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路上,早死炮灰穿成北荒首富》 第1章 开局被绿 嗡嗡嗡…… 一阵声音传来,听起来就不太妙的感觉。 嗡嗡嗡? 卿榆皱紧眉头,她正在猪圈里劁猪。 就是有声音,也应该是哼哼哼啊! 难道累迷糊了? 她只觉得凉风习习,睁开眼就是一片浓郁的绿色。 无边无际,浓郁如海洋。 她想要往前走走看看,她这是梦游了? 一抬腿,卧槽,地呢,怎么脚下空空的? 她猛然低头,只看了一眼,然后就猛然抬头,双臂一伸抱住面前的树干。 奶奶的,她怎么在一棵树上? 看着地面,至少距离她五六米的距离,问题是,她不是擅长爬树的物种啊! 她闭了闭眩晕的眼睛,又循着嗡嗡声看过去。 欲哭无泪! 她的前方的树枝上,一个硕大的蜂巢挂在那里,树干上,蜂巢上,里里外外都是密密麻麻的黄蜂。 作为密集恐惧症的卿榆…… 树下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卿榆低头,就看到一条赤色鸳鸯肚兜子空中飞舞。 然后,飘飘然落到低矮的碧绿的草木上,那颜色似山花红艳艳。 那鸳鸯栩栩如生,好绣工! 再低头,就看到树下,一天蓝衣袍的男子,正忙碌的撕扯面若桃花的女子的灰色衣袍。 此时,嗯,衣袍大开。 肚兜不见了,雪白的一片,格外的耀眼。 那男子双手忙乱,看不到面目,只能看到一个黑黝黝的后脑勺。 那女子脸颊酡红,细吟不断。 “君哥哥,你别急,别急嘛!这样不好!” 她的声音如同沾了水,娇滴滴地柔媚,嘴里拒绝着,双手却是攀上男子的后背。 “云儿,你不知道,自从你家流放出京,我想死你了,无人及你销魂蚀骨!别拒绝我,我忍不了了!” “可是,可是,若是那丫头知道……啊……” 男子发奋努力,一边气喘吁吁地说:“知道又如何,那就是个木头,没有半分趣味。心肝儿,听话,我会娶你的!” “和你在一起,是我毕生所愿,你就是我心头的仙女……” 卿榆怕辣眼睛,不敢多看,但是暧昧的声音,在这静谧的林子里,无比清晰。 堵住耳朵都还能听到。 她懊恼地想,是不是二十六了还单身,所以做这种有颜色的梦? 不对,她后知后觉的又往下扫了一眼,那衣服,那发型…… 不能言说的姿势就不说了。 他似乎还说了流放,出京? 难道是…… 她还没有来得及确定,只听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 “这男女打仗好看吗?” 卿榆一愣,四下瞅瞅,没人啊? “你谁?” 一阵磨牙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格外阴森冰冷的声音:“我是你劁的那头猪!现在,我是你的系统!” 卿榆深深吸了口气:“所以,我穿越了?” “谁让你劁我,让你来受哭受罪!” 猪系统又开始嘿嘿傻笑:“下面的戏好看吗?” 卿榆脑袋还处于混沌状态,听到这个还是低头扫了一眼。 此时,那女子双腿高悬,姿势高难度! “挺好看的。” 毕竟以前也没有机会亲眼看过。长见识了! 猪系统又是哈哈哈一阵大笑:“那男的是你未婚夫!” 卿榆…… 奶奶的,开局就戴绿帽子?油绿油绿的那种,还是当面戴的那种? 她气愤的站上树枝,准备下去教训教训一对狗男女。 谁知道,手一伸,手里一只抓着的劁猪刀,就这么捅在蜂巢和树枝连接处。 然后,在卿榆蒙圈的视线里。 硕大的蜂窝直接砸在底下那对野鸳鸯的身边。 尖叫声陡然响起。 两个挂着很少布丝的人,就这么急速分开蹦跳着。 哎吆,那黄蜂可真是过瘾了,毫无遮挡,直接面对真皮啊! 这大黄蜂蹦跳嘶吼,小黄蜂们勤勤恳恳工作。 远处,脚步声纷沓而来。 转瞬间,就看到两个差役带着一群人人跑来。 那大黄蜂一边拢着衣服,一边不顺手把鲜艳的赤色鸳鸯肚兜塞进怀里。 “快点穿衣!” 又是急切督促。 可是,那些人已经到了近前,自然是见到了这风情万分的一幕。 差役头头方进皱紧眉头:“这是谁,还不穿好衣服,伤风败俗!” 卿云扑打着身上的黄蜂,拢紧衣服。 那张脸已经看不出本来样子,红肿犹如猪头。 认不出来是谁了。 他转头看着前太傅殷泓:“你家两个丫头来找野果,是哪个?” 无论是哪个,都丢脸丢到家了。 若是男子提了裤子不认账,怕是以后只有沉塘一条路了。 就是不沉塘,在北荒也不会有好男人要。 人群里一个妇人眉头紧皱,捏了身边的中年男子一把。 “卿榆,你有没有廉耻!” 那玉面美髯中年男子从人群中冲出来,对着卿云的脸就是一巴掌。 猪系统幸灾乐祸:“那是你爹卿璃,你二伯母柳氏的舔狗,今天这事栽你头上了,哈哈……” 第2章 坏了清白 卿榆翻了一个白眼,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狗血剧情? 栽她头上,她是那种可以随便被栽赃的人吗? 舔狗是吗,她一生气劁了他信不信? 想当舔狗,别和别的女人生儿育女啊? 睡着别的女人,还谈一往情深,我呸! 她还没有说话,底下的卿云直接承认了。 她柔弱的掩面哭着跪在地上:“祖父,爹,对不起,我和君哥哥是情难自禁。我们都有婚约了,我……” 那渣男苏容君一张脸也看不出本来颜色。 此时,他脸庞冷沉,对着卿璃恳求:“伯父,是容君不好,一路追过来,看看你们可有难处,一时情不自禁,容君会尽快禀明家父,早日迎娶榆儿入门的。” 一边走到方进身边,把一锭银子塞进方进怀里。 方进挥挥手:“散了散了,都是人家家事。” 说着推了推身边一直色眯眯盯着卿云的手下岳鸣。 那卿鸿摸着花白的胡子,眯眼沉沉道:“各位散了吧。为了家中孽女名声,请各位不要乱说。” 这话,竟然还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气。 引得一群人翻白眼,势必给到处说道说道。 “慢着!”一妇人满脸泪痕,带着一少年一孩童匆匆走来。 “哎吆,爱哭的包子娘卫氏,息事宁人的毒舌兄长卿竺,和莽撞无脑的弟弟卿骏啊!可惜,没有卵用。都是炮灰啊,都是炮灰!” 猪系统啧啧感叹。 “你今天肯定是要背锅了!哈哈哈……” 卿榆…… 卫氏推开人往前走,众人嘲讽的目光,让她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卿云一阵惊慌,却看到人群中一妇人朝她摇头。 她一把抓住卿璃的衣袖,娇声叫唤:“爹爹!” 卿璃瞬间魂飞天外,不知道今夕何夕。 她叫他爹爹,她叫他爹爹了! 不枉他为她想着,如果现在卿云嫁入苏家,一定不会一路颠簸受苦了。 现在得苏家,卿榆不配。 但是,不能用这种让云儿丢脸得方式! 猪系统:“她不会是你爹的女儿吧?” 卿榆忽略。 那卫氏已经到了近前,一眼看到卿云,转头哭喊:“这不是榆儿!” 一边去抓卿云:“卿云,你带榆儿来采野果,榆儿呢?” 卿云飞快躲到卿璃身后:“爹爹救命,娘好凶!” 卿璃抬脚就踹:“无知妇人,这不就是你的榆儿。” 卫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泪都忘了流下:“这,这,这种情况,你说她是榆儿,要坏了榆儿的清白,害死榆儿?” 她不敢置信,双手捂着胸口,满面泪痕,摇摇欲坠。 “娘,娘,我就是和君哥哥两情相悦,情不自禁,你怎么就不认榆儿了呀?”卿云捂脸痛哭。 “闭嘴,你不是榆儿,我榆儿不会如此不知廉耻,荒山野地和人野合!”卫氏哭着怒吼。 卿骏抓起石头就让扔向卿云:“卿云,你做了坏事就说姐姐做的,打死你!” 卿竺只是看着这一切,站在一边一声不吭。 啪! 卿璃给了小儿子卿骏一巴掌:“怎么和姐姐说话,就是这么教你的!” 卿骏捂着脸,死死瞪着卿璃。 卿云甚至对着卿骏冷哼了一声,满脸的嘲讽。 二伯娘柳氏终于从人群里走出来,一边怜惜的拉起地上的卿云。 一边责怪卫氏:“榆儿也没有做错,终归是要嫁入苏家的,早一点晚一点的也没啥。” 又笑着看着卿璃,微微眨了一下眼睛:“年轻人吗,血气方刚的,这深山老林,多有情趣。” 这一眨眼,卿璃魂都飞了。 连连点头:“卫氏,多大的事情,你哭号什么,晦气!” 围观众人摇摇头,这一家吆! 这卿榆做出这事情,清白名声是没了。苏家要不要,她都会被人诟病。 他们都是流放的人没错,流放的人也要脸。 卿璃含情脉脉的盯着柳氏,却对众人挥手:“走吧,走吧,我家的事情,我自己处理。” 苏容君立刻打蛇随棍上:“伯父,我先去北荒置一座宅子。等你们到了北荒,就准备婚事。” 说完,他就要转身离开。 卿璃呵呵笑着:“好,好,到北荒就成亲!” 卫氏捂脸痛哭,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兄长卿竺,始终站在一边,甚至没有上前一步。‘ 唯有小弟卿骏捂着脸,恶狠狠瞪着苏容君:“我姐姐不会嫁给你!” 卿云娇羞点头:“小弟莫说,姐姐愿意嫁。” 可惜猪头脸看不出娇羞! 猪系统:你不要侮辱猪! “就这么定了!”卿鸿当场拍板,转身要走。 他是饱读圣贤书的人,这孙女捉奸场面太难看,有辱斯文! 真是,颜面扫地! 苏容君对着卿鸿深深一揖:“多谢老大人,回去就准备迎亲。” 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还含情脉脉的和卿云对视一眼。 呵呵呵…… 一阵笑声传来。 准备走的众人齐刷刷的抬头,只见树上正坐着一个人。 那一张从来灰扑扑的,毫无表情的脸,此时正冷笑着看着下面。 不是卿榆是谁! 卿榆在树上,这地上的…… 众人瞬间停住了脚步,接着看戏。 “谁说我要嫁了?”她冷声反问,从树上哧溜哧溜滑下来。 径直站在苏容君的面前,仰着头,目光如刀锋一般锋利。 第3章 扬飞肚兜 “谁说我要嫁给你?”她又一次逼问,“你们当着我的面席地幕天,颠鸾倒凤,不知今夕何夕。如此情深似海,为何不娶了她?” 这场面,无论是苏容君还是卿云,都懵了。 卿榆活蹦乱跳的站在这里,那张脸大家都认识。 他们刚刚的说辞? 卿云眼睛都红了,她要说自己是谁? 卿榆盯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苏容君冷冷一笑,下一瞬骤然出手。 一把从苏容君的怀里抓出一条赤色鸳鸯肚兜,哗啦一下扬入人群。 “说我卿榆不知廉耻,看看肚兜上是谁的小字。” 人群轰然,抢着肚兜去看。 卿云脸上瞬间惨白。 卿璃立刻举起巴掌:“混账东西,竟然敢对你堂姐不敬,快住手!” 那柳氏已经脸色惨白,泪眼婆娑,摇摇欲坠。 “榆儿,你怎么可以污蔑你堂姐?” 卿榆一把抓住渣爹卿璃的手掌,用力往下一掰,听到卿璃惨叫,才冷笑住手。 “父亲,二伯娘,我说是堂姐的肚兜了吗,我说是堂姐和我未婚夫颠鸾倒凤了吗?你们怎么自己就承认了?” 两个人一愣,彼此对视一眼。 这包子卿榆几时这么牙尖嘴利了,不是不吭声吗,不是说了就哭缩进角落里吗? “青玉。小字青玉。”有人捧着赤色鸳鸯肚兜高呼。 卿云看着那肚兜在一个浑身黑黝黝的老汉手里,被摩挲来摩挲去,甚至用力嗅了嗅。 就红了眼! 这卿榆该死!她就当是她的不行吗? 苏容君却还是装傻:“卿榆,不是你约得我吗,怎么诬赖你堂姐呢?” 卿榆挑眉:“我约的,什么时候,口信还是书信,还是有信物,谁传达的?” 她又嘲讽一笑:“怎么,颠鸾倒凤的时候没看见脸?” 装什么贞洁! 苏容君被一连串的问句,搅和的头晕:“不是你让你堂姐约我的吗?” 卿榆呵呵一笑,侧头看着卿云:“哎吆,二姐姐,还有这事呢,你说要带我来采野果,原来是为了……呵呵……” 她的声音越发大了:“别说我没有约,就是约了,让你睡我堂姐了?” 众人视线齐刷刷的聚拢过来。 苏容君张口结舌,脸色通红。 卿榆又慢悠悠的,一字一顿地说:“二姐姐,喜欢你的君哥哥就让你,何必偷偷摸摸?” “放肆!”那卿鸿气得脸色通红,胸脯剧烈起伏。 “两姓联姻岂是儿戏!” 这种被众人围观,被人嘲笑的场面,卿太傅可是从来没有见过。 此时,他感觉难堪的要钻进土里去。 都怪卿榆,她不出面,这事就过去了。 就是未婚夫妻偷个情,虽然被说,不至于让卿家颜面扫地。 此时换成姐姐抢妹妹未婚夫,还是大庭广众之下…… 卿家人同情的看着卿榆,每一次老爷子发飙,都把卿榆吓哭。 这一次,也不例外! 翻了天了,竟然敢质疑长辈的决定! 猪系统也在嘲讽:你惨了卿榆,他能决定你的命运! 卿榆却冷笑一声,掏了掏耳朵。 “不用那么大声,我听得到。” 对上卿鸿意欲杀人的目光,她邪肆一笑:“两姓婚姻岂是儿戏?” “既然不是儿戏,你的好孙女为何破坏别人婚姻,和妹夫勾搭在一起?” “她人就在那里,衣服是我扒的,肚兜是我扯下来的,还是,人,是我睡的?” 说着揉了揉眼睛,泪珠雨点一般的落下。 “我被人抢了未婚夫,一家人还要保护她卿云,硬栽在我头上!” “我命怎么那么苦啊!这么多人看着,这事要是传回京城,我还怎么做人啊!” 猪系统:你这学绿茶也不像啊! 卿榆心里怒吼,闭嘴,不然再阉了你! 这一哭,场面就有点乱。 众人后知后觉地响起,卿榆的的确确是受害者。 “就是啊,不知廉耻!” “这卿榆平时就是个不说话地,她们欺负惯了。” “那卿云妖妖娆娆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有人围着卿云转了一圈:“落红都没有,显然早就不是处子了。” 一个男人吹了个口哨:“第几次了?和几个人睡过了?” “无耻,我只有君哥哥,从京城……” 卿云骤然捂住嘴。 柳氏恨铁不成钢的拍了她一下,撅了撅嘴,指向苏容君。 卿云瞬间扑过去:“君哥哥,你不能抛下我啊!” 正准备偷偷溜走的苏容君…… “是君哥哥说只要我的,在京城就说要退婚来提亲的。君哥哥不可言而无信。” 卿云抽抽嗒嗒的落泪,哀切地抱着苏容君地手臂。 苏容君看着周边看好戏地一群人,闭了闭眼睛。 这事情传回京城,他就不要做人了。 用力甩开卿云:“是你勾搭我,一开始你就给我送帕子!” 一边去拉卿榆地手:“卿榆,是我的错,我心悦的是你,会娶你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卿家还不能放手,不然那位会剥了他。 卿榆抬起手臂,避开他的手。 不过什么都没有说,就那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奶奶他,她又不是回收垃圾的,还是这么恶心的垃圾! 猪系统:你本来就是炮灰,一样是垃圾! 苏容君着急了,语调越发急切。 “你看,这是我们订婚信物,你头上的银钗,我这腰间的玉佩,我一直戴着,都是她给我下药,都是她……” 第4章 就此退婚 卿榆瞥了周围人一眼,突然悠悠一笑:“她给你下药?” 苏容君频频点头,只要卿榆原谅了他。 他就能从这烂事里抽身,污泥里被唾骂的就只有卿云。 那人说得对,卿云这么放荡,还不知和几个人睡过了。 如何配得上他! 就是卿榆如今也不配,但是…… 卿云瞬间跳起来,指着苏容君鼻子骂:“是你来卿家下聘在后院调戏我!” “是你在吏部尚书家的赏花宴上,拉我去假山洞里。” “是你夜里爬进我房间。我下药?苏容君,你是人吗?” “你胡说!”苏容君面红耳赤,一巴掌甩在卿云脸上。 “无耻贱人,信口胡说!坏了本公子名声!” 卿云疯了,身子没了,名声没了,男人也要没了。 这男人还倒打一耙。 两个人瞬间撕扯成一团。 他掌掴,她抓挠。 他扯衣服,她就拽他裤子。 众人目瞪口呆。 卿榆无助极了,瘦小的身子就那么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脸上还挂着眼泪,他们怎么这么凶啊! 啧啧,卿云的腰带又掉了,那一片白! 身后一片吸溜口水的声音。 哎吆,这苏容君生猛啊,把卿云按在了地上打,衣袍卷起。 裤子被卿云扯掉在脚腕处,此时屁股都露出来了。 猪系统:真是撕逼名场面啊! 又嘿嘿一笑:你阉了他,我都没有,他凭什么有!他不配享受人间极乐。 卿榆冷哼:明明是三千烦恼根! 她眼睛转了转,抹着眼泪,从地上抓起一根树枝。 又转头对卿骏眨了下眼睛。 “你竟然敢打二姐姐!” “你竟然敢打我卿家的人!” 两个人同声怒喝着,拿着树枝劈头盖脸就开始抽。 生猛的模样惊呆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人。 不是,卿榆姑娘,他们刚刚给你戴了绿帽子啊! 这么护着自家的人吗? 苏容君捂头不顾腚,只感觉浑身火辣辣的疼。 从卿云身上翻下来,蜷缩着哀嚎。 “卿榆,你打谁呢!”这声怒吼,让山林颤抖。 卿榆咧嘴一笑:“打得就是你啊,畜生!”声音却是轻,稍远一点就听不见。 对着那一张尚且白皙得脸,唰唰又是几条子,血痕如花绽放。 “让你欺负我姐!”卿骏更是卖力,脚都用上了。 哎吆,这样才解气吗,凭什么他们就该受欺负! 卫氏忘了哭,卿璃搀扶着脸色惨白的柳氏站在那里,卿鸿已经眼前阵阵发黑。 卿竺却是走上来:“差不多就行了!” 卿榆假装没有听到,手一偏,条子就落在卿竺身上。 让他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卿榆!还要顾及两家长辈颜面!”卿竺恼怒,脸一片阴沉。 卿榆冷笑一声,没见你护着被冤枉的妹妹,现在来息事宁人。 呸,你算什么东西! 她手里条子挥舞,顺便还把苏容君腰上的玉佩扯下来。 “卿榆!”卿璃终于反应过来,怒吼一声。 曾经他是看不上苏容君的。 毕竟卿鸿是太傅,他是翰林院正六品侍讲。 而苏容君的父亲,不过是从八品的翰林院典籍。 若不是卿榆姿色不出众,人又畏畏缩缩的不会说话,定能攀个高枝。 但是今非昔比,苏容君父亲还是典籍,他却已经被流放。 对于卿榆来说,苏家是救命稻草。 若是卿榆嫁过去,有苏家帮衬,他们也能好过一点。 说不定能给卿云找个好婆家。 可卿榆此番作为,那是把苏家得罪的死死的,还让卿云和苏容君反目。 何况,他想李代桃僵,让卿云嫁给苏容君的心思也不得不歇了。 这贱丫头实在是可恨! 卿榆要是鸟他,才是有鬼了。 她一把拽起卿云,把卿云往疾奔而来的卿璃一推。 随即义正言辞说道:“我卿家是诗书世家,虽然二伯伯从商,可是堂姐也是饱读诗书的,岂会不懂礼数?” “你这登徒子,明知与我卿榆有婚约,却去辱我堂姐。” “若你退婚,求娶二姐姐,我卿榆也敬佩你是个真性情的男人!” “可你此番作为,却是把卿家的脸放在地上踩,”她昂首挺胸,声音越发大了,“我卿家的女儿,是你可以随意欺辱的吗,是你想要哪个就要哪个吗?” “你父亲是堂堂翰林院典籍,怎么会教出如此猪狗不如之辈!” “我卿家高风亮节,我祖父曾是太傅,是文人学子表率,岂会与你同流合污?” 卿榆回头目光晶亮盯着卿鸿:“祖父,您说是吗?” 我若是站在道德制高点,就没有人能绑架! 卿鸿…… 高风亮节,学子表率的他说什么? 卿榆回头看着地上狼狈的苏容君,拔下头上的银簪子,用力掷下。 “我卿家信物是玉佩,是希望君子如玉。” “不曾想你是这等寡义廉耻之辈,我卿榆纵使终身不嫁,也羞于与你同处一室。” “这婚,我卿榆高攀不起,我卿家女儿都高攀不起,众人见证,我与苏容君就此退婚!” 第5章 撕碎婚书 “退啥婚,你退什么婚,长辈在,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卿璃又跳了起来,怒目圆睁。 那一张美髯玉面,也变得狰狞恐怖。 卿榆挑眉冷笑,手里却是还攥着一根树皮都被打掉了枝条。 卿骏不说话,但是拿着条子和卿榆站在一起。 他的目光很是凶狠,犹如随时要咬人的小兽。 “卿榆,收回你说的话。” 卿璃手指指着卿榆。 “榆儿,我错了,这婚不能退!” 苏容君强忍着疼痛爬过来,拉着卿榆的裤腿。 和卿家的牵扯不能断了。 卿榆不说话,只是骤然抬脚,然后用力往下一踩。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惊飞山林中的鸟儿无数。 卿骏扯了扯卿榆的衣袖:“姐姐,婚书。” 卿榆眼睛一眯,低头看着苏容君:“婚书呢?” 苏容君不说话,脸色惨白盯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面。 然后,目光看向卿璃。 卿璃冷哼:“什么婚书,卿榆,你给我回去!” 一边瞪了卫氏一眼:“还不把你的好女儿带走,还不够丢人!” 那卫氏瑟缩了一下。 抹着眼泪走上来,伸手去拉卿榆的胳膊:“榆儿,咱们回去啊!” “别惹你爹爹生气,咱们回去!” 她美丽的大眼睛里,泪珠又是扑簌簌的滚落下来。 语气里都是祈求。 看着卿榆冷着脸不为所动,哭得更凶了。 “榆儿,不能退婚,现在咱们流放呢,什么都没有。” 她用力地抓着卿榆的手:“你嫁过去,好歹能吃饱饭。这要去北荒,一路上不说,到了北荒,你退了婚,坏了名声,怎么办啊?” “听话,苏容君父亲,如今是六品侍讲了。” “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朝三暮四的,只要正室是你就好,咱不退婚好不好?” 卿榆静默半晌,扫了一脸不耐烦的卿竺一眼。 又看看摸着胡子,高昂着下巴的卿鸿。 再看看一脸愤恨不甘心的卿云,低头娇弱抹着眼泪的柳氏。 微微勾唇,声音异常的轻柔:“所以,娘,婚书在你那里!” 卫氏捂着袖子后退一步。 “不能退婚,榆儿,不能退婚!” 男人那点事无伤大雅,顶多就是风流。 可是女子退婚,就有碍于名声。 若是苏家随便说点什么,卿榆直接就被唾沫淹死了。 “祖父,您也认为不能退婚吗?” 卿榆高声问道。 卿鸿冷哼一声,看都不看卿榆一眼。 只是四十五度角,摸着胡子仰头看着天。 对于卿榆的话置若罔闻,只是冷哼一声:“赶紧回去,辱门败户!” 卿榆冷笑一声,尼玛,还是一个假清高的货呢? 顺着卿鸿的话,她高声说道:“苏容君,听我祖父说了吗,辱门败户!” 看着卿鸿猛然瞪过来。 不等他开口,卿榆又说:“我卿家虽然是流放了,依旧是书香门第,清白人家。岂能要你这样的辱门败户之辈。我祖父一辈子清流,岂能被折辱!” “你……”卿鸿指着卿榆的手都在颤抖,他不是这个意思。 “祖父说了,你这辱门败户之辈,赶紧滚,我卿家绝对耻于与你结亲。” 看着卿泓要翻白眼,卿璃脸色涨红,就要冲过来。 卿榆愉悦的微微勾唇:“就凭借你父亲坐上我父亲曾经的位子,咱们就不共戴天。” 她看着卿璃,颇具深意。 “我们都怀疑,卿家言辞不当被斥责流放,是别有隐情,你说是吗,父亲?” 卿璃的脚步瞬间顿住了。 他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骤然低头看着苏容君:“你父亲如今是正六品侍讲?” 苏容君目光躲闪,吞吞吐吐:“小侄不知……” 卿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卿榆低头,笑眯眯地看着苏容君:“苏公子,婚书呢?” “婚书这个东西,谁会随身携带!”苏容君爬起来,整理自己破烂的衣衫。 目光却是往左边扫了一眼。 卿榆一看,一匹马拴在那里,马鞍上挂着一个包裹。 和卿骏对视一眼,卿骏瞬间窜过去。 “卿骏!”卿竺皱紧眉头。 卫氏也急忙去拉。 卿骏却是滑溜如泥鳅,转眼已经到了马跟前,扯下包裹就翻找。 三两下就翻出了婚书,转身跑过来:“姐姐!” 苏容君飞扑过去:“小儿放肆!” 卿榆骤然伸出一只脚。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苏容君,叽里咕噜的滚了下去。 一直滚到马腿下,马一惊,抬起蹄子,然后又落下。 惨叫声又起。 卿榆掏了掏耳朵,接过婚书看了看,又对着卫氏说:“拿来!” 卫氏含泪摇头。 卿骏窜上去,扒拉她的袖子:“娘,那样的男人,猪狗不如,要来干嘛!” 卫氏扭不过卿骏,三两下就被拿了过去。 “榆儿,不能退!”声音堪称凄厉。 卿榆握着两张婚书,骤然后退,避开卫氏的手。 扫了一眼,确认无误,三两下撕碎了,扬手撒在风里。 不退?留着过年吗? 漫天碎纸屑中,卿竺阴沉着脸:“卿榆,你不要后悔!” 第6章 系统奖励 卿榆抬头看着卿竺,冷冷勾唇:“我比较后悔有你这样的兄长!” 说着,拽着卿骏大步下山。 “姐,你怎么就想开了,早就说姓苏的沾花惹草不是好人!” 卿榆摸了摸卿骏的头:“畜牲咱们不要!” 卿骏重重点头,眼睛晶亮:“姐,你今天太厉害了!” 后面却是柳氏一声凄厉惨叫:“云儿,云儿,云儿你怎么了!” “血,血,好多血!” 那差役头头方进急忙叫道:“懂医术的那个,谁,隐娘子,你来看看!” 人群中,一个穿着灰色打补丁衣袍,青布包着头发的妇人走过来。 “官爷,民妇不精通医术。” 那妇人不卑不亢,干净整洁,说话也是格外清晰有条理。 “懂一点就好,先看看!” 方进不耐烦挥手,卿家毕竟是读书人,又是有人关照过的,不好太得罪。 但是,耽误了行程,那可是要命的事情! 隐娘子上前就要把脉。 卿云红肿的脸上一片惊慌,拼命往后躲闪。 一边躲闪一边死命喊疼。 底下的衣服上是一片殷红的血迹。 “这个样子,不像是月信!” 有妇人嘀咕。 “像是小产!”有人接话。 “哎吆,造孽呀,孩子都弄出来了?” 卿泓等人一张脸早就黑了。 此时卿泓也不管了,一甩衣袖,走了。 脚步那个着急。 卿榆都怕他脚下一滑,那把老骨头摔散架了。 隐娘子背着人掀起衣服看了一眼,面色就有些难看:“赶紧给清理,孩子都下来了!” 听着这话的柳氏一个踉跄。 竟然孩子都有了? 竟然当众通奸,当众小产了? 她终于没有忍住,对着卿云的脸就是一巴掌:“你个不要脸的,是要逼死娘啊!” 一边又瞪着卿璃:“你女儿做的好事!” 卿榆转头回来:“二伯娘这话说的,是我的种不成?” 又语带戏谑:“播种的要跑了!” “你等着我跟你算账!”卿璃恶狠狠瞪了卿榆一眼。 转身去抓苏容君:“你的孩子,你要负责!” 双手抓住缰绳,不让苏容君离开。 苏容君此时浑身疼痛,又丢了大脸,早已经怒火中烧。 卿家不过是破落户,哪里值得他如此。 他如今也是京城赤手可热的公子哥。 如果不是二殿下吩咐,如果不是卿云骚,故意勾引他,他怎么会…… “谁知道是谁的孩子,她天天搔首弄姿到处勾引人!” 一边又恶狠狠盯着卿璃:“怎么卿家擅长泼脏水?” 卿璃暴怒,卿云和柳氏就是他心尖尖上的,哪里容得下被这等羞辱! “无耻之徒,我打死你!”卿璃张牙舞爪就要上前。 苏容君一脚揣在卿璃肩膀。 卿璃仰面朝天倒下。 苏容君却端坐马上,目光扫过悠闲淡定的卿榆,又扫过躺在血泊中的卿云。 继而沉沉笑了:“卿璃你怕不是忘了,你如今是流放之人,而我,是正六品侍讲的公子!” 甚至有些洋洋得意:“你有几个胆子敢打我?” 柳氏在那边嘶吼:“苏容君,你必须负责!” 她一双眼睛血红喷火,似乎马上就要冲过来撕碎了苏容君。 苏容君轻蔑一笑:“可以啊,让卿榆继续婚约,卿云,我可以勉为其难抬进府里!” 话音落,他策马转头:“方大人,告辞!” 方进自然管不了他。 柳氏和卿璃也只能眼睁睁看他策马前行。 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山林间。 远远传来一句:“北荒等着二女同嫁!哈哈哈……” 卿璃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柳氏瘫软在卿云身边,哀哀哭泣。 卿云直翻白眼,随时要昏厥过去。 趁着这个机会,卿榆扯着卿骏开溜。 不溜等着被道德绑架吗? 等着看他们虚情假意的演戏吗? 猪系统:哈哈,你还得嫁渣男,爽! 卿榆:想死说一声,乐意成全! 猪系统:哼哼,你现在杀不到我! 卿榆咬牙切齿:说说原主情况,我就刚刚认了几个人,两眼一抹黑! 两眼一抹黑死的快啊! 猪系统:不说不说就不说! 卿榆从怀里摸出劁猪刀,嗖嗖转着,阴恻恻问道:我死你能活? 系统和她不是一体的吗? 猪系统…… 继而慢吞吞说道:我有权利不告诉你完整的! 卿榆:说,别逼我扇你! 猪系统:一如既往的凶狠,呜呜! 卿榆…… 尼玛,人家有系统有空间,她有头猪? 毛用没有! 猪系统:嫌弃我直说! 卿榆:一万个嫌弃,请去死! 猪系统:那是因为我没有长大,我长大了啥都会有。 卿榆冷哼:那东西还会有吗? 猪系统瞬间疯魔:我要杀了你!你让我不完整了,啊啊啊啊! 我要把你拥卡倒! 魔音穿脑,卿榆脚下背什么绊了一下,往前一趴,叽里咕噜滚下去。 就听脑子里一道机械音:卿榆解除婚约,奖励蘑菇一片,人参一颗! 第7章 信口雌黄 背景音是猪系统的无望挣扎:不给她,不给她,凭什么! 机械音完全不理会它,尽职尽责道:下一个任务,护住清白。 清白,她的清白名声刚刚不时护住了吗? 猪系统哀嚎:不要告诉她,你住嘴!住嘴! 然后是劈里啪啦的声音。 他们,还可以打架? 卿榆蒙圈状态一睁眼,就看到眼前一串红珠珠。 人,人参? 野生的?天然的? 这,这,六品叶,已经开花结果,怎么着也有几十年了吧? 再往前看。 哦豁,一大截烂木桩那边,一片明亮的黄色。 小黄蘑?人间美味? 这场景怎么那么熟悉,和她老家的山林怎么那么像。 她侧头问卿骏:“咱们流放去哪里来着?” 卿骏一愣:“姐,你都忘了?” 卿榆嘿嘿笑道:“这不是以前没有在意吗?” 好在原主是个小哑巴似的包子,说话少,没有存在感。谁也不知道她学了什么,会干什么。 才能让她现在为所欲为。 卿骏叹口气:“大伯父朝堂攻击太子,二伯父酒楼和人高谈阔攸关储君的话题。被御史参了。” 他低头看着卿榆:“圣上震怒,我们被流放去北荒。” “北荒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卿榆心里一动。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不知道啊,听说半年都是冰天雪地,能冻死人,山林密布,野兽横行。”卿骏叹口气。 等不等得到大赦天下回去就不说了,能不能活到北荒还不好说。 “现在刚刚沾了北荒的边。最近没有村庄,吃的很紧张了。”卿骏小大人一样叹口气,抬头看向前面的连绵群山。 卿榆却是没空理会他,小心用手扒拉着,把人参根须完整的取下。 拽了两片大叶子包裹一下,塞进怀里 。 接着招呼卿骏:“过来,采蘑菇!” 卿骏确定卿榆没有受伤,遂一脸嫌弃的看着那片小黄蘑。 “都说了,这种不能吃,前面那谁吃了红色的,又吐又拉的,去了半条命!” 卿榆翻了个白眼,她就是东北山林边的,啥不懂。 “放心,好东西,绝对可以吃!” 看这天气,现下已经七八月份,十月底就该下雪了。 一直到来年四月底才有春天,这半年,吃啥。 不会以为流放地就有东西吃吧,太天真了。 再一想,那些流放的人,都是达官贵人,怎么着也是豪富之家,平民都少。 所以,不知道看着一座天然宝库很正常。 对于跑山高手卿榆来说,嗯,万物皆可吃,所遇都可用。 “快点,快点!”卿榆听着远处的脚步声逼近,一个劲的催促。 卿骏苦着一张脸:“姐姐,真不能吃!” 卿榆没功夫哄他:“不干活?想挨揍?” 卿骏不想挨揍,所以不情愿的把小黄蘑采下来,用衣襟兜着。 山上下来的脚步声已经到了近前。 一人探头看着路边沟里的卿榆姐弟一眼,撇嘴:“这是饿疯了,这个东西也采!” “赶紧走,耽误行程,大家都别好过。”方进皱着眉头。 后面,卿竺和卿璃抬着卿云下来, 卫氏抹着眼泪跟在后面,还不时能听到卿璃一两句怒骂。 那柳氏扭着腰肢,娇滴滴的跟在卿璃身边。 两个人还不时含情脉脉对视一眼。 卿榆心里,那是万马奔腾啊! “卿榆,上来,扶着你二伯母!”卿璃看着卿榆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卿榆兜着一兜子蘑菇,眉头一挑:“二伯母小产了?” 柳氏差点摔倒。 手指颤颤巍巍指着卿榆:“你个贱丫头,你信口雌黄,我撕了你!” 卿榆却是嘿嘿一笑:“我以性命担保,这个蘑菇是能吃的,还很好吃,你们,真的不要嘛?” 此话一出,观望的人就有一部分跳下来采蘑菇。 那准备上前的柳氏被挤得一个踉跄,就扑倒在卿璃身上。 卿璃心肝都疼了,急忙伸出双手抱住。 一边上下其手一边问:“有没有伤到。” 惨叫声响起,他后知后觉的回头,手里抬着卿云的棍子已经扔了。 卿云直接顺着山坡滚下去。 只剩下卿竺脸色黑沉的握着两根棍子,孤独站在原地。 “云儿啊!”柳氏猛然推开卿璃,飞快往下跑。 也不再娇弱的扭着腰肢抹眼泪了。 卿榆拉着卿骏走上来,看都没有看卿璃等人一眼,径直下山。 不过她还是看到了,卿竺趁着卿璃扔掉木棍时候,用力往前掀了一下。 卿竺也很有意思啊! “卿榆,我要杀了你!” 卿云看着路过的笑眯眯的卿榆,厉声大叫。 卿榆耸耸肩:“又不是我摔了你,也不是我睡了你,你的孩子被你男人打掉了,怎么怪我呢?” 说着哼着小曲,径直下山。 她自然没有发现,林中一棵高大的树木上,一名男子看了全程。 “主子?” “跟着苏容君!”他轻笑一声,目光却是盯着卿榆的背影。 第8章 恶心玩意 “哼!”卿鸿死死盯着下山的卿榆,脸色阴沉。 一个小小庶子之女,不安分守己,让他,让卿家丢尽了脸面。 就该立刻打死! 她的小小一条命,怎及卿家清白名声? 以后,让卿辞如何是好? 卿榆恍若没有看到他。 就那么缓缓从他们身边走过。 就听猪系统不情不愿的在介绍: 那个阴沉不言的是你大伯卿故,看着慈眉善目的,手拿佛珠的是你大伯母肖氏。 旁边,眼睛长在头顶的是你大堂兄卿慕。 看着温婉大气的,是你的圣母白莲花堂姐卿辞。 躺着的,眼睛滴溜乱转的,是前段日子跌断了腿的二伯卿玚。 那个盯着别的女人看的,是你二伯儿子卿锦。 卿榆一眼扫过去,嗯,形容的很形象,记不住都不行。 卿骏带着他找到他们的包袱。 一到跟前,卿骏的脸色就变了,三两步跑过去。 “姐,咱们的东西被人翻过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愤恨的瞪着坐在原地的其他卿家人。 明明是一家人,别人翻了包裹,他们就看着? “少了什么?”卿榆侧头问卿骏。 他的一张小脸已经气得通红,双拳紧握,就差跳起来打人了。 “一件长袍,新的。娘给你做的。两个半块饼子。那是咱们家仅有的口粮了。” 卿骏的眼泪都要出来了:“那还是娘自己省下来的。” 卿榆回头扫了一眼,卿家人都在这里,外人的可能性太小了。 她把蘑菇都倒在地上。 转头走到圆胖短粗的卿玚的面前。 真是有武大郎的既视感。 “干什么?”卿玚剔着牙,眯着眼睛盯着卿榆。 卿榆懒得同他掰扯,弯腰抓住他身下一件天青色衣袍。 卿玚眼睛一瞪:“懂不懂礼数,对长辈动手动脚的!” “三妹,有什么事情,咱们好说。二叔受伤了,不宜动弹!” 卿辞急忙站起来,理了理衣裙。 双手就交叠在腹部,脊背挺直,端庄的很。 甚至是语气都很是温柔。 卿榆也不说话,甚至都没有去看卿辞。 只是抓着那衣袍的一角,用力的一拽。 卿玚没有想到卿榆真的敢动手,一时没有防备,整个人被掀着滚了两圈。 伤腿被磕到,又是一阵惨叫。 “卿榆,你个小贱人,竟然敢对长辈动手!” 卿榆充耳不闻,只是拎着衣袍问卿骏:“是不是这件?” 卿骏点头:“是的!” 卿玚冷哼一声:“谁说的,那是卿云的衣服!卿榆你给我放下!” 卿骏犹如暴怒的小兽:“内里有我娘绣的雪花。我姐小字映雪。” 要脸不要,抢侄女的衣服,还放在身下。 有没有礼义廉耻? 卿榆冷冷一笑:“卿家竟然培养的都是贼吗?偷人的,偷衣服的?” 卿鸿飞快扫了一眼后面乌压压的一群人。 掉头怒喝:“卿榆,闭嘴!” 山上的事情,还是不要说的好。 卿榆却是挑眉看着卿鸿:“做都做了,还不让人说。” “不要脸的事情做了,还要别人赞叹一声真要脸?” 这话出来,卿鸿的脸直接黑了。 这卿榆真的是疯魔了,竟然敢这么对长辈说话。 卿锦终于恋恋不舍的,从人家小姑娘身上收回目光。 眯着那一双浑浊的眼睛,摇着折扇,吹了吹脸颊边垂下的发丝:“卿榆,不要找揍!” 卿榆乐了,侧头问卿骏:“他揍过我?” 卿骏一脸恶心的看着卿锦,压低声音:“不仅揍过,他还想轻薄你。” 卿榆手指攥得咔嚓响,这是什么恶心玩意! 那厢里,卿辞已经走过来,伸手就要去拉卿榆的手。 “三妹妹,和二叔道个歉,他也不是有心的。咱们毕竟是一家人。” 卿榆避开卿辞的手,微微后退一步。 尼玛,好大一朵白莲花。 “那,把大姐的衣服给二伯睡?” 一个睡字,就让卿辞脸色瞬间惨白,摇摇欲坠。 “三妹妹,你,你怎可如此说!” 一双杏眸里波光潋滟,小巧挺直的鼻子下,粉红的唇瓣颤抖着。 哎吆,这弱柳扶风的姿态,好像卿榆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卿锦立刻蹦出来,伸手就要去拉卿辞:“大妹妹不难过,我揍她!” 卿辞急急躲过去,一低头,真有一滴泪滑落。 那个低头落泪的侧脸,真的是勾人心魄。 卿锦立刻挥拳打向卿榆:“贱丫头,敢伤了长辈,欺辱长姐?” 卿榆冷笑一声,一伸手抓着卿锦的拳头。 随即,狠狠一脚,用力往上一踢。 一脚正中他两腿之间。 一个畜生,留着三千烦恼根,那才是祸害。 卿锦夹着双腿,双手捂着,凄厉惨叫。 那厢里,卿璃驮着卿云正好下山。 “卿榆,你个惹事精,我要打死你!” 第9章 幸灾乐祸 卿榆拂了拂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昂头一笑。 “我等着!” 目光却是直视着卿璃。 就让她看看,卿璃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那柳氏红着眼扑过来,挥舞着长长的指甲,就要去挠卿榆的脸。 “贱丫头,你就是个灾星,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卿云都那个样子了,她即便是对苏家有什么心思。 也知道,卿榆到了苏家是落不到什么好了。 卿榆站在原地,等到她到了跟前的时候,才想要闪身。 柳氏定然收不住身势,势必会跌跤。 然而,卿榆往侧面一躲,就感觉有一双手推了她一把。 她没有躲开,柳氏的爪子已经到了跟前。 她堪堪避开自己的脸,那五根长指甲就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五道血痕。 尼玛! 她一把揪住柳氏的衣服,往旁边猛然一推搡。 就听到哎吆两声。 卿榆拍了拍手,漫不经心的回头,故作惊讶地问:“大姐姐怎么在这里?” 又似笑非笑地挑眉:“我没有看到,真是不好意思!” 卿辞摔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腰,泪眼婆娑。 那柳氏惊悚地盯着卿榆,想到这一系列事情卿榆地反应。 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卿榆:“你,你中邪了!” 转头朝着方进等人大叫:“官爷,她中邪了,她不是卿榆,她不是卿榆!” 卿榆那个畏畏缩缩地小透明,想要怎么欺负都不会放个屁的。 怎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她绝对不是卿榆! 绝对不是! 众人齐刷刷的看过来,目光中都带着恐惧。 要知道神神鬼鬼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天大的事情。 因为他们相信啊! “姐,你没事吧?”卿骏终于反应过来,抓了一块石头冲过来。 卿竺一身长衫站在远处,眉眼冰冷,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卫氏只知道哭哭啼啼的,说出来的话,没有丝毫力度:“二嫂,你胡说,我家榆儿才没有中邪,她只是太伤心了。” 卿璃却是到处张望:“有没有黑狗血,有没有符箓?” 这丫头看着他的目光实在是太瘆人了,一定是中邪了。 不然怎么可能这么不听话! 卿玚躺在地上,眯着眼睛,目光狠毒。 “听说,脏东西怕火!” 这么个晦气的玩意,烧死不就行了。 那边大房的几个人,就连卿鸿,都没有说话。 “架柴火,烧火,把这丫头放上面烤烤,定然能去了晦气。” 卿锦急忙跟着咬牙切齿的叫道。 “以前我的三妹妹是多乖的孩子,如今殴打长辈,不敬长姐兄长,定然是邪物附体了!” 还真有人去找柴火。 卫氏哭哭啼啼的拽着卿榆的衣袖:“榆儿,榆儿,怎么办,你认个错好不好?” 卿竺冷冷扫了卿榆一眼,冷哼一声,坐到一边。 那卿璃已经开始点燃柴火了。 方进等差役没有说话。只要不闹出人命,他们根本就不会费口舌。 倒是隐娘子说了一句:“谁遭逢这样的事情,也会发疯的。” 这句话意味深长。 立刻有人追问,山林中发生了什么。 尤其这卿云还是被抬着回来的,到处一股子血腥味。 人群里瞬间一片窃窃私语声音。 卿鸿一张老脸越发绷不住:“赶紧的,这丫头太邪气了!” 卿家的脸都丢光了! 可恶的丫头! 如果在山林里,卿榆不出现,这事情就过去了。 可卿榆偏偏要出来搅局。 可恨,他是一直都被人仰望的存在。 现在,他已经能够感受到,周围人看他的目光里,那种意味深长的嘲讽。 这让他如坐针毡。 有卿鸿发话,周围人更加认为,卿榆就是中邪了。 他们一路行来,都是荒山野岭,本来就是鬼魅横行之地,这着实不稀奇。 唯有吓人而已。 卿骏看着火柴堆得很高,微弱的火苗在风里忽闪着,渐渐壮大。 他紧紧抓住卿榆的手:“姐,怎么办?” 卿榆冷哼一声,卿家的人果然恶毒。 卿璃大步走过来拽着卿榆就往火堆里推。 什么是烤烤,他分明就是想要烧死自己的女儿。 卫氏满脸泪痕扑上来:“老爷,这是咱们女儿,是咱们亲生的女儿,怎么能沾染了邪魅了呢?” “你放过榆儿,你放过她,她知道错了。” 一边又侧头哀求卿榆:“榆儿,咱们不退婚,不退婚行不行?” 这是唯一的底牌。 如果卿榆死了,苏家不会要卿云的。 卿云失身,落胎,勾引自己的妹夫,这个消息传出去,再无好人家愿意要。 卿榆微微挑眉,这卫氏爱哭,但是不是一个傻的。 卿璃被柳氏扫过来一眼,一把甩开卫氏的手:“滚开,你生的下贱玩意!烧死了大家清净!” 一边拉着卿榆的手就往火堆而去。 卿家的其他人看着,尤其是二房,那个神情都是幸灾乐祸。 卿榆却是突然呵呵笑了。 第10章 卿榆疯了 “疯了,你们看看,卿榆疯了!” 柳氏眼睛一转,大声叫道。 卿云躺在那里,眯着眼睛,死死盯着卿榆。 贱人,去死吧! 让你亲爹烧死你,这感觉一定是痛彻心扉! 大房一家,微微抬眼扫了一下,依旧各做各的事情。 就连卿辞也乖巧的回到肖氏身边。 卿鸿黑沉沉的一张脸别开,眉眼间都是不耐烦。 似乎嫌弃卿璃做事情太过不爽利。 火堆噼噼啪啪的燃烧着,火舌在风里乱舞,似乎随时准备吞噬谁。 卿榆猛然甩开卿璃的手。 卿璃一个踉跄,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手往后一撑,正好按在火堆里,紧接着就是一声惨叫。 却在这时,天空乌云密布,骤然一道狰狞的闪电。 卿榆冷着脸站在那里,发丝因为在山林中穿梭而凌乱,看起来,更是如同鬼魅一般。 众人皆是心惊。 难不成,这卿榆真的中邪了? 卿榆低下头,居高临下盯着卿璃:“你真的要烧死我,真的要烧死你的亲生女儿?” 这话问的很大声,随着呼呼的风传遍四野。 一百多人的流放队伍,无一人吭声。 只有方进盯着乌云密布的天空,皱紧了眉头。 卿璃看着瞬间起了水泡的手,怒吼:“你就该死,看看你做的事情,整个卿家都让你祸害了。” 这火烧火燎的疼痛感,让他想要现在就把卿榆按在火堆里。 卿榆冷笑一声。 身姿越发的笔挺,她目光陡然落在卿云的身上,朗声问道:“是我让二姐姐和我未婚夫在山林通奸的?” “是我让她怀孕了,又因为肆意欢好丢了孩子的?” “大家到山林时,他们衣衫不整,二姐姐的赤色鸳鸯肚兜,还在那狂徒的怀里。” 众人哗然,看着卿云的目光瞬间变了。 “卿榆,住嘴!”卿鸿气得胡子都要飞起来了,一张老脸通红。 卿榆看都没有看他,一个心里没有礼义廉耻的老头子,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看的。 辣眼睛! “二伯父不知道吧,二伯母和我爹卿卿我我,眉来眼去。” “卿榆!”卿璃脸色瞬间黑沉。 这层窗户纸,不能捅破。不然…… “二伯父不知道吧,二姐姐叫我父亲爹爹,满山的人都听见了。” 卿榆抬起手捂住眼睛:“我一直认为咱们都是一家人,什么都忍了,让了。” “可是你们怎么对我的,吃的抢了,穿的抢了,干活是我的。” “这也就罢了,我就当孝敬长辈了。” “可是,二姐姐抢我未婚夫,还有了孩子。抢了我爹爹,让我爹爹只认她不认我。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她放下手,满脸泪水:“难道,我还不能说句话,大家都是流放的人,谁也不用仰仗着谁,难道,我就不能挺直腰杆做个人,非要当你们欺凌的奴仆?” “从今以后,我就为自己活着,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谁也别拿孝道什么压榨我!” 说着又呸了一口。 对着的正是卿璃和二房一家。 “都是寡义廉耻之辈,我真恨我姓卿!” 卿玚此时哪里顾得上和卿榆掰扯,他死死盯着卿璃。 “卿璃,你和柳氏什么关系?” 这绿帽子要当众戴到他的头上,还是大家都知道? 柳氏急忙扭腰过来扶起他:“夫君,什么关系都没有,当时就是为了哄他,为了云儿的清白。” “你发誓!”卿玚眯着眼睛。 柳氏低头落下一滴泪:“夫君还不信我,这么些年,不都是听你的。” 卿榆拉着卿骏路过卿锦,微微勾唇:“仔细看,三哥这张脸,倒是和父亲很像。” 这句话一出,卿玚本来正常了的脸色,瞬间又黑了。 他阴测测盯着柳氏,看着柳氏脸色煞白,满脸泪痕,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卿榆吹着口哨,拉着卿骏走到包裹旁边。 卿竺依旧坐在那里,怔怔看着远处出神。 卿榆也不理会他,只是把所有蘑菇都用布包包好。 抬头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空,又看了看,焦灼的方进。 果然,下一瞬,方进大声招呼:“都起来,赶紧走,快点走!” 一天走的路是定数,他担不起迟到的责任。 有人瞬间不乐意了。 “官爷,今天还没有发吃的。” 方进眉头皱得更紧:“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没有地方买,想要吃的赶紧走!” 他的手下岳鸣拿着鞭子冷哼:“速度快一点,要是找不到避雨的地,你们都等着死!” 众人看着那鞭子,沉默起身,不敢多言。 卿骏的肚子咕噜噜的叫起来。 卿榆扫了他一眼,抓着树枝,弯腰在地上用力撅了几下,扒拉出一把白色的茅草根。 在衣服上擦了擦,塞给卿榆:“先垫垫!” 第11章 为母则刚 卿骏将信将疑的塞进嘴里,眼睛瞬间亮了:“是甜的?” 卿榆塞一根在嘴里嚼着,跟着大队伍往前走。 枷锁压在肩头,走起路来更是费劲。 好在方进比较有人性,歇息吃饭的时候,会让拿掉枷锁。 这荒山野岭的,无人敢跑,因为很可能被野兽吃了。 再说了,一人跑了,全家连坐,甚至全族连坐,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担着无数条人命。 他们,不敢。 卿榆的枷锁,和卿骏的卫氏的是用铁链子连在一起的。 此时后面的卿锦已经看到卿榆吃东西了,他冷哼一声:“卿榆,有好吃的,你不孝敬祖父?” 这指责的口吻,说的那么理所当然。 卿榆翻了个白眼,直接不理会。 狗愿意乱叫,就让他叫呗! 卿鸿咽了口口水,看着卿榆手里白白的草根。 可是卿榆,根本就没有回头。 他们姐弟俩吃的开心,甚至给卫氏口中塞了一根。 可恶! 卿辞眉头微微皱起:“三妹妹,咱们是一家人!” 可惜,卿榆一样不理会。 只要我不讲道德,道德就绑架不了我! 卿云此时身子亏空,越发感觉没有力气,她娇娇弱弱的看着卿璃:“三叔……” 卿璃瞪着卿榆:“吃的什么,拿过来!” 卿榆扫了他一眼,把最后几根,分别塞进卿骏和卫氏嘴里。 双手一摊:“没了!” “想吃啊,自己找啊!你们都是有本事的人,我没有什么本事,不会偷人饼子,只能吃草。” 一句话含沙射影,让卿玚的脸又有些不好看。 猪系统似乎终于缓过来了,有气无力地说:前方二百米有河流,水流汹涌! 卿榆微微一笑:揍得疼吗? 猪系统:滚! 卿榆冷笑一声:看来,你不是主系统!所以,你的话等同于放屁! 猪系统:他答应我让我报仇的,你等着! 咬牙切齿的怒吼! 卿榆挑眉:就是把我推倒,然后得到人参蘑菇吗? 猪系统瞬间疯魔:可恶,你等着,我不会告诉你你哥哥会出事的,绝对不会! 卿榆侧头看了看卿竺,他和卿璃卿玚在一条链子上。 如今卿玚靠在他身边,一直想要依靠卿竺的力量。 卿竺的眉头都能夹死苍蝇了。 他能出什么事情? 风越发大了,乌云密布,天地间一片灰暗。 可是这山脚,前不见村,后不见店,就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山林里树木在风中疯狂摇摆,犹如要吞人的怪兽。 所有人都在风里瑟瑟发抖。 没有走多远,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打在头上生生的疼。 方进等人也是异常焦急。 这,这怎么办? 淋了雨,生病的更多,延迟行程不说,就是人,也会死得更多。 他回头看了一眼,卿云已经摇摇欲坠,卿玚脸色惨白。 后面几个身子弱的,更是不停的喘着粗气,有的甚至不停翻白眼。 卫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卿榆侧头看着她:“娘,眼泪有用吗?” 卫氏茫然抬头看着她,不明所以。 “眼泪能改变什么吗?” 卿榆接着问。 “能让我不受欺负吗,能让他们不泼脏水吗,能让父亲疼惜我们吗,能让我们吃饱饭吗,能护住我们的饼子吗?” 一连串的问句,让卫氏的脸羞愧的红了:“是娘没用!” 卿榆叹气:“你给我留着衣服,你省下饼子给我们,我知道你疼我们。” “但是,疼孩子就挺直腰杆,坚强起来。这是流放,不是在京城,谁也不比谁高贵,能活着才是本事。” 卫氏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你看看二伯母,虽然人不好,但是护着自己的孩子,可以冲出去挡在前面,可以打架。” “娘,我们是一家人,护着就要行动,就要帮忙,不是流泪,不是拖后腿。” 卫氏擦了擦眼泪,红红的眼睛看着卿榆:“可是,可是你父亲……” 卿榆冷笑一声:“无论在府里,还是这一路上,他都不管我们死活。” 她定定看着卫氏:“所以,有没有爹没有什么关系!” “爹不护着我们,难道娘也不护着,希望我们去死?女子柔弱,为母则刚。” 卫氏愣愣看着卿榆,似乎没有听懂。 “娘,我们要活下去,欺负我们的我们要反抗,抢食物我们的我们要夺回来,骂我们的我们要骂回来,打我们的我们要打回来。” “可是,可是,我不会!”卫氏有些惊慌。 “如果不会,就听我的,坚定的站在我们身后。我们才是一家人!” 卫氏回头又看看含情脉脉看着柳氏的卿璃,轻轻点了点头。 倒是卿竺,这次认真的看了卿榆一眼。 卿骏却是捅了捅卿榆:“姐姐,看卿宁!” 第12章 亲身试毒 卿榆蒙了一下:“卿宁是谁?” 猪系统冷哼:卿辞的丫头,因为曾经救过卿辞的命,赐名卿宁。 卿骏也说了这话,顺便悄咪咪加了一句:“有人说,她是大伯外室所生,故意当丫头买进来的。” 那卿宁黑瘦,此时衣裳里却是鼓鼓囊囊的。 刚刚他们都去山里找吃得,这大伯一家不动,就因为卿宁去了。 显然,卿宁找到吃的了。 因为大伯一家,都用衣袖遮挡着嘴。 在这风雨里,大家都焦心的时候,他们一家偷偷吃东西。 卿榆拉着卫氏,故意走慢一点,几乎和大伯一家齐平。 骤然大声叫道:“大姐姐,我们是一家人啊,你们怎么可以吃东西不管我们?” 这一叫,卿家其他人齐刷刷的看过来。 大伯等人嘴里还没有咽下去,袖子依旧挡着嘴。 卿辞恼怒的瞪了卿榆一眼:“叫什么,哪里有东西吃!” 那黑瘦的卿宁,骤然抬头看着卿榆,一双眼漆黑凶狠,犹如山林中的小兽。 卿榆吸了吸鼻子:“这是梨子的味道!” 又一脸愤慨地看着卿辞:“姐姐,你们一家吃,怎么也没有想起来祖父,可怜祖父年龄大了,本来就没有力气,如今饿着肚子……” 卿辞脱口而出:“你刚刚不也是没给祖父!” 转瞬感觉自己说的不对,急急抬头看着卿鸿:“祖父,辞儿不是那个意思,总要试试有没有毒。” 多伟大啊,一家子亲身试毒! 卿榆叹口气:“祖父,大伯一家真是好样的,为了我们一大家子试毒。” “不像我,只能吃草根,那个东西怎么能给尊贵地祖父呢?” 卿故和卿慕地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他们可没有想过要管一大家子。 柳氏也冷笑着开口:“大哥大嫂,咱们可是一家人,父亲在,可是没有分家。如今我家伤的伤,残的残,怎么也不顾念一下?” 卿鸿锐利如箭地目光落在卿故的身上,定定看了许久。 卿故终于沉沉开口:“味道不错,是可以吃的,辞儿,给祖父送去。” 那肖氏终于抬头看了柳氏一眼:“二弟妹,所得不多,就管不了你们了。” 看着慈眉善目,说话也是温声细语。 柳氏一时咬碎了银牙,却是无法。 卿鸿如愿吃上梨子,还不忘吩咐:“下次休息,各家都去找吃的。” 卿锦眉头一皱:“祖父的意思,是各家找到自己吃自己的?” 卿榆扫了一眼他别别扭扭的走路姿势,心说,卿锦你倒是说了一句实话。 卿鸿一愣。 如果他说大家一起吃,手里的就要分出去。 如果他说各吃各的,就等同于分家了。 卿榆眯了眯眼睛:“祖父的意思,就是大家都是大人了,一家好几口,谁也管不过来。” 对上卿鸿黑沉的脸,她勾唇一笑。 “谁家找到食物,除了孝敬祖父,就各吃各的。” “不然,有人偷懒,有人累死,也不是个事。祖父英明!” 卿鸿听着没有少了他的,也就不说话了。 二房的脸华丽丽的黑了。 卿云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卿锦一路上只顾着花枝招展。 卿玚受伤,柳氏一贯是柔弱的。 以前领饭都是卿璃代劳。 那卿璃已经开始安慰柳氏:“放心,有我呢!” 就是卿榆找来食物,能不给他这个爹,能不听她这个爹的? 柳氏立刻含情脉脉的笑了。 卿玚咬了咬牙,到底是没有说话。 他现在的情况,总要活下去。 大房的几个人,目光不善的盯着卿榆看了一会。 卿慕第一次幽幽开口:“三妹妹,如今可是脱胎换骨!” 卿榆对上他那张俊美儿阴沉的脸,轻轻一笑:“大哥这话说的,我这是帮着大房说话。毕竟我们没有找到吃的。” 卿榆转头接着往前走。 雨点已经越发的密集起来,光线更是昏暗。 稍远一点的地方,就什么都看不到。 眼看着一场大雨就要来到。 方进和岳鸣走过来,解开几个青壮男子的铁链子。 “去前面找找,哪里有避雨的地方。” 卿竺和卿锦卿慕都在其中。 卿家人皮相都不错,这么三个走在一起,引得队伍里的女子频频侧头。 卿慕一脸不耐烦,卿锦眯着眼不知道想什么。 唯有卿竺,面无表情,大步向前。 卿榆用枷锁撞了撞卿骏:“他一直这样?” 卿骏苦笑一声:“爹不问娘不管,他求学不常在家,为了能让我们活下去,只能让我们隐忍少说话。” 他仰头看着卿榆:“姐,他说了,让我们忍忍,等他强大起来,等到可以给我们庇护!” 卿榆脑袋骤然剧烈疼痛。 无数画面纷乱。 那是原主的记忆! 第13章 卿竺受伤 卿榆的记忆里,都是在卿府被欺负的画面。 爹只顾着二房,寻常见不到人影。 倒是卿云时常穿着新衣服,戴着新饰品来她面前炫耀。 那是她爹买给卿云的! 她娘被人说,只知道哭,完全撑不起来。 反而是卿骏,凶狠的小兽一般护在他们的前面。 时常,鼻青脸肿。 她卿榆,活的比个丫头都不如,谁都可以随意指使。 卿榆眼眶微红,伸手握着卿骏的手,用枷锁给他遮挡风雨。 好在,这个枷锁只是套在头上,双手倒是没有束缚。 “骏儿,以后都有我。姐姐再也不会忍了,再也不会窝窝囊囊的,让骏儿受伤了。” 卿骏用力点头:“我信姐姐!” 卫氏又红了眼眶,似乎也想起了什么。 都是她没有用,都是她没有显赫的家世,背后无人撑腰。 都是她没有给自己的孩子遮风挡雨。 所以,什么脏的臭的,都往他们身上扔。 她看了看卿榆,又看了看卿骏,再看看远处身姿笔挺的卿竺。 她抬手用力擦掉眼角的泪水。 榆儿说的没错,都是流放的人了,哪里还有什么身份地位,活着最重要。 何况他们都是那样的不知廉耻! “娘以后不会哭了!” 卿榆和卿骏齐齐侧头看着卫氏。 又一齐笑了:“好,娘不哭最好看!” 好看到,卿璃根本就不配。 娘仨靠在一起,慢慢往前走。 卿榆在怀里摸来摸去,掐断了人参的几条小须子,分别塞进卫氏和卿骏嘴里。 “放心,我不会让你们饿着的。” 至于后面的虎豹豺狼,爱死不死,和她有什么关系。 但是,有人就是要蹦哒啊。 卿璃在后面恶声恶气地开口:“卿榆,还有什么吃的拿出来!” 卿榆冷哼一声:“我娘剩下的半个饼子,不是被二伯偷去了吗,问二伯!” 卿骏附和:“不会二伯吃独食,根本就没有给二伯母和二姐姐留吧?” 卿玚的脸有些黑。 卿竺走了,他没有了依靠,此时只能巴着卿璃。 卿璃那是累的汗流浃背。 肚子里越发的空虚,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此时对卿玚也有些不耐烦:“二哥,你都吃了?” 卿玚也不说话。 卿鸿却是不忍心,掏出半个梨子,却是给了卿玚。 卿璃…… 脸色越发的黑了。 甩开卿玚的手,自顾自往前走。 卿鸿还说:“卿璃,你慢点,你二哥腿脚不好。” 卿榆畅快的笑了,当舔狗,人家也不珍惜啊! 也是,舔狗都是用来践踏的。 卫氏扫了卿璃一眼,有些为难的看着卿榆:“榆儿,你爹?” 卿榆冷笑一声:“娘,他哪天不抢我们的吃的给二房。就连外祖父偷偷给你的钱,不也是被他偷去了,换了烧鸡给二房吃。” 卿骏跟在后面嘀咕:“我们连骨头都没有见到。还是大哥把他的饼子分给我们吃的。” 卫氏脸色通红,瞬间不说话了。 卿榆叹口气,改造这个娘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势必要一天一遍,水泥封心! 雷声轰鸣,风雨里越发的冷了。 卿榆从怀里扯出那件新衣袍,给卿骏裹在身上。 却又听卿璃在叫:“把衣服给你二姐,她身子不好。淋不得雨。” 卿榆骤然转头,眸光冰冷:“她有爹有娘有兄长,轮不到我来管。” 顺便嘲讽一笑:“你也管的太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你亲生的呢!” “怎么说话呢?” 卿璃一张脸黑沉沉的,玉面美髯,此时被风雨欺凌,一片狼狈。 “做都做了,还怕人说!” 卿榆丝毫不买账,什么东西。不知好歹! “你个不孝顺的东西!” 卿璃想要冲上来打人,却被铁链子一拉,差点摔倒。 卿榆眯着眼睛:“孝顺对的是长辈,不是畜生!” “你既然这么疼爱他们,自有他们养老送终,可千万别指望我们。” 话音落,拽着卿骏和卫氏往前走。 好在,卫氏这次只是在底下拽了她的手臂,却是没有说话。 前方走的隐娘子回头对卿榆笑了笑:“说得好。” 卿榆也笑了笑,这隐娘子一路也仗义执言几回,也帮了不少忙。 雨点越发的密集了,风里裹挟着寒气。 尚且没有走多远。 就听到远处一片喧闹:“伤了人了,伤了人了!” 卿榆想到系统的警告,心里一个激灵。 不会是卿竺吧? 方进急匆匆策马上前,须臾就策马回来。 “隐娘子,先和我走!” “其余人加快速度,前面有个破庙。” 卿榆立刻追问:“方大人怎么了?” 方进顿了一下:“卿榆,你们一家和我来,你哥哥受伤了。” 第14章 怎么受伤 卫氏一个踉跄,整个人就要瘫倒在地。 把卿榆拽的一个踉跄。 卿榆一把拽起她:“放宽心,只是受伤了。” 卫氏眼睛红了,努力站起身子。 有差役过来给他们解开了枷锁。 卿榆和卿骏不说话,撒腿就往前跑。 卫氏跌跌撞撞跟在后面,跌倒了爬起来,再次倒下再次爬起来。 可是这一次,她没有哭。 她的眼睛红的吓人,就是没有哭。 跌倒了,掌心都擦破了,也没有吭声。 甚至,她还回头看了一眼。 其他的卿家人都没有反应,就连卿璃,都跟着众人慢慢走着,半点不着急。 这一瞬间,她的心里弥漫的不仅仅是疼痛,是绝望。 还有铺天盖地来的恨意。 所谓的一家人,不过如此! 所谓的父亲,有没有也不过如此! 她用力从泥地上爬起来,跟着卿榆后面跑。 那是她的孩子,是她的孩子啊! 卿榆已经和骑马的方进同时到达。 卿竺已经被抬到了破庙里,额头上一个血窟窿,鲜血汩汩流淌。 他的腿上,裤子卷起来,血肉模糊。 森森白骨都戳了出来。 卿榆顿了一下,转头在庙外的野草里拔了两棵草递给卿骏。 “找这个,越多越好!” 一边又吩咐气喘吁吁的卫氏:“娘,找东西烧热水,立刻马上!” 而她,已经冲上去。 伸手去摸卿竺的脖子,一触之下温热,跳动。 她先松了口气。 那方进叹口气,递过来一个酒馕。 “方大人,能点个火吗?” 隐娘子已经上来帮忙。 卿榆也不避讳了,毕竟现代,谁还没有一些处理伤口的常识。 何况,她还是学的畜牧业,治牲口有时候和人是类似的。 “婶子,清理伤口。”她把里衣的下摆撕下来,递给隐娘子。 而她,直接去看卿竺的腿。 显然骨头断了,如果接不好,估计以后就残了。 这荒山野岭的,哪里能找到靠谱的大夫? 猪系统不情不愿的嘟囔:我说你做! 卿榆心里默念一句:不管如何,谢谢你! 猪系统冷哼一声:绑住大腿止血! 卿榆立刻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扎紧卿竺的大腿。 看着出血量减少,用酒水清洗。 “方大人,能借一把匕首用一下吗?”她的劁猪刀不能拿出来。 一边又招呼一同流放的人:“拜托来几个大哥大叔,死死按住他!” 那边隐娘子的女儿 李婉在帮着卫氏烧水。 卿榆又叫:“娘,找些直的小树枝,拇指粗细就行,有竹子就更好了。” 卫氏擦了一把脸,转身就冲出去。 有几个男子过来帮忙,但是卿家其他人,包括卿璃都没有动弹。 卿锦和卿慕更是远远站着。 卿榆扫了一眼,卿锦的嘴角还带着冷笑。 她敛下眉眼,把方进递过来的匕首在火上烧了烧,对着卿竺的腿就割了下去。 即便是扎紧了,依旧有鲜血迸溅出来。 甚至卿榆的脸上都是血迹。 隐娘子两眼晶亮,过来帮忙。 她看着卿榆利落的划开皮肉,避开血管,然后,看准位置,把刺出来的骨头,重新按了回去。 卿竺疼醒了,嘶吼着抽搐着。 “按住!”卿榆大声叫道。 “卿竺,你想要活着,想要以后和正常人一样,就给我忍住!” “是个男人就给我忍住!” 隐娘子的儿子李谦把一把草塞进卿竺的口中,让他咬着。 “谁有针线?”卿榆再次大叫。 一个妇人急忙把针线送上来。 卿榆在热水里烫了,烈酒浸了,穿针引线,开始缝合伤口。 隐娘子帮忙按住伤口。 卫氏已经拖着两根竹子回来了,浑身泥泞。 “方大人,烦请截成一尺长的段,表面剐蹭干净!” 方进挑了挑眉,却是没有说什么。 一向他们伤病死了,他是不过问的,此时,这个场面却是让他莫名震撼。 他也就真的做了。 “娘,骏儿那件新衣服!热水里过一遍,烤干!快!” 又对抱着一抱子草药的卿骏叫道:“洗干净捣碎!” 她缝合好伤口,敷上草药,用布把伤口包上。 然后把竹管弄成竹片,选取正好贴合腿部的,围着断骨之处,用布带子扎紧。 整个过程毫无犹豫,猪系统也是说的口干舌燥: 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明明我们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卿榆没空理会它。 包扎好卿竺的腿,又去看他的头,发现隐娘子已经清理好。 她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谢谢各位帮忙,我卿榆会报答大家的。” 说完这话,她站起身。 浑身血迹,就连苍白的小脸上,也挂着血珠子。 目光却是如同利箭一般射向卿锦和卿慕。 “我哥,是怎么受伤的?” 卿慕别开视线不说话。 卿锦冷哼一声,摇着扇子:“自己跌倒的呗,还能怎么伤的,他蠢啊!” 他的话音未落,卿榆就冲了过去。 第15章 奖励野猪 不过是眨眼间,卿榆已经到了卿锦身边。 一把抓起卿锦的手,一个转身,就把卿锦摔在地上。 就摔在破庙中间,就摔在大庭广众之下。 然后,在柳氏的尖叫声中,一脚踩在想要爬起来的卿锦的胸口。 手里染血的匕首对着卿锦的脸。 一张素白染血的脸,森冷如同鬼魅。 这是全然陌生的卿榆,是和平日里半点不相同的卿榆! 卿锦在此刻,突然感觉卿榆真的中邪了。 “你要做什么,卿榆,你个贱人放开锦儿!” 柳氏想要扑过来,但是对上卿榆森冷的眸光,她却突然打了一个冷战。 她转头看向卿璃。 卿璃立刻怒喝:“卿榆,你发什么疯!还不放开!” 卿榆没有说话。 卫氏却把手里的血水,直接泼向卿璃。 “自己的儿子重伤你不管,怎么,那才是你儿子?” 她只恨,骂人的话,她还是说不出来。 只能整个人气得在原地浑身颤抖。 卿璃上前就要揍卫氏,卿骏伸手拎着一根竹竿在手:“你可以试试!” “卿榆,还不放手!” 卿鸿终于开口,他看不得卿家成为众人的笑柄。 卿榆也不理会他,只是抓起卿锦一只手。 “我哥头上的伤口是被打的,额头和头发上沾染了一些红色粉末,这说明那东西上有红色粉末。” 她举起卿锦想要往回缩的手。 “你能告诉我吗,你手上的红色粉末哪里来的,以至于你指甲缝里都有。” “我们一同上山,他摸过的,我也摸过了。” 卿锦脸色阴冷,不耐烦的皱着眉头。 卿榆冷笑一声,用匕首挑下他脚上的鞋子。 “卿骏,和大哥腿后衣服上的鞋印对比一下!” 卿锦的脸色瞬间有点变了。 这卿榆难道是鬼魅不成,她究竟是怎么发现的? 卿骏避开柳氏的抢夺,奔跑到卿竺身边,把鞋子往裤子上一比。 “姐,一模一样。” 卿榆眯着眼睛:“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却不等卿锦张嘴,对着他的脸就踹了下去。 一下一下,一张脸上瞬间就不能看了。 “卿榆!” 柳氏卿鸿卿璃等人大声怒吼。 那卿璃已经奔到近前,顺手摸了一个石头就砸向卿榆:“你沾染邪祟,是疯魔了!” 卿榆身子骤然一转,揪着卿锦发髻把他扯起来,挡在身前。 那石头重重的砸在卿锦的额头,鲜血瞬间奔流。 疼痛让卿锦眼前发黑。 “卿璃!”柳氏尖叫。 卿榆的匕首抵在卿锦的脖子上,冷笑着扫过众人,然后落在方进身上。 “方大人,我知道路上可以有病死,受伤而死,若是因为械斗而死呢?” “若是因为打斗受伤,耽误了行程呢?” 方进的脸色不好看,流放的犯人都在他的看管之下。 这种情况下因为械斗而死,只能说明他监管不力。 一个监管不力,就能断送他的前程甚至是性命。 他侧头看了岳鸣一眼。 岳鸣立刻上前拖过卿锦,挥舞着鞭子就开打。 卿榆却是侧头看着卿慕:“大哥已是进士,又是读书人,律法比我熟悉。还不说话吗?”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着他。 耳边听着卿锦的惨嚎。 他顿了顿:“卿锦用石头砸了卿竺,然后从后面踹了他!” 柳氏立刻尖叫:“你胡说!” 卿鸿看到家丑被扬出来,冷冷扫了卿慕一眼。 岳鸣打了十鞭子才收手。 卿榆走过去,半蹲下身子,语调轻柔。 “你们说的没错,我是中邪了,谁惹了我,我就让谁生不如死!” “卿锦,你等着吧,长路漫漫!呵!” 卿锦蜷缩在地上,惊恐的看着卿榆。 卿榆却是起身,走向方大人。 “方大人,借您匕首一用,我去找些草药和吃的。当然,定然会感谢方大人的。” 方进静静看了卿榆半晌,又看了看昏迷的卿竺,终于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 外面风雨如晦,他不认为能找到什么。 但是他也饿了,也就赌一把吧。 “娘,骏儿,弄些野草什么铺在哥哥身边,可以把火堆挪过去,他会冷。” 又阴森森扫过卿家众人:“谁要是敢怎么样,往死里打!” 卿家众人一个哆嗦。 卿榆说完,拿着匕首就冲进了外面的风雨里。 一出庙门,就听到脑海里一道机械音:护住卿竺第一次,奖励一头野猪! 卿榆想要骂娘,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她一个兽医都不算的人? 猪系统却是蹦跶起来:劁了野猪,劁了野猪! 卿榆:什么意思? 猪系统:吃多了你劁下的那个啥,我就能长出来。 卿榆…… 还没有走多远,就听到山林里巨大的声响。 然后,一头硕大的野猪就从山林里冲了出来。 尼玛,奖励野猪,要自己搏斗? 第16章 写和离书 风雨下,山林里树木在疯狂的摇晃。 那道黑影,就这么埋头一路疾奔而来。 卿榆暗骂一声,握紧匕首躲到树边,准备侧面袭击。 她摆好了架势,屏住气息,只能一击就中。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只听砰的一声,卿榆身后的大树剧烈摇晃。 树上的雨水哗啦啦落下来。 瞬间把卿榆浇了一个透心凉。 然后再无声息。 猪系统那个兴奋啊:劁了它,劁了它。 卿榆甚至听到了咽口水的声音。 她慢慢,慢慢探出头。 咦,野猪呢? 猪系统继续蹦跶:地上地上,好大,好大! 卿榆从树后出来,果然看到野猪撞死了自己。 她上前,匕首从野猪头后脊椎下去,杀死了野猪。 然后漫不经心在树上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如果我劁了它,你给我什么? 猪系统:你贪得无厌! 卿榆:不说拉倒! 惯你臭毛病,你连个空间都不给! 猪系统:我,我,我,你可以滴血看看劁猪刀! 卿榆拿出她的劁猪刀,那是一个笔式劁猪刀。 外观看上去就像是一支钢笔。 她侧头想了想,把手指在草叶上一划。 涌出的血珠滴在劁猪刀上。 嗯,很好,并无反应。 卿榆拖着野猪哼哧哼哧往回走。 至于猪系统叫嚣着要劁猪,对不住,听不见。 但是,野猪几百斤,着实弄不动。 而且这样大的东西,也太引人注目,卿家大房和二房是一定会抢的。 她必须想个法子。 正想着,就看到卿骏探头探脑。 卿榆扔过去一块石头,卿骏立刻冒雨跑过来。 看到野猪简直就惊呆了。 “看好。” 说着,她起身往破庙走去。 如果她要求助,让人不敢起别样的心思,只能找方进。 还没有踏进破庙,就听到里面闹哄哄的一片。 卫氏在凄厉的叫喊:“卿璃,你不是人,你儿子重伤,女儿出去找吃的,你个当爹的还要抢这个馒头!” 抢馒头? 卿榆疾步走进去。 果然看到卿璃正从卫氏手里抢走馒头,并且把卫氏推倒在地上。 卿竺醒了,一张脸气得通红,翻身就想要爬起来。 被一双手直接按了下去:“有我!” 话音落,他就看到那个人影窜了出去。 下一瞬,卿璃就被扑倒在地上。 手里的馒头重新被抢走。 “卿榆!” “小贱人!” “疯子!” 卿璃和二房的人同时开口。 卿璃翻身爬起来,就要一巴掌甩过去:“你个扫把星,你靠近就没有什么好事,还敢和你爹抢馒头!” 卿榆一转手把馒头扔给卫氏:“喂哥哥吃饭!” 转头瞪着卿璃:“你准备抢了送给谁?” 目光扫了一眼,一家只有一个馒头。 他们家这唯一的馒头,卿璃还要送给二房? 尼玛,这畜生到底是怎么生出来的! “你二姐身体不好,必须吃东西!”卿璃说的理直气壮。 “不时说了各房吃各房的,怎么,你是二房的?” 卿榆手里还拎着匕首。 卿璃咽了一口口水,也不敢妄动。 毕竟现在卿榆是个疯子。 “都是一家人,要敬兄姐!”卿璃被教训恼羞成怒,眼角余光看着柳氏抹眼泪,更是气恼。 “何况,我是一家之主,我说了算!” 卿榆冷笑一声:“这么疼你的侄女侄子,就不要回来。我们不要你这一个一家之主,去二房当去。” “卫氏,管好你的女儿,不然休了你!” 卿璃转头吼着卫氏。 卫氏却是头都没抬,他儿子都快没命了,没见他问候一句。 反而抢他们唯一的馒头。 眼睛红了,却没有看卿璃一眼。 卿榆转头看着方进:“方大人,借一下纸笔,今天谁不写休书,谁就不是男人!” 现在能不能活下去都不好说,还休了,离了你会更好! 呸,畜生! 卫氏想要动,被卿竺一把拉住,对她摇了摇头。 “娘,苦还没有吃够?” 只是这一句,卫氏泪如雨下。 为了这么些年那些委屈和不甘。 方进努努嘴,岳鸣还真的送过来了。 卿家那些人还真不是东西! 他看着这个卿榆倒是有几分能耐,后路漫长,谁知道谁会仰仗谁呢? 卿榆把枷锁拖过来,把纸笔放上:“写吧!” 顺便说一句:“我跟我娘!” 卿竺冷笑一声:“我跟我娘!” 卿骏在庙门口大喊:“我跟我娘!” 卿璃一张脸彻底的黑了。 他并不是真的要写休书,但是此时,他骑虎难下。 柳氏在后面娇娇弱弱的开口:“榆儿,能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怎么能逼着父母分开呢?” 又看着卫氏:“这休书一写,你可是没有退路了。” 那卫氏抬头,站起来,双拳紧握:“写什么休书,写和离书!” 第17章 成何体统 卿璃终于找到发泄的地方,冲着卫氏大喊:“你能耐了,长本事了?” 卫氏双眼通红,拳头攥得紧紧的。 “你要休了我,我犯了什么错?” 她一次怒瞪卿璃,看到卿璃眼神躲闪,她突然就明白。 这个男人其实什么都知道,他就是故意为之。 他也不是看不到,他是装作看不到。 说到底,是这个男人的眼里从来没有看到过她。 所以,所以才在同房的时候,叫柳氏的闺名。 “你说你犯了什么错?”卿璃怒了,一个女人竟然敢质问他! 卫氏悲怆一笑:“我为你生儿育女,此后母亲重病,养老送终。不犯口舌,不曾嫉妒,哪怕你床榻之间叫着鸾儿,我也一个字没说。” “我错在哪儿,七出之条,我犯了哪一条?” 鸾儿两个字一出,柳氏就脸色惨白。 而卿玚一脚把柳氏踹倒,脸色黑成了锅底。 “你胡说什么?”卿璃恼羞成怒,举起手就想要打。 但是对上站在一边卿榆凉飕飕的目光,他终究还是没有胆子。 悻悻放下手:“你不要不知足!卿府待你不薄!” 这话说的咬牙切齿,目光中都是威胁。 卫氏梗直了脖子,语调越发悲愤。 “你平日里住在前院,从不管我们死活。一开始公中还有月钱,后来你不管,你这个好二嫂看人下菜碟,月钱都不给,饭食上克扣。” “我每每说起,你就说我无理取闹。” “我只能用自己的嫁妆养孩子。卿璃,你去问问,在京城,有没有一户人家,是用嫁妆养孩子的!” “母亲病重,大嫂说吃斋念佛,闻不得药味,二嫂说府中繁忙,离开她不行。” “是我,是我端茶倒水,擦身子倒夜香,伺候到终老。” “你的俸禄给了谁,你手头的产业给了谁,换成谁身上的衣服首饰,你心里清楚!” “我没有什么对不住卿家的,倒是你们卿家对不住我!” “既然你看不上我们娘几个,那就和离!” 卫氏眼里有泪,但是终究没有让泪落下来。 她的声音大了很多。 她终于明白,她不改变,她的孩子就要死了! 她的女儿清白要被毁了,她的儿子还不一定活得下去。 卿璃脸色涨红,在乌压压一片人群的破庙里,感觉难堪到了极点。 柳氏终于从地上爬起来,喘过来一口气。 她面目狰狞,死死瞪着卫氏:“你胡说什么,谁克扣你的了!” 卫氏冷笑一声:“你不仅仅克扣,还扒家,你娘家的大房子,你娘家的铺子,都是怎么来的。” 她目光直直落在卿鸿的身上:“您老人家怕是不知,她可是在外放印子钱。” 卿鸿脸色一白,骤然转头看着柳氏:“她说的是真的?” 柳氏梗着脖子,却是目光躲闪:“她胡说!” “大嫂知道啊,大嫂不是给了她一笔钱,也去钱生钱了吗?” 肖氏瞬间怒了:“三弟妹,可不能胡说!” 卫氏眯了眯眼睛,从衣袖里翻出一个油纸包,从里面掏出一封信。 快走几步,递到卿鸿的面前。 卿鸿只是扫了一眼,就面色大变。 他的手指抖抖索索的指着两个妇人,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直接晕了过去。 柳氏顿时叫道:“你竟然敢气晕父亲!” 肖氏也慢悠悠说道:“难不成,这卫氏是疯了,逮谁咬谁!” 卿故冷笑一声:“三弟,家事都管不好吗,让一个妇人骑到你头上?” 卿璃脸色黑沉,一双眼睛大睁着,里面腾腾冒着火。 “卫氏,你不孝!” “我卿家容不下你这等毒妇!” 话是这样说,但是手就是不去摸笔写和离书。 毕竟,他们平时活计都是卫氏母女在做,卫氏的饭,他们可以随意吃。 这要是和离了,他们会艰难很多。 再说了,如今卿云这个样子,如果卿榆不同意嫁人。 卿云怎么办? 苏容君虽然不好,但是苏家目前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一瞬间,他心里就掠过无数个念头。 那卫氏了冷哼一声,蹲在地上,拿起纸笔,在纸上一蹴而就。 然后签上自己的名字。咬破手指按了手印。 卿榆傻眼,她娘识字? 那字还写得极好! “签字画押吧,我卫樱同意和离!” 卿璃手指指着卫氏,你你你半天说不出话来。 缓过来的卿鸿自然也想了很多,此时冷喝一声:“胡闹!当着孩子面,成何体统!” 卿榆呵呵笑了:“孩子,哪个是你们家的孩子,我们可是卫家的钱养大的!” 都在一个府里,卿鸿会不知道他们被苛待? 卿鸿目光阴沉盯着卿榆,却是说不出话来。 卿辞却是拉了拉卿故,站起身:“三婶,说也说了,气也撒了,如今三哥还伤着,咱先顾着三哥。一家人到底互相能帮衬一下!” 第18章 你还行吗 卿榆冷笑着看着她,这是头上带着光环的圣母啊! 卫樱盯着卿辞:“大姑娘,这里没你的事情。” 卿辞的脸色冷了一下,又扭头看着卿榆:“三妹妹,若是我们有什么做的不好,你说。一家人总要相互谦让!” “这流放路上这么漫长,抱团才能长久。” “若是和离了,三婶孤零零一个人,怕是熬不到北荒。” 卿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周围人也津津有味地看着,嗯,卿家就是事情多,就是不要脸。 这一个干巴巴地馒头,一家人分成几瓣,用卿家地事情当菜,那也是吃得相当地香甜。 卿鸿吩咐:“过来,把我的馒头拿去给卿竺吃。” 卿故眼里闪过一道暗芒,却是没有说话。 卿锦和卿云地脸上,都是遗憾。 就连柳氏,也是哀怨地看了卿璃一眼。 他竟然怂了,竟然不能利落地签下和离书。 是不是她在他心里,其实还没有那么重要。 卿榆微微勾唇,和卿竺对视一眼。 他们都知道,这卿璃不会这么轻易签下和离书的。 他们的母亲,现在一时冲动,也未必就想清楚了。 毕竟,和离是天大的事情。 卿家真的丢了一个媳妇,会被人骂死。 卿鸿还要脸。 何况,因为卿榆婚约的事情,应该还有别的什么事情。 不然苏容君不会不愿意退婚,卿辞不会跳出来当和事佬。 卿榆想着脑海里那些画面,卿辞可是不止一次,和二皇子私会。 大伯的书房,二皇子也是经常悄无声息的进出。 卿家说是因为言辞不当,被流放北荒。 万一,是二皇子的一番谋略呢? 他们,想要在北荒做点什么! 猪系统看够了戏,不无遗憾的感叹:你那个爹真不是个玩意! 卿榆:想一想待会那头猪,他们要分一点,我就心肝疼! 猪系统翻白眼:你们不是各吃各的吗? 再说了,你怀里人参是留着当传家宝的,卿家人多也打不过方进! 卿榆眼睛一亮。 猪系统得寸进尺:劁了外面那头猪好不好? 卿榆撇嘴:拿什么交换? 猪系统魔音穿闹,五音不全唱到:北荒有美男,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卿榆:男人这东西,不要提,不吉利! 她上前收起和离书,对着卿璃冷笑:“真不是个男人!” 卿璃脸色憋红,气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卿榆却是看着卿辞:“大姐姐,各家吃各家的,各家过各家的。我们可没有插手大房的家事。” 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不成,大家都要给你一个面子! 呵呵! 卿辞一张脸红了白,白了红。 咬着嘴唇,蔫蔫回去了。 卿锦一眼看到卿辞受了委屈,顿时冷哼:“到底是个疯子,不知好歹!” 卿榆勾唇一笑,目光落在他两腿之间:“你还行吗?” 直接命中要害! 卿锦瞬间黑脸。 卿榆没有去拿卿鸿的馒头,也没有理会卿家人。 拽着卫樱回去:“娘,放心!” 卫樱红了眼睛:“我真想和离!你外祖父说过,他不反对!” 卿榆擦了擦她的眼睛:“不急于一时,咱们先给哥哥治伤。” 卿云却在身后开口了:“你不是卿榆,卿榆不会这些东西!” 若不是卿榆,就是被脏东西占了。 这样的卿榆必死无疑。 不是卿榆,她如何会落到这个境地。 卿榆该死! 卿榆回头,漫不经心的扫了她一眼。 “不时你娘让我去喂马吗,和养马的老伯学了很多。” “因为你打碎了祖母的花瓶,你娘说我打碎的,不敬祖母,把我扔去庄子上待了两年。” “扫地,修花,洗衣服,看门,我什么没干。就不能和人学点什么?” 她又玩味一笑:“你去大伯书房偶遇那位,不是也让我给你看着人的吗?” 此话一出,卿辞的脸色顿变。 不仅仅是卿辞,大房一家的目光都像是刀子一样射向卿云。 卿云惨白的脸上都是惊慌:“你胡说!” 卿榆淡笑一声,也不多说。 就让你们狗咬狗,明明都不要脸,还装什么! 卿鸿叹口气:“够了!”还不够丢人吗,那点子家事都抖搂出来了。 卿榆走向方进:“方大人,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方进愣了一下,还是点头。 二人走到破庙外面。 卿榆从怀里掏出人参塞进方进手里。 方进打开看了看,就移不开目光了。 这怎么也有上百年了,这野山参,如果带到京城…… “我认识这山林中东西,也会找,如今我们一家被欺负成这样,求方大人庇护一二。” 方进把人参包裹好,放进怀里。 又顿了半晌:“你想要我怎么庇护?” 第19章 扫地出门 卿榆松了口气,愿意谈,那就好办了。 “以后我采到山珍,都交给方大人,不管你怎么处置,我不过问。” “你的条件!三姑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虽然你们都归我管,你们的我可以随意取用,但是看到姑娘还会医术,方进愿意结交一个朋友。” 卿榆笑了,如果没有那棵百年人参,你还愿意结交吗? 老狐狸! “这个就送给方大人了,以后采到,请方大人遇到集市卖了,你八我二。顺带管我们一家四口吃饱饭。” 方进心动了。 二八分,这丫头识时务! 也是,他们孤儿寡母的,也只能依赖他了。 他们寻求庇护,他寻求钱财。 挺好! “一家四口?”方进故意皱眉。 “我娘和我们三个!”卿榆完全不把卿璃放在其中。 那个渣滓,谁爱要谁要。 方进点头:“卿家的麻烦,你自己处理,有人打过招呼,我不好插手。” 卿榆点头,把那把匕首拿出来:“方大人,这个送我了,方便进山。” 不等方进说话,又笑道:“我遇到一头撞死的野猪,一半归方大人,一半归我,如何?” 方进眼睛一亮:“真的是野猪?” 那家伙力大无穷,狡猾无比,还能撞死? 算了,卿榆说撞死的,那就是撞死的。 他突然感觉,刚刚帮了卿榆一把是对的,他的一双眼就是好用。 他回头招呼岳鸣:“带兄弟们过来!” 岳鸣带着四个人过来,跟着卿榆走到卿骏的身边。 一头三百多斤,浑身黑黝黝的野猪就躺在那里。 不是做梦,是真的! 几个人把野猪抬进破庙,破庙里瞬间沸腾了。 有肉了,有肉了!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肉星了。 满屋子的人眼睛都亮晶晶的,口水都出来了。 卿榆走进来,手里转着匕首,对方进说:“杀猪这活我熟悉,我来!” 方进笑着点头。 卿榆手里的匕首捅进野猪的脖子,还凉飕飕的扫了卿璃一眼。 成功的让卿璃一个哆嗦。 她拿过一个盆子放血。 然后就先匕首翻飞,不一会儿人功夫,那头猪就变成了一块一块的猪肉。 无人发现,野猪那啥被割下来,然后,莫名就不见了。 猪系统兴奋的开始嘶吼。 方进带着岳鸣,把一半猪肉拿走,自己去处理。 而卿榆就站在剩下的一堆旁边。 卿锦一瘸一拐的走过来:“那个,三妹妹,我来帮你!” 卿榆挑眉:“各家吃各家的,我忙得过来。” 她的手里还拎着滴血的匕首,眸光森然。 那卿锦咽了咽口水,干巴巴的笑着:“怎么说,咱们也是一家人!” 卿榆冷笑一声,却并不搭理。 而是低头看着卿骏:“刚刚帮咱们忙的,都去请过来。” 隐娘子等人都被叫了过来。 “刚刚家兄受伤,多谢大家帮忙。我无以为报,刚刚出去,遇到一头被雷惊了撞死的野猪,给大家分一点。” “姑娘,你也太客气了!” 卿榆撇了脸色黑沉的卿家人一眼:“不算客气,大家抱团,才能走得远,才能活下来,这道理,我懂!” 一边把肉一块一块分给那些人。 眼看着肉越来越少,卿家人坐不住了。 卿璃先跳出来,伸手就要去抓肉。 卿榆一个闪身,拿着匕首挡在他前面。 “我是你爹,你的就是我的!”卿璃恼羞成怒的大叫。 “有肉不孝敬长辈,尽给不相干的人,我不同意!” 卿榆勾唇冷笑:“你算什么东西!” “他们救了我兄长的命,你做了什么,还当过翰林院侍讲的人,要点脸!” 卫樱从后面走过来,把剩下的三块肉一拎:“你那么疼二房,他们能饿着你?” 顺便把那一盆猪血也端走。 猪毛都不给你留! “卫氏!”卿璃怒吼,然而并无什么用。 卿鸿脸色黑沉沉的:“卿榆,你姓卿!” 卿榆挑眉:“我还真没感觉姓卿是件光荣的事情。” 一边找方进借了锅子,把猪血烧出来。 又洗了肉,弄干净切片放里面,然后才处理蘑菇。 卿骏还是胆怯:“姐姐,真能吃吗?” 卿榆笑着摸摸他的头:“相信你姐姐我!” “其他没有分到肉的人家,待会来吃一点!”卿榆也不是那等吝啬的。 “如果认识野菜的,找点来,也能做的多一点。” 这话一出,人都动了起来。 唯有卿家的人坐着等着。 他们始终认为,虽然说是各吃各的,但是他们不认为卿榆真的那么绝情。 毕竟,以前卿榆可是被他们拿捏惯了。 再说,卫氏带着那两个孩子,还能抢得过他们? 怎么着还有卿鸿在,他们不给卿鸿吃,那就用孝道压死他们。 大锅里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满屋里都是勾人心魄的香气。 卿锦的口水都流下来了。 “三叔!”这话软绵绵的,带着哀求。 卿璃挑眉:“等着!” 就不信,她敢不给老子吃,就不怕他把他们扫地出门吗? 第20章 一个爹的 卿榆着一锅一煮好。 人群就蜂拥而来。 方进吃着肉呵斥一声:“排队,白送你们还要抢是怎么的?” 此话一出,那些人瞬间乖乖站好。 卿榆一人一勺,也不多给。 卿家人的脸是越来越黑。 “卿榆,祖父还没有吃呢?”卿辞这朵盛世白莲花开口了。 她也闻着香味,咽着口水。 一边在暗地里扭卿宁的大腿:“你个没用的,你怎么就找不到野物!” 卿宁低着头,不动也不言语。 卿故也按捺不住,频频张望。 “三弟,你看父亲都饿了!可不能不孝啊!” 柳氏直接上前:“你二姐姐身子虚,需要补补,你二伯受伤了。” 对上卿榆冷淡嘲讽的目光,又一把把卿锦拽了过来:“你把他弄伤了,要赔偿我们!” 卿榆冷哼一声:“是我睡了二姐姐,让她小产的?” 又挑眉,满面冷笑:“他打伤了我大哥,怎么赔偿,也赔偿一条腿?” 柳氏直接往地上一坐,哭哭啼啼:“我不管,你就要赔偿我们!!” 卿玚眯着眼睛,五短身材躺在那里,像是要给球。 “卿榆,你是要不孝?这名声传出去,你可是没人要了!” 这是威胁? 卿榆压根就不搭理他,找到一个碗,盛了一碗菜。 端着走到卿鸿的面前:“祖父啊,我可不敢不孝。毕竟您说了,各家吃各家的,只要孝敬您就够了。” 把香气扑鼻的碗往前举了举:“别人一勺,给祖父一碗,够了吗?” 卿鸿想要说些什么有骨气的话,但是又说不出来。 只能不吭声。 卿榆放下碗,转身就走。 这样风雨大作的时候,吃着香喷喷的肉不好吗? 挺好的,看着卿家的人围上卿鸿,就更好了。 但是下一瞬,他们就齐齐朝着大锅扑过来。 他们这么多人,抢一些,卿榆还能怎么办? 双拳难敌四手! 但是,等他们冲到跟前,看到大锅里空空的,啥也没有,直接傻眼了。 卫樱喂着卿竺。 卿榆和卿骏自己端着碗吃着,眼皮都不抬。 柳氏眼珠子一转,就假装被绊了一跤,要往卿竺腿上坐下。 而卿锦已经做好了抢卫樱手里碗的准备。 然而柳氏的屁股还没有坐下去,就被卿榆一脚踢开。 “二伯娘小心一点,我哥要是腿再断了,我就砸断你的腿!” 阴森森的话语,成功让柳氏想起了卿榆杀猪的场面。 这个卿榆,太邪性了。 卿锦被卿骏伸腿一拌,直接趴在地上,嘴唇磕破了鲜血横流。 姐弟俩相视一笑。 卿家大房讲究礼仪道德,做不出上手抢的事情,只能悻悻而归。 卿故冷眼看着卿璃:“没出息!” 卿璃从卿鸿碗里抓了两块猪血,正吃着,根本就没有空理会。 卿鸿还没有吃两块,就被一抢而空。 他两眼一翻,又是差点晕倒。 卿家怎么就沦落到这种地步! 卿榆却把大锅刷了,烧了水,把水囊装满。 又和卿骏采了一些草药,洗干净备着。 只怕卿竺今夜要起烧! 趁着吃过饭的空挡,她把剩下的两块猪肉,一层一层的抹上盐,揉搓着。 然后挂在火堆旁边熏烤着。 无视卿家众人的虎视眈眈。 柳氏嘤嘤哭着,被卿玚踹了一脚:“号丧呢,没有本事的贱人!” 卿璃心疼坏了:“二哥这事做什么!” 卿玚眯着眼睛:“怎么,你心疼,你心疼也没见你弄块肉给她吃!” 卿玚的目光又落在卿云和卿锦身上。 越看越不像是自己的种! 再看着卿璃的目光已经透着杀气:“滚回你们三房去,我们家的事情,要你管!” 卿璃悻悻收回手,又飞快从袖子里拿出一块肉塞进柳氏嘴里。 柳氏尝到肉香,立刻含情脉脉看着卿璃。 两个人对视一会,卿璃大跨步朝三房走来。 先把卿榆的肉弄到手再说,毕竟,他还是三房的男主人。 他一屁股就坐在卫樱的身边,刚想要说什么。 卫樱起身,拍拍泥土,坐到卿竺的另一边。 连一个眼光都不给他。 卿璃怒了:“卫氏,你那是什么意思?” 这一吼,卫樱眼眶又有点红,却是再没有哭。 而是目光冰冷看着卿璃:“你什么意思,回来找吃的?二房不管你?不是都叫你爹了?” 卿竺睁开眼,脸色依旧惨白,但是双眸却如幽深的黑潭。 “爹回来,是准备给我找吃的,还是找药,或者是准备背着我走?” 又嘲讽一笑:“还是,准备给我报仇?” 卿璃脸色一沉:“都是一家人,你说什么呢?” 卿竺挑眉:“一家人,和我一个爹的?” 卿榆差点鼓掌,哎吆,这兄长的嘴,够毒! 第21章 恍然醒悟 卿榆顺着卿竺的话:“你的好儿女在那边呢!” “肉给我一块!”卿璃理所当然开口。 卿榆冷笑,还是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怎么这么天真呢? “我是你爹!你们不能不管我!” 卿骏冷哼一声,根本就不理会。 就蹲着守着那两块肉。 隐娘子在旁边来了一句:“你养他们小,爱着护着他们,那才叫爹!” 人群里又有人接口:“孩子都是卫娘子的嫁妆养大的,孩子啊,该姓卫!” 卿璃脸色黑红,转身甩袖走了。 卿榆手里有刀,他还是没有胆子抢。 不知为何,他现在看着卿榆,心里恐惧。 柳氏不满的瞪了卿璃一眼。 又满眼恶毒的盯着卿榆等人。 他们遭遇不幸,都是因为卿榆这个扫把星! 他们一家就是祸害! 李婉坐到卿榆身边,从怀里摸出三四个野苹果。 “吃吧!” 卿榆对她笑了笑:“多谢你!” 李婉眯着眼睛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可可爱爱! “谢啥,我不也吃了你的肉!” 卿榆把果子递给卿骏:“给大哥吃去。” 卿骏也舍不得吃,给卿竺一个,剩下的揣进怀里。 卿竺没客气,真的吃了。 他必须好起来,不然会拖累一家人。 但是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又落在卿榆的身上。 他的妹妹,一直隐忍不言的妹妹,变了! 他让她忍着,是因为他不能时时在家,很多时候不能护着他们。 忍一下,少受一点苦。 现在想来,是他错了。 若是一开始,就鼓励母亲和弟妹都这么强悍,他们这么多年,是不是不用过得这么辛苦? “那个蘑菇真好吃!”李婉感叹。 卿榆看着她笑:“我在庄子上学了很多,这山林里能吃的多了,以后跟着姐混!” 李婉笑了,伸手挽住卿榆的手臂:“卿榆姐,你还是这般说话,笑着好看!” 又皱了皱眉头安慰她:“那个姓苏的配不上你!” 卿榆点头:“是啊,畜生咱们不要!” 两个人叽叽咕咕,笑成一团。 卿家的人饿着肚子,牙都要咬碎了。 可是,卿榆再也没有像以前一样,喝叱一声,甚至一个眼神,就把食物拿出来。 夜幕落下,哗哗的雨声里,不时传来什么野物的嘶吼声。 破庙的前后门都燃着篝火,人们避开漏雨的地方,沉沉睡去。 卿榆眼睛刚刚打了个架,卫樱就扯了扯她的衣袖。 卿榆一个激灵,就看到卿竺脸色通红。 起烧了! 卿榆把锅放在火上,拿出一些草药扔进去,让卿骏看着。 转过头,拿着撕下来的布,沾了水,给卿竺擦拭。 一边教卫樱怎么做。 那方进睁眼看了一眼,走过来看看,丢下一个小瓷瓶。 “只有这个金疮药!” 卿榆的手顿了一下:“谢谢方大人!” 受伤的人多了去了,他一直都没有拿出来,此时整个瓶子都拿出来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她重新清理卿竺的伤口,重新包扎。 等卿骏熬好了药,给卿竺灌下去。 后半夜,烧才退了些。 卿榆走出破庙,看着黑沉沉的夜色,深深叹了口气。 这荒山野岭的,也就是她耐造。 这时,那道机械音再次响起:救了卿竺,奖励退烧药一盒! 话音落,卿榆的手里,就多了一盒药,还是布洛芬! 她收进怀里,这药卿竺用得到。 终究还是忍住不问了:我要是救了他们一家,我能回去吗? 她的养猪场,她的父母…… 猪系统却是出来了:你是不是忘了咱们怎么来的? 卿榆皱眉头,她想不起来,眼前一黑就来了。 猪系统叹口气:山体滑坡,连日大雨,山上林木被砍伐太多,塌了,把咱们整个猪场都埋了。 卿榆眼眶一红:那我父母…… 猪系统默了半天:也许,也来了吧! 给点希望,让她好好活下去! 卿榆蹲下来,抱着双膝,把脸埋进双腿之间。 这个别人看不到眼睛的姿势,这个深夜的庙门外。 她突然就泪水滂沱。 原来,是家没了啊! 猪系统也在呜呜呜。 卿榆听到一阵脚步声,从膝盖上的空隙里,看到一双脚停在她的身边。 然后一个人蹲下来,把卿榆整个人都抱进怀里。 “榆儿,以前是娘没用!” 卫樱眼泪扑簌簌落下来,她总是感觉忍一忍,卿璃看着孩子们都长得那么好。 总会回头的。 忍一忍,他厌倦了柳氏,总会回头的。 她不能和离啊,孩子们怎么办啊? 在京城,他们怎么做人啊,怎么抬头挺胸的做人啊! 回去不能和年迈的父母说啊,怕他们担心。 她想,家丑不能外扬,就这么闭着眼睛过吧! 可是,总是控制不住,情绪从眼睛里流淌出来。 她发现哭完了,会好受很多。 如今,她才恍然醒悟,她的眼泪,只是自己的宣泄。 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好处,反而让人认为她软弱可欺。 第22章 烂到根上 对卿璃,对卿家,她卫樱尽心尽力,问心无愧。 然而,他们并没有因此善待他们娘几个。 卿榆说得对,眼泪没有用。 如今,大家离开了京城,都脱离了那个环境。 她为什么还要忍受,还要让自己的孩子被欺负。 她抱紧自己瘦小的女儿:“榆儿,是娘想岔了,以后,娘不会哭了,咱们四个好好的。” 她声音哽咽:“咱们四个好好活着。京城,还有你外祖父外祖母等着咱们呢!” 卿榆在自己的膝盖上蹭掉眼泪,抬手抱着卫樱。 “娘,都会好的。我知道这山林里什么能吃,也知道什么草药能用。咱们都会好好的。” 卫樱点头,揽着卿榆的肩膀坐在门槛上。 “娘相信榆儿,那两年,娘没用,让你在庄子上受苦。” 那时,卿骏还小,卿竺离家求学。 深宅后院,她出不去,走不开,没有人帮她。 卿榆就在那个时候被送走,她四处求救无门。 若不是后来,得了消息的爹爹说到卿鸿面前,卿榆回不来。 “娘,你恨吗?”卿榆知道那种无助。 那一种绝望的无助。 卫樱咬牙切齿:“恨,怎么不恨!” 她摸了摸卿榆的头发:“如今你们大了,我也放心了。你爹,我是真不想要了。” “哪怕没有地方去,哪怕以后死无葬身之地,我都不要了!” 在这个以夫为天的时代,到底要恨到什么程度,才能让一个女子,拼死也不要了? 卿璃,真的就是一个畜生! 卿榆握着她的手:“娘,慢慢来,既然你不要了,那咱就不要了。” 卫樱摸着卿榆的头,目光看着沉沉夜幕,泪水却在无声流淌。 她的女儿,不是长大了,是不在了吧! 可是,她不敢问。 怀里这个就是,她还在,一直都在。 一直都在! 是她没用,是她一直以来太过软弱。 她没有护住自己的女儿!没有护住啊! 差一点,连儿子都没了! 她揽着卿榆肩膀的手,一直在收紧。 卿榆都感觉到了疼痛,但是,什么也没有说。 远处甚至有狼嚎的声音。 这空旷的山林,在雨夜里,越发显得阴森。 猪系统阴恻恻说道:你猜那野猪是被什么惊吓,才慌不择路撞在树上? 卿榆一个哆嗦。 这北荒的山林里,野物可是多了去了。 虎豹熊瞎子都有。 任何一个袭来,他们都要死伤无数。 “娘,进去睡一会,天亮赶路才是要给问题。” 卿榆拉着卫樱起身进去。 卿竺已经醒了,定定的盯着卿榆。 卿榆坐在他身边,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要说什么。 寻常,他们兄妹也是不说话的。 卿竺却开口了。 “卿榆,苏容君可能是你脱离这种生活唯一的机会。” 苏家如今在京城也站起来了。 只要苏家愿意要卿榆,就会想办法,让卿榆脱离这蛮荒之地。 日子不见得多好,但是比北荒要好上太多。 卿榆微微一笑:“苏容君那样的人渣,你凭什么以为我会要?” 山林中的一幕,难道还不够精彩? 卿竺静默了一会:“算了,你不愿意就算了。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卿榆却是嘲讽一笑:“因为卿云没人要吗?” 卿竺冷笑一声:“他们就擅长抢东西!” 比如别人的夫君,别人的未婚夫。 而卿锦比不过他,寻花问柳,不思进取。 他考中了举人,若不是被流放,过年下场是有把握中的。 所以,卿锦嫉妒,不惜动手想要弄死他。 “所以,报复要我来吗?”卿榆挑眉。 卿竺森森一笑:“不用,我自己来!” 又叹口气,从怀里摸出一根木头磨成的簪子:“先用着,以后给你买好的。” “榆儿,别怪我冷漠,是因为以前,你们也扶不起来。” 让他们尽量忍着一点,是怕吃亏。 但是,没有让他们都要被人踩死了,还忍着。 卿榆咧嘴一笑:“你好好的,以后咱们都好好的。” 又想到了什么:“哥,他们可能还会对你下手!” 毕竟对于三房来说,唯一能成为顶梁柱的,只有卿竺。 “烂透了,都烂到根上了,还怕他们?” “榆儿,那个臭气熏天的泥潭,咱们要爬出来。” 卿榆盯着卿竺,卿竺用嘴型比了一个二殿下。 卿榆瞬间明白了,二殿下想要上位,卿家去北荒,只怕是计谋的一部分。 参与进储位之争,那本身就是在赌博。 而且,往往注定败局。 他们活的好好的,实在没有必要掺和进去。 卿榆挑眉:“懂了。” 兄妹俩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卿榆感觉到一道目光死死盯着自己。 她侧头,就看到卿云死死盯着她。 卿榆对着她,微微一笑。 欠下的总要还的!卿云,等好了! 第23章 我来杀夫 凌晨的时候,大雨终于停了,到处漆黑一片。 山林里,野兽的嘶吼也已经停止。 除了偶尔,叶尖的雨水啪嗒落下,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众人终于放心,沉沉睡去。 也就在这时候,一个人悄悄的往卿榆一家睡觉的地方爬过来。 速度不快,声音很轻,没有惊醒任何人。 那人影直接爬到篝火边,伸手去抓架起的树枝上挂着的野猪肉。 但是,却忽略了地上的树枝。 那树枝被膝盖压住,一头翘起,正好戳上了卿骏的胳膊。 “你想要偷肉!”卿骏怒吼一声。 那人速度更快,伸手扯下一块肉,起身就跑。 篝火已经灭了,破庙里一片昏暗,什么都看不清楚。 卿骏没有看出来那人是谁,却是小兽一般飞扑过去。 双手一伸,就抱住了,那人的一条腿。 那人就一下子扑倒在地上。 闷哼一声,卿骏瞬间就听出来了,是卿璃! 偷肉的是卿璃! 他这个爹,不问他们能不能吃饱,不问大哥受伤怎么样了? 只会欺负他们,只会欺负他们! 他眼里有泪滚落,这根本就不是爹,爹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卿榆在卿骏一喊出来的时候,就醒了。 下一瞬,就看到卿骏扑过去,而那人摔倒在地上。 那人的腿已经抬起来,准备去踹卿骏! 那一脚正对着卿骏的脑袋,如果一脚下去,什么后果可想而知。 庙里不少人已经惊呼起来。 卫樱声音凄厉:“骏儿,松开!” 卿榆想也不想的,就把手里的匕首掷了出去。 而人,更像是离弦的箭一样,直接扑过去。 那人的惨叫声还没有喊出来,就被她一脚踢了回去。 顺势一把拉起卿骏。 看到卿骏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 而那人一边翻滚着,一边惨叫。 方进等人惊醒了,篝火重新哔哔啵啵的燃烧起来。 此时才看清楚,那抓一块肉,在地上翻滚哀嚎的是卿璃。 卿榆上前,一脚踩在他的腿上,猛然拔出匕首。 带起一路血花。 卿璃瞪大眼睛,疼得几乎昏厥:“卿榆,你敢弑父?” 卿榆还没有来得及说话。 卫樱就摸着一根棍子冲出来,对着卿璃劈头盖脸打下来。 “她不敢弑父,我来杀夫。” 她一边哭,一边放狠命得打。 “你污蔑你女儿的清白,你不管你大儿子的死活,如今还想要踹死小儿子,你不是人!” “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卿鸿不堪其扰,又是卿家的家丑,他脸黑沉到了极点。 “卫氏,够了!” 卿玚凉凉开口:“就是,一家之主拿一块肉怎么了?” “三婶,都是一家人,就住手吧!” 卿辞又过来,伸手去拉卫樱的手臂。 卫樱冷哼一声,甩开她的手,弯腰要拽回那块肉。 卿璃即便是浑身火辣辣的疼,依旧不松手。 柳氏可是说了,她饿了,卿云也饿了! 而卿榆他们有剩余,他拿了怎么了! 他是一家之主,他说了算! 他凭什么不能说了算! “卫樱,你要翻天,我是你夫君!” “我是一家之主,你们都要听我的,就是我把你们打死,也没有人可以说什么!” 手里却是越加用力的,把那块肉拽回来。 到手的东西,怎么可能让飞了。 柳氏,还眼巴巴的等着呢,他就是见不得柳氏落泪。 她要是落泪,他的心就像是被谁揉碎了! 至于卫氏,他只恨,没有早点磋磨死她! 让她现在带着孩子,和他为敌,让他丢脸! 卫樱抡起棍子,直接砸在他手上:“我家的肉,你有什么资格吃,你不是二房的吗?” 卿璃一脚将卫樱踢倒,扬起手臂把那一块肉扔给柳氏。 柳氏和卿锦立刻接住。 卫樱从地上爬起来:“今天,我要是让你们吃了,我就不是卫樱!” 柳氏把肉塞进卿锦的怀里,就仰着指甲扑过来。 两个人瞬间是撕打在一起。 卿云也上去帮忙。 卿骏一看,立刻冲上前。 卿榆把匕首往卿竺手里一塞,转头就冲上去。 打架,呵呵,谁怕谁! 她家那么生猛的猪,都被她按倒,别说一个女人了! 她一把薅住卿云的头发,往下一拽,成功让卿云趴在地上。 然后一脚踩上去,让她起都起不来。 卿辞似乎想要上前,或者是像上次一样,下黑手。 卿榆骤然转头,冷冷盯着她。 卿辞往前的脚步,瞬间就缩了回去。 卿榆一看卿辞缩回去,抬手薅住柳氏的头发。 柳氏也反手抓住卿榆的,卿榆冷笑一声,掰的她手指咔嚓一声,惨叫着松开手。 卿锦想要凑上来帮忙。 呵呵,卿榆冷冷一笑,一把把柳氏甩进卿锦怀里。 娘俩瞬间倒地。 卿锦被压到了痛处,蜷缩成一团,频频抽凉气。 就在这时,庙门口,一人走进来。 第24章 有点可爱 “你是谁?”方进骤然转身,出了一身冷汗。 来人要是山匪或者其他,他们这个迟缓反应,简直就是死定了。 那人没有说话,在一片静寂中,缓缓走进来。 慢慢的暴露在篝火的光芒下。 众人这才看清楚,这是一个高大的男人。 剑眉星目,五官如同刀刻一般。 头发被一个黑色发带系成高马尾,剩下的头发就在身后。 他一身暗蓝劲装,手里握着一把刀。 不过刀在鞘中! 他就这么走进来,高大的身子投下一大片阴影。 让这破旧的小庙,瞬间显得狭窄起来。 他的目光落在卿榆身上。 因为卿榆身边倒了一片,不仅仅是如此。 她的脚下还踩着一个! 她个子不高,头发散乱。 但是,巴掌大白皙的小脸上,一双眼睛贼亮。 隐隐透出浓浓的杀气,锐利的似乎能随便看穿一个人。 犹如山林里,隐忍着,不轻易露出獠牙的野兽。 卿榆也看着这个男人。 他眼睛狭长,微微眯着。 薄唇边勾着一个嘲讽的弧度。 行走间,卿榆看到他鬓边有一道疤痕。 疤痕? 这样的男人,在深夜到这深山野林的破庙,带着刀,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而他这浑身不怒而威的气势,隐隐的杀气。 都在告诉卿榆,这个人不是善茬。 是那种刀口喋血的人! “阁下何人!”方进也感觉忌惮,所以再次开口问道。 那人终于收回目光看了方进一眼。 “大人不用紧张,我就是路过,来破庙里歇息一下。”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 卿榆挑眉,也不去理会。 弯腰从卿锦的怀里拽出那块猪肉。 “放心,喂狗也不给你吃!” 就凭你差点弄死卿竺,还想吃肉,毛都没有! 没有剥了他,已经很是隐忍了。 卿锦愤恨的咬牙切齿,然而并没有其他办法。 只能看着卿榆,拎着肉,挽着卫樱,扬长而去。 卿骏呸了一口,转身也走了。 “小兔崽子,反了你了!”卿璃抓起一块石头就扔过去。 目标正是卿榆的头。 卿榆反应不及。 那高大的男子长臂一身,刀鞘就挡住了石头。 卿榆骤然转头,看着卿璃那一副狰狞阴毒的面目。 冷笑一声:“卿璃,猜猜你会怎么死?” 抛妻弃子的男人,呵呵,会有好下场才怪! 放心,她卿榆以后就是他们跨不过去的坎! 转头对着那个男子说道:“多谢!” 说着把手里的肉递过去:“谢礼!” 人情当场还了,她不希望和他有更深的瓜葛。 毕竟,安稳的日子,就是要远离这样刀口舔血的人。 那男人没动,只是挑了挑眉,玩味的看着卿榆。 嗯,这么看,有点矮啊。 小小巧巧的,倒是可爱! 卿榆却不理会,把肉塞进他手里,转头走了。 她借着火光检查卿竺的伤口,重新上药包扎。 周围的一切,她都视而不见。 那高大男子在篝火旁坐下,刀尖跳着肉,在火上烤着。 须臾间,就有香味飘散开来。 “这个男人有来头!”卿竺压低了声音。 “刚刚,卿故的神情都变了。” 卿榆扫了卿故一眼,发现他果然在盯着那个男子。 她勾了勾唇角笑了:“荒山野岭,雨夜破庙,没有来头,还来偶遇不成?” 哪里有什么巧合,所有的巧合,都是蓄意而为。 而蓄意的背后,都是有目的的。 猪系统却突然蹦跶起来:攻略他,攻略他! 卿榆翻了一个白眼:我又不是疯了!对男人没兴趣! 猪系统:优质好男人哦! 卿榆:信你才有鬼,男人的话能相信,母猪都能上树! 猪系统:母猪不能上树! 卿榆:所以,你不可信! 猪系统…… 卿榆刷了锅,把肉切了,蘑菇弄好,加水,放在篝火上煮。 天边有了一丝鱼肚白。 庙里的光线也亮了很多。 柳氏正在给卿璃看腿,好在只是伤了一点皮肉,没有什么影响。 至少不能影响,给他们抢饭,扶着卿玚,背着卿云。 不然,这流放之路,她实在不知道怎么撑持下去。 卿玚的牙都要咬碎了,却是没有说话。 毕竟,现在他还要指望卿璃。 等他好了,等他好了,饶不了这对奸夫淫妇! 绝对饶不了他们! 看看,看看,两个人私下里手已经悄悄攥在一起了! 卿玚的胸口剧烈起伏,犹如一只要被气炸了的癞蛤蟆。 卿榆轻声笑了起来。 手里的棍子拨弄着篝火,眼睛微微眯着,唇角微微勾着。 那个微微透着一点邪恶的笑意,趁着她尚且凌乱的头发,竟然莫名的让人感觉到好看。 对面的男子眯了眯眼睛。 卿家这个小女子,有趣! 卿榆的脸色瞬间变了。 因为那道机械音在说:问清名字,友好相处! 第25章 这叫空间 尼玛,她卿榆又不是色狼,怎么抓到要个男人就要问名字? 你就说,怎么友好相处,她一个男朋友都没有有过的人? 猪系统幸灾乐祸:你有过未婚夫! 卿榆阴恻恻的说:乱说话,我会弄死你! 对面的男子,看着卿榆刚刚还笑得愉悦,此时竟然一脸的杀气腾腾。 他不解的挑眉:女人的情绪都变的那么快吗? 机械音再次响起:问名字,友好相处,给空间! 猪系统瞬间怒了:不给她,不给她,凭什么给她! 然而并没有人理会它。 卿榆听到空间两个字,眼睛亮了亮,又暗淡下去。 她独自美好不香吗,为何要和男人掺和呢? 生无可恋的感觉! 对面男子也不说话,似笑非笑的烤着肉。 卿榆叹口气,终于看向对面男子:“恩人姓名?” 对面男子挑眉,原来是因为他? “姑娘已经报恩了!”他举了举刀尖的肉! 卿榆…… 嗯,遇到一个不上道的,直的! 算了,空间不要了! 她对男人有恐惧,你看苏容君,你看卿璃,卿锦…… 男人这个物种,和她八字不合。 她还是独自美丽好了! 然后低敛下眉眼,接着烧火,煮肉汤! 对面男子…… 这就完了,他是恩人,难道不应该锲而不舍? 何况,他长得不差吧,在北荒,那些姑娘看到他就是脸红心跳尖叫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心想要说出自己的名字。 却发现,对面的姑娘,专注的盯着汤锅,看都不看他一眼。 卿骏发现那个男子一直盯着卿榆,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卿榆的旁边。 “姐,我来看着!” 一边狠狠瞪了那男子一眼。 那男子沉沉笑了:“小家伙,你叫什么?” 卿骏翻了个白眼:“问人姓名,难道不是先自报家门?” 没礼貌! 那男子笑了笑:“贺佑!” 他的目光却是落在卿榆的身上:“贺佑。” 卿榆暗暗翻了一个白眼。 对着猪系统没有好气的说:名字出来了,空间! 猪系统撇嘴:我不知道。我没听见! 机械音一本正经,没有半分温度:看你劁猪刀! 卿榆蒙圈:怎么看? 猪系统: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你那么多小说白看了! 卿榆闭上眼睛,默念劁猪刀。 果然在劁猪刀里,看到了一点空间。 之所以说是一点,因为,是只能放下一双鞋空间! 就连外面那块猪肉,都未必放得下。 她怒了:你管这叫空间? 猪系统:怎么办呢,你的空间大不大,就看对面的男人了。 它嘿嘿冷笑:只有攻略他! 卿榆咬牙切齿,半句话不说,转身出了庙门。 大雨过后,蘑菇应该长出来了。 她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对李婉招了招手。 李婉看了隐娘子一眼,快速跑向卿榆。 后面的山林里,果然是冒出来不少。 在卿榆的指点下,李婉一顿狂采。 卿榆却在树后发现了两颗灵芝,品相特别好。 李婉在远处没有看到。 卿榆直接把其中一株放进空间,小一些的和蘑菇混在一起。 又采了一些野菜药草,这才一起回去。 锅里的水已经开了,肉香四溢。 她把洗好的蘑菇和野菜丢尽锅里,又去找方进。 背着人把那颗灵芝给他。 方进满脸笑意,不错,真不错! 这卿榆就是一个宝藏啊! 卿榆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岳鸣在探头探脑。 岳鸣看到卿榆,瞬间别开脸。 卿榆也不说话,怎么安排,方进自己来。 贺佑也不说话,就看着卿榆忙来忙去。 卿家那些人的目光,就随着卿榆转。 但是卿榆,是看也不看一眼。 自在的仿佛就在自己家的院子里。 难得有女子这么落落大方,毫不扭捏! 再一次刷新了贺佑对卿家小透明的认知。 肉汤好了,卿榆给自己家人盛好。 照例给卿鸿送去一碗。 至于剩下的:“大家随意!” 卿鸿这次是谁也不管了,也不管多热,哧溜哧溜开始喝。 众人眼巴巴看着,他就背过身子。 他这一把老骨头,要是倒下就爬不起来了。 卿玚眼巴巴的看着,叫了一句爹! 卿锦眼巴巴的要叫一句祖父! 卿鸿更是紧喝两口,放下碗,用衣袖擦擦嘴。 “锅里不是还有!” 卿榆能施舍给大家,他们怎么不可以喝了? 众人眼睛一亮,纷纷往大锅跟前挤过去。 但是,因为大家随意那一句话,人群蜂拥而来,他们慢了一步。 此时的大锅,锃亮,光光的,连一滴汤都没有了。 卿璃一瘸一拐冲到卿榆面前,伸手就去打卿榆手里的碗。 卿榆猛然避开,回头冷冷盯着卿璃,唇角勾着冷冽的弧度:“有事?” “你管着外人,都不管自己家人死活吗?” 卿榆还没有说话,卫樱开口了。 “要点脸,不是各房吃各房的吗,有本事自己去找,怎么,现在还等着人伺候呢?” 第26章 无理取闹 卫樱这话,嘲讽意味十足。 无论是卿璃,还是卿家那些人,脸色都不好看。 以前吃的喝的,都是卿璃呵斥着卿榆拿过去。 的的确确没有自己动过手。 他们以为卿榆不过是一时犯晕,此时看着,他们不动手的确是不行了。 卿辞咬了咬后槽牙,踢了卿宁一下:“找吃的去!” 卿宁默不吭声起身,转身往外走。 她黑黑瘦瘦的,没有半点女孩子的样子。 平时也很少听到她说话。 卿榆注视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流放的时候,妾室同奴仆都是可以归家的。 如果卿宁是奴仆,为何不走? 还是如同卿骏所说,她是卿故的私生女? 她侧头看看卿故那张道貌岸然,故作正经的脸,一阵恶心! 卿璃依旧不依不饶:“卫樱,我还是你夫君,你怎么说话呢?” “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 他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一张脸黑沉沉的。 目光里都是嫌恶和杀气! 卿榆起身:“好啊,你说了算,待会上路,哥哥怎么办,你说吧?” 卿璃一噎,他看向卿竺。 对上的是卿竺冰冷带着嘲讽的目光,他唇角微微勾起:“是啊,一家之主,你说了算,你儿子我重伤,走不了,你说怎么办?” 卿璃目光游移:“他不是还有一条腿好好的吗?” “那一家之主扶着总可以吧?”卿榆接着问。 不逼着他说出来心底的想法,他们的心怎么会冷透呢? 不冷透,怎么能够彻底丢下这么一个人呢! 人心,伤透了,死透了,才会一片冷硬。 不然,始终和卿璃,和卿家这样的人纠葛着,后患无穷. 卿璃被逼,有些恼羞成怒,有些不耐烦。 一甩衣袖:“他自己不是能走吗,我要扶着你二姐和二伯,空不出手来,不是还有你们!” 顺便又盯着卿榆剩下的蘑菇:“把那个给我!快点!” 卿榆听到卫樱深深吸了口气,下一瞬卫樱就冷然道:“滚!” “卫樱,你怎么说话呢?”卿璃怒了,瞪着卫樱的目光似乎要吃人。 卫樱冷笑一声:“心里有谁,去找谁要吃的,疼谁去找谁!” 她笔挺的站在那里:“这么些年,我挂着你卿璃妻子的名头,没有吃你的,没有喝你的,就连孩子,都是我嫁妆养大的。” “所以,你有什么资格来要东西,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卿璃,我卫樱不要你了,孩子们不需要你了。” 说话,一把抓出和离书:“来吧,签字画押!” 气势逼人,坚决无比! 卿璃冷哼一声:“无理取闹!”转身就走。 卿榆甚至不太了解,这样的男人为什么不愿意和离。 明明他的心思不在家里,他的感情不在家里,人不在家里,钱也不在家里。 还是,这母子四人太让他省心了,他想要坐享其成? 一边做着舔狗,一边不放手。 呸,人渣! 卿榆时时有要暴打一顿的冲动。 卫樱却是按住她的手:“我可以骂可以打,你不行,会被人戳脊梁骨,毕竟是你爹!” 继而又笑:“榆儿,撕破脸,怎么感觉那么痛快呢!” 卿榆揽着卫樱的肩膀:“娘,你这笑起来,光芒四射,妥妥一个大美人啊!” 卫樱红了脸:“你这丫头!” 卿竺的嘴角勾起,如此甚好,他要快点好起来! 卿璃蔫头耷脑的走到二房。 卿玚冷哼一声:“怎么,一个娘们都对付不了?” 不能弄来吃得,卿璃还有什么用,给他戴绿帽子的用吗? 他的心,如同在热油中翻滚,等他好起来,等他好起来! 柳氏却是打了卿玚一下,低声说道:“你待会不得三弟扶着你,云儿和锦儿身子都不好!” 卿玚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不给过手却在柳氏的腰间,狠狠扭了一下。 柳氏的脸都白了,身子都颤了,也没敢吭声。 岳鸣去外面转悠一圈回来,愁眉不展:“老大,只怕走不了,不远处的河水都满了,这一路都是水汪,野草又是茂盛,看不清路!” 而他们,势必要从这山谷里穿过去。 方进看了看外面,眉头紧皱:“必须走!” 不然,规定日子里,就到不了北荒。 岳鸣叹口气,冲着破庙里叫嚷:“都起来,收拾一下,戴上枷锁,走了!” 破庙里的人嘀嘀咕咕,但是也不敢不走。 因为岳鸣手里的鞭子不时吃素的,谁甩过来,就甩过来了。 这要是受伤了,只怕更走不到北荒。 没有大夫,没有药物,受伤就等于寻死。 卿榆看着卿竺皱眉。 其实卿竺最好平躺着,把脚抬高。 可是现在的条件…… “骏儿,咱们砍一些竹子!”卿榆说道,转身往外走去。 却听身后,卿云娇滴滴开口:“公子能帮忙扶一下我父亲吗?” 第27章 图他美色 贺佑抱着刀,正倚着柱子。 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卿榆的身上。 此时,身后娇滴滴的,似乎嗓子被捏住了一样放出的声音。 让他一个寒颤,瞬间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站起来了。 他转头,眸色冷淡而疏离,上下打量了卿云一眼。 那卿云脸色微红的低下头,无比娇羞。 娇娇弱弱的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卿玚:“父亲腿受伤了。” 这娇滴滴的,带着祈求的语气,让贺佑又抖了抖。 他倒是没有说答应。 眼角的余光看到卿家那个小透明,此时已经出了庙门。 连回头都不曾。 他再次怀疑自己的魅力。 明明对眼前的这些女子,还是好用的,为何卿榆就不假辞色? “公子,可否帮忙?” 卿云眼巴巴的盯着贺佑。 那一张脸,五官如同刀刻,俊美却不会让人感觉到生硬。 满满的男子味! 这么一比,无论是身边的几个哥哥,还是苏容君。 都像是脂粉堆里长大的,苍白无味。 贺佑皱了皱眉头:“姑娘,你嗓子让谁捏住了吗?要不,还是看看大夫?” 卿云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他,他就这么说话? 对着一个美人儿,就这么说话? 他刀刻一般浓黑的眉毛微微一挑:“抱歉,帮不上忙!” 你家里这么些爷们,找一个外人帮忙,啥意思? 图他美色? 当他是不要钱的长工? 卿云眼睛立刻红了。 本来还想着美人落泪,定然是我见犹怜。 谁知听到贺佑的下一句,卿云差点就晕过去。 他说:“姑娘这张脸,肿的猪头一般,有的地方还溃烂了,不需要看大夫吗?” 然后,他就溜溜达达的往外走去。 脸上,又是那种疏离的冷漠。 生人勿近,杀气凛凛那一种。 就连方进,都不敢多说。 “抓紧收拾,准备走!”方进冲着庙里大喊。 一天最少五十里,他们不能停歇。 一出庙门,就看到卿榆和卿骏还有卫樱,拖了竹子树枝过来。 卿骏撕扯藤条,卿榆和卫樱就把竹子树枝上的杈弄干净。 那个贺佑,就抱着刀,靠着庙门外的柱子,静静看着。 看着卿榆把竹子排成一排,拿着藤条,几下就捆成了一张竹排。 竹排底下用木头横着固定,而上面,又多加了一层。 又铺上一些树才对卿骏说:“我们扶着大哥出来。” 两人进屋,扶了卿竺出来。 让他坐在竹排上,把受伤的脚翘起来。 同时在他身后又捆绑了一些树枝,当作依靠。 卿竺眸色深深盯着卿榆:“我可以走!” 卿榆头也不抬:“你要是想要腿好起来,和平日一样,就必须听我的!” 一边又把装着蘑菇的包裹扔给卿竺:“晒蘑菇!” 竹排上还有空地,摊开来晒更好。 卿鸿从庙里走出来,看到卿竺坐在竹排上。 摸着胡子沉吟半晌:“卿榆,让你二伯也坐上去!” 这理所当然的语气! 似乎愿意坐上竹排,是看得起卿榆,是给她面子。 卿榆却是根本就没有理会。 只是对着卫樱说:“娘,我们一人拉一根藤条。” 又转头看着卿骏:“后面推一把!” 卿骏脆生答应,同样没有去看那一群人一眼。 卿璃被柳氏扯了扯衣袖,瞬间怒了:“卿榆,你祖父说话你没有听到。” 卿榆回头冷笑一声:“听到了,但是,我不愿意!” “卿榆,你二伯是你长辈!” “三妹妹,咱们是一家人,就要互帮互助!” 卿辞这个圣母又出来了,那柔柔弱弱的语调,好像不懂事的,都是卿榆。 果然啊,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长辈?长辈会偷东西吃,长辈会把侄女的衣服睡在身下!我呸,猪狗不如的东西!” 这话是卫樱说的。 也真的呸了一口,卿玚已经靠近竹排,此时被吐了一脸的口水。 卿榆却是凉凉开口:“一家人,昨日我哥哥受伤,没有一个人上来帮忙,你怎么不说一家人?” “卿锦伤了我哥,你卿慕都不阻止,怎么不说是一家人?” “你们有吃得,就说各房吃各房的,没有吃得,就是一家人?”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卿辞:“人要脸树要皮,何况还是前太傅家出来的,不时更应该知书达理!” “所谓的知书达理,就是无尽压榨别人,占别人的便宜吗?” “我的好姐姐,你是这个意思吗?” 卿辞脸色白了,眉头死死皱起。 那一张圆润的鹅蛋脸,此时倒是皱成了包子。 “三妹妹,我也是好心……” 卿榆瞬间笑了,助纣为虐,还说是好心? “二伯父,大姐姐有好心,让她去给你砍竹子,做个竹排,不要老是惦记别人的,你们是没手还是没脚,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 第28章 收放自如 卿辞的眼眶瞬间红了。 “三妹妹,我们没有你懂得多,会的多,你怎么可以这样?” 卿榆和卫樱拽着竹排往前走。 冷冷抛下一句:“我在庄子上学的,大姐姐也去住几日!” 顺便补充一句:“当初二姐姐打破祖母的花瓶,不是你作证是我打破的吗?” 卿辞瞬间顿住了。 她一直以为,卿榆就是个木头,什么都不知道。 原来,她一直都知道。 那卿玚还要跳着往竹排上扑。 卿榆手握匕首,冷冷回眸:“不想另外一条腿也断了,就滚!” 卿玚瞬间顿住了。 杀气,他从卿榆的眼睛里看到了浓浓的杀气。 又不由得想起卿榆杀猪的游刃有余,心头越发发冷。 眼睁睁的看着竹排从他面前滑过。 卿鸿一张脸漆黑! 卿故却是冷冷扫了卿辞一眼:“多管什么闲事!” 卿辞眼睛通红,眼泪乱打转,也没有落下来。 就是看着,格外的惹人怜爱! 她悄悄扫了靠在庙门口的贺佑一眼,却发现,贺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跟在卿榆的竹排后面走了。 他高大伟岸的身子,就那么晃晃悠悠跟在卿榆的后面。 跟在卿榆的后面! 卿榆的后面!! 卿辞咬住了嘴唇。 侧头看着卿故:“父亲,你确定吗?” 卿故也眯着眼睛看着贺佑的背影:“应该是,当年他和他父亲进京,见过两面。不过当时还小。” 卿辞抬头,再次看向贺佑的时候,眼里一片幽深。 哪里还有红红的眼眶,哪里还有欲滴不滴的眼泪。 收放自如! 卿榆要是看见了,怎么也得感叹一句,不当演员可惜了! 柳氏瞪了卿璃一眼:“你怎么不说话?” 卿璃呵呵冷笑:“那丫头疯魔了,说了也不听,得想法子治治她!” 柳氏的眼睛瞬间亮了:“什么法子?” 卿璃眯着眼盯着卿榆的背影冷笑。 就凭她这两天让他丢的脸,他就不会放过卿榆。 还有卫樱那个贱人,让他丢人! 还敢要和离! 只有他弃之如履,哪里轮得到她说三道四! 卿云在后面听着,唇角勾起。 卿榆,若是知道你亲爹算计你,会不会直接气死? 卿榆和卫樱拽着竹排,还不时吩咐卿骏。 “那颗,那颗开白花的采了!” “草丛里有几个蘑菇,采了!” 正说着,感觉肩头的藤条松快了不少。 卿榆回头,就看到李谦和隐娘子帮着推,而李婉去和卿骏采摘东西。 卿榆感激的笑了笑:“婉儿,我说过的你记住,多采一点。” 北荒的冬天漫长而寒冷,他们初初到达,未必有什么东西吃。 说是流放过来开荒,其实是把人往那里一扔,自生自灭! 要不你就卖身为奴? 要不就去打零工,问题是漫长的冬天,也没有活要干。 卿榆这两日,也从别人口中了解了太多。 必须趁着现在有东西的时候囤一点。 隐娘子点头笑道:“对,婉儿,听你榆儿姐姐的。” 卿骏和李婉采了就放在竹排上。 因为下过雨,路上草多,很是湿滑,反而比较利于竹排前行。 那厢里,卿云和卿宁,也跟在后面采东西。 甚至去抢卿骏发现的。 卿榆只是冷笑一声,并没有说话。 那贺佑跟在后面,方进闻起来,只说是顺路。 方进管得了犯人,但是管不了贺佑,只要他不惹事,也就由着他去了。 倒是卿竺,低眉顺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进在前面探路,他们是沿着山谷,顺着河边逆流而上。 河边到处都是水草,水草里还有没过脚面的水。 这水一大,鱼儿就到处乱窜。 卿榆一脚踩下去,就感觉脚下什么在动。 她低头一看,就看到有鱼尾在她脚下扑打。 双眼瞬间亮了。 “谦哥,你来帮我拉一下!”卿榆把藤条给李谦。 而她弯腰就将那条巴掌大的鱼抓了起来。 顺便摸出匕首,利落开膛破肚,洗干净,扔给卿竺。 一边招呼卿骏和李婉:“过来抓鱼!” 这要是做成咸鱼,或者鱼干,以后就有口福了。 她这一招呼,卿骏和李婉过来了,其他人也过来了。 河滩上瞬间一片喧闹。 他们一边走一边尝试抓鱼。 然而鱼太滑溜,窜的又快,抓到的人也不多。 倒是卿榆,慢悠悠跟在人后,被惊扰的鱼儿图这一方清净。 多数都被她抓了。 卿竺抽了一根细长的枝条,把鱼儿抹了盐,都穿起来,就挂在他身后靠着的一捆树枝上。 就连那些蘑菇,他也用草叶慢条斯理的绑了,一串一串的挂着。 走得一片欢畅,突然就听到前面马鸣人叫! “方大人陷进去了!” 第29章 蓄意杀人 方进陷进去了! 众人一片哗然,都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这,这,这就是泥潭,是吃人的魔窟! 他们怎么就遇上了! 一时哭喊声一片,这掉进去就是要给死啊! 难道他们要命丧于此。 那厢里就听到卿辞的尖叫:“母亲,哥哥!” 卿榆拨开人群,走上前一看。 三个人一匹马都在剧烈的挣扎着! 他们的身下,是咕嘟咕嘟冒水的黑黝黝的淤泥! 肉眼可见的,他们在下沉。 卿榆冷喝一声:“不要动!” 方进停止了挣扎,岳鸣却是站在后面没动。 另一个衙役顾原伸手要去拉。 卿榆一把拽住他:“别动!” 一边说着一边对卫樱说:“娘,扶哥哥下来!” 回头冷冷看着肖氏和卿慕:“再动就等着淹死!” 两个人瞬间不动了,他们发现不动之后,下沉的速度就很慢了。 “卿榆,快点把我们弄上去!”卿慕的语气竟然还是透着不耐烦。 而且,是那种命令的口气! 卿榆冷哼一声,尼玛,谁惯的臭毛病,真以为自己是大爷? 卿故和卿辞竟然站在一边看着。 她冷哼一声:“你们的家人不在那边吗?” 找她做什么,她也不是神仙。 卿榆把竹排拖过来,站在一头把竹排往前推,一直推到方进的身边。 然后,她对顾原说:“趴上去!” 顾原趴上去,双手抓着方进的双手。 卿榆叫来李谦和几个男子,又对岳鸣说:“岳大人,用马拽竹排!” 那些人拽着顾原的双腿,顾原拽着方进。 人和竹排同时往后拽。 方进一点一点的从沼泽里被拽出来。 每一下都特别费劲,似乎泥潭里有另外的一双手在往下拽! 等到众人七手八脚上来帮忙,终于把方进从泥潭里拉出来。 就发现,他的衣袍下摆被撕裂,裤子都没有了。 一双鞋袜更是不知去处。 浑身上下都是黑乎乎的,油亮亮的污泥! 那股子味道,都熏人的鼻子。 而竹排,硬生生的拉散架了。 方进人是出来了,但是他的马,在泥坑里挣扎着,哀鸣着,很快就只剩下一个头。 转瞬间,就沉了下去。 头上最后一撮红毛也不见了,只听见那泥潭咕嘟咕嘟冒泡的声音。 看到黑色的泥浆在翻腾,难闻的气味到处弥漫。 肖氏和卿慕吓坏了,脸色惨白,动都不敢动。 “卿榆,救我们!” “卿榆……” 卿榆一扬手:“停!” 她看着肖氏和卿慕冷笑一声:“竹排坏了,我也拉不动。你们可以用枷锁的板子铺上,找人拉你们!” 话音落,她弯腰去捡散掉的竹排。 尚未直起身子。 就看到一道人影冲过来,对着卿榆的身上就是一脚。 卿榆一时站立不稳,噗通一声落进河里。 “榆儿!”卫樱嘶声大喊,一边非跑过来。 隐娘子立刻伸手,可是没有抓住。 而李谦递出去的竹竿,卿榆也没有抓住。 水流太急,她 瘦小的身子,瞬间就被卷入了水中。 抓眼见,就不见影了。 “榆儿!” “姐姐!” 卿竺也蹦跳着过来,然而除了茫茫一片水汪,什么也看不到了。 正着急的时候,就看到一道人影跳入水中。 在滚滚滔滔的河水中,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是那位贺公子!”卿云说着这话的时候,近乎咬牙切齿。 凭什么,凭什么卿榆一条贱命,可以得到那位公子的关注! “榆儿!”卫樱瘫坐在河边,脸色惨白。 这么汹涌的河水,榆儿身子单薄,还能不能…… 她双眸血红,死死盯着翻腾滚动的波涛,半晌没有说话。 “夫人莫急,我带人往下游找找。” 方进整理好衣衫过来,说到底是卿榆救了他一命。 卿骏走过来:“方大人,我与你同去!” 卫樱起身:“我也去!” 方进扫了卿家其他人一眼,没有一个有动静。 “夫人照顾公子吧,我去。” 李谦也跟上去,还有几个青壮男子。 那厢里传来嘶喊:“救命!” 肖氏和卿慕还在泥潭里,此时已经陷到了胸口。 方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已经是一片冷然。 “岳鸣,用枷锁铺板子,拉出来!” 多一眼都不想看。 “把卿璃捆起来!”蓄意杀人,他倒是有本事! 卿璃梗着脖子:“怎么,我就是不小心!” 隐娘子冷哼一声:“你就是故意的,我看到了。今日可杀亲生女儿,明天我们还有安全吗?” “我也看见了。” “我看到了。” 众人义愤填膺,这是没有半点人味的畜生啊! 卫樱转头,死死盯着卿璃,眼睛红的吓人,却没有一滴泪:“若是我的女儿回不来,卿璃,你想好怎么死!” 哪怕她死,也要把他拖下地狱! 第30章 鞋底伺候 卿竺抓着卫樱的手,目光里翻滚的都是杀气。 “你不配做人,更不配做我们的父亲!” 从这一刻开始,他们的父亲死了。 永远的死了! “混账,怎么和你父亲说话呢?”说这话的是卿鸿。 可是,卿竺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卫樱扶着卿竺坐下,心神不宁的收拾毁掉的竹排。 几个妇人都上来帮忙。 就是那一饭之恩,他们都记得。 卿家那些吸血鬼,不知道吃了他们多少顿饭,没有一个感念他们的好。 岳鸣让人铺好了枷板,对卿故一伸手:“请吧!” 这是让卿故趴上去拽人? 卿故眉头紧锁,如此有辱斯文的事情,他怎么能做? 他以前可是叱咤官场的人,以后还将会是人上人! 他骤然转头看着被捆绑的卿璃:“不然让三弟来?” 岳鸣此时也嫌弃了,一张白脸上,不大的眼睛眯着,神情似笑非笑:“那是你的妻儿!” “我,我身子不好!不然,卿锦,卿竺……” 卿故话音落,一片翻白眼的呸声。 这是一个什么玩意儿,看看卿竺的伤,是能救人的吗? 自己妻儿快死了,还推三阻四,犹犹豫豫的,什么玩意! “救不救!”岳鸣怒了,他又不闲着。 “父亲!”卿辞红着眼睛开口了。 卿故无奈的趴上去,脸色通红,感觉丢人到了极点。 他对着前面伸出来的手,先去抓卿慕的。 众人虽然嫌弃,可是也不能见死不救,也就忍着嫌弃,齐齐上前。 先把卿慕拽了出来。 也不知道是谁故意的,把卿故的裤子都拽掉了。 那白花花的一截大腿,让卿故羞愤欲死! 他手忙脚乱的把裤子提上,这才又去拉肖氏! 只是感觉众人用力,都要把他拉成两截。 又疼又恼,人救上来了,他是看都没看一眼,径直去河边洗污泥。 卿辞只得上去,帮着肖氏清洗。 二房的人,自始至终都没有伸手。 嘴角隐隐带着看好戏的笑意。 “竺儿,你说你妹妹……” 卫樱等的焦急,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眼泪簌簌落下来。 卿竺抓着卫樱的手:“娘,放心,榆儿会没事的!” 就是不相信卿榆,也要相信那个人。 只是,他敛下的眉眼里,波涛汹涌。 他为什么盯着他们家,苏容君为何不愿意退婚,他家有什么可以图谋的! 他就是一个举人,他爹,也没什么本事。 至于她娘,外祖父早已从礼部致仕,官级并不高。 外祖母娘家已经凋零没落。 大舅舅早年战场上失踪,杳无消息。 实在想不出,他们图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滚滚涛涛的河水上,眉头紧紧皱起。 二房的很高兴,尤其是柳氏,嘴角上扬,还有心思去抓鱼。 卿云找了块没水的地方站着,她现在不适合沾水。 卿锦兴致勃勃的去帮柳氏抓鱼。 这一次,无论是大房,还是三房。 或者是周围的群众,看着卿家二房的眼神,都是鄙视的。 明明是一家人,灾难面前不抱团。 这样的家族,注定是要跌落,是要散了的。 因为从根上就烂了,他们看着卿鸿的目光,也是意味深长。 “娘,抓到一条!” 卿锦抓着一条鱼大喊。 河岸边一片寂静,众人都静静盯着这兴高采烈的两个人。 卿鸿感觉特别难堪,冷冷扫了柳氏一眼:“还不住嘴!” 柳氏撇撇嘴:“我家都需要补身子,抓条鱼怎么了?” 卿锦拎着鱼,冷笑一声:“她不见了,是她亲爹做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三房的人,都是渣滓,死了才好。 卿竺一个庶子的儿子,品貌才学,处处压他一头,凭什么? 卿榆那个丫头更是可恶,竟然敢打他! 众人收回视线,没救了! 但愿,你们没有需要别人的时候。 大雨之后,阳光反而很烈,水里泡着,阳光晒着,格外难受。 不少人都往旁边的山坡上爬。 卿竺坐在竹排上,把蘑菇鱼儿都清洗好,重新晾晒。 卫樱焦灼的走来走去。 一眼对上卿璃幸灾乐祸的眼神。 她没吭声,大步走过去,脱下鞋底,对着卿璃的脸就左右开弓! 卿璃双手被缚,完全无法躲避。 不过是片刻,那一张脸就肿如猪头,嘴角渗血! “贱,贱妇…!”卿璃愤恨不已。 卫樱穿上鞋子,双手抓着他的衣领。 “只要我女儿出事,我就让你陪葬,哪怕拼上这条命!” 曾经她的委屈,她的不甘心,她的泪水,没有让她好过半分。 那就撕破脸,打碎一切重来。 无非大家都是一条命,怕什么! 她只恨,她明白的太晚! 否则,她的女儿如何会…… “娘!” 卿竺叫了一声。 远远的,方进一行人正走回来。 第31章 惊世骇闻 卫樱立马甩开卿璃跌跌撞撞,踩着一路水花跑过去。 “方大人,榆儿……” 她的话语卡在喉咙里。 因为目之所及,并没有卿榆的身影。 不仅仅如此,这一群人的神情都是非常的凝重! 方进叹口气:“水势太大了,一路寻找过去,什么都没有。也许是冲到下游去了。顾原带着人还在找……” 方进的话没有说出来,谁都知道后面是什么意思。 也许,已经不在了。 卫樱眼前一黑,整个人仰面往后倒去。 卿骏伸手不及,只能看着她仰面倒下,溅起一片水花。 “娘!” 卿骏扑过去,抱着卫氏的头。 卿竺拄着一根竹竿跳着过来。 隐娘子按住他:“你要快点好起来,撑住了,你家要靠你!” 她急匆匆跑过去,掐住卫樱的人中,看到吐出一口气,缓缓清醒过来。 才用力抱住她:“卫樱,你可以哭,,可以喊,但是你不能倒下!” “你想想,卿竺需要你照顾,卿骏还小!” “卿榆那么有福气的一个孩子,怎么会有事情呢,一定会回来的!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要是他们抬着卿榆回来,你不是更难受?” 卫樱忍着满心的疼痛和酸楚:“不,我不哭,榆儿说了,眼泪是最没用的。” 她的眼泪,让她弄丢了闺女。 她以前的优柔寡断,让她丢了亲生的闺女。 她再也不哭了,再也不哭了! 她还没有爬起来,就听到柳氏在那里高声问道:“方大人,怎么,卿榆呢?” 那声音里,满满的幸灾乐祸! 卫樱推开隐娘子和卿骏,从地上爬起来,疾步冲过去。 对着柳氏的脸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就把柳氏直接扇进水里去了。 柳氏一时不防备,一连喝了好几口水。 手脚并用的扑腾着,好不容易才爬起来。 “卫樱你疯了?” 卫樱冷笑着看着她:“我是疯了,谁再招惹我,我就弄死谁!” 柳氏一个哆嗦,对上卫樱冰冷的目光,不敢说一个字。 卫樱却是起身,走向卿璃。 “方大人,杀人犯怎么处置?” 这个罪名,她就是要给卿璃扣上。让他这一辈子都拿不下来。 “卫樱!” 卿璃嘶吼一声,看着卫樱通红的眼睛,如同刀锋的目光,喏喏不敢多言。 方进盯着卿璃,声音也是越发的冷冽:“到属地,官府收押审理!杀人,自然是偿命!” 此话一出,卿璃的脸色瞬间白了。 他是想要给卿榆一点教训,但是,还没有胆子让她去死! “樱儿,我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的!” 卫樱哈哈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不是有意的,然后呢,饶了你?我女儿生死未卜,让你逍遥自在?” 她死死盯着卿璃,似乎下一瞬就会扑上来撕咬! “她是我女儿,她不孝……” 卿璃的话,被卫樱一巴掌打了回去。 “你问问这上百一同赶路的人,这一路,她可有不孝?” “卿璃,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灵,你怎么舔着脸说她不孝的!” “就凭没有满足你们奸夫淫妇的愿望吗?” “卫樱,不要信口雌黄!” 这是卿鸿的怒喝,他的眼前一阵阵发黑。 卿家颜面尽失,颜面尽失。 卫樱骤然转头看着卿鸿:“信口雌黄?” “你二儿子不行,你明知道,柳氏和卿璃勾搭,生了个孩子,你也知道。你不是劝你二儿子吗,肥水不流外人田!” “终归是卿家的种!” 一时间,整个河岸上都炸了。 这卿家的所为,真的是惊世骇闻! “卫樱,你还是卿家妇!”卿故冷哼。 卿家丢脸,你会有什么好处!你的儿子女儿还要不要议亲! 卫樱已经完全撕破了脸,此时还怕什么。 她冷笑一声,目光如炬盯着卿故:“卿锦不是你的儿子吗,你偷摸冒充卿璃摸进房里,不是吗?” 一肚子男盗女娼,装什么清高! 肖氏低头洗着衣服上泥泞,连头都没抬。 卿锦和卿慕不敢置信的盯着卿故:“父亲!” 卿故脸色通红,痛心疾首:“卫樱,你疯了!” “你们逼死了我的女儿,砸伤我的儿子,还不许我说?” 卫樱从怀里掏出被油纸包裹着的和离书,底下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写下的断亲书。 “这卿家妇,这卿家的儿女称呼,我们都不想要。卿璃,现在签字画押,不然我现在就捅死你!” 除了和离书好断亲书,卫樱的手里还拿着尖利的竹片。 竹片的尖头就抵在卿璃的脖子上,已经划破肌肤,渗出血来。 卿璃看向卿鸿,卿鸿别开视线。 倒是卿故和卿玚咬牙切齿:“签了,这是荒山野岭,看他们孤儿寡母,怎么爬出去,别指望我们卿家伸出援手!” 第32章 绝不客气 卫樱悲怆笑了,满面嘲讽:“等着你卿家伸出援手,只怕我们早就饿死了!” 她把和离书和断亲书举到卿璃的面前:“签了!” 卿璃不动。 只是死死盯着卿故:“你真的做了那事!” 卿故冷哼一声,抬着下巴:“你听他胡说!” 卿锦看看卿璃,再看看卿故,脸色黑黑沉沉。 卿云从二房嫡女,变成一个庶出的三房嫡女,那感觉…… 卫樱低头冷哼:“卿璃,卿云也未必是你的,你感觉柳氏是更喜欢你,还是喜欢,一家之主,嫡子高官的卿故?” “再不签,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卿璃感觉到脖子上的疼痛感,终于点头:“签!” 方进过来,松开他的手,递上毛笔。 卿璃看也不看,挥笔签字。 手指按着脖子上的血迹,按下手印。 卫樱把两张纸重新用油纸包包起来。 卿璃却是冷哼,这和离书和断亲书,要去官府盖章才是算数。 这一路漫漫,说不定半路卫氏就死了。 也许丢了,再不济,他偷回来就是了。 想要撇下他,想也不要想。 “卫氏,我就看你们有没有命活到北荒!” 卫樱冷冷扫了他一眼:“不劳你这个不相干的人费心!” 说着,她转身招呼卿骏:“走!” 方进看了看河岸,招呼众人往山上走。 本想着河谷一路平坦,如今也不敢走了。 卫樱一步三回头,擦了擦红红的眼睛,咬牙拽着卿竺往前走。 卿骏一声不吭的在后面推着。 隐娘子一家三口都过来帮忙,其他人也会伸手帮一把。 唯有卿家人,始终看好戏一样看着母子三人。 卿云的心里格外的畅快。 卿榆反抗了又如何,还不是死了,被自己的父亲杀死? 人死了还有什么? 以后好日子是她的。 卿璃依旧扶着卿玚。 卿玚始终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往前走。 他心里想什么没人知道,所有看到他的时候,都感觉能看到绿油油的帽子。 柳氏跟在后面,不敢多说话。 不过她偷偷瞟了卿故一眼,却正好撞上肖氏冰冷的目光。 想了想,她却是高高抬起下巴,冲着肖氏微微一笑。 肖氏攥着佛珠的手,骤然攥得死紧。 因为怒气,整个人都开始剧烈颤抖。 卿辞握着她的手,摇了摇头,母女二人搀扶着往前走。 卫樱累的直喘粗气,豆大的汗珠啪嗒啪嗒落下来。 “娘,你扶着我,我可以走!” 卿竺不止一次要求。 卫樱断然拒绝:“榆儿说了,这样你好的快!竺儿,娘希望你好好的,和平时一样!” 卿竺不说话了,找了一根竹竿撑着地,像是划船一样,也用上一份力。 卿璃扶着卿玚在后面冷哼:“不到北荒就累死你!” 卫樱没有理会。 卿竺却是骤然回头,眯着眼睛看着卿璃。 “趁着还能有命,多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吧!” “卿竺,你怎么说话呢?”卿璃脸色黑沉,真是翻了天了! 卿竺冷笑一声:“你该庆幸我受伤了!” 不然,现在他还能站着,算他卿竺不是一个男人。 卿璃不说话了。 卿锦疾走几步,伸手就去抓,卿竺身后挂着的蘑菇和鱼。 卿骏都被他撞到一边,差点跌下去。 但是没有想到,一根竹竿狠狠打过来。 下一瞬,他就站立不稳,直接朝山脚的水汪里滚去。 想到刚刚的泥潭,他是吓得面无血色。 柳氏和卿云,适合他一条铁链上的,被他连累着齐齐朝下滚去。 卿云的枷锁卡在两树之间,勒得直翻白眼。 柳氏一头撞在石头上,头破血流。 卿锦得枷锁卡住了,头在上,身子在下面晃悠着。 下面就是水潭。 咕嘟咕嘟冒泡,一看就是吞了方进那匹马得那种。 他一时吓得神魂俱裂:“拉我上去,拉我上去。” 方进和岳鸣黑着脸把他们拉上来。 “再作妖,就打二十鞭子!” 岳鸣手里握着鞭子,眯着眼睛盯着卿锦。 这一路,卿家都不让人消停。 妈的,什么诗书世家,分明是男盗女娼聚一起! “卿竺,你……” 卿璃想要说什么,对上卿竺森冷得目光,悻悻住了嘴! “卿榆说了,谁再招惹我们,绝不客气!” 四周一片寂静。 寂静之后,有几声嘲笑声响起。 隐隐伴随着:“这卿家真不要脸!” “谁能想到,高门大户里,尽是龌龊呢!” 卿鸿得脸彻底黑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爬不起来。 但是,他得儿孙,都没有反应。 还是方进怒吼:“卿锦和卿慕搀扶着!” 都是什么东西!烦死了! 第33章 以身相许 卿榆一开始呛了一口水。 转瞬被卷出十几米远。 卿榆几个沉浮,终于找到机会浮出水面,但是目光所及,已经看不到流放得人群了。 只听猪系统在叫:左手边,左手边有浮木,抓住! 卿榆不疑有他,伸手就去抓。 捞到手里一摸就感觉不对,还没有反应过来。 那个所谓得“浮木”就拖着她往水里沉去。 卿榆这时候已经摸出来了,她抓着的是一只手臂。 是个人,她的良心让她不能轻易的松手。 只能拼命踩水,拖着那人浮上水面,才对得以喘了一口气。 这时候,有一个浪头打过来。 卿榆躺平:你最好给我想法子,不然我死了,你没有半点好处! 猪系统刚刚吃了一个野猪的那啥,正兴奋,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怎么舍得就如此死去。 是以,它不甘不愿的说:朝南边去,那里有个淤泥堆积的河滩。 卿榆:说人话,只知道左右,不知道东西南北,现代人的通病,难道你不懂? 猪系统:尼玛! 算了,不和虚弱的人类计较:右边。 卿榆用尽全力,往南边的河滩而去。 好在这边水流相对舒缓,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还是拖着那个庞然大物上了岸。 她摊在河滩上,仰头看着天,深深吸了口气。 又呸呸两口,吐出口中的泥沙。 再侧头看过去,出了茫茫群山,涛涛河流,什么也看不到。 猪系统却是格外兴奋:你不看看,你救上来的是谁? 卿榆力气还没有回来,对天翻了个白眼:别告诉我,他是你弄来的! 猪系统嘿嘿一笑:也就是虚空推了他一把! 卿榆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咬牙切齿:这是一条人命,人命,你丫的! 猪系统一个哆嗦:再不看看,他就死了! 卿榆认命的爬起来,扒开那人的头发,这才发现,是那个让女子们眼睛都直了的贺佑。 不是,你一个大老爷们,就这么弱吗? 她看着昏迷不醒的贺佑认命的抓着贺佑的双腿,倒背着往用力往下颠。 希望他喝掉的水可以吐出来。 尼玛,这厮的身体太长,她抓着他的膝盖,他的脸还在地上。 也让骂骂咧咧的卿榆第一次意识到,她似乎有点矮! 够不够一米六?这个小豆丁怎么办? 怎么着以前也是一米六八,虽然扁平了一些,那也是妥妥的高个儿美人。 猪系统:你那是干瘪四季豆,是门板,是飞机场! 卿榆:滚!麻溜的! 卿榆大口吸气,用力蹦哒了几次,听到贺佑咳嗽一声。 就把他放在地上,心肺复苏! 她跪在他旁边,双手用力有节奏按压! 又盯着他惨白的嘴唇看了看,怎么办,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拼了,就当亲了狗! 她深吸一口气,给贺佑渡气。 按压,渡气!按压,渡气!…… 然后,对上一双黝黑的,有点茫然,有点锋利的眼睛。 “姑娘占我便宜!” 只是一句,卿榆就想要把他踢回河里。 她站起身,拍拍身上泥沙,转头就走。 姑奶奶我对男人就没有兴趣,要不是姑奶奶我有素质,根本就不会救你。 贺佑起身,摸了摸,嗯,刀早就不见了。 他跟在卿榆身后,亦步亦趋,顺便吐槽:“你这个头,到我咯吱窝就不错了。” 卿榆咬牙,尼玛,这是个什么玩意。 继续往前走,争取追上大部队。 “哎,不是,我可是跳下水来救你的,我救了你,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贺佑接着跟,这个小豆丁挺有脾气啊! “脾气这么大,小心没人要!” 贺佑咳嗽几声,怎么就满嘴的沙子。他是怎么把这姑娘救上来的? 抱着还是拽着? 下一瞬,他就捂着下巴,眼泪都下来了。 “你,你怎么打人?” 卿榆揉了揉拳头,这厮的下巴怕不是石头做的。 她眯着眼睛盯着他:“搞清楚,是我救了你,把你从水里拖上来。” 顺便幸灾乐祸:“你嘴里脸上的沙子,是因为刚刚我拖着你的腿控水,沾上去的。” 贺佑摸摸火辣辣疼着的脸,眯着眼睛想了想,似乎进水之后呛了一下。 然后呢,然后就是醒来看到姑娘放大的脸。 “那,姑娘,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当以身相许!” 贺佑勾唇一笑。 但是,他自认为俊美绝伦的笑容,在某个小豆丁看来,就是邪恶。 “滚!” 所以,卿榆只给他一个字。 若不是一个貌美姑娘救了他,是个粗胖妇人,是个丑陋丫头,他还要不要以身相许? 呵,男人,占便宜还说的那么高大上! 第34章 猫儿炸毛 贺佑没有滚,一边走一边从脚下的水中抓起一条鱼,用树枝串起来。 就那么拎在手里晃荡着。 “哎吆,姑娘这么泼辣啊,真是对胃口!” 卿榆骤然转身,手里的匕首正好抵在身后的贺佑的胸口。 刀尖已经刺透衣衫。 她一双大眼微微眯着,脸上都是嫌弃。 “可惜,姑奶奶我,对你没兴趣,所以,圆润的滚了行吗?” 贺佑低头看了看胸口抵着的匕首,又看了看卿榆凶狠的小表情。 哎吆,猫儿炸毛了,露出来利爪了! 怎么办,贺佑感觉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着。 所以,他呲牙咧嘴:“怎么办,小爷我对你格外有兴趣。话说,刚刚你轻薄了我,难道不用负责吗?” 卿榆再次被雷的外焦里嫩。 不是,她就是救了个大冤种,她做了什么? 怎么就被人赖上了? 这样无耻的人,不能理会。 所以,她利落收了匕首,转身就走。 “听说,你未婚夫和你堂姐勾搭在一起,娃都有了,难不成你还留恋?” 贺佑依旧跟在后面。 卿榆充耳不闻,就当身边有只苍蝇。 “姑娘,这可不成,一个畜生而已,不值得浪费你的大好年华!” “姑娘,我叫贺佑,你叫什么?” 卿榆深深吸口气,贺佑,后? 拼音是这么拼的吧?还是喝油? 那就是老鼠啊! 妥妥的鼠辈! “姑娘,虽然你个子矮了一些,但是这张脸,还是有看头的。” 卿榆咬牙切齿,再一次想,能不能阉了他,真的好烦! 她就不明白了,庙里的高冷男神,怎么就成了碎嘴子鼠辈? 突然,卿榆停下了脚步。 贺佑没留意往前一步,直接站在卿榆的身后,这看过去,就是卿榆在他怀里。 “姑娘,想要投怀送抱说一声,我还能不配合吗?” 他还想要伸出手,姑娘身上的味道有点好闻! 卿榆却是拿出了匕首,目光落在前面。 贺佑终于想起来抬头。 哦豁,一头熊瞎子正坐在河边,双爪抱着一条鱼在吃。 此时看到两人过来,鱼也不吃了,就那么侧头看着两个人。 它低吼一声,獠牙露出来,小而圆的眼睛里,都是凶光。 这是警告,他们进入了黑熊的地盘。 卿榆站着没动。 贺佑咽了一口口水,这姑娘天生吸引猛兽啊。 比如野猪,比如熊瞎子,比如,他! 卿榆慢慢后退,这对上去,还有活路吗? 显然是没有。 猪系统却是蹦跶起来:劁了它,劁了它。 卿榆翻了个白眼,她是人不是神,她又不是傻子,和熊瞎子单挑。 就看看她这小身板,经不经得起熊瞎子的一爪子。 机械音却在这时响起:救了贺佑,拓展空间,赠送熊瞎子一只。 卿榆愣在原地,不是,赠送空间她接受。 就问赠送熊瞎子,为啥是活的,熊瞎子能不能听话的自己去死! 如果不能,她还要亲自去杀? 猪系统嘿嘿:劁猪太多,会有报应的! 比如大战熊瞎子! 卿榆看着慢慢站起来,小山一般的熊瞎子,用胳膊捣了捣后面的贺佑。 “你能不能跑,让熊瞎子追你?” 贺佑不敢置信的低头:“姑娘,我让你难以忍受的想要自杀吗?” 姑娘不想说话,姑娘想把某人的嘴现在就撕烂! 那熊瞎子看到两个人不动,怒吼一声,撒开腿就扑过来。 贺佑嗷的一声,手里的鱼用力的往熊瞎子一砸,撒腿就跑。 还顺手捞了一把卿榆,心想这么个小豆丁,给熊塞牙都不够,他一只手就能拎走。 然而手臂却是捞空了,自己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不是,小豆丁矮成这样吗? 还没有反应过来,熊瞎子已经一跃而起,扑过来。 你丫的,竟然敢用鱼来砸你熊大爷! 不咬死你咬死谁! 贺佑往前一窜,回头却见卿榆竟然双腿一跪,上身几乎和地面贴平。 而手里的匕首却是举了起来。 不是,姑娘要自裁? 他又急忙往回扑。 救命恩人不能死啊! 但是他还没有到跟前,就看到飞跃的熊瞎子嘶吼一声,然后噗通一声落在地上,泥浆四溅。 熊瞎子四肢抽搐着,慢慢就不动弹了。 有什么东西从它的肚子底下流淌出来,一股子难闻的气味弥漫开来。 熊瞎子,死,死了? 再看卿榆,还是维持跪着的姿势,上半身平躺着。 “姑娘,还活着吗?” 不是,这姑娘才是猛兽? 那他,他是小绵羊? 卿榆艰难动了动腿,伸直,然后静静躺着,深深喘口气。 心里却在骂:系统,你大爷的! 简直吓死了有没有? 第35章 猛兽好凶 “姑娘,姑娘回魂了!” 贺佑挥着手。 半跪在卿榆的身边,替她遮挡下阳光。 卿榆冷哼一声:“闭嘴!” 真吵! 贺佑不吭声了,猛兽好凶! 卿榆起身,拿着匕首走过去。 然后贺佑就瑟瑟发抖了。 因为他亲眼看到,卿榆手法利落的把熊瞎子的某处割了,不,阉了! 两腿之间冰凉一片啊! 紧接着,就看着她的匕首,像是有灵性一样,在黑熊的身上,自在游走。 不过是须臾之间,一张完整的熊皮就被剥了下来。 放在河水里刮洗干净,卷起来抱着。 对着贺佑努努嘴:“去,背着走!!” 贺佑指着自己,那般鲜血淋漓的,他扛着? 卿榆微微一笑:“怎么,不报恩了?” 贺佑咬了咬牙,把那头熊背起来。 “不是,姑娘,咱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追上他们,这天气,你不怕臭了!” 卿榆看了看天色,却没有多说:“走吧!” 就两个字! 贺佑跟着问:“你怎么知道是这个方向?万一走错了呢?” 卿榆翻了个白眼,她被河水冲下来的,沿着河流逆行就好。 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 倒是眼前这个大个儿,怕不是一个傻子,脑子里装着十万个为什么! 卿榆闷不吭声,可是贺佑忍不住啊! “姑娘,你为何要,要割了熊瞎子那玩意?” 这话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卿榆手里攥着匕首,寒光森森。 “就是看着不顺眼,你有意见?” 贺佑立刻摇头,哪里敢有什么意见! 这姑娘哟,显然是被男人伤透了心! 都疯魔了! 可怜可怜! 卿榆眯着眼睛:“收起你的臆想!” 别逼着我扇你! 贺佑立刻摇头,扛着熊肉赶路。 卿榆在后面眯了眯眼睛,这个男人不会无缘无故出现。 一定是和谁有关联,也一定是有目的的。 所以,她能远离还是远离的好。 暮色四合,卿榆又回到了半山腰的破庙里。 他们人走了,但是破庙里一片狼藉。 好在,篝火还冒着一点烟,卿榆找了些干草,趴下吹了半天,才窜起来一股小火苗。 放上一些树枝,篝火就燃烧起来了。 卿榆割下熊肉,放在火上烤。 其他的也都割成一块一块的,放在火边烘着。 肉的香味飘散开来。 贺佑搬了一块石头当凳子,就坐在卿榆的对面。 “你怎么会这些?” 卿家可是高门大户,身处京城,他们吃穿用的都有下人。 估计主子的都没有见过活着的牲畜,更别说是一只熊了。 偏偏,她还面无惧色,一己之力杀熊! 而且,刀法娴熟。 就是阉了熊瞎子的那两手,熟练程度,也绝对不是做了一两次就能会的。 卿家出来的女儿,会琴棋书画,十指不沾阳春水,可信! 这个,完全不可信。 卿榆用匕首割着熟肉吃,连看都没有看贺佑一眼。 一个身形高大,冷冽的男子,化身八卦碎嘴婆娘,真的很让人头疼。 “这荒山野岭,深山破庙,就咱们孤男寡女,嘿嘿……” 贺佑眯着眼睛冷笑。 卿榆的匕首骤然过来。 贺佑倒是没躲,想要看看,卿榆到底是要做什么。 卿榆用匕首的刀尖挑起他的下巴,上下端详两眼:“放心,我不会欺负你的,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简而言之,别得瑟,我不喜欢你! 贺佑…… 他在家乡出街,也是可以掷果盈车的。 那也是貌比潘安的存在,怎么了,在小豆丁这里差在哪儿! 他不说话了,恨恨的撕扯着熊肉。 用力的咀嚼,目光却是落在卿榆身上,好像咬的是卿榆的肉。 卿榆也不以为意。 吃饱了,烤干衣服,把原本睡觉剩下的干草拢了拢,躺下睡觉。 贺佑…… 这么放心他吗? 这是侮辱,绝对是侮辱! 贺佑拢了拢干草,想在卿榆身边躺下。 卿榆侧头看了他一眼:“上半夜,你看着火!” 这么一只黑熊,这一路血腥,只怕会吸引来什么野兽。 但是,他们都要吃饭,这么一大块肉,也不能扔了。 贺佑不敢说话,那张小脸上的神情太凶,太冷! 吓人! 真的,有生之年,从来没有一个女子在他面前这么凶! 卿榆却是双臂枕在脑后,目光所及,就是偌大的,被灰尘覆盖的佛像。 慈眉善目,满脸笑容的,腆着大肚子的弥勒佛,就那么坐着,俯瞰众生。 众生的苦,他看着,却是笑而不语。 卿榆感觉困意袭来,迷迷糊糊之间,听到脚步声。 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狼嚎声。 她猛然睁开眼睛,看到的还是弥勒佛笑看众生。 而贺佑已经站在门口张望。 听到卿榆的声音,他回头:“狼群似乎追着什么人往前去了。” 他话音落,就看卿榆手里的匕首飞了过来。 第36章 熊成精了 贺佑猛然回头。 却发现一头老狼,不知道何时已经从后面进来了。 就在他的身后。 卿榆起身,从狼身上拔下匕首。 抓起一根木棍削尖了,递给贺佑:“走!” “外面有狼!”贺佑一把抓住卿榆。 卿榆甩开他的手:“还有我的家人!” 弯腰把燃烧着的木棍拿起一把。 卫樱和卿骏没有战斗力,卿竺根本就不行。 如果遇上了,一定会出事。 她把熊皮裹在身上,用腰带系好。 她身上的味道,也能让狼退避三舍。 还不忘叮嘱贺佑:“把肉带上!” 这是舍命不舍财? 贺佑无法,只能找了根草绳,把肉拴起来,挂在肩膀上。 卿榆放两块在弥勒佛面前:“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对不住了,污了你的庙!” 话音落,直接从后门走了出去。 追着狼嚎声而去。 贺佑跟在后面,竟然有点追不上卿榆的速度。 他再次感慨,这个卿家小透明,果然非同寻常。 顾原带着两人,本来顺河而下,搜寻卿榆的。 只是刚刚过了破庙的位置,就迎面撞上了一群狼。 暮色里,到处一片绿莹莹的眼睛。 他们能怎么办,只能跑。 狼群也是紧追不舍。 “顾大人,咱们被包围了!” 两名男子呼呼喘气,手里拿着棍子,唯有顾原才有刀。 后面的狼群逼上来。 而前面的山林里,也开始出现绿莹莹的,阴森森的光点。 山林间,狼嚎声更是此起彼伏。 显然,它们发现了这些流放的人。 这时一顿大餐,狼群显然不能错过。 顾原眉头紧皱,两个男子两股战战。 这么多,他们必死无疑啊! 狼群排列整齐,慢慢的,慢慢的围上来。 三个人背靠背,紧张的嘴里都干涩异常。 光线黯淡的暮色下,那些狼静静逼近。 他们终于也能看到狼的轮廓。 “顾大人,怎么办?”一人已经带上了哭腔。 握着棍子的手颤抖的厉害。 “不要妄动。一动它们蜂拥而至,咱们更是危险。” 顾原从怀里掏出一支袖箭,对着空着射去。 随着破空之声响起,为首两狼纵身跃起。 利爪獠牙直奔三人而来。 顾原沉住气,等到了跟前,猛然挥刀。 刀锋划过那狼的眼睛,斜劈而下。 狼跌落地上,翻滚几下,再无声息。 而另外一只,也被棍子打落。 死去的狼,立刻被其他狼蜂拥而上,分而食之。 在这漆漆山林里,那咀嚼的声音格外的清晰。 让人头皮发麻,汗毛直立。 浓郁的血腥气,腥臭气息,让人作呕。 群狼呜咽,对着天空嚎叫。 高处巨石上,为首一狼,昂首嚎叫,群狼静寂。 高处并无遮蔽,狼的轮廓看得格外清晰。 也格外令人胆寒。 群狼在嚎叫声结束之后,重整队形。 步步紧逼不再犹豫。 三个人中的一个,颤抖着握着棍子,涕泪横流。 “还没到北荒呢,就要葬身狼腹!” “闭嘴!”顾原冷哼。 “男子汉大丈夫,哭能解决什么事情!” 那男人声音哽咽:“可是,可是,我要死了!” 顾原看着远处山林里的点点火光:“坚持住,他们来救我们了!” 他话音刚落,随着一声尖锐而短促的狼叫。 周围的狼齐齐扑过来。 三个人纵使是害怕也没有办法,只能背靠背,疯狂抵挡。 但是,周围狼太多,转瞬间,就听到人的惨叫声。 “滚,滚啊!”那人拿着棍子一边哭喊,一边用力的捅出去。 咬着他的腿的狼被捅开,但是,他的腿已经鲜血淋漓。 浓郁的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漫。 群狼嚎叫着,瞬间兴奋起来,就连那绿莹莹的眼睛,也是越发阴森明亮。 它们猛然退后,然后再次反扑。 顾原三人都受伤了,此时他们又是惊吓,又是战斗,早已经筋疲力尽。 而山林中的火光,依旧显得格外的遥远。 “拼着冲出去!”顾原嘶吼,他不能死在这里,他还有一家老小,怎么可以死在这里。 “看着那里的火光没有,只要我们冲出去,有火光我们就得救了。” 地上受伤的两个人立刻爬起来,不能死,他们不能死! 他们双眸血红,死死盯着飞扑的狼群,双手握着武器,手背青筋暴起。 “杀!” 也就在这时,突然有很多火把亮起。 那些火把犹如流星一样砸向战场。 火光触及狼身,瞬间燃烧。 瞬间惨叫一片。 狼群攻势顿时停下,急于躲避火把。 “顾原,上来!”半山坡,一道声音骤然响起。 顾原挥舞着刀,后面两人互相搀扶,立刻往半山腰狂奔。 狼群躲避火把之后,越发愤怒,紧追不舍。 山上和山下的狼群,重新形成了包围圈。 顾原三人到了跟前,心里一惊,说话的怎么是一头熊! 尼玛,熊成精了? 今夜,这是必死无疑? 第37章 狼王被阉 顾原三人傻眼了。 周围的狼群还在蠢蠢欲动,但是不知道是畏惧这头黑熊。 还是畏惧这股子熊味。 不过,熊的旁边站着的是那个贺佑,就是跳水救人的贺佑。 “贺大侠,多谢相助!” 顾原等人十分感激,不然现在他们已经是狼嘴下的碎肉了。 贺佑看着真正的大侠卿榆,无语。 因为卿榆个子小,整个人都被熊皮包裹了,看起来,就是一头瘦弱的黑熊。 方进带着人拿着火把,终于气喘吁吁的出现在狼群的外围。 狼群瞬间一分为二,一边围着他们,一边转头去围绕方进他们。 方进他们拿着火把,拿着刀棍子,直接冲过来。 狼怕火,一时倒也是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就很顺利的和顾原他们汇合。 顾原满眼含泪,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哎!”方进他们还来不及说话,就听贺佑哎了一声。 他们齐齐看过去,只见那头瘦弱的熊,此时已经窜出了狼群的包围圈。 一腔孤勇往往山上跑去。 方进看了一眼,他们几时和熊这么好了? 贺佑也不说话,抓过顾原的刀,直接冲出去。 心里却在咬牙切齿,这卿榆是不是傻,自己一个人突围,还想要去找狼王。 就凭她那么一点的小豆丁,够不够狼王塞牙缝的。 等他突出重围,卿榆早已不见踪影。 他抬头看着高处,那狼王依旧站在巨石上,正倨傲的低头看着下面。 他再回头去看,下面已经一片混乱。 人和狼混战在一起。 狼要吃肉,人要活命,都很拼命。 方进的声音,贺佑在这里还能听到:“撑住,撑住,咱们要活下去!” 他的声音格外的高昂。 他的话音未落,就有惨叫声传来。 那狼王似乎感觉胜券在握,这山林之中,人怎么会是它们的对手。 它昂头对天嚎叫。 那声音,似乎就是胜利的号角。 远远近近,听到这个声音的人,都头皮发麻,两股战战。 所有人都清楚,狼是记仇的动物。 此番大战之后,群狼不死绝,它们必定一路尾随,随时找时机报仇。 而人长途奔袭,必然疲惫。 最后很有可能功亏一篑。 然而下一瞬,贺佑就看到一道黑影扑出,那狼王骤然被扑下巨石。 贺佑低骂一声,疾驰过去。 这小豆丁,真是胆大包天。 那狼王被扑倒,恼羞成怒,张嘴就咬了下来,伴随着獠牙,就是它的利爪。 好在卿榆身上有熊皮,完全可以挡住它的一击。 也许是因为这身熊皮,狼王多少有些胆怯。 卿榆冷哼一声,劁猪刀出现在手里。 想着在家里按住的姿势,猛然扑过去,把压在她身上的狼王扑倒。 手脚同时压制,另一只手握着劁猪刀,眯眼瞄准位置。 一划一刺一挑,就有什么蹦出来。 站在树枝上,贺佑下意识的夹住腿。 两腿之间,凉飕飕的。 就问,卿家的小透明,究竟是什么爱好! 狼王也蒙圈了,不是,打架就打架,伤人就伤人,不,伤狼! 你去了子孙根是什么意思? 狼生从此不完整了。 它嘶声尖叫,叫声还没有结束,就感觉什么东西划过它的脖子。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喷薄而出。 它的爪子从披着熊皮的卿榆身上滑落。 从此,它恨透了熊! 狼王的哀嚎声传出去,战斗中的狼群一愣,瞬间后撤。 须臾之间,除了鲜血淋漓的战场,就没有活着的狼了。 卿榆拽着狼王从山上下来,至于树上的某一位,她压根就没有看到。 不,是装作没有看到。 猪系统格外餍足,一日双食,它感觉自己离完猪又近了一步。 离幸福猪生又近了一步。 它亢奋蹦跶:还有,还有,下面还有好多狼! 卿榆翻了个白眼:你说,我无论怎么折腾都不会死? 不然,她何至于如此拼命! 猪系统冷哼:说的你会死你就不上一样,现代社会有素养的青年,怎么可能袖手旁观,你的素质不允许,你的良心不允许! 继而嘿嘿一笑:你的劁猪手艺不允许! 卿榆肯定,猪系统在坑她。然而,她没有证据。 那道机械音又响起:杀了狼王,赏药五盒! 卿榆就感觉自己怀里鼓鼓囊囊的。 她叹口气:不行,你就送点银子行吗? 机械音:获得贺佑好感,空间扩展两倍。 卿榆看了一眼,真的扩展了两倍,现在可以放下两双鞋子了。 不仅仅如此,她的那一朵灵芝,活了,又长出来两个。 这个可以有! 她忍不住问猪系统:是不是,空间扩展,里面的东西也会扩展? 猪系统冷哼:不告诉你! 卿榆:下面不少死狼! 猪系统:跪了!空间扩展几倍,东西扩展几倍! 第38章 卿璃被咬 卿榆嘴角上扬,如此甚好。 如果空间里是金子…… 贺佑跟在卿榆后面,看着裹着熊皮,拽着狼王,笨拙前行。 他实在是不明白,这小豆丁,哪里来的胆子! 哪里来的力气? “你会功夫?”他终于忍不住问道。 如果他不说话,卿榆一般是把他当成空气的,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 这般没有存在感,他只能努力证明自己的存在。 “不会!” 卿榆神情淡淡,脚步不停。 贺佑摸摸鼻子,他现在确定,卿榆是真的看不上他。 他不由在想,如果直接把卿榆扛走,会怎么样? 猪系统冷哼:会阉了你! 卿榆:你说什么? 猪系统:没有,没有说啥,你身边的美男心悦你! 卿榆翻了个白眼:你信? 古代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讲究的是门当户对。 以她现在流放的身份,到了北荒,不被人强取豪夺,肆意欺压就不错了。 如果贺佑真有来头,他直接就可以把她弄走。 而且是从此没有自由那种。 你指望和你不是门当户对的喜欢你? 也不过是一时新奇,和他以往见过的不一样,打发时间的玩意儿罢了! 她去了北荒,开了荒,守着连绵群山。 到时候有钱有地,不好吗? 还可以养一群猪,用来劁猪! 猪系统一愣。话语小心翼翼:你不会还准备做劁猪行当吧? 卿榆冷哼:不是你一直逼着我做,手艺越练习越是精进,这不干不是手痒痒吗? 猪系统装鹌鹑,不敢吭声了。 贺佑不甘心:“我长得不好看?” 卿榆不解的扫了他一眼:“你好不好看,和我有什么关系?” 贺佑…… 姑娘,咱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姑娘,你这样容易挨打!” 卿榆冷哼:“我还不知道想要打谁呢!” 自从穿来就没有些消停过,她还一肚子火呢! 贺佑不吭声了。 果然,小豆丁是猛兽一类的,惹不起。 “熊!”有人惊叫一声。 顾原急忙上前:“刚刚就是熊救了我们!” 卿榆…… 她把耷拉在头上的熊皮掀开,一张带着斑斑血迹的小脸露了出来。 “方大人!” 方进瞬间激动了:“姑娘,你还活着?” 哎吆,钱袋子回来了,回来了。 “方大人,咱们还是快点走,狼群还会去而复返。” 卿榆歪头听了听,狼群等级制度森严,狼王死了,后续新的狼王会立刻上位。 它们不会善罢甘休。 “拖着狼,走!” 方进大声说道,自己也背起一头死狼。 一行人沿着山林迅速行进。 卿榆眯了眯眼睛,无论是找她的人,还是来救人的人,卿家大房和二房都没有人参与。 就不知道,他们遇到危险的时候,指不指望别人。 一群人躲在一个巨石下的浅洞里。 卿家大房二房拼命想要往里面挤,但是被人嫌恶的挤了出来。 卿竺三人就在边上,被隐娘子往里面拽了拽。 顺便对着卿家人呸了一口。 寡义廉耻! 卿璃扶着卿玚坐在外面,里面都是妇孺和老人。 他们就是脸大,也是没有脸钻进去。 火把在哔哔啵啵燃烧着,照着这一片方寸之地。 人群一片静默,焦灼的翘首以盼。 远处的山林里,狼嚎声此起彼伏。并且似乎在渐渐逼近。 岳鸣带着男子都拿着刀和削尖的棍子,站在最外面。 卿家几个男人也拿着棍子,但是不停往后退缩。 而卿璃和卿玚连棍子都没有拿,别人站着,他们坐在地上,似乎这样就多了一层庇护。 他们身旁的男子嫌弃的往旁边走了走。 也就在这时,不知道从何处窜来一头狼,直接扑在卿璃身上。 一口咬在卿璃肩膀上。 卿璃嗷的一声,双手抱着狼头,就和狼滚在一起。 “往里面退,使劲往里面退!”岳鸣一抬头才发现,头顶的巨石上,到处是绿莹莹的光点。 他们被包围了,被狼群悄无声息的包围了。 那卿璃终于摆脱那头狼,眼眸一转,扑到卿玚身边:“二哥,救我!” 也许扑的太急了,没有注意力道,卿玚就被撞了出去。 他活动不便,脚一下子被咬住。 整个人就被狼拖着往后退。 岳鸣骤然抓了一个火把扔过去,这才吓得那狼松了口。 他把卿玚拽进来:“多烧一些火把,篝火,狼怕火!” 又回头阴森森扫了卿璃一眼。 卿璃已经缩到了巨石下最里面,瑟瑟发抖。 卿玚心里已经恨透了,他眯着眼睛,扯着衣袍下摆包住伤口,不发一言。 狼群的包围圈在缩小,而夜才刚刚开始。 巨石下实在是没有什么东西烧。 卫樱把竹排拽过来:“烧这个!” 众人感激的看着她,也没有说话,飞快拆了。 竹子燃烧噼啪的声音,终于让狼群后退了一点。 卿锦看看头上,看看周围密林里,渐渐多起来的绿点。 “他们要是吃饱了,是不是就散了?”说着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扫过卿竺。 第39章 去救卿锦 卿竺眼睛一眯,俊美的脸上一片阴霾。 怎么,卿锦要拿他去喂狼? 卿骏手里拿着棍子,小脸紧绷着站在卿竺身边。 目光格外的凶狠,似乎谁要靠近就要咬上一口。 卫樱手里压着削尖的竹子。 她的目光从卿锦身上扫过,冰冷异常。 岳鸣不耐烦转头:“拿着棍子过来,瞎说什么,你去喂狼?” 这么多头狼,真以为喂个人,它们就会离开了? 卿锦拿了棍子,却是躲在人后。 对上别人的目光,他却是勾唇笑着:“我受伤了。” 狼群在周围转悠,寻找机会。 大房一家缩在一边,卿故和卿慕也拿着棍子,也是不停往里面挤。 他们将来还有荣华富贵的生活,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卿宁被他们推到最前面,两个大男人就躲在卿宁的身后。 瘦小的卿宁,手里握着棍子,眸光黝黑冰冷,没有情绪。 似乎早已经习惯这种对待。 很快,能烧的东西都烧完了。 火势一点一点的减小,光线一点一点的变弱。 群狼步步逼近,蠢蠢欲动。 甚至有一两头,往前扑。 吓得妇孺尖叫声一片。 方进等人还没有消息,山林间不时传来狼嚎声。 火光越来越弱,越来越弱,最后只剩下前面的一堆篝火。 “衣服,不穿的衣服什么,烧!” 岳鸣大吼,但是那也是杯水车薪。 篝火明亮不过是片刻,再次暗淡下去。 侧面的狼开始低吼着靠近。 “啊!” 有人尖叫一声,上面有狼跳下来,正好落在卿家大房的中央。 卿辞花容失色,凄厉尖叫。 卿故和卿慕骤然后退,一双棍子直逼那头狼。 也不管卿宁了,连狼带着卿宁,一起推了出去。 卿宁低吼一声,被那头狼扑倒在地上。 狼的双爪按着她的肩膀,锋利的獠牙就要咬下去。 卿宁双手掐住狼的脖子,阻止獠牙靠近。 “救人!”岳鸣高喊。 然而哪里来得及,四面的狼都扑过来。 瞬间就混战成一团。 卫樱和卿骏守在卿竺的前面。 卿竺坐着,手里拿着削尖的竹子,从下面捅狼。 嘶喊声,血腥味,这里瞬间就成了一片人间炼狱。 卫樱胳膊也被抓了一爪子,鲜血横流。 而狼群并没有还怕,反而来势汹汹,不停从四面八方找防御弱的地方。 前仆后继,死也不停止。 “岳大人,扛不住了!” 有人声嘶力竭的喊。 岳鸣怒吼:“你们不扛住,是准备死吗?” “扛住,方大人很快就来到!” 他说着话,大刀又砍翻一头狼。 而卿竺,也把尖尖的竹子捅入了一头狼的腹部。 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就感觉身后有人用力撞了他一下。 这巨石本来就在半山坡,卿竺收不住,整个人就往前面扑去。 连带着前面的卫樱和卿骏,也一同跌了出去。 正好滚到狼群的中央。 群狼后退一步,嘶吼几声。 接着就朝着母子三人飞扑而来。 三人急忙拿着东西抵抗,其他人想要帮忙,也是有心无力。 卿宁此时终于把那头狼掀翻,脸上挨了狼一爪子,鲜血淋漓。 她看向大房的卿家人,却发现其他男人都在抵抗,他们却是用力往巨石下面挤去。 没有一个人看她,没有一个人注意她。 她却被其他狼逼着后退。 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卿竺等人身边。 性命攸关,四人对视一下,背对背,棍子的尖头对着外面。 “撑住,打起精神,我们可以!”卫樱的声音有些发颤,但是却恐惧中透着坚定。 “往巨石靠近!”卿竺单脚跳跃,只要他们不是四面被围,活下来的希望就大一点。 四个人抱团往巨石靠近,岳鸣等人趁机在里面往外冲了一下。 狼群被驱散,卿竺四人好不容易扑过来。 还没等卿竺站稳,侧面一脚就踢了过来。 然而那脚还没有踢到卿竺的腿上,就从巨石上滑下一人。 重重踩在那人的腿上。 卿锦惨叫一声,他清晰的听到那一声咔嚓。 他的腿一定是断了。 还没等他缩回腿,就感觉整个人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 然后,卿锦就顺着卫樱和卿竺之间的空隙,直接滚了出去。 这一脚踹的有些用力,卿锦滚得有些远。 四五头狼立刻扑过去。 卿锦的惨叫声瞬间传来。 “卿宁,去救卿锦!”柳氏立刻尖叫。 此时,卿宁等人离卿锦最近。 卿宁没有动弹,垂着头,眸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柳氏立刻转头看向卿故:“卿故!” 她的声音异常的尖利,尖利中隐隐透着威胁。 肖氏却是猛然抬头:“卿故,不会是卫樱说的那样吧?” 卿故到嘴边的话瞬间咽了回去。 肖氏娘家还在京城,还有势力,他不能。 “娘,救我,爹,救我,三叔,救我!” 卿锦撕心裂肺的大喊。 第40章 生死自负 “卿榆,救卿锦!” 一声怒喝传来。 是卿璃的声音。 因为骤然出现的人和火把,狼群被冲散了一些。 退后一些,依旧虎视眈眈的盯着。 随时准备卷土重来。 此时大家才有了喘息的空,回头一看。 卿璃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和柳氏卿云一起缩在最里面。 他堂堂一个男人,就和一群妇孺挤在一起。 还是最里面,靠着山壁的地方。 众人又顺着他的喊声转过头。 卿竺的身前,站着一头黑熊。 不,不是黑熊,是披着黑色熊皮的人。 卿榆? 卿榆还活着? 那般滚滚滔滔的大水,她还能活着? 柳氏已经尖叫起来:“卿榆,你这是杀人,你这是杀人!” 卿榆冷哼一声,冷眼看着岳鸣等人上前,把血迹斑斑的卿锦拖回来。 卿锦又疼又恐惧,早就昏迷过去了。 裤子都尿湿了,一股子尿骚味在弥漫。 卿榆把头上地熊皮掀开,露出一张沾染了很多血迹地小脸。 她的神情格外的冰冷。 白皙的脸和嫣红的血迹之间,她的一双眼睛,黑漆漆的透着寒光。 比那绿莹莹的狼眼,看起来还要瘆人。 尤其是,她披着熊皮,手里还拿着滴血的匕首。 她一眼扫过去,卿璃本来想要叫嚣的话语瞬间吞了回去。 这个卿榆就是中邪了,那样的激流,她怎么可能活下来。 怎么可能一路杀回来? 现在的卿榆看起来,就是一个魔鬼。 让他从心底开始发寒。 柳氏恶狠狠的拧着卿璃的大腿:“你的好女儿,就是来要我们母子的命的!” 一边扒开人群过来,看到卿锦的身上,到处都是被狼咬的伤口。 鲜血横流,皮肉都翻过来了。 再看卿锦诡异扭曲的右腿,显而易见看出来,腿断了。 柳氏坐下就拍地大哭:“你个贱人,你伤了我儿子,你是要他的命啊!” “岳大人,你就不管管,这是杀人,这是杀人!” “她卿榆就是一个杀人犯,就是一个杀人犯!” 卿榆幽幽一笑:“欲杀人者,人恒杀之!” 她的目光森冷的盯着柳氏:“你不如问问,你的好儿子干了什么事情。我哥哥和母亲是怎么跌出去的,刚刚,他们回来的时候,卿锦想要做什么。” 继而冷冷一笑:“他似乎原本不是站在这里的。大家一致对付狼群的时候,他背后杀人,和狼是兄弟不成?” 众人目光冷然看着柳氏母子。 “我刚刚可是看到了,他一脚把卿竺踹出去的!” “刚刚我也看到了,他又想踢人家!” “年纪轻轻的,不想着护着大家,还偷袭!我呸!” “这也能是个男人!” “卿家大房二房,真的让我们长见识了!” “如此心胸恶毒,寡义廉耻之辈,真是举世罕见!” “还太傅,诗书传家,就这,不草菅人命,搜刮民脂民膏就不错了!” …… 众人七嘴八舌说个不停。 唾沫横飞,个个脸上都是鄙夷的神情。 卿鸿只感觉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他索性靠着山壁闭上眼睛,眼不见耳不闻,图个清净。 卿璃也被人一脚从里面踢了出来。 “你一个大老爷们,也好意思躲在女人身后,还是读书人,要点脸!” 本来他们对读书人,还是很尊敬的。 但是,卿家实在是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原来读书人无耻起来,更让人瞠目结舌。 即便是和离了,和自己嫂子混在一起,当着人家夫君子女的面,是不是有点什么毛病! “你们敢动手!”卿璃的胡子都要飞起来了。 他瞪着卿榆:“都是你惹下的麻烦!” 柳氏看到有人撑腰,再次撒泼起来:“卿榆,给卿锦治伤,抓紧!” 卿榆翻了个白眼,把熊皮解下来,铺在地上,让卿竺坐着:“脚翘起来,已经肿了!” 顺便从怀里摸出什么塞进卿竺嘴里,拿着水壶让卿竺吞咽下去。 “卿榆,你快点过来!”柳氏起身就要扑过来。 却被卫樱的棍子抵住:“滚!” “卿榆,你伤了人,还要见死不救吗?”柳氏又开始哭,“没有天理啊,没有天理了,老天爷你睁开眼看看啊!” 没有任何人帮腔。 卿榆走到岳鸣的身边:“岳大人,方大人在外围埋伏好了,听哨声,咱们里应外合!” 岳鸣点头,是啊,现在赶走狼群,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卿榆,我和你拼了!”柳氏爬起来就扑过来。 卿榆冷哼一声,骤然转身,手里的匕首往前一指:“你最好站住!” 她挑眉冷笑:“我们和卿家已经没有关系,我帮是人情,不帮是本分。这是其一!” “其二,我不会救治的仇人!我说了,但凡招惹我们孤儿寡母的,我睚眦必报,定要那人血债血偿!” 又森森勾唇:“你确定要我救,生死自负?” 第41章 狠辣手段 柳氏的脸青了白,白了青。 手指指着卿榆,不停的颤抖着。 卿榆都担心她眼睛一翻,昏过去。 人群后,卿云目光阴毒的盯着卿榆。 尤其是看到贺佑从岩石上跳下来,亦步亦趋的跟在卿榆身边的时候。 她的面容更加的狰狞扭曲。 手指扣着山壁,恨不能把山壁都抠个洞,把卿榆活埋了。 贱人,落水了,就该去死! 怎么不去死呢! 她的眼里看不到别人,这么一群流放的男人。 无论当时在京城,是怎么样的光鲜亮丽,这一个多月的风餐露宿,早已经看不到本来的面目。 而贺佑的出现,就像是这一片荒漠中唯一的一棵树,绿意盈盈。 至于苏容君,呵呵,苏容君那个辜负了她的人,怎么配得上她呢? 卿榆根本就没有回头看一眼。 而是盯着密林里,那些绿莹莹的眼睛。 岳鸣让几个人爬树,折下了不少松枝,一个个火把重新燃烧起来。 一时间到处一片明亮。 只听远处一声尖利的呼哨声。 众人拿着刀子,棍子,大喊着往前冲。 狼群后面的山林里,也有人大喊着逼近。 火光和叫喊,形成了一种山崩海啸一般的气势。 狼群一看,攻击无望,死伤太多,在嚎叫声中就慢慢撤退了。 等到狼群彻底的退下,妇孺一起动手,捡柴火,折树枝,很快几堆篝火就燃烧起来,就连岩石上,也有篝火和人巡逻。 “方大人,找几个人去打水,都把狼咬过的地方,清洗干净,用力挤一挤,挤出鲜红的血。” 卿榆靠着树喘口气,才对方进说。 方进就吩咐下去了。 很快是,水打来了。 清洗干净的就用烈酒再洗一遍。 趁着大家忙碌的工夫,卿榆也开始和隐娘子采药,熬药。 一大锅黑漆漆的药汁,闻着味就够呛。 卿榆背着人,看了看怀里,嗯,阿莫西林片剂。 她皱了皱眉头,是好东西,问题是怎么用? 怎么才能不被人发现和质疑的使用? “榆儿,你来盛药,我去看看伤口深的。”隐娘子把勺子递给卿榆。 锅下的火已经撤出来了。 卿榆想了想,倒出一把药片撒进锅里,用勺子慢慢搅动,按压。 “受伤轻的先过来。”卿榆转身叫道。 轻的喝的少一点,下面药物多,就让重伤的来喝。 怎么办,她怀里有药,不能见死不救。 碗一共就那么几个,这人喝了药,在水里洗一洗,下一个人再用。 卿家的那些人坐在一边,冷眼旁观。 刚刚狼群来时,他们都躲了。 此时也没有人搭理他们。 受伤的卿锦此时醒来了,杀猪一般的嚎叫。 卿榆给伤重的几个盛了药送去,这才回头去看卫樱他们。 卫樱的伤口已经清洗过了,正在给卿宁清理脸上和身上的伤口。 “你这丫头,也是命大!” 卫樱叹息。 卿宁低垂着头,也不吭声,不没有朝着卿故那边看一眼。 毕竟,大房的两个男人,把她推出去的。 卿榆也没说话,只是把卿竺的伤腿解开,摸着骨头有没有错位。 把伤口重新清洗,上药,重新包扎。 “榆儿,你没受伤吧?”卿竺低声问。 卿榆扫了他一眼,感叹,看看卿竺刚刚的表现,当他是个哥哥勉勉强强。 还是太文气了,不够凶悍和强硬。 “哥啊,男人胸有才华还不够,只有仁心也不行,这样容易被欺负,还要有智慧,有狠辣手段。” 她扫了卿锦一眼:“谁要弄死你,你就先弄死谁,多大的事!” 卿竺沉默,似乎在细品卿榆的话语。 站在一边的贺佑,响起来卿榆面对黑熊和狼王时候的,狠辣手段。 不由抖了抖,他看过了,狼王也被割了那啥! 这小豆丁的爱好啊,瘆人! 卿榆说着,又把一碗药递给卿竺:“喝了!” 然后才给卫樱包扎伤口,给卿宁看伤。 卿宁低垂着头,小哑巴一样,也不吭声。 脸上的利爪抓过的痕迹很深,几乎可以见骨。 卿榆一边用烈酒清洗伤口,一边低语:“卿家被流放的时候,奴仆卖身契都返还,他们都回家了,就连妾室都不牵扯在内。” “你的卖身契有吗?” 卿宁的目光闪了一下,嘴唇一下子抿紧,没有说话。 “如果没有卖身契,你更和卿家,和这流放没有任何关系,没有人可以管得了你去留。” “更没有人有权力决定你的生死!命是自己,你要不要?” 卿榆眼角的余光,看着卿辞要走过来。 微微一笑:“即便是私生子,也和这没有关系,毕竟你没有认祖归宗。” 卿辞已经到了跟前,抓着卿宁的收,泪眼婆娑:“是我没用,护不了你。疼不疼?” 第42章 杀了头熊 卿宁没有说话,因为烈酒烧的伤口,疼得她整个人都是颤抖的。 卿辞越发用力的捏着卿宁的胳膊:“你怪我是不是,怪我没有帮你是不是,可是,我不是三妹妹,我不行啊,棍子都拿不动!” 一张雪白的脸上,眼睛红红的,眼泪在眼眶里转着圈,就是不落下。 卿榆淡淡挑眉:“你抓了她的伤口,回头染了一手血。” 话音落,卿辞如同被烧着了一样,立刻松手。 卿榆淡淡勾唇,转身去端了一碗药给卿宁:“喝了!” 卿辞立刻上前:“三妹妹,我来!” 卿榆把碗递给卿宁,冷冷说道:“请叫我卿榆。” 三妹妹,谁是她三妹妹,她嫌晦气好吗? “可是,咱们打断骨头连着筋,终归是一家人!”卿辞凄凄切切的看着卿榆。 可是眼睛,却是不由自主的瞟向贺佑。 收回目光,脸上又起了淡淡的红霞。 卿榆深吸口气,手好痒。 她真的很想问问,卿家都是什么物种,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想着儿女情长? 没男人会死? “三妹妹……”哎吆,好生委屈的口吻。 卿榆前世今生最怕夹子音,此时汗毛顿起。 立刻转头,拉着卿宁:“你过来,给你看身上伤口。” 卿辞站在原地,看着她们走了。 重点是,卿宁竟然看都没有看她,就和卿榆走了。 她手无意识的抓着自己的衣袖,几乎要把袖子都揉破了。 她又有些羞答答的看向贺佑,却在此时撞上卿云的目光。 卿辞神色一冷。 转身走回去。 贺佑对此毫无所觉,目光却是落在卿榆身上。 他现在百分百确定,卿榆对他没有半分兴趣。 他就不明白了,卿家是怎么培养出来,这样的,嗯,诡异的女子的? “闭眼张嘴!”卿榆拉着卿宁到了一边,低声说。 卿宁不解的看着卿榆。 “伤口感染是会死人的,你以为卿家大房会有人管你死活?” 卿宁瞬间闭上眼睛张开嘴。 卿榆瞬间把两粒白色的,丢进她的嘴里。 顺便把水囊塞到她手中:“喝口水咽下去!” 卿宁听话的咽了下去。 卿榆转身往回走:“你可以回去了,不要告诉她们,我给你吃什么了。” 又顿了一下:“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如果确定流放名单里没有你,该走就走吧。” 不然,早晚被卿家大房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你看,卿宁还没有走两步。 那厢里卿辞已经拉着她的袖子,娇嗔嚷道:“宁儿,我饿了!” 尼玛,有手有脚的,你饿了让一个重伤的人动手? 你他妈还以为在京城,你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呢? 卿榆一肚子火。 但是,别人的命运,她点到为止,不干涉。 “你想揍她一顿?”贺佑含笑的声音传来。 卿榆看着卿辞的目光,可是不善。 但是,卿榆没有回答他的话,直接走到一头狼的尸体前。 拿出匕首,利利索索剥下一张狼皮。 然后,割了几块肉,插在棍子上,放在火上烤。 方进眼睛一亮。 那岳鸣已经拖了两头狼过来:“那个,姑娘,看你手法娴熟,我也想要一张狼皮!” 卿榆挑眉一笑:“好啊!” 和他们打好关系,对于她没有半点害处。 可是,卿家的人就两股战战了。 不是,你卿榆剥皮就剥皮,一边用匕首剥皮,一边阴恻恻盯着他们是怎么回事? 鲜血淋漓的狼皮,被卿榆啪嗒一声甩在地上。 看着卿家人一个哆嗦。 卿榆满意了。 “岳大人,把上面肉什么的刮干净,晾着。如果想要品相好,值钱,是要在板子上,用钉子钉住边,抻平了晾晒的。” 卿榆环顾四周:“现在也没有这条件,就用绳子拉扯一下晾也行。” 岳鸣刮着狼皮上的皮脂,瞬间乐呵了:“姑娘懂得多,别叫岳大人了,叫岳大哥。” 卿榆那是一个从善如流,眉眼弯弯:“岳大哥!” 方进立刻凑过来:“姑娘,也给我弄一张,估计下面天冷了。” 卿榆脆生生的答应,这一路,他们还要指望方进他们照顾。 毕竟无耻之人防不胜防。 万一,她要是打得狠了,总要有人给兜一下。 其他人一听说会冷,身边的死狼也就护起来了。 卿榆来者不拒,都给剥了。 就凭借他们刚刚出口仗义执言,她就必须做。 让卿骏从贺佑身边,把两头狼拉过来。 那狼王是真漂亮,一身银灰色皮毛,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 卿榆剥了狼皮,刮好给卫樱和卿竺去晾着。 这才发现,方进已经烤好了狼肉,撒上调料,递给她:“洗洗手,去吃了。” 卿榆挑眉,笑着接过来。 顺便从贺佑身后地上,拎起两块熊肉走过来。 “方大人,杀了一头熊,背不了太多,给两块尝个鲜。” 众人哗然,杀了头熊,这么轻松吗? 不是,那熊是卿家这个小姑娘杀的? 第43章 他不能瘸 其他卿家人,眼都红了。 挑眉躲避狼群,都往里面躲闪,自然不是在最外面。 也不是靠近狼的尸体。 更是没有杀掉一头狼。 等他们反应过来,死狼已经没有了。 再看卿榆一家,吃肉晾狼皮,更是心里猫抓一样。 卿云终于忍不住冷哼:“卿榆,祖父年老,他老人家更需要皮子。你有三块,给祖父一块。” 众人的手一顿,互相看看,都笑了。 真是无耻! 卿榆连理会都不曾。 把烤熟的肉切成小块,四个人开始吃。 没有一个人抬头看她一眼。 卿鸿闻着肉香,咳嗽了一声。 示意他的存在。 然而无人理会。 柳氏开口了:“这真是不孝,自己的长辈都不管了。” 又踹了卿璃一脚:“你终归是他们的爹,连你都没有?” 卿璃伤口又疼,还没有人给他端药 ,处理伤口。 此时看着一家人怡然自得,心里更是难受。 愤愤走过去:“烤好的肉给我!” 又冷哼一声:“刚刚给卿竺他们吃了什么药,给我一份!” 卿榆没有说话。 这理直气壮的口吻,真以为自己是玉皇大帝呢? 卫樱却是笑眯眯咬着烤肉,仰起头开口:“你谁?” 卿璃一下子脸憋得通红。 “卫樱,别给脸不要脸,你我和离了,我还是他们的爹!” 卿榆唰的一声抽出一张纸:“断亲书了解一下!” 卿璃伸手要去抢。 卿榆眼疾手快塞进怀里,眯着眼睛盯着他:“滚!” “卿榆,你不孝!” 卿璃颤抖着手指着卿榆,眸光里有滔天怒火。 一张玉面美髯的脸,此时看起来,也是没有了半分美感。 卿榆耸耸肩,压根不理会。 家家都自己动手,割狼肉,烤狼肉。 唯有卿家,坐着等着,等着他们一家去伺候。 等着卿璃从他们这里抢去吃的。 惯你的臭毛病! 岳鸣拎着一块狼肉站起来:“自己去割一块烤了,怎么,等着人喂呢,一会没有了,就饿着!” 这声音森冷。 卿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君子远庖厨,夫人小姐更不可能自己动手。 何况,是如此血腥的,杀生的事情! “卿宁,你去!”卿故开口了。 声音冷沉,甚至阴恻恻扫了卫樱四人一眼。 卿宁抬抬手臂,她的右臂受伤了,根本使不上力。 卿故的脸色更加阴沉,卿辞的脸色也不好。 最后无法,是卿慕出来,带着一脸嫌弃,找岳鸣借了刀。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满脸汗水,一身血迹,好不容易割下两块。 烤的生不生熟不熟,就将就吃了。 而二房的四个人都不动,动手的是卿璃。 他带着伤,伺候一家四口。 卫樱冷笑一声:“就是贱,你说当初,我怎么就瞎了眼,忍了这么些年,认为他还能回头呢!”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当初她在深宅里,求救无门。 卿璃不给她撑腰,若是硬下去,只怕会承受更多。 也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更没有看清楚他们的嘴脸。 也就只能弱下去,让人不屑于下手。 这样虽然被欺负,还能好好活着。 卿故对柳氏都能下手,安知不会打卫樱的主意。 但是一个女人哭哭啼啼的,他也烦。 所以,卿榆可以理解,卫樱当初,未尝不是一种保护机制。 后来习惯成自然了。 毕竟,卫家也是官宦人家,能培养出多窝囊的闺女? “没熟透,里面还有血水!”卿玚冷哼,把肉随手扔下。 “味道不好,很硬,还塞牙!”卿云皱着眉头,似乎,把她的牙都要崩掉了。 卿璃的劳动成果被人如此嫌弃,脸就有些黑了。 那厢里卿锦醒来,看着自己扭曲的腿,破口大骂。 “卿榆,你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三叔,你就放任卿榆这般伤害我!” 这是理所当然的质问的口吻。 “快点,快点让她来给我治腿!” 卿璃劳心劳力,第一次有点心塞,一家人对他都是随便指使。 当他是什么? 尤其是柳氏,还和卿故眉来眼去,生了卿锦。 他感觉胸口像是扎了一根刺,呼吸间就隐隐的疼。 卿璃转头看着卿榆:“过来帮他把腿治了!” 卿榆连理会都没有理会。 吃好了,把熊皮铺好,一家人互相依靠着坐好。 “闭眼睡一会,天亮还要赶路!” 卿榆说完,率先闭上了眼睛。 卿璃也不能冲上来和卿榆打,卿榆可是熊和狼都能杀的。 已经疯魔的丫头! 他又去找隐娘子:“你给看看!” 隐娘子慢吞吞的抬头:“我不会这种伤!” 卿璃垂头丧气的往回走。 柳氏却是冲过来,噗通一声在卿榆的面前跪下:“卿榆,求你了,求求你了,你救救他,他不能瘸了!” “说到底,咱们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卿字。” 第44章 你嫌弃我 卿榆缓缓睁开眼睛,扑哧一声笑了。 “他不能瘸了,他砸伤我哥,我哥就能瘸,就能死了?” “一笔写不出两个卿字?你在说笑?” “我们艰难时,难道你们伸出援手了,不是都在幸灾乐祸看笑话?” “他想要杀了我哥,杀了我们家人,卿璃想要杀了我!你女儿抢我未婚夫!” “我与卿家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滚!” 她话音落,卿竺终于开口了:“滚!” 看着柳氏没动,他冷笑一声:“你们怕不是忘了,我中举了,但是,你们革职贬为平民流放的时候,我并没有被革除功名。” “你儿子想要杀一个举人,是什么罪名,好好想想!” 他话音落,众人哗然。 流放之人中,竟然还有没有革除功名的。 这,这是多得圣上重视,流放了,还留着功名。 难不成,他还能回去? 卫樱眼睛含泪,一把抓住卿竺的手:“真的吗?” “圣上感念外祖父和大舅舅功劳,特意给的恩典。”卿竺点头。 柳氏有些惶然的转头看着卿家众人。 卿家众人都无声的低下头。 细细想来,他们革职,卿慕革除功名,那一份名单里,的的确确没有卿竺。 他们竟然忘了卿竺是个举人了! 毕竟卫樱带着三个孩子,格外低调,没有一个人留意他们。 中了举,他们自己不说,其他人更不会抬举他们。 所以,他们就忘了。 如今,卿榆这般,卿竺还是举人,他们似乎放跑了大鱼。 一个有功名的家人,在北荒那个地方,就是一块遮风挡雨的盾牌。 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被起用。 万一,参加考试再中了,那就是妥妥的官员。 在北荒,即便他们是流放之人,也会被人高看一眼。 卿故和卿辞对视一眼,卿慕的同进士都已经被革除了,如今卿家上下,只有一个卿竺。 不能断亲,绝对不能断亲。 卿榆现在能干,可以让他们吃饱活到北荒。 卿竺有功名,可以让他们在北荒立足。 所以,卿故开口了:“柳氏,不要为难卿榆,自作孽自己受着!” 卿榆和卿竺对视一眼,都微微笑了。 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柳氏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卿故:“你说什么呢,你希望看到锦儿以后都瘸了?” 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怨毒:“是卿榆打的,她凭什么不给看!” 肖氏眯着眼,手里转动的佛珠骤然停止,声音却是森冷:“柳氏,二房的事情,和我们没有关系。” 你最好不要多说一个字! 柳氏定定盯着肖氏看了半晌,骤然哈哈大笑。 “肖氏,你怕我说什么,嗯,你怕我说什么?” 肖氏脸色冷沉,只是盯着柳氏不说话。 卿故冷喝一声:“好了!” 柳氏不甘心的走回去:“别都逼我,我也不比卫樱知道的少,不然都抖露出来,掀开脸皮,看看下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声音不大不小,但是所有人都能听到。 众人不由感叹一句:这高门大族,果然与众不同! 柳氏回去还不忘踢了卿璃一脚:“没用的东西!” 卿璃皱着眉头,就那么定定的看着柳氏。 第一次,觉得柳氏不是温柔小意的可人模样,现在的面容倒是阴沉恐怖。 他下意识的看向卫樱,却发现卫樱一家四口,都闭着眼,安安稳稳的待着。 安稳而美好。 “三叔,我饿了。你再烤一点狼肉吧!”卿云裹着一件破衣服,只感觉浑身漏风,凉飕飕的。 肚子更是咕咕叫。 她以前从来没有饿着过,卿榆四口人的食物多数进了她的口中,衣服也是紧着她穿。 她倒是听到卿榆的肚子,这么叫唤过,当时她还嘲笑她。 当然,不用她动手,卿璃自动给她搜刮来。 “三叔,我疼,你想想办法!” 卿锦也在哼唧着。 卿璃格外的烦躁,想着卿榆用过的止血的草药,自己拿着火把找了一些。 卿锦的眼睛亮了,却见卿璃清洗干净,嚼碎了,按在自己的肩膀上的伤口上。 “三叔,你!” “卿璃,你什么意思?”柳氏横眉倒竖,死死瞪着卿璃。 卿璃闭上眼睛,只是感觉无比的疲惫。 跟着卿榆和卿竺,他还能吃香的喝辣的,他们还能不管这个爹? 如今在二房,他就是个奴隶。 最重要的是,柳氏不检点,并不是她说的,只有他一个人。 就凭她和卿故眉来眼去的样子,就不是一次。 此时,大难不死之后,他竟然有了很多想法。 柳氏要靠过来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往卿榆那边挪了挪。 柳氏一巴掌打在闭着眼的卿璃脸上:“你嫌弃我?” 第45章 十两银子 卿璃懵了! 围观众人瞬间不困了。 哦豁,奸夫淫妇开撕。 这卿家,庶子睡了嫂子,哥哥头戴绿帽装哑巴,这么的明目张胆吗? 卿榆没有睁开眼睛,但是唇角微微勾起。 没有外部矛盾,没有一致对外的并肩情谊。 就是容易内斗了。 毕竟,卿璃的压力也是挺大的。 他以为卿玚不行,柳氏是他的,谁承想,不仅仅是他的。 还是他大哥卿故的,生的孩子还在他之前。 “你发什么疯?”卿璃紧皱眉头。 “我发疯,孩子都这样了,你不管不问,只管自己,你是人吗?” 柳氏打完之后,瞬间泪眼婆娑,柔弱的如同风中杨柳。 和刚刚的凶悍,完全是判若两人。 这等转换自如,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卿璃扫了她一眼,闭上眼睛,不予理会。 柳氏嘤嘤哭泣。 “娘,你去给我采药,弄竹子!”卿锦实在是疼得受不了。 柳氏满脸泪痕看着卿锦:“我哪里懂!” 方进不胜其扰:“隐娘子,给他包扎一下。” 隐娘子不情愿的走过来,清理了伤口,包扎。 给柳氏一株草药,让她照着样子去找。 柳氏拽起来卿璃:“和我一起!” 卿璃不情愿的跟着去了。 卿玚始终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目光盯着两人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是那双眼睛里,隐隐的都是杀意。 “你这腿,我没有办法,还是等到了前面村子,找大夫看看吧!” 隐娘子侧头看着已经回来的柳氏:“把草药捣碎,敷在他的伤口上,腿上多一点。” 隐娘子说完,擦了擦手,走了回去。 “卿榆,你真的要看着卿锦残了?”卿璃没有忍住,又走到卿榆面前。 显然,刚刚两人出去,柳氏哄过了。 此时的卿璃,那点小心思又没有了。 看着柳氏面若桃花的样子,显然也没有做什么好事。 卿榆睁开眼睛,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一眼:“和我有什么关系?” 又嘲讽一笑:“人家亲爹都不急,你急什么?” 卿竺冷哼一声:“没办法,这多年俸禄养大的。他都不担心我这个亲生的瘸了。” 卫樱不耐烦的抓起棍子:“能不能滚?” “不然,我再用鞋底抽你,既然不要脸,索性都别要了!” “泼妇!”卿璃脸上还有青紫痕迹,想起卫樱的凶悍,还是悻悻回去。 卫樱冷笑:“我早就该当泼妇,掀了你们的面皮!” 天上露出一点鱼肚白的时候,卿榆带着卿骏已经悄悄走进山林。 找了一片小树林,砍了一些树枝,带着枝叶,重新扎了一个木排。 甚至,卿榆还用柔软的枝条,编了一个篮子。 顺便让卿骏多扯一些长长的野草,她坐在那里,手指在绿色的草叶之间翻飞。 不一会,一双草鞋就编出来了。 “骏儿,穿在布鞋外面。”卿骏的布鞋前面已经露出来脚趾头。 卿骏惊喜的穿上草鞋,原地蹦跳:“真好,姐,你怎么什么都会?” 卿榆手指翻飞,没有抬头:“乡野生活的孩子都会。” 猪系统不知道死了多久,又蹦跶出来:哎,我说不嘚瑟行不,真不是每个娃都会的。 卿榆冷哼:我是山林长大的,什么不会。 猪系统:会暴露你不是卿榆! 卿榆翻了一个白眼:我就是这样的卿榆,爱信不信,和我有毛关系! 猪系统叹口气:你是不是不和我杠上会死? 卿榆:你这么弱的系统,没扔掉就不错了。 卿骏却在这时吸了吸鼻子:“姐姐那两年受苦了。” 卿榆…… “这个草鞋,我要一双。”贺佑拎着两只野兔从山林里出来。 目光落在卿榆的手上,雨后地滑,这个合适。 卿榆抬头笑着看着他:“确定要?” 贺佑点头:“当然!” 卿榆手一伸:“十两银子!” 贺佑吓了一跳:“一双?” “一双!” “你抢劫?”贺佑挑眉。 卿榆耸耸肩:“你可以不买,自愿的,我不强人所难。” 贺佑想了想,还真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十两,给我!” 卿榆接过银子,把草鞋扔给他。 顺便把银子放进空间,去翻倍去翻倍去翻倍。 她心里不停的默念着。 猪系统冷哼:空间不翻倍,银子怎么会翻倍? 卿榆:闭嘴,不要打断我的发财梦! 猪系统贱兮兮的笑:不如你阉了他,我给你翻倍! 卿榆哼哼:我不信一头阉猪! 猪系统…… 想哭,猪生不完整,实在太痛苦了。 贺佑穿上,竟然很合适。 想想又觉得吃亏,买一双靴子也不要十两啊。 “野兔吃吗,五两银子!”他举起手里肥硕的野兔。 卿榆扫了一眼:“不吃!”花银子的事情坚决不干。 这是她穿过来第一次看到银子! 贺佑……亏大了! 第46章 不该和离 这小豆丁不仅仅凶悍,还贪财! 卿榆拖着木排往回走,卿骏手里拎着两双草鞋,嘴里嚼着茅草根。 很多人家有重伤的,就学着卿榆扎了简单的木排。 唯有卿家二房,一个个的待着不愿意动弹。 此时,准备前进了,他们开始磨叽。 “官爷,走不了啊,这一个两个的腿都断了!”柳氏哭哭啼啼的。 卿璃一个人扶不了两个,卿故那是明显不敢承认,也不想沾边。 更不要奢望大房有人能够伸出援手。 方进看看日头,格外的不耐烦:“抓紧的!” 岳鸣冷笑一声:“你也可以不走,我割了耳朵带着就行。” 老规矩,犯人路上出事死了,割下耳朵回去复命就行。 柳氏的哭声顿时停止了。 “我腿疼,浑身疼,走不了!”卿锦嘶声大喊,他只要动一下,浑身都撕心裂肺的疼。 别说走路了。 他的目光落在前面卫樱一家的身上。 卫樱和卿榆拉着木排,卿骏在后面推着,卿竺晒鱼晒肉晒蘑菇。 他的心里恼怒非常,凭什么,凭什么! “三叔,你就不该和离!”卿锦咬牙切齿地说。 不和离都是一家人,就是抢来谁也说不出什么。 还能吃饱饭。 如今,他最看不起的一家反而越过越好了,这口气让他怎么忍? 卿璃也看向前面,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眼睛微微眯起,他们还有不少吃的。 “卿云,看着卿骏采什么,跟着采!”要活下去,就不能当大小姐。 没有看到很多人跟着采吗? 柳氏和卿云都站着袖手旁观,怎么,等着食物自己飞过来? 卿云扶着头,摇摇欲坠:“三叔,我身子弱!” 卿璃眯了眯眼睛:“那就不吃。” 说着,他转身往前走。 “卿璃,卿锦怎么办,你背着他啊,你二哥那条腿也不中用。”柳氏顿时拉住他。 这卿璃阴阳怪气的,是吃错了药? 卿璃侧头看着她:“谁的儿子你找谁!” 柳氏哭了,梨花带雨:“我那时候以为是你,以为是你!” 卿璃顿住,叹口气,回头背起卿锦。 柳氏搀扶着卿玚,终于勉强上路。 卿云也慢慢凑到卿骏身边,看着他采什么,就跟着弄什么。 卿骏冷笑一声,快走几步,索性不采了。 卿家大房扶着卿鸿,慢腾腾跟在后面。 卿辞的目光始终在贺佑的身上打转。 她不明白,贺佑一直围着卿榆转是什么意思。 那个卿榆,个子不高,身子干瘪,一张脸苍白的毫无特点。 “爹?” 卿辞靠近卿故和卿鸿:“苏容君都那样也不想和卿榆退婚,贺佑也围着卿榆一家转,圣上还没有革除卿竺的功名。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 卿故皱眉:“你没听说,是因为他外祖父和大舅舅?” 卿鸿喘着粗气,摸着胡子:“卫老头早就致仕闲人一个,也不曾有什么大功勋,五品下来的。” “至于卫风,早年是圣上近卫,后来因为救圣上,重伤落崖,自此再无消息。所有人都说,是被野兽拖走吃了。” 所以,卿鸿实在是想不出,卫家到底因为什么,让圣上另眼相看。 但是,这个让圣上另眼相看的卫家,有可能是他们卿家的唯一可以依靠的大树。 因为其他京城的依靠毕竟太远了。 三千里路,足以让消息断绝。 哪怕及时送消息,快马加鞭,也要半个月。 那时候,什么都来不及了。 “等会停脚休息,让卿璃过来。”卿鸿低声说,卫樱那个女子,如果卿璃愿意哄一下,应该也不是问题。 和离,不过是失望不甘心,如果卿璃改了呢? 卿故点头,又侧头看了看卿慕:“想法子结交一下那个贺公子!” 卿慕扫了一眼前面,并没有说话。 倒是卿辞,目光灼灼:“父亲,那个贺公子身上衣服的材质,可不是一般人可以穿得起的。” 最重要的是,和他跳入河里救卿榆的并不是一身。 这荒山野岭,还能随便换衣服,也就是说,周围还有他的人。 那这个身份就是非富即贵了。 她的唇角甚至勾起一抹志得意满的笑容,好像贺佑已经是囊中之物。 卿榆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但是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 微微侧头看着卿辞的目光,落在贺佑的背上,那是一个如狼似虎。 她回头看了卿骏一眼。 木排瞬间加快速度,把并排走的贺佑撇开。 这人烂桃花多,别殃及池鱼! 她还想要好好发财,当个地主逍遥自在呢! 卿竺看着卿榆的举动,嘴角微微勾起。 这个妹妹,多了生气,好多了。 又扫了贺佑一眼,看他加快速度,手里的棍子一下没拿住脱手了。 贺佑绊在棍子上,一个踉跄,又往旁边一滑。 就听身后娇呼:“公子没事吧?” 扶住他的赫然是那个不知道何时靠近的卿辞。 第47章 卖了你娘 贺佑如同被针扎了一样,瞬间跳起。 卿辞本来扶着他的手臂,整个身子就靠了过去。 此时贺佑骤然抽身,她就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瞬间一身泥啊! 她那一身干干净净,没有打补丁的衣裤,此时瞬间裹了一层泥。 “公子!” 卿辞可怜兮兮的叫着,看着贺佑站在远处冷然看着她,只能自己难堪的爬起来。 好在,方进为了赶路,没有给众人戴枷锁。 不然这般磕下去,那张脸只怕就毁了。 “姑娘是诗书世家的女子,怎么能和男人贸然亲近?” 贺佑这话透着森森冷意。 一边拎起水囊,把里面的水倒在卿辞抱过的胳膊上,连同衣服一同清洗。 尼玛,他不洁白无瑕了。 他是随便可以碰的吗? 生气! 他扫了小豆丁一眼,小豆丁连看都不看他。 更生气! 卿辞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感觉特别难堪:“不是公子要跌倒了吗,我靠的近……” “男人摔一下能怎么?以后请姑娘离我远一点。” 这话语里里外外都透着嫌弃。 卿辞呆愣的看着贺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难道自己的脸脏了,要知道在京城,她也是才貌双绝的女子,怎么…… 还不等卿辞反应过来,贺佑已经转过身走了。 大步追上木排,目光森森扫了卿竺一眼,然后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 这小子蔫坏! 卿竺却是看都不看他,只是专心用木棍撑地面。 卿榆还处于呆愣中。 因为那个机械音又出来了。 它说:救下卿竺的命,没有让他死于兽口,赏赐果树一颗,山参五支。 贺佑情绪波动增加,空间扩展一倍。 卿榆左看看右看看,又去空间看看,嗯,现在可以放下四双鞋子了。 灵芝变成了四颗,银子也多了两锭。 只是,树呢,山参呢? 机械音再次消失。 猪系统蹦跶着:你相信吗,你相信吗,我竟然感觉热热的,长出来一点东西了。 卿榆…… 你一头骚猪,和她一个少女说这个? 猪系统掩饰不住的兴奋:如果再吃多一点,我终究会猪生完整。 卿榆阴测测开口:好像奖励和你没有关系,所以,我决定以后都不阉了。 猪系统瞬间蒙圈:不,不阉了? 卿榆愉快的点头。 猪系统瞬间疯了:不行,你阉了我,必须负责到底! 跟谁横呢,跟谁玩呢? 猪爷爷是你惹得起的吗? 信不信我…… 卿榆愉快接口:把你拥卡倒? 猪系统……会接话的孩子不可爱! 卿榆就听噗通一声。 猪系统哭了:我跪了,我告诉你果树在哪里,告诉你山参在哪里,告诉你,下一个村子,他们要卖了你娘…… 卿榆顿了一下:卖了我娘? 猪系统哼哼唧唧:原来剧情就是那样的,你没发现你娘很美吗? 卿榆没说话。 猪系统接着说:他们受伤了,没吃的,没用的,村子里一个地痞正好看上你娘了。 卿榆眯着眼:然后? 猪系统瑟缩了一下:你干什么对我这么凶! 然后就是你娘贞烈,在你们走后,逃出无望,一头撞死了,即便是如此,那个地痞也没有放过你娘。 卿榆顿了一下:我们几个没救? 猪系统撇嘴: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本来卿云通奸的时候,你发现了,不敢吭声,他们夜里被送去贿赂官差。蹂躏死了! 你哥被卿锦砸伤,遇狼群的时候,推出去喂狼了。 卿榆……这是让她来改变世界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卿家人面色如常。 倒是卿云,恶狠狠地瞪了卿榆一眼。 卿榆回头:果树和山参位置! 尼玛,给点东西,还得自己去找,什么破系统! 猪系统:我听到你骂人! 卿榆冷哼:骂的就是你! 猪系统…… 卿榆一边走一边仰头看,看到一处山壁伸出一棵松树,就知道到了。 “方大人,咱们歇息一下吧,都中午了。” 卿榆看着方进笑着。 方进瞬间明白,卿榆只怕发现好东西了。 “歇歇,歇歇,一家只能一个窝窝头,再没有更多的,你们可以去寻找一些食物。但是一家只能去一个。” 卿云对柳氏眨了眨眼睛,跟着人群进山。 一个窝窝头,根本不够。 “榆儿姑娘,若是有能吃的,你可告诉我们!” 有人叫道。 卿榆微微一笑,弯腰从草丛里扒拉出一小片蘑菇:“这种能吃!” 引得众人围观疯抢。 那边有人叫道:“这里有一棵梨树!” 众人呼啦围过去。 卿榆趁机往山壁斜松那里爬过去。 卿云想要跟在后面,但是没有卿榆脚程快,转个弯就没有人影了。 而她周围树影森森,她只顾抬头看着天,感觉脚下软绵绵的。 下一瞬就有什么东西缠住她的脚。 卿云一低头:“救命啊,有蛇!” 第48章 放蛇咬人 那尖叫声几乎把整个山林都震颤了,卿云用力甩开蛇,那是一个撒腿狂奔。 到后面收不住脚,直接从山坡滚下去。 柳氏闻声赶来,那卿云灰头土脸,嘴角流血。 “娘,娘,卿榆放蛇咬我!” 卫樱双眼一瞪:“你胡扯什么,你和卿榆在一起了吗,山林里的蛇听卿榆的?” 信口雌黄,诬赖人倒是有一手,什么玩意! 卿云也不多说,就是捂着脸呜呜哭。 人群后,一个老妇人眯着眼:“这卿榆不会真的放蛇咬人吧,可是诡异的很!” 那嘴角勾着的弧度,不怀好意。 “你想说啥?”卫樱冷然站起来。 那老妇人嘀嘀咕咕住了嘴,目光却死死盯着卫樱手里的肉。 昨夜的那些狼,一顿就被分吃干净了,只剩骨架。 偏偏,这卫樱还有吃的。 卫樱谁也不理会,把肉放在火上烤,然后一点一点撕下来,给卿竺和卿骏吃。 “给姐姐留一点。”卿骏一边嚼着肉,一边含糊不清的说。 卫樱笑了:“留了。” 又看着卿竺:“你可别动,我看着是消肿了,听榆儿的。” 卿家几个人都聚集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目光不时落过来。 卫樱冷哼一声:“别理会,他们不会有什么好主意。” 一窝子畜生! 卿竺却是冷冷一笑:“防人之心不可无!” 卿家,真的是烂透了。 一个烂透了家族跟随的人,估计也烂透了。 他抬头看着枝叶间的阳光,幽幽叹气。 卿榆爬到山顶,找到山壁上的松树。 绕过松树往山背下了十多米,就看到一棵苹果树。 满树都是红彤彤的苹果。 而树下不远处,荒草绵延,她在草丛中发现了一抹红。 那是山参的果实。 卿榆先扑过去,一看,果然不多不少,五棵。 真抠,多几棵怎么了! 小心翼翼的把山参挖出来,留下一株小的,其他都放进空间。 然后才爬上苹果树,那几双鞋大的空间,她就只管往里面塞。 等到塞不下,才用编好的篮子盛着,又折了一些枝条,重新编了一个。 终究是装不了这么多,遗憾下山。 一上山头就遇到卿宁,卿家大房,就让她一个受伤的进山。 尼玛,没有人性! “你等着!” 卿榆又走回去,爬上树,再次摘苹果。 下来把一兜子都给卿宁:“你吃!先吃饱!” 等着卿家大房给卿宁吃,怎么可能! 卿宁也不说话,大口开吃。 一连吃了五个。 才伸手拿了四个,一人一个刚好。 多一个都不拿。 卿榆挑了挑眉,这卿宁是要卿家大房让出来一个给卿鸿。 那么,谁不吃呢,有意思! 卿榆就帮了她一把,高声叫道:“这里还有一棵苹果树!” 一群人呼啦啦围过来。 看着树上的苹果欢呼雀跃。 卿榆扫了卿宁一眼,转身下山。 迎面遇到岳鸣:“岳大哥,拿去吃,今天运气好!” 岳鸣看着卿榆的手里还有一篮子,也没有客气。 方进和卿榆对视一眼,彼此都没有说话。 那一篮子红艳艳的苹果,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卿家众人更是虎视眈眈。 尤其是卿家二房,卿云滚下来,根本就没有采到任何东西。 四个人的面前,就看着一个黑黄的窝窝头。 一口咬下去,掉渣,噎人,喇嗓子。 那红艳艳的透着香气的苹果,瞬间就引出了他们肚子里的馋虫。 柳氏叉着腰叫道:“卿榆,你放蛇咬云儿干嘛?今天不给我一个说法,绝对不行!” 卿榆愣了一下,她放蛇? 是不是太抬举她了,那冰凉的软趴趴的玩意,她也不喜欢好吗? 猪系统:我给你弄来一条蛇,你现在就咬她,什么东西! 卿榆:你是要给柳氏提供证据? 猪系统…… “什么颜色的蛇啊?”卿榆咔嚓咔嚓咬着苹果,顺手给隐娘子家几个。 那咔嚓咔嚓的声音,怎么听着都让人想要流口水。 尤其是空中弥漫的苹果味道。 卿云飞快扫了那篮子里的苹果:“黑色的!” 卿榆似乎能听到,她磨着后槽牙的声音。 卿璃更是饥肠辘辘,二房的一个窝窝头,早就一分四份,完全没有他的。 他的目光始终盯着那一篮子苹果,那么多苹果,他要两个,不过分吧! 毕竟,他是卿榆的爹!亲爹! 猪系统冷哼一声:榆儿亲爱的,你脚下游动一条花蛇。 尼玛,蛇! 卿榆一低头看到那手臂粗的花蛇,正从她鞋面路过。 尖叫一声,挑起来一甩。 好巧不巧,那花蛇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然后,嗯,啪嗒挂在卿云的脖子上。 第49章 抱头鼠窜 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飞过去了? 就听卿榆在叫:“有蛇,好大的蛇!” 卿榆一叫,大家纷纷看着脚下。 一人一抬头,正对着被缠绕的喘不过气的卿云。 “蛇在那里!”人群瞬间呼啦啦散开。 蛇飞了一圈,恐慌的很,此时遇到可以依靠的东西,那是要紧紧盘住。 可是,它盘住的是卿云的脖子。 卿云脸色青青白白红红,两眼一翻,咕咚一声倒下去。 众人拿着棍棒,那蛇也意识到了危险。 哧溜一声,钻进卿云衣服里去了。 众人…… 这怎么办?总不能扒了卿云的衣服。 “救人啊,救人啊!”柳氏六神无主,卿玚和卿锦都拼命往后挪。 柳氏无法,只能自己颤抖着用枝条抽打。 好不容易,那蛇才从裤腿里钻出来。 受了惊吓,那是游的一个飞快。 方向,正好是卿辞的脚下。 卿辞嗷的一声叫,就往旁边扑。 贺佑恰好靠在旁边的树上,这卿辞直接就往贺佑的身上跳去:“有蛇啊!” 花容失色,瑟瑟发抖。 这么近的距离,她就不相信扑不到贺佑。 然而,理想有多丰满,现实就有多骨感。 贺佑身形极快的一闪,接着伸手一捞,就把那条蛇抓在手里。 接着啪嗒一甩,那蛇就绵软下来,不动弹了。 那卿辞哪里想到,贺佑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在这么快的速度下,还能跑掉。 于是,整个人双手双手抱住了树。 下巴磕在树上,身子撞在树干上,疼得卿辞端庄美丽的脸都扭曲了。 “卿榆,是你放的蛇,是你放的蛇对不对?” 柳氏死死盯着卿榆,这就是个灾星,遇上她准没有好事。 围观的人却是不干了。 “那蛇是从草丛里自己爬出来的,怎么到处咬人呢?” “疯狗一样!” “要点脸,呸!” 柳氏的脸都黑了。 卿榆却是没有说话,拉住要揍柳氏的卫樱。 她这个娘突然就放飞自我了,自从打了卿璃之后,就感觉能动手别吵吵。 卿榆拿出匕首,往前走。 隐娘子一把拉住她:“榆儿,咱们可不能杀人啊!” 声音很大,还对卿榆眨了一下眼睛。 卿榆笑了一下,死死盯着柳氏,挣开隐娘子的手。 “姑娘啊,她虽然不是个人,但是咱们不和她计较哈!” 一个妇人拉住卿榆。 柳氏吓得脸色惨白,踉跄后退,想去抓卿璃,却发现卿璃不知道何时不见了。 “你,你还想杀人……” 卿榆冷笑一声:“你们又不是没杀过,我哥怎么受伤的,我娘怎么被狼咬的,我怎么掉进水里的?” 匕首在她的手上闪着森森寒光。 柳氏尖叫一声,转身就跑。 卿榆却是森森一笑,从贺佑手里抓过那条蛇,匕首流转,蛇皮剥下,去除内脏,拎着蛇肉,走了。 围观的人无不瞠目结舌。 不是,姑娘,这么凶悍真的好吗? 贺佑一手拎着蛇皮,另一手还被放上一颗蛇胆。 “最值钱的给你留下了。” 起锅烧水,嗯,吃肉! 卿榆忙碌的欢快,无论是卿家人,还是周围的人,都是齐刷刷的退后。 这姑娘,有点渗人! 卿家众人聚在一起,也不敢多说。 卿慕皱着眉头把卿辞从树上扒下来:“你是卿家嫡女,有点样子!” 卿辞捂着流血的下巴:“会不会破相,会不会留疤……” 她的美貌是利器,不能有损伤! 卿骏和卫樱却是蹲在卿榆身边:“姐,好吃吗?” “榆儿,没毒吗?” 卿榆勾唇一笑,巴掌大的苍白的小脸上,一双眼睛黑漆漆的。 粉白的唇轻轻扬起:“好吃,没毒!” 三个人看着锅里翻滚的蛇段,眼睛放光。 却听身后,卿竺怒喝:“放下!” 卫樱摸着一根着火的棍子转头,卿璃一手抓了一个苹果,嘴里还咬了一个。 卿竺一叫,他立刻抱头鼠窜。 卫樱的烧火棍子扔过去都没有砸到人。 也难为他人到中年,还能有如此矫健的步伐,灵活的身躯。 卿榆拦住卫樱:“娘,不用费力气!” 一边把苹果分给没有找到苹果的人家。 至于卿家众人,忽视。 有人送来了几个梨或者其他,礼尚往来,其乐融融。 人群后那个老婆子,踹了他儿子一脚:“也不去找吃的!” 那男子蜷缩着迷糊着:“你要不乱说话,咱们也能吃一个!” 卿宁那厢里带着四个苹果一出现,就被卿慕拿了过去,一人一个。 真的没有人留意卿宁。 卿鸿咳嗽一声。 卿故放下张嘴正要咬的苹果,递给卿鸿:“父亲你吃!” 侧头对着肖氏说:“给我一半!” 又冷冷瞪着卿宁:“不能多找点!” 卿宁低眉顺眼,不吭声。 那厢里,卿锦和柳氏,已经和卿璃撕扯起来,为了偷来的苹果。 卿榆感觉,这戏份不错。 贺佑坐过来:“蛇肉我要吃!” 卿榆毫不客气:“二两银子!”有钱不赚才是笨蛋。 第50章 我不愿意 贺佑瞠目结舌,刷新认知:“不是,姑娘,这蛇是我抓的。!”、 卫樱不好意思的扯了扯卿榆:“你落水也是人家救的,吃就吃了,怎么还要钱?” 卿榆挑眉看了看贺佑,他竟然没有解释的意思。 她浅笑一声:“娘,是我救了他!” 为了做人工呼吸,那啥第一次都没有了。 贺佑立刻顺杆嗖嗖往上爬。 “伯母,你说姑娘救了我,我也不知道怎么报答!” 那一双狭长的眼睛里,都是灼灼光芒,充满了期待,唇角上扬。 一瞬间,好像所有的阳光都跑到他脸上了。 卫樱愣了一下,这娃是长得真好啊! 侧头看了一眼自家闺女,慢条斯理的搅动汤锅,毫无反应,甚至多看一眼都没有。 哎,闺女还小,不开窍啊! “不用报答,你不也是跳下去救她才有危险的吗,抵了。” 卫樱还没有想出来怎么回答,就听卿竺冷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卿榆点头:“对啊,你救我一次,我救你一次,抵了。” 还是少点牵扯比较好。 毕竟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 不过,看着卿云和卿辞的样子,除了美貌之外,他应该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贺佑…… 不是,他做了什么,让他们兄妹这般抵触? “那不行,我救姑娘却没有救下,反而被呛晕了。还是姑娘救了我,为此,为此,还,还……” 卫樱四个人齐刷刷的盯着他,不是你说话就说话,娇羞个什么劲? 你这样子,卿榆的清白名声还要不要? 卫樱感觉手痒了,不自觉的抓住烧火棍。 目光锐利盯着贺佑,似乎贺佑要是说出来什么不合适的,她就要一棍子打晕。 卿榆手里攥着勺子,正考虑从他头上哪里下手。 卿竺已经在后面准备好了,那只没断的脚,随时准备把他揣进火里。 贺佑身上瞬间冒出了冷汗,难怪小豆丁凶悍,这一家子都不是善茬啊! 他咽了一口口水:“那个,若是姑娘愿意,我愿意负责。” 他话音未落,卿榆的话就过来:“我不愿意。没有什么需要负责的事情。” 卫樱利索的拿碗,也不管那蛇肉有没有熟透,盛了一碗塞给贺佑。 “贺公子那边去喝,我家姑娘还在这,靠太近不好。” 来路不明,还想要图谋她闺女。 有她这个前车之鉴,有苏容君那个货色在,她必须谨慎点。 贺佑一脸蒙圈的就被推开了。 他端着碗,看看卿榆,又看看碗。 “不是,我……” 卫樱四人齐刷刷的转过头,看不见看不见。 猪系统哈哈大笑。 卿榆翻了个白眼:别嘚瑟! 猪系统:不是,姑娘,你真的看不出,他对你有好感。 卿榆撇撇嘴:和我有毛关系! 一边顺了一下头发:凭着本姑娘的姿色,难不成喜欢我的,我都要喜欢? 猪系统呕了一声:姑娘,如果没有镜子,可以撒泡尿照照。 卿榆眯着眼:我若不美,你就再也没有好吃的。 猪系统能屈能伸,秒跪:我错了,姑娘貌似天仙,举世无双。 卿榆冷哼:接着,好好吹吹! 猪系统翻白眼,嘴却不敢停:姑娘眉如远山,烟波盈盈,唇如点嫣貌美无双。 姑娘,姑娘,身姿袅袅,如弱柳扶风。 姑娘,姑娘,姑娘屁股大好生养…… 卿榆皱眉:滚! 猪系统立刻应声:好嘞! 尼玛,夸人还是一个技术活,它不行,真的不行! “三妹妹,你还有没有药,我伤了脸。”卿辞哭唧唧的站在火堆前。 卿榆都没有看到,她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这一瞬间,又想到她骑在树干上的样子,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卿榆摇头:“真没有。” “还有,请叫我卿榆,断亲书了解一下。” 卿辞还想要说什么,只听人群里传来一声哭喊。 犹如平地惊雷。 “方大人,你来看看,我夫君昏过去了。” 又冲到火堆前:“卿姑娘,求您看看。” 卿榆立刻放下勺子,大步走过去。 隐娘子也立刻跟上去。 人群的后面,一棵树下,一个黑红脸膛的汉子,昏睡着。 卿榆伸手摸了一下,浑身发烫。 “昨夜打狼,他可是出了大力的。你先看着,我去找些草药。” 隐娘子说着就往山林走。 卿榆转身看着他娘子:“烧水来,找方大人要些酒,就说我要的。” 等到妇人踉跄走了,卿榆才拿起水囊倒了一碗水,趁人不注意,把药塞进汉子的嘴里,然后喂水。 一碗水喝下去,卿榆吩咐一边站着的八九岁孩子:“把他上衣脱了,裤子剪开,我看看伤口。” 他的大腿应该被狼抓伤了。 那孩子倒还算冷静,立刻动手。 卿榆低头看着,伤口红肿,摸上去极热。甚至有些黄水流出。 伤口发炎了! 第51章 只能尽力 卿榆深深吸了口气,这个时代,冷兵器时代,很多人都是死于伤口感染。 “我这里有烧好的热水。”有人招呼。 那妇人千恩万谢的把锅端过来,顺便拿了酒过来。 卿榆把匕首清洗干净,招呼附近的人:“按住他,我给清理伤口。” 她能做的也就是尽力。 她转头看着妇人:“我也不太懂,只能尽力!” 那妇人泪水哗哗流淌:“多谢姑娘!” 有人愿意尽力,已经很不错了。 卿榆跪在地上,一点一点清理发红的,流水的,甚至微微腐烂的地方。 剧烈的疼痛让那汉子瞬间清醒。 有人眼疾手快塞了一条布巾在他嘴里,周围的人死死按住。 卿榆飞快清理,清理完了,又用烈酒冲了一遍。 疼得那汉子嘶吼声声。 等到隐娘子草药拿来,敷上包好,卿榆才松了口气。 “看好他,不那么热了告诉我,要是很热也告诉我!” 妇人含泪点头,卿榆起身,收拾了匕首往回走。 对上卿辞哀怨的目光,她神情淡漠的走过去。 你丫的下巴破个小口子,有什么要紧的,一脸丧气,似乎死了爹一样。 再说,凭什么帮你! “咱们可是一家人!”卿辞在后面期期艾艾的说。 她刚刚可是看见了,卿榆把什么白色的东西塞进那汉子的嘴里,一定是治伤的。 不过白色的是什么东西,她想不出来。 从卿云和苏容君通奸被抓开始,卿榆就变了。 变得根本就不像是卿榆了。 其实确定是不是卿榆,很简单。 卿辞眸光闪了闪。 侧头扫过人群。 人群里,一个干瘦的男子抬头看了卿辞一眼,瞬间咧开了嘴笑了。 卿辞面无表情转过头。 卿慕去方便回来,脸色就有些奇怪。 等到卿辞回来,他递过一瓶金疮药。 “哥,你哪来的药?” 卿辞惊喜莫名。 卿慕的目光扫过卿榆的背影,低低说道:“苏容君!” 卿辞骤然抬头看着他,苏容君和他家一向没有啥交集。 即便是给,难道不应该给卿云吗,不该和二房有牵扯吗? 卿慕却是一个字都不多说了。 只是眸光沉沉的盯着卿榆一家,那一种其乐融融,齐心协力,他从来没有感受过。 贺佑始终在卿榆附近不远处。 他有些不明白,贺佑看中了卿榆什么。 卿榆干瘪瘦小,沉默寡言。 以前是小透明,现在又是狠辣诡异。 如同被鬼魅附体。 卿榆却是溜溜达达的往一边走,走到站在高处眺望的方进身边。 把那根山参递过去:“方大人收好。” 方进笑眯了眼睛:“卿榆,叫方大哥吧。” 卿榆从善如流:“方大哥!” 顺便指着前面山坳里的村子:“我们是不是傍晚在那个村子歇脚。” 方进点头:“是啊,但是那个村子有个村霸,不太讲道理,怕到时候有什么无理的要求,毕竟,咱们这里还有不少女眷。” 但是前后几十里,也就这么一个村子。 昨夜遇到狼群,众人已经伤残严重,实在是不适合再在野外待着。 何况,还有不少伤患需要看大夫。 卿榆眯眼盯着那个村子看了看。 “方大哥,不如,我去打探一番。” 方进侧头看着她:“你去?” 继而摇头:“会有危险的。” 桑榆笑笑:“我小心一点,看看什么情况,咱们也有个准备。” 方进沉默半晌:“那好,你小心,你家人我看着。” 卿榆勾唇笑了笑,人就隐没在山林里。 方进站了半晌,才转身回去。 只是对卫樱说,卿榆办事去了。 卫樱虽然担心,但是也不能说什么。 倒是卿慕那边听见了,他侧头看了看卿故:“父亲,我去方便一下。” 话音落,他转身走进山林。 卿竺盯着他的背影,眉头微微皱起。 心里总是有那么一点不安,似乎卿家人在谋划什么。 刚刚他们已经聚在一起,说过什么了。 如今卿榆不在,卿慕又离开。 卿骏刚想偷偷跟过去,就听卿云在叫:“山林有狼,小孩子别乱跑。” 卿骏瞪了她一眼:“撒尿不行吗?你在大家面前尿?” 卿云脸色顿红,恶狠狠瞪了卿骏一眼。 卫樱抬头说:“去,谁在插手咱们家事情,对脸呼!” 话说,鞋底呼人真是痛快! 柳氏冷笑一声:“被狼叼走了,有你哭的!” 卫樱冷笑一声:“担心你儿子吧!” “贱人,你等着!”柳氏的话还没说完。 就听肖氏说了一句:“行了,管他们做什么!” 卿家的男人们,却是齐刷刷地不说话,默契地很。 贺佑左右看看,卿榆并没有回来。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深山野林,她准备去干什么? 卿骏身子飞快的山林中穿梭,很快,就发现了卿慕的身影。 他正和一个什么人说话。 卿骏看不到那人的脸,转了几圈,也只能看到那是一个男子,但是戴着帷帽,遮挡的严严实实的。 听到声音。 那人飞快转身走了。 卿慕站在原地冷笑一声:“小畜生,且让你活几天!” 尤其是卿竺,哼哼! 第52章 要你的人 卿榆小巧的身子在山林中穿梭。 山高林密,她需要穿过半山腰的密林,绕着上面的山头下去。 那里才有去村子的路。 林子太密,到处一片灰暗。 就连阳光似乎都穿不透枝叶! 卿榆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用手里上匕首开路。 下一个直起身子喘息的空,卿榆突然听到啪嗒一声。 似乎是什么断裂的脆响。 她的身子一下子就紧绷了。 这般悄无声息,有可能是人,更有可能是什么猛兽。 她看看前面一片密林,回头看看后面也是一片昏暗。 她已经走到林子中间了。 猪系统突然疯狂叫起来:趴下! 卿榆想也不想用力往前一扑。 整个人瞬间被野草和矮小的树木淹没,只感觉脸也被草叶划拉的火辣辣的。 而在她趴倒之后,一根竹枝,削尖的竹子。 嗖的一声,从她刚刚站立的地方飞过,然后噗嗤一声穿入前面一棵树。 尖头没入树干,竹竿尾还在颤巍巍的抖动。 如果刚刚卿榆没有及时趴下,根本就躲不开。 那彻底的是透心凉。 她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根,就暂时没有动弹。 身后有很轻的脚步声响起。 卿榆从草木的缝隙里看过去,只见一个浑身黑衣,黑布蒙面的人,手里拿着长刀出现在后面。 人出现了,就意味着,可能没有下一根竹子。 卿榆握紧匕首,屏住呼吸。 “起来吧,你逃不掉了。”那人冷哼,声音是故意压低了。 似乎是怕卿榆听出来。 卿榆表示,他真的是多虑了,就算他真的好好说话,她也听不出来。 除了卿家人之外,她认识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卿榆慢慢摸出了那把劁猪刀,比起匕首,那小巧的锋利的,更加的合手。 那人的大刀在草木丛中乱砍,眼看着就到卿榆的脚边。 卿榆眸子一闪,把身边的石头猛然掀向一边。 草木疯狂晃动。 这般昏暗的光线下,他定然看不清楚是什么。 那人果然挥刀用力砍过去。 长刀砍在石头上,火星四溅。 用力过度,那长刀瞬间震脱了手。 卿榆趁机窜起,一刀扎在那人后腰,趁着那个人疼痛,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 而她,整个人躲在那个黑衣人的身后。 那黑衣人冷哼一声:“卿榆,你竟然敢伤我!” 他话音落,只听一声呼哨,接着就有什么袭击而来。 卿榆拉着黑衣人想要转身,但是还没有来得及。 就感觉有什么砸上她的背。 钝钝的疼,她差点吐出来。 身子往前一冲,手里的匕首一个用力,就划过那黑衣人的脖子。 卿榆也来不及看他是不是死了,撒腿就往前跑。 前面林子密,更容易躲藏。 她就是有点想不明白,究竟是谁要杀她? 她这样的一个流放之人,有什么价值? 身后的脚步声,在飞速的逼近。 卿榆不敢停留,用尽全力穿过密林往山顶爬去。 前面亮堂起来的时候,卿榆终于听不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此时,她已经在山头上,右手边就是断崖。 断崖下是奔腾的河水。 哗哗的声音在山顶都听的一清二楚。 卿榆刚刚喘了一口气,就感觉自己的双脚骤然被一拽。 手里的匕首,因为扎在土石中也瞬间脱手。 而一个什么庞然大物从密林里一窜而出,直接压在卿榆的身上。 卿榆保持攀爬的姿势,本来手臂就在上面。 此时双手正好被人按住,整个人被死死地压在山顶。 “卿榆,你挺有本事啊,竟然敢杀了我的小厮!” 这阴恻恻的声音,这无比靠近的猪头脸。 尼玛,竟然是苏容君! 卿榆眉头紧皱,不明白,这厮不是走了吗,什么时候又流窜回来的。 “你想做什么?”卿榆停止了挣扎,微微眯着眼睛,想着如何处理这头发疯的猪。 猪系统:你不要侮辱猪! 继而又兴奋的蹦跳:你丫的赶紧的,这深山野林,四下无人,赶紧阉了他! 卿榆不吭声,只是冷冷看着苏容君。 这猪头生物咧着肿胀如同香肠的嘴,诡异一笑。 “做什么?”苏容君一手抓着卿榆的双手,另一手抓住她的衣领用力的一撕! 看到里面因为流汗而湿哒哒的中衣:“自然,是要了你的处子之身。” “如果你是我的人,你还敢退婚吗?” 说着那只撕扯衣服的手,就往卿榆的衣服里伸去。 卿榆双眼一眯,膝盖用力往上一顶! 那苏容君双腿跪在卿榆两侧,此时正撕扯卿榆的中衣,哪里有防备。 何况,他根本不认为,卿榆这样的官家女子,平时又是异常的胆小,清白要失去的时候,应该惊慌失措,花容失色才对! 所以,他猛然往卿榆的上面趴去! 第53章 再无卿榆 卿榆顺势用力往下一处溜。 整个人从苏容君的双腿之间出溜下来。 人还没有爬起来,就被苏容君一把抓住头发,重新拖了回去。 头发被抓的死死的,同时还被苏容君用力踹了一脚。 卿榆的腿被往前一踹,整个人就往后仰去。 “贱人,竟然敢打我!” 苏容君抓着卿榆的头发转了弯,对着卿榆的脸就是一巴掌。 “本公子临幸你,是你的福分!” “不然凭你这样的货色,这样的身份,如何攀得上本公子,这六品侍将的儿子!” 卿榆眼冒金星,嘴角流血,半边脸飞速的红肿起来。 “识趣的赶紧将衣服脱了,躺好等着本公子临幸。这样本公子还能抬你进府,享受荣华富贵,不然,哼哼……” 卿榆趴着吐口血水,骤然抬头,幽幽一笑:“不然怎么样?” 苏容君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却是死死抓着她不放,一定是有所图谋。 至于图谋什么,她猜不到。 “不然,本公子先奸后杀,你死了,谁也说不出什么!” 苏容君凑近卿榆的耳边,森森笑道。 “是二皇子要说什么?”卿榆被苏容君拉扯着,仰着头,慢慢就着他的手站起来。 苏容君的手一紧,死死盯着卿榆的脸:“你怎么知道?” “所以,我们卿家三房,有什么是你们图谋的!” 卿榆伸手抹了抹嘴角,然后举到眼前,看了看上面的血。 很好,让她见血了! 苏容君脸色骤变,拽下腰带就去勒卿榆的脖子。 这个贱人留不得了! 卿家其他人都以为二皇子关照,是因为卿辞,是因为卿太傅之前的声名。 现在,一个小透明一样的卿榆,竟然知道是因为三房。 腰带缠住卿榆纤细的脖子,似乎轻轻一拉,卿榆那纤细的脖子,就能断成两截。 这个时候,苏容君要双手用力,自然松开了卿榆的头发。 他双手用力往上一拉,整个就把卿榆提溜起来了。 “贱人,去死吧!” 死了扔进断崖下面滚滚滔滔的河水里,了无痕迹。 他拽着腰带,拖着卿榆往断崖边走去。 卿榆感觉脖子被勒紧,即便是双手扒着也是无济于事。 苏容君是一个发狠的男子,而卿榆不过是个少女。 她背对苏容君,想要反抗也使不上劲。 “从今天开始,世上再无卿榆!”苏容君眸露凶光。 想想在山林中,卿榆的作为,让他退婚,丢尽了脸。 他心里就更加恼怒,手上的力度又收紧几分。 用力把半躺的卿榆拽起来,死死盯着她的眼。 他的目光里是浓浓的杀意! 卿榆感觉喘不过气来,脸色憋得通红,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 断崖边得风已经在耳边,哗啦哗啦得水声越发得清晰。 她甚至已经能够感觉到,脚边得土石在滑落。 猪系统在疯狂得蹦跶:你得劁猪刀呢,杀了他,杀了他! 卿榆,坚持住,我来帮你! 卿榆,不能死啊! 卿榆根本没有时间回应它。 空气稀薄得眼冒金星,嘴巴大张,如同濒死得鱼。 “去死吧你!”苏容君狰狞笑着,把卿榆往断崖下推。 卿榆得身子猛然往后一仰,又以诡异得顿住,似乎身后有一堵无形的墙。 然后,猛然往苏容君得方向一扑。 双手抓住了苏容君的衣服。 苏容君毫无防备,被拉着,整个人也往山崖扑去。 卿榆却身子一矮,从苏容君的身侧钻出。 却不想苏容君更毒,一把又抓住卿榆的头发。 山崖边的土石哗啦落下一大块,苏容君连同卿榆,齐齐跌落下去。 “我死,你更要死!贱人!”苏容君嘶吼。 风声呼啸,下面迸溅的水花,似乎都扑到脸上了。 苏容君恨毒了卿榆,双手死死扯着卿榆。 他本来有大好日子,这个贱人,贱人! 卿榆眯着眼睛,劁猪刀已经握在手里。 瞄准位置,还没有来得及行动,就听到扑通一声。 苏容君落在山崖伸出来的一块巨石上。 卿榆正好落在他身上。 手里的劁猪刀扑哧一声,就扎了进去。 摔晕的苏容君那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嚎! 震得山崖上的土石都纷纷滑落。 卿榆趁机劁猪刀一动,一挑。 渣男不用再去祸害别人了。 就听咔嚓一声,巨石似乎松动了。 卿榆想也不想,骤然后退,一把攀住旁边的松树。 双手双脚死死抱着。 苏容君还在惨叫,压根就没有感觉到巨石松动。。 那巨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脱离山壁,然后,轰然坠落。 带着苏容君一起。 嘭的一声,巨响惊天动地,激起极高的水花,就连扒在松树上的卿榆,都被水溅得浑身湿透。 劫后余生,她翻上树干,瘫软在上面剧烈喘息着,用力拽下脖子上的腰带。 整个脖子都是火辣辣的疼,头皮也疼,脸也疼! 从她这个位置往上看,崖顶很高。 突然,卿榆看到了一个小黑点。 不,是一个人,他正探头往下看。 第54章 好好活着 卿榆躺在树干上,头上针叶茂密,葱葱郁郁。 她从这小小的空隙可以看到上面。 但是从上面未必能看到她。 她灰扑扑的衣服和树干可以完全融为一体。 她眯着眼睛,死死盯着上面的人。 不可能是那个黑衣人。 苏容君说了,那个人已经死了! 那人似乎趴在崖顶,又往前探了探头。 束在后面的发丝连同发带一同披散下来。 阳光下,格外清晰。 格外清晰的一缕浅蓝色! 浅蓝色的发带! 卿榆的眼睛骤然眯起,嘴角勾出冷冽的弧度。 这是活得太安稳了,还是感觉她太好欺负? 那人趴着看了半晌,缩回头去。 卿榆轻轻松了口气。 缓缓闭上眼睛,她还是先喘口气吧! 对着不知道在哪里的猪系统说:谢谢你! 不是后背突如其来的力道,她就直接掉下去了。 猪系统哭唧唧的:你知道吗,我用一次力,就要耗费很多。 声音本来很是虚弱。 此时一激动,声嘶力竭地哭起来:我刚刚感觉热热的要长出来东西的地方,啥也没有了…… 啊啊啊,原来是用我吃下的好东西,换取一次用力! 赔我,赔我! 猪系统疯魔了。 卿榆……她真的不知道,真的很无辜好吗? 她小心的开口:貌似,刚刚,我阉了苏容君! 总能弥补一二吧! 猪系统冷哼:那么脏,我才不要! 卿榆小心开口:那我以后养猪! 猪系统…… 悲惨猪生回顾中,不理她! 系统机械音突然响起:护住清白,阉了人渣,奖励一人! 人? 卿榆瞬间惊悚了! 尼玛,她自己都养不起,竟然还给她一人! 问题是男人女人老人还是孩子? 在哪里? 没有回答她的话! 卿榆怒问猪系统:奖励都是随便来的? 猪系统幸灾乐祸:随手抓到啥给你啥呗,反正有用就行,至于什么时候有用,不知道,哈哈哈…… 然后就听嘭嘭几声,猪系统惨叫:你就是懒,随手抓阄,还不许人说…… 卿榆叹口气,听着那个声音,又打起来了。 骤然一阵哗啦声响起。 带来一阵风。 卿榆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张惊恐的脸从她身边坠下。 她想也不想伸手一捞。 整个人身子就从树干上翻了下去。 好在她双脚足够灵敏,立刻勾住树干。 她的双手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 她疼得呲牙咧嘴,咋办,她的腿,美丽的腿撑不了多久! 看着下面滚滚涛涛的水流,水流里露出尖利的石头。 这要是下去了,哪里还有什么活路! 瞧瞧,苏容君已经没有踪影了! 被抱着的那孩子低头看看水流,也是一个哆嗦。 “姐姐,你荡一下。”小孩指着不远处的树枝。 卿榆挑眉,这孩子倒是镇定。 “你行?” “我爬树最厉害,今天是突然被人砍断了系在腰上的绳子。” 那小孩脆生生的说。 卿榆咬咬牙,让自己荡起来,双臂集中所有的力量。 腿摩擦在树干上,生生的疼。 晃荡两下,终于荡了起来。 那孩子抬头叫道:“姐姐,把我扔出去,往那个树枝扔!” 卿榆一咬牙,猛然荡起来,那孩子也荡起来,然后猛然扔出去。 也因为过于用力,她的双腿撑持不住,骤然从树干上滑下来。 整个人就直直掉下去。 卿榆闭上眼睛,死定了死定了! 她欲哭无泪,穿越过来,也没有能活得好好的啊! 这要是摔进水里还好,如果一头砸在石头上,脑浆四溅,那多丑,多丑! 风声在耳畔呼啸,山崖下河流里拍打山壁溅起的水花,似乎都已经到了卿榆的脸上。 冰冰凉凉! 卿榆想,这也许就是地狱的感觉。 却听一声尖利的呼叫:“姐姐!” 下一瞬,就有什么东西套住了卿榆的脚。 绳子骤然绷紧,卿榆下坠的势头顿时停住。 只是脚脖子上,那种火辣辣的,骨肉分离的疼痛感,让她家浑身瞬间冒出了冷汗。 卿榆睁开眼,此时,她正倒挂着,在空中晃荡。 下面不过丈余,就是滚滚滔滔的河水。 尖利的石头如同从河流中刺出的利剑,张牙舞爪。 卿榆竭力翘头往上看。 那个娃娃正趴在树上,一脸焦灼,绳子的另一头绕在树干上。 卿榆缓了口气,猛然憋口气,上身往上弯,用双手去抓绳子。 一次,不行! 两次,还是不行! 她呼哧呼哧的喘着气,甚至能感觉脚脖子上有什么东西顺着腿流淌。 她不能坐以待毙,不能! 大好的年华,她要好好活着! 她的父母告诉过她,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地方,无论遭遇什么,都要好好活着。 活着才有翻盘的机会,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蓝头带,对了,那个头带是蓝色的人! 卿榆猛然用力,双手抓住了绳子。 第55章 还没有死 卿榆这才能正常的喘口气,不至于头晕眼花。 忍着喉咙间翻腾的感觉。 她抬头往上看。 不太高,好在绳子上打了很多个结。 卿榆深深吸口气,用力往上爬。 没有爬几下就感觉不对,那孩子趴在树干上,脸色越来越难看,基本都不动弹了。 “你没事吧?” 卿榆高声问道。 那孩子面色惨白,艰难朝卿榆笑了笑:“姐姐,快点爬!我要撑不住了!” 卿榆咬紧牙关,双手都磨出了血,飞快往上爬。 两只胳膊好像不是自己的,酸痛到了极点,绷紧到了极点。 似乎轻轻一碰就能断掉。 好在她的双臂终于攀上树枝。 这才发现,那绳子还拴在孩子的腰上。 仓促之间,那孩子只来得及把绳子在树枝上绕了一圈,然后去救卿榆。 此时,孩子已然昏迷过去。 卿榆急忙翻身上树枝,把绳子松开,这才把孩子抱进怀里。 摸了一下脖子,松了口气,还好,只是昏迷。 不过掀起衣服,就发现腰上一圈青紫的破损,很多地方都渗出了血迹。 卿榆拿出药,塞进孩子的嘴里。 抬头看看上面,距离山崖的顶端还有三四十米的距离。 这个距离,攀爬是不可能的。 她抓起绳子,却发现绳子的一端,是被生生割断的。 卿榆在思索对策的时候,只听山崖顶一片纷乱。 “那个小野种死了没有?” “这么高摔下去,怎么可能活着?” “如果还没死,扔石头砸死他,看看谁砸的准!” 一片叫好声。 有一人质疑:“若是他死了,以后谁去山崖给咱们找好东西!” “嘁,我们也能行,不是只有他行!” 几个孩子趴在山崖顶看了看。 一人指着松树大叫:“那里,那里有人影,还没有死!” “石头,石头,捡石头,先看我的!” 为首一个胖墩叫道,抓起一块石头,眯眼瞄准,骤然扔下来。 然后一群孩子,屏住呼吸看着。 卿榆现在很想骂人,于是一边咬牙切齿,一边把孩子护在怀里。 那石头砸在卿榆的背上,卿榆身子晃了一下,差点摔下去。 她四处看了看,爬到一个下面有枝干可以遮挡的地方。 就听上面一阵欢呼声,然后石块如同雨点一般落下来。 卿榆左右躲闪,就连骂人的空都没有。 那娃娃却在这时幽幽醒来。 对着卿榆笑了笑:“姐姐,我没事!” 卿榆摸了摸他的脸:“你告诉我,你叫什么,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无论是割断绳子,还是往下扔石头,都是要命的事情。 那小孩的目光黯淡下来:“我,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野种……” 声音越发的低了下去。 “你娘呢?”卿榆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问道。 “生我的时候死了。” “其他家人呢?”卿榆的手顿了一下。 那孩子摇头:“没有了,我娘是村长从外面买来的,买来的时候就怀孕了。” “谁养你的?” “百家饭,后来就自己找吃的。我自己可以的!”那孩子笑着。 卿榆却是没有笑,因为她看到孩子的手臂上,双腿上,都是伤痕。 新的旧的都有。 狰狞的疤痕遍布,可以想见,他平时过的是什么日子。 “现在上不去,你和我说说村子里的事情。听说,你们村有个很厉害的人?” 卿榆从空间里掏出两个苹果,和孩子一人一个。 那孩子眼睛都亮了,连连咬了两口,才说:“那就是里长了。不过,他不是厉害,他是坏!” “坏?”卿榆挑眉。 “是啊,村子里的女人都被他欺负过,她们的家人都不敢说话,我经常看到她们哭。” “他还从外面带很多女人来,不过很多都死了,被他打死的……” “村里的婶子说,那些都是他抢来的,拐来的!” 卿榆顿了一下:“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就是打扮起来什么样子的?” 那孩子似乎不懂,歪头想了半天。 “他最喜欢谁?”卿榆接着问。 “那就是胖墩的娘了,瘦瘦的,白白净净的,喜欢穿一身粉白的衣裙,动不动还会掉两滴眼泪,说话……” 孩子歪头想了想:“说话就是听着很不舒服!” 卿榆笑了,这就好办了。 她突然就知道了,卿家人为什么要卖了卫樱。 这卫樱简直就是给村霸量身打造的,至少外形是。 只是,他们到底知道多少消息呢? “等回头跟我走吧!”卿榆摸着孩子的头,这个估计就是系统送给她的人。 还是养成系,需要自己养大的那种! 对此,她只能,哎! “卿榆,你在下面吗?”这声音! 卿榆探头往上看,是贺佑! 他怎么来了? 第56章 老天开眼 “在这里!”卿榆探出头,挥了挥手。 下一瞬,就看到,贺佑如同展翅的大鹏一般飞下来。 而且是一路顺畅,脚步轻盈的落在树枝上。 卿榆目瞪口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这,这,这是传说中的功夫? 尼玛,会功夫? 那一路装什么,也拿出来展示一下。 “没事吧?”贺佑扫了卿榆一眼,扫过她青紫的脖子,又落在她流血的脚腕上。 最后,盯着她红肿的半边脸。 顿了一下,能让凶悍的小豆丁受伤,也是不容易。 卿榆抱紧怀里的孩子:“没事,皮肉伤!” 上面哗啦扔下两条绳子。 贺佑一手抓着绳子,对着卿榆伸开另一侧手臂:“过来,我抱你上去!” 这话听着,有点暧昧。 卿榆前世二十六高龄,男人的手都没有牵过。 所以,她把孩子塞进贺佑的怀里:“先带他上去!我自己可以抓着绳子!” 卿榆抓过一根绳子系在腰间,双手分别在绳子上挽了几圈。 这才仰起头看着贺佑:“好了!” 贺佑抱着孩子,叹口气,这姑娘实在…… 他一声呼哨,两条绳子同时往上拉去。 山崖顶,卿榆踉跄着站稳,就发现那个黑衣人就躺在崖顶。 显然已经没有了气息。 “公子,苏容君的小厮!”山崖顶还站着四个少年。 看着脸都不大,但是神情格外的沉稳。 都是一身青色劲装,那细腰宽肩窄臀长腿…… 这清一色的诱惑啊! 卿榆差点流口水,这才是男人该有的样子,看看卿锦卿慕那样的,弱鸡一样。 就是小白脸! 贺佑咳嗽一声,放下孩子,往前一步,挡住卿榆过于火热的目光。 不是,姑娘,他不美吗? 不比这四个美吗? “姑娘?” “姑娘?” 贺佑一连叫了两声,卿榆竟然没有回神。 他微微眯着眼睛,很好,这小豆丁很会挑战他的尊严。 “卿榆姑娘!”他的声音骤然冷沉。 卿榆一个激灵,遗憾的收回目光:“贺公子,多谢!” 贺佑挑眉:“苏容君呢?” 他的目光又看着卿榆凌乱的外袍。 那上面明显有撕扯的痕迹,因为有的地方裂开了。 卿榆无辜的指了指山崖下面:“掉下去了!” “仅仅是掉下去了?”贺佑接着问。 看着卿榆身上的血迹,就知道搏斗有多激烈。 真的,只是掉下去了那么简单吗? 卿榆定定的点头:“对啊,就是和松动的石头一起掉下去了,想要杀我来着,谁承想,老天开眼。” 一边拉着那孩子摆摆手:“我们走了!” 杀人现场,不宜久留。 何况,看着这个架势,贺佑绝对不是普通人。 她一个流放的犯人,还是不要招惹了。 清清静静到北荒,屯田挣钱,养十个八个美少年,哈哈哈…… “救命之恩,姑娘不以身相许?”贺佑挑眉,这般毫无留恋? 卿榆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站在崖顶的贺佑伟岸的身姿,勾唇笑了:“我救了你几次?” 贺佑顿了一下:“两次!” 水中一次,破庙一次。 “两清了,以后见面只当不识!”话音落,领着那娃就走了。 贺佑…… 其他四个人,面面相觑。 公子这是,撞了南墙了? 贺佑磨碎了后槽牙,目送着卿榆的身影消失。 才沉沉问道:“收获了什么?” “他们的包裹里,有一封匿名书信,上面有特殊图案,给那个老太监的。” 贺佑伸手,立刻有人送上来。 他打开扫了一眼,冷笑一声:“派人找苏容君,找人假扮小厮,送信,打入老太监府中。” 他盯着山下看了半晌,骤然挥手:“走!” 小豆丁,你可要活到北荒! 卿榆带着孩子一路下山,一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就看到卫樱急匆匆跑过来:“榆儿,你怎么受伤了?” 众人也急刷刷的看过来。 卿榆这个样子,的确称得上是凄惨。 脸肿了,脖子上一片青青紫紫的痕迹,脚脖上也是鲜血淋漓。 卿云兴奋了,最重要的是,卿榆衣衫不整。 “哎吆,这个样子,好像是被那个啥了,是吧?” 卿云一边说着,一边挤眉弄眼的。 但是话语里的暧昧,那是谁都听得出来。 后面那个佝偻的老婆子阴恻恻开口:“谁做的,方大人可要给她做主!” 又冷冷一笑:“这女子没了清白,万一再怀上了……” 这话一出,众人更是哗然。 卿榆看着卫樱红了眼眶,攥紧了她的手:“只是受伤,没有别的事,遇到野兽了。” 一边说着话,眼睛一边扫过人群。 如愿看到了那淡蓝色的头带。 果然是卿慕! 第57章 喜欢黑的 卿慕什么时候和苏容君勾结到一起的? 卿榆眉眼冷冽。 那卿慕一抬头,就撞上了卿榆的目光,心里一个激灵,立刻转开视线。 卿榆唇角微微勾起,冷笑一声,收回视线。 把那孩子往卫樱跟前推了推:“娘,我落崖是他救了我!腰和手都受伤了。” 卫樱立刻抱起那孩子:“乖孩子,多谢你。” 一边叮嘱卿榆:“赶紧让你婶子给你看看伤!” 隐娘子早已经过来了。 卿榆也没有矫情,坐下让隐娘子帮着处理。 一边对那孩子眨了眨眼。 那孩子对着卿榆笑了笑,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 “婶子,有没有什么药草,可以让人皮肤变黑,让人变丑?” 隐娘子一愣,这一路风餐露宿,风吹日晒的,都黑黢黢的没有个人样了。 要论起来白,也只有卿家几个女眷。 卿榆低声说:“听我的,找来草药,吃饭的时候装作中毒,你和婉儿,我和我娘都要涂上。前面村子凶险!” 此话一出,隐娘子瞬间了然。 这荒山野岭,孤零零的村落,稀少的是什么,自然是传宗接代的女人。 而他们这些流放的犯人,被买去或者抢去,有时候官差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毕竟,要吃要喝,强龙不压地头蛇。 如果女人被留在村子里,只怕那下场比去北荒更惨。 “你先清理伤口,我去采药。”隐娘子和方进打了声招呼,就起身走了。 卿榆低头,用酒水清洗脚腕上的伤口,然后敷上方进原本给的金疮药,用布包扎起来。 方进走过来,递给卿榆一块烤肉:“怎么样?你没事吧?” 卿榆接过来撕下来一小块,剩下的递给那孩子。 “不太好,那村霸好淫成性,经常去买或者抢女子,折磨死了不少人。他说,有家丁十余人,都是孔武有力的汉子,有人原本还是山匪。” “另外还养了二十多条大狗,咱们进去了,就和进了笼子没啥两样。” 卿榆侧头看着方进:“听说,那狗是用人肉喂养的!” 方进一个激灵。 但是又不能不走那村子过,不然这吃的怎么办? “如果在山林中找吃的……”方进自己说了半截,就住了嘴,这不现实。 不能放所有人都去找吃的,也不能让他们走远。 会不会遇到猛兽还不好说。 卿榆侧头看了看远处山林里,那里走出来三个人。 “方大哥,只怕这村子,咱们非去不可!” 方进回头看了一眼,眉头皱得更紧。 “你和你娘自己收拾一下,别太惹眼了。” 这一番叮嘱,已经是最大得善意了。 卿榆领情。 “三位大哥,你们是……” 为首得一个又黑又壮得汉子,看似憨厚得笑了:“里长说,你们走到这里,定然吃喝都跟不上了。” “不瞒三位,的确是如此。”方进苦笑道,“还遭遇了狼群,缺医少药的。” “那可是太可怕了,这周边就是野兽多。里长准备了吃的喝的,也不贵,大人您看?” 方进回头看了期盼的众人一眼:“去!三位带路,我们也安心一点。” 一边却是扫了岳鸣一眼,让他们都戒备起来。 此时卫樱低垂着头给那孩子看伤,卿榆脸红肿着。 那三个人目光扫过人群,先看到了柳氏,接着是卿辞,微微点头。 这次还有极品货色! 柳氏看着三个男子的目光,都流连在她身上,还有些沾沾自喜的挺了挺胸。 倒是卿辞感觉到不妙,赶紧低下头。 方进的吆喝声已经响起:“各位,赶紧收拾收拾,咱们走了!” 这一次,他也没有让带枷锁,万一遇到什么情况,方便上前帮忙。 隐娘子回来了,一人手里塞了一把野草, “揉了,汁液抹在脸上脖子上胳膊上。” 卿榆点头,没有多说话。 那孩子被安排在卿竺的身边坐着,一路和卿骏叽叽咕咕说着话,很快就打成一片。 不多时,就听人群里开始有人说,村庄里的人特别怪异,就喜欢皮肤黑的。 就喜欢丑的,艳丽的,就嫌弃娇弱的小白花一样的,禁不起折腾。 卿家众人闻言,都愣了一下。 就是那卿辞,都停下了要往脸上抹泥巴的手。 正好,不用抹了,她还嫌太脏呢! 卿故侧头问卿慕:“确定吗?” 卿慕皱眉:“他只说好色,老少不忌。” 卿家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该相信谁。 “那个孩子说的,里长喜欢黑的,胖的最好。看看那三个男人的肤色,他们肯定认为黑胖的能干。” 卿辞低声说,得想个办法,让卫樱和卿榆的脸都弄黑。 他们正苦思冥想,就听李婉一声尖叫。 “娘,你刚刚给我喝的防蛇虫的草药里有什么,我的手怎么黑了?” 众人齐刷刷地看过去,不仅仅是李婉。 隐娘子,卫樱和卿榆都黑漆漆的。 第58章 没钱吃饭 卿家人笑了,天助我也! 这隐娘子母女和卫樱也是一伙的,活该! “娘,你看!” 卿辞朝前面撅了撅嘴。 肖氏看过去,只见那三个壮硕黝黑地汉子,正转头,死死盯着卿榆等人。 “这是看上了!”肖氏冷笑一声。 手里的佛珠依旧转着。 脸上也依旧是慈眉善目的样子! “村子里是享福的日子,比北荒吃糠咽菜要好!”她感叹一句。 卿辞笑了笑,牵扯到下巴的伤口,又吸了口凉气。 “三叔,你倒是用点劲啊,快点走,我等着看腿呢!”卿锦暴躁的拍着卿璃的肩膀。 卿璃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此时怒火也上来了,噌噌噌走到卿故面前:“你背一会!” 卿故本来想要拒绝,但是对上卿璃死死瞪着他的眼睛,瞬间咽下要说的话。 在肖氏冷然的目光里,把卿锦接过来。 卿辞挽着肖氏的胳膊:“娘,都是一家人,总不能丢了!” 柳氏干巴巴笑了笑:“大哥辛苦了!” 看着卿璃瞪着她,又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翻过一座山头,沿着山路下去。 卿榆沿路采了不少草药,卿骏也采了不少蘑菇。 等到了山脚,天色已经黑了。 村子里灯火通明,不过这明亮的灯火,还在对面的半山腰。 一行人哼哧哼哧的往上爬。 “来了,来了!”有人大叫道。 那个坐在卿竺身边的孩子,噌的一声窜起来,眨眼间就消失在夜色里。 卿榆挑了挑眉,什么话也没有说。 他不见人才好,若不然,她想要带走,也有点费劲。 一溜的火把亮起来,照亮一条大路。 领头的是个矮胖黝黑的汉子,他的一双小眼睛眯着,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厚厚的嘴唇,呲着龅牙,满脸堆着笑意。 “大人,欢迎欢迎啊!我就是村里的里长。” 他一看到方进,就急忙走上来。 方进也客气的笑:“我们这么多人,叨扰了。” “谈不上打扰,互惠互赢吗,住的地方吃的都准备好了!请请请!” 那些受伤的人,还有村民热心的上来帮忙抬着。 到处一片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卿榆却是看到,那个里长的目光,早已经不动声色的在人群里转悠了一圈。 落在柳氏的脸上时,顿了顿。 扫过卿辞的时候,更是停了一会儿。 卿家人却没有察觉,一眼看过去,男女老少都是黑黝黝的。 也就信了流传的说辞。 他们喜欢黑的! 她们这等,是这些野蛮人高攀不上的。 她扯了扯卫樱,两个人更是低下头,畏畏缩缩的跟在后面。 看着柳氏和卿辞等人昂首挺胸的走到前面。 立刻就受到村民的热情欢迎。 那夸赞的声音里,不乏天仙,神仙之类的! 柳氏和卿辞都是笑意盈盈的。 卿故却是感觉到不对,低声叫道:“卿辞!” 然而卿辞被两个小姑娘拉着,一路走得很快,根本就没有听到。 卿云气死了,因为她被马蜂咬了,此时脸上还有各种红肿溃烂,没有一个人理会她! 明明,她比卿辞更加的出色的! 卿榆和卿竺对视一眼,越发低调,减少存在感。 一行人到了一个大院子,主屋左右还有厢房,里面都铺好了大通铺。 庭院里支起了几口大锅,锅里都是香喷喷的粥。 而中央的桌子上,几个大筛子里,都放满了馒头。 不是粗糙的窝窝头,是软软的飘着香气的馒头。 虽然掺了粗粮,也比窝窝头好太多。 何况还是热的,那粥里放了面和菜叶之类的,也浓稠的很。 引得众人口水直流! “一个馒头五文钱,一碗粥两文钱,住宿一夜,提供被子,十大钱一夜。” 院子里有人吆喝着。 显然,他们对做这个已经是驾轻就熟。 毕竟,一批一批流放的,都要从这里过去。 这一叫,喧闹的庭院,上百人瞬间沉默了。 这一个多月走下来,他们身上的银钱基本也算是没了。 此时只是恨自己,当初在路上为了吃饱,多次找官差买,为何不省着点。 那个佝偻老妇人上前,掏出一个黑黢黢的帕子,打开来,里面还有五文钱。 “一个馒头一碗粥!” “好嘞!”那人立刻拿碗盛粥,“给您满满的。这个香啊!” 佝偻老妇人笑眯眯的把馒头和粥拿走。 众人一见,也是纷纷上前。 反正是身上能够抵换的,就抵换了,毕竟填饱肚子要紧。 药物就更贵了。 柳氏咬牙跺脚,讲了半天,才终于不舍的掏出一枚玉佩递过去。 卿榆却是拉着卫樱:“咱们没钱,不吃!” 卫樱一家没去,隐娘子一家也没有去。 方进和几个人官差,被请进了屋子里,不知道什么情况。 “哟,没钱吃饭了,不是有蘑菇吗,吃蘑菇,生吃!” 卿云拿着柳氏玉佩换来的馒头,一手一个,笑得猖狂。 第59章 会吹迷烟 大房几个人的手里也都拿上了馒头。 就连卿璃都一手端粥,一手拿着馒头,也顾不上热,大口吃着。 他甚至都没有抬头看卫樱等人一眼。 院子里大部分人都吃上了,少部分,如卿榆等人都在一旁靠墙坐着。 那掌勺的人目光扫了一圈,给锅里加了些水,重新烧开。 用大碗盛了,让人端给没有钱的人:“来,没钱也喝口热的。” 不要钱的,那些人接过就喝了。 卿榆等人背转身子,也假装喝了。 但是暗地里,都倒掉了。 “没有钱的,用东西抵押啊,都可以去睡通铺,这一路风餐露宿的,都没有睡过好觉吧,今夜好好睡,安全的很!” 卿榆想了想,拽下耳朵上的银耳钉,走过去:“您看,我们娘四个,这个行吗?” 说话也是畏畏缩缩的样子,又黑,脸又红肿。 而且不知道为何,她的身上竟然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那人捂着鼻子接过耳钉看了看:“行行行,赶紧进去吧,睡边上啊,别熏着人!” 因为卿榆被嫌弃,卿云和卿辞都嗤嗤笑。 尤其是卿辞,这一笑,就把从房间里出来的里长的目光吸引过来了。 目光上下打量着卿辞。 卿榆也不多说,带着卫樱等人进去,就睡在最里面。 “躺下睡觉,装作睡着,啥都不用管!” 卿榆的声音很低。 卿竺骤紧眉头:“你说,他们今夜会干什么?” “有备无患,你不感觉,热情的有点过分吗,何况那孩子说了,他们可不干什么好事!” 卫樱担忧的扫了一眼外面:“榆儿,你是女孩子,睡最里面。” 卿榆也没有反驳,四个人上了通铺,扯过黑黑的,硬硬的被子。 捏着鼻子入睡。 那陈年旧味,着实有点上头。 通铺外面的窗户外,传来一道细细的小小的声音:“姐姐,他们夜里会吹迷烟。” 话音落,一个小包裹扔进来。 卿榆接住了打开,里面是四个馒头,白的! 和外面院子里都不一样。 其他人还在外面吃喝,他们躲在被窝里,把馒头吃进去。 很快,人陆陆续续进来了。 隐娘子一家就在卿榆他们家旁边。 卿榆甚至还听到了外面,卿云娇笑声,也不知道是和谁。 “不要去这屋,卿榆一家都是臭的,熏死了!” “那就去那屋!”柳氏笑道。 听到肖氏意味深长地说:“今夜,可以睡个好觉了!” 卿榆勾唇冷笑。 也许是太过劳累,不过一会儿功夫,整个院子就寂静下来。 打鼾声此起彼伏! 卿榆听到后窗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就听到窗户上有动静。 因为没有灯光,看不到什么。 卿榆屏住呼吸,感觉周围的人睡得更熟了,就连鼾声都小了很多。 “睡了吗?” “都睡了,你听没动静了!” “看好那几个货呢?” “都在那边屋子里,这边屋子里的都不好看。” 脚步声又远去,卿榆从被窝里出来,却被一只手拉住。 “卿榆!” 是卿竺! “放心!”卿榆挣开他的手。 “若是卿家的事,你不要管!”卿竺捂着鼻子叮嘱,“自己小心!” “知道了。”卿榆急急走到门口,趴着门缝大口呼吸。 借着天光,和院子里火堆还没有灭掉的光芒,她看到,几个壮硕的汉子走进了那边的屋子。 屋子里亮起了灯火,须臾间,就看到几个女子被抱了出来。 “里长说了,那个天青色衣服的,先送他屋里!” 一个黑衣服汉子颠了颠手里的人:“看过了,好看是好看,就是瘦了点!” “你懂什么,有男人滋润,很快就丰满了!”有人呲着牙笑道。 毫无顾忌,似乎满院子都是死人一般。 那黑衣服汉子抱着女子转了个身,往院子后面走去。 卿榆借着灯光,一下子看到了那女子的脸。 不是卿辞! 是卿宁! 脸被抹得白了一点,穿着卿辞得衣服,梳着卿辞得发髻。 但是,卿榆还是能够认出来,那是卿宁! 卿家大房早有准备! 不,是临时觉察到异常了! 卿榆等到他们过去,才小心开了一点点门缝,从里面挤出来。 一道黑影从暗处窜出来,一把抓着卿榆得手。 “姐姐,和我走!里面很多狗,暗处有人!” 卿榆攥住小娃儿地手,两个人贴着黑漆漆地墙角,往后面摸去。 出了后门,就是另外一重院子。 门口两条大狗伸着舌头趴在那里。 那些大汉抱着人过去的时候,狗还起来凑上去嗅了嗅。 嘴角的口水都滴流得老长。 卿榆一下子想起那娃儿说的,这些狗,吃人! 也就在两个人屏住呼吸偷看的时候,那两条狗突然转头。 对着他们的方向,疯狂地叫了起来。 第60章 乐呵乐呵 那孩子立刻拉着卿榆的手就跑。 两人在院子里七拐八拐,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 那娃儿松开卿榆的手:“姐姐,在地上打个滚!” 卿榆…… “这里狗经常来撒尿,有了它们的气味,就不咬你了。” 卿榆…… “别犹豫了,你听狗都往这边跑了。夜里,这些狗都是撒开的!” 那娃用力把卿榆推倒在地。 下一瞬,就看到几道黑影从远处飞奔过来。 卿榆一个激灵,拿出了抹过草药的肉。 那几条狂叫着的黑狗,到了近前,围绕着卿榆转着圈闻着味道。 卿榆没动,只是另外一只手里,劁猪刀已经攥好了,随时准备送它们上西天。 猪系统口水嗒嗒的叫道:阉了它们,等吃! “有没有什么人,没有就抓紧回来!”院墙外一个人呵斥了一声。 那几条狗汪汪两声,转身跑了。 “我就说了,这个管用!”娃儿长长出了一口气。 伸手把卿榆拉起来:“人都被扛到里长的院子里了,外面有狗,有护卫,你救不了!” 卿榆眉眼闪了闪,又掏出几块切好的,抹上了药的肉块。 “给狗吃,你敢不敢?” 那娃儿点头:“敢!” 卿榆摸摸他的头:“保护好自己,等着我回来!” 没有等娃儿回答,卿榆转身就朝黑暗里跑去。 还没有回到原来的屋子,就看着很多人走过来。 摸黑,并没有点灯,也没有人说话,就那么静静地走过来。 卿榆心里万马奔腾,这夜里一群无声地鬼影子,能吓死人好吗? 她擦了擦额头地冷汗,用力贴着墙角站着。 “男人和女人分开绑了,男人明天送走。女人和孩子吗,留下来,等着里长处置。” 有人压低了声音说道。 “咱们以前不过是劫了几个,这一百多人,官府不会出动吧?” 有人有些担心! “放心,那位说了,出了事,有他兜着。” 一边又回头斥责一声:“真金白银的,你没有装进兜里吗?废什么话,快点!” “不是,这些人要送到哪里去啊?” “不该问的别问!嫌命长了!” 一时众人都不敢吭声。 拿出绳子开始进屋捆人,男人都拖拽到一屋子里去。 卿榆看着方进等人也被捆了,她眉头紧紧皱起。 里长后面是谁撑腰,敢劫持朝廷的一百多流放犯人,连同官差都不放过? 而且,他们要这么多人,是要做什么? 无数的疑问盘桓在卿榆的心头,但是,她找不到答案。 对于这里,对于北荒,她都知道的太少。 原来的卿榆困于卿家那个高门大院里,接触不到外面的世界。 尤其是接触不到朝堂的信息! 但是,她现在相信,卿家,苏容君,贺佑,连同这个所谓的平安村。 都是有一定的瓜葛的! “这小娘们黑是黑了点,姿色真不错!”有人嘿嘿笑了一声,伸手在那个女子脸上摸了一把。 卿榆差点冲了出去,是卫樱! 绑完所有人之后,只留下了四个人看守。 其中一人左右看看:“那个兄弟,你们看着,哥乐呵乐呵!” 那几个人对视一眼:“去吧,回头你回来,兄弟们再乐呵!” 那人抱起卫樱就往柴房走去。 另外三个挨着看着剩下的女子,挑选合心意的。 卿榆手握劁猪刀,悄无声息的跟着那汉子走向柴房。 柴房里没有灯火,借着院子里,他们刚刚点起来的灯光。 卿榆看到卫樱被甩在一堆干草上。 而那汉子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撕扯自己的衣服! 卿榆眯了眯眼睛,悄无声息的摸进去。 顺手拎起门后的棍子,对着那个人的头就来了一下。 然后飞速接住他,把他轻声放倒在地上。 就听外面的人在嘀咕:“今天的动静怎么这么小?” “就是,上次那个,生生被他玩死了!” 卿榆的脚步一愣,原来这些人的手上都有人命。 但是,他们习以为常。 一个害死人都习以为常的人,也就没有什么人性了,和畜生无异。 她把卫樱从后窗带走,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放下。 然后重新折回来,在大汉身上摸索了半天,摸出火折子。 就在柴房点了火。 火遇干柴,火势顿起。 外面的三个人正摩拳擦掌,酒酣耳热的说着荤素不忌的话语。 此时一见火起,瞬间慌了。 “这玩意怎么玩得那么大!”赶紧找东西灭火。 而卿榆从后窗翻出,拎了一桶水找到方进他们,直接泼了过去。 几个年轻的男子先清醒过来,一看都被捆了,瞬间就有些蒙圈。 “谁在那里?”有人一眼看到卿榆,厉声喝道。 第61章 漏网之鱼 卿榆也不吭声,拿着劁猪刀飞速的割开绳子。 方进和岳鸣得到了自由,立刻帮忙。 等到那三个大汉跑过来,他们已经有十几个人解开了绳子。 “想跑?” 一个人怒道。 另一个矮一点的立刻说:“想跑就弄死!扔去喂狗!” 这话语里森然的杀气扑面而来。 另外一人却往外跑叫人。 方进等人严阵以待。 却见身边的卿榆已经不见了,再抬头,卿榆已经到了两个人身后。 手里抡起水桶,哐哐两声,两个人应声倒地。 速度之快,手段之狠辣,让众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哪里是深宅的姑娘,分明是个久经沙场的猛兽。 卿榆回头扫了一眼,火势已经起来了,照亮了半边天。 其中一人跑去叫人了! “赶紧走,先出去一部分,回头再救别人!” “方大哥,你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官府的人,或者是驻军!” 卿榆语速特别快。 这时候已经有二三十人已经解开了。 但是老弱妇孺都在另外的屋子里,他们暂时没有办法。 因为外面,狗叫声,脚步声,都在飞速逼近。 方进挥挥手:“走!” 一边带着人从断墙低矮的地方翻出去。 一行人虽然都有亲人在这里,但是此时,也只能从长计议。 看着他们捆绑了所有人,就知道,后面等着他们的绝对不会是好事。 方进等人翻出去,无声跑了一段。 那狗叫声在后面追了一会,就没有声音了。 一行人停下脚步。 方进这才喘息着回头:“卿榆!” 人群中无人应答,都是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这密密的山林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楚。 他们也不敢用火。 哪里有卿榆,卿榆根本就没有出来。 “岳鸣,带十人,以此往西,翻越两座山,有军营!” 岳鸣立刻点头。 这要是一百多犯人丢了,就是他们逃出来了,活着,也是难逃一死! 方进带着剩下的人:“咱们摸清地形,潜伏在周围,等待时机。” 众人没有说话,无声的站在他的后面。 卿榆放走了方进,立刻进了隔壁屋子,解开卿竺。 卿竺有些昏沉,因为卿榆提前让他用湿布捂着口鼻,此时还是清醒的。 “哥,我现在将你藏起来?” 卿竺摇头:“不用,我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又看着卿骏:“你带着卿骏走!” 卿榆摇头:“卿骏在你身边我放心,他们要送你们走,暂时不会伤人!” 这些人都是有用的。 “以前教你们玩的时候,画的图案还记得吗?” 卿竺压低了声音。 卿榆歪头想了想,点了点头。 “走!照顾好娘,自己保重!” 卿竺听到外面脚步声逼近,狗呼哧呼哧喘气的声音,都近在耳畔。 卿榆点头,从窗口轻巧的钻出去。 窗户还没有关上,就听到哐当一声,门被踹开了。 火把把屋子里照的如同白天。 “这屋少了一个女的!”有人点了一遍。 “被黑大弄去柴房,柴房走水了!”人是跑了是活着,完全不知道。 “废物,就知道裤裆里那点事!” “跑了二十多人!”从外面匆匆跑来一人。 “山林太大,没有追上!” 为首的黑瘦男子,下巴上翘着山羊胡,一张脸干巴巴的都是纵横交错的沟壑。 他的一双眼睛微微眯着:“带人带狗搜山,他们的亲人在这里,跑不远!” “二爷,这绳子似乎是利器割断!”那人举起手里的绳子。 切口非常的整齐,似乎一刀就断开了。 他们的刀具早就被收上来了,所以,还有漏网之鱼? “到处看看!” 那黑瘦二爷静默了一下:“不用等明天了,现在就把人送走!” 夜长梦多,他们也担待不起。 银子已经进了口袋,他们也不想吐出来。 “还要和里长说一声吗?”有人小心问了一句,这里的女子,里长可是还要筛选一遍的。 “里长正忙着,就不去打扰了!”那个二爷挥挥手。 几辆平板车被拉过来,昏睡的人就这么被扔上去。 夜色里,几辆板车就这么出了院子。 晃晃悠悠的奔着村后而去。 一路上还有几只大狗护送。 卿榆用凉水给卫樱洗脸,终于让她醒来。 “榆儿……” 她还没有出声就被卿榆捂住了嘴。 “娘,你爬到这棵树上去,只要我不来找你,你一定不要下来!” 卿榆指了指她身后的树,这棵树极大,遮天蔽日的,上面藏个人完全没有问题。 “可是……” “没有可是,你安全了,我才能放心去救哥哥和骏儿!” 卫樱一把抓住卿榆的手:“你自己小心,娘,听你的。” 顿了顿,又咬牙切齿地说:“卿家人,你不用管,和你没关系!” 第62章 坏人好事 “姐姐,后门几条狗都趴下了!”那娃儿从黑暗中钻出来,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 这八月的山中,夜里应该有津津凉意,此时却是闷热异常。 似乎随时会有一场滂沱大雨。 卿榆抬头看看黑沉沉的天空,一颗星都没有。 “去那棵大树上找我娘!”卿榆指了指大树。 那娃儿摇头:“我不去,这里我更熟,我还知道还有一些姐姐关在里面。” 卿榆摸了摸他的头,感觉肩膀上沉甸甸的。 她自己都不会功夫,全凭这么些年按猪练的巧劲。 好在原主经常劳作,身体虽瘦但有力,不然,她撑不到现在。 她深吸一口气,把匕首掏出来给娃儿:“注意安全,藏好自己!” 娃儿握紧了刀,重重点头。 卿榆从后门闪进去。 前面几间房子,仅有两间亮着灯火。 “老爷又宠爱骚蹄子了?”一个房间里传来一声哀叹。 “夫人,只要你最得宠爱,其他的不过是个玩意儿!” 卿榆从窗口看过去。 一个娇弱,似是灯下莲花一样的女子,斜靠在椅子上,神情哀怨。 这就是娃儿说的,胖墩他娘了。 卿榆转头奔着另一处亮着灯的地方窜去。 还没有靠近,就看到一道黑影扑过来! 无声,但是格外迅猛! 卿榆反应也快,飞速往旁边一闪。 那个黑影掉头,又扑来。 卿榆这时已经看清楚了,这是一条狗。 一条半人高的大狗! 浑身乌黑,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 眼看着大狗已经到了跟前。 卿榆也不吭声,猛然翻身,一下子趴上黑狗的脊背。 而手里的劁猪刀,已经顺着脖子深深扎了进去。 速度极快,没有半分犹豫。 多年按猪的经验,她把握的永远都是一击毙命的技巧。 那狗想要呜咽,想要挣扎。 被卿榆一把掐住了脖子。 拔出的劁猪刀,对着心脏的位置深深捅了进去。 然后拔出,对着黑狗的关键部位,一划一挑。 就听猪系统笑道:有好吃的了,爱你哟! 卿榆翻个白眼:刚刚也没见你警告我! 猪系统嘿嘿一笑:我们满圈的猪都不是你的对手,何况这么一条狗,还能比猪难按? 顺便吧唧着嘴,哼哼唧唧:那个,和系统干了一架,替你争取了一点空间! 卿榆看了一下,果然大了不少! 不是,还能有这操作? 她嘿嘿一笑:帅猪,多给你吃点,你是不是打架更厉害? 猪系统……算,算是吧…… 系统…… 卿榆松口气,起身。 黑狗已经没有了气息,它不叫,就是因为吃惯了人肉,还以为痩小的她,是可以轻易拿下的。 咬人的狗不叫,这才是最凶狠的! 卿榆悄声走向那个窗口。 屋子里,燃着红烛。 床榻上,卿宁被洗干净了扔在床上。 两个丫头叽叽咕咕:“这次里长怎么想的,竟然要一个浑身都是伤疤的丫头!” “黑黢黢的,一点都不好看!” “黑大不是把那卿家嫡女夸的天仙一样吗?” “他是不是看着母猪都像是天仙?” 两个丫头叽叽咕咕笑成一团。 骤然一声咳嗽。 两个丫头立刻屏气,悄无声息地退下去。 穿着大红印花睡袍的里长,晃着肚子,眯着眼走进来。 手里还拿着一根短鞭! 那黑胖油亮的脸上,一双眼眯着,都是诡异而疯狂的笑容。 等到了跟前,一眼看到,床榻上的人不是他看到的那个。 啪嗒一鞭子甩出去。 卿宁一个激灵醒了。 那里长却没有管:“拖去喂狗!” 一边出门:“拦下车辆,把那个女子给我找出来!” 转头用鞭子挑着卿宁的下巴,看清楚另外一边脸上狰狞的伤口,再看着都是疤痕的双臂。 “谁给你换的衣服!” 卿宁不说话。 “奶奶的,还是个哑巴!拖出去!”里长暴怒。 转身出门,转瞬就从隔壁屋子拽了一人过来。 那人一张素白的脸,泪眼盈盈,娇弱如同暴雨之下的梨花。 卿榆顿了一下,那是柳氏。 但是,她已经看着卿宁被拖出来,扔在狗窝里。 两个丫头似乎怕身后有鬼,扔下就一溜烟跑了。 卿榆跳进去,把卿宁扶出来,把凉水递给她:“喝!” 卿宁清醒了,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她摸了摸自己头,她是被打晕的。 目的,就是顶替卿辞! “看着那棵最高大的树吗,我娘在树上,你可以去!”卿榆指着大树。 卿宁摇头,弯腰拿起一根棍子:“我和你去救人!” 卿榆挑眉:“救柳氏?” 卿宁冷笑一声:“她那么缺男人,我可不能坏人好事!” 她话音落,只听屋子里一声娇呼:“爷,奴家怕,您轻点……” 卿榆和卿宁一个哆嗦,扰人好事是不道德的! 第63章 浪出天际 卿榆和卿宁推开隔壁的房门。 先堵了众人的嘴。然后一盆凉水下去。 都醒了! “别出声,救你们呢!”卿榆话音落。 几个人有些疑惑,低头看着身上的绳索,听着隔壁那羞人的声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卿榆解开她们的绳子,告诉卿宁:“去那棵树!” 卿宁点头:“各位和我走,不能哭喊不能叫,你们的家人都晕着,还不知道在哪里,一会要去救他们!” 那些妇人姑娘点头,各自都摸了家伙在手里。 不管是什么,能打人就行。 走过隔壁窗外,听着里面的娇声吟哦,听着柳氏的软言轻语,听着里长的哈哈大笑。 众人面面相觑,要是她反抗,她们还可以拼死一救。 现在,她们去了就是打扰别人的好事。 为首一个妇人一咬牙:“走!” 一行人悄无声息的往前走。 出了后面门,还没有到大树跟前,就听一声沉喝:“站住!” 众人齐刷刷站住,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双手死死攥着手里的东西。 僵硬的脖子慢慢扭转,看到墙头上跳下来一个大汉。 他的手里拿着闪着寒光的长刀:“想跑?” 他咧嘴一笑,一步步逼近! 卿宁握着棍子,犹如凶狠的小兽,死死盯着那个汉子。 “哎呦,还有个泼辣的,胆大的,爷们喜欢!” 他不以为意,一群女子,在他眼里都是小鸡仔。 卿宁和已经到了那人身后的卿榆对视一眼。 卿宁挥舞着棍子冲过去。 那汉子拎着刀哈哈大笑:“就这!” 但是下一瞬,他的喉咙里咕噜着笑不出来了。 因为后面,有一个人跳上他的脊背。 有什么东西,深深刺入他的脖子。 瞬息之间,被猛然拔出,鲜血犹如喷泉喷溅。 借着庭院里的灯光,看得清楚。 那几个女人不由得颤抖起来! 卿榆站在一边,扶着汉子放倒在地上。 才侧头看着卿宁她们:“快走!” 因为,她已经听到狗的低吼声。 狗的鼻子,比人可是要灵敏得多! 几个女人和卿宁踉跄而去。 卿宁把几个人带到树下,对着上面说:“卫姨,你把她们拉上去,我要去帮三姑娘!” 几个女人抖抖瑟瑟,颤颤巍巍往上爬。 远处村落逐渐亮了起来,狗叫声越来越响。 “速度快点,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发出声音,用腰带把自己绑在树干上。不要让人发现!” 话音落,卿宁飞速地往回跑。 她们互相拖着拉着往上爬。无暇顾及更多。 卿榆折身回去,就看到那个胖墩他娘站在里长的窗口外流泪。 看着她捂着嘴踉跄着跑走。 卿榆才凑过去。 尼玛,柳氏这么生猛吗? 上位?那里长的表情,欲仙欲死? 难怪卿璃不要妻儿,难怪以正人君子自称的卿故深夜爬床。 这是上床浪出天际啊!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打扰人家相欢。 转身要出院子。 就听猪系统叫道:回头!左手第二间! 卿榆愣了一下,转身回去。 第二间就在狗窝旁边,可是黑狗已死,没人看着。 她悄悄推开门进去。 借着院子里的灯光,可以看到屋子里有几口大箱子。 悄悄打开其中一个。 卿榆瞬间直了眼睛,金银珠宝? 尼玛荒山野岭,深山村落,哪里来的金银珠宝? 里长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脑子在思索,手却没有闲着,箱子都打开,值钱的都弄走! 看看满满当当的空间,再次吐槽:空间小了! 猪系统翻了个白眼:就这还是我打架打赢了换来的! 又嘟囔:你要是愿意勾引贺佑,估计空间大得快多了! 卿榆冷哼:男人误事!本姑娘不爱男人! 有钱了,想要什么样男人没有! 她要一片大森林,环肥燕瘦,各具特色一后院。 却听外面高呼:“走水了!” 卿榆看着外面火光四起,眉眼一闪,也在屋里放了一把火。 从门里闪出来,就看到一大汉提刀砍向卿宁。 卿宁举起棍子抵抗。 拿棍子肯定不堪一击。 卿榆想也不想,摸出匕首猛然掷过去。 正好扎在那人肩头。 那人手里的刀啪嗒落下。 卿宁立刻飞扑捡起刀,直接往上一捅。 只听噗嗤一声。 卿宁咬牙拔出来,鲜血喷溅了她一脸。 和卿榆对视一眼,两人往旁边屋子里一躲。 就听院子里大叫:“杀人了,杀人了,贼人闯进来了,贼人闯进来了!” 远远近近一片纷沓的脚步声。 两个人趴着窗户往外看,来的都是精壮的汉子,迎接他们时出现的老弱妇孺,没有一个。 看他们身上油亮结实的皮肤,都是练家子。 一个山村,哪来这么多练家子! “搜!” 一个汉子说着,就大步往卿榆这屋走来:“一间屋子一间屋子搜,一点都不要放过!” 卿宁一下子抓住了卿榆的手臂。 她们,出不去! 这屋没有窗户! 第64章 黑白相间 卿榆握紧她的手:“别动!别出声!” 那汉子的手已经按在门上,就看着院子里陡然一亮。 一回头,狗窝旁边那屋烧起来了! “灭火!”撒腿就往那屋子跑,这屋子里放着他们全部家当! 一群人显然都知道,疯狂找水灭火。 那汉子闯了几次,火势太大,他都进不去眼睁睁从敞开的门里,看着几个木箱子被大火吞噬! “水呢!”他嘶声怒吼。 几桶水提过来,然而这都是木头的,一旦燃烧起来,这几桶水根本就没有啥用。 一群人无比懊恼的看着,房屋燃烧起来,坍塌了,几口箱子都淹没在大火里。 而恰在此时,里长那屋传来一声嘶吼。 “小妖精!” 这声音让院子里这群人,面面相觑,一言难尽。 紧接着是柳氏的娇笑声:“爷真是个男人,真勇猛!” 院子里的人抖了抖! 屋子里的卿榆和卿宁也抖了抖。 这柳氏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是她们见识短浅了,她竟然能反败为胜,乐在其中! 为首的汉子握着刀就要往屋子里去,被人一把拉住。 “搜人!” 话音落,他带头出了院子。 几个人推开各屋的门,到处搜罗一遍。 自然是什么都没有。 等到人都走了,那胖墩他娘哭哭啼啼的往里长的屋子里跑。 “爷,杀人了,奴害怕!” 一进屋就看到床榻上相拥的,赤条条的两个人。 黑白相间,胖瘦入眼。 胖墩他娘被刺激的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 这娇弱的,哭哭啼啼的,自然没有柳氏热情似火的风韵。 那里长扫了一眼,捏着柳氏的腰:“小妖精,跟着爷吧,吃香的喝辣的,省的去北荒受苦!” 柳氏娇笑着应承。 卿榆从房门上下来。 刚刚他们救火的时候,卿榆就打开了房门,和卿宁都扒在门后。 敞开门的屋子一览无余。 他们也就是探头扫了一眼,然后就走了。 此时卿榆看着胖墩他娘晕倒在门口,看着里面骚乱的场景。 心里感慨,卿璃这头上一片绿油油的大草原啊! 不,是卿玚,卿玚能忍这么些年,真是厉害! 怪不得叫王八! 震撼之余,她顺手就放了一把火。 然后,又绕到后面,看着两条昏沉沉的狗。 拿着肉干一路引到里长的房屋门口,一扬手将抹了药的肉干扔了进去。 等到她带着卿宁出了院子,就听到里面嗷嗷一阵乱叫。 狗叫声,人叫声。 紧接着就是一黑一白两个身体满院子乱窜。 那狗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就是追着两个人咬。 那是一个亦步亦趋,疯狂贴贴。 “来人,来人!” 里长撕心裂肺的大叫。 几个大汉从外面跑进来,一看这场面,也有点发呆。 因为一丝不挂的实在是有点辣眼睛。 但是他们的目光,又不由自主的流连在柳氏的身体上。 这女人真的是尤物! 里长恼羞成怒:“还不杀死这两条可恶的狗!” 他的屁股上都咬了两个血窟窿! 柳氏顾得了上面顾不得下面,顾得下面顾不得上面。 偏偏那狗还伸着舌头,追着舔。 她惊叫着乱跳。 一院子人大饱眼福。 好不容易有人打晕了狗,拿了衣服过来。 两个人才手忙脚乱的穿上。 里长转头看着柳氏:“你且跟着他们等着我,一会就回来!” 一边眯着眼睛盯着那群汉子:“看好她!” 扫了院子一眼:“有人跑了?” “男人跑了二十多,女人也跑了几个!” “废物!”里长暴怒。 “老二呢?” “在村外被拦住了。” 里长也不说话,扭头就往外走。 那人还想要说钱财的事情,还没有等到他开口,里长已经出了门。 从来不曾遇到这样失控的状况,估计里长和所有人都蒙了。 村外,那个黑瘦的满脸褶子的二爷,眸光沉沉的盯着村子。 “里长说停下所为何事?” 那汉子擦着头上的汗:“似乎是,那个女人被替换了!” 那二爷眉头一皱,举着火把一一查看。 里长看上的,可是一个娇嫩的花骨朵一样的姑娘。 此时车上的人,有的被夜风一吹,一颠簸,已经醒了。 想要大叫,看着周围明晃晃的火把,森寒的大刀,惊恐的住了嘴。 卿辞一睁开眼就对上二爷那满是褶子,阴沉沉的面容。 尖叫一声,努力后缩。 那二爷阴恻恻一笑:“脸涂黑了,衣服换了?” 退后一步挥挥手:“带走!” “爹,爹,娘,娘,三叔……”卿辞失声尖叫,她怎么就被发现了? 怎么就被发现了? “慢着,放了我女儿!”卿故沉声喝道。 那二爷沉沉一笑:“你以为你是谁?” 第65章 两个美人 不管你曾经是谁,此时都是阶下囚。 不,是他们手里的奴仆,生死都掌握在他们手中。 蝼蚁一般的存在,竟然敢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二爷挥挥手,立刻有两个人上前,对着卿故就是一通拳打脚踢。 卿故疼的蜷缩成一团,依旧梗着脖子,死死盯着那个二爷。 “放了我女儿,那不是你们可以招惹的!” 卿慕等人也在这样的骚乱中醒来。 卿鸿怒喝一声:“你们竟然敢如此折辱我卿家!” 他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一双眼睛瞪着,胸口在剧烈的起伏,要是能够蹦起来,估计早就蹦起来了。 那黑瘦二爷眉头一挑:“卿家?” 继而冷冷一笑:“卿家算是什么东西!” 卿鸿抬起头,死死盯着那黑瘦二爷:“老朽就是太傅卿鸿!” 太傅卿鸿,官至一品。 门生无数,即便是如此流放,人脉也是有的。 断然不允许被人如此欺辱! 黑瘦二爷眯着眼盯着卿鸿看了半晌。 又低头呵呵笑了:“落草的凤凰不如鸡,虎落平阳被犬欺!” 抬起头已经是满面嘲讽:“你也说了,以前是太傅,如今,你不过是个流放的犯人,连我等平民的身份都不如!” “不知,谁给卿太傅的底气,摆架子,大呼小叫!” 他侧身,伸手捏着卿辞的脸:“这里的女人,我们里长说了算。看得上,那是荣幸!” 他凑近卿辞的耳边,满口的臭烘烘的味道直逼卿辞的鼻间。 熏得卿辞呕出一口酸水。 黑手二爷的脸瞬间黑了。 掐着卿辞的手指用力,让卿辞动弹不得。 “里长看上了,是你的福分。伺候一人而已!不然……” 他的目光透着邪恶的扫过卿辞的身体,笑出一口黄牙。 “不然,就是伺候所有的兄弟们。你可以选!” 卿辞目光惊恐,瑟瑟发抖。 求救的看向自己的父亲。 卿故艰难抬头,吐出一口血水。 “我是卿故,一定有人和你们说过,卿家不能动,官差都不敢!” 他眯着的眼睛里都是凶狠,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其欺侮过。 从来没有! 在京城,小时候,他是卿家嫡子,少年有才学,惊艳京城。 长大了高中了,入官场,有卿鸿在,他平步青云,仕途无阻。 几时能体会到这种丧家之犬的感觉? 黑手二爷挑眉,抬头望了望黑沉沉的天幕。 “很是对不住,卿大人,没有人说过。” 他冷笑一声,斜扫了卿故一眼,手顺着卿辞的下巴往下一划,用力一拽。 只听嘶啦一声,卿辞打着补丁的,灰扑扑的上衣就被撕裂了。 耷拉在捆着他的绳索上。 里面粉红的绣着荷花的肚兜,一下子露了出来。 同时露出来的,还有雪白的肌肤。 以及,双臂被绑在身后,呼之欲出的前面。 在场男人的目光一下子直了,这种捆绑姿势下,怎么看着都让人血脉偾张。 “爹,祖父!”卿辞瞬间哭了,泪水在她的脸上冲开了两道痕迹。 露出里面的皮肤,也是白的。 卿故挣扎着,然而没有什么用。 卿辞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啊,绝对不能被这帮畜生毁了。 绝对不能! 肖氏手里的佛珠死死的攥着。 骤然高声叫道:“你们要美人,还有两个美人!” 她话音落,众人齐刷刷的盯着她。 “卿榆年方二八,还是处子之身,卫樱肤白貌美,成熟有韵味。用她们两个,换这一个,行不行?” 这下,所有的流放犯人都瞪着肖氏。 尼玛,别人的命不是命,别人的清白不是清白! 你是谁呀,你有什么资格去换人! 另外一辆车上的卿竺按住卿骏:“不要出声,且看着!” 卿榆和卫樱都不在,看看她们想要怎么办。 卿家,果然是烂透了! 黑瘦二爷挑眉:“来来,指出来,哪一个!” 肖氏到处张望,但是,这火把照耀下的几辆平板车上,根本就没有卿榆和卫樱。 她们一定藏起来了,一定是! 贱人,她们出来,卿辞才能没事! 她的辞儿以后是要站在高处的,贱人就应该出来给她的辞儿铺路。 “卫樱,卿榆!”肖氏挣扎着跪起来,一眼看到卿竺。 “卿竺,你娘和你妹妹呢?” 卿竺挑眉冷笑,一张脸那是冰冷万分:“我娘和我妹妹,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都已经和离了断亲了,还想要用她们当垫脚石? 肖氏冷了眉眼:“这时抬举你们!” 卿骏哇啦一声大哭起来:“我们都和卿家断亲了,你们怎么还不放过我们!” 又四处张望:“我们一醒来,娘和姐姐都不见了,不见了啊!” 黑瘦二爷叹口气,很是遗憾的说:“原来准备三个都要的,如今,只有请这位姑娘走了!” 第66章 不识抬举 “不行!”肖氏双眸血红。 那是卿家最大的赌注啊,最大的赌注! 绝对不能有闪失,一定不能。 不管曾经有人和卿故说了什么,但是圣心难测,他们还能不能回到京城,什么时候能回到京城,还真说不准。 但是,卿辞在,卿辞被惦记着,他们就很容易回去。 这个女儿千娇百媚的养大,不是为了落在这群肮脏货色手里糟蹋的。 是要给卿家,不,给卿故和卿慕铺路的。 黑手二爷根本就不理会。 手下人拉着卿辞就走。 “那个,那个李婉也很美,她是故意喝了草药,变成这个黑样子的,她也是处子!” 肖氏的手指指着李婉的方向。 顺便点了其他几个:“她们都是故意扮丑!” 一群人怒目而视,这卿家的到底都是什么东西。 黑手二爷冷冷盯着肖氏:“就先要她,就要你的女儿!” 这话一出,肖氏一个踉跄。 “你可知我肖家……” 黑手二爷森森一笑:“我们消息可比你们灵通,你是说京城的那个肖家吗?” “听说,被人状告贪污受贿,买卖官爵,如今已经下了大狱。” 黑手二爷看着肖氏,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说:“抄家灭族!” “这不可能!”她离京的时候,肖家还是好好的。 还没有被卿家牵连,还站立在京城顶流的圈子里。 黑手二爷冷哼一声,也是懒得理会。 那厢里马蹄声声。 不过是转瞬间,里长就到了跟前。 看着被绑着的卿辞,摸过腰间的酒囊,拧开盖子,对着卿辞的脸就浇了下去。 “给我清洗干净!” 旁边的汉子自然是尽力,不仅仅是尽力,还趁机揩油。 卿辞那是叫的一个惨,撕心裂肺,又哭又喊。 但是好歹也被洗干净了,头发也乱了,肚兜也松了,大片雪白露在外面。 一张小脸白里透红,一双眼睛泪水盈盈,真的挺诱人。 里长低头看了一眼,冷哼一声:“不识抬举?” 他呵呵冷笑,死死盯着卿辞:“就在这,兄弟们解解馋!” 话音落,就有人立刻上前,从哪里拽下一块兽皮铺在地上,一把把卿辞推上去。 “里长您请!” 里长早就吃饱了,眯着眼睛冷哼:“老二,开苞你来!可要怜香惜玉一点,可是卿家的人!” 此话一出,卿故就知道,刚刚说的话,他是全部听见了。 “你放了她,有什么咱们好商量!”卿故高声叫道。 一边侧头看着肖氏和卿慕:“钱呢,拿钱出来!” 这话已经是在吼了。 肖氏终于清醒过来,肖家没了,卿辞更是唯一的依靠了。 “解开我的绳子,解开我的绳子,我给钱,我给钱,你们别动她!” 里长挑眉,一个汉子过来解开绳子。 那肖氏拆开盘起的头发,里面有两个金锭子。 又从耳朵里掏出几颗金瓜子。 “够不够,够不够!” 她双手捧着送到里长的面前。 里长冷笑一声,眯着眼睛:“不够!” 肖氏又解开衣袍,从腰间抽出一个长条布包,扯开一头,哗啦一声倒出来:“够不够!” 金银珠宝都有,甚至还有银票。 卿云一家眼睛都直了。 大房一家说自己什么都没有带出来,吃的喝的用的都是她们二房的。 二房没吃的了,她们也不撒一个子。 原来不是没钱,不是没钱! 里长低头看了看,唇角微微勾起:“卿家果然是世家大族!” 他挥挥手,那汉子遗憾的放了卿辞。 下一句,又让卿家人汗毛顿起:“暂时放了,你们最好期望真的有人给你们求情!” 卿辞踉踉跄跄扑入肖氏的怀里:“娘,娘……”失声痛哭。 肖氏低头,能看到她雪白的皮肤上不少的青色指印。 那黑瘦老二眯了眯眼睛,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里长端坐马上,神情森冷:“你们当中,谁会功夫?” “是不是还有其他人跟着你们?” 庄子里发生的一切都有点匪夷所思。 那就是有高手在。 问题,这个高手是谁! 没有人说话,到处一片死寂,只有火把燃烧的哔哔啵啵的声音。 “杀人一刀毙命,杀狗也是如此。有没有这样的人!” 里长再一次开口问道。 目光慢慢的犀利的扫过平板车上的众人。 还是一片静默。 他又笑了:“说不出来,一刻钟杀一个,总会有人知道的,总会有人来营救是不是?” 他挥挥手,一个汉子随手抓出一人。 赫然是一脸红肿溃烂,瑟瑟发抖的卿云。 不等人再次逼问,看着森寒锋利的大刀。 卿云就哇啦一声哭了:“我知道,是卿榆,一定是卿榆!” 第67章 胡说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再度哗然。 这卿家! “你说,谁?” 黑瘦二爷靠近卿云,沉沉问道。 可是杀了他们不止一个人! “卿榆,就是他们的姐妹!”卿云的手骤然指向卿竺和卿骏。 贱人一家都去死! 都死在这里才好! 立刻有两个汉子上前,把卿竺和卿骏拎了出来! “卿榆在哪里?” 卿竺用力攥着卿骏的手,不让他动弹,不让他说话。 他缓缓抬头,却是看着卿璃的方向:“爹,娘和妹妹都不见了,你难道不问问?” 爹? 这个字一出,卿璃也被从平板车上拖了下来。 卿璃此时哪里还有平时的威风,早就吓破了胆子。 谁能想到,这里还真有会杀人,会吃人的狼窟啊! 他连连摆手:“胡乱说什么,你娘和你妹妹失踪了,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他爹?”黑瘦二爷问道。 “是他爹!”卿璃出口感觉话语不对,立刻摇头,“不是,不是,我和她娘和离了,和他们断亲了,和我没有关系,没有半点关系!” “是真的吗?”他们转头看向卿竺。 卿竺和卿骏只是失望的看着这卿璃,也不说话。 但是不说话,是把什么都说了。 这是为了逃避危险,故意撇清关系! “吊起来,看看卿榆来不来救她爹!” 里长冷哼一声,转头看着黑瘦二爷:“抓走的女人呢?” 黑瘦二爷也是一愣:“不是都在你隔壁的屋子里?” 里长脸瞬间黑了:“来时看了,一个都没有了!” 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跑了,他的人,他的狗被杀了。 偏偏,他连个人毛都没有看见。 压根就不知道对方有几个人,怎么做到的。 “确定是卿榆?” 听那个意思,卿榆还是个小姑娘,一个小姑娘会有这么大的能量? 卿云连连点头:“是,是她,她有匕首,还能杀熊杀狼,一定是她!” 卿竺侧头问她:“你亲眼所见?刚刚醒来就如此忽悠里长?” 卿骏也大声叫道:“说不定是你们,我采蘑菇的时候,可是看见,卿慕和一个带着纱帽的男人在山林中说话。他是谁?”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盯着卿慕。 是因为卿慕,他们才被殃及池鱼? 就凭着卿榆那个小姑娘,不会做出来什么得罪人的事情。 倒是卿家这些人,很有可能。 卿慕脸色一沉:“胡说什么!”早知道该弄死这个小屁孩! 卿骏冷哼一声也不说话! 里长一挥手,自然有人把卿慕拉过来,这要是个男人做的,就更有可能了。 “我没有,我不认识什么戴着纱帽的男人!” 卿慕挣扎着! 但是下一瞬,啪啪的鞭子落在卿璃和卿慕的身上。 “谁说了谁活着!” 卿竺和卿骏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毕竟,他们家,他们的爹被鞭打了,他们要表示表示。 这边惨嚎声一片。 那边,柳氏已经和那个胖墩他娘撕扯在一起。 里长不在,她们也不装了,直接开撕。 抓挠拉扭扯! 等到围观的饿汉子来拉开,两个人都被撕扯的衣衫破烂,衣不蔽体。 这番情景,哪里忍得住! 于是,柳氏就被扛进了屋子里! 胖墩他娘倚着门框冷哼一声:“贱婊子,还以为自己能飞上枝头呢?” 言语中都是轻蔑。 柳氏挣扎嘶喊,无济于事。 几个人都涌进了屋子里。 卿榆却带着卿宁和娃儿,在地下的一处暗室里。 那是从一家地窖往山腹挖出的大洞。 里面上百口子,都蜷缩在其中。 也许是饿,也许是久不见天日,他们目光呆滞,行动迟缓。 “娃儿,这是?” 娃儿红了眼睛:“他们才是村子里的人!里长一家是村子里的,其他都不是。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的!” 一个拄着拐杖,胡子头发花白的老者,颤颤巍巍走过来。 “娃儿,快走!” 卿榆深深吸了口气:“老人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姑娘,赶紧走,这里不是你们可以待着的地方!”那老头着急了,用力推卿榆。 “老人家,不怕,会有人来救的,你就说说怎么回事!” 那老头叹了口气。 “他们是山匪,听说在山里找金矿的。需要人手。” “而平安村在南北要道上,经商的,流放的都要走这里。所以,两年前,他们就霸占了村子。” “我们白日是要去干活的,夜晚才被赶回来。” 他说着剧烈的咳嗽起来。 卿榆突然想到,他们这些流放的人,估计也被送去挖矿。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了狗叫声。 老头子把卿榆和娃儿用力往里面推,里面的人七手八脚的拉着,很快把卿榆三个人藏在了最里面。 此时,地窖入口,一人一狗已经站在那里,直勾勾盯着老头:“可有陌生人来?” 第68章 都是畜生 老头跌坐在地上,终于停止了咳嗽。 他抓着拐杖,慢慢站起来:“没有!” 那人显然不信,把手里的狗绳子松开了。 那狗就直接扑进来。 众人瑟瑟发抖,却是不敢动弹。 因为只要一动,那狗就会扑上来撕咬。 卿榆和卿宁坐在最里面,被一重重的人遮挡着。 娃儿屏住了呼吸。 那狗里里外外的绕着,到了卿榆跟前,顿了顿,用力嗅了嗅。 卿榆手里的劁猪刀都已经准备好了,那狗却是摇摇尾巴,走了。 门口的大汉四下里看看,沉声说道:“安分一点,小心贱命!” 转身出去,一人一狗转眼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卿榆拉着老头回去,从怀里掏出一些苹果:“先分着吃一点。” 话音落,那些人齐齐看着老头。 老头点头,他们才开始分着吃。 没有人狼吞虎咽,就是小口小口的,咀嚼无数遍那种。 似乎吃的是无上美味。 “老人家和我详细说说。” 卿榆坐在老头身边。 “爷爷你说,姐姐有本事,官差已经去调兵了!”娃儿也在一边点头。 老头叹口气。 而此时,卿璃和卿慕已经是皮开肉绽! 两个人惨嚎的力气都没有了,双臂被绳子拴着挂在树上。 头都耷拉着。 身上的血水滴滴答答的落下来,四周一片死寂。 没有人敢说话。 甚至大气都不敢喘。 一人从村子里跑过来:“里长,里里外外都查了,没有任何异常情况!” 黑手二爷皱眉头:“会不会是那些逃走的人干的?” 里长冷哼:“先把人送下去,然后,带人带狗搜山!” 话音落,卿璃和卿慕又被扔到车上。 平板车在夜色里晃晃悠悠的接着往前走。 卿璃和卿慕直接昏迷过去。 卿慕还有人管,而卿璃,二房大房没有一个人靠近。 卿锦还嘀咕:“真是的,受伤了都没有人背我!”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前面的火把呼啦啦的燃烧,烟火气就这么往后面飘。 卿竺低垂着头,把鼻子抵在双膝的衣袍上,卿骏也学着。 这个烟味有问题。 果然,不一会儿,人都昏昏睡去。 卿竺刚刚扯了一把野草。 此时一边走,一边掐碎野草,扔在车下。 甚至,把受伤的腿伸到卿骏的后面。 走一段路,卿骏就抽出一小节竹竿扔在地上。 众人都睡了,这平板车在山林中穿行的声音又大,就遮挡掉了他们制造出来的声音。 等到了一棵大松树跟前,绕过松树,不知道碰了哪里,那大树旁边的巨石移开。 就露出一个硕大的洞口。 卿竺直接搓掉一只鞋子,踢到地上。 那是卿榆编的草鞋,混在荒草里,也看不清。 平板车被推进去,里面是个硕大的山洞。 里面黑黢黢的,延伸向深处。 石头关闭,他们瞬间和外面的世界隔绝了。 似乎到了这里就无处可逃了,那些汉子都没有进来。 卿竺睁开眼,抬起头,只有头顶一灯如豆。 其余的地方都是黑暗。 一片铺天盖地的黑暗。 某处有什么滴落的啪嗒声,静寂的让人浑身汗毛都站起来了。 “哥!”卿骏低声叫道。 卿竺靠着他:“睡觉,不要乱动!” 谁知道暗处,有没有眼睛盯着他们。 但是他的脑子却是飞快的运转,这似乎是个矿。 这般劫人,不可能是官家的。 如果是私人的,那就是金矿,银矿,铁矿,这时最值钱的。 谁有这么大的手笔呢? 又想到,卿家流放,苏容君来北荒。 他突然觉得,也许,和二皇子脱离不了关系。 万一,他是让卿家,让苏容君来北荒给他找人找钱呢? 天高皇帝远,山深林密,的的确确是好地方。 要金银就有钱,要铁可以做武器。 卿竺越是思索,越是感觉,这是二皇子的手笔。 何况,冠以山匪的名义,即便是被抓,和他也没有什么牵扯。 但愿卿榆带着人,能找到这里。 而此时的卿榆,从那个地窖里出来。 就发现里长的那个院落,烧的七零八落的,现在却是一片闹哄哄的。 她和卿宁悄悄摸过去。 只听里长暴怒:“什么东西,老子的女人,你们也敢碰!” 卿榆探头看过去,庭院里,直挺挺躺着的是脸色苍白,浑身是伤的柳氏。 不找寸缕那种。 身下一滩血迹,显然被蹂躏很惨。 那五六个壮汉都站在一边,衣衫不整。 “里长,不就是一个女人,以前不都是您享用完,然后我们享用的吗?” 那个态度依旧是漫不经心的。 那里长没有说话,只是眸光沉沉扫了众人一眼:“还不拖去喂狗,晦气!” 为首的壮汉拎起柳氏的脚就拽走:“禁不住折腾,扫兴!” 卿榆眉头紧皱,不管柳氏如何,院子里站着,都是畜生! 第69章 我叫狼弩 卿榆让卿宁和那娃儿藏好不要动。 她悄无声息地跟着那个汉子走了。 后院一棵树下,拴着两条黑狗。 一看到有人过来了,那是兴奋地不停蹦跳着。 那个汉子把柳氏往前一扔,转头就走。 下一瞬,他就感觉一阵风过,脖子似乎被什么划过,然后,人就被拽到了一边。 他捂住脖子嘴里咕噜着想要说什么,也说不出来。 只能那看到一道黑影从身前掠过。 他艰难侧头,也只看到两条狗,低吼着扑向那道黑影。 但是却被黑影左右躲闪,轻易就解决了。 “还活着吗?”卿榆蹲下身子,盯着气息奄奄的柳氏问道。 柳氏张了张嘴,借着灯光,才看清楚,蹲在她身前的是卿榆。 “救,救我,我们是一家人!” “是,一家人……” 她艰难的念念叨叨,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她依旧没有忘了道德绑架。 是一家人,你就要救我,不救我就会被人指责。 卿榆低声笑了笑。 抬眼和柳氏对视,眸光里都是冷漠。 “柳氏,我不让你死于狗的撕咬,是我能给你的最后的体面。” “我的教养不允许我见死不救。但是,也只能到此!” “你对我娘,对我们家的伤害,我就不追究了。这是我们最后的仁慈!” 话音落,卿榆起身,从那壮汉的身上撕扯下外袍,扔在柳氏身上。 “卿榆,我错了,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娘,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柳氏想要起身,但是没有丝毫力气。 只能侧头盯着卿榆的背影。 那道背影那么挺直,那么坚定。 这么多年,她看过无数次,卿榆不言不语佝偻着腰干活的样子,被欺负的样子,被冤枉不辩解的样子。 甚至,她在庄子上,看到过卿榆在臭气熏天的猪圈里清扫的样子。 从没有任何一刻,像是现在一样。 让她感觉到,那脊背就是一柄锋利的长剑,直指苍天,百折不弯。 “卿榆,卿榆……” 卿榆顿了一下,然后大步往前走,没有回头。 也没有丝毫的犹豫。 从她们决定让把卫樱送入魔窟开始,就再也没有原谅的可能。 “你会有报应的,你一定会有报应的,你见死不救!” 柳氏开始愤恨,恨以前没有弄死卿榆。 恨此时,躺在这里的不是卫樱。 凭什么,凭什么,贱人要爬到她的头上去。 活该,活该卫樱被她抢了夫君,抢了多年的宠爱。 活该,卿云抢了卿榆的未婚夫! 她哈哈大笑,感觉身下流淌的东西越来越汹涌。 而她越来越凉。 越来越冷,她死死抓着这身上的最后一件衣物,还是抓不到丝毫的暖意。 风声,在耳边如同巨雷炸响。 她笑着,笑着,满脸的泪。 “卿玚,卿璃,卿故,你们不过是我指掌间玩偶,不过如此,这卿家,我当家,我当家……” “卿榆,卫樱,你们要去死,卿竺,你怎么可以比我儿子厉害,怎么可以比我儿子优秀,怎么可以……” 她嘀嘀咕咕的声音渐渐的,渐渐的弱了下去。 终至于无! 黑沉沉的夜色里,天边骤然一道闪电,惊雷炸响。 似乎有什么要撕裂这黑沉沉的夜幕。 “卿榆!”一声低低的叫声响起。 卿榆回头,只见墙头上冒出一个人影。 赫然是方进。 “方大哥,联系到驻军了,这里都是土匪。不是真正的村民!” 卿榆四下里看了看,转头走过去。 方进自然也看到了柳氏,但是他没有问一句。 “岳鸣已经去了,估计得等天亮,才能有消息,还不知道找不找得到。咱们得自救。” 卿榆看了看黑沉沉的天,感觉风也渐渐大起来。 她拢了拢纷乱的发丝:“方大哥,你们小心,我娘她们都在那棵大树上躲着。其他人被运走了。” 她回头招呼卿宁过来:“必要的时候,你们去找村民了解情况。” 又看着方进:“我和大哥约好,他被带走会给我留下记号。” 她抬头看了看天:“看样子是要下雨,我下去找,不然痕迹都被冲刷了。方大哥,村子里还有十几个高壮的汉子。” 方进点头:“你也小心!” 没有卿榆,他们都会死。所以此时,他对卿榆,反而多了一些敬畏。 这个瘦小的姑娘,淡定异常,身上似乎有无穷的力量。 卿榆也没有多说,就带着娃儿走入黑暗中。 风越发的大了,山林波涛汹涌,似乎是潜伏的巨兽要扑出来。 娃儿静默的走在卿榆的身边。 “你叫什么?”卿榆第一次问他的名字。 “爷爷说,听我娘叫过我,狼弩。”娃儿仰起头,一双眼晶亮。恍如天幕上最亮的星。 第70章 看看公母 卿榆沿着板车离开的方向,出了村子。 狼弩在前面,犹如小兽一般嗅着。 “姐姐,这里有血腥气!” 卿榆走到跟前,抬头看去。 树枝上还飘着半截绳子,地下一滩血迹。 风这么大,依旧有浓郁的血腥气。 地上脚步纷乱,车辙印,马蹄印,混成一片。 显然,在这里停留过。 而前面,是山岗,山之后还是山,连绵起伏。 山林茂密,他们就在山林中的某处。 卿榆的嘴角勾起。 有人来往,有车辆来往,在山林中不可能不留下痕迹。 而卿榆,也发现了卿竺留下的痕迹。 地上,用石头摆成的歪斜的箭头。 卿榆拉着狼弩往前走了一段,除了风声,四处一片死寂。 狼弩突然不走了,死死抓着卿榆的手。 一双眼睛戒备的扫视周围。 “怎么?”卿榆话音还未落下。 已经被一下子扑倒了,那狼弩拉着她还滚了几下,滚到一棵大树的后面。 下一瞬就听到一片嗖嗖的声音。 有什么扎在地上,扎在树上,撞上石头,迸溅出火星。 响声停歇,卿榆侧头看了一眼,是密密麻麻的羽箭。 这片山林还是有机关的。 卿榆摸了摸狼弩的头,唇角勾起冷冽的弧度。 有机关就代表这附近有重要的东西,以前在山林里,好东西附近会有什么守护,是一样的道理。 何况,以前看了那么多小说,都是这么写的。 “这片山林,他们从来不让人随便过来,就是禁地。” 狼弩的声音小小的,整个人趴在地上,伸手从树后拽了一支羽箭过来。 在树身上擦了擦,露出的箭头上黑漆漆的,隐隐闪着蓝盈盈的光芒。 “有毒?”卿榆挑眉,这是看小说的常识。 狼弩点头:“有,我看过里长用这种东西,杀了一个逃跑的村民。” 卿榆也弯腰拔了几支,顺便放进空间。 也许什么时候就有用呢? “有人吗?”一道声音响起。 “估计是什么野物。”另一道声音响起。 “白费了这些箭!” 悉悉索索的声音渐渐远了。 卿榆蹲着拔箭,将来用来当武器也是好的。 她现在一穷二白,物资匮乏,需要东西。 但是看看狭小的空间,她和系统商量。 猪,空间大一点行不行? 猪系统憋屈:我说了不算! 卿榆微微一笑:那就再打一架! 猪系统很傲娇:没有力气! 卿榆磨牙:怎么才能有力气? 猪系统瞬间嘿嘿笑:就是,那个,灵芝和人参,能给我吃一个吗? 卿榆肉疼,心肝疼,那是可以卖钱的好东西! 想了想,还是点头:只能吃一根人参! 猪系统讨价还价:如果加一颗灵芝,空间扩展一倍。 卿榆看了看,如果再扩展一倍,那就有半间屋子大了,能放的东西就更多了。 终于还是心在滴血的同意了:可以! 下一瞬就听到了猪系统欢快的咀嚼声。 然后,就听机械音惊恐的尖叫:你不要过来啊! 猪系统猥琐一笑:就想要扒了你的衣服,看看公母,怕啥,爷现在也不能干什么…… 卿榆…… 就问系统很猥琐怎么办? 她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又拔了一把羽箭。 两个人悄无声息的往前摸。 但是,把山林转了一圈,都走到了山顶,四下看去,山林莽莽。 依旧没有发现。 卿榆回头看着来时路,一定是她忽略了什么地方。 她转头再往回找。 狼弩也是眉头紧皱。 两个人从上往下,还没有走两步。 只听一声冷喝:“小娘们,胆子不小!” 卿榆反应极快,一下把狼弩推进草丛里。 而自己也瞬间躲在树干后。 就听嗖嗖几生,几根削尖的竹子,就扎在她刚刚站立的地方。 尼玛,差点就被扎成了筛子。 也第一次感觉,在这个时代,想要活着,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若不是她按猪多年,有力气有技巧,反应快,只怕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本来杀人的时候,她的心里是有那么一点罪恶感的。 所以,柳氏出事,她依旧给她一份体面。 这一刻,她听着山林里轻微的声响。 突然就明白,妇人之仁要不得,因为本来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关系。 一时的仁慈,只能让自己陷入绝境。 她心念一动,手里多了劁猪刀。 刀尖被她推出来,深深吸了口气准备着。 夜色似乎更加浓了,雷声隐隐,乌云压顶。 风突然停了,豆大的雨点劈里啪啦的砸下来,砸在身上生生的疼。 卿榆站着没动,屏住呼吸,仔细分辨声音里的任何异常。 啪嗒,啪嗒,雨水打在叶片上的声音。 骤然,破空之声响起! 第71章 敌不过啊 卿榆感受到那道风。 头一歪,一把刀直接砍在树干上。 卿榆一身冷汗,感觉自己侥幸捡回一条命。 但是,她反应也特别快。 手里的劁猪刀,顺着刀来的方向就刺了出去。 男人看着卿榆呆呆愣愣的,怎么想到她反应这么快。 刀砍在树上还没有拔出来,就听到胸口扑哧一声。 有什么捅入胸口,并且搅拌了一下。 他用力拽出树干上的刀往回砍。 刀锋划过卿榆的肩膀。 卿榆身子一矮,一把抽出劁猪刀,人已经到了他身后。 下一瞬,人已经跳起来,劁猪刀用力扎入那人的后颈。 然后用力往前推。 直到把那个男子抵在树上,感觉到他不动弹了。 这才拔下劁猪刀,夺了他的刀扔进空间。 武器这个东西,打造起来麻烦,还要钱,能省一点是一点。 侧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肩头,衣服都被划开了,皮肤裂开一个大口子,都可以看到骨头了。 鲜血汩汩流淌,半边袖子已经湿哒哒的。 卿榆撕下衣服的下摆用力的扎紧,这才喘了口气。 雨越发的大了。 “姐姐!” 草丛里的狼弩低声叫道。 “不要出来!”卿榆低声说。 人也往密林那边移动,她需要找到有更多遮蔽的地方。 因为已经有脚步声传来。 听着那声音,不是一两个人。 她这小小的身板,敌不过啊! 不知道,援兵什么时候才能到达。 “死了?”一道声音响起,一眼看到即将隐入密林的卿榆,“围了密林!” 几个人立刻分散开来。 “死了,这刀口深而小,但是锋利异常!”一个人上前,拿着一颗夜明珠照亮死者。 “有高手?”有人皱眉。 “通知全员戒备!”如果有高手来,这就意味着,地点暴露了。 “二爷,那些东西怎么办?” “转移!不能让他们弄去,人也带走,如果带不走,就弄塌这座山!” “务必,不能让人活着离开!” 二爷的声音非常的狠厉。 那人领命而去。 狼弩窝在草丛里,屏住呼吸。 看着高大的声音开始搜林。 他回头看了一下,已经看不到卿榆的身影。 犹豫了一下,狼弩犹如山林里的小兽,跟在走了的那人身后,尾随而去。 山林被围了。 卿榆抬头看看天空,枝叶的缝隙里露出一点破碎的灰暗的天空。 其他就是一片黑漆漆的。 “出来吧!”有人冷哼一声。 “若是不出来,放狗了,到时候撕碎了,可是有点难看。” 这声音是越发的冷了。 卿榆嘲讽的笑了笑,这时哄孩子吗? 她仰头看了看树干,想要爬上去,才发现,肩膀受伤了,这爬树有点费劲。 山林的外围,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狗叫声。 纷乱的脚步声沿着密林周围展开。 狗叫声此起彼伏! 明明村子里已经没有这么多狗了,这些狗,这些人,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卿榆又紧了紧肩膀上包扎的布条。 把被留着雨水,贴在脸上的头发都拢起来,用布条在头上扎一个紧紧的马尾。 这才握着劁猪刀站起来。 顺着树下,一路往高处走。 往来时的路走。 最危险的地方,也许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狗叫声越发的密集,他们在搜林子。 可是,林子密,光线黯淡,雨水又冲刷掉了痕迹和气味,找她没有那么容易。 卿榆挑了挑眉头。 估计,还能周旋一会。说不定能等到援兵。 而村子里,此时,方进带着人,已经和那些百姓会面了。 也知道了外面都是土匪。 他深深闭了闭眼睛,把那些青壮男子召集来,分配了武器棍棒。 “分开偷袭,注意自己的安全!” 那些人即便不曾打过架,不曾杀过人,此时也知道,想要活着,就要去拼命。 何况,他们的家人还在匪徒的手中。 夜色里,有村民带路,他们方便隐藏。 里长此时看着被烧毁的屋子里,打开的箱子空空如也。 暴跳如雷,大声怒骂。 村庄空寂的黑暗里,穿透雨幕的只有他的怒骂声。 “畜生!村子里的女孩,都没有逃过他的毒手,糟蹋完了就给卖了!” 一个村民狠狠抹了一下眼睛,呸了一口。 似乎还不解气,他在屋子里摸索,找到了一把铁耙子。 很快,顾原回来了:“方大哥,整个村子,还有五条狗,十一个汉子,似乎山林那边有什么事情,过去一批人。” 方进冷笑一声:“十一个,那就能抓的抓,抓不住的,就杀了!” 里长暴怒,没有发现,夜色里,看管百姓的人已经死了。 直接被愤怒的众人砸成了肉泥。 而上百村民,男女老幼,倾巢而出,隐藏在村子里的各处,随时准备冲出来狠狠撕咬! 第72章 狼脸面具 “钱呢,我的钱呢?”他犹如困兽一般,踢着那些烧了一半的空箱子。 无人能回答他的话,因为看管钱财的人和狗,都已经死了。 现在还躺在院子的墙边。 并且是一击毙命。 他们的心里也开始忐忑,不明白,明明就是一些流放的犯人。 都是京城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怎么就有了高手,高手是哪里来的? 这么些年,流放的犯人过去了一批又一批。 也劫了不少人,根本就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情。 因此,他们也就放松了警惕。 里长气得胸口剧烈的起伏。 “找,搜,我不信他长着翅膀,还能飞!” 到现在为止,有几个人,都在什么地方,他们不知道,连影子都没有看到。 “那人来了吗?”里长深深吸了口气,才阴沉沉问道。 “联系不上了。之前有消息说已经到了北荒,如今没有影子了!” “妈的!”里长用力踢了一下空箱子。 这次脚趾头疼了,呲牙咧嘴的瘸着往外走。 “搜人!”抓到了严刑逼供,总能问出什么。 十个汉子分散开来,从村子的一头开始,一家一家的搜索。 五条狗也被带着。 里长坐在走廊下的太师椅上,端着一盏茶,看着大雨哗哗。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汉子,脚边趴着一条狗。 胖墩他娘柔弱无骨的走过来,伸出一对葱白的手,捏着里长的肩膀。 “爷,有他们在,愁什么!” 里长叹口气:“你不懂!” 胖墩他娘没有说话,只是不紧不慢的捏着。 里长却是敏锐的发现,村子里没有声音了。 人的声音,狗的声音都没有了。 刚刚还有脚步声,哐哐的踹门声。现在,只剩下了下雨声。 他侧头看了身边的汉子一眼。 那汉子顿时跃上屋顶,四下里一片茫茫雨幕,看不到火光,听不到人声。 但是,他立刻就感觉到不对。 院子外的大树,大树有动静。 他从屋顶飞下来,带着大狗就往大树跟前去。 此时一人正抓着腰带,双腿徒劳在空中挣扎。 卫樱趴在树干上,死死抓着她的手:“撑住,快点,有人过来了。” 那人越发的焦急。 上面的人也是六神无主。 卫樱试了几次,都没有把人拽上去。 就这个档口,那一人一狗已经到了近前。 那狗狂叫着,蹦跳着。 底下的人一抬头,就看到了吊在树上的双腿,再往上,隐隐绰绰的一些黑影。 看来,还有不少人! “下来吧!”他冷哼一声。 树上的人屏住呼吸,有谁伸过手来,用力一拉,终于把那妇人拉上树干。 底下的狗叫的越发的疯狂,不仅仅是叫着,竟然用前爪抓着树干,想要爬上去。 里长从院子里走过来,抬头看了看。 骤然冷笑一声:“长腿不跑,这里等着爷呢!” 侧头对着那汉子说:“上去,给我扔下来!” 那汉子真的跳上树枝,树上一片尖叫声。 她们挣扎着想要往高处爬。 可是在树上待了大半夜,已经手脚发麻,此时又是大雨,一片湿滑。 卫樱和一个妇人没有抓牢,不仅仅是没有爬过去。 竟然哧溜一声滑了下来。 她们的尖叫声划破雨幕。 因为,那狗伸着舌头,张着血盆大口在底下等着。 那妇人先下来,砰的一下,正好砸在狗身上。 那狗有点蒙了,继而恼怒,转身就飞扑过来。 那妇人手脚麻利爬起来,尖叫一声就跑。 卫樱此时正好滑下来,两个人撞作一团。 那狗也不管,哇呜一口就咬了上去。 那妇人嘶声尖叫。 卫樱抓着树下的一根木棍,想也不想用力扎了过去。 对着狗扎的,那狗正好松开口,准备再来一下子。 也就在这嘴巴一张一合之间,卫樱手里的棍子,一下子从狗嘴里捅了进去。 用力过度,竟然从狗的脖子里穿了出来。 那狗哀嚎这在地上打滚。 里长怒了,拎着手里的刀就砍过来:“贱人,竟然敢伤了爷的狗!” 卫樱脚下打滑,爬不起来。 眼睁睁地看着森寒地大刀,飞快逼近。 她要死了,看不到她的儿女了! 也就在此时,只听啪的一声。 一块石头打在里长的大刀上,那刀直接飞了出去。 里长的怒喊还没有出口,就感觉到人影一闪。 然后,他人就飞了出去。 那么胖墩墩的,圆滚滚的,飞了出去! 扑通一声落地的时候,恰好看着那人身影高大。 手里的弓弩对着树上,下一瞬,他的手下就从树上跌落下拉。 一柄短箭就扎在他的大腿上。 那男子戴着黝黑的狼脸面具,弯腰拉起卫樱:“没事吧?” 第73章 我的金子 卫樱听着他的声音,总是有熟悉的感觉。 “没事。”她自己爬起来。 岳鸣从后面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方大哥,路上遇到了雪狼军。” 北荒雪狼军,敌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方进抱拳:“多谢各位军爷!” 那为首之人环视一周:“其他人呢?” 方进叹口气:“被抓走了!卿榆去探路去了。” 卫樱一个踉跄,那样一个小丫头,到处跑能安全吗! “各位,把村子搜罗一遍。” 为首那人说完,挥挥手,暗处很多戴着狼脸面具的人,无声朝着山林前进。 “打死他们!” 一个村民怒吼! “我的女儿被他折腾死了!”有人哭喊。 “我的妹妹才十二……” “我的媳妇还怀着孕……” 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拿着杆杆棍棍就往前扑! 方进拦在前面:“各位冷静,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先问问还有多少人!” 好说歹说,才安抚住激愤的村民。 而此时山林里。 “贺统领,看这些羽箭!”一个雪狼军士兵蹲下,借着天光看着那些羽箭。 贺统领蹲下看了看,又盯着地上的脚印。 那巴掌大的脚印,是个女子的。 “苏容君也来到这附近,或许是有关联的。村民不说是金矿吗,去找!” 他的声音森冷,透着森森杀气。 而他人,用最快的速度消失在山林里。 他已经听见了,远处传来的狗叫声。 卿榆紧紧贴着一棵大树的树干。 屏住呼吸,看着不远处,两人带着一条狗走过。 那狗走着走着,却是突然回头狂吠。 紧接着就挣脱两人的手拼命扑过来。 奶奶的,这都能发现? 卿榆转身绕到树后,脚下一滑,手用力抓着野草。 野草骤然被薅掉。她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站稳,就发现,野草下是一个洞口。 不管什么洞了。 卿榆弯腰钻了进去,因为狗叫声已经到了近前。 她把手里的野草皮盖回去,狗已经扑到跟前。 双爪在草皮上扒拉着,眼看就要遮挡不住。 卿榆心一横,用劁猪刀,在狗扒过来的时候,狠狠扎下去。 那狗惨叫一声,撒腿就跑。 两个人追到跟前,四处搜罗一遍,倒是没有找到。 “这狗,怕不是疯了!”此时已经跑的没有影子了。 卿榆没有出来,半躺着松了口气,让瘫软的四肢重新积蓄力量。 洞仅容一人通过,黑黝黝的看不到尽头。 但是,这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两边似乎被人专门凿刻过。 摸起来有规则的纹路,不过似乎年久,两面都长满了青苔。 卿榆一路摸过去。 黑漆漆的又看不见,空气中都是腐朽的气息。 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们的金矿。 脑子里正想着,只感觉脚下一滑。 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就像是一个球一样,叽里咕噜从一溜台阶上滚下去。 卿榆被摔得七荤八素,头晕眼花,趴在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 就听猪系统哎吆哎吆叫唤着,语调亢奋:起来,快点起来! 金山啊,金山啊!我的天,发财了,发财了! 金山?发财? 卿榆瞬间眼睛亮了,胳膊也不疼了。 噌的爬起来! 眼前灰扑扑一片,什么金山!骗人! 猪系统急得蹦了:上面是陈年灰尘。 卿榆上前,扒拉一下,果然一块东西被扒拉下来。 用袖子擦了擦上面厚厚的灰尘。 金灿灿的光芒差点亮瞎了卿榆的眼睛。 她擦了擦口水,深吸一口气,拿起一块,啊翁咬了一口。 然后,忍着牙疼,哭了。 涕泪横流。 没办法,前世今生,她都没有见过这么大一块金子! 不不不,不是一块,是一堆! 看了一下空间,很好,多出来一倍。 卿榆擦了擦眼泪:猪兄弟,我一定厚待你,多多阉一些畜牲喂你,将来给你找个美女猪。 不然,没空间,带不走,她怕死都不能闭上眼睛。 猪系统傲娇冷哼一声:原来阉我错了嘛? 卿榆一边摩挲着金块,一边点头:错了错了,我不对! 尼玛,早知道有这机缘,早就阉了他! 猪系统跳脚:卿榆,你你你…… 后面传来机械音机械的笑声。 卿榆头皮发麻:别笑了! 机械音冷哼:挨揍了笑一下都不成? 顿了顿咬牙切齿:奖励话唠一个! 卿榆一个踉跄,尼玛,奖励真她妈是随机的! 随心所欲的可以! 但是她也是无可奈何! 意念一动,把一堆金块送入空间。 看着那金灿灿一堆,卿榆哈哈大笑! 发达了,发达了! 她拿起劁猪刀亲了一口,真是宝贝! 却感觉一个什么东西飞过来,对着头的头拼命抓:“我的金子,我的金子!” 第74章 一只破鸟 卿榆左躲右闪,好不容易一把抓住那个东西。 分明是一只鸟! “你个破鸟,你竟然抓我信不信把你烤了吃!” 卿榆摸了摸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又看着鸟金黄爪子上的头发,心里那是万马奔腾! 头皮疼! 那鸟青羽金嘴,头上一撮黑毛根根竖着。 此时一双圆溜溜眼睛死死盯着卿榆。 语调愤怒:“还我金子!” 卿榆嘿嘿一笑,摸出劁猪刀,亮出锃亮的刀尖:“允许你重新说话!” 那破鸟看看卿榆,又看看她手里的锋利匕首。 展翅欲飞。 卿榆眼疾手快,一把薅了下来。 “我的尾巴!”鸟儿惨叫。 “哼哼!”卿榆冷哼。 鸟儿眼珠子转了转,瞬间变脸:“姑娘美,姑娘俊,姑娘出门人人爱!” 卿榆…… 就想问,谁教的! 她就盯着那鸟不说话。 那鸟两股战战:“姑娘,收好你的金子!” “滚吧!”卿榆松手。 这破鸟,她不要。养不起。 还没有人伺候她呢,她还要伺候一个祖宗? “你嫌弃我?”那鸟儿不但不走,还跟在卿榆身后蹦哒! 卿榆不理会,哼哧哼哧滚来一个石凳子,拿着匕首去挖墙上的夜明珠。 这个好东西必须不能留下。 那鸟嘚瑟:“挖是挖不出来的!有机关!” 卿榆根本不理会,拿着匕首哼哧哼哧撬了半天,纹丝不动! 那鸟嘎嘎乱叫:“叫我哥,叫我神仙,叫我老大,我给你弄!” 卿榆:想烤了鸟肉吃! 看到卿榆不理会,那鸟怒了。 飞起来,爪子也不知道按住了哪里,那夜明珠就滚了下来。 卿榆毫不客气的拿起来,转身就走。 金矿就在这座山里,这里应该是以前有人开采的。 那么,那些流放的人,应该也在这座山中,只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也许是相通的呢! “喂喂喂,是我给你弄下来的,难道你不应该谢谢我?” 那鸟一路叫嚣着,嘎嘎跟在后面。 这里是山腹,又有回声。 卿榆就感觉吵的头疼。 此时她发现这洞已经到了今尽头。 没有出路。 她只能掉头回来。 悄悄从洞口探出头,雨依旧哗啦啦的下着。 但是,山林里已经一片安静。 她站在外面,四处看看,到处都没有人迹。 就连狗都消失了。 卿榆深深吸了口气,接着朝着最初那棵大树摸过去。 不知道狼弩怎么样了? 万一狼弩被抓了…… 她一个激灵,速度越发快了。 “统领,怎么办……” 那戴着狼脸面具的贺统领,没有说话。 眸光沉沉的看着莽莽山林。 那些人声,狗叫声,突然就消失了。 在这大雨里消失的干干净净。 贺统领侧耳倾听,大雨里,似乎还有另外一种声音。 啪嗒,啪嗒! 似乎是光着脚丫踩在水里的声音。 那脚步仓促而慌乱,似乎很着急,带着很大的恐惧。 贺统领举起一只手,身后那些人齐齐噤声。 而他,悄无声息的朝着那个声音的方向摸过去。 大雨哗哗,山林中一片黑暗。 “小畜生,这也是你能来的地方!” 一道声音骤然在雨中响起。 伴随着一声低沉的狗叫,紧接着是一个孩子的惨叫声。 贺统领的速度很快。 但是,还没有到跟前,就看到前面的雨幕中闪过一道黑影。 那娇小的! 卿榆! 他脚步更快。 卿榆自然听到了狼弩的叫声,整个人飞速往前跑。 转过两棵大树,就看到这山坡的巨石上,狼弩躺在地上。 而一条狗正趴在他的身上。 “狼弩!”卿榆劁猪刀在手,用尽全力奔跑。 狼弩的双手掐着狗的脖子,小小的人儿已经要撑不住了。 那亮着森森白牙的嘴,越发的靠近狼弩的脖子。 “姐姐,不要过来!” 狼弩气喘吁吁地喊道。 卿榆没有说话,人还没有到跟前,就看到树干后闪出一人。 一把森寒的大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直奔卿榆的面门而来。 卿榆情急之下,身子一跪,先是躲过擦着头皮过去的大刀。 然后,一匕首捅在那人的腹部。 又拽出匕首,转眼已经滚到一边。 那人往回刺的大刀,就那么活生生刺入自己的大腿。 然后,轰然倒地。 “找死!”他咬牙切齿,用力拽出大刀,往卿榆爬去。 卿榆喘了一口气,飞快起身。 手里的匕首飞出,直接扎入那狗的肚子。 狼弩瞬间翻身,抓着匕首拔出,捅了狗的脖子。 “姐姐小心!” 那人已经到了卿榆跟前。 寒光森森的刀要再次砍过来。 卿榆冷笑一声,就这速度,比猪都慢! 她的劁猪刀在手,飞快绕到汉子的侧面,躲过大刀。 劁猪刀用力一扎,然后拔出。 鲜血喷溅,卿榆站立不动。 天空骤然一道闪电划过,雷声轰然。 亮光里,卿榆满脸血迹站在那里,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杀神! 第75章 卿辞失踪 贺统领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这真是卿家的那个,受尽欺负的小透明? 这份狠辣,明明比历经沙场的他们,还要让人震撼。 在之前,她可是没有这么坚定的狠辣,做事多少有点放不开。 他以为是女儿家的仁慈! 但是现在,她身上一片冰冷,那一种犹豫,没了! 或许,她终于明白,在这里,就是弱肉强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仁慈,会是捅向自己的一把刀! 而且绝对是最锋利的一把! “姐姐,你没事吧?”狼弩跑上来。 卿榆噗通一声坐在地上:“让我喘口气!” 一边又拉着狼弩,借着天光上下打量:“你呢?” 狼弩把受伤的手臂藏在身后:“我没事!” 继而语调里多了一些兴奋:“姐姐,他们朝着对面那个山头去了。” 狼弩手指指着莽莽苍苍的山林。 大雨中,只能看到黑黢黢的一片,犹如蛰伏的怪兽。 “所有人?” 卿榆挑眉,那么多犯人,都带走了? “所有人,还都让背着东西!” 狼弩点头,他是一路跟着看的。 绝对不会看错的! 卿榆起身,摸了摸狼弩的头:“去村子里报信,敢不敢?” 狼弩点头:“敢,可是姐姐……” “放心,我不会有事!”卿榆擦了擦他脸上的雨水,“速度要快!” 狼弩点头,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 “姐姐,以前村里一个老爷爷曾经说过,这山里有一处陡峭之地,叫鹰嘴崖!” “那里有一个大土匪的巢穴!那山没有人敢去,所以也没有人知道是不是真的?” 卿榆点头,看着狼弩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 她回头看着前方,要从这里下山,然后再爬山。 鹰嘴崖! 她弯腰抓起那人的大刀,在手里颠了颠。 拿着就当拐杖了。 又摸出一根人参,就那么咬着吃。 味甘微苦,倒是不坏! 一边吃着一边走。 贺统领看了半晌,等卿榆走远了,才过来看着那人。 面具下方,薄唇微微勾起:“鹰嘴崖!” 找了那么久,原来在鹰嘴崖! “统领,这山中金矿已经找到,已经开采了不少。现在里面除了一些沉年尸骨,没有活人!” 贺统领抬头看着山林。 又回头看了一眼村子方向:“留下几个人看着村子,防止他们偷袭。其余人,去鹰嘴崖,应该,就在前面山中!” “是!” 贺统领站起身,追着卿榆的方向而去。 鹰嘴崖在断崖之上。 卿榆已经爬到了山顶,但是山脊上并没有任何建筑。 风吹过,雨打着,到处一片光溜溜。 她慢吞吞往前走,尽头的山脊伸出去老远,下面是极深的悬崖。 低头看不见底,隐隐可见树梢那一种。 伸出去的山脊,越是往前走越窄,越尖。 尽头微微勾着,果然像是鹰嘴! 如果这就是鹰嘴崖,人呢? 那么多人,走过生活过的痕迹,是不可能抹掉的。 卿榆退回来,找一棵树,费尽力气趴上去。 靠着树干喘口气,重新包扎伤口,顺便吞了药。 这伤口要是感染了,怕是更麻烦。 她靠着树干闭上眼睛,雨似乎小了一点,天边有了一丝亮光。 她且等等! “哥,你没事吧?”卿骏浑身泥水,皱着眉头看着脸色惨白的卿竺。 这一路走来,此时那条伤腿,已经肿胀发乌。 卿骏的眼眶都红了。 卿竺摇头:“没事!” 他自己折了一些树枝,重新绑回去。 “还没死呢?”卿锦被卿云和卿玚搀扶着,在一边幸灾乐祸。 卿竺眸光一闪,就伸出了一条腿。 卿锦不察,直接往前扑去。 本来翘着的断腿,此时不知道磕在什么地方,只听咔嚓一声。 啊…… 卿锦撕心裂肺的惨叫起来。 卿云转头想要骂人,一对上卿竺阴恻恻的目光,瞬间蔫巴了。 这卿竺也太吓人了! “卿竺,你不得好死,我一定会弄死你!” 卿锦抱着腿怒吼。 卿竺没有说话,只是冷哼了一声。 那卿锦却被走来的壮汉踢了一脚:“不想死就闭嘴!” 瞬间清净! 卿锦抖抖索索的不敢说话,只能用眼神去杀卿竺。 “卿璃被扔了!”卿骏扫了一眼,没有看到重伤的卿璃。 卿慕被卿故和肖氏带来了,但是卿家所有人,估计都没有想起来卿璃。 卿竺挑眉冷哼:“和我们没关系!” 卿骏不说话了。 肖氏却是突然尖叫一声:“卿辞呢?” 卿家几个人齐齐看过去,果然,没有了卿辞。 卿辞一直都跟在卿故他们后面,山路湿滑,她不敢离得远。 但是此时,卿辞不见了。 而山洞另外一边的石头屋子里,此时传来一声尖叫。 第76章 他担不起 肖氏听到声音,脸色惨白。 爬起来扑过去。 可是人还没有到跟前,就被人一脚踹飞。 一人拿着长刀,冷笑着站在她的面前:“想死?” “娘,救我,娘,救我……” 卿辞从里面,披头散发的扑到门口,双手扒着石门的边缘。 一张小脸惨白,身上的外袍已经被撕去了,上身只剩下肚兜。 “辞儿……”肖氏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里面那个黑瘦二爷露出了脸,冷笑一声,又把卿辞拖了回去。 卿辞的绝望的,布满泪痕的脸,就这么消失在大家的眼前。 卿鸿气喘吁吁的站起来。 连同卿故一同往前走。 “放了她,她不是你能碰的!” 屋子里的人冷笑一声,嘶啦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响起。 伴随着的是卿辞的惨叫声。 “你们不能这么做!” “放了卿辞!” 卿故终于忍无可忍:“卿辞是二殿下的人,你们确定招惹得起!” 他的双眸血红,卿辞是他最有力底气,不能出事,绝对不能出事。 屋子里的声响停了,一阵哈哈大笑。 紧接着,是卿辞更加凄厉的惨叫。 门口的汉子冷笑一声:“你确定二殿下要的是卿辞?” 这话一出,卿鸿和卿故的脸色都变了。 甚至,没有心思去顾及里面惨叫的卿辞。 “什么意思?”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卿故和卿鸿同时死死盯着面前的汉子。 如果要的不是卿辞,他们的流放,以及对他们的照顾,是因为什么? 难道不是还需要卿家? 难道这不是二皇子布的局? 如果不是…… 卿故和卿鸿同时激灵灵打了一个寒战。 那汉子冷笑一声,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只是目光,落在卿竺和卿骏的身上,充满了深意。 卿故骤然回头看着卿竺兄弟。 卿竺正低头处理自己腿上的伤口,卿骏正挤干衣服上的雨水。 那汉子冷笑:“听说,你们和三房断亲了?” 又眼睛眯起,嘴角勾着嘲讽的笑:“真以为自己还是在高位上,弃……” “闭嘴,就你话多!”屋子里一声怒哼。 这声音,竟然不是黑瘦二爷,而是另外一个人的。 屋子里不止一个人! 肖氏想要爬起来,但是那一脚太重。 此时,她挣扎着,却是爬不起来。 卿故却是已经回头,走到卿竺的身前。 这一次,他没有居高临下的,看着蝼蚁一般看着卿竺。 或者说,这么些年,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卿竺。 此时看过去,却发现卿竺长得极好,眉眼清冽,自带清雅之气。 又有读书人的傲骨,怎么看着,都比卿慕和卿锦出色! 他的功名没有被革除。 苏容君不愿意和卿榆退婚! 贺佑靠近三房的人! 无一处不在告诉他,他们看上的,是卿家三房。 被他们踢出去的卿家三房! 卿故闭了闭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故作正经的端方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卿竺,那是你妹妹,你求求情,救救她!” 卿竺低头绑着腿上的小棍子,不为所动。 “咱们都是一家人!咱们……” 卿故的话,因为卿竺骤然抬头而终止。 卿竺只是冷冷一笑:“断亲书写了,我们已经决定改姓!我们卫家和你们卿家有什么关系?” 卿故一愣:“谁同意改姓的,你爹同意?” 他左右看看,想要拉上卿璃。 但是,卿璃呢,卿璃怎么不见了? 卿竺,不,卫竺…… 卫竺?喂猪? 卫竺扶着额头,无语了。 卿骏,不,卫骏死死忍住才没有笑出来。 “哥,咱们家还有一个卫榆!” 卫榆?喂鱼? 卫竺冷笑一声:“断亲了,为何需要你们家同意,咱们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交情,请滚!” 卿故冷着脸盯着卫竺:“你当真如此不讲情分?” 卫竺冷笑:“何来情分?我们可是卫家的嫁妆养大的!” 那个时候,除了使劲欺负,可没有看到谁讲情分! 那厢里,卿辞在撕心裂肺的惨叫。 间杂着粗重的喘息声。 外面的人面面相觑,瑟缩成一团。 肖氏撕心裂肺的惨嚎着:“卿竺,你不得好死,见死不救!” 卫竺冷然扫了她一眼:“你儿子也曾见死不救!” 在卿锦要杀了他的时候! 卿鸿黑了脸,此时瞪着卫竺:“你当真要与卿家决裂,你可知没有卿家……” “没有卿家,我依旧是我,功名仍在。不劳费心!” 卿鸿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若不是卿家,你能高中?” 卿家当时位高权重,他们家出去的一个小厮,别人都要给几分面子。 卫竺微微勾唇:“你的意思是,卿家科举舞弊?” “还是,质疑圣上的判断?” 卿鸿眼睛一翻晕了过去,这个罪名,他担不起! 第77章 坏人打你 此时,东边微微露出一丝鱼肚白。 大雨已停,山林间都是鸟儿叽叽喳喳。 所有昨夜的痕迹都被冲刷干净了。 到处一片寂寥,看不到任何一个人影。 从这个高度看过去,八月份层林初染,色彩斑驳,倒是好看。 卿榆,不,已经改姓了。 卫榆! 卫榆伸了个懒腰。 哈欠打到一半,骤然停止了。 双手举着,嘴巴张着,脸色有些难看。 她小心的,慢慢的抬头,就看到一条黑漆漆的,柔软冰冷的蛇,正慢慢爬上她的手臂。 啊! 卫榆尖叫一声,猛然一甩手。 蛇是甩出去了,可是自己也在树干上坐不住了,一个歪斜,骤然落下去。 底下都是乱石,死定了! 卫榆闭紧眼睛,不要摔的太难看! 但是,她没有落到地上。 似乎被什么接住了,而且还是温热的触感。 卫榆睁开眼睛,对着的就是一张带着狼脸面具的脸,肤色不够白,但是薄唇却是嫣然。 只是,那狼脸面具看起来狰狞没有美感。 卫榆没有忍住:“这面具真丑!” 贺统领…… 就问,姑娘被救了,就是这个反应吗? 卫榆却是挣扎着从他手上下来,揉揉发麻的腿:“多谢!” 贺统领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臂,然后缩回去。 “怎么谢?” 这声音,卫榆骤然抬头,围绕着贺统领转了两圈。 伸手想要去抓下他脸上的面具,却被贺统领躲了过去。 她索性退后几步,眯着眼睛盯着这个人的身形,嗯,很熟悉! 既然人家有装神弄鬼的哀嚎,自然是要成全啊! 她嘿嘿一笑:“多谢英雄救命之恩,不知道恩人需要怎么谢?” 反正她是流放之人,一穷二白的,啥都没有。 他能怎么办,总不能强人所难! 那贺统领薄唇微微勾起:“十两银子!” 卫榆…… “确定?” 贺统领点头,晨光里,高大的身姿莫名的给人压力。 看着也不像是缺了十两银子的人,小气! 卫榆心疼肉疼,心肝疼。 那是她来到这里,挣到的第一份钱。 不情不愿的掏出来,咬牙切齿的扔给贺统领:“两清了!” 山林中却有脚步声传来。 卫榆身子一闪,人已经在树后。 却见,那贺统领不动弹,她皱眉头:“面具男,藏一下好吗?” 面具男其人挑了挑眉。 就见一同样戴着面具的人过来,对着面具男抱拳:“统领,这鹰嘴崖山腹里有古怪!” 统领? 卫榆眉头微微皱起,他们也在找那些人? 贺统领扫了卫榆一眼:“找入口!” “是!” 那人转身离开了。 卫榆靠在树后,没有动弹。 “我们是方进找的援兵。”那贺统领淡淡说了一句。 卫榆从树后走出来,淡淡勾唇。 却是没有说话,不就是贺佑,鬓角的那道疤还没有遮挡完呢! 也就是说,贺佑是官家的人! 卫榆低头看着地上,一边往前走,一边搜寻着。 虽然昨夜大雨,但是,那么多人走过,肯定会有痕迹的。 比如倒下还没有爬起来的野草,再比如,路上偶尔扔下的,折断的草茎和小树枝。 贺佑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跟在卫榆的后面。 看着他的人找到了一处山壁跟前。 而卫榆,也很快找到了跟前。 贺佑挑眉,速度还挺快! “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出口,打草惊蛇!”贺佑声音很冷。 他的话音落,就有人从鹰嘴崖的最前端,吊着绳子下去。 在崖壁上,一点一点的搜索。 卫榆却是没动,只是看着贺佑的人在她面前的石壁上查看。 猪系统却是冷哼一声:这厮戴着面具装大尾巴狼呢? 卫榆差点笑出来:你不是挺看好他的? 还把他们往一块儿凑! 猪系统:现在看着不好了,毕竟咱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卫榆没有说话。 猪系统又得瑟起来:不如,你求求我,我可以告诉你怎么开门! 卫榆手里握着劁猪刀,冷哼一声:你确定? 猪系统一言难尽,犹犹豫豫:也不是那么确定! 头顶上扑啦啦的声音,卫榆抬头,就看到那头上立着一撮毛的黑鸟飞来了。 就落在她头顶的树枝上。 然后,扑哧,一泡鸟屎落下来。 卫榆急速后退,堪堪躲过。 尼玛,这臭鸟是盯死了她! “金子!”那臭鸟开口,歪头看着卫榆,头顶的那撮毛抖了抖。 “什么?”贺佑挑眉,这鸟会说话? 卫榆森森一笑:“它叫金子,让我叫它名字!” 那臭鸟刚要开口,卫榆手里的劁猪刀已经对准了它,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希望你好好说话!” 那臭鸟愣了一下,展翅撞向山壁的某处。 卫榆:这就要气死了? “让坏人打你!”臭鸟叫嚣。 第78章 三人一鸟 卫榆还没有反应过来。 就听轰隆一声,山壁滑开,一个硕大的洞口露了出来。 里面流放的人,以及拿着大刀的匪徒。 就这么在毫无准备,很是意外的情况,和卫榆贺佑面面相觑。 等到那壮汉反应过来,飞扑向山壁。 贺佑已经拎着卫榆,急速闪了进去。 同行的还有臭鸟和那个贺佑手下。 然后轰隆一声,山壁在他们身后堪堪关上。 擦着后背那一种。 然后,他们被包围了。 几十人围着他们三人一鸟。 卫榆虽然也想要找到进来的入口,但是不是用这样的方式啊! “嘎嘎嘎,坏人打死你!”那臭鸟边飞边叫。 典型的幸灾乐祸! 卫榆忍无可忍,抓出一个苹果砸出去。 就听那鸟惨叫一声,一头栽进那些流放的人群中。 “杀了他们!”黑手二爷提着裤子从屋里走出来,冷沉着脸。 尤其看到贺佑脸上面具的时候,神情更是森寒。 狼脸面具! 在北荒,只有让人闻风丧胆的雪狼军,才戴着狼脸面具。 怎么把雪狼军的人给招惹来了! 他眉头紧紧皱起,如果是雪狼军来了,今天,他们只怕不能善终。 话音落,他的手里也多了一把刀。 卫骏刚想站起来喊姐姐,就被卫竺一把捂住嘴按倒。 他们,现在很容易成为卫榆的软肋! 贺佑已经挡在卫榆的前面。 和他的手下,把卫榆遮挡的严严实实。 卫榆…… 姐真的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好吧,她被护着就护着吧! 她没动,贺佑和手下直接迎了上去。 瞬间,山洞里面就打成一团,明明只有两个人,那几十人竟然一时之间不能占据上风。 流放的人纷纷往一边躲闪。 因为那些匪徒,在打不过的时候,还会抓着他们当挡箭牌,太可怕了! 黑瘦二爷不敢从前面离开。 一边让人挡住贺佑两人,一边悄悄后退。 只是还没有转身,就看到卫榆似笑非笑的站在他的身后。 个子小巧的卫榆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他完全没有发现。 这么个瘦弱的姑娘,他也完全没有看在眼里。 冷沉着脸,挥舞着大刀就虎虎生风的砍过去。 卫榆冷笑一声,手里攥着劁猪刀,直接迎上去。 速度很快,又因为她个子矮,所以,黑瘦二爷挥舞的大刀还没有砍下来。 卫榆已经到了他身前,劁猪刀已经捅进了他的胸口。 卫榆一击之后,就想要迅速后退。 却有一人从屋子里扑出来,抓着卫榆的手用力往里捅:“杀死他,杀死他!” 这一撞之下,卫榆没有及时躲开。 黑瘦二爷一脚踹飞了那人,一把掐住了卫榆的脖子。 “贱人,竟然敢伤了我!” 他甚至把卫榆提了起来。 空气瞬间稀薄起来。 卫榆的手猛然拽出了劁猪刀,准备再次攻击。 却被黑瘦二爷抓住手:“你死定了!” 卫榆的手臂,被他生生掰过来,劁猪刀奔着卫榆的胸口而去。 “姐姐!”卫骏和卫竺同时扑过来。 却被壮汉踢了回去。 那倒在地上的人,此时离卫榆最近,但是她却是双眸血红盯着黑瘦二爷和卫榆。 “都去死,都该死!” 声音那是声嘶力竭! 卫榆听出那个声音,是卿辞! 贺佑此时被众人包围,想要过来,也脱不开身。 只能抓起一把长刀,直直掷了过来。 那黑瘦二爷听到破空之声,猛然一躲。 那长刀贴着他的肩膀飞过,刺啦一声,带起一道血线。 这让他的手劲一松! 卫榆就趁着这个机会,脚猛然往黑瘦二爷两腿之间用力踢去。 脖子挣脱了黑瘦二爷的钳制。 在黑瘦二爷因为疼痛泄了劲的档口,努力挣脱。 黑瘦二爷一个踉跄,因为疼痛佝偻的身子猛然往后倒去。 卿辞躲避不及时,就被黑瘦二爷直接压在地上。 “你去死,你个畜生,你去死!”卿辞用力推搡。 这一用力,身上裹着的破布就挣开了,带着斑驳痕迹的身子就映入大家眼帘。 黑瘦二爷虽然疼,但是没有丧失攻击力。 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猛然往身下扎了下去。 卿辞啊了一声,就没有动静了。 卿故和肖氏踉跄着扑过来,不管不顾的撕扯黑瘦二爷。 不知道从哪里摸了一块石头,对着黑瘦二爷的头就用力的砸下去。 屋子里又冲出一人,拎着刀奔着卿故和肖氏过去。 卫榆深深吸了口气,瞅准时机,撒腿跑向山壁。 小巧的身子在人群里穿梭,须臾间已经到了山壁前。 好在贺佑打斗的时候,已经把人带离那一处山壁。 她猛然跳起来,对着石壁上凸出的一处,重重按下去。 伴随着轰隆声,卫榆大喊:“走!” 第79章 高估自己 这声“走”叫出去,满山洞的流放犯人都起来了。 玩命似的往靠出口涌去。 而外面,贺佑的人也飞速进来。 趁着这个纷乱的空,山匪突然后撤。 速度很快的后撤。 在后撤的时候,还不忘了顺便抓两个犯人当挡箭牌。 卫骏扶着卫竺也往前走。 眼角的余光看到卿锦被卿玚扶着,蹦跳着在侧面。 此时逃走的壮汉伸手一捞,想要抓住一个人挡刀。 卿锦森森一笑,借着卿玚的力道跳起来,就往卫竺身上踹去。 难为他一条腿还能跳那么高。 但是,他高估了自己。 那卫竺好像是身后有眼睛,突然就猛跳两下。 卿锦一脚踹空,就要跌倒。 卿玚被带着踉跄着,想要站稳,却感觉身后突然来了一脚。 两个人就踉跄着往前扑去。 逃走的匪徒和贺佑的人打杀。 此时卿锦和卿玚突然出现,凭空多了挡箭牌,他们大喜。 一人一个,就被卿锦和卿玚抓住,挡在胸前。 “爹,哥!”卿云叫道,眼泪涌出。 但是,她却是随着人流往外走,并没有停下脚步。 卫榆搀扶着靠在山壁边的卫竺:“怎么样?” 卫竺看着卫榆的肩膀:“受伤了?” 卫榆侧头看了一眼:“没事,皮肉伤,很快就会好了。” 一低头,发现卫骏的手上拎着那只臭鸟。 那臭鸟幽幽醒来,眼睛滴溜溜乱转,突然尖叫一声:“金子!” 奋力从卫骏手里挣脱,扑哧扑哧往山洞深处飞去。 “骏儿,扶着哥出去!” 卫榆说完,七拐八拐从人流中穿过,转瞬间就消失了身影。 卫竺眸光闪了一下:“骏儿,走!” 卿故此时正抱着卿慕,而肖氏正驮着卿辞。 卿辞似乎伤在腹部,后面有血迹滴滴答答的落下来。 两个人看着逆行的卫榆,神情都是特别阴沉。 都是因为三房,不是卫竺见死不救,不是卫骏信口胡言,不是卫榆招惹黑瘦二爷。 卿慕和卿辞也不可能是这个样子! 该死,三房的人都该死! 卿故和肖氏的目光,几乎要变成刀子,想要把卫榆千刀万剐! 卫榆抬头对着他们冷笑了一下。 向来都是自作孽不可活,自己做的自己受着! 下一瞬,她就与两人错肩而过。 肖氏一把从卿辞的头上薅下一支银簪,径直扎向卫榆的后背。 还不忘大叫一声:“杀死二爷的人在这里!” 卫榆猛然一侧身避开,顺手抓住肖氏的手,用力一扭,银簪子扎入肖氏的手臂。 那手腕上那一串佛珠就被扎断了,一颗颗油亮的佛珠劈里啪啦落在地上,四下滚去。 肖氏急忙跪下想要去抓佛珠。 但是人这么乱,佛珠滚得又快,即便是她速度快。 也只抓到了两三颗。 倒是卫榆,眼睛一眯,身子一猫。 行走迅速,眨眼间便已经七八颗在手。 “还给我!”肖氏嘶吼,眼睛血红。 卫榆冷笑一声,顺便把她手里的也夺走,又捡了几颗,钻进人群不见了。 肖氏嘴角都咬出了血,一向慈眉善目的脸,此时阴森万分。 狰狞的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卫榆,卫榆,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下一瞬,她啊一声惨叫。 伴随着一声抱怨:“不逃命别趴在地上挡路!” 肖氏抬起自己的手,已经被踩得鲜血淋漓。 她拖拽着卿辞往外走,咬紧牙关,死死盯着山洞外面的卫竺和卫骏。 贺佑一眼看着卫榆往山洞深处窜去,想也不想就跟了上去。 卫榆一路跟着那鸟,比那些壮汉的速度还快。 眨眼间已经到了里面。 山壁上的灯火闪闪烁烁,光线不甚明了。 但是那鸟却是准确无误的,一头扎进一团漆黑中。 卫榆紧跟上去,绕过一个弯,看到那鸟撞击了一处山壁。 石门无声滑开,卫榆跟了进去。 然后呆在原地。 金,金子?兵,兵器? 这一处在崖壁之下,山崖伸出的石头,和外面杂乱生长的树木,刚好把这里遮挡的严严实实。 又是在悬崖的中间,谁也看不到这隐藏的山洞。 山洞里面都是石磨,炉子之类的,显然是提炼金子的地方。 同时,也是用铁矿石,打造武器的地方。 要钱,要兵器,想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那鸟骤然飞过去,爪子抵在石门的 一边,看着石门关闭,才怒瞪卫榆。 “金子,我的!” 卫榆从关闭的石门缝隙里,看到一道人影。 她唇角微微勾起:“没错,金子,我的!” 那破鸟瞬间暴怒,扑闪着翅膀,嘶声尖叫:“我的,我的,我的!” 卫榆幽幽一笑,摸出了劁猪刀。 第80章 他不高兴 那鸟浑身一寒,头顶那簇毛,更是根根立起。 “你,坏人!” 卫榆转着手里的劁猪刀:“你拿了金子,你有地方花?” 那鸟愣了一下,歪着头看着卫榆,似乎不明白什么意思。 卫榆从空间掏出苹果和熟肉,用劁猪刀慢慢切碎。 “不如跟着我,今子我可以给你买好吃的,如何?” 一只会找金子的鸟,她不想放过。 再说了,系统不是说了吗,这是给她的话痨。 猪系统冷笑一声:是因为你救了那些妇人,金子是给你的奖励,那破系统怕你过不好,它也不舒服。 至于这只鸟,只是赠品! 卫榆…… 好吧,你们是系统,你们伟大,你们可以随心所欲。 转眼间,卫榆又笑了。 猪系统瑟瑟发抖:你不要这样笑,我害怕!系统,求抱! 机械音不堪其扰,很不耐烦:滚! 猪系统:扒你衣服哦! 机械音:有没有点礼义廉耻! 猪系统:我根都没了,要什么廉耻! 卫榆咳嗽一声:那个,空间扩张一点,里面的东西你随便吃! 不然,这金子武器的,有可能放不下。 猪系统摩拳擦掌:好嘞! 机械音:宁死不屈,人不能贪得无厌! 卫榆就听到里面又是打成一团,伴随着机械音的恼羞成怒:还我衣服! 不过,她没空管这些。 那鸟吃着东西,歪头看着卫榆:“成交!” 卫榆翻了一个白眼。 她忙着往空间装东西呢? 空间有限,俩系统终究没有协商出来结果,只能听到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后来就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卫榆欲哭无泪,只能装三分之一! 那感觉就像是有人把她的心脏都挖出来拧巴了。 石门在这个时候无声滑开,一阵风来。 那戴着狼脸面具的贺佑已经到了跟前,一眼看到金灿灿的一片,眼睛就亮了。 卫榆更想哭了,人家人手多,她抢不过。 “我先找到的,我先拿!”卫榆叉腰,冷冷瞪着贺佑。 大有你敢说不,老娘就阉了你的架势。 贺佑后退一步,感觉两腿之间嗖嗖的凉气。 “姑娘请!” 他的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意,雪狼军有钱了啊,兵器也有了。 某人差不多要气得吐血。 卫榆也不客气,从山洞里面找了一个布包,包了一包金块。 遗憾万分的抱着往外走,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带不走啊,带不走啊! 贺佑却在身后高声说道:“多谢姑娘,雪狼军记下姑娘这个人情了。以后若是姑娘有需要,尽管提!” 卫榆停住了脚步,换雪狼军一个人情也不错。 她转头:“以什么为凭证,若是以后统领不认账,我人微言轻,不知道找谁。” 空口的承诺,她不相信。 贺佑低低笑了一声,真是不吃亏的小家伙!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黑色的令牌,走过来,放在卫榆的包裹上。 “凭此令牌即可!” 卫榆挑眉,神色淡淡的点头:“可以!” 又扫了那黄灿灿的一堆,心肝疼! 贺佑自然看到了卫榆的表情,他这次是真的笑出了声。 卫榆对他翻了个白眼,接着往外走。 那破鸟蹲在卫榆的肩膀上,侧头看着贺佑。 卫榆都走远了,它还歪着头看。 半晌蹦出一句:“难看!” 卫榆…… 贺佑…… “嘎嘎嘎,难看!”这笑声实在太魔性了! 贺佑的脸华丽丽的黑了。 当然黑了也是看不见的,但是,那微微勾起的,带着嘲讽弧度的嘴角。 明明白白的告诉别人,他不高兴! 然而,一人一鸟渐渐走远,压根就没有人在意他的不高兴。 “统领!老天爷啊!”贺佑的手下寻过来,瞬间哈喇子都下来了。 “有钱了有钱了,都说这茫茫群山中有金矿,有金子,以前曾经有人开采过,那要是找到就是富可敌国。” 他感叹的伸手摸着金块:“这就是吧,统领?” 贺佑扫了他一眼:“这是匪徒这两年开采的,那个前朝的传说,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手下凑过来,笑嘻嘻的问道:“统领,你得罪那小姑娘了,嘴巴撅着,很是不高兴的样子!” 贺佑耸耸肩:“我可不敢,不过这时她发现的金子!” “难怪,我要是发现了,被人截胡了,杀人的心都有了!” 贺佑…… 所以,他是伤了小姑娘的心? 可是这钱财,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带着,何况如果查问起来,株连到她就更不好了。 “贺铮,苏容君信里提及的是不是这个?” 贺佑突然回头问道。 “山中有矿,此乃绝密,暗中守护,着苏容君负责!”贺铮笔挺站着,背出信里的内容。 “苏家,看来是站队了。”贺佑冷笑一声。 挥挥手,微微勾唇:“这里,找人接手,那金矿先开采开采再说。” 和京城通信一来一回也要十天半个月,等到朝廷来人接手,只怕更久。 这个时间,恰好方便他。 没办法,他穷! 第81章 阴魂不散 阿嚏! 卫榆打了个喷嚏,回头看看,那一堆金黄已经看不到了。 瞬间怒哼:猪,你不给力啊,空间怎么没有扩展! 猪系统哼哼唧唧:没打过!它说你贪多容易撑死! 卫榆…… 好吧,现在已经揣着金库在行走了,要知足,知足! 猪系统哼哼着再次提醒:金子你有,但是是私下里弄到手,不是官府流通的,你要想好怎么用! 贸然拿出来,只怕被盯上就是一个死! 卫榆一个激灵,那是一身冷汗。 她真的想过到了北荒就大买特买的。 瞬间又蔫巴下去,好吧,她想想,她好好想想。 此时的山洞里,那些匪徒死的死,被抓的被抓。 方进带着人也赶到了,正在清点犯人。 柳氏和卿璃不见踪影,其余人都还在,只有卿家人伤得最重。 卿宁和狼弩一眼看到卫榆,急忙凑过来:“没事吧?” 卫榆还没有来得及说话。 就听卿故冰冷的声音传来:“卿宁,还不过来背着辞儿!” 卫榆挑了挑眉,侧头看着卿宁。 她的脸上,疤痕狰狞,一侧的胳膊耷拉着,那伤口被雨水淋过,那是一个触目惊心。 看着她脸上不正常的潮红,只怕此时,卿宁在发烧。 卿宁看了看卫榆。 卫榆轻笑一声:“卿宁,你要自己选择,是走是留,毕竟,命是你自己的!” 卿宁对着卫榆轻轻一笑,侧头看着卿故已经是一片冷然。 “我跟着卿辞是念在过往情分,我并没有卖身契在你手中。当初官府查抄,我是可以走的。” “卿宁,你可想清楚!”卿故的声音越发的冷了,“给辞儿当替身,是你的荣幸!” 卿宁苦涩一笑:“所以,那一命还你们了!如今我的命是卫姑娘救下的,自然是卫姑娘的!” 此话一出,肖氏就冷哼一声:“不要脸的卑贱玩意,不识抬举!” 卫榆冷笑一声:“不如,这抬举给你!” 肖氏死死盯着卫榆,双眸血红! 卫榆却是不管,径直往外走去。 卿云一眼看到卫榆抱着的包裹,那形状,一块一块的,怕不是…… 她起身就往卫榆的身边凑去。 卿宁和狼弩对视一眼,双双站在卫榆的身侧,挡住了卿云的去路。 卿云也不敢动手,眼睁睁看着卫榆走出去。 “榆儿,你没事吧?”卫樱踉跄着走过来,看着卫榆肩膀上的伤口,眼泪掉了下来。 “包裹给我,赶紧处理伤口,隐娘子,隐娘子,你来帮下忙!” 卫樱接过包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什么东西这么重? “娘,看好,任何人不准靠近!”一边说着,一边把用布包上的两块金子,背着人,塞进卫樱的怀里。 卫樱一愣,瞬间不说话了,抱紧了包裹:“你放心!” 卫榆转身给卫竺处理伤口,又给卿宁处理。 卿宁和隐娘子又帮着卫榆处理。 反观卿家,各人都冷冷坐着,卿锦和卿玚应该是受伤了,衣服上有血迹,就靠着山壁坐着。 卿云也没有去看一眼。 至于大房,肖氏一连声叫唤:“隐娘子,你来看看,辞儿昏迷了!” 卿慕虽然清醒,但是浑身鞭子打过的伤口,动一下那就是撕心裂肺。 隐娘子终于处理好卫榆的伤口,不情不愿的过去了。 方进走过来:“卫榆没事吧?” 卫榆这才反应过来,侧头看着卫竺:“改姓了?” 卫竺点头:“已经委托方大哥了,等过了这片山林,就去官府备案。” 卫榆看着卫竺,脸上那是一言难尽。 就他们这个名字,不火爆都不行! 转头看着方进:“方大哥,你把几位大哥都叫过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卫樱的身边。 抱起包裹,率先走到一块大石头的后面。 等到方进岳鸣几个人过来。 她四处看了看,把包裹打开。 黄灿灿的一堆,瞬间点亮了面前几个人的眼睛。 方进都结巴了:“金,金,金子?” 一边又捂住嘴! 他此生还没有见过这么多金子,别说一堆了,就这一块,他都没有见过。 “雪狼军的统领说我找到金矿和山洞有功劳,奖励的!” 卫榆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来两块,塞进方进手里:“一路还要仰仗各位,方大哥还要去衙门给我家改姓,所以这是方大哥的。” “其余大哥对我们多有照顾,一人一块。” 一边说着,一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伸手拿了一块:“我留下一块就行!这样,行吗?” 几个人哪里有不同意的,喜上眉梢,频频点头。 干脆利索的揣进兜里。 倒是方进叮嘱了一句:“不要贸然拿出去,可以绞成小块,也可以找地方打成金瓜子金锣子金镯子……” 等到人都走了,卫榆一抬头,就对上贺佑似笑非笑的目光。 尼玛,阴魂不散? 第82章 是牺牲品 但是,卫榆也没有心情理会他。 傲娇的抬着小下巴,拎着那块包着金块的布,晃晃悠悠的走了。 贺佑也没有说话,只是勾了勾唇。 那厢里,卿家二房的三个人,尤其是卿云,死死盯着卫榆。 或者说,是盯着卫榆手里的那块飘扬的布。 一行人整顿好,就下了山。 天色大亮,路虽然湿滑。 但是,太阳出来了。 到处一片金灿灿的光芒。 路过金矿的那个山头的时候,发现雪狼军的人从里面抬出很多尸骨。 还有,气息奄奄的卿璃。 卫榆等人挑了挑眉,淡定走过去。 “这是亲爹都不管了?”卿云在后面冷哼。 反正,她是看着三房这几个人不顺眼,怎么看都不顺眼。 如果不是卫榆,不是她让她当众出丑,她又怎么会和苏容君决裂? 又怎么会失去孩子? 她摸摸依旧红肿的脸,有的地方还是粘嗒嗒的。 心里的恨意越发的浓厚,恨不能现在就拿起刀。 把卫家的几个人千刀万剐! 平安村的村民都出来了,看到他们从山上下来,都热情的很。 和夜里迎接时候的那种僵硬,硬挤出的热情完全不同。 “恩人们,快,快进村,饭菜都准备好了!” 村里最德高望重的那个老爷爷,满脸笑容的迎上来。 看到方大人等人,眼睛一亮。 更是有一个大娘走上来,一把拉着卫榆的手:“丫头,你受苦了!” 方进和那些被救出的女人,都说过,是谁的功劳。 又看到卫榆肩膀上的伤口,红了眼眶,回头一叠声叫道:“宋大夫,您来给丫头瞧瞧!” 那是个干瘦的白胡子老头,笑呵呵的过来:“丫头,过来,我看看!” 卫榆自然不会拂了别人的好意,笑着说:“那感情好,宋大夫,麻烦您了。不如顺便给我哥哥也看看!” 宋大夫笑着说:“好说,好说。” 那些被救出来的女人,都迎上来。 那笑脸都是对着卫榆的。 这一幕看在卿家人的眼里,那是非常的难受。 凭什么,凭什么卫榆要被人高看一眼? 凭什么卫家几个人都被人热情对待? 明明,一路下来,受到优待的都是他们! 方进凉凉扫了卿家几人一眼,嘴角勾了勾,满脸嘲讽。 他混迹在官衙,自然也是个人精。 从贺佑的态度,从苏容君的态度,从他从别人嘴里听到的,土匪的话语。 他隐隐猜出,只怕打招呼的人,真的想要照顾的,怕是卫家这几个。 可是耐不住卿家人作死啊,如今丢了最大的依仗。 卿鸿在后面,始终没有出声。 他一直在想,卿家为何会被流放,真的是因为言辞不当被御史参了? 真的是因为,卿玚在酒楼的几句闲话? 二皇子说让他们来北荒,拉拢人心。 毕竟他曾经是太傅,门生遍布天下。 但是,人走茶凉。 更何况卿家如今落魄至此,谁还能看到他这个曾经的太傅。 不过是安慰之词,不过是安慰之词! 卿鸿长叹一声,突然就醍醐灌顶。 不是因为任何,不过是因为,卿家明确的站队了。 不过是有人不想看到这个局面,不想看到卿家在那条船上。 他们争斗,卿家是牺牲品! 牺牲品啊! 他们一路鬼迷心窍,洋洋得意,自以为能够翻盘。 其实,谁给他们翻盘? 他们是弃子! 若是在北荒有用,还能有几分希望,否则…… 他的目光落在卫竺的身上,心里更是懊恼不已。 若是没有和离,没有断亲…… “父亲!”卿故自然也看出来点什么! “不能和离,不能断亲,不能改姓!”卿鸿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的地说道。 卿故虽然想的没有那么透彻,但是也认为卿鸿说得是对的。 但是,这个局面怎么挽回! 一时间,卿鸿和卿故都沉默了。 只能等卿璃醒来。 让卿璃来努力! 卿故急忙走上前,抓着被抬着的卿璃的手:“三弟,三弟,你醒醒,你好些没有?” 卿璃恍恍惚惚的睁开眼睛,看着卿故关切的脸。 不由得就是一个激灵! 不是,卿故什么时候对他这么和颜悦色的亲切过,不都是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吗?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还是他死了? “快点起来,想个办法,不能和离,不能断亲,不能改姓,你的儿子女儿都是有大造化的,咱们卿家能不能爬起来,就看他们了!” 卿故用力的握着卿璃的手,言辞恳切:“也全靠着三弟了!” 卿璃一个激灵,感觉浑身的鞭伤也不疼了! 天降大任,他瞬间感觉自己可以在卿家扬眉吐气了! 他扶着卿故的手站起来,感觉腰杆都直了几分。 毕竟,卿家现在靠着他! 卿故现在也要求他! 第83章 情深似海 卿璃清了清嗓子:“卫樱,过来扶我一下!” 此话一出,热闹的场面瞬间静默。 众人齐刷刷地回头看着卿璃! 不是,这厮怎么想的?知道脸和腚分别长在什么地方吗? 卫樱连头也没有回,帮着几个妇人清理伤口。 “卫樱!官府还没有过,你还算是卿家妇!” 卫樱扑哧一声笑了,回头看着卿璃:“你在说笑话?” 当她恩断义绝是假的? 一个女人,不是失望到了极点,绝望到了极点,有谁要去和离? 既然走了这一步,她就没有打算回头! 显然,卿璃不明白这一点,还以为她召之即来! 凭什么! 凭他老,凭他作,凭他花心,凭他胳膊肘往外拐? 卿璃怒了,脸色冷沉下来:“若你识趣,卿家还有你一席之地!” “大可不必,你给柳氏留着吧!”卫樱冷哼一声,转身忙起来。 卿璃还想要说什么,就听到一声凄厉的哭喊。 “娘……” 他猛然回头,是卿云,是卿云趴在一个人身上痛哭流涕。 卿璃甩开卿故的手,踉跄着过去。 越走越近,越来越清晰。 那张脸,那张惨白的,带着伤口的脸,不是柳氏是谁? 但是,柳氏怎么了?她为何躺在这里? “娘啊,娘你醒醒啊,你怎么了?” 卿云大声哭喊着,手无意识的挥舞着,一下子把柳氏身上盖着的外袍拽了下来。 衣袍下,柳氏一丝不挂。 身上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大腿上都是干涸的血迹。 遭遇了什么,不言而喻。 卿玚眼疾手快的抓着衣袍盖上。 卿云傻了,愣了,呆了! 她娘,她娘被人蹂躏死了? 死了! 突然,她发疯一般的跳起来,直接奔着卫榆扑去。 “你救了那么多人,为何单单不救她?” “为什么单单不救我娘?” 然而,她没有扑到跟前,就被卫榆一脚踹趴下。 卫榆挑眉冷笑:“谁规定我一定要救她?” “我欠她的?” 卿云趴在泥地上抬头,死死盯着卫榆:“你怎么可以这么狼心狗肺!你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卫榆缓缓起身,蹲在卿云身前,低头,声音轻柔:“我哥的命是不是命,我的命是不是命?” 他们一家四口还活着,都是因为她来了。 如果是原主呢,此时她应该毁了清白死了,卫竺应该被推出去喂狼了,骨头都不剩。卫樱此时应该也撞死了。 谁的命不是命,难道他们卿家人就比别人高贵? “卫榆,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卿榆想要爬起来,被一个妇人淬了一口。 “杀了谁,我们倒是想要救你娘,你娘和那里长颠鸾倒凤,乐不思蜀,我们怎么救?” 另外一人冷哼一声:“但凡她反抗一下,我们救冲进去,拼死救了她。可是啊,她乐在其中!” 乐不思蜀!乐在其中! 一句句就像是刀直接朝着卿家人劈下去。 或者说,直接朝着卿璃劈下去! 不能,不是,柳氏怎么能是这样的人? 绝对不可能! 他转身踉跄着扑向被五花大绑的里长:“我杀了你!” 那里长哈哈一笑:“那小娘们是销魂,主动的很,有味道,有味道……” “你再说,再说!”卿璃猛然一巴掌扇过去。 里长脸都歪了,嘴角流血。 他呸了一口:“她伺候的我极其舒服,功夫了得,所以伺候了其他兄弟们!” 卿璃要疯了,或者说他已经疯了。 他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就要对着里长的脑袋砸下去。 “卿璃,住手!那是人犯!”方进怒喝一声。 这卿家,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卿璃举着石头晃了晃,扔了石头,瘫坐在地上,嚎嚎大哭。 里长冷笑:“哎吆,还有情种呢,那是你娘子?” 人群里有人补刀:“那是他嫂子!” 此话一出,里长哈哈大笑:“奸夫淫妇,还弄得这么情深意切的,我呸!” 卿璃的哭声震耳欲聋。 卫樱站直身子看了一眼,微微冷笑:“果然是情深似海!” 卿璃瘫坐在柳氏身侧,哭的天昏地暗,几欲昏厥。 卿宁从卿云身边走过:“若不是卫榆,你娘早就被狗吃干净了。” 声音里充满浓浓的杀气。 卿云死死盯着卿宁:“你就是一个叛徒,现在感觉卫榆过的好了,自然跟着卫榆!” 卿宁冷笑一声,脸上疤痕越发显得恐怖:“怎么办,我跟着,卫榆要,你倒是想要跟着,要你吗?” 卿云抓起一把泥土砸向卿宁。 卿宁闪身避开。 卫榆看过去,卿玚低垂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卿锦只是死死盯着她。 卫榆挑了挑眉,淡然转头。 “大夫,大夫,你先给我女儿看看,给我女儿看看!” 肖氏哭喊着过来,把给卫竺包扎腿的宋大夫拽走。 第84章 就叫金子 卫榆低头看看。 好在,卫竺的腿只剩下下最后的包扎了。 卫樱蹲下给卫竺扎紧绳子。 卿宁走过来,定定站在卫榆身侧。 卫榆侧头看着她:“怎么了?” 卿宁定定说道:“我要改姓!” 卫榆默了一下:“你娘姓什么?” 卿宁却是苦涩一笑,接着抬头却是满目坚定:“我跟你姓!” 卫榆看了看卫樱。 卫樱却是拉着卿宁的手:“孩子,以后就叫卫宁!” 卫宁微微笑了,眼眶却是红了。 她慢慢的,慢慢的,把头靠在卫樱的肩膀上。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然后她轻轻叫道:“娘!” 卫樱愣了一下,看看卫榆。 卫榆点点头。 她抬手摸着卫宁的头,顺了顺她的头发:“哎!” “娘!” “哎!” 卫樱伸出手臂揽住卫宁,红了眼眶。 她知道,她娘是个青楼女子,被卿故看中养在外面。 生下卫宁,她想要进门。 被卿故找人弄死,肖氏故作仁慈,留下卫宁。 说是作为女儿的伴,但是卿家谁都知道,卫宁活得连一个丫头都不如。 她有一次看过卫宁的身体,密密麻麻的各种伤痕,斑驳交错。 卫宁笑了。 那是卫榆第一次看到卫宁笑,真正的笑。 不是冷笑,不是苦笑。 发自内心的,带着温度的笑容。 狼弩扯着卫樱的另外一只手,立刻有样学样:“娘!” 他仰着黑瘦的小脸,脆生生的叫道。 卫樱点头:“哎!” 怎么办,也不能厚此薄彼! 卫骏瞬间蹦起来:“二姐,小弟!” 一手拉着卫宁,一手拉着狼弩,眉开眼笑。 真好,他们家有这么多人! “卿宁!”肖氏冷冷叫道。 目光死死盯着卿宁的背影。 然而,卫宁连头都没有回。 这么些年,她替卿辞死了好几次,九死一生之后,该还的早就还清了。 卿故拉了拉肖氏:“算了。” 有一个他家的人在卫榆那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至少还可以打亲情牌。 卿慕也死死盯着卫宁:“娘,日子长着呢!” 卿故想要把他和卿鸿想到的说出来,但是感觉时机不对,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二房虽然悲伤,但是吃饭并没有落后。 卫榆扫了一眼争先恐后吃饭的二房三个人,冷冷勾了勾唇角。 倒是卿璃,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 大概,他们是真爱! 吃过饭,村子里送了几辆平板车,他们就收拾着准备上路。 方进拿着匕首割了柳氏的耳朵带着。 组织一些男子把柳氏埋在山林里。 贺佑从山上下来带人。 和村里的老人说着话,眼角的余光盯着卫榆。 嗯,小豆丁正在平板车上铺着干草,一边胳膊耷拉着,倒是没有耽误她忙碌。 卫竺回头,冷冷盯着贺佑。 贺佑摸摸鼻子,收回视线。 好吧,小豆丁的兄长有点凶! 他到底还是缓步走过去,递给卫榆两瓶金疮药:“雪狼军用的,挺好用的!算是谢礼!” 卫榆也不客气,利落收起来:“多谢!” 探头往贺佑身后看了一眼,哎,小哥哥们都没有过来,没有眼福。 作为,能把抖音刷成三千美男后宫的现代宅女,自然对美色没啥抵抗力。 贺佑皱了皱眉头,不是,他就这么没有存在感? 还是狼脸面具挡了他的美色光芒? 在他思索的档口,那卫榆已经走了。 几个人拉的拉,推的推,就这么走了。 就这么走了? “嘎嘎,难看!”那破鸟雪上加霜,蹲在平板车上,歪头看着贺佑。 它头上的黑毛在风中摇晃,明明白白的嘲笑。 胸口插刀的感觉! 贺佑感觉,他想吃鸟肉! 卫竺伸手摸了摸那鸟的头:“真乖!” 那破鸟眯着眼嘎嘎叫着,似乎是在笑。 卫榆扫了它一眼:“不如就叫金子吧!” 什么叫杀人诛心,这就是,扒了人家的金子,还要天天叫人家金子。 破鸟抗议:“坏人!” 卫榆冷哼:“金子,没商量!” 不叫它金子,万一它说漏嘴,她怎么补救! 怀揣一堆金子,那感觉不是一般的爽! 但是,下一瞬,卫榆就笑不出来了。 她的空间里,人参和灵芝都没了。 连渣滓都没有了! 卫榆心情瞬间不美丽了:滚出来! 空间没有扩充,东西吃完了? 磨磨蹭蹭,磨磨蹭蹭,从一堆金子后面冒出一只小白猪的虚影。 卫榆愣住了:猪,猪系统? 不是,这不是穿越之前,阉的那头猪吗? 猪系统冷哼一声:自然,难为你认识我!那么多小猪,非逮着我开刀! 卫榆冷笑:因为你上蹿下跳,最淘气! 手里转着劁猪刀:你要是不能补偿我,我不介意再阉你一次! 第85章 歪脖老树 猪系统哆嗦了一下,虚影飞速后退。 然而空间就这么打,退无可退,欲哭无泪:就是吃了你的东西,才有这个影子。 那位说,人不能贪得无厌,给你的够多了。 那位宁死不屈,我吃了东西用尽全力也没办法! 卫榆不说话,就那么冷冷的看着它。 野生的人参啊,那个年份的,看不到啊! 肉疼,心肝疼! 猪系统直接吓哭了:我错了,以后不乱吃了! 卫榆翻了个白眼,吃完了认错有用。 系统机械音这时无奈响起:前面山头,歪脖子老树往南二百步,有人参。 卫榆一愣,这是怕她揍那只猪? 机械音冷冷道:救人奖励! 猪系统立刻拆台:啥呀,你分明看她不爽,那条蛇不是你弄来的吗? 卫榆咬牙切齿,感情她掉下树的那条蛇,是这位杰作。 外面的金子还在嘎嘎乱叫。 卫榆不胜其烦:“再叫今晚吃鸟肉!” 金子瞬间住嘴。 歪着头愤愤看着卫榆,但是不敢说话,好委屈的样子! “你怎么有心情说笑!”这愤怒异常的声音! 卫榆转头,看着后面跟着的愤怒的卿璃。 她眉头一挑:“关你什么事,你谁呀?” 多管闲事! “我是你爹!”卿璃暴怒,一个两个的,都不把他当回事,真以为他是软柿子。 卫榆扑哧一声笑了:“爹,我从来没有!” 卿璃差点憋死:“没有爹,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不是贡献了一颗种子,就能当爹的,要养育,要教育,要陪伴,要爱护!” 卫榆双手一摊:“可惜,你没有!” 而卫竺和卫骏根本就不看卿璃。 就当是空气,无视到底。 卿璃眯着眼睛看着卫榆,越发感觉这丫头变了。 牙尖嘴利,手段狠辣。 这不是那个畏畏缩缩的丫头,绝对不是! “你是谁?”卿璃死死盯着卫榆。 卫榆回头,对着卿璃森森一笑:“我是鬼!” 卿璃一个哆嗦! 浑身弥漫着一层寒意,真的感觉日光都突然黯淡了几分。 也彻底住了嘴! 那边二房和大房也都推了平板车。 大房的平板车上,躺着卿慕和卿辞。 卿辞倒是醒了,只是睁着眼直勾勾的看着天,一个字也不说。 卿慕阴恻恻的盯着前面卫榆一家。 又不时回头看看山林,他不知道苏容君出了什么事情。 反倒是卫榆什么事情都没有。 心里的不安一点一点的扩大,看着卫榆的目光里,有不解,还有隐隐的畏惧。 这个卫榆一点都不对劲。 他甚至有点想不起之前她是什么样子,她彻彻底底的变了。 “哥,我要他们死!” 凭什么,凭什么卫竺不救她? 凭什么她都毁了,卫榆还是清白身,还活得好好的! 村子里人喜欢黑黢黢的妇人,是从那个狼弩的嘴里说出来的。 现在看着他们一起走,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们是一伙的! 他们故意说出那些话,故意让她们上当的。 所以,她风姿绰约惊为天人的出场,就吸引了那畜生的目光。 那就是她悲惨的开始! 是卫榆陷害她,是卫榆,是卫榆!! 卿慕森森一笑:“你放心!前路未必是坦途!” 卿故和肖氏拉着车子,没有说话。 如果卫家几个,他们收拢不回来,只能想别的办法。 卿故眯了眯眼睛,肩膀上的疼痛,让他心里越发发狠。 敌人,绝对不能强大! 如果那位要和卿家有关联,只能是他卿故,只能是卿家大房。 二房的人倒是没有什么动作,卿云拉着车子,卿玚推着。 卿鸿偶尔帮一下手。 卿璃却是失魂落魄的,孤魂野鬼一般的走在一边。 “歇息一会,半个时辰后接着赶路。一家出一人,可以找水找吃的。” 方进停下脚步。 后面也都停下。 卫榆打了声招呼,一个人钻进山林。 歪脖子树,歪脖子树! 歪脖子老树在哪里? 卫榆站在原地,皱着眉头,四下张望。 身后传来细细的脚步声。 卫榆挑眉冷笑,不会又是那个卿云吧? 她没有回头,接着往前走。 转过几棵大树,躲进灌木之后,顺便蹲下采摘那一小片蘑菇。 脚步声追来,果然是卿云。 她看着没有了卫榆的身影,恨恨的跺了跺脚,转身去采蘑菇。 卫榆看着卿云采那红艳艳的蘑菇,无语。 猫着腰,转身接着往山上走。 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大树后,伸出一枝树枝。 上面的叶片红红黄黄的,在阳光下似乎发着光。 再走近,那盘曲的样子,分明就是歪脖子老树。 往南走二百步! 还没有走二百步,卫榆就停下脚步。 她和一只狍子大眼对小眼。 不是,人参是狍子看着的? 第86章 口吐白沫 机械音冷冷哼一声:附赠! 卫榆看着那比她显得高大的身躯,恨恨骂道:“你分明是看不得我好!” 黑熊,蛇类,哪一个是善茬! 卫榆往前走两步,那狍子侧头看看卫榆,似乎受到了惊吓。 蹦跳着往前跑。 卫榆松了口气,这就好,会跑就好。 等她又往前走,那狍子又回来了。 卫榆也不理会,看着草丛里的一株人参,蹲下就开挖。 一株还没有挖下来,就听到声音响起。 一回头,尼玛,一群狍子站在她身后。 都歪着头看着她,为首的一只已经弯曲前蹄冲上来。 卫榆刚刚站起来,就被一头撞在屁股上。 顺着山坡叽里咕噜往下滚。 她心里哀嚎,我的人参! 还没有挖下来的人参! 但是,她也没办法,咕噜噜滚一段,身子突然悬空,然后噗通一声,落入一片柔软的草甸上。 她吐掉嘴里的草,慢慢抬起头。 只见这小小的断崖上面,那群狍子齐刷刷的低头看着她。 “等着,姑奶奶非要宰了你们不可!”卫榆发狠。 揉着屁股坐起来,然后就愣住了。 不是,这周围红艳艳的果实都是啥! 都是啥? 人参果啊!这一片啊,一片啊! 她仰头哈哈大笑看着那一群狍子:“嘿兄弟,今天不吃你们了!” 狍子扬了扬蹄子,一块泥土就掉进了卫榆大笑的嘴里。 带着骚臭的味道。 呸呸呸!卫榆恼怒! 不管了,挖人参! 卫榆好不容易在空间里挪出一块地方,铺上苔藓,一颗一颗的挖出来,放进去。 这一片啊,一片啊! 猪系统撇嘴:这是按照人头来的,你救了他们! 又叹息一声:做好事有奖励! 卫榆还没有说什么,就被砸了。 被人拿着什么砸到头了。 卫榆捂着头看着地上,那分明是一个松塔。 松塔? 她一把抓起来,吆嚯,里面还有松子! 好东西,好东西! 抬头一看,尼玛,树上蹲着一溜小松鼠,虎视眈眈盯着卫榆。 卫榆一动匕首挖人参,它们就劈里啪啦砸下来。 卫榆忍着疼,人参是必须挖的,松塔也是要的。 砸吧,待会,她都带走,让你们抱树痛哭去! 松鼠吱吱叫着,上蹿下跳。 卫榆忍着疼痛挖了一个痛快。 不过,她还是捡了大的,小的留下。 顺便用衣服包了一包松塔,哼哧哼哧借着树爬上这个小山崖。 那松鼠哪里能善罢甘休,在树上跳着追着砸,一直砸到卫榆遇到别人。 卫榆揉着满头包,尼玛,这些小家伙真狠! 她鼻青眼肿的回去,惹来卿云一阵嘲笑。 “哎吆,咱们的能人也能这样啊,被咬了?” “还有,这木疙瘩你捡着干嘛,还能吃啊!” 卫榆压根就不理会她,顺手又采了一些蘑菇,溜达着回去了。 卿云也昂首挺胸的回去了,她还采了一些红艳艳的野果呢! 下了山,卫榆发现,他们的平板车上已经多了东西。 是大家送的。 她把松塔也送了一些出去,告诉他们里面的松子也可以吃。 若是烧了煮了,味道更好。 一时众人欢欣鼓舞,山林中这个东西不少,他们竟然不知道。 村民准备的食物还有,大家都吃了。 还没有来得及上路。 那厢里卿云一家三口躺倒了,口吐白沫,四肢抽搐。 吓得一些年轻的尖叫。 隐娘子探头看了一眼:“方大人,给点马尿喝吧,这是吃了毒物!” 山林里吃得是不少,但是也不是什么都能吃的。 方进无法,只能接了马尿,一人按着一个灌进去。 灌下去没有多久,他们就开始呕吐。 就是躺着,呕吐物顺着嘴角,耳朵,头发流淌。 那现场,那味道,众人齐刷刷跑开,没办法,他们的午饭还想要留在肚子里。 卫榆趁机教训三个小的:“只准摘我让摘的知道吗,不然就这样!” 卫宁,卫骏和狼弩,齐刷刷点头。 太吓人了,太脏了,太臭了! 于是,重新出发,就是卿家二房三个人齐刷刷躺在平板车上,卿璃忍着伤痛拉着车。 卿鸿一把老骨头,只能推一把。 暮色四合,方进大手一挥:“加快脚步,前面有个小镇子,吃的喝的穿的都有了。” 话音落,众人打了鸡血一般,疯狂奔跑。 终于能够感受一下人家烟火了,这才感觉,能活着真的是太他妈的重要了。 等到了镇子,他们找到一个驿站安顿下来,天色已经黑了。 镇子上的店铺还开着,灯火通明。 方进在统计要买东西的,大家钱都没有了。 一共去的也不过三五个。 肖氏算一个,卿云和卫榆,还有隐娘子!剩下的三个不认识。 不过有一男子,目光不时扫过卫榆。 第87章 在下余良 卫榆不禁怀疑,肖氏还有钱? 毕竟一路以来,都是二房在拿钱。 肖氏却已经走到卫榆身边,声音低沉,却是恶狠狠的:“我的佛珠给我!” 她可是没忘了,卫榆捡了她好几颗佛珠。 卫榆挑眉,这佛珠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她没有回答,肖氏的手却是伸到她跟前。 目光直直的盯着她,显然是不要来誓不罢休。 卫榆冷哼一声:“借过!” 说着从肖氏身边挤了过去。 肖氏一张脸阴阴沉沉,死死盯着卫榆的背影。 越发觉得卫榆讨厌,非常讨厌! 再想到,卿辞和卿云都坏了清白,只有卫榆还是个姑娘,心里就越发的愤恨。 “方大哥,走吧!” 说着把一个布包塞进方进怀里:“方大哥费心了,我可是不懂行情,容易被骗。” 方进瞬间明白里面装的是什么,那是一个眉开眼笑。 一行人随着方进和顾原上街。 这镇子不大,但是应该是这一片的唯一一个。 即便此时暮色四合,街上还是人来人往。 就连店铺都开着。 在街头的一棵老榆树下,方进说:“去吧,半个时辰后在这里汇合,不要动歪心思!” 众人点头。 卫榆站着没动,肖氏走的时候,还回过头,阴森森盯了卫榆一眼。 那个干瘦的男子也回头扫了卫榆一眼。 卫榆挑眉,那干瘦男子的目光,可没有那么善良。 “卫榆,走吧!”方进倒是没有打算瞒着卫榆,卫榆有诚心,他自然也有诚意。 两个人找到最大的药房。 里面的人看着方进的打扮,三两步迎出来:“官爷,您要啥?若是看诊,您要稍等,大夫吃饭去了。” 那掌柜的是胖胖的中年男子,和蔼的很。 方进在椅子上坐下来,看着掌柜的端上来一盏茶,慢条斯理喝了一口。 这才慢悠悠说道:“这药铺,你做主吗?” 那掌柜的听着方进的话,眯着眼笑了:“官爷,小事我做主,大事吗,还是要找大东家。” 方进点点头,表示知晓了。 顿了一下,又问:“你家是这里最大的药铺了吧?” 那掌柜的立刻昂头挺胸:“自然,南来北往需要什么,我家铺子最全,大夫医术最好。” 也了然方进的意思,这是有好货了! “官爷稍等,已经差人去叫大东家了,马上就来。” 方进点点头,再不说话了。 卫榆始终安静的站在方进的身边。 她身上穿着灰扑扑的裤子和褂子,一双布鞋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头发也是顺手一拢,依旧乱糟糟的。 也就是一张小脸白生生的,可以看。 掌柜的再抬头,就对上卫榆清凌凌的眸子,黑漆漆的,凉飕飕的。 这一双眼睛倒是出彩! 也不过是片刻功夫,一人从外面进来。 “可是到了贵客,未曾远迎,失礼了!” 人未到,声音先到了。 卫榆抬头看过去,是个中年男子。 一身走动间微微发光的锦衣长袍,上面绣着同色纹路,不张扬,但是显得华贵。 头发用白玉发冠束在头顶,浓眉大眼,满脸含笑。 手指上还带着碧绿的玉扳指。 他侧头看到卫榆,微不可察的愣了一下。 这眼睛,可是有点熟悉! “二位,楼上请!” 一边又回头吩咐在掌柜的:“上一席最好的酒菜!” 卫榆眼睛亮了,不花钱可以吃,很好! 惹得那东家又侧头看了卫榆一眼。 卫榆对他甜甜笑了,人畜无害的样子。 酒席上来,那东家也不多问,就说:“二位肯定是长途跋涉,先吃饭。买卖不成仁义在。不管如何,我请。” 方进笑了笑:“这是哪里话,岂能让东家破费!” 一边说着,一边把一个小包裹递给那东家:“看看!” 那东家打开,里面是苔藓包着的一根野山参。 根须完整,品相很好。 而且年份也有百年左右! 这可是好东西! 山林里猛兽多,这种东西就是可遇不可求。 当家的眼睛亮了:“好东西,好东西,这品相,采参的是个高手吧?” 方进这才看了卫榆一眼,她竟然还懂这个。 他以为就是随便薅下来的。 卫榆没有说话,美食当前,她拿着筷子左右开弓。 那当家的看着卫榆拽下鸡腿,歪着头咬着,突然就静默了一下。 他默默的放下人参,在桌子边坐下。 “在下余良。”余良的目光落在卫榆的身上,看着她啃着鸡腿,眸光中竟然带着那么一点怀念。 “方进,这时卫榆!”方进介绍。 “吃吃吃,吃完了咱们慢慢谈。”余良笑得灿烂。 从盘子里夹了虾,慢条斯理的剥着壳。 卫榆盯着他的动作也是愣了愣。 不过,她仍旧面色淡淡的吃着饭菜。 直到,余良把放着剥好虾肉的碟子,推到卫榆的面前。 第88章 抱住大腿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方进的筷子僵在空中,筷子上夹着的一块肉啪嗒一声掉下来。 卫榆咬了一嘴的鸡肉,脸颊鼓鼓的,犹如一只小松鼠。 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余良,都是迷惑。 这一个男人,给陌生的女孩子剥虾,即便是献殷勤,也有点太过了。 余良摸摸鼻子,哈哈一笑:“看到卫姑娘吃的香,就想起了小女,所以就……” 又不好意思的笑笑:“是我不对。卫姑娘别介意!” 卫榆立刻松了口气,这就好,这就好。 她就想着,她这个干巴巴弱弱小小的样子,清汤寡水的,应该不会有人起歪心思! 猪系统哼哼:真是太高估自己了,你明明看起来像是个小子,前后一样平坦哈哈哈哈…… 卫榆…… 尼玛,她想要杀猪! 机械音纠正:这叫干扁四季豆,也叫飞机场! 那声音是义正词严的正经。 猪系统狂笑:旺仔小馒头? 卫榆脸色黑了,她确定她想吃烤乳猪! 面上却是笑着对余良说:“余东家,我自己来,放心,我不会客气的!这虾,可是不常见!” 余良把满满一盘子虾朝着卫榆的方向推了推:“很多人不爱吃,偏偏我爱吃,没有想到,还能遇到同好中人。” 卫榆放下鸡腿,剥虾的速度那叫一个快。 似乎是吃了无数次一样。 余良眸光闪了闪,笑意更深了。 方进看不出什么,也不多说。 一时宾主尽欢的吃了饭。 方进这才问余良:“余东家,这人参……” 余良看着桌子上的百年山参:“在商言商,这里是北荒,这个东西不多,三五不时也是能有的。所以,方大人,价格不会太高。” 方进的手敲打着桌面,静默了一下。 “余东家说个价,合适,我们就出了。” 卫榆始终没有说话,她对这个时代的物价还不是很了解。 所以,她才要跟着方进。 有很多东西,她还是要学的。 “这一株野山参,不大,好在年份久,品相好,所以,五十两银子。” 方进皱眉头:“这在京城,百年的,不下二百两!” 余良笑着给方进倒了一杯茶:“方大人,这是北荒,要从这里送到京城,还要很久,这费用也是很大的。” 又抬头看了卫榆一眼:“不过既然方大人今日奔着小店来了,余某不能不给面子。八十两!” 方进侧头看着卫榆。 卫榆笑了笑,百年的是这个价,那她那手臂粗的呢? “余东家,若是我们不止一个,还有年份更高的,品相更好的,你看,这价格还能商量吗?我们可是听说余东家做事最地道。” 余良眼睛瞬间亮了,看着方进吃饭都没有松手的布包,那里可是鼓鼓囊囊的。 “好商量,让余某挣一点就行!” 一边急急忙忙去关窗户,又急急回头:“不如,看看?” 方进掏出怀里另外几支,这才打开包裹。 这一打开,方进的眼睛直了,那余良的眼睛也直了。 婴儿手臂粗,白白胖胖的野山参,品相也好,几百年的,上千年的。 余良的手都开始颤抖了。 寂静的屋子里的,他的呼吸都粗重了许多。 他急急回头看着方进:“方大人您说个价!” 这个东西,去京城给高官送礼也会被高看一眼。 他急急忙忙找来一杆秤,小心的捡了一株大的称了称。 六两为参,八两为宝! 这个大的已经过了八两! 余良的眼睛都要红了。 到成宝的程度,价格就没有办法估量了。 大大小小一共十株! 就是老挖参人,一辈子也未必能挖到一棵这样的。 这得是什么样的机缘! 抱大腿,必须得抱住大腿! “大大小小加起来,一万两!”余良也不含糊,他不能让他们走了。 卫榆自然看到余良眼里的狂热,上前拿起那株最大的:“余东家,以后还会合作的!” 余良咬牙切齿,痛定思痛:“一万一千两!” 卫榆看看方进,方进点头:“可以!” 但是身上因为激动已经冒汗了! 他以前也送过犯人,从来没有见过人参,也不知道这么值钱。 如果知道,他带回京城,送个礼,那还不是平步青云? 余良麻利的抱着人参下去,转眼就拿着银票碎银子上来。 “这时一万一千两银票,这百两碎银,是余某送的,出门买东西花着方便!” 说着,自己退出去,把屋子留给两个人。 方进拿了自己该拿的,把其余的,连同碎银子推给卫榆。 “到了北荒事事需要用钱,就别二八分了,咱们四六,这六我拿了,和兄弟们分分。” 卫榆笑了,又从银票里拿出一张千两的,出门找余良换成百两的。 回来递给方进:“方大哥,你的是你的,这个用来送给各位大哥。何况,我还要仰仗各位大哥。” 方进眉开眼笑。上道,这卫榆也太上道了! 第89章 乞丐不如 卫榆出门的时候,余良巴巴的送到门口。 “卫姑娘,这是我余家字号的牌子,北荒也是有的,只要姑娘去了,定然是上宾!” 卫榆接过那白玉佩,笑着说:“那感情好,草药也是收的吗?” 眼角的余光看着肖氏站在街边。 又把身上的包裹取下来:“我采了一些草药,余东家看看?” 余良是个人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姑娘啊,这草药品相不错,来拿进来吧!” 等卫榆再出来,手里拎着一串铜钱,看样子七八百枚总是有的。 那站在街边的肖氏冷哼一声。 转身走了,还以为卫榆有多厉害呢! 穷鬼! 卫榆和方进分开,各自去买东西。 她的怀里,还有余良送的很多金疮药。 买了两床棉被,又买了几身衣服,吃食锅碗都来一点。 一时间前胸后背挂着背着都是东西。 一路叮叮当当作响。 直到方进和顾原赶来帮忙。 驿站的院子里很多人在清洗,看到卫榆回来,还背着这么多东西,眼都红了。 卫家几个的钱都被卿璃弄去了,他们哪里来的钱。 难道是在土匪洞穴,她找到了什么? 众人一片猜疑。 尤其是卿家的人,眼睛都要滴血了。 方进和顾原也背着大背篓进来,他们要准备东西,因为往下走,又是人烟稀少。 看到众人看着卫榆,他冷笑一声:“人家还能采点草药什么的卖钱,你们一路就知道吃!” 一边高声问卫榆:“卫姑娘,你那草药还有那株小山参,卖了多少?” 卫榆回头笑道:“他说认识方大人,看着方大人的面子,给了八百大钱。” 又把几个铜钱塞给卫樱:“娘,这是剩下的。” 方进叹口气:“那山参也难得,可惜了!卖贱了!” 众人也没有心思了,谁让他们不会找呢。 倒是那个干瘦男子,此时走到卿辞的面前,放下一个珠花。 在卿慕冰冷的视线里,转身走了。 那佝偻着身子的老婆子踢了他一脚:“你给那个破鞋什么?” 干瘦男子皱眉头:“娘,别骂她!” 塞给老婆子一点吃的,转身找了个地方坐下。 不过目光还是不时落在卫榆的身上。 卫榆把平板车推到墙角,背着身子挡住众人的视线。 这才把余良给打包的饭菜拿出来:“过来吃,那药铺掌柜给的!” 肖氏从跟前过去,冷笑一声:“乞丐不如!” 卫榆也不理会她,爱咋想咋想。 肖氏买了衣服要药物,一家四口,连同卿鸿,一起吃饭。 卿璃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没钱。 二房的其他三个人都躺着不能动弹,能动也没钱。 但是,没有人管他们。 大房的静默无声,卫家的和和乐乐。 环顾四周,甚至没有一个人看他一眼。 柳氏当初管着大房的吃喝,此时,大房是压根没有打算管二房。 他这个人,他们似乎更是不想问。 “三叔,我饿!”卿云可怜兮兮叫道。 “三叔,我也饿!”卿锦也跟着叫。 卿璃看了一眼不吭声的卿玚,很是烦躁。 “饿,让我怎么办,我也没钱!” 卿云和卿锦眼巴巴的看着卫榆的方向,从那里飘来的香味,就像是虫子一样勾着他们的魂。 “三叔,你去抢一点!” “三叔……” 卿云和卿锦一句一个三叔。 卿璃转头看着卿故,卿故却是咬着馒头,别开视线。 卿鸿自己有的吃,此时也顾不了这么多。 他一把老骨头,如果死在路途上怎么办? 卿璃犹豫了一会,把方进分的窝窝头拿过来,一人一个。 至于别人吃好吃的,那是人家拿钱买的。 卿云眉头紧紧皱着:“我吃不下,喇嗓子!” 卿锦是恨恨的吃,卿玚并不作声。 卿璃终于忍不住,他吃着也噎死人。 几步走到卫榆的平板车前,伸手就去抓平板车上的烧鸡。 他快,卫樱更快! 手里的竹竿啪嗒一声抽在卿璃的手上。 “滚!” “我是他们的爹,他们不能不管我死活,这吃的,我就是拿了谁也说不出个啊字!” 卿璃额头青筋暴起,双眼死死盯着平板车上的肉蛋。 卫榆冷笑一声:“断亲了,我们卫家不欠你的!” “只要一天,没有去官府盖章,就不算断,我不承认!” 卿璃眯着眼睛,这个死丫头是越来越讨厌了。 “卫樱,你想人家说,你儿女父不详?没有父亲,没有宗族,只怕是寸步难行!”卿故在一边凉凉说道。 卿家再不好,那也是曾经的世家大族! 宗族还在! 卫竺冷笑一声:“卫家现在不比卿家要好?” 卿故和卿璃一愣,卫家还是官宦人家,卿家不是了。 卫榆唰的一声拽出断亲书,以及和离书:“不好意思,官府盖章了!” 第90章 有好戏看 卿璃死死盯着那两张纸。 上面真的有鲜红的印记。 他们刚刚到达镇子上,是什么时候去办的? 人生地不熟的,谁给办的? 卿故却是转头盯着方进:“方大人,真的是手眼通天!” 方进淡淡笑了:“举手之劳。” 卿故瞬间被气住了。 这方进是油盐不进,他忘了谁给他打过招呼了吗? 方进却是扫了卿璃一眼:“别惹事,吃完就去睡觉!” 那卿璃恶狠狠瞪了卫榆他们一眼,转身走了。 手背上一条鲜红的印子,火辣辣的疼。 不过,更多的是恼羞成怒。 他一直以为,卫樱不过是闹一闹,求得他的关注。 毕竟,那个女人离了他,可是活不下去的。 这么些年,流了那么多眼泪,不就是舍不下? 带着三个孩子,知道世道艰辛,自然回头跪着求他。 然后安稳待在他的后方。 毕竟柳氏有二哥,他也不好不要卫樱。外面看着,他有家,还不错。 何况卫樱省事啊,不要他出钱,不要他出力。 孩子也养大了。 但是此时,卫樱和他和离了。 孩子和他断亲了! 柳氏死了! 他就突然感觉,他的手里好像是什么都没有。 空荡荡的,到处都是空荡荡的。 这一瞬间,卿璃有一种茫然的感觉,似乎脚踩云端,无处落脚。 他真的啥都没有了? 卿故偏偏还落井下石:“就说了,不要和离,不要断亲!” 现在吃香的喝辣的,没有他们的份了。 洗衣服做饭也没有人做,真是不值得! 夜色渐渐深沉,看守犯人的官差都睡着了。 院子里的人都沉沉睡去,这一路赶路,谁不是筋疲力尽! 卿云睡不着,卿锦也睡不着。 他们路上睡了太多,此时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院子的一角,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卿云蜷缩在平板车的一头侧头看去,是那个干瘦的男子。 只见他猫着腰,鞋子都脱了,就光着脚。 一路慢慢摸到卫榆平板车的旁边,蹲在地上,抬头看了一会儿。 然后悄无声息的往驿馆的门外窜去。 卿云碰了碰卿锦:“哥,有好戏看了!” 卿锦眯着眼睛:“他们都去死才好呢!” 看到卿辞翻身,他立刻闭嘴。 驿馆的院子里,呼噜声此起彼伏。 天上都是明亮的星星,夜风清凉。 不一会儿功夫,就看到那干瘦男子回来了,把一个点燃的什么东西扔在卫榆的马车下。 这才一溜烟跑回去。 那老婆子踹了他一脚。 干瘦男子没说话,兀自躺下,闭上眼睛。 卿云和卿锦侧头看着,卫榆的马车下,丝丝缕缕的烟飘散开来。 马车上的人还是毫无动静。 他们相视一眼,都笑了,格外畅快那种。 如果这个是毒药才好呢! 一会儿功夫,驿馆的门口,就出现几道人影。 他们拎着刀,一直走到卫家的平板车跟前。 为首的一人挥挥手,其他人就开始搜东西。 蘑菇,肉干,鱼干,几个铜板,竟然还有碎银子。 一个人的手突然顿住了:“大哥,有东西!” 话音落,他就从卫樱的袖子里摸出一个布包。 还没有来得及打开,狼弩就醒了。 看到马车旁围绕的人影,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狠狠拧了身边的卫宁一把。 而他自己犹如凶猛的小兽,骤然跳起,一口咬在那拿着东西的人的手臂上。 那人哎吆一声,手里的布包掉在地上。 狼弩一个翻滚,抱着布包钻进平板车底下。 卫宁此时也挣扎着醒来,手里的匕首猛然扎入身边一人的大腿。 那人忍不住惨叫起来。 “怎么回事?”里面的方进等人都惊醒了,拎着刀匆匆跑来。 一眼看到几个人影站着,就明白并非善类。 那几个人一看有人起来,赶紧去车下抓狼弩。 那布包里一定是好东西。 而此时,驿馆里面的房间突然起火。 一群人从里面蜂拥出来:“着火了,着火了!” 整个院子里瞬间乱成一团。 这么一乱,那几个黑影就淹没在人群里,找不到了。 方进眉头一皱:“封住门口,谁也不准出去!” 他们不惹事,但是也不怕事。 何况,他们动的是财神爷卫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何况,他们拿的还是大钱。 岳鸣带着人守住前后门,那厢里安排人去官府报案。 除了卫家人,所有人都起来了,此时都站在院子里,看着驿馆的人打水救火。 很快,火扑灭了,好在只烧毁一点。 院子里灯火通明。 驿丞怒极:“谁放的火?” 无人吭声。 卿云侧头看了看,心里咯噔一下。 卫家的平板车里,没有卫榆。 卫榆呢? 卫榆去哪里了? 她又看着卿辞,卿辞那是一脸懊恼。 “查人,看看多了谁,少了谁!” 第91章 卫榆失踪 卿云突然就惊慌失措的大叫:“卫榆呢,卫榆去哪里了?” 放火那是难逃一死! 被劫走了,那就坏了清白。 反正,怎么也不能让卫榆好过。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过来。 果然,卫家的马车上,没有卫榆。 这样的夜里,卫家的人都在昏睡,但是,卫榆不见了! 卫榆去哪儿了? 那个佝偻的老婆子,在人群里冷笑一声:“这火不会是……” 这话只说了半句,意味深长。 卿云立刻接口:“她是不是去街上的时候,招惹了什么人?” 继而夸张的捂着自己的嘴:“不会是偷钱了吧,不然,就那几株破草,怎么能买这么多东西回来!” 人这么多,自然也有看着卫榆一家吃好的眼红的。 立刻就有人附和:“就是,不会是偷的吧?这是害怕,夜里逃跑了?” 众人七嘴八舌。 隐娘子冷笑一声:“各位都是落井下石的好手!” 众人看着说话的是隐娘子,都默了。 毕竟路上有个头疼脑热的,还要指望隐娘子。 但是,很多人看着卫家的人,那目光里都是幸灾乐祸。 卫宁用布巾浸了凉水,给卫竺等人擦了脸,让他们清醒。 平板车底下的东西已经被狼弩踩灭了,那是山中的一种毒草。 燃烧是可以让人昏睡的。 狼弩把那个布包偷偷塞进卫樱怀里,低声说了刚才的情况。 卫樱一下子抓住卫竺的手:“榆儿呢?” 卫宁目光扫过人群,冷笑一声:“娘放心,姐姐有准备。” 卫樱不做声了。 方进从一边过来,拿着名册:“点人。点到的都走到这边。” 那边,驿站的人和官差都站着。 人群一阵骚动,又恢复平静。 “卿鸿……”方进真的快开始点人,并且一个一个确认。 这时候,人群骚动一下。 三四个汉子,挥舞着刀,撒腿就往大门口冲去。 人群一阵骚乱,为了躲避那锋利的刀,不自觉的就让开了一条路。 顾原守在门外,但是大门是敞开的。 此时几个人飞速往外跑。 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冲出去逃跑。 这里,他们更熟悉,谁还能奈何? 但是想得很美,现实很疼。 那大门不知道怎么的,猛然在他们面前关上。 为首的人一下子撞到了门上,只听鼻子咔嚓一声,鼻子眼泪和鲜血顿时都出来了。 偏偏后面四个人没有收住,一下子撞上去了。 这一下,前面那个人几乎被挤扁了。 在他们撞作一团的时候,门被从外面大力踹开。 五个人被门撞飞,在院子里跌坐一团。 “抓住他们!”驿丞和方进同时怒喝。 官差和驿馆里的人同时扑过来,瞬间就把五个人捆得结结实实。 “你们是什么人?” 方进沉声问道。 没有人回答,那五个人冷哼着,高昂着头。 他们又没有做什么,也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能怎么样,就是去了官府,也是训斥几句罢了! “你们到这里来做什么?”驿丞死死皱着眉头。 这几个就是镇子上的地痞无赖,平日里就混吃混喝的。 偷鸡摸狗也是常态。 就是不知,卫家怎么招惹了他们。 那人看看驿丞,缩了缩头:“那个啥,就是溜达溜达,走错了地方。” 那样子就是油盐不进,打定主意别人不能奈何他们。 门口骤然传来一声轻笑。 众人齐刷刷回头,只见门口的灯光下,卫榆冷笑着站在那里。 手里拽着一个人的衣领。 而她的身后,影影绰绰的,似乎还有其他人。 佝偻的老婆子蓦然瞪大浑浊的双眼。 “卫榆,你个小蹄子,拽着我儿子做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挤过人群扑过来。 卿云在一边幸灾乐祸:“还能做什么,不会是私会吧!” 周围的不少人听了,眼睛瞬间亮了。 卿璃冷冷扫了一眼:“伤风败俗!” 卫樱呸了一口:“与你何干?”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说她卫家的女儿! 方进回头怒喝一声:“都闭嘴,你站着!” 他的刀指着那佝偻老婆子。 老婆子胆怯的停下脚步,不敢多说。 眼睛却是恶狠狠的盯着卫榆。 卫榆的唇角微微勾起,把那干瘦男子一把推搡入院子里。 那干瘦男子一时不查,一下子趴在院子中。 “卫榆,你干什么?” 他啃了一嘴泥,扭头怒吼。 卫榆的另外一只手里还拿着匕首,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方大哥,不如问他,他知道的清楚!” 她在药铺的时候,就看到他跟随着她,探头探脑的。 也曾经看过,他和卿辞眉来眼去的。 正好,今日撕扯出他们的真面目。 “我什么也不知道!”干瘦男子别开视线,强自镇定。 第92章 卫榆诬陷 方进冷笑一声:“我都没有说问什么,你就说你不知道。” “柳河,你不知道什么?” 此话一出,那干瘦男子,不,柳河一个哆嗦。 眉眼乱闪:“我,我什么不知道,不知道什么,我就是去起夜,就是去起夜!” 卫榆缓缓从门口走进来。 一直走到柳河的面前站定:“方大哥,不如看看他的手。” 那柳河一个哆嗦,手瞬间往衣服上擦去。 此地无银三百两! 方进弯腰捞起他的手,那手指上有黑色的灰,还有油污。 那味道闻着…… 方进转头看着驿丞,驿丞转身过来,看了看,闻了闻。 又吩咐人:“去火房看看油罐子。” 方进低头看着柳河,冷哼一声:“说吧,不要等到受刑!” 柳河一个哆嗦,拼命摇头:“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卫榆冷笑着站在一边,一个字不说。 只是那么似笑非笑的盯着柳河。 柳河被盯着,只是感觉头皮发麻,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个卫榆真是邪性的很,明明之前,他看到卫榆昏睡不醒。 后来怎么就出现在他身后了,还是悄无声息的那种。 “大人,油罐子少了一大块猪油,火折子也不见了。” 方进低头看着柳河,对身后的人说:“搜!” 柳河一把捂着胸口,拼命往后缩。 “不是我,我什么都没有干,我看到了,看到了,是卫榆干的,卫榆贼喊捉贼!” 他死死盯着卫榆,恨不能下一瞬,就能跳起来咬死卫榆。 那佝偻老婆子立刻坐在地上,双手扑打着地面哭嚎:“就是卫榆栽赃陷害,就是卫榆做的。这种人爹都能不要,姓都能改了,还能是什么好人!” 卿云和卿锦还附和:“就是,无情无义,猪狗不如!” 卫竺冷笑一声:“说自己吗,真是贴切!” 卿锦…… “卫竺,你等着!” 卿锦咬牙切齿。 卫竺淡笑一声:“这话,要我说!” 那目光看过来,竟然冰冷如同利剑。 让卿锦不由自主就哆嗦了一下。 这卫家的人,都转了性子,没有一个是好惹的! 可惜了,今夜没让他们死光! 驿馆的人按住柳河,真从他怀里掏出了火折子,还有驿馆的印记。 方进真的气笑了:“还有要说的吗?” 因为受伤众多,最近没给他们戴上枷锁,倒是方便了柳河的活动。 柳河抖抖索索的,竟然是说不出话了。 那老婆子还在大叫:“不可能,我儿子不是这样的人,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是诬陷,是卫榆诬陷!” 这个时候,门外却是呼啦啦进来一群捕快。 为首的一人,赫然是这个小镇子的亭长带着捕快。 驿丞让人搬了椅子过来:“大人坐着问。” 那亭长摸着胡子,眯着眼睛,盯着柳河:“说吧,你们要干什么?” 柳河此时已经是脸色惨白。 等到看到地上那几个人,也不是趾高气昂了,都耷拉着头。 “我没,没干什么!” 老婆子接着哀嚎:“他真的没干什么,他胆子小,什么也不敢干的,大人明察啊!” 亭长冷笑一声,侧头看着撞破鼻子那人:“你说!” 又声音低沉:“想清楚了说,这事情可大可小,不要让本官把你松送进去。” 那为首的汉子,满脸的血迹,哭丧着脸。 “大人,大人,我们真的没有做什么!” 手指指着柳河:“是他,是他找到我们,说卫家那几个人卖了山参,有很多钱,让我们的来的。” “然后呢?”那亭长挑眉。 山参? 他目光扫向院子外的马车,眉头微微皱起。 “抢钱?除了这个呢?” “他说,让我们把卫榆那丫头给他带出去,剩下的就不要我们管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跪着爬过来:“大人,就掏出这个东西。” 几个铜板和两粒碎银子被掏了出来。 亭长看向柳河:“你要带卫榆去哪里?” 柳河在地上缩成一团,并不说话。 或许此时事发,他根本就是吓的说不出来了。 “你要带卫榆出去做什么?” 那亭长冷笑一声:“要是说不出来,本官今晚就将你带走!” 这人生地不熟的,本来就是犯人,再入牢狱…… 柳河突然哭了:“大人,大人,我没有想怎么她,就想吓唬吓唬她!” 卫榆微微笑了,说得真是轻巧。 “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吓唬我?” 又嘲讽挑眉:“若是说不明白,只怕活不到北荒了。” 柳河在犹豫。 那佝偻老婆子却是不管了。 “还能因为什么,一定是因为这个小贱人勾引我儿子!” 人群哗然。 因为她的手,指着的是卿辞! 第93章 我有分寸 卿辞此时靠着平板车的边坐着。 闻言,抬头看过来。 一张鹅蛋脸,此时一片惨白。 她的眼泪掉落下来:“我一路昏迷,刚刚醒来,我怎么知道他要做什么!” 卿故冷哼一声:“我卿家女儿,是你可以随便攀诬的吗?” 那老婆子狂骂道:“你卿家还有什么好货吗,都是破鞋,勾三搭四的,小叔子和嫂子,姐姐和妹妹未婚夫,大伯子和弟媳妇……” 卿故和卿鸿脸色一片黑紫,齐声怒喝:“住嘴!” “如果这万人枕的小贱人不承认是她出谋划策,老婆子今天拼出老命,也要撕了她!” 那老婆子索性爬起来,直接骂的唾沫横飞。 卿故气得直接说不出来话:“你这乡野村妇,泼妇!泼妇!” 那亭长饶有趣味的看着,良久才开口:“柳河怎么说?” 柳河抬头看着卿辞。 卿辞两眼含泪,哀哀怨怨,凄凄切切的盯着柳河。 柳河瞬间心软了,美人依旧是美人。 以前是他高攀不起,现在她跌落尘埃,他可以配得上了。 断然不能让她再次受苦! 他咬紧牙关,盯着自己的母亲:“娘,不关大小姐的事,你别说了!” 佝偻老婆子不敢置信的看着柳河,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他。 “这是要出人命的,出人命的啊,娘就你一个亲人了……” 柳河眼睛一闭,也不去看他娘。 沉声说道:“是我看着卫榆欺负大小姐,对长辈不孝,又看到她带回来那么多好东西,心生歹念!小人认罪!” 佝偻老婆子一下瘫软在地上:“儿啊,你糊涂啊!” 又爬起来想要去撕打卿辞,被卿故和肖氏挡住了。 “就是我家这样,也不要你这样的破鞋,还大小姐,我呸,你死了这条心!” 卿辞眼睛一翻,就昏了过去。 亭长冷笑一声:“方大人也在,二十大板,驿馆的损失,本官算好,会传给北荒的大人。” 以后,就由北荒官府发配。 柳河被按倒在地,那捕快就拿着又厚又长的板子过来。 也不管老婆子哭天抢地,就霹雳啪嗒的打下去。 柳河的屁股那是一个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围观全城的地痞和流放犯人,都是噤若寒蝉,两股颤颤。 亭长带走那些地痞。 佝偻老婆子死死盯着卿辞,眼睛血红。 卫榆跟着出了驿馆,对着马车里的人说:“多谢余东家出手相救!” 余良挑起帘子,扔过来一包肉干。 “看着丫头你甚是投缘,就当多个朋友!” 一边回头看着亭长:“大人,咱们走吧,酒菜备好,兄弟们辛苦了。” 马车在夜色里很快就消失了。 卫榆还没有进驿馆,就听到卫樱惊慌失措的声音。 “骏儿呢?” 卫榆转身跑进去。 卫樱一把抓住卫榆的手,眉眼间都是慌乱:“榆儿,骏儿不见了。” “找!”方进立刻带着青壮年,在驿馆内外搜寻。 一寸一寸搜寻,任何一个地方都不放过。 但是,没有。 到处都没有。 也没有人看到卫骏,好像他就凭空消失了。 卫榆的手用力的攥紧,她走的时候,卫骏睡着。 狼弩说,他醒来的时候,卫骏还在。 那么卫骏失踪,就在刚刚失火混乱的瞬间。 有人带走了卫骏! 带出了驿馆! 方进查了一遍,所有的流放犯人都在这里,驿馆的人也都在这里。 所以,谁弄走了卫骏,一时毫无头绪。 卫樱的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无声哭泣。 “娘,放心!” “娘,骏儿脑子灵活,不会出事的!”卫竺懊恼自己昏睡的沉,没有看好卫骏。 狼弩的眼睛都红了,倔强的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卫榆叫猪系统:卫骏去哪儿了? 然而并无回应。 无论是猪系统,还是机械音,都是一片沉寂。 这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至少以往,只要卫榆叫,它们总是在的。 卫榆也发现,金子不见了。 那只八哥不见了。 这一路,它和卫骏玩的最好。 “娘,宽心,金子跟着走了。它会报信的!” 卫樱左右看看,还真是。 那卿家众人,就那么看着,找人的人群中,没有一个卿家人。 就连卿璃,都是冷眼旁观。 卫竺突然感觉,他们断亲,改姓,是最正确的决定。 “会不会和卿家有关系?”卫竺皱紧眉头。 隐娘子从一边走过来,压低了声音:“我看到肖氏往驿馆后院走了一遭。” 卫榆皱眉:“什么时候?” “大家吃完饭洗刷,准备睡觉的时候!” 那个被卫榆救了命的汉子的儿子,从一边跑过来。 “姐姐,肖氏和一个浑身黑衣的人说话!” 卫榆看了方进一眼:“方大哥,我有分寸!” 下一瞬,她已经冲了出去。 直奔眯着眼睛打坐的肖氏而去! 第94章 佛口蛇心 “卫榆,你要做什么?” 卿故一声怒喝。 伸展开双臂想要拦住卫榆。 然而,卫榆的速度太快,一把推倒卿故。 一伸手就把看肖氏抓着衣领拎了起来。 “卫骏呢?” 肖氏依旧是不惊不惧,笑眯眯的:“不知道卫姑娘在说什么!” 卫榆也没有客气,扬起手一巴掌甩过去。 直接把肖氏的脸都打歪了,嘴角都涌出了血迹。 “卫骏呢?” “你家人丢了,找我做什么!” 肖氏冷冷说道,侧头看着方进:“方大人,这随便打人也不管管?” 方进冷哼一声,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径直和驿丞走向后院。 后院院墙不高,还有后门,那个时候有没有守门的还不知道。 “去问问,那个时间点谁守门!” 驿丞问道,一边看着方进:“方大人,这就是一个犯人,不见就不见了,随便找个耳朵替代就行了。” 方进皱了皱眉头:“这个犯人不一样,雪狼军统领都高看他们一家,京城还有人叮嘱过要关照的。” 又回头看了看前院:“那亭长也是有人找来撑腰的!” 一边说着一边塞了一张银票给驿丞:“帮忙问问。” 驿丞瞬间眉开眼笑:“好说好说!” 顺便把银票用力的往袖子里塞了塞。 “卫骏呢?”卫榆接着问肖氏。 这位在卿家,才是正儿八经的佛口蛇心,最是歹毒不过。 念经拜佛不过是伪装。 肖氏冷笑着,就是不说话。 卫樱冲过来,一把扯住她的头发,拖拽在地上就是一阵暴打。 她一句话也不说,就是拳打脚踢。 “卫樱,你过分了!”卿故伸手想要来拉。 但是对上卫榆冰冷的眼神,和手里森寒的匕首。 慢慢停下了脚步,他不能再受伤了。 “卫榆,卫骏失踪,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卿慕怒喝。 一张脸阴阴沉沉,难为他到现在,还能把他的脸保护的这么好! 卫榆侧头对着卿慕森森一笑:“苏容君和你有关系吗?” 只是这么轻轻一句,卿慕的神色就变了。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都没有!”卫榆耸耸肩,只是眸色越发的冰冷。 卿鸿终于忍无可忍,对着卫樱大吼一声:“够了,这就是你卫家的教养?” 卫樱按着鼻青脸肿,脸上带着血痕的肖氏。 抬头冷冷笑了:“比不得你卿家教养好,偷人的偷人,窝里串的窝里串,还想要杀人!” 卿鸿…… 一句话憋死! 卫榆拉起卫樱:“娘,您歇歇!” 说着一把拎起肖氏,一直拖到院子里的大水缸前。 “肖氏,我最后问你一句,卫骏呢?” 肖氏眯着眼睛:“我不知道啊,你们打我,我一定要上告。” 卫榆冷笑一声:“你能活着去再说!” 话音落,一把把肖氏的头按进水缸里。 咕嘟咕嘟的大气泡往上冒,肖氏的双腿无力的在外面踢腾着。 卿故和卿慕齐齐冲过来:“卫榆,你要杀人吗?” “官差,官差呢,杀人了也不管吗?” 留守的官差别开视线,开玩笑,他们兜里的银票还是卫榆挣得呢! 和财神爷作对,他们没有那个兴趣。 卫宁和卫樱狼弩,拎着家伙站在卫榆的身后。 来吧,谁过来都往死里揍。 一个个都是贱皮子,不蹦跶难受! 卫榆唇角微微勾起,感觉到肖氏快撑不住了。 一把拎了起来:“卫骏呢?” 肖氏犹如濒死的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耳朵里一片轰鸣,哪里能听清楚卫榆说的话。 卫榆也不恼,抓着肖氏的头发,再一次狠狠按了下去。 “娘,你放开我娘,有什么事情冲我来!”卿辞在平板车上挣扎着。 似乎是因为受伤,竟然没有挣扎下来。 卿故和卿慕面对卫樱等人,竟然也停下了脚步。 卿家所谓的亲情,也不过是如此。 肖氏的挣扎越来越弱,越来越弱。 卫榆再次把她拎起来。 也不说话,看着她大口大口喘气,等到喘了两口,再次按进去。 水花四溅,卿辞哭号,卿故和卿慕怒吼。 但是灯火下,卫榆的一张小脸,格外的平静,一双眼眸黑漆漆的,没有半点波澜。 明明她的个子不大,也比较瘦弱。 看着就像是一只小鸡仔一样。 但是此时,院子里的所有人,包括官差,都被震慑住了。 甚至在心里隐隐的升腾起恐惧感。 这个卫榆是个狠辣角色,惹不起。 至少遇到大事小事,哪怕是生死攸关,他们都没有看到卫榆哭过,变过脸色。 卫榆按了四次,那肖氏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 她犹如一滩烂泥瘫软在地上的泥水中,贪婪的呼吸着空气。 她非常清楚,再来一次,她撑不住了。 她不想说,但是,她也不想死。 这一种不甘心让她面目狰狞。 第95章 被我卖了 肖氏不甘心,一万个不甘心。 但是透过卫樱等人的缝隙,看着卿故和卿慕胆怯的样子,她又觉得寒心。 她是为了他们,但是,她要死了,他们也不能拼尽全力的护着。 两个成年男子,难道敌不过一个妇人,两个孩子。 此时,她不得不承认,卿家凉薄。 卫榆蹲下,用匕首挑起肖氏的下巴:“说不说?” 肖氏盯着卫榆定定看了半晌,骤然哈哈大笑起来。 “卫骏死了,死了知道吗?” 她眼睛盯着卫榆的匕首:“有能耐你杀了我,来呀,你敢杀人吗?敢吗?” 卫榆神情淡淡的冷笑:“有无数种生不如死的办法,死是最轻松的事情。” 她凑近肖氏的耳边:“还有卿辞,还有卿慕!比你这要痛一万倍!” 肖氏脸色顿变,她双手猛然抓着卫榆的匕首:“你杀啊,杀啊!” 杀人了,卫榆就别想活着了。 卫榆眼睛都不眨,猛然抽出匕首,带出一路血光。 肖氏凄厉惨叫起来。 双手鲜血淋漓。 这一刻,她心里的愤怒也达到了顶点。 “卫榆,卫骏注定是死了,被我卖了,卖了,哈哈,卖了……” “卖给谁了?”卫榆眯着眼睛。 肖氏就是哈哈大笑,不说话,一双眼睛怨毒的盯着卫榆。 但是,神情却是无比的畅快。 “卫榆!” 方进叫道。 “娘,捆了,带去北荒见官!” 她绝对不会让肖氏好过的。 方进看着卫榆过来,压低了声音:“找到带走卫骏的人了!” “哪里?” “镇子南边破庙边巷子里的酒疯子!” 驿丞带了一个人过来:“他带你们去!” 卫榆点头,也不多说,和方进跟着人就走了。 “放了我!”肖氏嘶声叫道! 卫樱也不说话,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弯腰一把抓着肖氏的头发,拖着就走。 “卫樱,你要做什么?”卿故看着卫榆不在了,言辞狠厉。 甚至卷了卷袖子,似乎想要上来打人。 卫樱抬头冷冷盯着卿故:“你可以试试,我不介意拼上一条命!” 卿故顿住了,和不要命的咋整! “卫樱,怎么说话呢?”卿璃这个时候倒是出来维护他大哥了。 卫樱知道他没有人性,却是想不到,这么没有人性! 卫骏可是他亲生的儿子! 她把肖氏拖回平板车跟前,拿绳子捆了。 转身摸了一根木棍,冲到卿璃面前,不管不顾,劈头盖脸的打下去。 打得卿璃抱头鼠窜,直呼泼妇! “我以后就是泼妇了,我早该是泼妇了!谁在伸爪子,我就给掐断!” 卿家众人…… 卫榆等人到了镇子南边的破庙。 人都还没有睡去,矮小的酒肆里,呼朋唤友,吵闹声震天。 驿馆的人手一指:“那个站着的,一脚踩在凳子上的人,就是酒疯子。” 卫榆看过去,那人身形高大,满脸通红,眉心竖纹极深,似乎是深深的沟壑。 不知道在说什么,那是一个激昂澎湃,唾沫横飞。 他话音落,底下一片哄堂大笑。 “还是酒疯子有本事,能和幽城搭上关系,这以后荣华富贵,可别忘了,拉扯兄弟一把!” 酒疯子大手一挥:“自然,自然。” “来,敬咱们大哥一杯!”酒肆里一片欢呼雀跃。 酒肆的小二悄悄走过来,附在酒疯子耳边:“有人送人来了。后院。” 他的手心里攥着碎银子,紧紧的。 酒疯子挑眉:“今夜行情这么好?” 转而一想,也是,那么多流放之人,卖了能得到一些钱财。 再说了,去了北荒还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卖了也是一条活路。 “各位喝着,我请了!”一边说着一边大步往后院走。 酒肆里一片轰然。 酒疯子掀开帘子出去,后院的石头桌子上旁,坐着一个身形小巧的人。 看样子,是个女人! 酒疯子目光放肆的上下打量,干瘦了点,这样的,卖不上价! “找我何事?”他一脚踩在石凳子上,眯着眼睛看着卫榆。 这女子似乎太过淡定。 卫榆微微勾唇,抬头看了酒疯子一眼。 这女子虽然干瘦了一点,但是这张脸小巧白皙,双眸漆黑明亮,还是有点姿色的。 若是好好养养,这种南边来的女子还是很受欢迎的。 “先说好,你要是自己卖身,价钱可不会太高。” 卫榆还是没有说话。 只是往石桌子上拍了一锭银子! 足足十两银子! 酒疯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却没有伸手去拿。 而是挑眉看着卫榆:“姑娘有所求?” 聪明人! 卫榆感叹,这种混迹茶楼酒肆,惯会察言观色的,都是聪明人。 “找一人!” 第96章 幽城张府 酒疯子歪头想了想,酒后的脑袋有些混沌。 但是他想到从白日到夜里,他接触过的陌生人,只有一个小娃儿。 所以,他淡定的坐下,目光落在卫榆的脸上。 “什么人,姑娘可以说说!” 钱也不是可以随便拿的,尤其是不明白对方身份之前。 有些钱,有时候是夺命的。 “男孩,白净,虎头虎脑,八岁。穿灰色裤褂,今晚从驿馆带走的。” 酒疯子愣了一下,果然是如此。 “我是从他娘手里买的,并未违法,文书也是有的。” 酒疯子说着,从怀里掏出文书,给卫榆看。 “一式两份,他娘手里还有一份。” 卫榆低头扫了一眼,纸上没有签名,是按着手印。 她抬头看着酒疯子:“她不是孩子的母亲,偷偷卖的是人家的孩子!” 酒疯子一愣,尼玛还有这事? “我去找她!”他酒疯子虽然干着这行,可也是讲规矩的。 “不必!”卫榆拍了一张银票在桌子上。 “这文书给我,告诉我孩子去向,此事便与你无干。” 酒疯子盯着那张五十两的银票看着,他三年也挣不了这么多啊! 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 “确定?”这丫头什么来头,身上是不是有更多钱? “确定!” 卫榆低头笑了笑,又抬起头,“官差在外头呢,我不说假话。” 酒疯子顿时歇了心思,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孩子已经被人带走了,前往幽城。” “幽城何处?” “幽城张府。”酒疯子一把抓起桌子上的银子和银票,把文书留下。 “姑娘,我可是只能说到这里。” 卫榆点头。 抓起文书往外走。 酒疯子悄悄跟在后面,探头看了一眼。 果然看到了押送的官差和驿馆的人。 这丫头的来头也不小啊! 他缩回头,看来,得出去避避风头了。 “方大哥,送去幽城了。我得去!” 方进眉头皱了一下:“行,你可以先行一步,我们也是要从幽城过。” 那驿馆的人却是脸色变了一下。 “若是幽城,那极有可能是张府,那张德是那位幼时的太监,这年龄大了,离了宫,居住老家幽城。” 顿了顿,那人又说:“极爱貌美幼童!虐死无数!” 卫榆心里咯噔一下。 掏了一张银票给那驿馆的人:“大人,买了你这匹马!” 驿馆的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她和亭长都能搭上关系,没有道理得罪她。 三个人快速回了驿馆,找驿丞要了一份舆图。 卫榆带着卫宁和狼弩,就闯进了茫茫夜色里。 卫竺和卫樱看着卫榆消失,眉头都紧紧皱起。 卫樱深深吸了口气,用力擦了擦眼睛。 “竺儿,打起精神来!以后,谁伸手,就直接打,废话无用!” 卫竺侧头看着卫樱,点了点头。 若是她早点这么泼辣…… 卫樱转头进去,把肖氏拖到平板车上,浑身搜罗。 无论多少人看着,她都没有停手。 卿故和卿慕的怒喝,她置若罔闻。 很快,从肖氏的头发里,搜出来一个佛珠,那佛珠的空心被什么堵住了。 卫樱用树枝捅出来,展开,赫然是卖了卫骏的文书。 她拖了鞋子,对着肖氏的脸就左右开弓。 “我的儿子,你有什么权力卖了他!” 此话一出,本来还要来劝架的一些人,就退了回去。 这肖氏竟然把卫骏卖了,实在是没有人性。 “卫樱,她做错了事情,有官差!”卿鸿喝道。 这一路,他们卿家已经出尽了笑话,如今伤残过半,还闹不够吗? 卫樱抬头看着他,眸光里都是杀气。 “放心,我一定会状告她,一定把她送进大牢!” 此话一出,卿家人吸了口凉气。 卫樱却是还没有停下,而是扭头看着方进:“方大人,我要给家父去信,我父亲虽然致仕,但是,人脉还是有的。” 她咬牙看着卿家众人:“就卖了骏儿这事,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四个字一出来,卿家人就一个哆嗦。 卫家老头致仕,不在官场了,他们一直也没有看得上。 但是这一路下来,他们就知道,卫家老头退出了官场,却是没有从圣上的心里退出。 他还真能帮上忙。 那肖氏…… 卿故踢了踢卿璃。 但是卿璃此时,浑身都被木条抽的火辣辣的,抬头对上卫樱疯狂的,带着杀气的目光。 蔫巴了,缩起来了! 卿故…… 废物! “担心什么,夜里路不好走,一路人迹罕至,倒是猛兽横行……” 卿玚终于开口了,这话说的那是一个意味深长。 卫樱和卫竺齐齐盯着他。 这个才是卿家最坏的那一个! 卫竺按住卫樱的手:“娘,且等着!” 第97章 要弄死她 卫榆带着两人策马疾驰。 她试图联系猪系统,但是系统似乎离家出走了。 没有任何反应。 但是,空间却是莫名扩展了一些。 夜色里,远处不时传来狼嚎声,野物撕打的哀嚎声。 风里甚至飘来一些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这里人迹罕至,野兽横行。 是很危险,但是卫榆知道,卫骏只怕是更加的危险。 一旦送入张府,只怕此生就毁了。 这个家,她和卫骏的感情最深,断然不能让他出事。 “姐姐!小心前面。”狼弩是和卫宁骑着一匹马。 他只感觉前面有什么寒光一闪,顾不得多想,就喊出了声音。 此时,他的声音急切而尖锐。 卫榆骤然拉紧缰绳停下。 马匹嘶鸣,前蹄高高扬起,差点把卫榆掀翻在地。 但是,还是停下来了。 卫榆翻身下马,低头借着天光用手往前摸索。 嘶! 卫榆缩回手,发现指尖已经被什么割破了,血珠子滚落下来。 应该是丝线或者琴弦之类的东西,细但是非常的锋利。 狼弩也下来了,趴在地上顺着线往前摸索。 那细丝拴在两边的木棍上。 离地一尺左右,这个高度,对应的是马匹的关节。 马匹速度很快,如果被细丝割断,马匹翻倒,马上的人即便不死也是重伤。 狼弩拔了第一处。 卫宁用一根棍子往前推,还有第二处,第三处。 卫榆始终站着,眼睛扫视四周,耳朵都竖起来了。 这路在一片荒野中,两边都是半人高的野草。 而远处就是山林。 倒是没有感觉到什么人出没,但是狼嚎声,似乎越来越近。 空气中的血腥气,似乎越来越浓郁。 “回来,上马!”卫榆眉头一皱。 卫宁和狼弩瞬间跑回来。 “姐,前面有新鲜的肉块。”卫宁翻身上马,然后把狼弩拉上去。 卫榆捡起地上那木桩,也翻身上马,却是趴在爬身上,棍子在离地面存于的地方。 随着马匹的奔跑往前推。 走了一段路,都再没有细丝。 而狼嚎声,似乎越发的近了。 远处的野草再夜色里发出急促的沙沙的声音。 似乎有什么人在奔跑。 卫榆同时也看到那沙沙声音后面跟随的,绿莹莹的眼睛。 她眼睛一眯,手里的棍子就飞了出去。 正奔着那沙沙声响起的地方。 一声闷哼响起,紧接着是惨叫声。 那些绿眼睛都围了上去。 “快走!”卫榆冷然说道。 这是要弄死她,消息真是灵通。 卿家人还有比较厉害的吗? 不仅仅知道肖氏会卖了卫骏,还知道她要夜行,走这条路。 可以说是算无遗漏。 唯一漏算的,是他们速度太快,狼群没有引来,他们就到了。 “那声音有点熟悉!”卫宁紧紧皱着眉头。 卫榆挑眉:“卿家人?” “比较像是卿玚的管家。” 卫榆心里一激灵,是的,卿玚! 卿玚可是把控着整个卿家的生意,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是个窝囊废呢? 就连她,都忽略了一直以来静默不语的卿玚。 他竟然任由两个兄弟给他戴绿帽子。 这份隐忍,是因为他不行,还是别有所图? 卿家已经如此,他图什么? 卫榆转头看了一眼,后面绿莹莹的眼睛,似乎要追上来。 但是转瞬间,就感觉到整个大地都在震颤。 似乎有无数马匹从后面,从他们来时的方向,轰然而来。 那一片绿眼睛,就这么被冲散了。 那马蹄声震撼有力,疾驰而来。 卫榆一转马头,转向一旁的草丛。 卫宁立刻跟上。 下一瞬,就看到上百人骑兵伏在马背上,从他们眼前疾驰而过。 人穿着盔甲,马匹也是全副武装。 夜色里,仍然闪着寒光。 他们都戴着面具,狼脸面具! 甚至其中一人,还侧头看了卫榆一眼。 卫榆非常肯定,是侧头看了他们一眼。 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的存在。 烟尘滚滚,他们眨眼就已经远去。 卫榆策马而出:“走!”既然是雪狼军,那就没有什么所怕的了。 后面的狼群早已经被吓跑。 那人的惨叫声,也早已听不见。 两匹马在夜色里疾驰。 “姐姐,你什么时候学的骑马?”卫宁突然开口问道。 风把她的声音冲的破碎飘忽! 卫榆淡笑一下:“自然是在庄子上!”以前养猪上不远的山脚下就是马场。 她和马场那家女儿好,从小就等于长在马背上。 而卿家世家大族,又是文官,家里女眷学骑马的少。 即便是有,那也是驯服的温良的马儿,有人牵着的。 不会像她这样策马疾驰,娴熟异常的。 “你呢,你在哪里学的?”卫榆侧头问卫宁,一个丫头,还是被欺压,不被重视的丫头,是没有这个机会学习骑马的。 卫宁突然笑了一下。 第98章 苍鹰图案 夜色里,卫宁白牙一闪而过。 卫榆很少看到卫宁笑,所以,卫宁此刻的笑容,竟然让她感觉,有些诡异。 卫宁笑了之后,又是静默。 良久,才在哒哒的马蹄声说:“自然是在卿家学的,马房学的,卿家人不知道。”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卫榆有问题。 卫榆没有在马房学到什么。 因为管着马房的那个人,是她母亲的旧相识。 而她,一直都在。 卫榆微微眯起眼睛,这卫宁有自己的秘密! 她看着前面的漫漫长路,笑了笑:“卫宁,你的秘密我不问,但是,既然跟了我,我就要一份忠诚,若是有一天不跟着了,说一声走了就好。” 卫宁偶尔看着卿故,看着肖氏,甚至是看着卿慕,那一种深深的憎恨,她看得清楚。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所以,她才愿意拉一把。 所以,卫骏失踪,她才把卫宁一起拽出来。 这样,卫竺和卫樱才更安全一点。 卫宁有问题,她一直都知道。 告诉卫宁她娘的处所,就是第一次试探。 手里的匕首,她始终都握紧了,从没有松懈。 卫宁深深看着卫榆的背影,她曾经以为她看得透卫榆。 此时卫榆的淡定让她知道,她从来没有看透。 并且并没有得到卫榆真正的信任。 狼弩似乎不太明白她们的意思,抬头看了看她们。 卫宁摸了摸他的头:“抓紧了,姐姐要加快速度来!” “驾!”她扬鞭策马,从卫榆身边过去的时候,还不忘叫一句,“姐姐,比一比?” 卫榆没说话,只是加快了速度。 等到她们过去,路旁树后才出来两匹马。 马上,戴着狼脸面具的男子端坐着,目光落在远处卫榆的背影上。 “她们去做什么?” “卫骏被肖氏给卖了,通过酒疯子卖给了张德。她们去救卫骏!” 贺铮眯着眼看着远处的卫榆:“那人似乎想要陷害卫榆,被木棍砸了,被狼啃了。” 说着话,他举起手里的东西:“不过,那人身上发现了这个!” 贺佑接过来,掏出火折子吹亮了看着。 是一枚铁做的令牌之类的东西,应该是用了很久了,黑黝黝的,油亮亮的。 上面的图案似乎是苍鹰,已经不是很分明了。 曾经有人说,二殿下后面有势力,会不会和这个有关系? “走了,传信给幽城的人,留意那个娃儿,若是见到救下来。” 声音淡定冷漠,完全和流放路上不是一样的。 贺铮翻了个白眼,这才正常好吗? 那流放路上的表现,比较油腻,有点像是疯了。 北荒的野狼,怎么也不能成为家狗啊! “懂了,走吧!”贺铮策马前行。 贺佑回头看看苍苍茫茫的原野,转头疾驰。 不过,和卫榆并不是一条道路。 黎明前,卫榆等人到了幽城的城门外。 到处一片黑漆漆的,城墙上的灯笼在风中摇晃着,光芒微弱,似乎随时都能被黑夜吞噬。 城门没开。 卫榆艰难下马,这一路上百里,难为了马,更是难为了她。 骨头要散架了,大腿估计都磨破了,火辣辣的疼。 倒是卫宁,好像并无感觉。 翻身下马竟然也能走得虎虎生风。 “姐姐,他们没到。”卫宁骤紧眉头。 她问过了,在北荒这个地方,北凉人经常夜袭。 所以,夜里绝不开门! 卫榆回头看着依旧黑漆漆的来时路,到处一个人影都没有。 北荒的夜里,野兽肆虐,在城外,那都是活不下去的。 所以,卫骏呢? 那人带着卫骏到底是去了哪里? 卫榆心急如焚,但是也知道没有别的办法。 狼弩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姐,咱们没有路引,能不能进去?” 她们不是北荒人,这幽城就是开门了,要怎么进去? 卫宁皱眉:“现在没打仗,应该不用吧?” 卫榆没有说话,电视剧里倒是看过,问题是实战,她没有经历过啊! 又是一阵马蹄声过来。 一辆马车停在城门口。 赶车的小厮面容白皙,满脸的笑意,眉眼弯弯甚是可爱。 看到卫榆,甚至还点了点头。 马车里静默无声,不知道坐的是什么人! 卫榆掏出肉干,给卫宁和卫骏一人一把,慢悠悠的嚼着。 东方露出一丝鱼肚白的时候,城门终于开启。 那马车径直往前。 守门的官兵急忙迎上来:“公子来了?” 那马车路过卫榆,一道低沉的声音传出来:“还不跟上!” 卫榆挑眉,翻身上马,立刻跟上。 那声音有些熟悉,她没有猜出来,不管是谁,先进去再说。 守门官兵谄媚的迎着一群人进去。 而马车进了城之后,径直走了。 卫榆两眼茫然。 路上还没有行人,问路都找不到人。 “别站着挡路,这是干什么!”一道抱怨的声音响起。 伴随着一股子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 第99章 去清风楼 这是收集夜香的车。 拉车的老头干瘦,花白的头发和胡子格外显眼。 “几位,当街立马,挡路!” 卫榆翻身下马:“老丈,问个路!” 一边说着,一边递过去一块碎银子。 那老头眼睛一亮:“你说,姑娘你说!” 把银子放在嘴里咬了咬,然后方进怀里,脸都笑成了一朵菊花:“这幽城,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卫榆幽幽一笑:“那太好了,这官衙在什么地方,幽城谁管事,还有什么大户人家在?” 那老头顿时来了兴致:“一听姑娘就是外地人!” “这幽城啊,县令姓梅,官衙直走右拐,到头就是。” “至于大户人家,那当属张府,那位啊,是宫里出来的,官府也要给几分薄面。” “若是走亲访友,自去无妨。” “若是做生意投门路,那就先去张府。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那位比官家厉害!” 卫榆眸光一闪:“那他们也能夜里进出城门吗?你不知道,我们在城外等了半夜,吓死了!” 那老头嘿嘿一笑:“这西城门就是张府的人守着,来去自如!” “还有这东城余家……” 卫榆静静听完,看着老头走了。 才转身往张府方向走去。 她们是南城门进来的,如果卫骏是走西城门…… 此时,怕是已经在张府了。 张府在这里有势力,那就一定是有护卫的。 卫榆找客栈,要了房间,拴了马。 到达张府附近的时候,果然看到门口,还有围墙外,不时有人巡视。 一个太监的府邸,竟然弄得那么森严。 卫榆想了想,买了几个包子,三个人一人拿着两个。 坐在张府门口左侧的花坛边上,开始吃。 守门的人侧头看了几眼。 “算了,就是赶路的找个地方坐。” 另一个笑着拉了一把。 “话说,老爷昨夜没有回来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老爷昨夜宿在清风楼,听说,清风楼新来的一批小倌,那是个顶个的水灵,不乏年纪小的。” “那是老爷的心头好,今天白天也未必能回来。”另一个接茬。 “昨夜也带来一个,倒是白净,眉眼也好看,就是虎气了些,需要调教调教。被张总管带去怜花楼了。” 清风楼?怜花楼? 一名守卫又侧头看了看狼弩:“眉眼倒是不错,可惜又瘦又黑!” 卫榆吃了包子,溜达到两名守卫身边:“两位好,府里还招人吗?” 又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们姐弟来投奔亲戚,亲戚找不到到了,如今也没有地方去。” 两名守卫看了看卫榆,挥挥手:“去去去,不缺人,缺人你这样的也入不了眼。” 卫榆一脸遗憾的带着卫宁和狼弩离开。 等到离开了守卫的视线。 卫榆让卫宁和狼弩自己会客栈。 而她拐进了路边的成衣铺子,要了一身天蓝男装。 等到再出来,就是一个瘦弱白皙的公子。 她拉住路边的一位大婶:“请问,清风楼在什么地方?” 那妇人被一俊眉小哥拉住了,瞬间眉开眼笑。 再等听到清风楼,就不高兴了:“公子啊,那男人有什么味道,硬邦邦的。” 一边娇柔的靠过来:“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女人的味道,跟着我,保管让你欲仙欲死!” 说着话的同时,还伸出手,在卫榆的脸上摸了一把。 卫榆一个哆嗦,撒腿就跑! 大婶那眼神,妥妥的是要生吞活剥了她! 不是,幽城女子这么彪悍吗? “小哥,哎,小哥……” 那妇人拍着大腿:“真是的,让她跑了!” 路人哈哈大笑:“那么白嫩的哥儿,怎么没抓住?” 那妇人也笑嘻嘻的:“这不是没有艳福吗?那么好的哥儿,怎么想着去清风楼的!” 卫榆站在墙角,呼哧呼哧喘气。 没法子,她玩某音的时候,可以全部刷成美男图鉴。 那也是评论区撩骚高手。 但是啊,但是啊,没有实战过。 今日竟然被一大婶调戏了,就问天理呢! 来个帅哥不行吗? “去清风楼。” 路过的马车上传来一道声音。 卫榆眸光一闪,悄悄跟在后面。 天色大亮,路上来往的行人很多,她跟在马车的后面,也不显得突兀。 马车在一处酒楼下停下。 酒楼大门恢弘,门口一对石狮子。 不过卫榆总是感觉,青楼这种地方,门口放石狮子,很是诡异。 和春色无边不搭啊! 里面隐隐的丝竹声,调笑声。 马车上人下了马车,是一名男子,只是看了一个侧脸。 那弧度极美,身形高瘦。 在卫榆皱眉感觉到熟悉的时候,那人骤然转头。 不是贺佑是谁? 不是,贺佑好男色? 第100章 要最俊的 卫榆有些发愣。 此时的贺佑不是山林里,那个油腻男子的样子。 也没有山林中那种灰扑扑的样子。 皮肤竟然都白了好几度。 此时他一身暗黑带着金色纹路的衣袍。 宽肩窄腰长腿,那曲线是一个完美。 那张犹如雕刻出来的脸,冰冷没有表情。 眸光淡淡落到卫榆脸上,又若无其事收回好像,他们是不熟悉的陌生人! 不是那个怼卿辞时毒舌的贺佑! 也不是跟在她身边,那个有点自恋和智障的贺佑。 卫榆摸摸鼻子,反正他们也不熟,不认识就不认识吧! 雪狼军的统领,她一个犯人,还是少招惹的好。 而且,很明显,他和二皇子和卿家不对付,似乎在查什么。 这浑水,她还是避开的好。 看着贺佑缓步走进清风楼,里面的人迎神仙一般迎进去。 卫榆提着衣袍下摆,跨过门槛。 “客官,您请!”俊美小二笑嘻嘻迎过来。 卫榆抛出一锭银子:“最好的雅间!” “好嘞!您请!”那小二眉开眼笑,弓腰往楼上引。 此时,贺佑已经到了三楼,顺着走廊缓缓走着。 还不忘低头扫了卫榆一眼。 跟在他后面的贺铮,也低头看了一眼。 这小姑娘还没有长大,所以此时穿着男装,就是一个小小少年。 丝毫没有什么违和感! 若说不好,那也就是显得单薄了一点。 他咧开嘴笑了:“公子认识她?” 贺佑冷冷扫了他一眼,认不认识他不知道,多此一问! “这小公子一进清风楼,眼睛都亮了。” 贺铮感叹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么小就是色中饿鬼呢! 贺佑想到在山崖上,卫榆看着他手下的目光,眉头微微皱起。 下一瞬就听到卫榆嘱咐小二的声音:“要最俊的!” 贺佑脚步顿了一下,不是,你这个小豆丁不是来救你弟弟的吗? “她弟弟呢?” 贺佑的声音冷沉。 “在张府的怜花楼,有人盯着,暂时没有危险。” 贺佑没有再说话,转身进了房间。 卫榆目光扫到贺佑进了房间。 她的眼睛眯了眯,转身也进了房间。 不巧,隔壁! 卫榆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看着一温润男子打着扇子,眉眼含笑掀开帘子进来。 他一些白衣,面如玉雕,眉宇间又似乎带着那么一点忧郁。 妥妥的温润书生。 没有半点娘们气,也没有半点脂粉气。 和她在电视里,在小说中,看到的那种小倌完全不同。 这眉眼如画,这气质如玉。 卫榆感觉简直就是视觉的暴击。 “姑娘要小生做点什么?”那男子在卫榆的对面坐下,倒了一杯茶放在卫榆的面前。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极美! 难怪古代女子想要去找小倌,这这,搁谁也要日思夜想啊! 卫榆收回思绪,端起茶杯,眼睛看着杯子里荡漾的茶水。 却是漫不经心问道:“何以得知我是个姑娘!” 她没有说话,外表应该是看不出来破绽才对。 那书生笑了:“在下清商,在这里久了,自然有几分看人的本事。” 他举了举手里的茶杯:“姑娘不是寻欢作乐,而是找人!” 卫榆真的震惊了,这里还有神算子? 大概是她目光里透露出来的震惊,让清商不由笑了起来。 “姑娘是个有趣的人!” 卫榆一共就说了一句话,到底是哪里有趣了? “这里昨夜在此过夜的,只有张老爷,所以,姑娘找张老爷?” 卫榆挑眉,这次真的笑了,但是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得了好东西,估计这幽城,也只有他用得到。” 她抬头看着清商:“若是公子可以引荐,那是感激不尽。” 说着,抓出一支人参,推到清商的面前。 心里却在骂娘,不是,古人都是人精吗?活得好累! 这人参也有百年了,看着品相就极好。 这种东西,在北荒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他挑眉,这貌不惊人的姑娘,还是大手笔。 “自然可以,此时张老爷还未起身,不若,清商给姑娘弹奏一曲?” 卫榆点头。 看着有书童抱上来古筝,放下后退下。 卫榆心里一动,她对着清商勾唇:“不若,我来一曲?” 作为现代人,谁小时候不是各种班充斥着。 她那对奇葩父母,希望她文静,所以报了古筝和书画。 又怕她被欺负,所以报了散打。 所以,她是矛盾的,会两下子的姑娘。 清商倒是意外了,起身退到一边:“姑娘请!” 卫榆慢条斯理的坐在古筝前,深深吸了口气,对着清商笑了笑。 然后,眼睛一闭,再次睁开的时候,已经是清光凌凌。 双手在琴弦之间翻飞,曲调顿出,直击人心。 似金戈铁马,威逼而来! 第101章 我知道路 这曲子一开头,就是一片急促。 杀伐之气瞬间扑来! 清商压抑着震惊和心惊胆战。 双眸死死盯着卫榆的双手。 但是,那手指太过灵活,翻飞太快,音调环环紧扣。 他竟然只觉得通体生寒,仿佛置身战场,尸山血海,喊杀声震天。 门口已经有人探头探脑。 清商看不过来,也记不过来。 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曲子戛然而止。 卫榆双手按在琴弦上,抬头看着清商:“献丑了!” 然后,缓缓起身。 拂了拂衣袍上的褶皱,扫了一眼门口走廊上的人。 神情淡然的走回去,端起茶杯喝茶。 人群后,有一面白无须的老头,背负双手,一脸道貌岸然的样子。 “姑娘,姑娘,这曲子……” 清商激动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卫榆放下茶杯,在桌子下揉着手,尼玛,手疼! “随便弹着玩,你听听就好。” “这姑娘真是技艺了得!”那白面无须的老头拍着手走过来。 一双眼睛落在卫榆的脸上,似乎要从她脸上看出一个究竟来。 卫榆…… 不是,她是个姑娘这事情,这么明显吗? 那她这一身男装不是白白买了? “多谢夸奖!”卫榆也没有谦虚,但是,也没有惊讶。 宠辱不惊,是个角色! 清商终于反应过来,急忙上前:“张老爷,这位姑娘,就是来找您的,不敢贸然打扰,所以才在这里等着。” 那张德眉头一挑:“哦,姑娘找老朽何事?” 卫榆目光落在张德的身上。 张德的那一双眼可是锐利得很。 宫中生活过的人,那是惯会察言观色,在心里评价人几斤几两的。 卫榆侧头看了清商一眼,清商识趣的走了,并且顺手关上门。 她这才拿起杯子,给张德倒了一杯茶:“张老爷不如坐下说!” 对于张德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守卫,只当做没有看到。 “得一千年人参,问了懂行的人,说这个东西在北荒,也只有张老爷用得上。” 听着卫榆这么说,张德的目光瞬间亮了。 这等好东西,这么多年也没有见到了。 别说千年,超过百年的都不容易见到。 若是他有,还能让那位高看他一眼。 但是,他压抑住心里的狂喜。 看着卫榆的小身板和清汤寡水的样子,又有点疑惑。 这样一个姑娘家,也不像是整天钻山林的,究竟是怎么得到的? 又想到近日诸事不顺,不由就多了三分戒备。 张德左右看看,微微勾唇,声音依旧尖利:“不若姑娘和老朽换个地方说话!” 清风楼背后的主子是谁,他可是不知道的。 他是上宾,但是,这里不是他的地盘。 卫榆淡笑点头:“听张老爷的!” 张德率先起身,往楼下走去。 卫榆摇着折扇,缓缓跟在后面。 刚刚走出房间,就听到不远处的房间一阵骚动。 然后,就看到一人跑到清商的面前:“公子,那孩子死了!” 清商还没有说什么,一直跟着张德的侍卫就过来了,一锭金子扔给清商。 “赔偿!”多一个字都没有。 人命在他们那里,压根就不值钱。 卫榆的脚步顿了一下,看着清商的手骤然攥紧了那锭金子。 头低下,但是有眼眸里的寒光,一闪而过。 卫榆在清商转头之前下楼。 若不是张德在清风楼,只怕那个孩子就是卫骏。 她眯着眼睛,看着张德上了马车,那根本就不是人,是心理扭曲的怪物! 攥着扇子的手,用力到发白。 在张德回过头那一刻,放松了身体。 “张老爷先走,我知道路。” 那张德倨傲的点头,钻进马车,扬长而去。 卫榆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蓦然转头,看到三楼的栏杆边,贺佑靠在那里。 一身黑色衣袍,越发衬托的面白如玉。 他神情冰冷,如同出鞘的宝剑! 他的目光落在卫榆的身上。 卫榆面无表情的转过头,不管贺佑和张德什么关系,都和她没有关系。 想去张府,各凭本事。 卫榆缓步向前。 从平安村到现在,她知道,贺佑在找什么,也在查什么。 这一切,都和卿家依仗的二皇子脱离不了关系。 而这储位之争,最容易死人。 她一个小人物,弄点钱,弄点地,安安稳稳过日子她不香吗? 楼上,贺佑唇角微微勾起。 他看着卫榆的背影都是深意,这个小豆丁,太有意思了! 胆子大,心思敏锐,处事圆滑。 完全颠覆了他所有查到的资料。 卿家还能出来这么一个人物,说实话,他也感觉到惊讶。 “你对她有兴趣?” 清商站在他身侧,侧头问道。 贺佑挑眉,声音倒是冷然:“你很好奇?” 清商瞬间摇头! 第102章 量力而行 卫榆先去找了狼弩。 她在狼弩身边耳语一阵子,就看着狼弩飞快的跑了出去。 卫宁挑眉,一双黑漆漆的没有情绪的眸子看着卫榆。 “你不相信我?” 卫榆在她身边坐下,侧头看了看卫宁的伤口。 然后掏出一粒白色的东西,塞进卫宁的嘴里。 “你说呢?” 卫宁骤然笑了,那个东西,卫榆可是没有外露过。 “说吧,做什么?” “方大哥他们,今晚应该可以进城。这客栈,我已经包了,让他们住在这里。” 卫宁眼睛也不眨的盯着她:“然后?” “想法子,把卿锦送进张府,或者,等张府乱起来,送进去。以猫叫为号。” 卫宁的眼睛顿时亮了:“不能把卿慕同时送进去吗?” 卫榆勾唇:“担心你太吃力!” 卫宁冷哼一声:“完全不用担心,你应该让我量力而行!” “有仇?”卫榆挑眉,这个卫宁在卿家这么些年,是受了很多委屈啊! “完璧之身的侍女,你感觉卿锦会放过你以为府里那些消失的侍女,真的是赎身回家了,真的去了庄子上?” 卫榆看着她,眼睛里都是疑惑,那是因为什么? “被卿锦欺负了,寻死的有,不从折磨死的有,大了肚子,柳氏怕影响儿子仕途,弄死的发卖的也有!” 卫宁的声音越说越冷:“我,是他还没有机会下手的,也三番五次试探了。” “你以为他不觊觎你和卿辞?” 卫榆浑身一个哆嗦,不是,这是色中饿鬼? 不不不,是恶魔,变态的恶魔! 那自然是要去他该去的地方! “那卿慕?” “撕扯我衣服的时候,被大少奶奶撞见了,说我勾引他,就是说我犯错打了板子那一次!” 这卿家没有最恶心,只有更恶心! 卫榆后知后觉的想起,卿慕成亲了。 不仅仅成亲了,儿子都有了。 不过卿家抄家前夕,那大少奶奶的父亲得到风声,让两人和离,带走了那一对母子。 也算是给卿家留个根在京城。 难怪大房还那么有底气! “给哥哥买两身京城才能穿的那种好衣服,让他们看见,让他们抢去。” 卫榆摸着卫宁的头:“一定要打扮的好看一点哦!” 恶人,自然让恶人去收。 卫宁森森笑着点头:“你放心!” 卫榆看着狼弩从外面进来,接过他手里的纸包,出门走了。 “狼弩过来,二姐带你去赶集!” 卫宁笑嘻嘻的说。 狼弩后退一步:“二姐,你有点吓人,不会要卖了我吧?” 卫宁…… 卫榆摇着扇子到了张府的门口,那张德的侍卫已经在门口翘首以盼。 “姑娘,请吧!” 他领着卫榆往里走。 身后两个守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分明就是那个,那个脏兮兮的小子! 汉白玉的石狮子,朱红的柱子,大门开着。 但是那侍卫带着卫榆从旁门进入,沿着方砖道路,进了一个四合院。 卫榆看着上面写着和乐堂的匾额。 眼睛往远处一看,能隐隐看到一座小楼,屋角翘起,风铃声声。 怜花楼? 卫榆的脑海里突然蹦出这几个字,但是,她并不能确定。 “姑娘请,老爷在前厅候着!” 卫榆点点头,接着往里面走。 这才发现,这里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 卫榆走进前厅,那张德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宝蓝银纹直裰。 他端着茶杯,漫不经心的用茶杯盖荡着茶叶。 嘴里只有冷冷的一个字:“坐!” 言辞间,都是冰冷的倨傲。 好像,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皇宫内侍。 卫榆淡然坐下,也不多话。 就在这静默间,那侍卫却是急匆匆进来:“老爷!” 他趴在张德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张德骤然抬头看着他,神情阴冷:“走!” 啪嗒放下茶盏起身。 又对侍卫说:“带着这位姑娘,吃点东西,去后院逛逛!” 不管是什么目的来的,让你随便逛,这马脚就露出来了。 而他,脚步匆匆的走了。 “那个,带我逛逛,真是开了眼界了,门口的石狮子,真气派!” 那侍卫扫了卫榆一眼,高高昂起头:“自然,幽城,我们张府最大!” “那,大哥给我介绍介绍!” 卫榆说着塞了一锭银子。 那侍卫瞬间笑了:“那感情好,咱们先往东走,然后绕到后花园,从西边回来,刚好一圈。让你开开眼!” 卫榆笑着点头,求之不得,熟悉地形不容易死! “这一路,有荣禧堂,墨韵阁,穿过一片花园是怜花楼,然后是后花园……” 卫榆唇角微微勾起,很好! 第103章 暂住一宿 亭台楼阁,雕梁画栋。 一步一景,这个构造,说是一个王爷府邸,那也是不错的。 这张德定然是财大气粗,不然何以撑持起这么大的家业。 单单凭借在宫里捞的钱财? 卫榆心里揣度,但是面上都是赞叹。 怜花楼附近的景色更美,小桥流水,曲径通幽,更有江南风韵。 里面传来丝竹声声,还有管事的打骂声。 “小子,懂事点,进了这里,仰人鼻息,懂事才能活得长久!” 另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放我走,你们凭什么抓我!” 说着就听里面噼里啪啦一阵声响,然后就有一人似乎是离弦的箭一样直冲出来。 一头撞进卫榆怀里,把卫榆撞的一个踉跄。 那娃儿一抬头,不知卫骏是谁。 卫榆顺势拧了他胳膊一下。 卫骏脱口而出的姐姐就卡在唇齿间。 他眼睛一红,双手抱着卫榆的腰:“公子救命!” 从院子里追出来一个拿着棍子的中年男子。 一样的面白无须,眯着眼睛,一脸凶相。 “小崽子,过来!”这话是冲着卫骏说的。 目光却是落在了卫榆的身上。 “公子是客人,自便就是。” 言外之意就是不要多管闲事。 卫榆推开卫骏,半蹲下身子:“听话,去吧,听话了少挨打!这里不好吗,吃香的喝辣的!” 这话她说的明白,卫骏也听得明白。 他揉了揉红红的眼睛,咧着嘴笑了一下,转身走向那个管事的。 “我们回去,我听话,你不能打我!” 那管事的冷笑一声:“小崽子,那也要看你做不做得到!” “若是听我的话,荣华富贵唾手可得,若不听,乱葬岗就是你最后的归宿。” 卫骏一个哆嗦,回头扫了卫榆一眼。 心放了下来:“放心,我怕吃苦,回去了也吃不饱穿不暖,就在这里吧,有没有肉吃?” 那管事的放心了,冷冷走在他身边:“自然有,山珍海味,只有你没有见过的。” “姑娘认识那孩子?” 身边的侍卫眼睛微微眯起。 卫榆微微一笑:“不认识啊,看着长得真好!这府里孩子很多吗?” 那侍卫不好说,这怜花楼就是张德的后宫。 只是岔开话题:“后花园极美,咱们去瞧瞧!” 卫榆自然顺从。 一边走一边在心里记着道路和守卫。 后院真的极美,数名妖娆美女在花丛里扑蝴蝶,一汪碧澄澄的湖水中,荷叶如玉盘,红的白的花朵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荷塘里还有泛舟其中,唱着歌儿的少女。 个个娇俏,个个俊美! “哟,这小哥真俊!” 有人嗤嗤笑着。 “可惜身板太单薄,可是经不起折腾!” 又是一片嗤嗤笑声。 卫榆摸了摸鼻子,跟在侍卫身后,在一众火辣辣的目光里离开了了。 后院和前院之间,孤零零的一座楼。 周围都是守卫,明的暗的都有。 侍卫看着卫榆老是转头去看,他沉声说道:“那是禁地,府里的人除了老爷,谁都不能进去的。” 卫榆点头:“就是好奇!” “不该好奇的不要好奇!” 绕了一圈回来,也过了一个多时辰。 但是,张德还没有回来。 张德的侍卫站在大厅里,神色冷凝。 “姑娘,老爷说了,若是姑娘诚意做买卖,就拿出来让在下看看,若不是诚心做买卖,就先请吧!” 卫榆眯着眼睛,微微一笑。 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在那侍卫的眼前,一点一点的打开。 直到一根婴儿手臂粗细的,品相极好的野山参露出来。 卫榆往侍卫面前举了举:“够诚心吗,价钱是不是要你家老爷亲自谈?” 那侍卫目光闪了一下,却是笑了。 那笑容称不上亲切,也没有丝毫温度。 “老爷此时正忙,若是姑娘不急,请移步,暂住一宿!” 卫榆起身:“请带路了,毕竟这个东西带在身上不太安全!” 那侍卫扫了卫榆鼓鼓囊囊的衣服一眼,疑惑的皱眉。 明明刚才,卫榆的衣服里一直都是平整的。 这么大的人参,她究竟是放在哪里的? 那侍卫竟然一路把卫榆带到了怜花楼。 卫榆进了院子,就看到卫骏在内,五六个小孩子,齐刷刷地盯着卫榆看着。 都是白白净净地一张脸,大眼睛里都是懵懂。 卫榆感觉呼吸一滞,似乎周围的空气也一下子稀薄起来。 她想起清风楼里死掉的那个孩子,被虐死的孩子。 这些孩子以后也会是其中之一,乱葬岗里的孤魂野鬼。 “姑娘去三楼的幽兰居,自会有人伺候!” 那侍卫说完,看了管事的一眼,转身走了。 卫榆扫了那些孩子一眼,缓步上楼。 第104章 直接弄死 清风楼。 那间张德走后的房间里,一片凌乱。 有水,有炉子,有络铁,有棍棒,有绳子,有散落的铁针…… 床上的孩子早已不忍直视。 浑身上下鲜血淋漓,早已经没有一片好肉。 他的嘴还被棉布堵上,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盯着屋顶。 贺佑跨进来,只是看了一眼。 额头就青筋暴起。 他猛然回头看着清商,只是冷冷看着,一个字都没有说。 清商一个踉跄,红了眼睛。 吩咐身后搜的人:“好生洗干净,穿好衣服,定一口棺材,好生安葬!” 贺佑冷笑一声:“就这么完了?” 清商抬头和贺佑对视,贺佑的眼睛里都是浓浓的杀气。 那目光冰冷如同出鞘的利剑,落在他身上,都让人感觉到疼。 清商攥紧拳头,身子笔挺:“自然不会就这么完了!” 贺佑冷然看着他:“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清商公子让我长见识了!” 说完,他转身下楼。 贺铮跟在他后面,一阵疾风一般就下去了,转瞬间就消失在清风楼的门口。 马蹄声声远去。 清商站在三楼的栏杆上看着,眉眼格外的冷冽。 完全没有之前的儒雅温润。 他的一双眼睛里杀气弥漫。 他清风楼可以做生意,但是,绝对不是谁都可以放肆的地方。 尤其不是谁都可以草菅人命的地方。 他侧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整理所有有的东西,他既然来了幽城,趁着这股子东风,把那个畜生直接弄死!” “是!”后面的沉声答道。 他又回头看了那孩子一眼:“准备棺木,先停在后院等着。” 贺佑出了清风楼,马车往城外疾驰。 贺铮眉头微微皱起:“公子,咱们怎么做?” 他们猜测张德和二皇子有关系,金矿、那些兵器都和这些有关。 但是,并没有有力的证据,可以把这一切都串联起来。 金矿那些人,只能说道京城来人。余下就是一无所知。 至于金子去向,那都是有人来运。 里长和黑瘦二爷,也只是等人来,凭借信物相认。 可见,他们布置的很是完美,无论哪一个环节出问题,都不会牵连出其他。 贺佑的手指敲着桌子,眸色沉沉看着外面的大街。 “既然有金子,有兵器,定然有人。如果人数不少,要养在哪里?” 贺铮叹口气:“就是没有查出来,就连那个北凉的奸细,咱们也是追到这幽城附近就没有踪影了!” 感觉和张德有关系,但是没有丝毫的证据证明和张德有关系。 张德和位子上那位还有几分情谊在,也不是随便可以乱动的。 除非,证据确凿! 即便是证据确凿,还怕京城有人横插一杠子。 贺佑森森笑了:“若是有通敌叛国,意图谋反的证据,小爷会让他活着离开北荒?” 不挫骨扬灰就不错了! 北凉的铁蹄蠢蠢欲动,总是有小股骑兵骚扰百姓,屠戮村落。 他们南下的意图已经如此明显了。 偏偏大渊内部还有人,想要给铁蹄铺路。 当他北荒驻军是死人呢! 贺铮顿了顿,又说:“卫姑娘进了张府,再没有出来。” 贺佑敲打着的手指顿了一下。 “什么情况?” “平安村咱们一网打尽,竟然还有人给张德报信。张德此时就是热锅上的蚂蚁。” 自然顾不上卫榆,但是又不想放卫榆走。 “让人留意一下。”贺佑静默半晌,还是嘱咐一句。 贺铮的嘴角大大上扬,两排白牙都露出来了,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哎吆,哎吆,还有对姑娘家上心的一天哪! 贺佑却是沉默,手里把玩着的,却是那一枚令牌,上面的苍鹰图案,越发的清晰起来。 传闻二殿下有人马,养了私兵。 但是,无人知在哪里。 他一直想,会不会在北荒。 北荒地广人稀,山峦连绵,想要隐藏一支军队,那是太容易的事情。 他的目光盯着那令牌上的苍鹰,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天下很好,但是卖国来换取那个位子,哼哼! “传信给父亲叔伯,严密盘查!” 他挑起马车窗口的帘子,回望北方。 北凉蠢蠢欲动,是不是也找点事情给他们做? 所谓,打草惊蛇! 他的目光又放在幽城外的崇山峻岭之上,定定看了许久。 “严密盘查幽城,那耶律岩定然还在幽城。” 如今,平安村的金矿已经夺下,没有钱财来源,他们必然会动。 动,就会有尾巴! 马车在城外不远处停下,贺佑翻身上马。 和贺铮冲着群山疾驰而去。 远远的山巅上,一人一身,黑色劲装,银色面具遮面。 侧头看着贺佑策马而来,对着身后肃穆的同样装扮的人挥了挥手。 那些人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小佑儿,好久不见啊!” 翻身下马的贺佑,华丽丽的黑了脸,一把匕首瞬间以凌厉之势飞了过去! 第105章 我要报官 方进带着流放的犯人,在日暮时分走到了城门口。 就看到卫宁冷冰冰的站在门口,眉宇间都是不耐烦。 看着方进等人来到,才缓步上前:“方大人,姑娘定了客栈,请大家同去。” 卿云冷哼一声:“她能有什么好心!” 卿辞虚弱的咳嗽一声,以帕子掩着唇:“二妹妹,不要这么说三妹妹。她也是好心。我们同为卿家人,不可如此不团结!” 同为卿家人,这话一出。 周围人都投来异样目光,就问,这话是怎么说出口的!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卫竺和卫樱甚至头都没有回。 卿辞虚弱的叫道:“宁儿,来扶我一下吧!” 声音里隐隐带着哽咽。 卿故和卿慕对视了一眼,此时卫宁是自由身,又在卫榆身边,如果为他们所用…… 卫宁回头,似笑非笑的看了卿辞一眼。 然后,漫不经心的转过头去:“娘,你慢点!” 她替卫樱拉着平板车,一路径直往客栈去了。 如果不是为了把卿锦和卿慕弄走,他们卿家人怎么有可能住进去。 就那副嘴脸,看着都恶心! 道貌岸然,佛口蛇心,衣冠禽兽,她都体会的格外深切。 卿辞的脸色白了红了黑了,眸光阴沉沉盯着卫宁的背影。 良久,都没有再说话。 她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后面的佝偻老婆子。 始终阴恻恻盯着她,她跟在官差的马后,那辆平板车上拉着好几个受伤的人。 一人只能占据一个角落。 她的儿子柳河还昏迷不醒。 而卿辞,至始至终都没有看一眼。 她的手死死抓着平板车的边,指甲都要抠出血来了。 进入了客栈,最下面的一溜大通铺都被卫榆定下来了。 方进等人却是单间,一进去就有酒菜放着。 方进回头看着卫宁:“你姐姐还好吗,卫骏有消息吗?” 卫宁小脸依旧冰冷,抬头看着方进:“都好,暂时还没有确切的消息。” 顺便把一个小包裹递给方进:“姐姐说,母亲和兄长一路多谢方大人照顾。” 方进推辞了一下:“我也没有帮上什么忙!” 卫宁直接塞进他手里:“大人们好好吃喝休息。我先去照顾兄长了。” 卫宁出了门,恰好看到狼弩从外面进来。 两个人对视一眼,狼弩顿时叫起来。 “大哥,大哥,你看看,长姐给你买的衣服!” “小娃子,你姐姐发财了?”人群里有人大声问道。 卿家人的目光瞬间聚集过来。 尤其是卿璃,双眸发亮。 又是定下客栈,又是买衣服,这是花了很多钱。 卫榆哪里来的钱? 狼弩翻了白眼,没有说话。 径直拿出两件衣服再卫竺身上比划。 “大哥你看,这料子看着好看吗,阳光下都有光!” 他一抖开,满院子都是吸凉气的声音。 一件是天蓝色,一件是青色,不,看着是一种颜色,阳光照耀下,似乎又是另一种颜色。 似乎是丝绸,就是在京城,这衣服也很有档次了。 卫榆真的发财了? 不是,她一个小丫头,究竟是怎么发财的? 就凭借当初盗贼摸出来的两块碎银子,断然不能有这个能力。 众人心里都在揣度。 那被捆绑着,一路拴在板车后的肖氏却是冷哼一声。 “卫榆偷我的钱!” 卫樱和卫竺对视一眼。 “你胡说什么!”卫樱皱眉,似乎就要拿着鞋底就打肖氏。 “你心虚了!”肖氏咬牙切齿的说。 狼弩跳出来:“你胡说,这是长姐卖了狼皮换的,路上我们遇到狼了!” 说道狼,那卿玚猛然抬头看着狼弩。 卫宁看在眼里,冷冷勾唇。 肖氏冷笑:“佛珠,我的佛珠,我临行前,娘家给的路费都在里面。在山洞里,卫榆割断了我的佛珠,撒了一地,她捡走了佛珠。” 此话一出,人群中有人就说:“的确是看到卫榆捡起了佛珠!” 那卿慕早已经走过来,一把从狼弩的怀里扯走衣服。 “这是我们的衣服!” 卿锦蹦跳着来拽另外一件:“你们卫家的都是贼!” 狼弩和卫宁立刻上去撕打,卫樱拎着棍子过来。 卫竺坐在马车上,一脚揣在卿锦胸口。 那卿锦拽着衣袍在地上滚成一团。 卫竺等人冷冷瞪着肖氏:“你说你佛珠里有钱,你也捡了几颗,打开看看!” 卫樱对着她的脸啪嗒就是一巴掌:“我只看到卖我儿子的文书,可没有看到银票,你倒是会信口开河!” 肖氏挣扎着想要打卫樱,此时卫榆不在,她还有机会。 “我要报官,我要报官!” 方进从屋子里出来:“谁要报官!” 众人顿时不说话了,他看着肖氏:“放心,明日官府就来找你!” 一边又冷然道:“这是卫姑娘定的客栈,不愿意的滚出去,别糟践让人家一番好心。就你们,还有钱吃饭住宿吗?” 第106章 不是同谋 众人静默散了。 狼弩和卫宁想要上前夺过衣服。 但是,卿故,卿玚和卿璃等人都站在前面挡着,他们沮丧的都要哭了。 “大哥,他们抢我们衣服!”狼弩真的哭了,太憋屈了! 卫竺摸着他的头:“放心,蹦跶不了多久!” 他和卫宁对视一眼,都是微微勾了勾唇角。 只是拿着衣服回来,并不知道真相的狼弩蔫巴巴的蹲在一边,撅着嘴不说话了。 卫樱蹲下,抱着他给他洗脸:“狼弩,一件衣服而已。且等着,会给你出气的!” 卫宁顿时蹲过去,往前伸着脖子:“娘,娘,娘,还有我,给我洗脸,我也要洗脸!” 卫樱…… 看着卫宁脸上狰狞伤口,红了眼睛:“来,娘给洗!” 卿璃却在那边呸了一口,一口痰吐在盆里。 卫樱把手里的布巾塞进卫宁手里,端起那盆水,哗啦一声泼在卿璃脸上。 “属狗的,到处乱吣!” 卿璃张嘴想要说什么,那一口浓痰正好从额头上,顺着鼻子滑下来…… 然后,满院子,呕…… 卿璃反应过来,也蹲在墙角去吐了。 卫宁和狼弩双双仰着头:“娘好厉害!” 卫樱苦笑一声,她不厉害,若是厉害,怎么会丢了儿子! 卿鸿只是阴沉沉盯着卫樱,一句话都没有说。 就是说了,也没有人理会。 众人还没有说收拾妥当,就看到官差来了。 那人一进来,就对着鸦雀无声的院子说道:“哪位是卫竺?” 此话一出,卿家人顿时高兴起来,齐齐指着卫竺:“他是,他们家偷钱。” 那官差脸色阴沉,眸色冰冷的扫过卿家众人。 他没有说话。 只是手握腰间的佩刀,冷然站在那里。 肖氏更是来了劲头:“我要报官,卫榆偷我佛珠,偷我钱财!” 那卿锦立刻跳出来:“我要告卫榆打断我的腿!” 卿辞坐在马车上,娇娇弱弱的说:“卫榆让我被人欺辱!” 众人齐刷刷的盯着她,不是,你不是自己被人欺负的吗? 难道不是因为你和柳氏太过招摇,才有这个下场? 那官差扫了卫家人一眼,冷冷问道:“证据呢?要告人可是要有证据的!” “我有证据,卫榆捡我的佛珠,很多人都看到了。” 肖氏高昂着下巴,目光扫过人群。 那官差冷笑道:“谁看到了?” 无一人吭声。 不管刚才说什么,此时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 肖氏看着人群中的几个人:“你们不是看见了吗?” 有一人冷笑一声:“我就看到你拿着银簪子刺卫姑娘!” “明明被山匪强暴,怎么赖人家小姑娘头上!” “不是这卿锦先把卫竺的腿打断的吗,那可是把人往死里打的!” 众人七嘴八舌,说的竟然都是卿家人的不好。 卿家人气的脸都黑了。 那官差大喝一声:“肃静!” 院子里顿时一片静寂,倒是卫家人,一个字都没有说。 等到众人寂静下来。 那官差才问:“哪位是卫竺卫举人?” 此话一出,卿家人脸色就有点不好了。 卫竺被卫樱扶着站起来:“你投诉状,说你弟弟卫骏被肖氏拐卖,可否属实?” 卫竺把买卖文书送过去。 那官差接在手里看了一眼,挥挥手:“把肖氏带走!” 卿故急急上前:“我们是卿家人!” 卿太傅卿鸿,儿子卿故,那也算是举国皆知的。 那官差似笑非笑地看着卿故:“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卿故一下子噎住了。 转头看着卿鸿:“爹!” 卿鸿没有说话。 卿故又急急看着卿璃:“卿璃,你不说句话?” 卿璃茫然看着卿故,他说什么? 卿故气得脸都黑了,怎么会有这么混账地人! 关键时候拎不清! 废物,什么用都没有! 他耐着性子,死死盯着卿璃:“那是你亲生儿子,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让卫樱信口雌黄?” 卿璃恍然大悟,昂首挺胸对官差说:“卫骏是我儿子,我同意卖的!” 卫樱呸了一口:“大人,我们早已经断亲了,和他们家没有任何关系,如今不管是谁卖了我儿子,我都要报官!” 官差立刻转头看着卿璃:“你是同谋?” 卿璃看着被官差押着的肖氏,浑身一个激灵。 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了:“没,没关系,不是同谋!不是同谋!” 卿故忍无可忍,用力踹了卿璃一脚。 “老爷,爹,救我!救我啊!”肖氏脸色变了。 这卿家的名头抬出来也不管用了? 卿家人面面相觑。 还是卿故硬着头皮上前:“那个,我是卿故,是二……” 那官差冷笑一声:“二什么,怎么,还想要攀诬谁?” 一双眼睛里,闪着凌凌寒光。 卿故瞬间住嘴了,脸色惨白。 第107章 最毒的蛇 卿故有些茫然的回头看着卿鸿。 卿鸿看了他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卿辞满脸泪痕:“爹!” 她眼巴巴的看着卿故,然而卿故根本就没有看着她。 看着这个场面,卿慕和卿锦都不敢说话。 一众人眼睁睁的看着官差带走了肖氏。他 带走了哭天抢地,惊慌失措的肖氏。 卫竺目光扫过卿家众人,他们愤恨,但是无一人可敢与他对视。 等到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缩在一角,减少存在感的卿玚,才慢慢抬起头。 他的目光落在空荡荡的门口,然后慢慢移到卫家几人的身上。 盯了良久,甚至在卫宁看过来的时候,还对着卫宁森森笑了笑。 卫宁淡漠的转头,冷哼一声。 看来那个引狼的人,真的是卿玚的人。 卫竺也没有说话,慢条斯理的吃着东西。 不过低敛的眉眼间都是冷芒。 “竺儿,你什么时候写的诉状,他们真的能找回骏儿吗,榆儿她……” 他们太没用,让榆儿一个小姑娘在外面撑着。 卫竺抬头看着卫樱:“放心,榆儿没事的。” 顺便淡淡安抚:“娘,我也是有同窗好友,有先生师兄的人!” 在他是卫家的人,功名未革的时候,这个人脉,就是在的。 不过需要卫榆送个信罢了。 不过,对于卿锦,卫榆有打算。 所以,他就没有动。 妹妹若是有兴致,留给她就行了。 卫樱拍了拍卫竺的手:“以前,是娘没用,你受苦了!” 她这个大儿子,承受了太多,扛起太多。 卫竺低头吃饭,鼻子却是酸了。 “哥,我和你说会话。” 卫樱拉着狼弩去洗碗筷,就把这一间屋子留给卫宁和卫竺。 是了,他们不用睡通铺。 卫竺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顺便给卫宁也倒了一杯。 卫宁眉头皱起:“我们路上遇到狼群之前,有人在路上拦了细丝。” 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根:“就是这种,马匹急速前行的时候,用来割马腿的。” “那个高度,割的正好是马腿上的关节,那人不是一般人,至少一般人不知道这个。” 卫竺皱眉头:“你怀疑,这人对马匹特别熟悉?” 心里也是有疑惑的,这个卫宁,完全不像是那个在卿辞手里,苟延残喘的丫头。 那一双眼睛太过野性,此时说话也太过冷静。 卫榆知不知道,卫宁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很熟悉,这大渊,只有北荒的前线士兵,才会对马匹这么熟悉!” 卫宁话语里都是笃定。 卫竺默了一下,终于还是问道:“你怎么知道?” 他们和北荒之间相距两千里,就问,自小生活在京城卿府里的卫宁,是怎么知道的? 卫宁低头一笑:“哥哥怕是不知,后院马房的那个老头,是曾经从北荒战场下来的。” 不止是卫竺不知,这卿府就没有人知道。 卫宁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那个人还用鲜肉引狼,若是我们马匹翻了……” 下一步就是群狼攻击,就凭卫榆和卫宁带着一个孩子,不可能逃脱。 卫竺出了一身冷汗。 但是,他陡然抬头看着卫宁:“那人,和卿家有关系?” 不,那人为何会知道卫榆她们会出去,会走那么一条路。 会估算到,他们什么时候到达? 是消息灵通,还是从一开始,那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如果要置卫榆于死地,那就一定是卿家。 卫宁森森一笑:“那人的声音很是耳熟,疑似卿玚身边的那个管家。” 卫竺顿时想到刚刚卿玚看过来的目光。 一路上,他都很安静,作的时候不多。 难道他才是卿家最毒的一条蛇? 这一个多月了,他们没有看到过那个管家,那人一直暗中跟随。 “人呢?”若是能抓到…… “长姐扔棍子打倒了喂狼,我们才逃走的。” 卫宁耸耸肩,现在,尸骨无存了! 卫竺没有说话,两个人静静坐着,静静喝茶。 良久。 卫竺微微勾唇:“准备什么时候动手,你弄得动吗?” 卫宁嘿嘿一笑:“雇了两个无赖,雇了一辆马车,估计不难。” 卫竺没有再说话,两个人就坐着等着。 等到卫樱和狼弩回来,两个人都打着呵欠睡了。 等到客栈里里外外都安静下来。 卫宁才起身。 “小心!告诉榆儿,也小心,自身性命最重要,君子报仇不急于一时,若是不行,就停止!” 卫竺说了很长的一段话。 卫宁侧头看了卫竺一眼:“哥,你有点啰嗦!” 大概,这才是家人! 她可以做自己,不用担心被嫌弃,还会被关爱。 这一种温暖,她第一次感受到。 她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出去。 第108章 那个语调 卫竺没有说话,一灯如豆。 他就那么安静的坐着,安静的喝着早已经冰冷的茶水。 直到看到院子里闪过几个人影,然后客栈的门在的面前关上。 隔绝了外面的光。 他的唇角微微勾起,笑了…… 而另一边的卫榆舒舒服服睡了一个白天。 傍晚时分,红霞漫天。 卫榆倚在三楼的栏杆上,看着这美丽的后花园。 侍候的丫头寸步不离的跟着,此时卫榆倚着栏杆站着,她就在身后候着。 这哪是侍候,分明是监视。 “姑娘,喝茶,这是一等的好茶,那是招待贵客的!” 那丫头笑嘻嘻地举着茶盘。 卫榆微微笑了:“好啊!” 接过那杯茶,端在手里,漫不经心地看着楼下地风景。 那一群孩子,此时正学着怎么洗脚。 “姑娘,尝尝!”那侍女在后面催促。 卫榆举起茶杯,慢悠悠地喝着。 那侍女看着卫榆把空茶杯递给她,笑着退了下去。 门扉掩上地声音响起。 卫榆看着湿哒哒的袖子,眯着眼睛,然后靠着栏杆缓慢坐在地上。 果然,没有一会儿,门吱呀一声。 那个侍女又回来了。 看到卫榆此时已经倒了,双手在卫榆的身上摸索着。 摸了半天,才找到一把类似于刀的,巴掌长的铁棍子。 其余啥都没有。 她回头看着门外:“你真的看到她拿出来了?” 那侍卫冰冷的声音响起:“亲眼所见,婴儿手臂粗。” 侍女摇头:“啥都没有!” “不可能!”那侍卫急匆匆进来,盯着她又搜了一遍,真的是什么没有。 两个人又把屋子里收拾了一遍,还是什么也没有。 那侍卫紧紧皱着眉头:“看紧她。等她醒了逼问。” 进了张府,还能飞了不成。 话音落,他匆匆走了。 那侍女冷哼一声,把卫榆拽上床榻。 转身去找绳子。 但是,下一瞬她就被一床被子兜头套住,然后猛然按在床上。 紧接着就捆了个结结实实。 被子拿开,她就看到卫榆笑眯眯的那张脸。 “你,你,你没喝那杯茶!” 卫榆森森一笑:“你的那种东西,本姑娘也有,你试试!” 话音落,拿出一个小纸包,捏着侍女的下巴倒下去,接着灌进一大口水。 那侍女憋不住,咕咚一口咽了。 卫榆顺势拽着被子的一角塞进她的口中。 就静静的站在床边,冷眼看着她不甘的陷入昏迷。 她脱了侍女的衣服换上,慢条斯理梳了和她一样的发型。 把她的劁猪刀塞回腰间。 “小心!”一道微弱的声音传来。 下一瞬,卫榆就听到破空之声,似乎什么携带着凌厉的杀气袭来。 她猛然拽起床上的被子往后面一扔。 顺手拎起地上的凳子,转身对着后面在被子里挣扎的人砸下去。 闷哼之声响起,一下两下,没有丝毫犹豫。 直到里面的人瘫软在地上,没有了丝毫声息。 卫榆一手拎着凳子,一手拽开被子。 那人已然昏迷。 卫榆眉眼闪了一下,劁猪刀出手,鲜血喷溅。 然后用被子裹着那人,塞进床榻之后。 抬头看着窗外,天边最后一丝余光在逝去。 府里的灯笼次第亮起,丝竹隐隐。 她放下床帐,缓慢走出房间。 这个时候,是吃饭的时候,她这个三楼,甚至院子里,此时都看不到人。 至于暗处,她看不到,至少现在没有发现。 那府邸中间的那栋楼才是重兵把守,这怜花楼不是。 卫榆微微低垂着头,缓步下楼。 单凭她的装扮,此时不仔细看,是分辨不出来的。 柱子后,卫骏盯着她。 卫榆侧头,对他比了个嘴型。 看着卫骏点头进去,她才缓缓往外走。 “露姑娘,那姑娘睡了?” 院子里,远远的一人从花间站起身问道。 “嗯!”卫榆点头。 并没有多说。 出了怜花楼,她走上记住的小路。 虽然不远处就有灯火,但是后花园花木扶疏,依旧很是阴暗。 这阴暗,正好隐藏了她的身影。 她沿着假山的缝隙往前摸索,因为她看过,那栋楼后面就是一个池塘,池塘边就是嶙峋的假山。 站在假山的阴影处,树木遮挡,她仰头看着高高的楼。 后面的窗户也开的很高,墙壁光滑,想要爬上去是没有可能的。 禁地?里面是什么呢,她很好奇! “有人来了!”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 卫榆躲闪了一下,才回答:你活过来了? 猪系统有气无力的抱怨: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睡过去了。 卫榆挑眉:所以空间扩展和你没有关系? 猪系统:我深切感觉,可能是吸收我的精力。 卫榆自然不承认。 她耳畔响起了声音,来自假山的内部。 “公子,不能出去!”这是劝阻! “张德没有权力圈禁我!”那人抱怨道,那个语调,说话的语气! 卫榆陡然瞪大眼睛。 第109章 悉听尊便 卫榆听着脚步声过来,身子紧紧嵌在假山的凹陷处,借助假山上的树木掩映。 就听见假山里起了争执。 那个别扭的口音似乎发了狠:“你若是再拦着,我就杀了你!” 那人陪着笑:“公子,外面追捕你的人依旧在,你不能出去!” “这里是张府,谁还能闯进来不成,何况,在进幽城之前,雪狼军的人就已经被我甩掉了。” “老爷说了,小心为上!” “滚蛋,不让我出去,就送两个娃儿过来,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家老爷好这口,我也喜欢!” 这声音说到了后面,是越来越猥琐。 “行,马上去,公子您就安稳待着!” 一阵脚步声响起,显然是有人出去了。 同时还在卫榆前面不远处叮嘱另外一个人:“看紧了,他若出去,一定有大祸!” 卫榆呼吸都放的特别轻缓。 什么人会被北荒的雪狼军追捕? 张德居然给他庇护? 那个口音,分明不是大渊人。 卫榆想着在京城时候,为数不多的出门。 似乎,是北凉人的口音。 他们说大渊话语时候,就是这么别扭! 如果真的是北凉人,又是被官兵追捕,不是作奸犯科,那就是…… 奸细! 卫榆静静站立,听着那边脚步声啪嗒,然后慢慢走近。 从小缝隙里,她看到卫骏被带了过来。 后面还跟着几个丫头,提着食盒。 两个侍卫和丫头放下食盒,都退了出去。 现在,是吃饭的时候。 假山里灯火通明,一个小孩子的尖叫声传来。 不是卫骏的声音。 但是卫榆按捺不住了,绕过面前的假山,径直走进去。 只见一个头上编着长辫子,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正抓住那个孩子。 她进来的时候,嘶啦一声,那孩子的衣服就四分五裂。 白白弱弱的身体瞬间暴露在灯光下。 那汉子桀桀怪笑,抓着尖叫的娃儿猛吸一口气:“还是大渊的娃儿嫩!” 卫骏受到了惊吓,整个人瑟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卫榆抓着劁猪刀,手指竖在嘴唇上,示意卫骏不要出声。 她朝着那男子摸去。 却在只剩下两步距离的时候,那男子骤然回头:“你怎么还没有离开?” 上下嫌弃的扫了卫榆一眼:“过来伺候爷乐呵,倒酒!” 卫榆微微低垂着头,上前倒酒。 “爷的手没空,端来爷喝!”他理所当然的命令着。 他黝黑的大手在小娃儿的身上摩挲,那娃儿已经吓懵了,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 卫榆眉头一挑,这感情好。 暗暗把药下在里面,然后端着就被过去。 语调也很是害怕:“公子,喝酒!” 那男子就着卫榆的手喝了酒水,哈哈大笑:“还是大渊的女人会伺候人,不错不错!” “那就再来一杯!” 卫榆又端过来一杯酒水,一连几杯下去,那男子就开始踉跄。 “这,这,大渊的酒还挺烈!” 话音落,两眼一闭就噗通倒在地上。 那娃儿被卫榆眼疾手快的接住,转身招呼卫骏:“给他穿衣服。” 外面很安静,没有人过来。 不远处的高楼一片寂静,看不到什么人影。 “就在这里躲好,等着我回来。” 卫榆吩咐完卫骏,转身跑出去。 一路奔着熟悉的厨房而去。 这个时候,各个院子的人还在拿饭菜的路上。 厨房里热火朝天,一个厨娘大嗓门叫道:“那老鸭汤,可是各院主子都爱的,赶紧的。” “告诉隔壁也快点,整个府里的人都等着呢!” 卫榆穿着一身丫头的衣服,挤进去,在老鸭汤旁边溜达一圈,就出去了隔壁。 “哎吆姐姐,你怎么能来这个地方,主子的东西都在隔壁!” 一个厨娘迎上来笑着,卫榆身上的衣服告诉她,这个人是主子的丫头,身份高着呢。 “我就看看,闻着香。” 卫榆一边说着话,一边把饭菜看了一遍,还吃了一块肉:“虽不精致,但是香,手艺不错!” 那厨娘眉开眼笑,卫榆已经转身出去了。 “谁院子里的姑娘,嘴真甜!” 烧火的那个看了一眼,擦了擦头上汗水:“有点面生,新来的吧!” 卫榆走到侧面的大树下,爬上大树。 就听到外面巷子里有声音。 低头看着,不是卫宁是谁。 卫榆犯了难,这人虽然带来了,但是怎么运进来? 她的力气不够啊! “姑娘需要帮忙?” 一道声音在卫榆的头上响起。 卫榆双手急忙抱住树干,差点吓得掉下去。 她抬头看着上面的枝叶间,露出一张笑嘻嘻的脸。 这,这,这是在人家家里被抓包了? 眼看着树一时下不去,跳下去不敢。 索性一闭眼:“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第110章 插翅难飞 那人呵呵笑了。 那笑声隐藏在哗啦啦的风声里。 “我不是张府的人,姑娘放心!” 那人跳下去,一手拎着卿锦,一手拎着卿慕,又跳上来。 “姑娘说,送到哪里去?” 卫榆让卫宁等着。 她滑下树,前面带路。 那男子扛着一个,抱着一个跟在后面。 七绕八绕的绕到假山边,站住半晌,才找到入口。 爬进去,对着男子说:“把这两个人扔下,然后把两娃带给外面的人。” 顿了顿:“雪狼军的人?我认识贺佑!” 雪狼军是可信的吧? 那人却是没有回答卫榆的话,而是双眼火热的盯着那个昏迷的男人。 “原来在这里!” 又像是想起刚刚卫榆说了什么,他呲着牙笑着:“姑娘放心,我是可以信任的。” 卫榆看着他把卿锦和卿慕放下。 又跟着他看着他把两个娃儿给卫宁,卫宁远去了。 这才返回来。 那人就看着卫榆当着他的面,把一包药放进水里,然后挨个给灌了。 接着,才把碗里的凉水泼到三人的脸上。 做完这个,卫榆直接拉着那人躲起来。 卿锦和卿慕还不知道什么情况,迷迷瞪瞪醒来。 就看着自己是在山洞里。 互相看看,都一片迷茫。 这时候旁边一道黑影扑来。 那一双血红的眼睛,满脸的络腮胡子,犹如怪兽一样。 卿锦和卿慕都像是小鸡仔一样,如何敌的过。 不过是转瞬之间,就听到布帛撕裂的声音,卿锦和卿慕的惨叫声。 那声音里都是惊惧,凄厉的刺耳。 卫榆冷笑一声。 卿锦要杀了卫竺,卿慕让苏容君强暴她的时候,应该有想过今天吧? 本来是给张德准备的,倒是便宜了这个孔武有力的奸细! 两个人是艳福不浅! 那个男子蹲在卫榆身边,伸手虚虚在卫榆前面挡着。 “姑娘啊,那个人我要了,但是这好戏,你就别看了。” 你说一个姑娘家看这个,怎么也说不过去。 卫榆很是遗憾,她都没有见过这等场面呢! 但是她还是果断起身,挥挥手:“走了!” 还不忘叮嘱一句:“你要那个汉子带走就是,另外两个,你可得留给张德!” 那人看的聚精会神,啧啧称赞。 连头都没有回的挥手:“放心,如果他们还能活着的话!” 主要是,那奸细太猛了! 折胳膊折腿的折腾啊! 他是个好人,不会多管闲事,看着就好。 卫榆很无语,明明你看的很高兴,怎么她就不行。 张府里,此时很静。 除了风声,几乎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她勾唇一笑,就往那个禁地跑去。 “怎么回事?” 还没有到跟前,就听到有人怒吼。 卫榆顿时贴在树干后。 “人呢?”那声音依旧冷沉,充满力量。 这可不是一个普通人,绝对是个练家子,走路的声音都轻。 “都去吃饭了!” “去找!如此玩忽职守,是要挨板子?” 一个脚步声飞快远去。 卫榆听着一声冷哼。 偷偷看过去,一道人影负手而立,定定看着远处。 假山里的声音传来,他只是侧头看了一眼。 习以为常的样子,就知道这事情可能不是发生了一次。 被卫榆误打误撞撞上了。 “头儿,他们都昏迷了!” 不过是片刻功夫,那人就急匆匆跑来。 “什么!” “调集人手!” 话音还没有落下,就看到后院某处,一道火光腾起。 “走水了,走水了!” 呼喊声震天,很多人穿过后花园往前院跑来。 后院那火势一看就极大。 “走!”那人脚步匆匆离开,“全府戒严!” 卫榆趁机往禁地摸去。 在召集的人手没有到来之前,她已经猫一般溜了进去。 推开主屋的门进去。 再悄悄的把门关上。 一转头,就看到这一楼,到处是精雕细刻的家具和摆件。 看着个个名贵的样子。 卫榆咽了一口口水,看着劁猪刀里的空间,只能遗憾了。 她上了二楼,然后是三楼。 上面竟然和寻常的房间无异。 甚至没有一楼的名贵摆件。 那是看守什么,如此兴师动众,又是禁地,总要有东西! 卫榆听到楼下脚步声响起,她突然计上心来。 她噌噌噌跑下一楼。 割下一角帘幕,到门口的灯笼里点了火。 顺手就扔向窗口的帘幕。 还不忘顺了玉摆件。 火势腾空而起, 外面瞬间一片骚乱。 脚步声纷沓而来,一楼的火很快扑灭。 整个楼里都被搜了一遍,一无所获之后,众人退了出去。 一人站在屋子中间,阴森森开口了:“阁下出来吧!” 良久没有动静,他又冷笑一声:“这外面重重是守卫,插翅难逃。” 还是一片静默。 他又是静默了很久,这才缓步走向博古架的摆件。 第111章 姑娘勇猛 看到博古架上少了几个,他冷哼一声。 果然有贼人闯入。 “带人全府里搜查,带着东西,跑不远!” 一时间,府里人仰马翻,一片骚动。 而那人摸着一个略略显得普通的木雕,轻轻一扭。 太师椅后面的墙壁滑开,他闪身进去,门又关上了。 一直挂在烧了半截的黑漆漆的帘幕后的卫榆,轻轻松了口气。 果然,这楼里是有古怪的。 她眉眼闪动,嘴角微微勾起。 贺佑在山上就看到张府的火光,问题是,他根本就没有让人动手。 “公子,一个姑娘带着咱们找到了耶律岩!” 贺佑骤然回头:“耶律岩真的在张府?” “如今全府戒严,没有把握带出来!” 贺佑看了看身边的人,冷哼一声:“走了!” 耶律岩比谁都重要。 有了耶律岩,很多当年和现在不明白的事情,都能串起来了。 那个姑娘是谁就不要问了,肯定是卫榆。 那个小豆丁的胆子真大,自己一个人就敢行动了。 贺佑扬鞭策马,一进幽城的城门,就发现,城里处处灯火通明。 满大街都是人。 贺铮抓着一人问了一句。 回头脸上就是一言难尽。 “公子,清风楼的人在哭,说张德在他们清风楼虐死了一个娃儿!” 他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暗中有人发这个!” 贺佑略略翻了翻,分明是个小册子。 上面写的都是张德做的缺德事。 贺佑端坐马上,看着远处站在马车上的清商。 灯光下,对视一眼,各自掉头。 不能给张德反齿的机会,必须立刻拿下。 事出突然,才没有任何准备。 何况,耶律岩在张府里。 百姓看了那娃儿的惨状,义愤填膺。 一穷人蜂拥着跟在清风楼的人后面,朝着张府方向挤过去。 还没有到张府,就听到有人高喊:“张府走水了!出来很多娃儿,谁家丢孩子了!” 此话一出,丢孩子的没有丢孩子的,有仇怨,没有仇怨的,一窝蜂的往张府跑去。 毕竟,张德的人在这幽城也没有干什么好事。 何况法不责众,人一多,胆子就大了。 他们到了张府的门口 ,就看到守卫都瘫软在大门口。 不是瘫软,是昏睡不醒。 而大门口,还丢着几锭银子。 往里面一看,喔嚯,那银子是丢了一路。 这一下,还用谁说什么,夜色里黑压压的人群就涌了进去。 争着、抢着,打闹着怒骂着,官府救火的人来的速度很快。 但是,完全挡不住啊! 张府剩下的,还清醒的守卫和丫头,过来几个也被推搡到一边。 贺佑没有走大门,从一侧的围墙跳进去。 “找到张德!”这般纷乱的情况下,张德都没有出现。 这事情有点反常! 而他循着自己人留下的信号,一路追到了假山跟前。 就听到假山里面还有粗重的喘气声,细细的惨叫声。 等到了近前,才终于找到入口。 就看着他的人蹲在那里,双手托腮,津津有味的看着。 贺佑扫了一眼里面,这个火哦! 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耶律岩呢?” 心真大,这个情况,还有心看热闹! 还是这种看了眼疼的热闹! 那人蹦起来,对着贺佑呲着大牙:“那就是耶律岩!” 他手指指着完全占据上风的男人。 顺便感叹一句:“那姑娘真是勇猛!” 贺佑心头一跳:“她做的?” “她让我把这两个人拖来,把两个娃儿带走,我看着她给他们灌药的!” 此话一出,贺佑骤然想起卫榆那娴熟的手法。 两腿之间嗖嗖冷风,心尖发颤。 她是个懂得怎么摧毁男人的! 他就说了,那小豆丁是猛兽! 不要惹,千万不要惹! 伤不起! “把耶律岩打晕带走,那两个扔到人多的地方!” 贺佑说完转身,看着纷乱一片的张府。 谁能想到,坚固的没有破绽的张府,一夜之间,就被人捅成了筛子。 身后的人期期艾艾的凑上来:“那个,公子啊,姑娘说给你留了好东西在前面的楼里。” “什么好东西?”贺佑猛然回头。 “姑娘说,你速度要快,否则被别人拿了,她不管!” 贺佑也不说话了,疾步往前面走去。 楼外还有几个守卫,那哪是贺佑的对手。 三两下解决,他就窜进了楼里。 推开一楼的大门,就看到一人脖颈冒着血迹,横尸当场。 而墙上的暗门打开。 他伸头看了一眼,明晃晃的刺眼睛。 四下搜索之间,就听一道声音响起:“雪狼军又欠我一个人情哦!” 贺佑一回头,奶奶的,微微勾唇的卫榆,穿着黑漆漆的衣服,蹲在黑漆漆的博古架上。 正歪头看着他! 第112章 张德跑了 这姑娘真会找地方,那地方原本放着一个硕大花瓶。 此时,她蹲着刚刚好。 “多谢姑娘!” 他不问卫榆为何知道,他和张德不对付。 这件事情,最好不要把卫榆搅和进来就行。 否则,说不清楚! 卫榆跳下博古架,拍拍手,顺手把博古架上那个木雕苍鹰拿走。 卸下来费老劲了。 雕刻的真是精致。 那个尖嘴,用来当武器打人刚刚好! 贺佑…… 不是,姑娘这么不贪财? 这一屋子的东西,她就拿了一个木雕? 那回头,他得给她留一点,去北荒那是处处要钱啊! “公子!”贺铮等人过来。 贺佑发现,卫榆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贺佑走进密室,看了看里面的规模。 “捡值钱的,带走三分之二。”留下的三分之一,就可以让张德说不清了。 贺铮眼睛都亮了,留那是不可能的。一个耶律岩就说不清了。 顿了一下悄声说道:“公子,我感觉那个姑娘就是咱们的财神爷!” 贺佑没吭声,可不是,就是财神爷。 他们找不到的,她能找到。 他们没有做到的,瞻前顾后的,她毫无顾忌,也就做了。 “张德呢?”贺佑再次问道。 贺铮皱眉头:“咱们的人翻了个底朝天,就是没有张德。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跑的!” 贺佑冷笑一声:“有耶律岩在,他以后只能是丧家之犬!” 他们快速运东西,等到张府暴乱,官兵大批赶来。 贺佑他们已经走了。 “就这么走了?”清商靠在墙上,微微挑眉。 贺佑从墙顶跳下来,冷哼一声:“不然呢?” “没有功劳,我也有苦劳吧,百姓可是我带来的。不是这么乱,你们怎么会顺利?” 清商冷哼一声,这贺佑看着就是个不识好歹的。 贺佑也没有多说,只是抛下一句:“张德跑了。” 这一句话说出来,清商的脸色顿时变了。 “他怎么跑了?” 那个东西跑了,说不准就会卷土重来。 他可是听说,那家伙手里是有人的,养在哪里还不知道。 死定了,死定了…… “你怎么这么笨,竟然能放跑了!”清商气得甩着袖子冷哼。 贺佑…… 你不蠢笨! 他们苦于找不到把柄,投鼠忌器。 都还不如一个小豆丁! 因为要抓的大鱼耶律岩,他们一直没动。 贺佑没有理会清商,也转头走了。 但是走了几步又停下了。 那个小豆丁,是个福星。 找了多年的金矿找不到,小豆丁找到了。 抓了很久的耶律岩抓不到,小豆丁差点给折腾死! 雪狼军穷的要死,如今算是富得流油。 虽然这富也撑不了多久,有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呢! 但是,但是啊,这小豆丁容易给他带来好运。 他决定了,以后一定把小豆丁当老祖供着,一日三柱香那种。 贺铮跳出来跟在他后面:“公子,抓了几个人,回去问问。” 那张德跑了,总会有去处的。 贺佑停下脚步,静默了一会说道:“和幽城的官员打声招呼,好好伺候肖氏!” 贺铮咧嘴笑道:“好嘞!” 必须照顾姑娘啊! 那是财神爷啊,财神爷啊! 此时的张府格外的热闹,张德不知道哪里去了。 清风楼口口声声,张德虐死了孩子。 并且状告公堂。 孩子在,东西在,证人也在。 此时张府走水,无数平时溜须拍马的官差来救火。 但是府里的侍卫三分之二都昏睡不醒,剩下的那是抵抗不住众怒。 被人打了绑了。 等到官差到达,众人已经冲进张府,到处一片纷乱。 有的在后院找到失踪的女儿。 有的在怜花楼找到失踪的孙子。 还有一群可怜兮兮的孩子。 孩子指点着,他们在怜花楼的花园里,看到了虐死还没有来得及处理的孩子尸体。 同时还挖出一大堆白骨。 众人怒了! 平时张德也没少压榨百姓,侵占良田。 此时,他们在张府里,到处打砸掠夺。 等到官差终于制止,一路搜罗到那宝楼的时候,看到的,除了名贵的家具。 就是大门敞开的密室。 他们冲进去,偌大的密室,一片空荡荡的。 角落里遗落的银锭子,金瓜子告诉他们,这里是宝库。 现在,已经被洗劫一空。 是被偷走,还是张德临时带走,无从得知。 为首的官差万分遗憾,又很不甘心。 在里面转了好几圈,就差着掘地三尺。 可惜,一无所获,最后把墙上的银烛台都带走了。 张府,在这个夜色浓黑的夜里,突然就被洗劫一空。 还没有等官差离开,城外驻军就来了。 士兵围了张府,捉拿了张府所有人。 说张德私通敌国。 那些官差拿着的东西,也悄悄放下了。 通敌啊,那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第113章 又见面了 而此时,卫榆正溜达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很多百姓都怀里鼓鼓囊囊的往家里跑。 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卫榆的手里,还握着那个苍鹰的木雕。 那木雕被人摸的油光水滑的,格外的趁手。 “姑娘!” 一辆马车在卫榆身边停下,撩起了马车的帘子。 卫榆回头看去,是清商。 “有事?”她微微勾唇。 “姑娘上车一叙!” 清商春风和煦的笑着,是翩翩温润公子的样子。 卫榆以手掩唇,咳嗽了一声:“对不住啊,我家人应该着急了,我该回去了。” 说着挥挥手,转身大步走了。 清商盯着她的背影,看着的手里转着折扇,大步流星,头都没有回。 他的唇角慢慢勾起来,这姑娘,有趣! 最重要的是,卫榆有点怕他。 所以,刻意和他保持距离。 他自认为自己一直都是温润和煦的。 所以,这个姑娘是什么时候看到了他的真面目? 或者是感觉到了什么呢? 他摸着下巴出神。 “当家的,要去查一下吗?” 清商笑着摆摆手:“不用,有缘自会相见。” 这个缘分,估计会很近。 “贺公子给官衙带话了,对那肖氏不用客气。” 清商的眉梢挑起。 贺佑关照肖氏? “那就查查吧,最近耳根子有点寡淡,希望听到一点有趣的。” 那人走了。 清商放下马车帘子,靠在车厢上闭上眼睛。 他可不认为那一个密室的钱财,是被张德带走了! 事发突然,事先毫无预兆,张德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他都是看着张府火起,临时起意的。 他以为是贺佑动手了,但是大街上的相遇,让他明白,先动手的不是贺佑。 而这个姑娘,白日进了张府,此时毫发无损的出来。 他幽幽笑了。 卫榆站在巷子口的树后,阴影完全遮挡住她的身形。 她看着清商的马车过去,看着马车消失在路的尽头。 这个人看着温润,但是偶尔目光中流露出来的冰冷,隐隐嗜血的杀气,让她明白。 这不是一个善类! 贺佑虽然也冷,但是感觉也是光风霁月的。 但是,这个不一样。 这个未必光风霁月,自然也不会像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无害。 鱼龙混杂之地的当家的,那绝对是人精。 而她,不太愿意和人精打交道,因为太累。 卫榆深深吸口气,仰头看着天。 夜黑沉沉的,头顶的枝叶在风中哗哗作响。 蓦然,一张白生生的脸从枝叶间冒出来。 卫榆一个哆嗦,手里的木雕差点砸出去,尼玛,吊死鬼! 那吊死鬼嘻嘻一笑:“姑娘,官衙的大人要见你。” 卫榆这才补充一句:“人吓人会吓死的知道吗?” 尼玛,心都要跳出来了! 那人嘿嘿一笑:“对不住啊姑娘,藏身习惯了,我叫贺隐。” 这姑娘凶悍,贺铮还说是个财神爷,他必须巴结。 “我家公子说了,姑娘辛苦了,这是额外的感谢。” 卫榆点头:“好的,走了。” 贺隐在后面又加上一句:“清风楼雅间,酒菜已经备好。” 卫榆…… 抬头看着贺隐已经找不到了。 她想要骂人,刚刚拒绝了清商,此时就要腆着脸送上门去。 而且,还要自己走路去。 问题,谁谈事情,要在这样的地方!清风楼啊,清风楼! 卫榆还没有走几步,就听到马蹄声,抬头一辆马车驶来。 在她面前停下。 那赶车的小厮笑眯眯的:“姑娘,有贵客在清风楼等你!” 卫榆深深吸口气,这不就是清商刚刚赶车的那个人吗? 她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爬上马车:“麻烦你了。” 一掀帘子,清商靠在一边车厢上,眉眼含笑。 “姑娘,又见面了!” 姑娘不想见你! 卫榆想要骂人,贺佑这是干的什么事情! 但是她依旧淡笑着走进去坐下:“多谢当家的!” 清商挑眉笑了,夜明珠的光芒下,他的脸如同上好的美玉,光华流转。 尽是柔和的光芒。 “在下清商,敢问姑娘芳名?” 卫榆叹口气:“卫榆!” 喂鱼? 清商的笑脸没有绷住,一脸的蒙圈。 不是,还有这个名字吗? 卫榆再次叹气,已经可以预料,将来何人介绍姓名,必然会经历这一幕。 “保家卫国的卫,桑榆的榆!” 清商一手握拳抵着嘴:“好名字!” 言语间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卫榆想想家里还有一个卫竺,一个卫樱,顿时感觉平衡了。 不过清商脸上的笑容转瞬就止住了。 他眉眼深深的看着卫榆:“敢问姑娘和京城卫家,可有关系?” 卫榆愣了一下,京城卫家? 是了,京城只有她外祖一个卫家。 “那是外祖家!”卫榆淡淡说道。 第114章 孺子可教 清商顿时正襟危坐,双手抱拳:“卫姑娘!” 卫家的姑娘只有卫樱。 卫樱嫁入卿家,卿家流放北荒。 此姑娘自称外祖家,那就是卿家三姑娘卿榆。 但是自称卫榆,那就是断亲改姓,那只能是和离了! 转瞬之间,他已经想透其中关节。 卫榆不解,清商此时一脸的郑重,好像是面对什么重要的人一样。 完全没有刚刚的漫不经心。 清商给卫榆倒了一杯茶,推过一碟子精致的点心:“不妨先吃点,谈事情是不适合吃饭的。” 卫榆也没有客气,静默吃着点心。 还真的饿了! 清商也没有再说话。 到了清风楼,清商只是站在下面,让人领着卫榆上去。 等到卫榆消失了踪影,他才对身边人说:“衣服吃食都给卫姑娘多备着,谈完事情,好生送回去。” 说完,他深深看了楼上的房间一眼,转身走了。 卫榆进了屋子,看到一个中年男子背负双手站在窗口。 听到脚步声回头:“卫姑娘请坐!”说着这话的时候,面上已经堆上了笑容。 卫榆笑着点头:“大人请坐!” 这中年男子,白面无须,眉眼清朗,儒雅干净。 和卿璃那种儒雅却油腻是不同的概念。 “先吃东西吧,我算是卫老先生的门生。”他说话很是自然,“我叫顾明礼,你可以叫我顾叔叔。” 卫榆抬头笑道:“顾叔叔好!” 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根人参,送到顾明礼面前, 顾明礼脸色一沉,声音已经透着不悦:“卫姑娘,这就生分了。” 卫榆抬头甜甜笑了:“顾叔叔,我还有好几个呢,在山林中找到的,你既然是我叔叔,我送给叔叔婶婶一根有什么问题。” “再说了,有些事情还要叔叔费心,我娘深宅妇人,也不懂。我也没有其他长辈在身边,有顾叔叔在,我就安心了。” 一边把人参往前推了推。 “至于叔叔费心的事情,我就不管了。” 顾明礼看着那婴儿手臂粗的人参,这品相也得几百年了。 妥妥的好东西! 他笑了笑:“卫姑娘……” “叔叔,我叫卫榆!” “改姓了,很好!卿家的确不值得。” 顾明礼点头,亲自给卫榆盛了一碗汤:“那肖氏你想怎么做?” 卫榆摇摇头,在顾明礼不解的目光里。 她意味深长的笑了:“顾叔叔,大牢里什么事情都能发生,毕竟里面狂徒啥都有。” 顾明礼也笑了,这丫头聪明,卿家有眼不识明珠! “但是,我不希望顾叔叔被人上纲上线抓住把柄!” 顾明礼点头,又把一盘子牛肉推到卫榆面前。 “丫头,不义气用事很好,解决问题永远比一时的逞凶斗气重要。” 卫榆吃着牛肉,腮帮子鼓鼓的:“我知道,先解决自己的情绪,再解决问题,但是不能带着情绪做事。” 顾明礼笑了,第一次真心的笑了,孺子可教! 可惜是个女子,若是男子,怕是另有一番作为。 两个人在雅间里谈了很久。 清商中途回来一次,发现里面竟然传出来笑声。 他静静站立半晌,这姑娘厉害! 黎明前,是最黑暗的时候。 幽城的大牢里,灯火微弱,到处都是臭烘烘的味道。 肖氏蜷缩在牢房的一角,头发披散着。 头上的银簪子早就不知道被谁拔走了。 两个银子耳坠也没有留住,甚至一边耳朵被撕裂了,此时血迹已经干了。 但是疼痛仍在。 她心里一片惶然,什么时候经历过这个。 什么时候被人如此对待过。 她一直以为后面有卿家,卿家没有了,还有肖家。 那都是她的底气。 但是,此时,她突然意识到,没有了,无论是卿家还是肖家都没有了。 她成了案板上的肉,也成了别人可以随意拿捏的蝼蚁。 不是卿家的有诰命的大夫人! 不是肖家人人尊称的大姑奶奶! 此起彼伏的鼾声里,有脚步声缓缓走来。 肖氏没有抬头,就听着那脚步声一直到了她的牢房外。 她的视线里出现一双黑色的短靴。 她慢慢抬头,是黑色的衣袍,再抬头,映入眼帘的,就是卫榆那一张格外白皙的脸。 此时,卫榆神色淡然,黑漆漆的眸子,漫不经心的落在肖氏的脸上。 肖氏左右看了看,这卫榆是自己走进来的。 不仅仅如此,那狱卒还远远的退开。 肖氏猛然起身,双手抓着铁栅栏:“你来救我是不是,你是不是来救我?” 卫榆忍不住笑了,人,怎么可以这么天真呢! 都要夺了人家的性命,竟然还希望人家以德报怨。 “卫榆,说到底,打断骨头连着筋,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 卫榆终于笑出声,一家人,这就是天大的笑话! 第115章 想想卿辞 肖氏看着淡笑的卫榆,心底一股寒意升腾而起。 这卫榆的神情一看,就是不怀好意。 这个丫头从那次山上下来之后,就是一肚子坏水。 她一定是想要弄死她,一定是! “卫榆,你弄死我,卿故不会放过你的,卿慕和卿辞也不会放过你的!” 肖氏瞬间松开手里的栏杆,飞快地后退。 似乎退的足够远,就能躲避开卫榆的伤害。 就是足够安全的。 卫榆嘴角勾起,眉眼间却是冷冽:“你卖了卫骏的时候,没有想到今天吗?” 即便是个流放的犯人,也轮不到她做主。 也就是方进,换一个性子暴躁的,肖氏早就被打死了。 肖氏抬起头,一双眼睛从凌乱的发丝中间露出森森寒光。 “就算我死了,你的弟弟也死了,值了!” 卫榆低低笑了,暗道,自己实在是不懂人性。 坏人只会为没有做成坏事后悔,怎么会因为做错事后悔呢。 她静静看着肖氏:“对啊,值了。你的儿子参与张德通敌,如今已经在大牢里了。只怕,出去的可能性不大了。” 她的声音越发的轻柔:“所以,你说值不值?” 肖氏脸色顿变,用力拂开脸上的发丝,双眸死死盯着卫榆。 “这不可能,卿慕不认识张德!不可能参与!” 卫榆勾唇:“所以,你认识张德!” 肖氏一顿,没有说话,只是眼睛里已经满是狠毒的光芒。 “张德和北凉人有联系,你知道吗?” 肖氏还是盯着卫榆,但是她 的身体,竟然微微颤抖起来。 神情中甚至隐隐带着绝望。 二皇子心悦卿辞,那是他们流放之后唯一的依仗。 而张德,张德是二皇子的人。 她偷看过卿故的信件。 如果张德通敌叛国,牵连到二皇子…… 他们所有的依仗都没有了。 没有了依仗的卿家人,在北荒这个弱肉强食,野兽横行的地方,那就是别人案板上的肉。 肖氏的神色不停的变换。 突然,她哭了,满脸都是泪。 再次扑过来抓着栏杆,伸手去抓卫榆的衣服。 “卫榆,榆儿,卿慕怎么了,啊,卿慕怎么了?” 卫榆后退一步,避开她的手。 “咱们毕竟是一家人,我错了,我错了,不该一时气急卖了卫骏,我错了,我活该千刀万剐,你救救卿慕吧!” “你能到这里来,一定是有门路的,救救卿慕吧!” 这般涕泪横流,哀哀求饶的样子,的确是个慈母的样子。 卫榆的脸上有点动容。 “卿慕有罪,但是罪不至死,我也只能进来一会儿,趁着现在,你说说张德的情况,能撇清最好。” 门口传来催促声:“卫姑娘,你的银子,只能探视一刻!” 卫榆回头应道:“马上,马上,官爷通融一下。” 一边催促肖氏:“你还是快说,我没有多少时间。” 肖氏目光躲闪,却是不愿意多说。 卫榆叹口气:“那算了,卿家人死绝了,其实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 “但是啊!”她拉长了声音,“谋反是株连九族的,卿家,肖家,估计以后就能黄泉相见了,也挺好。我走了!” 卫榆说着,利落转身,半句话都不多说。 “别走,卫榆,别走!” 肖氏惊慌叫道。 因为她看到了,看到浑身是血,衣不蔽体的卿慕被人拖进来,就扔在不远处的牢房里。 那是卿慕,是她的儿子,此时人事不知。 她的双手用力攥着栏杆,骨节泛白。 “你救救卿慕,救救他!” 他们肖家说是流放了,都还没有死,如果诛九族…… 卫榆挑眉,静默以待。 “你们三房书房的书架柜子后,有个暗格。里面藏着卿故和张德来往的书信。” 卫榆心头一紧,藏在三房,大房的心思够歹毒的。 若是事发,就能一盆水泼在三房头上,也可以把三房推出去挡刀。 “我只是看过一次,具体的不知道。卿慕更是不可能知道,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你们从一开始就算计三房去死?”卫榆冷笑看着肖氏。 肖氏盯着卫榆看了半晌,突然面目狰狞。 “卫榆,你要是不救卿慕,我就说三房有书信,你们三房和张德有关系,故意栽赃,要死一起死!” 卫榆幽幽一笑,靠近肖氏,声音低低的:“人就是我弄进来的,你猜我会不会救!” “苏容君和卿慕有联系吧?” 这句话一出来,肖氏脸色顿变。 卫榆知道,卫榆什么都知道。 她活着,那苏容君! “你杀人!官爷,她杀人了!”肖氏激动的大叫,不能让卫榆出去,卫榆要死! 卫榆却是浅笑着后退:“想想卿辞!” 肖氏瞬间像是被人卡住了脖子,大张着嘴巴,但是声音消失了。 第116章 救命稻草 肖氏不能说话,不知道能说什么。 她甚至不知道卫榆后面的人是谁。 “这事情和卿玚有没有关系?”卫榆问道,甚至伸手拂了拂她散乱的发丝。 肖氏恶狠狠盯着卫榆,就是不愿意说话。 也强忍着抓着卫榆的手,咬断的冲动。 “卿辞是死是活,在你手里攥着。”卫榆冷笑。 想要一锅端了,她也是非常的乐意的。 卿家,哪里有什么好鸟! “我说了,你就不动卿辞?就能把卿慕从谋反里摘出来?” 她不相信卫榆,一点都不相信。 卫榆凉凉说道:“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但是,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我啊,就是你最后的救命稻草!” 肖氏面目狰狞的盯着卫榆,但是,她知道卫榆说的是事实。 她没有更好的办法,甚至也见不到卿家其他人。 贩卖人口,罪不至死,她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我不知道!” 卫榆皱眉头,那个卿玚一定有问题。 “仔细想想!” 肖氏静默半晌:“我要去看看卿慕!” 卫榆摸出一颗药丸:“我能让他暂时不疼。” 其他的,就不要想了。 肖氏艰难闭了闭眼睛:“卿玚,卿玚手段狠毒,我亲眼看到过他虐杀一个黑衣人。说,办事不力!” 她是蹲在花丛里,直到卿玚离开才敢跑。 “我只知道,卿家的生意,一年收入,远远不止带回府里的那些。” 见识了卿玚的残暴,所以,她不和柳氏争掌家的权力。 卫榆点头,转身走入对面牢房,把那个药丸塞进卿慕的嘴里。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肖氏盯着她的背影,一直盯着。 似乎要把卫榆的背盯出来一个大洞。 翻腾的情绪,还没有来得及掩饰,就看着两个狱卒,把披头散发的卿慕带走了。 闪烁的灯光下,肖氏急促叫道:“卿慕,慕儿……” 然而,并无人理会。 夜色里,大牢里的灯光突然灭了。 似乎是因为风,又似乎不是。 周围骤然黑漆漆一片。 听力在此时变得格外的敏锐。 肖氏听到咔嚓一声。 似乎是牢房的门被打开了。 她陡然后退,一直缩到角落里。 黑暗中传来拖拖沓沓的脚步声,一个低沉暗哑的声音说道:“那可是细皮嫩肉的,大户人家出来的。” 嘻嘻,哈哈…… 各种笑声穿透暗黑传来。 声音透着猥琐和残暴! 肖氏瞬间惊恐起来,什么意思,这里怎么有那么多男子? 人不是都关在牢房里面吗? 适应的黑暗的眼睛,终于看见,她的牢房门外,聚集着一群人。 一群黑影,有人打开了牢门。 肖氏刺耳的尖叫声划破黑暗…… 卫榆站在牢房的门外,听着里面的声音。 站立良久,才缓缓离开。 幸好卫骏没事。 若不是她来了,到这里,卫家的人已经死完了。 夜色里,城里的大街上一片寂静。 卫榆一个人,慢悠悠的往前走。 猪系统这个时候蹦了出来:其实心情不好是吗? 卫榆冷笑:本姑娘有钱,为何要心情不好? 猪系统却撇嘴:你是从现代过来的,虽然有仇报仇,有怨抱怨,可是,人死了,终归不是那么舒服。 卫榆却是突然问:知道以前为何喜欢看打脸的那种文? 猪系统傻傻的:为何? 因为有仇当场就报了,不憋屈。 他们动了杀人的念头,卫家的人没死,是命大。 不是他们没有过错,也不是他们不用付出代价。 所以,有何难受? 卫榆仰头看天:谁做的孽,谁承受结果,我喜欢! 猪系统却是呜呜哭了:你没事就好,那个系统不见了! 卫榆挑眉:什么叫不见了? 猪系统叹气:它说送你来的任务完成,卫家几人没死,它就完成了任务,剩下的你自便。 卫榆…… 不是系统伴终生吗? 还有抛弃的说法? 猪系统嚎嚎大哭:我失恋了啊! 卫榆翻了个白眼:你都没那啥,怎么谈恋爱! 猪系统:杀人诛心,你坏,我要咬死你! 卫榆哼着小曲,叫嚣,接着叫嚣,看她会不会怕! 还没有到客栈,就看到客栈门口的灯下,有人站着。 靠着墙,静默如同影子。 卫榆走近了,又走近了。 那人抬起头,站直身子。 眉眼清冷,皮肤白皙,那张脸,就是高岭之雪,就是天上明月。 清冷,但是没有杀气! 不是贺佑是谁! 在这个夜里,在这盏风里晃晃悠悠的灯下。 等她的人竟然是贺佑! 卫榆停下脚步:“有事?” 贺佑低笑一声,眼睛里都是细碎的星芒:“卫榆,你为何怕我?” 卫榆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怕你?” 贺佑却没有再问,而是缓步走近。 一步之遥,彼此身上的气味都是清晰可闻。 卫榆没后退,但是紧张。 毕竟,她没有和男人太靠近过。 贺佑伸手,在卫榆震惊的眼神下,从她头上拿下一片叶子。 又把一叠银票塞进卫榆手里:“分你的!” 话音落,转身大步走了。 卫榆…… 第117章 哪个公子 卫榆转头,盯着贺佑的高大的身影。 直到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银票。 不是,这个哥们是不是以为她什么都没有拿,所以过意不去。 顿了半晌,还是塞进了怀里。 算了,怎么可以辜负别人的好意呢! 夜风吹过,路边树上的枝叶,哗哗作响。 卫榆靠着墙壁,仰头看着暗黑的天幕。 猪系统哼哼唧唧半晌:想家了吧? 卫榆淡笑一声,带着那么一点苦涩:似乎,能和我说说心里话的,只有你了。 猪系统语调顿时激昂起来:那你可要对我好一点,不然,我就不理你了哦! 接着又是一声长叹:说实话,我也想家了。你虽然残忍,但是猪圈温暖啊! 卫榆没说话,静静的看着天空。 从到了这个世界开始,她第一次这么清闲和清净。 第一次能好好想想自己。 第一次让心底压抑的情绪泛滥。 满腔酸涩! 那猪系统还在嘀咕:在镇子上见到了余良,系统就不见了。 卫榆心里一动。 又听见猪系统说: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我的力量也是越来越弱。到了幽城,才渐渐好了一点。 余良! 卫榆想起余良看着她的眼神,似乎是充满了探究。 她皱着眉头问道:系统因为什么不见的,可有什么话留下? 猪系统顿了半晌:说是,给你的太多,所以是惩罚! 给的太多是什么,是那些奖励吗?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 她深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卫榆,好好的,争取做一个地无边,粮满仓,有田有钱有闲有美男的地主婆! 下一瞬间,就听到了嘎吱嘎吱的咀嚼声。 卫榆一看,尼玛,那个猪把她的人参当萝卜啃。 原本虚虚的影子,此时竟然实在了一些。 但是,那是钱啊,钱啊! 卫榆怒吼一声:再吃就不客气了! 猪系统一个哆嗦,撇着嘴趴在一脚,不敢说话。 “累吗?” “累啊!”卫榆顺口回答。 一转头,卫竺就依靠着门框站着。 灯光下,他的一张脸,如同上好的白玉雕刻,眉眼深邃。 但是,又带着一股子书生气。 这高冷的学霸气质! 卫榆这个不是学霸的人,天生对这类人,有点畏惧。 因为在她眼里,这种一般都不是人。 她摸摸鼻子笑道:“也不累!” 卫竺在门前的台阶上坐下,拍了拍身边:“过来坐。” 卫榆靠过去坐下。 “榆儿,你能改变我真的挺高兴的,但是,我太没用,所以,让你受累了。” 卫竺的声音很柔和,似乎是春日的风。 卫榆搓了搓胳膊:“哥,今时今日,我受伤,你也会拼死守护家人的。我们是一家人啊,所以都是应该做的。” 卫竺没说话,只是笑着,揉了揉卫榆的脑袋。 “头发乱了!”卫榆抱怨。 但是这个时候,她才想起来,卿故藏着书信的事情。 卫竺蓦然侧头看着卫榆,似乎很惊讶她说的。 “我们家的书房里,藏着,他们来往的信件?” 卫竺的脸色骤然冰冷。 他知道卿家人肮脏,但是也没有想到,很久以前,他们一家就被当成垫脚石,当成替罪羊了。 “卿故和张德来往的书信。” 卫榆声音低而冷:“肖氏亲口说的,并且,她说卿玚曾经虐杀一个黑衣人,说是办事不力。” “并且,卿玚赚的钱,远远不止拿回府里的那些,那,那些钱……” 卫竺没有说话,眉头紧锁。 卿故和二皇子是一条船上的,他早就知道。 也知道,卿家流放,是太子一党和二皇子一派,权力争斗下的牺牲品。 太子要斩掉的,就是二皇子的臂膀。 如果卿家除了站队,还参与了其他。 太子一旦上位,那就是诛九族的时候。 那些信件只怕署名也有问题,不是卿璃就会是他,到时候,他们也跑不掉。 果然是足够歹毒! “书信,我找人处理,你不要问了。”卫竺低声吩咐。 卫榆凑近卫竺:“哥,雪狼军的人可以相信吗?” 卫竺侧头看着她:“忠君爱国,在这北荒,是北凉闻风丧胆的存在。没有参与党派之争。但是,我们不熟。” 卫榆慢慢悠悠的掏出令牌:“贺统领说,凭借这个令牌,可以找雪狼军帮忙,他欠我两个人情。” 卫竺侧头看着卫榆:“怎么联系?” 雪狼军的人若是愿意,自然比他找人要靠谱的多。 卫榆一愣,刚刚贺佑在,她忘了说。 继而又想到清商:“有一人一定知道!” 她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我去找他!” 话还没有说话,就看到远处一辆马车过来。 赶车的正是清商的小厮:“姑娘,公子让给你送点东西!” 卫竺目光灼灼盯着卫榆,你就出去这一夜,又认识了哪个公子? 还三更半夜上门! 第118章 不告肖氏 东方露出一点鱼肚白的时候。 卫榆端着碗坐在平板车上,哧溜哧溜喝粥的时候。 清商才出现。 一身月白长袍,头发梳的一丝不乱,似乎是上了油,溜光水滑,苍鹰都能劈叉的那一种。 他眉眼温润,唇角带着三分笑意。 看着就春风和煦。 这么一个溜光水滑,不染尘埃的公子哥儿,出现在这客栈,瞬间就引起了一阵骚动。 就连卿云的眼睛都直了,这,这公子,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丝毫不比贺佑逊色。 卫榆翻了个白眼,接着喝粥。 倒是客栈的掌柜的,一溜小跑过来:“清商当家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清商笑着点头:“一间上房!” “您请,您请!” 这幽城,谁人不知,清商公子独挑清风楼,来头极大,就是官衙都有给三分薄面的。 清商走上楼梯,却是回头。 手里的折扇指着卫榆:“那个姑娘,过来说说话!” 尼玛,还真有红楼点姑娘的感觉! 卫榆想把粥碗扣在他脸上。 因为此时,众人掺杂的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都落在卫榆的身上。 尤其是,卿辞的冰冷,卿云的嫉妒。 简直就是从眼睛里流淌出来。 方进刚想要说什么,卫榆摇了摇头。 “方大哥我去一下。” 她放下碗,拍拍衣服,大步往楼上走。 那清商缓步走在前面,这狭窄逼仄的客栈,似乎都被他照亮了。 卫榆无视身后的目光,跟在后面,没有回头。 卿辞却是开口了:“爹,祖父,哥哥和卿锦呢?” 此话一出,卿故等人才发觉,卿慕和卿锦不见了。 “方大人,卿慕和卿锦不见了!” 卿故找了一圈,回来就满脸着急。 他的儿子不见了! 他们是犯人,不能随便行动,不见了,绝对不是好消息。 若是逃走,他们全家都脱不了干系。 若不是逃走,只怕是性命堪忧! 如今肖氏还在大牢里,他们没有法子。 卿玚没吭声,目光却是骤然落在上楼的卫榆的身上。 “昨夜,咱们怎么睡的那么熟!” 他状似不经意的一句,瞬间警醒了众人。 是啊,一夜到天亮,他们都没有醒过。 是因为太累了吗? “只有卫榆昨夜不在,问问她!”卿玚又是一句。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在卫家人的身上。 卫竺从卿玚说话开始就盯着他,看着他神情冰冷,看他眼里不经意闪过的杀气。 卿玚,不简单。 问题是,在府里这么多年,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发现卿玚有什么不对劲。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怀疑过他。 因为,他从不曾和二皇子单独待在一起过,哪怕是二皇子来府里,他都保持距离。 逼不得已的见面,也是客气而疏离。 想到这里,卫竺冷笑一声:“都是长腿的东西,跑了也就跑了,怎么,又想泼脏水?” 卫樱翻了个白眼:“肮脏的人,看着谁都是肮脏的,那是心脏了!” 卫宁和狼弩默默给卫樱竖起了大拇指。 这个娘,越来越喜欢了! 她说完话就在走到客栈门口,翘首以盼。 卫榆说卫骏就要回来了,怎么还没有来呢? 卿玚没有说话,只是阴阴沉沉扫了卫竺一眼。 卫竺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眯着眼睛,勾了勾唇。 就听到门口有脚步声纷沓而来。 众人齐刷刷的盯着门口,就看到官差牵着一群孩子。 “谁家丢了孩子,看一眼!卫家呢,这里有一个卫骏!” 为首的官差吆喝着。 卫樱直接冲过去抱着卫骏:“骏儿,你吓死娘了!” 卫宁和狼弩也窜出去。 卫骏嘻嘻笑着:“没事的娘,我没有受到伤害。” “来,孩子领到了,在这里签字画押!” 卫樱抹了抹眼泪,上前签字。 放下笔,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街边站着一人。 那是要给中年男子,穿着暗蓝的衣袍,面容白皙。 温润清透,纤尘不染,犹如蓝天上的白云。 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就亮堂了这一条街。 卫樱眨了眨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下一瞬骤然转身进了院子。 不远处的顾明礼微微扬起的唇角落下,叹息一声,转身走了。 卫骏和狼弩说着话,并没有发现。 但是卫宁发现了,她静静靠着墙站着,敏锐的感觉,卫樱和那人认识。 卫宁看着那人转身,缓步走了。 长街上,人流汹涌,他还是脊背挺直,淡定从容。 是那一种,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的人。 卫宁摸着下巴微微笑了,长姐知不知道呢? 院子里有骚动传来。 卿故扑上来抓着卫骏:“你看到卿慕和卿锦了吗?” 又盯着卫樱:“卫骏没事,你们是不是可以不告肖氏?” 第119章 自荐枕席 卫樱冲上去,一把扯开卿故:“放开我儿子!” 把卫骏护在身后,脸上神情冰冷:“肖氏有官家说了算,和我有什么关系!” 卿故还想要说什么。 卫竺却是冷哼:“人做错了事情,总要付出代价的。” 卿故瞪着卫竺,却是对着卿璃嚷道:“卿璃,我们卿家可是两个男丁都不见了。后继无人了!” 眼前活蹦乱跳的小崽子是卫家的,和他们卿家没有关系。 卿璃瞪着卫竺:“你怎么说话呢?” 卫樱抓起身边的木墩子就砸了过去。 卿璃蹦跳着躲闪,碗里的粥撒了一身。 卫樱冷笑一声:“我家怎么样,和你没关系,装什么不懂,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她还有几个孩子,她后面还有卫家,她怕什么! 她以后什么都不怕! 美妇人卫樱,此时怒火狂燃。 不是那种柔弱的哭哭啼啼,竟然带着一种魅惑人心的美感。 “你个……”卿璃本来想要骂泼妇的。 但是,这一抬头,看着这个似乎带着光芒的卫樱。 一时间竟然愣了。 但是卫樱根本就没有理会他,拉着卫骏嘘寒问暖去了。 院子里的热闹,房间里的卫榆可是不知道。 清商摇着扇子,倚着窗户回头。 “姑娘想我了?” 卫榆神色淡淡,拿了一张银票放在桌子上。 “无功不受禄,那些东西的钱。” 清商笑容一顿! “姑娘这真是太见外了,怎么说,咱们也算得上是朋友。幽城虽然不大,清风楼虽然没什么名气,但清商还算是能说的上话的。” 他眉头微微皱起,眼睛微微眯着,骇人气势倾泻而出。 “姑娘这是看不起我?” 卫榆浅浅笑了:“我不喜欢欠人情,怕是还不上。” 就凭借这气势,清商就不是一般人。 也绝对不会单单只是一个清风楼当家的。 卫榆想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清商看着卫榆转身要走。 手里的扇子啪嗒一声收了。 “姑娘其实有事要说,这是临时改了主意?” 如果单单是给钱,不至于让他来一趟。 卫榆停下脚步,却也没有否认。 “的确有事相求,但是,后来想想,就不麻烦你了。” 清商缓步走过来,绕到卫榆的前面,用扇子挑起卫榆的下巴。 “早说了,卫家和我还是有些渊源的,所以,姑娘但说无妨。” 这轻佻的举止! 卫榆挑眉,冷笑一声:“你这样容易挨揍!” 清商那张温润的脸上,此时都是邪气的笑容:“没挨揍过,姑娘想要试试?” 他话音未落,就感觉到自己拿着扇子的手臂被卫榆抓住了。 “姑娘你……” 天旋地转,扑通一声,清商躺在地上。 卫榆拍拍手,在他身侧蹲下。 白皙的小脸笑眯眯的,一双眼睛依旧清凌凌的,黑漆漆的。 “就说了,你那个轻佻的举止,容易挨揍!” 清商那是腰背疼痛,一脸苦瓜相。 “姑娘这样,是会把男人吓跑的!” 他索性就躺着了,这破客栈的地板也太硬了,伤了他柔嫩的肌肤。 卫榆冷哼:“我不需要男人,吓跑正好!” 顿了顿,她还是开口了:“你知道怎么找贺佑吗?” “你喜欢贺佑?” 清商瞬间坐起来,差点撞上卫榆的下巴。 看着卫榆脸色不善的盯着他。 清商摸摸鼻子:“那个啥,就是好奇,你喜欢贺佑?” 语气有点酸溜溜的:“那货仗着那张脸,招摇过市,故作清高,其实特别油腻,和很多女人不清不楚,姑娘慎重!” 卫榆…… 两位这是仇怨颇深! “贺佑能办成的事情,我也一定能够办成!” “虽然我是清风楼当家的,但是,我可是洁身自好,身边那是一个女人都没有!” 吐槽完贺佑,顺便自荐枕席。 卫榆这么好玩的姑娘家,他很久没有见过了。 卫榆起身坐下:“就是找他有点事情。” 清商不情不愿的起身,不情不愿的在椅子上坐下:“我不想!” “那算了!”卫榆利落起身,绝对不会拖泥带水。 “得得得,姑娘留步,怎么就这么性子急呢!” 清商双手托腮,眯着那含笑的眼睛:“我帮姑娘的忙,姑娘请我吃顿饭!” 窗口骤然传来一道声音:“不劳烦你,那饭就免了。” 清商猛然回头,看贺佑正倚着窗框站着。 “你什么时候来的?” 莫名有点惊恐。 贺佑很是友好的笑了笑:“就在你说我和很多女人不清不楚的时候!” 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指攥的咔嚓响。 清商跳起来:“那个卫姑娘,我先走了哈,后会有期!” 文雅不见了,温润不见了,一溜烟下了楼。 甚至没有理会卿云那娇滴滴的一声,公子! 比兔子跑得还快! 第120章 肖氏疯了 贺佑冷哼一声,也没有多说。 “何事?” 卫榆有点不习惯,这不是之前路上那个平和的样子。 多多少少带了一些疏离感。 卫榆感觉,就是有那么一点端着的感觉。 算了,反正也没多熟,以后也不见得见几面。 “你京城有人吧,想请你帮个忙!” 卫榆就把书信的事情说了,但是书信内容,并没多说。 贺佑唇角微微勾起,眼眸里隐隐带了一些笑意。 似乎是一夜春风来,冰面乍破,下面的河水波光粼粼。 这让他那张犹如玉雕的脸,越发显得俊美。 卫榆感叹,果然美男还要看古代。 “有人,放心,一定帮姑娘办到。” 顿了一下,贺佑又说:“张德跑了,你要小心一点!” 毕竟,当时卫榆可是唯一进了张府的外人。 这前后一想,卫榆就脱离不了干系。 卫榆点头:“那就多谢贺统领了!” “贺佑!” “啊?”卫榆没明白啥意思。 有些疑惑的抬头看着贺佑,名字她知道啊! 贺佑轻笑一声,抬头揉了揉卫榆头发:“小豆丁,多吃点吧!” 话音落,人已经从窗口跳下去。 只抛下一句:“肖氏疯了,卿锦已死!” 卫榆因为贺佑的动作,愣了半天。 窗口风吹来,她生生打了一个冷颤。 难怪清商说他和很多女人不清不楚,这动作是随便可以做的吗? 算了,以后离贺佑远一点! 还有,她怎么就是小豆丁了,目测身高也过一米六了,她才十五六,还有成长的空间。 个子高了不起吗! 转身出了房门,想起肖氏疯了,卿锦死了的话,眉头微微皱起。 那就是,卿慕还好好的。 真是,命大! 但是卫榆的脚步很快顿住了,贺佑如何会知道? 她眯着眼回头看着窗口,那里早就没有贺佑的身影。 “那个男人是谁?”卿云不知道何时到了卫榆身边,冷冷问道。 但是,这种冷里,掩饰不住的兴奋。 卫榆连理会都没有理会,径直下楼。 “你勾搭的野男人是不是,难怪要和苏容君退婚,你就是个水性杨花的贱货!” 卿云在后面咬牙切齿地怒骂。 凭什么,贺佑也好,这个男人也好,都看上卫榆。 卫榆哪里比得过她! 卫榆冷笑一声转过身,啪啪就是两巴掌。 “我说过,离我远一点,别惹我!” 卿云捂着自己的脸,目光里都是愤恨。 但是,她却不敢轻举妄动。 卫榆的手段,她是见过的。 动真格的,她打不过卫榆。 只能愤恨的站着,眼睁睁的看着卫榆扬长而去。 卿家其他人幽幽看过来,但是没有一个人说话。 没有一个人帮着卿云说一句话。 尤其是卿辞,目光中竟然带着幸灾乐祸。 “方大人,我们要去官衙问问情况,如今卫骏也回来了。卿慕和卿锦也不见了……” 卿故叹气,他甚至不知道去哪里去找。 卫榆有嫌疑,他确定卫榆一定和这个事情有关。 但是,他没有任何证据。 方进起身:“我去问问,你和我同去!” 只是,他们还没有出门。 就看到官差到了。 他们抬着两个人,驱赶着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进来。 那疯女人衣服破破烂烂,头发披散着,浑身都是伤痕。 她的目光从凌乱的发丝间透出来,一会一阵哈哈哈的大笑。 嘴里叽叽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那卿辞一声凄厉地哭喊:“娘,哥哥!” 众人这才认出来,这个疯女人是肖氏。 而在木板上躺着的,一个是卿慕,一个是卿锦。 都是浑身血污,人事不知。 “娘,你是我娘?”肖氏的目光顿时亮堂起来。 她挣脱衙役,飞快扑过来,巴着卿辞的手臂:“娘……” 卿辞定定看了肖氏半天,骤然大哭起来。 “娘,你怎么了娘?” 肖氏嗤嗤笑着跟着学:“娘你怎么了娘……” 卿故已经踉跄着走过去,看着躺在木板上,浑身血迹的卿慕。 “慕儿,慕儿……” 那卿慕并无回应,卿故的手搭在卿慕的胸口,若不是能够感觉到那微弱的起伏,他会以为卿慕死了。 等到他再去看卿锦,卿锦脸色青白,浑身血迹,手脚骨骼都是诡异的角度弯曲着。 他的手颤颤巍巍伸过去。 气息全无,气息全无! 卿锦气息全无! “方大人,找大夫,找个大夫吧,我卿家记着你的大恩。” 卿故那是涕泪横流。 一直站在原地的官差冷冷开口了:“肖氏私自卖人,已经打过板子了。至于这两位,是从张府中找到的,不知道卿家和张德是什么关系?” 此话一出,卿故一个激灵,就连卿玚的头都抬了起来。 第121章 京城书信 “张,张德是谁?”卿故一脸悲愤,“他凭什么这么对我儿子!” 卿玚的头重新低下去,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摸了摸卿锦。 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他杀了我儿子!” 官差冷然盯着兄弟二人:“肖氏把卫家小儿子就是卖给了张德!” 那卿鸿刚刚听着卿锦死了,就两眼发黑。 好不容易喘匀了一口气,艰难爬起身,踉跄着走过来。 “我卿家,不认识张德,既然杀了我家孩子,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笔挺的站着,山羊胡子翘着,一张布满皱纹的脸,都是冷然。 “敢问大人,可否抓到罪犯!” 官差盯着卿鸿看了半晌,淡淡笑了笑。 拱了拱手:“老大人,张德跑了,在追捕。” “既然人已经送到了,我等就告辞了!” 这话是和方进说的。 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卿鸿:“卿家人送回来,已经是大人给卿家的面子,毕竟,张德通敌。” 卿鸿一个踉跄。 卿故的脸色瞬间惨白。 张德通敌,张德通敌,那是…… 卿玚低敛眉眼,不过抓着卿锦手臂的手,格外的用力。 卫榆从楼上上下,看着官差走出客栈的大门。 卿云从她身后跑下来:“哥……” 一声哭喊,尖锐凄厉。 卿玚骤然抬头看着方进:“方大人,卿锦断了腿,卿慕重伤不能动弹,他们,总不可能自己去张府吧?” 他的目光落在卫榆的身上。 “不若等卿慕醒了,你问问!” 方进的声音有些冷,就卿家事多,给他们添麻烦。 卿故和卿玚不说话了。 卿玚找了衣服,给卿锦擦拭干净,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这个时候才发现,卿锦的某处,都已经破了,烂了,血肉模糊的一团。 身上,掐痕,咬痕数不胜数,浑身上下,除了那张脸,竟然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经历了什么,不言而喻。 张德好男色,虐死无数,他也知道! 只是,卿慕和卿玚究竟怎么去的张府,而他们昨夜,为何就睡的那么沉。 要说这里没有问题,打死他都是不信的。 他怀疑卫榆,因为卫榆是昨夜唯一在外活动自如的人。 他的目光落在卫榆身上,发现卫榆正在给卫骏梳头。 一家人和和气气的聚在一起。 一家人聚在一起! 而他卿家愁云惨雾一片。 卿家几人好不容易凑钱买了一副薄棺,众人帮忙葬了卿锦。 一时间众人静默。 他们走过幽城的街道,听着到处都在讨论张家。 什么张家通敌! 张德虐死孩子无数! 张德侵占良田! 张德私下开矿,劫掠百姓做工,死伤无数! 张德带着金银财宝溜了! …… 卿故低垂着头,卿玚面色冷然。 都在静静的听着。 流放的队伍里,只有肖氏,被卿辞拉着坐在平板车上,叽叽咕咕的哼着歌。 那声调凄凄惨惨的,哀哀切切的。 卫樱看着一家人都整整齐齐的,四个小的帮忙推着车。 而卫竺一人在平板车上晒着东西。 不由勾起唇角。 似乎,和卿璃和离之后,摆脱了卿家,他们就越来越好了。 卫榆一路上又买了筐篮子之类的东西。 卿家众人在后面看着卫家一家人,和乐美满,眼都要滴血了。 尤其是吃得穿的,就是清商送来的那些。 都是好东西,都是好东西! 卿璃咽了一口口水,终于没有忍住:“卫竺,你们真的准备彻底和卿家断绝关系?” 卫家蒸蒸日上,如今卫樱也显得愈发光彩照人。 如果他回去,依旧是家里的一家之主,被伺候的大老爷。 还有平板车坐着,那日子多舒服! 可惜,压根就没有人理会他! 卿鸿在后面冷哼一声:“既然想要脱离卿家,那等回去就开祠堂,除祖籍!” 这话森冷异常。 他是看出来了,卫家这几个小崽子已经和卿家离了心。 不管是用什么手段,他们都不会回头了。 那就别顶着卿家人的名头,若一日他们回京,有卫家这几个后悔的! 卫榆笑着没说话。 卫竺冷冷扫了一眼:“不是早就断亲改姓了,做什么梦呢!” 卿鸿差点气了一个仰倒。 竟然不怕宗族除名,竟然不怕! 就看看离了卿家,他们算什么,他们有什么! 卿璃黑了脸:“卫竺,怎么和你祖父说话呢?你的骨血都是卿家给的,一纸断亲书能奈何!能真的斩断血缘亲情?” 他们若是落魄了,外人仍旧会说,卫竺,你看你亲爹…… 卫竺回眸,面容森冷:“改姓之后,书信已去京城,外祖曾说,若是断亲,卫家宗族开祠堂,迎子孙!” 远远的,一个驿丞跑来:“卫家卫竺在吗,有京城书信!” 而卿璃,一转头,就看到了街边的暗蓝衣衫的男子! 他的脸,唰的就白了! 顾明礼! 第122章 是因为他 卫宁捅了捅卫榆:“长姐,咱娘和那个人认识?” 卫榆回头看了看路边站着的顾明礼。 “外祖门生。” 自然经常出入卫家,自然和卫樱是认识的。 卫宁摸着下巴:“只怕,不止门生那么简单,卿璃的脸都变了。” 一般都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卫榆没有说话,无论卫樱怎么样,和卿璃都没有关系了。 何况卫樱不过是三十多岁,正是好年华。 就是卫樱没有那心思,她也会督促卫樱开展第二春。 至于卿璃,呵呵,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 如果他要诈尸,她不介意帮帮忙。 那差役问卫竺:“你就是卫竺?” 卫竺点头:“正是!” 那差役问了方进,这才把书信递给卫竺:“京城卫家的书信!” 卫竺打开,扫了一眼。 侧头看着卿家众人:“我们已经入了卫家族谱,所以,你们卿家,不用再来攀扯。” “不然,我还以为,卿家要高攀卫家呢。卿家清流风骨,自是不会做这等事。对吧?” 两句话出来,卿家人的脸都绿了。 和卿家断亲是一回事,但是你卫家,这么迅速上赶着入了族谱。 是卫家后继无人了吗? 卿鸿懊恼,可不是,卫家后继无人了。 生生把卿家的子孙记入了卫家的族谱! 早知道,不该和离,不该断亲! 卿璃脸色黑沉沉的盯着卫樱:“你急着和离,是因为他?” 卫樱冷哼一声,理都不理会。 拉着平板车往前走。 卫榆等人推着车子。 “卫樱,你给我说清楚,你们什么时候联系上的?”卿璃大步走过来,伸手想要去拉卫樱。 卫竺手里的一根竹竿,骤然横在卿璃的手前。 “卿先生,自重!” 一句话,让卿璃脸色更冷,他不敢置信的盯着卫竺:“你说什么?” “我说,卿先生,自重。家母一个女子,不适合外男靠近。你可以不要名声,我卫家还要。” 卿璃如遭雷击。 这一刻,他才深切的认识到,这几个人和他没有关系了。 他对于卫竺不是亲爹,而是毫不相干的卿先生。 他回头看看卿鸿。 卿鸿长叹一口气。 而后面路边的顾明礼,嘴角却是微微勾起。 似乎,在看他的笑话。 不行,绝对不行,不能让卫樱和顾明礼有联系。 他就跟在卫家人的后面,就看着卫樱。 卫家人没有人理会他,而街边的顾明礼,早已悄然离开。 那肖氏疯疯癫癫的哼着歌,总是想要乱跑。 但是因为被拴在平板车上,走不掉,暴躁的乱骂。 那卿辞一边撑着受伤的身子照顾卿慕,一边抹眼泪。 “爹,我不明白,我们怎么就这样了?” 她的目光落在卫榆的身上,又收回。 卿故却没有回答。 或许,他也在自己。 之前的一个月,三房的吃的喝的穿的,都是紧着他们的,活都是三房干的。 他们一家,都是端着的高高在上的存在。 甚至是二房一家,他们也从不曾看在眼里。 但是现在,他们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 似乎,就是从卿云和苏容君乱来,卫榆性情大变开始。 以前也有欺压的更狠的时候,就一个男人而已,卫榆至于吗? 卫樱哭哭啼啼的毛病那么容易就好了? 也许柳氏说得对,卫榆中邪了! 不仅仅是卫榆中邪了,卫家几个人都被带歪了。 不然,何以他不敢和卫榆对视! 总是感觉卫榆的眼睛深不见底,一对视就从心里冒着寒气。 如果,卫榆死了呢? 如果卫榆死了,是不是卫家几个,就能恢复如常?任由他们差遣? 卿云走得很慢,慢慢和他们齐平。 她凑到肖氏身边,低低问道:“大伯母,是不是卫榆搞的鬼?” 肖氏听到卫榆两个字,瞬间癫狂起来。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卫榆,她是贱人,贱人!” 卿辞用力抱住肖氏,转头怒斥卿云:“你乱说什么,不管如何,咱们都是一家人,三妹妹不会那么狠毒的!” 周围的人都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难道肖氏疯癫,卿慕重伤,卿锦的死,都是卫榆的手笔? 他们再去看着卫榆的时候,不自觉就带上了一点畏惧。 这丫头,古怪的很,狠辣的吓人! 毕竟,卫竺也没有死,他断了腿,卿锦也断了腿。 卫骏也毫发无伤的找回来了,何不得饶人处且饶人! 卫榆在前面冷笑一声,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卿家人想要怎么猜那就怎么猜,她就不相信,肖氏敢说自己在牢房里经历了什么。 高高在上的,视别人性命如草芥。 如今,自己跌落泥潭,只能疯了! 果然,事情只有到了自己身上,才知道疼! 第123章 怕是装疯 卫榆不说话,卿辞却是不愿意放弃。 “三妹妹,你可还有什么药物,帮一帮我们?” 卿辞楚楚可怜的盯着卫榆的背影,就连声音也是虚弱到了极点。 偏偏,这状似虚弱的声音,是大家都能听得到的。 卫榆头都没回,谁是你的三妹妹! 故意打感情牌,故意牵扯在一起,想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她也不得不佩服卿辞,如此的能屈能伸。 看着卫榆没有理会。 卿辞难过的低垂着头,落下几滴眼泪。 “三妹妹是生气了,我可是看到了,三妹妹有一种白色的药物,也不知道是什么,你看他们受伤了,也不会高烧,不会溃烂……” 这话一说出来,她周围走着的人都听到了。 众人的目光里瞬间多了几分热切。 是的,卿辞说的没错。 不仅仅如此,她帮忙救治的那个大汉,也是没事。 那佝偻老婆子的儿子柳河,如今都人事不省了,大夫开的药灌下去,都没有啥用。 但是,你看卫竺,你看卫宁,那么重的伤,什么事情都没有。 卫榆,身怀奇药。 可以救命的好东西。 岳鸣耐烦的甩着鞭子:“你卿家人再唧唧歪歪,一人十鞭子!” 那鞭子甩得啪啪响,众人瞬间住嘴了。 卫家人自始至终没有理会卿辞。 出了幽城,过了一大片良田,那就都是无人烟的荒野。 他们沿着官道走。 卫榆这一路就没有闲着,采草药,割茅草。 有人故意问道:“卫家姑娘,这草到处都是,现在割来做什么?” 卫榆回头:“我哥哥说,北荒九月底,十月初就飘雪了。到时候格外冷,咱们也要九月份到……” 剩下的话就没有说。 他们这些流放的人中,有的是犯人。 有的是流放垦田的,比如卿家,就是开荒种田的。 身份是平民。 难不成到了北荒,还有人提供房屋住所? 即便是提供,床褥呢? 北荒的冬天,呵呵,滴水成冰啊! 那卿鸿摸着胡子,故作高深:“书上的确是如此说,北荒于大渊极北,去京三四千里,其地重冰积雪,非复世界,国人亦无至此地者!” 众人一片唏嘘。 卫竺扫了卿鸿一眼,朗声说道:“外祖曾说,北荒寒苦天下所无,自春初到四月中旬,大风如雷鸣电激咫尺皆迷,五月至七月阴雨接连,八月中旬即下大雪,九月初河水尽冻。雪才到地即成坚冰,一望千里皆茫茫白雪。” 众人抬头看着天上的太阳,感受到身上的暖意。 “卫家小哥,真的有那么厉害?” “如此苦寒,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 众人七嘴八舌。 卫家人却是在没有说话。 倒是卿鸿冷哼一声:“无知小儿,信口雌黄,何书有此言,危言耸听!” 卫竺坐在平板车上,扎出一个又一个草把子,就挂在车的周围晾晒。 而卫榆还没有停止割草。 隐娘子一家,也加入了这个行列。 其他人眼睛看着,想着一路还要背着草走路,就不愿意动弹。 一日五十里,这一路隔三岔五就有人倒下。 如果他们那么劳累,倒下的也就是他们。 中午歇息的时候,卫家人都忙碌起来了,这路边的草又深又肥,无论做什么都是好的。 而卫骏和狼弩,依着卫榆的指引,采集蘑菇野果和草药。 别人都坐着,他们一家却是忙碌异常。 卿云看到了,立刻跟在卫榆身后。 卫榆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卫骏采什么样的蘑菇,她也跟着抢。 可惜,她 没有刀子,一下手,就被草叶划伤了手。 “卫榆你……” 卫榆拎着刀,抓着草直起身子,冷眼盯着她。 瞬间让卿云咽下去了后半句。 自己没本事,准备怪谁呢! 真以为她卫榆是软柿子! 那肖氏在一边哈哈大笑,谁也不知道她笑什么,眼泪都笑出来了,整个人乐的在草地上打滚。 一路滚到了卫榆的脚下。 卫榆骤然低头,冷冷一句:“你儿女还活着呢!” 那肖氏哈哈大笑着从卫榆的脚边滚远。 卫榆眼睛一眯,这肖氏是装疯? 她把割下的草抱到车子边,和卫樱一起捆扎。 “不用理会她!”卫樱扫了一眼躺在草丛里的肖氏。 卫榆点头,低低一句:“娘,怕是装疯!” 卫樱的手顿了一下:“那小心一点!” 那佝偻老婆子却在这时候走过来,噗通一声跪在卫榆身前。 “卫姑娘,请你救一救柳河!” 显然,卿辞说的话,她听见了。 而卿辞的目的就是让她拒绝这婆子,那么老婆子的仇恨,就会转移到她身上来。 她侧头看着卿辞,正好捕捉到,她没有消失的那一点得意。 第124章 我学到了 卫榆转身,看着那佝偻老婆子。 “你不恨我?” 那老婆子扫了卿辞一眼:“恨!” 抬头看着卫榆冷然的脸:“但是,我知道谁是罪魁祸首。求姑娘网开一面。以后我这条命就是姑娘的,任由姑娘处置。” 那老婆子重重叩首。 卫樱拉着她坐下:“你若是求人,就别折了孩子的福气!” 那婆子起身坐下:“是老婆子没有想清楚。姑娘……” 卫榆还没有来得及说话。 卿辞已经开口了。 “三妹妹心善,定然会救的,柳婆子放心!” “三妹妹可是有神药的,一定能起死回生!” 卿云也跟着帮衬。 但是她话音落,那柳婆子已经跳起来,对着卿云的脸就是一爪子。 “什么起死回生,谁死了,你卿家死绝了我们都不会死,一窝子男盗女娼,肮脏的东西!” 柳婆子的嘴,柳婆子的反应速度。 卿云哪里是对手。 她想要回手,却三两下被按在地上,被柳婆子抓着头发骑着打。 这场面,精彩! 卫樱拍了拍卫榆,眼睛晶亮:“榆儿,我感觉我学到了。” 卫榆…… 娘啊,动手还会上瘾啊! “爹,三叔……”卿云惨嚎。 卿璃无法,只能上去拉开柳婆子。 一个没留意,柳婆子也给了他一爪子。 脸上五道血痕,鲜明的很。 卫榆拿出剩下的金疮药,又挑了一把草药,让卫樱帮着熬药。 方进拿来一壶烈酒,这死人太多,他也不好交差。 何况,北荒特别缺人手。 “泼妇,泼妇!”卿璃跳脚。 然而柳婆子扭身走了,老娘就是泼妇,专打你这等畜生! 卿辞敛下眉眼,这卫榆竟然愿意给柳河看伤。 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让她后续也没有法子说下去。 但是看到卿云挨打,心里又莫名的痛快。 卫榆和隐娘子,用烈酒给柳河清理伤口。 隐秘位置,就指挥柳婆子自己来。 烂肉处理了,脓包处理了,又上了手里仅剩的金疮药。 顺便感叹一句:“柳婆子,我就剩这个了,都用上了,也不够。卿辞应该还有。” 一边说着,一边包扎上过药的伤口。 那柳婆子果然没有让人失望。 一言不发的靠近卿辞,直接上手撕扯卿辞的衣服。 卿辞尖叫一声抓着衣服:“你干嘛?” “你怂恿我儿子干坏事,有药还不拿出来,装什么无辜!” 柳婆子是常年干活的,卿辞哪里是对手。 三两下衣服就被撕扯开,一个瓷瓶子滚出来。 柳婆子一把攥进手里,吐了卿辞一脸。 “不要脸的小娼妇,你等着!” 说罢,抓着药,扬长而去! 卿辞抹着眼泪整理衣服,一抬头对上卿故带着怒火的目光。 “你有药,你哥哥这个样子,你不拿出来?” “我们一家子凑钱好不容易给你哥请了大夫,你不拿出来?” 言语间满是失望。 但是下一瞬,听到啪嗒一声。 低头一看,卿辞的袖子里掉出两块碎银子。 卿故的脸都黑了。 他们到处凑钱,腰带上的,发冠上的,能用的都给大夫了,甚至都没有拿出来几副药。 这卿辞有银子,却没有吭声! 卿故忍无可忍,啪的甩过去一巴掌。 愤愤捡起银子,转身走了。 卿辞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卿故。 从小到大,卿故对她是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过。 如今竟然打了她! 可知道她是二皇子的心上人,卿家想要好起来,还要依靠她不是吗? 难道不应该紧着她来? “娘!”她侧头找肖氏。 却发现肖氏就站在她身后,不笑了,就那么阴恻恻盯着她。 卿辞瞬间脸色发白,腿都打颤了。 肖氏的牙齿咯吱咯吱的响,似乎要扑上来咬他。 柳婆子把药递给卫榆,顺便感慨一句:“真是烂透了!” 卫榆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等到卫樱过来,卫榆趁着人没有留意,塞了一颗药在柳河嘴里。 然后开始灌药。 柳河活着才好,才能和卿辞相爱相杀啊! 冤家,必须活着。 又不忘遗憾的对柳婆子说:“我只能尽力。” “那也多谢了,我虽然恨姑娘,可也知道,姑娘是个好人。” “姑娘抓人的时候,未必知道他是柳河。再说了,他就是被贱人忽悠,做错了。” 又叹口气:“老婆子知道,若不是打这几板子,驿站的人也不会放过他,说不得就是死!” 柳婆子抬头看着卫榆:“姑娘的恩情,老婆子记下了!” 卫榆也没有说话,拉着卫樱走了。 记下不记下也没有那么重要。 卿辞死死盯着卫榆的背影,牙齿把嘴唇都咬出了血。 然而,卫榆就这么从她身边走过,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卫榆!” 卫榆回眸一笑:“我知道我叫卫榆!不劳烦你提醒!” 第125章 北凉屠村 无论卿辞是咬牙也好,眼刀子杀人也好。 卫榆再也没有回头。 更是没有施舍任何要给眼神给她。 歇了一会儿之后,一行人接着上路。 更多的人开始跟着卫榆拔草,采东西。 卫榆也没有吝啬,每一种野物怎么吃,也都讲的清楚。 一时间,众人你追我赶,到处采东西,倒是没有赶路的疲惫。 卿璃始终脸色阴沉,此时走到卫樱的身边。 一把抓住平板车的车把:“卫樱,你和顾明礼见面了?” 卫樱停下车子,冷冷扫了卿璃一眼:“滚!” 卿璃死死抓着不放:“你是不是和顾明礼见面了,你就没有忘掉他是不是?” 卫竺懒得听他唠叨,一脚踹过去。 直接把卿璃踹了个仰面朝天。 “我卫家的事情,与你何干!”卫竺的声音特别冷。 这冰冷中,隐隐带着杀气。 卿璃双目充血,怒瞪卫竺:“我是你爹!” “我是你老子!” 卫竺冷笑一声。 卫樱拉着车,卫宁推着车,压根就没有人理会他。 现在知道自己是个爹了,早去哪里了? 现在担忧卫樱找了别人,自己之前做什么去了? 曾经不珍惜的人,现在就没有资格谈后悔。 哪怕你悔得肠子都青了,又怎么样? 卫榆抱着一捆草过来:“哥,编几个草垫子吧,夜里睡觉也方便。” 一边给卫竺起了个头,告诉他怎么编。 那卫竺兴致盎然,瞬间感觉自己坐在马车上也有用处了。 傍晚时分,他们到了一处山脚。 没有村落的时候,他们就近寻找住宿的地方。 在一处山坳里,后面是山壁,前方不远处是河流。 一大片河滩,视野很是开阔。 众人捡了很多柴火,有火就不怕野物,那一夜的狼群袭击,在他们的心里都留下了阴影。 天边还残留着一丝余光。 卫榆本来想去找点山货。 但是没有走几步,又回来了。 因为狼弩追上来:“姐姐,停下!” 卫榆转头,就看到狼弩趴在地上,皱着眉头听着。 片刻又站起来:“有马蹄声!” 他话音落,扯着卫榆往回走。 “马蹄声没有章法,混乱一片,应该是遭遇了什么。” 狼弩的神情不好,有些惶然。 “这个季节,正是丰收的季节,冬雪未来,经常有北凉人来抢夺东西,屠村也是常有的事情。” 卫榆侧头看着狼弩:“这里距离边境还有一段距离,北凉人能深入到这里吗?” 如果深入到这里了,那边防呢,大渊的北部边防,形同虚设? “村长爷爷说,边疆太过广阔,又的都连绵的山,总有看不过来的地方。平安村往年也来过北凉人的。” 北荒苦寒,几乎是不毛之地,人烟稀少,地域广阔。 所以,有薄弱的地方让他们钻空子。 他们抢了就跑,骑着马又比较快。 卫榆眯了眯眼睛。 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她转头往回走,找到方进,说了狼弩的情况。 方进眉头紧锁,立刻让顾原前去打探情况。 众人看着这个架势,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起来。 最后一丝晚霞被黑暗吞噬了。 篝火燃烧起来。 顾原等人就带着四五个浑身染血的汉子回来了。 他们什么惊恐,看到方进等人松了一口气。 但是并没有停留:“各位还是藏起来吧,或者快点走吧!五十里外的村子被屠了。到处都是马蹄印,那肯定是北凉人干的。” 一边说着,一边翻身上马:“他们偷跑进来,绝对会让四处不得安生。” 方进不由得问了一句:“他们怎么从边防进来的?” 那人呸了一声:“还能怎么进来,不就是有内奸里应外合?” 这句话说完,他们也不停留,打着喷着粗气的马儿跑了。 一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对北凉人没有印象,对于屠村也没有概念。 但是,那些人的惊恐传递给了他们。 夜风里,他们静默无声,心里发颤。 方进想了想,又和岳鸣商量了一下。 “各家自己找地方藏匿,安然度过此夜,明早在此集合。” 北凉人人高马壮,若是手拎大刀,他们这些就是待宰的小鸡。 不是人多就能胜利的。 卫榆看了看方进:“方大哥,这些平板车东西之类的,也要藏匿起来,不然他们看到车就在附近找,一样是逃不掉。” 话音落,众人都行动起来。 而卫榆看了看,那几个人离开的方向,心里总是不安。 她看了看狼弩,狼弩点了点头,先悄悄和卫宁往那些人离开的方向而去。 这厢里各家都行动起来。 不过一会儿功夫,人就不见了。 卫樱看着卫榆:“咱们怎么办?” 卫榆勾唇,幽幽一笑。 第126章 防备一下 身后不远处,卿家的人还没有离开。 卿云更是死死盯着卫榆。 似乎就想要看到卫榆下一步的动作。 卫榆没有说话,坐下来,用那些草开始编织绳子。 方进蹲下来:“卫榆,你怎么看?” 在他看来,卫榆对北荒很熟悉,或许还能有能保命的方法。 卫榆看了方进一眼:“方大哥,等等。那几个人,你真的感觉是逃窜的商旅吗?” 方进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意思?” 卫榆搓着绳子:“身形高大,马匹强壮,咱们驿馆的马,自己家养的马儿,能有那么好吗?” 方进脸色顿变。 卫榆却是接着说:“他们声音粗犷,说是害怕,目光却是冷静。方大哥,还是防备一下。” 说着,她拎着几条草绳站起来。 扶着卫竺,带着几人往山里走。 卿家的人看到了,瞬间跟上去。 这卫家的命大,跟着他们,定然无事。 卫榆却是不说话,一脚踢开脚下的树枝。 那树枝不知道怎么就砸在卿云的膝盖上。 这卿云尖叫一声,扑倒在地上。 身子一滑,又朝着山下滑去。 这一下把跟在后面的卿家人都撞倒了,一时七零八落,摔成一片。 方进怒了:“折腾出那么大动静,划出那么明显的痕迹,怕北凉人找不到你们!” 卿家人也不敢吭声。 卿云爬起来,灰头土脸,咬牙切齿。 这个卫榆,真该死! 等他们再次抬头,卫榆等人已经不见了。 山林森森,黑漆漆的,看不到任何人影。 卫榆找到了山顶断崖上的一棵树。 一棵老树,粗壮的枝干盘踞在山崖上,凌空如伞盖伸展。 而且枝叶茂密。 这个位置,既可以看到远处,还能防止一些野兽。 林子里的树木,互相影响,争夺地盘,都高高的,不好攀爬。 卫榆把卫樱几个人一一送上去,用草绳或者腰带捆紧。 “娘,你们先待着,无论发生什么,谁求救都不要下去。” 她说着,就从树上下来,折断树叶,一路扫掉痕迹。 “榆儿!”卫樱急了,声音都是颤抖的。 “娘,放心,我去找卫宁和狼弩,不会有事的。” 卫樱不敢再说话,抱着树干,另一手死死拽着卫骏。 “娘,放心,妹妹有要做的事情,她会小心的。” 卫竺低头看着自己的腿,若是他没有受伤,大概也会和卫榆一样的选择。 北凉人,活该人人得而诛之! 卫榆小心在山林里活动,迎面遇到卿家人。 “卫榆,你们躲在什么地方?” 问这话是卿璃。 然而卫榆理都没有理会,眨眼间就消失再卿璃的面前。 “该死!”卿璃踢了树一下,又呲牙咧嘴的抱着脚。 “三弟倒是生了一群好儿女!”卿故冷哼。 拖着人事不省的卿慕,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肖氏嘿嘿笑着:“好儿女!” 卿鸿也喘着粗气:“行了赶紧躲起来,北凉人来了,都活不了。” 一行人接着往山林里走。 卫榆到了平板车的地方,卫宁和狼弩已经回来了。 “姐姐,他们并没有接着往前走。” 狼弩皱着眉头。 卫宁脸色也不好看:“看着马蹄印,是折返了。” 折返了,但是,他们并没有看到人,也没有看到马。 那就是隐匿在山林间了。 他们不是害怕的逃走吗,既然不走,难道不是和他们一起更安全? 卫榆眸色冰寒。 若无内应,何至于屠村。 那些人是大渊人的装扮,说着大渊人的话。 但是,未必是大渊人! “方大哥,你看……” 卫榆侧头问方进。 “你们先躲起来,北凉人凶残。若真是北凉人,有机会就杀了。” 方进挥挥手:“先躲起来!” 随即脚步匆匆的往山林里走去。 一行官差,只有顾原犹豫了一下。 接着低语:“卫姑娘,咱们管不了,顾好自己吧!” 卫宁和狼弩借着微弱的天光看着卫榆:“姐姐,怎么办?” 卫榆深深吸了口气,她一个人也做不了什么。 但是,她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在现代,她都是爱国的好孩子。 在这里,她也是。 真的有一天,敌人登门,自然要好好招待才是。 “卫宁,你的那些细丝还在吗?”在路上,不是有人这么对付她的吗? 卫宁眸子一亮:“自然在。长姐,怎么做?” 卫榆勾唇冷笑:“往前迎一迎,自然好好招待。” 狼弩摩拳擦掌。 卫榆却是摸着他的头:“去找娘。” “我跟着长姐!”狼弩撇嘴。 “听话,帮长姐看着娘和哥哥,他们没有在山林生活的经验。” 狼弩瞬间领命:“我去,我懂!” 说着就朝着卫榆说的方向跑去。 “长姐,那几个人过来的时候,卿玚抬头了。” 第127章 咱们狩猎 卫榆脚步一顿:“对视了?” 卫宁点头:“不仅仅对视了,卿玚的唇角还勾了一下!” 卫榆皱紧眉头。 “卫宁,你先去前面……我……” 卫宁眼睛亮晶晶的:“长姐小心!” 话音落,她犹如灵活的小兽,就消失在夜色里。 卫榆收回视线,转身往山崖那边绕过去。 狼弩一路攀爬,没有发现有人一路跟随。 等到狼弩爬上那棵树,林子里才有人低声问:“看清了?” “看清了,都在树上!” 话音落,人又退了回去。 这时候,另一边树后的卫榆才钻出来。 远处的山林里,那四五个大汉站在一片密林里。 “大哥,他们相信了吗?” 为首的汉子冷笑一声:“都是惊弓之鸟,肯定吓死了。” “这上百人一抓,做苦力的就有了。” 有人嘿嘿笑道。 “那几个娘们也挺好看!” “得了,歇息一下,等着他们过来,咱们一网打尽!” “他们肯定藏匿山林了,和寻宝无异,好玩!” “就是那个村子上的娘们不配合,不然今夜定然是狂欢!” 几个人七嘴八舌说着,啃着肉干,喝着酒囊里的烈酒。…… 下一瞬,就听到一声冷哼从他们头顶传来。 “谁!” 四五个汉子立刻拔刀。 还没有来得及问更多,就看到人影闪过。 为首的被人捏住了脖子,而其余几个人,都是脖子喷溅鲜血,轰然倒地。 为首的汉子看着掐着自己脖子的人,黑衣黑面,那狼脸面具。 雪狼军! 雪狼军不是在平安村那边吗,如何在这里! “其余的人呢?” 声音冷沉,冰冷的杀气扑面而来。 一双眼睛,森寒犹如某种山林中的猛兽。 这人,不会是雪狼军的贺佑吧? 听说他冷血,手段狠辣,落在他手里,生不如死。 不如一搏! 那汉子手一动,刀就要挥起来。 那弯刀带着凌厉的气势,直接看向捏着他脖子的人的双腿。 那人冷哼一声,手一松,用更快的速度屈膝一踹。 汉子就飞了出去。 跌落在地上的时候,手里的弯刀没有收好,还划伤了自己。 整个人在地上滚了几圈,还没有站起来就被一脚踩在地上。 就踩在胸口的位置。 他甚至听到了胸口咔嚓的响声,和钝钝的那种疼痛感。 “贺,贺佑!”他咬牙切齿的吐出三个字。 踩着他的人,薄唇勾起:“没错,你见到的的确是小爷!” 脚下又用力了几分,看着那大汉神情扭曲。 贺佑用手里的刀挑起他的下巴:“有要说的吗?” 那汉子双唇紧抿,就是一句话不说。 但是,神情里已经透露出他的懊恼。 显然,他们在雪狼军的手里吃了不少亏。 “统领,前方五十里,白庄子……”贺峥深深吸了一口气,“被屠了!” 他说话的同时,手死死的攥着刀柄。 才能忍住没有一刀劈下去。 贺佑眼睛一眯,刀尖顺着汉子的脖子往下划。 皮肤炸裂,鲜血喷涌,却是只伤皮肉,不至于死人。 “啊!”那汉子痛呼出声。 贺佑的刀尖划过他的衣服,在他肩膀上看到狼头图案。 森森笑了:“原来是苍狼部落。” 北凉四大家族组成四个部落。 南部苍狼部落,西部雄鹰,北部野熊,东部澜沧。 他们图腾就是部落名字。 贺佑的话音落,手里的长刀骤然用力,向下一划,用力一抽。 那汉子已经被开膛破肚,各种秽物涌出,浓郁的气味扑鼻而来。 贺佑手握长刀挡在鼻子前。 声音越发冷沉:“兄弟们,来活了,不要让一个活着回去!” 顺便吩咐贺隐:“查查苍狼部落情况!” 他可是惦记那些畜牲很久了。 因为父亲顾忌两国起战争,苦了百姓,所以北凉人不进入大渊境内不打。 他就认为,北凉可以偷袭,他们为什么不行? 北凉人都没有什么道义,他们死守什么道义。 只有打怕了,他们才不敢来大渊放肆。 没有人不怕挨打! 话音落,他拎着刀翻身上马。 头都没回,马蹄都被包上了布,此时竟然听不到马蹄声。 五六具尸体,血腥味弥漫,很快就引来了野物。 而此时,卫榆和卫宁蹲在山脚下的草丛里,已经看到远处乌泱泱一群疾驰而来。 黑夜的旷野里,不时传来女人凄厉地哭喊声。 伴随着一阵哈哈大笑。 那笑声中还掺杂着几句话。 那分明就是北凉人。 又有清晰一句大渊话传来:“他们说,犯人隐藏在山林里,今夜,咱们狩猎。” 一阵欢呼响起。 一人大喊:“抓一女子,赏马一匹,得一人头,牛一头!” 随风吹来,夜色里飘的极远。 卫榆相信,听到的人,都已经在打颤了。 因为有短促的哭声又被死死捂住。 第128章 不过一死 卫宁伸手抓着卫榆的手臂,紧紧的。 卫榆都已经感觉到了胳膊上的疼痛感。 她摸出一把匕首塞给卫宁:“怕吗?” 卫宁松开卫榆的胳膊,用力摇头:“不过一死,不怕!” 卫榆轻笑一声:“不,我们要好好活着!” “他们既然已经知道我们在这里,跑是跑不了的,藏也未必能藏住。总要拼出一条生路。” 这话是说给卫宁听,也是说给其他人听。 北凉人敢如此放肆,不就是因为大渊百姓弱吗,若是有计谋杀了他们呢? 若是人人都能杀人呢?人命 他们还敢这样孤军深入吗? “细丝!”卫榆沉声说道。 卫宁立刻掏出细丝,往前跑去。 草丛里拉起几道细丝,那个高度,应该就是马关节的高度。 先让他们乱了,以为有对手。 他们就不能太过放肆的屠杀! 卫榆害怕吗,当然也害怕。 要知道这些人是没有什么管束的,弱肉强食。 弱者就该被杀,就是他们的信条。 人命在他们眼里,和猪羊并无区别。 卫榆的手摸在卫宁的脖子上:“卫宁,记住这里,可以一击毙命!若是后面,这里!” 卫榆用力地按下去。 卫宁握紧匕首:“我知道了!” “如果大腿就是这里,若是都够不到,脚踝!” 呼呼的风声里,卫榆声音沉稳。 人也越发冷静,曾经再凶猛的猪,她都能制服。 对于这些畜牲,也一样! “若是遭遇反抗,或者一击不中,不要恋战,逃!” 卫榆听着马蹄声逼近:“卫宁,我们要好好活着,去北荒过好日子!” 卫宁点头:“记得了长姐,我要跟着你过好日子!” 说着猫着腰跑到另一边。 而不远处,一群人骑着马靠近,还没有到跟前,已经分散开了。 对着山林形成包抄之势。 他们手里的弯刀闪着寒光,马鞭子在空中啪啪炸响。 远处的北凉人到了山脚,翻身下马。 直奔山林而去。 弯刀在树丛中乱砍,鞭子到处抽。 已经有惊叫声,和歇斯底里的惨叫声传来。 划破这一片黑暗的天幕。 卫榆咬紧牙关,静默以待。 为首的三匹马疾驰而来,马背上,还搭着布袋子。 前面,趴着人。 那长发披散,一看就是女人。 “加快速度,咱们去找个乐儿!” 马蹄声声,飞速逼近。 下一瞬马匹嘶鸣着,往前面栽去。 马背上的人没有防备,也整个从马匹上被掀翻下来。 还有一人因为脚没有拿出来,直接被马匹压在身下。 口喷鲜血,脑袋瞬间就耷拉下去了。 那马匹上的女子也被摔了下来,惊叫声一片。 两个汉子头晕眼花,还没有反应过来。 就感觉脖子一凉,接着就是什么温热的东西喷射而出。 卫榆和卫宁对视一眼,把三个女子拖到一边。 她们是趴在马匹上,马匹前栽的时候,男子先掉落,她们有了垫子,也就是擦伤。 “闭嘴,救你们的!”卫宁冷哼一声。 “趴在着草丛里,不要发出任何动静。” 卫榆冷然说道,和卫宁对视一眼。 两个人摸索了北凉人的弯刀,弓着腰,从草丛里往山林跑去。 山林里纷乱一片,尖叫声四起,自然没有人听到这边的动静。 而女子们的尖叫,只会让他们以为,这几个汉子在狂欢。 “有把握再出手,没有把握就别圣母心。” 卫榆深深吸一口气,也这么告诉自己,要自己先有命在,才能做更多的事情。 明知会死还冲上去,那是愚蠢。 卫宁点头:“我懂!” 两个人在山脚分开。 卫榆摸着进入林子里。 还没有适应里面的光线,就听到一声冷笑:“抓到你了!” 卫榆一愣,身体贴着树干,不是,是谁发现她了! 但是,转瞬就发现不是。 因为有女子的尖叫声响起。 卫榆探头一看,只见一个高壮的汉子猛然跳起,从不高的树杈上拽下来一个女子。 那女子尖叫着,双手使劲抓着树干,依旧被拽了下来。 那汉子哈哈大笑着:“这树好,还结姑娘!” 话音落一把撕裂女子的衣服。 一手按着挣扎的女子,一手去解自己的腰带。 就是现在! 卫榆犹如灵猫一般窜过去,猛然跳起,手里的弯刀一下子砍在那汉子的脖子上。 那汉子反应也灵敏,头一侧,脖子破了但是不致命。 下一瞬,地上的女子就被拽起来,直直砸向卫榆。 卫榆躲闪不及,直接被砸趴下了! 那汉子亮起了火折子, 摸了摸脖子上的血,冷笑一声:“够泼辣,我喜欢!” 第129章 冰冷坚硬 卫榆推开身上的女子,感觉自己的腰都要断了。 那女子早已经被吓晕了过去。 此时被推开,也就那么躺着,人事不省。 她喘着粗气,捂着腰踉跄起来。 手里的弯刀已经掉了,那个距离,她没有办法拿回来。 因为脚步声已经到了身后。 卫榆眼睛一眯,就感觉自己的头发被一把抓住了。 整个人被拽着往后倒退。 “让我看看是什么样的娘们,我能驯服草原最烈的马儿,自然也能驯服最烈的娘们!” 他的声音里带着轻佻,带着暧昧。 另外一只染血的手,直接从卫榆的脖子往下滑。 卫榆就趁着这个功夫,猛然一转身,手里的劁猪刀就捅了出去。 目标很明确,位置找的也准。 一划一挑! 那大汉的惨叫声还没有出口,就感觉脖子一凉,似乎有什么掠过。 即便是如此,他惨叫着也没有松开卫榆的头发。 一手拽着卫榆的头发,一手抓着卫榆的衣领。 把卫榆高高举起,猛然往前面的树干砸去。 卫榆头晕眼花之际,手里的劁猪刀再次划过汉子的手臂。 但是没用,这汉子用尽了全力,这个力度砸上去,卫榆感觉自己必死无疑。 一定会被拦腰折断。 尼玛,这就死了,有点不值了! 她还没有保家卫国,嗯,钱财满仓,土地无边成为逍遥小地主呢! 卫榆咬紧牙关,想着对策。 那汉子瘫软在地上,抽搐着。 卫榆双手伸出,想着挡一挡。 但是,双手一伸出去,就碰到一片柔软。 柔软? 卫榆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撞入一片冰冷之中。 冰冷,坚硬! 伴随着一声闷哼。 卫榆忍着疼痛一睁开眼,就看到眼前一道寒光闪过。 那寒光直奔着那大汉而去。 噗嗤一声,把抽搐的大汉钉在地上。 卫榆收回目光,抬头往上看。 这冰冷的雪狼面具,黑衣黑甲,微弱的天光下,他的唇角微微勾起。 不是贺佑是谁。 卫榆挣扎着从他怀里下来,还不忘揉揉后背,撞的背疼。 “多谢!” 卫榆把她拖进树丛,转身就往山林里冲去。 还没有跑开,就被贺佑拎着领子拽回来。 咳咳咳…… 卫榆被勒的翻白眼。 尼玛,这贺佑也太粗鲁了。 这样的男的,注定孤独终老! “做什么?”这些北凉人这么厉害,卫宁只怕也不行。 她必须去! “雪狼军来了,你且待着别动!” 贺佑撇下一句,往尖叫声响起的地方掠去。 卫榆撇撇嘴,刚刚就是她大意了。 实战经验不丰富,所以需要磨练!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弯刀,跟随在贺佑的后面,也朝着林子里窜去。 此时的山林里,尖叫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浓郁的血腥气在夜风中弥漫。 昏暗的天幕下,北荒的这一处山林,犹如人间地狱。 一道道黑影掠过。山林中打斗成一片。 “长姐!”卫宁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身浓郁的血腥气。 “受伤了?”卫榆低声问。 “别人的!你教的好用!”卫宁一双眼晶亮,还带着跃跃欲试。 “我看到有人跑了!追吗?” 卫榆握紧手里的刀:“追!” 两个人往山下狂奔。 山脚位置,一人正要翻身上马。 卫榆手里的弯刀,嗖的一声就扔了出去。 那弯刀闪过一道寒光。 紧接着就听到马匹一声嘶鸣,撒腿就跑。 那人脚挂在脚蹬上,手一下子没有抓稳。 整个身体就半拖在地上,嘶吼声伴随着马蹄声远去。 卫宁看着卫榆,卫榆看看卫宁。 “长姐,咋办?” 卫榆没说话,撒腿跟着马儿跑。 因为那马匹跑的方向就是细线的位置,她在赌,赌那些细线还有没断的。 果然,马儿一声悲鸣,往前面栽倒。 那汉子被甩出去很远。 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然后再无声息。 卫榆瞬间停下脚步,屏住呼吸。 除非那汉子摔死了,不然不会没有动静的。 远处的山林里依旧充满了各种声音。 但是在这里,在卫榆的耳畔。 除了夜风穿过草丛的声音,什么声音都没有。 那匹栽倒的马没有了声音,那个摔倒的人没有了声音。 这一种诡异的安静,让卫榆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能感觉到自己被凶狠的眼神盯着,但是,那个眼神在哪里,她不确定。 一人高的荒草在她眼前晃动,扫过她的脸颊。 有点痒! 又有点疼! 就在这时,她感觉有什么骤然抓住了她的脚,然后往前一拽。 卫榆整个人仰面往后倒去! “长姐!”后面是卫宁的惊呼。 第130章 绝不苟活 卫榆眼疾手快,顺手搂了一抱野草。 有这野草垫在身下,她倒下的时候,并没有摔着。 不仅仅是没有摔着,她还上半身诡异的坐起,手伸向双脚。 下一瞬,她手里的劁猪刀就划过攥着她双脚的手面。 忍不住的惨叫声响起。 卫榆顺势缩回自己的脚,整个人往前一扑,劁猪刀直接扎了进去。 “长姐!”卫宁窜过来,扑上去抱着那人的手臂。 情急之下,张嘴就咬下去! 那人手里的石头掉落,径直砸在卫宁的脚面上。 卫宁咬紧牙关没有吭声,都这个情况了,他还想着去砸卫榆。 卫榆用力从那人的大腿拔出劁猪刀,又是一声忍不住的惨叫。 紧接着,就是北凉话冒出来,叽里咕噜的听不太明白。 这一叫,周围的草都动了起来。 卫榆和卫宁一抬头,就看到三个披头散发的人出现在她们身旁。 “让我们杀!” 看不太清楚人,但是那声音她们听懂了! 北凉人,屠了她们的村子,侮辱她们的北凉人! 她们的手里拿着棍子,拿着石头,昏暗的天幕下,她们的眼睛特别亮。 透着仇恨的光芒! 卫榆和卫宁退后一步,并没有言语。 那个汉子想要逃跑,想要挣扎。 可是这如狼似虎的三个女人,疯狂的扑上去。 撕咬,砸,打…… 各种招式都用上了,鲜血喷溅,直到那人成了一滩血肉模糊,她们才站起来。 “多谢两位救命之恩,家人已死,我们要回去收尸!” 她们的声音哽咽,但是透着深深的坚定。 卫榆静默了一下,骤然开口:“收尸之后呢,你们去死吗?” 无人回答,她们背对着卫榆站立。 脊背挺直,透着决绝。 卫榆深知,这个时代的女子,对于清白,对于贞洁,看的有多重要。 像是卿云和柳氏那样寡义廉耻的,还是少数。 所以,她也知道,她们回去安葬了家人,绝不会苟活! “你们家人的仇呢,不报了?” “若是我,埋葬了家人,就想法子活下去,强大自己,北凉人,能杀一个是一个!” 那三个人双肩抖动,呜咽声传出来。 “我们不能活,我们都被污了清白,我们都是不洁之身,活着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卫榆抬头,死死盯着她们的后背。 “死都不怕,还怕活着?” “死了,才是不敢报仇的懦夫,不过是被狗咬了一口,还是你们的错了?” 卫榆的声音在风里,飘忽破碎,但是那一种坚定,依旧是清清楚楚的传递给那三个女子。 “再说,狗都死了,谁知道,你们是逃出来的!” 卫榆沉声,一字一顿的说。 现在先让她们消除了死的想法,释怀要靠时间。 那三个人骤然蹲下,呜呜哭出来。 这一路,她们一直没有哭,这一刻,她们哭的撕心裂肺。 卫榆和卫宁看着四周。 只有风声,远处的山林已经静默下来。 偶尔一两声哭喊,越发显得这三个女子的哭声惨烈。 “先和我们走,我们会路过你的村子!” 那三个女子擦了擦眼泪站起来,揪两根野草,把头发扎起来。 卫榆上前,整理好她们的衣服。 “不会比死更疼的。忍着,等报仇了再说。” 没有人说话。 卫榆也没有期待她们说话,只是率先往回走。 山林里已经亮起了火把,卫榆走到山脚,拍了几下手。 看着卫樱扶着卫竺,带着卫骏和狼弩出现,才松了口气。 “榆儿,宁儿,你们有没有受伤?”卫樱急切的问道。 “都没事。” 卫榆转手指了指三个女子:“娘,从北凉人手里救下来的,她们被屠村了。” 卫樱蓦然用手捂住嘴唇,红了眼眶。 “没事,咱们没事了,走,咱们先回去!” 卫骏和狼弩扶着卫竺,卫樱拉着她们:“没事了啊!” 等卫榆一群人到亮起火光的地方。 才发现,到处都是雪狼军的人。 而地上,受伤的,死去的,痛哭的,瑟瑟发抖的,到处都是人。 卫榆扫视一圈,贺佑不在。 她的眉头皱了起来,难道还有敌人逃跑? 那些受伤的,死去的北凉人被拖拽了出来。 一个女子拢着衣服,头发凌乱,遮遮掩掩的从林子里走出来。 卫榆不熟悉,但是那女子飞快看了她一眼,然后第垂下头。 那目光里满是复杂! 卫榆…… 一脑袋问号,怎么了,她做什么了? 卿云突然跳出来,指着卫榆问道:“你们都躲在哪里,为什么一点事都没有?” 活着的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过来。 卿云眼里都是恶毒:“你们明明知道哪里安全,偏偏不说,你们和北凉人是一伙的吧?” 第131章 这是高手 卫榆轻飘飘扫了卿云一眼。 “你们卿家人也是一个都没有死!你们也没有说啊!” “方大人说了,各自躲避!” 卿云脱口而出! 卫榆冷笑一声,并没有说话。 但是,跟随着雪狼军从后面过来的,一个衣衫凌乱给的妇人。 直接扑过来,双手掐着卿云的脖子。 “贱人,是你把我推出去的,贱人,我要杀了你!” 一边叫着一边喊着,满脸血泪,骤然低头,一口咬在卿云的脖子上。 卿云惨叫出声,双手乱抓。 无论抓得有多疼,那个女人都没有松口。 直到,方进怒喝一声:“还不松手!” 顾原上去,一把将那个妇人拉开。 那妇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众人各有心思,也没有空看热闹。 那妇人看着雪狼军的人拖过来一个男人,手忙脚乱的爬过去。 “当家的,当家的!” 凄厉的叫声里,那男子微微睁开眼,看着女子。 “活,活下去,带,带着孩子,活,活下去……” 就这几个字,他说的格外的艰难。 话音落,他就没有气息。 那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山野! 卿云似乎受到了惊吓,蜷缩在一边,再不敢多言。 那卿辞倒是惊呼一声:“娘呢,我娘呢?” 卿故左右张望,到处没有看到人。 雪狼军把山林细细的搜索了一遍,到处也没有找到人。 方进拿着小册子清点人数。 贺佑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回来,意味深长的看了卫榆一眼。 卫榆面色冷静,淡然转移视线。 “肖氏失踪,死了十六人!伤了五十人!” 方进的声音里都是沉重。 他自己似乎也受伤了,一瘸一拐的。 一片尸体齐刷刷地摆在那里。 空气中都是浓郁地血腥味。 耳畔都是撕心裂肺地哭声。 北凉人活着的不过四五人,余下三十多,都是死人。 雪狼军又拉来四具尸体。 是北凉人! 这一拉来,所有的雪狼军都齐刷刷地盯着。 除了一个血肉模糊地,一个被压死的。 另外两个,都是一击毙命。 伤口都在脖子。 干净利落! 这是高手! 手法甚至比他们还要厉害! 等到贺佑扔下几条马腿,雪狼军的目光中更是震惊。 马腿都是膝盖处被割裂,非常精准! 还是比他们的手法利落,比他们算计的精准。 这些都是流放的人,他们没有来过战场,如何知道马匹身上的脆弱之处的? 还有,他们的工具是什么? 贺佑却是没有说什么,再次看了面不改色的卫榆一眼。 小豆丁很凶悍! 并且手段狠辣,他再一次告诫自己,不要招惹她! 但是,这么凶悍的,却让他越发感觉有味道! “方大人,人死了,就入土为安吧!” 贺铮看着贺佑看了卫榆两次,心里已经明白,这是卫姑娘的手笔。 这姑娘,真是越看越喜欢啊! 不仅仅是财神爷,还是个高手! 他侧头看着方进,代替贺佑说话。 方进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人群中却有妇人悲愤叫喊:“不是有驻军吗,不是还有你们吗,为什么?” “为什么,北凉人能跑到大渊的腹地来?” “为什么,他们来了,你们不知道?” 众人静默。 雪狼军也静默! 他们静默中带着深深的惭愧! 是啊,他们的边防怎么了,为何北凉人都跑到这里了,他们仍旧不知道。 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那个防护线有问题?还是有人动了手脚? 方进皱了皱眉头:“别胡说,北荒地广人稀,这么长的边防线,就是神仙也不能万无一失!” 倒是被救下来的一个女子出声了。 “大渊和北凉还互通贸易,他们换个身份过来也是有可能的。” 她脸上泪痕已经干了,仰着下巴,黑红的脸上都是坚定:“雪狼军就是北荒的守护神。” “若无他们,咱们北荒,未必能留下几个村子,北凉人的狡诈,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没有人吭声。 只有卫榆勾了勾唇角,这是还没有打怕! 打趴了,打趴下,打死了,你问问他们还敢不敢? 如果和平解决没有用,那就比拳头! 说到底,还是北荒的拳头不够硬! 不能全线固防,北荒不能军民一心,铁板一块,单单指着一个雪狼军,累死了,也不能全线防护! 何况,北凉擅长突袭!防不胜防,只能从根上解决! 贺佑看着卫榆嘴角的那一抹淡笑,莫名觉得心头添堵。 她这是有别的想法? 卫榆却没有看着他,只是看着方进等人,割下死者耳朵。 看着雪狼军的人搜查那些北凉人的尸体。 心中感慨,人命在这里,真的不值钱! “卫姑娘有什么想法?”贺佑终于没有忍住,走到卫榆身边。 第132章 尸横遍野 卫榆侧头看了贺佑。 然后往旁边挪了一下。 站在贺佑的身边,越发显得她矮了。 仰视别人的感觉,很糟糕,脖子疼。 贺佑看看两人之间的距离,又看看卫榆。 “我是毒蛇猛兽?” 卫榆挑眉:“男女大防!” 贺佑感觉自己被嫌弃了,然而他没有证据。 “姑娘对这件事有说什么看法?” 卫榆盯着一地尸首,面容冷淡:“姑娘没有什么看法。” 贺佑…… 这话接不下去了。 “很多时候,凭借雪狼军一己之力,没法子!” 卫榆笑了一声,似乎是嘲讽。 但是贺佑看过去的时候,却只看到她一片平静。 卫榆静默了半天,只是说了一句:“尊严只在刀锋之上!” 贺佑一愣。 却听卫榆叹口气接着说:“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人,只有心里有畏惧,才不敢去做。贺统领不是吗?” 说完,她转身,去帮着人挖坑。 贺佑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只是目光始终落在卫榆的身上。 无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贺铮摸摸鼻子,也不敢多说话。 众人埋了那些死去的人,天色已经大亮。 整个山脚一片死寂,没有一个人说话。 巨大的恐惧和悲伤之后,人们陷入短暂的麻木之中。 甚至没有眼泪,他们的神情都是麻木的。 方进等人也没有说话。 从来没有看过那么多死人,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很大的冲击。 晨光里,贺佑带着人先行去了村子。 “统领,卫姑娘那话是什么意思?”贺铮看着贺佑一直是若有所思的样子,终于没有忍住问了出来。 贺佑看着一片野草的荒地,想着昨夜卫榆对那几个女子说的话。 他越发感觉,卫家真的出了一个了不得的人。 清醒,会权衡利弊。 比任何一个男子都毫不逊色! “统领?”贺铮又叫了一句。 贺佑却是突然问:“贺铮,憋屈吗?” 贺铮皱眉头:“当然憋屈,我们这一片守护的好,但是其他地方不一定,所以才会这样的惨祸!” 不过是人心不齐,拳头不够硬! “所以,咱们打回去!”贺佑定定说道。 “可是将军……” 贺铮犹豫了。 “难道你还想看到下一次!”他话音落,停住马匹。 他们的面前,是个村子。 村子里一片死寂。 空气中是浓郁的血腥气。 朝阳给整个村子笼罩了一层光,血光! 贺佑翻身下马,静默往里走。 威武的汉子,被砍掉头颅,眼睛大大的睁着。 佝偻的老人,苍苍白发沾满了血迹,十指深深抓入泥土。 幼小的孩子,瘦小的身体被劈成两半。 赤身裸体的妇人,踹翻的门,横尸的牛羊…… 贺佑突然感觉到自己口鼻似乎都被谁蒙住了,空气一丝一毫都进不去。 他喘不过气来,整个胸口都是疼的。 上喻,不能挑起两国战争。 这小心翼翼的,用无数人命为代价,维护的和平到底有什么意义? 就是为了今日看到自己的百姓,尸横遍野,无辜惨死吗? 贺佑就这么站着,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响。 只是眸色一点一点的森冷,眼神一点一点的坚定。 卫榆说的没错,尊严只在刀锋之上。 而他们,已经失去尊严太久了。 因为朝堂上那一帮子粉饰太平,贪图享乐的人。 因为那些一心只能看到自己利益的,贪得无厌的蛀虫! 雪狼军静默的站在他的身后。 无声,但是此时,有一种力量在勃发。 有一种信念在生长。 他们保卫国家,不是为了看到今天这样的场面的! 身后是纷沓而来的脚步声,是尖叫,是哭泣,是突如其来的沉默。 贺佑终于出声:“看看有没有还活着的,一半人整理,一般人挖坟。” 总要入土为安,等着看他们报仇! 流放的犯人都无声的加入进来。 妇人们从他们的家里找出衣服,擦净身体换上。 男人们挖坑,抬尸体。 那三个女子,一一指认,让一家人葬在一起。 黄泉路太凶险,一家人在一起,总是有个照应。 卫榆眼睛是生涩的疼,心里是闷的要窒息。 但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手脚麻利的帮忙。 等到都收拾好,已经是中午。 那三个女子,找出粮食,煮了几大锅饭菜。 她们跪在众人面前。 “我们代表一村老小,谢过恩人!村里无人,我等招待恩人一餐,愿恩人不嫌弃!” 声音里压抑着哽咽。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哭出来:“天杀的畜生!” 贺佑挥手:“雪狼军吃饭,记住今日,记住这个仇恨!” 方进看着众人:“吃饭,记住今日!” 卫榆回头,看着村边密密麻麻的坟墓,看着坟墓前祭奠的人头。 突然,她的目光顿住了。 第133章 里外勾结 众人埋头吃饭的时候,她大步往坟地走去。 卿玚就在卫榆旁边吃饭,看着卫榆走了。 他骤然抬头看过去。 然后,手里的碗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众人的视线一下子被吸引了过来。 “卫榆!”方进叫了一声。 贺佑也猛然起身,追着卫榆过去。 卿玚弯腰捡着碗筷,把碎片死死捏在手里。 虽然低着头,眼角的余光却是落在卫榆的身上。 他没有发现,人群里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卫宁,正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放过。 “卫榆!”贺佑叫了一声。 卫榆却是没有理会,径直走到一堆头颅跟前,眯着眼睛换着角度盯着看。 “怎么了?” 贺佑看过去,那些头颅都是检查过的,应该没有问题。 他们都是苍狼部落的人,也没有错。 卫榆还是不说话,蹲下身子,双手在一个人的人头上摸索。 似乎要找什么东西。 那卿玚的眼睛骤然一眯。 手里的碎瓷片握紧,已经悄无声息的对着卫榆的方向。 卫宁已经把碗塞进卫竺的手里,自己的手握紧了匕首。 神情犹如凶狠的小兽,随时准备冲出去! 卫竺的神色冰冷,别人的注意力都在卫榆的身上。 可是,他顺着卫宁的视线,看到卿玚的异常。 卿故和卿鸿等就没有这么紧张,但是,卿玚紧张。 似乎生怕有什么被人发现了一般! 他手里握紧了碗,也随时准备砸出去。 但是下一瞬,他就发现,贺铮已经无声的出现在卿玚的附近。 贺铮的手状似无意的搭在刀柄上,眸子却是微微眯着。 “怎么了?”贺佑在卫榆身边蹲下。 卫榆盯着手里头颅身上,鬓角翘起来的一点点皮。 “贺佑,你们会易容吗?” 毕竟,这个东西,她也只是听说,并没有见过。 现代有的是化妆是美颜,那么在这里,有没有这种东西呢? 贺佑心里一跳:“有,曾经见过一次!” 然后,就在他的注视下,卫榆就把鬓角的那一处皮,一点一点的拽起来。 直到,撕下一张完整的人脸皮。 而脸皮下面,却是另外一张脸。 一张大渊人的脸! 贺佑一愣,急忙去看其他的头颅。 卫榆却是拆开了头颅的头发,拿下黑乎乎的发冠。 对着阳光翻来覆去的看着。 甚至还拽了一块布细细的擦了,等手指摸到里面的凹凸纹路的时候。 她微微勾唇。 对着阳光也真的看清楚了,里面是苍鹰的图案。 和那个她在张德家拿到的木雕,特别的像。 三四十个人头里,有四五个有人皮面具。 贺佑的脸色冷沉。 很显然,这是里外勾结。 卫榆又把那几个人的发冠拿下,仔细看了,里面有一样的纹路。 她递给贺佑:“里面有苍鹰图案,张德家也有!” 贺佑摸出一块令牌,黑乎乎的令牌上,那个纹路也是苍鹰。 所以,从金矿,到张德家,到耶律岩,到屠村。 都有后面人的影子。 随意,传闻并不只是传闻。 以苍鹰为令的,是一个组织! 而这个组织,勾结的范围非常的广。 “贺铮,找纸笔,描摹下这几个人的脸!” 又低声对卫榆说:“你说那个路上设伏的是卿玚的管家,如今他有人盯着。若是有事情找我,就找盯着卿玚的人就行。只需亮出令牌!” 贺佑说完,回眸扫了众人一眼。 “方大人,你们吃完就先赶路吧!” 方进点头,催促大家快点吃。 那卿玚不知道为何,手里的瓷片竟然放下了。 手指间滴滴答答的滚落一串血珠子。 他低垂着头,有点颓然,但是,神情却是更加的冰冷。 卫宁悄悄松了口气。 一众人吃了饭,被方进催促着赶路。 那三个女子亦步亦趋的跟着卫榆。 “我是流放的犯人!”卫榆很是无奈,她养活不了这么多人。 三个人中一个年岁稍大的妇人,浓眉大眼,带着英气:“姑娘,我们带着家当,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跟着你!” 另一个身材小巧玲珑的:“姑娘,你们这些流放的不过是去垦田,这活我们可以。” 边上清清秀秀的女子,抬起水灵灵的眼睛:“姑娘,随你走一程,有机会报仇,我们会走的!” 卫榆无法,卫樱还一直在后面扯着他的衣袖。 “榆儿,这是伤心地!” 卫榆只能点头。 三个人帮着推平板车,就这么一路走。 吃饭的时候,她们自己从包裹里掏出窝窝头肉干。 卿云眼热的嘟囔:“那卫榆什么好命,我怎么不多两个人手伺候!” 卿辞闻言扫了她一眼,冷笑一声。 卿慕终于醒了,只是似乎被什么吓到了,看到谁都吓得一个哆嗦。 卫榆吃着东西,终于想起来问:“卫骏,金子呢?” 此话一出,众人唰的看过来。 卫家还有金子? 第134章 金子回来 卫骏一愣,猛然跳起来。 “长姐,那晚上,我被人带走,似乎听到它声音了。后来就没了。” 卫榆皱眉头,这是跑了? 不是,这鸟不要钱了? 猪系统病病殃殃,随时要消失的样子,这鸟也是? 猪系统哼哼唧唧抗议:我只是吃太多撑着了! 吃太多三个字让卫榆惊着了,留心一看。 尼玛,人参少了一半。 卫榆眯着眼冷哼:如果再少,我就让你身上少点啥! 苹果不吃,认准人参了是吗? 猪系统嘿嘿冷笑:金子回来了! 卫榆仰头看着天空,哪里也没有飞鸟的痕迹。 下一瞬,就感觉众人都目瞪口呆的盯着她的头顶。 随着一声嘎,卫榆就感觉又一坨什么落在她头上,还带着热乎气息。 她的脸华丽丽的黑了。 不用想了,也知道是啥! 那只骚鸟金子此时还敢落在她的肩膀上,歪着头看着卫榆:“有坏人!” 卫榆冷笑一声,往草儿丰茂的地方走去。 那里,有水汪。 这玩意必须洗掉啊! 金子还是没有察觉到危险来临:“有坏人!” 卫榆从善如流的点头:“嗯,有坏人!” 下一瞬,她一把抓住金子,径直按进水里。 金子想要挣扎,奈何一只鸟怎么能够逃脱人的手掌。 想要说话,就是咕嘟咕嘟几口水下去。 金子小小的身板怎么扛得住,都要翻白眼了。 卫榆把它拎出来,冷哼一声:“这是第一次,下次再在我的头顶拉屎,我就把你的毛都拔了!” 金子一个哆嗦,在卫榆的手掌上挣扎着想要起来。 头顶的那几撮毛湿了水耷拉着,完全遮挡了它的视线。 还没有挣扎起来,就感觉自己被扔了出去。 赶紧在空中扑腾翅膀,没头的苍蝇一般乱窜。 好歹是卫骏接住了她。 “你不要欺负长姐哦!”卫骏拎着衣摆给金子擦拭身上的水。 金子嘎嘎两声,歪着头瞪着卫榆:“坏人!” 卫榆洗着头,洗着洗着,就双手伸在水里不动了。 然后双手用力往上一抄,一挑两三斤重的鱼儿,就在草地上活蹦乱跳了。 方进顺势就叫道:“中午了,歇歇吧!” 发了窝窝头,各家自己想办法补充其他。 众人一看有鱼,都挤到了水汪边,有那胆大的都下水了。 卫榆倒是没有下去。 而是折了边上的柳树枝条,双手翻飞,不一会,一个圆形的,篮子一样的东西就出现了。 卫榆招呼眼巴巴的卫骏和狼弩:“给,抓鱼去吧!” 两个人一人抓住大篮子的一边,淌着水往前走。 篮子一提起来就有鱼。 一片惊喜的笑闹声。 卫宁和卫樱忙着从篮子里把鱼拿出来。 卫榆在水边开膛破破肚,洗干净。 卫竺抹上盐巴腌制,他们都不说话,但是特别有默契。 “娘,煮鱼汤吧!”卫榆叫道。 卫樱急忙洗手去拿锅。 村子里跟来的三个女子,连忙帮忙清洗,采野菜。 她们对这片山野可是熟悉的很。 其他人有样学样,到处一片热闹。 短暂的冲淡了失去亲人的痛苦。 毕竟,活着的人还是要活下去的。 金子在地上蹦跳着往前蹭,对鱼的内脏应该是感兴趣的。 但是又有点怕卫榆,就那么远远站着,歪着头看着卫榆。 卫榆勾唇:“想吃?” 金子点点头,竟然能让人从它的眼睛里看到委屈。 “听话不?” 金子又点头。 卫榆就扔了一条小鱼给金子。 卿云竟然也过来了,她的身后跟着卿璃。 “卫榆,喂鱼?呵呵!”卿云冷笑着。 卫榆倒是没说什么。 不过一旁的妇人,本来是要杀鱼,此时看到卿云。 目光盯着卿云,手里抓过一块石头,直接把鱼头砸扁了。 脑浆四溅! 卿云的脸瞬间白了,却还不忘骂一句:“肮脏的东西!” 那妇人也没有声音,就那么阴恻恻的笑着,死死盯着卿云。 卿云撒腿就跑。 卿璃拎着鱼,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看着卫榆:“你不是卫榆吧?” 卫榆那个胆小如鼠的小透明,哪里会有这个能力。 不仅仅自己安然无恙,还能护住卫家所有人。 卫榆手里攥着染血的匕首,抬头笑着看着他:“是啊,卿榆,死了!” 那明明笑着却没有半分温度的眼眸,那唇角勾起的嘲讽的弧度。 都让卿璃心里莫名的发冷。 在他的眼里,此时卫榆就形同与鬼怪。 他清晰的记得,卫榆抱着北凉人的人头,面不改色的样子。 卫榆就是沾染了邪气! 卿璃一个哆嗦,也不敢多说,拎着鱼匆匆走了。 卫樱呸了一口:“又去伺候大房了!” 第135章 谁是坏人 金子吃着鱼,还不忘侧头盯着卿云的背影“有坏人!” 卫榆手里的刀顿了一下。 金子说的坏人是谁? 金子去了哪里? 卫榆盯着金子,轻声问:“谁是坏人?” 金子歪着头看着卫榆,头顶的几撮毛干了,又支棱起来了。 “坏人!” “谁是坏人?” “有坏人!” 卫榆…… 成吧,即便是鸟会说话,也不要期望和鸟能沟通。 卫榆拿着劁猪刀,哗啦一下刨开鱼的肚子。 金子哆嗦了一下,衔着吃了一半的 鱼,悄悄的溜走了。 猪系统哈哈大笑:怂货! 卫榆冷哼:它比你有用,如今你也只能吃吃睡睡了! 又感叹一句:还是怀念那个机械音系统啊,至少还能给我好东西。 虽然是随机,但是有总比没有要好! 猪系统:你歧视我! 卫榆从善如流地点头:是啊,我看不起你! 猪系统瞬间哭了:难道在这异世,我作为你唯一的亲人,抱团取暖不好吗? 卫榆挑眉:似乎是你抱着我的大腿! 猪系统顿了一下:我还是有用的,只要你问,我还是知道些什么的? 卫榆这就有兴趣了:比如? 猪系统清了清嗓子:比如什么野物可以吃,比如怎么治伤,我能看透人的皮囊! 很牛叉对不对? 尾巴瞬间翘起来,在空中画圈。 卫榆清理好手里最后一条鱼,把卫骏和狼弩叫上来。 这才对猪系统说:你说,我采。 猪系统瞬间打起精神:脚下,脚下车前草,前面,前面蒲公英,柳树下,柳树下的蘑菇! 卫榆采了,手里攥了一把,其余扔进空间:以后,这就是你的食物,不要动我的东西! 猪系统瞬间耷拉下尾巴哀嚎! 卫榆屏蔽了它的声音,就看到金子突然扑棱棱飞起来。 在空中盘旋了几圈,然后又落下来。 “有坏人!有坏人!” 卫榆和方进对视一眼。 卫榆就爬上平板车,站在车栏杆上,朝着远处望去。 真的有人! 远处的道路上,有一群人正在走来。 他们骑着马,赶着两辆车子。 方进自然也看到了。 别的没有说,只是叮嘱:“快点吃啊,吃了一会赶路!” 因为之前耽搁,受伤的人多,走得慢。 如今一天要走六七十里。 枷锁铁链都放在平板车上了,就是为了赶路。 如果再遇到一点什么事情…… 卫樱的鱼汤熬好了,几个人就着窝窝头,一人两大碗下去。 洗了锅碗,放在平板车上。 卫榆又检查了卫竺的腿,伤筋动骨一百天,虽然外面已经结痂,看着很好了,但是还要好好养着。 又去找了隐娘子:“婶子,给那几个姑娘喝一点不会怀孕的药吧!” 隐娘子抬头看着卫榆:“她们……” 卫榆轻轻点头:“是我劝着她们好好活着报仇,不然就死了。” 隐娘子叹口气:“又不是她们的错,就是世人对女人太苛刻!” 一边拍拍衣服上的草叶子,从包裹里拿出一些草药,又再周围采了一些。 洗干净的锅重新烧起来,煮药! 那曾经撕打卿云的妇人,也领着一个男娃过来。 卫榆这才想起来,这妇人就是曾经求她救那个男人的。 可是现在,她的头上别着一朵白花,是里衣做的,她男人死在北凉人手中。 “大姐,能给我一点药吗?” 她红着眼眶,咬了咬牙,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隐娘子点点头,拍拍她的手:“坐着等着,妹子,带着孩子好好活下去,天大的事情,在生死面前,都不叫事情!” 卫榆没有说话,摸出一个苹果给那个孩子。 那妇人看着隐娘子:“大姐,我叫罗云!” 隐娘子立刻说:“云妹子,烧火!” “哎!” 卫榆摸着那孩子的头:“去和卫骏和狼弩玩去。” 侧头发现方进和顾原都站着,死死盯着前方。 但是,岳鸣不见了。 似乎也没有人发现他不见了。 卫榆扫了一眼人群,并没有。 金子又飞了一圈回来,落在卫榆肩膀上。 卫榆摸着它的翅膀,余光发现有人从草丛里钻出来。 她回头,正好对上那妇人的视线。 那妇人急忙别开视线,在卫榆收回目光的时候,又偷偷看着卫榆。 然后,卫榆就发现,岳鸣从水汪边的柳树下绕过来。 一脸的得意,甚至还用手踢了踢裤子。 又在水汪里洗了洗手。 卫榆敛下眉眼,装作没有看到。 女子流放,能活着到北荒就不错了。 人群里这么多女人还没有出事,因为最近事情太多。 若是平安,那些官差不会没有心思! 即便是官差没有,有的人家为了吃饱饭,也会推出自家的女儿活着媳妇! 人性,在生死面前,向来经不起考验! “看起来像是商队!”方进低语一声。 第136章 一个不留 狼弩和卫骏从草丛里窜出来。 凑到卫榆身边,低低说道:“长姐,十六个人,都是精壮男子,他们拦着两辆马车,好像是皮子之类的!” 的的确确有商队来往于大渊南部和北荒之间。 贩卖北荒的皮子也是正常的事情。 但是,正常的商队,正常的贩卖,在此时,莫名就有一种诡异感。 似乎,出现的太巧了。 尤其是在他们昨夜经历北凉劫匪之后。 卫榆侧头看了蹲在卫樱身边的卫宁一眼,卫宁微微点头。 她蹲着,吃着东西。 但是目光,时时留意卿玚的一举一动。 卫榆总有一种感觉,这个卿玚,可能比张德知道的都多。 若是张德他们不动卫骏,她不会参与这一烂摊子事情里。 谁都知道,后面绝对是更大的烂摊子。 偏偏从脱离卿家开始,她就知道,他们脱离不了。 卿家一定和二皇子有关系,所以一路被照料。 但是从最近,苏容君的表现,贺佑的表现。 卫榆又感觉,那一份关照,似乎是针对他们三房。 当然,现在是卫家。 卿璃虽然跟在卿故的屁股后面,但是一个小官而已,入不了上位者的眼。 三房也没有什么能人,卫竺是举人,但是卿慕已经是同进士。 如果不是因为卿家的关系。 那就是因为卫家! 但是外祖早已致仕,如今在家看书种花养鱼,和官场半分关系都没有。 更不要提什么势力了! 而且卫家人丁稀少,母亲卫樱籍籍无名,而舅舅卫风,早年是风光了一下。 可是为救皇帝失踪,人人都道是死了。 膝下只余一子,如今不过十岁。 那么,这另眼相待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卫榆站在原地沉思。 金子蹲在她的肩膀上,不时用头蹭蹭卫榆的脸颊。 “卫榆,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呢,卫榆……” 方进一连叫了两声。 卫榆才反应过来。 “怎么了,方大哥?” “那些人走路还是骑马,都太稳!”方进眯着眼睛。 这种稳和贺佑他们有得一拼。 那就很可能并不是商人! 卫榆看过去,果然,他们一路走,看着纪律严明,倒是没有半分的松散。 走路的姿势,骑马的姿势,都像是历练过的。 “方大哥,收拾一下,咱们也赶紧走吧!”怎么办,他们老弱病残一大堆,跑也跑不了。 只能以静待动,静观其变。 一行人又缓缓走动起来。 卫家的平板车也多做了两个重伤的人,当然推车的也多了。 卫榆和卫樱甚至都不要管了。 “娘,大舅舅一直都没有消息吗?”卫榆低声问道。 卫樱脚步踉跄了一下:“没有啊,当时山崖又高,底下河流湍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她长叹一口气:“要是活着,家里有老有小的,早该回来了。” 卫榆揽着卫樱的肩膀:“娘,没有消息,就有希望。” 卫樱点头:“但愿吧!” 又顺了顺卫榆的头发,差不多干了,就扯着草叶子,顺手给卫榆扎好。 这么一来,一张精致的小脸就露了出来。 卫樱又把头发扒拉下来一些:“不能太惹眼了,不安全!” “哎吆,大人,大人,走了半天终于遇到人了!” 为首的中年男子,身形高大,皮肤黝黑。 拍着马屁股紧走几步,对着同样骑马的方进拱手。 “各位这是……” 方进也是笑着,但是抓着缰绳的手抓得紧紧。 “我等是商户,京城的越字号,越字号就是我家掌柜的。”那人再次抱拳行礼,“在下越大刚。” 越大刚的目光扫过人群,在卫家人脸上顿了顿。 尤其是落在卫榆和卫骏脸上的时候。 接着依旧笑着,似乎漫步惊心的掠过。 “大人,前面是否一路太平,听闻有北凉人窜进来了,这一路是人心惶惶!” 方进也笑了:“北凉人已经被雪狼军杀了,一路安然。” “那就好,那就好!”越大刚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塞给方进。 “大人们一路辛苦了,回头兄弟们喝个酒。” 转身遥遥一指:“前方二十里,有酒家。再走四十里,就到了梁城。” 说完又从马车上拿下几瓶金疮药:“看着受伤挺多的,略尽绵薄之力!” 方进也没有推辞。 那一群人,除了这个领头的越大刚说话,其他人都静默的站着。 低眉顺眼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就连马儿,也是格外的听话,喷鼻子抬蹄子的都没有。 就是,安静的过分。 方进心里就是感觉不对劲,也没有多说:“我等要赶路,先告辞了!” 话音落,一挥手,众人立刻加快了脚步。 这么一群肃穆的汉子,有点阴沉沉的,吓人! 越大刚端坐马上,扭头看着人群走远,才冷笑一声:“准备动手!一个不留!” 第137章 是你爹我 越大刚的话音落,那些赶车的人唰的一声,都从马车的皮子里抽出了长刀。 抬起头来,个个面露凶光。 “卫家人都抓走,留活口!” 越大刚脸上笑意全无,眸色森森,杀气弥漫! 那些人的刚跨出去两步,就听到后面一阵马蹄声,车轱辘的声音逼近。 “收!” 越大刚话音落,长刀瞬间收起,大家各回原位,又是寻常的样子。 这边刚刚收好,那边马匹已经逼近。 一行二十多人,一辆马车,其余人都骑着马,似乎是家丁模样。 马车里的人,显然不是一般人。 单单那油光水亮的马匹,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那一群人策马疾驰,须臾就到了他们身边。 甚至没有人理会他们,又从他们身边过去,往前去了。 “当家的,前面有流放的犯人在赶路!” 马车里飘来一句。 “知道了!”是底气很足的男子的声音。 越大刚看着马匹卷起一路烟尘,转眼就已经远去。 他掩唇咳嗽两声,却没有动作。 “老大,怎么办?” “走!反正,他们要去北荒!”越大刚冷哼一声。 “听说雪狼军还在附近!”有人低声说了一句。 越大刚没有回应,策马往前走去。 那些犯人不是威胁,只是,时机不好! 等到他们走了,一旁的草丛里才站起来一个人。 不知卫榆是谁! 她盯着越大刚等人离开的背影,转身快速去追方进他们。 她一己之力,根本就不能拿这些人怎么样! 靠近流放的队伍的时候,她从怀里拿出令牌。 “贺佑说这个就管用,也没有说怎么用啊!” “卫姑娘!” 一道声音骤然从身后响起。 卫榆差点跳起来,尼玛,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好吗? 回头就发现一黑衣黑面的男子立在她身后。 “那越大刚有问题,可能和张德有关,你让贺佑找人跟着吧!” 话音落,她径直往前。 一手轻抚自己扑通扑通的胸口。 走了几步再回头,身后除了深深的野草再无一人! 连声音都没有,难道是鬼不成! 卫榆哆嗦了一下,加快了脚步。 “哎吆,卫姑娘,卫姑娘,好巧啊!” 马车上探出一头,满脸的笑意。 不是余良是谁! “余东家这是?”卫榆挑眉,这热情的有点过分啊! “去北荒收点皮子,从北荒一路收过来,也就是大雪封山了。今年最后一趟了。” 余良索性挑开马车的帘子:“上车,上车,我和卫姑娘说说话!” 卫榆也没有客气,就爬上了马车。 余良推过来点心:“先吃着!” 卫榆低头看看点心,又抬头看看余良。 再低头看看点心,又看看余良。 这,这盘子里放着的,分明是蛋挞! 很精致,比现代的还要精致。 难道余良是穿来的? “尝尝,这边牛乳羊乳都多,就是这皮子费事一点。不过胜在新颖,味道够好。” 余良把玩着一串碧绿的玉珠子,笑着看着卫榆。 卫榆拿起来一个,咬了一口:“谁想出来的?” 余良依旧一脸淡定的眯着眼睛笑着:“我啊!” 卫榆这下是真的震惊了。 嘴里的东西差点呛到,咳嗽两声。 余良倒了一杯茶给卫榆。 卫榆再愣,尼玛,这还是奶茶,里面还有糖渍红豆和水果丁。 “怎么样,我女儿最喜欢这么喝,以前都是我这么做的。” 余良眸光微闪,意味深长的说道。 卫榆深深吸了口气,又深深吸了口气。 “所以,老胡同志,是你吗?” “所以,小胡同志,是你爹我!” 卫榆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他们家的圆胖的大嗓门爱笑的老胡,竟然成了这样一个俊帅的中年男子。 她大高个,大长腿,前凸后翘,竟然成了清汤寡水的小白菜。 天理呢? 余良幽幽一笑:“富豪的感觉真好!” 卫榆撇嘴,她是流放的犯人,九死一生那种!! “我的老母亲呢?”那个凶悍的拎着棍子追着老胡同志跑的老母亲呢? 余良皱着眉头:“应该也来了,当时塌下来的时候,我们抱一起来着。就是还没有找到。” 卫榆挑眉:“所以你现在子孙满堂,妻妾成群?” 余良叹口气:“那倒没有,孤家寡人一个,听说原来那个有心上人,一直守身如玉!” 又对天,不,对着马车车厢顶长叹:“我就是日夜担忧,你的老母亲子孙满堂!” “你们不是说了下辈子,谁也别遇见谁吗?”卫榆双手一摊,“如今刚好,你可以流连花丛,她可以与别的男人恩爱有加。” 余良一脚踹过来:“死丫头,我们那是相爱的情趣,生生世世,她必须是我的!” 卫榆手一伸:“给钱花!” 余良摆烂,嘿嘿一笑:“卫姑娘,咱们不熟!” 第138章 流言蜚语 不熟的卫姑娘生气了。 气鼓鼓的端着盘子跳下马车:“哼哼,记住你说的话,不熟!” 然后溜溜达达往前走。 盘子里的东西惹眼了,一路走一路飘香。 人群里,就有人的目光不善。。 尤其是那个小妇人,死死盯着卫榆,捅了捅身边人。 “看看,我说了吧!” 另外一个人啧啧叹气:“卿家那一窝歹竹,看来是出不了好笋了。和卿家断亲了,也是本性难移啊!” 那小妇人勾起唇角,冷笑着盯着卫榆的背影。 卫榆猛然回头,再次撞上她的视线。 她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尴尬的别开了视线。 卫榆冷冷勾了勾唇角。 这是在说她? 无冤无仇的,她怎么得罪人了? 卫榆一头雾水回去,把好吃的分给卫骏狼弩他们。 “是谁?” 卫樱问道,眉头紧皱。 “上次买咱们东西的余当家的。”卫榆说着,把盘子也留下了。 这盘子精美,亲爹的东西,能坑一点是一点。 俗称,坑爹! 卫樱还是皱着眉头。 卫榆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犯人们一边走路,一边盯着卫榆。 交头接耳的似乎在说什么。 卫榆或着卫樱,一看过去,她们就别开视线住嘴了。 罗云疾走几步,赶上卫家的人。 “卫姑娘,你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卫榆挑眉:“罗婶子的意思是?” “我听她们话里话外,隐隐说的是你,我说话直接,卫姑娘能接受吗?” 卫榆挽着罗云的手臂:“罗婶子,你是关心我才说的,我受的住,你说!” “她们传言,你夜里被那些北凉人坏了清白,有人亲眼看到你被人抱着。” “还说,你有钱有东西,是因为和官差不清不楚的!” 卫樱瞬间火冒三丈:“谁说的,我去撕了她的嘴!” 她家姑娘,她不知道吗? 卫榆扫了一眼,卿云和卿辞脸上果然都是幸灾乐祸。 卿云不用说了,卿辞也是被人糟蹋过的。 所以,卫榆现在在众人口里沦落泥潭,和她们一样了,她们高兴得很。 卫榆微微皱眉,看到她被人抱着? 她唯一被人抱着的时候,就是贺佑救命的时候。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那个时候,她可是为了救一个妇人,被北凉人扔出去的。 所以,那个妇人没有晕,从头到尾都看着她差点被弄死? 事后,没有感激,反而说她的坏话。 卫榆笑道:“罗婶子,她说自己遭遇北凉人了吗?” “就听说是躲在树丛里看到的。” 果然! 怕自己差点被北凉人凌辱的事情,被卫榆说出来。 所以,先下手为强! 好大的一盆脏水啊! 到时候,她就和卿家姑娘一样了,再无一人说她是清白姑娘。 众口铄金,唾沫星子淹死人! 够恶毒! 卫榆笑着对罗婶子和卫樱说:“放心,我会处理的!” 却是连转头看那个妇人一眼都没有。 流言要止住,自然是用更大的流言,或者更加刺激的事情。 回头慢慢证明清白就可以了。 而这个机会,她相信很快就有。 卿云却是摇曳着走过来,一边扯着路边的野草,一边嘀咕:“看不起人,还以为多高洁呢,还不是肮脏货!” 卫榆一声没坑,对着她的屁股一脚踹过去。 卿云弯腰扯野草,正好撅着屁股。 这一脚下去,她就一个狗啃泥,一头钻到地上去了。 等再抬起头,一头的草叶,一脸的泥,加着鼻血两行。 “卫榆!” 卫榆冷笑:“挺俊的,说了,不要在我面前找事,我脾气可是不好!” 话音落,冷冷扫了人群一眼。 很好,安静了! 卫竺笑着看着卫榆:“多大的事情,把人想的那么肮脏,是因为她本身就是那么肮脏的人,榆儿不用和肮脏的人费口舌!” 卫骏和卫宁他们也冷哼:“就是!” 卿云气的跺脚,可是这么多人,她打不过! 后面马车上的卿辞,低垂下头,轻飘飘的两个字:“蠢货!” 卿慕已经醒了,整个人阴沉沉的躺着,一句话没有。 此时却是看着卿辞:“那一夜,卫榆没有回来?” 卿辞摇头:“没人知道,大家都睡死了。怀疑被下了药!” “哥哥,你在张府遇到了什么?”卿辞轻声问。 卿慕的脸色有瞬间的狰狞,侧头剧烈的呕吐起来。 卿辞瞬间不敢多说了。 卿故扫了卿辞一眼。眸光阴沉。 却对着卿璃说:“三弟,你来拉车!” 一边把穿着粗气的卿鸿扶上平板车:“爹,你歇会!” 卿璃…… 刚刚你拉着的时候,怎么不让上车,现在让他一个人拉三个? 现在吃不饱,睡不好,还要做苦力? 而卫家其乐融融,衣食无忧? 第139章 有你真好 卿璃盯着笑意盈盈的卫樱,不自觉开始走神。 拉着车的步子不自觉快了,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三弟!” “三叔!” 几声惊叫响起。 卿璃感觉手握的车把手骤然一拧,就把他别了出去。 而那平板车也在惊叫声里,翻了! 卿辞和卿鸿被甩出去。 卿慕实实在在被卡在车底,惨叫声撕心裂肺。 众人七手八脚,好不容易把平板车翻过来。 卿慕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卿鸿是直接没有爬起来,呼哧呼哧直喘气。 “三弟,你都不看路的吗?”卿故冷然说道。 卿璃揉着胳膊爬起来:“那你自己拉,你家人你不拉,指使我做什么。还以为在京城呢,你说了算!” 卿云和卿玚始终站在一边,没有搭把手,也没有说句话。 卿故脸色阴沉,也没有再说话。 把三个人重新扶上平板车:“我拉着,你推。父亲可在车上!” 卿璃和卿玚只能过来推。 而卫家,此时一片欢喜,茅草蘑菇野菜草药,挂满了车子。 因为车上还拉了别人,一群人说着话,好不热闹。 卿家人咬牙切齿,心里特别酸。 恨不能立刻凑上去抢了。 但是又知道卫榆厉害,所以只能憋屈。 卫榆慢悠悠往前走。 听着几个人聊天。 卫竺盯着卫榆看了看,又看了看。 卫榆抬头:“有事就说。” “离贺佑远一点!”卫竺冷哼一声,那厮的目光一看就不安好心。 他一共就这一个妹妹,以前是个闷葫芦。 现在好不容易看着好了,他可不希望早早被人领走。 何况,是贺佑那种一看就不安分的。 还是会招蜂引蝶的。 卫榆轻笑一声:“你想多了,我对男人没有兴趣。” 卫竺顿了顿:“男人还是有好的。” 不能一棍子打死! 顺便冷冷扫了卿璃一眼,肯定是卿璃带来的阴影。 卫榆走在卫竺的身边:“哥,流言你怎么看?” 自始至终,卫竺都没有什么表示。 卫竺伸手摸了摸卫榆的头:“榆儿,流言而已,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的妹妹我相信是什么样的人。” 又低叹一声:“踩你穷,怕你富,恨人有,笑人无。人性而已。” 又揉了揉卫榆的头:“她们双脚沾泥的时候,你干净无尘,就是一种罪过。” 卫榆眯着眼睛笑了,卫竺清醒而理智,如此很好! “若是我做点什么……” 卫竺抬头看着远处的荒野:“放手去做,你身后有卫家,有举人功名的我!怕什么?” “我记得我说过,别人打你一巴掌,你就双倍的还回去,当场就还。” 卫榆笑着抱着卫竺的手臂:“哥,有你真好!” 卫竺看了看被被抱着的手臂,唇角微微勾起:“有你,哥也很高兴!” 卫骏、卫宁和狼弩扑过来,挤成一团:“还有我们!” 一时都是笑声。 卿璃在后面冷哼一声,神色那叫一个难看。 卿故眯着眼睛盯着卫宁,看着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那张笑脸。 看着他从里没有见过的那种亲昵! 明明,那是他的女儿! 明明应该听他的话才对,早知道就签下卖身契了! 卿慕侧头看着,脸色阴沉,不发一言。 余良的马车始终跟在后面,看到卫榆抱着卫竺的手臂。 酸溜溜的冷哼一声:“这丫头过分了啊!” 都没有抱着他的手臂! 他们更亲不是吗? 落日收拢了最后一丝光线。 疲惫至极的一群人,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进梁城。 找了一家很是普通的客栈,要了大通铺。 有钱的人凑凑钱,请大夫的请大夫,请方进他们帮忙买东西去买东西。 他们是流放去垦田的,所以管制也没有那么严格。 倒是卫榆,没有动。 或者说,卫家没有一个人出去。 官差发了窝窝头,卫榆找了客栈买了些饭菜。 一家人坐一起,饱饱吃了一顿。 然后轮流洗漱,洗漱完就开始睡觉。 明明天刚刚黑下来,他们就睡了,齐齐睡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卫家这是怎么了? 而背对众人躺着的卫榆,唇角微微勾起。 她在等。 因为刚刚,她看到岳鸣和那个妇人对视线了,那妇人还娇羞的一笑。 她身边闷不吭声的男人,压根就没有发现。 卿家众人啃着窝窝头,眼巴巴的看着卫家人吃饱喝足。 卿璃犹如困兽,紧紧攥着窝窝头,走过来走过去。 卿玚扫了一眼不说话。 卿故冷笑:“三弟,实在不该和离!为了一个女子,抛妻弃子,实在是不合适!” 卿璃瞬间转头看着卿故:“我记得当时,你说让我和离!” 目光相遇,劈里啪啦! 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妇人,以小解为名,悄悄走出去了。 第140章 柴房好戏 众人吃着窝窝头,听着卿家内讧。 瞬间感觉干巴巴的窝窝头,似乎也有滋有味了! 就没有人留意,那妇人出去了,岳鸣也悄悄出去了。 卫家此时已经在屋子里睡了。 谁也没有留意,最小的狼弩出去了。 狼弩在外面溜达了一圈,进来趴在卫榆耳边说了什么。 卫榆打着哈欠出去。 院子里洗洗刷刷的乱纷纷一片,也没有人注意到。 但是,卿云盯着了。 卿云不仅仅盯着了,还一溜烟跟了上去。 看到卫榆停在后院的柴房门口,然后趴窗户看了一会,摇头走了。 卿云也急忙趴上去,借着外面的灯光,可以看到里面。 客栈的小二也凑过来,一眼看过去就走不动了。 太刺激了,这一看,聚拢的人越来越多。 一个小二笑嘻嘻跑到前面:“后院柴房有好戏,你们不去看看!” 定然是这些流放犯人中的,好戏嘛,要大家看! 众人一听,纷纷往后院走。 卫榆趁机回了房间,和卫竺对视一眼,接着睡觉。 现在,能睡个好觉了! 后院人越聚越多,屋子里的人酣战激烈,压根就没有留意到门外。 甚至,他们没有顾及地方,那女子的声音,犹如一曲音乐,勾的在场的男人们心痒。 不知道谁往前挤,想要看的更清楚。 前面的人扒着虚掩的门,没有站稳。 哎吆一声跌进去一片。 这门一开,院子里的灯光就铺洒进去。 里面光溜溜的妇人,和只穿了上衣的岳鸣,就被看的清清楚楚。 那姿势,那…… 不能说,不能说! 岳鸣反应快,翻身而起,一把抓着裤子就从后窗窜了出去。 这下,光溜溜的妇人,一览无余。 妇人吓懵了,都不知道遮挡自己。 无数道咽口水的声音响起。 一个男人从人群里扑出去,骑在妇人身上,对着她的脸,左右开弓。 “贱人,不要脸!” “不要脸,让我家蒙羞!” 声音那叫一个愤恨:“为了护着你,我都花钱打点过了,你倒是上赶着去!你要不要脸,要不要脸!” 那妇人捂着脸呜呜哭泣。 那男人打完了人,也蹲在一边抱着头。 一个老妇人从一边挤进来,抓了妇人的衣服砸在她身上:“还不穿了,贱货!” 那妇人抖抖索索穿了。 方进黑沉着脸喝道:“回去睡觉!” 众人意犹未尽,吸溜着口水往回走。 那妇人真是个尤物! 也不过是瞬间,这消息就传到了所有人的耳边。 大家看着一家人进来,目光都是亮的惊人。 那妇人低垂着头进了前院,被男人一桶凉水兜头浇下来:“洗干净!” 话语阴森森的,目光扫过官差,尽是不善。 那岳鸣却是衣着整齐,大摇大摆的回来了。 就是脸色都没有变一下。 那妇人也不敢说话,扭扭捏捏躲到一边擦洗了。 这才畏畏缩缩的爬上通铺。 也不知道那男人如何下手,反正一夜里都是那妇人隐忍的呜咽。 反观卫家人,一觉香甜到天亮。 一大早,那妇人就面容憔悴,脸色红肿的醒来。 头发凌乱,眼神恐惧。 她眼巴巴的看着岳鸣,但是岳鸣根本就不看她。 那卫榆一大早就在水井边洗脸,袖子都挽起来了。 胳膊上一点嫣红,耀眼的很。 这水井边都是妇人,这些人看到卫榆的胳膊,都愣了愣。 有人呸了一声:“还说人怎么怎么样,这是巴不得别人都和她一样,就显不出来她黑了!” “下贱胚子,就是下贱胚子!” “真是丢人!” “母狗不摇尾巴,公狗不敢上。哎,是个风骚的!” “你们是不知道啊,她夫君和婆婆把身上值钱的都打点了,就为了让她安全一点!” …… 卫榆洗了脸,梳了头,这才擦干净手把衣袖放下来,若无其事的走回去。 “还是人家卫姑娘大度!” “人家日子越来越好,你见谁流放了能过这么舒坦的,人家有底气!” “以后啊,还是和卫家修好吧!” …… 卫榆唇角微微勾起,却是什么都不说。 “是不是你?”那妇人一脸红肿青紫的窜到卫榆的面前。 卫榆一脸茫然:“什么事情,我们一家昨晚早早就睡了!” 那妇人眼眶通红:“是不是因为我说你,看到你被人抱着,所以你报复我?” 卫榆皱眉头:“到底是什么事情,你总要说个明白啊!” 身后的妇人回头,七嘴八舌的说:“人家卫家的昨天早早就睡了,都没有出来。” “这是做贼心虚?” “你不会贼喊捉贼把?山林里,你被北凉人咋了?” 此话一出,妇人疯了,张牙舞爪冲着说话的人去了。 院子里瞬间打成一团,当然,吃亏的是妇人。 第141章 花枝乱颤 一片纷乱,那妇人挨了打躺在院子里翻滚嘶嚎。 却被她家男人扯着头发拽了回去。 无辜的卫榆被众人一通安慰:“卫姑娘,没你的事,忙去吧,忙去吧!” 那么肮脏的事情,和一个小姑娘说什么。 卫榆抬头,和卫竺相视一笑。 “你们笑什么?”从后面茅房回来的卫樱看着他们。 没有人回答她。 却见客栈掌柜的匆匆赶来:“哪位是卫榆卫姑娘?” 卫榆举起手:“我是,何事?” 那掌柜的看清楚卫榆是个姑娘,一脸古怪的表情:“那个,卫姑娘,外面有人找你!” 卫榆挑眉,难道是那个便宜爹余良? 卫竺看了看卫宁。 卫宁瞬间跟上去。 卫榆一身黑色裤褂,慢悠悠走到门口。 就看到门口停着一辆精美的马车。 车厢上雕刻着花鸟,马车用的帘子,都是粉红色的轻纱,一层层的,在风中飘着,一阵阵香风袭来。 卫榆吸了吸鼻子,竟然很好闻。 赶车的小厮俊美不输那个清商,俊美却无脂粉气。 一张脸笑眯眯的,眉眼弯弯,若不是穿着男人衣服,那是雌雄莫辨。 “卫榆卫姑娘?” 卫榆真不感觉,她认识这么香艳的人。 这马车,就是看一百遍,也不可能是男人用的! 但是,她仍然回答:“我是!” 同时把身后探出脑袋的卫宁,按回去。 那小厮笑了。 后面的粉红色纱帘被一只纤细的,修长的,洁白如玉的手,缓缓挑起。 就那一双玉雕一般的手,就引人遐思。 配合着指甲的鲜红,魅惑人心。 卫榆噌的就站直了,不是,她还有这艳福呢? 马车的帘子在她屏息凝神的注视下,缓缓挑起。 先是穿着绣花下的小脚伸出来,雪白的袜子往上是嫣红的裙摆。 院子里很多人也凑过来,就连客栈的掌柜的和小二,也在卫榆的身后挤成一片。 还有大街上来往的行人,都停住了脚步。 万众瞩目,翘首以盼。 终于,环佩叮当,顶着乌压压头发,插着饰品的头慢慢探出来。 接着站直身子,就站在马车上。 清晨的阳光下,她浑身似乎发着光。 卫榆终于看到了她的脸,圆润,洁白。 眉如远山,眸似秋水盈盈。 挺直的鼻子,嫣红的唇。 这一张艳丽无双,国泰民安的脸,宛如盛放的牡丹。 大气而艳丽逼人。 那一双眼睛漫不经心的,带着三分慵懒的落在卫榆身上。 颇有点睥睨众生的味道。 卫榆挑挑眉,感觉自己艳福不浅。 那女子大红洒金,绣着金色花卉的裙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缓缓走到卫榆的前面,伸出纤纤玉手挑起卫榆的下巴。 香气扑面而来。 “小哥儿倒是长了一副好相貌,就是单薄了一些!” 手指顺着卫榆的脸颊往下滑,到了脖子,然后胸口…… 她一双杏眼潋滟生波,嫣红的嘴唇微微勾着漫不经心地笑意。 馥郁香气把卫榆整个人都笼罩了。 卫榆唇角一挑,抓住按在她胸口的手,抬起来。 眼眸盯着女子,和她对视,唇角带着笑意,轻轻在那如玉手上印下一吻。 “姐姐当真是九天仙子落凡间!” 人讨喜,话也甜。 这等阵仗,她竟然也没有半分羞涩和畏缩。 这卫家姑娘当真是有趣! 话音落,卫榆往前一靠,双手就挂在比她高半头的的女子脖子上。 那女子毫无防备,踉跄一步。 震惊过后,眉眼含笑:“可惜了,是个姑娘!” 卫榆幽幽一笑,一手拉低女子的下巴。 眉眼含笑,清凌凌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姐姐找我,何事?” 那姐姐生生打了一个冷颤。 因为这柔和的近乎诡异,暧昧的让人脸红的声音。 这姑娘,简直太会了! 女子清了清嗓子,推开下巴搁在她胸口的卫榆,扒拉下卫榆挂在她脖子上的手臂。 退后一步,才故意端着说道:“清商说有友人路过梁城,特来一见!” 卫榆遗憾的拂了拂衣服,在美人怀感觉不错。 她一瞬间,她就突然明白男人的执着了。 她都喜欢,何况男人! 这妥妥实打实的美女啊,没有半点科技成分。 那身材,啧啧…… “多谢姐姐,和清商也没那么熟!” 那浑水,她可不想掉进去,容易淹死。 女子笑了,犹如花朵绽放,花枝乱颤。 “清商那个有着好皮囊的伪君子,也有这一天啊!” 又稀罕的摸了卫榆的脸一把。 转头吩咐人:“把食盒拿来!” 一个硕大的食盒从车上拿下来,然后还有一包绫罗绸缎做的衣物。 顺带,还有一个绣着折枝花卉,装着碎银子的荷包。 凑过来的卿云,眼都直了。 卫榆却说:“无功不受禄,咱们不熟悉!” 第142章 被发现了 无故献殷勤,还能有啥好事啊! 能牵动京城和北荒,牵动雪狼军的,定然是很大的阴谋。 她一个小人物,谁也得罪不起。 她想要好好活着,只能远离。 那女子捂唇娇笑:“放心啊,我对你啊,无所图。就是听着清商说了,很是好奇。” 卫榆但笑不语。 女子又挑眉,这淡定的小姑娘,她有点摸不透啊! “朋友多了路好走,尤其是北荒这个地方,你说呢?” 卫榆这才真的笑了,伸出手:“我叫卫榆!” 那女子看了看卫榆,脸色微微一变,继而眸子晶亮,也伸出自己的手。 “知鸢。” 这名字真好听! 卫榆感觉只有卿家人的名字才不好听。 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 卫榆也是眸光微闪,似乎,那个古人不是握手礼! 知鸢为何知道? 知鸢却是笑着挥手:“一点礼物,不成敬意!” 卫榆往前走两步,掏出一株被布巾包裹着的人参,塞进知鸢手中。 “自己采的,吃着玩!” 知鸢也没有打开看,就塞进了袖子里。 丝毫没有嫌弃布巾脏兮兮的。 然后点了点头,优雅转身,上了马车,走了。 卫榆拎着衣服,卫宁和俩小子抬着食盒,转身进去。 无论谁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都当做是没有看到。 卫榆放下东西,转身找到掌柜的,塞了一块碎银子:“掌柜的,知鸢姑娘是……” 那掌柜的立刻眯着眼睛,满脸堆笑:“姑娘,那知鸢是梁城的名人,醉花楼,不,现在改名叫红楼了,红楼当家的。” 卫榆兴致盎然,这是青楼? “很厉害?” 那掌柜的频频点头:“梁城所有官宦富贾都要给三分面子。” “曾经有人看着知鸢美,想要霸王硬上弓,第二日,身无不丝布,死在当街,到今日也没有查出来!” 掌柜的越说越激动:“红楼无人敢放肆!姑娘,结交上贵人了!” 卫榆也不多说,只是笑笑,转身走回去。 卫樱打开了食盒,果脯肉干各色点心,都是容易携带的。 “榆儿,咱们接受人家东西好吗?” 卫榆轻笑一声:“娘,静观其变。” 不管是清商拜托,还是知鸢好奇。 目的,总会显现出来的。 卫榆分了分点心,一转眼发现从村子里跟来的三个女人不见了。 这边还没有问出口,就看到三个姑娘中,最娇小的那一个急匆匆跑来。 “姑娘,她们出事了。” 卫榆扫了方进一眼:“方大哥,我随后跟上。” 方进点头:“自己小心!” 卿云在一边嘀咕:“都是犯人,怎么她就可以在外面乱跑?” 方进冷冷扫了她一眼,因为兜里银票啊,是因为什么。 你若能给那么多银子,让大人物另眼相待,你也可以有更多自由。 卿玚静静待在角落里,目光落在卫榆的背影上。 卫榆看着身边女子,想了想,她叫洛莲儿。 “怎么回事?”卫榆一边走,一边侧头问她。 “遇到北凉人,她们没忍住尾随,被发现了。” 卫榆加快脚步:“哪里?” 洛莲儿一路小跑:“前面破屋后面巷子里。” 卫榆撒腿就跑,劁猪刀已经抓在手里了。 可是巷子里没有,空荡荡的,除了一些碎步,几滴鲜血,什么都没有。 “人呢?”洛莲儿眼泪瞬间下来了,“这被带走,还有活路吗?” 卫榆骤然捂住洛莲儿的嘴,带着她靠在墙拐角的一点阴影处。 这是这直直的巷子,唯一可以藏身的地方。 翻墙已经来不及了。 轻轻的脚步声传来,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巷子口。 他就站在那里,望着一眼可以看到头,空荡荡的巷子。 他身后冒出一个人,探头看了一眼:“就说了,没人!” 那人冷哼:“我好像看到两个女子跑进来。” “想女人想疯了,不是抓了两个?走走,尝鲜去。她们是在犯人队伍里的,折腾死也没事!” 那人冷嗤一声:“你想早死?” 两个人说着话远去。 卫榆顿了顿,转身轻巧跟上去。 北凉人可以在大渊居住,一般都是官府记录过的,时时监管的商人。 大渊虽然和北凉互市,但是因为经常有摩擦,其实在大渊内部北凉人很少,并且谨言慎行。 这些人的语气,明显和谨言慎行没有关系,在梁城可以随意劫掠女子,这梁城的管理究竟松懈到什么程度! 卫榆的身影一闪而过。 倒是路边的一处胭脂铺子里,一个大红衣衫的女子回过头,恰好看到了。 回头看着小厮:“去看看怎么回事?” 那丫头的表情可是有点凝重! 慵懒的靠着柜台,想到那丫头随手送的,竟然是几百年的人参,她的唇角又多了几分笑意。 当真,是一点便宜都不占,唯恐被人沾上? 第143章 引雪狼军 卫榆跟在后面,走了一段路。 那两人竟然从另外一条巷子,一个门进去了。 卫榆想要跟上去,但是门口两条大狗。 她只是迈出了一步,那两条狗就趴低了身子低吼,随时准备扑上来。 院子里传来脚步声。 卫榆又缩了回来,仰头看了看墙头。 就从两个宅子之间窄窄的胡同里钻进去。 臭气熏天。 这窄窄的通道是淌水沟。 卫榆捂着鼻子,听着院子里的声音往前走。 遇到一棵小树,她就攀着小树,踩着墙壁攀爬,慢慢探出头。 就看到那两个人竟然穿越院子,又回到了刚刚那条巷子里,然后进入了旁边一处废弃的院子。 卫榆也不往前走了,直接掉头。 顺着原路一路返回。 巷子里一片静寂,洛莲儿从废墟里的草丛里探出头,手指指着里面。 卫榆也悄无声息的钻进草丛。 “姑娘,他们又回来了,我听到脚步声就躲了起来。” 洛莲儿指着里面:“他们进了破屋子!” 在梁城里,应该不会有这么破的屋子才对,荒草丛生,很多屋子都倒塌了,上面甚至长出了杂七杂八野树。 草茂盛,树木也茂盛,阴森森的一片。 “我们来的时候,路上有人说,这是鬼宅,曾经一家二十多口,一夜之间都被土匪杀了!” “现在经常闹鬼,凡是进入这里的,都是横死!” 洛莲儿一边说着,一边左右张望。 卫榆没有吭声,闹鬼? 鬼哪里有人可怕,说是鬼,很有可能是人。 若是北凉人进入这里,那就又能说得明白了。 无非是,干了坏事不想让人知道。 北凉人在大渊能干什么坏事,只能是奸细! “莲儿啊,不是闹鬼,咱们是遇上了一窝鬼!” 洛莲儿不明所以。 卫榆却是告诉她:“出去,若是里面乱了,打起来了,或者怎么的,就去报官!” 洛莲儿担忧的点头。 卫榆猫着腰,从草丛里一路钻过去。 动作很轻,尽量不发出声音。 这边风大,树叶和草丛发出的声音,轻易就把卫榆发出的声音给掩盖了。 她趴到窗框已经掉了的窗户旁边,从一角往里面看。 静悄悄的,没有什么人。 里面杂乱破损的桌椅,坍塌的泥土,草木茂盛。 甚至,看不到什么人活动过的痕迹。 卫榆悄悄转身,准备进去看看。 下一瞬,什么冰凉的东西贴着她的脖子。 身后一道声音响起:“小鬼,想去哪里啊?” 这声音,分明是那个在巷子口说话的大汉。 卫榆手里握紧劁猪刀,慢慢转身。 劁猪刀的后半截在袖子里,手掌心只有刀锋,此时被手掌挡上了。 所以在大汉看来,这就是瘦小的,手无寸铁,毫无威胁感的小鸡仔。 等他把卫榆拎着转了个身子,发现是个格外清秀的小子。 不由咧嘴笑了:“小子,你可是来对地方了。” 说着径直拎起卫榆,直接往里面走去,一边叫道:“搜一下,看看还有没有人,巷口的人呢?谁看着的!” 卫榆回头看了一眼,很好,洛莲儿已经跑了。 那汉子拎着卫榆,没有进入房屋,去在房屋外面的墙角,拉开两捆柴火,进入一个通道,须臾间就进了一个房间。 不,应该是地下挖出来的洞。 但是,很宽敞。 很多地方都用木桩或者是石块弄成柱子。 此时底下好几张桌子,七八个汉子坐在那里喝酒。 喧闹声一片。 虞娘子和许见雪都被捆绑在柱子上,衣衫凌乱。 但是两个人都是双目冒火的盯着面前的人。 此时看到卫榆进来,她们都慌了。 她们不仅仅佘进去了,还连累了姑娘,可如何是好? 卫榆也被捆绑在柱子上,三个人在同一个石柱子上。 高壮的虞娘子皱眉头:“姑娘,对不住,连累你了!” 许见雪却是冷静:“我们在街上遇到他们,他们谈话间提到了张德,还有平安村!还说了屠村,雪狼军!” 卫榆眸光沉下来:“你怀疑他们是奸细?” “他们怎么知道屠村和雪狼军,之前发生的事情,应该不会传到这里。张德和平安村不知道是哪里,但是感觉不对劲!” 许见雪神情冰冷,清清秀秀的脸都是坚毅:“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他们都不是好东西!” 卫榆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看着痛快喝酒的人! 许见雪却在一边低语:“他们说,屠村引开雪狼军!折损了人手,若是能把雪狼军一网打尽,他们以后胜算更大!” 卫榆猛然侧头:“你懂北凉话?” 许见雪只是看着那群人,侧耳细听。 “上头有奖赏,雪狼军已经出关!那位送了一箱金子,若是雪狼军覆灭,得到奖赏更多!” 许见雪又听了半天,从嘴里冒出一句:“少主到北荒了!” 第144章 美人识趣 卫榆心头一跳。 平安村金矿被找到,张德家找出奸细。 张德跑了,他们是不是怕雪狼军深挖。 所以屠村,引起众怒。 用几十人的死亡,铺一条雪狼军的复仇之路。 那就是,在关外,在北凉,有人布好了埋伏,只等贺佑带人出关。 那样,北荒最厉害的对手就没有了。 他们趁机可以侵扰北荒,甚至是长驱直入。 或者,他们根本就和京中某位达成了共识。 京城的人,让出北荒。 北凉的人引发战争,让混乱的大渊落入某人手里。 或许北凉人还存着吞并大渊的意图。 电视里,小说里,她学过的历史书都是这么说的。 许见雪又来了一句:“话说,那少主一袭红衣雌雄莫辨,诱人的很!” 卫榆抬起头,手里的劁猪刀一动,就把绳索割断了。 低声吩咐:“要求去敬酒,争取把他们灌醉,咱们一定不能死!” 虞娘子眨了眨眼睛,瞬间领会。 “各位英雄,松了绑,我错了,我就是看着各位很是英伟,所以一路跟随。” 一众汉子抬头看着虞娘子,脸上都是狐疑的神情。 显然,他们不相信虞娘子。 “喝酒这个东西,我擅长,馋了,让我陪着各位英雄喝一杯!” 虞娘子的目光落在桌子上的酒杯上。 的的确确是垂涎欲滴的样子。 “松了,头儿,松了,就一个女人,还能翻天不成!” “就是,酒酣耳热,方便行事!” 众人一片轰然。 为首的汉子走过来,给松了绑。 顺便在虞娘子胸口摸了一把:“小娘子,你可要做的好一点!” 虞娘子啪嗒一下打掉他的手:“客气点,你们可是喝不过我!” “来来!” 虞娘子回头指着许见雪:“我这妹妹,也很厉害,我们两个来。” “行,来,让我们看看小娘子的厉害!” 众人拍桌子吹口哨,蹩脚的大渊官话,说的兴奋。 虞娘子和许见雪对视一眼,拿起酒壶倒酒。 “既然是喝酒,我们先表达一个诚意!” 两个人都是一口闷了面前的酒杯。 众人兴致更是高昂。 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卫榆假装依旧被困在柱子上,目光一寸一寸的掠过这地下的房间。 除了这外面喝酒的大厅,里面似乎还掏了两个洞,洞口用帘子遮挡着,黑黢黢的一片。 卫榆静静的等着,等着这些汉子倒下。 虞娘子和许见雪脸色通红,她们似乎也撑不了多久了。 毕竟是从北凉来的人,他们喝酒就等同于喝茶。 如果硬拼,她们三个人未必能够出去。 猪系统弱弱的声音响起:你要不要看看空间? 卫榆挑眉:我总不能用金子砸人! 舍不得好吗! 猪系统冷哼:那个机械音的家伙被薅走的时候,用尽全力,丢了一点东西在这里。 卫榆看着那个破旧的皮箱子。 就凭着这个破损程度,里面就不能有什么好东西。 但是,她还是探头看了看。 里面竟然是一箱子药物,而且是满满的一箱子。 她一眼就看到了安眠药,这可是个好东西! 伸手拿了一瓶。 暗中对着虞娘子招招手。 “我,我去劝劝那个妹妹,不要这么倔强,看看我们多快乐!” “去吧,去吧!” 那些男人的舌头也有些大了。 卫榆把药递给虞娘子:“这些粉末,倒入酒壶,给他们喝下去!” 虞娘子眸光闪了闪,在卫榆脸上摸了一把:“你这姑娘,真是不识趣!等着挨打吧!” 说着,她故意扭着腰肢又走回去。 拿起酒壶挨个晃了晃,终于在远处的角落里,找到一个满满的。 下了药,又摇晃着走过来。 “各位英雄,喝了这一壶酒,咱们就歇息吧!” 众人轰然:“美人儿识趣!” 一壶酒很快就分完了。 有一个人率先从凳子上掉了下去。 虞娘子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扶到靠墙的床榻上。 紧接着,接二连三的人都栽倒下去。 那个为首的手指指着虞娘子:“你们,你们,你们是不是?” 虞娘子笑着上前:“英雄,你最厉害,你是这里的英雄!” 那汉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一头栽倒在地上。 虞娘子拍了拍自己的手:“废物!” 卫榆挣脱绳索,直接奔着那挂着帘子的两个洞口而去。 而虞娘子和许见雪,抠着嗓子吐出来一些,又喝了凉水。 手脚麻利的搜这些人的身上。 一间屋子的帘子被挑开,里面除了几个箱子,什么都没有。 卫榆进去打开看了看。 都是金银珠宝,名贵瓷器,还有一箱子绸缎。 她眨了眨眼睛,收进了空间。 接着去挑开另一边的帘子,一挑开,卫榆就愣了! 第145章 是睡美人 睡,睡美人?! 因为在卫榆的面前,就是一个肤色莹白,一头乌发垂下来,一身大红衣袍,黑靴白色裤子的睡美人。 眼睛紧闭,鼻梁高挺,唇色略略带着一些苍白。 此时他被绑在椅子上,不知道是睡着还是昏迷了。 就那么慵懒的靠着,竟然一时分辨不出来,是男人还是女人。 卫榆微微眯了眯眼睛,手里握紧了劁猪刀。 许见雪刚刚说什么来着? 那少主一袭红衣雌雄莫辨,诱人的很! 卫榆心里一跳,缓步上前。 那人似乎听到了声音,蓦然惊醒。 一双眼睛波光潋滟,就是那种狐狸眼。 配着这一身红袍,肆意潇洒。 此时他盯着卫榆,一口流利的大渊官话:“你是来救我的吗?” 那一双潋滟生波的眼睛,紧紧落在卫榆身上,甚至上半身用力往前探,把绳子都挣的很紧。 满脸的期待。 但是一开口,也让人听出来了,这是个男人! 卫榆没动,离着三四步的距离,借着摇曳的灯火看着他。 “你是谁,为何在这里?” 那男子撇嘴:“我叫凤扬,就是在大街上玩,就被他们抓来了!” 说着哀怨的叹息:“我这般貌美如花,他们定然是觊觎我的美色!” 卫榆神情淡淡,走到他后面,解开绳索。 然后退后一步:“你可以走了!” 凤扬站起身,这个身高和贺佑不分伯仲。 让卫榆很有压力,也就把手里的劁猪刀握的更紧了。 “姑娘怎么可以这么冷淡,难道我不美吗?” 那凤扬眨着他的狐狸眼,一脸荡漾的笑意。 就那么看着卫榆。 这个人无论放在什么地方,都会自成风景的。 卫榆神情冷淡的往外走。 来历不明的人,她还是少招惹的好。 如果真的是他们口中的少主,更是个大麻烦。 从清商到贺佑到知鸢,没有一个是简单角色。 这个凤扬,一看就是风流浪子,这背后的身份一定也很惊人,绝对不会是个简单的。 她讨厌麻烦! 她只想到了北荒,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可是,你瞧瞧,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没有一件不让人头痛的。 “姑娘,哎,姑娘,你别走啊!”凤扬亦步亦趋的跟在卫榆的身后,压根就没有离开的意思。 而卫榆侧头,匕首抵在凤扬的胸口。 够脖子有点累,长这么高做什么! 她唇角微微挑起,眯着眼睛:“救你是举手之劳,用不着你感谢,所以不用跟着我。” 微微后退一步:“我不喜欢男人!” 凤扬瞬间就惊诧了,还有姑娘不喜欢男人? “恩人,我可男可女!” 卫榆没有理会,出了房间,就看到虞娘子和许见雪都拿着匕首站着。 凤扬看着倒了一地的人,惊恐的躲到卫榆的身后。 “他们,他们都死了?” 卫榆抬头扫了他一眼,走到虞娘子身边。 “姑娘,有梁城和幽城布防图,还没有画完!” 这意思是东西已经到手了。 那这些人就一定不会是普通的商贩。 “你走吧!”卫榆盯着凤扬。 凤扬犹犹豫豫看着卫榆,脸色苍白。 卫榆冷笑一声,当着凤扬的面,把匕首扎进那为首大汉的脖子。 然后猛然拽出来,鲜血汩汩流淌。 而她,就那么似笑非笑的盯着凤扬看着。 凤扬一声惊呼,撒腿就跑。 就这么从她们眼前跑走了。 许见雪盯着凤扬的背影:“姑娘,那少主一袭红衣雌雄莫辨,诱人的很!” 卫榆唇角微微勾起:“懂,但是,咱们不能抓人,而且他现在是受害者的身份。” 洛莲儿应该去官府了,但是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回来。 要不是洛莲儿出事了,要不就是,官府进不去。 洛莲儿果然没有进去,她在关押门口叫道有人绑了她的姐姐。 被衙役呵斥着往外赶。 “今日县令家老夫人大寿,别整这晦气的事情,快滚!” “要是报官,写诉状去!”另外一个人冷哼一声。 洛莲儿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怎么办? 她顿了顿,撒腿往回跑,万一方进有办法呢。 可是一个转弯,就撞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的帘子跳起来,一个红艳美人声音微柔:“姑娘没事吧?” 洛莲儿连连摇头,站起来就要跑。 知鸢笑道:“你不是跟着卫榆的那个姑娘吗,什么事情这么忙?” 洛莲儿猛然回头:“你认识我家姑娘?” 知鸢挑眉:“很熟!是老朋友了!” 洛莲儿眼泪差点出来了:“姑娘被坏人抓走了!还有我两个姐姐,是北凉人!” 第146章 你要接手 知鸢带着人赶来的时候,虞娘子已经站在巷子口了。 看到洛莲儿,又戒备的看着知鸢。 知鸢把马车赶进巷子里,这才对虞娘子说:“我们和卫姑娘是好友!” 虞娘子默了一下,还是带路。 知鸢拎着裙摆走进地下的房间。 看到的就是卫榆拎着染血的匕首,站在屋子中间。 而那些汉子,都昏睡着被捆绑结实。 卫榆想过官府不来人,就找贺佑的人。 但是,绝对没有想到,这知鸢会来。 “你没事吧?”知鸢上下打量着卫榆。 卫榆退后一步,微微一笑:“他们可能是奸细,你要接手?” 知鸢目光闪了一下:“我对这梁城熟悉,对梁城的官员也熟悉。你的身份不适合出面。” 卫榆点头,带着虞娘子等人转身就走。 没有丝毫留恋。 但是,她并没有把舆图给知鸢。 那是城池的布防图,北凉的人要布防图,是为了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是,屋子里的墙壁上,还有布防图的一部分。 若是知鸢能够看到,自然能够明白。 知鸢看着卫榆等人的身影消失在洞口,她环顾屋子。 神色渐渐冰冷下来。 在这梁城,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存在? “带走!”知鸢走进屋子,在墙上看到了一些布防图,眉头骤然皱紧。 “拓下来,一起带走!” 知鸢的声音冰冷。 卫榆出了院子,带着三个人往回走。 “以后不要自己行动,想要做什么,先做好准备。盲目行动,失了身送了命不值得!” 她们走出巷子。 卫榆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又叹息一声:“自己有命,才能更好的报仇!” “报仇不是为了送命,是为了以后能更好的活着!” 虞娘子等人点头:“我们知道了。” 一行人回到客栈,方进他们已经走了。 卫榆和三个人大步往城外追。 路过那梁城的官衙,就看到官衙门口车水马龙。 而官衙里,达官贵人不计其数。 到处一片热闹。 卫榆冷笑一声,顿住了脚步,从后面绕过去。 然后才出来和三人汇合,出城而去。 刚刚出了梁城,就听到后面有人大叫:“官衙走水了,老太君的寿宴毁了!” 卫榆唇角微微勾起。 搜刮民脂民膏,毁了也就毁了,挺好的! 虞娘子几个人互相看看,都没有说话。 出了城,就发现知鸢的人牵着马匹在城门口。 “我家当家的说,给姑娘送行!” 卫榆也没有客气,四个人上了两匹马,快马加鞭往前走去。 城楼上,一袭红衣烈烈。 那人站着,看着马匹远去。 良久才冷冷问道:“都死了吗?” “少主,被红楼的人带走了!” 梁城的的红楼? 那少主冷哼一声,背对着后面的人,那张脸上戴着面具,并没有露出来。 “那就,去红楼!” 他一甩衣袖,顺着城楼下去。 城楼下的守卫,那是一个毕恭毕敬。 那少主扫了一眼城门的方向:“卫榆是吗,有趣!” 卫榆一路疾奔追上方进他们。 等在他们前面的,却是北荒的士兵。 “贺将军说了,路途危险,死伤不少,让我们迎一迎!” 犯人也是人啊,北荒缺什么,那就是缺人啊! 尤其是愿意嫁给将士的女人! 方进和他们说了几句,就跟着他们走了。 犯人们艰难的跟在后面。 金子不知道从哪里溜达回来了,蹲在卫榆的肩膀上:“有坏人!” 卫榆翻了个白眼,这货动不动就失踪,谁知道它的话能不能相信。 “有坏人,我也要去北荒,不能去抓坏人!” 她又不是警察! 官府也没有给她俸禄! 等到中途休息的时候,她把布防图给了贺佑的人,并说了情况。 “关内应该有人和关外勾结,关外有埋伏,就是针对雪狼军来的,让你家统领小心一点!” 那人点头:“会用最快的速度送去!” 顿了顿,他又看着卫榆:“知鸢和清商主子是同一个人!” 卫榆点头:“知道!” 所以,不亏不欠,不过多接触。 那啥储位之争还是什么的,她没有兴趣。 当个升斗小民就好。 “官爷,北荒有房屋吗?”有人忍不住问了出来。 那骑在马上的士兵顿了一下:“这个,腾不出人手盖房子,你们要自己来!” 他抬头看看远处天边的灰色:“风雨要来了,天就冷了!” 众人一片唉声叹气,他们哪里会盖房子。 更别说,这北荒的猛虎横行,只怕盖不好房子,就被野兽吃了。 卫榆不说话,看到好一点的荒草就收割。 此时一路走来,卫家的平板车上,早已经是满满当当的。 看的人眼红! 卿璃冷哼一声:“也不怕被烧了!” 第147章 青梅竹马 傍晚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北荒的最南边。 依旧是一片荒野,临着一条滚滚滔滔的大河。 大家还没有停稳,就听到卿家人大叫。 “走水了!” 只见他们的平板车上的茅草什么的,呼啦啦的燃烧起来。 卿辞滚下来,卿故只能手忙脚乱的把卿慕拖下来。 一边用旧衣服拍打卿慕身上的火苗,一边怒吼:“三弟,你还站着,爹呢?” 卿慕疼得直翻白眼。 卿璃好不容易从一边的草丛中,找到了气喘吁吁的卿鸿。 回望那平板车,已经呼啦啦的烧成了一片。 直到众人飞奔端着水过来,好不容易扑灭了火,只剩下两个半圈的,黑乎乎的,冒着烟的车轮子! 卿璃骤然转头盯着卫榆:“是不是你?” 卫樱把卫榆往身后一拽:“我们离你们有的远看不到吗?” 横眉怒怼,目光都要冒火的样子,让卿璃有片刻的怔愣。 然而,并没有人理会他的怔愣。 卫樱煮着鱼汤,虞娘子几个人采了野菜到河边清洗。 卫榆在河边转悠了两圈。 把那个抓鱼的大篮子拿过来了,折了棍子绑在上面,挖了几条蚯蚓,扔了两块碎窝窝头。 就这么放进河里。 卫骏和狼弩,都好奇的蹲在河边看着。 “长姐,鱼会跑的,这样真能等到?” 卫骏表示一百个怀疑。 卫榆没有说话,猛然提起那个篮子。 水哗啦一下漏下去了。 里面蹦跳着五六条手指大的鱼儿。 在晚霞的余光里,闪着银光! 狼弩一下子跳起来:“真有!” 立刻去找盆子。 卫骏立刻接手卫榆的活儿:“我来,我来,这活儿应该是男子汉来!” 卫榆淡淡扫了他一眼,刚刚不相信的不知道是谁! 那卿家的人看到这么欢乐的场面,早已经气歪了嘴。 偏偏,他们的东西都烧了,除了手里的窝窝头,啥都没有。 卿璃一而再,再而三的看着卫樱。 但凡卫樱看他一眼,他就能过去要吃的。 可是,卫樱从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 这个女人真是心狠! “三弟,后悔和离了吧?”卿故声音越发冷了。 “三叔就不该和离,都是一家人!”卿辞声音柔柔的,但是目光落在卫榆的衣服上,落在卫家的吃食上,就变了味。 这样的好日子,这样的好机遇,明明就该是卿家嫡长女的她来享受! 凭什么?凭什么是卫榆! 卫榆怎么值得,那些俊帅的男子,如仙子的美人儿另眼相待! 卿玚在一边冷哼一声:“大概是和顾明礼勾搭上了,所以啊,和离,人家是求之不得!” 此话一出,卿璃瞬间就受不了了。 他猛然起身,大步朝着卫樱走去。 他的身后,卿故和卿玚对视了一眼。 卿云缩在一边笑了笑,等待看戏。 反正是卫榆不痛快,她就痛快。 若是能把卫家一家人弄回来,给他们当牛做马,那就是更好了! “卫樱,咱们和离不算数!” 卿璃的声音很大,瞬间把周围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卫樱根本就不理会他,拿着勺子盛鱼汤。 “如果你同意和离不算数,我就不和你计较顾明礼的事情!” 周围人的耳朵齐刷刷的竖了起来。 这,这,还有一个顾明礼? 卫樱手里的勺子一甩,一勺子热烫的鱼汤就泼在卿璃的脸上。 卿璃那是原地蹦着惨叫! 声音震天,远处的鸟儿就惊起无数。 “别信口雌黄,和离那是官府盖了章的,绝对没有不算数的可能!” “顾明礼,顾明礼和你有什么关系,就你这么个肮脏的东西,也配乱吣!” “我卫樱,行得正,坐得端!不是你!呸!” “泼妇,泼妇,泼妇,不要你就对了!”卿璃捂着红彤彤的脸,那是一个愤怒。 卫樱冷哼一声:“说的好像我很想要你一样!” 嫌弃那是表达的彻彻底底! 卿璃气的张口结舌,再也说不出来一个字。 那个在他面前唯唯诺诺,大气不敢喘的卫樱,彻底的消失了。 卫家人端着碗,笑眯眯的喝汤看戏。 卫樱一个人的战斗力足足的了。 卿璃实在气不过,用袖子用力擦干净脸上的鱼汤。 怒吼一声:“你和顾明礼当年就是青梅竹马,不是因为我,你们就在一起了,你们一定有一腿!” 卫樱眯着眼睛:“想死?那我成全你!” 说着话,抡着勺子就奔着卿璃去了。 卿璃那是一个抱头鼠窜。 卫樱双手叉腰:“我们和卿家早已经断绝关系了,井水不犯河水,谁再来找不自在,直接打!要不要脸!” 第148章 百口莫辩 夜色降临,荒原一片死寂。 呼呼的风声裹挟着之前没有凉意。 睡着了的人,不自觉的蜷缩起来。 甚至往一块挤了又挤! 卫家人坐在平板车上,裹着草帘子,暖暖和和的睡了。 众人都累的很了,如今北荒的士兵还在这里。 他们也不用担心有什么猛兽出没,衣服也是干爽的,所以,一陷入了睡眠,就是昏天暗地,轻易吵不醒。 就在这一片鼾声中。 一个人悄悄的爬起来,先是到河边看了看,应该和他们一路走来的大河相通。 滚滚滔滔的流向远方。 她走过卫家的篝火旁,悄悄走到人群里。 须臾间,就塞着一个人的嘴巴,拽着那个人的头发,一路走向河边。 一有动静,卫榆就睁开了眼,但是,她并没有动。 只是静静的看着。 借着天光,借着河水的亮光,她能够看到,那个人是柳婆子。 而被堵住嘴巴,拽着头发拖着走的,是卿辞。 柳婆子早已经恨毒了卿辞。 这大河,随时可以轻易的吞噬一个人,而且,绝对是无影无踪。 多好的机会! 卫榆唇角微微勾起。 谁的恩怨谁负责,她不参与。 那卿辞呜呜叫着,想用手抓出嘴里的散发着臭味的东西。 但是,她的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捆上了。 她的双脚胡乱踢着,甚至踢了卫家的马车一脚。 卿辞甚至看到了卫榆的眼睛,她睁着眼的! 卫榆睁着眼的,是醒着的! 她的鼻子里甚至闻到了,卫家在火堆旁烤的小鱼干的香气。 醒了就救她啊! 呜呜,呜呜…… 卿辞死死盯着卫榆,一个劲的呜呜。 卫榆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 卿辞绝望的流出眼泪。 这般情况下,她的声音,瞬间被荒野的风声掩盖。 身后河流哗啦啦的声音,已经可以听到。 她也不知道,那个人的力气为什么那么大,她奋力挣扎,也是徒劳! 下一瞬,就感觉身子骤然往下一沉。 冰凉的喝水蜂拥上来,瞬间就淹没了她的脸。 惊慌之下,无数的河水呛入她的鼻子,她挣扎着剧烈的咳嗽。 明显的感觉自己的双脚被人抓着,用力的往河里推去。 喝水冲刷着她的身体,让她明白。 只要抓着她脚的那个人一松手,她就会被冲走。 情急之下,她用力用舌头往外顶,加上水流,口中的破布终于被顶出来。 咕嘟! “救命啊,救命啊!” 这凄厉的尖叫声,瞬间惊醒了很多人。 卿故惊醒,看着卿辞不在,起身就往河边扑过来。 “柳婆子,你干什么!” 柳婆子本来要松掉手里的双脚,此时却是抓着没动。 只是在卿故的怒吼里,把卿辞又往水里按了按。 听着咕嘟咕嘟的声音,笑着回头。 “太脏了,我给洗洗啊!” 卿故急忙下水,推开柳婆子,把直翻白眼的卿辞拽上来。 “方进,柳婆子这是杀人!” 几个人都急急走过来。 为首的方进眉头一皱:“柳婆子,你干嘛!” 柳婆子慢吞吞从河水里走上来,盯着狂咳的卿辞,阴森森笑道:“自然是洗干净!” “谁让你洗干净,你根本就没有那么好心!” 卿辞终于缓过来,气喘吁吁的叫道。 不过这一下水,她浑身的衣服湿透,凸凹有致的身材就一览无余。 坐在平板车上的卫榆,借着点燃起来的火把的光芒,看到岳鸣死死盯着卿辞。 那目光,看起来就像是在脱卿辞的衣服。 柳婆子又是一笑,对着方进说:“我儿子为了她差点丧命,自然要把她洗干净,留给我儿子享用!” 卿辞一个哆嗦:“你儿子半死不活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找卫榆啊,是她抓的人,是她!” 又像是想起来什么,她的手指指着卫榆:“谋杀的事情和卫榆有关系,她醒着呢,她看着呢,她没有阻止!” 众人转头看着卫榆,到底是谋杀还是洗澡,卫榆给一句话就好了。 “柳婆子可是绑了我的手,堵了我的嘴!卫榆的平板车上还有我踢的,让她救我的脚印!” 卫榆淡笑不语。 火把照过去,平板车的侧面干干净净,哪里有什么脚印。 而卿辞说堵了嘴,堵嘴的东西没有,双手也没有绳子,活动自如,甚至连痕迹都没有。 即便是被绳子绑出来红印子,此时冰冷的水一洗,什么也看不到。 “柳婆子别胡闹,回去睡觉!” 卿辞爬起来,手指颤巍巍指着卫榆:“我说的是真的!” 卫榆没有说话,卫竺却是冷冷一句:“你们往卫家头上泼的脏水还少吗?” 卿辞百口莫辩,谋杀变成了玩笑。 第149章 冰雹来袭 卿辞死死盯着卫榆。 卫榆就那么笑眯眯地看着她,那笑容里都是嘲讽。 当年在卿家,她百口莫辩地时候多了。 如今才到那里啊! 卿辞蔫蔫地,哆哆嗦嗦地走回去。 衣服都被烧了,也没有多余的衣服可以换。 风一吹来,她比风中的野草抖得还要厉害! 卿慕眯着眼睛,躺在那里,目光始终落在卫榆身上。 这个卫榆已经半点没有了当初得影子。 若不是他一直亲眼看着卫榆走到今天,他会以为有人冒充卫榆。 而他和卿锦出事,他就是感觉是卫榆的手笔。 但是,他们没有任何把柄。 这种感觉,说不出来有多绝望。 喧闹一场,周围又恢复一片鼾声。 等到天边有了鱼肚白,方进喊人起来赶路。 卫榆才从平板车上下来,把火堆旁已经烤干的小鱼捡起来。 一人一把,一路走,一路慢慢嚼着吃。 他们都是两顿饭,中午一顿,晚上一顿。 所谓的两顿,也就是一人一天两个窝窝头。 最低配,保证不饿死就行! “方大人,我们车烧了,这没法子走啊!”卿故叫道。 卿慕可不轻,驮着受不住! 他话音才落,就看到柳婆子用树枝和野草编了垫子,用草绳子拽着从他们面前走过。 柳婆子的脸上竟然带着嘲讽,自己亲生的,怎么不能想办法? 就这等畜生,也配当父亲? 方进是烦不胜烦:“自己想办法走!” 卿璃那厢里惊叫:“大哥,父亲昏迷了!” 卿故探手一试,额头烫人。 卿鸿如今已经人事不省了。 “卫竺,下来,让你祖父上车,卫榆给你祖父看看!”卿故那是一个理所当然。 几个重伤坐在卫家车上的人面面相觑。 卫竺却是只有一个字:“走!” 卫家人没有一个人回头,平板车晃晃悠悠的往前走。 卿璃跳脚:“卫竺,你有功名在身,我要告你不孝,夺了你的功名!” 卫竺冷笑一声,只有两个字:“请便!” 方进无法,只能对隐娘子说:“给看看,毕竟一条人命!” 本来可以安安稳稳到达北荒,卿家人这一路都在作死。 问题是,到了现在,他们仍旧是理直气壮。 好像是所有人都欠他们的。 隐娘子不情不愿的给看了,扎了针,又拿出药物,让他们煮水给喝。 卿璃背着,卿云用布巾在河里打湿,给卿鸿冰额头。 卿鸿是老太傅,门生遍天下。 他活着,说不准就能给他们寻一条出路。 若是卿鸿死了,他们就更加没有希望了。 他们不时抬头看看前面,卫家的平板车吱吱呀呀的往前走。 卫家一家人都是和和乐乐的。 在看看卿家,人死的死,伤的伤。 这北荒还没有到,他们的心里是越发的没有底了。 也是越发的嫉妒和仇恨。 若是卫樱不合理,现在拉车的是他们,坐在车上的都是卿家的人。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远处的天边乌云翻滚,很快就到了他们的面前。 风里都是凉意,即便是一直活动着的他们,也不由得裹紧了自己衣服。 有人把学着卫榆编制的草帘子也披在身上。 转瞬之间,就听到劈里啪啦的声音响起。 “不是雨!” 有人惊呼。 的确不是雨,是冰雹! 拇指肚大的冰雹劈里啪啦的砸下来,头上脸上身上都是生生的疼。 众人都往河边的树下跑,有人还钻到了平板车的下面。 马儿也在嘶鸣。 狂风裹挟着冰雹,卷起碎石,到处天昏地暗。 不过是片刻功夫,地面上就白茫茫的一层。 卫榆用草帘子护着头,蹲下身子,捡起一个冰雹,细细看着。 触手冰凉,晶莹剔透。 这才八月初就下冰雹了,是不是今年的天会冷的早。 若是种下的庄稼,这个时候没有收成,这么一场冰雹下来,基本上就是颗粒无收了。 北荒垦田,未必是作为流放犯人中最轻的处罚。 很有可能,垦田会没有收成,会饿死! 卫榆叹口气,鸡蛋永远都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她的目光落向远处莽莽苍苍的群山。 这冰雹只是一阵子,转眼就停了。 但是天空,还是乌云密布。 “抓紧走,说不定还有大雨!”北荒的士兵一边嘀咕着倒霉,一边催促。 众人起身。 卫榆这才发现,卿家人速度慢,没有遮蔽,此时满头的包啊! 一行人踉跄着赶路。 直到中午,为首的士兵,才指着一片荒漠里的的凸起,对他们说:“那就是北荒城!” 卫榆瞪大眼睛,那是北荒城? 就那么一下片像是房屋,又不像房屋的东西,连个村子都不如,是北荒城? 众人的心齐刷刷凉了半截。 第150章 自卖其身 骑在马上的士兵扫视众人:“走吧!快到了,你们也可以安稳下来了!” 众人心有戚戚,都不说话。 一路静默往前走。 卫竺低声说道:“城方四五里,垒石成城。曰北荒。城内居民寥寥数家,官衙军营俱在其中,耕农之地,在城外十里,离城稍远之处,却是耕者绝少,弥望无庐舍,长行数日不见一人。” 卫榆侧头看着卫竺。 “杂书记载。犯人至,当地人蜂拥买奴,有人为了有住处,不饿死,自卖其身。天若极寒,野兽横行,犯人被当地人分食也是有的。” 卫榆眨了眨眼,又想了想,把破旧的衣服都拿出来。 草帘子也拿出来,裹在身上。 甚至背着人把头发抓乱,把脸上抹上了泥土。 卿家人一看卫榆等人如此,立刻有样学样。 卫竺却是看着卫榆:“你哥哥有功名在,他们再野蛮,也要顾及一二。” 卫榆点头。 但是,她更知道,不能高估人性。 人一旦面临生死关口,那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不然,何以因为饥饿而分食犯人。 为首的士兵高踞马上:“那城门口等着的,可都是上古富户,若是承受不住北荒艰辛,或者是不会开荒种地,可以自卖其身。当然,不是终生的,只是你们流放这些年月。” 人群里有低低的说话声。 自卖其身? 他们都是大渊京城来的,即便是犯了事,也比一般的人有傲气。 自卖其身是断断不能的,这一段抹不去的历史,以后子孙后代咋办。 卿家人自然是嗤之以鼻。 卿家一门清贵,读书人更是要风骨。 怎可为奴! 卿故更是高高昂起头,纵有千万金,怎敌气节重要。 更何况,他们可是二皇子的人。 那不是给二皇子丢脸? 无人知他们心里的弯弯绕绕。 一行人踏着融化的冰雹,一路湿滑中前进。 风里都是冷意。 一束阳光穿透密密的云层,如同利剑一般斩下来。 众人抬头看着这穿透乌云的光束,顺着光束往下。 卫家一众人,就行走在光束中。 卫家啊! 众人心里不胜唏嘘,好像是什么都想了,又像是什么都没想。 “来了,来了,这上百人可是不少。” “挑选几个年轻力壮的,可就有人干活了!” “万一他们不同意卖身……” “就是,他们之中,可是有读书人!” “哼,读书人如今也是犯人,弄回家,教养子弟不是更好!” …… 一群人挤在门口,七嘴八舌说道。 颇有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味道。 目光中,那是掩盖不了的兴奋。 人群渐渐走近。 门口的人纷纷吆喝起来:“有没有要卖身的,判流放多少年就卖多少年!” “这一日三餐有了,衣服住处也有了。北荒苦寒,今日各位已经见识了,那冻死饿死,野兽吃了,是经常发生。” 一个胖胖的富商,绿豆小眼里,目光在人群中逡巡。 落到卿云和卿辞身上,先顿了顿。 纵使她们会伪装,也架不住他眼光毒辣啊。 那身段举止,那如葱白的手,妥妥的娇养的姑娘。 流放犯人安然到北荒的少。 女子到北荒的更少。 对于他们来说,女子,有生育能力的女子就是其中最有价值的货物。 他们的目光流连在队伍中女子的身上。 一人一把扯住虞娘子:“小娘子,吃香的喝辣的!” 虞娘子用力推开他的手:“我不是犯人!” 那人悻悻收回手,这女子一看就结实好生养。 可惜了! 一行人被拦在城门口,引来无数围观的百姓。 甚至是官衙接收犯人的官员,也把办公现场搬到了城门口。 若有买卖,大印一盖就行了。 没有人有让他们进入城门的意思。 方进拿了犯人的凭证,交接完毕,被带进了城里。 而这些犯人,就这么晾着。 那北荒官衙的师爷,就那么悠闲的坐着。 也不说走,也不说去处。 就那么等着,似乎故意给富贾时间。 人群后,一个中年男子挤上前来:“那个,官爷,我家四人想要卖身。” 那师爷瞬间笑了,翻了翻桌子上的本子:“王二虎,年三十,妻二十八,子十五,母五十二,卖身!流放十年,卖十年!” 立刻有一富商挤过来,掏出一只烧鸡塞给王二虎:“兄弟这边,保证吃饱穿暖,就干一些活!” 那喷香的烧鸡香味立刻飘散开了。 等到听说还要带去买衣服,进城回家。更多人艳羡。 卫榆没有说话,这个官商勾结,绝对不是卖身干活那么简单。 所以,她带着家人往后退了退。 同时吩咐虞娘子和卫宁等人先行离开。 “唉,你们去哪里,私逃可是大罪!”立刻有士兵涌上来。 第151章 端茶送客 虞娘子和卫宁等五人,瞬间被围得严严实实。 而且是刀剑出鞘,刀锋直对着他们。 虞娘子护着狼弩,却是大声叫道:“官爷,我们不过和他们一路结伴而行,并非犯人。” 那师爷眼睛一眯。 官差立刻喝道:“胡说什么,分明就是犯人!” 许见雪此时从怀里掏出户籍凭证:“我们是南边村子里的村民,相信大家都听过,我们村子被屠村了。幸存下来我们几个。” 虞娘子接着说:“官差和这些犯人帮忙埋了我们的家人,所以我们一路寻亲跟着来。” 那士兵接过户籍一看,果然是如此。 而且南边被屠村的事情,在两日之间,早已经在整个北荒传得沸沸扬扬。 他回头看了师爷一眼。 师爷没有作声。 卫榆走上前:“大人,不若看看方大人留下的人员名单,没有这几个人!~” 那师爷眯着眼睛,阴恻恻的盯着卫榆:“你是谁?” 卫榆笑了笑,脸上依旧是神情淡淡:“卫榆!小女子叫卫榆!” 那师爷眉头皱了一下,很是勉为其难的坐起来,装模做样的翻了翻名单。 一一查证之后,确实没有这几个人。 众目睽睽之下,只能挥手放行。 师爷抬头,啪嗒一下合上名册,对着卫榆冷笑:“卫姑娘好气魄!” 卫榆走上前几步:“大人,能借一步说话吗?” 那师爷不语,这一群人走了两个多月,身上估计早就被榨干了。 他可不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一个浑身破烂的姑娘,能和他说什么。 不过是一个卫字,让他想到了些什么,勉强给一分面子罢了。 卫榆看着挡在面前的士兵的长刀,只能退后一步。 虞娘子几个人还没有走出去两步,就听到人群里一个声音响起:“那卫宁,可是我卿家的人,并不是村子的人!” 人群呼啦啦闪开,只见卿慕躺在那里,一张脸苍白俊逸,此时却是满脸的嘲讽。 “那狼弩,可是平安村的人,是卫榆拐带来的。”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犯人竟然还能在路上拐卖人口。 他们的目光又落在卫榆的身上:“这姑娘被流放了,还这般面不改色,一看就是狠厉的角色!” 狼弩握着双拳,梗着脖子冲着卿慕叫道:“你胡说,我就是孤儿,没有爹娘,是卫榆姐姐救了我!” 卿慕躺在那里,说话却是格外狠毒。 “这位姑娘可是有大本事的,杀熊,孤身杀狼王,还能对抗北凉人。据说在山林里还挖到了宝贝,找到了金银珠宝,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这些话出来,本来想要买犯人的人。 还有当地的百姓,都齐刷刷地盯着卫榆。 好像卫榆此时就是一座金山,他们摩拳擦掌,随时准备冲上来。 卫榆侧头看着卿慕,对着他突然就是幽幽一笑。 只是那么一笑,卿慕突然就闭了嘴。 他是不说了,但是脸上幸灾乐祸地神情,眼光里地恶意,根本就看得清清楚楚。 北荒本来就是吃人地地方,一个姑娘,身怀财宝, 那就等于是一锅唐僧肉。 卿慕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让卫家人死。 用的是借刀杀人! 从此卫家无论用什么方法,再无安生日子可以过。 卫榆转头看着师爷:“大人,借一步说话!” 这一次师爷没有拒绝,如果卫榆真的身怀至宝。 他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些好处。 “来吧!” 那师爷背负双手,缓步走进城门内守城的小房间。 他往凳子上一坐,八字胡翘了翘:“卫姑娘想要说什么!” 卫榆把一根野山参推过去。 眉眼含笑:“我的的确确在山中找到了宝贝,就是这个。为了我们家人在北荒活下去,就送于大人,请大人庇护一二。” 那师爷眸光瞬间亮了,但是,他强忍着,故作矜持,并没有动弹。 “卫姑娘当知道,今日他那么一说,我护住一时,护不住一世。” 那师爷甚至端起了茶碗。 端茶送客? 对不住,本姑娘不懂! 卫榆却是在师爷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娘是京城卫家女儿!” 京城卫家? 京城只有一个卫家! 当年卫家的儿子为了护住圣上,落崖身死。 就是那个卫家! 师爷放下茶盏,没有说话。 毕竟京城到北荒,几千里呢! “我于贺佑,雪狼军统领贺佑有恩!” 师爷不由得坐直了。 “幽城清风楼清商,梁城红楼知鸢,富商余良,都相熟!” 卫榆喝了一口茶,抬头笑着看着师爷:“我兄长卫竺,乃是举人,卿家流放,圣上并未革除他的功名,并且,准许我们姓卫,入卫家宗族!” 第152章 卫家怂了 那师爷震惊过后,脸上带了两分笑意。 “所以,卫姑娘和卿家……” “我娘和离,我们断亲了。官府已经盖章备案!” 卫榆依旧是云淡风轻,把人参往师爷面前推了推。 “这是我身上仅有的,其他都是污蔑。卿家就是想要我们卫家人死!” 又叹了一口气:“为了这一棵山参,我差点丢了命。望大人笑纳!” “等到京城家信来,定然再谢!” 京中有人惦记,他们便不敢做的太过火。 那师爷细细看了一眼,娃娃手臂粗的山参,这也要有几百年了吧? 这等好东西,多少年,在这北疆都没有见过了。 人参会跑,最厉害的挖参人,终其一生也未必有这个运气。 “今日这茬过去了,那人你带走。”这师爷圆滑的很,这么大的野山参,只愿意今日维护。 卫榆站起身笑了:“多谢大人!” 多一个字再也没有说。 出了门,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大人,卿慕是在张德府上受伤,被官府找回来的,张德通敌叛国,你是知道的。” 然后点点头,转身走了。 师爷脸色不好看,沉吟半晌,和通敌叛国扯上关系。 若是真的有什么真凭实据,他们也不好看! 毕竟,卿慕现在在他们的地盘。 卿家人看着卫榆毫发无损的,笑眯眯的出来,对着虞娘子几个人说:“不用走了,你们也不是犯人,愿意留下就留下。” 卿故开口了,目光死死盯着卫宁:“卫宁是我卿家人!” 不等卫榆开口,卫宁冷笑一声。 半边疤痕狰狞的脸对着卿故:“我不是卿家人!你有卖身契吗,就是有,家奴也都是遣散的,这是圣旨!” 卿故张了张嘴,终于吐出一句:“你是我的私生女!” 卫宁定定看了他半晌,骤然笑了:“谁能证明?” “我在卿家十几年,都是当仆人长大的,谁能证明我是你私生女?既然是私生女,我娘呢,我娘是谁?” 她就是要把遮羞布扯下来,让人看到卿故最肮脏的一面。 让他肮脏的一面撕扯出来,却对她没有办法。 卿故瞪着卫宁,死死瞪着卫宁:“你娘难产死了!” “卿府人从不知此事!” 卿故就是不想让卫宁走,不想让卫榆得逞。 他一咬牙:“你娘是我的外室!” “所以,亲生的我,成了你女儿的丫头?” 卫宁笑了:“我不是你女儿,你们不过是缺要给伺候的人,什么招都能想到。” 卿故还想要说什么。 那师爷却是走出来了。 “没有卖身的了,那就走吧!”他挥挥手,士兵拉过来很多农具。 “城外十里之外,都是荒地,自己找地方搭建屋子,自己找食物,自己开垦荒地。你们在北荒行动自由,但是不能离开北荒!” 一群人面面相觑:“我们不能住在城里吗?” 师爷冷哼一声,并未说话。 卫榆带着虞娘子几人上前,挑拣农具。 虞娘子在北疆长大,她更知道什么好用。 卫家的人挑选好东西,放在平板车上,拉着就走了。 众人看着卫家人走了,也纷纷带着东西跟上。 尤其是隐娘子一家,和那死了男人的罗云,带着娃儿就跟上了。 卫榆也没有说什么。 此时天上的乌云散去,太阳又出来了,炙烤着大地。 卫家人走了十多里,看到河边的荒地,就准备停下来吃点东西。 一顿饭还没有吃好,卿家人就来了。 “这块地我看中了,卿云卿辞,三弟赶紧的,圈起来。”卿故高声喝道。 官差在后面跟着:“确定了?” “确定了!沿河这一片,我们要了!” 那官差就记下了。 “榆儿准备怎么办?”卫竺侧头看着卫榆。 这个妹妹懂得比他多。 卫榆抬头看了看远处的苍茫群山。 “先找到可以过冬的地方。这荒野平地,肯定是不行,野物太多!” 仓促之间,房子能有多么坚固! 卫竺点头:“听你的!” 虞娘子皱眉:“山中野物更多。” 卫榆坦然一笑:“但是,山壁比墙壁厚实。可开荒,可以去山野找吃的,不比这里方便?” 人迹少,才方便她做事情。 离卿家人远一点,他们倒霉的时候,才不会波及卫家。 “吃完了就赶紧走,这是我们的地!” 卿云抬着下巴,眯着眼盯着卫榆他们。 “这是块风水宝地,你可要守住了!” 卫家人吃完了,收拾一下东西,竟然没有和严阵以待的卿家争抢,就这么走了。 这一块地就这么不要了? 卫家,这是怂了? 第153章 有野猪洞 卿辞眯着眼睛,站在滚滚滔滔的河边。 看着卫家的人绕去官道爬。 因为那里,有这条河上唯一的一座桥。 他们过了桥,直接奔着远处去了。 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荒草野树之间。 “他们去哪儿?”卿云终于忍不住问道,没有和他们争抢,这一处靠城很近的荒地,突然就不香了。 “管他们去哪儿,有一河之隔,山中猛兽不好过来,多了几分安全,他们啊,说不定明天就尸骨无存了!” 卿慕阴恻恻说道。 他身上胳膊,腿骨都断了,找了大夫看过了,只能就这么躺着养着。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候,他这么无力和绝望过。 也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候,他心里有这样的滔天的愤怒。 听他说这话,本来要和卫家人走的一些人就留了下来。 就沿着河往远处走,各自选了一块地方。 官府记录在册。 卿故看着大多数人都留在这边,唇角微微勾起。 那卫榆什么都不懂,估计这个冬天都过不了。 等着被野兽吃了,等着被冻死。 卿云却在这时候开口:“大伯,吃什么,咱们住哪儿,祖父还病着,我们先要做什么?” 一群人面面相觑,是啊,他们要做什么。 其他人家,也有三五家聚集在一起的,唯有卿家,靠北荒城最近,却是只有他们一家。 当然,那些人过来,他们也不会允许的。 他们怎么可以同流合污呢? “你去抓点鱼?”卿故摸着下巴,那卫榆抓鱼不是特别的容易吗? 卿云眉头皱的死紧,竟然还要亲自干活吗? “大姐,不如一起,总不能让父亲他们做饭是吧!” 卿辞一脸的抗拒,她看着自己依旧纤细白嫩的双手,哀怨命运不公。 她这样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怎么就该承受这个呢! 但是,不动手就只能饿着肚子。 卿辞被卿云连拖带拽的弄走了。 北荒河里的水,很凉,瞬间就凉到了骨头里那一种。 卫榆根本就没有管身后的事情,平板车往前拽着。 卫骏和狼弩,拿着滚在在前面打倒野草,开辟出来道路。 “卫姑娘,咱们去哪儿?” 隐娘子在后面叫道。 卫榆转头看了一眼,只有隐娘子一家和罗云母子跟了过来,其余人都留在河对岸,一路往西开拓了。 卫榆抬头看看远处的山峦:“山脚下。” 跟在后面的士兵走的不耐烦:“卫姑娘,这边可比河那边危险多了。猛兽出没,荒草也太盛了。开荒也不容易。” 卫榆笑着走过去,塞了两个红艳艳的苹果给士兵。 “大人,这边山里能找到吃的!” 那士兵咔嚓咔嚓咬着苹果,脸上带上了三分笑意。 “行行行,但是啊,一定要注意安全。” 卫榆点头,又递过去一条干鱼:“我家人口多,没吃的,靠山啊,能多活两天。” 那士兵笑眯眯接了干鱼,没有再多说话。 午后,卫榆等人到了山脚下。 三家人都留在这里,也算是有个照应。 到时候开荒,就从他们的驻地开始,向外开拓就是了。 送走了官差。 卫榆对着卫樱说:“娘,你们多割一些野草。” 又看着卫竺:“哥教着两个小的,多编一些草帘子,咱们还要铺着睡觉。” 卫竺点头,活动了下腿,已经消肿了,好多了。 “尝试下地,不要用力,半刻钟就停止,慢慢来。” 卫榆吩咐着。 然后带着卫宁进山。 “长姐,咱们要在山脚搭房子吗?”卫宁充满了期待,处处感觉到新奇。 卫榆摇头,揪了一个狗尾巴草,衔在嘴里,声音模模糊糊的。 “不,搭建的房子,抵抗不了风雪,也抵抗不住猛兽。咱们要想活下去,就要找安全的地方。” 两个人用棍子拨开荒草,沿着山脚往上走了一点,慢慢搜索。 走了没有多远,卫榆突然就不动了。 “怎么了长姐?”卫宁怔愣。 左右张望,出了山林就是到处的野草,完全看不到什么。 卫榆却是没有理会她,而是侧耳细听。 风里隐隐约约传来的是哼哼的声音。 卫宁瞬间毛骨悚然:“是什么,熊?狼?虎?” 听说这边山林里啥都有啊! 卫榆却是笑了:“妞,是野猪啊!” 卫宁皱眉头:“长姐,野猪都是一群,你打得过?” 卫榆却是揉了揉她的头发,一路悄无声息的往前摸。 顺着山林的一棵矮树爬上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一片草木在动,她甚至还能看到几只小野猪在跑来跑去。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这是一群野猪。 野猪是唯一会打洞的有蹄子动物,这就意味着,附近有野猪洞。 野猪洞可以防御狐狼豺豹的,那他们不是有家了? 哈哈哈…… 第154章 让她歇歇 卫榆想要仰天长啸,真的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卫宁盯着卫榆,心里想,这长姐怕不是中邪了。 有这么一群野猪,说不准,他们才是被追着跑的那个。 以后在这里种庄稼,够不够野猪糟蹋的! 卫榆摩拳擦掌,嘴角都要流出口水了。 猪肉啊,肉干啊,腌肉啊! 富足的冬日啊! 蔫巴巴的猪系统也兴奋了,上下蹦跶:“劁猪,劁猪,我要吃东西,我要有完整的猪生!” 卫榆站在树上,突然就大吼一声。 模仿的老虎的声音。 这一声下来,树丛中草丛中,突然就窜出来很多野猪,几头大带头逃窜。 大大小小不下二十只跟在后面。 卫榆飞快从树上滑下来,就跟着野猪群后面跑。 猪系统在指挥:快点啊,跑掉了! 又上蹿下跳:这么多,饱了,饱了! 卫榆也没有闲心理会它。 一路跟着野猪,只见向阳的山坡上一块巨石。 一半巨石暴露在外面,那一群野猪呼啦啦的钻进巨石后面去了。 那卫榆即便是眼疾手快,也只抓了一只小猪仔。 还在她的手里吱吱叫着,拼命挣扎。 卫宁气喘嘘嘘地跟上,双手扶着树问:“长姐,你追它们做什么?” 躲都来不及好吗? 卫榆也不说话,扯了野草,将小野猪捆了,扔在地上。 那小野猪叫声更加地惨烈。 卫榆没有靠近巨石,她在看着,看着野猪究竟从哪里进出地。 “长姐,小心!” 卫宁话音落,就看到巨石的侧面,一头硕大的野猪直接冲了过来。 那是一头公猪,还有锋利而尖锐的獠牙。 卫榆用力一跳,用力抓着头顶的树枝,整个身子荡起来。 那野猪急刹车,可是獠牙还是刺入了树干。 趁着野猪往外拔的空档,卫榆握紧劁猪刀,直接从树枝上跳下来。 跳下来的过程中,手里的饿劁猪刀就扎进了公猪脑后的颈椎。 劁猪刀一刺一滑一抽,那公猪忙着抽牙的动作就停止了。 不仅仅是停止了,它晃了晃,嘶吼一声,猛然朝下栽去。 那尖锐的獠牙也瞬间被折断。 卫宁惊魂未定看着硕大的野猪滚下山坡。 这下可是捅了野猪的窝,一群野猪嘶吼着从里面冲出来。 卫榆也不恋战,手脚并用爬上了树。 底下,公的母的野猪已经开始拱树,刨地。 这一个手臂可以围过来的小树,指定是经不住的。 卫榆眸光闪了闪,从兜里掏出火折子,吹了吹,朝着下面的干草扔过去。 地上沉年的树叶和干草厚厚的,这午时的阳光是热的。 尽管下过冰雹,可是表面是干的。 瞬间一阵火起,野猪群就被围在了火里。 动物本能的怕火,它们就慌乱无措的四处逃窜。 这一下,摔下山坡的,被踩伤的好几头。 其余的惨叫着,一溜烟消失在山林的荒草和矮树之间。 卫榆下了树,手握劁猪刀,目光灼灼盯着那几头大大小小哀鸣的野猪。 对着猪系统冷哼:准备好吃,本姑娘满足你的愿望。 话音落,她一路踩灭燃烧的并不旺的山火,一路收割野猪。 自然是杀了,劁猪! 那个啥东西,猪系统很是稀罕。 金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了,在空中扑腾着翅膀:“有肉,有肉!” 又看着拿着染血的劁猪刀的卫榆,一个哆嗦:“魔鬼,魔鬼!” 卫榆冷哼:“很好,你不用吃肉了!” 那被捆绑的小野猪,似乎已经吓傻了,蜷缩在一边,此时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倒是脑海中,是猪系统冲忙了魔力的笑声:哈哈哈哈,成了! 成了是什么意思,卫榆不知道。 就是感觉眼前一黑,似乎有什么从身体里被抽离。 然后,卫榆就一头栽倒在地上。 “长姐!”卫宁尖叫着扑过去。 此时闻声赶来的卫樱等人,都已经到了跟前。 看着五六头野猪横躺着,再看卫榆人事不省。 “榆儿!”卫樱飞扑过来,坐在地上抱着卫榆上下看,“伤哪儿了,伤哪儿了?” “娘长姐没受伤,不知道怎么就晕了!”卫宁也着急。 卫樱眼泪瞬间出来了:“榆儿是累了,这一路,我们都靠着她,是娘没用,是娘没用!” 隐娘子过来看了看:“卫姐姐,就是太累了,让她歇歇!” 卫樱抹着眼泪点头。 双手更紧的抱住了卫榆,这就是她的亲闺女,就是亲的。 不是有她,他们一家都活不下来! “娘,长姐要找的,是野猪的洞穴,说那个就是咱们今冬的住处!” 卫宁指着巨石的侧面,那里,果然有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第155章 罗云出卖 等到卫榆幽幽醒来,已经是傍晚。 漫天的红霞,把整个山林都照耀的红彤彤。 几头野猪齐刷刷的躺在她身边,不过,她是躺在铺着草帘子的平板车上。 那头吱哇乱叫的小野猪崽子,此时就蜷缩在卫骏和狼弩的中间。 一动也不动,任由他们抚摸。 狼弩一抬头看到卫榆醒了,瞬间跳起来:“长姐醒了!” 下一瞬,人群从山洞里蜂拥出来。 他们都灰头土脸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猪骚味。 卫榆坐起来:“我没事!” 卫樱走上来:“山洞挺大的,我们打扫,你先歇着!” 卫榆摇头:“已经休息好了,我去看看。” 她下了板车,走进山洞,入口的地方还是很是狭窄,仅容一人通过。 但是里面,非常宽敞。 巨石下朝着山腹,被野猪经年累月的凿了一个大洞。 只要把里面整理平整,把洞顶用柱子撑好,防止坍塌。 这就是天然的庇护所。 度过这个严寒冬日,完全没有问题。 整理山洞的,只有卫樱和虞娘子几人。 而隐娘子和罗云两家,都在洞口不远处,似乎准备在那里盖房子。 “娘,山洞先把下面脏土和周围山壁都挖掉一尺,这样才能没味道。” “然后,再找一些木头顶住山洞,地面上铺上石块。” 卫榆想想,这也是一个大工程,好在,这个处所够安全。 若是在外面搭建木头房子或者草房子,不安全不说,一样费事。 虞娘子几个人就开始挖洞。 而卫榆出来,看到山壁上,还有几个野猪拱出来的大坑。 “婶子,你们就找这样的地方,掏深,上面用木头斜铺……” 卫榆当场教隐娘子和罗云。 两个人一听,这比盖房子省事多了。 都是干劲满满。 卫榆和卫骏狼狼弩,用平板车拖了一头半大的野猪往河边走去。 卫榆就操起了老本行,杀猪,清洗,把猪肉分成一长条一长条的。 顺便打了水,一路采野菜走回去。 还没有到跟前,就听到草丛里有细碎的声音。 三个人是瞬间停下来,卫榆用野菜和野草盖住猪肉。 就听风里,草丛里,传来细碎的声音。 “那卫榆昏迷了,还没有醒呢,说不准就是死了,据说是被野猪拱了!” “我说了你真给我吃的?” 这声音,分明是罗云的。 刚刚她还和罗云说话,她分明已经醒了。 “自然,只要你说的是真的,以后有消息都告诉我,我就给你吃得。” 这个声音,也有点熟悉。 但是,又听不出来是谁。 “就这两条鱼啊!” 继而罗云又嘟囔:“也行吧,那卫榆说到山上找吃的,让她娘割草,她哥编草帘子,说冬天冷。谁知道我们听到尖叫声过去,她就昏迷了。” “那野猪真厉害,树干里还断着野猪的獠牙,这么长,啧啧……” “卫樱的眼都哭肿了,这不,我们都割草建房子,他们家还没有动静呢,惨呢!” 那人似乎听满意了,转身走了。 很快就消失在草丛里。 卫榆站上平板车,看着那人的的确确是走远了。 这才招呼还没有看到他们的罗云:“罗婶子!” 那罗云没有想到能被卫榆看到,脸一下子红了:“卫姑娘,他找到我,我就胡说了。” 多少有点难堪!那双眼睛也是左躲右闪的。 卫榆笑了笑:“说得好!他们就想听到这个!” 罗云凑过来:“卫姑娘,是王二虎,你说他都卖身了,不愁吃穿,还打听你干什么?” 又嘿嘿笑了:“本来,也准备回去和你说的。” 卫榆笑道:“大概是在城门口,卿慕说我有财宝,有人动心了。” 说不定,卿家也插了一脚。 “别说没有,就是有,那也是谁有是谁的本事,这人啊,就没有安好心!” 罗云撇嘴,看着手里的鱼有些为难。 卫榆挽着她的手臂:“罗婶子,鱼就收着,以后来还收着,反正往惨了说就是了。这样,咱们才能过安生日子。” 如果想要和卫家在一起,甚至得到卫家的庇护,就要拎得清自己该做什么。 若是拎不清,她自然有办法。 罗云搭把手推车,略略不好意思的笑了:“我就是想听听他要说什么。姑娘心里有数就行。” 一行人回去,卫榆也没有吝啬,一家一大块猪肉。 罗云眉开眼笑,万分感谢。 隐娘子倒是按住卫榆,又把了一次脉。 李婉把李谦找来的野果子,又给卫榆抓了几个。 卫榆也不多说。 生火做饭,一家人围在一起吃了肉汤泡窝窝头。 然后挤在篝火旁边,后面是山洞,前面是平板车挡着,大家都躺在草帘子上。 看着璀璨星空,莫名生出无限的希望来。 那卫宁半睡半醒之间嘀咕着:“大哥,帘子舒服,明天我多割草,多编一点吧!” 大家都笑起来。 第156章 进城卖猪 晚霞的余光里,王二虎矮壮的身子隐藏在荒草中。 等到看到来人的脸,他才站出来。 “二爷!”那王二虎格外恭敬的样子。 那个被叫做二爷的人转过身来,暮光落在他的脸上,不知卿玚是谁。 矮胖的绿豆眼的卿玚,此时脸上都是森然冷意。 “如何?” 他的声音冷沉。 王二虎低声说:“卫榆自作主张去找山洞,或者山坳,说比较安全,撞上野猪,被撞昏迷了。至今未醒。” “刚才我偷偷潜回去看了,一家人就在山坡空地上睡着,什么都没有。撑不撑得过今夜还不好说!” 卿玚冷笑一声,声音沉沉的闷闷的,似乎从什么暗处发出来。 “回去吧,你的主子要知道的,你如实说就是了。” 话音落,他转身往回走。 王二虎盯着卿玚脚步平稳的往前走。 原来,他的腿并没有断。 但是,他娘子出事,女儿出事,儿子出事,他都没有站出来。 一路上竟然还享受别人的照顾。 王二虎也没有说什么,转身往城门方向走去。 官道两边是田地,远处的是空着的收割过的麦田。 此时有些地种的是大豆,大加还是青绿的颜色。 也有地方种植花生,此时有的叶片泛黄,九月就该收了。 王二虎没有忍住,走下官道,拔了一棵花生。 花生白生生的,颗颗饱满。 他迫不及待的剥了一个塞进嘴里,脆生生的,甜丝丝的。 还没等吃第二个,就听到有人大吼:“干什么!” 话音落,两条大狗汪汪叫着扑出来。 王二虎撒腿就跑,丝毫没有敢停留,依旧被狗咬掉一块肉,在屁股上。 衣服都撕裂了,呼扇呼扇的。 一路上遇到人,那是一个兴致盎然的围观。 卿玚回去的时候,卿家人都还没有躺下。 新割下的草,新鲜潮湿,夜里冷,睡着不舒服。 何况割的少,只能铺薄薄一层,根本就隔绝不了湿气。 蚊虫还多,嗡嗡声一片。 卿云猛然坐起来,抓着一把草就到处扑打。 怨气满满。 卿玚却是找了野艾草,揉搓了,擦在露出来的皮肤上。 然后和衣睡下。 卿云也想去找,但是不知道是什么。 只能满含怨气,死死盯着她的亲爹。 卫家人,却因为隐娘子采了草药放在篝火中,一夜好睡。 一大早,卫榆就带着人采野菜,采草药。 最大的野猪抬两头放在平板车上,周围都用野菜和草药密密的遮掩严实。 前后左右,无论是从哪边看,都看不出来。 又在上面盖了一层野草,这才带着虞娘子、卫宁和许见雪,一起去北荒城。 一人拉车,四人推车,车上还有几百斤的野猪,都累的气喘嘘嘘。 好不容易上了官道,这才松快一点。 也有其他人家的人也进城,顺便打招呼:“卫姑娘这是?” 卫榆笑道:“采了野菜和草药,想去看看,有没有人买,总要换些钱,衣服没有,吃得都没有了。” 那人伸手抓了野菜和草药,问卫榆:“这能吃?” 卫榆便一路详细说野菜的吃法,草药的采法。 卿云走在卿璃后面,拿着卿故给的最后一点碎银子,进城买药。 那卿鸿先是发烧,如今咳嗽不断,竟然咳血了。 这北荒城的县令,也算是卿鸿门生的门生。 希望多少能帮上一点忙。 可是这丢脸的讨人情的事情,卿故不愿意去,卿玚又有伤。 就只能是卿璃去了。 此时看着卫榆拉着满满当当的一车,他的心里越发不舒坦。 若是能卖钱,他一定抢了来。 作为儿女,孝敬长辈那是应该的。 不由就讥讽出声:“你祖父还病着,不想着采些草药给你祖父用,竟然去卖,不孝!” 卫榆压根就没有理会。 找机会就揍一顿,狗狂吠,你理他做什么。 朝阳下,官道两边,是农田,豆子,花生,黄米,都长势喜人。 卫榆眉眼含笑,说明这土地是肥沃的。 一众人到了城门口,递上身份凭证,一一进城。 那一平板车的野菜草药,那守城门的看着没有油水,厌恶的挥挥手。 “都是穷酸的!” 卫榆找了路人问了,直接去了那个师爷的宅子。 一大早,师爷还没有开门,卫榆就咣咣敲门。 睡眼惺忪的老管家一脸不高兴,看着门口俏生生的,但是一身穷酸的小姑娘:“找谁!这大早上的!” 卫榆也不恼:“老人家,我是流放的犯人,卫家的,昨夜家人杀了两头野猪,进城来卖!” 一边说着,一边拨开野菜,把一头半大的拽下来。 “送给师爷和帮过忙的官兵大哥尝尝!” 说完,也不管其他,拉着车就准备走。 倒是那老管家看着地上半大的上百斤的野猪,直叹大手笔。 她们的衣服都破破烂烂的,也面黄肌瘦的,竟然还能如此通人情世故,难得! “姑娘若是卖野猪,就去酒中仙酒楼,就说老高介绍的。” “好!”卫榆脆生生的应着。 第157章 你吃什么 师爷从后面缓步走来:“老高,怎么在门口站着?” “老爷,卫家的昨夜打了野猪,送来一头,另一头拉去卖了。” 师爷看看地上的野猪,想着昨天的野山参。 八字胡一翘,笑了:“这卫家姑娘,不简单!” 高门大户的姑娘,自带娇气和矜持,胆子也小,偏偏这卫榆就拿的出来。 “喊两人抬着野猪,咱们去官衙,独乐不如众乐!” 既然卫家姑娘有趣,他就给她这个脸。 毕竟卫家还在京中,还有传言,那卫风…… 何况,还有贺佑! “告诉去酒中仙酒楼了?” 老高点头:“告诉了,那是咱们家产业,好东西,自然先紧着我们自己!” 尤其是野物,尝的就是一个鲜。 师爷点点头,哼着小曲走了。 卫榆等人去了酒中仙,三层的小楼,宽敞宏伟,的确是气派。 而且是一路走来,最气派的。 门口的小二倒是笑眯眯的,并没有势利眼。 “姑娘是卖菜?”上前看了看,“野菜倒是新鲜,不过这个季节很多,卖不上价!” 卫榆挑挑眉,掀起野菜:“卖野猪!” 那小二眼睛一亮,上前就拉车:“来来来,后院,后院,我去找掌柜的!” “这野兔子狍子野鸡倒是常见,姑娘,说实话,野猪太凶猛,很久不见了。” “不瞒小哥,这野猪是凶猛,这不就撞我吗,獠牙一下子扎到树干里去了,不然我哪有机会啊!” 那小二一看,獠牙的确是新鲜的断茬。 帮着卫榆把平板推进后院,他一溜烟往前跑:“我去叫掌柜的!” 卫榆站着看着四方,看来酒中仙做的很不错,这个时候,前面就很喧嚣。 后院也干净整齐。 那上菜的小二,都笑容满面。 一个一身宝蓝直裰的中年男子,满脸含笑的走过来。 “姑娘,姑娘辛苦了!”回头看着身边的小二,“还不给几位端凳子,倒茶,哪里有让客人站着的道理。” 圆胖的脸上,一双笑眯了的眼睛,如同笑着的弥勒佛,看着就喜庆。 手里拿着帕子,不时擦擦汗水。 又一手拎着衣袍,三两步走到车前,看清楚野猪的样子。 似乎不敢相信一般,前前后后检查一遍。 才疑惑的盯着卫榆:“姑娘,这猪自己撞死的?” 没有伤口啊,除了那断掉的獠牙,到处也没有看到伤口啊。 要知道这等体格的公猪,那是力大凶猛! 卫榆走上前,指着那野猪脑后的地方。 “我情急之下用刀捅到了这里,也不知道怎么就不动了。” 那掌柜的也不追问,只是一个劲的夸奖:“姑娘倒是胆大的,厉害,厉害!” “姑娘,咱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这野猪百斤八百文,是市价。咱们称重?” 卫榆笑了笑,脸上人畜无害的样子:“掌柜的,是老高介绍我们来的,说这里公道,童叟无欺。” 那掌柜的愣了一下,又看了卫榆几眼。 能得老高一句话,就说明这姑娘不简单。 “这是真真正正得野猪,新鲜得。” 卫榆拍了拍野猪。 那掌柜得笑容更加灿烂,这一次,不是刚刚那种笑,明显亲切了很多。 “姑娘既然这么说了,我就不告诉当家得,我做主了,就当交个朋友,九百文百斤,不过姑娘这野菜可要送我们!” “可以!以后有好东西就来酒中仙。”卫榆感叹道,“一来北荒就遇到好人啊!” 那掌柜得喜滋滋地带人称了野猪,将近三百五十斤。 那就是三千一百五十文,就是三两多银子。 卫榆也没有客气,要了碎银子,这才拉着半平板车的茅草出门。 然后就直接奔着粮店而去。 吃的穿的用的,很快就满满登登一车子。 虞娘子等人都瞠目结舌。 “姑娘,日子不过了?” 这样拉回去,今夜就得来劫匪。 这就等于拉着一车白花花的银子,从城外那些犯人眼前过去。 卫榆把茅草都盖在上面,一面叮嘱:“一会儿回去,路上多采一点野菜!” 虞娘子等人瞬间懂了。 那卫榆让三个人看着车子,自己又去了布庄,买了粗布细布和针线,送回车上,又自己溜达去了。 等到回来,手里又多了一包大包子:“趁热吃饱!” 卫榆拿起来一个就咬,倒是货真价实的香,就是味道没有那么好。 虞娘子缩手:“姑娘,这太金贵了,我们吃馍馍就行。” 卫榆愿意收留她们,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 “吃吧,吃了好干活,我才不会让你们白吃!” 说着一人塞了两个。 卫宁自己吃了一个,还偷偷塞进怀里一个。 卫榆举了举身后的包裹:“留了,吃你的!” 却听身后尖叫:“卫榆,你吃什么?” 第158章 什么野狗 这声音不仅仅是尖利,还透着嫉妒和恨意! 卫榆把手中剩下的半个包子塞进嘴里,才慢慢转身。 原来是卿璃和卿云。 她们手里提着的,应该是草药。 此时两个人盯着卫榆,都眼睛冒火了,恨不能立刻扑上来抢劫。 卫榆慢悠悠的嚼着,那肉馅的香味四散开来。 卿云的口水都要出来了,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卫榆的嘴,恨不能扑上去,从卫榆的嘴里挖出来。 他们,买了药,也只能买二斤黄米。 二斤黄米,七个人,能干什么,能干什么! 卫榆不仅仅自己吃了,还对着身边其他几个人说:“今日好不容易卖了野菜,补一补,快点吃,快点吃!” 卫榆自己也摸了一个,笑眯眯当着卿云的面也咬了一口。 香气四溢。 卿云和卿璃眼睛都直了。 卿璃终于没有忍住,伸手就去卫榆手里拿。 “我是你父亲,难道你不应该先孝敬长辈吗?” 卫榆另外一只手,不知道何时攥了一把匕首。 此时,那锃亮的匕首,就压在卿璃的手上。 只要稍稍用力,定然就能直接见血。 “对不住,我是卫家人,和你不熟!” 话音落,她利落转身,对着卫宁说:“宁儿,拉车走!” 卿璃愤恨至极,直接往卫榆扑去。 “你去哪儿,卫榆,你这个不孝的,天打雷劈的!” 卫榆的身体骤然紧绷,来吧,她正好想要不客气! 只是,她并没有等到卫榆扑上来。 只听扑通一声,然后是一声惨叫。 卫榆猛然回头,就看到卿璃倒在地上,痛苦的面色狰狞。 而他身上趴着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子? 不,那“女子”转过头来,分明是在梁城见过的凤扬! 那个看起来雌雄莫辨的凤扬! 依旧是那一身红袍,现在脏兮兮的,还有的地方是破损的。 长发凌乱的披散在身后。 脸上也有一片片脏污,那一双狐狸眼,因为此时看到了卫榆,瞬间荡漾起来了波光。 “是你啊,恩人,果然是你啊!” 凤扬跳起来,扯着卫榆的衣袖:“人生何处不相逢,能在这里见到你,真的是太好了!” 说着话,对着卫榆手里的包子就一口咬了下去。 在卫榆目瞪口呆的目光里,他撇嘴,含糊说道:“钱都被那些坏人搜刮去了,我一路走来的,吃野草喝凉水,差点饿死了!” 卫榆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卿璃怒吼:“卫榆,你要弑父?” 他艰难从地上爬起来,侧面的脸,是结结实实撞到地上,擦破了,此时冒出了血珠,火辣辣的疼。 卫榆把手里的半个包子塞进凤扬口中。 双手一摊,一脸无辜:“我都没有父亲,杀谁啊,再说了,我可不敢杀人,好好活着不好吗?” 说着转头就走。 却发现虞娘子许见雪都站着没动,目光落在她的身后。 卫榆停下脚步回头。 就看见鼓着腮帮子的凤扬,眼神清澈而疑惑地盯着卫榆。 “怎么了,走啊,回家!” 多么理所当然地语气! 卫榆笑着点头:“是啊,你可以回家了!” 凤扬眨巴眨巴眼睛,又眨巴眨巴眼睛,脸上瞬间是一片浓重地哀伤。 “我的家人都死了,被北凉的人杀死了,我没有家了。” 卫榆倒是不动声色,只是微微挑眉:“所以?” 凤扬双手抓着卫榆的衣摆:“所以,你可不可以收留我?” 眼巴巴的看着卫榆,语气里都是乞求。 卫榆静静看了他半晌:“我也没有家了,我们住在荒郊野外,采野菜野果为生,都不知道怎么度过这个冬天!” 凤扬立刻摇头:“我不怕,我能吃苦!” “那就跟上吧!” 虞娘子戒备的盯着凤扬,没有说话。 许见雪却是看着卫榆。 卫榆给了她一个“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表情。 卿云在后面,心里好像有一只猫在乱抓,又痒又疼。 凭什么,凭什么,一个一个的都盯着卫榆。 “到处勾搭野男人也不嫌累!” 这声音又尖锐又刺耳,声音里满满的恶意。 卫榆还没有来得及转身,就听到啪啪两声。 卿云捂着脸。 凤扬甩着手:“什么野狗,也会乱叫!” 卿云不敢置信,两眼含泪,摇摇欲坠! 怎么着,她也是个美丽的女子啊! 等到她和一瘸一拐的卿璃反应过来,卫榆一行早就走远了。 “爹爹,爹爹,他们欺负我,他们欺负我!” 卿璃看着那张和柳氏有七分相似的脸,不由动容:“乖女儿,咱们暂时忍着,你等着,爹爹一定给你报仇!” 接着低语:“爹爹还有碎银子,咱们吃好的!” 第159章 蓄谋已久 卫榆一路拉着装满茅草和草药的平板车回去。 谁问,就是野菜卖了,这些没人要。 倒是一路安然回到了山脚下。 卫樱还带着人清理山洞,该挖的东西已经挖的差不多了。 此时正往里面捡石头。 一眼看到了凤扬,愣了愣,皱了皱眉头。 然后脸色又恢复了平静。 卫榆让卫宁守着车子,自己朝着山洞走去。 招呼里面坐着铺石板的卫竺几个人:“过来吃包子!” 卫樱走进来:“榆儿,那人是……” 卫榆抓着她的手:“娘,不用太亲近,当作客人就好。” 一边和卫竺交换了一个眼色。 她经历的事情,没有瞒着卫竺。 毕竟,卫竺比她对这里更熟悉,对朝局也更加熟悉。 当然,在梁城的事情,卫竺也是知道的。 几个人吃了包子,喝了水。 这才接着铺石头。 那凤扬就跟在卫榆的身后,帮着抬野猪。 蹲在河边,看着卫榆熟练的开膛破肚,刀子在猪身上游走。 转瞬间,那整头猪就被分解成一条一条。 虞娘子手脚麻利,跟在后面,把一条条猪肉放上盐揉搓。 狼弩和卫骏就运回去,挂在山洞不远处拉扯好的一条草绳子上。 凤扬眼巴巴蹲在旁边:“我能做什么?” 卫榆没有回头:“先把自己洗干净,都馊了!” 凤扬的脸一下子垮下来:“怎么可能馊了,绝对不可能馊了!” 自己闻了闻,脸色瞬间就难看了。 二话不说就跳进河水里。 卫榆也不理会他,洗着猪肉,然后开始清洗猪下水。 “这个东西做出来不好吃!”凤扬站在水里,看着那恶心的两大盆。 卫榆笑了一声,也没有说话。 凤扬湿哒哒的蹲在卫榆的身边:“你不喜我?” 卫榆这就感觉奇怪了:“我为什么要喜你?” 你又不是银子,要人人都爱! “我不好看吗?”那一张如玉的脸凑到卫榆的面前,狐狸眼波光盈盈,鼻梁高挺,薄唇嫣然。 果然是雌雄莫辨。 卫榆淡淡收回自己的视线:“好看不能当饭吃!” 何况是来路不明的! 贺佑至少身份明确,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这凤扬,还真不确定底色是什么样的? 何况,是故意往她身前凑。 她不相信什么巧合,所有的巧合,都是蓄谋已久! 凤扬很是挫败。 然后就双目瞪大,死死盯着卫榆的手:“你,你,你……” 卫榆拖过一头半大的猪,此时手里的劁猪刀,一滑一挑,就有什么蹦出来。 这一幕,正好被凤扬看到了。 他就是不明白,猪都已经死了,为何还要这般? 凤扬感觉两腿之间,嗖嗖的冷风。 这熟练的动作,应该是练习了无数次。 问题是,拿谁练习的! 卫榆语调凉凉:“不好意思,习惯了,我劁猪那是一把好手!” 凤扬又咽了咽口水。 就问,一个姑娘家,习惯这个干什么。 她的父母这么失职吗? 卫竺却在这时,拄着拐杖过来:“榆儿,都弄好了吗?” 对于凤扬,他当作没有看到。 无论是贺佑、清商还是这个女里女气的,他直觉就是不喜欢。 “马上,最后一个了!”卫榆回头笑道。 卫竺在她身后的荒草上坐下,看着滚滚滔滔的大河。 河对面,有人伸长了脖子往这里看。 可是河面太宽,波光耀眼,根本就看不清楚。 凤扬又凑到卫竺的身边:“你看不到我?” 卫竺目光依旧落在滚滚滔滔的河面上:“看到了!” 语调淡淡。 “我不美?” 卫竺嘲讽一笑:“美色能当饭吃?” 凤扬叹口气:“真是一家人!”无比挫败。 这卫家怕都是什么奇葩,目前为止,没有一个人对他的美色有兴趣。 他摸摸自己的脸,对自己失去了信心。 “好手好脚的,去捡石头去!” 卫竺直接命令,蹭吃就要有蹭吃的自觉,还等着人伺候呢! 金子却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来,落在卫竺的肩膀上,歪着头看着凤扬,蹦出一句:“坏人!” 凤扬跳脚:“有我这么好看的坏人吗!” “坏人,坏人!” 一连两声。 然后扑啦啦飞走,远远的还能听到坏人两个字。 卫骏和狼弩端着盆回来:“长姐,挂满了!” 卫榆回头:“放石头上,或者铺展开草帘子放上也行!” 话音落,就看到一头小野猪跟在卫骏后面,此时正歪头看着她。 在她的目光里,那头小野猪走过来,蹭了蹭卫榆的腿。 卫榆想着刚才劁猪的那东西,没有消失。 猪系统也没有再说话。 眸子猛然睁大,不会吧,不会吧! 第160章 猪下水啊 卫榆眨了眨眼睛,猛然拿出劁猪刀。 只见那小野猪掉头就跑,速度那个快啊! 嗖嗖的,转眼间就窜进草丛不见了。 哼哼! 卫榆冷笑,果然如此! 一抬头却发现凤扬也跳起来,此时也躲在一边,双手捂着腿间,瑟瑟发抖。 “放心,我对你没兴趣!”卫榆接着洗东西。 凤扬不敢多言,一溜烟跑了:“我去搬石头!” 卫竺盯着他的背影:“梁城密室那个?” 卫榆点头。 “许见雪懂北凉话,那些人曾说,他们少主喜红衣,雌雄莫辨,已经入关。” 卫竺的目光骤然变冷:“所以,你怀疑……” “接近的样子太明显,哥,从梁城到北荒,相距很远,孤身人,在这荒野里行走,不会遇上野兽,怎么活下来的?” “衣服是破烂不堪,那鞋子走了一路,也不至于还没有破损,表面一层灰尘,内里可是完好无损。” “如果不是走路,有马匹或者马车,他会没钱?” 更不会跟过来,所以,有目的! 卫竺幽幽一笑:“他们,都有目的!卫家有他们想要的!” 卫榆站起身,甩甩手上的水:“所以啊,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最能看清楚。也最好防备!” 卫竺也起身。 卫榆端起盆,两个人慢慢走回去。 燃起篝火,架起大锅,卫榆开始煮那些猪下水。 好在,她去买了很多调料,有些还是药铺找的。 顺路又挖了一些。 众人忙碌的同时,也闻到了香味。 卫榆侧头看着洛莲儿:“莲儿去叫人,这一顿饭,大伙一起吃。” 隐娘子一家自然是好的,那个罗云,还要看看。 果然,洛莲儿叫了人之后。 罗云带着儿子铁柱先过来了。 隐娘子端着一盆野菜过来:“榆儿,这些都好吃,烫一烫,凉拌,解腻!” “婶子,你动手,我忙不过来!” 卫榆也没有客气。 李婉自觉去刷完,李谦捡柴火。 大家忙忙碌碌。 罗云推了推铁柱:“去,和两个弟弟玩去!” 铁柱犹犹豫豫的过去了。 “我来帮忙!”罗云笑着过去择菜,眼睛却是到处乱看。 卫榆也不说话,只是淡淡笑着。 不大一会儿,大锅里就飘出浓郁的香味。 那味道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但是闻着就是让人感觉垂涎欲滴。 大伙都是频频咽口水。 这味道,甚至飘到了河对岸。 无数忙碌的人抬起头:“这到底是什么味道啊!” “真是香,从来没有闻到这么香的!” 卿云的眼睛里都是阴狠:“我知道,这卫榆啊,抓了野猪!听说还去卖了野猪。我可是去酒楼问过了。如今可不是吃香的喝辣的!” 卿辞柔柔弱弱,娇声说道:“大伙都是一路经历生死的,不时亲人胜似亲人,怎么就不能有福同享呢?” 又长叹一口气:“算了,二妹妹,多摘些野菜,祖父还病着呢,咱们也没有大夫,三妹妹把隐娘子都带走了!” 其余找吃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了,朝着官道跑去。 想去看看,卫榆到底吃的什么。 此时,卫榆等人已经开始吃了。 一人一大碗卤好的猪下水,一人两个馍馍。 吃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那罗云直接吃得满嘴流油,吃完一碗,第一个去盛第二碗。 一边还仔细分辨里面放了什么。 又对着卫榆笑:“榆儿,你这里放了什么,都没有人要得东西,你竟然做成了美味佳肴,香死人!” 这猪下水,做出来不是腥得,就是臭的,怎么着味道都不好! 偏偏到了卫榆手里,就能吃了,还香掉牙! “卫姑娘,你们吃的什么啊,这么香?” 一高壮汉子从野草里钻出来,直直戳在一众人的面前。 卫榆抬头看了看他,同是流放人中的一员,具体是谁不知道。 她把碗往前一伸:“猪下水啊,在城里买的!” 那高壮汉子探头看了看,果然是猪下水。 又看着卫榆没有让他吃的意思,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怪了,猪下水怎么可能是这个味道?” 等到回到对面,就有人问。 听闻是猪下水,个个惊诧。 毕竟,很少有人能处理好,那味道真的是难以下咽。 “野猪呢,你看到野猪了吗?”有人又问。 那壮汉摇摇头:“没有,除了一锅猪下水,就是野菜,周围也没有其他!” 卿云冷哼一声:“自然藏起来了,能让你看到!” 卿辞幽幽说道:“山林危险,但是远离大家,方便隐藏东西!” 又看着卿璃:“三叔,你不去看看?咱们可是要饿死了!” 第161章 是蓝莓啊 吃饱喝足,大家各自躺在草地上歇息。 那小野猪终于探头探脑的钻出来。 慢慢的,慢慢的凑到卫榆的面前。 然后,把嘴里衔着的东西放在卫榆的面前,又蹭了蹭卫榆的腿。 卫榆低头看了一眼,蓝,蓝莓? 仔细再看看,可不是蓝莓是什么! 还有这好东西呢? 卫榆二话不说,拽起一个篮子就跟着小野猪往前跑。 众人不明所以,等到反应过来,卫榆已经消失在山林里。 山风吹过,到处是枝叶哗啦啦的声响。 凤扬懊悔不已,也就是慢了一步,那卫榆就不见了。 难道,是那头小野猪有什么古怪? 它要把卫榆带到什么地方去呢? 卫竺凉凉看了他一眼,只有两个字:“干活!” 凤扬摸摸鼻子,认命的去干活。 “你是那个猪系统?” 卫榆跟在小野猪的后面,终于问道。 那小野猪怯生生的点头:“我会找山林里好吃的,你别劁我,以后我给你拐母猪回来!” 小野猪哼哼唧唧的,但是卫榆听到的就是话语。 这么玄幻吗? “你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明明之前,一直都被困在里面的。 小野猪往后缩了缩,眼神飘忽:“那个,那个啥……” 卫榆探头一看空间,瞬间拿出了劁猪刀。 尼玛,她的千年人参,还剩下两个。 还剩下两个! 你懂这心里滴血的感觉吗? 小野猪跑得飞快:“那个,我会给你找更多得,不要让我猪生不完整。” 卫榆狂奔的脚步,在看到一片色彩缤纷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绿的,紫红的,粉红的,蓝的? 蓝莓,这山沟沟里一片蓝莓! 卫榆拎着篮子,就是狂摘,这可是个好东西!惊飞吃食的鸟儿无数,兔子等野物更是夺路而逃。 不过是一会儿功夫,那篮子就满了。 那小野猪从一边探出头:“主人,是不是不生气了?” 卫榆冷哼一声,拎着篮子往回走。 这个东西晒蓝莓干也是好的,冬日总是个食物。 “榆儿,这个可是不好吃,我在山上看到过,又酸又涩!” 罗云看了卫榆的篮子一眼,笑着说。 她此时扛着树枝,准备回去搭房子。 卫榆挑拣了几个递给她:“你再尝尝!” 那罗云将信将疑的吃了,眼睛瞬间亮了:“这味道不错啊,酸味淡了,甜头足了!” “让铁柱拿篮子,和我去采,晒成干,也是可以保存的。” 卫榆扫了罗云肩膀上细细的树枝,没有说话。 就那个树枝,搭成的房屋能防住什么? 如果防不住,罗云打算怎么办? 卫榆扫了一眼下面的山洞。 唇角微微勾起。 下了山,把蓝莓在草帘子上晾上,又多拿一个篮子,带着几个小的,顺便叫上李婉出发。 却不想,罗云跟了过来,房子都不盖了。 看到卫榆看着她,她才笑了笑:“房子早晚都行!” “这边天冷的快,今日杀了猪,说不准今夜就有野兽过来。” 卫榆的声音淡淡的,但是透着那么一点冷。 罗云身子僵硬了一下。 “到时候,就等着榆儿,收留婶子一下子。”这声音里带着试探的笑意。 卫榆扫了她一眼:“我家九口人,住不下!” 顺便对着凤扬等人说:“抓紧砍树,粗一点的,那细的,顶不住风雪,也顶不住狼一爪子!” 说着带着孩子们径直走了。 罗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目光幽幽的落在卫榆的身上。 顿了一会了,才扬起笑脸对着凤扬和虞娘子他们说:“我没有锯子,你们可以多锯几棵吗?我一个妇人,都扛不动!” 说着,擦了擦眼睛。 虞娘子冷笑一声:“谁还不是个妇人,都是流放的犯人,不靠自己,就只能死了!” 说完,带着凤扬他们扬长而去。 好的,比如隐娘子,自然可以帮一帮。 这等的,不知道感恩,看到好处只想要蹭的,有多远滚多远。 谁惯你的臭毛病! 罗云站立半晌,冷哼一声,扭头往回走。 却是没有回山洞那边,而是从上面往山后绕过去。 隐娘子本来蹲在树林里砍树,歇息的空挡看着罗云摇晃着过去。 有心要叫一叫。 毕竟,盖房子是大事,这要是有野兽,有大雨,一个庇护的地方都没有,可怎么好? 可是罗云走得太快,她不过一个愣神,那人就不见了。 等到她看好树,发现罗云还没有回来。 担心出事,一路寻找过去。 然后,她愣了半天,红着脸悄悄退了回来。 山风飒飒,她得心情却是复杂极了。 只得扛着木头,脚步匆匆往回走。 第162章 起了贪心 卫榆又摘了两篮子蓝莓,大家伙一同回来。 各自摊开晾晒。 不管如何,只要能吃的,所有人都有十万分的热情。 而且对卫榆都有一种超乎寻常的信任。 毕竟一路上,卫榆可没有饿着。 李婉高兴的看着隐娘子:“娘,一会我还去摘,好大一片果子,落了很多,可惜呢!” 一边在草帘子上铺开蓝莓,放在阳光下晒。 隐娘子顿了一下:“婉儿,罗云没有和你们一起去吗?” 李婉撇嘴,探头看了看,临边的小洞口,罗云还没有回来,只有铁柱学着李婉在地上晒蓝莓。 “她要和榆姐姐一起去,榆姐姐问她不赶紧盖房子,天冷了,有野兽怎么办?” 隐娘子心头一跳:“她怎么说?” “她说,那就劳烦榆姐姐收留他们。榆姐姐说山洞小,待不下那么多人,她又说扛不动树,让那个红衣服的,和虞姨他们帮忙。” “大家都没有理会,娘,你说她自己家的事情,自己不上心,怎么总是盯着别人呢?” 隐娘子蹲在李婉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婉儿,人家帮是人情,不帮是本分,谁也不相欠。做人啊,要明辨是非!” 李婉点头。 李谦扛着木头回来,卸下来就跑过来,蹲在李婉身边:“婉儿,我尝尝!” 李婉立刻捡了几个熟透的,用手搓了搓,塞进李谦嘴里。 “好吃吗?”眼睛亮晶晶的。 李谦大力点头:“好吃,甜甜的,婉儿厉害!” 一家人说说笑笑。 罗云这时候,从后面回来了,还是挎着那个篮子。 不过篮子倒是没有空着,有一些野菜,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野果和蘑菇。 不过,她是谁也没有看,冷哼一声把篮子放在洞里。 自己拎着刀去砍树了。 不过衣衫略略的皱巴,后背不知道睡在什么草木上,有青青红红的水渍晕染上去。 那潮红的一张脸,眉眼含春的模样,谁看不出来吗? 隐娘子叹口气,她夫君死了才几日啊! 以前还以为是个好的。 有空还是提醒一下卫榆的好,这样的人要防着点。 那罗云也不知道是和谁较劲,自己搬来木头,自己搭建。 不时还骂铁柱几声。 卫榆晒着卫骏和狼弩摘来的蓝莓,眉头微微皱起。 真是影响心情。 当初跟着过来,就是希望卫榆管着他们? 可是,凭什么? 凭你是孤儿寡母,所以大家都应该帮你,让着你? 别人的同情心,不是你理所当然索取的资本。 “榆儿,地面铺好了,你来看看。”卫樱在里面叫道。 凤扬和虞娘子正在用木头撑起洞口的两边。 凤扬一看到卫榆就眼睛晶亮。 颇有点小狗见到了主人的感觉。 虞娘子不动声色的挡在卫榆的前面。 而许见雪更是直接说:“再去拽两根木头,里面不够!” 直接支开了。 卫榆摸摸鼻子,走进山洞。 果然,两间屋大的地面已经都铺上了石头,并且砸的平整。 就连一圈的墙壁,都用树枝编好帘子盖上了。 卫竺正抬头看着上面,想着哪儿开个通风口。 洛莲儿正在用树枝笔画哪儿弄床铺。 卫樱拉过卫榆:“那罗云,你少接触!” 卫榆侧头看着她:“怎么了娘?” 卫樱似乎难于启齿,半天才哼哼唧唧的说:“我看到她和男人说话,也是流放里面的人。而且,一天往咱们晒肉的地方看了好多次。” 卫榆心头一跳,那么腌肉,她起了贪心? 她可是想要安安稳稳过日子的,若是不能,那就想法子弄走,别在眼前膈应人。 “娘放心,我知道的。” 显然,罗云要住山洞,和让他们帮忙伐木的事情,卫樱已经知道了。 这个娘,自从不哭之后,慢慢就拎得清了。 也许只是从所谓的恋爱脑,终于清醒了。 女人啊,还是要清醒的活着。 “哥,我感觉从这里开个烟囱,比较好,上面我看过了,在巨石的边缘,也能打通,上面还有遮蔽,有雨雪也没有事情。” 卫榆指着一处地方说道。 卫竺点头。 石板铺好,木头柱子顶好,这个山洞颇有点像模像样了。 就连野猪留下的味道,都很淡很淡了。 等到烟火气起来,这里定然温暖又温馨。 虞娘子等人活了泥,用石头垒灶台,倒是像模像样。 卫榆走出来,看着罗云站在她找到的山洞外面,双手叉腰骂铁柱:“你就知道吃,什么用都没有,废物!” 卫榆眉头皱了皱,原本看着罗云还不错的,难道现在才是真面目? 她走向晒着腌肉的地方,阳光大,山风急,外皮已经干了。 小野猪不知道从哪里跑来,嘴里衔着一个苹果。 放在卫榆的面前,哼哼唧唧地说:“那罗云和一个汉子偷情,那是一个颠鸾倒凤,草都倒了一片。” 卫榆…… 第163章 树上图案 卫榆回头看了罗云一眼,她已经气哼哼的往河边走去了。 铁柱蹲在晒着的一片蓝莓跟前看着,防止鸟来吃。 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垂头丧气的在地上画着什么。 卫榆突然想到,从他父亲死了之后,这个孩子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 当时罗云怎么说的,卿云推她出去,她男人因此丧命。 她男人为了救她? “想什么?”凤扬从里面走出来,站在卫榆身边。 目光放在莽莽苍苍的荒野和山林。 卫榆没有说话,。 “这荒草盘根错节生长了这么多年,如今草籽已经落了不少,估计开荒很麻烦。” 卫榆却是侧头看着凤扬:“你懂啊?” 凤扬摇头:“猜的。” 卫榆走到山脚,蹲下看着那盘根错节的荒草,哪里是长得好,分明是厚厚的一层草垫子。 她回头看着凤扬:“不如,你多去砍些树。” 凤扬举着自己的手,他的手上好几个水泡,有的水泡已经破了,血淋淋的那种红,看着就疼。 一双狐狸眼饱含委屈:“我歇歇!” 卫榆耸耸肩,在山脚的石头上坐下来:“所以,何必呢?” 凤扬一愣:“什么意思?” 卫榆却是淡笑:“看着你的样子,也是养尊处优的,何必在这里吃苦,何必做这些呢?” 她抬头看着碧蓝的天空,长长叹了口气:“更难的日子还在后面!” 那漫长的没有食物的严冬。 那才是真正的考验! 想到这,卫榆也不坐着了,起身往里面走。 告诉卫樱把平板车上的东西都弄进山洞里,又和虞娘子耳语一阵子。 这才拿着布包,挎着篮子,往山林走去。 只带着卫宁,其余的谁都没有带着。 卫宁抓了一把蓝莓,一边走一边吃:“长姐,那个罗云不会搞事情吧,看着不像是一个好的!” 卫榆冷哼一声:“那是一定会搞事情!” “等着我头发给她拔光,眉眼乱转,看着就不好!” 卫宁得意洋洋,觉得和卫樱学了打坏人之后,心里顺畅多了。 卫榆拍了她一下:“姑娘家家的,动不动打打杀杀的!” 卫宁却没有说话,低头看着一棵树的根部。 “长姐!”她手指指着树干贴近地面的地方。 卫榆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卫宁把卫榆拽过来,从她的角度去看。 那里,似乎被刻了一个什么图案! 卫榆蹲下身子,仔仔细细看了一眼,才分辨出来。 那是一只苍鹰的图案。 似乎,和她在张德家里拿的那个木雕很像。 “周围看看!” 卫榆低声吩咐卫宁,而她自己,抬头看着上面的枝叶/ 那刻画的地方,尚且鲜润,显然是刚刚刻了没有多久。 张德的人来了? 或者说,是那个幕后的人来了? 卫榆往前走了一段,看到地上掉落的松塔,这才停下脚步。 “捡这个!” 树太高不好爬,只能捡了! 支开卫宁,她从空间里拿出那个木雕,仔仔细细的端详着。 木雕的眼睛,似乎是黑色的宝石,对着光转动的时候,更加灵动。 其余的地方都是木头,连个缝隙都没有。 古代人的机关都会做的特别的精巧,她 是知道的。 所以,她找了细细的树枝,去捅那个黑宝石眼珠子。 一下,两下,毫无动静。 卫榆叹口气,可能方向错了。 想着就把木雕,随手往空间里一扔。 只听咔嚓一声。 卫榆急忙去看,那木雕,竟然从羽毛下滑落一块,然后掉出来一枚黄金做的方形牌子,上面雕着一只精美的雄鹰。 和树干上画的图案一模一样。 除了那个图案,这令牌光滑一片,再无其他刻痕。 她好像记得,在平安村,贺佑找到的是铁的? 那这个等级高? 还是能号令谁? 心里有万千个疑惑,她却只是把令牌收起来,然后把掉落的木片安装回去。 难怪找不到,缝隙就是羽毛的纹路,扣上了就是严丝合缝,怎么可能找到。 这精湛的工艺,开个店铺不好吗,做这个不时白瞎了! 卫榆在手里把玩着木雕,啧啧称奇。 听到脚步声过来,她顿了顿,但是并没有收起木雕。 等到脚步声走近了,她才假装着急的塞进袖子里。 “让人家小丫头干活,你偷懒呢!” 这是凤扬的声音。 他身后,还跟着虞娘子和许见雪,洛莲儿也来了。 “这一片树木粗细合适!”虞娘子笑着解释。 卫榆点头,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去和卫宁捡松塔。 顺便采了很多蘑菇。 刚刚,凤扬离她最近,是不是看到了那个木雕? 他和张德等人什么关系呢? 第164章 兽夹子呢 卫宁看到卫榆过来,眉头微微皱起。 “长姐,还有两处!” “和第一个一样?”卫榆弯腰拨弄着篮子里的松塔。 “一样。” 卫榆冷笑一声:“那你有没有发现,鹰嘴指向同一个方向?” 卫宁一愣:“引路的?” “信号!” 卫榆回头看了看,发木头的几个人:“宁儿,拖时间,我去找找。” 卫宁点头,故意大声说:“长姐啊,远处的林子里飘来果香味,你去看看吧!” 卫榆顺着卫宁指着的方向走去,果然隔了七八棵树,就有一个图案。 越走林子越密,越走,光线越是暗淡。 卫榆停下脚步,打了个呼哨。 不一会儿,就看到那头小野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 “果然是前世驯化过的,听着声音亲切吧?” 卫榆笑眯眯的。 小野猪很是警惕:“给食物吃,还是劁猪!” 这家伙不可信,她手太快了! 卫榆蹲下,指着树干上的图案:“沿着这个图案一路找过去,看看,到底是通向什么地方。” 说着摸了摸小野猪的头:“小白,你可要保护好自己,别让人吃了。” 小野猪蒙圈了:“不是,我怎么就叫小白了?” 卫榆嘿嘿一笑:“银子白色的啊!” 这么无耻的理所当然! “不行,我必须要个高大上的名字!”小白抗议。 将来怎么勾引母猪,不时被笑话骂,一点气势都没有。 卫榆凉凉的看着它,默默拿出了劁猪刀。 小白跑得那是一个快,眨眼就没有影子了。 卫榆就在周围得林子里溜达,顺便摘了些野果。 山里多猛兽,北荒城里的人,轻易也不敢过来。 野果子倒是颇多。 等到太阳落山,卫榆篮子都满了,也没有看到小白回来。 她们只能先回去。 卫樱用黄米熬了粥,野菜炒了肉,就着窝窝头,倒是吃得美美的。 “哥,今晚大家就先在山洞里打地铺吧!” 卫榆笑着说,和虞娘子对视一眼。 虞娘子朝她笑了笑,显然是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本来想着今夜用火熏屋子的!” 卫樱嘀咕着。 “今晚吃什么啊?”罗云端着碗溜达过来。 探头看了看,看到黄橙橙的小米粥,咽了咽口水。 也就在她咽口水的档口,卫樱把最后一勺黄米粥给了狼弩:“你多吃点,好长个!” 罗云也不好和一个六岁的孩子抢吃的,只能悻悻而归。 到了自己家里,踢了铁柱一脚:“废物,你若会说话,还愁没吃的?” 铁柱的目光控制不住的看向篮子。 罗云又是一巴掌:“安分点,不然扔出去喂狼!” 碗里,是清汤寡水,没有一粒米的蘑菇野菜汤,就连窝窝头,也是一人一半! 铁柱低下头,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隐娘子一家,在搭了一半的屋子里吃饭,自始至终都没有出来。 暮色四合。 大家都吃饱了,去河边洗了,溜达回来。 把草帘子抱进山洞。 就那么铺开,大家随意躺着。 灶台已经垒好了,烟囱的位置,此时还是一个亮堂堂的洞口。 虞娘子坐在灶台旁,拿着山林里弄来的树枝,就烧了起来。 红红的火焰照亮了山洞,也温暖了山洞。 卫榆惬意的伸了一个懒腰:“娘,咱们明天把前面草地,量二三亩,清理出来一个圈。” 卫骏皱眉头:“长姐,不是一点一点拔草吗?” 卫榆笑了:“那要到猴年马月!” 卫樱也好奇,这活她也不懂。 倒是洛莲儿笑了:“你长姐的意思是烧荒,是吗?” 卫榆点头:“咱们先清理出来一圈的空地,防止火势蔓延到其他地方,不可控制。等草干一点,多烧几次,草没了,草籽也死了大半。” 虞娘子捅着灶膛里的柴火,开了口:“这样,冬天太冷,那些没有烧着的种子也会冻死,来年开春,草就少多了。清理起来就容易。” 众人恍然。 凤扬双眸亮晶晶的侧头看着卫榆:“卫姑娘好生厉害啊!” 一脸的敬佩:“我就不懂!” 卫榆…… 众人…… 卫竺冷哼一声:“睡觉!” 劳累了一天,很快山洞里就静默下来。 卫榆悄然起身出门,虞娘子也出来了。 “姑娘,肉几乎都收起来了,留下的不过几条。其他都是割整齐的草把子当样子的。” 卫榆眯着眼看着苍茫山林:“兽夹子呢?” “找了竹子,倒是做了几个,但是伤害性不会太大,铁器最好了。” 虞娘子的话语里都是遗憾。 卫榆轻轻笑了:“够了,见血就够了!” 余光瞥见罗云那边有人探头探脑,她也装作没有看到。 “虞姨,我去方便一下,马上回来。” 卫榆绕到巨石后面林子里。 须臾,又回来了。 虞娘子推着她的肩膀:“天冷,快去睡觉。” 第165章 偷鸡不成 虞娘子站在山洞边看着外面。 她们进了山洞之后,不远处的探头探脑的人影也消失了。 虞娘子冷笑一声。 跟她进来那人抬起头,哪里是卫榆,分明是一早就趁乱留在外面的卫宁。 “虞姨,我看着,你先睡一会。” 卫宁拽过草帘子,在门口坐下。 因为山洞里熏了隐娘子给的草药,并无蚊虫,倒是难得的清净。 但是,远处的狼嚎声,依旧让人感觉到毛骨悚然。 夜越来越黑沉,风声水声和狼嚎声,构成了北荒让人恐惧的夜。 卫榆坐在高高的树枝上,侧耳倾听。 夜风里,似乎传来一声啪的声音。 细微,但是没有间断,一声接着一声,渐渐逼近。 因为山林人少,地面上干树枝很多,只要走过,势必会有声音。 人,还是来了啊! 不管是要食物,还是要人命,终究还是来了。 她甚至还看到,罗云鬼鬼祟祟的从小洞里出来,爬上了山坡,爬到了巨石上面。 等到几道黑影出现,就指着挂着腌肉的方向。 顺便又指着巨石下的门:“都在里面!” 几个人点点头。 昏暗的光线下,就看着那几道人影就往挂着腌肉的地方摸去。 有人伸手摸了一块,捏了捏:“真是肉!” 语气里都是兴奋。 另外几个人立刻蜂拥而上,唯恐慢了被人都抢走了。 几个人你争我抢的顺着绳子摸索。 有人手里摸到的感觉不对,还没有细细摸清楚。 就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是另外一声。 转瞬间竟然有三四个人倒在地上惨叫。 有,有埋伏! 他们也顾不得躺在地上的人,站着的人撒腿就往山下跑。 那些躺下的人,强忍着疼痛,也蹦跳着逃走。 一时间一团纷乱。 山洞里亮起了光,怒喝声响起:“是谁?” 紧接着门口就站了很多黑影。 那些人逃的更快。 草丛里一片悉悉索索的声音,远处的狼叫声也渐渐逼近了。 卫榆淡定的跟在后面,慢慢的辨别一个一个人! 竟然还有卿云呢,真是惊喜! 不过卿云显然是中招了,一瘸一拐的,虽然紧跟着,还是落在了后面。 等他们一路跑到官道,去突然停住了脚步,因为四下都是绿莹莹的眼睛。 并且在飞速的逼近。 浓郁的血腥气,把狼引来了! 那些没有受伤的人,撒腿就跑。 一边跑一边嗷嗷叫:“狼来了,狼来了!” 惊恐的惨叫声划破天际,那些还睡在荒野里的犯人都醒了,急忙凑到一起,拿着杆杆棍棍往这边跑。 没办法,这里有他们的亲人。 即便关系再不好,他们也知道,单干必死无疑。 火光亮起来。 卿云本来跟在最后面,此时听到低吼声,一回头,就发现一道黑影扑过来。 她想也不想,一把扯住她前面一人往后一推。 那人受伤了,但是也机灵,死死抓着卿云的手不放。 于是两个人跌坐一团。 黑影扑过来,牙齿咬入血肉的声音响起。 也不知道是谁被咬了,惨叫声直冲云霄。 两个人也不互相推了,一致和那条狼打成一团。 好在,其余人终于举着火把赶过来,人多,狼呜咽着往后退。 卿云被卿璃直接拽过来。 众人七手八脚的互相帮衬着,终于退了回去。 狼群哪里舍得到手的肉,就那么不远不近的跟着,一直跟到了他们的驻地。 狼嚎声不断,他们聚集在一起,后面靠着河,前面燃烧着火堆,丝毫不敢动弹。 “三叔,三叔,都是卫榆做的,都是卫榆做的,你要弄死她,弄死那个贱人!” 卿云哭喊着,被卿璃按着拔下脚上穿透的竹签子。 鲜血喷溅而出,卿云凄厉的惨叫着,身体都因为疼痛而抽搐着。 “虽然咱们不对,但是卫榆伤人了,就要他们赔钱!” “就是,卫榆要负责我们的伤!” 众人七嘴八舌,义愤填膺。 好像卫榆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众人都是正义的一方,站在道德的至高点。 这一切,卫榆自然不知道。 他们外面有狼群,她没有喂狼的嗜好。 但是,偷鸡不成的人,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就善罢甘休。 卫榆挑挑眉,冷笑一声。 那就等着吧! 看到她回来,门口的卫宁和里面烧火的虞娘子才松了口气。 毕竟外面的狼嚎声实在是太吓人了。 一夜好梦。 天色未亮,卫榆就和虞娘子嘀咕了一阵子,然后一个人进城了。 这边虞娘子挂上了三分之一的腌肉,零零落落的,还有掉在地上的。 把草把子收起来,其他都没有动。 一切准备好,就听到一片吵吵嚷嚷的声音,渐渐逼近。 第166章 赔偿我们 卫樱等人把山洞里收拾好,就连平板车,也推到了其他地方的草丛里。 卫竺神情冰冷的坐在山洞的门口。 晨光中,那一张如玉的脸,似乎笼上了一层光芒。 他灰扑扑裤褂,就那么坐着,竟然让人有高洁出尘,不敢直视的感觉。 倒是那凤扬,大红衣袍在晨风中飘扬。 他就那么懒懒的靠在灰白的巨石上,手里一把砍柴刀,在飞速的转动。 晨光下,闪烁着一片寒光。 卫樱和虞娘子等人,在巨石边草帘子上晒着蓝莓。 颇有点岁月静好的架势。 那罗云不时探头看看,夜里的惨叫声,让她心惊肉跳。 如今,看着卫家人都无所谓的,淡定的态度,她心里越发的忐忑不安。 一边忙着手头的活,一边悄悄瞥着卫家方向。 倒是隐娘子走过来:“卫姐姐,什么事情,夜里听到惨叫,出来就看到人跑!” 卫樱扫了罗云一眼,冷笑一声:“偷肉的!” 隐娘子看着远处荒草间露出来的影影绰绰的人影,转头把李婉和李谦喊了过来。 万一有什么事情,还有个帮衬。 这骂骂咧咧的声音,听着就来者不善。 卫樱感激的笑了笑。 “卫榆呢,让卫榆出来!”有人怒吼。 转眼间,就看到七八个汉子,背着四个受伤的人过来。 叫着卫榆的人,赫然是卿璃。 卫家人就那么站在巨石之前,冷眼看着他们。 看着他们从山脚爬上来,气喘吁吁的把受伤的人放到他们身前几米的地方。 对着卫家人怒目而视。 卿璃冷笑一声:“卫樱,让卫榆那丫头出来,伤了人,可是要赔偿的!” 卫樱死死盯着卿璃,这果然是畜生,没有半点人性。 “谁告诉你卫榆伤了人?” “你们在河那边,卫榆跑过去伤人了?” “谁看见的,谁抓到了?她为什么无缘无故的跑去伤人?” 卫樱目光如锋利的刀子扎向卿璃:“卿大人以前可是翰林院的,怎么,翰林院教给你的就是信口雌黄,污蔑别人?” 卿璃从来不知道卫樱这么的伶牙俐齿,几句话都让他无法回答。 怎么说,说他们来偷肉被伤了? 卿云眨了眨眼睛,一夜的折磨,脸色惨白。 脚被竹签子穿透了不是说,大腿还被狼咬了一口。 此时一看卫榆不在,越发的大胆。 “三叔,废什么话,他们故意制作兽夹子,伤了我们就要赔偿!” “就是,我们就是到山中采野果,捕猎,被你们的兽夹子伤了,你们就要赔偿!” “这山林可不是你们家的吧,我们可没有从你们家过!” “在山林里放兽夹子,就是故意害人!” 众人七嘴八舌,愤怒异常。 卿云抬起自己的脚:“看看,脚都穿透了,这卫榆心肠真是歹毒!” “你们要赔偿,赔偿我们!” “要养伤,还不能干活了,也不要多,五两银子医药费!” “拿钱!” 那群大汉说着就往前逼。 卿云靠晒着蓝莓的草帘子很近,此时趁乱赶紧一把一把往怀里塞。 卫骏抓起一块石头扔过来:“小偷!” 卿云冷笑一声:“我光明正大的拿赔偿,怎么就是偷了!” 卿璃帮腔:“他们不给钱,就拿东西抵了。” 话音一落,七八个大汉同时蜂拥上前。 “你们还讲不讲道理,有没有王法,分明是你们偷东西伤了,还倒打一耙!”卫樱被推了一个亮起,气得脸都红了。 几个人根本就不理会卫樱。 推开卫樱就往山洞里闯。 卫竺起身,就站在门口的位置。 为首的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就去推卫竺。 卫竺冷笑一声,也不多说。 随着那人的手到,他骤然倒地。 紧接着就捂着头呻吟起来。 一抹嫣红的血液从他头后面晕染开来。 在灰白的石头地面上,格外的显眼。 “杀人啦!”虞娘子和许见雪大喊。 卫樱眼泪汪汪,也不敢乱动,只能拉着卫竺的手:“儿子,儿子!隐妹妹,你来看看,你来看看,流血了!” 卫骏和狼弩拎着棍子就乱打:“坏人,强盗!” 那些人面面相觑,此时有人已经发现那些挂着的腌肉,就连蓝莓也被抢空了。 此时听着出了人命,那卫竺已经躺着起不来了。 互相看看,撒腿就跑。 可是,就在这时,只听嗖嗖的破空声。 卿璃拖着卿云一回头,就看到一道寒光逼近。 贴着卿璃的脸颊就飞了过去,嘭的一声扎在他前面的树干上。 那砍刀刀把才颤巍巍的。 卿璃感觉脸上有什么流淌,一摸,是血! 眼前一黑,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伤了人想要走,如此树!” 凤扬懒懒靠在石头上,手里还转着一把砍柴刀! 目光却是狠厉如荒野的狼! 第167章 卫家报官 “他还敢杀人不成,快跑!” 有人大喊。 虞娘子许见雪和卫宁等人拦着也被推倒。 一时间纷乱一片。 他们要抢了东西走,卫家的人就要拦着,撕扯在一起。 隐娘子带着李婉和李谦就来了。 “隐娘子可是和你没有关系!”有人叫道。 隐娘子冷笑一声:“没少受过人家的恩惠吧,如今偷人家东西,抢人家东西,伤人,良心呢!” 撕扯的队伍壮大了,那些人走不掉,又不能下死手。 躺着的卫竺已经让他们害怕了。 所以,只能推搡! 只能巴掌拳脚。 可是壮汉对上女子,抓挠在行的女子,很快几个人就花了脸。 卿璃一把推倒卫樱,挥舞起拳头:“贱女人,你让儿女断亲,有吃有喝的,不送给我,你毒妇!” 卫樱那么弱小,真被卿璃按住,一时也是动弹不得。 死死瞪着卿璃,等待他打下来。 卫骏却是看不下去,扑上来抱着卿璃挥下来的拳头,对着胳膊啊呜一口就咬了下去。 那小白气喘吁吁的回来,金子悠哉悠哉的出现,一看到这个情况。 直接奔着卿璃就去了! 一个咬腿,一个抓脸啄眼睛。 卿璃惨叫一声,一把甩开卫骏,踢开小白。 金子利落飞起,看着卫骏趴着不动,飞着大叫:“坏蛋,坏蛋!” 卿璃对着卫樱冷笑:“你以为和离断亲就摆脱我了,你做梦,除非我过的更好,不然,你死都是卿家的鬼!” 卫樱呸了一口:“卿璃,撒泡尿照照,你算什么东西!” 卿璃啪嗒就是一巴掌。 打歪了卫樱的脸,才阴森森笑道:“我算你男人啊算什么东西,那顾明礼不是让我抢了人,他有什么办法?” 卫樱骤然转头:“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看到你的明礼哥哥和青楼女子睡一起是我安排的,我一个庶子,娶你官家嫡女,自然要想想办法!” 卿璃捏着卫樱的下巴,哈哈一笑:“谁让你当时那么愚蠢好骗呢,真以为我喜欢你!” “我要杀了你!”卫樱剧烈挣扎。 却轻易被卿璃按住:“认命吧,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是吗?” 一声冷哼响起,卿璃还没有转头,就感觉自己被狠狠踢了出去。 他毫无防备落入草丛,下一瞬,卫樱摸着一根树枝过来,啪嗒一声折断,直接对着卿璃的大腿,用力扎下去。 卿璃凄厉惨叫,看着卫樱还要扑上来,挣扎着往前爬。 这一声惨叫,也让战斗停了下来。 那些按着卫家女子的汉子,也悄无声的松了手。 一溜烟往草丛里窜去。 就连在一旁看热闹,喜笑颜开的卿云都踉跄着跑的飞快。 卫榆那个人可是不讲情面的。 可是卫榆竟然站着没有动,只是冷冷看着卫樱把卿璃拖到河边,一下一下把卿璃的头往河里按去。 “逃不出你手掌心,你死了不就行了?” “当年所谓的端方三公子,都是伪装!就是道貌岸然的禽兽,一个没有人性的禽兽,为什么要活着,你不要活着!” “骏儿?”卫榆上前抱起卫骏。 “长姐,我没事,就是被树枝刮破了胳膊!”他举起胳膊,衣袖破了,里面深深的一道血口子。 “长姐,他们带着咱们的东西跑了!”狼弩着急了,怎么能这么算了,那是他们的东西! 强盗,都是强盗! 卫榆森然而笑:“放心!” 她的话音落,就看到那些人一步一步退了回来。 一直退到山脚下。 怀里的蓝莓还劈里啪啦往下掉。 卫樱把卿璃也拽了回来。 那卿璃已经瘫软成一团,犹如一滩烂泥。 在他们的对面,收拾一排六七个骑着马的衙役。 “官爷,我们卫家要报官,他们抢夺东西,伤害人命。” 卫榆朗声说道。 流放犯人再次犯事,生死就是当地官府说了算了。 而官府,可卖,可杀,可用! 那些大汉真的慌了:“大人不是这样的,就是开玩笑!开玩笑!” 卫榆冷眼盯着他,唇角勾着嘲讽的弧度:“开玩笑?” “我一家妇孺,和你们有什么玩笑开,开玩笑,我的腌肉,果子,怎么跑到你们怀里,你们身上去的?” 那些人一惊,赶紧把手里的怀里的扔到地上。 自然还有人舍不得。 “官爷,昨夜我们到山中捕猎,从山林过,被卫家的兽夹子伤了,难道他们不应该赔偿?” 有人亮出自己受伤的脚,大声叫道。 那端坐马上的官差没有出声,就看着他们争辩。 “到我家门前,圈起来的一块地里,拿我们的东西,就叫捕猎?” 第168章 罗云指使 对于卫榆的反驳,他们自然是不承认的。 “你胡说,我们什么时候拿你的东西了!” 卫榆一笑,虞娘子哭哭啼啼过来:“官爷,您来看看,我们用树枝围了一块地方,就为了晾肉。” 虞娘子把官爷带过去,果然晾肉的绳索下面。 插了一圈膝盖高的树枝,此时已经被踩踏的七零八落的。 “兽夹子都下在这里的,怕夜里有什么偷食。谁承想……” 虞娘子呜呜哭,流血的手露在外面触目惊心。 “那不是我们,我们没有做!”卿云大声说。 她心里都是恐慌,每一次,每一次,只要对上卫榆,似乎她都没有胜算,心里都没有底。 这种没有底的感觉更加糟糕了。 隐娘子在那边大声叫道:“卫榆,找大夫,你哥伤了头,昏迷不醒!” 此话一出,有人的脸色就白了,腿都软了。 “婶子,我叫了大夫,一会就到,您先看着。” 卫榆环视众人:“刚刚在河对岸搜出了腌肉。” 看着有人欲言又止,她冷哼一声:“不要说你们有肉,这是野猪肉,那绳子上有我的特殊系法。” “如今,人赃俱获,青天白日,大人管辖之下,你们就敢抢劫杀人,乱北荒的名声,制造北荒的恐慌,你们想要做什么?” 卫榆退后一步,卫家的人都站在她身后,刚刚都没有仔细看。 此时看过去,人人血头血脸的,看的人心惊肉跳。 “我卫家在京中颇有名望,我哥哥卫竺并没有革除功名,还是个举人。你们伤了他,该当何罪?” 此话一出,众人又哆嗦一下。 那罗云两股颤颤,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什么,又不敢。 只能悄悄后退。 人群中一个汉子颤抖着声音,指着罗云叫道:“是她,是她告诉我们有肉的!” 罗云差点跌倒:“胡说,我不认识你!” 那汉子冷笑一声:“你不认识我,昨晚和我在山林里颠鸾倒凤的是谁,你胸口那颗朱砂痣我可记得清楚!” 罗云脸色惨白,瞬间哭了。 噗通跪在卫樱面前:“卫姐姐,我没有,我没有,他污蔑我,污蔑我!” 伸手去抓卫樱的衣袖,卫樱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 一句话都没有说。 为首的衙役扫了一眼在场的人,冷笑一声:“都带走!” 都流放了还不安分! 一时哭爹喊娘,这要是带走了,还能回来吗? “卫姑娘,卫姑娘,我们错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以后不敢了!” 卫榆一句话不说,平板车拉着卫竺,一行人血头血脸的跟着衙役走。 隐娘子一家留下守着。 罗云哭哭啼啼的被赶着往前走。 那一直不说话的铁柱,在一边站着,这事情本来和他没有关系,他却默不作声的跟了上来。 罗云伸手去拉着他:“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啊!” 那铁柱侧头,躲过了她的碰触,一声不吭往前走。 罗云呸了一口,想说什么也没有说。 这浩浩荡荡的一群,上了官道,就吸引了很多人。 看热闹的人多,就这么呼啦啦跟着去了官衙。 人群里,卿玚和卿故都站在其中,看着一群人往前走,对于卿云求救的目光也是无动于衷。 “大哥,这个卫榆,真是个狠角色!” 卿玚眯着眼睛,死死盯着卫榆的背影。 卿故叹口气:“谁能想到,三房的几个孩子,有一天能翻身呢?原本看着都是畏畏缩缩无用的!” 卿玚不吭声,在他眼里,卫榆不是卫榆! 不是之前那个畏畏缩缩,什么都不敢做的小透明。 似乎突然之间换了一个魂! 一众人被带到了官衙,那么一众浑身是血的人,吸引半个北荒城的百姓。 官衙内外,水泄不通。 就连墙头上,树上都挤满了人。 毕竟,犯人多数安分守己,能这般嚣张的,还是第一次遇到。 惊堂木一拍,坐在上位的县令怒喝:“说,怎么回事?” 卫榆条理清晰的把所有事情说了一遍。 有理有据,听着点头,人家一家子妇孺,一个兄长还是昏迷不醒的。 这七八个大汉,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那县令挑眉:“野猪是你抓的?” 卫榆摇头:“大人,卖给酒中仙的那头,是撞我的时候,撞树上了,其他的,是它们跑的时候互相踩塌,伤了,就被我捆了。” 县令想着昨天吃到的鲜嫩的野猪肉,点了点头。 是个懂事的,还知道孝敬! 啪!惊堂木再次一拍:“你们呢,你们抢劫伤人,可有异议?” 人赃俱获,他们说什么。 卿云却是眼珠子一转:“大人,是罗云说有肉,是罗云让我们去抢的!” 反正,他们没有错! 第169章 圣上特允 和罗云有一腿的汉子立刻附和:“是的大人,是罗云勾引小人,亲口和小人说,卫家有很多肉!让我们抢了分她一点!” 其他人看着眼前有人递过来的台阶,立刻跟着。 一时间,罗云成了整件事的主谋。 罗云百口莫辩,脸色惨白,满脸泪痕,摇摇欲坠。 “大人,冤枉啊,我没有,没有啊。他们自己动手的,和我没有关系啊,我始终都在一边,什么也没有干!” 县令冷哼一声:“上板子!” 话音一落就有人来拽罗云。 罗云抖如筛糠,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种场面。 “大人,我说,我说,就是我和他在后山厮混的时候,顺嘴说过卫家有很多肉,因为我馋了。其他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说!” 县令又让人抓了那个汉子:“拖下去打,本官要听真话!” 那汉子想起柳河,一顿板子下来,现在还半死不活的躺着。 北荒的冬天,他如果挨了板子,一定撑不过去。 “大人,就是罗云说的那样,我回去一说,他们起了贪念,卿璃叫嚷着要去拿肉,还说,他是卫姑娘父亲,拿点肉算什么!” 其他人又转了方向附和:“后来受伤回来,是那卿云说的,我们是受伤了,应该让卫榆赔偿!” 七嘴八舌的,终于从头到尾都清楚了。 县令来了兴趣:“卫姑娘,卿璃是你父亲?” “这要是你父亲,还真没法定罪!” 父亲和子女之间,顶多算是家事。 卿璃自然知道了这一点,他满面泪痕:“榆儿,给爹留条活路吧,爹错了,以后饿死也不去拿东西了!” 人群轰然,这做子女的,竟然不给自己父亲东西吃! 不孝! 那卫樱挺直脊背:“大人,这事情我来说!” “我以前是这卿璃的妻子,来自京城卫家,嫁给卿太傅府上的庶子卿璃。” “自婚后,我谨言慎行,相夫教子。可卿璃,和嫂子柳氏勾搭,生下卿云,所有钱财俸禄都用来养她们母女。” “柳氏掌中馈,苛待我们母子四人,我无法,用自己的假装养大子女。” “流放这一路上,她们把我们母子四人当畜生使唤。抢我们食物给柳氏一家,卿云抢我闺女未婚夫,珠胎暗结。” “后来,我儿差点被杀了,我们一家看着成为累赘,她们就要抛弃,所以和离了。” “孩子们是卫家的钱养大的,所以断亲了,改姓了卫,家父来信,圣上特允,入了卫家族谱!” 卫樱不卑不亢,一句一句清晰无比。 “若有谁想听更多龌龊事情,随便一个流放的犯人都知道。” 圣上特允四个字一出来,县令就一个激灵。 想到之前衙役说的卫竺还是举人,又是一愣。 这圣上对卫家很是厚待啊! 他坐直身子,深深吸口气,惊堂木一拍。 “偷盗赃物归还,伤着医药费五两银子,你们均摊。男子,入西北采石场劳作。女子,送入军营!”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采石场天天有人死,女子送入军营,那就是军妓! 一时间哭喊声一片。 “卫姑娘,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了。” 卫榆神情淡淡:“你们犯得是律法,判你们的是大人,与我何干?” 那些人瘫软在地上,被衙役拖走。 卿云哭着喊着:“卫榆,你竟然敢这么对我,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我一定要杀了你!” “你想现在就进大牢?”卫榆静静盯着她歇斯底里。 卿云一脸愤恨住了嘴。 卿璃拼命挣扎:“卫榆,我是你爹,我是你爹!” “在你屡次要杀了我,给你私生女铺路的时候,你就不是我爹了!” 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却又让人感觉,透着深深的悲伤。 卿璃又看着卫竺:“卫竺,卫骏,你们可是我儿子,你们就看着你爹去死?” 卫骏双拳紧握:“我哥还不知道能不能醒来!” 卿璃血红双眸盯着母子几人,不甘心的被拽走。 外面的人群里也是哭声一片。 但是,事情已经做了,就要承受后果。 卫榆恭恭敬敬行礼:“多谢大人主持公道,卫家永记在心!” 那县令摸着胡子:“去看伤吧,回头诊费会有人送去!” 圣上青睐,他不妨给些恩惠。 几个人出了官衙,那几个大汉的家人死死盯着卫榆,但是没有一个敢上前说什么。 卫榆扫视一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一路,我没有得罪各位,你们听谁的唆使,对我们家人下狠手,你们心里清楚。以后,离我卫家远一点!” 第170章 我要养猪 大堂里,那县令坐着没动。 “这就是卫家?” 那躺着昏迷的举人不知道如何,那丫头可不是省油的灯。 师爷笑了:“大人,如果是圣上特允,卫家有什么值得圣上厚待的?” “要关照的是卿家还是这断亲出来的几个人?” 一句话,让县令醍醐灌顶! “多照应一点,看着是懂事的 师爷点头,目光落在远去的人群上。 此番事情之后,至少在北荒,暂时没有人会去找卫家的麻烦。 这丫头整治了那些犯人,解决了麻烦。 却也告诉北荒的人,卫家后面有人,不可欺! 有理有据,临危不乱,借刀杀人! 这丫头样样用的好。 今日之后,北荒城的人,就知道流放犯人中有个惹不得的卫家。 有个没有革除功名的举人! 圣上特许四个字,就告诉别人,卫家身后站着圣上。 不管是扯大旗也好,还是有夸大的嫌疑,都在告诉别人,卫家不好惹! 而卫榆一行人去了医馆。 等到再出来的时候,都收拾的很干净了。 不过有人脸上有伤口,有人包着头,有人挂着胳膊。 出了城,官道无人,卫榆就拽出一个包裹。 打开来,又是馒头又是卤肉,香气扑鼻。 “吃,吃饱喝足,回去好干活!” 卫竺睁开眼:“我能起来了吗,躺着很累!” 他头上包着染血的白布,看起来虚弱无比。 虞娘子动了动挂着的胳膊:“这个有点碍事!” 卫樱皱紧眉头:“榆儿,他们以后还会不会找事?”卫榆低头撕扯着卤肉:“娘,他们不敢!” 卫竺冷声说:“就要一次彻底打趴下,就要一次吓住,不然才是后患无穷!” 虞娘子等人点头。 许见雪看了看虞娘子,虞娘子看了看许见雪。 虞娘子开口了:“卫姑娘,我们也无处可去,就跟着你行吗,干活我们能干!” 卫榆静默了一下,抬起头:“虞姨,我们的日子现在会苦一点!” “我们不怕,如果有一天有机会打北凉人,我们就走!” 许见雪的声音冷静异常,沉稳中透着坚定,北凉人是一定要杀的! 卫榆却是幽幽一笑:“为何不是跟着我打北凉人?” 众人瞬间停止吃东西,齐刷刷看着她:“你说什么?” “我们要在这里立足,要过得越来越好,势必会遇到土匪,遇到袭击的北凉人。所以,不能等着士兵来救,我们自己就要是士兵!” 此话一出,卫竺眼睛一亮:“如果所有百姓都有可以自保,可以战斗的能力,整个北荒就是更稳固了!” 卫榆点头:“哥,有一个词叫全民皆兵。平时是百姓,有战斗就是战士。” “毕竟啊,自己的家,自己的命,要自己来守护!” 虞娘子等人点头:“是啊,若是我们村子里平时也练练,定然不至于被屠村!” 卫樱指了指卫榆额头:“想要打仗,先吃东西,就你那身子,够不够一巴掌?” “娘你不反对?” 卫榆惊奇,毕竟这是打打杀杀的事情。 卫樱冷哼一声:“当你娘没有保家卫国的情怀,不过是女人出不了头罢了。” “以后练兵,算我一个!” “算我一个!” 卫骏和狼弩急忙举手:“我们,我们,我们以后是驰骋疆场的野狼!” 车上车下的人都笑起来。 脚步瞬间也感觉轻快了许多。 金子不知道从哪里飞来,嘴里衔着一穗黄米。 就蹲在卫榆肩膀上,侧头看着她。 卫榆拿下那穗黄米,看看已经是要成熟了,颗粒饱满。 这一片土地开垦出来是肥沃的。 “娘,我们垦荒一人一年几亩?”卫榆侧头看着卫樱。 卫樱看着卫竺,这个事情,她还真不知道。 “每户五十亩。咱们流放五年,五年内开荒完就行,五年不收赋税,五年后若是留下,土地归于自己,交税。” 卫竺想了想,说道。 卫榆点头,还是挺人性的,这一批估计不是重犯。 “咱们回去规划一下!”卫榆信心满满,又不是没钱,又不是没人,还能过不好。 众人也都充满期待。 至少目前,他们过得比较好。 卫榆看着成片的良田,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我要养猪!” 多好的环境,只要是牲畜,她都能养好,哈哈哈! 众人…… 虞娘子忧心忡忡:“姑娘,不好养,且不说这边猛兽多,就是一场疾病,就都带走了。喂养长大两头已经很不错了。” 卫榆嘿嘿笑着没说话,她学的就是养这些玩意儿啊,怕啥,就问怕啥! “三叔和卿云呢?”路边冷不丁冒出一个人! 第171章 特别密切 卫榆定睛一看,这灰头土脸的,竟然是卿辞。 “这,你要去问官府怎么判的!” 神情冰冷,语调也是漫不经心。 卿辞瞬间激动起来,手指指着卫榆:“卫榆,那是你爹,你亲爹,你就告了?二妹妹人坏了点,罪不至死吧?” 说着眼泪噼里啪啦落下来,梨花带雨的样子倒是没有多少美感。 因为,眼泪在满是灰尘的脸上冲开了两条沟壑。 这娇滴滴地没人就蒙了尘。 “咱们毕竟还是一家人,不是一张纸说断了就断了的。” “血浓于水,卫榆,你何以狠心至此!” 卫榆眯了眯眼睛:“血浓于水?一家人?你们是这样想的吗?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卫竺淡淡道:“如今吃不饱穿不暖,没人伺候了,我们就是一家人。吃饱穿暖,她们是高高在上的主人,我们就是垫脚石。” 卫樱笑了一声,笑声中带着浓浓的嘲讽:“不知道卿云勾搭苏容君你知不知道?商量卖了我你知不知道?卖掉骏儿你知不知道?” 卿辞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 眼睁睁看着一众人吃着喝着,谈笑着走了。 从她面前走过,没有半分犹豫。 香味弥漫,她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 她的拳头攥得死紧。 卿云没了,这个家就只剩下她一个女子,以后洗衣服做饭…… 她摇摇头,冲着一行人的背影大喊:“三婶,祖父快不行了,你也不去看看吗?” 北荒的风吹散了她的声音,而那些人,头都没有回。 这一刻,卿辞明明白白意识到,回不去了。 这几个人和卿家再也没有关系了。 若是生死都不能激起半分怜悯,还有什么,还会有什么! 她看着官道,伸长了脖子。 有多久了,她再也没有二皇子的只言片语了。 京城繁华迷人眼,她别忘了吧! 她将来会成为这北荒最粗糙肮脏的妇人,会成为老死无人知的村妇! 她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卿辞发了疯一般往回跑,一定还有办法,父亲一定还有办法联系。 她没有看到,河边草丛中,蹲着一个挖野菜的人,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隐娘子一家迎上来。 “跨个火盆,去去晦气!”李婉和李谦烧着火盆。 一家人都跳过去。 山洞外面,凤扬懒懒靠着巨石站着。 透过枝叶间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一片斑驳。 “煮了黄米粥!”凤扬懒懒开口。 所有人聚在一起,重新炒菜,好好吃了一顿。 卫榆趁机说了开荒的规划,隐娘子一家也准备跟着卫榆的节奏来。 毕竟,他们也没有种过地。 小白此时窝在卫榆身边,哼哼唧唧。 卫榆却听小白在说:“离这里两个山头,一处断崖上断了痕迹。” 她眯了眯眼睛。 是他们一开始就被人盯上了,还是他们落脚之后才盯上? 漫不经心扫了一眼凤扬,他正吃的满嘴流油,似乎毫无城府的样子。 “去看着,什么人出现,自己小心,别被狼吃了。” 小白抖抖身子,一口咬住卫榆手里得卤肉,撒腿就跑。 “小白!”卫榆一声怒吼。 小白是跑得更快了。 吃了午饭,一家人坐着歇息一会。 卫榆带着卫宁去山林里搜寻食物,而卫樱带着虞娘子等人,规划好得路线,挖野草。 凤扬和卫竺接着修补屋子。 卫榆带着卫宁行走在山林里,顺便说了官府对那些人得判决。 卫宁静默了半晌:“长姐,我感觉,卿璃和卿云没有那个脑子。” “你是说卿玚?” 卫榆抬头看着密密得松林,上面有松鼠在跳来跳去。 还是古代的环境好。 卫宁站在卫榆的身边,也仰着头看着上面。 “是,卿玚我总感觉阴森森。以前在府里就是这样,虽然说他是笑着的,但是,他的眼神从来都是冰冷的。” “怎么说呢,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的那种感觉。” “卿故和二皇子来往密切吗?” 卫榆其实心头一直都是有疑惑的,之前,她在府里的活动范围都是受到限制的。 所以,很多事情,她并不是很清楚。 卫宁骤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嘲讽的凉意。 她的那半边脸,此时疤痕已经掉下来了,露出一道狰狞的粉红色痕迹。 让她的笑容越发显得森冷。 “不是密切!”她侧头看着卫榆,“是特别密切!” 她伸了一个懒腰:“毕竟,他坐着国丈的梦呢?他想要把他的女儿推向后位,应该是曾经有人允诺了他什么,否则,卿家何至于如此倾尽所有!” 第172章 想要卖身 “这个梦好!可以接着做!” 卫榆骤然笑了。 卫宁冷哼一声:“亏心事做多了,是会有报应的,你看现在,他不是到了北荒了吗?” “长姐,卿家的事情,不仅仅是两个人争斗的牺牲品,很有可能就是二皇子在推波助澜。” “目的呢?”卫榆指着树后的蘑菇,这可是好东西! 卫宁眼睛一亮,急忙去采,顺便在周围一通扒拉。 “一是,卿家明确站队,已经被忌惮了,也是太子一党针对的对象。” “二是,卿家人并不知道收敛,行事张扬,很容易惹祸。” “三吗,自然是卿家在京城的作用不大了,二皇子想要借着太子的手把卿家推出去。” “卿家一旦被舍弃,和卿家有关系的门生故旧,势必恨上太子一党,对于二皇子收拢人心大有好处。” “最后,卿家到了北荒,若是经营的好,说不定在北荒可以替二皇子接着笼络人心。这也是,为何让人一路照顾卿家的缘故!” 卫榆一边找着蘑菇,捡着松塔,一边听着,并没有多说。 说什么呢? 二皇子关照卿家,很有可能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因为卫家。 但是,她不能说。 现在,她不能让卫家出风头,不能让卫家暴露在人前。 不管他们隐隐绰绰的是什么心思,就让在暗处发酵就挺好。 “卫宁,我小看了你!”卫宁的心思比很多人都敏锐。 卫宁却是笑了:“你相信吗,卿辞的书是我替她读的,文章是我写的,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是我替她夺下来的。” “我要感谢她懒,不愿意学!而我又不愿意说,所以经常把看到的在心里反复琢磨。” 卫榆却是幽幽笑了,现在看来,什么第一才女,卿辞真的是个蠢货。 卿太傅嫡孙女,就这个名头,但凡她好好学,就不能让卿家落到如此地步。 离开京城太容易了,回京城却是太难了。 这一遭,她彻底毁了自己。 卿家或许已经猜透二皇子心思,想要赌一把,却没有想到这一路险恶到这个程度。 “长姐,我们会越来越好吧?” 卫榆侧头看着她发光的小脸:“当然,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两个人往林子深处走去。 因为林子太密,光线幽暗。 所以,她们并没有发现,密林深处,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卫榆。 那目光里满是浓郁的杀气。 卫榆倒是有了感觉,蓦然转头,但是四周都是静默的树木,什么都没有。 莫名的凉意,让她拿起了劁猪刀。 有刀在手,她的心里就踏实多了。 山林是越走越深,出了野物的声音,其他的声音都听不到。 脚下是松松软软的落叶,显然是人迹罕至。 “长姐,我总是感觉有人盯着我们!”卫宁小声说道。 “正常行动!” 没有行动,只是盯着,那就说明,他们在等。 那就等着看吧! 两个把篮子塞得满满当当的,这才往回走。 到这里,不过走了十多里。 一回到家,就看到铁柱直直的跪在他们的门外。 谁拉也不起来,一个字也不说。 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要做什么。 “你这孩子,究竟是要做什么,你说啊!” 卫樱急得团团转,难道因为他娘的事情? 那是官府判的,是那些人说出来的,和他们也没有什么关系! “你想要给你娘求情?”卫榆放下篮子开口了。 铁柱这才抬起头,目光直直的看着卫榆,然后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 但是,他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不是!” 这一下大家都惊了,不是,不是给他娘求情,他是要做什么? “你不会盖房子,没有饭吃,还是害怕?” 卫榆接着问。 铁柱接着摇头。 哽咽半晌,终于开口说话:“我想要卖身!” 卫榆挑眉:“什么意思?” “卖身给你,愿意干活,怎么都行,只有一个要求,卖身钱,等我娘死了,给一口薄棺就行。”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已经非常冷静了。 冷静的不像是一个十岁的孩子。 “你不恨我?”卫榆真的感觉,古代的孩子就是早熟,小小年纪,那是什么都知道。 “我爹一直告诉我,好好做人,人遇到坏事是因为做了亏良心的事情。” 铁柱抬起头,微黑的脸上,一双眼睛却是黑漆漆的格外明亮。 “我爹不是北凉人杀死的,我们没有被发现。是我娘,我娘被卿云推出去,就奔着我爹的地方跑。我爹为了保护我,为了救她,就出来了。” “可是,可是,可是她把我爹往北凉人方向一推,自己滚到一边躲起来。” 第173章 很不适应 铁柱用衣袖擦了擦最后的眼泪。 “所以,我爹死了,其实当时雪狼军已经到了,但凡她拉着我受伤的爹多跑两步,雪狼军就杀了北凉人。” “我爹撞上了北凉人的刀,我爹倒下了,北凉人也倒下了。” “她说,是卿云的错,但是我看到了。” “我爹尸骨未寒,她就夜里和人鬼混,不止一次!” “那个时候,我就没有娘了。她也从不曾疼过我!” “她鬼混换来吃的,只能她吃,我饿死就饿死!” 铁柱说着,重重叩首:“所以,我卖身,只求活着,只求能等她死了一口薄棺,尽了最后的母子情分。只求有一日可以带着爹爹的尸骨回故乡。” 卫榆静默了一会:“可以,我收下你,就当我的弟弟,我以后教训你可是不会客气的!” 铁柱含着泪,张了张嘴,终于叫出了两个字:“长姐!” 卫骏和狼弩有卫榆护着,很幸福。 以后,他也有了。 铁柱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那声音里都是悲怆。 卫樱揉了揉眼睛,把他拉起来,抱在怀里:“好孩子,以后就是我们家人了。” 凤扬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卫家人。 他有时候是不明白卫家人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要,都护着。 有一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这个卫榆明明就是精怪的很,有时候,却是好心泛滥,又感觉愚蠢的很。 但是,这样的卫家人,莫名的就让人感觉心里暖。 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的方向,暖啊,那是他多少年都不曾有过的归感觉了。 不适应,真的很不适应! 他摇摇头,接着去砸山洞里的石头,力求平整。 卫竺正把一根一根的木棍绑起来,做成篱笆,围在山洞周围的山壁上,防止土石脱落。 他的手里早就磨出了水泡,用草茎挑了,如今又磨出来新的。 但是,他的心里却是充实的,不是只是在书本里想象,而脚踏实地,踏踏实实的。 他可看到凤扬拿起了草帘子下的,那个苍鹰的木雕看了看。 他装作没有看到。 卫榆把那个木雕放下的那一刻,就是有目的的。 他清楚,所以静观其变。 人心这个东西,一定要时间长才能看出来。 不过,凤扬拿起来看了看,又放下了。 似乎很是不感兴趣的模样。 倒是笑嘻嘻的来找卫竺:“那个,你的衣服给我一身穿,我这衣服干活不方便!” 长袍潇洒,但是不适合干活啊! 卫竺指了指包裹:“自己拿!” 凤扬真的找了粗布裤褂换上,自己倒是很是惊奇的样子。 显然,没有穿过! 没有穿过粗布衣裳的是什么人,卫竺的心里已经有想法了。 山林的木头运过来,按照卫榆说的,还是做床。 一个框,四条腿,中间卡上都刻好凹槽的木棍,一张简单但是结实的床就做好了。 一众人看的眼热,个个都来帮忙。 等到太阳落山,他们已经做出来了一半。 这一夜,没有任何波澜,灶膛里的火劈里啪啦的燃烧着,他们睡的异常的香甜。 就连山林中的狼嚎声,都没有惊醒他们。 大概是昨夜闹腾的太过,狼群远远的嚎叫,终究还是没有过来。 一大早,吃了饭,卫榆带着虞娘子等人,都准备进山。 荒草可以慢慢除,毕竟还有六个月的寒冬。 但是食物却是当务之急。 卫樱留下晾晒,卫竺和凤扬带着铁柱做床,整理山洞。 其余人都跟着卫榆整顿,准备出发。 却听远远有人叫道:“卫榆!” 卫榆转头,就看着方进等人从远处策马而来。 他们的后面,还牵着两匹马。 “方大哥!”卫榆有些惊喜,还以为他们已经回京了呢。 方进翻身下马:“交接完了,我们要回去了,可有书信带给亲人?” 卫榆连忙转头对卫樱说:“娘,赶紧的,写信去!” 卫樱急忙进了山洞。 “你们的两匹马,给你们送回来了。卫榆,我是看好你的。在北荒好好的,以后有同行来,需要什么说句话就好!” 方进一边说着,一边把两袋子黄米从马背上卸下来。 “你们收着,北荒的冬天很难熬!” 卫榆装了一布袋子蓝莓,然后又把腌肉,蘑菇干,鱼干装了一袋子。 “方大哥,以后常来,我有好东西,还想找你带回京城呢!” 方进眉开眼笑:“自然可以!” 顾原和岳鸣等人都上来说了话,一行人这才离开。 不过,卫榆暗中塞给了方进两个小包裹,告诉方进,一个是兄弟们喝茶,一个给卫家外祖! 方进等人翻身上马远去。 倒是岳鸣,竟然转头了,不仅仅是转头了,还静默看着卫榆一眼。 并且对卫榆勾了勾唇角! 第174章 各凭本事 卫榆就淡淡笑着站在那里,静静看着岳鸣。 一句话都没有说。 显然这个岳鸣对她有意见。 那就有吧,反正山高水远,可能以后都没有见面的机会。 看着马匹快速远去。 卫榆才回头看着卫樱:“娘,马就拴在这边的树上。回头弄个马圈。” 凤扬也盯着两匹油光水滑的马儿看着:“北荒的马儿可不喜欢被关起来。” “不跑?” “认主了就不会跑,马是有灵性的!” 凤扬走向前,想要摸摸两匹马。 那马儿却是喷了喷鼻子,把头转开,去蹭卫榆的肩膀。 凤扬的手就伸在空中,神情很是挫败。 他一定是丑了,现在马儿都不喜欢他了! 卫榆摸了摸马头:“乖乖待着,等我回来给你弄好吃的!” 卫榆招呼人进山,连同李婉。 远处官道,河对面的人也过来不少。 显然,也是想要进山的。 但是,他们在官道张望了一下,往南边走了。 从更远一点的地方进山。 完全绕开了卫家所在的地方。 卿辞和卿故也跟在人群里。 自然,这一切卫榆都没有看到。 她们顺着小白刨出的坑往前走。 卫榆一路介绍可以吃的蘑菇,野菜,野果。 李婉一路也找了很多草药。 她们越走越兴奋,篮子里东西越来越多。 “果子!”卫宁大叫一声。 众人抬头看过去,果然在山下的沟沟里,野草乱树之间,红黄一片。 几个人急匆匆往山坡下跑。 这地方显然没有什么人来,根本就没有路。 她们只能在野草矮树中穿梭。 卫榆速度快,率先到了,看到了野梨树和野苹果树。 回头看了看,后面的人尚且很远。 就直接上了树,先摘的放入空间,等众人来了,她才往布袋子里装。 大家显然是兴奋了,一边吃一边摘。 不一会,就篮子布袋子满满。 树梢的红艳和金黄还在招摇。 几个人收兵了。 这一下来,卫榆就不动了,她看到什么叫着跑开。 似乎,是野鸡? 卫榆捡起一把石子就砸向灌木丛。 就听一阵哗啦乱想,接着就有什么尖叫着乱飞。 几个人放下篮子袋子,张开双臂守在四边。 这一乱飞,就有人眼疾手快,抓了正着。 果然是野鸡! 卫榆更是厉害,一手一只。 捆了野鸡就往前扒拉:“卫宁,拿篮子,有蛋!” 卫宁一手掐着一只野鸡,一手拎着篮子:“长姐啊,满了啊!” 篮子太小了,好惆怅! “笨,野菜可以用草叶子捆了。”一边把野菜扒拉出来。 一连鸡窝,竟然有十几个。 这边这个动静,自然也吸引了远处的人。 他们也知道,卫榆比较识货。 所以恨卫榆恨的牙痒痒,但是也只能暗暗戳戳靠近卫榆。 毕竟,卫榆更清楚什么能吃。 瞅着卫榆的收获,他们比着着找就行。 等到在半山坡,看到沟底红艳艳的,瞬间都疯了。 他们饿啊! 那是比着赛往下跑。 卿辞和卿故哪里见过这阵仗,一路跟在后面,到了这里已经是气喘吁吁的。 袋子里除了几个蘑菇,几个松塔,啥都没有。 此时,其他人跟着跑,他们跑不过,只能跟在后面,紧赶慢赶,到了跟前,树上已经被洗劫一空。 卿故在树下也只捡到两个摔坏的。 “你们倒是快一点啊,这样只能喝风了。” 有人冷笑一声,高高在上的卿大人捡烂苹果,呵呵! 满载而归的一群人,和垂头丧气的卿家父女,一上山坡就遇到了卫榆等人。 看着她们身上挂着野菜和咯咯乱叫的野鸡,篮子里都是苹果梨子,后面的布袋子也是鼓鼓囊囊的。 卿辞眼睛都直了,等到看到野鸡蛋,更是咽了一口口水。 蒸蛋已经很久没吃了。 “父亲,祖父还病着!” 如果有了蒸蛋补充营养,会好的很快。 卿故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说。 还得是卿辞,她咳嗽一声。 本来指望卫榆说句话。 谁知道卫榆等人径直从他们身前走过。 卿辞急了:“三妹妹……” 骤然对上卫榆森冷的眸子,后面的话就噎住了。 “卫,卫姑娘,可否给两个野鸡蛋,祖父病重,需要吃点好的。” 又看向卫宁:“宁儿,毕竟我们相伴十几年……” 这娇娇弱弱的,真是可怜! 卫榆却是丝毫不动容:“这漫山遍野吃的,各凭本事。怎么,不偷了,明抢了?” 说完冷笑一声,转头就走。 卿故却是死死盯着卫榆他们篮子里蘑菇的样子,野菜的样子。 卿辞万分着急,却是没法子,眼睁睁看着她们走了。 一狠心,一咬牙:“父亲,我们也去沟底找找。” 众人眼热,自然也都下去找,野鸡啊,那是肉啊! 第175章 木雕丢失 一时沟底乱成一团。 野鸡是飞起来了,也有人抓住了。 就连卿故都抓了一只,但是,被卫榆赶走的野猪,本来躲在山沟里。 此时被惊扰也是怒了,七八只气哼哼窜出来。 山沟底下惊叫声一片,人们四散奔逃。 卿辞为了吃到蒸蛋,把野鸡给了卿故,自己趴在树丛中不动。 等野猪跑过去,她真的找到几枚野鸡蛋。 欣喜若狂的往回跑。 一转头,就发现一头半大野猪盯着她。 卿辞那是哭爹喊娘,有生以来第一次跑的飞快,衣服被树枝扯烂了,鞋子都跑丢了一只。 山坡顶的卫榆侧头问卫宁:“我们刚刚也在啊,野猪怎么不出来!” 卫宁撇嘴:“它们的头都被你干掉了,它们又不傻!” “赶紧,赶紧回去,等着受伤了,又得赖在我们身上。” “就是,赶紧送回去再来,我看过了,那边有蓝莓,还有山里红,他们不识货,没采!”虞娘子催促。 以前村子里都是靠山吃山,一半嚼用都出自山林。 不过一般人不敢深入,因为有猛兽。 现在有卫榆在身边,她们莫名胆子就大了,野猪也就那么回事。 许见雪却是站在山坡顶没动,眯了眯眼睛:“卿辞不叫了!” 卫榆一愣,死了? 探头看过去,山林里一片寂静,山沟里的枝叶也不乱动了。 野猪呢,刚刚追着卿辞的野猪也不见了。 “那里!”许见雪指着山沟里某一处。 卫榆只是感觉那里枝叶乱动,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等到平息下来,就看到卿辞拖着一头半大野猪出来。 “父亲,父亲,来帮忙!” 这一叫,躲起来的卿故才出来,一眼看到死去的野猪喜形于色。 “你怎么杀的?” 有肉了,有肉吃了! 卿辞昂头,手里握着染血的簪子:“自然是用簪子。” 那是一个竹子做的簪子,倒是锋利,但是也没有到能杀野猪的程度。 但是,狂喜中的卿故根本就不想问。 竟然也能大力扛起野猪。 其他人要讨好着,要伸手帮忙,都被卿故躲了过去。 谁也别想分一杯羹,谁也别想! 卿故扛着野猪,带着趾高气昂的卿辞从卫榆等人面前走过,还冷哼一声。 卫榆只是盯着野猪脖子上的血洞皱眉头。 那,绝对不是簪子可以制造出来的伤口。 也绝对不是胆小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卿辞可以做到的。 因为她看到了,卿辞的衣服湿了,应该是吓尿了。 一个吓尿了的人,能杀一头野猪? 卫榆目光落在山沟里,还有人! 一定是还有人! 她们之前来山林被盯着的感觉,不是假的,暗处有人在。 而这人一定和卿家有关系! 卫榆和卫宁对视一眼,没有作声,招呼大家往回走。 许见雪却是非常敏锐,凑近卫榆:“姑娘,有人?” 卫榆点头。 她们就没有说话,脚步匆匆回去。 卫樱已经做了饭,黄米粥,野菜炖肉一大锅,加上之前卫榆买来的窝窝头。 都是在山洞里做的,灶台上面,凤扬和卫竺用泥和石头垒了烟囱,通向外面。 山洞里只有饭菜香,没有烟味。 门旁边,开了一个窗户。 木头窗框已经支棱起来了,上面挂着木头帘子,放下扣住,就挡住了外面。 这么多东西拿回来,卫樱也是眉开眼笑。 赶紧催促众人吃饭,自己去收拾。 本来之前哭哭啼啼的卫樱,此时已经非常有大家长的架势。 “竺儿,咱们要多编一些帘子,没地方晒东西了。” 卫樱一边晒着蘑菇,一边叫道。 “知道了!” 卫竺应道。 卫榆却笑着说:“哥,我感觉找找有没有竹子,没有竹子找细长的柳条,编了竹编晒,方便收。” 虞娘子眼睛一亮:“河边指定有细长的柳条,有时候一片一片的,找到了割来,我会编。” 卫榆等大家说说笑笑吃了饭才说:“铁柱、卫骏和狼弩,就在这里割草运草给哥哥编帘子。” “其余人活动的时候,两人一起,不要单独行动,我怀疑,山总有人!” 说着,把遭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没有避着凤扬,也没有特意去看凤扬。 卫樱皱紧眉头:“方便呢?” 卫榆侧头看着凤扬:“你和哥哥下午别弄山洞了,就在咱们侧面偏下的地方,扎两间茅厕,先用篱笆墙围着,野草塞缝,先用着。” 卫竺点头。 如果真的有危险,单独行动就太可怕了。 凤扬却是扫了卫榆一眼。 卫榆没有抬头,只是漫不经心朝着自己放木雕的地方扫去。 嗯,那苍鹰木雕不见了。 第176章 我也贪恋 卫榆若无其事的转头。 和卫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榆儿!”看到卫樱和卫竺同时瞪过来。 凤扬默默顿了顿:“卫姑娘,我可以随你去山林吗?” 卫榆没有说话。 卫竺冷冷道:“自然不行!” 卫樱也说道:“我女儿大了,还有男女大防的问题。” 言外之意,你离我家女儿远一点! 凤扬摸了摸鼻子,这卫樱和卫竺一开始就对他没有好脸色。 他还想要说什么,虞娘子却是站起来。 “我收拾碗筷,莲儿和见雪去找柳条。” 一边拉扯卫榆:“去河边看看,鱼也是好东西,看看有没有办法做一些,做腌鱼。” “几个小子,和你们长姐走!” 虞娘子动作麻利,安排迅速。 卫榆笑着出门,若不是她知道虞娘子深夜一个人咬着衣服哭。 她就信了虞娘子已经过去了那个坎。 父母,夫君,孩子都没有活下来。这是多大的创伤! 卫榆深深吸口气,缓缓吐出。 “莲儿姐,咱们去找柳条。”卫榆拉着莲儿的手。 莲儿回头,看了凤扬一眼,眼波盈盈。 卫榆不动声色,心里却是一个激灵。 凤扬可能是北凉人这事,虞娘子应该没有和洛莲儿说。 一行人说说笑笑远去。 卫樱晒着东西。 虞娘子洗刷处理野鸡。 卫竺编着草帘子,铁柱割着草。 凤扬瞬间感觉自己多余了。 “你什么时候离开?”卫竺抬头,目光森冷盯着凤扬。 明明,卫竺就是一个文弱书生。 但是,凤扬就是感觉到了那目光里的压力。 “为什么我不能留下?”凤扬挑了挑眉,依旧慵懒的靠在巨石上。 “不过是蓄意而为,如今看着卫家无你所图,也该离开了。”卫竺接着编草帘子,声音里没有半分温度。 卫竺挑明了,凤扬却仍旧装傻:“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啊,在梁城是卫榆救出来的。” “挺令人感动的,为了报恩一直追到北荒。” 卫竺森然而笑:“你怎知她是犯人,你怎知她要来北荒,当时,无人报出姓名吧?” 目光又落在他身上:“长途跋涉,鞋子只有一层浮灰吗?” “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你是骑马来的,但是衣袍并无磨损,所以,坐马车!” 卫竺目光幽幽落在远处河滩上。 卫榆她们似乎找到了柳条,开始收割了。 “这一份难得的岁月静好,我不希望任何人破坏。不管你是谁,有何目的,都请离开。” 凤扬的目光也落在远处的河滩上,不时有笑声传来。 “不想离开怎么办,这份岁月静好,我也贪恋……” 后面声音越来越低,卫竺都听不见了。 凤扬自顾自拿起砍刀:“我去砍树枝,回来扎茅厕!” 对于卫竺的驱赶,完全没有当回事。 卫竺低着头编着草帘子,没有说话。 铁柱理着茅草,闷声闷气说了一句:“大哥,他拿长姐的老鹰木雕。” 卫竺摸了摸他的头:“知道就行,你不要说。” 铁柱点了点头。 就听河岸上有人叫:“铁柱哥,找我娘要线和针,拿过来钓鱼!” 卫樱赶忙拿出来递给铁柱:“快去,快去,去玩去!” 这孩子就是太闷了。 铁柱撒腿跑了。 一时间,家里只剩下卫樱和卫竺。 卫樱坐在铁柱的位置理茅草,一把一把递给卫竺。 “竺儿,他那张脸,我总是感觉面熟!”卫樱眉头蹙起。 “娘不用多想,有我和榆儿呢!”卫竺笑着安慰。 “就是直觉就危险,他还老是想靠近榆儿!”最担心的当然是卫榆。 “榆儿心里有数。在北荒城,卿璃和卿云找事,明明榆儿自己可以解决,他非要跳出来充当英雄。那时,榆儿就知道他有目的!” 卫榆,比他们想的都要心思缜密。 “竺儿,说实话,我和离了,带你们和卿家断亲,如今你祖父病着,你那个亲爹被关押在采石场,能不能活着出来尚且不知。你心里当真没有一点不舒服?” 卫樱知道,男子都非常重视家族传承。 看着卫竺没有说话,卫樱接着说:“以后,可能会有人说你不孝,说你弑父,甚至说你看卿家落败,贪图卫家富贵,攀高枝……” “娘!”卫竺骤然开口。 他深深看着卫樱:“不要担心,你说的,我都知道。都想过。卿家烂透了,不说他们置我们于死地,就是不死,终有一天也会被拖的抄家灭族,一定会连累外祖一家。” 卫樱一震。 “你想想看,从金矿到张德,他们想要做什么?通敌叛国,谋反?哪一条不是诛九族?” “对卿家,我们已经仁至义尽,是以,大可以理所当然的无情无义。我们不活在别人的嘴里!” 第177章 理应侍疾 远处的河滩上传来欢呼声。 就听着卫骏大喊:“娘,哥哥,钓上来鱼了,快看啊,姐姐钓鱼上来了!” 阳光下,鱼儿闪着银光被拉出水面。 那狼弩呼哧呼哧跑过来:“娘,还有没有针!” “有有有!”卫樱都拿给他。 看着狼弩跑远,她才叹口气:“我怎么感觉,现在才是过日子呢,以前啊,就是会喘气的!” “不拘泥于宅院之内,那些事情都不叫事情!” 卫竺接着编草帘子。 卫樱接着整理茅草,等凤扬拖着树枝回来,又帮着挖沟。 虽然累,但是吃得香,睡得香。 卫榆搬了块石头,坐在河边钓鱼。 很快,三个娃一人一个鱼竿。 欢呼声不时传来。 而对面,卿玚在杀猪。 看不太清楚,但是那个动作弧度,似乎格外的熟练。 一个世家大族的子弟,一个经商的人,从来都是远庖厨的人,此时用刀却是格外熟练。 难道,这不值得别人深思吗? 虞娘子拎着桶过来,把鱼儿杀了,洗干净撒上盐巴。 空闲的时候,又把柳条叶子去了,刮皮,放在水里浸泡。 河边一片忙碌。 隐娘子一家也来钓鱼,也来割柳条。 因为要用东西的地方太多了。 这厢里欢乐一片。 远处的山林里,却是一片死寂。 一人站在山崖上,灰扑扑的衣服,和山林融为一体。 “少主!”一黑衣人从树上跳下来。 “卫家没有想要的东西,都已经看过了,那个木雕是空的。”那灰扑扑衣服的男子,背对着他,语调冰冷。 “那卫榆拿它做什么!” “摆着好看!”拿少主冷哼一声,“问问他什么样子,自己做一个!” 多大的事情,一枚令牌而已,还能做不出来? 这世上,真真假假的,谁分得清呢? “据说,他们只认令牌,不认人!令牌另有玄机!”黑衣人皱眉头。 “那就让人去京城,那个蠢货的手里一定有令牌。弄来就是了!”那少主挑眉。 “卫家人要不要……” 他的意思很明确,尤其是那个卫榆。 从平安村的事情,到幽城的事情,都和她脱不了干系。 “用不着。暂且留着。” 那少主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 黑衣人没有说话,识趣的转身离开了。 山崖上的人站立了好久,才转身,慢悠悠离开。 过了很久,四下无声。 一头小花野猪才从树根下的落叶里钻出来,一溜烟往山下跑。 不是小白是谁! “原来是你!”那少主分明没有走,一把拎起了小白。 小白惊慌极了,在他手里拼命挣扎,吱吱乱叫。 那少主冷哼一声:“一个畜生而已,吵死了!” 随手一扔。 小白落地,顺着山坡叽里咕噜往下滚,好不容易才四蹄着地,站稳了,撒腿就跑。 坏人,有坏人啊,吓人啊! 他一直跑到了山洞,没有看到卫榆,又噌噌奔着河边去了。 主人救命啊,有坏人,那眼神太吓人了! 小白趴在卫榆的脚边,吱吱乱叫。 卫榆却是听它说了清楚。 少主? 印象里,她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是在梁城,是那些北凉的奸细口中。 一身红衣,雌雄莫辨! 北凉人?! 卫榆低头轻笑,看来,那个令牌很重要,这都亲自出马了。 是怕张德通敌的证据不够吗,亲自送来了! 卫榆从袖子里掏出一块令牌,迎着太阳,把光往对岸闪了闪。 然后,若无其事的收回。 “我先去把鱼晾起来!” 洛莲儿眼神飘忽,拎着半桶鱼就跑。 虞娘子不明所以。 卫榆比了个口型:“凤扬!” 虞娘子和许见雪的脸瞬间难看起来。 她们和北凉人血海深仇,难道洛莲儿不懂? 如今大仇未报,她竟然有心思情情爱爱? 还和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我和她说。”虞娘子猛然站起来。 许见雪看着远处山坡上,凤扬帮着洛莲儿晒鱼,两个人有说有笑的。 伸手拉住虞娘子:“只怕,听不进去了!” 卫榆回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的确,凤扬的外表,有迷惑人的本钱。 她也以为,经历了灭门之灾,心思会不在情爱上面。 有人可能就是恋爱脑,没有办法! “虞姨,盯着她一点,别让出事,做事叫走她。” 虞娘子满面怒火:“死丫头!” 只能恨恨说出这三个字,就红了眼眶。 一行人收了钓竿,把泡软的柳条拖回去。 尚且没有走到山坡下,就听到卿辞镇定且咄咄逼人的语气。 “祖父病了,三叔理当侍疾,如今三叔不在,作为三叔的子女,卫竺,你难道不应当伺候?” 第178章 收一收心 从后面看,卿辞脊背挺直,昂首挺胸,那是一个理直气壮。 卫榆扔了手里的柳条,对着她屁股一脚踹过去。 卿辞一时不察,趴了个狗吃屎。 满嘴的泥草,她用力吐出来,还没有撑着起身。 就被卫榆一脚踩趴下,脸重新埋进泥草里。 “伺候你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断亲书什么意思,你京城第一才女不明白?” “三妹妹!”卿辞的声音咬牙切齿的。 “不要太过分了!天下无不是父母,你也要为卫竺和卫骏想想,不敬长辈,不孝长辈,仕途也就毁了!” 这话语里已经带着威胁! 一边说着一边努力想要爬起来。 拱起的脊背,被卫榆冷笑一声,啪的一声猛力又踩下去。 “别想着威胁,我们可是卫家人!” 盯着挣扎的卿辞,言语更加犀利:“不过是你们看着卿泓成了累赘,多一张嘴吃饭,还要专人伺候。抛弃了怕人说,所以想着甩锅。” 她弯下腰,语气里都是嘲讽:“即便是甩锅,也应该是找采石场的卿璃,找得着我们吗,我们断亲了,改姓了,入了卫家族谱了。再无半分关系,懂吗?” “可是……”卿辞一句话没有说完。 卫榆就用力往下一顿脚:“懂了吗?” “卫榆,血浓……” 卫榆的脚又用力往下一顿。 卿辞终于没有忍住,惨叫一声,双手死死抓着野草。 卫榆却是一字一顿的问:“懂了吗?” “三婶,你也不管管!”卿辞声音含含糊糊的,嘴里都是腥甜的味道。 她这般狼狈的,被从来在她面前畏首畏尾的卫榆踩在脚下。 这一种羞辱,让她心里翻腾起浓浓的不甘。 “卫宁,你就看着,咱们姐妹一场!” 卿辞哪里愿意认输,这已经折损了她的傲骨。 卫宁轻笑一声,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条斯理的挽起自己的衣袖。 那胳膊上,各种疤痕交错,可以想见这么些年,她究竟遭受了什么。 卿辞艰难的抬起头,看着卫宁露出的胳膊,呼吸一顿。 却看到卫宁又卷起裤腿,两条腿上,也是疤痕累累,没有完好的地方。 “我多谢你这么多年的,所谓的姐妹一场!” 卫樱骤然红了眼眶,一把把卫宁抱在怀里。 “好孩子,受苦了!”一边把卫宁的衣袖和裤腿放下来。 卿辞侧着头,半边脸被草扎的生生的疼。 卫榆微微弯腰:“所以懂了吗,这里都是姓卫的,和你卿家没有半毛钱关系,你们是死是活,我们不关心,我们好不好,也不劳你们费心!” 又压低声音:“我能把卿云弄走,你猜能不能把你弄走?” 卿辞一个哆嗦。 卫榆抬起脚:“我是遵守律法的,不会杀了你,所以,滚!” 卿辞强撑着起身,踉跄着朝着远处跑去。 卫榆眯着眼睛盯着卿辞的背影,按理说,他们今天刚刚得到一头野猪。 吃几天不成问题。 卖些钱给卿鸿换药也不成问题。 卿辞这么迫不及待,那就是卿鸿的状况不好,他们想要甩了。 想想卿鸿这一辈子,子孙满堂,怎么就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他们,不会就这么算了,卿家人的无耻,他们深有体会。 虞娘子回过神来,看着还和凤扬站在一起的洛莲儿。 眉头紧皱:“莲儿过来,帮忙编筐子!” 那洛莲儿看看凤扬,不情不愿的放下手里的木桶。 然后慢吞吞的走过来。 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和凤扬笑了笑。 虞娘子和许见雪的脸都不好看。 许见雪甚至放下东西,转身走了。 洛莲儿有点心虚,慢慢凑过来,对着虞娘子笑着:“我来帮忙!” 凤扬走向茅厕方向,接着扎篱笆。 修长的身躯,即便是穿着灰扑扑的衣服,也能看出风姿。 那一双手,修长如玉,即便如此操劳,也没有损坏那种美感。 卫榆留意过,凤扬的手掌,虎口位置有茧子。 走路脚步轻盈,是练过的。 “以后离凤扬远一点!”虞娘子板着脸说道。 洛莲儿惊讶的抬起头:“为什么?” “他不是好人!”虞娘子低声说,“他可能是北凉人!” 洛莲儿一下子站起来:“这不可能,他绝对不能是……” 看到众人都看着她,她又坐下,圆圆的小脸上,都是倔强:“他不能是北凉人,姑娘收留了他,他一定是好人,否则姑娘为何……” 虞娘子和许见雪都静静地看着她。 洛莲儿脸色通红住了嘴。 虞娘子只是丢下一句:“想想你死去的家人,收一收你的心。” 许见雪更是直接:“别给姑娘添麻烦!” 两个人低头编织,没有再理会洛莲儿。 卫榆和卫樱带着铁柱三个孩子,已经去拔草了。 她只能跺跺脚,拎着桶去洗刷,打水! 第179章 吐出银票 河水哗啦啦作响,洛莲儿蹲在河边,眼睛红红的回头看着半山坡。 那里可以看到凤扬挺拔的身影。 凤扬让她感觉到了温暖,让她感觉可以有依靠。 有什么错呢? 卫榆都把他带回来了,怎么可能是北凉人呢? 她们就是嫉妒凤扬对她与别人不同,一定是的! 洛莲儿咬了咬牙,洗刷干净水桶,又打了一桶水,慢慢拎回去。 凤扬还对她笑了笑,她羞红了脸。 心头却是越发坚定,凤扬是个好的。 卫樱自然也看出来了:“榆儿,只怕洛莲儿油盐不进。陷入感情里的女子,是没有任何理智的。” “娘放心,他会离开!” 卫榆低低说道。 又站起身:“我去方便一下。” 她起身往山上密林走去。 卫宁和她对视了一眼,跟上去:“长姐,我也方便!” 两个人一起往山上走。 到了林子外,卫宁就停下了:“长姐先去,我看着人!” 卫榆走进林子,左右张望。 并没有看到人,难道监视卿玚的那个人没有看到她的令牌? 贺佑的人就这么弱? 卫榆皱着眉头,一转头,就看到一张脸从树上倒挂下来。 幸好这一次,头发没有披散下来。 那一张白生生的脸,不见天日那一种,没有半分血色。 一双眼睛却是黑琉璃一般,此时笑着,倒挂着看着卫榆。 “姑娘,好久不见!” 卫榆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下想要挥起的拳头。 “你回来了?” 贺隐跳下来,脚沾了地,却似乎是站不稳一样踉跄了一下:“树上马上的呆惯了,不喜欢地面。” 卫榆:这是人话吗,你一个人不喜欢地面,难不成还能长出翅膀来飞? “姑娘送信统领及时收到了,那苍狼部落果然是有埋伏,甚至路上有小股骑兵佯装战败引诱。” 卫榆挑眉,如果这个埋伏是真的,那就说明那些北凉的奸细,说的话都是真的。 自然,红衣少主也是真的! “不过,我们统领机灵,将计就计,在埋伏的外面又布置一圈埋伏。如今,苍狼部落已经大败,不日消息就能传来!” “会不会引起两国战乱?” 战争起生灵涂炭。 “贺家在,他们暂且不敢兴兵。不过统领回来要被将军打屁股倒是真的!” 贺隐嘿嘿笑,显然看过这等八卦。 “苍狼部落的二王子耶律凤楚被抓来了。且等着谈判!” 那贺隐从身上拿下小包裹,从里面拽出一张火红的狐狸皮:“统领说是谢礼!” 卫榆瞬间就眼睛直了,既然是谢礼,那就不客气了。 毕竟,她也不能让人欠着人情是不是。 她的人情,一向是好还。 收入怀中,才对贺隐说:“我在梁城捉了几个北凉的奸细,被清商的朋友知鸢带走。他们曾说,他们少主一袭红衣,雌雄莫辨,已经入关。” 贺隐皱了皱眉头:“若是一袭红衣,雌雄莫辨,那就是苍狼部落的大王子,耶律凤扬!” 凤扬,耶律凤扬! 他是有多自信,才能名字都不改,衣服都不换。 “姑娘见过?” 贺隐骤然紧张起来,贺铮说了,姑娘是他们的福星,是他们的财神爷,断然不能出事。 “不巧,有一个红衣男子,雌雄莫辨的,叫凤扬的最近跟在我身边。” 贺隐脸色一冷,浑身杀气迸射而出:“姑娘放心,那人我见过!” 顺便补充一句:“有个黑衣人窥探,已经处理了,最近贺统领说北荒不稳,让我暂且待在这里。顺便查找张德下落。” 卫榆表示理解,用手指了指远处山洞的方向。 贺隐绕到树后,拽出两只扭断脖子的狍子:“我想要吃烤的!” 卫榆,这么理所当然的语气吗? 看在肥美的狍子的份上,自然是乐意的。 一边喊了卫宁,两个人一人扛着一头走回去。 一路采了一些辛辣的野菜之类的,等会儿用。 “叫上隐娘子一家,咱们晚上好好吃!” 卫榆感觉,这穿越也不错啊,吃得都是野物,纯天然的,无害的。 小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围着卫榆的脚转悠。 卫榆低头,就看到它张嘴吐出一张纸。 “银票?”卫宁惊讶了,这玩意儿还认识银票? “死去的黑衣人?”卫榆问道。 那小白哼哼唧唧点头:“饿了!”不过卫宁只能听到哼哼唧唧的声音。 卫榆掏了一个苹果给它。 小白立刻欢快的吃起来。 小金不知道也从哪里飞来,一张嘴,吐出一粒金子:“吃肉!” 卫榆眉开眼笑:“可以,可以!” 这俩货知道找钱,那就很快乐啊! 卫宁目瞪口呆:“长姐,你怎么培养的?” 第180章 强行换肉 卫榆自然不能说怎么培养的,会吓死人! 只能哄着卫宁:“我们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了!” 卫宁拼命摇头:“钱要省着点花,虞婶子说,要买牛,买犁买种子,还要扩建房子。棉被啥的也不够,咱们过冬的粮食也要囤。” 一脸正色看着卫榆:“钱要花在刀刃上!” 看到卫榆脸上的不高兴,又说:“想想,你还要养猪,还要盖猪棚,猪吃的,小猪苗都是要钱的!” 卫榆静静盯着卫宁看了半晌:“你是个姑娘,不要唠唠叨叨的,显老!” 卫宁…… 看着卫榆大步朝前走,摸摸脸上痒痒的疤,长姐这是生气了? 小白跟在卫宁后面,哼哼唧唧。 卫宁掏出一把蓝莓给它。 小金叼了一颗,吃了一口,嫌弃吐掉:“吃肉!” 卫榆两人回来,大家都惊呆了,这出去一趟就有收获啊! 卫樱急忙招呼隐娘子一起,大家杀狍子,割肉,腌制。 篝火起来,就在篝火上烤着。 袅袅青烟如绸带飘在空中。 山林与河滩颜色斑驳,已经有秋的感觉了。 傍晚的河面铺上了一层红色,整条河如同闪光的红绸子。 美! 卫榆感叹。 转头,却发现,凤扬不见了。 一同不见的,还有洛莲儿。 虞娘子等让人心里一激灵,大家到处找了一圈,并无两个人的踪影。 卫榆顿了顿,这凤扬是不吭声的跑了? 洛莲儿就这么轻信别人,私奔了? 一点都不尊重自己? 虞娘子和许见雪的脸色都很难看。 身上背着血海深仇,竟然还有这等心思! “虞姨,见雪姐,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咱们准备烤肉吃饭。” 卫榆声音很是平淡,没有半分情绪在里面。 众人叹口气,也只能如此。 卫樱嘀咕一声:“没良心的,不说一声就走了!” “虽然我救了他,但是他也干活了,两清了。”卫榆把肉用柳条窜起来烤制。 很快就有香味弥漫。 一圈人围着火堆坐着,天色渐晚,这一处却是特别温馨。 而河对岸,却是对峙的状态。 一群人都围在卿家的周围,手里拿着东西:“卿故,换一点肉!” 他们拿着的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最值钱的就是一个妇人端着的半碗黄米。 卿故冷哼一声,护在肉前:“不换!” “做人还是讲究一点,否则你卿家遇到事情,我们可不会伸出援手。” “你们确定,没有大家帮助,在这野兽横行的北荒,你们可以活下来?” “就是,干活,你们可是不会!” “房子你们会盖吗?” …… 众人七嘴八舌说道。 气势汹汹的样子,显然是今天一定要换。 卿故和卿玚站在前面。 卿鸿和卿慕还只能躺着,他们的确是显得势单力薄。 卿辞这个时候,灰头土脸的从草丛里钻出来。 “想吃肉,想换肉,找卫榆啊,卫家有一山洞的肉!还有鱼,刚刚钓了一桶的鱼!” 众人也想啊,但是不敢。 卫家哪里有好惹的,何况,还有一个举人老爷! 京城还有靠山。 那么些人都让卫榆送去采石场了,死活都不知道,他们还想要活着呢! 为首的汉子冷哼一声:“换不换吧?” “可以,一碗黄米,那堆猪下水!”卿故冷冷说道。 “猪下水那个东西,做出来都没法子吃,你们要坑人!” 却见一人从人群后面钻出来,端着一碗黄米:“我换!” 不是柳婆子是谁。 “不……”卿辞的话被卿故瞪了回去。 他们做不出来的猪下水,扔了也是扔了,一碗黄米都不少了。 柳婆子用盆端着猪下水走了。 其他人多多少少换了一点肉。 虽然骂骂咧咧的,但是卿故到底没有敢做太绝。 如果一定不换,他们直接冲上来抢了,他们也是无法。 这等争抢食物,不伤人命,官府是不管的。 他回头看看卿鸿和卿慕,叹口气,这般拖累,他们卿家还有爬起来的希望吗? 卿玚低声问卿辞:“如何?” “卫宁彻底不会回来了,她把我们看作仇人。而卫家,说断亲了,和卿家再无任何关系,以后各人生死各人负责,谁也不要管谁!” 卿故把肉放进锅里:“二弟,烧火。” 又冷笑一声:“岂能让他们如愿!” 说着又扫了卿鸿一眼。 没道理,三个人的爹,他们两个伺候着。 断亲?什么断亲? 血缘真的断的了吗? 卫竺实在太天真了,只要他不管卿鸿,他就可以坏了卫竺的名声。 背弃家族和祖宗,看看卫竺担不担得起。 第181章 做个交易 夜色深沉,有人趁着夜色,抬着什么东西,悄悄出现在山脚下。 小白哼哼唧唧的拱着门。 那小金在树上嘎嘎两声,夜色里,让那两个人一哆嗦。 放下抬着的东西,撒腿就跑。 而放下的那东西,不知道是因为颠簸,还是吸入了凉空气。 突然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那声音撕心裂肺,似乎五脏六腑都要咳嗽出来。 卫家的山洞里亮起了灯。 隐娘子等人也起来了。 灯火里,就发现,被扔在门口的是个人。 还是那因为咳嗽而蜷缩成一团的卿鸿。 卫榆冷笑:“卿家真的都是人才!” 这年头还有扔爹的? 赌什么,赌别人的同情心吗? 一众人齐刷刷站在卿鸿周围。 灯火里,卿鸿可以把每个人的脸看得清清楚楚! 他好不容易止了咳嗽,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汗水早已经浸透了他的头发。 他却呵呵笑起来,那声音格外的怪异和苍凉,充满了悲伤。 “我被扔了是不是?” 无人回答他的话,如果不是被扔了,他怎么会出现在卫家的门口。 卿鸿缓缓用手撑着地坐起来,短短时日,他已经瘦得皮包骨头。 脸上好像就蒙着一层皮,而一双眼睛,却显得出奇的大。 “卫榆,咱们做个交易!” 卫榆来了兴趣,拽过一个小木墩坐下:“可以,你说!” “你养我一段时间,给我看病,让我活着。”卿鸿这时候,却是格外镇定。 真有站在朝堂上,睥睨群臣的太傅的感觉。 “交换条件!”卫榆可不是吃亏的主,这老头有底气谈条件,就是还有底牌。 “张德下落够不够,十日后的北凉偷袭够不够?” 此话一出,众人惊了。 还有这个! 老头是知道还是参与了? 卿鸿惨笑一声:“我卿鸿管家无方,教子无方,败了家业,但是,我卿鸿还有骨气,不会通敌叛国!” “明早,卫榆去报官,就说,卿家两个儿子遗弃老父亲。” 卫榆挑眉:“你想送他们去采石场?” “吃点苦也是好的,若是不能做人,那就做鬼吧!” 卿鸿心里都是悲怆,子孙这一辈,都歪了,不成器了。 偏偏,他临死了才明白。 他的一碗水没有端平,错得离谱。 错把珍珠当鱼目,他最看不起的卫家,却是好的。 “然后,帮我送封信给北疆的贺将军,我曾经做错了事情,是非不分,但是,论学识,我是最好的。你家这几个娃,我来教!” 卫榆静静的看着卿鸿不说话。 卫竺轻笑一声:“送入采石场是保全你那不争气的儿子吧,你留在我们身边,保了命也是暗中监视我们?” 卿鸿和卫竺对视,良久笑了。 “卿家竟然失去你,是我瞎了眼啊!” 遂点头:“你说的也没有错,至于能不能保全他们我不知道,我留下,也并非监视。” “这交易,做吗?”卿鸿咳嗽两声,抬头看着众人。 隐娘子一家自然不能说话。 卫樱深深吸了口气:“我父亲,一直感觉欠你的,所以当年我嫁给卿璃。如今既然和离,我念你当年救了父亲一次的恩情!” 她转头看着卫竺和卫榆:“这交易可以做,就当给你弟弟们请了教书先生。若是发现他通敌叛国,自然交由官府!” 卿鸿点头:“我不和你们住一起,你们给我挖个洞吧!” 卫榆进去端了一碗水回来,递给卿鸿:“喝了吧!” 里面放了药,如果这是移动的书库,她勉为其难先留着。 卿鸿接过喝了,又喝了卫樱端来的米粥。 暂且被卫骏和铁柱扶进山洞,就住在灶膛边的木床上。 一夜相安。 天亮了,卫榆真的独自进了北荒城。 不过这一次,是在平板车上套上了马,省劲多了。 有卿鸿的诉状,官差给卫家的面子。 当即出城,转瞬就把卿家哥俩带来。 卿故和卿玚还睡眼惺忪,想着卿鸿可以赖着卫竺和卫骏,毕竟,他们也是卿家子孙。 不养也说不过去。 亲爹会明白他们的想法,卫家现在是富足日子,留在那里,卿鸿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会被自己的亲爹告了。 而且证据确凿,一人十板子之后,直接拉去了采石场。 卿家瞬间就只剩下了不能动的卿慕,和一脸惊慌的卿辞。 他们,怎么活下去? 卿辞守着一堆肉,哭的呜呜的。 卿慕眼睛里都是杀气,都是寒光,奈何动弹不得。 突然就陷入了深深的绝望里,这个冬天,他们要怎么过下去? 第182章 做个防备 “哭什么哭?”卿慕靠着一堆草勉强坐着。 “哥,怎么办,我们怎么活下去?”如今,他们土地没有开垦,房子没有盖,吃的也就这么多。 卿辞完全没有主意。 “你有别的办法,如果没有,就咬牙扛着。卿辞,要是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卿慕死死盯着卿辞:“你甘心吗,罪魁祸首活的那么好?” 卿辞咬紧嘴唇不说话了。 用衣袖抹了抹眼泪,起身准备去刷锅。 柳婆子却在这个时候走过来,盯着兄妹俩:“咱们聚在一起过怎么样?” 卿辞瞬间如同刺猬一样,竖起了全身的刺,一脸戒备:“你想做什么,离我们远一点!” 柳婆子笑了笑,佝偻的腰直了直:“想清楚,你一个大小姐什么都不懂,你哥哥瘫着不能动,没有人帮衬照应,必死无疑!” “那也不需要你假好心,你就看着我们有吃的,就想要占便宜。”卿辞格外激动。 她看到柳婆子就心里打怵,就想到那差点被淹死的那夜。 到现在,她的梦里依旧是冰冷的河水灌入口鼻。 柳婆子也没有否认:“的确,你家吃的尚多。但是,一个你哥,一个你,守得住吗,这么多汉子虎视眈眈,卿辞,你能保护好自己吗?” 卿辞想要反驳,但是又说不出来,她的的确确没有办法保护好自己。 卿慕现在就是一个废人,就算不是废人,卿慕也是凉薄的很。 但是现在,他们是彼此的依靠,谁也不能甩掉谁。 这一片静默中,卿慕却开口了:“好!” 他总要更好的修养,才能彻底地好起来。 至于卿辞怎么想,不重要。 卿辞只能默认。 柳婆子冷笑一声:“那就收拾一下走吧,这里不方便盖房子。” 说着指了指一旁的平板车。 柳婆子竟然也有平板车了。 众人忙碌之余,看着卿辞和柳婆子,拉着卿家的家当和卿慕走了。 一路向西,走向在河这边的山丘。 “这卿辞只怕入了狼窝!”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看看人卫家,蒸蒸日上,看看卿家,啧啧,少作孽!”…… 对于这一切,卫榆自然是不知道的。 此时她对面站着贺隐:“姑娘,跑了。可以确定,是耶律凤扬。” 卫榆幽幽笑了,看来卫家的确是有秘密,不然,他们何至于如此处心积虑的靠近。 这北荒的生活,只怕会非常精彩。 “你暂时不回去吧?”卫榆侧头问贺隐。 贺隐摇头:“我要守着财神爷。” 卫榆…… 能不能不提这茬,丢了那么多金子,肉疼,心肝疼。 “贺将军和贺佑什么关系?” 贺隐嘿嘿一笑:“父子!” 卫榆踌躇了,这,这贺将军和贺佑是父子,又和卿泓熟悉…… 她的心里不能不揣测。 这卿家如今在浑水里,贺将军站在什么地方? “北疆贺家,大渊的守护神,姑娘完全可以信赖!” 贺隐急了,姑娘这个样子,似乎不太相信贺家的样子。 那怎么能行! “那帮我给贺家将军送封信!”卫榆转身挎着篮子往回走。 一篮子松塔沉甸甸的。 金子在她头上盘旋:“吃肉,吃肉!”为了弄下来松塔,它可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必须吃肉才能补回来。 “好说!回去就有!”卫榆眯了眯眼睛笑道。 好用就要使劲用,也就是费点肉的事情,总比她爬树来的好。 问题是,她不会爬树! 金子嘎嘎叫着飞走,那声音真的很像是笑声。 虞娘子和卫樱等人,就在挖和修整原本罗云找到的小洞口。 掏土扩大,铺石立柱,已经很是熟练,也就是伐树费事一点。 他们劳动的时候,卿泓就躺在平板车上,不时咳嗽一阵子。 三个放飞自我的小娃都乖乖站在平板车前,朗朗读书。 卿泓写了一张纸,先是认字,然后是读背。 卫樱劝他谢谢,他说:“我不吃闲饭。” 卫榆回来的时候,面容如常。 如果当初卿家子孙,他用点心,何至于今日。 卿泓把一封信递给卫榆:“送给贺将军用最快的速度。这是我知道的计划,会不会更改我不知道,做个防备!” 卫榆接过信封,抬头看着卿泓:“这是大事,如果牵扯到卿家,那就是抄家灭族,你想好了?” 卿泓看着远处山林,长叹一声:“我卿家可以为了博得富贵去站队,这无可厚非,但是,不能通敌叛国。” 又神色黯然:“找人盯着卿玚吧,他后面有人!” “你知道说这话意味着什么!”卫榆微微勾唇。 “所以,我们都死了,族不灭,否则,大渊再无卿家一族!” 第183章 没那么熟 卿泓叹息:“卿家可死,但不能成为人人唾骂的奸贼!” 他以为卿故就是想更进一步。 以为卿辞和那二皇子是两情相悦。 以为卿玚是安安稳稳做生意。 他圣贤书读的好,内宅还是子女都不曾管过,只是感觉到麻烦。 不曾想,竟然已经走弯了。 他的不作为,竟然被儿子们看作是默许。 默许走了一条他绝对不会走的路。 他抬头看着卫榆:“是我对不住你们,遇事总是想着卿家名声,想着息事宁人。” 卫榆目光落在远处的河流上:“你感觉三房庶出,不堪大用。” 这话虽然平淡,但是透着浓浓的嘲讽! “作为铺路石还是可以的,却没有想过,你那两个儿子太过歹毒,要的是人命。更没有想到,我们还有反击的能力。” 卫榆低头和卿泓对视:“今日是我们反击了,活了,你才有如此一说。若是我们弱一点,哥哥死于卿锦的重创,母亲死于平安村土匪之手,骏儿死于张德之手。” “而我,死于和卿慕密谋的苏容君手中,我们都没了,你是否还有此番感悟?” 卿泓没有说话,这一路他的确是错的太多。 卫榆却是轻笑一声:“你从来不曾后悔,在你眼里就是弱肉强食,我们弱,活该牺牲,你要依靠他们,自然向着他们。” 她顿了顿:“此番,你和我做交易,也不过是权衡利弊的结果。只有这样,才能保全你的性命,也只有如此,或许卿家还有一线生机。” 卿泓骤然抬头,目光紧紧盯着卫榆。 神情里有惊讶,也有难堪。 “可惜了,你是个女娃!”卿泓长叹。 卫榆嘴角勾着嘲讽的弧度:“女子又如何,这广阔天地,一样有立足之地!” 旁边,卫竺始终静默编着东西。 三个娃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卿泓条子在手:“背书!朗朗读书声瞬间响起。 翠云峰! 卿泓给了卫榆一张纸条。 只有这三个字,那应该就是张德藏身的地方。 这连绵起伏上千里的山脉,什么地方才是翠云峰? 卿鸿告诉她,等到贺将军收到信,卫榆自然就会相信他说的。 卫榆相不相信他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翠云峰也只是卿鸿听说的,究竟在什么地方,谁也不知道。 这绵延千里的群山,她不能离开北荒,要怎么去找? 告诉贺佑? 还是等等吧! 卫榆只是把信件给了贺隐,剩下的什么都没有说。 那贺隐倒是激动了:“姑娘,没有给少将军的信件吗?” 言语中很是期待。 卫榆…… 她一个姑娘家给一个外男写什么信件! “和你家少将军没有那么熟。” 所以,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贺隐失望了,很失望。 心里暗暗想着,这少将军没有半点本事,一个小姑娘都勾引不来。 这是财神爷啊,财神爷难道不应该带回家吗? 没用! 还在草原帐篷里的贺佑,猛然打了一个喷嚏。 桌子上正在看着的舆图都被喷飞了。 贺铮手忙脚乱抓到差点飞进火盆里的舆图:“统领这是染了风寒?” 贺佑揉了揉鼻子,好看的眉眼微微皱起来:“我感觉有人骂我!” 贺铮闻言,放下舆图,搓了搓手:“我去把那抓来的野驴揍一顿?” 贺佑瞥了他一眼:“行了留口气,苍狼部落的人跑了,还指望从他嘴里挖出来点什么呢!” 他曲着手指敲着桌面。 “贺铮,我感觉苍狼部落的人跑的太快了!” 贺铮盯着桌子上的舆图:“我也这么感觉,凭借他们屠村的那个本事,一旦打,他们肯定也会殊死一搏。” 怎么可能,只是一场近距离搏斗,就连夜带着所有族人撤了。 “有可能是引诱我们深入。还有一种可能,用苍狼灭了我们或者拖住我们,他们另外有计谋!” 贺铮猛然站起身子:“我让人四处探探,有无异常。” “整个北疆的边防,应该很牢固的,唯一可能有疏漏的,应该是独石崖。那守将李武运可是油盐不进的。” 对于上峰的吩咐,很多时候也是阳奉阴违。 听说在独石崖也颇为跋扈,百姓怨声载道。 偏偏李家京中有人,轻易还不好动。 不如,趁着这个机会…… 贺佑侧头看着贺铮:“独石崖让人布置,如果北凉有动作,最有可能从独石崖进入。盯死李武运。” 他爹,可是二皇子舅母的父亲。 从张德到李武运,怎么也要给野心勃勃的二皇子扒下来一层皮。 因为他触及了底线,争夺储位可以,但是,叛国不行! 看着贺铮即将出了帐篷,贺佑问了一句:“那个,卫家姑娘,没有什么消息吗?” 第184章 贺佑磨牙 贺铮转头看着贺佑。 一张脸上的神情不停的变换,然后冷冰冰一句:“人家和你什么关系啊,为何给你消息啊?” “男女大防,了解一下,统领大人!” 这阴阳怪气的! 贺佑皱眉头:“我是问那个监视卿玚的贺平有没有消息?” “等一下!” 贺铮冷哼一声,出了门,吩咐了事情,然后才悠然回来。 对着贺佑冷冰冰的一张脸,慢条斯理的掏出一个小竹筒,从里面掏出一张卷起来的字条。 “那啥,咱们的老鹰来过了,我这不是忙,忘了吗?” 贺佑咔嚓一声掰下了桌子的一角。 贺铮离他远了一点。 清了清嗓子开口:“卫姑娘让贺隐给贺将军送信,信上说,北凉人可能会突袭。最重要的是,耶律凤扬从梁城就出现在卫姑娘的身边,打着救命之后以身相许的名义,一路追到北荒。” 抬头扫了贺佑黑沉沉的脸。 贺铮接着添油加醋:“吃住都在一个山洞里,似乎有所图谋。” “贺平死了,没有宰了他?”苍狼部落的大王子,沦落到卫家出苦力? 那是苦力吗,那是一头潜伏的野狼。 能咬死人的那种! “贺隐出现后,还没有来得及抓他,他就带着卫榆救下的女子洛莲儿跑了。” 贺佑没有说话,只是眼眸里都是杀气。 贺铮把纸条卷了卷,扔进火盆。 看着烟火突然冒起,转瞬就吞噬殆尽。 “让整个北疆,加强固防,李武运那里,就不用那么尽心。” 贺佑眯着眼,盯着桌子上的舆图。 他一直都怀疑,北凉人能进入大渊屠村,和李武运脱离不了关系。 至少目前为止,李武运嫌疑最大。 他的管辖区域,也最为松散。 贺铮点头往外走,又忍不住回头:“统领,对卫姑娘有意思?” 贺佑凉凉扫了他一眼:“没有。” “那就让贺平不要事无巨细都写来了,顺便让贺隐也回来,咱们更需要他。正好,卫姑娘说,和你不熟!” 贺铮说完,撒腿就跑。 就剩下贺佑脸色黑沉站在营帐里。 他深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睛,接着看舆图。 卫榆说,他们不熟? 不熟!! 那红狐狸皮白送了? 贺佑磨牙! 此时的卫家正热火朝天的干活,虞娘子等人已经清理出来一道一米多宽的草地。 围着一片河滩,正好方方正正的,大概一亩多的地方。 卫榆在一边点了火,看着火苗呼啦啦的蔓延。 因为有那隔离道,今日又是无风,并不能烧到其他的地方去。 火苗一路向前蔓延,到了隔离带就停止。 一众人看着,不让火势蔓延。 这两日阳光好,干的草飞速燃烧,下面腐烂的草也冒出浓烟。 那些会慢慢燃烧。 “兔子!”卫骏大叫一声。 就看到十几只兔子从草丛里飞奔而出,大大小小的一片。 众人拿着棍子,拿着盆就上手了。 “跑的太快了!” “那小的是老鼠!” “卫宁,野鸡朝你那里飞去了!” 到处一片叫声。 一番忙碌,一共才抓了四五只跑不快的小野兔。 卫骏兴致勃勃的要养着。 缠着虞娘子给他编笼子,得了虞娘子的应允,就忙着去找柳条。 卫榆看着火在燃烧,蹲下看了看。 这地上的草根在地面和地下,织成了一张密密的大网。 火灭了,草不会死,很快会长出来。 除非把草根挖掉。 而且,里面还有不少碎石头,这也是开荒困难的原因。 “娘,我进城一趟!” 卫榆站起身,有些工具不趁手,需要去铁匠铺子,重新打造一些。 “带着卫宁,有个照应。” 卫樱并没有拒绝,这个女儿是有主见的。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卫榆和卫宁翻身上马,往城里走去。 官道上,人依旧不多。 但是有的地方,黄米开始收割了,田间倒是忙碌。 那柳婆子提着篮子,在收割过的地里捡拾黄米穗子,不时还被驱赶。 此时,她蹲在路边,从草丛里捡起两穗黄米。 抬头看到卫榆:“卫姑娘,暂且停步!” 卫榆勒住马,低头看着柳婆子:“阿婆,什么事情?” “就想要问你,猪下水怎么弄才不腥不臭?”柳婆子看着两匹油光水滑的马儿,眼热的很。 卫榆也没有隐瞒,就把方法说了一遍。 那柳婆子也不知道听没有听进去,只是对着卫榆笑了一下:“卿辞和卿慕,如今和我过活!” 说完这话,她也不等卫榆回应,就拎着篮子走了。 “长姐,她什么意思,卿辞疯了?”把自己送进柳婆子手里! 卫榆微微勾唇,脸上带上那么一点笑意:“宁儿,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但愿,他们过得好! 第185章 巧遇卿云 城里并不热闹。 人没有那么多,房屋矮小,大街上就显得空旷。 空旷中,有一种萧条得感觉。 明明这北荒城,算得上是南北得交通要道,往北是北疆边防驻军,然后就是群山之外得北凉。 往内,就可以去大渊任何地方。 可是这样得一个地方,人竟然不多。 卫榆骑着马,问了路,一路走到铁匠铺子。 那打铁得铁匠,此时正乒乒乓乓得忙碌着,火星四溅。 看到两个人骑着马来,就感觉是来了贵人。 那铁匠急忙收了手,挤过来:“姑娘,要什么?” 卫榆翻身下马,到铁匠铺子里看了看,镰刀是有得,看起来不是很锋利。 铲子更是笨重。 于是卫榆拿出自己画出来得图:“就要这样的镰刀,铲子,铁锹,耙子,锄头,你看可以吗?” 那铁匠看了看图,眼睛顿时亮了。 那镰刀更加细长,看着轻巧。 铲子的样式和他们这里一个铲头加上木把的也不同,竟然全是铁做的。 一样一样,都是微微有改动。 但是图看着格外精妙。 “我可以试试,若是不是那么如意……” 卫榆笑了:“没事,不那么如意,我也要了,一样十个!” 一边掏出一小块碎银子:“定金!三日后,我来拿!” 又指着铁匠铺子里有的铲子说:“你把那个铲子给我拿两把先用着!” 铁匠喜滋滋的去拿。 卫榆也没有客气,拿了转身就走。 卫宁牵着马,她钻进一旁的粮食店铺,就要看人家的种子。 掌柜的有点意外,好言相劝:“姑娘啊,现在不能种什么了,很快就要下雪了。等开春冰雪融化了,天气暖和了,才可以种!” 卫榆笑着说:“没事,我就看看有哪些种子!” 那掌柜的去了后面的仓库,拿了一些布包出来。 卫榆仔仔细细的看着,有大豆,有花生,有黄米,有麦子,看到白菜和萝卜种子。 还有就是不太认识的。 卫榆要了白菜和萝卜种子,又买了一些大豆。 这才问掌柜的:“有没有什么,你没有见过的奇怪的种子?” 掌柜的看卫榆已经买了东西,那也是眉开眼笑,介绍的详尽。 “我这里都是寻常种子,若是姑娘需要,我遇到来往商人,会让他们捎来一些。” 卫榆笑道:“那感情好,我这人啊,就是喜欢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掌柜的想了想,转身进去,不知道从哪里拎出来一个破布袋子。 上面是厚厚的一层灰。 “倒是伙计去西域运货,带回来一些,也不认识,试着种了,竟然有毒。姑娘看看,不过出了人命,我可是不负责!” 卫榆笑着接过来,打开扫了一眼。 精神一震,竟然是辣椒种子。 她来到这里,还没有见过辣椒。原来是还没有人种。 这种子就在角落里落灰。 暴殄天物! “我要了!”卫榆愉快的带走了。 掌柜的看着卫榆出门,摇摇头:“小姑娘啊,真好奇!” 那东西的果实,都能让人口舌肿的说不出话来,五脏六腑似乎都火烧火燎的疼。 并且大夫也没有办法。 卫榆又转悠一圈,买了两匹粗布,棉花竟然是稀罕物,贵的吓人。 但是到底还是买了一大包棉花。 这卫宁扛着布,卫榆背着棉花。 两个人骑着马准备出城,就听到有人冷哼:“卫榆!” 卫榆艰难回头,就看到路边的酒肆门口,一人穿着一身红色衣裙,妖妖娆娆的站在那里。 不是卿云是谁! 此时她盖头换面,红色衣裙,银簪子,银手镯,竟然带上了一丝富贵气息。 她冷冷盯着卫榆:“我要谢谢你,送我一份富贵!” 富贵? 卫榆挑眉:“不用谢,你高兴就好,看来,你过的很好,这是,人上人?” 卿云冷冷一笑:“很快就能踩扁了你的人上人!” 她话音落,一名满脸胡子的大汉从酒肆里走出来,对着卿云咧嘴一笑:“姑娘走吧,别让大人等着了!” 卿云扭着腰肢,上了街边的马车。 挑起帘子,对着卫榆森森一笑:“等死吧!” 卫榆挑了挑眉,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端坐马上,看着卿云乘了马车远去。 卫宁皱眉:“长姐,送入军营,她竟然出息了?” “毕竟姿色不俗,能勾引苏容君颠鸾倒凤,自然也能勾引别人,不奇怪!” “那咱们不是危险了?” 卫榆策马往前:“等她真的能让人给她出头再说,毕竟,卫家也不是好惹的!” 棉花包裹很大,有点勒人。 卫榆扬鞭策马都有点不方便:“赶紧的,咱们回家了!” 路边酒肆的二楼,一人临窗而立,看着卫榆两人远去。 才冷冷说道:“查查那个卿云!” 第186章 攀上高枝 卿云上了马车,出了城门。 一路往北。 秋日的风已经带了几分萧索,她挑起帘子,看着外面的荒原。 矮树,半人高的野草,远处斑驳的山峦。 渺无人烟。 马车在道路上走着,半天也遇不到一个人影。 可是,她如今就要走向未知。 明明一切都是计划好的,一家人和和美美到达北荒。 有人打了招呼,垦荒这种事情,未必要自己做,也未必是要做。 她的目标是苏容君。 虽然她是卿家女,但是,父亲是商人。 所以,注定不如卿辞嫁得好。 苏容君也算是官宦之家,人也俊美会说话。 可惜摊上哑巴一样的卫榆。 可惜了! 他们把卫榆诓骗着上了树,当着她的面颠鸾倒凤,羞辱她,戏弄她! 谁能想到,卫榆竟然变了,自食恶果的变成了他们。 如今到了北荒,他们四口之家变成两口。 如今,她更是如同玩物一般,被人送出去。 这样也好! 也好啊! 这些男人,都可以为她所用,都可以当作她的台阶! 她一定让卫榆付出代价! 一定要! “小哥,我们要去哪里?”卿云娇娇的笑着,眉眼盈盈的看着赶车的粗壮男子。 那粗壮男子,一声小哥就迷失了自我。 “独石崖!咱们去独石崖,你啊,要攀上高枝了,可要好好表现。若是能够留下,以后吃香的喝辣的,绫罗绸缎,华屋美婢,那是人上人的日子!” 卿云单手托腮看着他:“那是谁呀?” “李武运,李将军!” 卿云心头一跳,将军? 继而狂喜,如果她能入了将军的眼,那不就是人上人。 到时候,她如果想要收拾卫榆他们,还不是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畅快的笑了起来。 卫榆以为是惩罚她,不成想,却是成全了她吧! 卫榆骑马从官道过去,正好看到柳婆子带着卿辞捡黄米穗子,顺便挖野菜。 “有点眼色,留心看,那个小的也捡起来,多几粒粮食,等到饥荒的时候就能救命!” “脚下的野菜是能吃的,看不到?” 柳婆子碎碎念。 卿辞想要撂挑子,但是对上柳婆子阴恻恻的目光,瞬间就怂了。 她什么都不会,想要活下去,就要找到依靠。 而可笑的是,曾经想要她命的柳婆子,目前是她唯一的依靠。 她听到马蹄声抬头。 看着卫榆扬鞭策马,看着她背上的硕大包袱,看到卫宁扛着的两匹粗布。 牙都要咬碎了! 凭什么啊,她才是卿家千娇百媚的小公主,凭什么要沦落到今天这样。 都是卫榆的错,都是卫榆的错! 柳婆子顺着她的目光看着卫榆,森森一笑:“你要有那丫头的本事,老婆子我也高看你一眼!” 没本事却还嫉妒,还想要作,她不死谁死! 说好听是天真不经世事,说难听,那就是愚蠢。 “捡满一篮子才可以回去,不然晚上别吃。” 柳婆子扔下卿辞,一个人去河边割草,摘芦苇花。 那白白的绒子,当棉花做衣服也刚刚好。 听说冬天极冷,自然是要想办法的。 卿辞对着柳婆子的背影呸了一口。 一抬头,发现远处几个妇人走来,显然也是来捡粮食的。 卿辞不自觉的加快脚步,不然今晚就不要吃饭了。 那老虔婆,是说到做到。 唯一舒服的地方,就是柳婆子找了一个山上一个山窝。 就在半山腰突出的山壁下面。 柳婆子用泥巴和石块,把外面封起来,里面的空间,也能挤下四个人。 烧饭却只能在外面。 不过,这个落脚地安全多了。 他们在旷野中,茅草屋都没有搭起来。 “哟,大小姐也能干这个活了!” “就是,不是有一头猪吗?” 几个妇人嘀咕着,看到卿辞半篮子黄米穗子,更是眼热。 卿辞也不说话,只管闷着头找丢下的粮食。 倒是有一头猪的,不过那猪肉,都被柳婆子用盐淹了,挂起来了。 一顿只是切一点,说要细水长流。 那几个妇人争争抢枪,走在最前面。 把卿辞挤得一路踉跄。 卫榆回到家,把棉花和布料送进屋子里。 卫宁去喂马。 卫榆就拿了铲子,在已经烧过的地方挖了挖。 地下果然是草根织成的大网。 密密麻麻,几乎没有空隙。 卫榆歪头想了想,从一边开始,按照一个长方形的样子开始把草根挖起来。 一会儿功夫,就挖出来一张长方形的草垫子。 她把草甸子拖去河边,放在河水里洗刷掉烂叶子和泥土。 “这,这比草帘子还密实……” 卫榆抖了抖水:“虞姨,娘,你们感觉这个晒干,铺在床上咋样?” 天然草垫子,哈哈哈…… 第187章 失败透顶 卫樱和虞娘子抖了抖水,撕扯了一下,发现撕扯不开。 两个人对视一眼,抬着草垫子进屋,往木床上一放,别说,刚刚好。 这要是晒干了,多铺几层,上面再铺上茅草垫子。 那床铺就柔软而暖和了。 几个妇人急忙出来,不仅仅是如此,还把隐娘子和李婉也叫了出来。 用卫榆带来的小铲子,干的那是一个热火朝天。 卫榆…… 第一次看到她们除草的热情这么高涨! 金子飞来,落在卫榆的肩膀上:“好吃的!” 说着就举起了爪子。 爪子尖上,钉着几个野果。 马奶子,五味子,树莓,还有山葡萄是吧…… 卫榆瞬间眼睛亮了。 “卫宁,小子们,拿着篮子布袋子,咱们进山!” 卫骏等人瞬间跳起来。 金子嘎嘎在前面飞着,却是一路顺着山脊往东南,然后折头往西。 那就绕过了她们之前采野果的山沟,进入完全陌生的山林。 到这里,他们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 大家都气喘吁吁的。 卫榆看看周围,树木遮天蔽日,光线暗了,到处凉飕飕的。 小白不知道从何处窜出来。 跟在卫榆身边哼哼唧唧:“你怎么就相信那只破鸟,小心把你带沟里!” 破鸟骤然落在小白身上,对着小白脑袋就是一爪子:“坏猪!” 卫榆挑眉,它能听到? 小白乱跳,可是它那小身板,显然是抓不到。 气得原地转圈。 小金扑棱着翅膀,嘎嘎嘎叫着,好像是在笑。 “那个,美人啊!”小白蹭过来,哼哼唧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卫榆冷哼一声。 “我那几个家人,在外面风餐露宿被狼追,想要跟着你!” 卫榆凉凉扫了它一眼:“我不相信你啊,野猪啊,性子野,破坏性大,不要!” 小白垮着脸:“小得,和我一样小的,可以喂熟的!” 卫榆不吭声。 小白叹口气:“怎么才要?” 大野猪慌乱中都跑了,这些小的跟不上,就被扔下了。 如今还躲在山沟里瑟瑟发抖呢! 狐狸黄鼠狼啊,狼啊,都盯着,这尼玛能活几日。 “让我看到你们有用啊!等今晚我回去,看看你们有什么贡献!” 卫榆用砍刀砍开面前的草木,面前豁然开朗。 她们站在坡顶,此时看着周围的山峦,已经染上了斑驳的色彩。 入秋了,这山林会越来越美。 同时也在告诉她们,寒冷的冬天,越来越近。 视线往下,从坡顶到下面的山谷,处处都是斑驳的色彩。 不,是五颜六色的野果。 “卫宁,采那个蓝色的,卫骏,那个红的,对就是那个。狼弩,去那几棵树下捡山核桃,铁柱,看着那树莓了吗,去摘!” 发达了,发达了! 还是古代的山林好啊,资源丰富,啥都有! 这哪里摘得完,完全摘不完! 这哪里吃得完,完全吃不完! “铁柱啊,青的红的都要!”青的晒干了也是一味中药啊! “小心脚下,用棍子先打打,防止有蛇!”卫榆叮嘱着。 她的目光却是落在了不远处的山坡上。 那一棵粗壮的是梨树吧,上面红黄相间的似乎是梨子。 无数飞鸟落在上面吃,叽叽喳喳的一片。 卫榆抓着两个布袋子,塞进腰间,就跑过去爬上树。 几个人热火朝天的干着。 一边摘一边吃,个个脸上都染了颜色。 篮子和布袋子,肉眼可见的速度满了起来。 大家都恨手长少了。 都恨袋子拿的少了。 卫榆装满了两个袋子,才住手,感觉下午还可以再来一趟。 她背着布袋子往回走,却是突然听到山林里一声凄厉的叫声。 似乎是小白的。 这是,有危险! 能让小白这个反应的,只能是野兽! 卫榆放下布袋子,对着惊慌的几个人说:“爬到铁柱身后那棵树上去!” 而她自己,摸出匕首,就往山林里窜去。 “卫宁,带着他们上树,护着他们!” 话音落,卫榆已经不见了踪影。 “上树,不要发出声音,往高处爬!” 卫宁的声音也越发的沉稳。 山林里已经传来了吼叫声。 那声音听着很是吓人,震颤了整个山林。 就连远处的卫樱等人也听到了,各自摸了家伙就往林子里跑。 怎么办,孩子们都在林子里。 就连卫竺,也一瘸一拐的跟上去。 卿鸿躺在平板车上,看着这一幕,苦笑一声。 人家一家人是抱团的啊,哪怕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可是卿家呢,卿家只会窝里斗啊,窝里乱啊,他失败啊,失败透顶了! 是熊! 卫榆浑身一个机灵。 紧跑几步,就听到有人说话:“在那里,受伤了跑不远了!赶紧的杀死,带走,别吸引别的人过来!” 第188章 柔弱人类 卫榆顿时躲在树后,贴着树干站着。 下一瞬就听到呼哧呼哧的声音就在耳畔。 她的头皮发炸,身上的汗毛瞬间竖起来。 也来不及细看,矮身就往侧面一滚。 就听一声嘶吼。 再抬头,那头黑熊直立着,已经一巴掌拍在她刚刚站立的地方。 那么粗的树干,被它一巴掌扒下来一大块。 树皮连同里面的树干都不在了。 那黑熊看到没有打到卫榆,转身又嘶吼着扑过来。 它双眼血红,嘴角流淌着透明的粘稠液体。 卫榆就地翻滚几下,利落起身。 直接奔着刚刚说话,如今站着看热闹的人奔去。 “奶奶的,你往哪里跑?” 有人嘶吼。 他的话音未落,卫榆已经从他们四五个人之间钻出去,转瞬就到了他们身后。 而黑熊,已经大吼着飞扑过来。 几个男子面色大变,纷纷拿起了刀。 然而在已经发疯了的黑熊眼里,这番动作并没有什么用。 最前面的汉子,连同他的刀,被黑熊一巴掌扇飞。 另外一巴掌就把另一名汉子按在脚下。 剩下的三个,死命逃窜,那黑熊嘶吼着直追过去。 卫榆躲在一边,这才看到,黑熊的腹部插着一把长刀。 后面的屁股上,还有一道划开的血口子。 被黑熊扇飞的,和被黑熊按住的两人早已经没有了气息。 卫榆在他们身边蹲下。 这身装扮,和平安村那些土匪很像。 都是浑身黑衣,而且布料不错。 绝对不会是一般的山民。 更何况,他们都是孔武有力,手握长刀,一看就是训练有素。 在这个地方,训练有素的,不可能是士兵。 那就只可能是土匪,或者是私兵。 卫榆在两个人的身上摸索着,果然在其中一个人的身上,摸出来一枚铁戒。 这铁戒指上有个机关,巴拉一下,就立起一根铁刺。 这搏斗的时候,是非常有用的。 最重要的是,那铁戒指的内部,刻着苍鹰的图案。 卫榆看了看四周,黑熊的嘶吼声已经很远了。 这种嘶吼声,把附近山林的其他猛兽应该也都吓跑了。 山林里的枝叶在风中沙沙作响。 卫榆摸出那个黄金令牌。 果然,苍鹰图案一模一样! 这些人,是和张德一伙的! 她又想起了翠云峰! 他们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翠云峰离这里不会很远。 翠云峰就在北荒的范围内。 就在这一片莽莽苍苍的山林之中。 卫榆起身看看四周,小白不在。 她正寻找的时候,就听到嘶吼声重新逼近。 卫榆搓了搓手,爬上树,紧紧抱着树干。 还是有点恐高的,莫名会有一种眩晕感。 那黑熊追着一人去而复返。 “干嘛一直盯着我,熊大爷,伤你的不是我,放过我吧!”那人鬼哭狼嚎,痛哭流涕,屁滚尿流,那叫一个狼狈。 那黑熊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嘶吼声越来越弱,甚至走起来也有些摇摇晃晃。 前面的人也是气喘嘘嘘,一脚绊在树根上,直接趴在地上。 下一瞬,就被紧跟着的黑熊,用爪子按在地上。 然后,那黑熊哀嚎一声,趴在那汉子身上。 黑熊又大又重,那汉子是完全动弹不得。 卫榆爬下来,走到跟前。 那黑熊侧头凶狠地看着卫榆,但是,实在没有力气起来。 “姑娘,姑娘救命!”那孩子四肢露在外面,拼命挣扎。 濒临死亡地一线生机,他一定要死死抓住。 卫榆勾唇:“救命之恩,你想怎么报?” “任由姑娘差遣!”那汉子快哭了。 卫榆也没有和他撕扯,而是在他的注视下,匕首直接插进黑熊的后颈。 划拉一下,然后拔出来。 轻巧的很。 那汉子甚至怀疑,这黑熊皮糙肉厚,就这么刺一下,也就和挠痒痒差不多。 他的吐槽还没有出口,就看到那黑熊的头猛然耷拉下来。 差点把他砸进腐烂的枝叶之中。 卫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黑熊从那人身上扒拉下来。 没有等那汉子爬起来,卫榆的匕首,已经滴在他的后颈。 那汉子哆嗦了一下,趴着不敢动弹。 “姑姑姑娘,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看,好好说行吗,行吗?” 那么大的黑熊,一下子就死了,他一柔弱人类…… “来自哪里?”卫榆轻轻问道。 “就是那边山里!”那汉子指了指远处,“我们就是出来打猎,追了野熊到这里的!” “你们大概走了多远?” “从昨晚到现在!”那汉子想哭。 “来自村子,还是山寨,你们是做什么的?” 卫榆没有直接说出翠云峰三个字,这般训练有素的人,她不能打草惊蛇。 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联系方式! “那边的村民,就是打猎的!” 那汉子眼睛转了转,他在想着逃跑的可能。 卫榆摸出什么东西,直接塞进他嘴里,然后一抬他的下巴。 一股子清凉液体顺喉而下。 第189章 山中有匪 那汉子瞬间懵圈了:“姑娘,姑娘你……” 卫榆却是松开他站起来:“毒药啊!” 那汉子骤然跳起来,脸色不好看:“姑娘什么意思?” 下一瞬,就看到卫榆手里转悠着一枚戒指,带着铁刺的铁戒指。 “你,你是自己人?” 那汉子双眸瞬间都是惊喜。 卫榆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看着他。 “自己人还吓唬人,你是将军派来的?” 一边也拿出一枚戒指:“你看,和你一样的!” 卫榆一言难尽的盯着他,这汉子是不是有点傻! 不,细细看起来,这娃不超过二十岁,不过是被晒的黑乎乎的,像是一个糙汉子。 “你们不是靠脸相认?” 卫榆是真的好奇啊! “脸还有人会易容呢,我们平时在山寨里,不准拿下面具,谁也没有见过谁。” 他指了指地上的两个人:“我们面具都是跑丢了。面具上是有编号的。” 卫榆挑眉,这就好办了,不知道那金子令牌,是什么级别的,可以做什么? “多少人?”卫榆侧头看着他。 “我们这一处是三百啊!”他恍然大悟看着卫榆,“你新来的?” 卫榆咳嗽一声:“张德出事了,所以我是潜伏的新人。” 那汉子激动了:“哎吆,大人好!” 一边嘀咕:“大人什么时候和我一起回去,最近都没有人送吃得来,我们都饿的出来打猎了!” 又在卫榆身边嘀咕:“那张德据说跑去翠云峰了,但是翠云峰大当家的不相信他的身份,所以关起来了。所以,就断了顿了。” “为何不相信他的身份?”卫榆想到了那个黄金令牌。 “自然是象征身份的东西丢了!”那汉子撇嘴,“谁知道是不是奸细呢?” “只认令牌?”卫榆微笑。 “自然。只认令牌!”那汉子点头。 “哦!” 卫榆说完,摆摆手:“你可以走了!” 说着话的功夫,却从怀来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来,竟然是喷香的卤肉。 顺便又摸出一个馍馍:“饿了!” 那汉子频频咽口水,一双眼都盯在卫榆手里的馍馍上。 “大人,我,我也饿!” 他蹲在卫榆的前面,眼巴巴的看着。 口角疑似有透明的液体流淌出来。 “山里的果子野味都吃了好多天了,连盐都没有,还不准我们出山。” 嘀嘀咕咕的蹲在面前说着,趁着卫榆不注意,伸手抓了一块卤肉塞进嘴里。 并且是双手捂着嘴,好像卫榆能夺回去一样。 卫榆…… 不是,张德训练的都是这么单蠢的人吗? “所以,我能和你走吗,我给你护卫,我打架可厉害了!” “厉害到被黑熊追着跑,差点压死?” 那汉子脸色一红:“那,那是意外!” 卫榆把手里的肉和馍馍塞给那汉子:“赶紧走吧!” 她已经听到远处传来的家人的声音了。 “把你的同伴埋了,或者带走!” 卫榆起身,拽了拽黑熊,有点重,她还真的拽不动。 “榆儿,你没事吧!”卫樱一眼看到卫榆,拎着砍柴刀跑过来,眼睛都是红的。 看到卫榆站着,地上躺着一头硕大的黑熊,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的娘啊!” 卫榆拉起她:“娘,我没事。” 回头,那汉子连同两具尸体都不见了。 “咱们把黑熊抬回去。” 一边悄悄从怀里掏出一包盐扔在草丛里。 几个人齐上阵,气喘嘘嘘折腾了两个时辰,才把野果子和黑熊运回去。 卿鸿看着堆积如山的食物,心里忍不住叹息,北荒明明到处都是吃得,他们怎么就混到现在家破人亡呢? “卫宁,套马车,咱们进城!”卫榆让众人把黑熊和一部分野果子装上车,用茅草盖好,径直入城。 酒中仙的掌柜的听到小二来通报,急急从楼上下来。 老爷可是说了,要给卫家几分面子。 那卫姑娘可不是个简单角色! 等到看到拉进后院的平板车上躺着的是啥,他直接就愣在原地。 “卫,卫,卫姑娘,你,你杀了熊?” 难不成这卫姑娘是神仙,这比她都打了几倍,她是怎么做到的? 山林中遇到这玩意,哪里还有活命的? 卫榆指着两处大大的刀口:“不是我,我遇到的时候,它已经死了。我啊,怀疑山中有土匪!” 给他们施加点压力,他们万一动了,出山了,不就是暴露了? 卿鸿和贺将军通信,她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那汉子说幕后人也是将军,她不能不小心,暂且不能告诉贺佑,那就先给他们找点麻烦! 掌柜的却是淡笑:“那姑娘可要小心点,北荒就是匪患严重。” “不过这熊,姑娘准备卖多少?” 卫榆一笑:“掌柜的说说。” 却听楼上一句:“丫头,我出百两白银!” 第190章 送你的人 卫榆一抬头,就看到二楼的窗户上探出一颗脑袋。 不知余良是谁! 此时他一脸笑眯眯的,夕阳余晖下,很有一番风采。 不得不说,余良长了一张好皮囊。 可不是以前五大三粗的莽夫形象了。 卫榆朝他挥挥手:“下来看看,咱们好商量。” 虽然那位灵魂是她爹,可是现实中不是啊。 谁还嫌弃钱多是吧,坑一点是一点! 万一他儿女一大堆,那还有她什么事情。 毕竟是余家的,她是卫家的。 余良果然是屁颠屁颠的下来了。 那掌柜的看看卫榆,又转头看看余良。 “你们很熟?” 卫榆撇嘴:“也不是很熟!” “很熟!”余良迈过门槛接口。 走过来揉了揉卫榆的头发,看着头发乱成一团,他才问道:“丫头,最近好吗?” 卫榆翻了个白眼:“都能杀熊了,你说好不好?” 余良抓着卫榆,前后左右看了一圈。 “没瘦,也没有受伤,如果再长高点就好了……” 卫榆瞪他:“能不能不哪壶不开提哪壶?” 以前怎么也是一米六八的身高,也是肤白貌美大长腿,有名的猪西施(自封的)好吗? 如今,不足一米六,这感觉,真是憋屈! 不是,她多大了来着,还有没有成长的空间? 余良嘿嘿笑着:“这也挺好,小巧玲珑的!” 一边看着那硕大的黑熊。 又盯着那刀口看了看:“这刀够锋利的,你干的?” 卫榆摇头:“我这小胳膊小腿的,够它一巴掌吗,是山中一伙人杀的,那伙人被熊杀了,熊是受伤流血,力竭而死!充其量,我就是一个捡漏的!” 余良侧头看着掌柜的:“富掌柜,这可是要和你家老爷说说,山中,能有这么锋利的刀具,而且腹部还是箭伤,不像是普通猎户!” 何况,三两个猎户,可不敢对上黑熊。 那富掌柜圆胖的脸顿时郑重起来。 “真如卫姑娘所说,有匪徒?” “可这北荒,很久没有出现匪徒了!” 北荒相对于梁城和幽城等,因为在最北边,是贫苦的。 所以,匪徒也很少在这里,何况这里离边境很近,驻军多。 “还是小心一点的好。”余良叹口气。 又目光灼灼盯着富掌柜:“这熊你要吗,不要我可要了,这熊皮虽然有两个刀口,找两个上好皮匠缝补上,那也是看不出来的,一张完整的熊皮。” 熊皮、熊掌等等,每一件那都是价值不菲。 富掌柜赶紧拦住余良:“余老板,您老财大气粗,也给小的留条活路,这熊啊,我要了,就是你说的二百两。” 又转头看着卫榆:“卫姑娘,可好?” 卫榆点头,顺便把一篮子蓝莓送上:“富掌柜,这东西,也好吃!尤其对眼睛好。” 富掌柜探头看了看:“这东西以前倒是采过,大家都不大愿意吃。” 卫榆笑了:“看在富掌柜大方的份上,今天我就送你一道点心,后厨在哪里?” 富掌柜的眼睛瞬间亮了:“那感情好,若是好吃,定然不会亏待姑娘。” 一边毕恭毕敬的迎着卫榆往后厨走。 余良扬眉:“有没有我的份?” 他那个女儿,以前就喜欢捣鼓各种吃得,当然他是实验用的小白鼠。 当然也养叼了嘴,这里可没有什么好吃的。 “自然会孝敬你!”卫榆笑着看着余良,当然准备坑一把余良。 她爹其实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后厨里的人倒是没有意见,反而齐刷刷地站在一边看着。 新菜品越多,生意越好,他们也挣钱多。 谁会拒绝钱财呢? 富掌柜找人去抬黑熊,余良上了二楼雅间,让身边跟随地人都过来。 挑选了两个稳重能干地汉子,又把买来地一个会功夫地女娃子叫来。 细细吩咐一些事情。 有后厨地人帮忙,不大一会儿,卫榆就端出两碟子点心。 一道蒸山药,用模具扣出各种图案,淋上蓝莓酱。 另一道是牛奶蒸蛋,也是放上蓝莓酱。 颜色看着就诱人。 富掌柜尝了尝,连连称赞:“倒是蒸熟了淋过蜂蜜,多是用来炖汤,做配菜,没想到还能做出这么精巧地,和这个酱一起,倒是口味清奇。” 卫榆也笑:“做法不稀奇,稀奇的是这个酱的口味。” “这牛乳蒸蛋,嫩嫩滑滑,也是别有风味。” 小小的白色瓷碗里,嫩黄的牛乳蒸蛋,加上紫红的蓝莓酱。 卖相特比好! 那厢里,余良已经开吃了。 还是丫头做的地道啊,好怀念! 等到富掌柜一回头,碟子空了。 捶胸顿足,他还没有吃啊! “后厨还有!”卫榆笑着坐下来,“顺便给上面贵客送去,看看怎么样?” 富掌柜点头笑着,匆匆离开。 余良指着角落里站着的三个人:“送你的人!” 第191章 有事求你 “送我的?”卫榆喝了口茶,吐槽道,“就我那荒山野岭,我自己都养不活!” 所以,亲爹,给钱最实际。 “余大是木匠,余二惯常给人盖房子的,你确定你不要?” 余良挑眉,这丫头的小心思她不明白,以前得了好处还卖乖的,就是这个样子。 都是他惯出来的臭毛病! “这丫头叫泽佳,以后是你的护卫,功夫了得。” 那叫泽佳的丫头,面无表情,眸光冰冷。 也不过是对卫榆点了点头。 余良把卖身契推到卫榆的面前:“北荒会乱,我没法子待在你身边,自己保护好自己。” 卫榆挑眉,收起了卖身契,双手托腮,巴巴的看着余良:“有事求你!” 余良眉开眼笑,这样毫不客气的才是他的丫头。 卫榆也是笑眯眯的:“我想要在寒冬来临前盖个院子,这么多人山洞住不下。” 一边一脸肉疼的,犹犹豫豫的把富掌柜刚刚给的银票掏出来。 推到余良的面前:“这工匠,木料,石头,人手啥的,都需要钱。如果不够就先欠着。” 余良眯着眼睛盯着她:“不够?你那人参,我给你少了?” 卫榆掰着手指头:“连同这三个,我要养十一个人,不,十二个,你说我穷不穷?” 余良扫了她一眼,把银票给她退回去。 “得了,别哭穷。我还能要你的钱。” 又细细叮嘱:“卫榆,你善良我知道,但是别滥好心,说不定,就有谁是别有心思的。到时候,坑了的是你在自己!” 卫榆点头:“我知道,比如那个凤扬,其实叫耶律凤扬。” 余良脸色顿变:“北凉蠢蠢欲动,屡次试探,如果真是耶律凤扬入关了,卫榆,后续他们可能有大动作。” 卫榆幽幽一笑:“我知道,如今大渊的北部,正是丰收的时候,很快就是谷粮满仓,他们不可能不惦记。” “那耶律凤扬呢?”余良皱眉头。 北凉的苍狼部落的大王子,这个牵涉就广了。 从哪里来的,谁放进来的,都是个问题。 “长姐!”卫宁从外面进来,看到余良在,就住了嘴。 卫榆对她笑了笑:“说吧,不是外人!” 卫宁才松了口气:“长姐,打听到了,官府当日把卿云和罗云送往军营,半道上,被人买走,罗云入了醉芳阁。” “而卿云样貌出挑,虽然有伤,但是养好了,无伤大雅。” 卫宁咕嘟咕嘟灌了一口水:“送去独石崖了,据说是献给李将军!” 卫榆还没有开口,余良却是急切问道:“独石崖李武运?” 卫宁点头:“是这么说的!” 余良正色看着卫榆:“那你要小心,李武运好色,若是卿云入了他眼,只怕会找你麻烦!” 卫榆冷冷一笑:“不怕,那夜里引来狼群都没有咬死她,去了军营,只怕活不了多久,没成想还有人插一脚。” 余良幽幽一笑:“法子多的是,但是卫榆,不沾手懂吗,杀敌可以,但是不能沾上人命案。” “或者说,不要让人发现和你有关。” 弱肉强食,人命如草芥,想要活下去,不可能手不沾血。 但是,做事有技巧。 卫榆点头,她又不傻! “房子的事情,你找好地方,余二帮你设计,然后找人手。” “木头砖石,会有人送去。” 余良起身:“我就不和你多说了,听说有人以我无后为名,要处置我的家产,我要回去看看。” 卫榆抬头看着他:“搞得定吗?” 余良揉了揉她的头:“有钱能使鬼推磨!同样,有钱也能让他们窝里斗!” 卫榆的头往余良的手掌上靠了靠,蹭了蹭。 余良的眼睛有一瞬间红了,很快恢复如常。 “老余啊,走梁城帮我给红楼知鸢送封信吧!” 这里的醉芳阁不知道和红楼有没有联系? 余良点头:“好!那是个美人儿!” 卫榆幽幽来了一句:“山下的女人是老虎,越是美越是凶!” 余良再次捏捏卫榆的脸:“你懂啥,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白菜没长大,离那些脏猪远一点。” 卫榆眨了眨眼睛:“我准备养猪!” 余良一个踉跄:“姑娘啊,咱能有点出息吗?离不开猪圈了是吗?” 卫榆笑嘻嘻的说:“我选那个地方,西面有山,北面有河。东边有官道,运输方便,这上百亩地开出来,这规模,啧啧……” 余良一言难尽的看着卫榆。 “姑娘,若是缺钱你说话,真的,老余才三十露头,能挣!” 想想卫榆那熟练的劁猪手艺,又是一个寒颤。 这姑娘只怕以后嫁不出去! 愁人! 第192章 将计就计 余良带着车队走了。 余大余二和泽佳就站在卫榆的身后,静静的看着。 富掌柜跑上来:“那妇人,孩子,都甚是喜爱,姑娘啊,你这熬酱的方子,牛乳蒸蛋的方子,还是告诉我们一下,刚刚后厨试了一下,做的不好。” 卫榆一笑:“这好办,只是有一个条件。” “姑娘,您说,只要我做得到!” “这以后蓝莓之类的,可做酱的野果,我摘了,你们隔天去收,我就不来城里了。” 富掌柜一拍大腿:“这是小事,姑娘放心。但凡有新的吃食,你尽管送来。” 卫榆笑着出门,却发现,酒中仙的特色菜品,富掌柜都打包一份放在车上。 “多谢富掌柜!” “哪里,多谢卫姑娘!”富掌柜笑眯眯的看着卫榆出了院子。 余老板都另眼相待,这卫姑娘,是个人物! 转头吩咐小二:“看着点,我去老爷府上一趟。” 卫榆出了酒中仙,又到街道上溜达一圈,买了些东西。 难得赶着车来,自然是多买一点。 衣服布料啥的,吃喝用的,不一会儿就满满一车子。 街边的包子铺,包子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卫榆忍不住,又去等着买包子。 这时候,一个头顶扎着小啾啾的男孩子跑过来。 塞给卫榆手里一个东西,转身又跑了。 眨眼就消失在人群里。 卫榆左右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 她攥紧手里的东西,接着排队,买了包子,才慢慢走回去。 坐在马车上,打开手里的泥球,里面有一角布料。 布料上寥寥几个字。 卫榆脸色顿变。 她叫停了马车,对着卫宁说:“你们先回去。” 卫宁骤紧眉头:“长姐,怎么了?” 卫榆却是对着泽佳说:“你下来,和我走!” 转头看着卫宁:“她会功夫,你不要担心,抓紧回去,路上小心。” 卫宁忧心忡忡的点头,驾着马车走了。 卫榆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泽佳说:“走吧!” 径直进了路边的成衣坊,买了两身料子不错的男装。 自己换上一套,给泽佳换上一套。 就是妥妥的两个小公子哥儿。 卫榆带着泽佳直接奔着醉芳阁去了。 此时暮色笼罩,醉芳阁前的红灯笼已经亮起来了。 里面也有隐隐的丝竹声声。 那调笑的声音,也是特别的清晰。 醉芳阁外的一条街,灯红酒绿,此时人也开始多起来,热闹非凡。 卫榆带着泽佳到了醉芳阁门口,就有小厮跑上来:“两位爷,大堂还是楼上雅间,有没有中意的,相熟的姑娘?” 看着卫榆淡笑不语,又堆着笑脸:“没有也没事,大堂看看,或者楼上坐坐,今晚有花魁登台,热闹的很!” 卫榆啪嗒合上扇子,微微一笑:“楼上雅间,视野好的!” “好嘞,公子您请!”小厮那是要给毕恭毕敬。 两个人沿着楼梯上去,走进雅间。 雅间的门开着,挂了帘子,下面看不到里面。 但是从里面看着下面,那是格外清晰。 门口陆陆续续有人进来。 雅间里上了酒菜点心,卫榆慢条斯理的吃着,看着下面台子上的美人跳舞唱曲儿。 四处香气缭绕,的的确确是个好去处。 一个人影闪进来,在卫榆的身边坐下来。 也不说话,拿起筷子,就是一阵风卷残云。 卫榆也没有说话,按住泽佳。 依旧是慢悠悠地喝着茶。 等到那人吃饱了,才把裹着头脸地布巾拿下来,一张含笑地小脸露出来。 不是洛莲儿是谁? 洛莲儿托腮看着卫榆:“是不是以为我没出息,被男人眯了眼,跟着男人跑了?” 卫榆微微笑了笑,给洛莲儿倒了一杯茶:“猜猜我为何没有到处找你?” 洛莲儿感觉不可思议:“你怎么知道的?” “凤扬在咱们身边不是一天两天了,一开始你都没有表情,后来怎么突然就沉迷其中?” “还得是姑娘,因为我发现,他多看了我几眼,动作暧昧,那就将计就计呗!” 洛莲儿喝了一口茶。 “所以,你能全身而退,是你命大!”卫榆冷哼一声,安知那凤扬不是个人精? “男人不会怀疑一个一心一意爱着他地姑娘。因为他们虚荣而自信。” 洛莲儿冷笑一声:“可惜啊,我大仇未报,没有心思。又发现他和北凉可能有关系,所以……” 卫榆挑眉:“何处和北凉有关系?” “河边洗刷地时候,他衣服湿了,肩膀有狼头图案。” “你来,他知道吗?”卫榆总是感觉,耶律凤扬未必会这么愚钝! 洛莲儿摇头:“他眠花宿柳,并不知道。” “谁说我不知道?”一道声音伴随着虹影进来。 洛莲儿脸色顿变。 第193章 北凉奸细 进来的人,面容如玉,红衣张扬,雌雄莫辨。 头上的白玉簪,手上的玉扳指,无一不在告诉别人,他非富即贵。 卫榆笑着坐在那里,神情淡淡。 耶律凤扬一双狐狸眼里都是笑意:“就想着怎么把卫姑娘单独邀请出来,好好叙叙。” 他用扇子敲了一下洛莲儿的头:“莲儿,多谢你呢!” 洛莲儿脸色惨白,耶律凤扬的目标是卫榆! 而她真的把卫榆单独留在城里了! 该死! 她恨不能此刻立刻扑上去,咬死耶律凤扬。 卫榆拉住洛莲儿,示意她不用紧张。 然后拿起杯子,给耶律凤扬倒了一杯水:“大王子什么时候发现的?” 总要查漏补缺,以后才不会犯相同的错误。 “她不喜欢我啊,装出来的喜欢,总是有破绽的。” 耶律凤扬的脸伸到洛莲儿的面前:“小丫头,我不好看吗?” “皮囊又不能吃!”洛莲儿愤愤一句话。 “不是有秀色可餐吗,看着这张脸难道不能多吃两碗饭?”耶律凤扬依旧是笑嘻嘻的。 那一双狐狸眼,波光流转,似乎含有无限的情思。 卫榆就那么懒懒的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茶杯。 “说吧,大王子如此费尽心机,是想要做什么?” 耶律凤扬幽幽一笑,眉眼间都是光华,的的确确是个雌雄莫辨的。 若是穿了女装,估计下面台子上的花魁都能给比下去。 “想请卫姑娘去北凉做客!” 卫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耶律凤扬摸了摸鼻子,依旧是满脸地笑容,毫不懈怠。 “我知道,平安村金矿的事情,张德的事情,还有梁城的是事情,都是卫姑娘手笔,我就是好奇,卫姑娘怎么知道的?” 耶律凤扬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卫榆却是笑了,眉眼里却没有半分温度。 “也就是说,金矿的事情,张德和梁城的事情,都和北凉有关系,谁和你们沆瀣一气,二皇子吗?” 卫榆一针见血。 耶律凤扬愣了一下,笑了,不过眼睛里多了几分冷意。 “卫榆,你真的是聪明的过分,卿家的都没有看透的事情,没有想到你就看透了。” 泽佳戒备的盯着他,掌心紧握一把匕首,不过都在桌子下面。 卫榆淡淡笑着,拿起筷子,接着吃东西。 “算不上,是你们太有恃无恐,以为大渊你们可以来去自如!” 耶律凤扬笑了笑:“我们想要来去自如,也要有人给机会,毕竟,大树一般都是从内里烂了,才容易倒下。” 卫榆赞同的点头:“是啊,权势迷人心,也让人膨胀,总是感觉做了任何事情,还都是可以掌控的!” 她对着耶律凤扬举了举杯子:“我猜,你们想做推倒大树的人,所以,不妨给点好处,让它们烂透。” “卫姑娘这般坦诚,只怕回不去了。”耶律凤扬也举了举杯子。 他话音落,门口和窗口都出现了人。 “少主,马车备好了。前路已通。” 耶律凤扬目光落在卫榆的脸上:“怎么样,邀请你去草原看看更加广阔的天地?” “若是,我不愿意呢?”卫榆浅笑,端坐不动。 耶律凤扬缓缓起身:“这北荒城,我说了算的,这醉芳阁,我也是来去自由。你猜,能不能带走一个人?” 说着,他冷笑一声,退后一步。 “只要卫榆!”意思很明确,其他人没有活着的必要。 卫榆和泽佳对视一眼,泽佳直接扑向窗口位置。 窗口的男人正往里面来,显然没有想到,这姑娘不害怕还能往外冲。 一愣神,就被泽佳一匕首划过脖子,直接踹了出去。 从二楼落在后院,瞬间就惊动了人。 “杀人了!”底下纷乱成一团。 卫榆扫了泽佳一眼,好吧,是个猛的。 耶律凤扬想要去抓卫榆,却是一个踉跄。 “你下毒?”他指着卫榆,却是浑身无力。 卫宁骤然大喊:“报官,有北凉奸细!” 此话一出,外面更是纷乱。 外面的脚步声急速逼近。 耶律凤扬守在门口的手下,立刻扑进来,关了门,挥刀就朝着卫榆而去。 卫榆却用更快的速度倒了耶律凤扬的身边,手里的匕首直接刺出。 耶律凤扬虽然眩晕无力,但是还是竭力躲了一下。 那匕首直接刺入他的肩膀。 他对上的是卫榆冰冷的双眼,毫无笑意的一张笑脸。 而外面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 疼痛让他瞬间有了力气,一把死死扣住卫榆的手臂:“走!” 拖着卫榆就往窗户的地方扑去。 卫榆手腕一弯,手里的匕首就抵进耶律凤扬的胳膊。 耶律凤扬疼的一哆嗦,手腕一松,卫榆就挣脱他的手。 但是人已经被推出了窗户,整个人骤然下坠! 第194章 男人好色 “长姐!”卫宁摆脱纠缠,往窗口方向扑过去。 泽佳手里的匕首划过一个侍卫的大腿,速度更快地扑过来,一把抓住卫榆地脚。 她的身子也瘦小,整个被卫榆的下坠力带着扑出窗口。 卫宁那个小身板更是抱不住,又被后面一脚踢在后背,也跟着扑出窗外。 电光石火之间,一道黑影掠过。 一手捞住一个。 卫榆在他的臂弯里并没有松开,但是泽佳却被他扔到一边。 反手又抓着卫宁的衣服,把他放在地上。 而上面跳下来的耶律凤扬,被那人一脚踢过去。 那咔嚓一声响,在这一片混乱中,卫榆竟然听得特别的清晰。 两道黑影扑过来,一人抓着耶律凤扬一边的手臂,就往外飞奔。 卫榆感觉从身后闪过一道人影,径直追上。 这才抬头看着抱着她的人,那一张黝黑的狼头面具,不知贺佑是谁。 耶律凤扬的侍卫,一个已经死了,一个受伤了,此时被五花大绑。 耶律凤扬跑了,哪里还有什么危险。 “可以放下了,多谢!”卫榆挣扎着从贺佑的臂弯里跳下来。 贺佑拿下脸上的面具,低头看着卫榆。 “小豆丁,一如既往的胆大!你不要命了!” 卫榆抬头看着他,剑眉星目,凌冽的杀气还没有退下去,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剑一般锋利。 这份眉眼,比那耶律凤扬多了刚正和坦荡。 不过一样的俊美无双。 卫榆探头看了看:“刚刚飘过去的是贺铮吗,速度真快!” 贺佑…… 姑娘,难道我救你的身法不够快? 难道我的臂膀不够结实? “你怎么回来了,苍狼部落解决了?” 卫榆左右看了看,天色已经黑了,似乎在这里,不适合谈事情,尤其是身边有尸体的情况下。 而且,前院探头探脑的很多的老袋在围观。 “去里面说!” 一边对着身后的侍卫说:“等官府来人解释一下,不要牵扯到卫姑娘!” 那侍卫点头,双眼亮晶晶的盯着卫榆。 哎吆,这就是财神爷啊! 卫榆莫名感觉到惊悚,不是,这看金子一样的目光是怎么回事? 她跟在贺佑身后,直接上了楼。 这个雅间里,也已经备好了酒菜。 卫榆挑眉,这贺佑喜欢逛青楼? 一次两次的,都在这等地方遇到他! 男人好色,果然如是! 贺佑坐下,身子靠在椅背上,眼睛微微眯着:“我感觉,你心里没说我好话!” 卫榆抬头看着他:“你想多了!” 那表情是一本正经的,看不出半分情绪。 贺佑掏出一串狼牙扔给卫榆:“辟邪!” 就凭着卫榆撞见破事这几率,八成是中邪了。 卫榆盯着摸的油亮的狼牙看了看,又抬头看看贺佑:“你不要告诉我,这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东西。” 贺佑挑眉,唇角微微勾起,眼睛里似乎揉进了细碎的灯光。 “怕了?” 卫榆拿起来看了看:“就是有点膈应!” 贺佑的手指哒哒敲着桌面,语调幽幽:“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卫榆扔下狼牙,也往后靠在椅子上,看着贺佑鬓角的那一道疤痕,在灯光下竟然格外的清晰。 那一刀的角度,是半个脑袋都没有了? 这厮能活下来,真是命大! “终于发现我容颜俊美?” 卫榆…… 成吧,就不要有太多期望了,自恋的男人! 看着卫榆实在没有说什么的意思,贺佑微微眯着眼睛盯着她。 “你不相信我?” 卫榆懒懒看着他:“你父亲和卿鸿关系很好?” 贺佑了然:“因为卿鸿有一封信给我父亲?” 说着,从怀里掏出那封信,递到卫榆的面前,下巴抬了抬:“看看!” 卫榆没看:“不是说,北凉有异动吗?” “这个消息,你应该早就知道,不是有人盯着卿玚吗,卿鸿如果不是亲自参与,他的消息应该来自卿玚。” 贺佑盯着卫榆,半天没有说话。 姑娘家太聪明,也是让人有压力的。 他顿了顿,还是说出自己的猜测。 “苍狼部落设局,引我们出战,若是雪狼军全军覆没,他们可以把兴兵的借口栽到大渊头上。” “可是,你的消息让我们提前有了防备,他们伤亡惨重,举族逃离。却又在夜里不时侵扰。” 卫榆顿了一下:“你怀疑他们故意想要拖住雪狼军,拖入北凉腹地,同时别处进军大渊?” 贺佑心里再次感叹,这般能谈战事的姑娘家,他只见到这一个。 “今年草原干旱,牲畜又是遇到瘟疫。他们生活艰难,而这么些年,两国交好,北凉也算是兵强马壮,而大渊如今颇有向下的趋势,他们趁机来袭也不奇怪!” 第195章 脸红什么 卫榆眉头微微皱起来。 也就是说,北荒会发生战争。 若是关口开了,只怕北凉铁蹄会长驱直入。 而除了将士之外,边关的百姓,都是手无寸铁,守着几亩薄田过活的。 完全挡不住铁蹄弯刀。 也许就会像虞娘子村子屠村一样,血流成河。 “最重要的是防线有问题,有内奸是吗?”卫榆语出惊人。 贺佑赞赏地看着卫榆:“小豆丁,怎么办,我感觉你越来越有趣了?” 说着还想要伸手摸摸卫榆地头顶。 卫榆啪嗒一筷子打下去。 “贺统领,咱们不熟,还要注意男女大防!” 义正辞严,一脸嫌弃。 贺佑…… “你多大?”贺佑终于问道,看起来好小的样子。 卫榆扫了他一眼:“十五,或者十六!” “那是够小的。” 这句话让卫榆神情有些不高兴。 贺佑摸摸鼻子:“那个,我二十有二!” “成家了?”卫榆吃着美味的菜,漫不经心问道。 “没有。” “未婚妻?” “也没有。” “仰慕者?” “很多吧!” 贺佑感觉也不确定,反正上街女人会尖叫的,送东西到府里的也很多。 卫榆放下筷子,下了总结:“流连花丛的老男人!” 老男人贺佑瞬间感觉天昏地暗。 “不是,卫姑娘,我不会招惹女人!” “人家招惹,你也没有拒绝!”卫榆赞叹,真是很有渣男本质啊! “不,我没有……”贺佑感觉哪个环节错了。 他们就谈个话,怎么就得了一个流连花丛的老男人的称号? “所以,北凉有何异动?” 卫榆径直转移了话题。 还没有等贺佑回答,她又起身:“先走了,你们的事情,我不想参与。” 贺佑椅子一转,一脚踢上了门。 “卫姑娘,那可不行,已入局,哪里是那么容易出去的!” 何况,能有一个谈时局的朋友,实在是一件让人欣慰的事情。 卫榆冷笑一声,眯着眼睛盯着贺佑:“所以?” “所以,姑娘请坐,贺佑有事情要请教!” 贺佑勾唇。 卫榆甚至感觉,曾经见过的高冷的贺佑,好像只是幻觉。 这一张脸,这么带着点笑意的时候,没有半分高冷正经的感觉。 油腻的老男人! 卫榆吐槽,顺便冷哼一声:“本姑娘没兴趣。” 贺佑抱胸,长腿伸着,抵在门上。 卫榆在像,扎一刀,他是不是就缩回去了。 “卿云被送去了独石崖!” 此话一出,卫榆骤然转身。 她没有问贺佑怎么知道,或者是卿云送给谁。 而是问:“独石崖有问题?” 贺佑再次感叹,小豆丁真是敏锐啊! “独石崖守将是李武运,是国舅的妻弟。在北疆是特立独行的存在。” 国舅的妻弟? 前皇后早已经去世多年,据说太子并无外家可以做依靠。 那就是现在皇后的。 现在皇后是二皇子的母亲,所以,李武运是二皇子的人? 卫榆定定看着贺佑:“你是谁的人?” 储位之争,就是血流成河。 她不想成为里面的累累白骨,成为谁登基路上的垫脚石。 “贺家从来都是皇上的人,是大渊百姓的人,是这一片土地的守护者!” 贺佑声音骤然低沉,却是铿锵有力的坚定。 “你手里应该有北凉的奸细,还有张德府里带走的,应该有头绪,我一个不经世事的姑娘家,懂得没有那么多!” 卫榆的目光冷静而坚定:“我们只想在北荒好好活下去。” 贺佑盯着她,收敛了笑意:“覆巢之下没有完卵。北凉铁蹄过处,无一活口!” “很多人都想在北疆好好活下去,但是活下来的并不多!” 卫榆冰冷的目光和贺佑对视。 继而唇角微微勾起,冷笑一声:“难道不是你们太没用?” 贺佑…… 好吧,他是个没用的流连花丛的老男人! “战争起,整个国家的百姓都会被拖入地狱,所以很多时候,要权衡利弊。何况,我们想打,还要上面的也想打才行!” 贺佑有些无奈。 甚至长长叹了口气。 卫榆身体骤然趴在桌子上,就趴在贺佑面前:“就问你,打苍狼部落痛快吗?” 贺佑眼眸一亮:“痛快!” 卫榆的脸近在咫尺,呼吸可闻。 贺佑的老脸不自在的红了。 卫榆似乎看到了天大的奇迹,不是,流连花丛的,必然身经百战,脸红什么? 这年头还有会脸红的人? 她咳嗽一声,退后坐好:“所以,军队不行,匪徒也不行吗,不明人士也不行吗?” “方法永远比困难更多!他们能偷袭,我们也可以!” “乱打不行,就斩首!专门打他们头头!” 第196章 养了私兵 “引发战争呢?” 贺佑终于找回自己的理智,只不过耳朵还是红的。 卫榆就不明白,他到底脸红什么劲儿。 装青涩? 不过她双手一摊:“北凉各个部落之间本来就不和,发生争斗是经常的事情,谁有证据是大渊做的?” “再说了,也可以暗中设计让他们内斗,不是更好!” “消耗敌人,不一定一定靠战争!” 她起身,慢悠悠抛下一句:“贺佑,张德可能在翠云峰,但是,我不知道翠云峰在哪里!” “不是张德在翠云峰,是二皇子养了一批私兵在北疆,一直都没有找到。他们的令牌就是苍鹰的那个。” 卫榆心头一动。 “私兵离京城很远,他们要做什么?” “和北凉里应外合,明着北凉占领北疆,暗中私兵统治。借由外乱,制造内乱,假如逼储君或者君王领兵出征,会发生什么?” 卫榆叹口气,为了权力,视人命如草芥。 “君王死,或储君死,权力自然到手。而且不用背负骂名!” 所以,卿家来北荒,也是算计好的。 卿家都是读书人啊,若是开设学堂,教书育人,到时候影响力也不会小。 只是,没有料到这一路,她坏了人家的计谋。 “所以,北疆的所有百姓,都是他的铺路石!” 她看着贺佑:“既然你们知道,为何不上奏?” “没有确切证据指向二皇子,都是别人做的,他远在京城,一切都撇得很干净。” 所以,李武运就是一个突破点。 李武运有问题,二皇子就是能撇清,也会被怀疑的。 “我知道你想要问耶律凤扬,我一开始就怀疑他有问题,想要看看他要做什么。” 贺佑皱了皱眉头:“太危险了!” 差一点,今天他就把卫榆掠走了! 卫榆没有说话,看着贺铮从外面进来。 “放了,已经有人跟上去了。” 他端起茶杯,咕嘟咕嘟一通喝,转头笑嘻嘻看着卫榆。 “嘿,姑娘,好久不见!” 卫榆点点头,从他身边过去,径直下楼走了。 贺铮探头看看卫榆走远,又回头看看贺佑:“不是,你就这样放人家走了,这深夜的北荒,多危险啊,街上很多酒鬼的。” 他家统领,看着像是个流连花丛的,其实啥也没干过。 就装的不缺女人,问题是,女人的手都没有拉过。 好不容易一个看顺眼的,怎么就这么没用呢? 贺佑咬牙切齿:“在她眼里,我是没用的,流连花丛的老男人,老男人!” 牙都要咬碎了! 一张俊脸此时也是一片暗沉。 贺铮拍着桌子哈哈大笑。 “让你装,撞南墙了,哈哈哈……” 贺佑的拳头攥得咔嚓响。 贺铮有眼色的立刻收敛:“都已经准备妥当,就看北凉准备怎么行动。” 贺佑起身:“让贺隐盯着点,我去见见父亲。北荒的有些人,盯死!” 卫榆找了一家客栈,泽佳和卫宁都洗漱好,大家躺在床铺上。 “泽佳,你的身手怎么练的?” 泽佳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格外的清冷。 “家父曾是猎人,死于北凉人之手。” 卫榆没有再问,卫宁左右张望一下,倒是侧头看着卫榆。 “长姐,莲儿呢?” 他们都来了,那洛莲儿不是假装和耶律凤扬走的吗? 现在,洛莲儿呢? 卫榆一下子坐起来,尼玛,忘了洛莲儿。 一行人匆匆去醉芳阁。 这后半夜,又因为人命案,此时醉芳阁已经灯火阑珊。 客人走了,姑娘睡了。 所以,看着卫榆重新回来,老鸨的脸色也有点不好看。 “那个姑娘没有见到。” 洛莲儿不会自己走的,所以,只可能还在楼里。 她们掉下去的时候,洛莲儿还在屋子里吗? 好像不在。 好像是被谁一把拽出去了。 能拽洛莲儿的,一定是认识的人。 这醉芳阁里认识的人,那就是,罗云! 罗云来了醉芳阁。 “新来的罗云在哪里?”卫榆拍给老鸨一锭银子。 老鸨立刻眉开眼笑:“后厨边的柴房,那贱人不听话,关着呢!” 卫榆顺着她指着的方向走过去。 那老鸨在后面叫道:“姑娘啊,后面有人,人不能死了啊!” 卫榆点头。 柴房的门紧闭着,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 “罗云,开门!”卫榆的声音很冷。 里面还是没有声音。 卫榆用力一脚踹开房门。 就看到一人挂在房梁上。 卫榆手里的匕首飞出去,隔断绳索,那人就掉了下来。 借着外面的灯光一看,不是洛莲儿是谁。 此时她已经昏迷,卫榆上前去救洛莲儿。 却对卫宁和泽佳说:“把罗云揪出来!” 第197章 贺家水深 折腾了半天,洛莲儿才咳嗽一声,开始呼吸。 卫榆坐在她旁边:“好点了没有?” 洛莲儿只能动动手,浑身没劲。 泽佳拎着罗云从外面进来,直接扔在地上。 卫榆扫了罗云一眼:“厉害了,会杀人了!” “挂起来!” 泽佳把绳索往罗云脖子上一套,另一头扔过房梁。 一个用力,就把罗云拉了起来。 罗云在空中拼命挣扎,然而却是徒劳。 等到她脸色青紫,卫榆挥挥手,泽佳就把她放下来。 等她喘匀了气:“卫榆,我错了,我错了卫榆,你……” 话没有说完,就被拉了起来。 如此三四次,罗云一滩烂泥一样躺在地上,除了喘气什么都做不了。 脖子上那青青紫紫的痕迹,保证她说话都困难。 卫榆眯着眼睛盯着她:“你该庆幸,洛莲儿没死。” 转身带着洛莲儿出了醉芳阁的大门。 让卫宁骑马带着洛莲儿先回去,而她,直接奔着北荒最乱的西北角的破庙去了。 那里,有不少酒鬼,乞丐。 她站在破庙的门口,一身装扮立刻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小哥儿,找谁呢?” 一个乞丐凑过来,想要伸手摸摸卫榆的脸。 泽佳一脚把他踢飞。 众人立刻不敢动作了。 卫榆的手点着里面几个身强力壮的乞丐:“你们出来!” 那几个人相互看看,走出来。 “公子有何吩咐?” 卫榆幽幽一笑:“你们想去醉芳阁吗?” 那几个人眼睛一亮:“喜欢,可是,可是,我们没钱!” 卫榆拿出两锭银子:“够吗?” 那几个人的眼睛瞬间亮了:“够了,够了!” “公子有何吩咐,您老说!” “只有一个要求,去了醉芳阁,只点一个人,你们几个点一个!” 等到卫榆走出破庙,看着那几个汉子撒丫子往醉芳阁跑。 “有何感想?”卫榆侧头问泽佳。 “姑娘做的自然有姑娘的道理。” “不狠毒?”卫榆挑眉。 “杀人的人,不能因为被杀的没死,就没有罪。”泽佳声音依旧清冷,情绪也没有任何波动。 “走吧!”卫榆从醉芳阁的门口走过,一点都没有停留。 甚至没有转头看一眼。 夜色笼罩的北荒城的街道上,没有宵禁,但是人影寥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卫榆就在回去的路上。 卿辞早早的就和柳婆子,拎着篮子,在人家收割过的地里捡东西。 看到卫榆她们,死死盯了半晌。 柳婆子拍了她一巴掌:“赶紧干活!” 卿辞咬牙切齿,满心愤懑,却也没有别的办法。 卫榆回到山脚下,发现余二已经在找地方了。 “姑娘,南边山坡比较平缓,可以建坐北朝南的院子!” 卫榆跟过去看了看,果然是不错,还能挡住北方的狂风和飞雪。 “听你的。你看着办,不过房间我是有要求的!” 卫榆笑着说。 余二憨厚的笑着点头:“自然,听姑娘的!” 卫樱把卫榆拉到一边:“这都怎么回事啊?” “买了几个人,咱们几个人不会干活,他们会。趁着天没有冷,先建房子吧!” 卫樱将信将疑。 卿鸿只是看着这一切,并不说话。 不过卫榆很小心,以也想要学习为由,每天晚上都要听三个小的,把卿鸿讲的每一句话重复一遍。 卿鸿听到了,也只是一笑。 卫竺倚着石头站着:“耶律凤扬跑了?” 洛莲儿回来了,卫榆对大家也解释了。 “贺佑说他的人跟着呢!” 贺佑? 卫竺微微皱了眉头:“你见了他?” 这语气不善啊! 卫榆点头:“见了。来,哥,我给你说说咱们北疆的局势。” 卫竺没有再说话。 “李武运!” 卿鸿突然开口。 卫榆和卫竺齐齐看着他。 卿鸿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一字一顿的说:“这条线,想要串起来,抓张德,逼李武运。” “现在张德不见了,李武运就是唯一的突破点!” 卫榆这下就好奇了:“你既然知道他们做的,为何还把整个卿家都搭进来!” “京城看到的只是表面,不知道北疆还有这么些事情。” 尤其是,通敌叛国! “卿云被送给李武运了。”卫榆想了想,看着卿鸿说道。 卿鸿瘦削的脸皱成了一朵菊花,良久才叹息道:“各人有各人的命运!” “李武运定然有和京城来往的渠道,书信也不可能尽毁!他们位居高位的人,不会不给自己留后手。” 又盯着卫榆,一字一顿的说:“贺家的水也很深!” 说完就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卫榆静静看着他,贺家水怎么深了? 第198章 要盖房子 午时,阳光最好的时候。 就看到官道上,浩浩荡荡来了无数辆马车。 那马车都没有车厢,拉的是石头,是木材。 这般令人震惊的动作,自然不会没有人看到。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这浩浩荡荡的车队,就奔着卫家所在的方向去了。 众人互相看看,一个念头不约而同的冒出来。 卫家,要盖房子! 正儿八经的盖房子,不是随便凑合。 不是,卫家哪里来的那么多的钱财? 卿慕躺在那里和柳河一起晒太阳,他冷冷笑道:“就说了,卫家在平安村就得了无数金银财宝,看,如今瞒不住了吧!” 钱多惹人眼红,说不定就能惹上土匪盗贼。 就凭借卫家那几个老弱妇孺,哼哼! 众人眼里都是羡慕,这卫家是发达了。 然而,也无人过去看热闹。 毕竟,那卫家姑娘狠辣也是有名的。 “咱们,进山去采点东西吧,不然这日子怎么过?” 有人也开始嘀咕:“这卫家要是盖房子,要不要帮忙的?” 此话一出,一些妇人和壮汉就不约而同拿了篮子,布袋子。 进山的同时,去问问。 万一,他们要人呢? 能挣几个钱,买些过冬用的东西。 “这,这,榆儿啊,咱们有那么多钱吗?”卫樱很是担心。 卫榆趴到卫樱耳边:“娘,你忘了,咱们卖了人参,卖了野猪,还卖了熊。” 卫樱紧皱的眉头舒展了。 她还想要说什么,虞娘子拉住她:“大姐,帮忙去!” 一行人匆匆跟过去,那些东西就卸在那面的山坡下。 那些说进山的人,此时探头探脑的。 想要问什么,但是看着卫榆只是神色淡淡的站在那里,他们也就开不了口。 余二指挥人卸下东西。 余大走到卫榆的跟前:“姑娘,我想着,在山洞外面先搭一间屋子,我们男人就住在外面,你们住在里面。这样大家都方便。” 卫榆笑着看着余大:“余大叔,你看着办。” “使不得使不得,你是姑娘!叫我余大就行。”余大红了脸,连连摆手。 “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去做饭,一会儿忙完,咱们一起吃饭。” 卫榆说着,转头回山洞。 好在,野果、野菜,肉鱼都是有的。 卫竺给她烧火,卫榆很快就整出来几个菜。 那香味飘荡在山林间,引得一群人频频伸着头张望。 不过卫家的人都忙着,也没有人理会。 所以,那些流放的人只能一步三回头的挎着篮子,走入山林。 卫家人都能捡到撞死的野猪,说不定他们也可以。 做好了饭,那边木石也已经卸好。 卫榆留那些车夫吃饭,他们都不应。 她就给了点银子,让他们自己路上买吃的。 这一家人才在山洞外砸平的空地上,安安心心的吃了一顿饭。 “姑娘,咱们需要找些帮工盖房子。” 余二一边吃饭一边说道。 卫榆点头:“余二叔你看着办,等回头我给你拿钱,这里也有马匹,你进城的时候可以骑着。” 余二点头。 卫榆这种完全信任的态度,让他非常受用。 他吃了饭,和卫榆又商量了一下房屋的细节。 卫榆的意思是做个四合院。 余二看了卫榆画下来的简图。 “不如做三合院,门内就是影壁,也敞亮。” 余二看着卫榆盯着图纸出神,又说:“四合院也可以。” 卫榆却是笑着抬头:“三合院挺好,亮堂,院子也大。如果人多住不下,以后就在旁边接着建造。” 余大也笑着说:“姑娘,我们准备在山东周围也挖平,盖几间屋,以后我们可以住在那里,山洞修整好,以后做库房用,也是挺不错的。” 卫竺说:“山洞也可以往里面拓展。” 几个人聚集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 这和和乐乐畅想未来的画面,让卿泓无限感慨。 明明,他们卿家一大家子,可以这样的。 终究,是他错了,没有教育好孩子。 而卫樱带着几个孩子,自己生,自己养,卿家无人问津,反而长的极好。 卫榆指着面前无边的荒地,脸都在发光:“我还想要一个大大的猪圈!” 一边说着一边在纸上画图:“就是这种,通道,食槽,排粪沟,外面的池子,通风口,从河里过来引水沟……” 众人一言难尽的盯着卫榆。 不是,姑娘啊,你到底对养猪有什么执念! 余大犹豫了片刻开口了:“姑娘,他们说猪性淫,所以猪肉,贵人们不大吃。普通百姓,也没有几户人家天天吃肉,只怕……” 只怕喂出来,没有销路。 卫榆悠然一笑:“放心,卖的出去!以后这边盖鸡舍也不错,靠河也可以养鸭子……” 远景美好! 第199章 有些麻烦 卿泓叹口气:“卫榆,我虽然没养过,但是这里豺狼虎熊都有,黄鼠狼狐狸更不要说了,真没有那么容易。” 卫樱却是扫了卿泓一眼:“只要我姑娘喜欢,养什么都行,我相信我家榆儿。” 卿泓…… 摸摸鼻子,转身走了。 卫骏皱着眉头:“长姐,你知道怎么养吗?” “知道啊!” 卫榆点头:“你忘了我在庄子上待过了,学的可详细了。” “可是猪肉怎么吃啊,煮着炒着似乎也就那样!”虞娘子也皱紧眉头。 说实话,心里还是担忧的。 卫榆咽了咽口水:“红烧肉,红烧猪蹄,白切肉,爆炒肥肠,猪血,灌肠,猪皮冻……” 众人一脸蒙圈:“没听过,白切肉知道,红烧肉也见过,其他是啥?” 卫榆嘿嘿笑道:“等着,以后让你们见识!” 他们在说话,却听后面传来咽口水的声音。 众人齐刷刷回头,就看到一个汉子站在那里,眼睛直勾勾盯着桌子上的剩饭剩菜,嘴里不停的咽着口水。 卫宁和泽佳直接蹦了起来,余大余二更是挡在前面。 “你是谁?” 卫榆走上前,压下泽佳的手。 “你怎么来了?” 众人齐刷刷地盯着卫榆,这是认识? 那汉子对着卫榆抱拳:“大人,我是苍渊!” 卫榆静静看着那汉子,也不说话,就是你是苍渊,可是和她有什么关系。 苍渊又咽了一口口水:“我没有回去,他们都死了,我不知道怎么说,回去也是挨饿!” 他的手指着桌子上的东西:“我可以吃点吗?” 卫樱先点头:“吃吧,吃吧!” 那苍渊也没有别的话,走上前,也不坐下,直接上手。 风卷残云一样,须臾间,桌子上就一干二净。 就连盘子都被舔了! 卫榆扶额叹息,抬起头,眸色清冷:“吃完了,可以走了!” 苍渊有些无措的站在那里:“大人你不管我们吗,我们都饿!” “人太多,管不了。” 再说了,这些精心培养的人,未必会听她的。 要是带回来了,回头她这三脚猫功夫,这几个老弱妇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些人,还是留给贺佑比较好。 她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也没有那么大的胃口。 “可以走了。”卫榆直接下驱逐令,如果被发现私兵和她有关系,她还能说得清的吗? 贺佑接手了,她就彻底不管了。 苍渊也不走,低着头,脚尖踢着地上的野草。 “可,可是,我给他们信息,说大人在这里,有吃的!” 卫榆的脸瞬间黑了。 他们? 一处就是三百人,他们? 要命了,这是要来吃她吧! “泽佳,赶走!”卫榆感觉亚历山大,她想做个清闲的富婆,不是忙碌到要累死的那种。 小白不知道从那里蹭过来:“原来那系统说了,鉴于你以前养猪养的好,所以,可能,会给你多一点人养养!” 卫榆咬牙切齿:“我突然发现,那个系统死得其所!” 泽佳疾步上前,毫不客气。 那苍渊的脸色瞬间变了,一片冷凝,森森杀气扑面而来。 一瞬间就进入了战斗状态。 卫榆也没有空和小白斗嘴了,因为,三招,三招而已。 泽佳就被他反手擒住。 “大人,我手下留情了!”苍渊抬头看着卫榆。 卫榆…… 泽佳…… 泽佳大概也有一米六八的身高,修长纤瘦,身手很是利索。 但是,在苍渊的手里,就像是小鸡仔一样,随便就被拿捏了。 这身手,真是可以啊! 卫榆有些眼热,这样的人她很需要! 但是,不是三百个,她不是要谋反! 最最重要的是,养不起! “大人,我们很厉害!” 苍渊松开泽佳,放低姿态。 他们联系不上上面的人,没人管没人问,也吃不上了。 总不能一直在山林里自生自灭! 卫榆深深吸口气:“你们一直训练,不曾出来?” “有任务的时候,会有人出去,做完任务就回来,上面说,我们越少暴露在世人面前越好。” 所以是功夫好,但是不谙世事? 换句话说,一窝蠢蛋? “我还是说,我不需要人手!”卫榆深深吸口气,拿了些吃的放在篮子里,“先走吧!” 苍渊古铜色皮肤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接过篮子,一步三回头,慢慢走了。 卫榆对暗处的贺隐打了个手势,让他跟上去。 这样贺佑就不用自己去找了。 在卫榆说话的时候,众人都自觉的走开了。 所以看着那苍渊走了,他们也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为何叫卫榆大人,但是卫榆做的事情,总会有她的道理的。 但是,那贺隐却是匆匆回来了:“姑娘,只怕,事情有些麻烦!” 第200章 只认令牌 卫榆抬头看着他:“什么意思?” 她不就是送走一个人吗,还能有什么麻烦? 死的那几个,是黑熊杀的,和她也没有关系。 苍渊,她也没有虐待,好吃好喝的送走的。 怎么就事情麻烦了? 贺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真麻烦了!” 金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回来,竟然让卫榆从它的眼睛里看出了惊恐:“有坏人,有坏人!” 卫榆随着急匆匆的贺隐往前走。 一直走到山林里,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贺隐,你到底遇到什么了?” 贺隐静默半晌,手指指向不远处的密林。 卫榆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只见苍渊拎着篮子站在那里,对着卫榆笑。 那个笑容吧,可能因为光线的原因,看起来竟然有点飘忽。 “就是苍渊,怎么了,还有什么,他不走?你不会揍?” 卫榆皱皱眉头。 “姑娘啊,揍不过!” 卫榆还想要说什么,就看到苍渊的后面,一下子冒出一颗脑袋。 然后,又一颗,又一颗…… 就像是雨后的蘑菇,一朵接着一朵,不过是片刻之间。 苍渊的左右和后面,就冒出密密麻麻的脑袋。 一双双晶亮的眼睛,都紧紧盯着卫榆。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此时山林一片寂静,除了风吹过的沙沙的声音,再无其他声音。 这样的气氛下,卫榆感觉自己头皮发紧,整个人都绷紧了。 她能够感觉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嗖嗖的往外冒。 她艰难咽了一口口水,欲哭无泪。 打不过,惹不起,更养不起! 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卫榆像此刻一样想要逃跑。 如果长出来翅膀就好了! 脑子里是这么想着,卫榆也真的转身,撒腿就跑。 “不要跟着我,我们不熟,不熟!” 但是,嗖的一声,一道人影就挡住了他的去路。 一张古铜色的脸。 她转个方向,又一道人影闪过,挡在面前。 苍渊走过来,小心翼翼地叫道:“大人!” 卫榆蒙了,她真的不是什么大人啊! 这些人不走,她以后就没有好日过了。 她喘着粗气,手忙脚乱从怀里扯出那一枚捡到地令牌。 一把摸到举起来:“那个,看清楚,你们的人被黑熊杀了,我就是捡了一块令牌,真的不是你们的人,你们和我没有关系,懂?” 那些人看到卫榆手里的令牌,都愣了。 愣过之后,脸上竟然都是狂喜。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刷刷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见过统领!” 就连贺隐,也表情复杂的看着卫榆,甚至手已经落在腰侧的刀柄上。 统,统领? 卫榆心头涌起不详的感觉,她艰难咽了一口口水。 慢慢的,慢慢的侧头看着手里举着的令牌。 那耀眼的金光,在幽暗的林子里格外的显眼。 她拿令牌的时候,拿错了,把拿金色的拿出来了。 苍渊双眼亮晶晶的走过来:“果然是统领大人,干什么不认我们啊!” “我们能干活,吃得不多!” “就是睡在山林里也没事!” “要是想要杀谁,您一句话就行!” …… 卫榆就那么站着,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说话。 头脑子懵懵的,眼前直泛黑! “我说,这令牌是我捡的你们信吗?” 问的有点小心,带着隐隐的希望。 站在苍渊身边的中年男子,脸色严肃,手一抬,后面的人呼啦啦的就列队了,静默的笔直的站着。 “在下苍明,见过统领,我们只认令牌,令牌在谁手里,谁就是我们的统领,这是我们一开始就立下的规矩。” 卫榆无奈了,手臂无力的垂下来。 “我就一流放的犯人,开荒种地的,养不起!” 就摆烂了,你们看着办吧,她一个弱女子能做什么? 众人静默无声,都静静的看着卫榆。 贺隐按耐住心里的激动,这姑娘果然是福星啊,不战而屈人之兵。 不不不,是把别人的变成自己的了。 他忍不住想,那些人究竟是怎么培养出来这些人的。 有点单蠢啊! “我们可以开荒,我们可以种地,什么活都能干。”苍明沉声说道。 他们以前都是孤儿被带来的,连个家都没有,这要是找不到依靠,他们怎么办? 听说幽城张家已经不在了,他们联系不到任何人,只能等着人来联系。 “若是北凉人偷袭,我们可以打仗!” 卫榆终于忍不住问了:“没有人告诉你们,谁培养的你们?” 众人一起摇头。 “没有人告诉你们,敌人是谁?” 众人再次摇头:“为了保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只管读书练武,若是有任务,就有人拿着令牌来带人!” 卫榆真的是佩服那些人的脑回路,你丫的都不让认主子,就不怕有人一窝端了? 第201章 弃暗投明 “也许,我这个令牌是假的呢?” 卫榆摆弄着手里的黄金令牌。 苍明摇头:“不会,我见过!” 说着,他摸出自己的令牌,走上前,对着卫榆手里黄金令牌的鹰眼戳去。 两个令牌鹰眼相对,竟然扣在一起。 那苍明按住外面的鹰眼,把两块令牌分开:“真的!” 卫榆目瞪口呆,欲哭无泪。 静默良久,才开口:“你们还有多少人?” 苍明顿时站直了:“这些天断了粮食,出去打猎有一些没有回来,生死不知,还有二百八十人。” 卫榆扫了一眼那乌压压的人群,感觉心肝疼。 都要钱养着! “我怎么知道你们会忠于我呢,万一我令牌掉了呢,万一你们感觉我太弱呢?” “姑娘是出自京城卫家?” 苍明突然问道。 卫榆点头:“对,京城卫家!” “卫家为清流正派,我们心中仰慕。如今令牌在姑娘手里,我们今日都没有戴面具,彼此的脸都看得到,就是正式认主了。” “姑娘!”苍明抱拳,不叫统领了,直接叫姑娘。 后面二百多人,齐刷刷抱拳,却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姑娘!” 卫榆侧头看着贺隐:“那个啥,我也没法子,你家统领就去翠云峰吧,那里归他。” 想想,有人手也不是什么事情。 反正,钱是有的。 “你们留下二十人,等着我去买吃的回来,你们带走。” 卫榆想了想:“现在还不是你们露面的时候,以后你们在山林中打猎,采摘,每天二十人送过来,带着粮食回去。” “若是我有需要,会传递信息。” 顿了顿,卫榆又看着苍明:“你看好兄弟们,苍渊跟着我,传递消息方便。” “你们若是认了我卫家为主,自然不能出尔反尔,若是有人来找你们,你们先稳住,等我处置!” 苍明点头,嘴角带上笑意。 他的眼眸里却是闪过一抹暗芒,无人知他心中到底是何感想。 卫榆却是微微笑了:“我们是流放之人,不能离开北荒,一直在这里,你们若是有别的出路,也说,我卫榆不会阻碍人的前程。” 她目光骤然冷冽,扫视面前的人:“但是,我卫家并不好欺负,若是认主之后背叛,那就,只能一死了!” 她的目光落在苍明的身上:“苍明,想清楚了,问清楚了告诉我,我不喜欢你们心里的小九九!” 苍明神色一凛:“姑娘,借一步说话。” 卫榆和苍明走到山顶,看着远处的苍茫群山。 苍明开口了:“姑娘,我知道,养我们的人是为了做坏事,我打听了,张德就不是好东西,和北凉人还有联系。” “所以幽城张德出事,我就在想一条出路,不瞒姑娘,张德没有令牌,真是正中下怀!” 卫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所以,张德被抓,你也参与了?” 苍明痛快点头:“参与了!他们好吃好喝养着,却给我们读的是圣贤书,忠君爱国那一种。” “何况,我们多数人有记忆,我们成为孤儿,北凉功不可没!” 卫榆点点头:“所以,你的弃暗投明,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不,只是你!”苍明立刻反驳。 卫榆倒是奇怪了:“为何?” “流放的人一上路,就有人传来讯息,对卿家人要照顾。这一路我都跟着你们。” 所以,一切尽收眼底。 所以,卫榆入了他们的眼。 何况,他们是卫家的人! 卫风,那可是威名赫赫,震慑大渊的御前第一侍卫。 卫家可是清流! 而且,不站队! 平安村的事情,他已经意识到,有人要钱要人是为了谋反。 他们就是工具,冲锋陷阵的铺路的工具。 还会留下千古骂名那一种。 所以,他想要搏一条活路,给他身后所有人搏一条活路。 苍明把心思和盘托出。 “所以,苍明认可姑娘,只是没有想到,在北荒能这么快就认识。” 说完,双手捧上一封信件:“张德怀里搜来的!” 卫榆接过去,却并没有看。 她叹口气:“你先回去吧!” 原来苍明什么都明白,所以弃暗投明。 她没有问为何不是雪狼军,或许苍明有自己的考量。 苍明笑了笑:“姑娘,我手里的是精锐!” 卫榆苦了脸,这精锐是要养的,是要吃饭的! 要命! 苍明吹着口哨走了。 卫榆皱着眉头出来,看着齐整整站在那里的二十人。 “先等着!” 一边走回去,叫来余大余二,给了银子,让他们去城里粮店买粮食。 一个粮店买一些,也不能太惹人注意,现成的馒头窝窝头卤肉也都买。 一张银票送出去,她心在滴血。 却看到,远处几匹马疾驰而来。 为首的官差到了跟前下马:“卫姑娘,我们去山林看看,是不是有匪徒!” 第202章 共同扛着 卫榆…… 卫榆身后的苍渊…… 山林中的诸位…… 这匪徒指的是谁? 卫榆微微笑道:“大人一路疾驰,这午时的太阳也浓烈,先喝口茶!” 那几个衙役也不客气,翻身下马,走到旁边坐下。 卫榆亲自倒了茶水:“这是自己做的凉茶,放了草药的,味道不错!” 一边推出一张银票:“祖父来了家书,多谢几位官爷照顾!” 那为首的衙役,笑眯了眼,也没有推辞:“能帮上忙,也是我们的荣幸,要是有什么事情,只要兄弟几个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 “那就劳烦几位官爷在山林里看看。” “那是自然!” 几个人喝了茶水,放下碗,抽出刀,直接奔着山林里去了。 卫榆侧头看着苍渊。 苍渊摇头:“他们发现不了。” 这些,也就是打秋风的草包而已,说是来剿匪的,就凭借那松散的步子,肥壮的身体,握刀的手都是没有力气的。 卫榆自然也知道,他们就是走个过场。 只要匪徒不闹出人命,只要无人报官,他们才不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现在衙役们过来,也不过是给卫家,给余良几分薄面。 赶巧的是,匪徒正好在这里。 要是那么多人刚刚留下来,她就彻底说不清了。 卫榆转头就去找卫竺:“哥,我咋办啊?” 卫竺听她说了来龙去脉,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问道:“多少人?” 卫榆愁眉苦脸:“二百八十人。” “都是训练过的高手?”卫竺似乎不相信,高手怎么就认准了他们卫家,认准了卫榆? 真的没有所图吗? 不是,就他们现在这样,一穷二白,连个窝都没有,图啥? 卫榆点点头:“他们说,最精锐的就是这二百八十人!” 卫竺的脸色微微一变:“榆儿,如果一个人,这么些年,有意识的把二三百精锐都集中在自己手里,未必会没有目的。” “所谓的弃暗投明,有可能只是一种表面的说辞。” 卫榆点头:“我也想过,但是他们现在认准了我,我们势单力薄,不如先用着。看这样子,官府管不了。” 卫竺敲了敲卫榆的脑袋:“你胆子太大了,你想要赌一把,毕竟想要在北荒立足,也是需要人手的!” 卫榆嘿嘿一笑:“知我者,兄长也!” 卫竺正色道:“那个苍明,我要见见。” 卫榆点头:“就是这个意思,哥哥读书多,见多识广,定然能看透他!” “别拍马屁了。”卫竺笑道。 “我想让你知道,所有的事情,我都可以和你一起扛着,力量不行还有头脑,卫榆,你不是一个人,哪怕以后因此有什么害处,那也是我们共同扛着!” “我们是一家人,卫家要靠你我撑着,我不想当一个只能躲在妹妹羽翼下的废人!” 卫榆抱着卫竺的胳膊,头搁在卫竺的肩膀上:“说啥呢,你是我哥,你要给我扛起一片天的。” 她指着远处苍茫群山,宽阔河流,无边荒野。 “这里,以后是良田,是鸡鸭成群。而对面山麓,哥,给你建一个书院吧!” 卫竺看着那苍茫群山:“若是在这北荒,有一个书院,那就太好了。但是啊,我还太年轻,撑不起来,要请大儒!” 又回过神来,侧头看着卫榆:“不过那是以后,现在先想着怎么养活二三百人吧!” 卫榆一阵哀嚎! 她倒是有金子,可是那些金子都是没有露过面的。 自己私下里炼制的,需要怎么改头换面可以用,还是个问题。 而这个问题,她还不知道怎么说,不知道去请教谁! 平安村里长和张德家的金银珠宝,只能捡没有标记的先用着,哎,她也很难啊! 那几个衙役很快就从山林里回来了,个个满面笑容。 “卫姑娘,没有什么异常,就连黑熊杀死的尸体都没有了,应该不是匪徒。” 卫榆笑着说:“实在是太感谢各位大人了,这样,我们就安心多了。” “卫姑娘还要留意一点,这山林里有野兽。” 卫榆连连点头:“是啊,在京城可没有见过这些,整天提心吊胆的。” 说着拿了腌肉和腌鱼,又抓了不少野果:“大人们尝尝鲜!” 那衙役也没有客气,拿着布袋子,翻身上马,走了。 卫樱叹口气:“以后他们会常来吗?” 有甜头的地方,谁会愿意放过。 卫榆却是摇摇头:“不会!” 会有人和他们说卫家,他们想要伸手,也要顾及几分卫家。 更何况,还有余良的脸面,还有卫竺的功名。 她愿意捧着那是她愿意,不想招惹是非,不代表容易欺负。 第203章 罗云瘫了 卿鸿坐在草甸子上,检查三个孩子背书。 虞娘子等人的把卿鸿的山洞也掏好了。 本来罗云就已经弄的差不多了,此时整理一下,加上木头,外面用石头和泥浆垒起来,再做一个门,一个人住,绝对很宽敞。 卿鸿很满意,隐娘子给了草药,每日熬煮了喝了。 如今身子已经轻快多了,也没有那么咳嗽了。 他时常会望着河对面,想着卿辞和卿慕如今的状况。 也只是想一想,他没有回去看,一个字也没有提起。 卫榆不止一次想,卿鸿或许会得寸进尺,赖着他们,然后把卿辞和卿慕接过来。 如果是那样,她就直接把卿鸿扔回去。 可惜,这老家伙,对于卿家只字不提。 卫榆带着卫宁,又进了一次山,找到那个山谷,采了各种野果回来。 山楂就切了晒了,蓝莓也直接晒了。 对于那梨子和苹果,卫榆告诉虞娘子,晒一晒,蒸一蒸再晒,如此反复。 虞娘子和卫樱都兴致勃勃。 于是,山洞前的树上,到处都挂着一串串的果子。 烧过的草地上,铺着草帘子,也晒着很多。 暮色侵袭,余大和余二披着最后一丝余晖,赶车回来。 卫榆让苍渊带着那二十人,把粮食等带走。 这才有机会和余大余二说话。 “姑娘,城里的醉芳阁出事了。” 卫榆挑眉:“人命?” “不是,昨夜那些乞丐不知道怎么了,扎堆去了醉芳阁,都点新来的姑娘。” “那老鸨有钱就挣,也没有想太多,那新来的姑娘也放得开,也愿意。” 也愿意? 卫榆微微勾唇,幽幽笑了,她竟然是愿意的。 “谁知道玩的太过火,那姑娘大出血,好不容易救回来,却是不能走了!” “余二,这等事情,就别污了姑娘的耳朵。” 余大不赞成的皱紧眉头,一边整理他买来的器具,那是木匠用的家伙。 “我说自然有 我说的道理。”余二笑着看着卫榆,“那姑娘据说是流放的犯人,也不知道被谁弄进醉芳阁的。” “醉芳阁没报官?” “倒是嚷着要去报官,但是她收了钱,这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怪得了谁!” “只能将养着看看,说不定能好。” 卫榆没有说话,泽佳始终静默的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也不多话。 不过她的目光却是落在余大的受伤。 “你也懂?” 泽佳摇头:“我不懂这个,但是我父亲在做猎户之余,还会给人做些首饰之类的,我也学过几天。” 卫榆眸色一亮:“做首饰?找什么做?” “就是些竹子的木头的,铁的,都是村子里的人,也没有啥值钱的。不过雕工倒是很不错。” 一边说一边从头上拔下一根竹簪子递给卫榆。 卫榆接过来看了看,虽然材料普通,但是雕工精美,那小小的簪子上,鱼儿荷叶活灵活现。 簪子尾部还是一朵半开的荷花。 朴素,但是却极其精美! “我兄长倒是学的很好,但是他十岁那年,出门了就没有回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卫榆把簪子递给她:“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说不定还活着呢!” 泽佳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那余大却是说了:“姑娘要是打首饰,我也是可以的,只不过不是像木匠这么精通。” 卫榆很是惊喜:“真的?余大叔,练练手艺,说不定哪一天,我就开了铺子,专门卖些好东西。” 余大以为卫榆说笑,也应和着:“好,我好好练练。” 说着话呢,就发现大家都停下来了,齐刷刷盯着卫榆的身后。 卫榆骤然转头,只见一身黑色劲装,银冠束发的贺佑,正在她身后,倚着树木站着。 “你不是找贺将军去了?”卫榆挑眉,脚程这么快吗? 贺佑慵懒的靠在树上:“去了,又回来了。” 说着走到卿鸿的身边,把一封信递给卿鸿:“家父说了,尽力而为。若是罪孽深重,那就无法了,尽量不让卿家抄家灭族!” 卿鸿叹口气:“多谢!” 贺佑冷着脸不说话。 转头看着卫竺:“嘿,大哥,好啊!” 卫竺额头青筋直跳,看着贺佑那是一百个不顺眼。 “谁是你大哥,当不起!” 这家伙盯着卫榆的眼神,实在是太讨厌了! 贺佑摸摸鼻子,丝毫不在意,转头看着卫樱:“伯母好!” 卫樱……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还是雪狼军统领。 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 于是问:“这时候了,吃饭了吗?” 卫竺阻拦不及时,就听贺佑立刻欢欣回答:“没有,伯母,有什么好吃的,饿死了!” 第204章 疲于奔命 贺隐蹲在树上,佩服的五体投地。 也就是他家统领给脸皮厚,换一个人,今天都留不下来。 转瞬又想,不对啊,你是坐下吃了,树上的他呢,就看着? 贺佑吃的很是欢快,这些日子都是在外奔波,干粮吃的牙都要掉了。 这带着烟火气息,很有温度的饭菜,吃起来,人的五脏六腑都服帖了。 “伯母,好吃!” 贺佑一边吃着,一边含含糊糊的说道。 众人…… 桌子上的饭菜,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卫竺和卫榆对视一眼,突然想到,那二百八十人,估计,也是这个吃饭方式。 也是这个饭量! 卫榆瞬间感觉饭菜不香了,打退堂鼓了,养不起! 卫樱到底还是不忍心,又给贺佑盛了饭,又切了一碗煮好的咸肉,拌了个野菜。 “慢点吃,还有呢!” 这话一出,贺佑愣了一下,低头吃饭的速度慢了一下。 但是,却没有说话。 吃过饭后,贺佑对着卫榆说:“我和你说点事情。” “不行!”卫竺立刻反对,孤男寡女的,想干什么。 他的妹妹,还小呢! 贺佑骤然弯腰,一把抱起卫竺:“哥哥腿脚不好,我来抱着你!” 卫竺脸红得滴血:“你放下我!” 贺佑大步流星:“哥哥何必害羞,咱们又没有什么男女大防,你不是腿不方便吗,我知道,知道!” 卫榆没有忍住,哈哈笑了起来。 这书生遇到大头兵,讲什么理啊! 卫竺恼羞成怒,怒瞪卫榆:“卫榆,你笑什么!” 卫榆顿时捂住嘴,好吧,真的羞了! 贺佑把卫竺放在山顶得一块大石头上,然后自己在旁边坐下,顺便擦了擦旁边的石头,对卫榆说:“你也坐!” “卫榆,你离他远一点!”卫竺冷冷说道,“有话快说!” 贺佑的脸顿时收起来笑意,整个人瞬间就像变了一个人,正经,但是冷冽。 “卫竺,卫榆,那二百八十人,你们留下!” 显然,贺隐已经把什么都说了。 “只怕养不起!” 卫榆叹口气,虽然山上资源也丰富,但是吃喝拉撒都不是小事情。 何况,他们还担心,苍明背后还有什么目的。 贺佑微微勾唇:“小豆丁,金矿里你少拿了?” 看到卫榆瞪着他,卫竺眉头皱着,他瞬间住嘴了。 显然,这丫头没有说。 不止金矿,还有里长家的箱子,张府的宝库。 他就是想不明白,那么多东西,卫榆到底是放在什么地方带走的。 一路上也没有看出来什么异常。 “翠云峰和其他地方,已经让人去探查了,如果查明了,今夜收了。那些人我带入雪狼军。如今北凉有动作,正好用人之际!” “那些人,等你开荒劳作的时候,慢慢带出来,明处几十,就说请的帮工,其余人放在暗处。” 贺佑很认真的看着卫榆:“北荒是距离独石崖最近的城池,历史上,这北荒城曾将被屠城八次。” 卫竺神情冰冷:“所以,这二百八十人,你想要放在北荒城外,放在我们手里,一旦北凉入侵,就是可以战斗的将士?” 贺佑和卫竺对视:“难道,卫举人,读书读得不是忠君爱国,不是家国天下?” 卫竺丝毫不让,语调里都是嘲讽:“难道,大渊将士无能到,需要用百姓来挡刀了?” 卫榆摸摸鼻子,后退一步。 好吧,你们随意,她不牵扯进去。 两个人对视着,天边最后微弱的光线下,他们得目光似乎碰撞出闪亮得火花。 良久,贺佑叹口气:“物尽其用,卫竺,我们是将士,但是不能面面俱到,事事周全。” “何况,这北疆沿线,有人并不服从我父亲的命令。” 又长叹一声:“为了制衡贺家,好几座城池的守将,都是上面派来的,这种面和心不和的情况下,贺家也是举步维艰。” “而我们雪狼军,也是疲于奔命。” 他侧头看着卫榆:“所以,养着他们虽然费力,至少能保证你们一家安危,关键时刻,还能护着北荒城。” 卫榆没有说话,她想起卿鸿说的话,贺家水深! 贺家只怕不止水深,否则,贺佑不会如此无奈而疲惫! “我有私心,希望你们能活下去,希望北荒不会被屠。”贺佑看着卫竺,“卫竺,卫榆,我需要你们帮忙!” 卫榆静默片刻,突然开口:“你父亲,对于卿鸿的情报怎么说?” 贺佑苦笑一声:“静观其变!” 就四个字,静观其变,哪怕是那个村子被屠,他也是这四个字。 似乎那么多人命,在他眼里,都是浮云。 “所以,你父亲是不当家了,被架空了?”卫竺骤然开口。 第205章 人品好吗 贺佑骤然转头看着卫竺。 这哪里是文弱书生,分明是人精。 “被监视。续弦是皇后娘娘赐婚,生下的那个儿子,野心勃勃。父亲但凡有决策,总会有人知道。” “偏偏,父亲疼爱那母子二人,从不曾怀疑。” 卫榆挑眉,所以,贺佑这个倒霉蛋,一定和他父亲刚了,然后更加不被疼爱! 这少将军的位子,雪狼军统领的位置,只怕也被惦记。 若是贺佑不在了,什么都是那个续弦生下的儿子的。 贺佑的处境,可想而知。 这种情况下,他找到了金矿,挑了张府,明着就和皇后娘娘站在了对立面。 更是眼中钉肉中刺了! “所以,你想要怎么做,你的雪狼军还能保住吗?” 卫榆看着贺佑。 贺佑皱了皱眉头:“雪狼军的统领,是圣上亲封的,可以不对将军负责。所以,保得住!” “但是,如果北凉来犯,他们退缩,你们雪狼军屡次冲锋陷阵,只怕,很快也会元气大伤。”卫竺冷哼。 贺佑对着卫竺笑了,上手抓着卫竺衣袖:“所以,哥哥,动动脑子帮忙!” 卫竺听着这个语气,一个哆嗦。 如被蛇咬一样,飞速甩开贺佑的手:“你离我远一点!” 卫榆那是看的高兴,什么时候,慢条斯理,没有情绪波动的卫竺能这么气急败坏了! 真是开眼了! 贺佑很是遗憾,从怀里摸出一封信给卫竺:“他的!” 他是谁,卫榆好奇,但是没有人告诉她! 卫竺接过来塞进袖子里,又往旁边挪了挪:“你比我大,少叫哥哥!” 谁是你丫的哥哥! 不要以为他不知道贺佑的险恶心思! 贺佑嘿嘿一笑:“这不是有脑子有智慧的是老大吗,你厉害,你是大哥!” 卫竺死死盯着贺佑:“收回去!” 贺佑脸上猥琐的笑容,瞬间收得干干净净。 一本正经得,高高在上得,宛若拒人于千里之外。 卫榆目瞪口呆,继而冷哼:“你们一早就认识,什么关系?” 这一路,拿她当猴子耍呢? 卫竺……没关系! 贺佑冷哼:“你小时候,三天两头带着你们爬墙出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你以为是谁?” “明明是钻狗洞!”卫竺冷笑,说的那个高大上。 吃的难道不是偷来的? 卫榆却是毫无记忆。 “白眼狼!”贺佑瞪着一脸茫然的卫榆。 “也许那么些年,被人欺负傻了!”卫竺补刀。 卫榆…… 深深吸口气,冷笑一声:“不养,告辞!” 贺佑立刻扑过去,一把抱住卫榆的腿:“姑奶奶,我错了!” “贺佑你放开她!” 卫竺一脚踢过来。 贺佑不松手,回头瞪着卫竺:“这是财神爷,你懂吗?” 卫榆低头,眯着眼睛盯着贺佑:“财神爷可以不帮你!” 贺佑眼巴巴看着,欲哭无泪,嘴那么快干什么! “苍明是你的人?” “这个真不是!”贺佑摇头,“但是,路上他一直跟着我知道。” 所以,说是监视卿玚的人,其实是为了保护卫家人。 山林里这时候传来几声鸟叫。 贺佑猛然起身,脸色瞬间冷凝,整个人杀气弥漫,犹如出鞘的刀,锋利无比,看一眼都疼。 “有人要截胡!”说着,看了卫竺一眼,“你好好想想,冲锋陷阵这活,我去了!” 卫竺只有两个字:“活着!” 贺佑点头:“自然,谁能杀了小爷我!” 卫榆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子给贺佑:“重伤可以吃一颗,回头把重伤的人带回来,说不定我能保命!” 贺佑点头,转身飞掠而去。 卫榆这才回头:“哥,你们跟着谁?” 他们不会无缘无故聚在一起,定然也是有所图谋的。 “榆儿!”卫竺为难。 “哥,浑水我已经趟了,以后还要指望我养着他们,自然要知道清楚。” 方便讨债吗! 从通敌叛国这一点来看,二皇子不行! 一个心中没有国家,没有百姓,只有权力地位的人,不能坐在那个位子上。 否则,大渊一定会落入万劫不复! 她左右不了时局,但是可以添砖加瓦。 “太子!” 卫竺长嘴,吐出两个字。 “游学中,遇到刺杀,太子救了我的命。后来,又有贺佑……” “太子,人品好吗?” 卫榆想问的只有这个。 会不会卸磨杀驴,会不会草菅人命! “很好,圣上也中意他。不过皇后势大,国舅手握三十万兵权。步步紧逼,所以现在是无法!” “有兵权,有人,为何还要通敌?”卫榆不理解。 “圣上生疑生厌,皇后和二皇子急了。而且这些年,他们的势力削弱了不少。” “走吧!”卫榆扶着卫竺,两个人慢慢下山。 骤然,一道寒光从旁边刺来! 第206章 一颗虫牙 “小心!” 卫竺话音未落。 人已经被卫榆推到一边的草丛里。 而卫榆猛然蹲下身子,往前一冲,堪堪避开刺过来的匕首。 泽佳也飞跃而出,直接和那人打在一处。 卫榆这才站起来,冷眼看过去。 是个高瘦的男人! 出手狠辣,显然是训练过的。 她招了一下手,贺隐从树上下来,和泽佳前后夹击。 踢飞了那人手里的匕首之后,直接把那人按在地上。 山坡上听到动静的人,打着火把过来。 看到的就是一个黑衣人被按在地上,卫榆正从草丛里把卫竺扒拉出来。 卫竺顶着一头草叶树叶,脸色黑沉:“妹妹啊,下回可以轻一点!” 卫榆嘿嘿一笑:“这不是没有经验吗?” 转头看着黑衣人,就看到贺隐咔嚓卸了那人的下巴。 然后用匕首从那人嘴里撬出一颗牙齿,那颗牙齿上面有个黑黢黢的洞。 那黑衣人满嘴鲜血,死死瞪着贺隐,嘴里含含糊糊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卫榆就不理解了,那个洞里如果藏着毒,是因为蛀牙呢,还是现挖的。 藏在洞里咬也只能咬到牙齿,怎么能咬到毒? 如果毒这么容易咬到,那吃饭睡觉时,走路摔一跤,刚刚打斗的时候,也是不是容易咬到。 她怎么记得,从古到今比较容易的是,衣领藏毒。 舔一下就能让人死了那种。 方便,危害小。 那黑衣人倒是低头了几次,但是下巴被卸了,他也没有办法。 卫榆走上前,用匕首一割,嘶啦一声把黑衣人衣领就撕掉了。 众人看看卫榆,又转头看看贺隐。 卫榆低头看看绝望的黑衣人。 对着贺隐笑了笑:“你弄一颗虫牙做什么?” 贺隐疑惑的低头一看,真是一颗虫牙,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一脸震惊:“明明之前抓到人,看到他们服毒自杀!” 卫榆把衣领扔给贺隐:“你也说了是服毒,那这毒,未必在牙齿里,可能衣领上,可能在手里。” 又感叹一句:“他们又不是傻子,把毒放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万一不小心碰到了,你说死的冤不冤?” 贺隐…… 他都没有一个内宅姑娘知道的多! 卫榆蹲在黑衣人面前:“谁的人啊?” 那黑瘦汉子不说话,只是盯着卫榆。 死死盯着那一种,然后森森一笑。 “贺隐,下巴给他合上,我看看他会不会咬舌自尽!” 卫榆的话语里都是兴趣盎然,显然是一个好奇宝宝的样子。 黑瘦汉子瞪着卫榆:“无耻!有本事单挑!” 卫榆嘿嘿一笑,张了张嘴:“放心,本姑奶奶有牙,没本事单挑,本姑奶奶就喜欢群殴。我人多啊!” 一边侧头看着卫宁:“带着娘和他们都回去,没啥事情!” 卫宁点头,拉着一步三回头的卫樱走了。 很快,这一片林子里就只剩下卫竺、贺隐、泽佳和卫榆四个人。 卫榆的手里骤然多了一把匕首,在手里摆弄着,森森寒光闪烁。 “说吧,谁让你来的?” 黑瘦汉子冷笑:“要杀要刮随便!” 卫榆也笑,云淡风轻的那一种,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她说:“那多简单,我喜欢复杂的,比如扎上几十刀,人绝对不会死的那一种。” “又比如,直接放血,一滴一滴一直放到死那种,你知道吗,那一种,人的死相很美,皮肤都是白的。” “反正是死,来吧!”那黑瘦汉子梗着脖子,丝毫不妥协。 下一瞬,就啊一声惨叫。 因为卫榆已经把匕首插入他的大腿。 不仅仅是如此,在他疼得哆嗦的同时,还笑眯眯的给他比划。 “如果我匕首往这边歪稍许,就是你的大血管,只要破了,那鲜血啊喷泉一样喷涌而出,也就是几十息之间,估计全身的血就流光了。” “你说亲眼看着血喷泉,是不是很刺激!” 黑瘦汉子疼得浑身颤抖,看着卫榆得目光,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恶鬼。 明明是笑眯眯得小丫头,那一双瑞凤眼里,看着目光也很是温和。 怎么就这么狠辣呢? 卫榆不就是原本卿家三房得小透明吗? 一个什么都不会,话都不敢说得窝囊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得姑娘家。 谁也没有告诉他,会是这样得姑娘! 卫榆笑眯眯的,慢悠悠拔了匕首,让那汉子又是一阵惨叫。 “我说了,百八十刀你是死不了的,我能避开所有的要害。来吧!” 那汉子瞬间叫起来:“我说,我说,是一个女人,是一个女人拿钱买我来杀人的,我是杀手,杀手!” 卫榆这就有兴趣了:“给你多少钱?” 第207章 往死里用 那黑瘦汉子低下头:“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银子? 卫榆眯眼,不高兴了:“一百两银子,我就值一百两!” “这是我要价的,她只出五十两!” 火上浇油,卫榆差点就着起来了。 卫竺在旁边冷冷开口:“什么样的女人?” 那黑瘦汉子哭丧着脸:“没看清,头脸都裹得严严实实,还带着一个断腿昏迷的男子。” “听声音呢?” 他们似乎不认识这样的女子,也没有符合这种情况的。 卿辞和卿慕可是还在河对岸柳婆子手里。 罗云在醉芳阁,卿云去了独石崖,估计刚刚到,还没有站稳脚跟。 柳氏和卿锦死了。 肖氏失踪。 所以,会是谁?谁这么想要卫榆的性命? “声音呢?”卫榆问道。 “声音沙哑,听着像是一个妇人。” 黑瘦汉子捂着自己的大腿,脸色惨白。 真他妈疼! 妇人? 卫榆第一个念头,想到的就是肖氏。 肖氏在山林中失踪了,疯疯癫癫的失踪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假的疯癫,是故意装作丢失。 “那昏迷的男子什么样子?”卫竺接着问。 “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样子,好像被水泡过,浑身浮肿,脸上还破破烂烂的。” 那黑瘦汉子抬起头:“我都说了,饶我一命!” 卫榆眯着眼睛盯着他半晌,侧头看着贺隐。 贺隐轻轻点头。 卫榆才接着说:“我可以饶你一命,回去找机会干掉他们。” 那黑瘦汉子眼睛一亮,又有些犹豫。 “不然就死!” 卫榆塞给他两张银票:“别想逃跑,刚刚的匕首上我抹了药,三日内没有消息,毒发身亡别怪我!” 她站起身:“滚吧!” 说着扶着卫竺,直接走了。 那个黑瘦男子直接蒙圈了,不是,这是什么操作,和他平常遇到的完全不一样啊! 要么杀了,要么报官? 还有放了的? 他站起身,四周已经是黑漆漆的一片。 没有人,没有灯光,只有夜风穿过树梢的声音。 远处隐隐有狼嚎声传来。 他头皮发麻,撕扯下衣摆缠住自己的大腿,急急往回走。 “你不怕他跑了?”卫竺侧头看着卫榆。 卫榆嘿嘿一笑:“苍渊跟上去了。其实,有人可用也不错!” 卫竺点头:“嗯,二百八十人吃饭!” 卫榆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明天就用那些人,往死里用,不挣钱不给吃那种。 盖房子,盖猪圈,盖鸡舍…… 还有几十亩地要开荒,哈哈哈…… 众人看着几个人安然回来,就都回去睡觉了。 卫樱很是担心,抓着卫榆的手问:“到底是谁,咱们要不要报官?” 卫榆拍拍她的手:“没事的娘,你不要担心。咱们明天开始整地盖房子,是不是要做饭,需要买什么饭菜,你想一想?” 卫樱立刻被转移注意力,转身去找虞娘子商量去了。 又把自己身上的银簪子,银票,碎银子,甚至是那个卫榆塞给她的金子都偷偷拿出来,用布包了。 一大早,卫榆一起身,就把卫榆拉到一边,塞给卫榆。 “这些钱拿去用!” 卫榆笑着塞回去:“娘,卖那些野物的钱都在我这里,还够用。” 卫樱看着堆积如山的木头和青砖瓦片,眉头皱起来。 “榆儿,咱们这院子,怎么也要用几十两银子,工钱就不说了,还有饭菜,你真的有?” “真的有,放下心吧,你那点家底子攒好了,等我需要了就去找你要。” 卫樱这才放心,连忙交代要买的饭菜。 卫榆记下了,和卫宁赶着车,带着三个小的进城去。 官道上人很少。 但是,柳婆子已经带着卿辞在挖野菜,采芦苇花了。 野菜已经装满了篮子,芦苇花也已经装了半袋子。 卿辞拎着篮子,抬头看着卫榆衣衫整齐干净,赶着马车进城。 心里五味陈杂,嫉妒的眼睛都要冒火了。 “干活!”柳婆子恶声恶气地说道,“回去吃了饭还要进山,家里还有两张嘴呢!” 柳河倒是醒了,毕竟没有伤了骨头,慢慢好起来。 卿慕还要养一段时间。 卿辞低下头,听着欢声笑语远去。 手里一个用力,一棵野菜就铲得稀碎。 “嫉妒啊?” 柳婆子冷笑:“人家要盖大房子,连同佣人都有了,有本事啊,你去杀野猪,你去杀熊,你挖到人参!” “你们卿家,生生把财神爷,福星赶走了,生生把自己折腾到现在的样子,活该!” “欺人太甚,老天会惩罚的!” 卿辞也不吭声,柳婆子的幸灾乐祸,就像是刀子一般扎在她心口。 咬碎一口银牙,却也说不出来更多的话。 “你那个祖父,是不是还活着?”柳婆子随口提起。 卿辞眼睛一亮。 第208章 卿辞作妖 卿辞看向河对岸,没有卿鸿死的消息传来。 那就是,卿鸿没有死。 卫家留下了卿鸿,他们去投奔卿鸿是理所当然的吧! 那大房子,那饱暖安稳的生活,是不是也有她一份。 她就不需要像现在这样辛苦,不要受柳婆子的气。 柳婆子居心叵测,定然是因为柳河才留下她的。 那个柳河,她看不上。 她是要做人上人的,是要坐着马车,住着大房子,找个好夫君,吃着山珍海味,穿着绫罗绸缎的。 任凭她心里怎么蠢蠢欲动,人还是被柳婆子拉回去了。 卫榆给酒中仙送去了几篮子野果。 富掌柜笑着送出门,直言卫姑娘有好菜谱可以卖给酒中仙。 如今那两样甜品,都是卖得极好。 卫榆笑着挥手告别,却没有多说。 去了菜市,买了粮食菜类,走铁匠铺付了尾款,拿了之前定下得器具。 “那个姑娘,这式样我可以卖吗?” 铁匠搓着手,黑红得脸上都是笑容。 这样式比他们用得更加得轻巧,也有客人看中了。 卫榆笑着说:“那你送我点别得,以后你随便卖!” 铁匠瞬间笑了,指着屋里得农具:“姑娘尽管挑!” 卫榆挑了盖房子要用,放在车上,在铁匠得千恩万谢声里离开。 马车出了城门,一路晃晃悠悠往前走。 没有走多远,就听到身后哒哒得马蹄声。 连带着有呵斥声:“往一边走走,让路让路!” 卫榆回头看了一眼,都是士兵,后面跟着一辆马车。 “卫宁,让路!” 卫宁赶着马车靠在路边,看着那士兵和马车疾驰而去。 那马车里还传来女子得娇笑声。 卫榆顿了一下,那笑声,有点熟悉啊! 卫宁看了看卫榆:“长姐,声音有点耳熟!” “今日只怕热闹了!” 卫榆眯了眯眼睛:“走吧!” 天气给人的感觉已经是秋天了,清凉的风穿过荒野。 阳光明亮而刺眼。 卫樱的早饭还没有做好,就看到卿辞气喘嘘嘘的跑来。 她手里拎着篮子,篮子里放着布袋子。 却没有进山,而是直接奔着卫家的山洞冲过来。 一眼看到坐在木墩子上的卿鸿。 卿辞就哭喊起来:“祖父,祖父,你在这里啊,你还活着啊!” 扔了篮子哭喊着扑向卿鸿的身边。 “祖父,父亲他们不知道为何都被抓走了,我和哥哥无依无靠的,吃不上喝不上,不知道怎么活下去,没有个主心骨!” 满脸泪痕,那是梨花带雨。 她趴在卿鸿的脚边,此时抬头眼巴巴看着卿鸿:“祖父,找到你太好了,我马上就把哥哥带过来,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卿鸿没有说话,只是脸色黑沉沉地盯着卿辞。 一边左右张望:“祖父你住在哪里啊?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才有个照应。” 卫樱和卫竺等人此时都在,大家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卿鸿。 看着卿鸿怎么处理这事情。 卫家是能吃上饭,但是不是什么人都要的。 尤其是卿家,希望再也不要沾上关系。 卫樱手里攥紧了勺子,恨不能上去给卿辞一勺子。 一个姑娘家,怎么可以这么无耻呢! 卿鸿呵呵笑了,声音苍凉,眸色却是冰冷。 “卿辞,我在哪里,和你有什么关系?” 卿辞立刻眼里含泪:“祖父,你怎么这么说辞儿,辞儿是你最疼爱的孙女啊,辞儿为了找你,这些天,脚都磨破了。” 她抬起衣袖擦了擦眼泪:“不成想你在三婶这里,这样真好,我们还是一家人,还能在一起。” 她又扯着卿鸿的衣袖:“祖父,这样,辞儿就能好好照顾你了!” “照顾我?”卿鸿猛然抽出自己的衣袖,“真是不敢当!” “祖父……”卿辞眼巴巴地看着卿鸿,“卿家只剩下我和哥哥了,你,你,不要我们了?” 卿鸿第一次感觉叹为观止。 他的神情越发的冰冷:“难道不是你和卿慕提议,把我扔给卫家,死了就赖卫家钱财,不死我赖在卫家,你们就能巴过来吸血!” 他冰冷的目光落在卿辞的脸上:“还有一个目的,我死了,你们就可以肆意抹黑卫家,抹黑卫竺他们,毁了他们!” 看着卿辞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他的话语越发的冷冽:“卿辞,我是病了,不是死了,更不是聋了,我听的清楚!” 此话一出,卿辞更是晃了两晃。 “祖父,我错了,我错了,我就想着,你来卫家,能得到更好的照顾,能好好活下来,我们什么都没有,但是卫家什么都有。如今,你不是好了吗,是不是?” 卿辞立刻跪地流泪,苦苦哀求。 “三婶,你们能收留祖父,也能收留我们是不是,说到底,我们是一家人啊!” 第209章 卿老大人 卫樱骤然笑了,满脸嘲讽的看着卿辞。 “你们死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可是祖父……可是我们是一家人,有共同的血脉啊!”卿辞死死扒着卿鸿的胳膊。 “卿太傅,你自己解决,不然就请你也离开!” 卫樱冷声说道:“若不是家父有交代,我也不会留你,但是留你,不是为了给我们添麻烦的!” 说完转身去做饭。 外面的灶台上,两口大锅已经热气腾腾。 木墩子上还切着小山一般的腌肉,盆里还放着腌鱼。 虞娘子等让人野菜更是摘了一筐。 卿辞咽了一口口水,又看着那些木石砖瓦,卫家要盖大房子了。 卿鸿用力扯开卿辞的手臂:“滚吧!抓起来你们父亲,已经留给你们一条活路了!” 卿辞眼巴巴的看着卿鸿流泪。 但是卿鸿面色冷沉如铁,显然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而卫家众人各人做各人的活,根本就没有人抬头看她一眼。 卿辞就擦了眼泪:“祖父,你真没不要我们兄妹?” 接着冷笑一声:“卿家子嗣只有我们了,你要卿家绝后?” 卿鸿听着这威胁的话语,竟然笑了。 满脸嘲讽的笑了。 绝后? “你爹他们还没死呢,还能生呢?” “何况,你哥京城还有一个儿子,卿家还有旁支,还有宗族!” 卿辞不说话了,就是站着不走。 卿鸿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看着卿鸿住在一个那个安全的山洞里,连同床铺都有。 她就直接往里一钻,不出来了。 怎么着,有本事,就把她扔出去。 卿鸿也没有理会她,转身去找余大和余二。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余大又去找了卫竺,卫竺点了点头。 余大和余二就走进了卿鸿的山洞,一人抓着卿辞的一边胳膊。 直接把人拖了出来,一直往前走,直到官道边,才扔下。 还不忘把卿辞的篮子也扔出去。 “你们凭什么,卫家欺负人!”卿辞大叫。 余大冷然说道:“这里是卫家的地方,请麻利的滚了,再来不客气!” 卿辞看着面前五大三粗的两个汉子,只能恨恨往前走。 她还需要进山采东西,空着手回去,迎接她的一定是柳婆子的谩骂。 柳婆子会做饭,她是什么都不会,只能咬牙听着。 “哟,大姐姐这是被赶出来了?” 卿辞这才看到,身边不知道何时停了马车。 马车的帘子掀起来,衣裙鲜亮,满头珠翠,描眉画眼的一张脸出现在卿辞的面前。 不是卿云是谁! 卿辞直接愣住了,卿云都过上这样的日子了? 她不是被送入军营的吗? 军营里,那就是人人可欺的军妓,能不能活下来还不好说! 怎么就活得这么好了? “祖父不认你?”卿云拿着帕子掩着嘴娇笑着。 卿辞终于回过神来,挤出一丝笑容:“二妹妹,这是找了好人,发达了?” 马车的窗口,一双眼睛静静盯着卿云,玩味笑了笑,倒是好姿色! 卿云目光一荡,自然是看到了,扭着身子扑进马车里。 “爷……” 这一声,里里外外的人都抖了抖。 卿辞牙齿咬着嘴唇,这样香车宝马的日子,也应该是她的,怎么就她最落魄,明明就是她长得最好! 明明就是她一直都是卿家的明珠! “走吧!” 马车朝着卫家的方向走去。 卿辞咬了咬牙,绕了一圈,避开余大和余二,也跟了上去。 卫家众人看着士兵和马车,都有些发愣。 似乎,他们没有和这些人有过交集。 正愣着,就看那马匹和马车都到了跟前,马上一士兵端坐,声音很大:“卿太傅,卿老大人可是在此?” 卫家人没有回话。 那卿鸿缓步走出来:“卿某一介草民,当不起太傅二字!” 马车的帘子掀起,一个一身红衣黑甲的中年男子,从马车里钻出来。 一张国字脸,眼睛却是细小,很有兵马俑里的人脸的感觉。 没有留胡子,脸色却是苍白。 那不是皮肤白,是一种身子弱的苍白,或者说是那种掏空了身子的苍白无力。 那一身铠甲在他身上,有一种随时要把他压垮的感觉。 就是,撑不起来! 无论是气势还是衣服! 他双手抱拳,深深作揖:“李武运见过老大人!” 卿鸿看着他,淡淡笑了:“当不起,我已经是罪犯,李大人若是有事情吩咐,尽可以说!” 李武运长叹一声:“我听闻老大人的事情,很是惋惜,恨自己不能尽力。” “老大人一路受苦了,如今在独石崖,晚生有一家书院,想请老大人过去。不知道老大人意下如何?” 卿鸿没有答话。 却见一只粉色“蝴蝶”从马车里飞出来:“哎呀,祖父你就答应了吧!” 第210章 卿云到访 这一声娇滴滴的祖父,把众人的目光唰得就聚拢过来了。 这才看清楚,那一身华服,涂脂抹粉的人是卿云。 此时她走到卿鸿的身边,语气娇嗔:“祖父,到了独石崖,你就是书院里的先生,你的病也能得到最好的治疗。” 卿鸿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复杂的看着卿云。 这一身绫罗绸缎,这扑鼻而来的香气,这妖娆的姿态。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祖父,我们要好好活着,他可以把父亲他们从采石场带出来。” 卿云压低了声音,不过目光扫过卫家人的时候,带着阴森的冷意。 卿鸿闭了闭眼睛,叹口气。 继而目光如炬的盯着李武运:“卿云是你的妾室?” 李武运愣了一下,想到卿鸿之前的身份,的确不会允许自家孙女做人妾室。 但是,现在不同以往了。 卿云其实就是下面孝敬的女人,不是她自己说是卿鸿的孙女,他都没有留意。 现在,既然卿鸿问了,他不妨给了体面。 于是,李武运笑着回答:“是的,云儿如今进了府。” 卿鸿缓慢而坚定抽出自己的手,定定看着卿云:“我卿家女,不为妾,哪怕是贫寒,哪怕是为了维护清白死了,我都认。” “可现在,你卿云,不再是我卿家人!” 卿云脸色一变:“祖父,你这是何意?” 卿鸿不语。 “明明你之前也没有这样说过,明明……” 卿鸿苦涩的笑了笑:“是啊,之前没有那么说过,你祖母也没有教导过,溺爱纵容,所以,都歪了,都烂了!” 所以,他落到今日都是活该! 若是卿云抢了苏容君,坐下那等丑事,他不想着粉饰太平,维护名声,而是狠狠敲打一顿,或许不会到今日。 若是卿锦砸伤卫竺的时候,他说句话,若是卫樱被卖的时候,他阻止,若是卫骏的事情,他出力,都不会到今时今日。 等到自己被嫌弃,被抛弃,他才明白,养烂了孩子,反噬的是自己。 养歪了孩子,不仅仅是毁家,还祸国。 他以为是参与了储君之争,不曾想还私通外敌。 “祖父!” “老大人!” 卿云和李武运同时开口。 卿云是有些着急,但是李武运的脸色,真的是不好看。 卿泓和卿云断绝关系,目的就是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或者说是不想卿家和他扯上关系。 明明之前卿故和卿玚,都是站在一起的。 卿泓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要把卿家摘出来? 还是,认为他们不行了,找到新的靠山了? 卿泓摆摆手:“李大人,老朽病重,如今堪堪能站起来,这一路身体掏空,撑不了多少时日,就不去误人子弟了!” “祖父,去了才有好大夫,好好养身体啊!”卿云着急了。 卿泓不和李武运走,她在李武运那里就是个可有可无的玩意儿。 李武运想借着卿泓的影响力,招募人才。 这个心思,她现在都能看得明白。 得罪了李武运,他们都别想好过。 “不了,若是死了,葬于这山林之间,也是一件幸事了。”说着就是一阵激烈的咳嗽。 似乎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嗽出来,整个人佝偻成一团。 满头白发在阳光下,格外的显眼。 铁柱跳下马车,跑上去扶着卿泓:“先生!” 卿云骤然抬头,死死盯着卫榆。 阳光下,卫榆笔挺的站在马车前,脸上神情淡淡。 她明明一身粗布衣衫,灰扑扑的。 但是,阳光下,卫榆整个人好像都在发光一般,非常耀眼。 甚至比在京城时候,名动京城的第一才女卿辞那个时候还耀眼。 “你说了什么,给祖父下了什么蛊?”卿云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问道。 卫榆微微侧头,一张素白的脸,却莫名让人感觉到冰雪般的冷冽。 素淡到了极点,却是轻易就把五颜六色的卿云比了下去。 李武运眯了眯眼睛,这就是卿家三房断亲出去的姑娘,那个卫榆? 卫榆没有说话,就那么淡淡的从卿云身边走过。 卿云一把拉住卫榆的胳膊,死紧死紧的! “卫榆,你不是和卿家断亲了吗,这一切和你们卫家有什么关系?” 卫榆低头看了一眼,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掰开卿云的手。 又轻轻拂了拂皱巴了的衣袖。 “你想多了,他自己可以决定,与卫家无关。” 卫榆说完,就转头看向一边的卫樱:“娘,粮食和菜都买来了。” 李武运却在后面开口了:“卫姑娘!” 卫榆扫了卿鸿一眼,慢慢转身,神情依旧淡然:“李大人有事?” 第211章 不能再错 李武运笑了一下,目光落在卫樱身上。 多少年过去了,卫樱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她好像并没有变样。 依旧是当年的容颜,唯一不同的就是丰腴了一点。 反而,更有韵味。 卫家? 卿家三房的三个孩子,够改姓卫了? “我和你母亲小时相识,当初两家也是关系不错的,是不是卫樱?” 李武运的目光落在卫樱身上。 卫樱忙碌中侧头看了看他:“真是对不住,太小时候的事情,记得不大清楚了。” 女儿那不冷不热的态度,让她知道,这李武运只怕也不好。 何况,还是和卿云搅和在一起的。 李武运眼睛一眯,眸光一冷。 卫家人有点不识好歹! 想他一堂堂独石崖守将,人人尊称一声李将军的,在这里,竟然是冷待。 但是,他很快又笑了起来:“不怪,毕竟太久没有见过了。如果在这里有什么不适应,需要什么,尽管说。” 卫樱摇头,也淡淡笑了:“都挺好的,勤快一点是能吃饱的。李大人镇守边关,日夜操劳,那是大事,我们这点小事,自己能解决!” 李武运不是听不出里面的拒绝,所以他也就直接问了:“老大人是跟着你们过活?” 卿家也不算是没有人了,卿鸿此举是什么意思? 还状告自己的儿子不孝,把儿子都送进了采石场。 准备另外站队? 卫樱眸色冷淡:“不算是,他就住在旁边,平常教导这几个孩子换取饭菜。各取所需。” “所以,他要走要留,悉听尊便,我们无权干涉!” 李武运只能看着卿鸿:“老大人,当真要在这荒野度日?” 卿鸿终于停止了咳嗽,气喘吁吁地说:“这里就挺好,这么多年了,也该歇歇了!” “那京中……”李武运地话语里,带着威胁。 “京中的事情,岂是我这等犯人可以管的,都是过眼云烟罢了!” 卿鸿说着,示意铁柱扶着他走回去。 “祖父!”卿云急得直跺脚。 “你就不管父亲他们了,他们可是你的儿子,你不管我们了?你去了卿家才有可能爬起来!” 卿鸿嘴角带着嘲讽的冷笑:“就凭你们?” 路已经走歪了,再走下去,不过是在泥潭中越陷越深,到时候,就不是卿家万劫不复。 是整个卿家宗族万劫不复。 砍掉这些,至少还能保全京中其他分支,保全宗族。 是他错了,是他疏忽了子女管教。 北凉人屠村他看到了,那里有一份力是他的儿孙贡献的。 不能再错,不能再错! “祖父,卿家要没人了,没人了懂吗,采石场天天死人,你唯一的孙子卿慕,多处骨折,还等着救治呢,你真的忍心,真的忍心吗?” 卿辞也从一边跑出来:“祖父,你就应了吧,救救我们,救救卿家吧!” 卿云和卿辞双双跪下,齐刷刷的叫道:“祖父!” 卿鸿却是根本就没有回头,径直进了屋子,关上了门。 任由卿辞和卿云说什么,他都没有再回应。 李武运脸色阴沉的站在那里,良久才把目光放在编草帘子的卫竺的身上:“卫举人有没有兴趣去书院?” 在北荒,读书人就是宝贝。 能有个书院,有个先生,就能笼络无数人。 没有父母不希望孩子学东西,而这个先生并不好找。 一般情况下,书生体弱,不流放,不会来这战乱频繁的地方。 流放的未必能够经得起长途颠簸,未必能适应这北疆的严寒。 卫竺头都没有抬起来:“多谢李大人好意,我腿断了,需要静养,这里,挺好的!” 明明白白的拒绝了! 李武运一甩衣袖,转身上了马车。 那卿云看到了,撒腿就跑过来,慢一点那马车就开走了。 她手忙脚乱的爬上马车,梨花带雨的看着李武运:“将军,我一定说服祖父,再不济,三叔和大伯都是读书人,三叔还是翰林院出来的。” 李武运伸手摸着卿云的脸:“那你就去采石场,问问你大伯和三叔,愿不愿意来独石崖!” “若是办得好,本将军会给你立足之地,若是办不好,卿云啊,本将军从来不缺女人,只缺有用的女人!” 那卿云宛若猫儿一般伏在李武运的膝头:“云儿晓得,定然让自己有用!” 李武运带着一众人是浩浩荡荡走了。 但是卿辞还在这里,盯着卫榆,也是梨花带雨:“三妹妹,我们可以住到这边吗,可以和祖父一起吗?” 卫榆骤然笑了,有人的脸皮就是厚啊! “卫家不欢迎你,至于你祖父,你完全可以带走,那山洞也是我们借给他的。” 卫榆说完,转身走了。 “可是,我们是一家人!” 卫竺冷笑一声:“滚!脸是个好东西!” 第212章 去独石崖 卿辞不敢置信的盯着卫竺。 众人没有人理会她,她终究还是哭哭啼啼对着屋子里说:“祖父,我明天再来看你,我先回去照顾哥哥!” 说的,好像是多伟大似的。 屋子里一片死寂。 屋子外也没有人理会她。 “姑娘,都来了,什么时候干活?” 苍明的声音传来,卫榆抬头看去。 只见他身后跟着二十个精壮的汉子。 卿辞也抬头看过去,一眼看到这么多人一愣。 对上苍明冰冷的目光,她心头一颤,低头急匆匆的走了。 但是,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有无数个念头冒出来,那是压也压不住! 从卫榆盯着卿辞的背影半晌,才转头:“先吃饭!” 卫樱和虞娘子等人都忙碌起来。 卫榆也叫了隐娘子一家来帮忙,顺便让他们选一块地方,也盖两间屋子。 毕竟以后是要长久生活的。 隐娘子坚持,工钱和材料钱都是他们付,直言能找来人帮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 所以你看,帮人要帮懂得的。 绝对不能是那等没有数的,得寸进尺的。 人手多,做饭也快。 一群人风卷残云一般吃了饭,各自找工具,跟随着余二去干活。 余大和余二商量了门窗和大梁的尺寸,就自己开始准备了。 那铁柱是非常感兴趣,只要有时间就过去帮忙。 余大索性就收了他做帮手。 虞娘子等人收拾好,留下卫樱准备中午吃的东西,她们也就去接着卷草帘子。 因为她们发现,洗干净,晒干的草根帘子,多来几层,用绳子缝合在一起,然后用石头压了,揉搓了,是很好的草垫子。 这铲草的积极性是瞬间就上来了。 卫榆带着卫宁和两个小的,挎着篮子,带着布袋子进山。 因为知道那二百多人就在附近,她们胆子也大了。 翻过两个山头,就看到一片斑斓。 显然是各色野果都有。 因为深山多野兽,所以北荒城的人,即便是来了,也是在外围。 除了跑山的人,基本就没有敢进来的。毕竟也不能拿生命来冒险。 一切都是原始的样子,自生自灭。 卫榆正带着卫宁要走过去,就看到树上倒挂下来一张脸。 不是贺隐是谁! “下来,下次再这样出现,揍你!” 卫宁和两个小的都吓得尖叫了。 贺隐嘿嘿笑着跳下来:“姑娘,那黑衣人往独石崖的方向去了。” 卫榆紧皱眉头,又是独石崖,难道是卿云找的杀手? 今天看着卿云的样子,是没有露出半点异常啊! “他说那个妇人带着人也去了独石崖。” 卫榆转头盯着他:“你是跟丢了,还是放了?” 不然能就这么回来? “统领让我们暂时不要出现在独石崖,防止李武运有戒心。”贺隐哭丧着脸。 卫榆瞪着他,早说啊,早说,她就让别人去了。 不知道敌人是谁的感觉很糟糕! “独石崖城里有人盯着,等消息吧!” 贺隐摆摆手,感觉有人来了,身影瞬间消失。 卫骏兴奋了:“长姐长姐,他可以做我师傅,我想要学!” 狼弩也上蹿下跳:“我也想学这样的,嗖的一下就不见了,厉害!” 卫榆低头看着他俩,笑眯眯的问:“真的想要学,不怕吃苦?” 卫骏和狼弩齐刷刷后退一步,那笑容有点可怕。 长姐这个笑容,好像是要算计人。 但是,他们是真的想要学。 于是,他们点头:“不怕吃苦!” 卫榆瞬间笑了,必须物尽其用啊! 她招招手,林子里跑出来一个人:“姑娘什么事情?” “这俩娃带去练去,和你们一样厉害就行。让苍明排好时间,早上练武,下午习文!” 那人抱拳:“姑娘,我叫苍羽,以后就交给我了。” 这娃娃脸的苍羽说完,一手拎起一个,转瞬就不见了身影。 卫榆转头笑眯眯的看着卫宁。 卫宁后退一步:“长姐,你不要这样笑!”瘆人! “你不怕他们对卫骏狼弩做什么?”卫宁还是担心。 卫榆笑着摸摸卫宁的头发:“你先担心你自己吧!” 话音落,卫宁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泽佳拎走了。 “长姐,这是做什么长姐!” 卫榆愉快地挥手:“好好练啊,我看好你们哦!” 好清净! 小白这才从一边草丛里窜出来,哼哼唧唧地:“我发现好东西了,你要给我先吃!” 卫榆眼睛一亮:“若是多地话,可以考虑!” “小气,一如既往地小气!” “我要是小气,空间地人参都是狗吃的?” 小白立刻不说话了。 两个人穿过一片密林,小白指着一棵两人怀抱粗的大松树:“那树后!” 卫榆绕过去,果然在一片绿中发现红果果。 这人参应该也不小了。 他们说好东西身边必须有东西守护,东西呢? 卫榆左右张望,啥也没有,她一蹲下,就听嗖的一声。 有什么直奔着卫榆来了! 第213章 肚里有虫 这速度,卫榆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何况,她认为小白都已经来过了,应该是没啥东西的。 那张着嘴袭来的,是碗口粗的黑蛇! 尼玛,又是这冰冷的玩意儿! “贺隐!”卫榆叫道。 贺隐还没有来得及从树上下来,就看到小白一跃而起。 一口咬在那黑蛇的七寸上。 呲牙咧嘴,凶恶无比的黑蛇身子拼命的扭曲着,飞快缠上小白的身体。 瞬间就缠成了一团。 小白更是下了死口,坚决不松开。 黑蛇还扭头去咬小白。 小金不知道从哪里飞来,尖锐的爪子一下子抓在黑蛇头上,尖嘴一啄。 那黑蛇的眼睛瞬间就爆了。 也就是转瞬间,那黑蛇就软塌塌的松开了小白,躺在地上不动弹了。 贺隐看看这一鸟一猪,又看看卫榆:“都是你养的!” 卫榆抬着下巴:“当然!” 小白吐着口水:“难吃,快给我野果改改味!” 卫榆摸了一个苹果给它。 小金却是眼睛发亮:“我吃,我吃!” 卫榆看着那软塌塌的一条,就头皮发麻:“带走带走!” 小金绕着卫榆欢快飞了两圈,又飞到高处:“金子!” 金子? 来钱了? 卫榆急忙抬头,看着高高的树上,黑黢黢的一坨。 不,不是一坨,后面的两棵树上还有。 金子在上面蹦跶:“金子!” 卫榆招手:“知道了,下来吧!” 桦树茸啊,尼玛,那是桦树茸啊,这玩意没有几十年长不出这个规模啊! 主要的还是它的药用价值! 卫榆低头看看人参,对着小白说:“看住了!” 话音落,人就往树上爬,但是树干太光滑,好几次都滑了下来。 卫榆站在下面仰头看着,感慨道:“高低回头得整一个爬树的装备!” 贺隐摸摸鼻子,终于开口:“姑娘,你是不是忘了还有我?” 卫榆转头盯着他,指着树上的桦树茸:“看到那黑乎乎的东西了吗,上去,挖下来!” 贺隐皱眉头:“姑娘,那黑漆漆的,皱巴巴的,屎一样的东西,你要她做什么!” 卫榆…… “上去,挖下来,以后能救你们命的东西!” 贺隐将信将疑,三两下窜上去,把那一大块桦树茸挖下来。 卫榆拿在手里仔细端详,外面黑色,开裂,里面是黄褐色,的的确确是桦树茸。 她那个时代,已经很少能见到了。 也就是这古代的原汁原味的山林好! “那里,还有那里!”卫榆两眼放光。 三个啊,三个啊,这在古代可是叫不老草,好东西! 贺隐跳上跳下的把三块都挖了下来。 卫榆珍重的放在布袋子里。 “真能治病?”贺隐将信将疑。 就那个黑疙瘩,他们以前见了都不要的玩意儿,也就是上树踩着方便。 卫榆挑眉:“这东西,在有些地方,是只有帝王才能享用的,你说呢?” 贺隐眼睛一亮:“以后遇到了都给姑娘你带回来。” 卫榆侧头看着他:“你以前见过,很多?” 贺隐摸摸鼻子:“山林中常见,我们上树的时候,都当垫脚的。就连跑山的人都不要,谁知道它是好东西啊!” 暴殄天物! 卫榆一把抓着贺隐:“以后都给我拿来懂不懂?” 贺隐愣愣点头:“懂!” 呜呜,姑娘好凶! 卫榆又去挖了人参,这才慢悠悠往回走。 “姑娘等等!”那个苍羽又匆匆跑来。 看到卫榆站住,他摸摸脑袋:“那个,有个兄弟肚子疼的厉害,我们没有大夫,你看……” 卫榆挑眉:“去看看。” 苍羽带路,他们没有走多远,就看到了一个汉子蜷缩在地上,脸色惨白。 他双手捂着肚子,额头上都是豆大的汗珠子不停滚落下拉。 卫榆蹲下身子:“哪儿疼?” 那汉子指着肚脐位置:“这,这里,一阵一阵的!” 卫榆看着他脸色发黄,又瘦弱的样子。 感觉可能是肚子里有虫,这里也没有大夫。 她想了想,挖了一些桦树茸磨成粉末。 让人烧了水,冲入粉末里,闷了一刻钟,递给那个人:“吃下去!” 同时切下来一大块,告诉苍羽:“回去之后,切一小块放锅里煮水,大家都喝,多喝几天。” 苍羽看着那黑黢黢的东西,不明所以。 卫榆也没有解释,只是吩咐道:“若是上茅厕排出虫子,尽量用火都烧了。还有不要吃生的,尽量煮熟。饭前饭后洗手。” 虫子两个字一出来,众人有些头皮发麻,肚子里有虫子? 怎么可能,姑娘是吓唬人的吧? 贺隐站在一边,也是这么想的。 卫榆却是没有解释。 只是专门递给肚子疼的人一块桦树茸:“回去之后煮水,浓一点,反复喝!” 第214章 来做军师 回去的路上,贺隐亦步亦趋的跟着:“姑娘,真有用?” 卫榆侧头看着他:“你可以跟去看看!” 贺隐想了想,点点头:“我去看看,若是管用,我再给你找几块回来。” 卫榆却是突然想起来:“贺隐,那人不是苍渊跟着的吗,你怎么知道?” 贺隐嘿嘿一笑:“我和苍渊不打不相识,独石崖的路我熟悉,他没有回来,就是跟进去了。” 苍渊是生面孔,应该是没有事情的。 卫榆没有再说话,背着宝贝往回走。 一边嫌弃的看着贺隐:“赶紧走!” 那张脸比她的还白,看着就嫉妒! 贺隐嘿嘿笑着跑了。 还不忘对着山林打了个手势。 卫榆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身后的山林。 就听一阵风响,黑色劲装,黑色狼脸面具的贺佑从树上跳下来。 走到卫榆的身边,伸手拎过卫榆背着的桦树茸。 “这东西真管用?” 对于这等质疑的口吻,卫榆已经习惯了。 “你们天天在外面风餐露宿的,什么都吃,也可以喝着。对身体好。” 卫榆也不多说,多说了也没啥用。 说的越多,解释的就越多,麻烦! “人都控制了?” 贺佑侧头看着卫榆:“一部分?” 卫榆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了:“一部分是什么意思,雪狼军这么弱吗?” 贺佑也盯着卫榆,拿下面具的俊脸上,那神情很是微妙:“卫姑娘,你是不是对雪狼军有什么误解?” “误解什么?”既然名震北疆,那不应该是所向无敌吗? 雪狼军就应该是这种,手段狠辣,所向披靡,威震天下的存在啊! 贺佑叹口气:“雪狼军曾经是挺厉害的,两年前,灵川一战,雪狼军作为先锋,冲锋在前,被围困之时,援兵迟迟不到。损失三分之二!” “雪狼军元气大伤,后来招募的,训他们经历的还少。” 卫榆听得出贺佑言语里的沉重。 她看着贺佑鬓角的刀疤:“你那疤痕,也是在那一次留下的?” 贺佑点头,放慢脚步,和卫榆并肩前行。 “是啊,很长的一道,遇到劲敌了。若不是有人出手相帮,我就死了!雪狼军也不存在了。” 贺佑此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但是眸光却是格外的森冷。 卫榆想到贺佑家里的情况,心下已经是了然:“所以,援兵没有来?” 贺佑冷哼一声:“战斗结束的时候来了!” “你父亲当真忍心?”虎毒尚且不食子。 “谈不上忍心不忍心,那个时候,他被人灌醉了,管不了。若不是将士们坚持,就没有援兵!” 卫榆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那就是谷底,是最糟的时候,但是你活下来了,还看清了很多人,这就够了!” 她目光坚定盯着他:“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贺佑低头看着卫榆,揉了揉她的头:“自然,我们都会越来越好!” 卫榆抓开他的手:“别乱揉!” 顺了顺自己的头发,又接着问:“张德跑了?” 贺佑点头:“张德一个人跑的,翠云峰和附近的一处都被控制,人数在五百左右。据他们说,应该还有一处,特别机密,谁都不知道在哪里!” 他正色看着卫榆:“你要小心,那一处据说就有五百人。是用最顶尖的杀手来训练的。” “他们叫鹰卫!” 卫榆停下脚步,静默半晌:“意思是,他们会对付我?” “是肯定!张德不傻!从平安村到现在,几次事情里都有你。他和耶律凤扬是有联系的,那个从张府找到的奸细已经招供了。” 卫榆微微皱了皱眉头:“线索还没有关联到二皇子身上,只能是抓匪徒?” “他摘的非常干净。目前,没有任何证据指向二皇子。” 何况就是有点小证据,都不见的能够递上去。 国舅把持朝政,占据朝堂多半江山。 圣上都处处被掣肘,别说太子了。 卫榆却骤然笑了:“好事情!” 贺佑侧头看着卫榆,这能是好事情?吓傻了? “张扬跋扈,只手遮天,触动了谁的利益,谁希望他们出事?” 贺佑眼睛骤然亮了,所以,雪狼军重建,获得太子支持,或许后面有那位的授意。 和他猜想的完全一致。 而这些,他从不曾和任何人说过,但是卫榆能看破这些,确实是厉害! 卫榆蹲下采了一把蘑菇放进篮子里,又说:“证据没有,谣言可以有。虚虚实实的,自然可以在有些人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 贺佑也蹲下,认真看着卫榆:“小豆丁,我突然感觉,认识你是我的幸运!” “要不,你来做军师吧!”贺佑很是诚恳邀请。 卫榆…… “不干!” 第215章 就不合适 贺佑劝说无效,只能把卫榆和桦树茸一起送回去。 又和卫竺进了山洞,半天都没有出来。 卫榆也没有进去,南边山坡上干的热火朝天的,卫樱带着人做饭做的汗流浃背的,卫榆都没有参与。 她就拿着毛笔,在一叠子纸上写写画画,不时的歪头想想。 又找来苍明,两个人低声讨论着,说着什么。 中途还找了隐娘子一趟,要了一份人体穴位图。 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一直说到天黑。 纸张都用了厚厚一摞。 卫榆倒是神情淡淡,只是揉了揉手腕,感叹毛笔写字真费劲。 等到贺佑从山洞里出来,就看到灯光下,卫榆正静静坐着。 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柔和的灯光里。 贺佑没动,靠着巨石慵懒的站着,也就那么静静地看着。 众人都去河边洗刷,用石头拼成的大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饭菜。 欢声笑语里,这一片天地格外的宁静。 竟然让贺佑的心里萌生出一种温暖来。 一种岁月静好的温暖! 卫竺拄着一根棍子从里面出来,一眼看到。 手肘恶狠狠捣了贺佑一下:“你把目光收回来,我妹妹,你高攀不起,懂?老东西?” 老东西贺佑…… “我不好吗?自己人知根知底!”贺佑揉揉腰间,卫竺真狠,一定是捣青了。 “贺佑,你的路注定颠簸,命甚至不由自己掌控,真的要拖她入水?” 卫竺这家伙说出来,贺佑突然就沉默了。 他的目光落在苍茫原野上,先是茫然,然后是苍凉。 一片灰暗! 又慢慢的,慢慢的亮起来,目光灼灼。 “卫竺,会好的,你等着!” 等着他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等着他在北疆呼风唤雨。 卫竺撇撇嘴:“我妹妹还小,你离远点!” 反正就是不看好。 这厮的目光里暴露太多东西,好在,卫榆还没有开窍。 就贺佑那个复杂的家庭,就不合适。 既然从京城的条条框框里逃出来了,那就在北荒做自己就好。 他会成为他们头顶的大树,只求他们自由自在,安乐此生。 卫榆回头看着他们:“吃饭了!” 说着起身去盛饭。 卿泓已经坐下了,铁柱帮他盛了饭菜。 他也不说话,除了教导三个娃娃的时候,卿泓两耳不闻窗外事,不和任何人说话。 自然,也没有人凑过去找不自在。 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吃了饭。 对于卫樱和虞娘子的手艺那是赞不绝口。 卫樱和虞娘子喜得合不拢嘴。 河对面都能听到这边的喧闹声。 柳婆子一边手势碗筷,一边对卿辞说:“去给柳河擦身子,洗脚!” “凭什么?”卿辞立刻变脸。 就柳河那个龌龊无能的样子,她从来不曾看在眼里。 当初愿意施舍一个笑脸,也不过是看着柳河愚蠢方便利用! 柳婆子啪一个巴掌甩过去:“凭你们是我收留的,凭你们没有房子,不会做饭。” 卿辞捂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干活了,带着一头野猪过来,没有白吃饭!” 柳婆子端着碗往外走,却是嗤笑一声:“还凭你祖父不要你,你高攀的堂妹一个铜板都没有给你留下!” “还凭你到卫家跟前去丢人,却没能留下!” 卿辞不说话了,愤恨地咬紧了自己的嘴唇。 “若是我洗刷回来,你没有伺候好,今夜就在外面睡!”柳婆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哥……”卿辞转头去看卿慕。 却听卿慕苦笑一声:“我一个还站不起来的废人,能做什么!” 柳河的趴在那里,声音却是幽幽传来。 “我可是因为你才这个样子的,怎么,你都在山洞里被无数人糟蹋了,还觉得我配不上你?” 这话语里带着浓浓的嘲讽。 宛若一巴掌一巴掌打在卿辞的脸上。 这些日子,柳河倒是养胖了一些,白了一些。 此时他歪着头看着卿辞,眯着的一双眼睛里,都是邪气的光芒。 “快点打水!”柳河怒喝一声。 卿辞一个哆嗦,只能抽抽搭搭的去打水。 一靠近柳河,就被一把扯过去。 柳河虽然屁股上破了,但是自从到了北荒,用了药,如今已经结痂了。 新肉也在慢慢长起来。 除此之外,他其他都是正常的。 卿辞一被拽过来,他就上下其手,扭捏撕咬,那声音不堪入耳。 对于一边的卿慕,他是完全当没看到。 就是故意羞辱他们。 他把卿辞的手按向下面:“不伺候小爷舒服了,仔细你的皮!” “柳婆子!”卿辞又疼又是羞辱,不禁大喊,然而并无人回应。 她听到了柳婆子的脚步声,就停留在门外,却是始终没有进来。 北荒的夜,伴随着远处野兽嚎叫,格外的漫长。 第216章 龙卫统领 卫家人这里吃了饭。 卫樱带着虞娘子等人收拾。 卿泓守着灶台,看着他的药罐子。 卫榆卫竺和贺佑等人就进了山洞。 小白在外面哼哼唧唧到处拱,小金却是落在卫骏肩膀上,歪着头到处看。 房子地基已经挖好,余大和余二自去商量里面的细节。 山洞里灯火明亮。 卫榆把一叠子纸张递给贺佑:“看看,这种训练方案如何?” 至于苍明,自然已经带了一份走。 贺佑翻看了看,再看着卫榆的时候,目光更是灼热。 “你写的?” 又疑惑的看着卫竺,她一个内宅小丫头,怎么会懂得这些? 卫竺耸耸肩:“我不知道,榆儿曾经被送回乡下两年。” 卫榆神情淡淡:“曾经在乡下遇到过一个老乞丐,教了我很多东西!” “不过榆儿,你的字怎么了,以前不是写得挺好的?” 卫榆…… “太长时间没写过了,在府里被催着干活,哪里有时间!” 卫竺瞬间不说话了,当初是他太没用了,抗衡不了那些人。 贺佑越是翻看,眼睛越亮,神情越是激动。 “这些招式,对应的这些身体部位,都是那个老乞丐教的?” 叹为观止,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招式,都是杀招。 只要是击中,那就是一击毙命那种。 训练得当,士兵身姿矫健灵巧,配合这些招式,纵横北疆不是问题。 卫榆点头:“是啊,不过记不清了,所以找隐姨要了人体的穴位图,你可以先试试,好用就用,不好用就换了。” 贺佑如获至宝的塞进怀里,还用手拍了拍,确保稳妥。 “卫姑娘大恩,不如……” 贺佑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卫竺冷冷说道:“不如给钱吧,我们要养很多人,缺钱!” 贺佑…… 怒瞪卫竺,你丫的要养很多人,他养的人少? 这姑娘这么厉害,他就不能以身相许? 只是被卫竺打断了之后,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卫榆挑眉:“好好训练,把北凉打趴下!安稳过日子不好吗,真是的!” 说完,施施然走出去了。 “卫竺,比起你妹妹,你真不行!书呆子!”贺佑很是嫌弃。 卫竺冷哼一声:“我不厉害你来找我做什么?莽夫!” 贺佑摸摸鼻子,好吧,好男不和,嗯,不和书生斗! 防止以后被阴! 这小子看着人畜无害的,比谁都狠辣! “还不滚!”卫竺用拐杖戳了戳贺佑。 “你这待客之道不行!”贺佑吐槽。 但是仍是从怀里扯出一个小包裹扔给卫竺。 “苍狼部落得来的,分你一点。” 本来打算就这么离开,但是,贺铮来了。 准确的说,是贺铮带着藏在卿家三房书房里的书信来了。 贺佑只好带着书信再次钻进山洞里。 卫家的人都在,卫竺展开信件,脸色越来越冷。 卿家参与了很多事情,信上提起来的金矿,北疆密地,鬼将军等。 没有具体地点,具体人名,都是代指。 不仅仅是如此,让卫竺格外震怒的是落款。 落款是卿璃的名字,是卿璃的印章。 他们从一开始就想要把一切栽在三房的头上。 如果事发,只要三房都死了,就死无对证。 他们甚至可以用断亲的手段,把三房早早驱逐出来。 或者说,三房早已经暗中被从宗族踢出来了。 所以,才有这般理直气壮的栽赃。 从一开始,他们就准备用三房的人来垫路! 可笑的是,三房毫无所知。 卿璃更是毫无察觉,鞍前马后的伺候,自己不是卿家人,自己已经被上了死亡名单都不自知。 卫榆抬头看着卫樱:“母亲,若是三房和谋反有关,是不是要牵连卫家?” 此话一出,卫樱一个激灵。 她虽然是内宅妇人,但是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不是牵连卫家,只怕卫家要满门抄斩。 可以想见,他们的心思究竟有多歹毒! “那,卫家有什么他们忌惮的?” 卫榆问出了心头一直盘桓的问题。 卫竺的目光闪了一下,没有说话。 卫骏对这一切,更是懵懂无知。 卫樱叹口气:“因为我哥哥,卫家颇得圣上的恩宠。” 但是这不足以,让人想要下手。 只能是更为深刻的原因。 “京中有人曾说,我哥哥说是失踪了,根本就没有死,而是替圣上秘密做事去了。” “圣上有一支龙卫,谁统领,做什么,无人可知。他们猜测,我哥哥卫风,就是龙卫统领,是圣上心腹,是圣上最锋利的一把刀!” 卫榆瞬间了然,所以,他们靠近卫家几人,都是有目的的。 苏容君是,耶律凤扬是,贺佑也是。 不管什么目的,终归是有目的的! 卫榆冷冷扫了贺佑一眼。 第217章 卿辞憔悴 贺佑被卫榆冷冷扫了一眼,一脸莫名其妙。 他貌似没有得罪小豆丁啊! 但是此时,他也不敢说什么,就摸摸鼻子,静静坐在一边。 卫樱看着卫竺:“这些信件怎么办?” 卫竺幽幽一笑:“娘,你不用操心了,我给祖父写封信,让人送回卫家。祖父知道怎么办!” 卫榆点头,的确,这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卫家深得帝心,若是祖父出面,暗中和圣上密谈,这个事情就很容易解决。 当然,卿家估计就好不了了。 自作孽不可活! 卫竺铺开纸张,写了一封信,然后把信件和那些东西都包裹好,递给贺佑。 “若是丢失,你就等着掉脑袋吧!” 贺佑点头,行吧,卫家兄妹,一直都把他当作信差来着。 “可以走了!”卫竺下了逐客令。 卫樱拍了他一下:“这是夜里,让人家到哪里去!” 贺佑起身:“伯母,伯母我走了,回头我再来看你,吃你做的饭,真好吃!” 卫榆侧头盯着他,这个嘴啊,甜的抹了蜜。 她现在深切的怀疑,当初在清风楼看到的那个高冷男神,根本就不是贺佑。 分明是个油腻的老男人! 可是贺佑出了山洞,对着外面的人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收起来了。 高冷,生人勿近的模样! 只是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卫宁还搓着胳膊:“长姐,真吓人,冷冰冰的一张脸,那目光似乎都能杀人!” 卫榆和卫竺相互看看,好吧,这个人是多面的。 贺佑虽然走了,还让贺隐留下。 因为李武运的目的没有达成,那个人小肚鸡肠,睚眦必报,谁也不能猜到,他会做出来什么。 反正是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的。 卫榆和卫竺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这几天,也没有进城。 需要采买,那是余大和余二去。 或者是苍明派两个人,都是生面孔去。 房子已经开始垒墙了,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高。 隐娘子也在卫榆宅子旁边选了一块地方,委托余大买东西。 山前的土地,已经清掉了好几块上面的野草。 此时,那些清理过野草和石头,平整的土地上,铺着很多草帘子,上面晒着各种山货。 几个小的在习武学文之余,开始砍柴。 山下另一块清理过的草地上,晒着一大片柴火。 家里的东西肉眼可见的多起来。 但是卫榆明显的感觉到,天气变了。 早晚已经有了丝丝凉意。 远望群山,色彩越来越丰富。 “长姐,我们在山里看到卿辞了!” 卫骏放下一捆柴,急匆匆跑过来。 卫榆正把新腌好的鱼挂在草绳上晒着,回头问他:“怎么了?” 卫骏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个。 “就是看见了!”卫骏说着扫了卿鸿一眼,“那卿辞突然就瘦了,蓬头垢面的,好像是被虐待了!” 连带着看着他们的目光,也像是要吃人一样。 阴森森的,特别吓人! 卫榆转过头,接着晒鱼。 “去,看看河边的鱼笼里进没进鱼!”卫榆支开卫骏。 “虞婶子编的几个鱼笼就是好用!”卫骏拉着狼弩,笑着往河边跑。 一边还不忘抓起一个木桶。 “还不是我设计的好!”卫榆在后面笑道。 又扭头看了卿鸿一眼。 卿鸿就坐在树下编草帘子,头都没有抬:“不用看我,各人有各人的命数!” 声音很轻,却是特别冷淡。 卫榆就接着晒鱼,没有说话。 她现在有点想不明白了,卿鸿到底想要做什么。 卿家众人,他真的能舍下? 晒好了鱼,她又拎着篮子进山。 那么多张嘴等着,总要多弄一点。 虽然,苍明那些人偶尔也会送来,但是,他们也是要准备食物过冬的。 她已经给余良去信,从其他城镇买粮食,跟随商队运过来。 那漫长的冬天,总要想法子撑下去啊! 卫榆感觉有点愁得慌。 从山顶看过去,北荒城外,官道两边的田地都已经收完了。 此时空荡荡的一片。 有流放的犯人,佝偻着身体在里面寻找落下的粮食。 “你一定很得意吧!” 一道声音骤然从身后响起。 卫榆转身,就看着卿辞举着双手,显然,她是准备对自己做些什么的。 “得意与否,与你何干!” 卫榆拎着篮子,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卿辞却是不依不饶:“因为你,我被人糟蹋,因为你,柳婆子恨我,让她儿子磋磨我,因为你,我家破人亡!” 卫榆骤然转身,抡圆了手臂,一巴掌扇下去。 看着卿辞狼狈倒地,才居高临下,冷冷说道:“因为我?泼脏水?” 第218章 公平的很 “就是因为你,不是你,我们都好好的,不会家破人亡,卿家不会落败到现在这样!” 卿辞双眸愤恨的盯着卫榆嘶吼,那神情狰狞恐怖 。 “你不是卿榆,你是魔鬼,你根本就不是卿榆!” 卫榆冷笑一声,居高临下盯着狼狈的卿辞:“谁该是卿榆?” “你们欺负她认了,你们夺她未婚夫她不吭声,你们泼她脏水她认了,你们要她的命,她双手奉上,那就是卿榆了?” 她微微勾唇,神情里带着浓浓嘲讽:“卿辞,泥人尚且有三分性子。何况你们要我们娘四个的命!” “你们不是好好的吗,谁怎么你们了?”卿辞双手死死抓着地面。 卫榆却是笑出了声。 笑过之后,静静盯着卿辞:“在你们动了杀人念头,并且付诸行动那一刻,就该明白,你们做的所有事情,都要付出代价!” “我们好好活着,是因为我们足够强大,足够团结。不是因为你们仁慈或者收手!” “你还活着,卿慕还活着,因为我觉得,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卫榆蹲下,和卿辞对视。 “你被强暴,是因为你招摇,花枝招展的在平安村晃荡。” “你母亲疯癫,失踪,是因为她卖了卫骏,想要弄死卫骏!” “你哥哥瘫了,是因为他和苏容君联系毁我清白,置我于死地!” “既然做了,装什么无辜呢?为什么不能有报应呢?” 卫榆伸手捏着卿辞的下巴,仔细端详她肿了半边的脸。 “卿辞,你说我是魔鬼,对啊,我是!我不介意双手染血。留你不过是给北荒枯燥的生活找乐子,你可以试试,这荒山中是不是会多你一具白骨!” 也许是卫榆此时神情太过冷冽。 也许是卫榆眼里杀意太过明显。 卿辞忍不住剧烈颤抖起来,她嘴唇哆嗦着,想要说什么,半晌也没有说出来。 “柳河,难道不是你自己招惹的?自己做的孽自己受着!老天爷啊,公平的很!” 卿辞感觉耳朵里轰隆作响,她似乎听到了卫榆说的话。 又似乎没有听清楚,那么多字组合在一起,她反而有一种理解不了的感觉。 无数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轰然作响,头痛欲裂。 她双手抱着自己的头,撕心裂肺的大叫起来。 似乎唯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好受。 卫榆盯着卿辞,看着她举高双臂,衣袖滑落,胳膊上都是青紫的痕迹。 现在,在柳婆子手里,她没有落下任何好处。 明明可以自己好好活着,非要去依靠别人,怪谁呢? 明明可以拒绝,她却是答应了,难道不是她自己走到今天的境地? 卫榆摇摇头,大步往前走。 烂人烂事,她还是少接触的好。 等到卿辞平静下来,哪里还有卫榆的身影。 山高林密,风声哗哗。 她的面前,只有一头小花野猪,歪着脑袋盯着她。 “滚,滚啊!”卿辞抓起一块石头砸过去。 那小野猪哼哼两声,一溜烟跑掉了。 这时只听噗嗤一声,有什么动心落在卿辞的头上。 她伸手一抹,黑黑黄黄白白的,分明是鸟屎。 抬头,就看到卫榆那只黑漆漆的鸟儿站在枝头。 “丑八怪!”小金歪着头看着卿辞,吐出一句。 卿辞…… 抓起一根树枝就去打。 偏偏那小金站的高,此时呼扇着翅膀飞起来,嘎嘎的叫声好像是在笑:“丑八怪,丑八怪!” 卿辞抓着树枝的手攥得死紧:“卫榆,我一定要弄死你,一定要杀了你!” 话音未落,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子力道,直接揣在她身上。 卿辞站不住,摔倒在地,叽里咕噜就滚下去了。 直到撞上一棵粗壮的树干,才停下来。 整个人呻吟着爬不起来,感觉整个身体都像是散了架一样。 泽佳站在山坡上冷笑一声:“姑娘还是太仁慈,喂狼正好!” 说着,追着卫榆的方向而去。 “姑娘太残暴,容易嫁不出去!”贺隐从树上跳下来,跟在泽佳身后。 “又不嫁你,你担心什么!”泽佳冷冷一句。 一张麦色的,五官立体充满异域风情的脸,一片冰冷。 狭长的眼睛扫了贺隐一眼,上下打量一下:“小白脸!” 比她白的男人,呵呵! 贺隐…… 看着泽佳大步走远,纤细却是挺拔的身姿,看着英气十足。 就这么消失在他的眼前。 贺隐明确的感觉到,自己被嫌弃了! 因为自己太白了,所以被嫌弃了。 难道男人黑一点更受欢迎? 他皱着眉头,嘀嘀咕咕的往前走。 白白嫩嫩的一张脸都皱成了一个包子。 走得太快,自然没有发现,卿辞得身后伸出一双手,一手捂着她得嘴,一手抱起她。 第219章 怪人一对 贺隐快速追上了卫榆。 越过泽佳,走在卫榆身边。 “姑娘,我去看了,那个肚子疼得,拉出来一大团虫子,都这么长……” 卫榆一脚踢了过去,一脸得嫌弃:“能不能不说,不比划!” 还让不让人过了,那是能想得画面吗? 贺隐嘿嘿笑着,摸了摸被踢的腿,又凑上来。 “那一群人都看了,三天都吃不下东西,就是狂喝水,就是那个黑乎乎得东西煮的水,然后,嘿嘿……” 卫榆冷冷瞪着他:“贺隐,再说,我就缝上你的嘴!” 贺隐捂着嘴巴,小心翼翼地盯着卫榆。 姑娘真的是挺凶的! “都烧了吗?” 卫榆问道。 贺隐点头如捣蒜:“自然,都烧了,不仅仅是如此,衣服用具都用水煮了,还按照你的吩咐,找了一些生石灰撒上。” 卫榆挑眉,唇角带上那么一点笑意:“害怕?” 贺隐打了个哆嗦:“这谁不怕,都不知道怎么爬进肚子里的!” “煮水喝几天就停一停,不要一直喝。” 卫榆抬头看着头顶的树木,这一片是松林,上面的松塔很大。 可惜,就是太高了。 她只有看着松鼠在上面跳来跳去的份。 贺隐和泽佳立刻站出来:“姑娘等好吧!” 两个人飞快上了树,那松塔就像是雨点一般纷纷落下来。 卫榆笑了,有功夫的人真好用! 捡了满满一篮子松塔,又装了满满一布袋子。 这才招呼贺隐和泽佳下来。 “这东西又小,剥起来又费事,能好吃吗?”贺隐还是怀疑的态度。 “你以后别吃就行,我家姑娘什么时候弄出来的东西不好吃?” 吃饭比谁都积极,质疑的比谁都厉害! 贺隐不敢说话了,这姑娘是一个比一个凶! 卫榆看看天色,不过是中午,就决定去找苍明。 今日干活的人里,苍明没有来。 卫榆感觉,这二百八十人既然跟了她,她总要看看他们住的地方啊! 好在,贺隐知道路。 泽佳把篮子和布袋子送回去,然后再追上来。 卫榆带着贺隐,两个人往深山走去。 小白和小金整天在山林里转悠,此时不知道从哪里转出来。 都跟在卫榆身边。 贺隐低头看看小白:“姑娘,我总感觉这猪,似乎能听懂人话。你看你看,它又瞪着我!” 卫榆一边剥着一个松塔喂小金,一边回答:“它叫小白!” 贺隐的脸顿时变了神情,那神色说不出的古怪。 “怎么,和你重名了?”卫榆挑眉,扔一颗松子进嘴里。 贺隐嘿嘿笑了笑:“倒是没有和我重名,和统领的马儿重名了。” 卫榆瞬间不乐意了:“你家统领那么个驰骋沙场的人,马儿叫小白?” “所以说你们都是怪人!” 贺隐嘀咕着:“他一匹枣红马叫小白,你一头花野猪也叫小白!怪人一对!” 问题的,浑身上下也没有白的地方啊! 小白不乐意的拱了贺隐一下,你猪爷爷前世是白的,灵魂是洁白无瑕的! 卫榆听着小白的嘀咕,笑了:“我家小白,灵魂洁白无瑕。” 金子嘎嘎两声附和,接着蹲在卫榆肩膀上要吃的! 贺隐低头看着小白:“姑娘,它真能听懂我说话?” 卫榆没有说话。 贺隐接着挑逗:“嘿,小花猪,好丑啊!” 小白嗷一声,就对着贺隐冲去。 贺隐撒腿就跑,一人一猪在山林中,玩的那叫一个欢快。 枝叶茂密的山林里,已经被走出了一条道,细碎的阳光从枝叶缝隙里投下。 地上一片斑驳。 枝头到处是鸟儿的叫声,格外欢快。 贺隐和小白跑了一段,又兴冲冲回来。 他手里捧着一个白白的东西:“姑娘啊,这个是不是能吃?” 卫榆看了一眼:“猴头菇,好东西!” “他们说有毒!”这树上白疙瘩,都没有人要的,尤其是深山,有很多,都是自生自灭! 卫榆扫了他一眼:“见到都采着,到了给你做好吃的!” 贺隐眼睛立刻亮了,撒丫子跑的老快了。 小金却是歪头看了看,扑棱着翅膀骤然飞起。 在树木上空盘旋。 卫榆瞬间感觉到一丝冷意。 那是一种被什么盯上的感觉,几乎在感觉到的瞬间,她整个人就贴着粗壮的树干站着。 灌木和树干的阴影,能很好的隐去她的身影。 而周围山林里的鸟鸣声,几乎在瞬间就消失了。 除了树叶在风里发出的哗哗声,再没有其他声音。 卫榆的手里悄无声息多了劁猪刀,这东西小巧,用着顺手。 这般状况,不是猛兽,就是敌人! 她的运气真他妈的好! 到处一片寂静,恍如整个山林骤然凝固了。 “姑娘,我又找到几个!” 贺隐却在这时候骤然飞窜来。 “小心!”卫榆只来得及说出两个字。 第220章 遭遇杀手 卫榆小心两个字出口,就听到破空之声骤然响起。 无数支羽箭直接奔着贺隐飞去。 同时从贺隐侧面扑去的,还有一道黑影。 那贺隐反应极快,手里的猴头菇骤然掷出,人却就地一滚。 即便是如此快,胳膊依旧被羽箭擦过,带起一阵血雾。 那扑过来的黑影却是嗷呜一声,被好几支羽箭射中,在地上翻滚着落入一旁的草丛中。 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卫榆倒是看见了,那是一只半大的老虎。 尼玛,这时猛兽和杀手同时来袭! 也就在这一瞬间,树上有两个人掉落下来。 他们的身上,都钉着一个猴头菇。 贺隐已经一个翻滚,到了卫榆的身边:“姑娘,看这羽箭的数量,人数在十人左右。” 刚刚落下来两个,周围潜伏的应该还有八九个。 第一波羽箭过后,只留下地上草丛里呻吟的两个人。 树上还是其他地方,都是一片死寂,甚至是树枝都不动一下。 贺佑深深吸了一口气,掏出金疮药倒在伤口上。 才压低声音说道:“姑娘,专门训练过的杀手!” 卫榆贴着树干,握紧了劁猪刀:“所以,目标是我?” “也有可能是苍明他们!” 卫榆也明白了,如果目标是她,那就是一路跟随来的。 如果目标是苍明他们,那就很明确了。 是张德带人,或者,是张德后面的人带人来的。 因为,苍明他们叛变了嘛! 深山老林,鹿死谁手,真未可知。 刚刚贺佑发出求救信号,她也发出了。 不出意外,苍明他们很快就能赶到。 “贺隐,怎么把他们都逼下来!” 对方手里有弓箭,不同角度都可以,他们手里却是没有。 逼下来近身搏斗,说不定还能拖延一会儿。 贺隐侧头看着卫榆:“姑娘,你确定?” 卫榆不就是内宅的一个姑娘吗? 手无缚鸡之力的那种,真的要真刀真枪的面对? 卫榆侧头看着他:“当然!” 本来原主的身体就很不错,这些日子,她在劳作的时候刻意锻炼,已经很不错了。 当然,比起前世,被她那个老父亲操练的情况还差一点。 但是,她还有技巧啊,比如,近身搏斗,比如人体构造她很熟悉。 再比如,以前乱窜的猪都按的住,别说这个了。 总不会比猪更难按! 危险临近,小白两股战战,依旧是从树丛里钻出来,站到了卫榆的身边。 小金是一点声音都没有,飞来飞去。 不过卫榆很快就看出破绽:“贺隐,看小金,它停留的地方有人!” 贺隐钻进草丛,拔下地上和老虎身上的羽箭。 盯着小金飞的地方,只要它一停留,贺隐就掷一支羽箭过去。 这一下,山林里瞬间乱了。 上面的想用羽箭射贺隐。 贺隐那是有机会就回击。 枝叶乱响,树枝乱动,那些人的位置瞬间就暴露了。 也就在这时,有人从他们后面射箭。 一连掉下来两个人。 逼得其他人不得不纷纷跳下来。 六七个黑衣人背着弓箭,手握弯刀,从树上跳下来,直奔贺隐的方向去了。 卫榆握紧劁猪刀,悄无声息的摸过去。 摸向最近的一个黑衣人。 众人的目标都在贺隐,和树上隐身的人身上,自然就没有注意卫榆。 黑衣人反应很迅速,感觉到右后面有声音的时候,就直接反手一刀往后砍去。 可是,一刀落空,感觉脖子一凉,然后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喷涌而出。 他瞪大眼睛,看着血液喷溅。 他砍错了方向,卫榆根本不在他右边,而是在左边。 他捂着脖子倒下,看到斑驳的有阳光下,一道小巧的身影,灵猫一般往他的另一个同伴摸去。 他艰难抓起弯刀,想要扔出去示警。 手腕却是猛然被人抓住。 最后的视线里,是一个微黑的姑娘夺了他的刀,顺势又抹了他的脖子。 贺隐让小白制造动静,他也是潜伏着。 遇到机会就一击毙命。 一边打,一边眼睛发亮,卫姑娘的那些东西真的好用,果然可以一击毙命啊! 攻击的都是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 厉害,厉害! 等到苍明等让人飞奔而来,看到的正好是卫榆从一名黑衣人的脖子上拔下一把刀。 鲜血犹如喷泉一般。 卫榆就拎着染血的刀,淡定的站在他的身边,静静看着。 姑娘,不是他们想的那样手无缚鸡之力? 卫榆却是弯腰在那人身上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迹,然后起身,微微勾唇:“你们速度太慢了!” 贺隐和泽佳也从山岭中走出来:“来的太慢了!” 苍明…… 好吧,被嫌弃了! 第221章 鹰卫出现 尸体都被拽出来,当然还有重伤没有死的。 身上果然有令牌。 不是黑色的,是银色的! 苍明神色凝重:“姑娘,传说中的鹰卫!” 他们也只是听说,在他们上面有这样的一些人,却是没有人见过。 甚至是真实性都没有办法考证。 但是此时,眼前的一切告诉他们,鹰卫存在。 并且,现在的鹰卫是他们的敌人! 但是,鹰卫这么弱吗,十个人,被三个人杀了。 还没有多大动静? 贺隐两眼发光的盯着卫榆:“姑娘,姑娘,你那一招毙命的是什么?” 他伸头过来:“脖子哪里?” 血喷泉太美! 血喷泉下的姑娘,宛若地狱里的修罗,那气场,哎吆,统领都比不过。 卫榆静默,她的前世,打架都违法,别说杀人了。 可是到了这里,不杀人你就要死! 很多地方,根本就不是律法能管着的,甚至,律法都不一定帮你说。 哪怕你是受害者! 为了能把刀插入人的身体,她做了无数的心理建设。 这也就是,为何卿家的人虽然死了,却不是死在她手里的原因。 这也是,卿家人蹦跶,还有人活着的原因。 但是啊,她不出手,就要死了啊! 要想有个活路,必须心狠手辣! 她伸出手,在贺隐的脖子上按了一下:“这个位置,自己比一下到耳朵和喉结的位置,这是人颈总动脉。” 看着众人茫然的神色。 卫榆闭了下眼睛,然后睁开,眸色冷冽。 她缓步走到最近的一具尸体旁边,蹲下来,拿出匕首。 刀锋顺着刺破的位置划开:“这就是颈总动脉,刺入的浅,也许能撑住一两个时辰,刺入的深,如同我这般,在一刻钟之内,会失血过多而死,没有救!” “浅的就有救吗?”苍明算是开了眼界,突然就明白,卫榆为何给他们那个人体穴位图。 那些穴位对应的,就是这样的死穴。 “不过拖延一下时间,救不活!” 因为这个时代的医术落后,没有办法输血,或者手术。 “还有哪些地方?”苍明看着身后,看着树上,看着周围密密麻麻注视着的人。 这是最好的课堂,也是他们认识卫榆最好的机会。 毕竟刚刚卫榆的狠辣手段,他们很多人都是亲眼所见。 “太阳穴,和动脉相连,重击或者刺伤,容易死亡。” “心脏就不用说了,刺入这里,基本没救!” “脾脏位置,重击破裂大出血,危及生命……” 卫榆用那个尸体一点一点的指着说,把给苍明他们的图片,和这个身体活生生的结合起来。 最后,她翻转尸体:“还有一点,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只要有脊椎的,就是这种!” 她用力按出形状给大家看:“插入匕首,或者钢针,一刺,一划拉,这人基本就废了。” 话音落,她站直身体。 “但是,教给你们这些,不是让你们滥杀无辜。两军对垒,面对敌人的时候才可以如此。” “保护好自己,重击敌人。若是让我知道谁肆意滥杀无辜,别怪我要了你的命!” 苍明站直身子:“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声音震颤山林。 外围的人很快搜寻回来:“姑娘,没有发现异常!” 卫榆却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小白和小金。 小金蹲在树枝上整理自己的羽毛。 小白哼哼唧唧的摇头:“没有,除了那个大老虎,什么都没有。” 也就是说,指挥的人,或者是暗处观察的人,跑了! “苍明,选十个人,这衣服和令牌都留着。” 说不定哪一天,就能派上用场了。 “还活着的人,就好好问问,他们的老巢在哪里!” 苍明点头。 “姑娘,去寨子看看?” 卫榆看了看天色:“不去了,我们回去了。你们小心,夜里注意警戒,这些时日,尽量不要落单。” 苍明点头表示知道:“送姑娘!” 四下里的人齐刷刷的抱拳。 卫榆点点头,转身往回走。 张德已经找到这里了,只怕大家都不安全了。 贺隐和泽佳折了很多树枝,捆扎在一起,把老虎绑在上面拖着走。 卫榆则把那些羽箭都拔了下来,捆成一捆带走。 这个东西制作起来不容易,现成的武器必须留着。 何况,空间里貌似可以翻倍。 她和贺佑相处一次,空间就扩大一点,空间扩到一点,里面的东西就翻倍一次。 那酸爽的感觉就是,空间里金山一座,她不知道怎么花出去。 金银珠宝一堆,不知道是不是张德等人抢来的,花了有没有人报官? 哎,也就是很愁人! 第222章 针对卫家 “姑娘,你的神情有点……” 卫榆侧头看着贺隐:“我神情怎么了?” “有点像是看到金山银山的样子,垂涎三尺的感觉!” 卫榆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是,这么明显吗? “贺隐啊,你家统领在金矿弄走的金块,都是怎么花的?” 忘了问贺佑了,问问贺隐也行。 “那有啥啊,切成小块用,弄成金瓜子用,打成金镯子,金首饰,反正别整块拿出去就行。统领说这个金子比官府做的还好,还在惋惜没有找到提炼金子的人!” 贺隐拖着老虎,气喘吁吁的回答。 如果遇到外邦的商人,整块用也是没事的。 那些酒店,首饰铺子,都会自己融金子,到时候谁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是金子就行! 卫榆嘴角扬起来,那就切小块,做金瓜子做手镯,她可是不会。 而且,那么多金子,她可不能随便让别人做,让别人知道。 到时候,她就是北疆最大的肥羊了。 她还是慢慢富起来吧! 她扫了一眼空间,此时已经有一间屋子大了,金块屋子的一角。 想当初那一两双鞋子大的空间,可恨,那时候要这么大,什么不能装。 贺隐又嘿嘿笑了,听着他的笑声,卫榆就感觉头皮发麻。 “我们都说,姑娘是我们的福星,是我们的财神爷!” “不是姑娘,我们根本找不到!” “张府里,姑娘还给我们留了那么多!” 卫榆的心更疼了,她哪里是财神爷,她是没有办法。 她一个流放的人,要是明目张胆带着金银财宝,那才是找死。 而且,财神爷这三个字,让卫榆心惊肉跳,若是以后贺佑没有钱了,不会来找她吧! 想想就很愁! 泽佳却是狭长的眼睛微微一眯,声音冷然:“姑娘心善,你们不会得寸进尺吧?” 此话出,卫榆立刻感觉,泽佳是她最爱! 贺隐尴尬的笑着:“怎么会,不会,现在就已经感恩戴德了!” 不会,就最好了! 卫榆等人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天边烧了红红的晚霞。 似乎要把整个世界都染成红色。 大家都不时抬头看着,实在是太好看了。 但是,卫榆在山路上一转弯,就看到卫宁眉头皱着,焦急的在路上张望。 看到卫榆,卫宁疾步走过来。 “长姐,富掌柜来了,等你很久了!” “不是收山货?”如果富掌柜收山货,卫宁绝对不会是这个神情。 “什么都没有说,就说是等你,连大哥问都不说。”卫宁回头一眼看到贺隐拖着的猛虎,整个人一个激灵。 卫榆转头对贺隐说:“老虎先藏起来。” 既然来者不善,这等宝物就不能让他看见。 卫家在北荒,本来就是弱小。 若是富掌柜和师爷等人起了邪恶心思,他们只怕要吃亏。 即便是有人,也不能和官府对抗,一旦对抗,谋反的罪名轻易就扣上了。 罪名扣得容易,他们赔上的却是性命。 卫榆匆匆赶回去,对着在山洞门口坐着的富掌柜笑道:“让富掌柜久等了!” 那富掌柜的笑容依旧在,却明显不是往日那么亲切。 “卫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卫榆眸光闪了一下:“自然可以!” 两个人一直走到河边。 卫樱看着他们的背影,眉头紧锁:“竺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卫竺眸色冷冽,却是笑着安慰卫樱:“没事的娘,你做饭吧,榆儿该饿了。” 卫樱忧心忡忡的去做饭。 一众人都很着急,但是又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卫榆看着滚滚滔滔的河水,微微勾唇:“富掌柜,请讲!” 那富掌柜长叹一声,脸上却是没有了笑容。 目光也是落在滚滚滔滔的河流上。 “卫榆,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卫榆挑眉,果然! “富掌柜这话,我就不太明白了,卫家安分守己,一直在这里,未曾和什么人有接触!” 看着富掌柜紧皱的眉头:“若说有人,那就是昨日李将军来请卿鸿出山,卿鸿给拒绝了。顺便问了一句我家兄长,兄长腿断了还没有好,自然也是婉拒,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其他的事情了。” 富掌柜又叹口气:“以后,酒中仙怕是不能收姑娘的东西了。就连师爷,只怕也不能照拂你了。姑娘心里有数才是!” “有人针对卫家?卫家不过是流放到这里的犯人……” 如果和犯人过不去,直接杀了就是了。 他一个独石崖的将军,对一个犯人,这个能力还是有的。 “姑娘心里有数就行,在这北荒,师爷等人护不了你了!” 第223章 卿玚失踪 卫榆心下了然,定然是李武运。 他让他们站队不成,那就为难。 等到卫家撑不下去了,自然会求到他们面前。 到时候,就任由他们作贱了。 “只怕姑娘不知,卿玚在采石场塌方中失踪了,已经报了死亡。因为死亡上面是有补偿的。他们需要这份钱!” “卿璃,已经被李武运带走了,毕竟曾经翰林院出身,还是有用处的。” 富掌柜压低声音:“这些消息,就当我看着和姑娘相交一场,私下里说的,姑娘心里有数就行!” “多谢富掌柜,卫家记在心里了。” 卫榆点头,眸子里都是感激。 富掌柜也拱拱手,说实话,卫榆倒是一个难得爽利的姑娘。 “我送送富掌柜。”卫榆走在富掌柜身边,一路走向官道。 富掌柜回头看着远处山坡上正在劳作的男人们,微微顿了顿。 “卫姑娘倒是找了不少人?” 卫榆笑了:“哪里是我找的,我哪里有这个能力,是余老板找来的,就连东西都是他给的,说以后我慢慢给钱。” 富掌柜又是愣了一下,北疆余家,那也算是数得上的商户。 能让余家另眼相待,定然也是卫家有特别之处。 富掌柜想了想,侧头看着卫榆:“你那里还有多少山货,我这次一次带走,以后若是需要,我偷摸的来!” 卫榆也没有拒绝,满脸惊喜:“那感情好,富掌柜等着,我让人去抬了来。我们啊,可还指着这钱过冬呢!” 富掌柜笑着,弥陀佛一般:“倒是姑娘,再给一张菜单更好!” 卫榆眯着眼睛笑,老狐狸,得寸进尺! “行,不如就鱼的,你稍等!” 没有辣椒,看你怎么做出来味道。 等开春,她种出来辣椒,哼哼…… 卫榆写了水煮鱼的方子,顺便把富掌柜的马车装得满满当当的,都是山货。 那富掌柜也没有小气,给了卫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多少就是如此了,我占便宜了!” 卫榆笑着接过来:“是我占便宜了,毕竟山货不值钱。” 富掌柜挥挥手,上了马车走了。 卫榆站在官道边,北荒的晚风吹着她灰色的衣裤呼啦啦作响。 发丝凌乱,迷乱了她的视线。 李武运不喜欢卫家,她可以想到。 但是这里面,有没有卿璃和卿云的手笔,就不好说了。 如果有,说明李武运听他们的,那么卫家之后的道路只怕是更加艰难。 卫榆转身往回走。 山洞外,卫家所有人都站在那里。 “榆儿,什么事情?” 他们此时脸上还有笑容,因为富掌柜刚刚把山货都拉走了。 他们就以为,富掌柜只是来收山货的。 卫榆顿了顿,还是如实说了:“富掌柜说了,以后不能收咱们的山货了。” “为何?”卫樱眉头紧皱,接着又是恍然,“因为李武运?” 卫榆点头:“以后师爷等人也没有办法给我们庇护了。” 众人的脸瞬间就黑了,官府的人都不站在他们这边,万一遇到什么事情,他们真的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卿玚在采石场塌方中失踪,报了死亡。” 站在一边的卿鸿心头一跳。 不是失踪,绝对不是失踪! “卿璃,被李武运带走了!” 这话一出,卫家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果然是要赶尽杀绝啊,他去了李武运身边,北荒城里的富掌柜就来警告他们了。 卿鸿深深闭了一下眼睛,身子一个踉跄。 卿璃此举,他的子女和他,再无和好的可能! 那个蠢货,蠢货! 卿鸿恨的牙痒痒,他真的是失败啊,三个儿子,没有一个成功的! 他卿鸿,堂堂太傅,以前究竟都干什么去了? 把自己的家败落到如此模样! 卿鸿背过身去,踉跄着走进自己的房间,老泪纵横! 如今的局势,他看着,二皇子因为勾结外敌这事,注定不能上位。 到时候,卿家…… 哪里还有卿家,都是一杯黄土了。 卫榆盯着他的房门,久久没有出声。 转头去找苍羽,今天带队的是苍羽,其余的人看到卫榆,都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姑娘。 “今晚你回去,让苍明派些人过来,以后需要人值夜,只怕,不安定了!” 苍羽眉眼一冷:“姑娘放心,今晚就有人!” 卫榆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们了!” “姑娘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姑娘放心,不管是谁,有来无回!” 苍羽的声音透着坚定。 这些天的日子,他们才感觉过的像个人,以前就像是老鼠一样,始终龟缩在山寨里。 他们也都臣服于卫榆,自然不希望有人打破这样的平静。 而河对岸的芦苇丛里。 卿辞捂着脸呜呜哭着。 第224章 肖氏归来 卿辞的对面,站着一个人。 身形不高,一件黑色的大氅从头到脚遮挡的严严实实。 此时听到卿辞痛哭,终于不耐烦的说:“哭什么,眼泪能解决什么问题!” 这声音分明是肖氏! 卿辞泪眼婆娑的盯着肖氏:“娘,你还活着,你没有疯,实在是太好了!” 冲上前想要抱住肖氏,却被肖氏推开:“我怎么生了你这个蠢货,你若是有卫榆一半的精明呢,实在不行,学学卿云行吗?” 那一张吃斋念佛,一向是慈祥的脸上,此时满是阴狠和嫌弃。 卿辞愣住了,满脸泪痕愣在原地,手臂还是朝前伸展的姿势。 面前这个冰冷的人,似乎不像是她慈爱的母亲。 肖氏眯着眼冷笑一声:“怎么,身边没有人,你就活不下去了?比起活着,脸有什么重要的,贞洁又有什么重要的,你这张脸白长了?” 卿辞不敢置信,被糟蹋已经是她毕生噩梦了,母亲竟然还让她出卖自己? 她明明和二皇子两情相悦,如今,她分明感觉,两个人之间,隔着一道天堑。 她已经被深深踩进了污泥里,明明在京城,他不是这样说的。 他说,她只管一路到北荒,自然有人护着。 到了北荒,自然有人接应,一切都与在京城别无二致。 等到卿家在北荒站稳脚跟,等到卿家在北荒笼络人心。 他们就能回到京城,那就是人上人! 可是,现在都变了,什么都变了。 卿家,甚至没人了! 就连疼爱她的母亲,都已经面目全非了! “娘,既然你回来了,我和哥哥就能从柳婆子手里出来了是不是?” “娘,你不会丢下我们了是不是?” “我们盖房子,一家人好好过是不是?” 卿辞一连声追问,但是肖氏并没有回答她。 不仅仅是没有回答她,甚至是嫌弃的后退了两步。 “你们暂且在柳婆子那待着,我现在还不能露面。” 又叮嘱卿辞:“如果有机会,就去攀高枝,卿辞,想过好日子,靠自己不择手段。不要想着靠别人!” 话说到这里,肖氏转身就走。 面无表情,毫无留恋。 卿辞泪崩了,不禁大喊:“娘,我可以靠自己,哥哥呢,他身上多处骨折,如今还躺着不能动弹,你就不管他了吗?” 肖氏的脚步顿了一下,还是大步走了。 任凭卿辞在后面苦苦哀求,她还是没有停下。 转瞬间就走出很远,暮色里,她的身影很快模糊了。 卿辞追不上,就坐在地上痛哭。 旷野里,她的哭声很响。 官道上有马车停下,两个男人下了马车走过来。 “是哪个姑娘啊?” 这猥琐的声音! 卿辞一个激灵,起身抓着篮子撒腿就跑。 她一个人,绝对抗不过两个男人,而这两个男人绝对不会对她做好事。 甚至,这里四下空旷,根本就没有人可以救下她。 “姑娘,跑什么姑娘,我们家爷,喜欢你啊!” “就是,吃香的喝辣的不好吗,跑什么?” 无论后面人说什么,卿辞都像是受惊了了小鹿一样,拼命逃窜。 等到彻底逃开了,抬头看到柳婆子近在咫尺的阴沉的脸,又开始后悔。 如果,如果她不逃,是不是就是吃香的喝辣的,就能摆脱这所有了。 “还不回去,怎么,想逃啊?” 柳婆子的声音也是阴恻恻的。 卿辞总是感觉,柳婆子看着她的眼神,就是想要剥了她的皮喝了她的血。 她心头发毛,也不敢说话,低着头往前走。 想到柳河那钳子一样的手,又感觉这夜漫长而绝望。 万分后悔没有跑,和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是现在这样子吧? 卫榆吃了饭,就坐在外面的木墩子上。 等到苍明带着人来,她也让他们吃了饭。 就和苍明说了情况。 那苍明眸露寒光:“那李武运一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侧头看着卫榆:“姑娘放心,我们守着呢!” 卫榆指着一堆草帘子:“找地方睡下,那盆里是配好的草药,点燃了,夜里防蚊虫!” 苍明点头表示知道了。 却听山林中有声响,一会儿功夫,就看到苍渊走了出来。 卫榆惊讶的挑眉:“你从独石崖回来了?” 苍渊点点头:“姑娘,那女的是一个妇人,刚刚和对面的一个女子在一起,应该是卿家的人!” “肖氏!”卫榆眼睛一眯,“是不是看着慈眉善目的?” 苍渊再次点头:“是,看起来是这样,那姑娘哭喊着叫娘。此时,她朝着北荒城去了。泽佳跟上去了。” 第225章 翻身机会 “先去吃东西,然后好好睡一觉!” 苍渊的那个黑眼圈,一看就是没有睡好。 卫榆看着沉沉暮色,她想,或许肖氏和张德是有关系的。 不然,肖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些杀手,定然也是肖氏带来的。 肖氏啊,看着最是慈眉善目的肖氏,竟然和张德等人有纠葛! 肖家出事,是不是也和这个有关系? 和卿家一样,是争斗的牺牲品? “姑娘,我派了十个人潜入山林,排查周围大山,看看他们究竟在哪里?” 苍明顿了顿:“但是林子里,还有另外一股力量,也在寻找什么。” “可能是雪狼军。”卫榆低声说。 这才想起,老虎还在。 她带着苍明走过去,就看到贺隐巴巴的蹲在老虎旁边等着。 小白甚至坐在老虎头上,一边在哼哼唧唧:“不过是老虎,看看我多厉害,坐在老虎头上!” “它活着你试试?”卫榆冷哼一声。 小白傲娇的抬起它的猪嘴,不理会卫榆,没听见,没听见! 小金蹲在老虎屁股上,左右张望。 这感觉,好像他俩才是打死老虎的人。 “姑娘,饿了!”贺隐一张白脸皱巴巴的。 卫榆甚至听到了他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去找我娘,她给你弄吃的!” 贺隐立刻跳起来,一溜烟跑掉了。 苍明盯着贺隐背影看了半晌:“雪狼军的人?” 卫榆微微笑了笑:“能看出来?” “看过他和雪狼军的人接触!”苍明又轻笑一声,“曾经雪狼军的人在山林中出没,就是为了找我们!” 不曾想今日,他们从对立变成并肩。 “这老虎你来处理,你们是生面孔,可以说是山中猎户。” 卫榆想着,若是她出面,本来卫家就惹眼,只怕会更加惹眼,而惹眼绝对不是好事情。 苍明点头,伸手摸了摸老虎皮毛:“可惜伤口有点多,皮子不完整,不然会很值钱!” 卫榆没有说话,交代完了就转身往回走。 夜色渐深,山林中的火把,卫家山洞的灯光。 在夜色里,犹如苍茫大海上的一盏渔灯。 北荒的夜是冷的,风是冷的。 卫榆裹紧衣服,这个季节,北荒已经是秋天了。 山林一天比一天斑驳,气温一天一个样。 “你打算怎么办?”一个人拦在卫榆前面。 是卿泓! 他的声音也是格外沉静,格外淡定。 卫榆站定,看着卿泓在一块石头上坐下,她就在另一块上坐下。 “静观其变吧!”卫家不过是升斗小民,能有什么势力对抗。 人家酒中仙不收就不收呗,官员不庇护那就不庇护。 他们不惹事,即便是没有人护着,事情来了也不怕! “你呢,不后悔吗?独石崖的书院,那可是你翻身的机会!” 卫榆听到卿泓冷哼一声,声音里满是不屑。 她接着说:“你知道吗,卿璃去了独石崖,卫家今日,他功不可没!” 卿泓呵呵笑了,声音苍凉:“卫榆,卿璃是个色厉内荏的,偏爱美色,无赖却是胆子不大,这就是当初我就不喜欢他的原因,并非因为他是庶子!” “他去了独石崖,只怕除了阴险手段,他也做不出什么来!顶多给卫家使个绊子。你要防着的事卿玚和卿云!” 这两个卿玚是十足的毒蛇,而卿云却是一个不要脸面的! 因为不要脸面也就不会轻易被约束,不会被约束,就什么都会做。 “卫家却是会举步维艰!” 卫榆却是轻笑一声:“我从来不怕困难,否则这一路怎么走过来?” 她侧头看着卿泓:“我就是有些不明白,你为何一定要留在卫家,我们已经和卿家无关,自然也不会把你当成血脉相连的亲人…” 卿泓苦涩一笑:“我知道,我却也是没有地方去。卿家,毁了!内宅子女,我从不曾问询,他们的课业我都没空,若是早知道,不会垮成这样。” 若是夺那个位子,卿家能够看清局势,不站队,不攀附,也不会到今日。 也不一定,卿玚已经涉水太深,回不了头,注定万劫不复! 卫榆没有回应,只是淡淡说道:“天色晚了,回吧!” 走了两步,似乎想起来什么,她又回头:“肖氏回来了,带人要杀我,没杀死!张德的人!” 卿泓一震:“肖氏?” 继而呵呵笑了:“看来肖家,不是无故被流放!” 又盯着卫榆,借着远处的灯光,可以看到它眼中的光芒。 冷冽而嘲讽:“肖氏一内宅妇人都参与了,这件事只怕牵涉很广,也会特别棘手!” 第226章 面子里子 “所以,你这个一家之主当的有多失败,家里人做了什么你都不知道!”卫榆摇头叹息。 “以前,我专注于朝堂,内宅中事,皆是老妻操劳。我以为她就是偏颇一点。” 卿泓长叹,子孙不管好,妥妥的是败家。 卫榆却是笑了,眸光越发清冷:“不,你不是不知道,朝堂最忌讳参与夺储之争。应该说坐在椅子上那位最忌讳。” “卿家只要本本分分做事,不参与夺储,只忠君,门庭依旧光耀。” 她转头冷然看着卿泓:“可是,你们参与了,上面那位容不下,对手容不下。你敢说,你能不知道你儿孙的算计,你默许就是纵容,你也想赌一把,毕竟二皇子是皇后嫡子,国舅势力大,必胜的局!” 卿泓目光剧震,好像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遮羞布被撕扯下来。 他就是不明白,三房不说话不出府的小透明,是如何有这样敏锐的观察力的。 这一种政治觉悟,一般人都不会有。 卫榆面带浅淡的嘲讽:“你想着,若是成功,孙女是皇后,你的位置更是无人可以撼动,卿家妥妥第一家族。就是来北荒的路上,你们的梦依旧是没有醒来。” “可是,卿太傅,无论别人说的怎么天花乱坠,怎么许诺,卿家和肖家一贬三千里,意味着什么,你没有想过?” 卫榆大步往前走,冷冷抛来一句:“只怕被舍弃的不只是你们,断尾求生,本身也是危险了。” 卿泓没有说话,静静地站在山林里,微弱的光线下,他的一张脸神色变换不定。 心里第一次涌起浓浓的后悔! 后悔没有早点知道三房几个孩子的好,后悔流放途中,任由三个孩子断亲改姓。 卫榆有这样的远见,卫竺功名虽在,本身就出色,卫骏更是个耿直的。 这么一家孩子,以后都是有前途的。 偏偏,他们逼着离开了。 当初,他要面子,要架子,要清誉,总想着牺牲最弱的来减少麻烦。 最后,什么都没有了,面子里子都让人扯得干干净净。 在这风声涛涛的山林里,他站了很久。 因为被冷冷得北风吹到,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终于还是踉跄着走回去。 余大和余二,都还没有睡,此时正坐在一边看着垒了一半的墙,讨论着。 看到卿鸿走回去,他们皱了皱眉头。 对于卿鸿,他们也就是点头之交,绝对不会多话。 卿鸿也就是点点头,就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了。 夜色里,苍明等人就睡在山林里。 泽佳一直都没有回来。 卫榆不放心,让贺隐进城去探个究竟。 毕竟泽佳经验不足,肖氏怕是老奸巨猾! “怎么说?”卫竺坐在山洞里灶台旁边。 灶洞里的火还没有灭掉,锅里还有热水。 卫榆舀了热水洗漱,一边个卫竺说:“卿鸿说,卿玚一定不时死了。苍渊说那个买杀手的人是肖氏。” “杀手没有回去,肖氏出现在这里,并且和卿辞相认了,我怀疑,她和张德有关系,山林里的杀手……” 此话一出,卫竺眸色一冷:“你遇到杀手了?” 却又刻意压低了声音,借着灶膛里哔哔啵啵的声音遮掩,尽量不让别人听到。 卫榆点头:“是个人,苍明说,是鹰卫,就是贺佑没有找到的那些精锐。” 卫竺眉头紧皱:“这就说明,他们已经找到这里,不管目标是你还是苍明,你们都是很危险的。” “咱们又不能离开这里,李武运和卿璃还给咱们找事,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卫榆很平静,声音也是淡淡的。 “没有人受伤吧?” “贺隐胳膊被羽箭擦过,不过包扎好了。” “你先去睡,我去见见苍明,早就说,和他谈谈。” 卫竺起身,走出山洞。 卫榆没有说话,倒了水,在床铺上躺下。 旁边的卫樱过来给她掖了掖被子,伸手摸着卫榆的脸:“榆儿,娘有点没用是不是?” 卫榆蹭了蹭她的手:“没有的事,我和哥哥都长大了,我们可以的。你只要安安稳稳的在这里,我们就有家了!” 卫樱点头,红了眼眶! “如果在卿家的时候,娘不是那么懦弱,你们应该能好过一点!” “娘,若是那时候,我们任何一个出类拔萃,只把早就被弄死了,根本活不下来。” 无论是肖氏还是柳氏,或者是死了的那个老太君,都看不得三房的孩子有出息。 否则,卫竺排除万难考了举人,竟然无人知晓。 就是因为他们故意打压,不准任何人提起。 京城的人,是惯会见风使舵的,何况当时,卿家风头无二。 第227章 东边虎城 这一夜,竟然很安稳。 一早起来,苍明就让人用马车拉着老虎出发了,不过那老虎身上用草帘子盖住,无人能看出是个什么。 随后不久,卫榆也骑马进城了。 苍渊跟着她,毕竟,人家都放话了,只怕卫家人出门,都不会很安全。 找到贺隐的时候,是在醉芳阁后面的巷子里。 泽佳受伤了,大腿上中了一箭,此时正脸色苍白的坐在地上。 卫榆蹲下看了看那个伤:“咱们得找大夫,这个伤口有点深。” 泽佳看着卫榆:“姑娘,不能找大夫,你来处理就行。如果找大夫,这时箭伤,势必要惊动人,到时候大家都牵扯进来,官府盘问就不好了。毕竟,普通百姓甚至是猎户,没有这样的箭,这是兵器!” 卫榆想了想,仍旧说道:“我找人,一定要找最好的大夫,别回头有危险。” 泽佳红了眼睛:“姑娘不行!” 苍渊说:“姑娘,我先带她回去,苍羽医术不错,专门研究这种外伤的。” 卫榆点头:“那好,你先带泽佳回去。” 看着苍渊骑马带着泽佳走远。 卫榆才问贺隐:“什么情况?” “肖氏进了醉芳阁,就再也没有出来。我在前门,泽佳在后门。后半夜的时候,有一群人进入,泽佳跟上去被发现了。” “不过他们没有恋战,射中了泽佳,他们就走了。” “走了?” 卫榆挑眉,连杀一个人的时间都没有他们是要做什么才这么匆忙。 “准确说,是出城了。” 贺隐眸光森然盯着北方:“从北城门出城,城外有不少人人马,夜色里一路北去。” “我和雪狼军的人联系了,有人在前面跟上。我怀疑,和北凉要入侵有关系!” 卫榆神色更加冰冷:“你说他们可能是内应?” “可能里应外合,或者准备从哪里入关,那里的将士没有买通的情况下,他们会不会出手?” 卫榆侧头看着贺隐:“让贺佑小心一点,北凉很有可能不会从独石崖进入。现在北疆的情况对他们不利,李武运一定会把自己摘出去。” 贺隐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姑娘,边疆一线,城池很多,这要是处处提防,很有可能管不过来。” 卫榆冷冷笑了:“贺隐,不是有人跟着他们吗?有两种情况。” “一是,他们就是去某处作内应,或者执行任务。” “二是,他们是调虎离山,故意吸引人注意力,给北凉争取从其他地方进入得机会。你想想,北疆一线最薄弱得,最方便得是哪里?” 贺隐愣了一下,脸色变了:“贺家二公子看着得灵川!” 连山之间得城池,也是入关最方便得地方,城门一开即可。 就是贺佑差点战死得灵川? 那么一个重要得地方,贺将军让一个那样得儿子去守着? 她突然感觉,名震天下的贺将军,也就是色令智昏的家伙! “如果,贺家二公子失职,整个贺家都被拖下神坛,这北荒守将,可就要易主了。” 卫榆幽幽一笑,贺隐浑身发冷。 到时候,无论是贺家军,还是雪狼军,都不会被信任。 说不定还会被问责。 这样的情况下,李武运完全可以掌控北疆。 那就等于北疆落入二皇子手里,到时候和北凉密谋,引军队或太子前来…… 他们只想着权谋,却是从来没有想过,北疆还有那么多无辜的百姓要活着。 若是北凉真的入关了,铁蹄之下,未必在二皇子的掌控之中。 他远在京城,感觉是运筹帷幄。 可是北疆的百姓却是在北凉的铁蹄之下! 愚蠢!引狼入室! “这想法,和我不谋而合!”一道笑声响起。 就看到贺佑从另一边的围墙上跳下来。 一直走到卫榆的身边,把手里热乎乎的大包子塞进卫榆手里。 “吃点!” 卫榆也没有客气,对于雪狼军的神出鬼没,已经很是习惯了。 “灵川可能会出事,除了灵川,还有一个地方,东边虎城。” 卫榆抬头看着他:“虎城怎么了?” “虎城守将和李武运不和头,每次见面就你争我斗的,都想要弄死对方。” 贺佑眯着眼睛,他那个父亲,最近越发安静,根本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是,他还是感觉,父亲不会拿整个贺家开玩笑,灵川一定是别有安排。 毕竟,这些,他们父子也是分析过的。 不是灵川,最有可能就是虎城。 虎城守将兵力不若独石崖雄厚,而且位置很偏,但是,进了虎城,往南没有群山遮挡,是一条坦途。 北凉的铁骑可以直插大渊腹地。 第228章 肖氏被抓 卫榆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吃着包子。 贺佑看着她两腮吃得鼓鼓的,忍不住揉了揉卫榆的头发。 “真不来当我军师?我感觉你比你那个书生哥哥厉害!” 贺佑还是无比渴望的,卫榆的想法完全没有局限于内宅之中。 没有女子会有这样的眼界的。 所以,看着是越发珍贵。 卫榆摇头:“我还是喜欢种地!” 当你的军师,你那一穷二白的雪狼军,万一要她养着怎么办? “真可惜,原来还想着你来,就让你管钱的!” 卫榆瞬间庆幸,拒绝就对了。 “你们赶紧办正事去,我要回去了。” 那些人都走了,肖氏未必会留下,醉芳阁既然雪狼军的人看着了,就没有她什么事情了。 “卿璃入了书院,李武运给了宅院,很是耀武扬威!”贺佑拉住卫榆,“你要小心!” 贺隐探头:“姑娘若是需要,我去杀了他!” 卫榆勾唇一笑:“杀人不如诛心,先让他赢!” 再让他死! “你们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吧?” 卫榆说着,挣脱开贺佑的手,挥挥手,牵着马走了。 醉芳阁她没有进去,肖氏的事情她也没有问。 贺隐看看卫榆的背影,又看看贺佑。 “统领,你真的是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明明财神爷就在跟前,竟然留不住! 语气就是很是嫌弃。 贺佑冷冷扫了他一眼:“还不跟上去!” 等到贺隐走了,贺佑摸出了自己的匕首,对着光亮的刀面看着自己。 “其实,长得还不错吧,为何她看到我毫无波澜呢?目光那么平静,让我以为自己是他兄弟!” 不,兄弟都不如,就是看寻常人的眼神。 甚至隐隐带着那么一点嫌弃。 醉芳阁的后门吱呀一声开了,两个女子似乎要出门。 一眼看到笔挺站在那里的贺佑,仅仅一个人而已,就感觉让整个灰暗的后巷都亮堂起来了。 两个女子立刻娇羞的盯着贺佑不走了。 “公子,可否要进来!” “公子真是俊美!” 贺佑冷哼一声,脸色森寒,转身走了。 “这是,这么英俊伟岸的公子,竟然是一个不识趣的!” “定然是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少年不知女人好!” 两个嘀嘀咕咕的,格外遗憾。 贺佑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巷子口。 太阳初升,北荒城一片忙碌,突然就有人大喊:“走水了!” 此话一出,众人四下张望。 只见醉芳阁的方向浓烟滚滚。 众人呼啦啦跑过去,就看到里面的女子和客人衣衫不整的尖叫着往外跑。 那浓烟已经很小了,因为呼啦啦的火焰已经起来了,飞快地舔舐着醉芳阁的所有。 那老鸨带着衣裙女子,哭天抢地:“救火啊,救火啊,我的醉芳阁啊!” 里面还有金银财宝没有拿出来,那房屋家具衣衫帐幔,价值不菲。 但是火势太大,杯水车薪。 根本就没有办法扑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那老鸨承受不住,两眼一翻,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人群里一片纷乱。 随着那些女子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个一身灰扑扑衣衫,低眉顺眼的下人打扮的中年女子。 她悄悄后退,这一片纷乱的人群,根本就没有人会注意到她。 但是,她没有走多远,就看到一片黑影笼罩而下。 然后,整个人就被装进了布袋子里扛了起来。 “放开我!是谁?”肖氏惊呼。 却是没有人回答她,只是把她往马车上一放,疾驰而去。 肖氏心里一片恐慌,挣扎着想要掏出匕首。 但是,她手一动,就被人狠狠踩住了。 一个尖锐的东西抵在她的胸口。 肖氏瞬间不敢动弹了。 她本来在醉芳阁还有个庇护,如今出了醉芳阁,她什么都不是。 重点是,她身边没有人,早知道,她就和那些人一起走了。 马车一路颠簸,把肖氏颠簸的头晕脑胀,她知道出了城,却不知道是去了哪里。 也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意识到,可能是卫榆。 卫榆知道她回来了,抓了她。 只有那个狡诈的诡异的贱人才会做这样的事情。 肖氏后悔,后悔没有及早弄死卫榆,没有弄死三房。 以为是爬不起来的蝼蚁,就放松了警惕。 谁承想今日会被反噬! 马车停了,又在山林中颠簸,穿过草丛和山林的声音,鸟兽的鸣叫声,清晰入耳。 似乎是过了很久,终于停下来,她被扔到地上。 又过了好一会,才有声音传来。 布袋子被打开,见到光的那一瞬,肖氏很不适应,忍不住双手去遮挡光芒。 “好久不见啊!”一道带着笑意很是熟悉的声音传来。 第229章 狡兔三窟 肖氏终于适应了眼前的光线,抬头看着卫榆悠哉的坐在面前的椅子上。 “果然是你这个贱人!”肖氏咬牙切齿。 都是因为卫榆,不然,他们绝不是今天的样子。 卫榆却是悠悠一笑:“这么大火气做什么,请你来做客还不对了?” 肖氏梗着脖子,冷冷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不要问了。” 卫榆眯了眯眼睛:“不问。你尽管都放在肚子里!” 说着招了招手。 自然有人走进来,把肖氏双手用布缠紧,然后用绳子拴住。 下一瞬,她就看到,那绳子一端被扔过了树杈。 然后,她就被吊了起来。 下面的人还蹦了蹦,试了试高度是不是合适。 “你要做什么,你杀了我,你杀了我,你不杀了我,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肖氏心里砰砰乱跳,声音也是出奇的大,整个人都像是绷紧了弦。 轻轻一碰就会断裂的那种感觉。 卫榆却是靠在椅背上,悠闲的笑着:“放轻松,死是最简单的事情,我可是不忍心。这地方啊,野兽多,你久居京城,也见识见识!” 说着,利落起身,大步往前。 “卫榆,卫榆,你想要做什么?你停下!” 肖氏挣扎着大喊,她一挣扎,整个人就在空中晃来晃去。 “卫榆,我恨不能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我不会说的,死也不会说的。” 卫榆转头,笑眯眯的,微微狭长的眼睛里,波光流转。 “谁问你了?不用说,什么都不用说,我啊,嫌吵,喜欢清净!”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里是山寨,一圈的房子,中间是大大的场地,显然是平时操练的地方。 剩下的人都齐刷刷的站着,等着卫榆。 “该做什么做什么,多采一些山货,准备过冬。” 卫榆挥挥手,转身走到屋子里。 泽佳已经被送来了。 苍羽看到卫榆才说:“姑娘,需要割开皮肉,这箭头带着倒刺,怕勾到什么。” 卫榆把头发重新扎紧,把衣袖都卷起来整理好。 然后才对苍羽说:“用热水把白布煮了,晾晒,现在,速度快一点。” “准备止血的药物,该熬药的熬药。” “来几个人,把泽佳按住!泽佳,嘴里咬着布巾,我来帮你!” 人体的结构,她比这里所有人都熟悉。 处理外伤的过程,她也熟悉。 和处理动物的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泽佳,可以吗?” 泽佳点头:“听姑娘的!” 卫榆把匕首在火上烧了,浸了烈酒,清理好泽佳大腿上的衣服,用烈酒消毒。 然后,用刀子划破皮肤。 “贺隐,我只要抬起刀子,你就用布巾擦血!” 贺隐立刻洗手跟上。 在场的人,看着卫榆一点点剥开皮肉,找到箭头,然后避开血管拔出来。 清理伤口,用头发丝缝合! 苍羽两眼发亮:“这也行?” 卫榆没有空回答他,专注处理伤口。 上药,包扎,干净利落。 而泽佳,咬着布巾,满头豆大的汗珠,疼得浑身颤抖也没有出声。 此时已经昏迷过去。 卫榆这才能和苍羽细细说外伤得治疗方法。 苍羽拿来人体穴位图那张纸来求教。 里里外外的人都很敬佩,姑娘原来还懂医术。 小白不知道从哪里钻来,似乎卫榆在山林的任何地方,它都能找过来。 “如果知道你是当成猪在治,不知道作何感想?” “管用就好。”卫榆用脚踢了踢小白。 小白哼唧一声:“我发现人参!” 卫榆立刻眉开眼笑,抱起小白塞进贺隐手里:“跟着它去找好东西!” 贺隐…… 这猪不会真的会说话吧? 小白瞪着他,哼哼唧唧,很是不满。 贺隐嘿嘿笑着拎着惊悚小白出门。 卫榆围绕整个山寨走了一圈,对于不合适的,薄弱的地方都提出了意见。 也就在她和苍羽说着话的时候。 五六十人灰头土脸的从外面回来。 卫榆看着他们,他们看着卫榆,嘿嘿笑着。 苍羽摸了摸脑袋,才不好意思的说:“姑娘,他们说离你太远,所以,正在你隔壁的山上挖洞,如今基本成型了。” 卫榆,还有这事? “走,去看看!” 卫榆随着人回头,翻过两座山头,到了自己山洞南边的山坡。 也是从一个废弃洞口开始往里面掏的,里面还留下了石柱子。 清理了碎石之类的,里面也是宽敞无比。 “应该是很久之前留下的采石头或者找矿的洞,早就发现了,一直清理,作为备用的地方。人家都说狡兔三窟吗,现在就派上用场了。” 苍羽笑着说。 卫榆也点头,挺好的,比较隐蔽。 “苍羽,伐最粗的树木,用来当柱子,防止塌方。” 她话音落,就听到远处一片吵嚷的声音。 第230章 见者有份 卫榆从山洞出来,绕过山湾。 就看见一群人围在新家的外面,干活的人都拿着工具站在一边,形成对峙的局面。 卫榆和苍羽快步走过去。 “就是啊,卫樱,找我们做活,我们也能做好啊,这样大家互帮互助,都能吃上饭!” “一同流放过来的,怎么这么吃独食啊,单靠哪一家,在这北荒怎么活下去!” “你们卫家有钱,还不是因为我们。一路上,我们可没少帮忙!” “我们要的工钱也不多,够糊口就行,你们卫家真的眼睁睁看着我们饿死冻死?” “太没人性了!” “就是,难怪卿家和他们断亲!” “也不怕遭到报应!” “人在做啊,天在看!” …… 卫樱气得哆嗦,她虽然有战斗力了,但是阴阳怪气说话骂人,还是生涩。 “你们信口雌黄,胡编乱造,我卫家有什么对不住你们的,一路上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躲避狼群,走出沼泽,发现北凉人,哪一件事不是我卫家冲在前。” 卫樱双目圆睁:“人在做天在看,做人真的要凭良心。我家运气好,因为我们心正!” “你是骂我们心不正,怪不得和离,这般狠毒!” 一个妇人上前拉拉扯扯,看着那盖了一半的宅子,眼睛都要滴血了。 他们一样一穷二白到北荒的,凭什么卫家就发达了。 卫家发达了,凭什么不带着他们,自己吃独食! 卫樱啪嗒一巴掌甩过去,一把抓起做饭的烧火棍:“怎么,觉得我卫家好欺负?我卫家挣钱凭本事,有本事你们也去杀一头熊!” “我卫家盖房子,找谁都是我家的事情,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你们卫家盖房子,凭什么不照顾自己人?” 卫樱简直就是气笑了:“你们会盖房子吗?你们连山林里什么能吃都不知道。” “我们不会可以学!” 有妇人梗着脖子叫道。 更是有个生面孔在人群里吼道:“卫家这么有钱,给我们也都盖房吧!” 有人眼睛一亮:“就是,木石青砖这么多,一定可以盖很多房子!” “这地方也很好,不如我们选在这里盖房子,卫家的人一起干了!” “就是,就是!” 一群人说着,就扑上去抢砖石。 唯恐速度慢了,抢的少了。 卫樱和卫宁等人阻拦不及,被推到一边。 一眼看到,卿辞也在其中。 “那是我们的东西!” “谁抢到就是谁的!”有人哈哈大笑。 为首的哈哈大笑的人,笑声戛然而止。 因为那人变成了一道弧线,就在众人的面前飞起来。 然后,噗通一声落在地上。 惨叫声随之响起。 众人一下子停住脚步,有的停不住,撞到前面的人身上。 瞬间就倒成一团。 哎吆声此起彼伏。 就在这一片此起彼伏的声音中,卫榆缓缓走来。 就站在一堆砖石之上,眉眼间都是冷冽的光芒。 苍羽气定神闲地站在卫榆的身边,刚刚那那一脚就是他踢的。 众人在哎吆声和谩骂声里,慢慢的起身。 等到看到眉眼冷厉的卫榆,不自觉住了嘴。 一片死寂! 对于卫榆,他们竟然从心底萌发出那么一点恐惧。 这个丫头一路上的表现,那可是让人震惊的,简直就是中邪了! “我卫家的东西,你们看上了?” 卫榆的声音很冷,微微狭长的眼睛眯着,冷冷扫过众人:“谁要,来站出来!” 站着的人面面相觑,这第一个站出去的,需要莫大的勇气。 他们,没有那个胆子第一个站出去。 人群里一个邋里邋遢的汉子,左右看看,呸的吐了一口黄痰。 然后从人群里钻了出来。 “我看上了,都是一样流放的犯人,你怎么可能有钱买这些东西,流放路上,你们的钱可是让卿家都掏光了!” 他挺起胸膛,义正词严这么一说。 后面立刻响起了应和的声音。 “就是,你们卫家一穷二白的,这钱一定来路不正,来路不正的钱,见者有份!” 附和的人站出来,也是理直气壮的。 此时,他们看着卫榆,就像是看着一个金疙瘩。 似乎只要拿下卫榆,他们就有钱了,就有房子了,就可以吃喝无忧了。 卫榆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 只是看着五六个壮硕的男人站出来,目光火热的盯着那些建房子的材料。 甚至卫家的一切,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那些晒在草帘子上的东西,他们都想要。 卫榆知道什么可以吃,那些晒的,一定是可以吃的。 卫榆侧头看了苍羽一眼,苍月走上前,直接把那邋里邋遢的男子拎了起来。 第231章 山前群殴 那汉子双脚离地,自然感觉到了苍羽的威力。 瞬间大喊大叫起来:“打人了,卫家打人了,要出人命了!” 其余人也跟着喊叫起来:“打人了,卫家打人了!” 如果不吓倒卫榆,他们就没有机会了。 这面前的所有,都会和他们失之交臂。 卫榆一定还有更多的钱财,今日人多势众,看看,那些帮工也不敢吭声。 就卫家这几个老弱妇孺,怎么是他们的对手呢! “卫家要杀人了,卫家和土匪勾结!” “卫家和北凉人勾结!” “卫家通敌叛国啊!” 这声音是此起彼伏!声震荒野,到处都能听到这凄厉的声音,甚至还有回音。 “榆儿,他们耍无赖啊,怎么办?”卫樱手里抓着勺子,人却有点惊慌。 但是,卫樱还是勇敢的站在了卫榆的前面。 卫竺拎着棍子,卫骏等人手里都拿着家伙,看着脸上的神情,就是拼死,今天也要一战,也要守住卫家的东西。 卫榆微微一笑,森冷感觉扑面而来。 却只是对苍羽吐出一个字:“打!” 话音落,苍羽对着那个邋里邋遢的汉子拳脚相加,却是保证不会打死人那种。 那邋里邋遢的汉子,就像是一个破布袋子,被翻来覆去的打。 惨叫声震破天地。 其他叫嚣的人声音渐渐小了。 就听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打两拳怕什么,挨揍了,等官兵来到了,卫家就要赔药费。” 此话音落,那些人又亢奋了。 干脆互相看看,一拥而上。 卫榆这边能打的爷们就这一个,他们人多,怕什么! 余大和余二自然上来了。 倒是那二十个干活的,卫榆让他们各处守着,不要让人跑了。 并且派一人快马加鞭去报官。 官府可以不偏帮卫家,但是卫家京中尚且有人。 他们多少会有忌惮,只是会公事公办! 余大余二上去也没有客气。 他们这一上去,卫樱虞娘子连同隐娘子等人,看到有妇人偷偷拿东西。 这哪里受得了,直接就上去了,很快就扑打在一起。 扯头发撕衣服,场面那是一个纷乱。 那卿辞此时却是往后退,就躲在树后,唯恐被殃及池鱼。 看热闹,看着卫家遭难,看着卫家这般乱成一团,她的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卫榆隔着纷乱的人群,冷冷盯着她。 没有说话,只是神情格外的冰冷。 她们之间,那是鬼哭狼嚎,倒了一片。 苍羽和余大余二的战斗力,那是不要问了。 不过是片刻的功夫,这山脚就倒了一片。 为首的那个邋里邋遢的汉子,鼻子被揍了一拳,鲜血横流,那是一个吓人啊! 此时躺在地上,也只有哭唧唧的呼呼喘气的份了。 其他的大汉也被打倒在地,此时却是声嘶力竭地叫道:“报官,报官,卫家打死人了,打伤人了!” 卫樱整理着自己凌乱地头发,冷笑一声:“尽管去,我卫家怕了就是孬种!” 虞娘子对卫骏使了个颜色,卫骏和狼弩立刻把她们几个手里的东西都收走了。 她们手无寸铁啊,被抢了,多惨了! 卫樱等人想了想,把头发衣服弄得更乱,甚至不知道从哪里弄了血抹在脸上,衣服上。 苍羽更绝,对着自己得鼻子就是一拳。 鲜血喷流,余大余二立刻扑上去,沾了很多血在身上。 苍羽…… 做人能厚道一点嘛? 此时,就听到远处的马蹄声,看着官兵策马而来。 除了卫榆和卫竺,其他人都软软的倒在地上。 那些帮工更绝,都瑟瑟发抖的挤在墙边,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似乎是被吓坏了。 卫榆…… 不是,都是谁教他们的? 就连卫竺都是叹为观止。 那官兵被卫宁领着,一会儿就到了跟前。 为首的衙役是卫榆曾经打点过的,此时看着这个场面也是惊呆了。 “这是怎么回事?” 卫家的人还没有说话,那邋里邋遢的汉子就爬起来了,满脸是血的指着卫家人:“他们打人,他们要杀人……” “就是,他们打人,他们杀人,我们不过是来问问需不需要帮工?” “卫家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啊,有钱了不起吗?” “官爷,他们家的钱财一定来路不正,还有这么多帮工,他们从哪里来的,一定是土匪!” “官爷,你看看他们,还都拿着家伙,是要杀人啊!没有王法啊!” …… 众人七嘴八舌,一边展示自己的伤口,一边哭诉。 看着官爷面色诡异,他们一回头。 咦,卫家凶神恶煞的人呢? “你们怎么躺地上了?” “你们打人的家伙呢?” 明明刚刚,他们都是站着的。 苍羽抹着血开口了:“官爷,他们打人,抢东西,青天白日的,没有王法了吗?还让不让人活了!” 挣扎着坐在地上,双手拍着大腿,哭天抹泪! 第232章 苍羽演戏 卫榆和卫竺是真的惊呆了。 不是,苍羽你原来是这样的苍羽啊! 你看看,他们的娘坐起来一脸茫然,都没有用武的地方了。 苍羽接着控诉:“我们家盖房子怎么了,我们家遇到撞死的野猪,被人杀了的野熊怎么了,就不能卖了过日子吗?” “这个说我们家来钱不正,那个说我们的钱应该分给他们,还有的要抢我们盖房子的东西!” “还理直气壮的说,我们盖房子就该给他们盖房子,怎么,我们是你爹,还管你盖房子娶妻生子?” “不给就硬抢,就打人,不活了啊,我们没法子活了。” 又转头看着卫榆:“姑娘,给京城送信,问问圣上管不管,给余老板送信,问问他,他帮忙找的人是土匪吗?” 这一连串的话语,让那些流放的犯人邻居们想要开口,都没有办法开口。 “你胡说!” 终于有一个人反应过来,官爷在这里啊,罪名不能扣在他们头上啊! 采石场他们不想去啊! “胡说,你们在我卫家的地盘做什么,是我邀请你们来的吗?” 卫榆的声音清冷而坚定,瞬间就让现场鸦雀无声。 “我卫家有没有钱,盖不盖的起房子,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我卫家请谁帮工,又和你们有说什么关系,一河之隔,也不曾有什么矛盾,你们为何来抢劫?” “我们没有!”众人立刻反驳。 抢劫啊,这罪名可是大了,他们可是不能认得。 本来想着打伤之后报官的,谁知道卫家会这么快! “没有?”卫榆呵呵冷笑,“把你怀里的腌鱼拿出来再说话!” 那妇人双手捂住衣领:“哪里有腌鱼,没有,你胡说!” 卫榆冷笑一声,虞娘子大步走上前,硬生生掰开她的手,然后把两条腌鱼拽了出来。 卫榆又看着另外一个妇人:“你怀里的果子!” 盯着另一个男子:“你还抱着我家的木头!” 那男子坐在地上,手里的的确确抱着木头。 那男子急忙扔了手里的木头:“我就是扶着它起来,真的没有抢东西!” 明明他们受伤了,准备讹诈卫榆。 怎么就变成抢劫了? “所以,官爷,他们要做什么一目了然,我们护着东西,他们就打人,所以我们才报官。” 卫榆指着自己的家人:“看看,他们给打的,我们人少,他们就使劲欺负!” “明明是你们打我们!” 有人叫道。 “就是,明明是你们拿着东西打我们,看看我头上的包!” “我胸口还疼着呢!” “我鼻子都打破了!” “我头皮撕扯下来一块!” …… 卫榆也不说话,只是让卫家的人都过来。 那些卫家的人都是头发凌乱,衣衫破烂,浑身上下到处都是血迹。 眼神呆滞,恐惧的直哆嗦。 看着不知道有多么凄惨。 坐着或者是躺着的众人…… 明明刚才没有血的,明明之前他们都是站在那里的。 “看看我们家的人被打的!”卫榆沉声说道,“我们在自己家的地方,护着自己的东西有什么错!官爷,我们错了吗?” “官爷,冤枉啊!我们真的没有做什么,被打的是我们啊!” 那些人又要开始哭。 那为首的官差,终于找到机会说话:“行了!把你们怀里的东西放下,滚吧!” 看着众人面面相觑,却是不动。 那官差眉头紧皱,怒喝道:“能不能安分一点,守着你们自己家的地去!以为我们都很闲!” 那些人还是不动,东西不想放下,被打伤了也想要赔偿。 所以,他们都在左右张望。 “官爷,我家还要赔偿,你看看东西都打烂了,人都打伤了!” 卫榆接着开口。 那官差后面的人接着说:“不走就送采石场,采石场刚刚塌方了,正缺人!” 此话一出,众人互相看看,做鸟兽散。 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东西没有拿到,还被打伤了。 赔偿没有,还差点被抓! “官爷,他们还没有赔偿呢!”卫榆的声音是越发大了。 那些人一瘸一拐的跑得越发快了。 卫榆眯着眼看着他们逃窜:“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德,让人来抢东西!” 此话一出,那些人脚步停顿了一下。 侧边的卿辞,撒开腿,跑的那叫一个快。 众人看到她跑,也跟在后面:“贱人,你要赔偿,你要给我们看伤……” 一群人呼啦啦远去。 为首的衙役,这才笑着对卫榆说:“卫姑娘,他们是……” 毕竟凭空多出来这么多精壮的汉子,怎么看着都奇怪! 第233章 哥哥努力 卫榆却是笑着对那衙役说:“大哥,下来喝水!” 那衙役翻身下马,毕竟之前,他是收过卫榆的好处的。 卫榆引着他往山上走。 “那些人啊,都是余老板从南边的城池找的,说是手艺特别好的!” 那衙役点头:“那感情好!这房子才能盖的结实一点。” “这还要多亏酒中仙的富掌柜,野猪和黑熊给的价钱都好,不然,哪里盖的起房子!” 卫榆一边说着一边左右看看,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进那衙役的手中。 “京中祖父又让人捎来一点,一家人这才能松快一点。” 那衙役立刻满面笑容的拱手:“卫老打人一切可好,一直听闻,那是清正廉明的官儿!” 卫榆点头:“都好都好,就盼着我们回去呢!” 两个人又聊了一些闲话。 那衙役才告辞离开,因为上面说不能帮卫榆,所以卫榆给的东西,他们倒是没有拿。 但是,也是心满意足,笑眯眯的走了。 卫竺侧头看着卫榆:“所以,是卿辞?” “不,应该是卿慕,卿辞的脑子,可没有这么好!” 卫榆笑了笑:“哥,论狠毒,你可是不如卿慕!” 卫竺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们就想要我们过不好,那么多人过来,抢了跑了,还是威逼利诱,都和他们没有关系,还能达成他们的目的。” 卫竺摸了摸卫榆的头:“所以,我家榆儿聪明。” “得了,哥你就不愿意出手!这个恶人我来做很合适,毕竟你还是要去考状元的。” “若是将来你中了状元,我们家才真的好起来了!” 卫竺笑道:“哥哥会努力的!” 他能感觉到卫榆和原来不一样了,那是一种天翻地覆的变化。 甚至是换了一个人的感觉,很多时候,他会有一种深深的恍惚感。 好像一切都是不真实的! 眼前的人似乎是他的妹妹,又似乎不是。 但是显然,现在的妹妹更加鲜活。 为了维护这份鲜活,他也会好好的。 苍羽等人洗了脸回来。 卫榆笑着看着苍羽:“你跟谁学的啊?” 虞娘子也笑:“这小子,比我还地道!” 一众人都笑了。 “没有受伤的吧?”卫榆问道。 “没有,也即是几道指甲印,不碍事!” 卫樱拉着苍羽:“好孩子,鼻子还疼不疼!” 苍羽摇头:“不疼!” 眼睛却是有点亮,这一种母亲的感觉。 “我去给你们做饭,都歇着等着吃饭!” 卫樱拉着虞娘子等人去准备饭菜。 众人去收拾乱糟糟的一切。 卫榆这才对卫竺说贺佑说的话。 卫竺沉吟半晌:“榆儿,这是在赌,若是贺将军心里有数,灵川不会出事。万一贺将军到时候,再喝醉了,睡着不醒呢?” “毕竟美人在侧,也不是不可能。” “虎城虽然危险,但是虎城守将格外善战。只怕那些人不到虎城就会被发现。” “所以,北凉准备入关,从哪里入手,还未可知!” 卫榆皱着眉头:“贺佑他爹不至于这么不靠谱吧,那北疆的大将军,他是怎么当上的?要知道,灵川出事,整个贺家就被拖进深渊了!” “人老了,枕边风吹多了。” 卫竺淡笑一声,不然两年前能差点坑死自己儿子。 而且在北疆称霸习惯了,一直都认为自己是对的,自己是厉害的。 人一旦这样,就容易固步自封。 卫榆不赞同:“驰骋疆场一辈子的将军,不会没有这点政治觉悟的,我还是感觉是虎城。” 卫竺带着卫榆进山洞,画了北疆的图:“你看,这是虎城,虽然进了虎城一路南下,但是你看平渊关。这里山海相接。” 卫榆心头一跳:“你是说,他们虚张声势,声东击西?” 所有人都以为北凉善骑,一定从某个关卡长驱直入。 但是,若是水路,不是更加的方便。 毕竟因为靠海,不方便隐藏,有船只就能看见,所以,守军力量也是薄弱的。 因为很久以来,北凉从来不曾从海上过来。 从来不曾,力量薄弱,进来之后没有山峦阻挡,一样一马平川! 所以,平渊关才是最好的选择! “贺佑知道吗?” “已经让人送信了!暗中有驻军调防!” 卫榆起身:“那,哥,我去山寨,肖氏被我抓住了,我先问问她!若是确定方向了,我告诉你!” 卫竺点头:“多带几个人,路上小心!” 卫榆点头,起身出门。 又有点憋屈,回身看着卫竺:“哥,我一个种地的,怎么趟进这浑水里的?” 第234章 去了虎城 夜里,风越发大了。 枝叶在风里哗啦啦作响。 山林里到处阴森森的,似乎潜伏着无数的猛兽,随时就会扑出来一样。 肖氏就感觉四面八方都有声音。 头顶有声音,身前身后有声音,就连脚下也有声音。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悉悉索索,穿越草木而来。 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夜风很冷。 但是肖氏的身上却是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她用力低头,就看到几只黑乎乎东西围着脚下打转。 对上那绿莹莹的眼睛,肖氏心里骤然一惊,是狼,是狼! “有人吗?” “有人吗?” 肖氏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更大,一声比一声颤音更加厉害。 然而,除了呼呼的风声,并无一人应答。 一只狼伸长脖子试了试,并没有咬到肖氏的脚。 它在底下转了两圈,后退几步骤然跳起。 肖氏失声大叫,用力的把自己的双腿往上缩。 然而她本来就被钓着,这么缩根本吃不上力,很快就浑身发酸,无力的垂下双腿。 另一只狼又跳起来。 肖氏又一次大叫着蜷缩双腿,又一次无力放下。 就连声音也因为声嘶力竭而沙哑。 “卫榆,卫榆你出来,你出来!” 她到处张望,嘶声大叫。 然而,除了脚下狼嘴里发出的呜呜声,并无其他声音。 这一种山林中,没有任何人的声音的死寂,让她毛骨悚然。 最让人害怕的,也许不是直接死亡。 而是感受到死亡的恐惧。 而恐惧,就可以轻易击垮人的心理防线。 尤其是这样随时有吃人野兽出没的山林,夜色里的山林。 终于,在她又一次双腿无力的垂下的时候,一只跳起来的狼,一口咬在她的脚上。 啊…… 肖氏尖叫声格外的凄厉。 夜色里几乎穿透整个北荒。 她拼命摇摆,用脚去踢。 然而那狼死死咬着,无论如何也不松手。 不仅仅是如此,有了这只狼做垫脚石,另一只窜上来,一口咬在肖氏的腿上。 然后是另外一只,踩着这两只窜起,咬在肖氏的肚子上。 疼痛,恐惧,让肖氏用力张嘴,用尽全身的力气,却突然发不出声音来了。 就在这时,嗖嗖几只羽箭射来。 那三只狼瞬间掉落,同时,山林里火光四起。 狼群呜呜叫着,不甘心的慢慢后退。 肖氏终于缓过一口气来,她浑身软绵绵的,用不上半点力气。 只能感觉到伤口在疼,有血在缓缓流过。 她低垂着头看着,一群人的中间,火光最亮的地方。 站着的是卫榆。 依旧是灰扑扑的衣服,脸上神情淡淡。 似乎从卿云和苏容君在山林中私会,被卫榆抓到开始,她就很少见到卫榆的脸上有其他的表情。 总是淡淡的,那一双微微狭长,却又不小的瑞凤眼,微微眯着看人的时候,总是带着居高临下的气势。 哪怕,她个子矮,往那里一战,就是有一种莫名的气势。 她甚至想不通,三房的窝囊废,小透明,什么时候成长成现在的样子的。 要知道以前,她甚至没有正眼看过她,连她的眼睛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此时,她被吊在高处,明明是低头看着卫榆。 但是卫榆静静站在那里,静静望着她,脸上没有表情。 就让她感觉,自己是手下败将,是低到了尘埃里。 明明她才是高门贵女,却被卫榆这么看着,她就以为自己满身糟污。 “卫榆,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她的嗓子疼得厉害,声音也沙哑的厉害。 甚至说出话的时候,她都以为不是自己的声音。 卫榆的唇角勾了勾,那是似笑非笑的弧度,在火光下是那么明显。 “鹰卫去了哪里?” 肖氏想好她要报私仇,没有想到她要问的是这事情。 “卫榆,这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卫榆呵呵冷笑:“第二次问,鹰卫去了哪里?” 肖氏死死盯着卫榆不说话,心里却是波涛汹涌,难道,卫家这几个人,才是隐藏最深的。 看看她身边的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卫家什么时候培养的人手? 他们,想要做什么? “鹰卫去了哪里,虎城还是平渊关?”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肖氏一个激灵。 肖氏还是不说话。 卫榆挥挥手,火把骤然熄灭,一群人转身就走。 “卫榆!”黑暗中,似乎有绿莹莹的眼睛在蠢蠢欲动。 肖氏胆寒,她看得出来,卫榆丝毫不会心软,这个贱人就是毒蛇猛兽。 这样的手段,她也用的出来! 咬牙切齿却是敌不过心头的恐惧:“鹰卫去了虎城!” 她要活着,卫榆去对付鹰卫,自然是思路一条,根本就不需要她动手。 卫榆参与这事,那就是死定了。 第235章 红了眼眶 卫榆转身,火把次第亮起来。 她的一张脸依旧很是平静,平静的让人以为,她是没有情绪的。 “北凉人准备从哪里入关,何时入关?” 这句话一出,肖氏瞬间瞪大眼睛。 “你到底是谁?” 为何会知道这么机密的事情? 问题是,这么机密的事情,是谁泄露出去的,什么时候泄露出去的? “卫榆啊,你从小看着长大的卫榆啊?” 卫榆微微笑着,那一种笑容,看起来格外的森冷。 不远处的狼群还在呜呜着,配着卫榆这张脸,肖氏生生打了一个冷战。 “这个,我真不知道,张德知道!” 张德恨毒了卫榆,让卫榆去找张德,以卫榆的能力,肯定不是张德的对手。 那样,她就报仇了。 她就是要让卫榆死无葬身之地。 卫榆倒是从善如流:“好吧,张德在哪里?” “你放我下来就说!” 卫榆又是冷笑:“你有资本谈条件?” 肖氏咬牙,这贱人一天比一天难缠! “看来,卿辞和卿慕,还有你那个在采石场的夫君卿故,你是都不在乎了!怎么,还有别的夫君孩子?” 肖氏瞳孔剧烈收缩:“你把他们怎么了?” 卫榆望向群山之外,大河对岸。 “不知道群殴之下,你那个好女儿,好儿子,还能不能活着!” 语气里充满了叹息。 肖氏拼命挣扎:“卫榆,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卫榆愉快点头:“是啊,杀人者,人恒杀之!” 来啊,互相伤害啊! 能站到最后的,才是有本事的。 她一个猪都敢杀的,现在人都杀了的,还怕什么。 “说吧,我耐性有限,狼群也要忍不住了!” 肖氏再次哆嗦:“就在翠云峰!” 这不可能,卫榆显然不相信。 贺佑可是挑了翠云峰的,里面的人一个不留带走了,怎么可能鹰卫藏在翠云峰。 怎么可能逃跑的张德还在翠云峰? “雪狼军抓走了人,带走了东西,但是翠云峰仍然在。所以,他们去了翠云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肖氏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呵呵笑起来:“卫榆啊,不管你和雪狼军是什么关系,你们都死定了!” “你们那几个人,扛得过北凉的铁蹄吗?” “鹰卫都出动了?”卫榆挑眉。 “留下三分之一。张德在翠云峰,所以,去吧!” 去翠云峰受死吧,鹰卫的战斗力,岂是这这群平平无奇的人可以抵挡的? “北凉人何处入关?” 卫榆死死盯着肖氏,保证绝对不会错过她的任何神情变化。 “虎城?”肖氏神色不变。 “平渊关?”肖氏目光闪了一下。 “灵川?”肖氏的目光中透出惊讶。 卫榆低头,眉头微微皱起,贺将军不会这么愚蠢吧? 把整个贺家和贺家军送入地狱? “放她下来,送给贺佑。” 卫榆侧头看着贺隐:“连同她说的话!” 贺隐点头,放下肖氏,捆绑好扛起来,大步走了。 身后跟着十个人,这一路只怕也未必是平静的。 “卿辞和卿慕怎么样了?卫榆,卫榆!” 肖氏大叫,然而并无人理会她。 卫榆转身走向山寨。 看着苍明一众人:“翠云峰的路熟悉吗?” 苍明点头:“已经摸清楚了?” “夜袭翠云峰如何,练练你们新学习的杀招!”卫榆挑眉问道,“可敢一战?” “愿意一战!”众人齐刷刷抱拳。 一行人各自准备。 卫榆却是要求,山寨里不留人。 除了去的,泽佳和剩下的人都隐藏在山寨外面。 偷袭别人的时候,也要防止被别人偷袭。 毕竟,他们几乎倾巢而出。 反正,多个心眼总是没有错的。 小白和小金被卫榆找了来,反正只要她在山林里,它们总是在她不远处。 有这两个在前面探路,那些暗哨比较容易发现。 “谁的箭术好?”卫榆问道。 苍明带着一人过来:“我俩!” 卫榆幽幽一笑:“那你们两个跟着我!” 鹰卫厉害,他们不直接面对面,可以偷袭啊! “姑娘,你懂兵法?” 单单看着对付肖氏,应对那些流民,就感觉卫榆有法子。 至少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态度,就值得他们敬佩。 这是一个比他们都要小的姑娘啊! 卫榆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不懂,但是架不住,家里的老胡同志是个退役特种兵啊,从小把她当成男孩子操练。 就说这偷袭,这正面战斗,什么没有干过吧! 他说是怕他姑娘以后受欺负,其实,他想要一个娃儿陪他玩。 疯玩那种,然后被老婆拿着棍子赶回家。 想想,卫榆红了眼眶! 第236章 不讲武德 夜色里,一行人悄无声息的前进。 好在一路除了小动物,没有遇到其他的什么。 小白突然从前面窜回来。 “前面石头后面有人。” 卫榆侧头看着苍明:“前面树干下石头后,有人!” 那人显然也感觉到了不对,静静站起身四下看了看。 苍明的羽箭嗖的一下飞出,直接从额头穿了过去。 下一瞬就有人窜过去,一把接住要倒下的人,轻轻放在地上。 还不忘扒了衣服穿上,浑身上下搜索干净。 这作风…… 卫榆表示,她真的没有这样教。 苍明跟着卫榆,后面有十人都穿着鹰卫的衣服,面具一戴:“姑娘,他们先分散开来。” 卫榆点头:“小心!” 地势没有那么熟悉,硬碰硬,容易吃亏,这三分之一有多少人,肖氏都不知道。 所以,无声无息的摸进去再说。 走了没有多远,就看到小金在树上嘎了一声。 苍明两人的羽箭对着树上的黑影射去,很快一个人影从树上跌落下来。 有人上前,匕首一出,就抹了脖子。 周围的人也都几个一伙,单独行动。 一路明哨暗哨就被端了。 卫榆带着几个人先从翠云峰的一角潜伏进去。 卫榆环视一圈,找了一个看起来保护比较好的屋子。 张德怕死啊,一定是有守卫的。 这种人已经没有别的乐趣了,也就是贪财惜命。 外围,众人都已经准备好了。 苍明躲在暗处,连连射出几支羽箭,有闷哼声传来。 “有敌人!”有人怒喝一声。 本来屋子里还有幽暗的灯光,声音一出,灯光瞬间灭了。 微弱的天光下,翠云峰突然就没有了任何灯光。 也就在突然之间,院子里出现很多黑影,看过去不下百人。 “格杀勿论!”这尖细刺耳的声音,不用问了也是张德。 这声音里甚至带着浓浓怒火! 从幽城开始 他就一路丢盔弃甲到现在,钱没了,人没了,无论是谁,都要去死,马上去死! 无数羽箭往里面射,里面的也往外面射,乱成一团。 卫榆却是带着苍明他们,穿着鹰卫的衣服,急匆匆跑过去。 似乎是刚刚从屋子里出来。 “速度那么慢,怎么死都不知道!”有人怒斥一声。 几个人低着头没有说话。 卫榆却是靠近那统领,手里的匕首骤然划向对方的脖子。 那统领反应速度真快,身子瞬间一撤,撤的同时还不忘一脚踢出去。 那一脚正中卫榆腹部。 尽管卫榆用力往后躲闪,依旧被踢中,整个人后滑,直直撞倒一个人。 到处昏暗一片,谁也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只能听到张德怒骂:“你个蠢货,压到我了!” 卫榆忍着腹部不适,乐了。 这是送上门了? 一个翻身,匕首搁在张德脖子上。 张德瞬间没有声音里,被卫榆拉扯着站起来。 那统领冷喝一声:“有人混入!” 混入怎么办,只能亮灯。 只能近身,羽箭是不能用了。 也就在光亮起,人眼不是那么适应的一瞬无数人从外面扑进来。 整个翠云峰瞬间乱成了一团。 “是你!” 张德咬牙切齿,恨不能扑上去咬死卫榆。 “幽城是你做的?”他只带了卫榆一个外人进府,后来就一发不可收拾! 卫榆呵呵一笑:“我哪里有那个本事,我就是去找我弟弟,动你的是雪狼军!” 张德浑身一颤:“雪狼军?” 雪狼军是什么意思,贺将军都没有明确态度。 雪狼军这是明着与他们为敌? 那贺佑是谁的人? 张德突然就有些发冷! 联想到翠云峰的人都不见了,他突然就明白过来,这都是雪狼军做的。 “平安村也是?” 卫榆没有回答,只是把张德往一边拽了拽,战斗太激烈,她不想被波及。 张德闭了闭眼睛,这贺佑注定是在对立面了。 那贺将军呢? 如果贺将军的模棱两可是装的…… 然而他的疑问没有人可以回答。 他只能看着鹰卫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 “你们,你们不讲武德!”张德气得都颤抖了。 对方竟然五六个,两三个,三四个人围攻一个人! 尼玛,这是什么打法!不要脸! 卫榆从善如流的点头:“这是我教的,能赢就行,为什么要拘泥于形式!” 张德猛然双肘往后捣,不行,他要跑,不然今天死定了。 他以为自己手里握着王牌,谁知道这王牌对上这不要脸的打法,只怕胜利可能性极小。 卫榆这一次灵巧避开,另一只手里的劁猪刀却是扎在张德胳膊肘上:“想先死?” 第237章 姑娘贪财 张德自然不想死,所以又妥协了。 这个丫头鬼的很。 他必须好好想法子! 卫榆抵着张德的脖子,等着战斗结束。 有人扑过来,她就把张德往前一送。 那鹰卫手里的刀一下子砍在张德的腿上。 张德那是一个惨号:“你瞎眼了。” 没等他说完,那鹰卫后背中刀,瞪着眼睛死在他面前。 他脑子里轰然作响,却听卫榆朗声说道:“降者不杀!” 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了胳膊。 她的手里,一块黄金令牌闪闪发光。 战斗瞬间停止。 剩下的一半鹰卫静默站立,看看张德,又看看卫榆。 其他人倒是抱歉:“姑娘!” 显然,拿着令牌的姑娘,就是他们的主子! “你们不是只认令牌吗?张德有吗?”卫榆冷笑着问道。 推出张德,看着他被五花大绑! “你是偷的,你不是!”张德气得直翻白眼。 卫榆却不理会他,而是幽幽问道:“认不认吧?” 鹰卫面面相觑,却是不言语。 “他通敌叛国,派出去的鹰卫攻打的是咱们大渊的虎城,吸引人注意力,让北凉入关。叛徒耶律岩就是在他家被抓的。” “不管他的主子是谁,就问通敌叛国,让北凉铁蹄践踏北疆百姓,你们干不干?” 那些人低下头。 然后又抬起头,齐刷刷看着前面捂着自己胸口的统领。 那是一个中年汉子,壮硕,脸色黝黑,一双眼睛如同苍鹰一般犀利。 此时,他的目光就盯在卫榆身上。 “姑娘是谁?” “卫榆!出自京城卫家!” 那统领顿了顿:“卫风的卫家?” 卫榆挑眉,那个失踪的舅舅还挺有名的哈! “是!”但是她仍然坚定的回答。 那统领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眸色温润了一些:“鹰隼见过姑娘!” 其余的人纷纷抱拳:“见过姑娘!” 这就服了? 不应该再打打吗? 卫榆有点恍惚,然后又后知后觉的想到,她要养的人,又增加几十? 她,她,她着实是承受不起。 “别,别,别,别见过我啊,不打了,你们是回家还是去参军,请便啊,我可养不起!” 苍明带着人齐刷刷的站在另一边,嘴角都勾起。 哦豁,他们是被姑娘养着的! 高他们一头的鹰卫,姑娘不要,哈哈哈! 鹰隼皱眉头:“我们可以干活!” 通敌叛国的话,他们不要做。 “鹰隼,别忘了你是谁的人!”张德在那里尖叫。 就说了,什么忠君爱国的培养不行,只要培养听话的就行了。 接过培养出来的蠢货只认令牌! 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你也没有说,你通敌叛国啊!”鹰隼的目光有点冷。 出去的鹰卫接收的是什么命令,他不知道。 显然,他们会被哄骗。 “别忘了你们是谁养着的,谁养的你,你就要听话,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张德一张奸白脸都气的又红又紫。 鹰隼森然冷笑:“可以,令牌!” “说了,只认令牌的!” 张德瞬间哑巴了,只能恶狠狠等着把玩令牌的卫榆。 “你等着,不会放过你的,不过放过你卫家的!” 卫榆挑眉一笑,肆意而冷然:“我等着!” “收拾战场吧!”卫榆坐在苍明拽过来的椅子上看着。 “姑娘没事吧,那一脚……” 说着,苍明瞪了鹰隼一眼。 鹰隼摸摸鼻子,这谁知道是自己人啊! “姑娘要是早说,何至于死人,他们都是好手!” “不打你们会服气吗,何况留下来的才是精英不是吗?”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她没有那么圣母,全盘接受。 因为,养不起! 鹰隼不说话了。 翠云峰的里里外外都被清理了一遍。 此时,天色将晓。 光线已经亮了很多。 一行人埋葬了死去的人,财务粮食都带着,翠云峰暂且锁门。 山路陡峭,卫榆一边走,一遍还不忘采了一捧野果吃着。 小金不时下来啄一颗,小白更是哼哼唧唧的亦步亦趋。 “以前没有发现,你这女人够狠!” 卫榆冷哼:“当初劁猪杀猪的时候,我不够狠?” 小白感觉后腿间一凉,怒瞪卫榆:“此生你不能打我主意,我要娶妻生子,享受天伦之乐!” 卫榆凉凉说道:“老死的猪不好吃!” 小白泪奔,还想要杀了它,这狠娘们还想要杀了它! “逗你的,你是我朋友,怎么会杀你呢,毕竟你还能帮我忙对不!” 小白心有余悸,哼哼唧唧指着她身后:“那棵树后面有灵芝!” 卫榆转过去一看,好家伙,四五夺! 这小白,必须不能杀! 众人看着卫榆捧着灵芝要流哈喇子的样子,静默。 姑娘,贪财? 第238章 贼船好上 卫榆看着众人齐刷刷盯着自己,微微笑了:“贪财好色必占其一,不然,人生还有什么趣味!” 鹰隼一双眼睛盯着卫榆,突然开口:“姑娘,我们谈不上环肥燕瘦,这高矮胖瘦,各有风姿,你可以随便选!” 他话音落,所有人都齐刷刷站住了。 卫榆…… 她真的没有要后宫的意思,真的! 降不住! 哦不,养不起! “哈哈,走了走了!”卫榆溜得那叫一个快。 “好好表现,说不定以后能成为姑娘的入幕之宾!” 鹰隼叫道。 “是!” 卫榆老脸红了,她真的不是色狼,真的! 疾步往前走,后面一片哈哈哈! 苍明扫了鹰隼一眼:“你吓到姑娘了!” 鹰隼淡淡说道:“报仇!” 众人:不能成为入幕之宾吗,姑娘很帅气啊! 苍明:这鹰隼还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呢? 以后,他还是长点心! 一群人到了山寨,洗漱睡觉。 而张德,已经被打包好,让苍明带着人送去给贺佑。 这战场的事情吗,还是让男人去操心。 她安安稳稳的挣钱养家不好吗? 她的好日子啊,在后头呢! 苍明不在,鹰隼就跟在了卫榆的身边。 也不知道他和那些鹰卫说了什么,反正一个个的安分的很。 有一两个因为同伴死了,看着卫榆翻白眼的,也就只能翻翻白眼而已。 明明有令牌,却非要打一架。 讨厌! 卫榆站在院子中,皱着眉头看着鹰隼:“我发现,你的人好像不服,我也养不起,你看看谁要走,赶紧送走吧!” 翻白眼的立刻收回去了。 瞪着马上低下头。 他们都没有家,送哪里去,哪里都不去,赖上了! 鹰隼淡淡扫了一眼:“他们不敢!” 显然,鹰隼有说一不二的权威。 卫榆一边往外走,一边问:“我拿那个令牌真的只是想要震慑你们,没有收人的意思!” 鹰隼一双鹰眼微微眯着,唇角的笑容似乎是冷笑:“姑娘啊,贼船好上,不好下!” 卫榆…… 声音弱下来:“你们可以去参军!” 鹰隼冷哼:“参军被张德的主子发现了,不会当成奸细吗?” “那,找个地方盖房子开垦荒地,娶妻生子过日子?” 鹰隼皱眉头:“养不起!” 卫榆叹口气:“你们也不是真心跟着我,以后叛变了什么的,还会闹得很不好看。不如就现在好聚好散。” “放心,有令牌在,不存在叛变的事情!” 鹰隼是看出来了,卫榆压根就不想要他们。 所以,攻打翠云峰不是因为想要打服,是因为不想要,想要打跑。 要不然就是想要打死! 奶奶的,苍明那些家伙卫榆都能要,他们差在哪儿! 不行,必须跟着。 卫榆的脸色那是一言难尽:“关键是,我养不起!” 鹰隼幽幽一笑:“我们自己搞钱!” 看着卫榆骤然亮起来的眼睛,鹰隼微微一笑:“怎么搞就不劳你费心了!” 此话出,卫榆垮了脸。 看样子,她想要分一杯羹是不可能了。 这男人,真是小气! 两个人沿着山路往回走,夜色里,那狼群不知道被这么多人吓着了,还是怎么了,早已经没有了踪影。 虫鸣声声,越发显得山林静谧 小白和小金各自找地方休息去了。 卫榆想着贺隐等人此时到哪里了,贺佑见了肖氏会有什么反应。 冷不丁听到鹰隼森森开口:“姑娘,你就不怕我杀了你抢了令牌,要知道,你可是比不上我的!” 卫榆抬头,目光却是看向前面。 火把的光芒在山风中闪闪烁烁。 鹰隼看过去,卫榆的神情也透着恍惚,他似乎看不清楚,不知道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似乎是在笑,那笑容里又似乎带着嘲讽。 “鹰隼,你们不服张德是为什么?” 不要以为她没有看出来,张德被她挟持了,没有一个人去救张德。 鹰隼挑眉,这姑娘实在是太过淡定了。 淡定的让人摸不透她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因为张德让我们做的事情,似乎都不是好事。所以我们心里早就犯嘀咕了。” 卫榆愣了一下,不是,张德和背后的主子这么愚蠢吗? 自己培养的人,要什么忠君爱国,三纲五常的。 需要完全的听话,完全的臣服啊! 你教导着忠君爱国仁义爱民,然后让他们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情,着本身就是矛盾的。 时间越长,这矛盾越大。 卫榆突然想到了另外一种 可能:“鹰隼,你们不会不知道你们背后的主子是谁吧?” 鹰隼缓缓摇头:“真不知道那人是谁!” 第239章 有点凶残 卫榆…… 真他妈的墙都不扶,就服二皇子。 你丫的想要隐瞒身份,你可以换另外一个身份当主子啊! 一块令牌就乱认主子,你是把自己摘的干净。 这通敌叛国,圈养私兵都和你没有关系,可是这私兵的人心也和你没有关系啊! 怎么着,还想着圈养出一支天下闻名的仁义之师? 所以,今天任何一个人有了令牌,都可以带走人! 所以,费心费力很多年,就是为了便宜别人? 想要谋反,想要图谋皇位,你也要有那个魄力啊! 卫榆在此刻突然就觉得,二皇子那玩意儿,不适合当帝王。 太蠢了! “姑娘知道?”鹰隼侧头看着卫榆。 卫榆那个表情,好像是在骂人! 问题是,他没有感觉自己做了什么。 卫榆挤出笑容:“就是感觉,你们的主子挺蠢的,圈养私兵就是为了自己用,你们这,是谁都能用啊!” 尤其是,让私兵读书,培养的一身正气,还怎么干活? 更甚至,是让一身正义的私兵,去做那种违背道德的事情。 “我们的主子现在是你,你不用骂自己!”鹰隼凉凉说道。 一边唰的一声抽出了佩刀。 卫榆一个激灵,不是吧,一言不合就杀人。 下一瞬,就听到唰唰几声,好几个人站在了卫榆的身边。 鹰隼面色不变,猛然把手里的刀掷出去。 那刀径直钉在卫榆身旁的树干上。 而那几个人苍字号的人,手里的刀也唰的指向了鹰隼。 卫榆侧头看了看,树上钉着一条黑黢黢的蛇。 夜色里和树干的颜色融为一体,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清楚。 卫榆抬手压下他们的刀:“收了吧,他要杀人,你们根本来不及!” 鹰隼一路和她的距离就很近,想要杀了她,易如反掌。 甚至是后面有人跟着,鹰隼都是知道的。 卫榆拿自己的性命来赌,不过是赌他的诚意。 她一个岌岌无名的小姑娘,手无缚鸡之力,人家为何要臣妇于她? 鹰隼也笑了笑:“姑娘放心,就凭借你是卫家的人,我们就会臣妇,哪怕是没有令牌!” 这次换卫榆不理解了:“什么意思?” 她祖父致仕的官员,没有多大的建树。 她的舅舅,当年非常厉害,可是如今生死不明。 鹰隼叹口气:“因为,最初,我们找来一个先生,教导很是认真。” 他眸色深深盯着卫榆:“那先生叫风卫。” 卫榆心头一跳:“你是说……” 鹰隼点头:“应该是!只是后来,他就无声离开了。” 卫榆感觉事情大了。 头也大了。 如果风卫就是卫风,卫风是听皇上的命令的。 然后他给二皇子训练人手,用忠君爱国的来训练。 所以,其实是给皇上训练。 换种方式来说,皇上一早就知道二皇子图谋不轨。 那还一直容忍到现在,一定是有更大的布局! 而她误入局中的一只小白兔。 如今,他们借着雪狼军,借着卫家走到明处。 既让二皇子在北荒白白养了一批人,又因此断了二皇子北荒的退路。 老谋深算! “所以,死的,杀死的其实是……” “其实是比较忠心于张德的人,或者说是的的确确比较坏的人。” 卫榆差点原地暴走,那也就意味着,去虎城的鹰卫未必是打自己人。 她脸色很不好看,不要问,问就是被人摆了一道,很是不爽。 所以,卿家流放,很有可能上面都参与了。 卿家的的确确让皇上不爽了。 这是其一,其二是,他们可以来北荒。 也就是说,他们一路躺平,也是有人护着的。 根本就不是卿鸿他们说的,护着卿家。 所以,和离,断亲,改姓都是那么容易。 可怜,他们被耍的团团转。 本姑娘很不高兴! 卫榆一生气,把那条蛇从树上拽下来,匕首一划拉,抓着蛇皮一扯。 一条没有皮的蛇就被抓在手里。 众人齐刷刷退后一步,姑娘有点凶残! 鹰隼摸了摸鼻子。 对于政局,他不熟悉啊,以后卫榆撒气就找幕后主使啊! 卫榆也不说话,一路大步朝前走。 天色大亮,光线丝丝缕缕穿过枝叶的缝隙。 到处是鸟儿婉转的叫声。 卫榆也不说话,就拎着蛇一路向前。 鹰隼和众人默默跟在后面,姑娘生气了,要吃人的感觉! 他们还是识趣一点的好。 卫榆却是径直回家,到了山洞前,看到静坐的卫竺。 她森森一笑,把那条没有皮的蛇啪嗒一声扔在卫竺面前。 “亲爱的哥哥,我请你吃蛇肉啊!” 卫竺一个哆嗦,鸿门宴! 第240章 我是父亲 又看看跟在卫榆后面的鹰隼等人。 心下已经是了然,唇角勾着淡淡的笑容。 “榆儿,我还没有吃过蛇肉,可以试一试!” 卫榆瞪着他,恶狠狠地瞪着他:“你一早就知道!”所以功名都保留着。 “流放之前,进宫了一趟!”卫竺拉着卫榆坐下。 “不要生气,本来不想你卷进来,没有想到,你太能干了啊!” 卫榆气地差点升天,什么叫她能干。 分明是卫竺从来不暴露。 文弱书生,什么文弱书生,分明是狡诈狐狸。 卫榆站起身:“我生气了,哄不好那种!” 说完,转身进了山洞,洗了一下手,睡觉去了。 卫樱看看卫榆,又回头看看卫竺:“你就不能让着你妹妹!” 卫竺苦笑:“知道了,一定让着他!” “小公子!”鹰隼上来拜见。 卫竺侧头看着他:“你那个大公子呢,风先生呢?” 说着这话地时候,咬牙切齿地。 鹰隼目光闪了一下:“不知道!” 一脸地无辜,是真的不知道。那家伙神出鬼没的。 卫竺挥手:“那就滚吧,养不起!” 鹰隼嘿嘿一笑:“那小公子,我去搞点钱。” 卫竺眯着眼睛盯着他:“你知道什么不能做。” 鹰隼摸摸鼻子,点头道:“自然知道,放心吧!” 说着转身就走。 此时的卫竺有点吓人,他褪去了书生的面具,眉眼间有凌冽的气势,丝毫不输给征战沙场的那种铁血将军。 卫宁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也不说话。 吃了早饭,大家干的热火朝天。 房子已经开始上顶了。 余大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买了鞭炮,噼里啪啦的。 空气中都是鞭炮的味道。 卿鸿看着三个小的读书,朗朗的书生,飘荡在天地间。 不时能听到卿鸿怒喝一声:“专心点!” 虞娘子等人,又去洗刷拔草。 大河南边这一片土地上,都是欢笑声。 而山脚下的土地,野草一天比一天少,空地的范围一点一点的扩大。 裸露在阳光下的土地孕育着希望,若是来年长满庄稼,不知道又是怎么样的情景。 而河对岸,卿辞躺着哼哼着。 柳婆子的谩骂声不时传来:“你个贱人,安稳的日子不过,去嚼舌根,怎么不打死你!” 又死死盯着卿慕:“就你那点计谋,也就别拿出来丢人现世了。” 卿辞不敢哼哼了,卿慕也不说话,只是目光阴沉沉的看着山洞顶。 “起来干活,若是不能干,你们就带着你们那点猪肉给我滚!”柳婆子真的是怒了。 这卿家的人,就没有一个是安分的。 卿辞抹着眼泪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去干活。 “他们的医药费,你们自己挣了还给他们。”柳婆子把一个篮子扔给卿辞,“上山去挖野菜!就在这边山上,不要去河对岸!” 又眯着眼睛:“也不要想着找你们祖父,你们扔了人家,人家自然也不认你们,一家子没有一点人心的玩意儿!” 卿辞回头看了看卿慕,卿慕低垂着眼看着地面,没有任何动静。 她只好一瘸一拐的山上走,希望能够看到肖氏。 至少能够帮帮她! 这边往西去,也是连绵的群山。 卿辞不敢深入,就在最外面的山上打转。 挖一点野菜,摘一点野果。 又因为脚下一滑,整个人跌下去,篮子里的东西都撒在地上。 卿辞蜷缩在地上,直接扔了手里的篮子,呜呜大哭起来。 她凭什么要过这样的日子,凭什么! 卫榆怎么不去死,卫榆赶紧去死啊! 卫榆死了,她就好过了,她就好了,一切就可以回到原来的样子了。 “哎吆,这里还有个姑娘呢?”有人突然叫道。 卿辞一惊,急忙抬头,一张梨花带雨的惨兮兮的小脸就映入众人的眼眶。 还是个小美人! 卿辞却发现,面前是一群人,一群脏兮兮的男人。 手里还都拿着工具,身上都是粉末。 那些人的脸上,头发上也是粉末,似乎给人戴了一层面具,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为首的中年男子却是衣衫整齐干净,手里还拿着鞭子。 伸手用鞭子挑起卿辞的脸:“真是个小美人儿!” 卿辞惊惧不已,又有了那日在山洞里被蹂躏的恐惧感。 她踉跄着后退,脸色惨白。 “别跑啊,小美人!流放的犯人吧!”那人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卿辞。 卿辞浑身颤抖,牙齿打颤,话都说不出来。 倒是人群里,一个浑身白茫茫的人跑出来,一把抓着卿辞:“辞儿,我是父亲啊!” 第241章 出卖卿辞 卿辞一愣, 死死盯着面前卿故。 他的脸上有一层粉末,看不清楚脸面,但是明显是瘦了。 卿故扯过一片树叶,擦了擦脸。 卿辞哇的一声哭出来:“父亲,父亲你救救我,救救哥哥!” 就像是在茫茫的大海里,抓住了一根浮木,卿辞死死的抓着,死死的拽着,眼泪哗哗的流淌下来。 那个拿着鞭子的人摸着下巴笑了:“卿故,你女儿?过得这么惨?” 卿故看着他手里的鞭子,一个哆嗦。 陪着笑脸说:“是我女儿,我去了采石场,她无依无靠的!” “高大人,你看,我能说句话吗?” 这般小心翼翼,隐忍讨好的,哪里还是以前那个驰骋官场,高高昂着头的卿故。 就是最底层的市井小民。 卿辞还没有反应过来。 就听到那个高大人笑了:“卿故啊,咱们采石场是最讲究人情味的地方,你的女儿过的不好,儿子不舒服,带来采石场啊,两个人还是养得起的!” 卿故一愣,直直看着高大人,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采石场可不是好做的,你说是吗,卿故?”高大人森森笑了,意味深长的说,“当然,也可以很好过,你是希望活着呢,还是死去呢?” 卿故一个哆嗦。 看着眼巴巴看着他的卿辞,想着那个瘫在床上的卿慕。 想着自己,想着塌方不知所踪的卿玚。 他不能死啊,不能死啊,否则以后的荣华富贵,哪里还有他的份。 所以,卿故几乎在瞬间就做了决定。 “高大人,真的是谢谢你,那就把我女儿和儿子带过去吧,只要一个栖身之地,要一口饭吃就行。” 卿辞敏锐的感觉到不对劲:“父亲,我去找哥哥!” 撒腿想要跑,但是被高大人一把抓住。 他那一张长满胡子,鼻子上还有一颗黑痣的脸,就凑到了卿辞面前。 “好日子,或者是死,选一个!” 卿辞眼泪哗哗流淌,却是完全不敢说话了。 她想起肖氏说的话,为何她不能搏一搏? 在柳婆子的手里,在柳河的手里,她一样被蹂躏没有活路。 所以,她站着没动。 只是指引了方向,看着卿故带着人去抬卿慕。 她的手却是不自觉的抓住高大人的鞭子。 高大人呵呵一笑:“识趣,爷会疼你的!” 卿辞擦了擦脸上的泪,微微靠过去。 卿慕被抬着出来,柳婆子骂骂咧咧的,也不能阻止,一行人就穿越山林走了。 等到卫榆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卫榆正在河边抓鱼。 这边没有渔网,卫榆让虞娘子用柳条编制了一个正方形,四角加上提把,用绳子在中间拴住,用木棍绑上。 就成了简单的搬网。 虽然笨重了一点,但是好歹能抓到。 因为捕鱼工具的匮乏,这里的资源那是相当的好。 轻轻松松一网就有一大碗活蹦乱跳的鱼儿。 大大小小,做鱼干刚刚好。 此时卿鸿就在另外一边钓鱼,而卫骏三个孩子,用布做了小的搬网,也抓的高兴。 卫榆侧头看着卿鸿:“卿太傅,作何感想!” 卿鸿的脸特别的黑,黑的像是乌云密布的天空。 卿故明显是用女儿换取他的好日子。 用女儿换取活路啊,这是他卿家的儿女做出来的事情! 卿鸿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像是被谁抽了几巴掌。 这一刻,他不希望卿故死去,他希望自己是个死人! 再一次感觉,卿家的教育失败透顶! 而他,就是罪魁祸首! 卫榆轻笑一声:“品行不好,没救!” 说着用来搬起渔网,里面都是活蹦乱跳,白花花的鱼儿。 “贪心不足,吞噬的往往是自己!” 就好比这些贪吃的鱼儿,一点点饵料而已。 卿家人,稍微一点好处,也是不能坚定立场。 卿鸿一直没有说话。 只是目光沉沉的盯着波涛滚滚的河面,鱼漂已经被拉进水里了,他都没有反应。 “师傅,有鱼!”铁柱上前拉起鱼竿,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儿就被拉出水面。 三个孩子欢呼成一团。 卿鸿却是眼前一黑,整个人往后面倒去。 卫榆叹口气,叫了人来,把卿鸿抬回去。 隐娘子把了脉,皱着眉头看着卫榆:“有油尽灯枯之相。” “弄点药吧,顺便给卿故和卿璃都送信去,如今一个在采石场有地位了,一个到了书院了,怎么着也能顾得上自己的老父亲!” 卫榆出了门站在山坡上,看着远处。 有时候,她又是有点悲哀的,难道在这里,女子的活路,只有依赖男人吗? 只有出卖自己吗? 这能沦为父兄攀附的垫脚石吗? 第242章 让人买粮 卫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卫榆的身边。 “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 卫榆侧头靠在卫竺的肩膀上:“哥,是不是,女子想要好好活着 很难?” “这世道对女子确实是多有不公,而有时候,自己的家人也会是后面的推手,。” 卫竺侧头看着卫榆:“榆儿,哥哥会努力,让你能够肆意的活着。我们永远都是你坚强的后盾。永远支持你的决定!” 这下轮到卫榆惊奇了:“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啊,互相理解互相支持,外界的风雨要我们共同去抵抗,而不是自己制造风雨。” 卫竺的话意味深长。 卫榆突然想到了那一句,我们抱团对抗这个糟糕的世界! “去看看咱们的房子!余大等着你提意见呢?” 卫竺推了推卫榆,卫榆笑着走了。 卫竺看了卿鸿的山洞一眼,目光落在远处。 卿辞自己不争,愿意那么做,谁也救不了。 对卿故却是更多的鄙夷,一个人的心里,连自己的家人都没有。 这样的人,没有人性,没有良心,又能走多远呢! 终于还有到利益尽头的时候! “小公子,鹰隼带人去独石崖了!”风中,有人声音很低的说道。 风一吹,话语就散了,让人以为,那就是一个幻觉。 卫竺唇角勾起淡淡的笑容,这鹰隼,倒是对时局掌握的透彻。 一出手,就知道要去找谁。 李武运,呵呵,北疆的一张牌,这张牌抽掉了,其他的就不成气候了。 一阵风过,一个小竹筒被送到卫竺的手里。 卫竺站在阳光下,山风里,展开来,扫了两眼。 然后慢条斯理的折叠好,塞进竹筒里,放在向上的掌心里。 一阵风过,竹筒就不见了。 远处的卫榆和余大说着话,回头的时候,就看到一道残影掠过。 她若无其事的转身,心里知道,这一切都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而她的眼里一片清明,她要的就是守着一方天地,过自己清净自在的小日子。 所以,这外面的风云诡谲,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余大叔,我感觉如果盘炕,这一种更好一点。我画给你看看!” 卫榆说着,用脚扫掉地上的枯枝落叶,得一处平坦地面。 然后,捡了树枝在上面画着。 余大也蹲下,两个人商讨着。 甚至因为房子在向阳得山坡上,万一有大雨,是不是会有山石滑坡等等情况,他们都在讨论。 盖房子得人,此时在歇息着。 “咱们姑娘,小小年纪,懂得真多!” “你不知道,姑娘小时候还被扔在乡下庄子里,像农户一样干活。” “听说在府里,那也是丫头都不如,什么都干。” “卿家啊,高门大户得,尽是龌龊!” ……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但是看着卫榆的目光,多了敬佩,也多了怜惜。 自己都过得不好了,竟然没有放弃他们,至少他们现在吃得饱穿得暖。 是个善良的姑娘! 善良的姑娘卫榆,和余大商量好了。 就又得到一个消息,苍明他们粮食没了! 卫榆头疼,很是头疼。 叫来苍渊,让他带着一队人马,扮作商人,南下买粮食,购买数额太大,容易引起别人注意。 那就从不同城池,分批购买,陆续和木材石料一起运过来。 她很是肉疼的,把银票,银子,和切好的碎金块给了苍渊。 苍渊看着卫榆那苦大仇深的表情,嘿嘿笑了:“姑娘,我们以后会少吃一点的!” “姑娘,等开春开荒种出粮食,咱们就不怕没吃的了,我们都能干!” 卫榆侧头看着苍渊,脸上的神情很是奇怪:“你把你手里的菜饼子吃完了再和我说话。” 就苍渊这样一天到晚,手里总是拿着吃的东西,肚子是个无底洞的。 她养得起? 一会儿没见,看到没有,那边晒着蓝莓的草帘子空了一块。 下一瞬,她看着苍渊果然是从怀里掏出半干的蓝莓,扔进嘴里。 卫榆把钱袋子往苍渊手里一塞:“走走走,赶紧走!自己买马买马车!” “若是遇到去不了的地方,就先去周围村子收,正好是丰收时候。” 苍渊带着五十人,分两批上路。 “姑娘放心,我们会想办法的,虽然经常待在山里,但是我们会做路引,不是傻子!” 卫榆…… “那就悠着点,尤其是你苍渊,别让你吃光了。” 苍渊嘿嘿笑着摆手:“姑娘啊,我知道你是关心我!” 关心你个鬼,她是担心她的钱好吗? 余二笑着说:“姑娘放心,给他带了信物,就是余家的商户,没事的。” 卫榆叹气,但愿如此。 她去找卫竺:“那些人你养着,我养不起!” 本来就是卫竺惹来的麻烦。 第243章 深山采摘 卫竺幽幽一笑:“榆儿啊,他们认主了啊,你有令牌啊,不认我啊!” 卫榆气得转身就走。 不要问,问就是感觉自己不仅仅是掉坑里了,还要被埋了。 “卫宁、洛莲儿,见雪,还有那个谁,苍羽是吗,你们几个跟我进山采东西,不然饿死你!” 苍羽摸摸鼻子,好吧,姑娘有点凶! 一行人进山,原本他们去过的山谷,都被人扫荡过了,到处断枝残叶,一片狼藉。 一行人就顺着山脊往深处走去。 越往里面走,树木越是茂密。 粗大的树木,两三个人手拉手才能抱过来。 小白哼哼唧唧的从那里钻出来,嘴里叼着什么。 黑乎乎的,肉乎乎的,黏糊糊的。 卫宁摸了一把就扔下了:“长姐,小白吃得这是什么?” 卫榆一看,瞬间乐了:“好东西啊,小白走,带路。” 苍羽捡起那黑乎乎的东西,左右翻看,这怎么看着也不像是吃的啊! 洛莲儿凑过来,撕下衣角咬了咬:“姑娘,这没有什么味道啊!” 卫榆也不理会他们,跟着小白一路走去。 只见前面几棵大树的遮挡下,几乎没有阳光,一棵粗大的树木倒在地上。 地面很是潮湿,有的地方甚至长了青苔。 就在那粗大的树干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这种黑乎乎的东西。 甚至不是这一段树木,乱七八糟倒地上的好几段木头上都有。 “小心有蛇。”蛇就喜欢这样潮湿的地方。 苍羽拿着棍子,在前面先捅了一遍,这才让几个人采摘。 “都摘下来,回头晒干,就是好菜。” 好菜这个词一出来,众人的眼睛就亮了。 卫榆说是好菜,那就一定是好菜。 因为经过卫榆的手做出来的菜,的的确确很好吃。 众人拿着篮子下手。 卫榆却在周边转悠,这等地方,如果有木耳,说不定就是有别的。 毕竟蘑菇类和人参都很喜欢这样的环境。 她绕过几棵粗大的树木,就看到另一边的一片明黄。 也是顺着倒地的树干,一路延伸向山林的深处。 卫榆的脸上瞬间就有了笑意,蘑菇啊! 一转头又看到树下的腐烂而松软的枝叶上,几棵红珠珠格外显眼。 嗯,今天没有白来。 卫榆招呼小白过来,递给它一个苹果:“小白啊,再找找,冬天天冷,多找点,多卖点钱,咱们才能吃饱穿暖的过冬。” 小白咬着苹果,满足的哼哼唧唧的点头。 漫长的冬天难挨,不吃饱,真的撑不过去。 何况,它还有一群小兄弟等着让卫榆养呢。 卫榆看着小白咬着苹果,窜进了草丛里。 她蹲下来小心翼翼的挖着人参。 这东西金贵,以前的都让小白吃了,所以现在,小白不找谁去找。 哼哼,有用就先用呗! 苍羽蹲在卫榆身边,双手抱膝看着卫榆挖人参。 “姑娘,你有没有发现,你的运气真的挺好的,他们都进山,不是碰到猛兽,就是碰到毒蛇,还什么都找不到。可是你只要进山,总是能找到很多东西。” 卫榆愣了一下,似乎,是的。 只要她进山,似乎总是有收获的。 她当然不相信自己是锦鲤体质,大概是老天感觉,上一世已经让她死了一次。 这一世,不能再把她饿死了。 她又想到贺佑的人都认为她是财神爷,神情更加的惊恐。 什么财神爷,她只想要当自己的财神爷。 只余其他人,她养不起,不要靠过来! 所以,卫榆侧头,幽怨的盯着苍羽:“你难道没有发现,其实我挺倒霉的吗,我一个流放犯人,需要养三百多人,我招谁惹谁了!” 苍羽…… 他们对于姑娘来说,是倒霉的存在? “那个啥,姑娘,那蘑菇是能吃的吧,我去采蘑菇!” 他还是多干点活吧,不然被姑娘嫌弃,都扔了咋整。 哎,就问,一身功夫,人家姑娘不想要是什么感觉! 卫榆点头,看着他拿着布袋子麻利的去采蘑菇。 她低下头,接着挖人参。 加上昨天采到的灵芝,又能换一笔钱,又能买一些粮食。 她真的很想撂挑子。 但是,换一个角度想,这些人的存在,她盖房子开荒养猪养鸡鸭都有人手了,也挺好! 瞬间又想哭,种了很多有什么用,养了很多有什么用,大抵是不够吃的。 众人不知道卫榆的心理活动,一边采摘一边喜滋滋的讨论这个东西到底怎么做好吃。 “姑娘,这黑乎乎的东西,到底怎么做好吃啊?” 洛莲儿欢快地问道。 卫榆幽怨地抬起头:“我感觉炒我的肉挺好吃!” 她话音落,就看到小白一路狼狈地急窜而来:“卫榆,有人!” 第244章 莲儿偷袭 卫榆猛然站起来。 忘了手里还抓着人参的枝叶,一下子薅断了人参。 顾不得心里疼得嚯嚯的,她看着气喘吁吁的小白:“说什么?” “有人,拿着刀的人,不是猎户!” “都躲起来!” 卫榆低声说,“有危险。” 看着几个人都在草丛里躲着。 她把手里的半根人参塞进小白的嘴里:“带路。” 等到卫榆和苍羽一路追过去,只能远远的看到一队人拎着刀朝着深山走去。 他们没有发现卫榆,但是他们高大的背影,却是让卫榆心惊。 她看了苍羽一眼。 苍羽无声无息的跟了上去。 卫榆慢慢后退回来。 一回来就发现,卫宁很是着急:“长姐,洛莲儿不见了。” 卫榆一愣,洛莲儿刚刚一直在这边采摘,根本就没有去那边。 何况,那些人已经走远了,洛莲儿怎么会不见呢? “你们先就在这里采摘东西,不要乱走!采摘完可以爬到树上去。” 许见雪皱紧眉头:“卫榆,洛莲儿当时在我身边,正采摘东西,突然就脸色大变。我看她脚下有虫子,还帮她打掉的。” “什么地方?” 许见雪指着刚刚洛莲儿站着的位置。 卫榆走过去,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目光正好穿过两棵大树之间的空隙。 一路可以看到刚刚那些人走过的地方。 这条视线的所及之处,毫无遮挡。 所以,洛莲儿应该是看到了什么。 卫榆带着两个人,一路慢慢往前搜寻。 她突然很庆幸,在出门的时候,还带了几个人。 这山林里甚少有人走动,洛莲儿从这里下去,并无道路。 所以,一路可以清晰看到被踩踏的野草。 顺着被踩踏的野草,卫榆带着人一路追踪。 山林里偶尔一两声鸟鸣,也因为人的靠近而停止。 风轻轻穿过山林,风里有细微的哗哗声。 终于,他们走到了那一群人走过的道路上。 这山林里人迹罕至,已经是山林深处。 甚至翠云峰都已经在远处了。 就是这么一个地方,本地的猎户都不到达的地方,竟然被踩出了一条道路。 仅容一人通过,而且两边草木掩映,很容易就被隐藏的一条羊肠小道。 卫榆不做声的往前走,草木擦身而过,发出沙沙的声音。 小白又不见了踪影,卫榆抬头看看,小金也不知道飞去哪里了。 她一边走一边抬头辨别方向。 向西,向西是什么地方? 后面一人似乎看出了卫榆的疑惑,跟在后面说道:“姑娘,辞去往西,再翻过几座山头,就到云川地界。” 卫榆皱眉头,北疆的舆图,她还不是那么清楚。 “说仔细一点!” “贺大将军在云川,从云川向西北方向,三百里外就是灵川!” 灵川,云川! 所以,这些人是贺大将军的人,还是那个贺二公子的人? 嘎嘎! 一连两声,略略急促。 卫榆抬头看着树顶,小金在上面盘旋。 看到卫榆就落下来,落在卫榆的肩头。 “乖,带路!”卫榆摸了小金的翅膀。 小金展开翅膀飞在前面。 一行人的速度越发快了。 还没有走多远,就听到远处山林间一片喧嚣。 有刀剑碰撞的声音。 “你们先去!”他们的速度要比卫榆要快,所以先去最合适。 两个人点头,飞快上前。 而卫榆观察了一下地势,却是从一边绕过去。 那一边地势比较陡峭,他们正面迎敌,肯定对这样的地方,防备就会少了很多。 借着藤曼往上攀爬。 都快到上面了,听嗖的一声,一道影子直接奔着卫榆的脸面就扑过来。 卫榆眼疾手快,一把抓住。 冰冷湿滑的,你妈的,竟然一条蛇。 看着那个尖头,就是有毒的样子。 卫榆捏着毒蛇,手脚并用,沿着藤曼编制的大网很快就爬上山坡。 坡顶,苍羽和另外两个人对战五六个高大的人,一时胜负难分,还有两个人站着看着。 不,他们不是大渊人,他们的身形,他们的弯刀,他们的五官,都在告诉卫榆,他们是北凉人。 大渊腹地,深山之中的北凉人。 卫榆不禁怀疑,北疆整个防线都漏成了筛子,不然何以到处都是北凉人。 他们可以屠村,可以在山里中肆意行走。 侧面树丛中,洛莲儿蹲着,死死盯着人群中的一个相对瘦弱的汉子。 那汉子头顶扎着小辫子,五官立体,一边少了半拉耳朵。 卫榆看到了洛莲儿,阻拦不及时。 就看到洛莲儿从树丛里直接冲了出来,一下子跳上那瘦弱汉子的背上。 同时把手里的匕首深深的对着他的胸膛捅进去。 距离疼痛让那瘦弱汉子猛然爆发出很大的力量,抓着洛莲儿的胳膊就把她甩了出去。 “莲儿!”卫榆手里的毒蛇直接扔向最近一个北凉人,整个人飞扑上前。 第245章 莲儿身死 然而,卫榆的前面隔着混战的一群人。 洛莲儿在那瘦弱汉子的嘶吼声中飞出去。 中间一个北凉人不知道飞过来的是什么,挥起弯刀就是一刀。 卫榆已经扑到了那北凉人的身后,但是还是晚了一步。 她双眸血红,手里的匕首用力捅入那个北凉人的后心。 整个人就地一滚,双手一伸,堪堪接住落地的洛莲儿。 触手就是满手鲜。 “莲儿!洛莲儿!”卫榆挣扎着坐起来,半抱着洛莲儿。 洛莲儿惯常笑眯眯的小脸上,此时一片惨白。 卫榆把她放在地上,急忙去看她腰腹。 那一刀用力他大,完全割开了她的腰腹,里面的肠子都可以看见了。 鲜血几乎在这一瞬间浸湿了洛莲儿的衣衫和地上的荒草。 洛莲儿的脸上,用力挤出笑容:“姑娘,我没事!” 卫榆眼睛通红:“你别说话,等着我救你!” “苍羽,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我需要你帮忙!”卫榆头也不回大声叫道。 “是,姑娘,杀!”苍羽大吼一声。 三个人对战三个人,不死不休。 洛莲儿努力抬手去抓卫榆的胳膊:“姑娘,姑……娘,听我说!” 卫榆哪里能听,用力撕扯衣衫,去看洛莲儿的伤口。 顺便掏出一把药物塞进洛莲儿嘴里:“咽下去!” “莲儿信我,我要救你,一定会救你!” “卫榆!”洛莲儿用尽全力怒喝一声。 卫榆一愣,用手里的衣衫,用力捆上洛莲儿的腰腹,用力系紧,用力抱住。 鲜血浸透衣衫,浸透卫榆衣衫。 她声音沙哑的厉害:“你说,我听着!” “那个,那……那个少耳朵的,那夜屠村我见过,我父母兄弟就死在他的手里!他的手……” 洛莲儿深深喘了口气,又深深喘了口气:“卫榆,屠村的人没有都死,说不定还有,还有……” 她死死抓着卫榆的胳膊,用力抓着卫榆的胳膊,指甲似乎要钻入卫榆的皮肉里。 卫榆红着眼眶,却是一动没有动,双手死死抱着洛莲儿的腰腹。 “说不定,这山林里还有很多北凉人,以前,以前父亲来打猎回去就说,深山有人,但是无人相信。” “卫榆,你信我……” 卫榆点头,泪水从眼角滑落:“我信你!” 她能感觉到双臂和胸口早已湿透,而洛莲儿的身子越来越冷。 洛莲儿死死抓着卫榆的胳膊:“姑娘,我……我……报仇了!” “我娘……来接我了!” 她侧头,脸上是解脱一般的笑容:“遇到……你,真好……” 话音落,她的手骤然从卫榆的胳膊上滑落。 眼睛缓缓闭上,脸上却还是带着笑容。 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下来,远处隐隐有轰隆隆的雷声。 “姑娘!”苍羽抹掉脸上的鲜血,站在卫榆的身边。 “怎么救?” 他的声音放轻了,即便是胳膊上一道深深的血口子,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卫榆的声音哽咽低沉:“没救了!” 刚刚查看伤口的时候,她看到了,那一刀,几乎把洛莲儿整个前腹拦腰切成两半。 不仅仅是肚子上横着的一刀,里面的肠子脏器都损坏了。 苍羽用力锤了一下旁边的树干。 他就不知道,洛莲儿是什么时候跟着来的。 “把那些人的衣服脱下来,你们换上,然后把你们的衣服给我。” 那些北凉人太脏了,不能让他们脏了洛莲儿的轮回路。 “苍羽,召集人手!” 她用衣服,把洛莲儿一层一层的包裹好,这才起身。 她身上的衣服早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一双袖子和胸口,早已经被鲜血浸透。 甚至是脸颊上,也染了一片血迹。 只是,她原本通红的眼眸,骤然变得黝黑而冷静。 这冷静中带着浓浓的杀气。 她抬头看着天空,乌云密布,而且风大了起来,整个山林都在风里摇荡。 “你们在这里生活,从来不知道这边有北凉人?” 卫榆坐在地上,翻弄那些人身上的物品。 一件一件,看的无比仔细。 “一般,没有任务,我们不出山寨,即便是活动,仅限于临边山头。” 苍羽低头看着洛莲儿苍白的脸,声音发涩。 这是那个圆脸的爱笑的小丫头啊,只要你看到她,她都是在笑着的。 “有没有可能,翠云峰的人知道!” 如果张德和北凉那边有联系,如果附近养了北凉人,那一定会有人知道的。 比如张德,比如鹰卫! 卫榆此时有点不敢想,如果鹰卫知道而没有说。 那么那个鹰卫,还是卫竺或者她认为的那个鹰卫吗? 第246章 耶律凤扬 风声呼啸,转眼间乌云已经笼罩了整个山林。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下来。 地上的血迹转瞬间就被雨水冲刷,流淌成一条一条红色的小溪。 卫榆身上的衣衫也滴下红色的血水。 但是几个人都站着没有动。 “你们回去一人,先带着卫宁他们回家。”卫榆终于开口了。 “把一切告诉卫竺,让他联系鹰卫。至于其他人,先别说!” 苍羽让一人先回去。 从他发出消息到现在,半个时辰了,脚程如果快点,他们很快就会来到。 苍明送张德和贺隐送肖氏,走了二三十人,去买粮食走了五十人。 还能来二百人。 这二百人面对的,很有可能是一场血战。 卫榆蹲下身子,在雨水冲刷着的地面上,用匕首画着周围的山形。 “苍羽,你来补充一下北疆舆图。” 屠村的二三十人,这里五个人,这么多人,而且长着明显北凉人的面孔。 绝对不是生活在城池中,城池中的任何一个北凉人,是经商还是做什么,都是官府有记录,并且随之追踪的。 别提带着刀了,铁器都要盘查。 所以,这么些人,要有窝点。 这窝点,不是在他们来的方向,就是在他们去的方向。 苍羽蹲下来,用匕首画着:“西面群山绵延不下百里,百里之外,是云川地界,从云川地界到云川城,大概还有百里。整个云川城在群山之中,方圆二三百里,是北疆最繁华的地段。” “也是北凉商人最多的地方?”卫榆问道。 苍羽点头:“是,两国虽然说是互市,但是总有摩擦,北凉人并不安分。所以,商人其实不多。” 从云川到灵川,还有三四百里。 而灵川是真正的边关,就在连绵群山的山口。 往里是平坦谷地,通往云川。 往外,是北凉的南部草原荒漠。 也是,最靠近苍狼部落的地方。 林子里骤然有响声。 卫榆骤然回头,苍羽已经立刀挡在前面。 就这瞬间,不远处的树枝上就站了一个人。 即便是大雨倾盆,依旧无法遮挡他的样子。 那一抹红,直接穿透雨幕,映入卫榆的眼睛。 那扎眼的红色。 卫榆缓缓起身,慢条斯理的抹掉匕首上的血迹:“耶律凤扬!” 树枝上站着的那个人,呵呵笑了。 即便是大雨倾盆,他的声音也是格外清晰的传来。 卫榆没有说说话,只是给苍羽打了一个手势。 苍羽慢慢后退。 耶律凤扬的声音却是清清楚楚的传来:“别费心思了,就你们三个,走不掉了!” 话音落,他从树枝上跳下来。 而苍羽的身后,立刻出现了几个人守着。 他们被包围了。 卫榆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耶律凤扬。 他依旧是一身红袍,那张脸依旧是雌雄莫辨。 只是此时,那脸上的神情,是森冷的,笑意完全不达眼底。 这样的天气,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 如今,这把湿哒哒的折扇,正轻轻挑起卫榆的下巴。 而耶律凤扬,正含笑端详卫榆白皙的小脸。 “其实吧,你倒是个美人儿,只是没有长开。” 卫榆抬起手,轻轻拨开耶律凤扬的扇子。 “看来很厉害,能从雪狼军的手里跑掉。” “就凭借贺佑,也不过是如此!”他的声音里带着咬牙切齿的嘲讽。 显然,他逃了,但是折损在贺佑手里的估计也有很多。 “跟我走吗?”耶律凤扬继续问,这是在醉芳阁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 他也不知道卫榆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 但是,卫榆不经意做的事情,总是能够让他一败涂地。 一次两次三次,次次都是如此。 说她是无心吧,但是就是那么巧。 说她有心,她又的的确确没有主动去干什么。 这么一个小小的姑娘,他愣是没有看透。 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小姑娘,让他如今几乎什么都没有了。 隔着大雨,卫榆微微勾唇,眸光冰寒,只回答一个字:“不!” 耶律凤扬冷笑一声:“你不会以为这里,还有贺佑来救你吧?” 他看看周围茫茫大雨,山林如同蛰伏的猛兽。 “边关很忙!” 又哈哈一笑:“白忙活!” 卫榆心头一跳,面色不显。 这就是说,北凉人已经入关不少,或者,很多了。 只是,他们还不知道。 否则,耶律凤扬不会说这样的话。 耶律凤扬也不废话,直接抓着卫榆的双手捆起来:“走不走,我说了算。” 卫榆被推着往前走,看着苍羽也被捆绑了推着往前走。 但是,苍羽身后那个人不见了,显然溜去报信了。 耶律凤扬低头看看地上的洛莲儿:“可惜啊,死了!” 第247章 卫榆被劫 卫榆眸色森森,唇角冷笑:“谁还不会死呢!” 你也会死,耶律凤扬! 耶律凤扬推着卫榆往前走,漫不经心的笑道:“只怕,你会给越来越多的人收尸,比如贺佑,比如卫竺……” 卫榆也不说话,哗哗大雨掩盖掉很多东西,比如声音。 她静默被推着往前走。 下了山,又被提溜上马,马匹在大雨里顺着山间小道奔跑。 前面除了莽茫群山,就是白花花的雨幕,看不清楚去向。 卫榆静默不语,低敛眉眼,用手指慢慢活动手腕上的绳结。 老胡说过,只要没有死就有机会,而这个机会是自己找的。 耶律凤扬,哼,她不怕!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吓傻了?”耶律凤扬调侃道。 卫榆终于开口,声音有点冷:“你怕死吗?” 耶律凤扬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谁会不怕死呢? 上下蹦跶的人,都是有所图谋的,一个有所图谋的人,最惜命,因为所图谋的东西没有得到,舍不得死。 图谋的东西得到了,更加舍不得死! 因为还没有享受! “贺佑那里是金蝉脱壳,有人替你死了?”卫榆的声音在风雨里有些飘忽。 让人有恍惚的感觉。 耶律凤扬点头:“对呀,就一身衣服一张脸,找个身形相仿的人替一下就行。难为的是,贺佑那个蠢货信了。” 又啧啧摇头:“雪狼军真的啥也不是!” 卫榆还是没有说话,心里却在冷笑,现在的雪狼军,只怕会刷新你的认知。 她就是感觉,贺佑那个人,怎么着也和蠢搭不上边。 如果贺佑真的愚蠢,雪狼军不会给他。 贺佑更不可能在北疆纵横,名声在外。 那么,贺佑为何放走耶律凤扬呢? 卫榆的心里冒出无数个念头,心底却是笃定一点。 贺佑定然是有目的的。 所以,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卫榆想到这里,心里反而轻松了一些。 后面,有苍羽带着人跟过来。 卫榆脊背挺直,尽量不靠着耶律凤扬。 耶律凤扬却是邪魅的笑着靠上来,下巴就搁在卫榆的肩膀上。 “怎么,讨厌我?” “讨厌我,当初为何救我?” 卫榆被大雨迷离了视线,又想到了那个幽暗的地下房间。 想到了那个房间里,耶律凤扬可怜兮兮的被绑在椅子上。 红衣铺展,黑发凌乱。 “大概因为,我那个时候,就在猜到,你可能是北凉人!” 卫榆淡笑,眼睛被雨水淹得很疼,似乎在分泌什么温热得东西出来。 其实猜测只是猜测。 事情发生了,就没有如果。 如果,她没有带洛莲儿出来,她就不会看到北凉人,就不会死在这里。 那么一个整天笑着得姑娘啊! 她知道,屠村在她们得心里都有阴影。 她们一个人待着得时候,会静默,会没有笑容。 卫榆以为,时间可以疗愈伤口。 但是,上苍没有给她时间! 耶律凤扬就是那些人得主子! 屠村人的主子,杀死莲儿的人的主子。 “你啊,就是心慈手软,还有顾虑。” 耶律凤扬嘲讽的声音传来:“如果是我,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若是你没有放过我,洛莲儿此时只怕不会死!” 卫榆没有说话,她知道耶律凤扬在想着怎么击垮她,击垮她的心理防线。 “卫榆,以后就跟着我,臣服于我,有你的好日子!” 又坐直身子,扫了一眼周围的大山:“这大渊,还不一定在谁的手里!” 卫榆轻笑一声:“贪心不足蛇吞象。” 耶律凤扬冷哼一声:“你会看到的,这天下,是我的!” 几匹马在夜色里疾驰,雨依旧哗哗下着。 一个时辰后,他们到了群山的尽头。 这里应该是云川境界,远处村落的灯火依稀可以看到。 而耶律凤扬直接去了一个庄子。 这庄子整个被高高的石墙围绕着,看不到里面,只能看到石墙上有人转来转去。 在北疆,稍微富裕一点的庄子,都会有围墙。 毕竟,外面有野兽,还有北凉人的铁蹄。 但是,北凉人就在云川有一个庄子,贺大将军知道吗? 又是谁给的便利,让他们进入北凉,在北凉有了窝点,并且横行无忌? 石墙上的人显然看到了耶律凤扬,大门打开,一众人迎他进去。 看到他马上的卫榆,都笑道:“少主有艳福了!” 耶律凤扬笑了笑没有说话,翻身下马,把卫榆扛在肩膀上。 “听到了吗,卫榆,你是本少主的艳福!” 卫榆手上的绳结只是微微松了,因为雨水浸湿,绳子贴合密切,更不好解开。 而此时也不方便解开了。 她静默,看着苍羽也被带进来。 而大门在他们身后关上! 第248章 你的庄子 村子不远处的山坡上,一人静静站着。 目光就落在雨幕中黑黢黢的村子上。 里面的灯火隐约可见,欢呼声,笑闹声隐约可闻。 就在云川的地界,就在贺家的庄子中,竟然有这样的一个地方。 而他,从来都不知道。 这样一个庄子,会把贺家彻底的拖入地狱,会让无数人因此丧命。 他不相信,做了这件事的那个人不知道。 贺佑的脸冷得像是冰块一样,眸色森寒,目光如同锋利得宝剑。 “统领,大将军不在云川,听说旧伤复发,和夫人一同去庄子上泡汤了。” 贺铮得脸色很是凝重,这个关键得时刻,贺大将军不在云川。 那是很容易出事的。 “云副将见到了没有?” “见到了,云副将已经知晓。”贺铮点头。 贺佑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山下的庄子:“贺铮,那也是贺家的庄子,如今是北凉人的窝点!” 贺铮脸色顿变:“这是要弄死贺家人!” “统领,有人!” 身后的林子里传来声音。 紧接着,就看到风雨里有一片人影疾奔而来。 “抓住一个问问什么情况!”贺佑眯着眼睛,不是北凉人,那就是大渊人,大渊人在这个雨夜到这里干什么。 贺佑声音很冷,看着山脚的位置,又有一人奔来。 风雨下,很快就到了他跟前。 那个雪狼军士兵手里拎着的,正是庄子上的庄头。 到了贺佑跟前,把那人往贺佑面前一杵:“统领,庄子的庄头。” 那庄头一路在风雨里被淋着,又恐惧,早已经是昏头转向。 此时听到声音,终于抹了抹脸上的汗水,抬头看了一眼。 看到了贺佑,又似乎不敢相信一般,再次揉了揉眼睛:“大公子?” 贺佑冷冷盯着他:“我是贺佑!” 那庄头噗通跪倒,抱着贺佑的双腿就痛哭流涕,嘶声哀嚎。 “大公子啊,你终于来了啊,你救救我们吧,救救我们吧!” 这反转! 贺佑惊了,眉头紧皱:“什么意思?” “这庄子就是你的啊,是原来将军夫人的啊,将军夫人走后,就没有人来了,大将军事情繁忙,刚开始是按照原来夫人在时的规矩,每年每季收成后,送去粮食菜品银子。” 那庄头被贺铮拉起来:“站起来说。” “后来,就是现在的夫人管着了,也不是她亲自管着,就是府里的管家会来。” “北凉人是怎么回事?”贺佑问道,那时候父亲说母亲的嫁妆都用来养贺家军了,所以,他没有问过。 而且他一个男人,那时候还小,也没有见过母亲的嫁妆单子,根本就不知道这一切。 “管家说是公子您的朋友,在北凉活不下去,要过来开荒经商,借住庄子上。” 那庄头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可是,他们一进庄子就占据了庄子,庄子上所有人都成为他的奴隶,稍有不合适,非打即骂,杀人也是常有的事情。” “大公子,我们属实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来路,但是庄子上的佃户都被控制了,除了种地干活,不准随便进出,就是种地干活也是有人看着的。” “不是没有想过找大公子或者将军,副庄头去送租子,向递句话,回来就被杀了全家。而且,话根本递不过去。” “大公子,那时候,我们就知道事情不对了,可是没有办法。” 贺佑深深吸了一口气,看来他的那个大将军老父亲,的确是老了。 眼皮子底下,这般蹦跶,他都看不见。 色令智昏,色令智昏! 想起继母那个妖娆的样子,贺佑更是感觉牙痒痒。 “多少人?” 贺佑的声音里都是浓浓的杀气,所以贺家的米粮,养着北凉的凶徒,偶尔出去屠村的那一种。 他们边疆查漏补缺疲于奔命,唯恐是因为自己防守不力,让北凉人进来。 结果,这北凉人养在自己家里。 这事情一旦爆出来,只怕最先死的就是他贺佑,就是他雪狼军。 “二百多人!” 那庄头声音沉重:“大公子,庄子上的女子都被糟蹋了!” 说着话,他就蹲下呜呜哭了起来。 一个五六十岁的汉子,蹲在地上,哭得浑身颤抖。 “反抗的都被杀了。原本庄子上上百户,四五百人,现在不过三百人了。” 贺佑第一次有深深的挫败感,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他竟然没有发觉。 他的家里啊,他的庄子啊! 林玉娇!那个继母林玉娇,真是狠毒! “统领,那些人是卫姑娘的人!” 贺佑心里咯噔一下,立刻转身看着士兵:“出了什么事情?” “卫姑娘被耶律凤扬劫持入庄子了!” 第249章 贺佑通敌 贺佑瞳孔剧烈收缩:“你说谁?” 小豆丁不应该在北荒吗,怎么会到这里,怎么会遇到耶律凤扬? “卫榆卫姑娘,已经被带进庄子里去了。” 那士兵也很是着急,他们都知道啊,那是他们的财神爷啊! 财神爷被别人掳走啊! 而且,他们统领貌似对卫姑娘很有兴趣! 贺铮的脸也是浓云密布,转头盯着庄子,身上杀气四溢。 “对对对,有个姑娘,被那个少主扛进去了,还说艳福不浅!” 庄头这句话一出来,贺佑的脸简直就黑的不能看了。 “庄子还有可以偷偷进出的地方吗?” 庄头摇了摇头:“他们看得很严。” 顿了一下,歪头想了想:“不过,南边的守卫,今晚要了酒肉,显然是要大喝一场的。” “带路吧!”贺佑沉声说道。 同时吩咐贺铮等人:“连同卫榆的人,外面的围住了,今夜大开杀戒,北凉人,一个不留!” 这些北凉人,估计就是有人留着里应外合的。 到时候,这北疆可是彻底乱了。 “知道了!”贺铮点头,看着贺佑带着一些人先走了。 庄子里此时一片笑闹声。 酒肉的香气,哪怕是这般大雨都遮掩不住。 “开门!”庄头砰砰敲门。 有人爬上墙探头看了一眼:“哪个找死的!” 庄头苦着脸:“是我,刚刚迎接少主进庄子,跑慢了一步,所以被关在外面了,那几个门都去喝酒吃肉了,也听不到!” “是你啊,也不怕野兽吃了你,我这开门可不是白开的!”上面的人懒懒笑着,“瞧瞧,衣服都淋湿了。” 庄头手里举着一块碎银子:“那是肯定,怕有狼都吓死了!” 那人很痛快的下来开门。 门一开,就看到一道黑影掠过。 只感觉脖子间一冷,紧接着就有温热的液体喷射而出。 他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扶着门的手一下子松开了。 眼见着一个接着一个的人从他身边窜过,最后一个人顺势把他踢了出去。 他倒在漫天的风雨里,瞪大了眼睛却是无可奈何。 想要说什么,喉咙间却只有咕噜噜的声音。 门在他面前关上,隔绝了里面的灯光,似乎也隔绝了他最后活着的希望。 隐隐的,他听到一句:“还是卫姑娘的招式好用!” 两个雪狼军的士兵守着门。 贺佑站着,看着雪狼军的士兵窜进石墙下的院子里,须臾间就听到里面传来打斗声。 但是速度很快,就看到雪狼军的人从里面出来。 他们的刀尖还滴着血,脸上都是肃穆的杀气。 “统领,二十六人,尽数解决!” 雨夜,喝醉了酒,这本来就是给别人机会。 “庄头,告诉那个少主在什么地方!”贺佑看着栉次鳞比的房屋,沉声说道。 心里很是焦急,所以语速很快。 庄头指着庄子中最高的建筑:“那里。” “后面来人,告诉他们北凉人住的地方,然后,你带着佃户躲好,保命!” 庄头连连点头。 贺佑带着人,直奔庄子中最高的地方去了。 这样的雨夜,可以遮掩掉所有的声音,甚至连对面的人都看不清楚。 所以,北凉人认为固若金汤的庄子,贺佑等人行走起来,毫无阻碍。 屋子里,耶律凤扬已经洗了澡,换了衣服。 依旧是一身红袍,黑发披散着,红色的衣袍领口松散的散开,露出白皙的肌肤。 眉眼深邃,唇色嫣红,越发显得雌雄莫辨。 和卫榆见过的所有北凉人不同,他更像是大渊人。 而且是那种娇养的贵公子。 他懒散斜靠在窗口的软榻上,举着白玉酒杯挑眉看着卫榆:“这一身适合你!” 卫榆被粗暴的侍女拉下去,也洗了换了衣服。 一样的红色衣袍,黑发披散。 微微狭长的瑞凤眼,闪着清冷的琉璃光茫。 越发显得肤白如玉,和穿着灰色衣服的卫榆,完全不是一个样子。 那个显得干巴巴的,瘦瘦小小的,和面前这个明明清冷,却带着女子风情的卫榆,明显不一样。 那一张清冷疏离的脸,瞬间让那一身红衣都显得高贵起来。 无疑,卫榆适合红色衣服。 卫榆在一边的桌子旁坐定,撕扯了桌子上的肉来吃。 一边淡淡问道:“怎么,不怕贺佑杀了你?” 耶律凤扬不由得笑起来,似乎卫榆说了很好笑的笑话。 “杀我?贺佑如今被鹰卫吸引注意力,被北凉要入侵吸引注意力,他那等忠君爱国的,自然是守在最前面,怎么会留意身后呢?” “雪狼军自大,总是以为身后是他们庇护下的天下,安全无比!甚至,贺家军也是这么想的!” 下一句,石破天惊。 “却不知道,这里就是贺佑的庄子,对外,就是贺佑私通外敌,养了我们!” 第250章 你想多了 卫榆骤然转头看着耶律凤扬:“贺佑的庄子?” 那贺佑是被人坑了? 至少从她的认知里,贺佑不会是通敌的人! “贺佑估计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个庄子,也不知道,北凉的一批精锐,养在他的家里。” 耶律凤扬转悠着手里的酒杯,对着灯光看着,唇角勾着嘲讽的笑意。 借着侧头看着淡定自若的卫榆:“榆儿啊,这样的雨夜,适合做点有趣的事情,你说呢?” 卫榆吃着东西的手根本没有停下,甚至没有回头。 就那么背对着耶律凤扬坐着,长发披散,红衣逶迤在雪白的地毯上。 就那么一个纤弱的背影,就是绝美。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榆儿还是个美人儿!” 耶律凤扬起身,缓缓走到卫榆的身后。 屋子里的地面上铺了毯子,他光脚走在上面,根本就没有任何声音。 他的一只手搭在卫榆的肩膀上,轻轻捏着。 一双狐狸眼微微眯着,脸上的神情略略的沉醉。 卫榆轻笑一声,并没有去动他的手,而是漫不经心问道:“你请我来,就是为了男欢女爱?” 耶律凤扬挑眉:“不然呢,做军师你又不愿意!” 他微微俯下身子,下巴搁在卫榆的肩膀上,距离很近,气息交融。 卫榆依旧不动如山。 甚至拿着刀子割肉的动作都没有停止,而且还能吃得格外得优雅。 让耶律凤扬忍不住问道:“你在北凉生活过?” 卫榆呵呵两声:“我一个卿家三房庶女,府门都出不了,在北凉生活,你开玩笑?” 耶律凤扬叹口气:“那你可是实在太适合我了,就连吃东西也是如此优雅,你应该成为最高贵的女人,你说呢?” 他站起身,手指抚上卫榆的湿漉漉的头发。 神情缱绻,好像他们真的是两情相悦的恋人。 “你不适合我!”卫榆淡淡摇头。 还高贵的女人,亡命鸳鸯,她可不愿意做。 在北荒开荒种地养人,做个懒懒的地主不香吗? 只要她有足够多的钱,只要她想,男人,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为了一棵破烂树,不值得! “所以,你要做我的军师?”耶律凤扬的脸色变了变,微微的冷沉。 他可是没有忘了,在醉芳阁,卫榆对他下手可是没有丝毫的犹豫。 “醉芳阁里,榆儿可是真狠!” 卫榆抓起布巾擦了擦手,微微一笑:“所以,醉芳阁里你是真的?” 目光下移,盯着耶律凤扬的腿:“腿没有断?” 耶律凤扬咬牙切齿的提起自己的衣袍,那腿上正裹着木片。 “骨裂,贺佑太心慈手软了!” 卫榆挑眉,还有弱点呢? 她推开耶律凤扬站起来,拿起自己的劁猪刀,把头发盘上。 不要问这个东西怎么没有被搜到,因为收起来的劁猪刀,外面看过去旧相识一根铁棍。 而且耶律凤扬不认为卫榆有多大的能力,所以,也没有命人收了这东西。 “军师就不必了,我没读过几本书,一路上为了救家人,不过都是巧合,你不是没有查过吗,每一次都是为了救人。” 耶律凤扬静静盯着她,另外一只手里的酒杯依旧把玩着。 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显然是不相信卫榆。 “若是早有预测,何以会让家人涉险。所以,你想多了。” 耶律凤扬骤然笑了,眉眼间宛若万花齐放。 卫榆不由感叹,的的确确是个美人,实打实的美人! 她有时候想不通,这样一张脸,若是没有身份护着,在北凉那个野蛮的地方,只怕很难活下去。 “和余良结交,得清商相助,遇到知鸢,贺佑屡次去见你,到了北荒,你得师爷青眼,与富掌柜相谈甚欢。收服二百八十个私兵。” 耶律凤扬盯着卫榆的眼睛和她对视:“杀熊,驱逐狼群,平安村金矿,屠村的北凉士兵尽死,幽城张家被毁,梁城窝点被端了。你让我相信,这是巧合吗?” 卫榆淡笑:“不然呢,我是不是有功夫,是不是有那个能力,你跟在我身边日子也不短,怎么,没有看清楚吗?” “没有看清楚!”耶律凤扬摇头,“若不是你识破了我的身份,我不会走那么早。” 这个卫榆,他一开始也以为就是个小丫头,诡计多端的小丫头。 但是相处下去,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卫榆。 她似乎什么都不懂,但是又像是什么都懂。 万事谋定而后动,遇到事情,从来不见她慌张。 需要什么样的事情,什么样的环境历练,才能有这份定力呢? 明明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小丫头,还是深闺中不曾出门的那种。 第251章 我的女人 卫榆轻笑,抬头看着耶律凤扬:“你真的是想多了,不过是为了活下去罢了!” 她总不能说,她本身对动物了如指掌,老胡同志一直把她当成特种兵训练的。 何况按猪年多,反应和力气都要比寻常人强很多。 杀过猪的姑娘和普通的姑娘是不一样的,你要相信。 耶律凤扬死死盯着卫榆,眸光里多了一些冷意:“所以,你不答应,是因为你看上贺佑了?” 卫榆无语,和贺佑有什么关系,她还没有到想男人的年龄好嘛。 但是卫榆不说话,在耶律凤扬的眼里,就是默认。 所以表情越发森然:“不做军师,那就做我的女人,将来我会让你和我并肩君临天下!” 卫榆骤然笑了,低低的笑声里带着浓浓的嘲讽。 耶律凤扬猛然伸后捏着卫榆的下巴:“你看不上我,还是不相信我?” 卫榆眼角的余光看着他身后的窗户微微动了一下。 慢而坚定的推开耶律凤扬的手:“谈不上,你们怎么争夺是你们的事情,我没有打算卷入其中!” 只是打算给洛莲儿报仇而已! “何况,你真的能君临天下吗,苍狼部落败北,如今已经不知在何处!” 耶律凤扬笑了笑,但是面容多少有点狰狞:“苍狼部落后退,不过是战术。榆儿聪慧,怎么可以那么轻信呢?” 卫榆也笑:“耶律凤扬,你们有战术,怎么知道大渊没有战术呢?” 此话一出,耶律凤扬静默了一下。 “大渊做了什么?贺家本身就已经四分五裂了,还能做什么?” 卫榆只是淡淡笑着看着耶律凤扬,却一个字都没有说。 人都会因为不确定而抓狂。 耶律凤扬这等野心勃勃的人,想得更多,而想多了就会内耗,就会乱了阵脚。 耶律凤扬的手骤然抓住卫榆的肩膀:“你不想告诉我,咱们相处的时日比贺佑要长吧,我比贺佑要好看吧!” 卫榆唇角微微勾起:“所以呢?” “所以,你要跟我一起,为我出谋划策,我们互相成就。不好吗?” 耶律凤扬越发觉得,在女子群中,卫榆就是一颗明珠,不是那等子无脑的。 这样的明珠,手段狠辣,心性坚定,心有谋略,很适合在高位。 这才是应该站在他身边的人。 卫榆后退一步,避开耶律凤扬的手:“我对男女之情没有兴趣!” 耶律凤扬定定看了卫榆半晌,骤然笑了。 那笑容古怪的很,说不出到底是何种意味,反正看起来有嘲讽,有怒火,又隐隐的有失落。 他猛然伸手抓着卫榆的手臂:“卫榆,你的守宫砂仍在,我看到过。” 在卫榆不解的目光中,他接着说:“听说大渊的女子,清白被谁夺去,就要跟着谁,可是如此?” 卫榆微微眯着眼睛,盯着耶律凤扬的眼睛,接着森森笑了。 “你猜,我会不会是那样的女人?” 耶律凤扬瞳孔剧烈一缩,就连这个,卫榆都不在乎吗? 她到底还是不是一个女人? 他就不相信卫榆不害怕! 这么想着,他抓起卫榆的胳膊,直接把卫榆按在了软榻上。 红衣重叠,黑发交缠。 耶律凤扬的双手死死按住卫榆的肩膀,双目对视,气息交融。 “卫榆,那我就试试!若是你是我的人,有了我的孩子,我看看,你的心还会落在什么地方。” 卫榆冷笑一声,骤然抬手拽下头上的劁猪刀。 耶律凤扬反应过来就要后退。 可是那离开卫榆肩膀的速度慢了一点,还是被劁猪刀在手臂上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 鲜血奔流。 下一瞬,卫榆屈膝猛然定向耶律凤扬侧压改过来的胸口。 一顶一踢,等到耶律凤扬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卫榆按在软榻上。 她低头看着他,黑发披散下来。 隐藏在黑发中的一张脸,白如美玉,没有半分的表情。 那一双琉璃眸,越发的冷然。 粉白的唇,微微勾起的是嘲讽的弧度。 而他的脖子上,被尖锐的东西抵着。 耳畔只听卫榆的低语:“耶律凤扬,你怎么会以为我是好欺负的呢?” 耶律凤扬深深吸了口气,深深凝视卫榆:“我竟然不知道,榆儿还是会功夫的!” 卫榆从善如流的点头:“不仅仅是会功夫,还会杀人!” 耶律凤扬的心里五味陈杂,如果卫榆也是会功夫的,那卫竺呢,卫家呢,在这一件事情当中,卫家到底占据了多少说话权。 “要杀要刮要劫色,悉听尊便,榆儿,你当真忍心杀我?” 他见过卫榆初见他时,眸中的惊艳。 卫榆却是幽幽一笑:“死啊,那是最容易的事情了。” 话音落,却是看着窗外:“还不进来吗?” 第252章 贺家完了 耶律凤扬的脸色陡然变了! 还有人来,而且人到了跟前,他竟然不知。 外面依旧是哗哗的雨声,他艰难的侧头。 看到软榻边的窗户被从外面猛然拽开。 风雨挟裹着凉气从外面扑进来,一脸的湿意。 然后,一片黑暗中,贺佑的脸出现在亮着灯光的窗口。 雨水已经把他从头到脚都变成了湿哒哒的,那一张脸却在这灯光和雨水中,越发显得莹白。 眉目如箭,裹挟着杀气和冷意。 “耶律凤扬,好久不见!”贺佑撑着窗户跳进来。 把卫榆拎起来放到一边:“整理好在自己!” 他不敢看卫榆,原来的卫榆在他的眼里就是一个小可爱。 但是,现在的卫榆,长发披散,红袍逶迤,竟然有了女子的柔媚。 那一张脸清清冷冷的,却是别有韵味。 而在这种韵味,他并不希望其他人看到。 尤其是刚刚还上手的耶律凤扬。 被按住的,挣扎不得的耶律凤扬,感觉自己的胳膊都要被钳断了。 “贺佑!”他咬牙切齿地叫道。 贺佑不应该在虎城或者在任何一个边疆的关卡吗,为何会在这里! “你金蝉脱壳,我们一路追踪,耶律凤扬,该转身看看身后!” 贺佑眯着眼睛,双手用力,只听咔嚓一声,卸掉了耶律凤扬的胳膊。 顺便把他拎起来,推到窗口:“听听外面的声音,好不好听?” 耶律凤扬被风云扑了一脸,勉强睁开眼睛,只能看到黑漆漆的雨夜。 倒是耳朵里,听到什么声音穿过哗哗的风雨声袭来。 那是微弱的闷哼声,是刀剑碰撞的声音,是什么倒塌的声音…… 贺佑来了,雪狼军一定也来了。 又艰难看着淡定自若挽头发的卫榆,她的人也来了? 所以,卫榆才这么淡定? 卫榆和贺佑早就勾搭到一起了? “你们,你们……” 卫榆侧头看着贺佑:“他我留给你了。” 说着就推开门要走出去。 贺佑伸手拽回来:“外面有人清理,你不用自己去!” 卫榆想了想,似乎又意识到什么。 转身走到耶律凤扬的面前:“卿玚呢?” 那个矿难失踪的卿玚呢,她不会相信是死了。 耶律凤扬沉沉笑了,目光从卫榆脸上又转到和贺佑的脸上:“” 你们大渊已经烂透了,所以卿玚在哪里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么多洞的大渊,你们堵得住吗?不如打碎了重建一个新的来的快不是吗?” 如果卫榆和贺佑都站在他这边,总会成事的吧? 耶律凤扬还是不死心,明明知道自己的人可能被清了,明明知道他可能就此止步,还是不甘心! “大渊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 贺佑冷笑一声:“树大了会有蛀虫,但是自然有人清理。” 耶律凤扬奋力挣扎了一下,然而并没有挣脱贺佑的钳制。 “贺佑,我们死在你的庄子上,你会又什么好处!”他的声音里都是愤恨。 “你养了北凉人是事实,不过是现在被人发现了,所以杀人灭口,力求自证清白!上位者猜疑,你逃不掉。” 卫榆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耶律凤扬。 而贺佑冷笑一声:“让你们养在这里的,是林玉娇吧?” 耶律凤扬冷笑道:“还不是你贺家的人,你们贺家已经在贼船上了,谁逃得掉?” 继而挣扎两下,死死盯着贺佑,意味深长的说道:“上位者远在几千里之外,而且多疑,你猜,他是相信你贺家忠心,还是怀疑你贺家在北疆做大,一手遮天,肆意妄为,意图谋反?” 他两条胳膊无力的垂下,后退一步避开贺佑的气息笼罩。 “我想,贺家养着北凉人的密信,此时已经在路上。再加上有人推波助澜。” “收到密信的那一位,马上也会收到北凉侵袭,如入无人之境的消息。” “你猜,他会不会相信贺家?” 耶律凤扬哈哈大笑,你贺家军功卓着,十万贺家军驻守边关。 无论贺家军站在哪个皇子那边,对于朝廷来说都是剧烈的动荡。 何况,贺家兵权在手,上位者本就忌惮。 贺大将军被林玉娇吹着枕边风,再说些什么胡话,做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些东西再以密信的形式出现在那位的案头。 贺家完了! 大渊北疆没有贺家,北凉就再无忌惮。 你看,和二皇子双赢的事情。 不,那二皇子就是蠢货,是北凉独赢的事情。 北凉就想要拔掉贺家这颗钉子,后续无论来的是谁,都还没有站稳,整个北疆就是北凉的了。 而占据北疆,就控制了大渊的北大门,进可攻退可守。 铁蹄南下再无障碍! 第253章 把酒言欢 贺佑森然一笑,一双眼眸里尽然是杀意:“你的意思,和你合作,贺家就还有活路?” 耶律凤扬自得的一笑:“对呀,这才是谈判的态度,把我的手臂接上!” 贺佑没有理会他,只是在椅子上悠然坐下。 “好啊,我们谈谈吧!” 侧头看着卫榆:“雨大,不方便走,你再吃一点。” 卫榆点头,缓步走过去,坐下来,接着吃喝。 贺佑看着卫榆吃得香,不由得拽了一条羊腿啃起来。 还不忘督促耶律凤扬:“说说,我能得到什么好处,这世上万事都要懂得变通啊!” “说吧,怎么样贺家才能保命?” 顺势倒了一杯酒:“过来喝两口,风雨又大,长夜漫漫,把酒言欢未尝不可!” 耶律凤扬走过来,冷哼一声:“胳膊!” 贺佑油腻腻得手伸过去,磕巴两声就给接上了。 耶律凤扬看着红色衣袍上的油渍,冷冷扫了贺佑一眼。 又神色阴霾的盯着卫榆:“你就看上这样的男人?” 那语气似乎在说,我哪里不好,你看不上我! 贺佑心头一跳,看上? 这说明了什么,卫榆喜欢他? 哎吆,这可是惊天大事! 耳朵悄然红了。 耶律凤扬看在眼里,心里气得直咬牙,这是有奸情? 卫榆慢悠悠抬头:“都看不上!” 所以用不着一决高下。 贺佑顿时不说话了,笑容嗖的一下就不见了。 耶律凤扬笑着看着贺佑:“自作多情,老男人!” “不逞多让,浪荡子!”贺佑冷哼。 “所以,说说吧,不然到了京城,可没有人这么好说话了!” 耶律凤扬冷笑一声,身子骤然飞起,直窜向窗外。 贺佑啃着羊腿,甚至没有动弹。 下一瞬,就听嘭的一声。 那耶律凤扬又飞了回来,噗通一声摔在地上,双手捂着腹部,痛哭呻吟。 贺铮出现在窗口,脸上是嘲讽的笑容:“这位公子啊,我家统领请你喝酒,你要识趣,这么跑了是什么事情?真男人,不要怕!” 耶律凤扬恨恨站起来,恨恨在椅子上坐下:“贺佑,你狠!” 贺佑微微一笑:“你这羊肉烤的不错,香气四溢!” 耶律凤扬…… 吃死你! “说吧,和你怎么合作能保住贺家,你的后面是谁?” 卫榆却在这时候,多了一句嘴:“既然是他要合作,他想要权势想要江山,难道不应该拿出诚意?” 贺佑从善如流:“所以,你准备拿出什么诚意呢?” 侧头看了看贺铮:“嗯,你这里的人已经没了?总不能孤家寡人要权势对不对,你需要人,我有人,可是诚意呢?” 此话一出,耶律凤扬的脸就黑了。 一个人都没有给他留下! “你想要什么诚意?” “那就看你能给什么了?阶下囚!”贺佑冷笑一声。 “钱财土地城池,你说!”耶律凤扬似乎要大出血。 卫榆瞬间笑喷了,嘴里的肉都喷了出来,径直喷到耶律凤扬的脸上。 “对不起,对不起,忍不住!”卫榆转头吐了嘴里的东西,接着找水喝。 贺佑抬头看着她:“什么这么好笑?” 卫榆喝口水,微笑着看着耶律凤扬:“他说的,现在都没有啊!一样都没有,这大饼是画得又大又圆。能吃撑着!” 贺佑笑着看着卫榆,这姑娘是真聪明啊! 看着卫榆嘴角得笑容,似乎以前没有看到卫榆这样笑过。 如今她一袭红衣,一头乌发,面白如玉,这么一笑,瞬间就感觉光芒万丈。 美色迷人眼。 “咳咳!”耶律凤扬用力咳嗽一声,心下懊恼。 “说说你现有得吧?情报也行!”贺佑微微眯着眼睛,手指敲着桌子。 耶律凤扬脸色冷沉:“你们不相信我?” 他又骤然笑了,风姿卓越得对着卫榆笑道:“榆儿,咱们可是患难之交!” 卫榆点头:“嗯,我救了你,收留了你,所以,你准备怎么报答?” 贺佑接着说:“在我庄子上几年了,这吃的喝的用的,杀的人,该怎么赔偿我呢?” 耶律凤扬瞪着他们无语,一个比一个难缠。 现在有人告诉他,卫榆和贺佑看对眼了,他一点都不会感觉到奇怪。 明明就是一路人! “不如,我先搜搜!”卫榆说着站起来,先走进里面屋子。 贺铮那是不甘落后。 这卫姑娘是财神爷,跟着她准没有错。 卫榆…… 你丫的跟着我,我怎么往空间里放东西! 箱子,抽屉,床下,两个人几乎要掘地三尺。 耶律凤扬看的肉疼。 就连桌子上摆放的花瓶,两个人都没有放过。 一人一大包,叮叮当当搜罗一圈回来。 淋湿的衣服都掩饰不了他们的兴奋! 第254章 不寒而栗 “你们是土匪!”耶律凤扬咬牙切齿。 他是阶下囚,也不能这么侮辱他! 卫榆点头:“是啊,我穷啊,见钱眼开啊,没办法!” 贺铮笑眯了眼:“统领,卫姑娘果然是财神爷,就没有她找不到的钱!” 卫榆傲娇的抬头,那是,那么多电视剧小说白看了? 贺佑看着卫榆拎着的大包袱:“沉不沉,沉的话外面有人帮忙!” 贺铮瞬间笑了:“姑娘啊,我可以帮忙!” 卫榆攥紧了手里的包袱,贺铮这个反应,貌似没有准备还她! “统领,准备好了!”贺隐从外面进来。 贺佑起身:“绑了这位未来的君王!” 耶律凤扬于是被贺隐和进来的人,用绳子捆得结结实实,扛着出去了。 大雨初歇! 空气湿冷,但是,依旧没有掩饰掉空气里的血腥气。 耶律凤扬被从屋子里扛出来,就看到整个庄子那是灯火通明,恍如白昼。 所有的村民都出来了,和雪狼军一起,把他们北凉人的尸体都搬运过来。 一同帮忙清点,而在这场杀戮面前,在这么多尸体面前,他们竟然是笑着的。 被立在院子里当柱子的耶律凤扬,从来没有这一刻的颓败。 他感觉当时已经骗过了贺佑,贺佑又是怎么跟到这里的。 那些鹰卫…… 耶律凤扬骤然抬头,他看到鹰隼! 鹰隼是鹰卫的统领,他以前是暗中见过的。 问题是,鹰隼为何会出现在雪狼军里。 如果张德培养的那些,最终都归了雪狼军…… 那么,贺佑背后的人,贺佑的图谋…… 耶律凤扬突然就不寒而栗。 他们以为布了一个精密的大网,却没有发现这大网处处都是漏洞。 甚至早已经被人撕裂! 如果真是如此,北疆所有的布局,只怕是一败涂地。 鹰隼自然也看到了耶律凤扬。 现在他才知道,这个曾经出现在山林里的,很像大渊人,甚至他以为就是大渊某个贵族的人,其实是苍狼部落的大王子。 所以,张德,以及他们背后的主子勾结北凉,就是板上钉钉,毋庸置疑的事情。 他们险些就背了千古骂名,险些就成为大渊的罪人。 一具又一具尸体被抬过来。 村民们都来作证,直到发现一个都不少。 有人蹲在这一片尸体的空地边上,突然就哇啦哭了。 为了他们被侮辱的妻女,为了那些已经死去的亲人。 哭声越来越大,更多的人在抹眼泪。 贺佑和已经换回自己衣服的卫榆,静静站在那里。 他们都没有说话! 战争,受伤害最大的永远都是百姓。 上位者认为的权谋游戏,永远都是用人命来铺路的。 村民们看着耶律凤扬的目光,就像是是要吃人! 耶律凤扬不自在的瑟缩了一下。 “拿人命当儿戏,不得人心的人,怎么可能走得远,耶律凤扬,你不适合做君王。” 御下无方,御下不严,区区二三百人就管不好,还想要管一个国家? 耶律凤扬显然是听不进去卫榆的话语,他本身就是一个部落的大王子。 而苍狼部落,是整个儿北凉最强大的部落。 他的父亲有能力问鼎王位,他怎么就不可能成为大王呢? 只是他时运不济,被贺佑抓着罢了。 贺佑冷冷扫了耶律凤扬一眼,如果不是耶律凤扬还有价值,现在就剁了刚刚好。 “我贺佑母亲早逝,自小父亲就说,我母亲的嫁妆都用来养贺家军了,我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庄子。让大家受苦了,是我的错!” 贺佑深深抱拳,心里愧疚自责,这一句抱歉抵不了贺家犯下的错误,也换不回逝去的人的性命。 那庄头站出来,老泪纵横:“大公子,你怕是也不知道,我们原本是流民,战乱了,流离失所。是夫人把我们安置在庄子上,给我们一条活路。” 那些村民听着庄头这么说,齐刷刷地跪下磕头:“大公子!” “大家都起来,今日北凉人尽数伏诛,这些尸体,会扔去乱葬岗,你们以后就守好村子,安稳过日子。” 顿了一下,又想到林玉娇。 他的眸色越发的冰冷:“不用去大将军府交租子,既然是我的庄子,租子你们存好,什么时候需要,我自会来取。” “还沿袭我母亲在的时候,交租子的数目,府中管事加码,你们不用管!” “多谢大公子!”一众人眼泪含泪,嘴角却是带上了笑容。 贺佑看了卫榆一眼,又朗声说道:“若是遇到什么难处,暂时联系不上我,可以去北荒城外找卫榆卫姑娘。” 卫榆本来站在一边看着,这时心里一个激灵。 不是,贺统领,请你不要给我找麻烦好吗? 自始至终我不想参与,只想安稳做个地主! 第255章 郎才女貌 “这位姑娘是不是大公子心上人?” 有村民立刻开口,喜笑颜开的问道。 “你别乱说,可能是未婚妻,不然都能给庄子了?” “大公子,什么时候成亲啊,岁数不小了,夫人在天之灵应该也是期盼着的!” “果然是郎才女貌!” “姑娘看着还小,大公子可不能欺负人家!” …… 卫榆…… 就问,她脸上是刻字了还是怎么的? 她和贺佑有什么关系? “不,我不是……”卫榆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贺佑打断了。 “有事多去问问姑娘,府里来人尽可以不接待!” 贺佑感觉,他需要回去和贺家军的云副将好好沟通一下。 若是父亲耳根子软,老糊涂了,他就要另寻办法。 十万贺家军的性命,不能拿来讨女人欢心,不能用来开玩笑。 转头看着卫榆:“拜托了!” 贺佑的眼里都是恳求,他要去前线,注定后方顾及不到。 他知道,这么把卫榆拉扯进来,不合适。 但是,他没有更好的办法! “地契回头我找来给你送去,你帮我先管着!” 给谁打工都要给工资,贺佑这是白嫖? “放心,这恩情我记下了,等北疆平稳,我自偿还!” 卫榆还处于怔愣状态,不是,刚刚说是有难处让她出谋划策。 现在怎么就变成了地契都给她了? 耶律凤扬眯着眼睛看着贺佑,缓缓吐出两个字:“卑鄙!” 贺佑冷冷一笑,对着贺铮挥手:“连同那两个,好好审问一下,然后送去京城!” 贺铮点头,拽着拴着耶律凤扬的身子一头,森森一笑:“走吧,美人儿!” 耶律凤扬一个哆嗦,这厮不会有什么特殊爱好吧? 他侧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卫榆:“榆儿,你当真忍心让我被虐待,你想想我们那些个日日夜夜……唔……” 下一瞬,嘴巴就被什么臭烘烘地东西堵住了。 贺隐嘿嘿举手:“姑娘,这人的袜子特别臭!” 你丫的还敢劫持姑娘,分明是不想活了! 现在没有办法杀了你,可是能恶心死你! “想想吧,我大渊死了多少人,你还活着,那就是烧高香了!”卫榆神色冷然。 什么叫那些个日日夜夜,这么带着暧昧的话,他也能说出来。 贺佑侧头看着卫榆一眼,又看看苍羽:“好好带你们姑娘回去!” 苍羽点头,对雪狼军,他们还是从心底敬佩的。 尤其是两年前灵川一战,雪狼军差点全军覆没。 但是,灵川守住了。 贺佑拎起耶律凤扬,对卫榆点点头,先走一步。 走了几步又回头:“小豆丁,那个红色就不要穿了,不好看!” 耶律凤扬怒吼:“胡说,分明很好看,魅惑人心,你分明居心不良!” 下一瞬,耶律凤扬就尖叫出声。 然后两人一起消失在卫榆的面前。 卫榆听着远处传来的耶律凤扬的惨叫声,勾了勾唇,眸色却是依旧冰冷。 但是,她什么也没有说。 和庄子里的人告辞,带着苍羽等人往回走。 大包裹,卫榆没有拿,留给了庄头,让他修缮村子里的房屋道路,帮助比较困难的人。 若是有剩余就作为开荒的资金。 毕竟地多了,粮食才能多。 北疆地广人稀,多的就是荒地。 一村子的人一直送到门口,看着卫榆等人远去。 “和夫人一样心善!” “是个好姑娘!” 一众人感叹道,终于抬头挺胸,有活过来的感觉。 “清洗他们住过的屋子,洗刷道路,咱们要一个新的开始!” 庄头大呼,众人答应,整个庄子在夜灯下都热闹起来。 卫榆顺着湿滑山道往回走,大雨冲刷过的山林,到处都是滴答的声音。 火把的光芒只能把漆黑的夜撕开眼前的一小片。 一群人都没有出声。 卫榆一步一滑的翻山越岭,这是最近的路。 不是耶律凤扬骑马走的山谷。 她要走快一点,洛莲儿已经在荒凉寂寞的山坡上待了太久。 “姑娘,咱们有人看着!”苍羽跟在卫榆身后。 “你们杀了多少北凉人?” 苍羽拎出一个小布袋子:“姑娘,上百是有了,他们的狼牙或者其他东西都收来了,用来祭奠洛姑娘!” 卫榆没有再说话,明明大雨已经停了。 她却依旧有被风雨笼罩时候的窒息感! 她身边活生生的人,天天笑眯眯的洛莲儿,为了杀北凉人,胆大跟着耶律凤扬跑的洛莲儿,不在了。 流放路上,她看过太多人死去,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一样,心口疼的要窒息! “姑娘!” 洛莲儿身边,十来个人齐齐抱拳。 第256章 我们回家 卫榆没有说话。 洛莲儿的尸体被他们遮挡着,抬到架起来的柴堆上,并没有弄脏。 卫榆弯腰:“苍羽扶上来吧,我带她回家!” 苍羽拦着卫榆:“姑娘,我们可以!” 他们这么多人,可以轮换着来。 卫榆却是摇头:“苍羽啊,她是个没有成亲的姑娘家,干干净净来到这个世界上,我也希望她干干净净的走!” 这最后一程,她想要陪着。 当初,是她救下洛莲儿她们,也是她带着她们走到今天。 卫榆背起洛莲儿,苍羽在后面扶着,一群人又开始翻山越岭。 卫宁和许见雪并没有回去,就躲在一个大树洞里。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卫榆去了那么久没有回来,一定是出事了。 她们功夫不行,不敢乱走添乱,只能心急如焚的待在原地。 终于,她们听到了山林里传来声音。 卫宁速度快,三两步窜出去。 一眼看到卫榆气喘吁吁地背着一个人。 借着火把的光芒,她看到了那个人是洛莲儿。 “长姐,莲儿姐姐怎么了?” 卫榆停下脚步看着卫宁:“你背一会,咱们带她回家!” 卫宁脸色瞬间白了。 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眼里的泪水汹涌而出:“长姐我来,莲儿姐姐对我可好了!” 卫宁背着洛莲儿,咬着牙一步一步往前走:“莲儿姐姐,我们回家了!” 许见雪愣在原地,脸色惨白。 卫榆拽着她走了很远,她才反应过来:“北凉人?” 声音里带着颤意。 卫榆点头:“是,她杀了那个人。那也是屠了你们村子的人!” 许见雪一下子站住了:“他们不是死了?不,他们还有别人,现在还活着?” 这话已经激动起来。 “现在都死了!”卫榆拉着她,“见雪,走,以后多的是机会杀北凉人!” 许见雪的眼泪汹涌涌出:“可是卫榆,洛莲儿回不来了!她回不来了!” 她用衣袖捂着眼睛,哽咽难言:“她,我怎么就没有拉住她!” 卫榆停下脚步:“不怪你,见雪,我们带她回家!” “卫宁,我来!”许见雪抹了一把眼泪,弯腰接过洛莲儿。 她背着洛莲儿直起身子:“莲儿,和姐姐回家,我们回家!” 一行人在山林里静默前行。 树叶上雨水不时啪嗒滴下来,山林中不时传来什么动物的鸣叫。 卫家所有人一夜没睡,此时点着灯坐着。 苍羽让人回来说,遇到了点事情,也没有说什么事情。 苍明带人守着,也不让他们乱走。 此时,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 山林里的黑暗如潮水一般在往后退。 大雨过后,到处是水汪,天气也是格外清冷。 “姐姐!”外面的卫骏突然跳起来。 一群人呼啦啦涌出来。 就看到卫榆背着一人,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 她的身边是眼睛红肿的许见雪和卫宁! “榆儿,怎么了?”卫樱脸色顿白,推开人跑过去。 一眼看到卫榆衣服上的血迹,看到脸色灰白的洛莲儿。 “怎么了,你们怎么了?”卫樱的声音里已经带上哭腔。 虞娘子踉跄着跑过来,伸手一摸卫榆背上的洛莲儿。 哇啦一声哭出来:“莲儿!”声音格外凄厉。 瞬间撕破宁静的山林。 卫榆艰难抬头和卫竺对视,脸上没有表情。 半晌才收回视线说:“娘,准备干净的衣服针线热水,我给她清理身体。” 又转头看着余大:“余大叔,去买一口棺材吧,要好的,一应用品都要。” 她背着洛莲儿进屋。 等到把她放在床上,解开重重被鲜血浸透的衣服,屋子里的女人都惊呆了。 “畜牲,他们是畜牲!”虞娘子等人哭喊出来。 整个人都被剖开了啊!这得多疼! 卫榆却是一脸冷静:“隐姨,弄水擦擦血迹,我来缝合!” 隐娘子拿着布巾擦拭。 看着卫榆把肠子什么理好,把伤口擦拭干净,拿出针线,缝衣服一般一针一针把巨大的伤口缝合起来。 屋子里除了灶塘里呼呼的燃烧声,就是针线穿过皮肉的声音。 卫榆缝合了伤口,擦拭干净,包裹好,这才对卫樱等人说:“娘身子也洗洗,给换上虞姨刚做好的新衣服,头发也洗洗。” 又摸出两件头饰:“给她梳漂亮一点!” 她目光冰冷,声音冷静,这个样子让人莫名害怕。 “榆儿你……”卫樱想问什么,又不敢问。 卫榆却已经大步走出去。 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下面的荒地到处都是水汪汪。 卫竺正站在雨里。 卫榆走过去,一言不发,对着卫竺的脸就是一巴掌。 卫竺没有吭声,四下里一片死寂。 第257章 卿璃到来 “卫竺,卫风是不是没有死?” “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这里有北凉人?” 卫榆双目冒火,死死盯着卫竺。 卫风曾经在翠云峰,不可能不知道北凉人的事情。但是,并没有直接杀了。而是在等。 而等待,就是放纵。 她知道是为了大局,但是心里过不去。 卫竺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他是没有死,也在北疆,具体在哪里我不知道。” 他深深看着卫榆:“北凉人在这里,是不是他们等着引诱大鱼,我也不知道!卫榆,我真不知道!” 卫榆却是笑了,只是那笑容比哭都难看。 “所以,你们其实是一丘之貉,你们就是凶手!” “明知道有北凉人,却是为了所谓大局,隐忍等待。” “你知道死了多少人吗,屠村是多少人你知道吗?庄子上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吗,如今还有洛莲儿!” 眼泪从卫榆冒火的眼里滚落。 “你们说啥权谋,说是保家卫国,其实不过是权衡利弊,养虎为患。” “不过是卑鄙的用无数无辜人的性命来铺路。你不知道,他一定知道!” 卫榆步步后退:“我绝对不和你们一路,绝对不!” 说着,她用力扔下那块黄金令牌。 :这些人我都不要,不要把我们拖进去!” 卫榆说完,山林一片死寂。 那一群人齐刷刷抱拳单膝跪地:“姑娘,我们只认你!” “滚!” “姑娘我们和他们没有关系,从来不知情!”苍明沉声说道。 可是卫榆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 “长姐!”卫骏突然拉着卫榆的手,“有人来了!” 卫榆眯着眼看向官道。 果然,那里有一辆马车正歪歪扭扭往他们的方向过来。 荒地上尽管已经被踩出一条道路,但是一夜雨后,依旧湿软。 所以马车走得很是艰难。 天色越发亮堂 荒野上到处都是小水汪,和大河相连,偶尔能看到鱼儿拍起一路水花逃窜。 马车终于到了近前,帘子一掀,却是卿云那张浓妆艳抹,春风得意的脸庞。 她站在马车上,扫了卫榆一眼:“哟,卫姑娘这是怎么了,这脸色不大好啊!” 卫榆冷笑一声:“找揍的?” 卿云一个哆嗦,这卫榆看起来不大好! 她回望马车里,娇声叫道:“三叔,你看卫榆!” 众人目光齐刷刷落过来,卿璃竟然也来了? “三叔,你背我过去,我这鞋子是绸缎的,上面是珍珠,湿不得。” 她娇嗔的话音落下,只见马车上跳下一个人。 一身宝蓝衣袍,头发用银冠束着,那一张本就不俗的脸,此时越发显得儒雅。 不是卿璃是谁! 他下巴微微抬着,冷冷扫了卫榆一眼:“粗俗!” 卫榆没有说话。 看着卿云跳上卿璃的后背。 卿璃一个踉跄,一脚踩进一个泥坑里。 簇新的衣袍,瞬间湿了半边,满是黑乎乎的泥浆。 卿云尖叫一声,急忙翘起脚,唯恐弄脏了她的衣裙。 卿璃脸色黑沉,好不容易到了山脚下,把卿云放在石头上。 这才看着卫竺卫榆等人:“看不到衣服脏了吗,还不拿布巾来!” 卫榆笑了,这理所当然的语气,尼玛的,你以为你是哪里神仙,需要供奉! 她对着苍明他们招手:“过来给他好好擦擦!” 苍明眼睛一亮,姑娘还用他们,那就是还要他们。 苍明苍羽两个人跑过来。 一个抓着卿璃,一把按进水汪里。 一个拿了一把野草,沾了泥水从头到尾给卿璃一通刷。 “放肆,你们是谁,竟然敢这么对我!” “我是……咕嘟……咳咳咳……呸呸呸……”这声音是那个丰富多彩啊! 卿云傻眼了。 “卫榆,他毕竟是你父亲,你嫉妒我也不可以这么不孝!” 苍羽和苍明愣了一下,看看手里看不出人形的货,这是姑娘父亲? “我家孩子姓卫,断亲书已经写了,姓都改了,怎么,还来我们跟前做什么!” 卫樱冰冷的声音传来:“好好给洗洗,说过了,别往我们跟前凑!” “卫樱,别给你脸不要脸,不依靠我,你能在北荒活下去?”卿璃怒吼,用力吐出一嘴泥沙。 卫樱笑了一声,满脸嘲讽:“我有儿女,有卫家,活不活得下去,何须你操心!你算什么东西!” “我要告卫榆和卫竺弑父,告他们不孝,看看你儿子那功名能不能保得住!” 苍明一听这话,顺手又把他脑袋按进泥坑里。 咕嘟咕嘟,估计是喝了不少。 “杀人犯法!”卿泓从山洞里走出来,沉沉说道。 第258章 我爹死了 “让他去告,我等着!”卫樱冷笑一声,索性在木墩子坐下来。 卿璃这般狼狈,她却有松快的感觉。 不想儿女被牵制,她要冲锋陷阵在最前面。 卿璃能奈她何? 只是,心下有些酸涩,那些年,她明白的太晚了。 若是早一点明白,她的儿女不会吃那么多苦。 这个卿璃,此时看着寻常的很,甚至寻常的有些猥琐,有些让人感觉到恶心。 卫樱甚至想不明白,当年她究竟为何看上卿璃。 卿泓看着卿璃已经翻白眼了,叹口气看着卫榆:“他如今是李武运的人,犯不上惹麻烦!” 卫榆扫了苍明和苍羽一眼,两个人这才松了手。 浑身泥浆,无论是皮肤还是衣服,看不出一点本来痕迹。 他呸呸吐着嘴里泥沙,双手在衣服里用力擦了擦,好不容易干净一点,才用力擦了擦,把自己眼睛露出来。 死死瞪着卫樱:“卫樱,你别太过分了,你个下堂妇!我来也是给你面子。你真以为你带着三个孩子还有人要你?” 卫樱真的是气笑了:“对啊,我是下堂妇,我就说孤独终老,孤苦伶仃,贫困潦倒,也不会要你,懂了吗?” “捧着你那张大脸,从哪儿来的就滚到哪里去!别逼我抽你!” 说完起身进了山洞。 “你愿意接受我父亲,不就是存了心思,装什么,好像真的能离开我一样!” 卫竺冷笑一声:“要点脸,滚!” 卿璃手指颤颤巍巍指着卫竺怒骂:“你个白眼狼,卿家养了你十几年,你连爹都不认!” 卫竺手里的拐杖嗖的飞过来。 “卿璃,想清楚说话,谁养的我,你给过家用吗,在卿家吃饭穿衣,我们是要交钱的,用我娘的嫁妆。卿家学堂允许我去吗,不允许。是我外祖给我找的先生,在卫家上课的。” “我有爹吗,抱过我吗,问我吃穿了吗,问过我学业了吗?你寻常抱着的是卿锦卿云,俸禄给了柳氏。如今装谁的爹呢!” 他眯着眼睛,脸上是浓浓杀气:“再来一次,我一定弄死你,你就看看我有没有这个能力,会不会被官府制裁!” 卿璃说不出话来,刚刚他连滚带爬才躲过卫竺的拐杖。 卫骏转头进去摸了菜刀出来:“我砍死你!你欺负我娘!你看着卿云柳氏折磨我和姐姐,我和姐姐落入冬日池塘,你都能头也不回地走过,拎着热腾腾烧鸡去找柳氏!你滚!我爹早就死了!” 卫骏满脸是眼泪,拎着菜刀往前冲。 隐娘子拉了一把:“骏儿,不可!” 菜刀却是脱手而出,嗖的一声,贴着卿璃的头皮飞过去。 一缕湿答答的头发被削掉了。 卿璃嗷的惨叫一声,撒腿跑得更远。 “反天了你们,反天了!” 卫骏死死盯着他:“你别跑啊,你回来,我弄死你!” 卫榆却是扫了苍明一眼,刚刚一颗小石子打偏了菜刀,她看得清楚。 卿云花蝴蝶一般,两股战战。 连尖叫都没敢发出来,用手死死捂着嘴。 在她看来,卫家人都疯了,疯得厉害! “你们到底来做什么?”卿泓沉声问道。 卿云立刻红了眼眶,眼泪扑簌簌落下来:“祖父,我们来看你,你不愿意去独石崖,我们送些东西来!” 话音落,就看到赶马车的男子笑着从马车上往下搬东西。 所谓的东西,不过是两件衣服,一个食盒。 卫榆淡笑不语,他们完全忘了卿泓的处境,多换点粮食多好。 衣服还是好材质的,这荒山野岭的,能穿吗? 食盒的饭菜就算吃不了也放不过两天。 当真是孝顺! 卿泓脸色黑沉:“不用了,饿不死!你们还是赶紧走吧,以后都不用来了!” 看到卿泓转身要走,卿云紧接着大喊:“祖父,父亲……” 说了父亲却是蓦然住嘴,突然不往下说了。 卫榆心头一跳,父亲,难道有卿玚的消息了? 卿云扫了卫榆一眼,跑上去抓着卿泓手臂:“祖父,咱们屋里说。” 一边拉着卿泓往山洞里走。 卿璃不敢靠近,从另一边往卿泓屋子里走。 到了门口却听卿泓一声:“去河边洗干净,别脏了我的屋子。” 一边又瞪着卿云:“我说过你和卿家再无关系,你的所作所为和卿家再也没有关系了!” “祖父我和你没关系啦,三叔和你还有关系,父亲和你还有关系不是吗?” 卿云一边说着一边把食盒打开:“酒中仙最好的食盒!” 卿泓却是看都没看一眼:“你父亲在哪?” “不知,但是父亲说一切尽好,卿家要再次发达了。” 第259章 痛揍卿云 卿泓瞳孔剧烈收缩,心脏也似乎被谁死死抓住。 卿玚这话是他要帮助谁谋反,还是他自己要谋反。 他是要把整个卿氏拖入万劫不复的处境? “谁给你送信的?”卿鸿的声音冷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卿云。 卿云一个哆嗦,手里食盒的盖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祖,祖父,怎么了?” 卿云眸光乱闪,到底是谁告诉她的,她自然是不能说的。 她还等着飞黄腾达,富贵荣华呢! 卿鸿没有再问,而是沉沉说了一句:“你走吧,以后不用再来了,我生死不用你们管!” “祖父,您怎么能这样!”卿云皱紧眉头。 “卿家如今这般败落,被人欺负,您为何这样,卿辞和卿慕也不知所踪,您就看着卿家败落?” “是啊父亲,您去了独石崖,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总会越来越好的!” 他名声不够,威慑力不够,如果卿鸿在,李武运和学子会更加高看一眼。 卿璃湿哒哒的站在山洞外面,头顶还顶着一片草叶子。 卿鸿静静看着卿璃半晌:“卿璃,你可曾后悔?” “后悔什么?”卿璃有点莫名其妙。 “后悔和离,后悔断亲,后悔当初不该乱来,后悔对不该付出的人付出!” 卿鸿的声音沉沉的,透着死气。 卿璃瞬间炸了:“我为什么要后悔,是他们不知好歹,这么多年在卿家庇护下,他们好好活着还不够吗?贪得无厌!” 此话出来,卫樱握着勺子的手攥紧了。 卫骏去捡了菜刀,感觉还是剁了解恨。 卿鸿长叹一声:“都滚吧,以后再也不用来了,哪怕是我死了,也不需要你们来,从此,你们不是卿家人了!” “什么意思?”卿璃不解的问道。 他自觉自己现在比卿故和卿玚都出色,为何卿鸿还是看不到他的好。 不知卿家人是什么意思,难道卿鸿要和他断亲? 卿璃的心里莫名的恐慌,如果真的断了,如果李武运知道了,他在独石崖还站不站得住脚? 卿鸿却没有再说一句话,把卿云连同她的东西一起推出门外。 在他们两个的面前,哐当一声关上了门。 卿璃和卿云面面相觑。 转头对上卫家人冰冷的目光,又不自觉挺直脊背。 卿云拎着东西往回走,路过卫家门口,看着锅里的菜汤,冷笑一声:“哎吆,卫姑娘就吃这个啊,好可怜啊!” 卫家的人没有人说话。 只是都冷冷看着卿云。 卿云却在门口石头上方向食盒:“三叔,一路饿了,咱们吃了再走!” 打开来,硕大的食盒里面,一层一层的,鸡鱼肉蛋都有,芳香四溢。 卿璃看着卫樱熬着糙米菜粥,冷笑一声,在食盒边站定:“自然好,让他们见识一下,省的头发长见识短,以为离开我能过好日子!” 卫樱颠了颠手里的勺子。这个有点轻,要找个重的,能一下子打死这个没脸没皮的。 “滚开!”卫榆心情很不好,看着卿云更是不好。 洛莲儿的死,卿云的爹也有一份功劳。 如今洛莲儿在里面躺着,她不希望这两个龌龊的人扰了洛莲儿的清净。 卿云一眼看到许见雪红着眼睛从山洞里出来。 探头看了一眼,那个叫洛莲儿的竟然直挺挺的躺着。 再看看周围人悲戚的神情,差点笑出来:“你们,不会有人死了吧?” “哎吆,早说啊,我就穿素一点,来祭奠一下!” 她话音未落,就看到卫榆大步走过来。 “卫榆你要干什么,我可是李将军的人,你一个流放的犯人,你想做什么!” 卫榆对着她森森一笑,伸手一把拽住她的头发。 用力一拽往地上一按,骑在她的身上左右开弓。 劈里啪啦的声音,瞬间响彻清晨的山林。 “不会说话就别说,我有没有说过,不要出现在我家门前!” “三叔,救命,三叔……” 她的脸,她的头饰,她精美的衣服! 卿璃被卫樱和卫骏,虎视眈眈的盯着,哪里敢动。 只能对着车夫怒吼:“还不过来拉开!” 那车夫对上苍明和苍羽的冷笑,咽了咽口水,缩了缩脑袋,坐在马车前不吭声了。 “该死,你过来!”卿璃又怒吼。 那车夫索性掉转车头:“我去官道等你们!” 就这么驾着马车跑了! 卿云在心情不美丽的卫榆的手里,那就是小鸡仔一样,头上的饰品被扯了一个干净,脸红肿一片。 那一身华美的衣服,更是满是泥泞,没有一点能看的地方。 卫榆站起身,居高临下冷笑道:“你走你的富贵荣华路,若是不安分,就等着去死!” 第260章 顾明礼到 “卫榆,我不会饶了你,我要弄死你,一定杀死你!” 卿云失声尖叫! 卫榆在她面前蹲下,幽幽一笑:“来,现在就来!” 卿云看到卫榆眼里的杀气,吓得往后一直缩。 卫榆起身:“立刻给我收拾干净滚蛋!” 姐今天很暴躁,最好不要逼着她杀人! 说着冷冷扫了卿璃一眼,卿璃一个哆嗦,手里的肉也吃不下去了。 这丫头太邪性了,邪性的有点吓人。 他现在甚至真的认为,卫榆能够杀了他! 卫榆甚至真的想要杀了他! 卿云也不敢多说,狼狈爬起来,双眸带着泪光看着卿璃:“三叔,我疼!” 卿璃尴尬的看着她,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好像是所有能说,他都已经说过了,并没有取得他想要的结果。 卫家几个人,曾经他的妻儿,没有一个人把他看在眼里。 这对他的权威是一种挑战,然而他却是无可奈何。 正在挣扎犹豫的时候,却听身后一道清朗的声音。 “师妹,可否蹭顿饭?” 这声音,实在是太耳熟了,耳熟的让卿璃感觉自己似乎坠入了噩梦之中。 他猛然抬头,就看着顾明礼一人一马,风尘仆仆站在山坡前。 顾明礼! 顾明礼? 卿璃的心头猛跳,一种愤怒和心慌压根就压不住。 卫樱抬头看着顾明礼,也是一愣。 他不应该是在幽城为官,怎么就到北荒了? 卫榆反应却是快的:“顾叔叔快请!” 因为洛莲儿停在屋子里,只能让顾明礼坐在外面。 “师兄坐吧,榆儿打水给你顾叔叔洗漱一下,饭菜马上就好了。” “好的娘!”卫榆和卫骏忙着打水,在幽城,卫骏失踪,顾明礼可没有少帮忙。 一家人都忙起来。 卫樱的脸颊被热气熏着,红扑扑的。 这落在卿璃的眼里,就是害羞了。 他们,他们一定是有奸情,不然卫樱害羞什么! “好啊卫樱,你们勾搭在一起多久了,和离就为了他是不是,这孩子不是我的是不是?” 卿璃终于没有忍住跳起来。 湿哒哒的狼狈的他,对上虽然风尘仆仆,但是大方磊落的顾明礼。 急躁的他对上淡定如山的顾明礼,卿璃自然是落了下乘。 越是落了下乘越是不甘,越是不甘越想要挣扎。 所以,几乎想也没有想,这些话就出口了。 一出口,就看到卫樱的勺子飞了过来。 卿璃连忙闪避,还是被打在肩头。 “滚!”卫樱只有一个字。 这么凶悍的卫樱,让顾明礼瞬间就愣了。 卫樱反应过来自己在师兄面前做了什么,脸瞬间就红透了。 “说中了,我说中了是不是,你们是不是因为青梅竹马,从来没有忘了彼此!私下里联系没有!” 卿璃跳脚,简直是奇耻大辱,竟然给他戴绿帽子! 卫樱竟然敢! 卫樱还要揍人,却被走过来的顾明礼拉住。 “卿璃,不是当初你处心积虑的设计,我们不会错失,我愧对师妹,远走他乡,至今未娶,都是拜你所赐!” 至今未娶四个字让卫樱不敢置信! 也让卿璃心惊肉跳,所以等卫樱和离,他就来了。 他是想要卫樱! “你设计我醉酒,与他人躺在一起,让师妹亲眼看到,我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我说你不是良人,师妹那时气我,不信我,一赌气也是嫁了口蜜腹剑的你,你竟然不曾善待她!” “如今你竟然还泼脏水,多年诗书读出来的,竟然连礼义廉耻都没有了吗?” “顾明礼,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卿璃怒极,脸色青紫。 又盯着顾明礼身后的卫樱:“卫樱,你要他还是要我,别忘了,我可是三个孩子的爹!” 卫樱只有一个字给他:“滚!” 当年他一个庶子,哪里配得上卫家嫡女,卫家还是官家,卫风还在龙卫。 卫家看中的是青年才俊,新科状元顾明礼。 他们是京城有名的一对,青梅竹马,郎才女貌。 卿璃借着一次宴会,灌醉顾明礼,送上一个青楼女子床上。 他们衣衫不整被卫樱看到,那女子口口声声被顾明礼坏了清白,她是初次。 凌乱的衣衫,昏昏沉沉的顾明礼,床榻上的血迹。 卫樱当场就晕了。 后来就再也没有见顾明礼,那卿璃开始巧遇,献殷勤。 那时,他虽然是卿家庶子,却已经高中,入了翰林院,是有名的端方公子。 谁能想到私下里的龌龊呢! 卿璃自然不滚。 他想着即便是和离了,断亲了,卫樱依旧是他的人,只有他不要的份,没有她再找人的道理。 卫榆微微勾唇:“苍明啊,提扔了,以后见一次打一次!” 第261章 污泥封嘴 苍明简直是叹为观止。 他从来不知道,世上还有这等无耻之辈。 果然是见世面太少了。 他和苍羽一人架着卿璃一边胳膊,直接穿越荒野,扔在水汪里。 “卫樱,你不守妇道,当沉猪笼!” “顾明礼,那是我睡过的,你也要,你贱不贱!” 啪嗒! 苍羽抓一把淤泥塞进卿璃的嘴里,安静了! 苍明蹲下,笑眯眯看着卿璃:“回到独石崖注意一点啊,我想弄死你!” 卿璃一个哆嗦,清清楚楚看到苍明眼里的杀气,手脚并用爬起来,狼狈逃窜。 那卿云看到这等情况,咬牙切齿提着裙子转身跑走。 她那绸缎的镶嵌着珍珠的绣花鞋,瞬间就面目全非。 等到她跑到马车旁,两只鞋早就不知道掉落在哪个水坑里了。 “三叔,咱们去县衙!”卿云眯着眼睛盯着远处山坡上的人影。 怎么会让卫榆好过呢,绝对不会让卫榆好过的! “卫宁,骑马去报官吧,洛莲儿被北凉人杀死了,山林里有北凉人!” 卫榆吩咐道,刚刚卿云探头看了,他们一定会就此做文章。 顾明礼却拦着:“不用去,我在呢!” 一边扭头对卫樱说:“师妹,简单吃点就行!” “卫榆,准备几个北凉人的尸体!”顾明礼侧头看着卫榆。 卫榆对苍明和苍羽点点头,他们两个转身走进山林。 山中的尸体仍在,就是为了防止万一。 卫榆在顾明礼身边坐下,给他倒了茶水。 “顾叔叔怎么来北荒了?” 顾明礼掏出一卷东西递给卫榆。 卫榆打开,赫然是任命顾明礼为钦差的圣旨,查的就是平安村金矿和幽城张德,还有梁城奸细的事情。 “顾叔叔想好怎么查了?” 关键证人都在贺佑的手里,而她手里,苍明苍羽他们就是证据。 但是如果说出来,估计他们就要跟着顾明礼走。 “不急,慢慢来,这是密旨,明面上,我现在是北荒县令。北荒县令调去幽城。” 卫榆突然意识到,顾明礼从幽城来,幽城的事情,甚至说是平安村的事情,应该已经查清楚了。 他要在北荒,查更深的东西,能和朝堂上牵连起来的东西。 这等烧脑子的事情,不应该是她来问的,她安安稳稳做个地主就好了。 “卫竺你和顾叔叔谈谈,我去准备东西!”卫榆起身。 顾明礼抬头看着卫榆的背影:“怎么了?” 卫竺捂着自己的脸:“生气了,感觉我利用她,更气愤北凉人杀了那么多人!” 顾明礼没有说话,静静喝茶。 良久才说:“我也感觉这一次,不应该放纵那么久。虽然是放长线钓大鱼,但是损失太大。” 卫竺叹口气:“我说了也不算啊!” 顾明礼苦笑一声:“估计以后卫榆不会喜欢他!” “这难道不是最好的惩罚?”卫竺扬眉,为了这无辜的一巴掌,他活该! 两个人慢悠悠的说着话,卫樱送上饭菜,两个人就一边吃一边说。 卫竺把北疆的局势,把目前遇到的问题,都说了一遍。 顾明礼静默吃了一会才说:“李武运树大根深,皇后和国舅已成气候,太子虽然多年努力,但是还是不能抗衡。” “圣上意思是,要查,要动,但是不可操之过急,要一击必中!” 卫竺却是冷笑一声:“当断不断,才至于今日一家独大!” “上位者总有自己的考量。”顾明礼叹息道。 那个考量的时间线拉的越长,反而越会麻木,伤害越大越深。 遇到烂事,及时止损才是王道。 北凉就是缺少一点狠厉的手段。 一棍子打趴下,你看看还敢不敢! 顾明礼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不远处的山坡上,正在盖房子的人。 “那些人?” 卫竺勾勾唇角:“卫榆的人!” 卫榆是有魔力的,明显的,他们认卫榆。 一旦认了主,他们不会轻易背叛。 顾明礼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道:“这以后,他能气死!” 卫竺没有说话。 这厢里并没有忙碌多久,就看到官道上浩浩荡荡的人群。 余大等人拉着棺材在前面,后面是骑着马的官差。 余二早早一路跑来:“姑娘,官差说有人报案,说咱家出了人命!” 卫榆轻笑一声,果然,那卿云和卿璃都不是能安分的。 她侧头对回来的苍明招手:“那鹰隼不说去独石崖的吗,问问他能搞点事情吗?” 她庄子里看到了鹰隼,不知道鹰隼是和贺佑一起的,还是怎么的。 但是,他说去独石崖应该是真的! 她就见不得卿璃和卿云好啊! 第262章 这是命案 卫榆淡定吃饭。 顾明礼不动如山。 就连干活的人,也都是忙碌着,甚至没有抬头瞧一瞧。 姑娘若是需要他们,姑娘叫一声就够了。 但是这等小事,姑娘一个人就处理了。 果然,官府的人到了跟前,就来了一句:“谁是卫榆?” 卫榆站出来,看着为首的捕快是个面生的。 面熟的几个在后面低眉顺眼的,什么都没有说。 “我是卫榆,大人请讲!” 那人端坐马上,盯着卫榆上下打量了一番,才慢悠悠开口:“有人你家出了人命案!” 说完了,就紧紧盯着卫榆也不多说。 卫榆神色淡然:“是,我家人被北凉人杀了!” 那人神色陡然一变:“你说北凉人?” 此时目光如钉子一般钉在卫榆的身上,似乎要看透卫榆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大人请移步!”卫榆指了指山林。 那为首的人翻身下马,手里紧紧握着佩刀。 跟着卫榆到了山林里。 山林的地上并排躺着五个人,不,应该是五具尸体。 那些人的面容装扮,一看就是北凉人。 那捕快大步上前,用刀挑开他们肩头的位置,果然有一颗狼头图案。 实打实的北凉人,绝对不可能掺假。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弯刀还在身边。 “死的是什么人?” 他转头问道,不过看着卫榆的目光还是充满了怀疑。 因为,卫榆太淡定了。 而且,看着这五个北凉人身上的伤口,都是会功夫的人杀的,有的还是一击毙命。 流放的人里,怎么可能有这样的高手。 所以,这个卫榆身后还有什么人? “是我家的一位姑娘。” 卫榆看着捕快:“准确一点说,不是我家人。最近有一个村子被屠村了,她是我们流放的人救下的幸存者。” 那捕快愣了一下:“叫什么?” “洛莲儿!” “我能看看吗?”那捕快接着问道。 既然是命案,他定然是要查清楚的。 不管背后有人说什么,怎么施压,他都要对人命负责。 卫榆点头,在前面带路。 那捕快随着卫榆进了山洞,看到死去的洛莲儿。 掀起衣服看了看横贯整个腹部的刀口。 然后就被刀口的缝合手法惊呆了,人肉还能像衣服一样缝补起来? “这是谁缝合的?” 卫榆淡淡看着那捕快:“是我缝合的!” 那捕快给洛莲儿盖好,站起身:“若是活人有这等大的伤口,可以缝合吗?” “可以,用羊肠线,头发丝等效果会好一点。” 卫榆也没有藏着掖着:“这样伤口愈合快一点。” 那捕快倒是没有为难卫榆:“那姑娘小心一些,这些北凉人的尸体,我要带走,如果山林中有北凉人,我等会接着盘查!” 卫榆点头:“那就谢谢大人了!” 那捕快出了山洞,就看到另一个生面孔挤了过来:“头,把他们都带走审问吗?” 又指了指卫榆:“就凭借这几个流放犯人,怎么可能杀了北凉人,那伤口一看就是究竟战场的!” “他们不会养了杀手,图谋不轨吧?” 那人一边看着卫榆,一边不怀好意的说。 又用手指着远处干活的人:“这么多汉子,一看就不是百姓,都是练家子!这卫家……” 目标很明确,就是想把什么罪名扣在卫家的头上。 卫榆微微勾唇,眸色更加寒冷:“苍明苍羽,你们过来!” 话音落,苍明和苍羽已经掠到面前。 捕快和其他人瞬间握紧了手里的佩刀,这速度也太快了! “祖父居于京中,担心我们在北疆危险,所以送了三个人过来,他们都是卫家的护卫。” 顿了顿又说:“我们昨天去山中采野果野菜,看到北凉人经过,洛莲儿一眼看到一个耳朵少了半边的,正是屠村的人之一,她就偷偷跟上了上去。” “等我们赶到的时候,洛莲儿正往那北凉人扑去。她手里的匕首刺入了北凉人的后心,人也被用力甩出去。” “甩出去的同时,另一个人挥起一刀,横贯她整个腹部,脏器受损,没有活下来。” 卫榆说完这话,又盯着那个说话的人:“那些汉子,是幽城那边的余良余老板送来的人,说是帮忙的。我付工钱。请问,还有什么需要解释的?” 为首的捕快静默了一下,淡淡说道:“很清楚了!” “头儿,这是命案,是命案!”那个人急了。 他后面那几张卫榆熟悉的面孔,都偷偷翻了白眼。 其中一人还对卫榆撇撇嘴,指了指那人。 “要不,我和各位走一趟?”卫榆也很淡定,话一句都没有多说。 顾明礼站起来:“我和他们走一趟吧,案情我都熟悉了!” 第263章 铺一条路 “不是,你是谁啊,这里有你什么事情?”那人瞬间急了,一张脸凶神恶煞的,双眸死死盯着顾明礼。 顾明礼笑了笑,侧头看了卫樱一眼:“我也是卫家人,我是大人,你们总不能让一个孩子去吧?” 卫樱红了脸,却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她已经知道顾明礼是北荒的县令,他去,最合适不过了。 “那就走吧!”为首的捕快说了一句。 几个人用卫家的马车拉着尸体,顾明礼骑着马和他们一道走了。 位于等人把棺木抬上来,成殓。 白色的布也挂起来了。 虞娘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姑娘,这是不是不太好!” 这是卫家,而洛莲儿从这里出殡…… 卫榆还没有说话,倒是卫樱说话了:“都是一家人没有什么不好!” 想了想又问虞娘子:“你看,是把她葬在这里,还是送回村子里家人身边?” 入土为安也要讲究究竟在哪里会很安稳。 虞娘子回头看了看外面地苍茫原野:“卫姐姐,我们都在这里,就把莲儿留在这里吧,让她看着一切越来越好。村子里,怨气太大……” 后面想要说什么,却是再也没有说下去。 许见雪也说道:“是啊,就留在这里,以后我死了也留在这里。看着这山脚良田成片,牲畜成群。” 卫樱就没有再说话。 和虞娘子帮着洛莲儿穿衣服整理,卫榆等人比洛莲儿小地,都穿素白, 卫骏和狼弩烧着纸钱,众人陆续都来上香。 余二带着人在山中选了一块地,又找卿鸿去看了看。 然后一众人开始挖坑。 大雨过后的天空一片蔚蓝,澄澈的好像是幻境。 山林在雨后,秋意更浓,这样美好的景色,洛莲儿却是再也看不到了。 河对岸的一些人听到了消息,从来没有纠葛的人过来几个。 也不说话,就是无声的帮忙。 隐娘子和卫樱忙着做饭。 也有一些妇人过来帮忙。 毕竟北凉人是他们共同的噩梦。 也有人是存着交好的心思,毕竟,卫家如今在他们之中是发达的。 不管这些人怎么想,卫榆都没有过问。 她就是静静守着洛莲儿的棺木。 卫竺再一次坐在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却不知道说什么。 “对不住,那时候太生气。” 卫榆干巴巴说了一句。 卫竺摸摸自己依旧有点发烫的脸:“没事,回头卫风要是回来,你绝对不要饶了他!” 卫榆冷哼一声:“我不认识他!” 短短五个字就足够了,卫风是谁啊,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 卫竺点头,不知道好,不认识好! 他只能祈祷那人自求多福了! “长姐,富掌柜来了!”卫宁探头进来。 卫榆挑眉,不是说了,因为后面有人关照,所以不买卫家的山货了。 这怎么又来了? 她出门,就看到富掌柜深一脚浅一脚,半腿泥水走过来。 “卫姑娘,听说家中出事了,我来看看。” “辛苦富掌柜了!” 富掌柜进屋里,拜了拜,这才出来。 “姑娘,我带了些需要用的东西来。”一边吩咐后面跟着的人把东西放下。 卫榆探头看了一眼,是需要用的东西。 “想着你初来北荒,而京城和北荒的规矩也不一样,所以给你列了单子,这未嫁的姑娘和平常人又是不一样的,你看看。” 卫榆接过来那纸张:“谢谢富掌柜!” 富掌柜一张弥陀佛的脸端着,叹口气:“姑娘节哀,有需要的,直接去酒中仙说,师爷说了,只要能帮忙的,定然帮忙!” 顺便叮嘱一句:“以后卫家的山货依旧送到酒中仙,还是你们家的品质好!” 卫榆只是点头,多了也没有说什么。 富掌柜来去匆匆。 卫榆站着看着他远去,静默良久。 “为何这般殷勤,之前可不是这样!”卫竺走到卫榆身边。 他的腿,不用拐杖也可以了,只是还不能走太久。 “顾叔叔从咱们这里走的,去上任的,他能不知道?” 人啊,趋利避害而已。 在富掌柜这样的商家人身上,体现的更加的明显。 转头找苍明:“苍明,咱们先采石头,铺一条路吧,这从官道过来,特别的不方便。” 苍明点头:“姑娘你说,山中就是石头多。” 卫榆拿来画下的图纸,给苍明说她的规划。 图纸上,良田牲畜棚子鱼塘一目了然。 在路的地方都用朱砂笔标记了。 “姑娘,路不如往这边挪挪,对着新的院子,而且稍微绕一下。沿着一路山脚,那边的荒野尽数都被包围其中,一路山坡可以种果树。” 卫榆盯着看了几眼,尝试比划一下:“就按照你说的做,路面垫高,上面铺上石块,保证下雨不会淹没。” 顿了顿又说:“路面宽一点,以后走车方便。” 第264章 鹰隼密谋 苍明自然是点头,确定了路线之后。 他去山林里招呼一声,带了二十人出来,背着木棍,一路插出路的轮廓。 苍羽去城里多买了几辆独轮车。 山上的土石就被源源不断的从山脚,先是顺着山脚向南,又向东去,一路铺向官道。 没有人说话,但是道路一直在推进。 到了下午,已经铺完一半。 山林里的人凿石头的,运土石的一片忙碌。 除了两个小的守灵,其余人都没有忙着。 卫宁又带人进城一趟,买了一马车饭菜。 女人们都忙碌起来,毕竟干活的人都是要吃饭的。 临时搭建起来的土灶在轰轰的火光里变干,烟火气息和饭菜气息在整个山林中弥漫。 鹰隼在夜色朦胧的时候回来的。 第一句话就是:“刚刚下过雨,道路湿滑,卿璃和卿云的马车翻进了山沟里。” 卫榆抬头看着他,静默以待。 “好像是不太好,虽然被过路的人救了,卿云好像是伤了脸,卿璃断了胳膊。那尖叫声震耳欲聋!” 卫榆冷笑一声,很好。 “所以,你和贺佑有联系?” 她可是没有忘了,贺佑杀入庄子里,鹰隼也露面了。 鹰隼却是摇头:“没有,接到消息你被劫持,快马加鞭回来的。” 卫榆根本就不信,他说去了独石崖,就是快马加鞭,没有一天的时间,哪里回得来。 “苍羽传的消息,路上遇到雪狼军往这边来,就跟着来了。” 鹰隼摸摸鼻子,姑娘的眼神很冷,要揍他的感觉。 卫榆却是转头接着去看庄园的设计图。 “我的人,就要完全听我的,若是三心二意,尽早滚,卫竺都不行,更别说其他人!” 她的笔啪嗒拍在桌子上:“毕竟,是我养着的不是吗?你们若是可以自己找到去处,尽可以滚!” 鹰隼摸摸鼻子:“我做了姑娘,以后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鹰隼圆滑的很,卫榆心里冷然,却是多一个字都没有说。 鹰隼悄悄看看卫竺,卫竺摇摇头,一个字都不敢说,他这个妹妹,很凶的。 他都是被妹妹养着的,还敢说什么,什么都不敢说。 “姑娘,独石崖的人传来消息,李武运的将军府里,多了一个谋士。” 卫榆侧头看着他:“什么样的人?” 鹰隼走上前,递上一张画像。 那人穿着一身黑衣,带着斗篷,一只手掀起斗篷一角,能看到一双眼睛。 但是那双微微眯着,阴险的眼睛,很是熟悉。 卫榆递给卫竺,沉沉笑了,是卿玚。 果然在卿家,卿玚才是大鱼。 卫榆手指哒哒瞧着桌面:“李武运有钱吗?” “他的管家可是和北凉人通商的,甚至还有海运。”鹰隼幽幽笑了,不是肥鱼,他为何要去独石崖。 每一年,李武运送往京城的钱财,都是令人咋舌的。 鹰隼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张单子,递给卫榆:“以前从张德那里顺来的。” 卫榆接过来扫了一眼,还真是,李武运真是富足啊。 她在怀里摸了摸,拿出从卿云头上薅下的各种首饰。 果然都是值钱的东西,李武运对卿云是真不吝啬。 卫竺…… 揍人的时候,也没有发现她收了这些东西啊! 转瞬又有点自责,定然是因为太多人要吃饭了,他这个做兄长的,真是没用。 卫榆递给鹰隼:“卖了给兄弟们吃饭,去独石崖小心一点,卿家的人若是迎头撞上,就弄死!” “抢劫钱财就抢劫钱财,别让李武运有太大警觉,饶了别的事情。” 鹰隼眼眸瞬间亮了。 他爱财,姑娘也爱财,这不就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吗? “姑娘放心!我留下一般人手在这里,防止有其他意外。这二十多人,姑娘就当自己的侍卫。” “其他人,我就带着搞钱去。放心,不给姑娘惹麻烦,姑娘等着就行!” 卫榆把那本给贺佑等人的图谱,给了鹰隼一份。 “一边搞钱一边练兵,若是没有进步,我可是会不高兴的。” 鹰隼翻了翻,眼睛亮了:“好的姑娘,说不定还能给你多带一些人回来。我们还想要去北凉溜达溜达!” 卫榆冷冷盯着鹰隼:“搞钱我同意,带人就免了,养不起。” “不过你要去北凉,我倒是有个主意。” 说着就拉着鹰隼走到一边,两个人叽叽咕咕说起来。 甚至不让卫竺听到。 也不知道究竟是谈了什么,反正鹰隼那厮从卫榆那里拿了一个钱袋子,笑眯眯的走了。 卫榆接着低头看着庄园的规划图。 “你和鹰隼说了什么?”卫竺忍不住啊! 卫榆淡淡说道:“以后你会知道的。”现在绝对不告诉你! 第265章 让他们搜 洛莲儿在家停了三天。 本来卫樱想要更久的,但是虞娘子不让。 这三天,那一条道路已经铺好,土石上又铺一层石块,砸平整,路两边都用石头砌起来了。 一众人抬着棺木,走向远处山峦。 那一处向阳的却是僻静而温暖的山坡。 虞娘子和许见雪等人都哭的眼睛通红,声音嘶哑。 但是卫榆始终很平静,静静的看着棺木被放在坑里,看着土石渐渐堆砌成一个坟堆。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消失在世间。 很快,她的痕迹就会被抹去。 坟前的纸钱烧了又烧,良久,大家才静默的往回走。 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房子接着上瓦,垒院墙铺院子。 而苍羽带着人则是按照图纸建造牲畜的圈。 虞娘子等人还是一点一点的清理荒草。那草根垫子,几张缝在一起,砸平整,就是很舒服的垫子。 如今那晾晒的垫子已经铺满了那一条石头路。 卫榆依旧带着人进山采摘,晾晒的东西也在一天天的增多。 一眼看过去,整个石头路上那是五颜六色,晒的什么都有。 这条路修好了,河对面的人进山,偶尔也会走。 一边走一边感叹卫家的大手笔。 心里都在揣测,卫家究竟是怎么发财的。 泽佳还在养伤,苍明惯常跟在卫榆的身后。 偶尔会得到消息,李武运将军府被盗窃了,全城搜捕窃贼。 将军府的谋士喝花酒,和人起了冲突。 被人捅了一刀,那人趁乱跑了,谋士生死未知。 接着就是谣言满天飞,李武运的独石崖出现不少北凉人。 还有北凉人进出将军府和军营,不会是李武运通敌叛国吧? 联系到北荒有村子被屠了,整个北荒人心惶惶,暗地里都在说,应该是李武运放进来的北凉人。 李武运暴跳如雷,封锁整个独石崖盘查,然而是一无所获。 这个盘查的范围因为他一怒,就开始扩散了。 北荒城里也是人心惶惶。 顾明礼派人来了一趟,叮嘱一切小心,又送了一些粮食。 九月初了,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卫榆站在河边,看着众人趁着水势小了很多开始修堤。 她提出了草裹泥的修建方式,虞娘子等人割来茅草,裹紧淤泥块,一块一块垒上去,这淤泥块之间,再用茅草芦苇像是钢筋一样编织进去。 牢固不易崩塌。 最上面铺上厚厚一层泥土,再铺上碎石块砸平,两面种上树木。 她希望这是堤坝,也是将来散步的林荫道。 当然引水口什么的,她都留好了。 后来有人听说这边在筑堤,还有人过来看了。 “用泥土和石块就行了,这跟绣花一样,什么时候才能修建好?” 有人嘀咕。 “茅草什么的还能这么用?” “如果用这个方法垒墙盖房子是不是也会很好?” 众人议论纷纷。 然而卫榆等人并不说话,就静静的干自己的活。 倒是顾明礼微服来了一趟,和卫榆谈了好一会儿。 回去就下令下游经常被河水吞噬的村子也开始筑堤,就用这种方式。 同时征调流放犯人,在河北面也修堤。 犯人每年都有劳役,正好这里用了。 有吃有喝还给钱,众人的积极性还是很高的。 只是这日,卫榆还没有出门,就听到马蹄声声。 出门一看,就看着一群士兵沿着铺好的道路,一路疾驰而来。 到了近前,为首一人翻身下马,冷冷扫了卫榆等人一眼。 又去看看修河堤的人,然后冷冷对站着的一群人说:“谁是卫家当事人?” 卫竺要出来,被卫榆一把拉了回去。 卫榆往前面一站:“和我说就行。” 那人唰拉拿出一张搜查令:“听说你们家有人死于北凉人手中,此番是为了搜查北凉人,请各位配合!” 话音落,他一挥手。 后面的那一群士兵就翻身下马,如狼似虎的扑向新宅子和山洞。 就连隐娘子家和卿鸿的住处都没有放过。 进入房间那就是一通乱翻,当然顺手牵羊的事情也不会不做。 卫樱想要说什么,被卫榆一把拉了回来。 “娘不用管,让他们搜!” 这些人一看就是出自军营,离北荒最近的,一直在搜捕北凉人的只有李武运。 那这就是李武运的人,他们是有目的的。 那些人搜寻一圈,到处弄的一团乱,就连道路上晒着的东西,都被马蹄践踏的乱七八糟。 “把总,没有人!” 那把总黝黑的脸上眉头一抬:“山林中搜一搜!” 又看着卫榆微微一笑:“不如,卫姑娘和我说说,那些修堤的人来自哪里,可是有人说,他们每天一换,根本就不是同一批!” 第266章 卿辞嘲讽 “毕竟这么多人,究竟来自何处,总要有个说法的!” 那人的目光死死落在卫榆的身上,似乎要从卫榆身上看出什么来。 “有人可是猜测,卫家通敌!或者,是养私兵!” 卫榆笑了笑:“大人说笑了,卫家都是流放的犯人,着实是没有这个胆子。” “这些人,一部分是京城祖父,怕来到北荒有危险送过来的人,一些是幽城那边的余良余老板送来的帮工。” “若是大人不信,尽可以去查!” 卫榆神情淡然,言语淡淡,说话的语气也是格外的平静。 那把总眯了眯眼睛:“自然相信卫姑娘说的,毕竟卫家可是有名的清正人家。” “但是这么多人吧,万一出了乱子,担不起。不如,卫姑娘和我们一同回去,和将军说清楚。” 看到卫榆也不说什么,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他又低头摸了摸腰间地佩刀:“毕竟是命案,而且和北凉人有牵扯,这些北凉人是从哪里来的,是因为私仇还是就是入侵。攸关国家大事,请卫姑娘理解一下。” 卫榆点头:“理解,毕竟攸关国家大事,那北凉一直虎视眈眈,我也是知道的。” “榆儿!”卫樱瞬间红了眼眶,如果是李武运的主意,卫榆能好吗? 何况,卿璃和卿云都在独石崖! 卫榆对卫樱笑了笑:“娘,看好家,没事的,祖父在京城,哥哥还有功名在身,咱们行得端坐得正,李将军是个行军打仗的,最是是非分明,也就是担心北凉人别有目的。” 此番话一出,卫樱和卫竺都没有出声。 但是心里依旧担心,知道这里一定有人捣鬼。 明明北荒城的捕快已经来问过了。 尸体在官衙,他们不可能没有看过。 估计是刀伤让他们吃惊了,而且耶律凤扬的人都联系不上了。 他们未必不会多想。 那一群士兵从屋子里出来,又在山林里各处绕了一圈,一无所获的回来了。 “那,卫姑娘请吧!” 那把总让士兵让出一匹马,对着卫榆倒是客气。 卫榆也没有多说,整理了下衣服,回头看着卫竺:“哥,该干活干活!” 她侧头看了苍明一眼,苍明微微点头,算是明白了。 卫榆会跟着走,但是绝对不会一个人跟着走。 一行人翻身上马,周围的人裹挟着卫榆,一路疾驰而去。 而后面,苍羽带着那些留下的鹰卫沿着山峦跟上去。 苍明带两人却是骑马远远尾随。 那把总带着人也不说话,甚至没有从北荒城里过去,而是绕过北荒城,沿着山峦下边,一路向北。 也就是说,他们过来,顾明礼不知道。 傍晚的时候,到了北边的山下,一辆马车停在山下等着。 卫榆下了马车,那把总拿过来干粮:“姑娘吃一口,只怕要赶夜路。” 卫榆接过干粮,神情淡淡:“这么着急吗?” “北凉蠢蠢欲动,苍狼部落不知所踪,将军担心夜长梦多。也许能从姑娘的话里知道什么蛛丝马迹!” 那把总笑着,暮色下,他的笑容并没有到达眼底,显得很是疏离。 卫榆也没有多说,只是吃着东西。 这暮色里远处几个人说说笑笑走来,为首要给身子妖娆的,手里拎着篮子,漫不经心的笑着看过来。 一眼看到卫榆,愣了一下。 然后扭着腰肢走过来:“卫榆,你这么怎么了,惹了什么麻烦?” 卫榆这才看清楚,面前娇笑着,涂脂抹粉,香气扑鼻的人,赫然是卿辞。 短短时日,卿辞的身上,竟然有了那么一点青楼女的脂粉气。 妖妖娆娆的,没有半分原本的大家闺秀的样子。 卫榆扫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 那把总却是打量着卿辞问道:“你是谁?” “卿家卿辞。这位是和卿家的断亲改姓的卫榆。”卿辞拿着帕子掩着嘴。 把总眯了眯眼睛,淡淡说道:“快点走吧,不要多问。” 那卿辞看了看这个阵仗,也真的不敢多问。 只是凑近卫榆,幽幽来了一句:“卫榆啊,北荒战乱,和一种野蛮士兵同行,你啊,自求多福!” 卫榆微微勾唇:“不劳挂念!” 看了看卿辞身后的妖娆美人,显然这争宠也很是厉害。 就不知道,卿辞世家贵族那一套,在这里还管不管用。 “走了!”把总过来叫道。 卿辞只好退后,看着卫榆翻身上马,跟着一众人远去了。 她的唇角勾起诡异的笑容:“卫榆啊,去了独石崖,就是找死!” 卿璃、卿玚和卿云都在独石崖,怎么会让卫榆好过呢! 被蹂躏,横尸独石崖,才是她想要看到的。 凭什么她们在污泥里,她卫榆却站在云端! 第267章 遇到劫匪 卫榆一行夜色里一路向北。 过了北荒城就很少见到人烟,远处群山连绵,形成边塞的围墙。 这是天险,是阻止北凉铁蹄南下的边防。 独石崖就在这个山峦形成的边防线上最北之处,似乎是大渊这只苍鹰伸出的尖尖的鹰嘴。 山林里的夜很是荒凉,不时能听到野兽的嚎叫。 风也在怒吼,九月初的夜里已经是逼人的寒冷。 卫榆裹紧了马车里的毯子,挑起车窗的一角,外面是荒漠是群山,苍凉一片。 “姑娘可以小睡一会,还得几个时辰!”把总骑马出现在马车边。 他的话语一出来,就被荒野的风吹散了。 卫榆放下帘子,靠着车厢闭上眼睛。 李武运要她去,真的是为了查北凉人吗? 未必是! 贺佑俘获了耶律家两兄弟,苍狼部落如今不知所踪,李武运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何况山中养的私兵,都没有了,肖氏和张德也被抓走了。 李武运背后的人就是个猪脑子,也知道要怎么做。 有的人要成为把柄,有的人不能活着。 而她,可能就是把柄,无论是贺佑和卫家,和她都有那么一点关系。 这么一点关系,就足以让她成为人质。 既然是hi人质,估计一时半刻,没有性命之忧。 不过卫榆笑了笑,只怕他们想要保住她的命只怕也没有那么容易,毕竟,卿家的几个人都不安分。 果然,马车一路急行,夜色深沉的时候,到达一处山口。 就听到轰隆隆的声音,山上滚落很多石头。 跑在最前面的士兵躲闪不及时,直接被石头砸在下面。 马匹嘶鸣,马车颠簸,瞬间乱成一团。 “有敌人,快点准备!”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典型的土匪劫道的用语。 卫榆就是有点懵,不是,这么老土吗? 难道就不能有点新意! 那把总好不容易勒住马,回头看看后面,也被落下的石头堵住。 脸色就黑沉了下来,无奈自己如今在别人的包围圈之中,只能暂时拖延时间。 她听到那把总的声音:“你们要什么财,这是北荒,我们是独石崖的将士!” “是谁我们不管,马车看着挺值钱的,我们就要马车和里面的东西!” 那把总的眼睛骤然一眯,冲着卫榆来的! “好啊,过来看看!” “既然是交易,咱们慢慢谈!” 可是那群人却又不下来了,静默半晌,骤然喝道:“算了,不下去了,你们都去死吧!” 话音落,周边山林里陡然亮起火光,紧接着就是无数支火箭直奔着马车而来。 马匹惊慌,叫个不停。 场面直接乱了。 “下马,护住马车!”那把总翻身下马,对着马车里的卫榆叫道:“姑娘,到马车底下去!” 说着话,那火箭已经到了跟前,士兵们挥舞长刀,打掉了不少。 但是仍有火箭插在马车上,火势瞬间就起来了。 卫榆裹着毯子,另外一只手还拿着马车里的点心。 就坐在马车旁边两块石头的旁边。 天然的避风港。 火箭一批过来,又来第二次。 把总被烧了半拉头发,那是一个暴怒:“从一边围上去,格杀勿论!” 这边的士兵还没有翻越石头爬上山,就听到山上传来打斗的声音。 火箭停止了,惨叫声划破夜空。 等到底下的人打灭身上的火苗,从一边爬上山,就看到横七竖八的尸体。 一个活口都没有! 火把点起来,那把总低头一一看着,这些劫匪明显不像。 而且,他们基本上是被一击毙命。 那把总的目光陡然四下里看着,是什么人出手了,而且是高手! 来去无踪! 难道这一路都跟着他们? 把总的眉头死死皱起来,回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卫榆。 此时卫榆披着毯子还在吃点心,淡定的很。 他甚至没有听到卫榆的惊叫声。 这是一个深闺的女子啊,她怎么可能不害怕,怎么可能如此淡定? 卫家的水深到,一个内宅小姑娘都是训练过的? 他突然就感觉,那几个北凉人的死亡,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姑娘怎么看?” 把总的目光落在卫榆的脸上,一下也不敢眨。 希望能够看出来点什么。 卫榆却是把最后一块点心塞进嘴里,含糊说道:“挺冷的,赶紧走吧,这山林里有什么还不知道呢!” 那把总一想也是,一众人下山找到没有受伤的马匹,抬过烧了半拉车厢的马车,接着上路。 但是,把总的心里总是不安。 总是感觉有无数双目光盯着他们,回头看去,却是什么都没有。 第268章 卫榆进府 把总一路战战兢兢。 看着卫榆一脸淡然的坐在漏顶的马车上,他感觉这事情一定和卫榆有关系。 但是,他又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那些劫匪是被卫榆的人杀死的! 只是心下,对卫家却是越发的忌惮。 后半路却是没有异常了。 夜半时分,他们到了独石崖下面的城门口。 那把总亮了令牌,带着卫榆进入了独石崖。 夜色里的独石崖城池,到处一片死寂。 哒哒的马蹄声和马车轮子的声音,格外的清晰。 穿越大半个城市,来到了将军府。 门口的灯笼亮着,门口蹲着两只硕大的石狮子。 门口的人看到把总,急忙开了角门。 卫榆下了马车,依旧裹着毯子,慢悠悠跟在把总的后面。 这将军府里里外外都是人,不仅仅如此,巡逻的士兵也不停地走来走去。 戒备森严! 显然是将军府丢失了钱财,李武运怕了! 现在是丢失钱财,之后也可能是人头啊! 毕竟,这将军府都让人进出自如了。 “姑娘这边请,将军明早再见姑娘,姑娘可以先行休息!” 把总带着卫榆进了后宅,一个老嬷嬷迎上来,领着卫榆去了后面地房间。 早有丫头打好了水,桌子上也摆好了饭菜,就连洗漱后地衣服都准备好了。 卫榆眸光闪了一下,显然,从一开始,他们的目标就是她。 去北荒就是为了让她前来。 估计,她要是不愿意,他们就会动粗了。 卫榆洗了手,坐下来,淡然自若的吃了东西。 这热乎乎的饭菜,正好可以驱逐一路的寒气。 门口一个孔武有力的丫头站在那里,不仅仅如此,后面的窗户外也有人站着。 门口的丫头不时抬头看看卫榆,似乎惊讶卫榆的镇定。 又感觉这姑娘浑身灰扑扑的,实在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就是不知道,将军为何带了她来。 这后宅姹紫嫣红的,难道将军换了口味,喜欢在这等清粥小菜了? 卫榆才不管她想什么,静静吃饱了,洗漱,上床睡觉。 一点儿不自在都没有。 床褥柔软温暖,带着香气。 卫榆还真的沉沉睡去,而且睡得极好。 早上丫头蹲在床边叫了三遍,卫榆才懒懒睁眼。 洗漱好了,就听丫头说道:“将军在前厅等着卫姑娘吃早饭!” 卫榆挑眉,她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么重要得人? 她缓步往前走,庭院和京城看过得大户人家得宅院没有什么不同。 一样有花园假山,不过是练武场大了一些,房屋高了一些。 “你怎么在这里?”一道不善得声音传来。 卫榆抬头,前面的回廊里,柱子旁边,一个人站在那里。 她的半边脸上,戴上了半边花朵面具。 另外半边还能隐隐看到红肿。 哦,伤了脸的卿云! 那丫头跟在卫榆身边,不卑不亢:“将军请的!” 对着卿云是没有半分客气。 “狐媚子,贱人!”卿云咬牙切齿,这是看到她脸受伤了,自己凑上来了。 她死死瞪了卫榆一眼。 然后走到门口的侍卫身边:“我给将军做了早饭,让我进去!” “将军说了,除了卫姑娘,谁都不见,姑娘请回吧!” 那士兵的眼神里都是不屑。 “可是……”卿云不甘心啊,她不能失宠啊,失宠了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就像那罗云,就去了醉芳阁,如今瘫痪了,根本就没有人问,听过说身下都烂了。 她要留在将军府,绝对不能出去。 “不要惹怒将军!”那士兵眉头紧皱,森然说道。 卿云不甘心的停下脚步,手里的帕子快要扯烂了。 看着卫榆神情淡然的被请进去,她才咬着牙,猛然跺跺脚,转身走了。 一到无人的地方,就拔下银簪子塞进身边丫头手里:“去打探一下,那贱人怎么会来这里,究竟是要做什么!” 那丫头把簪子塞进怀里,转身走了。 卿云站在回廊里,看着已经开始荒凉的花园,眉眼沉沉。 “怎么了?”一道声音传来。 有气无力的,好像很快就要断气一般。 卿云转头看着卿玚,眼眶红了:“父亲,卫榆来了,就在前厅和将军一起吃饭,而且不许我进去!” 卿玚眉眼一闪,卫榆来了! 他的手按着胸口,那里,一道深深的刀伤并没有愈合。 他一直都怀疑,是卫榆的人做的。 卫榆身边有人! 不然这一路,卫家几人何以能很好的活下去。 何况,山林中那些私兵失去联系,他感觉,和卫榆脱不了干系。 小小的,他从来没有看上眼的卫榆,却是他们一路走来最大的敌人。 甚至是他们一路走来,一败涂地的敌人! “既然来了,就不要回去了!这内宅啊,是个好地方!” 卿玚森森笑了。 第269章 不能出府 “卫姑娘快请!” 李武运一身绛红绣着暗纹直裰,头发琯在头顶,脸色依旧苍白。 国字脸上,那一双单眼皮狭长的眼睛,此时微微眯着,带着笑意。 但是那个笑容,怎么看过去,都是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李将军!”卫榆淡淡点头,神情淡淡,不卑不亢。 在李武运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看着桌子上的早点。 在这边疆,能弄出京城才有的早点,也是不容易的。 白胖的冒着热气的包子,精致的点心,白米粥,牛乳蛋羹,蛋羹上那一抹绛红,分明是酒中仙的蓝莓酱。 还有各色的小菜。 一桌子色彩鲜艳,看着就秀色可餐。 “吃吧,吃吧,吃完了咱们再说。”李武运很是客气。 卫榆也没有客气,直接开吃。 这等好东西,可不是随便就能吃到的,她跑了这么远的路,总要吃够本。 李武运倒是没有吃,就那么靠着椅子坐着,看着卫榆吃东西。 很久了,没有女子在他面前毫不做作。 这卫榆他请来了,却突然不知道和她说什么了? 明说? 还是强制留下? 李武运的手慢慢敲打着自己的腿,另一只手端了碗,慢条斯理喝着粥。 卫榆吃得不快,也不说话。 倒是门口,卿玚停了停,探头看着卫榆怡然自得的吃东西,顿了顿,转身走了。 卫榆没有看见,李武运却是看见了,不过也没有说什么。 等到卫榆吃好了,撤了桌子,上了茶水。 李武运才开口:“卫姑娘,请说说你家人遇到北凉人的经过!” 卫榆低头看着手里的茶水,唇角勾起:“李将军,我们去山中采野果,遇到一行五个北凉人。” “我家洛莲儿,是那个被屠了村子的救下来的三个人中的一个,她看到一个耳朵缺了半边的北凉人,就偷偷跟了上去。” “等我带着外祖给的人跟过去,她正去刺杀那个北凉人,那个人被她戳中后背,而她被甩出去的时候,被另外一个人挥刀,横剖开整个腹部,伤了脏器,没有救回来。” “那五个北凉人要去的地方是哪里,有没有找到窝点,你们怎么杀了剩下的四个?” 李武运眯着眼睛,北荒的女子泼辣,但是还不到杀人的地步。 而且那尸体的伤口,有人给他描述过了,都是要害。 甚至有两个是一击毙命! 卫老头给的人未免太厉害了一些。 “那个半边耳朵是洛莲儿杀的,伤了她的,是我杀的,我以前被送在庄子上,和人一切杀过猪,所以,就按照那个方法来了。” 卫榆撇撇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那榆儿倒是厉害!”李武运眸光闪了闪,不禁想,卫老头一介文官,哪里来那么厉害的人手。 只怕是有心人培养的,或者其他来路。 “他们往哪里去?” “从东边来,往西面去,看样子是横穿整个北荒的山脉。” “可有往西面寻找?”李武运想着北荒的山中是有人的。 只是现在,什么人都联系不上,他不止一次怀疑,那些人都出问题了。 “不曾,山深林密,不知道还有什么猛兽,是不是还有更多北凉人,所以没有敢去找。” 李武运的手敲打着大腿,终于又问:“你都和卫家谁联系?” 卫榆一脸不解:“就是祖父来的信件啊,卫家哪里还有什么人啊!” “认识贺佑?”李武运眯着眼睛,审视的盯着卫榆。 不知道卫榆对贺家究竟知道多少。 “认识,流放路上不是和我们走了一程吗?” 李武运没有再问下去,他缓缓起身:“榆儿在这里且休息一下。” 卫榆也起身:“李将军,我还是回去吧,家人会担心!” “好不容易来一趟,先待着,我去查查,回头还有事情问你!” 话音落,李武运就大步离开了。 而那丫头又来领卫榆了:“姑娘,咱们可以去后花园逛逛。” “可以去北荒城里看看吗,听说城墙上还能看到北凉一望无垠的草原,可以看看吗?”卫榆很感兴趣的问道。 那丫头一脸的为难:“姑娘,没有将军的允许,不能出将军府!” “我也不是犯人啊!”卫榆很是惊讶和受伤的样子。 那丫头左右看看:“姑娘,将军最近心情不好,不要撞在枪口上,你不知道,那……” “咳咳!”有人在后面咳嗽一声。 卫榆回头,看到的就是卿玚。 那丫头一下子白了脸,弓着身子退到远处,把空间留给卫榆。 “榆丫头,还好吗?” 卿玚的声音里都是阴森森的,不过因为重伤,此时说话有气无力的。 第270章 原是牢笼 卫榆笑眯眯看着卿玚,目光落在他胸口上。 那里鼓鼓囊囊的,显然是里面包扎了伤口。 真是命大,这样都没有死掉。 “还好,多谢关心!”卫榆很是遗憾,这卿玚才是卿家的毒蛇。 能成为李武运的谋士,显然他谋略过人。 卿玚眯着眼睛盯着卫榆,脸上扯出一丝笑意,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格外的瘆人。 卫榆的神情却是淡淡的,看不出她的真实情绪变化。 卿玚不得不赞叹,这三房的女儿的的确确是厉害。 至少卿辞和卿云做不到这个地步。 这么想着的时候,再看着卫榆,目光就多了几分审视。 三房的小透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呢,他们怎么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这个小透明的不同。 是不是暗地里,有卫家的人接触卫榆。 心里有很多念头。 但是,卿玚却没有问这个问题。 而是微微笑了笑:“卫榆,这里是将军府,很不错的地方。” “不知道你说的是哪里不错?”卫榆站在栏杆旁,看着院子里凋零的花朵,远处的回廊里,有美人说笑着走来走去。 空气中都飘来浓浓的脂粉香气。 驻守边关的将军府,飘着浓浓的脂粉香气,卿玚竟然认为这是好的。 沉溺于女人裙下,骨头都软了的将士,怎么可能是北疆的铜墙铁壁? 要这满院子的脂粉香来打败北凉的铁蹄? 卫榆的唇角带上一抹嘲讽的笑意。 “兵强马壮,边关稳固,过去的几十年里,独石崖从来没有被攻破过,这里的百姓进可攻,退可死守独石崖,算得上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个地方,应该是北疆最好的地方了。” 卿玚感叹一声,目光也随着卫榆的目光,落在远处调笑的美人的身上。 这将军府的生活,甚至比卿家还要奢华和自在。 从这里,卿玚又窥探到了荣华富贵的一角,越发心里灼热。 “所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要回去开荒种田,我们一家都要开荒种田。我也只想当普普通通的犯人,开荒种地,等着圣上大赦天下,如此而已。” 卫榆明确的告诉卿玚,她是没有远大志向的。 换而言之,他们和卿玚等人并不是一路人。 “如果你有才华,这里可以施展才华,甚至你的哥哥也可以有好的出路,你的弟弟也可以去最好的学堂。难道这不是最好的,不比种地要强?” 卿玚心下不悦,这个卫榆一看就不是好说话的。 她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她一定知道是什么意思,偏偏装疯卖傻。 “我一个内宅的小女子,哪里有什么志向,那不是和找死一样!”卫榆失笑。 在她看来,卿玚这样的追求荣华富贵,就是在找死。 从平安村金矿到北荒私兵,这一系列的事情,还没有让卿玚警醒一点。 是荣华富贵迷了眼,还是被洗脑的彻底,认为他们一定会爬上那个位子? 卿玚侧头看着卫榆:“如果没有远大的志向,还有另外一条路。” 卫榆也神情淡淡看着卿玚:“愿闻其详!” “这里做个军师,或者,像是卿云一样,安居后宅。将军不会亏待你的!” 对上卫榆冷然的双眸,卿玚嘲讽的笑了。 “你不会以为,来了这将军府,还有离开的可能吧?” “原来是牢笼?” 卫榆也在笑,不过那一双黑漆漆的清凌凌的眼眸,此时看起来格外的冰冷,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 “可是,我并没有犯法不是吗?” 卿玚对上卫榆的眼眸,沉沉一笑:“人啊,要知好歹,卫榆,在这独石崖,李将军就是王法。谁能奈他何?” 卫榆从善如流的点头:“好的,多谢告知。” 说完,她转身,慢悠悠地朝着房间走去。 她倒是不怕留在将军府。 就不知道,李武运扛不扛得住压力。 卫竺那个人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的,顾明礼更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还有苍明,还有鹰隼…… 成吧,偷得浮生半日闲,她好好睡觉去。 要知道,从穿过来,她一路颠簸,几乎是没有喘息的空。 这难得的清闲,竟然是李武运给的,这世界也着实是有点奇妙。 “喂,你就是将军专门陪着吃早饭的贱人?” 一群花枝招展,风姿各异的女子围住了卫榆。 那五大三粗的丫头,急匆匆跑过来:“你们不可无礼,这是将军请来的客人!” “呵呵,什么客人,后来都是后院的一只蝴蝶!” “不过这贱人,着实是寡淡了一些,要胸没有胸,要屁股没有屁股!啧啧……” “山珍海味吃惯了,总要换个口味!” “那口味也太差了!” 卫榆……我在呢,能不能有点尊重? 第271章 挑起内战 再看着远处,卿云倚着柱子,摇着扇子,冷笑着看戏。 卫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内宅这些伎俩啊,实在是幼稚。 但是再幼稚,她此时也是要面对的。 她有些惊慌的退后一步:“各位姐姐,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就是将军找来问话的!” 那五大三粗的丫头立刻点头:“就是,姑娘是从北荒来的,将军问她一些事情。” “北荒?” 她们似乎对这个词特别的敏感,齐刷刷地扫了卿云一眼,然后目光又落在卫榆的身上。 “你和那个贱人什么关系?” 为首的胖美人,此时面目狰狞,凶神恶煞一般。 卫榆瑟缩着,飞快看了卿云一眼:“曾经是一家人,是她告诉将军我知道什么,是她把我弄来的!” 那可怜兮兮害怕的样子,瞬间让众人怒了。 “自己争宠还不够,还要带着家里人来,真以为这将军府后宅是她的天下了?” 有人咬牙切齿地呸了一口。 显然卿云来到之后,争宠得罪了很多人。 “二姐姐曾说,那个死胖子有狐臭,那个高个子没有女人味,那个小家碧玉没有胸,身上没有二两肉。那个眼睛大的,黑的像是煤炭一样,哪像是他,要什么有什么,自然勾的将军销魂。” 卫榆小心翼翼问了一句:“这说的是你们吗?” 那些人没有回答她,不过个个的脸色红了白,白了青。 那胖子平地一声吼:“贱人,我要死了你!” 面前的寡淡小白菜,她们看不上,但是劲敌这么说,那就是啪啪打脸。 “去,端点心来!” 卫榆戳了戳同样两眼发亮的丫头,那丫头呼呼大步跑开。 须臾间就端着一碟子点心回来。 两个人吃着点心,坐在回廊上,看着远处撕打成一团。 卿云的两个丫头一看不对,也上去了,那几位也有丫头啊,这就混战成了一团。 冷清的后花园瞬间就热闹起来。 香气缭绕,衣袂翻飞,姹紫嫣红一片。 “姑娘,你真了不起!” 卫榆不解的侧头看着那丫头:“怎么了,谁和你有仇?” “那卿云主仆趾高气昂的,骂我可不是一次两次了。”那丫头笑嘻嘻的说,献宝似的把点心盘子举到卫榆面前,“姑娘你吃!” 卫榆瞬间心满意足了! 在北荒哪里有这等好戏可看啊! 吃着点心看着戏,没有半点杂事在心头,真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快活似神仙。 看着那边战况差不多了,卫榆拉着丫头:“快跑!” 进了屋子锁上门:“谁来都不开门哦!” 吃饱喝足,睡个回笼觉。 那丫头精神抖擞地守在门口,果然不一会儿功夫,那卿云脸色红肿,鬓发凌乱,衣衫不整的气冲冲走来。 “卫榆呢,让她出来!” 卿云叉着腰站在门口,对着五大三粗的丫头怒吼。 那丫头昂着头,冷哼一声:“姑娘休息了,说过了谁都不准打扰,谁要是打扰就去找将军告状。” 卿云的一口气瞬间被堵在喉咙里。 “我是她二姐姐,看看她还不行?”脸上硬生生挤出来的笑容,怎么看着都是狰狞恐怖的。 “我家姑娘姓卫!”那丫头是油盐不进。 卿云深深吸口气,感觉自己要憋炸了。 但是此时,她自己的脸还是这个样子,不敢随便挑战李武运的怒火。 只能恨恨跺了跺脚,转身走了。 屋子里的卫榆可以听到她恨恨的声音:“卫榆,你等着!” 卿家的卿玚和卿云都出场了,这卿璃估计也快了。 毕竟,卿云会告状啊! 卫榆愉快的闭上眼睛,这里这么安全,吃喝不愁,好好睡一觉再说。 嗯,在睡觉之前,屋子里的东西,特别值钱的少了几样应该是没有人会发现。 那丫头探头看了看,看着卫榆已经睡着。 就悄悄的关上门,自去台阶上坐着晒太阳,喂落在院子里的小鸟。 卿璃没有来得那么快,卫榆狠狠睡了一大觉。 醒来吃了午饭,接着在将军府里溜达。 她看似溜达,其实是记下了将军府里的布局和人员情况。 当然书房和库房的位置,也仔细看了。 她就想着,鹰隼等人都能进去,偷了钱财出来,她应该也是可以的。 卿璃找来的时候,卫榆正坐在水塘上方的亭子里,趴着栏杆,喂水中的锦鲤。 锦鲤肥美,她想着,这里的冬天这么冷,它们未必活得下去。 不如,她发发善心? 尤其是那红色的,小猪一样圆滚滚的…… 卫榆正在臆想,就听到后面气冲冲的声音:“卫榆,你欺负云儿了?” 第272章 只有算计 卫榆漫不经心地回头,就看到左手臂挂在胸口的,鼻青眼肿的卿璃,怒气冲冲站在后面。 “这里也是你能来的地方吗?”卿璃对灰扑扑的卫榆,那是一百个嫌弃。 他可没有忘了,这卫榆从来看不上他,和离断亲都是卫榆在操纵。 以为脱离了他卿璃就可以过好日子? 简直就是在做梦。 “怎么办,李将军请我来的!”卫榆笑着,把手里的鱼食朝着亭子下,撒了一把。 看着肥硕的鱼儿翻滚着争抢,水花一片。 “我们应该是没有什么好谈的,卿云的亲爹不急,你急成这样,委实有点难看。” 卫榆的声音里带着凉凉的嘲讽。 卿璃眼睛一瞪:“我就是亲爹!” 卫榆这次是真的笑出声来:“你说的,卿云承认还是卿玚承认,好好的二房嫡女不做,做你庶出三房的女儿?” “如果还没有醒来,就回去接着睡!” 卫榆拍拍手站起身,脸上笑意顿时收起来,眸色冷然:“你这样的人啊,适合孤独终老。自己有的不珍惜,珍惜的不可能是你的,到时候两头落空。” “你胡说什么,云儿不会弃我于不顾,她不是你这样歹毒的人!” 卿璃嘲讽的笑着:“你倒是要小心,在这里没有人护着,在北荒没有人护着,注定是沦落为垫脚石的份!” 卫榆抬头看着卿璃,静默了一会儿。 “其实我很好奇,当初你不在乎我娘,为何要想尽办法求娶?” 明知道人家有青梅竹马,还想尽办法拆散,夺来了却又弃如敝履。 卿璃笑了笑,志得意满,似乎非常满意自己曾经做的。 “那顾明礼太出色了,京城谁也盖不过他的风头,有他在,我永远都被遮挡光芒!” “卫樱被家人疼着,宠爱着,不谙人情世故。想不到人心险恶,到处与人为善。这样的女子,最好骗。” “最重要的是,她是卫家嫡女,那时我爹还不是太傅,和卫家老头官品差不多。若是我能娶来这样一个女子,光耀门楣不说,也会让我被高看一眼,仕途顺畅。” “不仅仅如此,顾明礼毁了,我就有出头之日。一举几得,为何不做。” 卿璃那自私而洋洋得意的嘴脸,看着卫榆直接想用鞋底招呼上去。 “女子而已,孩子一生,后宅一扔,就是一辈子,我依旧可以潇洒快活。有何不可?” “所以,从一开始,你对我娘只有算计!”卫榆的声音越发冷了。 “自然。可惜卫家败落太快,不能给我助力。” 卿璃叹息道,不然,他何至于被卿故和卿玚一直压制。 都怪卫家没用。 “不给钱,她不也忍气吞声把孩子养大了,只要是我的种就行。”卿璃越发无耻。 “你既然在这将军府了,那我也会好好利用的,榆儿,给为父搏个前程刚好!” 就像是卿故用卿辞来铺路。 大户人家的女儿,都是联姻巩固权势用的。 之前卫榆在北荒,他无法,如今在将军府,那就等于在他手里。 李武运重视卫榆,卫榆就可以成为他的助力。 至于以后,他飞黄腾达了,找哪个女人不能生孩子。 “所以,我们三个,在你眼里是什么?”卫榆没有反驳他的话,只是微微勾唇问道。 卿璃以为卫榆是服软,呵呵一笑。 脊背越发的挺直,看到了吗,卫榆最后还不得求着他! “听话是孩子,不听话是垫脚石。” 卿璃眯着眼睛,神情里都是恶毒。 “去和卿云道个歉,如今她正得宠爱,讨好她对你有好处。” 这理所当然的命令口吻。 “不知道你希望我之后做什么?”卫榆还是笑着,还拍了拍手上沾着的鱼食。 “讨好李武运,在将军府立足,帮我讨个一官半职的,我扶持你争取做到妾。” 卿璃冷哼一声慢慢说道,“不然,在这里,你未必活的下去。不要指望卫竺,卫竺若是有用,你就不会在这里了?至于顾明礼,他不敢得罪李将军。” 卫榆骤然笑了:“你果然是没有睡醒!” “卫榆,你说什么?”卿璃瞬间黑了脸,“不识抬举现在就能打死你,相信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你过来,我来说说我的计划!”卫榆站在亭子里的栏杆边,微微笑着抬头。 微微眯着的眼睛,遮挡了里面所有的情绪,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卿璃左右看看,那丫头退下了,只有卫榆在,他不相信卫榆还能做什么! 他大步走过去。 还没有到跟前,卫榆一个大嘴巴子就抽了过来:“你还知道姑奶奶我姓卫啊?和你有啥关系,你还理所当然的算计!” 第273章 打也白打 “你脸怎么这么大呢,镶金边了,你以为你是谁?” “给你铺路,我呸,你就是茅坑里的臭石头,还以为自己是棵葱?” “还垫脚石,我们以后都是你高攀不起的存在,谁他妈做你垫脚石!” “就你这样的渣子,毁人一生,还洋洋自得,就该死!” …… 卫榆一边骂一边揍。 拳打脚踢,对着骨折的地方来了几下。 然后就对着卿璃下面用力踹去:“你还再生,你还找女人,我让你成为太监,省的你去祸害别人!” “谁家好姑娘遇上你这个禽兽,是倒了八辈子霉!” “卫榆,你敢打我!”卿璃大叫,疼的弯腰,然后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我说没有说过,不要到我跟前蹦哒!”卫榆又是狠狠一脚。 一肚子坏水的玩意儿,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 那丫头远远看着,目瞪口呆,姑娘好凶,但是吧,就是看起来挺好玩的。 自然有人一溜烟的去报告给卿云,卿云又哭哭啼啼去找李武运。 等到李武运带着人过来,卫榆气喘吁吁地坐在亭子里。 地上,那卿璃呻吟着,气息奄奄。 “三叔!”卿云凄厉叫着扑过来! 那是哭得撕心裂肺,梨花暴雨的。 那张脸实在是和梨花带雨没有什么关系,挺像是被狂风暴雨摧残的花朵。 “三妹妹,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这可是你的父亲啊,是你的亲生父亲啊!你,你怎么可以弑父?” 这声声逼问,瞬间让亭子内外的人都惊呆了。 卿璃竟然是卫姑娘的亲生父亲。 而这亲爹,又被自己女儿打得气息奄奄。 就问,有什么仇什么怨。 他们看着卫榆的目光,那里面都是谴责,都是不赞同。 “亲生父亲?” 卫榆笑了笑,慵懒的往后,靠在栏杆上。 “当年不爱我娘,为了权势地位,一个庶子,为了卫家嫡女,污蔑顾明礼,哄骗我娘。把他们当做他的垫脚石。” “娶了却不珍惜,扔入后宅任人磋磨,甚至家用都不给。” “我娘是用嫁妆养活我们长大。而你呢,那个时候,你和卿云的娘,你的二嫂勾搭,所有俸禄财产都给了他们。” 卫榆能够感觉到,心底翻涌着一股不属于她的情绪。 那么悲伤,那么愤怒,不吐不快。 也许,这是原主残留的情绪。 “我们被推进冬日的池塘,你可以视而不见的拎着热腾腾的烧鸡去找柳氏。” “我们衣衫单薄,瑟瑟发抖,你可以带着裁缝给卿云裁一屋子衣物。” “我们仅有的木炭,你能夺去,因为卿云想要在庭院里烤肉!” “流放路上,她抢我未婚夫,二人山林通奸,珠胎暗结,你要我承认不清白的是我,要护住她的名声。甚至要为她夺了我的婚事。” “哥哥差点被打死,你看都不看,还要抢食物。” “我娘被他们卖了,你问都不问。” “骏儿被拐卖了,你还嫌弃我对付罪魁祸首。” “今时今日,你还想用我来给你铺路!” 卫榆冷冷笑了,眉眼深深看着李武运:“可是,你忘了,我娘和你和离了,我们和你断亲了。我们改姓了卫,那是圣上都知晓都同意的,甚至看着入了卫家的族谱。” “怎么,卫家的人,你也敢随意磋磨?” 卿璃死死盯着卫榆,卫榆眼里的冷光,让他的心里阵阵发冷。 这贱丫头心狠手辣,专门打不能看的地方。 李武运听到这里,眉眼却是一闪。 卫榆提起卫家,提起圣上,绝对不是偶然。 很有可能,是在借题发挥。 是为了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我想告诉你的是,家人是你丢了的,是你不要的。所以,不管你怎么折腾,再无和好的可能。” 卫榆缓缓起身:“卿先生,我一个弱女子,花拳绣腿,还能打伤了你不成。何必如此诬赖我!” 众人还没有消化完卫榆的话,此时看着卿璃。 他除了衣服乱了一点,露出来的地方看不到半点伤痕。 难道,卿璃是故意的? “李将军久经沙场,火眼金睛,不会看不出来的。” “再说了,李将军请我来,不过是问一些事情。和将军府内宅有什么关系,你怎么可以这么污蔑李将军!” 卫榆笑笑的抬头看着李武运:“我说的对吗,将军?” “将军不会对我这样的孩子有兴趣的,若真是那样,卫家第一个不同意。” 李武运眯起的眼睛闪了闪,从善如流的笑着点头:“自然,卫榆啊,是我将军府的客人,本将军可是有事要商量的,谁再放肆,就逐出去!” 卿璃……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卫榆巧舌如簧? 第274章 卿云憋屈 “都散了吧!”李武运挥挥手。 同时看着卿璃:“卿先生回去好好养伤,书院还等着你去上课呢!” 卿云不敢置信地看着李武运:“将军?” 李武运却是没有理会她,对着卫榆笑了笑:“小丫头,先去歇着,这府里啊,你随便去,谁要是找事,你就使劲揍,当年我和你舅舅,那也是好友。” 顿了顿,又冷冷扫了卿云一眼:“安分一点!” 转头看着那五大三粗的丫头:“你跟着卫姑娘,谁要放肆直接带给管家。” “小丫头,等我空闲下来,过来和你聊聊别的事情。” 李武运说着,就这么转身走了。 卫榆坐下,接着喂鱼。 亭子底下的锦鲤又聚成一片,色彩斑斓,很是好看。 卿云扶起来卿璃,咬牙切齿地瞪着卫榆的背影:“卫榆,你等着,咱们不死不休!” 这一路上,卫榆夺了所有她想要的东西,她不允许,绝对不允许! 卫榆挑了挑眉,甚至没有转头看她一眼。 而是对着那个丫头说:“这锦鲤这么胖,烤了来吃一定美味!” 那丫头也是有眼色:“厨房新到了很多鱼,等着,我让他们烤一条。” 说着就脚步匆匆远去,还不忘拉过来一个侍卫:“守着姑娘,可不能有个好歹。” 卿璃和卿云气得直喘粗气。 他们就是不明白,这卫榆身上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能让李武运另眼相待。 要知道,在李武运的眼里,女人,只有内宅的和外面的之分。 卿云感觉有一条叫妒忌的毒蛇,正在心里攀爬,随时准备冲出来咬人。 但是此时只能隐忍着,扶着卿璃走了。 “云儿,你可是我亲生的女儿,以后会帮着爹爹的吧?”卿璃佝偻着腰走着,试探着问道。 “三叔,还是不说这个了,我自然向着你,但是我爹现在是谋士,他也是我们可以借用的力量。所以,也不能让他生气。” 看着卿璃的脸似乎有点黑沉,她又勉强笑着说:“难道我们还能去开荒种田吗?” 卿璃不说话了,她不要回到北荒,不要去开荒种田。 书院里,他是高高在上的,被人尊敬的先生。 以后,他会爬得更高,他这种饱读诗书的人,怎么可以去种地呢? 哪怕委屈一点,先过个好日子。 “我和他商量了,找将军要了一处宅子,以后我们就有家了。”卿云在卿璃的身边耳语。 卿璃笑了,眼睛里波涛翻涌。 回头看一眼清闲喂鱼的那个丫头,依旧是恨的牙痒痒。 以后,会让她好看。 卫榆却是根本就没有管他们,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她的目光落在斜对岸那一处绿树掩映,廊檐飞翘的院落。 据说,那里是书房,也是将军府的库房。 如今戒备森严。 她在这里坐着,可以看到每隔一刻钟,就有一队士兵巡逻过去。 而高处,楼上和树上,应该还有其他暗卫。 她心里也是佩服得,这样的地方,鹰隼可以来去自如,并且没有被抓到,也算是厉害了。 “小哥,过来!”卫榆对着后面的侍卫招手。 等到那侍卫过来,她顺手摸了一块碎银子塞进他的手里。 然后眼巴巴盯着那侍卫:“我很无聊,想听听府里的新鲜事,前庭后院都可以。” 那侍卫眉开眼笑,想着卫榆是自家将军看中的人,也就没有了什么戒备心。 “坐下,坐下说!”卫榆指着对过的连着栏杆的木椅子。 那侍卫也就一屁股坐下,看了看亭子下悠游自在的锦鲤,开始声情并茂的道来。 等到那丫头端了两条烤鱼,连同一些饭菜过来,侍卫正好说道,深夜飞盗进库房。 那丫头把饭菜放在石桌子上,眉飞色舞:“这个我可以补充啊,那天晚上,我可是最早听到动静爬起来的一批人!” 于是,三个人坐在亭子里,吃着美食,叽叽喳喳的说了一下午。 卫榆伸着懒腰往回走,表示心满意足。 还不忘赞叹道:“你们要是去说书,那一定也是最厉害的,日进斗金那种。” 两个人笑得开心。 这府里的事情,大家都知道,难得有一个不知道的,而且聊八卦,总是特别的开心。 “走走吃完饭,吃完了,咱们坐在等下继续聊。这独石崖,这将军府,真实有意思!” 几个丫头从他们身边走过。 那五大三粗的丫头啧啧两声:“这刚刚请来的舞姬,个子都挺高的,我以为我已经五大三粗了,还有更厉害的。” 卫榆却是愣了一下,回头看着擦身而过的高大丫头一眼。 她没有看错是不是,那是,苍羽? 第275章 将军宴客 那高大的丫头对卫榆眨了眨眼,用帕子捂着嘴,跟着别人走远了。 卫榆可以确定了,那就是苍羽。 拍着大腿泼妇一般叫骂的苍羽,这个女扮男装,比女人还女人的苍羽。 她究竟是养了一个什么宝藏! 卫榆又回头看了一眼,苍羽还是扭着腰肢,袅娜往前走。 她打了个冷颤,又回头。 好吧,他能进来就行。 就是不知道鹰隼有没有给她留下来一点啥,库房是不是都搬空了。 等卫榆吃了饭,在将军府里遛弯的时候,就发现整个将军府都忙碌起来了。 “怎么回事?”卫榆不解的问道。 她的目光却是落在远处,从远处枝叶掩映的道路的间隙啊,她清清楚楚看到闪过一张北凉人的脸。 李武运的府里竟然是公然出现北凉人了? “听说有贵客从远方来,将军宴客。” “什么贵客,京城来的?” “不是,听说是西域的商人,和府里做生意的,每一年生意往来数额极大。” 所以,才能称为是贵客。 李武运和西域商人做生意? 虽然西域很多人和北凉人长相类似,但是卫榆认为自己不会看错。 那个人是北凉人! 李武运和北凉人做生意。 或者不仅仅是生意。 “什么生意这么挣钱,我也想试试。”她也在北荒啊,没有道理不能分一杯羹。 而且商人的消息最是灵通,说不定她能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 “粮食,皮毛,山参,甚至是铁器,没有不做的。大渊的东西从这流向西域,西域和北方的东西,珠宝马匹等,从这里流向大渊。各取所需,可不是有钱挣吗?” 那丫头指着这偌大的将军府:“不然这整个府上,几百口子怎么吃饭,就是将士吧,单单凭借那点军饷,还时不时不发,吃什么。” 卫榆面容平静,整个人都很淡定:“这么说,将军还是爱民如子的一位好将军!” “好不好不敢说,但是大家都多多少少做点生意贴补家用。所以倒是相安。” “海路呢?”卫榆突然问道。 既然这陆地上的商路已经如此通达,那么海路呢? 若是能开拓海路…… 卫榆眯了眯眼睛,海路开起来,那绝对能成为北疆霸主! 若是海路还没拓展开来,她希望她来。 “海上风浪大,我们这些人都不善水,倒是去了几次,要不就是船只不结实,被风浪打散了,要不就是迷路了,要不就是遇到匪徒,基本都是有去无回,生还者寥寥无几。” 那丫头看着卫榆:“所以后来,就歇了心思!” 卫榆知道大渊南部有澜江通海,一定是有海运的。 显然这北疆,没有被那些海运霸主纳入版图。 卫榆感觉,这将军府一趟,不虚此行。 回去就找那个穿越的爹,共同打造北疆的海路。 富可敌国,指日可待! “姑娘好像很高兴!”那丫头有些不理解。 卫榆嘿嘿一笑:“我想去看看西域人究竟长什么样子字,有什么方法偷偷看看吗?” “姑娘在京城没有见过西域人?” 卫榆瞬间苦了脸:“我是卿家三房的小透明啊,我那个畜生父亲的相好管家,我没有机会出门。” 那丫头瞬间同情心爆棚:“姑娘,你那个爹真不是个东西!” 卫榆点头:“的确是!所以我特别想看。” 那丫头拉着卫榆:“姑娘和我来,我知道一个地方,绝对能看到。” 卫榆在暮色里被那丫头拉着,一路往前厅走。 也不是前厅,而是前厅的后面。 因为前面很忙,后面又要交班,一时无人。 丫头就拉着卫榆进了后院,到了前厅后面,把卫榆推进了正厅旁边的偏厅。 偏厅里放着恭桶,洗漱用具,也有水,恭桶和恭桶之间用帘子隔了一下。 丫头就拉着卫榆拉开靠近门的帘子,躲了进去。 帘子的缝隙正好斜对着大厅。 虽然是看不全,但是也能看到不少。 而且,这恭桶和里面都洗刷的特别干净,一点味道都没有。 甚至点了熏香,屋子里香喷喷的。 就连那帘子都是名贵的纱幔。 “如果有人来方便,自然有丫头小厮跟着,帘子拉上就说明有人,他们不会进来。” 丫头低声解释道。 前厅里觥筹交错,丝竹声声。 显然,独石崖很多商贾都来了。 而最后和李武运说笑着进来的,赫然就是那个北凉人。 不,说是西域人! 那人身形高大,眉眼深邃,头发扎成鞭子。 走路的姿势也格外的霸气,和她见过的北凉人很是相似。 “贺兰雄坐下坐下,咱们今日不醉不归!”这李武运的声音,格外的兴奋。 第276章 暗处买卖 “好说,好说,李将军就是客气。” 话音落,那贺兰雄就倒了一碗酒,直接举起来:“敬李将军!” 李武运也举起碗,一同喝了,相视大笑。 这档口,数名舞姬从外面穿着抹胸和裙子,露出雪白的腰肢和胳膊。 就在乐曲声中扭着进来。 卫榆本来看着美女,听着他们说话,很是惬意。 下一瞬,一口口水差点呛死自己。 那跟在后面翩翩起舞的,赫然就是苍羽。 那白皙的脸,水波盈盈的眼睛,雪白的腰肢,哪一点都不像是一个男人。 灯光下,尤其的魅惑,比女人还要女人。 卫榆深切感觉,自己是捡到宝贝了。 “姑娘认识那舞姬?” 那丫头惊讶的看着卫榆的目光始终落在后面那个高挑的舞姬身上。 “就感觉很有味道,有点迷人。”卫榆嘿嘿笑了。 “的确是,那么高挑还那么灵活,那神情可是我见过女人中最魅惑的。” 那丫头啧啧称奇:“这男人哪里扛得住!” 卫榆顿了一下,接着看过去。 果然,李武运和贺兰雄的目光,都集中在苍羽的身上。 尤其是那贺兰雄,那个高大的身子此时前倾着,黝黑的大手抚摸着自己的络腮胡子。 一双眼睛微微眯着,目光灼热。 一曲罢,那群舞姬退了出去。 尤其是苍羽,一边退一边还不忘回头抛个媚眼。 李武运也不说破,而是笑着举起酒碗:“贺兰兄,再来一碗,这一趟西域之行,大家都收获颇丰,贺兰兄功不可没。大家共同敬贺兰兄一杯!” “敬贺兰大掌柜一杯!”众多商户齐刷刷端着酒碗起身。 贺兰雄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也很是豪爽。 “且慢,喝酒吗,要高兴的喝才好!” 话音落,他冲着门外喝道:“进来!” 话音落,就有两个北凉人抬着一个硕大的箱子进来。 在卫榆的眼里,这两个就是北凉人,虽然和西域很像,但是西域的人,眼睛颜色会有变化。 他们没有变化。 那两个北凉人进来,把箱子盖子打开,把箱子里所有的东西,哗啦往地上一倒。 里面是一个一个的布袋子,每一个布袋子上都有名字。 每一个布袋子都是鼓鼓囊囊的。 贺兰雄大声说道:“你们每个人的货物,多少种,多少重量,卖价几何,共得钱多少,都在其中。” “各位自己看看,若是无误,咱们再把酒言欢也不迟。那才尽兴!” 李武运身边的管家立刻走过去,捡了最大的布袋子,打开来倒出来,里面都是真金白银亮光闪闪的珠宝。 那管家对了对单子,对李武运点头。 其他人也纷纷拿过去看了,都是喜笑颜开。 “咱们这边遍地都是东西,到了西域,竟然如此受欢迎!” “咱们的商队,要趁着冰雪来临前,赶紧去南部再弄来一批东西。” “是啊,赚钱的事情,要抓紧!” ……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道。 李武运咳嗽一声。 那管家立刻从盈利中拿出三成,放在贺兰雄的箱子里。 “贺兰兄,一路辛苦,但是亲兄弟明算账,咱们说好三七分,那就是三七分。” 他话音落,其他人也纷纷拿出三成放进贺兰雄的箱子里。 贺兰雄哈哈大笑:“好,各位讲诚信,我贺兰雄这西域走得值。你们有货,我有人,咱们共赢!” “喝酒喝酒!” 李武运大笑道。 一时间,屋子里推杯换盏,特别高兴。 几个娇美的丫头被带进来,围着贺兰雄劝酒。 环肥燕瘦,各有风姿。 卫榆静默待着,很想要看看那单子,但是也知道急不得。 不过是一会儿功夫,就有人来出恭。 哗哗的水声,伴随着谈话的声音。 “这一次,李将军发了。”有人低声感叹。 另外一人低声应道:“这只是你看到的。” “你还知道什么,还有什么挣钱的门路?”另一个人急切的问道。 另一个人嘿嘿笑着,却是不愿意说了。 被追问到最后,才悄声劝诫:“小富是安,不该惦记的不要惦记。” 卫榆眸光闪了一下,这就说明,李武运做的买卖有一部分是见不得光的。 否则无法敛财。 等到人走了,她拉着那个丫头从后面悄无声息的跑出去。 后院的守卫正在喝一个丫头调笑,根本就没有留意。 卫榆回到院子,让丫头出去了,自己再屋子里坐着。 西域这条线,她想要,从大渊南部运货物过来这条路,她也想要。 而且,水路应该更快。 若是她有了南来北往的商队…… “姑娘!”一个人从窗户闪进来,低声叫道。 第277章 卫榆中毒 卫榆抬头看过去,是苍明。 此时,他穿着的是侍卫的衣服,不知道哪里的侍卫被放倒了。 “怎么样?” 卫榆问道。 苍明摇头:“戒备森严,我也是找了很久的机会。尤其是后面的书房和库房,暗处有不少人,一只老鼠都难过去。” 一颗石子就惊出来七八个人。 而且还顺着石子去的方向,搜查了很多地方。 反而是前院放松点。 卫榆的手指敲着窗框,站在窗口看着外面。 “那就是说明,那里很重要,可能是鹰隼并没有把真正有用的东西弄走,也可能是,他们故意重兵把守,诱敌深入。” 卫榆顿了顿,嘴角勾起笑容。 “苍明啊,想办法制造一点动乱,然后把人引到卿玚的院子,先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在此之前,想办法让卿云去前厅吧!” 比起那些陪酒的女子,卿云才是天生媚态,又是大家族出来的,规矩是不错的,自然也能让人眼睛一亮。 单单卿家女儿这个身份,相信对于北凉人来说,就很有吸引力。 两个人又细细商量了一下。 苍明从窗户离开,卫榆却是出门叫丫头弄点酒菜。 拉着丫头,两个人在窗口坐下,看月亮喝酒说笑。 这般热闹,引得外面的侍卫探头探脑。 卫榆索性都喊过来。 一桌子坐了四个人,说说笑笑,推杯换盏。 卫榆状似不惊心的感叹:“前厅这么热闹,这里都能听到笑闹声。” 一个侍卫口快:“那是,将军又来了一笔横财。” 卫榆惊讶地问:“很多?” “多,那是金山银山!” 卫榆感叹:“什么买卖这么好做,我若是也能做,就不用去开荒种地了。” 丫头和两个侍卫齐齐笑了:“姑娘啊,有些买卖,寻常人做不了,也兜不住。” 卫榆状似不解地眨着眼睛:“什么买卖?说说啊,我祖父还是京官呢,深得圣上敬重,说不定就行了呢?” 那侍卫已经喝了不少,三个人地脸都红扑扑地,毕竟,平日里是没有这样的机会的。 “盐铁,你行吗?” 另一个侍卫急忙去捂住他的嘴:“你不要命了!” 和丫头,一个人到门口,一个人到窗口,探查一番才回来。 卫榆也捂着嘴:“私下里买卖盐铁,是死罪。我没有听到,你也没有说,到此为止知道吗?” 那三个人松了口气,频频点头。 卫榆转移了话题,几个人说说笑笑喝完酒,各自踉跄着去睡觉。 前厅的丝竹声大半夜都没有停止。 卫榆关了门,洗了把脸,对着窗外说:“知道是什么,就在卿玚那里埋点怀疑的种子。” 卿玚来做李武运的谋士,一定是有目的的。 他后面的主子未必是李武运,也未必是张德。 所以,折损了卿玚,说不定就能引出后面的人。 外面的人走了。 卫榆想要回去睡觉,突然感觉腹部一阵绞痛。 心里一个激灵,那酒菜…… 她趴在窗户上,扣着嗓子,努力吐出所有。 本来吃的也不多,但是疼痛的厉害,只能说明,里面的东西厉害。 卫榆咬破腮内的肉,然后一口鲜血喷出来。 接着用力的掀翻桌椅。 这动静,没有睡死的三个人都跑过来。 看着卫榆的样子,瞬间乱了。 跑出去打开大门就去叫人。 这边纷乱一片,人还没有来到,三个人都是口吐鲜血蜷缩在地上。 等到管家带着府医匆匆赶来,四个人都已经昏迷。 “赶紧的,这卫姑娘可不能有个好歹!” 那府医急匆匆上前。 扒拉卫榆看了看,又看看其他三个人,这才面色凝重的转头:“是毒!” “赶紧解毒!” 那府医赶紧找药丸,塞进几人嘴里,又命人去熬药。 管家的目光落在窗口的桌子上。 “那里查查!” 府医走过去,挨个看了一遍:“酒菜里都有毒!” 管家吩咐身后人:“把做饭的人都叫来。” 整个府邸都乱了,毕竟有人下毒,这是大事。 这酒菜从后厨出来,如果送到的是前厅呢? 等到卫榆幽幽转醒,那刚刚醒来的丫头已经被按着跪在院子里。 “不会是她!”卫榆勉强起身,面色惨白。 “管家,她给我端了很多顿饭,而且自己也吃了。” “姑娘坐着。”管家让人搬来椅子。 这才问那丫头:“饭菜都经过谁的手?” 那丫头脸色惨白,浑身颤抖:“她,她,还有他!” 他们都是做了很久的,不至于现在拿自己命开玩笑。 “还有呢?” 那丫头歪头想了想:“我端着东西出来,王厨娘说点心做多了,让我端一盘,我把提篮放在外面磨盘上,就进去了一下。” 王厨娘立刻抬起头:“有个丫头来拿东西没有走!” 第278章 酒里有毒 管家立刻问道:“谁的丫头?” 那王厨娘歪头想了想:“好像是后院哪个姑娘的丫头,不是特别熟悉,天晚了,也看不清楚。” 那管家冷笑一声,后院还留着这样的祸害呢! 他手一招,就有侍卫奔着后院去了。 很快,后院的所有丫头姑娘都被带了过来。 这都半夜了,有人是被从被窝里挖出来的,一路叽叽咕咕的都是抱怨。 “管家,这大半夜的,你们到底是做什么?” 那管家没有理会,转头看着王厨娘:“你来指认吧!” 那丫头和王厨娘都转头去细细辨认。 她们两个走了一遍,也没有找到。 “还有谁没有来?” 其他人多少明白,定然是出了什么事情,不然不可能大半夜找人,而且府医还在这里。 一时间院子里面面相觑,大家都在张望。 “卿云!” 那个最胖的姑娘突然叫道:“卿云和她的丫头没有来!” 另外一个娇笑着,漫不经心地端详自己的指甲:“我可是看到,她们主仆拎着酒去了前厅!” 那管家脸色一变,拎着衣袍就朝着前厅跑去。 “叫人,快一点,府医快一点走!” 卫榆脸色惨白,嘴角还带着一些血迹,就那么静静坐在那里。 院子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有人叫道:“看戏去啊!” “卿云那贱人妖娆,今夜去发骚,说不定会挨打!” 有人就是要幸灾乐祸。 “走走走,看戏去!” 一群人呼啦啦跟在后面,卫榆很遗憾,她现在是病患,只能无力的待着,不能到处乱跑。 倒是那中毒醒来的丫头,也踉跄着跟着去了。 卫榆喝了府医的小厮端来的药,转身进屋躺下。 至于前院的纷乱,和她有什么关系。 卿云精心打扮一番,脸上的伤口当成枝干,画出了妖娆的花朵。 半面素白,半面是妖艳的花朵,配着一身火烈红裙,倒是勾魂摄魄。 她的丫头跟在身后,进了大厅。 就听到里面一阵抽气的声音,满屋子男人的目光都落在卿云的身上。 贺兰雄的舌头都有点大了:“李将军,府上还有这等尤物呢,藏私了,藏私了是不是?” 卿云娇娇一笑,柔柔行了个礼:“将军,云儿带了好酒来了,可是专门去买的,号称独石崖最烈的酒,不知道将军扛不扛得住?” 李武运眸光微微冷了冷,但是转眼就是满脸笑意。 “来,本将军让你看看本将军的威力。” 李武运笑着招手。 那卿云扭着腰肢,端着精美的酒壶走过来。 顺手还拿来一套白玉杯子:“将军啊,这碧绿的酒水,就要在这样白玉杯子里波光荡漾才好看。” 一边又端起酒杯:“来,将军,云儿喂你!” 说着端起酒杯,就往李武运的嘴边去了。 “将军艳福不浅啊,快喝,这酒都香气逼人了。” 贺兰雄端着哈哈大笑。 李武运笑着,在屋子里男人艳羡的目光中,就准备张嘴喝下去这杯酒。 “将军慢着!” 外面一句话传来。 卿云受到了惊吓,手一抖,酒水酒洒在李武运的衣服上。 她拿着帕子赶紧去擦。 这个档口,那管家跑了进来,对着身后气喘嘘嘘的府医说:“快去看看!” 那府医急忙上前,看了杯子里的酒,又去看酒壶里的酒。 接着又看李武运衣服上的。 都看完了,才抬头看着管家:“有毒,和那边一样!” 此话一出,整个前厅静如幽谷。 “抓起来!”管家一声怒喝。 冲进来两个侍卫就把卿榆和她的丫头同时按在一边。 “快给将军看看!”管家很是着急。 那李武运却是沉着脸摆摆手:“我没有喝,究竟是怎么回事?” 管家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那王厨娘就叫了起来:“是那个丫头,是卿云的丫头,就是她当时在院子里!” 管家这才开口:“将军,卫姑娘晚上要了酒菜,她们几个都中毒了,后来查人,发现只有卿姑娘和她的丫头不在。” “又听说她和丫头拎着酒来了前厅,这前厅宴客,后院女眷不准出来,所以,我一时情急。” 李武运靠在后面椅背上:“所以,这酒里有毒?” 府医点头:“有,若是喝几杯,将军只怕就……” 卿云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将军,冤枉啊,我怎么可能下毒呢,我是依靠着将军您生活的啊,我怎么可能自毁前程,云儿那么爱您!” 李武运也不说话,就那么冷冷盯着她。 一屋子人都静静地看着她。 卿云慌了:“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做。” 第279章 押入地牢 然而铁证面前,卿云此时说出的话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管家死死盯着那个丫头:“你说!不然直接打死,扔去乱葬岗!” 那丫头哆哆嗦嗦,满脸的泪水。 “姑娘!”她可怜巴巴的看着卿云,脸上的恐惧是那么的明显,整个身体都剧烈的颤抖起来。 然而卿云能做什么,什么都做不了! 她茫然而惶恐,能做什么呢,她什么都不知道,压根就不知道这些问题是怎么造成的。 明明,她只是想要来将军面前献媚,让自己得到更多的宠爱。 怎么一杯酒没有喝下,她们捧了一路的酒,就变成了毒酒? 她一双眸子里都是惊恐,就那么直勾勾盯着李武运,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 这等样子,自然是希望李武运能够心疼。 然而攸关性命,李武运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所以他面色森冷,带着浓浓杀气,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说实话,你在后厨的外面,究竟往饭菜里放了什么?” 管家骤然拔出侍卫的刀,抵在那丫头的脖子上。 “好好说,不然不仅仅是你,就连你的家人也捞不着好!不要忘了,你是将军府的人,可不是卿云的人!认不清主子的东西!” 那丫头跪都跪不住了,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我,我没有……” 那管家手里的长刀刀锋往往那丫头的脖子上一靠,血珠子立刻滚了出来。 那丫头惊叫着哭喊起来:“管家,我说,我说,姑娘让我在那位卫姑娘的饮食里加入泻药,说是那卫姑娘害她挨了打,看着就讨厌!” “你胡说!”卿云尖叫起来,“我什么时候让你下泻药,我没有,定是你个贱人被收买了!” “姑娘,姑娘你救救我,不是你给我的泻药吗?” 那丫头一边哭喊着,一边回头指着外面:“那瓷瓶子还埋在咱们院子里的花树下。” 卿云脸色惨白:“我没有,没有!” 却有侍卫飞快的跑出去。 李武运坐在上面,端着酒杯慢悠悠喝着酒,一个字都没有说。 甚至是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卿云。 卿云的脸色越发的难看,目光里都是绝望。 今天这毒要是她下的,她一定没有活路,一定没有! 她可是听说过,后院一个女子因为反抗李武运,咬了他一口。 就被李武运生生拔掉了所有的牙齿,不仅仅如此,还剥皮抽骨,让后院所有女眷围观。 “将军,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不会这么愚蠢,好日子不过的……” 卿云膝行两步,被侍卫唰的抽出长刀挡住。 李武运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卿云泪水涟涟,回头看着外面,卿玚呢,卿璃呢,怎么不来救命啊! 是卫榆,一定是卫榆那个贱人! 只要她出现的地方,一定没有好事! 卫榆怎么不去死啊,赶紧去死啊! 卿云可怜巴巴抬头看着李武运:“将军,一定是卫榆,一定是卫榆做的,她狡诈的很,恨透了卿家的人。” “她,她和贺佑关系很好!” “她认识余良,和幽城清风楼清商,梁城红楼知鸢都有关系!” “她一定是奸细,一定是!” “她身边那些人,一定是养的杀手。” “她会杀狼,还能杀熊。善于收买人心!”…… 卿云语无伦次,结结巴巴的不停说着。 甚至她自己说了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 但是这些话听在李武运的耳中,却是完全变了味道。 卫榆和贺佑熟悉,清商和知鸢,可是背后有人的。 这只能说明,卫榆很重要,特别重要。 他如果掌握卫榆,收服了卫榆,卫榆是不是能给他提供很多东西? 那跑出去的侍卫很快回来,双手捧着一个沾着泥土的小瓷瓶。 瓷瓶子被递到府医的手中,那府医仔细查看了一番。 面色凝重的对着李武运说:“将军,是一样的毒,和酒水里一样!” 此话一出,卿云颓然倒地。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就想给卫榆下个泻药,我不敢杀人的,不敢杀人的!” 那管家却是收回刀,低头看着哭哭啼啼的卿云。 “听说,你和卫榆未婚夫苏容君通奸,还珠胎暗结,流放途中被众人捉奸,还当中小产?” 管家的话一出,李武运的脸色骤然黑沉。 这个卿云,告诉他是第一次,雪白的床褥上那一抹红,可是显眼的很。 他没有想到去查查,没有想到顶着这份侮辱! “带入地牢,严刑逼问!” 李武运的声音极冷,冷得卿云剧烈得颤抖起来。 她很明显得感觉到了杀气! 李武运要杀了她! 第280章 求救无门 “将军,我没有,云儿真的没有!” 卿云撕心裂肺得大喊,手脚并用得挣扎着。 “我父亲和三叔都在这里,我怎么会下毒!” “将军,你信我,信我,我不会做这种事情,我仰慕您啊!” 卿云挣扎间,泪水冲开了脸上得花卉,发丝凌乱,双眸红肿。 那凄厉的样子,看上去,如同厉鬼一般。 李武运却是端坐上面,一言不发。 女人嘛,只要想要,随时可以有。 但是,敢对他下手的女人,他一定会抽骨剥皮,让她后悔来人间一遭。 不会做,呵呵! 卿玚那厮圆滑如泥鳅,对他也没有多么敬重。 卿玚后面有什么底牌,他可是没有摸清楚,毕竟以前,他不用对他负责,是做另外的事情的。 苏容君? 后续站队的,小辈而已,但是据打探的消息,那苏容君可是带着某种使命而来。 这使命是什么,他可是不知道的。 若是和他有关,是好的,他不可能不知道。 只能说明,他们来到这里是有目的的。 而卿云此举,就是一个突破口。 或许,运入京城的钱财太多,反而让人有了贪心。 李武运沉沉笑了,眼睛却是眯着。 “还不拖走!”那管家大声叫道,“将军且放宽心,小的去看看。” 连同那丫头一同被拖走。 李武运侧头看着贺兰雄,目光又扫过在座的商贾。 贺兰雄立刻举起酒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等就跟着将军,等待享福了!” “跟着将军,等待享福!” 李武运哈哈一笑:“就你们嘴甜!” 一碗酒喝下去,再无一人提起刚才的事情,好像大家都没有看到,没有听到。 保证出了这大厅,也绝对不会有一个人说起来。 酒酣耳热,众多商贾踉跄着离开。 贺兰雄却是要了那个魅惑的高个子舞姬。 就是那苍羽。 “这雌雄莫辨的,有女子的风情,又似乎带着那么一点英气,我最是喜欢!” 李武运挥挥手:“你的院子已经准备好,自去歇息,明天你不起来,保证没有人叫你!” 贺兰雄大笑着搂着苍羽离开。 苍羽嬉笑着,竟然没有拒绝。 两个人相携走向旁边的院子,进去之后,大门就关上了。 只能看到里面隐约的灯光,欢愉的笑声,余下的再也看不到了。 且说,卫榆还没有睡下。 那药的苦涩味道,始终盘桓在嘴里,偏偏她没有蜜饯可以缓解。 感觉喝了很多水,也冲淡不了那种味道。 不禁长长叹息。 却听门外笑道:“小丫头叹息什么,老气横秋的!” 卫榆从内室走出来,打开门,看着李武运坐在院子里的石凳子上。 “怎么样,还好吗?” 卫榆缓步走过去,让自己苍白的连暴露在李武运的目光中。 “不好,里面火烧火燎的疼,睡不着,那药太苦了!” 一边眼眸亮晶晶的盯着李武运身后的侍卫:“将军酒后吃点点心不过分吧!” 李武运失笑,挥手说:“去去,赶紧给卫姑娘端来!” 看着侍卫走了,李武运才淡淡问道:“丫头,对于这次中毒,你怎么看?” 卫榆蔫巴巴地趴在石桌子上:“找到凶手没有,我没有怎么看啊,就是有人看我不顺眼呗!” “哦?你刚来就得罪人了?” 卫榆翻个白眼:“那卿家地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他们早就想着我死了!” “万一我死在将军府,卫家和圣上都不会善罢甘休,最后落难地还是将军!” “也许啊,是将军的敌人!” 她漫不经心地说出来,李武运的心里却是惊涛骇浪。 卫榆内宅的女子,何以有这样的见识,不应该哭哭啼啼找凶手,求安慰吗? 这也,太镇定了! 十五六的少女,镇定成这个样子,他甚至都看不出她的情绪变化。 可以想见,她是多厉害。 李武运眸光闪了闪,接着笑着问:“你身边的人是卫家送来的?” 卫榆挑眉:“一部分是啊,还有一部分是余老板送来的工人!” 又贼兮兮的说:“不瞒你说,我还在路上和山中,捡到了一些人,他们说饿着了,很久吃不上饭了!” “可是人多了,我也没有钱养活,天天在山林里转悠找值钱的,这不,就撞上了北凉人,然后在这里的!” “在哪里捡到的?”李武运接过侍卫手里的点心,推到卫榆的面前。 卫榆也不客气,拿起来一块点心就咬了一大口。 嘴里还含含糊糊地说道:“就在北荒地山中啊,他们饿地像是野人。” 李武运心里一个激灵。 第281章 宁可错杀 李武运眯了眯眼睛,手哒哒地在桌子上敲着。 “山林中捡到的?山林中哪里来的人?” 他很是疑惑。 心底却是在打鼓! 北荒有私兵,他听说过传言,但是没有确切的消息。 因为他们互相不联系。 就连卿玚到了这里,也从来没有说过私兵的事情,甚至是他以前做的事情。 可是,培养出来的私兵不应该那么愚蠢吧,怎么能让人捡了去? 还是,这只是卫榆的说辞,其实是征服? “不知道啊,山林中有寨子,他们说以前有人送吃的,后来就没有了。” 卫榆接着吃点心:“你是不知道,他们多能吃,我说了,找到家人就赶紧走,现在不走,吃我的饭就要给我干活!” “干活?”李武运挑眉。 “我要成为北荒第一富翁,可不得有人干活吗!” 理所当然,豪气冲天。 李武运都震惊地笑了:“是,以后卫榆会是北荒第一女富豪!” 卫榆从善如流地点头:“自然!说不定以后你要巴结我!” “那你可以一定要带着我,独石崖这么多将士等着吃饭呢!” 李武运笑着起身:“这府里你随便逛,等我肃清了北凉的奸细,安全了,再出门。” 完全没有放卫榆回去的意思! 卫榆吃着点心,看着李武运的背影,也是一个字都没有提。 她打了个哈欠,端着盘子里的点心,转身进屋。 躺上床,静静看着摇曳的烛火。 这般黑漆漆的冰冷的夜里,这点烛火,看着倒是格外的暖。 李武运一路大步朝后面走去,走进了藏书楼,上面的灯光亮起来,整个将军府,到处一片安静。 就连巡逻的侍卫都不走动了! 似乎,那藏书楼亮起来的灯火,就是一种信号。 又或者,这将军府,是有宵禁的。 这般寂静之下,李武运拿出贺兰雄带来的布袋子,从记录货物的小册子里抽出一张纸,在灯下细细看着。 看完了就往烛火上面递过去。 可是,不知道哪里来了一阵风,手里的纸张瞬间被卷了起来。 从李武运的手里被卷走,又吹过窗户,飘入夜幕之中。 李武运连抓了两把都没有抓到。 沉声命令:“拿上来!” 一道黑影从屋顶掠下,伸手去抓拿张纸。 可是怪风很大,那张纸飘飘悠悠的落入了后面的池塘。 等到黑影从水中捞出来,纸张上的墨已经一片斑驳,什么都看不清了。 李武运探头看了一眼暗卫的手:“扔了吧,弄碎!” 那安慰转瞬就消失不见了。 长夜漫漫,李武运在窗边站了很久。 “去北荒请卫竺,就说,卫榆想他了!” “这话,单独和卫竺说!” “顺便带一点礼物,就说卫榆在这里受苦了,算是赔偿!” “记住,多一个字都不要说!” 卫家的人,还是多来两个,他的心里更踏实。 如果那些被卫榆捡到的人真的是私兵。 他不禁想,张德等人究竟愚蠢到什么地步,才能培养出来这么愚蠢的人。 为了吃的,就跟人跑了? 就说了,阉人办事不靠谱,因为他永远没有把握! 无根之人何以能做有根之事。 可恨上面不听他的! 他缓步走上藏书楼的最顶层,那里可以俯瞰整个独石崖! 这万家灯火,安睡的百姓,是他的! 他的目光看向远处,还有更多! 管家很快从地牢回来,一边此后李武运洗漱,更衣睡觉。 一边低声说:“将军,那卿云要死口直说是泻药!” 李武运轻哼一声:“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个!” 她将毒运到他的面前,那毒从哪里来的,她和谁接触过。 这才是问题的重点。 “懂了!” 管家点头:“郭守备说,云顶山附近,有人晃悠,还没有抓到。” 李武运骤然坐起来:“加派人手,查,绝对不能放过一个!” 管家点头,弓着腰退出去。 李武运酒却是要醒了。 云顶山有人转悠,这是盯上了他。 不,盯上了他的财富。 那会是谁呢,更有可能是人心不足的那一个吧! 什么都想要掌控,以为自己必然君临天下。 可是,他又岂是甘愿居于人下的? 李武运呵呵笑了,那笑声中满满的嘲讽。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他起身,掀开床后的帘幕,身影转瞬酒消失在厚厚的帘幕之后。 屋子里再无动静。 卿云却是在地牢里,浑身是血的大喊:“我要见卫榆,我要见卫榆!” 是不是卫榆? 一定是卫榆! 这个贱人,贱人! 然而,地牢死寂到有她的回声,没有一个人过来。 只有老鼠悉悉索索的乱爬! 第282章 盐田铁矿 卿云越是疼痛,越是害怕,就越是叽叽咕咕骂个不休。 如果不是卫榆,她和苏容君的事情不会被人发现。 如果不是卫榆,柳氏和卿辞不会死。 如果不是卫榆,她就不会沦落到给人做妾还要受尽欺负。 她的心中是仇恨,是滔天的仇恨。 把错误完全栽在了卫榆的头上,似乎把卫榆杀了,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重来,她也能活得好受一点。 卿云几乎不敢睁开眼睛。 不敢看身上斑驳的伤口,不敢看到处都是斑斑血迹的地牢。 不远处的水牢里不知道泡着什么,恶臭味传来,有老鼠水蛇在游来游去。 卿云头皮发麻,旁边捆在柱子上的丫头,早就没有了声音。 头耷拉下来,凌乱的头发挡住了面庞,看不出死活。 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老鼠,扑上卿云的脚面。 啊…… 卿云瞬间撕心裂肺的尖叫起来。 “将军,将军,你一定被恶人骗了,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她哭着,喊着。 远处地牢门口房间里的两个守卫,停下喝酒,互相看了看。 接着都笑起来,那笑容充满了邪恶。 把地牢的大门牢牢锁上,保证这里的任何声音都传不出去。 两个人勾肩搭背,慢慢走过来。 “姑娘,害怕啊!” 虽然是打了,脸却是没有动的,不看那边有伤痕的,还是很美的。 毕竟,这位姑娘,一进入将军府就风头无二,深得将军宠爱。 以前啊,他们也只能远远看上一眼。 卿云瞪着他们:“你们帮我去请将军好不好,我有话和将军说。” 看着两个人站着不动:“我身上所有的金银首饰,你们可以尽数拿去,等我出去,还有重谢!” 那两个人嘿嘿笑了:“那我们就拿了,姑娘莫怪!” 话音落,两个人松了绑着卿云的绳子,上下其手。 “你们做什么,知道我是谁吗,你们怎么敢?”卿云左右躲闪,想要撒腿跑,却被抓住了衣角。 只听嘶啦一声,本来破损的衣裙,此时直接被扯下一个长条。 血痕斑驳却是格外白皙的上半身,就剩下了一个肚兜。 赤色鸳鸯肚兜! “放开我!”卿云绝望的嘶吼,“救命啊,救命啊!” 然而并无任何人过来。 这样漆黑的夜,卿云感觉格外漫长。 暗处,卫榆从一个地牢小小的,隐蔽的窗口聆听里面的声音。 “姑娘,这是从李武运手里拿到的,果然有盐铁交易!” 苍明把一张烧了一角的纸张递给卫榆。 夜色的树叶掩映下,卫榆没有先看。 “苍明,如果有盐铁交易,官盐不可能那么大量,而且都有记录。” “姑娘是说,他有盐田和铁矿?” 私人的盐田和铁矿,本来就是违法的。 这本来都是政府才有权利开采和买卖的。 如果李武运有盐田和铁矿,除了敛财之外,他也可以制造大量的武器。 而兵器,就是战争和谋反的基础。 同样,如果他站队了,那就是他主子的最强有力的后盾。 那铁矿,甚至堪比金矿。 因为用金子买铁矿石,会被发现,北疆群山连绵千里,自己有,不容易被发现。 “李武运在独石崖十几年了,这十几年,可以图谋的很多。” 卫榆听着地牢里的哭喊,微微勾唇。 “听侍卫说,李武运还有自己的马场,膘肥体健的战马就有上千匹。” “明白了!”苍明点头。 又指了指地牢:“那里……” 卫榆转身往回走:“不用管。把卿玚拉进来,让卿璃被驱逐出将军府就好。” 她啊,不怕家丑外扬。 苍明弯腰扛起卫榆:“这样快一点!” 头晕目眩的卫榆…… 你丫的有什么不满就说出来,至于这样吗? 隔夜饭差点吐出来! 苍明放下卫榆,也不敢回头,一溜烟跑了。 夜色里,两名侍卫在墙外一边小解,一边嘀咕:“你说这卿云姑娘为何要下毒啊,如今打入地牢,那叫一个惨!” “地牢里那两个,可是色中饿鬼!” “行了,行了,这事情可不是我们可以乱说的,我刚刚听着那两个人正在欺负卿云姑娘……” 两个人嘀嘀咕咕走远。 墙里面的人听到了,静默半晌,匆匆去藏书楼。 “我要见将军!” 侍卫举高佩刀挡住他:“将军已经睡了,谁都不见,有事情明天再说。” 卿玚眉头紧皱。 也没有多说,转身匆匆赶往地牢。 藏书楼里面,管家冷冷吩咐:“去一个人跟着他,不要让发现了。” 一道人影闪过,径直追着卿玚去了。 第283章 卿璃救人 还没有靠近地牢,就听到断断续续地哭喊声,求救声。 那个身影,赫然就是卿云地。 卿玚在原地站了一瞬,似乎在想些什么。 甚至是转身,往回走了两步。 接着叹口气,走向地牢。 举起手,敲响地牢地大门。 紧接着,就听到里面传来骂骂咧咧地声音。 大门打开一条缝隙,一盏灯怼到卿玚地脸上。 那侍卫喷着满嘴地酒气,衣衫不整,裤子上地腰带随便系着,上衣敞开。 他眯着眼睛盯着卿玚,毫无惧色:“有事吗,卿师爷?” 卿师爷三个字还带着那种漫不经心地嘲讽。 卿玚脸色黑沉:“我来看看卿云!” 那侍卫吐了一口唾沫,用手指剔牙,然后弹飞。 “将军说了,谁都不准见!” 话音落,也不等卿玚反应过来,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倒是里面卿云的哭喊声弱了一些。 卿玚在门口站了半晌,转身往回走,没有回去院子,而是去了卿璃那里。 卿璃此时还在床榻上辗转反侧。 原因无他,是卫榆狠揍他一顿,此时身上哪哪都疼,尤其是私密之处。 他根本就无法睡着,就等着天亮出府,去青楼验证一下,还能不能用! 卫榆那个贱丫头,这是要害的他断子绝孙啊! 听到声音打开门,就看到卿玚站在门口。 卿玚也只是说了一句话:“他们说卿云给将军下毒,如今人在地牢,已经打过了,不给见,卿云好像被里面的侍卫欺负了。” 卿玚可以说话很冷静。 甚至是心里没有波澜,因为他知道,卿云不是自己的种。 但是,卿璃不行啊! 卿璃一直都护着卿云,那卿云可是他从小护着长大的。 可以说是捧在手心里的。 这哪里承受的住。 卿璃穿上外袍,吊着胳膊急匆匆跑向地牢。 他的卿云是要获得宠爱,以后带来荣华富贵的,怎么可以折损在这里。 那李武运也是个瞎的,他们一家都在将军府,卿云会这样作死? 卿玚看着卿璃的背影,微微勾起唇角。 然后转身走了回去。 径直回去睡觉了。 跟踪的暗卫对于卿云是卿璃的孩子,卿家的乱伦,突然就信了。 “开门,开门!”卿璃那是哐哐砸门啊! 夜里,周围又特别的寂静,这一砸门,声音就如同惊雷一般,惊醒了附近各个院子里的人。 但是,大家都没有出来,就那么静静的听着。 毕竟有时候,好奇心是可以害死人的。 “我知道里面有人,开门,云儿,云儿你还好吗?” 卿璃急得上蹿下跳。 远处被惊醒的卫榆,眉头紧紧皱起。 就这么一个沉不住气的男人,怎么混到翰林院里面的? 是卿鸿的托举,还是看卫家的面子? 地牢里面的侍卫怒了,拎着刀打开门,挂上灯笼。 晕黄的灯光下,他冷冷盯着卿璃:“卿先生想要做什么?” 另一个胖墩墩的侍卫却是眯着眼:“地牢重地,不准随便过来,难道卿先生不知道?” 卿璃哪里管那么多,上前撞开两人,就直接往里面冲。 “云儿,云儿,我是三叔,你在哪里呢?” 等到他冲到里面,就看到卿云衣衫不整的还被靠着柱子捆着。 可是,浑身上下,哪怕是里面的亵裤上,到处是污浊的痕迹。 斑驳的伤痕之间,还有青青紫紫的手印。 “云儿,云儿……” 卿璃上前摇晃着卿云。 卿云气若游丝,缓缓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看着卿璃:“三叔,救我!” 却又看到卿璃后面冷笑着地两个侍卫,又是一个哆嗦:“三叔,你去求求将军,我真的没有下毒,要不,你去找祖父,他能说得上话。” 那两个侍卫冷笑一声,没有等卿璃回答。 依然拽着卿璃地一边手臂就往外走。 卿璃断掉地胳膊被这么一拉扯,那是撕心裂肺地惨叫啊! 但是,侍卫却像是根本就没有听见。 直接把卿璃扔了出去。 “卿先生,再乱闯,丢的就是你的命了!” 此话出来,卿璃一愣。 “滚吧,以为自己是谁呢!” “就是,不是为了拉拢卿鸿,笼络人心,他有什么用!” “难怪卫家不要这货,啧啧,看看那卫姑娘的待遇!” 两个人说着话,转身进去,嘭的关上门。 四周一片寂静。 卿璃却像是突然惊醒一般,茫然四顾。 又想起来,李武运对卫榆的高看。 他不是个笨人,此时终于反应过来,他们看重的都是卫家。 可是卫家还有什么,有什么值得他们惦记的。 他舍弃了的卫家,有说什么好的? 他起身,咬牙忍着疼,朝着卫榆的院落跑去。 第284章 道德绑架 不过是静寂了片刻的将军府,就再次听到哐哐的砸门声。 “卫榆,你出来,卫榆,你出来!” 卿璃踢着卫榆的院门。 里面的侍卫走出来开门,一脸的不耐烦:“大半夜的不睡觉,卿先生您有什么事情,惊醒了将军,你是不要脖子上的人头了?” 卿璃却直接推开他就往院子里闯去。 “卫榆,我是你爹,你出来,快点出来!” 卫榆躺在床上冷笑一声。 她就不明白了,白日里把卿璃都揍成那个样子了,他怎么还会以为,她会认这个爹呢? 再说了,卿璃和她本来也没有半毛钱关系。 她的亲爹是余良好吗? 那侍卫拉扯卿璃,卿璃却是死活不出去,撒泼打滚都用上了。 此时瘫坐在地上数落:“我是你亲爹啊,你让你娘和我和离,你让兄弟和我断亲,你不孝啊,你个歹毒的丫头!” “我心里一直都有你们,和她们不过是逢场作戏,哪个男人还没有几个女人!” “你娘难道还要一生一世不成,这点为人妇的规矩都不懂吗?” “你们都是在太傅府里长大的,享受太傅府里的荫庇,不然在京城,谁认识你们!” “你让你娘和我在一起,我可以既往不咎,我是个大度的人,会给你们这个机会!” 卿璃大声哭嚎,是希望所有人都知道。 卫榆不孝,就这一点,她就会被人诟病。 众人的口水,就能逼着卫榆不得不妥协。 他以前也发现众人对卫家不同。 但是现在,才突然醍醐灌顶。 流放路上,暗中吩咐照顾的,应该是卫樱娘几个。 苏容君是二皇子的人,不愿意退婚,是因为有所图。 贺佑靠近,李武运请来卫榆。 都是有目的的! 如果,他和卫樱重新在一起,看在卫家的面子上,卿云可以救下来。 而他,更是可以跨上一个新的台阶。 何况,卫榆能干,他就是什么都不干,就能吃香的喝辣的。 暗夜里的众人竖起耳朵,吃瓜吃得格外得过瘾。 卫榆不堪其扰,打开门走出来:“你想要挨揍?” 她真的不介意再来一顿,厚颜无耻得家伙! 这是看到卫家什么好处了,这般死乞白赖得要回来。 真以为她们家什么渣滓都收,填河堤都嫌弃懒了会臭。 那卿璃看着一番叫嚷,已经惊起了一些人在院子外探头探脑。 他索性噗通一跪。 “榆儿,救救你二姐姐,你们毕竟是亲姐妹,她不会下毒害人得,绝对不会!” 卫榆简直气笑了:“亲姐姐?” “都是我的孩子,可不就是亲姐姐吗?看在你们同一个父亲的份上,你救救她好不好,爹爹求你了!” 卿璃甚至膝行两步,抹了一下眼角莫须有的泪水。 卫榆是真的笑了,果然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她低头看着卿璃:“卿榆是二房嫡女,是卿玚和柳氏的女儿,怎么就成你的女儿了,怎么,你和你二嫂私通?” 卿璃一愣:“现在让你去救人,你问这个做什么?” “怎么,和你二嫂私通,孩子都生了不能说?” “卫榆,你不要不知道好歹,我这个当爹的都给你跪下了,你还要怎么样?” 卿璃回头看了看窃窃私语的人,恼羞成怒。 他都给足了卫榆面子,她还是这么张狂! 该死! 卫榆抬头看着天空,,声音清冷:“谁的女儿谁去救啊,她抢我未婚夫,珠胎暗结,要弄死我的时候,也没有见你着急。” “所以,卿先生,请回。” “卫榆,众叛亲离对你有什么好,卿家没有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卿璃猛然站起来,手指颤颤巍巍指着卫榆。 若不是卫白日里揍得他满地找牙,说不定此时,他就想着揍卫榆。 “卿家死绝了,和我也没有关系啊!” 卫榆淡淡一笑:“你们卿家死绝,和我卫家人丁兴旺有什么关系?” “卫榆!”卿璃气得要翻白眼,他都跪下了,这个卫榆还是油盐不进,该死! 卫榆脸色骤然一冷,声音也是越发得冷冽:“不好意思,卿云可是想要毒死我,若不是我喝得少,此时就是一具尸体。” “所以,我凭什么原谅,我小肚鸡肠啊,我就是睚眦必报!” 说完,转身进屋,嘭的一声关上门。 “扔出去,再来打扰我睡觉,直接揍!” 她冷冷抛下一句。 那侍卫提起挣扎着谩骂得卿璃,直接扔了出去。 卫榆站在窗口,森然一笑:“明日,可以从独石崖开始了。” 卿璃不想做人,那就让卿家彻底泯灭在众人的视线里。 老是蹦跶,实在是太烦了。 第285章 驱逐出去 卿璃被扔了出去。 看着在他面前关上的大门,即使是大声叫骂,也没有人理会。 卫榆是铁了心不会救卿云了。 卫家的几个,是不可能和他再重新站在一起了。 卿璃终于停止了叫骂,也不是他自己想要停止的。 而是,不知道从何处飞来一坨臭烘烘的东西,直接糊在他的嘴上。 因为他张嘴骂人,所以还进去嘴里一些。 一些不好的记忆,重新翻腾出来。 卿璃那个呕吐啊,一边呕吐一边跑,她要赶紧回去洗洗,不然心肝脾肺肾都要吐出来了。 整个世界,带着诡异的味道清静了。 卫榆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 希望明天,卿璃还能笑得出来。 想要往她卫家头上泼脏水,想要装可怜,她就要让他们露出原型,装无可装。 而李武运招揽的都是这样的人,百姓会怎么看李武运。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现在,她就在挖蚁穴。 希望,今夜,苍羽会有好的收获。 那贺兰雄喝了不少,本来就有些晕乎乎的,这苍羽左一个英雄,右一个大人,那娇滴滴的,甜腻腻的。 而且苍羽既有北方女子的高大和英气,又有南方女子的柔媚。 明明是很矛盾的组合,偏偏让人不反感,而且特别魅惑。 贺兰雄在里面又是笑又是闹。 外面守卫和李武运的暗卫,都听的清楚。 也都明白,明天贺兰雄未必起得来,那女子未必能走路。 他们猥琐的互相对视而笑。 天色微微亮了起来,独石崖城池的大街小巷,突然就多了很多小册子。 不不,应该是话本,那叫一个声情并茂啊! 就写一个大家族的兴衰,尤其是家里乱的哦,小叔子和嫂子乱搞,哥哥不敢说话,连同孩子都不是自己的…… 这么新奇的写法,以前哪里见过。 一时间,独石崖秘密兜售的人不少。 还叮嘱一句,据说是写卿家的事情。 等到将军府有人从里面出来,被问这个事情的时候。 那怎么也要八卦一番啊,毕竟卿家几个人在将军府里,也闹腾的几乎要上天。 这里外一对应,可不就是卿家的事情,听说比话本子更精彩。 这有在独石崖和北荒地方来往商人,顺便去北荒问问。 就是花点钱,得到一手的八卦,回到独石崖,那也是众人追捧的。 那些流放的人一听送东西,那还不是竹筒倒豆子,一路上经历的事情,那是事无巨细的说出来。 边上还有人补充。 这一下,卿家在北荒和独石崖都彻底的出名了。 各个书铺,话本都上市了,还分一二三,分集的。 一时间北荒纸贵。 当然,这是后话。 且说这卿璃一早就去找李武运,降者总要求情,不能让卿云死了啊。 卿云那细皮嫩肉的,在地牢里还能有个好。 他和柳氏二十多年,就只剩下卿云了,他怎么也要留下她的性命。 否则,怎么对得住柳氏。 然而还没有等来李武运,就看着书院里的山长带着几个先生和学子匆匆赶来。 “这是怎么了?”卿璃一愣,他胳膊受伤了,就请假数日。 看着山长一行人的架势,这是发生大事了! 卿璃是端着笑脸迎上去的。 然而,山长扫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后面几个甚至没有看他,就急匆匆进了藏书楼。 卿璃跟在后面也想要进去。 却被守卫拦在门口:“对不住卿先生,你不能进去,将军没空见你!” “可是,他们都是书院的,我也是书院的,一起不行吗?”卿璃感觉同属于书院,那就是一家人。 一起进去那是应该的。 那侍卫却是看着他冷冷一笑:“书院是书院,你是你!” 卿璃愣了一下,没有明白什么意思。 须臾,就听到里面各种说话的声音。 什么斯文败类,什么寡义廉耻,什么驱逐出去…… 卿璃眼皮子直跳,心里有不妙的感觉。 好像这一次,是针对他而来的。 可是,他安分待在将军府里,什么都没有做啊! 他还没有想明白,就看到山长一行出来,径直走了 下一瞬,就看到管家带着两名侍卫走来:“赶出去!” 只有三个字。 卿璃还没有明白过来,那两个护卫就架起卿璃,另有一人飞快跑去卿璃的屋子。 “怎么回事,你们干什么,我要见将军,要去见将军!” “见将军?”管家冷笑,“将军品行高洁,害怕被你污了眼睛呢!” 卿璃不明所以。 一路被拖拽到大门口,直接扔下台阶。 后面跟来的侍卫,把他的东西哗啦一声扔下去。 包袱散开,衣服啥的都瞬间散了满地。 第286章 话本泛滥 卿璃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却听有人叫道:“就是她,那个伪君子,斯文败类!” 话音落,青菜叶子臭鸡蛋,烂泥臭鞋都飞过来了。 这卿璃还处于懵圈状态:“你们干什么,我是书院的先生,将军府的贵客!” “这李将军怎么想的,收拢这样一个道德败坏的人?” 有人嘀咕。 “也许是同类?” “也许被蒙骗了!” 众人七嘴八舌,却没有敢大声说话的。 那书院的山长站在台阶上,摸着山羊胡子冷声道:“我致远书院,要求学子品学兼优,先生更是要出类拔萃!” “之前久闻卿太傅之名,听闻卿太傅门生遍布天下,想着能入翰林院,这卿璃定然也不错。” “不成想,是这等人品,我致远书院已经打听了流放的犯人,这卿璃做的,比话本上更过分。我致远书院是高洁之地,容不下你了,卿璃,你别书院辞了!” 说完,一甩袖子,带着人走了。 卿璃头顶顶着烂菜叶子,臭鸡蛋:“山长,什么意思,我做了什么。我是凭本事考上进士,入了翰林院的。学识那是有目共睹的!” 有人高呼:“无耻也是有目共睹的!” 管家也冷然道:“将军敬重卿太傅,不曾想你是这等败类,你的私生女还给将军下毒,此等人,我将军府怎么会留下,饶你一命,滚吧!” 卿璃…… 不是,他做了什么,昨日不还是好好的吗? 出了门,大街上的人见着,还恭恭敬敬的一句先生。 今日怎么了? “快走,那边酒楼的说书先生,据说看了全本,如今开始说书了。” 此话一出,众人也不管卿璃了,呼啦啦往酒楼跑。 还有人扔了一本话本给卿璃:“看看,说的是不是你!” 卿璃用衣袖抹了抹眼前的鸡蛋液,这一翻开。 熟悉的桥段,熟悉的话语。 不是影射他是谁! “谁干的!”卿璃怒吼,然而并无人理会。 倒是将军府的侍卫一脸冷然:“起来,我清理路面。” 脏死了! 卿璃伸手就要去抓侍卫的手:“你去告诉将军,我要见他,让我见见将军!” 那侍卫一扫帚扑过来:“滚!” 卿璃害怕,捡起自己的东西,一溜烟跑了。 又没有地方去,刚刚他的东西被扔出来,钱袋子却没有扔出来,他连吃饭的钱都没有。 只能在房子的拐角蹲着,眼巴巴盯着将军府。 因为占据了某个乞丐的位置,又被揍了一顿,身上的东西被一抢而空。 不仅仅如此,身上衣袍也被扒去了,只剩下中衣。 卿璃茫然四顾,欲哭无泪。 他就希望卿玚能赶快出来,接济他一下。 将军府的门,他是不敢靠近了,那侍卫的目光像是要吃人。 他只能躲避人群,在独石崖城里晃荡。 饥肠辘辘,在九月的晨风里,瑟瑟发抖。 看着一个娇俏的妇人出来倒夜壶,看着她送回去夜壶,又去买了热腾腾的包子。 卿璃咽了一口口水。 这咕咚一声,自驾吓了一跳。 面红耳赤的捂住嘴。 那娇俏的妇人倒是回头了,笑眯眯地扫了卿璃两眼:“想要啊?” 卫榆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感觉很久没有睡的这么踏实了。 苍明蹲在屋顶的大梁上,低头哀怨的看着卫榆。 卫榆一睁开眼就看到这么一个人蹲着,整个人就是一个哆嗦。 “苍明,你什么时候和贺隐学来了,不知道人是会吓死的吗?”卫榆嘟嘟囔囔起身,洗漱穿好衣服。 这才问:“怎么了?” 苍明索性半躺在大梁上,竟然没有下来的打算。 “姑娘,卿玚有问题。” 卫榆倒杯茶喝了一口,冷笑一声:“要是没有问题才奇怪!” 顺便猜测到:“是不是来摸李武运的老底,看看李武运生钱的门道,和手下到底有多少可用的人手?” 苍明侧头盯着卫榆看了半晌:“姑娘,人太聪明了,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应该是背后的人意识到李武运不好掌控了。害怕了!” 卫榆抬头看着卫榆笑着:“苍明啊,你家姑娘我想成为北疆第一富豪,这富豪吗,要有钱要有地,还要让人不敢惹,不敢随意拿捏,你认为我还应该有什么?” 苍明皱紧眉头,钱地都让你说了,他还能说什么。 “还要有人啊,有无论是大渊还是北凉都忌惮的人手,有自己的护卫队!” 当然,这个护卫队可大可小。 毕竟要保护财产嘛! 所以,卫榆笑眯眯地看着他:“去历练历练,找找李武运的生财之道,那都是你们以后的饭和武器!同时,别忘了甩锅。” 第287章 你陷害我 苍明的眼睛瞬间亮了! 美味的饭菜,舒适的衣服,合手的武器,还有何求? “姑娘您等好吧,鹰隼留下的人有的渗透进来将军府了,即便是没有进来的,也都找了和将军府有关的活干,随时可以来!” “至于苍羽……”苍明默了一下。 “菊花残?”卫榆语出惊人。 苍明身体一个哆嗦,没有控制住自己,啪嗒一下从大梁上翻身掉下来。 他在地上站稳,就咬牙切齿,面红耳赤的叫道:“你是个姑娘,是个姑娘懂吗,矜持一点!” 卫榆双手一摊,非常无辜:“我说什么了,你看看,这才九月份,外面的菊花都要凋谢了!” 苍明狐疑的盯着卫榆,真的是他想多了。 也是,姑娘还十五六,什么都不懂。 他可千万千万不能带歪了姑娘。 不然,姑娘容易把将来姑爷吓死! 想到这里,他又侧头问:“姑娘,你准备嫁人了吗?” 卫榆死死盯着他:“你想让我去送死?” 相夫教子,不能抛头露面,自己的钱财自己不能做主,关于四四方方的宅院里,还要伺候翁姑,早晚请安。 她是有多想不开,遇到一个不靠谱的,还要一屋子莺莺燕燕,肮脏而恶心。 感情这东西最不可靠好吗,她自己有人有钱,想干啥干啥不香吗? 苍明松了口气:“那就好。不然姑娘以后费尽心思打下的天下,但是别人的,啧啧……” 先吓唬一下卫榆,这女人一旦沉沦就不管不问,到时候,他们怎么办? 那贺佑的眼神一看就不清白! 一个家宅乱糟糟的老家伙,哼哼! “滚!”卫榆皱眉头。 她娘都没有管她,这苍明操心的倒是多。 苍明笑嘻嘻跳出去安排。 外面的丫头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敲门问道:“姑娘,你好些了吗,需要用膳吗?” 卫榆打开门,抬头看着黑沉沉的天空:“这是要下雨!” 那个丫头依旧脸色很白:“姑娘,也可能是下雪,今早明显冷了些。往年这时候,已经下雪粒子了。” “你去休息,我让门口侍卫去拿饭菜!”卫榆看了看她的脸色。 “不用,姑娘,昨晚吓死了,我亲自去,别人我不放心!”那丫头坚持去了后厨。 卫榆进去拿了一件披风,这李武运想的周到,衣服都备下了。 显然,也是没有打算让她离开。 那丫头拿来饭菜,二人吃了饭。 那管家就来了,问了卫榆的身体情况,又说:“姑娘,那卿云一定要见你,否则咬死口什么都不说,您看?” 卫榆挑眉:“给人下毒的还这么硬气啊?” 又笑着说:“还能不给管家面子吗,走吧!” “多谢姑娘!”那管家笑着在前面带路。 卫榆却是注意到,这管家虽然是看着老了,但是走路脚步轻快,显然也是个练家子。 “将军去军营了,这个时节,北凉人竟让侵扰,要时刻警惕。” 卫榆点头:“若是有什么方法让他们安分一点就好了。” “怎么能安分呢,人心不足,大渊富庶,无论是粮食还是其他,都是他们觊觎的。一旦入关,不堪设想。” 管家长长叹口气。 “北疆守将都辛苦了,苦寒之地一年一年的坚持下来,真不容易。” 卫榆没有聊的更深,她一个内宅小丫头,知道太多也不好不是吗,适当表达一下忧国忧民就够了。 到了地牢门口,那管家没有进去。 卫榆慢慢往里面走,里面都是石头,湿透地面,石头墙壁,铁栅栏,各种行刑的用具。 地面上,不知道是水汽还是血水,湿答答的黏糊糊的。 一股子说不出的腐臭味道,点了好檀香也没有压下去。 柱子上绑着的卿云,上身还是只有一个赤色鸳鸯红肚兜。 嗯,很眼熟,当初在山林中和苏容君私通,她看到的也是这一款。 可见,卿云是真的喜欢鸳鸯成双成对。 下半身的裙子一片污秽,几乎看不出来本来的颜色。 那露出来的肌肤上,除了道道血痕,还有青青紫紫的,似乎是掐的,扭的。 “你很得意吧?”卿云骤然抬起头,双眸血红,死死盯着卫榆。 “我这样你很得意吧?” 卫榆挑挑眉,骤然笑了:“卿云,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你这样,和我有什么关系,是我做的?” “我知道你巧舌如簧,一定是你,绝对是你,只有你想要我死!”卿榆努力挣扎着,似乎要扑过来咬一口。 但是,绳索控制了她,这让她非常的不甘心。 “你为了苏容君嫉恨我,因为你爹喜欢我娘,心里怨恨,你就想要弄死我!你下毒,栽赃陷害我,你个贱人!” 第288章 你救救我 卫榆就静静站在那里,听着她叫骂。 “怎么办,苏容君就是不喜欢你,你爹就是不喜欢你,就是喜欢我,你个贱人!” 卿云说到这里,竟然畅快的笑起来。 卫榆淡淡问了一句:“李将军知道你和苏容君有首尾吗?” “知道你曾经通奸被众人看到,知道你珠胎暗结吗?” 此话一出,卿云脸色顿时一变。 不,不能让李武运知道,她对李武运说自己还是处子之身。 那晚,李武运又因为高兴多喝了两杯,并没有发现。 卿云紧张的前后左右看看,并没有看到其他人,不由松了口气。 卫榆却是嘲讽的笑了,就李武运那个人精,会不让人在暗处听着? 真以为看不见人,就是没人? “是不是你在酒水里下毒污蔑我?” 卿云眯着眼睛,死死盯着卫榆,一定是卫榆,绝对是卫榆做的。 卫榆叹口气:“本来想要看看你是不是有长进了,原来还是这么清澈的愚蠢着!” “卫榆,你最好说实话!” 卫榆也不着急出去,对于卿云疯狂的姿态,她还想要多欣赏一会。 就转身去找椅子坐下,站着挺累的。 “你心虚了,你要跑走,你想要杀将军,你眼红他宠爱我,就是你下毒!” 卿云高声大喊:“来人啊,杀人凶手要跑了!杀人凶手要跑了!” 然而人是没有来,倒是卫榆,拖着一条凳子又走回来。 凳子腿在地上划过,发出的那声音,让卿云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她看着卫榆放下凳子,淡定坐下。 一条腿屈膝踏在凳子上,手臂搁在膝盖上,另一条腿踩在地上,就那么不伦不类,没有半点女人的样子,漫不经心地看着她。 “卿云,我昨夜中毒了。”卫榆此话一出,卿云脸色顿变。 “不可能,你顶多跑几次茅房!”她给丫头的可是泻药,跟毒有什么关系。 李武运请来的卫榆,她若是弄死了,李武运能放了她? 她还没有愚蠢到那个地步。 “所以,是你给我的饭菜下了药?”卫榆挑眉。 卿云急了:“你让我挨打,我就是想要教训你!我没有下毒!” 卫榆淡笑摇头:“我也没有下毒。我初来乍到,没有人手,没有毒药,还想好好活着回去北荒。” 她的目光落在那没有什么气息的丫头身上:“所以,你确定他是你的人吗?” 卿云脸色蹲变,一片惨白,不停的摇头:“不可能,一定是你,一定是你!” 如果她是被别人的算计了,后宅里的女人都不喜欢她。 谁都有可能! 卫榆依旧浅笑:“卿云,人可以做错事,但是别自欺欺人,有点愚蠢,敌人是谁都不知道,你和谁打仗呢?” 卿云定定盯着卫榆,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来。 “人啊,做错事总要付出代价的。”卫榆起身,施施然往外走。 种下什么因,就会收获什么果。 可是卿云不明白这一点。 卿云骤然紧张起来,盯着卫榆的背影大叫:“卫榆,你救救我,看在我们一家人的份上,你救救我!” “求你了,你救救我!” 可是,无论她怎么叫喊,卫榆头都没有回。 她脚步缓慢,却很是坚定,就那么走了出去。 后面是卿云凄厉的哭喊声。 随着地牢大门关闭,卿云所有的声音都被隔断。 卫榆深深吸了一口新鲜而冰冷的空气,对着一旁的管家点点头,缓步走了。 等到卫榆一走,里面就出来一人,在管家身边把里面的话语重复了一遍。 那管家没有出声,目光却是落在远处的卫榆身上:“这姑娘,不简单!” 淡然无波,滴水不漏。 这么一对比,卫家几个脱离卿家未必不是好事情。 卿家,还真是上不得台面。 “去告诉前面,今天卫姑娘可以随便出门了。只是不成出了城。” 他转身往藏书楼方向走过去。 还没有到门口,就发现卿玚站在门口。 被侍卫举着刀拦着。 “怎么了?”管家缓步走过去。 卿玚转头看着管家,低眉顺眼地说:“我想要见一见将军!” “将军昨夜醉酒,怕是还没有起来!”他说着这话,就径直走进去了。 而卿玚,只能在门外看着。 他听到了卿璃被驱逐出府的消息,也看到了那话本子。 麻烦的就是,话本子没有任何编造,就是实打实写的,就连对话都没有错了一个字。 除了卫榆,他想不到别人。 不过是一夜功夫,卿家人人唾弃。 他静静看了藏书楼一会儿,转身出了府。 至于地牢,他根本就没有去。 “跟上他!”管家眯着眼睛吩咐。 第289章 见到鹰隼 天始终阴沉沉的,厚重的云,压的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卫榆吃了饭,就听丫头欢天喜地的说:“姑娘,和小喜出去逛逛吧,管家给了钱袋子,说我们可以出去看看。” 小喜举着手里红色绣着金色鲤鱼的钱袋子,喜气洋洋。 卫榆笑了:“自然是可以,这你要带我好好看看,我可是第一次来!” 抬头看看天色已经是中午了。 两个人慢悠悠沿着街道晃荡。 天还没有彻底冷下来,街上的人还很多,不时可以看到不是大渊的面孔。 虽然边疆时不时有战争,但是商贾来往,还是有的。 因为现在只是摩擦,并不是两国大规模开战。 独石崖百姓需要皮毛烈酒和肉类,北凉或者其他地方的人更加需要粮食。 卫榆买了糖葫芦,一边走一边吃。 路边的烤饼也特别香,于是手里又拎着一块饼。 反正看着什么都是新奇,重要的是,不用自己花钱。 小喜也吃着,两个人都是笑眯眯地。 一路走到了酒楼,就看到酒楼内外那是人山人海。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兴奋。 费劲巴拉的挤进去,花了小喜钱袋里的一大半,才要了一个最上面楼道上的一个座位。 至于雅间,自有那豪富之人占据了。 卫榆一坐下就听啪的一声。 似乎是拍惊堂木的声音。 酒楼内外,瞬间是一片死寂。 大家都屏息以待。 卫榆侧头问小喜:“这是讲什么,这么多人?” 小喜掏出一本巴掌大的袖中书:“姑娘看看,他们都说是写卿家的,他们家人真是无耻啊,无耻地罕见!” 卫榆……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是她闲来无事写着玩的那些吧! 苍天啊,大地啊,是谁帮她出的这口气啊! 当初,她也不过是让苍明在独石崖散布消息,败坏卿璃名声而已。 如今看来,这大手笔的,是直接要把卿璃砸死了! 她接过来翻了翻,还真是! 流放路上,和到北荒之后发生的事情,她是信手涂鸦,随便写着玩,如今都被整理的条理分明。 那故事没有用真名,但是只要和卿家一路走过的,都知道是谁的事情。 特别真实的还原了当时的情景。 偶尔,还配上一两幅插图。 此时就听着下面啪嗒一拍:“就说,那一日来到破庙……” 众人的耳朵唰的竖了起来。 “怎么样?”一人在卫榆的对面坐下。 卫榆抬头一看,眼睛瞬间睁大。 这一身暴发户的衣服,暗蓝绣着金色的纹路,受伤戴着硕大的紧接着,前襟的口子都是金子做的。 不不不,不止这些,头上的簪子发冠也是金子的。 这浑身上下金光闪闪的,足矣亮瞎人的眼睛。 这是唯恐没有人来抢劫啊,难道他就没有发现,周围人看着他的眼神,那是闪亮到发光了吗? 问题是,这人是鹰卫的鹰隼,那个板着脸冷冰冰的鹰隼。 “你发达了?” 看来从李武运那里是没有少弄到钱。 那金光闪闪的,她也想要。 那鹰隼嘿嘿一笑:“还行,应该是说,姑娘发达了。” 那小喜听得聚精会神,根本就没有留意到这边。 “那你这暴发户的样子是?”卫榆目光落在金扣子上,嗯,很想扣下来。 “姑娘,所谓坐吃山空,我准备做点生意,准备勾搭勾搭,不结交结交几个商人,和他们走一趟,第一了解商路,以后方便咱们自己走。二是方便打听消息。只在大渊境内坐着等,消息太闭塞了。” 卫榆眼睛一亮:“你会做生意?” 鹰隼傲娇的抬着下巴:“家道中落之前,世代为商。” 卫榆激动了,这不是巧了吗,瞌睡遇到了枕头! 她的运气实在是好,好的自己都嫉妒自己。 卫榆身子往前倾:“那咱们商议商议?” “都听姑娘的!” 两个人叽叽咕咕说这话,下面的说书声音很大,这酒楼人又多,杂乱的身声音轻易就把他们的声音掩盖了。 两个人商谈了半个时辰,那鹰隼看着卫榆的目光是越发的深邃。 “姑娘,你懂得有点多!” 他就是有点不明白,这样的一个姑娘,内宅里待着的,从来没有做过生意的,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智多近乎妖,有点怕怕! 卫榆淡笑不语,神秘莫测。 鹰隼叹口气,低声说:“那话本,是我和小公子弄的,那说书的,是鹰卫的人,怎么样,厉害吗?” 卫榆瞬间惊呆了。 就问,你们不都是杀手吗,难道还都有兼职? “闲来无事,各练所长,不然山中这些年,漫漫长夜如何度过!”鹰隼说得格外哀怨,有深闺怨妇的感觉。 “我想要一个会造船的,几个懂水性的。”卫榆笑嘻嘻提要求。 第290章 酒楼群殴 卫榆感觉,自己拥有一个宝库,不用就浪费了。 那才是暴殄天物! 鹰隼更加骄傲:“这个好办,有三四个小子,天天造稀奇古怪的东西。水性吗,基本都会,拉出来谁都不错!” 出任务不会水,开玩笑,那怎么藏在水里,不淹死了。 顺便推过来一个布袋子:“给姑娘的,其他的,我就进货去了。” 卫榆点头:“够吗?” 鹰隼嘿嘿一笑:“很够了!” 鹰隼迈着八字步走回他的雅间! 卫榆牙酸了,他竟然有雅间,竟然有雅间! 拿过布袋子里看了看,里面一条赤金镯子,暴发户的感觉,很粗。 还有一叠子银票。 卫榆收起来,就看到几个店小二过来了,在她面前的小桌子上摆上了酒菜:“鹰爷请的!” 小喜转头看到:“姑娘,谁啊,这么大方。” 这一桌子酒菜,可是不少银子。 “以前认识的商户,和卫家有些往来。”卫榆冷哼。 “坐下来吃!” 拉着小喜坐下,两人一边吃,一边听说书先生抑扬顿挫的说书。 “姑娘,这男人真是人中败类!” “那二伯是不是不是男人,自己妻子和弟弟私通,他都不吭声?” 不仅仅是小喜,其余的人也都听得义愤填膺。 “呸,真不是东西!” “自己娘子孩子不管,管人家的,是不是有病?” “这样的人就应该孤独终老!” “那北凉人该死!” “死绝了才好,他们这么些年屠了咱们多少村子?” “他们说傻了多少人,他们都是畜牲!” …… 说书先生喝口水休息的档口,众人七嘴八舌议论。 若是当事人在场,估计一顿就能被打死。 人群中自然也有北凉商人,龟缩着不敢发一言。 这厢里,众人正是义愤填膺,怒火腾腾。 就听到某一个雅间里,突然就传出来一声尖叫。 “公子,你放了我,我是好人家的姑娘!” 酒楼内外瞬间鸦雀无声,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本公子有的是钱,买你也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若是不从了本公子,那可就小心你家人。” “公子,你们大街上把我抓来,这是强抢民女,这是大渊的独石崖,不是你们北凉!” 那女子又扯着嗓子喊救命:“救命啊,这里有北凉人强抢民女!” 众人刚刚听到那北凉人屠村,心里还不得劲呢! 此时一听到有人强抢民女,那哪里忍得了。 一群人互相看看。突然就窜起,直奔那三楼雅间而去。 这一动,酒楼外更多的人涌进来,那些精壮的汉子都蜂拥上前。 楼上那女子的叫声越发的凄厉。 卫榆护着饭菜,回头看鹰隼一眼。 鹰隼对卫榆眨了眨眼睛,嘴角微微勾起,比了个口型,我做的。 卫榆就安静下来,看着人群呼啦啦从她旁边跑过去。 然后就是三楼的雅间门口,汉子们和两个家丁打在一起。 但是哪里挡得住,这满心怒火的百姓。 瞬间两个家丁就被打趴下,被人踩在脚下。 雅间的门被撞开,里面一个高大肥胖黝黑的男子,正压住一个少女,撕扯少女的衣服。 “你们是谁,知道我是谁吗,竟然敢如此放肆!” “酒楼的管事呢?” 他怒吼,声音很大,显然被打断好事,格外的气愤。 “贺兰允!” “管他是谁,你丫一个外域的人,竟然在独石崖撒野,这可是我大渊的地盘!” 有人吼道。 贺兰允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蜂拥而来的人围上了。 这拳打脚踢的围殴啊,纵使贺兰允身体强壮而高大,但是架不住人多啊。 何况,他在这独石崖也横行惯了,哪里能料到,有人真的会打他。 那酒楼掌柜的,都被挤在外面进不来。 等到贺兰允气息奄奄的,满头满脸血迹的时候,一个蒙面的黑衣人从窗口跳进来,扛着贺兰允跑了。 “追,别让他们跑了!” 众人又呼啦啦往外跑。 楼上窗口还有人指挥:“东边,往东边跑了!” 人群一边飞奔的时候,还听到有人在嘀咕:“他的爹,可是和将军交好,你看那黑衣人的功夫,可不是一般人啊!” “狗仗人势,这是仗了谁的权势,在独石崖随意凌辱女子!” 一连几声嘀咕,那些百姓的脸色就有点变了。 无人说什么,一路追出去,也没有追到什么人。 又怕将军府有人报复,须臾间,整个酒楼内外几乎都走光了。 卫榆起身,上了三楼,看着那姑娘瑟缩着,依旧哭哭啼啼的。 衣衫不整,她也不敢出门。 卫榆把披风脱下来给她:“赶紧回家吧!走后门,别让人看到,最近别出门。” 那姑娘点头,裹紧披风,一溜烟跑了。 卫榆出了酒楼,就看到远处一辆马车驶来,是将军府的马车! 第291章 很多秘密 将军府的马车,从南边城门进来? 卫榆眸光一闪,已经明白了几分。 她就在站在酒楼门口的大街边,没有动弹。 那将军府的马车从远处过来,转眼间就到了跟前。 那马车的帘子被挑起,一张似乎带着月芒的脸,就出现在窗口。 赫然是卫竺! 芝兰玉树的,儒雅无双的卫竺! 那张脸一出现,卫榆就听到街道上传来了很多吸气声。 有人已经急切的打听:“这是谁家的公子?” “比女人还美!” “我天,我在想京城那些贵公子,是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突然信了书上的话,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马车就在这叽叽喳喳的声音里停了下来。 紧接着,马车帘子掀开,一个一身天青色衣袍的公子从马车上下来。 长身玉立,面如玉雕,一双眼睛清凌凌的。 此时看着卫榆,突然微微勾唇笑了:“榆儿,还好吗?” 声音清朗如珠落玉盘。 “啊~”周围是一片尖叫声。 “他笑了,他看着我笑了!” “不对,那是看着我!” “都别说了,分明是看着那个臭丫头!”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卫榆的身上,真是羡慕嫉妒恨。 那个小小的干瘪的丫头,有什么好的。 卫榆笑了,哎吆,他这个哥哥啊,以前天天编草帘子,如今大街上人一比较,果然是出色。 “哥!” 她笑着扑上来。 那一街的女子,都惊喜万分,是兄妹唉,兄妹就好办了。 不过,如果那男子抱的是她们,那该有多好啊! “你怎么来了?” “将军的人说你出了事,所以就去接我来!”卫竺眸光微闪。 兄妹二人相视一笑,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咱们,走走?”卫榆侧头和赶马车的侍卫说了句。 两个人就沿着街道慢慢走。 “在将军府一切还好吗?”卫竺摸摸卫榆的头发,“娘很担心!” “你看我像是不好的样子吗?”卫榆笑了笑,把最近发生的事情说了说。 卫竺静默半晌。 “榆儿,盐田和铁矿,要慢慢筹谋,从李武运手里夺来不可能,除非他不任这独石崖的守军将领。” “而且,他调职或者是身死,一定还有后手。觊觎的人绝对不少,如果咱们插手,就彻底卷入漩涡之中。到时候,有心人想要扣上谋反的罪名轻而易举。” 卫榆点头:“我也是想过了,但是,就是有点可惜!” “我以前查阅过很多资料,他们说北疆多山,既然山多,那金矿铁矿都有,那就绝对不只是这里有。” 卫榆眼睛一亮,是啊,他们可以在其他地方找寻。 这等事情,做的越是隐秘越好。 “李武运私自做的事情,就是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事情,你不要忘了,顾叔叔来北疆干什么!” 卫榆站在路边,买了两个烧饼,和卫竺一人一个,就当街吃着。 路过的人频频回头,这一男一女站在这里,真像是清水洗出来的人儿,亮眼的很。 卫榆歇了心思,就又说起鹰隼要做声音的事情。 卫竺点头:“这个可以,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咱们总要在北荒生存下去!” “我更想要走水路,若是能做好,开通南北水路,通往外域,何愁不发财!” “我相信榆儿,想做的都能做成。” “若是失败了呢,损失也不小!”卫榆侧头看着卫竺。 卫竺微微笑了:“胜败是兵家常事,哪有一蹴而就的。” 卫榆笑了,心里很是温暖。 总是有人坚定的站在她身后的感觉很好。 她被人坚定的选择,亳不怀疑的信任。 “哥,你感觉李武运要做什么?”卫榆回头看了一眼,小喜和一个侍卫还在远远的跟着。 “驯服我们,让我们为他所用,然后,拿捏卫家!让卫家和他站在一起,或者是投鼠忌器,把我们当成人质!” 卫榆咬着烧饼,含含糊糊说道:“我感觉,他好像和二皇子不是一心。” “谁被压榨久了,也会心生不满,若是北凉入侵,可以分他一杯羹,他可以自己占据一地,自立为王,你感觉,他会甘愿受制于人吗?” 男人,热衷于权势,没有人不想要那个位置,没有人想要屈居人下。 何况,他有钱有人,独踞一方。 “那卿玚呢,我感觉卿玚未必真心跟着李武运,还有,肖氏带了一个年轻男子来独石崖,那个男子呢?从肖氏嘴里可没有问出来什么。” 卫榆伸出手,天空依旧阴沉沉的,开始落雨了。 “也不知道贺佑有没有问出来!” 这独石崖,有很多秘密! 第292章 卿璃无赖 卫竺侧头看了看卫榆。 “不用管那么多,他还不知道怎么做事吗?” 这话怎么听着,都有点酸溜溜的。 卫榆没有说话,她这个哥哥,突然对所有出现在她身边的男人,都很敏感了。 街边一处院落里似乎在吵架,一个女子的声音响的大街上都能听见。 “你个废物,看着长得不错,竟然是个银样蜡枪头,半点用没有,真是白长了。” “平白浪费我一件新衣服,一桌好饭菜,滚,赶紧滚!” “我行的一定行的,不就是今天受伤了,让我养两天!” 这声音,真是熟悉! “养你个头,滚!老娘饭菜不要钱?” “衣服脱下来给我!” 话音落,街边一户人家的门骤然打开,一个只穿着中衣的人被一把推了出来。 那人玉面美髯,踉跄着差点扑倒在地上。 不过他很快挣扎着回头,拍着院门:“玉娘,我只是受伤了,不是不行!你容我养养,难道你不快乐,我技术好……” 卫榆终于没有忍住,一口烧饼喷了出来。 噗…… 哈哈哈…… 卿璃转头一看,竟然是卫榆。 一张老脸竟然难得的红了,恼羞成怒扑过来:“贱丫头,都是因为你!” 卫榆是笑眯眯站着没动,但卿璃的手一下子被人抓住了。 卿璃这才看清楚,卫榆旁边站的赫然是卫竺。 “儿子啊,你救救我,我要死了啊!” 一边哭喊着,一边顺势跪下去抱着卫竺的腿。 这是,要耍无赖? 周围人的目光唰的聚集过来,这又是有什么好戏? 父子相残? “我是你父亲啊,你不能不管我啊!不然我告你不孝,撸了你的功名!” 你说你哭装可怜也可以,做什么又威胁? 卫榆啧啧摇头,退到一边吃着烧饼看戏。 卿璃知道她难缠,所以现在去缠着卫竺了。 读书人吗,公子哥吗,脸皮薄! 卫竺神色不变,淡定如山。 任凭他哭喊,任凭周围的人越是聚集。 “儿子啊,我可是你亲爹啊,我把你含辛茹苦的拉扯大,你可不能不孝啊,你看看,我都吃不上饭了……” 卿璃那是眼泪一把鼻涕一把,道德绑架这种事情,他做的是得心应手。 明明已经断亲了,但是那一纸断亲书,在他的眼里就是什么都不是。 或许,他潜意识还是认为,卫樱还是属于他的。 即便是和离了。 孩子还是他的孩子,即便是断亲了。 “这孩子不会不孝顺吧,看看,他爹哭得多可怜!” “长得这么好,养这么大,都考上功名了,不会不管父亲的。” “哎,现在的孩子啊!” 周围的人叽叽咕咕,指指点点。 那卫竺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终于还是开口了:“你抱着我断骨的腿了!” 咦?断骨? 众人愣了,亲爹会不知道儿子腿断了,还死死抱着? 那卫竺慢慢把自己的腿从卿璃的怀抱里抽出来,撩起衣袍。 那腿上还绑着竹片。 卿璃还属于蒙圈状态,这卫竺的反应,怎么有点不正常呢? 卫竺接着低下头,微微笑着问:“敢问你姓什么?” 卿璃瞬间怒了,这是装作不认识啊! 不孝子! “我是你爹,我姓卿,卿璃,还我姓什么,你这是连祖宗都忘了?” 义愤填膺,声音很大,甚至也不坐着了,直接站起来。 这一站起来,那张哭哭啼啼的脸就露了出来。 “面熟啊!”有人在下面嘀咕。 卫竺确实是朗声说道:“阁下是卿璃,我姓卫,单名一个竺字!敢问,何以是父子?” 卿璃被噎住了,但是现在卫竺不管他,他是真的没有地方去了。 吃饭的钱都没有,最后一点东西都被哪个小寡妇给扣下了。 转瞬却是更加恼怒:“你姓卫就不是我的种了,断亲了就不是我的儿子了,你身体里流着我的血,就必须管我!” 卫竺还没有说什么,就有人掏出了话本。 那人呼啦啦翻了几页,突然叫道:“他就是话本里那个吴迟!” “卿家卿璃?” 那群人齐刷刷的盯着卿璃。 一人在将军府门前见过:“是他没有错,早上在将军府门口见过,被赶出来的!” “啊呸,叫什么卿璃,叫无耻!” 有人猛然吐了一口。 然后众人就蜂拥而上,还不忘把卫竺推到一边:“小哥,一边待着,别碰到腿!” 卫榆挑眉,卿璃不认为他做的那些是错的,但是在众人的眼里,却是大错特错。 “走吧?”卫榆侧头看着卫竺。 卫竺点头:“走吧!”拂了拂被抓皱的衣袍,缓步往前走。 至于身后的喧嚣,身后的哀求,都远远抛下。 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就是永远的错过了。 第293章 安心种地 卫榆和卫竺并肩往回走。 没有走多远,就看到卿玚从一条小巷子里拐出来。 出了巷子口,左右看看,接着往前走。 很快汇入人流不见了。 卿玚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那个样子,显然是不希望别人知道的。 那么,他做了什么? 卫榆盯着那条巷子,微微皱起眉头。 卫竺拉着卫榆往前走:“回头让人去查。卿玚以前在府里,做生意就是一把好手,府里的生意打点的很好,至于还做了说什么,没有人知道。” “他话不多,明知道卿璃和柳氏的事情,他却从来没有表现出来异常。甚至对卿云和卿锦,也是很好。足见其城府!” “那就越发说明,他出现在这里是有事情。” 一个有城府的人,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 尤其是经商的卿玚。 将军府里,李武运从军营策马归来。 一边吃饭一边听管家汇报府里发生的事情。 卿云在大牢里说的话,都被一个字不落的学给了李武运。 李武运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卫榆出去了,在酒楼听书,遇到和卫家有些关系的商人,还谈了一会儿。” “贺兰允在劫掠调戏良家女子,被群殴,被人救走了。” “卿璃被小寡妇玉娘拣去了,本来看着皮囊不错,想要用他招揽一些妇人,谁知道中看不中用,已经被赶出去了。” 李武运微微眯着眼睛,卫榆痛揍卿璃那一顿,他可是知道的。 那个丫头下了狠手。 够冷静,够狠,现在,他甚至有点欣赏那个小丫头了。 这样的人,如果为他所用…… “卿玚没有见到将军,他出府了。” 李武运陡然抬头:“去了哪里?” 他就是感觉卿玚不诚心,他看不透卿玚,要知道,以前卿玚可是那位的钱篓子。 这样的一个人,城府又是这么深,怎么可能甘居人下呢。 从卿云下毒开始,他就不再相信卿家的人了。 卿玚尤其不能相信。 “独石崖城外西郊的破庙。” 管家一字一顿的说出来。 李武运啪嗒放下了筷子:“他去干什么?” 西郊的破庙,乞丐流氓土匪都有,那样一个地方,多的是亡命徒。 “不知道,他进去很快就出来了。咱们的人进去,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里面的人也都一一在排查,但是卿玚进去,一句话都没有说,就是转悠一圈,然后走了。” 李武运森森笑了:“你真的感觉,他就是转悠一圈?” 那管家低眉顺眼没有说话。 “无论是破庙还是卿玚,都盯死了。” 李武运起身,就看到有侍卫从前面匆匆进来:“将军,卫竺到了。” 李武运幽幽笑了:“请到前厅!” 管家上前:“将军,那卿云……” “扔去军营,她不是喜欢男人吗?” 李武运扔下擦手的布巾,大步走出去。 “将军!” 卫竺笑着点头,神情不卑不亢,格外坦然。 李武运笑着指着一边的椅子:“坐下,坐下,我和你母亲你们舅舅,以前都是旧相识,不必如此生分。” 卫竺坐下,吃着肉干的卫榆在原地就没有动窝。 “卫竺啊,如今书院缺先生,来年就要考试,不如你去书院待上一段时间,自己温习也可以帮我一个忙,你看如何?” 卫竺苦笑:“将军,这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那就说定了,我让人给你们找院子,这卫榆似乎对做声音感兴趣,我让人带着你一起!” 李武运很兴奋,卫榆和卫竺在这里,很多事情,他就好办了。 卫竺却是叹口气:“将军,不是不留,而是京中祖父来信,让安分种地,不准进城,磨练性情。” 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子中拿出书信递过去。 那李武运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卫竺把家信递给他。 但是,还是接过来,打开看了看。 果然是卫老头的谆谆嘱咐。 但是,不仅仅是卫老头的谆谆嘱咐。 还有,圣上说,让你们娘四个安心种地。 这一句圣上说,就是告诉他,卫家四个人,圣上的人盯着。 不是别人可以随便怎么样的。 圣上对卫家的重视,让李武运的心里一凛,越发感觉到,可能某些猜想是真的。 他眯着眼睛,盯着信纸看了很久。 才勉强笑着还给卫竺:“这样看来,是我不够幸运,原本以为,在这独石崖,能对故交子女有所照看。” 卫竺笑着深深作揖:“多谢将军!” “那就歇着吧,明日天好,就让人送你们回去!” 李武运说着起身,说还有事,就匆匆走了。 卫榆叹气:“这独石崖的好吃的还没有吃够呢!” 外面的雨开始大起来了,北风裹携着寒意肆虐。 北疆开始冷了。 兄妹俩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图谋。 第294章 种下仇恨 这一场雨一直持续到傍晚。 铺着石板的地面上,也有一个一个的小水汪,如同千万片破碎的镜子。 就在这雨后,卫榆和卫竺站在回廊里,看着卿云被人拖出来。 还是地牢里衣衫不整的样子,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推搡着往外走。 “将军,将军,您见见我,见见我,我真的没有做啊,真的没有做!” 她的声音在雨后的寒风中,格外的凄厉。 露出来的皮肤,已经冻得青紫。 可是,任凭她叫喊,也没有一个人来看她。 那些后宅得女子,都站在回廊里,静默无声。 颇有点兔死狐悲的感觉。 最受宠爱,风光无限的卿云,转眼间就是这个样子。 她们呢,她们也不是一样吗,只要稍微有点错处…… 一股子凉意从心底升腾而起。 “快走!”一名士兵推搡着卿云,推得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这一个踉跄,卿云却是一抬头看见了卫竺和卫榆。 “卫榆,救救我!” “卫竺,救济我!” “我们终究是一家人啊,求求你们了,不要让我被送进军营!” “卫榆,以前是我错了,求求你,求求你好不好,毕竟,我们是亲姐妹!” “是亲姐妹啊!” 这一刻,卿云终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然而,此时,卿璃已经不在这里了,不然,卿璃定然会欣喜若狂的。 “走吧!”士兵又推了一把。 卿云绝望的看着卫榆和卫竺,他们就站在那里,面无表情。 “卫榆……” 她的声音越发凄厉。 卫榆终于动了,她缓缓走上前。 踩着千万片细碎的水汪,一直走到卿云的身边。 大雨之后,空气都是冷冽的。 卫榆干干净净,清清冷冷的站在卿云的身边。 如同被雨水清洗出来一般,洁净的让人不敢直视。 卿云用一双手臂抱紧自己,这一瞬间,她突然就感觉自己肮脏无比。 感觉自己,就这样站在卫榆的面前,就是一种屈辱。 “卫榆,救我,求你!” 她眼巴巴的看着卫榆,眼泪骤然从眼睛里滑落下来,又快又急。 卫榆没有说话,往后伸手。 小喜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里的披风递给了卫榆。 卫榆把披风给卿云裹上。 “卿云,人做错事都要付出代价的,我救不了你,想活着就想法子自救!” 她的身子微微前倾,嘴巴就靠在卿云的耳朵边。 “卿玚手里有人,想办法,让他救你。现在,他就在你的斜后方树后。” 说着退后一步,唇角微微勾起:“那可是你爹!总要搞明白,究竟是谁害你到这一步,死也要死个明白的!” 卿云没有回头,只是双手攥紧了披风。 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眼泪。 卫榆微微勾唇:“我说了,我中毒了,此时此刻我没有说假话,不是我做的。卿云,谁要用你来达成目的,谁要用你来铺路呢?你难道真的不知?” 卿云定定看了卫榆半晌,咬紧牙关,对着士兵说:“走!” 竟然就这么大步走了,再也没有回头。 只不过身上的披风,被她死死抓着,却是再也没有松开。 就在雨后暂时明朗的天幕下,披着一袭黑色披风,顶着凌乱的头发,消失在将军府的门口。 卫榆微微勾唇看过去,树后的衣角已经不见了。 卿玚果然是冷血啊,这卿云名义上可是他剩下的唯一的孩子。 而且是他从小看着长大,也是捧在手心里疼着的。 竟然就能这么看着,一面不见,一句话都没有。 人群慢慢散去。 “为何?”卫竺走到卫榆身边,用自己的披风裹住卫榆,“回去吧,太冷了。” “哥,我突然感觉,与其让她杀死了,不如在她心里种下仇恨。” 卿云去的地方可是军营,她和卫竺接触不到的地方。 甚至鹰隼苍明他们,也很难深入调查的地方。 若是卿云有手段,可以活下来,她一定可以知道很多东西。 万一她爬起来了,一闹腾,只怕独石崖就是天翻地覆。 卫竺侧头看着卫榆,骤然笑了:“我突然发现,我的妹妹,能看破人心,善用兵法!” 卫榆傲娇的抬着小下巴:“北疆安稳了,咱们才能平平安安活下去。” 卫竺点头:“是啊。” 顿了一下,又说:“听说贺佑去了云川,找了大将军,不知道父子俩说了什么,反正闹翻了。” 卫榆看着卫竺,贺佑不至于这么鲁莽啊! 毕竟庄子上养着北凉人的事情,一旦暴露出来,无论谁做的,整个贺家都被拖下水了。 一损俱损! “贺佑和大将军断亲,被驱逐出贺家,贺家军一部分人跟着贺佑走了,大将军气得病倒了!” 第295章 一枚狼牙 卫榆一愣,总是感觉,能在北疆横行那么多年的大将军,不至于如此昏聩。 美人吹吹枕边风,和贺佑掰扯几句,就断亲,驱赶亲生儿子,然后自己病倒? “你不信?” 卫竺微微勾唇问道,眸光幽深。 他和卫榆如出一辙的瑞凤眼,微微眯着,薄唇轻轻勾起。 明明是很儒雅的样子,此时却是带上了几分漫不经心。 卫榆就感觉,以前他就是收敛所有的光芒,时时刻刻压抑着自己。 如今放开了,耀眼的很。 不知道京城那些贵女,此时再次看到卫竺,会不会疯狂! 卫榆也没有说不信,就是指了指前方。 那是一身泥泞的士兵,此时正急匆匆走向前厅。 卫竺挑眉:“消息到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回了院子,该吃晚饭了,饿了! 小喜端来饭菜的时候,又多了一嘴。 说是将军去了军营了。 此时已经是傍晚,这般急匆匆去了军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而卿玚也在暮色弥漫的时候,出了门。 自然有人跟着,苍明跟在后面。 看看他究竟去哪里。 也就在这个时候,贺兰雄终于出门了。 依旧是踉踉跄跄的,如同喝醉了酒一般。 听闻李武运出门了,他就自顾自离开了。 等到府里的人进院子里去看,那个贺兰雄带着的舞姬,也早已经不知道去向。 想着贺兰雄身后跟着人,也许是带走了。 也就没有人在意,只是啧啧称奇,屋子里乱成这样,昨夜该是怎么样的狂欢。 而卫榆和卫竺吃了饭,此时坐在灯下,和对面的人面面相觑。 卫榆的目光从那人的头上看到胳膊,看到雪白的腰肢,然后是下面嫣红的裙子。 问题是苍羽还笑嘻嘻地看着卫榆,半点没有尴尬地意思。 果然,如果自己不觉得尴尬,那尴尬地就是别人。 尤其在他的脸上还有一个硕大的咬痕的情况下。 卫竺是读书人,自然没法子开口。 卫榆默了半晌,终于轻轻问道:“没有吃亏吧?” 就是吃亏了,他们能怎么办? 苍羽嘿嘿一笑,用力擦了擦脸上的印记。 “吃什么亏,就是被啃了一口,就给打晕了,让他梦里颠鸾倒凤了一把!” 他倒是毫不扭捏的在椅子上坐下,灌了一杯茶下去。 才从头发里掏出一卷纸递给卫榆。 “从他怀里抄下来的账目,不知道有用吗?” 卫榆竖起大拇指:“做的好!” 不能打草惊蛇啊! 卫榆打开看了看,推给卫竺。 卫竺拿出笔,把上面数额较大的圈出来。 又笑了笑:“黄米可不是这个价,还有这个木头,确定是木头?” 卫榆皱眉头:“说明他们非常谨慎,都是用其他名目替代的。” 这样就无法成为证据! 卫竺合上纸张:“再等等,在冰天雪地到来之前,他们会再走一趟。” 苍羽点头:“的确,那老东西说李武运要再走一批,他嫌弃天冷,正准备停了,说李武运贪得无厌!” 卫榆终于转头看着苍羽:“咱能把衣服换下来吗,你还有什么不会的?” 泼妇骂街,医术,这又是扮作女子,还会跳舞! “不是每个人都有爱好吗?”苍羽给卫榆抛了一个媚眼。 只不过他的爱好,有点特殊。 卫榆一个哆嗦,奶奶的,真要命! 苍羽突然又正色道:“那贺兰雄睡得迷迷糊糊的叫大王。” 大王?那可是北凉的称呼。 他们说,贺兰雄来自西域? “浑身上下我看了一遍,肩膀应该曾经有图案的,不过现在是伤疤。” 说着苍羽从腰间摸出一个东西扔在桌子上。 “他身上的,顺手牵羊了。” 卫榆拿起来看看,就是一枚狼牙而已。 但是,这个狼牙是精工雕刻的,小小的狼牙上雕刻着繁复的图案。 一看等级就很高。 卫榆掏出贺佑以前给的狼牙,有的也有图案,但是没有这么精美复杂。 基本上可以确定,这贺兰雄来自北凉,而是不是西域。 问题是李武运是真的不知道呢,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卫榆拿出苍明带来的那张残缺的纸张。 发现盐铁后面的数据,和账目上黄米和木头的是对应的。 她把这两份东西推到卫榆的面前。 卫榆定定看了半晌。 “盐一直都是北凉稀缺的,而铁可以做武器,李武运等于变相的让北凉兵强马壮。” 毕竟这个东西,大渊不会随便卖给北凉,甚至是绝对不会卖给北凉。 卫榆和卫竺对视一眼,那就只能是北凉和李武运,或者是李武运后面的人,达成了什么协议。 “喝酒吗?”屋顶骤然有声音传来。 第296章 贺佑到访 屋子里的三个人齐刷刷地抬头。 苍羽身上地杀气瞬间就迸发出来。 却发现,上面大梁上的人是贺佑。 而窗口位置,贺隐那张笑眯眯的苍白的脸,倒挂着。 卫榆冷冷扫了他一眼,就说了,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放心,外面我看着呢!” 贺隐说完就消失了。 贺佑从大梁上跳下来,扫了苍羽一眼,举了举手里的酒壶:“为你这扮相,也得来一杯!” 苍羽皱眉头,妖娆起身:“公子,你是不是以为将军府是菜市场,谁都能来?” 而且是组团的来,将军府的人都死了,没有人发现? “军营搞了点小麻烦,李武运去了,自然也带着那些高手去了。” 贺佑挑眉,嫌弃的扫了苍羽一眼:“要不,跳一个?” 苍羽冷哼一声:“你也配!” 然后转身走了。 卫榆…… 你们这样打情骂俏真的好吗? 贺佑拉开椅子坐下,放下酒囊,又把身后的小包袱打开。 里面是各种卤肉烧鸡啥的,香气四溢。 敢情这个哥哥就是背着这样的包裹,翻墙进院的。 就不怕被狗追吗? “小豆丁,吃东西!”贺佑把东西往卫榆的方向推了推。 那卫竺的手敲了敲桌子:“卫榆,咱们换着坐。” 他和贺佑对面,而贺佑挨着卫榆太近了。 看着特别的碍眼! 贺佑怒瞪卫竺,你丫的找事情是不是!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中厮杀! 卫榆耸耸肩,扯了一个鸡腿过来吃:“哥,你多想了,我至少还得四年才能长大,何况,我真的对他没有心思!” 卫竺勾唇。 贺佑静默! 什么叫对他没有心思,他不好吗? 高大的剑眉星目的汉子,略略感觉到那么一些小委屈。 “我的志向是北荒的女首富,其他的,不在我的规划内!” 何况,贺佑手下那么多人,她又不是有病,那得多少银子养活。 贺佑蔫巴了,举起酒囊倒酒:“喝酒!” 颇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外面听墙角的贺隐和苍羽彼此看看,傲娇的各自别开头。 贺隐是恨铁不成钢,你堂堂一个雪狼军统领,就着手段,就这出息? 苍羽那是笑的后槽牙都看见了。 他家姑娘就是他家的,贺佑太老了! “听说,你和你父亲决裂了?”卫竺是哪儿不痛不戳哪里。 “你真的很欠揍!”贺佑的拳头攥得咔嚓响。 卫竺冷笑一声:“你敢?” 贺佑眯了眯眼睛,扫了低头吃肉的卫榆一眼:“不敢。” 还惦记人家小豆丁出谋划策,还想和人家小豆丁说说话,这得罪卫竺一点好处都没有。 他坐直身体,脸色凝重。 “灵川的的确确有点问题,或者说,林玉娇母子都有问题。” 卫竺神色一凝:“什么意思?” 能让贺佑说这话的,就说明林玉娇母子的问题很大,不仅仅是他们认为的皇后的人那么简单。 “老头子被人下毒了,慢性毒,如今已经积累到一定程度,只怕时日无多。” 贺佑声音低沉:“而且,老头子这些年重心都在军营,府里所有财产都被掌控,所有人都被收买或者替换了。” “只要他们不想放,什么消息也出不来,什么消息也进不去。” 卫榆从奋战中抬头:“所以你决裂把他扔了?” “他是为了保我,身边有人叛变,下毒之人还没有找出来。” “而我得到消息,虎城外有北凉骑兵蠢蠢欲动。虎城守将已经把消息传到我手里了。” 他叹口气:“我必须去,不能让北凉人踏进来一步,否则只怕北疆容易全线崩溃。” 他点点了桌子:“独石崖和灵川都是问题。” 卫竺眉头紧皱:“灵川你决定怎么办?” “云副将带人暗中守在灵川和北凉之间,绝对不会让他们南下。” 卫榆静默半晌,突然抬头:“独石崖有我!” 只有五个字! 卫竺骤然抬头看着卫榆:“那是战争,真刀真枪的!” 卫榆微微抬起下巴笑了:“哥,你认为我的人不行,还是我不行!” “你要相信,在大渊的疆土上,守着大渊边关的将士,没有几个想要叛变。” “因为,他们的家人在关内,他们的故土在关内!” “独石崖两万精兵,不算李武运的私兵,你准备怎么办?” 贺佑双眸晶亮,看着卫榆的目光格外的灼热。 这姑娘,总是让他心动。 若是有一日,他们策马并肩,听旌旗猎猎,战鼓铮铮,看长枪破空,箭矢穿云,不知道又是怎样的快意! “就架在火上烤啊,让他不得不出兵,不能不出兵!” 一旦出兵,和北凉对抗,无论暗地里有什么勾当,联盟都是暂时破裂! 第297章 你个叛徒 贺佑击掌大笑:“不谋而合!” 又扫了卫竺一眼:“你比起小豆丁还是不行的!” 卫竺笑眯眯的看着贺佑:“你信不信,再叫我家榆儿小豆丁,我能掰了你的牙!” 老是小豆丁,小豆丁的叫,不长了怎么办? 他家的妹妹,将来必须是大美人啊! 卫榆看看卫竺白皙脸上的冷笑,再看看麦色皮肤的贺佑剑眉星目间的凌冽杀气。 都是美男子,不过贺佑美的有点,嗯,说不上来的怪异。 说是杀伐果断的将领吧,又似乎文弱了点,说是文弱吧,又多了杀气。 反正就是有点油腻。 感觉她看过的电视剧小说里,这等驰骋疆场的,都应该是那种不苟言笑,冷冰冰的才对。 遇到一个不冷冰冰的,就感觉有点像是智障。 “这个不得不出兵,不能不出兵,具体怎么操作,咱们是不是好好商议一下?” 卫竺踢了踢贺佑:“把酒囊放下,现在不是你伤春悲秋的时候。” 贺佑坐直身子,精神抖擞:“你感觉我会那玩意儿?” 语气里都是不屑,他一驰骋疆场的将军,伤春悲秋? 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那东西早就没有了。 夜色里,三个人低声说着话。 贺佑甚至拿出了北疆的舆图,三个人探头看着讨论着。 贺隐昂头看着天空,注意周边有没有人出现,至于院子里的丫头和侍卫,都已经昏睡过去,不到明天早上,是醒不过来的。 苍羽偷了一身侍卫的衣服换上,身影隐入了黑暗中。 他盯着的是卿玚的住处。 卿云被拖走了,卿璃被赶出去了。 偏偏这个卿玚,波澜不惊,而李武运竟然没有对他动手。 他安静的过分,又冷血的让人侧目。 苍羽轻轻落在庭院里的树上,茂密的枝叶完全隐藏了他的身形。 而北疆的夜里,在雨后,格外清冷,风又大,细微的声音轻易的就被掩盖了。 屋子里,卿玚并没有睡下。 而是坐在窗口,坐在没有一丝灯光的窗口,如同雕像一般,屏息凝神。 本来漫不经心的苍羽看到这个,心里一惊。 是不是,他的出现卿玚早就发现了? 他蹲在树上,也没有动,也是屏息凝神。 却听卿玚说了一句:“出来吧,都来了这么久了,不累吗?” 苍羽…… 妈的,这卿玚还是个高手,他灵猫一样顺着墙爬上树,而且从卿玚的角度看过来,是完全被树干遮挡的。 他自己认为他都像是一条蛇一样游动上树的,卿玚怎么发现的? 他正准备跳下去。 大不了打一架,反正搅乱的是将军府。 就看到一道黑影嗖的一声,从院子另一边的树上落下。 就站在窗口的外面,和卿玚面对面。 苍羽…… 虚惊一场啊,汗都要出来了。 “阁下所为何事?”卿玚的声音冷冷沉沉的,透着丝丝寒意。 窗口那人冷笑一声:“公子问,你可是查出什么了?” 卿玚静默半晌:“尚未找到具体地点,就是听谁说有。” 那人又是一声冷哼:“是没有找到,还是不想说,卿玚,你可不要忘了,你是谁的人,三心二意,总会死得很惨!” 卿玚点头:“我知道,你放心已经有点眉目了。” “明天我再来,我可是听说还有铁矿,抓紧找找在什么地方。” 那人说完,身影一闪,跳起来就准备离开。 下一瞬,就听噗通一声。 那飞起来的人就如断了翅膀的鸟,一头栽下来。 在院子里的地上抽搐几下,不动了。 苍羽惊悚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卿玚是什么时候出手的,他怎么没有看到。 姑娘啊,这有点吓人了,卿玚深藏不露啊! 那卿玚缓步从屋子里走出来,拖着那人往屋子里走。 “卿玚,你,你个叛徒!”那人还没有死透。 卿玚没说话,另一只手里的匕首骤然寒光一闪。 昏暗的夜色下,似乎有什么雨水滴落的声音。 那人再无生息。 而卿玚把人拖进屋子里一会儿,又出来,拿着盆子和布巾,蹲着擦拭地上的血迹。 苍羽就是不明白,这黑漆漆的,能看得见擦吗? 擦完了,卿玚还在院子里站了一会。 似乎在想些什么。 然后,苍羽就看着他重新扛着那个死人出了门,径直奔着藏书楼方向去了。 苍羽小心的跟上去。就见卿玚把那人往藏书楼方向一扔,瞬间无数道暗器飞出来,扑哧扑哧的声音不绝于耳。 那被抛起来的人,就重重落下,砸断的树枝咔嚓作响,划破夜的宁静。 同时,几道黑影窜出来,直奔尸体去了。 第298章 不是卿玚 藏书楼里亮如白昼。 藏书楼外士兵开始一寸一寸搜罗。 那卿玚扔了人,却是没有走。 而是悄无声息没入旁边的湖水之中,背靠着石岸,头藏在石头凹陷处,静静看着听着上面的动静。 藏书楼里出来一人,直奔后门。 卿玚立刻跟了上去。 苍羽自然不甘落后。 那人出了后门,早有人备好马,他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卿玚还想要跟着,就听旁边有人冷笑一声:“卿先生要去哪儿啊?” 话音未落,卿玚就已经窜起了。 但是,下一瞬就羽箭纷飞。 全部奔着卿玚的双腿去的,于是卿玚惨叫两声,也像是断翅的鸟一样跌落下来。 那管家这才用布巾捂着口鼻,慢慢走近。 在火把的光芒下,他慢悠悠走过去,低头看了看。 又站起身子看着四周:“你不是卿玚!” 此话一出,苍羽惊了,不是,他一路跟着的,不是卿玚这人是谁? 明明,在灯光下,那就是卿玚的脸啊! 那管家笑了笑:“带走吧,好好问问,咱们地牢里所有的刑具,都可以慢慢来一遍,夜这么长,总要找点事情做不是吗?” 等到人都走了,苍羽还在蒙圈,卿玚呢? 将军府是筛子吗,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进来,正主却是不见了? 此时外面一处树木掩映的屋顶。 贺佑侧头看着卫榆:“看过瘾了?” “那卿玚出去没有回来?”卫榆侧头看着贺佑。 苍明跟着卿玚去的,并没有回来啊! 那就是卿玚并没有回来。 “苍羽,西郊破庙先去看看!” 苍羽闻声走了。 贺佑带着卫榆从墙上跳下来。 卫榆骤紧眉头,对贺佑说:“我要去个地方。” “有人跟着你吗?”贺佑侧头问道,“我要去虎城了,不能停留太久,那边北凉人随时准备出击。” “你去你的,我有人,不用担心!” 贺佑点头,摸了摸卫榆的头:“好好的!” 话音落,他大步往前走,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浓浓的夜色里。 从后后面这个角度看过去,贺佑身形高大,充满了凌厉的气势。 不是在她跟前的样子,而是真正的迈向尸山血海的样子。 “贺佑!”卫榆叫了一声。 黑暗中远远传来一句:“小豆丁,放心!” 卫榆也就没有再说话。 自己朝着白日里看着卿玚出来的小巷子走去。 她的后面,跟着两个鹰卫。 两个都是静默的主,一个字都不多说。 而管家已经带人去了卿玚的院子里。 明亮的灯光下,自然能够看到地上喷溅的血迹。 这血迹从院子里拖到屋子里,然后又滴滴答答的从屋子里往院门外去了。 “管家,那个尸体死于脖子上的刀痕。” 所以,人是死了才被扔到藏书楼的。 “搜!” 一众人涌进屋子里,到处都很干净,干净的像是从来没有人睡过一样。 唯有盆子里有没有烧干净的纸张。 管家就在院子里蹲下,慢慢的,一张一张的看。 隐隐约约能够辨别出来的,只有盐铁之类的字眼。 其余的痕迹,似乎是舆图。 这让管家的心里一个咯噔!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从里面出来:“管家,这个!” 他举起卿玚留下的一双鞋子。 鞋子里面,鞋垫下,叠着一张烧了一角的纸张。 管家只是扫了一眼,就脸色大变。 这张皱巴巴的,字迹有些模糊的纸张,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他更加的清楚。 卿玚根本就不是投奔李武运,也根本就不是坐李武运的幕僚。 而是为了查东西! “管家,你来看!” 那一具死去的尸体也被拖了过来,身上被翻了一个底朝天。 一块黑乎乎的令牌被搜出来,那上面的苍鹰图案是如此清晰。 管家的手骤然攥紧了令牌,吩咐身边的人:“守好府里!” 他必须尽快找到将军。 卫榆带着人找到那条巷子。 巷子里一点灯光都没有,两面都是高墙。 墙边还有树木,越发显得巷子里阴森森的。 卫榆深深吸了口气,握紧手里的匕首:“都小心一点!” 身后的人,一人走在前面,一人断后:“姑娘要小心一点!” 这独石崖,他们毕竟没有那么熟悉! 卫榆一行人往里走。 除了风声还有远处大街上的声音,到处一片死寂。 哪怕偶尔有谁家的后门,也是门扉紧闭,没有一丝灯光。 巷子里的石板地面湿漉漉的,滑腻腻的! 走着走着,就听到远处传来扑哧扑哧的声音。 似乎是用什么利器捅入什么的声音。 在这漆黑的夜里,听起来格外的瘆人。 间或有一两声闷哼。 三个人越发小心。 第299章 卿璃被杀 漆黑的狭窄的巷子走到尽头,是一堵废弃的矮墙。 矮墙的另外一边,是断壁残垣。 似乎是谁家的宅院,早已经被舍弃了,多年无人问津,房屋倒塌的木头横七竖八的。 荒草丛生,杂树遮盖。 就这么一个地方,竟然有声音传来。 卫榆现在可以确定,就是刀子刺入皮肉的声音。 似乎是愤恨到了极点,一下一下又一下。 每一下都很用力。 而且拔出来的时候,似乎带出来了血滴子,甩落在树叶和草叶上,有清晰的声响。 卫榆轻轻踩着野草前进,原本阴沉沉的天空,此时又隐隐传来雷声。 有雨点啪啪啪的落下来。 正好也可以掩盖很多声音。 转过那断壁残垣,烂木头乱七八糟的房屋,绕到前面。 前面竟然是石板铺成的院子,虽然也有野草,终究没有完全遮盖住地面。 就在这没有遮挡住的地面上,有两个人影。 一人弓腰抓着另外一个人,手里的匕首闪着寒光用力的刺进去,然后用力的拔出来。 他手里的人已经完全没有挣扎的意思,任由他刺过去。 那人似乎感觉后面有人,骤然回头。 也就在这时,天幕中一道闪电划过。 他们都道清晰的看清了彼此。 那个手里握着匕首,拎着一个人的,赫然是卿玚。 一张脸上狰狞的凶狠没有退下,满脸都是血迹的卿玚。 圆胖的脸上一双小眼射出森寒的光芒。 他的脚下一滩血迹,他整个人就站在这一片血迹之中。 手里的匕首上,血滴滴答答落下。 闪电的余光里,卫榆看清楚了,他手里已经耷拉着脑袋的人是卿璃! 卿玚杀了卿璃! 又一道闪电亮起,雷声轰鸣中,卿玚对着卫榆森然一笑。 满脸的血迹,森然白牙,怎么看着都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然后,他松了手里的卿璃,也不理会卫榆。 拎着匕首转身就跑。 “抓住他!”卫榆终于反应过来。 鹰卫的两人立刻飞扑出去。 卫榆深深吸了一口气,缓步上前,借着天光看着躺在血泊中的卿璃。 卿璃脸色惨白,连嘴唇都是白的。 一双眼睛却是睁得大大的,里面带着震惊,带着恐惧,带着哀求。 似乎还有很多复杂的情绪。 但是,他再也没有机会说出来了。 他的胸腹之间,几乎被卿玚给捅烂,到处都是伤口。 这一片地方,到处都是血迹。 浓郁的血腥气让人作呕。 纵使卫榆不喜欢卿璃,纵使卿璃该死,她也没有想到,卿璃会以这种方式死去。 死在自己亲哥哥的手里。 这么些年,他肆意妄为的给卿璃戴绿帽子。 让卿玚颜面扫地,他有没有想到今天呢? 鹰卫没有回来,远处传来打斗声。 也就在这时,一道闪电过来之后,就听一个人惊声尖叫。 “杀人了!杀人了!” 他这一叫,四周顿时亮起灯火。 卫榆还没有反应过来,这里怎么有人? 就有几名巡城的士兵从外面飞速跑过来。 “哪里杀人了?” 火把的光芒下,卫榆站在卿璃的面前。 她的手里匕首还没有收起来,地上的卿璃躺在血泊中。 为首的士兵唰的拔出刀:“放下凶器!” 卫榆退后一步,把手里的匕首放在地上,特别留心不让沾上血迹。 轻声辩解:“不是我杀的,我是听到动静带着侍卫过来的,我的侍卫去追凶手了。” 然而哪里有人听她说话。 那些人看着卿璃的惨状,再转头看着卫榆。 只一叠声的叫道:“捆了报官!” 巡城士兵中的一个人撒腿就跑。 而破房子的周围,也被周围的百姓围的水泄不通。 卫榆皱眉头:“我说了不是我!杀人的是卿玚!我看到了他的脸!” 然而是徒劳。 杀人现场只有卫榆一个人,而且是拿着刀的一个人。 “一个小姑娘,怎么这么凶狠呢,你看看那滩血!” “就是,这是杀人狂魔啊!” “好吓人呢!” “可是那姑娘身上一滴血都没有,匕首上也没有,真是她杀的吗?” “她说了她手下去追凶手了!” “都是一面之词,也许是她手下杀的!” …… 众人七嘴八舌,看着卫榆的目光都带着惊恐。 很快,衙门里的捕快,独石崖的官员就来了。 那官员倒是白胖白胖的,衣衫不整,大概因为大半夜被叫起来,神色很不好。 为首的捕快走到跟前仔细看了看,回头说道:“大人,这人身中数刀而死!” 他的目光落在卫榆的身上。 小姑娘的身上干干净净,并无一点血迹,就连匕首上也没有血迹。 “姑娘,人是你杀的吗?” 第300章 栽赃卫榆 卫榆脖子上压着刀,她的身姿却是笔挺。 “不是,我来的时候,看到凶手杀他了。我的人去追凶手了!” 她的目光扫过那皱着眉头,脸色很不好看的大人。 很明显,不用问了。 这绝对不是巧合。 卿玚还真的会算计,从府里到现在,一步一步,就是为了引诱她出现在凶案现场。 尤其是,死的还是和她死对头的亲爹。 了解他们过往的人,肯定会认为就是她干的。 毕竟她和卿璃之间,那真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那捕快接着问:“这两人,你认识?” 众目睽睽之下,问这话。 卫榆微微皱眉头:“认识!” “何人?”捕快的声音大了一些。 卫榆抬头看着他,眸光清明:“死者叫卿璃,杀他的是卿玚。” 众人一惊,最近的话本他们都是看了的,卿璃和卿玚,卿家的人? 那这个姑娘…… 他们的目光在卫榆和卿璃之间游移。 “你是何人,为何到这个地方来?” 这个地方可以说是人迹罕至,一个闹鬼的荒废的宅子,独石崖的人白天都不来的。 更不要说夜里了,还是一个姑娘家。 卫榆深深吸了口气:“我是卫榆!” 还没有等她说更多,那大人直接一挥手:“带走,带走,封锁现场,明天再审!” “那个第一个发现的人呢,人在哪里,你怎么在这个地方?” 那大人不耐烦地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哪里有最早发现的人,早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了。 卫榆也没有挣扎,也没有多说。 只是故意侧着身子,让更多的人看到她干净的衣衫,看到地上雪白的,不染一丝血迹的匕首。 她甚至还提醒捕快:“凶手刚刚站在血液里,所以一路走一定有血脚印。” 她这么说着,那捕快立刻举着火把,顺着卫榆指着的方向去看。 地方果然有脚印。 不过不知道凶手是怎么走的,脚印只有半截,其他的地方,因为刚刚他们跑进来,围观的人又多,早已经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见了。 脚印立刻被拓印下来。 那捕快举着拓印下来的脚印,还侧头看了卫榆一眼。 那目光里似乎都是不解。 但是那大人却不愿意多待,甚至没有看卫榆一眼。 只是告诉捕快:“现场看仔细一点,相关人员都押入大牢,明天再审!” 除了卫榆,还有什么相关的人,那个大喊大叫的,早已经没有了踪影。 能掐着巡城士兵路过的时候出现,真是,费心了啊! 卫榆被推搡着往前走。 “你的两个侍卫呢?”那大人不耐烦的问道。 卫榆沉声道:“追凶手去了。” “怕是杀人后跑了吧!” 那大人冷哼。 还没有审问呢,还没有勘探现场呢,这就是要盖棺定论了? 卫榆没有说话,现在她说什么都没有人听。 他们不相信有凶手,他们相信她就是凶手。 明明一眼看过去,就能看出她是清白的。 但是,没有人愿意看,百口莫辩不过是如此。 所以卫榆被推搡往前走,再也没有说话。 只是心里想着,这卿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想必后手还不止这些! 从平安村的金矿,到幽城的张德,到梁城的奸细,再到北荒的私兵,庄子里的北凉人。 卫榆破坏了他们太多的好事,所以恨毒了她也是可以理解的。 所以来独石崖路上的杀手,也是有准备的。 只是现在,借着话本,借着舆论,让她彻底脱不了身。 这一番吵闹,路上都是人,到处灯火通明,毕竟,发生了命案啊! 前面走着衣着整洁,没有沾染一丝血迹的清冷姑娘。 后面的担架上抬着滴着血的尸体。 这场面震撼而且惨烈! 有人看清楚卫榆的脸庞,突然叫道:“我见过这姑娘,今日还和这死了的在小寡妇玉娘门口有争执。” “那话本上的男子,就是死了的这个,叫卿璃是不是,早上在将军府门口,咱们可是见过的。” “那,这姑娘,这姑娘不就是他的女儿,断亲改姓的那个?”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目光在卫榆和卿璃之间看来看去。 虽然卿璃的确是该死,但是姑娘杀了自己的亲爹,这,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弑父啊! 那大人骤然回头:“什么话本?” 立刻有人把几册子话本送来。 那大人也没有说话,把话本拿着,直接回了县衙。 同时派人去北荒打探,毕竟是流放的犯人,问题是流放的犯人来独石崖做什么。 他们无故可是不能离开流放地的。 第301章 为何弑父 卫竺得到消息赶来,正巧看着卫榆被推进府衙的大门。 而大门在她的身后关上。 卫榆转头看着卫竺,动了动嘴唇。 卫竺点头,站在人群里没有动弹。 看着大门一点点关上,卫榆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门后。 地上还有一路滴落的血迹。 卫竺只要站在人群里听着,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苍明和苍羽一直都没有回来,而鹰卫的两个人也没有露面。 这后面,应该还是有事情的! 独石崖的夜,似乎格外的喧闹,格外的杂乱。 卫竺低头,盯着那绵延一路的血迹看过去。 看着那血迹延长,慢慢消失在远处。 他深深吸了口气。 那两个鹰卫终于回来了,竟然是带了伤。 “小公子,卿玚后面有人,没有抓到他!”两个人都很惭愧。 卫竺静默了一下:“你们和我回去,带着书信,连夜去北荒找北荒县令顾明礼。” 他刚刚停了那个县令的态度,颇有点想要直接盖棺定论的意思。 这后面有没有其他事情,他也不知道。 但是,从别人的言论里,从两个鹰卫说的话语里,把所有事情重新顺了一遍。 就知道,这里面有很多的巧合。 这世上哪里有什么巧合,所谓的巧合,就是蓄谋已久的算计。 卫竺一路匆匆回到将军府,李武运和管家都没有回来,只是说军营出了大事。 将军府里没有能管事的人,而且是在夜里,卫竺也找不到人。 贺佑此时已经去了虎城,虎城的事情也是万分紧急。 卫竺站在桌子前,手里拿着毛笔,在纸张上一点一点的列着他能想到的,能够做到的。 还有,卿玚和背后的人究竟要做什么。 他强迫自己静下来心,卫榆聪明,不会让自己随便吃亏的。 只是这独石崖,他们初来乍到,两眼一麻黑,没有熟悉的人,消息相对就闭塞许多。 一阵风过,鹰隼从外面进来。 “我听说姑娘出事了?”鹰隼身上裹挟着外面的寒气。 他的眉头紧紧皱着,脸上带着浓浓的杀气。 “要不要去府衙里把姑娘带出来?人也不是姑娘杀的!” 卫竺摇头:“镇定一点!” “如果你把卫榆带走了,那就真的是她杀的了,那叫畏罪潜逃!” “我已经让人全城搜寻卿玚了。”鹰隼低头看着桌子上的纸张。 他的手指落在其中的一句话上:“小公子,我认为是这个理由!” 那里,赫然写着,逼出卫风,乱北疆,为北凉入侵创造机会。 因为卫风在暗处,他们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不知道大渊隐形的防线在什么地方。 那才是他们心里感觉到恐惧的。 一种对未知的恐惧。 何况,一路走来,卫榆破坏了他们太多的计谋。 这份损失,他们都要算在卫榆头上,因为在他们看来,卫榆已经是他们的威胁了。 卫竺沉沉笑了,森寒中带着浓浓杀气。 顺便和鹰隼讨论了之前他们商量好的计划。 两个人又谈了一会儿,鹰隼从窗口离开。 卫竺手指敲着桌子,等待天亮。 是说了,明日再审问的吧? 卫榆进了县衙,被带去旁边的大牢关押。 大牢里有不少人,阴暗潮湿,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熏得人作呕。 “快点走!”狱卒将卫榆用力推了一把,直接推到前面的柱子旁边。 紧接着就有一人,拿着绳子三两下就把卫榆捆了起来。 卫榆沉声说道:“人不是我杀的,大人说了明日再审,这是什么意思?” 她不问还好,她这么一问,一个黑胖的狱卒就过来了。 冷笑两声,手里的鞭子啪嗒一甩。 “人是你杀的吧!”这话不像是疑问,跟像是肯定。 盖棺定论那种肯定! 卫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就是要让她背负罪名,就是想要她死! “我说了,不是我杀人的!” 她的声音越发清冷。 “你说不是就不是,没有哪个杀人犯说自己是杀人犯的!”那黑胖子手里的鞭子啪嗒一下甩过来,就抽在卫榆的胳膊上。 那鞭子上似乎带了铁刺,一鞭子下去,衣衫尽裂,血肉模糊。 卫榆吸了口凉气,咬牙隐忍着。 “说吧,你是怎么杀了卿璃的,用什么杀的?” 他接着逼问,黑胖子身后的狱卒,同情的看了卫榆一眼,退到后面去了。 大牢里还有很多人,都惊醒过来,静静观望,没有一个人说话。 卿璃被抬了进来,就搁在长长的条凳上。 他的前胸都是血洞。 那黑胖子却是在卿璃的身下放了一个盆子,接着那滴答落下的血迹。 “卫榆,你为何要杀你的父亲?”那黑胖子拿出酒壶喝了一扣,眯着眼睛沉沉问道。 第302章 动用私刑 卫榆看着卿璃身下接着血的盆,心里已经开始有了预感。 只是还是不敢相信,他们竟然准备就这样草菅人命。 或者是屈打成招? 卫榆侧头看一眼胳膊上血淋淋的鞭痕,冷然一笑:“你我应该是第一次见面,你怎么知道我是卫榆,怎么知道他是我父亲?” 黑胖子听着卫榆的反问,反手又是一鞭子:“犯人要有犯人的自觉,到了这里,就是爷我说了算。” 卫榆面色苍白了一点,但是并没有求饶。 反而一双眼睛,清凌凌的眼睛,定定的盯着黑胖子:“我没有杀人,我去的时候,卿璃已经死了,杀人的是卿玚。” “你说没有杀人就是没有杀人啊,那些话本可是写得清楚,你和他可是有莫大的仇恨,而且白日,你们兄妹还和他在大街上起了冲突。” 黑胖子又是森森一笑:“放心吧,不仅仅是你,马上有人去拿卫竺,你们兄妹怎么密谋弑父的,很快就会真相大白!” 卫榆心头一冷,这是连同卫竺也不想放过。 很巧,卿玚杀人,巡城士兵恰好路过,李武运和管家都去了军营,一时半会回不来。 而她要是搬救兵,就要去北荒,这里到北荒,策马疾驰,也要半日,一来一回就是一日。 完全来不及! 若是她屈打成招,认罪了,只怕顾明礼来了,翻案也不容易。 单单是这个县官的话,还好说,若是背后有李武运,有卿玚的主子横加阻拦,只怕会更难。 他们甚至可以趁着她被打昏迷,让按上血手印。 想明白这些,卫榆看着盆里接着鲜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索性冷冷一笑:“众人都看见了,我浑身上下没有沾染一滴血迹,匕首也是干干净净的。” 黑胖子骤然哈哈大笑:“卫榆,都说你聪明,我看着你是天真的很!” 话音落,端起那盆,一下泼在卫榆的胸口。 卫榆的衣服从上到下,瞬间都是鲜血,那味道直窜脑门。 黑胖子甚至当着卫榆的面,当着里面所有犯人的面,把那把用油纸包着的匕首拿出来。 油纸随手一扔,但是那匕首,被他捅进卿璃的胸口,然后再拔出来。 他甚至有点得意洋洋,举着匕首,对一身狼狈的卫榆笑着:“现在,你怎么说?” 卫榆只是静静看着他:“你是不是以为,我们一家就是流放的犯人,只能任由你宰割?” 黑胖子冷冷一笑:“是不是你不知道吗?” 又对身后的狱卒说:“堵住她的嘴,我不想听她的狡辩。” 那狱卒抬头看了看卫榆,还真的拿来一块臭烘烘的布巾,塞进卫榆的嘴里。 卫榆双手被绑着,只能任由他塞进去。 “好好想想,你是怎么杀人的,等爷睡一觉回来再问。” 黑胖子冷笑着转身,打着哈欠走了。 被捆绑着的卫榆,和鲜血淋漓的卿璃就被扔在这里。 卫榆以为黑胖子要趁着今夜,一举拿下。 如今看来,竟然不是。 他们真的走了,真的去睡觉了。 甚至从远处的屋子里,传来打呼噜的声音,还是震耳欲聋的那种。 卫榆…… 用力的用舌头顶着,终于把嘴里臭烘烘的布巾吐出来,这才喘了两口气。 虽然空气称不上新鲜,但是比那布巾的味道要好多了。 也就在她用力吐掉布巾的时候,没有发现,一缕青烟飘进来。 大牢里的人陆陆续续都睡着了,鼾声震天。 卫榆也感觉头脑昏昏沉沉的。 这时大牢的门开了一条缝隙,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闪了进来。 一直到卫榆的面前:“姑娘!” 一眼看到卫榆身上的伤痕,他眉头紧紧皱起。 转身找了烈酒给卫榆擦拭伤口,又掏出金疮药洒上。 “还没有过堂,他们竟然敢动用私刑!”鹰隼的脸上都是浓浓的杀气。 卫榆对着他笑了笑:“鹰隼,他们似乎想要屈打成招,不知道为何,又突然停止了!” 鹰隼眸色森森回头看了一眼:“需要杀了他们吗?” 卫榆摇头:“不用,我这个诱饵在这里,总要引出来背后的而大鱼,不然,我这伤不就是白挨了!” “姑娘准备怎么做?” “去看看那县令大人和什么人有来往,无缘无故的,他不应该会针对我才对,尤其,我还是住在将军府的。” 鹰隼点头:“知道了姑娘!” 看了看四周:“周围有人,若是他们非要强逼着做什么,你能喊一声,自然有人来救你!” 卫榆确实摇头:“不用,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且等等。你要去找一个人……” 第303章 物尽其用 鹰隼走了,夜色里的大牢除了鼾声再无其他。 反倒是外面的雨声滴滴答答的,格外的清晰。 卫榆静静的靠着柱子站着,目光落在卿璃的身上。 卿璃的脸色比灯光更白,上下蹦跶的,厚颜无耻的卿璃,终于还是把自己作死了。 她以前就说了,卿玚怎么可能这么能忍着呢? 这个东西,没有男人能忍住的。 原来是为了有用,让卿璃的死有用。 物尽所用,卿玚的商人本色显露无疑。 卫榆的心里还翻腾着一点酸涩,那也许就是原主残留的情绪。 毕竟,那是原主的亲爹。 卫榆闭上眼睛,靠着柱子,胳膊上的疼痛越发的明显。 她动了动手,那捆绑着她的绳索就开了,脱落下来。 她动了动手指,走到一边空着的牢房,在铺着麦草的石头床铺上坐下。 拿出药物吃了,又重新整理了自己的伤口。 没有包扎上,一是怕人怀疑,二是这般晾着,或许能好的快一点。 她躺下,闭上眼睛。 现在只是开始,明天估计一切更不好办。 雨声滴答,卫榆竟然真的睡着了。 卫竺却是没有睡着,后半夜,远处隐隐约约有鸡叫的声音。 也就在这个时候,窗户响了一下,然后有什么扑了进来。 卫竺从床榻上翻身而起,就看到捂着胸口的苍明站在屋子里。 胸口的位置有鲜血从指缝里滴落下来。 卫竺急忙扶着苍明坐下,然后拿出匕首,挑开衣服,按照卫榆教的,止血上药。 这里缝合是不现实的,只能撕了布条,一圈一圈的死死缠住。 缠好之后,苍明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像终于活过来了。 “公子,破庙里,那些不是乞丐不是土匪,都是亡命之徒,有人专门训练的。” 卫竺一愣,那他们是在独石崖乞讨很久了,大家都已经熟识了他们的面庞。 所以,并没有任何一个人怀疑过。 甚至这独石崖的大街小巷都被他们踏遍了,独石崖应该没有他们不知道的秘密。 这样一群人,出没在独石崖各个地方,如果想要做点什么…… 卫竺静默半晌,突然就沉沉笑了。 “苍明,苍羽呢,他有没有事情?” 苍明摇头:“苍羽暗中跟着了,暂时没有事情。但是看着他们进进出出忙碌的样子,是准备做大事情。” 大事情,在独石崖能做什么大事情? 卫竺眯了眯眼睛:“你让你的人过来几个人,我要让他们去做事情。” 苍明点头,走到窗口,对着外面打了一个手势。 就有两人恍若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屋子里。 卫竺低低吩咐了几句,那两个人转眼又从窗口出去。 夜色浓浓,卫竺对苍明说:“鹰隼在独石崖买了一栋宅子,你去那里养伤!” “可是姑娘……”苍明已经知道卫榆出事了,他们的人本来就不多,此时更不是休息地时候。 卫竺却是沉沉笑了:“放心!” 这把刀已经递过来了,他们不用才说不过去。 不仅仅是要用,而且要磨成最锋利的样子。 苍明离开了。 卫竺就站在窗口,看着外面浓浓夜色。 明天早上,这独石崖只怕才会迎来暴风骤雨。 而卫榆就在风暴的中心。 或者说,他们卫家都在风暴的中心。 这里有卿玚的手笔,未必没有李武运的参与。 即便是不参与,也可能是坐山观虎斗,等着坐享其成。 可惜,风暴来了,谁也不能躲过去,就像是这漫天的乌云,怎么可能只压在一个人的头顶。 卫竺打了一个响指,暗中一人出现。 就在一片漆黑中,隐隐能够看出一个人的轮廓。 卫竺低声说了几句,那人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整个将军府一片静默,除了风雨声,再无其他。 甚至连同灯光也很少,到处都是黑漆漆的。 李武运和管家都没有回来,一直都没有回来,只能说明军营的麻烦不小。 东方露出一丝鱼肚白,大街小巷已经到处都是人。 甚至有人看着地上的血迹,一路跟到县衙的门口。 甚至是那荒废的宅子里,也有人探头探脑,议论纷纷。 卿家的事情刚刚为人所知,昨日还唾弃的卿璃,今日就死于非命。 而且还牵扯到自己的亲生女儿,疑似死于自己的亲生女儿之手。 这是独石崖这么久以来最大的事情。 这一则消息,让整个独石崖的百姓心里都激动起来。 至少,这个即将到来的漫长冬季,不会那么无聊了。 满大街的人都在讨论,凶手是谁? 但是紧接着,就有一股流言过来。 有人说,那卫榆和卿璃本来不对付,卿璃这等寡义廉耻,定然是让卫榆格外的愤怒,所以才杀了卿璃。 这等舆论又汇聚成一股别样的风。 那就是,卫榆弑父! 不管什么原因,杀人就不对啊! 第304章 卫榆昏迷 又有一些老学究跳出来,这卫榆罔顾人伦,竟然弑父,罪该万死! 他们满嘴的仁义道德,认为即便是卿璃有什么不合适的,也不是卫榆一个做子女的可以谴责的。 不孝,弑父,忤逆长辈…… 从那些话本里和说书人口中听到的东西,此时都变成一顶顶大帽子扣在卫榆的头上。 那些男人一想,他们谁身上没有点花花肠子,谁还不想要快意生活。 万一以后遇到卫樱这样死活要和离的妇人,遇到卫榆这样要断亲改姓的儿女,他们怎么办? 损失大了啊! 于是,他们感觉到痛了,感同身受了! 瞬间站在老学究一边,摇旗呐喊,要求惩治杀人凶手。 于是,这些人汇聚成浩浩荡荡的人流,直接围住了县衙,要求严惩卫榆。 父母就是天大的不是,儿女只能忍受,怎么可以弑父! 有一些女子想要替卫榆说话,但是声音太弱,被自己男人父兄一瞪,瞬间就弱了很多。 那低微的声音瞬间就被淹没了。 之前在酒楼骂卿璃骂的有多狠,现在在县衙围攻卫榆就有多狠。 人心易变,是因为触及到了利益和痛处。 卫榆,触及到了很多男人的痛处! 话本可以听听,可以同仇敌忾,但是,现实中真的发生,那多少就有点兔死狐悲的感觉。 那县令大人从后宅慢慢出来,手里把玩着一串佛珠,那张脸看上去倒是透露出几分慈悲。 但是这种慈悲的背后,他那双微微眯着的眼睛里,却是透出森寒。 捕快快步走到县令身边:“大人,独石崖的百姓请求严惩凶手!” 他的眉头也是微微皱着,独石崖从来没有这么大的动静。 这不由的让他心里惶然,直觉就是后面有人。 不然仅仅一夜的工夫,知道的人还不知道有几个,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阵仗? 那县令把玩着佛珠,静默半晌。 才幽幽一笑:“走吧,升堂,会会流放犯人中的奇女子!” 杀熊,驱狼,力战北凉土匪…… 他真的很好奇呢,昨夜那卫榆可是淡定的很。 县衙的大门打开,无数人蜂拥而入,随着威武的声音,开始升堂。 众人引颈张望,等着看卫榆到底是什么样子。 而卫榆,被人从铺着麦草的床铺上拉起来,对着脸就是一巴掌。 又是那个黑胖子。 “你还敢弄断绳子跑掉,你想要逃跑是不是,是不是想要逃跑?” 卫榆冷笑一声,啪嗒一巴掌反手甩过去。 “还没有定罪呢,你也敢动用私刑?” 那黑胖子暴跳如雷,这就拿着鞭子要去打卫榆。 卫榆上前一脚踹倒,踩着黑胖子的胸口冷哼一声:“我卫榆,是卫家的人,清清白白,不曾杀人,你接了谁的钱,是要做什么?” 黑胖子眼神一闪:“你胡说什么!” 接着大喊:“来人啊,有人要杀人,要越狱!” 本来来带卫榆的人已经到了大牢的门口,此时听着里面的喊叫。 纷纷往里面跑。 纷沓而来的脚步声里,卫榆的脚一使劲,就听到咔嚓一声。 黑胖子惨叫着:“我要弄死你,卫榆,我要弄死你!” 卫榆脚一松,他就爬起来,挥舞着鞭子就过来了。 所以,众人蜂拥进来,看到的一幕就是,卫榆在黑胖子的鞭子下,浑身鲜血淋漓的倒下。 “这犯人还没有审问!”捕快大吼一声。 黑胖子一个哆嗦:“她要逃走,弄断绳子,还打我!” 众人低头看看绳子,哪里是弄断的,分明是解开的。 黑胖子在说谎。 再看看他浑身上下,哪里有半点伤痕。 反倒是卫榆,此时浑身是伤,昏迷不醒! 这升堂了,昨夜好好进来的犯人浑身是伤晕了? “头儿,怎么办?”有人低声问道。 那捕快紧皱眉头:“抬走!” 他能怎么办,他也没有办法。 顺便警告那个黑胖子:“好好待着,等着大人问话。” 于是,死透的卿璃,和浑身是血的卫榆,都是被抬上大堂的。 众人都惊呆了。 昨夜有在现场看到的人,立刻开始嘀咕。 “不对啊,昨夜那姑娘浑身上下一滴血都没有沾上,就连匕首都是雪白。一双脚上都没有血,今日这是怎么了?” “夜里被连夜审问了?” “有什么需要不过堂,直接私下里审问的?” “难道真的是冤案?” “姑娘说凶手是卿玚,就是那个和卿璃私通的柳氏的丈夫。” “连两个孩子都不是卿玚的,哪个男人受得了?” 舆论的方向又开始变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有无数人想要深挖,因为人都好奇。 “这姑娘是无辜的?”有人发出疑问。 第305章 刀口吻合 那县令大人的眉头皱得像是能够夹死苍蝇。 “怎么回事?”他得声音冷沉。 他已经想过了,在这大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逼问卫榆的一问一答。 但是现在,情况却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人是来了,不仅仅是受伤了,还昏迷了! 他满腹的计划,瞬间成了空。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黑胖子……”捕快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这过堂瞬间就成了空。 县令大人只能气冲冲地说:“叫大夫!” 大夫来得很快,蹲在卫榆身前把了脉,良久才说道:“大人,这来两处伤时间很长,应该是昨晚的,看这衣襟上血迹,失血过多惊吓过度导致昏迷!” 那县令大人静默半晌,只能恨恨说一句:“带下去!” 却听大堂外一道声音响起。 “且慢!” 众人齐刷刷地回头,只见一个芝兰玉树地男子,一身儒雅气息,正急匆匆赶来。 那不沾染尘埃的样子,瞬间让人感觉不可亵渎。 众人慢慢让开一条路。 卫竺面容沉静,就那么缓缓走来。 如同一片洁白的羽毛落在这阴沉沉的天幕之下,落入一片泥泞之上。 带着明亮的光芒。 让人不由自主的自惭形秽! 那县令大人眉眼沉沉,却是没有说话。 却听大堂之中有人叫道:“堂下何人,竟然咆哮公堂!” 开口就是要安上一个罪名。 卫竺走到大堂门口,看着衙役伸出刀拦住去路。 他站住,朗声说道:“在下卫竺,卫榆的兄长,宣明二十一年乡试解元!” 有功名在身! 那县令大人眼眸眯着,惊堂木一拍:“胡言乱语,你一个流放犯人,早就革除功名,来本官这里哗众取宠,拖下去,打!” 就有两个衙役上来,押着卫竺就要下去。 卫竺扫了一眼躺着的卫榆,声音越发大了。 “大人,尚且没有过堂,何人视律法如无物,动用私刑?” “昨夜卫榆带着两人追着一个小偷跑,看到了现场,当时卫榆身上无一滴血迹,匕首无血,脚底无血。” “大人不问清楚,就草菅人命吗?” “我卫家是清正人家,不担这个污名!” “堵住嘴,打!打完了再好好和本官说话!”那县令冷哼一声,手里的佛珠转的越发的紧了。 解元? 呵呵,一个举人而已,太傅都被革除了官职,你一个小小举人,会给你留着? 何况,卫家如今并无人在朝为官,一个致仕的五品官,谁看在眼里。 卫家,卫家算什么东西! 还敢质问他! 这独石崖出了命案,他说了算,就在这里弄死他们又能如何? 他的目光看向侧面,那里有一个人的侧面,隐隐露出来的一点侧面。 那人微微点头,县令挥手:“打!” 卫竺真的被堵住嘴,按在院子里的条凳上。 卫榆在这个时候,突然凄厉的叫了一声:“大人,冤枉啊!” 众人的心思都在卫竺那里,这么一喊,不仅仅是围观的人,就连县令也差点跳起来。 那卫榆颤颤巍巍站起来,声泪俱下:“纵使动用私刑,我也没有杀人,昨夜我什么样子,大家都看到了。” “如果我真的想要杀了他,一路上多的是机会,掉下山崖,葬身狼口,哪里不行,还毫无痕迹,为何我要在这里城里杀,还要等着被众人围在现场!” “那你为何去那废弃的宅子?”县令大人猛拍惊堂木,“说!” 卫榆抬起头,看着县令,一字一顿地说:“追小偷!” “小偷?”那县令问道,“你住在哪里,何来小偷?” “住在将军府,今日军营有事,府里众人都去了军营,有贼人出没,我就带着两个人追出来了。” “那人什么样子?”县令冷笑,很明显,卫榆在说谎。 什么贼人敢去将军府? 信口胡诹! “那人五短身材,手臂比寻常人要长,左脸一个指甲大黑痣,三角眼,头发稀疏!” 卫榆笔挺站着,浑身血迹,但是却是格外的肯定。 人群里有人在低语。 那县令又拍惊堂木:“夜色黑沉,你是如何看到?” “闪电,昨夜有闪电,也是因为闪电,我追到那里,看到卿玚拿着匕首在捅人!” 县令大人死死盯着卫榆:“是吗?” “我母亲是卫家嫡女,我兄长有功名在身,我弟弟以后也要读书,我祖父一辈子清正,我不会杀人连累家人!” 四下一片寂静,这要怎么判! 毕竟当初没有别人亲眼看到卫榆杀人,他们到的时候,卫榆就站在一边! 这寂静中,仵作匆匆过来。 “大人,死者胸口刀伤和卫榆匕首刀口吻合!” 第306章 满嘴谎言 死者胸口的伤痕和卫榆的刀口吻合!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卫榆身上! 真的是这姑娘弑父? 不是,昨夜看着那匕首洁白如雪,没有半分血迹啊? 在众人疑惑的时候,那仵作捧着匕首上来。 匕首的一面洁白如雪,没有半分血迹,但是另外一面,却是斑斑血迹! 难道是当时只来得及擦了一面,另一面没有来得及擦掉? 一个老学究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这女子,满嘴谎言,狡诈之徒!” 卫榆怔愣了一下,已经明白。 卿玚准备做的很足,他杀死卿璃的匕首,绝对不会是他自己的。 很有可能是北荒卫家某个人的匕首丢了。 她给过相同匕首的,卫宁和虞娘子! 她宁愿是丢了匕首,而不是因为其他。 “卫榆,你还有什么话说!”那县令冷冷问道,端坐高堂上,低头看着卫榆,就如同看着一只蝼蚁。 似乎这只蝼蚁,他一根手指头都能按死! 卫榆抬头直视县令,神色依旧镇定:“大人,这世上相同的匕首多的是,我说了,我从未杀人!” “还不说实话!”县令指着躺在那里的卿璃,“整个胸口,整整十二刀,这是有多恨!” “虎毒不食子,卫榆那是你亲生父亲!” 人群里附和声立刻响起:“大人,严惩杀人凶手,长此以往,独石崖都被带坏了,还有什么三纲五常,人伦大义!” “大人,严惩凶手,不管什么原因,也不能弑父啊!” “大人,好好查查,卫姑娘不像是这样的人!” “就是,感觉他拎不住卿璃,这么捅下去,卿璃不反抗,那姑娘昨晚可是一滴血都没有!” “你们忘了吗,那卿璃是跪着死的,之前可能是站着,人面对死亡力气奇大,感觉卫榆这瘦瘦小小的,不是对手!” “就是,刚刚来的独石崖,怎么能找到那一处宅子,人生地不熟的!” “这不重要,昨夜这姑娘好好的,看看今夜打的,啧啧……” ……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那县令的脸色很不好看。 啪嗒一声,惊堂木一拍,满堂寂静。 “你说你看见凶手了,你的人去追卿玚了,你的人呢?” 那县令声音森冷,看着卫榆的目光更是不善。 这样一个小丫头,竟然在公堂上大不敬。 顺便冷笑一声:“公堂之上,你一介流放犯人,竟然敢站着,押着她跪下!” 卫榆笔挺站着,没有说话。 这个县令大人对她心怀恶意,不管这恶意是从哪里来的,总归不会让她好过。 或许,这个县令想着的,是让她死掉。 不仅仅是她死掉,还要顺带带着卫竺,甚至是更多的人。 她在想,卿玚究竟有多大的能量。 还是,他们后面的人出手了! 因为她卫榆,坏了他们的好事。 两个捕快过来,押着卫榆跪下。 卫榆从善如流,却不是跪下了,而是直接坐下了。 她这一身的伤,能爬起来就不错了。 那县令大人生气地再次一拍惊堂木,声音震天响。 “你的侍卫呢,他们从哪里来,据本官所知,你们流放途中并无侍卫。” 卫榆抬头看着县令,和他静静对视,骤然勾唇微笑:“圣上送给祖父的,祖父和家信一起送来的。” 背靠大树好乘凉,她先要看看这大树好不好用。 “信口雌黄,满嘴谎话!” 县令猛然拍着惊堂木:“你若是被圣上眷顾,这流放的队伍里何至于有你们!” 想要吓唬他,也要看看那后台够不够硬。 一个都没有资格见过圣颜的人,竟然敢这么说话。 “卫榆,这个谎言的代价太大,有可能连累你的家人!” 卫榆转头看着外面。 那两个受伤的鹰卫大步走来,那气势一看就与寻常人不同。 那身上的凛凛杀气,一看就是经历过血腥的。 但是,他们身上都带着伤,往那里一站,就是气势凌人。 县令大人的心里打了个颤,难道卫榆说的是真的? “大堂之上,为何不跪?” 两个人看看卫榆,卫榆微微点头。 两个人双双在卫榆的身边跪下。 “你们是何人,怎么出现在卫榆身边,昨夜究竟是什么情况,从实说来!” 县令的眼眸越发的森冷。 这卫榆太难缠了。 可是围观的人多,意见分歧,他不能不服众。 “卫家侍卫,老爷子怕卫家母子四人在北荒遇到危险,我们跟随着信件一同过来。” 卫榆回头看着卫竺:“哥,祖父的信件呢,可以给大人看看,证明我们没有说谎!” 卫竺趁机挣扎着从几个人的手里挣脱,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一个衙役接过了信件,双手捧着,一路送到县令面前。 第307章 脚印相似 那县令本来是不准备看的,一封家信能说明什么。 万一是那卫老头为了让儿女安心,信口胡说的呢。 却听卫竺朗声将书信背了出来。 “吾儿樱儿:自京中出事,白马过隙,彼时炎夏,今已秋色浓重。 得悉汝母子四人,安然到达北荒,心下皆安。 …… 前日与圣上垂钓,言汝等之事,圣上言,卫竺,卫榆,卫骏都入卫家宗祠,记入族谱。 卫竺功名仍在,北荒种地,历练心性,后年可参加考试。 卫榆尚小,不要论及婚嫁,圣上另有安排。 北荒苦寒,猛兽众多,遂赠侍卫几人,随书信北上,当善待之。 樱儿吾儿,既已与卿家和离,卿家诸事,皆再无干系。 圣上重孝道,即便断亲改姓,若是卿璃生死攸关,亦可略微伸出援手。 ……” 一字一句,和县令手里拿着的信件一字不差。 不管卫老头是不是吹牛,这信里都透露一个信息。 和离断亲改姓,是圣上知道的,甚至允许的。 但是,县令大人不相信。 卫老头一个五品致仕的闲人,也只能钓钓鱼,和圣上关系很好? 抱歉,从来没有听说。 他低头看着上面的落款,眼睛眯了眯,嘴角勾起冷笑。 “即便是如此,和杀了卿璃有什么关系,远在京城的卫老大人,可以证明你们没有杀人吗?” 卫榆却是淡淡说道:“大人,你问侍卫的来处,我们说的就是侍卫的来处!” 县令大人顿了一下,沉沉看了卫榆一眼。 接着问两个鹰卫的人:“把当时情况细细说来!” 两个人中的一个,真的是细细说来,和卫榆说的一样,都是在追小偷。 甚至,对于那个小偷的外貌形容也是一模一样。 县令没有出声。 一旁的捕快捧过来两个鹰卫的刀:“大人,这不是凶器!” 一名鹰卫抬起胳膊,嘶啦一声扯开胳膊上的布料,露出一个狰狞的伤口:“这是卿玚用匕首刺伤的,仵作可以验一下,和卿璃的匕首是不是一样?” 县令一拍惊堂木:“放肆,你在教本官怎么办案?” 那鹰卫声音沉稳,不惊不惧:“大人,小的是为了早日抓到凶手!” 那仵作看着县令大人气结的样子,小心翼翼走上前,看了看伤口,比划了一下。 “大人,是凶器所伤!” 县令感觉这仵作可以去死了! 卫榆的声音又响起:“大人,当时现场应该有脚印的。卿璃被卿玚抓着后颈用力捅下去,卿璃后颈是不是有指印。” 卫竺没有跪下,径直站在一边:“大人!” 他很是礼貌的深深一揖:“大人,如此狂徒,四处逃窜,可能会再伤其他人!” 此话一出,大堂外一片哗然。 毕竟,这就攸关他们性命了。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关己就会斤斤计较。 那县令大人深深看着卫家兄妹一会儿,声音越发低沉:“谁是凶手还没有盖棺定论。毕竟只是你们一家之言!” 他看着仵作:“那凶手脚印如何?” 仵作走到卫榆的面前:“卫姑娘,借你鞋子一用!” 说着就拽下卫榆脚上的鞋子,拿着去比对了。 顺便又让几个捕快把鞋子也脱下来。 比对良久,都能听到天边轰轰的雷声了,才看到那仵作站起来,深深盯了卫榆一眼。 抬头看着县令:“大人,这脚印明显不是男人的脚印,和卫榆的脚印更为相似!” 这话出来,卫竺神色变了,就是卫榆也愣了一下。 卿玚做的如此天衣无缝吗? 那县令惊堂木一拍,怒吼一声:“卫榆,你有何话说?” “你说的卿玚杀人,自始至终,只有你和你的侍卫看到,再无目击证人!” “刀口和你匕首吻合,脚印和你的鞋子相似,你和卿璃有宿仇。” “本官再问一遍,是否是你杀了卿璃?” 四下寂静,卫榆低头看着脚上的鞋子半晌。 抬起头幽幽看着县令:“大人,匕首是京城押解流放犯人的方进方大人送的,这样的匕首,京城府衙人人皆有。” “方进送我匕首的时候,卿玚也在的。弄一把相似的不奇怪!” “你也说了,脚印和我鞋子相似,只是相似而已,我昨天夜里,穿的就是这个鞋子,千层底,若是我站在血泊中,只怕鞋底早已经被鲜血浸透,大人现在可以一观,我的鞋子底只有脏污,并无血迹!” 昨夜在大牢,她行走的时候,就避开了所有的血迹。 鞋面上一点血迹,那也是衣襟上滴落下去的。 她举起自己的双手:“我若是握着匕首,那么用力的一再捅进去,捅的还是一个成年男人,我的手上,不会没有痕迹的!” “所以,大人何以认定我是凶手?” 第308章 破庙起火 “狡辩,这分明是狡辩,你的两个侍卫拿着你的匕首杀人也不是不可能!” 人群里骤然传出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这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愤怒! 下一瞬,哭声顿起。 “我的三弟啊,你死的冤枉啊,明明之前好好的在致远书院教书,怎么就被人杀了啊!” “卫榆一来到独石崖,你就遭遇了不幸,三弟啊,你这一辈子亏啊,儿女如狼啊!” “二弟啊,你冤枉啊,你明明是将军府的谋士,如今却落成杀人凶手!” “这是要把我卿家一网打尽啊!” “卫榆卫竺,你们好狠的心思!” 这是卿故,他应该是从北荒的采石场来的。 但是衣着干净整齐,没有半点风尘仆仆的样子。 从北荒采石场到这里,没有半天的功夫到达不了。 一路颠簸,不会有整齐的衣服,光洁的脸面。 而且,谁给他们的消息,谁让他们提前来的。 “三叔啊,你死得好惨啊!” “卫榆,三叔人是风流了些,可是他终究生了你,终究养大了你,你到底为何下此狠手!” 这个哭泣的是卿辞,她穿着一身水蓝衣裙,白色的帕子捂着口鼻,头上的白玉莲花簪子,很是耀眼。 她就不仅仅是整齐了,甚至有点刻意的美丽。 此时,她仰着脸,一张素白的脸上梨花带雨,那叫一个楚楚动人。 卿故跪地嚎嚎大哭:“请大人做主,严惩凶手!” “他们污蔑卿玚,可是卿玚也是不知所踪,不知道去了哪里,说不定,也被他们杀了!” “请大人给草民做主啊!” 县令大人突然就感觉很是受用,他低头看着下面:“你是卿故?” 曾经不可一世,他找了无数关系都见不到一面的大人物,此时就匍匐在他的脚下。 若不是在大堂上,他倒是想哈哈大笑一阵子。 真是畅快! “是,草民卿故!”卿故没有抬头,依旧在抹眼泪。 双眸哀戚的看着卿璃的尸体。 似乎是伤心过度般的摇摇欲坠! 卫榆和卫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卿故和卿辞若是不来,他们真的说不清,虽然不至于就被判做凶手。 但是也不会轻松脱身。 但是卿辞和卿故来了。 就是送了一个破绽。 “犯人卫榆……” 那县令大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卫榆就高声打断了:“大人!” “卫榆,你要在公堂放肆!” 县令恼怒了:“若是在公堂上再次信口开合,那就先打二十大板!” 你卫家有人撑腰怎么样,这里是北疆,这里是独石崖,他所有证据都有,谁能说什么! 卫榆却是没有害怕:“大人,卿故被发配采石场,从北荒采石场到这里,至少半天路程。从昨夜案发到现在,不足半天。” 她的声音格外的大,也格外的清晰。 让大堂里里外外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难道他们能未卜先知,知道昨夜卿璃被人杀死,提前赶来?” 她的目光落在卿故和卿辞的身上:“而且这身上不染尘埃,没有丝毫的舟车劳顿模样,甚至是熟悉整齐,可见时间充裕,敢问两位什么时候到的独石崖,谁告诉你们卿璃被杀了?” 这话一出来,卿故和卿辞肉眼可见的慌乱。 这等大场合,他们自然收拾整齐,露脸嘛。 但是没有想到,这竟然成了被诟病的地方。 “你胡说什么,我们只是来投奔卿玚,到了独石崖听到这个消息赶过来了!” 卿故横眉冷对,如果目光可以杀死人,卫榆早已经死了无数次。 卫榆不再说话,淡笑不语。 大堂也一片死寂。 那县令大人眉头紧皱,卫榆死不认错,卿故拿不出有力证据。 卿辞咬了咬牙,膝行两步,眼泪无声垂落:“大人,民女这里有卿云妹妹写给我的信件,她说,卫榆自从入了将军府,就多番陷害她,甚至殴打三叔!” “就因为这,我们才匆匆赶来!” 说着双手举起信件。 有人接过去递给县令,那县令打开看了,怒瞪卫榆:“卫榆,你可认罪?” “且不说卿云给没给她写信,就是写信了,我和卿云打架怎么了,和卿璃争吵怎么了,难道就是我杀人了?” “强词夺理,死不悔改,给本官拖下去打!” 两个衙役这就上来拉扯卫榆。 也就在这时,外面跑来一人:“大人,西郊破庙起火,有人发现很多尸体,疑似北凉人入侵!” 此话一出,大堂里里外外都乱了。 “北凉人来了!” “咱们独石崖不是有李将军,北凉人怎么进来的?” “赶紧的,回去藏好!” 到处一片纷乱。 县令也是心慌:“把他们都押入大牢,等候再审!” “召集兵丁,去西郊破庙,命令其他各城门关闭!” 第309章 鹰隼救人 卫榆和卫竺等人没有人审问了,也没有人定罪,直接送入大牢。 连同卿故和卿辞一起。 “不是,大人,我们没有犯错啊,为何关押我们啊?” “大人,草民冤枉啊!” 两个人大喊着,然而此时那县令心急如焚。 哪里还顾得上他们。 如果北凉人入侵,那就是屠城,大家都要死的,血流成河的那种死。 去将军府的人很快去而复返,将军不在,管家也不在,说是军营出事了。 县令一个踉跄,扶着门框站着。 这就意味着,他们只能自救了。 “去西郊破庙!”他咬紧牙关。 此时必须去西郊破庙,如果真有北凉人,那就死守。 大街小巷人心惶惶。 看着城中兵丁齐齐跑向西城门。 众人也不敢跟着过去,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应该不是北凉人吧,如果是北凉人应该进城了!” “就大人带着这些人,能拦住吗?” “赶紧都拿家伙等着,咱们一家老小可都在这里啊!” “你们可不要忘了,还有不少北凉人在城里,尤其是贺兰雄一家,几十家丁都是北凉人!” 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句,大街小巷瞬间传起来。 “拿家伙!守着贺兰雄家周围,一有异动,咱们就杀!” 一个屠夫模样的人举着油亮的屠刀高呼。 众人瞬间响应。 一群人冲回家里,拿着菜刀,拿着锄头,又重新冲出来。 大街上浩浩荡荡汇聚成一股洪流,朝着北方贺兰雄的住处席卷而去。 “他们这些年在咱们城里横行霸道,不能饶了他们!” “那贺兰允昨天还强抢民女!” “将军和贺兰雄那么交好,仅仅是做生意吗?” 有人质疑。 质疑声一出来,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关键时候,大将军连同管家都出城了,是不管我们了?” 众人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 还没有等着解惑,就看到北方浓烟滚滚。 有人大喊:“贺兰雄要烧掉房子逃跑!” “快点,不能让他们跑了,他们对城里情况太了解了!” 众人举着手里的家伙,飞快奔跑起来。 四周的街道上,涌来很多人,呼啦啦的冲向贺兰雄的宅子。 “跟我走!” 鹰隼看着贺兰雄。 贺兰雄手里握着弯刀,一脸的戒备:“你是谁?” 之前就有一伙人突然冲入他的家里,烧杀抢掠。 等他反应过来,他的家丁已经所剩无几了。 鹰隼定定看着贺兰雄:“你若不走就是一死,当然,我不是白白救你的,我要和你走一趟商路,以后做生意。” 贺兰雄暗暗松了口气,有所图就好,就怕无所图。 无所图的往往图的都是人承受不起的。 “你是谁的人?”但是他心里依旧放不下。 还没有等他说什么,就看到后院火光四起。 “快走,他们来了,我就带了两个人,只怕敌不过他们!”鹰隼很是着急。 贺兰雄不想自己的家业毁于一旦,但是也不敢久留。 因为大街上喊打喊杀的声音,他已经听得很是清楚。 但是让他贸然相信鹰隼,他感觉在自己办不到。 因为他看得出来,鹰隼不是一般人。 这样得人,背后一定是有靠山的,那个靠山是什么不知道。 但是,一定是他招惹不起,也不想招惹的存在。 鹰隼自然能够看出来他的犹豫,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我也是受人之托,你应该知道昨天我救了你儿子贺兰允!” 贺兰雄一愣,回头看看大火腾空而起,咬牙低声说道:“走!” 他和几个家丁,身上都背着包袱,显然,他认为最值钱的东西,都背在身上了。 几个人跟着鹰隼翻出院子,避开人群,穿过隔壁院落,七绕八绕,进入了另外一处院子。 院子里有十来个汉子,都蹲着捧着碗吃饭。 看到鹰隼纷纷站起来:“东家!” 鹰隼挥挥手:“吃你们的,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人也没有来过!” 那些人点头,蹲下接着吃饭,果然连打量贺兰雄一眼都没有。 贺兰雄跟着鹰隼进屋,一进去就看到了贺兰允。 鼻青眼肿气若游丝的贺兰允。 “伤势有些重,已经找了相熟的大夫,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鹰隼说着话,就看到一人端着碗进来:“东家,人参汤,补身子的。” 鹰隼端着碗,轻车熟路的给贺兰允喂下去。 贺兰雄始终站在一边静静看着,即便是如此,对于鹰隼,他还是不信任的。 鹰隼什么也没有说。 起身让人收拾房间:“你们先待着,等到事态平息,可自行离去。” 又抬头看着贺兰雄:“互相不信任的人是没有办法合作的。我不会强人所难。” 第310章 这是叛军 贺兰雄也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点头。 鹰隼转身出去了:“这屋子留给你们,至于吃的,和我们一样,一个锅里吃饭。” 不款待也不亏待。 当然,除了最初的诉求之外,他并没有说太多。 也并没有表现的有多么在意。 贺兰雄的一个人,长得很像是大渊人的一个人出门打探消息。 很快回来。 “老爷,西郊破庙死了很多人,说是北凉人入侵,如今全城戒严。” “小人去了将军府,李将军和管家都去了军营,说是军营出事了。所以一直都没有回来。城内无兵!” 贺兰雄静默不语。 良久才说:“暂且住下!” 现在他们不适合招摇过市,他还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独石崖兴风作浪。 何况,这个鹰隼的来历,他也想要弄清楚。 那个家丁侧头看了看外面接着说:“外面的来独石崖有些日子里,带了不少山货,还有南边的物件,但是老爷知道,独石崖的商户是抱成一团的。所以他举步维艰,隔壁屋子一屋子的货物。” 贺兰雄挥挥手,那家丁无声的出去了。 他捧着茶杯静静坐着,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想。 只是从窗口看着,那鹰隼似乎很是焦灼,出去了一趟,回来连饭都没有吃。 天空乌云密布,贺兰雄的心里直突突,感觉要发生什么大事。 而且是脱离掌控的事情。 且说那县令带人一路疾驰到西郊破庙。 也就在西城门外的山脚。 年久失修,已经成了乞丐、流民的聚集地。 城内死人送葬或者什么的,也会在破庙暂时停留。 以往的破庙里熙熙攘攘的,不少人,今日却是一片死寂。 就连留守的兵丁,也拿着刀,站在门外,战战兢兢的不敢进去。 一众人拿出刀,有胆大的去推门。 那破旧的甚至带着大洞的门吱吱呀呀的被推开,众人就倒抽了一口凉气。 里面遍地是尸体,血流成河。 看着就是那些乞丐,流民。 “搜,每一个角落,每一寸地砖都不要放过,连老鼠洞都不要放过,本官看看,到底是谁做的!” 一边又吩咐人搜寻周边,看看有没有北凉人的痕迹。 独石崖往北还有军营驻扎,那是第一道防线,北凉人到这里,除非第一道防线已经崩溃了。 但是,目前为止,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他心里是不相信有北凉人到达这里的。 但是,这么血腥的场面,他也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捕快和仵作都进去了,一点一点的搜索。 每个人的身上都很干净,甚至是铜板银子都没有。 这还不是让人感觉到奇怪的,奇怪的是,他们明明是乞丐,头发蓬乱,衣衫破损都是污渍,甚至脚上都是泥土。 但是,他们没有一个瘦巴巴的,没有一个身体上有灰。 每个人破衣烂衫掩盖下的身体,都干净的很。 不仅仅干净,而且是结实。 兵丁练过了才有的样子,他们的虎口都有茧子。 拿农具都磨不成这样,这应该是长期摸刀剑的。 捕快快步出来:“大人,他们不是乞丐!” “不是乞丐?”县令一愣,急匆匆进去。 挨个看了一遍。 脸色越发的难看,不是乞丐,不是北凉人,那就有可能是匪徒。 不,也有可能是叛军。 有人不是传言,北疆有一支队伍的吗,意图谋反。 那贺佑带着雪狼军到处跑,和那个不是没有关系! 难道,这就是叛军? “搜,搜仔细了,头发里,牙齿里,私处,这破庙的里里外外,都不要错过!” 县令的声音很冷,很沉。 压制不住的冷意从心底翻腾上来。 如果叛军和北凉里应外合…… 县令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屋顶的瓦,屋里的柱子,任何一处都不能放过。” 外面的风越发的大了,他的声音瞬间在穿堂而过的风里破碎。 一众人捂着鼻子到处寻找。 “大人!” 一人叫道,从一死人嘴里扒拉出一枚令牌。 黑色的,铁的,小巧的方块。 那县令拿过来细细看着,上面的纹路已经有点要磨平了。 他蹲下,蘸了血印在衣服上。 然后脸色一变,那是一只苍鹰的图案。 苍鹰令牌! 谣言是真的? 真的有人在北疆养私兵,准备谋反? 而且是用这种乞丐流民的方式,在各个城池放养,敛财,熟悉地形,甚至是熟悉城里所有的一切,包括城外的驻军情况。 说不定还有人服兵役,成为驻军中的一个。 县令不寒而栗,整个人死死抓着令牌。 手都抓疼了,也毫无所决。 “大人!舆图!” 捕快从上面捧下几片瓦片。 几块瓦片拼凑在一起,后面赫然就是独石崖的地形图,驻军的地方刻画的尤其清晰。 第311章 盐铁交易 “大人,兵器!” 又是一声,那硕大的弥勒佛的肚子里,都是兵器。 从后面打开的口看过去,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 叛军无疑! “快,上报云川大将军,通报北荒驻军,联系李将军!” 县令一叠声吩咐。 同时让人去传信。 “尸体抬进城义庄,用马车,不要惊扰百姓。兵器都带走!然后,掘地三尺!” 县令整个人都是颤抖的,他心里因为有叛军而惧怕,同时又有另外一种疑惑。 这些叛军是谁杀的? 这里几乎没有战斗的痕迹,他们也几乎都是一击毙命。 是什么样的虎狼之师,能杀了这些叛军,没有惊扰任何人? 是北凉人还是其他? “大人,这人还有气息!”仵作惊叫。 那是一个中年男子,身上两处伤口。脖子一处,胸口一处。 “大夫呢,去看看!”县令立刻凑过来。 随行大夫上前一看:“大人,失血过多,回光返照,有什么能问的,快问!” 那县令对上那人没有焦距的眼睛:“你是谁,你的主子是谁,准备做什么?” 那人喉咙里咕噜咕噜作响,嘴里不停的有鲜血涌出来。 “救,救我,救我!” “你们是什么人,后面主子是谁?” 县令的声音越发的大了。 甚至有点心急了。 伸手把大夫一把抓到他面前:“你说了,我就让大夫救你!” 那人眼眸瞬间亮起来:“私,私兵,里应外合,平,平分,天下……” 话还没有说完,就头一歪,断了气息。 大夫上前试了一下,摇头道:“大人,已然气绝!” 县令左右看看:“听清楚他说什么了吗?” 众人静默点头,有人圈养私兵,准备和北凉人里应外合,平分天下。 这真的是天大的阴谋,他们堪破的是天大的阴谋。 而这个阴谋,是他们扛不住的! “搜仔细!看看有无和北凉人来往的证据!” 县令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空,北风呼啸,他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这个事情,已经不是他能处理的了。 这一片归属于云川,云川大将军,或者是云川知府,再或者梁城知州。 他们可以管这个事情,但是现在,云川距离他们更近。 这等十万火急的事情,就近报告比较好。 看着一具一具尸体抬上马车,几辆马车塞满了。 就连兵器都装了一马车。 破庙搜查完毕,前后都贴了封条。 这才回城。 城里道路两边都是引颈张望的百姓。 县令只是吩咐紧闭城门,加强戒备,不准进出。 还没有到县衙,就有一个百姓手里举着一沓子灰扑扑的纸张跑过来。 “大人,那贺兰雄做犯法的买卖,你看看,是盐铁!” 谁知道那人竟然当大街被什么绊倒了,纸张在空中飘飞,风又大瞬间四下里都是的。 这一下很多百姓都捡到了,自然也有一些商户捡到。 一眼看到纸张上的印章,先是愣了一下,再看清内容,脸色瞬间惨白。 “你,过来!”县令把那个人叫出来,“你看出了什么?” 他眯着眼睛盯着商户:“据我所知,你也和贺兰雄做生意。这账册自然是认识的。” “是不是贺兰雄的账册?” 那商户看着县令,哆嗦着,却没有说出来。 “你想要进大牢?” 此话一出,那商户噗通一跪:“大人,是贺兰雄的账册,每个账册上都有用动物图案区分,这个野狼是是是……” 他吞吞吐吐半天,也没有说出来。 “是什么?”县令现在是一点耐性都没有。 “是和李将军做生意的账册!”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这李将军和贺兰雄买卖盐铁? 这不是官府明令禁止的吗,发现了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问题是,不是从官府弄出去的,李武运从哪里来的盐和铁。 难道是私下里开矿? “收上来!”县令大人头疼,心口疼,感觉这个事情已经是让人没有活路了。 如果李武运通敌叛国…… 他们独石崖那是必死无疑,肯定没有一个活口那种。 人群议论纷纷。 却又有一人跑来,还扛着锄头:“大人,贺兰雄家里被人烧了,家丁被杀,那家丁身上都有狼头图案。” 这话一出,众人一片死寂。 北凉的苍狼部落才会再身上绣上狼头图案。 贺兰雄不是西域人吗,怎么是北凉人? 李武运和北凉人做生意? 还是北凉最需要的盐铁? 这不就是通敌叛国? “所有和贺兰雄联系的商户都带去县衙,再次派人去军营找李将军问明情况!” 县令收了所有纸张:“任何人不可信口胡说,惑乱人心!” 第312章 魂归故里 整个儿独石崖乱作一团。 人心惶惶,到处都是说李武运通敌叛国的事情。 甚至有更多的流言出来,说李武运自己已经带着兵丁投奔北凉,独石崖成了一个无人守护的状态。 就等于整个北疆的防线多了一个缺口。 此等状态下,北凉人马完全可以长驱直入。 就像是那些被屠杀的村子一样,整个独石崖都会被屠杀殆尽。 这种恐慌飞速蔓延,在有人想要出城逃跑被拒绝之后,达到了顶点。 而这种消息也像是长了翅膀一般,很快飞遍了北疆的大小城池。 这种情况下,即便是贺大将军缠绵病榻,也不得不起身布置。 派副将带着一部分贺家军,驰援独石崖,以防万一。 北凉人没有进来怎么都好说,若是进来了,想要打出去,就很难办了。 同时命令幽城、梁城等内部城池,派兵前往独石崖。 各地人虽不多,但是都是精锐。 但是人不是一下子就能到达的,所以独石崖还是一片混乱。 此时的大牢里。 卿故和卿辞就在卫榆对面的牢房里,隔着铁栅栏,死死盯着卫榆。 卫榆受伤了,在包扎伤口。 这个情景看在他们的眼里,不知道有多高兴。 再看看不远处的卿璃,一个废物而已,死了也就死了。 但是,他死了,可以把卫家拖下水,这就是最大的贡献。 他死得值! “爹,我们不会有事情吧?” 那卫榆可是狡诈得很,总是能够轻易的抓住漏洞。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卫榆是这样的人。 卿辞冷冰冰扫了卫榆一眼,死了才好,她的今日都是卫榆推波助澜的。 顿了一下,她像是想起来什么。 “爹,之前娘回来找过我,她根本就没有疯,后来就再也没有消息,你说会不会……” 她和卿故齐刷刷抬头看着卫榆。 卫榆也碰巧抬头看着他们,脸色平淡,眸光冰冷。 那种冰冷的目光,让他们瞬间一个哆嗦。 更让他们感觉到恐惧的是,卫榆看着他们竟然笑了笑。 那种淡然自若,云淡风轻,却让他们莫名感觉到惊悚。 这种情况下,卫榆竟然没有情绪。 她还是个人吗? 他们隔着几尺的湿漉漉的石板过道。 此时是白天,外面阴云密布,但是里面却是点了灯。 所以,里面比外面更加亮堂。 这种情况下,这么近的距离。 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 自然,也听得清清楚楚。 “卿玚什么时候给你们写信的?”卫榆唇角勾着森冷的弧度,幽幽问道。 卿故和卿辞一愣:“你胡说什么!” “卿玚给你们写信,说要弄死我,让你们过来报官,甚至商讨过杀卿璃的细节吧?” 卿云和卿辞并不对付,所以,卿云丢脸了被打了,怎么可能会告诉卿辞呢? 那还怎么在卿辞面前趾高气昂? 毕竟以前卿辞一直压着卿云一头,她的心里嫉妒很久了。 所以,写信的只能是卿玚,能让卿故和卿辞入局的只能是卿玚。 单纯为了弄死她卫榆吗? 自然不是,对于卿故,卿玚一定也是恨着的。 毕竟这个大哥,也是爬他老婆床上的人。 甚至生下了卿锦。 一儿一女,一个是大哥卿故的,一个是弟弟卿璃的。 还有人的帽子比他头上更绿吗? “没有!”卿故没有说话,卿辞摇头否认。 “我们就是来投奔他,恰巧赶上三叔被你杀了。”卿辞坚决不承认。 这个卫榆就是一头狼,只要让她咬住破绽,一定会撕开一个大洞。 到时候,他们也会弄得一身腥,洗不干净。 “卫榆,不管怎么说,三叔也是你爹爹,你怎么可以杀了他呢?” 卿辞白莲花属性上身,泪水涟涟叹息着看着卫榆。 卫榆似笑非笑地看着卿辞:“你猜,你们还能不能回去?” 卿玚如果没有用手段,采石场的那个高大人,怎么可能放卿辞和卿故离开。 离开容易,只是到了独石崖,他们还回得去吗? 卿故眸色沉沉,这些日子在采石场被磋磨着,早已经不是当初居高临下,光风霁月的样子。 不仅仅是苍老了,甚至让人感觉到有那么一点猥琐。 “卫榆,做错事情要承认,匕首是你的,脚印是你的,有仇的也是你,在现场的还是你。” 他冷笑一声:“你没有证人,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你感觉,你还能回去吗?魂归故里?” 卫榆笑了笑,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 “卿大人,你猜猜,现在的独石崖是什么情况,北凉人若是打进来,你活不活得了?” 她看见,卿辞和卿故的眼睛竟然亮了。 似乎在期盼北凉人的到来。 或者,期盼的是张德,还是肖氏? 第313章 把她打死 “榆儿,睡一会,风雨要来了!” 外面北风呼啸,已经有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 声音太过清脆和清晰,不是雨点,应该是雪粒子。 小喜说过,九月的独石崖,要开始下雪了。 这大牢里,也是阴冷阴冷的。 卫竺解下外袍,脱下一个加棉的里衣给了卫榆:“我特意穿了两个,知道他们不会让拿进来。” 顺手又掏出一双厚厚的棉袜子:“穿上,天冷了。” 卫榆看着明显是女子衣服的里衣,笑了一声:“哥,难为你能穿上。” 卫竺脸色一红:“难道你没有看到,扣子都没有扣吗,硬穿!” 一边把床榻上的稻草分成两堆,一人坐着一堆,拉着床上坚硬如铁,散发着浓重气味的被子裹在外面。 外面乱成那个样子,一时半会没有人会顾及他们。 下雪了,只会越来越冷。 兄妹两个人靠在一起,下面是厚厚的麦草,身上穿着厚实的衣服,又用坚硬如铁的被子挡住了外面的寒气。 虽然气味谈不上好,但是着实暖和了很多。 卫竺低声和卫榆说着外面的事情。 卫榆笑着说:“还得是哥哥,做的好。” 又微微皱眉头:“如果他们培养的人都是这种乞丐,或者流民的话,哥,那每一个城池的情况,他们应该摸得很清楚,比如城池的驻军,长处和弱点。” “他们更容易找到城池的漏洞。” 而那个漏洞,就是可以让北凉人进入的地方。 “消息都送出去了,独石崖的那些人已经解决了。为了防止李武运出事,如今咱们那些人,在我来的时候,除了留下一些护卫,让他们带着母亲等人进入山洞生活,其余的都带来了。” “如今就守在驻军的军营外,独石崖外的荒漠上也设置了暗哨。” “盐矿和铁矿的位置大致确定了,等到援兵一到,消息就会散播出去。” 卫榆想了想,歪着头问卫竺:“哥,私自开矿,尤其是盐铁,是诛九族的死罪。” “如果李武运因此狗急跳墙,彻底反了呢?” 他手里还有独石崖两万兵丁,配合着北凉打进来,对于北疆地形又是特别熟悉,那才是惨烈的战斗。 “他家人都在京中,除非他已经有安排了。但是,龙卫有人盯着。” “等到四处援兵到达,独石崖已经成为兵临城下之势,李武运还没有准备好迈出那一步。” 卫榆骤然笑了:“因为他联系不上苍狼部落的大王了?” 耶律凤扬和耶律凤楚都被抓了,苍狼部落被贺佑打跑了。 此时的苍狼部落一片荒芜,李武运联系不上人,后面没有强有力的靠山,两万兵丁和十万贺家军怎么比? 两万兵丁,和整个北疆三十万将士怎么比? 没有万全的把握,铤而走险的才是愚蠢。 “所以,他只能拼命洗掉身上污点!”卫竺冷笑一声,何况暗处还有人。 现在紧要的是清理各处的鹰卫私兵。 卿玚还不知所踪,卿玚一定知道很多东西。 或许他的手里还有更大的底牌。 斩断那让人北疆的路,就彻底断了后路。 如此,大渊才能安稳一点。 “只是咱们,怕是要受苦了,那县令显然被人收买了,替谁办事不知道,反正对咱们是不善。” 卫竺侧头看着卫榆的胳膊:“伤口还疼吗?” 卫榆点头:“还能忍受!” 两个人嘀嘀咕咕说着,声音很轻,卿辞和卿故竖起了耳朵,也是听不清楚,急得抓耳挠腮。 “这么高兴?” 因为事出突然,县令没有来得及判定卫榆有罪,自然也就没有机会处理黑胖子。 或者,对于黑胖子的做法,县令甚至是期望的。 所以,现在黑胖子依旧蹦跶。 他端着一盘子饭菜送进卿故和卿辞的牢房,又冷笑着看着卫榆。 “你们就不要吃了!” 而卿辞和卿故的大木盘子上,有菜有肉,还有雪白的馒头。 其他的犯人都看直了眼,甚至咽口水的声音都是此起彼伏。 他们虽然是黑窝窝头,一碗能看到碗底的汤水,几根咸菜,终归还是有的。 所以看着卫榆的目光又是透着同情。 卫榆冷笑一声:“动用私刑,苛待犯人,不,是没有宣判,没有定罪的人,尤其是一个还是个举人,你摸摸你的脖子长得结实不结实!” 黑胖子慢条斯理的从腰间抽下鞭子,掏出钥匙打开卫榆的房门。 气势汹汹地往牢房中间一站,挥舞起鞭子就奔着卫榆的脸过来了。 那厢里,对面的卿辞大大咬了一口馒头,瞬间兴奋起来了。 打,打,打! 使劲打,让卫榆破相,让她去死! 第314章 狱卒污蔑 卿故更是双眼大睁,嘴角的笑意都盖不住。 那黑胖子的鞭子举起来了,携裹着凌厉的风,朝着卫榆席卷而来。 卫榆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怎么的,就那么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黑胖子格外得意,嘴再硬还不是任由他欺负。 刚刚过堂了,不也是没有任何人因为动私刑这事情说过一句话。 卿故和卿辞满面笑容,等着看好戏。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众人只听砰的一声。 紧接着就是一声凄厉地惨叫。 各个牢房围观的人,用力擦了擦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卿故嘴里的馒头都吓掉了,手还以拿着馒头的姿势举着。 而卿辞,此时正捂着脸在地上翻滚尖叫。 卿故转动僵硬的头颅,再看向卫榆。 卫榆完好无损,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视线移到地上,黑胖子正挣扎着捂着头要爬起来。 卿故又看着牢房门,门已经大开。 那本来要甩上卫榆脸的鞭子,不知道为何诡异转了一个弯。 也不知道他的牢房门是怎么开的。 反正最后,鞭子精准无比的甩在了卿辞的脸上。 不仅仅如此,从黑胖子手里飞出来的鞭子还缠上了卿辞的脖子。 那鞭子上有铁针! “辞儿!”卿故连滚带爬的过去,看着卿辞的半边脸已经是血肉模糊,只怕是破相了。 而鞭子还缠在她的脖子上,因为她疼痛挣扎而扎入的更深。 “辞儿别动!” 卿故叫道,那黑胖子也爬起来,过去按住卿辞。 卿故小心翼翼的把鞭子从卿辞的脖子上慢慢拉扯下来。 卿辞的脖子上已经扎了无数个小洞,鲜血淋漓。 “卫榆,你要再杀人吗?”卿故怒目而视。 又给卫榆扣了一顶杀人的帽子。 卫榆和卫竺依旧缩在坚硬如铁的被子里。 她眼睛微微眯着笑着看着他们:“卿故,怎么可以信口胡说,我自始至终都坐在这里没动。” 卫竺冷笑一声:“不如你问问这位大人,鞭子怎么飞出去的!” 卿故一噎! 卿辞双手颤巍巍的从自己的脸上拿下来,看着满手的鲜血。 又颤颤巍巍的摸回去,只觉的触手都是坑坑洼洼的一片血肉模糊。 甚至缩回来的手上甚至带上了一块肉,破相了?! 又惊又怒又疼又慌张,卿辞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卿故也没有办法了,他可是全指望卿辞的这张脸了。 只能急急忙忙对着黑胖子叫道:“大夫呢,叫大夫,这是高大人的人!” 此话一出,那黑胖子身体一僵,捂着头撒腿就往外跑。 无论是县令还是高大人,他是谁也惹不起。 一边还回头阴森森盯着卫榆看了一眼,这个丫头有古怪。 他看着自己的手腕,明显被什么打了,已经红肿一片。 他的后脑勺一片濡湿,只怕也是磕破了。 他越往前面跑越是眩晕,没有跑几步,也没有咒骂几句,突然就咕咚一声倒下了。 甚至隐隐的能听到咔嚓一声,似乎什么地方折断了。 卿故急匆匆跑过去:“黑子,黑子……” 无论怎么叫,那黑胖子就是不醒。 卿故伸手去搀扶,触手都是血迹。 惊慌失措之下,卿故连滚带爬的往大牢门口跑去:“杀人了,杀人了,卫榆杀了狱卒!” 大牢的大门被猛然推开,五六个人飞奔进来。 一眼看到躺在地上的黑子,一个人蹲下看了看,是后面脑袋磕破了,流血了,只是晕过去了。 又瞪着卿故:“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出来的?” 明明这些人都被关押在牢房里的,他是怎么出来的。 “你袭击狱卒?” 卫榆简直要抚掌大笑,这个狱卒实在是太可爱了! 一眼又看到卿辞满脸是血的昏迷着,牢门敞开。 又补充了一句:“黑子调戏你女儿,你杀了他?” 这编故事的能力,简直太出众了。 卫榆想要鼓掌。 卿故终于反应过来,这锅甩他们身上来了。 他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官爷,不是这样,是这位想要打不听话地卫榆,不知道怎么地,他就倒了,鞭子就飞到小女的脸上去了。” “然后,这位官爷说找大夫,自己就晕在这里了。” 五六个狱卒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齐齐笑了。 “黑子打卫榆,自己跌倒了失手打了你女儿?牢房门谁打开的?” 顺便指着卫榆的牢房:“人家的牢房门可是锁的好好的,整个大牢只有你的牢房门是打开的!” 又往前走了几步,探头看了看他们的饭菜,那比他们吃的都好。 黑子本来就好色贪婪,如此献殷勤是什么意思,还用说嘛! “你们吃得这么好,黑子如此款待,定然是你女儿不识好歹,所以惹怒了黑子,挨了鞭子,你为了女儿打了他是不是?” 第315章 卿故憋屈 卿故的嘴巴张张合合,想了半天没有组织好语言。 不是,他们究竟是怎么看出来会有这一段风流故事的? 他就是当事人,他怎么不知道。 “不是,官爷,真的是打卫榆误伤卿辞,他自己晕了,一定是卫榆动了手脚,一定是!” 卿故的手指指着卫榆:“是她,官爷是她,她邪气的很,一定是鬼附身了!” 五六个狱卒盯着卿故看着,如同看着一只戏耍的猴子。 半晌才啧啧称叹:“听说你还当过大官,什么尚书来着?” “就这能力,就这前言不搭后语,怪力乱神的,怕是靠的卿太傅荫蔽吧,啧啧……” “能当官的不见得有能力啊,若是有脑子怎么会流放北荒!” 几个人七嘴八舌说个不停。 而且他们说出来的故事,他们自己相信了。 应该说是深信不疑。 卿故脸色黑了红,红了黑,说不出一句话。 “官爷可以问问周围的犯人,他们都是亲眼所见。地上这位官爷一定被什么打伤了,不然不会无故摔跤。官爷可以检查一下!” 卿故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虎落平阳被犬欺,他终于体会到这种滋味了。 从采石场到现在,都在告诉他,他什么也不是,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京城高官。 以前这样的人都见不到他的面,他甚至眼角的余光都不会扫一下。 现在他需要卑躬屈膝。 那几个狱卒四处看看:“来来来,谁看到了当时情况,说出来,我们乐呵乐呵。” 长夜漫漫,外面纷乱,他们的心里也是忐忑不安,没有底。 听一点有颜色的解解压。 别说,还真有,卿辞牢房斜对面的一间牢房,一个脏兮兮的汉子高喊:“官爷,我来说!” 卿故松了一口气,有人能够证明就好。 这样,这个黑胖子出事就不能落在他们头上。 而卫榆,一定落不下什么好处。 他眯着眼睛扫了淡然自若的卫榆和卫竺一眼,不知道为何,他觉得卫家的几个人,越是看着越是膈应。 卿家的荣华富贵,都毁在他们的手中。 他们反而过得风生水起,凭什么! 卿璃死了才好,那样一个人对于家族来说没有半点贡献,反而污了卿家的名声。 他挺直脊背,抬起头颅,等着身上污名被清洗干净。 这个时候,卿辞也幽幽醒来,她来不及分析外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只是知道,脸上脖子上的痛,让她想要哭想要喊,想要发狂。 更多的是浓重的恐惧感,如果她的脸毁了,如果她的脸毁了…… 她不敢想不能想。 那脏兮兮的汉子挠着头,抓了抓油腻腻的头发:“刚刚啊,黑胖子看中那丫头了,那丫头不从,所以就甩了鞭子。” “你胡说!”卿故抬着下巴,骄傲而脸上,脸色顿变。 “哟哟哟,你看看你吃的东西,看看你闺女的凌乱的衣服,刚刚你姑娘被鞭子缠上了,他假装去帮忙解开,可是趁机摸了好几把!” 那汉子目光灼灼射过来,落在卿辞敞开的衣领上。 里面的一抹雪白,若隐若现。 他吸溜了一下口水,眼睛移不开了。 立刻有人附和:“就是,我们都看到了。” “谁不知道,黑胖子贪财好色,让他出血,必有所图。” “整个大牢就你们的牢门大开,就你们的饭菜最好,就你追出去把黑胖子打倒,还想要抵赖!” “众目睽睽之下,啧啧啧,以前还是当官的!” “你难道不知道,这些当官的最是虚伪,端着架子,一肚子男盗女娼,寡义廉耻!” 卿故的脸色彻底而黑了。 “你们胡说,明明是卫榆……” 卿故的话引来一阵大笑:“还喂鱼,还喂猪呢?这里是牢房,你把我们当什么了?” 卫榆…… 卫竺…… 就问这名字还能不能改了,家里还有卫樱! “抓起来!”为首的狱卒一声令下,卿故瞬间被按倒捆了起来。 “冤枉啊,真的不是我们做的!”卿故 这个憋屈,这么些年,第一次知道这种百口莫辩的滋味。 “你们可以等黑胖子醒了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卿故颜面扫地,被人按在地上,大声嘶吼。 卿辞终于明白了眼前的状况:“爹,爹你怎么了?" “官差大哥,官差大哥,真的是因为卫榆,是为了打卫榆,被卫榆反击,伤了黑胖子,误伤了我。” 又捂着脸嘤嘤哭泣:“几位大哥,那黑胖子不知道被什么打了,是仰面摔倒的,卫榆的牢房里一定有痕迹!” 第316章 颠倒黑白 卿辞愤恨地盯着卫榆和卫竺。 都是因为卫榆,卫榆如果不反抗,怎么会伤了她的脸。 如果她破相啦,她一定要弄死卫榆,一定要弄死卫榆这个贱人! 她狠毒的目光几乎变成利剑,射向卫榆。 卫榆对着她,幽幽一笑。 卿辞的手骤然抓紧铁栅栏,该死的卫榆! 那几个狱卒果然走过来,透过铁栅栏看了看,地面上潮湿一片,黏糊糊的看不出什么。 黑胖子后脑勺破了,如果仰面倒下的,地上应该有痕迹。 但是这里的地面上,什么痕迹都没有。 卫榆浑身上下,他们是搜过的,除了头上一根铁簪子,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动手! 而且里面没有半分打斗的痕迹。。 卫榆和卫竺还缩在床上的棉被里,就连地上而鞋子都摆放的整整齐齐。 反而是卿辞的牢房里,一片凌乱。 “关起来,打!” 为首的衙役话音落,卿故就被吊起来,鞭子啪啪的甩上去。 卿故哪里受到过这种痛楚,撕心裂肺的大喊,真的是,没有半点男人的风骨。 “卫榆,卫竺,你们昧着良心,明明不是我做的,你们为何不说话?” “卫榆,你说句话!” “你们都看到了,为何说假话?” “你们颠倒黑白,会有报应的!” 卿故嘴里不停的叫骂,疼痛让他的理智完全长翅膀飞了。 卿辞顶着半边血淋淋的脸盯着卫榆:“卫榆,你说句话,你说实话,难道你希望我们去死?” 卫榆骤然笑了:“我和你们不熟,你们一个劲的往我身上泼脏水,要我死的时候,怎么没有良心呢,现在要我有良心?” “再说了,大家都看见了,是你们做的,怎么就不承认呢,还要往我们身上泼脏水呢?” “做人要讲良心的,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 一边说着,一边煞有介事的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卿辞要疯了,这是个什么玩意,她到底是怎么蛊惑人心的,这里的人为何帮着卫榆,为什么要帮着她? “你们难道不知道,她卫榆弑父,杀了自己的亲爹。这样的一个人,你们也要帮着她?” 卿辞踉跄着从牢房里走出来,四下里看着。 她浑身是血,样子骇人。 无论她说什么,都没有人接她的话。 那边,卿故被是十鞭子打下去,早已经翻着白眼昏迷。 一众人拖着卿故,扔回床榻上,顺便看着卿辞冷哼一声:“你要越狱?” 卿辞急忙走回去。 又是泪水涟涟:“几位大哥,给我们找个大夫吧,我们是从采石场来的,高大人是我男人!” 几个衙役看着卿辞,似乎看着什么怪物一般:“高大人是你男人?” 卿辞泪水涟涟的点头,娇娇弱弱的样子,格外的可怜。 你看,高大人是管用的,只要她说出来,她是有人撑腰的,这些衙役就不敢怎么样。 她满怀期待。 但是下一瞬,整个牢房里爆发出轰然的笑声。 笑声里都是嘲讽,甚至看着卿辞的目光也是意味深长。 卿辞惶惶然不明所以。 为首的衙役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姑娘可知,高大人的夫人就在这独石崖,有名的母老虎何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高大人惧内,宅中无一妾室。” “你忘了,这姑娘来自采石场!”有人捅了捅他。 “哦!”他恍然大悟,“高大人的玩物很多,怎么你当真了?” 卿辞目瞪口呆,如遭雷击。 明明高大人说没有家室,会对她好,以后会娶她的。 甚至是这次的事情,高大人都亲自派马车把她送过来,说了会尽一切努力,让她达成心愿。 “姑娘怕是不知,高大人玩腻了,不是弄死,就是送人,最狠的一种,就是送到独石崖!” 卿辞一个哆嗦:“什么意思?” “高夫人最喜欢调教这些勾引高大人的小蹄子,听说手段格外厉害!” 说完这个,大牢门砰的一声关上。 “几位大哥且慢!”卫榆叫道,从床铺上下来,走到栏杆边。 手里攥着一块碎银子:“请几位大哥喝酒,烦请给我们一些吃食!” 那为首的接过碎银子颠了颠,唇角带上三分笑意:“姑娘等着。” 卫竺却又走过来,拔下头上的银簪子:“各位大哥,也给其他犯人一些吃的。” “还是个心善的,砍在银子的面子上,可以!” 其他人笑了,一阵感谢。 卿故昏迷,卿辞失魂落魄,都没有听到发生了什么。 很快,窝窝头和咸菜都送来了,即便是花了钱,也没有给更好的食物。 但是,多给了窝窝头,能吃饱已经是很不错了。 到处一片欢呼之声。 那为首的衙役颠着手里的银子,准备去买酒菜,一出门就被两人堵住了:“兄弟,请你喝酒!” 第317章 虎城退兵 “卫榆,我知道你有药,你一定有药,你给我一点啊,好不好?” 卿辞双手死死抓着铁栏杆,双眼盯着卫榆身上。 卫榆慢条斯理的吃着窝窝头,连头都没有抬。 用人的时候,可以说尽好话。 不用的时候,巴不得马上就弄死。 这样的人,没品,要离她远一点,雷劈她的时候,容易被波及。 “卫榆,好不好,给我一点药,我以后给你当牛做马都行!”卿辞苦苦哀求。 一边又泪眼蒙蒙看着卫竺。 “卫竺,咱们卿家剩下的人不多了,你当真忍心看着我们都死绝?” “说到底,咱们是同一血脉,终归是一家人不是吗?” 卫竺慢悠悠抬起头,只是给她一句话:“与我何干!” 卿家的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呢,自作孽不可活。 再说,他们什么时候又放过卫家。 一次两次三次的死局,你做了初一还不允许别人做十五吗? 最可笑的就是嘴上说着一家人,暗地里下死手。 卿辞被卫竺四个字堵了回去。 她眼里的泪光瞬间消失,充满了怨毒:“我们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卿家没有了,对于你们有什么好处?” “卫榆,我不会帮你了,绝对不会!” “我会说三叔就是你杀的,柳氏是你杀的,卿锦也是你杀的,我娘也是你杀的,你手里有人,那些人都是私兵,都是叛军!你养着这么多人,你卫家养着这么多人,就是图谋不轨。” 卿辞冷笑了两声:“说不定,那些北凉人就是你勾结的,你不养着一个北凉人吗,那个叫凤扬的!” “现在外面乱糟糟的,很多人都受过北凉人的苦,你猜他们会不会相信,你死定了,你死定了卫榆!” 卫榆漫不经心扫了她一眼:“嘴在你身上,请便!” 有机会说再来叫嚣。 此时都在大牢里,她还真的以为自己可以翻云覆雨。 聒噪的很! 卫榆和卫竺吃完,靠在一起睡觉。 卿辞没有办法,脸疼脖子疼,都没有办法吃东西。 只能撕下里面的干净衣服,给自己包扎。 心里祈祷不要留下疤痕,如果这张脸都没有了,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卿故的身上,衣衫破烂,后背和屁股上道道鞭痕,卿辞也只能用衣服的下摆简单包扎。 外面的雪粒子打的越发紧了。 风里隐隐传来呼喊声,似乎外面乱糟糟一团。 一个小竹管从某处扔进来,落在卫榆的手边。 卫榆侧着身子,取出里面的而东西看了看,然后塞进嘴里。 “怎么了?” 卫竺闭着眼睛,声音很轻,除了他们两个,其他人都听不到。 毕竟此时,大牢里鼾声此起彼伏,恍若置身蛙塘,轻易就把很多声音掩盖了。 “破庙里那些都是私兵,找到了令牌和独石崖舆图。”卫榆声音冰冷。 这就意味着,卿玚手里有更多的力量,而这些人,游走在北疆所有的城池,几乎对北疆所有的城池了如指掌。 那卿玚的手里,一定有整个北疆的布防图。 如果给了北凉,或者和北凉互通消息,北疆只怕要乱。 “我感觉,卿玚的后面,未必是二皇子。”卫竺眉头紧皱。 张德和北荒山中的私兵以及金矿,肯定是二皇子的。 卿玚虽然参与其中,但是未必只是二皇子的人。 李武运都别有心思,何况其他人呢! 卫榆低声说:“那来理一条线,皇后、二皇子、国舅和李武运,明面上是一条线上的,暗地里是不是还有猫腻?” 卫竺冷笑一声:“皇后和二皇子依赖国舅,国舅在朝中势力大,就连皇上也常被掣肘。甚至能够决定朝局走向。” “李武运明面上和二皇子一条线,实际上更信服国舅。” “所以,你们怀疑,国舅意图谋反?”卫榆挑眉。 也是,如果势力大到一定程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会不惦记那个位子,多少想要坐上试一试。 “不管是不是一条线,斩断外援,仅凭京中势力,成大事就需要更多的时间。他们也许会暂时蛰伏!” 这就给其他人争取了时间。 卫榆没有说话。 她在想,卫竺和卫风,卫家走的那一条路,是不是能够走得更远。 “除了原来的布置之外,分派出人手,各处寻找卿玚!” 卫榆侧头看着卫竺:“还有一件事,虎城外的北凉军,突然撤退了。” 骚扰虎城,想要从虎城入关,虎城守将严防死守,而平渊关也增加驻防。 这种情况,只有大渊人知道。但是此时北凉从虎城退兵,就意味着,有人把这两处的消息送出去了。 下一步呢,独石崖还是灵川? 第318章 兄妹对赌 卫榆看着卫竺,浅浅一笑:“哥,赌一把?独石崖还是灵川?” 卫竺转头看着卫榆:“看你的样子,成竹在胸?” 有时候,他就是很好奇,卫榆究竟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战场上的东西。 无论是计谋还是战略布局,都像是身经百战的将军。 就连贺佑都是叹服的,贺佑可是打过无数场战役的。 卫榆自然看出来了卫竺的疑惑:“在乡下的时候,放羊老伯是个很厉害的人,他喜欢给我讲各种野史,在 羊群的身上用谋略,就顺便学了一点。” 她总不能说,以前老胡同志经常这么练她,让她熟读兵法,顺便经常突击她。 被打怕了,就要想办法啊。 那些兵书上的,什么三十六计,都是打闹中用过无数遍的。 老胡总是说,总有一天你会用到的。 将来哪怕是遇到一个渣男,你也知道怎么兵不血刃的收拾他。 所以可能渣男都吓跑了,她竟然没有谈过恋爱! 卫竺不疑有他,只是感叹:“那老伯定然是个厉害人物!” 他想了想,又说:“独石崖和灵川都有可能。” “但是现在,独石崖那些私兵被杀,各处援兵到达,北凉人只怕不会硬碰硬。” “如果原本是准备从独石崖进入大渊的,此时只怕会选择灵川,灵川虽然距离云川比较近,贺家军强横,但是,现在的情况,另存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卫榆轻笑:“你是说,大将军病重,贺佑被驱逐,贺家军分裂?” 眉眼间光芒闪烁,灵气逼人。 似乎整个人突然就开始发光。 卫竺就是有这样的感觉,当时卫榆说计谋的时候,胜券在握的时候,就是这么一种样子。 “那个二公子可能和北凉人互通!”卫竺补充了一句。 卫榆笑眯眯地看着卫竺,一字一顿地说:“我选独石崖。赌注是什么?” “未来一年,对妹妹你言听计从,绝不隐瞒?”卫竺笑着揉了揉卫榆的头。 他知道,他隐瞒的一些东西,让卫榆很不高兴。 那时候,他感觉卫榆等人不知道,就是安全的。 现在看着卫榆这么淡定,这么强大,他突然感觉,卫榆什么都知道,才是最好的。 那样,他们就可以并肩战斗,因为某些方面,卫榆比他这个饱读诗书的人更厉害。 他的计谋来自书中,是空想。 而卫榆说出的每一点都可以落到实处,是实战中得来的。 卫榆只有一个字:“可!” 完全没有说输了怎么办,是笃定自己根本就不会输掉。 卫竺很是好奇:“你为何这么笃定?” 卫榆笑了笑:“哥哥,睡觉吧,困了!” 说着打了呵欠,闭上眼睛。 卫竺…… 抓耳挠腮,苦思冥想,然而得不到其精髓。 独石崖如今重兵包围之下,北凉人来找死? 贺佑再从虎城出关,从后面包抄,他们绝对有来无回啊! 雪粒子噼里啪啦的砸下来,即便是如此,大街小巷仍旧都是人。 他们在打探消息,随时准备逃跑。 若是北凉人进来,那就是烧杀抢掠,他们扛不住。 到处都在议论纷纷:“李将军不会真的通敌吧?” “李将军不会真的大开独石崖的大门,让敌人进来吧?” “也说不准啊,这些娘,他们将军府横行霸道,敛财也是好手!” “咱们独石崖的粮食布匹茶叶丝绸瓷器等声音,哪一样不是将军府占大头!” “看着纸上那些贩卖盐铁的数据,这些年,只怕金库也赚下来了。” “对了,前些年,咱们这里失踪了几个会晒盐的还有一些铁匠,还都是官府备案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面面相觑,感觉很有可能。 很快,李将军叛变,李将军贩卖盐铁,制造武器准备谋反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独石崖。 而城外,北荒和附近城池的援兵逐渐到达,就在城外安营扎寨。 这等消息,他们自然也很快知道了。 同一时间,各个城池同时对乞丐和流民展开盘查。 因为他们都知道,北凉人一旦进来,会是怎么样的人间地狱。 百姓也都齐齐心协力,到处帮忙。 而独石崖,更是开始掘地三尺,一点一点的盘查。 就是这么个纷乱的情况,那县令竟然提审卫榆。 卫竺骤然站起来,却被狱卒推搡着,直接关在牢房里。 而对面的卿辞和还没有清醒的卿故,直接被人从大牢里带走。 那卿辞甚至看着卫榆和卫竺,呵呵笑了起来。 “卫榆,你死定了,这里你再也出不去了!” 卫榆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快走!”甚至给卫榆戴上了脚镣,走动之间,铁链子哗啦作响。 第319章 我不认罪 卫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卿辞在后面哈哈大笑:“卫榆,看你如此狼狈,就像是路边狼狈的狗,真是畅快!” 卫榆侧头看着卿辞:“你的脸会烂掉的!” 卿辞双手握拳,死死盯着卫榆完好的白皙的脸。 接着又笑了:“出去看了大夫,会好的,可是你呢卫榆,你会死!” “放心,等你死的时候,我会把你的脸划花的,保证让你娘都认不出来。” 卫榆接着往前走,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一片昏暗。 地面上有一层白色的雪粒子。 此时雪粒子还是噼里啪啦的砸下来,打在人的脸上,生生的疼。 外面独石崖的街道上,到处都是喧闹声。 “不会真的是北凉人要打过来吧!” “你没有看到吗,城外,援兵都到了。” 这是两句声音很大的,其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听得不是很清楚。 但是仍旧不时可以听到,驻军,李将军,破庙等字眼。 这样一种局势下,县令不想着如何破局,竟然想着赶紧提审她。 是怕夜长梦多吗? 还是,就是急于让她去死! 她不认为在独石崖,她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她和这县令也是素未谋面。 只有可能是故人,故人是谁呢? 卿故和卿辞这么蠢,不会是他们。 那是谁? 卫榆心头有无数个念头在盘桓,但是一时并不能找到头绪。 看着卿辞得意洋洋的样子,在大牢里受伤了都没有人管,肯定和县令也不熟悉。 县衙的大门紧闭,大堂上,站着差役。 那县令端坐高位。 看着卫榆进来,都没有任何升堂的程序,直接惊堂木一拍:“卫榆,你可认罪?” 卫榆被推搡到大堂的正中。 差役用力押着卫榆跪下,卫榆直接坐在地上。 “卫榆,你可认罪?”那县令脸色黑沉。 一双眼睛眯着,寒光闪闪。 卫榆却是从大堂旁边的柱子和屏风的缝隙,看到后堂有人。 仅仅能看到黑色的衣袖,以及端茶杯的手一闪而过。 卫榆想要看得更加清楚一点。 却听县令再次逼问:“凶器吻合,脚印相似,现场只有你卫榆一个人,你和卿璃有宿怨,卫榆,你认不认罪?” 卫榆抬头看着县令,脸色依旧冷静。 神情绝对不是十五六岁的小丫头的那种镇定。 换了任何一个女子,面对那样的凶杀场景,面对自己要死的结局,都会慌乱,都会恐惧,都会哭泣。 甚至是哭天抢地的喊冤。 但是,卫榆没有,从始至终她都是淡然镇定的。 甚至说出来的话是有理有据的。 “我不认罪,我并没有杀卿璃,只是追小偷的时候,看到卿玚杀了卿璃。卿玚也看到我了,然后就跑了。” 她冷静陈述事实,她知道,边上有人写好了罪状,就等着她认罪,签字画押。 然后就可以盖棺定论。 那县令眉头一皱,看着卫榆的目光森冷。 “本官问过流放的犯人,你一路和你父亲都不对付,甚至让人打过他的。不止一次刀子对着卿璃,对不对?” “事出有因,大人问的是谁,让他来和我对一对,流放的犯人上百人,大人可是都问了。那些押解的官差都知道当时的情况,大人有没有问了?” 卫榆的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那县令冷笑一声:“伶牙俐齿,满嘴谎话,卿辞你来说说!” 卿辞摸着包扎过的脸,目光里都是狠毒。 “大人所说都属实,应该这么说,大人,那些话本上,换成他们的名字都是真的。” 卿辞开始呜呜哭泣:“卫榆,即便是三叔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那也不是你杀人的理由啊,那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啊!” 屏风后,在卿辞的哭泣的间隙,传来喀哒一声。 很轻微,应该是茶杯放下的声音。 那拿茶杯的手,再次在卫榆的眼前,从那个缝隙里一闪而过。 “卫榆,你认不认罪!” 县令的惊堂木拍的震天响,让人感觉,那惊堂木,马上就要被拍碎了。 卫榆轻笑一声:“我无罪,为何要认罪?” “我说了我是目击证人,我的侍卫也是,我们都看到了卿玚杀人。大人却不去追查凶手,非要把这杀人凶手的罪名安在我的头上。” “卫榆!”县令脸色黑沉,眼中闪着凶光。 卫榆却是没有停止:“敢问大人,我卫榆何处得罪了大人,大人又是得了谁得好处,听了谁得命令,要置我于死地?” “我兄长功名在身,你也要打要杀,如今关在大牢,他又犯了何错?” “我的侍卫追击凶手,身负重伤,大人不信他们,依旧关押。大渊的律法难道在大人这里形同虚设?” 第320章 后堂人影 “伶牙俐齿,死不知悔改,拖下去,先打二十大板!” 那县令骤然冷喝。 卫榆无所畏惧的起身,甚至自己转身要往院子中的条凳走去。 “如今城外各处援兵都在,各位将军都在,大人何不都请了来,共同审问?” 卫榆脊背挺直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空,雪粒子依旧噼里啪啦的砸下来。 “打,拖下去打!我独石崖的内务,何须外人插手,卫榆,你放肆!” 县令虽然怒极叫嚣,目光还是不由自主的往屋子里扫了一眼。 卫竺毕竟是有功名的。 这两日他问了不少,这卫榆也不是简单角色。 一路走来,她做的那些事情,可谓轰轰烈烈。 还有京城卫家,还有贺佑,他心里还是突突。 又看着卫榆这般坚定,多番问询无果,心里已经开始打鼓。 因为卫榆明确的说出,是卿玚杀的,她们三个亲眼所见。 还有那个小偷,那个小偷一定也看到了。 如果误判了,以后…… 内堂又是啪嗒一声,声音大了很多,隐隐带着怒火。 似乎是用手拍着桌子,茶杯被震动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县令一个哆嗦,咬牙说道:“打,使劲打!” 两个衙役上来抓卫榆的手臂。 卫榆淡定挣脱开,笑着说:“我自己去!” 在卿辞幸灾乐祸的目光里施施然走向条凳。 整理了一下衣服,自己坦然趴下。 这才侧头看着大堂内,意味深长的一笑:“大人怕是不知,卿玚多次去西郊破庙,将军府有人跟随,都知道,你不妨去问问!” 那县令噌的一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西郊破庙此时在整个北疆,都是一个敏感的词儿。 卫榆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这个时候提出来。 如果卿玚参与了叛变…… 那卿玚的杀人的可能性很大。 卫榆笑着看着卿辞:“大人不如问问他们,谁给他们写信,信呢,卿玚和他们说了什么?” 她的声音淡定而悠长:“毕竟,通敌叛国的事情更重要不是吗?” 卿辞立刻尖叫起来:“你不要胡说!” “你就是在混淆视听,明明是你杀了人,你不承认,还朝二叔身上泼脏水!” “我们只是来投奔二叔和三叔,碰巧遇到这个事情,你不要污蔑我们!” 卫榆看着捂着半张受伤的脸,急赤白脸,上蹿下跳的卿辞,幽幽笑了。 “你看,我又没有说什么,也就是问问而已,你怎么那么激动呢?” 这句话瞬间转移了县令的目光。 一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卿辞的身上,她的这种着急,那种尖利而快速的声音,的确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卿辞着急了:“大人,您不要听她胡说,她就想要把卿家所有人都弄死。” 卫榆淡定的趴着,目光却是从院子里看向后堂。 好在因为下雪粒子,外面光线暗淡,大堂里是点了灯的。 所以,她还是能够看到,那个黑衣人,依旧坐在那里。 手里举着茶杯,按手指可不算是修长,反而是短粗有力的。 此时,那短粗有力的手指正死死抓着茶杯。 细微的咔嚓声音响起,那茶杯就碎了。 水顺着他的指缝流下去,黑色衣服上浸染了一片。 能够看出来,因为那水反光啊。 卫榆身侧的手动了动,比了个手势。 然后又淡定趴着。 “搜!”随着县令一声令下,卿故和卿辞两个人身上都被搜了。 不仅仅是身上,立刻就有人开门去了他们在独石崖的住处。 衙役开门出去的同时,卫榆看到,后堂的人起身了。 后堂的门打开了,那人的身影映在屏风上。 矮胖的,嗯,很熟悉的身影。 当然,前面一片慌乱,卿辞一个女子,卿故刚刚醒来,怎么能够接受别人搜身,正和衙役撕扯。 “若是不从,就打!”县令怒喝一声。 那两个人瞬间就不敢动了。 两名衙役在他们身上搜了一遍,一无所获。 卿辞眯着眼睛,侧头看着卫榆,唇角带着得意的笑。 以为这样就能把他们打倒,卫榆是想的太简单了。 她抬手扶了扶自己头上的发簪。 卫榆笑了:“头上的发簪很好看,手腕上的那颗佛珠也很美,不会是你母亲那一串拆下来的吧?” 卿辞脸色一变,立刻垂下手,衣袖掩盖了手腕。 那些衙役,哪一个不时人精啊,立刻就上前抢了过来。 佛珠被暴力砸开,里面是一卷纸,打开了是银票。 而卿辞,在和衙役抢簪子。 “这是白玉莲花簪子,实心的!里面什么有藏不了!” 然而并没有人理会她。 卿辞被推倒在地上,而白玉莲花簪子的莲花被拧开,莲花底下连同簪子中心,竟然是空的。 里面塞着卷起来的纸张! 第321章 书信往来 卿辞半爬起来的身子骤然跌坐了回去。 红肿的脸上一片惨白,根本没有力气重新站起来。 卿故本来就重伤,此时趴在那里,看到这个不可控的局面,眼睛一闭,重新晕了过去。 那县令拿到白玉莲花簪子里的纸张,慢慢展开,看清楚上面的内容,脸色先是一白。 继而黑了。 卫榆身边的衙役还举着板子,此时终于忍不住问道:“大人,还打吗?” 一边佩服的看着卫榆,这姑娘实在是太淡定了。 都这种情况了,她还像是一个没事人似的。 那县令的魂还没有回来:“打,打!” 此话一出,那衙役同情的看了卫榆一眼,高高举起板子。 那板子携带着一股子寒风,就这么落下来了。 可是板子还没有落到卫榆的身上,那衙役不知道脚下怎么了,整个人就往前扑过来。 人扑在卫榆的身上,但是扬起的板子却是飞了出去。 啪嗒一声,那板子就打在卿辞的肩膀上。 然后落下,砸在县令的脚上。 惨叫声、,闷哼声瞬间响了起来。 卫榆被压的直翻白眼:“我说大哥,你起来啊,我这小身板禁不住啊!” 那衙役目瞪口呆,手脚并用爬起来,却又把卫榆趴着的条凳推倒了。 卫榆手脚并用,才没有摔了一个四脚朝天。 “你眼睛瞎了是不是?”那县令暴怒。 终于从信件的刺激中醒过来。 也顾不上处理卫榆,抓着卿辞问道:“他和张德有联系?” 张德的事情已经上报了,那就是谋反。 金矿和张德有关系,私兵和张德有关系,他的府上甚至藏着北凉的探子耶律岩。 如果卿玚和张德有关系,还要说吗,他一定不会是好人。 卿辞被板子砸着,一边的胳膊已经抬不起来了,泪水涟涟的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她母亲和张德熟悉,曾经把我弟弟卖给张德。”卫榆在一边凉凉补充。 看着卿辞惊恐而愤恨的眼神,她慢悠悠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粒子。 “听说你父亲和卿玚都和张德有书信往来,是真的吗?” 这话补刀子够厉害! 那县令攥紧了手里的纸张:“把他们都抓起来,重兵看押!” 又看着若无其事的卫榆:“你不能洗脱嫌疑,也不能说明你没有杀人!” 对上卫榆清凌凌的,平静无波的眼睛,他愣了一下。 这姑娘,淡定的有点吓人。 卫榆点头:“我知道,所以,我可以回去大牢里了吗?” 县令顿了顿:“卿玚长什么样子?” 卫榆抬头看着县令,抬手指了指后堂:“刚刚坐在那里那个就是卿玚!” 县令大惊失色:“胡说,他是带着上面命令过来的,是……” 他骤然住嘴,不敢置信的看着卫榆。 他不敢说下去,不能说下去,卿玚打着谁的名头来的。 不管是谁的名头,都是他触及不到的存在,只要他敢说,就有人敢让他死。 卫榆笑了笑:“大人要抓叛贼啊,通敌叛国啊,要立功啊,和我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那县令愣了愣:“你们卫家……” 后面的话,他也没有说出去。 卫榆知道的这么多,卫家可能在这件事情里,卷得很深。 他又响起了那些谣言。 也许不仅仅是谣言。 如果是那样,卫家,也是他不能碰得。 他以为卫家就是破落户,他以为那人真的是上面派来得。 上峰的命令,比卫家一个破落户家的女子要重要的多。 “送卫姑娘回牢房!” 他疲惫的挥挥手。 卫榆却是缓步往前走了两步,在无比靠近县令的时候,她才说了一句:“大人家人无恙!” 县令定定看着卫榆很久,才苦笑道:“多谢卫姑娘!” 卫榆笑了笑没有说话,径直往大牢方向走去。 那县令站着,盯着卫榆的背影定定看了半晌。 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想,他小看了卫榆。 他的家人从那个人来了之后,就被人控制了,这事情没有人知道。 卫榆走了很远又回头:“大人,卿玚要跑了!” 县令一个激灵:“赶紧的,去抓那个刚刚坐在后堂的人!” 一群衙役呼啦啦的往后面跑。 可是后堂哪里还有人,人早已经不见了。 县令转头看着师爷:“画像,画像,全城搜捕!” 顿了一下,又说:“带着纸笔去大牢,请卫姑娘画!” 看着不远处,他的妻儿老小哭哭啼啼的跑进来,又说:“吃的穿的用的,都送点过去!” 不管卫榆是干什么的,卫榆终究救了他的家人。 他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独石崖的天怕是要变了。 这边家人还没有安抚好,就听前面有人叫道:“大人,有人到访!” 第322章 谁在谋反 卫榆倒是也没有拒绝,让卫竺帮忙画了卿玚的画像。 画像出来,那师爷脸色就变了。 这和后堂那人真的有六七分像。 如果后堂那个真的是卿玚…… 他想起来大人给他看的令牌,想起来瓦片上刻下的舆图,想到了那个伤者说的,私兵,里应外合,平分天下! 谋反啊! 他抓着画像,转身就跑。 卿玚还在将军府住了很长一段时间,那么卿玚做的事情,李武运知道吗? 如果李武运也谋反,这独石崖只怕留不下一个活口。 卿辞和卿故这次是被拖了回来,扔在牢房的地面上。 那牢房的门就咔嚓一声锁上了。 卿辞披头散发,双手死死抓着铁栏,眼睛死死盯着卫榆。 “你满意了,贱人,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卫榆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只是轻笑一声:“有空和我叫嚣,不如问问你那个装昏迷的爹,你们在谋反的事情里究竟参与了多少?” 她伸了个懒腰,淡淡说道:“毕竟谋反啊,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侧头看了卿辞一眼,好心提醒:“知道哪九族吗?” 卿辞双眼通红,死死盯着卫榆,恨不能扑上来咬死卫榆。 “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一共,九族!” 卿辞脸色顿变。 卿故终于舍得从昏迷中醒来,他沉沉说道:“卫榆,你不要信口胡说,我卿家并没有参与谋反!” 卫榆终于抬头看着卿故,清凌凌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卿故。 隔了一瞬,冷冷一笑:“你自然清楚,我是不是在信口胡说。” 卫榆那笃定的表情,让卿故心里打鼓。 看着那个样子,卫榆一定是知道什么,一定是有什么把柄在的。 他心里发冷,浑身发冷,如果卫榆手里真的有东西,他们就彻底没有任何活路了。 甚至卿家和卿家亲戚,很有可能都会被连根拔起。 他深深吸口气,压下心里的慌乱。 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绝对不能! 他冷笑一声,掩饰下心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沉稳:“卫榆,卿家不会有人谋反!” 对上卫榆冷然又了然的目光,他一字一顿说道:“卿家有人谋反,你以为和离了,断亲了,你们就不是卿家的人了,就能让别人相信你们是无辜的?” “不要太愚蠢!” 卿故扫了卫竺一眼:“连累的不仅仅是你自己!” 卫榆和卫竺都没有说什么,都是神情淡淡的看着他。 “父亲,你和他们说这么多做什么,要谋反也是她卫榆谋反,她身边突然多出来那么多人,怕不是养了私兵吧?” 卿辞准备咬死口,就说卫家谋反。 卫榆骤然笑了:“这话真矛盾,你们谋反我们脱不了干系,我们谋反你们能逃的掉?” 卿故瞳孔一缩。 卿辞已经脱口而出:“你们卫家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是啊,你们卿家和我有什么关系?” 卫榆反问,又似笑非笑盯着卿故:“肖氏曾经在求我的时候,说了一些话,你猜,她会说什么,她会用什么来换她的命!” 卿故猛然想要站起来,但是身上的伤,让他立刻狼狈的重新跌坐回去。 他的身体甚至微微颤抖起来:“肖氏说了什么?” 卫榆只是笑了笑,再没有说一个字。 几个衙役走过来,提着食盒抱着被褥,甚至带来了新的恭桶。 进来之后,一声不吭地给卫榆床上铺上厚厚被子,又送上两床半新的。 同时送了两件厚实的棉袍。 而小桌子上已经摆上饭菜。 “姑娘,大人说,他权利范围内,只能如此。明日上面会来人,审查此案,连同西郊破庙的事情,姑娘早作准备。” 卫榆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笑着点头:“多谢几位大哥!” 等到衙役走了,卫榆和卫竺坐下来吃饭。 吃饱之后就把多余的送给临边的牢房。 让衙役每个牢房都分了一点,除了卿故和卿辞的牢房。 卿故故意咳嗽一声。 却仍旧高傲的抬着头,在卿家多年的习惯,只要他咳嗽一声,下面的人都是屏息凝神听他的吩咐。 包括三房的所有人,甚至三房的人,他从来都不看一眼。 似乎看了就脏了他的眼睛。 但是此时,他咳嗽之后,目光却是落在卫榆的脸上。 卫榆根本就不理会,而是掏出伤药,让卫竺给她清理胳膊上的伤口,顺便上药包扎。 那县令甚至送了新的白色棉布过来。 这让卿故和卿辞饥肠辘辘的同时,心里也泛上渴望。 他们更需要药物! 比卫榆更加需要! 第323章 脱光看看 “卫榆,肖氏说了什么?”卿故终于没有忍耐住。 卫榆不得不感叹,这一路走来,卿故是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明明都做到高官了,怎么到如今反而越活越回去了呢? “大概是因为有卿太傅这棵大树荫蔽着,一路高升没有半点阻碍,看到的都是阿谀奉承之辈,无需动脑子思考。” 卫竺冷笑一声,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轻易站队。 过早的成为垫脚石,还以为来了北荒可以大展宏图呢? 卫榆终于回头,一张白皙的小脸上神情淡淡:“自然是你最深的秘密啊,你猜是什么?” 卿故不说话,定定看着卫榆半天:“你不知道,什么都没有,你在虚张声势!” 卫榆也没有反驳。 她打了一个呵欠,外面的雪粒子越发的紧了,就连风声也大了起来。 就在这大牢里,明显可以感觉到一股一股的寒气涌进来。 而大牢里的温度在不断的下降。 卫榆打了一个呵欠,脱了鞋子爬上床铺。 这种床铺宽大,类似于通铺。 一个屋子住五六个人也是有的。 不过现在为了把他们分开,所以两个人一个屋子。 卫榆把送来的新棉袍折叠了一下,当作枕头。 却是脚朝外睡了,半新的棉被松软厚实,暖融融的。 此时外面天已经黑透了,并没有传来什么消息,似乎卿玚并没有抓到。 隔着一道围墙的县衙里也是一片安静。 安静到,他们蜷缩在大牢里,只能听到外面的风声和雪粒子砸下的啪嗒声。 “卫榆,你的药我们买一点!”卿辞隐忍着叫道。 实在是太疼了,她不能破相,否则,采石场都没有她的位置。 卫榆压根就没有理会她。 “卫榆……” 卿辞还想要张嘴,就听到隔壁牢房的汉子冷哼一声:“小娘们,再说话,扰了爷的睡眠,爷就办了你!” 此话一出,竟然有好几个附和的声音。 “上啊,我们随后,绝对伺候得舒舒服服得!” 这话一出,卿辞愤恨得咬着嘴唇,包扎过后露出得一只眼睛盈满泪水。 那盈盈泪水似乎要掉下来,又不掉下来,真的是,我见犹怜。 “的确是个美人儿!” 骤然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 一道女人的声音,带着凌冽的气势,似乎在高位久了。 带着居高临下的倨傲,语气种带着看着玩意的鄙夷。 整个大牢的人都是一惊。 这不属于大牢里的声音。 众人纷纷爬起来,都伸头盯着过道。 过道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三个人。 一个白白胖胖的,裹在黑色披风里,双手插在红狐毛的护手筒里。 红绸镶金抹额,头上饰品都是金饰,明晃晃的,倒是她一身富贵能压得住。 浓眉大眼高鼻梁,五官线条分明,眼尾一颗嫣红的痣,平添几分风情,融化了身上的凌厉。 虽然白胖,倒没有那种臃肿的感觉,倒是透着利落。 她的身后,站着两个丫头,都是比这贵妇人还猛的个头,浓眉大眼皮肤黝黑。 总而言之,没有多少女人味,不好看。 “你是谁?”卿辞看着那妇人的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身上,心里不由开始紧张。 但是又有点坦然,毕竟,她在独石崖可不认识什么妇人! 再说了,在京城,她就是最高贵的女子,这等妇人在她看来也是寻常。 这满身的金饰,着实是粗俗! 京城的贵妇人可是没有这么戴着的。 那妇人根本就没有理会她的话语,而是缓缓往前走了两步,上下打量卿辞一番。 幽幽一笑:“果然是京城出来的,南方来的,这纤瘦妖娆的身段,这一掐就能出水的肌肤,单单是这白嫩,就是我们比不上的。啧啧,美!” “就是可惜了这脸,看来是毁了!” “夫人,青楼里的娼妇也是这样的身段做派。”身后一个丫头看口,言语里都是不屑。 另外一个丫头拖来一把椅子:“夫人您先坐着,站着累脚!” 那妇人施施然坐下,从护手里拿出一只手,撑着下巴。 那手如同葱白一般,白胖却诱人。 但是,她的下一句话,就让卿辞跳了起来。 “去,脱了衣服我看看身段。” 那两个丫头,竟然拿了钥匙过来,径直开了房门。 一伸手就把躲闪的卿辞提溜出来。 卿辞在她们面前,只能用娇小来形容。 “你是谁,要做什么,这里是大牢,还有没有王法了?” 卿辞虚张声势,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那贵妇人就是笑眯眯地看着她,一张脸看起来格外亲和。 两个丫头冷笑一声:“我们大人都要接你进府了,还不知道我们夫人是谁呢?” 话音落,两个人齐齐下手,无论卿辞怎么尖叫阻拦都没有用。 转瞬间,身上已经只剩下鱼戏莲叶的肚兜和白色的裤子。 第324章 小玩意儿 卫榆伸手就把被子兜到卫竺的头上。 卫竺…… “我本来也没看。” 他的人品,难道卫榆不放心吗? “万一不小心看到一点,我未来嫂子能要你?”卫榆冷哼,男人要洁身自好好嘛。 卫竺不说话了,行吧,盖着就盖着。 其余牢房的男人眼睛都直了,那是一个双眼冒光,口水满地啊! 那高夫人慵懒富贵的坐在那里,笑眯眯的。 “听说还是京城来的贵女,曾经的京城第一才女,啧啧,果然不一般!” 赞叹完毕,话锋一转:“脱了,夫君的人就是我的人,我是主母,验验货!” 卿辞双手死死抱着肚兜,长发披散在雪白的后背上。 一双眼睛不是泪光盈盈了,而是眼泪汹涌。 “我不知道你是谁,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并没有做什么事情吧?” 卿辞倔强的抬着下巴,若不是被扯掉了包裹的布的那半边脸太过狰狞的话,的的确确是个美人儿。 那高夫人就是慵懒的,似笑非笑地看着,半个字不多说。 那两个丫头径直撕扯下卿辞身上最后地遮蔽,半点手软都没有。 卿辞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自己,长发披散着遮蔽下来。 黑白相间,在昏黄地灯光下,反而让人感觉更加的诱人。 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 卿辞惊声尖叫,然后开始啼哭。 那卿故终于装不下去,怒喝一声:“什么人这么放肆,凌辱我的女儿!” 卿辞没有脸,也是在啪啪打他的脸。 这种感觉,宛如万箭穿心。 又像有人把他的脸皮直接撕扯下来,放在地上踩踏。 但是,那高夫人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卿故。 白胖的手指指着卿辞:“看看她肚子上的疤痕!” 卿辞瞬间哆嗦起来,抬头泪水涟涟的看着高夫人。 “求您了,如果我有什么做的不对您说,我改,求您把衣服给我!” 这带着哭腔的,狼狈无比的声音。 是卫榆从来都没有听过的。 她的手托着腮,就趴在被窝里,静静看着。 “听说,你在平安村的山洞里被强暴过,几个人,滋味如何?” 高夫人冷笑一声。 “吹枕边风,让高大虎那个混蛋休了我或者弄死我的人,难道不是你?” “卿家嫡女卿辞,曾经的京城第一才女。我尚且不知,这媚术也是这么厉害!” 卿辞一愣,如遭雷击,慢慢的,慢慢的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盯着高夫人。 “你是,你是……” 高夫人轻笑一声,眉眼间都是嘲讽:“你怕是不知,高大虎那个怂货,喜欢玩女人,但是在我面前从来不敢撒谎。” 她盯着卿辞一字一顿的说:“包括你卿辞说的枕边话!” 又侧头看着丫头:“你们老爷怎么说的?” 那高大的丫头立刻接口:“老爷说,娘子无聊,送个小玩意!” 高夫人伸腿,用脚尖挑起卿辞的下巴:“听到了吗,小玩意?” 她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卿辞:“我理解你想要攀高枝,想过好一点的生活。但是,这不是你害人的理由!” “我高家的门,不进心思歹毒的人!” 说完转身,想要走的时候,对上卫榆看好戏的目光。 高夫人微微一愣,往卫榆的方向走了两步问道:“姑娘是卫榆?” 卫榆坐起来点头:“是,我是卫榆!” 那高夫人笑了:“是个好的,早就听说你不错。” 一边对着丫头说:“开门,我带卫姑娘出去走走!” 狱卒立刻跑过来:“夫人,这人……” 高夫人摆摆手:“我知道,由我担保你怕什么,明早就会送回来!” 说着对卫榆伸出手:“走吧丫头!” 卫榆看了卫竺一眼,下来穿了鞋子,挽上高夫人的胳膊:“非常乐意!” 那狱卒甚至把卫榆的脚链都拿掉了。 没有人理会卿辞,众目睽睽之下,高夫人没有动卿辞一个手指头。 但是卿辞被羞辱的彻底,一脸脸面都没有了。 四个人往外走,卿辞忙着抓过以及的衣服,好不容易把自己裹住。 再抬起头,那高夫人和卫榆早已经没有踪影。 她又屈辱,又恐惧,又愤怒,整个人浑身颤抖。 撕心裂肺的吼出一句:“卫榆,我们不死不休!” “和我卫家有什么关系,惹不起高家,来找我家什么事情,要点脸!” 卫竺的声音格外的森冷。 卿辞一口气噎住了,那样的卫竺是她没有见过的。 以前的卫竺,顶多是冷淡,现在却是杀气弥漫,让人胆寒。 “滚进去!”那狱卒冷哼一声,一把把卿辞推进牢房,锁上门。 “黑胖子呢,我要见黑胖子!”卿辞急忙从栏杆中伸出手,抓住狱卒的衣袖。 狱卒冷笑一声,一甩衣袖,走了。 第325章 清商所求 出了大牢,院子里县令竟然站在那里。 看着卫榆淡淡说道:“明日知府过来,大将军府可能来人,卫姑娘在那之前回来。” 卫榆点头。 出了大门,就看到夜色里,一辆马车停在那里。 车前挂着一盏灯笼,在风雪里摇曳着。 那一点灯光似乎随时都能被风雪扑灭了。 高夫人站在马车旁,回头看着卫榆笑道:“上去吧!” 说完,径直走了。 卫榆看着她上了一边的马车,夜色里,马车疾驰而去。 须臾间,这道路上就只剩下这一辆马车一盏灯和卫榆这一个人。 风雪很大,视线迷离。 卫榆却是有点疑惑。 却听一声轻笑,马车的帘子缓慢掀起,里面的热气灯火香气一下子扑出来。 一张恍如白莲花一般的脸浮在这风雪中。 他眉眼间都是温润的笑意:“小榆儿,怎么胆子越发小了?” 夜里,灯光下,俊美的公子! 卫榆感觉,有点儿惊魂。 这夜色蒙蒙,风雪弥漫的,骤然出来一个美男子,颇有点聊斋的感觉。 狐狸精啊狐狸精! “你怎么来了?”卫榆一边说着,一边爬上马车。 帘子放下,里面的热气和香气瞬间就把人完全包裹了。 清商没有说话,而是倒了一杯热茶放在卫榆的手里:“喝茶!” 马车却在这时动了起来,在风雪中的独石崖的街道上缓缓前行。 卫榆喝着热茶,却没有问马车去哪里。 清商慵懒的靠着马车的车厢,唇角温煦的笑意中,似乎隐隐带着那么一些邪恶。 “不怕我带你跑了,那就是畏罪潜逃。” 卫榆淡淡笑了:“独石崖这么关键的时刻,你不会这么无聊。” 她捧着茶杯往后仰:“说吧,准备干什么,我知道你是谁的人!” 清商挑眉,眸色正经了一点。 “谁说的,卫竺说的,还是贺佑说的?” 卫榆抬头看着他:“有区别吗?” “自然有区别。卫竺和你是兄妹,他说了,说明你们兄妹亲密,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卫榆好整以暇的等着他接着说。 “而贺佑,他如果和你说这么隐秘的东西,敢问,你们什么关系,他把你当什么人?” 这话说的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那厮油腻圆滑,你可不要被他骗了,又是在战场上男人堆里厮混的,没个正经,又靠着那张脸,被北疆的女人奉为第一美男子,惯坏了的,没有个定性!” 显然,这里已经上升为人身攻击了。 卫榆放下茶杯,擦了擦手,捏起盘子里的点心吃着。 “好像,你是开清风楼的,一楼小倌!”不仅仅招揽女子,也招揽男人,混乱的很。 怎么有脸说别人呢! 清商立刻坐直了,挺直身子:“小榆儿,我可是守身如玉清清白白的,如今还是童子身!” 说这话的时候,竟然有点娇羞,甚至是耳朵都红了。 这么一个看起来温润如玉,光风霁月的男子,在卫榆面前害羞。 这感觉,不是一般的酸爽。 “所以,你也好,贺佑也好,有人也好,清白也好,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话,卫榆问的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那感觉真的是和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清商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又感觉似乎说什么都不合适。 整个人瞬间都蒙圈了。 不是姑娘,这等美色在你面前,你不起念不动心,眼波都没有起伏,你尊重人吗? “第一我小,第二我对男人没有兴趣。只对钱有兴趣。第三,你们都不是善类,我和你们不是一条船上的。” 也没有兴趣背靠什么大树,太麻烦。 她自己慢慢长成大树不好吗? 清商…… 就这张脸都是白长了,遇到一个不识货的。 他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那,咱们就谈钱!” 卫榆靠着车厢看着清商,眸光中波澜不惊:“你说。” “我知道你的人找到了盐矿和铁矿,此番流言甚嚣尘上,李武运定然得推出来替死鬼。” 卫榆笑了笑,带着淡淡的嘲讽,就说了有所图,装什么深情呢! 男人啊,权势才永远在第一位。 因为野心永远在膨胀啊! “你想要盐矿和铁矿?” 此番东西已经送到县令的手里,整个独石崖的百姓也是口口相传,都知道的七七八八。 盐矿和铁矿瞒不住了,那就只有官府收拢。 除非,清商有能力堵住县令的嘴,让李武运也说不出来。 不然,现在独石崖外面那么多双眼睛,谁知道了不盯着。 清商从善如流的点头:“想要,需要卫姑娘的帮助,此番就等于欠你一个人情,另外会把你从卿璃死去的事情里捞出来。” 第326章 心头一动 卫榆骤然笑了,低头擦了擦手上的点心渣滓,又抬起头。 眸色清冷的盯着清商:“势在必得?” 清商点头,苦笑一声:“势在必得!” 因为那个就是钱啊,做大了就是北疆的命脉啊,养兵怎么可能不需要钱。 卫榆静默一下,淡淡说道:“可以,我让人带你们去,后面你们自己操作,不要把我卷进去。” “卫竺只代表他自己,不代表卫家,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你们做什么事情,我都希望,不要打扰到我们。” 清商顿了一下,深深看着卫榆:“那贺佑的事情,你为何愿意掺和?” 卫榆抬头看着他,一张小脸上,清清冷冷的:“那是我的事情。” 冷淡中带着疏离,分得清清楚楚! 清商捧着自己的胸口:“太伤心了,你竟然这么对我?枉费我的惊世美貌!” 卫榆翻了个白眼,以前在手机上,什么样的美男没有见过,根本就是波澜不惊好吗! “行吧,你自己小心别被骗走了就行。” 马车停了,清商带着卫榆上了城墙。 城外面驻扎着援军。 一眼望不到边的营帐。 尤其是北凉人屠村之后,他们都憋足了劲。 此时是夜里,只能看到千帐灯火,璀璨如星河。 卫榆顿了顿,摸出一张舆图递给清商,手指朝着西北方向的群峦叠嶂遥遥一指。 “就在最高峰下面。” 深山中,盐矿和铁矿,都很好隐藏。 因为那里人迹罕至。 再加上外围有驻军,百姓不会涉足这样的地方。 商户都会绕行,或者说,这两个位置,已经避开了商道。 清商也没有说别的,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扔给卫榆:“别亏待自己,长得小白菜一样,你说你还有机会妖娆吗?” 卫榆捏紧钱袋子,咬牙切齿:“我感觉你想要挨揍!” 清商笑了,笑出了声音,忍不住揉了揉卫榆的脑袋。 “我家小榆儿怎么这么可爱!” 卫榆冷哼一声,不计较他话语里的亲昵。 清商伸手从随从的手里拿一件白狐披风,裹住卫榆,和她并肩站着。 “对于独石崖现在的面貌,你有什么高见?” 清商和卫榆接触过几次,深知,这个小姑娘不显山不露水的,但是绝对不是简单角色。 他甚至不明白,卿家的深宅里,怎么成长出来这种厉害角色。 卫榆侧头看着他,又转头看着远处苍茫的群山。 把披风的帽子兜在头上,挡住风雪。 “哪里有什么高见,要不要打赌?” 她歪着头笑眯眯的,眼睛里都是算计,那么狡诈,但是看起来又是那么可爱! 像是一只小狐狸。 清商眸光闪了一下,继而笑了,很是灿烂那一种:“好啊,赌什么?” 卫榆回头看着远处:“就赌,这北凉人会不会来!” 清商回头看了看那千帐灯火:“我赌不会!” 卫榆又笑了:“你在让着我?” “我赌会来,你怎么办?” “我也赌会来,不如,说一说他们怎么来怎么去。” 清商感觉很是有趣:“打进来,然后发现不行再跑?” 卫榆微微眯着眼睛:“他们会突然出现,打李武运一个措手不及,等到李武运反应过来,他们就会撤退。但是,他们回不去!” 清商一个激灵:“里应外合互相成就?” 卫榆没有再说话,就那么静静看着远处。 清商皱着眉头分析:“如果李武运和北凉勾结,现在谣言这么流传,他要么反,反不起就要自证清白。” 那就只有,借助北凉人来证明清白。 但是回不去是什么原因,难道卫榆另有布置? 他侧头看着卫榆,夜色里,映着雪光,卫榆的侧脸轮廓分明。 层峦叠嶂都成为了她的背景。 她那张瓷白的侧脸,好像是带着光芒一般。 清商心头一动,低敛眉眼。 “小榆儿今年十六了吧?” 卫榆淡淡说道:“对啊,十六了,怎么,你是感叹自己太老了?” 清商…… “我感觉二十多的男人也是一朵花!” 他把脸凑到卫榆的面前:“难道我不像一朵花吗?” 卫榆…… “走了!”卫榆推开他的脸。 清商却是笑了:“小姑娘,大哥哥请你去喝酒!” 卫榆眼睛亮了:“有姑娘陪那种?” 清商一顿:“小哥哥不行吗?” 比如现在这一位。 “小哥哥有点老,咬不动!”卫榆冷哼,很是不屑。 清商感觉一颗心都碎成了渣渣,就问爹娘为何早生他那么多年做什么。 伤春悲秋还没有来得及,就听到破空之声。 有什么东西穿破风雪,飞驰而来! 第327章 羽箭来袭 卫榆敏锐的察觉到危险,就要后撤。 却被清商长臂一伸,揽着腰飞跃到一边。 一支羽箭骤然插入他们身后的墙垛上,火花四溅。 那羽箭尾巴颤颤巍巍的,铁头却是插入砖石。 可见力道之大,绝不是一般的人可以射出来的力度。 下一瞬,就看到数道黑影朝着羽箭飞来的方向扑去。 “没事吧?”清商松开卫榆,上下打量一番。 身上那一股子温润如玉的气息已然消失不见,浑身上下都是凌冽的杀气。 那种锋芒,就如刚刚出鞘的宝剑,看一眼都是肉疼的那种。 温润的清商,文雅的卫竺,冷冽的贺佑,他们身上的另一面都是这样,如同杀神临世。 现在,卫榆相信,他们是一路人。 卫榆摇头:“没事!” “感觉是卿玚!”清商冷笑一声,低头看着卫榆,“卿家二子不简单呐!” 卫榆却是盯着那羽箭,那羽箭比平日里用的,更加粗大。 她想要拔出来,用尽全力却是不能,可见力度之大。 清商上前,用力拔出羽箭,看了看,没有毒才递给卫榆:“小心一点!” 卫榆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才抬头看着清商:“是弓弩!” 清商眉头一皱,一般守城会用弓弩,那弓弩大而重,一般都是固定的。 人手里带着的弓箭和手弩都小。 如果能够人随身带着,又有这么大威力的,那是改良过的弩箭。 卫榆却是勾唇笑了:“你猜,卿玚为什么急了?” 卿玚急了,所以铤而走险。 在援军兵临城下,独石崖城门紧锁不能进出,在满城搜捕他的情况下,卿玚急了。 清商骤然抬头看着卫榆:“西郊破庙的那些私兵不是死于北凉人之手!” 所以各个城池,甚至是各处村落,到处搜捕这些强壮的乞丐流民,等于在整个北疆,把卿玚暗中布下的势力连根拔起。 金矿没了,盐矿和铁矿暴露,财路没有了。 私兵没有了,李武运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等于整个北疆的后路完全被破坏了。 断了最强壮的一条大腿,是谁谁不恨呢? 而这些,出自卫榆之手。 现在,清商已经看不出来,这卫榆是无意还是有心的。 她一路状似无意,但是解决了,他们很久都没有解决的问题。 这样的卫榆,明明就是一个站在他面前,需要他低头去看的小丫头。 他却觉得,卫榆是可以依靠的。 他一个大男人,竟然就有了这样一种想法。 卫榆却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匕首。 顺手把手里的羽箭递给清商:“今夜怕是不安稳了!” 话音落,就看到城墙的墙垛下翻上来几道黑影,前后都有。 正好把卫榆他们的路堵死了。 他们手里的弯刀在这雪夜闪着寒光。 清商低笑一声,那声音清冷异常,顺便问了一句:“小榆儿,怕吗?” 卫榆手握匕首,下巴微微抬起:“比这更危险的都遇到过。” 所以,手段不是一天狠辣的,人心不是一天冷硬的。 清商和卫榆背靠背:“丫头,给你机会,但是你随时可以躲在我身后。” 卫榆只是微微勾唇,却没有说话。 两边的人迅速围上来。 清商和卫榆,自然迎上去。 清商已经发出信号,但是已经被引走的人,转头回来,需要一定的时间。 卫榆的人到来,也需要时间。 而他们动用了十几个人围杀她,就是要的这个时间差。 弯刀 裹携着冷冽的寒气,刀锋在夜空中闪过一道亮光。 数把弯刀,直奔着清商和卫榆而来。 卫榆看着弯刀逼近,骤然弯腰,闪避过两把弯刀。 飘扬起的披风裹携住另外两个人的。 她手里的匕首却是飞快的划过躲过那两个人的手腕。 弯刀伴随着惨叫声落地的时候,卫榆已经到了两个人的身边。 手里的匕首飞快的转了一圈。 那厢里,被扔出去的披风挡住视线的两个人,终于抓开披风。 而抓开披风最先看到的,就是自己的两个同伴,脖子上喷射出一道血箭,踉跄着倒地。 不仅仅如此,这两个人的手都断了,耷拉着,除了喷溅的血迹,还有森森的白骨。 他们看着卫榆的脸色变了。 一直以为,卫榆就是一个有点聪明,有点智谋的小丫头。 但是此番,不过是转瞬之间,她一出手,他们就折损了两个人。 这丫头,丝毫不亚于他们之中的高手。 而此时,卫榆的脸色依旧淡定,甚至是举起胳膊,轻轻擦掉鼻间沾染上的血滴。 清凌凌的眼眸,黑白分明,透着森森寒气。 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阎罗,摄人心魄。 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小丫头! 第328章 死到临头 他们的戒备心瞬间起来了,本来四对一,算是胜券在握。 此时,他们感觉,他们实在是太天真了。 或者说,卿玚根本就是低估了卫榆。 “来吧!”卫榆横刀面前,微微勾唇。 胳膊上的鞭痕因为撕打而开裂,火辣辣的疼。 卫榆甚至能够感觉到,两边衣服被血水浸透的濡湿感。 但是,疼痛却也能让人迅速的清醒。 清商那边也放倒了一个,此时同时对付三个人。 看着另外三个人直接奔着卫榆去了。 他的心里也是震惊到了极点。 不是,卫榆会的这些,究竟是谁教的? 卫榆躲闪伶俐,不出手就罢了,只要一出手,就是让人见血的杀招,绝对没有落空的时候。 甚至她的躲避身法,也是格外的诡异。 那个角度,那个弯曲的程度,他是绝对没有办法完成的。 嘶啦一声,弯刀划过卫榆的后背,好在,卫榆躲闪够快,只是棉袍破了。 下一瞬,她手里的劁猪刀用力往后,只听扑哧一声。 一个旋转,手里的匕首又划过身后那人的脖子。 前面两人的弯刀到了跟前,卫榆已经到了那人身后,直接把那人推出来当作盾牌。 他们弯刀的速度太快,用的力度太大,刀身直接砍入同伴的身体。 他们还没有拔出来,卫榆已经灵巧的就地一滚,手里的匕首划过两人的膝盖。 弯刀没有拔出来,三个人惨叫着跌作一团。 即便是如此,那人也没有放弃,摸出来匕首就往卫榆的后背掷去。 此时卫榆堪堪起身,即便是用力躲闪,也一定要受伤的。 偏偏,卫榆背对着匕首,站着没动。 目光直直的盯着前方。 “小心!”清商想要扑过来,就被一人抓到机会就是一刀砍在肩膀上。 他来不及杀那人,急忙往前扑。 却看到那匕首扎入卫榆的后背,嘭的一声,又掉落在地上。 似乎,被什么阻挡了。 清商来不及细细思索,急忙把身后追过来的杀手解决掉。 九个人,死的死,残的残,都躺在地上。 夜风轻易就掩盖了他们的呻吟声。 而卫榆,笔直站在夜风里,棉袍的后背破了,棉絮在风里飘动。 她手里的匕首还在滴血,落在雪白的地上。 深色的痕迹就晕染开来。 清商顺着她的视线,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墙垛上,站着一道黑影。 宽大的黑袍罩在身上,整个人好像就是一截短粗的树桩子。 这个短粗圆润的身材,极有可能就是卿玚。 那人背风而立,黑色的衣袍在他的身前呼啦啦的作响。 伴随着阴沉沉的声音飘来:“是我嘀咕了你,卫榆,你还有这个本事呢?” 卫榆冷笑一声:“最愚蠢的就是没有摸清敌人的底细,贸然行动!” 她的神色冰冷异常,她可是没有忘记,卿玚对卿璃下手时候的狠辣。 卿璃毕竟是他的手足,那般狠厉,实在是罕见。 流放路上,无论是柳氏死还是卿锦死掉,他都没有半点表情。 卿云在将军府被欺辱,被带走,他也没有出面,甚至没有去见一面。 自己的亲爹,也可以毫无犹豫的扔出去。 这样的一个人,心里只有自己的野心,任谁都是他的垫脚石。 卿玚哈哈大笑,似乎卫榆说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笑声停歇,就看到他的身后,冒出来密密麻麻的弓箭。 那闪着寒光的箭头,都对着卫榆和清商。 “今日就是天罗地网,卫榆,不管你是谁的人,你向着谁,今日都是必死无疑!” 清商骤然回头:“小榆儿,咱们后面也是弓箭手。咱们可能会变成刺猬。” 一边又伸手摸卫榆的后背:“你里面穿了什么玩意儿?” 刀枪不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卫榆冷哼一声,往前走了一步,避开他的手:“不要动手动脚的,有点君子风度!” “卫榆,死到临头,说说吧,你给谁办事,平安村金矿,幽城张府,梁城奸细,北荒的私兵,独石崖的乞丐,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他们自认为做的非常隐秘的事情,在卫榆面前,就像是写好,画好的画卷,徐徐展开,不费吹灰之力。 他们多年的筹谋功亏一篑。 若说是巧合,他死都不会相信。 卫榆轻笑一声,掏出一块布巾,慢悠悠擦着匕首上的血迹。 “卿玚,我为何要告诉你,你都死到临头了,何须废话!” 卿玚笑了,低低沉沉带着嘲讽:“你大可以大叫,大可以发信号,等到城内外的援兵到来,你看看你们会不会变成刺猬!” “卫榆,没有十成的把握,我不会出现在这里,就凭借你那些人,那么多人都没有拦住我一个,如今,呵呵……” 伴随着他的呵呵声,县衙的大牢方向,火焰腾空而起。 第329章 卿玚逃跑 卿玚死死盯着卫榆:“你还是说说的好,因为卫竺能不能活着,要我说了算。” 卫榆侧头看着夜色里腾空而起的大火。 整个独石崖的天空骤然被照亮,如同白昼一般。 这种情况下,大牢里的人,只怕是凶多吉少。 “你怎么知道平安村金矿,怎么知道张府里有北凉人,怎么知道奸细的住处,怎么知道北荒山中的私兵?” 就连贺佑都是不知道的。 卫榆眯着眼睛看着远处,腾空的大火里,似乎还有别的什么。 她的嘴角微微勾起。 “若不是,你们要将我娘卖给平安村的人,我怎么会知道呢,自始至终,我都是为了救下我娘。” “如果不是肖氏把我弟弟卖入了张府,我怎么会去张府,自然也就找不到那个奸细。” “梁城的奸细如果不是捉了我家的人,我自然也不会追到那里。” “至于北荒山中的私兵,太饿了啊,给点吃得就听话了。” “说到底,不都是你们亲自送到我手上的吗?” 卫榆轻笑一声,带着深深的嘲讽。 “一家子蠢货,都被流放了,就是权力争斗的牺牲品,还做着美梦呢?” 卿玚脸色一变,咬紧了后槽牙。 “卫榆,卿家是牺牲品,难道你卫家就不是?” 他的目光扫过清商:“你卫家,也不过是垫脚石,利用完了一样会扔掉的。” 卫榆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卫家不会,我不会让卫家成为谁的垫脚石,我们都不会!” 她的声音无比的坚定。 继而,她温柔却是森冷的声音传过来:“你还是想想你怎么死吧!” 她话音落,就看到那些弓箭手,手里的弓箭啪嗒掉落在地上。 而人也紧跟着往前栽去。 浓郁的血腥气瞬间弥漫开来。 卿玚一愣,根本来不及回头,因为他看到了,看到了卫榆身后,那些犹如鬼魅一般出现在弓箭手身后的人。 那些人匍匐前进,悄无声息,一击毙命。 他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全军覆没。 他想也不想的从墙垛上往城墙下跳去。 卫榆的反应更快,脚勾起一把弓箭,拉弓射箭,只在眨眼之间。 就看到两支羽箭直奔卿玚而去。 卿玚的速度够快,卫榆的羽箭的速度更快。 站在城墙上的他们,甚至听到了扑哧的声音。 然后,那卿玚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直接栽下去。 下面的几个黑衣人堪堪接住卿玚,策马疾驰。 那厢里清商的人和援兵有部分赶到,直接追击而去。 “姑娘!” 苍羽带着人过来,看着卫榆后面飘飞的棉絮:“我们来迟了!” “要追吗?” 卫榆摇摇头:“不用,不是有人追吗,天这么冷,回去睡觉不好吗?” 一众人…… 这么关键的时候,姑娘你就只想到睡觉吗? 清商凑上来,笑嘻嘻问道:“姑娘,你里面穿了什么?” 卫榆默了一下:“需要我脱给你看?” 清商…… “也不是不行!” 唰的一声,周围的人刀都出鞘了。 你丫的脸皮到底有多厚,竟然敢让他们姑娘脱衣服! 清商摸摸鼻子,双手举起:“我错了我错了,各位饶命!” 这一抬手,又是嘶的一声,想起来肩膀被砍了。 卫榆扔了一瓶药给清商,顺便说了一句:“回头送你一件就是了。” 清商立刻眉开眼笑,屁颠屁颠跟在卫榆身边:“那个,大姐姐,我现在知道了背靠大树好乘凉是什么意思!” 大姐姐? 她有那么老? “你不是要请我喝酒的吗,我带着兄弟们,你不会嫌弃吧?” 清商立刻摇头:“不会!”他还想要探讨一下,卫榆的战术。 这不会两个字落地,就看到卫榆身后唰的一下,站了好几十人。 清商…… 他可以收回刚刚说的话吗? 对上卫榆清凌凌的眸子,默默咽了下去。、 “走走走,独石崖最大的酒楼!” 一行人匆匆下了城墙,县令才带着一众人匆匆赶过来。 “卫姑娘,刚刚大牢走水,来晚了。” “人都没事吧?” 看到人群里的卫竺,她笑了笑。 “没事,就是卿故爬的慢,烧伤了腿。” 卫榆没有再说话,而是径直往前走。 错身而过的时候,县令低声说:“多谢卫姑娘提点。” “不过是小心一点,大人不用如此客气。明早我会回去。” 卫榆说完,跟着清商径直走了。 清商扫了那县令一眼,那县令立刻低下头。 等到一行人走远,他才盯着卫榆他们的背影说道:“去城墙上,把那些人都带走,打扫干净!” 这边匆匆回到县衙,就听到有人说:“大人,黑胖子不见了!” 第330章 有舍有得 卫榆自然也是听到了那人的话,但是脚步并没有停下。 只是嘴角微微勾起。 那弧度冷冽中带着嘲讽。 那县令目光还是落在卫榆等人的背影上,看着他们在风雪里渐渐走远,并没有停留。 直到,消失不见。 他沉沉的声音才响起:“那就找找,先回县衙再说。” 他心里隐隐觉得,这事情和卫榆有关系。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 一行人抬着尸体和伤者匆匆回去。 而城外的将领,也都因此入城了。 一行人去了县衙,今夜势必要审问一点东西出来。 而整个独石崖被围的严严实实的。 酒楼里,灯火通明。 清商探头看了一眼,苦着脸:“小榆儿,还是你狠!” 卫榆洗过手,拿着筷子吃东西,甚至没有抬头。 “你同意的啊!” 人不能出尔反尔不是吗! “你没说有这么多人!”几十个汉子啊! 明明之前在城墙上的时候,不过是几个人! 然后莫名其妙从哪里就冒出来那么多,还谢谢姑娘请他们吃好吃的。 难道不应该谢谢他吗? 卫榆抬起头认真看着清商:“不管你后面人是谁,不管卫竺跟着谁,你们要做什么,都请你们记得,这些我养着的,叫我姑娘的,就是我的人。” 她直起身子,一字一顿说道:“和任何人没有关系,任何人也不要惦记和利用。” 清商正色看着卫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于我而言,安稳生活比什么都重要。” 她想要的,不过是在北荒好好生活下去。 这里天广地阔,逼仄拥挤充满权谋的京城,高官厚禄,都不是她想要的。 也没有那个本事要。 她只要做好自己,无人可以撼动就行。 清商没有再说话。 卫榆手里的人,从今日看来,是一股不逊色于雪狼军的力量。 尤其是,卫榆的计谋。 无论他心里翻腾着什么情绪,终究只是化成一句话:“好好吃好好喝,今夜我请!” 外面一片叫好的声音。 这一番狼吞虎咽啊,那掌柜的后来不是喜笑颜开了,是苦着脸。 因为,吃的没有了。 等到清商吃好,出了门才发现,外面早已经人去楼空。 卫榆所有的人,除了苍羽还笑眯眯地站在原地。 其余的人早已经离开了。 清商拿着卫榆给的舆图,吩咐人去办事。 这边对着卫榆笑道:“姑娘,你那个刀枪不入的东西……” 卫榆盯着他闪着光芒的双眼。 “你们不是有软甲吗,我们没有就做了简陋的,估计你们看不上。” 清商啪的拍了一张银票在卫榆面前。 软甲是人人都能有吗? 可是卫榆没钱没人还在流放中,她用的东西,定然是不要钱,或者极少的钱就能办到的。 而越是少钱能够办到的事情,头越是需要,因为他穷啊,处处要钱啊! 能用最少的钱办最大的事情,那就是他一直追逐的目标。 卫榆嘿嘿笑了:“这好办!” 转头看着苍羽,就一个字:“脱!” 苍羽看着银票也是两眼放光:“这好办!” 三下五除二,就把外衣脱了,然后拎出一件有点奇怪的铠甲。 没有铁片,没有铁钉,就护着前胸后背,胳膊上都没有。 而且拎在手里轻飘飘的,完全不是铠甲几十斤重的样子。 清商伸手摸了摸,很软,不过软中偶尔还能摸到铁片。 他对比了一下,铁片的位置,都是伸手最重要的位置。 而不是铁片的地方,竟然是棉花。 棉花做铠甲,开玩笑? 弓弩那么强大,这棉花能抵挡住; 轻易就被射穿了好嘛! 卫榆慢条斯理的解开外袍,脱下一件同样的递给清商。 清商摸了摸,眼睛睁得更大。 这里面竟然完全没有铁片。 “这有用吗?”清商完全不相信。 但是看着后面,有棉絮在飘,竟然只是最外层棉絮,里面的都完好无损。 甚至是,他用手扯都扯不动。 清商又拔出匕首用力扎下去,完全扎不透。 他的眼睛瞬间亮了:“小榆儿,卫姑娘,卫先生,求赐教!” 卫榆把身上棉袍穿好,凉凉说道:“可以啊,只要钱到位!” 她不会白干活清商头疼的从袖子里往外掏,一边陶掏一边嘀咕。 “卫竺那样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狐狸妹妹!” 卫榆的手抓着银票,清商的手抓着另一头,完全舍不得松手。 苍羽立刻上前,一根一根掰开清商的手指。 “这位公子,有舍有得!” 清商欲哭无泪。 卫榆甩了甩银票,却是施施然往外走:“苍羽啊,教他!” 顺便对苍羽眨眨眼:“你要相信,清商公子多金大方,绝对不会让你白白浪费口舌的!” 第331章 一同对峙 清商真的要哭。 尤其是对上苍羽灼灼目光的时候。 “那个,这位公子,上纸笔,这样讲解更透彻!” 清商立刻让人去拿。 卫榆却在雅间的窗口,侧头看着夜色里的独石崖。 街道上巡逻的士兵来来回回。 整个独石崖的夜里似乎到处都是人影。 一阵马蹄声疾驰而来。 听这马蹄声纷沓,来的不是一两个人。 而在这城门紧闭的夜里,还能进出独石崖的,一定不是一般人。 卫榆的手指哒哒敲着窗框,眯着眼睛盯着远处急驰而过的一群人影。 那就只可能是李武运! 她回头笑着看着听得全神贯注的清商:“你的盐矿和铁矿只怕保不住!” 想要私密隐藏下来,完全占为己有,绝不可能。 李武运除非想反,如果李武运不想反,那就要自证清白。 但是,这块肥肉,这个钱罐子,他会轻易给别人吗,自然不能! 清商心头一跳,三两步窜到窗口,看着一行人马渐渐逼近,从窗下街道过去,直奔县衙而去。 马背上似乎还捆绑着几个人。 他眯了眯眼睛,脸色一沉。 “老奸巨猾!”以为这样就能撇清了? 哪怕是送到官府手里,他想要分一杯羹也不是不可能! “看热闹?”清商看了看卫榆。 卫榆挑眉:“你会飞檐走壁?” 清商嘿嘿一笑,温润的一张脸莫名显得有点猥琐。 他手臂一伸,揽住卫榆的腰,纵身就跳了下去。 卫榆神色淡淡,默不吭声。 清商嘀咕道:“姑娘,胆子太大,男人不敢要啊,在你面前多没有成就感!” 卫榆翻了个白眼:“杀人都看过了,这点算什么!” 暗中却是给苍羽比了个口型! 苍羽双眸闪亮,转身跑了。 清商抱着卫榆站在墙上,看了看苍羽,又低头看看卫榆。 “你们还有暗号?” 卫榆也不理会他,只是用手指了指前面。 马匹已经跑远了,看热闹要不快走! 清商遗憾的接着跳跃。 卫榆是那个好奇啊,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轻功那种东西? 两个人躲避巡逻士兵,一路直奔县衙而去。 不过是很快的功夫,他们就到了县衙。 县衙里灯火通明。 城外援兵将领等人都在,等着审问那些杀手。 这厢里就看到李武运大步走来! 他们齐刷刷转头盯着李武运,原本说的话瞬间停止。 “李将军!”有人笑着看着李武运。 县令走下来:“将军!” 一边回头看着身后的衙役:“赶紧的,上茶!” 一边急忙让李武运往上面坐。 李武运手拿马鞭子往外一指:“带进来!” 话音落,大堂外就有一群士兵进来,他们拎着五六个人,进来就把人往地上一扔! “将军这是?” 县令一脸为难。 他一个小官,在各位领兵的将领之间,那真的是人微言轻。 人家都是手里有兵的人。 李武运往前面走,径直在主位上坐下。 “本将军惯常在军营中,府中诸事,尤其是商铺事情,生意往来应酬,都是由这个管家管着。本将军惯常是不问的。” 话音落,手里的马鞭子骤然甩出去,直接抽在管家身上。 “可是这个混蛋,竟然私自开采盐矿铁矿,和那贺兰雄合作,利益对半分!” 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叠子账簿,啪嗒一声扔在大堂上。 “看看,里面的黄米,大豆,棉花那些,就是盐和铁的代称!可恨,本将军竟然从来没有发觉!” 众人面面相觑,终于有人伸手拿起来一张看了看。 账面上看,就是正常的生意往来。 他们从纸张上看不出任何异常。 “将军怕不是搞错了!这明明就是正常的生意往来!” 李武运又是一鞭子抽过去,管家身上衣服破损,鲜血迸溅。 “自己说!” 那管家立刻大哭起来:“将军啊,就是正常生意往来,小的也不知道那是盐铁啊,贺兰雄说做生意需要人手,我就给了人,他说对半分,制作陶器,我偷懒没有去看,不知道竟然是盐铁啊!” “混账,陶器?你看看上面有没有写陶器两个字!” “他说陶器惹眼,不若用寻常代替!” 管家接着大哭:“我怎么会想到是这个啊,我陷将军于不义,我该死!” 一边说着,一边爬起来就往柱子上撞过去! 衙役堪堪拉住。 李武运气得浑身颤抖:“让他去死,做这等不忠不义无耻之事,就是你从小伴本将军到如今,本将军也容不下你!” 此话一出,瞬间有人笑着:“将军息怒,且听听他怎么说,那贺兰雄又是何人,不若叫来一同对峙!” 第332章 管家认罪 李武运别开脸,不去看那管家。 县令立刻派人:“全城搜捕贺兰雄,贺兰雄还没有出了独石崖,一家一户的找,掘地三尺也要都找出来! 顺便把那些隐藏的杀手也挖出来。 北荒来的将领立刻说道:“我派一些人手,速度也快一点!” 他一说话,众人纷纷纷响应,派人加入搜查。 李武运低垂的眉眼里都是狠厉的光芒,这是明着要和他过不去? 北荒的将领,怎么,这是明确站队了? “那贺兰雄到底是哪里人,他弄盐铁是贩卖还是图谋更多呢?” 又是北荒那个将领开口了。 李武运的手死死抓着椅子的扶手,青筋暴起,骨节泛白。 那管家抬起头,小心翼翼扫了李武运一眼。 这才摇头:“大人,小的不知,他说是西域人,走得也是西域的商路。在和小人合作之前,他已经在独石崖做生意很多年了,将军没有来独石崖驻守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了!大家都知道他是西域人!” “西域人还好,就怕是北凉人啊,那就不是生意了,而是为了图谋大渊,盐是北凉缺少的,铁矿石可以提炼做兵器。” 北荒那个将领叹息道。 其余人也跟着叹息摇头。 李武运手里的椅子扶手生生捏的裂开了。 “县令,查,往死里查,看看到底有没有潜伏的奸细。” 手又指着地上另外几个人! “他们都是矿上的管事的,从谣言起来,到今晚,本将军才找到这两个矿,县令带人去接手,这本来就应该是官府的事情,盐矿和铁矿都应该属于大渊,谁也无权攥在私人手里。” 又是长叹一声:“本将军一心练兵,守护独石崖,独石崖至今十多年没有北凉人敢来,如今却是把本将军的脸放在地上踩踏,让各位同仁看笑话了!” 说着这话,竟然有眼泪从他脸上滑落。 驰骋疆场的将军,在此时,似乎因为愧疚,因为耻辱,潸然泪下。 “将军不知道,有何罪,如今将军找来了罪魁祸首,已经功过相抵!” 从云川过来的一名将领开口,却是维护李武运其他的人都没有说话。 李武运现在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他们说什么呢! 明知道这件事就是李武运做的,可是就是有人愿意顶包啊! 说太多,得罪李武运。 毕竟人家姐夫还是国舅,在朝中权势滔天。 毕竟人家还有二皇子那个坚强的后盾。 能说什么呢,什么也说不了。 他们静默的看着。 这时衙役从外面跑进来:“大人,贺兰雄的宅子被大火烧了,什么人也没有。 有人看到,贺兰雄被一个黑衣人接走了。一行十多个人!” “搜,赶紧搜,掘地三尺也要搜出来!” 县令皱紧眉头。 李武运在一边沉沉说道:“该怎么查怎么查,该怎么审就怎么审问!本将军想要的清白,就在县令手里了!” 那县令抱拳,却是不知道说什么。 人家李武运里子面子都做到了,他们说什么,能说什么。 独石崖还需要他守护着不是吗。 “本将军御下不严,会上奏折请罪!你们审问吧,本将军回军营了!” 这时,另外一个衙役跑过来:“大人,抓到了贺兰雄的儿子!” 李武运刚刚站起来的身子一愣:“贺兰允?” 惊觉自己说多了,李武运瞬间问道:“是叫贺兰允吧?” 那衙役点头。 一边让人把贺兰允推上来,一把撕裂他的肩膀衣服。 又用手在肩膀上摸索了一下,抠起一角皮肤,用力一个撕扯,那一块皮肤就撕扯下来。 再看过去,竟然是个狼头图案。 一屋子将领呼啦啦站起来。 “北凉人?” “贺兰雄是北凉人!” 目光都落在李武运青白交加,又黑沉沉的脸上。 :李将军,你的管家和北凉人做生意? “你们给北凉人提供武器?” 这语言又惊又怒李武运抓起杯子砸向管家:“你做的好事!” 说着抽出刀剑就要去杀管家。 一众人拉扯着,大堂瞬间乱成一团。 第333章 北凉夜袭 那管家在大堂之上哭天喊地。 “将军,您杀了我吧,让我死了吧,我让将军府蒙羞,丢了将军的脸面!” 他涕泪横流:“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不知道他是北凉人,如果知道,我怎么会和他们合作?” “北凉人实在是太狡猾了,我们人跟着走了几次商路,都是去西域啊!” 他哭得声音太大,太过凄惨。 把整个大堂的人都震慑住了。 就连李武运也停止了咆哮。 他似乎格外疲惫的盯着管家,和管家对视。 “县令,该怎么审就怎么审,这些年,获利多少,将军府倾家荡产也要拿出来。” 他的声音充满了疲惫。 似乎整个人已经被这些事情击垮了。 那管家却是依旧哭嚎:“将军,府里没有钱啊,这些年将士用度不够,都是从府里拿,不然小的也不会做生意。” “咱们府里现在没钱了啊,最近一批冬衣赶出来,已经把府里弄空了。” 众人心里一阵难受,毕竟他们手下都有士兵,而朝廷的粮草冬移有时候并不是那么及时。 他们也是不得不想其他的办法。 如果这些钱最后都用在戍边将士身上,似乎也是情有可原的。 至少,不是那么面目可憎。 众人静默,只能听到管家在哭泣。 “将军,这事先问问,等抓到贺兰雄再说!” 县令看着瘫软在地上的贺兰允。 没有办法,现在贺兰允烂醉如泥,人事不省。 李武运长叹点头。 又对着县令说:“将军府大门开着,你随时可以带人搜查。” “本将军回军营了,虎城外北凉人集结,怀疑要有异动。独石崖处于北疆最前沿,只怕会首当其冲受到攻击。” 众将领抱拳:“李将军辛苦了!” 李武运叹口气,弯腰捡起自己的鞭子,颓然往外走。 还没有走多远,甚至没有出了县衙的大门。 就听到马蹄声飞速逼近。 下一瞬,就看到一人从马上滚下来,连滚带爬的扑到李武运面前。 “将军,前哨发现不明人马,怀疑北凉入侵,已经全员戒备!” 大堂里的所有人,几乎立刻从座位上蹦起来,直接跑到院子里。 他们都死死盯着那个士兵:“果真是北凉兵入侵?” 那士兵大口呼吸,用力点头。 李武运大步上前,翻身上马。 端坐马上,在风雪里抱拳:“各位,请守好独石崖,这最前面,让本将军来!” 声音越发高昂:“本将军就是死,也绝对不会让北凉入关。除非,他们从我的尸体上踏过,那就依赖各位同仁了。” 话音落,他调转马头,策马疾奔而去。 众将领也齐齐出门,策马而去,加强独石崖的守护。 那县令独自站在院子里,听着马蹄声远去。 回头看着几个人,头疼的挥挥手:“带下去,好好问!” 那衙役愣了一下,小声提醒:“大人,大牢没了。” 所以那些犯人,此时都在后面一间屋子里,一间铺满稻草的屋子里,准备度过漫漫长夜。 县令往位子上一坐:“就在这大堂,慢慢审问吧!” 希望能有更多的收获。 而北凉人即将到来的消息,让他心烦意乱。 相信今夜的马蹄声声,整个独石崖的人都没有睡意。 “大人,卫公子来了!” 大牢烧毁之后,卫竺并没有关押。 县令揉着脑袋抬头,就看到卫竺缓缓从外面走来。 灯光下,那一张文雅又带着那么一脸冷意的脸,如同莲花一般浮现在灯光里。 无疑,卫竺是他见过的,最俊美的书生。 “大人且歇歇,我帮忙问问,毕竟他们要杀的,是我的妹妹。” 卫竺立在堂中,身姿笔挺,芝兰玉树。 那县令静默了一会,又叹口气。 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起身走了。 卫竺微微勾唇,眸光落在外面院子里,声音却是很轻:“关门吧!” 跟在他身后影子一般的书童,听话的把门窗都关好了。 隔绝了外面所有的视线。 外面的人看不到,只能听到里面凄厉的惨叫声。 然后是求饶声,哭求声。 甚至有鲜血喷溅到门窗上,灯光下宛在灯光下的门窗上开出了绚烂的花朵。 “你哥哥疯了?”清商瞠目结舌,不就是一个文弱书生吗? 读了一肚子书,这样的人不应该是手无缚鸡之力,却可以舌战四方吗? 怎么卫竺的表现,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卫榆勾唇:“担心你的矿吧!” 他的哥哥不过是不动声色的护妹。 而她,享受这种保护。 “你去哪儿?”清商跟在后面。 整个独石崖如临大敌,卫榆竟然在大街上闲庭信步? 卫榆回头一笑:“困了,找地方睡觉!” 第334章 仓皇逃窜 清商一路送卫榆去了客栈,看到有人守着。 这才带着人急忙赶往边关。 如果真的是北凉入侵,这就是天大的事情。 苍狼部落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引子。 就是为了今日北凉铁蹄南下。 贺佑失联了,虎城北凉已经退兵,平渊关目前没有任何异动。 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联系不上贺佑了。 他虽然和卫榆赌了,但是心里还是没有底。 这北凉兵打了就跑的战术是格外的熟练。 出了独石崖就是茫茫荒漠草原,这种情况下,追击都会很困难,何况北凉骑兵马上功夫了得。 李武运他信不过。 或者说,他已经从心里相信,李武运不干净。 张德和二皇子都不干净,李武运怎么会干净。 万一,他反了呢? 万一,他败了呢? 那就是独石崖两万兵丁,和所有百姓的性命。 赌不起! 他带着他的人绕过独石崖,埋伏在独石崖外围。 荒漠上,尚且看不到什么。 但是,地面上明显在震颤,这就告诉清商他们,来的人很多,速度很快。 果然,不过是一瞬,就看到夜色里一片乌泱泱的黑影急奔而来。 来势汹汹,势在必得,甚至是那马蹄子都没有包上,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弯刀都已经出鞘,就那么拎在手上。 风雪里一片寒光森然。 清商没有动,屏息凝视,就等着看李武运要怎么做。 北凉骑兵呼啦啦过去,独石崖的山峦上竟然没有动静。 城门紧闭,城墙上甚至看不到人。 按理说有前哨,北凉军在几十里之外就应该被发现。 不说大军迎出去了,就是此时城墙上的警戒都没有。 甚至是整个独石崖驻军的地方,一片黑漆漆的,没有半点灯光。 北凉士兵到了城下,开始疑惑,然后勒住马匹。 城门紧闭,四下无人。 只有马匹喘息的呼哧呼哧的声音。 风雪呼啸,一群人越发紧张。 这是空城计? “大王……” 一句话没有说完,只听破空之声传来,无数羽箭从城墙上密密麻麻射下来。 “盾牌!”一声怒吼。 马上的士兵立刻拿起盾牌。 但是,这不仅仅只有羽箭,羽箭中还有弓弩,又粗又尖锐的弓弩,力道又大,瞬间穿透盾牌,又穿透士兵身体。 士兵整个人都被带飞出去。 “到门边!破门!”有人怒吼一声,在一片兵荒马乱中,一群人到了门下。 贴在门边躲避箭雨攻击,同时用弯刀砍着城门。 那城门上铜钉的位置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捅出来细细的铁刺,带钩子的那种,噗嗤插入身体,往后一拽,就有一块肉被撕掉。 几乎在瞬间就有十几人被勾住。 布帛破裂的声音,钩裂皮肉的声音,还有惨叫声混合成一片。 而上面羽箭不断,马匹士兵不停倒地。 又有人被发狂的马匹践踏,一时间一片纷乱。 “撤,后撤!”这话一出,北凉骑兵纷纷调转马头,飞快后撤。 而独石崖没有士兵追击,甚至灯光也没有亮起。 城墙上一片空荡荡,更是没有人。 清商眉头紧皱,李武运只守不攻? 刚刚在县衙的豪言壮语,只是说说而已? 他带着人悄无声息跟在后撤北凉军的后面。 落后的就解决掉。 没有跑出多远,前面突然就哎吆声一片,人喊马嘶,前面的跌倒了,后面的勒不住马,又扑上去。 而暗夜里的荒漠上,突然就冒出一群黑乎乎的人影。 他们一声不吭,砍瓜切菜一般,直接解决倒地的士兵。 北凉士兵一看:“有埋伏!” 赶紧调转方向,没有走多远,又是人仰马翻。 又是黑衣人冒出来砍瓜切菜。 这北凉骑兵只能再次调转方向。 可是跑不了多远,又是人仰马翻,又是一批黑衣人。 他们就不明白,这些黑衣人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明明是平坦的荒漠,就是有人突然跳起来,就是马儿都会翻掉爬不起来。 几次三番,等到他们终于奔到草原深处,几百人的队伍只剩下五六人。 身负重伤还要一路奔逃。 “我们将军说了,来一个杀一个,来十个杀十个,不要让他们跑了!” “这么多年假装合作,摸透了北凉的套路,你们就等死吧!” “追!” 后面人马杀声震天,还真的策马疾奔而来。 剩下的几个人更是蒙圈,不是,人隐藏就罢了,这马儿到底从哪里来的? 他们根本就没有看到好吗? 然而此时哪里有空思考,只能仓皇逃命。 个个重伤,却也只能咬牙坚持。 李武运,你等着! 第335章 贺佑夜访 而那些黑衣人马,追了一段路程。 竟然就此消失了。 就从茫茫荒漠上消失了。 好像这已经发生的一切,就是一场梦。 清商和他的人躲在一边,的的确确感觉就是在做梦。 “把活着的留两个问话,其余的解决了,速度要快!” 清商低声吩咐。 独石崖的城墙墙垛后,一道人影静静站着,远处的兵荒马乱,他能听到,但是看不到具体情况。 两个亲信从城墙上的绳索下来,一路往前跑查看情况。 等到看到远处荒漠上,一片天光之下,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他们瞠目结舌。 两股战战,撒腿就往回跑。 城门开了一条缝,放了他们进去。 “将军,他们都被杀了!” 李武运瞬间转过身,声音瞬间尖锐起来:“你说什么?” 那两个士兵气喘吁吁的咽了口口水。 “那些北凉人马都被杀了!荒漠上到处是尸体,血流成河!” 李武运哪里能够相信他们的话,打开城门,翻身上马,一路往前疾驰。 北风吹来的浓郁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而这种血腥味,就让李武运的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等到他真正看到一片又一片尸体,他几乎在马上坐不住。 “回去!”他声音冰冷,隐隐带着颤音。 茫然四顾,到处看不到一个人,听不到一点声音。 策马疾驰回去,李武运甚至感觉到,后面有无数鬼魂在追着自己。 听到城门在身后嘭的一声关上,他仍旧惊魂未定。 “将军?”侍卫看着他端坐马上,半天没有动弹,小心翼翼地叫道。 李武运一个激灵,这才惊觉自己浑身上下大汗淋漓。 然后,眼前一黑,一头从马匹上栽了下来。 独石崖内惊慌一片,一迭声的叫将军,喊军医。 而此时,卫榆正在客栈里呼呼大睡。 梦里金戈铁马,秋风萧瑟。 窗户吱呀一声。 卫榆立刻睁开眼睛,手中一直握着的匕首握的更紧。 眼睛微微眯着,但是整个人都没有动一下。 那人轻笑一声,带着一身寒气和血腥味跳进来,又把窗户关上。 抓起桌子上的水壶,就咕嘟咕嘟灌下去。 也不管谁是冷的。 卫榆歪头看着窗外天光勾勒出的侧影。 轮廓分明,很美! 她缓缓起身,点了灯。 窗口的人这才发现,屋子里的桌子上,一桌子酒菜。 小火炉上还温着一锅热汤。 难怪屋子里很暖很香。 “成了?”卫榆只是问了两个字。 贺佑看着卫榆,她披着外袍,长发披散,越发显得一张小脸晶莹剔透。 那一双眸子在灯光下黑黝黝的,犹如让人沉沦的黑潭。 如此淡定,淡定的让贺佑想要看看卫榆抓狂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是我?”贺佑洗了洗手,坐在桌子前大快朵颐。 一边含含糊糊的问道。 卫榆淡笑不语。 贺佑叹口气:“姑奶奶,说话!” 惜字如金的很要命,老气横秋的。 她那个哥哥读书读的老气横秋,她也是? “你吃饭吧!” 卫榆起身,到窗口看了看窗外。 “不是你,苍羽不会让你进来!” 就是现在,苍羽在外面也是气哼哼的。 贺佑吃着东西,挑了挑眉:“留了五六个人回去通风报信!” 卫榆倚着窗框微笑:“我比较好奇,李武运怎么样了!” 贺佑啧啧两声,才接着说:“一头从马上栽下来,晕了!” 又补充一句:“军医说,怒急攻心!” “这就说明,北凉骑兵攻城,死几个人只是演戏。为了让李武运洗白。” “如今,这些北凉骑兵都死了,他们只会相信,李武运花言巧语哄骗他们,是为了赶尽杀绝!” “李武运再也不是他们的朋友!” 贺佑点头:“所以,李武运和北凉这条线就断了。” 卫榆笑了笑:“趁热打铁,趁着他病,是死是调离,是回京都行。然后你接手独石崖,才是最好的。” “不然,李武运反应过来,重新搭建这条线也不是不可能,毕竟,相对于几百人的损失,北凉想要的更多。” 贺佑咽下口里的饭菜,双眸落在卫榆身上。 “怎么办,我想叫你先生!” 卫榆…… “不收这么大弟子!” 不要以为她不知道,贺佑如今人多了,养人麻烦,没有收入,就算金子不少,也容易坐吃山空! 她不当冤大头! “那,姐姐?”贺佑笑着,不仅仅是眼睛,就连鬓角的那一道疤痕,都在闪闪发光! 卫榆翻了个白眼,果然油腻! 恨不能让人拿刷子刷几遍。 “没给我留一点,弟弟?”清商从外面跳进来,径直坐在贺佑对面。 贺佑瞬间黑了一张脸,眯着眼睛,冷冰冰出来一个字:“滚!” 第336章 本来就矮 清商自然是不可能滚的。 不仅不滚,还慢悠悠坐下来,拿起筷子吃饭。 顺便不忘叮嘱卫榆一句:“衣服穿好,不要站在窗口,着凉了就不好了。” 贺佑双手抱胸,靠在后面椅背上,目光凉凉的看着清商。 清商挑眉微笑,吃得格外优雅。 “怎么,本公子长得俊美,所以你嫉妒?” 贺佑手里骤然出现一把匕首转悠着,一片寒光森然。 “我擅长剥人脸皮,尤其是你这样的脸!” 清商冷哼:“你敢!” 顺便用力咬着嘴里的肉:“贺二傻子最近不安分,上蹿下跳的。” 贺佑唇角勾起森然弧度:“老家伙病了,他想要夺权。” 贺家军名扬北疆,有野心的人可不是得要吗? 卫榆却是没有理会他们的事情,径直穿好衣服:“天快亮了,我去县衙了!” 清商骤然抬头:“今天云川知府过来审你?” 贺佑脸色一黑,重复道:“云川知府?” 清商点头。 贺佑起身:“我送你过去!” 卫榆摇头:“不用,你还防止北凉卷土重来吧!” 贺佑冷哼:“放心,来不了。” 看着卫榆走出门,他急忙跟上去。 清商的筷子顿了一下,还是坐着没动。 不过脸色却是清清冷冷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风雪初停,寒意无孔不入。 地上白白的一层。 鞋子踩上去,不仅仅响,而且有点打滑。 贺佑用手提溜着卫榆的衣领子:“小心点,摔了很疼!” 卫榆……听我说谢谢你,你如今这么提着,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个吊死鬼。 贺佑看了看微微天光下卫榆的脸色,摸摸鼻子放下来。 用手托着卫榆的胳膊肘:“还是慢点,本来就矮,再摔不长了。” 卫榆脸色黑了:“我矮怎么了,矮吃你家米了?” 贺佑…… “我不是那意思!” 很无力的感觉。 卫榆气哼哼往前走:“赶紧离开我眼前!” 不想看见他,怎么的,个子高了不起啊! 清商在后面客栈窗口,哈哈大笑。 这贺佑在这方面就是个白痴啊! 贺佑手里的匕首嗖得一声飞出去,直奔清商面门。 清商冷笑一声,和贺佑打成一团。 顺便还不忘问一句:“告诉她云川知府和你家老头继室交好的事情了吗?” 贺佑脸色黑沉沉的:“忘了!” “那厮要是想要做什么,我弄死他!” “朝廷命官,是你想要弄死就能弄死的?”清商翻了个白眼。 “我去独石崖外看着,你跟着看看。我感觉云川知府来者不善!” 不知道为何,他总是有不好的预感。 贺佑的匕首嗖得一下从清商耳边飞过,就扎在他头边的窗框上。 顺便带走一缕青丝。 清商黑了脸,怒骂:“就你这粗鲁至极的模样,活该没有人要!” 贺佑冷哼一声,用力拽出匕首,走了。 远远抛来一句:“独石崖外有人拦截,你不如去灵川看看。” “平渊关……”清商皱眉头,平渊关虽然增加驻军了,但是北凉东部的部落也不容小觑。 若是几路夹击,他们也会乱了阵脚。 贺佑轻笑一声:“平渊关没有人过的来!” 贺隐带人在独石崖外,云福将带人在虎城外,贺峥带人在平渊关北。 三路围合,直击东部。 现在,东部还有吗? 贺佑冷笑,反正都是乔装打扮,北凉部落内杠,和他们大渊有什么关系啊! 你说是不是! 东方露出一丝鱼肚白。 独石崖城外的尸体依旧横七竖八的躺着,引来野狼秃鹫无数。 夜鸦成群,天光下,一片人间地狱的情景。 李武运幽幽醒来,裹着披风,在凛冽的寒气中艰难爬上城楼。 此时往远处看,除了死尸还是死尸,并无活口。 血腥味随着北风而来,令人作呕。 已经太久没有看到战场的杀戮了,他已经开始不适应了。 “谁杀的?”他声音沉沉的问道。 身后的副将低垂着头:“将军,不知。” 顿了顿又说:“夜里卿玚带人去杀卫榆,除了他跑了,其余人死的死伤的伤,都在县衙。” “将军去县衙的时候,众将领都在,就是为了审问那些人!” “卫榆,卷入杀死卿璃的案子中!” 李武运的手死死抓着城墙上的砖石,一路走来,处处有卫榆。 那这城外尸横遍野,未必没有卫榆的参与。 所以,北荒那些私兵,其实就落在卫榆手里了。 今时今日,他被架在火上,进退两难,就是卫榆手笔。 那个小丫头,心思缜密,不容小觑。 他想要在独石崖能站住脚,决不能留着卫榆! 绝对不能! 第337章 想不想活 李武运眯着眼睛,回头看着独石崖内城方向。 卫榆! “将军,外面尸体?”那副将总是很不安。 似乎一切都已经脱离了他们的掌控。 “拖去埋了!不,放火烧了,兵器收起来。” “马肉给将士们改善伙食!” 李武运快步下楼:“加强警戒,北凉怕是会卷土重来。” 苍狼部落如今应该是剩不下什么了。 这等大事情,北凉国主不会没有任何动作。 要知道,北凉也从来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主。 何况寒冬将至,他们势必需要粮食布匹。 “那批粮食……”副将欲言又止。 李武运停住脚步:“那是咱们的粮食,记住了!” 副将道了声是,便再也一句话都没有说。 只是静静站在城墙上,看着东方渐渐亮堂起来。 看着下面士兵堆积尸体,浓烟四起,大火腾空。 像极了荒漠的烽火狼烟。 他黝黑的脸上,唇角紧抿,透着杀气。 “北凉人死了好!” 他感叹一句。 身后骤然飘来一句:“你也认为死的好?” 那副将骤然转身,只见一身蓝色衣袍白玉面,眉眼温润的公子立于他的身后。 副将脸色顿时一片惨白。 这人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的,他完全没有察觉。 如果想要杀了他,他已经死了。 “阁下是谁?” 那公子轻笑一声:“别管我是谁,你就说说,你想不想活?” 那副将四下看看,远处的守城士兵已经昏迷。 除了他和这个公子,再无一人。 “京城东郊铜锣巷,陆家。尚且有父母兄弟妻子儿女,京中陆氏一族,共一百五十六口人。” 那人笑着看着副将:“抄家灭族就在你一念之间!” 副将浑身冷汗淋淋,京中家人不是已经陆续让离开了吗。 一百五十六口! 人都查的如此清楚,说明一个都没有漏,都在这人掌控之中。 那副将深深吸口气:“我怎么知道,你一定能保下我的家人?” 那公子幽幽一笑:“没有人让你相信。” 他背负双手看着尸横遍野:“和北凉已经翻脸,你没有退路。我能护你从这事情里再出去,安稳归家!” 话音落,也没有听那副将要说的话。 纵身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等到副将反应过来,探头去看的时候。 草石茫茫,哪里还有人影! 他退回来,准备离开,却发现那公子站着的墙边,插了一把匕首。 他拔下来,塞进靴子里。就连扔在一边的刀鞘,都很是精致。 这个锋利程度,这个做工,就不可能是一般人。 他皱紧眉头,急匆匆下楼。 后面的士兵追着叫了好几声,那副将陆离才反应过来。 “什么事?”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比镇定。 “那些人身上没有兵器!” 士兵气喘吁吁的擦着额头上的汗 “什么意思?”那副将沉声问道。 五六百人的兵器,足矣组建一支军队了。 谁有这样的能力,杀人于无形,兵器都捡了干干净净。 “不仅仅如此,很多人衣服都被扒了!” “去看看!”那副将脚步匆匆走出去。 兵器是一个没有,很多人衣服也都不在甚至很多死去的马儿背上马鞍子都没有了。 洗劫一空! 更让副将震惊的是,那些马匹几乎都是从马腿关节位置,被什么东西齐刷刷隔断。 森然白骨清晰可见。 而那些北凉士兵,几乎都是被一击毙命。 最多的就是割喉。 手法利落,血迹下就是一道细线。 这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 那副将站起身,突然就是毛骨悚然。 感觉四肢百骸都被一股子恐惧袭击了,浑身颤抖。 “陆副将,您还好吗?”士兵急急问道。 那陆离也不多说,转身踉跄着往城里走。 对比这些夜里神秘出没的杀手,他们什么也不是。 后面的士兵一脸的茫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离进入军营,就听到有人说,李武运带着人回内城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却是让整个外城戒严,防止北凉人卷土重来。 “堂下何人,还不跪下!”县衙的大堂上坐着一个干瘦白脸三角眼的男子! 此时他眯着眼睛盯着卫榆,惊堂木一拍。 立刻有人上来,一人抓着卫榆一边的手臂,生生把卫榆压着跪下去。 卫榆抬头看着那云川知府:“大人不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什么吗?” 那云川知府森森一笑:“案情本官已经了解清楚!” 接着一拍惊堂木:“卫榆,你杀了你父亲卿璃,是也不是?” 卫榆摇头:“没有,我亲眼看到,是卿玚杀了卿璃!” 第338章 强制认罪 云川知府眸色森冷。 啪嗒一下甩出一把油皮纸包着的匕首。 那油皮纸一落地,就在地上散开,一把沾满血的匕首就滚落在卫榆面前。 “你的匕首,你承认吗?” 卫榆盯着那匕首看了又看,头的匕首后来染了血,但是只是一点点,绝对不是这种连把柄的缝隙里都浸满了暗色血迹的样子。 所以,这是真正的凶器。 是卿玚杀死卿璃的那把匕首。 这云川知府和卿玚认识? 卫榆声音清冷:“不是,这不是我的匕首。我的匕首在手柄干净,上面有白色划痕!” “信口胡说,果然伶牙俐齿,不知所谓!仵作,这些证据里还有第二把匕首吗?” 云川知府疾言厉色! 仵作战战兢兢小心翼翼抬头看了云川知府一眼:“回大人,这是唯一的凶器!” “这是卫榆你刺杀卿璃的凶器!” 云川知府直接下了定论。 “现场只有一人,那就是拿着凶器的你,卫榆,可是事实?” 卫榆抬头定定看了云川知府半晌:“不是,现场还有惊叫的小偷,还有巡逻的士兵。他们都可以证明,当时我身上匕首上不曾有一滴血迹。” “试问大人,卿璃被人抓着衣领拎着,捅了十几刀,我是有这个力气,还是有这个本事近距离情况下,滴血不沾?” 云川知府冷笑一声:“藐视公堂,对本官无礼,打!” 一支令箭扔下来。 两边凶神恶煞的侍卫上前就按倒卫榆,棍子噼里啪啦就打了下去。 卫榆咬紧牙关,并不吭声。 只是对着暗处摇摇头。 若是,她受点伤能引出卿玚和后面的人,未尝不妥。 这云川知府,今天就是奔着让她认罪来的。 或者是要她的性命! 五六棍子下去,云川知府冷笑一声:“匕首是你的,连同衣服都染血了。现场只有你一人,你和卿璃素来不和睦,之前还在独石崖大街上发生过争执,还有比这更加充足的证据吗?” 他猛然一拍惊堂木:“卫榆,你可认罪!” 卫榆坐直身体,抬头直视云川知府:“大人,我不曾杀人!” “打,打到她愿意认罪为止!” 独石崖县令想要说什么,那云川知府冷冷一眼扫过去。 那县令瞬间低下头。 “大人要制造冤狱,草菅人命?”卫榆眯着眼睛,独石崖内忧外患,北凉人昨夜才突袭。 他们竟然在此时要冤枉她?还有心思玩这个花花绕子? 那云川知府幽幽笑了:“本官秉公办理,证据确凿!按住她,在罪状上按手印!” 话音落,三四个侍卫扑过来,抓着卫榆的手,涂了朱砂就往罪状上按去! 连同罪状都早早准备好了,这就是为了冤枉她。 有备而来,甚至是卿玚在后面推波助澜。 这云川知府和卿玚是一丘之貉。 也就在这瞬间,卫榆的手被重重按下去! 白纸黑字上被按上红红的手印。 已经被放出来的卿辞和卿故脸露得意,语调那是一个幸灾乐祸:“早点承认,何必受这皮肉之苦?” “杀人就是杀人了,装什么无辜呢!” 卿辞甚至对着云川知府跪下去:“大人,您是青天大老爷,让我三叔死也瞑目了!” 那云川知府摸着自己的胡子,笑眯眯的很是受用。 卫榆却是漫不经心地擦着手上的朱砂。 语调冰冷:“大人,匕首是卿玚给你的吧,你知道卿玚和北凉人勾结,通敌叛国吗?” “信口雌黄!”云川知府脸色一变,“捆了带下去,装入囚车,带回云川,等刑部批复后秋后开斩!” 当然,她要能活到那个时候再说。 “那卫竺定然也参与了,还有卫家其他人,他们定然是同谋,都抓去云川,严刑逼问!” 云川知府眯着眼盯着卫榆:“卫榆,官场不是你卫家的!” 卫家也已经落败,什么都不算。 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卫榆只是淡淡笑着看着云川知府,一句话没有说。 云川知府满面嫌弃:“带走,现在就走!不要耽误独石崖防御!” 说着起身,从上面走下来。 一直走到卿辞身边,看着卿辞完好的半边脸:“你是卿家嫡女?” 京城第一才女? 卿辞含羞带怯点头,泪眼盈盈:“是,民女卿辞!” 那云川知府顿了一下,端详卿辞半晌才大步往外走。 “卫姑娘……”那县令想要说什么。 却被云川知府带来的侍卫齐刷刷挡住。 卫榆被推上囚车,晨光里,鸣锣开路,让人都看看这弑父的凶手! 独石崖的百姓正心思恍然,此时看着卫榆被关押带走。 多数还是没有反应的。 少数男人那是一阵唾骂,烂菜叶子都砸上来了! 卿辞跟着看,那是一个高兴! 第339章 她认罪了 卫榆神色淡然,哪怕烂菜叶子顶在头上,她也忍了。 甚至对人群中的苍羽和卫竺摇摇头。 他们如果真的想要动手,不会让她活到云川。 出了独石崖,穿过援军的阵营,那荒漠山峦,才是方便动手的地方。 她在囚车上走,苍羽等人在人群中无声跟随。 更有一人快速出了城。 去招呼外面的人。 但是,卫榆把大部分人都送去独石崖外了。 留在里面的人,不过二十来个。 苍羽担忧的看了一眼,囚车前后的侍卫加起来,就有四五十个。 万一还有别人…… “公子,劫吗,出了城把姑娘先救下来?” 卫竺摇头:“不急,去调集人手,独石崖外未必有事情,但是此去云川,一定有事情!” 苍羽点头远去。 卫竺不声不响的跟上去。 城门口,官兵正在张贴画像:“看看,看看,这就是卫榆杀人的同谋,看到的马上上报,大人有赏!” 一群人呼啦啦围上去,卫竺趁机出了城。 等到画像张贴好,就有一人指着画像四下张望:“我刚刚看到了,这个人就跟在我身后!” 众人一片哗然,四下张望,有赏啊,必须好好找找。 卫榆的囚车慢悠悠穿过街道。 人群中也有不同的声音响起:“这姑娘冤枉,不是她杀的,那时候我可是看见了,她离着死人还有点距离,浑身上下干干净净的,一滴血都没有!” “最初惊叫的,那声音似乎是徐赖子!” “也是,那个酒鬼惯常在夜里四处溜达找机会的。” “但是那天之后,徐赖子家就没有人了。” “你们是说徐赖子可能和坏人同谋?” “有人看到徐赖子背着包袱,天还没有亮就出城往南去了!” …… 卫榆身边的官差冷冷看过去。 那些人瞬间住嘴了。 甚至是往后缩了缩,不敢多说话。 卫榆和人群里的一人对视一眼,各自无声的别开视线。 那云川知府的马车在前面,慢悠悠逛着,故意压着速度,就是让人能看到卫榆的样子。 或者说,让卫榆多遭一点罪。 但是,前面传来北凉人夜袭过的消息,他们人心惶惶,根本就没有心思关注这个事情。 一个人渣的性命和自己的性命,自然是自己的更加重要。 “李将军厉害啊,昨夜来了几百人,都是有来无回!” “有人偷偷去看了,尸横遍野,咱们的人基本上没有伤亡!” “听说李将军都因为血战累晕了!” …… 路边一处酒楼的二楼,一人站在虚掩的窗口阴影处。 底下的言论,他能清晰的听到。 所以脸色是越发的黑沉。 不是他做的,也是他做的了。 这独石崖一定还有北凉人的奸细。 这番话传过去,他李武运就再也洗不清了,只能决裂。 丢了同盟,丢了盐矿铁矿,丢了钱财。 被流言蜚语架在高处,动弹不得,只能推着向前。 这一切,可能都和卫榆有关系,那卿云说了,卫榆让她去军营攀个高枝,也说了,卫榆计谋超群。 她和贺佑关系不错,从幽城来的清商也见过卫榆。 而且,卫榆接手了北荒山中的私兵。 这让他不由得想起将军府失窃,那是不是就是卫榆的手笔。 这样的卫榆,留不得! 他眯着眼睛,盯着远处囚车上的卫榆。 卫榆也恰在此时回头,似乎意识到有人在看他。 她的唇角微微勾起,笑了。 太阳钻出云层,光芒乍现,狼狈的卫榆那个笑容,却是刺的人眼睛疼。 因为,比阳光更加绚烂明亮。 李武运心头一跳,似乎什么都被人看透了,无所遁形。 他生生捏碎了一个茶杯,匆匆从楼上下来,对外面守着的人低语几句。 那人就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卫榆的囚车出了独石崖。 就看到一众将领站在外面,他们都在打量着卫榆。 明里暗里,他们都知道卫榆曾经做了什么。 因为知道,所以更加想要一探究竟。 真看到这个小丫头,又发现她娇小的不堪一击真的是这样一个娇软女娃做的那些事情? “认罪了?”直觉的,他们也不认为卫榆会杀人。 这姑娘对付一个三十多的壮年男子? 还能做到衣衫不乱,滴血不染?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认罪了!”那侍卫冷然说道,“物证都在,抵赖不得!” 卫榆却是抬头看着立在马上几个人。 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过,却是淡然无波。 囚车咕噜噜远去。 众人都去了北城门,想问问独石崖外城发生了什么,到底怎么样了。 第340章 试探卿玚 囚车晃晃悠悠往前走,半日功夫也不过走了二十里,天空又是阴云密布。 迎面一人策马疾驰而来,到了云川知府的马车前,沉声禀报:“大人,卫家人去楼空,没有找到一个人!” 那云川知府哗啦一声掀起帘子,一字一顿咬牙问道:“一人都没有?” 那士兵点头:“一人都没有,不知道去了哪里,夜里不见的。宅子都在。已经被那些犯人占据了!” 卫榆微微眯着眼睛,新房子她还没有入住呢,他们的速度倒是快! 真以为她死定了? 云川知府下了马车,径直走到囚车前:“卫榆,你家人呢?” 卫榆只是看着他,只是冷笑。 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只是那目光里带着深深的嘲讽。 “卫榆,你落到本官手里了,最好还是识趣一点,否则……” 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否则怎么样,活不到明年秋后问斩?” 卫榆轻轻反问,又是幽幽一笑,抬起头眸色冷然盯着云川知府:“我就是说了,也活不到秋后问斩,你压根就没有想让我活着。那凶器是卿玚给你的!” 她环顾四周:“卿玚仓皇逃窜,现在应该在吧,毕竟不能放过杀我的机会!” 她要是死了,认罪书在,就是死无对证,杀人凶手的罪名就落在她的身上了。 而对于卿玚他们来说,不仅仅是如此。 除去她,他们似乎可以心安。 云川知府后退两步:“已经是午时,前面小树林歇息!” 他话音落,囚车咕噜噜前进。 但是,云川知府的马车,却是没有动弹。 而是看着卫榆的囚车被送进小树林。 甚至是那些侍卫,把人送进去,也退了出来。 小树林里阴森森的,不远处就是大山。 卫榆四下张望,到处一片死寂。 天上的乌云密布,,树木的枝叶动都不动,这似乎就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卫榆静静站着,她被锁在囚车上,想要动也动不了。 栅栏围成的车厢,上面掏了一个洞,她的头伸在外面,双手也被卡在板子上。 如果现在有谁要杀她,那还真的是砍瓜切菜一般的容易。 天边隐隐有轰隆隆的声音传来。 就在一片轰隆隆的声音中,一人从树林深处缓缓走来。 似乎腿上有伤,走路歪歪斜斜的,就像是一个球一样,磕磕碰碰的滚过来。 矮胖的,眼神狠厉的,却是蒙着面。 卫榆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笑了。 “卿玚,咱们都是熟人了,如今你为刀俎,我为鱼肉,你怕什么!” 那矮球猛然把脸上的面具扯下来,满脸狰狞。 “卫榆,让你失望了,我还没死,而你快要死了!” 卫榆居高临下看着卿玚:“所以,你真的是通敌叛国了?你背后是谁,二皇子,还是国舅?” 这句话问出来,卿玚脸色更加冷沉。 却也隐隐可见一片狰狞。 “卫榆,不如你说说,你是谁的人,屡次三番破坏我们的好事!” 丢了金库,丢了私兵,丢了眼线。 他们在北荒的势力,因为卫榆,几乎被连根拔起。 卫榆环视周围,乌云越来越暗,雷声越来越响。 “这是难为你想来想去,我谁的人也不是,我说,你们不动我家人,我根本就发现不了你们的秘密。是你们自己送到我手上的!” “卫家如此得到圣上厚待,不可能后面没有靠山。卫风没有死,龙卫还在是吗?” “卫竺和太子交好吧?” 卿玚满脸嘲讽:“卿家谁都没有想到,三房几个窝囊废还是卧虎藏龙之辈!” 卫榆定定看着卿玚,突然开口:“所以,卿故和张德互通信件,栽赃三房,藏在三房书架后面,你不知道?” 她在试探,试探卿玚和卿故是不是一路人。 如果不是一路人,卿玚背后的主子,很有可能是国舅。 卿玚果然身子一僵,愣住了。 “张德和卿故通信?” 不是,他们都是直接和上面联系,彼此互相不联系,不留下任何证据,就是为了这条线不能形成完整的证据。 无论谁出事,都不可能查到别人的身上。 所以,从一开始,就有人坏了规矩。 所以才导致全盘皆输! 卿玚没有再问什么,而是挥挥手。 密林里无声出现了不少黑衣人。 卿玚的声音森冷:“卫榆,我不会留着一个对手的性命,亲爹都不行!” 说着一挥手:“杀了,剁碎了喂狼!” 因为要剁碎了喂狼,所以几个人先打开囚车的门,又打开卫榆身上的枷锁。 这一打开,还没等把卫榆拖出来。 就有两个黑衣人捂着脖子倒下去。 卫榆什么时候动手的,他们都没有发现。 只听卿玚在跳脚:“废物,杀了她!” 第341章 剁了他们 废物们已经心生警惕,不敢贸然上前。 卿玚骤然拉起弓箭。 三支羽箭直奔卫榆。 卫榆身至一转,已经把一个黑衣人拽到跟前。 羽箭瞬间射入他的身体。 血腥味瞬间弥漫。 卿玚却是森森笑了:“卫榆,你的人呢,叫出来啊?” “你不知道吧,北凉人会从平渊关卷土重来。你猜,那些新增的驻军拦不拦得住?当然,不仅仅是平渊关!” “全部围上去,不惜代价,杀!” 他第一次见到卫榆的身手,也是心下骇然。 那个窝囊受气的小透明,究竟是什么时候学的这些东西? 黑衣人围上来。 卫榆只有一个人,依旧出手狠辣,但是身上难免见了血。 在又倒下两个人之后,卫榆身后一把刀飞速砍过来。 而前面和左右两边的人,也挥刀砍过来。 无论怎么躲避,此番一定会受伤。 卫榆小脸冷沉,正准备拼着后面受伤,解决前面两个。 就听嗖嗖两声。 一道黑影掠过来,一把把卫榆揽进怀里。 下一瞬,就听到刀砍在身上的声音。 贺佑穿了软甲,依旧感觉到了疼痛,可见那人的用力程度。 他声音低沉而隐忍:“你没事吧?” 卫榆摇头:“放手,我可以!” 贺佑松开手:“路上有人跟踪劫杀,李武运也出动了不少人,苍羽估计一时赶不过来!” 所以,只有他杀出重围,一路奔来。 说到底,是他的失误,没有想到李武运这么快就反应过来。 “贺佑!很好,你们果然是一条船上,杀,马上杀!” 卿玚嘶吼。 贺佑出现了,他们后面一定有人。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这两人都必须死! 周围乌压压的黑衣人涌上来了。 贺佑和卫榆背对背站着,冷笑一声:“卿玚,你不会是孤注一掷吧!” 各个城池都搜查乞丐和流民,彼此不堪酷刑,互相攀咬,相信已经拔除了三分之二。 卿玚面目狰狞:“杀了这两个,有赏!一刀一百两银子!” 怎么也给你剁碎了! “小豆丁,撑得住吗?”贺佑却是淡淡的问。 这是卫榆第一次见到他的另一面,冷冽异常,杀气弥漫,犹如杀神降临。 卫榆挺直脊背:“尚可一战!” “那就杀,活着我请你喝酒!” 贺佑的声音甚至带着笑意。 卫榆也是朗声说道:“活着我做菜!” 话音落,两个人互相配合着,杀入人群。 这密林里瞬间鲜血喷溅,昏天暗地。 同时,雷声隐隐,豆大的雪粒子再次砸下来,疼并且冰冷。 也在瞬间掩盖了所有的声音。 甚至视线都变得不好了。 贺佑趁着喘息得空,用衣服内里擦了擦卫榆脸上的血迹:“小豆丁,让我刮目相看!” 卫榆哼哼几声,她胳膊上鞭痕裂开了,屁股上打过棍子的地方,都越发疼痛起来。 “我本来就不差,何须你刮目相看!” 傲娇的小表情,让贺佑想笑。 两个人的身上,或多或少出现了伤口,鲜血已经把身上浸透。 “杀,废物,两个人都杀不了!” 他这边一叫嚣,那边云川知府带着侍卫冲过来。 “杀,杀了他们!” 尤其是发现现场竟然有贺佑,兴奋的眼睛都红了。 声音甚至是颤抖的:“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话音落,更多的人围上来。 这一小片密林,并无躲避的地方,也没有什么依靠。 “若死在这里,你会甘心吗?”贺佑侧头问卫榆。 卫榆冷笑一声:“谁要死,我还没有成为北荒首富呢!” “想想以后,坐拥良田,侍卫俊美,美男成群,吃香的喝辣的,不好吗?” “侍卫俊美?美男成群?”贺佑咬牙切齿的重复。 手下瞬间虎虎生风。 “反正不能是云川知府和卿玚这样的,没有个人样。” 没有人样的两个人瞬间怒了:“剁了他们,剁了他们!” 贺佑和卫榆对视一眼,一路朝着卿玚和云川知府身边杀去。 “你是为了贺二傻子吧?” 贺佑骤然出声。 云川知府一愣:“你知道了什么?” 戒备心顿起,贺佑知道了,那个老头子知不知道。 “你是指贺二傻子不是贺家人,是你和林玉娇苟且生的私生子吗?” “你胡说!”云川知府对着身边仅有的两个侍卫说:“上去,杀了他,本官给你加官晋爵!” 卫榆冷笑:“真以为自己是皇帝了!” 还加官晋爵,怎么不说发圣旨。卿玚的弓箭抬起来,拉满,随时寻找机会。 今晚抓了两条大鱼,想想就兴奋。 贺佑和卫榆不给机会,但是终究是分心了,包围圈越来越小,他们施展不开了。 第342章 拖着死狗 也就在这时,卿玚突然一声呼啸。 围着卫榆和贺佑的人,骤然闪出一个缺口。 卿玚手里的羽箭就疾射而来。 千钧一发之时,贺佑搂着卫榆,猛然下蹲,就地一滚。 卫榆手里的匕首划过几人的小腿。 也趁机窜出了包围圈。 卫榆甚至看到,卿玚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 “不能让他们跑了,杀!” 贺佑抱着卫榆,飞快往前跑。 进入了山林,就会有更多的机会。 苍羽等人迟迟不来,那就绝对是被拖住了。 他的手臂揽着卫榆的手臂,明显感觉到一种濡湿感。 卫榆受伤了! 贺佑的脸色越发黑沉。 身后人在追,羽箭在飞。 疾奔的贺佑突然就转了个方向,贴着一棵树的树干站着。 卫榆挣扎着下来,探头看了一眼:“被包围了?” “李武运的人!”贺佑的声音森冷。 卫榆心里咯噔一下,李武运的人都到了这里,苍羽他们都没有出现,难道…… 她不敢多想。 “杀!” 只有一个森冷的命令下来。 外围的羽箭纷飞,也不管里面是谁,反正是没有打算留下活口。 风雪里,林子里又非常暗淡,根本就不能看的很清楚。 这一轮羽箭下来,追着贺佑和卫榆的人首当其冲。 瞬间就惨叫着倒了一片。 里面的人瞬间叫起来:“快点,卫榆和贺佑的人来了!” 这一喊,里里外外就厮杀起来。 林子里一片昏暗,两边相遇,都是下了死手,不死不休。 林子里一时杀得天昏地暗,尸横遍野。 卿玚和云川知府面面相觑,不知道外面到底是来了多少人,这般杀声震天。 “招呼人手,今天必须是不死不休,绝对不能让他们跑了!” 卿玚的声音森冷。 云川知府也冷声说:“不能让贺佑活着回去!” 贺佑活着,他就没有活路,不仅仅是他,灵川那个也没有什么活路。 两个人都召集了人手。 而苍羽等人终于赶来,听到卫榆的鸟叫声。 他们循声而来。 “用力搅和,让他们往死里打!” 卫榆说完,靠着树瘫坐下来,感觉浑身都像是散架了一般的疼。 贺佑蹲下来,抓起卫榆的胳膊看着。 一边用匕首挑破了衣服,给伤口上药包扎。 他的面色冷凝,神情专注,和平时样子完全不同。 这厢里把卫榆的伤口包扎好,抱着卫榆窜起,把她放在树杈上。 “安稳待着!” 只是留下四个字,人已经像是一阵风一样窜向人群。 这一次,他完全施展开了手脚。 趁着混乱,不过是须臾之间,就到了卿玚和云川知府的跟前。 他黑沉沉的一张脸,长刀滴血,犹如杀神临世。 卿玚用力把云川知府往前一推,挡住贺佑的道路。 而他,飞快的往一边窜去。 贺佑太吓人了! 贺佑冷笑一声,手里长刀随手掷出去,径直穿过卿玚的腿,把他定在地上。 而这只手,已经掐住云川知府的脖子,把他直接拎了起来。 那云川知府被掐的两眼翻白。 双手死死抓住贺佑的手臂,双脚徒劳挣扎,却是没有什么方法挣脱。 “欺辱我贺家,你是不是感觉自己很有本事?” 云川知府努力挣扎着,在贺佑的手微微松开的时候,他才叫道:“我是朝廷命官,贺佑,你不敢杀我!” “贺佑,你杀了我,你也必须死!” 贺佑眯着眼睛盯着他,森然一笑:“谁说我要杀你,是李武运和你们窝里反,杀了你不是吗?” “你什么意思?” 云川知府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被凌空扔了出去。 他感觉自己在空中飞了一段。 直接落入人群中间。 这一落下来,双方都以为是对方的人,刀剑齐下。 云川知府凄厉惨叫:“是我,我是云川……”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砍成了烂泥! 那厢里,卿玚拖着腿正奋力往前。 贺佑走上前,一脚把他踢回来。 顺便踩在脚下:“卿玚,要和我聊聊吗?” 卿玚躺在地上,胸口被贺佑踩着,此时仰头看着风雪里的贺佑,就像是看到地狱里的恶鬼! “贺佑,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多管闲事!” 如果不是贺佑,卫榆已经死了,卫榆绝对已经死了。 贺佑轻笑一声,神色却是森冷异常。 “卿玚,我不会让你随便死了!” 说着,就卸了卿玚的双臂,顺便一脚咔嚓踩断了卿玚的腿。 感觉卿玚要惨叫,顺便卸了卿玚的下巴! 卿玚怒瞪贺佑:你丫的就不是人! 贺佑拎着他的衣领,拖着他往前走。 就像是拖着一条死狗。 前方的战斗越发的激烈。 第343章 你是英雄 天色昏暗,李武运的人都穿着寻常的衣服。 而卿玚的人都穿着一身黑衣。 何况一开始就是互相厮杀,这战斗的热血一旦激发出来,他们就不会停止。 何况还有苍羽等人在里面推波助澜。 贺佑把卿玚扔在卫榆待着的树下,苍羽的人过来一个看着。 而他,顺手摸走了卿玚的弓箭。 身子如同灵猫一般,在林子里穿梭。 速度极快,卫榆眯着眼睛看着,甚至不敢相信,那样高大的身躯,竟然有那么灵活的身手。 卫榆坐在树上,也从空间里拿出一把小巧的弓弩。 眯着眼睛盯着下面。 她在寻找李武运。 李武运带了这多人过来,他一定要在这里看着结果的。 刚刚,他们可是听到了李武运的声音。 贺佑也在找寻,就在人群的后方穿梭。 果然,没有多久,就在一处大石头的旁边,看到站着的一个人影。 他的后面还跟着两个侍卫。 显然,他比卿玚更加的聪明,也更加的惜命。 贺佑还没有到跟前,就有四五个黑衣人从树上落下。 他们一句话都不说,直接就扑上来。 贺佑眯着眼睛,直接厮杀。 对于这种战场的厮杀,他从来都不怕,甚至是游刃有余。 他已经习惯这种血腥的生活。 嗖的一声,一个人额头被小巧的弩箭穿透,仰面倒下。 贺佑回头看了一眼。 不远处的树上,卫榆坐在那里。 她的手里,拿着小巧的弓弩。 贺佑唇角微微勾起,转头接着战斗。 他在打,她随时协助。 两个人配合的格外的默契,转瞬之间,四五个人就已经倒下。 而那李武运也发现了卫榆:“那里,那棵树上,杀了她!” 话音落,就有另外的几个人朝着卫榆扑过去。 贺佑中途拦截,等到他们抬头,树上已经没有了卫榆的踪影。 李武运还在张望,就感觉有破空之声响起。 他身子一偏,用力躲过去。 这才发现,飞来的是一段树枝。 李武运心下大骇,这是声东击西。 还来不及行动,就听到扑哧一声,有什么扎入他的后颈。 下一瞬,又有什么穿透他的大腿。 而身边的两个侍卫,都已经倒地。 李武运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他的手用力的捂着后颈,却是不敢动弹。 因为他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晕过去! “撤!”他努力吐出一个字。 但是,那几个黑衣人黑贺佑拦住,此时又被弓弩射击,根本就过不来。 李武运想要自己走,但是每一步都是钻心的疼。 下一瞬,他连走都不能走了。 因为,一把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 冰凉的刀锋贴着温热的脖子,那一股子凉意,就像是一条小蛇,瞬间就游到了心底。 他眼睁睁的看着贺佑解决了他的人,然后缓步走过来。 长刀滴血,眉眼冷冽。 “李武运,你选的这个地方不错!适合去见阎王!” “贺佑,你没有资格杀我,你知道的,杀了我对于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独石崖还需要我!” 贺佑失笑:“独石崖未必需要你。再说了,你是为了绞杀叛军,所以因公殉职。你啊,会是独石崖的英雄!” “贺佑,你敢!” 贺佑冷冷与李武运对视:“你猜我敢不敢?” “还是你希望,你是因为通敌叛国而死,诛灭九族呢?” 李武运死死盯着贺佑:“我没有通敌叛国!” “是吗,北凉那些人难道不是为了配合你演戏?” 贺佑笑得很是畅快。 李武运顿悟:“是你截杀了他们?” 贺佑点头:“是啊,犯我疆土,一个都不能活着!” “怎么样,心里舒服吗?我帮你立功了!” 李武运双眸充血,恨不能生吃了贺佑。 “你和苍狼部落来往的信件,你猜我在攻击苍狼部落的时候,有没有找到?” “你和东部私密来往,你和北凉可汗达成了某种同盟,我没有说错吧?” 贺佑一句一句的说下去。 李武运的脸色寸寸灰白。 因为他一直以为,其他人都不可能有证据,他非常的谨慎,不会留下把柄。 “断了你和北凉主子的路,你是不是恨死我了?” 贺佑森森一笑,长刀举起。 李武运大骇:“贺佑,即便我有罪,也轮不到你杀我!” “何况,你难道不想要知道的更多?” 贺佑轻笑一声:“该知道的我都已经知道,我说了,你会是独石崖的英雄!” 话音落,他的手利落的划过李武运的脖子。 鲜血喷溅的李武运,被贺佑一脚踢向人群。 顺便回头对苍羽留下的人说:“去独石崖外,找到驻军,就说,发现叛军!” 第344章 名垂青史 那个人领命而起,翻身上马一路疾驰。 树林里依旧厮杀成一团,没有人让他们停止。 而且杀红了眼睛,根本就停不下来。 这样的情况下,贺佑拉着卫榆上了树,两个人坐在树上,看着不远处的厮杀。 等到远处的援兵马蹄声传来。 贺佑才把卫榆送到囚车的地方。 “卫榆,暂且忍忍,你需要洗白身上的罪名,卿玚已经抓到了。” 卫榆点头,坐在囚车上抬头看着贺佑:“我知道。” 贺佑转身走了。 这里的状况,他不适合露面。 不过是须臾之间,援兵的人马已经到了。 此时的林子里已经没有几个活着得了,即便是还站着,也是身上带伤的。 所以很是轻易的,就把所有人都拿下了。 “将军,这里还有李将军的尸体!” 有人惊叫出来。 风雪里,火把的光芒下,那躺着的,被践踏的,鲜血淋漓的人,不是李武运是谁。 他双眸圆睁,似乎是死不瞑目。 “将军,这云川知府也死了!” “将军,卿玚在这里!” 一时间林子里都是惊呼之声。 众人面面相觑,这风雪天里,他们是有什么问题,齐聚小树林,死的死伤的伤? 终于,有人想起来问卫榆:“卫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瑟瑟发抖的卫榆抬起苍白的小脸:“囚车走到这里,卿玚就带着人围了过来,和云川知府带着的人打成一团。” “卿玚是为了杀我,杀了我,就死无对证了,我就是实打实的凶手。” “他们已经砸开了囚车,把我拖下去了。准备杀的时候,李将军带人来了,说是得到消息,追击叛贼!” “然后,他们就打成一团!” “我才想到抓住一位小哥,让他去报信请求支援,那些黑衣人实在是太厉害了!” 卫榆似乎受到了惊吓,脸色越发的惨白。 众人无语。 李武运也太不行了,就这么一些人,就把自己弄死了? 这小树林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尸体。 活着的不过是寥寥几个人。 这寥寥几个人,都听到了卫榆的话语。 卿玚的人的确是来杀卫榆的,没有异议。 李武运的人,也的确是打着清理叛军的名义过来的。 也没有异议。 于是一众人带着尸体和伤残回去的时候,都有了一个认知。 卿玚带着叛军想要杀人,李武运清理叛军,两方相遇,火拼严重。 所以,各自重创,云川知府受了池鱼之殃。 风雪里,独石崖内外挤满了人。 外城军营的主要将领都来了,没有办法,他们的将军死了。 因公殉职了! 一众人静静看着李武运的尸体。 其余人都还好,但是副将陆离不好。 尤其是看到李武运身上的伤口,和独石崖外那些北凉士兵的伤口如出一辙。 他心里一个激灵,恐惧就慢慢的笼罩了他整个人。 但是,他什么都不能说。 只是心里盘桓着那个人的一句话,你想不想活着! 就在独石崖的县衙门口,县令和众位将领都在。 新一轮的审判开始。 这个时候,卫竺先来了,他带着一个人。 那人五短身材,手臂比寻常人要长,左脸一颗指甲大的黑痣,三角眼,头发稀疏! “大人,这是那日尖叫的人!” 卫竺抱拳。 周围的衙役看着他,齐刷刷的别开视线。 这个读书人看着文雅,审问起来犯人,那是个额外的凶残,他们想起来就浑身打颤。 县令猛然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 那人战战兢兢磕头:“小的,小的徐赖子!” “那日,你可是在凶案现场?” 徐赖子哭丧着脸:“小的在,是他找到小的,给小的一百两银子,让小的在他杀人之后,估计大叫引来巡城的士兵!” 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 卿玚冷冷瞪着徐赖子,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有将领看出来他的问题,走上前,把他的下巴接回去。 “卿玚,可是你杀了卿璃?” 卿玚森然一笑:“是我杀的!又如何?” “难道卿璃不该死?” “李武运呢,云川知府呢,都是你的人杀的!” “不是,是贺佑杀的,是贺佑!” 卿玚势必要把贺佑拖下水,明明就是他做的。 今天这一场,他手里的人损耗殆尽。 县令一拍惊堂木:“信口胡说,贺统领还在虎城和平渊关固防,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你休要到处攀扯!” 干脆堵了卿玚的嘴,问其他的人。 那些人的说辞,和卫榆的说辞一样。 卿玚要杀卫榆,云川知府和李武运为了收拾叛军,相继被杀! 从此,他们名垂青史! 第345章 矜持一点 而因为这些黑衣杀手的存在,卿玚的背叛板上钉钉。 卿玚下了大牢,重兵把守。 等着京中来人,或者是直接押解进京。 毕竟通敌叛国这等大事,后面牵扯的人,绝对不会是一般的角色。 一般的人也养不起后面那么多私兵。 何况,无论是李武运死了,还是云川知府死了,都是天大的事情。 毕竟他们都是朝廷命官。 而李武运的存在,还牵扯到独石崖的驻防。 万一独石崖乱了,北凉军趁机偷袭,一样会对大渊造成严重的损失。 人证物证都在,卿玚承认了杀了卿璃。 但是,对于通敌叛国的事情,他是死也不承认。 他说,他和那些黑衣人不认识。 他不过是杀了卿璃,逃跑的时候撞上他们杀人,被波及了。 认罪就好办了。 卫榆被当场释放,围观的百姓又吃了一次大瓜。 这卿家的事情,如今在独石崖流传的很广,足够他们谈论好一阵子的了。 卿辞和卿故也被抓了过来,因为卿玚他们诬告。 卿辞双眼冒火的盯着卫榆:“你凭什么有这种好运气,一而再再而三的从死亡里逃脱,老天不开眼!” 卫榆淡淡扫了她一眼:“你错了,恰恰是老天开了眼!” 顺便让人送来了黑胖子,对着县令笑了笑:“大人不如问问,他收了谁的好处!” 县令大人看着黑胖子躺在那里,气息奄奄的样子,愣了愣:“多谢卫姑娘!” 谢什么,他没有说。 明明是感谢的话里带着歉意,卫榆也没有问。 卫竺搀扶着她,兄妹俩走了。 卿故和卿辞的谩骂,被留在身后。 挤出人群,出了县衙的大门,能听到里面拍着惊堂木,叫着打板子的声音。 卿辞的惨叫声,清清楚楚的传出来。 卫竺在卫榆面前蹲下:“上来,哥哥背着你,我知道你又挨打了!” 卫榆也没有客气,趴在卫竺的背上,笑着问道:“不值得吗?” 卫竺冷哼:“卫榆,拿自己冒险永远谈不上值得,值得的事情应该是兵不血刃。” “你告诉我云川知府和林玉娇有一腿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要勾结,要弄死我!” 卫榆轻笑一声感叹道:“谁让我运气这么好啊,把人家的好事都给破坏了。” 卫竺眯了眯眼睛:“这边的事情咱们不管了,有贺佑有清商,顾明礼很快也会过来,咱们回家种地去!” 卫榆伸了个懒腰:“我要坐暖暖的,软软的马车走,我屁股疼!” 卫竺脸色一红:“那个,卫榆姑娘,咱们完全可以矜持一点。” 卫榆翻了个白眼,这就过分了,过分的是你没有见过呢! 两个人真的雇了一辆马车,吆喝吆喝人手,就这么走了。 苍羽赶着马车,到了城外不远处,就看到鹰隼停在路边等着。 看到马车停下来,他上了马车。 “小公子,姑娘,卿玚还要问话,暂且要活着,卿辞和卿故,不会活着离开大牢!” 卫榆的手指轻轻的敲着马车里的小矮桌子,眼睛微微眯着:“你看着办就好,以往是我不够狠辣,才让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蹦跶。以后不想要看见他们!” 鹰隼点头:“我知道了。贺兰雄已经对我和盘托出,李武运的确和北凉有勾结,这是他留下的一些证据。” 卫榆接过那个小包袱递给卫竺,同时问道:“他提了什么条件?”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亮出自己的底牌。 “救出贺兰允!”鹰隼呲着白牙笑了,“我会就出来,会送到贺兰雄的手里,但是如果被人杀死了,就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至于被谁杀死了,那要看机遇。 “苍羽,把从李武运府上又挖出来的,都给鹰隼!在冰天雪地之前,走一趟西域,摸清楚路线。如果他能把你引荐给北凉的上层,那就更好了!” 鹰隼点头。 眼睛里精光闪闪,跃跃欲试。 “但是,鹰隼,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忘了,你是大渊人,覆巢之下无完卵。” 鹰隼认真盯着卫榆:“姑娘,我懂,我们小时候,这北疆更乱,死人更多,若有一天北凉不敢来犯,我们能够安居乐业,那才是我们最终渴望的!” 卫榆和鹰隼对视:“我信你,路上小心!” 等到鹰隼真的带着人走了,卫竺才开口:“他到你身边并没有多久,你真的信他?” 他就是感觉卫榆太容易相信人,太容易心软。 卫榆只是笑了笑:“哥,人心易变,所以对待易变的人心,终究还是有方法的。” 之前,她不是圣母,不是心软,而是从处处律法的地方过来,还没有适应这个人命如草芥的世界! 以后,再也不会手软了1 第346章 跟我回家 马车接着前行,卫榆用手指挑起窗帘,看了看。 只能看到独石崖的城墙,看到城墙上飘飞的旌旗。 看到城外的驻军营帐。 她放下帘子,趴到马车的软垫子上。 声音多少有点闷:“我真的想要安安稳稳做个地主婆的,这些大事我从来都不想参与,很累的!” 说到这里,她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苍羽,昨夜你们有伤亡吗?” 苍羽顿了一下:“死了几个兄弟。受伤的已经送走了。” 卫榆深深吸了口气:“战死的呢?” “就地掩埋了!” “回去!”卫榆声音骤然冷冽。 “什么?”苍羽一愣,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这种人到处打仗,一般死在哪里,就地找个地方就埋了。 “回去!” 卫榆的声音冷厉了几分。 “我说过了,你们以前怎么样我管不着,跟了我,以后就是我的家人。” 她定定看着苍羽:“落叶归根,苍羽,人死了是要回家的,不是在外面做孤魂野鬼!” 苍羽没有吭声,但是眼眶却是红了。 驾! 他掉转马头,直接奔着远处的战场而去。 马车匆匆穿过荒漠,在西郊破庙南面的小丘停下。 卫榆和苍羽一起下了马车,三个人走向小坡。 小土坡上有一座新坟,可以看到,昨夜是草草掩埋。 苍羽另外招呼了两个人,把土层破开。 四五具尸体就露了出来。 卫榆把从马车上拿下来的茶水泼在地上,又把马车整理好。 “抬上马车!” 苍羽没有说话,低着头把那几个人身上的泥土都拍下来,才把他们抬上去。 不大的马车里,满满当当的塞进去五个人。 卫榆和卫竺翻身上马,卫榆朗声叫道:“兄弟们,跟我回家!” 苍羽等人也齐齐叫道:“兄弟们,咱们回家了!” 风雪不大,马车一路往南而去。 独石崖,还有独石崖纷乱的一切,都被抛在了脑后。 一行人中间并没有停歇,没有从北荒城穿过,而是绕过北荒城,直接奔着山脚去了。 顺着铺好的路,尚且没有到房屋跟前,就听到里面吵吵嚷嚷的一片。 中间还夹杂着什么东西打碎的声音。 甚至门窗被什么撞击发出来的哐当的声音。 “我的,这是我先来的!” “胡说,我的,这间房子是我的!” “你们都滚开,是老娘先看到的!” …… 卫榆挑眉,脸色一片冷沉,在她的家里,争抢她的东西? “这是我们家的!”似乎是虞娘子在争夺。 紧接着就是啪嗒一声。 “一个被北凉人欺负过的破烂货,怎么有脸活着的!” “就是,一家人都死绝了,你也好意思苟活!” “这是卫家的,卫家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想要当忠心的狗,卫家也要有人活着能看到才行,不要忘了,卫榆是杀人犯,其他卫家人都跑了!” “滚开!” 似乎虞娘子被猛然推了一下,虞娘子踉跄着直接撞到门上。 又被其他妇人趁机下手,整个人从屋子里狼狈的滚落到外面的院子里。 “你胡说,我们家卫榆才不会杀人!” 虞娘子气急,摸着一把扫帚就扑打过去。 “你们就是土匪,你们在抢人家房屋!” “我们就是土匪你能怎么办?” 四五个妇人也扑过来,几个打一个,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卫榆嘭的一脚提开门。 回头吩咐苍羽:“让人守好前后门,今天不要放走一个!” 这嘭的一声巨响,让院子里的人都停止了吵闹。 那四五个妇人此时还撕扯着虞娘子的衣服,狠毒的心思一眼就能看出来。 尤其是屋子里还有不少男人。 “卫榆!” “她不是杀人了被关了吗?” “一定是自己逃回来的,快去报官!” 有人立刻大吼。 但是往外冲的那个人,被人一脚踢了回来,趴在院子里呻吟着动弹不得了。 卫榆也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径直上前,把四五个妇人扯开,一人两巴掌然后踹倒在地上。 “姑娘!”虞娘子的眼泪瞬间出来了,举起袖子想要擦都擦不干净。 那四五个妇人对视一下,骤然扑上来,这一次弄不倒卫榆,以后就怕是彻底弄不倒了。 一个小丫头而已,她们还能怕了,卫榆还敢杀人不成。 卫榆冷笑一声,一把匕首在手里,上来一个刺伤一个。 都奔着手臂去的。 瞬间就鲜血四溅。 惨叫声一片。 因为这等血腥的事情,众人一时被吓住了。 屋子里的男人都跑出来,各自摸起家伙:“她就是杀人犯,自己偷偷跑出来,杀死了也不犯法,上!” 第347章 私闯民宅 周围的屋子里都有人出来,可以想见,卫榆家的房子,已经被他们都分了。 卫榆冷笑一声。 “来吧!” 话音落,已经非常利落的钻进人群,所过之处,必定见血。 他们是横的,是欺软怕硬的,但是,他们也怕不要命的,卫榆明显就是不要命的。 而卫竺,不知道何时也进来了。 他的手里也拎着一把刀。 若是有卫榆招架不了的时候,他就上来一刀。 绝对要见血,绝对不会手软。 卫家兄妹这一番操作,立刻就震慑了众人。 逃跑无门,留下来心里害怕,都战战兢兢的站在院子里,捂着伤口不知所措了。 “报官是吗?去!” 卫榆拎着染血的匕首,冷哼一声。 “有小偷进了我的家,我打小偷还犯法?” 她说着,从一旁一个妇人的身后拽过一把椅子,大喇咧坐下,就坐在走廊上。 “来吧,说说你们要做什么?” 她环视一眼四周:“看样子,你们房间都分好了?” 没有人说话,伤口滴血都要疼死了! 谁还有那个心思说话。 都被卫家兄妹的狠辣吓到了。 卫榆冷冷说道:“不说,想要死在这里?” “我有的是办法毁尸灭迹,保证连官府都找不到,你们要不要试试?” 众人哆嗦了一下。 “分,分房子!” “不,是抢房子,谁抢到就是谁的!” 卫榆冷笑一声又说:“那就说说,谁的主意?”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说不说!” 苍羽骤然一声怒喝。 院子里的人一个哆嗦,眼睁睁看着苍羽从墙头上跳下来。 这人,会,会飞? 一群人心里更是骇然。 “是,是采石场回来的人,说是卿慕说的,你杀了卿璃被抓入大牢。” “后来又是来了一批人,在你家到处搜,你家人都跑了。” “所以,我们以为……” “以为这房子没有人要了!” 卫榆嘲讽的笑了笑,果然是她足够愚蠢。 只要伤害过你的人,有机会绝对会再来一次,也绝对不会只带一把刀! 咬人的狼就要直接打死,绝对不能留机会。 卫榆侧头看了苍羽一眼,苍羽点头。 采石场是吗,立刻让人去办,绝对不能让卿慕活着。 都是一家子什么玩意。 “卫姑娘,你放我们走吧,我们一定不来了!” “这看大夫的钱,我们自己认了!” “就是,开门吧,让我们走吧!房子我们不要了!” 房子他们不要了,他们还以为房子是他们的? 卫榆似笑非笑的把玩着手里染血的匕首,却是一句话都不多说。 知道众人脸色惨白,腿脚发软,才听到外面有马蹄声,有敲门声。 卫竺把大门打开。 那群人僵硬的转头一看,看到竟然是官差出现在门口。 瞬间就激动起来了,飞快的扑过去。 “大人啊,打死人了!” “大人啊,卫榆这个杀人犯在这里!” “大人啊,卫榆带着凶器!” …… 哭喊声一片,和刚刚的说辞完全相反。 那官差谁也没有理会,反而翻身下马,走过来对卫榆抱了抱拳。 “姑娘这是到家了,大人一早出发的时候,还担心来着!” 卫榆敏感的抓住了关键词。 顾明礼出发了,自然是去独石崖了。 那就是钦差的身份不隐藏了。 那些哭喊的人一看到这种情况,瞬间住嘴了。 卫榆看着他们,一字一顿的说:“我报的官!” “他们传入我家的院子,殴打我家的人,分我家的房子!” 卫榆指着众人:“官爷看着办吧!” “私闯民宅?” 那官差眉头一皱:“直接带走!” 一众人瞬间噗通跪下,哭爹喊娘叫起来。 “官爷,他们杀人啊,看看我们的伤口!” 那官差完全不管哭喊声:“带走,前面要打仗,都送去前线!” 这一下,他们哭喊声更大。 “我们错了,卫姑娘,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了!” “卫姑娘你大人有大量!” “卫姑娘,你是个好人……” 卫榆微微转头,看着门外不远处的卿鸿。 他自始至终都在,但是没有想过帮助卫家一丝一毫。 虞娘子一个妇人在家,但凡他说句话,状况都要比今天要好。 卫榆冷笑着看着卿鸿,话却是说给众人听的:“你们不止一次被人当枪用,人家为了自己的目的,让你们受苦,今时今日,还不明白?” “我也说过,我卫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今日,就是给各位的教训!” “下一次,就小心你们的性命!” “滚吧!” 卫榆话音一落,那群人就争先恐后的往外跑。 路过卿鸿身边的时候,甚至用力撞了一下,直接把卿鸿撞进了路边的荒草里。 即便是如此,卫榆都没有再看一眼。 第348章 你可满意 卿鸿灰头土脸狼狈的从草丛里爬起来。 就听见呸的一声! 一口唾沫就这样吐在他的脸上。 是一个跑在最后,伤了大腿的人。 他一瘸一拐的,还不忘了回头怒骂。 “你们卿家一肚子坏水,蛇鼠一窝,没有一个好东西!” “快走,这个老东西也晦气,你不怕沾染上?” 前面有人回头叫了一声。 一群人捂着伤口,呼啦啦地跑上官道。 当然,若是有人问起,就是卫榆很坏,行凶伤人! 卫榆的名声,他们能怎么败坏就怎么败坏。 就不相信,卫榆真的敢杀人! 这个仇,他们早晚要报的。 尤其是此番,他们去了卫榆的家,看清楚房子的构造,里面的东西。 看清楚铺好的路,筑起的堤坝,引流的水渠,更是眼热。 那样一个地方,无论是住还是种田还是居住都是最好的。 偏偏,他们都没有能力起那样的房子,铺那样的路! 凭什么卫榆就可以呢? 明明之前一路上,卫家三房都是比他们更惨的小可怜。 可是如今,他们竟然翻身做了人上人。 明明说了是杀人犯,竟然还能毫发无伤。 连县衙的官差都向着他们。 他们聚集在河这边,修了一半的大堤上,看着对面的房屋,眼里都要滴出血来。 当初,他们就想着要靠着城池近一点,怎么没有想着去河对岸呢! “榆儿,竺儿!”卫樱等人踉踉跄跄的从后面跑过来。 “长姐!”卫骏狼弩和铁柱跑的那叫一个快。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吓死了,你们吓死娘了,以后不准去那么远的地方!” 卫榆拉着卫榆和卫竺的手,一边哭着一边唠叨着。 只有卫宁远远的站着,想要过来,似乎又是不敢。 而且,她的一边胳膊耷拉着,似乎受到了重伤。 泽佳倒是好了很多,静默站着看着卫榆。 卫榆也没有多说话,只是让余大和余二带着人把院子屋子重新收拾一下。 然后让余大去买棺材,准备安葬那几个人。 卫樱在山洞里给卫榆清洗,换药、包扎。 看到卫榆身上的伤口,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你这个丫头,以后有危险的地方,你要躲得远一点。看看你的伤!” “卿璃那个杀千刀的,死了也不得安生,还得让我闺女受罪!” 隐娘子和虞娘子端来热水,帮着弄伤口。 卫榆笑着说:“娘,没事了,我啊,福大命大。” “你啊!”卫樱叹了一口气。 卫榆洗漱好,换了身衣服,吃了一点东西。 然后就和苍羽上山,上次在林子中遇到北凉人,死了人的时候。 就已经选好的地方。 那一面朝阳的山头,就是最后的归宿。 苍羽带着人挖坑,一个挨着一个,保证他们到了另一边,依旧是邻居。 卫榆就站在风雪下,看着坑增多,又看着其他的几个坟头。 纸钱拿出来,她静默无声的蹲在那里烧着。 烟火气瞬间弥漫开来。 卫榆第一次感觉,越来在这里,人命真的野草都不如。 说没有了就没有了。 她想要好好保护身边的人,唯有更加的强大。 “姑娘,回去了!风雪大了,这里冷!” 泽佳上前扶起卫榆:“回去了!” 卫榆拢了拢披风,众人一起往家里走。 远远的就看着卫宁站在路口。 等到卫榆走到跟前,她才低着头过来,话还没有说,眼睛先红了。 “长姐,我对不住你!” 话音落,她的眼泪也落了下来。 卫榆停下脚步,其余几个人都静静的走到远处。 “说说吧!”卫榆视线落在她耷拉的胳膊上。 卫宁用衣袖擦了擦眼泪。 “卿鸿借用一下匕首,要隔断什么绳子。我当时也没有多想,就直接给他了。” “等我再去找的时候,他说匕首丢了。然后有一人从他屋子里窜出来,我没有拦住!” “后来听说,卿玚就是用匕首陷害你的!” “长姐,是我没用!” 卫榆没有说说话,看了看卫宁的胳膊,上面有一道狰狞的伤口。 应该也无心处理,此时一片乱糟糟的。 “咱们回去包扎伤口,不是你的错,谁也想不到啊!” “何况,你长姐我不是没事吗?” 卫宁哇啦一声哭出来:“长姐,我以后会长个心眼!” 卫榆拥着卫宁往回走,迎面遇到一身狼狈的卿鸿。 卫榆挑了挑眉,看着浑身泥水草叶,一脸狼狈的卿鸿。 “卿玚杀了卿璃,卿故和卿辞作伪证,如今查出来通敌叛国。卿家大厦不是将倾,而是废墟都要被夷为平地,你可满意?” 第349章 卿泓崩溃 卿鸿只是死死盯着卫榆,一个字都没有说。 那一张本来就黑黢黢的,老态丛生的脸上,此时竟然蒙上了一层灰色。 那一种凋败的灰白色。 这是第一次,卫榆从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看到了仇恨。 以往是厌恶,是不喜,后来是刻意的平静。 此时,终于恢复了本色。 儿孙不成器,怎么可能只是儿孙不成器,当然是根上就烂了啊! 若无卿鸿的纵容,若无卿鸿利欲熏心。 卿故和卿玚等人怎么会如此不择手段,葬送了自己家不算,还要把卿家九族拖入深渊。 人心不足蛇吞象,最后也只能撑死。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卿鸿沉沉问道。 那声音里再也没有任何一点生气,好像就是硬撑着,硬撑着不倒下而已。 卫榆轻笑一声:“一开始就知道,他不动作,就抓不到把柄,就抓不到他!” 卿鸿端着的肩膀颓然塌了下去,整个人笔挺的身影瞬间就成了佝偻老头。 就连沾满野草的头发,都感觉白了很多。 细碎的雪粒子砸在上面,竟然分辨不出来,哪里是头发,哪里是雪粒子。 但是,他的目光仍旧落在卫榆的身上:“你太可怕了!” 当初他过来的时候,想过卫榆可能有防备,可能会算计。 但是,绝对没有想到,她竟然能够算计的这么远。 甚至每做一件事情,都是一举数得。 卫竺不显山不露水,已经站稳了脚跟,找到了靠山。 这丫头,看着懦弱无能,受尽欺辱,却是练就了一身的本事。 挣脱了卿家的桎梏,就开始大放异彩。 他以为卿家三房一无是处,养着的就是几个废物。 就连那个沉迷于美色的庶子,他都从来没有看在眼里。 “你不是卿榆,绝对不是卿榆!” 他的眼眸里燃烧着疯狂,让这一切,让计划中顺遂的一切都开始走偏。 甚至走上不归路的,怎么可能是卫榆呢? 怎么可能是一个名不见经传,懦弱无能的小丫头呢? 除非,她得到了什么机缘,或者是得到了什么宝贝。 他的目光在卫榆的身上打量着。 直到,落在卫榆头上的那个簪子上。 那和普通簪子不同,两头粗细差不多。 似乎不是银子做的,如果是铁做的,这么久了,没有半分生锈的痕迹。 似乎从卫榆在山上下来,就有了这个,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卫榆变了。 卫榆根本就没有回答他,甚至于不屑于理会他。 带着卫宁,绕过卿鸿,径直走了。 卿鸿僵硬的转着身子,目光始终落在卫榆的背影上。 似乎要看透了卫榆。 “长姐,他一开始就是装的?” 卫宁似乎有些不解,他的儿子不要他,把他扔了,等于是卫家救了他不是吗? 人,怎么可以狠毒到这个程度? “一开始或许还有几分想要找个依靠,活下去的心思,后来还是野心占据了上风。” 如果卿玚能够成功,卿家就能从泥沼里彻底爬起来。 再次站在巅峰,他接受不了现在的低谷。 “姑娘!” 身后一声惊呼。 卫榆回头,只见苍羽的手里拎着卿鸿。 看到卫榆看过来,苍羽冷声说:“他想要撞死在咱们的房子上!” 卫榆盯着面目狰狞的卿鸿冷笑:“你以为我在意,你以为你撞死在我家墙上,我就会感觉到晦气?” “尽管去死!” “这整个北荒都是无数将士的尸骨扑出来的,你一个佞臣,死了也就死了!” 这一路都是鲜血铺路的,她还会怕什么。 顺便叮嘱苍羽一声:“放开他,让他死,就看看有没有人给他收尸!” 卿鸿被扔在地上,他愤恨的看着卫榆走远。 她甚至一次都没有回头。 简直就冷血到了极点! 而卿鸿,已经没有了死去的勇气。 他就那么颓然坐在风雪里。 隐娘子一家人和其他人路过,也没有人看他一眼。 那种感觉说不出来的难受。 一个人瘫软在地上,呜呜哭起来,然后又爬起来,踉踉跄跄的走回房间。 卫榆回到家,余大已经回来了,五口棺木整整齐齐的放在院子里。 余大等人帮忙给擦洗,换了衣服,然后成殓。 一众人默默做着自己的事情,但是眼睛都是红的。 卫樱更是,眼泪不时滚落下来。 她知道,这些人都是为了护着卫榆才死的。 她专门去问了苍羽:“他们要是有名有姓,就用他们自己的,如果没有,就都姓卫,都是我卫家的人,都享受我卫家子孙的香火!” 苍羽泪落下来:“卫姨,我们没姓!” 卫樱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你们都是我们卫家的人!” 让卫骏和狼弩都过来:“都准备一下,送你们哥哥一程!” 第350章 卿泓吊死 这一夜,卫榆带着卫骏等人,守到了天亮。 天边露出了鱼肚白,风雪早已经停止。 因为天气还没有那么冷,雪粒子落下很快就化了。 卫榆起身,到河边光秃秃的大堤上走了走。 河水滚滚滔滔的往前流淌,来年,这里定然是不一样的风景了。 小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身子已经长大了一圈。 它绕着卫榆转悠了几圈,又在卫榆的脚下趴下。 “你能活着真好!” “我是那么容易死的人吗?” 卫榆蹲下,摸了摸它有些扎手的皮毛。 “这一段时间吃得不错啊,溜光水滑的!” 小白哼哼两声:“我这么勤劳的猪,怎么可能只是贪吃呢,一定还是勤劳的!” 卫榆失笑:“所以,你的勤劳从哪里看出来?” 小白冷哼:“山洞里你的床铺下面,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卫榆就缓步往山洞走去。 如今全家搬入宅子,山洞就成了储藏东西的地方。 苍羽他们偶尔晚上会住在那里。 卫榆扫了一眼卿鸿的房门,紧闭着,一直没有人出来。 她轻笑一声,进入了山洞。 掀开床铺上的草帘子,下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小白用野草打了一个窝。 一股子猪的尿骚味啊! “小白,都能说话了,也把自己弄干净一点行吗?” 小白哼哼,很不服气:“我是猪,你见过猪给自己洗白白的吗?” 卫榆…… 好吧,她这个主人的失职! 小白窝里,有一处鼓鼓囊囊的,卫榆扒拉开,就看到好几颗人参和灵芝。 还都是完好的。 小白傲娇的抬着下巴:“我还发现一大片果子树,带着他们去摘了!” 卫榆笑了,抱起小白:“还是你最贴心,是贴心的小可爱!” “我也是能挣钱的,不要看不起我!” 小白邀功之后,顺便来了一句:“我要有自己的房子!” 卫榆点头:“当然!多子多孙更好!” 小白…… 叹了口气:“人死了就好好安葬,别太难过,这个世界和我们那个世界不一样。尤其是北荒这个地方,想要活着不可避免的!” 卫榆摸着小白的毛发,没有说话。 小白眨巴眨眼睛:“贺佑最近和你关系很好是不是,你的空间是不是又变大了,如果是,我回头带你去搜集好东西!” 卫榆终于想起来看一眼,还真是。 如今看起来已经有两间屋子大了。 苹果和蓝莓当初放进去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子,新鲜的很。 卫榆摸出一个苹果给小白。 “等我葬了他们,就和你去采集东西,漫长的冬天要来了!” 这么寒冷的时候,北凉没有吃的,再不安分,说不定又会南下。 冬春时节,总是艰难。 无论是北凉人还是大渊人,都一样。 山林中似乎传来了小白同伴的叫声。 小白挣扎着下来,一溜烟跑了。 卫榆转头已经看不到它的身影了。 太阳喷薄而出,众人起来,收拾妥当,抬着棺木进山。 卫榆看着棺木放下去,看着土覆盖上,看着一座新坟起来。 眼睛酸涩。 她把酒杯里的烈酒缓缓倒在地上:“是我对不住你们,跟着我,尚且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反而丢了性命!” 苍羽看了一眼后面静默站着的同伴,回头对卫榆说:“姑娘,对付北凉人也好,对付通敌叛国的人也好,在我们看来,都是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我们有家了,就要守着自己的家啊!” 卫榆又端起一杯酒倒下去:“兄弟们,一路走好!” 后面留下来的十多个人,也举起酒杯:“兄弟们,一路走好!” 卫樱和虞娘子等人,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青烟袅袅,纸钱飘飞,悲怆而苍凉。 一行人下了山,就去了山腹。 里面早已经掏空,用柱子撑起来。 容下二三百人不成问题。 卫榆检查了一遍,又告诉苍羽哪里需要整改,这才回家。 也许多日来已经透支的太厉害,卫榆回来后就躺下了。 等到卫宁进去看有没有睡醒的时候,已经起了高热。 一时间,小院一片纷乱。 还是隐娘子过来下了针,又熬了药喂了卫榆喝。 “身子亏了,好好养养,烧退了就好。”隐娘子站起来,顿了一下,看着卫樱欲言又止。 卫樱抓着她的手:“可是榆儿不大好?” 隐娘子摇摇头:“不是,是卿泓!” “卿泓怎么了?”卫樱瞬间冷淡了不少。 “一直没有动静,刚刚我去看了,卿泓吊死了!就在床头!估计很久了,都凉了!” 第351章 送他一程 卫樱有瞬间的恍惚。 似乎想到她小时候,卿鸿意气风发,也是惯常去卫家走动的。 也曾经和父亲把酒言欢,月下相聚。 那时年轻,意气风发,踌躇满志。 满怀都是报国心,都是济民大志。 后来,他和父亲政见不和走散了。 后来她看着卿家高楼起,直上青云。 这才多少年,就如过眼云烟,卿家不复存在了。 卫竺走进来:“娘,你看着妹妹,我去!” 他出了门,叫上卫骏:“担着卿家子孙名号这么多年,送他一程,就当还了。” 他神情冷然,脚步徐缓。 甚至看着卿鸿那狰狞的面孔,诡异的死亡姿势的时候,都没有半分动容。 只是和卫骏把卿鸿从床头的绳子上解下来,放在床上。 因为死亡的时候,吊在床头上,本来就很矮。 所以他的身体蜷缩着,此时已然僵硬,根本就不能再伸展开了。 让人去城里买了棺木。 带着人在山林里挑了一块地方就埋了下去。 纸钱是卫竺烧的:“到了那边好好想想,读了一辈子诗书,做了一辈子学问,怎么就落到如此境地。” “卿家败落,你功不可没!” 这话落下,那燃烧的纸钱突然旋起,灰尘扑了卫竺满身。 卫竺冷笑一声:“难道不是,卿家位极人臣,你门生遍布天下,本来已经为上位者所忌惮。” “偏偏,你不知道收敛,公然站队,插手储位之争。” “京城臣子众多,最后为何卿家先被流放?” “你真的以为是因为卿故在朝堂说错了话?真的以为是卿玚在酒楼大放厥词?” “卿家人以为的厉害,只是你们自己以为,在上位者眼里,不过是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也是可以随时抛弃的弃子!” 他缓缓站起身,拂了拂身上的灰烬,眉眼清冷:“因为你的贪心,所以你的儿子做着美梦,为了那个梦不择手段!” “卿鸿,时至今日,可是有悔?” 他端起一杯酒倒在地上:“黄泉路长,回忆过往时候,不要哭!” 话音落,扔下酒杯,他拉着卫骏离开,在没有回头。 无人知,曾经在大渊百姓眼里仰望的卿太傅,如今不过是荒山野岭,没有墓碑的一堆黄土。 卫骏清朗的声音在山间响起:“哥,是不是以后卿家就没有了?” 卫竺摸着他的头:“算是吧!” 还有没死的,估计也快了。 作了孽总要付出代价的! 卫骏仰头看着枝叶间瓦蓝的天空,风雪停了,天也晴了。 “那挺好,这样,很多人就不会受到伤害了。” 说完,他松开卫竺的手,一路跑向远处等着他的狼弩。 拎过狼弩手里的篮子:“哥,我们去采野果,采蘑菇了!” 卫竺眯着眼看着他们的背影:“早点回来,还要读书写字呢!” 好吧,跑得更快了。 苍羽跟在卫竺后面:“公子放心,有人跟着!” 卫竺点头,缓缓下山。 一边吩咐苍羽:“砍木头弄石头,咱们把榆儿要得猪圈鸭舌鸡窝都做了,天冷了就不好弄了!” 苍羽点头:“好嘞,我去招呼人,公子你慢点下山。” 苍羽说着,一溜烟跑了。 等到苍羽走后,卫竺静默半晌,才冷冷说道:“出来吧!” 一个黑衣人从树上飘下来,递给卫竺一封信。 卫竺看了看,低语了两句,又递给他。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山野之间,才转头往回走。 还没有回到家,远远的就看到官道上,一队车马拐了弯,朝着这边过来了。 远远的一人一骑,先行策马而来。 远远的看到站在门口的卫竺,翻身下马,双手抱拳:“公子,第一批粮食买来了!” 这人脸色黝黑,但是笑出了一口白牙。 赫然就是苍渊。 卫竺笑了:“回来就好,一会儿粮食就运到后面你们挖出来的山洞里,里面专门弄出来存放粮食的地方了。” 苍渊探头看了看:“姑娘呢?” “榆儿最近太累,病了,你们暂时就别去打扰了。” 苍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不严重吧?” “还好,要养上一段时间!” “那行,公子你忙,我去运粮食。” 马车吱吱呀呀的沿着石路走来,到了院子旁边停下,一众人出来扛着粮食送进山洞里。 好在现在四处警戒,到处都是自己人。 卫樱守着卫榆。 虞娘子带着卫宁,许见雪,泽佳,又和隐娘子母女汇合。 一群人拿着篮子,带着口袋进山了。 小白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在前面带路。 虞娘子立刻拿出来好吃的喂给小白,有了小白引路,她们总能找到很多山货。 第352章 集结兵马 卫榆睡着了,又似乎是没有睡着。 眼前是光怪陆离的一幕幕。 小小的丫头,在偌大的府里,畏畏缩缩的。 一会儿挨打,一会儿落水,一会儿被烫伤…… 柳氏的,卿锦的,老夫人的,卿云的…… 一张张脸疾言厉色充满了恶意。 那小丫头每时每刻都是惶恐的,紧张的,恨不能把自己藏起来,躲起来。 然后又是前世,山体滑坡,猪场被掩埋。 大雨里,泥浆里,猪儿乱跑,人来回跑动挖掘。 然后,卫榆看到了自己,被从废墟下挖出来。 然后是医院,醒来的自己茫然的目光。 紧接着是父母,他们也被挖出来,受了点伤,人却没事。 诡异的是,三个人在一个病房里面面相觑。 卫榆听见自己说:“我是卿府的三房卿榆!” 那个老胡说:“我是北荒的商人余良!” 妇人捏着兰花指:“我是知鸢。” 卫榆一下子吓醒了! 这不是穿越,是互换了? 还能回去? 还是他们在告诉自己,回不去了,好好生活? 不,不对,知鸢? 奶奶的,知鸢是她娘? 那个红楼老鸨是她娘? 想到和知鸢相遇时候的情景,那个妖娆风情的女子,是她经常河东狮吼的娘? 卫樱踩着卫榆额头上密密的汗珠:“榆儿,怎么了?” 卫榆眨了眨眼睛,静静看了卫樱半晌。 “我梦到卿榆了!” 卫樱的眼泪一下子下来了。 她用帕子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来声音。 “她好吗?” 这话问的格外的艰难,她一直都知道,面前这个不像是她的女儿。 但是等到真的确定了,她的心里还是承受不住。 “她很好,我们换了身体。” 卫榆顿了顿,又说:“我爹娘对她也很好,他们一家三口很幸福!” 卫樱眼泪滚滚,却是笑了:“那就好,比在这里好就好!” 又拉着卫榆的手:“就是苦了你了,这一路这般跟着我们,吃尽了苦头。” “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女儿!” 卫榆点点头:“娘我饿了!” 卫樱这才想起来:“出汗了,那是烧退了,等着,娘煮了米粥!” 一边急匆匆出去了。 卫榆看着空荡荡的屋顶:“卿榆,就让我们各自安好,活出自己。那个世界法制周全,更适合你!” 高烧大汗之后,身体是从来没有过的踏实和轻盈。 卫榆靠着床头,喝了一碗粥。 就看到卫竺从外面进来。 “看着她多吃点,我去忙了。”卫樱吩咐卫竺。 卫竺笑着点头。 看着卫樱出了屋子,他才问道:“好多了?” 卫榆点头:“自然,都想吃好吃的了。” 卫竺接过卫榆的碗,又盛了一些米粥:“再吃点!” 一边低声说:“收到消息,顾明礼到了北荒,亮出了钦差的身份。如今已经接管了独石崖,独石崖的将领,等着上面的命令。” “北凉在集结兵马!” “东部的部落遭到不明势力袭击,一路溃败北撤!” 卫榆眉眼低敛,慢悠悠喝着粥。 “也就是说,北凉的苍狼和东部澜沧两个部落,已经没有了可以用的力量!” 卫榆的话淡淡的,没有什么兴趣一般。 “但是西部和北部已经王城,还有几十万兵马的!” 卫榆挑眉:“你的意思,他们会孤注一掷,兵临城下?” 卫竺盯着卫榆淡然的脸,眉头微微皱起:“不会吗?” 卫榆笑笑的放下碗,抬头看着卫竺:“你丢了两条胳膊之后,会去跟人拼命吗?” 卫竺还是盯着卫榆。 “明知道不敌,没有一双臂膀,还要勇猛往前,只有两个目的。” “一个真的想要拼死一搏,闯出生机。” “另一个就是,大军压境,逼着大渊做出改变,给个说法。” 因为两国开战是大事情,一旦开战,就是劳民伤财,不是那么容易停止的事情。 没有人真的想要轻易开战,尤其是证据不足的情况下。 苍狼部落和澜沧部落被袭击了不假,谁干的,证据呢? 卫竺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他双眸晶亮的盯着自己的妹妹:“你认为他们不是真的想要打仗?” 卫榆撇嘴:“他们为什么真的想要打,苍狼部落强壮,苍狼部落的大王不服领导,有不臣之心,所以,苍狼部落没有了,未必不时北凉国主的心愿。” “澜沧部落把控着海上贸易,钱多,也是兵强马壮,你认为其他人不眼红?” “据我所知,剩下的两个部落和王城,才是一体的。” “但是,北疆也有数十万兵马,贺家军也是名震北疆,这威胁未必奏效!”卫竺皱眉头。 卫榆却是突然笑了,带着那么一些嘲讽。 第353章 余良亲事 卫榆抬头看着卫竺,感觉卫竺虽然读书多,但是阅历还是少。 “哥,如果朝中有人主和呢?” “如果有人,有一批人以劳民伤财为由主和呢?” “如果,北凉在北疆动一些手脚,造成一种北疆会颓败的势头呢?” 卫榆一连三句话说出来,卫竺的脸色就变了。 如今贺大将军尚且缠绵病榻,贺佑和他决裂。 贺家军分成两处。 贺二傻子在灵川还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至少现在的表象就是贺家军不行了。 北疆没有十万坚定的,团结一心的贺家军。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若是流言起,北疆会乱。 若是大将军死,这北疆更加会乱! 卫竺噌的一下站起来:“榆儿,我要去云川!” 那林玉娇一定会有动作,贺佑如今在关外。 这里面的事情一定要有人看着的。 卫榆点头:“你带些人,最好乔装打扮!” 顺便邪恶的勾起嘴角:“林玉娇吗,可以色诱,也可以直接绑了。” 卫竺…… “贺大将军身边的人,应该清理一下了。” 卫榆打了个呵欠:“我要睡觉了,你那些事情我不想操心!” 卫竺嘿嘿一笑:“小榆儿,独石崖打赌我不是输给你了吗,这一年,所有的事情都听你的!” 卫榆脸色顿变,上当了! “所以,亲爱的妹妹,你感觉我怎么清理呢,我一个外人,只怕将军府都进不去!” 卫榆拉起被子,默默盖住自己的头。 她是病号,要睡觉了,万事不理。 操心是一种病,得治! 卫竺还是走了,带了五个人,顺着山路走了。 卫榆美美睡了一觉,傍晚的时候就感觉满血复活了。 见了苍渊,去看了粮食。 两个人又商讨一些事情,北疆可能会打仗,可能生存环境会更加恶劣,粮食还是要多存的。 “不仅仅是粮食,还有药物!” 卫榆感叹,钱难挣,但是真的好花啊,眨眼间,她的小金山就缺了一角。 肉疼! 苍渊却是笑了:“姑娘,药物已经采买了一批,就在后面车子上,下一批会到达!” 卫榆扔给苍渊要个钱袋子:“苍渊管家,粮食的问题,暂时都交给你了!” 苍渊立刻拍着胸脯:“好嘞!” 又满脸笑意凑过来:“姑娘,有吃的吗,饿了!” 外面的饭菜都没有家里的好吃。 卫榆笑着挥手:“去找我娘和虞婶子!” 苍渊立刻就笑着往厨房跑去。 卫榆去看了她的猪圈,地上的沟槽已经挖好了。 眼见着就要有规模了。 河滩上的荒草不过是经历了两场雪粒子,已经开始枯黄。 这样的太阳再晒两三个,就可以烧荒了。 没有了野草覆盖,下面的虫类也能冻死,开春种田就没有那么多虫害了。 野草也不会长得那么多。 卫榆站在那里畅想未来。 “余大叔,咱们做个水车吧?”卫榆走到正在弄木头的余大身边。 “行,姑娘说怎么弄就怎么弄!” 余大笑着看着卫榆。 卫榆心满意足的走到旁边,帮着许见雪收拾地上铺着草帘子晒着的各种山货。 许见雪伸手摸摸卫榆的额头,这才放下心来。 余二买东西回来,找到卫榆说:“姑娘,老东家给你一封信!” 卫榆挑眉,坐在草帘子上,在漫天的霞光里慢悠悠的打开信件。 下一瞬,卫榆就跳了起来。 这,这,这怎么办? “怎么了?”余二一脸的疑惑。 卫榆静静看着余二,一脸的一言难尽。 “你老东家要成亲了!” 余二瞬间笑了:“那是好事情啊!” 老东家都多大了,再不成亲就老了。 “新娘子是何方女子?” 卫榆脸色更加奇怪:“梁城,红楼,知鸢!” 虽然知道他们是她的爹娘,问题是在这里,他们怎么凑到一起去的。 “梁城的啊,也行,北疆的女子都爽朗大气!” “住在红楼吗,叫知鸢?好名字!” 余二喜滋滋的感叹。 卫榆也就不再说了,高兴就行。 她要准备贺礼了,因为他们希望她去观礼。 论,亲眼看着爹娘成亲是什么感受! 她现在是深有体会。 这贺礼怎么准备? 送什么合适? 年龄大了,别是不行,不然送点药? 远在幽城的余良生生打了个冷战。 他端坐堂中,眸光冷冷扫过众人:“你们要是感觉余家的事情,我说了不算,你们另外选一个家主,我自行脱离余家!” 众人一愣,余家最能挣钱的就是他了,如果他走了,他们以后吃什么。 彼此看看,叹口气道:“你愿意娶就娶吧!” 一个青楼女子,哎! 第354章 去买贺礼 卫榆愁眉苦脸去找卫樱:“娘,我不知道怎么送礼!” 这是古代啊,家族之间怎么送礼合适她不知道,这是其一。 其二,爹娘重修旧好,喜结连理,作为一个成年的闺女应该做什么,她不知道。 卫樱于是拉着卫榆坐在庭院里,笼罩在漫天的霞光下,慢悠悠的说着京城的规矩。 “若是亲厚之人,礼重上几分,也是说得过去的。” 卫樱最后总结道。 卫榆点头,苦着一张脸,怎么办,更加糊涂了! 索性找来纸笔:“娘,出嫁的女子应该准备什么,男方应该做什么,你给我写写,我瞅瞅哪里能帮上忙!” 卫樱看着卫榆这么重视,不由问道:“谁要成亲?” 卫榆撇嘴:“就是那个余东家,给咱们送人送东西,当初救人他帮忙的那个。” 又叹口气:“女方,是那个梁城的知鸢,遇到北凉奸细的时候,她也多有帮忙。” 卫樱瞬间激动了:“都是恩人呐,必须好好准备,我写好,咱们一起研究,你给娘的银钱还有。” 又说:“这余东家我们都见过,我和你虞姨还有隐姨针线都不错,做身衣服,做双鞋子还是可以的。以你这个小辈的名义送。” “至于知鸢,咱们做其他的来不及了,嫁衣一定绣不出来,但是买一些被面棉花,做几床新被子还是可以的,其他的一应用具首饰,咱们可以准备一下。她在那个地方,只怕准备的没有那么可心意。” 卫榆点头,抱着卫樱的胳膊:“娘,有你真好!” 卫樱摸着卫榆的头:“娘也很庆幸有你在,不然我们卫家……” 咽下哽咽笑了:“别撒娇偷懒,去城里买布料什么去!咱们都去!” 卫樱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所有钱财都掏出来,盘算着够不够。 卫榆笑了,她这个娘啊,不是吝啬的人。 “娘,我有钱,小白找的人参卖了不少。” 一边说着一边掏出银票。 在李武运那里顺了不少,加上从清商手里抠来的,真的还有不少。 卫樱头都没有抬:“你留着,你事情多,我没事在家又不用钱。” 苍羽赶着车,一行人挤在马车上,热热闹闹的进城了。 余大蹲在河边用石头铺成的平台上,对着一堆木头,看着卫榆画下的图。 卫榆说,这叫福船。 余大看着图就感觉很是复杂,而且奇怪。 底是尖尖的,船头也是尖的,上面的风帆也这么多。 里面的结构也是看得余大眼花缭乱。 卫榆说了,可以先做个小的练练手。 他看了看滔滔的河面,感觉还是做个能载人的试试。 他一个人坐在一堆木头中间,一点一点的研究。 河堤的里面,猪圈等正热火朝天的盖着。 那边已经清理出来的土地上,铺着草帘子,晒着各色山货。 阳光下,到处都是一片生机。 “师父!”铁柱气喘吁吁跑来,背着小小的工具包,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怎么没去城里?” 余大侧头看了他一眼。 “长姐说要做船,我就下来了!” 双眸晶亮,就是特别感兴趣的样子。 “那就来吧!” 师徒俩凑到一起,看着图纸比划着,讨论着。 那厢里马车晃晃悠悠进了北荒城。 城门口的卫兵看到卫榆,连忙打招呼。 里面有一个人有眼色的,一溜烟往酒中仙跑去。 卫榆一行人先是去了布庄,有卫樱在,挑选很容易。 虞娘子讨价还价很厉害。 卫榆买了糖葫芦,带着卫骏泽佳几个人躲在一边边吃边观战。 心里不由得感慨,这才是接地气的生活。 “别偷懒,赶紧来报布!”卫樱转头招手。 几个人急忙跑过去。 然后是首饰铺子,卫樱选了一套碧玉头面。 又选了其他一些,顺便给几个小的和虞娘子许见雪都选了一件。 还不忘盯着卫榆:“榆儿付钱。” 卫榆…… 娘,你老人家在家里可是说了,你付钱的? 卫樱低头看着卫榆:“快点,你有钱,娘现在穷了!” 头面的钱还没有付就穷了? “小气鬼,赶紧的,娘回去就给你,你就说卖人参的钱。”卫樱低声说,眸光扫了外面一眼。 卫榆心中一动,对着掌柜的说:“来来,包起来,幸好上次挖了两棵野山参,不然这礼也送不起了!” “送不起没事,我来!”铺子门口传来一阵笑声。 就看着师爷和那富掌柜走来。 “姑娘这是生分了,进城了也不去酒楼坐坐!” 首饰铺子的掌柜的也是个人精:“哟,是熟人啊,师爷,富掌柜的,里面请,卫姑娘,您且坐着等等。” 一边回头吩咐:“还不上好茶!” 第355章 酒楼吃饭 富掌柜进来就殷勤的给卫樱搬椅子:“夫人且坐着!” 又对那首饰铺子掌柜的说:“你这可得让一点,这位可是卫姑娘!” 那掌柜的含笑点头:“那是一定,贵人来,蓬荜生辉!” 师爷摇着扇子和卫榆说话:“我就托大叫你一声榆儿,你这是……” 卫榆从善如流:“叔叔,这不是余东家要成亲吗,他对我家帮助良多,我总要表示表示!” “哦?余东家要成亲?”师爷笑着看着富掌柜,“咱们也得准备啊!” 富掌柜笑得犹如一朵盛开的菊花:“那还要老爷说,早就开始准备了!” “是小的疏忽,忙着准备忘了和老爷说了。” 师爷笑着看着卫榆:“听说了独石崖的事情,可恨人微言轻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北荒力所能及顾及一二。” 卫榆行了礼:“多谢叔叔,若无叔叔照拂,我们也是举步维艰。” 一边笑眯眯地说:“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请叔叔吃饭?” 师爷哈哈大笑:“你这丫头,行,今日叔叔请你!” 于是,买好东西,一行人移步酒中仙。 富掌柜那是前前后后一通张罗,好酒好菜不要钱一样地上来。 一桌子人相谈甚欢。 师爷状似不经意的,也是在屡屡试探在独石崖发生了什么事情。 毕竟卫榆从独石崖回来的。 而他们距离远,不过是道听途说。 卫榆只是浅显透露一点,并不多说。 因为师爷是谁的人,还未可知,她只能说大家都知道的东西。 比如,李武运和云川知府,因公殉职。 比如,北凉人马有来无回,李将军威武! 一群人说说笑笑吃了饭,卫榆就带着人告辞了。 酒中仙的三楼,师爷摇着扇子站在栏杆边,看着卫榆一家的马车远去。 “老爷,这卫姑娘不简单啊!” 富掌柜感叹道。 独石崖那么大的事情,他们自然也有自己的渠道,自然也知道不少。 这卫榆经历了这么大的事情,依旧安然无恙,宠辱不惊。 这一份淡定,就没有人能比得了。 那师爷收敛了笑意:“所以,好好结交,卫家的水,很深!” 而和卫榆结交,他们只能提供小小的庇护,但是卫榆能给他们带来的,或许无法估量。 也许,北荒是多了一只搅动风云的手。 “小的懂了,明天就去收点山货。” 富掌柜点头,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 无人发现,酒中仙三楼的一处雅间的窗口。 也有一人盯着卫榆的马车,直到卫榆的马车出了城门,在他的视野中消失。 “卫榆,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很低,沙哑而低沉。 脸上都是斑驳的伤痕,看起来狰狞而恐怖。 一双手死死的抓着窗框,青筋暴起,骨节泛白。 似乎硬生生把窗框都给抓碎了。 却在收回视线的时候,看到了大街上爬着乞讨的一个人。 那人歪头看了半晌,幽幽笑了。 转身下了楼,径直走到那乞丐的面前。 那乞丐看到面前的皮靴,慢慢抬头。 长发干枯纠缠成一个一个疙瘩,油腻腻的沾着一层灰。 乞丐的脸上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外面又有一层灰尘,看不出来本来的面目。 “卫榆,刚刚买了一车东西回去。” 他突然说道。 然后就发现,乞丐的眼中,骤然涌起铺天盖地的仇恨。 那人幽幽笑了:“想报仇,不如和我走。” 那乞丐一咬牙,就爬着跟在后面。 衣裙下的一双腿就像是两条棍子,直直的拖着,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迹。 卫榆的马车出了城,晃晃悠悠往前走。 她好像是有感觉,回头看了看,眉头微微皱起。 后面来的目光可是不善。 一行人回去,卫樱等人就紧锣密鼓的做起来。 卫榆拎着篮子,带着泽佳再次进山。 呼哨声叫来小白,想着还能不能找到什么好东西,可以作为贺礼,增加一点份量。 小白在前面走,泽佳跟在卫榆的身边。 卫榆没有说话。 就静静的听着泽佳慢慢的,说着这些日子这边发生的所有的事情。 泽佳的最后一句话是:“姑娘,贺统领的庄子上,前些日子送来了一些吃食。” 卫榆眉头一挑,贺佑让她照看一下,但是并没有说亲密往来。 怎么就突然想起来送吃食了? “可有说别的?”卫榆侧头问泽佳。 “说管家来过了,让上交租子。” 卫榆微微勾唇,林玉娇的人发现庄子上出事了。 这是,试探! “送封信过去,说拖延一下时间。”卫竺马上到云川了。 云川知府死了,林玉娇很快就顾不上了。 第356章 猛虎求救 小白在前面哼哼唧唧的走。 卫榆一路捡着蘑菇。 还是这山林中更加的自由。 空气都新鲜了几分。 两个人走了很久,翻越了两三个山头,走到一片树林密集,没有道路的地方。 回头的时候,已经看不到来时路了。 但是蘑菇却是多了起来。 前面已经跑没影子的小白,突然快如闪电一般窜回来。 “快躲,老虎!” 卫榆心中一惊,对着泽佳说:“上树!” 虽然老虎也会上树,但是现在,她们要是跑才是不靠谱。 两只脚的跑不过四只脚的。 两个人把篮子滚远一点,然后泽佳上了树,挂下来绳子,拽着卫榆上了树。 小白焦急的回头看了看。 远处的灌木开始摇晃,一路摇晃着过来。 然后又停止。 枝叶遮掩,看不到老虎的样子。 但是,这一片山林,突然就是一片死寂。 没有鸟的叫声,没有虫子的叫声。 所有的生物似乎都在深深蛰伏。 卫榆和泽佳也是屏住了呼吸,静默以待。 小白哼哼的拱着地,甚至在卫榆采蘑菇的地方撒了一泡尿。 然后才装作感觉到危险,尖叫一声,一溜烟往前跑。 那灌木中的猛虎,不知道何时,已经到了小白身后不远处。 此时猛扑出来,追着小白就跑。 很难想象,那斑斓大虎,竟然会有这么灵巧的身姿。 卫榆眉头紧皱。 不知道小白能不能跑得掉。 很快,喧闹的山林恢复了平静,鸟叫声又起来了。 似乎一切都正常了。 “姑娘,下去吗?” 卫榆伸手捂住泽佳的嘴。 下一瞬,就看到一道影子闪过,那斑斓大虎竟然又回到了树下。 慢悠悠在下面转悠了一圈。 然后,慢慢抬头。 那一双威风凛凛,透着死亡杀气的眼睛,就落在树上的卫榆和泽佳身上。 它歪着头,看了看,嗅了嗅。 伸出爪子往树干上一扑,就要爬树。 泽佳握紧了匕首:“姑娘,你往上爬!” 卫榆却按住她:“别动,越动它越是兴奋!” 那猛虎却又放弃了爬树,往前走两步,回头看看,叫了一声。 那声音倒是柔软,没有什么杀气。 卫榆低头看着猛虎,它就又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叫了一声。 似乎,要引着卫榆到什么地方去。 卫榆静静的看着。 那猛虎看着卫榆不下来,转身跑走了。 泽佳擦了擦头上的汗:“姑娘,它想要做什么?” 卫榆只有一个字:“等等!” 两个人坐在树枝上,没有动弹。 不过是一瞬的功夫,远处的枝叶又开始晃动。 一会儿功夫,那猛虎就回来了。 不过,不是自己回来的。 它口中叼着一只半大的幼虎,径直放在树下,然后自己后退了一段距离。 卫榆低头一看,幼虎前面的两个爪子被什么穿了过去。 一路的草叶上,还有嫣红的血迹。 卫榆深吸一口气:“你等着,我下去!” “姑娘!” “发现不对,下来帮我!” 卫榆从树上滑下来,走到嗷呜叫着的幼虎跟前,自然也看到幼虎的恐惧。 她慢慢蹲下,伸手摸了摸幼虎的头:“别怕,我帮你!” 幼虎侧头看了看大虎,慢慢安静下来。 卫榆看着它的爪子,是竹签子,有人在林中放了竹签子。 “有点疼,忍着点!” 话音落,她按住幼虎的前爪,猛然把一根竹签子拔了出来。 幼虎惨叫一声,呲牙咧嘴。 但是那头大虎却是站着没动,只是嘴中低声安慰。 卫榆趁机拔了另外一个。 然后掏出水壶,清理伤口。 上药,又掏出手帕包扎。 然后拍拍幼虎的脑袋:“回去吧,没事了。” 卫榆往后退,那猛虎往前走。 它叼起幼虎,抬头认真看了卫榆一眼,转身走入密林之中。 泽佳这才从树上下来:“姑娘,它会求救?” 卫榆捡回篮子,接着采蘑菇:“动物也有感情。” “赶紧的,采了走。” 泽佳急忙过来帮忙。 小白悉悉索索溜出来:“哎哟,吓死我了!” 一边说着一边钻进林子:“这里有人参!” 卫榆立刻拎着篮子往里面跑。 等到她们挖了两棵人参,采了一篮子蘑菇出来。 就发现,她们刚刚采蘑菇的地方,躺着一只鹿。 脖子上一个血洞,其余的浑身上下都没有伤口。 卫榆笑了,这猛虎还真有趣。 “谢啦,这礼我带着了,两清了。”让泽佳扛上,沿着来时的路回去。 密林中,猛虎静静站着,良久,才转身离开。 “姑娘,这猛虎有人味!”泽佳感叹。 卫榆笑了笑:“泽佳,有时候人不如动物!” 第357章 二八分成 回去之后,众人都惊叹不已。 卫骏和狼弩更是围着追问细节,不时惊叹一声,遗憾没有亲眼看到。 众人围着这一头鹿,啧啧称奇。 毕竟鹿的速度很快,轻易还是抓不到的。 “咱们今晚就吃鹿肉……” 卫榆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人群后传来了声音。 “这不是巧了吗不是,姑娘,姑娘,给我留下一半!” 众人齐刷刷回头,就看到圆胖的富掌柜笑着站在人群后。 卫榆笑了:“富掌柜来了啊!” “卫姑娘,卫姑娘,我来找些山货,你也知道,马上就冷了,食材越发的少了。发愁啊!” 卫榆看了看鹿肉,又看看富掌柜。 “富掌柜想要这鹿?” “这可是好东西,男人尤其喜欢,可遇不可求。姑娘啊,好歹给我留一块肉,价钱好商量!” 也就是卫榆这些人,平日里的猎户也不过猎些兔子狍子野鸡野猪之类的。 富掌柜看样子是真的想要,目光落在鹿的身上就收不回来了。 卫榆笑了:“富掌柜先坐下,这好东西一定给你留!” 富掌柜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连忙补充道:“姑娘说好了啊,价钱好商量!” “行行行!”卫榆去屋子里抓了什么草放在杯子里,热水冲泡了,这才端出来。 “尝尝这个,这才叫男人的好东西!” 富掌柜盯着茶碗里的草叶子看,这草形似柳叶,背面还有黄色的点点。 “姑娘这是什么?” 卫榆笑了笑,低低说了一句。 那富掌柜的眼瞬间就亮了。 “还有什么,姑娘给小的介绍介绍!” 卫榆也不藏私,黑木耳,桦树茸等,她也一一介绍,说了吃法和功效。 尤其是桦树茸。 那富掌柜翻来覆去的看:“这黑疙瘩这么厉害呢?”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富掌柜让人把一些布料和点心拿上来。 这才苦着脸对卫榆说:“姑娘,不瞒你说,我们这里现在开始,青菜什么的就少见了,冬日里除了肉类,白菜萝卜,也就没有什么了,寡淡的可怜。” “师爷说,姑娘是个有主意的,让我来请教请教姑娘,还能不能有什么新的菜品。” 接着又掏出一张纸,上面写满了字。 “当然,不能让姑娘白忙活,点子有点子的价格,若是姑娘提供的山货,都收了,若是姑娘提供某种山货的做法,只要是姑娘提供的,山货做出来卖出去,价格四六分,姑娘四,我们六,因为酒楼里还有不少张嘴要吃饭。” 卫榆看着这那张纸。 她知道,师爷拿出了最大的诚意,明确的想要交好她。 富掌柜想要买山货不会买不到,不过是为了拉拢她。 或者说,就是为了交好。 当然,看中了什么,卫榆心中也是有数的。 卫榆笑了笑,抬头看着富掌柜:“富掌柜,卫榆惶恐,我不过是想的说一些,对于酒中仙来说,有用就好。” “山货这个东西,富掌柜想要收,不会缺的,富掌柜和师爷抬举我,我也清楚!” 富掌柜心下赞叹,这姑娘,通透! 不是那等,你拉着她却不知道好歹的。 “所以,这个纸张改一改,山货按照市价,至于新菜品的分成,除了菜钱之外,卖价我只要二。毕竟酒中仙出力的多。” 富掌柜眉开眼笑:“姑娘这是让小的占便宜啊!” “富掌柜不是也让我占了便宜。” 卫榆笑着看着富掌柜:“天冷了,有天冷的做法,等我先把山货写几个菜谱给你,没有人用过的,富掌柜就用。” “等到我去幽城回来,咱们再研究新的。” 富掌柜笑得眼睛的都看不见了:“好好好,就知道和姑娘谈话痛快。” “那富掌柜可是要留下来吃饭,你知道的,你家老爷可是没有这个口福!” 富掌柜哈哈大笑着留下了。 并且专门跟在卫榆身后,看着她做各种菜品。 越发觉得,卫榆通透,又八面玲珑。 这姑娘,可以深交! 一行人说说笑笑吃了饭,卫榆把不少山货给富掌柜带上。 看着富掌柜远去,苍羽才出现。 “姑娘,他们真的只是想要合作?” 卫榆笑了笑:“就当他们只是为了合作,有些事情,不用说的那么明白!” 卫家的底蕴,卫家和顾明礼的关系,卫家和贺佑的关系,他们未必没有查过。 所以,他们伸出手,她就接着,谁嫌弃家底子厚实啊! “苍羽,你随我去幽城,苍渊去弄粮食,留下的人谁负责的,让他过来,让余二叔也过来,我有事情说。” 第358章 石场暴动 一个笑眯眯的娃娃脸凑过来,余二叔也过来了。 卫榆就站在原本住着的山洞外面。 “余二叔,我想让他们把这个山洞再往里面掏一掏,扩大。” 余二探头看了看:“那就要加柱子,防止坍塌!” 卫榆点头,让苍羽拿来纸笔:“山洞扩大之后,里面需要这样的池子和台子,二叔你看看,怎么弄合适!” 卫榆把画好的纸张他推给余二。 余二仔细看了看,又和卫榆商量了一下:“没有问题,猪圈鸭舍盖好,这边就动工。” “辛苦二叔了。”一边掏出几张银票。 “这家里家外需要的东西,就都拜托二叔了。” 余二看着银票,愣了:“姑娘,我怕管不好。” “二叔心思缜密,眼头灵活,我信二叔,我娘那人,不惯抛头露面的,里里外外还是二叔来!” 余二笑了:“行,姑娘信得过,小的好好干!” 卫榆出了山洞,又问苍羽:“你们以前月银多少?” “一两银子!”苍羽说道,“比士兵要高一点。” 卫榆点头,表示知道了。 又带着两个小的去河边捉鱼,天寒地冻之前,总要多准备一点。 卫榆用新的纱帐做了搬网,两个小的格外兴奋。 小鱼可以做小鱼干啊! 卫榆坐在不远处钓鱼,眉眼淡淡,目光落在滚滚滔滔的河流上。 苍羽很快过来了:“姑娘,采石场昨夜发生暴动!怎么人到了,事情已经发生了。” 卫榆猛然拉动鱼竿,看着一条鱼被脱出水面。 银白的鱼儿拍打着水面,溅起朵朵浪花。 “结果呢?” “夜里有人逃走,有人追捕,那人爬上石山,造成石头下滑坍塌。” “石堆下不远处就是住地,掩埋不少。北荒的驻军已经过去了。” “目前得到的结果是,死了八个,包括高大人! “卿慕呢?” 卫榆把鱼儿塞进桶里,又把鱼钩抛出去。 “卿慕不知所踪,目前为止,受伤的和死的人里面都没有。” 卫榆勾唇冷笑,那就是跑了。 可是卿慕那个样子,想要跑似乎也没有那么容易吧? 要么是还没有跑远,要么就是后面有人。 卿家所有人都在独石崖,如今基本都在大牢里。 只要卿玚通敌叛国的罪定下来,卿家一定是诛灭九族。 卿慕这个时候,想要活着,只能跑。 甚至都不能待在大渊。 卫榆可不认为,卿慕会想要死。 “留下几个人去找卿慕。朝着边关方向找!” 顿了顿,卫榆又说:“北荒城也让人留心,毕竟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 苍羽点头,转身去做。 卫榆又拉起一条鱼,银白的浪花翻滚,银白的鱼儿蹦跳。 间或还有卫骏和狼弩抓到鱼的欢笑声。 不远处的平台上,余大不时抬头看看,对着铁柱笑道:“你去看一会儿” 铁柱头也不抬,盯着图纸看着:“这个好玩!” 余大就不说话了。 卫榆拎着桶回家,猪圈已经差不多了。 小白在卫榆的脚边绕来绕去:“我有没有单独的别墅?” 卫榆摇头:“自然是没有啊!” “难道我不值得一个VIP?” 小白很是不服气,甚至用嘴巴拱了拱卫榆的腿。 卫榆冷哼一声:“众生平等!” 小白眨巴眨巴眼睛,感觉如果此时不争取,以后就不好办了。 “一大片蘑菇?”它还有私密地方。 卫榆不吭声。 “一个桦树茸?” 回应它的还是沉默。 “一棵人参?” “一朵灵芝?” “一窝兔子?” “一群野鸡?” “那还不是我抓,难道你抓?”卫榆眯着眼睛,嘴角勾着笑容。 小白外头看看猪圈,一咬牙一跺脚:“所有?” “成交!” 卫榆相当的痛快。 小白瞬间崩溃:“你狡诈!” 卫榆从善如流的点头:“我的确是比较狡诈。你要习惯!” 一边带着小白走到猪圈旁边,指着最边上的一间:“这就是你的单间!” 小白瞬间气蒙圈了。 盖了啊,盖了你知道吗? 盖了还这么狡诈的要求这么多。 脸呢,卫榆的脸呢? 她到底是怎么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出来那些话的? 小白气得直哼哼。 卫榆哈哈大笑,一路走回家。 小白趴在原地,猪嘴拱进草里,怀疑猪生。 卫樱在院子里铺好的一片草帘子上,把做好的被子叠起来。 看到卫榆拎着桶笑眯眯的过来,笑着说:“咱们给做六床被子。” 卫榆凑过去坐下来,趴在软软的被子上:“娘,咱们自己要做的也不少呢!” 一双脚在后面踢腾着。 卫樱点头:“咱们就用普通的棉布,等你走了我们就做。” 虞娘子等人就看着卫榆笑:“到底还是个孩子!” 第359章 那厮活着 黎明,卫榆装了一马车的东西出发了。 带着苍羽和泽佳,其余的人都没有带着。 一个是路途远,另外一个,是路上也没有那么安全。 马车晃晃悠悠的往前走。 卫榆倚着车窗,看着一轮红日从东边的天际喷薄而出。 渐渐的,北荒看不见了,到处一片荒野。 到底是冷了,草开始干枯,远处的山峦,在阳光下色彩斑斓。 出发前,苍羽递给了卫榆一封信,是鹰隼让人捎来的。 此时卫榆才有空打开。 里面是两封,一封是鹰隼的,一封是贺佑的。 鹰隼说,已经在独石崖和附近收了很多商品,已经出发往西域了。 带走的还有贺兰雄。 要把这条路彻底的走顺,才能舍弃贺兰雄。 贺佑的信里,也是很简单。 就说北凉集结的人马,已经开始南下。 战争有可能一触即发。 但是,他认为只可能给大渊施加压力。 如果朝中有主和派,只怕就不太好办。 一旦和谈就会有损失。 所以,他的决定是,先偷袭。 卫榆把信件烧了,微微笑了。 看着万里长空,感受到秋风猎猎。 打就打吧,若是直接把北凉的国主抓了,主动权自然就在大渊的手里。 她拿出纸笔,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给鹰隼和贺佑回信。 又给远在京城的卫老爷子写了一封信。 给了苍羽。 苍羽跳下马车,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泽佳赶着车,一路南下。 北荒到梁城,至少一百五十里。 至少需要两天。 中午的时候,苍羽回来,他们走了另外一条路,会穿过几个镇子。 也就在前面不远,卫榆到了第一个镇子。 柳叶屯。 大河和官道和山峦的夹角,挤出来的长长柳叶形状的村子。 村子里人不少,看到马车停下来。 还有不少孩子围过来,绕着马车走来走去。 卫榆下了车,抓了一把糖给孩子们。 孩子们喜笑颜开,叽叽喳喳的和卫榆说话。 “姑娘去哪儿啊?”一个妇人过来拉着一个孩子,笑着问道。 “我们去梁城。”卫榆笑着说。 那妇人看了看天:“这个点,还没有吃饭吧,和我走,去我家吃!” 卫榆笑了:“那感情好,我们就跟着姐姐吃了。” 这一声姐姐叫下来,那妇人笑得开怀。 “我叫花谷,走走,回家吃!孩子们也来!” 花谷爽朗大方,笑容灿烂。 一群孩子欢呼着在前面奔跑。 卫榆和花谷走在后面。 “姑娘一看就不是北疆的人吧,更像是京城的人,细皮嫩肉的!” “京城的人有很明显的特点吗?”卫榆侧头问道。 “当然,这浑身的气派都不一样。” “你们这有不少京城的人经过?” 卫榆有些疑惑,流放或者经商,走的是官道。 官道到村子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花谷笑了:“也见过一些商人,不是很多。” “倒是前些日子,我娘家那边的花猪沟,有人家救下一个人,自称是京城的。” 花谷侧头看看卫榆:“那感觉,就和我们这里不一样,倒是和姑娘很像,他说家里朝中为官,姑娘家里怕也不是普通人家吧?” 卫榆的心里,倒是咯噔一下。 “什么样的人,我有一个堂兄也是失踪了,不瞒姐姐说,我们一路走,也是在找着。” 花谷眼睛一亮:“是个年轻男子,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被打了又推入河中。” 一边说着一边左右看看,靠近卫榆的耳边,压低了声音:“据说,那个玩意儿都被剪了!” 卫榆瞳孔一所,苏容君?! 她的神情瞬间激动起来,一把抓着花谷的手:“姐姐,现在他在哪里呢?” 花谷皱了皱眉:“听说有人接走了,还给那家人留下了银子,那家人都盖新房子了。” 有人接走了? 苏容君后面还有什么人。 卫榆又想到了,她在北荒城被人盯着的那种感觉。 会不会,就是苏容君? 肖氏曾经带着一个男子去独石崖,那人是不是苏容君? 卿玚从头到尾没有提过苏容君,甚至其他人也都没有提起过。 是不是和卿玚不是一条线上的,卿玚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一瞬间,卫榆的脑子里翻腾过无数个念头。 “姐姐,我听着就感觉是我堂兄,你还知道什么,多和我说说,我们看看,去那个村子一趟!” 花谷拍着她的手:“人没死,就是一条腿瘸了,脸也都是伤口,看不出来本来面目。不过倒是细皮嫩肉的。” 两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前走。 马车在后面跟着。 苍羽已经回头去传递信息,让卫樱他们小心。 第360章 两棵辣椒 一群孩子在院子里玩耍,绕着的马车跑过来跑过去。 泽佳就靠着车门坐着,面色冷然。 不仅仅是神情不变,就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花谷忙着洗菜做饭,卫榆跟上去帮忙。 顺便闲聊,不动声色的打听村子里的情况。 两个人倒是相谈甚欢。 爬在墙上的南瓜丝瓜秧子,还没有死去。 绿色的藤蔓中间,还有不少瓜。 黄色的花朵也很好看。 卫榆也就在这一抬头之间,突然看到墙上,瓜秧子遮挡的一处台子上,有红红绿绿的东西。 她急忙起身走过去。 扒拉开瓜秧子,就看到了两棵辣椒。 很多已经红了,就那么挂着,甚至下面还有烂了的。 但是上面又有青的,还有小白花。 辣,辣椒? 卫榆简直要跳起来,这个东西这个时代还没有啊。 可是,在这农家院子,偏僻的村落里,竟然有两株。 竟然有两株。 “花姐姐,这是什么啊,还挺好看!” 卫榆笑着看着花谷。 花谷却是急匆匆过来:“姑娘啊,你可别碰,那东西有毒,手碰了手火辣辣的疼,我以前咬了一口,嘴巴疼了好几天。” “那你种着它干嘛?” “就是以前一个商人从我们这里路过,也在我家吃过饭,走的时候掉下来一个红的干的这个果子。” “我也就一扔,谁知道它竟然发芽了。后来就有这么两棵!” “一开始以为是什么宝贝,后来就当花看着。” 花谷侧头看着卫榆:“怎么,姑娘你喜欢啊?” 卫榆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嗯,喜欢,没有见过,感觉挺稀奇的。” “喜欢送你一盆!”花谷挥挥手,转身去做饭。 卫榆站在那里,盯着两盆辣椒看了半晌,脑子里不由自主蹦出来的,就是各色美食i。 吃了饭,卫榆留下一块碎银子。 花谷推辞不过,左右看了看,把两盆辣椒都搬上车。 “姑娘喜欢就带走,我还怕孩子吃,一直放在高台上。” 卫榆笑着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马车慢悠悠远去。 卫榆把两盆端进了马车。 泽佳不解:“姑娘,这到底是什么?” 卫榆意味深长的笑了:“是最好的好东西,是宝贝。” 泽佳看看两棵辣椒,又转头看看卫榆。 她是真的没有看出来,这到底是什么宝贝! “苍羽,让泽佳赶车,你去一趟花猪沟,就说听说那里有个人被救了,你找你家公子!” 一边把苏容君的样子细细说了一遍。 “看看,是不是还留下什么东西。” 如果苏容君没有死,那就意味着,除了卿玚和张德以外,还有一支力量存在。 那对于她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苍羽点头,表示明白,又叮嘱泽佳小心。 毕竟是北疆,地广人稀,两个姑娘遇到起了歹心人的可能性太大了。 泽佳只是冷哼一声,多一个字都没有说。 苍羽翻身上马,朝着花猪沟方向跑去。 卫榆带着泽佳一路往前走。 除了村庄之外,路上基本上看不到人。 除了半人高的荒草,就是连绵的群山。 傍晚的时候,她们没有赶到村庄,就在山脚下不知道是谁搭建的凉亭里停下了。 夜里,风呼啸而过,燃起的篝火轻易就被扑灭了。 卫榆裹紧了衣服,这北疆的夜里,还是很冷的。 泽佳骤紧眉头,看着周围。 到处看不到一点灯光,也看不到一个人影。 只能隐隐听到什么地方传来野兽的嚎叫声。 “姑娘,只怕咱们得走,听着像是狼叫声,如果遇到狼群,咱们两个人不行。” 泽佳很是担忧。 卫榆点头:“咱们顺着路慢一点走。应该距离苍羽说的村子不远了,外面的确是不安全。” 狼群她遇到过,如果单凭她们两个,没有活着的希望。 泽佳没有点灯,这样才能适应黑暗,借着天光更清楚的看清周围的环境。 卫榆也坐在外面,不时看看四处。 拐过山脚的弯道,泽佳猛然勒住马。 “姑娘,狼!” 卫榆也看到了,前面的道路上,孤零零站着一头狼。 一双眼睛绿莹莹的,它就那么站着,就那么看着卫榆。 而周围的草丛里,也冒出一些绿色的点。 显然是一群。 靠马匹去跑,肯定是不能成功的。 卫榆拿出火折子,点了灯。 看着那些光点慢慢靠近,她冷笑一声。 弯腰把灯靠近路边的荒草。 荒草因为天气冷,上头已经干了。 这一下,火苗呼啦啦窜起来,然后被风用最快的速度扩散开。 卫榆看过了,山脚都是石头,下面才是草滩。 这火烧不大,也烧不到山上去。 如果能把狼群吓跑就好了。 第361章 老虎护送 火苗在荒草上一路往前窜,马车跟着火苗走。 那些绿色的光点,用最快的速度往后退。 就连拦在路当中的那头狼都跑了。 马车也趁机往前飞快的跑。 远远的坡下,已经能够看到点点灯火了。 那就是村落。 进了村子,她们就没有事情了。 然而很快,卫榆就发现,不是没有事情,而是事情大了。 荒草的尽头,竟然是田埂。 然后是收割过的光秃秃的田野。 而狼群已经退到了这一片光秃秃的庄稼地上。 它们形成一个半包围的圈子。 卫榆回头看了一眼,后面也有绿色的光点涌过来。 她们被包围了。 “姑娘,怎么办?” 泽佳手里的马儿也在焦躁的喷着鼻子。 卫榆摸出匕首,冲着远处的村长大叫:“有人吗?” 泽佳的声音更大:“救命啊,有人吗,救命啊!” 可是,这是北疆的夜里啊,野兽横行,即便他们听到了声音,因为不熟悉,也不会轻易出门的。 所以,村庄里的灯火依旧亮着,就是没有人出来。 她们距离村庄也不过是一段路的距离。 甚至可以听到村庄里,羊群咩咩的叫声。 还有狗的狂吠。 但是,狼却是一点都不害怕。 甚至,它们在缩小自己的包围圈。 为首的一匹狼距离卫榆不过是几步之遥,它弓着身子,随时准备扑上来。 卫榆握着匕首,没有动。 泽佳站立在一边,盯着后面的狼群。 风呼啸而过,风里都是火烧过草木的味道。 远处的山林里,猛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鸟叫。 也就在这一声鸟叫声中,那狼飞扑而起。 马匹扬蹄嘶鸣。 卫榆抓紧缰绳,握着匕首,冷漠以待。 飞扑起的狼,被她一刀划过脖子。 那狼噗通一声落在地上。 血腥气立刻弥漫开来。 泽佳也放倒了一头狼。 狼群稍微调整了一下,转悠了两圈,再次飞扑。 这一次,是好几头狼同时扑过来。 卫榆知道,这一次要杀狼,也要做好被狼撕咬的准备。 毕竟,她没有三头六臂。 马儿训练过的,倒是没有跑。 甚至也加入了战斗。 卫榆站在马匹的旁边,准备出击。 眼看着狼到来了眼前,这时候,只看到一道黑影闪过。 下一瞬,就有两头狼被扇了出去。 然后,一个庞然大物骤然落在卫榆的面前。 它没有声音,就那么定定的站着。 卫榆的马儿撑持不住,扑通一声跪下来了。 因为它的前面,站着的是一头猛虎。 那猛虎优雅的往前走了两步,回头看看卫榆。 随着它的前进,那狼群也开始后退。 卫榆瞬间就明白了它的意思。 “泽佳上车!”卫榆叫道,顺便把两头死去的狼拖上马车。 两个手忙脚乱的爬上马车,马车就跟在猛虎的后面,慢悠悠往前走。 那狼群后退,跟随,就是不敢上来。 村子里的动物也瞬间停止了叫声,到处一片死寂。 那猛虎把卫榆送到村口,看着卫榆的马车进去,就悠闲的往村口一趴。 “谢谢你啦!”卫榆转头对猛虎说道。 那傲娇的猛兽,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 卫榆…… 有的人胆子大,偷偷趴在高高的围墙上往外看。 就看到村口有什么趴着,狼群在光秃秃的田野上溜达,就是不敢过来。 卫榆敲响了一户人家的门。 “我们不敢开,有狼群就糟了!” 院子里有人低低说道。 “狼群不敢进来,就我们两个人!” “还是个姑娘!”有人趴着门缝朝外面看了看。 “不会亏待你们的,就是借宿一晚。” 院子里的人愣了一会,终于开始开了门。 把马车赶进院子,探头看了一眼,又赶紧把门关上。 “姑娘,村口那是?” 老汉拿着砍刀,举着火把,小心问道。 卫榆喘了口气:“我也没有看清楚。就是把狼群都堵在村子外面了。” 那老汉也没有再问,给马儿喂了一些草。 然后指着旁边的小屋说:“两位姑娘歇息吧!” 卫榆和泽佳进了屋子,简单收拾一下,就躺下了。 泽佳终于回过神来:“姑娘,那是老虎?” 不是,她们什么时候认识一头老虎了? 难道是…… 卫榆舒服的叹口气:“就是送咱们鹿那个!” 泽佳又走出去,爬上墙头看着村口,看着老虎还在。 她又爬下来进屋:“姑娘,你说得对,动物比人还知道知恩图报!” 院子里的老汉,看着马车前面挂着的两头死狼,看着卫榆的屋子欲言又止。 终究还是叹口气,转身进屋了。 第362章 村民驱赶 一觉到天亮。 夜里隐隐似乎听到了老虎的吼叫声。 一大早,村子里就热闹起来。 一群人跑到村口去看,因为村口死了好几头狼,到处都是血迹。 卫榆一起来,那老汉就端来窝窝头,米粥。 “姑娘,快吃快走!” 他苦着脸。 “怎么了?”卫榆有些不明所以。 “不瞒姑娘,狼这东西,记仇,你看你带着死狼,村口又死了几头,它们一定还会来的!” 老汉长叹一口气:“到时候遭殃的是村子里的人。”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一个山羊胡子的老头,后面带着几个精壮的后生,推门进来。 “这位姑娘,你给村子惹了大麻烦!” 那老头眯着眼睛看着卫榆。 等到看到卫榆的马车和精壮的马匹,眼睛更是转不开了。 尤其是,这马车的所有人是两个年轻的小姑娘。 他不由得就动了心思! 卫榆冷笑一声:“敢问,我怎么给村子添麻烦了?” 那老头摸着自己的胡子,干瘦的脸上,一双眼睛眯着,精光闪烁:“狼是会报仇的!” “户老汉,这麻烦是你招惹的!” 户老汉叹口气,蹲在一边没有说话。 卫榆抬头看着那老头:“你们要怎么办?” 那老头摸着胡子,装模做样的叹口气:“留下一些钱财,我找人来守护村子。” 卫榆岂能不明白他们的想法,神情冷淡,声音清冷:“多少钱合适?” 后面一个后生脱口而出:“这马和马车就不错!” “姑娘走路不安全,留下来,等着安全了,我们送姑娘走。” 又一个后生笑嘻嘻的,不怀好意的说道。 一边挤眉弄眼的,你拍一下我,我打一下你。 “马车是和马是不可能留下的。” 卫榆看着他们变了脸色,微微勾唇冷笑。 “我们可以留下,看看狼来不来。” 看着几个人不好看的脸色,她的声音充满了嘲讽。 “昨夜,我们怎么安全进村的,难道你们不想要知道吗?” 那老头根本就不想要知道,冷哼一声:“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强人所难,今夜就你们二人守护村子!” “我们村子好客,可是,也不能因为你们遭受损失!” “户老汉,你也要担起责任,狼群死在村口,晦气,引来狼群是灾害。你那村口二亩田地,就归于村里。” “里长,我……” 户老汉想要说什么,但是那里长一甩衣袖,走了。 卫榆看着户老汉:“老伯,给你添麻烦了!” 户老汉叹口气:“姑娘,他们是村霸,我老汉就和老伴两个人,也护不住姑娘。如果能走,赶紧走吧!” 卫榆笑了一声:“老伯不怕,我们不走。” 说着招呼泽佳吃了饭。 留下户老汉看着家和马车,她们走到村口,那几头狼还在。 众人看着她们的目光,就像是看着什么鬼怪一般。 不由自主的后退。 一块泥巴骤然砸过来:“你要把狼引来了!” “为什么来我们村子?” “就是,我们以后都不能好好生活了!” “要是狼经常来,我们怎么办?” …… 大人孩子,七嘴八舌的说着,越说越是气愤。 卫榆却是没有说话,只是把身上的泥巴拍掉。 慢悠悠走到前面,和泽佳一起,把几头狼拖到不远处的河边。 一群人呼啦啦围过去。 看着卫榆竟然拿着匕首,在河边剥狼皮,分割狼肉。 他们因为惊恐,脸都白了。 “这犯了大罪了,狼群一定盯死了咱们的村子。” 一个老婆婆拍着大腿跌坐在地上。 卫榆和泽佳拎着肉和皮回去。 一群人拦在村口。 “你不能进我们的村子!” “把户老头也赶走,是他引来的!” 话音落,一群人呼啦啦往村里跑。 把户老汉连同他婆娘一起扔出来,顺便把那挂着两头狼的马车也赶出来。 “滚,快滚!” 一边又吆喝其他人:“打水,把村子里的血迹都洗干净!” 又阴恻恻盯了户老头一眼:“把户老汉家烧了!” “你们不能!” 户老汉往前扑,又被人退回来。 “住手!”卫榆怒喝一声,手里的匕首寒光一闪,就钉在路边的树上。 “让老伯回去拿东西,我带走!” 转头看着户老汉:“老伯,你去把家里东西拿出来,和我走!” 户老汉故土难离,两眼发红。 但是此时,也是没有办法。 叹口气,垂着头走进院子,收拾了一个包裹,然后耷拉着脑袋走出来。 拿老婆子腿脚不便,不善言辞,只能呜呜哭泣。 “滚啊!” 一群人拿着铁锹,把村口染了血的泥都挖起来,倒入滚滚滔滔的河水里。 那里长看了看身边的后生,那后生嘿嘿笑着:“放心吧爹,到口的肥羊,怎么可能让跑了!” 第363章 不如留下 “老伯,这村子里都是里长说了算吗?” 卫榆眯着眼睛问道,这也有点太不讲道理了。 户老汉叹口气:“他们一家男丁多,拳头硬,一直都是他们说了算。” “我那孙子,就被他们带出去,一群孩子,说是玩的,然后就没有影子了。” “我们也没有证据,里长家的孩子,说没有和我家娃在一起。” “我儿子儿媳,去山中找孩子,下落不明,他们说被狼吃了。” 那腿脚不便的老婆婆抹了一把眼泪,这才对卫榆说:“就是想到了我儿媳也被狼吃了,所以放你们进来的。” 卫榆心里一动:“你是说你小孙子被他们带出去,然后不见了?” 户老汉接过泽佳手里的缰绳:“姑娘,我来,我赶车在行。” “那是十几年前了,小孙子四五岁,丢了,村子里丢了五六个孩子,都是和他们一家的孩子出去玩。” 卫榆微微皱着眉头:“他们家孩子没有丢过吗?” “没有,他们家孩子最多,都好好的,一个都没有丢。” 卫榆没有说话,这事情就蹊跷了。 有没有可能,是他们家拐卖孩子。 想到拐卖孩子,她又想到了北荒的那些私兵。 他们据说都是孤儿,真的都是孤儿或者乞丐吗? 马车走了一段路。 户老汉停了车:“姑娘,我们老了,也不能拖累你们,我们就找个山洞过活就行,你们走吧!” 卫榆也跳下车:“老伯,你们是被我连累的,如果不嫌弃我是流放的人,就和我走。” 她遥遥指着北荒:“就在北荒山下,我家还有住的地方。” “那使不得,我们干不了什么活,可不能白吃饭。” “我看老伯赶车的技术不错,就帮我们赶车。老婆婆可以帮忙编织什么东西。” 卫榆断然不可能把他们就扔在这里的。 至于那跋扈古怪的里长,等着回来慢慢收拾就好了。 “想的真好!”山林里传来嘲笑声。 户老汉眉头一皱:“姑娘,别管我们,快走!” “走,走去哪里啊,给我们村子带来这么大的灾难,还想要离开?” 话音落,五六个后生从山林中走出来。 卫榆扫了泽佳一眼,泽佳点点头。 显然是早就发现他们了,因为想要看看他们在做什么,有多少人,所以并没有声张。 卫榆把老伯往身后拽了拽。 “所以,你们准备做什么?” 那为首的后生五大三粗,皮肤黝黑。 盯着卫榆上下打量,目光猥琐。 “你们有什么,我们就要什么。你们要赔我们的损失啊!” “就是,如果今夜狼群袭击我们村子,会有怎么样不可估量的损失,谁都说不准。” “所以,姑娘不如留下来,陪着我们共度劫难。”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挤眉弄眼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卫榆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那些人以为卫榆害怕了,说话越发的放肆。 “刚刚听说你是流放的犯人,犯人嫁不到好人家的。不如就留在村子里,凭你们的姿色,和这细皮嫩肉的,一定会有男人疼爱!” “我们这是救你们,可不要不识好歹。” “这马车,和马车里的东西,完全可以当作是陪嫁!” “什么陪嫁,害得咱们村子上的人受惊了,这是赔礼。” …… 他们七嘴八舌说个不停。 那个样子,洋洋自得,好像卫榆和这辆马车已经是囊中之物。 户老汉走到卫榆身前:“大柱二狗,她们不过是路过咱们村,被狼追也不是她们的错。让她们走吧!” “老不死的,滚一边去!” 那个五大三粗的后生就是大柱,一把把户老汉推到一边去。 “如果不是你们老了,没用了,也不会趁机把你们赶走!” 户老汉双眼通红:“你们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们家没人了,大柱哥要成亲,看上你家的房子了,这不是机会刚刚好吗?” 那个细瘦的叫二狗子的,眯着眼冷笑。 “不放我们走?”卫榆只是声音非常柔和的问了一句。 “怎么可能放你走呢,美人儿!”那大柱说着话,手指就去捏卫榆的下巴。 这细皮嫩肉的,白皙的如同白玉一样的,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娇养的。 这,这得是怎么样的销魂啊! 他兴奋的直吞唾沫。 卫榆攥住了他的一根手指,用力往上一掰。 咔嚓一声脆响。 下一瞬,就听到啊的一声惨叫。 大柱抱着手指,嚎叫着乱蹦。 “贱人,我要杀了你,你竟然敢伤了我!” 他这么一喊叫着,其他几个人竟然都拿出了砍柴的刀。 第364章 卖了孩子 “给我抓住这个贱人,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你不愿意,就让全村的男人都睡了你!” 大柱捧着手指,面色狰狞,言语狠厉。 “大柱,举头三尺有神灵!”户老汉倒在地上叫了一声。 大柱冷笑一声:“在这村子里,我就是神灵!” “人家只是路过!”老婆婆扒着马车的车厢,“姑娘,快走!” “我看上了,就不是路过了!” 四五个后生,拿着砍刀逼近卫榆:“你还是听话一点的好,不然,砍刀可是不长眼睛。” 卫榆侧头看了泽佳一眼:“行吗?” 泽佳冷笑一声:“当然行!” 卫榆就自顾自去扶起户老汉。 “姑娘,走吧!不用管我们!” 户老汉连连叹气,村子里,里长家的这几个小子,为非作歹惯了。 卫榆笑了一下:“不用,他们伤不了我!” 她话音落,就看到泽佳冷着脸上前。 “哎哟,小娘们自己送上来了!” 二狗嬉笑着。 四五个人拎着砍刀围上来。 卫榆却是从人群后,走向冷眼看着的大柱。 “你要做什么?”大柱冷眼看着卫榆。 这丫头个子这么矮,一定是刚刚他太疏忽了。 只要他一拳头过去,这丫头还不得飞起来。 卫榆没有说话,下一瞬,大柱就被卫榆放倒在地上。 同时,她手里的匕首抵在大柱的脖子上。 一只脚还踩着大柱的胸口,弯下腰笑眯眯的看着大柱:“你可别挣扎,匕首我拿不稳,伤的就是你了。” 大柱瞬间不敢动弹了。 “说吧,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里长说了,把你们的财物带回去!” 大柱眼珠子乱转,他们不回去,里长马上就会派人过来。 这个死丫头给他等着。 卫榆的匕首微微往前松了一点,皮肤破了,鲜血流淌出来。 大柱的脸色瞬间变了:“你不敢杀我!” 卫榆冷笑:“为何不敢,就是杀了,野狼吃了,谁能知道是我做的,你说是吧!” 大柱的脸色白了,侧头看着另外几个人,被泽佳一个人都打趴下了。 瞬间就灭了气势。 “户老伯的孙子去了哪里了?” 卫榆突然开口问道。 大柱愣了一下,显然是不愿意说。 侧头看着户老汉的目光变得凶狠:“老不死的,你等着!” 卫榆脸色一冷,匕首往前送了送。 尖锐的疼痛感让大柱瞬间住嘴。 但是,他也没有准备说什么,只是恨恨瞪着卫榆。 卫榆轻笑一声,手里的匕首一翻,猛然对着他的手臂扎了下去。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惊起了山林里的鸟。 “我说,我说!” 大柱终于知道,自己遇上硬茬子了。 “说吧,我听着呢!”卫榆猛然拔出匕首。 在大柱的惨叫声里,在他的衣服上擦着匕首上的血迹。 “虎子,虎子就是在山中走丢了!” “你的腿应该也想要感受一下!” 卫榆的匕首抵在柱子的腿上。 大柱瞬间就尿了,一股子骚气瞬间弥漫开来。 “虎子被人带走了,被人带走了。” “被谁带走了?” 卫榆侧头看了户老汉一眼,只要不是死了,总有机会找到的。 户老汉也红了眼睛,激动的手都颤抖了。 “被我祖父的朋友带走了。去了哪里我不知道!” 大柱哭了,涕泪横流。 另外一个躺在地上的人被吓住了,都瘫软在地上爬不起来。 “你祖父的朋友是谁?” 卫榆心里越发感觉,和北荒的那些私兵是有关系的。 “我不知道,就知道曾经在京城待过,没有胡子,说话细声细气的,好几年没有来了。” 卫榆想了想,描述出来张德的样子。 那大柱哭着点头:“是是是,就是那个样子,脸特别白,声音特别细。” “村子里丢失的几个孩子,都是这么不见的吗?” 大柱哭着点头:“都让带走了。” “给你们什么好处?” “一个孩子十两银子!” 卫榆啪嗒一巴掌甩过去,十两银子,十两银子让人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户老汉瞬间哭了起来:“我儿子儿媳为了找孩子,都被狼吃了,你们不是人啊,不是人啊!” “老伯放心,等回头报官,这都算是人命,他们要抵命的!” 卫榆转头安慰。 大柱立刻反驳:“谁说他们死了,你儿媳妇被卖入梁城红楼,你儿子,那是卖到矿上去了。” 户老汉懵了,想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嘴唇张开了合上,合上了又张开。 就是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哪个矿上?” 卫榆接着问,这里长的手里应该有不少人命,也应该知道很多内幕! 第365章 是苏容君 大柱因为害怕,是真的哭了。 “我不知道,就知道在独石崖那边,说是黑矿!” 户老汉终于反应过来:“那勇子呢,黑蛋呢,石头呢?他们都去了哪里?” 那二狗突然爬过来:“我说,我说你放我走!” “他们都送去了黑矿,里长每半年都要去一次独石崖,就是为了去拿他们工钱。” 户老汉疯了,上来用脚踢着二狗:“畜生啊,你们都是畜生!” 卫榆转头看着泽佳:“发信号,多叫一些人来!” 看来,这里长和独石崖的李武运也有联系。 用人家的人挣钱,说人死了。 简直就恶毒到了极点! “老不死的,你等着,你今天做的事情,就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大柱还在破口大骂,他不敢惹卫榆,但是户老汉在他眼里就是可以随便折腾的人。 卫榆啪嗒给了他一巴掌。 “嘴巴放干净点!” 大柱瞬间不敢说话了。 泽佳把几个人都捆在树上,这才生起篝火烤狼肉。 “老伯,婆婆,过来等着吃肉,人没有死,有去处,那就一定能够找到。” 户老汉和老婆婆擦着眼泪,走过来:“生火做饭这些事情,我们来!” 四个人在火堆旁坐下,割了几块狼肉来烤。 很快香味就出来了,撒了盐巴,倒是一顿美食。 那几个绑在树上的,馋得口水直流。 饭还没有吃下肚,那里长就带着拿着杆杆棍棍得一群人跑过来。 “打死他们!” 里长一眼看到自己孙子得样子,那是一个怒火中烧。 卫榆吃着肉,淡淡扫了泽佳一眼。 泽佳飞身而起,转瞬就掐着里长的脖子,把里长按在卫榆的面前。 村子里的民众面面相觑。 “还不动手,他们这是灭了咱们的村子!” 里长还在挣扎嘶吼。 户老汉猛然站起来:“你闭嘴,你个畜生!” “户老汉,你可别胳膊肘往外拐,你祖祖辈辈可是生在这里。” 人群中有人冷哼。 户老汉猛然看过去:“勇子爹,你知道你儿子哪里去了?” “不是进山打猎被狼吃了吗?”勇子爹疑惑的看着户老汉。 “放屁!” 户老汉大吼一声:“我孙子被他们卖给了别人,儿媳妇也被卖了,儿子被卖入黑矿,勇子也是,黑蛋也是,石头也是。” 这几家人瞬间站出来:“户老汉你说什么?” “他,这个畜生!”户老汉指着里长,“他每半年去一次独石崖,根本就不是去买东西,是去拿这几个孩子的工钱!” “我孙子被卖了,一条命就十两银子!” 丢失了孩子,失去了顶梁柱的人家,瞬间围上来:“你说的是真的?” 户老汉指着大柱和二狗:“是他孙子说的!” 众人齐刷刷的过去逼问。 里长脸色顿变,死死盯着户老汉大叫:“你胡说什么,都是被狼吃了,山中猛兽多,昨夜不是还围在村口吗?” 户老汉抡圆了手臂,一个巴掌打过来。 直接把里长打的在地上滚了一圈。 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嘴角流血。 “户老汉,你翻天了!”里长暴怒。 然而那厢里,他的孙子怕挨打,已经把他出卖了个彻彻底底。 一群人转头围过来,对着里长拳打脚踢。 “我们的孩子在哪里,你说,你说啊!” “我的夫君啊,我一直以为他死了!” “我的孙儿啊,可怜的孩子!” …… 妇人痛哭,男人们上前就打。 直到,苍羽带着官府的人过来。 里长已经气息奄奄,浑身没有好的地方,还是卫榆说,死了就怕找不到人了,众人这才手下留情! 一众人呼啦啦围着官兵,七嘴八舌的诉说着。 那捕快看到卫榆,抱了抱拳。 把一众人都带走了。 卫榆起身看着苍羽:“你那里什么情况?” 苍羽摇头:“那人什么都没有留下,但是听着说起来伤处,的的确确像是苏容君!” 卫榆眯着眼睛:“那就告诉咱们家里,加强戒备,苏容君不会善罢甘休的!” 一转头却看到户老汉没有走,不仅仅是没走,还死死盯着苍羽。 踉跄着走过来,一把抓住苍羽的手:“娃儿,你大腿上是不是有个柳叶样的胎记!” 苍羽一愣:“你怎么知道?” 那户老汉瞬间哭了:“我是你祖父!” “虎子啊!” 他抱着苍羽大哭,苍羽一脸蒙圈,求救的看着卫榆。 卫榆笑了:“这样不是挺好吗?” 这就从侧面证实,里长和张德的的确确是有联系的。 也许还有不少人都在那些人里面。 山野里是户老汉撕心裂肺的哭声,终于找到了。 第366章 真是亲娘 卫榆最后让人把老夫妇先送回北荒。 等到这个事情告一段落再说。 顺便送封信给顾明礼,从那里长口中,应该也可以挖出很多东西。 说不定就会有意外惊喜。 如今李武运和云川知府,都说是因公殉职。 也就暂时稳住了他们的家人和后面的人。 以后证据充足,才方便一举拿下。 马车接着往前走。 到达梁城北城门的时候,正好是傍晚。 一个小厮模样的少年靠着城门外的大树,百无聊赖的咬着一支狗尾巴草。 一眼看到一辆马车从北边的官道上过来,他吐掉狗尾巴草。 脚步很快的走到马车旁边:“可是卫姑娘?” 说话的声音里都带着笑意。 卫榆挑起窗口的帘子,看着那少年。 身量纤瘦,一张脸白皙如玉,黑黝黝的眼睛因为笑着,而弯弯的,就像是天上的月牙。 一口整齐的白牙,被夕阳的余晖染成了粉红色。 卫榆淡淡笑着看着他:“我是卫榆。” 那小年眼眸一亮,手脚并用爬上马车,自来熟的坐在苍羽身边。 “你们一定不知道红楼在哪里,大老板让我来引路。” 大老板? 知鸢? 明明知道她是个女孩子,偏偏送来一个俊眉少年? 还真的是亲娘啊! “那就走吧!”卫榆放下帘子,没有说更多的话。 马车沿着街道一路行驶,很快就到了红楼。 真的是红楼! 柱子,窗户门,就连墙壁都涂成了红色,在晚霞里红彤彤的一片。 天色还没有黑下来,但是红楼的灯已经亮了起来。 橘黄的灯光,照在红色的柱子墙壁门窗上,似乎也变成了红色。 偏偏里面的姑娘,甚少红衣。 多是素色的衣衫。 在这样浓重的底色下,素净的颜色,不仅仅是清新脱俗,甚至是勾魂摄魄。 一张张魅惑的脸,就如同一片血色里的白莲花。 一颦一笑,似乎都被放大了无数倍。 让人莫名的感觉到兴奋。 红楼的门口,已经是络绎不绝。 卫榆缓步穿过大厅,就看到二楼栏杆旁,一身红衣的知鸢倚着栏杆笑着。 她手里的扇子轻轻扇着,灯光下,眉眼间,都是光芒。 一看就是艳压群芳的存在。 “鸢老板,什么样的人,能让你下嫁啊?” 下面有人吞咽着口水问道。 “就是,鸢老板这等绝色,有美貌,有钱财,真不知道便宜了谁!” “鸢老板,他们家人不嫌弃你吗?” “有钱能让鬼推磨,鸢老板富甲一方,那男的啊,估计是吃软饭的!” “若是鸢老板愿意,我也愿意吃软饭!” …… 知鸢只是笑着,也不多说。 眉眼明媚,圆润的脸恍若玉盘,整个人就像是一朵盛开的牡丹。 明媚张扬,艳压群芳。 只是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就是一道风景。 尤其是她眉眼转动之间,那种不自觉的风情。 卫榆感觉,余良真的是有福气! 知鸢的一双眼睛,却是落在卫榆的身上,看着她从楼上缓步上来。 在这等场所,竟然处变不惊。 等到卫榆终于站到了她的面前,她红了眼眶。 “你这丫头,怎么就变成小矮子了?” 卫榆…… 真是亲娘! “我还会长的好吗,我现在才十六岁!” 她咬牙切齿,她还很小,还有改变的机会。 知鸢前凸后凹,波涛汹涌的站在那里,目光落在卫榆的胸前,一脸的一言难尽:“哎!” 只能她努力给补补了! 这干瘪小白菜一样,水灵是水灵,但是干瘪啊! 将来的女婿,那是没有半点福利啊,和抱着一个同性的有什么区别! 卫榆转身就走,这亲娘,她不要了! 知鸢一把拉住她,用来往怀里一抱:“咱们娘俩还能在这里相见,真好!” “这些日子,一想到我在这里活着,你们不知道死活,我就心如刀割!” 卫榆手脚并用,用力挣扎:“你闷死我了!” 知鸢用扇子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 “小榆儿,你就是羡慕嫉妒恨!” 卫榆深深喘口气:“我饿了!” 转身往雅间里面走。 知鸢笑着跟在后面,吐槽道:“这屁股怎么也没有呢!” 卫榆…… 磨牙的声音响起。 “娘,以前我也没有发现,你还有当流氓的潜质!” 以前不都是拿着棍子,或者锅铲子,河东狮吼的吗? 然后她和老胡飞快就位,因为某人脾气起来了不好哄。 知鸢翻了个白眼:“我现在这身材,这身份,必须是个流氓啊,我流氓了,别人就不敢在我面前放肆。你娘我三十岁的黄花大闺女,容易吗我!” 卫榆……很光荣是不是? 第367章 睡出缘分 “能舍得下那一片大森林?” 卫榆指了指楼下的男人们。 她可是没有忘了,以前这个娘,三天两头叫骂,瞎了眼才会嫁给老胡。 如果有下辈子,男人死绝了也不要老胡! 知鸢嘿嘿一笑:“那啥,突然在这个世界遇到你爹,感觉还挺亲切的。” “我这个身份,不是图色的,就是图财的,你那个爹一发现我是他原来的老婆,口水流了一地。” 卫榆想象不出来,俊美的余良口水流了一地是什么样子。 “然后就捧上全部身家,非我不娶。” “听说在幽城和族老闷大战三百回合。” “这么有诚心的男人,又不嫌弃我的身份,婚后我想要做什么都依着我,有何不可?” 卫榆看着她晶亮的眼睛,满面含春的神色。 “你是觊觎他两家美男的容貌和财力吧?” 知鸢拍了卫榆一下:“我怎么可能那么肤浅,我分明是看上了他的担当。” 卫榆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扫了知鸢一眼。 “所以,担当是什么?” “担当是,我睡了他,想着春风一度也就算了,他死活要负责!” 卫榆一口点心喷出来,渣滓到处都是。 剧烈的咳嗽声瞬间爆发出来,整个人咳嗽成了一只红彤彤的虾子。 知鸢连忙扔了扇子拍着卫榆的后背,又赶忙倒水递给卫榆。 “多大的人了,什么没有见过,什么没有听过,何至于?” 继而又吐槽:“也是,以前二十好几了,连一个男人的手都没有牵过,不知道亲亲抱抱什么滋味,可怜!” 卫榆满脸眼泪,终于顺了气。 “睡出来感觉了?” 知鸢嘿嘿一笑:“明明应该是熟悉的味道,谁知道比熟悉的更加神勇啊,果然是憋了三十多年!” 卫榆…… 所以,她让余良给知鸢送信,这是送对了? 这个缘分,前世今生也斩不断啊! 卫榆眨了眨眼睛,双手托腮凑近知鸢:“母上大人,所以,亲亲抱抱是什么滋味?” 知鸢骤然红了脸:“小孩子问这个做什么!” 双标,绝对的双标,刚刚是谁说那么大的人了,不知道亲亲抱抱的滋味! 说着话,知鸢围绕着卫榆前前后后看了一遍:“受伤没有,受苦没有,你娘对你好不好,你那个渣爹还活着吗,还活着问我找人弄死他!” 卫榆被她转的头晕:“都好都好,渣爹被他二哥给杀了!” 知鸢瞬间来了兴趣:“说说,他不是和二嫂勾搭吗,这么多年了,那个二哥终于支棱起来了?” “还有,还有,那个贺佑和你什么情况?听说他家有点复杂,有后娘的家庭,可是不好过日子的!” 卫榆叹口气:“娘亲,咱不八卦行吗?” “必须不行啊,我就这么一个闺女,必须好好把关啊!” 一边拉着卫榆去里面,把卫榆往香喷喷的,热气腾腾的,洒满花瓣的木桶前一推。 “乖女儿,娘给你洗澡!” 卫榆莫名惊悚:“以前四五岁你就让我自己洗,自己睡,如今我都十六了!” 知鸢嘿嘿笑得特别猥琐:“主要是,这个身体,为娘没有见过啊!” “今夜,就和娘同榻而眠!” 卫榆落荒而逃,又被两个丫头拉扯回来。 无奈,她只能让知鸢看着洗,总不能让那两个丫头看着吧! 知鸢看着卫榆身上的伤口,还有那些丑陋的疤痕。 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 她拿着布巾擦着卫榆的后背:“以前,我老是骂你爹,嫌弃他带着你疯跑,嫌弃他教你功夫,嫌弃他让你去学散打,教你兵法,当几年兵,真以为自己是战神了!” 她擦了一把眼泪:“明明我娇娇软软的小女儿,让他带的皮猴子一般。” “皮猴子就皮猴子吧,至少活泼可爱,可是长大了,又太过理智冷淡,竟然恋爱都不谈!” “那时候,我真的想要把你爹剥了,闺女训练的太强大,男人就看不上了。” 她的手摸着卫榆胳膊上的硬疤:“现在啊,我又是无比的庆幸,如果不是他曾经训练你,你该如何面对那些豺狼虎豹,勾心斗角!” 卫榆攥着知鸢的手:“所以,娘,冥冥之中都有定数。无论在哪里,咱们好好活着就行。” 知鸢点头,温热的眼泪砸在卫榆的肩膀上。 “真好,我们都在!” 卫榆点头:“是啊,真好,我们都在。” 还有一头猪也在。 知鸢立刻就笑了:“小榆儿,今夜和我睡,我传递给你一些好东西,比如怎么长高,怎么长大!” “这红楼里好东西真多,你看你娘我,是不是风情万种,妖娆动人!” 第368章 女儿贴心 卫榆没有逃成功。 被知鸢双手双脚缠着,看着各种带颜色的图,听着各种有用的法子。 “我女儿这张脸也是个大美人,为什么不能倾国倾城,成为一代妖姬呢!” 卫榆翻了个白眼,竟然不知道,她的娘亲还有这么伟大的志向。 “困了困了,睡觉,你松开一点,我喘不过气!” 卫榆推着知鸢,这大美人前凸后凹,娇娇软软,她,她实在是太别扭了。 “哎吆,我家小榆儿害羞了!” 知鸢笑话她,两个人说着笑着,竟然说了半宿。 丝竹声调笑声里,卫榆竟然睡得格外的香甜。 知鸢没有睡着,侧头看着卫榆。 这是她的女儿啊! 女儿十五六之后,就越来越独立,越来越理性,甚少撒娇亲近。 如今,娇娇软软的女儿就在她的怀里,她感觉心里有一块又酸又软。 他们都在,真好! “鸢老板,有人窥探!” 窗外传来低低的声音。 知鸢看了看熟睡的卫榆,声音也很低:“盯着就行,不必弄出来动静,扰了我女儿的好梦!” 那人低声答应,窗外又归于平静。 泽佳没有睡,也跟在那个在门前探查过几次的人的身后。 夜色里,看着他在梁城里七拐八拐,很快消失在巷子里。 她想了想,没有追下去,而是转身回来。 后院里,苍羽还没有睡,就坐在后面马车旁边,吃着东西。 一个脸上都是疤痕的厨娘端来了饭菜。 但是没有离开,在一边洗着衣服,一边偷偷看着苍羽。 看到泽佳从后门进来,她才端着盆离开。 苍羽不以为意,抬头看着泽佳:“怎么样?” “在梁城里,但是进了巷子,不敢跟的太近,所以就回来了,还有别人跟着。” 泽佳坐下,捏了两块牛肉吃。 苍羽嫌弃的给她拿筷子:“姑娘,有筷子!” 泽佳冷哼一声:“就你干净!” “话说,那知鸢对咱们姑娘,真的是亲切的过分!” 亲切到热切,热情似火,有点吓人! 还同榻而眠! 苍羽摇了摇头,表示女人的世界他不懂。 泽佳吃着肉:“和那个余老板一样,对姑娘都很好!我听着姑娘叫娘,是不是要认亲?” 苍羽不知道,两个闲聊了几句。 一大早,知鸢就翻腾着马车上的东西。 看着屋子里摆着一屋子的东西,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六床锦被,头面,各种用具,一应俱全。 简直就是当娘的嫁闺女的规格,把生活用品都给准备的差不多了。 她以前可是听说过,古代人家嫁女儿,那是把一辈子用的东西都给备下了的。 显然,卫榆就照着这个规格来的。 一马车当然不够,这马车的东西卸下来。 卫榆吃了早饭就出门了,在梁城里又是大肆采购。 “余良说什么都不要,他都准备好了!” 记得,知鸢是这么说的。 卫榆的反应是冷哼一声:“他有是他的,我娘出嫁,定然不能让人看轻了去,十里红妆还是能有的!” “不是,小丫头,给你钱去买行不行,你哪里来的钱,你不会是抢了钱庄吧?” 知鸢这个担心啊,卫榆是流放的犯人,一路早就被搜刮干净了,手里指定是啥都没有。 “我金矿白找到的,人参白挖的,老虎黑熊野猪不卖钱?” 卫榆傲娇的出门了。 知鸢扶着门框,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被女儿送嫁妆的感觉,怎么那么爽呢? 她笑眯眯扭着腰肢回去了。 顺便让人捎信给余良:幽城的宅子可以空下来了,等着她的嫁妆填满! 其实,她真的没有想过带嫁妆,带银票不好吗? 奈何女儿贴心啊! 她哼着小曲上楼,没有注意到,有一人站在雅间的窗口看着她。 看着知鸢进了房间,他冷冷一笑,回头看看床铺上昏迷的姑娘。 手里玩着火折子,走到帘幕前面,把火折子送了上去。 火苗还没有起来,就有一盆水兜头泼下。 然后,他就被人踢飞了。 接着就被踩在脚下。 他好不容易抬起头,知鸢那张明媚如牡丹的脸,就盛放在他眼前。 “客官,你是准备祝福我红红火火吗?” 话音落,她冷笑着对身后的那个笑眯眯少年说。 “带走吧,看着膈应,应该能问出点什么!” 那少年点头,出手打晕了那人,拎着就走了。 知鸢对着门口看热闹的苍羽说:“不要告诉你们姑娘,太扫兴了!” 苍羽点头,表示知道了。 那厢里,卫榆和泽佳带着马车,围绕着梁城的大街小巷转悠。 东西陆陆续续送入红楼后院。 后院偌大的院子,肉眼可见的拥挤起来。 知鸢瞠目结舌,美人榻就罢了,那千工拔步床,卫榆从哪里挖出来的? 这东西烂大街了? 第369章 美女环绕 不仅仅是这些,还有梳妆台,还有恭桶,还有桌椅…… 整个后院,塞得满满当当。 知鸢看着这些,眼眶红了。 她也有家人啊,有一天,也有人希望她幸福,送她出嫁啊! 心里的某一处是又酸又软。 却又是异常的温暖。 她急忙吩咐人给余良送信,就说让幽城的宅子空出来,她要送嫁妆过去。 而那个笑眯眯的少年从外面送东西回来的时候,顺便告诉知鸢。 卫榆请了梁城最有名的媒婆,就是为了问清楚,嫁妆究竟要买哪些东西。 知鸢笑道:“这丫头!” 整个红楼的人都被惊动了。 “鸢姐姐,这是谁啊,竟然这么大手笔?” “鸢姐姐还有家人?” “说啥呢,这肯定是余老板,谁能有他大手笔。” “鸢姐姐以后可是享福了!” 知鸢傲娇的在众人的声音里一抬头:“哪里是余良,是我女儿啊!” “不是吧,鸢姐姐,你自己都是黄花大闺女,哪里来的闺女?” 另外一个女子立刻推了她一下:“亲的没有,还不能有认亲的吗?” 说着讨好的看着知鸢:“是不是鸢姐姐?” 知鸢不知可否,只是看着医院子裹着红绸的东西。 这丫头真的要把她这一辈子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妥了。 卫榆侧头看着气喘吁吁的媒婆:“婆婆,你懂得多,可要好好帮帮我!” 那媒婆挥舞着手帕扇风:“那是当然,姑娘只管听我的,准没有错!” 一边笑眯眯的盯着卫榆上下打量:“姑娘有没有订亲啊?” 卫榆笑了笑,没有接住话茬。 一行人去了牙行,卫榆斟酌再三,买了宅子和地产。 媒婆都咂舌:“姑娘,这出嫁的人是你什么人啊?” “是我义母。”卫榆笑着说。 媒婆没有再多问。 等到卫榆回来,把宅子和地产的契书放在知鸢的面前。 知鸢愣了:“小榆儿,你这太过了!害得我眼泪都要出来了,你知道的,我有钱!” 卫榆毫不客气的说道:“你的钱攒着,我还没有出嫁呢,将来少不得要用!” 倒了一杯茶牛饮下去:“再说了,你有是你的,你出嫁,娘家人自然是要置办东西的,余家家大业大,咱们也不能让人看轻了去。” “怎么办,我感觉我家榆儿真是贴心好宝贝!” 说着就要朝着卫榆扑过来。 卫榆骤然后退:“亲亲抱抱去找你的余老板!” “你这丫头,那是你爹!” 卫榆翻了个白眼:“灵魂关联,血脉没有关系。” 知鸢攥着她的手:“放心,我们是一家人,不是说着玩的。” 卫榆也第一次认真的看着知鸢。 “我知道你后面有人,或者和清商是一伙的,但是,我不参与进去。” 知鸢愣了一下,拍了拍卫榆的肩膀:“我也不希望你参与进去,不仅仅是你,你爹也不参与。” 卫榆侧头看着知鸢:“我会努力,成为你们的后盾,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成功或者是失败,我都是你们的退路!” 知鸢点头,如愿以偿抱住卫榆:“我信我女儿的!” “你身边有人吧,不需要我留人吧?” 知鸢摇头:“有人,不需要你留人。丫头,北荒苦寒,你可要好好的!” 又叹口气:“我突然无比庆幸,你爹那些年教了你那么多东西。” 手摸着卫榆的头:“小榆儿,这里不是我们那个世界,少点仁心,我们一开始都会心软,但是心软,会要我们的命。” 卫榆点头:“我知道,已经改了很多了。” 这里更看重的实力。 “你和爹也要好好的,有一天我混不下去了,要回来的,再说了,以后我结婚了,不得十里红妆?” 眯着眼睛盯着知鸢:“不要以为到了这个世界,就可以省了那个世界的嫁妆!” 知鸢拍了卫榆一下:“忘不了,忘不了,给你攒着呢,少不了你的!” 一边拉起卫榆:“带你去看花魁!” “那真真是个美女,你娘我看了都流口水那种!” 顺便对卫榆眨着眼睛:“要不要让她脱了咱们看,前凸后凹的哦!” 卫榆冷哼:“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知鸢推着卫榆往外走:“不会不会,你娘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下一句就让人原地去世:“我会直接说,你就是干瘪四季豆,真的是惨不忍睹!” 一边又对着外面吆喝:“姑娘们都过来,这位姑娘要看看,抓紧的!拿出你们最风情的一面!” 这一吆喝,就听见各个房间里动静都不小。 然后环肥燕瘦,端庄站着的,倚着门框抛媚眼的,妖妖娆娆扭着腰肢的,胸口波涛汹涌的。 齐齐对着卫榆:“姑娘,我们来了!” 卫榆…… 第370章 离了大谱 在线问,美女太多,怎么办呢? 挺急的,因为美女们已经把她包围了。 “妹妹,和我们玩去吧!” “姐姐教教你女人该做什么?” “这身上怎么能没有一点香味呢?” “这胸啊,好平!” 看着卫榆黑沉沉的脸,连忙笑道:“妹妹不怕,我有法子,一定让你波澜壮阔!” 卫榆…… 她转头看着知鸢,母亲救命! 知鸢愉快的挥舞着手帕,恩将仇报! 卫榆被抬走了。 白日纵酒寻欢,美人环绕,估计卫榆是姑娘中的头一份。 泽佳和苍羽面无表情的看着。 这等事情,似乎他们不适合出手。 两个人互相看看,决定还是到后院去看嫁妆去吧。 知鸢走进屋子,盘查自己的财产。 她坐在桌子前,看着盒子里卫榆准备的地契,看着那些首饰,静默良久。 那少年站在窗口:“鸢姐,需要我做什么?” “问问吧,红楼后续谁接手,我嫁人了怕是不合适了!” 独石崖的事情,她是知道的。 卷进去,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无论是好是坏都一样。 下场不好,早早死去。 下场好,熬不到时候。 即便是熬到了可以位列群臣,又会被猜忌,又会功高震主。 总之,不得善终。 现在,她有家有口的,把余良和卫榆都拖下水,她心里不忍。 那少年低头静默半晌,再抬起头却是神色黯然。 “鸢姐姐,如果你退出,就是得罪,对他们更加不好,咱们可以徐徐图之,不急于一时。” 知鸢没有再说话,只是手抚摸着那装着地契和头面的精美盒子。 榆儿有门路来钱很好,只希望他们都好。 “大婚之后,我若是忙有疏忽,你送榆儿走的时候,把这个盒子给她。” 那是一个小巧的檀木盒子,锁扣锁住了,沉甸甸的。 少年塞进怀里:“我知道了!” 接着又笑起来:“姐姐,余老板说了,宅子空着呢,明日抬嫁妆的人就会过来。” 又听着隔壁卫榆叫姐姐的声音笑道:“说是卫姑娘叫你一声娘,自然唤他一声爹,这改口费,他准备好了,大红封!” “他倒是要给会讨巧的!” 这一世的他们都长了好皮囊,可是她还是怀念以前那个将军肚的胖子。 她是河东狮吼,嘴里嫌弃。 可是他还是哄她,容她,在乎她那么些年。 她无数次问自己,是否嫁给他,还是换一种活法? 她现在的身家,现在的姿色,只要想嫁,一定是有人排队。 但是,看着他知道是她喜极而泣,非她不娶。 又觉得,换个方式再来一次,也是不错。 不管怎么样,一家人还是齐齐整整的。 “你可真是亲娘!” 门口幽幽传来一句。 知鸢转头,就看着卫榆衣衫凌乱,头上珠钗插满,满脸红唇印子站在门口。 她哈哈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姑娘啊,可惜不能拍下来,不然等你成亲的时候放一放,震惊全场啊!” 卫榆擦了擦脸上的红唇印。 “虽然我以前看帅哥的时候,也喜欢看看美女,但是没有人告诉我,如狼似虎的美女这么吓人!” 卫榆感觉自己是有阴影了。 “妹妹干什么走了啊,来姐姐教你丰……” 卫榆骤然转身关上门,差点夹住那美人的胸。 “好险,幸好我缩了一下,这就是大的苦恼!” 卫榆…… 你完全可以闭嘴不说话。 外面一阵嘻嘻哈哈。 香风阵阵袭来,卫榆感慨,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知鸢笑着上前:“走走走,娘带你去洗澡!” 卫榆咬牙切齿:“我可以自己洗!” 知鸢瞬间抹眼泪:“你忍心自己洗,让娘失望吗,娘很久都没有给你洗了,之前以为就我自己活着,那个伤心啊,泪流成河啊……” 卫榆头都大了,没有人告诉她,河东狮吼换成了娇滴滴的爱哭包啊! 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洗,行了吧!” 知鸢瞬间欢天喜地的去准备。 外面一群女子,齐刷刷叫道:“姑娘,我们一起啊!” 卫榆怒吼:“不伺候!” 外面嘻嘻嘻哈哈笑成一团:“姑娘怂了!” 卫榆叹息,瞥着知鸢:“满意了?” 知鸢摸着她的头:“爱玩爱闹才好,别老气横秋的,以前爱看美女,你看我现在给你送上门,你怎么还怂了呢,撩啊!” 卫榆叹口气,低头看看自己:“母亲大人,我是女儿身,你是不是对女儿身有什么误解?” “真爱不分年龄,也不分男女,何必拘泥!” 卫榆…… 就是离了大谱! 第371章 母女反目 第二天一大早,余家的人就到了。 红楼内外瞬间热闹起来。 他们不仅仅是来了,还带了不少好吃的,还有衣物什么的。 “怕卫姑娘路上用着不顺手,这辆马车改造过的,家主说,送给姑娘,就当见面礼。” 对上笑嘻嘻的管家,卫榆说不出拒绝的话。 那张脸很明确的告诉卫榆,她如果拒绝,他老人家是会哭的。 “好的,老伯,我收下了。” 那老管家前后左右看了一遍卫榆:“真好,我家大姑娘颇有风骨,一看就是大家闺秀!” 卫榆…… 就问从哪里看出来的。 听着那老管家又说:“夫人洁身自好,出淤泥而不染,颇有当家主母风范,我家家主赚了!” 卫榆点头,一个老男人,可不是赚了吗? 不过,能对红楼当家的说出这话,也说明,余家知道尊重人,家风不错。 知鸢在酒楼定了饭菜,一顿饭宾主尽欢。 这一日规整嫁妆,即便是老管家也咋舌,这嫁妆丰厚的程度,比那些世家大族嫡女出嫁,完全不差。 嫁妆单子写出来,一台一台的嫁妆准备好。 第二天一早,鞭炮齐鸣,梁城的大街上人如潮水。 也就在这时,抬嫁妆的从红楼出发,一路往南城门走,接着去幽城。 这红艳艳的一路,头已经出了城门,后面还没有出红楼。 一路上都在撒铜钱,撒染红的花生果子和红枣。 到处喜气洋洋的,一路上都是人在喊:百年好合! 再听说是红楼的老黄花大闺女知鸢嫁人,无数女子松了口气。 毕竟自家的男人迷恋知鸢的不在少数。 无数男人黯然神伤,暗叹自己没有本事,不能让美人在侧。 卫榆带着知鸢爬上红楼的屋顶,坐在上面看着一路红色蜿蜒而去。 “十里红妆原来是这般?” 卫榆感叹,古代的礼数真的让人感觉喜事就是喜事。 不是现代的,已经没有那个味道了。 押嫁妆的是苍羽,她的人就等同于娘家人了,还有知鸢身边的少年。 每一台嫁妆的四角都放上了红封。 知鸢看着红色蜿蜒而去,侧头看着卫榆:“带新娘子爬屋顶看自己十里红妆的,你也是独一份!” 卫榆嘿嘿一笑:“是不是终生难忘,不然你都看不到这个画面!” 知鸢点头:“的确是终身难忘!” 她战战兢兢的坐在屋顶上,是泽佳那个丫头把她们拎上来的。 这要是滚下去,新娘子后续就会被抬入余家,说不定是进入余家祖坟。 够不够刺激,够不够喜庆? 卫榆揽住她的肩膀:“娘啊,出嫁的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要去一个陌生家庭生活的茫然?” 知鸢翻了个白眼:“不好意思,没有,他说成亲后,来梁城生活。问我感觉吧,我们以后去北荒生活比较好。” 卫榆猛然侧头看着知鸢:“不要说你们想我?” “我们为了监视你,防止你得瑟过头,你是不是准备养一片大森林不结婚?” “阻碍我们抱孙子的,都是敌人!” 卫榆蹭过去:“娘啊,我比较想要个弟弟妹妹!” 知鸢立刻摇头:“老了,不生。” 卫榆…… 三十岁怎么就老了? “前世没有弟弟妹妹,这一世,你一定要生,我要很多个!” 知鸢冷哼:“你当我是母猪,还很多个?” 好了,至此,母女反目。 谁也不理会谁了。 知道泽佳把卫榆提溜下去,卫榆才冷笑一声:“生不生,不生就让你在这里待着!” 有本事你自己下来! 知鸢看了一眼下面,头晕目眩:“生!” 咬牙切齿的,像是和谁有仇一般! 卫榆嘿嘿一笑:“泽佳,提醒我找余老板要个红包!” 余家有后,她居功甚伟! 知鸢双脚着地,才找到魂,伸手摸过来一把扇子:“小丫头,我让你知道花儿为何这样红!” 熟悉的河东狮吼的感觉,这才真实吗,装什么妖娆美女啊! 卫榆撒腿就跑。 一时间红楼里鸡飞狗跳,众人看热闹那是一个开心。 第一次知道,鸢老板提着裙子还能跑得飞快! 泽佳第一次知道,自家姑娘还会抱头鼠窜。 这这,这是她能看的吗? “娘,娘我错了,我错了!”卫榆连声讨饶。 隔着大厅的两边楼上,卫榆扶着栏杆气喘吁吁。 那一边,知鸢扶着腰,扇子指着卫榆:“你等着,我非揍你不可,威胁我!” 底下一群脑袋都仰着,哎吆,这红楼还有这精彩画面呢? 第372章 送娘出嫁 知鸢最后也没有打到卫榆。 她本身舍不得,那些姑娘还帮着卫榆,半推半就的就把知鸢推进屋子里去了。 因为,有人要添妆。 这一部分没有在送嫁妆之前,也没有放进嫁妆里。 就是想别人不知,作为知鸢手里的活动钱财来用。 红楼里的姑娘,甚至是相熟的客人,旁边店铺多年相交的人,都来来往往的。 可见知鸢人缘很是不错。 而他们也很是有心,送的是银票,不是东西。 花魁怎么说来着,东西你都有,那是给你用的,给人看的。 这个方便携带,若是那厮对你不好,跑路的时候好用。 知鸢…… 就问她结个婚,还要跑路干什么! 或许她该问问,这是什么脑回路。 卫榆倚着窗框吃着零食,西面的天空漫天红霞,流光溢彩。 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夜里闹腾到很晚,凌晨时分,知鸢就被挖了起来。 众人齐上阵,梳妆打扮。 很快,一个娇滴滴的新娘子就出现在眼前。 卫榆打着呵欠,花魁正给她梳头:“姑娘家家的,头发好好梳梳,就那么随便一扎,蓬头垢面,对自己都不尊重!” 卫榆…… 姐姐,你是对的,别太拉扯头发啊,真的疼! 又侧头看着知鸢:“真是便宜了那个老男人!” 知鸢踢了卫榆一下:“那个老男人是你爹!” “可是也改变不了,他很老的事实!” 这个世界的男子十七八就成亲,两个十七八的年纪了,难道还不是老的! 老得都啃不动了! 唢呐声声,远远飘来。 卫榆倚着窗户,看着远处的红色。 “娘啊,你的老男人来了!” 知鸢…… 就问她这闺女怎么就这么大敌意? 紧接着就听到卫榆感叹一声:“果然好白菜都是被猪拱了!” 知鸢蒙着盖头,感觉手痒痒,真的想要起来揍卫榆一顿。 淡定,淡定,她今天是新娘子,不可以生气,不能生气。 等到成完亲了,一定要男女混合双打。 余良穿着喜庆的衣袍,骑着挂着红绸的大马,就到了门口。 “余老板,这进门有进门的规矩,对对子,红包准备好!” 余良笑得那是只能看见牙齿,眼睛都成了一条缝。 “对对对,马上就到,红包准备好了!” 余良大声说道,一边侧着头,频频往红楼里面看。 苍羽带着人拦着们:“来,对对子!” 余良后面,余家的青年才俊瞬间摩拳擦掌的过来:“放马过来!” 前面吵吵闹闹,知鸢在房间里等得心焦。 “丫头,你给你爹设计了多少道坎啊?” 卫榆趴在知鸢的肩膀上:“娘啊,你想想这二十多年,那个老男人教训了我多少次!” 知鸢…… 她今天还有希望成亲吗? “给你银票,放你爹一马!” 知鸢咬牙。 卫榆挑眉:“胳膊肘往外拐?果然是女生外向!” 知鸢静默,她错了,她闭嘴! 外面闹哄哄的,等到余良到达房间,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而且是满头大汗的进来的。 一进门就深深作揖。 “娘子,我来接你回家!” 一边抬起头,对卫榆眨了眨眼睛。 卫榆冷哼一声,蹲在知鸢的面前:“脚不沾地,你无兄弟,女儿背你出嫁!” 知鸢心头一梗,趴在卫榆肩膀上:“行吗?” 卫榆咬牙:“必须行!” 余良摸摸鼻子:“闺女啊,其实我可以抱着!” 他想抱着啊! 卫榆冷哼一声:“我娘如花似玉的,你摔了咋办?” 她在想,前世母亲出嫁的时候,应该也是娇娇软软的,娇羞的女儿家。 但是她的记忆里,却是只有了河东狮吼。 岁月是把刀啊! 卫榆艰难的背着知鸢,余良和泽佳扶着,缓缓下楼,一路走到花轿门口。 余良掀起帘子,卫榆把知鸢放进去。 这才低低说了一句:“娘,一定要幸福啊!” 知鸢的眼泪落了下来。 无声点头。 余良放下帘子,上了马:“起轿!” 唢呐声声,鞭炮齐鸣。 空气中弥漫着蓝色雾霭,到处都是鞭炮的味道。 卫榆也是翻身上马,她一袭天蓝衣袍,上好的料子,在风中飘飘荡荡,像是一汪海水在荡漾。 那一张脸越发显得白皙如玉,眉目如画。 花魁站在门口,挥泪告别:“榆儿啊,若是有人看不上鸢姐姐,你可是不要客气!” 卫榆点头:“自然,谁敢看不起我娘!” 一路撒着糖果,撒着铜钱,欢呼声中,花轿穿过人潮,出了城门,一路朝着幽城的方向去了。 红毯从红楼一直铺到城外十里。 入目都是红色。 第373章 族长心思 幽城外二十里,都铺上了红毯。 余家众人,连同幽城的百姓,都挤在红毯的两侧。 余家族长是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头,精神依旧很好,拄着龙头拐杖,静静站在红毯上。 远处唢呐声传来,这厢里就有后生叫起来。 “新娘子来了!” 话音落,远处已经可以看到一片红色。 这边的鞭炮就响起来了。 直到知鸢的花轿进了城,鞭炮依旧没有停止。 那族长满意的摸着胡子,一抬头,对上马上卫榆的目光。 愣了一下,等到看清楚卫榆的样子,又愣了一下。 紧接着就是抓着陪同去迎亲的后生问道:“那姑娘是谁?” 那后生笑道:“族长爷爷,那是夫人的干女儿!听说夫人那十里红妆,都是出自她手!” 后面一人补充:“不仅仅如此,今日难倒咱们的对子啥的,都是出自这位姑娘之手。” 族长的目光更是晶亮,那丫头一看就是气质非凡。 那清灵灵眸子,在姑娘家的身上可是少见。 没有半分小家子气,淡定的很。 有这样的干女儿,那知鸢应该也错不了。 虽然出身红楼,人好就行。 总不能这三十多的家主不成亲! “族长,听说那是卿家三房的女儿,母亲和离,他们断亲改姓,如今是卫家女儿。” 族长听余良提过几句,此时心头一动:“可是卫榆?” 那些后生点头:“是卫榆!” 族长就笑得眉眼都看不见了:“走走走回家,这姑娘让你们姐妹好好招待!” 最近余家得到很多消息,这卫榆可不是简单的角色。 外人可能看不透,但是余家做生意,自然要了解时局,自然要消息灵通。 何况有余良的解读,他就知道,独石崖的事情,卫榆功不可没。 这样一个人,是知鸢的干女儿,自然也是余良的干女儿,那就是自家人啊! “族长,你怎么了?” 有人不解的问道。 “不可说,不可说!” 族长急匆匆的朝着家里走,必须今日成亲就认下来,可不能等宴席后人走了。 余家大宅子的门口,已经围了一堆人。 “踢轿门,踢轿门!”人群在高喊。 余良拗不过,象征性的踢了一下,帘子都没有动。 “咦,是个怕婆娘的!” “你有个天仙似的的娘子,你也怕!” 周围人嘻嘻哈哈的。 过火盆,一路往里。 主婚的人是幽城的县令,那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喊得那是一个抑扬顿挫。 流程走完,知鸢被送入洞房。 余良转身看着卫榆:“陪你娘待一会,我去前面招呼客人!” 又对着知鸢笑道:“娘子放心,绝对不敢喝多!” 里里外外又是笑成一团。 卫榆笑着点头。 那余家的女眷,都纷纷赶来,招呼跟着知鸢来的人,个个热情,个个喜笑颜开。 “大嫂子放心,大哥是个疼人的的!” “就是,以后尽是好日子!” ……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唯恐知鸢感觉到不自在。 毕竟余家的生意,是余良在决策,在把舵。 他们能不能吃上饭,能不能生活的富足,就看着余良了。 也就在这一团和气中,卫榆站在一边,看到一个妇人靠着窗户。 眼神不屑的盯着知鸢,不仅仅如此,她还在吃着瓜子,瓜子皮呸呸的吐出来。 她身边的一个女子撞了她一下。 对着卫榆的方向努了努嘴。 那妇人扫了卫榆一眼,冷笑一声:“老娼妇带来的自然是小娼妇,还能是什么好人,看见怎么了,我先进的门,那也是余家人。” 卫榆微微勾唇,冷然笑了。 果然还是有刺头啊! 泽佳已经回来了:“姑娘,余家二嫂,余良弟弟的媳妇,一直主持中馈,如今夫人来了,怕是不高兴。” “之前,也是她闹腾的最厉害,说夫人是青楼女子,不是良配,丢了余家的脸面。以后余家都不能出去应酬了!” 卫榆漫不经心落在手里的茶杯上:“她夫君做什么的?” “寻花问柳的纨绔子弟!” 卫榆抬起头,眸光冷然落在那妇人的身上:“查她,现在。在我们离开之前,查出问题。” 就那么一个妖娆的做派,不可能没有问题。 她的娘亲,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下一瞬,那妇人就盯上了合卺酒。 桌子就在她身边,她目光落在桌子上,上面一对红烛燃烧着,一双酒杯,一把酒壶都在。 而她的脚去勾桌子腿,只要桌子上翻了。 这合卺酒就喝不成了,新婚的日子,多晦气! 她的唇角甚至带着愿望即将得逞的笑意。 第374章 喜欢热闹 但是下一秒,她脸色顿变。 那条腿骤然缩回来,双手捂着自己的腿,原地蹦跳。 围在知鸢身边的妇人们看了一眼,立刻有人笑着上前。 “二嫂,走走,前院看看去,这里里外外的,可是离不开你!” 两个人不由分说把那妇人弄走了。 她走到门口,还是不甘心的回头看了卫榆一眼。 卫榆对她冷笑一下。 记住今日,这是你最后的好日子! “姑娘,姑娘!” 一个和蔼的妇人凑到卫榆面前,拉着卫榆的手:“这水洗一般的玉人儿!” 又招呼旁边的姑娘们:“带着你们妹妹去吃席,这一路舟车劳顿的!” 又拍着卫榆的手:“放心去,这里有我呢,不会让你母亲被欺负!” 卫榆笑着说:“我自然是放心的!那我就去了,还真的饿了!” 一群姐妹簇拥着卫榆出了门。 卫榆扫了泽佳一眼,泽佳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就悄悄留下了。 远远的听到一间屋子里噼里啪啦的声音:“那个贱人带来的,绝对是个贱丫头!” “你小点声,你还指望着兄长过活呢,可不敢胡闹!” 有人低声规劝。 “掌家的是我,我怎么就胡闹了!我儿女都大了,若是她生个一男半女的,我家那个又靠不住,我才是没有了活路!” 卫榆还想要听听,但是后面的姐妹拉扯。 而那二嫂不知道被谁捂住了嘴,呜呜的,就是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了。 卫榆迈过门槛的时候,看到一个老妇人端正的站在回廊里。 似乎也在听那厢里的话语。 那神情,端庄中透着冷意。 “那是族长家的奶奶,有她坐镇,没有人能起幺蛾子!” 有人低声对着卫榆说。 卫榆也就往前走了。 前院喧嚣,她们的席面在房间里。 转过回廊,就看到族长站在那里,一眼看到卫榆,笑着招手。 “丫头,来来来!” 卫榆不明所以,但是还是被推了过去。 那族长上下打量着卫榆:“果然是个好的!” “跟我去见一个人!” 他在前面走,卫榆在后面跟着。 不一会儿功夫,就到了偏院。 那成亲的喧嚣,已经被重重墙壁隔断,听得不是那么真切了。 这院子里种满了蔬菜,一个老妇人佝偻着腰,正在砍下一棵白菜。 “长姐,这是余良媳妇的干女儿!” 族长对着那个老妇人是毕恭毕敬。 那老妇人索性放弃了砍下那颗白菜。 就那么坐在泥地上,仰起头,眯着眼睛盯着卫榆。 静默在蔓延。 卫榆淡定的任由她打量,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意思,索性就等着答案自己出来。 “丫头,双手伸出来我看看!”她的声音沙哑而苍老,听着就让人响起晨钟暮鼓的那种感觉。 卫榆伸展出双手。 那老妇人的眼睛亮了亮。 盯着卫榆的双手看了半晌,对着族长笑了:“可,厚待!” 只有三个字! 族长眉开眼笑,看着长姐突然有了力气,一刀砍下白菜,抱着往屋子里走去。 族长带着卫榆回去,重新送入宴席,告诉众位姐妹,好好招待。 这才喜滋滋的朝着前面去了。 卫榆不明所以。 吃了点东西,正说着话,就看到泽佳过来了。 卫榆找借口出来。 “姑娘,那二嫂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掌管中馈,早就把这一份家业看成自己的,此番余老板成亲,已经出乎意料,若是生儿育女,她们更没有希望,所以,从议亲就一直闹腾!” “有传言,那孩子不是二老爷的!” 这边话还没有说完,就看着苍羽过来了。 “二老爷在前厅闹起来,说是让余老板过继一个儿子继承家业,他们这么多年管家不能白管!” 卫榆眼睛眯了眯,她爹这战斗力不行啊! 到如今还有人蹦跶! “去找那个说不是亲生的人,多砸钱,务必问出来什么,把那奸夫找出来!” “二老爷不是寻花问柳吗,外面指定有外室有私生子,找了来,既然要闹,那就闹大一点!” 她转身走入喜房,在知鸢耳边说了几句。 知鸢蒙着盖头,不能动弹,只是冷笑一声:“放开了做,娘啊,就喜欢热闹!” 卫榆笑道:“您就等好吧!” 知鸢不是小白兔,她卫榆也不是。 卫榆慢悠悠走到前厅的时候,二老爷正在大闹。 “哥,这点要求你就不满足,你不回家,家里所有都是我们打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余良沉着脸坐在上面,眼睛微微眯着。 不过,他一句话没有说。 二老爷推了一下自己胖如猪的儿子,让他赶紧跪下认爹。 却听门口一阵喧嚣。 “认什么儿子,要认也认亲生的,实实在在的余家骨血!” 第375章 滚出我家 这么高亢的一声叫喊,把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吸引过去。 只见门口,一个妖娆妇人领着一双儿女。 大的女孩六七岁,小的男孩四五岁。 那二老爷余修立刻变了脸色,疾步走到那母子三人面前。 眉头紧皱,语气很是不耐烦:“你们来做什么?” 转头看了里面一眼,对上众人探究的目光,回头脸色更差:“还不赶紧回去!” 那妖娆女子声音越发尖利:“凭什么!” “我的儿女才是余家的骨血,为何不能来!” 一边推开余修,径直走进屋子。 她抬头看着上面的余良:“余家主,我儿才是余家的骨血,以前都是混混沌沌在一处,如今你成家了,那是必须要分家的,父母都不在了,没有道理,你还养着弟弟!” 她这话说的在理,也就没有人出声。 又或者,他们都在等着看笑话。 余家家大业大,唯一能赚钱的家主,成亲的日子闹出来这个事情,怎么都是幽城最大的事情。 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此时满院的宾客,甚至是院子外围观的人都挤了过来。 而府上的老管家,余良的人,竟然没有阻拦,就这么门户大开。 “你看看分家了,能不能给我们一个院子,给我们娘几个一份田产,让我们过活!” 余修的胖儿子立刻上前,一把把那妖娆妇人和那孩子推倒在地上。 “哪里来的贱人,胡说什么,这野种怎么就是余家的种了,谁能证明!” 一边转头狠厉的盯着余修:“父亲,是你的孩子吗?” 余修不说话,只是催促那妖娆妇人:“赶紧带着孩子离开!” 那妇人双手拍地,直接哭喊起来:“余修你说句话,你说分家了就把我们接回来,就让我们有地方住有饭吃,你说话啊!” 余修不说话,脸色冷沉。 余修的胖儿子余轻轩不干了,一脚踢在妇人的身上,踢得妇人唉唉叫唤。 “贱人住嘴,我父母说了,这偌大得家业以后都是我的!” 余良端着茶杯,挑了挑眉,还是没有说话。 不过眸光冷冽了几分。 不仅仅是他,族长和一众族老都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坐着,静静看着。 孰轻孰重,他们心里有杆秤。 这么些年,余家商路是余良走出来的,余家的钱财,余家在幽城甚至北疆的地位,是余良打下来的。 余修除了花钱,一事无成。 还老是捅娄子,为了给他擦屁股,余家没有少花钱。 如果把余修一家踢出去,他们是没有什么意见。 现在就看,余良是什么意见。 “余轻轩,你做什么,能不能闭嘴!”余修怒吼。 他的身子瘦削,似乎一阵风就能刮倒了。 面色苍白,眉头紧紧皱着,眼睛下一片乌青。 显然没有干什么好事,已经掏空了身子。 余轻轩浑身是肉,一个人有余修两个人宽,他梗着脖子瞪着余修:“我没有说错,我娘说了,大伯不成亲,成亲了这个年纪也生不出来了,管家的是我娘,大伯无后,以后一切都是我的!” 这边还没有争持明白,门口又来了两三个妇人,有的领着孩子,有的挺着肚子。 “余修,分家了,我们也要有院子!” 这莺莺燕燕瞬间就汇聚一堂。 扯着余修的胳膊,拉着余修的衣服,哭哭啼啼,叫叫嚷嚷。 余轻轩不知道从哪里抓来一把扫帚,对着这群人就扑了上去。 “给我滚,滚出我家!” 他这一叫喊,他后院的娘亲杨氏自然听到了,拿着鸡毛掸子,带着丫头婆子一溜烟赶过来。 一眼看到余修的莺莺燕燕,再看到那么多孩子。 双眼已经是一片血红:“余修,老娘撕了你!” 说着带着丫头婆子就涌上来的,她去撕扯余修,丫头婆子就去打那些女人。 大堂里瞬间就成了战场,那是一个热闹啊! 比新娘子花轿进门的时候,还要热闹。 “别打了,别吵了,我哥不会不管我的,我们都有饭吃,都有地方住!” 余修狼狈至极,大声呼喊,一边推了杨氏一把:“你个悍妇,我要休了你!” 杨氏双眸血红:“你休了我,你个一事无成的废物,这多年你赚过一个铜板吗,你除了吃喝玩乐,家里家外,你问过什么事情?” “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这一大家子吃吃喝喝,四季衣裳,人情往来,是不是都是我在操劳,你凭什么休了我,凭什么!” 这边撕扯的厉害。 余修左右躲避,依旧是被抓破了脸。 那厢里最先来的妇人反应过来,大声叫道:“老爷,杨氏有相好的,这几个孩子都不是你的!” 第376章 余良算账 众人哗然! 这个事情就大了! 他们悄悄的看着余良和族老,他们依旧是毫无反应。 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见他们说的话。 余修面色赤红,双目圆瞪:“杨氏,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孩子是不是我的?” 杨氏转身就扑向那个妇人:“贱人,你污蔑我孩子,就是为了让你的孩子进府,你是什么好东西,你的孩子才不知道是谁的野种!” “给我滚出去,滚出去,带着你的野种!” 那妇人毫不示弱的和杨氏撕扯在一起:“你才是贱人,我是清清白白跟了老爷的,一直安分守己。” “你清白,你清白,天下就没有肮脏的人了,万人骑的娼妇!” “你以为谁不知道,和杀猪的罗大生了你这个蠢胖如猪的。和那个屡试不第的童生生了老二和女儿。” “你胡说,撕烂你的嘴!”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明白,街头巷尾的人都明白!” …… 余修蒙在当场,他死死盯着余轻轩,那是从哪里看,都和他,和余家的人没有半分相似的地方。 倒是怎么看着都像是罗大。 大厅里吵吵嚷嚷,哭闹成一团。 余良终于啪嗒一声,把手里的茶杯放在桌子上。 伴随着冷冽的两个字:“够了!” 话音落,满堂寂静。 “大哥,你可要做主啊,我冤枉啊!” 杨氏想要大哭,想要撒泼耍赖,但是对上余良冰冷的目光,她默默住了嘴。 余良只是看着余修:“你要分家?” 余修一惊:“大哥,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们是亲兄弟,怎么可以那么见外,我是要跟着大哥的,就是,你如今成亲了,也要让我有些可以一靠的钱财不是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吸血鬼是要跟定了余良! 就看余良够不够心狠了,不然真的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下。 “大哥,这么多年,我掌管着家,一家子吃喝拉撒,人情来往,都是我啊!”杨氏趁机哭诉! 余良却是伸手,从族长的手里拿过一张纸。 余修瞳孔一缩,余良不接茬已经让他心里不安了,现在这张纸拿出来,泛黄的纸张,他更是心惊。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不愿意就算了,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愿意帮着大哥管家,愿意成为大哥的后盾!” 余良冷笑一声。 “余修,当年父母遭遇匪徒,双双身亡,我十五,你十岁没错吧!” 余修硬着头皮点头:“没错。可是大哥,你答应父母照顾我的!” “是啊,我答应父母照顾你,所以,照顾你长大,给你娶媳妇,养你们一家到现在。” “大哥……” “听我说完!”余良声音冷沉。 那寒冷的目光,让余修瞬间住了嘴。 “父母不在,族长在场,当时除了老宅,只有一百二十两银子的家底对吗?” 余修在众目睽睽之下,艰难点头。 “我说了,你小,老宅子和一百二十两都留给你,以后我给你娶亲。我做到了吗?” 余良举着那张纸,那是当时的分家协议。 余修脸色顿白:“做到了。” “你认就好,我孤身一身,身上一分钱没有,把你托付给族长照顾,和人家走商路。” “这宅子,这份身家,都是我一个人拼出来的,没有错吧?” “大哥,我们是兄弟,是一体的,何须这么见外!” 余修打哈哈,然而没有认理会他。 事情到现在,已然脱离了他的掌控。 “一百二十两,你很快挥霍了,送你去学堂,你私自跑出去玩耍。走狗斗鸡,没有你不做的!” “我在家答应的好好,转头你就不认账。” “我念着你小,大一点就长心眼了,养你到十八,花费三千六百五十七两银子,大部分还了赌债!” “给你娶亲是一万两白银,老宅的物品不算。” “成亲后,你眼热我的新宅子,一声招呼不打,趁我外出,举家搬了进来。” “杨氏你说管家,你管谁的家,你撒泼耍赖去找管家要银子,养着的管着的,是你们一家,是你的奴仆!” “我怕人笑话,不和你计较!” “这些年,你明里暗里,连偷带拿,十万两银子有了吗?” “你娘家的宅子,你兄长衙门里的前程,罗大的铺子翻新,那童生日常的吃喝用度,是我的吧!” “大哥,我没有!” 杨氏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我屡次说亲不成,难道不是你们从中作梗,告诉他们我不举?” 余良冷笑,原主可真是心软! 养着一家子吸血鬼! 可是,他啊,不是余良! 第377章 赶走余修 “大哥,我们没有!”余修立刻反驳。 不过目光躲闪,并不敢和余良对视。 “这些年,你在花街柳巷流连,外室养了四五个,日日酒楼茶馆,钱财是你挣得吗?” “余修,我记账呢,不多,二十万两有了!” “分家后你们吃我的用我的,打着我的名号做坏事我收拾烂摊子,不算多,零头不要了,三十万两,你们打算怎么还?” 怎么这三个字一出,那余修和杨氏瞬间慌了:“大哥,我们是一家人啊,一家人分什么你我!” “大哥,我们错了,不该今日闹腾,以前怎么样,现在我们还是怎么样,好不好,我们绝对不生事!” 余良一旦算账,他们就是啥都没有了。 余良以前从来不这样的,一定是被那个贱人蛊惑了。 一定是! 眼角扫过一抹蓝,定睛一看,是勾唇冷笑的卫榆。 杨氏立刻指着卫榆:“余良,轻轩可是余家骨血,你不留给他,难道留给那个小贱人?” “那不知道那个青楼娼妇从哪里带回来的贱种,你真的要把家业败了!” 余良冷笑一声:“我的家业,我想要怎么处置都是我的事情。” 他冷冷盯着杨氏:“你既然说到了骨血,那就把罗大和那个童生带上来!” 杨氏慌了:“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她还没有说完,罗大就冲了进来:“贱人,你不说只有我一个吗?” 那童生被人拎了过来,脸色涨红:“无礼至极,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余良往后面椅背上一靠:“你们认一认,哪个是你们的孩子!” 罗大冷哼一声,扫了杨氏一眼:“余家主,轻轩是我儿子!” 那童生往后缩:“和我没有关系!” 那县令坐在一边,咳嗽了一声。 童生抬头一看,脸色顿时惨白:“两个小的是,是我的孩子!” 余修不仅仅是头顶绿油油,这是没有一个孩子是他的。 “所以,杨氏,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余良冷笑一声,挥挥手:“把杨氏母子四人赶出去,除了个人衣服,任何府里的东西不准带!” “你给娘家花了多少钱,让他们吐出来,不然我会报官!” “大哥,我没有,他们污蔑我,我错了,你饶了我大哥,大哥我错了!” 杨氏哭喊着,钱已经花出去了,怎么要回来啊! 但是没有人理会她,不仅仅是没有人理会,上来几个家丁把他们拖了出去。 连同赶出去的,还有那些丫头婆子和小厮。 余修缩在一边,心里暗喜,大哥没有撵走他。 瞪着杨氏怒吼:“我要休了你!” “余修!”他话音未落,余良凉飕飕的声音传来。 “大哥我错了,我以后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早已经分家了,你也从我宅子里出去,父母留下的宅子给你了,你搬出去!” “至于以后营生,你自己来,三十岁的人了,没道理我养着你一家!” 余良说完,立刻有人收拾了余修的东西,连同他和他的外室,一同往门外赶去。 余修先是苦苦哀求,后来看着余良不为所动。 索性就开始大骂:“你会有报应的,爹娘不会放过你的!” “这个家是我的是我的!” 然而,没有任何人理会他,府里有关他的一切,甚至h是被褥,都被扔的干干净净。 一众外室都是一片茫然,这怎么办? “老爷?” 有人小心翼翼叫道。 余修暴怒:“滚啊,赶紧滚啊!” 挺着肚子的女子冷笑一声:“蠢货,反正也不是你的种,我走了!” 转身大步走了。 余修想要冲上去揍人,但是那女子竟然被一个男人接走了。 他就怂了。 余良举起酒杯:“余修不成器,也怪我多年纵容了,如今我和余修再无干系,希望各位在钱财生意上,不用看着我的面子。” “大家吃好喝好,今日闹腾,回头我还有回礼!” “余家主客气了。是余家主太仁慈!” 那县令拍了拍余良的肩膀:“你终于清醒了,这么些年,是你太心软了!” 余良苦笑一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各位,老朽来作陪!”族长端着酒杯,亲自下场,院子里瞬间热闹起来。 卫榆勾唇,她还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没有想到,余良早有准备。 余良从前厅出来,走到卫榆身边:“满意吗?” 卫榆侧头看着余良:“你舍得赶走?” “我又不是他,留着吸血鬼好看啊!”余良冷哼一声,转头往喜房走去。 一边告诉卫榆:“别急着走,回头我有事情说,现在谁也不能耽误我和交杯酒!” 第378章 不谋而合 喜房里特别的热闹。 余家的小辈,余良的朋友都来了。 卫榆听着里面掀了盖头,众人艳羡的赞美声。 听到起哄吃红绳上拴着的果子的声音。 听着众人说,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她抬头看着天空,母亲啊,一定要早生贵子。 前一辈子,因为生她大出血切除了子宫,后来再没有孩子了。 父母在她面前一个字都没有说,只是说,他们要一个孩子来爱就行了。 族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卫榆的身边,侧头看着卫榆笑道:“我带你看看家里!” 自始至终,这个族长就没有把卫榆当作外人。 卫榆虽然不知道里面的头绪,依旧是点头应允了。 族长带着卫榆顺着院子里的路慢慢走着,一边走一边介绍。 “这半条街都是我们家的,全部都是余家人。” 卫榆站在亭子里,看着树木掩映下,充满生机的半条街,房屋重重叠叠,看不到头。 幽城余家,在整个北疆都是有名的。 不得不说,她那个亲爹是会重生的。 族长带着卫榆越走越偏,很快就走到一处偏僻的,被树木掩映的院子。 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丫头,你义父希望你来看看这个,他说,你们的想法一定会不谋而合!” 族长一边推门,一边笑了一声:“尤其是,独石崖贺兰雄被追缉,通往西域的商道停了。你义父说了,你一定要开拓商路,这方面,我们余家比较有经验。” 随着木门被吱呀推开,卫榆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好像是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她转头看着族长:“族长爷爷,这是父亲的主意?” 族长摸着胡子点头:“你父亲早就开始准备了,就为了成亲的时候,你来给你惊喜,他知道余大一直在努力。” 他非常满意卫榆对于余良的称呼。 “但是余大没有出过海,并不了解要走海路的船只特点。你父亲从南冥请来的高手。” 卫榆疾步走进去,里面两个个子不高,皮肤略微黑一点的中年男子正在干活。 而树下,一个精瘦的老者正坐在树下喝茶,即便是他们到来,也是不动如山。 卫榆也没有和他说话,因为没有空。 她绕着一个一个已经制作好的船只的配件看着,那些部件都做的很是完美,如果组合起来,一定是一艘大船。 而且是可以承受汹涌波涛的船只。 和她记忆中和亲爹拼接的那艘船只模型很像,都是福船。 但是,又似乎有所改进。 卫榆笑了,她和父亲不谋而合,就是要把控北疆的商路。 有根本了,才能在这北疆立足,才能在大渊立足。 “在幽城太惹眼了,你父亲意思是,已经在北荒买了大宅子,成亲后搬家,就说是带着家里的物品北上,没有人能说出什么。” “等到了北荒,这些不入城,直接去你那里,从那里组装下水试船,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在北疆彻底冰封之前,走一趟南冥。就带北疆特有的东西去南冥。” 卫榆点头:“可以。我让人回去准备一块地方,方便放这些东西。” 那树下坐着的精瘦老头终于抬起头,冷冷一笑:“我们祖祖辈辈做船,我们的船不会有问题!” 话语间很是自信,似乎对于两个人对船只的质疑很是不高兴。 族长笑道:“是是,郭老的手艺那是举世闻名的。” 郭老很是受用! 摸着胡子看着卫榆:“这女娃娃竟然喜欢这个,很是有趣!” 卫榆却是走过来,拿着木块在地上画了一下:“老人家,这个部件为何不是传统福船的样子,您老改进了?” 郭老一看,眸色多了几分郑重,深深看了卫榆一眼。 “女娃娃好眼力,这个是我们走过海路的人,发现原本的会增加风险,所以改了,实验之后,很是不错。” 又意味深长的说:“别人可是看不出来这细微的变化!” 对卫榆又是高看了几分。 “这女娃娃可比余家主厉害!” 族长摸着胡子笑道:“是是是,这是家主的义女!” 卫榆就和郭老两人喝着茶,用木片在地上画着讨论。 郭老难得有耐性,只要是卫榆问的,她都一一讲解。 卫榆很是满足,毕竟以前只是组装模型,对于很多部件的作用其实没有那么清楚。 那两个在劳作的人嘀咕:“我们一问就挨骂,对这姑娘倒是好!” 酸溜溜的,很是嫉妒。 但是耳朵却是竖起来听着,毕竟郭老没有耐心给他们讲这么细致。 第379章 余家出事 最后一丝霞光被黑暗吞噬,夜来了。 幽城比北荒还是暖和很多的,在外面也感受不到多大的凉意。 族长甚至让人弄来了一桌子酒菜,一老一少就这么吃着谈着,毫不厌倦。 族长也不好打扰,直接出去就奔着长姐的院落去了。 长姐果然没有睡,没有掌灯,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坐在微弱的天光下。 她抬着头,目光落在天幕上,盯着天上的星宿。 “来了!” 她的声音比起白日,似乎轻快了很多。 族长在她身边坐下:“长姐,那丫头出现,对余家有什么影响吗?” 那老妇人静默半晌:“余家会越来越好,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 族长松了口气,白日里只得到“可,厚待”三个字,他的心里一直忐忑。 老妇人叹口气:“你既然信我,我也不瞒着你,余家会很好,但是就怕太好,下面的人就不安分了,子弟跋扈生事,惹下滔天祸事,余家或有一败!” 族长一愣,想起来那个余修,如果子弟不学好,就像那个余修一样,余家可不是有祸事,可不是得败吗? “长姐可有谋略?” “听听那丫头的,听听余良的,他们啊,和我们不一样,是有主意的。” 那老妇人起身,走了两步又对着族长说:“若想要余家好,就管好门户,管好子弟。多做好事!” 又走了几步,还是不放心,拿着帕子捂着嘴咳嗽几声。 才又气喘吁吁的接着说:“那丫头命格很好,可以是第一人那种,但是她无心,所以福运绵长,无论何时,无论是谁和那丫头交恶,都是余家的敌人,都是余家要舍弃的。” “无论什么时候,请带着余家坚定的站在她的身后,哪怕是泥泞里。” “抓牢她和余家这一点牵绊,抓住和余良的牵绊。若是断了,余家会坠入深渊!” 她似乎因为说得太多,整个人踉跄了一下。 族长重重点头:“长姐,我知晓了,我让大夫来给你看看。” 那老妇人叹口气:“不用,我回山上住些日子,闭关修养。” 闪烁着掏出红绳拴着的一枚羊脂白玉的平安扣:“给那丫头戴上!” 多一个字都没有说,径直往后院走去,从那里出了后门,出了城门,就可以上山了。 族长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长姐说下来的话,就不更改。 而且,从来不让他们跟着。 他只能静静站着,看着老妇人远去。 那老妇人出了后门,扶着墙,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果然,窥探别人命格折寿啊!” 又喃喃自语:“为了余家,值得!” 蹒跚着走向城门,一路都没有回头。 族老捧着平安扣回去,卫榆和郭老还在谈话。 “丫头,这是我长姐送给你的。” 卫榆看看那平安扣,又看看族长。 “谢谢姑奶奶!”一边说着一边接过来戴上,举到族长的面前,“好看!” 族长笑了:“丫头喜欢就好。” 两个告别了郭老,朝前院走去。 前院的笑闹声已经停止了,院子门口,丫头站着嘻嘻笑着。 显然,现在是洞房时刻。 族长带着卫榆,亲自送去了她的院落,又吩咐人好好伺候。 这才转身往外走。 他的儿子从外面迎进来:“父亲,为何对那丫头这么客气?” 甚至所有事情亲历亲为。 族长摸着胡子,对着他儿子说:“去把各家当家人都叫来,去我的书房,我有话说。” 他要摸摸水,看看余家人是不是都是一条心,这一艘船上的人,必须是能同心协力的,不能半途而废。 长姐说了,有劫难,那就一定有。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余家内部可能存在的危险,一点一点的先挖出来。 不能让一两个蛀虫,毁了整个家族! 他儿子虽然不理解,但是仍旧是转身去了。 这一夜,余家族长书房的灯,从晚上一直亮到天明。 中途有人离开。 后来剩下的不过剩下十多个当家人。 而这十多个,就是那种愿意同甘共苦的。 第二日,余家内部就有传闻出来,说余家遭受了劫难,只怕要散尽家财,和余良相关的,都可能有牵连。 昨日成亲还那么热闹,幽城的众人自然是不相信的。 但是,竟然有官兵脸色难看的去了余家。 又有风声传出来,和北荒什么事情有关! 北荒有什么事情,北荒没有什么事情,但是,独石崖有事情,难道余家商路和北凉有关系? 那可是大事,说不准要诛九族的! 一时间和余家有生意往来的,都是人心惶惶。 甚至有人撕毁合约,说不和余良合作了。 第380章 余家搬迁 而余家却一直沉默。 当然,沉默是一部分人,还有一部分人连夜收拾细软,一早就开始搬家。 等到卫榆得到消息的时候,余家人已经走了一半。 当初靠着余良发家,做生意的余家人,怕被牵连的都走了。 这满大街的谣言更是甚嚣尘上。 似乎就是铁板钉钉了,余家和北凉有关系。 听说北凉集结人马,很快要打仗了。 似乎要验证众人的想法,午时,一溜马车进了余家。 大门紧闭,也不知道里面的人到底要做什么。 只是里面一直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外面人山人海,都在翘首以盼,希望能够听到一些消息。 知鸢站在余良的身边,看着余良指挥人装着马车。 “你真的要舍弃余家?” 余良笑了笑:“娘子,我从来没有舍弃余家,是余家有人不能和我共患难。” 余家在幽城势大,已经开始招风了。 甚至官府多次来打秋风,而余家子弟,也有的开始借着余家的名头作恶。 比如余修就是其中之一。 就像是一棵大树,干枯了烂了一些树枝,那就要砍掉。 不然,烂的就是整棵树。 及时止损是好事情。 虽然伤筋动骨,总比以后都拖进泥潭的好。 知鸢挑眉一笑:“那他们就要说,我这新妇克夫!” 余良拉着知鸢的手:“明明就是新的开始,丢开负重,才能走的更远。” 原主顾念亲情,顾念家族,把自己生生累死了。 他不会做那种事情。 只为值得的人做值得的事情。 “哎哎哎,我是毒妇,这感觉真好!” 族长从外面过来:“余良,余下十多家,大概五六十口子人,后生也都是很端正的!” 显然,他和余良早就商议好了。 “那咱们就走吧,老宅留下一些人看守。” 余良的目光和站在门口的卫榆对视:“乖女儿,高不高兴,我们要搬去北荒了。” 卫榆静默,并不高兴,那么近的看着,她好似乎没有什么自由了。 族长也是笑呵呵看着她:“丫头,咱们做邻居啊!” “所以,你们在哪里买了地?” 余良呵呵一笑:“在北荒城里暂且买了宅子,但是,和你的地边官道对过买了地,开春开土地建宅子!” 他双眼闪着光芒:“你哥哥学识了得,有没有兴趣开个书院啊!” 人要物尽其用啊! 好吧,钱多了不起。 卫榆没话说了。 傍晚时分,余家的大门打开了,一辆一辆的马车赶出来,马车上满满当当的都是东西。 这些马车出了门,直接走了。 个个都是蔫巴着,谁问什么也不说,径直出了北城门走了。 好几十口子,几十辆车,马车平板车,加上家奴,浩浩荡荡的一群,就这么走了。 好像是半个幽城都走空了。 “余家真的出事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办。 却是听着余家的大门嘭的一声关上了,隔绝了外面所有的视线。 “那些傻子,以为和余良走,还能得到什么好处?” 有人冷笑一声。 “就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咱们就这么安安稳稳的挺好!” 众人侧头看过去,是留下的余家人。 这一片连绵起伏的宅院都是余良买的地,建起来的。 如今,他们也不敢住了,匆匆搬走。 有些地方门户大开,到处乱糟糟一片。 老管家带着人,收房子锁门。 无数人想要问出点什么,却是发现完全问不出来。 余家留下的人,一个字都不说。 众人谈论够了,一片唏嘘,然后各自回家。 而余良带着马车,已经走了很远了。 夜色里,他们在山脚住宿,篝火燃起来。 各家的女眷都过来了,手里都捧着吃食。 “妇人可是别有负担,我们就是想要换个地方生活。” 有人笑着对知鸢说道。 顺便给卫榆送上吃的:“姑娘吃饱睡好,叔伯哥哥们守着呢,安全的很。” 知鸢和她们说说笑笑打成一片。 卫榆看着这乌压压的一片人,吃着东西,没有说话。 余家在做重大的抉择,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而她也不想知道,她那个地方,养着二三百口子,已经够难了。 绝对不多管闲事,绝对不! 那群姑娘嘻嘻哈哈的过来,和卫榆说笑。 余良看着卫榆笑了,这娃喜欢安静,如今这么多姐妹,估计她感觉很是困扰。 这样也好,以前她总是一个人,挺孤单的。 卫榆看着余良的神情皱眉头。 这个爹,算计太多! 第381章 野猪来袭 夜色深深。 苍羽带着一身寒气回来了。 泽佳跳下马车,站在外面,让两个人说会话。 “姑娘,富掌柜从北荒传来消息,对那个里长已经审问了。他咬紧牙关不说,但是从他家儿孙供述中,他的的确确和张德有联系。” 卫榆裹着毯子坐着,皱了皱眉头:“多少人能查出来吗?” 苍羽摇头:“只知道村子里四个孩子,送去矿上几个人,卖了的女子有两人。” 他顿了顿,又说:“有一人提到,里长在独石崖曾经和一个矮胖子联系,时间是三年前。” 矮胖子? 卫榆第一反应就是圆球一般的卿玚。 三年前,卿玚有没有来过独石崖? 卫榆努力在脑海中回想,三年前,三年前的卿家究竟有什么事情。 半晌,她终于想起来了。 三年前,卿玚说家里的一批货物出了问题,要亲自去处理。 柳氏喜笑颜开的送他出远门。 回头就和卿璃卿卿我我,卿云带着一条狗追她,说她是没有人要的贱人。 她说了一句,等我父亲从北方回来,一定带好吃的好玩的,你父亲就不管你! 卿玚去了北方。 李武运有私矿,但是,卿玚插手了,不仅仅是插手了,还送了人进去。 问题是,如果李武运不知道,卿玚有没有从私矿中得到好处,他渗透到了什么程度。 “给清商去信,说清楚情况,顺着这条线挖一挖卿玚背后的人。” 卫榆眯着眼睛,看着外面的沉沉天色。 卿玚应该有很多东西都没有说,或者根本就不会说。 如此忠心,倒是也让人佩服! 卫榆微微勾唇:“去休息,咱们回去再说。” 苍羽点头,顺便说了一句:“没有苏容君的消息,北荒城没有找到任何痕迹。” 卫榆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苍羽从马车里出来,跳到一棵树上,倚着树杈闭上眼睛。 泽佳又回到马车上,依旧是静默无声。 夜色里,远处有隐隐约约的狼嚎声。 马车的周围都是篝火,还有车夫和小厮看着。 卫榆也就放心的睡了。 北荒城外的卫家宅院,此时还是灯火通明。 因为一群野猪不知道怎么就冲了过来。 似乎被什么猛兽驱赶。 但是那些私兵瞬间就兴奋了,这代表一个冬天都有肉吃了。 一群人直接迎了上去,一场大战就开始了。 所有人都拿起了家伙。 毕竟前面就是河流,野猪群没有地方去,势必会闯入家中。 一时间到处都是火光,到处都是人影。 野猪乱窜嘶鸣,震彻云霄。 河对岸的人瑟瑟发抖,心里又是格外高兴。 卫家遭殃了啊! 卫家遭殃了好! 从他们这边看过去,河对面灯火通明,喊叫声震天。 野猪更是惨叫声声。 这战况整整持续了半夜。 这边人翘首以盼,却是看不到什么。 卫家人终于喘口气,擦着汗水,隐娘子等人看到有受伤的,就赶忙上前帮忙包扎伤口。 清点战利品的时候,发现大的半大的野猪有八头。 小白带走了一群小野猪,不多,十六头。 于是,大野猪吃肉,小野猪进了猪圈,用来养着。 卫樱让人给隐娘子家抬了一头。 隐娘子连连推辞,他们家没有人能够杀野猪。 “这不是还要仰仗你的医术吗,别推辞!” 卫樱笑着说。 隐娘子也就没有推辞。 而卫家的八头,趁着夜里就抬到河边杀了,猪下水都洗干净留下,猪肉分成一条一条的。 家里所有的盐都被拿了出来,趁着猪肉新鲜就开始腌制。 一大家子人那是忙忙碌碌。 闲着的就在院子里搭起木架子,把肉穿绳晾上。 分工明确,一直忙到天大亮。 整个院子里都是挂着的一条一条的肉。 那猪下水堆成了小山。 卫樱用清水泡在盆里,只能先处理会弄的。 想着卫榆今天能够回来,还是等她回来看看怎么处理。 早上的第一顿饭,就是热气腾腾的白菜细粉炖猪肉,一大锅,香气扑鼻。 众人就着窝窝头,吃得那叫一个香。 吃完就是冲洗院子,打扫战场。 卫樱带着人,把所有猪肉条拿下来,重新用盐揉搓一遍。 家里家外有血迹的地方都被仔细的清理,防止引来其他的野兽。 一些流放的人借着上山,探头探脑。 然而卫家大门关着,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样子。 从山林的高处看,那些猪肉条已经被移到了走廊里,也是看不到的。 倒是有人看到猪圈里的一群小野猪。 摇头咋舌:“这东西野性大,可是喂不熟的!” 然而并没有人理会。 只见一人远远的从官道跑来:“娘,可以看到长姐的马车了!” 第382章 卫榆下厨 一众人都激动起来。 那卫樱一边擦着手,一边快步往路边走去。 一众人呼啦啦的跟在后面。 有那狡猾的流民,趁机探头看着卫家的院子里。 看到走廊里密密麻麻挂着的猪肉,瞠目结舌。 一抬头对上一个男人冷然的目光,只能摸摸鼻子离开了。 却是一边走一边不停地吸着鼻子,这味道真是勾魂。 卫家的肉能吃上一个冬天。 他眼睛都红了,却是没有办法。 卫家如今有人,还有钱,还有官差相帮,他们想要做什么也是做不了。 只能进山多找些吃的存下来。 人比人,气死人! 尤其是站在官道边,看着远处的马车轰隆隆的过来。 卫榆一身流光溢彩的绸缎衣袍从马车上下来,就像是玉做的人儿一般。 明明他们一同流放,当初卫家这几个人灰头土脸,在最底下。 如今却是光鲜亮丽的站在他们的头上。 “娘!”卫榆小步跑过来,冲进卫樱的怀里。 卫樱红了眼眶,抱着卫榆摸着她的头:“一路都还好吧,没有什么危险吧,伤口都好了吗……” 一连串的问句。 卫榆笑着说说:“都好了,都好了!” 后面的马车停下来,余良和知鸢下了马车。 虽然人到中年,但是怎么看着都是格外的养眼。 “姐姐!”余良笑着叫道。 那知鸢更是直接走过来,拉着卫樱的手:“姐姐,我是知鸢,甚是喜欢这丫头!” 卫樱也笑着:“余东家,百年好合!” 知鸢和余良笑着感谢。 卫樱邀请他们去家里坐坐,余良和知鸢拒绝了。 “姐姐,明天我们来登门拜访,如今风尘仆仆,就不去家里了。” 一行人辞别卫家人,朝着北荒城去了。 众姐妹都下来和卫樱见礼,和卫榆告别。 卫樱看着他们走远,才问卫榆:“居家搬迁?” 卫榆看着几辆马车顺着道路往宅子的方向去,这才和卫樱说:“娘,他们要搬来北荒了。” 多的却没有多说。 卫樱看着官道上还有人,也就没有问。 一行人朝着家里走去。 而那几辆马车就停在门口,也没有卸车,看着是一些木材之类的东西。 余大一眼看到,急忙凑到跟前:“姑娘,这是?” 卫榆笑着说:“你先招呼郭老,我去做饭。” 进了院子看着一盆一盆的猪下水,又看到走廊里满满的猪肉,整个人都震惊了。 “娘,你们这是干了什么?” 余二笑着说:“就是昨夜一群野猪闯进来,被我们留下了。” “那今天,我可要大显身手!”对于猪身上的,没有比她再熟悉的。 顺便告诉余二:“余二叔,快马加鞭,去城里给我买带你好东西来!” 一边和余二说着要买的东西样子。 一边又催促泽佳:“快点,把我的宝贝搬下来!” 泽佳赶忙把两个花盆搬下来,红红绿绿的,看着就很好看。 众人都围过来:“这是什么啊?” 卫榆嘿嘿一笑:“保密!” 一边把底下红的,半干的辣椒摘了三四个。 顺便告诉泽佳,专门看着,绝对不能损坏。 一众人知道这是卫榆的宝贝,也就不敢乱动了。 卫榆开始清洗大肠小肠,猪心猪肝猪肺,分门别类的放好。 然后让人在院子外的空气上架起几口大锅。 让人捡柴烧水。 水开了先过了水,余二这时候也回来了。 卫榆就开始炒料子,加水,把猪下水放进去,吩咐人开始烧。 那个红红的东西,被她放了进去。 众人想要问,又不知道怎么问。 她要是放进去了,那就是能吃的吧! 可是,这个东西,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啊! 但是很快,香味就出来了,这一种香味,和他们之前闻过的任何一种都不相同。 “火小一点,慢慢煮!”卫榆吩咐,回头看着卫宁,“过来看着,别糊了!” 又去看泡在盆里的剩下的猪肝。 她把已经泡白的猪肝,放进旁边的锅里煮。 煮熟了捞出来,开始切成小块。 又要求小火,她又开始翻炒,炒到颜色变深,又让人晾凉,拿去捣碎。 然后再炒。 直到成为干的粉末。 这边四口大锅里的卤味香味四溢,众人都被香味吸引了过来。 齐刷刷的围在锅边吞咽口水。 就连那郭老,也扔下手里的工具跑过来。 闻着香味,握着酒壶:“丫头,什么时候能吃?” 问出的是大家的心声。 卫榆笑道:“很快就好!” 她捞起一节大肠,吹了吹,咬了一口,满意的点头。 “大火收收汁水!” 一边让人去拿盆子,菜板和刀来,捞出来趁热开始切。 郭老用筷子先夹了一块,入口眼睛就亮了:“丫头,我决定了,不走了。” 第383章 瘫子失踪 卫榆…… “那感情好,我还多要几艘船!” 组成一个船队,称霸海洋,哈哈哈…… 郭老点头,筷子不停:“可以可以,没有问题!” 头都不抬那种! 卫榆把切好的放在一排碗中,借着浇上汁水。 那边卫樱端来蒸好的窝窝头。 众人欢呼雀跃,这是一个风卷残云,狼吞虎咽。 舌头似乎有点麻,有点火辣辣的,但是啊,上瘾,让人欲罢不能。 这厢里一大群人围着锅吃饭,那厢里就看着官道上一辆马车飞速赶来。 在石头路上,马车都颠起很高! 还没有到跟前,富掌柜就球一样从马车上滚下来,飞速跑着。 边跑边喊:“姑娘,给我留一点,出了城门就闻到香味了!” 众人默默加快了速度,这富掌柜哪一次来,不带些东西离开。 这锅里,剩下的也不多了。 富掌柜到了跟前,也不要人招呼,直接上前,拿着碗,拿着筷子,直奔大锅。 “香,舌头都要吞下去了!” “鲜,大厨都做不出来这个味道!” “姑娘啊,好姑娘,你可一定要教给我!” 富掌柜的嘴巴巴不停。 众人又默默加快速度,就说了,他一定要捞一点回去。 那富掌柜果然抓过一个小盆子,往盆子里装了一些,浇上汁水,双手护着:“我带走的啊,不许吃!” 卫榆…… “姑娘,这个辛辣的味道是什么,不是姜和蒜啊!” 富掌柜凑到卫榆的身边,端着碗问道。 那一小盆,已经让人捧到他马车上看着了。 卫榆回头指了指后面:“辣椒!我发现的新调料,若是开春能种出来,咱们做的吃食,那就是整个大渊独一份的了!” 富掌柜的眼睛瞬间亮了。 “姑娘,咱们酒中仙还有可能开遍天下呢?” 卫榆点头:“那是自然,开的多挣得多,我的钱也多啊!” 富掌柜感叹:“姑娘,我感觉给你的分红少了!” 卫榆挑眉:“不少,我又不去管理。” 就坐在家里分银子,不能太贪心。 给别人留一条活路,才是给自己留下活路。 富掌柜两眼光芒闪烁:“必须开遍大渊!” 又回头看了看那两盆辣椒:“姑娘放心,给我一个果子,我让来往的商户帮忙找更多!” 好吃的东西,必须找来! 他吃得浑身暖洋洋的,头上都冒出了汗珠,碗里的汁水都没有舍得倒掉,蘸着窝窝头吃了。 那香味久久没有飘散。 河对岸的流民站在河边,频频张望。 口水流了一地,然而也没有办法。 他们吃不上肉! 富掌柜吃饱了,才让人把车上带来的点心布匹什么东西卸下来。 又把一盒碎银子给了卫榆:“我想着这个你用着方便,就是之前那些菜的。” 卫榆接下来,转手递给卫樱。 东西自有余二去接收,送入山洞的库房。 富掌柜这才低声说:“十日前,酒中仙曾经来了一个戴面具的人,我私下里看着脸上有疤痕,一条腿是瘸的。” 卫榆心里咯噔一下,那是苏容君,苏容君到北荒了,但是她没有找到任何的踪迹。 “后来他就离开了,还有一个随从。” “去街上买菜的小二回来,说起一则趣闻,说是那个青楼的瘫子,满街乞讨的那一个,被那个戴面具的人带走了。” 富掌柜叹口气:“姑娘在北荒找人,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但是这是最近我在北荒见到的陌生人。” 天气即将寒冷,远路的商贩基本就回去了。 生面孔在北荒城,那就是很扎眼的存在。 “谢谢富掌柜!”卫榆笑着说,“您老等着,我写几个家常的菜方子。” 富掌柜瞬间眉开眼笑,直搓手:“姑娘辛苦了!” 如今酒中仙,已经是北荒城第一酒楼,就连独石崖和附近城池都有了名号。 如果再有好吃的新菜品…… 他现在想要仰天大笑,他多好的运气,结识了卫榆。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精壮的汉子,这些人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百姓。 更不想是什么瓦匠。 卫家是有底蕴的,他认同这一点,所以态度越发的和善。 卫榆出来,给了他方子,给了他一些猪肝粉。 那新鲜的野猪肉,也给了一些。 富掌柜眉开眼笑的离开了。 众人收拾完东西,又去烧荒除草,整理地面。 如今猪圈鸡窝鸭棚早已经弄好。 就连门前的荒地,也整理出来方方正正的五六块。 甚至铺了一条石头小路往河堤和平台上去。 郭老酒足饭饱,双眼红扑扑的,让人把马车上的东西都抬到平台上。 “丫头啊,最多五天,我给你第一艘船!” 第384章 访醉芳阁 卫榆自然是特别的高兴。 “那我就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郭老从善如流:“那可是说好了,你丫头可不要食言!” 说着笑呵呵的往河边的平台走去。 余大和铁柱简直就像是看到了新世界,匆匆吃了几口饭,就跑到平台守着,看着。 若是能够帮上忙,那嘴角都要咧开到耳朵根了。 那些配件被一一放好,郭老带着人进山,挑选更好的木材做龙骨。 河滩上热火朝天,这边干活的众人也不时探头去看,若是需要帮忙,那是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许见雪和卫宁都趴在猪圈的围墙上,看着里面吃草的小猪仔。 “你说,它们怎么这么安分?” 不乱叫不乱跑。 许见雪指着小白:“你看它,它神气的样子!” 小白迈着步子,在猪圈里溜达,不时吱吱两声。 很有夫子视察学堂的感觉。 “扯猪草去!”许见雪拎起篮子,对着卫宁说,“跟我走,我知道它们喜欢吃什么!” 趁着现在多扯一点猪草,晒干了,冬日才有什么吃。 北疆的天,很快就冷了。 卫榆却是上了马车,带着泽佳进城了。 照例是苍羽赶车。 卫榆这才想起来问:“那户老汉呢?” “回家了!” 苍羽叹口气。 卫榆愣了一下,掀开帘子:“不是说暂时别回去吗,那一家人还有人在村子里,万一……” “我让两个弟兄陪着回去的,他们说回家收拾东西就回来!” 卫榆看着自己家宅的方向:“苍羽,把山洞收拾一下,暂且入住,开春咱们再建房子!” 苍羽点头。 “等到从城里回来,你去一趟独石崖,联系苍明和鹰隼他们,你父亲既然在私矿里,现在应该还在。” 苍羽眼睛亮了,没有说更多的话。 只是赶着马车进城了。 卫榆没有去酒中仙,而是进城之后就往西边走,径直去了那个罗云曾经待着的青楼。 醉芳阁! 卫榆下了马车,站在醉芳阁门口,抬头看着匾额上的三个字。 穹劲有力,却是金字镌刻在涂了红漆的底板上。 和醉芳阁的俗世烟火融合的特别彻底。 因为是白日,此时的醉芳阁还是一片安静。 卫榆缓步走进去的时候,门口的小厮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打着呵欠:“姑娘,我们不做姑娘的的生意。” 语气中带着那么一些不耐烦。 泽佳拿出一块碎银子。 那小厮呵欠打到一半就停止了,接过银子,笑眯眯的点头呵腰:“姑娘,您是要见哪位?” “你们管事的。”卫榆缓缓往里面走。 姑娘们应该还睡着,偶尔有一两个房间传出来嬉笑声。 大堂桌椅整齐,就是没有一个人。 卫榆拉了一把椅子,缓缓坐下。 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等待着。 那小厮进去不久就出来了。 “姑娘,管事的洗把脸就过来。” 说着又退到门口位置,坐在板凳上打瞌睡。 过了一会儿,就看到一个白胖无须的中年男子走来。 手里拿着帕子,捏着兰花指,扭到卫榆面前,满面含笑。 一双眼睛里,竟然波光潋滟。 含情脉脉的,比二八少女的眼睛还要迷人。 这是一个面容诡异的中年男子。 等到他开口,卫榆瞬间感觉,她错了,这不是一个中年男子,有可能是是一个中年公公。 宫中的太监,能活着出宫的不多。 毕竟改朝换代太频繁,宫中事情多,阴谋诡计多。 能活到五十岁出宫的人很少。 而面前这个人,显然没有到五十岁。 没有到五十岁,能安然出宫,只怕后台够硬。 还能在醉芳阁整修之后,掌管这里。 卫榆不能不深思。 “姑娘,您需要点什么,阁里的姑娘个顶个的好!” “打听一个人!”卫榆神情淡淡。 那管事的依旧满面笑容,在卫榆对面坐下:“姑娘详细说说。” “曾经流放的人,后来被官府送去军营,半途被人劫了,送入醉芳阁的罗云!” 她的目光始终落在管事的脸上。 似乎想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样的情绪变化。 然而,卫榆并没有看到任何变化。 只是看到更加灿烂,甚至带着一点谄媚的笑容。 “罗云啊……”这声调拉长了,颇有点余音绕梁的感觉。 卫榆没有多说,摸出一个灵芝放在桌子上:“纯野生,可遇不可求!我想,钱财你定然不稀罕。” 那管事的确是两眼泛光,看着这完整的一株:“知无不言!” 小心翼翼捧起硕大的,红彤彤的灵芝:“罗云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有一批人来点罗云,老鸨贪财,就放进来了。” “罗云折腾的大出血,瘫了!” “后来醉芳阁走水,乱糟糟一片,后来罗云就不知所踪了!” 第385章 诡秘师爷 “不知所踪?”卫榆重复道。 “是,不知所踪!”那管事眯着眼盯着灵芝。 完全舍不得挪开目光。 “从那次走水之后,她就从醉芳阁消失了。有人说,曾经见过她在街上乞讨!” 那管事的捧着灵芝,笑眯眯说道:“姑娘,就不久留了!” 话音落,捧着灵芝笑眯眯走了。 还顺道带起一股香风。 卫榆盯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到。 心里却是一团疑惑。 真的就是那么简单? 因为罗云没用了,所以就扔掉了? 既然是如此,当初何必大费周章从官府手里买过来。 楼上有调笑声,也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 卫榆缓缓抬头,触目之下,除了飘扬的红色纱幔,并无一个人影。 但是,就是感觉有目光盯着她。 这种感觉,她不是第一次有了。 卫榆缓缓收回视线,背负双手,慢慢往外走。 泽佳跟在后面,一向沉默寡言的她嘀咕道:“那朵灵芝亏了!” 那么大一朵,能卖不少钱呢! 卫榆轻笑一声:“小白尿过的。”细闻一股子味道。 野生的,有动物味道难免的不是吗? 卫榆上了马车,才隔着帘幕对苍羽说:“苍羽,找人盯着醉芳阁,同时摸一摸那个管事的底细。他似乎是宫里出来的。” 问题是,后面的人是谁! 二皇子不可能是八爪鱼,砍了一条还有一条,北疆看似明朗的一条线,底下却是一团糟。 甚至理不出来一条明确的线索。 苍羽点头,表示知道了。 “姑娘,苍明来消息,北凉集结兵马已经南下。” 卫榆抬头看看外面的街道。 “贺佑呢?” “暂时没有消息!” 苍羽又叹口气:“大公子传来消息,贺大将军病重,如今剩下的贺家军已经被贺家二公子贺林玉娇掌控。” 苍羽顺便把一个小竹筒递给卫榆。 “大公子的信!” 卫榆接过来看了看,唇角勾起。 “走吧,回家!” 外面的事情有他们,她还是种地去的好。 至于其他,她不想要考虑。 马车在城里买了些东西,绕到那个师爷的府上。 本来想要登门拜访。 但是一抬头,看着前面拐角处一辆马车过去。 风吹起了帘幕的一角,隐隐可以看到里面的人的脸。 那张脸是闪着光泽的! 光泽? 卫榆一愣:“停车!” 掀开帘子跳下马车,一溜烟跑去前面。 应该是从师爷府里的后院离开的,因为后院老高正走回去,把后门关上了。 “追上前面那辆马车,看看马车去往何处,里面坐的是谁!” 卫榆声音森冷。 那苍羽点头,转身就追了上去。 卫榆在巷子里站了半晌,然后一步一步的后退。 一直到巷子口的马车上坐下,就那么静静的坐着。 阳光从巷子边大树的枝叶间穿过,落在她的脸上。 她的一张脸就斑斑驳驳的,恍恍惚惚的看不清楚。 泽佳侧头看着,卫榆的侧脸线条流畅,挺美。 但是莫名的就有苍凉的孤独感。 很多时候,她就是感觉,卫榆好像和,他们不一样,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 “姑娘……”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苏容君,如果师爷和苏容君本来秘密就有联系。 那么,富掌柜和师爷几次三番找到卫榆,要谈合作。 同时对卫家有所庇护,原来都是有所图。 卫榆轻笑一声,她还是太愚蠢了一点。 等了好一会儿,苍羽才匆匆回来。 “姑娘,等到马车停下的时候,马车里已经没有人了。” “中途曾经停靠过哪里?” 卫榆沉声问道,仅仅是那一瞥,她就有预感,那个人应该是苏容君。 闪光的,是他脸上的金属面具。 “天一书肆,玲珑胭脂铺!” “但是,属下到处查了一圈,并没有那人的踪迹。” 卫榆深深吸了一口气:“让人盯着,那马车和车夫也盯着。” 只要他们还在北荒城里,总会露出马脚的。 她的手敲着大腿,只是那师爷…… 富掌柜的酒中仙,呵呵! “去义父的宅子!” 泽佳赶着马车,他们去了余良的宅子。 就在师爷家宅子的不远处,此时里面纷乱一片,他们要暂时安置在这里。 卫榆径直进去,找到了余良和知鸢。 三个人坐在房间里,整整谈论了一下午。 谈论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但是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卫榆的脸色好看了很多。 知鸢拉着卫榆的手:“放心,你娘我还是有后台的。” “知道,该用的时候就用!” 知鸢点头:“自然,绝对不能让我闺女受委屈!” 三个人相视笑了。 第386章 卫榆认亲 一大早,卫榆就拉着卫樱出去溜达。 趁着露水,挖了新鲜的野菜。 卫榆也就和卫樱说了,余良和知鸢会定居北荒,同时要认她为女儿的事情。 卫樱认真的看着卫榆:“榆儿,只要你愿意,娘都同意,多个人疼你总是好的!” 卫榆挽着卫樱的胳膊笑着:“娘不生气就好!” 卫樱的脚步不自觉就快了:“赶紧的,回去收拾房间,准备菜品,今日定要好好做!” 卫榆笑着跟在后面,看着卫樱脚步生风。 回去后,众人一听,都忙碌起来了。 整个卫家都是喜气洋洋的。 果然不一会儿功夫,去官道边探查的卫骏和狼弩,就一路小跑回来。 “长姐,长姐,有马车过来了!” 卫榆站起来看过去,马车还在官道很远的地方,看起来影影绰绰的,看得并不清楚。 “等着吧!” 卫榆让两个人去看看网里有没有新鲜的鱼儿。 两个人欢呼雀跃的跑了。 众人把家里的好东西都搬出来了,许见雪甚至拿了纸笔,写下要做的菜品。 余二搜寻了一坛子好酒。 马车果然从官道拐了过来。 一直到门口才停下,上面的余良和知鸢笑眯眯的下来。 看到卫樱就叫姐姐。 卫樱赶忙往屋子里引去。 知鸢看着院子里,眼睛里都是羡慕:“余良,咱们也盖一片院子,种种地,进进山,多好!” 余良赶忙点头说好。 一群人说说笑笑。 等到闲聊结束,余良和知鸢才看着卫樱说道:“对于榆儿,我们特别喜欢,我们这个岁数了,还没有一个孩子,想要认为义女,姐姐看行不行?” 卫樱拉过卫榆,笑着说:“你们喜欢榆儿,那是榆儿的福分,同意,怎么不同意。” 一边站起来:“我去准备东西,今儿咱们就认亲。” 又略略不好意思的回头:“我们是流放的犯人,不知道会不会拖累你们!” 余良笑了:“姐姐,我就是一个商户,知鸢还是青楼里的当家的,你不嫌弃我们就好!” “咱们互相不嫌弃!”卫榆喜滋滋的出去了。 卫樱准备了卫榆送给余良的帽子和送给知鸢的鞋子。 还有桌子上的各色果品。 桌子摆在院子里,两把椅子。 等到余良和知鸢坐下,就让卫榆过来,磕头奉茶认亲,然后是送礼。 那知鸢和余良,也准备银碗银筷子,全套的衣服,首饰等等。 卫榆磕了头,这就叫爹叫娘。 知鸢和余良都红了眼眶。 跟着来的族长也被拥上来坐下,受了卫榆的礼。 高兴得他一直摸着自己得山羊胡子。 “丫头,明日回家,认人。” 又笑着看着卫樱:“这是我们余家得福气!” 卫樱眼睛也红了:“是我们榆儿得福气!” 这厢里大人坐着说话,卫榆亲自下厨。 煎炸烹炒,整整两大桌子。 一大家子人都坐着,说着笑着,吃着喝着,一直到日薄西山。 余良和知鸢才醉醺醺得回去。 次日,卫榆就去了余家。 自然是各个房走了一遍,见面礼收到手软。 自然送给长辈姐妹兄弟的礼物,也送到手软。 但是从这里开始,卫榆就多了很多兄弟姐妹。 她心里知道,族长爷爷筛选过的,定然是好的。 余家以后是她的根基,她以后也会成为荫蔽余家的大树。 至少在她是流放的犯人的时候,余家给她的庇护可能跟更多一点。 此时,知鸢和余良带着卫榆在宅子里散步。 “明日,我们去梁城,知鸢回红楼,我去找寻店铺,开咱们第一家酒楼。” 卫榆点头:“爹,开春各色菜品辣椒都能种出来,咱们的酒楼就能活了。” “咱们一家三口,前世都是吃货,今世就把那些复刻过来,势必做成大渊第一酒楼。” 知鸢却是拉着卫榆的手:“那酒中仙的掌柜和师爷,暂且不要打草惊蛇,正常来往,偶尔给他一个菜品。” 余良接着说:“等到梁城和幽城的酒楼起来,壮大,可以开分店的时候再说。” 卫榆笑着说:“我要准备北荒的东西,郭老说五日给我一艘船,我想用这艘船走一趟海路,去一趟南冥。” 余良沉吟半晌:“船只要多次测试,最好带着郭老。我暂时分不开身,你自己小心。” “我懂,你放心。” 卫榆和他们在门口告别,准备上马车离开。 就听身后有人笑道:“余老弟来了北荒,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如今才上门,是不是怠慢了?” 第387章 撇清关系 卫榆和余良对视一眼,齐齐回头。 就看到那个师爷带着富掌柜站在那里,身后的小厮手里捧着各色礼品。 那师爷的目光含笑落在卫榆的身上,然后又落在余良的身上。 “余老板,我是吴由!” 话语里还带着三分倨傲,好像自己真的是很了不起的人物。 他脸白痩,眼睛眯着,唇角勾起。 眸光看不清楚,但是神情看着热情,仍旧可以让人感觉到三分凉薄。 人是劲痩的,带着锋芒的感觉。 “吴大人,您客气!”余良笑着迎过去,“吴大人,请!” 又回头看着卫榆:“等会回去,去让你母亲准备饭菜!” 卫榆点头,对着吴由笑了笑,就往院子走去。 吴由挑眉,有些疑惑:“母亲?卫姑娘的母亲来了?” 余良笑了,阳光下,颇有点光风霁月的感觉。 不得不说,余良的外貌真的是特别出色,和顾明礼都有的一拼。 “和卫榆很是投缘,内人也很是喜欢,所以已经认了亲。那是我干女儿!” 一边又对着吴由笑:“搬家事情忙,本来想着这几日收拾妥当,亲自上门拜访的。成亲之时,吴大人还送了礼,余某特别感谢!” 吴由陪着余良往院子里走,也是微笑:“哪里,本来你和富掌柜就熟悉,酒中仙是我的,再说我和卫榆也是投缘。算是朋友!” “那还要多谢吴大人对榆儿的照顾!”余良往屋子里领人。 早有人擦好桌椅,奉上茶水。 宅子里虽然也在整理,但是下人也是井然有序。 几乎从这个就能看出余家的底蕴。 束下严格,谨言慎行,待客周到。 不多听不多看不好奇不多语。 幽城余家果然不容小觑。 “也没有做什么,有时候也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吴由的笑容真切了几分。 余良依旧是笑眯眯的,波澜不惊的样子。 “余老板来了北荒,可有想做的营生?” 吴由坐下喝茶,闻着香味,看着茶色,就是极好的。 余家是有底蕴的!却又并不张扬。 这喝茶的杯子也是极好,但是朴朴素素的外观,绝不张扬。 余良也是喝了口茶水,微微蹙眉:“原本的商路依旧走着,其他的慢慢想。暂且没有什么头绪!” “有商路,慢慢就能找到商机,卫姑娘是个有主意的。” 吴由瞥了一眼院子里和富掌柜说话的卫榆。 “因为她提供的一些菜品,酒中仙算是起死回生!” 吴由感叹,如今一个月的利润,足够以前一个季度的! 所以,他更加不想要放手。 他早就得到消息,卫榆认了余良为义父。 这种情况下,卫榆一定会帮着余良。 万一余良也想要开酒楼,或者是做别的,酒中仙只怕没有什么胜算了。 何况,有消息,卫榆在做船。 如果想要开拓水上商路,他就更要分一杯羹。 毕竟北疆的水上商路一直都没开通成功。 水路太长,匪患太多! “她说了,以前她看过一些奇奇怪怪的书,我行走四方,也是遇到不少奇人异事,也讲过给她听。没有耽误吴大人挣钱就好!” 余良笑了笑,把事情揽了过来。 如果真的是卫榆说的那样,这个吴由和富掌柜,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人。 还是少接触微妙。 那个苏容君更不是什么好人,背叛卫榆,和卿云勾搭在一起,竟然还不想放过卫榆! 等找到他,一定不能让他活着! 余良眸光幽冷。 “没有耽误,多亏卫姑娘,酒中仙更上一层楼!” 吴由笑容里带着那么一些歉意:“正说呢,菜品给卫姑娘二成利润,太少了!” 余良立刻笑着接过来:“我已经说过她了,大人对卫家多有保护,她实在不该要这二成利润,就当回报给酒中仙了!” “使不得使不得,卫姑娘该得的!”吴由眸光一闪。 这是什么意思,要撇清关系? 两个人又在屋子里说了一会儿,吴由屡屡试探,余良滴水不漏。 而屋子外面的凉亭里。 卫榆和富掌柜闲聊,也提起余良训斥了她,因为她要钱的事情。 顺便塞了一张纸给富掌柜:“别和我父亲说,这张纸上的,就当我谢谢富掌柜和吴大人的照拂。咱们之前的那个协议就不作数了。” 看着富掌柜笑得艰难。 卫榆又笑:“当然,若是有何问题,我能帮忙的,富掌柜偷偷来问我!” 一边探头看了看:“父亲比较严厉,吓人!” 富掌柜也不能太得罪卫榆,只能点头。 心里却是哀叹,财神爷跑了! 不知道吴由回去会怎么样大发雷霆! 第388章 红楼知鸢 吴由本来想要走,被余良好说歹说留下了。 大堂里一桌丰盛的酒席,比酒中仙最好的酒席还好。 有些菜品甚至是卫榆提供给富掌柜的。 对此,余良只是轻描淡写说了一句:“尝尝我家厨子的手艺,当年从外域重金带回来了!” 一边又对卫榆说:“看看你母亲菜品都准备好了吗,过来见见吴大人!” “我们成亲,吴大人还随了礼!” 卫榆点头,起身后面去。 不过是片刻,就有一股香气飘来。 紧接着一身大红衣衫,环佩叮当的美人儿,言笑晏晏的从后面袅娜走来。 那一张脸宛如盛放的牡丹,明眸善睐,唇色嫣然。 北荒无此绝色! 吴由眼睛都有点直。 就听那个美人大方笑着说:“红楼知鸢见过吴大人!” “弟妹好,赶紧坐!”吴由急忙笑着起身。 知鸢坐下,亲自倒了酒,一众人推杯换盏,倒也是宾主尽欢。 吴由醉醺醺被富掌柜扶着出去,上了马车。 发现马车里已经被余良堆满了礼物。 掀开马车帘子,就看到余良一家三口齐齐整整的站在门口,含笑送别。 马车晃晃悠悠走了。 知鸢笑容微微收敛,神情多了几分慵懒,挽着余良手臂:“他是不是没有想起来我是谁?” 余良勾唇一笑:“他不是傻子,总会想起来你是谁!” 卫榆转身:“我走了!” 余良点头:“我们很快出发去梁城,酒店用你母亲名义开!” 卫榆笑着挥手:“你们决定,明年给你们种出来辣椒!” 余良盯着她:“船只多试几次,走远路多带人,心狠手辣一点,这不是我们那个法治社会!” 卫榆摆摆手,没有多说。 钻进马车,出城而去。 那吴由在马车上昏昏沉沉,晃晃悠悠的。 到了家门口,下了马车,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 人瞬间清醒不少! 红楼知鸢? 四个字冒出来,吴由下车的动作瞬间停止了。 红楼知鸢! 他想起来了,梁城第一美人,红楼的当家人。 背后是谁不知道,但是势力强大,当初动她的那个县令,丢官掉了脑袋。 调戏她的富商小混混,驻军将领。 在之后无一不是各种原因死亡。 所有人都猜测是知鸢做的,但是她自始至终,红楼都没有出去。 只能说,她背后有人,而且是非常强大的人。 余家娶了知鸢,认了卫榆。 他们就是一条线上的了。 他想要从卫榆那里得到什么,或者想要怎么样,就要掂量掂量。 他是北荒的地头蛇,历任县令都能摆乎明白。 顾明礼不行,顾明礼有主见,聪明,带着一支强大的侍卫队伍。 不仅仅如此,他还有密旨,是北疆查谋反的钦差,可以先斩后奏,有生杀大权。 还有贺佑,贺佑和卫榆关系也不错。 他深深吸了口气,酒已经醒了一半。 卫榆不是他轻易可以动的。 他看着富掌柜:“和卫榆交好,有事情可以多沟通,但是不要得罪!” 顿了顿又说:“她说分成不要,但是你还是要送。毕竟买方子也要不少钱。” “但是后续,她不主动给,你就不要要了。” 富掌柜没有说话,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递过去。 “卫姑娘刚刚给了一张方子,说是,凉皮!” 吴由盯着那张纸,似乎能够看出来花儿一样。 “那就去试试,不会就多去请教卫榆。”吴由说着,大步走进院子。 富掌柜静默半晌,还是转身离开了。 卫榆回去后,就去看船只的情况。 各部分都做的差不多了。 郭老招手:“小丫头,你来,看看这船帆!” 两个人坐在木头上,低声讨论起来。 狼弩和卫骏正在钓鱼,还不忘一会儿去起一下搬网。 桶里活蹦乱跳的大大小小的鱼儿有半桶。 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倒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河堤里面,田地在烧荒,开垦,宅子旁边,还在平整土地,准备开春再次盖房子。 卫樱带着人,进山采摘了东西,晾晒还是腌制,都忙的很。 暖融融的阳光下,一切都是好的。 也有河对岸的人故意走河堤进山,探头探脑的看着。 然而并无人理会他们。 就在这一片忙碌的时候,一辆马车从官道拐下来,沿着河堤一路过来。 马车前面有两个家丁牵着马,后面还跟着四五个家丁。 那个神情,颇有点气势汹汹的味道。 “长姐!”卫骏皱紧了眉头。 卫榆笑了笑,对着郭老说:“我让人过来看着东西,看着是来者不善!” 第389章 倨傲龅牙 卫榆对卫骏点点头,卫骏一溜烟窜回去。 很快苍羽等人就从另外一边抬着木头过来,看着是忙忙碌碌的帮着郭老造船。 但是目光幽幽落在远处的马车上。 这里,北荒城里的人很少来,更别说是达官贵人了。 带着五六个家丁往这边来,说是上山不可能。 只有可能目标就是这船只。 卫榆也不说话,淡笑着走到河边,拿起卫骏的鱼竿,接着钓鱼。 众人剥树皮,锯木头,忙忙碌碌的。 那马车一路奔着这地方而来,在大堤上停下。 紧接着就有一个家丁从上面趾高气昂的走下来。 一直走到卫榆的面前。 卫榆没有回头,只是盯着波光粼粼的水面。 那人伸脚踢翻了水桶。 鱼儿在地上乱蹦,还有一些,顺着水流进入了河里。 “卫家丫头,我家老爷叫你过去说话!” 他话音未落,就看到苍羽飞掠而来。 一脚就把那个家丁踹进了河里。 双手抱胸,冷冷看着那人在河水里挣扎,喊救命。 那几个家丁呼呼从上面跑下来,两个人拿着棍子去救那个已经翻白眼,开始下沉的家丁。 另外三个,手里的棍子对着卫榆。 卫榆冷笑一声,端坐不动:“苍羽,不要惊扰我的鱼!” 话音落,苍羽立刻出手,三两下就把几个家丁打晕,然后走远一点,扔在河里。 剩下的两个家丁,救了这个人,又去救那个人,忙碌的很,就是不敢靠近卫榆。 马车里的人终于憋不住了,掀开帘子下了车。 站在大堤上,居高临下看着卫榆。 “卫榆,你放肆!” 卫榆头都没有回,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她面前蹦跶。 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 五六个家丁,浑身湿哒哒的站着。 第一个被扔进水里,可不就是当初自卖其身的王二虎吗? 他死死瞪着卫榆:“卫榆,我家老爷是北荒城的首富,他愿意和你谈谈,是你的福气,不要不知道好歹!” 卫榆轻笑一声:“你还想要去喝水,没有喝饱?” 王二虎脸色一白,继而又红了,明显就是恼羞成 怒! 站在大堤上那个终于晃着一身肉下来了。 他一身宝蓝绣着金色花纹的衣服,腰间挂着的玉佩一看就价值不菲。 不仅仅如此,就连手上,都戴了好几个戒指。 金的银的,白玉的碧玉的,红的紫的…… 五颜六色,真的像是一个暴发户的样子。 苍羽撇了撇嘴,尼玛就你有钱,今晚就去你家溜达溜达,你信不信! 他一直走到卫榆的身后,瞪着几个家丁一眼:“废物!” 那几个家丁都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背负双手,神情倨傲,白胖的脸上,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缝,嘴巴很大,还有牙齿刺棱着。 “卫榆,你船只我要了!” 那语气,竟然是施舍的。 好像他说了这话,卫榆就应该感恩戴德的磕头跪谢。 卫榆真的笑了,侧头扫了他一眼:“你脸大?” 那龅牙瞬间怒了,一巴掌就要扫过来:“贱人给脸不要脸!” 但是手还没有到卫榆的面前,就被苍羽直接抓住了。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龅牙的惨叫声瞬间响彻云霄。 “打,打死他们!” “打死他们,不识好歹的贱货!” “不过是流民,我捏死你们就像是捏死蚂蚁一样!” 那龅牙完全不服输啊,整个人很是狰狞暴躁。 卫榆用力一拉,从水里拉出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儿。 把鱼儿放进桶里,这才看着那龅牙。 “我是流民没错,请问我触犯了哪一条律法,让你喊打喊杀的?” “我的船,为何要给你?” 那龅牙捧着耷拉的手,脸色惨白。 “卫榆,你想要在这北荒活下去,就乖乖双手奉上,不然……” 卫榆双手一摊:“不然如何,你来抢还是来杀,还是捏造罪名把我们一家送进去?” 又幽幽一笑:“龅牙,给谁当枪呢,真以为自己是根菜?” “别光吓人,你倒是说说啊,这北荒城哪些是你的产业,让我害怕害怕!” “你知道的,我都是流放的犯人了,到底了,就有些不知好歹!” 那龅牙气得直哆嗦,这丫头牙尖嘴利,不是善茬! 王二虎在一边叫道:“城东的百亩良田,北荒城里所有的范字号,都是我家老爷的!” “醉芳阁,天意书肆,玲珑胭脂铺,可都是我家的!” 卫榆挑眉,所以,这个人可能和苏容君有关系? 苏容君在这两个铺子停留过,后来苍羽找不到也不奇怪了。 那范龅牙冷冷盯着卫榆,等待卫榆服软。 卫榆给他的只有一个字:“滚!” 第390章 庄子遇险 范龅牙还是走了。 看着一众壮汉,心知打不过,气哼哼的撂下狠话:“小贱人,你等着!” 卫榆自然不会等着,侧头看了苍羽一眼。 苍羽很是明白。 那厢里范龅牙走了,他也跟着进了城。 卫榆慢悠悠的走到郭老面前:“郭老,咱们船只什么时候下水啊?” 郭老抬头看了她一眼:“你的船只成了,水路定然障碍极多,甚至是根本就到不到南冥。一路豺狼虎豹,你准备好了吗?” 北疆的水路一直不通畅,原因太多。 卫榆勾唇一笑:“自然准备好了,人我有,谁要找事,尽管放马过来!” “水路若是通了,觊觎的人更多。甚至有可能是来自官府的,你也准备好了?” 卫榆眉头微微皱着,感觉要找贺家军或者顾明礼要点什么。 不然他们以权势压人,若不是在北荒,等到有人得到消息去解救,她也被人劫掠完了。 “你若是准备好了,后天船只可成!” 郭老低头,一一检查各部分的做工。 卫榆转头对着跟着苍羽过来的人说:“调集人手,三分之二守在这里。” 那个范龅牙一定不会安分,或者说,范龅牙后面的人不会安分。 谁伸手,就先掐断谁的手。 总会逼出来后面的人。 卫榆还没有回到宅子,就看到一个老头飞快的跑过来。 她眯着眼睛,那个人看着有点面熟。 “卫姑娘,卫姑娘,救命啊!” 卫榆一愣…… 等到那个人到了近前,她才想起来,这是贺佑那个庄子上的庄头。 “怎么了老伯,你喘口气再说!” “林玉娇让人去了庄子,逼着交粮食交钱,不给就往死里打,已经打死两个了!” 卫榆眼睛一眯,云川知府都死了,这林玉娇还蹦跶呢,能量不小啊! 那庄头深深喘了口气,双手扶着腰,终于又说出来一句。 “姑娘,那管事的暗地里说,是要借着这次要租子,把整个庄子的人都杀了!” “因为那些北凉人的事情?” 卫榆声音越发的清冷。 “应该是!” “走!” 卫榆招呼了一声,带了一队人,即刻进山。 用最快的速度往那个庄子而去。 阳光不知道什么时候隐入层云,山林里阴暗多了。 一行人静默无声,脚步极快的在山林中穿梭。 那庄头气喘吁吁的,但是脚步仍旧飞快。 因为速度和人命攸关。 穿过重山已经是傍晚,厚重的云层里偶尔露出利箭一般的光芒。 风明显的大起来了,整个山林都在风中咆哮。 山脚那庄头准备了马匹和马车。 一行人翻身上马,上车,朝着庄子疾驰。 卫榆可是记得,那庄子围墙高筑,还有四个门,宛若小型的城池。 如果那管事的关闭大门,大开杀戒,也没有人可以逃得掉。 何况此时北凉大军正在南下,根本就没有人有空顾及这里。 哪怕事后被人发现,他们也完全可以推在原本存在的北凉人的身上。 林玉娇是想要引出贺佑,还是想要向她的主子表忠心呢? 天色一点一点的暗淡下来,风里卷起的细砂打得人的脸都是疼的。 村子的门果然是紧紧关闭的。 围墙上还有人探头看了一眼,然后就消失了踪影。 卫榆眼睛一眯,转头看着庄头:“还有密道吗?” 庄头想了想:“内里有人高密,几条道都被堵了,还有一个狗洞!” 他很是为难。 卫榆却只是说了一句:“救人要紧!” 马匹被拴在山林里,一群人引入荒草树丛,此时天色又是非常的暗淡,自然能够很好的隐匿身形。 一群人悄无声息的前进,卫榆不止一次看到围墙上人探头探脑,显然是找不到的人的茫然。 庄头带到一处荒草丛生,树木杂乱的树下:“姑娘,这里!” 扒开来,就是仅容一人通过的狗洞。 此时庄子上里,那管事的眯着眼睛,手里把玩着一个紫砂小茶壶。 “管事,刚刚看着好像是有人,但是现在没有找到人!” “谨慎一点,让人出去搜罗!” 四个人立刻从门出去,围绕着村子转悠。 那管事的眯着眼看着村子里没有一个人的道路。 看着乌云压顶,四处一片昏暗。 “不管交没有交钱财的,都不用留下,速战速决,然后把所有物资都带走!” 那管事的冷声吩咐。 除了他身后站着的一个侍卫,其他人拎着闪着寒光的刀就分散开来。 紧接着村子里就响起了踹门的声音,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声。 似乎有谁从院子里跑出来,但是又被跟在后面的人一脚踹倒在地上,然后抓着脚拖回去。 凄厉的叫喊声响彻云霄。 第391章 乌云压顶 管事的看着这一幕,却是笑了,那笑容似乎是非常的愉悦。 但是很快,这惨叫声就停止了。 那些踹门的声音,那些求救声,惨叫声,似乎突然被一床厚厚的棉被捂住了,什么声音都听到了。 乌云压顶! 裹挟着沙石的风,越过围墙扑过来。 让人的衣袍都被狂风卷起,在风里烈烈作响。 除此之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风声之外一片死寂。 “怎么回事?”管事的脸色顿时变了。 这一份寂静让他的心里瞬间恐惧起来。 似乎有什么脱离了他的掌控。 “小的去看看!” “不,不去!”管事往后退,一直退到围墙下门边。 “等着,他们都不弱,不管有什么鬼怪,都等着!” 不是贺佑,不会是贺佑的! 此时就要大军压境,贺佑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那会是谁,北疆还有谁敢出手? 还有谁知道这个庄子? 管事的脸色不停变换,但是到底也想不出,还有什么人。 这个时候,他才想起,那些北凉人都很彪悍,他们竟然从庄子里消失了。 人呢,去哪里了? 死了,死了尸体呢? 如果是贺佑,贺佑为何没有回去说,为何没有回去大发雷霆,甚至是报复。 他们只是得到消息,北凉人被发现了,人都失踪了。 甚至从雪狼军得到消息,耶律凤扬和耶律凤楚都被抓了,苍狼部落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雪狼军,不是不行了吗? “招呼人手,快,招呼外围的人手!”管事的声音格外的急促。 急促中甚至隐隐带着那么一些恐惧。 声音已经开始发颤。 那个侍卫立刻点头,转身上了围墙,一道火光直飞天际。 他还没有下来,只是一个转身,就双眸大睁,被定在原地。 他的后面站着一个人,一身灰扑扑的衣服,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 那个人在他的视线里,慢慢的,慢慢的把匕首从他的胸口抽了出来。 然后温柔的接住他,笑着放倒在地上:“一路走好!” 那个人躺在地上抽搐着,胸口鲜血喷溅。 一双眼睛大大的睁着,直直瞪着乌云密布的天空。 管事的左等右等,就是没有人下来。 他的心里已经是特别忐忑,双手颤抖着摸出自己的匕首,手里的紫砂壶也是攥得死紧。 没有一个人出来,没有一声喊叫传出来。 四下里都是呼呼的风声。 天色一点一点的暗下来,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 很快,天地间就是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管家躲在小小的门洞下,下面的衣摆都被雨水打湿了。 湿冷如同一条毒蛇,顺着脚蔓延过他的全身,让他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不经意的一瞥,他愣住了。 雨水顺着围墙脚下石沟一路流淌,此时,那沟里的雨水,是红色的。 血腥味几乎在瞬间扑鼻而来。 管家肝胆俱裂,难道他的人已经出事了? 城墙上的侍卫再也没有下来。 就在他心里紧绷的那根线要断了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 他面上一喜,心里一松。 转身手忙脚乱的急急打开门:“你们怎么现在才来?” “快,快进去,进去把他们都杀了,都杀了,一个不要留下!” 他抹了一把迎面飞来的风雨,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前面。 前面的的确确站了很多人。 人人手里拿着一把刀,森寒闪亮的刀锋上流淌着雨水。 他们的前面,一人撑着伞站在那里。 个子不高,很是纤瘦。 不过那半斜的雨伞遮挡着管事的视线,让他看得并不是很清楚。 他的话音落下,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动作。 “你要杀谁?” 伴随着清冷的声音,那雨伞缓缓抬起。 一张白皙的清丽的面庞,宛若浮在这雨幕里,乌云下的一朵白莲。 偏偏那双眼睛又是特别清冷。 冷得让人对视一眼就要打哆嗦。 “你是谁?” 管事心里一寒,这人是谁? 她的身后又是谁?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他的身后有声音传来,那是纷沓的脚步声,和什么被拖过地面的声音。 风雨中,这个声音让他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猛然转头,只见后面,多有的庄子上的人。 男女老少都出来了。 冒着雨,拖着死去的侍卫,一步一步的走来。 管事的浑身哆嗦,前后张望。 但是,他没有看到一个自己人。 卫榆撑着雨伞,缓缓走过来。 一直走到管事的面前,第一句话就是:“林玉娇让你来的?” 管事牙齿打颤,话都没有说出来。 第二句话就是:“云川知府都死了,她还有心情蹦跶?” 这句话里,就是带着深深地嘲讽。 第392章 北凉必输 管事的脸色瞬间惨白,这个女子不仅仅知道贺家的事情。对贺家的秘辛也是了如指掌。 但是他们,对于她还是一无所知。 卫榆侧头看了看身后,自然有人上来,把管事的堵了嘴带走。 那些侍卫的尸体被挂在围墙的门口。 “安葬家人,收拾家中细软粮食,今夜就搬走!” 卫榆的声音清冷,穿透风雨落到那些人的耳边。 庄头抹了一把脸,挥挥手:“赶紧的!” 有人在哭,他怒吼一声:“不是哭的时候,咱们要活下去才能报仇!” 众人纷纷行动起来。 风雨里,一人一骑从远处疾驰而来。 一直到了卫榆的面前才翻身下马。 “姑娘!” 赫然是在独石崖的苍明。 “前方十里外的人已经解决了,不是贺家军,也不是大将军府的侍卫家丁,是暗地里培养的杀手!” 卫榆勾唇,林玉娇够厉害,竟然培养杀手。 “独石崖如何了?” “鹰隼已经出发,前几日来信息,已经出了灵川,从北凉南边边境向西走了,目前看着是去西域。” 顿了顿又说:“独石崖留了部分人手,清商已经接下李武运手里的盐矿和私矿,官府的矿,他们出人采矿,赚取工钱。” 卫榆知道,清商筹谋的更多,只是现在不能动作。 可以接下这个活,暗中带人在附近开采,或者开一个矿中矿。 他们的需求更大。 “卿玚送入矿中的人已经找到,这么多年,他们没有做别的,只是时时监测矿中的消息,并且暗中偷矿石出去。” 也就是说,同一处私矿,李武运在挣钱,卿玚背后的人也在挣钱。 卫榆静默半晌:“给清商去个信息,李武运通敌叛国的罪证可以入京了。” 如果卿玚背后的人知道李武运私矿赚取了多少钱,定然也知道钱财的去向。 独石崖说李武运殉职,把李武运捧到这个高度。 正好是那人攻击李武运一条线上人的时候。 上面盛怒之下,必然迁怒北疆官员,比如顾明礼,比如贺家。 若是暗中罪证已经到了京城,已经到了圣上的手中。 攻击的人也会落入圣上眼中,北疆的事情,他都尚且不知,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能坐上那个位置,定然是多疑的。 思虑多的坏处就是,戒备心重,然后就会让人探查。 清商背后的人若是聪明,慢慢释放北疆得到的各种疑证。 就能把那些盘根错节的树连根挖起。 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精力在朝堂上上蹿下跳的要求谈和。 谈和,谈什么,贺佑若是争气,直取北凉王城。 苍狼和澜沧两个部落已经溃散,北凉王庭少了两个威胁王位的部落。 也同时少了最强有力的左膀右臂,此番直接打垮,保证之后三十年,北疆安稳。 鹰隼留下的人手,清凉带去的人手再次相帮。 顾明礼稳住独石崖,虎城和平渊关严防死守。 唯有灵川贺家二公子,但是灵川之外,大部分贺家军早已经摩拳擦掌等着。 就是他手里的士兵,都未必为他所用。 所以,这一战,北凉必输。 只要京城那边没有人上下蹦跶阻拦,只要贺佑身后的人给力,让上面硬气一些。 这些只要,就是可能发生的意外。 “那就回家吧!” 卫榆笑着看着苍明:“带他们回家!” 苍明双手抱拳:“遵命!” 苍明带着人,帮着那些村民用平板车推着东西,走入茫茫雨幕。 后面有人跟在后面清理痕迹。 今夜又是风雨连天,明日所有的痕迹都能被抚平。 风雨中的庄子,唯有那些尸体静默的挂着。 管家被人放在马背上,颓然低垂着头。 自始至终,没有人真正的问他什么。 这个雨夜,对于他来说,就是这一辈子最漫长的,似乎雨夜到了尽头,他的生命也就到了尽头。 寒意在蔓延,恐惧也在蔓延。 卫榆倒是没有说话,把人安置在苍明之前的山寨里。 “老伯,整修山寨,加固,防止冬日猛兽袭击。近日可以在山附近多采些山货,备着过冬。” 那庄头红了眼睛:“多谢姑娘!” 卫榆摆手:“不用多说,这个冬日,暂且安顿在此,且不可回去。” 庄头点头应允。 苍明给了他一个东西:“若是遇险,可以燃放。” 庄头看是用油布裹着,急忙塞进衣服里。 好在山寨什么都是齐全的,各家找了屋子收拾一下就可以入住。 夜色里,卫榆带着人往回赶。 今夜,不知道那个范龅牙安分不! 一行人匆匆回去。 苍明把卫榆送到宅子里,把一个东西递给卫榆。 接着就带人去河岸边存放船只的棚子。 那里今夜必须守着。 第393章 雨天放火 卫榆进了屋子,换了衣衫,洗漱好,泽佳给她擦拭着头发,嘀咕道:“下次不要留下我!” 卫榆笑了:“不是让你看着我娘他们吗,他们跟着我不会出事,家里你在我放心。” 泽佳的嘴角上扬,不说话了。 卫榆打开看了,是个木盒子。 打开木盒子,瞬间晃了眼睛。 里面竟然是各色宝石。 不知道贺佑究竟是怎么搜罗的,竟然是如此齐全。 一张纸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一些字。 “小豆丁,留着玩。” “小豆丁,等我进入王庭,定然给你找更多的好东西!” “一切安好,你也要安好,我让苍明回去了,你身边要多留人,他们已经留意你了。” “等到北疆平稳,回去请我吃饭!” …… 絮絮叨叨,毫无章法。 翻过来,背面还有一句:“北境甚冷,长夜孤寂,甚念!” 泽佳愣了一下,擦着头发的动作停了。 小心的扫了卫榆一眼,又看看那行字。 这心思,怕是昭然若揭了吧? 卫榆淡定的把信纸折叠起来。 泽佳终于没有忍住,压低声音问:“姑娘,他不会心悦你吧?” 卫榆淡定摇头:“也许吧!” “然后呢?”泽佳实在是不理解卫榆的淡定。 姑娘你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 真的有点着急! “什么然后啊?”卫榆有些莫名其妙。 “然后你打算怎么办?” “不打算怎么办啊!”卫榆淡定起身,外面风雨大作。 她在窗口站了一会,又走到书桌前,坐下,提笔给贺佑写了一封信。 就写她遇到的事情和所思所想。 停笔的时候,顿了顿,终于还是写下一句:“北境苦寒,君请保重,望早归!” 泽佳探头探脑,看着卫榆写下那一句,唇角微微勾起。 卫榆神情淡淡,没有任何变化。 把信给了泽佳,让她给苍明送出去。 接着就钻进被窝里,沉沉睡了。 苍明那边安排人送信,这边就听到有人说,官道那边来了几个人。 接着就听余大咳嗽一声,手指着河面。 风雨里光线相对明亮的河面上,两艘小船正驶过来。 苍明冷笑一声,指了指人群中一个矮瘦的汉子。 那汉子嘿嘿一笑,一溜烟就下水了。 这边早有人朝着官道迎过去。 不管他们想要做什么,都不可能成功。 范龅牙准备偷偷的做,人不知鬼不觉。 他就让他们人不知鬼不觉的失踪。 谁怕谁! 很快,就听到河面一片扑腾之声。 没办法,风雨太大,小船又是不堪重负,翻了。 那些人就在水中扑腾。 然后一个接着一个的消失在水中。 河面终于归于平静,已经翻过来的木船顺着水流下去了。 大雨在下,水流的速度越来越快,转瞬间就没有了踪影。 那个矮瘦的汉子爬上来,苍明一件外袍披在他身上:“辛苦了,去洗个热水澡睡觉去!” 那汉子嘿嘿笑着走了。 那厢里的大堤上也打斗起来。 虽然那些人也是经过训练的,但是对比苍明他们还是不行。 扔到水里一些,最后还剩下一个。 “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那个人战战兢兢,手里的刀都是在颤抖的。 “我,我,我说了,能不能饶我一命?” 苍明只是笑了笑。 手里的刀锋往他的脖子上一抵,刀锋碰触皮肉,疼痛感立刻蔓延开来。 那人手里的刀顿时落地,双手一抬,瞬间跪下。 “大侠饶命,我说,我说!” 苍明收了刀:“说吧,我耐性不好,他们可都在水利等你!” 那人瞬间涕泪横流:“英雄,英雄,是范老爷让我们来的!” “来做什么?” “说让我们把那些造出来的船只的部件偷回去,如果偷不回去,就烧了或者扔河里,顺便……” “顺便什么?”苍明眉头紧皱。 强取豪夺不成就要毁了,这姓范的果然不是个玩意。 “顺便在卫家放一把火!” 苍明气笑了:“你们是不是傻?” 这样大的风雨天气,来放火? “下命令的时候,没有下雨,后来命令改了,让我们把东西和人都扔河里,风雨这么大,水流湍急,毁尸灭迹!” 苍明从善如流的点头:“不错,你们这个提议很好!” 他们来实施也是刚刚好。 “说说吧,你们还帮着姓范的做过什么?” 风雨里,苍明的语气很是不耐烦。 那个人就如同竹筒倒豆子,说的那是一个顺畅。 还不忘哀求:“英雄,英雄别杀我,我知道的多,范家的所有我都知道!” 膝行两步,抓着苍明的衣摆:“英雄,我还知道范家和人做不能见人的生意!” 第394章 潼川霍家 苍明瞬间来了兴趣。 “来吧,提溜回去!” 甚至都没有去打扰卫榆,因为泽佳送信来的时候就说了,姑娘睡了。 姑娘睡觉的事情最大。 那人被提溜回了山洞,苍明他们都换了干爽的衣服,烤着火,喝着热茶。 “说吧,范家还做了什么,长夜漫漫的,要听点有趣的!” 那家丁浑身湿透,牙齿咯咯打颤。 目光看着山洞里还有不少人,更加不敢乱动。 “老爷,老爷经常出远门,他们说是做盐铁生意。” 苍明眼睛一亮,盐铁生意? 会不会和独石崖李武运有什么关系? 盐铁那可是挣钱的大买卖啊! “矿石?” 苍明倾身上前,挑眉问道。 “铁疙瘩!他们说运的是铁疙瘩,有一次路上遇到风暴,车子上油布什么的被掀开,是铁疙瘩!” 那是炼制好的铁! “你们老爷惯常去的地方说是哪里?” “不,不知道!”那家丁拼命摇头,头发上的水珠都被甩起来了。 苍明摸出匕首把玩着:“你确定不知道?” 那家丁咽了一口口水:“往,往西走,每一次都是往西走!” 西面,西面有什么,云川?灵川?还是更远的地方。 “好好想想!” “英雄,那等机密可不是我可以知道的,府里的刘管家什么都知道。” 苍明笑了笑:“怎么办,这个消息可是买不来你的命!” 那家丁瞬间哭了:“英雄,我再想想,再想想!” 山洞里木材燃烧,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苍明喝口热茶,另只手悠闲的把玩着匕首。 匕首闪出来的光芒映照到那家丁的脸上,家丁就一个哆嗦。 “英雄,他们闲聊曾经说,这上千里路,累死了!” 从北荒往西出发,上千里路,那就不是灵川,是灵川西面五百里的潼川。 潼川的守将是谁? 潼川已经出了北疆这边的群山连绵,虽然也是在山口的城池,但是地势相对平缓。 也是直接和北凉的草原接壤的地方。 但是相对距离北凉的部落有点远,北凉人甚少去那里。 因为西面的西域各国都在,北凉从那个地方攻打,并不能占到什么便宜。 而且驻军是强悍的霍家军。 霍家在,潼川三十年无战事了。 若是说,霍家做盐铁生意,苍明绝对不相信。 那就是另有其人。 “还有呢?” 那家丁苦着脸,神色越发的凄然:“我知道的真的不多!” “哦!”苍明幽幽一个字。 眯着眼睛扫了那个家丁一眼。 那家丁一个哆嗦。 颓然耷拉着脑袋:“我想想他们平时的谈话!” “刘管事曾经喝酒的时候,说了一句,我那个大哥是有本事的,霍家,贺家,哼哼,不过都是垫脚石……” “把你们范老爷在北荒做的事情,都细细说说,包括有哪些宅院和店铺!” 一边回头看着身后拿着纸笔的人:“好好记着,不要有什么遗漏!” 他伸了一个懒腰,转身走到旁边的桌子旁边。 拿过北疆的舆图,拿着笔慢慢的描画着。 一连串的城池串联起来。 他的神情慢慢的变得凝重起来。 手里的笔被咔嚓一声握断了,甚至墨水弄了一手都像是没有察觉到。夜色里,狂风暴雨。 苍明还是去把卫榆挖了起来。 卫榆从温暖的被窝里被挖出来,一肚子的气。 “怎么了? 苍明小心翼翼的把舆图捧到卫榆面前,把刚刚那个家丁说过的话说了一遍。 卫榆眉头紧皱。 “你的意思是,他们做的盐铁买卖,除了挣钱之外,有可能想要把霍家拖下水?” 苍明点头,神色凝重:“姑娘,北疆贺家如果散了,霍家如果因为这事情被掀了,北疆还能守住吗?” 北疆守不住,北疆的百姓,整个大渊的百姓,又要怎么办? 他们一样也无法安稳生活。 卫榆盯着舆图看了半晌,静默了一会。 “去范家确认一下,到底有没有做这些事情!” 苍明点了点头,转身走入雨幕中。 而苍羽带着人,此时正遇到一队狠辣的对手。 狂风暴雨掩盖了所有的声音。 雨水冲刷之下,水流都变成了红色。 不过在这夜色里,并不能看得很清楚。 打倒最后一个人,苍羽利落抹了脖子。 背起扔在地上的包裹:“走!” 大雨中,他们疾奔而去。 不过是须臾间,就听到后面传来声音:“贼人就在前面,追!” 紧接着就是尖叫声。 这声音惊醒了很多人,也在很快的时间里,官府的人来了。 但是,他们面对的也只是暴雨冲刷下的街道。 尸体在,血迹在,但是,凶手的痕迹完全不可见。 第395章 贺大将军 紧接着,就是范龅牙的嘶吼声:“那些贼人抢劫了我家!” “我要报官!我要报官!” 官兵瞬间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守着现场,另外一部分赶往范龅牙的家里。 库房门扉大开。 里面简直就乱成一团,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不翼而飞。 箱子是空的,架子上是空的。 只有几匹布被凌乱的扔在地上。 除了带不走的大件,到处被洗劫一空。 范龅牙刚才还没有看仔细,此时看仔细了,心口就更疼了。 偏偏,这还没有完。 刘管家从后面跑来,一路上跌了好几跤。 声音里都带着几分凄惶:“老爷,私库,你的私库……” 范龅牙双眸大睁,死死盯着浑身湿透的刘管家。 “私库怎么了?”这几个字,他是一个一个的从牙缝里挤出来。 刘管家一下子哭出来:“私库被盗了!” 范龅牙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捂着胸口,眼睛一翻就倒了下去。 府里这是一个兵荒马乱啊! 衙门的捕快皱紧眉头问刘管家:“大街上那些死人和你家有没有关系?” 刘管家坚决摇头:“我家就丢了东西,其他的不知道啊!” 捕快留下人清查。 自己转身去了街道,雨势已经小了很多。 那些尸体都被拉出来,都穿着一色的黑衣。 身上都留下了很多伤口。 显然战斗是非常的激烈。 “头儿,这些人不是普通人!” 那捕快蹲下细细看着,他们的刀具一样,衣服一样。 甚至鞋子都是一样的。 显然是有人训练的。 看着又不像是士兵,何况军营管理严格,轻易不会让出来。 更何况现在北疆大战在即。 将士随时待命,更是不可能随便动。 “抬走,全身检查!” “周围也好好检查,全城戒严,不要漏了任何线索!” 捕快站起来,快步朝着吴由的宅子走去。 顾明礼不在,师爷是县丞,是临时管事的人。 苍羽带人特意从北城门翻墙而出,外围的马匹等着,他们往北走,绕了一圈,从山上绕回官道。 马蹄子都被包了布,风雨中根本就没有声音。 回去的时候,卫榆没有睡。 苍羽等人把东西都拿出来,放在卫榆屋里的地上。 卫榆低头看了看,从一沓子银票中间,抽出两张纸。 这两张纸的颜色和银票不同。 打开一看,竟然是是生意来往凭据。 上面赫然写着矿石多少斤,出盐多少,出铁多少,盈利多少。 卫榆骤然抬头看着苍羽:“你不要动!去换衣服把自己收拾干净,一点痕迹都不要有,古今会有人来盘查!” 又看着迎上苍羽,跟着回来的苍明:“去县衙大牢,把那个里长弄出来!” 那个里长一定知道很多东西。 范龅牙也肯定知道,但是现在范家有官兵,不能动手。 苍羽走了。 卫榆接着看着那凭据,下面只有一个刘字。 也不对,两张上的刘不一样。 字体不一样,似乎不是一个人的。 卫榆又翻腾了一下,翻腾出一个小巧的木盒子。 没有钥匙,她让苍羽砸开。 里面是信件。 还有一枚印章。 上面刻着也是一个刘字。 卫榆想起来苍羽说的,那个家丁说的,刘管事提到了大哥。 他那个大哥在潼川是什么身份呢,是不是霍家身边的人? 她低头沉吟的时候,听到外面敲门声。 苍羽转身出去,须臾回来:“大公子回来了,带了人!” 卫榆立刻走出去。 卫竺已经将人带进院子,让人扶进屋子里。 卫榆没有问那人是谁,而是赶紧说:“哥,过来一下,有大事!” 卫竺过来,听着卫榆说了前后经过。 他把所有东西往怀里一塞:“我去独石崖找清商,你守好家,守好那屋子里的老人家,不要让他出现在外人面前。” 又扫了地上满满当当的东西:“收拾干净,不要留下尾巴!” 卫榆点头:“我办事你放心!” 卫竺连一口水都没有喝,转身带着几个人再次离开了。 隔壁屋子里传来咳嗽声。 卫榆想了想,先把屋子里的东西都收到空间里去。 空间没有再扩大,足足一间屋子大小,里面的金子因为空间扩展而翻倍,此时堆满了半个房间。 卫榆笑眯了眼,有钱啊,好办事! 把地上的一摊一扫,都送进空间。 地面的水渍很快干掉,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她听着隔壁咳嗽的震天响,这才慢悠悠走向隔壁房间。 那老头头发花白,因为清瘦脸上都是皱纹,但是整个人依旧很有气势。 他抬头扫了卫榆一眼:“卫榆?” 卫榆盯着他看了一眼:“贺大将军?” 第396章 想毒死我 贺大将军挑眉:“所以,你如何认识我的?” 他们可是妥妥的素未谋面。 但是,这个卫榆的事情,他可是听说了不少。 卫榆走进来,给贺大将军倒了一杯水,然后自己在旁边坐下。 “我哥去的就是云川,因为你病重!” 病重两个字,咬的有点重。 贺大将军的脸色不好看,被一个小丫头给轻视了,怎么可能好看呢? 卫榆摸出几粒药,送到贺大将军面前:“吃了吧!” 贺大将军看看卫榆手里的药,又看看卫榆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外显的脸。 这颜色奇怪的,片片或者是小圆筒的药,他确定是没有见过。 能吃的也不过是药丸,乌漆抹黑的那种,这…… “你想毒死我?” 卫榆翻了个白眼:“要想弄死你,还要把你带回来?” 顺便幽幽一笑:“你知道吗,卫竺听我的,我让他弄死你,你就不会活着,你信吗?” 贺大将军和卫竺从云川到这里,几百里路,也是相处了好几天的,自然知道卫竺是什么样的状态。 卫竺可是难得的人才,如果卫竺听卫榆的…… 贺大将军没有说话,把卫榆给的塞进嘴里。 接过卫榆给的水,送下去。 卫榆静静看着贺大将军,到底是驰骋疆场的人,此时虽然病怏怏的,人也是老态丛生。 但是,就是这样半靠着坐着,依旧有金戈铁马的气势扑面而来。 “所以,你是如何知道我的?” 贺大将军眯着眼,审视的盯着卫榆:“从我家的那个臭小子嘴里,后来又让人调查了一下!” 调查啊! 卫榆有点不爽:“所以,你为了一个给你戴绿帽子的女人,把自己折腾成这个德行?” 贺大将军瞬间脸都黑了。 这丫头是半点不客气啊! “你不也是因为一个偷人的未婚夫,忍气吞声?” 谁不知道谁的过去,装什么,哼! 卫榆失笑,点头片刻又抬起头:“你的人不怎么样啊,没有查出来,我退了婚,没有查出来,我阉了他?” 贺大将军瞪大眼睛看着卫榆:“小丫头,你真的下手了?” 卫榆冷哼一声:“不下手,还等着他算计我,等着看他上蹿下跳?” 贺大将军抚掌大笑:“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随即咳嗽两声,笑容满面的盯着卫榆:“如此手段,甚合我意!” “和不合你意,与我何干?” 卫榆接着很是感兴趣的看着贺大将军:“所以,你知道不知道,林玉娇和云川知府的事情,知不知道贺二公子的事情?这么多年,头上绿油油的,就这么忍着?” 贺大将军笑意顿时收拢。 “丫头,你这样会被揍的?” 卫榆耸耸肩:“那怎么办,我这个人就是直爽!” 贺大将军瞪着她:“我确定你不是直爽,你是专门戳人的肺管子!” 而且,怎么和一个小辈讨论自己被绿经历。 万一以后成为他的儿媳妇了,那他还有脸活着吗? 卫榆往后面椅背上一靠,神情慵懒:“我总要知道她在你心里有多重要,才好下手!” 下手两个字,让贺大将军一个激灵。 “你准备好动手了?” 卫榆眯着眼睛:“你不怕我动手?” “随便动手,我不适合和你一个女人计较,你出手就不一样了。” “那贺二呢?” “贺家族谱上从来没有他的名字,从一开始,我就年老力衰……” 贺大将军又咳嗽一声,多少带着不自在。 “因为年老力衰,力不从心,旧伤复发频频,所以没有碰过她!” 卫榆瞠目结舌。 所以面前这个才是老奸巨猾的狐狸。 “她敢明目张胆的生下贺二,是因为她以为你碰了,借着你的名头生下?” 贺大将军往后面靠着,也是神情慵懒:“人家筹谋一番,上蹿下跳,我总要给人机会展示一下。” “何况,他们差点害死贺佑,我养肥了杀总不会错吧!” 卫榆深深吸口气:“为何现在还没有杀,贺家差点被拖进去。” “贺家军军纪严明,但是日子久了,功劳簿上躺时间长了,总会生出蛀虫,不给机会,怎么能彻底的洗牌,平白无故的洗牌,不是寒了将士的心吗?” 贺大将军伸了个懒腰:“就是突然觉得,借住别人的手杀了也不错!” 然后他就是老弱病残,马上就可以请辞,就可以颐养天年,含饴弄孙…… 嗯,这丫头似乎小了点,应该再喂喂,再长长身体。 卫榆自然发现他目光的热切。 眉头微微皱起:“你难道不怕灵川成为北疆的弱点?” 贺大将军也问她:“你真的以为那个贺二可以统帅三军?” 第397章 字有点丑 没有战事的时候,贺二是将领。 敌军兵临城下的时候,除了他和贺佑,贺二谁也命令不了。 他看到听话的表现,都是愿意让他看到的。 如今,北凉即将兵临城下,那后面的人也该出来蹦跶吧! 老奸巨猾! 老狐狸! 还真能沉得住气! 卫榆扫了贺大将军一眼:“所以,贺大将军,怎么能把自己折腾成现在的样子!” “年轻时候伤了肺腑,冬日常态!”贺大将军毫不为意。 “既然是常态,你应该已经习惯了,所以,大将军,来,看舆图。” 卫榆唰的一下拽出舆图,把桌子拽到床前,把舆图铺在上面。 贺大将军就要往被窝里缩:“我老了,你们决定就好,我是病号!” 卫榆笑笑的拽开被子。 “不好意思,我只是得到一些消息,你们这些战场上的事情,我不想管。” 接着声音又微微一笑:“牵扯到霍家军,你的老朋友,你确定你不管?” 贺大将军瞬间坐直了:“来,咱们说说看!” 卫榆在纸上画了几条线,把所有知道的情况都一一说明。 贺大将军低头看着那纸上的几条线,整个北疆的局势一目了然。 他或者贺佑,都不能这么的清晰明了。 这丫头是个人才,如果招入贺家军,或者让她成为贺家人…… 他的目光越发的狂热。 卫榆放下手里的毛笔:“所以,你也带人来了,看着怎么处理吧,我不日要出远门,没有空管这些事情。” 周游天下比较重要。 贺大将军抬头看着卫榆:“你这字有点丑!” 卫榆…… “丑就丑吧,我懒,不喜欢写字!” 原主的技能她没有继承怎么办? 顺便吐槽一句:“驰骋疆场的大将军缠绵病榻,也不好看!” 贺大将军咬牙切齿:“回京我就找卫老头算账!” 卫榆施施然起身:“请便!” 又补充一句,“还是把北疆的事情解决了吧,不然都不一定能安稳待在这个地方。” “我还想成为北疆大地主,成为首富,一打仗还有什么机会!” 她只是想要安安稳稳过日子而已。 贺大将军幽幽来了一句:“我家有很多地!” 卫榆冷哼一声:“谁有也不如自己有,也不如自己打拼出来的天下香!” 贺大将军的眼睛一亮,这娃儿有趣。 卫榆走了,贺大将军看着舆图,冷哼一声,提笔写信。 霍家那几个火爆脾气,估计能把潼川掀翻。 但是,不掀翻,怎么能断根呢? 大渊的毒瘤,也该挖一挖了。 夜雨淅淅沥沥的下着,风也渐渐小了。 前线的消息也在这个雨夜到来,北凉大军在南下,同时前锋已经到达独石崖外面。 日日在外叫嚣,说苍狼部落是大渊偷袭的,说澜沧部落是大渊屠杀的。 顾明礼坐镇独石崖,等着贺佑的消息,是动也没有动。 无论你说什么,都当作听不见。 但是暗地里,上午把落单的弄走一个,下午丢了一个。 两三天下来,那前锋后退了十里。 顾明礼站在城墙上笑了:“接着搞!大军压境啊,等着呢!” 贺大将军吃饭的时候感叹:“这小子名迷宫给你是个书生,倒是手段狠辣!” 语气里都是赞赏。 卫樱没有说话,但是眼角眉梢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卫榆若有所思。 或许,她真的能多个后爹。 貌似也没有什么不好。 贺大将军很是悠闲,这两天吃了卫榆的药,好了很多。 就到处溜达,竟然和卫骏狼弩玩成一团。 后来,两个小子直接拜师了。 如今就在河滩上操练,操练完了就是学习兵书。 卫榆从来没有见过两个人那么斗志昂扬的样子,学习是那么认真。 问题是,贺大将军也乐在其中,把河滩上的沙子弄平了,画排兵布阵的图。 他是从战场下来的,有什么没有见过,有什么不懂的。 卫骏和狼弩都魔怔了,日日在河滩上泡着。 贺大将军对着卫榆感叹:“丫头,那两个娃将来都是当将军的料。” 卫榆点头:“我的弟弟,从来不差!” “你这船要去哪里?”贺大将军看着开始组装的船只。 整体的雏形已经可以看出来了,规模不小。 卫榆看着滚滚滔滔的河面:“南冥!” 贺大将军眼眸一亮:“我也去!” 卫榆冷哼一声:“等你致仕了再说,你想要皇上亲卫追着你这个逃兵?” 贺大将军很是郁闷,决定去找郭老喝酒。 卫榆在后面威胁:“你要是敢喝酒,我就敢把你从卫家赶出去!” 贺大将军摸摸鼻子,转身朝着卫骏走去:“不喝不喝!” 不喝才怪! 但是小丫头很凶,是真的贴心啊! 第398章 要有证据 一大早,卫榆就被叫起来。 郭老让卫榆去买东西,船只可成,要祭拜的。 他列了一张单子,卫榆决定亲自进城一趟。 还没有走,就听到苍羽进来说:“姑娘,官府来人了!” 那范龅牙昏迷两日终于醒来,醒来看着库房和私库都空了,又听说那个街上死了十几个类似于黑衣杀手的人。 两眼一翻,差点又过去了。 他死死盯着刘管家:“街道上的事情和我们没有关系,说不定就是两方劫匪互殴引起的。” 刘管家点头,表示就是这么做的。 “扶我起来,去报官,报官,一定是卫榆做的!” 卫榆身边那么多精壮的男子,指定不是普通人。 不是有人说,那些就是别人曾经圈养的私兵吗? 卫家一门都是流放的犯人。 而他是北荒城的首富,自然是毫不忌惮。 就告了卫榆圈养私兵,意图谋反,并且让私兵夜袭范府。 师爷吴由和县尉接了诉状,也很是为难。 范龅牙不知道卫家的厉害,他们知道。 范龅牙不知道卫家后面盘根错节的关系,他们也知道。 但是知道也不能乱说啊! 所以,只能接了诉状,让人去传唤卫榆。 并且让人搜查有没有赃物,并且让他们客气一点。 捕快带着人快马加鞭到了卫家门口。 他对着迎出来的卫榆说:“姑娘,要搜查一下,他说你偷了他家!” 卫榆两手一摊,唇角带笑:“你请!” 一群人看着卫榆这么配合,好感顿生。 房子本来就是新的,杂物不多,里里外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山洞里就放着一些腊肉干蘑菇什么的,翻腾一遍也没有什么。 周围山野也是转悠了一圈,什么可疑的都没有发现。 给卫家干活的,也就十来个汉子。 “怎么办卫姑娘,都要带走!” 卫榆也不为难捕快:“那就走吧。”反正她要进城一趟。 一行人呼啦啦的往城里走。 那河北岸流放的犯人欢呼雀跃,卫家惨了,卫家被抓了,简直就是奔走相告。 如果卫家被抓了,卫家所有的一切…… 他们好了疮疤忘了疼,又开始了心里的小九九。 郭老却是站在河边,微微一笑:“今天是个好日子,大吉大利!” 卫榆等人到了官府,余家的族老带着人都已经到了。 “榆儿莫怕,我们余家人还不至于贪那三瓜两枣的。” 卫榆点头,心里倒是暖暖的。 进了大堂,吴由坐在上面,脸端着,看着很是正经的样子。 “卫榆,范忠良告你圈养私兵,夜里行凶杀人,并且入府盗窃,你有何话说?” 卫榆转头看着那站在一边,死死盯着她的范忠良。 “敢问范老爷,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何要这么做?” 卫榆神情淡然,笑容浅浅,似乎就是在和人闲聊。 范忠良一咬牙:“定然是因为那日,我去找你协商,要买你的船只,你记恨在心!” 卫榆双手一摊:“范老爷这就是小人之心了,你要买我船只,我可以不卖,买卖不成仁义在,我干嘛杀人抢劫?” 范忠良死死盯着卫榆,这丫头真的是滴水不露啊! “你是嫉恨我手下说话不好听!” 卫榆冷冷一笑:“真的是不好听吗?” 她转头看着苍羽:“学一下那日!” 苍羽顿时和那些人把当日的情景模拟了出来。 “范老爷,可对,有哪个词错了吗?还是语气不对,动作不到位?” 范忠良的脸色红了黑,黑了红。 “所以,你就是记恨,这就是你作案的原因!” “范老爷有证据吗,你既然告我,那就是一定是有证据的!” 卫榆退后一步:“请展示!” 范忠良…… 那夜里滂沱大雨,狂风肆虐,府上的人根本就没有听到声音,没有看到人影。 他能有什么证据? “范忠良,你若是没有证据,那就是诬告!从卫家什么都没有搜出来!”吴由一拍惊堂木,疾言厉色。 “大人,她圈养私兵总是没有错的,这些人就是!” 范忠良指着后面一群人。 “还有呢?”卫榆接着问。 “你若不偷不抢,哪里来的钱盖房子,修堤,做船?”范忠良的面色狰狞。 “证据呢?”卫榆还是那句话。 范忠良拿不出来,他的的确确没有任何把柄。 “你既然没有,那我就来了!” 卫榆掏出一张状纸举高,大声说道:“大人,我告范忠良打伤我家工人,意欲损毁我家船只。诬告我卫家圈养私兵!” 范忠良冷笑一声:“卫榆说话要有证据的!” 卫榆侧头看着他一笑:“范忠良,刚刚我让工人重现你们做的事情,你是承认了的,你说那就是我偷袭你的原因。是证据吗?大堂之上,众目睽睽!” 第399章 圈养私兵 范忠良想要说什么。 卫榆立刻说话:“范老爷不会刚刚说过的话就不承认吧,里里外外听到的人可是不少!” 范忠良反驳的话就只能咽了下去。 “这些私兵!” 他指着苍羽他们,那日在河滩上,他们上手那功夫,绝对不是一般人。 卫榆叹口气:“你一定要说他们是私兵?” “本来就是,你一个流放的犯人,哪里找来这么多工人,分明是圈养私兵,意图谋反!” 卫榆摇摇头:“这年头,人信口开河都成了习以为常的事情了,真的是世风日下。” 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子里掏出这些人的卖身契。 “有几个是祖父从京中送来的。”一边说着,一边把几张卖身契递给吴由。 又指着另外几个:“这是我义父余良买的。” 一边也把卖身契拿出来。 又侧头看着范忠良:“范老爷,这就是你说的私兵!” 不等范忠良说话,她的声音大而冷起来:“你抢劫我船只不成,就污蔑我!” “我若是被你污蔑了,卫家的一切都是你的了!” “你说你府里被盗了,却提供不出来一点证据,是不是你自己藏起来的,就是为了污蔑我?” “我,卫榆,你胡说……”范忠良脸色通红,气急败坏。 “大人,请明断!” 卫榆双手抱拳,对着吴由作揖。 大堂外面,余家众人都在说:“大人明断!” 那族老的声音更是有力:“我余家的人,什么时候缺过钱,还冒着风雨抢劫你家,你做梦的吧!” 范忠良有些懵圈,什么叫余家的人,卫榆和余家有什么关系! “就是,我家家主一趟生意就抵你半幅身家,还抢劫!” “我们还怕那风大雨大淋着我家姑娘!” “天气那么冷,被窝里不舒服吗?” 一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围观的群众自然也想要问个清楚。 “范忠良,你若没有证据,就是诬告!” 范忠良侧头看着刘管家,刘管家频频擦汗。 说什么啊,那夜里出去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如今也没有消息。 正踌躇间,就听到外面传来凄厉的叫喊声。 一个人连滚带爬的拨开人群冲进来。 “老爷,老爷,一群贼人突然冲出来,把醉芳阁,天一书肆,玲珑胭脂铺抢了。” 范忠良一个踉跄:“你说什么?” 卫榆往后退一步,防止影响范忠良发挥。 “我们人可是都在这里,家里都是老弱病残,范老爷不会还说是我干的吧?” 范忠良死死盯着卫榆:“是你,就是你是不是?” 卫榆一脸无辜:“我就不明白了,范老爷为何就是死死咬着我,我们什么仇什么怨啊!” 众人也齐刷刷的看着范忠良。 那捕快已经带人去追,同时联系了城外的驻军。 吴由眉头紧锁,他代理管事,如今竟然死了这么多人,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他感觉心头腾腾冒火。 但是又不知道对着谁发火。 “范忠良,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语气很是不善。 范忠良张了张嘴,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 那捕快又飞快的策马回来。 “大人,他们冲进店里抢劫,地面上还丢下许多东西。有……” 捕快抬头扫了范忠良一眼:“有食盐和生铁!” 盐铁只有官府才有资格去开采买卖,哪怕是城里的铁匠铺子,盐铺子,那都是官府备案的,时时查探的。 范家并没有做这两种生意。 吴由又想到独石崖李武运开采盐铁私矿的事情,更是直接出了一身冷汗。 “锁住范忠良,彻查各个范家铺子!” 此话一出,范忠良颓然倒地:“大人,冤枉啊,定然是那贼人冤枉我们!” “盐铁生意啊,范老爷,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卫榆摇头叹息。 又低声问了一句:“那些街道上的死人,不会是你养的私兵吧,难道你意图谋反?” 这话说是低声,偏偏里里外外的人都知道了。 “大人,卫榆怎么知道死人的事情,肯定是她做的!”范忠良立刻抓住了漏洞。 心里甚至涌出了狂喜。 如此,他就能把卫榆拖下来,卫榆下来的,这些事情就都可以栽赃到她的头上了。 吴由黑沉沉的目光落在卫榆的身上,没有说话。 卫榆神情淡淡:“大街小巷谁不知道,早就传遍了。” 外面的人都点头,是啊,那些尸体在义庄,很多人还是去看过的。 都是没有见过的生面孔。 不会真的是养的死士或者杀手吧! 好吓人,感觉北荒城是一点都不安全了。 “大人,各个店铺都有暗室,均有发现不少盐铁!” 捕快匆匆赶来,擦着头上的汗水。 第400章 范家被抓 吴由脸色顿变。 门口驻军守备已经走进来。 “吴县丞放心,我带了士兵,马上围捕,各家一个人都不会放跑!” 话音落,带着人直扑范家和范家的店铺。 范忠良脸色惨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我没有,吴县丞我没有,一定是有人栽赃诬陷!” “卫榆,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明明是他状告卫榆,此番却把整个范家都拖了下去。 卫榆直接就笑了出来:“你告我,我的人都在这里,也自证清白了,怎么还不依不饶呢?” 她抬头看着吴由:“吴大人,您看这事情怎么处理?” 吴由静默半晌:“来人,锁了范忠良和管家,范府众人和店铺里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 一旦要牵涉到谋反,牵扯到盐铁,那就是掉脑袋,一死一片的事情。 他作为地方官也是逃不掉的。 吴由的脸色很难看,似乎要暴起,但是又在咬牙隐忍。 卫榆定定站在一边,面无表情。 那范忠良瘫软在地,脸色惨白,一个劲的叫着冤枉,不是他做的,有人栽赃陷害! 那驻军守备很快就带着人回来了。 捕快也回来了,院子里乌压压的一大片人。 哭的哭喊的喊,女眷们看着范忠良都被锁起来了,哭得就更厉害了。 一时间吵吵嚷嚷声一片。 直到捕快吼了两声,院子里才安静下来。 吴由让店铺众人都过来,询问一番,他们只看到一群人蒙着面闯进来,什么都没有看清楚。 问起暗室得盐铁,都支支吾吾的说那是范忠良亲自负责,他们不敢碰得。 等于变相得承认盐铁就是范忠良的。 范忠良的脸都紫了:“胡说,一派胡言,暗室里几时放过这个东西!” 那驻军守备坐在椅子上,森森一笑,拍拍手,就有人抬着成筐的盐,铁疙瘩和铁矿石过来。 “这些是谁那么好心,放进你的库房的?” 吴由死死盯着那些东西,没有说话。 但是卫榆说了:“吴大人,我去梁城的时候,路过那个村子,那个里长可是和独石崖私矿有些关系,说不定认识范老爷!” 吴由脸色微微一沉,深深看了卫榆一眼:“把那里长带来!” 衙役应声而去。 须臾间就带着脸色灰白,瑟瑟发抖的里长回来了。 县尉人高马大,跟在后面。 看到吴由才抱拳:“吴县丞,有人夜里闯进大牢劫杀,好不容易才保下一条命。” 又扫了范忠良一眼:“已经都招了!” 范忠良的腰瞬间弯了下去。 那里长已经跪在地上磕头:“青天大老爷,我错了,我不该去独石崖拿工钱的时候,趁机把他们运出来的矿石带回来!我错了,饶命啊!” 范忠良只有虚弱的反驳:“你胡说,我不认识你!” 刘管家却是用力往后缩去。 里长指着刘管家:“是他,都是他和我接触!” 好了,落实了! 卫榆微微笑着看着上面的吴由:“吴大人,应该没有我们什么事情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吴由哪里还有心情:“卫姑娘先走,一定给你们讨回公道!” 卫榆也没有多说,带着人转身走了。 他们一走,外面余家的众人也跟着走了。 族长甚至在街上燃了火盆:“跨个火盆,除除晦气!” 卫榆也是从善如流,一行人跨过火盆,用艾水洗了手。 那族长早就带来了几辆马车:“上车上车,今天船要做成了,都去,添个人气。” 卫榆立刻让苍羽去酒中仙预定几桌酒菜,就让他们送过去。 一家人就这么呼啦啦出了城。 过来已经摆好东西了,等到卫榆一到,鞭炮声响起,大家烧香祭拜。 卫榆亲自装了了船上的一个小物件。 鞭炮声绵延不绝,蓝色的烟雾弥漫。 “丫头,明后日桐油可以干了,这两日你就准备东西吧!” 众人都特别兴奋,这船看着就和北疆出现的船只不一样。 如果他们水路走通了,以后还愁什么! 余家人也高兴,尤其是族长,眯着眼笑得满脸褶子。 卫榆立刻派人着手开始收集山货,尤其是南冥没有的东西。 苍明留守,苍羽带着人出去了。 本来自己家里也储存了很多,此时听说要走船,一群人兴致高昂的进山,大肆采摘。 余家的众人也来帮忙,整个河南岸那是热火朝天的,热闹非凡。 也就是这一团热闹中,柳婆子背着一个大袋子过来了。 “我想要见卫榆!”她静静的站在半人高的袋子旁边,本就瘦弱的身躯,此时越发的瘦弱。 第401章 找我有事 卫榆匆匆从河边过来。 “柳婆婆来了?” 卫樱也擦着手迎出来:“柳嫂子赶紧进来,我刚烧好热汤喝一碗!” 柳婆子笑了笑:“我就不进去了,和大姑娘说几句话就走!” “那行,榆儿,留下你婆婆吃饭啊!” 卫樱很清楚一点,卫家遭遇了那么多事情,柳婆子母子一次都没有参与。 他们一直在河对岸安稳过日子。 倒是卫家被那些流放的人找事的时候,柳婆子还特意过来问过卫樱需不需要帮忙。 后来卫榆在独石崖被抓,到处一片纷乱。 柳婆子还送来了一篮子山货。 就是什么都没有说。 “婆婆您说!”卫榆笑着拉着两条凳子。 柳婆子坐下喘口气,这才说:“听说大姑娘要走船,我这些山货,你看看行不行,看着给点就行!” 卫榆探头看了一眼,都是成色极好的蘑菇,松子,还有桦树茸,甚至还有一棵不大的人参,用苔藓包着。 柳婆子似乎怕卫榆不答应,咳嗽两声:“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又病倒了。我想给他抓药!” “如果大姑娘为难,老婆子也就不打扰了。” 柳婆子说着就要起身,双眉之间的沟壑似乎更深了。 卫榆拉住柳婆子:“婆婆,别慌,我收别人的也是收,收你的也是收。” 柳婆子眉眼舒展一点了。 “只能按照现在北疆的市价给你,你看行吗?” 柳婆子立刻点头:“大姑娘愿意收,我这老婆子就感激不尽了。” 卫榆立刻让余二过来,当着柳婆子的面称重算钱。 柳婆子面露喜色。 那卫榆又问:“婆婆,你儿子什么病?” “发烧,咳嗽的一点频繁!” 卫榆想了想,决定等这边忙完,还是和隐娘子过去一趟。 她也是个知恩的,这么些事情里,柳婆子看着凶,比那些人可是好太多了。 柳婆子拿了钱,千恩万谢的。 卫榆和隐娘子说了,两个人一同随着柳婆子走一趟。 转头看看泽佳不在,卫宁等人也都进山了。 就和隐娘子两个人去了。 柳婆子眼圈都红了。 一路走过去,那些流民的房子,要不是草木的,要不就是土坡掏洞。 前两日风雨大作,漏的漏,塌的塌, 现在都在忙着晒东西,整修房子。 他们但凡愿意去山里多砍些树木,就不至于如此。 隐娘子戳了戳卫榆:“你小心一点,他们看着你的目光可是不善!” 卫榆冷笑一声:“自然,我比他们过的好,没有让他们占到便宜,恨毒了我!” 三个人走过去,就听到有妇人嘀咕:“那卫榆不说是要走船吗,听说有人收山货,那老货背着一口袋过去,这是空袋子回来了!” 她的话音一落,众人眼睛一亮。 这也能换点钱啊,这个冬日就能好过一点。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自找布袋子装东西,有人趁机抓了两个土疙瘩放在袋子里。 有人看到了,立刻效仿。 甚至有妇人把自己家湿哒哒的东西塞进去。 “要了柳婆子的,凭什么不要我们的!” 理直气壮的,好像是卫榆欠了他们。 卫榆和隐娘子进了山洞,光线瞬间暗淡了。 只能听到柳河声声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隐娘子把了脉,眉头紧皱:“这要赶紧治,别久了成了肺痨!” 柳婆子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隐娘子说了方子,又看看屋子里:“这里太潮了,又阴冷,晒不到太阳,还不通风,对他不好!” 卫榆也转悠一圈,看了看:“婆婆,别担心,我一会让人来给你整修一下。” 顺便把柳婆子悄悄拉到一边,塞了一个小瓷瓶给柳婆子:“这是我在城里买的药丸,你早一粒晚一粒给他吃上,估计会好的快一点。” 那个大系统走的时候,留下一箱子药品,空间扩大,它们就翻倍。 药品还是足足的,不过她不能拿出来。 后来就买了一些药丸,养身的无害的那种,把药品磨碎了裹进去。 柳婆子点头:“多谢大姑娘了!” 这厢里还没有说完话,就听到门外吵吵嚷嚷的。 然后柳婆子家的门,就被猛然推开了。 “卫榆,你出来一下!” 这是一个胖墩墩的妇人,当初和卿云去卫家闹腾的时候,她可是欢快的很。 卫榆眉眼一冷,森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她没有说话,但是那妇人不自在的别开视线,心虚的往后退了两步。 卫榆缓缓从里面走出来,站在门口的阳光下,眯着眼睛看着。 面前二三十人,都背着口袋,提着篮子,里面都是山货。 心下了然,却是勾唇冷笑:“找我有事?” 第402章 强卖山货 一看卫榆这个态度,门口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因为卫榆看起来就是不好惹的样子。 那胖墩墩的妇人看着卫榆:“听说你收山货?” 这话竟然带着质问的味道。 显然,前几次去卫家闹腾,没有得到好处,心里还存着怨气。 卫榆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是啊,我收山货,怎么,你也要收,我挡了你的财路?” 那妇人脸色一变,想要说什么,但是终究还是忍下来了。 在她的印象里,卫榆应该还是流放路上的那个小透明。 卿家人不管怎么欺负,都不会说一个不字的小透明。 那妇人在卫榆似笑非笑的目光下,把手里的袋子往前面一怼:“这些山货你收了吧!” 卫榆看都没有看一眼:“你们的山货,我不收!” “凭什么!”那妇人脱口而出。 卫榆拂了拂衣服上的灰尘:“就凭我收山货,我说了算!” 说着,转头看着隐娘子:“隐姨,交代好了,咱们就回去吧!” 外面的人面面相觑:“卫榆,你这做事情就不地道了,大家都是流放的人,应该抱团取暖才对!” “就是,有了发财的门路,也带着大家伙一起!” “山货别人的都能收,怎么我们的就不能收了?” “看不起我们是不是?” 卫榆冷哼一声:“我就是看不起你们!” 话音落,人群顿时寂静了,然后又开始爆发出更喧嚣的声音。 “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们,都是流放的犯人,你比我们高贵在哪里!” “发财了就看不起人,谁知道那钱是怎么来的?” …… “混说什么!”柳婆子摸着笤帚出来,“滚出我家!” 他们站的地方,的的确确在柳婆子篱笆墙的里面。 “柳婆子,她买了你的山货,就成了你的主子了?” “就是,你忘了流放路上,她报官,柳河挨打的事情了!” 柳婆子冷笑一声:“做错了事情,挨罚是应该的。我们谁也不怨。” 眯着眼睛扫过院子里的人:“倒是你们,三番五次去抢卫家的东西,抢卫家的房子,偷卫家的东西,造谣生事。” “如今怎么有脸让人买你们的山货,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柳婆子,你混说什么,她有生钱的道儿,凭什么一个人独占,都是流放的人!” 那个胖墩墩的妇人脸色黑沉,似乎随时要上来和柳婆子撕扯一场。 柳婆子这么严肃的一个人,气笑了。 “人家有生钱的道儿,为什么要带着你,你是她爹娘还是她儿女?” “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各自凭本事生存,凭什么带着你?” 那胖墩墩的妇人脸色涨红:“柳婆子,我撕了你的嘴!” “想要占人便宜还占的这么理直气壮,真要脸!” 柳婆子呸了一口:“人在做天在看!” “都是流放的人,都是流放的人也没有看到你们帮一把,落井下石倒是个个有一套!” “憎人有笑人无,倒是做的比谁都尖酸刻薄!” 柳婆子那嘴,简直就是开过光的。 卫榆两眼发亮,简直就是嘴替有没有。 “原来你当初不声不响的,就是为了今天,谁也没有你会谋算!” 那胖妇人嘲讽的看着柳婆子。 “对着曾经的仇人舔腚,也就你柳婆子能做出来!” 柳婆子也不恼,放下笤帚,抖着布袋子:“哎吆,我家的山货啊,都卖了,你们倒是有骨气,有骨气现在堵在这里干什么,从我家滚出去!” 胖妇人恼羞成怒,张牙舞爪的就扑上来:“哪里是你家,哪里是你家,你说你的就是你的!” 柳婆子毫不示弱就上去了,扯头发挠脸,毫不示弱。 两个人瞬间打成一团。 卫榆还没有来得及上手。 柳河就摸着菜刀从门里走出来:“滚出我家!” 说着就胡乱挥舞起来,那些人嗷嗷叫着往后退。 那胖妇人还是不依不饶,扯着柳婆子往外去,要把柳婆子扯到外面去。 下一瞬,她就被人一脚从篱笆院子里踢飞出去。 泽佳立在院子里,冷冷看着妇人。 那妇人躺在地上打着滚大叫:“卫榆杀人了,卫榆杀人啦!” 卫榆缓步走过去,一直走到那妇人的跟前。 慢慢蹲下身子,低头看着那妇人。 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直到那妇人尴尬的住嘴。 她才幽幽问道:“抢我家东西,有你,占我家房子,有你,如今强买强卖还有你!” “怎么,你就认为我卫榆,我卫家就那么好欺负!” “这山高林密,河水幽深,谁也不知道谁什么时候葬身虎口,葬身鱼腹,你说是吗?” 第403章 小肚鸡肠 那胖妇人生生一个哆嗦。 “卫榆,杀人犯法!” 这个卫榆可是屡次被人带上公堂的人,她能不知道。 “你可别污蔑我,你若是进山采山货遇到老虎熊瞎子,河边洗衣服失足,也要怪我啊!” 胖妇人的丈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伤人了,赔钱!” 一双三角眼斜斜盯着卫榆,胳膊还没有好利索,还是吊在脖子上。 上一次抢占卫家的宅院的时候,这个也是积极分子。 卫榆连理都没有理会他,缓缓站起身。 清冷的眼眸扫过站在周边的人。 “我说过,你们不来招惹我,我不会找你们,大家各自安稳。” “若是招惹,那就对不住了!” “第一,我卫家不欠谁的,没有去谁家抢东西,也没有欺负人家妇孺,强占人家的屋子!” “第二,我们家没没有去别人家打人,打的是闯进我们家的贼人,这天下你到哪里去说,我也占个理!” “第三,你们想要卖山货也好,买山货也好,不用找我,我们最好一点瓜葛都不要有!” “我这个人,小肚鸡肠,睚眦必报,伤害了就是伤害了,好不了,懂吗!” 又侧头看看泽佳:“吩咐咱们的人,但凡出现在卫家地盘,去卫家找事,为难卫家的人,甚至是手脚不干净,直接打断腿!” 她的声音格外的森冷,那一身浓郁的杀气一出来。 众人都咽了咽口水,脊背发凉。 卫榆扫了众人一眼,带着泽佳顺着河边的道路往回走。 一众人看着手里的山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再回头看看远处的船只,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柳婆子顺了顺头发,把袋子挂在绳子上,又把晒着的山货翻腾一遍。 那胖妇人从地上爬起来,头发凌乱,一身的泥土。 对着那个吊着胳膊的丈夫怒吼:“你就看着我受欺负!” 那三角眼的男子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对上卫榆他心里也恐惧。 那丫头邪性的很,出了那多次事情,她愣是没有事。 那胖妇人憋了一肚子火,死死盯着篱笆墙里面,悠闲晒着山货的柳婆子。 “呸,老货,你等着!” “你让谁等着!”柳河挥着刀就窜出来。 这群人那是拿着袋子,提着篮子,那是跑得飞快。 一群人心里都不是滋味,看着远处卫榆的背影,更是愤恨。 有人家就是安安稳稳的,没有和他们一起,房子就是去山里砍木头回来盖的。 父子三人,加上女眷孩子,一家人忙忙碌碌的。 看着一行人灰头土脸的回去。 老头吃啦吃啦的锯着木头,嘲讽的笑了笑。 他们这些人一定去找卫榆了,以为威胁利诱能管用。 可他们不想想,卫榆无论上了几次公堂,现在都是安然无恙。 听说县令还在卫家住了两宿。 听说幽城首富余家认了卫榆为干女儿! 还有那个流放路上的公子…… 卫家水深着呢! 他们早晚把自己作死! 老妇人说了一句:“他爹,幸好听你的没去!” 老头子头都没有抬:“卫家那几个都不是久居人下的。咱们虽然没有参与作恶,可是也对于人家没有什么帮助。” “安安稳稳去城里能卖多少卖多少,卖不了自己吃也行。” 又长叹一口气:“我可是听到卫竺和卫榆说话,这北疆的冬天,零下好几十度,格外的冷,能不能熬过去还不一定!” “他娘,多割些草,采些芦花,这冬日只怕不好过!” 老妇人点头:“知道了,做好饭就带着儿媳妇出去。” 一家人又闷头干活。 房子底下是泥和石头混合垒起来的墙,上面用木头。 而且墙是双层的,厚实的很。 卫榆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侧头对隐娘子说:“隐姨,这一家能熬过这个冬天。” 有吃的,保暖做好,能抵挡猛兽,这个冬日就挨得过。 隐娘子点头,又拉着卫榆的手笑道:“若不是你,我们也不会有房子住!” “隐姨不是给了工钱吗?” 三个人说说笑笑的一路回去。 北荒山多,资源也好,只要是愿意吃苦,总能活下去的。 那些总是想着来年出暖花开,挣钱了再重新盖房子,现在草草盖上的人,只怕冬日就难熬了。 卫榆也知道,那些人一旦遇到生死攸关的事情,还会盯着卫家。 所以,回去之后,她就找苍明商议了事情。 苍明说有他们在没有什么事情。 贺大将军这两日大好了,此时溜溜达达从外面回来。 “丫头,养几条大狗吧,我有特别凶狠的,可以咬死狼的那一种,要不要?” 卫榆的眼睛瞬间亮了! 第404章 担心我儿 “要啊,怎么不要!” 卫榆笑着,上前挽住贺大将军的手臂:“您老今天想要吃什么?” 贺大将军嘿嘿一笑:“听说你坐着猪下水好吃!” 一边说着一边吸溜了一下口水。 郭老给他讲的眉飞色舞,他听得口水直流。 泽佳在后面嘀咕:“上午才吃的席!” 贺大将军装作没有听到。 “泽佳,让余二叔去买些猪下水!” 一边搀扶着贺大将军往里面走:“你老和我说说,局势如何了?” 如果局势危险,她先把家里人安置了啊! 那要真的打起来,到时候只怕乱套了。 那安全哪里会有保障。 “北凉大军到达距离独石崖五百里的地方,骤然停止,目前消息不明!” “但是前锋和谈判的已经到了独石崖大的外面,目的很明确,就是要交出耶律凤扬和耶律凤楚,同时对苍狼部落和澜沧部落的事情负责。” 卫榆勾唇:“他们有证据?” “没有,只是猜测,试图用大军压境来制造压力,他们知道朝中有人定然会主和,甚至会刀口向着自己。” “只要能够坐到谈判桌子上,就等于大渊认下了这个事情!” 贺大将军冷哼一声:“所以,我们能认吗,当人不能!揍死那些混蛋!” 卫榆这才想起来告诉他一声:“你家那个庄子的人,管事的要都杀了,我给带到这边山寨里暂时生活。管事的在这里,给你?” 贺大将军拳头攥得咔嚓响:“给我!” 林玉娇的走狗吗! “当初你为了娶了那个女人啊,鸡飞狗跳的!” 贺大将军冷哼一声:“圣旨啊,赐婚啊!” “二皇子可是有个好母亲!” 卫榆也笑:“她这个好母亲筹谋了那么久,也许是给他人做嫁衣!” 贺大将军如遇知音:“来来,丫头,咱们聊聊!” 卫榆…… 聊什么! “你就不担心你儿子?” 在卫家这种养老的姿态,他真的以为自己是致仕了? “你担心我儿子?”贺大将军立刻凑过来,满脸的笑容。 卫榆静默。 咱能不跑题吗? “北凉大军本来要势如破竹,此时骤停,就代表北凉发生了大事。足以影响根本的大事。” 因为谁都知道,士气这个东西,就讲究一鼓作气,中间停止,那就泄气了。 等到真的兵临城下,那威力也是大大打了折扣。 “你就和我说实话吧,那小子最近神出鬼没的,你们那到底有什么谋略,我也好配合一下是不是?” 贺大将军笑着看着卫榆:“比如北荒驻军的守备配合的好吗,范家一个都没有让跑掉。” 卫榆也笑:“就知道您老靠谱,走走走,咱们在余二叔回来之前,细细聊聊。” 一老一少就坐在走廊里,对着舆图你一句我一句。 过来过去的人笑着,也不去打扰。 一直到余二从城里回来。 卫榆才起身去做饭。 卫宁和虞娘子等人背着山货下来,放下来,虞娘子去晾晒,卫宁就过来烧火。 卫榆一边做饭,一边对卫宁说:“宁儿,我要出远门了,母亲和弟弟,我就托付给你了。” 卫宁抬头看着卫榆,眼眶红了:“长姐一定要小心,我们等你回来!” 卫榆对她笑了笑,锅里在煮着,她拽着小板凳坐在卫宁身边。 “最近一直都太忙了,你脸上的疤痕,给你的疤痕膏,跟上了涂,已经淡了很多了。” 卫宁摸了摸自己的脸,笑了。 卫榆这才郑重说道:“宁儿,我从来没有后悔当初留下你。无论卿故他们做了什么,都和你没有关系。” “卿玚偷了匕首,也不是你的错。” 卫宁眼眶红了:“可是长姐在狱中受苦了!” 那身上的伤,她听卫樱说过。 卫榆伸手揽着她的肩膀:“那算什么,一点小事。” “你如果真的感觉到愧疚,就忘了这所有的一切,只往前看。” “卫宁,咱们一家子都要齐齐整整的,平平安安的,我娘还等着看着子孙满堂呢!” 她又笑了笑:“再说了,我还等着当你娃的姨母呢,你也是我以后孩子的姨母,想想就很美好是不是?” 饶是卫宁脸皮厚,此时也是红了脸:“长姐!” 卫榆收敛了笑意,攥着卫宁的手:“小妹,我娘和弟弟他们都托付给你了,我娘身边只有你我。” 卫宁点头:“知道,我会好好守着娘亲,看好弟弟的。” 卫榆拨弄着灶膛里的火,把刚刚河对面发生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卫宁冷了脸:“长姐你放心,他们要是找事,我不会客气的!” “我想让你……”卫榆在卫宁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卫宁顿时眉开眼笑。 第405章 蛟龙入水 一大早,卫家所有的人都聚集在河边。 因为今天,船只下水。 苍明和苍羽等人在郭老的指挥下,让船只顺着铺好的滑道,往河里滑去。 卫榆和郭老站在船头。 郭老手握栏杆低头看着下面,却还不忘问卫榆:“怕吗?” 卫榆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什么样的船没有坐过,还真的以为她是个深闺不出门的大小姐! “姑娘站稳,船只要入水了!” 苍羽大声叫道。 一群汉子大叫:“蛟龙入水了!” 话音落,平稳滑行的船只往下一沉,紧接着就是水花四溅。 剧烈的晃荡之后,船只稳稳的飘在河面上。 河岸上瞬间欢呼起来。 河对岸也闻声赶来很多人,就站在那里看着。 看着船只入水,看着船头的卫榆衣袂飘飘。 听着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但是,这是听着,他们到底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有人甚至呸了两口,然后转身走了。 还得准备东西过冬啊! 还以为多大的船,就那么小,就一艘,也装不下多少货物。 何况海路风大,走了还能不能回来还说不定呢。 倒是柳婆子,扶着柳河站在河边。 “儿子,你看踏踏实实过日子,总是能过得越来越好的。” 柳河吃了卫榆给的药,已经好了很多。 他挺直脊背,目光灼灼盯着河面上的船只:“娘,我要养好身体,你知道的,我水性不错,以后能不能帮卫姑娘的忙呢?” 柳婆子拍着他的手臂笑道:“等卫姑娘回来,扩大了船队,咱们去问问。” 又感叹一句:“你现在知道了,人不能只看外面好颜色的,心不正没什么用。比如那个卿辞……” “娘,我懂了,你别说了,南墙我已经撞过了。”柳河急忙阻止母亲再说,脸不自在的红了。 眼睛却是舍不得从卫榆的船只上移开。 以后他也会越过越好的吧! 郭老带着他的两个徒弟,从船头到船尾,一点一点的检查一遍。 绝对不放过任何一处。 卫榆就站立在船头,看着苍茫的河面。 北荒初处寒冷,十月底就该冰封了。 算起来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郭老说现在正是北风,往南去,顺风一日二三百里还是可以的。 如此到达大渊南部的澜江,和南冥一江之隔的地方,需要十天左右。 再往南到南冥最繁华的城市,停留几日返回。 她在床头的椅子上坐下,在桌子上摊开一张舆图。 那是她找到曾经走海路的人,结合郭老的经验和大渊的舆图,画出来的海路图。 用的是羊皮纸,足够大,就是为了在路上一点的改正和补充。 这也是第一趟,她一定要去趟路的原因。 这张图完善了,用好了,以后就省心了。 她又想起来贺大将军说的话,你一个流放犯人是不能离开北荒的。 卫榆想也是,之前去幽城事出有因,又不算是远行,所以没有问题。 这一次是走几千里远。 这种情况下,有人嫉妒,有人告状,上纲上线,说她畏罪潜逃,或者私自逃跑也是有人信的。 所以,她需要官府的路引和允许。 贺大将军已经说了,找人给办,以云川知府的名义。 毕竟现在代理云川知府的是他们自己人。 但是卫榆还是认为,有必要和吴由说一声。 卫榆在船只靠边的时候下了船只,对苍明说:“苍羽和泽佳跟我出去,家里交给你,你挑一些水性好的给我。” “知道了姑娘!” 又转头看着苍羽:“郭老检查完,倘若无事,就可以装船了。” 顿了顿又去找余二:“二叔,你要买一些完整的羊皮。” 皱了皱眉头:“你还是买一些羊过来,我回来教你们做保命的东西!” 余二眼睛一亮:“姑娘想说的是皮筏子?” 卫榆猛然回头:“你知道?” “知道,但是不知道怎么做的,以前走货,遇到一个老人家有皮筏子,问他,他也不说,只说祖传,那个东西是有用的。” 余二很是兴奋,姑娘会那就更好办了。 他家姑娘就没有什么不知道的,真好!他们也是试了几次的,但是总是不成功。 “羊选大小差不多的!”卫榆交代一声,转身上了马车。 泽佳赶着马车,一起往城里走去。 城门初开,马车进了城,径直去了县衙大堂。 整个县衙一片静悄悄的。 卫榆进去的时候,大堂里只有吴由一个人,正疲惫的靠在后面的椅背上。 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静思,反正卫榆站了半晌,他都没有动作。 卫榆缓步走上前,把食盒放在桌子上。 “吴大人!” 第406章 送护身符 吴由骤然回神,看着卫榆一身天碧色衣裙,披着披风站在案头。 “卫姑娘怎么来了?” 吴由抹了一把脸,又对着卫榆苦笑一声:“夜审范家众人,如此狼狈模样,让姑娘见笑了。” 卫榆推了推食盒:“大人先吃点垫着吧,大人是为了公事彻夜不眠,卫榆只有佩服,哪里会见笑?” 吴由也没有客气,走到一边洗了手,转身回来坐下吃饭。 “卫姑娘吃了吗?” 卫榆笑道:“叫我卫榆就好,还没有吃,这不是来陪大人吃早饭吗,指望着大人吃人嘴短,帮我办事呢?” 吴由也笑了:“那感情好,能给榆儿办事,我乐意,你也别吴大人吴大人的叫着了,就叫吴伯伯!” 卫榆从善如流:“吴伯伯!” 两个人说说笑笑吃了一顿饭。 卫榆让泽佳把东西都收了下去,这才说:“吴伯伯,我准备去一趟南冥,趟一下海路,您看,我需要什么文书?” 吴由沉吟半晌:“按理说,你是不能离开北荒的,以前不远去没有人说什么,这次太远了。” 卫榆静静笑着:“可不是,就是太远了,才找吴伯伯讨个主意,咱们北荒的水路各种原因总是不通,如果我走通了,路线图愿意奉上一份,就不知道……” 吴由的眼睛里跳着小火苗,目光紧紧落在卫榆的脸上:“你真的舍得送?” 这年头谁走通的商路都是藏着的,唯恐别人分一杯羹。 “看吴伯伯说的,路走得人多了,才是好路,一个人走有什么意思。” “再说了,商路通了,南北通途,商人船只来往,对于我们还是北疆所有百姓都是好事。我可不是那等小气的人。” 卫榆说着眯着眼睛意味深长的来了一句:“大家都过好了,日子才好过。” 吴由也不多说,只是对卫榆说:“你自回去准备,我,两个时辰后,让富掌柜给你送过去。” 卫榆起身:“那就多谢吴伯伯!” 卫榆还没有走出大堂,那驻军的守备和县尉一起进来了。 “小丫头,听说你去南冥,能不能帮我带点东西,银子和路费都是有的。” 卫榆知道这是贺大将军的人,也是笑着说:“大人,写下物品名字先给我,若是我安然回来,定然上门送货收钱,若是回不来,也不耽误事。” 那守备笑骂道:“说什么昏话,你这丫头是个有福气的,定然安然归来。” 一边掏出一枚令牌扔给卫榆:“战场上陪我十几年了,镇船吧!回来送货凭借这个上门就行!” 卫榆收好:“那就谢谢大人!” 守备挥挥手,转身对着吴由说:“吴大人,咱们商议一下范家的事情!” 这不是卫榆能够听的,她悄无声息的走了。 吴由眸色幽深盯着卫榆的背影。 那守备给的令牌,是当年斩杀的北凉一个大王拿下的,据说是护身符。 这么多年,他也上战场几次,那护身符还真的救过他的命。 据说,宝贝的很! 吴由就知道,卫榆是惹不起的,这后面一定有什么联系。 出了县衙,卫榆拿起那块令牌看了看,上面刻着繁琐的图案,看不分明是什么。 但是油亮润滑的程度,已经改把玩了很多年了。 “我去街市看看买些东西,你去打探一下,守备家人在何处,家里有几口人。” 泽佳点头把马车给卫榆,自己走了。 卫榆赶着马车,想着天气要冷了,家里那么多人要穿衣服要吃要喝。 索性找了一处布庄,和掌柜的谈了半晌,让掌柜的下午给送家里去。 又买了一些吃食。 泽佳这个时候回来了:“姑娘,就在北城门边上的巷子里第三户,家里还有老母亲,妻子和两个男娃。” 卫榆点头,表示知道了。 等回来了,再带着东西去拜访。 卫榆钻进马车里,泽佳赶车。 那一种如影随形的感觉又来了。 好像是被什么人盯上了,偏偏,她又抓不住那个人。 她现在相信苏容君仍然在北荒城里。 可是盯着醉芳阁,天一书肆和玲珑胭脂铺子等地方的人,从没有发现苏容君的踪迹。 又让人怀疑,他并不在北荒城。 泽佳自然也感觉到了:“姑娘,左侧巷口的大榆树!” 卫榆坐在马车里,握住了泽佳的肩膀:“缰绳给我,等前面人多,你就下车,偷偷过去看看,但是安全是第一位的懂吗?” 泽佳点头,路边人多的地方,她悄无声息的混入人群。 而马车在卫榆的手里,依旧慢悠悠的往前走,丝毫停顿都没有。 卫榆路上又买了几次东西,出了城门,就在路边停着等着。 第407章 羊皮筏子 也不过是一会儿功夫,泽佳就出来了。 “姑娘,我过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人了。树上有脚上的泥蹭上去的痕迹。” 又顿了顿,喘了口气:“那大榆树是靠在巷子口的围墙外生长的,里面是一户人家,普通人家。” 卫榆点头:“上车,咱们回去。” 两个人赶着马车回家。 卫榆靠在马车背上,手指在腿上敲着。 范家全员被关押起来,只要用心审问,总会问出一点东西的。 苏容君和范家有没有关系呢? 或者说,该问问,他到底是谁的人! 二皇子的,或者是其他人的人! 流放路上,他表现的像是二皇子的人。 但是表现出来的东西和内里的东西,未必是一致的。 如今二皇子一下被挖的七七八八的,苏容君究竟留在这里做什么! 盯着她? 她还能妨碍大局不成? 她挑起帘子,太阳出来了,到处暖融融一片。 因为露水重,地面显得湿漉漉的,白茫茫一片。 明明是沃野千里的北疆,因为战乱,因为人烟稀少,如今看着是一片荒芜。 “泽佳,如果这些土地全部开垦了,沃野千里,该是什么样的场景?” 泽佳看着城外一些土地之外的无边荒野:“姑娘,有那一天吗?” 卫榆重重点头:“一定有,我们能看到北荒成为大渊粮仓的那一天。” 只要政治清明,只要北凉安稳,只要政策合适。 所以,打什么仗,有什么好打的! 泽佳确实很担心:“姑娘,如果真的是那个苏容君呢?” 卫榆轻笑一声:“怕什么,该怕的是他才对!” 京城很快要翻天了,这样一种情况下,苏容君的家保不保得住还不好说。 依靠的大树都拔了,他还能翻起什么水花来? 不过是丧家之犬罢了。 当初她的手段还是不够狠,应该确定他死透了。 马车到了家里停下。 大地上,早就有十多个汉子站在那里。 “姑娘,这就是水性好的,有的还懂点木匠。”苍明说着,又拽出一个黑瘦的汉子,“这个曾经坐过海船。” 卫榆笑着点头:“好!” 郭老慢悠悠走上来:“丫头啊,我得去。” “郭老,这是第一次走水路,什么样还不知道,路途艰险,等以后路途顺畅了,你再去不行吗?” 郭老摇头:“我必须检验我的船只怎么样,以前也都是跟着走第一趟,只有这样,才能知道船只哪里有问题,以后方便改进。” 卫榆只能点头:“那好,等我们做了更多的准备就出发。” 余二是赶着羊群回来的,一口气买了三十只。 卫榆也是瞠目结舌。 “姑娘,那家人听说要打仗了,提前往南跑,投奔亲戚,所以这东西就便宜买了,只花了平时价钱的一半。” 卫榆把写好的杀羊的方法拿出来,让苍明或者苍羽过来。 准备实验一下,看看能不能完整剥下羊皮。 苍明忙着,苍羽就过来了,按照方法,把羊头割掉,只动这一次刀。 剩下的全靠撕、拉、扯等动作,把羊皮一点一点从羊身上分离出来。 一圈人围观,苍羽满身是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弄下来一张。 接下来还有烤羊皮,去毛,扎羊皮,吹气,灌入胡麻油清水食盐等暴晒。 卫榆看这速度,估计做好需要很多天,临时弄好是不现实的。 还没有到吹气这一关,就听到苍羽颓然说道:“漏了!”、 卫榆一看,果然是漏了。 众人面面相觑,这怎么办? 就听人群后有人说:“你用的是母羊,不漏才怪!” 卫榆回头,发现那个人是贺佑庄子上的那个庄头。 那庄头笑着走过来:“姑娘,听说你走船,送些山货过来。” 他身后跟着的人把口袋都放下。 庄头就走过来:“这个要用公山羊,最好是小时候去过世的。母羊喂过奶的,自然会漏。” 又侧头看着身后的一个后生:“去把你爷爷找来,你家那几个羊皮都带过来。” 卫榆笑着问:“羊皮筏子?” “嗯,年轻的时候到处跑,曾经认过一个师傅,学做这个。不知道还记不记得!” 庄头走到羊群里,挑了五六只羊出来:“这等的才刚刚好!” 苍羽急忙跟着去,去接老爷子过来。 贺大将军走过来,看了庄头一眼:“你和我过来!” 那庄头看着贺大将军,脸色顿变。 “您怎么在这儿?”不应该是在云川吗? 此时前线就要起战事了? 贺大将军在河堤上站住:“和我说说庄子上的事情。” 第408章 斩首行动 那后生和苍羽果然很快把老头带了回来。 顺带背着几个羊皮。 当着卫榆的面吹起来,丝毫不漏,油亮油亮的。 “老人家,拜托你了。” 卫榆亲自端上一杯茶。 老头摇摇头:“是我们要谢谢姑娘,如今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我尽力,让那后生过来,我来教。” 众人就看着那老头,割下羊头,一点一点的把羊皮撕扯下来。 速度不慢,但是手劲均匀,绝不会撕扯坏。 苍羽蹲在旁边,看着他撕扯,听着他说。 “燃起火堆,烤!”老头拿着羊皮烤。 然后是去毛,去完毛了就开始扎。 一步一步,教得特别的详细。 扎好后吹起,就灌入食盐半斤,清水少许,又要了胡麻油半斤倒进去。 那老头把这个递给苍羽:“阳光下暴晒四五日。” 卫榆叹为观止,真正的手艺,真的不是她这种只是听说过的人就能做出来的。 她转头让许见雪找虞娘子去做饭。 许见雪点头,笑着走了。 这一段时日,许见雪的脸上终于可以看到一点儿笑意了。 卫榆看着她身姿轻盈,脚步轻快的走进院子。 凑到虞娘子面前说着话,两个人拿着盆,去洗菜了。 卫榆转身去了河边,货舱已经装的满满当当的,野猪肉什么的也都带上了。 还有卫榆闲来无事做的一些肉干。 住人的地方也都准备好了铺盖。 船舱里都是木头和桐油的味道。 但是卫榆心里有一种丰盈的喜悦,这是她自己的船啊,她有船了! 在这个车马慢的时代,这船就等于是她的另外一双腿。 下午的时候,富掌柜果然来了,带来了一沓子公文。 “大人说了,这些都是备查的,如果有人要检查,这些都可以证明。这是路引。” 富掌柜一边说着,一边把公文一张一张的摆出来。 一边又让人拿过来几个大箱子:“各种吃的都有,能存放一些日子!” 卫榆笑了:“这要谢谢富掌柜,可有需要我从南冥带的东西?” 富掌柜也是眉开眼笑:“还真的有,要叨扰姑娘了!” 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张纸。 卫榆接过来看了看:“富掌柜放心,只要我安然回来,定然带回来。” “姑娘是有福气的,自然不会有事,我们等着姑娘回来。” 卫榆留下富掌柜吃饭,顺便又推荐了一些蘑菇类的做法。 富掌柜那是眉开眼笑的走了。 船只装好了,衙门里也来人了。 听说下游发现翻了的船只,还有不少尸体。 所以整个上游都查问一番。 卫榆等人自然是不知道。 船只上的东西有的似乎是范家的。 这就让人想到范家和卫榆的纠纷,衙役也是走个过场。 河水冲刷,什么证据也找不到了。 自然也就问不出什么来,一行人观看了船只一会,这种船在北疆这个地方,还是很少看到的。 晚上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吃了饭。 卫榆和卫家人聊了很久,又和苍明余二等人聊了很久。 把后面可能出现的状况都一一写下来。 也一一商议了对策。 一轮明月挂在天上,贺大将军站在院子里。 卫榆出来了,他回头看看:“丫头,走走!” 两个人沿着路慢慢走上河堤,顺着河堤慢慢往前走。 月夜里,场合如一条明亮的带子,看得人心胸都宽广起来了。 “您老要说什么?” 卫榆打破沉默。 贺大将军默了默,咳嗽一声:“外面的男儿虽然也是好看,但是没有我儿高大魁梧,五官俊美,而且至今还是童男子!” 卫榆…… 说的好像你日日夜夜看着一样,还童男子,不是还有五指姑娘吗? “所以,别被外面的野花眯了眼。” 这话说的,好像卫榆已经是他家人了一样。 “一枝独放,总不如繁花满园。”卫榆笑了笑,眯着眼看着宽阔的河面,“我不喜欢一棵树捆死!” 贺大将军黑了脸,感情是,贺佑这小子还没有让人家心动。 他瞬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那能怎么办,只能从卫家人开始严防死守,让卫家别在去相看别人了。 毕竟十六岁的丫头,正是相看的时候。 “你给我说说,贺佑那小子,现在究竟在哪里,做了什么?” 北凉的大军已经两日不动弹了。 不仅仅如此,还看到一支骑兵回防王城。 这王城一定是出事了。 就连独石崖外的前锋也开始后撤。 大渊严阵以待,号角还没有吹响,就看到北凉后退,这感觉…… 卫榆挑眉:“你知不知道,有个斩首行动!” 第409章 叫苏少主 贺大将军不知道,所以贺大将军郁闷。 甚至不知道贺佑带着的雪狼军,如今可以强悍到如此地步。 苍狼部落和澜沧部落都被打散了,如今奇袭王城。 什么斩首行动,进狼窝抓狼,这小子也是胆大包天。 他侧头看了看卫榆,是这个丫头胆子大。 “打不起来了?” 卫榆耸耸肩:“不一定,看看北凉什么情况,皇室平稳,没有四分五裂的争斗,可能还是会与大渊较一较真。” “若是新君,那更是要立立威,收拢苍狼部落和澜沧部落旧部,肯定也要找大渊要个说法。” “彻底动不了,我们可以趁机而入的情况,就是北凉为了争夺那个位子,四分五裂,无暇顾及。” 她侧头似笑非笑看着贺大将军:“所以,您老认为是什么情况?” 贺大将军长叹一声:“丫头,你适合做军师。” 卫榆勾勾唇,看看船只,看看苍茫的荒野:“我还是想要做个有钱的地主,沃野千里,船队绵延……” 想想就流口水。 贺大将军…… 这志向,他只能说,伟大,很伟大! 不然,还能说什么呢! “北疆甚是寒冷,只能种植一季,多荒地,人烟少,野物多,种地难啊!” 卫榆笑了笑没有出声。 小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来,就跟在卫榆的脚边。 此时,它正在嘀咕着:“怕什么野物啊,不是有我吗,我多灵敏,会提前报信啊!” 卫榆翻了个白眼:“你除了知道吃,天天带着小野猪满山跑,还会做什么?” 小白很确定,自己是被嫌弃了。 “什么叫满山跑,我知道的蘑菇群还少吗,人参没有吗,灵芝没有吗,猴头菇没有吗……” 气鼓鼓的直哼哼。 卫榆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贺大将军来了一句:“这小野猪挺俊的,烤来吃一定很美味!” 小白瞬间愣住,这老头怎么这么残暴,它这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它! 生气,生气,生气! 卫榆笑了:“您老说的是烤乳猪?那的确是美味!” 小白惨叫一声,撒腿就跑。 这个主人太可恶,经常想要吃了它。 问题是它这么小,都不够塞牙缝的。 贺大将军惊奇的瞪着小白的背影:“它竟然听懂了?” 卫榆也笑:“这一只是我捡来一直喂着的,比较通人性。” 金子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来,落在卫榆的肩膀上,扯着嗓子叫:“蒙面,金子!” “蒙面,金子!” 蒙面?金子? 卫榆摸了摸金子的羽毛:“是有蒙面人,带着金子?” “嘎嘎!”金子表示,它的眼中只看得见金子。 卫榆瞬间就兴奋了,这好事,必须不能放过啊。 夜深人静,偷运金子,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好人,所以她做个好人也是不错的吧! 贺大将军立刻叫人:“那个丫头,见面分半!” 卫榆冷哼:“您老还真是不客气!” 卫榆带着人跟着金子一路走,顺着官道过了河,又朝着西郊的山中而去。 马蹄包裹了布料,所以声音并不大。 很快就到了山脚,众人下了马,飞快的往山里走。 到处黑漆漆的一片寂静,偶尔从枝叶间露出一两块月光。 没有声音,没有人影。 卫榆如果不是了解金子对于黄金的狂热,会以为它就是在骗人。 贺大将军低低咳嗽一声:“不会是假的吧,你相信一只鸟的话?” 卫榆跟着金子往前走,头也不回:“你可以不相信!” 贺大将军默了,他需要钱,因为养着的人太多了。 卫榆跟着金子在山林中穿梭,绕过几块巨石,穿过一片树林,然后就看到了隐隐的灯火。 卫榆停下喘口气,打了手势,身后跟着的人就无声的散开。 但是,那些人格外的警觉,这么一点儿声音已经惊动了他们。 移动的火把瞬间熄灭,到处黑漆漆一片。 卫榆冷笑一声,这就更加说明是不正常的。 正常人带着钱,水深更半夜的走啊! 卫榆飞速摸上去的时候,就听到一道沙哑的声音:“就地隐藏!然后散开!” 借着月光,卫榆看着他们把背着的包裹都塞进草丛或者是树杈上的枝叶间。 二人迅速的散开了。 也不过是片刻,就听到山林里有打斗声,有闷哼声。 然后,又归于静寂。 又过了半晌,四周陆陆续续亮起火把,然后那些火把慢慢聚拢过来。 苍羽的手里拎着一个人,到了卫榆跟前就扔在地上。 “姑娘,他说,他们的头是个瘸子,戴着面具,声音沙哑,他们叫苏少主。” 第410章 带偏将军 苏容君是吗? 卫榆冷笑,她猜测的没有错,果然是苏容君。 “细细搜罗一遍,刚刚听到了沙哑的声音,苏容君一定跑不远。” 众人立刻散开一部分,四下追击。 卫榆跟着金子,把那些包裹一一拿下来,在地面上通通打开。 果然是金灿灿的明晃晃的,金银珠宝和银票,满满当当的十多个包裹。 她蹲下看了看,还有一些和范家的很像,都印着小小的范。 也就是说,苏容君和范忠良的的确确是有关系的。 那些私下里从独石崖头来的矿石,做成盐和铁,卖来的钱财,或者还有其他。 如果是这样,苏容君,卿玚和范忠良,应该是一伙的。 他们后面的人,不是二皇子? 那二皇子这么多年究竟做了什么?他以为他培养的人,暗地里都是别人家的。 给他人做嫁衣? 这二皇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贺大将军眼睛都直了,自从当了大将军,贫困已经很久了。 这么多更是从来没有见过,毕竟无论多少,都有贺家军帮着他负担。 朝廷的军饷会拖延,粮草会延误,他们总要吃饭的。 这黄白之物,闪着光啊! “丫头……” 贺大将军的表情有点谄媚,让卫榆一个激灵。 “老人家,我小辈让着你,对半分!” 肉疼,心肝疼,不是看在贺家军打仗英勇的份上,断然不能让出这么多。 毕竟,她也有一大家子要养啊! 这家子不多,也就二三百口人。 贺大将军舔着脸:“你看这样行不行,多给点,你们家人的安全,我负责!” 卫榆挑眉:“你庄子上人的安全还是我负责的!” 贺大将军…… 丫头,记性这么好可是不可爱了! “那换一种方式,把贺佑卖给你!” 贺大将军不愧是老狐狸,这个法子都能想出来。 “他不值钱!” 卫榆毫不心软,贺佑身后还有那么多人,纯纯就是一个坑好吗! 她看起来这么像是一个冤大头? 贺大将军心里偷骂,贺佑那个玩意不靠谱,这么长时间了,一个姑娘都拿不下,白长了一张脸! 贺大将军又不能上手抢,于是眼睁睁的看着卫榆拿了一半走。 顺便还听到卫榆在说:“剩下的是你的啊,哎,心肝疼,明明可以独享的。” 贺大将军老脸一红,怎么办,缺钱啊! 所以,就舔着老脸,让身后的侍卫收了。 那侍卫也很有眼色:“大将军,这些卖粮食够贺家军吃十天吗?” 声音很大。 贺大将军叹口气:“十天就够了,十天内解决北凉的麻烦,古今朝廷的粮草就到了。拖拖拖,就不能走快一点。要粮草就跟要命一样,不养兵怎么打仗!” 这话语里充满了怨气。 颇像是一个深闺怨妇。 那侍卫叹气:“贺家军是你自己家的,你不养着谁养着,朝廷能给你一点就不错了!” 贺大将军更气:“那也是保护大渊的,难道是为了保护我?” 于是,卫榆叹口气又退了回来。 “我就不明白了,北疆荒地多,开垦出来就能种粮食。你的贺家军那么多人,闲时种田也算是练兵,怎么就能饿着自己?” “难道士兵不是只要操练?”贺大将军迷蒙。 卫榆想要拿棍子敲他的脑袋:“闲时种田操练,战时为兵。若是北疆粮草充足,兵强马壮,难道不是另一道城墙?” 又留下一半的黄白之物,心疼的嚯嚯的。 可是怎么办,前面的要饿肚子啊! “跟着只会打仗,只会等着朝廷发粮草的大将军真可怕,随时饿肚子啊!” “不是,那朝廷……” 贺大将军眼睛是亮了,但是心里还是有疑虑的。 “朝廷的粮草照要啊,你们屯田一定要上报?挂在你们庄子上不行?” 卫榆反问,顺便偷偷翻个白眼。 “军中人才多的是,什么不能做?要养兵就要想办法,纯纯靠要粮草,那就是把命运交到别人手里,脖子一卡住,你还能活?” 贺大将军一脸深思,那侍卫担心的看着。 这贺大将军貌似被带偏了,问题是,种田了,军心涣散了,还有没有战斗力。 卫榆好像是了解他的想法,翻了个白眼。 “自己的土地,自己的粮食,自己的家园,汗珠子摔了八瓣才挣来的,你以为他们不珍惜?” 那才是会拼命的好吗? 何况,北凉此番之后,还有没有战斗力,还真不一定。 “李武运虽然做事情不靠谱,但是方向是对的。要挣钱啊,看看独石崖士兵的装备,是不是比你们朝廷发的要好?” 贺大将军表示受教了,忠心和吃饭是两回事。 可恨以前从来不明白!勒紧裤腰带的日子有点难过! 第411章 将军夫人 “可是,这北疆的粮食产量都不高,若是冰雹虫灾,那就是颗粒无收。” 贺大将军长叹一声:“更不要说,那些北凉人不是侵袭抢掠。野物横行破坏。” 卫榆却是站在山峰上,看着夜色里的苍茫平原。 “总会好的。” 若是这一次胜利了,彻底打趴下了,北凉休养生息会需要一些年。 正好就是北疆喘息的空,也是北疆开始强大起来的时机。 如果多找一些作物的种子,一茬一茬的筛选出适合北疆的种子。 到时候沃野千里,也是可以实现的。 苍羽带着周边的人很快就回来了。 “姑娘,没有找到人!” 卫榆挑眉,明明她听到了那个沙哑的声音,明明那个时候,他们已经无限靠近了。 竟然还能让他跑了! 卫榆扫了苍羽一眼,苍羽微不可察地点头。 “那就走吧!” 一行人匆匆下山,夜色里翻身上马回家。 卫榆和贺大将军并肩走在后面。 “你们京城开始动作了吗?”卫榆皱紧眉头,如果京城那些蹦跶地没有压下来。 真的要坐下谈判,那才丢人。 明明就是吊打的能力,那就打吧! 贺大将军嘿嘿一笑:“自然开始挖了,二皇子因为张德和金矿的事情,被斥责。” “圣上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心下已经有了芥蒂。” “皇后在后宫责罚妃嫔,失手伤了人命,已经被夺了管理后宫之权。” “现在,国舅买卖官职,朝堂结盟,家族子弟犯事屡屡被御史弹劾。” “只是京郊西大营的兵权没有夺回来,但是其他三营里已经开始洗牌,西郊大营已经插入不少人了。” …… 贺大将军说了现在收到的消息。 顺被又是嘲讽的一笑:“京城的消息到这里,最快的速度要十天,一般要半个月到一个月。” “所以这个时间什么事情做不了。” 他伸了个懒腰:“若能打趴下,我也能过几年安生日子,也不枉筹谋了这么多年!” 卫榆看着苍茫荒野,微微一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贺大将军点头:“还是和丫头聊天舒服。明日你走后,我就带人去独石崖。” 趁北凉乱,要北凉的命。 不要说什么仁心,如果血流成河能够铺就平稳的生活。 那么这件事情,他做了。 谈判,谈什么? 谁拳头硬谁说话! 拉锯战一般,拉过来拉过去,他烦了! “灵川安全?”卫榆挑眉。 “云川没有云川知府和林玉娇的人马?你把老巢都留给他们?” 贺大将军哈哈大笑。 那笑声似乎能够震动整个寂静的原野。 等到笑声停止,他才悠然说道:“他们有人,但是没有实力。” “云川知府管辖下的屯粮,早就被我要的差不多了,各种名目啊,林玉娇带着嫁妆来的,那些钱财想要用来培养人手。人手培养了,都是我的人,她的嫁妆几乎没有了。” 卫榆…… “所以,现在,反而是灵川和云川最安全,明里暗里都是我的人。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能够来这里悠闲逛荡。” 卫榆无话可说,她感觉自己应该道歉,什么色令智昏的老头,分明就是老狐狸。 善于利用一切的老狐狸。 “二皇子他们怕是脑子昏了,才想要用赐婚来钳制贺家军。” 卫榆只能感慨。 贺大将军也是长叹一声:“论谋略,我不如我夫人。可惜……” 后续没有说下去,但是有无限怅惘和苍凉的意味。 卫榆抬头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声音越发的轻:“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贺大将军看了卫榆一眼,想了想。 感觉如果用夫人可以给贺佑增加一点成功的可能性,也是不错的。 于是,从夫人年轻的时候谈起,红衣白马长枪,驰骋疆场。 金戈铁马,旌旗飘扬,箭矢穿云,战鼓震天,厚重铠甲中的一抹红,对于贺大将军来说,就是一眼万年。 甚至是经年之后,他还是能够想到她策马回头时,冷冽的眉眼。 冷冽后的灿然一笑。 一笑,整个北疆都没有了颜色。 以后无论时什么样惨烈的境地,什么样昏暗的环境,只要想起来那笑,就像是看到了希望。 贺大将军和卫榆马匹越走越慢,后来两个人就站在官道的桥上,立马看着波涛滚滚的长河。 贺大将军一时大笑,一时安然,再有哽咽。 铁骨铮铮,驰骋疆场数十年,依旧有他的柔肠百结。 那结里就只有一个人。 卫榆想着,那林玉娇幸好对贺大将军无情,若是有情,定当疯魔。 长河冷月,伴随一声轻叹:“可惜,她走得太早!” 第412章 你毁了我 一大早,卫家的人就聚集在大堤上。 薄薄的晨雾里,卫榆等人上了船。 庄头上的老头把家里收藏的羊皮筏子都给卫榆带上。 卫榆站在船头对着家里人挥挥手。 船只就顺流而下。 卫樱抓着卫宁的手,眼泪落下来:“她一个姑娘家,跑那么远!” “娘,长姐带了人,他们都会护着长姐,长姐想要做的事情,咱们就让她放心的去做。” 因为她那个长姐就像是雄鹰,要展翅飞翔于天际,绝对不能困于一隅。 那四四方方的院子,四四方方的院子里的龌龊,把人的心变窄了,只能看到眼前的一点,只能计较鸡毛蒜皮。 因为流放,她反而感觉自己能喘气了,心胸宽阔了。 而长姐似乎更是,现在的长姐才像是一个活人。 “娘,你想想那个四四方方的院子,看到的只有围墙上的天空,里面只有阴谋算计。” 卫樱打了一个冷战。 的的确确是! 她回头看看苍茫原野,看到高山长空,又看着长河东去,带着她的女儿奔向更加广阔的天地。 “如此也好!” 那个四四方方的院子困住她半生,她怎么忍心困住孩子一生。 既然已经到了北疆,那就放肆的活着。 她握着卫宁的手,朗声说道:“咱们各人去做各人的事情,该进山的进山,该开荒的开荒。” 又看着余二:“余二哥,榆儿不是说要弄水井的吗,说怕冬日到处冰封没有活水?” 余二点头:“是的夫人,我这就带人去做。” 苍明笑着说:“夫人近来无事,你让虞姨带着我们进山,这样就能多采一点,等到下次,咱们就不要出去收购了。” 卫樱点头,深深吸了口气:“那咱们都忙起来,等榆儿回来,给她看一个新的家。” 众人各自去忙碌。 小白趴在大堤上,看着滚滚滔滔的河流哼哼唧唧。 它也想去,主人竟然不带它,过分,太过分了。 金子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落在小白头上,嘎嘎几声。 然后拍拍翅膀,飞快的追着船只的方向去了。 小白原地团团转:“有翅膀了不起是不是,是不是,可恶!” 欲哭无泪,转身朝着山林跑去,它要去啃树,要去揍野鸡! 苍明却是站在山林里,静默的等着。 过了好一会,一个人从树上掠下来。 “老大,在山林里守到现在,一个人影没有,是不是姑娘听错了,根本就没有那个人?” “姑娘是什么人,她说有就一定有!” 苍明眉头紧皱,这只能说明,那个苏容君藏得深。 “带两人,分开盯着!” 那人答应,又嘿嘿一笑:“老大,我是故意明着离开的,还留了人。” 那个人比他会隐藏,他是个待不住的。 昨夜搜寻过的一片山林里,在午后,在阳光浓烈,鸟儿噤声的时候。 一块草皮慢慢掀开,一个人从下面爬了出来。 他的身上扎着荒草和树枝,往哪里一趴就看不清楚。 他显然被昨夜来来去去的人给踩着了,此时一边爬起来,一边吸着凉气。 忍着疼,脚步飞快,却是朝着卫榆昨夜来时的路走去。 等到现在,那个躲在暗处的人才走,真是够了! 他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总是感觉有什么盯着他。 歪歪扭扭走了一段路,他喘息着靠在一块巨石下。 拿下脸上的面具,脸上是歪歪扭扭的,斑驳的疤痕,显然是被什么刮伤的。 有的地方还是红的,还有的地方还在流水,他伸手摸了摸,呲牙咧嘴的骂了一句。 抹了一些药粉,然后又戴上面具。 接着竟然解开裤带,掀起裤子看了看。 “卫榆,我要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你个贱人,你毁了我,你毁了我!” 他的声音低沉,阴冷,充满了仇恨。 他没有以后了,苏家没有后了。 不,苏家还有其他庶子,他不能说,一定不能说。 他靠着巨石喘息着,眸光看着枝叶间的天空,眸色阴狠。 昨夜,他看得清清楚楚,那就是卫榆。 他最后的家底,他回京之后可以翻盘的希望,就完全断送在卫榆的手里。 他咬牙起身,他不能就这样回去,他要弄死卫榆。 昨夜的人,除了他,没有一个活下来。 他必须去城里找帮手,可是,范家已经被全部抓了,家产什么的全部被查封。 他必须想办法。 下了山,沿着河边的芦苇丛往前走,却听到河边洗衣服的妇人在闲聊。 “卫家的小贱人倒是厉害,竟然能有船了!” “也许卫榆这次出去就回不来了呢?” “你还是记恨她不受你的山货?” “难道你不恨,你不眼热?”那妇人指了指对面,“看看那个宅子!” 卫榆走了?那贱人竟然走了?她虽是流放的犯人,她怎么能走? 第413章 一对帘钩 苏容君回到城里,去了醉芳阁旁边的一处低矮的院子。 院子里,一个女子正坐在那里,拿着布料在绣花。 “公子回来了!”那女子仰起头,笑了。 阳光下,一张白皙的脸盈盈生辉。 晃花了苏容君的眼,也让他双手握紧。 他冷哼一声进了屋子里,然后叫道:“进来!” 话音落,罗云就双手撑着进去了。 房门被嘭的一声关上,转而屋子里就传来惨叫声,求饶声…… 跟随而来的人就趴在屋侧,静静听着。 一直等到苍明到来,屋里的声音还是没有结束。 苍明挑了挑眉:“确定是他?” “一路跟着过来的,身上披着草皮和树枝,趴在一个坑里,那么多人踩来踩去,他都没有吭声,挺有种!” 苍明瞬间想起来卫榆说过的那种衣服。 可以在山林中隐藏的衣服。 顿了顿,那人又说:“里面那个女的,双腿残疾,似乎是姑娘说的那个罗云。” “看紧了,我回头找人和你换班,盯死了,看看他到底会联系谁。” 苍明说着从这个院子离开,径直奔着范家就去了。 范家的人此时都在大牢里。 苍明希望能够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一般情况下,范家这样的家族,一定是有点什么秘密的。 而这个秘密,未必会被发现,哪怕是查抄。 查抄都不能发现的,就是机密。 苍明小心的在范府里穿梭。 书房卧室这等地方,他一点一点的摸索。 还没有摸索多久,就听到了声音。 那是很轻很轻的一声,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 声音轻到外面的风声都可以轻易的掩盖了。 苍明迅速的躲避起来。 果然,不过是片刻,很轻的脚步声就过来了。 是一个浑身黑衣的人,就连脸都是蒙上的,只露出一双阴冷的眼睛。 苍明屏住呼吸。 很明显的,这个人是个高手,脚步很轻,身子却是结实有力的。 那个人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没有看出来什么异常。 这才放松下来,关了门,在屋子里一点一点的翻找。 甚至每一块地砖和墙砖都被摸了一遍。 紧接着是柱子,然后是上面的屋顶瓦片。 但是,一无所获。 他在卧室里站立半晌,四处看看,紧接着就走向旁边的书房。 苍明的眸光却是落在一处。 那是刚刚那人没有查找到的地方。 也就是说,这人给他排除很多的地方。 苍明悄无声息的跟在后面,找到一个角度,可以看到书房里一切的地方。 那人似乎格外警觉,纵身跳上大梁,就那么屏住呼吸,静静的看着。 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 苍明也是屏住呼吸不敢动弹。 在窗外的树上,叶片都不敢动一下,腿都麻了。 那黑衣人才终于下来,似乎终于看好了顺序,就这么一点一点的开始查看。 书房里又被翻腾了一圈。 然而还是一无所获。 他叹口气,转身走了。 探出的这口气,是他进来之后,唯一发出的声音。 苍明亲眼看着他翻出围墙,等了半个时辰,再无人来。 太阳已经偏西,他才回到卧室,目光落在床榻上的勾着床帐的帘钩上。 那是金子做的葫芦样式的,下面带着钩子。 葫芦上是镂空的,葫芦嘴的地方却又套着实打实的小葫芦。 油光水亮的金葫芦,上面还有另外一个葫芦形的挂绳的地方。 苍明的目光,就落在那个油光水亮的金葫芦身上。 他走上前,小心的拿下挂钩,一对都拿下来,细细的端详。 这就发现,那小葫芦是空心的。 但是里面塞了东西。 苍明还没有细看里面是什么,就感觉到一道风袭来。 他往床上一扑,顺手拽起被子扔出去,床板却是突然塌陷。 然后,苍明就叽里咕噜的滚下去了。 等到停止了,才发现是在一个漆黑的洞里。 到底是什么地方触动了机关,他也不知道。 此时只是听到外面砰砰的拆床的声音,显然那人急了。 苍明也起来,掏出火折子吹亮,顺着那黑漆漆的通道往里面走。 这个通道似乎是没有尽头,一直在延伸。 脚下不时有什么窜来窜去。 苍明抓起一颗小石子扔出去,远远的还是没有到头。 七拐八拐,走了很远才看到亮光。 非常细微的亮光。 等走近了,才发现是草木掩映的一个洞口。 很小,仅仅能让一个人通过。 苍明扒开草木,探头看了看,竟然是一处荒废的院落。 院子里的石缝间,野草丛生。 房屋上爬满了藤曼。 苍明造出出去的假象,然后整个人又退了回去,找到一个拐弯的凹处,贴着墙壁隐藏起来。 第414章 小白神猪 苍明把脸蒙上,呼吸放缓。 整个人和暗道里的墙融为一体。 适应黑暗,融入黑暗,静静等待。 那一对帘钩已经被他放进怀里,妥善保管。 只要他不死,就不会丢失。 而他也发出信号,估计很快就有援手过来。 如果能够活捉就更好了,那就能知道很多东西。 长长的暗道一片死寂,除了蛇和老鼠悉悉索索的爬行的声音,什么都听不到。 苍明甚至想,那人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打开通道。 如果没有打开通道,他会怎么做? 如果是他,那就是找这范府的最高处,或者是附近的最高处待着。 此时是白天,随便哪里有人出入,总是轻易的可以看到的。 或者,那人还在想办法开暗道的门。 正当苍明在思索的时候,暗道里终于传来了细微的声音。 也不过是须臾之间,就感觉有一道风掠过,带起了暗道的腥臭的味道。 苍明眯着眼睛,盯着那个人的背影,一袭黑衣,果然是那个人。 远处洞口的光亮处,那人在扒拉洞口,然后谨慎的蹲了半晌,才小心的爬出去。 人影消失在洞口,暗道里重归一片死寂。 苍明还是没有动弹,静默以待。 谁先乱动谁会死,他一直都非常明白。 果然,不过是片刻功夫,那人又从洞口钻了进来,就站在洞口的里面,目光看向暗道无尽的黑暗。 洞口的外面风声呼啸,似乎是起了大风。 那人探头看了一眼,又回过头来。 正准备朝着黑暗中走去,人却是突然一个哆嗦,整个人就往前面扑倒。 也就在这时,苍明飞速出手,直接把往前扑的黑衣人按倒,双手瞬间钳制在身后。 与此同时,暗道的深处,也有脚步声纷沓而来。 转瞬之间就到了苍明身边:“老大,周围都看了,没有其他人!” 那黑衣人现在还是不老实,脚往地上一磕,鞋底一圈就有刀锋露出来。 他诡异的抬着腿踢向苍明。 苍明冷笑一声,洞口外飞进一把匕首,直接扎在他的腿上。 而下一瞬,苍明卸了他的胳膊和下巴。 “好好查查这暗道,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这么长的暗道,范忠良不利用才说不过去,万一有个隐藏的暗室,那就是赚了。 毕竟谁的暗室里,放着的都是不能见人的好东西。 范忠良虽然跟着别人做,但是,他不会不留后手。 这等情况下,这个敞亮的通道也许就是一个很合适的地点。 入口已经被堵上,外面的房间恢复了原样。 就连那一对帘钩,都已经挂上了。 暗道里火把亮起来。 四个人,两面墙壁和头顶脚下,一人检查一处,慢悠悠往前走。 反正也不着急出去,谁也不知道外面还有没有潜伏着其他人。 而且,姑娘走了,虽然留下不少钱,但是,苍明还是感觉他们缺钱。 想要更好的武器,想要更好的马匹,如果能建立一个自己的马场那就更好了。 他们不想要在地上跑,他们想要当骑兵。 姑娘说过,她去南冥了,他们只要不在损失人手的情况下,凭借本事吃饭。 这个本事,他理解为很多种。 比如挖通敌叛国的范忠良的私产。 山中有大片山谷,如果平整一下,那就是一个小型的马场,养下上百匹战马还是没有问题的。 如果战争结束,贺佑庄子周边的大片荒野,又有群山环绕,那就是一个天然的大马场。 苍明吸溜了一下口水,膘肥体壮的马儿啊,他们偶尔去北凉驰骋一下,也很是不错的。 “老大!”他叫老大的时候,有什么从它的怀里跳出来。 苍明定睛一看,赫然是那个小白。 “你带它做什么?”苍明看着满身花纹的小野猪,不知道这么丑的玩意儿,怎么就能叫小白? 哪里白了,浑身上下没有半分白的地方! 他嫌弃的语气出来,小白哼哼两声,用力撞了苍明的腿一下。 接着哼哼的吸着鼻子,在暗道里走来走去。 苍明蹲在那里失笑:“姑娘的爱宠者脾气也是大得很。” “喂,小白,难不成你能闻出金子的味道?” 苍明显然是不相信的。 小白冷哼,我这是替姑娘看着你,你们要是做坏事,姑娘回来,我一定告状! 讨厌的东西! 竟然敢嘲笑它! 下一瞬,它就背着墙边去了,围绕着那一片左边看看,右边看看,转悠了几圈。 四个人也不找了,就那么看着它。 不,地上还有一个捆得结结实实,正在流口水羞愤欲死的黑衣人,也在看着。 就看着那小白对着某一块墙砖用力的一拱。 静默了一下,在苍明准备嘲笑的时候,一道石门无声滑开。 又一条暗道出现在眼前。 众人…… 看着小白的目光瞬间狂热,神猪! 第415章 有人凿船 “姑娘,前面就是出海口了,这里估计会有盘查的。” 泽佳给卫榆拿来披风披上。 船头的风大,裹挟着从北面而来的凉意。 卫榆眯着眼看着前面,最窄的地方的的确确是有关卡。 因为两边都可以看到小房子。 岸边也停留着小船,万一有什么情况,也方便士兵上船。 不慎宽阔的河面上,一道铁索拉起。 岸边有人高呼:“靠边停船!” 苍羽和郭老等人把船只停靠在岸边。 立刻有小头目带着两个士兵过来:“船上的人都下来,例行检查!” “文书带好,货物明细带好!” 一连几声呼喊下来。 卫榆等人从船上下来。 这里已经是东洲地界,就在入海口的位置。 此番除了关卡,就是苍茫的大海了。 站在这里已经能够闻到海水的味道了。 那为首的小头目翻了翻卫榆递上的资料,把资料下面的一张银票悄无声息的塞到袖子里。 故作高深:“这文书,我细看一下,姑娘且等等。” 说着,他就拿着文书顺着台阶上去了。 半晌也不见下来,士兵守着上去的台阶,不动不语,神情冷冽。 卫榆看了苍羽一眼,隐隐有不好的感觉。 他们这一路都没有人为难,这里更是没有认识的人,也谈不上有什么纠葛。 所以,他们这是单纯的想要为难? 等了有一个时辰,甚至能够看到有士兵给房子里送饭,紧接着就是屋子里吆五喝六吃饭喝酒的声音。 泽佳拿来干粮,一行人就蹲在河边默默吃了。 船只拴在岸边的矮树上,在水中摇摇摆摆。 日头都要落了,那人才酒足饭饱,晃晃悠悠的从上面下来。 “姑娘,你这船只没有监造的文书啊,是不是私自造船?造船是可以的,但是要有监造的文书,至少安全有保障,毕竟这么多人在上面呢!” 卫榆对着那人笑了笑:“所以,大人的意思是?” “等着明天吧,等着明天东洲监造的人过来看看,出具文书,这样一路上没有人为难姑娘了。” 说着把文书递给卫榆,就扬长而去。 文书都是记录在案的,有名有姓有住址,完全可以查得到的,所以他根本就不担心卫榆敢闯过去。 卫榆勾了勾唇,刚刚那头目意有所指的盯着上面扫了几眼。 她已经明白了,有人要为难她! 金子扑啦啦落下来。 卫榆拍了拍它,把一个小竹管绑在它的腿上:“去吧,去找我娘,梁城红楼。” 余良成亲的时候,她去了,金子也在天上跟着的,虽然没有在一起,但是地方金子是熟悉的。 一个能和她沟通的金子,自然也有送个信的能力。 “肉!”金子歪着头看着卫榆。 卫榆让泽佳割来鲜肉喂它,它吃了两口,展翅飞走。 “姑娘,今夜咱们就等在这里?” 苍羽眉头紧锁。 卫榆看着黄昏的河面,笑了:“不会等太久,咱们船里不少山货,说不定有人想要呢?” 北疆即将大乱,此时能捞一点就捞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好。 卫榆扫了苍羽一眼:“让个人盯着,如果乱了,记得把银票弄回来。” 苍羽眯着眼睛点头:“知道了。” 不仅仅是银票回来,他还要发财! 奶奶的! 苍羽慢悠悠走上台阶,和那守着的士兵搭话,慢悠悠的聊天。 顺便带着肉干上去,吃着聊着,很快就了解了很多东西。 残阳如血,一行人上了船,准备就住在船上。 天色一点一点的暗淡下来,船头一灯如豆,在夜风中摇晃着。 除了浪花拍着岸边的声音,什么都没有。 夜色渐渐深沉。 在船舱里坐着的郭老突然睁开眼。 对着大厅里的人低声说:“有人凿船!” 几个水性好的就笑了。 尼玛,在这里搞事情? 说着几个人就如同滑溜的鱼一样,从船头就滑了下去。 即便是入水,都没有任何声音。 很快,水里就翻腾起水花。 水的颜色在变深。 那一种深色在水中蔓延。 卫榆坐在船头静静看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河水滚滚滔滔的入海,这里表面看着平缓,暗地里却是波涛汹涌。 那些人肯定会被河水卷走,很快就什么都不剩下了。 就连这翻滚蔓延的深色痕迹,也会被流走,什么都没有。 凿船? 她千辛万苦做出来的船,能让人凿了? 她冷笑一声,不管是谁,伸手就掐爪子! 反正都是偷偷摸摸的哑巴亏,各自心里知道就行。 水手一个一个的爬上来。 “姑娘,六个人!” 卫榆看着河水滚滚东流,笑着说:“去换了干爽衣服,喝口热的。” 第416章 强取豪夺 这一波过后,安稳了上半夜。 下半夜,从下游飞快的来了几艘船只。 就是只能坐三四个人的小船。 但是小船是一群啊,一上来就围上了卫榆的船只。 不仅仅是围住了,还开始往上面扔船锚,然后就是一群大汉往船上爬。 显然把卫榆一行当成待宰的羔羊。 甚至对卫榆等人视而不见。 上面守卫的士兵,此时全都不见了。 就连灯都灭了,明显是不管的节奏。 卫榆冷笑一声,想要她的东西,也要看着有没有那个能力。 等到那些人一露头,卫榆的人就出手了。 一击毙命,人落入滚滚河流中,瞬间就被卷走了。 也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就只剩下小船上的人。 一条小船上就剩下一个人。 偏偏,河中的风浪似乎更大了,船只剧烈的摇晃起来,然后就翻了。 翻下去的船只也飘走了。 翻下去的人,再也没有看到上来。 而自始至终,卫榆船上,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 船只不动分号,就连船头的灯也在晃悠着。 但是,依旧明亮。 卫榆抬头看了看上面的房屋,依旧是没有灯火。 但是,窗口影影绰绰的有人影。 看就看见了,口说无凭,谁有证据! 卫榆冷笑,来吧,她等着。 这一路历练,她早已不是什么柔弱的小白兔了。 后半夜安稳了一会,拂晓时刻突然马蹄声传来,阵阵马蹄声震耳欲聋。 上面小屋的灯光亮了。 里面的人都迎接了出去。 熹微的晨光下,马车停下,后面上百人的队伍也停下了。 马车帘子掀起来,一个穿着官袍的人从里面走出来。 站在高高的堤岸上,低头看着船只。 看清楚了船只的样子,眼里就闪过一道炽热的光芒。 卫榆站在船头,也抬头看着他。 长而尖的白脸,狭长的眼睛,鼻梁又高,嘴唇又薄,怎么看着都是阴森刻薄。 就是这么一个人,什么也没有问,什么也没有说。 站在高高的河堤上挥挥手,那些士兵就蜂拥而下。 扛着梯子直接登船。 卫榆抬头看着那人:“大人何意?草民触犯了什么律法?” 那人笑了笑:“触犯了什么律法,你不知道吗?” “人抓起来,船只货物扣留!” 话音落,那些官差就蜂拥而上,一把刀就这么横在卫榆的脖子上。 紧接着,就看到他们把所有的人都赶上船头。 官差下去清点货品。 “大人,还有人参?” 一个官兵抱着一个木盒子噌噌跑上去,一直跑到那个官员的身边。 那人探头看了一眼,瞪大了眼睛:“放到我的轿子里!” 这么大的人参,品相又好,完全可以让他仕途再上一层楼。 苍羽想要挣扎。 卫榆摇了摇头。 一行人都被赶上岸,卫榆看了看天空,远处一点黑点是越来越近。 她勾唇冷笑。 那官员缓步挪到卫榆的面前,上下打量了卫榆一番。 此时卫榆一身天青色衣裙,裹在黑色的滚着白狐边的披风里。 乌压压的头发束在脑后,越发显得眉目如画。 那张白皙如玉的脸,小巧可爱,一个巴掌似乎就能包住。 偏偏那双眼又是清凌凌的,这女子算不上特别绝色,但是,有味道。 那官员勾唇一笑:“这女子,送进马车里,一会儿带回去。” 卫榆也笑,眼睛微微眯着:“只怕阁下消受不起。” 那官员冷哼:“东洲这地界,就没有我要不了的东西。” 一边说着,一边让身边的人检查船上的货物。 顺便叮嘱人把船只开走。 至于开去哪里,那就是不会告诉卫榆的了。 他要强取豪夺,卫榆也没有说话。 众人都很着急。 但是看着卫榆这般淡定,他们又静下心来。 金子落在船上的桅杆上,歪着头看着卫榆。 看了半晌,嘎嘎两声。 “滚,黑不溜秋的,晦气!” 船上的士兵驱赶着,怒骂着。 金子立刻拉了一泡屎在他头上,接着嘎嘎飞走。 “大人真的要强取豪夺,我出自卫家!” 卫榆声音越发的沉冷,整个人笔挺的站在那里,似乎就带着无穷的力量。 “卫家,哪个卫家,本官可是不知道,你的船只不合规矩,昨夜河中死人,下游已经报案,这一段河流只有你们一艘船,嫌疑最大,带回去巡话,有问题吗?” “本官啊,合情合理合法。”他的手指着守着卡口的士兵,“他们说,目击了你们杀人!” 明明从他到来到现在,那些士兵根本就没有出声。 “你若是求求我,说两句好听的,说不定还能留下一条命!” “放你娘的狗屁,求你,我也不看你是什么货色!敢让老娘的女儿求你!” 一道怒喝瞬间传来,伴随着被紧紧勒住的马匹的嘶鸣。 第417章 枯木身子 “拦住这些匪徒,格杀勿论!”那官员瞬间反应过来。 这些来人,只怕就是这个卫榆的人。 今日的事情他已经很窝火了,绝对不能就此放过。 这里是东洲,是他的地盘,在他的地盘上,只能是他说了算。 其余的谁都不行,无论是谁! 但是一抬头,看着一团卷来的红云里面的那张脸,他瞬间愣住了。 那是一行十几匹马,为首的马上,一个一身红衣猎猎的明艳女子。 她的一张脸带了风尘,带着夜里的露水和寒气。 但是,依旧是明眸善睐,动人心魄。 犹如在朝霞中,顶着晨露的牡丹。 那官员咽了一口口水,这般国色天香的女子,他以前根本就没有见到。 这种美带着凌厉的气势,带着深深侵袭感,直击人心的那种感觉。 那官员双手都兴奋的攥了起来,感觉心砰砰跳了起来。 对比卫榆的纤瘦清冷,这般明艳火爆的女子,才是够味道。 可惜东洲无此绝色。 一群官兵举着森寒的长刀拦截在来人的马前。 马上的知鸢挑眉,端坐马上,眼睛微微眯着,目光却是落在那官员的身上:“什么意思?” 那官员搓搓手,嘿嘿一笑:“意思就是,姑娘,本官看上你了,想要带你回去!” “然后呢?”知鸢端坐马上嫣然一笑。 恰好,远处的太阳挣脱云层,跳出海面。 这骤然而来的光芒,正好打在她的脸上,那笑容勾魂摄魄! 就连举着长刀的衙役,都愣愣的看着知鸢。 知鸢却是淡然,甚至伸了个懒腰,带着那么一点慵懒的味道。 眉眼就那么淡淡的盯着那白长脸的官员。 “跟你回去,然后呢?” 那官员往前走了走,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知鸢的脸。 “放心,我的所有宠爱都会给你,从今以后,你就会享受荣华富贵。” 知鸢唇角勾起:“有妻子?” 那官员顿了一下,点头:“有,不过就是个摆设,年老色衰。我重情义,所以没有休妻。” 卫榆找了大堤边上的一块石头坐下,老是站着,挺冷的。 好戏吗,应该是坐着看。 泽佳虽然话不多,但是非常靠谱,立刻就掏出一包肉干。 打开送到卫榆面前。 于是两个人一边吃着肉干,一边看戏。 众人…… 姑娘,你心大成这样吗,有人觊觎你不说,现在在觊觎你娘啊! 卫榆心说,你们不知道,我娘当年号称河东狮,你们以为是说着玩的。 估计今天这个长白脸的色鬼会被虐死! “妾呢,小妾几人?” 知鸢的声音越发的温柔,甚至带着盈盈笑意。 那官员魂都要飞了。 “也不多,就是十五个,你去了就是小十六,她们在你面前什么都不是,你会独得本官专宠!” “通房呢,睡过的丫头呢?” 知鸢的声音越发的温柔,柔得似乎要滴下水来。 在场得男人腿都要软了,这是什么人间尤物。 那官员结结巴巴得说:“那个,那个,还是有几个得,都不会越过你去!” 知鸢莞尔一笑,眸光扫过他得某处:“大人尚可战否?” 那官员高瘦如同竹竿得身躯一震,自信的抬头笑了:“自然可以奉陪到底!” 知鸢没有说话,只是用如玉一般的手指,推开面前的长刀,一步一步,缓缓走近那官员。 目光落在他急促起伏的胸脯上,又扫过他微微颤抖的手。 激动啊? 她轻笑一声,晨光里,那一声轻笑,似乎清脆的铃声。 那官员着迷的伸出手,就奔着知鸢的脸去了:“美人儿果然天姿绝色。让人沉醉,啊!” 他的手腕被知鸢握住了,用力往下一掰。 咔嚓一声,声音落,知鸢松手,那手腕就耷拉下来。 “你你你,贱人!抓住她,我要狠狠折磨她!” 知鸢啪啪就是两个耳光。 “秦司绶,你真以为自己是个人见人爱的,花见花开的?” “就你这个掏空的枯木身子,还奉陪到底?” “你丫的嚯嚯了多少女子,你还以为自己是朵花,不过是根烂黄瓜!” “你贪了多少钱,你手上沾染了多少人命,你丫的今天还敢抢劫人的船只?” 知鸢毫不客气,说一句一巴掌,说一句一巴掌,把秦司绶打的眼冒金光,嘴角流血。 周围的衙役目瞪口呆。 不是,这女子什么来头,怎么什么都这么清楚? 还敢打朝廷命官,她不要命了? 还是她后面有更厉害的靠山? “捆了她,捆了她,这个贱人!” 秦司绶要疯了,好不容易扶着树木站稳。 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指着知鸢,恨不能现在就扑上来撕了知鸢。 第418章 知鸢故交 知鸢揉着酸疼的手腕。 嘴角带着讥诮的笑容,眉眼里都是带着浓重的嘲讽:“捆我?” 秦司绶怒吼:“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知鸢笑道:“你不配知道我是谁!” 话音落,那些马上的人直接跳下来,打入衙役之中。 那些衙役哪里是对手,须臾之间就被踢飞了。 到处躺着的都是人,到处哀嚎声一片。 苍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姑娘,夫人的人,真的是厉害!” 卫榆吃着肉干看着母亲大人大发神威,看的那是一个津津有味。 知鸢扫了卫榆一眼:“瞅你懒的,揍就完了!” 卫榆嘿嘿笑道:“我想去看看他的糟糠之妻和十五房小妾什么样子,听着很壮观。” 知鸢也不理会秦司绶,慢悠悠走过来,在卫榆身边坐下。 抓了卫榆手里的肉干吃着。 压低声音说道:“姑娘啊,你娘我去看了,环肥燕瘦,果然不错。” 卫榆眼睛瞬间亮了:“见面分半,你不能独吞。” 知鸢嘿嘿笑了:“来,乖女儿,叫娘。顺便磕两个! ” 卫榆挑眉:“你说吧,磕一个头多少钱,我今天不把你磕破产,我就不叫卫榆!” 知鸢…… 她这闺女一如既往的爱财,如今更是上了一个新境界。 爱财顺带上不要脸了! 她看着卫榆那个架势,只要她开口了,卫榆还真能磕下去。 “得了得了,要点脸。”知鸢打了一下她的胳膊。 卫榆很是遗憾,这是不给她展示的机会啊! 泽佳在一边说:“姑娘,我可以替你磕!”姑娘养着那么多人,很是辛苦。 苍羽笑嘻嘻的:“姑娘,我皮糙肉厚,能禁得住,你算算夫人有多少钱,咱们兄弟分了,一人磕几百!” 知鸢无奈,赶紧让人抬上一个箱子送上船。 “你们去南冥多买几艘船,现成的那种,回来就是一个船队了。” 卫榆点头:“本来也是这样想的。” 顺便多带一些南冥的特产,北疆马上冰封需要的东西就更多了。 “不过,娘,你是不是给我一半,还是你多占了?” 知鸢给她的只有一个字:“滚!” 卫榆从善如流的起身:“他是朝廷命官,你准备怎么处理?” 知鸢翻个白眼:“我处理什么,这厮贪污受贿侵占良田弄出人命,上面已经来人要抓他了,押解进京。” 接着又嘿嘿笑道:“我不过是趁机捞点钱。” 卫榆眯着眼睛:“所以,你不是来救我的?” “捞钱顺便,反正要走一趟!” 真是亲娘! 卫榆咬牙切齿,转身走了。 “小榆儿,娘会想你的!” 知鸢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帕子,捂着眼睛。 那声音似乎带了哽咽。 卫榆停下脚步猛然回头,就看到知鸢脸上来不及收起笑容,没有来得及变换成伤心的神情,所以看起来别扭的很。 “哼,真是亲娘!” 卫榆上了船,苍羽直接去了守卫的屋子。 对着那个小头目嘿嘿一笑:“官爷我家的银票呢?” 那小头目脸色顿变黑黑沉沉,甚至有那么一点咬牙切齿。 “你们是要来回多次的。” 苍羽一伸手勾着那小头目的肩膀,指了指外面:“查他的人已经进了东洲地界。” 又指着知鸢:“那位来头更大,以后这里是不是你在这里守着,或者有没有命在,还真不好说。” 小头目脸色惨白:“你说的是真的?” “想要活着,银票给我,我告诉你一个法子!” 苍羽眯着眼睛,就那么悠闲的盯着小头目。 小头目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把银票掏出来给苍羽,顺便多加一块碎银子。 “请兄弟告知。” 苍羽低低说了几句,那小头目的神情顿时亮了。 苍羽吹着口哨上了船,站在船头挥挥手,那铁链子就抬起来了。 船只扬帆,顺流而下。 知鸢站在堤岸上,看着这船只远去,直到在水天相接的地方消失了踪影。 远处马蹄声声,一队人马在后面停下。 一个人翻身下马,黑色的披风随着他的行走,在空中翻飞。 这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他长身玉立,一张脸森冷异常,一看就是要个狠辣的人。 “知鸢,你成亲了?” 声音也似乎比别人的低沉,也没有什么温度。 知鸢翻起眼皮子扫了他一眼:“成亲了,估计崽都揣上了。你才知道,消息有点落后啊!” 那人眉头微微皱起,又落在知鸢的脸上。 “你都怀了还让你骑马到处跑,可见对你也没有多好!” “好不好,我知道就行,再说我闺女遇到事情,我不来怎么办?” 那人身子一晃:“你闺女?” “认的。深得吾心。”知鸢摆摆手,利落走开,“办你的事情,我回去了。” 第419章 回不去了 那人一把拉住知鸢:“对你好就行,自己身子别不在意,坐马车走!” 一边让人腾出秦司绶的马车,铺上厚厚的垫子,让知鸢上车。 知鸢站住了,叹口气:“你何必!” “你是我的家人,当初是为了护住你,你知道国舅……算了,以后他护着你,我也会护着。知鸢,你是我生命中无法割舍的人!” 知鸢长叹一声:“等我闺女回来,我带她去认舅舅。你以后就是我兄长!” 那人笑了,阴沉灰暗的脸瞬间就亮堂起来:“好,我回头就准备见面礼。也会和沿海官员打招呼,不可为难我外甥女。” 他扶着知鸢上了马车,看着知鸢一行策马远去。 低下头,在晨风里苦笑一声,眼眶微红:“如此也好,如此最好!” 转头又是森冷的面容:“绑了带走!” 想了想又走向关卡:“以后卫榆的船只,都放行!” 那小头目战战兢兢的点头,不明白眼前这人是谁。 “还不好好说话,这是大理寺卿楚知言大人!” 那小头目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神情惊慌:“楚大人,卑职记下了,以后定然放行卫姑娘船只。” 楚知言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一行人来的快,去的也快。 秦司绶和那些衙役都被带走了,到处干干净净,好像早上的一场闹剧,只是一场幻觉。 但是小头目知道,东洲的天要变了。 那卫姑娘那么淡定,是一定知道什么的。 甚至昨日被强留下,就是为了等着人。 所以,这些人都不是他能得罪的人。 回头看看,波涛滚滚的河面上,已经看不到船只的影子了。 远处的知鸢,掀开马车的帘子,看着远处急速行进的一队人马,神情冷清。 赶车的少年回头:“姐姐,他不会做什么吧?” 知鸢摇头:“不会。” 算起来,他们已经五六年没有见过了。 她不愿意见,他是无颜见。 当初…… 当初就只是当初! “不是我说你,姐姐,你既然知道自己可能有身子了,还敢不吭声的骑马!”那少年念叨着。 “顺子,闭嘴,比老婆子还唠叨,我身体我不知道!” 一声顺子,某人瞬间炸毛了。 “说了,我不叫太监的名字,我叫言顺,言顺懂吗?” 知鸢冷哼一声,啪嗒一下放下帘子。 半晌,声音幽幽的从马车里传出来。 “一直没有人来接手红楼,如今楚知言来了,言顺啊,只怕这船,咱们姐弟下不来。” 言顺赶着马车,气鼓鼓的还没有消气:“那就先坐着,昨夜得到的钱财我先找地方放着,别入到红楼里去。” 给别人做嫁衣,也要给自己留一件啊。 “再说了,姑娘足智多谋,老爷胸怀大略,你担心什么,除了下不了船,谁也不能怎么你!” “再说了,楚知言虽然阴险,终归心底对你有愧疚。” “二皇子被北疆的事情牵连了,皇后闭门思过。如今整个京城都在深挖,这般情境下,那位目前是唯一有希望的。” “他败了咱们逃,他上位了,咱们没用了直接撒手,找姑娘种田跑山,不好吗?” 一边又恶狠狠回头看着马车:“闭眼睡觉,想着没用的,累不累!” 知鸢摸摸鼻子。 帘子一下子被掀起来,言顺一张白皙的脸凶巴巴的:“赶紧睡觉,不然让老爷回来打你屁股!” 知鸢…… 知鸢决定不和小屁孩计较,挥手赶人:“睡觉,睡觉,这就睡觉,你丫的赶平稳一点。” 她往车厢里一躺,拽起锦被盖上。 还是躺着舒服啊! 晃晃悠悠,恍恍惚惚之间,似乎又看到当年,和楚知言一起长大的那些年。 看到了她告白楚知言被拒绝的难堪。 看到了楚知言抱着其他女人滚在床榻上,冷笑说只当她是妹妹,逼她死心远走北疆的场面。 后来她知道了! 她知道国舅看上她了,多次在太子面前提起她这个女侍卫。 她知道楚知言多次挡住国舅炙热的目光。 知道太子为了护住她,给国舅制造麻烦。 知道京城她待不住了。 太子问过楚知言,要不要和她一起走? 有太子作掩护,他们完全可以走得掉。 可是楚知言怎么说,他说,他心里没有儿女情长,只有殿下,只有他们的事业,她只是妹妹。 说他和吏部尚书的女儿两情相悦。 那时他已经高中,准备进入大理寺。 所以,他不想走,他的理想抱负都在京城。 她理解他,所以不拖累他。 走之前和楚知言说,自此两人再无瓜葛,各自安好。 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立足北疆接手了红楼。 后来,他娶了吏部尚书的女儿,后来,那女子难产去世,他后悔了。 他说从来不曾爱那夫人,他回忆曾经和她的花前月下卿卿我我。 可是,回不去了。 因为从一开始,他就选择了用伤害的方式来为他们之间画上句号。 有些伤害,抚不平! …… 第420章 北凉新王 这纷乱的梦境让知鸢的额头有密密的冷汗冒出来。 马车却是突然停了。 知鸢蓦然惊醒,然后就看着帘子被撩起来,一张俊美的容颜映入眼帘。 “还好吗,娘子?” 知鸢伸手:“抱抱!”那是知鸢的过往,简短几句,却是伤心的多年爱恨纠葛。 但是,不是她的。 她有知鸢的记忆,但是以后,她有自己的生活。 余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进来坐在旁边抱着她。 “你如今倒是娇气,以前不得拿着勺子追着我打!”但是声音却都是笑意。 知鸢任由余良抱着,任由他擦着头上的汗水。 “哼哼,那时候你不靠谱啊,天天带着女儿钻山林!” 两个人叽叽咕咕的说着话,马车缓缓远去。 卫榆扬帆南下,偶尔在岸边的城池停留。 一路特别的安稳,再无别人故意阻拦。 甚至关卡的人都是笑脸相迎。 这反而让卫榆的心里多了一点忐忑。 但是她还是回头问泽佳和苍羽:“我都有名到这个程度了吗,声名远播,就连大渊南部都知道了?” 苍羽和泽佳也忐忑:“姑娘,的确是有点太热情了。” “我娘厉害?还是我爹厉害?” 卫榆沉思。 身后一声轻笑:“姑娘不用担心,是大理寺卿楚大人吩咐过,你们文书齐备,不用特别盘查。” 大理寺卿? 卫榆一头雾水,大理寺卿是谁,和她有关系吗? 苍羽小声解释:“大理寺卿楚知言,太子一派。” 后面的守门官笑道:“卫姑娘多逛逛,这边物产丰富,什么都好。” 又说:“楚大人如今在东洲办案,为了姑娘,倒是让人快马加鞭一路传信。” 卫榆又愣了一下,东洲查案? 知鸢亲娘等的人是他? 似乎不管她想不想的,和太子一派似乎都脱离不了干系。 卫榆有些郁闷。 转而一想,好吧,他要是能上位,她就更能横行无忌了。 苍羽和泽佳眼睛都看不过来了:“姑娘,这大渊南部真是繁华!” 卫榆笑了笑:“那是,沿着澜江城池都是鱼米之乡。自古人烟稠密。” 主仆三人去了街边的摊子,吃了馄饨。 又买了其他的吃食带回去。 当然,更重要的是了解当地各种物品的物价,顺便看看,船上带着的那些东西有没有,销路怎么样。 所以等到回去的时候,也已经是傍晚了。 金子回家送信的此时也回来了。 正蹲在船头的栏杆上,看着卫榆走来。 歪头盯着卫榆后面泽佳和苍羽手里的篮子:“吃肉!” 卫榆走上船,摸了摸它的头:“家中都好吗?” “都好,山洞!” 泽佳拿出来肉,那金子立刻飞过去。 卫榆皱了皱眉头,也就是说,时局不安稳,所以家人转移到山洞一处了。 “姑娘!”苍羽从旁边人的手里接过金子腿上的小竹管,把里面的信打开送给卫榆。 卫榆接过来看了一眼。 北疆时局不稳。 北凉王突然暴毙,举国捉拿罪犯。 同时大军愤而南下,怀疑是贺家军所为,意欲挑起两国战争。 偏偏大军在距离大渊最北的独石崖还有三百里的地方,被夜袭了。 死的死,伤的伤,问题是他们根本就没有看到是谁干的。 事后也没有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甚至前线的探子,始终盯着大渊的各座城池,根本就没有将士出来。 北凉怒极,只能逼问大渊。 甚至想要从大渊得到好处,因为以前,北凉一动,大渊就是如临大敌。 甚至最后双方不得不坐下和谈。 新上任的铁血手段的北凉王,听说在老王死了之后,立刻杀了老王的儿孙。 此番为了服众,也定然要做出来一些事情。 余良也传来消息。 京中耶律凤扬跑了。 怀疑北凉新王是耶律凤扬的亲爹,那个苍狼部落的首领。 当时苍凉部落故布疑阵退缩,没有吸引住大渊将士,反而被打的很惨。 借机卖惨进入王城。 卫榆不得不佩服,这耶律家的野心够,手段也够。 她的手指哒哒敲着船头的栏杆。 “耶律凤楚还在京城吗?” 苍羽点头:“目前得到的消息,还在!” 卫榆转头看着苍羽:“你进京,找祖父,在京中租赁店面,开酒楼,菜品方子我都会给你,暂时不要求你挣钱,就是为了打探消息。” 苍羽眉头微微皱起:“姑娘,我没有做过生意啊!” 他只杀过人,在京城那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姑娘不怕他赔死? “没事,人你带五个走,暗中找祖父,祖父给你弄一个掌柜的。” 她看着苍茫的水面笑了笑:“最重要的,接触耶律凤楚!” 第421章 再次抢房 苍羽和卫榆坐下来细细商议了一番。 卫榆又写了信,让苍羽带给卫老头,顺便再写一封,让金子带给余良。 同时联络家里,让北荒家中的人都出动,除了顾明礼和贺大将军的人,莫名其妙往京城方向去的人都截住。 同时留意耶律凤扬的消息。 苍羽趁着夜色,租了一艘小船北上,准备从海边入京。 卫榆坐在船头,这大渊的南方,还是很闷热。 厚外套是完全穿不了了。 “姑娘,家中不会有事吧?”泽佳的眉头皱在一起。 卫榆笑了笑:“坐一会儿。” 又看着北方:“苍明知道怎么办,何况鹰隼走的那一趟应该也要回来了。” 郭老拎着酒壶过来,对着卫榆笑道:“丫头,陪我喝一杯?” 泽佳自去端来菜品,一老一少对坐船头。 夜色里沧海远阔,天幕低垂,星大如斗。 两个人说着话,喝着酒,倒是意外的和谐。 卫榆喝了几杯,就脚下不稳,倒头就睡,一睁开眼,船只已经在行进中了。 他们已经过了澜江的江口,到了南冥的地界了。 郭老走过来:“丫头,有货品就是楚州,那里最繁华,有最大的码头。” 卫榆却是笑了:“郭老,他们未必识货,楚州最大的酒楼是哪里,就是各地有分店的那种。” “那就是轩辕山庄的酒店,轩辕楼。” 卫榆微微眯着眼看着南边的城池,声音镇定:“就去轩辕楼。” 此时的北荒,正人心惶惶。 北凉大军已经不足百里,大渊的前线各个关卡都陈兵列阵。 甚至已经发布了命令,百姓尽量居于家中,不要外出。 北荒城外有守军,城里人有庇护。 但是,外面的那些流放的犯人就乱了。 他们的茅草屋都在荒野之中,没有什么庇护,如果真的北凉骑兵进来了,他们没有半分保障。 这个时候,就有人鼓动,说是卫家的房子坚固,有密室可以躲避。 再不济,还有山洞,那个山洞也是很结实的草木掩护一下,躲在里面也没有人可以看出来。 何况暖和。 很多人都动心了。 柳婆子站在人群之外,冷冷说了一句:“人家再好,那也是人家的,怎么,你们准备再次抢人家的房子?” 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群人的人心这么不正呢? “关你什么事情,你愿意在这里等死,你就待着!” 那个曾经撒泼耍赖的胖妇人叉腰怒吼。 “他们家有不少家丁,咱们要是去了,万一北凉人来了,他们也要护着我们吧!” 卫榆养了那么多人,他们沾个光怎么了? 何况卫家一定有很多粮食。 这样这个漫长的冬季就不能饿死了。 说着话,人就集中在一起,没有离开的人不过剩下二十来人。 几户人家没有参与。 其余的人背着包裹,浩浩荡荡的朝着卫家的方向去了。 卫榆不在,卫樱孤儿寡母的,能怎么办? 他们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好。 但是,到了之后,他们就傻眼了。 卫家户门大开,人去楼空,除了守院子的几个家丁,再无其他人。 有人探头看了一眼,里面的房间东西都不在了,就是空空的一座房子。 “这空着的房子,正好方便咱们入住,还有火炕呢!” 那个探头看着的人大叫,语气里都是兴奋。 后面的一群人就要蜂拥而上,占据很好的地势。 但是,还没有进去,那个探头的人就被踢了出来。 整个人飞过众人头顶,落在门前整理的很平坦的地面上。 紧接着,一名家丁从里面闲散走出来,冷笑一声:“怎么,私闯民宅?” 也不等这群人狡辩,直接对周围的伙伴说:“拿出你们的刀,进了院子的就砍,私闯民宅,就是窃贼,杀了窃贼,谁也说不了什么。” 那个胖妇人不信邪,直接往里面扑。 而长刀也真的迎面飞来,直接贴着她的脸飞过,直接扎在众人面前的地面上。 那胖妇人尖叫一声,连滚带爬的跑出来。 一群人面面相觑,没有想到卫家人不在了,留下的人心狠手辣。 胖妇人的脸被划伤了,满脸血迹,头发都削掉了一块,露出了白白的头皮。 他们咽了咽口水,转身就往山洞的方向走。 但是山洞的洞口,已经被巨石堵住,完全看不到入口了。 那巨石,他们一群人也没有推动。 那胖妇人脑子转的快,转身跑向卿鸿曾经住的小山洞。 一群人呼啦啦的跟着过去。 还有隐娘子的山洞,如今隐娘子也在卫家旁盖了房子。 一群人争争抢抢,甚至打骂起来。 好不容易一人占据一小块地方,都挤了进去。 反正在卫家的地界上,北凉人来了,他们也有个庇护。 然而他们太天真了,先来的不是北凉人! 第422章 轩辕少主 山洞本来就暖和,此番人又多,他们彼此靠着,竟然感觉格外舒适。 睡了最好的一个觉。 一片暖融融之中,骤然火光大亮。 有人睁开了困倦的双眼,就看着一群黑衣蒙面人站在面前,手里都拎着明晃晃的长刀。 那刀锋映着火光,一看就是格外的锋利。 她尖叫一声,其他人瞬间醒了。 一睁开眼看到这阵仗,他们懵圈了。 “北,北凉人?” 为首的上来就是一脚:“北凉你大爷!” 众人不敢说话了。 越发挤到一起,瑟瑟发抖。 “老大,都说卫家有钱,卫家没有人,没有东西,原来他们都躲在这里了!” “老大,隔壁山洞也有!” 外面传来脚步声。 “来吧,把你们的钱财都拿出来,不要让我们动刀子!” 为首的人,长刀砍在山洞里的柱子上。 众人一个哆嗦。 有人哭了:“我们,我们不是卫家人!” “卫家的地盘,不是卫家的人,你们说笑呢?” “快点,快点,钱财拿出来!” 一时间整个山洞是哭爹喊娘,但是,哭爹喊娘也没有用。 那些人是土匪啊,会杀人的啊! 这卫家到底是招惹了什么人啊,卫家守院子的家丁呢,怎么还不出现。 等到整个山洞都劫掠干净。 那土匪头头掂量着手里的那点铜板碎银子,呸了一声:“都是穷鬼!” “老大,对面在那些人还去看看吗?” 那个老大用力踹了他一脚:“看什么看,那边更是穷鬼。” 一边又说:“走了,等到冬日没肉吃了,来捉两个杀了吃肉,这卫家看这宅子,人就能养的不错。” 一群人呼啦啦走了。 山洞里的人哭爹喊娘,从山洞里挤出来,夜色里不管不顾的往河北岸狂奔。 “老大,你厉害!” 山洞上面的巨石上方,一人对着苍明说。 苍明嘿嘿一笑,拉下脸上的黑布。 “若是不长记性,还心生贪婪,下次就不会客气了。” 一边把那些碎银子铜板扔给身边的人:“买些粮食什么的,趁着夜色送给那些没有过来的人家。” 他们姑娘也不是不能帮,有的人就是白眼狼,不仅仅恩将仇报,说不定还会顶天的大仇。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抢劫卫家就是一个例子。 转身回去,山洞里一片喜气洋洋的,大家吃饱喝足,聊会儿天,然后就拉起帘子睡觉了。 卫樱倒是等在门口,看着苍明他们都回来了,才去睡觉。 苍明一众人的心里都是暖暖的,这才是家的感觉。 而那些人跑回去之后,就缩在草屋里瑟瑟发抖,再也没有人提起去卫家避难了。 倒是那些安分的人家,一早起来,就发现门口多了一袋粮食上。 袋子上什么也没有。 他们也不敢声张,就搬进屋子里去了。 忐忑了两天,也没有人来找,就心下安然了。 轩辕山庄的少主一走进轩辕楼,就感觉到一道目光淡淡扫来。 他抬头就看到了大厅里坐着的一名少女。 面容白皙冷淡,看着似乎也不显眼,但是人群中,你就是能够第一眼看到她。 偏偏,他看过去的时候,那姑娘反而不看他了。 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似乎对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兴趣。 而其他的女子都双目含春,紧紧的盯着他。 他深深看了那姑娘一眼,转身上了楼,却是没有走的太远,就在卫榆上方的栏杆后坐着。 楼下的对话,刚好是可以听见。 “姑娘,那个就是轩辕少主?” 卫榆点头,没有说话。 泽佳又是疑惑:“姑娘不说找那少主合作的吗,此时不是很好的机会吗?” 卫榆轻笑一声:“泽佳,看到那轩辕少主一身白衣了吗?” 泽佳更是疑惑:“白衣有什么问题?” 越发显得高洁如玉不是吗? 卫榆失笑:“你错了,白衣多出伪君子!” 啊? 不仅仅泽佳疑惑,就连上面轩辕少主的折扇都不摇了。 却听那卫榆淡淡说来:“你看那话本里,现实中,是不是每每遇到难处,总有白衣公子从天而降。” 泽佳愣愣点头,话本里是这样的。 “英雄救美,以身相许啊什么的。” “那英雄像不像一个大冤种,自以为潇洒帅气。” 大冤种是什么? 姑娘这番奇怪的言论又是什么意思? “一般啊,这种追求极致简单的白,往往心里一团糟污,或者是生活在一片糟污里面。” “又招摇,不是合作的好对象,咱们不如去隔壁的酒楼,就凭借咱们北疆带来的山货,再加上我教他们做法,这个稀罕,就能赚的盆满钵满!” “何须和一个招摇过市的伪君子合作!” 卫榆说着起身,带着泽佳就要离开。 轩辕少主探出头:“姑娘留步!” 第423章 我来取经 姑娘不太想留步,姑娘悠闲的往外走。 “姑娘是欲擒故纵?”轩辕少主在楼上问道。 周围姑娘们嫉恨的目光齐刷刷地射过来。 这姑娘还想要觊觎她们的梦中人? 卫榆的回应就是,停步,转头,抬头,上下扫了轩辕少主一眼:“泽佳你看,这种人还非常自恋,以为全天下的女子都是他的裤下臣。” 话音落,转身,利落出了轩辕楼。 直接奔着附近的酒楼去了。 轩辕晓风几时受过这等冷待,呼哧呼哧的摇着扇子,大步走下楼梯。 直接追了出去,一边吩咐掌柜的:“找人查,查这姑娘是谁,从哪里来的。” 一出去,就看到那两个姑娘进了斜对面对面的酒楼。 当然那一家没有轩辕楼分店多,但是这城里却是实打实的对手。 如果那姑娘真有什么稀罕之物,只怕对方真的能够压他一头。 他冷哼一声,深深吸口气,摇着扇子跟着进去了。 就在卫榆的邻桌坐着,就看看那姑娘还能做什么,他就盯着,他就听着,哼哼! 卫榆状若无所觉,听着小二报菜名,要了店里的招牌。 也不多说,和泽佳直接开始吃。 一边吃一边点头:“不错,比轩辕楼的好吃!” 轩辕晓风的脸黑了,什么意思,还能比轩辕楼好吃。 后知后觉的想起,刚刚在轩辕楼,貌似卫榆的饭菜没有怎么动。 再看着如今卫榆大快朵颐,他感觉被打脸了,啪啪的响。 咬牙切齿的也要了一份招牌。 掌柜的含笑过来:“轩辕少主是来取经的吗?” 一边回头对着小二招呼:“赶紧的,咱们酒楼菜品好吃,轩辕楼的少主都被吸引来了。” 这一招呼,楼上楼下都看着轩辕晓风。 轩辕晓风的脸彻底黑了。 “是,我来取经。听说你们少主要娶通房丫头,被打的爬不起来了,如今好些了吗?” 一边摇着折扇:“你说这情比金坚的,你家老爷怎么就不同意呢?” 又压低声音:“说实话,我是来打探消息的!” 那掌柜的脸色变了变,勉强维持着笑意:“轩辕少主且坐着,我去催催后厨。” 轩辕晓风连连说:“哎,别走啊,别走啊,咱们聊聊。” 那掌柜的咬牙切齿,那是跑的一个快。 卫榆也不抬头,视而不见,专心吃着面前的美食。 轩辕晓风看看卫榆,冷哼两声。 偏偏一对主仆吃完,剩下的就用油纸包了,准备提走。 轩辕晓风的菜还没有上齐,心里很是着急。 扔了一锭碎银子,站起来就走。 桌子上的菜动都没有动。 卫榆出了酒楼,和泽佳一路走,一路看着东西的市价,然后又去了菜市场,那里的东西齐全。 发现这里因为临海,还是海货比较多,蘑菇倒是很少见。 腊肉之类的也有,看样子是猪或者鸡鸭鹅做的,野物少见。 毕竟那东西不好抓,即便是抓了一头,也做不出来多少肉。 野果类的更是不多。 尤其北方的野果。 她的货物是有优势的,但是怎么找到很好的销路,这才是个大问题。 轩辕晓风终于赶到了卫榆身边。 亦步亦趋跟着卫榆。 看着这个清冷淡定的姑娘,到处问价格,到处看东西。 然后就溜溜达达的出城朝着码头走去。 轩辕晓风一路跟到了码头,然后就看到一艘和他们的船不一样的船。 他站在船头,看着卫榆上了船。 打听的人也回来了。 “少主,说是大渊北疆过来的,姓卫,其余的一无所知。” 轩辕晓风心里咯噔一下,姓卫? 大渊他所知道的卫家只有一个,虽然卫风生死不明,卫家无人在官场,但是奇怪的是,卫家就是有莫名的影响力。 这么一个看似平凡的家庭,在京城却是屹立不倒。 甚至三五不时的,大渊的皇帝还去卫家溜达。 不然就让卫老头进宫。 明明当年卫老头当官的时候,也没有做到大官,怎么就那么得到圣心了? 他又想到另外一则谣言,那就是,卫风根本就没有死,而是给大渊皇帝秘密做事情去了。 带着大渊皇帝的龙卫。 如果这姑娘来自卫家,他就可以理解了。 想到这里,他往前走几步,对着船叫道:“轩辕晓风求见卫姑娘。” 这一声下去,码头上走来的一批汉子突然就停住了脚步。 他们看看卫榆的船,然后又看看那一片白。 楚州,能白成这样的,只有轩辕晓风。 为首的恨恨淬了一口,转身走了。 尼玛,本来想去新来的船上打秋风的。 卫榆站在船头,低头看着轩辕晓风。 “轩辕少主有事?” 第424章 谈谈合作 轩辕晓风摇着折扇,自认为很是帅气的扇着。 两边垂下来的发丝都被扇起来了。 他倒是眉眼深邃,但是那看似亲和的笑容,怎么都带着三分疏离。 商场上打滚人,哪个不是狐狸。 只不过下面这只狐狸,比较会伪装罢了。 “听闻姑娘带来货物,在下想要看一看。” 卫榆轻笑一声,让余大下去带着轩辕晓风上来。 也没有客气,直接带去了货舱。 那轩辕少主面对一屋子东西,扇子也不摇了,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了。 瞪大眼睛看着里面的东西。 “这这,这些皱巴巴的是什么?” 余大笑道:“是干蘑菇,少主。” “这黑不溜秋的东西?” “蓝莓干!” 余大索性走上前,指着货品一一介绍。 “这是野猪肉做的腊肉,这块是熊肉,这是熊掌,至于这个,少主应该认识,都是老虎身上的。” “这个核桃,这是松子,这些可是珍贵的桦树茸。这里还有灵芝和人参。” “自然也有北疆的鱼干,我家姑娘做的小鱼干,不如,少主尝尝?” 轩辕晓风对于鱼干有点不以为然,因为他们这里什么都不多,就是鱼多。 在鱼多的地方,鱼干自然也是多的。 但是鱼干入口,不干不柴不腥,香酥可口。 瞬间就勾了魂。 那些呢? 轩辕晓风指着一箱子一箱子的东西。 “苹果干,梨干,山楂干,都挺好的。” 轩辕晓风一一尝了,又忍不住吞咽着口水问道:“都是你家姑娘的手艺?” 余大骄傲的抬头:“自然,我家姑娘很厉害的。” 轩辕晓风急匆匆上去,看到卫榆正坐在船头看着海面。 他就径直坐在卫榆的对面:“卫姑娘好,在下轩辕楼的少主轩辕晓风,你那货品都是极好的,咱们谈谈?” 卫榆拿起茶壶,给轩辕晓风倒了一杯桦树茸煮的茶:“尝尝,好东西!” 轩辕晓风喝了一口,眉头微微皱起,还是有点不习惯。 卫榆扫了他一眼:“能排出你身体里的毒素,还有虫子!” “虫子?”轩辕晓风瞬间叫道,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你胡说!” 如果是下蛊了,他怎么不知道。 卫榆也不解释,就是耸耸肩。 “你想怎么合作?” 轩辕晓风看着卫榆:“如果是要你那些东西和做菜的方法呢?” 卫榆顿了顿:“这样吧,一样带上一点,去你的酒楼,我做给尝尝!” 轩辕晓风点头,那感情好,回头就让大厨偷学。 轩辕晓风叫来了马车来接,一行人又回到了轩辕楼。 卫榆直接带着东西去了后厨。 倒是也没有瞒着,还让厨子给她打下手。 轩辕晓风皱着眉头,离得老远,唯恐污染了他的一身白衣。 就看着卫榆捣鼓,那些菜都是没有见过的样子。 整个后厨的人进进出出的,都要看上两眼,这姑娘手法利落,做出来的怎么都是没有见过的。 等到菜品上桌,先是凉菜,凉拌木耳,拍了黄瓜,蒜泥白肉…… 然后是热炒。 轩辕晓风也没有客气,尝了一筷子就停不下来了。 明明那黄瓜,他们也做过,就是不是这个味道。 灶上还炖着汤,香气已经四溢。 饭后的甜点,蓝莓酱浇的山药泥,那各种果干,说是喝茶的时候吃的。 反正轩辕晓风是吃的肚子滚圆。 等到他们移步别的雅间谈事情,后面的厨子都围上来,一边吃着一边探讨做法。 “我们准备和卫姑娘合作,卫姑娘有什么想法?” 轩辕晓风笑眯眯的,而且一顿饭下来,他浑身上下都没有一个油点子。 这男人有点洁癖! 这样的人容易较真。 卫榆勾唇:“那就看轩辕少主有什么样的诚意了?” 她有货品,有方法,和任何一个酒楼合作都可以。 “货品价格提升两成,你感觉可以吗?”轩辕晓风的笑容格外的亲和,甚至那三分疏离都没有了。 “货品不要钱。”卫榆的唇角微微勾起。 轩辕晓风瞬间愣了:“卫姑娘不做生意?” 卫榆浅浅淡淡的笑了:“做啊!” “那是为何?” 轩辕晓风是不明白了。 “如果一定要做,我有条件。” 轩辕晓风收敛心神,定定看着卫榆:“姑娘请说!” “我把这些东西做法给你,各种果干和小鱼干,我们供应,我要你酒楼里,用我的货品做的菜品盈利的二成。” 看着轩辕晓风微微皱起眉头,眼神是清澈的迷蒙。 她接着说:“当然,这一桌子菜的菜品方子,我都会奉上。轩辕少主感觉如何?” 第425章 那个色鬼 轩辕晓风盯着卫榆,盘算一番。 “你胃口不小。” 胆子也不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随便就可以狮子大开口。 卫榆也没有多说,只是缓缓起身:“材料还够几桌,明日做了试一试!” 说着,卫榆就下楼去了。 等到轩辕晓风回过神来,卫榆已经没有了踪影。 他去了吃饭的屋子,厨子都还在。 “怎么样?”轩辕晓风问道。 “的的确确是好吃,做法看着也简单。” 轩辕晓风顿了一下:“那试一下这个拍黄瓜?” 几个厨子去了厨房,很快端来了拍黄瓜。 轩辕晓风只是吃了一口,眉头就皱了起来。 明明一样的做法,可是味道不一样,总是感觉少点什么。 “蒜泥白肉,就是煮肉加蒜泥,你们试试?” 蒜泥白肉上来了,依旧不是一样的味道,有点腻人,不是那种肥而不腻的感觉。 难怪卫榆不藏着掖着,这里面有诀窍。 “明日看仔细一点。” 轩辕晓风起身,准备回去算算账。 这一桌子盈利的二成,或者一盘菜的二成,怎么算! 第二天一早,轩辕晓风就带着马车等在船头。 而轩辕楼已经是人山人海,都知道今天有人要展示新菜品,据说都是山货,和海味完全没有关联。 这不得仔细看看? 说不定还能有口福呢? 卫榆进入了后厨,依旧是不藏私,当众做了。 甚至盐、糖、酱油、蒜之类的,她都是随手拿过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定量。 两桌子菜品在一个时辰后上桌了。 在此之前,喝茶送上的小点心,果干、小鱼干之类的,早就一扫而空。 等到这两桌出来,轩辕晓风请了酒楼十几个常客,都是嘴刁的主。 卫榆也不说话,坐好了,擦擦手,转身就带着泽佳溜达去了。 这大街小巷的,北疆没有的东西多了去了,回头都是要带回去的,现在就要开始买了。 几个人在街道上还在转悠,就看到一个中年男子站到了卫榆面前。 “卫姑娘,我家少主想请姑娘酒楼一叙。” 那中年男子一脸的笑意,但是看着拦路在前的姿势,明显是势在必得。 卫榆挑眉:“对不住,我不认识你家少主!” 说着就往前走。 那中年男子又是一个跨步,就拦在了卫榆的前面。 “这见面了不就认识了吗?” 卫榆冷笑一声:“怎么,当街强抢民女?你家少主要见,我就一定要见?” 那中年男子面色一沉,似乎在强压着怒火,勉强挤出笑容:“卫姑娘那里的话,少主就想要见见姑娘,谈谈合作。” “姑娘不就是来楚州做生意的吗,我们少主可能出的价更高,所以见见也没有什么损失!” 话是这样说着,但是跟着他的两个小厮,就站在两边,明显的挡住了卫榆的去路。 泽佳想要上前,被卫榆拦住了。 “好啊,见见!”卫榆眉眼冷冽,跟着那人走进旁边的酒楼。 雅间里,一个病弱的男子半躺着,看到卫榆进来,眯了眯眼睛。 那种苍白虚浮的脸色,一看就是纵欲过度。 卫榆定定站在那里,泽佳就站在她身后,也不多说。 就那么静静的站着,等着。 脸上的神情淡然,一点情绪都看不出来。 那少主终于半欠着身子:“姑娘请坐,咱们谈谈,赶紧上茶!” 卫榆淡定坐下,不过茶水东西,是一点儿都没有碰。 “姑娘是哪里人士,带了什么货品,什么价格?” 听说就是一些野物,野物本来产量就不稳定,不持久,也卖不上什么价格,不过就是看着轩辕晓风不爽。 “一些山野的货物,上不得台面。” “价格呢,轩辕少主能买得起,我们也不差。” 那少主嗤笑一声,颇有点洋洋自得。 “货物不卖,卖的是菜品的方子,以后盈利的三成。” 卫榆没有说是自己那些菜品的盈利,似乎说的是整个酒楼的盈利。 这句话一出来,那少主哈哈大笑。 “轩辕晓风同意了?” 卫榆摇头:“没有啊!” 那少主接着问道:“北疆来的姑娘都是这样不知道天高地厚吗?” “狮子大开口,不怕留在楚州回不去?” 卫榆只是淡笑,没有说话。 “卫姑娘还是卖货物吧,按照市价,我买了。” 买来给轩辕晓风添堵。 卫榆还没有回答,门外就有声音响起:“你来晚了,我已经买了卫姑娘的方子。” 轩辕晓风急急走进来,看着卫榆面前茶水未动,才松了口气。 那少主冷笑一声:“既然如此,就希望轩辕少主更上一层楼!” 轩辕晓风冷哼一声,拽着卫榆走出来:“你不要命了,那个色鬼跟前你也去!” 第426章 别耍流氓 卫榆挑眉:“有多色?” 她的手有点痒,头上还插着那把劁猪刀呢,时间长了,手艺都生疏了。 很多时候,她也是可以化身为正义使者的。 轩辕晓风瞪大眼睛盯着卫榆:“姑娘,你是不是有病?” 正常的姑娘不应该是花容失色吗? 一边说着一边呼哧呼哧扇着扇子:“那家伙也强抢民女,也撩拨诱哄,好人家的女儿都不嫁给他,如今后院通房丫头小妾一大堆。” 卫榆叹息:“难怪那风一吹就倒的样子。” 轩辕晓风冷哼一声:“简直就是丢了男人的脸面,作为一个男人,难道不应该一心一意,喜欢的人没有出现,要洁身自好,喜欢的人出现了要从一而终。” 卫榆蓦然瞪大眼睛,不是,还有这等男人? “乱七八糟的关系,毁了让人家姑娘一生,败了自身的德行和气运,折寿!” 轩辕晓风气哼哼的:“卫姑娘赶紧走,这里的空气都是肮脏的。” 卫榆被拉着,呼呼往前走,整个人都蒙圈。 这三妻四妾盛行的时代,还有这等奇葩呢? 转而一想,又感觉不对,这轩辕晓风已经是轩辕楼的少主,难道不应该是那种沉稳大气,喜怒不形于色的年轻狐狸吗? 还是这般愤世嫉俗的愣头青? 卫榆抽回自己的手:“你多大了?” 忍了很久了,这看着精明,又感觉有点呆傻,偶尔还有点冲动,究竟是什么样的矛盾组合? 轩辕晓风嘿嘿一笑,摇着扇子退后几步:“你猜!” 卫榆眯着眼,看着他那张白皙异常,唇红齿白的,雌雄莫辨的模样。 又问道:“你是男人吗?” 说着目光从头扫到脚,似乎要看出一点什么来。 轩辕晓风瞬间怒了:“侮辱谁呢,小爷妥妥的男人!” 一边手扯着腰带:“需要扯开给你看看?” 泽佳冷冷盯着他,若是敢脏了姑娘的眼,立刻大卸八块。 卫榆轻笑一声,伸手在轩辕晓风的胸口摸了一把。 在轩辕晓风惊恐的目光中,幽幽开口:“我现在相信你是男人了。” “你,你,你流氓!”轩辕晓风脸色通红,一下子双手抱胸,跳了三尺远。 卫榆若无其事的收回手:“考察的怎么样了,是不是能合作?” 轩辕晓风离的远远的,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卫榆:“那个,那个他们都说好吃,就是具体合作细节,咱们还要商议。” “哪个季节有什么,就给你什么菜品的方子,如何可行?” 春季那是漫山遍野的野菜啊,炖肉包饺子凉拌,怎么不是人间美味。 轩辕晓风眼睛一亮:“自然可以,如果我能去看看就更好了。” 周游天下啊,他梦寐已久。 他小心翼翼的靠过来:“我能和你的船回去吗?” 卫榆摇头:“北疆不稳定,开春再说。” 说着侧头看了轩辕晓风一眼,他立刻跳了两步远:“我的身体发肤,以后只有我夫人可以碰,你离我远一点,合作就合作,不要耍流氓!” 卫榆……她看起来像是色中饿鬼? “得了,看着你这般高洁的份上,我和你合作,走吧走吧,咱们回去签合同。” 轩辕晓风点头,眉眼含笑。 卫榆默了,这眼光下眉眼含笑的样子,更不像是一个男人了。 偏偏整个人又自带一种风流潇洒的意味。 不像男人,也不像是女人,像是仙人。 三个人溜溜达达走回轩辕楼,吃过饭的人看着卫榆,那都是双眼发亮。 他们的菜品味道没有那么丰富,卫榆的简单的菜品,反而唇齿留香。 卫榆也不多说,和轩辕晓风上了楼,坐下来拟定合约。 轩辕晓风苦着脸:“好吃是好吃,可是卫姑娘,是不是有点贵?” 卫榆冷哼:“必须是野生的,深山老林,人工采摘,不要钱吗,人受伤了损命了不需要赔偿吗,这一路走来没有损耗吗?千辛万苦才到来的东西,你嫌贵?” 轩辕晓风立刻收回苦瓜脸,拼命摇头:“不贵,不贵,姑娘,签了,签了。” 一边一叠声的吩咐掌柜的:“带人,多带几辆车,现在就去码头运送货品,腾出来库房没有,最好二楼干爽一点的,要专人看着。” “还要分门别类存放,方便看着货量。” 又巴巴的看着卫榆:“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卫榆嘿嘿笑了两声:“吩咐就是,通风干爽,若是连日阴雨,不妨稍微烘烤。” 轩辕晓风往后退缩:“你不要这样笑,我害怕!” 卫榆的神情一下子僵住了,说得她好难为情! 说得好想按住蹂躏一番。 第427章 轩辕晓月 轩辕晓风越加惊恐,屁股已经离开椅子一半,随时准备落荒而逃。 卫榆浅浅一笑:“坐下,坐下,我不碰你!” 说着手托腮:“来说说,你到底多大?” 那轩辕晓风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不说话。 卫榆眯眼:“泽佳守住门。” 这就准备下魔爪! 轩辕晓风立刻双手抱紧自己衣服:“我十五了!” 话语迅速,唯恐卫榆动手。 卫榆…… “十五?”大家族得孩子都这么早熟,十五了就开始接手这么大得生意? “那怎么办,我爹娘早早得去周游世界,然后我们兄弟姐妹满十四就被踢出来,一人一个酒楼,自己挣自己吃。” 这义愤填膺得,满脸怒气的样子。 “你有空管理酒楼?”卫榆靠在椅背上。 “一般没有空,这不是还得去书院上课吗,这两日正好先生有事情,平时小事有掌柜的。” 轩辕晓风瞪着卫榆:“所以,我是如玉公子,你不可以乱来。” 卫榆叹口气,看着个子挺高的,装的也挺像的,还是个孩子。 她看着那唇红齿白的小生模样,又叹口气,可惜了,太年轻。 “我十六了,叫姐姐!” 轩辕晓风…… 他飞快扫了合同一眼,冷哼一声:“卫榆!” 叫什么姐姐,占什么便宜,他要当也是当哥哥好吗? “叫姐姐我就不忍心欺负,要是叫卫榆,我可就下手了!” 轩辕晓风抱头鼠窜:“姐姐!” 屋子里一时鸡飞狗跳。 “如果你的酒楼做的最大最好,会怎么样?” 卫榆喝着茶水问道。 轩辕晓风立刻嘿嘿笑着小心靠近:“那我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我们家规矩,开了三家分店,可以当甩手掌柜。坐等分红,爱干啥干啥。否则就要守着酒楼。” 卫榆的手指敲着桌子:“一次说全,你家还有什么规矩?” 轩辕晓风脸色顿时一片红彤彤:“就是,就是那个啥!” “那个啥?” “就是,成亲前如果不是童子身,打断腿,成亲后如果朝秦暮楚三心二意,敢纳妾,直接废掉。” 废掉?面对卫榆的不解,轩辕晓风脸红的滴血,就是不说。 卫榆顿悟。 同情的看轩辕晓风一眼:“真惨!” 又站起身:“合同咱们也签了,东西也给你了,我要去药堂卖人参和灵芝,还有虎骨!!” 轩辕晓风拉住卫榆:“姐姐别走,如果是这等东西,你要和我二姐谈谈,她喜欢。” 卫榆挑眉:“让她来!” 轩辕晓风立刻让人去叫。 不一会儿儿功夫,就看到一个浑身竹青色衣裙的女子匆匆赶来。 身上不知道抹了什么,灰扑扑的,就连脸上也抹着什么灰烬。 头发乱糟糟的,不知道哪里折了树枝,就那么随便挽上。 树枝上还带着一片虫子咬了一半的绿叶。 鞋上更是沾满了泥巴。 她进来后,直奔水盆,把一双手插进水盆,里面的水瞬间浑浊了。 轩辕晓风往边上躲一点,又躲一点。 “轩辕晓月,你脏不脏,你是不是女人?” 轩辕晓月头都不抬:“你干净你是女人!” 转头双眸亮晶晶的看着卫榆:“姑娘,有什么好东西,钱不是问题?” 卫榆看着一盆泥浆水,看着她将湿哒哒还有点泥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 又看看躲在一边,白衣胜雪的轩辕晓风。 这个古老的家族太神秘,所以都是奇葩。 她让泽佳把人参和灵芝拿出来,而她自己摆上了桦树茸。 这边还没有放好,就听那轩辕晓月惊叫一声。 就看着她扑上来,双手捧着卫榆放下的桦树茸:“这是不是那个草药之王,听说极北之地的人用这个煮茶喝,对肠胃好,皮肤有毛病也可以治,听说还有人喝这个,可以把肚子里的虫子赶出来!” “呕!”轩辕晓风立刻吐了,肚子里真的有虫子? 尼玛,太恶心了! 卫榆心里一动,这轩辕晓月知道的太多了。 “你如何得知?” 轩辕晓月趴在桦树茸上研究:“我师祖曾经周游列国,留下一本手册,提到过,还画了图。” 看到一桌子上的东西,眼睛亮晶晶:“说吧多少钱!” 卫榆看了看她:“你来给价格,我不太懂行情。” 那轩辕晓月也不废话,看了看人参,看了看灵芝,那几块桦树茸直接包了塞进怀里。 拍了几张银票在桌子上:“姑娘再有好东西,再来找我!” 说着就让人把灵芝和人参带走,虎骨也没有放过。 转身趁着轩辕晓风一个不注意,一把抱住他:“小五啊,二姐最爱你了。” “我的衣服!你松开!”轩辕晓风凄厉惨叫。 第428章 去春满楼 轩辕晓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轩辕晓月的怀抱里挣扎出来。 那一身白衣已经是污迹斑斑,不能看了, 轩辕晓风跳着怒吼:“轩辕晓月你死定了,我的衣服!” 轩辕晓月嘿嘿一笑:“弟弟,稍安勿躁,我刚刚忙着种草药,忘了。” 又对卫榆挥挥手:“小妹妹,走了哈,无论何时来,都叫我啊,今天让他请你吃饭。” 一溜烟跑出门,转瞬又跑回来。 没有看轩辕晓风惊悚的目光,掏出两个纸包塞给卫榆:“补身体的,吃着玩。” 说着再次跑了。 轩辕晓风看着地上的泥脚印,一个劲的叫:“来人,备水我要沐浴!” 脏啊,这白衣服洗不干净了! 这是他最爱的白衣服。 转瞬间屋子里就是空荡一片。 卫榆失笑,这轩辕家倒是有意思。 带着泽佳索性出了门,借用轩辕楼的马车,在楚州城里大肆采购,毕竟很多东西,还是北疆没有的。 这几千里之遥,带回去也是个稀罕物。 何况还有那个守备和富掌柜要的东西。 也趁机去了银庄,把一些碎金子,换成了银票。 这边倒是认那些金子,还说含金量高,若是还有他们还要。 等到傍晚那轩辕晓风带着一马车东西过来的时候,他的眉头还是紧皱着。 “姐姐,我的衣服洗不干净。” 卫榆叹口气,她有什么法子,她也不会洗。 “我回头一定偷偷爬墙,拔了她的草药。” 卫榆一愣,原来姐弟还有这种相爱相杀的。 她上前一步,搂着轩辕晓风的肩膀:“兄弟,姐姐带你去开心去不去?” 轩辕晓风一脸高兴:“还有这等地方?” 等到了春满楼门口,轩辕晓风懵圈了。 脸色惨白,死死抱着卫榆的手臂:“姐姐,咱们不去哈,咱们是好人家的孩子,咱们不去这等地方。” 卫榆往回拽:“怕什么,咱们就看看,什么也不做!” 轩辕晓风挣脱不开,欲哭无泪:“姐姐,我若是去了,我爹娘会打断我的腿。” “你爹娘不知道。”卫榆和泽佳拽着轩辕晓风的手臂,无视他绝望的眼神,直接把他拽了进去。 对着迎面而来的老鸨开口:“最好的雅间,最好的酒菜,最美的姑娘!” 那老鸨欲言又止,姑娘来点姑娘? 还拖着个男人,玩的这么大吗? 等到看到那个男人是谁,她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要死了,这祖宗怎么来了。 她转身就像是被鬼追了一样,噌噌噌跑上楼。 叮嘱最美的姑娘:“那个白衣服的公子,你们只能看着,不要碰他,千万不要碰他!” 有人探头看了一眼:“可是那公子好俊!” 老鸨跺脚:“上一个碰了他的姑娘,后来死了。” 众人静默,明明热乎乎的天气,齐齐打了一个冷战。 原来是瘟神来了。 “就是轩辕家那位!” 众人了然,齐刷刷后退一步:“妈妈放心。” 绝对不碰,轩辕家有个护犊子的大哥,弟弟必须洁白无瑕,谁玷污了,那就是不是一个死字能解决的。 她们敬佩的看着卫榆,怎么还有这么胆大而神勇的姑娘。 卫榆拖着眼睛都红了的轩辕晓风上了楼。 “放心哈,不让她们碰你,你就是尽尽地主之谊。” 在梁城红楼,她差点被那些美人折腾死,看看南冥有什么不一样。 轩辕晓风红着眼到处乱看,半晌嘀咕一声:“姐姐,我担心你。” 又自言自语:“原来里面长这样,挺香的。” 卫榆还没有明白,就进了雅间,姑娘弹琴跳舞唱曲儿,酒菜上来。 简直就是神仙生活。 轩辕晓风一个人坐在一边,一身白衣,离所有人都远远的。 他眼里有兴味,但是行为好像周围都是猛虎。 “姑娘,我给捏捏?” 花魁走过来,一身素白衣衫,却是笑容浅浅,浑身幽香。 卫榆往她腿上一躺:“来吧!” 旁边的女子喂着吃食。 逍遥自在。 卫榆突然就能够理解古代的男人了,柴米油盐的烟火气息的生活里,这里是梦,是幻,是神仙。 明明沉沦到底,但是又远离烟火气息,飘在天上。 “工作有很多种,人有很多面,我们未必会同流,但是要尊重,可以见识一下,是不是,弟弟?” 轩辕晓风若有所思。 这边逍遥自在,那边两个人踮着脚尖,小心翼翼正要走过门口。 泽佳反应灵敏一回头。 轩辕晓风就看到了两个人,他猛然站起来:“爹,娘?” 楼下有人叫道:“轩辕大公子!” 花魁飞快在卫榆耳边说:“姑娘快跟我走,那轩辕大公子只怕要开杀戒!” 第429章 轩辕晓煜 卫榆心头一跳,抓着花魁的手就从门口出去了。 没有人留意他,因为此时,轩辕晓风还在和他的爹娘面面相觑。 “臭小子,你敢来这里?” 当爹的先跳起来。 “臭小子,你有没有失身?”当娘的脸上还有红唇印子。 轩辕晓风的嘴张张合合,终于找到了舌头:“你们怎么在这里?不是周游天下吗?天下是春满楼?” 当爹娘的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听到一道冷冷声音传来。 “你们带小五来这种地方?” 阴恻恻的,透着浓浓的杀气,是一个黑着俊脸的美男子。 当爹娘的立刻摇头:“不是!” 轩辕晓风回头扫了一眼,很好,卫榆已经跑了。 谁背锅不是背着,他点头:“是!” 无视爹娘惊恐的目光,他利索认错:“大哥我错了,我谁都没有碰,吃的也没有碰!” 轩辕晓煜咬牙切齿:“很好,走吧!” 他话音落,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乖乖跟在他的身后。 当爹的还给了轩辕晓风一脚:“你小子不道德。” 目光扫了探头看着卫榆一眼,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 卫榆擦着头上的冷汗:“不是,他家这么吓人啊!” “听说都是大公子带大的,爹娘爱玩。” 门口骤然传来一声哀嚎:“儿子你不能打我啊,我怀孕了,小七在肚子里!” 众人…… 一声怒吼传来:“你们带小七逛青楼?” 咦,牌打得不对? 难道老大不疼小七了,明明那几个,他爱的很。 卫榆重新刷新了认知。 三个人被轩辕晓煜一路吼着走回去。 三个人都像是鹌鹑,缩着头,连看一眼都不敢。 “姑娘带轩辕家五公子逛青楼,如果那大公子知道是你,只怕要追着杀了你!” 花魁裹着一阵香风过来,一双藕臂勾着卫榆的脖子。 卫榆闻着扑鼻的香气,小心的问:“真的?” 花魁很是肯定的点头:“真的,毕竟轩辕晓煜护犊子,那是护到了是非不分的地步!爹娘都不能带坏他带大的弟妹,何况是其他人。” 卫榆皱眉头,这和轩辕家合作,要是有个好歹的…… 大意了,应该提前打听一下的。 反手勾着花魁:“咱们吃东西去,一桌子东西,我还没有吃呢?” 吃着东西聊着楚州城的八卦,这日子,逍遥自在。 还有到客栈的跟前,就看到客栈门口直直的站着一个人。 卫榆就着灯火看清了脸,一个激灵,轩辕家的大公子怎么出现在这里? 头皮发凉啊! 和泽佳对视一眼,反正也没有见过,就当不认识。 两人屏住呼吸,往客栈走去。 轩辕晓煜修长的身子动了动:“卫姑娘,咱们谈谈!” 卫榆一愣。 “他们做了什么事情,没有我不知道的。” 轩辕晓煜接着说,一张脸看着是端方君子,一脸的镇定,但是卫榆就是感觉显老,是爹味十足的感觉。 卫榆转身,眉梢微微挑起:“所以?” “所以,你们合作我知道,带小五去春满楼的是你。” 卫榆心下一凉,还真的找上门了。 “一起走走?” 卫榆看了泽佳一眼,泽佳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轩辕晓煜转身就走。 卫榆只好跟上去。 “工作有很多种,人有很多面,我们未必会同流,但是要尊重,可以见识一下。” 轩辕晓煜静默了一会,突然开口:“这话是你说的?” 卫榆点头,好像是吧,她就是和轩辕晓风说说。 “小五能认识你,我很高兴。” 轩辕晓煜突然笑了,顺手买了一个热乎乎的烧饼,用油纸包了下半截,感觉不烫手才递给卫榆:“春满楼里的饭不好吃。” 卫榆真的有了见长辈,并且被长辈关爱的感觉。 这这这,这轩辕晓煜是当爹当过瘾了? 但是,她还是拿过来吃了。 “你说的是对的,这世间,工作有各种各样的,人也是各种各样的,也许有些我们不认同,但那也是他们生存的方式,应该尊重。” 轩辕晓煜侧头看着卫榆:“卫姑娘,你是有大格局的人!” 卫榆吃着香喷喷的烧饼,含含糊糊说道:“卫榆,我叫卫榆!” “卫榆,很高兴认识你,我是轩辕晓煜。” 顿了顿,又笑了笑:“去春满楼听消息不如问我,这楚州消息最灵通的,是我!” 卫榆猛然侧头看着他,他是什么来路啊? 轩辕家又是什么来路,为什么她感觉自己光溜溜的被看透了? “耶律凤扬逃回了北凉,新王是他爹,不过苍狼部落和雪狼军打过,他受伤了,身子不大好。” “耶律凤扬在等机会。” 第430章 爹味大哥 耶律凤扬在等机会取而代之。 在那之前,耶律凤扬是北凉大王子,也许会是储君。 轩辕晓煜微笑着看着卫榆,颇有点和蔼可亲的感觉。 “只要你和小五是合作伙伴,是好朋友,你要的消息,我给你。好好教着小五。” 这托孤的感觉…… 卫榆终于咽下嘴里的烧饼:“那个大公子,我马上就要回去了,至少六个月来不了。” 所以,管不了。 “大哥!”轩辕晓煜开口了。 “什么?”卫榆的脑回路,那是完全跟不上。 “叫我大哥,不用那么生分。” 轩辕晓煜不高冷了,一脸的笑意,堪称慈祥。 你能想到一个二十多岁的俊美男子,慈祥地看着你地那种感觉吗? “大,大哥……” 莫名其妙,就多了哥哥。 “我知道你原本是卿家三房的女儿,如今父母和离,你们入了卫家宗谱,姓卫了。” 卫榆…… 说什么,人家啥都知道。 “也知道你流放路上的事情,在北疆的事情。” “所以,大哥究竟要说什么呢?”卫榆眯着眼,老底都让人家摸光了。 问题是,她消息闭塞,对轩辕晓煜一无所知。 这种无从着力的感觉,她有点不爽。 吃了烧饼拍拍手,准备告辞。 却看着轩辕晓煜一脸慈祥的拿出一只烧鸡:“这家是楚州最美味!” 最美味的话,她就勉为其难吃了? 毕竟春满楼的饭菜只是好看,和好吃完全没有关系。 她甚至没有看到轩辕晓煜什么时候买的。 “北凉集结大军南下,逼近独石崖,要求大渊赔偿损失,说北凉种种事情都是大渊做的,甚至点名雪狼军。” “但是,拿不出证据。” “不仅仅拿不出证据,大军竟然发生内斗,暴乱,又被人偷袭,溃散一片,那领军将领竟然被砍了脑袋。” “偏偏,北疆所有关卡都紧闭,驻军都在,无人出去。” “就连雪狼军贺佑都在独石崖,此番情况下,北凉的污蔑不攻自破。” “北凉王城又被偷袭,仓皇之下,只能退兵二百里,重整旗鼓。又不得不分兵守护王城。” 卫榆撕扯着烧鸡吃着:“京城呢?” “京中吵闹一片,二皇子国舅一派,打着为了百姓安稳,北疆安定的旗帜,要求好言相劝。” 卫榆冷哼一声:“主和派啊,被人打到家门口,还要把脸伸出去,送上证据让人打?” 轩辕晓煜赞赏的摸摸卫榆的头…… 卫榆僵化,不是,明明是俊美无双的公子,咱能不一脸老爹的样子吗? “但是大部分主战,御史更是吵翻了天。” “他们吵闹不休的时候,北疆局势已定。北疆此番做法,出谋划策的是个狠辣绝色,令人佩服!” 卫榆感觉嘴里的烧鸡更香了。 “这个时间差用得好。京城和北疆消息来回要时间,朝堂还在决策,北疆已经结束。” 轩辕晓煜笑得开怀:“对于好战分子,就要打!” 卫榆点头,这点她和轩辕晓煜倒是不谋而合。 “最好,再狠一点!” “比如?”卫榆侧头看着轩辕晓煜。 轩辕晓煜侧头看着卫榆眸光温和:“西部和北部的部落,一直都不安分,想要自立,若是能让北凉分崩离析,至少能迎来不少年的安定平和。” 卫榆没有说话,此番苍狼部落和他们平起平坐的人当了首领,他们心里更是不服。 所以不用打,北凉也会分。 为了一个安定的漫长冬季,还是想想法子吧! 轩辕晓煜往前走,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杯茶:“喝一口,吃多了不喝不舒服。” 卫榆真的想要开口叫爹了。 轩辕晓煜看着卫榆吃吃喝喝,又特别听话。 那是非常的有成就感,也是非常的高兴。 毕竟家里的几个上蹿下跳的,并不好管,如果妹妹都是这样的多好。 软软糯糯,轻声细语,还听话! “但是,你们家还要小心,二皇子一派估计不会善罢甘休。不过最阴狠的还是国舅,他经营了这么多年,北疆的暗处,人不会少。” 卫榆点头,轩辕晓煜可能消息灵通,但是未必灵通到,能把国舅的暗桩都挖出来的程度。 “北疆地广,物产丰富,你兄长也算是少年英才,所以,我准备让小五和你去北疆,等明年开春再回来。” 卫榆一口茶水就喷了出去。 “你认真的?” 轩辕晓煜点头:“认真的,放心吃喝的钱,我都给,你就带着他历练历练就行。” 卫榆满脸的怀疑:“万一路上遇到什么危险,或者北疆真的开战,他的安全……” 轩辕晓煜慈祥一笑:“听天由命!” 第431章 奇葩晓风 卫榆咽了一口口水,她怎么有种被算计了感觉? 明明是慈祥的笑容,为何看起来有点阴森呢? “榆儿会答应我的吧,小五那喜欢穿白衣,不能脏一点,整个屋子都是白色的行为,我很不喜欢!” 轩辕晓煜笑眯眯看着卫榆。 卫榆毛骨悚然:“所以,我种地上山,脏了伤了死了都没事?” 轩辕晓煜耸耸肩:“只要你不杀他就行。” 所以绕了一圈回来就看着轩辕晓风被打包送到客栈门口。 并且,一脸哀怨的盯着卫榆,完全没有要远行的兴奋。 轩辕晓煜挥挥手,利落转身:“放心,合同依旧,酒楼我会看着的,好好玩!” 轩辕晓风不敢反驳,眼睁睁看着他走远。 “我不想走,我的酒楼在这里。”轩辕晓风一脸不高兴。 “我不想带你,这一身身的白衣服,谁洗,还能不碰不脏,大家住一起,还能单给你弄一间房子,没有!” 卫榆也是一脸不高兴,太麻烦了。 可是不愿意的当事人不敢走,不愿意接收的人也不能不接收。 怎么办,老底都让人家摸了。 想了想,卫榆对泽佳说:“就当作是人质了,带走!” 轩辕晓风欲哭无泪,一个个的都好凶! 卫榆直接夺过轩辕晓风手里的银票:“吃饱喝足,睡觉。” 轩辕晓风:“我饿,我还没有吃!” 卫榆把手里吃了一半的烧鸡,举起来送到轩辕晓风的面前。 轩辕晓风看着卫榆油腻腻的手,默默后退一步。 卫榆转身扔给泽佳:“不吃拉倒!” 那一脸嫌弃的表情,哼哼,饿着吧! 轩辕晓风看着客栈的房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擦干净椅子,坐了一夜。 一大早卫榆看着他的黑眼圈没有说话,矫情什么啊,很快他就知道日子难过了。 又是大肆采购的一天。 傍晚,郭老回来了。 又带着余大和卫榆去酒楼定了雅间,见了几个人。 他们皮肤黝黑,一身腥咸的味道,显然是在海上谋生的。 他们一起在房间里谈了很久,等到从酒楼里出来。 卫榆多了三艘船。 下午的时候,三艘船出现在卫榆的船边。 比卫榆的船只要稍微小一点,但是四艘船,这承载力就很大了。 卫榆带着马车,带着人在楚州城大街小巷穿梭,一车一车的货物运回去,上船。 还有一些商家直接用车送货。 轩辕晓风始终是哀怨的站在船头,白衣飘飘,自成一道风景。 轩辕晓月甚至专门来了一趟,送了一些路上可能会用到的药物,顺便嘲笑轩辕晓风一顿。 船只终于在一日清晨启航。 船只一动,轩辕晓风就来找卫榆要一间房。 卫榆只有一句话:“没有,男人们都是同住,其余船舱里都放货物了。” 轩辕晓风不气馁,把自己的床榻里里外外用布巾擦干净。 然后铺上自己带来被褥,纯白的那种。 接着是用白布围着自己的床铺挡了一圈,就连床铺周围的船壁都用白布包了一遍。 这才脱了鞋袜,整齐摆放好,点燃了熏香熏着,整个人钻进自己的雪洞里,长长出了一口气,倒头就睡。 围观众人…… 卫榆…… “姑娘,这白的让人想要摸一把!”一人说道。 另外一人:“看看他鞋子的边,都是白的,一点灰都没有,他不走路吗?” 卫榆轻笑一声,转身走了。 路过城池,卫榆采买货物,兑换钱财。 那轩辕晓风就到处搜罗自己要用的东西,洁白无瑕那种。 卫榆就坐在船头,看着他忙碌的雀儿一样来来去去。 为了环境干净,味道清新。 不仅仅是点燃熏香,还给每一个人洗袜子,然后催促人去洗澡。 终于忙完了,他擦着额头的汗,找了本书,准备在船头坐下。 卫榆幽幽来了一句:“鞋子上蹭了泥!” 他立刻跳起来,刷鞋去了。 卫榆看着船头晾晒的白衣招展,和投降的旗帜没有什么不同,不由感慨。 那轩辕晓煜哪里是送弟弟历练,分明是送走瘟神。 逆风而行,众人都很累,自然倒头就睡。 轩辕晓风打扫卫生直接累瘫。 第五日,看着鞋子上一点污渍,咬咬牙,没动,因为再刷了,就没有鞋子穿了。 第六日,恭桶都里外干净喷香。 第八日,白色的帷帐被谁抓了一把,轩辕晓风盯着那处污渍看了半晌,终于忍着没有扯下来。 “姑娘,有人要见见你!” 此时红霞漫天,他们的船只停在大渊海边城池的码头上。 卫榆从书中抬头:“请吧!” 第432章 我是卫风 漫天红色的霞光里,一人一身藏蓝衣袍,一手背在后面,缓缓而来。 走到船下,一手拎着袍子,顺着舷梯上来。 卫榆站在船头,能看到的也只是束起头发的头顶。 一直到那人走上船,笑眯眯的站在卫榆的面前。 卫榆都没有认出来是谁。 这是一个中年男子,浓眉,双眸微微狭长深邃,麦色的肤色,五官倒是立体。 立体而不锋利,唇角常带三分笑,看起来是格外亲和的一个中年人。 身材比一般的男子要挺拔劲瘦,充满了力量感。 比起余良平和,顾明礼的儒雅,他身上似乎多了一丝凌厉的气势。 尽管外表看着随和,但是那种凌厉之气,还是掩盖不住。 这是一个看似亲和,但是有城府的男人。 而且,并不会很好相处。 卫榆在看着对方,对方也在看着她。 在他面前是个小丫头,眉眼如画,一双瑞凤眸子清冷疏离,身子纤瘦,似乎还没有长开。 但是这样没有长开的一个小丫头,又似乎有着万钧力量。 只是淡定的站在那里,不动如山,就让人感觉心稳。 似乎没有什么能够让她失去这份平静。 此时,她的眉梢微微挑起:“阁下是?” 那男子笑了,红霞下,他的脸似乎也染的红彤彤的。 “小榆儿真的不认识我了?” 这话听着,似乎是熟人。 而且从他的眉眼间,卫榆也真的找到那么一些熟悉的感觉。 卫榆也是浅笑:“我该认识你吗?” 男子拉开凳子坐下,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瞥了桌子上卫榆画的一路的路线图。 顺手指在某一处:“西南三十里有匪窝。” 又指着另一处:“码头有一霸,来往船只无不被剥削。” 再一处:“村民爱夜里打劫船只。” 他抬头看着卫榆:“所以小榆儿以为,你这一路为何是风平浪静?” 卫榆挑眉:“楚知言楚大人?” 那男人的脸一下子黑了,冷哼一声:“我怎么可能是那厮,那个阴森森的家伙。” “小榆儿你实在是太让我伤心了,竟然忘了我,你竟然忘了我!” 嫌弃完了楚知言就哀嚎起来,刚刚的成熟稳重,隐隐锋芒的亲和,瞬间烟消云散。 卫榆…… 在凳子上坐下,神情依旧淡淡:“我确定我不认识你!” 中年男子哀嚎声停住,委屈地盯着卫榆:“我叫卫风!” 卫榆点头:“卫先生!” 从善如流,毫无停顿。 “我叫卫风!卫!” 卫榆疑惑地看着他:“天下姓卫的很多,你叫卫风,我知道了,有什么奇怪的吗?” 顿了顿接着问:“所以,卫先生登船所为何事?” 卫风…… 把脸委屈巴巴地凑到卫榆的面前:“小榆儿,我是你舅舅!” “亲舅舅,带血缘关系的那种。” 卫榆依旧淡定地点头:“卫先生,久仰大名!” 卫风蒙了:“并不是,你就这反应,你怎么可以这么冷淡……” 控诉的话语没有说完,卫榆就倒了一杯水,放在卫风的面前。 “卿家流放有你的手笔吧?” “一路遇到的事情你都知道,甚至是看着的吧,冷眼旁观?” 尤其是她差点被苏容君欺负的时候,母亲差点被玷污的时候。 她满世界的找卫骏的时候。 卫风都知道,甚至看到。 甚至和卫竺有联系,但是他依旧没有出手。 所以,现在说是亲人? 卫风身体紧绷,笔挺坐着:“小榆儿,我不能打草惊蛇,不然北疆的那些鬼魅都不会出来。” “本来是要出手的,不是看着你变了吗,想要看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卫榆凉凉地扫了她一眼,慢悠悠喝了一口茶。 “变了,是因为死过一次,所以,你满意这个答案吗?” 他的宏图大志,需要亲人忍受锥心的痛苦,需要祖父母身前无人,需要看着手足在死亡线上挣扎。 卫榆不知道,他的使命到底有多伟大,对亲人是有多不信任。 所以,才隐瞒不说,才那么多年不曾归家。 卫风…… 卫榆这时却是莞尔一笑:“卫先生,我知道北荒山中的私兵你去培养过,但是,如今养着他们的是我,我的人,不听我的话我会驱逐出去。” 话音落,她的手指指着站在船下的一人。 “那人你带走。” “你做你的事情,我走我的路,不要牵扯,我对你们的权谋没有兴趣。” “可是卫竺……”要知道,从一开始卫家就没有办法独善其身。 “我和卫竺也是这么说的。” 卫风失笑:“小丫头,你和贺佑认识,为他出谋划策,你就从这件事情中摘不出。何况你那个干娘还是在局中。” 第433章 万事可用 卫榆只是看着他,笑容凉薄。 但是多一个字没有再说。 “行吧,小榆儿我先走了,下次再见。” 卫风起身,遗憾的看着卫榆。 卫榆低敛眉眼喝着茶,没有抬头。 “姑娘!” 那私兵站在船下叫道:“姑娘,我错了!” 卫榆声音冷淡:“走吧!” 此话一出,就知道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那私兵耷拉着脑袋,跟在卫风的身后,一步三回头。 霞光中,他们的身影渐渐走远,消失。 卫榆嘭的一声放下茶杯,回头看着齐刷刷站在船头其他人:“我早就说过,如果跟着我,那就只能听我的。” “如果不想跟着,可以离开,我给过你们机会,现在依旧给你们机会。想走的随时可以!” “我不需要你们替我做决定!” “知道了姑娘!”众人齐刷刷地叫道。 轩辕晓风坐在卫榆对面:“他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卫榆眯着眼看着染红的水面:“不算过分,从他的立场是正常,站在亲情的角度有些凉薄。” 她只是不想要卷入权谋之中,无论那个靠山会不会上位,似乎都没有一个好结果。 自己能在这世间立住,让人不敢随意践踏,才是根本。 不然就像是卫风,就像是卫竺,就像是知鸢,再不然像是被流放的卿家。 终究会成为博弈中的垫脚石,早晚而已。 给他人做嫁衣,不如给自己铺路。 否则永远都会身不由己。 和人博弈,要有资本,她现在就在积攒资本。 卫榆起身,回头却看着郭老拿着酒壶坐在船边垂钓。 “姑娘,来试试!” 卫榆坐到他身边,接过鱼竿。 “姑娘是由大智慧的,大渊朝局不稳,人说乱世出英雄,也是人立起的时候。” 卫榆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世间万物可以拿来用,也许姑娘不希望被羁绊,但是姑娘,可以用啊。如果能成就自己,未尝不可。” “毕竟,将来姑娘做大,注定和朝堂脱离不开关系。你兄长要入仕,你弟弟将来也要去的。就撇也是撇不清的。” “那就要想法子在这其中谋最大的利益,你有资本了就有话语权了。” 卫榆点头:“多谢郭老,我受教了。” 顿了顿,卫榆接着说:“船队,商队,可以横行北疆的家丁,这个够吗?” 郭老眼睛一亮:“够!姑娘想要青云直上,所有的羁绊都可以是助力。” “你伤怀不过是因为他是你舅舅,如果撇开这层关系呢?” “他是不是能给助力,助你成长,你一旦壮大,谁还能掌控你?” 这话虽然凉薄,但是这世间的事情就是如此。 被人掌控,或者是掌控别人。 没有什么独善其身,独立于世外。 卫榆用力拉起鱼竿,一尾鱼儿在红色的霞光里挣扎。 “那就当助力吧!” 贺佑,贺佑是因为卫风才到她的身边的。 她一早就知道不单纯,但是此时听着,她还是感觉有那么一点不舒服。 等她回去,北疆的战事应该了了,也就不会再有什么牵扯。 郭老笑了:“此番我们有四艘船,等到回去,趁着天还没有彻底冷下来,先砍伐木头,那个山洞收拾一下,这个冬日,那些船上的部件可以一一做出来,等到开春就能多出来船只。” 卫榆看着辽阔的海面:“那就多谢郭老了。” 郭老嘿嘿笑道:“小丫头,我图好吃的。” 卫榆拎着那尾鱼:“先生稍等,我这就去做。” 轩辕晓风坐在卫榆的地方,拿起了鱼竿。 郭老指了指他屁股:“小子,衣服脏了!” 轩辕晓风一脸哀怨:“都没有办法好好洗澡了,衣服脏了算什么。” 他浑身已经臭了好吗? 他都不敢低头看看自己。 轩辕晓风倒是有好运气,鱼儿接二连三的上来。 郭老兴奋的对自己的徒弟说:“赶紧的,赶紧的,送给姑娘做好吃的。” 卫榆看着一盆鱼…… 轩辕晓风还上了瘾,就不停的钓鱼。 一个刀工好的蹲在船尾,杀鱼都杀累了。 轩辕晓风一扫多天以来的郁闷,笑眯眯地说:“难道是因为我太好看?” 周围人一个恶寒。 不明白这些鱼儿图什么。 从这日起,轩辕晓风就迷恋上了钓鱼,一天到晚坐在船头,风雨无阻。 船上的人都吃吐了,船边挂着的咸鱼肉眼可见的增多。 那小子晒成了黑炭,和一身白衣那是妥妥相配了。 船只在离开南冥半个月后,已经能够遥遥看到远处的入海口。 风越发大了,雪花打着旋儿飘下来。 轩辕晓风冻成了狗:“姐姐,好冷!”南冥哪里有这样的寒意。 卫榆冷哼:“这哪里能叫冷!” 真正的冷在后头。 第434章 太子来临 北疆还有些纷乱,北凉大军屡屡被偷袭,溃散不成样子。 那新王重伤未愈,闻言又怒火攻心,甚至吐了血。 这种情况下,那西部和北部突然宣布自立为王。 在王城的澜沧部落也是蠢蠢欲动,随时准备取而代之。 哪里还有心思攻打大渊,找大渊要个说法。 整个北凉乱成了一团。 西部的使者抵达霍家的地盘,请求两国交好,互通商贸。 为此,送了牛羊珠宝无数,马匹若干。 北部的向北靠拢,听说和外域某国交好,而且北部地域广阔,人家不屑于南下。 剩下的就是王城的王族和两个部落苟延残喘。 偏偏草原上还有一支鬼魅军队,神出鬼没,三番两次侵袭。 整个草原人心惶惶。 顾明礼和楚知言都到了北疆,两个人联手开始清理北疆。 整个北疆的风声鹤唳,官员富商都变成了缩头乌龟。 卫榆坐在船舱里,展开苍明的信件。 余良的酒楼已经开起来了两家。 冬日的菜品不如其他季节丰厚,但是菜品是没有见过的,味道是没有品尝过的。 一开业就是火爆。 李武运被推崇上了天,此时又被摔在地上,无数证据被翻出来,他通敌叛国。 清洗从北疆开始波及到京城。 与此同时,另一条消息传来,太子亲临北疆。 卫榆撕碎了信件,撒入江中。 转身对着船上的人说:“不走了,现在靠岸。” 余大走过来:“姑娘,可是有什么事情?” 卫榆看着雪中的苍茫海面:“就是歇歇。” 她说完就走进船舱,让人准备菜,今天天气冷,准备吃个火锅。 “姐姐,还没到啊!”轩辕晓风裹着棉被,吸着鼻涕。 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白衣胜雪的如玉公子的模样。 整个就是隔壁村的那个大傻子。 卫榆扫了他一眼:“早着呢,你棉被有点少。” 轩辕晓风哆哆嗦嗦的:“我现在确定,我那个大哥是想要我的小命,我怀疑他看不惯我很久了。” 卫榆失笑,你丫的洁癖,你大哥把你养大得有多崩溃。 果然生死面前,脏一点也是能够忍受的了。 船只靠着滩涂停下,周围都没有村落。 除了四艘船,只有苍茫的海面。 风雪里,四艘船上的人都围着火炉,吃着热乎乎的饭菜,有人还喝了小酒。 吃饱喝足倒头就睡。 一觉醒来,天就黑了。 卫榆却说:“咱们走吧!” 从这一天开始就是白天歇息,夜里赶路。 “姑娘是想避开什么?”泽佳轻声问道。 船舱里只有她们两个,卫榆冷笑一声:“不想遇到太子,太子来北疆,卫家首当其冲的多。” 她看着苍茫的海面,还想要过两天清静日子。 她就是有预感,只怕这清静日子过不成了。 进入入海口的时候是清晨,东方拂晓,到处是一片寂静。 但是,在入海口的关卡边,就能看到一道人影静静的站着。 他身后的大氅被风雪卷起,然后又落下。 人却是不动如山。 卫榆站在船头,微微眯着眼睛,也是不动。 船只入了关卡,靠岸,官差例行检查。 而那个人就站在对面的关卡边上,居高临下看着河面上的船只。 卫榆也淡淡看过去,那人面容白皙,一身黑色,头戴金冠。 距离远,看不清楚面容,但是凌冽的气势隔着这么远都可以感觉到。 但是,卫榆就装作没有看到,船只检查之后,就接着前行了。 根本就没有停留。 直到船只走远,卫榆还是能够感觉到,那一直盯着的目光。 “姑娘!”泽佳有些担心,那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样子。 卫榆回头对他笑了笑:“该来的躲不掉。” 他就等在那里的。 卫竺也好,贺佑也好,清商也好,一定有人说了什么。 卫榆想,是她的错,应该藏起来锋芒。 可是即便她藏起来,卫家有卫竺,一样是避不开。 知鸢避不开,那余良也避不开。 如果将来她真的强大起来,一样会出现在别人的视野之中。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强大再强大。 强大到无人可以撼动的程度。 卫榆在这一日加速航行,众人都很累,但是归家心切,没有人说什么。 五日后,她们遥遥的可以看到北荒城了。 这边的地面上已经有了积雪,荒草上似乎蒙着一层白。 “姐姐!”远远的岸边传来一声呼喊。 卫榆让船只靠岸,让卫骏上船,而狼弩骑着马一溜烟回去报信。 等到卫榆的船只过了桥,到达平台的时候,大家都出来了。 在人群中,卫榆看到那关卡的披着大氅的人! 他正含笑看着卫榆,甚至微微点头。 第435章 卫榆归家 卫榆淡淡点头,扶着卫樱的胳膊一路走回去。 卫樱红了眼眶,拉着卫榆的手:“黑了!” 卫榆笑道:“娘,就是黑了点,以后都会白起来的。” 卫樱抹掉眼泪,拉着卫榆的手说不出来话。 四艘船齐刷刷的停在岸边,对岸的人都来围观,看着咋舌。 眼红的要命。 “这么久了,还以为死在外面了!” “海上风浪大,她竟然还能回来?” “和那么多男人一个船上,待了快两个月,能好吗?” “别到时候大了肚子,不知道谁的种。” …… 酸溜溜的、恶毒的话语不停的冒出来。 柳婆子在人群后面,冷哼一声。 “人在做天在看,积点口德吧,过冬的衣服准备好吗,都那么闲?” “呸,贼婆子,你说什么呢,你是不是又要去献好了?” “贱骨头,腰都直不起来。” 柳婆子冷笑着,也不理会她们,顺着河岸一路走,找到芦花就割下来。 那些妇人一看,也纷纷拿起来篮子和镰刀。 没法子,这冬天刚刚开始,就这么冷了,她们哆哆嗦嗦的,已经有些受不住了。 看着对岸红红火火,暖暖和和,心里更是难受。 “等会上山吧,在找些吃的,等到雪落的大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家里那么一点粮食,估计撑不过去。 这话一出来,大家都沉默了。 那几个不知道被谁送了粮食的人,也不说话,都静默的加快了脚步。 她们的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可能就是卫家的恩惠。 因为她们没有参与卫家的事情,不曾和卫家交恶。 卫榆和卫樱等人进了屋子,屋子里早已经烧了暖炕,暖烘烘的,外衣都穿不住。 说了一会儿话,卫樱就带着卫榆进了里间。 众人也各自去干活。 “去,洗个澡,娘看看你的伤口。” 一个半人高的大木桶,里面是热气腾腾的洗澡水。 门窗都遮挡的严严实实。 卫榆脱了衣服坐进木桶里,卫樱站在木桶边:“真好,伤口都已经好了,时间长了,疤痕就看不出来了。” 又拿着布巾给卫榆洗头,一边又说这些日子,家里发生的事情。 说了很久,又让卫宁拎了热水进来,续上水。 这才对卫榆说:“我不知道你哥是做了什么,但是榆儿,我知道你更喜欢自由自在,咱们就在北疆就这么生活就好,用不着攀龙附凤。那深宅里的日子,不好过。” 因为她在京中长大,困于那四方的院子多年,所以更加理解。 “好男儿志在四方,他走多远我不管。” “榆儿,那人是太子,虽然没有表明身份,但是娘是知道的,不管他目的是什么,你都离他远一点,他府中太子妃侧妃夫人都有了。” 那个人,她不喜欢。 就像是京城中的那些勾心斗角,她不喜欢一样。 在这北荒,她才像是活过来了,她相信卫榆也一样。 卫榆眸中闪过寒芒,母亲这样说,那就意味着,卫竺或者太子,是透露出来什么信息的。 “娘你放心,我知道的。我想要带着您,安安稳稳的在这里过日子,以后把祖父接过来养老。” 卫樱点头,眼眶红了。 伸手摸了卫榆的头:“榆儿,娘不希望你活得那么累,整天在刀尖上行走,在这北荒,你放心做自己就好,家娘守着。” 卫榆的脸靠在卫樱的胳膊上:“有娘在就有家,最好了!” 卫榆洗了澡,坐在屋子里,卫樱拿着干布巾给她擦头发。 “头发倒是长了,比以前也黑了。” 卫榆笑着闹卫樱:“娘,开春你也和我们走一趟吧,南冥很好的。” 卫樱的眸光里都是向往:“行啊,等到开春都稳定下来了,娘随你走走。” 母女俩在屋子里说说笑笑,接着卫宁和卫骏狼弩进去了,一屋子的欢声笑语。 院子里坐在回廊里的太子,听着屋子里的欢声笑语,低敛着眉眼,不知道想些什么。 只是,他坐在那里,依旧有那种上位者的气势逼人,淡漠疏离。 院子里的人来来往往,没有人轻易往他身边凑。 所以那些热闹,也好像和他根本就没有关系。 今天不下雪了,但是此时阳光也没有了,到处是忙忙碌碌的人。 卫竺气喘吁吁的从外面回来,一眼看到从屋子里走出来的卫榆。 眼睛瞬间亮了,脸上也是大大的笑容。 那一种明显的情绪外露,分明和他平时稳重儒雅的形象是不符合。 他上前几步,用力抱了抱卫榆,又摸摸卫榆的头:“好像长高了?” 卫榆的浅笑瞬间灿烂了,如同阳光一般炽热:“真的?” 她的声音甚至是微微上扬的,带着轻快的欢愉。 第436章 视而不见 “真的,我们的小榆儿,又长高了,不再是小豆丁了。” 卫竺笑着看着卫榆,还顺手摸了摸卫榆的头发。 “头发弄乱了,我给你带了好东西,我去船上看看。” 卫榆说着就和卫宁快步走开了。 她知道那个太子一直看着她,但是,她就是装作看不到。 两个人出了院子,苍明从一边跟上来。 “姑娘!” 一边又有些为难的看着院子。 “说吧!”卫榆知道太子的附近一定是有暗卫的。 估计他们的底细早已经被太子摸的清清楚楚的。 所以,索性敞开了,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周围有五个暗卫,咱们的山洞他们也盯着了,估计也知道咱们有多少人。” 卫榆唇角微微勾起,冷笑一声:“无妨!” 他还需要卫竺和卫风,需要卫家,就不能太过分。 她和苍明走到大堤上,看着船上的货物卸下来。 是家里的东西,往家里专门准备的库房送去。 其余的都装上马车,送往北荒城里的余家商铺。 余家的人已经在城里等着了。 “苍明,所有的人中,还有谁心思不在这里的,和外面有联系的?” 苍明不明所以:“姑娘何意?” 卫榆侧头看着他:“我从一开始就说过,愿意离开的可以,愿意攀高枝的更是可以。” “若是想要留在我的身边,若是想要跟着我,那就必须一心一意,只能听我的,只能跟着我,否则我宁可不要!” 说着就把路途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苍明眉头紧皱:“姑娘,在这事情交给我,我会和鹰隼联络,如果他们有另外的主子,就请他们离开。” 卫榆眸光露出嘲讽:“有些人想要的可能有点多。” 苍明神色凝重:“姑娘放心,我们没有心思攀龙附凤,在这里有个家挺好。” 最难的时候,是他们硬要跟着卫榆的。 卫榆没有拒绝,还是好吃好喝的养着。 甚至军饷都是正常发的,比以前更多。 但是,架不住个别人有心思。 “让山洞里的人正常进山,跟着郭老去砍树,运送树木,同时在冰封之前,多采一些山货。” 苍明点头,转身走了。 传信鹰隼和在外的苍渊,同时排查身边的人。 卫榆看着余大和郭老的两个徒弟检修船只。 那厢里余二快步走来:“姑娘,这是这一段时间的账本。” 卫榆接过来翻了翻,递给余二:“余二叔,我信你,交给你管家我放心,缺钱你说一声,我来弄。” 余二点头:“姑娘,如今咱们人多,房间很紧张,我想着趁着天还没有冷透,在旁边再起几间屋子,山中木石都有,人手咱们也有。你看?” 卫榆笑了:“二叔看着办。” “成,那我就和余大他们规划规划,回来给姑娘看看画下的图。” 卫榆点头,看着余二脚步生风的走了。 从河里挖沟渠穿过河堤引入的河水,顺着猪圈流淌,正好流向远处灌溉田地。 绕了一圈之后,又流入河流里。 这些日子,这一片地上的荒草基本都已经弄完了,有些地已经犁起来了。 大块大块黑色的泥土,到处都是泥土的味道。 而在沟渠的旁边有一个小房子,里面打了水井。 冬日里火炕烧起来,有人住着,保证那水井不会冻死。 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规划往前走,她已经能够想到开春之后,这一片土地上的勃勃生机。 “长姐,泽佳说这里是种子,要交给你!” 卫宁抱着一个布袋子过来。 卫榆转头看着她:“去和泽佳看着,顺便把那些稻米的种子都搬到我的屋子里去。” 开春天气暖和了,尝试一下种稻子。 鹰隼去西域,也让他带回来很多种子。到时候,她们说不定就能种出来耐寒的水稻。 这肥沃的土地,适合遍地良田,稻米飘香。 卫榆抱着种子往家走。 小白不知道从哪里出来,哼哼唧唧的说想卫榆了。 卫榆蹲下来摸了摸它的头:“我也想你了,你在家做了什么事情?” 小白摇着尾巴,蹭蹭卫榆的手:“给你找了几颗人参,挖坑藏起来了,等你来带你去。” 卫榆笑了:“小白真棒,等你长大给你找十个八个媳妇!” 小白哼哼:“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画饼!” 卫榆嘿嘿笑道:“你就说你吃不吃吧?” 小白回头看着宅子门口的太子一眼:“那人看着不像好人,来到这里,就把附近都走了一圈。” 卫榆没有回头看,只是眯了眯眼睛:“无妨,我也不算是好人。” 远远的,那太子殿下站在门口,看着卫榆从河堤上走下来,顺着田埂脚步轻缓。 高远的天幕,遍地的黑土,中间湖蓝衣衫的少女慢悠悠的走着,脚边跟着花色的小野猪。 第437章 太子心思 小花猪拱了拱卫榆的腿。 卫榆抬头笑起来,脸上的笑容格外的灿烂。 那一种灿烂,是他在京中贵女脸上从来没有看过的。 甚至让他有点儿羡慕。 他没有过这种轻松自在。 卫榆一路到了跟前,笑容不见,看到他也只是淡淡点头:“殿下!” 然后就抱着东西进了院子。 拖过一个板凳坐下,就让人去缝制一些小布袋子。 她坐在那里,把包裹解开,里面的种子是用纸包着的,一包一包的,看着有十几包。 她一一放在地上打开。 太子尉迟昭轩进了门,就坐在回廊里看着。 “长姐,这是什么种子?”卫骏和狼弩从外面抬着一袋子东西送到卫榆的房间里,又跑出来,都蹲在卫榆的面前。 “这是萝卜种子,这是青菜的,这是青瓜,这是葫芦,……” 卫榆一一介绍:“屋子里,你们搬进去的是稻米种子,等到来年开春,咱们就种下去,如果能够成功,以后北疆也可以吃米了。” “可是长姐,北疆从来没有人种植这些啊?” “现在不就有了,你长姐想看到万亩良田,米粮瓜果飘香,不得自己努力啊!” 卫骏皱着眉头:“如果大赦天下,让咱们回京咋办?” “那不是可以选择的吗,我不准备回京了,在这里种粮食,养猪,种果树,好不好?” 两个小的齐齐叫好:“京城实在没有什么好玩的,除了人就是人,连马都不能骑。” “卫姑娘没有打算回京城?” 一道暗哑的,带着一点冷意的声音传来。 卫榆抬头看着尉迟昭轩,那张脸端方,五官立体,但是不是清商的温润,不是卫竺的清雅,也不是贺佑的粗犷。 他的脸带着久居上位的那种倨傲,带着疏离和冷漠,甚至没有什么笑意。 冷,很冷! 卫榆笑了笑:“是啊,我和我娘都受够了在四四方方的院子里勾心斗角,蹉跎一辈子。” 她的目光从院门看向外面的荒野:“这里天高云阔,可以开垦良田,可以经商跑船,可以养猪喂鸡,自由自在,凭借自己的双手吃饭多好。” 似乎看出来尉迟昭轩想要说什么。 卫榆笑道:“这里荒地这么多,土地肥沃,看看那野草的长势就知道了,若是开垦出来,若是稻米种植成功,这里会成为粮仓的。” “无论是百姓和将士,都会解了燃眉之急,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在北荒更有意义。” “我们喜欢这里。” 这是卫榆的总结语,无论尉迟昭轩有什么样的心思,终归她已经表明了立场。 抬头扫过门边站着的卫竺,卫榆低头,接着晾着种子。 小白带着一群小野猪呼啦啦跑过来。 卫榆立刻警告:“离我的种子远一点,不然把你们宰了吃肉!” 小白一个激灵,领着一群小野猪又呼啦啦的跑走。 卫竺走过来帮忙,不过什么都没有说。 傍晚的时候,卫榆上山,卫竺自然跟了上去。 卫榆没有多说话,一路找着山货。 卫竺却是没有忍住。 “他动过心思。”想要卫榆入东宫。 因为从清商的嘴里,别人的嘴里,他一定听过卫榆的事情。 而他卫竺虽然和尉迟昭轩在一条船上,但是卫风不是,卫风是荒地的龙卫首领。 他需要卫家,想要一种更加稳固的方式,把卫家绑在他的船上。 卫榆侧头看着卫竺,只有一句话:“那又如何?” 他动了心思,她就要应承吗? 她就没有拒绝的权力? “我明里暗里都已经拒绝了。”卫竺叹口气,“当年为了立足,为了能把你们都带出来,给你们撑起一片天,不得已上了船。” “榆儿,以后也只有我在船上,以后我会去京城,你只管在北疆,好好过你的日子。” 卫榆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抬头看着卫竺。 “你想过我没有,我如果在北荒强大了,你就是人质,尽管你做官。” 卫竺苦笑一声:“榆儿,两害相权取其轻,两个人势必要选一个,二皇子和卿家一条船,注定容不下我们。” “我愿意做人质,我强大,可以是你的靠山,你强大,我即便是人质,也有你这个靠山。终归,他不敢随便动手。” 卫榆静默半晌,擦头看着卫竺:“那就各自努力,顶峰相见。” 她会成为别人不可撼动的存在。 她要她的家人齐齐整整,平平安安。 卫竺笑了。 卫榆却是话语一转:“我见到卫风了。” 卫竺的眸子瞬间亮起来,就听到下一句:“不过没有认下他被我赶下船了,连同和他暗通消息的人。” 第438章 真是快乐 卫竺顿了顿:“榆儿,不认就不认吧!” 想想祖父两三年才缓过来,祖母以泪洗面,缠绵病榻。 他就感觉不亏。 如今卫风是龙卫的首领,圣上不时找祖父闲聊,凉薄的想,那京城的卫家人,何尝不是人质。 是牵绊卫风的手段。 帝王权谋,一向都是如此。 “榆儿,从今以后,你只做生意种田养猪,所有一切都是我做的,和你没有关系。哥哥贪功了。” 卫竺笑着,可是那笑容,让卫榆看起来,就是有那么一点不对劲。 卫榆歪头看着卫竺:“哥哥想要做什么就去做。我们永远站在你后面。” 顿了顿又说:“不用勉强,不喜欢就不做,我们也不是活不起。” 就凭着她空间里的钱财,富贵一生还是可以的。 北荒待不下,还可以去南冥。 世界这么大,哪里不能安身立命。 “姐姐,等等我!”轩辕晓风提着篮子追上来。 下船洗漱之后,他的衣服就变成灰扑扑的了。 问他原因,就只有咬牙切齿的一句:“灰色看不见脏污!” 方便藏污纳垢。 他那一身纯白,就这一路走过,就不是本来的颜色。 卫榆指着他对卫竺说:“南冥的合作对象轩辕晓风。” “我哥卫竺!” 轩辕晓风一张脸变了变颜色,终于没有问出来卫竺为何要叫这个名字。 本来以为卫榆就很奇怪了,还有卫竺啊! 卫竺认真打量了轩辕晓风几眼,再看着卫榆,那是欲言又止。 这个妹妹什么神仙运气,她到底知不知道,南冥轩辕家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随便一摸就是一张最大的底牌! 卫竺突然就松了口气,也好,多一条路,他们的生活就多了一份希望。 “姐,是这种蘑菇吗?”轩辕晓风是一脸惊奇。 卫榆拉着他:“山里多,我带你们去。” 因为后面,卫宁泽佳等人都赶上来了。 卫榆叫着小白:“带路去。” 一行人说说笑笑往深山走去。 虽然前两日飘雪了,但是落地就融化了。 树叶颜色斑驳,到底是还没有落光。山林一片斑驳秋色。 一茬一茬的蘑菇还在冒出来,野果也是有的。 每一次进山都是有收获。 别人没有卫榆认识的东西多,所以卫家人下山,袋子总是满的。 院子内外的草帘子也总是晒得满满的。 轩辕晓风简直是疯了,脸都热得红了,袋子满了换一个袋子,舍不得走。 卫榆无奈,只能让人都送回去,然后再拿袋子回来。 轩辕晓风又巴巴回来,举着一个刺猬一样的小东西:“姐,这是什么?” 卫榆眼睛一亮:“哪里发现的,这是好吃的!” 两个人呼啦啦跑过去,就看到前面地上一片,因为扎人,壳又硬,里面能吃也不好吃,所以也没人捡。 “用脚踩一下,里面果子好吃!” 听到好吃的,轩辕晓风眼睛就亮了。 等到卫宁等人回来,他们已经捡了一堆。 捡着捡着,又发现野核桃,于是傍晚回去的时候,口袋又是满的。 想到糖炒栗子,卫榆就流口水。 “回去了,回去弄好吃的,明天再来!” 大家呼朋唤友的招呼着。 卫家附近的山头,尉迟昭轩站在那里,遥遥看着山林里的动静。 树木掩映之下,一群人一会儿露出来,一会儿又被树木遮挡住。 欢笑声却是实实在在的传来。 卫榆的声音也是清晰可辨。 他们,是真的快乐啊! “你妹妹倒是适应的很好!”尉迟昭轩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卫竺抬头看到旁边一棵树上长了两个猴头菇,正找着棍子弄下来。 头也没回:“以前在卿家,没人护着,被送到庄子上两年,自此,就厌恶四四方方的宅院,厌恶勾心斗角,向往的就是这种田园生活。” 摘下猴头菇拿在手里,递给尉迟昭轩:“殿下看看,猴头菇。” “宁负千石粟,不负猴头羹?就是那个猴头?” 尉迟昭轩惊奇的看着手中的东西。 “是的,是新鲜的。” 到达京城的,往往是晒干的,甚至是晒干后泡的。 口感要差了一截。 “明日咱们也进山,看看各种蘑菇,我那个妹妹认得才全,什么能吃,怎么吃,她全都知道。” 卫竺的脸上,此时全是笑意,谈起妹妹就遮掩不住的高兴。 那种高兴,他在京城,也很少在别人脸上看到。 至少,他从来没有过。 卫竺又状似无意感叹道:“看看轩辕晓风那小子,都疯了,拽不回来,明天还要上山。” 尉迟昭轩一愣,那小子貌似叫卫榆姐姐,和卫榆一起回来的。 “轩辕晓风?” 是那个轩辕吗?是他想的那一个吗? 第439章 一起走走 卫竺又捡了两个松塔,随口答道:“榆儿好像就是和轩辕楼达成了合作。” “听说,轩辕晓风的大哥,专门找到榆儿,让带一段时间他的弟弟。” 那个护犊子的轩辕晓煜,能把自己的弟弟托付给别人,那该是什么样的信任。 他侧头深深看了卫竺的背影一眼。 没有多说一句话,捧着猴头菇转身:“卫竺,请卫姑娘做点好吃的吧!” “这等新鲜的,本宫还没有吃过。” 卫竺笑着说:“行啊,粗茶淡饭的,可能不够精美。” 尉迟昭轩嘴角微微勾起:“你以为本宫是那等挑剔的?” 两个人说笑着往山下走。 院子里,一群人在挑拣东西。 卫榆带着人把栗子顶端开口,然后清洗,大锅里滚水里炒了一下,又用清水清洗。 然后倒入锅中,加入清水,开始煮。 煮了一会儿,又倒入冰糖,接着小火熬煮。 还没有弄好,那香味便传了出来。 很快就吸引了一院子的人,都在翘首以盼。 尉迟昭轩和卫竺一起把蘑菇上的根部和草叶摘干净,又开始打松子,把核桃的果皮弄掉。 这种活,他从来没有干过。 此番亲自动手,他随身侍卫脸都变了,想阻止又不敢。 卫竺的眼睛时刻盯着锅里,一边对尉迟昭轩说:“洗手,准备一下,咱们准备开抢。” 开抢? 尉迟昭轩愣住了,转过头,看着郭老一把年纪,竟然也拿着碗蹲在灶台边。 卫竺塞给他一只碗:“殿下,慢一点就没得吃,贺大将军来了都差点没吃上。” 尉迟昭轩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众人一拥而上。 他被卫竺拉着急忙上前,好不容易挤进去。 双双把碗伸到卫榆的面前。 卫榆也不抬头,用勺子盛了几个放在碗里。 顺便叮嘱一声:“剥了皮啊,吃里面黄色的肉!” 那厢里已经有人一边叫着热一边吃了。 “好吃,又甜又香又糯!” 尉迟昭轩看着碗里五六个栗子,转头看着卫竺:“没有了?” 卫竺探头看了一眼:“你看看我的,才三个。” 尉迟昭轩立刻捂住碗,好吧,他还被优待了。 学着卫竺的样子剥开,热乎乎的栗子放进嘴里,果然又甜又香又糯。 他以前吃过栗子糕,但是这种吃法还没有见过。 尉迟昭轩吃得慢,吃完两个一抬头,看到侍卫和卫竺都直勾勾盯着他。 他端着碗慢慢后退。 不分,坚决不分。 “长姐,明天我们再去捡一些!” “不宜多吃,容易腹胀。”卫榆笑着说,剥了一个塞进嘴里,含糊着喊,“娘,多蒸点米饭,咱们晚上吃大锅菜!” 轩辕晓风眼睛一亮:“什么叫大锅菜?” 卫骏立刻给他一个冷笑:“没见识。” 轩辕晓风过来,搂着卫骏脖子:“告诉我,大锅菜是什么?” 卫骏抬高下巴:“看着就行!” 那厢里卫榆已经切了葱姜,拿了花椒等大料。 案板上切一大堆肥瘦相间的猪肉。 大锅烧热,猪油下去,葱姜爆香,然后是猪肉,下去翻炒出油,甚至有点焦黄的感觉。 那香气是瞬间就弥漫开来,众人的口水瞬间就下来了。 放入酱油炒了炒,放入了白菜萝卜蘑菇等开始翻炒,然后加入水。 大火烧开,然后又是加入豆腐,粉条、丸子…… 那香气是越来越浓郁。 此时已经是傍晚,余二等人拉出了长桌子,条凳。 两大锅被抬到后面去,米饭就没有送去,后面有馒头。 这边一人一碗菜一碗米饭。 尉迟昭轩第一次吃这种混乱的菜品,那香味有点勾魂。 他就也和众人坐在条凳上,吃得满脸是汗。 但是心里却是一片敞亮,酣畅淋漓。 甚至要了第二碗菜,第二碗米饭。 吃过晚饭,大家让卫榆歇着,众人争着刷碗收拾。 顺便把晒着的东西都收起来,防止夜里下雨。 卫榆往河边走去,要去看看船只。 尉迟昭轩跟上来:“卫姑娘,陪着本宫走走?” 卫榆转头,因为刚刚的忙碌,一张脸还是红扑扑的。 她勾唇一笑:“好啊,殿下请。” 月光下,他们沿着房子到大堤上的石头小路,慢慢走着。 荒野里还有不知名的昆虫在吟唱,风吹来,带着丝丝凉意。 “明年,这一片荒野就会变了样子吧?”尉迟昭轩开口了,声音依旧是沉冷的那种,似乎是端着已经习惯了。 但是,这沉冷之中,似乎又透出那么一点轻松。 卫榆停下脚步:“你看,那里是猪圈,开春就开始养猪,年底就有一批会出栏,可以卖生猪肉,也可以做成腊肉。” “这里是鸡圈,这些鸡可以在河堤上放养,同时还有鸭子和白鹅,咸鸭蛋也是好吃的,烤鸭,盐水鹅,盐焗鸡,都是不错的。” 尉迟昭轩竟然感觉自己可耻的流口水了。 第440章 本宫应你 “这里的一片,准备种植各种蔬菜,到时候菜品会更加丰富。” “那些地方,大部分种植麦子还有黄米高粱!” “这边靠近水边这一块,我准备试试种稻子。” “可是稻子不是南方才可以吗,这边太冷!” 尉迟昭轩皱着眉头。 “是啊,所以我在试验,同时去西域的商路开通之后,多找找各种品种的水稻,说不定就能找到耐寒的。” 卫榆看着面前无边的黑土地笑道:“殿下,如果找到耐寒的稻子,你想想北疆多少荒地,这黑土地肥沃,如果种起来,咱们大渊何愁粮仓不丰。” “粮草丰足,兵强马壮,国富民强,谁敢来犯!” 这话铿锵有力,竟然让尉迟昭轩的心里,升腾起浓浓的希望。 天下太平,国富民强,那也是他的期望。 “殿下知道有一批私兵跟了我,我准备组建商队,通往西域各国,一是把各地的物资交换回来,二是搜集各种情报,三,就是搜罗各种种子。” “每一年的灾荒,饿死人都不少,如果咱们有各种作物,是不是更好。” “船队会南下,不仅仅是南冥,我想要去更远的地方,我在庄子里的时候,听到一个老乞丐说过,南冥之南,过了海还有别的国家,有和我们不一样的粮食。” 尉迟昭轩想着一路走来,看到过的群山,看到过无数的荒地,如果开垦出来,千里沃野不是虚话。 大渊的的确确是粮食匮乏,甚至每年要从南冥买不少。 如果大渊没有了这个短板,他们是不是能走的更远。 他真的有点期待了! 这样的一个女子,真的不适合放在宫里,四四方方的宅院里,勾心斗角。 在这里,也许更能发挥她的作用。 卫榆在说着这些的时候,眼里是有光的,璀璨如同白日的阳光。 “卫榆,我真的希望你能成功!”这一次,尉迟昭轩是发自心底说的这句话。 卫榆笑了笑:“商路已经通了,只是还不够壮大。” “航路图我会公开,商贸频繁,也是好事。” 尉迟昭轩跟着卫榆的脚步:“我知道,此番北凉的事情,是你的功劳。” 卫榆挑了挑眉:“算不上,我只是提供了一种建议,他们都是聪明人,很会举一连三。” 又嘿嘿笑了一声:“你见过村子里东家长西家短,釜底抽薪,骂爹叫娘,打架斗殴,地边纠纷,就知道,大国如同小家。” “我就是在村子里生活,见的多了,又救了一个老乞丐,天天听他絮絮叨叨。他说,他上过北疆战场,很多东西都是他絮叨出来的。” 尉迟昭轩也笑了:“不如,姑娘和我说说北疆的局势,北凉的现状。” 卫榆也没有藏起锋芒,现在已经没有必要藏着了,因为他就是奔着她来的。 一个斩断二皇子后援的关键人物,总要亲自会会,才能放心。 “北凉已经分裂,暂时不足为惧,就看看那个逃走的耶律凤扬有没有能力重新整合。几年之内,北疆不会有事。” “北疆殿下要彻底清查,不挖干净毒瘤,卷土重来才会更加可怕。” “边防巩固安稳,殿下才能集中精力清洗京城。” 尉迟昭轩点头,这卫榆倒是不骄不躁。 “卫姑娘应该知道你舅舅卫风吧?” 尉迟昭轩这话一出,卫榆就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是啊,知道,还见过了。”声音也很是不爽。 尉迟昭轩挑眉:“姑娘不高兴?” “不太高兴。” 尉迟昭轩却没有问下去,而是说了让卫榆意外的一句:“因为你舅舅,因为你哥哥,因为你在北疆的作为,我动了让你入东宫的心思,不是因为情爱,因为利益纠葛。” 他倒是坦诚。 卫榆也没有客气:“我知道,可是我没有兴趣。” 尉迟昭轩点头:“我看出来了,也感觉你的的确确更适合这里。” 话虽然这么说,卫榆知道,他还是不放心的。 如果她谋略过人,如果她和贺佑有联系,北疆始终会是尉迟昭轩的一块心病。 怕他们谋反! 卫榆站在大堤上,看着滚滚滔滔的河水。 “殿下,我哥哥认同你,那就说明,你是适合那个位子的人,而我,愿意开通商道,把这北疆开拓成大渊的粮仓。” “你需要我做什么?”尉迟昭轩问道。 “你清除掉蛀虫,稳稳坐上那个位子,给我施展的空间。你让吏治清明,我努力让大渊再无饿死的人!再无战乱!” 尉迟昭轩声音郑重:“本宫应你!” 第441章 不会亏待 卫榆看了看船只,船上有人看着。 过两日天晴好,清理一下船只,就可以刷了桐油,然后拖上岸放起来。 卫榆又掉头往回走。 尉迟昭轩一路跟着,良久才说出来一句:“卫姑娘,给我训练一支暗卫吧!” 卫榆诧异的转头看着他:“你相信我,我那些都是和那个老乞丐学的,不一定靠谱。你可以找贺佑啊!” 贺佑是雪狼军的统领,贺家一定有自己的训练方式。 那可是正规军,一定比她这个靠谱。 “我不需要太正规的,我需要灵活机动,并且手段狠辣有用的。” 尉迟昭轩侧头看着卫榆:“我看过你训练他们的那些招式,我感觉很好。” “这一批人,我就放给你了,半年,开春要人。你知道的,京城的局势也是一触即发。” 卫榆自然是听卫竺说了,京城虽然也是挖断了一些,但是没有直接证据。 或者说,现在还不是彻底拔起的时候,如果他们狗急跳墙,可能会有更多的人受到伤害。 何况,那还是圣上的亲儿子。 所以,国舅和二皇子依旧还在,大树没有彻底挖倒。 野心这个东西,越是打击,估计越是渴望。 只怕下面是更惨烈的局面。 卫榆没吭声。 不想干,不想干,怎么拒绝好呢? “本宫很穷,没有银子给你,吃穿都托付给你了!” 尉迟昭轩真是脸不红气不喘,脸皮比城墙还厚。 她一个流放的人,一穷二白的,她也没有钱,她怎么养,喝空气吗? 卫榆的一张小脸皱成了小包子,很是不爽。 呵呵…… 尉迟昭轩笑出了声音:“小丫头,你还真不掩饰你的不高兴啊!” 卫榆冷哼:“我很穷,你看看那一堆人!” 这厮是一国的储君,跟她叫穷,还有没有天理。 尉迟昭轩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很久没有这样没有防备,放松警惕了。 他甚至隐隐有点羡慕卫竺,他有这样的家人,有这样一个妹妹。 “放心,本宫不会亏了你,回头就让顾明礼把你家附近的山头划给你,还有这山围着的这片荒野,而二三百亩是有的,这边是山,那边紧邻官道,也方便通行。可行?” 卫榆立刻笑嘻嘻点头:“很行,殿下慷慨,您放心,您的人半年一定给训练好!” 尉迟昭轩失笑,变脸真快。 还是一个小财迷。 如果他不给山和地,这丫头还能不给他训练? 他可是看过的,那些杀招是一等一的好用。 卫榆摩拳擦掌,在心里冷哼,当年我爹怎么从小训练我的,你们就全盘接收吧,哼哼! 远处卫竺翘首以盼,看着两个人说笑着走过来,他迎上前。 “榆儿,娘叫你呢,问你哪些东西是送给谁的,今晚就收拾出来,明早就开始送。” 卫榆应了一声,进了院子。 尉迟昭轩站住了,和卫竺并肩站着,看着脚下蔓延开的荒野。 荒野之上,灰蓝的夜空中,一弯残月,光芒苍白,带着冷意。 尉迟昭轩叹口气:“卫竺,你说的对,你妹妹适合这北疆。” 卫竺悬着的心骤然放下了。 这就意味着,尉迟昭轩歇了心思。 “以后,她让本宫登上那个位子,吏治清明,她要在北疆给本宫种粮食,让大渊粮仓丰盈。” 卫竺身子晃了晃,不是,你们就出去一趟,竟然都谈到怎么当皇上了? 这是不是谋权篡位? 尉迟昭轩拍了拍卫竺的肩膀:“和你妹妹学学,你太圆滑了!” 卫竺…… 就当是夸奖? 他看着苍茫的荒野,长长出了口气。 如此甚好,他的妹妹值得有人一心一意的对待。 那宫里四四方方的天空,不适合! 他要问问,卫榆做了什么,让尉迟昭轩就放下的戒心。 要知道,这个太子看着漠然,话少,但是手段绝对狠辣。 不然,他并无依靠,何以在皇后和国舅手中保住储君之位,倒今日隐隐占了上风。 这样一个人起了戒心,是没有那么容易消除的。 但是走进院子里,听着屋子里卫榆和母亲等人的说笑声,他又停下脚步。 此番这种情况已经是最好的了,无需再多说。 “卫竺,来看看这个!” 卫竺走进尉迟昭轩的屋子,桌子上摊开一份舆图。 那是北凉如今的舆图。 澜沧部落旧部聚集王城的外围,并没有退自己部落。 王城外驻军密集,听说澜沧部落的有,老王的人有,苍狼部落的也有。 目前还没有彻底被苍狼部落统治。 而雄鹰部落雄踞西方,野熊部落盘踞正北。 从大渊边境出去,一直到王城附近,都没有人。 第442章 开成衣坊 看着这一大片无人的土地,尉迟昭轩的眼眸里闪出炽热的光芒。 北凉的马匹膘肥体壮,就是因为有这无边无际的草原。 卫竺的手指落在独石崖的外面。 “北面有玉山,和咱们的边防正好形成一个圈,这里以前是苍狼部落的马场和粮仓,殿下,咱们先要这里,如此,还方便防守。” 尉迟昭轩看着那一块区域,处于两山之中,西部有大河隔断,北面有玉山。 只要把独石崖和玉山守好,西部的霍家军往外扩展一下,这个马场就守住了。 大渊有了这个马场,北疆的战马都不是问题,那么再次面对北凉骑兵的时候。 就有了无畏的勇气。 “那就重新布置北部边防,关卡外往北百里,都暂时作为练兵场所。从百里外开始设置边防线,挖深沟,建烽火台!” 尉迟昭轩知道草原很大,但是不好防守,此番先占据再说。 卫竺拿起笔在舆图上画了一道:“可从西面大河挖起,把这几条小河汇在一起,向东入海,自成分界线。” 夜色苍苍,两个人在屋子里商讨到半夜。 第二日一早,两个人就带着舆图去了独石崖,贺大将军和顾明礼都在独石崖,对于北疆驻军和官员的重新部署,也要开始了。 这一次,是整个北疆的一次洗牌。 也是将北疆彻底纳入太子手中的机会。 尉迟昭轩早就送入军中的一批人,此时大小都是个官,也就能派上用场了。 这边怎么商议,卫榆自然是没有管。 她用两辆马车拉着东西,先去找了富掌柜,把带来的东西和额外赠送的礼品都送上。 富掌柜笑得那是一个亲切。 热情的有点过分。 然后,卫榆就去了北城,找到城门边的小巷子,找到了那个守备的家。 “谁呀!”一个小娃蹦蹦跳跳来开门。 卫榆从打开的门,看到里面女子含笑站在院子里。 “姑娘是?” 那妇人有点诧异。 卫榆笑道:“姐姐好,守备大哥让我出海的时候,带一些东西过来,如今我给送来了。” 那妇人眼睛亮了:“真的吗,姑娘你安全回来了,真好!” 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卫榆的手:“进来,赶紧进来喝茶,这天还是挺冷的。” 一边拍着小娃的头:“叫你爹去!” 那小娃一溜烟往外跑,一个小厮在后面跟着。 还有一个小姑娘,怯生生的趴着门看着卫榆。 “给你,好玩的!”卫榆拿出一个小包袱递给小姑娘。 小姑娘看了看妇人。 妇人笑着点头:“拿着!” 那小姑娘接过就跑进去了。 卫榆和夫人说着一些闲话,喝着热茶。 不过是片刻,那守备就从外面大步走来,身上还穿着铠甲,一身的寒气。 “丫头回来了?”他嗓门也大,带着浓浓的笑意。 “回来了。”卫榆站起来。 让泽佳和卫宁把东西都搬进来,一边和那守备说着话。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 卫榆递给那守备一张纸:“守备大哥,你看看,我在南冥一个人手里发现了这个,你看看可是能用!” 那守备拿过来看了一眼,竟然是改良过的弓弩的图纸。 他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说这个射程远,尤其对骑兵特别管用,而且不用像咱们以前的那么大,那么笨重,需要那么多人同时操作。” 卫榆喝口热茶补充。 北荒安稳了,她才能安稳,所以,这个东西给了他。 何况,他是贺大将军的人,就更加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叫我杜大哥。”杜守备眼睛都舍不得离开图纸。 直到卫榆说要走,他才想起来:“给你钱!” 卫榆停住脚步:“杜大哥,你要这样,我就恼了,这是第一次,我送给你和嫂子的,还有一些是送给将士的。” 又笑着说:“等以后咱们正儿八经的生意来往,你不给我钱都不行。” “何况,你给我的平安符,我一直带着,真的护着我一路平安了。” 卫榆拿出那块黑色的令牌。 杜守备很高兴:“行不给就不给,你嫂子手艺好,让她给你做身衣服!” 卫榆立刻打蛇随棍上:“大哥啊,我想要在北荒开个成衣坊,既然嫂子手艺好,你看,来当掌柜的怎么样?” “可是孩子……” 杜守备有点犹豫。 “余家的学堂马上就开了,从孩童开始的,我看着孩子都五岁了吧,刚好可以去了。” 里面的嫂子探出头:“姑娘,我真的行?” “早就听说嫂子手艺好了,看看你们身上衣服的针脚就知道了。嫂子一定行!” “那就听妹子的,那是你兰嫂子!”杜守备笑了。 第443章 全是银子 从杜家出来,卫榆就去了余家。 那一片宅子都是余家的。 到了门口,就有门房看到了,一边开门,让人出来迎接,自己一溜烟往里面跑。 还不忘叫一句:“姑娘慢点下马车啊。” 转头冲着里面大叫:“大姑娘回来了!” 这话一出,余家宅子里就热闹起来了。 先是小姑娘们跑出来,姐姐妹妹的叫着迎上来。 接着是兄弟们,然后就看着族长带着人过来了。 “丫头回来了,赶紧进屋,孩子娘,赶紧准备吃喝的。” 一时间宅子里热闹非凡。 族长和卫榆往前走:“丫头,昨日你让人送来的,已经分门别类进入店铺了。” “族长爷爷,咱们可是说好了,除去本钱,利润五五分。” 卫榆笑着说。 族长连连推辞:“那怎么行,你辛苦带来的,我们什么力都没有出,二八,我们二。” 卫榆挽着他的胳膊,跨过高高的门槛:“爷爷,你们的店铺啊,我不用去卖啊,就五五。” “行,榆儿说什么就是什么,爷爷就舔着老脸不客气了。” 卫榆又侧头看着族长。 “爷爷,我可是知道,咱们家没有开成衣铺子,我想要开一个成衣铺子,你感觉怎么样?” 那族长立刻拍着自己的大腿:“这你就说着了,咱们铺子旁边,就有一个酒楼不干了,上下两层,带一个后院,后院有七八间房子,仓库住人都是够了。” “掌柜的随着儿女去南边了,正要脱手,去看看?” 一老一小一拍即合,等到族长家的奶奶带人送吃食过来,哪里还有人。 不由得笑骂一句:“越老越沉不住气了。” 一老一小看了酒楼,简直不要太合适,距离北城门也不是特别远。 卫榆当即就买下来了。 北荒的房子没有那么贵,这样的宅子,满打满算,才要了三百两银子。 族长陪着去官府过户,弄好了地契,然后又办好了开诚意铺子的文书。 等到回到余家吃中午饭的时候,卫榆已经是有一个成衣铺子的人了。 这速度,让整个余家的人都震惊。 这姑娘有魄力,有手段,当真是不错。 “幽城和梁城的酒楼都已经开起来了,目前很不错。”族长笑着说道。 家中的中年男子,已经出去一部分了,管理酒楼去了。 “你父亲过些日子就能回来。” 卫榆笑了:“许久没有见到父亲母亲,当真是想念。” 那族长家的奶奶,走过来:“丫头,过来,看看我给你做的衣服!” 卫榆急忙凑过去:“奶奶真好,谢谢奶奶!” 那族长家的奶奶笑得合不拢嘴:“这丫头嘴甜哦!” 心里却是格外的受用。 卫榆已经穿上了袄子:“暖和轻软,这针脚,奶奶真厉害,我喜欢!” 人最高兴的就是送出去的东西,是别人喜欢的。 “我老了,有些是你那两个妹妹做的。” 卫榆眼睛瞬间亮了,转头看着一边温柔可亲的两个姐妹:“妹妹们,和我开成衣铺去吧,挣点自己的私房钱。” “我们行吗?”两个人瞪大眼眸。 “自然可以,怎么不行?” 一群人在一起叽叽咕咕一聊天,竟然找了八个手艺好的。 卫榆瞬间就笑眯了眼,这下人都有了,整修一下酒楼,上了材料立刻就可以开干了。 “我回去就画图,明日咱们都去铺子里,商量一下怎么整修,讨论一下衣服的款式。” 族长摸着自己的胡子,笑眯眯的看着眼前这些人。 真好啊,姐姐说的没有错。 卫榆是可以带着余家走得更远的人。 她做事情利落,而且不纠结。 是个能做大事的人。 出了余家,上了马车,卫榆才问:“还没有苏容君的下落?” “苍明大哥说有了,大概因为家里有人,不好和你说!” 卫榆点头,马车一路晃悠回家,苍明果然站在门口等着。 “姑娘,和我来!” 苍明带着卫榆去了山洞。 进去了之后才发现,在山洞里面,有一道隐秘的石门,他们竟然又开了一个内洞,并且做出了机关。 苍明带着卫榆走进去。 等到石门关上,他猛然拉开了挂着的一道帘子。 卫榆差点被亮瞎了眼睛。 银子,全是银子! 白花花的银锭子,小山一样的堆放在那里,不仅仅如此,还有两箱子珠宝。 卫榆心里只有两个字:发了! 苍明笑着说:“姑娘,我们监视范家,发现密道,后来在密道里掘地三尺,找到了范忠良真正的私库。” 他说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又皱紧眉头:“姑娘,放在这里不是个事,这么多人,难保个个忠心。” 这些人还要在进一步的历练中筛查的。 第444章 不必回信 卫榆点头,确实,财帛动人心,谁知道那么多人里有没有心思不纯的。 “那就用这些银子好好筛选一下吧,人不在于多,在于忠心。” 苍明点头,表示知道了。 卫榆看着屋子里的银子,对苍明说:“这几个山头太子殿下会划到我的名下,就连外面几百亩荒野也是。” 苍明的眼睛瞬间亮了。 以后这都是他们自己的地盘,想要做什么都可以了。 “荒野的外围,我想着做个篱笆墙,防止野猪乱窜。” “这山中,选择相对平坦的地方,建立你们住的山寨,趁着天气还没有彻底冷下来,你们和余大叔和余二叔商量一下。” 苍明笑了:“姑娘,就沿着宅子往南,顺着山坡一溜建过去,而且荒野就在前面也方便干活,咱们过了明路就不怕了。” “至于山林,让一队人马巡逻守护,以后咱们是种植果树,还是做什么都方便。” “至于中间那一片长长的山谷,谷底平坦,相对来讲气候也好,咱们养马吧!” 卫榆也笑了,有自己的马就很好啊! “银子你管着,你看着办,他们的工钱可是要发的。” 两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出了那个山洞。 门口看着的人站起来:“姑娘,老大,有两人探头看了好几遍。” 苍明冷笑一声:“盯死了!” 这些银子,他是带着人趁着其他人外出的时候弄进来的。 很多人都不知道,但是就在眼皮子底下,说不定就有人留意了。 卫榆也没有多说,直接离开了。 回去之后,就看了附近的地势,发现果然和苍明说的一样。 沿着主宅一路顺着山盖房子,上山方便种田也方便。 后面山上多是大块巨石,也不会有滑坡的风险。 而且地势高一点,即便是河水涨了,应该也不是问题。 让泽佳告诉苍明,就按照他说的办。 那厢里,余大带了人进山,专门挑选好的木材,已经开始准备其他的船只了。 争取在彻底冷下来之前,把树木砍伐好,等到春日开河,他们就多了几艘船。 那才是真正的船队。 卫榆走下大堤,看着郭老在给船只检查,刷油。 “郭老,你知道有什么吊杆之类的,方便把船只钓上来,在地面上存放吗?” 一老一小就在河边坐着商量,一边用木棍得河滩上画图。 两个人讨论了好一会,感觉可以试试。 “那就试试,用南边小船那种倒扣偶的方式,那艘大的,就不要倒扣了。” 卫榆站在河堤上,看着到处一片忙碌的情景。 赶着牛犁地的,砍伐木头的,远处的荒地烧野草的,房屋前的一大片平整的空地上,卫樱带着虞娘子正在晒东西。 还有一批人深入山林,采摘冬日来临最后的美味。 到处一片忙忙碌碌的,就连隔壁的隐娘子家,也晒满了东西。 李婉和李谦进进出出的忙碌着。 一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去,卫榆相信,以后会越来愈好的。 “姑娘!”泽佳拿了一封信过来。 卫榆接过来扫了一眼,是贺佑的信无非是做了什么,一些闲话而已。 看过之后,撕碎了,随手撒在风里。 细小的碎片落入草丛,很快就没有了踪影。 “还回信吗?”泽佳问的有些小心。 卫榆摇头:“不必了,就说没有什么好说的,打发人回去,以后也不要主动联系了。” 尉迟昭轩忌惮的是什么,她很清楚。 她想要安安稳稳的,那就必须撇清关系。 贺家的事情,北疆的事情,她不想再管,只想安安稳稳的种地。 “明日,卿家的几个人押解进京,会路过北荒。” “卿慕还是没有消息?”那么一个重伤的人,从采石场的矿难中消失,想要让人相信他死了。 但是卫榆知道,卿慕不可能死。 “还没有,就像是凭空消失了,采石场的尸体挖出来一部分,都没有。” 泽佳眉头紧皱。 “卿云还活着?” “或者,独石崖一个小头目把她带回家,娶了。” 卫榆挑了挑眉:“给哥哥去信,把苏容君的消息,卿云的消息,都给太子。他们知道怎么做!” 在北疆,轻悄悄的死了,是最轻的惩罚。 “准备好饭菜,明日送他们一程!” 此去京城山高水长,只怕无缘再见了。 毕竟,生死有别。 不知道卿辞的相好二皇子,能不能救下她? 金子不知道从哪里呼啦啦飞过来,落在卫榆的肩膀上:“吃肉!” 卫榆…… 金子说着抬起爪子:“吃肉!” 卫榆从它脚上取下竹管,让泽佳带着它去吃肉。 从里面掏出纸卷,是苍羽的消息。 “京中安稳,已接触。” 第445章 是土豆啊 卫榆笑了一声,苍羽办事总是妥帖。 何况她那个祖父,也是个人精。 卫榆从大堤上下来,晃晃悠悠往回走。 小白带着一群小野猪,在荒地上跑来跑去的撒欢,吱吱的叫声甚是喧嚣。 阳光暖融融的,高空无垠,看着就心胸开阔。 “榆儿,回来吃饭了!” 卫樱站在门口高呼。 卫榆笑着应答:“马上来!” 饭还没有吃完,苍渊倒是回来了,一溜的马车顺着路进来,就停在宅子的前面。 “姑娘,粮食回来了。” 苍渊笑着走过来,怀里还鼓鼓囊囊的,似乎揣着什么好东西。 卫榆叫着几个人:“赶紧的,洗手先吃饭,车子别人卸。” 苍渊神神秘秘地拉着卫榆走到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一层一层地打开,里面几个泥疙瘩就映入卫榆的眼中。 “这是?” 苍渊笑了,黝黑的皮肤下是一口白牙:“姑娘,我知道家里暂时不缺粮食,就在外面走远了一点,把大渊的东西也带到了南冥去卖。” “路过南冥靠海的一个山村,他们中有人出过远洋,九死一生的回来了。带回来一个东西。” 苍渊说着把其中的一个泥疙瘩捏碎,露出里面的东西来。 卫榆瞬间呆了:“土,土豆?” 这个东西,这个东西是菜,可是也是饭啊。 她可是知道,大渊还没有这个东西,不仅仅是没有,甚至在南冥都还没有出现。 “土豆?”这个叫土豆,“当地人叫黄芋。” “那个村子只有一家有,不过那边土地不肥沃,产量不高,并且因为这个东西从土里挖出来,很快就绿了,吃了上吐下泄的,所以其他人都不敢种。” “这几个还是那家人扔出来后,荒野里随便长的,我知道姑娘在找各种东西,所以到了各地我就打听了一下。” 卫榆特别高兴,看着包裹里十来个土豆:“苍渊,明年我们就能有一片了。” 酸辣土豆丝,土豆炖肉…… “因为这个,苍渊啊,今晚本姑娘给你专门做饭。” 苍渊立刻笑眯了眼:“在外一直就想着姑娘做的吃的,还是姑娘做出来的东西好吃。” 两个人往家里,苍渊还不忘拿出一个账本和一袋子银子。 “姑娘,我们从这个城镇带货物去另一个城镇,一路走下来,赚了点。” 卫榆再一次感慨,她的手下都是人才啊。 会找钱的,会做生意的。 未来可期,未来可期! 车上的粮食都卸下来,众人洗手吃饭,然后各自去歇息。 卫榆听着苍渊说着一路的见闻,还没有听完。 就看到那个庄头匆匆赶来。 “姑娘,山寨被围着了。” 他擦着额头的汗水,估计是一路上走得太过着急,衣服被树枝刮破了,脸上也有血印子。 “谁围着?”卫榆起身,招呼苍渊喊苍明,带着人走。 “林玉娇!” 卫榆的脚步顿了一下,贺大将军的小老婆啊! “走吧!” 卫榆带着人沿着山路飞快前进,很快就到了山寨的下面。 苍明在前面带路,走的是山寨里的暗道,这条暗道可是没有告诉庄头等人的。 里面的出口是一间盛满杂货的屋子。 挪开杂货,苍明率先钻出去。 山寨中间的操练场上,众人齐刷刷的被压着跪在那里。 而一个身姿窈窕的半老徐娘,悠然坐在那里。 “说吧,当初那些人是谁杀的,是不是贺佑?” “你们,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声音森冷。 下巴微微抬起,是倨傲的弧度。 红唇嫣然,在阳光下是一种冷艳的色泽。 脸白的有些过分,似乎脂粉涂抹的有点多。 一双眼微微眯着,柳叶眉成了倒八字,看着就很是凶狠的样子。 “不说,好,很好!” 林玉娇的声音阴森森的,手一挥的,一个人就被一脚踢了出来。 然后,一把森寒的长刀就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说不说?” 那人梗着脖子呸了一口:“你是说你养的那些北凉人,通敌叛国的玩意儿,怎么不去死!” 他这一开口,后面的人都开始挣扎。 “你还是大渊人吗?” “出卖大渊,怎么配有脸活着!” “就该把她扔在北凉的铁蹄下!” …… 叫骂声瞬间四起,他们可都是被北凉欺负过的,很多人的家人都是死在北凉人手里的。 而始作俑者就是林玉娇。 “什么将军夫人,我们认的将军夫人只有一个,永远不会是这个歹毒的贱人!” 林玉娇脸色涨红:“去死,杀了他们!” 她话音落,最前面的那个押着人的侍卫就举起了刀,眼见着就要砍下来。 第446章 捉林玉娇 地上的人被按着,一时站不起来。 只能眼睁睁看着长刀砍下来。 他甚至已经闭上眼睛,静默等死。 耳畔却是听到扑哧一声,然后是长刀落地的声音。 接着就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落在他的脸上。 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他猛然睁开眼睛回头,就看到那个侍卫仰面倒了下去。 林玉娇猛然站起身子。 寨子的外面是有人的,为何没有任何人发出警示。 他们是谁,怎么进来的? 侍卫们左右张望,人心惶惶。 除了死了一个人,没有看到哪里有敌人。 “是谁,出来!” 林玉娇的声音尖利的有点刮人的耳朵。 “贺佑,贺佑是你吧,是你吧?” 战事已经平了,来的是贺佑吧。 她左右张望,什么人也看不到。 但是她还是感觉有一双眼睛盯着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一人从外面跑来:“夫人,咱们外面的人,都没了。” 林玉娇踉跄了一下,速度这么快! “贺佑,你该死,灵川那一战,你就该死,你早就该死了!” 林玉娇破口大骂:“你看不起我,瞧不起鹿儿,你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你早就该死了!” “我只恨,只恨当初心慈手软,没有早一点弄死你!” 所以,她的相好没了,所以,她的后台也要没了。 甚至,京城来信中的怒骂,让她知道,京城她也回不去了。 那就去死,弄死老的,弄死小的,让贺家军永远在她的手里。 她呼哧呼哧喘着气,脸色涨红。 一片静寂,没有任何声音。 她只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就在这一片静寂之中,吱呀一声。 众人一惊,齐刷刷地看过去。 角落地房门打开,看不清里面人地样子,只能看到一双白皙地手握着木门地边儿。 侍卫们迅速后退,挡在林玉娇的前面。 长刀齐刷刷的对着柴门方向。 里面的人轻笑一声,然后缓缓走出来。 那是一身天蓝衣袍的女子,一头长发高束在头上,发尾在风中飘着。 她背负着双手,缓缓走出来。 一张白皙的小脸,看着颜色惨淡,偏偏那双眸子,琉璃一般黑漆漆的闪着寒光。 “你是谁?” 林玉娇死死盯着卫榆,这少女淡定略略带着嘲讽的笑容,让她莫名心惊。 明明之前搜查过的,到处都没有人的。 “庄子里的北凉人,我和贺佑杀的!” “你的管事和手下,我杀的!” 林玉娇瞬间面色狰狞:“卫榆,是你!” 卫榆从善如流的点头:“是的,是我!” “所以,你来我的宅子里,压着我的人,是要做什么?” 她的声音清冷,淡定。 “贱人,是你!” 卫榆骤然一笑:“你这么恨我,是不是因为云川知府的死?” 对上林玉娇几乎要疯狂的眼神,她语调悠然:“怎么办,云川知府爱民如子,为了和叛贼斗争,为国捐躯。” 林玉娇浑身颤抖,抬起胳膊,所受之颤颤巍巍指着卫榆:“是你!” 一个虚名,葬送了云川知府的性命。 不,还有李武运的性命,还有她的退路。 贺佑身后的那个女人,贺大将军从云川走了之后,就是住在卫家。 卫榆!卫榆!! 卫榆往前走了几步,距离林玉娇更近了,才淡淡笑道:“是我!” 云川知府可是准备让她死的,怎么办,她这人命硬。 “杀了她,杀了她!”林玉娇发了狂,夺了身边侍卫的长刀就扑上来。 卫榆不动如山,等到她到了跟前,身子一矮。 等到林玉娇反应过来,手里的长刀已经落地,人已经被卫榆掐住了脖子。 “林玉娇,你这功夫也不行啊!” 卫榆就这么押着林玉娇,让她看着,那些侍卫步步后退,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去。 没有问要不要投降,也没有人手下留情。 几乎都是一击毙命,阳光下一道一道的血线,闪着光,好像是一道一道彩虹。 林玉娇看着,看得头晕目眩。 卫榆就站在林玉娇身边,低声问:“你说,你儿子如今在灵川怎么样了?” 林玉娇身体一僵:“你想要做什么,你做了什么?” 卫榆把她推给泽佳:“带走!” 除了林玉娇,和她身边的侍卫,没有再留下一个人。 转头看着庄头:“安心住着,开春再回去,这些日子山中还有不少山货,多收一点。” 众人齐刷刷的站着:“知道了姑娘!” 林玉娇死死盯着卫榆:“你看上了贺佑是不是,不然贺家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一个流放的犯人,想要攀高枝献殷勤呢,你知道他在北疆到处留情吗?” 第447章 与我何干 卫榆只是轻飘飘扫了她一眼。 “他就是有无数美娇娘,与我何干?” 林玉娇一时愣住了:“你难道……” 后面话她没有说出来,卫榆自然也没有兴趣去问。 山路崎岖,林玉娇踉踉跄跄一路。 来的时候,全然没有想到,会遇到卫榆,卫榆手里会有这样的人手。 这些人像是精心训练过的。 比起贺佑的雪狼军似乎更胜一筹。 卫榆,卫家! 她的脑海中盘桓着一张关系网。 “卫榆,你知道我是谁的,你动了我,想过后果吗?” 无论她和贺大将军怎么样,说到底,她还是将军夫人。 而且是皇后赐婚的将军夫人。 没有人可以奈何她,贺大将军和贺佑都不行,何况卫榆。 卫榆淡笑一声:“谢谢你提醒我!” “泽佳,告诉那些人把这位女中豪杰的人都烧了,灰都不要剩下。这山林茫茫,哪棵树下也能放下一捧灰,谁知道你来过这里呢?” 林玉娇脸色顿变:“你想杀了我?” 卫榆手掩着嘴唇,轻轻咳嗽一声:“不,我不想杀了你。” 毕竟,林玉娇还有大用。 林玉娇也不再说话,她知道,此时无论说什么,都没有什么用。 这个卫榆看着年纪小,心性狠辣完全不输给任何久经沙场的人。 单单是看着那个血腥的场面,能够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就不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能够做到的。 卫榆浅浅笑着看着林玉娇:“人还是活着有用,死了就没有用了。” 林玉娇,估计知道很多东西。 那挖出来得东西,才是有用的。 林玉娇死死盯着卫榆,又扫过后面跟着走的,静默无声的人。 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逃走。 看着卫榆的表情,卫榆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卫榆带着林玉娇一路回去。 正好卫樱带着人走来,身上背着布袋子,手里还拎着篮子,都是满满当当的山货。 “榆儿!”卫樱抬头微笑。 一眼看到卫榆身后的人身上的血迹,脸色顿变,急忙放下布袋子和篮子。 紧走几步,上下看着卫榆:“没有受伤吧,你没有事情吧?” 卫榆摇头:“娘,我没事,他们都在呢,怎么会让我有事呢?” 卫樱松了口气:“那就好。” 林玉娇这时候已经看清楚卫樱的脸,惊讶之下,只有一句:“卫樱,是你?” 语气中不仅仅有惊讶,似乎还有浓浓的恨意。 卫樱的目光终于落在林玉娇的脸上。 这一张脸已经老了,有褶皱了,上面还敷上了粉,那白的不自然,那嘴唇红的如同喝了血,也太过妖冶。 一双三角眼,眼皮已经耷拉,越发显得苍老而凶狠。 卫樱竟然没有认出来,眉眼间都是疑惑。 林玉娇死死盯着卫樱的那张脸,一别经年,她已经老成这个样子了。 卫樱竟然没有变样子,皮肤依旧白皙紧实,眼眸依旧明澈。 除了眼角细细的纹路,几乎没有变化。 明明她在卿家被苛待,明明夫君爱慕别人,她一个人拉扯儿女,独守空房。 明明被流放北疆,一路跋山涉水,九死一生。 为何,岁月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 “榆儿,这是?” 能被卫榆押着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人,不会就是围了山寨的人吧? 卫榆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听林玉娇怒吼:“你装什么瞎子,是我,林玉娇!将军夫人林玉娇!” 卫樱愣了愣,又仔细看了林玉娇两眼:“你怎么老成这样,贺大将军不给你吃饭?” 卫榆差点笑出声,这个娘啊,不知道是单纯还是有意为之。 这是哪儿是短板就踩哪里啊! 林玉娇的一张脸瞬间黑了,眼睛死死瞪着卫樱。 “你嘲讽我?你个下贱的犯人!” 卫榆在她身后就是一脚:“怎么说话呢,你现在还在犯人手里呢!” 自己和人私通生下孩子,然后还说别人下贱。 这年头,这人都没脸没皮到这个程度了吗? 林玉娇更是恼怒,挣扎着就想要扑向卫樱。 “当年明礼哥哥不是也没有要你,你嫁了一个庶子被蹉跎多年,我还是高高在上的将军夫人!” 卫榆挑眉,顾明礼惹的祸? 这当年的京城够乱的啊! 卫樱幽幽一笑:“当年啊,你追着明礼哥哥后面跑,明礼哥哥是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你,你哀求你父亲,求到我父亲门下。” “那时候,你父亲七品吧,我父亲正三品。哥哥是御前侍卫。” “明礼哥哥一口回绝了的。” 她上前两步,和林玉娇对视:“怎么,这么多年,还惦记着?你不是有那个云川知府了吗?孩子都生了?啧啧,贺大将军真大度!” 第448章 吃瓜前线 “卫樱,你别胡扯,我是将军夫人,我儿是将军的亲生子。” 林玉娇恨不能扑上来咬卫樱一口。 这个贱人,这个贱人! 卫樱悠然一笑:“整个北疆都知道,你又何必急赤白脸的,好没意思!” “再说了,我说了什么,我什么时候说你儿子不是亲生子了,无非是谁的亲生子的问题。” 卫樱说完也不等林玉娇回应,转身想要提起篮子。 发现布袋子和篮子都被那些汉子拿走了。 虞娘子、许见雪等人都是空着手的。 林玉娇气得直喘粗气,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舌头:“卫樱,合该你嫁不了顾明礼,合该你在卿璃手里被蹉跎!” “你你你,你注定是没人要的!” 卫樱从善如流的点头:“你说对了,卿璃死了,我可不就是没人要的,所以比你活得舒坦,比你年轻啊!你伺候男人好辛苦哦!” 卫榆默默竖起大拇指,母亲是懂得怎么战斗的。 理智回笼的女人一向都是可怕的。 无情破全局。 那林玉娇脸都黑了,却又挣扎不开。 要是能挣扎开,一定会扑上前,撕了卫樱。 却在这时候,卫骏从山下快步跑来。 “娘,娘,顾叔叔来了,带了很多东西来。” 卫樱还没有搭话,林玉娇就愣住了:“哪个顾叔叔?” 卫榆淡淡扫了她一眼:“和你有关系吗?” “顾明礼?” 顾明礼一直未娶,对于她的示好那是一直视而不见。 如今卫樱死了丈夫,他出来了。 他什么意思,他们什么意思? 想着自己灰头土脸的样子,林玉娇急忙想要拢拢头发。 然而双手被捆上了,她根本就挣脱不开。 只能是挣扎着气红了脸。 而前面,卫樱一行人只能远远的看到背影了。 林玉娇也不用人押着了,撒腿就往前跑。 被苍渊一下子扯了回来,硬生生押着慢慢走。 “卫樱,你停下,卫樱你停下!” 林玉娇死命叫喊,卫榆不堪其扰,让泽佳给塞上了嘴巴。 等到林玉娇到山脚下的时候,就看到门口的灶台旁边,顾明礼一身宝蓝衣袍,坐在灶前烧火。 而卫樱那贱人正笑意盈盈的和顾明礼说话。 这是有烟火气息的画面,但是一点都不粗俗,至少在林玉娇眼里看来,烟雾缭绕在两个人的身边,充满了情意。 呜呜呜…… 林玉娇挣扎着,想要奔过去。 卫榆却是从她身边走过:“顾叔叔,这贺大将军的夫人,又是养北凉人,又是杀庄子上的人,怎么办?” 顾明礼头都没有抬:“送北荒的大牢里去,太子还在独石崖,大将军也在,送个信去。” 显然,他也没有打算插手。 “呜呜……”林玉娇用力用舌头和牙齿顶,终于把塞住嘴的东西吐出来。 “顾明礼,是我!” 顾明礼一边往灶台里塞着树枝,一边抬头扫了一眼:“所以呢?” 是你又能怎么样? “你不记得我了,我是林玉娇啊,现在工部侍郎的女儿林玉娇啊,皇后的嫂嫂的姑母的女儿,我林玉娇啊!” 当初七品小官,在后来搭上皇后和国舅这条线之后,青云直上。 不然,林玉娇哪里有机会嫁给贺大将军。 即便是续弦,贺大将军可都是一方霸主,要什么样的没有。 顾明礼抬头看着卫樱:“师妹,要不你让榆儿做饭,她做得更香!” 卫樱笑道:“得了吧,我做你将就吃,有吃得还挑!” 顾明礼就不说话了。 “顾明礼,你……” 林玉娇还想要说什么,却看到顾明礼回过头。 他的眸光森冷,神情冰寒:“我知道你!” 在林玉娇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完全绽开的时候,他的声音又如冷硬的石头一般砸了下来。 “当初和卿璃里应外合,让我和青楼女子睡在一张床上,让师妹伤心,让满京城人指指点点的,不就是你吗?” 林玉娇的笑容尴尬的僵硬的刻在脸上,诡异极了。 “你,你,你知道?” 经年之后,物是人非,也没有否认的必要。 “那还不是,你的眼中只有卫樱,看不到我,卿璃喜欢卫樱,我喜欢你,分开了不是皆大欢喜。” 厚颜无耻的人果然是不要脸的。 卫榆蹲在一边看戏,一句话都不多说。 吃瓜的前线,必须在啊。 泽佳甚至是格外默契的送来了肉干,两个人蹲在灶台的另外一边,吃着东西看着面前的好戏。 可惜卿璃死了,不然把林玉娇送给他也不错。 都是冤家啊,相聚在一起才有趣味。 卫樱点了点卫榆的头:“你呀!” 第449章 睚眦必报 顾明礼神色越发的冷了:“是啊,现在不是皆大欢喜吗,你和云川知府还好吗?” 接着又感叹一句:“当年为了把他送到你面前,颇费了一番功夫。” 林玉娇脸色一白,不敢置信地盯着顾明礼:“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 “他从一个穷酸书生地时候就爱慕你啊,知道你是皇后地嫂嫂的表妹,这是他能攀上的最高的枝头了!” 顾明礼幽幽一笑,那一张儒雅的脸,竟然笑出了凉薄。 “若不是皇后为了笼络贺家,为了布局,乱点鸳鸯谱,该你嫁给他才是。所以,我不是把他送来云川了吗?” 看着林玉娇惨白的脸色,摇摇欲坠的样子,又来了一句:“所以,你的儿子像他吗?” 林玉娇要疯了,竟然是如此,竟然是如此! 这个男人竟然睚眦必报到这个程度。 “你让我错失将近二十年,我要你一辈子,不过分吧!” “顾明礼,你不是人,你是畜生!” 林玉娇疯魔了,张牙舞爪的想要扑过来:“明明知道,我心心念念的都是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怎么可以这对我?” 嘶吼声都要响彻云霄了。 顾明礼不动如山,冷哼一声:“你心心念念,你心心念念和我有什么关系,是你害我的理由?” “顾明礼,你没有心吗,你是没有心的吗,卫樱,他今日如此对我,难道不会如此对你吗?” 她以为自己如今高高在上,光彩的一生,竟然是别人的设计,是别人的利用。 她以为事情瞒得严实,竟然满北疆都知道。 那就是贺大将军也知道了。 或许贺大将军一开始就知道,只是看着她作妖,装醉醒来,看着她撒谎他们同榻而眠,有了孩子。 所以这么些年,对她的儿子不疼爱,对她不闻不问,从不同榻而眠。 那她的儿子,她在灵川的儿子。 “你儿子贪墨军饷,已经被太子拿下了,等着你呢!” 顾明礼烧着火,没有再抬头,但是声音越发幽冷。 “国舅府里有人子弟犯错,把你兄弟推出去了,如今林家,嗯,举家下了大狱。” 林玉娇终于承受不住,两眼一黑就昏了过去。 顾明礼摆摆手:“送给太子吧!” 他的侍卫立刻接过人,捆绑了扔在马车上带走了。 听说这个女人还养着北凉人,通敌叛国,该死! 顾明礼抬头看着卫樱:“怕我吗?” 卫樱专心炒菜:“各人有各人的路,她自己要走,你才能推波助澜,有什么啊,我就恨我自己当初太懦弱,不会睚眦必报!” 不然,何至于让子女受苦。 顾明礼笑了笑,让灶膛里的火更旺了:“如今都好了。” 卫樱叹息道:“是啊,如今都好了。” 卫榆意犹未尽,一直以为顾明礼就是儒雅,原来还是个有手段的。 嗯,就怕母亲大人不是对手啊! 顾明礼看了卫榆一眼:“屋子里给你带了东西,自己去看看!” 卫榆立刻起身,收买人心啊,好嘞,不碍眼了! 卫骏和狼弩正趴在屋子里的窗户上往外看。 卫榆一进来,他就笑嘻嘻的问:“长姐,顾叔叔想要娶咱们娘亲?” 卫榆摸摸他的头:“你愿意?” “为什么不愿意,只要能对娘好就行,娘以前受苦受累的,我们以后各自有事情不能陪着娘,有个人陪着不好吗?” 卫榆瞬间高兴了,这娃心眼正,不错。 却听卫骏嘿嘿笑道:“你想想,再给我生个弟弟妹妹,我就不是最小的了,然后长姐成亲再生,兄长成亲再生,我就是孩子王,哈哈哈……” 卫榆…… 疯了吧,还有希望自己当这个孩子王的,到时候带孩子就能累死他! 卫宁和许见雪进来拿东西,刚好听到。 就看到卫骏盯着她们:“这两位姐姐成亲也生娃儿,我就可以统领一支军队了,这山林,所向无敌!” 卫宁和许见雪…… 这娃儿有点疯! 卫骏转脸又纠结了:“可是长姐,我不想我娘离开我们,不如让顾叔叔来咱们家啊!” 卫榆眼眸一转:“你去问问!” 某小只立刻窜出去问:“顾叔叔,你可以嫁过来吗,给我生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就行!” 卫樱闹了个红脸,立刻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卫骏!” 顾明礼却是煞有介事,一本正经的点头:“骏儿,只要你母亲点头,我没意见!” 卫樱勺子一丢,转身走了。 菜都炒不下去了。 顾明礼笑着看着卫樱的背影,眸光格外的柔和。 卫榆在窗口看着,笑了。 第450章 远离贺佑 顾明礼留下吃了饭。 饭后,和卫榆在门口的小路上散步。 山峦被雾霭笼罩,暮色四沉。 到处都是求虫的叫声,山林在风中轻响。 “顾叔叔,你认真的吗?”卫榆第一次正色问顾明礼。 从初见顾明礼开始,她就发现顾明礼看着卫樱的目光不单纯。 顾明礼侧头看了卫榆一眼。 “榆儿,你以为我这么些年没有成亲是为了什么?” “当初你母亲成亲,我无奈,只能远走。却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成亲。在我心里,你母亲和我青梅竹马的长大,无人可以替代。” “再一个,卿璃不是个东西,我知道后,曾经希望你母亲和离,你母亲舍不下你们。” “后来知道,卿家有可能在争斗中被放弃,所以我就等着吧!” 卫榆看着身侧儒雅俊美的中年男子,这在她原来的世界,三十多,正是人生的巅峰。 如今的顾明礼,看着也像是在人生的巅峰。 有权有势有美貌,未婚,私生活干净。 黄金单身汉啊! 她又想起来那句话,你若离婚,你和孩子我都要。 梦想照进了现实啊。 “如果母亲不答应呢?” 女人,总是顾虑的很多,更不要说还有了三个孩子。 顾明礼叹口气:“那怎么办,就当妹妹守着呗,这短短一生,也就不折腾了。” 话音转了一下:“明天你要去县衙,趁着我在这里,把这山林和荒地都办好,落在你名下,以后你做事情也方便。” “如今你砍伐树木盖房子做船,已经有人有微词了。” “太子吩咐的?” 卫榆微微笑着,扯了一路各种野花,扎了一个花束。 颜色鲜亮,放在屋子里也好看。 “不错,太子吩咐的。” 顾明礼看着路两边的荒野,已经翻好的黑土里裸露着,到处都是泥土的气息。 “有他在,我在,你父亲在,你祖父在,你安稳做自己。” “哪怕是他的心思,你也不用理会。” 顾明礼说着这话的时候,眼睛微微眯起。 卫榆点头,大概是爱屋及乌,顾明礼对他们几个也是当自己孩子疼的。 从一开始就不疏离,不淡漠。亲和而自然。 “和太子谈过了,他走他的路,我种我的地。” 顾明礼静默半晌,又冒出来一句。 “贺大将军在我面前提过你,关于贺佑和你的事情,我没有表态,这要看你和你母亲意见。” 卫榆挑眉,看来贺大将军也知道顾明礼和母亲的事情。 “顾叔叔怎么想?” 顾明礼抬头看着前面雾霭里的荒野:“榆儿,问自己,如果你真的心悦他,我们排除万难,也让你们在一起。” “如果你尚未入心,又想在北疆做出一番事情,我的建议是远离贺佑。” 卫榆点头,没有说话。 顾明礼侧头看了卫榆平静的面容一眼,这小小的丫头,喜怒不形于色,有点难办? 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 “不过是萍水相逢,多了也算是个朋友,那方面的心思从来没有,我就感觉,你们老人想的真多!” 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她不懂吗,她很懂! 如果她在北荒拥有万亩良田,拥有商队,富可敌国。 这样的一个人,如果和贺家人在一起,可以供养贺家军队。 等于是强强联手,那贺家军就成了北疆的王。 如果有了叛逆的心思,有人有钱,那就是所向披靡。 何况,她还有几分谋略。 尉迟昭轩忌惮的就是这个,或者说,任何一个人坐在哪个位子上,都会忌惮。 所以,尉迟昭轩才会在现在就动了把她带走的想法。 而贺佑,在她这里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她问过自己,算是朋友吧! 何况,贺佑和卫风应该是熟悉,这让她心里也不爽。 顾明礼侧头看着卫榆:“小丫头要礼貌一点,什么叫你们老人,我老吗,老吗?” 卫榆挑眉,谄媚的笑着挽着顾明礼的胳膊:“不老,不老,顾叔叔不老。三十多岁,男人的巅峰,有钱有权,有城府,有身体,花开得最好的时候。” 这马屁拍的,顾明礼瞬间笑了。 两个人沿着山路慢悠悠的走:“顾叔叔,那贺家二公子真的被抓了?” “他开了灵川的城门,接了几个北凉探子进来。被云副将带着人抓个正着。” “贪墨军饷也有,那是对外说辞。” “胆子真大,她们后面真的是皇后?” 卫榆显然有点不相信。 强弩之末,挣扎的还挺厉害的。 “京城挖了不少,再挖动摇国本,需要徐徐图之。就等着撬开她们的嘴,看看能不能知道更多。” 第451章 算是朋友 卫榆眉头微微皱起:“既然如此,林玉娇母子和那个卿玚卿故都会很重要。” “这么重要的人,他们真的会放任不管吗?” 顾明礼赞许的转头看着卫榆:“所以,张网以待。” “苏家呢?” 卫榆看了看北荒城的方向,苏容君如今还在北荒城。 “苏家暂时没有动,苏容君也没有让动,留下一条线,顺着线深挖,所以你的人可以撤回来了,有人盯着呢。” 顾明礼轻笑一声:“咱们那个殿下啊,心思缜密,手段狠辣,却也是能够隐忍的。” 卫榆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那些我都不想问,只要他不是个暴君就行。” 又皱皱眉头:“我感觉皇后一派可没有那么容易认输。” “这种争斗,不是东风起,就是西风吹,除非一棍子打死。国舅势力大,手脚慢慢斩断,等着时机一举掀翻。” “这个时机,有没有可能是今上留给太子立威的机会?”卫榆问道。 顾明礼摇头:“不是,国舅家是前朝归顺的世家,世家树大根深,盘踞多年,今上上位已经砍了很多枝桠,如今才是在朝堂和世家平分秋色。” “所以,北疆在手,打造好了,就是最好的一张底牌。” 卫榆没有再说话,两个人在暮色里静静走着。 “所以,你只管做自己,自己立起来,给太子做底牌那是以后的事情。” 他又是长叹一口气:“自己立起来了,到底是什么,也可以自己说了算。” 卫榆笑了笑:“自然,我要做北疆首富!” 顾明礼笑着说:“我等着沾光啊!” 卫榆侧头笑着:“好啊,顾叔叔现在可要给我庇护,因为现在我还是一穷二白啊!” 顾明礼从善如流:“行行行,不花钱哪里来的好处是不是?” 两个人说着笑着,一路走回去。 卫樱站在门口看着,嘴角也不由得带上笑意。 卿璃从来不管不问,不仅仅不管不问,甚至是帮着柳氏和卿云打骂。 卫榆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温情,父女间的温情。 卫樱感觉是自己无能,所以亏欠了卫榆他们。 “师妹!” 顾明礼看着卫樱的时候,眉眼都是含笑的。 “娘,我去睡觉了,你们去大堤上看看船只。”说着话人就快步走了进去。 “走吧师妹,咱们去看看船只。” 两个人沿着石头小路慢慢走远。 卫榆趴在门口瞅了一眼,又慢悠悠的走回去。 “姑娘!” 卫榆还没有走进去,就听到后面一道声音。 回头,就看到贺隐站在暮色里。 整个人风尘仆仆的,好像是急匆匆的走了很久的路。 卫榆从院子里出来,自从自己有人了,就让贺隐跟着贺佑走了。 他们,应该也是很久没有见了。 “贺隐,出了说什么事情?” 贺隐脸色变幻了一会儿,才有些为难的问道:“统领让我问问,姑娘有没有收到他的信?” 卫榆浅浅一笑,神色淡然:“收到了,告诉你家统领,我们一切尽好,多谢挂心。” 贺隐的脸色更加的奇怪了。 盯着卫榆看了好久,才又问:“那姑娘要给我家统领回信吗?” 卫榆笑了:“最近太忙,也没有什么说的,就不写了。对了……” 她转身进去,把庄子上的地契什么的,装了一个匣子递给贺隐:“这个还给你家统领,就说庄子此前遇险,林玉娇被我抓了送了官府,如今庄子上已经安全了,众人很快就回家了。这个我就不替他保管了。” 贺隐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似乎那个匣子就是一个烫手山芋。 拿着不是,扔了也不是,为难的脸都皱成了一小把,似乎是带着慢慢褶皱的包子。 “姑娘,我家统领得罪你了?” 卫榆微微勾唇:“没有啊,因为那些在庄子上的人有危险,你家统领要上战场,我临时帮忙管一下,如今就物归原主了。” “我家统领,我家统领……” 卫榆叹口气:“贺隐,我和你家统领算是朋友,所以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直说。” 贺隐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到底不知道说什么。 “没事,就来看看姑娘有没有收到信件,既然收了就行,小的就回去了。” “要不吃了饭再走?”卫榆挽留。 贺隐摆摆手,还没有转身,就听到有人叫道:“姐姐,你来看看这个怎么弄!” 下一瞬,一个俊眉的小公子从里面走出来,拉着卫榆的手拽着。 卫榆对贺隐点点头,对泽佳说:“带着贺隐吃点饭,给带一点路上吃。” 多一个字都没有说。 贺隐眼睁睁的看着卫榆被人拉走。 第452章 换个消息 趁着夜色,贺隐快马加鞭,一路赶回独石崖。 凌晨的时候,到了独石崖的外面。 贺佑没有睡,正站在高高的城墙上。 看到贺隐前来,让人开了城门,让他进来。 贺隐直接上了城墙:“统领!” 对上贺佑期待的目光,他艰难的举起手里的木匣子:“卫姑娘说林玉娇已经被抓,庄子上人已经安全,所以,这些东西物归原主。” 贺佑盯着匣子看了半晌,才伸手接过匣子打开。 里面不仅仅有地契,就连以前送的狼牙什么的都在里面。 贺佑的脸色沉了下来:“她收到信件了?” “姑娘说,收到了!”贺隐的头越发的低下去,“但是,没有,没有回信,说最近忙,也没有什么好写的。” 贺佑身体一僵,良久才又问:“还说了什么?” “还问我为何吞吞吐吐的,说你是她的朋友,让我有话直说。” 朋友,朋友是吗? 贺佑突然就感觉自己的心,被萧瑟的寒风吹透了。 卫榆这是撇清界限? 以前就感觉卫榆不够热络,以为是年纪小。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只当他是朋友。 对于他从来没有其他的想法,是这样意思吗? 所以现在发现了他的想法,立刻就往后退了。 还是,因为林玉娇说了什么,或者是尉迟昭轩的原因? 尉迟昭轩是在卫家住了几天的,并且接触了卫榆。 是他说了什么,还是他准备让卫榆进入东宫。 他知道,尉迟昭轩本来是没有打算来北疆的,是因为听清商说了卫榆的事情,所以才来了一趟。 转瞬之间,他的心里已经转过无数个念头。 一双手死死握着那个木匣子,骨节翻白,手上青筋暴起。 “知道了!” 看着贺隐下了城墙,他才对后面的人说:“今夜出关!” 找北凉人撒撒火。 “可是统领,咱们刚刚回来!” “那也准备出去!”他死死攥着木匣子,大步下了城墙。 凌晨的黑暗中,他的脸色没有人看的清楚。 若是有人看见,定然能够发现贺佑的眼圈是红的。 攥着木匣子的手臂微微抖着。 迎面看到卫竺走来,他停下脚步,定定看着卫竺。 “尉迟昭轩去你家是为了卫榆?” 他在卫竺要擦肩而过的时候,终于开口问道。 卫竺抬头看着贺佑:“是。” “所以,最后的答案呢?”卫榆同意进入东宫了? “重要吗?”卫竺突然笑了笑。 尉迟昭轩忌惮卫榆嫁给贺佑,能不能让尉迟昭轩同意,让卫榆点头,是贺佑的本事,从来不是别人可以左右的。 他若真的对卫榆上心,那就让卫榆点头,清除所有的阻碍。 贺佑想要问什么,但是卫竺有已经走了。 他想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合适,好像也没有什么能够说的。 但是心里又不甘心,似乎想要确定一点什么,或者抓住一点什么。 他想了想,对着身后的侍卫说:“暂不出关。” 而他自己翻身上马,径直出了城门,奔着北荒而去。 他想要去看看卫榆,问一问卫榆。 中午的时候,卿玚、卿故和卿辞被押解着,路过北荒。 卫榆带着人站在了官道边。 看着囚车由远及近,慢慢走到跟前。 苍明去打点了一下,囚车就停下了。 车上的人终于从蓬乱的头发里抬起头。 卿辞一眼看到卫榆,光鲜亮丽的,带着侍从的卫榆,脸色就变了。 面容狰狞,眸光中都是怨恨:“卫榆,你这贱人,都是因为你!” 卫榆轻笑一声,倒了一杯酒放在卿辞的面前:“喝了吧,长路漫漫,只怕再也尝不到这等滋味了。” “卫榆你想要下毒是不是,你个贱人,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不用放过,就看看是我死,还是你魂飞魄散!” 卫榆的声音清冷,面容上笑意盈盈,丝毫没有因为她的话被影响。 后面的卿玚抬起头,似乎被用刑具了,整个人趴在囚车里,坐都坐不起来。 卫榆不理会卿辞的谩骂,缓缓走到卿玚面前。 “还是不说吗?” 卿玚抬头看着卫榆,一双眼睛里都是恶毒,如果可以,他现在就能爬起来掐死卫榆。 卫榆轻笑一声:“不如,一个消息换一个消息!” 卿玚呸了一口浓痰,可惜力道不足,反而挂在他杂乱的胡子上。 卫榆后退一步,嫌恶的皱眉头。 “怎么着也曾经是世家公子,有点教养好吗?” 接着意味深长的一笑:“你用你后面的人是谁的消息,换潼川的消息如何?” 卿玚猛然瞪大眼睛盯着卫榆! 第453章 潼川的人 “你,你说什么?”卿玚的声音带了那么一些颤抖。 如果不仔细还真的察觉不出来。 而且趴着的的手,猛然攥紧了,此时已经是两个硬邦邦的拳头。 那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卫榆,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卫榆早已经被碎尸万段了。 卫榆微微弯腰,对上卿玚的眼睛。 “潼川北风巷那棵大松树下的院子,很是宽敞明亮。” 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卿玚的脸色一寸一寸的变白。 “你把他们怎么样了?”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是干涩的。 这是第一次,卫榆看着卿玚变了脸色。 以前无论是柳氏还是卿锦的死,或者是青云的遭遇,从来在他的脸上都看不到情绪变化。 原来,只是因为他们不是卿玚在乎的人。 “你后面的人是谁?” 那些押送的官差想要过来,却被顾明礼制止。 三辆囚车就停在官道的中央,在浓烈的阳光之下。 卿故眸光沉沉的盯着卫榆的背影,卿辞无论怎么叫嚣,卫榆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卿玚盯着卫榆,阳光下,卫榆的脸色白的近乎透明。 只是那一双琉璃眼眸,黑沉沉的,犹如一泓深潭。 看不到底,也感觉不到任何情绪变化。 就那么清清凌的,平平静静的。 恰恰是这种平静,让人的心头发寒。 这个卿家三房的小透明,一直都是被人忽视的角色。 可是现在,谁也不敢忽视她。 甚至他们都没有想到,有一天,卿家败落。是因为卫榆在推波助澜。 卿玚闭了闭眼睛,再睁开,里面已经是一片森冷。 “卫榆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卫榆直起身子,幽幽笑了:“卿玚,你感觉你能活到京城吗,他们会让你们活着到达京城吗?” 要知道诏狱里人的手段,就是铁人都能让说话,别说卿玚和卿故这个样子的。 “既然不懂,那就算了,祝你们活着到京城!” 说着,后退一步,让出位置。 顺便对身边的泽佳说:“让潼川的人动手吧!” 那厢里,官差过来,囚车已经开始动了。 卿玚突然叫道:“等一等!” 卫榆悠然转身:“有事吗?” “怎么才能不动他们?” 卿玚这话问得艰涩,关心则乱,说的就是这种。 他知道这话说出来,就等于证实了什么事情,就等于把那几个人交到卫榆手上。 官差和顾明礼在这里,说出来,他们估计也走不掉。 但是,他忍不住,不能不问。 也许,他们已经跑了呢,也许他路上可以跑掉呢? 卿玚得话音落,周围官差和顾明礼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过来。 卫榆又缓步走上来:“你后面是二皇子,还是那个国舅,亦或者是其他人?” 卿玚死死盯着卫榆,终于勾了勾唇:“是国舅。” 卫榆没有再问,后退一步。 囚车又动,卿玚急忙问道:“潼川……” 卫榆笑着摇摇头:“放心,我不动手。” 至于其他人动手不动手,和她有说什么关系,她不过是好奇罢了。 “卫榆!”卿辞回头盯着卫榆,笑了。 那笑容阴森森的,很是瘆人。 卫榆挑眉,站在路边,一身天蓝衣裙站在阳光下,轻灵的如同长空的一抹云。 卿辞第一次发现,卫榆也是美的。 现在的卫榆美的迷人! 而她自己,蓬头垢面,一身馊味。 “我回了京城就是你的死期!”京城里还有爱慕她的人,她就不相信,她不能爬出来。 何况,卿玚做的事情和她有什么关系! 还有卿云,说是嫁人,其实跑了的卿云。 还有卿慕,还有哥哥卿慕,他一定会来救下他们的。 卫榆挑眉:“你在提醒我,在路上弄死你?” 卿辞咬牙切齿:“你等着我回来,等着我把你扒皮抽筋,等着我将你碎尸万段。” 卫榆这下真的笑了,从善如流的点头:“我真的会等着。” 往前走了两步,又说:“可是卿辞,你的今天,是我造成的吗?” “你包庇卿玚是我让你做的,还是你们通敌叛国是我让你们做的?” 这些人是不是有病,自己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却把错误都归结在别人的身上。 “就是你,就是你做的,你要是认罪,你要是去死了,我们什么事情都没有。” 卫榆不说话了,有些人是说不通的,纯属浪费口舌。 “你以为你会好,你以为牵扯不到你,卫榆你等着,你等着……” 卿故却是终于沉沉问了一句:“我父亲呢?” 卫榆盯着他,微微勾唇却是没有说话。 “卫榆,你是杀人犯!”卿故瞬间暴怒。 第454章 贺佑追问 “是你杀了我父亲!” “他可是前太傅,门生遍天下,你等着,你等着!” 卿故几欲疯狂,在囚车里疯狂的挣扎着。 恨不能挣脱所有的束缚,冲出来杀了卫榆。 似乎,他就是天下第一大孝子,如果不是曾经的作为,卫榆也许真的就信了。 卫榆直视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的父亲,前太傅卿鸿,因为子女犯错,无颜见人,吊死在山洞中,用的是裤腰带。” “你胡说,你骗人!一定是你的手段!” 卿辞双眸血红。 卿故更是破口大骂:“你个无耻的贱人,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做的!” “这是你对外的说辞,是你的胡言乱语!” 如果卿鸿仍在,上面多少还能有三分旧情在。 其他门生,说不定还能出手相帮。 如今卿鸿不在,就等于断了他们最后一点念想。 “他最后见的人是卿玚,你们不若问问卿玚,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卫榆冷笑一声:“发现他死了也不是我们发现的,是他的邻居隐娘子一家发现的。” 囚车缓缓向前,连带着卿故的嘶吼远去。 倒是卿玚不说话,神情淡漠。 只是他一直扭着头看着卫榆,直到脖子再也不能转动的角度。 卫榆耸耸肩,和泽佳翻身上马,连同顾明礼一起去县衙办理手续。 她以为卿家的人会有什么新的说辞,到头来还是这种。 真是没有意思的很! 去了县衙,很快办妥了文书。 卫榆出了县衙就发现余家的人在外面,笑眯眯的等着。 “大姑娘,族长爷爷让我来接你,说你的货物基本都出了,去算算账。” 卫榆笑着上了马车,一溜去了余家的铺子。 族长爷爷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先洗了手,热乎乎的吃了再说。” “这一路风寒的,别冻坏了。” 卫榆也没有客气,坐下吃了。 一边吃一边听着族长爷爷说货物的情况。 “族长爷爷,我还能不信任你吗,钱不用给我,我还需要族长爷爷帮忙呢!” 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张图纸递给族长爷爷。 “我盘下的那酒楼,改成成衣铺子,这是图纸,就拜托族长爷爷帮忙如何?” 一边又嘿嘿笑了:“我知道有些叔伯还闲着,族长爷爷帮帮忙,工钱照开。” “这丫头,什么工钱不工钱,他们的丫头不去干活吗?” 族长爷爷看着图纸,又和卫榆讨论了一会。 卫榆出了店铺,又去了北城,见了兰嫂子。 杜守备不在家,她告诉兰嫂子准备一下,孩子送去余家的家学,她去店里和那些姐妹先看看图纸,看看需要准备说什么东西。 兰嫂子喜不自胜,在这北荒,女子想要做点什么可不容易。 如今有了用武之地,只有满心欢喜。 等到从兰嫂子家里出来,就发现泽佳脸上的神情有点奇怪。 “姑娘,我好像看到贺统领疾驰而过。” 卫榆一愣,贺佑,在这里? “你眼花了吧,独石崖的事情还没有了呢!” 两个人翻身上马,溜溜达达的往回走,一路还买了好些东西。 两个人出了南城门,没有走多远。 泽佳就指着官道边的一棵大树:“姑娘,你看!” 卫榆顺着她的手看过去,果然是贺佑。 他的马拴在树上,他正坐在路边的茶棚里喝茶。 似乎是渴得很了,一碗接着一碗。 路过的女子,就连茶棚里的婆婆也一直盯着贺佑看。 毕竟,贺佑真的有一张好皮囊! 贺佑放下碗,一转头就看到了马上的卫榆。 阳光下,一身天蓝衣裙的卫榆,裹在黑色的披风里,一张小脸越发的晶莹剔透,眸子琉璃一般通透。 他解开缰绳,翻身上马,紧走几步,一直到和卫榆并排。 泽佳策马往前跑了一段,给他们留出来空间。 “独石崖的事情完了?” 卫榆的声音淡淡的,谈不上喜悦和亲和,但是也是非常的客气。 这种客气,就像是一把刀,瞬间刺进了贺佑的胸口。 贺佑静默半晌,终于想起来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水渍,又后知后觉的想,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是风尘仆仆,非常的狼狈。 他从怀里掏出木盒子,举到卫榆的面前:“为何?” 卫榆扫了盒子一眼:“庄子上的人都安全了,愿意住在山寨也行,回去也行,这地契还是你留着好。” 贺佑打开盒子盖子:“那这些呢?” 他送的狼牙,送的宝石,送的令牌,都放在里面。 卫榆叹口气,她以前没有处理过和男人的问题,所以这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短板。 第455章 我排队吧 卫榆侧头看着贺佑:“我就感觉,这些对于我没有什么用。” 贺佑依旧是紧紧盯着她! “什么叫没有什么用?” 卫榆微微勾唇:“你可以送给你喜欢的姑娘,这太贵重了。” 贺佑眸色一沉:“我喜欢的姑娘?” 他沉沉笑了一声,声音里透着那么一点苍凉。 “卫榆,你其实知道我对你有心思吧?”他终于还是没有忍住。 但是,这话问出来,卫榆的神色并没有变。 声音也是淡淡:“贺佑,你救过我,我也救过你,不管是什么情况下,都两清了。” “如果咱们可以进一步,那就是朋友,是兄长。” 贺佑定定看了卫榆半晌,终于收回视线,静默良久。 哒哒的马蹄声,似乎是敲在人的心里一般。 贺佑把盒子里的地契拿出来,宝石和其他东西,都塞给卫榆。 “卫榆,既然你说是朋友,是兄长,那好,这些就是朋友和兄长给你的!” 卫榆捧着盒子,微微勾唇:“谢谢贺大哥!” 真他妈的是从善如流,顺着杆子爬的快! 贺佑咬牙切齿。 “因为尉迟昭轩?”贺佑再次问道。 卫榆却是摇头:“不是,只是我没有那个心思,我的目标就是做北荒的首富。” 贺佑深深吸口气:“不是因为心悦别人?” 卫榆摇头:“没有那个心思。” 贺佑骤然笑了,好像是阳光都跑到了他的脸上。 脸上最白的就是那一口白牙。 “那我就排队吧,如果你准备成亲了,先考虑一下我!” 顺便交代一句:“我是长得不丑,但是你放心,绝对不是那等花心的人!” 卫榆…… 贺佑伸手摸摸卫榆的头:“小豆丁,我去揍揍北凉人出气,我会等着的。至于尉迟昭轩那,你放心!” 后半句又是咬牙切齿的! 话音落,他掉转马头,又策马疾驰而去。 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滚滚烟尘之中。 卫榆有些凌乱,不是,贺佑是不是有点听不懂话! 难道是她表述的不够清楚? 等着啥啊? 但是,她来不及问出口了,因为贺佑已经跑了。 “姑娘,这是爱慕者?”泽佳嘿嘿笑了。 惯常她是不说话的,但是八卦的时候例外。 卫榆一脸疑惑:“他喜欢我什么?” 身材干瘪,完全没有长开的小孩子的样子。 换种方式说,这贺佑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她回头策马往前走:“走了走了!” 烦,还是搞钱的好,男人是影响赚钱的! 再想想贺家军那个规模,卫榆生生打了个冷战。 贺佑真的会影响她成为北疆首富的。 她回去的时候,就看到庄头站在门口和卫樱说话。 他的脚边,放着几个口袋。 抬头看到卫榆走过来,脸上堆满了笑容:“姑娘,给你们送点自己种的东西。” “多谢了!”卫榆笑着说。 那庄头走上前:“如今事情了了,我们准备回去了,清理一下庄子,开春还要种田的。” “山寨已经清扫干净了,姑娘的救命之恩,我们铭记在心,以后但凡姑娘有需要的地方,我们拼了命也会上的。” 说着深深作揖:“我代表庄子里的人,祝愿姑娘千好万好,平安康健!” 卫榆连忙去搀扶他:“这就见外了,以后遇到难事,说不定还要麻烦您老呢!”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庄头就告辞了。 卫榆给他也装了咸肉鱼干什么的,就是从南边带来的稻米,也是给了一袋子。 庄头很是稀罕,抱着走了。 卫樱打开口袋:“榆儿,是长生果和黄米。” 卫榆探头看了一眼,果然是花生。 糖霜花生…… “娘,剥了咱们做好吃的吧!” 卫樱摇头叹气:“你啊!”很是无奈,但是仍旧去剥了。 那边苍明来说,船只都已经拖上来了。 卫榆又跑去看了看,船只拖上来了,拖到了大堤的那边,在一片黑土地上,刷了桐油,晾晒干了,此时正盖上东西。 又在船只的上方,加了个小棚子,挡住风雪。 一切都弄好了,郭老走过来,对着卫榆说。 “山洞的空间有点小,我想再拓宽一下,不然大的部件都不能存放。” 卫榆点头:“行,回头就让苍明带着人去处理。” “争取开春能有十艘船!” 郭老摸着胡子说:“当然行!” 那厢里卫宁匆匆赶来:“长姐,出苗了。” 卫榆眼睛一亮:“去看看!” 两个人匆匆走到院子里的房间。 因为屋子里烧了炕,很是暖和,所以弄了一些木箱子种植东西。 此时木箱子里的土上,冒出了两片嫩绿的细长的叶子。 在这个季节,这种颜色格外的鲜亮。 隔壁木箱的韭菜,还有葱都长势良好。 第456章 鹰隼归来 卫榆侧头看着卫宁:“咱们家还有豆子吗?” “黑豆,黄豆,绿豆,红豆,长姐要哪种?” 卫宁有些疑惑,难不成豆子也能种? 这个季节长出菜苗已经够新鲜的了,更别说别的了? 她从来不知道,菜是这么种的,还能在屋子里种。 卫宁拿了过来。 卫榆就找了盆子泡上。 一边回头对着卫宁笑:“你就等着吃好吃吧。” 两个人正说笑着,就看到卫骏窜进来:“长姐,有个叫鹰隼的找你!” 卫榆眼睛一亮,这鹰隼去西域回来了? 她急忙擦了手走出去,就看到远远的一列商队。 都是马匹拉着的车子,车子上都装的满满当当的。 甚至引得河北岸和官道上来往的人跟着看。 鹰隼骑在马上,先一步到达卫榆面前。 他翻身下马,双手抱拳:“姑娘,属下回来了!” 后面的赶车的那些人也大声呼喊:“姑娘,我们回来了!” 卫榆笑着说:“回来就好!”一边回头看着虞娘子等人,“虞姨,弄饭,他们要吃饭!” 虞娘子点头,笑眯眯的转身回去。 门口侧面棚子里一溜的灶膛,火都烧起来了。 鹰隼拿着单子,和卫榆坐在桌子前对帐,顺便把西域的风土人情说给卫榆听。 卫骏等人都围在周围,听得津津有味。 末了拿出一个大口袋:“姑娘看看,搜罗来的各种种子。” 因为他们都知道,姑娘的爱好就是各处搜罗种子。 一包一包的打开,卫榆看到某一样的时候,眼睛亮了。 金黄的颗粒,分明是玉米。 玉米啊,产量高,这个东西在,还会挨饿吗? “这是个好东西?”鹰隼有点不相信。 卫榆点头,笑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鹰隼不明白,也不想要明白,摸摸鼻子去找吃的。 但是卫榆的眉头很快就皱到了一起,因为鹰隼回来了,人多了,马匹也多了。 没有地方住! 去原来的山寨,那就太远了。 有事情什么的,一时来不及。 鹰隼吃了饭,又溜溜达达过来:“姑娘,咱们先盖房子吧,就在里面山谷周边,以后方便看马。” “前面沿着主宅盖出去,我和苍明商量,以后每月轮流,二十人住前面。” 卫榆点头,又有点头疼:“咱们要是在山坡上建房子,估计会费点功夫。” 毕竟下面还有石头什么的。 鹰隼不以为意:“姑娘,咱们人多啊,一群汉子,力气多的很。” 卫榆想了想,也是,他们如果在山外有点太显眼了。 “去和苍明商量,听说了要盖房子,钱他那里有,你们用来盖房子。” 鹰隼眼睛一亮,笑嘻嘻问卫榆:“姑娘,苍明是不是掏了什么宝藏,嘿嘿嘿……” 这笑容,多少有点猥琐。 卫榆神色复杂的点点头,他不也掏了李武运的库房。 只不过他的钱走了西域,就变成了货品,其余的都给了她。 鹰隼那是撒腿就跑,似乎慢一点,苍明就把钱给吞了。 卫榆也不多说,他们自己住的,自己折腾去。 她叫过来苍渊,把物品清单给了他,让他带着车队去余家的铺子。 这些货品来了,总要销售出去。 而在漫长的冬日彻底来到之前,人们需要屯很多东西,这些货品也是现在最好脱手。 至于鹰隼私下里给她带来的,她就给亲近的人分了。 鹰隼和苍明吵了三天,为了房屋的设计。 但是,没有耽误他们让人去买砖瓦,砍伐木头。 三天后,卫榆看到了房屋设计图,就连暗室和暗道,都设计好了。 卫榆点头了,他们开始动工。 十日后,绣罗裳开业。 鞭炮齐鸣,门口立了牌子,开业五折优惠。 奔着这个折扣,就有人进来看看。 一进门,就看到大堂分两半,中间是柜台,左手边顺着墙,一排一排的衣架,衣架上挂着衣服。 都是分门别类存放的。 右边是桌椅,是休息喝茶等人的地方。 甚至靠墙放了书架,放了话本之类的书籍。 竟然都是男装,那样式很多也是没有见过的。 “掌柜的不做女装啊?” 有人问了一句。 兰嫂子,不如今是兰掌柜微微一笑,指着墙上的牌子:“女眷请上二楼。” 又是亲和的迎上来:“咱们女子要试衣服,自然要保密一点的好。” 有些女子将信将疑的上了二楼。 一眼就看到穿着棉袄和裤子的女子,身姿窈窕的招呼客人。 一色的服装,看着格外新奇。 “天,这是什么?” 有人捏起一件奇形怪状的布料。 兰嫂子红了脸,趴在那妇人的耳边低语几句。 那妇人眼睛一亮:“真的?” 第457章 有人找事 看到兰掌柜点头,她立刻说道:“找来我试试,若是好,本夫人以后的衣服都在你家订了。” 兰嫂子拿出软尺,量了一下妇人的胸围和臀围。 直接从里到外找了一套。 顺便跟着进去,说衣服怎么穿。 那妇人是一富家夫人,家中老爷纳妾颇多,正是郁闷的时候。 此时听兰掌柜私语,可勾魂,她就上了心。 在房间里,兰掌柜一点一点给她穿好。 然后指着一面墙上镶嵌的硕大的铜镜,刚好可以看到全身。 那妇人此时穿了一身,站在铜镜的前面,那身材的曲线都出来了,她又是丰腴的,这前凸后凹的,自己看了都脸红。 却又感觉浑身轻薄柔软,似乎没有穿什么一般的轻快,却又格外的温暖。 “好看?”她转头问兰掌柜的。 兰掌柜笑了笑:“夫人可以回家试试,那小衣服就几套,只有最前面几位客人有。” “何况今日都收一半的银子,夫人不如带两套,还能换着穿,若是好,再来。” 又拿过一身小衣:“您试试这料子,专门挑的,最是柔软贴身。” 那妇人摸着,也的确是爱不释手。 “那,我就试试?” 兰掌柜把衣服用专用的,绣着锦鲤图案的布袋子装好。 这才笑着送妇人下楼。 遇到了别人都要上前问问,那妇人只是笑,却是不多说,匆匆离开了。 上去的其他人,有的选择了袄子和裤子,对于其他的衣服,只是看看,不敢尝试。 但是第二日,就听说,那买了衣服的妇人,不知道怎么就和一向留恋花丛的夫君,如胶似漆恍若新婚。 隐隐有流言传出来,说是绣罗裳衣服的功劳。 于是又有几个人上门。 兰掌柜也不多说,一一告诉里里外外怎么穿,若是尺码不合适,就记下来回头做出来。 一连几日后,绣罗裳突然就门庭若市。 无论是男装还是女装,都是很有特色,重要的是,暖和,而且干活方便,走路也利落。 尤其是女子,从绣罗裳出来,那都是面飞红霞。 而来了一次之后,以后就成了常客。 因为绣罗裳的东西多,从头到脚你都能找到。 不仅仅如此,的的确确是舒服。 这日,卫榆正在后面和绣娘讨论款式的问题,就听到前面一阵吵闹声。 卫榆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走出来。 就看到一楼的柜台前,一个妇人满面怒火:“你们卖这个什么东西,有伤风化不说,这料子,我一穿就坏了,而且身上起疙瘩!” 一边说着一边满身抓着。 她的手臂上,脸上,果然起来了很多大红疙瘩。 有些地方已经被她抓的渗出了血。 那小小的轻薄的布料,几根带子连着两小块三角形的布料,撕扯出来两个口子,就被扔在柜台上。 兰掌柜看着她,依旧是笑意盈盈:“夫人,还是先看看大夫吧,看着你的样子,不太舒服!” 一边吩咐身边的小二去请大夫。 那妇人拦住小二,冷笑一声:“怎么,准备买通大夫,说我是其他问题?” “我就是穿了你家的衣服开始痒的,你看看这不了,能碰吗?” 她的抓起那小衣,两手一拉带子,又是嘶啦一声。 “不信你抓了试试,是不是会痒痒的。” 说着把小衣扔在兰掌柜的身上。 兰掌柜仍旧是笑着,却把小衣服翻来覆去的看着。 人群中却有男人在叫:“那到底是什么衣服啊,兰掌柜展示一下啊,怎么穿的?” 立刻有人附和:“就是,这么点能穿在哪里,不会是拿着两块巴掌大的布忽悠别人吧?” 那妇人脸色酡红:“就说了,伤风败俗!” 兰掌柜笑着对身边的小二说:“让二楼的把册子送下来!” 那小二很快跑上去,捧着一沓子账本一样的东西下来。 兰掌柜慢悠悠翻开册子,很是亲和的问道:“敢问夫人贵姓,或者是府上称呼?” 那妇人眯着眼睛:“什么意思,你们不想认?” “不,如果是我们的,我们认了。” 又轻笑着说:“我们售出的衣服,为了更好的售后,都是记录在册的,包括尺码和布料,如果有问题退换也方便。敢问夫人是贵姓,或者是哪个府上的?” “你们就是想要耍赖,这是买了不认账了,一定要问这么清楚,怎么,你们想要暗中报复?” 那妇人立刻拍着大腿,高声叫嚷。 兰掌柜手里的册子啪嗒一声,往柜台上一摔! 声音巨响,那妇人瞬间住了嘴。 兰掌柜冷着一张脸,声音也像是带着冰碴子:“你这衣服根本就不是在我家买的!” 第458章 山药汁液 “你胡说,就是在你家买的,整个北荒,只有你家有这个!” 那妇人愣神之后,暴怒,跳起来叫骂:“你们是看出事了,所以死不承认!” 兰掌柜冷笑:“说说你是谁?” 那妇人僵硬片刻:“城东花家!” 兰掌柜摇头:“我们的客户里没有花家!” “你都没有看,你们就是不承认!” 这一番叫嚣怒骂,外面围过来的人是越来越多,店铺内外都是人。 有人还悄悄问道:“城东真有花家?” 有人低声回答:“城东有个花婆子,一家子泼皮无赖,估计就是那一家,有好戏看了!” 兰掌柜冷笑一声,张口就来:“城西高家,城中杨家,醉芳阁芸娘……” 一连串的客户就背了出来。 背完了一摊双手:“没有城东花家!” 那花婆子怒吼:“你们漏记了,我要报官,我这就报官!” 她话音未落,就听到一个小二的声音:“官爷来了!” 花婆子一个哆嗦,她都没有报官,从哪里来的。 一回头,看着衙门里的捕快大步走来,她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 那捕快在场,她也不好太过嚣张,便只有捂着脸哭了。 兰掌柜的拎起那件小衣:“这件衣服是仿制的,不是我家的。” 一边让人从二楼抬下一个衣架子。 上面挂满了各色的小衣:“我家的各种料子,各种尺码都在这里,我们绣罗裳有规矩,每一种类的衣服,用料、颜色和尺码都在册子上。” 说着,她就捧起一本书一样的册子,翻开展示给大家看。 那上面,还有衣服穿在人身上的图画。 “我们冬天会用上好的细棉布,这边是多层包边的,撕扯也不会坏。” 兰掌柜拎起一件,拉扯了一下。 “我们的带子是四根,你的是三根。” “你们坑死人啊,伤了人就不认账!” 那花婆子接着哭叫。 捕快很不耐烦:“闭嘴!” “官爷也要包庇他们,没有我这样的穷苦百姓的活路了。我知道你家东家和县太爷熟悉,可也不能坑害百姓啊!” 卫榆站在二楼,低头看着,没有动弹。 因为她知道,兰掌柜应付的来。 捕快的刀唰的一声出鞘,那花婆子瞬间住了嘴。 兰掌柜不动如山,接着说道:“记录没有,布料不是,款式不是,还有一点,我们这里出品的东西,都是有标记的。” 说着翻到侧面,那里有个小小的白色的布料,上面绣着尺码,和一尾粗粗几笔勾画,但是活灵活现的鱼儿。 但是都很小。 “我家姑娘说了,这鱼儿叫锦鲤,是可以带来好运的。” 接着笑着拿起那妇人拿来的小衣:“你看看,你这里都没有。” 接着对着门口招手:“老先生您来,帮我们看看这布料上有什么?我闻着味道不太对。” 那老大夫紧走几步,上前去看。 花婆子一看,立刻跳起来去抓那小衣。 捕快的长刀一伸,就拦在了前面。 老大夫凑近看了看:“这上面是浸了山药汁。” 兰掌柜冷哼一声:“所以,谁让你来找事?” 又抬头看着捕快:“官爷,我们报官,扰乱我们铺子,污蔑我们。” 那捕快对着花婆子冷笑一声:“走吧?” 花婆子哭丧着脸:“我没有做什么啊!” 捕快冷哼一声,她乖乖哭着往外走:“官爷,官爷,我错了,我就想要点银子过冬,你绕过我,饶了我!” 哭天抹泪的,转身就要跪下。 捕快面色黑沉:“你耍赖试试!” 花婆子无法,只能跟着走了。 那些小衣又被送上了二楼,一大群女子呼啦啦的上去了。 刚刚那图册真的是精美至极,她们想要看的更仔细一点。 那料子,那做工,都是好的,更是吸引人。 “掌柜的,那小册子我们能看吗?”有男子叫道。 兰掌柜莞尔一笑,捧出几本:“男子的你们可以看!” 话音落,一群人蜂拥而上。 二楼的窗口,卫榆看着花婆子走远,才对身边的泽佳说:“去找捕快,放了她!” 顿了顿,唇角勾起:“跟紧了。” 北荒差不多都知道她和余家的关系,小部分知道顾明礼和卫家要好,何况掌柜的还是北荒守备的娘子。 等闲人不会来找事,能来的找事的,那就是有后台的。 北荒,谁不想让她好过呢? 貌似有人,从她从南冥回来就没有出过面。 泽佳点头,转身下去了。 “榆儿!”兰掌柜过来,神色有点不好看,“这事……” 卫榆抱着她的胳膊:“兰嫂子太厉害了,有理有据,佩服佩服!” 兰掌柜瞬间笑了。 第459章 见苏容君 这一闹,店铺里反而来了很多人。 男人们的衣服自然也有独特之处,一时间绣罗裳名声大噪。 绣房里加班加点的赶制衣服。 她们来绣罗裳,都是有分红的。 多挣钱等于就是给自己挣的,谁不拼命。 毕竟,没有人嫌弃钱多。 泽佳出去了很久,傍晚的时候才回来。 只是脸色看起来并不好看。 “先坐下吃饭。”卫榆让她洗手吃饭,吃过饭,两个人也没有回到城外去。 就在这二楼尽头的一间屋子里住下了。 “说吧!”卫榆坐在窗口,看着灯火中的北荒城。 北荒城不大,方圆不过四五里,周围有城墙,但是城墙有的地方也是破败的。 前些日子因为北凉来犯,所以这城墙才重新整修了,但是看起来,北荒城还是寥落的很。 比起一路南下看到过的那些城镇,北疆的所有城池,都算不上繁华。 “那花婆子回家之后,过了一会儿就从后门出去了,沿着小巷子七拐八拐,去了一处酒庄。” 卫榆的手指轻轻敲着窗框,没有说话。 “后来从酒庄出来的时候,抱了一坛子酒。” “酒庄后门,有一个店小二的模样的人出去了,我让人跟着了。” “那小二进了酒中仙的大门,再也没有出来。” 泽佳探头看了看窗外:“到现在还没有消息,那就是还没有出来。” 卫榆的手终于不敲窗框了:“看到花婆子和那小二接触了吗?” “接触了,酒是从那个小二的手里买的,也是那小二送到了门口。” “酒馆是谁的?”卫榆的唇角微微勾起。 从她从南冥回来,一直到现在,吴由都没有出现。 甚至在北荒也没有露面。 “东家姓风,稍等一会,已经让人去查了。” 话音未落,就有人进来了:“姑娘,酒馆的掌柜是风家的,吴由的娘子姓风,酒馆是她弟弟的。” “花婆子之前来闹事之前就去过,第一次来绣罗裳,没有找到路,路上还问人了。” 卫榆轻轻笑了,所以,花婆子不会买那个小衣服,甚至之前根本就没有见过那衣服。 只是有人指点,所以,她就来了。 却没有想到,绣罗裳的来往都有账目,衣物都有标志,偷鸡不成。 甚至这绣罗裳开张的时候,富掌柜都没有来。 酒中仙! 吴由! 所以,还是有问题的是吗? 卫榆起身,走下楼梯:“随我去见一个人!” 她没有说是谁,泽佳自然也没有问。 城里的灯火已经亮起来了,大街上还有人,但是不多。 卫榆走了几步又对泽佳说:“找几个人暗中守着绣罗裳,我总感觉,他们想要搞事情,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泽佳点头,转身进去,须臾又出来。 卫榆眸光淡淡的扫过街边,两个喝得醉醺醺的酒鬼,踉跄着,扶着街边的墙嘀咕着什么。 她扫了泽佳一眼。 泽佳回头对楼上打了个手势。 两个人就顺着灯光下的石板街道,慢悠悠的往前走。 北荒的夜晚,风有点大,凉意扑过来,让人不由自主就裹紧了衣服。 卫榆一路走到西边,穿过小巷子,到了一处门前。 这是小小的二进院子,前面是院门,后面应该还有后门。 自然,她让苍明等人都撤了,一定还有其他人盯着。 但是,无论是谁盯着,都不影响她今晚要做的事情。 没有敲门,泽佳轻松从围墙翻进去,然后开了门。 屋子里有灯光,有女子的痛呼声。 卫榆走到门口,轻轻推开门,缓步走进去。 那门开得无声无息的,里面的人自然也是感受不到的。 卫榆撩开帘子,就看到里屋榻上的情景。 那女子衣衫凌乱,手脚被分别捆绑在床的四个腿上。 整个人呈大字形,不知道是不是吃了什么药物,那脸上一片酡红,眸光迷离,似乎是无意识的在呻吟。 背对卫榆的男人,也是衣衫凌乱,手里拿着小棍子,对着女子的胸口啪嗒抽了一下。 “叫啊,使劲叫啊,难道本公子让你不爽吗?” “本公子联系你,你可得识趣!” “卫榆,你说是不是,你注定是本公子的胯下玩物!” “卫榆,你个贱人,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本公子何至于此!” “男人哪个不是是三妻四妾,正室的位子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贱人!” “那你毁了我,你毁了我的所有!我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一边说着一边在那女子身上,恶狠狠咬下一口肉,用力咀嚼着。 一声凄厉的惨叫瞬间响起,那女子身上鲜血横流。 “对了,就这么叫!卫榆,就这么叫!” 卫榆冷冷笑了一声:“好吃吗,苏容君?” 第460章 忽悠卫榆 正在兴奋咀嚼的苏容君,猛然回头。 他的嘴角还流淌着嫣红的血迹,脸上狰狞的笑意还没有褪下去。 这一转头,就看到一身淡蓝衣裙,裹着披风,清水芙蓉一般的卫榆,安静地站在他的身后。 他一个哆嗦,手里的棍子就掉了。 倒是忘了吐掉嘴里的肉,反而是手忙脚乱把自己丑陋的身体遮挡起来。 他半边脸都是疤痕,面目狰狞。 那边脸上的眼睛似乎也受伤了,不是正常眼睛的样子。 他死死盯着卫榆,直着脖子把嘴里的血肉咽了下去。 床上的女人早就昏迷过去了,此时卫榆才看清楚了,那不是罗云是谁。 “卫榆,是你,竟然是你!” 苏容君面目狰狞,伸手就要去抓什么东西,就要扑过来掐死卫榆。 卫榆站着没有动,看着他自己脚步不稳,踉跄了一下,直接跌倒在地上。 苏容君砸着自己的腿,憎恨自己的没用。 趴在地上,看着卫榆居高临下看着他,他的眼睛都开始充血了通红一片。 “卫榆,你该死,贱人,你该死!” 他嘶吼着,声音似乎从地狱里传来。 整个人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又一次扑过来。 卫榆微微后退一步,看着他又一次踉跄着倒在地上。 这一次,苏容君突然就不嘶吼了,面目也不狰狞了。 他抬头看着卫榆,痴痴的笑:“卫榆,你还是心悦我,还是忘不了我是不是,所以,你来看我了。” 苏容君终于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气喘吁吁地坐在凳子上。 目光热切地落在卫榆的身上。 “你放心哈,苏家少夫人还是留给你的,只要你听话!” 他的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朝着卫榆伸过来。 “苏家如今还是官宦人家,卫榆你已经是阶下囚,我会回去说的,苏家不会嫌弃你的。” “你嫁给了我,就能摆脱犯人的身份,你听话好不好?” 卫榆就那么似笑非笑的地看着他,一句话也不多说。 这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却是让苏容君的心里更是笃定,卫榆在北荒肯定是待不住了,这是来求着他回来。 求着他做苏家的少夫人! “你看,卿云勾引我,我已经不要她了,我的心里始终是有你的,一直都是有你的!” 卫榆轻笑一声,低了下头,再抬起头,眸光潋滟:“心里一直有我?” 苏容君一看卫榆这个表情,就感觉自己的猜测是准的。 忙不迭的点头:“是啊,我心里一直都有你,你才是我心悦之人。” “那你告诉我,你在北荒靠着谁养活的?” 卫榆微微弯着腰,唇角微微勾着。 苏容君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卫榆。 “没有人啊,我从京城带来的银子还在。”苏容君仍然很是警惕。 卫榆直起身子,脸上的笑容骤然收了:“你说你心悦之人是我,但是,你却对我说谎。” 她退后一步:“可见,你也没有几分真心!” 苏容君急忙否认,刚刚他的指尖已经碰触到卫榆的衣服了。 “没有,心悦的就是你!” 声音又放低了,格外的温柔:“榆儿,你和我回京,我说什么都告诉你!以后的荣华富贵,都有你的。” “苏容君,别装了!”卫榆的声音骤然清冷起来。 苏容君一愣,眯着眼睛抬头看着卫榆。 “你一个废人,不良于行,不良于榻,容颜尽毁,还有什么荣华富贵?” 这话语里充满了嘲讽。 苏容君似乎没有听清楚卫榆说的是什么,眸光有一丝瞬间的茫然。 “你后面的人还需要你吗,京城苏家,还有其他的儿子吧,一个废人,还能在苏家立足吗?” 此话一出,苏容君瞬间疯魔了,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就砸了过来。 “这是拜谁所赐?” “卫榆,都是你这个贱人,你如果不挑明我和卿云的事情?” “你如果在我临幸你的时候,乖乖听话,我何以会有今天!” “我的容颜,我的尊严,我的荣华富贵,都是毁在你的手里!” 一边愤恨的说着,一边把桌子上所有能抓到的东西,都砸了过来。 屋子里一片噼里啪啦的声音。 卫榆嘲讽的一笑:“对啊,是我毁了,谁让你劈腿呢?” “我找女人怎么了,你不过是庶出三房的女儿,根本就配不上我,如果不是二皇子吩咐,说卫家还有用,你以为轮得到你?” “你就是三叩九拜,搬着梯子都爬不上苏家的门槛!” “给你脸了是不是?” 苏容君看着卫榆,又张狂大笑:“快了,快了,卫家很快就完了,你什么也不是,什么都不是,等着去死吧,卫榆!” 第461章 吴由身份 卫榆眼睛眯了眯。 什么叫卫家要完了? 他们在京中难道还要做什么? 她微微抬着下巴,居高临下盯着苏容君:“我卫家完不了,我舅舅是龙卫首领,我兄长功名在身,我在北荒以后风生水起,怎么可能会完了呢?” “何况,圣上还对我祖父格外宽厚!” 苏容君冷笑一声:“卫榆,别人都说你谋略超群,但是现在看来,你真是愚蠢。” “你祖父一家,不过是人质而已,牵制你舅舅的工具。” “你们一家,也不过是别有用心的留下,真的以为自己怎么样了?” “在皇权面前,什么龙卫首领,什么功名在身,什么余家富可敌国,都没有用,碾死你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卫榆,识时务为俊杰!” 卫榆眸光淡淡:“你所谓的识时务,是什么意思,谁才会是最有力的靠山?” 苏容君脱口而出:“自然是国舅!” 话说出口了,他似乎又有点懊悔,懊悔自己的嘴太快了。 卫榆挑眉:“所以,你明面上是二皇子的人,实际上是国舅的人。” 苏容君不说话了。 卫榆却没有停止:“张德那条线是二皇子,卿家明面上站在二皇子身后,卿玚的背后却是国舅。有意思,真有意思!” 二皇子做的事情,开的矿产,国舅都暗中分了一杯羹。 二皇子竟然不知道自己替人做嫁衣! 不仅仅是不知道,甚至养肥了国舅的那条线。 换种方式来说,国舅布局得更深,他是铁定要谋反了。 苏容君死死盯着卫榆,多一个字都没有说。 这丫头反应也太快了。 当初他就不应该让她活着,北疆着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那,范忠良是你的人?” 苏容君一震,这卫榆是怎么知道的? “范忠良,李武运,潼川还有人吧?” 苏容君看着卫榆的神情,莫名的透着惊骇。 他就不明白了,太子目前还没有查出来什么,这个卫榆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卫家难道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吗? 苏容君没有回答卫榆的话,只是双拳死死的握着。 卫榆却是轻笑一声,下一句话却让苏容君跳了起来:“所以,吴由也是你们的人?” 吴由在北荒盘踞多年,说他是北荒城隐藏的老大都是毫不为过的。 以前的历任县令,其实都是听吴由的。 而酒中仙,也是最好的,收集消息的场所。 “不是!” 苏容君回答的出奇的快。 卫榆却是笑了:“那就是了。” “我说了不是!”苏容君脸色黑沉,他第一次感觉到无力,因为卫榆在他面前,看破了他的秘密。 但是,他却杀不了卫榆。 “苏容君,如果吴由不是,你应该对他不熟悉,甚至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你否认的速度太快了。” 卫榆扫了一眼窗外,守着的人应该是听清楚了。 所以,后续,应该不需要她出手了。 对她的绣罗裳出手,就要有付出代价的准备。 她卫榆啊,睚眦必报! 说道这里,她也没有兴趣再问,利落转身。 苏容君却是不干了:“卫榆,你的到底来干什么?” 卫榆回眸微笑:“就是来确认一下,如今确认完了。” “卫榆,你不是来杀我的?”苏容君知道,卫榆一定是想要他死的。 卫榆眯了眯眼睛:“怕脏了手,何况,很多时候,活着比死了更难受。” 说着上下打量了苏容君一下:“比如现在,想,却是不能!” “我要杀了你,卫榆,我要杀了你!” 苏容君跳起来扑过来,却是噗通一声落在地上。 正好跪在自己砸的一地的碎瓷片上,神情是那个狰狞啊! 他惨叫着,挣扎着。 卫榆脚步不停的往外走。 “卫榆,救我!” 罗云醒了,侧着头,死死盯着卫榆的背影。 “卫榆,救救我,我错了,你救救我,看在铁柱的面子上!” 卫榆转头扫了她一眼:“自己作的孽自己受着。” 选择了什么样的路,就走什么样的路。 她转身出门。 “卫榆,卫榆,你不得好死,铁柱以后会恨你的,一定会恨你的!” 泽佳落在后面,回头阴森森一句:“回去我先杀了他!” 罗云顿时住口了,浑身颤抖,可是就是不敢再说一个字。 两个人出了院子,体贴的关好门。 大街上的人已经不多了,毕竟夜里还是有点冷的。 “姑娘,快走!”泽佳突然拉起卫榆的手臂就跑。 她们在前面跑,就听到后面有嗖嗖的声音。 泽佳一把捞起卫榆的腰,瞬间就上了路边的树。 第462章 什么美景 而她们的身后,数支羽箭嗖嗖射过来。 有的扎入了墙壁内,有的是射入地上,迸溅起火光。 路上仅有的行人,也被这个阵仗吓得抱头鼠窜。 很快的功夫,大街上就空荡荡的一片。 苍明和苍渊本来就在附近,此时带着人都赶过来了。 鹰隼跳上树,对泽佳说:“带姑娘先走!” 泽佳点头。 卫榆眯了眯眼睛:“要一个活口!” 鹰隼利落点头:“懂!” 苍明和苍渊已经落入了暗巷中隐藏的人群里。 因为距离近,他们的弓箭就没有办法用了。 杀戮在暗巷中开始。 鹰隼攥了攥拳头:“这北荒还有人敢蹦跶啊,正好这阵子拳头痒了!” 卫榆和泽佳从树上下来,接着往前走。 身后打斗声一片,她在宽阔的街道上大步向前,没有回头。 只是面色冰冷,拐了一个弯,就发现绣罗裳竟然冒着烟雾。 卫榆和泽佳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了。 一直到了绣罗裳的后门,看到冒烟的是在后院。 墙头上有人,看到卫榆就跳了下来。 “姑娘,没有大事,就是后面伙房被烧了。刚刚鹰隼说了,冒点烟,让他们高兴一会儿。” 卫榆看着面前的少年,微微勾唇:“那就好。” 走进去,果然看着是伙房边上的柴堆点燃了。 空气中还弥漫着火油的味道。 显然是有人蓄意为之。 “人在前厅。”那个少年笑嘻嘻说道。 卫榆还没有走进前厅,就看到北荒城里骤然火光冲天。 这浓浓的夜色瞬间就被驱散了。 卫榆骤然回头,看到的就是余家商铺的方向。 这一下,她笑了。 很好,这是来真的了。 “分一部分人去余家救火。” 又侧头看着泽佳:“招呼人手,你家姑娘我可不能受这个气。” 苍明和鹰隼很快赶来:“姑娘,人都已经处理了,苍渊留下处理。” 卫榆侧头看着苍明:“去余家商铺查看蛛丝马迹,帮忙救火。” 苍明点头,转身就走。 卫榆唇角勾了一下,森冷无比:“泽佳,你去酒庄。” “鹰隼,咱们走!带够人,带够口袋,说不定有丰厚的收获。” 鹰隼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他想要大宅子,很是威武帅气的那种山中高楼。 马场还要建,武器还要买,过冬的衣服还要准备! 缺钱啊,非常缺钱! 侧头看看身边的卫榆,嗯,姑娘还年轻,需要无忧无虑的,这种复杂的事情,他和苍明商量了,自己来就行。 他感觉现在的日子过的非常有盼头,姑娘给了他们最大的尊重和信任。 各人都能发挥自己的特长,身份也都弄好了,也不是见不得人那种了。 这一种脚踏实地,有了依靠的感觉很好。 以前总是漂泊无依,不知道哪一天出去了就回不来了,没有人收尸,没有姓名的成为孤魂野鬼。 卫榆却让知道自己姓氏的,依旧用自己的姓氏,不知道的可以用卫姓。 他们当中,三分之二都是卫姓。 名单已经递给了顾明礼,这几日估计就能办下来。 鹰隼和苍明都感觉,他们需要一个城堡。 当然,这一切,姑娘还不知道。 也没有打算让她知道。 鹰隼欢快的跟在卫榆身边。 卫榆侧头看着鹰隼:“你到底多大了?”看着比较像是中年男子。 但是行为上,又像是比较年轻。 鹰隼把脸凑到卫榆面前:“姑娘,你看不出来,我长得好,是因为太操劳了,其实我才二十五!” 卫榆…… 她一直以为鹰隼四十多了! “所以,姑娘,有仇咱们报仇,女孩子不要生气,生气不好看,要让别人生气。” 鹰隼苦口婆心,怎么办,他们的姑娘,他们自己心疼。 夜色里,鹰隼带着卫榆轻巧翻过围墙,避开巡逻的家丁。 他们进入了一处房间。 房间里的人,此时没有睡着,正坐在窗口的灯下,低头看着一本书。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灯光,这样的姿势,还真有那么一点岁月静好的感觉。 卫榆轻咳一声。 吴由猛然回头,就看到卫榆笑眯眯地坐在他后面地椅子上。 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那人正默默盯着他。 他们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没有人知道。 他的暗卫,他的家丁,没有一个人发现。 “卫姑娘这是何意?” 吴由合上书,把书放好,才慢悠悠转过身,含笑问道。 卫榆微微勾唇:“想要请大人看看最美的风景!” 这夜里的北荒城看起来是荒凉的,哪里来那么些美景。 所以吴由眼睛微微眯起:“姑娘想要看什么美景?” 但是话音未落,就看到一道人影闪过,他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463章 库房招贼 等到吴由醒来,却发现他们北荒最高的一座塔楼上。 从这里,可以看到整个北荒城。 他从府里被带到这里,但是北荒城一片安静,似乎根本就没有人发觉他不见了。 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差距。 卫榆的人和他的人的差距。 难怪卫榆有底气,她简直就是拥有一支私兵。 太子吩咐顾明礼,给卫榆的人都上了户籍,这就意味着,太子承认这支私兵是卫榆的。 卫家,终归还是站在太子的船上了。 他们要把北疆打造成太子的底牌? “吴大人起来,看看这北荒的夜景。刚刚绣罗裳和余家的铺子起火,我在大街上被追杀,刀光剑影的,吴大人没有看到,实在是太可惜了。” 吴由心里一个激灵。 “卫姑娘和铺子遇到事情应该报官,北荒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 “吴大人是想说我是祸害吗,因为我来了,所以北荒有了这样的事情?” 卫榆侧着头,微微笑着看着吴由。 吴由在里面,背光的暗处。 此时的卫榆一面脸在黑暗里,一面脸被外面的月光笼罩着,那精美的轮廓瞬间就被勾勒出来了。 她还小,但是身上那种无所畏惧,又有点自由散漫的感觉就出来了。 和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都不一样。 “自然不是,只是说北荒是多事之秋,不知道姑娘打算怎么做?” 吴由也走到栏杆边,这里是以前遗留下来的佛塔,本来要建七层的,后来因为战争废弃了,如今也不过四层高度。 但是这个高度,整个北荒城就可以尽收眼底。 “我这个人啊,喜欢睚眦必报。” 她话音落,只见北荒城里,有两处,突然就火光冲天。 等到吴由看清楚那是什么地方,瞳孔剧烈的一缩。 那是酒庄和酒中仙。 酒庄里都是烈酒,自然火势滔天。 而酒中仙的楼很多都是木头,自然也是火势极大。 “大人,怎么好像是酒中仙,你得罪人了?” 卫榆惊讶地问道。 吴由死死盯着下面地北荒城,看着酒中仙被烈火包围。 明亮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北荒城的天空,下面喊叫声,奔跑声一片。 官府的官差倾巢而出,整个北荒城没有人能睡得着。 但是,火势太大,根本就没有办法扑灭。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酒庄和酒中仙付之一炬。 吴由双手死死抓着栏杆,就连疼痛流血了,他都不知道。 “这盛景,是否如你所愿,吴大人?” 卫榆轻飘飘的,带着那么一点愉悦的声音传来。 吴由骤然转头看着她,脸色冷沉,身体甚至是微微发抖的。 “卫榆,你什么意思,光天化日之下,竟然纵火行凶!” 卫榆耸耸肩:“谁说是我做的啊,我只是知道,带着大人来看看。” “就像是我绣罗裳被烧,余家铺子走水,我大街上遭遇暗杀,大人知道是谁做的吗?” “我自然不知道,你大可以报官查案!顾大人可是公正严明的。” 吴由这话说的有点咬牙切齿的,顾明礼那可是有主见的,又有钦差大臣的旨意在,是他拿捏不了的。 卫榆从善如流的点头:“报官是一定的,大人也去报官啊,这酒中仙损失不小啊!” “一定!”吴由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说起来,还是那苏容君很有意思。大人认识那个人吗,我今晚才见过。我以前的未婚夫,和我堂姐搞在一起,珠胎暗结的那个。” 吴由摇头:“不认识!” “如果不是他提醒,我的绣罗裳被烧了不说,我也可能没命了。” 卫榆感叹道。 顺便下楼:“大人也回去吧,我从南冥回来,还没有来得及去拜会,此番就当拜会了。” 吴由死死盯着卫榆,看着她带着人顺着楼梯下去,身影隐没在黑暗中。 脚步声渐渐的远了,渐渐的听不到了。 风呼呼吹来,带着凉意,带着什么被焚烧,被烧焦的味道。 吴由双手还是死死抓着栏杆,只是感觉一阵一阵的眩晕。 身上密密的冷汗冒了出来。 几乎在瞬间,就湿透了衣衫。 风一吹,整个人都哆嗦起来,再也没有之前的淡定。 他摸索着楼梯的栏杆下楼,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一路回家的。 脑海里盘旋着的,是卫榆淡淡的笑。 她知道了什么,到底是知道了什么? 她要是知道了,顾明礼呢,太子呢? 是不是都知道了? 无数的问题没有人解答,他终于逆着救火的人流回到家。 一进门,就看到管家老高迎面跑来。 “老爷,不好了,库房招贼了!” 第464章 那个活口 吴由眼前一黑,抓着门框稳住自己。 “哪个库房?” 老高看看左右没人,这才哭道:“书房那个!” 吴由一口鲜血喷出来,一头往前面栽去。 老高连滚带爬的接住,两个人倒成一团。 “老爷,老爷!” 一边叫人来帮忙,一边请大夫。 那厢里还要全府戒严,到处搜罗贼人的痕迹。 偏偏还不能声张。 吴由的私库啊,这个消息谁都不能知道。 整个府里乱成一团。 卫榆已经回了绣罗裳。 “没有死人吧?” 泽佳摇头:“专门留了通道逃命。” “咱们家呢?” “只有余家铺子里,一个伙计抢货物,烧伤了手臂。” 卫榆起身:“去看看。” 一边暗暗从空间里拿出药物,找了瓷瓶装好。 几个人到了余家,大夫正在找剪刀,一点一点把烧焦的布料挑下来。 那伙计死死抓着桌子边,硬是没有发出声音。 卫榆看着那大夫清理好伤口,才递出一个瓶子:“抹上这个!” 一个小瓷瓶,里面都是绿色的药膏。 大夫闻了闻,赞叹一句好药。 涂上了,暂时不包扎,让晾着。 等到大夫走了,卫榆才递给族长爷爷一个瓶子:“一天吃三次,一次两颗。” 为了隐瞒那些药品,她可是废了力气都裹上一层中药粉末的。 看起来和药丸类似。 族长爷爷接过来,笑着说:“行,我带他回家养伤,一天三次我看着吃。” “谢谢大姑娘!”那伙计满脸的冷汗。 “以后记住,对于我们余家来说,人命最重要,货物没了,可以再买来,人要是出事了就回不来了。” 那伙计点头:“记住了姑娘。”眼圈却是红了。 “族长爷爷,损失多少!” 卫榆转头问族长。 “一车货物,火很快就扑灭了,咱们发现的及时,就是那人没有抓到。” 族长声音冷沉:“可是咱们余家得罪了什么人?” 卫榆转头看着烟熏火燎的小二和掌柜的。 “收拾一下,去洗洗睡了,歇业两日整顿一下,这个月,工钱都翻倍。” 众人都很惊喜。 卫榆这才和族长爷爷走到一边,低低说了所有的情况。 她不想余家卷进来,但是余家不卷进来也不可能。 所以还是知根知底的好。 族长爷爷静默半晌。 “丫头,以后多带几个人,今夜太危险了,你说得对,人最重要。” “余家势大,不可能不找靠山。何况还有你娘那层关系。” “既然是敌人,我们就知道怎么做了,你保护好自己就行。” 又指着远处的大火:“那是你的手笔?” 卫榆看着漫天火光,幽幽一笑:“族长爷爷,以牙还牙。我比他们仁慈,没伤人。” 族长爷爷点头:“不错,痛快。” “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和你的叔伯,绣罗裳也去人了。” 卫榆顺从的点头:“那我睡觉去了?” 族长爷爷挥挥手。 卫榆带着泽佳苍明等人就回去了。 “姑娘,咱们还要准备什么?他们不会找上门吧?” 卫榆笑了笑:“苍明啊,追杀我的那些黑衣人,这不是有了用处了吗?” 这话落,苍明眼前一亮:“我去找苍渊。” 卫榆抱着泽佳的胳膊:“泽佳,我饿了!” 泽佳……这半夜的,有什么能吃的? 鹰隼从暗处跳出来:“姑娘,成了。” 顺便把一个油纸包递给卫榆:“有兄弟顺来的。” 卫榆笑了:“鹰隼,还是你好!” 一边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一只烧鸡,三个人一边走一边撕着吃了。 那吴由终于从无边的黑暗中幽幽醒来。 看着老高哭丧着的脸,问道:“官府怎说,对于这个事情?” 老高不明就里:“有人发现了放火的人的痕迹,官府的人和卫姑娘的人都追过去,打斗了半天,基本都杀了,留下了一个活口带回去了。” 吴由的心里又是咯噔一下:“卫榆的人也追着?” “是,卫榆的人据说很厉害,出了大力了,那些歹徒实在是穷凶极恶,不仅仅带着火油,身上有火油,还都带着利器。” 吴由眼前又是一黑。 他的心里不禁想到一种可能。 “那个活口呢?”他的语气很急,甚至伸手抓了老高的手臂。 “怎么了老爷,那个活口被顾明礼带走了!” 吴由颓然松手,直接倒了下去。 “收拾东西,连夜出城。” 老高脸色顿变:“出事了?” “出事了!不想死速度就要快!” 老高爬起来,飞速往外跑。 却听过门外传来声音:“吴大人,吴大人,顾大人请您去县衙!” 第465章 对不住了 还没有跑出前厅的老高被带了回来。 为首的侍卫似笑非笑地看着吴由:“顾大人有请。有关酒中仙的火灾,请吴大人去一趟,清点损失,认一认贼人!” 吴由虚弱地咳嗽几声:“我这身子也不中用,酒中仙的掌柜的也在,让他说就行。” 这等婉言拒绝的话,那侍卫自然是当作没有听到。 “吴大人,我们赶了马车来的!” 吴由没有借口了,强撑着起身。 趁着老高来扶他的功夫,低低说道:“让夫人公子小姐先走。” 总要留下一些人的,不能都留在这里。 那侍卫虽然背对着他们,显然是耳聪目明。 听见了,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勾唇笑了笑。 外围已经被官差包围了,走,走去哪里? 那个活口可是没有扛住! 何况,还有放火的那几个! 吴由踉跄着走到门口,被扶上马车。 马车瞬间疾驰,吴由在马车里瞬间滚成一团。 本来就不好的身体,此时更是眼前阵阵发黑。 老高皱着眉头站在门口,他就想不明白,怎么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酒中仙被烧了,家里被偷了。 他转头回去,带了人就要从后门走。 一出门就被人拦住了:“顾大人说了,事情没有明确之前,谁也不能擅自离开。” 老高带着一帮子吴家的家眷,面面相觑。 他们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高又跑到前门,门外果然有人守着。 等到他踩着凳子爬上围墙,就和墙外的一人面对面,眼对眼。 他惊吓过度,直接从凳子上掉了下来。 吴府被封了! 顾明礼又把范忠良提了出来,连夜审问。 接着是富掌柜,和店铺里的伙计。 就连酒庄的掌柜和花婆子都被人带了来。 吴由就站在院子里,夜风里,他冻得瑟瑟发抖。 但是顾大人很忙,忙着提审犯人。 一个一个从他面前走着进去,一个一个鲜血淋漓的被抬着出来。 那富掌柜看着吴由,泪水潸然:“大人,对不住……” 吴由心里一惊,对不住,对不住什么? 富掌柜说了什么。 那个刚刚过去不敢看他的范忠良,又说了什么? 吴由真的在夜风里摇摇欲坠,脸色惨白,似乎随时都能一头栽下去。 他抬头看着天空,灰蓝的天幕上,一轮明月,几颗星星,寥落苍凉。 老高送走了人应该会来找他,但是老高没有回来。 只能说,府里被控制了。 “吴大人,顾大人有请!” 吴由一个激灵,对上侍卫似笑非笑的目光,寒意从心底弥漫上来。 但是,他还是深深吸了口气,慢慢走进去。 这一切,卫榆都不知道,交给顾明礼了,她也就没有兴趣知道了。 酒中仙没了,北荒最大的酒楼没了。 她幽幽一笑。 一大早就选定了地点买下来,把家里的木匠瓦工都拉来装修。 从家里的人里面找来喜欢做生意的,掌柜的和小二是一应俱全。 卫榆给培训了两天,厨师那里,是她提高工钱请来的。 不过就两个,剩下的,从自己人里面,喜欢做饭的拎出来。 她手把手又教了两天,写出了菜品的方法,写出了店铺的规则。 五日后,吴由还没有从大牢里出来。 听说顾明礼是挖出了很多东西,如今顺藤摸瓜,已经和独石崖的太子取得了联系。 又联系了潼川的霍家。 一时间军中和官府,挖出了一批和吴由一伙的人。 他们后面有的指向李武运,有的指向卿玚。 一时间,整个北疆乱成一团。 因为是越挖越多。 太子尉迟昭轩震怒,咬牙切齿下大力气盘查。 最终汇聚的方向,指向京城,指向二皇子和国舅。 林玉娇那条线又是指向皇后。 太子看着一堆证据,脸色黑沉,静坐了一宿。 据卫竺来信说,他只说了一句:“通敌叛国,株连九族!” 那些通敌叛国的人,势必不会放过了。 这回京之后,势必要血洗朝堂啊! 只是不知道,尉迟昭轩的力量能不能够对抗国舅等人。 卫竺的信中,还提了一句。 “尉迟昭轩已经和卫风联系上了。” 圣上年轻时战场驰骋,身上旧伤颇多,这些年已经精力不济。 所以,是圣上有意让卫风帮助尉迟昭轩,还是卫风自己要找靠山,那就不得而知了。 卫榆也压根没有兴趣知道。 就凭借卫风一路看着他们在死亡线上挣扎,不闻不问的行为,她就对卫风没有什么好感。 你可以把你忠君之心放在前面。 但你不能没有人情味! 她摇摇头,合上信纸,点了烧了。 这才对鹰隼大声说道:“放鞭炮吧,咱们酒楼可是今天开业,必须热闹!” 第466章 酒楼开业 鹰隼笑着高呼:“好嘞,桃花源开业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鞭炮噼里啪啦的响起,缭绕的烟火气息里,是一张一张笑意灿烂的面庞。 鹰隼明面上就是这家酒楼的掌柜的。 他说过,这酒楼既可以挣钱,也可以收集消息。 收集消息这行,他比较在行,所以等他把这桃花源的人都训练好,一切上了正轨再说。 卫榆表示,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她只要提供建议就行。 你看看绣罗裳,她也没有冒几次面,提供衣服的样式就行。 至于布料,她们自己琢磨,不也是蒸蒸日上。 所以,对于桃花源,她也是提供菜品点心的方法,剩下的,他们自己来。 这边噼里啪啦的放着鞭炮,北荒城相熟的人都来了,尤其是余家的。 一听说今日菜品部分出自卫榆的手,一窝蜂都来了。 楼里楼外,都是攒动的人头,这人气是足了。 卫榆无法,只能撸起袖子,亲自下厨。 幸好卫樱和虞娘子,许见雪等人都来帮忙。 不然,这一日就要忙翻了。 但是胜在点心和菜品都好吃,等到卫榆终于忙完出去的时候,就发现每一张桌子上,盘子和碗里都是光着的。 就连汤汁都没有了。 对上一片热烈的目光,卫榆默默停下了脚步。 桃花源开业第一天,一炮打响。 菜式新颖,重要的是,好吃,特别好吃! 比起他们不是白菜就是萝卜的寡淡,这菜品明显就是山珍海味。 卫榆听着别人的赞美,勾起唇角。 哼哼,等到明年种出辣椒,那才是迷住整个北荒人。 未来就在前面,卫榆已经感觉到宏图已经在她的眼前在徐徐展开。 卫榆站在二楼的窗口,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 也就在这时,她看到了官兵押着一群人走过。 醉芳阁的人! 看来,醉芳阁后面的确是有人,而现在,这个人挖出来了。 但是这些事情,卫榆都没有去管。 她就想要安稳种地而已。 顾明礼身边的侍卫却在这个时候来了:“姑娘,大人请您去一趟县衙!” 卫榆挑了挑眉头,缓缓下楼。 顺便让泽佳用食盒提了一桌子饭菜,毕竟,她的桃花源的牌匾,还是顾明礼写的。 “难为你还能记得我?”顾明礼笑道,洗了手,就把食盒里的饭菜摆出来开始吃。 卫榆就坐在旁边:“那哪能忘了,必须抱紧大腿啊!” 顾明礼吃着饭菜,都没有抬头。 “那一夜,你是将计就计?” 问这话的时候,卫榆就明白,顾明礼早就查明白了一切。 她点头:“我去见了苏容君,出来就有人暗杀,然后有人烧铺子,我的和余家的,白日里花婆子去闹过。” “那花婆子在吴由妻舅的酒庄里,和酒中仙的小二见过面。” 卫榆给顾明礼倒了一杯茶。 才慢悠悠接着说:“从我和余家认亲,吴由和富掌柜就有敌意,后来我船只出海,路上遇到事情,我娘查了一下,那找事的人,收到过信件,是从北荒出去的。” 说着拿出那张纸递给顾明礼:“不巧,这纸张似乎是你们县衙的。” 顾明礼接过来看了看,有对着外面的光看了看上面隐隐的纹路。 果然是县衙才有的。 “那时候,你在独石崖,县尉和杜守备交好,我走之前,杜守备还特意送我护身符,所以不可能是他们。” “这目光就落在了吴由的身上。” “如果你回来之后,他不动手呢?”顾明礼挑眉,师妹以前聪颖,没想到这丫头是青出于蓝啊! “不可能不动手啊,我不是开店铺刺激他了吗,我不是去看苏容君了吗?” 卫榆手托着下巴,笑眯眯的:“何况,之前太子殿下在卫家待着,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顾明礼叹口气:“你啊,你知不知道你这般出头,容易害了自己。” 他们的目标要是瞄准了卫榆,卫榆很难不受伤。 卫榆低头,喝了一口茶:“就是我不出头,难道卫家能躲得过?” 尉迟昭轩都在卫家待了几日了,谁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顾明礼叹口气:“你要见卫风吗?” 卫榆直接摇头:“没有兴趣!” 卫风那人,她见了,太过精明,手段太多,她不喜欢。 不喜欢的人,还是少接触为妙。 何必给自己添堵呢? “榆儿到底为何对我有这么大的成见呢?”卫风从内堂走出来。 依旧是藏蓝劲装,依旧是挺拔劲瘦,唇角常带三分笑,狭长的眉眼深邃。 卫榆抬头淡淡扫了一眼:“谈不上成见,不熟!” 第467章 怒怼卫风 卫风撩起衣摆,自顾自坐下。 伸手就要去拿筷子。 卫榆轻笑一声:“不好意思,没有准备你的份!” 卫风的手顿了一下,默默收了回去。 顾明礼扫了一眼,自顾自吃饭,多一个字都不说。 卫家的恩怨卫家自己解决,他得罪了谁,入赘卫家都别想了。 卫风也不恼,依旧笑着看着卫榆:“抓吴由的计谋妙极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榆儿长大了!” 卫榆嘲讽的一笑:“卫统领这么喜欢偷听?” 又给顾明礼推了推盘子:“顾叔叔,这个好吃!” 顾明礼点头,吃着东西不抬头。 卫榆对卫风不仅仅是不友好,根本就是有敌意。 卫风的脸色沉了沉,这等明显的区别对待,让他的心里很是不爽。 “卫榆,说到底,我是你长辈!” 这话有些冷沉! 卫榆嗤笑一声:“长辈?你也配?” 惯你臭毛病,你是谁的长辈! “到底是为何,我自认没有得罪你的地方,终归是你的亲舅舅!” “亲舅舅?” 卫榆真的笑了,笑容里满满的嘲讽。 这两个月,对于过往,她了解了很多。 从卫樱的口中,从余良和知鸢的口中,从苍羽从京城的来信中。 桩桩件件,没有能让她高看卫风一眼的地方。 她突然就明白了,卫樱为何从不提及卫风,甚至知道卫风可能活着,没有多少惊喜。 “你可是我母亲的亲哥哥,当年为了你自己的前途,你不也是看着你亲妹妹嫁给豺狼而不顾?” 顾明礼猛然抬头:“什么意思?” 他的目光利剑一般射向卫风。 卫风脸色骤然变了:“你胡说什么?” “那年你刚刚进入龙卫,还不是龙卫统领,你发现卿家可能已经站队了对吧?” 卫风没有说话。 卫榆接着说道:“你知道顾叔叔被人设计,甚至看了全场,你没有出面解释。” “你知道卿璃和柳氏婚前就有首尾,因为卿家暗暗暗在调查,可是,你没有告诉我娘!” “你眼睁睁看着我娘掉入火坑,在卿家备受磋磨,你甚至还想要通过她来获取卿家的消息,让她成为你的眼线。” “我没有说错吧,卫统领!” 卫风脸色冷沉:“我忠君爱国,有什么错!” “忠君爱国?” 卫榆森然笑了:“是忠君爱国,还是权势熏心?” “你忠君爱国,所以卖了自己的而亲妹妹?” “你明知道她在卿家过的什么日子,自始至终,你没有伸出过援手,甚至阻止了母亲去找祖父求救。因为你需要一个内部的眼线。” “母亲装柔弱,为了养大我们,从不敢硬抗。因为她知道她面对的,要对抗的是她的一母同胞!” “她在那样的日子里,绝望到了极点,为了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你看着,痛快吗?她的一生,还你青云直上,痛快吗?” 卫风冷冷看着卫榆,没有说话,脸色黑沉而难看。 他光鲜亮丽的外表下,不堪的一幕被揭开,他竟然还能如此淡定。 果然是不要脸! 顾明礼双手握拳:“她说的是真的吗?” 卫榆冷笑一声:“你终于查清楚卿家的目的,一手促成卿家流放,忠君的同时,对太子表了忠心。” “你的忠心可真廉价!” “流放途中,我们母子任人磋磨,你让人跟着看着,却是从始至终没有出手,哪怕是我们九死一生。” “我差点被杀,差点被强暴,我娘被卖给平安村的里长,弟弟被卖给张德,我哥被砸断腿,你都可以视而不见,怕影响你的大局!” “你们不是没事吗?”卫风冷哼一声。 神色竟然还有那么一点不以为然。 下一瞬,顾明礼一拳挥上去。 卫风没有防备,连人带椅子翻在当场。 他跳起来,冷脸对着顾明礼:“你听她信口雌黄!” 卫榆猛然站起来:“我信口雌黄,我们没事?我们没事是因为我们自己九死一生拼出来,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毁了我母亲一生,让我们九死一生,让舅母带着孩子守寡多年,让祖母祖父以为白发人送黑发人,祖母如今缠绵病榻,一家子如今是人质,京城都出不去!” “卫风,你可有点人心?” “自古忠孝难两全!”卫风眯着眼死死盯着卫榆,深切感觉到,卫榆是真的不喜欢他。 “忠孝难两全?”卫榆简直想要杀人。 “你对上有忠心吗,对家里有孝吗,对手足妻子有情吗?” “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你不就是为了权势,难道那龙卫统领,非你不可?” “卫榆你放肆!”卫风怒喝! 第468章 让他心惊 卫榆冷冷盯着他:“我是放肆!” “对待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人,我就放肆了,你怎么着?” 卫风冷哼一声,骤然出手。 “卫风!”纵使顾明礼出手阻挡,依旧是没有挡住。 回过神,卫风已经掐住了卫榆的脖子。 顾明礼刷抽出门口侍卫的长刀,直接架在了卫风的脖子上。 卫榆却是丝毫惊慌都没有,依旧冷笑,声音里都是冷意。 “怎么,说中痛处了?” “闭嘴!”卫风冷哼,“卫榆,不要忘了,我也可以让你一无所有!” 卫榆笑了:“你试试,你是说,那些私兵是你培养的,你替二皇子还是国舅培养的,忠君爱国的私兵?” 对上卫风狠辣的眼睛,她的神情依旧淡然:“我该谢谢你,本来是想要让卫竺收服那些私兵,然后转入你手,以后都是卫家的。” “可惜,卫竺断了腿,什么都做不了,让我收服了。” “所以,卫风,你要做什么,你养私兵要做什么?图谋什么?” “卫榆,你最好收回你的话,你知道,我不介意杀人!” 他的声音也很是狠厉,脸色在这一瞬间,也是狰狞恐怖的。 卫榆知道他是认真的,一个权势熏心的人,不可能让任何人阻断他的前程。 所有人都该是他的垫脚石,并且要心甘情愿的奉献。 他甚至会以为,让别人当他的垫脚石,是他给的荣幸。 仅仅听命于圣上,在外是圣上的耳目,是圣上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他早已经养大了自己的胃口。 顾明礼冷喝一声:“你敢!”长刀往前推了推,刀锋划破了他的脖子,血珠子滚落下来。 卫榆却是轻笑:“怎么办,私兵我收服了,摆在了明处,全部都上了户籍,他们是我的人,任凭你怎么上蹿下跳,都没有用!” 她毫无畏惧的和卫风对视。 “你找我,想要什么?那些人吗?” 这话语里,嘲讽的意味十足。 卫风用力捏着卫榆的脖子,看着卫榆的脸色发红,才缓缓说道:“我以为你是个听话的,没有想到却是个有野心的。” “卫风!”顾明礼扔了刀,上来掰扯卫风的手臂。 被卫风一下子甩开了。 泽佳闻声飞扑进来,却根本不是卫风的对手,卫风一脚就把泽佳给踹飞了。 也就在泽佳被踢飞,卫风分神的那一瞬。 卫榆骤然出手。 手里的劁猪刀从下往上,扎入了卫风的手腕,然后骤然拔出。 卫风剧痛之下,只能松手。 但是,他又是什么善茬,另一只手抓卫榆没有抓到,还是一巴掌甩在卫榆的脸上。 力道之大,让卫榆的半边脸瞬间就肿了起来。 嘴角甚至有血流下来。 等到他再想要上前的时候,四五道人影急掠而来。 瞬间就挡在了卫风的前面。 鹰隼带头,后面是苍明和苍渊,以及其他人。 他们脸色冷沉,看着卫风的目光都是透着怒气。 “姑娘没事吧?”鹰隼问道,目光却是根本就没有从卫风的脸上离开。 卫风一言不发,直接上前。 鹰隼率先迎了上去。 其他几个人瞬间跟上去,直接把卫风逼到了院子里。 “鹰隼,你不要忘了,我曾是你们的师傅?” 卫风恼羞成怒。 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除了圣上,他不需要向任何一个人交代。 不说龙卫所有的人毕恭毕敬了,就是太子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 几时被人这般落脸? 鹰隼冷笑一声:“你当时是为谁培养的,还要我们说嘛,不过是把我们当工具来用,怎么,还出来师徒情谊了?” “竖子找死!”他说着招招凌厉。 卫樱紧跟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进来。 看都没有看卫风一眼,直接跑进来:“榆儿!” 声音仓皇而凄厉! “娘,我没事!”卫榆急忙迎上去。 卫樱一抬眼就发现卫榆的脸红肿一片,眼泪瞬间下来了:“还说没事,还说没事……” 顾明礼看着卫樱:“师妹,我不知道他会这么做。” 卫樱没有说话,掏出帕子擦了擦卫榆嘴角的血。 转头看向院子里。 卫风纵使厉害,此时在五个人的围攻之下,已经落了下风。 而这五个人的招式,让他心惊。 以前不是这样的,招式狠辣,但是也不是出手就是杀招啊? 他们不仅仅是出手就是杀招,而且招招都是奔着他的弱点去的。 每一招都有一击毙命的能力,而人的配合格外的默契。 他已经挨了好几下子,可是他竟然没有碰到他们任何人。 他们互相掩护,滑溜的像是一条条泥鳅。 第469章 没有兄长 卫风的心头大骇。 这些人的水准,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 不过是短短两三个月没有见,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厉害,配合怎么可能这么默契! 也就是这一个晃神的功夫,他就被人压住了。 双臂被钳制! 此生最狼狈的时候就是现在! 卫风感觉到深深的耻辱,心里恨到了极点。 “卫榆,你放肆!” 卫风脸色黑沉,抬起头死死瞪着卫榆。 他以为一切都应该在他的计划之中,现在明显是脱离了他的计划。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卫榆。 都是因为卫榆! 但是,还没有等他看清楚卫榆,脸上就来了一巴掌。 那一巴掌用了很大的力气,瞬间就把他的脸打歪了。 他甚至感觉到了嘴里的腥咸的味道。 打他的人就站在他的面前,满脸泪痕,却是神情冰冷。 “卫风,你太过分了!” 卫樱的声音沙哑,带着深深的恨意。 “卫樱!” 卫风抬起头,死死瞪着卫樱。 一向是柔软的,近乎懦弱的,对他几乎是言听计从的卫樱。 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了自己的锋芒。 那一双含泪的眼睛里是失望,是厌恶! 唯独没有兄妹见面的惊喜。 卫樱狠狠擦掉脸上的眼泪。 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死死盯着卫风。 “你不是我哥,不是那个自小疼我的兄长。” “为了你的野心,你可以抛妻弃子,舍家舍父母,这些年,你不仅仅没有回去,甚至连活着的口信都不给父母妻儿。” “我入卿家,我被磋磨,你就看着,除了问我消息,你从来没有问一句我好好,甚至不问问父母好不好,不允许我告诉他们你活着!” “你总是说你的大事,唯恐我们坏了你的大事。” “可是,你的大事,是要我们所有人牺牲来成全你吗?” “卫风,摸摸自己的胸口,你有心吗?有人性吗?” “卫樱,你慎言,我听命于圣上,有什么错?” 卫风吐出一口血水,根本就不承认自己错了。 “你听命于圣上没有错,你诈死没有错。你走你的路没有错!”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让我们所有人都要给你铺路?” “我佘进去不够,今时今日,你算计我儿子,算计我女儿,谁欠你的,你又帮过我们谁?” 卫樱深深吸口气,努力压制自己想要伸手再打出去的欲望。 可是她仍旧气得浑身发抖。 “我是在帮你们,不然卿家那个泥坑,你们爬不出来,她卫榆有今天,都是因为我!” 卫樱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扬起手又是一巴掌。 脆脆的一声响,让卫风挣扎了一下,面目狰狞。 如果不是鹰隼和苍明此时钳制着他,说不定此时,他就能对卫樱出手。 “泥坑是你推进去的,当年卿鸿的事情,难道没有你在后面推波助澜?” “不然,那卿璃如何知道我的喜好,就连送来的书信里的诗词,都是我惯常爱读的。” “我的好兄长,你可是居功甚伟!” “你把卿家拉下来,也并没有善待我们,这一路的九死一生,是我们自己爬出来的!” “这些人,是我女儿收下养着的,我们九死一生得到的,你现在来收割?” “做什么美梦?” 卫樱淬了一口,咬着牙,红着眼,一字一顿地说:“我卫樱没有兄长,我的孩子没有舅舅,我的爹娘没有儿子!” “卫风,你听清楚了,你走你的路,不要把我们任何一个人拉进来。” “我们任何一个人都不欠你的,也没有因为你沾光。” “你享受你的荣华富贵,我们做我们的平头百姓,连面都不用见了!” “卫樱,你不要忘了,你们都入了卫家的族谱,怎么,现在抛弃宗族?” 卫风冷笑一声:“打着卫家的旗号在北荒立足的时候,怎么不说和我没有关系?” 卫樱静静看着卫风,幽幽一笑:“你怕是忘了,宗族那里,你是死人,我们入的卫家,是我父亲的卫家,和你点关系都没有!” “卫家的男丁只有我,卫家以后的家主是我!” 卫风格外的自信,他能把他们都从卫家扫出去。 “你怕是不知道,我父亲已经脱离宗族,和圣上已经言明,不日举家来北荒。” “以后,我卫家,是我们,也是我们奉养父母。” 卫风眼睛骤然睁大:“什么意思?” 卫家虽然家族不大,但是在京城也是盘根错节。 哪个人也不可能是孤军奋战。 可是,父亲竟然断了他的后路。 卫樱嘲讽的一笑:“父亲沉浸官场多年,你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第470章 我哥不笨 但是卫樱的话语里,还是透着莫名的悲凉。 一家人,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 卫榆上前扶住卫樱,抬头对鹰隼说:“放开他!” 鹰隼和苍明立刻松开卫风,后退一步。 卫榆让泽佳扶着卫樱先走,她才缓缓走近卫风。 “你当真是忠君爱国吗?不妨扪心自问!” 卫风站直身子,神情冰冷。 “我不过是要卫家更上一层楼……” 卫榆骤然笑了:“你确定?卫家是因为你享受荣华富贵呢,还是……” 卫榆更近一步,声音很低,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还是,株连九族?” 此话一出,卫风的眼睛骤然睁大:“你什么意思?” 卫榆退后一步,眸光中尽是嘲讽。 “他们有的说是二皇子的人,有的说是国舅的人。也许,还有隐藏更深的第三个人!” “你说是吧?卫统领!” 卫风不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卫榆,眼睛里已经有杀气弥漫。 鹰隼和苍明等人瞬间上前一步,随时准备出手。 这一刻,卫风身上,上位者的那种气势,常年双手染血的那种杀气,瞬间就弥漫开来。 卫榆却是毫无畏惧地站在他地对面,甚至脸上还带着笑容。 卫风要是动手,她就让卫风今天就走不出去。 卫风终于笑了:“很好,着那后,这么多年,看着你在后院挣扎,没有想到,你还有这种计谋!” “卫榆,我小瞧你了!” 卫榆轻笑一声:“你走你的路,没有人管你,也没有人想要做你的垫脚石!” 随即脸色瞬间冰寒:“如果你把卫家任何一个人拖入地狱,我注定和你不死不休!” “就凭你?”卫风轻蔑的一笑,今日他是没有防备。 就凭借她手里的那二三百人? 蚍蜉撼树,不知所谓! 他的人一夜就可以让北荒没有卫家! 卫榆悠然勾唇:“你可以试试!” 说着招招手,带着人扬长而去。 鹰隼等人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走。 卫风不敢相信,他在山寨待了很久,这些人都谈不上真心臣服。 这卫榆不过是短短一个多月! 顾明礼站在大厅的门口,眸光审视的盯着卫风。 良久,只说了一句:“卫风,不要玩火,谁也不是傻子!” 话音落,转身进屋:“慢走不送,以后,不必再见!”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那情分亲如兄弟。 他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是卫风造成了他和卫樱的悲剧。 这是最亲的人啊! 多年在龙卫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心思大抵早就变了。 他想了想,转身带人进了大牢,把那些人提溜出来,一个一个细细审问。 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放过。 不仅仅是如此,他还传信楚知言,卿玚进京的路上,加强戒备。 但愿,不是他想的那样。 “娘,祖父要来吗?” 卫樱叹口气:“你祖父这些年和圣上也处出来感情了,他主动请求圣上,举家搬迁来北荒。” “你舅母和弟弟还愿意留在京中,所以,你祖父和祖母会来!” “殿下那日和我说起,我忘了和你说了。” 卫榆转头看着苍渊:“带人进京,迎一迎祖父,若是迎不到,就进京找苍羽,一起去卫家,护送他们来北荒。” 苍渊点头,转身就走。 卫榆顿了一下,又喊道:“苍渊!” 苍渊回头:“姑娘请说!” “保护好自己,如果路上遇到什么意外,不管是谁,直接杀了!” 苍渊抱拳:“属下懂了!” 卫樱叹口气,终究是没有说话。 祖父如果和圣上有情分,留在京城就是最好的助力。 而祖父舍弃了这份助力,只怕有人要急了…… “榆儿,我担心你哥!” 这么多年,和卫风有联系的是卫竺。 鹰隼那些人一开始也是叫卫竺小公子。 如果,他想要卫竺做些什么,或者卫竺已经做了什么…… 卫樱打了个冷战,不敢想下去了。 卫榆笑道:“娘放心,我哥不笨。” 已经和尉迟昭轩在一起了,尉迟昭轩那人,从来不是吃素的。 对于权谋,阴谋,他可是从小浸淫在其中的。 从这个层面来说,卫风那点,或许不够看的。 除非不怀疑,只要是怀疑,注定能够揪出来什么。 卫风早不来晚不来,吴由被抓了他来了。 是不是其中还有关联,顾叔叔不知道会不会重新审问。 她能感觉到背后的目光,森寒的,没有什么温度的。 但是,她没有回头,依旧慢慢的往前走。 脊背挺直! “娘,若是有一日,他……” 卫樱打断卫榆的话:“做你想做的,不能把整个卫氏一族都拖入深渊,趁着现在无人察觉!” 第471章 有事情了 卫榆回到桃花源,看到一切如常。 就留下鹰隼看着,同时要求他看顾余家和绣罗裳。 而她带着卫樱等人回家。 卫樱已经习惯了山野边的生活,不太喜欢城里。 又因为得知父母要过来,所以这房子等都需要准备。 余二带着人,在周边的城镇采买青砖和屋顶的瓦。 余大等人暂且放下船的活计,准备盖房子的木材。 好在几座山都是卫榆的,应着卫榆的要求,砍伐距离过近的,过密的,对面流放的人进山找东西,看着这种大肆砍伐倒是嘀咕了几句。 后来听说太子殿下把这一片山头给卫榆了。 他们心里不平,也不敢说什么。 也就只能愤愤的一句:“那狐媚子真是手段了得。” 但是,他们进山找山货,卫家人尚且没有说什么,所以时间长了,大家也就不说了。 苍明问过卫榆。 卫榆曾说,这冬日漫长难捱,让他们去采摘山货过冬。 等到来年春天,再用木石,把几个山头圈起来。 更远处的深山,那就是官府的,只要不大规模砍伐,官府不会说话。 采食山货更不会有人说什么。 那个东西没有踩着也是烂在山上。 卫榆站在门口台阶上,看着宅子的旁边,又挖好了地基。 沿着山脚一路往远处延伸。 等到全部盖起来,那房子的后面就是连绵群山,而前面就是一望无边的良田。 到时候石板要铺出很大的平台,铺的平整一点,晒东西,停马车都是好的。 “姑娘!” 泽佳碰了碰卫榆。 卫榆顺着她的视线,就看到柳婆子提着一篮子蘑菇,背着一口袋山货,此时正站在她身侧不远的地方。 似乎是想要过来说什么,但是,又有点不好意思。 “柳婆婆,来喝碗茶!”卫榆笑着说,不管曾经如何,来到北荒之后,柳婆子可没有做什么坏事。 她脸看着恶,可是做事情还是有分寸的。 柳婆子放下布袋子和篮子走过来,在衣服上搓了搓手,从泽佳手中接过碗,一饮而尽。 这才笑着问道:“姑娘盖房子,能让柳河来帮忙吗?” 卫榆默了一下,其实她的人挺多的。 柳婆子又说:“他以前在城里,也是帮人盖房子的,手艺还行。” 卫榆眼睛一亮,那就是有一技之长的:“让他过来,那几家上几次闹事从来没有参与的,也让他们家男人过来帮忙。” 又回头看了看:“我这里每天做饭也要很多人,但是工钱可是没有盖房子的高,就随着这北荒的工价,大工一百文一天,小工七十。” “做饭等杂活的妇人给到六十,你问问行不行,行的话就让他们过来。” 柳婆子喜不自胜:“那还有什么说的,姑娘大德。” 卫榆笑了笑没有说话。 那柳婆子拿了东西一溜烟往对面走,那步子快得都能飞起来了。 “姑娘,咱们不缺人。” 泽佳看着柳婆子得背影嘀咕道。 卫榆微微勾唇:“咱们的人可以做更厉重要的事情。” 比如,给北凉添点堵。 北凉的宝石她很喜欢。 北凉的野马能套一点来,自然也是不错。 她的马场还空着呢! 泽佳不说话了,姑娘都是对的。 里里外外的人都忙活着。 山谷中的房子建造也开始了,一部分人在前面一部分人在山中。 这二三百口人,每日的吃饭就是个问题。 卫榆深切感觉,她应该把人放出去,至少吃饭不用她操心。 头疼,每天小山一般的食物消耗下去,头疼! 城里来送窝窝头还有菜类的商贩,每天赶着车跑得飞快,天天眉眼含笑。 因为一年也挣不了这一个月的银子。 听说,那个送菜的,如今已经混成了小头头,每日收了菜市场的菜送过来。 卫榆蹲在门口,愁眉苦脸。 “姑娘,我想有事情了!” 泽佳目光直直盯着远方,声音莫名带着惊恐。 卫榆抬眼看去,只见白花花黑压压的一片牛马羊潮水一般涌过来。 她心头一跳,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转头进屋,她没有看见,看不见! 人都养不起,万一这些是给她的,她就要去跳河了。 那么大规模,她还得盖羊圈牛棚什么的,饲料从哪里弄来! 偏偏,躲是躲不掉的。 贺铮和贺隐笑眯眯端坐马上,高声叫道:“卫姑娘啊,别走啊!” 卫榆:卫姑娘不想听见! “卫姑娘啊,我家统领说了,既然和你是好朋友,当时对付北凉,你也出了一份力,这是战利品!” 卫榆僵硬的转身,面无表情的盯着贺隐和贺铮! 第472章 牛羊成群 贺隐和贺铮端坐马上,笑眯眯地,一脸岁月静好地模样。 卫榆侧头看了看,牛有上百头,马几十匹,羊至少二三百只。 就是乌泱泱地一大片。 而且是直接奔着还没有开垦地荒地去了,因为那里野草还在。 “你确定是战利品?”不是报复? 卫榆就是感觉压力很大。 那么多人要养着,虽然打劫了不少财富,但是,但是,坐吃山空啊! 小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这些日子它长大了一圈。 金子惯常是站在小白地背上。 此时两只站在卫榆身边,歪着头看着。 尤其是小白,哈哈大笑。 当然这种大笑只有卫榆能听到。 “姑娘啊,你看看你的空间啊,他送东西,你的空间也会长大的!” 卫榆…… 静默窥视,嗯,扩了两倍,出现了一小片田地。 那一堆金子已经变成了一大堆,嗯,和空间一起翻倍的。 “是送东西会扩大,还是见面会扩大?” 小白表示不知道:“估计和情意成正比的。” 卫榆一惊,那是说,贺佑有一天无情了,她就一无所有? 这些钱花了才是自己的? 小白煞有介事:“钱嘛,越花越有!” 那厢里贺铮笑着说:“自然是战利品,北凉大乱,苍狼部落和澜沧部落人走了,可是这些牲畜不好赶走,就沦落到草原上了。” 回头看了一眼羊群什么的:“我们在一处湖边找到它们,不多也就上千只羊,几百头牛和一群马。” 一群的概念嘛,就是雪狼军人手一匹,还给贺家军送去几百匹马。 卫榆看了看给自己的,的的确确是少得可怜。 转头对泽佳说:“准备他们的饭菜,告诉余二叔,出来赶去猪圈里先待着。” 贺铮和贺隐对视一眼,都笑了。 就知道这东西,卫姑娘不可能让他们再赶回去的。 两个人翻身下马,进了院子。 一齐向卫樱和虞姨问好。 苍明从后面跑来,看到那些马匹,眼睛都直了。 “那个姑娘啊,后面马场这些日子已经平整了,我牵过去?” 卫榆默了一下,她还想要挑一匹的,看看也不够分的。 “去吧去吧,马厩弄好,别夜里闯进来野物!” 苍明满脸笑意,连连点头。 一边吆喝着人赶马。 贺铮看着卫榆一脸肉疼的表情,笑了,把手里的缰绳递给卫榆。 “这一匹,是贺统领给你挑的,据说是千里马!” 卫榆刚刚从他下马就看到了,这匹马通体漆黑,唯有四蹄是白色,如同踏雪一般。 “不过,性子烈,灵性高,趁着我们在,姑娘试试?” 贺铮拉着缰绳。 那马匹静静看着卫榆,喷了喷鼻子,然后掉转身子,留给卫榆一个屁股。 卫榆…… 她问小白:“什么意思?” 小白哼哼两声,后退一步:“她说,这姑娘只是骑着它走走路,拉拉车,进进城是对它的侮辱!” 小白话音落,就看到那匹马骤然低头看着小白,似乎很惊讶的样子。 小白瞬间炸毛了:“姑娘,它,它,它能听懂我说话!” 卫榆就奇怪了:“其他动物听不懂?” 小白摇头:“我和它们可以正常交流,但是和你说话,它们听不到。” 又补充一句:“金子都听不到。” 卫榆这就笑了:“告诉它,听话,我会好好对它,绝对不会只是走走路,拉拉车,进进城!” 她眯了眯眼睛:“不听话嘛,我宰了吃肉。千里马难得,也不是得不到,傲娇什么,哼!” 小白一五一十的传话。 卫榆恶狠狠补充一句:“没有用的,我不要,就只能吃肉了。” 小白一个哆嗦,顺便告诉那马儿,这姑娘曾经是个劁猪姑娘,手艺特别好那种。 那马儿愣了一下,一个哆嗦,下意识夹紧后腿,低下了头,然后慢慢跪下。 贺铮的眼睛瞬间睁大了:“不是,姑娘,它等着你上马?” 不是,卫榆不是什么都没有做吗? 一个字都没有说不是吗? 还有这等玄幻的事情? 两个人面面相觑,就看着卫榆上马,那马儿缓缓起身。 卫榆摸了摸它的头:“以后你就叫踏雪!” 踏雪仰头,等着卫榆坐稳,就带着卫榆跑了一圈。 “贺隐什么情况?” 贺铮丝毫不能明白,这一路,他们谁也没有坐上这匹马! 就连贺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驯服,也没有得到它的这等对待。 “大抵是有缘,一见钟情!”贺隐也解释不了啊。 姑娘没有上过战场,可是这烈马竟然臣服,这怎么解释! “咱们统领都臣服,何况马儿!” 这理由,够强! 第473章 养育白虎 贺铮和贺隐吃了饭就要回去。 卫樱那是不能让他们空手走啊,各种山货,腌肉,鱼干……给装了好几个包裹搭在马上。 贺铮和贺隐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两个人带着人告辞,一路疾驰而去。 卫榆转头就听到咩咩咩,然后哞哞哞! 这声音告诉她,饿了! 问题是,给什么吃! 苍明从后面过来:“姑娘啊,苍羽的祖父祖母来了,说以后就在这里了,那里长的子侄回去了,怕是村子待不住。” 卫榆连忙说:“赶紧请,把山洞先收拾一下。” 那户老汉已经过来了:“姑娘,我听到羊的叫声了,我养牲口可是有一手好活,那井边的房子,靠近牲口棚,我们住!” 卫榆笑了:“成,听老人家的。” 老俩口就自己去收拾了。 转而就看到他们拿着镰刀开始割草。 “苍明,叫四五个人帮着弄草,冬日长着呢!” 这人手一份,卫榆感觉自己的人似乎有点少。 苍明喜滋滋的去了,这家业越来越大,感觉真的是不错。 那户老汉带着人去割草,还专门告诉他们,什么草羊儿爱吃,什么草牛儿爱吃。 自己和老伴却是专门去找一些草药,羊和牛万一出问题了,都用得上。 卫榆则是带着卫宁泽佳等人进山了。 真正的冬日到来之前,应该还能收一些东西。 但是,收东西讲收东西,从来没有想过是这样的状况。 卫宁泽佳和许见雪都愣住了。 因为,卫榆面前站着一只大老虎。 真的是成年的,威武雄壮的那种。 它什么时候来到的,卫榆都没有看清楚。 速度太快,潜伏太深。 这山林是它的地盘,不是卫榆的地盘。 小白虽然没有跑,但在卫榆的脚边趴着,瑟瑟发抖,都不敢抬头。 因为她知道,面前这个家伙厉害,若是真的打起来,卫榆也不是对手,绝对护不住它。 要了猪命了,你说你一个姑娘家,你招惹老虎干什么! 树丛哗哗作响,然后那只半大的也出来了,绕着卫榆转了一圈。 然后就趴在卫榆的另一边。 小白的头差点拱进地里。 猪已经没有魂飞魄散了,有生之年最近距离接触天敌。 那猛虎看了看卫榆,转身走进树丛。 卫榆懵圈中,什么意思,孩子不要了,送给她了? 这吃肉的玩意她养不起! 也不过是片刻功夫,那猛虎又回来了,嘴里叼着什么,轻轻放在卫榆的面前。 卫榆定睛一看,那是一只瘦弱的,大概两个巴掌大的一只白虎。 对的没错,白虎,似乎刚生下来没有几天,眼睛都没有睁开。 “你的孩子?”这肤色也不对啊! 谁出轨了? 小白终于忍不住,吭吭哧哧的说:“这小虎的母亲生完它,被熊杀死了。尸体被浪熊和狼分食了。” “这小白虎是老虎救下来的,但是它没法子养,太小了要吃奶!” 卫榆惊悚,难道她有奶? 但是看着母子二人不离开的样子,她只能叹口气抱起来:“我养!” 怎么办,打不过只能妥协。 虽然它们报恩的方式有点奇怪,也不是不能接受。 前世今生,什么时候她有机会养这大猫啊! 哈哈哈…… 看着她抱起来,两只老虎才慢悠悠走了。 小白瘫软在地上:“妈呀,太吓人了,我回去要和踏雪唠唠,让它保护我!” “姑娘,这怎么养?” 卫榆想了想:“羊奶或者牛奶?” 几个人眼睛一亮,也不是不行。 这看门比狗强多了。 卫榆用布袋子包裹着小白虎,坐在枯树枝上,看着她们装满了袋子才回去。 等到小白虎亮相,整个山脚都震惊了。 一个接着一个跑来看老虎。 卫骏和狼弩更是兴奋,跳起来往羊圈跑:“户爷爷,户爷爷,有没有羊奶,有没有牛奶,我们要喂老虎!” 户老汉放下手里的草:“有,来,我去挤,还真有带着小羊的。” 两个人端了羊奶又兴冲冲跑回去。 “长姐,羊奶,羊奶!” 卫榆找了一个小陶罐子,洗干净倒上羊奶煮开,晾到温温的。 又拿了一个勺子,慢慢喂小白虎喝。 大概是饿坏了,小白虎喝的那是一个痛快。 很快就肚子滚圆。 卫骏和狼弩趴在炕沿上看着,舍不得离开。 “以后喂奶啊,洗澡啊,就是你们的活了!” 卫榆此话一出,两个人更是兴奋。 “没有问题!” 一边商量着这小白虎应该叫什么名字。 最后的结果是:大王! 卫榆…… 默默提醒了一句:“白色的,你们书都白读了!” “追风,追风!”追风踏雪,正好一对! 小白虎…… 踏雪…… 第474章 他要和亲 一大早,卫榆就被惊叫声惊醒了。 起来后披着棉袄出来,就看到卫宁站在门口。 旁边站着卫骏。 一眼看到卫榆,卫骏结结巴巴地说:“长,长姐,我看到老虎了。” 手指指着地上:“送来了这个!” 卫榆看着地上被咬断脖子的狍子,一大早就这么鲜血淋漓的,的确挺吓人的。 “那就提进去,吃肉!”顺便叮嘱卫宁一声,“找一个技术好一点的剥皮,这皮子还是可以用的!” 毕竟她还养着小白虎,老虎山林之王,送点什么也算是正常吧! 又叮嘱泽佳:“不伤人就不用管它。” “我去告诉苍明他们。” 狍子肉很香。 卫榆吃完了,擦着嘴的时候感叹,野生到底是野生的。 院子里阳光很好,柳婆子带着人早就来了,虞娘子亲自去看了,确实是几个以前不曾来卫家闹腾的妇人,都是很安分的。 于是让许见雪拿了小册子记下了名字,分配了任务。 男子那边,自认有余二去负责。 自然只是在山前,后面的山中的房子,不会让人接触的。 因为鹰隼和苍明说,又要密室,又有暗道,还有机关什么的。 那些新来的汉子和妇人,从柳婆子的口中知道了,他们曾经收到的粮食,就是卫家给的。 心里越发感激,干活也越发的卖力。 而河对岸的其他人,咬牙切齿地看着,然而没有任何办法。 因为柳婆子明确说了,屡次三番去卫家闹事的,一个都不要。 等到听说河南岸山前的地,和后面的一片山都划给了卫家。 而且是太子给的,他们眼红的滴血,终究也没有法子。 就是不明白卫家走了什么狗屎运。 卫榆带着一些人进山,松塔啊,核桃啊,栗子啊,还有不少,所以她带了功夫好的,会爬树的。 顺便叫上了隐娘子家的李婉,让她也跟着捡。 当然捡了就是他们家的。 李婉推辞了一番,终于还是被卫榆拉了出来。 李谦正在晒草药,看着卫榆的背影,怔愣了半晌。 隐娘子从屋子里出来,叹口气:“谦儿,咱们高攀不上。” “除非你父亲的事情能够翻案!” 李谦低下头,良久,才抬头:“娘,我想进军营。” 不能考科举了,在这里可以垦荒种田,也可以入伍建立军功。 那也是改变命运和身份的途径。 隐娘子愣了半晌:“如果你想好了,我支持你!” 李谦没有再说话。 卫榆进了山之后,发现河对岸的那些人都来了。 似乎是发泄一般,就跟在卫榆身后不远处,卫榆捡什么,他们捡什么。 不胜其扰。 卫榆眯了眯眼,听着后面叽叽喳喳的声音。 把自己的人都聚集在栗子树下,这才从嘴里发出一声呼哨。 小白嘴里衔着一根人参窜出来,吐给卫榆。 “找大老虎来,吓吓他们。” 小白四肢发抖,还是哀怨的去了。 也不过是片刻功夫,只听虎啸传来。 那一群人惊慌成一片。 不敢跑就开始爬树,因为跑是跑不过老虎的。 转瞬间就听到山林里哗啦作响,紧接着就有一大一小两头老虎出现在他们眼前。 它们走到卫榆身前,用头蹭了蹭卫榆,就趴在一边。 泽佳把生狍子肉拿来了两块,扔给它们。 它们就趴着慢悠悠吃着。 树上的,山沟里的那些人,大气都不敢喘。 再看着卫榆的目光,就像是看到了什么鬼魅一般。 这个卫榆邪性得很,老虎竟然听它得! 卫榆一行往山林更深处走去,他们却是没有一个人再敢跟着,甚至这片山林也不敢待着了。 跑得那叫一个快! 苍明却是找来了:“姑娘,苍渊来消息了。” 卫榆展开看了一眼,转身往回走。 “带十多个身手好的。” 回到家里也没有给卫樱详细说,只说苍渊说,已经到了北疆的边,她前去迎一迎。 卫樱满脸含笑,目光中都是期盼。 但是卫榆临出门的时候,卫樱还是来了一句:“用不着手下留情,保护好自己!” 卫榆点头,和苍明一行策马走了。 “姑娘,那贺统领又到北凉的王城溜达去了。” 卫榆眯了眯眼:“结果呢?” “结果是,那个耶律大王伤口溃烂死了,耶律凤扬上位了。” “但是,澜沧部落不服气,那部落首领已经集结人马,驻兵王城之外,随时准备打进去。” “耶律凤扬紧闭城门,先要搞定原本王室一帮老臣,听说最近要派使臣来大渊,请求帮助和和亲!” 卫榆勾了勾唇,想得真好! 从大渊逃走,然后来大渊求援兵和和亲,希望借着大渊的庇护站稳脚跟! 第475章 破庙来人 如果让耶律凤扬站稳了脚跟,北疆那些人不是白死了? 卫榆冷哼一声:“给鹰隼传信息,让人去草原,有使臣队伍就端了,别让他们过来。” 大渊的女子,那些畜生配不上。 苍明点头,表示知道了。 想要进入大渊的境内,想也不要想。 找靠山,呵呵!等着吧! 苍渊护送着马车,在山脚下停下,顺便生火做饭。 进入了北疆的地界,就是人烟稀少了。 天气也是越发的冷了。 卫老夫人精神倒是好了很多,她从马车上下来,看着这苍茫山水:“感觉眼前都亮了。” 卫洵摸着胡子:“老婆子,这可比京城好多了。” “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放咱们离开。” 卫洵笑了笑:“这是好事。”因为太子等人帮忙了,也因为或许有其他更加有力的把柄了。 最不敢想的就是,他和圣上钓鱼喝酒谈天说地,感情处到位了。 这么些年,他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比当年做官的时候还累。 他眯着眼看着山林,不知道想些什么,或者是什么都没有想。 他头发白了,胡子白了。不到六十,但是老态已经显示出来了。 苍渊就站在卫洵不远处。 “那丫头变样了是不是,以前啊都不说话,连府门都很少出,我都没有见过几次!” 苍渊笑了:“姑娘挺好的,坚强,独立,也能干,还聪慧,我们都服她!” 卫洵已经从苍羽的口中,知道了卫榆这一路做过的事情。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还是要小心一点。” 苍渊点头,暗地里,卫风在县衙做的事情,他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说了。 两个老人静默良久。 倒是没有惊讶,显然已经知道卫风还活着。 只是叹口气:“我们只当没有这个儿子了。” 就连孙子,都被儿媳妇带着回娘家了,他们甚至同意了改姓。 因为儿媳妇娘家兄长战死,也没有人了。 京城,已经没有卫家了。 他不想给卫风在京城留下一个卫家。 更加不想把整个卫家宗族拖入地狱。 以后,卫家只在北荒。 “姑娘很是谨慎的。如今只想当个地主,成为北荒的首富。” 卫洵笑了:“这理想好,我们就来沾沾她的光,享享福!” 苍渊笑着没有说话,但是,他敏锐的感觉到,从进入北疆开始,那种如影随形的目光。 有人跟着他们! 或者说之前也是有的,只是没有现在这么明显。 但是,他装作没有察觉。 让人打了野兔,抓了野鸡,又去河里钓了鱼。 顺便带着兴致勃勃的卫老夫人采了野菜和蘑菇。 这一餐竟然是格外的丰盛。 傍晚的时候,他们住宿在破庙。 就是卫榆他们流放途中住过的地方。 苍渊带着人里里外外搜寻一遍,砍了木头,扯了干草铺成床,把马车上的褥子拿下来。 后门用石头和木块堵住,窗户上也暂时钉上了木棍。 前门外,有人守在马车上。 砍了很多柴火,篝火呼啦啦的燃烧着。 在暮色渐渐沉下来的山水之间,这点火光似乎是暗黑天幕的一颗星。 是唯一的光源。 苍渊也在这里谈起,卫榆等人在这里发生过的事情。 卫洵眸光渐渐亮了起来,这个丫头虽然以前吃了不少苦,但是显然也是历练出来了。 竟然还能杀熊退狼! 幸好,也幸好她有这本事,不然怎么能够到北荒。 破庙里其乐融融。 外面夜风呼呼吹着,突然就听到有人说起:“谁在那里的!” 苍渊握刀而起,这个夜里能出现在这里,绝对不会是普通人。 苍渊立在门口的火堆旁,低头看着下面的旷野。 旷野的荒草间,一道人影出现。 然后闲庭信步一般,缓缓走来。 他的一只手背在后面,身姿挺拔。 缓缓走近,直到篝火的光芒能够照射到他的脸上。 那张脸没有多出色,一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着,嘴角带着三分笑意。 苍渊瞳孔一缩,是卫风! 果然如姑娘所料,他还是来了。 “卫统领所为何事?”苍渊站在门口,堵住了唯一可以进去的地方。 “让开!”卫风的声音冷沉,浓浓的杀气随着他的话语席卷而来。 那是常年刀口喋血的人才有的气势。 可是,苍渊也是常年在生死线上挣扎的人。 他没有让,脸色平静,身子笔挺。 手里握着刀,随时正准备出手。 破庙里面的外面的,所有的侍卫都静默站着严阵以待。 卫风冷笑一声。 夜风里那笑声森冷,裹挟着凌厉的杀气:“我不介意杀了你!” 第476章 毁我退路 苍渊微微勾唇:“可以试试!” 还以为是以前呢,不是他的对手。 在县衙那一次,不是已经给他教训了吗,这是越挫越勇? 卫风冷哼一声,随着他的冷哼,破庙的四周冒出很多人。 一个个如同黑色的利剑,笔挺的站在夜色里。 苍渊等人长刀出鞘,静默以对。 “苍渊,不想死就让开!” 卫风的声音极冷,冷得让人感觉下一瞬就能尸横遍野。 苍渊静静盯着他。 卫风得目光中没有半分情绪,没有要见到父母得喜悦,没有半分温度。 这,不应该是一个死了很多年得儿子,初见父母得眼神。 苍渊没有让开。 卫风直接出手。 此番他已经谨慎了很多,因为在县衙,他已经领教了卫榆手下人得实力。 那又如何,比起他的老辣,他们还是嫩了点。 苍渊和另外一个人迅速和卫风打在一起。 与此同时,那些剑一般的黑影攻上来。 得到的只有卫风的一道命令:“除了庙里的老人,不用留下活口!” 卫榆对他的态度,让他嫉恨在心,现在就是给卫榆颜色看看的时候。 至于老人,他会送回京城。 人就应该待在自己该待的位子上。 至少,不要给他添堵! 破庙外,一片惨烈的战场。 苍渊到底不如卫风狡猾,一个不留意就被划了一刀。 破庙外,有人倒下,血腥味蔓延,刀剑碰撞的声音震耳欲聋。 卫洵挣脱了里面保护他的人,抓着卫老夫人的手一起站在破庙的门口。 火光照耀下,是他痛心疾首的一张脸。 “卫风,住手!” 卫风的刀逼着苍渊后退,一边冷笑:“杀光了就住手!” “你个畜生,这是卫榆的人,不是你的敌人,有本事,你去杀北凉人!” 卫洵抓起篝火堆里的一根棍子砸过去。 那卫风一脚踢回来,棍子横着打在卫洵的腹部。 卫洵跌坐在地上。 卫老夫人泪水涟涟:“卫风,你若是想要杀了我们两个老东西直接来,不用伤及无辜!” 苍渊趁着这个机会,用力踢开卫风,后退好几步,才避开他的刀锋。 也因为这一脚,他们形成对峙,没有焦灼。 卫洵和卫老夫人把苍渊拉到身后,同时让所有侍卫都过来。 这才定定看着卫风:“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卫风轻笑一声:“我亲爱的父亲,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他抬头看着卫洵铁青的脸色,悠然冷笑:“我要你们回到京城,安稳待在卫家!” “我要你和圣上交好,我要你把我的妻儿找回来。” “我要,卫榆去死!” “混账!”卫洵狠狠甩出一巴掌。 卫风的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慢慢抬起头:“父亲,年纪大了不要生气,对身体不好。万一瘫了,你受罪!” 卫老夫人目光里尽是绝望:“我的儿子呢,你把我的儿子还给我,你就是一个怪物,你压根就不是我的儿子!” 卫风轻笑一声,声音里满满的嘲讽。 “我准备光宗耀祖,有何错?” 卫洵哈哈大笑:“光宗耀祖?你是以为自己天下无敌,还是以为别人都是傻子?” 他死死盯着卫风:“你是对圣上有救命之恩,可是,那救命之恩怎么来的?” “一切早就安排妥当,怎么刺客就有机会上来?” “你是龙卫的统领,这些年你暗地里做了什么,真的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 “你以为卿玚为何一定要押解进京,明明太子就在北荒!” “你怕是不知道,楚知言半年前就来北疆了。” 随着卫洵一句一句说出来,卫风的脸色骤然变了。 “你怎么知道?” 卫洵冷笑一声:“他许诺你,他日他临朝,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封侯辅国,可对?” 卫风脸色骤然阴冷,这等私密,从谁的嘴里传出来的。 应该只有两个人知道才对,他和对方。 “龙为首领,在暗处,不能让你风光,不能让人出现在人前,将来封侯拜相可以是吗?” 卫洵冷笑一声:“你真的以为,我致仕了,就是个木头了,就没有消息渠道,没有人了?” 卫风上前一步,直接掐住卫洵的脖子。 “所以,待在京城不好吗,等着我光宗耀祖不好吗,如果可以,你还可以接近圣上不好吗?” “你,毁了我的退路!” 卫洵脸色通红,卫老夫人上来撕咬他的手臂:“畜生,他是你父亲,是你父亲!” 他一把把卫老夫人甩开。 苍渊扶住老夫人,挥刀上来。 卫风骤然把卫洵往前一送,苍渊堪堪停下刀:“卫风!” 下一瞬破空之声响起,有什么裹挟着凌厉的气势袭来! 第477章 不用手软 卫风要防着苍渊,又拽着卫洵。 他一脚踢向苍渊,不曾转身,前面正对苍渊。 却是一把把卫洵拽到自己的身后。 “苍渊!” 一声厉喝传来,顺带着下一句:“祖父往左!” 但是对着卫洵却是打着往右的手势。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苍渊拖住卫风。 卫风左手抓着卫洵。 卫洵却是用尽全力,奋力往右边挣去。 苍渊手里长刀,朝着卫风右边劈过去。 前后努力之下,卫洵跌落在卫风右边的荒地上。 苍渊的长刀把卫风往左一逼,就听到扑哧扑哧两声。 卫风肩膀中箭,大腿中箭,整个人往前一扑,趴在地上。 苍渊顺势上前,就要把卫风抓住。 即便在这种情况下,卫风竟然能够忍着剧痛飞快翻滚。 避开苍渊的手,也就在这一瞬间,几个黑衣人急掠而来。 一人抓着卫风一边的胳膊,把卫风拽出战场。 同时另外两人逼近苍渊。 招招狠辣。 苍明从马上直接掠过去,加入战局。 “不用手下留情!”卫榆冷哼一声,从马上下来,拍了拍踏雪的头,走到卫洵的身边。 把卫洵扶起来:“祖父,没事吧?” 卫洵想要说什么,还没有说,就目光惊悚的盯着山庙门口。 卫榆飞奔过去,周围的侍卫也飞扑过去。 泽佳速度更快,飞掠而起,盯着从破庙上下来的黑衣人的刀锋,抱住卫老夫人就地一滚。 那刀锋的速度也很快,所以泽佳的后背就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子。 “泽佳!” 卫榆怒极,手里的小巧的弓弩,也在那人的刀锋挥向泽佳的时候,射出了小巧的弓箭。 那羽箭不大,但是速度很快,气势凌厉。 屋顶飞下那人伤了泽佳,却也被羽箭穿透了胸脯和脖子。 直接掉落在地上,抽搐了一下不动了。 卫榆扶着卫洵回到老夫人身边。 “祖母!” 卫老夫人咳嗽一声,急忙扶住泽佳:“丫头救人,赶紧救人!” 卫榆用匕首挑开泽佳的衣服。 卫老夫人抓过披风遮住旁边的视线。 止血,清理,上药,卫榆的速度特别快。 这个功夫卫老夫人已经让跟在身边的人,从马车里拿来白色纯棉的衣服,撕成长布条。 卫榆绕过泽佳的衣服里,把伤口紧紧包裹好。 “姑娘……” 泽佳满额头都是汗。 “没事,皮肉伤,听我,和祖母一起待着。” 她说完起身,把弓弩塞进泽佳手中:“保护好自己!” 又把卫洵推到她们身边。 “祖父,你且待着!” 又叫来几个人守着。 她摸出劁猪刀就加入了战斗。 她的目标就是卫风,被两个手下扶着,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的卫风! 她万分后悔在县衙让卫风走了,更是没有想到,他竟然可以对自己的父母动手。 家不要,父母不要,妻儿不要,卫风图谋的是权势。 她功夫算不上高,但是格外的滑溜,身体又软。 而且出手狠辣,往往能以诡异的角度,一击毙命。 她手里的东西不是刀,但是比刀更加管用。 而且,她对人体,简直就是熟悉到了极点。 身后带来的鹰卫中的两个,和她相互配合。 三个人一路向前,人纷纷倒下。 卫风瞳孔剧烈的收缩。 卫榆的目标是他! 她的目光森冷,没有半分温度。 就那么穿透昏暗的光线,钉在他的身上。 卫风身上的疼痛提示他,那是卫榆的杰作。 “杀了她!” 三个字从他的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森森寒意。 卫榆冷笑一声,高声叫道:“卫风,你真的以为你还有退路?” 卫风没有说话,目光扫过去,他带来的人,竟然所剩无几了。 而卫榆的人,竟然没有倒下几个。 卫风看着他们以飞快的速度逼近。 破庙门口,卫洵居高临下,死死盯着他。 “卫风,我卫家再没有你这个人。京城再无卫家,你再无妻儿。” “出京之前,我请圣上给了和离书,并且,让你儿子该随母姓。” “我自请从宗族除名,自然,族谱上也再无你!” “你落魄和我们无关,你荣华,我们不贪慕!” “你所求,我们帮不了,也绝无可能成为你的垫脚石!” “血浓于水,父亲,不是你一句话就可以的!” 卫风冷笑一声:“你不帮着我,难道我出事,连累不到你们,不要太天真!” “太天真,那就是愚蠢!” 卫洵笑了一声,带着苍凉:“你以为为何京城再无卫家!” “你以为为何我们举家来北荒?” 不理会卫风震惊的目光,他对着卫榆说:“榆儿,不用手软!” 第478章 卫风逃了 卫榆此时已经要到了卫风的面前。 卫风身侧的两个人急速上前,挡住卫榆。 也就在这个档口,苍渊不知道怎么就出现在卫风身边。 长刀挥舞,卫风因为受伤,速度慢了,被一刀砍在大腿上。 苍明已经到了拦着卫榆的两个人后面,瞬间就结果了一个。 另一个飞速后退,抓起卫风就跑。 苍明和苍渊出去追,但是入了山林,就不好找了。 应该还是有人接应的,因为有羽箭射出来。 苍明和苍渊只能退回来。 卫榆看着二人说道:“没事,他后面还有很多人,等等他们出来。” 如果卫风今天死在这里,估计后续就不好找,也不好抓了。 “查一下咱们的人,受伤的过来包扎伤口,如果……” 卫榆深深吸了一口气:“如果牺牲,清理干净,处理好伤口,用披风裹了,咱们带他们回家。” 声音里已经带了涩意。 苍明和苍渊点头。 看了看卫榆肩膀上的伤口:“姑娘自去清理伤口。” 卫榆点头,转身走回去。 她把早已经研磨好的药粉拿出来,吃的也拿出来。 逐一清理伤口,包扎。 等到所有人包扎好,卫榆才看着卫老夫人:“祖母,帮帮我!” 卫老夫人一直帮忙,卫榆又是一直忙碌,丝毫没有什么反应。 卫老夫人根本就没有发现,卫榆也受伤了。 走进破庙,看着卫榆肩膀上的伤口。 卫老夫人终于破防,泪水潸然而下。 “丫头,你受苦了。祖母生了一个孽障!” 她心底说不出来什么味道,恨的咬牙切齿,但是那终归还是她的儿子。 恨不能他死了,又伤心他死了! 看着死人,看着卫榆受伤,她又是内疚。 “祖母,没事,习惯了!” 这一路走来,什么没有经历过,她已经习惯了。 她也告诉自己的人,保护好自己,皮肉伤不要紧,保住自己的命。 卫老夫人抹了一下满脸的泪水,帮着卫榆清理,上药,包扎。 等到什么都弄好了。 苍明才过来:“姑娘,咱们死了三个人!” “他们,死了十五个!” “搜搜他们身上,所有能用的东西都带走,至于人,架在一起,烧了吧!” 卫榆深深吸口气,走到卫洵身边。 “祖父,咱们不能久待,就连夜赶路吧!” 卫洵叹口气,转头看着卫榆:“丫头,我做错了吗,这些人都是因为我们而死!” 卫榆看着苍茫的旷野:“祖父,何谓对错?” “不过是走的路不同,为了自保罢了。” 她的手挽上卫洵的胳膊,这个老头她见的不多,但是对于她还是格外的疼惜。 当初被送到庄子上,后来他知道了,是他施压卿家,让她回来,也是他亲自去庄子上见了她几次。 偷偷托着人给他们送好吃的。 卫樱不敢说在卿家的遭遇,他隐隐听到风声,也多次去看女儿。 可是,他已经致仕,卿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祖父,那是你儿子,是我的舅舅,我们不想兵戎相见,但是,要伤害你和祖母,我不能不管。” 卫洵拍了拍卫榆的手:“丫头,你做得对。他已经疯了,从他利欲熏心那一刻起,他就不是我的儿子了。” “当年他得知我致仕了,对他没有帮助了,曾经在府里大发雷霆,后来……” 后来就出了圣上遇刺,他救人的事情。 后来就是不知所踪,生死不明多年。 知道他走错了路,他从宫里出来,和卫老夫人两个人对坐到天亮。 天亮之后,他再次进宫。 然后就是来了北疆。 卫榆没有问,但是,她心里清楚,卫家脱离祖籍,从京城能够出来,一定是付出了什么。 否则,在卫风这样的情况下,他们都走不了。 卫洵叹口气:“榆儿,你们兄妹不知道怪不怪我,是我把卫风的把柄递给圣上,是我最先查出来的,告诉他,只要其余的卫家人有异样心思,圣上就可以以谋逆罪名,诛杀全族。” “北荒卫家,从此不入京,不入仕,不入军中,只做平民。” “多年的交情,亲手奉上的把柄,舍弃宗族,舍弃荣华富贵,只为了保命。” “榆儿,祖父是不是个懦夫?” 卫榆站直身子,声音冷静而镇定:“祖父,你没有错。你护住了宗族,护住了我们。” “本来,我们就没有想过要回京,没有想过做官,没有想过进入军中。” “我哥的志向是开个书院,他是可以科考的吧,准备考个状元来开书院!” “我弟弟对功夫有兴趣,以后咱们庄园那么大,家丁那么多,有的是他施展的空间。” 第479章 刀要锋利 “至于我,我的志向是做一个北荒的首富,闲散的种地闲人。” 卫榆深深吸口气:“这一点,我和太子已经达成了共识,我给他种粮食。” “我要是要荣华富贵,答应他入东宫就可以了。” “所以,祖父,不用任任何负担,咱们去种田!” 卫洵红了眼睛笑了:“好,回去种田!” 卫老夫人从破庙里走出来:“咱们走,去北荒!” 一边看着卫榆:“你祖父找了圣上请旨,你们以后不是戴罪之身了,都是平民了。” 卫榆笑了:“那太好了,走,走,母亲在家里等着呢!” 一行人上了马车,上了马,夜色里一路远走。 破庙外,火光染红了半边天。 他们越走越远,那火光就变得越来越小。 “祖父,龙卫有多少人?” 卫榆感觉自己要有所准备,卫风指定还会回来得。 顾明礼一定找了太子的,太子有没有派人跟着,不得而知。 但是,既然怀疑卫风了。 尉迟昭轩一定会盯着。 “圣上当初给他一百五十人,后续北疆的金矿,铁矿还有盐矿,他们都有参与,暗中培养多少人,不得而知!” “北荒山中,是以张德的名义养着的,是二皇子还是国舅的还不好说。” “榆儿啊,大渊要乱了啊!” “如果不是北凉此番兵败,分裂,现在,咱们祖孙都不可能安稳走在这里。” “所以,他们应该也是恨毒了你!” 他可是听苍羽说了,从金矿到私兵到北疆的战事,卫榆都有参与。 这是尉迟昭轩去找卫榆的原因,也是京中那些蛀虫恨透了卫榆的原因。 “就看太子的魄力了。”卫榆淡淡说道,“他要成了,咱们安稳种地,他若是不成,咱们联合贺家守着北疆,准备迎战。” 所以,北凉更不能起来,必须四分五裂。 不然,就是腹背受敌。 卫洵外头看着卫榆:“你倒是比你哥要果敢一点。” “也更,通透一点!” 卫榆没有再说话,感觉回到北荒,要准备的更加妥帖一点才行。 毕竟豺狼太多,刀一定要锋利! 顺着流放的路一路走,卫榆一路和卫洵讲着路上发生的事情。 苍明带着人沿着周围山林一路搜索,顺便采摘山货。 卫洵老两口算是开了眼界,竟然不知道山中有这么多的宝贝。 那一点伤怀,也因为这事情疏散了。 这一日下午,远远的就看到官道边守着很多人。 苍渊打马去报信。 转身回来,马背上的卫骏就跳下来,爬上马车:“祖父祖母!” “叫什么祖父祖母,叫阿爷阿奶!” 卫洵抱住卫骏:“你小子,长个子了,也长肉了!” “那是,北荒吃得好,长姐认识的东西多,都是好吃的!”卫骏嘻嘻笑着又爬入卫老夫人怀里。 卫老夫人那是眉开眼笑。 真好啊,这都是她家的,都是卫家的孩子! 活该卿家是个没福气的! “你是说我是馋鬼?” 卫榆冷笑一声。 卫骏飞速躲到卫老夫人身后,探出头狡辩:“没有没有,我是说长姐见识广博,手艺高超!” 卫榆轻笑一声:“弟弟啊,你大字写够了吗,回去可是要检查的。” 卫骏瞬间惨叫出声:“阿爷阿奶救命啊!” 一车子里的欢声笑语。 到了人群跟前,下了马车。 卫樱的眼泪已经落下来了。 “娘,爹!” 卫老夫人抱着卫樱,自然是哭了一场。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家里走去。 还没有到家,就听到身后马蹄声。 顾明礼飞速赶来:“先生!师母” 他下马,上前就跪下了:“学生拜见先生,拜见师母!” 卫洵拉起来他:“起来起来,你如今是父母官,这成何体统!” 顾明礼搀扶着卫洵,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卫榆对卫老夫人眨眨眼,卫老夫人回头看了一眼,眉眼含笑。 显然是乐见其成。 唯有卫樱还没有察觉。 到了家里,大家见了礼。 新房子墙已经好了,屋顶还没有弄好! 暂时腾出来一间给卫家两老。 那厢里又开始热火朝天的做饭,把所有山货都搬出来了。 空气中弥漫着香气。 顾明礼也带来不少,到处忙碌的一片。 卫樱和卫老夫人在屋子里说话。 卫骏先是抱着小白虎给卫洵显摆了一下,然后又带着卫洵去看船,看牲口。 卫洵眉眼含笑,这真的是有盼头的日子。 吃过晚饭,余二也买了三口棺材回来。 卫洵亲自给三个人穿好衣服,亲自写了墓碑让人刻上。 这老老少少才随着棺木一起上山。 看着那些坟头,卫洵的眼睛红了。 越发感觉,卫风之流的人该死! 第480章 暂无心思 安葬了在战斗中牺牲的人。 众人都下山了,卫洵和卫榆却没有下山。 “榆儿,说说他们的事情。”卫洵指着那些坟头。 卫榆站在卫洵身边,看着暮色里莽莽苍苍的荒野,慢慢说起。 卫洵去看了卿泓,一杯薄酒,几把纸钱。 “当年你若是不忘怎么爬上来的,不忘最初的志向,不被野心喂大了欲望,卿家何至于被拖入地狱。” 他长叹一口气:“若是卿玚的罪名定了,卿家九族,皆因为你而亡,九泉之下,你可安心?” 山风凛冽,暮色四合,卿泓自然早已经不能回答。 无人可知,他到底有没有后悔。 被子女抛弃,无一人问起。 死后纸钱都没有人烧,卿家九族不在,他可曾后悔! 卫洵起身,和卫榆一同下山。 院子里一片欢腾。 是卫竺回来了。 自然,一同回来的还有尉迟昭轩。 他披着黑色的大氅,滚着黑狐皮毛的边。 一张白皙的脸越发显得白冷,神情是惯常的冷漠。 不过,在看着卫榆的时候,唇角微微勾起极浅的弧度。 见到卫洵,更是恭恭敬敬行了礼:“卫老先生!” 卫洵急忙笑着说:“殿下折煞老朽了,赶紧进去,外面风大!” 卫榆看着尉迟昭轩不动,便看着卫洵说道:“阿爷先进去泡茶。” 卫洵扫了尉迟昭轩一眼,转身进去了。 “殿下,走走吧!”卫榆指着通向大堤的小路。 最初住的山脚下,如今盖了一片猪圈,里面此时已经亮起了灯,到处一片热闹。 “贺佑送来的?”尉迟昭轩淡淡问道。 卫榆大方点头:“是啊!” 语调也是淡淡。 “他最近有点疯,带着贺家军在整个北凉乱窜。” “苍狼部落随着耶律凤扬进了王城躲避,澜沧部落留在王城附近,一是对王位有企图,另一个是害怕贺佑的雪狼军。” “另外两个部落,一个自立为王递交国书,修两国之好。” “北边的走得更远,靠着他国扶持自立。” “王城戒备森严,耶律凤扬几乎把所有兵力用来守护了。” 他感慨一句:“卫榆,不管最初你因为什么,出谋划策,不得不承认,你的策略是成功的,你解决了北疆外患。” 卫榆却是叹口气:“我消息闭塞,若是知道北凉王族这么不经打,早点准备,贺统领能做的更好。” 又浅浅一笑:“说到底,是咱们大渊将士太君子,对付无赖,你就要学习无赖的打法。” “他们一直都感觉,大渊不主动出击,不用阴私手段,所以,内部根本没有那么强的戒备。” “也是认为,大渊骑兵不够厉害,你看他们经常进关劫掠烧杀,都拿他没有办法。” “其实,我也是在庄子上学的,对付什么人用什么方法,他无赖,你要比他更无赖,他就怕了。” “是啊,咱们固守,被动惯了。再加上有那些蛀虫开门。”尉迟昭轩眯着眼睛,什么仁义道德,什么体恤百姓,对于北凉这种白眼狼,没用。 没有了,他们永远想着劫掠,达不到目的就杀戮。 “不过,还是你的计策好!” “谈不上,殿下这样我心里惶恐,也就和他闲聊几句,还是北疆将士厉害!” 尉迟昭轩笑了:“行了,别互吹了!” 他和卫榆站在羊圈边,看着牛羊忙着吃草,灯光温暖。 气味虽然不好,但是也是岁月静好的感觉。 卫榆嘿嘿笑两声,没有说话。 “贺佑说了对你有意,你呢?”尉迟昭轩终于问出来了。 卫榆反而有松了一口的感觉,怕的就是他不问,在心里琢磨。 帝王之心,难测啊! “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等到这里,良田成片,稻米飘香吧!” 尉迟昭轩叹口气:“贺佑这是一厢情愿?” 顿了顿又说:“这样也好,暂时不把目标落在你身上,你才能在北荒安稳待着。” “如果说你嫁给了贺佑,估计更是眼中钉肉中刺!” 想了想,他又侧头看着卫榆:“总体来说,贺佑的的确确是北疆最好的男儿,好看,能力也好!” 卫榆也侧头看着尉迟昭轩:“现在对于我来说,他是朋友,是大哥哥,再说了,殿下,情这个东西,不是因为合适!” 虽然最终很多人因为合适而在一起。 “行行行,你们自己撕扯,我不参与与。我不把你们推到明面上,至于私底下,你们是朋友还是眷侣,我管不着。” “殿下怎么可以不管,将来我要是被千强取豪夺,必须殿下来管,我可打不过雪狼军!” 尉迟昭轩失笑:“得了吧,他能打你?” “你还是写封信吧,别让他在草原飘着了,王城以及本宫的人已经进去了,耶律凤扬没有那么容易站稳!” 第481章 护着家人 卫榆一言难尽地看着尉迟昭轩:“说的好像我能左右战局一般!” 尉迟昭轩唇角微微勾起,眉眼温润:“咱们要打,让他们怕,也不能让他们狗急跳墙。” 卫榆点头:“是,早晚神出鬼没一下,吓吓,如果天天这么着,逼得很了,反而让他们为了生存齐心协力了。” 尉迟昭轩松了口气,和卫榆谈话就是这么轻松。 彼此都能理解对方在说什么。 甚至是卫竺,都不能有这种通透。 他微微有些遗憾,但是没有表现出来。 “你说,稻米飘香,你想在这里种植稻谷?” 卫榆眼眸瞬间亮了:“不仅仅是稻谷,明年估计各种新的东西能种出来,放心,第一时间让你尝尝。” “那本宫就等着了。” 卫榆点头,看着苍茫的旷野:“殿下,这北疆沃野千里,水源也充足,种水稻不成问题,问题是要选出来耐寒的品种。” “我的商队还从西域带了一些其他东西,殿下等着看,如果大规模种植,大渊不会再有人饿肚子。” 尉迟昭轩也充满了向往:“大渊土地有限,粮食总是捉襟见肘,要从南冥买。动辄水灾旱灾,粮食一直短缺。” 他侧头看着卫榆:“如果你能解决粮食问题,那就是整个大渊的恩人!” 卫榆摆手:“殿下言重了,哪里是恩人,不过看着这么好的土地,浪费了可惜!” “若是粮食充足,兵强马壮,日子安稳,多好!” 是啊,多好! 尉迟昭轩非常期待看到那样一副场景。 两个人一路说着话,一边走。 “准备多少艘船?” 尉迟昭轩指着下面的船只。 卫榆眯着眼睛:“最少也要二十艘。” 尉迟昭轩点头:“需要我做什么,你说话。” 卫榆一下子停下脚步:“还真有!” 尉迟昭轩…… 他这一穷二白的,何必给自己找事情! 话已出口,后悔无用! 卫榆静默了一下:“殿下应该知道,我去接祖父母路上,遇到卫风了,他要杀祖父母,更要杀我!” 尉迟昭轩眉头紧皱:“我知道。” “原本以为卿家人为诱饵,他会前去。但是,他并没有前去。” 卫榆看着明亮的如同玉带一般的长河:“殿下,没有前去,大概是笃定,卿家人到不了京城,或者是到了京城,也开不了口。” “最严重的是,他已经准备好,不准备回京,卿玚说什么,对他并没有影响。”尉迟昭轩补充道。 “京城的树太大了,根更深,估计不好挖!”卫榆叹口气,世家贵族,盘踞已久。 而尉迟昭轩的力量应该还是不够。 “父皇受到世家掣肘,这些年已经砍掉不少,替换了不少了。” “只差一步!” 卫榆扬眉一笑,说了四个字:“精锐,狠招?” 尉迟昭轩笑着揉了揉卫榆的头:“小丫头不要那么聪明,你未来夫君会害怕!” 卫榆冷哼一声:“夫君这东西,要不要还两说。” 尉迟昭轩心里再次为贺佑默哀。 “殿下不怕千古骂名?” “他日史书工笔,写的也是胜利者的历史。再说,骂又如何,只要天下太平,国泰民安!” 卫榆第一次肃然起敬。 尉迟昭轩也许冷了一些,也许将来手段会狠辣,但是,他心中有仁义,会是个好皇帝。 “殿下的人什么时候用?” “我要说年关的时候,你来得及吗?” 卫榆深深吸了一口气:“把京城的舆图,世家的位置,宅院布局,人员面貌等,汇集成册,给我送来!” “另外,让贺佑回来,他训练雪狼军的法子,也要用一下。” 尉迟昭轩笑了:“行,很快你就会见到。” “殿下,京中若是有北凉余孽复仇,你可不要惊慌。” 尉迟赵旭眼眸一亮:“烦请榆儿提前告知日期,我早做准备,以便畅通无阻。” 两个人相视而笑。 回到院子里,卫洵站在廊下:“殿下,草民想要和殿下说说话!” 尉迟昭轩转身进了卫洵的房间。 借着窗户的缝隙,卫榆看到卫洵撩起衣袍跪下了。 她别开视线,心中酸涩。 想必是为了卫风的事情,这个把柄也要递到尉迟昭轩的手中。 让他手握把柄,以后卫家在北疆才会无忧。 可是阿爷不知道,她刚刚已经递上了最有力的把柄。 她去当那个千古罪人。 让尉迟昭轩心知肚明的千古罪人。 他不说,别人查不到,那就是安稳。 他若是说了,或者放任他人去查,她卫榆和卫家就好不了。 她要护着家人! 递上卫风的罪证不够,要用无法替代的功勋。 第482章 训练侍卫 尉迟昭轩在第二日一早就离开了。 三日后的深夜,一百侍卫出现在卫家门外。 夜黑风高,他们静默无声。 个个身子笔挺,如同出鞘的利剑。 同时带来的,还有武器,还有京城的所有世家资料和人物外貌,生活习性等。 包括,京城的驻防图。 这是尉迟昭轩最大的诚意,也是一种试探。 卫榆坦然接受,让苍明领着人进入后面鹰卫的山寨。 而她,这三日里还快马加鞭去了一趟梁城,见了知鸢和余良。 三个人彻夜长谈。 临走的时候,揣着余良给的银票,和北荒山中铁矿的位置图。 同时,带走的还有训练手册和改良过的武器图谱。 卫榆回来后,和卫洵卫竺长谈。 又把苍渊和苍明、余二等人叫来,安排了接下来几个月的事情。 事无巨细,一件一件交待清楚。 然后,她就带着粮食,带着自己人中挑选出来的一百精锐,进入深山。 泽佳和卫宁随行。 开始的时候,太子的人,虽然听话,但是并无敬意。 等到和卫榆的人对打几次之后,他们肃然起敬。 所以,半个月后,贺佑到达的时候,那些人已经训练的有模有样了。 “小豆丁,有没有想我啊?”贺佑从善山寨的外面跳进来。 卫榆深切感觉到,自己已经长高了。 所以,小豆丁是叫谁的? 她对着场中众人说道:“各位,今天能打到贺统领的,五公里负重就免了!” 哎吆二百多人那是打了鸡血啊! 贺佑再好汉,双拳难敌四手啊,不一会就抱头鼠窜。 于是,卫榆坐看,群山之中,你跑他追,插翅难飞的游戏。 哼哼,很好! “泽佳,卫宁,我饿了,咱们吃饭吧!” 泽佳和卫宁笑道:“姑娘不怕他们伤了贺佑?” “贺佑要是受伤了,那就可以回去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可是,那是二百人啊! 卫榆展开苍明的来信,出动了一部分人去了独石崖外。 据说,使臣队伍,出了王城不过二十里,被尽数斩杀。 第二次,距离王城百里。 而王城已经开始内乱。 澜沧部落在城外虎视眈眈,城里王族和苍狼部落始终对峙。 耶律凤扬手段狠辣,但是,人少。 而且那些王城外的驻军,始终静默,谁的命令都不听,处于一种静观其变的态度。 谁能成王,那就听谁的。 卫榆合上信,放在火盆里烧了,冷笑一声。 手段狠辣,是对大渊的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和其他部落手段狠辣试试。 一个月后,第四次派出的使臣和护送将士被斩杀之后。 澜沧部落就明白耶律凤扬不会得到大渊的支持。 这一日黄昏,沧澜部落联合驻军首领攻城了。 北凉内斗开始。 北疆的第二场大雪来临,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 训练场上,那些汉子训练的热火朝天,有人甚至光着膀子。 腹肌都练出来了。 卫榆感叹,果然,男人还是有力量好看。 贺佑挡住她的视线,在她对面坐下:“小榆儿,你是女子,起码的脸红要会知道吗?” 卫榆翻了个白眼:“当初让我训练一群大老爷们的时候,怎么不说我是女子!” 矫情!她就看看而已,还能看进眼里挖不出来? 贺佑…… 尉迟昭轩该死! 回头一定要揍一顿! 东宫里的尉迟昭轩站在宫内高高的楼上,俯瞰京城。 第一场雪,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 开始下雪了,也就意味着,年关近了。 身后的侍卫无声出现:“殿下!” “搜集妥贴了?” “都妥贴了,正在安排抄写。” 尉迟昭轩笑了笑,如此甚好。 “听说国舅今日进宫了?” “去看了皇后,又和二皇子吃了饭。” 尉迟昭轩没有说话,是啊,他们关押没有多少日子,国舅带领群臣施加压力,早早就放出来了。 倒是安分不少。 那侍卫吸了吸鼻子:“殿下披风脱了吧!” 尉迟昭轩愣了一下:“有问题?”解下来随手递给侍卫。 那侍卫仔细闻了闻,又看了看。 “御医应该查不出来,这是做线的时候,就用什么浸泡过了。” 说着抬起头:“单纯无害,可是东宫还有皇宫各处,喜欢熏香!” 尉迟昭轩懂了。 所以,他们的安分在表面,暗中忙碌的很。 要知道,这披风可是圣上赏的。 “查查经手的有哪些人。” 顿了一下,微微笑了:“如法炮制。” 又眯了眯眼睛:“小三小四小五,最大不过五岁,若是他们母妃不安分,知道怎么做吗?” 那侍卫点头:“去母留子。” 而此时,卫榆收到了耶律凤扬的信。 第483章 王城真乱 准确的说,是耶律凤扬的求救信。 他在信里情深款款的诉说过往,明明没有的事情也能说得天花乱坠的。 后面就是许诺,许诺若是相助,就以身相许,后位相赠。 北凉的王后啊,有点诱人! 对比她现在犯人的身份,那是要高贵的多。 耶律凤扬似乎笃定了,卫榆不甘于平凡,有野心。 所以,就把这么大的饼画在卫榆的面前。 好不好吃不重要,重要的是好看。 贺佑探头看了一眼:“早知道说这些,就直接烧了。” 还后位,你丫的王都要当不成了,还后位! 耶律凤扬是心狠手辣,计谋也多,可是啊,势单力薄。 他父亲一死,自己的部落自己镇不住,王城皇族和外面的其他部落都是不服气。 处在一个群狼环伺的位置,他慌了! 贺佑说着,夺了信件送到火上:“留着干嘛,你不会是真的动了心思吧,那么远的地方,回头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卫榆侧头看着贺佑:“贺统领,你管的有点多!” 贺佑扫了卫榆一眼,冷哼一声:“作为兄长和朋友,这是为你好!” 顿了顿又说:“耶律凤扬那厮,可不是什么好玩意!” 他拿着木棍把火盆里的栗子和红薯扒拉出来。 趁着热剥了皮,放在盘子里递给卫榆。 似乎这动作他做了无数次,所以特别的自然,流畅的很。 热气腾腾中还不忘放上一把勺子:“用这个,太热了。” 卫榆以前质疑过,她又不是没有手,自己也可以做。 贺佑冷哼一声,想当我妹妹就要承受后果,我又没有兄弟姐妹,你知足吧! 行吧,卫榆满足他的兄长之心。 贺佑很聪明的,再也没有提起其他话题。 卫榆拿着勺子,慢慢吹着红薯。 “你感觉耶律凤扬后面会怎么做?”她的声音含含糊糊的。 贺佑想了想,又抓了一把栗子扔进火堆里。 卫榆张了张嘴,话还没有说出来,就看到贺佑扒拉着把栗子盖上了。 她静默无声的端着盘子,站起来就往外走。 而旁边的卫宁和泽佳,一句话也不说,直接拉了一个草帘子挡着。 “哎你!”贺佑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嘭嘭嘭 的声音。 满屋子蹦得都是栗子。 蹦到头上脸上就算了,还有一个直接从贺佑的领口钻进去。 威武神明,淡定自若的贺统领就手忙脚乱的从屋子里跳出来了。 一个训练场的人目瞪口呆。 贺铮很小心的问道:“统领,您老这是跳舞?” “滚!”贺佑黑了脸,好不容易衣衫不整的把那个栗子从怀里掏出来。 此时他衣领半敞,健硕的白皙胸膛映入眼帘。 卫榆吹了个口哨,美男,又健壮,看起来的感觉真的很好。 贺佑瞬间红了脸,手忙脚乱的把衣服整理好。 “卫榆!”这声音有点恼羞成怒的感觉。 “你也不提醒我!”贺佑把自己的衣领遮掩的紧紧的。 实在是卫榆的目光如狼似虎的。 卫榆慢悠悠吃着红薯:“我们大家都知道啊!我还没有来得及说,你就扔里面去了。” “那你跑的时候也不吭声。”白白疼她了! 卫榆微微一笑:“嘴里有红薯,说不了话。” 贺佑深深吸口气,从领口下去,一只到腹部,火烧火燎的感觉。 泽佳和卫宁拎着草帘子出来,那草帘子竟然着火了,显然是栗子炸出去了火星子。 “栗子啊,要开口再烤。”卫榆笑眯眯盯着他,“贺统领,这样才会印象深刻!” 哼哼,烧她的信? 不管脏不脏,愿不愿意,那都是她的信! 贺佑盯着卫榆看了半晌,转身走了。 训练场的积雪已经扫干净了。 但是外面还是厚厚的积雪。 他就这么一步一个脚印走了。 卫榆挑眉,这就生气了? 贺铮凑过来:“卫姑娘,我家统领是害羞了,不是生气,保证一会儿就回来了。” 卫榆没说话。 不怕冷就跑呗,一个大男人,哼哼,肚量真小。 想了想,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贺铮:“你家统领估计烫伤了,躲起来哭去了。” 贺铮嘻嘻笑着:“我这就送温暖去,就说是卫姑娘给的。” 泽佳等到贺铮走了,才走到卫榆身边。 “姑娘,苍明说,北凉王城的动乱还在后面,耶律凤扬一露面,就勾引了王室所有女眷。甚至是他父亲的那些小妾都被接收了。” 卫榆简直不敢相信,她知道北凉乱,但是没有想到会乱到这个程度。 不是,这么没有伦理,荤素不忌吗? 他父亲的小妾,岁数不小了吧,王室里的那些,应该也有不少可以当他娘了吧? 第484章 替位之人 就这样,耶律凤扬还希望她卫榆去当王后? 一根烂黄瓜,还那么多人抢? 卫榆就是有点不明白,这个世上缺男人吗? 耶律凤扬的那个小身板,啧啧,看不上! 她坐在凳子上,仰头晒着太阳。 “泽佳你说,让鹰隼找个神医去北凉,卖那个啥药如何?” 泽佳一脸蒙圈:“啥药?” 卫榆嘿嘿笑了,不巧,这个药,她刚好有。 而且效果嘛,以前网上玩的时候,据说很不错。 当然还有那种啥不行的。 她那日闲来无事翻腾空间,以前那个系统留下的东西里,还真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毕竟,要物尽其用! “泽佳,让鹰隼来一趟。” 泽佳点头,转身出去,还在琢磨自家姑娘要卖什么药。 下午的时候,鹰隼就来了,还带着四五个人,挑了四五担菜品。 一时间山上的伙房里那是热闹非凡。 鹰隼知道了卫榆要干什么,那是一言难尽。 捧着一堆小瓶子,脸色奇奇怪怪的变换着。 “不是,姑娘啊,你个姑娘家,哪来的这个?” 还是在深山老林里关了的一个多月的人,从哪里弄的。 不要告诉他,这深山老林有什么神医隐居。 卫榆幽幽一笑:“问那么多做什么。信你家姑娘我的就行!” 鹰隼点头:“可以,这事情我亲自去。” “铺子安排好人手,只怕卫风会卷土重来。” 卫榆叮嘱道。 又摸出一些药瓶,告诉他哪个是外用,哪个是内用,什么情况下用。 鹰隼见怪不怪,他家姑娘,瘦巴巴的,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是藏在哪里的。 反正就是神奇的很。 鹰隼离开后没有多久,贺佑就回来了。 手里拎着几只野兔和野鸡。 他利落宰杀,洗干净,然后用盐搓了搓,开烤。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卫榆。 卫榆扫了一眼,端着一盘子酱牛肉过去,一边吃一边问:“还生气呢?” 贺佑本尊冷哼一声,微微侧开身子。 卫榆挑眉,哎吆,这矫情尽头。 “我让鹰隼神医去北凉王城了,很亏啊要有好消息。” 鹰隼?神医? 贺佑狐疑的盯着卫榆,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北凉这么乱也不是个事,你有没有人选,就是依附大渊上王位,可以控制的那种。” 贺佑眯了眯眼睛:“没有,澜沧部落的不熟悉,王室里男丁几乎被斩杀殆尽,剩下的也是老弱病残。” 把野鸡翻了个面:“咱们自己人占领不行吗?” 卫榆摇头:“王城距离大渊边境一千多里,那里易攻难守,除了一些小丘陵,就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荒漠。” “对于北凉人来说,那是铁蹄践踏非常容易的地方。咱们骑兵还不够强大,这种情况下,守不住,死伤过多。” 又扯出来舆图指了指:“国界往背推了二百里,以西部这几座山,和山下绵延向东入海的大河作为屏障,已经是极限了。” 贺佑指着那一溜围墙一般的山峰和大河。 “我的意思是,先锋军渡河,驻扎在山北和河北,进可攻退可守,山河南岸,大军驻扎。” “这才能对北凉形成真正的威慑力。” 卫榆盯着舆图看了半晌:“山河以北,只怕驻守会辛苦一点。” 日日夜夜都要提防北凉铁蹄奇袭。 贺佑森森一笑:“放心,往北会有无数道防止铁蹄的防线,有来无回。如此,咱们再找一个人安稳北凉。方可图谋几十年安稳。” 卫榆抬头看着贺佑,双眸犹如深潭。 “贺统领,我有人选!” “谁?”贺佑挑眉。 “耶律凤楚!” 苍羽在京城早就接触了耶律凤楚,而尉迟昭轩的人在后面推波助澜。 耶律凤楚已然是惊弓之鸟,那人本来胆子就不大,多年被耶律凤扬欺压。 沉默不言,狠,却也胆小。 贺佑往后一靠:“你已经做准备了?” 卫榆幽幽一笑:“两个月前吧,就等北凉内乱再激烈一点,最好是两败俱伤,元气大伤!” 贺佑瞬间了然:“所以,鹰隼去王城的目的,就是加剧内乱。” 卫榆摸摸鼻子:“算是吧!” 若是耶律凤扬威武雄壮,夜夜笙歌,但是后宫三千,无一人有孕。 你猜,所有人会怎么猜测。 一个不能生,没有后人的王? 呵呵,注定被吃得渣都不剩。 贺佑眯着眼看着卫榆:“你的神情里充满了算计。” 卫榆无辜的探手:“有吗,我是多么平常的小姑娘,怎么会算计呢?” 贺佑叹口气,把烤好的烧鸡递给卫榆。 “吃热的!” 卫榆上下瞄了他一阵子,接过烤鸡:“说实话,你刚刚是不是没有打算给我吃?” 贺佑…… 第485章 京城要乱 进入腊月,北疆到处冰天雪地。 那么长的一条河都冻上了。 到处看不到人影,这样的天气,出来溜达才是找死。 偏偏在这个夜里,雪光亮堂的夜里。 两百骑兵悄无声息的顺着官道南下。 到处无人,马蹄踏入积雪,几乎听不到声音。 越往南走,积雪越少,速度越快。 而大渊的宫廷里,除夕这一天,辞旧迎新,大宴百官及其家眷。 尉迟昭轩一身赤色圆领袍子,上面绣着蟠龙,玉带纶巾,黑色皮靴,越发显得气势高绝。 那二皇子尉迟敬轩从后宫出来,迎面遇到。 便似笑非笑地叫了一声:“太子殿下!” 没有行礼,也没有半分的尊敬。 他从来没有把尉迟昭轩当成一家人。 尉迟昭轩也从来没有对他有半分温情。 毕竟,他这个先皇后的嫡子,如今的太子,可是尉迟敬轩河皇后的眼中钉肉中刺。 尉迟昭轩微微点头:“王弟已经成年了,屡屡进出后宫,不是太好,以后注意吧!” 说着就擦肩而过。 这教训的口吻,瞬间让尉迟敬轩就怒了,等到尉迟昭轩走远了,他才呸了一口。 “真把自己当回事!”又眯了眯眼睛,“过了今晚,但愿你还能这么和我说话!” 他的个头没有尉迟昭轩高,身子矮一点,敦实一点,看起来就有些普通。 那张脸上,五官倒是端正,但是那眼睛充满阴狠,连带整个人也显得阴沉沉的。 他死死盯着尉迟昭轩的背影,直到尉迟昭轩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才转过身,大步往前走。 一路走到宫门口,遇到了国舅进来,才两个人并排走着,低声说着话。 前后的人都隔着老远,显得宫道格外的空旷。 这样的地方,低声说话,也没有人能够听到。 尉迟昭轩此时已经上了宫墙,四处查看了一遍。 “啸风见过殿下!” 这一段城墙上,没有人。 一道黑衣人影骤然出现,单膝跪在尉迟昭轩的面前。 “说!” “他们调集了所有人,如今都在各个府里,都是这一个月里陆续入城的。” 说着,把手里的名单递上去。 尉迟昭轩看了看,这些人也就是此次通敌叛国,多少有关联的人。 也是国舅的人,也只有尉迟敬轩那个蠢货,才会相信他们为了辅佐他上位。 这些人这几个月私下里频繁接触。 父皇从两个月前就病了,三天两头不上朝,大事小事,都是他出面。 而他又去了北疆,挖断了他们后援。 如今在外的,只有卫风。 他们联系不上,已经急了。 所以趁着这个机会,准备孤注一掷。 毕竟京城西郊大营是在国舅手里的。 其他三营也渗入人,他们想着的激素hi一呼百应,趁着今夜,所有皇亲国戚都在。 他们一举翻天。 等到其他各处人马得到消息,准备勤王,事情已经成了定局。 “今夜城门紧闭,外面将士准备怎么进来?” “他们手里有圣上的手令,宫中出现贼人,他们要护驾。” 啸风抬头看着尉迟昭轩:“属下看过了,那张纸上盖着的印章的确是真的。” “从谁手里出去的?”父皇是不能做这个事情的。 “皇后手里出去的,不是今日开始准备的,看纸张的样子,有一段时间了。” 尉迟昭轩沉沉笑了。 之前父皇和他大刀阔斧的砍伐枝叶,他们心惊了,也着急了。 “假装我在这里站一会。” 尉迟敬轩说完,从宫墙上直接跳了下去。 下面已经有马匹接应,他翻身上马,走了一段,又下马进了一家酒楼。 走进二楼尽头的雅间,就看到一个人站在窗口,听到声音转过身来。 “殿下!” 尉迟昭轩笑了:“一段时间不见,你长高了!” 这话听着高兴,卫榆笑了。 两个人站在窗口,看着夜色里灯火通明的京城。 “今夜,要大乱。” 尉迟昭轩把调查的事情前后说了一遍。 “殿下统计了吗,多少人手?” 尉迟昭轩皱了皱眉头:“不少!” 然后把啸风给的那张纸摊在桌子上,算了一下。 卫榆看了那个数字,眉头紧锁。 显然,她带来的人是杯水车薪。 太子的人和圣上能调动的人加起来,也算是势均力敌。 但是,不确定还有没有人背叛。 “殿下有何想法?” 尉迟昭轩摇头:“暂时没有,他们估计会从宫中内乱开始。” 宫中内乱,他们才有借口护驾。 “怕什么!”贺佑从窗口跳进来,“他们又不会以谋反罪名出现,从护驾两个字就知道,他们想要成为正义之师。不愿意背负骂名。” 卫榆眼睛一亮:“那他们的人,一定有一些人马扮演逆贼!” 尉迟昭轩森然一笑:“逆贼太过强大,诸位大人为了护驾,以身殉国!” 第486章 护什么驾 三个人坐下来,好好商议了一番。 尉迟昭轩走后。 卫榆和贺佑带着人从尉迟昭轩给的宫中密道,悄悄进了宫。 尉迟昭轩把宫中可以信任的宫女太监侍卫,都召集到了前殿帮忙。 皇子公主和他们没有参与的母亲,都被送去了前殿。 举家大团圆嘛。 等到尉迟昭轩布置妥当,发送了信号。 卫榆带着人马就分散开来。 宫中的其他侍卫,被一个接着一个替换掉。 他们穿上了侍卫的衣服。 而那些侍卫,穿上了北凉人的衣服。 自然,除了衣服,还有其他的东西。 前殿歌舞升平,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夜色已经浓了。 此时,京城各处都开始放鞭炮了。 鞭炮声声,整个京城就像是开了锅一样。 这种声音可以掩盖住很多东西。 比如,有人在宫中吹响了口哨。 尖利的声音划过,没有斩杀的侍卫开始到处放火。 然后一起往前殿涌去。 不仅仅是如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队人,都是穿着北凉的衣服。 到处杀人。 那放火的侍卫立刻扔下火把往前殿跑:“有贼人闯宫,是北凉人!” 这般高声喊叫,瞬间让整个大殿的人都震惊了。 火光四起,尖叫声一片。 卫榆贺佑等人,跟着侍卫去了前殿。 就听到尉迟昭轩大叫:“把父皇和各位皇子公主带走!” 话音落,立刻有内侍把这些人带走。 尉迟昭轩又着急喊道:“侍卫呢,赶紧过来护着这些肱骨大臣。” “这边有密室!” 他着急的擦着头上的汗,把大臣们带入两间密室。 卫榆训练的那些人一半进入了一间密室。 那穿着北凉人衣服的人已经扑了进来,见到人就杀! 侍卫们瞬间迎了上去。 努力护住一些妇孺。 到处哭喊声一片。 等到侍卫们把北凉人从大殿逼出去,已经死伤过半。 卫榆眉眼冷冽,她发现,那些黑衣杀手,杀的都是没有和国舅等人站在一起的大臣的家眷。 所以,他们的人竭力护住这些人,退到罪臣的家眷后面。 通敌叛国的那一天,不知道有没有想到这一天。 “保护本宫,保护本宫!” 皇后脸色惨白,摇摇欲坠,她不过去换个被泼湿的衣服的功夫,怎么身边就没有人了。 她不叫还好,叫起来,就看到两个个侍卫飞扑过来,一个踢开她的暗卫。 另一个把匕首送进了皇后的胸口。 皇后抬头看着那个侍卫,嘴巴开开合合:“你,你竟然,你竟然……” 显然,那人她认识! 但是,下一瞬,她的脖子就被割断了。 鲜血喷涌,她瞪大眼睛趴在台子上,再无声息。 那两个侍卫,下一瞬就被彻底斩杀。 “父皇,父皇,太子要谋反啊,要谋反啊!” 这种情况下,尉迟敬轩还能张狂大叫。 恨不能天下人都知道,这一切都是尉迟昭轩的布置。 “侍卫呢,杀了这个叛国的逆贼!” 尉迟敬轩带着人从外面冲进来,直接奔着尉迟昭轩去了。 但是下一瞬就被尉迟昭轩的侍卫压制住,然后狠狠捆了起来。 “尉迟昭轩,你要谋反,你要篡位,你杀了母后,你还要杀我!” “父皇呢,父皇是不是被人杀了?” 尉迟昭轩冷笑一声。 手一挥,那些侍卫就就开始互杀起来。 尉迟敬轩瞳孔剧烈收缩,难道他知道了什么,不然为何杀了宫中侍卫! 这厢里纷乱不休,宫外传来喊杀声。 “北凉人闯进来了,圣上命令我们护驾!” 他们举着首领高喊! 尉迟昭轩看了啸风一眼,啸风点头,大殿和宫中已经在控制之中。 尉迟昭轩,就带着卫榆贺佑等人,登上了宫墙。 宫中大火明亮,整个京城都被照亮了。 此番动乱之下,京城的鞭炮声停止了,到处门扉紧闭。 大街上一片空旷。 宫墙外,到处是黑压压的人。 尉迟昭轩一出现在宫墙上,底下的人就大叫护驾。 他冷笑一声:“护驾,护什么驾,宫中逆贼已经尽数斩杀,父皇安好,父皇刚刚可是说了,并没有发出手令。” “你们的手令,是哪里来的?” 此话已经带着雷霆之怒。 “无诏进京,围困皇宫,尔等是要谋反?” “殿下不用说那话,我们手里的手令是真的,宫中杀戮和火光也是真的。难不成是殿下要谋反?” “就是,大臣和家眷尽数在其中,难道早已经被殿下屠杀?” “既然并无大碍,圣上呢,怎么不出来,殿下何须这般防备?” 尉迟昭轩冷笑一声:“杀!” 话音落,就看到说话的三个将领都是一箭穿喉! 门外将士瞬间暴动起来:“太子谋反!” 第487章 太子谋反 一群人蜂拥着上前,就去撞门。 “太子要谋反了,他杀了我们的将军!” 宫墙上的弓箭齐刷刷地对着下面。 尉迟昭轩冷笑一声:“让本宫看看,究竟是谁在谋反,谁在逼宫!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他的话语暗沉,充满了力量,让喧嚣的场面有片刻的寂静。 “殿下这是贼喊捉贼!” 说话的人被一箭穿喉。 紧接着羽箭嗖嗖,冲在最前面的,叫嚣最厉害的,很快就倒下一片。 外面将士齐刷刷后退,退到羽箭的安全距离之外。 尉迟昭轩冷冷盯着为首的人:“西郊大营何元明何将军!” “你为何这么笃定本宫谋反,你知道了什么?” 那何元明一身铠甲,身体一僵。 “你们说是护驾,谁告诉你要护驾,谁给你的手令,本宫和父皇并没有发出什么手令。” “宫中侍卫和京中各衙门驻军,完全可以护驾,你们守护好京城,按兵不动就行。” “所以,谁放你们进来的?” 一连串的话语问出来。 何元明抬头看着尉迟昭轩,看他身子笔挺的站在宫墙上,带着君临天下的那种凌厉气势。 这种情况下,他依旧淡定的很。 火光之下,他低头看着脚下众生。 “肯定是圣上吩咐人开门的,不然我们何以进来,还是,城门是北凉人打开的?”何元明立刻反驳。 尉迟昭轩又笑:“谁告诉你,是北凉人?” 何元明不知道怎么回答,周围一片死寂。 也就在这一片死寂中,纷乱的脚步声跑来。 径直上了宫墙。 尉迟昭轩侧头,挑眉看着那个浑身是血的人跑上城楼。 身后跟着十几个侍卫。 显然是浴血奋战出来的。 “何元明,撞破宫门进来,太子谋反了,皇后被杀,二皇子被捆了,圣上和皇子公主嫔妃都被囚禁了。” “进来勤王护驾!” 众人这才发现,那个浑身是血的人竟然是国舅。 那群浴血的侍卫齐刷刷的挡在国舅的前面,刀锋对着尉迟昭轩等人。 尉迟敬轩低低笑了。 良久才抬起头看着国舅:“国舅大人,你说,谁要谋反?” “你不要混淆视听,就是你要谋反,那些是宫中侍卫,那些北凉人都是你的安排,是你去了北疆,是你今夜从宫中暗道放进来了贼人!” 说着手指指着尉迟昭轩参身边的人:“那一高一矮的两个,不是宫中侍卫吧,难道不是来自北疆?” 国舅的声音越发的大了,近乎是在嘶吼:“太子勾结北凉,谋权篡位,我们要护住这大渊的江山,护住皇上!” “护住大渊的江山,护住皇上!” 下面的将士齐声高吼。 各个府邸里的私兵听到声音,也是倾巢而出。 很快,整个皇宫都被团团围住。 外面都是黑压压的人群。 保护皇上的呼声震天,似乎要把大渊在除夕的夜撕开一个口子。 也把大渊撕碎了。 但是,群情激愤中,无人发现,京城各个衙门的兵丁没有出现,禁卫军没有出现,五城兵马司没有出来人。 甚至东南北的京郊大营,也没有人来。 尉迟昭轩没有动,就是在等。 等到他们孤注一掷,倾巢而出。 等到他们彻底的暴露出来真实面目。 宫中已经平稳下来,火光都小了。 宫中侍卫呼啦啦的围上来,国舅带着十几个人,占据宫墙的一角,真的是不够看的。 他看着尉迟昭轩森森一笑:“太子殿下,你祸害我大渊,今日就是你伏诛的时候!” 尉迟昭轩笑意盈盈盯着国舅:“何必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宫中贼人从哪里来的你知道,这些人,谁让来的,那些人,从谁府里出来的?” 国舅瞳孔剧烈收缩,一道火箭直射入天空:“攻城,护驾!” 四处都是人声鼎沸,巨大的圆木被扛过来,撞击拱门。 羽箭往宫墙上射去。 宫墙上的侍卫却是慢慢逼近国舅。 “快点,快点攻城!”国舅大叫,“宫中大臣都被杀了,我们侥幸逃过一命!” “我大渊危矣!我大渊的百姓要受苦了!” 国舅浑身是血嚎嚎大哭。 他的人穿过将士跑到宫墙下,开始攻城。 但是,宫墙上的侍卫手里都有小巧但是威力强大的羽箭。 每一个想要爬墙的人,瞬间都被射杀,而且绝对不用第二箭! 这个准头! 国舅骤然盯着那些侍卫,雪光火光之下,明显能够看到一张张陌生的脸。 他们,不是宫中侍卫! 他又死死盯着尉迟昭轩身边一高一矮两个人。 那个高的,在侧头的时候,鬓角分明有一道疤。 是贺佑! 是雪狼军贺佑! 第488章 论功行赏 国舅心里瞬间感觉脊背一凉。 北疆的雪狼军怎么可能出现在京城,还出现在皇宫里。 不,不,贺佑为何听尉迟昭轩的? 攻城如火如荼。 喊杀声震耳欲聋。 这一片声音里,数道黑影从人群之后掠起,踩着众人的肩膀,往宫墙上飞来。 不仅仅是这一处,还有其他地方。 他们,就想要进入皇宫。 尉迟昭轩皱眉:“是龙卫的人!” 卫榆眼睛一眯,这是卫风来了。 果然,卫风和国舅有勾结! 卫榆冷笑一声,抬起了手,一溜的侍卫就飞速收起了弓箭。 他们的手里一色拿着黑乎乎的东西。 那东西的黑黝黝的口对准了那些飞来的黑影。 卫榆手猛然一挥! 只听铺天盖地的轰隆声。 也没有看到火光,也没有看到羽箭。 只是在响声之后,那些黑影犹如断翅的鸟儿,骤然落地。 四下一片死寂。 就连尉迟昭轩脸色都变了,这是什么武器,他从来都没有见过。 “卫榆!” 一道怒吼从人群后面传来。 马匹在人群之后骤然勒住,马儿扬蹄嘶鸣。 那马上的人不是卫风是谁! “你当真要和我刀剑相向?” 这话问的阴飕飕的,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 卫榆挑眉一笑:“你是什么东西,我不能和你刀剑相向!” 说话间,她手里的东西慢慢举起,对准了卫风的马儿。 “你猜,你还能回去吗?” 话音落,只听嘭大的一声。 这一次大家看清楚了,夜空中似乎有什么闪光的东西飞过。 卫风用最快的速度跳起来。 但是,马儿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嘶鸣一声,胡乱窜起来。 而且是奔着人群窜去。 随着砰砰砰的几声,马匹都惊了,四下乱窜。 宫门口聚集的人都乱了,尖叫声,惨叫声,连成一片。 而贺佑趁乱从宫墙上一跃而下,下一瞬就把何元明拎了上来。 国舅震惊之下,对着身前的人高呼:“杀,杀了他们冲出去。” 看这样子,人想要进来怕是很困难了。 但是,就那么几个侍卫,真不够杀的。 不过是须臾之间,就剩下国舅了。 尉迟昭轩步步紧逼,国舅步步后退。 “怎么,不谋反了?” 尉迟昭轩的声音冰冷而充满嘲讽。 “明明就是你谋反,你联合北凉,联合贺家军谋反!贺佑就是证据!” 说着国舅振臂高呼:“进来,冲进来救下圣上。你们都是功臣。” 下一瞬,他就叫不出来了。 因为他的脖子被人掐住了。 那个人,正是贺佑! 他拎着国舅,回头看着下面的几千人马:“没错,我是贺佑,雪狼军的统领!” 下面在斩杀了马匹之后,一片轰然。 贺佑进京做什么? 卫风远远站在人后:“贺佑和太子是一条船上的,他们图谋大渊江山。” “我们要保护圣上,我以龙卫统领的名义起誓,保护圣上,论功行赏!” “他们的人马不过就是宫墙上这些侍卫,贺佑是只身入京。不足为惧!” “国舅虽死犹荣,都是为了我大渊!” “攻城!” 他话音落,竟然有战鼓响起。 将士后面的人冲上来,抬起原木就撞宫门。 将士们没有动,宫墙上的人没有动。 除了嘭嘭嘭撞门的声音,到处一片死寂。 最外围的士兵转头,紧接着是前面的,就想试试水波一般,从外面往里面席卷而来。 卫风缓缓走过人群的脚步停了,他顺着众人的目光回头望去。 下一瞬,他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因为在将士的外面,是乌压压的士兵,锃亮的长枪和盾牌朝着他们 什么时候来的,他不知道。 尉迟昭轩什么时候察觉,开始布置的,他更是不知道。 现在他知道了,已经成了瓮中之鳖。 国舅说了,京中一切都布置好了,宫中起火,趁机杀了那些和他作对的朝臣和皇子公主。 保证只剩下二皇子一个人。 西郊大营何元明带着兵马赶来护驾,到时候有人开宫门,可以长驱直入。 那皇位不过是探囊取物。 等到其他地方驻军知道的时候,已经尘埃落定。 可如今…… 他咬咬牙,打了个呼哨,撞门的人和隐藏在将士中的人,齐齐掠起,直奔宫墙上去了。 熟悉的砰砰声响起。 但是他们也是有准备,这卫风和几个人还是上了城墙。 其余的人,还是像折翅的鸟儿一样落了下去。 卫风一落在宫墙上,就直接奔着尉迟昭轩去了。 同时冷声喝道:“去开宫门!” 有盯着下面:“你们是想死,还是准备一搏!” 尉迟昭轩冷笑一声,把衣袍撩起,扎在腰间,直接迎了上去。 “让本宫来会会你!” 第489章 软了骨头 卫风攻势凌厉,招招直逼要害。 但是,终究是受伤了,所以身手有那么一点迟滞。 他完全没有想到,几招下去,他竟然都没有沾尉迟昭轩的身。 这个尉迟昭轩从来不显山不露水的。 也从来没有人看过他和任何人动手。 原来,他会功夫,而且不弱。 “殿下,丧家之犬而已,卑职来!”啸风从后面过来。 对着卫风冷笑一声:“龙卫统领?” “龙卫在三年前就等同于被放逐,没有让你们你再次入宫吧,宫中早已经有新的龙卫,本人不才,正是新任龙卫统领。” 啸风幽幽一笑,满面嘲讽:“所以,你是个什么玩意!” 卫风瞳孔剧烈收缩,如果三年前就有防备了,开始训练新的龙卫。 那是不是,他们做的一切,其实都是被人看见的。 他的心里有无数种猜测,看了被钳制的国舅一眼。 但是没有机会沟通,因为啸风来势汹汹。 逼得卫风步步后退。 他的人扑下去开宫门,竟然毫无阻碍。 宫门就这么打开了。 但是,没有预料之中的蜂拥而入,没有人进来喊打喊杀。 除了卫风的几个人,和国舅府里的私兵家丁,迅速的从将士们的后面涌进来。 将士们都没有动。 何元明大吼:“进来护驾!本将军的名利都不听了!” 他的嘶吼在这一片寂静里,显得特别的无力。 因为无人响应。 贺佑在,贺家军也许在,如今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看着尉迟昭轩这个淡定的姿态,甚至宫门都是轻易打开,那就是一切都有准备。 不动也许有一线生机,若是动了…… “护驾,之后一定是升官发财,论功行赏,各位真的想要看着逆贼登上皇位?” 国舅面目狰狞,他不敢想自己多年筹谋,这般儿戏一样毁于一旦。 差在哪里,到底是差在哪里! “护驾,护什么驾?” 一道威严而森冷的声音响起。 众人齐刷刷抬头,就看到顺着宫墙走来一群人。 中间的那人一身明黄的龙袍,不是圣上是谁? 尉迟昭轩跪地:“父皇!” 卫榆和贺佑等人跪地:“吾皇万岁!” 远处的将士齐齐单膝跪地:“吾皇万岁!” 声音震动天地。 国舅和卫风不敢置信的抬头,然后彼此互相对视一眼。 明明他们都安排妥当了的,谁要杀谁,怎么杀,都是算计好了的。 怎么就乱套了? 圣上无恙,太子无恙,反而是他们,如今一败涂地。 卫风纵身就要跳下宫墙。 被从宫墙下窜上的人,一脚踢了回来。 啸风一把抓住,对着那个人呲牙:“谢了兄弟!” 那人一身白衣,此时掸了掸自己的白衣,一溜烟跑到卫榆身边:“姐姐,你不带我!” 贺佑侧头看着他,不是,这个小屁孩从哪里来的! 不,这个小屁孩功夫很高,从下面上来,还能踢飞卫风? “打打杀杀的太血腥,小孩子不要看!” 作为小孩子的轩辕晓风冷哼一声:“我十五了!” 圣上一出现,下面的将士心思就活犯了。 趁机上前,把国舅和卫风的人,杀的杀,抓的抓。 并且从宫门退了出去。 在宫门前齐刷刷跪下,为首的额头抵在地上:“圣上,我等被将军蒙蔽,请圣上降罪!” 圣上冷笑一声:“既然都到了,今日就让你们看清楚!” 他挥挥手,就看到宫中侍卫押着穿着北凉人衣服的侍卫走上来。 宫墙上火光四起,到处亮如白昼。 首先推出来的一个人。 “认识吗,这人刚刚杀了皇后!” 后面的将领策马向前,看清楚那穿着北凉衣服的侍卫的脸,骤然一惊。 “禀圣上,这是国舅爷家旁支的子弟!” 国舅爷家的人,杀了国舅爷家出来的皇后! 众人心下一冷! “你有要说的吗?”啸风问那个侍卫。 那侍卫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啸风挥挥手,一溜穿着北凉人衣服的侍卫尸体被抬上来。 “这些,尽是宫中侍卫!杀人放火都是他们,他们早已经投靠国舅!” 说着推出还活着的:“说吧,说了死你一个,不说,死的是你的全族!” 那人战战兢兢:“是,是国舅的长随找了我等,允诺荣华富贵。” 国舅瞬间怒瞪:“无耻小儿,信口雌黄,你是诬赖!” 圣上冷笑一声,下一瞬,长随就被带了上来。 那长随浑身伤口,战战兢兢,嘴里不停的嘀咕着:“不是我,不是我,是国舅,是国舅让小的这么做的,饶命啊,饶命啊!” 显然,已经从内卫的手里过了一圈,骨头软了。 第490章 人皮面具 圣上微微眯着眼睛盯着国舅:“朕自认待你不薄!” 国舅冷笑一声:“这么些年,你无时无刻不在憎恨被我们掣肘,处处削弱我们的势力。” “这也叫对我们不薄?当初你根基不稳,可是我们帮你镇住朝堂。” “我所求不过是善待我妹妹,太子之位给二殿下。” “但是,你怎么做的?你选择尉迟昭轩,选择对我们世家动刀!” 圣上也不多说,对于国舅愤恨的目光也不过淡淡一瞥,又把张德推上来。 从北疆平安村的金矿,到北荒山中的私兵,到梁城的张府,独石崖的盐矿铁矿。 再到李武运和贺兰雄的合作,和北凉的合作。 只要他知道的,都吐得干干净净。 自然,二皇子尉迟敬轩也没有摘出去。 接着是卿玚,是吴由,是林玉娇母子! 就在这样的除夕夜里,就在北风呼啸的宫墙上。 一件蕴藏十几年的阴谋被一点一点的撕扯开来! 包括西郊大营的叛变,包括和国舅站在一起的所有人。 罪证被宫中侍卫拿着,一本一本长长的,沿着宫墙放下来。 下面的人是看不清字的,但是也知道是证据确凿。 这一宫墙,在夜风中飘飞的都是罪证。 群臣悚然,原来要谋反的是二皇子,是皇后,是国舅。 圣上的目光落在远处,只有这些怎么够呢? 这些都和二皇子剥离不开,只能说明国舅等人是帮着二皇子谋反! 这远远不够! “圣上还在等什么,不是擅长狡兔死,良狗烹吗?来吧!” “今日你斩杀良臣无数,我倒是要看看,大渊会走到何种地步。” 尉迟昭轩骤然笑了。 他拍拍手,群臣带着家眷缓缓上了宫墙,齐齐跪下:“吾皇万岁!” 国舅的眼睛骤然瞪大,这些人! 这些人里面明明有一些他以为是他的人,甚至认为是心腹。 但是此时,却是站在圣上身后。 显然,他认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天衣无缝的时候,反而被人渗透了。 少了的,是在一条船上,所有参与谋反的官员。 前殿的血腥,他没有来得及看死的是谁。 此时知道,死的都是他的羽翼。 那些宫中侍卫怎么死的,他就了然了。 早有准备,他们早有准备。 远处马蹄声声。 人群让开一条通道。 一人一骑策马而来。 到了近前,他翻身下马,双手捧着一个包裹。 “圣上,国舅府中卧房密室,发现龙袍两身,仿制玉玺一个,还有御用纸张若干。” “这不可能!”尉迟敬轩终于反应过来,拼命摇头,“这不可能!” 明明说着要扶持他上位的,为何要杀他的母后? 明明他是未来的帝王,国舅为何要私藏龙袍,仿制玉玺? 他不敢想那个结果,不敢承认那个猜测。 “舅舅,为何?” “为何啊?” 一切坏事都是用他的名义去做的,最后却是为了他自己。挟天子以令诸侯,最后取而代之。 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 那他是什么? “你不过是个一事无成的废物,借你身份一用,安抚天下,然后你暴毙,无子嗣。” 国舅冷冷盯着尉迟敬轩,“此番成功,除你之外皇子皇孙一个不剩,你死了,我这个摄政王监国,有何不可,我家人丁兴旺!” 尉迟敬轩虽然被困住了手,脚还是能动的,飞跑过去,一口咬在国舅胳膊上:“畜牲!” 无人拉开,无人规劝。 那尉迟敬轩的双手上的绳索不知道何时开了。 他死死掐着国舅的脖子:“你买官卖爵,你草菅人命,你侵占田地,你贪污受贿,你圈养私兵,你开采金矿……都是我们母子兜着,你竟然让我们当垫脚石!” “我尉迟家的江山,你也敢觊觎,你去死,你去死!” 尉迟敬轩疯魔了,双眸血红,面色狰狞! 卫风担忧的看着,那眸色里的感情做不了假,卫榆心思一动。 她转头看了贺佑一眼。 “松手,圣上还没发话呢!”贺佑走过去,抓住尉迟敬轩。 尉迟敬轩心里恨极,双手胡乱挥舞着。 贺佑拎着他一转身。 尉迟敬轩的爪子就死死挖在卫风脸上。 瞬间挖下来一块肉皮,但是,没有流血! 贺佑一挑眉:“易容?” 此话一出,四下皆惊! 龙卫统领是易容的? 贺佑扔了尉迟敬轩,一把把卫风抓过来。 卫风奋力挣扎,想要逃窜,想要从宫墙上跳下去。 贺佑岂能让他逃走,一把抓过来,满脸捏了一遍,多余的东西都被撕扯掉。 拎在手里,分明是破损的人皮面具。 一张和卫风完全不相似脸,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第491章 九族尽诛 圣上死死盯着那个人的脸! 然后眸光落在国舅的脸上:“这是你那个出去办差,落水而死的弟弟。” 继而冷笑一声:“从多年前,你们就在算计朕,你那个弟弟死了有十年了吧!” 十年前,卫风入龙卫不久。 “卫风呢?”他沉声问道。 以前他感觉卫风是救命恩人,对卫家多有体恤。 后来,他和卫洵真的处成了朋友,那是他唯一可以说说话的人。 因为察觉到卫风做的事情,卫洵大义灭亲,远走他乡。 他连唯一可以说话聊天钓鱼的伴儿都没有了。 “卫风?” 国舅哈哈大笑:“自然是死在救你那一次了,落崖了是真的死了,尸骨如今还在河岸底下的山洞里泡着!” “应该是在那之前,我弟弟就经常扮作卫风的样子出去,顾明礼和青楼女子滚在一起,卫樱嫁给卿璃,都是他做的。” “你的龙卫也不过如此,他带着人搜集的消息,都是我先过眼,然后才让你知道!” “哈哈哈……” 国舅仰天狂笑,似乎把圣上戏弄在股掌之间,是格外有成就的一件事情。 “国舅一家欺君罔上,通敌叛国,谋权篡位,九族尽诛!” 圣上咬着牙,一字一顿说道。 四下无声,国舅嘿嘿冷笑。 “你真的以为只有我吗,我死了还有别人,世家大族,你是挖不完的,你永远是世家大族手里的傀儡!” “永远都是!” “你以为你身边的太子又是什么好人!” 国舅还想要说什么,瞬间被堵住嘴托了下去。 圣上站在宫墙上,居高临下看着下面的西郊将士。 “你们呢?” 他话音落,众人呼啦啦的跪下,五体投地:“臣有罪,请圣上责罚!” 圣上眯了眯眼睛,低头盯着楚知言:“啸风,带着龙卫,和楚知言按着名单,查抄!” “臣遵旨!” 大军散去,西郊大营圣上派了自己的亲卫去,可以先斩后奏。 之后各城门紧闭,宫中开始盘点清查。 前殿外的空地上,密密麻麻摆满了尸体。 基本都是国舅的人。 其他的重臣,都惊魂未定。 却也是明白,圣上早有准备,和太子联手,将计就计,一夜就铲除了反叛的世家。 他们带着家眷跪着,大气都不敢喘。 圣上看着皇后趴在台阶上的尸体,冷冷勾唇:“拖出去,和她娘家人放在一起!” 然后才踩着一路的鲜血,缓缓走上台阶,在龙椅上坐下。 “小德子,把今夜发生的事情,连同宫门外的,和各位大臣说一说!” 头发花白的小德子,声音尖利,抑扬顿挫的说了全部。 大臣们胆战心惊,劫后余生的感觉,几乎让他们落下泪来。 “忠于我大渊,忠于朕的人,朕记得。” “背叛我大渊,背叛朕的人,绝不轻饶!” 圣上的声音冷寒到了极点。 “臣不敢!吾皇万岁万万岁!” 圣上冷笑一声,万岁,有那么些玩意,想要万岁,那是做梦。 “告诉家里子弟和门生,年后三月开恩科,为朝廷选拔人才!” “吾皇万岁!”这次的声音响亮了很多。 “昭轩,安排人,把他们安全送回家,好好过个年!” 尉迟昭轩点头。 圣上看着人陆陆续续走了出去,小德子带人开始清洗大殿的地面。 他才对卫榆和贺佑招招手:“你俩和朕过来!” 带着他们,径直去了御书房。 “你叫卫榆?”圣上盯着一身侍卫衣服的卫榆看。 宫中侍卫的衣服大了,衣袍往上拽了不少,用腰带系住。 袖子都卷了好几道。 越发显得身姿小巧。 卫榆跪下:“拜见圣上!” “起来,起来!”圣上赶忙让卫榆起来,看着卫榆的脸感叹道,“还是像你的母亲!” 问了一些关于这次事情的问题。 卫榆一一回答了。 然后,奉上了弓弩和铁铳的图纸,以及样品。 圣上拿起来细细看着:“这就是那嘭的一声那个?” 卫榆点头,上前告诉他怎么使用,里面装的是铁珠子。 圣上走到御书房门口,对着外面树来了一枪。 然后凑近了看着那上面的洞口。 “不错,果然不错!” 他走回来,爱不释手。 这才问卫榆:“你想要什么赏赐,解决了朕的心头大患,让边疆安稳,又给朕新的武器。” 卫榆重新跪下,恭恭敬敬磕头:“民女没有做什么大事,不过是曾经遇到一个老乞丐,救了他,他教了我两年。能对圣上有用,是民女的幸运。” “那老乞丐?”圣上眸子一亮,两年就可以让卫榆如此出色,那个老乞丐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第492章 见太子妃 卫榆没有抬头:“我回府前,他病死了,就埋在城外庄子上的小树林里。” 圣上有点惋惜。 “那你要什么赏赐?” 卫榆抬起头看着圣上:“民女别无所求,只求找到我舅舅的尸骨,带回北疆。” “你要回北疆?”圣上挑眉。 “是,民女要回北疆,民女的梦想是种出千里沃野,是成为北荒首富!” “别无所求?” 这倒是稀奇了,不求着回京,不求着免罪,竟然求着回去种地。 “也不是没有!” 卫榆犹豫了一下,又慢慢说道。 圣上挑眉,看吧,肯定有所求。 “若是明年,我在北荒种新品种成功了,能不能在北疆推广,能不能给圣上送来一些?” 圣上这次真的笑了。 “可以,朕给你一个令牌,到时候你种出来好东西,送到驿站,让他们快马加鞭给朕送来。想要推广就推广,你若能在北疆种出千里沃野,朕记你一功。” 卫榆磕了个头:“谢谢圣上!” 然后就起来了。 “不为你兄长求一求?” “他自己的路自己走啊!” “不为你舅舅求个?” “舅舅愿意舍身救圣上,那是心中有大义,舅舅定然也不希望我用这个埋没他的心意。” 圣上的表情,怎么说呢,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样了。 瞥了一眼一边,笑容满面得意洋洋的贺佑。 心中一动,这小子表情不对啊! 这是春心萌动的表情! 贺佑和卫榆…… 他沉吟了一会,终究没有说什么。 他还是想要听听尉迟昭轩的意见,毕竟当初是他去了北疆,他对其中的情况应该了解的更加的清楚。 “你舅舅的尸骨,我已经找让人去找了,很快就能回来。你且在宫里歇着。” 卫榆和贺佑出了御书房。 皇宫里到处在拉尸体,到处在打扫清洗。 宫灯明亮。 明天早上,太阳升起,今夜的痕迹可能都看不到了。 谁知道一夜之间,人命无数,世家颠覆呢。 一个宫中嬷嬷模样的人,从远处匆匆走来。 抬头看到台阶上的卫榆,急忙堆了满脸的笑容。 紧走几步,到了卫榆的跟前,福了福身子:“卫姑娘,太子妃请您去东宫坐坐,顺便换身衣服,这一夜的乱糟糟的,姑娘也乏了。” 就连借口,都给卫榆找好了。 卫榆根本就没有回绝的余地。 那嬷嬷又笑着对贺佑说:“贺统领,太子殿下要去找寻卫统领尸骨,请您同去!” 贺佑挑了挑眉,这还要分开啊? 他侧头看着卫榆:“你行不行?” 卫榆笑着说:“在山野惯了,可能规矩不太懂,嬷嬷不怪罪就好。” 一边说着,一边扯下身上的宫中侍卫的衣服,里面是一身暗蓝的劲装。 头发高高的束在头上,怎么看上去都显得英姿飒爽。 越发显得那张白皙的脸冷清,漆黑的眸子也是清清冷冷的。 哪怕是唇角带了笑意,眼中依旧是波澜不惊。 那嬷嬷暗叹一声,卿家还有这等女子,但是好像卿家错把珍珠当鱼目了。 进了东宫,里面一片平静祥和,大家各司其职。 似乎夜里的动乱并没有发生。 院子里的亭子里,灯火通明,一个人站在亭子里。 卫榆随着嬷嬷进了亭子,才发现,亭子里有暖炉,有熏香。 四周垂挂着帘幕看似通透,但是却是不透风的。 但是,那人此时站着的地方,撩开了一条缝隙,寒风席卷而来。 “我的娘娘,怎么就吹冷风了,这伤了风可不是玩的!” 一边赶忙上前放下帘子,扶着那个人转身,又笑着说:“娘娘心心念念的卫姑娘来了!” “那可是太子殿下曾经说的,最有趣的人!” 卫榆心头一跳,太子殿下曾说,最有趣的人。 是她帮着太子训练人手,也是她今夜带着人稳定了宫中。 更是她献上了武器。 所以,太子的话让太子妃上心了。 卫榆抬头看着太子妃,笑着抱拳说:“娘娘,宫中礼仪我不太懂,以前没有进过宫,如果失礼,还请娘娘恕罪!” 那女子面如满月,明眸皓齿,大气端方,的的确确是那种一国之母的架势。 她笑着说:“卫榆妹妹赶紧坐下,今番你可是功臣。礼仪那都是小事,我深夜叫你来,可不也是失礼的。” 卫榆笑着顺从的坐下。 太子妃亲自给卫榆倒了一杯茶:“尝尝,南冥的贡品,本宫觉着还不错!” 又推了推碟子:“这是我的小厨房做的,一等一的好,京中多少人惦记着,可是没有这口福。” 卫榆坦然受了,假装没有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第493章 是有私心 卫榆喝了,吃了。 然后笑着说:“的的确确是好滋味,但是我啊,在北荒野惯了,书读得也不多,只能说出一个好字。” 接着对上太子妃略略淡下去的笑容,笑得越发的热切:“娘娘什么时候去北荒,那山中野味才是人间最真的味道。” 太子妃荡着手里的茶碗笑了笑:“卫姑娘不留在京城?” 此番大功,就是卫家都回来也说得过去。 何况卫风的事情,圣上不可能不追封。 卫榆摇头:“不留在京城,等着舅舅的尸骨找回来,我们就回北荒。” “那里苦寒,卫姑娘受的住?”太子妃真的诧异了。 流放的人无不哭着喊着,想尽办法要回来。 可偏偏这卫家是个异类! 卫榆的眼瞬间亮了,从怀里掏出一幅北疆舆图。 “娘娘要不要看看北疆舆图?” 太子妃眼睛也亮了,她拘于这四四方方的深宫,这外面的天地,她看到的甚少。 “嬷嬷,收了桌子上的东西!” 众人七手八脚的收了东西。 卫榆铺开舆图,指着舆图上一点:“这就是北荒,我家在这里,已经盖了几处宅院,这里可以开垦的荒野有二三百亩,这边是河,我有四艘船了。” “这里是猪圈,如今我有一大群羊和牛,以后我准备大规模养猪鸡鸭鹅等。” “这后面山中,各种蘑菇,山参,松塔,野果子,还有野猪,狍子,野兔山鸡……” “这么多?” 太子妃眸子晶亮。 卫榆点头:“当然,我救了一只老虎,它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只小白虎送给我,如今我养着呢!” 又指着两边山峦夹着的,一路往南边来的平坦腹地。 “这里全是荒地,如果有好种子,全部开垦成良田,我们大渊再也不怕任何人,再也没有百姓饿死了!” 太子妃终于抬头,定定看着卫榆。 “所以,妹妹,想要种地?” 卫榆重重点头:“是,我想要种地,想要经商,想要成为北疆第一首富!” 志向远大,并且格外自豪。 太子妃失笑:“你呀,你知道这条路不好走,北疆苦寒,能种的日子也短。” 卫榆笑得眉眼弯弯:“娘娘,难做好做,总要做了才知道啊!” 她仰头对嬷嬷说:“嬷嬷,给我一杯茶,我渴了!” 众人都听入迷了,闻言急忙奉上温热的茶水。 “北凉屡屡来犯,我们流放去北荒的时候,路上遇到一个村子,就是被抢了屠杀了,整个村子我们就救下来三个女子,且其中一个,后来为了追击北凉人,被剖腹而死。” 卫榆的声音沉重下来:“娘娘,整个村子,老的小的,尸横遍野,血流淌的到处都是,村外的坟堆成片。” “我们的边关将士日子难过,还有蛀虫,疲于奔命。” “如果咱们粮食充足,兵强马壮,谁还敢来犯,大家都能过平静的日子。” “如今北凉被重创,我们也死了很多人,北凉短时间爬不起来,十年呢,二十年呢,他们还会起来,还会卷土重来。” “所以,这个时间,也是我们爬起来的时间。” 卫榆真切的看着太子妃:“娘娘,其实来见你,我是有私心的。” 太子妃动容:“你说!” “若是将来,我在北荒遇到了难事,还请娘娘帮忙一二。” “不是有殿下?” “娘娘知道,女人和女人总是好说话,和男人说话费劲。” 太子妃失笑:“行行行,以后我帮你!” 她又问起卫榆在北荒发生的事情。 卫榆也没有瞒着,一件一件说来。 亭子里一时欢笑,一时唏嘘。 倒是热闹的很。 等到后半夜,尉迟昭轩回来的时候。 太子妃和卫榆已经手拉着手,坐在一起说悄悄话了。 “你们说什么?” 太子妃扫了他一眼:“不告诉你,妹妹这么好,你回来也没有多说几句。” 尉迟昭轩笑道:“这不是给你们留机会的吗!” 顺便看着卫榆:“榆儿,外面有人等你,那个轩辕晓风!” “说你把他忘了,正撅着嘴生气,白衣服脏了,脸都黑了。” 卫榆站起身:“他爱干净的毛病不是治好了吗?娘娘,我先走!秘密不能告诉殿下哦!” 说着大步往外走。 远远的就看着轩辕晓风站在那里,看到卫榆就叫:“姐姐!” 太子妃侧头看着尉迟昭轩:“轩辕家?” 尉迟昭轩点头:“没错!” “卫榆邀请我入股她的船队!”太子妃小心翼翼看着尉迟昭轩的脸色。 “那就加入。以后挣钱了,别忘了养着本宫啊,本宫家大业大,很穷!” 两个人拉着手笑了,也算是苦尽甘来。 第494章 带去北荒 卫榆在轩辕晓风身边站定,深深吸了口气。 脸上的笑意已经收拢,又是清清淡淡的模样。 “咱们出宫吧!” 带着轩辕晓风和自己的人出了宫,回到客栈。 发现贺佑还没有回来。 轩辕晓风去换了衣服,这才说:“姐姐,大哥说了,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你妥协或者害怕的!” 卫榆摸了摸他的头:“晓风,我没有妥协或者害怕,背靠大树好乘凉,有资源可以用的时候,要物尽其用。” 没有道理,以后享受她的付出,他们却不付出什么吧! 她的钱不会是大风刮来的。 但是,有太子妃在后面,她做事情比较方便。 轩辕晓风叹口气:“姐姐,大哥说了,强大就是为了不被束缚,但是我看来,想要不被束缚,很难。” “这个世上是有规则的,若是足够强大,那就制定规则。若是不能,那就适应规则,利用规则。” “哪里有绝对的自由,你的尊严只在于你的实力!” 卫榆听到敲门声打开门,让门外的苍羽进来。 苍羽还带来了一桌热气腾腾的酒席。 “姑娘,你先吃着,我慢慢说。其他兄弟都安排妥当了。” 卫榆点头,拉着轩辕晓风坐下。 听着苍羽慢慢说着京城里的事情。 轩辕晓风却是住了筷子,从怀里扯出一张纸,对照着苍羽说的。 良久,双眸晶亮的抬头:“姐姐,这个哥哥说的十之八九也是轩辕楼查到的,哥哥厉害啊!” 苍羽含笑说道:“公子叫我苍羽就行,可当不起这声哥哥!” 卫榆抬眸看着轩辕晓风:“那是,我家的人,哪里有差的!” 轩辕晓风嘿嘿笑,姐姐真是不客气。 苍羽更是眉眼发亮。 “你阿爷阿奶都在家里了,说是以前养过牲口,如今管着羊群和牛群,干劲可足了。” 顿了顿又说:“盐矿和铁矿没有你父亲的下落,目前得到的消息是没有死,只是还要找。” “你母亲,找到了,在我娘那里,除了皮肉伤,这么些年一直都是干粗活,并没有其他伤害。” “等年后,我会让家里人给你送货的时候送过来,你就带入酒楼帮忙。” 苍羽噗通一声跪下:“多谢姑娘!” “挣了钱,先不要给我,在京城买一处大宅子,以后我们进京也方便,也可以让你娘管着。” 苍羽点头:“我知道了姑娘。”声音已经是哽咽。 “举手之劳,没有什么感谢不感谢的,咱们都是一家人,本应该抱团取暖。” 苍羽只是重重磕了一个头,就被卫榆拉了起来。 轩辕晓风托着下巴看着卫榆:“姐姐,突然感觉你是很好的人!” 卫榆发了个白眼:“说的好像我以前不好一样。” 苍羽把记下消息的小册子捧给卫榆。 卫榆翻了翻,又递给苍羽:“以后这种东西,放好,或者藏好,或者是送回北荒。 “不要让人看到,不然别人不知道怎么猜想,这里,是京城,水深!” 苍羽把那册子装进怀里,这才咧开嘴:“姑娘放心,安全着呢!” 三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才看到贺佑回来。 卫榆站起来:“我舅舅呢?” 贺佑一身泥泞,抹了一把脸:“殿下让人连夜准备了棺木,此时就在顺天府。” “那我去看看!” 又转头叮嘱苍羽:“带着准备的衣服什么的!” 苍羽立刻跑去拿东西。 外面不知道何时下起来了雪,鹅毛大的雪片在风中飞舞,到处一片寒意。 也不过是转瞬之间,到处是白白的一片。 走在街道上,脚下咯吱咯吱的响。 卫榆裹紧了披风,幸好是在京城,北荒怕是更冷。 不,北荒怕是更舒服,如今屋子里火炕应该烧了。 雪地上可以抓野鸡,逮野兔了,还可以凿冰逮鱼…… 想家了啊! 顺天府的门口,一对母子从马车上下来,连滚带爬的往里面跑。 那少年也有十五六了,面容和卫樱有几分相似。 卫榆走进去,就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夫君!” “爹!” 那中年妇人,扶着棺木,手里握着一枚玉佩,哭的几欲昏厥。 “我就说,你我的定情信物怎么会丢了,原来那个不敢回家的,怕露出破绽的人,从来不是你!” “你没有做错事,你没有走错路,夫君,你看看咱们儿子,咱们儿子长大了!” 她把那少年拽过去:“松儿,那是你爹,你并没有走错路的爹爹!” 少年泪流满面,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官爷,我们能带夫君回家吗?”那妇人眼巴巴的看着。 卫榆从外面走进来:“舅母,阿爷说带舅舅去北荒!” 第495章 封忠义侯 那妇人骤然抬头看着卫榆,满脸的泪痕,在此时显得格外的狼狈。 “怎么可能,这是我的夫君,我儿子的爹……” 妇人头发凌乱的嘶吼,双眸血红瞪着卫榆,眼角泪珠不停地滚落下来。 那个叫松儿的少年,骤然抬头,定定看着卫榆。 “你是谁?”他的声音低哑的厉害。 一双手在身侧紧紧的攥成拳头,用力到关节都是发白的。 卫榆走到棺木边,看着棺木里人形白骨。 贺佑已经给清理干净了。 衣服血肉早就腐烂了,除了玉佩和头上的发冠簪子,也不剩下什么了。 就连佩刀都被腐蚀了。 只剩下白骨。 只剩下白骨! 卫榆让苍羽拿过来衣服,她捧到那妇人面前。 “舅母,我是卫榆,给舅舅铺好衣服吧!” 那妇人抬起头,泪水涟涟看着卫榆:“为何要带去北疆?” 明明他们才是一家人啊。 卫榆看了一眼少年,又看了一眼妇人。 “原本,阿爷以为舅舅走错了路,怕拖累你们,拖累卫家。” “自请出了宗族,所以,你们回归母家,阿爷才让他改了姓氏。” “不仅仅如此,阿爷自请放逐北荒,此生不回京城。” “但是舅舅终归是卫家血脉,所以阿爷有吩咐,若是舅舅身死,尸骨带回北荒,他要好好训诫,让他来生不走错路。” “可是,可是,夫君他如今并没有错处,反而含冤数年。” 那妇人死死抓着盘子里的衣服:“如此也不可以留在京城吗?” “舅母,让舅舅留在哪里呢?” 卫榆苦笑一声:“已出宗族。埋在哪里?” 母子二人不说话了。 卫榆扶着那妇人起身:“舅母,给舅舅穿衣服吧。” 顿了顿又说:“舅舅已走多年,舅母和表弟以后都要有新的生活,而阿爷阿奶唯一的执念就是舅舅,我不能不带走。” 那妇人呜咽一声,擦了一把眼泪,上前给卫风铺开衣服。 又珍而重之的把那枚玉佩放进去。 “阿风,此生,我唯你而已。” 后面跪着的少年不语,白皙的脸上滚下泪珠。 “卫榆,你带你舅舅回北荒,远离这一切,但是埋你舅舅的时候,给我留个位置。” “松儿,我百年之后,你送我去找你父亲,记下了吗?” 松儿少年匍匐在地上,额头抵在地上。 “母亲,孩儿记下了!”声音已经是哽咽。 门外一阵脚步声。 转眼就看到一群人浩浩荡荡走进来。 卫榆看了那妇人一眼,在棺木旁边跪下:“拜见圣上!” 妇人和少年也急忙跪下。 圣上疾步走到棺木旁边,看了看衣服上的白骨,看着那枚玉佩,看着腐蚀掉的长刀。 红了眼眶,双手扶着棺木:“卫风是个好的,是朕识人不明,委屈了你这些年。” 卫榆磕下头去:“舅舅一心忠君为国,死得其所,没有委屈。” 顿了顿又说:“请圣上允许,草民带舅舅回北疆,我年迈的阿爷阿奶还在北疆翘首以盼。” “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朕还没有好好赏赐他!” 圣上眸光扫过卫榆,落在泪水涟涟的妇人和少年的身上。 “你们是卫风的娘子和儿子?” 妇人和少年点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起来吧,起来吧!” 回头看着尉迟昭轩:“这棺木是好的,不错!” 又看着卫榆三人说:“卫风舍身护驾,忠义爱国,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也,特追封忠义侯,其子卫逸松封为忠义侯府世子。” “圣上!”那妇人趴在地上,“民妇儿子不求世子之位,他若是有能力,自己做到他父亲那个样子。” “如果没有能力,民妇愿意他平凡一生。” 圣上愣了一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民妇知道,民妇和父母商议过了,举家搬迁,和夫君一起回北荒,伺候两老,再不回京!” 圣上抓着棺木的手,又抓紧了。 良久叹口气:“即便你们去了北荒,朕给的封赏也是算数的。让顾明礼赏一块地,建一座忠义侯府,就在北荒。” “愿,英魂护佑我大渊北荒。” 又颓然放下手,对着尉迟昭轩说道:“你处理后续的事情。 “儿臣遵旨!” 圣上带着人又走了。 能来亲自看这一眼,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 “赶紧起来!”尉迟昭轩把几个人拉起来,早有人来顺天府布置。 封赏的东西送去了卫家封存的老宅。 大雪中一行人扶着棺木毁了卫宅。 到处白茫茫一片。 卫宅的门外已经挂上了白绸。 一对老仆守在门口,远远看着棺木过来,跪地痛哭:“少爷,回家了!” 第496章 祭奠卫风 “夫君,回家了!” “父亲,回家了!” 一声一声,声声悲切。 风雪里,棺木在正堂安排好。 整个卫家,连同天地间都是一片白色。 尉迟昭轩跟着来了,上了第一炷香。 门口已经有工匠换了忠义侯府的牌子。 这么大的风雪,左邻右舍因为今夜京中的事情,都没有睡着。 有人小心翼翼地探头,看到外面情况。 很多人慢慢走出来,顶着风雪过来祭拜,帮忙。 没有人说话,除了簌簌地落雪声,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卫榆的人很快过来了,各司其职,整个卫家瞬间秩序井然。 轩辕晓风跟过来,到卫风的棺木前磕了头,也戴了孝。 卫榆抬头看着他:“你可以不必!” 轩辕晓风跪在卫榆旁边,往盆里放着纸钱:“我敬英雄!” 贺佑从外面进来,抖了抖身上的雪花,跪下磕了头,也戴了孝。 屋子里几个人都看着他。 贺佑眉头一扬:“刚刚从城外二十里外的山崖下,就是我抱着尸骨,一路喊着舅舅回家带回来的。” 卫逸松看看贺佑,目光又落在卫榆的身上。 轩辕晓风冷哼一声:“不要脸!” 贺佑冷哼一声,把轩辕晓风挤开,跪在卫榆的旁边:“你管不着。” 轩辕晓风看着自己因为跌倒而弄脏的衣摆,恶狠狠瞪着贺佑。 贺佑皮糙肉厚,就当作完全没有听到。 轩辕晓风恨恨的在一边跪下,这个贺佑真讨厌! 苍羽带着两个老仆忙碌着,很多东西他不懂,但是老仆懂的。 天色微明,风雪依旧很大。 京城的房屋顶,地面上,都是厚厚的一层积雪。 到处一片纯白,什么都看不到了。 昨夜发生的所有的事情,在今天都被埋葬。 一大早,各家小心翼翼地开门,看着到处一片平静。 互相打探着,唏嘘着,又开始扫雪。 刺啦刺啦地声音里,就听到有人说:“那个卫家的卫风知道吗?” “怎么了,不是失踪多年了吗?” “哎,当年为了挡住刺客,救下圣上,掉落山间。如今找到了,我刚刚去看了,卫家的门口挂起了白灯笼。” “这是要送葬,可怜,这么些年,就剩下一家子老老小小的。” “卫老人可是不错,咱们去送一程吧!” 这有人一说,瞬间一呼百应。 大家去铺子里买了纸钱等,一路奔着卫家去了。 知道的人越来越多,等到天色大亮。 东方阳光染红了白雪,通往卫家的大道上,已经汇聚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 到了跟前一看,果然卫家挂白了。 人群陆续进去祭奠。 出来又是不胜唏嘘,这人死了追封忠义侯,又有什么意义呢? 百姓和官员轮流过来,舅母已经不能起来。 卫逸松尚且年幼,孝子守在棺木的旁边。 便有卫榆和贺佑出来,京城的人他们也是认不熟。 轩辕昭轩早就想到了,就把自己的东宫总管派了过来。 一时倒是没有出什么乱子。 有人认识贺佑,好奇贺佑和卫家的关系,但是终究还是没有问出来。 因为场合不对。 除了这件大事,还有更大的事情。 那就是世家大族带领一些官员谋反,已经被诛杀了,各家也被查抄了。 这个大年初一,似乎过得格外的热闹。 众人又去围观了一回查抄世家。 看着流水一般的东西运出来,从敞开的大门,还能看到里面的亭台楼阁,高楼耸立。 又感叹一回,已经是煊赫的世家大族,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已经是人上人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果然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也有那些在这些家族里,蒙了冤屈,受了伤害的,趁机写了状子,到顺天府告状。 京城一时间热闹极了。 就是卫榆的桃花源里所有的人,也都是忙得脚不沾地。 到处汇聚着人,谈天说地,打探消息。 “舅母,吃点东西。” 卫榆端了东西过来。 那妇人摇头:“榆儿,我吃不下。” 卫榆看着卫逸松:“表弟,你过来陪着舅母吃一点,如果你们要去北疆,路途遥远,吃不下东西是走不了路的。” 那妇人抬头看着卫榆:“我们跟着去,会不会给你带来不便。” 卫榆摇了摇头:“那倒是不会,不过路途太远,北疆苦寒,冷到了极致,没有好的体力撑不住。” “所以舅母,走的人已经走了,哭一场送一程也就够了,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着的!” 那妇人静静看了卫榆半晌,终于还是深深点头。 只是一边吃,泪珠一边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这一顿饭,是和着泪水吃下去的。 第497章 卿辞疯了 京中各个官员家,知道了除夕夜的事情,是卫榆和贺佑带着人救下他们。 心里很是感激,几乎都来拜祭了卫风。 等到初三,卫风的棺木要运走。 这京城内外,到处都是路祭。 这个时候,他们才惊讶的发现,竟然不是一口棺木。 卫风棺木的后面,还有好几口棺木。 一问才知道,是那夜为了保护宫中人死去的。 那是卫榆和贺佑带来的人。 上百个精壮大的汉子,赶着放着棺木的马车,一路往北。 城墙上,尉迟昭轩站着,到处的积雪并没有融化,天地之间一片白色。 他低头,看着几口棺木在移动,心头涩然。 除夕夜即便是他安排妥当,也没有想到,叛军来的那么快,宫中乱的那么快。 如果不是卫榆,不是卫榆的计谋。 只怕…… 他听着一路此起彼伏的路祭的声音。 一直到卫风的棺木出了北城门。 尉迟昭轩才站在城墙上,高声呼喊:“尉迟昭轩送忠义侯!” “太子妃送忠义侯!” “吏部尚书府送忠义侯!” “大理寺卿送忠义侯!” …… 一声一声,城外绵延一二十里。 卫榆和卫逸松一路谢过去。 到了楚知言的面前,卫榆谢过之后站直身子,重新对着楚知言行礼:“卫榆还要多谢楚大人一路相护之恩。” 楚知言静静看着卫榆,抬手拍了拍卫榆的肩膀:“好样的,等开春我去北疆,和你娘说,我要认干女儿啊!” 卫榆…… 就问,爹娘一大串怎么办? 以后逢年过节的,是不是送礼都送的肉疼! 楚知言看着她的脸,微微勾唇:“走吧,一路顺遂!” 卫榆点头,带着卫逸松扶棺前行。 没有走多远,就遇到了北疆来的囚车,重兵押运。 上面可不就是卿家的几个人吗? 天气又冷,这一路走来,早已经冻的浑身红肿青紫,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卿辞的精神似乎有点不好了。 看到卫榆披麻戴孝,哈哈大笑:“卫榆,你死了啊,卫榆死了!” 卫榆静默看着她。 然后转身,继续往前走。 却是卿玚开口了:“卫榆,京中……” 卫榆侧头看着他,唇角浅浅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除夕夜国舅带领世家作乱,已经伏诛,俱已抄家灭族。你们进京后,这份殊荣,只怕也会降临在卿家的头上。” 卿玚已经冻僵的身体剧烈的颤抖,死死盯着卫榆,嘴巴张张合合。 良久才挤出一句话:“潼川的人?” “潼川的人你会在天牢见到。” 卿玚一口鲜血喷出来,整个人他颓然倒地。 就连卿故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唯有卿辞,唯有卿辞在哈哈大笑。 到处一片静默,唯有卿辞在哈哈大笑。 “你看,二殿下来迎我了,就在宫墙上。” “二殿下最疼我了,怎么会不要我了呢?” “二殿下,辞儿来了,辞儿现在不好看……” 她手忙脚乱的收拾自己。 卫榆没有停留,跟着棺木往前走,没有回头。 京城也好,卿家也好,都被远远的抛在身后。 她的目标在远处,在苍茫风雪之外的荒原之上。 马车里,舅母和她的父母靠在一起。 “爹娘,不怪我让你们去北荒吧?” “一家人在一处总是好的,不怪,这京城啊,待够了!” 卫榆骑在马上,在外面听着,没有说话。 卫逸松也骑在马上,几乎没有听过他说话。 “开春要参加恩科吗?” 卫榆侧头问道。 十五岁的少年抿紧嘴唇,侧头看着卫榆:“长姐,我想参加武举。” 卫榆对着贺佑招手:“来来,贺统领,来训训的弟弟!” 轩辕晓风凑上来:“卫逸松,你不如问我,我也很厉害的!” 卫榆自觉后退。 贺佑策马过来,对着卫榆眉头一扬::“叫哥哥,就帮你!” 轩辕晓风冷哼一声,用胳膊肘捣了一下卫逸松:“叫你哥哥,那就改不了了,你确定要叫你哥哥?哼哼,兄妹哦……” 卫逸松不明所以。 轩辕晓风却是意味深长。 贺佑脸色一黑:“叫我贺佑!”咬牙切齿的。 谁想要当哥哥,他想要当情哥哥。 卫榆没说话,只是策马前行,爱帮不帮。 长路漫漫,他不嫌弃无聊就行。 贺佑什么法子都没有,卫榆就是茅坑的是石头,又臭又硬,软硬不吃。 走了五天,就传来了消息。 京城的刑场血流成河,听说人是一车一车往外拉的。 乱葬岗尸横遍野。 那个假卫风训练的人,还有一半据说还在北疆,但是具体位置不知道。 完全失联了。 卫榆看着天边火红的斜阳叹口气,一将功成万骨枯。 野心一样要用累累白骨铺路。 第498章 烧钱心疼 这一路,越往北雪越是深。 等到了北疆地界,雪已经是膝盖深了,寒风如同凌厉的刀子一般。 “苍渊,咱们这北荒冬季大概多久结束?”卫榆对着冰冷的双手哈着气。 苍渊看着远处苍茫的群山:“姑娘,大概要到三月底冰雪才能融化,能种地的时候,就要四月底五月初了。” 卫榆叹口气:“还有将近四个月啊!” 庄稼只能种一季。 回头看着后面一车种子,那是在京城采购的。 开春了,那二三百亩地要种起来。 “姑娘买了那么多稻谷,是要在北荒种稻子?” 稻子都是在南方种的,北方的气候太冷了。 “如果能够成功了,你想想,顺着这山下的官道一路向北,一片金黄……” 卫榆看向白茫茫一片的北方。 “顿顿可以喝大米粥?”苍渊的眼睛亮了,出任务的时候在南边吃过,很香。 卫榆笑道:“不,吃米饭!” 两个人一路闲聊一路走。 傍晚的时候安营扎寨,远处的荒野上,狼嚎声此起彼伏。 好在人多,篝火旺,狼只是远远叫着,终究是没有过来。 正月十六,他们终于到家了。 卫洵夫妇带着人迎出来,一条道上的雪铲得干干净净得。 马车一路到了门口。 “儿啊!”卫老夫人看着棺木,放声大哭。 她这一哭,卫逸松母子也开始哭。 众人大哭一场,把几口棺材都停放在门口临时搭建起来的棚子里。 苍明这才来汇报:“姑娘,坑都挖好了!” “这么冷的天,都冻透了,你们辛苦了。” 苍明摇头,不辛苦:“姑娘,要不要去看看山中的马场和房子。” 卫榆和苍明一起往山上走,走到半山腰回头。 卫家原本房子的旁边,盖了一溜的四合院。 顺着山坡和道路一直往官道的方向延伸。 已经很有村落的感觉了。 人丁兴旺! 但是也容易养不起。 上了山头,往下一看,很是惊喜。 山谷里已经很是平整,此时正有马匹在里面漫步。 等到春来,在这里溪流缓缓,草木丰茂,绝对是个好场所。 而马场旁边,一座宏伟的楼房已经盖好。 主要用的木头多,屋角翘起,上面蹲着什么兽类。 “几层?”卫榆侧头问苍明,这地面上的要算,还有地下的要算。 “姑娘看看就知道了。” 苍明带着卫榆,从秘密通道下去,到最底下的一层。 这里类似于地牢之类的,在山腹的深处。 “这是暗道的开启方法,这是暗室,咱们的来往消息,比如苍羽和鹰隼送回来的消息簿子,就会分门别类的放在这里。” 苍明又带着卫榆去了另外的屋子:“这是仓库。” 卫榆看过去,仓库很大,这里已经是地下一层,相对来讲干燥很多,依旧是在山腹中。 而这一层竟然开辟了一大块地方和地上一层连起来,形成一座藏在楼中的,两层藏书楼。 这个藏书楼是暗道进入的,如果是从外面进来,完全找不到这个藏书楼。 这里已经开始有分门别类的放着北疆所有将领和官员的资料。 以后,只会越来越多。 “这里一处暗室,是放置钱财的地方。” 苍明开了石门。 卫榆看着偌大的石室里,到处靠着石墙放着的木头柜子。 现在只有一小格子里放着一堆银子和银票。 卫榆看看那堆银子,然后又看看苍明。 苍明挠挠头:“那个,姑娘啊,就只剩下这个了!” 卫榆肉疼,心肝疼! 从范忠良家挖来的银库,就剩下这么点点了。 养人果然是费钱的。 如果那堆银子放在空间里,只怕能翻了几倍。 苍明有些小心的问:“姑娘啊,还有没有什么来钱快的营生啊,鹰隼的桃花源和绣罗裳,一个月盈利几十两银子,着实不够啊!” 卫榆叹口气,那怎么办,北荒的冬天太冷了,出来的人太少了。 等以后,北疆沃野千里,稻米飘香,人多了,就挣的多了。 现在,就算她是大罗神仙,也没有办法。 苍明叹口气:“天冷,就先打猎,存下一些腌肉和兽皮,等到开春,咱们商路通了,就能变成钱财了。” 苍明突然感觉,他们好穷哦! 卫榆看着空间又翻了一倍,里面金灿灿白花花的一堆,就连药物,都翻倍了。 不仅仅是翻倍,拿走了,原地立刻补上,不会少的。 这空间在延伸,可是妙处,她还是没有能彻底的领会。 “姑娘,你进山训练他们之前,交给我们在山洞里种菜,后来天冷了,就在烧了炕的屋子里,如今已经很是像模像样了。甚至还给鹰隼送了几次,吸引了不少人。” 卫榆心中一动,目光落在空间里拓展开来的几十平方土地上。 第499章 空间功能 这空间里的气候似乎是不变的,土地湿润肥沃。 如果在这里种植东西呢? “姑娘?”苍明不知道卫榆为何愣神。 卫榆回过神,和苍明接着看楼内的构造,余大还在完善里面的家具。 在一楼的大厅里,做船也是可以的,宽敞的很。 大厅周围是伙房和吃饭的地方,最外围引了山泉水,是洗衣服洗澡的地方。 二楼和三楼就是一间一间的,按照卫榆的说法,四个人一间屋子。 床和柜子都是齐全的。 四楼是放置东西的地方,五楼是了望台。 一路上都是喊姑娘的声音。 而对面的山脚下,山谷的边上是一溜的马厩。 卫榆看了一圈,又溜达回去。 前面有一处院落是住侍卫的,二十来个人一个四合院。 他们是轮值的。 虽然有点费钱,但是卫榆看着这个规模,很是满意。 很有地主巡视领地的感觉。 卫榆进了院子,就看到卫樱带着人在做饭。 而卫逸松和卫竺站在廊檐下说话。 卫骏和狼弩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长姐,追风长大了!” 他话音落,那小白虎就从他们身后冒出来。 已经三个多月了,比成年的猫要大多了。 白色皮毛上有黑色的花纹,看起来还有点憨憨的,比较可爱。 卫榆蹲下身子,它围绕卫榆转悠了一圈,转而就扑进卫榆的怀抱里,用头亲昵地蹭着卫榆。 卫骏瞬间撅嘴:“长姐,不公平,它都不让我抱!” 狼弩已经长开了,身子高了不少,然后也白了胖了,那张脸已经有点绝色地感觉。 只是,五官看过去,明显比大渊人更加的深邃立体。 卫榆抚摸着追风的头笑道:“怎么办,当初是我抱它回来的啊!” 三个人一起去看了羊圈牛棚。 户老汉夫妇,把外面一圈用草帘子围起来,里面味道不好闻,但是暖和多了。 牛羊正吃着干草,悠闲地很。 “户老伯,苍羽给你带了东西。”泽佳把东西拿过来。 户老汉夫妇笑眯眯地接着:“多谢姑娘,没有姑娘,我们一家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卫榆抱着小白虎笑着:“哪里地话,您的儿媳妇已经找到了,儿子还需要等等。” 户老汉连连点头:“如此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心里对卫榆是越发的感激。 又走上前:“姑娘,昨夜有狼在附近徘徊,我想可能是在摸路,今夜只怕……” 卫榆挑了挑眉,也是,这里牛羊都在,数量还多,对于狼群来说,这里就是最好的盛宴场所。 尤其是北疆已经天寒地冻几个月了,食物越发的匮乏。 “没事,如果有狼群来,户老伯你们不要出来,苍明他们会过来的。” 那厮不是叫着要抓野兽攒兽皮吗? 这是绝好的机会。 卫榆回去之后,就把稻种和其他的各种种子,土豆、玉米和辣椒,都弄了一点,种在空间里。 如果里面环境气候好,用来培养种苗也很不错。 因为是试验,所以不敢多种。 怕糟蹋了种子。 在空间的一角整理了一片地方,挖了坑洞,把金块等都挪过去,以便空出来更多的地方。 小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回来,吭吭唧唧围绕着卫榆转悠。 卫榆眯着眼:“想要做什么?” 小白嘿嘿笑道:“主子啊,让我去空间待一会儿吧,今天受伤了。” 说着抬起蹄子,不知道被什么刮伤的,很深的一道口子,几乎可以见骨。 “怎么弄的?”卫榆抱起来它,皱紧眉头。 “在山林里转悠遇到一头狼。” 小白叹口气:“狼口逃生,这是勋章。” 卫榆哦了一声,半靠在炕边墙上:“所以,空间还能养伤?” 没有人告诉她这些消息。 小白缩了缩头,嘿嘿一笑:“不仅仅可以养伤,还可以种菜,长得比较快,外面三个月能长好的,这里十天就足够。” “东西放在里面不坏不腐烂。” 卫榆眯了眯眼睛:“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 小白讨好的舔了舔卫榆的手:“姑娘啊,你也没有问啊!” “只是,有土地之后,金银翻倍就缓慢了。” 卫榆看了看,果然土地最近又大了一圈,但是金银没有增加。 倒是当初流放了路上的苹果什么的,还有一些扔在里面,依旧新鲜如同刚刚摘下来的。 小白进了空间,深深吸了口气。 然后就在地上拱了拱,地上拱出来一个泥坑,而泥坑里竟然慢慢渗出水i,然后汇聚成一个小水坑。 小白心满意足的躺在水坑里。 那长长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第500章 志不在官 卫榆兴奋了。 继而拎着小白痛揍! 如果它早说了,她受伤那么多次,还用自己生生挨着。 “姑娘,姑娘,当时候空间小,放不下你,再说那时候空间还没有这个功能,也没有泉水。” 小白痛哭流涕,虽然伤口好了不疼了。 “它是最近长大了才有的,你冤枉我了啊!” 卫榆气喘吁吁把小白从水坑里拎出来。 又看看小白:“你在里面泡完了,我还怎么喝水?” “我再给你挖!” 哼哼唧唧下地,在那个水坑前面又拱了一个,然后拱了一条沟到它那个水坑。 又往远处拱,拱成一条贯穿田地的小水渠。 卫榆眼睛一亮,指引着小白把地拱成一拢一拢的。 水沟边种稻子,然后是土豆辣椒青菜萝卜什么的,最边上是玉米。 如果可以成功,她以后嘿嘿…… 小白无比哀怨,被当作犁来用的野猪有吗? 然而它不敢吭声,因为姑娘太凶了。 卫榆把小白踢出去,在里面洗了澡,果然是神清气爽,浑身充满了力量。 出来找了水桶,把里面的水拎出来,倒进水缸里。 又拎了两桶给苍明,让他倒进水缸里,大家都吃。 苍明不明所以。 卫榆告诉他:“里面我加了东西”,对身体好。 苍明就不多问了,喜滋滋拎走了。 前面牲畜吃水的地方,卫榆也送了两桶过去。 只是说加了药,动物吃了不生病。 天色渐晚,卫洵坐在外面的棺木棚子的门口,他的对面,卫逸松坐着,他们面前的火盆里,燃烧着纸钱。 卫榆过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火光中,两张脸上都是悲戚。 卫榆在旁边的草帘子上跪下:“阿爷,这是最好的结果。” “虽然,我们也希望舅舅活着。” 卫洵看着她,微微点头。 “知道是最好的结果,但是老来丧子,心里还是……” 卫榆往火盆里放了纸钱:“你想啊,如果舅舅真的是做了坏事的那一个,虽然活着,但是把所有人都拖进了地狱,更是把自己送了进去。” “如今,舅舅不是恶人,我们卫家不会背负罪孽,我们应该高兴!” “舅舅虽然去了,但是依旧品行高洁,忠君爱国之人,我们应该敬佩。” 卫洵叹口气:“虽然我无数次感觉,卫风不如死了,但是今时今日,真的天人永隔,我啊,还是难受!” “亲人走了,都会难受,但是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着。逸松,你说是吗?” 卫逸松含泪点头。 “我看了你们晚上都吃得不多,我去做一点,咱们再吃一点。” 又叮嘱卫逸松:“一会儿你去劝劝阿奶,郁结于心容易生病。” 卫逸松点头:“好的长姐。” 卫榆做饭,卫竺亲自去烧火。 “顾叔叔来人说,要给忠义侯选宅子。” 卫榆顿了一下:“祖父他们的意思呢?” 卫竺低头看着灶膛:“他们想在城外,但是顾叔叔说要在城里,如今尚且未定。” 卫榆洗菜切菜,神情淡淡:“哥,他们自己会做决定的,咱们归于卫家,终究不是卫家正统。” 卫竺愣了一下:“所以叮嘱母亲不要多加干预。” “在你们眼里,你们母亲是那等没数的人吗?” 卫樱假装生气,从外面进来,关了门。 “娘,哪里有,咱们养的人多,又是一穷二白的,舅舅追封 忠义侯,如今又赏赐无数。” “若是强留,到时候……” 卫樱指了指卫榆:“懂!你舅母说了,不敢多叨扰,就带着两家老人住到忠义侯府去。” “好歹咱们离得不远,互相有个照应就行。” “到时候开荒种地,帮一把就是了,就是不帮,逸松也是有俸禄的,总归过得下去。” 卫榆抱着卫樱的胳膊:“娘,你能明白,真好!” 卫竺笑道:“榆儿,还有事情要你出钱!” 卫榆瞬间捂住耳朵:“没听见!” 卫樱笑着拉下卫榆的手:“小财迷,你娘我还有钱。你哥是选定了书院的地点,开春盖着,等他参加恩科回来,这正好可以开门授课。” “哥,你真的志向不在官场?” 卫榆还是有点不相信。 卫竺摇头:“官场有什么好,人骨铺路,你又不是没见过。” “我啊,就想在这北疆,教出很多人,让这北疆更加的繁荣,更加的安定!守着一家人,挺好!” 尉迟昭轩的船不能不上,但是,他懂得急流勇退。 权臣没有那么好做的。 妹妹将来要做北荒首富,他还是不入官场的好。 “那行,需要什么你说话!” 卫竺眼睛一亮:“书院我想头三年免了费用。” 卫榆…… 第501章 寒心冷情 夜里,果然如同户老汉说的那样,狼群来袭。 远远近近都是狼的嚎叫声。 圈里的牲口都躁动起来。 院子里灯火明亮,卫榆吩咐人都守在屋子里,关紧门窗不要外出。 这才带了泽佳和侍卫匆匆出来。 门外棺木边,卫洵和卫逸松都已经退进了屋子里。 看到卫榆出去,卫洵眉头紧皱:“榆儿……” “阿爷,没事,我遇见很多次了。” 卫洵没有说话,看着卫榆带着人走进夜色里。 苍明那边的人一半守着马场,另外一半人也匆匆过来了。 整个猪圈的周围,都按照卫榆说的,铺上了网子。 用细软的藤条编织的,用力拽绳子,就可以把野物裹在里面。 远处的田地里到处都是兽夹子。 一下午的布置,就是为了等夜里。 人是齐刷刷地来了,长刀锃亮,小巧地弓弩,人手一个。 还有那种铁铳,不过那样狼皮容易破成筛子,皮毛就不好了。 狼群先是在河对岸和山林里嚎叫。 对岸的人哭喊着,嚎叫着。 这边山林的狼群已经下来了。 到处都是绿莹莹的眼睛。 山中应该已经开始打了,因为听到了马匹嘶鸣的声音。 卫榆对苍明说:“你守着这里,点二十个人跟我走!” 对岸,还有好些人家,前些日子在这边帮忙的。 “姑娘小心!”苍明点了三十人,让他们跟着卫榆。 自己则摩拳擦掌的等着,毕竟狼皮狼肉狼牙都是钱啊! 轩辕晓风扯着卫逸松出来了:“学了功夫要历练知道吗,今夜就是好机会。” “松儿……” 舅母秦氏追出门:“回来,你父亲已经没了,娘只剩下你了。” 卫逸松只得站住,眉头紧紧皱着,低敛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轩辕晓风看看卫逸松,又看看秦氏:“秦婶子,外面人很多,没有危险!” 秦氏尴尬的笑了笑,伸手拉住卫逸松:“咱们商量一下,忠义侯府的事情。” 一回头看着卫洵在走廊里站着,顿了一下又说:“父亲,我感觉忠义侯府还是选在城里吧,这里太不安全了。卫家,可就这一个独苗了。” 卫洵的脸瞬间黑了。 却是没有发作,只是摆摆手:“松儿是世子,你是忠义侯夫人,你们商量就好。” 说完,没有等秦氏回应,就转身走到轩辕晓风身边:“我和你去看看!” 语调温和了一些:“你能保护我这个老骨头吧?” 轩辕晓风瞬间笑了:“自然可以,我大哥说我很棒。” “我跟您老说啊,我们都是大哥带大的,只要没有生命危险,他都愿意让我们自己去尝试。” “因为他说,生活是自己的,日子是自己,总要自己走,不能别人帮着体验。” 回应他的是秦氏的房门砰然关上。 卫洵颓然笑了一声:“好孩子,你哥说得对,咱们去看看,我可是没有见过活着的狼。” 一老一少出了门,把院门也关好。 屋子里隐隐传来秦氏的声音:“松儿,你现在就是娘的命,半点不能有闪失,不然娘要怎么活?” 卫樱默默关了窗户,转头看向卫老夫人:“娘,你听到了吗?” 卫老夫人叹口气:“都说让他们改姓了,在京城也改了姓,我们才来了北荒。” 可是后来,京城圣上追封忠义侯,封世子。 她却是绝口不提卫逸松已经改姓的事情,甚至忠义侯所有的赏赐,都是她一把收起来。 来了北荒就守在她的屋子里,就连两个老的,她都没有说一声。 尤其是那句,卫家就剩下卫逸松一个独苗了。 此话一出,卫樱寒了心,卫老夫人也冷了情。 什么叫卫家就剩下卫逸松一棵独苗了? 卫竺卫榆卫骏,这一二百姓卫的,难道不是卫家的? 卫老夫人拉着卫樱的手:“好孩子,咱们不和她计较,过咱们自己的日子。” 她已经明白了,卫榆对他们所有人都很热络,为何对秦氏客气而疏离。 那丫头就是个人精,从京城一路走来,秦氏是个什么样的人,估计她是看得一清二楚。 她问过泽佳,那秦氏一路走来,开口闭口都是我们卫家,我们忠义侯府。 但是对于卫榆一路护送,出钱出力,她却是一个谢字都没有说, 似乎卫榆姓卫,已经沾了卫家的荣光。 卫榆和这个北荒卫家,就应该为他们心甘情愿的付出。 忠义侯府建成之前,他们还要住在这里。 就连秦氏的父母,来了之后就猫在屋子里,饭菜等着人端进去。 以前在京城,他们老两口,怜惜卫逸松,怜惜秦氏年轻独守空房,他们住在秦家,但是钱财物资,都是他们送了去。 这是喂大了胃口,喂黑了人心! 第502章 狼群撕咬 卫榆带着人一到大河的北边,就看到荒野里到处都是黑影。 就是亮着绿色眼睛的黑影。 远处的撕咬声,惨叫声,声声在这旷野上飘荡。 “速度快一点!” 卫榆沉声说道,带头跑起来。 那些黑影也随着他们飞速移动。 能在家里躲避的人都在家里躲避,不能躲避的,茅草棚被撕扯破了的。 此时就在狼群里挣扎。 卫榆带着人也没有多少,到了就帮忙杀狼。 顺便燃起了火把。 明亮的火光,让狼群暂且停止攻击后退。 但是呲牙咧嘴的低吼声此起彼伏。 卫榆护着这些人,和群狼形成对峙。 “苍渊,这里不行,后面土墙太矮,狼群轻易可以从后面跳进来,咱们要找一个结实一点的地方。” 话音落,就听远处柳婆子大喊:“过来,这边过来,我们家半个屋子在山洞里,能抵抗得住!” 一边在门前燃起一个大大的火堆。 “走吧!”卫榆说道,顺便往后走了几步,拉住最后受伤的妇人。 顺手接过她手里的孩子:“速度快一点,不要离开大家。” 话还没有说完,卫榆还没有来得及回头。 就看到两匹狼从矮墙上扑下来。 卫榆手里抱着孩子,另一手忙着去抓匕首。 “姑娘小心!”苍渊一边喊一边飞跑过来。 泽佳从另一边掷了匕首过来。 也就在这时,卫榆感觉身后被人大力一推。 那人还惊叫一声:“卫姑娘救命!” 明明两头狼都可以被斩杀的,泽佳的匕首已经插入一头狼的脖子。 而卫榆手里的匕首,可以暂时一搏,苍渊马上就到。 可是此时,她却被推了出去。 而且直接奔着飞来的野狼而去。 狼爪和狼牙直对着卫榆的脸,躲闪不及这一下,卫榆一定会眼瞎脸花,说不定会命丧当场。 卫榆身子骤然凝成诡异的弧度,把那孩子抛给苍渊。 她自己因为用力过度,往后一倒,那狼爪瞬间抓入她的肩膀。 她没有回头,手里的匕首举过头顶,往后面用力扎去。 可是后面是野狼的头,坚硬的很,匕首甚至打滑了。 野狼的嘴巴被卫榆用头往后用力的抵压住,稍一松劲,它就能一口咬过来。 那吓瘫的妇人终于反应过来,扑过来,抓住了野狼的后腿。 卫榆趁机转身,另外一手的劁猪刀直接捅进野狼的脖子。 苍渊和泽佳已到,把紧跟在后面扑进来的野狼斩杀掉。 “姑娘,你的肩膀……” “有棉袄,伤的不深。” 卫榆回眸,看着推他的那个汉子,已经被逮住了,连同他的家人。 当初屡次去卫家找事,就是他。 那一次吊着胳膊在柳家找事,还是他们。 卫榆冷笑一声:“我是不是对你太仁慈了!” 接着对自己人说:“放了他们,护住其他人,走!” 众人都拿起家伙,随着卫榆他们一起往柳婆子家走去。 这一对夫妇还没有反应过来,卫榆等人已经带着人走远了。 他们一家几口人就被扔在这破屋子里。 “卫榆,还有我们,你不是要救人吗,凭什么只救他们,不救我们?” 没有人理会他们,那些人的速度很快,眨眼就拉开了一段距离。 人群中,没有一个人帮着他们说话。 甚至没有人看他们一眼。 “快走,快走啊!” 那男的拉着妇人。 妇人哭喊道:“我走不了了,我的腿被咬住了。” 他回头一看,从后面偷偷摸摸跳进来的野狼,正咬着妇人的腿往后拖。 那男人嘶声大喊:“狼咬人了,狼咬人了卫榆你快点来救人啊!” 一边说着一边撒腿就往卫榆的方向跑。 无论是被狼咬住的妇人,还是儿女,他一概不管,就那么跑了。 他的后面,一双儿女双双拿起了农具,奋力打走野狼,拉着妇人躲在墙角。 然后点燃了屋顶的茅草。 三个人拽着木门挡在头上,大火焚烧,瞬间就把狼群赶跑了。 那男人一跑,狼群瞬间吸引过去。 下一瞬,荒野上就传来了痛苦的嘶喊声。 一群狼嘶吼着扑上去撕咬,这冰冷的夜里,狼撕咬皮肉骨头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但是茅屋里的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甚至动都没有动一下。 狼群追逐着火光,追逐着人跑走。 卫榆带着人杀出一条路,把人都送进柳婆子的屋子里。 一屋子满满当当的。 而外面,卫榆和苍渊等人挡住狼群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城里的人听到荒野上的动静,但是没有人出来。 城墙上,守城的士兵只是看着,也没有汇报,因为在北荒,很多人会葬身狼口,这是特别正常的事情。 第503章 怀璧其罪 等到天光大亮,剩余的狼群终于慢慢退下去。 柳婆子的院子外面,到处是狼的尸体。 有些被别的狼啃食了,到处一片血红,触目惊心。 “狼肉煮熟了煮透了可以吃,狼皮可以御寒,各人去加固自己的房子吧!” 卫榆说完,转头抱了抱柳婆子:“您老人家必要高寿的,您老有大德。” 柳婆子嘿嘿笑了:“小事,小事。” 众人 一夜惊魂,也脸色苍白的谢过柳婆子。 相互扶持着,拖了狼往外走。 顺便还给柳婆子留下几头狼。 “柳婆婆,把血迹清理一下,省的引来其他野物!” 卫榆叮嘱一声,然后带着人往回走。 路上遇到那家的三个人出来收尸。 看到卫榆都是骇得脸色惨白,那妇人瑟缩在后面不敢抬头。 倒是一双儿女,双双跪了下去。 “卫姑娘,多谢救命之恩!” 卫榆停下脚步:“不是我救了你们。” 那男子说道:“昨夜不是卫姑娘,我们活不下来,我们清楚得很,我父亲做得事情不地道,我替他认错。” 卫榆终于转头看了他一眼:“事情已经了了,从此之后井水不犯河水就行。” 说着带着人走了。 “哥!”那少女欲言又止,目光始终落在卫榆的后背上。 那男子叹口气起身:“收尸吧!” “是卫榆害死你爹,是卫榆见死不救……” 那妇人双眸血红。 没有走远的卫榆冷笑一声,永远不要奢望一个本来就恶的人会悔改。 他们永远认为这世上的所有人都欠他们的。 那男子回头嘶吼:“你闭嘴!” 妇人不甘的住了嘴。 男子对少女说:“去拿个铁锹来,我背到山上埋了!” “不给弄棺材吗?” “你有钱吗?”男子冷冷盯着妇人,不是他们做下的事情,他何至于不能去卫家干活挣钱? “去找那卫榆……” 男子举起铁锹:“你再说一句!人家欠你的,凭什么找人家!” “她家有钱……” “有钱和你有什么关系,不想想因为你不想干活,贪财,乱攀亲戚,我们至于被流放吗?” 男子眯着眼睛盯着妇人,面容黑沉:“先说好,如果你还是不安分,我们兄妹自立门户,你该去哪里就去哪里!” 妇人终于不吭声了。 卫榆走回去,就发现苍明等人正在收狼,满地的狼。 后面山中也打死了不少。 好在准备充足,并没有伤人伤牲口。 除了卫榆。 “姑娘,我看看你的伤口!” 泽佳扯着卫榆急急进屋,卫樱吓了一跳,也急忙跟着走进来。 “怎么了?” “被狼抓了一下。”卫榆安抚道,“穿的厚,没事的!” 卫樱不理会她,硬是扒了看了,看着肩头几个新鲜的血洞,眼泪就落下来。 泽佳看着卫樱在,就打了热水,然后出去了。 卫榆掏出一个小瓶子:“娘,用这里的水洗了,然后用布浸湿了敷上。这里面有药。” 卫樱立刻拿了布巾清理,然后又准备了干净的布。 浸湿了,敷在是伤口上。 清凉的感觉袭来,肩膀上瞬间就不疼了。 “你说,你就不能小心一点,这么些人,怎么就伤着了?” 卫樱在一旁唠叨。 “这不是不小心吗,以后我会小心一点,不会再受伤的!” 卫樱冷哼:“你就骗我,哪一次不是说得好好的,回头还是受伤了回来?” 一边说着,一边拿下卫榆肩膀上的布巾,然后手里举着布巾就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榆儿,这,这,这……” 她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卫榆侧头看了一眼,安抚道:“娘,我说我有宝贝你信吗?” 卫樱狐疑的盯着卫榆看,似乎卫榆在说什么听不懂的语言。 卫榆扯着卫樱的手:“娘,我带你去个地方。” 以后她老是从空间里拿出来东西,总会让人生出疑惑的。 还不如,现在就说明,多一个人就多了一层掩护。 卫樱只是感觉眼前一花,等到站稳了。 就发现自己是在一个什么隐秘的地方,远处灰蒙蒙的看不清楚。 脚下是一片黑黝黝的土地。 一汪泉水汩汩流淌。 此时,那土地上绿油油的一片,长着她认不出来的庄稼。 不,青菜萝卜,她是能够认出来的。 而且这里特别温暖。 等到转头又看到一大堆金银,和一些认不出来盒子,瓶瓶罐罐。 人已经完全震惊了。 “娘,我有个宝贝,这宝贝里,就有这么一个地方,这水啊,可以治病救人,这庄稼也长得比外面快得多。” 卫樱第一反应就是:“榆儿,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卫竺和卫骏也不行!” 第504章 秦氏撒泼 “娘,你是信不过他们?”卫榆眉头微微挑起。 卫樱摇头:“不是信不过他们,是信不过人心。榆儿,你的就是你的。你愿意养着我们,养着这样一大家子,娘已经心里有数了。” “你替我担着了养家的责任,以后他们的路就让他们自己有。” 顿了顿又说:“娘看着那些菜长得很快,这样,咱们后面山洞以前作为仓库用的。” “如今后面的楼修好了,就把山洞腾出来,烧了火炕,咱们就在里面种东西,省的你拿出来的时候,别人质疑。” 卫樱说着,又紧紧抓着卫榆的手,脸上都是郑重:“榆儿,这个东西不要露出来!一定不要露出来!” “你让娘知道了,娘很感动,但是也就到现在为止了,就咱们娘俩知道就行。” 卫榆点头:“知道了娘,以后外面种什么,里面就种下什么,我现在种就是想要多弄点种子。” “那泉水,我每天都会提出来一些,给家里的人做饭,喂那些牲口。” 卫樱先是问:“这么往外拿,对你没有影响吧,你的身体会不会有问题?” 看到卫榆摇头,她才说:“都和外面的水兑了,少弄一点。” 又帮着卫榆把伤口清理好,裹上干净的布。 “做个样子。里面的钱财什么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以后外面挣钱都放外面。” 卫榆心里有些发暖,至少她没有赌错。 卫樱转身出门,让泽佳倒了血水。 遇到秦氏。 秦氏上下扫了两眼:“妹妹,不是我说,卫榆是个女孩,多少有点女子的样子,总是和一群男子在一起……” 那剩下的话,意味深长,听着就不是好话。 卫樱冷笑一声:“多谢嫂子提点,可这些人,不也护着你们一路从京城到北荒了。” 说着转身进屋。 这秦氏,她是越发看不上了。 秦氏脸色阴沉,在院子里站了一下,转身进屋。 早饭也不帮忙做,连同两个老人也不出来洗漱,似乎等着人打水送进去。 可是这一天,没有人送饭进去,更别说打水了。 外面河边,凿冰取水杀狼,剥狼,篝火成堆,大家都涌过去了。 轩辕晓风在门口叫了卫逸松一声。 那秦氏跪坐在棺木旁边。 “我们家松儿是个孝顺的,这父亲死了,是要守着的。哪里还有心情去欢笑呢?” 她低垂着头,往火盆里放着纸钱,话说的轻飘飘的。 卫榆正好从院子里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舅母可是嫌弃这里寒酸,不适合送舅舅,我和顾叔叔说了,北荒城里,已经寻了一个大宅子,正好做忠义侯府。” “这山上都是我卫家的人,舅舅是忠义侯,在这里有些埋没了,顾叔叔说了,他重新挑了地方,您可以选一选。” 秦氏抬头扫了卫榆一眼:“怎么,嫌弃我们在这里?” “娘!”卫逸松开口了。 秦氏冷哼一声:“小白眼狼,不要忘了你姓什么,给你就是恩典,不然还不知道死在哪里呢!” “秦氏!”卫老夫人从里面出来。 这几日,她头发已经全部白了,此时脸色阴沉。 “姓什么,谁姓什么?” 一句话喝止了秦氏,接着说:“松儿改姓了秦,圣上追封的时候,你没有拒绝,那松儿从此还是姓卫。” 秦氏脸色一白。 那两个老的终于舍得从里面出来:“亲家,这是怎么说的,不是说好,改姓秦,承接我秦家香火的吗?” 卫老夫人沉声道:“可以啊,忠义侯是封给卫风的,卫风我儿,还没有脱离我卫家。忠义侯世子,自然是我卫家的人。” “你若感觉卫逸松不合适,我这个诰命夫人,请封卫竺或者卫骏,我卫家不止一个人!” 秦氏眼泪瞬间下来了:“你就是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住嘴!”卫老夫人冷喝。 “秦氏,平心而论,我们卫家对得住你吗,你带着松儿住在秦家不愿意回来,月月银子东西,我们流水一般的送去。” “那是为了你的孙子!”秦氏别开视线,不敢和卫老夫人对视。 “为了我孙子?你们老两口一个铺子,月月赔钱,什么收入没有,你秦氏从不曾挣下一文钱,难道没有养着你们?” “我感觉我儿子早死,亏欠于你,想要替卫风和你和离,孩子我们带着,你嫁娶自由,你不愿意。” “后来听说,我儿子可能做了坏事,你要改姓,我们同意,你要和离,我们同意。” “这和离了,改姓了,圣上追封你却能回来安然承受?不怕欺君之罪?” 秦氏白了脸色。 “我守着这么些年,本来就该是我的,我儿子是卫风唯一的骨血,怎么不能是世子?” 第505章 欺君之罪 卫老夫人唰的拿出和离书,上面朱红的印章刺痛人的眼睛。 “娘!你和父亲和离了?” 卫逸松猛然站起来。 “你这是什么语气,小白眼狼,怎么和我说话的,你父亲那时候涉嫌谋反,不和离,你有活路?” 秦氏梗着脖子,神情阴森。 又死死盯着卫老夫人:“你留着这个,就是为了今日羞辱我?” 卫老夫人又拿出另一张纸:“这里,是你脱离卫家,改姓的文书。当初,我们来北荒,卫家大半身家都给你们了。” 秦氏豁然站了起来:“你们就是因为忠义侯称号,就是为了世子之位,就是为了那些赏赐,所以现在排挤我们孤儿寡母!” 卫老夫人怅然而笑:“秦氏,是谁欺瞒圣上,冒领赏赐和世子之位?” “我们叮嘱过卫榆,什么都不要,好的不要赏赐,坏的只要尸体回来就行。我们生养一场,死了和我们作伴就行。” “这功劳,这侯位是谁要来的,卫风要来北荒,你怕侯位和赏赐跑了,宁愿拉上父母也要来北荒。” “话里话外,卫家你独大,卫家就一棵独苗,敢问秦氏,你是哪个卫家?” “你们就是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秦氏噗通一声坐下就开始放声大哭,甚至开始打滚,怒骂卫风死得早,留下孤儿寡母受罪。 “榆儿,你去县衙一趟,把松儿的姓改过来,不然这欺君之罪,谁都承受不起!” 卫洵从里面走出来,把文书递给卫榆。 那两个秦家老的,急忙拦着:“这怎么好,这是我秦家的人,秦家的人……” 卫洵皱眉:“既然是秦家的,带走,都走,秦氏和我儿已经和离,更是没有关系,我卫家送殡,和你们没有关系!” 秦氏更是大哭打滚:“你们有了这群野种,就不认亲的了!” “这是要夺了松儿的位置给他们!” “你们就是眼红这些赏赐!” …… 卫洵气得脸通红,想要说什么被卫榆拦住了。 卫榆抬头看着卫逸松:“你是大人了,你来说,你准备怎么办?” 卫逸松低着头看着烧着纸钱的火盆。 秦氏大呼小叫:“怎么,逼完老的来逼小的吗?” “欺君这事,只要有人提起,那就是大罪,你先想好。” 卫榆拍了拍卫老夫人的手,对于秦氏,那是看都不看一眼。 卫逸松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已经带着笃定。 秦氏顿时止住了哭闹:“松儿,你不准改,不能改,出了事不是有他们吗,他们是卫家人,还能坐着看出事,反正也连累他们!” 卫洵简直就气笑了,感情来北荒是这个目的。 “松儿,你说!” 卫逸松目光落在卫风的棺木上:“娘,不改姓,咱们担不起欺君之罪。” “你想要荣华富贵,想要那些赏赐,我就要改姓。” 秦氏扑上来就要打卫逸松:“逆子,你翅膀硬了,竟然敢擅自决定。” 卫逸松定定站着,任由秦氏打。 语调却是格外的坚定:“我姓卫,会改成卫逸松,你需要的荣华富贵我会给你,但是,如果你再闹腾,我就把你们送回京城。” “你要反了,你竟然这样跟我说话!”秦氏脸色通红,整个人都要气炸了。 “就是,松儿,可不能不孝!毕竟是我们养大了你!” 卫逸松终于笑了:“你们,养了我?” “难道你们养着的不是京城里,那个你们从旁支过继来的儿子?” 卫逸松的话让卫洵一愣:“什么意思?” “你们没有多余钱财,却知道背靠卫家好乘凉,留着我在秦家,你们就有源源不断的钱财。” “对外说的好听,连一个好一点的先生,好一点的纸笔都不给我。” “卫逸松,你这般不孝,是逼着我去死,你是要让我去死……” 秦氏双眸血红,状似疯魔。 卫逸松凄然一笑:“但凡我提出要回卫家,要去找阿爷阿奶,和阿爷阿奶亲近一点,你都要死要活?怎么,他们是你的仇人吗?” “你喝着他们的血,怎么就那么恨卫家?” “卫家没有想过耽误你,父亲出事了,给了你和离书,让你归家,甚至把卫家钱财大部分给你,是你不愿意。” “我是为了谁……” 秦氏的话骤然被卫逸松打断:“你不是为了我,你们商议的我听见了,你们是为了忠义侯府的位子,是为了那份赏赐,是为了以后的俸禄和赏地。” 秦氏脸色惨白:“你什么意思?” “你那个弟弟不是说了,我好操控,我爹不是奸臣,就一定被追封,到时候就认了。以后的荣华富贵……” 卫逸松顿了顿:“他们,在来的路上了吧?” 第506章 秦氏秘密 “松儿,他们毕竟是咱们的亲人……” 秦老头舔着脸笑着。 卫逸松冷哼一声:“忠义侯府,是我卫家的忠义侯府,是我父亲拿命换来的。” “今时今日,世子是我,你们要依靠的是我。” “如果想要安稳到老,那就安稳在忠义侯府待着,我自然会给你们养老。” “但是别人,谁也别想进入我忠义侯府!” “卫逸松,你要逼死我!” 秦氏坐在地上开始哭闹。 “我会上书圣上,你和我父亲已经和离,你不是忠义侯夫人。” “你,你竟然不孝至此,你竟然……” 秦氏浑身哆嗦。 秦老夫人就要对着卫逸松打过去:“你这畜生,竟然敢这么对我们!” “够了!” 卫洵大喝一声。 看着场面寂静下来,接着问卫逸松:“还有什么?” “你不许说,你不能说,卫逸松,你要逼死你娘!” 卫逸松难堪的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她在秦家有了一儿一女!” 此话落,众人惊诧到了极点。 卫洵静默半晌:“卫榆,安排一队人马,送他们回京。既然和我卫家没有关系,就不需要他们待在这里。” “我不走,不走,忠义侯夫人是我的,那些赏赐是我的!” 秦氏骤然铺在棺材上。 “不要脏了我爹的轮回路,对外你是贞洁烈妇,守着幼儿十几年,可是爹死的第二年,你就不安分了。” “你还要想想你心肝上的儿子女儿,你不是还想要以后以什么名义弄进来,当我的弟弟,然后我就可以死了,世子之位就有人了。” 卫洵上前拉住卫逸松的手:“阿爷竟然愚钝至此,一点都不知道,阿爷愧对你啊!” “榆儿,现在就送走!” “如果不走,那就去喂狼!” 卫榆安排了苍渊等人,哭喊着的几个人被拖了下去。 塞进马车,马车直接就上路了。 谩骂声远远的还在传来。 卫老夫人抱着卫逸松:“好孩子,是祖母瞎了眼,没有看清楚你过得不好。” 卫逸松艰难扯动嘴唇:“阿奶,不怪你,在京城,小时候被恐吓不敢说,大了感觉丢人说不出口。” “可是我父亲最后的路,我希望清净一点,干净一点!” 两老潸然泪下。 卫逸松却是非常大的平静,只是静静看着远去的马车。 “阿爷,父亲就早些葬了吧,他已经漂泊了那么些年,也是时候入土为安了。” 卫洵点头。 招呼卫榆等人,抬着棺木上山。 直到棺木下去了,坟堆起来了。 卫洵才在卫风的坟墓前蹲下,倒了一杯酒在地上:“儿子啊,当初你娘和我,看着秦家虽然门户低微,但是忠厚老实,那小姑娘也很有贤名。” “不成想,却是这样,为父对不住你。” “你儿子被人磋磨多年,我却未曾发觉,是为父眼瞎!” “今时今日,你入土为安,一路走好,松儿有我们,你身边的,都是忠义之士,黄泉路上,你们结伴而行,他们啊,都是我们卫家的人。受我们卫家的香火!” 卫逸松这时似乎才松懈下来,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卫榆跪在他身边:“放心,赏赐的东西不能动,钱财却是给了不少。他们安分过日子,还能撑持一些年。” 卫逸松苦笑一声,抬头看着坟堆:“长姐,撑持不了多久,他们习惯了喝卫家的血,一份力气都不用出,早已经大手大脚惯了。” 卫榆眸光冷了:“那就各人有各人的命数,你有养你娘的义务,却没有赡养他们全家的义务。” 卫逸松点头:“我知道怎么做了。” 转头看着卫榆:“长姐,城中有你的铺子,那些人让住进去忠义侯府吧!” 卫榆朝着火中放了一些纸钱:“你怕他们回来?” “他们一定会回来,那些赏赐之物,世子的位置,侯夫人的名号,还有卫家如今在北荒的田产,他们舍不得!” 卫逸松小脸绷得紧紧的,语调森冷异常。 “不怕,有我呢,你专心准备参加恩科吧!” 卫逸松没有再说话,他如果去京城参加考试,是一定会遇到秦家的人的。 “放心,有我呢!”卫竺过来拍了拍卫逸松的肩膀。 一行人顺着山坡下山。 卫老夫人被卫樱扶着,神色颓然,大概是想不明白的。 当初那个善良有贤名的小丫头,怎么会成为今天这样子。 卫家不是不放人,是给了和离书的,只要她想,再嫁不是难事。 是她自己不要,是她自己要守着,卫家也不曾亏欠过她。 她甚至还苛待孩子…… 第507章 穿越必备 城里的忠义侯府在整修。 卫榆告诉鹰隼,等到整修好了,就让人好好守着。 卫逸松和卫竺住在一起,两个人一起温书,倒是和谐。 每日,卫洵总是讲学一个时辰。 为此,卫榆专门空出了一间屋子,作为卫洵的书房。 只要是没有事的,想要听课的,认字的,都可以来。 卫洵找到了可以做的事情,兴致高昂,饭都多吃了一碗。 轩辕晓风晨起就带着卫骏等人出去跑步。 苍渊跟着。 当然,最大的事情就是做饭,后面的不用管,前面也有几十口子吃饭。 卫老夫人也换了利索的棉袄棉裤来帮忙,人倒显得精神了很多。 这一日天气晴好,卫榆带着礼物去了余家。 同时带去的,还有装在盆里,用棉被捂着的新鲜蔬菜。 知鸢过年是在梁城,这过了年才来北荒。 卫榆到时,她倒是没有出门,余良从里面迎了出来,眉眼间都是笑意。 “这是有好事啊?”卫榆挑眉。 余良嘿嘿笑了,接过卫榆抱着的东西。 “外面冷,赶紧进去。” “前些日子,你一直在山中训练,也怕你分心,没有说,后来你又去了京城,回来又是一片忙碌,所以就想着等你歇过来。” 卫榆转头看着他:“所以,什么好事?” 她从京城回来那日,余良就去过了卫家。 过年的时候,各种东西更是成车的送往卫家。 所以,这一次来,卫樱就收拾了很多吃食,还让卫榆把新鲜的蔬菜都收了送来。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余良推着卫榆,掀开厚厚的帘子,暖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进去就看着知鸢神情慵懒的躺在窗口的美人榻上,拥着锦被,脸上看着,竟然比平日清瘦了几分。 “娘这是病了?” 知鸢嘿嘿一笑,把锦被一把拉开。 卫榆双眸瞬间亮了,一把推开余良。 满脸那都是惊喜啊,扑到美人榻边上:“娘,你怀孕了?” 知鸢点头:“高不高兴?”而她自己先红了眼眶。 前世,她在生了女儿之后,伤了身子,再不能生了。 卫榆就一直都是自己,并无弟妹可以陪伴。 卫榆使劲点头:“高兴高兴,弟弟还是妹妹?我要准备什么?” 余良笑着放下怀里的东西:“带着什么东西,这里三层外三层的!” “爹!”卫榆叫了一声。 余良立刻对周围的丫头婆子说:“让她们娘俩说点悄悄话,你们去准备姑娘的房间,还有今晚的饭菜,屋子要烧的热热的,那衣服都用熏香熏了……” 一连串的叮嘱。 丫头婆子捂着嘴笑着出门,还不忘了说:“老爷一定会是个好父亲!” 余良傲娇的点头:“那是,我就是好父亲,对吧榆儿?” 卫榆点头:“对,你是!” 转头巴巴看着知鸢:“这肚子也太大了一点,大夫怎么说?” 知鸢拉着卫榆上了美人榻,两个人一起窝在锦被里:“不知道男女,但是,是两个,所以就大了一点。” 卫榆骤紧眉头:“那要小心一点,这里医疗条件落后,两个话的,可能不太好生。” 余良也叹口气:“谁说不是呢,生你时候的阴影还在呢,我都要吓死了。” “爹,这不是不是原来了吗?” 卫榆又从美人榻上下来,把那个棉被裹着的东西抱到知鸢面前:“娘,你想没有想这口?” 她一掀开棉被,知鸢就惊喜的叫出来。 “天爷,你从哪里弄来的,怎么弄来的?” 又看着余良:“据我所知,大渊没有这个东西!” 余良也过来,看着里面青青红红的辣椒,滚圆的拳头大的土豆,还有码得齐齐整整玉米,捆着得青菜萝卜。 是新鲜得,上面还有水珠。 余良慢慢的慢慢的转头看着卫榆,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姑娘啊,你是不是有空间?” 知鸢愣住了:“什么空间?” 她是爱看电视剧,不爱看书的人。 但是余良和卫榆以前,那是经常一起看书,一起讨论的。 卫榆拿出劁猪刀:“它随着我来的,后来知道里面有空间,就是小。” 说着把门窗关紧,拉着两个人的手,一起进入空间:“来,看看!” 里面的土地上,土豆没有挖完,还剩下一拢,青菜萝卜长势喜人,那辣椒叶子绿油油的,上面挂满了青的,红的辣椒。 玉米掰下一些,剩下的还站着。 余良的口水都流下来了。 “闺女啊,灵泉呢,灵泉呢,那不是穿越必备吗?” 卫榆指了指他脚下的小水沟:“那不就是,你先喝了试试,家里已经被我掺在水里喝了,大家都挺好的。” 第508章 贺佑来访 余良也不客气,蹲下用手捧起来就喝。 清冽,甘甜,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喝了感觉浑身清爽。 一个晃神,知鸢睁开眼,发现她们还是在屋子里。 知鸢一脸的懵圈:“所以,你有一个秘密的地方,可以种东西,而且长得很好,那水还能强身健体?” 卫榆笑眯眯地点头:“所以,娘以后就不怕了。” 顺便说了以前地系统留下地药物的问题。 翻了翻,把孕妇能吃的保健的拿了出来。 余良接过去:“我要换个包装。” 三个人这才坐在美人榻上。 “以前这空间翻倍的时候,金银还跟着翻倍,现在就不是翻倍了,也长,就是速度有点慢。” 余良神情郑重的看着卫榆:“以后,你在里面种什么,外面也种什么,作为掩护,不要让别人知道你这个东西。” 知鸢也反应过来:“是啊,榆儿,身怀宝物,必然有人觊觎。永远不要说出口。甚至我们,你也不应该说。” “以后,你的兄弟姐妹,更不能说,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困难了可以帮一把,但是不能暴露,不能任由她们吸血,那会养出白眼狼。” 卫榆心里酸涩而温暖:“我相信你们。” “种子是鹰隼和苍渊,在走商路的时候,找来的。如今家中母亲已经在山洞种各种东西。” “除了青菜萝卜蒜苗之类的,其他的,我暂时不会拿出来,准备等成熟了,摘了做种子。里面培养出来的,种子的质量应该好一点。” 又兴致勃勃看着余良:“爹,你弄个火炉,弄个铁锅来,咱们自己做酸辣土豆丝,小鸡炖萝卜,蘑菇炒青菜,排骨玉米如何?” 余良立刻闻声而动。 知鸢看着余良出去了,从美人榻旁边的箱子里拿出一个小木箱。 直接放进卫榆的手里:“我们盘点了一下我们两人的钱财,如今我肚子里两个,所以分了三份。” “以前怕你不好放,就一直在我这里收着,如今你有空间,我也放心。” 顺便又拿出两个箱子:“你弟妹的都放在你那里,听说你空间能长,给他们长长。” 卫榆推辞:“长可以,我就不要了吧!” “嫁妆,先收着。余家如今富有,我又曾经和太子一路的,以后会怎么样不一定,万一有不测,你那就是退路。” “再说,你娘和你爹还能挣,后续挣多少吃多少。” “还有一部分,等太子上位,就捐出去,求个平安。” 卫榆抱了抱知鸢,越发感觉自己要强大起来,不然有点钱都不安稳。 余良搬来了火炉,弄来铁锅,油盐酱醋。 也不让人进来,也不让人帮忙,就说他和女儿想要亲自给夫人做吃的。 阖府上下无不议论,老爷姑娘对夫人那是真好。 余良看着卫榆切土豆丝,才问出了一句:“空间怎么才能翻倍?” 如果地方大一点,多种一点,或者养一些牲畜之类的,那就是行走的宝库啊! 卫榆顿了一下,然后侧头看着余良。 “爹啊,这个有点麻烦!” 余良和知鸢齐刷刷看着卫榆:“哪里麻烦,条件很难满足?” 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啊! 卫榆默默看着他们,然后才幽幽说道:“貌似和贺佑有关系。” 余良一下子跳起来:“不会他是男主吧?” 就看那小子看着他姑娘的眼神不对劲,果然! 刚刚的话收回,收回,创造什么条件,没有! “和他互动,他的好感值等,貌似是和这个有关系。” “那他对你不好,还会缩小吗?” 卫榆摇头:“不联系就不变了。” 余良盖棺定论:“那就这样,这么大,培养个种子,放点东西刚好。” 知鸢拍了他一下:“你怎么这么大成见?你姑娘在这里,这个年纪也该嫁人了?” 余良瞬间不乐意了:“那不行,我姑娘得二十以后再说,太早了她都是孩子。” 前世卫榆没有谈恋爱,他不知道精心养育的花要被人端走,是什么样一种感觉。 现在知道了,心疼肝疼,哪哪都疼! “娘,你也不要急,我和爹是一个意思,先这样,以后再说以后的事情。” 知鸢想想那个少年:“有点老了,但是长得俊美,能力也够!可以考虑!” 余良炒着菜:“你还想不想吃饭了,胳膊肘往外拐?” 知鸢瞬间住嘴了,好吧,女儿奴的男人有点可怕。 万一以后再生闺女,他不得疯了。 三个人聊着天,好不容易饭菜上桌。 就听到门口有婆子禀报:“老爷,门外有个贺佑贺公子来拜访!” 第509章 岳丈生猛 余良瞬间感觉面前的饭菜不香了。 眯着眼盯着厚厚的门帘子:“就说,素未谋面,不熟悉。” 顿了一下:“就说我不在!” 卫榆挑挑眉没有说话。 知鸢踢了余良一脚:“人家是雪狼军统领,你是平民,想清楚了吗,我亲爱的夫君!” 余良不情不愿起身,却是瞪着卫榆:“你陪着你母亲吃饭,不准出来。” 卫榆从善如流的点头:“人家拜访你的!” “给我留一点啊!”余良咽着口水走了。 卫榆和知鸢对视一眼,风卷残云。 “贺公子有事?”余良笑容很假,很客气,自带三分疏离。 贺佑摸出一封信给余良:“那位给知鸢姐姐的信。” 余良眉头微微皱起,那位,那就是尉迟昭轩! 什么意思,现在还要指使人? 但是他面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收下了。 “那贺统领还有事?”这送完信不是应该离开了吗? 端坐不动,跟石像一样是什么意思? 贺佑轻轻笑了:“伯父,我长途跋涉,还没有吃饭。” 看着余良开始瞪着他,他又接着说:“怎么着,我也救了令嫒几次……” 这是挟恩图报? 余良深深吸了一口气。 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怎么,你对小女有想法?” 贺佑那是打蛇随棍上,格外利落的点头:“是啊,有想法!” “你有点老!” “老了会疼人!” “你家环境不好!” “家父早已经和那人和离,更是从来没有碰过那人,不过是权衡利弊。” “以后你雪狼军的人这么多,你养不起是不是要小女出力?” 贺佑摇头:“不会不会,贺家的贺家自己养着。” “你以后打仗啥的,经常不在家,是不是我女儿要独守空房?” 贺佑…… 敢问现在的岳丈都这么生猛吗? “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做得到?” 余良冷哼,必须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能三妻四妾的。 贺佑点头:“不会纳妾。” “钱财都交给我闺女?” 余良问完就感觉很是不妥:“这不行,交钱给我闺女,回头你要的更多,我闺女还得倒贴!” 贺佑…… 眼珠子转了转:“你介意我姑娘,一妻多夫吗?” 贺佑疑惑了:“不是您老说一生一世一双人?” “那是对你,我闺女,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难道你常年不在家,还让我闺女素着?” 余良眯着眼睛看着贺佑,看着他脸色黑了。 他摆手笑道:“看来,你还是没有喜欢我闺女,喜欢到唯所是从的地步,各自相安吧!” “来人,上饭菜,请贺统领吃饭!” 说着急匆匆出门:“那个啥,夫人有孕在身,我要伺候吃饭,着实不能奉陪了。” 说完一溜烟走了。 只剩下总管老头,隔着一桌子饭菜,和贺佑大眼瞪小眼。 那总管骤然笑起来,一张脸宛若盛开的菊花:“贺统领您吃好!” 又看着门口的家丁:“还不拿好酒来!” 贺佑…… 他是吃还是不吃! 想了想,吃吧,他是真的没有吃饭,到了卫家卫榆不在。 一路到了这里。 看来余良是知道他的心思了,也看出来,余良很不爽。 那,卫榆知道多少,怎么想的呢? 卫榆看着余良急匆匆进来,探头看了看:“贺佑呢?” “在前院吃饭呢!”余良看着桌子上哀叹,“好歹留下一点啊!” 接着说:“算了,这菜水和辣椒我吃了吧!” 拿起馒头蘸了菜水吃了。 卫榆转身从后面端来一盘子:“给你拨出来一些。” “还是闺女疼我!” 卫榆起身:“那箱子里的慢慢吃,我去前院看看。” 余良顿时抬头:“不许去!” 知鸢瞪了余良一眼,抬头对卫榆说:“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我们听你的!” 余良一张脸顿时垮了。 他盯着知鸢的肚子:“你还是生儿子吧,至少是娶家里来的,我们能护着,这到了别人家……” 哎吆,眼眶红了! 知鸢抱住他:“我们榆儿聪慧有主意,你放心,她不会吃亏的,她要是吃亏,不是还有我们吗?” 余良不说话了。 卫榆走过来,发现贺佑竟然没有走,还在慢条斯理地吃饭。 她就感觉不能理解了。 余良都这么对待了,他竟然不走? 贺佑抬头看到卫榆,瞬间笑了起来,这笑容颇有点满目繁花的感觉。 “被嫌弃了?” “没有没有,很友好的交流。”贺佑接着说道。 等到卫榆坐下,他才开口:“北凉王城一直在争斗不休,澜沧部落已经进城了,如今乱成一团。” 他定定看着卫榆:“耶律凤扬派了一队人马趁乱出城,目前,我们还没有找到踪迹。” 第510章 罗云死了 卫榆挑眉:“什么意思?” 这天寒地冻的,到处是深深的积雪,这个季节本来应该是人马不行,窝在家里的时候。 耶律凤扬让一队人马出城? 贺佑目光定定落在卫榆的脸上:“怀疑目标是你!” 卫榆更加疑惑不解了,这个时候不应该请求外援吗,抓她一个弱女子去干嘛! 难不成她站在王城的城墙上,可退万千敌兵? “你流放路上,以至于后来的表现,让耶律凤扬明白,如果你愿意帮着他,用你的谋略,估计能够平定北凉。” 贺佑吃着饭,慢悠悠说道。 卫榆看着贺佑,他那一张脸在窗口的光笼罩下,如雪雕玉刻,若不是鬓角的疤痕,简直就是完美无缺。 无疑,这个男人是美的。 不是耶律凤扬的雌雄莫辨。 贺佑的身上静默不语的时候,那种凌厉的杀气自然流泻,看起来依旧是冷冽的。 就像是刀剑笼上了月光。 虽然柔和,但是不掩饰锋利。 “真是高看我!”卫榆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喝着。 贺佑抬起头看着卫榆:“我们都知道,你若是愿意,你有这个能力。” 卫榆轻笑一声,放下茶杯,慵懒的靠在后面的椅子上:“不过是你们在局内,我在局外,所以看的清楚。” “流放路上,的的确确是误打误撞。” 老胡从小让她学的都是老祖宗的谋略。 所以,真正厉害的,还是这些古人。 贺佑抬头,眸光落在卫榆脸上:“在我心里,你的的确确是最好的。” 这话,怎么接? 卫榆一时卡了壳,顿了半晌才说:“多谢你高看我!” 贺佑叹了口气,摇摇头:“你母亲要生了,今夜你别住在这里,万一有人来袭。受了惊吓就不好了。” 卫榆一想也是:“那就准备回去吧!” 她去了里面和知鸢余良说了一声,然后带着泽佳出来。 贺佑已经等在门口。 看到余良黑着一张脸送出来,贺佑双手抱拳:“余叔叔,你说的也不是不行。” 余良错愕地瞪着他,这厮知道他说什么吗? 还是真的情根深种到这个地步?宁愿卫榆一妻多夫,他也要跟着? 卫榆不明所以,看看余良,又看看贺佑。 “但是,目前我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晚辈会等着地!” 这是盯死了他闺女,余良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等着吧,老男人,哼! “你们说什么了?”能把余良气成那样,真不简单! 贺佑瞥了卫榆一眼:“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别因为他提醒了,卫榆回头动了心思。 先稳住再说,温水煮青蛙总是可以的。 贺铮站在门口,牵着马嘿嘿笑着对卫榆打招呼:“姑娘好。” 卫榆只能说一声:“你们笑得好诡异!” 贺铮摸着鼻子不说话。 一行四人去了绣罗裳,又去了桃花源。 冬日人不多,生意相对清淡,大家都有点闲。 不过桃花源里,鹰隼不在。 这里正说着话,鹰隼回来了。 还带回来一个消息:“姑娘,罗云死了,被人发现了,刚刚县衙的人已经过去了。” 顿了一下又说:“但是,苏容君不见了。” 当初这两个人是太子的人接手的,她后续就没有参与。 卫榆转头看着贺佑:“苏容君被太子的人带走了。” 贺佑摇头:“没听说。” 那么,苏容君去哪里了? 他的伤,这几个月应该好的差不多了,虽然一瘸一拐的,但是走路不成问题。 所以,跑了? “鹰隼去接铁柱,那是他娘,他应该来看看。” 鹰隼点头,转身出去了。 卫榆对贺佑说:“咱们去看看吧!” 一行人顺着人流来到城西。 此时那个小院子里里外外挤满了人。 天冷,也挡不住大家探头探脑的看热闹。 “怎么发现的?” 官差问道。 卫榆听到有一个人回答:“有老鼠从里面拖着手指头出来。” 显然被吓了一跳,此时还是惊魂未定,脸色惨白。 “你别去!”贺佑让卫榆停在院子外,他走进去看了看。 转身又回来:“身上的肉基本被老鼠啃完了,面目全非。看不出来本来面目。” “定然是罗云。” 卫榆声音清冷,“苏容君那个人要跑,不会带着一个累赘的。” 说话间铁柱来了,他随着鹰隼走进屋子,看着面目全非的一切,他没有哭喊,依旧面无表情。 “是你娘吗?”官差问道。 铁柱走上前,看着一根手骨上还挂着的银戒指。 点了点头:“是,这银戒指之前流放的时候是挂在衣服里的,后来到了北荒她才戴上的,因为小了,硬生生塞进去,取不下来。” 所以,老鼠啃完了肉,反而正好了。 第511章 挑刺贺佑 “脖子上的痕迹看,是被利器所伤,身下褥子上有很多鲜血。是被杀了。后续会追踪苏容君。” 铁柱点点头:“官爷,我可以收尸了吗?” 众人都有些疑惑,这孩子,自己的娘都死了,怎么还是这样的表情。 就听到人群里有人小声说:“听说,这当娘的不正经。” “不仅仅不正经吧,流放路上遇到北凉人,还把自己夫君推出来,夫君因此死了。” “自己的儿子也不管不问的。” “好歹毒的女人!” …… 卫榆微微皱起眉头,这些情况,为何北荒城里的人会清楚? 铁柱自然也听到了,什么都没有说。 那官差叹口气:“仵作都查过了,都被吃成这样了,你就收了吧!” 铁柱转头看着卫榆。 卫榆侧头说鹰隼:“准备棺木。” 不看罗云,也要看着铁柱,这个孩子目前看着,心是正的。 棺木很快运过来,鹰隼带了棺材铺里的人,那老妇人抱着新的衣服鞋子,带着纸钱等东西来的。 她亲自给罗云穿上衣服,整理好,然后才抬进棺材里,盖上棺盖。 “运回去吧!” 卫榆吩咐鹰隼。 铁柱却是走过来:“姑娘,不要葬在咱们家的山上,就在其他地方找个处所吧!” 显然,他并没有打算和他的父亲合葬。 “北荒城外有一片山林是允许葬人的,你们去看看。” 官差指了指城西的群山。 卫榆带着人,带着工具,拉着棺材浩浩荡荡的去了。 天寒地冻的,也是硬生生凿出一个坟坑,把棺木放下去,然后重新埋上。 铁柱在坟前烧了纸钱,放了贡品,磕了头。 起了身,头也不回的往下走。 卫榆……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啊,好像是说什么也不对,这个孩子的情绪不对。 怎么着也是他娘,怎么着也要哭几声吧? “铁柱,你……” 卫榆追上去,想要安慰安慰他。 铁柱回头,眼眸通红:“她不是我娘!” 卫榆一愣,什么意思? “我娘是她的姐姐,娘亲病重,她就趁着我爹喝醉爬上了床,我娘生生气死了。” “后来为了活命,她又害死了我爹!” “这么多年,虽然没有苛待我,对我也不算好,终归是养了我,这是我能送她的最后一程!” 说完,狠狠抹了一把眼泪,大步往山下走。 很是坚定,绝对不回头。 卫榆紧跟在后面:“铁柱啊,你还有我们啊,我们都是一家人!” 铁柱点头,声音哽咽:“所以,姐姐,我回家了,家里暖和,这里太冷了。” 卫榆跑了几步,拉着他的手:“走,我们回家,回家吃热乎乎的好吃的。” 铁柱点头,眼泪终于落下来。 卫榆也不管他,用力握着他的手,大步往前走。 贺佑和鹰隼跟在后面。 “小心一点,苏容君不是善茬,如今苏家被查抄,他就是疯狗。” “知道了,贺统领,耶律凤扬真的派了一队人马过来?” 鹰隼眸光森寒,都已经这样了,还是不安分啊! 有时候,真的是不死不休啊! 贺佑点头:“贺隐等人还在王城附近,的的确确有人出来,但是没有追踪到。这个时候的草原,风雪大,难走,也难找到人。” 鹰隼深深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知道了,我会让人加强戒备的。城里我在,城外姑娘,就拜托贺将军了。” 这话说的,贺佑感觉自己是一个外人。 “自然会护着的。”他心心念念的,等着长大的姑娘,难道他不知道保护? 鹰隼眯着眼上下打量了贺佑一番:“好皮囊,但是啊,我家姑娘不是那等肤浅的人,也不是什么人都配得上的!” 贺佑…… 这是谁都能说他两句? 他神情冰冷,只是扫了鹰隼一眼,多一句也没有说。 大步追着卫榆走了。 鹰隼打了个冷战,果然是贺佑,这气势还是有点吓人的。 他下了山,径直进城,整个北荒城所有人都动作起来。 顾明礼在傍晚的时候过来了,和鹰隼坐下来商议了一个多时辰才离开。 之后,整个北荒城戒严了,以搜寻犯人的借口,整个城里搜罗蛛丝马迹。 顺便把每家每户的人,都重新登记在册。 进出的盘查也严密起来。 如果有陌生人进出,应该第一时间就会被发现。 也就查出,监视苏容君的人不见了。 卫榆带着人回到了家里,卫樱听说了,连忙给铁柱做了一桌子好吃的。 坐在旁边看着他吃:“好孩子,还有我们呢,不怕啊!” 铁柱点点头,含着泪吃了饭。 卫洵却看着门口的人愣住了。 第512章 我认真的 “怎么,不认识我了?” 那老头哈哈一笑,用力拍了拍卫洵的肩膀。 卫洵后退一步:“贺威,咱们不熟!” 贺威推开卫洵,从门口挤进来:“卫老头,咱们不熟,谁熟悉!” 卫洵深深叹气。 当初贺威还是京城顽劣小子的时候,他初入官场,这娃儿没少折腾他。 甚至三天两头往卫家跑。 蹭吃蹭喝的,也不知道他卫洵究竟怎么得了贺威的眼缘。 后来,这小子随父亲来了北疆,这就是二三十年过去了。 “卫老头,我婶子呢?”贺威说着,一溜烟往屋子里走。 卫老夫人撩开帘子:“哎吆,贺家小子啊!” 贺威…… “婶子,其实我没有比你们小多少!” 所以大可不必叫贺家小子,真正的贺家小子在后面。 他是贺家老子! “十几岁也是大啊,对不对?”卫老夫人笑着。 看着贺威身形高大,虽然不过比卫樱大个几岁,也就四十岁这样。 可是鬓发已经斑白,北疆的风催人老,那张脸显得比卫洵还要苍老。 卫老夫人红了眼眶:“进来进来,屋里暖和,卫樱,给你大哥做饭去!” 卫樱答应一声,从外面进来,笑着说:“贺大哥坐一会儿!” 贺威笑着说好,卫骏和狼弩早已经窜进来,爬进贺威的怀里:“师傅,师傅!” 一屋子里热热闹闹的。 卫榆看着贺威的脸,略略带着病态。 转头看着贺佑:“大将军这是病了?” 贺佑叹口气:“以前的旧伤,天气寒冷,犯病了。这不,听说卫爷爷来了,非要来看看。” 卫榆转身进屋,把用空间里的水烧的茶水,倒了一大碗出来:“去,给大将军喝了!” 贺佑挑眉看着卫榆:“加了东西?” “养身体的!”卫榆看着贺佑端着送过去。 转眼间屋子里就传来贺威的声音:“这水好喝,喝完浑身都轻松多了。” 贺佑出来就问:“怎么没有我的?” 卫榆倒了一碗给贺佑。 贺佑一饮而尽:“果然是好水。” 卫竺站在一边回廊上,眯着眼睛盯着贺佑:“嘿,离我妹妹远一点!” 说着走过来,把卫榆往后推了推:“不知道男女有别?” 贺佑…… 枉费了这么多年的交情,这兄弟是半分不向着他! “站在人家姑娘门口干啥,走走走,去我那屋坐坐!” 卫竺不由分说拉着贺佑走了。 还不忘回头叮嘱卫榆:“你还小,不要和老男人说话!” 老男人贺佑:“我不过比她大七岁!” 卫竺从善如流的点头:“对对对,你满地跑,她还没有出生!” 更显得老了是怎么回事? “老男人从一而终,知道疼人!” 卫竺冷冷一笑:“老男人容易力不从心!” 力不从心的老男人贺佑…… “我家妹妹不出嫁,只招婿!” 看看他的娘就知道了,嫁到别人家,深宅搓摩都不知道。 还是看在眼前的好。 贺佑…… 脸色黑黑沉沉看着卫竺,一个要给卫榆一妻多夫,而他还要从一而终。 一个要招婿! “也不是不行!”他咬牙切齿的回答。 卫竺瞪着他,像是看着什么怪物。 “不是,贺佑你认真的?” 贺佑冷哼:“我什么时候不认真了,从看到第一眼我就认真了。” 卫竺这次笑了,哈哈大笑。 看着贺佑越来越黑的脸:“你猜,我妹妹有没有开窍,有没有这个心思?” 贺佑长叹一口气:“等,我等!” 老就老点,那怎么办? 卫竺瞬间收了笑意,脸上都是凝重:“那,怎么认真分析一下!” 怎么分析的不知道,反正等贺佑从里面出来,那是眉开眼笑的,和卫竺勾肩搭背的。 贺威看着卫榆那更是亲切,让人捧上一箱子礼物:“收着,收着,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些战利品,你拿着玩?” “金银珠宝拿着玩?”卫洵瞪他一眼。 “卫叔叔,我错了我错了,您说送啥?” 贺威眯着眼睛笑。 一句卫叔叔,让卫洵一个哆嗦:“你小子不要想歪点子!” 看着卫榆,突然心中一动。 “走走走,你和我住一个院子去。”拽着贺威就走。 贺威恋恋不舍:“卫家丫头,你做饭啊,我想吃你做的!” 卫洵给他一脚:“想什么想,那是我孙女,你指使谁呢?” 他们走了不一会儿,就让人来叫贺佑、卫榆和卫竺。 卫榆想了想,把轩辕晓风也叫上了。 顺便带过去一桌饭菜。 六个人一边吃着一边商议着。 等到月上中天,贺佑走出来,交给贺铮一些信件。 就在这森寒的夜里,无数封信朝着四面八方发出。 第513章 庄稼成熟 夜里就起了风雪。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天地间一片银白。 人走出来,一脚下去,就是膝盖深的雪。 寒风凛冽,人伸个头出来,就感觉要被冻僵了。 一家人都窝在屋子里的炕上。 屋子里到处都是装了土的木箱子,种了各种菜的种子,屋子里暖和,浇菜的水里掺杂了空间的泉水。 那菜苗都是水灵灵的,长得格外好。 一看这个能种,后面的楼里,也是种了不少。 不过离得远,不是卫榆的泉水浇灌,就没有那么好。 卫榆趁着夜里睡觉的时候,把空间的东西收了,重新种下种子。 那稻穗金灿灿的,沉甸甸的,格外喜人。 玉米也个头很大。 这些作为种子再次种下去,第二次改良种子。 辣椒也是如此。 红了的,干了的,用种子重新种下去。 果然是结的更多更大。 卫榆喜滋滋的想,将来冰雪融化,这外面就是一片欣欣向荣! 红了的辣椒被卫榆用绳子拴起来,挂在屋子里风干。 卫榆的屋子里很少有人进来,大家都是懂规矩的。 而泽佳和卫宁进出,从不多问。 正月接近尾声的时候,卫榆的第二批庄稼都成熟了。 这一次收起来做种子,然后重新从外面拿种子种下。 也在这时,一个人被快马加鞭从京城送到北荒。 带队的人,赫然是龙卫首领啸风。 但是啸风的手下,全部都是卫榆训练出来的人。 “卫姑娘,啸风亲自来一趟,一是为了人质安全,二是为了向姑娘请教。” 卫榆教的那些东西特别实用,没有一招是花样子。 有些角度刁钻,更是一击毙命。 卫榆神情淡淡的笑着:“好说,欢迎。” 一边有看着啸风身后,从马上下来的男子。 和耶律凤扬有五分像,但是五官比耶律凤扬更加立体。 或者说,那种粗犷的充满野性的感觉,立体的五官,更加像是一个北凉人。 身子骨也比耶律凤扬显得健壮的多,皮肤是麦色,即便在京城这么久,依旧没有变白。 一双眼倒是深邃而沉稳,不是耶律凤扬那种含笑的桃花眼。 眼睛黑而冷,他就站在那里,就有草原孤狼的感觉。 这是会咬人的。 而且是下死口那种。 他看着卫榆,微微勾起唇角,抱拳道:“卫姑娘!” 苍羽在京中帮他良多,显然,他知道要承谁的情。 “都进来吧!” 卫榆笑着迎着人进去,外面风雪大,各个的头上肩膀上,都笼着一层白色。 在回廊里脱了披风,抖干净了,扫了身子上的浮雪。 一进屋子,所有人都舒服的叹息。 暖烘烘的,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食物。 几个人洗了手坐下,吃着可口的饭菜,感受着这烟火气息。 耶律凤楚的眼眸微动,似乎有什么触动了他。 卫樱笑着进来,又端进来一盆馒头:“刚出锅,热乎着呢,好好吃,吃饱了好好睡一觉。” 卫樱现在最爱的事情就是投喂。 她似乎从做饭里找到了乐趣,不让她做都不行。 每每看着人吃饭,眼里都荡漾着慈祥的光芒。 “多谢夫人!”啸风笑着说。 卫樱摆手:“叫什么夫人,多见外,叫卫姨。” 于是一屋子叫卫姨的声音,就连耶律凤楚都叫了卫姨。 “好好吃着,粥很快就好!”卫樱笑眯眯的、心满意足的走了。 “卫姑娘,你家真温暖!”啸风感慨道,他们这种人,刀口舔血,惯常是感受不到这种家的温度的。 卫榆也笑:“那你要小心了,我娘啊,最擅长投喂。一个不注意就能长出几斤。” 啸风等人都是一脸的羡慕,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吃了饭,卫榆就把啸风等人扔给苍明和苍渊,去后面住,去后面历练。 至于是人间地狱还是如鱼得水,她没有空知道。 因为耶律凤楚老神在在的坐着没动,就等她说话。 饭菜撤下去,两站清茶送上来。 卫榆漫不经心的荡着茶叶。 耶律凤楚终于开口:“好水!好茶!” 这甘美的味道,在皇宫里都没有喝到过。 “喜欢就好。”卫榆神情淡淡,既然尉迟昭轩送耶律凤楚过来,定然是什么能谈的都谈过了,能签署的都签署过了。 不然,怎么会放虎归山呢? 也正因为如此,卫榆一句话都没有说。 两国大事,不是她应该插嘴的。 耶律凤楚很明显也知道这一点。 所以,他开口说的就是:“卫姑娘,如果北凉归我所有,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你都会给吗?” 卫榆挑眉,唇角带着三分笑,但是明显很是疏离。 第514章 耶律凤楚 很抱歉,不是很熟! 卫榆心里冷哼,耶律凤楚也不是什么善茬,不过是他懂得居于人下时,要隐忍,要蛰伏。 等到一日,他羽翼丰满,未必不会卷土重来,兵临城下。 无论什么时候,和平都是短暂的,并不会永恒。 不过所有人都想要让和平久一点,再久一点,给所有人喘息休养的机会。 耶律凤楚捧着茶杯,眉梢微微扬起:“只要我能够做到。” 卫榆的手指轻轻敲着茶杯的杯壁,静默半晌。 “别的就算了,到时候卖一些马匹给我吧,以后争取互市。你约束好你的百姓,不要烧杀抢掠就行。” 又幽幽笑了一下:“你知道的,我是不会客气的。” 耶律凤楚静静看着卫榆半晌:“好,以后有什么要求,卫姑娘尽量提。” 接着又对卫榆笑了笑:“卫姑娘,毕竟我还要仰仗你的。” “仰仗谈不上,估计你那个哥哥等不及要来带我去北凉了。” 耶律凤楚这次开始好奇了:“他心悦你?要知道,他可是风流浪荡的。” 卫榆顿了一下:“他怎么样的人,我倒是不在乎,我更加相信,他觊觎我的能力。” “比如,让我帮他平定北凉,据说以后位相赠!” 耶律凤楚笑了,这是他第一次在卫榆面前真心的笑。 但是这个笑容里带着深深的嘲讽,应该是对耶律凤扬的。 “北凉的后位压根就不值钱,值钱的应该是北凉的王位。” 耶律凤楚往前探着身子,如果是卫榆想要北凉的王位,耶律凤扬和他都没有机会。 耶律凤扬或许不知道,北凉能够到如今的境地,是因为卫榆。 贺佑没有卫榆在后面鼓动,不会出关。 大渊的将士,一向都是固守,只要北凉不南下,不入关,他们很少主动出击。 但是现在,大渊不仅仅主动出击了,甚至在北凉的土地上神出鬼没,把北凉打得落花流水。 整个北凉分崩离析。 甚至尉迟昭轩亲自来北荒,让卫榆训练人手,宫变的情况,卫榆也在京城。 从这里就知道,卫榆很重要。 不然龙卫的首领尉迟昭轩何至于这么恭敬。 耶律凤楚不傻,自然知道应该抱住谁的大腿。 此番他要在北凉站稳了,势必得依靠卫榆。 “切,北凉的王位也不值钱,不然会给你吗?”贺佑倚在门口,一身的风雪。 从京城回来之后,他就回雪狼军了,顺便去了一趟云川。 现在,他才和贺威一起回来。 听到耶律凤楚要和卫榆单独谈话,所以他马不停蹄的跑回来。 怎么,北凉没有女人了? 一个两个都盯着卫榆。 北凉那蛮荒之地有什么好的,苦寒不说,说不定吃都吃不饱,而女人根本就不被当人看。 贺佑放下帘子进来,抓过卫榆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还是家里的茶好喝!” 这句话,暧昧,意味不明。 甚至眼睛还警告的盯着耶律凤楚。 耶律凤楚耸耸肩,感觉贺佑多虑了,卫榆这等人,他降不住,怕死! 自然,贺佑也降不住。 但是,他可以给贺佑添堵。 “卫姑娘,不然,北凉的王你来坐坐,给我王夫的位置就行。” 贺佑冷哼一声:“要亡夫,那好办,我成全你!想怎么死?” 此话出来,耶律凤楚不吭声了。 贺佑皱紧眉头,侧头看着卫榆:“你确定要只身犯险?” 卫榆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风雪:“确定人已经入关了?有没有通知别盘查的太紧,一路放行啊,毕竟风雪这么大,长途跋涉也不容易。” 贺佑坐下,对着外面贺铮说:“去弄点吃得。” 转头看着卫榆:“找一个人假扮你也行!” 比如贺隐,身量不高,而且善于易容。 卫榆笑了:“得了,我去看看北凉还不行,要做就一劳永逸,开春了我就要种田了,没有时间闹腾,不要耽误我种田!” 所以种田是比两国战争还要重要的事情。 两个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良久,耶律凤楚憋出一句话:“姑娘志向远大!” 卫榆冷哼一声:“远不远大不知道,反正有一天,你得求着我!” 耶律凤楚不以为然。 他们又不是靠种田。 “你在哪里被劫走比较好?”贺佑思索着,哪里才能万无一失。 毕竟在卫家,人太多了,伤及无辜就不好了。 卫榆歪头看了看:“放出消息,我最近会在北荒城里,收拾忠义侯府。每日往来。” 每日往来,就是每日都要在北荒城和家之间,这二十来里的道路上行走。 虽然是官道,但是冬日啊,积雪很深,杳无人烟啊! 第515章 抵达王城 三日后,卫榆傍晚从北荒城回家的路上,失踪了。 连同失踪的还有身边的一个丫头一个赶车的侍卫。 卫家急死了,报了官,但是路上除了纷乱的马蹄印记,什么都没有。 追着马蹄的印记,结果发现,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有马蹄印记延伸。 天寒地冻,时常飘雪的天气,雪深,能见度也不高,完全不知道往哪里去找。 卫家的人分成几批,各个方向都出去找。 城里的官兵和城外的驻军也都行动起来,声势浩大。 北荒到处都知道,卫榆丢了! 以为是劫匪再次出现,人们更是深居简出。 而往东,一队人马一直走到海边。 一路躲躲藏藏,不敢露出行踪,而且是昼夜不停。 等到平渊关,竟然在夜色里,有人打开了关卡的大门。 他们的马蹄都是包裹了棉布,走在街道上寂静无声。 就这么却悄无声息的穿越了大渊的关卡,出关之后奔赴茫茫草原。 卫榆正在其中,被人用马车里的棉被裹成一个蚕蛹,就那么横放在马上。 卫榆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颠簸出来了。 可是嘴被堵上了,被子又大,包裹的又严实,那是什么都看不见。 后来适应了,她就开始头晕脑胀的睡觉。 再后来,大抵是怕她死了,有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雪橇,把棉被连同她绑在雪橇上赶路。 她身边还有泽佳和侍卫,终于可以好好的睡觉了。 外面风雪冷那就冷呗,他们都是被棉被裹起来的。 大概耶律凤扬吩咐过,不能伤了她的人,还要平安到达王城。 如果中途她伤了,说不定就不是助力,反而是反目为仇了。 所以三个人被三床被子紧紧捆在一起,然后捆在雪橇上。 他们的后面,无人发现,有人跟着。 甚至平渊关已经被彻底清理了一遍,保证大渊的关卡从此固若金汤。 不过,他们都穿着白披风,在这风雪茫茫的草原上,跟厄本那就不容易被发现。 甚至夜里,贺佑会悄悄过来给卫榆嘴里塞肉干。 顺被把卫榆裹得更严实一点,然后吐槽,把北凉打了得了,做什么这么费事。 卫榆回应他一个白眼。 被两人打跑了,就能守住了? 这北凉一马平川的,怎么守着? 大渊需要多少人力物力才能严防死守? 终于,卫榆看到了王城上飘扬的狼头旗帜,这说明耶律凤扬依旧是王,没有被澜沧部落拿下。 但是再走近,就发现不远处的城墙上,还有一面虎旗。 那是澜沧部落的旗帜,这是不相上下啊! 卫榆等人是再夜里,从东城门悄悄入城的。 耶律凤扬亲自来迎接,带着人把雪橇抬着进了王宫。 王宫内外,到处都是将士。 这耶律凤扬也是个惜命的。 等到了暖和的大殿上,才把卫榆身上的棉被解开。 把卫榆从里面拉出来:“小榆儿,一路辛苦了。本王很想你!” 依旧是一双含笑的桃花眼,不过深沉了很多。 面容不似以往的俊美,倒是显得有几分阴沉。 显然,这些日子并不好过。 卫榆整理了一下自己皱巴巴的衣服,转身走向座位,倒了一杯热奶,咕嘟咕嘟喝下去,又拿起匕首,隔着羊肉吃。 自在且自然,好像她一直都生活在这里一样。 大殿里不仅仅有她,还有不少歌姬,还有一些王公大臣。 不过他们喝酒吃肉,并不吭声,不过看着卫榆的目光很是不善。 卫榆也不当回事,指着泽佳和侍卫:“把他们放了。” 耶律凤扬摆摆手,立刻有人上前放了。 两个人整理好衣服,站到了卫榆的身后。 “坐下,吃点喝点!” 卫榆又抬头看着耶律凤扬:“让人准备热水,衣服,我们要沐浴要睡觉,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放肆,怎么和王说话呢,你真的以为你是做客的?” 一个粗莽的汉子拍案而起,神情激愤,甚至下一瞬就能扑过来把卫榆给杀了。 卫榆在他面前,真的像是小鸡仔似的。 卫榆头都没有抬,安心吃肉。 耶律凤扬眯了眯眼睛,扫了那汉子一眼:“左将军,且坐下,这时是卫姑娘,若无卫姑娘,我北凉不至于分崩离析。” 此话一出,满殿更是仇恨的目光。 大殿里瞬间就热闹起来:“杀了她!” “杀了这个妖女!” “把我北凉害到如此地步,怎么可以安然坐在这里吃肉?” 一声一声,悲愤异常。 甚至,他们都已经刀剑出鞘。 耶律凤扬不作声了,慢悠悠的含笑看着卫榆。 此番面对满大殿喊打喊杀的,就看看卫榆要怎么办? 第516章 这是北凉 卫榆却是吃着肉,头都没有抬。 甚至还有空和泽佳说一句:“到底是这里的肉地道,烤出来真香!” “王,杀了她,欺人太甚!” “王,把她赏赐给臣,臣让她生不如死!” 卫榆抬头扫视一圈:“要杀要刮干净的,谁怕了一样。” 语调里很是嫌弃他们的磨磨唧唧。 众人看着卫榆,又看看耶律凤扬。 那个最初叫嚣的壮汉就走了出来,挥舞着手里的大刀直接砍了上来。 卫榆坐着没动,冷笑一声,把面前的桌案往前一踢。 那桌案瞬间就到了那汉子脚下,汉子一时不察,绊在座子上往前一趴。 大刀朝着卫榆飞去。 众人都看着那飞向卫榆的大刀,也没有人看着那大汉。 就看着卫榆头轻轻一侧,那大刀贴着卫榆的脸颊飞了出去。 而那个大汉趴在地上却是不起来了。 “血!”有人惊呼。 只见 那大汉的身下,鲜血流淌出来。 等到士兵上前,反过来一看,大汉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 貌似,就是卫榆吃肉的那一把。 而卫榆,根本就是坐在原地没有动。 没有人看到,卫榆究竟是怎么动手的,反正那大汉砍杀卫榆没有成功,卫榆端坐不动,大汉死了。 众人的脸色瞬间变了,齐刷刷的站起来,手里的弯刀出鞘:“大王,这贼人杀了我们的将军,必须杀了她!” “这是王庭,容不得她这么放肆!” “北凉能到今天,听说就是这个女人的谋略,大王杀了她!” 众人都在叫嚣。 整个大殿吵吵嚷嚷的闹成一团。 就连耶律凤扬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唯有卫榆,和身边一男一女两个侍卫,静默无声,神情淡淡。 甚至,卫榆缓缓起身,抬头问耶律凤扬:“去哪里洗漱,去哪里睡觉?” “贱人,放肆!” 杀了人,还如此悠闲,还去睡觉? 真当他们都是泥做的? 卫榆权当没有听见,她非常清楚,耶律凤扬想要给她一个下马威。 让她知道在北凉,她只能依靠他,不然就会性命不保。 现在,她杀了要国将军,平息众怒的事情就交给耶律凤扬了。 毕竟远来是客,她不好越俎代庖。 耶律凤扬慢慢放下酒杯,桃花眼里一片阴冷:“卫榆,你杀人了!” 卫榆微微一笑,声音清冷:“那又如何,他要杀我,就要有被反杀的自觉,所以有什么奇怪的。” “难道,别人杀我,我还伸长脖子等着。” “卫榆,这是北凉!”耶律凤扬笑了,不过那笑容森冷森冷的。 衬托着他那张苍白的脸,更加像是一个厉鬼。 宽大的衣袍裹在身上,越发显得瘦削。 鹰隼曾经来过北凉一段时间,应该是卖了好些药给耶律凤扬,只怕,他那个身子骨早就提前掏空了。 俊美不再,只剩下阴森森了。 温柔乡是英雄冢,果然不假。 “那又如何,不是你请我来北凉的吗,不然此时,我还在我家热乎乎的炕头上。” 卫榆的语气里很是嫌弃。 耶律凤扬想要说什么,还没有来得及说,就听到卫兵过来报告:“大王,城西的澜沧部落又在街上寻衅滋事,和咱们巡城的士兵打起来了。” 大殿一时静默了一下:“各位有什么想要说的!” 此时也没有人有空管卫榆了,耶律凤扬摆摆手:“带他们去休息。” “澜沧部落屡次挑衅,各位说不能再起内战,否则这北凉就会彻底亡国。如今呢?” 转头看着一边静默喝酒的男子:“城外驻军在呼延将军手中,呼延将军有何高见?” 呼延将军只是轻笑一声,并没有说话。 却是把那一种轻蔑白表现的特别的明显。 自始至终,他都坐在那里,这满大殿的喧嚣,似乎和他都没有关系。 耶律凤扬的脸色更黑了。 城外的驻军始终作壁上观,哪怕此时,他把呼延将军弄来了,依旧没有办法。 他掌控不了,也用不了。 而苍狼部落的人和王庭归顺的一些人,在和澜沧屡次的摩擦中,已经不剩下什么了。 这才是他心急如焚的原因,这个位置,他坐的胆战心惊如履薄冰。 呼延将军站起身:“大王请我喝酒,我喝了,如今酒足饭饱,请问可以回去了吗?” 他的身形高大,似笑非笑的站在那里,自然就带着一种无形的气势。 “呼延将军可是北凉的王军,这个意思,是要有什么想法?” 耶律凤扬冷笑。 “不敢,本将军只认能统一北凉的王!” 言下之意,连王城里小小的纷争都解决不了的耶律凤扬,不值得他费心思。 第517章 有请将军 耶律凤扬说不出话来,满大殿的人都看着他。 但是他不能对呼延将军出手,那个后果他承受不起。 呼延将军的手下的将士,他也抵抗不了。 现在的北凉,谁得到了呼延将军,那谁就是板上钉钉的赢家。 他目前还能请来,澜沧的首领请不去,这是他唯一的赢得对手的地方。 呼延将军在耶律凤扬的静默下,转身出了大殿。 王宫门口,他翻身上马,没有走多远,就被人拦下了。 “呼延将军,有人想要见你。”那人浑身裹在衣帽里,风雪中,只能看到两只眼睛。 但是这两只眼睛透露出来的凌厉的气势告诉他,这个人不简单。 “澜沧部落的人?”呼延将军冷笑一声。 那人摇头,轻轻笑了一声:“战场上的故人!” 战场上的故人? 呼延将军心头一跳,战场上的故人,那就只能是大渊人。 大渊人已经悄无声息地进入了王城? 他又想到今日那个少女,明明身姿娇小,一路被劫掠而来。 但是坦然自若,波澜不惊。 甚至当场杀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她有能力有底气。 这个底气,是不是就是这些大渊人? 他挑了挑眉,看着漫天风雪:“前面带路!” 大渊故人到了北凉,说什么,他也要尽尽地主之谊。 那人带着他转了几条巷子,在王宫外地一处酒楼停下脚步。 “呼延将军请!”那人笑着推开门。 呼延将军让人在外面守着,自己跟着人进去了。 丝毫不怕自己被人怎么样。 二楼地房间里烧着火炉,温暖而干燥,和外面的风雪似乎是两个天地。 酒是热的,饭菜是热气腾腾的。 这腾腾的热气后面,一个人背对着门在烤火。 听到脚步声进来,他也没有抬头,而是悠然说道:“呼延将军坐下吧,风雪这般大,适合饮一杯!” 呼延将军一愣,继而有点不可思议,又有点理所当然:“贺佑!” 贺佑回头,眉眼上挑,微微一笑:“是我!好久不见!” 他们相见是在战场上,可不是好久不见吗? 呼延将军苦笑一声,在贺佑的对面坐下:“所以,大渊准备收了北凉?” 不然,贺佑何至于出现在这里。 贺佑出现在这里,雪狼军和贺家军还会远吗? 北凉颓败到此,竟然在自己的国土上,任由别人将士进出自如。 如果不是苍狼部落不安分,故意招惹大渊,又引得大渊将士出关,图谋王位,何至于此! 贺佑喝了口酒:“北凉苦寒,地广人稀,自然是没有这个想法,但是,你们的王屡屡冒险,让我们不得不有这个想法。” 一边说着一边给呼延将军倒了一杯:“将军喝酒,大渊带来的,以后不见得有机会喝了!” 呼延将军定定看着酒杯,神情倒是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因为卫榆?” 卫榆的事情,他早已经调查清楚,所以,他也知道,那个少女很有能力。 可是再有能力的少女,也犯不上两国兴兵吧! 劳民伤财,彼此都会元气大伤。 “耶律凤扬比较让人不爽!” 贺佑往后依靠在后面的椅子上:“在北疆屯兵,屠村,安插奸细,顺带挖大渊的矿产。死了那么多人,总要有人偿命的。” 又看着呼延将军沉沉的脸色微笑:“呼延将军,你为何不站队?” 到目前为止,呼延将军独善其身,谁也没有管。 不然,北凉也不至于乱这么久,乱成这个样子。 呼延将军不说话,闷闷喝了一杯酒。 “你是不是也等着把这陈腐的北凉打碎了重新建立,北凉各个部落早就蠢蠢欲动,貌合神离。不是现在以后也会这样纷乱。” “腐败到一定程度,就只能打碎了重新建立,你在等明主?不然,王室被苍狼部落挑了,你不会不出手!” “呼延将军完全可以自己来,王军在你手里,完全可以横扫北凉。” 呼延将军端起酒杯,碰了碰贺佑的酒杯。 “我对王位没有兴趣,我呼延家只喜欢守护。” 贺佑轻笑一声:“不看好耶律凤扬?” 呼延将军冷笑一声:“那个沉迷于女色,用药稳固后宫的,老少都吃的废物?” 他眯了眯眼睛:“如果一定要说苍狼部落,他那个弟弟还有二分才干!” 贺佑挑眉:“澜沧也不行?” “澜沧那几个纨绔,老的沉迷修炼,等着长命百岁,小的骄奢淫逸。” 显然,呼延将军一个都没有看中。 贺佑静默半晌,终于问出来一句:“若是耶律凤楚呢?” 第518章 拭目以待 呼延将军骤然抬头看着贺佑:“他不是在大渊的京城?” “就这么说说。” 贺佑挑眉:“如果他要是能平了西部和东部的部落,你可愿意归顺于他,平定王城。” “自然是死的人最少的情况下。” 呼延将军轻笑一声,眉眼深深看着贺佑:“大渊需要一个傀儡?” 贺佑和他对视,眸色清明:“自然不是。以后你会知道的。” “所以,卫榆被劫根本就是你们自动入瓮?” 呼延将军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贺佑眉眼间都是笑意,提起卫榆他的神情就不一样了。 “她啊,你可不要小看,我的人马未必打得过她的家丁!” 但是多一个字,他也不说了。 两个人喝着酒,推杯换盏,夜色将临,各自酒意微醺。 战场上兵戎相见,这是第一次把酒言欢。 呼延将军起身往外走的时候,留下一句:“拭目以待。” 贺佑唇角微微勾起,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坐在原地没有动,看着呼延将军出门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一片风雪之中。 贺铮从外面进来:“统领,姑娘安好。” 贺佑还是不放心:“我去看看!” 他从窗口跳出,夜色里直奔王宫而去。 那耶律凤扬前殿的酒宴终于散场了,醉醺醺的往后宫走。 是了,他就是把卫榆送进了后宫。 他希望以后卫榆也都在这后宫之中,臣服于他。 卫榆还没有睡下,只是洗漱好,穿着雪白的衣服,此时正在窗口的软榻上看着窗外的雪出神。 门砰的一声被撞开。 金黄衣袍的耶律凤扬出现在门口,酒气瞬间扑鼻而来。 卫榆把窗户轻轻推开一条缝,让凌冽的寒风吹进来,带走那些酒气。 这才漫不经心地问道:“有事?” 耶律凤扬踉跄着走过来,扑上软榻。 卫榆翻身一滚,从另一边下去,站在软榻地边上,就那么冷冷盯着软榻上的耶律凤扬。 “耶律凤扬,发酒疯就出去!” 耶律凤扬仰起头,对着卫榆笑:“丫头,你想不想我,我们分别很久了。” 卫榆退后一步,避开他酒气笼罩的范围。 “貌似,我们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分,耶律凤扬,你这话问得可笑。” 耶律凤扬坐起身,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含情脉脉盯着卫榆。 “可是我想你了,很想很想,想的心都疼了。” 卫榆一个哆嗦,感觉自己浑身得汗毛都开始站了起来。 果然,她是听不得这些话的。 “初见你的时候,在梁城的地下,你就像是明月一样,瞬间就照亮了我。” “那个时候我就喜欢你!” “你看我这王宫,后位给你留着。”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那一瓢水就是你啊!” …… 卫榆…… 情深意切,深情款款。 她也不想扫兴啊,可是这厮老的少的都要,后宫好几百口子。 听说一日一个,到现在还没有轮一遍。 就这么一个轮流法,估计他早已经被榨干了。 所以,卫榆一言直中耶律凤扬的心脏:“你还行吗?” 耶律凤扬闻言一愣,脸上痴迷而欢喜的神情,瞬间有那么一点的尴尬。 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倒了倒,里面还有最后一粒药。 他急忙吞下去:“我行,我特别行!” 转瞬间,他的脸就红了。 神情那是一个亢奋。 “榆儿啊,我心悦你啊,你是我的王后啊,放心,定然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说着就朝着卫榆扑过来。 卫榆躲开,顺便一脚把他踹回去。 他挣扎着还想要爬起来。 卫榆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就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带着几个宫女过来。 那几个宫女个个五大三粗的,进来就架起了耶律凤扬。 耶律凤扬瞬间黑了脸:“放开我,放肆!” 那老妇人呵呵笑道:“等了几个月,今晚终于轮到我了,王,咱们走吧!” 说着也不顾耶律凤扬的挣扎,拖着就走。 门外有侍卫听着耶律凤扬的话拦截。 老妇人只有一句:“按规章行事,有没有害了大王,内廷的事情,侍卫管不着。”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耶律凤扬被带走了。 “来人,换被褥!”泽佳嫌弃的看着软榻,叫门外的人进来。 卫榆已经上了床,厚厚的皮毛盖着,感觉才活过来。 窗口的位置,贺佑跳进来,裹挟着风雪。 “听说,用力过度,折了,已经在叫大夫了。” 说完又转头看着卫榆:“不该跟你说这些是不是?” 卫榆…… 虎狼之词都已经听了,再说不该说有意思吗,那老妇人当真是饥渴。 “我今晚住在这里。”贺佑又是一句虎狼之词。 第519章 非分之想 卫榆不敢置信地盯着他:“贺大统领,你感觉合适吗?” 贺佑解开披风,抖了抖上面地风雪,然后扔在一边的椅子上。 坐在软榻上,脱掉皮靴,抖了抖被子钻了进去。 侧头看着卫榆目瞪口呆的模样,邪魅一笑:“你想什么呢?” 然后是义正词严:“我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卫姨卫竺卫家阿爷阿奶贺我父亲可是说了,你不能掉一根汗毛。” “我是尽职尽责,咱们也没有同榻而眠,虽然我俊美强壮,但是你也不要对我有非分之想。” 说着还拉了拉被子,只剩下一个头在外面。 那感觉,好像卫榆是什么色狼一般。 那一张脸在柔和的灯光下,如同一朵盛开的花。 卫榆不禁感叹,这男人美起来,似乎也没有女人什么事情了。 不过对于贺佑的话,她无语极了。 “你说什么,我不懂!”我还小,你所谓的非分之想是什么,我都不知道。 装无辜谁不会。 顺便叫住泽佳:“抱着被子过来,咱们住一起,屋子里暖和。把那个谁也叫进来。” 贺佑皱了皱眉头:“那个谁已经出宫了,放心,客栈暖和的很。” 泽佳裹着被子挤在最里面,缩成一团,看不见啊,也听不见。 贺大统领的目光太可怕,被看了肉疼。 贺佑一言难尽的盯着卫榆:“你就说吧,你准备什么时候懂?” 他排着队呢! 总不能等太久是不是,他的人已经嘲笑他很多次了。 二十二了啊,还是童子身…… 一言难尽,一言难尽! 卫榆默默躺下,翻了一个白眼。 “贺统领,你这么懂,来,雪夜漫漫,说说吧,心悦过几个女子,又是因何而分开?” 贺佑…… 静默半晌,静默到卫榆以为他睡着了。 他才颓然说道:“问题是没有,所以没有经验。” 如果有经验,是不是早就拿下了? “若是经验丰富,你准备要几个?” 卫榆闲闲说道,长夜漫漫,闲着也是闲着。 贺佑慵懒的把胳膊枕在脑后:“一辈子这么短,一个都还没有找到,还要几个。一辈子守着一个时间都不够!” “你们达官贵人不都是三妻四妾?” 卫榆就好奇了,对于这等达官贵人,三妻四妾才是标配吧! 多子多孙啊,枝繁叶茂啊! 贺佑侧头看着她,满脸的嫌弃:“你不感觉本来就该是两个人的事情,多一个人就乱了,也脏了吗?别说更多个了。” “所以,你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卫榆反问,贺佑这个观点倒是稀奇。 就是卿家自诩书香门第,清贵人家,也没有耽误人人都有小妾。 卿鸿有,下面几个儿子也有。 不过是卿璃因为有柳氏,所以房中无人。 贺佑趴着看着卫榆:“难道你不想一生一世一双人?” 必须让卫榆同意一生一世一双人啊,万一那余良真的要一妻多夫,卫榆同意了,他要怎么办? 舍弃卫榆舍不得,不舍得就要和人平分秋色,那不得憋屈死? 为了自己不憋屈死,必须时时刻刻给她灌输一夫一妻。 卫榆挑眉,这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她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这说不准,毕竟将来我要是北荒首富了,钱多,人闲着……” 贺佑的脸华丽丽的黑了。 气哼哼的躺平,拉起被子连头都蒙上了。 卫榆失笑。 但是,没有笑出声,只是感觉头上当簪子的劁猪刀有点发热。 凝神一看,空间里的土地竟然多出来一块,不仅仅如此,旁边还多了一座小楼。 卫榆走进去一看,里面倒是一应俱全,完全可以随时住下生活。 二楼有一间小屋是关着门的,雾气缭绕的看不清楚。 但是,这不是奇怪的。 奇怪的就是,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传出来。 卫榆就站在门口,依着栏杆听着。 “钱多人闲就要找美男?” “难道我不够美?” “再说了,以后我身体力行,怎么可能让她闲着,这是在质疑我不行?” “奶奶的,靠近的男人杀无赦!” “孤寡二十多年,好不容易看上一朵花,那怎么办,总不能舍弃了,孤独终老!” “我不想孤独终老,我想要卫榆!” “余良说小丫头才十六,怎么也得过了二十再说,四年,四年啊,多少变数啊!” “不是,还说我是老男人,哪里老了,我又不是绣花枕头,体力好,结实的很!” …… 卫榆…… 脸颊通红,感觉热得浑身冒汗。 但是,随着贺佑得话,那土地就像是搭积木一样,一个小方块一个小方块得往前铺。 她出了空间,睁开眼睛,就看着贺佑还蒙在被子里。 所以,这是贺佑的心里话? 第520章 双双脸红 不是,贺佑表面这么正正经经的高岭之花,竟然暗地里这么唠叨? 她能听见的话就长空间? 她探头看看,果然土地没有再次增长。 她靠近小屋,听着里面闷闷的一句:“睡觉,养精蓄锐,等着有一天讨回来!” 回头看看,果然又长了一小块土地。 侧头看看,贺佑依旧躲在被子里,已经不动了。 卫榆轻叹口气,摸摸自己的脸颊,滚烫滚烫的。 她闭上眼睛,听着远处的王宫中一片喧嚣,灯火通明,甚至来往的脚步声都能听到。 显然,有些人今夜注定是睡不着的。 卫榆却是一夜到天亮,睡的格外香甜。 一睁开眼,就看到贺佑的脸放大在她的眼前,就连上面的毛孔都看的一清二楚。 似乎没有料到卫榆会突然睁眼。 贺佑那张俊脸愣住了,然后爆红。 然后飞快后退,飞快直起身站在床边:“起来了!” 这声音暗哑,似乎嗓子不舒服。 卫榆奇怪的看着他:“你干嘛?” 贺佑退后一步,目光到处飘:“没干什么,就是看看你是不是睡迷糊了!” 卫榆疑惑,看着他脸爆红的样子,心虚的动作,大概是想要做什么坏事! 她起身,就听到外面有人叫道:“卫姑娘起来了吗,王找您议事。” 卫榆看着泽佳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进来,起来洗漱,吃了早饭。 然后才回头看着雕像一般立在窗口的贺佑:“你不吃?” 贺佑推开窗,跳了出去:“我先走了。” 速度之快,好像后面有什么在追赶一般。 卫榆终于转头问泽佳:“他怎么了?” 泽佳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啊!” 男人心海底针,不好琢磨。 卫榆分神去了空间的小屋,小屋依旧烟雾缭绕。 就听到里面有人在嘀咕:“要死了要死了,我怎么就差点控制不住自己!” “不过,小豆丁睡觉的样子真可爱,嘴角流着口水也可爱!” 卫榆…… 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嘴角。 “那脸颊红扑扑的,嫩的能掐出水,那皮肤细腻的连毛孔都没有。” “还有那嘴唇,那嘴唇粉嘟嘟的,很好吃的样子!” 然后咕嘟咽了一口口水的声音。 然后就远了,听不清楚了。 卫榆已经能够维持正常的表情,努力抑制自己,才没有摔倒。 但是泽佳侧头奇怪的看着她:“姑娘,你脸怎么这么红,不会是着了风寒吧?” 卫榆摸了摸:“没有,屋子里热,出来冷风一吹,就红了。” 泽佳将信将疑:“你们好奇怪!” 那贺统领的脸也红。 两个人走到前殿,耶律凤扬已经在里面了,不过是在榻上,拥着棉被半靠着。 脸色是异常的白,整个人也显得异常暴躁的样子。 地上摔了一地的东西,到处都是碎片,连下脚的地方都不好找。 卫榆站在门口,隔着一地碎片,和耶律凤扬对望。 卫榆挑眉,看来昨夜的确是激烈,不然何至于耶律凤扬今日连站起来都不能了。 屋子里到处充斥着一股药味。 耶律凤扬的脸上扯起一抹笑容:“榆儿,过来!” 一边怒吼旁边的侍卫:“还不打扫干净!” 那侍卫顿了顿,终于清扫了地面,然后低声问道:“那几个侍女护着那个老王后,大王怎么办?” 耶律凤扬猛然扬手,把他重新递上来的茶盏摔了:“怎么办,杀了,一个不留,都杀了!” 那侍卫往后躲了躲:“可是,大王,她手里有一支护卫,个个都厉害。” “那又如何,本王是北凉之主,难道杀不得她?” 那侍卫不敢说话,但是也并没有离开,就那么静默的站着。 耶律凤阳一肚子的怒火,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 只能僵硬的对着卫榆笑着:“榆儿过来。” 卫榆带着泽佳,缓缓走进来,在离他床榻远一点的椅子上坐下。 这才悠然问道:“找我何事?” 耶律凤扬的眼圈就红了:“榆儿,你帮帮我好不好,我真的真的遇到难处了!” 卫榆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遇到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想要戴上王冠,就要承受它地重量,这么明显的事情,还要说嘛? 这是承受不起? 承受不起还要抓着不放? “你看我们曾经也那么美好,以后在这北凉,你也永远都是站在云端的女人,咱们联手,你帮帮我?” 耶律凤扬一双桃花眼红红的看着卫榆,里面带着祈求:“从离开你之后,我就日思夜想,夜不成寐,脑海里都是你。” 卫榆皱紧眉头,心里很是疑惑,为何贺佑说那些话,她听着就脸红。 而耶律凤扬说这些话,她听着就恶心呢? 第521章 谈谈条件 卫榆甚至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是在说谎。 看着深情款款,但是眼眸里的算计能看的一清二楚。 两个人都没有发现,屋顶上某人咬牙切齿。 无耻小人! 竟然想要撬墙角! 卫榆抬头对着耶律凤扬笑了笑,笑容里没有半点温度。 “耶律凤扬,谈事情就谈事情,只要条件合适,咱们就坐下来谈,打感情牌,过时了。” 耶律凤扬有一瞬间的怔愣,只要他如此深情款款,没有女人能不迷醉,怎么这卫榆就半点不动容? “榆儿这么见外太伤人了!” 耶律凤扬红着的眼圈就要滚下一滴泪。 “有事说事,不说我走了?”卫榆站起身,尼玛,又不是影帝,演起来这么假。 看的眼睛疼。 耶律凤扬有一瞬间的尴尬,脸色白了红了转变半晌。 看着卫榆的脚都要迈出门槛了,这才急忙叫住卫榆:“那个,你想要什么条件?” 卫榆转头,悠然坐下,又让泽佳关门:“外面风大,把门关上。” 然后把火炉往自己面前拽了拽,坐下来烤着手:“你能给得起什么条件?” 耶律凤扬的眼睛也不红了,眼泪也没有了,脸上甚至笑意都没有了:“你想要什么?” 卫榆幽幽一笑:“不为难你,五万两黄金。” 这叫不为难? 耶律凤扬吐槽,他就是把北凉都卖了,掘地三尺,也给不起这个钱。 如果他有这个钱,他现在还会被人逼到这个地步吗? “卫榆,你这明明就是为难。” 耶律凤扬苦笑一声,也没有隐瞒:“我从大渊回来,接手的就是一个烂摊子,什么都没有。” “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北凉的国库钱财去了哪里,我来的时候,甚至这王宫里都是一穷二白的。” “我父亲旧伤复发,很快就没有了。” 甚至,后宫的女人,都是自己回来的,逼着他接手,然后让他当王。 卫榆漫不经心扫了他一眼:“混到这样,你是有点惨!” 也有可能是故意在她面前卖惨,所以,她听着就好。 “那就直说,你能给我什么,我掂量掂量。” 卫榆从荷包里摸出肉干,在火上烤了烤,慢条斯理的吃着。 唇齿生香,很是满足。 耶律凤扬盯着她的动作,看着她被火烤的红扑扑的脸颊。 “王后之位如何?” “不如何。”卫榆上下扫了他一眼,“且不说,你行不行,就是那后宫三千那么脏,我就不可能要的。” 屋顶某人,低头看了看自己,暗自窃喜,他还是干净的。 卫榆果然是有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真好。 耶律凤扬的脸沉沉黑了下去。 “榆儿你不要听别人胡说,我好得很。” 耶律凤扬咬牙切齿地强调。 “王后有什么不好?” 卫榆冷笑一声:“有什么好,不过是给个虚名,让我给你出力,你坐享其成。” 一根烂黄瓜有什么好争的。 耶律凤扬静默半晌:“那榆儿想要什么?” “五万两黄金啊!” 钱多实际,虽然她也未必是替耶律凤扬干活,但是丝毫不影响她多薅一点羊毛。 “五万两白银。”耶律凤扬咬牙。 卫榆利落起身:“告辞!” 耶律凤扬死死盯着她的背影:“卫榆,这是北凉王宫,你真以为你能走得掉?” 卫榆侧头看着他,冷笑一声:“你真以为我走不掉?” 耶律凤扬不敢赌,卫榆这么淡定自若,肯定是有后手的。 何况,贺佑的雪狼军一直在王城之外游荡,万一他们联系上…… “十万两白银。这是我的极限了。你也知道北凉分崩离析,其他三个部落各自为政,苍狼部落的钱财都用来打仗了,王室早已经是个空壳。” 耶律凤扬知道自己穷,可是尝到了在权势之巅的滋味,就再也不想下来。 何况下来,他定然是死路一条。 甚至北凉可能再也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卫榆才不管是不是他的极限,下巴微微抬起:“给钱啊!” “现在?” “难道不应该先干活?” 耶律凤扬很是疑惑。 卫榆理所当然地说:“自然,你家的马不是先吃草才能跑吗,饿着谁有力气去干活?” 耶律凤扬一脸的肉疼,甚至是那手都是颤抖的。 挣扎了很久,才拿出一把钥匙,掀开床铺,打开一个暗门,从里面捧出一个盒子。 打开来,从里面拿出来一叠子银票。 数了数,又从里面拿出来两张。 把木盒子送回去,紧紧攥着银票:“你会帮我的吧!” “看在钱的份上,会的!”卫榆无比后悔,要少了,里面分明还有不少。 用力从耶律凤扬手里拽出银票,还没有来得及数一下。 就听外面喧闹:“小子,你欺负老娘是不是?” 第522章 有人闯营 耶律凤扬肉眼可见的哆嗦了一下。 脸色很是难看:“卫榆,就从她开始!” 卫榆冷笑:“不对,我负责对付外面的,这宫里的女人你自己解决!” 耶律凤扬咬了咬牙,又摸出一张银票:“可行?” 卫榆从善如流的点头:“行!” 钱吗,还嫌多吗? 卫榆转身出门。 门外,那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弯刀对着门。 卫榆一出门,那弯道就对着她的面门。 “原来是因为你这小贱人!”她眯着眼睛看着卫榆,这还是个大渊人,也就是仗着年轻。 卫榆的双手掐着弯刀,慢慢推开:“美女,想不想听点私密的话题?” 白发苍苍一脸褶子的美人疑惑的看着卫榆,却是因为这一句美女,整个人都精神了三分。 “你想耍什么花招?”又闻到里面一股子药味,看着耶律凤扬一脸菜色的模样,嫌弃的撇了撇嘴。 卫榆上前揽着美人的肩膀:“美人来来来,咱们谈谈。” 那白发苍苍的美人就跟着卫榆走了。 两个人在阳光下的庭院里,嘀嘀咕咕了半晌,也不知道她到底说了什么。 良久之后,那白发苍苍的美人就带着侍女呼啦啦的走了。 甚至走远了,还和卫榆笑着摆摆手。 泽佳很是好奇:“姑娘,你说了什么?” 卫榆嘿嘿一笑:“不可说。” 说着进了屋子,对耶律凤扬说:“你既然要做事情,来吧,给我人马。” 耶律凤扬有些犹豫:“不是给你钱了?” “银子是买的想法,出力的难道不应该是你的?你见过谁家谋士自己上战场的。” 耶律凤扬无法,只能喊了自己的侍卫过来。 给了卫榆一队人马,不多,也就五百人,不过是在城外。 小小的王城,实在是盛不下那么多人马。 就连澜沧部落,驻军都在城外,他们也是只带了亲卫过来。 不过随着沧澜部落占据的地盘在扩大,人也不断的涌进城里。 人多,所以摩擦就更多。 卫榆骑在马上,晃晃悠悠往城外走。 摩擦多,机会就多啊! 风雪之后,今日却是响晴的天气,无风,太阳晒着还挺暖和。 卫榆在晃晃悠悠的马上昏昏欲睡。 但是,很快她就睡不着了。 因为吃了闭门羹。 虽然是耶律凤扬的人带着她来的,显然那些将士不认账。 营帐外面门扉紧闭,甚至里面还有人冷哼一声:“也就是大王,信一个小娘们,这大渊的弱女子,胯下都撑不住一个来回!” 言语里极尽侮辱之能事。 卫榆端坐马上,冷笑一声。 对着身后的泽佳说:“去,我要他的人头!” 泽佳直接从马上飞身掠起,踹开木门,落到那人跟前。 在那人震惊的目光里,森然一笑:“姑奶奶想送你上西天。” “贱人,找死!” 那人怒喝一声,高大的身子宛如铁塔一般,黑影直接笼罩下来。 泽佳的身子灵活而柔软,弯曲成诡异的弧度。 手里的匕首小巧,如同就是长在身上一般的灵活。 等到那壮汉看着眼前残影闪过,终于看清楚泽佳的位置的时候。 泽佳已经从后面攀上他的后背,手里的匕首在阳光下闪过一道耀眼的寒光,然后狠狠扎入那壮汉的脖子。 接着猛然拔出匕首,带出一道血线。 下来的同时,顺手夺了那人的弯刀,等人踉跄着倒下的时候,双手握着弯刀猛然一挥。 那人的头颅就滚落在地上,染红了一片踩平的积雪。 泽佳拎着那人的头发,抓起大睁着双眼的头颅。 “姑娘请!” 耶律凤扬给的侍卫,就在卫榆的身边,自始至终都没有吭声。 此时,眸色深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卫榆骑着马,慢悠悠进来。 这时才听到,里面有人大喊:“杀人了,有人闯营了!” 卫榆冷笑一声,侧头看着身边的另一个高大的侍卫:“你可要保护好我!” 那高大侍卫,脸色黝黑,满脸胡子,嘿嘿一笑:“姑娘放心!” 那个声音不是贺佑是谁。 一群北凉大汉拿着弯刀飞扑过来。 贺佑从卫榆身边掠过,落入人群中。 不过是须臾之间,那几个人就飞了出去。 后面一个将领模样的人才终于出来:“何人敢闯我大营?”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语,贺佑速度很快到了他跟前,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那人的脖子上就被抵住了一把匕首。 贺佑森然一笑:“小爷闯你大营啊,你有意见?” 卫榆这才侧头看着身边的侍卫:“怎么,不打算介绍一下?” 那侍卫不知道想些什么,此时才不情愿的抬头,举起令牌:“大王有令,让狼营听为姑娘派遣。” 第523章 两两对决 “让人集合吧!”卫榆翻身下马,悠闲走到练兵场的台子上。 拖过一把椅子坐下,目光幽幽盯着那个将领。 贺佑手中的人死死盯着卫榆:“听你吩咐?” 卫榆挑眉:“不可吗?” “你有什么能够让我臣服的,一个女人而已!” 他话音未落,泽佳手里的人头啪嗒一下扔在他的脚下。 接着,她对着那将领森然一笑:“不如,我们试试?” 贺佑松开手。 那人不去找泽佳,反而就奔着卫榆过来了。 卫榆冷哼一声,手一抬。 就听到破空之声响起,下一瞬就有什么扎入皮肉的声音。 那将领飞扑到一半,就啪嗒一下掉落下去,踉跄着好不容易站稳,却感觉到剧烈的疼痛感。 他的肩膀上,扎着一支短小的羽箭。 此时只剩下羽箭的尾巴在外面。 他们的羽箭都很长,需要很大的姿势,拉满了才可以。 但是,这个少女不过是随随便便的抬抬手。 卫榆起身,站在高台上,居高临下冷冷的盯着他:“就这反应速度,还想要攻击别人?” 然后才冷然看着那个侍卫:“召集人手吧,如果耽误了你家大王的事情,你自己回去请罪,不要带上我。” 那个侍卫招呼人手。 不多会,那些人就来了,酒气熏天的有,懒懒散散的有,嬉皮笑脸的有。 可见,绝对不是耶律凤扬的精锐。 想要办事,还不想出力,活该他在那个位子上坐不好。 卫榆拿出一锭金子,啪嗒一声放在椅子上。 “来吧,两两对决,直到最后剩下的,得到这锭金子!” 反正是顺手从王宫中摸来的。 众人眼睛发亮,因为他们已经很久都没有发军饷了,吃的喝的都有点捉襟见肘。 整个军营,人心浮动。 这种情况下,这锭金子,就是一大块肉,看到的人眼睛都直了。 “开始吧!” 卫榆淡淡说道。 下面人互相看看,但是还是没有动手。 卫榆又掏出一锭啪嗒拍下。 人群嗷的一声,随便找一个人就开始了。 也有那聪明的,直接退出战场,明确表示不参赛。 参赛的就打的热火朝天。 卫榆甚至让人送来了一桌酒菜,一边看着一边吃。 却是多一个字都不说。 那个耶律凤扬身边的侍卫,看着这个场面,眉头死死皱着。 场上已经有人倒下,然后爬着出去。 乌泱泱的场上,人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到了最后,还剩下鼻青眼肿,攥着拳头彼此怒瞪的二十多个人。 卫榆终于放下手里的筷子,拍拍手:“好了,你们过来!” 那二十多人就过来,目光落在两锭金子上。 “想要?”卫榆挑眉问道。 “想要!还想要吃肉喝酒!” 有人梗着脖子怒吼。 卫榆慵懒的靠在椅背上:“我喜欢听话的人。” 看着下面的人面面相觑,她微微笑道:“有酒有肉有钱,当然,做事要尽力,能做到的,站到右边。” 说着手里摆弄着小巧的弓弩。 “当然,如果你跟了我,但是不听话,那就会是一个死人!” 语调森冷,所有人都能听出来,她是认真的。 这个少女,明明娇娇弱弱,似乎一只手就能掐死。 偏偏,所有人都感觉她是一把锋利的剑,可能下一瞬就直插谁的心脏。 尽管是如此,所有人还是都站到了右边。 卫榆抓了两锭金子,递给泽佳:“去换了银子,回来平分。” 又回头看着那二十多个人:“你们就和我走吧!” 顺便和那个是侍卫说了一声:“我就要这二十多人。”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 那个偷偷躲在一边扬言不参赛的一批人冒出来:“姑娘凭什么!我们也不弱!” 卫榆轻笑一声,眸色森含:“你们是强还是弱,我并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一点,你们想要的东西,并没有勇气去争取。” “这世上,从来没有不用付出,就能得到好处的事情。” 言罢,带着二十多个人扬长而去。 大营中剩下的人一片茫然,整个大营乱成一团。 门口的血泊中还躺着一个人无头的人,他们的统领负伤脸色惨白的靠在一边。 耶律凤扬身边的侍卫回头,深深看了他们一眼,转身走了。 卫榆直接带着二十多人去了客栈,让人准备了衣服,都是干净的,普通百姓穿着的衣服。 然后有酒有肉,等到酒足饭饱,又分了钱。 就对着二十多人说:“房间都准备好了,去睡觉,好好睡一觉,今天夜里,咱们就要干活了。” 二十多人斗志昂扬的点头,纷纷去睡觉。 卫榆却是倚在栏杆上问泽佳:“鹰隼什么时候来?” 第524章 美人姐姐 鹰隼先卫榆一步来了王城。 就是为了更加深入的打探消息。 有了鹰隼的消息,他们就能知道这王城的内幕到底是什么样的。 也自然就能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泽佳皱眉头:“他说快到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事情耽搁了。” 她话音落,就听到有人笑道:“姑娘,可是等急了。” 鹰隼笑着从门外进来,这些日子北凉的冷风吹着,他的脸又黑了一层。 似乎被冷风吹裂了,有的地方有红色的口子。 可是他好像没有察觉到一般,走进来坐在卫榆对面。 掏出一个小册子递给卫榆,就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等他吃完了,卫榆也看完了。 澜沧部落那个首领,好几个儿子。 不过彼此都不和头,甚至为了首领之位,之前就彼此争斗过。 如今进入王城,更是个个都有野心。 所以摩擦也是经常发生。 “姑娘准备怎么做?”鹰隼很感兴趣的问。 “制造摩擦,引起内乱。” 卫榆轻笑一声,澜沧部落的人可是没有少去大渊劫掠。 屠村,劫掠女子,他们没有比苍狼部落少干。 她的手指哒哒敲着桌面:“不过还需要一个引子!” “泽佳,叫起来几个侍卫。” 泽佳去转悠了一圈,很快带了四个人过来。 四个人还没有睡着就过来了。 “给你们一个任务,完成的好,本姑娘有奖赏。” “姑娘请说。” 卫榆勾唇一笑:“你们去城西,去……” 等她说完,四个人面面相觑:“就这?” “就这!”卫榆扔下一锭银子,“去喝酒去吧,高谈阔论,满嘴抱怨,引来了人,就压低声音说机密,但是,不要声音太低。” “当然,如果有人拿钱收买你们,你们大可以安安心心拿了钱,然后把那些说辞,认认真真的郑重的说一遍,说完回来睡觉。” 顺便又补充一句:“你们收的钱的是你们自己的,各凭本事啊!” 四个人的眼睛瞬间亮了,勾肩搭背的下楼去了。 卫榆扔给鹰隼一个小瓶子:“用温水洗脸,然后好好涂抹一下。” 鹰隼接过小瓶子,嘿嘿一笑:“姑娘,我去盯着点,万一效果不够,我好补救。” 卫榆点头。 鹰隼脚步匆匆走了。 “泽佳,咱们去王宫一趟。”虽然已经种下了一颗种子,她现在要去催发啊! 卫榆和泽佳又回到王宫,不过没有去找耶律凤扬,而是直接奔着那个白发苍苍的老美人那里去了。 “美人姐姐啊,我得到一个消息啊!” 卫榆拉着美人姐姐,那是聊的一个欢快,不仅仅如此,还赠送了好东西。 那美人姐姐的眼睛都亮了,立马就派着侍女带人去城西。 顺便给卫榆塞了不少金银珠宝。 “听说姐姐还有一队人马,城里此时是胶着状态,姐姐有人,如果得了呼延将军的支持,这北凉,还是不是姐姐说了算?要多少人没有?” 说着叹口气:“何必屈居人下,过这等憋屈的日子。” 那白发苍苍的老美人,若有所思。 “到时候,这后宫就该住着美男了。想想,那几十个美男……” 卫榆的话没有说完,转身走了。 色欲熏心,能做什么呢? 卫榆抬头看着苍茫长空。 大概会很精彩的吧! 傍晚时分,西城就闹腾起来。 听说沧澜部落的大儿子和五儿子打起来了。 听说有宫女去找他们,要看看他们谁最厉害。 他们都听到了那个消息,耶律凤扬之所以能成为北凉的王,是因为老王妃的支持。 而老王妃如今对耶律凤扬不满意,因为耶律凤扬不行了。 谁能让老王妃舒坦,谁就能上位。 并且呼延将军按兵不动,是因为老王妃。 一想到搞定老王妃,有呼延将军加持,他们就可以上位。 这还不瞬间打了鸡血。 听说,为了一较高下,他们在侍女面前脱衣服。 甚至,外面有一莽汉自以为雄伟,因为参与竞争,被大王子生生打死了。 果然,傍晚的时候,那个老五就被悄悄带入王宫。 同时,西城区的流言甚嚣尘上。 耶律凤扬不行了,吃药都不行,如今身子每况愈下,而且并无子嗣。 这就意味着,王位要空出来了。 所以,这天夜里,西城区澜沧人聚集的地方,突然就起火了。 火势凶猛,又是在五王子入宫的这一天。 他们就以为是耶律凤扬狗急跳墙了。 于是,城外的苍狼部落的驻军,被夜袭了。 城里城外火光冲天。 耶律凤扬在王宫里,撇着腿走来走去,问为何撇着腿,问就是某处疼。 “到底怎么回事,他们怎么突然就突袭了?”他怒吼。 第525章 后宫厮杀 “去请呼延将军!”耶律凤扬又摔了一盏茶盏。 他不禁想,他的父亲说是登上了王位,大权在握。 他想尽办法和父亲的人碰上,想尽办法来到北凉,就是为了接受这样的要钱没有钱,要人没有人的烂摊子吗? 侍卫快马加鞭的去了,连驻军的大营都没有进去。 更不要说去见到呼延将军本尊了。 只是吃了个闭门羹,就回来了。 反而亲眼看着老王妃的侍女进入了军营。 这回来一说,耶律凤扬直接疯了。 接着听到老王妃还把澜沧部落的五王子带了进来。 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老女人要联合谁掀了他的位子? 耶律凤扬带着侍卫,带着武器,直奔后宫而去。 嘭的一声撞开门,里面,老王妃正和那个五王子颠鸾倒凤,一丝衣物都没有。 听到门响,那个五王子甚至就这么转过身子,傲然挺了挺身子。 “听说,你的断了,不行了?这后宫那么多女子,一个怀孕的都没有,你真的不行啊!” 那老王妃嗤笑一声:“赶出去!我们接着快乐!” 耶律凤扬哪里受过这等屈辱。 手一挥,后面的侍卫就迎上来,和那两个侍女打在一起。 那五王子转身对着老王妃笑道:“美人儿,我这就来了!” 耶律凤扬就是趁着这个机会上去的,一剑穿心。 长剑从后面直接穿过那个五王子的胸口。 “耶律凤扬!”老王妃骤然跳起来,双眸血红。 “你这是找死!” 说着话,双手扶住五王子。 “杀了他,杀了他这个废物!”老王妃怒吼。 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一个称心如意的人,还没有真切的满足,就被斩杀了! “耶律凤扬,你是不是忘了你怎么上位的了,没有我们姐妹帮你,你根本就不可能爬上来,也根本就不可能安稳的站在这里。” 耶律凤扬冷笑一声:“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吧!” 话音落,给那个老王妃也是一剑穿心。 院子里不知道谁嗷的一嗓子:“大王杀了老王妃,杀了那个五王子!” 这一下是捅了马蜂窝,四下里的女子带着侍女,提着刀剑都过来了。 老王妃可是提前说了,他享受完了后宫众姐妹,雨露均沾。 耶律凤扬早就不能行了,前朝后宫,他都搞不定。 那她们不妨换一个人。 她们若是能掌控北凉,这男人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为首的中年女子冷喝一声:“没有我们姐妹的助力,你何德何能能从大渊的京城出来,你能坐在这个位子上。” “不就是看着你有个好皮囊!” “可惜中看不中用,连个孩子都给不了。” “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个耶律凤楚,澜沧部落王子很多,不缺你一个。” “还真拿自己当一盘菜了!” 耶律凤扬气得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杀了她们,现在就杀了她们!” 侍卫们涌入后宫,整个后宫乱作一团。 无人发现,一个人影闪进了耶律凤扬的房间,轻巧开了床榻下的锁,把里面的东西一扫而空。 卫榆和贺佑站在王城最高的塔上,俯视整个王城。 西面和城外是火光冲天。 宫中是喊杀声冲天。 唯有城东和城北一片安静,驻军按兵不动。 他们才是北凉的希望。 但是此时,北凉的希望在呼延将军的手中,他就这么作壁上观。 “他已经到了雄鹰部落,昨夜奇袭,雄鹰部落的首领溃败,如今已经坐下来谈和了。” “速度挺快的!”卫榆勾了勾唇。 “你不怕这小子以后不好控制,明显是个有野心的主。”贺佑遥遥看着西方。 卫榆侧头看着贺佑:“你是怕你的雪狼军叛变,还是怕我的家丁换主子?” “那倒是不至于。” 贺佑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何况他们只是前锋,贺家军紧随其后推进。 不然,单靠奇袭,那雄鹰部落的人,刚刚称帝,怎么可能坐下来和谈。 她比较好奇的是:“那小子愿意和谈?” “自然不愿意,所以,雄鹰部落首领投诚了。大渊是耶律凤楚的后盾,他看清楚了,便只有咽下这口气。” 至于以后,大渊撤出北凉,耶律凤楚能不能让他这口气不敢吐出来,那就看他的本事了。 “所以,他要有自己的第一支军队了。” 耶律凤楚一定会允诺对方什么好处,也一定会利用雄鹰部落的骑兵。 城外喊杀声震天。 这澜沧部落奇袭了苍狼部落,苍狼部落必然反杀。 “鹰隼啊,给西边送送信啊,五王子可是死了啊!” 卫榆唇角微微勾起。 鹰隼从黑暗中冒出来:“姑娘,箱子给泽佳了。我先去了。 ” 第526章 客栈失火 后半夜,澜沧部落的人终于知道,五王子被耶律凤扬杀了。 再加上西城区被烧了,灰头土脸的澜沧部落众人咬牙切齿。 趁着夜色,城外打斗,所以城门紧闭,外面也没有人能来救援的时候。 澜沧部落的人行动了。 集结了西部所有的人马,趁着夜色,直接闯宫。 五王子入宫给了他们勇气,得知老王妃的人自由出入呼延将军的军营。 更是给了他们错觉,这是他们对耶律凤扬不满意了,所以要扶持他们澜沧部落。 等到耶律凤扬浑身是血的从后宫出来,才知道王宫已经被围了。 王城中所有的王公大臣,家门紧闭,戒备森严。 就是不出来任何人。 澜沧家族也是狠人,不说话,直接就朝着王宫里射火箭。 火光顿起。 耶律凤扬也不是善茬,命令人站在宫墙上,往下面射箭。 这场战斗打的异常的惨烈。 卫榆在高高的塔楼上打了个呵欠:“回去睡觉了,好冷!” 这里比北荒更冷,还是房间里暖和。 贺佑侧头看着卫榆:“让泽佳送你回去,外面有我呢!” 卫榆骤然想起自己空间的田地,回到客栈里,躺在床上,就去看了看。 田地又扩展开不少,庄稼收了两次,如今又是成熟了。 卫榆收了庄稼,把一些种子重新种下去。 小木楼依旧在,那个房间依旧是烟雾笼罩,看不清楚。 但是,依旧有隐隐的声音传来,不过是距离远,听的不是很清楚。 卫榆把泽佳拿来的木箱子送进空间里。 小木楼上的一个房间,已经被改成了仓库。 如今那些金银珠宝都放在其中。 它们依旧会增长,但是速度很慢,卫榆有一种空间在给她放的钱财涨利息的感觉。 闭上眼睛,远处的喊杀声,大火燃烧的声音还在耳畔。 卫榆却是沉沉睡去。 但是好像没有睡了很久,就被一阵浓烈的烟火气熏醒了。 也不是熏醒,是金子蹲在枕头边,正用嘴啄她。 “着火了,着火了,着火了……” 卫榆摸着火辣辣的脸。 这一醒来才发现客栈着火了。 卫榆想也不想,进了空间喝了几口泉水,人才清醒过来。 同时吩咐金子:“出去,别烧着你!” 金子扑棱棱飞出去了。 客栈起火了,但是到处一片安静,没有呼喊声,没有脚步声。 安静的近乎诡异。 卫榆匆忙起身,灌了泽佳一碗水,等到泽佳醒来。 又端着水挨着屋子去灌,多醒来一个人,就多了一个助手。 众人齐心协力,在大火彻底起来之前,终于从二楼全部下去了。 最后一个人从二楼,靠着身子滑下去,堪堪跑了两步,那客栈的就轰然倒塌。 火光照亮了整个王城的天空。 那二十多人齐刷刷单膝跪地:“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卫榆摆摆手:“起来,咱们要来活了。” 有人放火要烧死她,并且提前在客栈的饭菜里下了药,可见早就知道她来了王城。 并且准备的非常的充分。 耶律凤扬在这个时候不会出手的。 那就是还有人在幕后。 卫榆低声说了几句话,人很快四散开来,隐藏到了暗处。 卫榆看了泽佳一眼。 泽佳把自己的衣服撕扯了一下,把头发弄乱,把脸上抹上灰。 这才驮着卫榆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叫道:“姑娘,姑娘,你醒醒啊……” 地面上的风雪早已经被踩踏的结结实实的,一步一滑。 好不容易离开了火光照耀的范围。 因为今夜的动乱,整个王城的街道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泽佳在巷子口放下卫榆:“姑娘醒醒,姑娘……” 说着哭起来,神情是张慌失措的,四顾无人,她似乎彻底不知道怎么办了? 拍了几家的门也没有人开。 只能回去抱着卫榆,艰难的往前走。 没有走多远,后面就过来一辆马车,有人掀起帘子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 泽佳立刻求助:“夫人,您救救我家姑娘,她被烟火熏晕了。” 回头指着那个客栈:“火势太大,我们的人只逃出来我们两个,可是姑娘……” 眼泪又落了下来,却又狠狠擦去。 掀起帘子的人,是一个苍老的妇人,回头问了马车里一声:“上来吧,我家夫人心善,带你们去看看,府上有大夫。” 又是一叠声的催促:“快点,今夜太乱,回头遇上贼人。” 泽佳抱着卫榆爬上马车,马车立刻疾驰而去。 看着方向,是向着西城区的方向去的。 马车里,泽佳抱着卫榆,偷偷扫了一眼。 那个夫人的身形有那么一点熟悉。 第527章 卿慕出现 泽佳的拳头骤然握紧。 但是下一瞬,她的手就被卫榆握住了。 显然是不让她露出破绽。 “你家姑娘怎么了?”那个夫人开口问道。 声音低低的,有点沙哑。 “烟火熏的,一直醒不过来。”泽佳声音哽咽。 “你这丫头倒是忠心。”说着亲自倒了一杯水,“先喝口水,嗓子都要哑了,你家姑娘已经昏迷了,你如果再倒下了,谁伺候她呢?” 那双手白皙如玉,就那么伸过来。 马车里光线暗淡,借着窗口的火光,也只能看到那只手,余下的都是黑影看不清楚了。 泽佳接过来,慢慢的小口喝了。 直到喝完了,那老妇人接过杯子,才对着泽佳笑了一下。 马车没有走多远,泽佳就感觉头晕目眩:“你,你们……” 话还没有说完,人就一头栽倒。 下一瞬就被人从马车上推了下来。 马车没有停留,就听里面的人冷嗤一声:“卫榆身边的丫头,竟然是个蠢的。” “大概,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可以掌控全局了。” 她眯了眯眼睛,挑起帘子看了一眼已经成为灰烬的客栈,冷笑一声。 马车很快消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街道上。 “你如何了?”贺佑扶起泽佳。 大概是来得太急,额头上甚至还有汗珠。 “还好,我没有喝下去。”泽佳疾步往前跑,要跟上马车。 贺佑皱紧眉头:“你先回去,我跟上。” 泽佳停下脚步:“那个,贺统领,姑娘是想要钓出来后面的大鱼。” 贺佑冷笑一声:“用自己钓?她嫌弃自己活得太长了?” 泽佳不敢吭声,毕竟现在贺佑的脸色黑沉沉的很难看,似乎在暴怒的边缘。 她真的很怕,姑娘被找到之后,是要挨打的。 贺佑对姑娘的爱护,她是看在眼里的。 也就是姑娘没心没肺的不在意,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贺佑带着人疾奔而去。 泽佳想了想,她还是找一个好一点的客栈,姑娘回来了还要有地方睡觉啊。 毕竟这北凉的天气,实在是太冷了。 卫榆被一路带着走。 终于到了一处火光明亮的院落。 那马车里的人下了车,就听到外面有人笑着问:“美人儿可是办成了好事?” 那女子娇笑一声:“讨厌,手往哪里放的?” 接着又娇滴滴说道:“给大王子办事,我什么时候不用心了,有大王子的人保护着,我还能办不成?” “那就把人带过来吧!” 话音落,那婆子就抱起卫榆下了马车。 明明看着苍老,但是脚步却是矫健。 “大王子,这就是那个卫榆。” 那大王子凑近了看着卫榆:“这还是个姑娘呢,这么娇小玲珑的,倒是清秀。” 听到清秀两个字的评价,那一旁站着的女子松了口气:“带进去吧,弄醒了等着大王子过去。” 大王子拉着女子的手:“走走走,先陪我一会儿。” 那女子笑着陪着他往前走,却又和门外的一人对视一眼。 然后各自别开视线。 两个人进了屋子,关上了门。 天边已经露出一丝鱼肚白,门后的那人抬头看着远处的那一丝白。 深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卫榆所在的屋子走去。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走路缓慢,而且,腿有点瘸。 他吱呀一声推开门,挥手让那婆子退下。 那婆子倒是没有拒绝,不过是冷冷撂下一句:“我不管你有什么恩怨,但是她对于大王子有用,你可别失了分寸。” 那人冷笑一声:“自然。” 那婆子出了门,就站在院子里。 房间的门敞开了,寒气一阵一阵的蜂拥进来,把屋子里仅有的那点暖气都吹散了。 “卫榆,你没有想到吧,有一天,你还能落在我的手里!” 他伸手掐着卫榆的下巴,举起另外一只手,就准备对着卫榆的脸下去。 他的心里是滔天的愤怒和仇恨,如果不是卫榆,如果不是卫榆,他们的计划不会失败。 卿家也不会这么快沦为弃子。 如今卿家被抄家灭族,凭什么卫榆可以独善其身,凭什么他们一家可以安然无恙的享受安稳生活? 而他必须像是一条丧家之犬,仰人鼻息。 明明他们距离荣华富贵一步之遥,都是卫榆,都是卫榆毁了一切。 卫榆却在这时,骤然睁开了眼睛。 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闪着寒光,清凌凌的,看一眼就让人从心底发冷。 她的目光对上那个男人怔愣的目光。 轻轻笑了一下,然后用力掰开他捏着她下巴的手指。 揉了揉红红的下巴,缓缓坐起来,这才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卿慕,好久不见!” 第528章 气晕卿慕 卿慕伸在空中的手,转而就直接掐着卫榆的脖子。 本来看着还算俊逸的面目,在这一刻变得狰狞起来。 “卫榆,真是好久不见,我日思夜想的都是怎么弄死你!” 一边说着用力掐着卫榆的脖子,恨不能下一瞬就把卫榆的脖子扭断了。 “如今我卿家被查抄,都要死绝了,你满意了?” “满意了吗?” 他死死瞪着卫榆。 卫榆却是冷笑一声:“再用力啊,下死手啊,直接掐死多好。你的的主子定然会赞扬你做得好!” 卫榆这话一说出来,卿慕面目狰狞的面孔却是突然平静下来。 甚至,他的手都放松了。 卫榆甚至都想好了,用劁猪刀挑断他的手筋。 此时突然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卿慕到底是成长了,现在已经能够压制自己的脾气了。 卫榆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慢悠悠坐起来。 “所以,你去了澜沧部落,通敌叛国?” 这话语里带着深深的嘲讽。 卿慕眸色阴狠:“大渊不是说卿家通敌叛国吗?” 卫榆轻笑一声:“你父亲也许只是和二皇子一派来往,但是你知道卿玚做了什么?” 对上卿慕疑惑而怀疑的目光,卫榆叹口气:“他和国舅才是一路人,国舅谋反,龙袍都有,甚至逼宫,你难道没有听说?” “所以,卿家谋反是谁污蔑你们?” 卫榆看到门外有人影,声音索性就放开了:“卿玚和李武运等人都有关系,也的的确确通敌了,不然,你问问耶律凤扬就知道了。” “你可能不知道,潼川还有卿玚的家室,一双儿女长得极好。” “所以啊,卿锦死了,卿云沦落,他半点没有在意。” “你卿家被抄家,半点不冤枉你们。” 卿慕眼睛血红:“你胡说!” 通敌叛国,抄家灭族,他就永远回不去了。 在大渊,他永远都是罪人,人人得而诛之的罪人。 “对了,顺便告诉你一声,你的娘子家人运作了一下,跟你父亲要了和离书。” 看着卿慕脸色瞬间惨白,她的心里瞬间痛快了。 在卿家的那么些年,卿慕是卿家嫡孙,年少有为,始终高高在上。 他没有动过手,因为在他眼里,三房都是废物,丝毫影响不到他的地位。 但是他冷眼旁观。 无论是她被欺辱,被殴打,落水,他都能视而不见的走过,连一个目光都不会施舍。 卫竺小时候,稍稍崭露头角,就被在家塾被欺凌,逼得不能上课。 后来还是卫洵让卫竺去卫家上课。 即便是如此,他在京中伙同一群官宦子弟,也没少给卫竺使绊子。 这样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怎么配得到好生活呢? 卫榆笑着盯着卿慕:“让我想想啊,当时的借口是,为了保全你的儿子。” 卿慕松了一口气,是了,他还有儿子,他的妻子定然会好好抚养他的儿子。 卿家还有后人。 “你定然以为你儿子如今好好的!” 卫榆轻笑一声:“你的娘子带着娃嫁人了,娃改姓了。” “那人你认识,就是你一向看不上的侍郎家的那个公子,说话有点结巴那个。”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曾经卿慕最看不上的公子,如今接手了他的妻儿,并且是直接改了姓氏。 卿慕双眸充血:“不可能,她不可能这么做的!” 卫榆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喝了一口:“京城有流言,听说那个孩子本来就是那个公子的。不是卿家的种。” 卿慕心跳如雷,眼前一片漆黑。 一口鲜血喷出来,人一头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门在这个时候被吱呀一声推开。 一个女子从外面跑进来,扬起胳膊就要给卫榆一巴掌。 卫榆一把抓住她的手,骤然往下一折。 她瞬间惨叫起来。 “卫榆,你个贱人!” “卿云,你的嘴最好放干净点,不然,我不介意给你放血!” 卿云疼得脸色惨白,眼睛盈满泪水,转头可怜兮兮的看着门口的人。 “大王子……” “卫姑娘好厉害!”那大王子拍了拍手。 卫榆撇开卿云,这才看向门口。 那是一个又高又壮的汉子,皮肤是那种古铜色,嘴边一圈的胡子。 往门口一站,就把门口堵上了,就像是一座小山一样。 头上戴着毡帽,一脸的横肉,眼睛里冒出狼一般的凶狠的目光。 此时他正似笑非笑的盯着卫榆,那目光上下打量着,似乎要看透卫榆的心里。 卫榆又悠然坐了回去,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不知道大王子此番劫持我,所为何事?” 第529章 应该弄死 澜沧部落大王子贺鲁雄鹰。 卫榆感觉,更像是一头熊。 凶猛的,吃肉的那种。 贺鲁雄鹰大步进来,甚至用脚把卿慕往一边踢了踢。 卿云泪眼汪汪的站在一边,也不敢多说。 “你就是卫榆?” 卫榆挑眉:“不知道是谁就随便劫掠?” 贺鲁雄鹰呵呵一笑:“所以,苍狼部落以至于北凉一败涂地,是你的谋略?” 他的大渊话说的很是生硬。 没有耶律凤扬和老王妃那么熟练。 显然,澜沧部落还不是和大渊来往的主要部落。 卫榆自然也没有说,北凉的语言,她是懂的。 可能说不好,但是听懂完全没有问题。 毕竟以前,她就生活在北荒,和草原上的人没有少来往过。 “我哪里有那个能力,你听谁说的,我要是有那个能力,能被他们放火差点烧死,能被你抓来?” 卫榆眉眼浅淡,脸上一派的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耶律凤扬既然把你弄来,定然是你有用。” 贺鲁雄鹰也不是个蠢人。 “所以,我五弟被杀,苍狼部落和我们澜沧部落起了冲突,是因为你?” 他目光炯炯盯着卫榆。 卫榆看着外面的天色亮了,甚至能听到大街上纷沓的马蹄声。 “你感觉我有那么大的能力吗?”卫榆笑眯眯的。 目光扫过一旁的卿云和地上的卿慕。 卿云恶狠狠地瞪了卫榆一眼。 本来以为到了北凉,和卫榆就不牵扯了。 等到以后,她位居高位,自然能想一百个法子,把卫榆和她的家人折腾死。 卫榆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萝卜,就那么咔嚓咔嚓的咬着吃起来。 这个季节,在北凉,绿色都看不见。 她竟然有新鲜的萝卜。 那个水灵的样子,似乎刚刚从水分充足的泥土里拔出来。 每一口咬下去,都是汁液四溅。 脆生生的,连卿云这个吃惯了肉和偶尔能见到一点菜的人都馋了。 贺鲁雄鹰也紧紧盯着卫榆。 “卫姑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耶律凤扬可以许诺你的条件,我翻倍。他让你做什么,你帮我做到就行。” 耶律凤扬想要做的,无非是在北凉站稳脚跟。 而他大费周章的不顾危险,甚至下命令哪怕人都死了,也要把卫榆带回来。 实在带不回来,那就就地格杀,绝对不能留下活口。 甚至是对贺佑,都没有这样的忌惮。 从卿慕和卿云的叙述中,他对卫榆这一路做过的事情,都是知道的。 尽管带了卿家和卫榆的个人恩怨,但是事实还是在那里的。 何况,贺佑和卫榆交好,尉迟昭轩亲自到了北荒见了卫榆。 甚至京中一度传出来,尉迟昭轩想要把卫榆纳入东宫。 卫榆是谁,卫榆是卿家的人,是流放的犯人啊。 这就足以说明,他从卿慕和卿云那里捕捉到的信息是对的。 卫榆在大渊的动荡的平定中,功不可没。 他不敢相信,但是现在,这个十五六岁,羊羔一般的少女,被劫掠了波澜不惊的样子。 甚至几句话就能把卿慕气得吐血昏迷,他就突然信了心里的猜测。 这个少女,智多近乎妖。 她昨日到了王城,今日王城大乱,他的五弟早已身死。 城外两军对垒那么久,从来没有真正的出手。 因为他们都清楚,一旦对决,两虎相伤,坐收渔翁之利的就是别人。 比如一直静坐不动的呼延将军。 偏偏,这样一种巧妙的对峙和平衡,轻易就被打破了。 他可是知道,卫榆之前去了一趟苍狼部落的先锋营,并且带走了二十多人。 这二十多人在客栈睡觉? 死于刚刚那一场大火? 他并不相信。 他现在开始相信,卫榆知道后面有猫腻,故意被劫掠过来。 所以才能这么镇定。 这一点,卿云是一点都比不上的。 在有脑子的面前,有姿色的那个就看的粗陋不堪。 卫榆扫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和边上泪眼汪汪站着的。 “能换个地方吗,这里又冷又没有什么吃的。” 卿云愤恨的目光让卫榆很是受用。 贺鲁雄鹰立刻让人收拾书房。 卿云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要知道,那书房她从来都是进不去的。 如今又是吩咐新的被褥,又是吩咐吃食,顺便让人烧火熏香,一定要弄得又暖又香。 又暖又香! 卿云咬牙切齿,神情狰狞。 但是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贺鲁雄鹰陪着笑,带着卫榆走了。 “大王子……”她娇声呼喊,然而并没有人回头。 地上的卿慕幽幽睁开眼睛:“你不该把她弄回来,应该直接烧死!” 卫榆活着出现在他们身边,就会是他们最大的噩梦。 第530章 贺鲁雄鹰 卿云咬紧牙关。 的的确确不应该让卫榆活着,如今她吸引了贺鲁雄鹰全部的目光。 “等到她真的做出来点什么,更加没有我们的好日子过。” 卿慕强撑着坐起来,他不能死了。 卫榆还没有死呢,卿家就他自己了,他死了卿家就再也没有人了。 他脸色黑沉沉的,眸子里闪过狠毒。 “大哥,咱们怎么办?”卿云想要杀了卫榆,但是她也知道,她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现在想要对卫榆动手,难上加难。 卿慕深深吸了口气:“先扶我回去,咱们从长计议。” 卿云点头,当初卿玚卿故和卿云一被抓走,卿慕就找到了她,硬逼着她杀了那个副将。 把钱财卷了出了关。 那时候,她心里还有怨愤,后来才知道,卿慕是在救下她的命。 卿家诛九族! 诛九族啊! 卿云扶着卿慕出去,阳光已经出来了,应该是暖洋洋的,但是她心里发冷。 书房的门关着,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贺鲁雄鹰的人在门口守着,显然,她应该也是不能靠近一步的。 卫榆在暖烘烘的屋子里坐着,吃着肉,喝着热茶,很是满足。 贺鲁雄鹰也很有耐心,就在一边坐着。 卫榆甚至很难想到,这样的一个威武雄壮又很蛮横的汉子,竟然有这份耐心。 终于等着卫榆吃完了。 贺鲁雄鹰才开口:“耶律凤扬让你做什么,给你什么许诺?” 卫榆也没有隐瞒:“让我帮他坐稳王位,统一北凉,首当其冲的就是从王城把你们赶出去。” “就凭着他手里的人?呼延将军决定追随他了?” 贺鲁雄鹰的声音里甚至充满了嘲讽。 显然,他对耶律凤扬的实力,也了解的很清楚。 “所以,他允诺你什么?” 卫榆挑眉:“王后之位,和十万两黄金。” 贺鲁雄鹰挑眉:“如果你能帮我在王城立足,或者让我成为澜沧部落唯一的继承人,我可以给你二十万两黄金。” 看着卫榆神色淡然,不为所动,又说了一句:“王后之位还是以后部落首领的夫人之位,都可以给你。” 卫榆扑哧一声笑了,放下手里割肉的匕首,抬起头直视贺鲁雄鹰。 “首先,你没有二十万两黄金,如果你有,今时今日,你已经是澜沧部落最有实力的竞争者,其他人都不是你的对手。” “第二,王后之位还是部落首领之位,我都没有兴趣,我比较喜欢做自己,并不喜欢依靠男人。” “所以,大王子不要空许诺,说点实际的。” “或者,直接把金子拿来。” 看着贺鲁雄鹰的脸色变得有点不好看,她又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 “既然要谈条件,那就开诚公布好好谈,拿出诚意,而不是忽悠我!” 卫榆喝了一口茶,神情淡淡。 贺鲁雄鹰眯了眯眼睛,又盯着卫榆看了一阵子。 “卫榆,落在我手里,如果不合作,你不怕我杀了你!” 卫榆这次真的笑出了声音:“大王子,现在也可以杀!” 不过能不能杀的了,就不一定了。 因为她已经从空间听到了贺佑的吐槽。 “这黑熊一样的男人有什么好?” “小豆丁竟然对他笑,竟然和他和颜悦色的说话!” “还独处一室,孤男寡女的,有没有一点危险意识!” “这北凉的畜生,直接宰了就是了,何须亲身范险。” “那卿云和卿慕竟然能躲到这里来,卿家的果然没有好东西。” “还笑,都没有对我这么笑过……” 这酸溜溜的满腹抱怨,像是一个深闺怨妇。 卫榆差点没有绷住笑出来。 贺鲁雄鹰看着卫榆舒展的眉眼,整个人越发的暴躁。 卫榆太淡定了,一个看不出情绪的人,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才是可怕的。 “犯不上恼羞成怒,事实而已,不如说说你能给出什么,我掂量一下,可以帮你什么。” 贺鲁雄鹰想了想,转身拿了一个匣子放在桌子上:“我的所有资产!” 打开来,里面就是金银珠宝和银票,看着也是过万了。 卫榆没有说话。 “卫姑娘既然对后位没有兴趣,所图的定然是其他。” “我不知道卫姑娘深浅,所以,这些,买卫姑娘一个计谋。比如让耶律凤扬无暇顾及澜沧部落。” 这般打消耗下去,他们的人手也会短缺。 若是北部和西部卷土重来,他毫无胜算。 何况还有呼延将军和王室的一些人虎视眈眈。 卫榆接过匣子,看了看,挑眉。 “耶律凤扬屠杀了后宫所有的女子!” 只是这一句话,就让贺鲁雄鹰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当真?” “当真,你五弟的的确确被一剑穿心,在老王妃的床榻前,不着寸缕。” 第531章 杀了逆贼 “还有呢?”贺鲁雄鹰眼里是肉眼可见的兴奋。 卫榆轻笑一声,啪嗒一声合上匣子的盖子,拿起来,轻声说道:“那是另外的价钱。” 贺鲁雄鹰自然也不傻,利落起身:“我去核实一下。” 卫榆却是微微皱着眉头:“我要休息了,不要让人打搅我!” 贺鲁雄鹰点头,出门就吩咐侍卫看好了。 而他大步往外走。 确定老五是死了,他就少了一个强有力的对手。 耶律凤扬杀了那些女人,那些女人的家族若是知道,定然会与耶律凤扬为敌。 何况耶律凤扬无后,耶律凤楚还在大渊,回不来的多。 王宫依旧被围。 贺鲁雄鹰一靠近,冲在前面的老二和老四就扭头看着他,一脸戒备。 贺鲁雄鹰装作没有看到:“二弟,四弟,我得到确切消息,五弟被耶律凤扬杀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眸光里掩饰不住的欣喜。 但是面容上,依旧是担忧。 “那要把五弟的尸身弄出来,一定要去报仇!” 贺鲁雄鹰笑了一声:“你们在前面吸引他的注意力,我带一队人马从后面闯进去看看。” 两个人有些犹豫,此番虽然有危险,但是是不是对于贺鲁雄鹰来说,这也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那就有劳大哥了。”老二和老四说道。 贺鲁雄鹰也没有研究他们的小心思,带着一队精锐直接绕到后面。 前面开始进宫王宫。 此番天色大亮,王宫大臣也都来了。 不过一看这个阵势,也就带着侍卫远远站着不过来了。 乱就乱吧,只要不误伤了他们就行。 耶律凤扬站在宫墙上,冷冷看着下面:“你们贺鲁家是要谋反?” 贺鲁家老二笑了:“不不不,我们在学习你们耶律家。” 你们耶律家不就是谋权篡位上位的吗,既然是夺来的,就要有被人夺走的自觉。 怎么还这么意外呢? 耶律凤扬脸色黑沉沉一片。 “不管如何,本王才是北凉的大王,你们如此围宫,就是大不敬,就是乱臣贼子!” 耶律凤扬那是一个义愤填膺。 一双狐狸眼眯着,面容再无以前的潇洒俊逸雌雄莫辨,此时脸颊瘦了,没有多少肉。 竟然有了瘦骨嶙峋的感觉,不仅仅如此,一张脸也显得阴冷狰狞。 哪里还有半分当初红衣烈烈,肆意潇洒的风姿。 如花美眷,不过几个月,就摧残成了枯枝烂叶。 美人乡果然是英雄冢。 “尔等再不退下,别怪本王不客气!” 回应他的只有下面人的哄然大笑。 “听说你不行了,折了?”贺鲁家老二的目光流连在耶律凤扬身上。 “以前也不行,长得娘们似的,一看就是适合被压的主。” “后宫全靠吃药维持雄风,此番是吃药把自己吃坏了。” “老少都要,靠这个上位?” “可惜种子不好,一个发芽的都没有,哪像是我贺鲁家,人丁兴旺。” …… 嘲讽声声,耶律凤扬气得浑身颤抖。 手用力一挥,号角声响起。 南城门打开,同时一直静默的东城门也打开了。 群马飞驰,无数骑兵蜂拥而来。 耶律凤扬早有准备,除了南城外的驻军,还有一些藏在东城门外,那是最后的王牌。 不过是很短的时间,在贺鲁家的外围,耶律凤扬的骑兵就形成一个新的包围圈。 贺鲁家老二心头一跳:“四弟,咱们城外驻军怎么没动静?” 耶律凤扬这般大规模行动,澜沧部落应该也是闻风而动才对。 怎么现在,一兵一卒都看不到! 心头涌上不好的预感。 耶律凤扬扬眉一笑,森然说道:“臣服或者死,选吧!” 贺鲁家前后被弓箭对着,这场面一看就没有什么胜算。 所有人静默无声,但是刀剑出鞘,弯弓拉满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东方天际一轮红日跃出,光芒万丈,等着见证尸山血海。 那些王宫大臣心下忐忑不安,只能悄悄后退。 却在这个千钧一发之时,王宫里传来怒吼。 “耶律凤扬,你杀了我五弟!” 紧跟着一支羽箭射出,直接穿透耶律凤扬肩头。 如果不是耶律凤扬反应极快的躲闪,那就是穿透胸膛。 耶律凤扬踉跄了一下,不是身边侍卫眼疾手快,他就一头栽下宫墙。 “杀了逆贼!”耶律凤扬大喊。 然而,贺鲁雄鹰速度更快,抢了后宫那些尸体跑出去。 “你们看看,后宫嫔妃都已经被耶律凤扬杀了,被他杀了,一个都没有留下,后宫血流成河!” “这是一个没有人性的畜牲!”贺鲁雄鹰高寒,顺便把抢出来的尸体放在街道上。 一具具尸体双眸大睁,死相凄惨。 第532章 反向甩锅 那些准备撤走的王宫大臣,心头一个激灵。 等到看清楚死的人里面有自己家的人,瞬间就不淡定了。 因为耶律凤扬对他们承诺过的,护好他们家族的女子,让他们家的荣华富贵不倒。 现在什么意思,过河拆桥,兔死狗烹? 何况耶律凤扬还没有坐稳这个位置呢! “大王,给臣等一个解释!” “我姑姑因何而死,衣衫不整!” “我女儿不过十六,大好年华,怎么就死了!” …… 宫墙下,在耶律凤扬的骑兵外围,那些王宫贵族,带着气势汹汹的家丁,重新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声声逼问,势必要一个答案。 耶律凤扬一眼看过去,到处都是愤怒的眼睛。 现在这个局面,一旦他承认杀人了,势必被围剿。 而一旦围剿,他胜出的可能性并不大。 除非呼延将军领兵前来镇压。 但是,他没有把握呼延将军会出现。 回头看向身边侍卫,那侍卫快步下了宫墙,带着一堆人清理后宫,保证没有一个活口。 “他能说什么,能说自己不行了,怕后宫妃嫔泄露消息吗?” “他能说,他图谋杀完王宫大臣,培养自己的人,彻底占据北凉吗?” 贺鲁雄鹰大声吼道,保证这个声音到处都能听到。 王公贵族义愤填膺,带着家丁就往前冲。 耶律凤扬的骑兵被推搡着,冲混乱了队形,贺鲁家族的人马趁机外撤,准备重新包围。 就在这一片纷乱之中,耶律凤扬骤然哈哈笑了。 众人一惊,此番情况下,他怎么笑得出来。 “耶律凤扬,你有没有人性……”有人怒吼。 “妇孺都杀,后宫鸡犬不留,他有什么人性!” 耶律凤扬笑着笑着,却骤然大哭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 “这是我的家眷,我如何能下得了手!” 他的声音里充满悲愤。 甚至隐隐带着一种苍凉。 “不是你杀的?”有人质疑。 耶律凤扬斩钉截铁:“自然不是。” 他深深吸口气,扶着宫墙墙垛站直身子。 “昨夜,王宫边客栈大火,贺鲁家趁机袭击宫殿,贺鲁家五子闯入后宫,凌辱嫔妃,前面,贺鲁家二子和四子带兵围宫。城外,贺鲁家突袭我部族营帐,大火滔天。” “狼子野心,图谋不轨,竟然还想要挑拨本王和诸位大臣关系。” “你们,不是谋反是在做什么!” 贺鲁雄鹰眉头一皱:“你胡说,分明是你杀了五弟,杀了那些女人。” 耶律凤扬呵呵冷笑:“你看看那些伤口,可是我苍狼部落的刀法,你五弟血洗我后宫,我为何不能杀了他,为何不能为我的妃嫔报仇!” “我请了大渊卫榆过来,是不是也被你烧了客栈劫掠了?” 说着振臂高呼:“所有我耶律家的的将士,所有忠于北凉,的臣民,为了北凉,为了你们的家人,难道你们不要报仇吗?” 此番话落,耶律家的将士瞬间出手。 那些王公贵族的家丁裹挟其中,逼不得已也开始动手。 宫门口瞬间血流成河。 喊杀声震天。 就连城西躺在暖呼呼被窝里的卫榆,都能听见。 贺佑从屋顶下来,蹲在床头,看着卫榆熟睡的脸。 卫榆睡不着了。 因为某人靠的太近,声音听得特别清楚。 “怎么办,小豆丁睡着了真可爱。” “这脸颊红扑扑的,真想咬一口!” “轻轻咬一口没事吧?” “不行,贺佑你怎么可以有这样龌龊的想法,卫榆还小!” “余良那老头说过,必须过了二十再谈婚论嫁!” “二十啊,还有四年!” “那我就是老老男人了!” “重要的是,我连女人手都没有拉过,要不找点话本看看,回头露怯就不好了。” …… 卫榆睁开眼,又看到了贺佑脸红了。 你丫的内心活动这么丰富,你脸红什么! 贺佑看着卫榆睁开眼睛,脸一瞬间就恢复了以往高冷模样。 “睡醒了,起来吧,那边打疯了,估计这边贺鲁家很快要跑路。” 卫榆眨了眨眼睛:“贺统领,你发烧了,脸这么红?” 贺佑……不是发烧是发骚! 卫榆听到了这一句,一时无法直视贺佑那张一脸正气冷冰冰的脸。 “你现在回去,还是和贺鲁家一起走?” 卫榆挑眉:“贺鲁家必败?” “耶律凤扬又不是善茬。颠倒黑白的本事也是一流,后宫屠杀的锅,已经甩到了贺鲁家。” 卫榆眼睛一亮:“这么精彩。” 后悔没有去看戏。 贺佑挑眉:“你就说你和耶律凤扬说了什么吧?” 第533章 贺佑闷骚 卫榆眯着眼睛,狡猾的如同狐狸一般。 “就告诉他随机应变啊!”谁知道他这么阴狠,随机应变的这么好。 贺鲁家都围宫了,他还能翻盘。 捅破了的天,他还能堵起来。 果然,还是不容小觑啊! “你说了你会被劫持?”贺佑挑眉。 心里却在吐槽,这种总是拿自己不当回事,拿自己当诱饵的行为,应该打屁股。 着实让人感觉心惊肉跳的! 卫榆默默往后挪了一下,打屁股就过分了。 “没有没有,我就说了,贺鲁家族遭受这些,肯定要报复。让他早做准备。” 贺佑很是怀疑,卫榆指定说了什么。 不然耶律凤扬一定不能反应那么快。 他可不认为耶律凤扬有那个魄力屠杀后宫,要知道那些女子的父兄,多少在朝堂的。 如果耶律凤扬明目张胆的做这个事情,他必死无疑。 “我也不过是把老王妃的人去贺鲁家族找男人,带男人进宫的消息,偷偷告诉他。” 卫榆拥着被子打个呵欠:“所以啊,耶律凤扬还是狠毒。” 这么一个狠毒的人,不能当一国之主,对大渊没有好处。 贺佑没有说话,一张脸没有笑意,似乎是高岭之雪,美则美矣,就是透着丝丝寒意。 卫榆凝神细听,他心里却在吐槽。 “看来小豆丁还是不相信我,都不提前和我说。” “我真的很失败,这么久了,她都不能对我上点心。” “难过,想哭!” “算了,我怎么能掉眼泪呢,我要绷着脸,马上去揍人泄泄火。” “小豆丁和她的人肯定是舍不得揍的,不如就去练练贺铮。” “不然,还是去练练耶律凤扬!” “贺鲁雄鹰也讨厌,看着小豆丁的目光色迷迷的!” …… 卫榆…… 可怜的贺铮,以后他见到贺铮,一定要给贺铮多弄点好吃的。 她微微前倾,看着贺佑绷着的脸。 “那个贺统领,不是没有和你说,是怕你拦着。” “你看吧,我有分寸,我这个爱惜自己的人,怎么会让自己出事呢,受伤都不允许。” 贺佑侧头看着卫榆,没有说话。 高冷的很。 心里却在狂叫:“哎吆,小豆丁和我解释了,小豆丁是不是心里还是有我的?” “哈哈哈,我就说了吗,我这般俊美,这么专一,如今还是童子身,怎么着也比那些混蛋男人强。” 卫榆的脸色变了变,请问,这是她能听的吗,她可不可以不听。 从那日在小木屋听到贺佑的心声之后,现在她都不用进去听了。 空间的田地在扩展,而贺佑只要靠近她十米之内,她就能听见。 貌似,那个距离还在延伸。 不要问,问就是很尴尬,问就是很吵。 比如没有牵过女子的手,还是童子身,真不是她能听的。 贺佑咳嗽一声:“那个,怕你出事,没办法和家里人交代,以后做事情前,咱们通个气可以吗?” 卫榆点头:“可以,非常可以!”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问:“贺统领,可以先回避一下吗,我要起床。” 她要穿衣服,一直抓着被子也不是那么回事啊? 贺佑脸色通红,站起身就要从窗户跳出去。 “那个,贺统领以后可不可以不要随随便便进我的屋子,我是女孩,还要名声,怕以后嫁不出去!” 卫榆这话一出,贺佑跳窗户的动作一顿,整个人一头栽到外面的雪里。 但是心声却是清清楚楚地传来。 “还要名声,还要嫁给谁!” “是哪个小子,腿都给打断了。” “名声坏在他手里刚刚好,不就是只能嫁给他吗?” “以后还要明目张胆地爬窗户。” 卫榆没有说话,穿好衣服走到窗口,看着贺佑:“还好吗?” 贺佑晃了晃脑袋上地雪,脸色依旧是冷冷地:“还好。” 然后就站在窗外不动了。 卫榆探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可以进来了。” “刚刚还撵我,哼,我不要面子的吗?” 贺佑在心里吐槽,但是人还是乖乖进来了。 下一瞬就听到纷沓而来的脚步声, 门被嘭的一声推开。 “你没有说,耶律凤扬那么难缠!” 贺鲁雄鹰气喘吁吁的怒吼,身上还带着血迹,显然刚刚经历一场战斗。 卫榆倒杯水,漫不经心的挑眉:“你没问,再说,那是另外的价钱。” 贺鲁雄鹰的手攥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攥紧,整个人都处于暴怒的边缘。 “卫榆!!” 卫榆笑道:“我说了,问一件事情是一件事情的价钱,你没问我不说,有什么问题?” “或者你想要现在就杀了我?请便!” 第534章 城内厮杀 贺鲁雄鹰死死盯着卫榆,神情复杂。 终究还是咬了咬牙,一把抓起卫榆的胳膊:“走!” 卫榆他必须带走,他现在相信卫榆有用了。 耶律凤扬的反应不可能那么快,除非早有准备。 这个早有准备,很有可能就是卫榆。 卫榆也没有挣扎,回头看了一眼窗口位置。 她知道,贺佑会跟着的。 不过随手抓了一条毯子裹住自己,外面冷啊,她可是不能随便冻着自己。 贺鲁雄鹰把卫榆放在马上,自己就翻身上马,一溜烟往西城门外跑去。 远处王宫的方向,火焰冲天,还是喊杀声一片。 而随着贺鲁雄鹰跑走的不过是一部分人马。 他抛弃了其他的族人,抛弃了兄弟,自己一个人跑出来了。 卫榆坐在马上,迎着凛冽的寒风,唇角微微勾起。 果然,男人为了权势,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她回头看看,远远的有人马在追。 应该是耶律凤扬的人。 贺鲁雄鹰带了卫榆,直接进入了西郊的驻地。 骑兵一溜在外面排开,甚至往前面迎去。 追踪的人到底没有出了城门,只是把城门关上了。 贺鲁家的老二和老四没有出来,贺鲁雄鹰甚至没有提起。 里面,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大步走出来:“你们做了什么?” 语气很是暴躁,眉宇间是深深的川字。 一双眼如狼似鹰,透着凶狠。 那凌冽的寒光落在卫榆身上,越发冷了几分。 “你为了一个女人,把城西丢了?” 他们说话自然用的北凉话,但是,卫榆听得懂。 虽然不会说。 他们以为卫榆不懂,所以就没有什么避讳。 “父汗,她就是卫榆,是大渊的那个军师,是雪狼军横扫北凉,北凉一败涂地的原因。” “耶律凤扬把她弄来,就是为了一统北凉。” “儿子已经试过了,的的确确是好用。” 然后就把整个事情发生的经过说了一遍。 那老者,就是澜沧部落的首领贺鲁独。 他嗤笑一声:“这你也信,你的脑子呢?” 上下打量卫榆一番:“不过一个丫头派片子,这些大渊的女人,也只适合用来暖床。” “胯下之物,还能出谋划策,你怎么想的?” “你二弟和四弟还有其他人呢?” 贺鲁雄鹰翻身下马,顺便把卫榆扯下来。 卫榆裹紧自己的毯子,慢悠悠看着周围。 澜沧部落聚集在这里,这里的士兵还是不少。 “还在里面为了五弟报仇,我来搬救兵。” 转头目光迥然看着卫榆:“说吧,怎么才能把他们救出来,不失去西城区。” 卫榆失笑,你丫的都跑出来了,现在想起来要抓住西城区。 她慢悠悠指着远处紧闭的城门,城墙上旌旗招展,来回走动的都是士兵。 “不出来尚可一图,已经出来了,进去就难了。” “别听她胡扯,去招呼人手,咱们去救人。” 贺鲁独怒吼,最爱的五儿子死了,三儿子缠绵病榻,有半个大渊血统。 如今老二和老四再出事,难道让他把所有交给面前这个蠢货? “找人看住这个女子,我没有回来之前,谁都不能动她!” 不明底细的女人,他要摸清底细。 现在是贺鲁家族最紧张的时候,断然不能因小失大。 贺鲁雄鹰皱紧眉头。 虽然不赞同,但是依旧跟在贺鲁独的后面。 浩浩荡荡二三百人的骑兵就奔着城门去了。 城墙上的士兵开始放箭,下面也开始放箭。 一团纷乱。 卫榆就倚靠在矮墙上,晒着太阳看着。 看着那一团纷乱,看着贺鲁家的将士燃起烟火,浓烟四起,不见天日。 趁乱打进了城里。 然后城里浓烟四起。 她身后的驻地欢呼声四起。 好像是贺鲁家族已经取得了胜利一般。 但是,卫榆还是发现,贺鲁雄鹰随从策马疾驰而来。 赶开了众人,塞给卫榆几张银票。 “大王子问,若是进里面被围困,如何破局?” “如果二王子四王子不死,首领胜利,又要如何确保自己的权益。” 贺鲁雄鹰想要的,是那个位子。 所以,他宁愿花钱,也要信了卫榆。 卫榆低低说了两句。 那随从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远处的城里杀声震天。 城门大开,是贺鲁家族的人守着。 “姑娘,坐下吧!”有人端来木凳,顺便端上一盘肉干和羊奶。 卫榆侧头,就看到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依靠着驻地的门。 阳光下,他的脸是那种透明白,透着脆弱和羸弱。 身子也是瘦弱的,甚至不时咳嗽几声。 头发却是乌黑,眼睛也是黑漆漆的看不到底。 他对上卫榆的目光,幽幽一笑。 第535章 病弱少年 这个少年不像是北凉人,更像是大渊世家大族娇养的那种公子哥。 就那皮肤雪一般的白,在这黑黝黝的一群人中间,就是格外的显眼。 何况眉目如画,自带脆弱感和忧郁感。 怎么看着,都是病美人。 他缓缓走过来,在卫榆身边坐下,拿起肉干慢慢吃着。 一双手也像是白玉雕刻一般,修长,细腻,骨节分明,和这个粗糙的环境格格不入。 这一种带着破碎感的美,瞬间让卫榆感叹道,还是古代美男好啊。 没有一点科技与狠活,是实实在在的美。 但是卫榆没有说话,也是吃着肉干静静晒着太阳。 人家不自报家门,她何必追问。 好奇的人容易害死自己。 她还是清闲一点的好。 “我看见他给你银票了。”那少年突然开口了。 没有看卫榆,语调幽幽,声音却是清朗,如同碎玉叮当,干干净净的。 卫榆挑眉,但是没有说话。 “所以,如果我要澜沧部落从北凉消失,需要多少钱?” 他这话虽然浅淡,但是里面透着浓浓的恨意。 “不接这活,累人!” 卫榆语调淡淡,她又不是神仙,又没有人手,她能干什么? 什么也做不了好吗? 何况为了他们的事情,让自己的人受伤,属实是不值得。 “我娘,来自潼川霍家!”那少年凄惨一笑,“我叫霍无忧。” 卫榆骤然回眸:“什么意思?” “好奇?” 霍无忧笑了笑:“帮不帮我?” 卫榆皱眉头:“你说清楚。” “我娘是霍家三子的妻子,当年一同追击北凉突袭的骑兵,我爹战死,我娘被掠。” “那时已经有了身孕,到了北凉,忍辱负重,生下我之后,又被他们摧残,没有撑住,我五岁那年就死了。” 这样一个没有亲人庇护的大渊人,还能在部落里长大,吃得苦那是不能想象的。 “那人一是喜欢我娘,留着我这张很像是我娘的脸看着,另一个是,万一以后出事,我就是部落的最后一张底牌。” “比如求得霍家军援助,或者是用我坑害霍家,说霍家通敌。” 霍无忧嚼着肉干,凉凉一笑:“都是好借口。” “你不小了,这么些年,没有找到方式和霍家通信?” 卫榆转瞬又想,这不对,澜沧部落在最东边,而霍家驻守的潼川在西面,苍狼部落的西面。 他们怎么可能突袭跑那么远? 霍无忧侧头看着卫榆,黑漆漆的眸子看不出情绪,有点瘆人。 “自然是因为潼川有人通敌叛国。” “卿玚的人?”卿玚的老婆孩子可是在潼川,那潼川一定有他的人。 霍无忧看了看不远处守着他的族人,冷笑一声:“他们看得紧,我没有机会接触到大渊人,除了我娘,你是第一个。” “我啊,就是他们圈养的宠物。” “他们所有人,男女老少,每一家手上都有大渊人的鲜血。” 卫榆挑眉,下巴指了指城门方向:“不如,你先让人把城门关了,然后,引来南郊的苍狼家驻军。” 霍无忧眸子一亮:“关门打狗!” 继而颓然说道:“我没有人,也出不去。” 卫榆漫不经心的四下看了看,果然周围不时有人探头探脑。 虽然在做着什么,但是目光始终落在这边。 “那你欠的,以后赖账吗?” 霍无忧摇头:“自然不!” 顺带说一句:“你要能看上,我也可以卖身!” 此话刚落,不知道哪里就飞来一个雪球,直接砸在霍无忧的脸上。 霍无忧呲牙咧嘴,脸颊红了,那个破碎感瞬间就没有了。 卫榆上下看了他两眼:“你太弱了,我不喜欢,我还是喜欢钱。” 银货两讫,后续再无瓜葛,干净利落。 霍无忧撇了撇嘴:“好吧,多少钱?” 卫榆张开手指:“五千两。” 霍无忧怔怔看着卫榆,良久才吐出一句:“你明明可以去抢。” “不,我比较喜欢搜刮,毕竟你有求于我啊,这是优惠价,你知道贺鲁雄鹰问一句话是一万两吗?” 霍无忧不说话了,闷闷说道:“我去写欠条。” 问题是他现在一两银子都没有。 他转头进去,须臾出来,塞给卫榆一张纸。 卫榆看了看,收了起来。 也不动,接着吃肉干晒太阳。 “喂,你要敬业一点啊!” 霍无忧有点不爽。 卫榆抬起下巴,指了指城门方向。 霍无忧骤然抬头,看着城门早已经关闭了,城墙上有很多人马。 他猛然转头看着卫榆:“你早有准备,还坑我?” 第536章 贺佑哥哥 卫榆轻笑一声:“得偿所愿,不想付出代价,霍家都是这样的人?” 此话一出,霍无忧瞬间闭嘴。 苦着一张脸,那种破碎感又出来了,好忧伤的感觉。 卫榆现在感觉,霍无忧可能就是靠着这样一张脸骗人的。 破碎的让人不忍心欺负。 她幽幽问道:“你怎么不咳嗽了?” 霍无忧一愣。 “姐姐,你欺负人!”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哎吆,美人落泪,我见犹怜啊! 卫榆挑眉,伸手在霍无忧脸上摸了一把:“姐姐做生意一向是公道,从不欺负人。” 所以,此时,贺佑应该已经把信息送出去了。 霍家不日就会来人。 这就是回报,她已经很是公平了,毕竟这北凉此时冰天雪地的,路也不好走,跋山涉水的是吧,辛苦费总要有的。 城门紧闭,里面喊杀声震天。 卫榆还派人装作贺鲁家族的人,在南城门和东城门外绕了一圈。 耶律凤扬的人以为贺鲁家有援兵。 所以城门紧闭。 现在正儿八经是两条狗在撕咬。 她伸了一个懒腰:“找个房间,我要睡觉。” 霍无忧眼睛一亮:“我的房间最好,不如去我的房间。” 卫榆还没有回答,就听到贺佑磨牙的声音。 “尼玛,这小子还想要撬墙角,这霍家就没有一个好人!” “抢功劳的也是他们!” “还卖身,你丫的弱鸡似的,卖给谁,有小爷俊美吗,有小爷强壮吗?” 等到卫榆真的进了屋子。 霍无忧把守卫的人关在外面,就感觉一阵风过。 然后,那贺佑就黑着脸站在霍无忧面前。 轻轻松松把霍无忧拎了起来,冷着脸,浑身上下都是杀气。 就把霍无忧这么提着,上下打量一番:“霍家的?” 这凌冽的杀气,冰冷的神情,让霍无忧一个激灵。 “兄台,能不能放我下来!” 霍无忧识时务,问得小心翼翼。 贺佑冷哼一声,重重晃悠了两下,然后把他往地上一竖。 霍无忧没有站稳,差点趴下。 贺佑瞪了卫榆一眼,这才把卫榆往里面推推,他坐在霍无忧的面前。 “你想灭族?” 霍无忧的神情顿时阴森起来:“杀我父亲,把我父亲的尸骨挂在部落里当旗帜,如今仍在不准收尸。” “欺辱我母亲致死。” “我自小就被欺凌,艰难活到今天。” 说着,他闭了闭眼睛,骤然把衣服一掀。 身上疤痕遍布,没有一块好肉,刀伤,鞭子的,火烧的,斑驳恐怖。 看着他这张脸,完全想不到衣服覆盖之下,是那样的一种状态。 “他们给我取名贱奴,我娘告诉我,我叫霍无忧。” 他眼圈红了,却是终是仰头,让眼泪回去。 “眼泪是最没有用的东西,所以,我从来不哭。” 贺佑的手指哒哒敲着桌子,静默良久。 “我是贺佑!” 霍无忧的眼睛瞬间亮了。 “雪狼军统领贺佑?”神情中满满的不可置信。 贺佑点头:“对,和你霍家不太对付的贺佑。” 霍无忧却是立马猴子一般跳到贺佑身上,手脚并用的抱着贺佑。 贺佑瞬间怒了:“下去!” 那神情,是疏离是不耐烦。 心里却在吐槽:“小豆丁还没有抱我,你抱了我,小豆丁嫌弃怎么办?” “何况一个男人抱着,恶心!” “贺佑哥哥,贺佑哥哥……” 这甜腻的声音,和刚刚在门外的清朗声音迥然不同。 卫榆生生打了一个冷战,默默后退两步。 她就是多余,不应该在这里,应该在门外。 贺佑看着卫榆的动作,脸更黑了。 一把把霍无忧从身上薅下来。 不知道碰触了霍无忧哪个开关,霍无忧剧烈的咳嗽起来。 一张脸咳嗽的通红,眼泪都出来了。 嘴角甚至渗出一抹嫣红。 卫榆一愣,拿起碗,转身没有倒奶,却是从身上拿过水囊,给他倒了一碗水。 “喝了!” 霍无忧气喘吁吁的趴在贺佑的胳膊上:“我缓缓。” “不想死就喝了,你卫姐姐放了药。” 霍无忧苦笑一声:“陈年旧伤累积,伤及肺腑,大概活不长,我想杀了他们报仇了就行,就不回霍家了。” “他们见了我,又失去,会痛苦,不如从来不知道。” 卫榆挑眉:“放心,我在呢,虽然不是神医,你死不了。等你活蹦乱跳,再回去也行。” 霍无忧终于缓过来,捧着碗小口小口的喝着。 “很甜,喝了很舒服,什么水?” 贺佑冷冷扫了他一眼:“你的话有点多。” 霍无忧瞬间住嘴,满满往卫榆身边蹭:“姐姐!” 贺佑眉心一跳,一把拎过来:“过来说说这驻地情况。” 第537章 抱什么抱 霍无忧挣扎着从贺佑的手里挣脱,趁着贺佑一个不注意,一下子跳过去。 直接滑跪,扑在卫榆的膝盖上:“姐姐,他凶我!” 抬着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泪眼汪汪的看着卫榆。 也可能那泪眼汪汪是刚刚咳嗽咳出来的。 反正现在这张脸,红扑扑的,泪眼盈盈的,带着那种柔弱的美感。 卫榆…… 美色当前,她看看就好。 推开吧,着实有点不忍心。 但是下一瞬,就听到贺佑心里骂骂咧咧的。 但是神色更加的冷凝。 他伸手就把霍无忧拎开。 长腿一伸,再次挡住霍无忧扑过去的脚步,森然冷笑:“说这里的布局。” 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地说的。 霍无忧缩了缩脖子,很是小心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姐姐?” 贺佑瞬间僵住了,脸色不自然地红了。 目光却是偷偷落在卫榆身上,发现卫榆神情淡淡,笑容淡淡,也不说话。 贺佑就怂了,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霍无忧笑了,偷偷地,像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贺佑咳嗽两声。 卫榆没有抬头,但是贺佑的心里她是听得一清二楚。 【怎么办,说不说,会不会被拒绝!】 【这小子,这个时候提出这个问题,我还准备等一个恰当的时机的。】 【只是小豆丁这毫无反应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没有看中我,不想接这个话题?】 …… 贺佑又咳嗽两声,脸色越加的冷冽,甚至带着隐隐的杀气。 很是不耐烦的看着霍无忧:“说说这里情况,不要浪费时间。” 尤其是他和卫榆单独待着的时间,霍无忧也共处一室,着实是碍眼。 霍无忧缩了缩脖子,往后面退了退。 左右看看,从床铺上的枕头里掏出一块羊皮,然后铺在桌子上。 “他们到了哪里,我就画哪里,以防万一。” 说着往前推了推:“看看,是不是能用?” 贺佑和卫榆一起看过去。 只见那羊皮上,画的这里驻地的所有,甚至每一家几间屋子,屋子里住了几个人,哪几个人有战斗力。 哪个人擅长什么,都标注的很是清楚。 “从我母亲去世到现在,整整十年,我熟悉这部族里 的每一个人,还有没有个人习惯和能力。” 说到这里,霍无忧抬起头,一张小脸一片冷然,浓郁的杀气弥漫。 那一双黝黑的眸子,闪着森森寒光。 薄唇紧抿,唇色甚至已经退下去了,看着苍白一片。 “为了就是有一天一击毙命!” 贺佑却是突然抬头看着他:“澜沧部落有一个流言,说是他们曾经得罪了神灵,所以部落里总是有人死亡,死因各种各样,无一例外格外残忍。” 他的双眸深邃:“所以,是你?” 明明是问句,却是肯定的口吻。 霍无忧低垂着眼眸,看着桌子上的羊皮。 “每一个欺辱我,欺辱我母亲,手染大渊人鲜血的畜生都应该死去!” “为何没有人怀疑你?” 澜沧部落的人也不都是傻子,如果霍无忧杀了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没有任何人发现蛛丝马迹呢? 何况,单凭,欺负过他母亲,欺负过他,这两点,很轻易就能连成一条线。 而那条线的中心指向的就是霍无忧。 所以,霍无忧绝对不是他们看到,或者他表现出来的这么无害。 霍无忧眸光看着窗外,透露出一缕狡黠:“那是因为,我时机选择的好。” 卫榆也是来了兴致,往后靠着:“比如?” “比如,一个人的女人和另一个人私通,我给悄悄捅破,让他们发现。” “他们打斗,如同仇人,过后另一个人死了!” “比如一个夜里偷偷出去私会,路上遇到了狼。” “比如,喝酒喝多了,连家都不回,随便躺在哪里睡觉,被牛儿踩了,被秽物堵了口鼻窒息了。” 他抬头看着贺佑:“贺家哥哥,我为什么要冒险呢,我娘拼命,甘愿受辱才给我爹留下一滴血脉。” “我惜命的很。” 即便是这样说,他还是红了眼眶。 “我娘怀孕,我娘刚刚生产完,我娘病重,我娘死后,他们都没有放过我娘。” “甚至对着我爹的尸骨嘲笑我爹,告诉我爹,我娘被他们欺辱了,让我爹魂魄不明,不能入土为安!” “我为何不能残忍一点呢,为何要放过他们呢?” 贺佑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卫榆却是张开手臂:“小子,做的好,过来,姐姐抱抱!” 贺佑猛然转头,瞪大眼睛:“抱什么抱?” 霍无忧已经趴在卫榆的膝盖上,泪水潸然。 第538章 冷面阎王 十年,十年隐忍。 在今天才终于见到大渊人。 这十年,即便是部落里来了大渊人,他们都不会让他见到,都会把他严加看管。 他知道卫榆,因为贺鲁家的那些王子坐在一起谈论过。 他更是知道贺佑,贺家军的贺佑。 后来是雪狼军的贺佑。 最近一年,贺佑让整个北凉心惊胆战,夜不能寐。 让北凉分崩离析到现在这个地步。 贺鲁雄鹰的随从对着卫榆毕恭毕敬,他就知道卫榆绝对不会是假的。 贺佑的画像他是见过的,那是北凉所有人的敌人。 这两个人才能给他一条生路。 所以,霍无忧第一次放松下来,这一放松下来,他的情绪就没有办法控制了。 门外有人守着,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进来。 应该是霍无忧的房间发出什么声音,他们已经习惯了。 卫榆拍着他的后背。 “都好了,以后都好了。” “不怕啊,你贺佑哥和我都在呢!” 贺佑隐忍的攥着拳头,别开视线,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安慰人的话,他不会。 不安慰人的话,在此时说,似乎都是苍白无力的。 霍无忧孤身一人,在敌人环伺的地方生活十几年,能够安然长大已经很了不起了。 更别说,他还报仇了,还能绘制舆图。 这个孩子很不是了不起! 他轻轻叹口气:“起来,别哭了。” 霍无忧泪眼婆娑的抬起头看着他:“我要学功夫!” 贺佑看着他泪痕斑驳的脸:“好!” “我要武器!”澜沧部落的人是不可能给他武器的,他没有机会接触到武器。 贺佑点头:“行!” “我要跟着姐姐!” 贺佑脸又黑了一分,抬头看了卫榆一眼。 想到卫榆收留了那么多人,多一个也不多,何况以后还能借着霍无忧,给卫榆向霍家要好处。 他感觉,也不是不行,他还能怕一个小屁孩! 他可是二十多的老男人! 老奸巨猾的男人! 卫榆侧头看了贺佑一眼,这么形容自己真的好吗?没文化真可怕! “可以,但是要知道她是你姐姐,你要听话,我是你哥哥!” 霍无忧从善如流,擦了擦眼泪站起来,走到贺佑身边,趴在他的耳边说道:“你其实很不高兴吧,我要跟着姐姐?” 接着笑嘻嘻来了一句:“你放心,我会帮忙的,我在这里看多了这个。” 贺佑嫌弃的推开霍无忧,不捣乱就不错了,还帮忙! “你可有什么打算,准备怎么解决,他们在城里暂时回不来,这里就是后路。” 霍无忧森然一笑。 “我准备好了,今夜我本来准备孤注一掷的。我不想等了。” 顺便笑眯眯趴在贺佑肩膀上:“哥哥,你的人多不多?” 对上贺佑的目光,他撇撇嘴:“我的布置有点危险,但是我不想死。” “所以?” “所以你要保护我啊!” 霍无忧理所当然的说,不知道是什么毛病,就是扒在贺佑身上不下来。 那头就搁在贺佑的肩膀上,神情是无比的满足和依恋。 就像是恋人的小猫。 贺佑终究忍住了没有把他推开。 霍无忧说是十五岁的少年,比起十五岁的轩辕晓风,矮了不少,也瘦弱不少。 甚至没有十岁的卫骏壮硕。 看着就是一个小孩子。 “说吧,怎么配合你!” “今夜,你们等到这里骚乱起来,就带我走。” “我也不是很凶,能逃出去的,就算是命大,逃不出去的,就等死。” “帮助过我的人,请贺佑哥哥提前帮我弄走。不是他们,我活不了。” 贺佑点头:“可以。” 三个人坐下又商议了一会儿。 贺佑先行离开,还不忘告诉霍无忧:“保护好你姐姐,我暂时出去,她不在我的视线里。” 卫榆挑眉:“我不弱。” 贺佑揉了揉卫榆的头发:“他们很猛,人多,如果硬碰硬,力量上的悬殊,你就不行。” 卫榆炸毛了:“别碰我头发,扎个头发容易吗?” 贺佑笑了笑,转身走了。 霍无忧看着贺佑消失。 他侧头看着卫榆:“姐姐知道他喜欢你?” “知道啊!”卫榆从善如流。 “所以为何不回应?”霍无忧皱眉头,“他很好,你为何不喜欢他?” 卫榆笑了:“谁说他喜欢我,我就一定要回应,我才十六岁,这么小,我不能先过好自己吗?” 霍无忧外头看着卫榆:“他真的很好,我知道他们说起,北疆很多姑娘追求他,他向来一张冷脸不假辞色,叫什么来着,如今北凉人称冷面阎王!” 冷? 卫榆没有感觉到。 “在你面前,和传闻中不符合。” 霍无忧认真看着卫榆:“例外都是因为别有心思!” 第539章 不会放跑 例外都是因为别有心思! 或者应该说,例外都是因为偏爱! 霍无忧一脸小大人的模样。 卫榆摸了摸他的头:“小子,想这么多,压不长个了!” 霍无忧哼哼唧唧靠过来,甚至在卫榆的手上蹭了蹭。 “姐姐,好男人看到就要抓住,难道你想便宜别的女人!” 卫榆眯着眼想了想,没有说话。 “人生苦短,说不定下一天,下一场战斗,人就不在了。何必顾忌那么多!” 霍无忧起身,摸着肉干嚼着。 卫榆眯着眼看着霍无忧,明明是个孩子,很多时候却是老人一样的通透。 大概是因为经历太多。 “我知道了,放心,我要是喜欢的,就不会放跑的。” 不过是因为自己还小,贺佑后面人太多,她有些胆怯罢了。 同样她的负担也重,养着很多人,还怕一旦成亲,她就会被要求在家相夫教子。 她的理想,她的抱负都没有办法实现。 她真的真的不想成为家庭主妇。 这个时代毕竟和她那个时候不一样,在北疆还好一点。 在京城或者其他地方,女子抛头露面做生意,做大事,还是要被人指指点点的。 “姐姐,担忧的问题敞开了说,同意继续,不同意一拍两散,何须纠结?” 霍无忧蹲在椅子上,没有外面那个病弱少年的美丽优雅,此时就像是一只猴子。 卫榆目光闪了闪,原来外面都是表象。 装出来的那种脆弱的美感! 看着是温室里的娇花,实则是荒野里的野草。 她掏出一个萝卜扔给霍无忧:“吃点新鲜的。” 霍无忧的眼睛瞬间亮了。 这冰天雪地的,哪里来这么新鲜的萝卜? 他很久没有见过这么新鲜的东西了,因为新鲜的也轮不到他吃。 他拿过来咬了一口,满足闭着眼咀嚼着。 甘甜脆爽,没有辣的感觉。 他双眸晶亮,整个脸上都散发着一种明亮的光彩。 “姐姐,好吃!” 很好吃! “贱奴,你吃什么?” 门外一道声音响起,然后五六个半大的孩子从外面涌进来。 他们个个黝黑壮硕,一个人都有霍无忧两个宽。 一眼看到霍无忧手里的萝卜。 “这好东西你从哪里偷的?” 说着就上来抢。 不是一个上来抢,是五六个一起上。 卫榆想要出手,霍无忧却是对着卫榆摇摇头。 “姐姐且看着。”霍无忧冷静自若的把萝卜咬在嘴里。 然后蹦起来就上。 直接蹦到那个为首的身上,拳头对着他的眼睛脖子,雨点一般的落下。 同时带着那孩子旋转,躲避其他人的拳脚。 那些拳脚都落在为首的孩子的身上。 为首的很快就惨叫着倒下。 霍无忧马上换了目标。 哪怕身上挨了拳脚,他都是闷不吭声的咬着萝卜。 此时他一双眼睛凶狠如草原上的狼。 而且,他冷静,非常冷静,躲避速度很快。 出拳狠辣,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卫榆轻笑一声,有趣! “左边,往下三寸出拳!” 卫榆出口指导。 霍无忧眼睛一亮,一拳头出去,那个孩子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抽搐, “鼻子!” “后脑勺!” “太阳穴!” …… 卫榆一声一声接着说。 霍无忧有的地方不明白,就看着卫榆指着自己身上的某个部位。 很快,五六个孩子都倒在地上哀嚎。 霍无忧神气的拿下嘴里的萝卜,咔嚓咬了一口:“别惹小爷懂吗!” 几个孩子叫骂着一溜烟走了,显然失去搬救兵。 “姐姐,咱们出去,他们的父母一会指定来找事,咱们假装被他们逼着,退出这里更好,最北边可是有个了望塔。” 卫榆了然,和他从帐篷里走出来。 果然不远处就有人骂骂咧咧的拿着鞭子过来,是几个胖胖的妇人。 一眼看到霍无忧,越发愤怒。 自己的孩子鼻青眼肿,哭哭啼啼,还有的见了血。 倒是霍无忧,安然无恙,头发都没有乱。 她们在后面追,卫榆和霍无忧就走向那个小土坡上的了望塔。 说是了望塔,也不过是个很小的帐篷,不过是抬高了一点。 那些妇人还是不依不饶。 鞭子挥舞的啪啪响。 霍无忧却是高呼一句:“去看看你们的男人还活着吗,城门怎么关了?” 此话一出,后面顿时安静了。 那些妇人转头看着,果然看到城门关上了。 再一看城墙上,都是人走来走去。 心下越发感觉不好,怎么城门就关了,城里什么情况? 她们的男人…… “贱种你等着,早晚宰了你!”她们叫嚣着,急急忙忙回去找人。 守着霍无忧的和卫榆的人依旧跟着,也不多说。 第540章 去接卫榆 卫榆和霍无忧两个人上了小丘上的塔台。 也就是小丘上,帐篷边上的石头台子。 不算太高,寒风凛冽,举目望去,到处一片银白。 偶有枯黄的野草石头冒出来,也显得格外的苍凉。 远处城门依旧紧闭。 一群族人拿着武器呼啦啦的奔向城门边。 城门上果然不是她们的人,是耶律家守城的士兵。 很快南城门那边的人也策马奔回来。 “南城门也关闭了,城上都是苍狼部落的士兵。” 外面的人瞬间急了,所有人都被围在城里,到底怎么样了,谁也不知道。 她们一靠近城门口,无数的羽箭就射下来,根本走不到跟前。 “绕着城墙走一圈,总有地方疏于防守,可以进去的。” 有人提议,于是这些人就顺着城墙开始奔跑。 苍狼部落不可能有那么多人的,不可能把整个城都围死了。 但是,看着没有士兵的城墙,等着她们攀援而上的时候,下去就被抓了。 躲在墙垛下的都是士兵。 此时城里,各家各户门扉紧闭。 大街小巷是一个人都没有。 两面的骑兵遇到了一阵砍杀。 街道上到处都是血迹,到处都是尸体。 “追上他们,今天势必把澜沧部落灭了。” 有人横刀立马,振臂高呼。 骑兵呼啦啦的满城乱窜,到处抓人。 澜沧部落的人非常的被动,被堵在一处小巷子里。 “大王子先走!” 有人推了 贺鲁雄鹰一把。 首领贺鲁独已经被抓了,二王子和四王子不知去处。 贺鲁雄鹰深深看了一眼众人,翻过身后的围墙。 胡同里的人看着贺鲁雄鹰走了,抵挡了一阵子,也分开逃窜,引着追兵走了。 整个城里纷乱一片。 明面上的追击结束之后,从王宫往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开始一家一户的搜查。 贺鲁雄鹰实在没有办法,就抹了一脸的血,躺在尸体中间。 忍痛朝着自己胸口插了一支箭。 倒在尸体中间,还真的像是那么回事。 被打扫战场的人确认了身份,冷笑一声抬上马车,送出去准备焚烧。 城南的小树林外尸体堆积成山。 澜沧部落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 整个部落里人心惶惶。 有人准备出逃。 可是这样冰天雪地的时候,能去哪里,草原上的野狼都饿疯了。 落了单根本就活不下来。 谁能抵挡狼群的围攻。 但是不走,他们就剩下老弱病残,根本就没有战斗力。 部落里到处纷乱一片。 耶律凤扬站在高高的城墙上,他肩膀上的羽箭已经拔掉了。 也被大夫包扎好了。 整个人脸色苍白的就像是鬼一样。 那些王公大臣在这场大战之后,也陨落了一半。 不是他们愿意打仗,而是因为当时他们家族的女子死了。 他们都在现场, 被裹挟在其中,根本动弹不得。 不打,不打就要被人杀了。 这个时候,谁还管你是谁! 耶律凤扬长长出了一口气,唇角带上三分笑意,眸色沉沉的盯着远处。 “卫榆呢?” “被贺鲁雄鹰带出了王城,如今在城西的部落里。” 耶律凤扬眸光一闪:“咱们去迎接英雄!” 从老王妃让贺鲁家五子入宫开始,卫榆就告诉他,可以关门打狗。 当时他没有明白什么意思。 等到五王子被他气愤之下怒杀,他突然就醍醐灌顶。 这是一个最好的理由,利用好了,那些三心二意的王公大臣,定然会臣服。 说不定卷入其中,还能给他清理一部分,腾出很多官位。 果然如此,他想着卫榆流放路上的所作所为,从里面受到很多启发。 如今,贺鲁部落已经没有任何战斗力了。 “确定都死了?” “二王子四王子死了,大王子刚刚在街上找到了尸体。至于那贺鲁独,如今就在牢房中,已经打断了双腿,断然不能跑了。” “抓来的那些女子,准备犒赏有功之人。” 耶律凤扬下了宫墙,上了马车。 “去西郊,接卫榆!” 声音落马匹就动了,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向城西。 先锋军开拓,后面有人护卫。 耶律凤扬被围在中间,绝对的安全。 此时太阳即将落山,西面天幕烧了漫天红霞,整个王城外的雪原,都笼罩在一片红色的霞光里。 远处荒原中野狼的嚎叫声,清晰可闻。 耶律凤扬半靠着,眼睛眯着,卫榆这样的女子,还是留在身边,在目光所及之处才是安全的。 他会放她回大渊吗,自然不会! 劫掠来了,就是他的人。 哪怕是死,也要死在北凉! 第541章 突袭澜沧 卫榆猛然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抬起头,就看到西城门开了。 一大队人马乌压压的从远处蜂拥而来。 “苍狼部落要赶尽杀绝?”霍无忧眯着眼睛看着那乌压压的一片。 卫榆摸摸鼻子:“可能是来找我的!” 霍无忧转头看看卫榆,又看看那乌压压的一片:“怎么办?” 他们就两个人,怎么也打不过啊! “你准备的等他们到了就开始。给他们也沾点光啊!” 反正北凉对于他们大渊来说,就是罪大恶极的。 何况耶律凤扬还屠杀大渊的村民。 霍无忧把最后一口萝卜塞进嘴里:“姐姐等着!” 他不知道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一溜烟往部落里跑去。 部落里的人此时都聚集在前面,看着远处乌压压的人群。 霍无忧整个人就在人群后,像是一个幽灵一样飞速移动。 一边跑一边撒着什么。 几乎在瞬间,空气中就弥漫着浓郁的腥臭气息,还有浓郁的血腥气。 部落里的人到处看着,还没有弄明白。 就看到前面去打探的人连滚带爬的跑过来:“是苍狼部落的人!” “我们败了?” 有人惊呼,看着那乌压压的人群:“还不快跑,等着他们来了就死定了!” 人群立刻乱起来。 他们飞快跑回去收拾,带着孩子老人上马,准备逃跑。 然而骑兵比他们速度更快,很快就兵分两路,在他们部落周围围成一个圆圈。 把整个部落都围了起来,试图闯出去的人,都被砍翻在马下。 所有人又退回来,聚集在部落中间的位置。 霍无忧早已经溜出去了,此时就和卫榆趴在塔台下面的小丘底下的雪里。 这里是小丘的北面,积雪厚,霍无忧早就掏了要给洞。 此时两个人都躲在雪洞里。 洞口用雪封上,就和外面的世界隔绝了。 声音还是能听到的,但是却看不见了。 狼嚎声是越来越清晰。 “你引了野狼过来?” 霍无忧呲着牙笑道:“两害相遇,不是挺好的吗?” 卫榆没有说话。 不知道这狼大军实力如何,能不能给耶律凤扬一击重创。 耶律凤扬到了部落外面,马车的帘子掀开,他端坐其中。 “卫榆呢?”侍卫森冷的问。 没有人回答。 “那个大渊少女呢?” 那侍卫抽出刀砍了一人,接着问道。 鲜血喷溅,空气中的血腥气更加浓郁了。 那群人瑟缩了一下,一个和霍无忧打架的胖墩叫道:“他们跑了,跑到塔台那里去了。” “他们?” “还有贱奴,就是那个你们说的三王子。” 一队骑兵瞬间围向塔台的小丘。 “没人!” 里里外外翻腾了一遍,到处都没有人。 那侍卫策马回去禀报。 耶律凤扬从马车上下来,策马过来,站在台子上远望。 又没有山峦阻挡,到处都能看到,并没有什么人影。 太阳却是很快的落下去,雪原瞬间就昏暗下来。 “兵分几路,往前搜索。” 他们跑不远,很有可能就躲在某处。 但是,追出去的骑兵很快调转马头回来:“大王,快回,到处都是野狼!” 他的话音落,远处的狼嚎声此起彼伏,听着就很多。 马匹都开始焦躁起来,根本不能安稳的站在这里。 耶律凤扬下了高台,不知道怎么就一脚踩空,整个人叽里咕噜的滚下来。 嘭的一声,头撞上了地面上的石块,然后就没有爬起来。 众人…… 从一个小小雪洞里往外看的卫榆…… 不是,耶律凤扬这么脆弱了吗,摔一下就死了。 “赶紧的,带着大王回去!” 那侍卫跳下去,抱起耶律凤扬,翻身上马,一溜烟往王城方向去。 剩下的人不明所以,也跟着走。 围着部落的骑兵还没有接收到命令,还在守着。 这时后面的野狼突然就从雪地里冒出来,直接扑上来。 不仅仅是如此,前面的侍卫带着耶律凤扬奔跑,那雪地里突然就钻出不少雪人。 滚在地上,专门砍马腿。 此时太阳落山,暮色四合,那些人穿着清一色的白,和雪地融为一体。 想要看清楚并不容易。 那侍卫抱着耶律凤扬跳下马,纵身跳出了包围圈。 马在他身后轰然倒下。 后面乱作一团,打成一团。 谁也不知道这些雪人是从哪里来的,明明贺鲁部落的人都进了王城,留下的都是老弱病残。 这里有雪人,后面有蜂拥而来的狼群。 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多的狼,好像是整个草原上的狼都被吸引来了。 到处都是绿莹莹的眼睛。 到处都是哭喊声,惨叫声。 第542章 卫榆遇难 人间地狱不过是如此! “你感觉我们能躲多久?”卫榆挑眉,狼的鼻子很尖,它们还能找不到他们? 霍无忧嘿嘿一笑:“我跟着一个流浪汉学了制作药粉,有吸引狼的,自然有驱赶狼的,咱们这周围早已经撒了药粉。” 外面的打斗声一片。 卫榆在这一片纷乱中,还是听到了一声呼哨。 那是贺佑的声音。 卫榆也发出了一声唿哨。 下一瞬,她就后悔了。 因为她的声音一发出,就有人一脚踢开了积雪。 不是卫榆往后一倒,那一脚就踢在她的脸上。 霍无忧小狼一般跳起来,一把抱住那个人的腿,匕首就要狠狠扎下去。 那人猛然一甩,就把霍无忧甩了出去。 霍无忧落在远处的雪地里,趴着半天没有爬起来。 卫榆趁着这个空档,手握劁猪刀已经滚到那人的身边,一刀挑过那人的大腿。 血肉飞溅,前面的一片积雪瞬间染红。 “贱人!”那人挥舞着弯刀砍过来。 卫榆堪堪滚开。 她身形很快,但是这个人也很快。 那受伤的大腿,丝毫没有拖慢他的攻势。 卫榆此时才看清楚他的脸,那是一张北凉人的脸。 这是贺鲁家最后的力量? 那人再次砍过来,卫榆扭着身子躲避,手里的劁猪刀,没有够到他的脖子。 但是滑过他的胳膊,又是鲜血四溅。 那人身子一个踉跄。 卫榆趁着这个机会往前一扑,整个跳起来,劁猪刀深深扎入那人的脖子。 而霍无忧已经起来,头上还冒着血,但是人已经到了卫榆身边。 手里的匕首也刺入那人的腹部。 卫榆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破空之声。 她奋力躲避,还是被什么打中,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最后的意识里,就是霍无忧凄厉的叫声:“姐姐!” 贺佑摆脱那些人,从狼群里挣脱出来,一路疾奔过来,看到的就是那些穿着白衣的人招呼来马匹,翻身上马,拎着卫榆和霍无忧疾驰而去。 卫榆和霍无忧都没有什么反应,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贺佑翻身上马,这里的烂摊子,他自然也不会管,带着几个人追着马匹就跑。 那些马匹是向着北方跑去的。 身后火光冲天,狼嚎声,战乱声,让夜色里的雪原成了人间炼狱。 耶律凤扬跑回城里。 “关上城门,关上城门!” 一连串急速的催促。 城门关上,耶律凤扬带出去的人只回来一半。 狼群已经追击到城门下,城门必须关了,还有些人没有回来,只能策马朝着南城门外大营跑。 耶律凤扬对这一切还是一无所知,处于昏迷状态。 在昏迷中被侍卫一溜烟驮回了王宫。 整个王城戒严。 因为西城狼群的出现,就连南城郊外,也是营帐门紧闭。 不仅仅如此,小树林外的尸山守卫的士兵也一溜烟的回城了。 贺鲁雄鹰终于敢动了,听着狼群的声音渐渐逼近。 他好不容易从尸体的下面爬出来,深深吸了口气,就爬到了小树林的树上。 他要活下去,这夜里虽然冷,比葬身狼口的要好。 下面到处都是狼群撕咬、咀嚼的声音。 那声音说不出来的刺耳,在这茫茫的夜色里,传了很远。 听了让人毛骨悚然。 贺鲁雄鹰的身边,是一个人都没有了。 远处,营帐的方向,是火光冲天。 他闭了闭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只怕,部落里人也会所剩无几了。 明明他们和耶律凤扬一直都是对峙的态势,怎么耶律凤扬就突然强大了。 他们怎么就兵败如山倒? 从哪里开始的? 还是从老王妃到城西选择男人,就是一个开始。 那卫榆落入他的手里,其实也是一种算计。 只是,事情发生的太过紧急,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找到破绽。 自然也就无法发现卫榆的异常,发现耶律凤扬的异常。 好像是被一双手推着,不由自主就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寒风很快就要将贺鲁雄鹰冻僵了。 后半夜,狼群终于吃饱了,在下面徘徊了一会,然后往远处的荒原退去。 贺鲁雄鹰终于下了树,一路往部落聚集的地方狂奔。 等到真的到那里,看到的只是一片灰烬。 火苗孩子哔哔啵啵的燃烧着,在风里忽闪着。 但是,没有人,到处都看不到一个活着的人! 贺鲁雄鹰心里情绪翻腾,但是也没有什么法子。 绕着部落转悠了两圈,才在一处牲畜棚的草堆里,发现几个吓傻的孩子。 仅有的几个孩子。 这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贺鲁雄鹰仰天长啸,充满了不甘。 第543章 太子监国 澜沧部落一夕之间覆灭。 除了城中被抓的那些人,外面剩下的、活着的,只有贺鲁雄鹰和五六个孩子。 不,后来有人从城里逃出来。 北凉四大部落之一的澜沧部落,就此落败,活着的不足二十人。 贺鲁雄鹰心里万分不甘,但是也没有办法。 他手里剩下的这点人手,别说是救人了,能不能进城都不一定。 趁着天色微亮,城门未开的时候。 他带着人把驻地的死人烧了,又去了南城门外的小树林,在那里也点了一把火。 火光四起,浓烟直冲天空的时候,他带着剩下的人一路向东,准备重新回到原来的部落。 路上偏又遇到其他部落的人。 当时,澜沧强大,没少强取豪夺。 如今,那些人知道澜沧部落的情况,趁机落井下石。 顺便就把他们抓了,然后为奴。 且说,耶律凤扬终于幽幽醒来的时候,王宫里一片灯火明亮。 心有惶惶然的王公大臣,都在大殿等着。 这一天一夜的厮杀,他们心里没有半分的安全感。 澜沧败了,他们即便是曾经对耶律家不满。 此时也不敢说什么了。 因为实力在这里。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耶律凤扬还有倚仗,还有这种将士在手里。 一个一个神色凛然,皆是一身黑色劲装,穿着黑色靴子,腰佩弯刀,背后有弓箭。 脸上都戴着面具。 黑色的面具,只能看到两只眼睛,眸光森然。 嗜血的杀气扑面而来,让人不敢直视。 这一支二三百人的骑兵,就是今天耶律凤扬打出的王牌。 也是让他们心悸的王牌。 所以,现在他们都在等,耶律凤扬醒来或者醒不来,后续应该怎么办。 耶律凤扬被人喂下了药物,头已经包扎好了。 不过他只要是一动,还是眩晕。 眼前看着人,都是晃动的,带着影子的那种。 “大王,城外的将士连同澜沧部落的人,基本都葬身狼口。” “活了多少?”耶律凤扬脸色苍白的靠在后面的枕头上,隐忍着眩晕开口了。 “三分之二的人跑到北城门外和南城门外进来,其余三分之一没有跑掉。” 侍卫眉头紧皱。 “那些埋伏的人是澜沧部落的吗?”耶律凤扬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目前来看不是,他们劫掠了人往北去了。” “往北?”耶律凤扬揉着眉头。 往北就是野熊部落,当初王城混乱,野熊部落往北迁移。 他们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又为何对卫榆出手? 听着描述,他们的的确确是劫掠了卫榆就走了,根本没有恋战。 那么,他们的目标就是卫榆。 他们怎么知道卫榆的? 他的头脑里一时是一片混乱,想不清楚。 但是心里很忌惮。 卫榆是做一步已经想了十步的人。 澜沧部落如果没有她的提醒,他绝对不能走到现在。 王城的人心,在这一场战斗之后,突然就定了。 但是,他的心不安定了。 卫榆如果帮助了别人,他的下场也许会是澜沧部落那样的。 从敞开的门,他可以看到远处的黑衣黑面的士兵。 以一敌百,手段狠辣。 耶律凤扬的瞳孔剧烈的收缩,但是,他深深吸了口气,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召集人手,往北追击,解救卫榆。” 大殿里的王公大臣,没有人质疑。 因为卫榆来了这两三天,他们就解决了澜沧部落。 尽管知道也许不仅仅是卫榆的谋略,但是这个巧合,还是让他们心里忌惮。 卫榆绝对是不容小觑的。 这样一个人如果落在野熊部落的手里,若是真的帮着野熊部落做什么,那北凉风云再起。 这般内斗下去,只怕真的剩不下几个人了。 这么久的战争,他们心力交瘁。 所以,耶律凤扬让人去追的时候,他们积极配合。 那些黑衣人留下一半守着王城,根本就不需要耶律凤扬吩咐。 他们自己就分配好任务,守城还是巡城,都安排的很是妥当。 耶律凤扬远远看着,也没有说话。 天空开始飘雪了,雪片飘飞。 很快,天地间就白茫茫一片,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就看不清了。 北风呼啸,卷起的雪片打在脸上都是生生的疼。 很多痕迹在很短的时间就被掩盖了。 与此同时的大渊京城,圣上病了。 在宫变之后,他以前上战场的旧伤复发,咳嗽久久不好。 尉迟昭轩奉命监国,处理政事。 同时,除了已经在北疆的啸风,他培养的人手开始进驻北疆,接管军营和官府。 保证在北凉安定之前,让北疆完全在掌控之中,变成一块铁板。 第544章 疯熊出击 卫榆是被冻醒的。 后背是剧烈的疼痛感,那是被什么东西用力砸过之后留下的。 霍无忧倒是清醒着,但是冻得哆哆嗦嗦得。 此时正努力挣脱绳索,坐在雪地上,一点一点朝着卫榆所在得地方挪动。 那一群穿着白衣服的人看着,冷笑一声,喝酒吃肉不再理会。 风雪大作,到处迷茫一片,就是让他们跑,他们都找不到路。 何况风雪之中还有猛兽。 霍无忧终于挪到卫榆的身边:“姐姐,姐姐,醒醒,这么冷不能睡着。” 一连叫了几声,卫榆都没有理会。 那些侧头看着的人,看着卫榆没有醒来,就接着吃喝,喂马,没有再关心。 卫榆这才伸手捏着霍无忧的手,捏了捏。 霍无忧眼睛瞬间亮了。 卫榆从怀里摸出什么,塞进霍无忧的嘴里。 “慢慢嚼着吃了。补充体力。” 天这么冷,很容易出事。 她喜欢冬天,因为在炕上很温暖,她不喜欢野外的冬天,人瞬间就能冻成冰棍的感觉。 霍无忧慢慢吃了。 然后靠在卫榆身边,相互取暖。 这风雪太大,眼睛都睁不开,不过是瞬间,雪已经埋过了脚脖子。 那些人吃喝完了,看到卫榆还没有醒来,就接着赶路。 卫榆和霍无忧被放在雪橇上,为了不让他们冻死,用羊皮褥子铺上,上面又裹上,就这么在雪地上拖着。 卫榆和霍无忧被裹在羊皮褥子里,倒是暖和了许多。 卫榆从空间里摸出食物,自己一边吃着,一边掰开小块喂给霍无忧。 霍无忧眼睛晶亮:“有姐姐真好!” 从五岁开始,他没有母亲,吃的就饥一顿饱一顿,更不会有人关心他吃不吃,饿不饿。 卫榆微微勾唇:“所以啊,好好活着,咱们回去过好日子。” 霍无忧重重点头,这日子才是有盼头。 两个人正说着悄悄话,就感觉到雪橇突然停下了。 呜咽一般的低吼声传来。 卫榆探头看了一眼,是狼群。 风雪中,他们被狼群无声的包围了。 野狼在这个时候是饥肠辘辘的。 卫榆手里的劁猪刀动了动,挑了自己脚上的绳子,然后挑开霍无忧手脚上的绳子。 同时塞给霍无忧一把匕首。 “准备好,保护好自己。” 霍无忧紧握匕首:“姐姐放心,我要好好活着。” 马匹倒是镇定,显然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的。 那些人下了马,在卫榆和霍无忧的身边形成一个包围圈。 “移动,带着他们慢慢走,前面有个小山丘,上面有咱们以前露营的山洞。” 这个包围圈带着卫榆和霍无忧慢慢往前移动。 那狼群也随着人而移动。 “你们两个上马,拖着雪橇去山洞,加快速度,我已经放出信号,很快有人来接应。” 两个大汉翻身上马,拖着雪橇就跑。 这边的人拿着弯刀弓箭直接开始攻击。 狼群分出几只追了一段,然后又掉头回来。 人狼大战瞬间开始。 贺佑到达的时候,大战基本结束,人死了几个,狼死了一大片。 那些野狼抢着吃自己同伴和人的尸体。 剩下的人互相搀扶着,剧烈的喘着气。 贺佑没有吭声,在风雪弥漫里,从他们后面悄无声息的穿过。 这里没有卫榆,说明卫榆已经从狼群的包围跑出去了。 “走,去前方山洞休整。” 有人高呼一声,他们招呼来马匹,接着往前走。 贺佑就不远不近的跟着,这风雪天气恰恰隐藏了他的踪迹。 那两个人到了小山洞跟前,其中一个人弯腰钻了进去。 须臾就听到里面一声惨叫。 接着就是那人连滚带爬的窜出来。 半边的胳膊已经没有了,鲜血淋漓。 卫榆先反应过来,拉着霍无忧:“钻雪里。” 跑是跑不掉了,赶紧藏起来才是真的。 两个人飞快挖雪,然后钻进去,用雪把自己盖上。 上面还有羊皮褥子雪橇遮挡着,从小小的缝隙,他们就能看到,跟在人的后面,从山洞里跑出来是一头熊。 冬眠中的熊,被吵醒了…… 吼声震天,矮树上的积雪簌簌落下来。 另一个想要跑已经来不及了,被疯狂窜出来疯熊一巴掌拍飞。 接着是马匹,那疯熊是见到什么就撕了什么。 甚至连地上的雪橇都没有放过,一巴掌搂飞了。 羊皮褥子也被撕扯的粉碎。 它用鼻子用力嗅着,似乎感觉到雪下的异常。 卫榆和霍无忧已经紧握匕首,浑身冷汗。 恰在此时,那后面的人追赶过来了。 人还没有到,但是脚步声,说话的声音倒是传来了。 那疯熊立刻掉头,转身飞扑出去。 第545章 去抱姐姐 卫榆看着眼前的熊爪骤然探进雪中,然后猛然拔出。 那锋利的沾着血迹的熊爪,就在她面前不到半尺的距离。 脚步声和怒吼声越来越远。 这才轻轻的,轻轻的松了口气。 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 疯熊啊,有巨大的力量,他们完全不是对手。 你对上一个战斗力强大,而且是丝毫没有理智的动物,还有什么胜算。 外面怒吼声,打斗声,什么东西甩在地上的声音一直在传来。 卫榆拉扯着霍无忧:“走!” 这里不能久留,因为刚刚疯熊已经起了疑心。 如果外面的人杀不了疯熊,它掉头回来,他们依旧没有活路。 两个人从雪地里钻出来,绕到小树后面,找到一块大石头。 石头的北面积雪很深,他们钻进去,留下一个小洞,刚好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战场。 那里,人横七竖八的躺着。 黑熊浑身都是伤口,还扎着几把羽箭,两把弯刀。 雪地上的光线并不暗淡,所以能够清楚的看到,刀上的反光。 两败俱伤,黑熊摇摇欲坠,人也七零八落。 就在此时,一片箭雨从远处飞来。 那黑熊瞬间就被扎成了刺猬。 紧接着就看到风雪里一片黑影飞速移动过来。 等到那些靠近了,那些和黑熊搏斗的人才透了一口气。 “是援兵!” 为首的人下来查看一番,黑熊已经气息奄奄,没有丝毫的战斗力了。 但是自己的人也是所剩无几。 环顾一周,问那个人:“卫榆呢?” 众人此时才想起,卫榆和霍无忧呢? 他们急急的在周围搜寻一遍,然而并没有人。 这里到处一片混乱,也完全看不出脚印。 “跑了?”尸体中并没有两个人。 “风雪大,方向不明确,他们跑不远,找!” 骑兵呼啦啦散开,四处找人。 但是,出去找人的骑兵没有回来。 没有一个回来复命。 他们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不对劲。 狼群已经被击退了,黑熊也被杀死了,这一片地方,暂时不会有危险。 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出去的骑兵没有一个回来的,这就很能说明问题。 招呼回来的哨声响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没有人回来。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这就想要离开。 但是,他们发现自己走不了了。 因为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些人,他们手拎弯刀,穿着和他们一样的衣服,白色的帽子,白色的劲装,白色的披风,和雪地 融为一体。 自己人? 不,不是自己人,脸不是北凉人。 他们被逼近山洞。 为首的一个转身走进来,山洞里很快就传出来惨叫声。 那声音在这风雪里都能传得很远。 良久,那个人才从山洞里走出来。 “统领,这里有雪洞。”贺佑低头看了看,又看了看撕碎的羊皮褥子。 蹲下抚开周围的积雪,然后就看到下面的脚印。 他的唇角微微勾起。 一路扫到了石头的下面。 这才微微笑了:“小豆丁,可以出来了!” 卫榆啊,就是聪明的让人心动。 这么惨烈的场面,她还可以自保。 贺佑顿时感觉很是骄傲,不愧是他看中的人。 卫榆在雪洞里听到的,就是他心里的这些话。 骄傲,骄傲什么,和他什么关系,哼! 霍无忧手脚并用,扒开上面的积雪,一下子跳到贺佑的身上。 “贺大哥,贺大哥,我腿麻了,你抱抱我,劫后重生,我心慌!” 贺佑双手大张,黑沉着脸看着身上挂着的霍无忧:“下来!” “不要不要不要!”霍无忧说着深深吸了一口气,“活着真好!” 说着眨了眨眼睛,对着贺佑说:“贺大哥快去抱姐姐,她的腿麻站不起来了。” 说着扑到贺佑身后的贺铮身上:“这位哥哥,抱我一会!” 贺铮看着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小孩…… 贺佑看着蹲坐着的卫榆:“腿麻了?” 卫榆点头。 于是,她听到打鼓一般的心跳声。 【真好,可以抱小豆丁了!】 【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霍无忧这小子还是有点可爱的,以后要对他好一点!】 【怎么办,还有点不好意思!】 卫榆…… 贺佑终于伸出手,把卫榆抱在怀里,拽了披风裹住。 这才一脸镇定的对着其他人说:“准备一下北上,和耶律凤楚汇合。” 如果脚下不是踉跄了一下,就会更像是镇定的威武的统领了。 卫榆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热气,整个人才像是回到人间。 她抬头看着贺佑的下巴,血光下,耳朵的颜色变深了。 似乎是耳朵红透了! 第546章 胆小磨叽 贺佑不会是脸红了吧? 卫榆挑眉,而是多少岁的男人了,真的纯情至此? 下一瞬,她就听到了贺佑心里的声音。 【这这,小豆丁是不是太瘦了一点?】 【等到北凉的事情结束,回去一定好好给她补补。】 【似乎等待小豆丁长成,还很漫长,哎!】 【话说,她没有发现我脸红吧?以前我虽然也抱过她,那是为了救命,没有想那么多。】 【现在,现在我靠近她就脸红心跳,别的女人看都不想看,这是不是就是人家话本上说的心悦?】 【问题是卫榆这么迷糊,年岁还小,我要怎么表达呢,怎么才不会吓到她?】 …… 卫榆挑了挑眉,她突然发现,战场上雷厉风行的贺统领。 实则胆小而磨叽。 卫榆靠在贺佑的怀里,温暖的气息让她昏昏欲睡。 贺佑没有放下她,她也没有多说。 目前看着,贺佑还行。 如果将来她一定要成亲的话,贺佑也不是不行。 只是他们之间还是有阻碍的。 如果她真的富有了,贺佑手里有兵权,还有十几万贺家军存在,尉迟昭轩未必不忌惮。 所以,从长计议。 霍无忧说得对,如果是好男人,的的确确得留着。 只是,这厮还这么纯情,这是要她自己调教? 贺佑低头看看怀里,卫榆安稳的缩在披风里,小脸在寒风中吹过之后,此时披风内热,她的脸红扑扑的。 安稳的睡着了。 贺佑心跳如雷,脸都红了。 此时,他明明只是抱着卫榆,却感觉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心里那种满足感,说不出来,但是心里却变得酸涩而绵软。 他的手略略紧了紧,把披风拢紧,翻身上马。 唯恐吵醒了卫榆,没有说话,只是打了个手势。 一行人在夜色里,悄无声息的向北行进。 因为都穿着白色的衣服,雪地里稍远一点,就看不到人了。 夜色里的雪原,北风怒吼,贺佑却没有让卫榆沾染上一点儿风雪。 甚至小心的把卫榆的腿搭在自己腿上,裹进披风里。 贺铮坐在马上,无奈的看着霍无忧窝在他的怀里,甚至拉扯他的披风裹住自己。 霍无忧看着前面贺佑的动作,嘿嘿偷笑。 贺铮慢慢低头:“你故意的?” 霍无忧笑出一口白牙:“贺家哥哥喜欢又不出手,怎么,给别人留下机会?” 他伸了一个懒腰:“想要就去追啊,事在人为啊,不去追光想有说什么用?” 贺铮也笑了:“这不是怕被拒绝嘛。我家统领纯情,没有和女人相处过。” 霍无忧嘿嘿一笑:“所以啊,要往前推一推啊,哥哥你不行啊,这么多年跟在他身边,不知道往前推一推。” 接着又说:“你想啊,耶律凤扬真的只想让姐姐出谋划策?” “你以为贺鲁雄鹰没有动心思?” “此番野熊部落的人也过来,如果是个男人,他们的的确确可能只要谋略,但是姐姐是个女子啊?” “而且还是个容貌很美,聪慧异常的姑娘,男人要是征服这样的女子,多有成就感。” 贺铮瞬间就被洗脑了,一想果然如此。 人家看着这姑娘聪慧,还貌美,可不是想要据为己有嘛? 当初尉迟昭轩也不是没有起了心思。 不过那位还有君子之风,虽然不放心,也没有强求。 贺铮可是记得,那时在庄子上,卫榆一身红衣,惊艳世人。 自家统领更是念念不忘,闲暇时他也落笔画过,但似乎总是画不出来那种感觉。 贺铮不禁感叹,幸好卫榆平时衣着朴素,头发也就一个马尾了事。 如果卫榆擅长打扮,吸引的目光更多,他家统领不是更没有机会。 所以,的的确确要赶紧先下手为强。 “小子,你还有什么高招?”贺铮和霍无忧两个人在马上嘀嘀咕咕的说着话。 风雪眯眼,寒冷更甚。 一行人又走了半夜,到了约定地点,天微微亮了起来。 众人找了一个山坳,暂时停下休息。 贺铮等人拿出肉干什么的,顺便带着烈酒,吃点喝点,填饱肚子,暖暖身子。 卫榆醒了,从贺佑的怀里探出头来,红扑扑的小脸,黑漆漆的眸子,怎么看都有美人的样子。 贺佑咕嘟咽了一口口水,似乎是饿了。 卫榆扫了一眼他红红的耳朵。 拉开他的披风:“烧点热水喝吧。” 贺佑也不说话,只是点头。 贺铮等人拿出一口铁锅,用石头架起来,这就去扒拉一些野草树枝。 卫榆走过去帮忙,在满锅的积雪里面悄悄倒入空间的泉水。 第547章 是不开窍 等到水烧开了,众人用水瓢喝水,都说水好喝,甘甜。 喝了浑身舒坦。 卫榆也没有说什么,一样喝点吃点。 天色还没有亮起来,不过到处冰天雪地,光线倒是不暗淡。 烧水的炊烟在这样的夜色中,也隐隐能看见。 风雪已经很小了,很快就要停了。 前方侦察的人转悠了一圈,周围都没有人烟。 他们索性把那头带来的熊剥了,割肉烤着吃。 贺佑坐在火堆前,披风铺在地上,让卫榆坐在上面。 烤了东西,先递给卫榆。 周围的人巴巴的看着,偷偷地笑着。 心照不宣! 嗯,统领开窍了,不错,很不错! 卫榆迟疑了一下。 就听贺佑地心里一片纷乱。 【不是,不接是什么意思,我用心烤的,这是嫌弃我?】 【小豆丁是对我一点心思都没有?】 【难道我不够美?】 【哪里不合适?那不行必须改!】 【也许是味道不好?】 贺佑想着把送到卫榆面前,已经烤熟的肉拿回来,咬下来一口,认真咀嚼着。 众人大惊失色,不是统领,你这般对人家小姑娘,想不想好了? 这真是木头啊,木头啊! 不会说两句好的哄哄,端着一张脸不怕把别人冻跑了? 霍无忧凑到贺铮的面前:“哥哥,他是不是傻?” 送到人家姑娘面前,又拿回去自己吃了。 【味道还行啊?这是我烤得最好的一串!】 “你不喜欢吃?”贺佑侧头问卫榆。 卫榆翻了个白眼,伸手从他另外一只手里拿出烤好的吃。 跟这样的人没法说。 贺佑本来皱起的眉头瞬间舒展开了,又把其他几块烤了递给卫榆。 贺铮看着贺佑此时唇角勾起的样子,叹口气:“小子,我也感觉我家统领有点傻!” 霍无忧嘿嘿笑道:“是吧,就是不开窍,就是需要刺激。” “不对,是太要脸了,追姑娘哪能要脸啊。端着可不行!” 好像他经验丰富。 “你追过姑娘?”贺铮表示怀疑。 霍无忧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自然没有,但是看得多啊,你知道的,澜沧一向都是民风开放。” 贺铮不说话了。 “甜言蜜语,献殷勤,那都是必备的。” 卫榆自然能听到这话,她凉凉扫了霍无忧一眼。 贺佑这样挺好,油嘴滑舌那种,死的比较快,至少在她这里是。 贺佑也听见了,但是他专注烤肉,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他们整顿一番,刚刚用积雪覆盖了火堆。 就看到远处传出信号,有人来了。 所有人立刻跳起来。 贺佑把披风给卫榆披上,系好带子:“跟那小子在这里躲着,我给你留人。” 卫榆摇头:“不用,本来也没有多少人,你带上。” 如果来的不是耶律凤楚,那就是敌人。 北凉人一向是野蛮的,对战肯定血腥。 “留下等着。”贺佑翻身上马,回头深深看了卫榆一眼。 【等我!】 卫榆微微勾起唇角:“路上小心,等你回来!” 贺佑骤然笑了。 他很少笑,但是笑起来,就让人感觉身边的所有一切都失去了颜色。 卫榆走到贺佑的马前,从披风里掏出一把铁铳,连同一袋子铁蛋都递给贺佑。 “试试这个!” 她的人已经人人都有了,但是贺佑的没有。 她也不好拿出来太多。 只能说自己随身藏着的一把。 贺佑挑了挑眉,接过来:“保护好自己!” 他抬头看着霍无忧:“护好你姐姐!” 霍无忧点头:“大哥放心!” 贺佑伸手摸了摸卫榆的头,策马而去。 卫榆皱紧眉头看着霍无忧:“他是不是把我当成小孩子?” 摸头什么的,真的感觉有点不爽。 霍无忧嘿嘿一笑:“那是因为心悦你,你看他摸过别人吗?” 卫榆不说话了。 好吧,这还是贺佑特有的表示关爱的方式,她表示受用不起。 她看着留下的两个人,看着身边的两匹马。 挑了挑眉:“能管住你们的马吗?” 两个士兵点头:“姑娘,我们的马经过特殊训练的,即便是猛兽也不会太惊慌。” 卫榆点头:“那就好,霍无忧和我一匹马,你们两个一匹马,咱们走!” “姑娘,统领说,这里安全!” 两个士兵一脸为难。 卫榆轻笑一声:“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援兵未到,敌人定然很多,咱们去看看能不能帮忙。” 她翻身上马,把霍无忧拉上来:“怕吗?” 霍无忧翻个白眼:“怕个鬼!” 卫榆塞给他一把小巧的手弩:“瞄准一点哈,箭不多。” 霍无忧一脸惊喜:“这么小吗,威力如何?” 没有人回答她,卫榆策马疾奔,灌了他一嘴风雪。 第548章 贺佑英勇 没有人发现,卫榆往前策马基本走了之后。 他们临时待过的地方来了什么东西,看着影子,是什么大型动物。 在原地转了一会,就顺着卫榆走过的路一路追上去。 贺佑等人策马疾奔,没有走多远,就看到了迎面过来的人。 他们呈扇形,就那么顺着山脚往前疾奔。 隐隐可以看到山上也有人。 他们得到了什么消息,或者是看到了烟雾。 所以直接出击了。 “散开!” 贺佑声音冷沉。 不能等这些人围过去,那样卫榆就有危险了。 贺铮带着人散开。 贺佑首当其冲,手里的铁铳举起,策马上前,在对方羽箭到来之前,直接开火。 一声巨响。 没有人看到什么东西射过去,但是马上却有两个人坠马。 那马受了伤,疼痛和巨响让它们失去了理智,拖着人就开始乱窜。 这一下,他们的队形瞬间乱了。 也因为这声响,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 这就是贺佑的目的。 近距离打斗,势均力敌。 但是若是让他们的弓箭有效果,他们的胜算就小了。 因为北凉人弓箭的准头比他们要好,马上功夫也更好。 所以,一定要把他们的优势彻底的打破。 贺佑又是几枪,敌人的骑兵乱成一团。 数人坠马,空气中已然能闻到血腥气。 直到贺佑手里的铁弹用完,才收了铁铳。 摸出自己的长刀。 长刀一出,四下里散开的雪狼军都窜了出来,弓箭和长刀齐齐上场。 这一片雪原瞬间成了战场。 卫榆已经到了,就躲在山脚的树下。 这是她第一次看着贺佑在战场上的样子。 或者说,是第一次看到雪狼军在战场上的样子。 霍无忧一脸的兴奋:“姐姐,雪狼军果然不是一般人,看看这骁勇善战的模样!” 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卫榆没有回答他的话,目光落在战场上,落在贺佑的身上。 此时的贺佑,长刀扫过骑兵的脖子,带出一道雪线。 那骑兵捂着脖子,在颠簸的马上骤然坠地。 而贺佑的长刀已经指向另外一个人。 天边已经有了亮光。 在这亮光下,她能看到贺佑的脸色冷凝,双眸尽是杀气。 和她平时看到的高冷不同,和私下里与她相处的时候,那一种温和也是不同。 此时,他就是一柄森寒的刀剑,刚刚出鞘,杀气弥漫。 看一眼都会觉得冷,觉得心颤的那种。 “身姿矫捷,出手狠辣,一击毙命。姐姐,贺家哥哥就是我的神。” 霍无忧在一边大呼小叫。 卫榆唇角微微勾起。 的确,此时的贺佑不负冷面阎王的称呼,的的确确像是一位杀神。 然而敌人太多。 即便是贺佑他们勇猛,此时也渐渐被蜂拥而来的人逼到了山脚。 他们从马上下来,重新形成了包围圈。 贺佑等人站在一处,形成一个圆,背靠着背,横刀对着敌人。 即便是受伤了,也没有人有半分的胆怯。 “无忧,怕吗?” 卫榆又问了一次。 霍无忧点头:“姐姐你说吧,要我怎么做?” 卫榆眯着眼睛看着那个包围圈:“撕开一个口子如何?” 让贺佑他们从包围圈里出来。 话音落,她嘴里发出一声呼哨。 山林间骤然间响起了什么声音,下一瞬就看到无数的动物从山林中窜出来,直奔着人群而来。 卫榆也就在此时动了,手里的铁铳开火了,从包围圈的后面。 那些动物冲乱了包围,卫榆的铁铳和霍无忧以及两个士兵的弓弩,瞬间就射倒了一片。 贺佑带着人乘机从里面冲出来。 在这些纷乱的人外面重新形成包围圈,然后反杀回去。 一边还不忘回头看着卫榆:“离远一点,溅一身血。” 卫榆没有上前,而是的盯着一边的马匹,两眼放光。 这些马匹是那些人驯服过的,此时他们下马打架,马匹就在战场的外面站着,并没有远去。 膘肥体壮,油光水滑。 好马!好马! 卫榆慢慢靠近,伸手摸着那些马的马头。 那马儿喷了喷鼻子,却没有别的反应。 于是,前面打得热火朝天,后面的卫榆就把马儿挨个摸了一遍。 也没有人知道她摸的那一遍是有什么魔力,反正卫榆摸完之后,那些马儿就跟在卫榆的身后了。 战场上人有人想要跑回去报信,这就得招呼马儿。 偏偏那马儿站在卫榆身后,半分不动。 卫榆手里的铁铳举起,一声巨响,逃跑的人就倒在雪地里。 有了卫榆和霍无忧等人在外面帮衬,贺佑他们的速度很快。 很快就占据了上风,那些人躲避开从山林里冲出来的动物,往山林里躲去。 “姑娘!”远处一声高呼,是泽佳的声音! 第549章 心惊肉跳 卫榆回头,就看到泽佳带着人一路疾驰而来。 分明是鹰隼和留在王城的一半人马。 有他们的加入,那些往山上跑的人,很快被围住。 卫榆靠着树干站着,又摸出来肉干嚼着。 “姑娘没事吧?”泽佳赶过来,上下打量着卫榆。 卫榆伸手摸了摸她红扑扑的脸:“没事,你姑娘我有神仙护着的。” 泽佳叹口气:“鹰隼说你被劫持走了,我吓死了!” 卫榆抱了抱她:“没事的。” 泽佳红了脸:“姑娘别抱着了。” 贺佑下了马,此时大步走过来,积雪在他脚下咯吱咯吱的响。 他身上似乎沾染了血迹,带着一股子血腥气。 他的手里拿着那铁铳:“这个送我了?”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微微狭长的眼睛闪着柔和的光芒。 但是卫榆听到得却是: 【我家小豆丁又聪明又能干,怎么不让人心动?】 【刚刚打斗得样子,真是英姿飒爽!】 【收敛表情,收敛表情,我不能太激动,不能太猥琐,否则会吓着小豆丁!】 【可是我这心啊,跳的砰砰的!】 【这姑娘怎么看着怎么可爱!】 卫榆…… “你又不是没有见过。” 当初在北荒山中训练那些人,她的武器,贺佑是全部见过的。 不过当时没有给他一份,因为要给尉迟昭轩。 贺佑摸着手里的铁铳:“这见过和亲自用,不是一个感觉!” “那就送你了!”卫榆从善如流。 贺佑神情越加温和。 但是心里却是一片欢腾。 【哈哈哈,小豆丁也送我礼物了!必须珍视,必须珍视!】 【这去野熊部落必须好好搜刮,准备聘礼啊,准备聘礼!】 卫榆往前走了走,抬头看着远处:“耶律凤楚还没有来到吗?” 贺佑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看着远处的苍茫雪原。 “已经绕到部落北面去了。切断他们的依靠!” 泽佳站在后面,看着一高一矮两个背影,感觉格外的和谐。 霍无忧嘿嘿笑着靠近泽佳,手不自觉的挽住了泽佳的胳膊。 “姐姐,背影很和谐是不是?” 泽佳侧头看着霍无忧,这孩子可是太自来熟了。 她抽了抽胳膊,竟然没有抽出来。 贺铮把霍无忧拎到一边,这才对着泽佳嘿嘿笑道:“姑娘,很久不见啊!” 泽佳一张五官格外鲜明立体的脸,侧过来扫了贺铮一眼。 转身跟上卫榆的脚步。 贺铮摸摸鼻子跟上去。 霍无忧瞬间来了兴致:“哥哥,你看上那个姐姐了?” “不过那个姐姐看着好冷哦!” “不过真是英姿飒爽!” 贺铮眯着眼睛盯着霍无忧:“小子,收回你的目光,有些人不是你能看的!” 那些敌人的武器、披风啥的,自然都被接收了。 而马匹,都跟着卫榆。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反正就很是邪性。 雪狼军都知道卫榆是他们的财神爷,所以财神爷怎么了都见怪不怪。 绝对不会多说一句,多问一句。 这让卫榆感觉省心不少。 一行人翻身上马,策马北上。 卫榆拿出几个水囊:“刚刚你们走了之后烧的水,一人喝几口。” 刚刚根本就没有烧,但是没有人反问。 贺佑曾经私下里说过,姑娘还懂药理,要是给什么,那就什么也别说。 这水里估计放了什么,甘甜可口,问题喝完了感觉浑身都是力气。 所以大家格外珍惜啊,一人两口也不多喝。 风雪初停,迎面而来的风都像是刀子一样。 贺佑把缴获来的披风又扔给卫榆一个:“挡着前面,风大!” 卫榆也没有客气。 中午的时候,远远的可以看到山窝里的炊烟,甚至能够听到马匹嘶鸣的声音。 那肯定是野熊部落的驻地。 这边还没有靠近,那边山上的哨兵已经发现了,号角声瞬间响起。 因为这个声音,树上的积雪都簌簌的落下来了。 两人骑马飞速赶来:“你们有没有把卫榆带来?” 因为衣服一样,隔着明亮的雪光,其实看的根本就不是那么清晰。 一样的衣服,一样的帽子一样的弯刀,这肯定是自己人。 卫榆侧头看了贺佑一眼。 贺佑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你不会又想……” 只身犯险上瘾是不是? 知不知道那有多危险? 重要的是,知不知道他会担心? 那种心脏好像被人握在手里的感觉,滋味不好受。 他这一辈子都没有体会到担惊受怕的感觉,如今都体会到了。 这些,卫榆都听到了。 “放心,我能保护好自己,我去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少人,这个山窝可是住不下那个最大的部落里的人。” 第550章 给我捶腿 “你决定了?” 贺佑问道,脸色称不上好看。 卫榆伸长胳膊,拍拍他的肩膀:“放心,不会有事。再说外面你在,我很放心!” 一时贺佑的心里甜滋滋的,然后又担忧,各种滋味乱成一团。 “带两个人去!” 霍无忧凑过来:“我去,他们说什么我都清楚。” 泽佳过来:“我去!” 于是卫榆和两个人被推到了前面:“这是卫榆和她的两个人,带回去,我们要回去,后面还有追击的人。” 说着,这些人竟然掉转马头,往来时的路而去。 过来的人一听,更是紧张,赶紧押着卫榆等人先行回去。 而里面的侍卫已经出来,各处分散守卫。 贺佑其实并没有走远,而是把马匹驱赶到一处,人却是分散开来。 既然他们分散守卫,他们各个击破,替换掉他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卫榆被带到一处帐篷里。 转过山湾的时候,卫榆已经看到这一片居住了不少人,大概也是久居之地。 外围都是木石加固的围墙。 但是这一片,明显不过一百多个帐篷,显然不是整个野熊部落的规模。 “快走!” 卫榆等人被推搡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进围墙里面。 然后被推进中央最大的一个帐篷里。 里面烧了炉子,铺了毛皮,暖烘烘的。 不过是带着一股子膻味。 里面半靠着一个汉子,他满脸的胡子,正抓着酒壶喝酒。 胸口的衣服都敞开了,露出来的地方,都是毛发。 黑、壮、粗野,颇有一点野熊的感觉。 卫榆一进来,哪怕是在坐着的他面前,都有小鸡仔的感觉。 绝对的压迫感。 那人漫不经心扫了一眼卫榆,愣了一下。 接着就咧嘴笑了,黑色的胡须中,露出一口白牙。 “竟然是个美人?” 那人用手里的酒壶点了点自己的大腿:“过来,给我捶腿!” 霍无忧低声翻译着,呲牙咧嘴的咒骂:“这玩意就是畜生!” “听部落里的人说过,野熊一样的是老二,好色,虐死不少女人,尤其喜欢从大渊掠来的女人!” 泽佳的手摸着衣袖里的匕首,随时准备扑上去。 卫榆缓缓上前,并没有去捶腿。 而是盘腿坐在矮桌子的边上,拿起桌子上的匕首,割着肉吃。 很是淡定。 这温暖的有酒有肉的地方,待着才是舒服。 赫连海眯着眼看着卫榆,神情充满了兴味。 大渊女子,到了他的面前,还这么有胆量的,着实不多。 有胆量的大院女子,有意思,真的有意思! 他是草原的狼,自然要征服这带爪子的狐狸。 这般想着,他骤然起身,伸手就去抓卫榆的脖子。 但是卫榆的速度也不慢,手里的匕首直接奔着他的手扎去。 赫连海的手骤然回缩,但是仍旧被刀锋扫了一个小口子,血珠子瞬间滚落下来。 卫榆扔了这把染血的匕首,转身抓了另外一把割肉吃。 没有去看脸色冷沉的赫连海,而是幽幽问道:“费尽心思把我捉来,是为了让我当婢女?” 赫连海呵呵笑了两声,意味不明。 他骤然盘腿在卫榆的对面坐下:“为了暖被窝!” “他们说,耶律凤扬从大渊抢来一个女子,极美,我这就是心痒痒了。如何,从了我?” 看着卫榆慢悠悠吃着肉,不为所动,他又是一笑:“我孔武有力,身子壮硕,绝对不是大渊的那些懦夫可以比的。” “大渊的懦夫?”卫榆眸色森冷,唇角却是勾着三分笑意。 黑漆漆的眼眸,就那么定定看着赫连海,“你是指让北凉分崩离析,一败涂地的大渊懦夫?” 话语里带着深深的嘲讽。 赫连海顿了一下:“也就是苍狼部落和澜沧部落的小子无能,若是遇上我野熊部落,这大渊的什么雪狼军,不堪一击!” 他和大渊将士的的确确没有交过手,但是从他听来的那些消息,大渊只敢守在关卡里,龟缩不出。 他们奇袭,大渊将士都没有办法,更别说是主动出击了。 所以,不是懦夫是什么? 根本就不是对手好吗? 他们部落不过是为了保存实力,不想卷入战争。 如果他们上了,还有其他人什么事情。 卫榆却是笑了:“这么自信?” 赫连海撤下一个羊腿啃着:“自然,我们骁勇善战,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怎么样,跟了我,保证你得到的宠爱最多,其他人的都要听你的如何?” 卫榆看着一些肉的碎屑就粘在胡子上,随着他的咀嚼而上下移动。 “不如何!” 第551章 真有关系 卫榆的态度瞬间刺激了他:“你看不上我?” “我该看上你吗?”卫榆挑眉,就这满脸的大胡子,脏兮兮的看着就膈应。 比起这赫连海,那贺佑真是好看的过分。 赫连海瞬间怒了,手里的羊腿一扔。 整个人就泰山压顶一般扑过来。 卫榆猛然蹬着桌子,桌子用力往前,阻挡了赫连海一下。 而她已经退后了一些,避开他的手。 与此同时,泽佳和霍无忧,也飞快扑了过来。 门口的守卫也进来了。 帐篷里瞬间乱成一团。 很快,守卫被踩在脚下,泽佳和霍无忧直接扑向赫连海。 赫连海从桌子上翻过去,指尖已经碰触到了卫榆的脚。 但是下一瞬,卫榆的脚狠狠踩在他的手指上。 然后,手里的匕首就逼向赫连海的脖子。 赫连海也是身经百战,瞬间滚开。 他个子大,滚起来竟然很是利落。 转身站起来,瞪着面前三个孩子一般的人。 “卫榆,不听话的女人是要吃苦头的,你这丫头看着也很是不错,不如我一起收了。” “我身子极好,别说你们两个,夜战五个不在话下!” 卫榆冷笑一声,手里的匕首瞬间换成了劁猪刀。 目光扫过赫连海某处:“祸祸的姑娘不少?” “她们不太中用,死了就喂狼了。” 赫连海目光上下扫过卫榆:“你单薄了一点,但是看在你有脑子的份上,我会怜惜你的!” 卫榆森然而笑:“那就可惜了,你遇上我了,以后只能做梦了。” 话音落,她和泽佳同时出手。 泽佳和霍无忧攻击赫连海,吸引他的注意力。 而卫榆手里的劁猪刀直奔某处而去。 赫连海的余光就看到卫榆就地一滚,从他的腿边滚过。 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一道寒光。 等到卫榆滚过去了,在他身侧不远处站起来。 他才突然感觉双腿之间一片温热的什么汹涌而下。 然后是剧烈的疼痛感。 他偌大的身子瞬间倒地,蜷缩成一团,嘶吼出来。 整个寨子都乱了。 各处的人纷纷聚集过来。 这帐篷瞬间被围着水泄不通。 似乎是为了更好的攻击,有人用刀划破帐篷,四下撕扯。 帐篷瞬间四分五裂,几个人就暴露在一片阳光之下。 卫榆泽佳等人,手里的武器早就收了起来。 唯有守卫和赫连海倒在地上。 不仅仅如此,赫连海下身的血液染红了地毯。 “杀了她们,杀了她们!” 赫连海嘶吼,双眸血红。 众人弯刀出鞘,齐刷刷指着卫榆等人。 卫榆慢悠悠上前,蹲下身子,手里的劁猪刀滴在赫连海的脖子上。 环顾四周:“试试,谁更快一点!” 语调依旧是淡淡。 但是众人的前进的速度瞬间停止了。 无论是谁都没有想到,两个姑娘一个孩子,还是大渊的姑娘和孩子。 身子纤瘦小巧,到了这里还能兴风作浪。 一直以来,只要是被掠夺来的大渊女子,除了哭泣颤抖昏迷,似乎没有做过别的。 也压根就没有胆量做别的。 所以,他们的印象里,大渊的女子,就是用来暖被窝的。 就是货品,可以买卖。 但是现在,卫榆蹲在那里,手里什么奇怪的东西抵在赫连海的脖子上,淡淡的一句试试,就让他们心惊胆战。 因为赫连海的神色先变了,他见过卫榆的速度,知道卫榆的速度一定比他们的人更快。 “二王子,你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救你!” 有人举起弓箭。 卫榆轻笑一声,还没有说话。 赫连海就先说了:“等一下,你们别动!” 他脸色惨白,心中恨意汹涌,但是,恐惧更是如影随形。 他知道,自己丢了特别重要的东西。 而且就在眨眼间。 看着卫榆的样子,他要是挣扎,或者他的人不听话,他丢的就是性命。 “你杀了我还是不杀我,都跑不掉,所以,卫榆,咱们不如谈谈。” 早晚要弄死卫榆,但是现在,他先要保命。 “好啊,不如你告诉我,你们野熊部落的王住在哪里?” 卫榆索性坐在毯子上,霍无忧很有眼力见的把炉子挪过来。 赫连海眉头一皱,咬牙忍着疼问道:“你找我父汗干嘛?” “谈自然和王谈,难不成和你谈吗?你能当家?” 卫榆的语调里是满满的嘲讽。 “或许我该问问你,劫掠我,招惹大渊,你父汗知道吗?” 此话一出,赫连海的神色微微一变。 “你不过是耶律凤扬劫持来的人,和大渊有什么关系?” 卫榆幽幽一笑:“不好意思,真有关系!” 第552章 颜面无存 赫连海强忍着疼痛,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卫榆。 “小丫头,你这口气太大了,你一个流放的女子,代罪之身,和大渊有什么关系?” “大渊岂能为了你这个小小的女子就兴兵北上。” 他的手离开捂着的两腿之间。 满手的鲜血在衣服上擦了擦。 紧握成拳,似乎在找时机,随时准备掐断卫榆的脖子。 卫榆只是冷笑看着,劁猪刀微微抵了一下,血珠子滚落下来。 她才微微一笑:“我是小小的女子,你猜,这个小小的女子有多大的能量?” 赫连海目光扫过周围的人,有人对着他微微摇头。 显然在周边并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 除了卫榆三个人,并没有其他人。 赫连海甚至不知道,卫榆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底气。 在他 的人重重包围之中,用一把几乎看不见刀锋的武器抵着他的脖子。 真的以为自己逃得掉,打得赢? 真是天大的笑话,小小的大渊女子,蝼蚁一般的存在。 他的手一挥,外面的侍卫就拉弓射箭,那羽箭骤然划破长空,直奔卫榆而来。 卫榆抬头看着羽箭射来的方向。 与此同时,赫连海骤然发力,攥着卫榆的手臂用力一扭。 就避开了劁猪刀的刀锋。 泽佳和霍无忧扑过来的时候,卫榆已经被赫连海压在身下。 卫榆的唇角微微勾起:“一!” “什么?”赫连海不明所以,因为这个二动作撕扯,伤口疼痛加剧,血液喷涌而而出。 让他有瞬间的眩晕。 卫榆却没有反抗,顺从的躺着。 面容平静,还带着那么一点浅笑。 “二!” “三!” “王子躲开!” 人群中人终于反应过来,大声叫道。 但是,羽箭的速度更快,噗嗤一声穿过了赫连海的肩膀。 连带着赫连海整个人都往后面摔去。 卫榆慢悠悠坐起来:“都数数了,听不懂啊?” “哦,忘了,你不懂大渊的语言!” 赫连海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怕卫榆发现,他让人群后的士兵放箭。 他看到卫榆抬头看着羽箭的时候,又感觉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他是拿下了卫榆,认为避开羽箭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现在想着,卫榆当初抬头,给他留下机会是故意的。 甚至卫榆躺下的时候,逼着他跪着的方位也是她刚才蹲着的地方。 那个方向,就是羽箭要射过来的方向。 这个小女子,在短短的一瞬间,就算计好了一切。 甚至是他出手的方向。 这一次,他在剧痛中看向卫榆的目光,已然没有了半分的轻视。 “抓住她,杀了她!” 有人怒吼:“她伤了二王子!”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数把弯刀闪着寒光向卫榆笼罩过来。 卫榆泽佳和霍无忧,速度极快的闪向赫连海。 赫连海想要逃开,可是受伤让他速度放慢了。 后面想要拉扯他的人,距离还要稍微远一点。 于是,二度受伤的赫连海,就再次成了卫榆他们手里的人质和盾牌。 弯刀的残影顿住,毕竟不能砍在赫连海的身上。 “卫榆,我真的是小瞧了你!” 赫连海咬牙切齿,语调森森。 他堂堂野熊部落的二王子,竟然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卫榆这样一个小女子,伤成这个样子。 颜面无存,彻底的颜面无存! 更何况,卫榆毁了他男人的尊严。 可是他不能说出来! 这种事情说出来,丢人的只有他自己! 卫榆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周围的人围着他们四个,场面一时就这么僵持着。 想要捉拿卫榆,就有可能伤了赫连海。 就赫连海这种情况,若是再次受伤,只怕就活不了了。 但是,这般僵持,也不是办法。 那血滴滴答答的流着,多强壮的人,也撑不住鲜血这么流淌啊! 那赫连海的脸色已经肉眼可见的白了。 “带他们去找大王!”众人叫着。 但是忘了,赫连海此时根本就走不了,疼啊! 他终于咬牙切齿地嘶吼:“去叫大王子来!” 外围立刻有人翻身上马。 卫榆微微眯着眼睛,显然,他们还有别地驻地。 这里绝对只是一部分,而且只是一小部分。 贺佑的人应该会跟过去,然后跟耶律凤楚的人互通消息。 若是能兵不血刃就让野熊部落投降,那是最好的。 他们总要给北凉留下一个强大的部落,北凉内部不平衡,才能让北疆和平更久。 卫榆抬头看了看赫连海:“挺累的,你还受伤,不如咱们坐下来,慢慢等着!” 一边又吩咐霍无忧:“不用那么如临大敌,把火炉弄过来,有点冷,那个羊奶煮上,我渴了!” 第553章 卫榆下毒 众人…… 这姑娘怕不是有什么大毛病。 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候,你们势单力薄的时候,你还冷了,渴了? 下一瞬,他们却是看到赫连海噗通坐下了。 他是真的撑不住了。 卫榆也烦恼了,为了解放双手,她捏出一个黑疙瘩,飞速塞进赫连海的口中。 赫连海还没有品过来味道,就感觉下巴被人用力一抬。 他咕咚一声就咽了下去。 “你给我吃了什么!” 怒!眼睛都红了,这卫榆实在是太可恶了! 若不是,父汗叮嘱过不能杀了她,如果不是叮嘱过…… 但是他忍不住了,他现在就要掐死卫榆,然后剁成八块! 喂狼,喂狗,让她尸骨无存。 却在听到卫榆的两个字之后,颓然泄气。 因为卫榆说:“下毒!” 把劁猪刀收起来还说:“老是举着刀,胳膊酸!” “你们也别这么虎视眈眈,我没有想跑,外面太冷了!” 卫榆喝着热乎乎的羊奶,很是满足。 “还没有看出来吗,你们大王吩咐过,不能杀了我对吧,所以,你们二王子到现在还没有爆发!” “你们也都歇歇吧,别那么累!大王子要来,就等着吧!” 卫榆盘腿坐着,喝着羊奶,唇边一圈白色的奶渍。 面孔被火烤着红扑扑的,眼眸子黑漆漆的,莫名就感觉软软糯糯的可爱。 他们的目光落在赫连海的双腿之间,这真的是姑娘出手的? 这么瘦小的软糯的姑娘? 霍无忧蹭过去,举起衣袖给卫榆擦擦嘴巴。 在卫榆震惊的目光中,他嘿嘿笑道:“突然就有了当哥哥的感觉。” 卫榆黑了脸,这是什么怪异的想法。 霍无忧笑得心满意足。 周围人看着,瞬间凌乱了。 这三个孩子丝毫没有害怕的感觉,是因为太小了所以不知道? 赫连海眸色沉沉盯着卫榆:“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毒药?” 那声音就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字一字都冰寒无比。 卫榆侧头看看他:“就是那种蹦一蹦跳一跳就能死掉的。所以,你千万不要动!” “你胡扯,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药!” “你可以试试,来站起来走两步!” 赫连海…… 双手攥成了拳头,让大夫来给他看伤。 “围起来吧,这么大庭广众的,撕扯着看也不好看。” 卫榆挥挥手:“不然你留在这里,给我们找一个温暖的帐篷。这北风该呼呼的,我受不住!” 赫连海差点一拳头揍出去。 “去隔壁帐篷包扎!” 可是他不敢走一走,蹦一蹦,所以被人抬着过去。 赫连海一走,就听到有人说:“不能杀,能打吧!” 有人立刻摩拳擦掌:“揍她一顿,说不定就能跪地求饶,给出解药。” 话音落,几个女子就从人群里出来了。 直接奔着卫榆去了。 卫榆倒是没有动。 泽佳冷哼一声,收起了武器,赤手空拳上场了。 不过是片刻功夫,那些女子就躺在地上呻吟着。 泽佳冷哼一声:“谁还来?” 有一个相对瘦弱的少年过来,闷声闷气地说:“我来!” 不过两三个回合,那少年就躺在地上了。 这一下激起了斗志。 陆陆续续上来人。 泽佳累了,卫榆就站了起来。 等到赫连越到地时候,迎接他的就是躺在地上哀嚎的人。 不是一两个,是一片。 他那个好弟弟显然是负伤了,坐在一边脸色阴沉。 卫榆定定站着:“还有完没完!” 一个一个上来领教,说是打仗吧,又不动武器。 她很是无奈,她也是人,会累的好吗? 这是准备车轮战,累死她? 众人没有搭话,心里还在想着她刚刚诡异的招式。 却有人在人群后啪啪拍手:“姑娘神武!” 众人齐刷刷地回头,就看到赫连越站在人群后。 身后还带着一大队骑兵。 卫榆静静看着他:“多谢夸奖!” “我这弟弟,是姑娘动的手?”赫连越扫了赫连海一眼。 赫连海愤愤地别开视线。 他肚子里还有毒药,他能说什么,他已经没有了男人的尊严,他能说什么。 “你这弟弟,想要我给他暖被窝。” 卫榆对着赫连海森然一笑:“不过,我手下留情了。” 盯着赫连海接着说:“对吧,二王子,男人的尊严还在吧?” 赫连海脸色涨红,那个是破了点皮,大腿上倒是一道深深的口子。 算是手下留情。 “姑娘大义,他不懂规矩,多谢姑娘教训。” 赫连越比起赫连海,清俊一些,皮肤没有那么黑,脸没有那么大,五官更加立体,双眸更加深邃。 看着倒是彬彬有礼的样子。 “父汗在前面等候,请姑娘上马,咱们借一步说话。” 第554章 英勇之气 “大哥!”赫连海脸色黑沉。 赫连越冷冷扫了他一眼:“既然姑娘手下留情,就安分一点,等着父汗责罚吧!” “她给我下了药!”赫连海很是愤怒。 丢人丢到家了! 周围的人都不敢看他,唯恐激怒了他。 卫榆挑挑眉:“放心,我安全回家,你就有解药了。” 赫连海毫无办法。 因为他父兄都说过,卫榆不能动。 他就不明白,大渊一个小小的犯人,怎么就不能动了。 现在他知道了,卫榆不能动,是因为卫榆本身就是一条毒蛇。 卫榆带着泽佳和霍无忧,翻身上马,随着赫连越走了。 众人互相看看,把赫连海的帐篷重新弄好,里面清理干净,然后把他抬进去。 喊了人伺候着,就都一溜烟跑了。 赫连海郁闷了。 卫榆跟着赫连越穿过山谷,看到不远处的一座山头,上面帐篷林立。 那里才是野熊部落的大本营。 又回头看看他们的骑兵,步履矫健整齐,显然是经过训练的。 甚至比苍狼家的还要有规矩。 这几个部落看过来,似乎野熊更有胜算。 但是更有胜算,实力更强的,显然不能成为北凉的大王。 因为他更容易统一北凉,北凉可以用更快的速度强大起来。 而大渊要的,从来不是北凉强大起来。 山顶的台阶上,到处可见侍卫。 一溜上去,上面的大殿里,一个须发有些花白的,但是身姿魁梧的老者坐在那里。 看到卫榆,竟然呵呵笑着起身:“卫姑娘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卫榆也笑:“得大王远路相邀,受宠若惊!” “想要见见姑娘的心思太强烈,所以,姑娘大人大量,不要见怪!” 卫榆笑了笑,没有说话,顺着赫连越的指引,在一旁的座位上坐下。 酒菜上来,歌舞起来,一派太平盛世的模样。 赫连丰不说话,卫榆也不说话。 远道劫掠来,自然是有目的的。 这个目的,还是他自己说出来比较好。 所以,卫榆淡定地很,该吃就吃。 歌舞暂停一下,赫连丰眯着眼,端着酒杯,粗犷地脸上神情淡淡:“卫姑娘感觉,我赫连家,可否成为北凉的王?” 卫榆低头把玩着手里割肉的匕首:“事在人为,大王要是想,自然是可以的。” “那姑娘可会支持我们?” 卫榆轻笑一声,抬头看着赫连丰:“大王,你们能不能成为北凉的天,在于你们自己努力,我一个流放的小女子,着实说了不算,也谈不上支持不支持。” 赫连丰定定看了卫榆半晌:“卫姑娘,我可是知道,你在大渊的作为,尉迟昭轩找你,北凉的今天,姑娘功不可没。耶律凤扬不远千里把你从大渊带回北凉。” “你到北凉三日,澜沧部落灭。” “所以,卫姑娘,在找你之前,我们做足了准备,自然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赫连丰也没有藏着掖着,显然是打算摊牌了。 卫榆挑眉:“你高看我了。那是耶律凤扬自己的布置。” “那好,若我们想要进驻王城,卫姑娘感觉可能成功?” 卫榆端起面前的奶喝了一口:“呼延将军同意吗?” 据她所知,北凉的定海神针,可是呼延将军。 他不动,不代表愿意看着北凉大乱。 赫连丰顿了一下,眉头皱起:“呼延明源不是不管事?” 卫榆轻笑一声:“你确定?” 继而又幽幽看着赫连丰:“你认为是耶律凤扬把我劫掠来的?” 赫连丰一愣:“你故意将计就计?” 那就是大渊有什么规划,而卫榆是规划的执行者。 要知道,之前大渊京城叛变,卫榆可是去过京城的。 难道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在谋划什么事情了? 那就是大渊有扶持的人。 那会是谁,呼延明源? 他如果一定要北凉的王位,是不是就等于和大渊对上。 如果和大渊对上,他有胜算吗? 转瞬之间,他脑子里已经闪过千百个念头。 卫榆的手指,哒哒敲着桌子,神情淡然。 沉寂之间,就听到外面一声尖利的惨叫。 赫连丰站起来,大步走出去:“怎么回事?” 赫连越急窜而出:“定然是妹妹遇到了危险!” 等他们出来,就看着一群人挡着一个姑娘,一头疯牛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见到人就拱。 一片惊叫声中,一群人策马而来。 为首的一人举起手,就听到砰砰两声,那头疯牛应声而倒。 那人翻身下马,顺着山道大步走来。 五官俊逸,黑色的披风在行走间翻飞。 越发带着一股子英勇之气。 第555章 自找难堪 尤其是那一张脸,剑眉星目,格外有神。 神情又是冷的,越发显得俊美! 路边人群中,一身红色骑马装的少女,看直了眼睛。 伸甚至人都已经走过去了,她还没有回过神。 他一直走到卫榆面前,低头,微笑,声音柔和:“还好吗,没有伤着吧?” 卫榆摇头,勾唇微笑:“这身很美!” 贺佑眸子瞬间亮了。 【这是小豆丁第一次夸奖他!哈哈哈……】 【以后常穿,绝对不能脱!】 【美色能吸引人也不错,其实他身子也不错,要不偶尔露露?】 卫榆眸光有深意的扫过贺佑的胸口,这厮是不是想的有点多。 赫连丰对卫榆说:“这是你下属?” 那是什么武器,倒是厉害。 如果,他们也能用…… 赫连丰眸色变幻,看着卫榆的目光越发的热切。 贺佑转头,神色冷,眸色冷,语调更冷:“在下贺佑!” 贺佑两个字一出,赫连丰和赫连越都一惊。 如临大敌! 他们目光落在贺佑身上,浑身紧绷,身边侍卫的手都已经摸上腰间的弯刀。 雪狼军的统领贺佑! 贺家军的少将军贺佑! 他的名字早就在北凉上空飘荡,但是时至今日,他们才真正看清楚贺佑的样子。 因为,雪狼军都是黑衣黑甲黑面,平时不露于人前。 雪狼军更是神出鬼没,尤其是苍狼部落的事情之后。 如今,北凉纷乱,隐隐可见雪狼军的痕迹,众人心里更是忐忑。 贺佑都到了这里,说明雪狼军也在附近。 而他们,毫无察觉。 不,不,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贺佑对卫榆的那种呵护。 卫榆才是雪狼军重视的人,这意味着什么,雪狼军听卫榆的? 卫榆比他们想象的地位更高? 一众人在胆战心惊之后,还有惊艳。 贺佑竟然长得如此俊美,似乎是远处高山之巅的白雪,冰冷,但是自带光芒。 此时他站在卫榆身边,神情冷淡。 两个人一个高大一个娇小,但是身上的气势,脸上的神情,竟然诡异的和谐。 赫连丰心里一片纷乱,他知道,无论在贺佑到来之前有什么样的规划。 现在,他都必须搁浅。 看着情况,贺佑已经摸透了他们的家底。 而他们,对贺佑带了多少人马,一无所知。 还不能动手,动手就是挑衅雪狼军,就是挑衅贺家军。 就是要和大渊宣战。 即便他们在北凉的极北之地,若是大渊决意出兵,他们也没有什么胜算。 不过是一瞬之间,赫连丰的脑海里已经闪过无数个念头。 念头闪过之后,他的脸上却是带上了笑意。 “贺统领远道而来,进来喝一杯薄酒,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贺佑侧头看着卫榆,微微勾唇:“可以!” 同时对着山下的树林挥挥手:“原地休整。” 树林里一阵异动,齐声应道:“是!” 这声音格外响亮,多少人不知道。 但是这么多人竟然摸到了家门口,他们还一无所知,赫连丰的脸色就黑了。 脸上的笑容格外的勉强。 重回大殿,卫榆在原位坐下。 赫连丰本来想要让贺佑坐到另外一边。 但是,一转头就发现,贺佑在卫榆的下首坐了。 不仅仅是坐下了,还拿着匕首割肉,然后放在卫榆的面前。 声音低沉而柔和:“多吃点。咱们自己烤没有他们烤的味道好!” 卫榆侧头看着他:“他到了?” “到了,放心,围了。” 贺佑眉眼间冰雪融化,侧头看着卫榆的神情温柔至极。 两个人自成一个氛围,这让赫连丰和赫连越都感觉插不进来。 “那个贺统领,你来这里,所为何事?” 赫连丰问的有点小心,问完了就想着该打自己一巴掌。 他劫了卫榆,还问人家为什么过来。 不是自找难堪吗? 果然,贺佑抬头,脸上笑意顿收,寒气和杀气袭来:“赫连大王劫持了我家卫榆,还要问我为何来?” 对上赫连丰的目光,贺佑微微眯眼,一张脸越发森寒:“不知道赫连大王,请我家榆儿过来,所为何事?” 赫连丰苦笑道:“贺统领,请卫姑娘过来,是想要问点事情。” “父汗忘了,有人传言耶律凤扬劫持了大渊姑娘,我们就是看不惯耶律凤扬,救出这位姑娘,给他人添堵。” 赫连越笑着看着卫榆:“卫姑娘来了我们这,我们可是以礼相待,并没有让姑娘受到委屈。” 越发灿烂的笑脸对着卫榆,透露出几分热切:“对吧,卫姑娘?” 卫榆淡笑一声点头:“是,大王他们很是客气!” 又侧头看着贺佑:“别围着了,大王也没有什么心思,犯不上剿灭,让他来吃肉喝酒!” 第556章 招待贵客 剿灭?! 赫连丰和赫连越一惊,脸色顿变。 谁要剿灭他们? 不对,是要让谁来喝酒吃肉? 他们身后,还跟着大部队? 心头猜忌连连,还没有等问出来,就听到大殿门口的脚步声。 人还未到,声音先到了。 “你们喝酒吃肉,也不叫我,外面风雪这么冷!” 话音落,两人从外面相携进来。 赫连丰一下子站了起来。 这两人,一人是苍狼部落的二王子耶律凤楚,一人是雄鹰部落的独孤向天。 他们怎么搅和到一起去了,又怎么会来到他的地盘。 他的目光骤然看向赫连越,这人都在他家里乱窜了,他为何没有任何消息? 而且,这一路走来,为何没有任何侍卫通报。 还没有反应过来,贺铮在门外探头:“统领,姑娘,安心吃喝,他们都去休息了,我等守着。” 赫连越连忙看向外面,似乎还是穿着他们衣服的人,但是,一张张脸完全都是陌生的。 他的心头发凉,脸上惨白的走回座位,和赫连丰对视一眼。 耶律凤楚已经笑意盈盈的走进来,先是对着卫榆抱拳:“姑娘可好?” 卫榆淡淡点头:“甚好,辛苦了!” 那耶律凤楚就在贺佑的下首坐了。 那独孤向天又高又胖又黑,像是一头大熊一般滚到卫榆面前。 一双眼眸里都是热切:“你就是卫姑娘,卫姑娘好,我是独孤向天。” “那个卫姑娘……” 贺佑眉头一皱:“口水喷我脸上了。” 独孤向天立刻住嘴,球一般飞快坐到对面去。 还顺便挤开赫连越,坐到和卫榆对面的位置。 “卫姑娘啊,你那些家丁怎么训练的,我的人一对一比赛,就没有能赢的,还有那个砰砰的是什么东西,我能不能看看?” “放心,就是看看,仅仅是看看。” 卫榆抬起头:“看看?” 这下连赫连丰都点头了,眸光热切。 卫榆慢悠悠掏出铁铳,放上铁弹,对着硕大的柱子。 “赫连大王,柱子结实吗?” 赫连丰点头:“结实。” 卫榆轻笑,微微眯眼,就那么一抬手。 就听砰的一声,速度很快,甚至射出来的东西的残影都没有看到。 然后是什么射入木头的声音。 独孤向天和赫连丰赫连越三个人,从巨响里回过神,齐齐跑到柱子下面。 看着柱子上一片小圆洞。 如果是柱子不是那么粗大,只怕就成了筛子,断了。 这木头很硬的,用刀砍都困难。 这如果是打在人的身上…… 三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我研究的小玩意,让你们看笑话了,威力还是不够。”卫榆收起来,接着慢条斯理的吃肉。 赫连丰和独孤向天面面相觑。 这还叫小玩意儿? 重点的是,这东西是卫榆研究的? 他们齐齐看着卫榆,如果他们的部落人人都用这个,那还不是横扫天下? 可是现在,大渊已经用上卫榆了,他们就没有什么希望了。 大渊,现在就成了他们不可攀越的高峰了。 赫连丰的那点小心思,瞬间熄了。 总不能拿一个部落人的性命去玩。 他又看了独孤向天一眼,示意了一下耶律凤楚。 独孤向天默默点头,不要问,哥就是被揍服的那一个。 当然你也可以试试。 赫连丰摇头,不试,绝对不试,他们安稳待着挺好。 对于澜沧部落的消失,突然就知道原因了。 不蹦跶,绝对不蹦跶。 “那个,让人上菜,上好菜上好酒!歌舞呢,都起来,招待贵客!” 赫连越在赫连丰的示意下,开始吩咐。 耶律凤楚挑挑眉,他这是没有用武之地,就这么被轻易的征服了? 他还想要打一场呢,显示一下雄威呢? 赫连丰这老狐狸,转变的真快。 赫连丰是什么都没有问,就这么吃吃喝喝。 酒足饭饱,赫连丰才问卫榆:“卫姑娘,野熊部落无意南下,我们就在这里也挺好的,姑娘若是有什么吩咐,就说!” 卫榆挑眉,指了指耶律凤楚:“你们北凉的事情,和耶律凤楚谈。我们不参与。” 至于耶律凤楚是现在能说服他们,还是能够彻底压制住他们,那是他的事情。 因为后续,也是需要耶律凤楚自己来。 压不住,那以后就打呗,和她又没有什么关系。 只管送上去,不管以后。 没有那个闲心。 她空间的改良过的种子已经堆积如山,只等开春种田。 赫连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耶律凤楚就是大渊选中的北凉王。 有卫榆和贺佑的底气,耶律凤楚这个位子是板上钉钉了。 赫连越留下招呼客人,他们三个起身,真的去了旁边的侧殿详谈去了。 第557章 你没有心 卫榆手撑着脑袋,看着大殿中的歌舞。 众女子中间的红衣女子,活泼欢快,如同一枚热烈的小太阳。 而且她的目光停留在贺佑的身上就没有离开过。 脸上的笑容热烈,目光更加热泪,隐隐透着期盼。卫榆侧头看了贺佑一眼。 贺佑还没有吃饱,抬头对上卫榆的目光,只有一句:“还吃?” 傻子,招惹了人也不知道。 贺佑拿起果子,用匕首切了小块,剔除果核,递给卫榆:“吃点果子。” 顺便倒上一杯热腾腾的的奶茶。 那炽热的目光,瞬间就变成了利箭,直直射向卫榆。 卫榆就确定了,那姑娘看上贺佑了。 偏偏贺佑好像毫无所觉。 自己吃的高兴,伺候卫榆也很是自然。 卫榆就感觉,如果目光是箭,她已经成了筛子。 如果她的目光是火,她已经被烧成灰烬了。 那赫连朵朵不止一次的跳到贺佑的面前,衣摆抚上贺佑面前的烤羊。 贺佑眉头紧皱,好好的烤羊都弄脏了。 索性端过卫榆面前的过来吃。 赫连朵朵…… 一口气哽在喉咙间,差点就憋过去了。 这男人当真是不解风情,半点不看自己。 她可是野熊部落的明珠,比那个干瘪的没有血色的卫榆可是好看多了。 一支舞跳完,她无视赫连越的警告。 噔噔噔走到贺佑的面前,羊皮小靴子踩在桌子边,她微微弯下腰。 一张脸放大在贺佑的面前。 贺佑皱着眉头看着那沾着雪和泥的靴子,手里的匕首哐当一声扔了,这饭还怎么吃。 有没有点待客之道。 他脸色黑沉,眸光冰冷的抬起头。 嫌恶的扫过赫连朵朵的脸:“把你的脚拿下去!” 赫连朵朵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嘿,我看上你了。” 似乎怕贺佑不相信,更近的凑到贺佑面前,努力让贺佑看清楚她的脸。 努力挺了挺傲人的胸部。 贺佑瞬间摸出匕首,骤然出手。 赫连朵朵急忙缩回自己的脚,那匕首已经扎在她刚刚放脚的地方。 如果她刚刚慢一点,她的脚已经被扎穿了。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砰砰砰跳着,这动作实在是太迷人了。 狠辣利落,真男人! “我说,我看上你了,我是这野熊部落的明珠,跟了我,是荣华富贵,吃香的喝辣的。而且我还美。” 她俏俏的站在贺佑面前,红衣似火,但是她的语气更加热烈。 “你看上我了?”贺佑的言语里尽是嘲讽,他甚至微微勾起了唇。 “是,我看上你了。”赫连朵朵大声说道,毫不羞涩。 卫榆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幕。 贺佑神情骤冷:“我看不上你!烦请远一点,你身上味道熏到我了。” 赫连朵朵脸色顿变。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甚至有点尖利。 贺佑挑眉,森冷的目光却是看向赫连越:“希望我出手?” 此话一出,赫连越立刻起身,一把扯过赫连朵朵:“不要打扰贺统领!” 赫连朵朵用力挣脱开赫连越,直直冲到贺佑面前:“你喜欢她?” 贺佑只是冷冷看着她。 卫榆慢悠悠吃着果子,一样没有说话。 看戏吗,要有看戏的自觉,不能随便说话。 “她比我美艳吗?” “比我身材好吗?” “比我能生吗?” “我可以扬鞭策马,和你并驾齐驱,战场也是可以上的,她这种柔弱不能自理的,能做什么。有什么趣味?” 贺佑的脸随着她的话语,越发的冷沉。 看着她的目光,更像是看一个死人。 等到赫连朵朵终于说完,贺佑才冷笑一声:“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所以,滚!”贺佑因为她诋毁卫榆,所以已经动了杀心。 “哥,你杀了他,他不听话,你把他绑了,我带走,我要驯服他!” 赫连朵朵压根不肯罢休。 赫连越都要拉不住她了。 “朵朵,别闹,那不是你能招惹的人!” 赫连朵朵根本就听不进去,在这里,她喜欢的,就要得到,凭什么贺佑就不行。 贺佑手指慢悠悠敲着桌面,眸光落在赫连越的身上:“你想我动手?” 赫连越瞬间一巴掌打晕了赫连朵朵。 “把她带下去看管起来,客人没有走之前,她不能露面。” 赫连朵朵就这样被拖下去了。 卫榆看着贺佑黑沉沉的脸,紧皱的眉头,微微一笑:“贺统领,艳福不浅!” 贺佑侧头看着卫榆,眸子里疑似闪过委屈。 【我都被调戏了,她都没有反应,当真半点不喜欢我?】 【我做的这么失败?】 他颓然叹气:“卫榆,你没有心!” 卫榆…… 谁惹的事情谁处理,和她什么关系?难道她要打一架? 第558章 今夜色诱 贺佑不吭声了,恨恨别过脸,整个人冷冰冰的。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冷了。 偷偷进来吃东西的霍无忧,往一边挪了挪,这气氛,貌似他不应该在这里。 不过神情是越发的嫌弃:“贺家哥哥,你也就打仗能行!” 追个女人那么久了,半点用都没有。 贺佑拳头攥的咔嚓响。 “霍无忧,你的脸太瘦了,胖点好看。” 霍无忧瞬间起身,抓着羊腿往外走:“你们大人谈事情,我就不掺和了,我先出去了。” 想了想,又转头扯下一个羊腿,泽佳姐姐还没有吃呢。 赫连丰等人从偏殿过来,就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有点诡异。 “这是怎么了?” 耶律凤楚扫了眼贺佑阴沉沉的脸。 霍无忧趴在门口,啃着羊腿多了一句嘴:“那个,野熊部落的明珠看上他了。” 耶律凤楚笑了,笑得不怀好意。 “那感情好啊,赫连朵朵可是北凉北部的明珠,娇艳美丽,性子火辣。贺统领有艳福了。” 这话那是说的意味深长。 赫连丰这个老狐狸也顺着杆子上:“贺统领对小女印象如何?” 对上贺佑冰冷的眼眸,又多加一句:“若是看上了,说什么,我也要十里红妆送她去大渊,永结同好。” 贺佑脸色越加的黑沉,心里想着,这野熊部落的房子,从哪里拆比较好。 或者,这野熊部落直接就不用存在了。 卫榆在一边,浅笑听着他心里嘀咕,没有吭声。 “父汗,父汗……” 赫连越擦擦头上的冷汗,这贺佑的目光也太吓人了。 他甚至感觉,也许下一瞬,贺佑就能跳起来,痛揍他们。 赫连丰转头:“怎么了,你妹呢?” 赫连越小心扫了贺佑一眼:“贺统领看不上朵朵,就别提了吧?” 他甚至清楚,赫连朵朵醒来,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为了得到贺佑,甚至会使出各种各样的手段。 到时候贺佑一怒,他们这部落…… 赫连丰却问贺佑:“我女儿不美吗,不健康吗?为何看不上?” 贺佑脸色黑沉,猛然起身:“赫连大王,你很闲?” 如果很闲,他就准备动动手。 有点手痒。 赫连丰立刻收回满脸的期待。 “开玩笑开玩笑,贺统领别生气,天寒地冻的,好好休整一下,别急着走,这两天啊,还有大雪。” 说着侧头看着卫榆:“是吧,卫姑娘,姑娘家的别冻坏了。” 卫榆似笑非笑地看着赫连丰,什么话都没有说。 贺佑皱紧眉头:“我这人脾气不好,若是让我出手,没个轻重,到时候,你也不要大惊小怪。” 赫连丰后背一凉,行吧,还是看着点。 但是还是装作好奇地问道:“你们大渊不都是三妻四妾?” 他们北凉也是,有点本事也不止一个。 贺佑冷哼一声:“一个都照顾不好,还要照顾几个?” 【一个到现在都没有搞定,哪里来的心思搞定别的。】 【他要是沾惹了一下别人,哪里还有希望。】 【洁身自好,守身如玉,他必须做到。】 【现在想想,余良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真的是为了他好。】 【刚刚那个疯女人实在太吓人了!】 【呜呜,小豆丁也不安慰他,也不多看一眼他,好狠的心!】 【要不,今夜色诱……】 卫榆一口奶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 贺佑侧头看着卫榆,还是伸手拍着卫榆得后背。 “不好喝就不要喝了。” 卫榆挑眉,好不容易平息下来,这才侧头看着贺佑。 眸光顺着他得脸,落在他得领口上。 她真的是好奇啊,贺佑准备怎么色诱。 她是不是看起来,就像是饥渴得样子? 前世什么样得半裸美男没见过,露个胳膊胸膛,实在是稀松平常得。 贺佑准备露出来哪儿,才能算是色诱? 他以为她是清纯少女,不知道男人的好。 却不知道,她是老色皮,在网上什么都见过。 贺佑的耳朵瞬间有点红。 “怎么了?”他的声音放低了,卫榆的目光感觉有点,有点想要剥开他的衣服。 又挺了挺胸膛。 【这是不是发现我的好?】 【早晚要色诱!让她只能惦记我!】 贺佑在心里恨恨发誓。 因为别的,他也不会。 追女人,更是不会。 那么些年,就是整天带着雪狼军南征北战了。 赫连丰目光在贺佑贺卫榆之间流连。 又看向耶律凤楚:“他们?” 耶律凤楚幽幽一笑:“某人暗恋。” 怂货,都没有听见表白。 如果是他,哼哼,直接扛回家就行。 又想到了卫榆那些武器,他一个哆嗦,扛不了,卫榆他可不敢。 第559章 我来试试 赫连丰感觉更加没有盼头了。 一个会做武器的,会出谋划策的,可一个带兵横扫整个北凉的。 这两个人放在一起,勾搭成奸。 哦,不,成为伴侣,还有北凉什么好。 赫连丰想了想,还是问出来一句话:“你们的皇帝能放心?” 那不就等于整个北疆都落入贺家的手中,若是贺佑想要谋反。 那大渊的皇帝是毫无办法。 贺佑和卫榆都听到了这话,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贺佑的手摆弄着匕首,他确实应该去试探一下尉迟昭轩。 万一尉迟昭轩有心防备,不对他出手,也有可能对卫榆出手。 比如,来个赐婚什么的。 比如,来个夺兵权什么的。 贺家在北疆没有兵权,卫榆单纯一个商人,就没有倚仗,想要拿捏就更加容易。 卫榆倒是挑眉,唇角带着悠然笑意,没有说话。 路是自己走的,彻底强大起来,才有说话权。 比如现在,尉迟昭轩对她也许不是那么放心,但是她的诚意够,已经不是那么戒备了。 尉迟昭轩的亲卫啸风到了北疆,如今北疆大部分城池的官员,还有边防的驻军都是尉迟昭轩新提拔的。 贺大将军已经要决定交了兵权,交了贺家军,颐养天年了。 贺佑手里的雪狼军人少,估计也就没有那么忌惮了。 何况贺佑一开始就是跟着尉迟昭轩。 尉迟昭轩不会不给这个面子。 但是现在,她还真的没有什么别的心思。 毕竟,她还小吗,十六岁,多好的年纪,花骨朵一般。 必须享受,必须享乐! “赫连大王,听说你们的勇士摔跤很厉害,我能看看吗?” 卫榆一开口,贺佑的脸色就变了。 骤然侧头盯着卫榆,似乎不敢相信卫榆竟然能够说出来这话。 【她竟然要看别的男人!】 这惊呼震耳欲聋! 耶律凤楚眯着眼睛笑着看贺佑一眼:“慢吞吞的,这要是被人捷足先登!” 话没有说完,但是意味深长。 霍无忧凑过来,在一边补刀:“我姐姐开阔了眼界,也许就看不上了你了,我可是听她提起过,那个轩辕晓风的大哥轩辕晓煜,可是个人物!” 耶律凤楚坐直了身子:“我也不是不能比一比!” 他也很俊美的好吗? 以后若是北凉的王,也不是攀不上卫榆。 贺佑的眼神嗖的一下,像是刀子一般的射过来。 看在人的身上就是生生的疼。 拳头更是攥得咔嚓响。 耶律凤楚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护食可以,你也得让食物知道啊。 你不说,还等着人看出来? 赫连丰偏偏又刺了一句:“我北凉的勇士格外健壮,那光着膀子摔跤,绝对是最有美感的一道风景,是吧,贺统领?” 贺统领表示不想知道,表示想要问候你们祖宗十八代,顺便揍上一顿。 卫榆手撑着头,笑眯眯的看着一众勇士走进来。 大殿的中间,收拾的很干净。 鼓声起,挑眉果然光着膀子开始了。 那油亮亮的皮肤,那鼓起的肌肉,那壮硕的身材。 即便是如此,丝毫不显得笨拙。 卫榆以前是在手机上电视里见过的,此时亲眼见到,更加震撼。 力道和技巧并存。 她以前感慨,这五十六个民族,其他五十五个都有自己的服装,都能歌善舞。 汉族只有看和拍巴掌的份,现在亲临现场,感觉更是如此。 卫榆看得目不转睛,贺佑脸黑的如同锅底。 侧脸盯着卫榆,目光灼灼。 霍无忧生气踹了一脚。 对着贺佑的屁股。 就这点出席,说不会说,出手不会出手。 耶律凤楚在一边幸灾乐祸:“贺佑啊,你这条路不好走啊!” 贺佑一咬牙,猛然起身:“我来试试!” 不就是摔跤,谁还不会。 卫榆…… 这天寒地冻的,虽然屋子里有火盆,但是温度也不算高。 这贺大侠要干什么。 赫连丰也是一愣,转而对大殿中两个人说:“你们留下一个,和贺统领练练,咳咳,不可伤人,点到为止!” 贺佑冷哼一声,在卫榆身边站着,脱掉外衣扔进卫榆怀里。 然后是里面的衣服。 卫榆蓦然瞪大眼睛,不是,哥哥,你来真的,打就打,你大庭广众之下扒衣服干嘛。 她咽了一口口水。 看着贺佑耳朵通红,红的滴血,但是丝毫没有停手。 耶律凤楚很给面子的拍巴掌:“有眼福了,是不是啊,卫姑娘!” 还不忘对着卫榆挤眉弄眼。 霍无忧嘿嘿笑道:“哎吆,要搞大事情啊!” 门口更是攒了一圈脑袋,瞪大眼睛看着。 那些侍女更是笑嘻嘻挤在一起,没办法,贺佑这么俊美,神话一般的男人可不常见。 在贺佑要扯下最里面单衣的时候,卫榆出手了。 第560章 格外有型 “那个,贺统领,咱真的没有必要都脱了。” 卫榆看了一圈等着看贺佑脱衣的人,脱光了不是便宜了别人。 贺佑手一僵,脸色瞬间白了。 “你嫌弃我不如他们强壮?” 卫榆…… 这患得患失的样子,颇有点深闺怨夫的感觉。 她深深吸口气,按着贺佑的领口:“不能平白让他们看去。” “那你就能看他们的?” “看了也不吃亏不是吗,饱饱眼福?”卫榆跟不上贺佑的脑回路。 贺佑闷不吭声又要撕扯衣服。 心里却是悲愤异常。 【那就让别人看看我的,让你以后想起来就后悔。】 卫榆要疯了,这贺佑怎么就变态了呢? 吃亏的到底是谁,他不知道吗? “姐姐,你是舍不得让别人看吧!”霍无忧在一边吹口哨。 贺铮在门外帮衬:“统领啊,卫姑娘是吃醋!” 贺佑顿时舒坦了,手放了下去。 吃醋的卫姑娘本人…… 她什么时候舍不得了,什么时候吃醋了? 这劲瘦和健壮看起来是有差别的好吗? 她想要看看正宗的摔跤有罪吗? 贺佑心满意足,嘴角都勾起来了。 到底是没有脱下衣服,走向大殿的中央。 卫榆有些无语,这比赛非要不可吗? 贺佑一上场,那勇士就兴奋了。 雪狼军的统领啊,如果他能打败了,这北凉,他还不是横着走。 不仅仅是他,就连边上站着的,也都跃跃欲试。 那人摆出姿势,蹦跳着试探着。 贺佑静静站在原地。 冷冷盯着他的动作,等到他靠近。 他就一把扣住对方的手腕。 这一扣住就不松开,对方使出了浑身力气也没有挣脱开。 不仅仅没有挣脱开,反而被贺佑借着他手臂的力道跳起来,一个屈膝,就让他踉跄着往前趴去。 好不容易没有倒下。 转过头已经是万分戒备。 如此几个回合,那勇士半点便宜都没有讨到。 他也是发了狠,直接抱住贺佑的腰就要往地上摔。 贺佑竟然没有反抗,顺着他的力道起来,整个人却是诡异的跪在那勇士的肩头。 不知道怎么用力,那勇士就噗通一声跪下。 贺佑一脚用力,就把那勇士踩在地上。 那勇士的手也没有闲着,胡乱抓着,一用力,哧喇一声,贺佑的单薄的上衣就被撕扯了下来。 贺佑劲瘦的上身就映入众人的眼帘。 皮肤是麦色的,但是并不瘦弱,宽肩窄腰,腹肌可见。 格外有型。 但是,让人瞩目的不是这个,而是他的伤疤。 整个上身,几乎没有好的皮肤,到处都是疤痕。 那疤痕似乎在闪闪发光。 从肩膀斜到后背,是一道长的,估计是和鬓角边的伤疤是一道下来的。 腹部是横着的。 难为他还活着。 整个大殿的众人都沉默了。 北凉的人胆寒,这样的人的的确确有横扫北凉的实力。 胆寒之后,又是敬佩。 每一个保家卫国舍生忘死的人,都值得敬佩。 胳膊上是最近新的伤口,此时崩裂开来,血顺着胳膊滴落下来。 那勇士挣扎了一会,低声说:“我服了!” 贺佑起身,缓缓走向卫榆:“我不是故意让他们看的。” 扑面而来的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卫榆堪堪别开视线:“赫连大王,准备的房间在哪里,我给他处理伤口。” 赫连丰连忙起身:“赶紧的,带着贺统领去包扎伤口。” 卫榆拿起披风,裹在贺佑的肩膀上:“走吧!” 贺佑含笑跟上。 那冰冷的脸带上笑容,如冰雪初绽,格外的诱人。 等到两人离开。 独孤向天才感叹道:“当年灵川一战,都道贺佑死了,看来那道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大殿里无人说话。 对于一个战场的战士来说,那些疤痕就是勋章。 耶律凤楚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只说了半句:“若我北凉团结,将领如此英勇……” 何至于今日。 没有人说话。 霍无忧眸光森冷,北凉将士? 烧杀抢掠,对老弱妇孺,手无寸铁的百姓动手,永远不能成为这样的将领。 他大渊的疆土,从来都是这样的人守着的。 “父汗,贺佑呢?” 赫连朵朵从外面跑进来,一双眼睛焦急的在大殿里扫着。 赫连丰黑了脸:“这事不要再提,北凉多的是好男儿!” 得罪了卫榆,回头他还不知道怎么死呢? 不要以为他不知道,雄鹰部落被打下来,就是卫榆的家丁。 说是家丁,那可是比贺佑的雪狼军还厉害。 如今北凉几个部落凋零,他们正式鼎盛时候,虽然未必称王。 但是也不想一夜之间陨落。 实力才是说话权。 “父汗,我就喜欢他!我要嫁给他!”赫连朵朵大叫。 霍无忧噗嗤一声笑了。 第561章 贺佑脸红 “你笑什么!”赫连朵朵骤然转头怒瞪。 霍无忧挑眉:“若是我贺大哥不喜欢你,不想娶你,你当如何?” 赫连朵朵皱眉:“为什么,我不够美?” 霍无忧小大人一般叹口气:“娶不娶,喜欢不喜欢和你美不美有什么关系?” 赫连朵朵更是疑惑。 在这里,喜欢就大胆追求,就在一起。 哪里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耶律凤楚抬头扫了赫连朵朵一眼:“别给你父汗惹事。” 虽然也是希望她能成功,从此大渊和北凉都放心。 但是,惹怒了卫榆,估计下场也不会好。 贺铮扫了赫连丰一眼,站在门口,身子笔挺:“我家统领有心悦之人!” 赫连朵朵骤然转头看着贺铮:“那我杀了她!” 此话一出,只听大殿内外,唰啦一声。 刀剑出鞘,弓弩铁铳在手,齐齐指着大殿方向。 就连泽佳的声音都冷了:“你说,你要杀了我家姑娘?” “怎么,一个流放的犯人,我不能吗,就是去了大渊,你们的圣上也要对我以礼相待的。” 赫连朵朵梗着脖子,一双大眼怒瞪泽佳。 泽佳手里的铁铳骤然举起:“你可以试试!” “吓唬我,你敢,这是我家!” 赫连朵朵毫不退缩,反而拿出马鞭,就要给泽佳一鞭子。 “赫连朵朵!”赫连丰阻拦不及。 就看到泽佳一抬手,对着屋顶就是一枪。 屋顶的东西瞬间噼里啪啦落下来。 赫连朵朵连绷带跳,还是落了一身灰。 屋顶那个洞已经可以看到天空了。 与此同时,外面一连串的巨响,绵延到很远。 赫连朵朵没有反应过来,但是赫连丰的神色变了。 这里里外外都是卫榆的人? “朵朵,回去!” 赫连丰沉下脸怒吼。 赫连越连忙把要发怒的赫连朵朵拉下去,她不明白厉害,他们可是知道。 他们来的目的就是和谈成功就共存,和谈不成功就打服。 到时候,野熊部落会怎么样,谁都不知道。 赫连丰已经对着泽佳说道:“你就别生气了,我会管住她。” 泽佳没有吭声,面容冷峻的收起铁铳,转身出去了。 霍无忧连忙跟上去。 耶律凤楚似笑非笑的看着赫连丰,却是没有说话。 那独孤向天却是盯着泽佳的背影。 “怎么了?”赫连丰问道。 “我就是感觉,那丫头的脸有点熟悉。” 众人抬头,看到的只是泽佳的背影。 “坐下!”卫榆蹙着眉头看着贺佑的胳膊。 似乎是鞭子的伤口,此时裂开了,血肉模糊的一片。 贺佑乖乖坐下,嘴角却是止不住的上扬。 【她担心我是不是?】 【她心疼我是不是?】 【哈哈哈哈……】 “我去打点水。”卫榆转身出去,从空间取了水,又端回来。 把水囊递给贺佑。 这才用布巾沾着盆子里的水清洗伤口。 贺佑喝着水的动作停了,为何这水清理伤口没有那么痛,而且出血量肉眼可见的在减少。 他低头看看盆子里的水:“你放药了?” 他知道,卫榆手里有奇药,对伤口特别好。 卫榆点头。 “这点小伤,就不要用了,太浪费了。何况你手里有这个好东西,如果泄露了也是个大麻烦。” 卫榆扫了他一眼:“你会说出去?” “自然不会。但是怕别人知道啊。” 此时,卫榆离贺佑特别近,呼吸可闻的地步。 贺佑能够闻到卫榆身上的味道,耳朵不争气的红了。 红透了。 这么近,卫榆的脸看得一清二楚,细细的绒毛都是看得见的。 皮肤白皙,似乎是莹润的白玉,眉眼低垂看着他的伤口。 那睫毛微微动着,卷而翘,根根分明。 顺着挺直的鼻梁下去,是水润润的嘴唇。 咕嘟! 贺佑咽了一口口水,感觉浑身都开始冒热气。 他艰难的移开视线。 但是胳膊上的感觉却是变得格外的敏锐。 卫榆微凉的手指碰触着,那种微凉就直逼心底。 让他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那一种丰盈,渴望,酸涩,喜悦…… 在心间翻腾,竟然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的手死死握成拳头,不敢动一下,不敢再看一眼。 心头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出来,偏偏说不出来。 更怕那一种浓烈说出来,让她受到惊吓。 卫榆专注清理伤口,根本就没有发现贺佑的变化。 贺佑终于控制住情绪,转头看卫榆。 “好了!” 卫榆正好抬头,她的额头撞在他的下巴上。 两个人都是一愣。 卫榆微微后退一步:“好了,撒上药粉,包一下就行,最近别用力。” 贺佑艰难别开视线。 “卫榆,其实你是知道的吧?”知道他有那样的小心思,知道他从来不曾把她当妹妹看。 第562章 禽兽了啊 卫榆给他伤口撒上药粉,用布包扎好。 这才拿起水囊递给贺佑:“喝口水冷静一下!” 脸都红的要烧起来了,额头都有汗珠了。 贺佑的心里打鼓一般,冰凉的水滑过喉间,没有更加的凉爽,反而是更加的燥热。 整个人僵硬的如同雕像一般,不能动弹。 就是感觉自己哪里都不对劲。 卫榆轻笑一声。 贺佑侧头看着她莹白的面容,对上她黝黑的眸子。 咕咚! 他又咽下一口口水,感觉更加的唇干舌燥。 卫榆自然能够看出贺佑脸上不正常的潮红。 她皱了皱眉头,伸手探了探贺佑的胳膊。 他的整个身体都在发烫。 卫榆的手是凉爽的,如同在沙漠里行走的人,初次见到甘泉。 贺佑不由自主的就想要凑上去。 卫榆眉头紧锁:“你好像中药了。” 这话说出来,贺佑一愣。 手用力的在大腿上捏了一把,疼痛让他得到片刻的清醒。 “药?”他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东西,甚至都没有见过。 因为以前,他都是在男人堆里待着的。 谁会想到有一日,还有人对他下药。 “什么药?” 卫榆…… 这懵懂疑惑的模样,现在她相信贺佑真的是不通这些事情。 “大概是,春,药。”卫榆慢悠悠说道。 “所以,你要怎么办?” 贺佑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卫榆幽幽一笑:“是我给你找个姑娘,还是给你找盆冰水?” 贺佑眯着眼看着卫榆,看着她脸上揶揄的笑容。 说的那是一个意味深长:“我也许不是中药了呢?” 卫榆低头看着贺佑的反应,明显就是中药了。 小说不是都这么写的吗,浑身发烫目光拉丝? “何况,喝了你放了药的水,你感觉我还能中药吗?” 卫榆没有想明白:“那是什么原因?” “有时候,人可能比药好使!” 贺佑定定看着卫榆,眉眼间都似乎带上了春意。 卫榆后知后觉的吸了口凉气,往后倒退一步。 这厮不会是发情了吧? 她还是个小姑娘,这就禽兽了啊! “我说过我会等,排队也是第一个对吧?” 贺佑追问,希望能问出来一点肯定的答案。 然而卫榆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看到门帘被掀开了。 然后,一身红色薄纱,穿的没有露的多的赫连朵朵站在门口。 风情万种的看着贺佑:“美人我来了!” 一边嫌恶的对着卫榆摆摆手:“赶紧走,别不识趣,不然我就杀了你!” 贺佑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指定这人下药了。 他看着赫连朵朵要靠近。 伸手一把拉过卫榆。 卫榆一时不查,直接坐在他的腿上。 贺佑抱着卫榆,声音很是低沉:“小豆丁救命,我受伤了,没有力气,你要保护好我的清白。” 卫榆…… “滚起来,你这贱人!”赫连朵朵瞬间怒了,伸手就来扯卫榆。 那目光中都是杀气。 这是她看中的男人,是她的男人! 那个干瘪的,没有半分女人味道的贱人,也敢和她争抢。 卫榆还没有来得及出手,贺佑一脚就飞起来了。 正中飞扑过来的赫连朵朵的胸口。 下一瞬,那赫连朵朵就尖叫着飞了出去。 从卷起的门帘飞出去,整个人一头栽进积雪里。 一双白晃晃的大腿在空中晃荡着。 卫榆一把捂住贺佑的眼睛:“别看,真空的!” 这零下几十度的天气,真是难为她不怕冷。 赫连朵朵的丫头匆忙赶来,只来得及拉好衣服,还没有把赫连朵朵拽起来。 就听到身后一片纷沓而而来的脚步声。 因为听到那一声尖叫,所以大殿里的人都过来了。 赫连丰和赫连越的脸瞬间黑了。 “赫连朵朵!” 赫连丰怒吼。 赫连越急忙扯过披风裹住赫连朵朵。 啪! 赫连丰上前就是一巴掌:“丢人!” 赫连朵朵瞬间红了眼,满头积雪簌簌落下来:“我就看中他了,就要他!” “父汗,你不把贺佑捆绑了给我,不把他留下来,我就不活了!” 帘子掀开,映入众人眼帘的,就是贺佑抱着卫榆坐在那里。 卫榆想要起来,奈何某人不松手。 只能以这样的姿势,迎接众人的审视。 贺佑冷哼一声:“你女儿厉害,还会下药!” 此话一出,随后而来的贺铮等人,手里的刀剑就指向了赫连朵朵。 “你们敢,我看谁敢!” 赫连朵朵大声叫嚣。 “这是我野熊部落的地盘,我是这部落的公主,我看谁敢对我放肆!” 继而转头看着贺佑:“你不过是一个闲散的将军,我看中你,那是你的福分!” 第563章 手感不错 “福分?”贺佑的声音一片森冷。 “小豆丁,你感觉这是福分吗?” 卫榆微微勾唇:“艳福。” 贺佑的脸顿时黑了。 眸光再次看着赫连朵朵的时候,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贺铮,杀了她!” 贺佑的话音落下。 那边贺铮的刀就挥起。 但是比他速度更快的,是赫连丰一脚将赫连朵朵踹了出去。 甚至这一脚直接把赫连朵朵踹的吐血了。 一口嫣红喷洒在莹白的雪上。 触目惊心。 “贺统领,小女不对!我定会惩罚,请贺统领饶她一命。” “我不,父汗……” 赫连朵朵的话没有说出来,就被人捂着嘴拖了下去。 贺佑没有说话。 但是脸色依旧冷沉。 赫连丰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他也想让赫连朵朵勾引上贺佑,那他们的实力就更强了。 但是,贺佑是真的会杀人啊! 他就这一个女儿,还是留着一条命吧! 他的目光扫过贺佑和卫榆搂抱的姿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就不打扰了,走,走都走,赶紧走!” 他挥手,众人呼啦啦的走了。 刚刚那些枪声,他们还心有余悸。 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摸老虎屁股。 贺佑惹不起,卫榆更是惹不起。 贺铮和泽佳对视一眼,就站在外面没有走。 耶律凤楚深深看了屋子一眼,转头离开了。 霍无忧的嘴里吹着口哨:“猛,真猛!” 贺佑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可以放开了吧!”卫榆掰开他的手。 “抱一会不行?” 卫榆唇角微微勾起:“排队第二!” 贺佑瞬间松手。 “我还是排第一个吧,你要成亲的时候,优先考虑我!” “不,我是势在必得!” 卫榆眸色深深盯着贺佑:“我才十六,哪怕是十八,你至少要等两年!” “可以,我等,两年后我二十四,还不老。” 虽然很煎熬。 “我这人要求夫君只能我一个,不能纳妾。如果三心二意,就直接扔了。” 贺佑利落点头:“行,我懂,外面的女人都太可怕了,我可是不敢。” “哪怕以后成亲了,我估计也是要抛头露面的做生意,种田的,很忙,没法子相夫教子!更加不会拘于后宅!” 贺佑挑眉:“我没有后宅,难道不是我住在你家,我是在后宅那一个吗?” 卫榆难道不知道,他家老头准备不干了,去找卫老头的吗? 她在哪里,自然家就是在哪里。 贺佑拉着卫榆清冷的手摩挲着:“我也有要求。” 卫榆看着他:“你说。” “后宅只能有我一个!” 他要求对等的权力。 卫榆微微笑了:“可以,但是,我的钱是我的,你的钱还是我的,懂?” 贺佑挑眉:“懂!” 接着又是一笑:“贺铮他们,找尉迟昭轩要军饷。顺便种田,应该活得下去。” “除了后宅只能有我一个之外,你说什么都依你。” “行吧,我会优先考虑你!”卫榆起身,把贺佑敞开的领口拉回去。 “你的身材,我很满意!” 贺佑瞬间眉眼飞扬:“你可以摸摸,手感应该很不错!” 卫榆真的伸手摸了一把:“手感不错,丝滑!” 贺佑脸红了,身体僵硬。 但是卫榆竟然脸色不变。 贺佑的脸色就变了:“你好会的样子,你还摸过谁,竟然脸都不红!” 这话里浓浓的酸味。 卫榆捏着贺佑的下巴,低头,鼻息纠缠:“男人,不要管我!我讨厌人管我!我这个人有三观,有道德底线,不会乱来。” 贺佑低头看着卫榆的手,鬼使神差的就一口咬了上去。 卫榆…… 贺佑是属狗的吗? 贺佑抬起头,眼波潋滟:“卫姑娘,余生多怜惜小生!” 卫榆皱眉:“你好会的样子,花言巧语哄过几个女子?” 贺佑立刻举手自证清白:“姑娘,小生看了很多话本,从京城回来,带回来最多的就是话本。” 卫榆转头往外走:“那你好好看。” 总比个木头一声不吭的要好。 只要实验对象不换,她倒是不介意。 毕竟前世连恋爱都没有谈过的她,也需要听听甜言蜜语。 如今这番,卫榆感觉很是受用。 虽然她还没有长大,但是她的心早就长大了。 “水囊里的水,尽量喝完。” 贺佑自然知道那些水都是好的,对伤口都好,更不要说喝了。 “小豆丁,不多陪我一会儿?” “我这身子,你才摸了一把……” 意味深长,语言勾魂。 “贺统领,自重!” 卫榆撩起帘子。 “你会知道我重不重的!”霍无忧说的,不能要脸。 果然,有点爽! 卫榆一个踉跄! 奶奶的,不要脸的贺佑真难缠! 第564章 爷的清白 “你疯了?”耶律凤楚端着酒杯问神采飞扬的贺佑。 毕竟,这样打了鸡血一般的贺佑,他是没有见过的。 耶律凤楚的目光从贺佑的脸上一直落到他的双腿之间。 “你,是不是药效还没有过去?” 紧接着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你是不行还是不会?还是卫榆不愿意?” “这里女子多的是,谁都乐意陪你一场。” “放心,我不告诉卫榆!” 贺佑给了他一脚:“少出馊主意!爷是那种守身如玉的人,你要是坏了爷的清白,爷剥了你!” 耶律凤楚…… 周围的人…… 你是童子身,你了不起! 赫连越邀请几个人出去逛逛。 卫榆裹着披风,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万里冰封,银装素裹,这琉璃世界,真的美的勾心摄魄。 霍无忧叽叽喳喳跟在她的身边。 “姐姐,咱们什么时候回去,这里太冷了。” 卫榆挑眉:“很快!” 他们在等一个时机,等着北凉王城传来什么消息。 霍无忧撅着嘴:“直接掀翻了就好了,等什么!” 卫榆摸了摸他的头,没有说话。 贺佑把卫榆的手从霍无忧的头上拿下来。 “他也是男的!” 只要是男的,都要保持距离。 卫榆…… 眼睛微微眯着看着贺佑。 贺佑愣了一下:“好吧好吧,我不管。” 【生气!】 【心里酸溜溜的,霍无忧虽然小也是男人。】 【卫榆都没有摸过他!】 霍无忧对着贺佑吐舌头:“贺大哥,有点男人的风度好吗?” 贺佑回应的是拳头攥得咔嚓响。 霍无忧瞬间不说话了。 登上山头,看着一轮红日坠在西面天边,整个荒野红彤彤一片,看着不像是人间。 还没有看几眼,就听到远处传来凄厉的鸟叫声。 “糟糕!”卫榆手里拿出来铁铳,又摸出小巧的弓弩。 “怎么了?”贺佑低头问道。 卫榆指着远方:“被苍鹰追着的是金子吧?” 此话一出,贺佑神色一冷,也摸出了铁铳。 对着天空就开枪了。 那声音格外响亮。 让远处天幕纠缠在一起,一大一小两个黑影骤然分开。 小的那一个,宛若流星一般朝着卫榆砸过来。 大的那一个展翅紧随,半点不放松。 清越的鸣叫声响彻天际。 卫榆手里小巧的弩箭射出,直奔天空中大的黑影去了。 这飞射的弩箭,让那苍鹰紧追的脚步顿了一下,避开弩箭才又追来。 这冬日,找到果腹的食物实在是不容易,所以绝对不能放走了。 金子用尽全力,一头撞入卫榆的怀抱里。 那苍鹰也格外凶狠的扑过来。 眼看那尖锐锋利的鹰爪就要落在卫榆的脸上。 贺佑骤然出手,扯着它的翅膀用力一甩,就把它甩入了雪里。 苍鹰挣扎着从雪地里出来,努力扇动翅膀,不甘不愿的踉跄着飞走了。 卫榆这才从披风里抓出金子:“受伤没有!” 金子瑟瑟发抖,只有一句话:“吓人,吓人!” 卫榆从金子的腿上的小竹管里拿出纸卷,扫了一眼递给耶律凤楚。 “咱们要出发了!” 赫连越眉眼低垂,却是没有说话。 耶律凤楚看了一眼,冷笑一声:“这是终于把自己折腾死了?” 赫连越心头一跳,谁死了,耶律凤扬死了? 一行人下山,整顿人马。 等到夜色里出发的时候,赫连丰带着野熊部落五千骑兵,独孤向天带着雄鹰部落三千骑兵,汇聚在一起,共同出发。 他们,是要到王城参加庆典。 夜色里,大军出发。 卫榆的家丁,和贺佑的雪狼军,都是一色的黑衣黑甲黑面具,腰间弓弩铁铳佩齐全,胯下马儿雄壮。 露出的眼睛都是毫无温度,寒光闪闪。 和他们的骑兵一比,他们的骑兵就是渣,没有什么可比性。 这让赫连丰和独孤向天看着卫榆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敬佩。 宫殿里的赫连朵朵,终于从黑暗中挣扎着醒来。 “贺佑呢?”她心口火辣辣的疼。 但是,还是惦记着贺佑。 那样的男人,她是第一次见到。 看了一眼,就刻入骨血,再也挖不出来的那种。 “贺统领一行已经离开了,去往王城了。” 赫连朵朵骤然起身。 “给我穿衣服!” “公主,你的身子……” “快点!” “可是大王吩咐……” 赫连朵朵啪嗒一巴掌扇过去:“快点!” 神情狰狞,言语狠戾。 贺佑,她势在必得。 她一定要得到贺佑,无论是用什么法子。 那侍女不敢说话,连忙帮她穿了一身衣服。 趁着赫连越送赫连丰还没有回来,她带着几个侍卫,策马追着走了。 第565章 有事直说 耶律凤扬的咳嗽,一阵紧一阵。 咳得面红耳赤,浑身是汗,甚至帕子上已经见了血迹。 可是,那些大夫的药,一碗一碗,黑漆漆的喝下去。 没有半点效果。 一阵剧烈的咳嗽停止,他气喘吁吁的靠在枕头上,已然没有了半分力气。 “找到卫榆了?” “卫榆已经到了野熊部落,听说,把赫连海给阉了。” 耶律凤扬眉头紧皱:“还活着吗?” 野熊部落赫连家的野心,他一直都知道,此番情况,他也不敢轻易的招惹赫连家。 如果真的打起来,他占不到好处。 “报!” 有士兵从外面疾奔而来:“大王,有消息传来,雄鹰部落受到袭击,如今已经被人收服。” 耶律凤扬猛然坐了起来:“然后呢?” “然后有很多骑兵去了野熊部落,之后就没有了消息。” 耶律凤扬的心头一直在狂跳,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而他没有办法阻止。 现在想起来,抓卫榆实在是太顺畅了。 灭了澜沧部落也太顺利了。 太过顺利的事情,往往是因为暗地里筹谋 很久。 是不是这个原因? 卫榆和贺佑,想要做什么? 耶律凤扬心烦意乱,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这一次太过剧烈,一口鲜血喷出来,整个人就往后倒去。 “大王!” 众人惊呼,那些大夫齐齐涌上来。 门外,呼延将军脚步停下,看着屋子里的一片慌乱。 顿了顿,转头走了。 侍卫在后面叫了几声,他都没有停下脚步。 卫榆的人静默站着,视而不见。 倒是呼延将军停下来,目光审视的扫过那些家丁。 终究还是转身走了。 一回到营帐,就听到士兵报告:“将军,有人来访。” 呼延将军眉头皱了一下:“谁?” 顺着士兵指着的方向,就看到三人三匹马,站在营帐外面的小坡上。 “请来!” 那个矮的,他直觉就感觉那是卫榆。 此番北凉风云初定,卫榆功不可没。 同样,大渊如今,早已经凌驾在北凉之上。 北凉早已经不能和大渊相提并论。 三个人被请了过来。 呼延将军挑眉,果然,是卫榆和贺佑。 另外一人,神情森冷,看着是北凉人,然而他并不熟悉。 进了营帐,就看到那陌生男子抱拳。 “耶律凤楚见过将军!” 耶律凤楚? “耶律凤扬是?”呼延将军眉头紧锁。 “那是兄长!”耶律凤楚神情淡淡,说起耶律凤扬的时候,没有半分其他表情。 不亲近也不疏离,好像就是提起一个陌生人。 呼延将军心里一个激灵,又想起贺佑说的话。 他心里已经有了几分预感。 这是有事情! “卫姑娘,贺统领,有事直说!” 卫榆喝两口热水:“呼延将军看着耶律凤扬可堪为君?” 呼延将军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单单凭借耶律凤扬屠杀后宫,屠戮澜沧,就知道是个狠辣小人。 如今北凉未定,他缠绵病榻,并无子嗣。 他想过,大渊有可能扶持独孤家或者赫连家。 从来没有想过是这个耶律凤楚,名不见经传,在北凉不为人知的耶律凤楚。 “大渊想要扶持的就是他?” 他的话语淡淡,没有什么情绪。 但是明显感觉到不支持。 太弱了,镇不住北凉,北凉只怕还会大乱。 北凉再乱,那就要灭国了。 呼延将军甚至在想,他什么时候出手,实在不行,他从王室旁支择一人,培养长大。 “独孤大王和赫连大王已经归顺于我!北凉不会再燃战火。” 耶律凤楚笑着举起酒杯。 “呼延将军不用担心北凉再起战火!” 一边说着,一边把和大渊签订的合约放在呼延将军面前。 “我北凉需要休养生息,我也希望北凉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北凉安定之后,两国互市。这个罪人我来当!” 呼延将军盯着那一纸合约。 北凉丢了土地,成为附属。 这是他不想看到的,他手里的将士尚且可以一战。 但是,他也知道,这一战未必能胜。 之后北凉更加会生灵涂炭。 这一纸合约就是最好的结果。 他抬起头,深深看着耶律凤楚:“我想知道,你是自己做的,还是他们做的?” “西边是我自己带人去的,至于北部,刚好都在。” 呼延将军看着耶律凤楚,眉眼深邃:“王城耶律家将士,你能掌握多少?” 耶律凤楚轻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放在呼延将军的面前。 “耶律凤扬之所以站的如此艰难,是因为这个在我手里。呼延将军,够吗?” 第566章 正常一点 呼延将军一愣。 继而长叹一口气:“若是王城之内,你能平和解决,我绝不出手。” 又抬头看着耶律凤楚,神情郑重:“我不希望再死人了!” 耶律凤楚悠然起身,抓起令牌。 “卫姑娘,贺统领,你们和呼延将军且喝酒聊天。等着我的车马来迎接你们!” 说着,他起身出了门。 呼延将军看着卫榆和贺佑端坐不动,他也没有作声。 一顿饭没有吃完,就听到门外有人报告。 “独孤大王和赫连大王来访!” 呼延将军此时才是信了。 耶律凤楚已经做好准备。 名不见经传不代表没有能力。 那耶律凤扬遮挡了耶律凤楚的光芒,不过是靠着耶律凤扬的美色。 似乎并不是因为实力。 就看着这一只不叫的狼,究竟有多狠。 至于不远处的王城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有人去问。 天色稍晚,风雪四起。 呼延将军眸光看向远处,幽幽问卫榆:“你感觉他能成功吗?” “那是他的事情,路终究要他自己走。” 若是已经推举到这样的一个地步,他还爬不上去,那就不用扶持了。 他们话音落,就看到风雪里的王城,灯火亮起。 一溜的城墙上明晃晃的一片。 紧接着就是城门大开,无数辆马车疾驰而来。 “大王有喻,请呼延将军,卫姑娘等赴宴!” 卫榆笑着转头看着呼延将军:“将军请吧!” 一行人上了温暖的马车。 马车一路急行。 呼延将军这才看着,城外驻扎了乌压压的一片骑兵。 他的心里咯噔一下,如果刚刚他不同意呢,是否要对他的大营开战? 回头看着灯光下,卫榆含笑的柔和的脸,心头突然就萌生一丝寒意。 王城到处喜气洋洋,张灯结彩。 宫门大开。 耶律凤楚人就是那意思很衣服,身上似乎沾染了一些血迹。 不过神情却是昂扬的。 “呼延将军,请!” 里面,乌压压的群臣都在。 没有人反对,呼延将军甚至想不明白,耶律凤楚究竟是怎么说服他们的。 宫中秩序井然,不像是经过了一番战斗。 酒菜歌舞齐备,似乎所有的战争早已经离他们远去。 耶律凤扬没有出现,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提起。 默契的好像,一开始端坐在位子上的,就是耶律凤楚。 卫榆不知道他怎么在一天之内取而代之的,但是也没有问。 酒酣耳热,歌舞升平。 原本跟在耶律凤扬身边的侍卫统领,此时静默的站在耶律凤楚的旁边。 王宫内外,井然有序。 完全不是耶律凤扬在的时候的样子。 呼延将军看着这里里外外,唇角微微勾起。 大渊看走眼了,大渊以为是个听话的傀儡。 谁曾想他是有狠辣的雷霆手段的。 “大王,选个好日子,举行仪式吧!” 呼延将军率先提出来。 满屋子的大臣一个激灵,面面相觑。 这呼延将军一直支持的是耶律凤楚? 所以耶律凤楚才这么容易接手? 有呼延将军的大军在,他们也就歇了心思。 何况,看着卫榆和贺佑的反应,他们后面还有大渊。 再看看吃喝的高兴的独孤向天和赫连丰。 那两个部落也是惹不起。 “请大王赶紧举行仪式吧!” 众人齐齐叫道。 想想耶律凤楚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们家中,就后背发寒。 耶律凤楚微微挑眉:“可,让祭司查看一下吧!” 王宫深处似乎传来什么骚动,但是转瞬就消失了。 卫榆挑挑眉:“贺佑,咱们还要强大,这小子手段狠辣,以后强大了,野心就大了。” 更何况是在这个位子上,权势会喂出人的野心。 贺佑侧头:“现在杀了他?” 卫榆摇头:“那倒是不用,他们北凉以后会在监管之下的。” 只要大渊国富民强,只要她的商队纵横天下。 鹰隼在上次来王城的时候,已经买下了一处宅子,开了小酒楼。 以后,总会越来越好的。 “小豆丁说什么就是什么。”贺佑这话说的那是缠绵悱恻。 眸光柔和的如同荡漾的春水。 卫榆活生生打了个冷战。 “正常一点!”她的耳朵微红。 纵使她脸皮厚,也不能这么频繁的撩拨啊! “卫姑娘,你看我们北凉除了放牧之外,适合种点什么?” 耶律凤楚笑着问道。 卫榆瞬间就精神了,要是都吃饱穿暖了,哪里还有心思打仗。 她在大殿上侃侃而谈,从开荒到选种到种植,以及种植的时机。 耶律凤楚眼睛亮了:“你是说,开春我们可以种麦子?” “大豆要晚一点!”卫榆点头。 众人精神一震,要是能种出来粮食,他们日子就好过的多。 耳朵唰的就是竖起来了。 第567章 剖腹而死 夜色朦胧。 因为遍地的白雪,倒是没有那么黯淡。 卫榆的脚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响。 进入了一处窄门,沿着台阶下去。 就是北凉的天牢。 里面剧烈的咳嗽声传来,然后是急促的呼吸声。 下面的味道并不好闻。 卫榆站住半晌,才缓缓上前。 “滚!你们这些叛徒……” 他趴在冰冷的地面上,眼前能够看到的,只有一双黑色的小皮靴。 他的身边再无别人,只有这阴暗的牢笼,只有冰冷而无望的夜晚。 因为这大声的叫喊,他又开始咳嗽起来。 整个人蜷缩在地上,腰已经弯成了一张弓。 咳嗽得满脸是泪,泪水迷蒙之中,发现身旁站着一个人影。 那人定定站着一动都没有动。 耶律凤扬用力擦去泪水,努力仰起头。 大牢里面得灯火早已经被窗口门外呼啸而来得寒风吹灭。 他勉强坐起来抱紧自己。 这才发现,窗口清冷得雪光落在那人脸上。 那一张脸越发显得犹如冰雪雕刻一般。 是卫榆! 是卫榆! 他得双眸瞬间亮了起来,似乎看到救赎。 耶律凤扬手脚并用朝着卫榆爬去,冻得僵硬得手指死死抓着卫榆衣裙得下摆。 “榆儿,你救救我,你一定可以的是不是?” 卫榆只是低头看着他,眸色冷然,没有半分情绪波动。 耶律凤扬的言辞更加的恳切:“榆儿,我若是这北凉的王,一定和大渊交好,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后位,钱财,土地,牛马,只要你开口,只要你开口!” “你救我出去,我知道你能,我知道耶律凤楚不是你的对手!” “之前我们不是合作的很好吗?如果你要钱,我有,只要我当上王,你要多少都行!” “那耶律凤楚不是好人,他……” “耶律凤扬!” 卫榆打断了他的话。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后面有人点上了灯。 一把椅子放在卫榆的后面,甚至有人端来了火盆。 里面的炭火红彤彤的透着暖意。 卫榆坦然坐下,眉眼依旧清冷。 “榆儿,你还是心里有我的是不是,曾经咱们也在一起好长一段日子,也很快乐不是吗?” “你救我,你支持我,我定然全力回报。” “我的心里一直都是有你,我日日夜夜,心心念念的都是你,都是你啊,榆儿。” “我想要成功的时候,你能陪我并肩看这天下,不用被任何人掣肘。” “你不是犯人,我不是困于大渊京城的人质。以后我们好好的好不好?后宫只你一人,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耶律凤扬还在絮絮叨叨。 卫榆却是慵懒的往后靠在椅子上,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耶律凤扬。 她第一次看到耶律凤扬,他红衣张扬,眉眼间似乎是洒满了揉碎的阳光。 一颦一笑都是那么耀眼,真的是惊艳! 后来窥探到他的算计,再后来是看到他的恶毒,为了达成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如今看着这张脸,竟然没有半分当初的感觉。 就是满脸狰狞,就是满脸的算计。 简直丑陋到了极点! “你还记得洛莲儿吗?”卫榆再次打断了他的话。 神情依旧平静,但是冰冷,透着疏离。 耶律凤扬似乎有一瞬的茫然。 歪头想了想,似乎终于想起来谁是洛莲儿。 他没有说话,有些疑惑的看着卫榆。 他甚至不明白,卫榆提一个死人干嘛。 “洛莲儿被你的人剖腹而死!” “我,我不知道,不是我做的……”耶律凤扬艰难的开口。 “记得洛莲儿的家吧,那一个村子,男女老少,坟茔都是一大片,鲜血流淌成河,只活下来她们三个!” 卫榆眸色更冷的盯着耶律凤扬:“你们屠杀的村子!” “北荒西面,贺佑家的庄子,你们占据,死了多少人还知道吗?” 耶律凤扬眉头死死皱起来:“可是卫榆,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动你,没有动卫家的人!” “你不能把所有的罪名都扣在我头上,如果一定要说是苍狼部落的错,耶律凤楚也是难辞其咎!” “我和他,一样的!” 卫榆轻笑一声,声音里都是嘲讽。 “一样的?” “双手染血的人,和没有出手的人,不会一样!” 卫榆摇头冷笑。 “你是没有动卫家,那是因为你没有机会!” “我是卫家人,但是更是大渊人。虽是匹夫,但是心有国家。” “耶律凤扬,仇恨从来没有忘记,只是在等时机。你怎么会以为,我愿意帮助你呢?你的姿色给你的自信吗?” 第568章 葬身狼口 耶律凤扬的脸色青青红红,难看得很。卫榆微微往前倾身,森冷的目光慢慢扫过哦耶律凤扬的脸。 “从一开始,你就没有入我的眼,拥有漂亮皮囊的,也许是条毒蛇。” “何况,看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北凉人。” “后来,查出你做的那些事,再到洛莲儿的死,我从来没有放下过让你死去的心思!” 耶律凤扬脸色大变:“你要杀了我?” 继而又是恍然大悟:“所以,你是故意被我劫持?” 卫榆轻笑一声:“不仅仅如此,你以为,你如何能轻易从大渊的京城逃脱,一路顺利回到北凉。” 都是谋略,她早就和尉迟昭轩坐下来分析过,详谈过。 人最痛苦的死法,就是在爬到巅峰的时候,跌落下来,万劫不复。 比起从未得到,得到了再失去,才是最痛的遗憾。 耶律凤扬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从一开始,从一开始就是圈套!” “那你为何还要让我轻易的劫持你?为何?” 他双眼大睁,死死盯着卫榆。 眼里是浓浓的不甘心! “澜沧部落多次袭扰大渊百姓,当年霍家三子那一支骑兵就死在他们手中。” “边境百姓被屠杀被劫掠无数。何况,卿云和卿慕都投奔了他们,借你的手除了他们,不是刚刚好吗?” 卫榆叹息一声,又笑了:“这北凉的天下,我总要来看一看,将来若是我不高兴,才知道从哪里撕开一个缺口才更好。你说,对吗?” “最毒妇人心!最毒妇人心!所以,老王妃找澜沧的五王子,后宫被屠杀,你又把他们引来,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计算之中!” “卫榆,你竟然能筹谋的这么深远,竟然有这等心机!” “耶律凤楚知道吗,耶律凤楚,耶律凤楚,你也不过是人家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傀儡!” 耶律凤扬状似疯魔,大吼大叫。 叫过之后,骤然掉头就奔着卫榆冲过来。 “我要弄死你,卫榆,你不能活着,你活着我北凉没有一点好!” 但是,他并没有扑到卫榆的面前,小腿就被一支羽箭穿透。 他整个人就那么扑在冰冷的地面上,痛苦嘶喊。 似乎是格外的不甘心,又猛然拔出腿上的羽箭,高高举起奔着卫榆再次过来。 于是手臂也被射穿。 这一刻,耶律凤扬倒是像是一个男人了。 卫榆始终坐着没动。 唇角带着三分笑意,嘲讽深深。 黑漆漆的眼睛里尽是冷光。 耶律凤扬疼得哆嗦,疼得打滚,抬头看着卫榆得时候,双眸通红。 这都没有让卫榆有半分得动容。 她说:“我始终记得,洛莲儿被剖腹得样子,她那么疼,却是那么勇敢,我没有一日敢忘记。” “而你,是罪魁祸首!” “那一村子得尸体,你是罪魁祸首!” “耶律凤扬,我让你爬这么高,你不亏!” 耶律凤扬哈哈大笑,披头散发,躺在地上犹如一只蝼蚁。 “你不如一开始就杀了我,不至于让我惦念你,不至于让我爬上这高位,揽尽天下风光,尝到权势得味道,再一脚踢下来!” “卫榆,你不过十六,你好狠得心!” “好狠的心!” 直起的脊梁被人从后面,一脚踩踏下去。 瞬间坍塌,瞬间匍匐在地上。 “榆儿,他话太多了!” 贺佑冷哼一声。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若听听。” 卫榆轻笑一声,伸手拍了拍被耶律凤扬拉扯过的衣摆,似乎是上面沾染了灰尘。 那耶律凤扬就那么侧着头,死死盯着卫榆。 “城外的狼群早已经饿了!”贺佑挑眉,因为尸体多,城外吸引来了很多狼群。 任何一具尸体,任何一个活人扔出去,一定是尸骨无存。 耶律凤扬猛然抬头,用力把头抬到最高的地方。 “卫榆,你要杀了我?” “耶律凤楚呢,苍狼部落的将士呢,他们同意吗?” “你不能在北凉杀了我,不能……” 他就这样一路嘶喊着被提出了大牢,被提出了王城。 就扔在王城外面的雪地上。 他想要跑回来,但是城门紧闭。 夜色里,狼嚎声四起。 一道道黑影,一双双绿莹莹的眼睛,飞速围了上来。 “卫榆,卫榆我错了,我愿意为奴赎罪,耶律凤楚,你能这样残杀手足吗,咱们兄弟要守望相助啊!” 声音在狼扑上去的时候,变得凄厉。 然后是划破天际的惨叫。 夜色里,狼群撕咬血肉的声音,嚼碎骨头的声音,清晰可闻。 让人忍不住浑身发颤。 第569章 跌落城墙 卿云和卿慕就被押在城墙上,眼睁睁的看着。 一点声音都不漏听着。 汗水湿透了他们的衣服,顺着头发滚落下去。 似乎砸在了某一只狼的身上,那狼骤然抬头长啸。 一股子尿臊味飘来。 卿慕失禁了。 他恐惧,羞愧,但是更怕死。 在士兵的手里挣扎着,极力往后面退。 然而,怎么挣扎都是徒劳,动弹不了半分。 “通敌叛国,大渊境内九族皆灭,你们应该魂归何处?” 卿云浑身剧烈颤抖,颤抖过后,被抓着扔在城墙上。 她浑身瘫软,根本就站不起来。 只能抬头看着卫榆,这已经是她用了最大的力道。 “卫榆,说到底,我们身体里都流着卿家的血,你真的要赶尽杀绝?” “以后,你不怕愧对列祖列宗?” 接着又是泪雨纷纷:“你放了我一条生路好不好,此生,我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你若是不想我留在北凉,我走,绝对不会再出现。” “何况,这一次,我本来也没有的对你造成伤害,一开始就是卿慕的主意!” 卿慕羞愤交加,骤然死死瞪着卿云:“难道不是你想要荣华富贵,不是你说北凉打回去,就可以杀了卫榆?” 卿云瞬间开撕:“我在边城和那副将生活的好好的,是你找到我,要我和你走,不然我也可以安稳此生!” “贱人,分明是你怕抄家灭族连累到你!”卿慕上手就是一巴掌。 卿云瞬间被扇到一边,嘴角汩汩流淌出血迹。 她狠狠擦掉。 “你才无耻,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一路上你卖身给女人弄来银子,你也不过是个肮脏货。” “你干净,你睡了当爹的睡儿子……” 两个人骂着骂着就厮打起来。 撕、扯、抓、咬,无所不用其极。 也不知道是谁先推的谁,两个人打的太过激烈,就从城墙上翻了下去。 凄厉的喊叫声震惊四野。 嘭的一声落地,又归于沉寂。 狼群扑过来,吞噬了他们最后的一点惨叫。 等到后来,狼群徘徊够了离开,雪地上只有撕碎的衣服。 王城的城墙上,北风呼啸。 贺佑侧着身子,给卫榆挡下北风。 “回去吧!” 卫榆看着苍茫雪野:“你感觉耶律凤楚如何?” 贺佑冷笑一声:“他早有准备,或者他入京的时候,就有准备,不然令牌不能在他手里。” “他应该是苍狼部落隐藏的王牌。” 卫榆轻笑一声:“可怜耶律凤扬还以为自己是大王子,是理所当然势在必得。” “他到死也没有明白,耶律凤楚能在一夕之间接手一切,是早就部署好的。” “所以,他是炮灰啊!” 贺佑拢了拢卫榆的披风:“等咱们走后,独孤向天和赫连丰都不会那么安分的。” 卫榆笑了笑,没有说话。 没动赫连丰,就是为了留下实力最强的一个。 现在赫连丰的实力比耶律凤楚要厉害。 他们相互制衡,耶律凤楚要花费心力在北凉。 大渊手握合约,只要耶律凤楚有点异动,那就横扫北凉好了。 能扶持起来他,也可以是别人。 何况此番入北凉,趁着北凉乱,很多地方已经埋下暗桩。 卫榆转身:“回去吧,好冷!” 穿得再多,也感觉冷气瞬间就钻进了骨髓里。 “我背你吧!”贺佑笑着看着卫榆。 “男女授受不亲……”卫榆揶揄的看着贺佑。 贺佑挑眉:“确定不?” “蹲下!”卫榆从善如流,不用自己走多好。 贺佑心里瞬间放起了烟火。 【哎吆,这说明更进一步了是吗?】 【美女在背,嘿嘿嘿……】 等到卫榆上了贺佑的后背,那些心里话就变成了。 【这小豆丁有点瘦啊,要养养!】 【屁股的骨头都点膈人了。】 【但是,驮着心爱的女子,我这心砰砰乱跳啊……】 卫榆…… 这货连情话只怕都不会说,颠倒来来去去就这两句。 “明日咱们回去吧!” “想家了?”贺佑慢悠悠走着。 卫榆叹口气:“的的确确是想了,家里的炕头热的,亲人在身边,多好!” 重要的是,看着良田船只牲畜,才感觉日子有奔头。 “那咱们明天就走,北凉的烂摊子他们自己来。” 贺佑笑着说:“只要你的要求,咱们都满足!” “真的?”卫榆问道。 贺佑重重点头。 卫榆接着说:“听说北凉有温泉,我想泡温泉。” 贺佑脑海中瞬间有了画面感,脸上红霞蒸腾。 泽佳和贺铮跟在后面。 看着他们的背影偷笑。 “你要不要我驮着你,我也是怜香惜玉的!” 贺铮侧头问泽佳。 泽佳冷哼一声,一伸手,单手就把贺铮抱起来了。 “我需要你怜香惜玉?” 贺铮面红耳赤,头脑蒙圈。 不是姑娘,咱们这个反应不对啊! 第570章 为何不行 温泉在王城东边城郊的山中。 那里建了行宫,方便王室去游玩。 耶律凤楚忙碌异常,并没有一同前去,只是让人带着过去。 卫榆和贺佑也没有多带人,贺佑就带了贺铮五六个人,卫榆带了泽佳和鹰隼。 自然,霍无忧是一直跟着的。 门口的侍卫迎进去,里面的妇人快步上前。 “姑娘,这边请,池子都已经清洗过了,水放走了重新续上的。一应杂人都已经规避了。” “姐姐,不能一起洗吗?”霍无忧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贺佑一把拎走了。 小小年纪,心术不正啊,要和人家女子共同泡温泉。 卫榆带着泽佳进去,外面,鹰隼贺铮等人守着。 贺铮为了安全,甚至带着人绕着庄子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卫榆走进去,果然看到一个热气腾腾的池子。 山里的温泉从池子边的龙口流淌出来,汇聚在池子中。 水池满了之后,就从上面的缺口流淌出去。 当然下面还有口,这样就可以放水清理池子。 卫榆脱了外袍,只剩下贴身白色衣衫,慢悠悠走下去。 北方寒冬,洗澡都是不方便的。 平时太冷,只能擦擦,卫榆感觉自己都要馊了。 好在衣服换的勤,回去一定要想办法,这滋味太难受。 不知道北荒的山中,有没有温泉。 “泽佳下来,陪着你家姑娘一起泡!” 泽佳哪里经过这个阵仗,洗澡不都是私密的事情吗? 一个人在屋子里偷偷洗了就行了。 怎么还有这种洗法? 泽佳的脸瞬间就红透了,手揪着衣领,干巴巴地笑着:“姑娘你洗就好。” “真的,下来,都是女的,没有什么看头。” 泽佳的眼睛骤然瞪大:“姑娘,你……” 你还想看什么? 卫榆想着前世的大澡堂子,白花花的一片,那才是壮观。 “下来,下来,都洗掉灰尘,咱们好回家。母亲他们一定等急了。” 她的牛羊马,她的黑土地,她的船只,她的豆芽菜苗,她的腊肉…… 都想了,还是家里好! 泽佳无法只能也脱了外袍跳下去。 卫榆拿了一条布巾递给泽佳:“来来来,搓背!” 泽佳…… 就问姑娘是和谁学的? 卿家那般的大家族,姑娘洗澡,定然是打浴桶,飘花瓣的那一种。 哪里有这般粗糙的感觉! 泽佳认命的搓背,还要奉命用劲。 一张英气的,五官立体的小脸上,都是无奈。 这厢里,两个人洗的热火朝天。 那边就听到一声怒吼:“滚!” 接着就是噗通一声。 卫榆瞬间跳上来,抓了外袍披上,就把门开了一条小缝隙:“怎么了鹰隼?” 鹰隼回头看看卫榆红扑扑的小脸,移动了一下,挡住寒风。 却没有挡住卫榆的视线。 隔壁温泉门口的雪地里,趴着一个人。 显然是被人从里面踹出来的。 “宰了她!” 传出来的贺佑的怒吼。 紧接着,裹着黑色浴袍的贺佑出现在门口,头发上还滴着水。 不过那水还没有滴下来,就结成了冰。 美男出浴图,虽然美男气的七窍生烟,但是看起来还是很有美感的。 贺铮还是一脸蒙圈,不是,这谁,怎么进去的,进去做了什么。 他们明明搜查了过了。 那里面的女管事大步走来,一把拉起雪地上的人。 等到看清楚人脸,脸色顿变:“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显然不是这里的人。 而卫榆已经看到了她的样子,那是赫连朵朵。 一路追踪而来,也难为她了。 赫连朵朵骤然推开那女管事,死死盯着贺佑。 “卫榆都行,我为何不行?” 卫榆没有她美艳,没有她身材好,没有她地位高,所以,她为什么不行? “杀了!”贺佑只有两个字。 贺铮手里长刀骤然出鞘。 “贺佑,你不能杀我,我是野熊部落的公主,除非你想要发生战乱。” 赫连朵朵连连后退,大声叫喊。 贺佑唇角勾起,神情森冷:“你以为我怕?” 贺铮的长刀已经到了。 赫连朵朵狼狈躲闪,心里愤恨无比。 她都这样追来,这样献身了,贺佑还是不为所动。 这一份难堪和耻辱,她记在心里了。 眼看实在躲不过,她猛然闭上眼睛。 死就死了,她死了,父兄一定会开战,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 也就在这一瞬间,一根长鞭子席卷而来,卷住赫连朵朵直接拖走。 贺铮的长刀砍了空,而雪地上背拖出一条长长的沟。 拿着鞭子的人一脚踩住赫连朵朵,两手抱拳:“贺统领,大王说了,他就这一个女儿,管教不力,后续他会赔礼道歉,请留下一命!” 第571章 水下扒裤 “保留一命,几次三番挑衅,以为本统领是吃素的?我不介意,现在打上野熊部落。” 贺佑的神情森冷,浑身的杀气迸发出来。 带着慑人的威压,这是久经沙场的上位者才有的气势。 配着那一身黑袍,妥妥的冷面阎王。 赫连朵朵却是在叫嚣:“你打,你去打,我让父兄捆了你,到时候,你还是我的人!想要怎么样都随便我!” 小小的雪狼军,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 “我会……”贺佑的话都没有说完,赫连丰就追了过来,一巴掌打在赫连朵朵的脸上。 “蠢货!” 侧头对着那个踩着她的侍卫说:“二十鞭子赔罪,现在就打!” 贺佑挑眉,打给他看,以为他会怜香惜玉,有恻隐之心? 呵呵…… 贺佑扫了贺铮一眼:“给赫连大王一个面子,留下一命,贺铮看着,二十下,少一下都不行!” 顿了顿,又看着赫连丰:“我希望,有生之年不要让我看到她,不然,她就会是个死人!” 赫连丰抱了抱拳,算是应承了。 哈欠! 卫榆被冷风吹着,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众人瞬间看过来。 贺佑在看向卫榆的时候,神情瞬间变成了委屈。 【我被人看见了,我不清白了!】 【小豆丁就看戏,也不来安慰我!】 【她会不会嫌弃我,我不清白,我不干净了,让其他女人看到了。】 【难受,想哭!】 【我要杀了她,明着不行,暗着来,我要杀了她!】 卫榆侧头看着贺佑,这厮这么聒噪! 不知道被赫连朵朵看到了啥,气成这个样子! 赫连朵朵在呼啸的鞭子声音里,抬头死死盯着卫榆。 “卫榆,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卫榆就感觉是离了大普:“你和贺佑的恩怨,和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贺佑喜欢你!”赫连朵朵嘴角流血,面目狰狞。 卫榆震碎三观:“他喜欢我你找他,你找我干嘛?” 这大冷的天,是闲的皮疼? “你如果不在了,他还喜欢谁,终归会喜欢上我的!” 赫连朵朵梗着脖子叫喊。 卫榆气笑了:“你这是心爱的舍不得伤害,所以波及路人?” 她决定了,以后有好事,不带着野熊部落。 贺佑眯着眼睛:“赫连大王,你家姑娘挺狂啊!” 赫连丰这是脊骨冒冷汗啊,这赫连朵朵难道不知道,卫榆比贺佑更加不能惹。 今天被狼啃掉的那三个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善于隐忍,还能让你死得最惨。 “堵了嘴,带走!谁让她再跑出来,都杀了!” 赫连朵朵不敢置信的看着赫连丰:“父汗,我是你的女儿,你最头疼爱的女儿!” 赫连丰低头看着赫连朵朵,神情森冷:“若是这个最疼爱的女儿,危害到野熊部落的安全,那拖去喂狼也无妨!” 赫连朵朵终究被打了二十鞭子,整个后背鲜血淋漓,皮肉翻起。 因为她进温泉去勾引贺佑,本来穿的就少。 此时是看的清清楚楚。 洁白的雪地上,到处是鲜红的血迹。 赫连朵朵很是不甘,但是仍旧气息奄奄的被拖走了。 她的目光始终落在贺佑的身上。 但是贺佑,连一个目光都没有给她。 因为贺佑在看着卫榆。 “赶紧进去泡一会,外面太冷了,得了风寒就不好了!” 这话柔软,温和。 和面对她的那种冷然和厌恶完全不同。 嫉妒犹如千万只虫子,在啃噬着她的心和理智。 她想要杀了卫榆,一定要杀了卫榆。 她得不到的,谁也不要想得到! 卫榆扫了贺佑一眼,似笑非笑看着他:“贺统领桃花开得挺旺盛的, 请处理好,不要殃及池鱼。” 说完把帘子啪嗒一下放下,转身进去了。 寒风中,独留贺佑。 心,嘭,嘭,嘭…… 跳动的声音越来越剧烈。 【小豆丁这是生气?】 【不不不,小豆丁似乎是吃醋了!】 【吃醋了说明什么,说明心里有他啊!】 贺佑的脸上瞬间冒出来大大的笑容。 贺铮和鹰隼眼睁睁的看着,冷冽杀气腾腾的统领,瞬间笑成了一个二傻子。 霍无忧吹了个口哨:“贺大哥,这看了一下不亏!” 又感叹一句:“幸好只是上半身,裤子没有被拽掉,不然,哼哼……” 贺佑脸顿时黑了。 谁能想到,会从水里冒出一个人,上来就拽裤子。 这一想又打了个哆嗦,吓人,那女人真吓人! 可怜他二十二年的清白之身,魂都要吓掉了。 “她从水底冒出来就扒裤子,真吓人!” 霍无忧的嘴就是漏了。 贺佑咬牙切齿把他拎进去:“长嘴不一定是用来说话的!” 第572章 带带我们 “回去就嫁给那个猛士!”赫连丰皱着眉头看着赫连朵朵。 差一点,差一点她不仅仅是弄死了自己,就连他们的部落都被连累。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为了一个男人,会疯狂到这个地步! “父汗,你不疼我了?父汗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就是喜欢上一个男人,怎么就不行?” 赫连丰看着痛哭流涕的赫连朵朵:“你们不过见了一面,话都没有说几句,你喜欢他什么?” 赫连朵朵愣了一下:“我,我就是喜欢!” “带回去!现在就带回去!” 赫连丰冷声说道。 赫连朵朵瞬间挣扎起来:“父汗,你要是这样对我,我就去死!” 赫连丰定定看了他半晌:“那你就去死!” 不要连累部落里更多的人死去。 他看到卫榆眼中的冷光,只怕得罪了卫榆会更加麻烦。 单凭她在宫宴上关于种植东西的那些言论,他就知道,卫榆得罪不起。 更何况还有他见过的那些武器。 他们强壮,他们马儿膘肥体壮,那又如何,一样可以被打成筛子。 赫连朵朵愣住了,就那么红着眼睛看着赫连丰,一路被拽上马车,马车疾驰而去。 赫连丰转身策马朝着王城去了:“吩咐人,备上厚礼,准备给他们送行。” “可是大王,为何这么隐忍?” 赫连丰苦笑一声:“因为现在,我们惹不起!” 他相信,耶律凤楚非常希望他得罪贺佑和卫榆,然后打起来。 因为现在,他们部落实力最强大,也是耶律凤楚最大的威胁。 不然,赫连朵朵如何知道贺佑的踪迹,怎么能偷偷进到温泉里去。 如果不是他反应快,赫连朵朵得死,还得得罪人。 耶律凤楚够狠! 这是很短时间就做出的决定,而且没有丝毫犹豫。 甚至知道,这么做,会让卫榆和贺佑和他产生嫌隙。 他应该已经准备好后续的说辞。 他现在突然感觉,大渊是不是看走了眼,这么一个人登上王位,也许对于大渊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回头看看山上的温泉方向,不知道卫榆和贺佑会怎么做,好奇! 卫榆又泡了一会,洗干净,换上衣服才发现。 耶律凤楚准备的是一身火红的衣袍。 披风都是红狐皮的,滚着白狐的毛边。 而且,是北凉的样式。 卫榆穿上,就看到泽佳眼里的惊艳。 “姑娘特别适合红色!” 明明卫榆淡定,平和,但是这张扬热烈的红色,就是能被她镇压住。 并且显得她美丽而冷然。 卫榆挑了挑眉,想起贺佑当初在庄子上说,再也不要让她穿红色。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贺佑就已经对她有心思了。 说实话,她有时候感觉自己感觉很是敏锐,但是更多时候,她感觉在感情上,她是迟钝的。 大概因为没有谈过恋爱! 听到门响,贺佑回头,就看到一身红衣的卫榆站在一片雪白之中。 一张小脸越发衬托的如同玉雕一般,眸色似乎是黝黑的深潭。 无疑,红衣的卫榆极美。 美的惊心动魄! 美得让他想要把她深深得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 在卫榆的眼里,贺佑也很是出色。 一身深蓝劲装,外面是黑色滚着黑狐毛的大氅,越发显得英姿挺拔。 “走吧!” 贺佑还是不甘心:“没有别的衣服了?” 泽佳很是配合的拎着卫榆洗过的衣服:“有,还没有干。” 贺佑和卫榆出了门,双双上马。 等到离开了温泉的人的视线,贺铮才低声说:“放赫连朵朵进来的人死了。看上去就是赫连朵朵为了进来杀死的,然后穿了他的衣服。” 卫榆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也说了只是看上去。 她和贺佑对视一眼,侧头看着鹰隼:“王城的酒楼站稳之后,其他的店铺,也多开几家。” 鹰隼笑着点头:“已经确定了,开春商路开通,北凉的所有城池,争取都有咱们的铺子。” 铺子不仅仅是铺子,而是庞大的消息网络。 北凉必须在监控之中,尤其是耶律凤楚现在的表现,更是说明了这个。 贺铮立刻策马靠近鹰隼:“那个老弟,带带我们啊!” “出钱出力都行啊!” 财神爷的商路,带着他们多好,他们也很穷啊! 鹰隼看了看卫榆,笑着说:“这要回去细细规划,看看做什么合适!” 没有拒绝,但是也没有明确答应。 毕竟是分一杯羹的事情。 王城的城墙上,耶律凤楚静默站着,听着侍卫说完了温泉的闹剧。 盯着远处疾驰而来的马匹:“蠢货,没用!” 那一抹红,入了他的眼。 第573章 被榨干了 但是,耶律凤楚不敢。 只能这般试探一下,成功了,他也是受益者。 失败了,对他而言,也不算什么损失。 显然,他高估了赫连朵朵。 “下城墙,迎接他们!” 耶律凤楚缓步从城楼上下来,门口的侍卫已经分列两边。 “倒是个有手段的!” 卫榆感叹,在大渊京城,感情是一直装鸵鸟的。 但是,她和贺佑都没有说什么。 到了城门口,贺佑没有下马,低头看着耶律凤楚:“大王,我们明日踏上归途。” 眸色有点冷。 耶律凤楚脸上的笑意不变,神情却是充满不舍:“不能多待一些日子吗,本王的登基大典……” 贺佑抬头看了看高高的城墙:“北凉的事情,我们就不掺和了。圣上交代的我们都做了。” 后续你们是死了,还是再次暴乱,那都是你们的事情。 但是,大渊的边防只会更加森严。 “你今晚,就让本王给两位送行。” 耶律凤楚也翻身上马,一路朝着王宫方向走去。 城里面也已经秩序井然,商铺都开门了。 但是五步一岗三步一哨的,还是戒备森严。 有了呼延将军的支持,果然不一样。 哪怕是独孤向天和赫连丰都没有说什么。 卫榆和贺佑回了客栈。 耶律凤楚说了,晚上派人来接。 卫榆和贺佑只是笑笑,却是没有说话。 没有到晚上,那二十多个苍狼部落的精锐就找了过来。 他们郑重拜过卫榆之后,问了一句:“姑娘,我们能和你走吗?” 卫榆…… 她真的没有想要拐走别人的人的意思。 “大概是不行,你们是北凉人,当属于北凉。” “那有没有什么方法?” 大概因为他们被卫榆挑出来,所以他们在原来的军营就不被信任了。 也或者是因为其他。 卫榆还担心他们看似投诚,也许会成为暗探。 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实在不是她会做的。 “大渊要了北凉的一大块地方,对于放牧,对于养牲畜,我们更懂。” 其中一人苦笑一声:“感觉北凉可能还要打仗,但是我们不想打仗了,族人都死得差不多了。” 卫榆挑眉:“是真不行,不然你们大王该生气了。” 却是看了鹰隼一眼,鹰隼立刻跟着垂头丧气的一群人往外走。 顺便请了这一群垂头丧气的人去喝酒吃肉。 谈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反正他们出来的时候,都是眉开眼笑的。 这让耶律凤楚的人心里更是嘀咕。 晚宴平平淡淡,大家似乎都没有好的兴致。 就连耶律凤楚笑着也有点勉强。 但是,卫榆发现,那些大臣都带了家中的女眷。 看着那些少女热烈的目光,落在耶律凤楚的身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登基,广纳后宫,这似乎就是必须做的,可以稳固朝纲。 身侧的贺佑给卫榆割下肉,放在卫榆的面前。 他没有说话,但是心里的声音却是明明白白传来。 【明着是他选秀,是他恩宠大臣。】 【哼哼,实则,他也不过是女子和大臣的工具,为了获得荣华富贵,稳固家族权势的工具。】 【他未必喜欢这些女子,这些女子也不见得喜欢他。】 【不过是相互利用!从这个方面说,耶律凤楚更像是一个种马!】 【可怕,真可怕!】 卫榆侧头看了贺佑一眼:“看这个架势,耶律凤楚没有打算少选。” 贺佑挑眉,唇角微微勾起:“辛勤耕田,多留子嗣,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某个女人杀了。” “里里外外都是为了权势,没有真心,现在想来,当这个大王他挺可怕的!” 【可怕可怕,超级可怕,还是我这样胸无大志的好。】 【一辈子守着小豆丁一个,两情相悦,相濡以沫共白头。】 【哼哼,他们永远都要权衡利弊,永远体会不到这种快乐。】 卫榆嘿嘿一笑:“还有后宫佳丽三千,夜夜怀中不同美色,男人的终极梦想。” “你说是不是,贺统领?” 贺佑一个哆嗦,猛烈摇头:“不不不,这可不是什么好梦想,那些女子不过把他当获取荣华富贵的工具。” 卫榆眸光意味深长:“贺统领觉悟挺高啊!” “想想争风吃醋,永无宁日的样子,就可怕。” 贺佑压低声音靠近卫榆:“自古帝王哪里有长寿的,都是很年轻就成了一堆白骨,安知不是操劳太厉害!” 【就是被榨干了啊!】 【耶律凤楚那小身板,只怕也不容易!】 【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外加一个不得好死,死后都不知道和谁睡在一起。】 贺佑摇头叹息,真惨! 第574章 死后合葬 【我只要贴着我的小豆丁,心全部在她身上,身子给她,安安稳稳此生就好!】 【死后合葬!嘿嘿,挺好的!】 贺佑看着卫榆的目光越发的温柔。 卫榆身上的汗毛慢慢都站了起来,脊背发麻。 不是,她还活得好好的,怎么就到合葬了? 贺佑越加耐心的给卫榆割肉,倒奶茶。 【多吃点,胖一点手感好!】 【嘿嘿,要脸红了,控制住,控制住,贺佑,你不能那么色知道吗?】 【可是我只对小豆丁一个人动色心,并没有朝三暮四。】 【我也没有做,只是想想,可以理解的吧?】 “贺统领?” 耶律凤楚叫了两遍,贺佑没有任何反应。 卫榆用胳膊肘捣了捣贺佑:“叫你呢?” 贺佑冰雪堆砌的脸上,不耐烦和冰冷同时显现。 他目光冷然落在耶律凤楚身上:“大王何事?” “就想问问,贺统领治理雪狼军有方法,可否指点一二!” 耶律凤楚举着就被微笑。 贺佑低头接着切肉:“这是机密,不能说的!” “武器卖吗?”那个铁铳,他只是看过,摸都没有摸过。 说实话,耶律凤楚是真的好奇。 “不卖啊!”贺佑回答的冰冷且理所当然。 卖给你打我们?怎么想的? “若,本王去大渊求娶一女子和亲,成功的机会大吗?” 耶律凤楚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卫榆身上。 卫榆低头慢悠悠地吃着肉,恍若无觉。 “吾皇只有一女,早已经成家,大渊并无公主。” 贺佑的声音越发的冷了,他能看不清楚吗,这小子就是狼子野心。 就是要抢他的小豆丁! 耶律凤楚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只要是大渊女子就行。不拘郡主还是县主。” “那,你要去找圣上谈,这等国家大事,不是我这等小人物说了算的。” 尉迟昭轩能同意才有鬼。 “卫姑娘你说呢?” 耶律凤楚的目光又落在卫榆身上,这卫榆就是个宝库,留下对于北凉来说,那就是最好的武器。 因此,他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炽热。 卫榆缓缓抬头,和耶律凤楚对视,一双眼中是清凌凌的冷光。 “北地甚寒,民风彪悍,大渊女子身子骨弱,不适合在这边生存。” 耶律凤楚的意思她也明白,他这个心思动错了。 “我有一些种子献给大王!”卫榆笑着说完,让泽佳捧了几个小口袋种子送上前。 “听闻,月亮山下水草丰美,土地肥沃,也许适合种植。” 卫榆没有看耶律凤楚骤然握紧酒杯的手,只是朝着耶律凤楚遥遥举起酒杯。 “祝贺大王登基,祝愿大王成功。” 耶律凤楚点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眸光深深看着卫榆:“谢姑娘吉言!” 月亮山,在原本苍狼部落边上的草原中,附近有个大的湖泊。 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帮助他征服王城的精锐,是来自月亮山。 是他以前那么多年精心培养的。 这件事,在北凉无人知晓。 他不知道卫榆这般淡然的说出来,究竟是知道了多少。 但是,一定知道了很多。 这才是让他毛骨悚然的地方。 他以为大渊放他回来了,那就是放虎归山。 回头他兵强马壮,一样可以横刀立马,征战疆场。 但是现在,他知道,什么叫放虎归山,分明是瓮中捉鳖。 整个北凉是一个硕大的牢笼,而他就在笼子里。 所以,所有别的小心思都不要有。 他低头,那些种子的袋子放在托盘上,托盘上还有一张纸条。 上面只有一行字,却让耶律凤楚脸色顿变。 那张纸上写着:月亮山二十八猛将,是温泉事情的回礼。 字遒劲有力,力透纸背。 似乎是出鞘的宝剑,锋利异常。 刚刚他是猜测,现在他知道,卫榆不但是知道月亮山,甚至挖到了老巢。 他留下的二十八人,没了! 只是因为纵容赫连朵朵进入贺佑温泉池子中? 但是,耶律凤楚此时什么都不敢说,他敢和卫榆贺佑闹不和。 独孤向天和赫连丰就能谋反。 而他,根基不稳。 他甚至后悔刚刚的试探。 “卫姑娘一如既往的做事利落,如此,本王就多谢卫姑娘了!” 他重新倒了一杯酒,再一次一饮而尽。 卫榆端起酒杯点了点:“望以后北凉国富民安。” 现在穷的要喝西北风了,还想要蹦跶! 贺佑笑着看着卫榆。 这丫头睚眦必报,手段狠辣,比起流放路上,不知道成长了多少。 挺好的,弱肉强食,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世界,还是狠辣一点的好。 这么想着,却是伸手拿下卫榆的酒杯:“酒烈,少喝点,容易头疼!” 卫榆没有反抗,上位的耶律凤楚眸色暗了暗。 第575章 英雄归家 又是一夜大雪。 听闻,耶律凤楚宫宴散后,有内侍违背了规矩,被打死了! 卫榆听后只是冷笑一声。 希望耶律凤楚能够忍住,毕竟,后面还有人虎视眈眈呢。 这个位子不是非他不可。 就看他是不是聪明了! 耶律凤楚送来了很多东西,不仅仅如此,还亲自送到城门口。 “若是开春种田,让人找姑娘要方法,还请姑娘指点一二!” 卫榆点头:“自然。” 上了马,对着耶律凤楚点点头,众人策马而走。 耶律凤楚上了城墙,看着一队人马在雪地里蜿蜒而去。 终于还是消失在茫茫天地之间。 他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的收了起来,深深吸了口气。 然后又吐出来,如此好几次。 才转身面色淡然说道:“回宫!后日登基大典之后,着手选秀。” 他要有家,他要有人,他要更加稳固的关系。 也要北凉更彻底的掌握在他的手中! 风卷起他大氅的衣摆,飘飞的雪花让人眼前迷乱。 一如前程。 绕过一个土坡,就兵分两路。 卫榆和贺佑带着霍无忧去澜沧部落的驻地,因为霍小将军夫妇的尸骨还在那里。 后面跟着三十多人,其余人就带着东西直奔大渊。 大渊北疆所有将士在极寒的天气,齐齐出手,砍伐树木。 如今,大渊北疆群山之外,朝着草原又扩展了一二百里。 此番,木桩边界初成。 后续慢慢变成绵延千里的土墙,烽火台。 土墙之外,开春会深挖壕沟,引西部大河之水,自成护国之河。 版图初现,未来可期。 贺佑卫榆一行风餐露宿,一路急行。 终于是十天后到达澜沧部落的地方。 部落里只剩下几个老弱病残,苟延残喘。 但是,部落外的木头柱子上,一具被绳子串起来的尸骨,白色的尸骨,还在风里飘摇。 骨头碰着骨头,发出那种声音听着就难受。 霍无忧红着眼,亲自爬上去,把尸骨拿下来。 又带着人去宅子后面,一个很偏僻的地方。 “姐姐,冻住了,能挖开吗?” 卫榆看了看地面上的冰雪,比起王城已经少了不少。 “鹰隼,去部落里找烧火的东西,在这里烧火,烤化了!” 部落里的人看着他们,战战兢兢的,什么也没有敢说。 这些活着的人,就是霍无忧在王城西郊提前让离开的人。 也有当初留下没有走的人。 看着霍无忧做事情,他们有的大胆过来帮忙。 霍无忧也没有说什么。 火燃烧起来了,他们就着火堆,烤了食物吃了。 下面和周边的冰雪,一点一点的融化。 等到火堆彻底熄灭,鹰隼等人就动手挖掘。 不过是草席裹着的一个人,如今十年过去,草席已经烂掉,人也只剩下白骨一堆。 霍无忧不做声,铺开一块白布,把尸骨一点一点捡起来,放到了白布里。 两具尸骨,两个包裹。 霍无忧背在身上,跪在部落外,深深叩首。 “爹,娘,十五年了,和无忧回家!” “爹,娘,和无忧回家!” “爹,娘,咱们回家了!” 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撕心裂肺。 霍无忧此时泪流满面。 部落里的人齐齐看着,什么都没有说。 霍无忧背着尸骨转身,再没有回头。 卫榆等人翻身上马,一路奔着北疆的边关而去。 他们的消息,通过雪狼军传到了独石崖。 边疆所有将领,包括霍家的人,齐聚独石崖。 城门敞开,出迎百里。 霍无忧背着双亲尸骨,鹰隼贺铮等人带着战死的将士出现在他们视野中的时候。 所有单膝跪地,齐齐抱拳:“恭迎英雄归家!” 声音响彻田地,飘荡在这北疆的荒野之上。 霍无忧到了尽前,翻身下马。 背着母亲的骸骨,抱着父亲的骸骨。 静静站着,声音却很大:“爹,娘,回家了!” 鹰隼等人在后面叫着将士的名字:“兄弟们回家了!” 霍家的老爷子,须发雪白,步履蹒跚的走过来。 接过霍无忧怀里的包裹,老泪纵横。 又看着霍无忧:“你叫无忧?” 霍无忧眼眶通红,却是倔强的没有流泪:“我叫霍无忧!” “我是你祖父!”霍老爷子摸着霍无忧的头,“和你父亲小时候一样!” 霍无忧低头,眼里的泪啪嗒落下。 “走,咱们回家,咱们回家!”霍家众人起身,对着卫榆贺佑深深抱拳,转身离开。 卫榆和贺佑带着将士们入关。 人群静默,但是回头看着百里之外,那里有新的国界。 北凉终究是败了! 第576章 人间烟火 卫榆等人在独石崖短暂休整,再次出发。 路上遇到了苍明等人来迎接。 北荒城外,顾明礼带着北荒所有的官员士兵来迎接。 虽然不曾大声宣扬,但是谁都知道,卫榆只身入北凉,是干什么去了。 “姑娘一路可好?”蓝娘子和余家众人,看着卫榆和顾明礼说完了话,这才涌上来。 “都好,你们可都还好?” 众人都说好。 余家的族长看着卫榆,眼里都是慈祥的笑意。 “你义父义母已经去了你家里等着了,我们就不留饭了。” 卫榆点头应了。 带着那些家丁一路回家。 贺佑进了独石崖之后,就被啸风拦下了,说是太子有事情吩咐。 因此,卫榆只是带着自己的人回家。 官道上的积雪被打扫干净了。 卫洵带着卫樱等人等在路口,一看卫榆来了,卫樱的眼睛就红了。 等到卫榆到了她面前,她才拉着卫樱的手,一边落泪,一边拍了卫榆后背一下。 “你这丫头,主意大的吓死人!” “以后都没事了娘,我饿了!”卫榆抱着卫樱的胳膊摇晃。 “走,走,回家,都准备好了,大家都辛苦了,回去吃饭,然后好好睡觉!” 一群人呼啦啦的往回走,宅院里炊烟袅袅,远处的猪舍里牲畜声声。 卫榆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是人间烟火! 战死的人挺棺在门口的棚子里。 当初,卫风也是从这里走的。 他们能在同样的地方,这本身就是一种荣耀。 卫榆是真的把他们当作一家人的。 苍明卫骏等人往火盆里放着纸钱。 卫榆进家转悠了一圈,又出来了。 跪坐在卫骏的身边,往盆子里放着纸钱。 “苍明,明天吩咐兄弟们挖墓坑,也让他们入土为安。” 又苦笑一声:“终究是我太没用,没有保住他们。” 如果不为尉迟昭轩做这些事情,她自然是不用付出这样让人痛心的代价。 苍明叹口气:“姑娘,我们都明白。如果不是你早早收留我们,给我们改名字落户籍,在张德被抓的时候我们就死了。” 他深深看着卫榆:“或许上次北疆大清洗,我们就没有活命的机会,因为我们是叛贼啊!” “可是现在,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生活在这片阳光下,我们有自己的名字,自己的家,有的人还找到了自己的家人。” “哪怕是死了,能为姑娘尽一份心,我们都心甘情愿。” 对上卫榆的欲言又止,他又笑了笑。 “姑娘,你当初其实并不想收留我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要吃要喝,甚至会因为被打入叛军的阵营。” “可是,你仍然去做了,为了让我们吃饱,你海路也走了,西域的商路也通了。” “我们都明白!” 卫榆顿了顿才又说话,心头一片酸涩。 “让余二叔进城,给他们买几身好衣服,买几口好棺木,这般裹着带回来,实在是没有办法。” “鹰隼已经准备了,一会儿就会运回来。” 纸钱在火盆里呼呼啦啦的燃烧着。 卫洵也从里面出来,亲自拜了拜,也蹲在火盆边。 “榆儿,就在你舅舅旁边吧,你舅舅啊,以前的愿望就是上战场,让北凉不敢来犯。” “他们啊,到了那边,也许会有话说。” 苍明拉着卫骏去收拾卫榆带来的东西。 让卫洵和卫榆说说话。 “此番,没有事情让你这般出生入死了吧?” 卫洵叹口气,为了自保初露锋芒,后面的路就身不由己了。 “应该没有了,我可以专心种地挣钱了。”卫榆笑着说。 “阿爷,不用担心,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毕竟已经付出了那么多人命,怎么可以不越来越好呢? 总要平安顺遂,才配得上这一路的颠沛流离。 “但愿吧。” 卫洵叹口气。 “贺佑那小子,你怎么想,那家伙透露过他儿子的想法。但是你知道,一旦和他搅和在一起,尉迟昭轩一定戒备。” “从北疆此番安插各处的人手就能看出来。” 卫榆点头:“祖父,我知道,我还小,等二十之后再谈这个事情吧!” “这么多人要养着,我还是种地吧!” 说到这里,就想起来,空间里的东西该收了。 她已经收种了几次,如今种子堆积如山。 现在已经三月下旬,再有一个月,就该春天了。 卫洵眯着眼看着苍茫的雪野:“你心里有数就好,阿爷知道你养着这么些人压力大,让你阿奶给你备了一些银子,你回头看看。” 卫榆心里发酸:“阿爷,我有银子,没事的。等我没有了找你要。” 第577章 祭奠英雄 爷孙两个说了会话。 就看到远处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来。 等到走近了,卫榆才看清楚,最前面的是柳婆子和柳河。 后面跟着其他一些人,有些是在卫家干过活的。 有的是曾经参与过闹事的,但是此时,他们都静默的来了。 不仅仅是来了,还带着纸钱。 “姑娘,我们现在知道你们做大事去了,不然我们这北疆就危险了。” 柳婆子上前放下纸钱:“也没有别的意思,我们就来送英雄一程!” 卫榆静了半晌:“多谢!” 柳婆子等人,分开男女。 女人把周围收拾了一下,把带来的柳条芦苇和茅草拿出来,有人就开始工作。 正好鹰隼送灌木和衣服回来。 卫洵带着他们亲自给那几个人穿上合适的衣服,放入棺材里。 一应规矩,按家里送亲人的规格来办。 卫樱和虞娘子、隐娘子等人,端了热汤热饭来。 没有多好,但是管饱。 这些一冬天都半饿着肚子的人,红了眼眶。 他们心里都清楚,卫榆之前并不需要他们来干活。 但是仍旧要了他们,还给了工钱。 为的就是让他们能熬过这几个月的严冬。 而那些曾经参与闹事的人,此番都吃着东西,低头不语。 暗暗感觉,曾经做的真不是人事。 吃饱了,干活更有力气。 不过是一个时辰的功夫,他们竟然扎出几匹大马。 卫榆简直不敢相信。 那马匹外面披着茅草,若是远了看,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各位英雄到了另一边,怎么可以没有马呢!” 柳婆子上来把供桌上的物品摆好。 “姑娘,我们一点心意。” 卫榆点头并没有说话。 后面又有两批人过来,顾明礼来了,紧跟着余家的人来了。 等到傍晚,一个会唢呐的吹起哀乐,城里还陆续有人过来。 和北凉这场大战,消弭于无形。 但是,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依旧有战火。 那是为了他们安稳的日子。 这些人是英雄,也是他们的恩人。 卫骏和狼弩铁柱等人,连同苍渊几个都跪着还礼。 唢呐声声,震彻北荒的上空。 人一波一波的上来,又一波一波的退下。 纸钱成山。 卫榆没有说话,她的回馈会在开春之后。 这北荒的土地上,会变成她喜欢的颜色。 男人们约好,明日就来抬棺。 卫榆于是请河对岸的妇人们,明日帮忙做饭。 这个冬日大家都不好过,都是勒紧了裤腰带。 她希望他们能好好的吃一顿。 所以卫榆告诉余儿,进城多定些馒头大饼之类的饭食。 让他们连夜做,明日款待帮忙的人。 顺便让他换了零钱。 等到人群散去,天已经黑透了。 卫榆进了屋子里,泽佳和卫宁烧了水让她洗澡。 又偷偷抱来被子:“我今夜要和长姐睡!” 泽佳点头:“姑娘这屋子里暖和,我也在这里吧!” 卫樱探头看了看:“行行行,你们小姐妹一起睡,我就不凑热闹了。” 卫榆…… 就没有人问问她的意见吗? 她就不能自己睡? 事实是并没有人问,只是簇拥着她上了炕。 卫宁叽叽咕咕的和她说,她走之后,这里发生的事情。 泽佳也说了在北凉发生的事情。 直到看到卫榆睡着,她们才住嘴睡去。 黑暗中卫榆瞪大眼睛,她知道,她们怕她难过。 可是在北荒的时候,最初的难过已经过去了。 空间里的庄稼收了,重新种上。 空间的地方扩大了不少,那小木楼的旁边,又多了一座宅院。 水坑也大了不少。 那楼的后面,隐隐有几棵大树,不过还看不清楚。 收获的种子已经堆满了小楼。 稻谷,玉米,萝卜种子,青菜种子,土豆,辣椒! 卫榆想了想,想着明天还要把其他的也种一种,就当作改良种子了。 这才喝了泉水出来,舒舒服服睡了一觉。 晨起这里就是一片忙碌。 苍羽的阿爷户老汉过来,对着位于说,羊牛马又添了不少。 卫榆让人宰了几只羊,羊肉放了白菜和粉条也大锅炖了。 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山上的墓坑已经挖好,一众人抬了棺木上山。 山上已经是一片坟茔。 上山的众人都沉默了。 看着卫榆的目光里多了敬畏。 无论如何,是卫榆想法子让他们如今还安稳的活着,没有被北凉铁蹄践踏。 也因为卫榆,他们没有饿死。 他们跪下,郑重磕了头,这才一起下山。 山下开席了,卫榆不仅仅让他们吃饱,并且吃剩下的,都让他们带走。 还让余二一家给了百文钱,剩下的日子不好过,总要撑持下去。 第578章 凿冰捕鱼 一大早卫榆就带着卫骏等人去了河上。 如今河面还是三尺厚的冰。 卫榆走到河流的中间,用木炭画了一个圈:“就在这打洞!” 几个人就刀子凿子斧头的干起来,一点点挖下去。 卫骏摸着头上的汗:“长姐,这样真的能抓鱼?” 这么厚的冰,鱼儿怎么抓,这么冷,他们也不可能下水。 卫榆整理着吊钩和鱼线,又抖了抖兜网:“放心,今天一定能吃上鱼。” 后来苍明和苍渊等人都来帮忙。 这一番动静,把河对岸的人也惊动了。 若是真的能捕鱼,他们就又多了一条生路。 河面上站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 整整一个时辰,几个人轮番做了一个时辰,才能看到水影。 苍明拿着铁棍,用力往下一捣。 冰破了。 随着洞口越捅越大,那水汹涌而出。 甚至有不少鱼儿随着水就蹦出来了。 卫榆让人赶紧捡起来,不然这零下二十多度,瞬间就冻住了。 围观的人一阵惊呼。 就看余大拿着一把铁叉,插条很细,很尖,围成一圈,安装在木棍上面。 众人还没有明白什么意思,就听到卫榆一声:“可以了!” 那余大高举鱼叉,猛然扎下去。 众人屏息凝神,就看到水面翻滚。 等到鱼叉拽上来,上面就扎着一尾还在挣扎的,两三斤重的鱼儿。 余大把鱼儿甩在冰面上,自然有人去捡。 鱼叉就要猛然下去了。 竟然没有空的,没一下都有鱼。 不够是一会儿功夫,就弄了两大筐鱼儿。 卫榆也没有垂钓,主要是太冷了,站不住。 “卫姑娘,这鱼洞?” 卫榆摆摆手:“你们随意,弄着什么木柴茅草搭个屋子,垂钓也行,但是封住了就要重新开了。” 众人眼睛亮了,他们轮番看守,不让冻住呢? “多谢卫姑娘!” 众人欢天喜地去准备鱼钩。 有的人家有的,就已经开始了。 大家排着队,毕竟凭借一家人的力气,弄一个冰洞也不容易。 好在大家都是懂规矩的,钓了家里吃得几条,就让别人。 一时间冰面上热闹非凡。 “姑娘这是……”苍渊回头看了一眼,明明是他们浑身冒汗弄出来的。 “他们有吃的,才不会想歪点子。咱们不用打打杀杀的,先过一点安稳日子。” 卫榆侧头看着他们:“鱼放下,赶紧去洗澡,换衣服,别冻着,我去做鱼给你们吃。” 如今辣椒够,萝卜也有,粉丝也有。 辣椒萝卜条炖鱼,应该也是特别爽的。 几个人兴高采烈,卫榆下厨,那就意味着有好吃的了。 卫樱却是看着卫榆:“这些萝卜辣椒拿出去,他们……” 她担心别人知道,对卫榆不利。 “娘,你不还窖藏一些萝卜吗,掺在一起,辣椒咱们有,他们都知道。” “给他们看见一点,其余的揣在怀里。” 卫樱点头,又去地窖里拿了萝卜白菜等,混在一起端出去。 余大等人已经杀完了鱼,清洗干净端过来了。 门口棚里的一溜灶台又开始烧火。 起锅放猪油,卫榆就开始做鱼。 辛辣的香气瞬间就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引得屋子里的人,顾明礼和卫老夫人等都出来了。 卫洵和郭老更是拎着酒壶:“这丫头一下厨房,咱们就有口福了。” 卫榆笑着回头,小脸红扑扑的:“那要多喝几杯!” “自然!” 一众人说笑着一片。 几十条鱼,做了好几锅。 给后面苍明等人送去一多半,前面只留下一锅。 “这要炖久一点才最好吃!” 卫榆笑着说,在堂屋里摆了大桌子,盛上一盆鱼。 剩下的大半锅就给前院人吃了。 一时间里里外外一片热气腾腾。 “好,这辛辣之感,是你那辣椒?” 卫洵眼睛发亮。 卫榆点头:“对啊,等到开春种了,还会有更好吃的菜。” 就连郭老的眼睛都亮了。 众人吃得酣畅淋漓,就听到外面一声大笑:“什么好吃的,也不等等我!丫头,你偏心!” 卫洵回头皱眉头,眸光却是含着笑容:“哪里都有你,闻着味儿过来的?” 贺威拉开凳子坐下,这才长出一口气:“我卸了兵权。” 卫洵侧头看着他:“谁接了?” “大理寺卿楚知言。”那是要给狠辣的角色,是尉迟昭轩一手培养起来的。 尉迟昭轩的情报网,就在他的手中。 卫洵微微笑了:“挺好,以后就都是好日子,听说山那边就是你家庄子?” 贺威一愣:“老头你什么意思,你不收留我?” 卫洵冷哼:“我穷,我还是我孙女养着的。” 贺威左右张望,没有看到卫榆。 “我回头和丫头说。” 第579章 贺威中毒 贺威想要跟卫榆说什么不知道。 反正他是顺利的留下来了。 当然也不闲着,和卫洵去造船的地方帮忙。 偶尔去冰洞钓鱼,神仙一般的日子。 这些日子,贺佑没有回来,贺威也从来不问。 这一日,贺威在河面上钓鱼,正说笑着,忽然一口鲜血喷出来,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等到卫榆得到消息,从山上下来。 贺威已经昏迷不醒了。 隐娘子已经看过了,看到卫榆过来,脸色凝重。 “姑娘,中毒了,有些时日,但是我看不出来是什么毒。不过因为这毒让他身体虚弱,导致以前旧伤和身体里所有潜伏的东西都汹涌而来,状况不太好。” 卫榆皱着眉头想了想:“隐姨,你具体说说有什么症状!” 隐娘子就坐在卫榆身边,细细说起来。 同时,苍明却城中请的大夫也来了,说起来的结果和隐娘子也差不多。 卫榆让苍明传信贺佑。 但是贺佑被啸风找去不知道做什么了,一时联系不上。 卫洵拍着卫榆的肩膀:“顾明礼在想办法了,别担心。” “榆儿,水来了。”卫樱把卫榆拿出来的泉水烧热,给端了过来。 贺威的侍卫就扶着贺威,一点一点的喂了下去。 “多谢姑娘!” 那侍卫眼眶都红了。 侍卫不年轻了,也是中年男子。显然跟着贺威已经很久了。 这就是云副将,贺家军中,贺威之下的那个人。 如今贺家军一把交给了楚知言。 云副将也闲了下来。 “云叔,守好贺伯伯,既然中毒有一段时日了,只怕就是在云州的时候,或者在军中。” 云副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已经传信给楚将军,会在军中和府中严查。” 卫榆起身:“这壶里的水温着,也用这水熬粥,米我也给你,其余的水米不要用。” 云副将对着卫榆抱了抱拳。 他知道,这水不简单,贺将军提起来过,说喝了卫榆的水,浑身都轻松。 如今贺威喝完一碗水,神色已经好看多了,呼吸也平稳了。 “我去想办法!” 卫榆起身出去。 迎面撞上提着鱼回来的轩辕晓风。 “长姐有事,脸色不太好。”轩辕晓风把鱼给卫骏走过来。 卫榆眼睛一亮:“晓风,你们南楚有没有什么毒,能让人身体虚弱,同时能引发人体所有的弱点。” 轩辕晓风挑眉:“我能看看中毒的人吗?” 卫榆带着轩辕晓风进屋。 他仔仔细细看了贺威的身体,又看了贺威的指甲,就连脚趾也看了。 “果然如此!” 他叹口气看着卫榆:“长姐你看,这脚趾甲上的黑线,的确是中毒了。” 云副将猛然站起来:“敢问是什么毒?” “一梦千年!”轩辕晓风郑重说道。 “南楚有毒,名叫一梦千年,中毒人没有任何察觉,须发容易变白,器官容易衰老。等到指甲出现黑线,药石无用。” 云副将一个踉跄:“那将军……” “按理说,一旦毒发,三个时辰之内就会死亡。” 卫榆转头看了一眼,如今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 轩辕晓风试了试贺威的脉搏。 “如今看着只是昏迷,尚且还好。我传书我姐姐吧。” “来得及吗?”卫榆眉头紧皱。 “她和大哥正在来的途中,说来到正好赶上春天。如今让他们快马加鞭。” 轩辕晓风转头看着卫榆:“长姐,你原来给他吃了什么药,现在跟上吃,只要能保持住现在的状态,我二姐来了,还有救。” 他说完就急匆匆出去了。 云副将扑通一声给卫榆跪下了:“姑娘,请您救命!” 卫榆伸手拉起云副将:“云叔,不要你说我也会救,你就用我的水和米熬粥。” 云副将点头。 卫榆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和卫樱说了情况。 卫樱拿了木盆过来,卫榆舀了一盆水。 卫樱端过去,让云副将烧热给贺威擦身子。 卫榆又进入空间浇了地,拔了萝卜青菜出来。 就感觉头有点发晕。 她也没有当回事,等到轩辕晓风回来,就做鱼给他吃。 “我大哥和二姐不眠不休,两天后到达!” 轩辕晓风吃着饭抬头看着卫榆:“长姐,你脸色有点苍白。” 卫榆笑了笑:“可能是累着了。” “屁!”骤然一声粗话。 卫榆低头,就看着小白已经变成半大的黑色小野猪了。 它的身后跟着叫大王的白虎,大王身上站着金子。 三只齐刷刷的盯着卫榆。 卫榆就听到小白说:“你是用了太多泉水。” 小白走上来,坐在卫榆脚边。 “你那个泉水,现在拿出来,一天半盆差不多,多了对你身体不好。” “什么时候空间足够大了,你或许才能多用一点。” 第580章 卫榆眩晕 “怎么恢复?” 卫榆低头看着小白。 小白哼哼两声:“吃好喝好,好好睡两天。” 卫榆揉揉昏昏沉沉的头,没有多说。 大王趴下,下巴搁在卫榆的脚面上。 卫榆弯身摸了摸它的头。 等到轩辕晓风走了,卫榆就脱了鞋上炕。 “榆儿,怎么了?” 卫樱看着卫榆大白天就开始睡觉,以为生病了,上手就去摸卫榆的头。 “娘,大概是泉水拿出来太多了。” 卫樱愣了一下:“以后不是特殊情况,你要拿了。用你泉水吃了这些日子饭,大家都已经很好了。” “日子是细水长流的过,大家都要靠自己,榆儿,如果这是透支你的身体,娘希望你永远不要拿出来。” 卫榆点头:“我知道了,我睡一觉可能会好一点!” 卫樱拉过被子盖上,又吩咐卫宁去添上一把火,让炕更热乎一点。 这才出门,把卫榆端出来的那盆水,舀了一瓢兑进热水里,端给云副将给贺威擦身子。 剩下的水,她珍重的装进水囊里挂起来。 而做饭就用普通的水。 那水井里,卫榆也是倒入过泉水的。 这水已经很好了。 做完这一切,她就在伙房坐下来,静静待了半晌。 这一日日的,没有个清闲,铁人都撑不住,何况是榆儿。 想了想这山上的几百口人。 卫樱叹口气,对着进来的卫宁说:“宁儿,让泽佳守着你长姐,有事情来说。” 卫宁应声去了。 许见雪洗干净鱼回来:“卫姨,咱们做晚饭?” 卫樱起身:“做。” 心中想着,等一切都好起来,还是要找人专门做饭。 山中的人在伐木,锯木头,然后运下来。 石头也弄成平整的石块,运下山。 沿着通往官道的道路,没有靠着山的一面,围上了木栅栏。 就连官道旁荒野的边,也沿着官道围起来栅栏,一直延伸河边堤岸下,把这一片二三百亩地的荒野圈起来。 田地被分成一块一块的,中间都是平整的石板小路贯穿其中。 雪开始融化了,虽然还没有全部融化。 但是已经可以开始干活了。 河岸边的平台也在延伸,铺的越来越大。 停靠船只的码头也都做好了。 一切都在卫榆规划之后,苍明拿着图纸在有条不紊的执行。 余二管家,苍明带人干活,苍渊就带着一批人,负责买吃的喝的用的。 人手一本小册子,都记录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郭老带着余大开始把船只的配件,运上河边平台。 准备等天气稍微暖和一点,就开始组装船只。 户老汉也和苍明协商,圈出一片地用来放羊放牛,顺便弄一条上山和回圈的路,防止祸害庄稼。 阳光下,雪地上,到处都是热火朝天。 卫榆直到第二日早上才醒来。 外面一地的阳光, “吃点粥!”卫樱看着她醒来,拿了热布巾给她擦脸,又端了米粥过来。 “我没事!”卫榆强调道。 卫樱皱眉:“别逞强,娘心疼!” 卫榆点头:“知道了。” 喝了米粥,就去看了贺威。 贺威依旧昏睡,云副将说中间曾经短暂转醒,倒是意识清醒。 云副将看着卫榆,欲言又止。 卫樱送来水的时候,曾说一句:“省着点用。” 那时候眼眶微红。 紧接着就是卫榆昏睡了一天一夜。 他多多少少有点明白,卫榆弄来这救命的水不容易。 心里越发的感激。 如今看着卫榆的脸色依旧发白,越发感觉过意不去。 卫榆出了门,坐在门口的台子上,卫宁端了火盆过来。 “长姐脸色不好看!”卫宁端来炒熟的花生和肉干,“吃点,晒晒太阳!” 然后就去田里帮忙。 田里的道路已经有规模了。 过来过去的人忙忙碌碌,还不忘和卫榆打招呼。 卫榆眯着眼,晒着太阳,嘴里嚼着肉干。 满嘴的香味,她的农田已经初具规模。 只等春暖花开,种子下地。 各种粪便混合在一起的农家肥,此时正被摊开晾晒。 气温在回升,今日就明显感觉暖和许多。 屋檐上的积雪在变少。 山林中的树木,远远看去,隐隐可见朦胧的绿意。 鸟儿的叫声越发的多了起来。 远处,有人策马而来。 速度奇快,很快就到了卫榆面前。 那两人一路风尘仆仆,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头发上,脸上也笼着一层灰。 “小姑娘,好想你哦!”轩辕晓月从马上滚下来,直接扑过来抱住卫榆。 “丫头,瘦了啊,脸色也不好,像是劳累过度。” 说着从包袱里摸出一个瓷瓶子:“早晚各一颗补身子!” 第581章 饭菜好吃 轩辕晓煜倒是稳重。 慢悠悠下马,看了一眼到处热闹的场景:“都是你的地?” 卫榆笑着点头:“对啊,都是我的,若是这些不够,还可以再次开垦。” 轩辕晓煜赞叹:“不错,一路走来,两边山脉之间的平原,一望无际,这要是开垦出来,那就是千里沃野。” 卫榆让着他们进屋:“那是我的目标。” “种什么,麦子?大豆,黄米?” 北方冬天苦寒,看看这积雪就知道了。 卫榆看他目光盯着积雪,这才笑道:“这是雪最薄的时候,我准备种水稻。” 还有玉米,还有土豆,还有辣椒…… 当然,这些,她不会说。 轩辕晓煜挑眉:“想法是好的,可是这里不太适合。” “不试试怎么知道。”卫榆端来热水,让他们洗脸。 轩辕晓月擦洗一番,换了衣服:“走,去看看。” “先吃饭?” “先去看看。”轩辕晓月揽着卫榆往外走,“你的人,必须好好看看。” 卫榆带着她去了贺威的屋子。 轩辕晓月不正经的神态一收,认真把脉。 良久才对着卫榆和云副将说:“能把命吊到现在,毒压制住在初发的时候,不简单。” “谁做的?”她的眼眸里亮起光芒。 “你先解毒,回头告诉你!” 轩辕晓月点头,打开药箱,拿出银针。 “把你们给他压制毒的东西给他灌上两碗。” 云副将骤然看着卫榆。 那水,已经没有了。 卫榆却是没有半分犹豫:“我去拿。” “姑娘……”云副将欲言又止。 卫榆摆摆手出去了。 又取了两碗水,烧热乎了端过来。 云副将再去看卫榆的脸色的时候,发现又苍白了几分。 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喂了贺威喝了热水。 轩辕晓月让云副将给贺威除了衣服,然后让人都出去。 卫榆去了后厨,虽然没有亲自动手,但是烧着火让许见雪和卫宁动手炒菜。 香味弥漫在空气中。 就连轩辕晓煜都闻着香味过来了。 “这个香味我从来没有闻到过,到底是什么?” 卫榆笑着挑眉:“你吃了感觉很可行,就和轩辕晓风的酒楼一样,我出菜品方子,有些特殊材料我出,我拿分红。” 轩辕晓煜点头:“可以,只要好吃。” 菜一盘一盘的端到堂屋的大桌子上。 小辈的事情,卫洵从来不参与,他正在田里忙活着。 所以,饭菜好了。 轩辕晓月也好了,对着云副将说:“看好了,半个时辰我来起针。” 云副将抱拳:“多谢姑娘!” 轩辕晓月摆摆手:“我是看榆儿的面子,不然……” 说着转身往堂屋奔去:“什么好吃的,什么好吃的……” 云副将…… 酸辣土豆丝,蒜苗青椒炒腊肉,羊肉汤,带了辣油那种,红烧鱼…… 两个人是狼吞虎咽,吃得那叫一个香。 然后,就吃撑着了。 他们嘴唇辣的红彤彤的,额头冒汗。 “那个红的青的辛辣的是什么?” 轩辕晓煜很感兴趣。 这个味道如果出现在酒楼,可以想见会让人如何的疯狂。 赚钱吗,谁嫌弃钱多呢。 卫榆挑眉:“辣椒。” “这个以后可以供应吗?” 卫榆轻笑一声:“这个东西是菜品拿分红之外的,另外付钱。” 轩辕晓煜咬牙:“可!” 轩辕晓月眼睛亮晶晶:“我在这里长住,你管饭,诊费就不要了。” 轩辕晓煜……他正想和卫榆谈谈条件,这个妹妹是釜底抽薪! “还有别的大渊和南楚没有的物种,我种出来,你们酒楼也会优先提供!” 卫榆眯着眼睛,她也需要赚钱啊,虽然不缺钱,但是有些钱她轻易不想动。 “还有什么新物种?” 对上轩辕晓煜好奇的目光,她指着盘中的土豆丝:“这个你以前吃过?” 轩辕晓煜…… 吃得太快,忘了味道。 轩辕晓月笑眯眯的去起针。 吃饱了有力气,嘿嘿。 饭后的茶是桦树茸煮的茶水,喝起来也很爽口。 轩辕晓煜第一次感觉对吃饭充满了期待。 正站在门口晒太阳,就看到轩辕晓风喝卫骏等人从山上下来。 手里还拎着野鸡野兔,肩膀上扛着狍子。 “大哥来了?”轩辕晓风一溜烟跑过来。 轩辕晓煜一句话没有说,就对轩辕晓风出手。 轩辕晓风反应也特别敏捷。 来回几招,轩辕晓煜收了手:“不错,有长进。” 不仅仅是功夫有长进,如今拎着兔子,扛着狍子,也不怕脏了。 比较像是一个正常的少年了。 再看这里里外外一片热火朝天的样子,越发感觉卫榆了不起。 也许,卫榆的梦想真的能实现。 如果是那样,大渊必然是第一强国。 尉迟昭轩何其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