完，又说了些症状，都能对应上，老太太都觉得神奇。 看完后，阮明珠写了张药单递给老太太。 “奶奶，你得少吃些糖啊，比如说甜肉什么的。” 这话刚说出口，坐在旁边的陈夫人几人都笑了，阮明珠不解，随后才知道老太太就好那口甜肉。 这算是误打误撞了，现在比较常见的甜肉没几道，说这个纯属瞎猫碰上死耗子。 “奶奶，这药你先吃半个月，改善……” 阮明珠细细交代完，岳老也凑了过来，坐下后主动伸过手。 “丫头，给我看看，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折腾多久。” “明珠，给他看，这死老头儿之前还质疑你的医术呢。” 陈老爷子背着手站在旁边盯着阮明珠的动作，她听见这话笑了。 五六分钟后，阮明珠收回手，没开药方，倒是写了一个泡药酒的方子给他。 “岳爷爷，您这身体没什么大毛病，不如泡点药酒喝，等泡出来，每天睡前一小杯，强身健体。” 阮明珠实在没想到，两个老头儿会因为这话差点打了一架。 因为陈老爷子喝不了酒，眼红岳老的，岳老还故意在他面前炫耀…… 直到吃晚饭，两人都吵得不说话了。 一家人面对这种场面，面不改色，该吃吃该喝喝。 吃完了饭，陈舒才送她们回四合院，她们临走前，陈夫人给塞了不少东西。 弄得阮明珠十分不好意思。 “你不收下，下回他们就不好意思再叫你了。” “那这也太多了吧。” 阮明珠看着好几罐麦乳精，还有腊肉，香皂等，这是提前送年货了呀。 还有程有玉，手里也拿着好几本书，都是临走前，陈夫人做主送给她的。 过年前一周，程有川和张素芬带着小二，拉着老家的东西回来了。 一时间四合院顿时热闹了起来，等收拾好，阮明珠和程有川还请了几个在宁市的朋友，权当是搬家宴了。 陈家也来人了，是陈夫人和陈锋陈舒一起来的。 程有川请了几个中药厂的同事，没想到张素芬还去请了福来饭店的老板。 她亲自掌勺，吃得一群人赞口不绝。 简单地办了个搬家宴，四合院里也被重新收拾了一遍，看着更有家的感觉了。 张素芬和程有川想去租个铺子，阮明珠想起有个位置，距离这里也不远，现在看着不起眼，但是过几年那个位置的地皮和铺面都翻了好几番。 她隐晦地提了两句，又说跟着他们一起去看看，他们也没多想。 在阮明珠的引导下，三人去到了那个地方，看着外面有些破旧，一看就是屋主人平时不爱惜。 随着高考的开放，其他行业也逐渐松动，不过要到明年才会全面开花。 但也不妨碍现在一些胆子大的人私下做些买卖。 屋主人知道他们要开餐馆，顿时没了兴致，刚才热情介绍的心思也没了。 “我也不瞒你们，要在这里开饭店，开不了多久的。” “我们之前也做过，但是人流小，隔了一条街还有个福来大饭店，人家都愿意去那边吃饭的。” 张素芬在里面转了好几圈了，这间铺面不算大，大概有七十平左右，分了两间，里面还有个灶台，外面随意堆着两张桌子。 墙上的白漆也掉了不少，露出了里面的土坯。 听着屋主人的话，张素芬只是点点头， 第177章 讨价还价 三人脚还没踏出门口，身后就响起了一连串的脚步声。 “等等、等等，这价格要是不合适，我们可以再商量嘛。” 阮明珠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屋主人，淡淡地笑着说道：“我们是诚心想买铺子，但你这价格不公道啊。” 说完又要走，屋主人急了，连忙上前拦住三人，赔笑着说道：“咱们再谈谈，再谈谈，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这铺面面积大，地段也不算差，而且里面的东西，你们要是想要，我都可以送给你们。” “怎么样，再商量商量？” 程有川与阮明珠对视一眼，就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屋主人。 这铺子里就只有几张破破烂烂地桌椅，说送人实在是勉强。 “那你再说个价钱我们听听。” 张素芬折回来问了句，屋主人搓搓手，眼神在三人身上来回扫视一圈，面露难色地说道：“一千三百块，不能再少了。” “我看你也是诚心卖这房子，但这个价钱高了，这铺子买过来，墙面我还得重新粉刷，还有木门也得换一换了。” 张素芬有些嫌弃地看了眼墙面，又抬手拍了拍吱吱作响的木门。 不等屋主人说话，她又继续说道：“您要是愿意，一千块钱，我今天就买。” 这话一说出口，屋主人的脸都绿了。 阮明珠在心里默默给她竖起了大拇指，这房子一千三百块其实也能买，他们不算吃亏。 但是能再便宜点，肯定是再好不过的了。 “大娘，一千块，您不是要我的命嘛。” “这房子也确实旧了些，你看看墙皮都掉了一半，那个价格确实不划算的。” 屋主人纠结的不行，咬咬牙，看着张素芬说道：“大娘，我也不跟你多说价格，我退一步，你也让一步，一千一百五十块钱，如何？” 张素芬没着急应下，朝着儿子儿媳妇走了过去，屋主人也知道他们要商量，十分有眼色地朝着里屋走了进去，让出空间给他们说话。 “怎么样？” “我觉得划算了，这里距离家那边也近。” 阮明珠没什么意见，程有川也没意见，他今天来就是镇场子的，选地方都是媳妇儿和老娘做主。 这会儿看着两人都满意，就点点头，道：“我去跟他谈，看看手续证件齐不齐全。” “行，我们在这里等你。” 阮明珠说着，把提前准备好的钱塞进他手里。 张素芬原本要说什么，但看见屋主人时不时地朝他们看几眼，也就没提了。 回去说也是一样的，程有川进去跟屋主人交涉，阮明珠和张素芬出去外面转了转。 附近有好几家店铺，他们在这里开店并不用太担心客流量的问题。 隔了一条街，就到了他们住的巷子，里面几乎住满了人，那些人也都是潜在客户啊。 两人低声说着要怎么收拾店铺，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一个理发店门口，距离店铺也不远。 正准备回去，忽然从理发店里出来一个人，打量了他们一眼，又朝着店铺那边看了眼，试探着问了句。 “你们是去看王老三的店铺啊？” 阮明珠看她一眼没说话，见她手里捏着把瓜子，倚靠在门框上，穿着打扮时髦的很。 “大妹子，我们初来乍到，也不知道那边是个什么底细，劳烦你跟我们说说，那间铺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女人抬手抹了把嘴角的瓜子皮，捂住嘴笑了声，朝那边抬了下下巴，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开口说道。 “我说，你们最好还是不要碰那间铺子。” “王老三跟他老婆闹离婚闹了好几年，那间铺子两口子是他媳妇儿管着的，现在王老三来卖，指不定以后出什么幺蛾子呢。” 闻言，阮明珠和张素芬对视一眼，还想说什么，那女人又看了她们一眼，就转身进屋了。 “这事儿要不先缓缓，这两口子的事情，闹到我们头上，也不是个事儿啊。” “我们先去问问，要是真纠缠不清，这铺子不要也行，不然就是个烫手山芋。” “行。” 婆媳两人匆匆朝着铺子走去，一进去就看见程有川正在看房屋证明。 阮明珠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口问了一句。 闻言，王老三脸色忽地变了，程有川也抬起了头，将手上证件放在了临时收拾出来的桌子上。 “既然你们知道了，我也不瞒你们。这铺子跟那婆娘没关系，是我爹留下来，她想拿去给娘家兄弟，我不同意她就跟我闹。” “现在卖了，也是不想再让她闹了，大家都清净。” 王老三说完，突然冷笑一声，眼神阴冷，“是不是理发店那个疯婆子跟你们说的？” “你们有过节？” “她是我那个小舅子的媳妇儿，惦记着这个店铺惦记了好几年了，之前也有人来看这个铺子，都被她搅黄了。” 说完，他整个人像是漏了气的气球，肩膀耷拉了下来，垂头丧气地收起证件。 “事情就是这样，你们不想要了也没关系，这附近还有其他铺子要卖，你们去别处转转也行。” “既然说好了，没有临时改主意的道理。” 屋主人听见程有川的话，愣了一下，随后意外地说道：“你还买？” “自然要买，你的证件没什么问题，只是以后你家要是有人来闹……” “你放心，我会管好我媳妇儿的，要是有人来闹，你直接报警，请公安来一趟，我绝无怨言。” 听着这话，阮明珠眉头皱了下，王老三约束不好家人，这边铺子等正式开张后，大部分时间只有婆婆一个人在，要是闹出点什么事情，那就真的是因小失大了。 程有川犹豫了一秒，随后点点头，不在意地说道：“行，要是今天有空，我跟你去趟房管局办下手 第178章 过大年了 程有川拍了拍张素芬的肩膀，见她还是有些不乐意，压低声音说道：“娘，这铺子的面积比之前看的那几个大，离家又近。” “至于王老三那边的人，也不用担心，等开张前，我去理发店转转，问题不大。” “你想干什么？可别干傻事儿啊！” 阮明珠见张素芬一脸惊讶，就知道她想岔了，瞥见程有川无奈的表情，顿时乐了。 她大概知道程有川的意思了，冤有头债有主。 既然铺子已经卖给了他们，要是王家人再来闹，他们就失了理，而且他们主动上门“拜访”，他们要是还来闹的话，他们这边怎么做都不过分。 既不落人口舌，又能替他们宣传一波。 毕竟坏事传千里，他们又是这件“坏事”里的受害者。 人总是会下意识地同情弱者。 “娘，别担心，就交给有川处理吧，保证过完年能顺顺利利地过年。” 阮明珠劝了一句，又从包里将程有川和张素芬的身份证明拿了出来。 “这铺子就过在娘的名下，待会儿你带着娘一块儿过去，省得跑空了。” “这哪行，不行不行——” “娘，你就听我的吧，这铺子放在你名下，那是言正名顺，以后办事儿也方便。” 程有川原本是想放在阮明珠名下的，现在听她这么说，也没多说什么。 王老三见他们说了半天话，自己心里也七上八下的，生怕他们又变卦。 毕竟谁也不想要这个定时炸弹，可他也没办法了。 “有川兄弟，你们商量得怎么样了？” 这边张素芬也被劝住了，点头同意。 随后两人跟着王老三去房管所过户，阮明珠落在后面，朝着家那边走去。 他们不知道，他们前脚刚走没多久，后脚店铺的门就被人拆了，屋里堆的桌椅板凳也被砸得乱七八糟。 不是缺脚就是被砍成了两半。 到了四合院，程有玉做了饭，程有山在院子里洗衣服，看见她都迎了过去。 “大嫂，娘和大哥呢？” “他们去过户了。” “真买到铺子了？” “买了，不远，出了巷子口，过一条街就到了，以后你们上学还会经过那边呢。” 阮明珠把事情跟兄妹俩仔细说了一遍，程有山抖着衣服冷哼一声。 “他们尽管来闹，看谁打得过谁。” “你要是敢随便打架，就让你跑步去上学，自行车放家里。” 程有山不说话了，这几天这小子也没闲着，一有空就骑着自行车往外面跑，得意得很。 甚至还在胡同里交了几个朋友，每天傍晚，时间一到，门口就响起了清脆的铃铛声。 小二一听这声音，就跟打了鸡血似的，骑上单车就跟着外面几个小子跑了。 三人先吃了饭，到下午程有川和张素芬才回来。 张素芬脸色不太好看，程有川倒是没什么表情，两人吃了饭，才说办完手续，回去换锁的时候，发现店铺被砸了的事情。 “这王老三也可怜，我们学的时候，有几个混混模样的人蹲在门口，看见他就要打，还是被有川拦住了才没挨打。” “谁找来的混混？” “他小舅子就是个混混，听他媳妇儿说了这铺子卖给了我们，就叫了几个人来砸店。” “不用担心，我认识那个人，今天打了照面，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张素芬想起在铺子门口，那个混混看见自家儿子，原本还嚣张的模样，顿时收敛了不少，心里也放松了不少。 “娘，那后来呢？”坐在旁边的程有玉忍不住问了句。 “后来？后来就是王老三负责把门修好，我们再付钱。” 晚上临睡前，阮明珠坐在床上揉着手腕，看向还坐在桌子边看书的男人。 “你怎么会认识那个混混啊？” 程有川抬头看她一眼，随后合上书，走到床边坐下，拉过她的手带了几分寸劲儿地揉按着。 “之前他们来厂门口闹过事，被请去公安喝过几回茶就记住了。” 阮明珠一听就知道是这男人在敷衍自己，肯定是他做了啥事儿，那个混混才会记得他。 “你真没收拾人家？” 程有川垂着头轻笑一声，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 “不是吗？” 阮明珠也笑了，顺势躺下，将头枕在了他大腿上，正好能看见他的眼睛。 温柔似水，眸子里还有两道清晰的倒影。 后面任凭阮明珠怎么问，程有川都没说话，问到最后，程有川拉了灯，将人按在床上收拾了一通，让她没力气再问什么了。 转眼间，距离过年只剩下四五天了。 过年的氛围逐渐浓重，程有川也放假了，每天上午跑铺子，下午待在家里，听着几个人商量开饭店的菜谱。 他不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安静地坐在阮明珠身边，听着他们说话。 除夕这晚，阮明珠和程有玉给张素芬打下手，做了一大桌菜，都是饭店里的招牌上的菜式。 几个人一直吃到晚上八点多才算吃完，吃完还不算，又坐在客厅里讨论着菜的样式。 到凌晨十二点多，阮明珠和程有玉实在扛不住才散了。 睡前还隐隐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鞭炮声，阮明珠翻身抱着程有川，轻轻地在他身上蹭了蹭。 他们都快结婚四五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程有川搂住她肩膀的手微微收紧，偏头亲了下她的脸，闭上眼睛慢慢睡了过去。 第二早两人是被炮仗声吵醒的，程有川见阮明珠还在睡，他深吸一口气，轻轻地起床去了厨房。 按照习俗，大年初一这天，男人要去做饭的。 他出去时，程有山也起了，正在扫院子，哥俩站在院子里低声说了两句话，张素芬也起了。 第179章 孩子被拐 炮仗声阵阵，巷子里还有小孩子奔跑的欢笑声。 张素芬的声音被掩盖，阮明珠开门朝巷子看了一圈，没看见大人，只见到几个八九岁的孩子站在不远处。 几个小孩看见阮明珠开门出来，好奇地看了几眼，还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 阮明珠见其中几个小孩有些眼熟，是住在一条巷子里的小孩，她走过去拉住其中一个年纪比较小的男孩，轻声问道：“刚才外面吵什么呢？” 男孩儿没说话，把手抽了回去就藏到了一个年纪比较大的男孩身后，随后探出半边身子怯怯地问了句。 “你就是今年新搬来的那个大学生？” 阮明珠愣住，随后笑道：“是我，你还记得我啊？” “记得，我妈在家还说过你呢。” “是吗？” 男孩儿点点头，随后视线就落在她身后，还悄悄地往后退了两步。 阮明珠转头望去，看见是程有川出来了，他穿着一件白衬衫，外面是一件灰色马甲，头发也剃成了寸头。 不说话的时候，看上去凶得很，就是小二有时候都不敢跟他顶撞。 “刚才怎么了？” “不知道，正在问呢。” 阮明珠刚说完，年纪稍大点的孩子立马说道：“他们去追人了，让我们回家不准出门。” “嗯？追人？” 这话茬开了道口子，随后几个小孩七嘴八舌地说了好些话，阮明珠听了半天，才勉强听出点意思来。 只是差点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回家，我去看看。” 程有川二话不说就跑出了巷子，顺着孩子们刚才说的方向跑了。 阮明珠擦了擦手心冒出的汗，问清了几个孩子是哪家的，一一把人送回去才回了家。 小玉看见只有她一个人回来，脸色也不好看，担忧地问道：“大嫂，发生啥事儿了，我大哥呢？” “说是胡同里有小孩被抱走了，娘和你大哥都去追了。” 话音刚落，门就被敲响了，小二跑去开门，见是刚才那几个孩子的家长，回去听孩子说了这事儿，都上门问情况了。 阮明珠跟这群邻居也不熟，只是在巷子里见过几面而已。 现在都挤在四合院门口，说着拐孩子的事情，阮明珠也不清楚，只说听见了有人在闹，等出去就只剩几个孩子了。 家里有男人的，基本都跑出去追了，剩下的人都守在家里，牢牢看着孩子。 不到十分钟，阮明珠就知道是前面巷子，孙家的小孙子被抱走了，家里现在只剩下个老太太坐在门口哭呢。 大过年的，谁能想到会发生这事儿。 半个小时后，人还没回来，站在巷子里等消息的人等不及了。 阮明珠也担心得不行，现在拐卖孩子的人大有人在，而且当场没抓住，后面要再找，那简直是难于上青天。 “咱们也去找，只要人没出城，肯定能找到。” 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说干就干，把孩子送回家将门锁上，提着擀面杖就要走。 其他人见状，纷纷效仿，阮明珠也没闲着，她和程有山手里都提了两根长木棍，站到了寻人的队伍里。 临走前还嘱咐程有玉要锁好门，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都不准出来。 除非听见他们敲门。 这种事情阮明珠还是第一回见，心里也七上八下的。 一共是七八个人，分成了两拨，朝着两个方向跑了。 走上街遇到好些人，见他们这副架势，多嘴问了句，知道是丢了孩子，都纷纷加入了寻人的队伍。 走了十多分钟，阮明珠忽地想起，这附近有一个供电厂，今早那边除了值班的人，应该就没什么人了，旁边正好有一片草地，正是藏人的好去处。 她一提起来，住在附近的人都想起了那地儿。 纷纷朝着供电厂跑，途中还遇到了孩子的父母，哭成了泪人。 知道他们要去供电厂那边找，也跟着去了。 一众人跑到那边，附近一个人也没有，空空荡荡的，任何一点动静都被放大了无数倍。 有人去门口叫人，有人在周围喊，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阮明珠看见厂房旁边的一块长满草的地方，刚走近就闻见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她往回跑了几步，扯住几个人，往草丛那边指了指。 压低声音说道：“那边有些不对劲，咱们过去看看。” “行。” 程有山紧紧跟着阮明珠，手里握着木棍的手心都浸出了一层汗。 几人进了快要及腰的草地，心中那根玄拉到了极限，稍微有点风吹草动的，就要断了。 再往里面走了几步，就看见一块草地有明显的拖痕，血腥味也更浓重了。 阮明珠往传出血腥味的地方小步移去，挪了七八步后，探路的木棍忽地戳到一个硬物，随后一道呻吟声从草丛里传了出来。 几人脚步一顿，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程有山挡在了前面，上前几步拨开了茂密的草丛，就看见那里躺着一个老太太，额头上还有已经干涸的血液。 有人吓得惊呼了一声，阮明珠上前在老太太的面前蹲下，抬手摸上她脖颈上的脉搏，只有微弱的跳动了。 再不及时治疗，人就可能保不住了。 “快，搭把手，人还有救。”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将人抬了出去，在供电厂值班的人看见老太太也吓了一跳。 立马开门骑了一辆三轮车出来，几个人蹬着三轮车就往医院跑。 阮明珠没跟着，她在供电厂这边，总觉得这片草地不对劲，但又不敢轻举妄动。 供电厂的人已经给公安打了电话，派人过来至少还有半小时。 “我们昨晚到现在有四个人值班，没听见什么动静啊。” 一个男人愁眉苦脸地说了两句，这事儿就发生在 第180章 人贩子真该死啊 她看着心脏都漏跳了半拍，跟程有山对视一眼，两人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 默契配合，程有山故意提高音量，不耐烦地说道：“晦气，大过年的就见到个死人，干嘛要来这边玩。” 他旁边的阮明珠趁机压低声音说道：“我们刚才看见里面五六十米的位置，有好几个草堆，那里面很容易藏人。” 丢了孩子的父母一听，立马就要去找，阮明珠马上将人拦下，加快语速说道。 “刚才那老太太，除了额头的伤，身上也有不少伤痕，我们要是莽撞地冲上去，反而容易坏事儿。” “而且咱们现在人手不够，万一那边人多，我们陷入被动就危险了，我记得草地那边只有一条出路，他们不从这边走，那肯定就会从那边离开，不如现在去几个人，将那边出路堵住，等公安的人一来，他们就是想跑都跑不掉。” “那我去，从厂里另一个门可以抄近路到那边。” 留下的一个供电厂工人说了句，又有两三个年轻体壮的男人跟着一块儿过去，剩下的只有五六个妇女。 纷纷隐晦地朝着那边看过去，果然看出了猫腻。 几人背上都冒出了一层冷汗，要是真对上了，谁输谁赢还真说不定呢。 阮明珠又交代了两句，就和程有山往前走了有一百多米，等公安的人。 等了二十多分钟，公安没等到，没想到等到了程有川。 他身边还跟着几个男人，手里还提着两把菜刀。 “你们怎么在这儿？” 阮明珠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遍，见他们这架势，有些傻眼了，这是追人追到这里了？ 可是他们也没看见有人从这里经过啊。 “人跑到这附近就丢了，他们应该是一个团伙。” 阮明珠点点头，还想说什么，就看见后面有人开着车过来，她立马挥手将车拦下。 没想到还遇见了老熟人，陈锋。 这回说起话更方便了，陈锋跳下车等阮明珠说完，就让跟来的人都下了车。 他们对这里的地形比她熟悉，商量了几分钟就布置了好了队形，敏捷快速地朝着供电厂那边赶了过去。 阮明珠和程有川几个跟在后面，到了供电厂，那边的人一看见公安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 不到一分钟，公安的人就到了草垛的地方，一掀开，意外地发现了六个孩子，都被堵住了嘴绑住了手脚，没有一个大人在。 身上的衣服也被换成了破破烂烂的，看着小脸儿发白，跟饿了好几天似的。 “就在附近找，我就不信他们能从地底下钻了。” 几个小孩被抱出来，一看没有孙家的小孩儿，孩子妈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陈锋看见，派了三个人将孩子还有孙家两口子送往医院，又去供电厂借了电话，往部队里调人。 他虽然是公安这边的人，但他老子是部队那边的，要想借几个人还是能借到的。 阮明珠看着有两个孩子都脱水了，不放心地跟着去了医院，程有川和程有山留下了。 到了医院，阮明珠没想到看见了自家师父，他披着一件白大褂，一本正经地坐在办公室看书。 不过依据阮明珠对他的了解，那本书一定是披着医书的文学作品。 两人简单交流了两句，阮明珠就被临时征用，也披上了白大褂，亲自救治几个孩子。 几个孩子都不算严重，知道自己得救了，都哭天喊地的，有几个胆子小的，都快哭得晕厥过去了。 有人记得自己家在哪，也有人不记得。 留下的三个公安记下了孩子说的地址，拜托阮明珠先看着几个孩子，他们就匆匆地走了。 林松雨才悄悄问她细节，阮明珠也知道得不多，把今早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 说完两人就面面相觑，这事儿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只能照顾这几个小孩儿，等公安找他们的父母来认领了。 中午饭师徒两人对付了一口，就哄着几个孩子吃饭。 或许是饿狠了的缘故，几个孩子吃得狼吞虎咽，有两个肠胃弱一些的，吃到干呕都还要往嘴里塞食物。 阮明珠连忙将他的饭菜拿走，柔声安慰了几句。 “真的不会再饿我们的肚子了吗？” “不会，你忘了，这里是医院，等公安的干部找到你们的父母，你们就能回家了。” “呜呜，我想回家了，我想爸爸妈妈……” 没说上几句话，孩子就哭了起来，哭声也是会传染的，没一会儿六个孩子都开始抹眼泪了。 阮明珠忍不住心疼，这几个孩子，最大也才七岁，最小的只有三岁。 问他们被拐的时间，也说不清楚，只说跟着大人来买东西，就被抱走了。 其中还有两个发了低烧，那群人贩子简直是不得好死。 她正拿糖哄着孩子，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三秒后，门被推开，哭声随之响起。 阮明珠站起身挡在几个孩子面前，盯着冲进来的人，还没说什么，那个面容憔悴，头发灰白的女人就扑到了床上，抱起一个孩子，紧紧抱在怀里。 什么话都不会说了，只会流眼泪了。 一个男人站在她身后，抬手摸着孩子的头直抹眼泪。 看见阮明珠，腿一弯就要跪了下去，她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的胳膊。 “别这样，孩子是公安找回来的，他的身体没什么大毛病，就是最近一段时间可能会做噩梦，晚上睡觉的时候，你们注意一下。” “好好好，我们会的、会的……” 男人眼眶通红，语气哽咽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其他孩子看见爸爸妈妈真有人来接，顿时又哭了，阮明珠只得将这对夫妻连带孩子请到了师父的办公室。 病房里面留下两个护士在那边先照看着。 夫妻两人平复 第181章 完结章 医院里的消毒水气味在鼻尖散开，即便是大年初一，往医院跑的人也并不比往常少。 阮明珠跟着师父接诊了好几个食物中毒的患者后，程有川带着张素芬来医院了。 她看见张素芬耷拉着的胳膊，连忙上前询问。 “怎么弄的啊？” “追人贩子啊，你没看见，那两个人贩子真可恶，装成两口子带着孩子说要去走亲戚。” “要不是我见过孙家阿奶带着这小孙子在巷子里转悠，就真的被糊弄住了。” “人抓到了？” 阮明珠听得精神高度紧张，拿棉签的手都不自觉的握紧了。 “抓到了啊，还好我们有好几个人，街上也有人帮忙，才把两个人按住了。” “你是没看见——” “回去再说吧，明珠，你先给娘看看胳膊。” 有人经过，程有川出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两人也反应过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阮明珠带着人进了医务室检查处理，十分钟后，她在病历上写下了肩膀脱臼，手腕软骨挫伤的字样。 “娘，你忍着点啊，我给你把胳膊接上。” “你弄吧，感觉不怎么疼。” “您那是疼过劲儿了，手腕暂时也动不了了。” 张素芬不在意地笑笑，看着医务室还有其他人在，也不好说什么，程有川跑去交钱了。 等处理完，张素芬脖子上挂着一块三角巾，吊着胳膊呢。 “这个得挂多久啊？” “至少一周，你现在糊弄过去了，等你老了这胳膊得受罪。” 阮明珠故意吓唬她，她老早就知道张素芬一向要强，家里的事情大部分都会跟她商拿主意。 但她也极有分寸，大事绝不含糊，小事就含糊着过去了。 一听这话，张素芬不说话了，她还想开饭店呢，要是身子骨不好，那还开什么饭店。 留在医院的两个孩子被公安干部抱走了，阮明珠原本还想请师父一块儿回家吃饭。 结果老头儿直接摆摆手，骑上单车就跑了。 说要找朋友去下棋，没工夫去吃饭。 回去的路上，张素芬神采奕奕地继续讲她抓人贩子的事情。 听见那两人手里居然还带了有血槽的刀，阮明珠也是心惊肉跳的，还好人多，不然要真的要出事儿了。 到家后，三人看见门口聚了不少人，手里还提着东西，朝着程有山说着什么，只见他不自在地伸手去挡，左右为难。 他偶然朝这边瞥了一眼，看见三人，立马朝着面前人说了两句什么。 那群人也转身看过来，程有山立马趁机往后退了两步，脱离了包围圈。 院子里热闹的很，除了孙家的人，还有住在附近的人，说是来看望张素芬。 张素芬原本有些不好意思，没几分钟后，一群人就坐在院子里，亲亲热热地说起了周围的八卦。 阮明珠和程有玉站在屋子里，偶尔朝外面看几眼，看着她们那副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关系多好的亲朋好友呢。 等人走后，天都黑透了，饥肠辘辘的几人围坐在厨房的桌子前狼吞虎咽。 吃完后几人简单洗漱一番就回屋睡觉了，在外面跑了一天，腰酸背痛的，这会儿躺下去就能睡着。 阮明珠和程有川在自己屋子里泡脚，手里抱着一杯热水暖手。 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两人默默对视，阮明珠朝他伸过手，程有川笑着抓过她的手轻轻地捏了捏。 “怎么了？” “今天咱们运气真好，还能配合公安抓到一个人贩子团伙。” “嗯，以后也会顺顺利利的。” “当然啦，咱们一家人在一块儿，劲儿往一处使，以后能不好嘛。” 程有川没说话，只是脸上挂着舒心的笑意。 等两人躺在床上时，身子累得很，但闭上眼睛却睡不着。 “新的一年，你有什么打算啊？” “赚钱养家。” 听着男人脱口而出的话，阮明珠笑了，翻个身抱住他的腰，含着笑意地说道：“是不是有压力了啊？” “还好，现在厂里那边的活儿张涛差不多上手了，即便没有我，他也能做好。” “我准备过完年后，就去沿海城市看看，郑成业和我一起，我们年前去那回，在那边看到了这边没有的活力。” “明珠，这两年，我可能不会经常在家了。” “没事儿，咱们后面这几年都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就是照顾不到家里了。” “家里这边，要是忙不过来，就请两个人回来给娘打下手，小二和小玉这几年念书也在这边，问题不大。” …… 两人说了大半夜的话，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先睡着的。 第二早，阮明珠和阮明珠两人带了不少东西去拜年，上午去了陈家，下午去了厂长家还有程有川的几个朋友家里。 回到家后，都快晚上十点多了。 这个新年一直热闹到小年结束，程有川和陈锋带着小二和小玉去了中学。 做了入学测试后，两人顺利入学。 张素芬的胳膊没事了，但饭店开业的事情，又往后拖了一个月，她想自己再重新归置一遍。 程有川跟郑成业走了都快半个月了，阮明珠依旧住校，周末回家…… 等饭店开业的事情，程有川回来了，阮明珠看见他眼神中多了几分外放的野心。 饭店开业这天，有不少人来捧场，巷子里的人，基本每家每户都派了代表过来。 程家初一那天做的事儿，在附近都传遍了。 大家都念着他家的好呢，特别是孙家，恨不得把家里所有亲戚都叫来给张素芬捧场。 张素芬做饭分量实诚，味道也不错，一来二去的，反而传出了不错的口碑。 大二那年，阮明珠搬出了宿舍，办了走读，只是她更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