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医仙,废柴庶女杀疯了》 第1章 身死魂消 云启国。 大雨瓢泼，一辆老旧的马车从山路上疾驰而过。 豆大的雨点打在窗沿上，楼云溪心上莫名闪过一丝不安，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嗖——” 一支冷箭蓦然穿过马夫胸膛，马夫摔下山崖，当即殒命。 老马失去掌控，带着破旧的马车就要冲出断崖。 楼云溪跳车保命，却摔得满身泥泞。 此时，六个黑衣人缓缓落到她面前，将她包围。 楼云溪惊道：“你们是什么人？” 大雨中，一个少女越过众人走到她面前。 对方与她一般年纪，周身却灵气萦绕，与毫无灵力、形同废人的她截然不同。 对方盈盈一笑：“妹妹，不认识我了么？” 楼云溪瞳孔一缩，“云媚…你是云媚？” 星辰大陆，有天赋的人七岁前便会觉醒灵力，被重点培养。 庶女出身的楼云溪生于云启国四大家族之一的楼家，天赋异禀的她三岁便觉醒了灵力，风头曾一度盖过家中嫡女楼云媚。 可天妒英才，九岁那年她就被歹人劫持断了灵根，从此失去灵力，形同废人。 家主也放弃了她，将她丢在乡下不闻不问，若不是此次帝都举办万邦大会遴选帝妃 ，她根本没有回来的机会。 楼云媚擒住她瓷白的脸，眼底掩不住对楼云溪那张天仙一般的脸的嫉妒之色，“你专程赶回来，难不成是想魅惑帝王为自己改命？” 楼云溪：“这几年我问过无数神医，他们说只要有一个灵力大乘者愿为我打通灵根，我是有可能恢复的！” 楼云溪激动道：“帝君灵力强盛，若是他肯……” “你也配让帝君为你医治？”楼云媚忽然打断她，眼底尽显恶毒：“当初我以为只要毁掉你的灵根，让你变成废人，你就会安分守己。没想到你还是不死心！” 楼云溪瞳孔猛然一缩，“是你……” 楼云媚：“不错，当初买凶断你灵根的就是我。你重伤之后也是我命人在你药中下毒，让你的灵根彻底坏死。” 当初若不是楼云溪风头太盛，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她也不会出手！ 楼云媚：“这次是你找死！” 即便楼云溪没有灵力，她这张绝色的脸也留不得！ 楼云媚手上散出的灵力狠狠压制了楼云溪，让她动弹不得。 另一股灵力在楼云媚手中汇聚，化作数把刀刃。 楼云溪：“不，不要……” 顷刻，刀刃飞 向楼云溪的脸庞。 “啊——”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曾经绝色的脸顷刻变得血肉斑驳。 剧烈的疼痛让楼云溪浑身颤抖：“楼云媚，你这么做就不怕家主惩罚你吗？” 楼云媚得意地笑道：“家主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把她丢下去！” 崖下就是葬龙山，云启国最危险的地方。 那里毒虫猛兽横行，七阶修士也不敢轻入。她就算没被摔死，也会被葬龙山里的野兽吞噬。 就算有一天她的尸体被人发现，她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也无人能辨。 两个修士架起楼云溪的胳膊，把她拖向悬崖。 楼云溪挣扎道：“楼云媚，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血淋淋的脸和贴在身上湿乱的头发，当真像一只厉鬼。 下一刻，楼云溪的身体就被无情抛下悬崖，夜里只剩下她凄厉的叫喊。 楼云媚：“一个卑贱庶女，也配和我争！” ……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上突然划过一颗赤色流星。 漆黑的崖底泛出一道金色流光，随后一切归于沉寂。 ——好痛！ 脸上宛若刀割般疼！ 赤溪刚恢复了点知觉，就被脸上的痛觉激醒。 脑海忽然涌出一段不属 于赤溪的记忆，惨死的景象犹在眼前，她胸腔里仿佛还能感受到楼云溪死前的恨意。 脸上阵阵冰凉，赤溪伸手一摸：“嘶……” 粘稠的血，痛感清晰。 不是梦。 她穿越了！ 她叫赤溪，是末日第一女军官，曾凭借一身异能立下战功赫赫。 赤溪屏息让气息在身体里游走了一遍，须臾，她的掌心“嗖”地蹿出一团蓝色焰火。 太好了，异能还在！ 灵根被断又如何，在末世都能杀出一条血路的“鬼火”，也能让她在这里拼出一片立足之地。 从这一刻起，她将以楼云溪的身份在这里活下去。 楼云溪用鬼火把衣服烤干，这时她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看来“鬼火”的使用和她的身体状况相关。 在末日，鼎盛时期的她释放的鬼火甚至可以烧毁一片城池。 楼云溪捡起一根木棍撑起身体去找草药。 被灵力所伤的地方无法用普通草药治愈，她必须找到蕴含灵力的止血草才行。否则就算她敷上了普通草药，脸上的伤口还会再次爆裂。 好在葬龙山虽然危险，但也是灵草灵药生长的密集地。 楼云媚千算万算也不会想到，这个她亲自为 自己选的埋骨地，最后竟会救她一命。 她运气很好，不出一刻就在附近找到了敷脸的灵草。 楼云溪捣碎灵草敷到了伤口上，随后撕下一片里衣，将脸包了起来。 做完这些她就爬到了树上，在树杈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带着一身疲惫浅浅睡去。 第二天。 “嘶~~”“嘶~~” 听着怪异的声音，楼云溪骤然睁眼。 一米开外的树枝上，一条金蛇正悬挂在树梢，嘶嘶吐动着蛇信子捕捉她的讯息。 楼云溪寒眸一眯，未等她清醒，金蛇忽然竖起毒牙，闪电一般扑向她的脖颈。 就在它以为能饱餐一顿时，一支发簪无情地刺透金蛇的七寸，把它钉入了树干里。 楼云溪一手擒住金蛇的身体，一手抓住发簪，“撕拉”一下将金蛇七寸以下的地方都划拉成了两半。 其动作快、狠、准，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嘶~~” 金蛇最后扭动了几下身体，挂了。 “哈哈！” 宰了条畜生，楼云溪的喜色溢于言表，早餐有啦！ 一睁眼就有饭送上门来，她的运气果然很好！ 楼云溪翻身跳回地上，正要点火剥皮，就听见树林里传来一阵异动。 第2章 丑八怪，你先走 楼云溪抽出一根树枝刺入金蛇身体，迅速蹿到树后藏了起来。 须臾，一行穿着紫衣的修士进了树林。 为首的青年男子模样俊朗，紧随其后的姑娘也生的细嫩，只是眉眼间总有几分大小姐的傲慢。 孟采薇看着茂密的树林不耐烦道：“还要多久才到？” 孟家修士说：“快了快了，出了树林就是寒霜谷，白玉灵芝就在那儿。等小姐服用完白玉灵芝，定然能养颜焕肤，灵力突破。” 孟采薇：“若找不到白玉灵芝，小心你的脑袋！” 云启国有四大家族，分别是楼、孟、石、季。 帝妃遴选在即，孟家也想培养一个帝妃。 只是孟采薇自从进入六阶后便再无突破，眼看着楼云媚进入七阶，她自然心急。 要是她服用了白玉灵芝，兴许也能跻身七阶，和楼云媚平起平坐！ 为了抢夺白玉灵芝，他们天不亮就出发了。一路上他们斩杀毒虫猛兽，来的无比艰辛，绝对不能空手而归。 孟乘柏道：“好了，先休息一会儿，待会儿进入寒霜谷才有体力应对突发状况。” 楼云溪听完眼中都泛起了精光。 灵草只能让她的伤口止血结痂，却不能修复容 颜，要是有白玉灵芝，她的脸或许能恢复如初。 可寒霜谷在哪儿呢？ 楼云溪在树后转了个身，孟乘柏霎时警觉：“谁在哪里！” 孟采薇立即挥鞭向楼云溪藏身的巨木横扫而过。 啪！ 皴裂的树皮被鞭子上汇聚的灵力摧毁，树干上顿时多了条骇人长痕。 楼云溪从树后闪出，缠脸的布条却被鞭子上的灵力刮落，霎时露出一张骇人的鬼脸。 孟采薇一惊，连往后退了好几步，哪儿来的丑八怪！ 楼云溪连忙把布条缠回去，笑嘻嘻地说：“两位贵人，我只是路过而已。” 孟采薇：“鬼话连篇！” 路人怎么可能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孟采薇再次挥鞭，直取楼云溪的脖颈。 这一圈缠上后，必定勒断她的脖颈为止。 楼云溪看似不经意地往旁边一闪，竟完美躲过了她的攻击。 鞭子抽向旁侧巨树，孟采薇的招数再次落空。 这里是古树林，长鞭类的武器不好施展。 想伤她？ 大小姐还得再练十年。 接连两次失手，孟采薇的眼底已经浮上了一股怒意。 就在她准备拔剑时，孟乘柏拦住了她，“采薇！” 孟采薇眉心一拧：“兄长！” 丑八怪一定偷听到了他们谈话，多一个人知道白玉灵芝的事，他们拿到白玉灵芝的可能就小一分。 孟乘柏拧了拧眉，示意她看向楼云溪扛在肩上的树杈子。 孟采薇一惊。 金钱蛇！ 楼云溪刚从树后跳出来孟乘柏就注意到了被她叉在树杈子上的小金蛇。 金钱蛇攻击时快如闪电，他们遇上了都要小心应对，丑八怪却能杀掉一条，可见她的实力不容小觑。 但奇怪的是，他们从丑八怪身上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灵力。 孟乘柏：“舍妹脾气不好，请姑娘见谅。不知姑娘要往哪里去？” 楼云溪说：“我要去帝京。” 孟乘柏似乎欲化干戈为玉帛，提议道：“我们正是从帝京来，办完事便回去。姑娘只身一人，不如与我们同行？” 孟采薇顿时急眼：“二哥！” 找白玉灵芝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二哥怎么还多带一个生人？ 但孟乘柏扫了她一眼，孟采薇只好噤声。 楼云溪倏地一笑，没心没肺道：“好呀。” 正愁找不到寒霜谷，有免费的向导为何不去？ 至于白玉灵芝，到时候当然是能者得之。 暂时维持住了表面和平，孟家修士纷纷 坐下休息。楼云溪也找了片空地处理起自己的小金蛇。 孟采薇走到孟乘柏身边，嘟囔道：“二哥留她作甚！” 孟乘柏黑漆的眼眸一眯，转眼就露出了副阴险的表情，“寒霜谷比来路更危险，一路上我们折损了太多修士，这丑八怪不简单，一会儿进了寒霜谷，正好可以用她探路。” “可是……”孟采薇欲言又止。 孟乘柏：“放心，我还带着灵器，就算她是冲着白玉灵芝来的，也不可能从我们手上抢走东西。” 兄妹二人看向不远处的楼云溪，已把她当做一个探路工具。 而此时楼云溪已经以钗做刀，剖开了蛇腹。 她挑出蛇胆，生吞了下去。 孟采薇顿时皱起眉头，“简直形同野畜！” 太恶心了！ 但对于楼云溪来说，蛇胆可是疗伤佳品，她正是需要这东西的时候。 楼云溪吞下苦胆，没多久就觉得腹部传来一阵暖意，仿佛有什么微弱的力量从她坏死的灵根里缓缓扩散到四肢百骸。这就是灵力？ 难道灵力充沛的地方生长的蛇疗伤效果也更好？ 楼云溪感觉自己的四肢都轻快许多！ 楼云溪把剩下的蛇肉烤了，一半儿当场吃了， 剩下的一半被她当做接下来的口粮揣进了怀里。 休整过后，一行人往寒霜谷出发。 但楼云溪发现自从出发后，就有两个修士一直跟着自己，仿佛怕她跑了一般。 孟乘柏笑道：“姑娘别多想，葬龙山十分凶险，这二位修士跟着你是为了方便保护姑娘。” 楼云溪微微一笑，她还什么都没说对方就让她别多想，除非他们自己心里有鬼。 “那真要谢谢贵人呢。” 半个时辰后，众人抵达寒霜谷。 绵延百里的葬龙山里，寒霜谷是最危险的地方之一。 一行人只是站在山谷外，就已经被谷里吹出的寒风冻得瑟瑟发抖。 孟家修士道：“白玉灵芝长在极阴极寒之地，往山北顶峰走，一定能找到。” 这时孟采薇忽然看向楼云溪，指使道：“小丑八怪，你先走！” 带上丑八怪本就是为了让她探路，此地凶险，让她走在前面最合适！ 楼云溪脸上露出几分不悦，使唤谁呢？ 孟乘柏道：“刚才看姑娘身手了得，姑娘走在前面我们也放心些。” 话是这么说，但孟家修士们已经默契地把楼云溪围了起来。 只要她不听话，这件事就没法善了 第3章 把东西交出来！ 楼云溪拢了拢脸上的破布，“我可以走在前面，但这地方看起来好生危险，不如你把你的剑给我防身。” 刚才她就盯上孟乘柏的配剑了，上面紫气萦绕，一定有灵。 应是上品！ 没想到孟乘柏根本不中计，随手扯过一把修士的配剑丢给楼云溪，“你用此剑便是。” 看着手里毫无灵气的破铁剑，楼云溪忍不住撇嘴。 破铜烂铁就破铜烂铁吧，总比没有好！ 一行人走进寒霜谷，冷风将楼云溪裹的破布吹得猎猎作响，但楼云溪仿佛不知道冷一般，连胳膊都没有搓一下。 孟采薇：“真是个怪物！” 其实，楼云溪在进入寒霜谷那一刻就用鬼火在身体周围建起了一道屏障。 就算谷里风霜再大，也侵袭不了她分毫。 越往里走寒意就越迫人，即便孟家的人都带上了护体的暖身石，还是被冻得四肢发僵。 看楼云溪离他们越来越远，孟采薇大叫道：“丑八怪，你走慢点！” 她话音刚落，一大片积雪就从山壁落下，砸在她面前。 “谁！” 孟采薇吓得立刻拔剑，警惕地盯着四周峭壁。 孟乘柏：“应该只是积雪滑坡。” 楼云溪：“积雪滑坡一塌一 大片，砸都够砸死她，怎么可能只有这一小块？” 她转动的眼珠子盯着峭壁，戏谑道：“有东西一直跟着我们。” 从进谷以后她身上就冒出一股被盯着的不适感。 盯着他们的眼睛肯定不止一双！ 楼云溪的话瞬间让放下警惕的修士们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就在此时，孟采薇瞳孔一缩，对楼云溪叫到：“在你身后！” 一只十尺高的长毛怪物忽然从楼云溪身后的山崖上跳了出来。 就在大家以为楼云溪要被踩成肉泥时，楼云溪踩着山壁凌空一跃，长毛怪的利爪堪堪擦过她背后衣物。 利刃出鞘，楼云溪握住剑柄。 “噗——” 剑身狠厉地刺进长毛怪的脖颈。 长毛怪嘶吼倒地，汩汩流出的血水淌在雪地里，竟然有几分像赤色山溪。 腥热的血溅了她一手，楼云溪面无表情地拔出长剑，心道，皮真厚！ 这一剑她用足了十成力气，哪怕再轻一点，恐怕都不足以将长毛怪一击毙命。 眼前的凶物面容似熊，但体毛浑白冗长，四肢发达程度倒是更像一只猩猩。 孟乘柏惊到：“是雪吼！” 楼云溪：“雪吼？” 孟采薇：“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雪吼常年生活在严寒之地，它们虽是畜物，却懂得利用地形作战，危险得很。” 孟乘柏拔剑道：“这畜物不会单独行动，大家小心！” 他话音刚落，周围的山壁就笼罩了一层阴影。 孟乘柏抬头一看，十余只雪吼在山崖上露头，将他们团团包围。 “嗷吼~~” 同类的死大.大刺激了雪吼，随着一声吼叫，楼云溪脚下的地都跟着震了两下。 越来越多的雪吼加入吼叫，山谷与之产生回响共鸣。 轰隆隆—— 大片积雪洪流般从山崖俯冲而下，山谷霎时被淹没大半。 孟家修士刚围出来的阵型顷刻被打乱，惊慌的叫喊此起彼伏。 楼云溪所站地势较高，加之积雪滑坡的第一时间她就跳到了一块石头上，反倒躲过了冲击。 雪吼嚎叫着跳入山谷，挥动的利爪利剑般割开修士的喉咙，更惨的直接被雪吼巨大的力量撕成两半。 身手较好的修士即便躲开了积雪的冲击，也躲不过雪吼的撕咬。 孟家带来的修士一下折损了大半。 楼云溪在高处冷眼看着这场“围剿”。 雪吼不在他们进入寒霜谷的第一时间对他们进行扑杀，而是等他们走到地势最低又容 易被包围的地方才露头，可见它们真的很聪明。 剩下那几个修士被雪吼咬死也只是时间问题。 积雪塌滑的一瞬间，孟乘柏就拉着孟采薇躲到山谷的缝隙里逃过一劫。 但看着狂怒撕咬人群的雪吼，孟采薇还是被吓傻了。 她死死拽着孟乘柏的衣袖，惊慌道：“兄长，快想想办法啊，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的！” 孟乘柏连忙催动灵力，破云剑泛出一阵紫光。 灵剑自动出鞘，在天空中化作三十三道紫色剑气。 随着他御剑的手势一变，三十三道剑气朝着山谷直冲而下！ 即便是皮糙肉厚的雪吼也承受不住灵器的威力，十几只雪吼顷刻被剑气捅穿，哀嚎声响彻山谷。 苟活下来的修士连滚带爬地跑回孟乘柏身边，“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孟乘柏收回灵器，额上都沁出了一层薄汗。 破云剑是他及冠之年家主送给他的礼物，但催动这种级别的灵器需要大量灵力，刚才那一招已经耗费了他一半精力。 仅剩的几个人重新聚在一起，孟采薇扫视了一圈，忽然道：“兄长，丑八怪呢？” 孟乘柏一愣，他抬头一看，混战过后山谷中只剩下凌乱的足迹和雪 吼的尸体，哪里还有楼云溪的踪迹？ 孟采薇：“她一定是趁乱逃跑了！” 白玉灵芝有焕颜之效，丑八怪长得那么难看，一定是想用灵芝修复容颜。 孟乘柏脸色一沉，诡计多端的女人！ 要是丑八怪真敢打白玉灵芝的主意，他一定让她后悔！ 楼云溪花了半个时辰，总算爬上了山北顶峰。 这里冷意骇人，要不是她有鬼火护身，早就冻死在半山腰了。 山壁上闪着微光，楼云溪她定睛一看，一朵三瓣灵芝就长在峭壁上！ 那灵芝剔透如冰，若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楼云溪借助铁剑爬上山壁，但就在她快摘到白玉灵芝时，楼云溪忽然感觉背后有一道罡风袭来。 “不许碰！” 楼云溪迅速摘下灵芝，随后立即往一旁的山崖跃了过去。 随后紧至的罡风“啪”一声击碎山壁，冰和着乱石轰隆隆往下坠，其威力之惊人叫楼云溪都要吓一跳。 要不是她跑得快，非得被这道罡风抽烂不可。 楼云溪站稳后垂眸一看，是孟采薇！ 她手中的长鞭还泛着未散去的淡紫色灵光，刚才那一道凌风 第4章 兄长，她要跑了！ 楼云溪笑嘻嘻道：“这东西对我有用，恕不能交。” 孟乘柏眼底蹿起一片火星，彻底撕破伪装道：“是你找死！” 白玉灵芝对采薇乃至整个孟家都很重要，他不可能让这个小丑八怪带走！ 孟乘柏言毕拔剑朝楼云溪冲了过去。 高耸的峭壁根本拦不住他，孟乘柏不过几招轻功就跳了上去。 他挥剑砍向楼云溪，破云剑威力非凡，楼云溪每接一剑都要使出全力。 孟采薇得意一笑。 兄长的剑术乃孟家翘楚，敢抢她想要的东西，丑八怪死定了！ 山壁上的楼云溪确实应对得吃力，这具身体十分虚弱，要她和一个精力十足的男人交手，她有天然缺陷。 纵然她作战经验丰富，能接住对方的招数，但力量上终归不敌…… 交手不过十几招，楼云溪的气息就被打乱。 她的虎口被震得发麻，就连握着的铁剑也已经被砍得满是豁口。 楼云溪眉心微拧，孟乘柏的功夫比孟采薇高得多，硬碰硬不是良计。但偏偏他们身在雪山之巅，她未必没有赢面！ “公子武艺高强，小女子甘拜下风，就不跟您过招了！” 楼云溪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跑。 山壁之上立足之处有 限，但楼云溪每次都能找到最安全的落脚之地往上攀跳。 “想跑！” 孟乘柏紧追其后，那些楼云溪踏过的地方都是安全的，他根本无需多花时间判断，很快就拉进了两人距离。 等他抓住这丑八怪，他一定拿她喂野兽！ 眼看两人之间只剩一臂距离，孟乘柏得意一笑。 但就在此时，楼云溪回头看他，“冰壁湿滑，公子可要小心！” 呵！ 丑八怪怕是不知道，寒霜谷的冰霜百年不化，他根本不屑她的提醒！ 但下一瞬，孟乘柏脚下借力的地方却突然打滑。 他踩的地方，冰壁竟然化了！ 融化的冰壁滑不可攀，孟乘柏毫无防备，再加上之前催动灵器的缘故，他内息不稳，摇晃了几下后竟然径直摔了下去。 “啊！” “兄长！” 孟采薇见状，立即挥鞭在半空中缠住孟乘柏的身体，把他甩向低处。 孟乘柏站定，总算是有惊无险。 孟采薇担心道：“兄长，你没事吧？” 孟乘柏的脸色乌青乌青。 一是刚刚确实被坠崖吓得心悸，二则是因为他堂堂一个七阶灵修，竟然因为脚滑落了下乘，这放在谁身上都是丢脸至极的事情！ 丑八怪的嘴开过光 ？ 百年不化的冰壁她说化就化？ 灵力只能化形，却不能使寒冰融化。 孟乘柏怎么都想不到这冰壁会是被楼云溪用鬼火融化的。 山壁上，楼云溪笑眯眯地收回贴在山壁上的手。 再往上十丈就是山崖，只要越过山壁，他们就很难再抓住她了。 楼云溪加快速度往上攀跃。 孟采薇：“兄长！她要跑了！” 先前他们还能猜到丑八怪的目的是白玉灵芝，才能加快速度来山北顶峰抓她。但这次要是再让她逃了，天南地北他们上哪儿找去？ 孟乘柏：“你拦住她！我有办法！” 孟采薇即刻甩鞭抽向山壁，这么远的距离她虽然不能直接抽中楼云溪，可鞭尾汇出的罡风也足以化作利刃造成极大的攻击力！ 与此同时，孟乘柏再次催动破云剑。 一日之内连续两次发动这种大招对孟乘柏来说负荷极大，即便如此，他绝不会让丑八怪拿走他们想要的东西！ 罡风再次袭来时，楼云溪离山崖高处只剩五丈距离。 她虽侧身躲过了孟采薇的一击，但那一击却将她继续攀跃的山壁劈了个稀碎。 不仅如此，空中劈来的罡风更是一道接一道，楼云溪忙于躲闪，根本没 时间规划新的逃跑路线。 楼云溪挂在山壁上拧眉，这小娘们疯了？ 但孟采薇才不管自己还有多少余力，只管一气挥鞭抽向楼云溪。 楼云溪疲于奔命，在山壁上跳来跳去活像一只猴儿，就算是峨眉山最厉害的猴子来了恐怕都没她跳的好。 但楼云溪还是找到了逃生契机！ 她看见山壁侧面有一道极难发现的缝隙，趁着下一道罡风袭来之前，楼云溪迅速跳进了山缝里。 挤进山缝，楼云溪直接爬向山壁的另一边。 这角度孟采薇已经抽不到她了！ 孟采薇愣住，“兄长！” 孟乘柏一声冷笑，“她跑不了！” 破云剑已经化作三十三道剑气悬在山崖上方，他宁可将白玉灵芝切碎，也不会让一个丑八怪夺走属于他们孟家的东西。 就在楼云溪爬上山崖的一瞬，破云剑俯冲而下！ 在他们眼里，楼云溪和雪吼一样都是畜物，不值一提！ 剑气威力惊人，纵然楼云溪左右闪躲，剑气只略微擦过她的衣物边沿，残留的剑意也会骇然割开她的皮肉，在她身上留下寸许深的伤口。 须臾间，楼云溪已被剑气伤得一身是血。 看着头顶悬挂的剑气，楼云溪的眉心也 止不住跳了跳。 谁知这时孟乘柏身影一晃，骤然吐出一口鲜血。 “噗……” 孟采薇及时扶住踉跄的孟乘柏：“兄长！你没事吧？” 孟乘柏摇摇头，“没有大碍，只是破云剑上的灵力波动得厉害，我镇不住。” 破云剑这种级别的灵器本该给八阶以上的修士使用，他一日之内连续两次催动灵器，已是极限。 但破云剑失去掌控，剑气竟直接暴走。 看着不稳的剑气，楼云溪清眸一眯，就是现在！ 剑阵不稳，是她的生机！ 楼云溪铆足了劲往外跑，谁知纷乱无章的剑意虽没劈中她，却全部劈向她面前的山崖。 她所处的崖壁被生生劈断，楼云溪脚下一空，直接和乱石一起，坠入了山底！ “小心！” 孟乘柏立刻拉着孟采薇跳开，才避免被碎石击中。 看着楼云溪消失的谷底，孟采薇担心道：“兄长，现下怎么办？” 孟乘柏的眼皮跳了跳：“摔入寒冰涧，她必死无疑。那地方连家主都不敢轻易进去，她定然活不下来！” 纵然毁掉了白玉灵芝，也好过让别人得到！ 孟 第5章 镣铐少年 冷意侵袭，楼云溪感觉有什么冰冷的东西碰了碰她的脸。 她眼睫微颤，那冰冷的东西便迅速抽开。 “叮铃当啷——” 刺耳的声将她音彻底吵醒，楼云溪睁眼就看见一个瘦骨嶙峋的少年蹲在自己面前。 浆白的脸，唇上毫无血色。 他的肤色过分苍白，薄薄的一层皮肤覆在骨血上，好似能整层扒下来。 视线下移，楼云溪几乎能看见他脖颈下紫青的血管。 他半蹲在那里，一切看起来和普通少年无异。 唯独双眼，杳黑的眸子如死人般毫无生气，实在不像一个这个年纪的少年该有的神情。 楼云溪打量了一眼四周的环境，这是个半圆形的穹洞，周围唯一的光源就是他们头顶的那一个小洞，她恐怕也是从那洞顶坠下来的。 她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肢体，即便浑身是伤，还是不禁感叹：“玄妙啊，这么高摔下来都不死？” 少年嗓音清冽，“落入此境，你和死了没有区别。” 楼云溪回头看他，“为什么？” 少年瞥了她一眼：“这是寒冰涧至寒之地，夜里的寒气能将七阶修士都冻死。你身上连灵力都没有，最迟熬不过今夜。” 楼云溪眉心一拧。 少年说的不假 ，醒来时她就觉得这里的冷意比寒霜谷强得多。 要不是她身上有鬼火，别说今夜，她恐怕连两个时辰都撑不下去。 少年坐了下来，行动之时又一次牵出了“叮铃当啷”的声音。 楼云溪循声一看，才发现他的手足之处都被焊上了镣铐，镣铐边沿锁着的铁链足有她的手臂粗，被这样的东西栓在这里，恐怕连行走都不便。 少年立即扯过衣袖盖住铁链，似乎想借此盖住他仅存的尊严：“不许看！” 楼云溪：“不看就不看。” 她轻飘飘移开视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身上伤太多，她需要休息。 等养足精神后再找出路不迟。 楼云溪休养了一夜才恢复了些气力。 也许是太过疲累，她这一夜睡得格外沉。 第二天清晨，一颗石子突然砸中楼云溪的手臂。楼云溪蓦地睁开双眼，正对上少年墨黑的眼睛。 “竟然没死。”少年的语气里透出几许诧异。 楼云溪坐起身，“你才死了。” 少年沉默地看着她。 还是想不通她昨夜为何没有被冻死在这里。 肚子饿得厉害，楼云溪掏出之前剩的半截蛇肉吃了起来。 还没找到出去的办法，现在任何一点食物对楼云溪 来说都显得弥足珍贵。 但楼云溪看了一眼少年消瘦的脸，还是把仅有的蛇肉分了他一点。 少年一愣，“给我？” 楼云溪：“不吃还我。” 少年迅速把肉塞进嘴里。 他很久没尝过熟肉的味道了，即便是一小截没加任何佐料的蛇肉此刻也显得格外香。 楼云溪瞥了他一眼，好奇道：“你为何会被关在这里？” 少年不答。 楼云溪：“你犯了很大的错吗？” 少年：“不曾。” 不曾铸下大错的人却被囚禁在这绝命之地，他一定是在骗自己！ 还要用那么粗的链条将他锁住，这少年不简单。 她虽然愿意施以一饭之恩，却也不敢轻言救他出去。 吃完后，楼云溪开始寻找出口。 但这洞窟似乎是个圆，不论她往那条路走，最后都会回到这个少年的囚禁之地。 当她第五次绕回少年面前，楼云溪怒了：“这破洞连个出口都没有？” 她自认辨别方向的能力不弱，怎么掉进这个洞穴以后就跟无头苍蝇一样转出不去！ 少年淡淡道：“当然有，只是你没有灵力，找不到罢了。” 周围的出口已被秘术封禁多年，只有催动灵力破除封禁，才能寻得一线生机。 楼云 溪不信邪，又在洞穴里转了一天，但还是全无所获。 食物耗尽，摸了摸怀里的白玉灵芝，楼云溪心一狠，掰下一瓣塞进了嘴里。 脸永远没有命重要！ 她要活着！ 白玉灵芝效果奇绝，吃完之后她感觉身上的伤都痊愈了不少。 这时少年动了。 楼云溪以为他会过来跟自己要东西吃。 谁知少年竟不曾看她。 他拖着沉重的镣铐铁链，缓慢地挪到洞穴的水潭边——这时铁链已经绷得笔直，这是链条能延伸的最大长度了。 她看见少年循着不同姿势调整了几遍，才得以让身体靠近水潭一点。 少年费了好大的劲，绷得脖上青筋突起，才终于掬到了一捧水。 他安静地喝完，一言不发地再次坐回角落里。 楼云溪默了默。 她不知道还要被困在这里多久，再把食物分给少年，她可能真的会死在这里。 可是…… 若对他人苦难视若无睹，她与冷心冷血之人又有什么区别？ 楼云溪还是把食物分给了少年。 这次少年的眼底明显露出了几分诧异，这应该是她最后一点食物。 但这次少年没有多话，乖乖吃下。 被困的第四天，食物耗尽加上连日寻找出口的疲惫，几 乎耗光了楼云溪的精力。 少年道：“反正你都出不去了，不如跟我说说你惹了谁。什么深沉大恨要将你的脸毁成这样？” 楼云溪轻笑着：“深仇大恨算不上，各为前程罢了。位高权重者哪里看得到蝼蚁性命。” 少年一怔。 “你倒看得开。” 楼云溪：“你又被困在这里多久了？” 少年哑声：“忘了。” 洞里有时可以看见一些光亮，有时阴雨连绵，他早就忘了时间。 少年转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楼云溪。”顿了顿，她又道：“但我还有一个名字。赤溪。要是你想为我收尸，墓碑上题名赤溪二字足矣。” 如果最后她真的要死在这里，至少有一个人知道她真正的名字。 少年垂眸望向她，“我叫墨河。” 没有回应。 许是太过疲累，楼云溪渐渐睡了过去。 她的身体太过虚弱，这一夜就连鬼火都弱了许多。 七阶修士都无法抵抗的寒意，也开始在她睡梦里侵袭。 楼云溪被冻得浑身僵硬。 就在她即将失去知 第6章 打破封禁 楼云溪醒来后精神出奇的好。 寒冰涧里依然冷的要命，但昨天那一觉仿佛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睡的最舒服的一觉。 她依稀记得自己昏迷前有一双手托着自己，随后周身便暖了起来。 难道是墨河帮了她？ 楼云溪看向墨河，突然发现他的脸色比昨天苍白了许多。 他靠在角落里，似乎在发抖。 “墨河，墨河！” 楼云溪连叫了两声他才睁开眼。 “你不舒服？” 墨河翕动着唇，却没发出多少声音。 楼云溪下意识探了一下他的额头，好冰！ 墨河全身都冷得像块冰！ 楼云溪：“你怎么了？” 这时，墨河忽然抓住了她。 他推转楼云溪的身体，一掌击中她后背！ 楼云溪下意识想逃，但瞬间形成的力场却紧紧吸住她的身体，使楼云溪动弹不得。 随后一股暖流灌入她的背脊，巨大的力量强行冲开她的经脉，带着剜心钻骨般的剧痛沿着她的四肢百骸迅速扩散开来。 “啊！” 楼云溪在痛苦中痛呼出声。 但旋即她周身便泛起一阵暖意，某样枯萎良久的东西仿佛正在缓慢复苏，她的神识五感逐渐清明。 墨河额头沁出颗颗冷汗，随着最后一股 力量灌入四肢百骸，楼云溪被狠狠击开！ “噗……” 墨河吐出一口鲜血，殷红的颜色映得他脸色愈发惨白。 楼云溪感觉自己的胸腔里好像有一团灵力在涌动，楼云溪蓦然回头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墨河道：“我打通了你的灵根，今后你可以和别人一样修行。昨夜我注入你身体里的元罡之气可保你不受寒暑侵袭，助你离开寒冰涧。你走吧，就当我还你一饭之恩。” 楼云溪摸摸自己的身体，难怪自己醒来以后就感觉不到寒冷，原来是墨河的功劳。 她看着愈发虚弱的墨河问道：“那你呢？” 他被困多年却没有被寒气冻死，想必也是有元罡之气的缘故。 没有了元罡之气，他该怎么办？ 墨河道摇摇手上的铁链道：“我走不了了。” 失去元罡之气，他很快会被冻死在这里。 楼云溪眸子眯了眯，“不过锁链而已，弄断就是！” 墨河低声道：“束缚我的铁链由灵力灌铸而成，只有陨金铸成的兵器能斩断。凭你，救不了我。” 楼云溪：“不试试怎么知道。” 墨河帮她几乎已经拼尽全力，连元罡之气都渡进了她的身体，想必已经做好了必死 的准备。 但她若拼尽全力，未必没有机会。 楼云溪走到他身边，握住了铁链一端。 她要用自己的办法救出墨河！ 墨河眼皮一跳，莫说陨金兵刃，她连一把普通刀剑都没有，难道她打算用诚意来感化这些铁链？ 只见楼云溪双眸一闭，一团淡蓝色火焰猝然从她掌心蹿起。 用兵刃斩断铁链，比拼的无非是硬度。 可要破坏铁链还有另一种方法——那就是把它加热到超过熔点的温度，届时铁链自然会熔化。 鬼火无往不利，她也想看看用灵力灌铸成的铁链是不是真的那么强悍！ 淡蓝的火焰不停灼烧着铁链，被楼云溪握住的那一段很快被烧成了红色。 墨河瞳孔一缩，这莫非是…… 渐渐地，楼云溪额上沁出一层冷汗，可她手中铁链依然丝毫不见要被烧熔的迹象。 见此情景，墨河眼底不禁闪过几分失望。 她伤势未愈，做到这一步恐怕也已经是她的极限。 “放弃吧，凭你如今的力量根本不足以……” 当啷—— 墨河话音未落，禁锢他十年的铁链忽然应声而断。 墨河震惊地看着楼云溪，那一截断裂的铁链尚未褪去温度，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音 。 楼云溪脸上闪过一抹喜色。 果然如此！ 仅凭鬼火的力量想要烧断铁链确实很难，但若在她的鬼火里注入灵力，效果便大不相同！ 楼云溪连忙催动鬼火和灵力，将剩下的铁链也全部熔化。 解决完这些，她便带上墨河往洞穴外走去，“喂，哪个方向？” 墨河带着楼云溪走进一条死路。 这个地方楼云溪找出口时来过很多次，但此前她从未怀疑过这里有什么问题。 如今她打通了灵根，站在这条死路上竟然能感觉周围有气流波动。 这应该就是封禁所在！ 墨河：“用你的灵力破除封禁就能出去！” 楼云溪点点头，把灵力全汇聚到掌心，随后击出一掌！ 封禁周围的气流似乎涌动了一下，但封禁却没有任何变化。 楼云溪眼皮跳了跳。 怎么不行？ 墨河沉声道：“兴许你熔断铁链时耗费了大半灵力，如今所剩灵力不够，破不了封禁。” 若她休养一段时间，这些灵力自然也能恢复，只是他等不到明天了。 楼云溪纠结道：“那怎么办？” 墨河思忖了片刻，忽然道：“用火。怎么烧断我的铁链，你就怎么烧它。” 楼云溪诧异道：“鬼火也 能破除封禁？” 墨河：“试试。” 能将陨金兵刃才能斩断的铁链烧断的焰火，兴许真有这种威力也说不定。 楼云溪再次集中精神，把灵力注入鬼火之中，一掌全力击出。 和有目的烧断铁链的蓝色小焰火不同，这一掌燃出的鬼火面积之大几乎覆盖了整个封禁。 墨河抬手挡住迎面扑来的热浪，洞顶覆盖的冰层则顷刻被热浪融化。 不出片刻，封禁骤然碎裂。 鬼火一往无阻，竟直接烧出洞口，将洞口的冰层都烧成了淙淙小溪。 楼云溪猛然收手，她也没想到鬼火在灵力的加持下竟然能变的这么强悍。 封禁一破，冷风都顺着隧道灌进穹洞。 楼云溪搀着脸色苍白的墨河道，“快走！” 洞外天气晴明，一片阳光落在洞口。 墨河拖着瘦骨嶙峋的身体缓缓走进光里，好像一具走向阳光的骷髅体。 他伸手接住一掌阳光，为了这一刻，他等了太久太久。 彼时，寒冰涧外一座山顶。 两个倚树而眠的玄衣男人感觉到山中波动忽然睁眼。 “封禁！” “走！” 二人 第7章 乌衣特使 两个玄衣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穹洞。 洞里已经不见人影，只剩几条铁链留在原地。 其中一人上前查看了一番，诧异道：“铁链不是斩断的，倒像是熔化了。” 结合洞外看到的融化的冰雪，这一论断也更有依据。 只是此处四季冰雪不断，他们实在想不明白能有什么东西能将灵力灌铸成的铁链熔断。 另一人阴狠道：“不论他以何种方法逃脱，我们都要在其逃出葬龙山前将其拿下。” 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还活在世上。 孟家兄妹自从弄丢白玉灵芝后，就一直徘徊在寒冰涧周围。 可转眼过去了五天，他们还是一无所获。 孟采薇被彻底磨没了耐心，焦急道：“在外面根本找不着尸体！依我看，不如直接冲进寒冰涧找上几个时辰，若天黑之前找不到，大家便撤出来！” 帝妃遴选即将开始，再在这里浪费时间，她恐怕连遴选都赶不上！ 孟乘柏经过几日休养虽然恢复了许多，但时间紧迫，他们不能再耽搁。 “好，就听你的。” 就在此时，一个人影越过树梢落到他们面前。 他一身织锦玄衣，腰间佩一枚龙纹令牌，看见那枚令牌，高傲的孟家兄妹竟然也吓 得立即跪地。 “见过乌衣特使！” 乌衣特使是帝君的人，他们绝对不能得罪！ 瞥见二人孟家服饰，乌衣特使道：“你们可曾见过一个身负镣铐的少年？” 孟乘柏战战兢兢地说：“不曾见过。” 但他眼珠一转，显然想抓住这个大腿，若是他们表现的好，孟采薇在帝君面前岂不更受青睐！ 孟乘柏：“不知特使找那少年所为何事？或许我们兄妹二人可为特使……” “特使办事，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孟乘柏的脸色着实难看了几分。 四大家族之一的孟家，在乌衣特使面前竟然只是，闲杂人等？ 孟采薇急道：“可是……” 白玉灵芝还没有找到，孟采薇哪里甘心离开。 可乌衣特使根本不屑听她废话，孟采薇话音未落，一件暗器突然朝她袭去！ “啊——” 孟采薇闪躲不及，一声痛呼过后，脸上竟渗出了几滴血珠。 乌衣特使面无表情，再次重复道，“特使办事，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特使的话就是皇谕，没人能够违背。 孟乘柏回头一看，那嵌入树干的暗器并非什么利刃，仅是一片裹挟了灵力的冰树叶而已…… 特使境界恐怕已过八阶！ 劲敌 在前，孟乘柏也只能强忍心中怒意，乖顺道：“舍妹年幼无知，我等这就离去！” 待几人离开，乌衣特使迅速跃回寒冰涧消失不见。 出寒冰涧的路只有这一条，外人没见过墨河，说明他还藏在寒冰涧里。 没跑远！ 他只需和另一人地毯式搜索，内外夹击，必能在天黑之前找到墨河！ 与此同时，楼云溪已经带着墨河来到雪松林。 这里地处背风坡，可以暂时休息。 楼云溪生起一堆篝火，对墨河道：“我去找点东西吃，你在此地等我。” 墨河点点头。 楼云溪只身入林捕猎。 她身手敏捷，很快猎得一只兔子。 就在她准备回去找墨河时，一转身，一个玄衣男人就站在了她面前。 正是搜查寒冰涧的乌衣特使！ 方才他用灵力感知周围异动，霎时察觉到了树林里的动静。 没想到找到的不是墨河，而是一个小丫头片子！ 楼云溪小心翼翼地盯着他，对方每走近一步，她就感觉自己周遭的气息变得凌厉一分。寻常人身上绝对不会有这种气息！ 好凶恶的灵力！ 楼云溪缩起脖子，故意往后退了几寸，畏畏缩缩的好像一个误入此境的小丫头片子，“你，你是 什么人？” 楼云溪在乡下常年吃不饱饭，以至于她营养不良，十五岁的年纪看起来也只有十三四岁的个头。这幅模样确实很有误导性。 可是乌衣特使垂眸看着这个还不及自己肩膀高的小姑娘并没有放松警惕。 “你是何人？为何会进入此境？” 七阶修士都不敢轻易来的地方，这个小丫头片子却闯进来了。 她很可疑！ 楼云溪望着他，眼眶突然一红。 “我，我阿姐不喜欢我，划伤了我的脸就把我扔到这里面了。你知道怎么出去吗？这里好冷，我快受不住了！” 乌衣特使眸子一眯，对她的可怜遭遇一点也不感兴趣。 “你可曾见过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楼云溪的心猛跳了一下。 除了锁链和封禁，这周围竟然还安排了专人看守墨河？ “见，见过一个，但是他手上绑着铁链，看起来好可怕！” 乌衣特使声音突然凌厉：“他往哪里去了！” 楼云溪被他狠戾的神情吓得跌到在地，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我，我……” 乌衣特使骤然靠近，恶狠狠地掐住她的脖颈：“快说！人往哪里去了！” 楼云溪：“他，往……” 这个距离，够近了。 楼云溪的眸光冷了下来。 一根锋利树枝猝不及防地切开乌衣特使的脖颈，迸溅的鲜血顷刻喷洒在楼云溪脸上。 乌衣特使倒在了她面前。 灵力多么充沛不重要，阶级多高——也不重要。 只要被切断了大动脉，都得死。 乌衣特使看着她，捂着汩汩流血的喉咙，不甘地拾起一片枯叶。 微弱的灵力在他指尖汇聚。 这个女人…… 他要…… 随即，灵力消散。 会将墨河困在穹洞数年之人，定不会让他活着走出寒冰涧。 这人既已知道她见过墨河，想来也不会留她性命。 若非她出手够快，此刻死的必定是自己！ 他们刚破封禁就有人来追杀，杀手也许还不止一个！ 楼云溪拾起猎物和对方的配剑，急忙赶回林中。 墨河倚着大树背对着她，还在休息。 楼云溪加快步伐朝他走去：“墨河！快起来，林中有……”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树后还有一个人！ 那玄衣人正扼着墨河脖颈，试图把一柄长剑塞进墨河嘴里。 看见楼云溪 第8章 哪儿找的兵器 楼云溪听到墨河的提醒，毫不犹豫地拔腿冲回树林。 上一个玄衣人她可以趁其不备一击必杀，但这个人显然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正面对战不是良计！ 乌衣特使看着楼云溪逃窜的方向笑道：“你宁愿被割舌都不肯承认的同伙就是她？我看她对你也没有多少恩义。” 墨河沉声道：“她不是我的同谋。” 她逃了最好，本就不必两个人都死在这里。 乌衣特使一阵冷笑，若不是同谋他何必一见到那女人就让她跑？ 不过是不是同谋都不重要，反正见过他的人都得死。 乌衣特使：“等我抓住她，抽出她几根骨头，她自然会将如何救你出去的事交代的一清二楚！” 楼云溪的身影在树林里飞快穿梭。 但这里是雪地，往哪里逃她都会留下踪迹。 而且她能感觉到，玄衣人的气息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得想想办法！ 乌衣特使循着楼云溪的脚印紧追而来。 谁知这脚印一路延伸到一棵古松树下后竟消失了。 特使嘴角一提。 如此雕虫小技也想躲？ 他突然拔剑朝身后古松砍去凶悍的一刀。 强悍的剑气将古松直接砍断，粗大的枝条杂着 积雪轰隆倒下。 但一阵巨大的嘈杂声后，特使却没有在树枝间看见楼云溪的身影。 乌衣特使一愣。 人呢？ 那小姑娘身上并没有多少灵力，竟能跑得这么快？ 这时，特使又发现了倒下的古松后藏着一排杂乱无章的足迹。 乌衣特使一阵冷笑，原来是在古松倒下时趁乱逃了。 可惜，他的修为远在那女人之上。 和他玩猫抓老鼠的游戏，她只有等死的份。 乌衣特使加快速度追击，很快在林中发现了更多脚印。 这里的脚印显然不如先前紧密，想必是跑乱了气息，或是在林中迷失了方向，更显随意。 很好，很好！ 这次她无路可逃！ 只要找到那女人，他甚至无需多费力气，只需要几片树叶就可以解决掉这个麻烦。 但当他的脚步绕过丛林，乌衣特使的瞳孔猛地一缩。 ——另一个乌衣特使的尸体赫然躺在雪地里。 他手中间还夹着一片枯黄的树叶，显然连最简单的一招都没打出去就已经殒命。 特使的眼皮忍不住狂跳，这不仅是对他智商的嘲讽，更是宣战。 忽然他眉心一拧：“不好，调虎离山！” 彼时，楼云溪已经回到 了雪松林。 她自知斗不过玄衣人，只好利用足迹将他误导，将玄衣人引去捕猎之地。 墨河看见去而复返的楼云溪一愣，“不是让你跑了吗？回来做什么？” 楼云溪一剑斩断捆住他的绳索，道：“你救我一命，我理当还你新生。若你就这么死在这里，我救你还有什么意义？” 况且那人追杀她之前说了句没有同伙，想来墨河没有出卖她。 这是个好少年！ 值得自己救一救！ “趁他没回过神，我们快点逃。” 算算时间，玄衣人应该已经看到同伴的尸体了。得赶紧逃！ 楼云溪一心跑路，谁知墨河这时却盯上了她手里的剑。 墨河诧异道：“这兵器，你从哪儿找来的？” 楼云溪：“刚刚打猎的时候宰了个和黑衣人的装扮一样的人，看他有武器我就顺手摸来了。这附近很危险，有个武器傍身总没错。” 而且她拿剑的时候看了看，比孟乘柏给她的破铜烂铁好多了！ 墨河：“……这是陨金兵刃。” 楼云溪一惊，还有这种好事？ 墨河冷嗤道：“为了囚禁我，他竟连看守都发了最上乘的兵刃。” 想必这些年接近寒冰涧的人没一 个有好下场。 “别废话了，快跑吧！” 楼云溪一剑斩断墨河的镣铐，没了这沉重链锁，墨河连行动都轻便许多。 墨河：“跟我走！” 楼云溪的手突然被少年握住。 他的手冰冰凉的，抓住楼云溪后却没有一刻松开。 墨河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不多时就越过雪地带她来到未被冰雪覆盖的树林。 楼云溪忍不住问道：“那玄衣人什么来头？我看他周围有凶恶灵力涌动，不像善辈。” 墨河道：“那是乌衣特使，颖都最强护卫。” 楼云溪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墨河说的颖都就是帝京。 但是向来只有外邦人才会这么称呼，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只可惜眼下不是查明他身份的时机，楼云溪问道：“他们大概在什么境界？” 墨河说：“每个特使的实力至少在八阶以上，他们周围凶恶的灵力就是短期内强行挺高灵力形成的戾气。你不是他的对手！” 现实中有天赋的修士太少，培养一个略有天赋的八阶修士至少需要三十年。 但皇家不会为培养护卫花费这么多时间，所以乌衣特使大都靠服用丹药强行突破境界，以达到八阶。 墨河道：“只 是这样得来的修为往往以性命为代价，致使大部分乌衣特使都活不过四十岁。” 楼云溪此番能寻机从八阶修士的手底下跑回来，墨河都觉得是她命好！ 楼云溪不禁皱眉，还要靠燃烧生命来获得境界，她倒觉得这乌衣特使不当也罢！ 楼云溪思绪一转，忽然道：“等等，你为何只说我？” 墨河一愣。 楼云溪：“你既然能替我打通灵根，就必定有强悍的灵力。你为何不出手？” 打破封禁一事也是，他只等自己出手！ 墨河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眼底也闪过几分阴翳。 “我不行。” 楼云溪：“？？” 墨河咬牙道：“我被囚禁之时，身体里被打进了三十三道锁灵枷，用不了灵力。” 为楼云溪打通灵根时他也是抱了必死的决心，才强行让经脉逆行使出了灵力。 如今反噬已深，他再用灵力，必定经脉爆裂当场横死。 若是从前，一个特使算得了什么？他挥手之间就能将对方了结。 如今他却如蝼蚁偷生，还要仰仗楼云溪才能不被对方踩死，他又何曾甘心？ 楼云溪默了默，刚想要安慰几句，墨河就突然朝她扑了过来，“小心！” 第9章 我想跟着你 墨河抱着楼云溪摔到地上，落地之时少年为了不让她受伤，一手还不忘紧护着她的头。 楼云溪听见一声闷哼，墨河的胳膊霎时被擦出一道血痕。 她回头一看，方才站立的地方赫然多了几片嵌入乱石的树叶。 楼云溪都不免一惊，好强的力量！ 回想起被杀的乌衣特使死前动作，楼云溪笃定这多半是特使都会用的杀招。 那人当时想必也是想用树叶杀了她！ 此时，树林里，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找到你们了。” 黑色身影从天而降，带着汹涌的灵力落到二人面前。 墨河眉心一拧，竟然来的这么快！ 有过一次被楼云溪戏耍的经历，这次乌衣特使直接散出灵力感受周围活人气息，才在短短时间里锁定了他们的位置。 这么做虽然耗费灵力，但对付两个无甚威胁的人，浪费这些灵力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多大影响。 墨河无暇多话，蓦地拉起楼云溪往树林外跑：“走！” 乌衣特使都有撷叶杀人的能力，林中每一片树叶都可能化为他的武器。这是最不利于他们的地点。 但只要逃出树林，只要逃出去…… 那里有楼云溪的生机！ “哼，垂死挣扎。” 乌衣特使 跃上树梢，抬手间扯下几片树叶掷向楼云溪！ 被灵力裹挟的叶片破空而来，比暗器还快！ 眼看树叶就要击中楼云溪身体，谁知楼云溪身手矫捷，加之对他的招数已有防备，时刻注意着风中动向，竟躲过了这一击。 乌衣特使怒不可遏，追击之时又摘下十数片树叶。 叶片如暗器般自他手中飞出。 就算她躲得开那三五道攻击，还躲得开这十几道吗？ 这一次，连楼云溪也闪躲不及。 她极力避开攻击，胳膊和腿依旧被命中切开多道伤口，就连墨河也受了伤。 楼云溪手心起了一层薄汗，这么逃不是办法。 乌衣特使靠飞树叶都足以耗死她。 此时乌衣特使一道剑气砍过，他们面前数棵巨木便被拦腰斩断，接连倒下的大树拦住了两人去路。 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身影，楼云溪推开墨河：“你先走！” 乌衣特使眸光一寒，抽剑砍向楼云溪。 如今他已经不想知道墨河是如何逃出来的，他只想杀了这个碍事的女人泄愤！ 楼云溪眉头紧锁。 拼实力，她全然不是对方的对手，乌衣特使应该也这么以为。 那就只能…… 拼速度！ 乌衣特使挥剑瞬间，强悍的灵力 迎面砍下。这一剑下去，定能将她头颅砍断！ 楼云溪呼吸骤停，在一瞬间将周身灵力与鬼火的力量凝为一体。 “呼啦——” 一团猛火突然从楼云溪掌中燃起。 在最后一瞬，冰蓝色的火焰直冲乌衣特使的面颊。 乌衣特使瞳孔猛地一缩，这是什么？ 但他已经来不及闪躲，即便他下意识扭头，灼热的火苗依旧燎到了他的双眼。 “啊——” 特使一阵惨叫，双眼瞬间被烧成一片熟肉糊在了一起。 看不见楼云溪，乌衣特使只能狂乱挥剑，他周围的灵力变的更加凶恶，剑气斩过之处巨树接连倒地。 楼云溪乘势凝聚更大的鬼火将乌衣特使包围！ 特使凄厉的叫喊响彻树林，却在最后倒下之前朝天空发射了一枚信号弹，之后身体便被火舌缠绕，活活烧死在树林里。 墨河神情一凛。 消息一旦递出，很快就会有更多特使将这附近包围。 他们必须尽快离开！ 可楼云溪却因为短期内频繁使用鬼火和灵力，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云溪！” 少年迅速接住她倒下的身体，一潭死水般的眸底也浮现出一抹担忧。 楼云溪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了洞穴里。 墨河看见 她醒了，解释道：“此地少有人知，可以歇息一阵。你再躺会儿吧。” 楼云溪这才放下了些许戒备。 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但楼云溪动了动，却觉得伤口处痛痒难耐。 “嘶……” 墨河看了她一眼，低头道：“我不认识草药，只能为你简单包扎，你忍忍吧。” 楼云溪：“我们离开葬龙山了？” 墨河：“还要走一天。” 如果选最近的路，他们现在也快走到葬龙山的边界了。 但为了避开可能在搜寻的乌衣特使，他只能绕向最偏远的地界。 两人简单吃了点东西，便再次出发了。 路上楼云溪摘了些有灵力的草药疗养伤口，伤口很快就不疼了。 这一天楼云溪走得格外慢，时常在半路上停下来摘草药。 那些草药墨河大都不认识，也不知道她摘这么多灵草要干嘛。 不过一天功夫，楼云溪肩上的草药就捆得像个稻草垛子一般大了。 翌日中午，二人终于走出了葬龙山。 楼云溪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几次险些葬身的山峦，对墨河说道：“既然已经出来了，你我就各奔前程吧。” 墨河一怔。 她要离开自己？ 他急道：“为何要分开？” 楼云溪反问道：“你 我本就不是一路人，为何要在一起？” 其实她到现在都还没放下对墨河的戒备，只是因为承了对方的恩情，必须要还而已。 如今恩情也还了，她也救出了这个少年，分道扬镳是最好的选择。 墨河苍白的脸低垂着，像一朵蔫萎的百合花。 “我不能跟着你吗？我不会给你惹麻烦。” 楼云溪一阵沉默。 他不主动惹麻烦，不代表麻烦不会自己再找上门！ 刚救出他就惹上了大人物，一两个乌衣特使她能侥幸对付，要是再来几个，她恐怕九条命都不够花。 楼云溪打哈哈道：“我独来独往惯了，不喜欢有人跟着。况且你也有家人吧？不如回去看看亲人。” 墨河的眸光黯了下去。 “你只是疑心我的身份，所以不敢带着我。” 突然被说中心思，楼云溪的心咯噔了下，只能笑道：“你既然知道，就不要强人所难了。” 墨河一言不发，却在楼云溪转身时突然扯住她的衣袖。 他抓的那么用力。 用力到本就发白的指节愈发苍 第10章 回楼家算账 楼云溪转身离去，谁知墨河依旧跟着她。 楼云溪被跟得烦了，故意加快步伐甩开少年。半个时辰后，墨河又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 楼云溪不禁蹙眉，真是奇怪，附近岔路这么多，他怎么找到自己的？难道他在自己身上装了追踪器？ 但面对这个救过自己的少年，楼云溪总不能打他，只好默默加快了步伐。 入夜，楼云溪在附近找了间茅草屋休息。 不多久，她听见一道脚步声靠近。 墨河又跟来了！ 只是他没有进屋，而是在屋外找了个地方休息。 夜里忽然狂风大作。 轰隆隆几声雷鸣后，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楼云溪不放心，走到门边看了一眼。 只见墨河搓着双臂，仿佛被夜风冻得不轻。 雨珠子成串地往下坠，少年苍白的双颊不见一丝血色，他伸手从檐下接了一点水送到嘴边缓解一点饥渴。 楼云溪的心莫名一紧。 “喂！” 墨河蓦地回头，诧异地看向楼云溪。 楼云溪说道：“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墨河撑起身体跟她进了屋，才坐下来就听楼云溪说道：“你先前说的锁灵枷是什么？” 墨河轻声道：“一种能抑制灵 力使用和生长的秘术。” 楼云溪：“那你有解开它的办法吗？” 墨河摇摇头。 若是他能解开，早就逃离穹洞了。何至于被困这么多年。 楼云溪继续问道：“那你之前是什么境界？” 墨河淡淡道：“上清境。” 他对自己的境界似乎并不引以为傲，但一旁的楼云溪听到后却惊得呼吸一滞。 灵力觉醒之人要从一阶开始修炼，一直到突破九阶才能进入鲜有人能及的三清境，三清境再有突破才能进入从圣境界。 人一旦达到从圣境界，可就近神了。而这片大陆真正成神的人，万年来也只得其一。 乌衣特使也是服用了丹药才能迅速达到八阶水平，而大多资质平庸之辈，甚至连五阶都突破不了。 有些人穷极一生修炼也只能达到五阶顶峰水平。 墨河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境界，若加以修炼，兴许真能达到近神水平。 楼云溪说提议道：“我可以带着你，但只到解开你身上的锁灵枷为止。等此事办完，你我之间的恩情就算了了，如何？” 她也不喜欢一直带着个小尾巴。 但以墨河现在的情况，想要活下去的确很难。 但他要是解开了锁灵枷就 能够自保，自然不再怕被乌衣特使追杀。也就没理由再跟着自己了。 墨河沉默了片刻。 他所求，也不过是一个庇护而已。 如今看来确实没有比她更好、更值得信任的选择。 “好。” 两人休息了一夜。 次日一早，回到帝京，楼云溪先去了一趟药铺，把自己从葬龙山摘的名贵灵草都卖了出去。 葬龙山虽凶兽颇多，但生长的灵草却异常珍贵，许多草药都是疗伤和修炼上品。 楼云溪摘的草药还都是品貌极好的那种，那一垛子草药让她瞬间挣了二百金！ 抱着满满一袋金子出了药铺，楼云溪感觉天空都明媚了不少！ 楼云溪决定先去裁缝店换一身新衣，没想到一进门店家就嫌弃地捏紧鼻子道：“快出去，我们店不施舍乞丐！” 等楼云溪丢给他一块金锭子，那店家直接换了张脸。 “二位有什么吩咐？” 楼云溪道：“给我们挑几身新衣裳。样式不重要，料子舒服就行。” 之后楼云溪又找了间客栈，将墨河暂时安置了下来。 一切安置妥当后，楼云溪又给墨河留下了些银钱，“我要回家一趟，这两日你先在客栈待着，有什么事等我回来 再说！” 有些账，该算一算了！ 楼府，楼云溪蒙着面，被拦在了门外。 “楼府贵重之地，闲人免进。” 作为云启四大家族之一，楼家连守门的人都是四阶修士。 修士上下打量着她，这女子看着就面生，穿着也普通，莫不是哪家远亲来打秋风？ 楼云溪拿出随身玉佩，“我乃楼府三小姐，你说能进不能进？” 门房守卫认真看了看，那玉佩只有楼家子女才有，且里面注入了楼家家主的灵力，断不能作假。 “小人冒犯了，三小姐请！” 回到楼家，府中布局和楼云溪记忆里大不相同，雕梁画栋，好不气派。 想必她不在的这些年，家主翻修了许多次。 半盏茶后，楼云溪被领到家主面前。 那是个精神矍铄的男人，六尺半的身高，一身朱砂红的衣袍，因为常年修炼精气神十足。 除了眼角多了些细纹，样貌和她记忆中没什么差别。 楼震天见到她先是一阵指责，“早就修书让你回来，你竟然耽误了这么多天！若帝妃遴选这么大的事你都错过了，你还有什么用？” 他的语气里透着无尽的冷漠。 一如当初楼云溪灵根刚断时，他指责楼 云溪说是因为她贪玩跑出去才有机会被恶人盯上一样。 但楼震天其实根本就不指望楼云溪能选上帝妃。 只是自己这个女儿实在貌美，若启林帝君真看上她了，让她当个媵妾也不错。 若是帝君愿意选云媚为妃，让云溪做媵妾一同入宫，那自然最好！ 到时候有了帝君支持，他楼家还不一跃成为四大家族之首？ 一股脑说完，楼震天才发现楼云溪从进门后就一直蒙着脸。 他顿时不耐烦道：“快把你脸上那东西摘了！一张脸而已，有什么好蒙着不让人看？” 楼云溪没有摘下面纱，反而道：“爹，若有人欺负女儿，伤害女儿，您会为女儿出头吗？” 想到之后还指望楼云溪这张脸吸引帝君，楼震天也不想把关系闹得太僵，“若有人欺辱你，爹当然会帮你。” 但楼震天这么说可不只是为了楼云溪，也是为楼家的名声！ 若让人知道他楼震天的女儿都可以被人随意欺负，楼家在云启国岂不是威信尽失。 楼云溪笑了笑，“那就好。” “我想见见大姐姐，可不可以？” 楼震天不明所以，他记得云溪小时候和云媚 第11章 你也配？ 暖香阁。 楼云媚正在选过两日帝妃遴选要穿的衣服，婢女紫叶就过来道：“大小姐，三小姐回来了！家主让您去正厅见一面！” 楼云媚一惊，连手里的衣服都掉到了地上。 她怎么可能回来？ 自己不是已经…… 紫叶：“小姐怎么了？” 楼云媚回过神：“没什么，手滑。” 楼云媚来到正厅，彼时家中人都差不多聚齐了。 楼云媚扬起一张温柔的笑脸：“爹，听闻云溪回来了，在哪儿呢？” 一旁四小姐楼云娇指了指蒙面的楼云溪：“喏，不就是那个。” 她说着翻了个白眼，“一个什么用都没有的废柴，也值得叫大姐姐和我来见。真是浪费时间。” 楼云娇和楼云媚是一母所生，自认嫡出的身份高楼云溪一等。 后来楼云溪灵根被断，没有了修炼的可能，楼云娇就更看不上她了。 要不是爹爹叫她来，她连看都不会看那个女人一眼。 “云溪，真是好久不见了。” 和楼云娇直白的厌恶不同，楼云媚笑意满满地主动上前打了个招呼，但眼底的怀疑之色却丝毫不减。 楼云溪分明已经被自己打入葬龙山，怎么可能活下来。 莫非眼前之 人是别人假扮的？ 楼云溪冷冷盯着她，笑道：“我们几日前不是刚见过么，在大雨瓢泼的夜里。” 她说罢猛地扯下遮面的轻纱，露出一张骇人鬼脸。 曾经倾国倾城的脸上如今遍布伤痕，几乎叫人分辨不出她原来的容貌。 楼云娇吓得失声尖叫，双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眼，“哪里来的丑八怪，快把她赶出去！” 楼云媚更是小脸一白，“不可能！你……” 楼云溪：“我什么？” 她上前一步，楼云媚就后退一步。 心虚让楼云媚甚至不敢直视楼云溪的双眼。 楼震天怒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还指望着楼云溪的美色吸引帝君，如今她的脸毁了，自己的计划岂不是要报废？ 楼云溪道：“女儿本该在几日前就到达帝京，但京路上却遭遇截杀，甚遭毁容被丢进葬龙山。要不是女儿命大，早死在里面了。这一切都是楼云媚所为。” 楼云溪回头对楼震天道：“爹不是要为女儿主持公道吗？这种残害自家儿女的人，当如何处置？” 楼云媚红唇紧抿，双手都紧张地攥在了一起。 掉进那种地方，她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但楼云媚转念一想， 就算她是楼云溪又如何，如今她容貌已毁，断不可能和自己再争什么。 况且那夜的马夫和修士都已被她处决，没人能证明她曾经截杀过楼云溪！ 她怕什么？ 楼云媚顿时镇定下来：“我一直在筹备帝妃遴选，又怎么可能见过你，你认错人了！” 楼震天也拧眉道：“云媚与你无冤无仇，断不可能害你。” 楼云溪说：“我和她是无冤无仇，可她也怕我占了她帝妃遴选的位置。” 楼云媚咬牙道：“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 楼云娇也连忙帮腔：“就是，这种卑微庶女花招最多了，大姐姐要身份有身份，要修为有修为，才不会去害一个废物！” 这种废物也配和大姐姐争遴选么？ 不过一个陪衬品罢了！ 谁知楼云溪不急不忙道：“证据我当然有，咱们楼家不是有一宝物么。” 提到那个宝物，楼云媚的脸色也变了。 楼家至宝玉鬣狗，外形为玉，灵力催动后却能幻化出灵犬一般的形态，能根据灵力追查人的行踪。 再厉害的易容之术也躲不过玉鬣狗的鼻子。 楼云溪摸摸自己的脸，道：“女儿的伤口是那夜姐姐用灵力所伤，如今还未痊愈，上面 残留的灵力让玉鬣狗一验便知！” 楼云媚脸色煞白：“楼家至宝岂是你说请就请！” 楼云溪反问：“怎么，你心虚？你怕验出来真是你？” 楼云媚被她逼得步步后退，直到厅外响起一道严厉的声音，“好你个乡下养的野丫头，竟然也敢质疑我的女儿！” 楼云溪扭头一看，是家主夫人顾曼舞！ 顾曼舞如今刚满四十，可一张脸却保养的极好，风韵犹存，说她看起来只有三十岁也不为过。 她本在偏厅礼佛，若不是听下人说楼云溪在这里质问云媚，她还不知道一个庶女也有这种地位可以对嫡女指手画脚了！ “娘！” 楼云媚找到靠山，立即就躲到了顾曼舞身后。 顾曼舞走进大厅，没有先回答楼云溪的质问，而是转头质疑起了楼震天：“你竟然为了一个连灵力都没有的庶女怀疑我们的女儿？” 楼震天脸上闪过一丝羞愧。 “我这不是正在查吗。” 楼云溪固执道：“该不该怀疑，验一下就知道。” “你也配？” 顾曼舞一句话直接堵住了她的嘴。 “你一个庶女，灵根已断，楼家给你口饭吃就不错了，还敢攀咬我女儿。” 顾曼舞是个 极其强势的女人，她绝不允许楼震天压过自己一头，自然也不会允许楼震天的庶女压自己的女儿一头！ 楼云溪抬眸，“夫人搅和验伤一事，是怕楼云媚背上污点？” 顾曼舞高声道：“什么污点？她是楼家嫡女，年纪轻轻修为已达七阶，前途不可限量！他日若选上帝妃，更能将楼家发扬光大。你几句话就想给云媚贴上污点，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顾曼舞转身看着楼震天，“是要为一个修为尽废的庶女做主，还是要维护楼家资质颇高的嫡女，你自己选吧！” 顾曼舞道：“别怪我没提醒你，若让外人知道你为一个庶女请出玉鬣狗验伤，别人以后会怎么看云媚。” 真想要遴选帝妃，他还得指望自己的女儿！ 为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庶女搭上另一个女儿的前途，真的值得吗？ 就算云媚真的做了又如何？ 她是嫡女，看不惯楼云溪要打要骂楼云溪都得受着。 楼震天脸色铁青，“此事到此为止，不许再提！” 他和楼云溪之间没有多少父女情分，楼云溪的脸已经毁了，断不可能为云溪再毁了 第12章 逐出家门 楼云溪冷笑着看向楼震天：“是非不分，你也配当家主？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必先从里面烂出去才能死的透彻。楼家迟早要败在你手里！” 楼震天胡子都瞪直了，“你说什么？” 知道这家人对自己没有任何情分，楼云溪也不装了，叉腰道：“我说你是非不分，包庇凶手。今日她敢伤我，难保日后不会为了权势杀你。老匹夫，你迟早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楼震天：“放肆！” 顾曼舞怒道：“真是乡下养久了，连点礼数都不懂，竟敢这么跟家主说话！你若看不上楼家，还滚回来做什么？以为楼家就看得上你吗？” “真当我稀罕当楼家的女儿么？” 楼云溪掏出幼时玉佩，蓦地砸碎在地。 她和楼震天之间本就没什么情分，是为了看看他是否能公证处事才回来。 如今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她也就没必要维护这虚假的父女情面了。 楼震天瞳孔一缩，似没想到楼云溪会做出这么刚烈的选择，“你，你……” 顾曼舞道：“家主，楼云溪攀咬嫡女，还辱骂你是非不分，如今连随身玉佩都摔了，这种女儿不要也罢，干脆逐出家门好了！” 失去一个 优秀的女儿对楼家或许是莫大的损失，但失去一个废物对楼家可没有任何影响。 楼云溪冷漠道：“不用你驱逐，当日我灵根被断，你抛弃了我。如今我容颜被毁，你也不为我做主，你我的父女情分就到此为止了。” 楼震天被气得怒目圆睁，“既如此，从今日起，你与我楼家再无瓜葛！” 楼云溪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顾曼舞看着楼云溪离去的背影得意一笑。 刚出山的小狐狸也想和她斗。 如今楼云溪被楼家除名，以后有的是苦头吃！ 顾曼舞又对楼云娇使了个眼神。 楼云娇立即拍了拍楼震天的胸口，乖巧道：“爹，为这种不成器的废材生气不值得，我昨天修为又有精进，马上就要突破四阶了。以后我来为您分忧！” 楼震天轻柔地抚了抚楼云娇的头，心痛道：“还是贴身养的女儿乖巧听话。等帝妃遴选结束，爹就送你去仙医谷拜师学艺。到时候你和云媚一人习武，一人学医，都能有成就！” 楼云娇信誓旦旦道：“我一定会为爹争光！” 回到客栈，楼云溪看见墨河正在窗边听人说书。 楼云溪也过去听了一耳朵，说的还是那聂都太子墨见川的故 事。 说书老生道：“要说那十一太子，当年也是少年英俊，惊才绝世，年纪轻轻就达从圣境界，是千百年来真正难得的天才。若不是骤然消失，如今聂都帝君应该就是他了！” 旁边看客嗤道：“惊才绝世有什么用，还不是突然消失了。说不定早死在哪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能不能换个故事，这故事来来回回都说了十年了！” 这故事确实传了多年，星辰大陆恐怕没有人不知道。 自从聂都十一太子离奇人间蒸发以后，各种说法层出不穷。但更多人还是觉得，那个曾经惊才绝世的少年恐怕已经死了。 “喂！” 楼云溪拍了下他的肩膀。 “这个故事你喜欢啊？” 墨河垂眸：“解闷。” “墨~见~川。” 墨河倏地抬头，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随后却发现楼云溪只是喃喃地念了一遍那个名字，并非意有所指。 他悄然松了一口气。 楼云溪笑眯眯道：“你和墨见川当时的年纪差不多大，境界也相近。你们俩谁的天赋更高啊？” 墨河随口道：“差不多吧。” 楼云溪：“你又没见过墨见川，你怎么知道？墨见川毕竟是少见的天才，我觉得他略胜 你一筹。” 墨河皱了皱眉：“我倒觉得他不过如此。” 楼云溪挑眉。 呦呦呦~ 一个被锁灵枷束缚的小菜狗，比她灵根被断的时候强不到哪儿去，口气倒很大噢~ 墨河突然道：“你不是说要离开几日，怎么天还没黑就回来了？”少年瞥了她一眼，“搞砸了？” 楼云溪脸色微变：“和是非不分的家族一刀两断了。” 墨河颔首：“噢，搞砸了。” 楼云溪不禁“嘶”了一声。 他说话怎么这么讨厌！ 墨河问道：“接下来你打算干什么？” 楼云溪：“先挣点钱，之后再去一趟仙医谷。” 她脸上的伤需要上好的药材来疗养。 但仙医谷的药材都不便宜，她需要钱。 墨河身上的锁灵枷她也没弄明白，兴许神医圣手能帮他们也不一定。 几日后，帝京多了位名医。 据传她一直以薄纱蒙面，不以真面貌示人。但她医术一绝，断腿重接、针灸疗毒都不在话下。 短短几日，楼云溪就靠着这门手艺挣了不下百金。 这一日，楼云溪正准备关门，两个紫衣修士就拦住了她。 楼云溪道：“今日休息了，请改日再来吧。” 对方毫不犹豫丢 过来一个钱袋子。 楼云溪拆开一看，一个个浑圆滚胖的金元宝就躺在钱袋里发光。 这活儿能接！ 楼云溪：“几位请！” 继两个紫衣修士之后，又走进来两个头戴帷帽的男女。 那女子打量了一眼周围环境，嫌弃地说：“开在这陋巷的医馆，医术能好么？” 楼云溪皱了皱眉，这声音怎么耳熟地有些让人讨厌？ “医术好不好，得看您治什么病。” 没想到对方这时也摘下帷帽看着她，反问道：“你这声音，怎么有些耳熟？” 楼云溪一愣，孟采薇！？ 楼云溪连忙侧身，圆场道：“我是大众嗓！嘎嘎能让人听错那种！” 要是让这兄妹俩认出她来，他们非得活剥了她。 得亏自己脸上也蒙着纱布，不太能认出来！ 孟采薇皱了皱眉，还有这种嗓音？ 楼云溪连忙转移话题，“您看什么病？” 孟采薇坐了下来，撕下脸上包裹的纱布，赫然一道伤口出现在楼云溪眼前。正是不久之前她被乌衣特使所伤的地方。 楼云溪道：“伤口不深，用药之后也恢复得不错。有什么 第13章 被除名了 孟采薇自从被乌衣特使弄伤脸后，就一直在找名医治脸。 那些医师虽然能保证她的脸上不留疤，却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来恢复。 她根本等不了那么久！ 修为她已经比不上楼云媚了，帝妃遴选在即，她绝对不能再顶着一张有瑕疵的脸去见帝君！ 孟采薇道：“我想让我的脸在三日之内恢复如初！” 楼云溪不禁皱眉：“伤口痊愈都需要时间，三日也太短了。” 这时一旁的孟乘柏道：“刚才给你的那些只是诊金，若是你能办到，我再给你加一倍。” 她不就是想要钱吗？ 孟家多得是钱！ 为了妹妹花些钱也不算什么。 楼云溪听完眸光一亮，又改口道：“办法倒也有，只是代价太大。” 孟采薇急道：“只要能尽快恢复，我什么都愿意做！” 楼云溪道：“办法就是将你脸上刚结的痂刮开，涂上我制的药膏。无需三日，两日之内就会长出新肉，保你一张脸娇嫩如初。” 孟乘柏听得心惊胆战，把痊愈的伤口刮开，真不会留下更丑的疤？ 可孟采薇就跟魔怔了一样，捂着自己丑陋的脸痴痴地问：“当真？” 楼云溪道：“当真，但代价就是那一片肌肤 再也不能碰水，每次碰到水，你的伤口都会如刀割一般疼痛难忍。” 孟乘柏霎时拧眉，“不可以！” 这哪里是帮人的法子，分明就是害人！ 楼云溪笑道：“法子我已经说了，答不答应二位自己抉择。” 她行医想的从来都是对病人最好的治病之法，那些急功近利的法子虽然也有，但总归对身体有损。 否则她早就先把自己的脸治好了，何必拖到现在？ 但要是孟采薇自己想往里跳，这钱她也挣！ 孟采薇陷入了沉思。 她太想当帝妃了。 她一辈子都在和楼云媚争，若这一次能争过楼云媚，付出一点代价又有什么关系？ 但要是连一张好看的脸都没有，她就连争的机会都没有。 孟采薇：“我可以！” 楼云溪不禁挑眉，这小姑娘对自己的脸还真在乎。 孟乘柏急道：“这怎么行？一辈子不碰水，以后你洗脸的时候该多疼？” 人一辈子碰水的地方太多了，就连沐浴都会沾上些水气。 这代价太大了！ 孟采薇却道：“不过是不碰水而已，我日后小心些就是！可是兄长，这次机会我不能丢！” 她说罢看向楼云溪，问道：“什么时候能做！” 楼云溪：“今日。” 半个时辰后，楼云溪调制好药膏，带着孟采薇进了厢房。 没过多久，屋里就传来孟采薇痛苦的尖叫。 孟乘柏几次想进去，都被挡在了门外。 又过了两刻钟，楼云溪才撩开帘子带着孟采薇走了出来。 她脸上已经重新贴了纱布，看不见原来的伤口。 孟乘柏心疼道：“还好吗？” 孟采薇点点头。 孟乘柏对两个同行的修士道吩咐：“看好他们。” 楼云溪一愣，恩将仇报？ 孟乘柏道：“若采薇的脸恢复了，自然会放你们离开。” 孟家的人不是好骗的，要是采薇的脸两日后没恢复，他们还让采薇白受这么多苦，自己一定会回来算账。 楼云溪抬手：“请便！” 反正她没在孟采薇的脸上动手脚，自然不怕。 两日后。 孟家的修士真的撤走了，显然孟采薇恢复的不错。不仅如此，楼云溪还得了一笔不菲的诊金。 楼云溪把挣来的钱全换成了银票，随后赶回客栈。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墨河点点头，把两个包袱都背在了肩上。 不得不说，墨河自从换上新衣后，气质都提了几分。 尤其这几日吃的不错，少 年脸上也恢复了些血色，如今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世家的公子哥，气宇轩昂的！ 假以时日定能长成一个美男！ 楼云溪：“快走快走！” 明日就是帝妃遴选，她特地留了一份大礼给楼云媚。 纵然她离开了楼家，她和楼云媚的账也要清算。 今天要是不走，明天被追上就完了！ 楼云溪买了两匹快马，和墨河一路疾驰，离开了帝京。 翌日，帝妃遴选。 大选尚未开始，一份文书就送到了帝后面前。 帝后看完眉头紧皱，晦气地将文书扔到了一边。 宦臣问道：“娘娘，这是怎么了？” 帝后沉声：“你们为帝君选妃都挑的什么人？那些心思不正的人，绝不能放在帝君身边！” 巳时，各大家族适龄女子都被带到了承德殿。 楼云媚站在了最前面。 这一场帝妃遴选没有楼云溪，她势在必得。 瞥了一眼与她并排站立的孟采薇，楼云媚笑盈盈道：“听说你去葬龙山采灵药，脸还受伤了。” 她话里多少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谁知孟采薇转过身，一张脸却娇嫩如初，没有一点伤疤。 孟采薇脸骄傲道：“孟家医术高明的医师多得是，我早就好了 。你还是多担心你自己吧！” 楼云媚皱了皱眉，孟采薇什么意思？ 她好的很，有什么可担心的！ 这时宦臣来宣读各位小姐的名字，被叫到的人才能进去为帝君表演一段才艺，若被帝君看上，自然就能留下。 第一位进去的是孟采薇。 楼云媚也不担心，压过孟采薇她还是有自信的！ 紧接着是第二位，第三位。 但一连叫了七八位都没听到自己的名字，楼云媚急了。 她一把抓住宦臣的手问道：“这位管事公公，是不是弄错了？我乃楼家嫡女，按排名也该是我在前，为何一直都没有我的名字？” 四大家族声名赫赫，帝妃遴选向来都是四大家族的人先见帝君，如今阿猫阿狗都轮到了还没轮到自己，一定有问题！ 管事公公冷笑了一声，“你就是楼云媚？” 楼云媚点点头。 管事公公直接道：“你被除名了。” “什么？！” 楼云媚的声音骤然拔高了几个度。 管事公公皱眉道，“皇城之内，禁止喧哗！” 楼云媚一脸盛气凌人地问道：“是谁将我除名的？凭什么将我除名？” 第14章 仙医谷 管事公公道：“将你除名的人是帝后，你有异议？” 楼云媚顿时哑然。 她从未得罪过帝后，帝后为何要针对自己？ 楼云媚连忙稳住心神，拉过管事公公，把随身价值连城的镯子放进了他手里，“您跟我透个口风，帝后为何要这么对我？” 管事公公认真端详了一会儿手里的镯子，才说：“今晨有一份文书送到了帝后面前，议的是你打压庶妹，毁其容貌一事。帝后不想留你这种人在帝君身边。” 楼云媚犹如一盆冷水浇下，从头到脚都凉了下来。 楼家为了不影响她选妃，早就把消息暂时封锁了，此事怎么会传入帝后耳里？ 这时，孟采薇尤其得意地从大殿里走了出来。 帝君对她很满意，她觉得自己选妃之路已经稳了！ 楼云媚想到了什么，一把揪住了孟采薇的手臂，“是不是你向帝后说了什么！” 刚才孟采薇进去之前就让她多担心自己，孟采薇显然知道些什么！ 孟采薇得意一笑，“坏事做多了，总有瞒不住的时候。你若不对自己妹妹赶尽杀绝，我又怎么会知道此事？” 楼云媚仗着自己天赋高，从来不将别人放在眼里。 如今她连遴选的机 会都没有，不知她心里滋味如何？ 几日前她去医馆治病，那名医替她治脸时无意说了一句，“还是你的运气好，脸上只受了这么一小块伤，要是你同楼云溪一般一张脸都毁了，就算我想帮都帮不了你。” 她一下就从名医的话里捕捉到了一些讯息。 仔细询问之下才知道，楼云媚竟然弄花了自己亲妹妹的脸！ 要不是楼云溪去找那名医医治，这消息还传不到她耳里。 虽然名医只是不经意将此事告诉了他，但这件事正好可以做楼云媚的把柄，她当即就搜到了些有关的传闻，拟好文书呈给了帝后。 这才将楼云媚遴选的资格都取消了。 楼云媚死死揪住孟采薇的胳膊，“谁告诉你的？” 孟采薇笑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把楼云溪赶出家门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件事瞒不了多久。” 楼云媚气得嘴都快歪了。 疯女人，疯女人！ 消息一定是楼云溪传出去的，为了报复自己，楼云溪竟然不惜毁掉自己的遴选机会。 她一定要楼云溪付出代价！ 这一日，在溪边小憩的楼云溪打了个喷嚏。 咦？怎么感觉有人在咒自己？ 彼时帝京楼家找楼云溪都快 找疯了，却连个屁都没捞到。 楼云溪早跑了！ 她的想法很简单，楼云媚最想要什么就毁掉什么。 楼云媚为了选上帝妃，不惜划伤她的脸，让她葬身荒野，那她就把楼云媚选妃这条路给堵死！ 所以她将消息透露给了孟采薇。 作为楼云媚的竞争对手，孟采薇一定会揪住这个把柄把楼云媚往死里踩。 估计孟采薇到现在都没发现自己成了她的刀。 但经此一事后，楼家也被彻底激怒，直接将楼云溪攀咬长姐被逐出家门的事情宣扬了出去。 楼云媚就算没选上帝妃，也可以再找个好人家。 但楼云溪毁了这次遴选，就是在和整个楼家作对，从此楼家人再也容不下她。 …… 几日后，青城仙医谷。 楼云溪初到仙医谷就感觉这里灵气充沛，不同寻常。 楼云溪都忍不住多吸了几口气。 墨河：“你在干嘛？” 楼云溪道：“住在这儿，我能多活十年！” 这儿的空气太好了，太适合隐居了。 这种享受大自然的馈赠的感觉真好，她太爱吸氧的感觉了！ 楼云溪又猛吸了几下。 墨河嘴角一抽，“我听说仙医谷每月都会定时往外喷洒毒药除 草。你确定吸多了这种味道能多活十年？” “？”楼云溪蓦地捂住鼻子：“你怎么不早说！” 墨河：“我也没想到你来这儿会一顿猛吸。” 楼云溪往谷里看了看，赞叹道：“仙医谷果然有点东西，除草的毒药都能做的这么清新！进去看看！” 两人走进仙医谷。 谷中开满了娇艳欲滴的花，其中还有不少都是有药用价值的灵草！ 楼云溪越看越来劲，光是路边种的草药就价值不菲了，这要不是别人的地盘，她能把这里薅秃！ 一路走到山门前，楼云溪终于见到一个扫地的小门童。 楼云溪连忙上前问道：“小童小童，请问无尘仙医在否？” 小童年纪不大，但沉稳的很：“我叫裕丰，不叫小童。你找我师祖干嘛？” 楼云溪把墨河拉了出来，“我朋友身患重病，想请无尘仙医替他看看。” 裕丰道：“师祖最近在炼丹，不见外人。”他说着打量了一眼墨河，“他也不像有病的样子。” 精气神十足，除了皮肤白了点，这不是好的很么？ 楼云溪：“他是内疾！” 墨河瞥了她一眼，适时咳嗽了两声。 裕丰还是道：“师祖没空，不见外人。” 要是谁都能请来师祖看病，那仙医谷不就成菜市场了。 楼云溪：“那他什么有空？我们真的很急！” 裕丰不紧不慢道：“短则三五载，多则十来年吧！” “什么？” 十来年，她和墨河都老了！ 楼云溪又道：“那我们求药，都说仙医谷灵药颇多，若无尘仙医抽不出身，那我们先讨几味药可以吧？” 裕丰：“不可以。” 楼云溪一愣，这小童怎么油盐不进！ 裕丰说道：“我们仙医谷的灵药向来只有谷中弟子可以采。你们又不是仙医谷弟子，凭什么让你们去？” “裕丰！不得无礼！” 一道悦耳的声音突然响起，刚才还一脸骄傲的小门童瞬间低下了头。 只见一个蓝色衣裳的女子从山门后款款走来，她头上簪一支玉莲花，手中挎着个满是草药的篮子，虽然姿色普通，但气质却十分亲和。 裕丰：“净月师叔！” 风净月道：“你们找无尘仙医？” 楼云溪点点头，“我朋友他……” 她话音未落，墨河突然吐出一口鲜血，昏倒在地。 楼云溪霎时愣住。 “墨河！” 她拍拍墨河 第15章 灵力化针 楼云溪起初还以为墨河是为了混进仙医谷在飙演技。 但她很快就发现墨河是真的不对劲。 他死死蜷在一起，浑身抖得像个筛子，像是……疼得！ 不仅如此，他的骨头里还响起了噼啪咔擦的爆裂之音，就像是他身体里的骨头在试图长大，将身体撑裂。 涔涔冷汗很快将墨河衣裳浸湿。 楼云溪眼底闪过几丝焦急，诊脉之后却找不到问题所在。 只是感觉有一股灵力在墨河身体里横冲直撞，试图将他的身体撕裂开来。 风净月眉心一拧，“让我看看！” 这脉象…… 风净月看了看墨河，掌心凝出一股灵力。 呼吸之间，那股灵力就化作数根细针大小被风净月刺入了墨河身体。 墨河一阵抽搐，随后呼吸便渐渐平稳下来。 楼云溪一阵惊讶。 灵力化形不是难事，难得的是风净月竟然能将灵力化成银针大小，用来治病救人。这种方法她从前听都没听过。 毕竟想要将灵力化成大的形态只需要灵力足够就行，但要化成细针这种细微小物，却需要极强的意念来控制。 否则哪怕这灵针粗一分，都可能对人体造成伤害。 仙医谷的弟子果然厉害 ！ 一个弟子就有如此水平，无尘仙医兴许真能解开墨河身上的锁灵枷也说不定。 风净月为墨河再把了一次脉，这次他的脉象平稳了许多。 风净月道：“他经脉逆行尚未康复，还敢跟你一路奔波来仙医谷求药，真是不要命了。” 此人体内气血横冲，脉象浮躁，隐约还有疲累之症，若不是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压制着，早就气血攻心了。 她刚才用灵针封穴才暂时扼住了这少年身体里横冲的气血。 只是不知那股压制他的力量到底是什么。 他能撑到仙医谷再吐血，也算是奇迹。 楼云溪说：“正因他身患怪疾，我们才来找无尘仙医。你是仙医弟子，能否行个方便？” 风净月摇摇头：“裕丰刚才说过了，我师父正在炼药，没空见外人。况且他那个人怪癖颇多，就算你见到他了，他也未必愿意为你朋友治病。除非……” 楼云溪：“除非什么？” 风净月道：“除非，你能成为他的弟子。我师父生性护短，你若是他的徒弟，他自然愿意帮你。” 少年的脉象着实棘手。 不是师父出山，一般人恐怕治不好。 风净月道：“你来的巧，仙医谷正准 备招新弟子，再过几日就要举行入门比试。你若想帮你朋友，可以留下试试。” 她瞥了眼楼云溪拢了几次面纱都没遮好的脸，有意提点道：“入了仙医谷，你也有机会恢复自己的容貌。但能不能赢过别人顺利拜师，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楼云溪欣喜道：“多谢提点！” 她本就喜欢研究医术，若是能在拜师的同时解开墨河的锁灵枷，岂不是一举两得？ 楼云溪带着墨河在山脚暂时住了下来。 墨河昏迷了许久，黄昏才转醒。 看着病床上虚弱的少年，楼云溪道：“你方才突然昏倒了。骨头里还传出了奇怪的声音。” 墨河的嘴角塌了下去。 “你以前也经常这样么？”楼云溪问道。 墨河摇摇头，“是锁灵枷。” 楼云溪眉心一拧，他之前只说锁灵枷会抑制灵力和生长，没说还有这种副作用。 墨河说：“我被打入锁灵枷时还未长大，即使那东西遏制我的生长，也不代表我的身体不会反抗。” 生理上无法抗拒的生长和锁灵枷的强大力量每天都在他的身体里互相抗衡。 一旦身体开始控制不住想要生长，他的骨头里就会发出所谓的爆裂之声 ，试图撑开那些枷锁。 骨头爆裂的感觉每次都会让他痛晕过去，加之上次经脉逆行的后遗症，他这次发作的情况才更严重一些。 楼云溪问道：“多久发作一次？” “两个月，或者三个月。”墨河说。 时间没有定数，但每次发作都让他生不如死。 楼云溪不悦道：“为何你从前不告诉我？” 墨河低头道：“我只跟着你，不会给你添麻烦。这次是意外。” 若不是这次病症突然发作，他本想到快发作之时就躲起来，不让楼云溪看见。 那样她至少不会觉得自己太过累赘。 楼云溪默了默，“我连你被镣铐锁住的样子都看过，又怎么会在乎你病痛发作时的狼狈？” “墨河，至少在你的锁灵枷解开之前，我不会丢下你的。” 所以他不用害怕自己是个累赘，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在他痛苦的时候突然抛下他离开。 她说完默默退出屋子，给墨河留下独处的空间。 谷外有个小村子，楼云溪去那找农户买了些米面粮油，预备着当接下来几日的吃食。 谁知回去的路上，一个邋里邋遢的老头抱着只肥硕的大公鸡，忽然从旁边的小道冲了出来。 要 不是楼云溪闪得够快，这些吃食都要被撞翻！ 那老头跑得飞快，也没跟楼云溪道歉，头也不抬地往前冲。 谁知下一刻，路口就多了几个手持扁担棍子的人，把老头的去路也给堵死了。 几个壮汉很快将老头包围了起来。 带头的村长气喘吁吁道：“臭老头，总算给我们逮住了！你自己说，这个月你是第几次偷我们的鸡了！” 老头死死抱着大公鸡退到楼云溪身边，嘴却硬的很：“不就第四次么！几只鸡而已，别那么小气嘛！” 楼云溪：“？” 今天也才初四，合着这老头一天偷一只？ 他也太不厚道了！ 村长铆足了劲，恶狠狠地瞪着老头子：“要么你今天把鸡放下，永远别出现在我们面前，要么我们打断你一条腿！” 臭老头理不直气也壮：“不放！这鸡我太有用了！” 他死抱着鸡，俨然是要与它共存亡了。 几个人马上就要冲上来。 楼云溪立即道：“等等，等等！几位大哥消消气！” 楼云溪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我帮这老头把买鸡钱出了，剩下的钱你们再喝个小酒，你们看行不行？” 老 第16章 你人还怪好嘞 村里人虽然不知道楼云溪和那老头是什么情况，但哪有人和钱过不去？ 村长没多犹豫就收下了楼云溪的银子，但还是恶狠狠地对臭老头又警告了一次：“这次是有贵人帮你，再敢来偷鸡，我们肯定打断你的腿！” 等几人走远，老头才抱着怀里的鸡重重地松了口气。 他笑嘻嘻地凑到楼云溪身边，也不怕自己身上的味儿熏到她：“姑娘，多谢多谢。以后我会报答你的。” 楼云溪抱起米面往仙医谷里走，“不必，我只是不想看一个老头在我面前被活活敲死。” 他那白发苍苍的样子，哪儿挨得起打？ 估计壮汉一棍子下去他就恨西北了。 老头笑眯眯道：“姑娘，你人还怪好嘞！” “别叫我姑娘了，我叫楼云溪。”楼云溪说着忍不住皱起眉：“老头，你以后别偷鸡了，一天偷一只，这频率也太缺德了。” 不怪村里那些人生气，这换谁不生气？ 老头面上闪过几丝窘色，“最后一次，以后不偷了。” 看着楼云溪走的方向，老头忽然道：“小云溪啊，你这是要去哪儿？” “仙医谷。” 老头眸光一变，好奇道：“你家里有人生病啦？还是 你想拜仙医为师？我听说无尘仙医打算再招一个关门弟子呢！” 楼云溪眼底立刻露出几分狐疑：“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头一怔，压低了声音道：“其实我就住仙医谷，平时负责养养花，除除草。所以你到底来仙医谷干嘛？” 楼云溪垂眸道：“我有个朋友病了，我先请无尘仙医为他看看。但仙医不见外人，所以我打算留下，争取成为仙医弟子。他医术高明，若能学得一星半点，也可以缓解我朋友的病痛吧。” 老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指着楼云溪的脸说：“你就不怕这张脸被筛下去？” 楼云溪一愣。 来仙医谷后她并没有对自己的脸过多遮掩，所以很容易被人看出来她脸上有疤。 楼云溪震惊道：“仙医也这么以貌取人？” 老头说：“很有可能！” 他神叨叨地提议道：“我看你不如趁天黑没人发觉，偷偷潜入仙医谷摘几味药走。你这次帮了我，我夜里给你留个豁口逃跑如何？反正仙医谷灵药颇多，少了几颗没人发现的！那里连治脸的药材都有呢！” 楼云溪嘴角抽了抽，随后郑重其事地拍了两下老头的肩膀。 “老头，你 还是好好做人吧。别整天想着偷东西了，到时候连仙医谷的活儿都丢了，你就真流落街头了。” 偷东西不是长久之计，她还是想凭自己的实力走到仙医面前。 到时候就算被除名，她至少也给墨河争取了一次机会。 回到山脚竹屋，楼云溪与老头挥手作别。 老头看向她的眼神颇有几分不舍，再次提醒道：“山北有条小路，你要是想摘什么灵药，记得来找我！” 仙医谷，摘星峰。 老头把刚抓回来的鸡关进了鸡舍。 裕丰霎时瞪大眼睛，“师祖！您又下山偷鸡了！” 解无尘吓得连忙捂住他的嘴：“嘘，别让你师叔听见！” 风净月这徒儿哪哪都好，就是管得严。 解无尘自从收了这个徒弟，连偷鸡都要背着他们。 裕丰道：“净月师叔说了，偷别人的鸡吃是不道德的！” 解无尘道：“这鸡不是用来吃的。我新炼出来一颗灵药，吃了能延年益寿，我准备拿来喂鸡。要是它能活过十年，就说明丹药练成了！” 裕丰道：“可是净月师叔不是在山南给您养了一群鸡了吗？” 解无尘不屑道：“你师叔天天给那些鸡吃灵草灵虫，它们活的比我 养的王八都久，我的丹药喂它们哪儿看得出效果？” 他去乡下抓这只土鸡，可费了大力气呢！ 裕丰恨铁不成钢地望着解无尘。 师祖堕落了！ 堂堂无尘仙医，竟然去乡下偷鸡！ 要是被今日来的那两个年轻人看到了，岂不是要笑话死他们。 接下来的几日，风净月每天都会来给墨河针灸。墨河的恢复速度都快了许多。 楼云溪也从不懈怠，每天都在修炼灵力。 只可惜她灵根刚打通不久，对此道并不精通，格外刻苦努力也才突破三阶。 之后她再想要汇聚灵力，总感觉后劲不足，连三阶的顶峰都够不到，更别提冲击四阶境界了。 一连几日下来，楼云溪不免有些颓然。 几日后，终于迎来了入门比试。 四方之士云集，这天仙医谷格外热闹，谷中华贵的马车停了不知几许。 楼云溪刚来到集合地，就听见旁边一群人说道： “我听说楼四小姐五岁起就在读本草纲目和黄帝内经了，您学识渊博，仙医出的题目一定难不倒你！” “是呀是呀，楼四小姐天资聪颖，关门弟子的位置，定是非你莫属。” “我还听说楼家嫡女天资过人，修 为已达七阶，楼四小姐与她一母所生，自然也不会差！” 楼云娇听着接连的彩虹屁，变的有些飘飘然，“为了这次关门弟子选拔，我筹备了良久，我自然是要拔得头筹的！” 考验还没开始，她就觉得自己稳操胜券了。 楼云溪：“噗……” 这声音引来了楼云娇的注意，她皱眉看向楼云溪的位置，不悦道：“那边的，你笑什么？” 楼云溪道：“谁不是为这次考试筹备良久？你话说的这么早，要是没选上多尴尬？” 楼云娇一张小脸顷刻涨的通红，恼道：“我和他们可不一样，你又是什么人，脸上包个纱布装神秘，有本事露出脸来！” 楼云溪也不怕被她发现，大.大方方地摘了面纱，露出一张格外骇人的脸。 “嘶……” “这，这……” 周围好些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俨然是被她脸上的伤疤吓得不浅。 仙医谷招收新弟子，怎么还有这种人在？ 楼云娇更是一惊，“楼云溪！竟然是你！” 这张脸她再熟悉不过，就是楼云溪害得她姐姐在帝妃遴选上被帝后除名！楼云溪是他们全家的罪人！ 帝京四 第17章 多嘴饶舌 楼云娇厉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害大姐姐？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大姐姐失去了遴选的资格！” 如果她有一个当上帝妃的姐姐，她今日的地位肯定更高。 楼云溪不仅毁了她的姐姐，也毁了她和楼家的未来。 想到这儿，楼云娇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楼云溪：“我何时害过她，你有证据么？” 楼云娇怒道：“你伤了脸的事楼家早就封锁了消息，除了你这个被逐出家门的逆女，还有谁能往外传？” “噢~”楼云溪故作深思，“原来把真相告诉别人也算害人？” 楼云娇脸色一变：“什么真相，你少在这胡言乱语！” 楼云溪道：“是不是胡言乱语楼云媚心底最清楚，我当初在楼家时敢用玉鬣狗验伤，不敢应证的人可是你姐姐。”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周围人窃窃私语。 他们早就听说过楼云溪攀咬长姐毁其容貌，害得楼家嫡女在遴选上被帝后除名一事，却不知道中间还有这些细节。 玉鬣狗是楼家至宝，不会出错。 若楼云溪敢验伤，那究竟谁心底有鬼不言而喻。 几个姑娘悄然道：“都说楼云媚是天之娇女，怎么也会用这种手段害人？” 楼 云溪如今的容貌有多骇人，就证明当初楼云媚的手段有多狠。 另一人道：“天之娇女也要看怎么当，把比她好看比她强的人都打压下去，她不也是天之娇女？” 楼云娇被这话气得脸色铁青。 他们都是群乌合之众，根本不知道真相是什么！ “你们少听她胡言乱语！我爹身为楼家家主，最为公正严明。若楼云溪所说是真，怎么可能被逐出家门？” “若一个卑贱庶女攀咬长姐就要长姐自证，那以后岂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过来咬我长姐一口？难道我姐姐都要去一一证明？” 长姐是最厉害的人，何必去截杀楼云溪毁她容貌。 必是这废柴庶女心思不正，嫉妒长姐如今修为和地位，故意毁坏长姐名声！ 楼云娇嫌恶地瞪着楼云溪，“我要是你，早羞愧地找个地缝钻进去了。还敢在这种地方抛头露面，真是不嫌丢人！” 楼云溪笑嘻嘻道：“可惜我不是你，我既不会找个地缝钻进去，也不嫌丢人，不仅如此，我一会儿还要参加入门比试。” 楼云娇一愣：“你也要参加比试？” 莫不是被爹逐出家门之后，她就想和无尘仙医攀上关系？ 楼云娇顿时 不屑道：“你凭什么参加，乡下庄子里长大的姑娘，岐黄之术你懂么？” 恐怕她连简单的草药都不认识吧。 真是丢人现眼！ 楼云溪反问道：“我凭什么参加，关、你、屁、事！” “你！” 楼云娇被气的牙都痒了！ 这时，前方传来一道清越之音：“肃静！” “是净月姑娘！” “净月姑娘来了！” 风净月作为无尘仙医的关门弟子，旁人自然也高看几分，不少人都向她低头致意。 但楼云娇打量了几眼风净月的着装，发现并没有什么特别。 风净月穿得素净的像个普通人家的姑娘，就连她头上的玉莲花簪子都显得成色一般。 连带着，她的姿色也没多动人。 楼云娇霎时觉得，无尘仙医弟子一共招过六个弟子，排名第六的风净月也不过如此。 她可比风净月好看多了。 要是自己也成为无尘仙医的如门弟子，定然不比风净月差！ 楼云娇便指点道：“净月姑娘，选人之时务必要仔细些，仙医谷可不能让那些败坏家风的人进来！比如她！” 她指着楼云溪，眼底充满了嫌恶之意。 楼云溪害得大姐姐在遴选上除名，被仙医谷剔 除也是楼云溪应得的报应！ 谁知风净月丝毫不参考她的指点，反而蹙眉问她：“仙医谷竟是你做主了么？” 楼云娇一愣：“不是。” 风净月：“那便是你耳朵不好使？方才我说了‘肃静’二字，你听不见？” 风净月手心汇出一团灵力，呼吸间灵力又化作了银针模样：“若你耳力不好，我可免费为你施针几次。” 众人霎时噤声。 无尘仙医六弟子风净月擅用灵针，针过无痕，顷刻可逼人死穴。若她说免费为你医治，那就该担心了。 这种情况要么是你快死了，要么是她想给你死！ 楼云娇连忙解释道：“我只是不想让仙医谷蒙羞！净月姑娘你不知道，这女人曾经攀咬我长姐，害我姐姐失去遴选资格。连自家姐妹她都诋毁，日后她定然也会为祸仙医谷！” 楼云娇一连说了许多，风净月却愈发不悦了。 聒噪。 仙医谷招收什么样的弟子，无需她多嘴。 连入门比试都没通过，就做起仙医谷的主了。 但风净月不为所动的样子却让楼云娇愈发愤愤不平，她又开始对楼云溪的样貌指指点点。 “净月姑娘，你看看她这张脸！难道无尘仙医愿意 收一个丑八怪为徒？” 风净月淡淡出声：“比起样貌丑陋之人，我师父更厌恶多嘴嚼舌，搬弄是非之人。” 顿了顿，风净月补充道：“比如你这种。” 此话一出，周围人的脸色都跟着微妙地变了变。 仙医谷素来不拍任何人的马屁，但也从不在人前贬低谁，就连楼云溪这种非议颇多的人他们也能一视同仁。 但风净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楼云娇多嘴，可见是真的很烦她。 楼云娇气恼道：“我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仙医谷！” 竟然说她多嘴饶舌，真是不识好人心！ 风净月提醒道：“你还不是仙医谷弟子，不劳你多管闲事。” 楼云娇气得脸都青了。 风净月这个二愣子脑袋，根本说不通！ 楼云溪这种废物，仙医谷留着有什么用？ 这时旁人提醒道：“你别说了，咱们还没通过大考。惹毛了她，她反过来把你除名怎么办？” 入门比试由风净月主理，若她想拜师学艺，还真不能得罪风净月。 楼云娇沉默下来。 人在屋檐下，先忍风净月几天。 等自己正式成为仙医弟子，再和风净月理论 第18章 第一场比试 场地安静下来，风净月开始宣布比试规则。 此次比试一共三关，通过的人才有资格进入下一次大考。 第一关是找草药，学医之人不能连草药都无法辨认。 规则要求众人在一个时辰之内找齐题目里的三种草药，寻找范围就是整个仙医谷周围的灵山。 此话一出众人就呆住了。 仙医谷四面环山，每个山峰上都有无数奇花异草，想要在这么多山里早到无尘仙医挑选的三棵灵草也太难了。 再者仙医谷喜欢避世，常年不让生人进出，他们根本就不了解哪些山上有题目中的灵草。 范围这么大，他们对周围还不熟悉，寻找的时间还短。 这不是大海捞针吗？ 不少人皱起眉头，已经露出了为难之色。 这时风净月又补充道：“我师父说，作为各位远道而来的馈赠，今日落选之人，都可以选三棵摘得的灵草带走。” 楼云溪不免一惊。 好大方！ 仙医谷里好些珍贵草药一棵不下百金，无尘仙医却让每个人都挑三棵带走，坐拥数座灵山的人就是阔气。 风净月说完点上一炷香，这香正好够烧一个时辰。 若香燃尽，没回来或没摘到草药的人 都将淘汰。 她袖手一挥，架上落下三幅灵草的画，“这就是今天的题目，追阳花，霁月草，岩中莲。” 人群霎时又吵起来了。 “这是什么？” “见都没见过！” 他们自认读了许多医书，认识上百种药材，却没想到第一个题目就会触及他们的知识盲区。 这入门考核也太难了！ 风净月扫了他们一眼：“知道你们大都没见过，这不是特地画出来了么？” 当初她入门考核的时候，师父只说个草药名字，要她自己去草药集里面查这些灵草长什么样子，之后再去摘灵草。 那才是真的难！ 出题还给配图，她多仁慈啊！ 楼云娇嘴畔浮起一抹笑意。 这些草药普通人兴许没见过，但她可熟悉的很。 为了有助她们境界突破，家主可没少花钱购买珍贵灵草。这些草药会长在那种地方她最清楚。 楼云娇看了两个小跟班一眼，两人心领神会，跟她走进山里。 路过楼云溪身边时，楼云娇还挑衅地看了她一眼。 “这些东西你在乡下恐怕都没见过吧？不如抓紧时间找点名贵草药，被淘汰了你还能用它们换点养老钱。不然靠你那张斑驳的 鬼脸，你以后可怎么活？” 楼云溪：“嘁~多嘴饶舌~” 被楼云溪用风净月的话又骂了一遍，楼云娇气得拳头都硬了。 “等你被淘汰，我看你怎么哭。” 楼云娇走得气势汹汹，此次魁首她势在必得！ 待所有人走后，风净月发现只有楼云溪还待在原地。 风净月朝她走去，提醒道：“你还不抓紧去找？仙医谷山峰颇多，全部走完都需要两天时间。你再不出发要来不及了。” 楼云溪俯身端详起那三幅画，答道：“仙医谷这么大，全走一遍也太费时间了。光靠两条腿得找到什么时候？” 楼云溪笑道：“无尘仙医能出这道题目，就必然有一个时辰之内找齐三种灵草的解题之法。” 风净月脸上掠过一抹笑意，“噢？此话怎讲？” 在场近百名参赛者，只有她一个人提出了这种观点。 楼云溪道：“画上每种灵草都写明了生长特点，譬如霁月草喜阴，追阳花喜阳，岩中莲只在干燥的石壁中扎根生长。这题考的不是草药辨别。” 楼云溪指了指画作，“考的是它们的生长习性。” 那些人只要多上前看几眼右下角的注释，都不至于像个无 头苍蝇一样乱转。 风净月低头一笑。 她没有直接肯定楼云溪的想法，但也没有做否认的回答。 风净月道：“仙医谷符合这些草药生长的地方太多了，你恐怕还是要一个一个去找。” 而且看到这些小字的人应该不止楼云溪一个。 要是去晚了，草药恐怕就先让别人摘完了。 楼云溪笑道：“但是符合它们共同生长条件的地方并不多，不是么？” 那些林立的山峰就像不同的集合，山峰里的千百种草药就是它们的子集，这不过是个不同集合求相同子集的问题。 她已找到解题之法，一个时辰，绰绰有余了。 楼云溪说罢，挥挥手朝山中走去。 风净月看着楼云溪的背影，赞许地点了点头。 虽然比赛还没有结束，但她仿佛已经看到了结果。 楼云溪悠闲地走在山里，不时看看四周的山势朝向。和周围到处乱跑的人迥然不同，她看起来甚至不像是来参赛的。 一刻钟后，她沿着山路来到了摘星峰。 此处灵力最盛，地势也最为奇特。 这山一面受光照颇多，一天之内七个时辰都能晒到太阳。另一面却成日笼罩在阴暗里，能见光的时间 不足三个时辰。 而山的侧面又都是岩壁，最适宜岩中莲生长。 她相信仙医谷不止一个地方能找到风净月说的那些草药，但能同时满足三种草药生长条件的地方只有这儿。 楼云溪很快在摘星峰上找齐了三种草药。 就在她准备回去之时，草丛里忽然传来一道声响。 “咕咕咕，咕咕咕！” 那声音响个没完，楼云溪不禁探头看了看。 只见灌木丛外，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正蹲在地上，试图哄出他逃跑的大公鸡。 楼云溪看那老头面熟，认真端详了片刻后惊奇道：“又是你？” 解无尘回过头，见是楼云溪，顿时高兴道：“你来的正好，帮我把这只鸡抓回来！” 楼云溪：“……” “老头，你一天天除了抓鸡就没别的正事干了吗？这都是第几只了？” 解无尘道：“它就是上次那只，前两天我给它喂了仙医新炼的丹药，然后鸡就疯了。一脚踹飞了我的鸡笼子跑了！” 楼云溪更震惊了。 “你给一只鸡吃仙医的丹药？” 她辛辛苦苦赶来仙医谷都求不来一棵草药，这只鸡却能直接吃仙医的丹药！ 什么世道啊，她活的还不如一只鸡！ 第19章 作弊 解无尘道：“仙医那么多丹药，不差这点。外头的人为了提升境界，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与其把丹药给那些人吃，倒不如喂鸡。” 老头说的也对，乌衣特使不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楼云溪挽起袖子钻进灌木丛，三下五除二就把鸡捉了回来。 解无尘抓过肥鸡，笑眯眯地问道：“今天仙医谷入门比试，你也是来参赛的？” 楼云溪：“是啊。” 解无尘无声笑了笑。 能来到摘星峰，想必她已经找到了最优解。 她确实是个聪明的孩子。 解无尘凑到楼云溪面前神秘道：“我前两天帮仙医谷除草，听到了明天的题目。你想不想知道？” 楼云溪眸光亮了亮，比起上次放她进来偷摘草药的选项，这个选项更诱人了！ “真的？” 解无尘：“当然！” 楼云溪笑眯眯地：“不想。” 解无尘愣了愣：“为啥呀？你不是想当无尘仙医的弟子吗？提前知道他考什么，你也有所准备。” 这么好的机会，女娃娃为啥不想知道？ 她咋跟风净月一样。 寸寸的，劲劲的！ 楼云溪说：“无尘仙医既然选择不问家世门第招手弟子，就一定想选个真正有 水平的。我弄虚作假骗得了一时，也骗不了一辈子。” 她不想违背自己的原则！ 楼云溪摆摆手道：“再会！若我能通过考试，我会再来找你的。还有，别再偷鸡了。” 她说罢丢给老头一锭银子。 “这钱你拿着，要是实在想吃鸡，你就下山买吧。” 一瞬间，解无尘觉得楼云溪离开的背影都伟岸了！仿佛有一束正道的光，照在了她身上！ 彼时，楼云娇刚爬到另一座山上，费尽力气才摘到霁月花。 她累得气喘吁吁，时间也已经过去了一半。 按照这种速度，一个时辰之内根本不可能找齐三种草药。 好在她还有另外两个帮手，只要他们不出错，在一个时辰内找齐题目里的花草不是问题！ 楼云娇正准备下山，就看到了在给草药浇水的裕丰。 楼云娇眼珠子转了转，蹲下来笑道：“小孩，你是仙医谷的人？” 她长得娇嫩，做出亲和样子时，的确容易让人卸下防备。 裕丰点点头：“是呀。” 楼云娇：“那你认识无尘仙医吗？” 裕丰说道：“那是我师祖。” 楼云娇大喜，自己不过摘个草药，就能遇上仙医徒孙。 风净月不好游 说，这小孩可要好对付的多。 只要和楼云溪有关的不良说法能传到无尘仙医耳里，中间人是谁并不重要。 楼云娇道：“你知不知这次参加比赛的人里，有一个很危险的女人？” “啊？”裕丰小小的眉头紧皱，双手也紧握成拳：“什么人？” 他虽然年纪小，但也有责任维护仙医谷的安全！ 楼云娇道：“她叫楼云溪！是被楼家逐出家门的废物庶女！她因为嫉妒，甚至敢攀咬长姐。这种人留着只会后患无穷！?” 楼云娇鼓动道：“小孩，你要是想保护仙医谷，就应该让你师祖把这种人从比赛里除名。?” 裕丰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个人如果真的是废物，根本就不可能通过比赛。你就不用担心了！” 楼云娇愣了愣。 小孩说的对，自己和一个废物较什么劲？ 楼云溪根本没可能超过自己，为她浪费时间才是最蠢的选择。 一定是楼云溪闹得太过，影响自己的心智了。 楼云娇又道：“那你知不知道无尘仙医明日会出什么考题？” 裕丰霎时警惕道，“你想让我透题，帮你作弊？” 她花花肠子好多！ 这么一对比，前几日来敲山门的 丑八怪诚恳多了！ 楼云娇尴尬地笑了笑，“不是透题，这是互相帮助！” 楼云娇认真道：“我真的很想拜无尘仙医为师，你如果告诉我明天的题目也算助人为乐。作为回报，我也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东西。姐姐家里很有钱的！” 裕丰的脸黑了下来：“我是小，不是傻！” 作弊都能被她说成助人为乐，她可真不要脸。 “没本事就不要当仙医谷弟子，搞这些歪门邪道，师祖才看不上你这种人。” 裕丰一脸晦气地把水瓢扔回桶里，撞开楼云娇，头也不回地走了。 楼云娇脸色难看，这臭孩子！仙医谷的人怎么都这么不会变通？ ?什么叫作弊？ 被抓到才算作弊。 只要自己没有被抓，不管怎么找到草药，怎么提前知道考题，都是她的本事。 时间快到了，楼云娇来到约定地点和朋友汇合。 好在她安排的人都很靠谱，按照楼云娇说的生长习性，都在相应的生长环境里找到了那些草药。 两人把追阳花和岩中莲交给楼云娇。 他们此次考核不通过没关系，本来他们就是家主安排帮助楼云娇通过考核的帮手。 拿到指定草药，楼云娇问到 ：“让你们办的事都办完了吗？” “办完了。我们找到草药的时候，把周围长的同类草药都毁了！” “那就好！”楼云娇不禁笑出声。 如此一来她又少了几个竞争对手。 就算其他人找到了草药的生长地点，也无法完成任务。 “哇，真是卑鄙。” 周围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楼云娇神经一紧。 “是谁？” 楼云娇环顾了一圈，才在树上发现一个躺在那里的身影。 “什么人？给我滚下来！” 楼云溪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楼云娇眼底透出几分疑惑，大家都在紧锣密鼓地争灵草，她竟然在树上睡大觉？ 是觉得自己考核无望，干脆放弃了？ 也是，楼云溪这种废物，能干成什么事。 楼云娇警告道：“丑八怪，刚才的事你最好装作不知道。否则楼家不会放过你！” 看着楼云娇紧张的小脸，楼云溪笑了笑。 她连楼家最有前途的嫡女前程都敢毁，还会在意楼云娇这种角色？ “你和楼云媚真不愧是亲姐妹，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都这么不择手段。” 多么的卑鄙无耻啊！ 她都同情那些被楼云娇暗中害得失 第20章 她搞雌竟，她有病！ 楼云娇不屑道：“别人的前程与我何干？若我这种身份都进不了仙医谷当传承弟子，别人就更不配。” 楼云溪意有所指道：“是吗？别人恐怕不这么认为。” 来参加比试的人这么多，一人一口唾沫不得吐死她。 楼云娇脸色微变。 “你敢！” 她握着剑，情绪已起波动。 楼云娇已经在考虑楼云溪非要把事情宣扬出去，是不是要在这里把楼云溪解决掉了。 楼云溪没有灵力，她们三个人对付楼云溪一个绰绰有余。 只是仙医谷人多眼杂，后事恐怕不好处理。 楼云溪挑衅道：“你看我敢不敢。拿着把剑吓唬谁？难不成你还想在我揭发你的路上把我杀了？” 楼云娇本就情绪不定，被楼云溪这么一激，还真动了杀人的念头。 这时她身旁的人忽然道：“不用怕她，一个被逐出家门的庶女的话有谁听？” 楼云溪有攀咬长姐的污点在前，就算她回去大肆宣扬此事，也没几个人会相信。 那帮手毕竟年长楼云娇几岁，一番话确实让楼云娇平静不少。 那人继续道：“但若在仙医谷生事端，被无尘仙医厌恶了，可能真的会失去比试资格。” 一句话点醒 了楼云娇。 丑八怪楼云溪突然激怒自己确实可疑。 楼云娇霎时笑道：“楼云溪，你自己无望通过考试，就想逼我犯错，让我也无法留在仙医谷。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楼云溪瞥了眼刚才说话的人。 楼四笨蛋身边还是有聪明人的么。 这人是家主怕她在外面惹是生非特意安排在她身边的脑力担当？ 楼云娇年纪小，情绪把控不住，最容易被刺激犯错。 要不是这人提醒，楼云娇早就发怒了。 到时候她只要把楼云娇引到大家面前，就足以让楼云娇身败名裂。 大好的机会，可惜了。 楼云娇道：“你要揭发就去吧，我倒要看看有几个人会相信你这丑八怪的话。” 她说完转身离去。 好不容易凑齐了三种草药，她得赶紧回去交差。 楼云娇回到出题地点时，其他比试的人都没回来。 显然这道题难住了大部分人。 难道她是第一个凑齐这三种草药的？ 风净月坐在画下喝着茶，见到楼云娇来了也只是淡淡地抬了下眼。 楼云娇得意地把三种草药都交了出去。 “如何？” 她骄傲扬起下巴，如果她有尾巴，此时尾巴定然翘上天去。 风净月抿抿唇，神色里都透出几分嫌弃，“……一般。” 她不是看楼云娇不顺眼才这么说，而是真觉得楼云娇采的草药一般。 草药品相一般，草药里的灵气也一般。 在仙医谷这种地方只能采来这个级别的草药，她这个人恐怕也很一般。 正准备着受一番夸赞的楼云娇此刻就像是突然被扎了一针的皮球——她炸了！ “我都摘齐了你还觉得一般？今日其他人恐怕都没有这种成果！” 她眯了眯眼，冷声道：“你莫不是觉得我生的比你好看，故意这么打压我？你怕我成为无尘仙医弟子，抢你的风头？” 无尘仙医招收的那么多弟子里只有风净月一个人是女的。 从前她大概都被其他师兄围绕着，但要是自己也加入了，风净月自然没那么受宠。 一定是自己给出答案太快太优秀了，风净月嫉妒自己！ 风净月：“啊？” 她有病吧？ 送这么个疯子来参加入门比试，楼家也有病吧？ 年纪轻轻就搞雌竟，真想给她来一针让她闭上自己那张臭嘴！ 风净月在名簿上勾过楼云娇的名字，仁慈道：“我师兄擅治脑症，你若有需要，我会为你修书一封请他瞧瞧。 ” 楼云娇皱眉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反正她是看透了，风净月就是嫉妒自己！ 但她已经顺利通过第一场比试，想必风净月也不敢做手脚。 一炷香很快燃尽，参赛的人也陆陆续续回到场地。 当最后一点灰烬落下，风净月道：“时间到。” 未能找齐草药之人尽数淘汰，一百多人的入门比试，仅一场就筛除了十之八.九。剩下的那几个恐怕还有不少参与了作弊。 但大家都对此事都默契地保密，无尘仙医出的题目实在太难了，如果不合作，他们根本进不了第二场比试。 “现在开始宣读进入第二场考试的名单，第一名……” 楼云娇骄傲地站在了人群里。 就算风净月看自己不顺眼又如何呢？ 最后还是要承认她的优异。 大姐姐是天之骄女，她也会是。 “第一名，楼云溪！” 风净月骄傲地念出这个名字时，悄然对人群外的楼云溪投去一丝笑意。 因为楼云溪是真的很优秀，很聪明。 她也是真的喜欢。 但楼云娇就高兴不起来了。 名字被宣读的瞬间，她脸上笑意直接石化，惊愕了四五秒都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但 周围人同样的震惊和骚动告诉她，她没有听错。 第一名确确实实就是楼云溪。 “第二名，楼云娇。” “第三名，……” 等风净月依次念完进入第二场考核的名字，楼云娇还处在震惊里。 楼云溪怎么可能是第一名？ 第一名只可能是自己！ 楼云娇：“你这排名有问题！” 风净月扫了楼云娇一眼，怎么又是她？ “你有异议？” 楼云娇大声提出质疑：“楼云溪是乡下长大的姑娘，根本不懂岐黄之术和辨认草药，怎么可能摘到题目中的草药。她一定作弊了！” 周围非议颇多，谁也没一个想到今天夺魁的会是一个被楼家逐出家门的废柴。 楼云溪笑了：“我在乡下长大就不能自学医术？谁规定只有帝京的人才能分辨草药，你帝京长大就比较高贵？” 楼云娇道：“我摘到草药的时候你还在树上睡大觉，你怎么拿的第一？” 风净月开口道：“因为她是第一个摘到草药的人，交上草药的时间远在你之前。” 别人千辛万苦凑齐的草药，楼云溪只花了半个时辰就摘齐了。 楼云溪也跟着颔首 第21章 楼云溪！ 楼云娇不屑道：“你说谎！我熟知草药习性摘那些草药尚且那么费工夫，你怎么可能赶在我之前完成？” 难不成楼云溪会分身之术？ 楼云娇咄咄逼人道：“你说你的速度比我快，证据在哪里？你摘的草药在哪里？” 风净月烦躁地揉揉太阳穴。 “楼四小姐，接受别人比你优秀这么难？” 楼云娇同样质疑地看向她，问道：“你又是如何判定她的第一？你总要给出证据，否则难以服众吧？” 她盛气凌人的样子，就差指着风净月鼻子问她是不是和楼云溪串通作弊了。 但周围大都是乌合之众，被楼云娇这么一搅和，还真有几个不服气的站出来附和。 风净月是仙医谷的人又如何，难以服众的事就算公布了也不会有人认可。 楼云溪笑吟吟道：“我还真有证据。” 楼云娇脸色一变。 楼云溪道：“仙医谷周围灵山环绕，霁月草和追阳花虽然生长习性不同，但并不代表不能长在一处。我找到的灵山就同时有这题目里的三种草药。你们要是不信，可以随我一同去山上看看。” 这时风净月开口道：“此话不假。摘星峰上的确同时生长着三种草药。” 说完她取出三株草药，那三株草药无论是品相还是内含的灵力都远胜于楼云娇摘的那些。 风净月说：“这就是楼云溪摘的，也只有摘星峰里生长灵草才有这种品相。但若是在其他灵山里摘得的草药，品相则十分一般。” 风净月笑了笑：“其他地方的灵草都长得分散，照理一个时辰之内几乎不可能凑齐。就是不知道各位是如何摘齐的？” 楼云娇拿出摘得的草药时，她一看那品相就知道楼云娇作弊了。 那些分散的草药绝对不可能在一个时辰之内靠一个人采齐。 只不过她不想当面揭露楼云娇，也就没有声张。 但如今风净月这么一问，那些同样靠合作才凑齐三种草药的人齐齐沉默下来。 他们自以为聪明的法子，其实根本逃不过风净月的法眼…… 风净月又扭头看向楼云娇：“你还有什么不服，还需要我带你去摘星峰走一遭么？” 事实证据摆在眼前，就算是楼云娇也哑口无言。 她嫉恨地看了楼云溪一眼，怎么都想不通那个一无是处的废柴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厉害。 风净月道：“若无异议，诸位先请回吧。明日同一时辰，我会在这里颁布第二 道考题。” 众人接连散去，楼云娇的眼底也悄然闪过一丝阴鸷。 夜里，楼云溪正在休息，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响动。 她正疑惑，一道火光就从屋外照了进来。仅仅一瞬，她的小竹楼就被大火包围。 霎时间火光冲天，滚滚浓烟从缝隙潜进屋里，宛如一只夺人性命的鬼手。 楼云溪很快被呛得眼泪直流。 她捂住口鼻，还是被呛得不停咳嗽。 “咳咳咳……” 楼云溪跑到门边。 她想要开门，却发现原本灵活轻巧的竹门怎么都打不开。 楼云溪用力摇晃了几下，竟然听见了门外叮叮当当的锁链声。 门竟然被人锁死了！ 楼云溪本想破门而出，但大火很快将竹门烤的滚烫。她不过稍稍接近门口就快被门外涌进来的热气灼伤。 不仅如此，周围的窗户仿佛也被什么东西抵住，根本打不开！ 火势越来越大，楼云溪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冲进次卧。 “墨河！” 但床上并没有少年的身影。 墨河不见了！ 楼云溪心间一紧，先逃命要紧。 可这片刻的耽误却让周围的火势更加骇人。 从屋外看去，整个竹楼已经被火蛇彻底包围。 住在仙医谷的人也终于发现了这边的火势，纷纷跑到附近来救火。 可竹楼旁边根本没有溪流，就近的一个水缸竟然也不知被谁砸破了，想要接水救人都可能。 “这么大的火，怎么办啊？听说里面还拄着一个小姑娘！” “我知道，就是今天夺得魁首的楼云溪，怎么突然就着火了？” 周围的人都害怕被火蛇吞噬，默契地站在了外围。 风净月闻风从山上赶来。 但如此大的火势，她也不敢随意进去。 人群外，楼云娇悄然露出一抹狠毒的笑。 楼云溪，你不是爱出风头吗？ 那就让你死之前狠狠出一次风头。 相信你的这种死法会被大家谈论很久的！ 一个废物庶女竟然敢在比试时抢走她的风头，这就是楼云溪应该付出的代价。 竹楼的房梁构架已经开始倒塌，就在大家都觉得楼云溪凶多吉少时，一个少年突然冲了出来。 他身上连湿棉被都没有，却拿着一把不知哪里找来的斧头冲向竹屋。 周围的人都震惊了，就连风净月也一同怔住。 这么大的火，他不怕被烧死吗？ 墨河一斧一斧地劈向竹门，疯狂叫着她的名字。 “楼云溪！ ” “楼云溪！” 大火撩过他的双手，他的手腕就被烧得起泡。 但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固执地叫着楼云溪的名字。 须臾，屋内传来楼云溪嘶哑的声音。 “我在这里！” 墨河的眼底燃起了一束光，愈发用力地劈向竹门的连接处。 终于，竹门出现了摇晃迹象。 墨河用力一脚踹去，竹门轰隆倒地。 墨河冲进屋里，楼云溪被烟熏得呼吸困难，虚弱地撑着身体跪在地上。 少年将她背上肩膀，丢开劈门的斧头冒着燃及胸膛的大火冲了出去！ 就在两人冲出火海的一刹那，他们身后的竹楼轰然倒塌。 风净月立即道：“大家快给他们腾个地方，谁去找点水来！” 墨河小心翼翼地将楼云溪放了下来，紧张地拍了拍她的脸。 “云溪？” 楼云溪只能看见墨河模糊的身影。 她嘶哑的嗓音暂时说不出话来，只能试图抓住墨河的手，用这个方式告诉他自己没事。 少年疼得浑身一抖，一身冷汗都流了下来。 “我在。没事的，没事了。” 风净月看得都忍不住皱眉。 他的手刚才被烧得肉都快糊了，还愿意被这 第22章 你敢喝吗？ 大家都为楼云溪的死里逃生松了一口气，可楼云娇的脸色却变得异常难看。 楼云溪是什么命，这都不死！ 那少年又是谁，为何能为了楼云溪豁出性命去？ 风净月为楼云溪搭了一次脉，确定无异后才拍拍墨河的肩膀：“她问题不大，现下你的伤更要紧。” 风净月说完大家才注意到墨河为了救楼云溪被火苗灼得一身水泡。 而最为严重的双手，手背上都已经烧得快要糊了！ “嘶……” 旁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们可不敢为了救人付出这么多，这少年到底是楼云溪什么人？ 墨河把手藏到了身后，“等安置好她，我会找点草药涂抹。” 言外之意，他现在并不想离开楼云溪。 风净月莫名一笑，这少年对楼云溪也算情深义重，也不枉她努力通过考试为他治病的苦心。 “裕丰那儿还有一处空屋，等楼云溪缓过来，就带她去那里休息吧。” 墨河点点头。 墨河道：“刚才我劈门的时候看见门上有锁，不仅如此，屋外还有火油的味道。这件事我希望仙医谷能彻查。” 风净月神色一变。“什么？” 今夜失火竟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为之？ 就 在此时一个女子端着一碗水走了过来，“水来了，水来了！” 她把碗递到楼云溪嘴边，准备扶她喝下。 孰料墨河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那女子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你做什么？是净月姑娘让我们去找水的！” 墨河神色一冷：“别人的水可以喝，你的，不行。” 女子恼道：“你什么意思？” 墨河语气阴沉：“你不是楼云娇的人么，比试之时你就围着楼云娇转，能这么好心给云溪找水？”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女人不对劲。 楼云溪参加比试时他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一直都在外围围观。 这女人的样貌他一直都记得。 风净月定睛看了看那女子的样貌，的确眼熟。 有楼云娇在的地方好似都有她。 女子神色一变，气急败坏道：“就算我和楼四小姐交好，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毒害楼云溪。这水可是我从住处特地拿来的，别不识好人心！” 墨河反问道：“那你敢喝么？” 女子一愣。 墨河：“喝啊，等什么？” 一瞬间，少年周围的气场冷得骇人。 那女子被吓得眼睛都红了。 “我……我一片好心，你凭什么这么欺负人？” 她说 着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了下来，当真惹人怜惜。 不禁有人道：“人家也是一片好心，这少年什么怪脾气！” 墨河冷冷剜了那人一眼，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气场，竟将那人吓得闭上了嘴。 他分毫不吃女人掉眼泪这一套，抓过女人手里的瓷碗，强行把碗沿凑到她嘴边。“喝！” 那女子见躲不过，情急之下竟然直接打翻了水。 瓷碗摔得稀碎，碗里的水也不剩一点。 这下不止风净月的脸色变了，周围人的神情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人群外，楼云娇立即对她使了个眼神。 那女人心领神会，连忙磕磕巴巴地扯了个介口：“我一片好心，你既然不想要，我打翻了以后也不会给楼云溪喝！” 她说完站起来挤出人群，逃也似的跑了。 风净月神色愈发阴沉。 为避免谣言四起，她暂时驱散了众人。 但这件事情没那么容易被掩埋。 待众人离去，风净月悄然捡起一块瓷碗碎片藏进袖里。 她给楼云溪和墨河重新安排了住处，这次他们就住在山上，定然没人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再生事端。 楼云溪在新住处休息了一阵才缓过来。 墨河刚处理好伤口就来看 她，见她神色无异才松了一口气。 楼云溪道：“着火之前你去哪儿了？” 墨河垂着眼，“睡不着，出去走了走。” 楼云溪道：“还好你没跟我一起被关在屋里，否则咱俩都得死。” 墨河说：“我救你时发现门外上了锁，这不是意外，有人想烧死你。” 楼云溪道：“我知道。” 门窗都被封死，这根本就是有备而来。 她甚至都能猜得到对自己下手的人是谁。 墨河疑惑道：“你最近怎么睡得那么死？” 平日里楼云溪警觉性不低，稍微一点异动都足以让她惊醒。 怎么近几日自己离开了她不知道，旁人在屋外动手脚她也不知道？ 提起此事楼云溪也不解。 “打通灵根之前我五感都很敏锐，一条蛇从我身边爬过我都能被惊醒。但近日不知怎的，修炼之后总感觉气力不足。” 昨日摘完草药后她也异常疲惫，所以才在树上找了个位置休息。 “过几日比试结束，我再好好找一找原因。” 她说着看了墨河一眼：“就是不知我能否通过考核。若是到时候解不开你的锁灵枷……” 想到上次墨河痛晕过去的模样，楼云溪多少有些怜悯。 墨河淡然道 ：“那就再找办法。” 能从穹洞里出来他已经很知足了。 锁灵枷是极难解的秘术，楼云溪一时半会儿解不开也不是她的错。 “早点休息吧，养好精神明日才有精力应对考核。” 楼云溪浅浅睡了一觉天就亮了。 她按时来到考场。 不少人还在议论昨天的事，见到楼云溪来了也只是象征性地压低了点声音。 楼云溪往楼云娇的方向看了看，发现昨天经常围在楼云娇身边的小跟班竟然不见了踪影。 楼云溪不禁摇头。 做的这么明显，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身边的跟班有鬼？ 真是蠢啊！ 这时，几个昨天一同通过比试的人结伴走到了楼云溪身边。 “楼姑娘……” 率先开口的是一个样貌俊秀的男子。 丹凤眼，高鼻梁，眼睛明亮。 一身青色衣袍，背脊笔直。 他不停搓着手，对于接下来要讲的话似乎有些为难。 旁边的人不停推他，仿佛比他还着急。 “快说啊！一会儿比赛开始就来不及了！” 楼云溪歪头看着他：“有事？” “有，有！” 那男子局促不安 第23章 第二场比试 楼云溪愣了愣，她来仙医谷这么久，眼前青年还是第一个问候她身体的人。 难道他们看习惯了她的脸，自己的人缘开始变好了？ 楼云溪道：“已无大碍了，你是？” 那青年愈发局促，耳朵边也染上了一抹绯红。 “我叫叶扇，是江州叶氏之子。昨日见姑娘拔得头筹，心中敬佩，只是一直未得机会与楼姑娘说话。” 江州叶氏在云启国虽然没有四大家族名气大，但在南边也颇负盛名。 据说叶氏以贩卖草药起家，如今是南边最大的草药供应商。 “听说昨日你的住处着了大火，幸好姑娘无碍。” 楼云溪狐疑地打量着他，问道：“你和我来往不怕别人非议吗？如今我的名声可不太好。” 叶扇立即赤红了脸道：“谣言岂可尽信！” 他虽然不了解楼家，但也知道大族中手足倾轧的道理。 楼家几个姐妹究竟是谁做错了，恐怕还有待定夺。 叶扇憋红了脸道：“不论外人如何谈论楼姑娘，昨日楼姑娘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若非真的有实力，楼姑娘不可能拔得头筹。” 楼云溪看着他绯红的双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激动什么 ？我不过随口问问。” 叶扇也发觉自己失态，尴尬地低下了头。 叶扇道：“其实，我是想问姑娘师承何人，读的是哪家医书，竟然能那么快地发现草药的共同生长地。” 叶扇眼底透出藏不住的崇拜和羡慕。 他真的很想知道楼云溪以前的医术是跟谁学的，竟然能这么敏锐。 楼云溪道：“多爬几座山就能慢慢找到诀窍了。” 还以为叶扇别有所图，原来是被她的能力吸引的小迷弟。 前世她在末日里生存，经常要背负起为大家寻找食物的责任。 有时候徒步两个日夜才能在山上找到一些野果和草药。 这种经历多了，她也自然练就了些找草药的本领，常常一座山她多看几眼就能分辨出适不适合某种草药生长。 这时墨河走了过来，见两人言笑晏晏，墨河眼底闪过一丝不快。 他把楼云溪拉到角落，眉头紧锁道：“少和这些人往来，他们之中不知谁还有心害你。” 说不准叶扇和楼云娇也是一伙的，只是假意亲近好让她卸下防备。 他们的处境如今很危险，少与一人来往，就会多一分安全。 没想到这时叶扇竟跟了过来，疑惑地 看着墨河问道：“楼姑娘，他是……” “他是……” 楼云溪正要回答，就被墨河把话接了过去：“楼云溪是我阿姐，我阿姐不喜欢与人亲近，你离远点。” 楼云溪：“……” 没礼貌！ 谁知叶扇被墨河赏了一个黑脸后竟然没有生气，反而眼底闪过几分欣喜。 “原来是弟弟啊，我还以为……” 楼云溪：“以为什么？” 叶扇高兴道：“没什么，是姐弟就很好！我家中也有一位阿姐，姐弟情深也正常。” 昨日听说有一个少年不顾生死去火海里救楼云溪，他还差点以为少年对楼云溪有什么想法。 原来只是姐弟！ 是他多虑了！ 墨河唇缝一抿，更不高兴了。 叶扇的眼神，很讨厌！ 这时风净月来了，通过第一场考核的人都站到了前排。 风净月道：“今日考题，配药！” 虽然昨天许多人都被淘汰了，但仙医谷难得招收一次弟子，依然有很多人留下来观看今天的比赛。 他们也很想知道最终的获胜者会是谁！ 风净月袖手一挥，架子上就落下一个卷轴。 是病例！ 卷轴上一共记载了五种症状，每种病症还 都是极其生僻的怪症。有些症状连楼云娇都没听过。 风净月道：“卷轴上的病症都是从前来仙医谷求医问药之人当时的症状。诸位后方就是晾晒好的药材，你们需在一炷香之内，写出缓解这些症状的药方，并找齐相应药材配成一帖药。” 众人往身后望去，那里密密麻麻地摆满了上百种晒干的药材，还都没标注名字。 他们发现有些奇珍异草他们根本不认识。 若是抓错了药，岂不直接淘汰？ 风净月补充道：“此次参赛之人可自动成组，每组人数自由决定。若五个药方全部写对，则该组几人同时进入决赛。” 好不容易进入第二场比试的几人面面相觑。 一方面他们想靠着同伴的力量进入通过这次考核，另一方面又不希望通过这次比试的人太多，给自己之后的比赛增加难度。 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实力够强够可靠的队友，组成二人队伍一起进入决赛。 这样既不会占用太多名额，又可以达成目的。 楼云娇环顾了一圈，她心高气傲又想独占好处，自然觉得那些人都不可靠。 最终她看向昨天帮她采药的帮手，“你跟我一组！” 若 她们能一起进入第三关比试，只需要那女子弃权，楼云娇就能直接少一个对手，实在一举两得。 那女子此行的目的就是帮楼云娇通过考核，也痛快答应。 但其他人可就犯了难。 他们一边觉得楼云溪变数太多琢磨不透，一边又实在对她抱有希冀。 昨天她的表现有目共睹，要是能和她一起组队，赢面很大。 但谁也没听说过楼云溪师从某个名医，若她只懂摘草药，对其他东西一窍不通，选她当队友这一局就等于自取灭亡，风险太高了。 就在众人犹豫之时，叶扇走到了楼云溪身边。 “楼姑娘，我自幼读过不少治愈怪疾的方子，兴许能解除其中几题。若姑娘不嫌弃，我们可以组成一队。” 多个人就多一分赢面，他觉得楼云溪是很好的选择。 楼云溪痛快道：“好！” 时间紧迫，她也不确定自己能否一个人完成全部考题，多一个帮手也是好事。 其余人见楼云溪已经有了队友，也不再为难，直接和别人凑成了一对。 选楼云溪的风险还是太高了，他们更愿意相信自己人。 至于叶扇他们可没空管，毕竟成为无尘仙医的弟子最重要！ 第24章 偷换药方 风净月点起一炷香，比赛开始。 众人记下卷轴上的症状，纷纷回去书写药方。 仅是第一步就难住了半数人，不少人拿起笔却无从下手，因为那些病症他们听都没听过，又怎么敢乱开药呢？ 楼云娇看着比邻的楼云溪，率先提笔先写下第一张方子。 她其实也不确定这张方子该怎么开，只是不想让楼云溪再次抢到第一而已。 挥手间第一张药方已经写完，楼云娇偷偷瞥了他们一眼，而楼云溪那边还没开始，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只要自己领先一点，在心理上也能给楼云溪造成不少压力！ 比赛一开始风净月就在观察大家的反应，看着楼云娇纠结的眼神和浮躁的落笔样子，风净月不禁失望地摇摇头。 行医最忌讳心浮气躁和胡乱用药，楼云娇显然这两个错误都犯了。 再看楼云溪和叶扇这一组，二人商量了一下，分配的任务是让楼云溪先去分辨那些晒干的草药，而叶扇则留下来专门写治病的药方。 楼云娇见状心中更加笃定，昨天楼云溪能拿第一也只是运气好而已。 今日真刀实枪地写药方她怕是不擅长，才会把问题推给叶扇。 半盏茶功夫都过去了，叶扇 却只勉强写出一张药方。 至于其他题目，他毫无头绪。 楼云溪还在辨认草药，叶扇不死心，绞尽脑汁继续想。他总觉得自己能再写出几个方子。 时间很快过去了一半。 看着已经辨认完草药回来的楼云溪，叶扇终于露出了愧疚的神情。 “抱歉，楼姑娘。” “叶某实力有限，实在答不上来。” 想到刚组队之时自己说下的大话，叶扇更羞愧了。若他一早告诉楼云溪自己写不出方子，根本不会浪费这么多时间。 楼云溪一愣，眉心隆起一座小山。 人群外的墨河更是神情严肃，叶扇真不是来给楼云溪增加挑战难度的？ 此时楼云娇已经写完了精心思考的三张方子。 看着回来的楼云溪，她眼中露出几分得意的神色。 这时候赶回来还有什么用？ 纵使她真能开出药方，时间也来不及了！ 但楼云溪并未乱了手脚，而是接过叶扇手中的笔道：“我来试试吧。” 她静心思索了片刻，笔走龙蛇，须臾就写成了一张新的药方。 叶扇愣了愣，这么快？ 楼云溪真的想过卷轴上的那些症状？ 但当他拿起楼云溪写的药方认真看了看，眼底不由露出 几分震惊。 这方子配药之独特，他从前从未见过。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楼云溪写成的方子能治疗卷轴上的病症！ 叶扇惊叹道：“这么短的时间，你是如何想到如此妙的药方的？” 楼云溪道：“辨认药材时简单想了想。” 叶扇更震惊了。 那么多药材楼云溪能在短短时间里一一辨认出来，还能一心二用同时想出药方，她脑子也太好使了！ 而此时楼云溪已经落笔写完了第二张药方。 紧接着是第三张，第四张…… 看着精妙的药方接连从楼云溪手下产出，叶扇惊得合不拢嘴。 一连写完四张药方，楼云溪又拿过叶扇方才写的那张稍微改了改。 叶扇：“……” 原来他在配药上也远不及楼云溪啊！ 楼云溪把其中两张方子交给叶扇：“你去那边，我去这边，我们分开抓药！” 叶扇点点头，立即开行动。 楼云娇看着对手进度陡然加快，她急了。 她不明白楼云溪怎么有这种本事，只是一直领先的她突然被人超越，她的心理压力骤然增加不少。 楼云娇立即对自己的帮手使了个眼神。 那女子心领神会，趁着楼云溪去抓药的功夫，快步走 向叶扇！ 她手上也拿着一张方子佯装抓药，走到叶扇身边时突然脚一崴，直直栽向叶扇胸前。 叶扇冷不丁地被撞到，连药方都弄丢在了地上。 他连忙扶住那女子问道：“姑娘没事吧？” 那女子立即道：“我没事，多谢公子。我帮你把药方捡起来吧！” 她俯身拾起楼药方，转身之际悄然将自己的药方与叶扇的药方对调，一张假的药方递进了叶扇手里。 “我还要抓药，就不耽误公子了。” 她说完随便抓了几味药，便带着药方匆匆离去。 谁知叶扇低头看了眼药方，忽然道：“姑娘，是不是拿错了？” 被叫住的女子身体一僵。 叶扇大步走到她面前，认真指着手中两份药方道：“你看，这两份药方字迹不一样！” 虽然他不熟悉楼云溪的字，但两张药方明显是完全不同的字迹风格。 这么显着的错误他还是能分辨的！ 那女子尴尬地笑了笑，悻悻拿出药方看了几眼才道：“当真是我拿错了，抱歉！” 被对方识破，她只好拿着重新换回来的药方回到楼云娇面前，气馁地对楼云娇摇了摇头。 “江州叶氏那个小公子不好骗，不过我刚才记下 了楼云溪的药方，也不知她的药方好不好用。” 她说着把药方默写了下来。 没过多久，楼云溪和叶扇就抓好药回来了。 两人提前完成任务，已经开始休息。 叶扇万分庆幸。 还好他和楼云溪组成了一队，不然现在焦头烂额的就该是他了。 但楼云娇可就没有这种欣喜的心思了，眼看时间快到了，她还是写不出第五张方子。 这么下去她就输定了！ 她怎么能输给楼云溪这种废物庶女！ 楼云娇咬咬牙，最后将帮手默写下来的楼云溪的药方重新誊抄了一遍，只在药材用量上做了些许调整。 如此一来这就是一张和楼云溪的药方极其相似的方子了！ 楼云娇嘱咐队友抓来药材，点燃的香也落下了最后一点灰烬。 风净月：“时间到！” 从场上一片唉叹的情形就能看出来，这场比赛能晋级的人更少了。 风净月开始检查大家的药方。 有些队伍连药方都没凑齐，有些为了凑齐五张药方乱写一通，这些人都被直接淘汰。 最终真正写完五张方子还抓来药材的只有楼云娇和楼云溪两个 第25章 抄袭！ 风净月道：“方子写的不错。” 楼云娇分外诧异，“真的？” 素来不看好自己的风净月竟然也有夸自己的一天！ 风净月点点头，抽出她第五张方子道：“虽然其余药方平平无奇，但这一张写的却很不错。” 楼云娇脸上的笑意瞬间散去。 风净月有些疑惑，楼云娇不是很喜欢得到别人的认同么，怎么自己夸她她还不高兴？ 只有楼云娇自己知道，那第五张方子根本不是她的成果…… 风净月越是夸赞她这张方子写得好，越是在打她的脸。 明明前面的药方都是她用心写的，风净月却都看不上！反而还看上了这一张她情急之下抄来的！ 风净月又走到楼云溪和叶扇面前。 拿起楼云溪一口气写的药方，风净月看了又看。 墨河眼中透出几分紧张，难道楼云溪的药方有问题。 就在众人都疑心楼云溪这一局是不是要输了的时候，风净月问道：“你从前治过这些病？” 楼云溪摇摇头：“不曾。药方是我凭感觉写的。” 她没接触过这些病症，只是觉得这么开的药方或许会有用。 风净月脸上闪过几分诧异，因为楼云溪写的药方实在太好了，几乎和 她师父开的药方相差无几。 若楼云溪从前没治过这些病，她也太天赋异禀了！ 只是这最后一张药方…… 风净月看了又看，随后将目光了移到楼云娇身上。 风净月笑道：“你们还真是姐妹，连药方都写的如此相似？” 她说着将两张药方放在一起比对，除了药材的排列顺序和用量不一样，使用的所有药材都相同。 楼云娇眼中闪过几分心虚，嘴硬道：“巧合而已。” 反倒是楼云溪，不知道自己的药方被抄袭，疑惑地看了楼云娇一眼。 风净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楼云溪的药方用量更精准，且所有方子的开药水平都很一致。 但楼云娇就不一样了，她其余药方都写得一般，只有与楼云溪相似的药方写的好。 谁是抄袭一目了然。 但抄来的东西能长久为她所用吗？ 这次考核她能蒙混过关，下次可就没有这种运气了。 最终风净月宣布，楼云溪的和楼云娇的小组共同进入明日决赛。 楼云溪依然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现场一片唏嘘。 她用实力让那群人闭上了嘴，再也没人敢把她当做一无是处的废物。 风净月道：“明日比赛是单人考 核，诸位请回去好好准备。” 众人相继离去，楼云娇身边的女子忍不住道：“楼四小姐，那庶女不会真要入选仙医谷弟子了吧？” 经过这两日考核，他们早已楼云溪能赢不是巧合，而是真的有实力。 有这种劲敌在，明日的考核结果堪忧。 谁知楼云娇这次却并不着急。 她胸有成竹道：“放心吧，楼云溪绝对不可能成为仙医谷弟子。” 为了防备这一天，她早就准备了后手！ 叶扇兴奋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要和楼云溪道谢，但人群中已经不见楼云溪的踪影。 楼云溪被墨河拉回住处，看着神情不悦的少年，她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从她参加考核开始墨河就不开心，现在自己赢了他还不开心。 墨河道：“你离那群人远点。” 他现在除了楼云溪谁都不相信，叶扇对她太殷勤了。 他不放心。 墨河严肃道：“昨日还有人想烧死你，今日就有人给你献殷勤，该防！” 楼云溪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说话怎么跟个吃醋的男人一样？” 墨河皱眉，把楼云溪堵在角落里说道，“我本来就是男人。所以对同是男人的叶扇也看得更清楚。” 墨河 问道：“一个颇有名望的家族的公子突然对一个样貌丑陋的庶女产生好感，你不觉得奇怪？” 说不准叶扇就是想通过甜蜜攻击让她沦陷，之后再从她身上谋求什么。 天上掉馅饼也要看看这个馅饼有没有毒。 楼云溪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 的确，她如今的丑陋让太多人望而却步。叶扇与她相识不久，对她却颇为关心。 这并不合理。 楼云溪眼帘垂了垂，“我会警惕的。” 看她失落的样子，墨河又道：“我不是想说你丑。只是叶扇实在可疑！” 墨河沉声说：“我知道过被最相信的人背叛的滋味，我不想你也走我那条老路。” 楼云溪愣了愣，难道将他囚禁在穹洞的人，也曾是他最好的朋友？ 楼云溪刚想问清楚，屋外就响起了“咕咕咕”、“咕咕咕”的声音。 楼云溪眉头一皱，这声音她太熟悉了。 那老头又在到处捉鸡？ 她走出去一看，果然见到捉鸡老头守在屋外。 解无尘见到她喜笑颜开。“小云溪！你真的在这里！” 楼云溪问道：“你来干嘛？” “我听说山下屋子烧了，你搬到了山上，特地来找你。”老头神秘兮兮地举起手 里的砂锅，“我来给你送好东西！” 楼云溪从中闻到了浓郁的香味。 解无尘揭开锅盖，得意洋洋地说：“铛铛！肥鸡炖山菇！” 上次那只亢奋乱跑的鸡，被他给宰了！ 解无尘说道：“抓它你也有功劳，我特地留了半只给你吃。” “您还真客气……” 但她有钱，也不缺一碗鸡汤。 楼云溪说道：“你平时抓鸡也不容易，还是自己喝吧。” 谁知老头一把将砂锅塞进了她怀里，认真道：“你喝，喝了对你有好处！” 解无尘送完鸡汤直接离开。 当晚，楼云溪喝完鸡汤沉沉睡去。 睡梦中，楼云溪腹部升起一阵暖流。那阵暖流缓缓沁入她的四肢，填补了她和乌衣特使缠斗时亏损的灵力和气血。 第二天楼云溪醒来时一扫连日的疲惫，感觉五感都敏锐了许多。 不仅如此，她修炼时也感觉灵力比以往更充沛。 她的境界仿佛快触及三阶顶峰了。 难道她之前修为一直无法精进，是因为灵力亏损和气血不足，才让她在境界突破时后继无力？ 总之这是件好事，楼云溪调整好心态，出发迎接最 第26章 决赛 但楼云溪没想到，她刚出门就会被一队人堵住去路。 那队修士身穿蓝色楼氏家服，带队之人则是一个留着髭须的四十岁中年男子。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楼云溪，引得墨河侧目而问：“你们认识？” 楼云溪摇摇头。 “不认识。” 墨河唇缝一抿，“他看你的眼神，不太友好。” 楼云溪点点头：“我也觉得。” 髭须男人苦大仇深地看着楼云溪，道：“楼云溪，我奉家主之命带你回去。跟我走！” 他的话语里带着不容质疑的威慑力，加之将灵力注入了声音里，光是说话的声音就让人感觉到一阵威压迫身。 但楼云溪并不买账，反问道：“你是谁？你说带我回去我就得回去？” 男人眉间隆起了一座小峰，看着这个忤逆不顺的庶女，他眼底已经燃起了一串小火苗。 楼云溪竟然不认识他？ “我叫楼擎天！” 楼云溪倒吸了一口凉气。 楼擎天，云启国赫赫有名的九阶修士，更是她爹的胞弟。 照理自己该尊他一声叔父！ 楼家在云启国能有今天的地位，楼擎天至少有一半的功劳。光是楼擎天的修为摆在哪里，就没几个人敢针对楼家。 但楼擎 天平时都在深山修炼，楼云溪小时候几乎没见过这位叔父。 加上被丢在乡下抚养，才让她在第一时间根本没认出他来。 楼云溪道：“楼叔父，虽然你在楼家地位崇高，但如今我已经不是楼家的人了，无需遵从家主命令行事。恕不能从命。” 楼擎天神色一凛。 她这个叔父的威严比起她爹只多不少。 “短短时日你便在帝京生出多少是非，如今还敢来仙医谷搅乱云娇拜师之路。就算你被逐出家门，你也是楼家的女儿。犯下此等过错，我也要抓你回楼家问罪。” 楼云溪一愣，她知道自己参赛一事？ 看来他是专门来堵自己的！ 还真是可笑！ 觉得她大逆不道时就将她逐出家门，如今看她挡了楼云娇的路，又要说她是爹的女儿抓她回楼家问罪。 楼家管得真宽。 楼擎天道：“你若乖乖跟我走，也少受些皮肉之苦。” 楼云溪严肃道：“今日这比赛我非参加不可，仙医谷招收弟子，本就该有能者入选。若楼云娇比不上我，恰恰证明你们从前错了！” 她要让楼家人看看，她是如何在离开楼家后发光发亮。 抛弃自己是他们最大的损失。 楼擎天怒道 ：“她是你爹费心培养的嫡女，你怎能与她比？戕害姐妹前程，当真顽劣不堪！” 若楼云娇想要拜无尘仙医为师，她就该一心帮扶妹妹，让云娇得偿所愿，而不是与嫡女争！ 她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楼云溪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 嫡女的前程是前程，庶女的就不是？ 她是庶女就活该牺牲自己为嫡女铺路？ 她被毁容时可没见楼擎天大义灭亲地说要宰了楼云媚那个嫡女！ 满嘴的义正言辞，实则满肚子虚伪不公。 楼云溪冷笑道：“看来叔父从前为了成就自己，也没少打压身边庶出兄弟。” “放肆！” 楼云溪的讽刺击碎了楼擎天最后一点耐心，他突然击出一掌，强大的掌风扑面而来。 楼云溪被掌风击飞，摔出数米远才停了下来。 “噗……” 楼云溪艰难地爬了起来，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浑身骨头都像断了一样疼。 她以为楼擎天至少不敢在仙医谷生事，没想到他这么肆无忌惮。 这就是绝对强悍的力量吗？ 因为强大，楼擎天可以不听她的辩驳，直接决定他们的生死。 “云溪！” 墨河把她搀进怀里。 此刻他才明白这个 少女的处境并不会比他好到哪儿去。 长姐毁她的容貌，生父将她逐出家门。 就连叔父，也盼着她死。 可楼云溪却像个不服管教的犟种小孩，干练地擦去嘴角的血渍，“呸！恃强凌弱，算什么本事！人人赞颂的九阶修士也不过如此！” 楼擎天眼皮跳了跳，那一掌他用了三成的力量，虽不至于将楼云溪打死，但打断她几根骨头却不是难事。 此刻她应该痛得满地哀嚎，求自己放过她才是。 可她竟然…… 她竟然能忍着站起来！ 楼云溪眼底的坚毅触动了楼擎天，他一时竟打不下第二掌。 楼家那几个女儿虽然都是他兄长精心培养，他却从未见过谁眼中有楼云溪这种坚毅不舒服的气势。 有一瞬间楼擎天竟然觉得这个卑微的庶女，这个被万人唾弃的庶女，有一天将会有超过他的修为和成就。 但嫡庶有别，楼家不能尊卑不分！ 一个灵根已断的庶女，就算成为了无尘仙医的弟子又能走多远？ 倒不如把机会留给楼云娇，她是楼家嫡女，又有楼家帮衬，日后定然能壮大楼家！ 要怪只能怪她生错了身份！ 楼擎天道：“拿下！” 几个修士试图将他 们分开，墨河却死死将楼云溪抱在怀里，“别碰她！” 看着那些人对墨河拳脚相向，楼云溪情急之中打出一掌！ 几个修士霎时被灵力震开！ 楼擎天惊愕地看着眼前一幕，久久不能回神，“你的灵根，恢复了？” 怎么可能？ 灵根被断之人，只有将极强力量瞬间注入体内灵根才能重新打通。 但灵根打通之后，给予力量之人却会失去半数灵力，这才是当初楼家放弃楼云溪的原因——没人愿意为了一个庶女损耗半数修为。 谁能为楼云溪做出这种牺牲？ 她身后到底藏着什么人？ 墨河气愤道：“她的灵根早就恢复了，若能重新修炼，将来未必比楼家两个嫡女差。一味维护庸碌嫡女，将有才能的人打压下去，楼家真能走得长久？” 彼时，考核地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叶扇在考场外焦躁地寻找着楼云溪的身影。 考核就要开始了，连风净月都来了，楼云溪怎么还不来？ 风净月也皱着眉头，楼云溪不是很想当无尘仙医的弟子么，她前两场表现那么优异，怎么到决赛了玩失踪？ 第27章 给你一个机会 叶扇紧张地看了楼云娇一眼，提议道：“再等一等吧，楼云溪还没到！” 楼云娇顿时笑道：“楼云溪没来与我何干？” 叶扇皱着眉，解释道：“楼云溪十分重视此次考核，定是有什么事让她路上耽搁了。大家都没急事，多等片刻又何妨？” 楼云娇道：“说得轻巧，可大家都是为了考核而来，凭什么只等她一个？若她一天都不来，难道要大家都在这儿干等？” 她说罢扭头看向风净月，施压道：“净月姑娘，你不会也要偏袒楼云溪，故意拖延时辰吧？” 风净月抿了抿唇，她负责此次考核，确实不好偏袒楼云溪。 若为一人拖延时间，恐怕难以服众。 即便风净月有些遗憾，还是道：“时辰已到，开始吧。” 几个药童抬出担架，四个面色发青的男子躺在上面，仿佛都中了毒。 待众人定睛一看，发现他们身上穿的都是青州城的囚服，连手脚被人用镣铐死死地锁在一起。 这几个都是死囚犯，是仙医谷跟官府借来考核用的。 待考核结束，还要将他们送回大牢。 风净月道：“这几个人都服了毒草，一炷香的时间，我要你们逼出他体内毒素，让他们 能开口说话。” 众人一片哑然，这又是什么刁钻题目？ 那几个死囚个个面色发青，唇色浆白，手指涨血。 懂医术的人都能看出来他们一只脚已经迈进了棺材里。 让这些人说句遗言还差不多，想要逼出他们体内毒素简直有如天方夜谭。风净月竟然能说的那么轻松。 风净月道：“若没人能做到，则全部淘汰。” 她说完有意看了楼云娇一眼。 无尘仙医可以不收徒弟，但绝不能收劣质徒弟。 楼云娇嘴畔露出一抹笑意，自信道：“我可以！” 任凭楼云溪本事滔天，她今日也绝对来不了考场了。 优胜者只能是自己！ 早在她知道楼云溪在仙医谷那一天，她就以千里符文传信，把事情告诉了爹。 爹也回信已经派了她最厉害的叔父去捉拿楼云溪，叔父深修炼的深山离这里不远，今日一早就到达了仙医谷。 此刻那庶女定然已经被叔父拿下，带回帝京了！ 还想要和她争，楼云溪也配？ 风净月燃起一炷香，计时开始。 楼云娇立即走到服毒的死囚身边检查他所中之毒，叶扇见状，也只好开始比赛。 但围观之人却高兴不起来。 楼云 溪接连两次成为黑马选手，大家都很想看她最后一场比赛的表现。 在他们看来这场比试就是因为有楼云溪才有意思，可楼云溪竟然不来了！ 真是可惜！ 风净月望着燃烧的香眉头逐渐锁紧。 楼云溪，你真的不来了吗？ 山中。 楼擎天望着相互帮扶的两人，一时竟生出几分动容。 他抖动着髭须说：“你口口声声说我恃强凌弱，那我便给你一个机会。” 楼擎天拍了拍身旁修士，说：“我手下这名四阶弟子和云娇水平相仿，若你能赢过他，我便准你参与仙医谷考核，此后不再擒你！” 墨河道立即道：“不公平！她刚刚已受你一掌，如何对决？” 就算那修士和楼云娇都是四阶，男人和女人力量大小也不相同。 虽然四阶修士的水平层次不齐，但楼擎天带出来的修士肯定不会差到哪儿去！ 楼擎天道：“真有毅力的女子不会被老夫一掌打倒，若这点小挫折都克夫不了，谈何前途无量？” 若不是前途无量的庶女，他也没必要网开一面阻碍嫡女前程。 不亲自出手抓她已是他最大的宽容。 楼云溪望了墨河一眼。 考场上应该已经开始比试 了，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我答应你！” 她不仅要赢，还要赢得干净利落。 墨河拉着她的手，怒斥道：“你疯了！” 她身上伤势那么重，再动用灵力与人对决，稍有差错就会灵气逆行伤及经脉，暴毙不是没有可能！ 楼云溪坚定地说：“我们得留在仙医谷，你也得留下。” 若她不能跟着无尘仙医学艺，还不知墨河要被锁灵枷继续折磨多少年。 为了这一点可能性，就值得她去拼。 她说完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面向那个被楼擎天指派的弟子。“请指教。” 被楼擎天指派的弟子名叫苍南。 他看着楼云溪有些惊愕，没想到一个被毁去容貌的庶女还有这种毅力。 但这些情绪很快苍南他敛去，楼云溪既然决定了要走这条路，受什么苦都是她自找的。 他不会手下留情！ 先下手为强！ 楼云溪呼吸间快步冲到楼擎天弟子面前，手风击出一掌。 苍南反应比她料想的更敏捷，横过剑鞘稳稳挡住。 楼云溪趁势翻转身体，预备夺过他手中配剑，却在抓住剑鞘之时被对方一眼识破。苍南握住剑柄，直接将长剑抽出，最终楼云溪只夺了一个剑 鞘过去。 如此一剑一鞘就这么对峙着。 忽然，苍南提剑冲了上去。 楼云溪利用剑鞘格挡，配合着灵活的走位，竟然让苍南连使了十几招都没占到上风。 楼擎天看到这里已经忍不住眯了眯眼。 好快的走位！ 苍南虽然只有四阶境界，但武学底子极好，楼氏许多五阶的弟子在他面前都不一定能占到上风。 可楼云溪带伤与其交手这么久，竟分毫不落下乘。 能和苍南缠斗这么久，楼云溪其实已经证明了她比楼云娇强。 但赌约已定，楼云溪只有赢过苍南，才有留下的机会。 她这么拖着是没用的。 几番交手下来，楼云溪也发现苍南底子极稳，他虽然只有四阶境界，但从不麻痹大意。 她想要通过对方的骄傲自大偷袭成功几乎不可能。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苍南的剑砍来的那一刻，向来以速度优势闪躲的楼云溪这次没有避开。 她稳步定心，在剑势落完那一刻竟然用不惜用手抓住刀刃，暂阻苍南的功绩。 剑刃切开她的虎口，直接砍向她手骨深处，溢出的鲜血顷刻染红长剑。 墨河：“云 第28章 我来参赛 苍南也被她这自残式的打法惊到，他想抽回剑身，没想到楼云溪握得死紧，根本拔不出。 趁他分神刹那，楼云溪不知疼般手握剑刃欺身上前。 剑刃割裂她的手掌留下一道长长血痕，而属于苍南的剑鞘此刻已抵住他的脖子。 若她手上拿的是一把剑，苍南已经被她一剑封喉。 鲜血滴滴答答地落下，苍南此刻的眼里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你……” 寻常对决大家都是点到即止，尽力不让自己受伤。可她竟然敢拼着被断手的风险接他的剑。 她当真厉害！ 楼云溪道：“我赢了。” 她说完蓦地捂住胸口吐出一口鲜血。 其实她知道就算不用灵力，自己用鬼火也可以更快赢下这场战斗。 但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在外人面前露出自己的底牌。好在就算没有鬼火，她终究是赢了。 墨河推开众人冲到她身边。 他知道能不动用灵力赢下这场比赛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但看见楼云溪鲜血淋漓的手，他还是觉得某处蓦地疼了一下。 楼云溪有今日之祸，全因自己而起。 但他不过是在楼云溪落入绝境之时帮过她一次而已，她却几次三番为救自己豁出性 命。 墨河不忍，低声问：“为我一个废物，值得么？” 他也曾是令世人骄傲的天之骄子，却因为错信他人被囚十载。 在他心底早已觉得世上皆是背信弃义之辈，但楼云溪却一次又一次用自己的赤诚之心向他证明这世上依旧有热血侠义。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真实姓名。 值得吗？ 楼云溪说：“身居天地，无愧于心。” 她答应过墨河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要说废物，我从前也是众人眼中的废物，”楼云溪道：“我尚且能做到如此，你也行。” 等解开墨河身上锁灵枷，她相信他会站得比所有人更高。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少年时他眼底的阴霾，也记得他明明自己身陷囹圄还将元罡之气渡给自己。 即便自己就活在地狱里，墨河依旧见不得别人陪他一起赴死。 那还有什么不值得呢？ 比起楼家那些虚伪小人，他比任何人都值得自己去拼。 手掌的伤口痛得她冷汗直流，楼云溪抬头看向楼擎天，道：“我赢了，我们可以走了么？” 楼擎天唇缝紧抿。 刚刚那一战无论是移动身法、战斗时的决断，还是楼云溪的那股狠劲，一般人都比不 上她。 楼擎天垂眸问道：“你灵根打通多久了？” 楼云溪道：“月余左右。” 楼擎天继续问：“如今几阶？” 楼云溪说：“三阶而已。” 楼擎天有些震惊。 灵根重新打通之人需要重新开始修炼，短短月余在没有其他人的帮助下她就能冲到三阶境界。 她确然有武学天赋。 如那少年所说，若楼家有意用心培养，此女来日修为未必输于嫡女云媚。 但即便如此，楼擎天面上依旧平静，“你的确小有天赋，可日后突破不会像之前那么简单了。” 楼擎天说：“我不会再插手你与楼家旧事，但日后你若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我依然会为楼家清理门户！” 楼云溪嘴边扬起几分笑意，忽然叫到：“叔父！” 楼擎天离去的脚步一顿。 被自己打了一掌还叫他叔父，他还以为这小庶女要叫他老匹夫。 楼擎天回头侧目看了楼云溪一眼，“何事？” 楼云溪道：“你比我爹公正多了，境界也在他之上。若当初做家主的是你，楼家定比今日强盛。” 楼擎天神色微变，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 但他最终什么都没说，抬步离开了仙医谷。 他当 年的成就的确不输于楼震天，娘也曾提议让他继承家族。 但爹却一直告诉他们长幼有序，他身为幼弟就应该好好辅佐兄长，帮楼震天管好楼氏家族。 他遵从了爹的决定。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看到如今的楼云溪，何尝不会想到当年处处胜过兄长却还是要给兄长让步的自己。 楼云溪的路不会好走，他能做的只是不再给她这条路增添阻碍而已。 众人离去，楼云溪立即道：“扶我去考场。” 去的路上楼云溪撕下一片衣服，草草包裹了一下伤口。 考场内，香已燃了三分之二。 风净月看着迟迟没有人出现的考场入口，失望地叹了口气。 或许楼云溪真的不会来了。 楼云娇已经辨认出囚犯种的是什么毒，并为囚犯扎下大部分银针。 看着囚犯乌青的脸色逐渐缓和，她已胜券在握。 反观叶扇，他依旧没摸清楚囚犯的中毒症状，胡乱施了几针后也不见囚犯有任何好转就知道自己输定了。 这时人群外突然传来一声少年呼喊，“都让开！” 看着来人，人群顿时一片骚动，但还是给他们让开了一条通道。 墨河扶着楼云溪艰难地走进考场。 而就在他们出现的那一刻，楼云娇的脸色刷地白了。 她怎么还能回来？ 擎天叔父是九阶修士，楼云溪再厉害也不可能逃出擎天叔父的手掌心，她怎么还能回来？ 瘦弱少女满身的伤，纵使是对楼云溪庶女身份颇为不待见的一些看客此时都有些不忍。 “是谁把她打成这样！” 那裹手的布条还在往下滴着血，显然是受伤后胡乱包扎就赶来了。 一张脸被毁已经够惨的了，还要受这种苦。 但都被打成这样了还能来参赛，楼云溪也真是强悍！ “是不是有人怕楼云溪拿第一故意叫人害她？” 想到昨夜里楼云溪差点被烧死，不少人心底都生出了疑虑。 至于她死了谁受益最大就更不用说了。 不少人频频用鄙夷的眼光看向楼云娇，弄得她无比难受。 叶扇也不顾自己还在比赛，直接跑到楼云溪身边问道：“发生什么了，是谁把你打成这样？” 墨河道：“没空解释。” 香燃了大半，他们得抓紧时间！ 楼云溪抬眸看着风净月，坚韧道：“我来参赛。” 楼云娇霎时慌了神，高声道：“我反对，大家都已经开始比了 第29章 他会一直守着楼云溪 楼云娇生怕重新开始比赛会被楼云溪给比下去，说什么都不允许她参赛。 但此刻的看客们却不乐意了，他们守在这儿就是为了看楼云溪比赛，楼云娇说不让就不让。 真有本事的人还怕考核过不了吗？ “楼四小姐，你该不会是怕输才不让她参赛吧？” “人家都被打成这样了还赶来参赛，迟到也是情有可原。你这也反对那也反对，是不是想趁着别人受伤捡漏呀？” 场外的议论就像巴掌一样在狠狠抽她的脸。 楼云娇被说得恼羞成怒，大声道：“关你们什么事，一群连决赛都没进的人，有什么资格评判我？” 楼云溪没理会她，反倒抓着叶扇问道：“规则是什么？” 叶扇答道：“在一炷香时间内排除那些人体内毒素，要让他能开口说话。” 但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楼云溪就算现在参赛恐怕也来不及了。 楼云溪咬了咬唇，忽然抬头看着风净月说：“我不用重新开始计时，让我继续参赛就行！” 墨河一愣，盯着香炉提醒道：“那炷香烧的只剩三分之一了。你可以吗？” 楼云溪蹙着眉：“且试试。” 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她不想什么都没做就输给 楼云娇。 风净月瞥了楼云娇一眼，楼云娇怕这怕那，如今楼云溪只用她三分之一的时间和她比，她总无话可说了吧？ “准。” 楼云娇紧张又嫉恨地盯着楼云溪，若眼神能杀死人，她早无声息地杀了楼云溪千百次。 楼云溪被墨河搀扶着来到囚犯身边。 因为太久没有得到医治，她的囚犯脸色看起来比另外几个更加乌青。 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叶扇，楼云溪问道：“你还不去救治自己的病患吗？” 叶扇低头道：“在下惭愧，解不开这种毒。倒不如跟着姑娘，看看能帮上什么忙。” 时间有限，楼云溪也不再管他，低头检查起囚犯的病症。 寻常中毒的症状都是唇色发紫，面容苍白，此人却正好相反。不仅如此，他的指头还在涨血。 这与她过去见过的某种症状倒是极其相似。 楼云溪拿出针灸包。 众人屏息看着她，想要见证她如何再次创造一个他们眼中的不可能。 谁知下针之时，楼云溪眼前一黑。 她踉跄着险些倒下，却撞入一个嶙瘦的胸膛。 墨河在众目睽睽之下紧紧拥着她，薄瘦的身体此刻却是楼云溪最后的倚仗。 哪怕这次考核无法 通过，他也觉不强求。 周围的人都替她捏了把冷汗，比起楼云溪能否通过考核这件事，他们现在更害怕楼云溪死在这里…… 叶扇想查看她的伤势，但伸过的手却被墨河拦下。 “别碰她。不许你碰她。”少年阴沉的眼底透着寒意，冷得叶扇在太阳底下都打了个寒颤。 叶扇怔了片刻，还是在墨河的眼神中败下阵来。 墨河垂眸看着怀中少女，轻轻用下巴抵着她的额头。 如果此时她昏厥，那自己就带她离开。 他会一直守着楼云溪。 楼云溪倚在他怀里缓了几口气，直到视线恢复清晰。她扶着墨河的手站好，依照几个预想好的穴位扎了下去。 这时众人发现她的施针手法比一般人更加利落，速度也更快。 但这种手法不属于现世流传的任何一个门派。 接连施针二十一枚，楼云溪没有任何犹豫。若不是对病症了如指掌，绝不会如此自信！ 香快燃尽了。 风净月都为她捏了把冷汗。 楼云溪的针法她从没见过，但她希望楼云溪能成功。 最后一点香烬颓然落下，楼云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高声喊道：“时间到了！不许她再施针！” 大家蹙眉看 着失态的楼云娇，她能做出这个反应，在他们心里她就已经输了。 好在楼云溪已落完最后一针，她迅速抬起手，让楼云娇抓不住任何错处。 风净月走向楼云娇，抬起她身边病患的手腕诊了片刻。 病患脸上的乌青已经逐步褪去，脉象也稳了一点，显然她的法子有用。 风净月瞥了她一眼。 楼云娇倒也不是一无是处，救人之法她还是懂一些。 风净月又走回楼云溪身边查脉。 与楼云娇救治的病患大不相同，她诊治过的囚犯面色依旧青紫，甚至连脉象都有了郁结之意。 风净月眉心一拧。 怎么回事？ 这不该是楼云溪该有的水平。 楼云娇注意到她的微表情，兴奋道：“怎么了，是不是楼云溪救治的病患有问题？” 风净月抿着唇，她正要开口，病患竟当着众人的面突然咳出一口浓黑的污血。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怎么回事？” 楼云娇可兴奋坏了，她就知道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解决问题。 现在把人治坏了，看楼云溪怎么交代！ 但楼云溪不慌不忙，指着囚犯道：“诸位请看。”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自从吐出那一口黑血后， 囚犯脸上的乌青在迅速消退，连涨血的十指也渐渐恢复本来面目。 死囚犯惊愕地摸着自己的身体，兴奋道：“我没死，我没死！” 刚才被施针后他一口毒血憋在胸中，他还以为自己活不过今天，没想到他竟然好了！ 风净月再次给死囚诊脉，如今他的脉象格外平稳，应该是体内毒素都被楼云溪清得差不多了。 风净月霎时笑出声，赞许地看着楼云溪道：“有点本事。” 楼云娇错愕地看着眼前一幕，气得差点咬碎自己的牙齿。 这时风净月忽然抬头问她：“你的病患能说话了吗？” 楼云娇肯定道：“当然能！” 她走到自己的死囚身边，推了一把担架上的人。 众人都围了过来，好奇地看向她的病患。 但，病患并未开口。 楼云娇心上一紧，顿时激动地摇着那人道：“别装死。你给我说话呀！” 风净月立刻上前制止道：“够了，你想干什么！” 楼云娇肉眼可见地慌了起来，她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绝不能在这时候输给楼云溪。 楼云娇固执道：“他能说话，一定 第30章 毫无医者仁心 楼云娇一把推开风净月，试图把担架上的囚犯摇醒。 不就是说句话吗，有什么难的？ 没想到不断的摇晃下，那个囚犯竟然真的开口了！ “我疼……”囚犯紧紧抓着胸口的衣物，仿佛正在承受莫大的痛苦。 楼云娇一愣，但她却不管囚犯此刻的痛苦，反倒异常兴奋地对风净月说道：“你看，我就说他能开口说话的！我治好了！” 风净月察觉不对，立即上前重新为囚犯诊脉。 此时囚犯已疼的满地打滚，恨不得立刻撞死在大家面前。 突然，他喷出一口鲜血！ 浓稠的血雾差点迷了风净月的双眼，囚犯当场昏死过去，只剩下一道极其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风净月立即将灵力化做细针，咻咻刺入囚犯体内。 灵针骤然封住他的穴位，囚犯像被刺激了河虾突然弓起身体，“呃……” 一道痛苦的呜咽声之后，囚犯倒回地上。 但此时他的呼吸平稳了许多，已经不至于暴毙在大家面前。 处理好眼前一切后，风净月让药童将这几个死囚都抬了下去。她回头看向楼云娇，眼底已染上几分怒意。 能将病患变成这样，说明楼云娇根本不知道病患中的 是什么毒。 可她即便不知道还是下针了！ 风净月怒道：“你不知道胡乱行医会害死人吗？” 叶扇等人同样进入了决赛，但他在知道自己没把握后就及时停手，没再下针。 楼云娇此举根本不把别人的命当做命！ 楼云娇面色苍白，抖动着唇说：“你只说要清除毒素让他开口，我做到了。刚才他中毒症状减退，也开了口，这就够了！是我赢了！” 风净月冷冷道：“如你这般毫无医者仁心之人，仙医谷不会收。” 楼云娇总说仙医谷若收楼云溪为徒后患无穷，如今看来她才是最大的祸害。这种人绝对不能留！ 成为无尘仙医是楼云娇的梦想，如今梦想就这么被碾碎，楼云娇彻底失控。 “这不公平！你的要求我做到了，凭什么不要我？你不是无尘仙医，你有什么资格替他做决定！” 楼云娇看了看风净月，又看看楼云溪，忽然冷笑道：“我知道了，你偏心她，所以千方百计地赶我走！” 风净月冷声道：“输了便是输了，有时间在这里发疯，不如多看看自己的问题。” 楼云娇瞪着她，歇斯底里地大叫道：“你说话不算，无尘仙医在哪儿，我要见无 尘仙医！” 这时，人群外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是谁要见老夫？老夫就在这儿呢，过来呀。” 众人闻声望去，考场外的一棵大槐树上坐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儿。 他正捋着胡须，喜滋滋地看着这一切。 他在这里看了许久决赛，却没一人发现。 楼云溪一愣，失口道：“偷鸡老头？” 旁人更是吃惊，眼前老头衣衫破旧，身上看不见半点道骨仙风。 怎么会是传言中医术了得的无尘仙医呢？ 看他那脏兮兮的样子就和“无尘”这两个字根本不搭边。 莫不是骗子！ 楼云娇本就急躁，如今看见个臭老头都敢戏弄自己，她愈发愤怒：“老不死的乞丐，竟敢戏弄本小姐！” 楼云娇突然抽出别人的配剑，一跃而起朝他刺去。 此举震惊众人，她竟然要在仙医谷造杀孽！ 解无尘蓦然一笑，抬手间扬起一阵微风。 轻巧的动作，却有绝对强悍的力量。 铺面而来的灵力有如排山倒海，顷刻将楼云娇击飞数米之外。 楼云娇重重摔向地面，多亏解无尘手下留情她才没被打断骨头口吐鲜血。 楼云溪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强…… 这么强的力 量，为啥去偷鸡啊！ 九阶境界的楼擎天给她的威压已经无比强大，偷鸡老头的力量显然更在楼擎天之上。 楼云溪悄然问道：“这得是什么境界？” 墨河：“恐怕已入上清。” 二人对视了一眼，默契地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这大腿，得抱！ 就算他不是无尘仙医也得抱！ 解无尘看着灰头土脸的楼云娇道：“你这姑娘脾气不大好，将来定是要吃苦头的。” 风净月大步走上前去，对着解无尘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师父！” 众人再次惊愕。 竟然真的是无尘仙医！ 解无尘笑了笑，“小净月，操劳比赛辛苦你了。” 风净月瞥了一眼多次惹是生非的楼云娇，颔首说：“确实！” 太辛苦了！ 在山里采几天的药都没这么辛苦！ 眼瞧解无尘坐实仙医的身份，楼云娇真的慌了。 她忍着疼爬起来，跪在了解无尘面前。 “无尘仙医，我是真的想拜你为师！是风净月对我有偏见，她不收我！”楼云娇道：“若不是被逼急了，我不会对您动手的！” 解无尘淡淡道：“你性情偏激，的确不适合学医。” 自己不过说句话都差点被刺死， 换做别人岂不是死在她手中好几次了？ “就为了那个死囚犯？”楼云娇不解道：“迟早都是要死的人，就算我医治的手法重了些又如何，他开口说话不就够了吗？” 解无尘叹了口气道：“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若你不懂得这句话，实在没必要入我仙医谷。” 楼云娇趴在地上，听着他的话指甲深深抠进地里。 “虚伪！” “你们不过是觉得她比我天赋高，什么乾坤大，草木青！你们都是虚伪之徒！” 看着额楼云娇气急败坏的样子，解无尘继续道：“你要是不喜欢这个原由，我可以再换一个。” 解无尘面无表情地问道：“你觉得仙医谷会招一个蓄意纵火烧死别人的大小姐当门徒吗？” 纵然她不怜悯众生，她也不能随意戕害别人。 这是底线。 楼云娇浑身一冷。 看着周围那些异样的眼光，楼云娇硬着头皮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解无尘道：“裕丰。” 年纪尚小的药童牵着个被五花大绑起的女子走到众人面前，他用力一推，就把她推到了楼云娇身边。 正是昨天夜里要给楼 第31章 事情败露 楼云娇一愣，慌张地避开她的视线，“你犯了何错，为何要我救你。” 那女子颤颤巍巍道：“他们，都知道了……” 楼云娇脸色一白，一股凉意爬上她的背脊。 解无尘道：“那日竹屋突发大火后我就派人暗中查了一遍，最后抓到了这个女子，连她买的火油都已找到，她已招供一切都是你的安排。” 其实他本打算等拜师结束后再暗中处理此事，也给楼家留一点薄面。 但楼云娇偏要在此大吵大闹，他就不得不把事情拿出来谈了。 谁知楼云娇在片刻的错愕后忽然笑了起来。 她冷眼看着出卖自己的那名女子，道：“陆小文，你陆家实力微薄，我知道你承担不起放火烧人的责任，但你也不能因为我和楼云溪不和，就把锅推到我的身上！” 事到如今她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成为无尘仙医的弟子，但她绝对不能再背上一条谋杀的罪名。 看着楼云娇一脸不认账的样子，陆小文疯了般扑到她到她的身上，“是你说楼云溪碍了你的路，是你要将她锁在屋子里烧死，都是你让我做的！” 楼云娇一把推开她，站起来拍了拍身上尘土，轻蔑道：“有 证据么？你知道污蔑楼家嫡女的后果是什么吗？” 她说着扫了一眼旁边的楼云溪。 楼家不会让嫡女留下任何污点，上一个污蔑她长姐的庶女可是被逐出家门了。 陆小文甚至不是楼家人，如她家那种渺小的家族，楼家想要踩死他们简直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陆小文是想自己承担后果还是拉上整个陆家，她自己选吧！ 她眼底带着威胁，竟吓得陆小文不敢再说话。 见陆小文不再说话，楼云娇得意一笑。 “看吧，纵火之事不是我所为。你们少在这儿叽叽歪歪！” 裕丰实在忍不下去了，高声道：“那你让我透题一事怎么解释？” 楼云娇一愣，“臭小孩，你胡说八道什么，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裕丰被她凶狠的样子吓得脖子一缩。 风净月连忙把他抱进怀里，免得楼云娇又发疯伤人。 裕丰接着说，“两日前我在药田浇水，她摘完草药就来问我考试题目，说只要我告诉她题目，她可以给我任何东西！她想作弊！” 别人或许忌惮楼家势力，害怕被楼家报复，但裕丰初生牛犊不怕虎，可不担心这些。 童言无忌，没人 会怀疑裕丰的话。 就算楼云娇能撇开纵火一事，也无法把这件事择干净。 要怪只能怪她当日太急于求成，才留下了把柄。 有人开始窃窃私语：“什么嫡女，什么天赋啊……我看比楼云溪差远了。” “有些人啊，保不齐就是害怕被楼云溪盖过风头，才把她赶出家门。” “够了！”楼云娇用歇斯底里的尖叫盖过大家的议论。 她又回头剐了一眼楼云溪，咬牙道：“今日之耻我记下了。” 出了仙医谷，楼云溪可就没这么多人护着了。 她早晚有报仇的一天！ 风净月眉头一皱，不悦道：“仙医谷不再欢迎你，你走吧。”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都敢凶相毕露，日后她不知会长成什么样子。 楼云娇道：“天下有名望的医师那么多，一个仙医谷弟子的位置我才不稀罕。你们不要我是你们的损失！” 就算不入仙医谷，她也能闯出一片天地。 等她去别处学艺归来，他们早晚会知道自己才是最有才能的那一个。 楼云娇愤然离去，只留下待处置的陆小文。 解无尘摆摆手，对药童道：“把她送回陆家，其余事留给陆家定夺。” 药童把人带了下去。 解无尘跳回地面，走到楼云溪身边转了几圈。 须臾，他看着楼云溪的脸说道：“老夫收了六名弟子，你是第七个，也是最丑的一个。那为师就送你一瓶玉女膏，当你的入门礼物吧。” 楼云溪瞥了风净月一眼，小声道：“什么是玉女膏？” 风净月笑道：“三日就可以祛除伤疤恢复你本来面目的神药。” 为师者收徒之后都要给弟子准备一份入门礼。 但玉女膏万金难求，师父能为楼云溪准备玉女膏，可见很用心了。 “多谢师父！” 楼云溪连半刻犹豫都没有，噗通一声跪下，给解无尘连磕了三个响头。如此一来拜师礼就算成了。 事情尘埃落定，楼云溪一直紧绷着的弦也松了下来。 此刻楼云溪感觉所有疼痛和疲惫一起袭来，她竟然在所有人面前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看着她那一身伤，解无尘对风净月道，“先带你师妹回去疗伤，其余事以后再说。” 风净月看了看墨河，犹豫道：“那他呢？” 照例墨河不是仙医谷弟子，是不能跟他们一起上山的。 解无尘瞥了墨河一眼，声音突然放沉：“你，跟 我走。” 墨河皱了皱眉，显然不放心楼云溪。 解无尘道：“楼云溪已是我仙医谷弟子，我还能吃了她不成？” 墨河这才把楼云溪交给风净月，跟着解无尘一起离开。 摘星峰上，解无尘望着不及自己肩高的少年，眯着眼问：“你究竟是谁？” 墨河淡然道：“我就是个普通人，还能是谁？” 解无尘冷哼一声，突然绕到墨河身后朝他天灵盖击去一掌。 强大的力量瞬间贯穿墨河身体，澎湃的灵力在体内涌动，痛得墨河跪地大呼：“啊！” 此时，他周身开始显出一道道金光圆环。 三十三环，一处不少。 待解无尘收回手，墨河像是被抽去了全身力气，无力地倒向地面。 “三十三道锁灵枷只缚凶神恶童。”解无尘冷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风净月和解无尘描述过墨河的症状，只有年幼之时被打入锁灵枷的人才会有那种奇怪脉象。 而寻常人只要用三道锁灵枷就可以终身束缚他们的灵力，就算是灵力高强之人，七道锁灵枷也足矣。 如他这般三十三道锁灵枷加身，只有几百年前对付凶神恶童用过此法。 墨河的身份不简单！ 第32章 再看她一眼 见墨河咬死不说，解无尘道：“你不开口也无妨，我只需将你交给帝君，自然会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锁灵枷是文氏秘法，只有文氏族人会用。 文氏掌权云启国数百年，只要将他交给帝君一查，他自然能知道眼前少年的身份。 墨河冷冷道：“将我交出去容易，就是不知你还有没有命回到仙医谷。” 解无尘一愣。 此事难道和帝君有关？ 他眉心拧了拧，楼云娇仅仅是四大家族的一个嫡女就敢在仙医谷逞凶，文氏族人难保不会用此法行私欲。 可一个少年又能对稳固了几百年的云启国产生什么影响，甚至到了要帝君出手的地步！ 解无尘震惊道：“难道你是……” 他脑海里浮现出一种可怕的猜想，若此事属实，云启国势必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他也不能再带着墨河去见帝君，否则只怕帝君要给仙医谷安上一个罪名，将他们都一同铲除。 看着解无尘惊恐的样子，墨河知道他已猜出自己的身份。 解无尘一颗心狂跳不止。 “楼云溪知道你的身份吗？” 墨河摇了摇头。 “她只以为我得罪了哪个位高权重之人，没猜到那个人 是帝君。” 墨河说着自嘲一笑，“起初她也打算撇开我独自逍遥，是我利用她的善心，设计她把我带在了身边。” 从楼云溪第一次分给他食物时起，他就知道眼前的少女是他离开穹洞唯一的希望和契机。 所以他不告诉楼云溪离开之法，也不提前为她渡入元罡之气。 只待楼云溪真的撑不住那天，他再将楼云溪的灵根打通，如此，他就成了楼云溪的救命恩人。 楼云溪承他一份恩情，自然会想法子救他。 至于那元罡之气，其实并未完全渡入楼云溪体内，只能保她几日不受寒暑侵袭。无需多日他就会渐渐恢复。 但这些，他都没有告诉楼云溪。 他让楼云溪以为自己会死，只有这样楼云溪才会对他心怀歉意，才能为了救他拼尽全力。 只是他没想到楼云溪日后竟然会为他多次犯险，好几次都险些丢了性命。 解无尘一阵沉默，最终道：“楼云溪是我仙医谷的弟子，我会护她周全。但你必须离开，从今日起你不许再出现在她面前。” 他是帝君要对付的人，就算帝君不能在明面上贴告示抓他，也会派乌衣特使暗中行动。 留着他就是给仙 医谷留下一个后患。 墨河蓦地抬头。 解无尘：“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解无尘本以为墨河会死死抓住楼云溪这个依靠，但凭墨河如今的力量，根本没有和他谈判的权利。 若他心狠手辣，甚至可以在这里就了结墨河的性命。 谁知墨河低头笑了笑，竟一口答应。 “也好，楼云溪今日之祸皆因我而起，我离开后她也少些麻烦。” 如她那般明朗赤诚之人，不该被自己骗着落入险境。 墨河沉沉道：“但你能不能在她醒来之前，让我再看她一眼。” 离开她是理智应该做的决定。而再见她一面，是悄然爬出的情愫怂恿他必须做出的告别。 解无尘看着面前诚恳的少年，道：“好。” 墨河来到楼云溪昏睡的房间，风净月识趣地退了出去。 看着楼云溪近乎苍白的脸，墨河下意识抬手摸了摸。 她脸上满是疤痕，凭心而论命运对她并不比对自己仁慈多少。 他不忍心再拖累楼云溪。 抬起楼云溪的手，墨河将元罡之气彻底渡入楼云溪的身体。 这是他送给楼云溪的礼物。 “就当从没遇见过我。” 楼云溪眼睫动了动，隐约 转醒。 她恍惚之中看见墨河推开房门，之后彻底消失在她眼底。 随后，她也彻底昏死过去。 楼云溪这一觉睡了很久。 裕丰每日守在她床前，好不容易见到她睁眼，开心地冲出屋去大叫：“净月师叔，她醒了！她醒了！” 风净月连忙走进屋里。 楼云溪睁眼呆呆地望着床幔。 风净月笑道：“你可真行，一连睡了三日，师父摘了好些灵药才将你身子养好。我替你治伤才发现你那日骨头断了好几处，亏你能坚持到为囚犯治完病。” 风净月话家常般说着这几日的事，楼云溪却突然道：“墨河。他是不是走了？” 风净月霎时噤声。 “我睡着的时候，感觉到他来跟我告别。” 风净月低头道：“那日你昏迷后，墨河说他不该拖累你，之后便只身离开了仙医谷。我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去了哪里？ 他没有灵力，又被追杀。 楼云溪也想不到他能去哪里。 只是他突然离开，多少让她心底有点难过。 她说不上这股烦闷的情绪来自哪里，像是她决定带着墨河一起走却突然被抛下的愤闷，又仿佛不止于此…… 但不管怎么说 ，是他先走了。 率先离开她的人，她讨厌。 楼云溪在仙医谷住了下来，在风净月的调理下，一个月内她的伤势便彻底痊愈。 这一个月楼云溪补品跟流水一样地吃，昨日她愈发觉得灵力充沛，竟然在睡梦中直接突破三阶，进入了四阶境界。 楼云溪也琢磨出来，自己从前一直突破不了三阶，是因为她以前身体太虚了…… 身体恢复了，楼云溪也开始调理自己的脸。 用上解无尘送她的玉女膏，楼云溪三日就祛除了那些伤疤。 当大家看到楼云溪本来的模样，都盯直了眼睛。 眉眼盈盈送秋波，肌肤细嫩吹可破。 风净月道：“生得你这幅模样，做医师真是太可惜了，做祸国殃民的妖妃才最适合你。” 如今她总算是明白楼云媚为何执着毁她的脸了。 这种模样放在哪个女人眼里不是威胁？ 楼云溪道：“折服男人有什么意思，男人只会影响我修炼的速度！我道心稳固，只想勤学医术！突破境界！” 两年后。 摘星峰。 解无尘看着来请安的楼云溪说道：“我的本事你也学的差不多了，已经没什么可教你的了。你明日便下山历练去吧。” 第33章 哪儿来的泼皮 解无尘说：“这两年你勤学苦练，却一直处在六阶无法突破，恐怕与你的心境有关。下山多历练一番，对你有益。” 顿悟只在一瞬间，让楼云溪多看看山川庙堂，她心境有变或许顷刻就能有所突破。 况且她在医术方面颇有天分，已将自己教她的东西融会贯通，化为己用，放她下山也不怕会惹出麻烦。 解无尘交给楼云溪一封信，“我早年在梧州认识了一位故友，听闻他家长女突染恶疾，你下山后先去一趟梧州吧。” 楼云溪接过信封，道：“是，师父。” 收拾完行李，楼云溪当日就要下山。 风净月特地来送她，还给她戴上了一个精致的手串。 “山外恶人颇多，此物赠你，路上小心。” 楼云溪低头一看，手串上编着四颗通体透亮的红曜石，上面还隐约刻着一些文字，只是那字太小，她看不清。 ?但师姐送的东西总是好的，楼云溪欢喜收下。 “多谢师姐，等我回来！” 三日后，楼云溪抵达梧州，她率先去往信上说的谢家。 敲了几下门后，开门的是一个愁眉苦脸的小厮。 “找谁呀？” 楼云溪带着帏帽，小厮并不能看清她 的样子。 “谢槐荫谢家主在么？” 小厮一张本就垮塌的脸更垮下来，“家主近来都不见客。” 楼云溪：“我受师傅无尘仙医嘱咐，特来解谢家难题。” “无尘仙医！” 小厮听到解无尘的名讳的眸光霎时亮了，对待楼云溪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转变。 “姑娘，快里面请！” 楼云溪被带到谢槐荫面前，她摘下帏帽，露出一张烨烨然神女般的脸。 谢槐荫霎时怔住?，这么好看的女子，真是医师？ 有如此容貌，当帝妃都绰绰有余了！ “见过谢伯父，师傅说您的长女突染恶疾，特地让我来看看。这是师傅让我给您捎的信件。”? 楼云溪递过一封信。 看着眼前女子这般绝色倾城又如此恭敬有礼，谢槐荫愈发喜欢。 大致浏览了一遍信上内容，谢槐荫看着楼云溪道：“听说解无尘前两年收了个女弟子，原来就是你。” “我叫楼云溪，不知现在是否方便让我看看令千金。” “当然！快请快请！” 谢槐荫转身在前面带路，急迫又敬重的神情倒让楼云溪有些诧异。 梧州谢氏虽不修灵力，但在机关兵器上的领悟颇高。 云启国厉害的神兵十之七八都出自谢氏之手，谢槐荫在云启国的地位算是极高的。 但是这样一位能人对待她一个晚辈却没有半点架子，反倒对她颇为尊重。与她那劣质爹简直是两个极端。 来到谢盏秋闺房，谢槐荫特地停了下来，嘱咐道：“小女患病后样貌有些……有些……” 谢槐荫不好说出口，但一片爱女之心却格外真切。 “请楼姑娘见到她后切莫惊呼，免得伤了小女的心。” “这是自然。”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谢槐荫才敢推开谢盏秋的房门。 “盏秋，仙医谷的医师来看你了！” 屋内层层叠叠遮了好几处幔帐，此时正是大白天，屋内却被幔帐遮的几乎看不见光，角落里甚至要点起几盏烛火才能照明。 谢槐荫带着楼云溪走进卧房，楼云溪鼻尖地闻到从幔帐后钻出的一股细微的臭味。 走近后，楼云溪轻嗅了两下。 ?刺鼻的感觉夹杂着肉的腐臭，这味道，简直比三天不倒的夜香还要上头！ 楼云溪被熏得当场就有些想吐。 此时幔帐后的传来一道啜泣：“这一个月来我什么大夫没见过，?爹，没用的！女儿的名声毁了，脸也 毁了，爹不如将我送去深山老林。女儿此生不想再见任何人。” 楼云溪听着?谢盏秋的哭声，径直在幔帐外坐了下来。 谢盏秋一愣，“你坐这儿干什么？” 这是闺房。 她竟，竟这么冒犯！ 楼云溪?：“你都要去深山老林了，管我坐哪儿呢？你要是实在不想医治，明天就搬进深山。正好我要在梧州住一段这间，?屋子不如就留给我？” “我瞧着这张千工拔步很是不错，梳妆台也是极好看的。不如一块儿送我？” 楼云溪半点不客气，上手就摸，还转头对?谢槐荫说：“凭仙医谷和谢家的关系，想必谢伯父不会介意吧？” 谢盏秋：“你，你……” 她的情绪刚上头了几秒就被楼云溪一盆冷水泼得一点不剩，现在满肚子只剩下对眼前这个大夫的不满。 “爹，你从哪找来的大夫，莫不是被骗了！” 仙医谷的人怎么可能这么气病人？ 楼云溪笑道：“你看，让你不开心的人你都知道赶走，让你备受折磨的病你为什么不能试着治一治？” 谢盏秋饱受病苦折磨，如今最要紧的不是解决她的怪疾，而是应该先调整她的心态。 否则病人 不配合，?她给出再好的致病两方都没有用。 谢盏秋似乎被她点醒。 “我……” 这是她的脸，她比谁都更想要治好。 可是她也怕自己再次付出信任以后却被告知根本没得治。 一次次的满怀希望到彻底失望，她已经经不起任何打击了。 楼云溪凑到幔帐前：“不如这样，你让我看看你得了什么病，若我十天之内不能治好，我绕着小姐这张床?爬山圈哄小姐开心？” ?听着楼云溪滑头的像花花公子的腔调，谢盏秋一愣，噗嗤一声笑出来?。 “哪儿来的泼皮混物，没半点正经！” 谢槐荫紧锁了月余的眉心骤然舒展开。 一个月了，这是盏秋患病后他第一次听见盏秋笑。 这时，楼云溪问到：“我能看看么？” 幔帐后的人一阵沉默。 过了良久，一只纤长的玉手才缓缓抬起帘帐。 幔帐后，是一张已经溃烂过半的脸。 眼眸还分辨的清晰，可是她的双颊── 快快腐烂的皮肤和浮在表面的脓水几乎占满她整张脸，最大的一块烂肉从嘴角蔓延到耳根，部分表层甚至已经开始发霉发绿。 楼云溪极力克制，还是倒吸了一口凉 第34章 你中毒了 楼云溪看着她时，谢盏秋也在看着楼云溪。 她简直是个玉一般的人儿。 若说他们是女娲娘娘用柳枝甩出的泥人，那眼前之人分明就是女娲娘娘最偏爱的那一个。 她是女娲娘娘亲手用手捏成，再细心雕琢点缀，?仿佛上苍把所有的美丽和偏爱都授予了这个女子。 她明艳得让室内焕若有光，叫一般女子见了都要羞愧地低下头。 恍然发觉来问诊的大夫是何等绝色，又想起自己这幅鬼样子…… 谢盏秋蓦然收回手，慌张地想用幔帐挡住自己的脸。 不成想楼云溪抓住她的手，自己掀开了帘帐。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谢盏秋脸上皮肉，微微皱着眉。 被最美的女子看着世界上最丑陋的人，谢盏秋最后一点自尊心被戳的稀碎，晶莹的泪珠字扑簌扑簌地掉了下来。 谢盏秋正要别过头去，?却被楼云溪?用二指捏住下巴。 “别动，我正在检查你的病因。” 此刻她看的不是谢盏秋这张脸，而是引起她脸颊溃烂的病因。 屋内恶臭都来自她脸上的腐肉和脓水，尤其凑近以后这味道更加浓烈。 一般人的脸烂成这个样子早就痛不欲生了， 根本没法做什么表情。 但谢盏秋和她谈话却能又哭又笑，显然她脸上的痛觉不是很灵敏。 不像是普通恶疾…… 楼云溪皱眉道：“谢小姐，你中毒了。” 谢盏秋身体一僵，“什么？” 谢槐荫大步上前，老父亲眼中的担忧比谢盏秋更甚。 “是什么毒？可有解法？” 楼云溪说：“目前还无法判断是什么毒，但从她脸上的表征来看，可以确定是中毒无疑。” 楼云溪对谢盏秋?问到：“你是什么时候发觉脸上不舒服的？” 谢盏秋想了想，“一个月前，在帝京。” 楼云溪诧异道：“梧州离帝京颇远，为何会去帝京？” 说到这里，谢盏秋颇为回避地低下了头。 谢槐荫道：“小女多年前与昭通王定了世子定下一门亲事，如今到了出阁年纪，我才带盏秋帝京商议亲事。” “不成想盏秋水土不服，刚到帝京没几日，脸上就开始发痒难受。几日后更是出现大片红肿，根本无法见人。等昭通王带着世子来相看盏秋之时，盏秋的脸已经开始溃烂。” 谢槐荫痛心道：“若无意外，原本我们两家年底就该结亲。谁知出了这档子事。 昭通王世子死也不愿娶盏秋，便大闹着退了这门亲事。” 楼云溪一阵沉默。 若只是病苦缠身谢盏秋或许还可以忍受，但被昭通王世子这样嫌恶厌弃，却给了谢盏秋狠狠一击。 那昭通王世子也不是什么良配，只是个见色忘义的小人而已，日后未必能担重任。 被退亲也算是谢盏秋因祸得福。 但能造成脸颊这么大面积溃烂的毒，估计要直接接触皮肤才行。 她又是什么时候中毒的？ 谢盏秋说到：“起初我们以为是对帝京花粉过敏，用大夫开的良药舒缓几日就会好，并未在意。没想到几日后我的病情会突然恶化。” 谢盏秋悲戚道：“我当时被退了亲，爹也不想我在京城久留，就带我回来养病。可是我们回梧州看遍了大夫，结果却是越用药脸就烂的越快……” 楼云溪忽然道：“等等，你方才说用了什么舒缓的药？” 谢盏秋怔了怔。 “就是普通药铺里买的防过敏的药粉而已。” 楼云溪：“还有吗？可以给我看看吗？” 谢盏秋点点头，从床头柜子里取出一个瓷罐递给了楼云溪。 谢盏秋说：“我连用了两日之后发现症 状不但没有缓和反而越发严重，便不敢再用了，所以还剩了许多。” 楼云溪拿来一张宣纸，倒了些许药粉出来。 她用发钗?拨弄了几遍，又挑起微末的一点放在鼻尖嗅了嗅。 须臾，楼云溪立即将那药粉拿开，远远丢进了痰盂里。 谢槐荫问到：“怎么了？” 楼云溪抿唇说：“是毒。南屿有一种毒草，能开出绝妙的七色花。因其生的美妙绝伦，开花时又伴有奇香，所以常常会引来动物驻足。但其花粉却有剧毒，只需沾上一点，动物就会全身溃烂而死。而动物腐烂的身体正是下一株七色花成长的养料。这药粉里就掺了那种毒草的花粉。” 如果不是谢盏秋及时停药，她恐怕等不到自己来救她就已被这剧毒害死。 也正因毒性强烈，普通草药根本就治不好，才会导致谢盏秋的脸越用药越严重。 父女俩都被楼云溪的话吓白了脸。 楼云溪道：“恐怕你初到帝京时水土不服是真，只是这件事情被有心人知道了，才会在你预防过敏的药粉里提前加入剧毒。” 她在帝京生活过，深知在那个地方想对一个不熟悉的外来人下手是多么容易。 但这么奇特的毒草，不可能轻易找到。 要害谢盏秋的人不简单。 谢盏秋吓得心惊肉跳：“我自幼在梧州长大，从未得罪过什么人。” 楼云溪：“那就要看你有没有挡了谁的路了。” 往大了说对方要毁掉的或许不仅仅是谢盏秋的脸。 他们想毁掉的是这门亲事！ 谢槐荫紧张道：“那小女的脸还有救吗？” 比起那些人的阴谋，他现在更在乎的是自己女儿的安危。 楼云溪点了点头，“有。只是药材不易寻，谢姑娘恐怕得多等几日。这几日我会给谢姑娘调配一个药方，日日用它敷脸等我回来，病情就不会恶化。” 看着楼云溪自信从容的神情，谢槐荫连连道：“多谢楼姑娘！多谢！楼姑娘远道而来，我先为?姑娘安排一处厢房休息。” 楼云溪回头对谢盏秋道：“以后别哭了。我也曾经被毁过容。但容貌算什么？那些人越想让你难堪，你就越应该活得漂亮。” 活的快乐灿烂，就是对那群心理阴暗的人最好的打击。 谢盏秋怔了怔：“你也？” 可她那张脸分明…… 楼云溪笑了笑，“我会让你恢复本来面貌的。信我。” 第35章 猎兽 想解谢盏秋的七色花毒，需要拿到青鸟泪。 每到秋天，云启国都会有青鸾鸟往南屿迁徙，直到第二年春天再飞回云启。在南屿之时，青鸾鸟以七色花果子为食，因此流下的眼泪有解毒之效。 梧州城正好外有一座密林，地势环境都很符合青鸾鸟安家筑巢的习性。 楼云溪当天便决定进山，看看能不能找到青鸾鸟取来眼泪。 谢槐荫不放心，提出要派人保护她，却被楼云溪拒绝了。 青鸾鸟不喜欢吵闹，要是发现同时有许多人入侵它的领地反而容易刺激它。 到时青鸾鸟逃走，想再找到它的新巢穴就难了。 倒不如她一个人行事，也方便些。 谢槐荫见劝不动她，便叫下人从宝库里取来一把红伞交给楼云溪。 那伞十分轻灵，看起来与普通红伞无异。 但楼云溪刚接过来就能感觉到这把伞颇有灵，它应该也是一件灵器！ 谢槐荫说：“这是我谢家历经十三代改进而成的红昭伞，若楼姑娘不嫌弃，就带着防身吧。” 楼云溪一惊。 红昭伞是谢家祖传秘宝，传闻在高手手里一伞可抵三军，因此从不外借。 她急忙把红昭伞往谢槐荫怀里推，“我 不能收。” 这么珍贵的东西万一弄坏了，她修三辈子都不一定赔得起。 谢槐荫却说：“楼姑娘千万别觉得这兵器珍贵不敢收受，只要能救我女儿，一把冰冷的兵器舍了又何妨？” 兵器没了还可以再做。 人若没了，再好的兵器也只能陪葬。 盏秋就是他的命，只要能找到救盏秋的药，他什么都愿意给。 况且楼云溪又是解无尘的弟子，把东西交给她他也放心。 难以推辞，楼云溪只能收下。 简单收拾了一番，她便速启程。 正午时分，蝉鸣聒噪。 楼云溪刚进山林不久，就遇见了一支阔气的队伍。 之所以说对方阔气，是因为带头的男子骑了一匹极其罕见的紫鬃灵驹，灵驹的马辔是纯金打造，连马蹄上都镶着一圈红色玛瑙。 据楼云溪所知这种马叫紫云骢，十万匹中难得一匹。 能骑这种宝马的人只有钱恐怕不够，还得有极高的地位。 至于那男子的样貌倒也还不错，剑眉星目，英姿挺拔。 但他仿佛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因此举止之间都透着一股“我很帅，你要被我迷死了吧”的过分自信。 有点油腻。 不知此人是谁？ 此时，萧册炀正打量着她。 他们来此山中就是为寻一珍贵灵兽，这周围已经被他们肃清了好几次，这几日已经没人敢随意进山了。 那灵兽已经被逼入绝境，就快被他们拿下了。 这个节骨眼突然出现一个陌生女子，萧册炀不得不防。 他高坐马上，抬着下巴睨视楼云溪：“你是何人？” 一圈侍从把楼云溪团团围住，仿佛她若不说就不能从这里安然离开。 楼云溪戴着帷帽，侧过脸道：“我是大夫，来山中寻药。” 发觉眼前女子的声音格外好听，仔细一打量，她连身段都极其窈窕。萧册炀顿时提起几分兴致，“噢？摘下帷帽瞧瞧。” “……” 楼云溪心底顿时升起了一股反感。 他很无礼。 “抱歉，不方便。” 被如此干脆地拒绝，萧册炀脸上闪过几丝不悦。 他策马走到楼云溪身边绕了几圈。 紫云骢低头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呼哧呼哧的鼻息喷在楼云溪耳朵上。 萧册炀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见楼云溪没反应，萧册炀突然用剑鞘挑起楼云溪的帽檐。 白纱随着帽檐被提起，楼云溪的下半张脸落入萧册炀眼眸。 楼 云溪迅速转身避开，抬手压下帽檐的瞬间一道银光从她指尖闪过。 紫云骢突然发狂，嘶鸣着在原地狂跳不止。 萧册炀勒不住缰绳，直接被紫云骢摔到了地上。 一阵尘土飞扬，侍从们吓得手忙脚乱，等他们拉开紫云骢把萧册炀扶起来，楼云溪已不见了踪影。 “世子，您没事吧！” 萧册炀被摔的头晕眼花，对着紫云骢骂了一句，“畜生！竟敢摔我！” 但他转念一想，紫云骢向来温顺，怎么会突然发狂？ 他低头一看，马腿上赫然两枚银针定在那里。 是那女人搞的鬼！ “她竟然敢暗算我。” 萧册炀眼皮狂跳，“封锁四周，把那女人给我揪出来！” 他倒要看看帷帽之下是怎样一张脸，竟然如此金贵，他都看不得！ “是，世子！” 松树上，楼云溪看着暴跳如雷的男人，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嘁……” 长得人模狗样，竟然是位世子。 就在此时，又有一个是从跑到萧册炀身边。 “世子，楼四小姐似乎发现了灵兽踪迹，请您立刻过去！” 楼云溪一怔。 楼云娇？ 在这里还能碰到她，真是冤家路窄。 萧 册炀眸光一亮，“当真？立刻带我过去！” 虽然他很想抓住那个女人报复一顿，但眼下最重要的事还是抓住那只灵兽！ 看着一队人马消失在眼前，楼云溪粉唇抿了抿。 能让一位世子和楼家嫡女同时来抓的灵兽到底是什么东西？ 犹豫了片刻，楼云溪悄悄跟了上去。 一路上，楼云溪都小心保持距离，所以并未被发现。 跟着队伍来到一处山涧，此处空谷幽灵，为了方便查看，楼云溪爬到了最高的石头上。 从这个位置俯瞰，所有东西清清楚楚。 不一会儿她就发现了楼云娇。 她站在一棵折断的杉木边，身边跟着四五个楼家修士。? 楼云溪有些诧异，几年不见，她的样貌变了不少。 是因为脸长开了，所以才比从前俏丽好看了许多么？那娇媚的容颜，比她长姐可美艳不少。 萧册炀快步走到她身边，激动道：“找到了？” 楼云娇点点头，指着一片折断的杉木林说：“应该就在那附近，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它受了伤，跑不远！” 她语气里隐隐透着兴奋，不知是什么灵兽让她这么想得到。 就在这时，树林里传出一声呼喊，“抓到了！” 第36章 凤凰泣血 楼云溪循声望去，几个修士拖着胳膊粗的铁链，从树林里拖出一张巨网。 那张网由精钢链制成，每一条网链上都布满密密麻麻的尖刺。 等整张网从杉木林里拖出来，楼云溪才看清铁网之下竟然是一只九彩凤凰！ 铁网上的尖刺扎进它的身体，猩红的血染红它的彩色羽翼，目之所及之处它身上竟然没有一块好肉。 伴随着铁网拖动，凤凰发出阵阵凄厉哭啼。 楼云溪双眸紧紧盯着铁网。 九彩凤凰作为这片大陆至高级别的灵兽，实力可怖，巅峰时期力量的甚至可以将九阶之上的三清境修士一击必杀。 但它们只隐匿在不为人知的神秘山林，鲜少出现在世人面前。 凤凰少见，九彩凤凰更是其中最为珍贵的品种。 传闻若九彩凤凰现世，必有天女临凡。 但?楼云溪想不明白，九彩凤凰?力量强大，就算楼云娇等人能找到它，它也不应该被活捉。 而且，他们抓凤凰做什么？ 它不像其他灵兽一样容易被驯养，这种骨子里都透着傲气的生灵，一旦被囚就会绝食等死。 因此凤凰虽然少见，却也从来没有人会去猎杀。 ?楼云娇笑眯眯地走到九彩凤凰面前。 “中 了我的追踪箭，你还能往哪儿逃？” 楼云溪定睛一看，果然在九彩凤凰的腿边发现了一只黑色羽箭。 楼氏追踪箭！ 那是用玉鬣狗炼出来的神箭，只要被它射中，就算逃到天涯海角都能被追踪者找到。 两年不见，楼震天竟然将它都传给了楼云娇！ 九彩凤凰仿佛看出眼前之人?是它仇敌，纵然被缚铁网之下，依然从口中喷出一道离火。 蓝色火焰直冲楼云娇面门，最终却在离她一尺距离实陡然熄灭。 九彩凤凰倒落在地。 萧册炀惊叹道：“你的毒药果然厉害，连九彩凤凰都不是对手！” 楼云娇骄傲地扬起头。 从前大家都说她丢了楼家颜面，竟然没在仙医谷遴选中夺得第一。 后来她拜进五毒圣手门中，日日勤学苦练，如今?她已经是五毒圣手的亲传弟子。 不学医术她照样能靠着自己的本事得到想要的东西。 楼云溪拜入仙医谷又?如何？她可未必能制服九彩凤凰。 她如今的实力恐怕远不如自己！ 楼云娇道：“来人，放血取丹！” 几个修士立刻走上前，一人按住九彩凤凰的脖子，一人拿出锋利匕首。 “噗——” 利刃割开九彩凤凰的 脖颈，鲜血霎时喷溅而出。 此时另一个修士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容器，把流出的凤凰血液全都接了进去。 九彩凤凰发出一声凄厉啼鸣—— 它挣扎，它想活。 但修士们狠狠拽着铁网，用灵力压制它的反抗，它用尽最后一丝里力气也只是徒劳而已。 等九彩凤凰彻底没了力气，修士便用匕首刺入它胸膛，从中掏出了一颗鲜血淋漓的灵兽内丹。 它不像仙侠剧里的内丹一样流光溢彩，也没有动漫里光芒四射的颜色。 从灵兽体内取出的内丹，就只是鲜血淋漓而已…… 楼云溪不忍再看，别过头去。 “四小姐！都弄好了！” 楼家修士巴结地把凤凰血和内胆奉到楼云娇面前。 楼云娇满意地看着凤凰内丹道：“有了这样东西，大姐姐再也不用担心无法突破境界。至于这凤凰血……”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意味深长道：“我用正合适！” 楼云溪倒吸了一口凉气。 楼云媚竟然想靠凤凰内丹来突破境界！ 虽说自古以来就有人靠猎杀灵兽提升修为，但九彩凤凰一直都是祥瑞之兆，?猎杀它有损阴德，这是大罪孽！ 还有楼云娇，她那神态，是想靠凤凰血让自己变 美？ 难道她这两年样貌的转变都是靠猎杀高级别的灵兽，用它们的精血来养自己的脸？ 萧册炀抱着她，眼中满是她俏丽的笑容。 “你已经很美了，就算没有凤凰血，你在云启国也是第一美人。” 即便她此刻做着最残忍的事，萧册炀依旧觉得楼云娇美丽可爱。 只要她想养那张脸，就算多杀几只灵兽也无妨！ 楼云娇被这话哄得喜笑颜开。 但萧册炀说的没错，这两年她的名气逐渐显露，加上把脸养的极好，帝京已经时常有人夸赞她是第一美人了。 这时楼家修士问到：“四小姐，这凤凰怎么办？要不要把这里收拾了。” 楼云娇：“一具尸体，扔在荒郊野外便是。?反正过两日就会野兽吃干净，有什么好收拾的。?我们走！” 楼家修士怔了怔，“是！” 待所有人离去，楼云溪才敢从高处下来。 铁网被撤去，九彩凤凰奄奄一息地倒在血泊里。 楼云溪试图用银针给它止血，但它脖子和胸前的伤口太大了，她这一举动根本无济于事。 九彩凤凰发出一声幽怨啼鸣—— 楼云溪垂着头，“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谁知九彩凤凰竟摇着头，扑腾着已经 被血染红的彩色翅膀推着楼云溪往后走。 楼云溪疑惑地走到它脚边。 九彩凤凰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小心翼翼地从腿间的绒毛里推出了一颗蛋。 “呜——” 它发出一声呜咽。 楼云溪霎时洇湿了眼眶。 原来如此。 九彩凤凰力量强大，唯有产卵之时格外脆弱。 换做平时楼云娇未必能抓住它。 它也不是没有机会逃跑，而是不想抛下自己的孩子。 “呜——” 它继续呜啼，推着蛋送到楼云溪脚边。 它在说，救救我的孩子。 楼云溪俯身把蛋抱进怀里。 那蛋似有灵识，在她手里晃了晃。 楼云溪承诺道：“我会把它养大。等它长大了，我就送它回归灵山。” 九彩凤凰点点头。 它低着头，将一滴血泪滴到了楼云溪额间。 凤凰血泪瞬间化作一朵妖冶的凌霄花附在她额上。 这样她就有了凤凰一族的气息。 等蛋孵化，小凤凰闻到它身上的气息会自已亲近她。 九彩凤凰倒了下去，彻底没了气息。 很快，林中的鸟儿开始朝 第37章 美人啊美人 楼云溪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从来只听说凤凰出世的时候会有百鸟朝凤，却不知分凤凰陨落之时也会天降异象。 就在这时她在空中发现了一直振翅盘桓的青鸾鸟。 想必它也是被彩凤之死吸引而来。 青鸾鸟讨厌吵闹纷争，却极富母性。遇见被父母抛弃的或是掉出巢穴的雏鸟，它都会将其养大。 因此只要找来一只哭啼的幼鸟放到青鸾鸟面前，它就会怜悯地滴下几滴泪水。 但楼云溪来这里是临时起意，根本没准备雏鸟。 就在楼云溪纠结如何拿到青鸟泪时，青鸟飞到了她身边。 它振翅在楼云溪身边盘桓。 楼云溪试探着对它伸出一只手臂，青鸾鸟就落在了她手上。有了青鸾鸟栖息在她身上，其余小鸟才纷纷朝她飞来。 楼云溪这才明白，百鸟朝凤的异像并不是因为凤凰陨落，而是因为自己额间的那一滴凤凰血泪。 她身上有凤凰气息，在百鸟眼中，她就是凤凰出世。 青鸾鸟恭敬地朝楼云溪低下头，用脸蹭了蹭还带着余温的凤凰蛋。 随后它仿佛感知到了什么，突然对着凤凰蛋不断落泪。 这是青鸾鸟天生的能力，它已经感知出这颗蛋刚刚 失去了母亲。 楼云溪赶紧拿出瓷瓶把青鸟泪接进瓶子里，随后把凤凰蛋藏进包袱，迅速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没想到她刚出密林，就迎面遇上几个折返的修士。 修士愣了片刻，随即大喊：“四小姐，果真有人！” 紧接着楼云溪就看见楼云娇和萧册炀带着一队人马从两侧包抄，堵住了她的去路。 楼云娇得意道：“天降异象，我就知道有问题！” 还好她留了个心眼派人折返查看，否则岂不是要让这个人逃掉？ 萧册炀拧着眉头，“又是你！” 楼云娇诧异道：“你认识她？” 萧册炀恼道：“她就是我刚才在树林里遇见的大夫，诡计多端，还伤了我的紫云骢！” 楼云溪侧目看了眼身后的包袱。 她带着凤凰蛋，正面交手恐怕要吃亏。 逃？ 楼云溪往后退了两步。但这时后路也被萧册炀的人一并堵死。 看来今天没法善了。 楼云娇道：“既然你说这个女人诡计多端，不如……” 他们离开不久天上就出现了百鸟朝凤的异象，这个女人又从那个方向来，多半看到了点什么。 不能被别人知道他们猎杀凤凰，这女人留着也是个祸害。 谁知萧册炀这时却说：“不急，我倒要看看这帷帽之下到底是怎样一张脸。” “册炀！” 楼云娇顿时有些心焦。 这种不知底细的人直接除掉便是，还看什么！ 她一贯知道萧册炀的秉性，要是帷帽之下是张美艳的脸，萧册炀不忍心杀她了怎么办？ 萧册炀安抚道：“你放心，她一直遮遮掩掩不敢见人，多半是个绝世丑妇。我只是先前被她戏耍了，要出口恶气。” “再说了，我为了你连自幼定下的姻亲都退了，你难道还担心我会因为一个半路见到的女人跟别人跑么？” 楼云娇不悦道：“你是觉得退了谢家的婚事很可惜？若你舍不得谢家的兵器和机关术，大可以再回去找那个丑八怪。这里离梧州也不远。” 萧册炀连忙哄道：“我的意思是我心里都是你。况且当初要不是你帮忙，我想退婚也没那么容易。” “你知道就好！”楼云娇半带威胁地问道：“那这个女人你还看不看？” 萧册炀：“不看，要杀要剐都听你的。” 楼云溪愣了愣。 世子，谢家，梧州和兵器…… 这些话都都指向同一个人。 楼云溪突然开口：“你和谢盏秋是 什么关系？” 这回轮到萧册炀和楼云娇两人愣住了。 萧册炀脸上闪过几分嫌恶：“你认识那个丑妇？” 不过刚退婚就叫人家丑妇，萧册炀还真不是个东西。 楼云溪：“我的确认识。谢家疼爱女儿，特地找我来替谢盏秋治病。” “哈哈哈哈哈……” 一直眉头紧锁的楼云娇这时竟然笑了起来。谢家还想为那个丑妇治脸，简直是异想天开。 楼云娇不屑道：“你能找出谢盏秋的病因吗？” 她对自己的毒术还是很自信的，这世上能解开她的毒的人根本没几个！ 谢家随意找来几个大夫就想救谢盏秋，真是可笑。 楼云溪淡淡道：“能不能治好她是我的事，只是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还是这幅损人利己的德性，楼云娇。” 被突然说中自己的名字，楼云娇一愣。 她霎时提起几分警惕。 “你到底是谁？” 楼云溪缓缓摘下帷帽，大方地露出自己的样貌。 纤巧袅娜，绝尘妩媚，一双尽揽秋波的桃花眼翩翩然朝萧册炀抬了一下，就差点勾走了萧册炀的魂儿。 用风华绝代来形容她半点都不为过。 反正躲不开这一场纷争，她的帷帽早晚 要摘掉。倒不如提起摘下，免得待会儿动手时碍手碍脚。 萧册炀倒吸一口凉气，被楼云溪烨然如神女般的美貌震慑在原地。 她的模样比楼家几个姊妹都好看。 不，是比帝京里所有人都要好看！ 绝色美人，绝世美人啊！ 面对这样的美人，萧册炀已经不想杀了。 这种美人要是能纳入后院，每日看着都赏心悦目。 此刻他只剩下满心懊悔，刚才怎么就答应楼云娇这个女人任凭她处置了呢？现在他想把人留下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楼云娇盯着楼云溪的脸看了许久。 这张脸的确惊人得漂亮，世上所有男人恐怕都逃不过这一关。 她嫉妒所有比她好看的女人，但她也确信自己没见过这张脸。 楼云娇思索了好一阵，才忽然道：“你是……楼云溪？” 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她自己否定了。 楼云娇道：“不可能，楼云溪是个丑八怪，不可能长你这个样子！” 萧册炀也被惊到。 楼家多年前有个被逐出家门的女子就叫楼云溪。 虽然那女子最后拜入了仙医谷，但世人都传她样貌奇丑，还德行有亏，污蔑长 第38章 死绿茶 楼云溪笑道：“两年前我的确不长这个样，但无尘仙医给我的玉女膏把我治好了。” 提到无尘仙医，楼云娇心底又爬上一阵妒意。 两年前的那一天是她在这世上最丢人的一日，她在那么多人面前眼睁睁地看着楼云溪把自己比下去，把她变成了一个笑话。 从那时候起她就决定自己日后一定要把这个脸面挣回来，她无论如何要把楼云溪比下去！ 没想到两年后他们竟然能在梧州相见。 她的机会终于来了！ 楼云溪问到：“谢盏秋脸上的毒是你下的？” 看他们二人关系不简单，楼云溪猜测在谢家人去帝京谈亲事之前他们就已经勾搭上了。 ?为了让萧册炀?能顺利退亲，楼云娇就偷偷对谢盏秋下毒。 等谢盏秋的脸彻底毁了，萧册炀再上门大闹。 如此一来谁也不能责怪萧册炀变心。 毕竟没有男人会娶一个脸颊都已经全部溃烂的女人。 楼云娇笑道：“楼云溪，你进仙医谷这么久还没学会说话要有证据吗？?” 即便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件事就是楼云娇干的，但只要楼云娇不认，谁也拿她没办法。 楼云娇说：“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 吧！落进我手里算你倒霉！正好我也想看看你在仙医谷这两年到底长进了多少。” 楼云溪神情严肃，随时准备应对楼云娇的攻击。 楼家修士个个严阵以待，只等四小姐一声令下，就把楼云溪当场拿下！ 就在双方的气势剑拔弩张之时，萧册炀却突然说：“且慢！” 楼云娇恼怒地看着他，眼底已经出现了几分不耐烦。 “又怎么了？” 她受辱的经历历历在目，已经等不及要报仇了，萧册炀不知道吗？ 萧册炀临时编出一个理由，“楼云溪也是你的姐妹，大家都是楼氏血脉，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楼云娇气急败坏道：“?她早就被逐出家门了，和我们家没有关系！你不是说你性情专一么，怎么见到一个比我貌美的，胳膊肘会拐弯了？” 萧册炀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他是性情专一啊，专一地喜欢美女。 眼前这个小美人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他不忍心杀。 楼云溪一愣，看楼云娇吃醋恼火的样子，萧册炀多半是个见色忘义的男人。 有转机！ 楼云溪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她立即对萧册炀投去一个可怜又勾人的眼神。 “世 子，我久居仙医谷鲜少外出，突然遇见世子这般英俊的男子多少有些慌张。方才在林中多有冒犯，我在此向您赔罪。” 萧册炀一愣，美人竟然主动跟他搭话了？ 但紧跟着楼云溪又说：“只是我在楼家受多了他们的欺凌，早已习惯。如今再遇上只能算我倒霉。但我见你们的关系格外亲密，世子莫要因为我和她生出分歧。”? 楼云溪凄凄惨惨戚戚地说，“我们之间的事，就让我们自己解决吧。” 说到动容之处，楼云溪?适时地流下几滴热泪。 美人啊！ 我见犹怜的美人！ 他作为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对一个如此可怜的美人的求救视若不见？ 萧册炀转头看着楼云娇，“我看她秉性纯良，不是什么坏人。?你要赶尽杀绝就是你不懂事了。都是姐妹，何必呢？”? “啊！世子！”不等楼云娇开口，楼云溪就赞叹道：“?没想到世子不仅英俊潇洒，还如此的善良，正义！” “过誉了，过誉了。”萧册炀被夸得有些飘飘然。 楼云溪又说，“只是我身份低微，又没有楼家做靠山，?比不上楼云娇的地位，世子实在不必为了帮我得罪楼家。唉…… ”? 美人长叹，惹人心伤。 萧册炀一颗心都要揪起来了。 他又看着楼云娇，义正言辞道：“不为靠山，只为情理。你已经有整个楼家的偏爱了，又何必对你姐姐这么绝呢？” 萧册炀认真道：“楼家家主年事已高，当初把她逐出家门可能也只是一时气愤。说不定他这两年也后悔了，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把她找回来而已。” 铺垫了一大串，萧册炀终于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不如我们把她带回帝京，问问楼家家主的意思？阖家团圆才是人间最美满的事！” 楼云娇脸都绿了。 这个狐狸精！ 死绿茶！ 她在仙医谷学的怕不是狐媚之术，才几句话就把萧册炀的魂都勾走了。 还有萧册炀，说的比唱的好听。当初嫌弃谢盏秋样貌平平，让自己下毒毁掉她容貌的人难道不是他？ 他分明是见色起意，贪图楼云溪的美色罢了！ 竟然还想把楼云溪带回帝京，??他是想在路上和楼云溪培养感情？ “你想都别想！”楼云娇厉声道：“我只问你一句话，我现在要对付那个女人，你帮不帮我？” 萧册炀也来了脾气，从来都是男人说话，女 人听从。 他平时事事哄着楼云娇，今天她竟然连一点薄面都不愿意给自己。 ?“不帮！” 楼云溪什么都没做错她就想把对方赶尽杀绝，他此刻倒是觉得楼云娇的心肠过分歹毒。 楼云娇气到发抖，直接拔出长剑朝楼云溪刺去。 萧册炀见状，第一反应竟然是提醒楼云溪。 “美人小心！” 楼云溪身体一晃，差点被这一句美人绊倒。 她早就知道此战避无可避，但只要萧册炀不出手帮楼云娇，这就够了。 凭着丰富的作战经验，楼云溪轻松躲开了她的攻击。 两年前她身体虚弱之时甚至能在乌衣特使手下逃生，何况今天？ 萧册炀此时还没发现楼云溪的实力是如何强悍，只是在心底暗暗惊叹楼云溪的运气真好。 竟然每次都能躲开楼云娇的攻击。 可得躲好了。 否则这么好看的脸蹭破点皮，他都要心疼死。 楼云娇杀红了眼，挥剑砍了一通却连楼云溪的衣角都没碰到。 楼云娇眼皮狂跳，两年前她比不过楼云溪，两年后还不行吗？ 她不会让这种羞耻的事再次发生！ 楼云娇趁其不备，突然汇聚灵力，一掌打向楼 第39章 忍冬蜂 楼云娇笃定这一掌下去，楼云溪定会肋骨尽断口吐鲜血。 楼云溪见状，毫不犹豫也打出一掌。 竟然敢和她正面对决？楼云娇冷冷一笑。 “螳臂当车。” 一个没有灵力的人，体能再好也抗不过灵力一击。 在六阶修士面前，她那点小花招简直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可笑。 两掌对击，相斥的力量霎时形成一阵掌风。 可楼云溪并未被她一掌击飞，甚至半步都没后退，定定地立在当前。 “你……” 楼云娇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受了自己一掌，她不可能像没事人一样站在这儿！ 到底是怎么回事？ 楼云娇惊愕道：“你的灵根恢复了？” 楼云溪：“正是！” 楼云娇瞳孔一缩。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难道说…… 她两年前就已经有了修炼的资格？ 那时候擎天叔父已经来到了仙医谷却没有把楼云溪抓回去问罪，回家后甚至还让爹放她一马，叫爹不必咄咄逼人丢了大家风范。 当时楼家人都觉得擎天叔父奇怪，竟然会突然偏袒起一个废物。 擎天叔父一贯惜才爱才，想来他定是那时就发现楼云溪能重新修炼的能力，才故意放 过她！ 楼云溪脸上的笑意落在她眼中显得愈发刺眼。 可恶，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叫爹亲自跑一趟。 要是当时就将这个贱人拿下，楼云溪今天哪还有机会在她面前叫板！ 但这时楼云娇发现了一件更加不妙的事。 她们两掌相击，自己分明是先出招的那一个，照理来说她该更胜一筹。 为何她却感觉楼云溪的力量在渐渐压过自己。 这怎么可能？ 就算楼云溪灵根恢复，修炼也并非易事。 短短两年时间修炼，她的实力怎么可能和自己相比？ 萧册炀也露出了惊疑的目光。 都说楼三小姐是个废物，因为不能修炼才被楼家厌弃，如今看来她的修为分明很不错。 长得如此貌美在勤于修炼，萧册炀更心动了。 要是她依然是楼家姑娘多好，比起楼云娇那爆炸脾气，他倒是更欣赏眼前这个美人…… 僵持之下，楼云娇不甘心被楼云溪压过。 她把九成灵力都集中在掌心，用力送出，“哈！” 这个办法果然有效。 楼云溪被击退数步才重新站好。 楼云娇悄然把被震到发抖的手藏到身后，才没被楼云溪看出来她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楼云溪神色淡定，扫扫胸前的衣服看着楼云娇：“有长进。” 当初楼云娇离开仙医谷时也才四阶，如今境界应该有所突破，灵力都更强了。 只是不知她和楼云娇如今谁的境界更高？ 楼云娇眼皮狂跳，一个从未被楼家珍视过的庶女，恢复灵根不过两年竟然就敢评判她“进步”与否。 她以为她是谁？ 楼云娇把灵力注入配剑直接砍向楼云溪。 楼云溪见躲不过，当即祭出谢槐荫给她的红昭伞。 红伞看似用油纸糊制不堪一击，实则是用陨金反复熔炼打成的薄片拼接。 加上红昭伞里有谢家独门的制作工艺，所以即便它用料更薄更轻，在质量上却比一般陨金兵器更加坚韧。 楼云娇砍向楼云溪的每一剑都被红昭伞挡下。 一连十几剑，楼云溪未伤分毫不说，她的剑上还多了几道豁口。 可恶，她价值千金的剑，竟然劈不开楼云溪的一把破伞？ 楼云娇激道：“拿把破伞左右闪躲算什么本事，仙医谷这两年就只教了你怎么做缩头乌龟？” 她话音刚落，红昭伞突然展开。 伞面十三叶飞速转动，其上描金一般的纹饰顺着伞叶纹路秒速滑落，停 在伞檐化作薄如刀锋的利刃。 红昭伞飞切而过，利落斩下楼云娇一绺青丝。 楼云娇从未见过这种兵器，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 而红昭伞在旋切一圈后又迅速转回楼云溪手边。 楼云溪手擒黑古伞柄，侧身遮阳，优雅地站在了楼云娇面前。 伞檐带起一阵微风，吹起她乌黑的头发。 红伞乌发，雪肤美人。 她仅露出半张脸就足以让萧册炀觉得这幅画面美不胜收。 萧册炀看着眼前此景，激动得手都有些痒了。 美人不愧是美人，连打架都是如此的优雅！ 要不是早在美人面前过许诺他不会出手帮楼云娇，他多想和美人近距离过两招！ 楼云溪抬眸看着红昭伞，眼中闪过几分惊喜。 谢家神兵果然轻巧，她根本不需要用多少力气就能完美操纵这把伞。 楼云娇看着她优雅的样子愈发恼火。 自己在拼命对付楼云溪，楼云溪却玩起了红伞。她分明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很好，今日她一定会让楼云溪跪着跟她求饶！ 楼云娇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瓷瓶用力砸碎。 没过多久，几只毒蜂从碎瓷片下爬了出来，它们振动着翅膀，一只接一 只地飞到半空。 楼云溪红唇一抿。 这些都是极其罕见的忍冬蜂，即便是在冬天它们也能离开蜂巢外出觅食。 而且忍冬蜂的毒性和攻击速度都是普通毒蜂的好几倍。 只要被蜂尾刺中，蜂毒就会在三秒之内麻痹人的神经。 就算境界极高的九阶修士来了，中了蜂毒没有逼出来，一个时辰之内也会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 楼云娇冷笑道：“就让我看看你在仙医谷学了多少本事。” 她稍一挥手，忍冬蜂就如箭矢一般向楼云溪飞射出去！ 楼云溪借着红昭伞左右挥舞格挡。 但这些忍冬蜂太难对付了，它们有思想，活动路径是灵活的，而兵器只能按照固定路径移动。 楼云溪很难预判这些忍冬蜂到底会从那个缝隙钻进来对她发起攻击。 而且红昭伞目标太大，用来对付忍冬蜂这种小东西反而不称手。 楼云娇这两年到底都学了什么？ 她现在不仅会用毒害人，连操纵毒蜂都学会了！ 看着楼云溪被忍冬蜂缠住的样子，楼云娇忍不住笑了出来。 “就算你当初在仙医谷出尽风头，取代我成为无尘仙医的弟子又有什么用？笑到最后的人依旧是我！ 第40章 红昭伞 楼云娇想起自己刚拜五毒圣手为师的时候连见到蜈蚣蝎子都会满身冷汗，但她还是学着亲自饲养毒虫，培育毒草。 为了赢过楼云溪，她什么恐惧都克服了。 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 楼云溪会死在这些忍冬蜂手里，用不了多久楼云溪的皮肤就会肿胀溃烂，变的比谢盏秋还要可怖。 她终于可以彻底地打败楼云溪！ 她会让萧册炀亲眼看着他眼里的“美人”慢慢变成一块烂肉。 一切都是值得的。 萧册炀是知晓这些忍冬蜂的厉害的，看着楼云溪被缠住无法脱身的样子，他眼底也多出几分着急。 他的美人可千万不能被毁容啊！ 但楼云溪这时却说：“你怎知你能赢过我？还未到最后一刻！” 楼云娇眯了眯眼，“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她手上的红伞虽然坚硬，但涌用来对付忍冬蜂并不能讨到好处。用这把破伞格挡，倒不如换把剑来得实在。 至少剑锋便于使用，她若运气好，兴许还能斩杀一两只毒蜂。 但眼下她能去哪里找一把剑？ 等死吧！ 楼云溪微微一笑。 她转动伞柄，随着咔擦一声响，柄下五寸长的地方略有松动。楼 云溪握住伞柄一端，径直拉出了一柄银剑！ 她开伞之时就觉得伞柄这里的设计不一般，这里果然藏着一柄剑。 利用抽出的银剑，楼云溪三五下就将楼云娇培育出来的忍冬蜂斩杀了十之七八。 剩下的几只看到同伴的尸体，也没了刚开始的嚣张气势，竟然不再听楼云娇的掌控，掉头飞进了树林。 楼云娇看着满地忍冬蜂的尸体，脸上再也挤不出笑意。 此刻她也发现楼云溪手里的伞不一般，?想再把楼云溪当做当年那个废物去对付已经不可能了。 楼云娇不敢再拖，看向一旁的楼家修士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动手！” 如果不能单打独斗赢过楼云溪，那靠?人数优势把她拿下也是好的。 她在乎的从来都不是过程，而是结果。 “是！” 七八个修士同时拿出弓箭，?将箭矢对准了中间的楼云溪。 只要楼四小姐一声令下，他们随时可以把楼云溪射成筛子。 楼云娇：“杀了她！” 数箭齐发，萧册炀心惊肉跳，美人！ 楼云溪压低伞面，旋转的红昭伞把箭矢全部挡下。 楼云娇死死咬住了后槽牙。 楼家箭矢素来以锐利闻名， 竟然也射不穿？ 这把伞到底是什么来头？ “捕兽网！” ?楼云娇一声令下，上一批修士撤下弓箭，随后换上一批手持铁网的人。 楼云溪注意到他们手里的那张网和之前猎捕九彩凤凰的网好像是同一张。 捕兽网凌空罩下。 想起九彩凤凰的惨状，楼云溪不寒而栗。 要是被它盖住，且不说?之后任人宰割，网上的那些荆棘都够扎死她。 只能拼一把了！ 谢家神兵可别让她失望！ 红昭伞再次旋转。 楼云溪足尖点地，接着红昭伞上升之力飞上半空。 楼云娇生怕她跑了，“快！” 几个修士一起用力压低捕兽网四角，以此让捕兽网下落地更快更狠一些。 最终捕兽网和红昭伞在空中相撞，楼家修士迅速变化队形，试图用铁网把伞叶绞在一起。 但这种在捕兽之时发挥作用的招数在楼云溪面前却吃了?败战。 红昭伞被?捕兽网绞住的一瞬间，似乎被动触发了某个机关—— 伞檐的薄刃全部收回，换做三寸三长的锯齿利刃，从前靠楼云溪主动旋转的伞骨也突然开始反向自动旋转。 伞叶旋转的威力比之前更快更强，一阵火花 在空中交汇，叮里当啷，楼云娇引以为傲的捕兽网顷刻被绞成了碎片。 楼云溪趁势逃脱，跳到了不远处一棵树上。 而此时红昭伞已经收回锯齿，也停下了旋转，又变回她手中一把趁手的?遮阳兵器了。 楼云溪心中好一片赞叹，果然是神兵利器啊，好生强大！ 这时萧册炀终于觉出不对，他眯着眼睛，惊讶道：“这难道是……红昭伞？” 世上用伞做兵器的人不少，但能把伞的作用发挥得如此?极致，还暗藏这么多机关的只有谢氏神兵。 楼云溪：“正是！世子好眼力！” 楼云娇皱眉道，“谢氏红昭伞从不外借，连册炀与谢盏秋有婚约时都未能见到，你怎么可能拿到？” 萧册炀脸上也闪过一丝尴尬。 当初他爹与谢氏定下婚约就是为了谢家的神兵。 可谢槐荫却说只有他和谢盏秋成婚且育有一子后才能将红昭伞出借?给他。以至于他和谢盏秋定亲这么久也从未真正见过红昭伞长什么样子。 没想到竟然在楼云溪手里见到了！ 楼云娇却对红昭伞的来路心存怀疑，“你偷了谢家神兵？” 楼云溪：“？胡说八道！” 怕不是楼云娇的东 西都是靠偷靠抢来的，所以才觉得她的东西也来路不正？ 楼云娇追问道：“那你说红昭伞哪儿来的？” 楼云溪道：“是因为你毁了谢盏秋的容貌，我去替她治病，谢氏感谢我的恩情才将此伞借给我。” 萧册炀眉心一拧，“什么？” 自己当初那么想要红昭伞，谢家都不肯借他瞧一瞧。 如今却把伞给了一个初次上门治病的大夫？ ?他看谢家对自己也没多少诚意！ 太过分了！ 楼云娇趁机道：“册炀，你还不明白吗？她和谢家就是一伙的。如今她知道了你与我的事，难保回去以后不会多嘴。谢家又与她关系亲密，甚至能把红昭伞借给她。到时候无论楼云溪说什么谢家人都会信的！” 他们费尽心机才退了谢家这门婚事没有落人话柄，要是让楼云溪把此事传出去就都毁了！ 想到自己日后在云启国的声名，萧册炀神情逐渐严肃。 楼云娇继续道：“你想想她之前对你爱搭不理，却在被我们围住之后突然转变态度，这难道不奇怪吗？她就是想哄骗你放她一条生路。要是她安然回到谢家，真的治好了谢盏秋，难保以后她不会和谢 第41章 楼云溪很有眼光 萧册炀神色阴沉，如果楼云溪的出现只影响楼云娇的地位，那他不在乎。 宅内纷争都是小事，只要稍加安抚就能解决。 但如果楼云溪的存在会影响他，那他就不能放任楼云溪不管。 只是楼云溪已经逃出包围圈，想拿下她恐怕没那么容易。 萧册炀说道：“楼云溪，只当大夫是没有前途的。云启国不靠行医治天下，只有真正的权势才能让你在世间安身立命。你不妨与我谈谈？” 楼云溪低头一笑，“世子不必担心，我仙医谷只行医救人，不问俗世。你们的事情我半点不会参与。” 萧册炀是什么样的男人她很清楚，贪图美色，自私自利。 但只要她与萧册炀的利益没有直接冲突，萧册炀便不会对她下手。 萧册炀一愣：“当真？” 楼云溪轻巧道：“当然，我和楼云娇不一样，只要你不伤害我，我何必得罪昭通王这种大佛？况且……” 萧册炀：“况且什么？” 楼云溪故意朝他抛去一个媚眼，“况且如你这般俊朗的男子，我向来不喜欢为敌。” 萧册炀被楼云溪一句话夸得又有些飘飘然。 他家门显赫，容貌也算中上。有美人夸赞他也属正常。 只 能说楼云溪很有眼光！ 楼云娇焦急道，“册炀，你不能相信她！这女人比你想像的奸猾多了！” 萧册炀瞥了她一眼，俨然被她扫了兴致。 “够了。”萧册炀说：“难道你觉得本世子的目光还不如你长远？” 放过楼云溪是他的决定，他自然有他的道理。 楼云溪浅浅一笑。 男人怎么会看不清真相，他们只不过是享受被美女捧着的感觉罢了。 楼云娇错就错在以为凭借她的家世和容貌就可以成为萧册炀心中的唯一。 但花花公子的爱是不可能长久的。 “多谢萧世子今日放小女子一马。就此别过。” 楼云溪说完越过树梢隐入森林，眼看就要消失在众人眼前。 楼云娇不甘心，立刻朝着楼云溪的背影射出一支追踪箭！ 萧册炀：“住手！” 他突然压下楼云娇的箭矢，追踪箭失了准头，最后只与楼云溪的衣物擦肩而过，射入了树干里。 楼云溪回头一笑。 这二人根本不同心。 貌合神离的人想要离间太简单了。 看着逃之夭夭的楼云溪，楼云娇彻底怒道：“萧册炀，为了一点美色你疯了吗？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 萧册炀 冷声：“你究竟是为了我好还是为了满足你的一己私欲？” 楼云娇记恨当初仙医谷的事，她当自己全然不知吗？ 楼云娇一哑。 他方才仔细想过，楼云溪只有仙医谷弟子这一个身份，无权无势，她确实没有必要得罪自己。 既然她不会揭发自己，那他也没什么好担忧。 萧册炀说：“楼云溪是无尘仙医的弟子，留着她日后说不定还有用。动辄杀之，你也就这点气性。” 萧册炀丢下一句话，拂袖而去。 今日他和楼云娇的矛盾够多了，他不想再看到这个女人！ 楼云娇：“册炀！” 看着他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楼云娇眼底的恨意慢慢堆积。 这一切，都是楼云溪害的！ 如果不是楼云溪蓄意勾引，她和册炀之间根本不会有矛盾。 抢了她仙医谷的位置还要来抢她的男人，她不会放过楼云溪的！ “来人！” “在！” 楼云娇攥紧拳头，道：“你替我给长姐捎一封口信。” 原本这凤凰内丹她要亲自送给长姐，但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她要让长姐也来梧州！ 长姐一定会助她杀了楼云溪！ …… 谢槐荫听说楼云溪回来了大喜过望，连 饭都没吃就来敲楼云溪的房门。 “楼姑娘，你在休息吗？” 过了好一阵房门才打开。 楼云溪站在门后堵着门，连门之间也只开了一条细缝。 谢槐荫有些奇怪。 她怎么仿佛不想让自己进屋？ 楼云溪：“有事？” 谢槐荫道：“我就是想问问药寻到了没有？若是没有消息，我可以多派几个人帮你！” 楼云溪的视线越过谢槐荫，就瞥见了院墙外戴着帷帽的谢盏秋的身影。 谢槐荫为了这个女儿也算操碎了心。 谢盏秋竖起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紧张地手心都出了一层薄汗。 她太想知道结果了。 所以即便自己的脸已经溃烂地厉害，她还是想第一时间听到答案。 楼云溪说：“药我已经找到了，正在调制。三日之后，我还令千金一张娇嫩如初的脸。” 院墙边，谢盏秋明显松了口气。 谢槐荫却怔了怔。 “三日？” 这么短的时间，她真能让盏秋已经溃烂的脸恢复？ 要是这话是别的大夫所说，他定然不信。 但楼云溪是无尘仙医的弟子，谢槐荫就算心底有担忧也不敢质疑。 “对，就三日。谢家主就放心吧。” 楼云溪说完迅 速关上房门，生怕谢槐荫留下再和她多说几句被看出端倪。 她扭头看向床边——那颗凤凰蛋又在动了！ 倒不是她不相信谢槐荫才故意将凤凰蛋藏着。 实在是凤凰蛋太过珍贵，她怕风声走漏引来别人惦记。和凤凰蛋有关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只是这一路上凤凰蛋都很安静，怎么偏偏回到谢家以后异动不止。 总不能是谢家风水和凤凰蛋的气息相冲吧？ 动静要是再大点，她就要藏不住了！ 楼云溪用手轻轻拍了拍蛋壳，道：“你安静点，我可没有你娘那么强大的实力，真被发现了，我一不定保得住你。” 也不知是蛋听懂了她的话，还是她身上的凤凰气息让蛋感到了安宁，它竟然真的不再晃动。 这天夜里，楼云溪抱着凤凰蛋做了一个梦。 她看见一个满身伤痕的男人抱着一块方印跌跌撞撞地往前跑。他身后追兵无数，每个人仿佛都想杀他。 最后他跑到一块无涯碑前。 精疲力尽的男人抹去脸上血渍，了无生气的眸子仿若漆黑的夜。 他就要失去意识。 但就在他昏迷之际，楼云溪听 第42章 预知梦 楼云溪蓦地从床上坐起。 屋内烛火晃动，天还未明。 她摸了摸脖子，这一觉竟然睡出了一身冷汗。 她为什么会做这个梦？ 梦中那个男人又为什么会叫出她的名字？ 虽然楼云溪不清楚这个梦的意义，但她总感觉这个梦镜特别的真实。 楼云溪平复了几下呼吸才重新躺下，却再也睡不着了。 她脑海里都是那个男人被人追杀的场景。 那双绝望的惊不起一丝涟漪的眸子，她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不可能吧……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而就在她翻身之时，角落里的凤凰蛋悄然动了动。 楼云溪一噎没休息好，第二日她给谢盏秋涂药时谢盏秋都忍不住问她：“楼姑娘，是不是昨日下人没有招待好？你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楼云溪说：“和下人没关系，是我昨夜做了个梦，没睡好。” 谢盏秋疑惑道：“什么梦能将楼姑娘扰成这个样子？” 楼云溪默了默，忽然道：“你知道无涯碑么？” 梦里那块石碑她看得格外清晰，如果能找到石碑所在地就好了。 谢盏秋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他们谢家只做兵器，对地域的确不熟悉。 楼云溪一阵怅然。 那个梦总记挂在她心里，不去梦里的地方看一看，她始终不放心。 但这时谢盏秋又说：“不过，我知道哪儿能打听到你想要的消息。” 楼云溪一阵欣喜。 “真的？” 谢盏秋点点头：“就在梧州城，兰香赌坊。” 楼云溪愣了愣。 赌坊能流通信息不假，但她问的东西太偏，恐怕没几个人知道吧？ 谢盏秋说：“据说兰香赌坊有个极其厉害的赌局，只要你能成为最终赢家，就能见到赌坊真正的主人。作为回礼，她能回答你任何问题。” 楼云溪惊讶道：“任何问题？” 谢盏秋点了点头：“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事是兰香赌坊解不了的。但能赢赌局的人寥寥无几。” 多少人抱着金山银山过去，最后都是两手空空地出来。 楼云溪一阵惊叹。百科全书，有问必答？ 这不比度娘强多了？ 楼云溪迫不及待道：“那下一次赌局什么时候办？” 谢盏秋说：“只要你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去。”她顿了顿，补充道：“入门赌局，黄金三万两。” 楼云溪倒吸了一口凉气，顿时觉得这个度娘一点都不友善了。 土匪都没他们会 抢！ 想去兰香赌坊她还得筹钱去。 谢盏秋见她面露难过，笑道：“若楼姑娘不嫌弃，我可以小备薄资，供楼姑娘去兰香赌坊试一次。” 楼云溪诧异道：“你有这么多钱？” 谢盏秋说：“请谢家制造神兵利器的人不少，爹还是为我攒了些嫁妆钱的。” 虽然她不能大手一挥变出一座金山，但让楼云溪赌一局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楼云溪顿时摆手道：“那可是你的嫁妆钱，我当然不能碰了。” 谢盏秋自嘲道：“良人都没有了，攒着嫁妆钱做什么？倒不如给楼姑娘花，好歹派上些用场。” 要不是她的脸毁了，她本该拿着那些钱嫁给萧册炀的。 现在她也看开了，与其嫁一个并不爱她的人，倒不如不嫁。 提起萧册炀，楼云溪不禁问道：“若你找出了害你的人，你会怎么做？” 谢盏秋毫不犹豫地说：“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她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性子。 那个人把她的脸害成这样足见心肠歹毒，她一定不会让对方好过。 听到她这样说，楼云溪低头一笑。 她看着谢盏秋的眼睛，说：“害你的人，我已经找到了。” 谢盏秋身体一僵。“什么 ？” 楼云溪说：“我去城外找药时意外遇见了萧册炀，碰巧知道了一些事。你想听么？” 谢盏秋身体僵硬地点头。 楼云溪说：“你的脸之所以会中毒，是萧册炀和楼云娇合谋干的。” 谢盏秋眸光一颤，她早猜到了她的脸是某个倾慕萧册炀的人下的毒手，却没想到萧册炀也会参与其中。 谢盏秋：“为什么？” 她到底做什么了什么？ 楼云溪说：“我猜他们早就有了私情，是为了名正言顺地退掉你的亲事才这么做。” 此事谢盏秋的确无辜，但世上就是有许多不将恩义的无耻之徒。 和那些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纵然他们可以直接阐明真相退婚，他们也不会这么做。 比起自己受损的名声，他们宁愿毁掉的是谢盏秋。 如果谢盏秋是个息事宁人的脾性，她反倒不会把真相告诉谢盏秋，免得惹谢盏秋徒增伤悲。 但既然谢盏秋心性坚韧，她也有必要让谢盏秋知道萧册炀的真面目。 至于她在树林里答应萧册炀的事…… 管那个渣男去死！ 谢盏秋被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楼云溪握住她纤长的手，轻轻拍了拍。 “日子还长远着，昭通王人 脉很广，不好对付。但只要知道谁是自己的敌人，总有报仇雪恨的一天。” 她此举不仅实在安抚谢盏秋，更是在提醒。 就算她心有不忿，也不要忘记昭通王的势力。 以谢家现在的地位公然叫嚣昭通王，他们一时也讨不着什么好。 切不可做无谓的举动。 谢盏秋点了点头，感激道：“多谢楼姑娘提点，我不会乱来。” 三日后，谢盏秋脸上的纱布终于可以拆除。 谢槐荫紧张地站在床前，看着楼云溪一圈一圈地解下缠在自己女儿脸上的纱布。 他不求女儿美艳无比，只要女儿脸上的毒能治好就行。 纱布全部落下，谢槐荫霎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 谢盏秋心中一紧，难道没有恢复？ 还是她脸上留下了极丑的疤？ 楼云溪把一面镜子送到她眼前：“看看吧。” 谢盏秋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准备，才缓缓看向镜子里自己的脸。 镜中，她的脸已经完全恢复。 没有一点疤痕，不剩半点溃烂痕迹。 不仅如此，她还感觉自己的肌肤比之前细嫩了不止一点点！ 谢盏秋不可置信地 第43章 霸王赌局 楼云溪：“你自己的脸自己都不认了么？” 谢盏秋高兴地一时说不出话。 她也说不上来自己哪里不一样了，但就是感觉自己?比以前更漂亮了一些。 其实这是楼云溪用了改良版的玉女膏的结果。 当初无尘仙医送她的玉女膏千金难求，她用完之后觉得功效甚好，就是太贵了，于是就改良了一下。 改良的玉女膏不仅功效更好，用药的成本还更低了。所以调配起来并不费力。 她每天给谢盏秋涂抹的药里都添加了少量玉女膏，才能让谢盏秋的脸在三天内就恢复。 谢槐荫对楼云溪郑重一拜：“大恩大德，真叫老夫不知该如何报答。” 楼云溪道：“我来这里是奉师傅之命，要谢你们就谢我师傅吧。我对你们其实没有多大恩情。” 她说着拿出红昭伞递给谢槐荫。 “药已寻回，谢家神兵也当物归原主。” 谢槐荫一愣。 别人百般想要的红昭伞她竟然不想要？ 真是怪哉！ 谢槐荫问到：“是红昭伞不趁手，还是楼姑娘觉得它没什么用？” 楼云溪：“您多虑了。?红昭伞是谢家神兵，确实厉害。但也恰恰因为我用过，也知道了它有多珍贵， 所以更不能占为己有。” 谢槐荫一阵沉默。 红昭伞这些年招人惦记，他为免祸患，本想在盏秋成婚之日把红昭伞当做嫁妆送入昭通王府。 但谢家神兵和昭通王府终究没缘分。 他不知道还能守住红昭伞多久，她他隐隐有预感，终有一日谢家神兵会招来别人惦记。 解无尘也说楼云溪心性纯良，是懂怜悯、有大爱之人。 如今看来将红昭伞交给她再适合不过。 谢槐荫道：“楼姑娘，与其让红昭伞在兵器库中蒙尘，倒不如把它交给妥当的人。” 他把红昭伞推进楼云溪怀中，“今日赠伞，日后若谢家蒙难，只要楼姑娘能帮帮我家盏秋，便也够了。” 蒙难？ 楼云溪愣了愣。 谢家制作兵器一绝，在云启国也备受尊敬，谁敢轻易害他们。 谢槐荫为什么会这么说？ 除非…… 楼云溪看了谢盏秋一眼，仿佛明白了什么。 今日的谢家恐怕不像从前那般风光，也未必能一直荣耀了。 让谢盏秋嫁入昭通王府是谢槐荫保护她的方式，却没想到所托非人。 这一步失败了，他就只能靠红昭伞为谢盏秋另谋前程。 她未必是最好的人选，但绝对 是对谢盏秋最没敌意、最愿意保护谢盏秋的人——这才是谢槐荫选她真正的理由。 红昭伞不仅是送她的礼物，更是谢槐荫给谢盏秋安的一道保命符。 他托付的不是死兵器，而是自己活生生的女儿。 她又是仙医谷的人，到时候就算她帮不了什么忙，只要带着谢盏秋躲进谷中，也可以躲避一段时间。 楼云溪默了默。 “我答应你。” 她接过红昭伞，就等同于是接下了保护谢盏秋的约定。 谢槐荫松了一口气。 如此一来，?他也就能放心去做“那件事”了。 谢盏秋对丫鬟使了个眼神。 丫鬟端着个托盘送到楼云溪面前：“这是我家小姐为楼姑娘准备的银票。其中三万两?是楼姑娘去兰香赌坊的赌资，另外一万两留给楼姑娘做盘缠。” 楼云溪诧异地看向谢盏秋。 这也太大方了。 果然不管哪个行业做到顶尖都不会缺钱。 谢盏秋?笑盈盈地看了她一眼，示意赶紧收下。 她知道仙医谷的人总有?办法挣钱，但谁会嫌钱多呢？ 楼云溪拿上行李，辞别谢家。 来到兰香赌坊，楼云溪进门就有小厮迎了上来。 “客官面生，今儿打算 来玩什么？” “咱们兰香赌坊是梧州最大的赌场，赌局正规，绝无老千，包您来一次就会爱上。” 楼云溪?打量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别的赌坊都乌烟瘴气，光线暗淡。唯独这家赌坊明亮堂皇，?甚至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兰花熏香。 不愧是梧州第一赌坊。 但此刻她却没空回答小厮的话，因为她感觉有一束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楼云溪立即?往二楼望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她是从战场里厮杀出来的，对视线很敏感，不可能弄错。 只能说，对方的身手太快了。 “客官，客官？” 小厮连叫了她两声，循着她的目光往二楼看了几眼，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楼云溪回过头，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消遣，而不是来找人的？” 小厮说道：“?我在这干了好几年了，进来的人我打眼一瞧就知道他来干什么。?我从姑娘的身上闻到了银票的味道。” 要是他没猜错，这姑娘身上估计还揣了不少银子。? “……”楼云溪：“你的鼻子比狗鼻子还灵。” 小厮笑嘻嘻地说：“就算不说银票，以我的经验，但凡漂亮的姑娘都不太缺钱。” 他倒是 会说话。 楼云溪攥了攥包袱，“我来赌霸王局。” 她话音一落，原本吵吵嚷嚷的赌坊瞬间安静下来。 就连赌客们都忘了自己的赌局?纷纷看向她。 之所以叫霸王局，就是因为这场赌局不会公平，一切规则都是霸王条款。 在这种赌局里，黄金万两挥手洒，前途未卜难见光。? 她一个女子，竟然敢赌霸王局？ 偌大的赌坊沉寂了好一阵，最先回过神的竟然是楼云溪眼前的小厮。 “姑娘，你?确定要开这个赌局？” ?楼云溪：“我确定。” 小厮问到：“三万两黄金，姑娘也准备齐了？” 楼云溪点点头。 小厮看了她一眼，忽然开嗓：“上宾一位，三万黄金霸王局，开赌。” 随着他声音落下，?不知从哪里冒出许多小厮。 他们利落地把赌坊里其余的赌桌纷纷撤下，空出中间一大块地方。 一张三米三长的桌子被抬了上来，桌子收尾两端各放了一把白玉躺椅，躺椅上还铺着一大张柔软狐裘。 小厮神情愈发恭敬，“姑娘贵姓？” “楼。” “楼姑娘，您请。” 小厮把她带到桌子一端坐下， 第44章 借点凤凰气运 楼云溪摸着身下柔软的奶白狐裘，诧异道：“你们赌坊待遇这么高？” 小厮笑嘻嘻道：“姑娘客气了，待遇再高用的也是从前参与霸王局的人的钱。姑娘的钱日后说不定也会成为这些待遇里的一部分。” 楼云溪：“……” 羊毛出在羊身上！ 她可能就是下一只羊！ 小厮问到：“姑娘准备好了么？霸王局一共三场，每场比赛内容不同。一旦开赌，三万两黄金的银票分文不退。过程中姑娘若承担不起这个赌约，随时可以叫停，只是此前赢得的所有东西都将归还赌坊。” 小厮递上一纸契约，“若姑娘想好了就请在这上面签个字。” 这一纸契约就是为了保证整个赌局变得合规。 楼云溪：“如果我这时候反悔……” 小厮笑嘻嘻：“那就请姑娘支付人力费三千两噢。” 楼云溪：“……” 黑店！ 黑店！ 她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虽然三千两现在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大数目，?但是那一场梦…… “我赌。”楼云溪说。 她不清楚这场赌局接下来会遇见什么，但她知道如果不弄清事情的真相她一定会后悔。 “那就开始吧。”小厮道。 他说完，一个看 起来胖胖的，两百多斤的荷官推开人群走了进来。 胖荷官拱手道：“楼姑娘好，我是这一局的庄家。” 楼云溪发现，不管这局是舒是赢，他们的态度都是极好的。 但那些人一看到胖荷官出现，就开始用同情的眼光看楼云溪了。 “三万两黄金开的局，一局就没了。” “嘘……年轻人总是要摔摔跤，才知道社会险恶。” 这胖荷官是兰香赌坊内玩骰子的一把手，人称肥骰王。 从肥骰王出现在兰香赌坊以后，他们就没见他输过。 小厮拿上来两个骰盅，肥骰王说：“楼姑娘，这场比点数大小，你若能三局三胜，就算你赢。每赢一局你都能得到一万两黄金，赌不赌？” 也就是说只有她这三局全赢，才能把自己的本金拿回来。 但楼云溪却抓住了蹊跷。 “寻常赌局不都是三局两胜吗？为何你们是三局三胜？” 虽然她早做了心理准备，但这条件也太苛刻了。 肥骰王笑道：“所以我们这是霸王局啊。” 别人三局两胜的规矩在他们这儿不成立，只有他们定的规矩才是规矩。 否则什么人都能轻易赢下，那他们的消息也太不值钱了。 楼云溪咬咬牙：“好！那就 赌三局三胜！” “楼姑娘，请。” 楼云溪把包袱放到胸前，悄悄摸了摸里面的凤凰蛋。 都说凤凰是吉祥之物，你可要帮帮我。 她对赌术其实一窍不通，能不能赢全看凤凰蛋能否借她一点气运了。 肥骰王一掌拍向桌面，骰盅连带着里面的骰子都飞了起来。 他一手握住骰盅，刷刷摇得飞快。 看得周围的人眼花缭乱，根本辨不清什么情况。 “啪——” 骰盅重重扣下。 肥骰王露出了必胜的气势。 而楼云溪此时还未动过。 肥骰王疑惑道：“楼姑娘？你还不开始？” 楼云溪握住骰盅，秀眉一拧。 就在大家以为她要开始大展身手的时候，楼云溪缓慢地抱着骰盅“刷—啦—”“刷—啦”地晃了两声。 完事儿。 看着她稳稳地把骰盅放到桌上，生怕把骰盅打翻，肥骰王感觉自己有被侮辱到。 “楼姑娘，你这就结束了？” 楼云溪点点头。 “嗯。” 快吧？ 她从不浪费别人时间。 周围的人看傻了眼。 敢来赌霸王局的人多少都有点本事在，否则就是纯赔钱，这第一局多少要秀点技术，可她…… 她根本不会赌！ “开吧。”楼 云溪鼓足勇气道。 小凤凰，靠你了！ 她率先开盅—— 三三六，十二点！ 楼云溪傻了，凤凰蛋的气运她是一点没借着！ 三万两黄金，这就没了！ 肥骰王也没想到她是这么不会赌。 技法不会，摇出来的点数还小。 长得这么漂亮，脑子竟然不灵光，没事儿干来给赌坊送钱。 开什么霸王局，她开个新手小白局还差不多。 看他一把将这姑娘送走！ “楼姑娘，您、慢、走！” 肥骰王自信地揭开了自己的骰盅。 一二三，六点！ 整整六点！ 楼云溪：“啊？” 周围人：“啊？？” 这真的合理吗？ 她这也能赢？ “肥骰王，你是不是看人家长得好看，故意放水啊？” 肥骰王一愣，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点数，差点当场厥过去！ “这不可能！” 他对骰子了如指掌，摇六就跟吃饭一简单。 他怎么会摇出一二三这种小点数？ 可是他也很清楚，楼云溪没有作弊。 他们赌坊抓出千一抓一个准，楼云溪要是敢作弊，绝对会被当场捉住。 那问题出在哪了？ 他觉得，他碰上对手了。 楼云溪干笑了两声，“呃，承让承让… …” 小凤凰虽然没有借她摇六的气运，但是却用凤凰气运压制了对手的实力。 只要对方发挥不出全部实力，就算是三三四这种点数也绝对够用了。 肥骰王不信邪：“再来！” 他抓起骰盅又是一出技艺精湛的摇盅大秀，引得周围人连连拍手叫好。 反观楼云溪，依旧像个小白，抱着骰盅晃了两下就放手。 楼云溪：“谁先开？” 肥骰王摊手：“你是客人，还是你先！” 楼云溪点点头。 揭开骰盅，一二七，十点！ 甚至还不如上一把了！ “噗……” 周围有人实在没忍住笑。 就她摇的这种点数，实在没什么悬念。就算上一把是肥骰王失手，他总不能连续失手两次。 大家都期待地盯着肥骰王的骰盅，等着他把眼前的白痴美人打得一败涂地。 终于，揭开骰盅。 一二一。 “四点？” “才四点！” 惊叹声再次填满赌坊，没人敢相信这是肥骰王摇出来的点数。 肥骰王低头紧盯着骰子，恨不得用视线将它穿透。 这能是他摇出来的点数？ 有人道： 第45章 这都能赢？？ 楼云溪笑了笑：“兴许是我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肥骰王脸色一变，她说自己是那只死耗子？ 他倒是不想摇这么小，可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他的水平就像被人魇住了一样，怎么都发挥不出来。 第三局。 肥骰王拿出了十二万分精神。 他捋起袖子，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骰盅。 刷啦啦—— 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自他手中流出。 每次骰子碰撞骰盅他都认真听着里面传出的点数，最终在确认自己摇出三个六的一瞬间肥骰王一举把骰盅扣下。 他就不信自己这么快的动作对方还能做手脚！ 肥骰王自信揭开骰盅。 再看点数：一、一、一！ “噗~~”肥骰王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 两个小厮一起扶着他的身体才让他不至于在众人面前倒下。 他指着骰盅，颤抖着道：“不，不……” 他光是听声音就能辨别骰子点数，这么多年从没出过错。 这不可能是他摇出来的点数！ 三个一，这简直是他一生的耻辱！ 半晌，肥骰王看向楼云溪，“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世上除了赌术一流、千术一绝的人，不可能有人再赢过 他。 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楼云溪见他急火攻心马上就要厥过去，开口说了实话：“其实我不太会赌。” 肥骰王诧异道：“那你……” 楼云溪说：“我这个人气运比较强，可以盖过别人的气运，你在我面前没了气运，自然赢不了我。” 她看着自己眼前骰盅，抱起来随便摇了两下。 随后打开一看，这一局她也只摇出了一一三，五点而已。 楼云溪：“你看，我这都能赢你。” 在被人看来她的运气实在是差，每次都只能摇出这么小的点数。 但从另一个角度看，她就算摇出这么小的点数都能赢下赌坊一把手，简直是气运爆棚！ 肥骰王看着她面前的骰子，“噗……”地又吐出一口鲜血。 他竟然，输给了一个五点。 肥骰王捂着胸口，仿佛受到了一万点伤害，紧跟着竟然在众人面前直接晕了过去。 楼云溪一愣：“！” 长得挺壮实一个人，竟然这么受不了刺激。 楼云溪指着被抬下去的肥骰王，担忧道：“他的伤应该不用我负责吧？” 小厮干笑着说：“当然不用，这一局是姑娘赢了。” 他说着将原先的银票交还给楼云溪， 随后拍了两下手掌。 继肥骰王之后，一个高高瘦瘦形同竹竿的男子拨开人群走了进来。 瘦竹竿双手抱拳：“见过楼姑娘。在下牌九李。” 楼云溪眉梢一挑。 兰香赌坊的荷官培训真到位，他们是真的很有礼貌。 楼云溪：“这一局赌什么？” 小厮撤下骰盅，搬上来一副玉制的牌九。 楼云溪伸手一摸，这些竟都是上好的羊脂玉，兰香赌坊也太阔绰了。 楼云溪道：“据我所知牌九就一种玩法，比点数。” 牌九李笑了笑，他和肥骰王一样都是坐镇兰香赌坊的赌术行家，只不过他的等级比肥骰王更高一点。 刚才那一局他也从头到尾看了，但他从不相信气运一说。 他觉得楼云溪一定是用了某种出千的方法，才神不知鬼不觉地赢过了肥骰王。 所以这一把他不打算和楼云溪比大小。 牌九李说：“这一局我们换点新玩法，猜点数，如何？” 楼云溪一愣：“怎么猜？” 牌九李指着桌上码得整整齐齐的一系列牌道：“一会儿洗牌后我会从中抽取一组，你要是能猜中我抽的牌的点数，就算你赢。” 牌九李顿了顿，补充道：“也是三局三 胜。” 楼云溪明丽的眸子一眯，霸王局还真是将霸王条款贯彻到底。 这一局游戏比上一局难多了。 牌九的组合点数那么多，这不是让她随机蒙吗？ 看着她为难的样子，牌九李笑了笑。 他就是要让楼云溪碰不了牌，全靠蒙。 如果她的气运真那么强，这种局自然不可能难住她。 但如果她之前全靠出千，这一局她就只能认输。 要知道那么多种组合点数，她全部猜中的概率微乎其微。 除非她抱着祥瑞神兽来赌，否则就是神女来了也没这种气运命数。 牌九李说：“如果楼姑娘答应比赛，那就请给出这一局的赌注。” 楼云溪一愣，“还要赌注？” 牌九李说：“当然，楼姑娘刚才给的三万两黄金只是第一场的赌资。这第二场更难，赌注自然也该换一换。” 楼云溪眯了眯眸子，问道：“那这场赌局要赌什么？” 牌九李：“按兰香赌坊的规矩，得是姑娘身上最珍贵的东西。” 他刚说完，楼云溪就看见一个小厮挤到牌九李身边，附耳跟他说了几句话。 牌九李一愣，随后道：“楼姑娘，我家坊主说，这一把就赌您身后的那把伞。” 楼云溪眉心一拧，“什么？” 牌九李说：“这都是坊主的意思。” 她肩上的那把伞用黑布罩着，牌九李也看不出有什么奇特。 但坊主既然想要，他负责传话就是。 楼云溪脸上露出几分难色。 “这……” 她就是为了不让人发现红昭伞才特地用黑布将它裹上，怎么还是遭人惦记了。 兰香赌坊的坊主究竟是什么来头？ 楼云溪想起她一进赌坊就落在她身上的那道目光。那难道就是坊主的视线？ 牌九李问道：“楼姑娘，考虑得怎么样？” 霸王局随时可以撤赌，如果楼云溪觉得不能承受这个赌注，现在就可以离开。 但她之前赢回去的三万两黄金就只能留下了。 可楼云溪现在在乎的不是钱的问题。 红昭伞是谢家神兵，她拿来当赌资，实在对不起谢家。 恐怕谢家人知道这件事以后，也会觉得她不堪托付。 但她又实在想知道无涯碑究竟在何处。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楼姑娘？考虑得怎么样？” 见她一直没有说话，牌九李声音里带了几分催促。 她到底赌不赌？ 楼云溪摸了摸伞罩：“这伞，我不能给 第46章 我要无极乾坤袋 牌九李愣了愣，“那楼姑娘这是要弃局了？” 他不懂坊主为什么想要她身后那把伞，更不明白楼云溪为什么会为了一把伞弃局。 都已经来到第二关了，她已经赢过了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 换做别人肯定愿意放手一搏。 楼云溪说：“我不用这把伞来赌，但我有别的东西可以当赌注。” 红昭伞是谢槐荫信任她才给她的神兵，就算她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赢，她也不该拿它当赌注。 这是原则问题。 牌九李皱了皱眉，霸王局的赌资向来都是他们坊主说了算。 她既然不愿意拿出拿把伞，还多话什么？ 牌九李道：“不必了，坊主只拿她想要的东西，楼姑娘不愿意赌，其余东西对坊主来说都没有……” 楼云溪：“我赌仙医谷弟子十年的自由之身。” 此话一出，赌坊里就像是炸开的鱼塘。 她竟然是仙医谷的弟子？ 牌九李更是瞪大了双眼，“你真是无尘仙医的弟子？” 楼云溪说：“我于两年前拜入无尘仙医门下，此番下山主要为了历练。这一局你若赢了，我任凭坊主差遣十年。” 赌坊坊主既然能说出要她红昭伞的要求，就一 定在看这场赌局。 无尘仙医弟子鲜少出山，想要求医之人比比皆是，但想要遇上全凭缘分。 如果她说自己任凭坊主差遣十年，就意味着这段时间里她可以让自己治任何病症。 有点经济头脑的人都知道，这得是多大一个商机。 一旦知道她能治某些顽疾绝症，想要活下去的人付多少钱都愿意。 牌九李一阵犹豫，他也不知这个条件坊主愿不愿意接受。 就在此时，刚才传话的小厮再次挤进了人群。 他附在牌九李耳边说了几句话，牌九李皱起的眉头瞬间舒展开。 “坊主说，她跟你赌。” 能差遣一个仙医谷弟子十年，这是个不亏的买卖。 楼云溪道：“那这一局若是我赢了，我又可以得到什么？” 牌九李说道：“赌坊里有一个藏宝阁，你若赢了，可以去里面随意挑选一件喜欢的东西带走。” “我不要。” 楼云溪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牌九李一愣，兰香赌坊的藏宝阁多少人想进去，她竟然瞧不上！ 楼云溪说：“藏宝阁里有什么还不是由你们放？若你们将最上乘的宝物藏了起来，我进去能找到的不都是次等宝物。” 要赌注 的时候想拿她的红昭伞，可能赔钱的时候就给个普通宝物。她看起来像是那么好骗的人？ 牌九李脸上闪过一抹尴尬。 她怎么跟猴儿一样精。 但这是兰香赌坊，哪儿能由楼云溪做主？ 牌九李提醒道：“这是霸王局，楼姑娘，赌资是什么由我们说了算。” “噢，那我不赌了。大不了这三万两黄金给你们。” 楼云溪拿起包袱就往外走，还真不带一丝留恋！ 赌坊坊主既然能同意用差遣她十年的条件换红昭伞，就说明这个条件足够诱人。 她是很想要赢到最后，但她绝不能被看出来。 兰香赌坊的霸王赌局之所以能无往不利，就是利用了大家想打听消息的心理对赌客一再压迫。 换句话说，这场赌局一旦你认真了，就输了一半。 楼云溪大步往赌坊外走，就在她即将迈出赌坊的前一步，牌九李终于开口：“且慢！” 牌九李问道：“楼姑娘想要什么？” 楼云溪唇角一勾。 显然，这一场赌局她赢了。 楼云溪回头道：“可以谈？” 牌九李妥协道：“可以谈，楼姑娘说说你想要什么，我再去问问坊主的意思。” 楼云溪说：“ 我要无极乾坤袋。” 牌九李脸色一变：“你……” 她是真敢想啊！ 无极乾坤袋是当年天女织就的宝物。 那袋子虽然只有一般荷包大，却可以装下无限金银财宝，袋中仿佛有天地乾坤。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宝物。 牌九李道：“我们不过是个赌坊，怎么会有这种至宝，楼姑娘说笑了。” 楼云溪却道：“你们的确是个赌坊，但这些年来被你们收走的宝物也不在少数，想要得到最好的东西，你们也得下点血本不是？” 隔着长桌，楼云溪看见牌九李额头上的青筋狠狠地跳了跳。 楼云溪之所以想要无极乾坤袋，就是为了保护凤凰蛋。 凤凰蛋脆弱易碎，但乾坤袋却可以隔绝外界伤害，将凤凰蛋放进里面是最妥帖的。 而且乾坤袋体积小，不会引起别人注目。 要是她一直像现在这样整天背着凤凰蛋到处走，总有被人发现不对劲的时候。 “跟她赌。” 不等牌九李开口，楼云溪就听见阁楼上传来一道温柔似水的声音。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牌九李震惊地看着高处，“坊主！” 对方没有露面，清晰的声音却传入楼云溪耳里： “我倒想看看她的气运能有多强。” 楼云溪不着痕迹地摸了摸包袱里的凤凰蛋。 她的气运一般，但凤凰的气运可就不容小觑了。 牌九李道：“是。” 赌局正式开始，牌九李依照惯例让楼云溪检查了一遍牌面是否有误。 确认无误后，牌九李一人码牌，将数十张牌迅速堆叠在一起，其手速之快叫人根本记不清桌上的牌面。 待一群人眼花缭乱后，牌九李随机从中抽出了一对玉牌。 小厮送上一张牌面点数解析的图纸，实则是让她看着压点数。 众人齐齐围了过来，不管楼云溪说的气运是真是假，他们现在都对这场赌局充满了期待。 牌九李悄然翻开玉牌看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 这种牌，她怕是不敢押。 牌九李：“楼姑娘，请吧。” 看着图纸上让人眼花缭乱的点数，楼云溪深吸了一口气。 “选哪个呢……” 她纤长的手指慢慢滑过桌面图纸，从左边一直划到了最右端。 就在此时，凤凰蛋突然动了一下！ 楼云溪一愣。 看着自己指的点数，楼云溪似是自言自语道：“选这个？” 凤凰蛋又动了一下。 第47章 美人魏轻裘 楼云溪莞尔一笑，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就它了。” 在楼云溪确定选择之后，凤凰蛋果然不再动了。? 牌九李脸上的笑意顷刻散去，眼角的青筋更是抽搐了一下。 他惊愕地看着楼云溪指的数字，还是强装镇定地说：“楼姑娘，这一对牌你都敢开？” 无它，只因楼云溪选的对牌是牌九玩法中最大的“天九”。 这种平时都很难摸中的绝世好牌，普通赌局别人尚且要犹豫一下，她怎么敢把自己?十年的自由之身押在这上面。 旁边的人也开始提醒，“姑娘，天九可不是那么好开的，你倒是再想想！” 瞧他们紧张的样子，好像在赌的不是楼云溪，而是他们自己。 “不改，就押天九。”楼云溪坚定地说。 她知道这种牌很难开出来，但她相信凤凰气运。 楼云溪：“开牌吧。” 牌九李干笑了两声，不得不开出自己眼前的对牌。 一张天牌带一张九点。 真是天九！ “嚯！” 周围人一阵惊呼。 楼云溪的气运也太强了吧，真就押?什么开什么？ 难得遇上廊香赌坊吃瘪，看客都来了兴致，比楼云溪更兴奋地催促。 “牌九李，快开下一局啊。” “大家都等着呢。” 在大家的催促声中，牌九李再次洗牌。 一堆牌整整齐齐码好，牌九李随手抽出一对。 瞥了眼牌面数字，牌九李胸有成竹。 “楼姑娘，这一把打算押什么？” 楼云溪看着桌面点数，手刚落回天九的牌面上，凤凰蛋就再次动了动。 又是这个数？ 楼云溪试着把手转向别处，凤凰蛋没了动静。 她又指回天九。 凤凰蛋再次动了动。 楼云溪深吸了一口气，看来牌九李能控牌，想抓什么全凭他心意。 难怪别人说十赌九输，遇上这种高手，普通人怎么可能赢。 连着两把抓天九，牌九李这是要赌她的胆量。 楼云溪：“我还押天九。” “啊？” “她怎么敢！” 就算她再有气运也不能这么押吧。小孩恐怕都不敢这么玩。 楼云溪无视周围人的质疑，?在他们觉得自己必输的眼光中，她笃定地对牌九李说：“开牌。” ?牌九李神情凝重，他怎么也想不到楼云溪竟然敢连开他两把天九。 在众人的催促声中，他缓缓翻开牌面。 又是一轮天九。 众人琢磨出味儿来，想抓什么牌恐怕都靠牌九李。 但能把把押中还真 是楼云溪的本事！ 有人笑道：“牌九李，你第三轮不会又要开天九吧？” 牌九李低头皱眉，他的路数已经全被打乱了。 他心不在焉地洗着牌，正琢磨怎么进行第三局，又一个小厮来跟他传话。 “牌九李，坊主说……” 牌九李闻言点点头，洗牌的速度也更快了一些。 这次他随机抽出一组牌，自信地对楼云溪说：“楼姑娘，请。” 楼云溪看着牌桌，最后选了角落里最不起眼的一个牌组。 “我赌这个。” “瘪十。” 瘪十是牌九中最小的牌组，要是上了赌桌，任何牌都可以吃它。 谁也没想到楼云溪竟然会选这个数。 但此刻牌九李的脸色却和刚才的肥骰王一样难看，怎么都不敢开手中的牌。 这对牌是坊主让他选的，怎么也能让她猜中？ “牌九李，你倒是开牌啊！” “还要等多久？” 在楼云溪平静的眼神中，牌九李愈发如坐针毡。 “不用开了，这一局楼姑娘赢。”二楼突然传来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只见一个体态婀娜的明艳美人抱着一只灵兽施施然从二楼走下。 那女子不过二十一二岁，却风韵颇浓。 她穿着身明红的牡 丹花绸，配一件金色鸳鸯束腰。 绸缎下的身材凹凸有致。 乌发间簪着两朵凌霄花，娇艳欲滴的花贴着她鬓角，也压不过她半点姿色。 楼云溪打眼一看，好性感的美人。得有36D！? 她一出现牌九李就恭恭敬敬地退到了一边。 ?“见过坊主！” 魏轻裘摆摆手让他退下。 她绕着楼云溪走了一圈，欣赏道：“你倒是长得美艳。” 楼云溪道：“哪里比得上坊主风韵勾人呢。” 两人站在一起，一个容颜美艳，一个风韵性感。 她们就像两朵争奇斗艳的石榴花，谁也不逊色于谁。 魏轻裘走到楼云溪对面坐下，“我叫魏轻裘，是这赌坊坊主。第三局我陪你赌如何？” 她手里的灵兽轻灵地跃上桌面，在楼云溪面前趾高气昂地转了一圈，才踩着高贵的步伐回到魏轻裘身边趴下。 那只灵兽有三条不同颜色的尾巴，身体和头都很像狐狸，但耳朵却比狐狸更细更长。 它还有一双碧色的眼睛，颜色像碧玺一样翠绿通透。偶尔吐出来舔毛的舌头却是粉色的，格外可爱。 魏轻裘摸着灵兽的脑袋，说：“它叫静尾，是一只吞金兽。” 楼云溪一愣。 这么可爱的 灵兽平时竟然吃金子！ 36D美人开赌坊就是为了养它吧！ 楼云溪问到：“这局怎么赌？” 魏轻裘拿出一枚金铜钱，“很简单，猜正反。我们一局定胜负。” 这些年来赌坊开霸王局的人不少，其中也有几个赢下前两关，来到了第三关。但那些人最后都败在了她的气运之下。 最简单的赌局，有时候反而最难赢。 从刚才那两局里她也看出来了，楼云溪的气运确实不错。 那她们就面对面地赌一局，看看到底谁能赢。 楼云溪：“我同意。那赌注是什么？” 魏轻裘说：“如果你赢了，我告诉你任何你想知道的事。但要是我赢了……” 魏轻裘低声笑了笑。 “我要……你。” 楼云溪疑惑道：“什么意思？” 魏轻裘说：“你的气运很强，又长得如此好看，若你能加入兰香赌坊，定然前途无量。” 她看上的不是楼云溪，而是楼云溪身上的气运。 就算她输了，告诉楼云溪她想知道的东西，兰香赌坊也不会有任何损失。这场赌局她稳赚不赔。 楼云溪红唇一抿 第48章 你被人盯上了！ 魏轻裘：“考虑的怎么样？” 楼云溪抬眸：“赌！” 魏轻裘笑道：“我就喜欢爽快人！” 赌局开始之前，灵兽静尾抬起头蹭了蹭魏轻裘的手。 魏轻裘更加胜券在握。 别人只知道静尾是一只吞金兽，却不知道这种灵兽本身就带着极强的气运。 有静尾在身边，她下场豪赌几乎没有输过。 魏轻裘抛出金铜板，飞速旋转的金色钱币在半空中被她一掌拍在桌面上。 魏轻裘：“字面还是花面？” 楼云溪默了默。金铜板旋转速度太快，她没看清。 她摸了摸包里的凤凰蛋，喃喃道：“字面？” 凤凰蛋没有反应。 楼云溪又说：“花面？” 凤凰蛋还是没有反应。 怎么回事？ 小凤凰睡着了？ 连着两关都闯过来了，小凤凰可不能在这时候坑她。 看楼云溪纠结的样子，魏轻裘道：“我建议你押花面。” 楼云溪一愣。 还能提示？ 可魏轻裘真会这么好心？ 她让自己押花面，说不定真正的答案正是字面。 但也可能魏轻裘就是利用她多疑的心理，让她反向押字面。 其实花面就是正确答案。 楼云溪从没觉得二选一的游戏也这么难过。 魏 轻裘说道：“楼姑娘想好了吗，我可没有太多时间陪你等。” 就在此时凤凰蛋似乎再次动了一下。 楼云溪双眸一亮。 小凤凰醒了？ “那我就押……花……” 凤凰蛋没有反应。 楼云溪立即改口道：“我押字面。” 凤凰蛋开心地晃了晃！ 也是此时，一直眯着眼睛休息的灵兽静尾突然睁开了碧色的眸子。 它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站起来“吱吱—”“吱吱——”地朝着魏轻裘叫。 主人，是神兽！ 凤凰神兽！ “吱吱——” 主人，我的气运压不过它。 “吱，吱吱——” 静尾努力地想表达自己的意思，魏轻裘却听不懂兽语。 魏轻裘红唇微抿。 奇怪，静尾怎么这么不安。 它可是一品灵兽，白额虎见到它都得低头，能有什么东西可以吓到它？ 楼云溪说道：“你的灵兽仿佛很不安，不如我们快点结束这一局？” “吱吱——” 主人，不要比。 静尾用力蹭着魏轻裘的手臂，生怕她输掉这一局。 魏轻裘看它着急的样子却误解了它的意思，以为它要自己尽快结束这一场赌局，好带它离开。 她抬起手掌，金铜钱露了出来。 字面！ 楼云溪赢了！ 魏轻裘一怔，开赌坊这么多年，这是她头一次输。 低头看着“呜”一声躺下的静尾，魏轻裘这才明白它的意思。 楼云溪笑了笑：“魏坊主，承让。” 魏轻裘轻叹了一口气，“愿赌服输，你跟我来吧。” 静尾跳上魏轻裘肩头，临走前还看了看楼云溪的包袱。 它知道神兽就在那个包袱里！ 楼云溪被她带进二楼厢房，这里的陈设比大厅更加富丽堂皇，随手一件摆件恐怕都价值千金。 楼云溪心中暗叹，能养吞金兽的人果然不一般。 魏轻裘从床头的百宝箱中拿出一个小荷包递给楼云溪：“喏，你的了。” 楼云溪双手接过，这小荷包通体金黄，上面还绣着一个阴阳八卦，正是无极乾坤袋。 魏轻裘颇为可惜地说：“本来我还打算哪天赌坊开不下去的时候用乾坤袋装些宝物跑路，真是便宜你了。” 楼云溪笑道：“霸王局这些年赢来的宝物不少，坊主何必可惜。” 这话倒是不错。 要不是楼云溪气运太强，今天她的红昭伞也是自己的了。 魏轻裘走到金丝楠木桌边坐下，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楼云溪问道：“魏坊主可知道无字碑？” 魏 轻裘说：“天下间无字碑那么多，我怎知你说的是哪一块。” 楼云溪回忆着梦里的画面，说：“我这块无字碑比较特别，它约有半人高，通体泛着莹润的蓝色，上面还有一道很深的剑痕。” 魏轻裘倒茶的动作明显一滞。 她扭头看向楼云溪，眼底多了几分探究之意：“你问这个做什么？那块碑和你有什么关系？” 楼云溪说：“我一个朋友，可能被人追杀逃到了那里。” 魏轻裘凤眼一眯，重重地放下了手里的白玉茶杯。 “楼姑娘，你说的那个地方外人不可擅入。你朋友根本不可能逃到那里，少骗我！” 楼云溪愣了愣，怎么提起无字碑她的反应这么大。 就算这个梦是假的，又不影响魏轻裘，她这么激动做什么？ 楼云溪道：“魏坊主，我们的赌约只说有问必答，其余的事和你好像没有什么关系。” “您这么激动，难道那块无字碑和您渊源颇深？” 魏轻裘扫了她一眼，那一眼也不知道在透过楼云溪看着谁。 半晌，她咽下心里那口气，说：“你说得对，这件事与我无关。你说的无字碑就在苍城山上。” “不过我要提醒你，那块碑是苍城派禁地的地界碑，一般人可 到不了那儿。得罪了苍城派，你日后不会好过。” 楼云溪道：“多谢提醒，我会见机行事的。” 她转身离开，却被魏轻裘再次叫住。 “等等。” 楼云溪回头道：“何事？” 魏轻裘说：“你在苍城派禁地要是看到一个鹤发仙姿，美得一塌糊涂的男人，替我带句话。” 楼云溪问道：“什么？” 魏轻裘咬牙切齿：“你帮我跟他说……” 听完魏轻裘的要求，楼云溪的太阳穴狠狠地跳了跳。 魏美人不仅胸大腰细，还极致的嘴臭！ 这话要不是魏轻裘亲口要求转述，她自己是说不出来的！ 看楼云溪呆愣的样子，魏轻裘恼道：“记住了吗？” 楼云溪乖巧点头：“记，记住了。” 魏轻裘：“去吧，以后别再光临我的赌坊。” 楼云溪欣然一笑：“美人再会！” 魏轻裘挑眉睨了她一眼，“亏你是个女子，你要是个男人，肯定靠这张嘴招惹不少姑娘。” “看你嘴甜，再送你一个消息。”魏轻裘说：“从你进我赌坊起就有人一直窥 第49章 技不如人，可笑可笑 刚离开梧州城，楼云溪就找了个地方将盘缠和凤凰蛋都放进了无极乾坤袋。 装进乾坤袋的东西都会轻如无物，如此一来楼云溪的行动都轻便了许多。 也是这时，楼云溪发现那道注视自己的视线又跟了上来。 这里不像赌坊人多眼杂，所以楼云溪也更容易发觉那个人的存在。 但她回眸望去，身后又只剩空无一人的大道和几颗路边的古树而已。 楼云溪一声浅笑，足尖点地顷刻消失在树林里。 一直跟踪监视她的人只不过恍了个神，再去盯人的时候就找不到人了。 那人一阵慌乱，又加快步伐往前追出一段距离。 但还是没找到楼云溪。 就在他准备放弃时，一道温柔的笑声从他身后响起，“在找我？” 跟踪之人一愣，一根尖锐的冰凉物体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刚要回头，楼云溪就道：“我如果是你就不会乱动，这里面有你的神经脊柱，一旦这根针扎进去，你下半生就都别想站起来了。” 男人立刻被吓出一身冷汗，连手指头都不敢再乱动一下。 楼云溪问道：“是谁派你来跟踪我？” 男人立刻答道：“是楼四小姐，她要我监视你的动向。” 楼云溪：“她想干嘛，以为派个跟屁虫就可以暗算我了？” 她还以为当初树林一别，楼云娇就被自己甩开了。 没想到楼云娇跟牛皮糖一样粘，竟然再次找到了自己。 “不，不。”男人紧张道：“楼四小姐只说报备你的位置，没让我做别的。我只是个四阶修士，除了轻功好一点，什么都不行的！” 这一点楼云溪倒是相信，否则他也不会这么轻易被自己拿捏。 男人感觉后腰被塞进一样东西。 “就站在这儿不许动，等楼云娇来了，就把东西交给她。” “不许回头，否则你身后这枚针随时能杀了你。” 脖子上一直被那根针抵着，男人被吓得冷汗淋漓，除了点头哪儿还敢做别的。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 男人已经站得双腿发麻，那根针竟然还抵在他脖子后方。 他究竟还要站到什么时候？ 就在此时他听见后方传来一阵脚步声。 楼云娇带着一队人手赶到，看着僵硬得形同木头人的男人问道：“你在这儿干什么？不是让你跟着楼云溪吗，怎么这么久没有回音？” “我，我不敢动。” “楼云溪在我身后封了一根针，只要 我乱动一下，我就会死！” 楼云娇看向他的身后，脸霎时黑了下来。 “你自己看看身后是什么！” 男人战战兢兢地回头，才发现身后抵着他脖子的根本不是针尖，而是针尾。 而这枚针之所以在他身后悬挂这么久，也只是楼云溪用几根细丝将其缠绕在了树上而已。 他竟然被这种小把戏骗了！ 两个时辰，楼云溪早不知跑到了哪里！ 楼云娇看见男人腰间的绢布，扯下一看，竟是楼云溪用灵力写下的一封书信。 上面娟秀地写着三行字：“技不如人，暗动手脚，可笑可笑。” 待楼云娇看完，绢布上的灵力便自动消散，字迹也彻底不见。 “啊！” 楼云娇恼羞成怒地将绢布丢到地上一阵乱踩。 楼云溪嘲讽的何止是今天的自己，她还在嘲讽两年前的自己！ 但片刻之后，楼云娇又一反常态地把绢布拾了起来。 她突然一阵冷笑，把绢布上的尘土一点点擦去，狠狠地将绢布攥在了手里。 彼时，楼云溪刚从过路的富商手里买下一匹快马，驰骋于山林小道。 两个时辰足以让她将楼云娇甩开一段距离。 当务之急是要尽快赶去苍城山，看看梦 里的一切是否属实。 这夜，楼云溪在荒野露宿。 睡前她发现自己的乾坤袋一直在动，就掏出凤凰蛋看了看。 它一直在抖。 难道是觉得冷了？ 楼云溪将凤凰蛋靠近篝火，可凤凰蛋依旧抖得厉害。 楼云溪忽然想到，凤凰蛋都是用灵力孕育，平常的火当然没有用。 她又试着在掌心燃起一簇鬼火，把凤凰蛋抱进了手里，凤凰蛋竟然真的安静了下来。 楼云溪“噗嗤”一笑。 以后该不会要她用鬼火来孵蛋吧？她都快变成鸡妈妈了！ 但能安抚凤凰蛋总归是好事，楼云溪就这么抱着凤凰蛋睡了一夜。 这晚她竟然又做了那个梦。 梦里的男人一身是伤，被人追逃到无字碑边。 但这次不一样的是，在他失去意识之前，一个女子突然牵起了他的手，拉着他一路狂奔。 最后在两人快要被追上之际，一同冲进无字碑后杳黑的深洞里。 楼云溪蓦地睁眼。 天光微亮，林中早起的鸟儿已开始喳喳叫了。 她揉揉脑袋，不自觉叹了一口气。 “也太真实了……” 这种感觉，根本就不像是做梦。仿佛她就在那个场景里。 楼云溪低头看了凤凰蛋 一眼。 接连两次做出奇怪的梦，她不禁对这颗蛋有了怀疑。 难道凤凰蛋有预知能力？ 可就算是预知，她也有太多更想知道的事，为何就只做和那个男人有关的梦？ 楼云溪摇摇头，想把那些纷乱的思绪全都甩出去，却无济于事。 最后她干脆在河边洗了把脸，便再次出发。 连赶了两天路，楼云溪终于到达苍城山。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递拜帖。 她觉得有个仙医谷弟子的身份，说她想跟着苍城派长老涨涨阅历应该不难。 至于剩下的事，就只能见机行事了。 谁知楼云溪刚递出拜帖，就被守山门的弟子拒了。 “楼姑娘，苍城山例行清山，篾青师尊已经下了封山令，近几日不放任何人进出山门，你还是改日再来吧。” 苍城派守山极其严格，每个月都要清山一次，以防有奇怪的人混入山中。 但她听说上次清山还是在半个月之前，这么快又要清山显然不合理。 苍城派肯定出事了。 她得上山看看。 但苍城派是名门正派，硬闯显然不可能。 虽然她可以不要脸，但她得顾忌师父的颜面。 第50章 云溪，我很想你 楼云溪笑道：“那我改日再来。” 她表面辞别了苍城山，实则转身就在附近找其他的上山之路。 但楼云溪围着山脚转了两圈也没发现别的入口，其余几个山门也都有人严格把守，想混进去基本不可能。 想要上山，只能考虑山北的百丈悬崖。 楼云溪站在悬崖之下，头都仰成九十度了也没看到悬崖之巅。 鬼知道这山到底有多高。 “唉……” “我这该死的善良啊。” 要不是那个梦缠得她心里很不安，她才不干这苦差事。 楼云溪拿出红昭伞，摸到伞底的机关摁了一下，伞面霎时弹出两道弯刃。 赫赫有名的谢家神兵在她手里变成了一把爬山镐！ 楼云溪握着镐头嘿咻嘿咻地开始往上爬。 虽然她不知道谢家设计这个机关的用意是什么，但用起来真心趁手！ 山壁陡峭，鲜少有立足之处。 即便楼云溪轻功很好，也花了整整一个时辰才爬上山头。 也许是大家都觉得没人会从这个地方爬上来，所以这四周并没有布防，楼云溪很快就摸进了苍城派。 和她预想的一样，苍城派里气氛凝重，往来巡逻的修士颇多。 楼云溪按照魏轻裘的指示的方向走，很快就 找到了梦里的无字碑。 一样的淡蓝色光芒，一样的极深的剑痕。 只是她一踏进这片地方就感觉到有一股很强的力量在镇压她的灵力，让她隐隐呼吸不上来。 这儿好奇怪。 她以前掉进关押墨河的穹洞的时候都没有这种被压制的感觉。 而且，她在这儿也没看见梦里发生的事情。 楼云溪不禁起了疑心。 难道那只是个普通梦境，并没有预知能力？ 是她多虑了么？ 楼云溪叹了口气。 是梦最好。 总归打消了疑虑，她以后也不用再担心。 她转身离开。 而就在她离开后不久，一个身穿玄衣的男子跌跌撞撞地从远处跑来。 他手里抱着一块绿色方印，鬓发已乱，满身是伤。 终于，他跑到无字碑前，颓力地倒了下去。 知道自己逃不掉了，男人抹去脸上血渍，漆黑的眸子望着远方。 身后追兵已至，个个都是苍城山弟子。 “他就在那儿！” “快抓住他！” 男人疲惫地喘出最后一口气。 他忽然，有些想一个人。 那个曾经在他深深绝望之时把他从地狱里拉出来，带着他一步步往前走的人。 你现在在哪儿呢？ 是不是已经活的很明 媚幸福了呢？ 失去意识之前，他喃喃地唤出那个名字。 “楼…云…溪……” 不知是不是他的想念达到了一定程度，就在他快要阖上双眼之前，他感觉到一双温热的手擎住了他的手臂。 “起来！” 男人一怔。 他艰难地睁开眼，想要看清眼前之人。 楼云溪情急之下三枚金针扎进了他的脖子。 尖锐的疼痛刺激得他蓦地睁开双眼。 他杳黑的眸子里倒印出楼云溪绝色动人的脸，她焦急地看着他，再次重复道：“快起来！” 那双了无生气的深邃的双眼。 她看一眼便知道他是谁。 “墨河！”楼云溪叫道：“你给我起来！” 墨河恍然回过神。 不是……梦？ 她真是是楼云溪？ 看着愈发逼近的追兵，楼云溪强行拖着刚恢复一些神智的墨河往禁地里跑。 她死死捏着墨河的手臂，也不知是不想在这绝望之时放下他，还是在记恨两年前他的不辞而别。 但总而言之，现在的楼云溪很不高兴。 他感觉得出来。 楼云溪本来已经走了，但在下山之前她忽然有些害怕。 她怕事情发生在自己离开之后，那她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会为今天后悔。 所 以她赶了回来。 所以才能恰好救下墨河。 两年时间不见，他们都已变了模样。 唯一不变的是他们依旧彼此牵系的心。 看着埋头狂奔且不认路的楼云溪，墨河提醒道：“前面是禁地，没有路了。” 楼云溪没来由地窝着一股火，吼道：“你说没路就没路，苍城派是你家开的？” 被蓦地吼了一下，墨河有些不敢说话。 但他还是提醒道：“我提前踩过点。那边已经没有路了。” “放你娘的狗屁，闭上你的臭嘴！” 墨河：“……”究竟谁的嘴更臭。 害怕。 瑟瑟发抖。 不敢说话。 楼云溪循着梦里的路一直往禁地里跑。 不管那个深洞里面是什么，她只记得他们最后进去了。 追兵越来越近，发现他们逃跑的方向不一般，苍城派弟子紧张道：“不能让他们靠近那里！” “快放箭，生死不论！” 七八个苍城派弟子同时搭箭，瞄准了远处的墨河和楼云溪。 而楼云溪已经看到了那个杳黑的深洞。 墨河皱眉：“没路了！” 楼云溪：“你瞎吗？那么大一个洞！” 墨河薄唇一抿，她看见什么了？ 她不知道，那个深洞在别人看来就是一面 坚硬的石壁——那就是洞口的封印。 “咻——” “咻——” 身后数箭齐发。 就在箭矢即将追上他们的最后一瞬，楼云溪紧紧抓着墨河跳进了那个杳黑的深洞里。 紧追而来的箭矢却没能突破封印，齐齐射中石壁上，最后掉落在地。 苍城派弟子数脸震惊。 因为他们一起看见那快石壁把他们两个人都吃进去了。 “这……” “快禀告篾青师尊！” 禁地封印只有师尊能打开，这个陌生人竟然能闯进禁地，怕是要出大事！ 石壁后方，楼云溪和墨河一踏进深洞就坠了下去。 那似乎是条极深的甬道，楼云溪摔得头晕眼花，她已经很久没这么摔过了。 但现在更惨的人显然是墨河，因为落地之时是他在垫底。 从前稍显稚气的少年如今已长成了一个肩宽窄腰的大男人，楼云溪趴在他身上甚至显得有点娇小。 刚才那般紧急的情况，她也不知墨河怎么能做到敏捷地先护住她。 楼云溪撑着双臂准备站起来，一直托在她后背的手掌却把她的身体再次压了下去。 她倒回 第51章 昆仑神印 楼云溪背脊陡然僵硬。 分别两年，他没有像朋友那般寒暄问好，也没有解释他当初为何不辞而别。 他只说了自己心底最想告诉她的话。 我很想你。 楼云溪蓦地推开他，翻身站了起来。 似是心里窝火，又补了他一脚。 “呸！” 墨河躺在地上，墨眉一挑，抹掉了喷到自己脸上的唾液。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石路上点着两盏长明灯为他们提供了些许微光。 楼云溪道：“这是哪儿？” 墨河坐起身：“你带我跳进来的，你不知道？” 楼云溪扫了他一眼。 “呵，我就该什么都知道么？我不是连你要不辞而别也不知道？” 墨河：“……” 就不该提。 真多余，他这张破嘴。 楼云溪上下打量了他一阵，当初的少年如今已经长得比她高，宽厚的双肩俨然驰骋沙场的大将军。 他早已不似从前那般瘦弱了。 楼云溪眉心一拧，“你解开锁灵枷了？” 墨河说：“没有。” 楼云溪诧异道：“那你怎么长高了？” 不是说锁灵在会抑制他的生长，让他一直像个十四岁的少年吗？他如今的体魄，至少得有二十四！ 墨河沉默良久。 “楼云溪……” “做啥子？” 墨河看着自己满身伤痕的狼狈样子，低头说：“我当初，不想成为你的累赘。” 她当时祸患多因自己而起，他很清楚只要自己离开楼云溪，她会过的更好。 他不想再拖累她了。 楼云溪眯了眯眸子，“你可闭嘴吧，你问过我的意见吗？” 墨河笑了笑，云溪夹枪带棒的语气没让他不高兴。 正相反，能再见到她，他觉得很好。 墨河笑着看她，“当初无尘仙医知晓我会给你带来灾祸，所以不让我久留。我本来是想主动跟你告别的，可是我等不到你醒了。” 墨河说：“这两年，我经常想你。我在想你是不是长大了，也会想你是不是变的更漂亮了。” 他道：“我一贯知道你毁容之前一定是好看的，只是没想到你会变的这么美。” 他还说：“知晓你过的好，我很开心。要是我能一起陪你长大就好了。” 他一连说了好多，楼云溪有些怔。 他们初相识时他向来沉默，楼云溪没想到他竟然也会说这么多。 “所以呢？” 墨河抬头笑意满满地望着她：“楼云溪，我可能两年前就有些喜欢你。” “！” 这话吓 得楼云溪连退了两步，瞬间和墨河保持了一定距离。 聊天就聊天，不带情感攻击的！ 楼云溪蓦地捂住耳朵：“猪话，我不听！给你两分钟，快撤回。” 墨河：“……” 唉，就知道她不信。 墨河道：“那你想怎样？” 楼云溪道：“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是怎么长大的？” 墨河说：“在我离开仙医谷之前，无尘仙医耗费巨大灵力为我打破了一层锁灵枷的封禁，之后我就以异于常人的速度飞快生长，变成了这幅模样。” 从那一道封禁破除到他身形模样定格，只用了两个月时间。 但也正是因为他容貌大有变化，乌衣特使才没追查到他，让他这两年有了逃亡的机会。 楼云溪诧异道：“所以锁灵枷可以用灵力强行破除？” 难怪两年前她刚醒来那一阵师父脸色异常憔悴，休养了整整两个月才转好。原来是他帮了墨河。 墨河说：“我猜测是可以的，但代价很大。” 无尘仙医那种境界的人强行破除锁灵枷都那么费力，别人就更办不到了。 也不是所有人都像解无尘那般医者仁心，愿意消耗自己的灵力帮他。 他想要彻底解开锁灵枷，就必须再找 到两个极强的力量一举冲破体内封禁。 只是他花了两年时间也没有做到。 墨河疑惑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楼云溪低头说：“我做了一个梦，我看见你被人追杀逃到了这里，就过来看看。” 墨河愣了愣，“预知梦？” 楼云溪点点头。 “可能是。” 接连两次梦见的东西都变成了现实，也许凤凰蛋真的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可她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只能梦见墨河。 这时楼云溪瞥见掉落在一边的方印，拾起来道：“这是什么？” 梦见他的时候他就紧紧抱着这个东西，这莫非是个至宝？ 墨河说：“苍城派镇山之宝，昆仑印。” 楼云溪手一滑，宝印差点掉到地上。 她抬头看着墨河：“你真该啊！” 偷了人家门派的宝物，苍城派弟子能不追杀他吗？ 墨河低头说：“我就借来用用，过两日就还给他们。” 都说昆仑印是上古神器，有移山倒海之神力，他偷出昆仑印就是想看看能否借用神印的力量把体内锁灵枷破除。 没想到苍城派的警戒性那么高，他刚得手就被发现了。 墨河问道：“你的灵力如今达到什么境界了？” 楼云溪说：“六阶。” 墨河点点头，“还算有点天分。” 楼云溪眼皮一跳，她进步已经很快了好吗！ 难怪楼云娇听自己评价她有点进步时那么生气，这话听起来是很让人不舒服。 “那你呢，你如今又是什么境界？” 墨河说：“无尘仙医为我破除一道封禁时我也恢复了一部分灵力，但只有三成。” 楼云溪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墨河看了看四周。 除了那两盏长明灯，这里没有任何东西。 “这里应该是个结界，那些人暂时不会追上来。我想试试昆仑印能不能帮我破除剩下的两道封禁。” 楼云溪看着他那满身伤痕笑道：“就凭你现在的样子，你还想催动昆仑印？” 别到时候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嗝屁！ 她走到墨河身边，九枚金针接连落下，墨河伤口的血很快止住。 “张嘴！”楼云溪说。 “啊！” 楼云溪把一粒药丸喂进他嘴里。 那是她在仙医谷炼制的回元丹，能帮受伤的人更快恢复元气。 楼云溪说：“调理内息，半个时辰之内就会有起色。” 他们不能在这里逗留 第52章 魇神 墨河点点头，运转周身灵力，果然感觉腹部缓缓升起一股暖意。 半个时辰后。 虽然墨河感觉内息依然有些虚，但灵力已经恢复了大半了。 看着楼云溪一根一根收回自己的金针，他笑道：“看来你在仙医谷学了不少本事。” “两年了，我要是什么也没学到，岂不成了废柴。” 那个头衔跟着楼云溪太久了，她可不想以后一直被这么称呼下去。 所以即便她又天分，她在仙医谷也一日都不敢懈怠，反而比一般人更加努力。 楼云溪拿出昆仑印，“试试？” 偷都偷了，墨河肯定要背这个罪名，还不如趁着没被追上来之前试试能不能用。 墨河点点头，他双掌置于胸前，缓缓汇出一团灵力。 昆仑印在灵力的推动下缓缓升起。 随着灵力的注入，楼云溪竟然隐约从昆仑印四周看到了三山五岳，浩瀚人间。 这是…… 墨河的额头上逐渐沁出一层薄汗。 奇怪，为何他用不了昆仑印中的神力？ 他试着注入更多灵力，想借此彻底打开昆仑印。 就在此时，昆仑印中一股强大的力量喷然而出，仿佛一阵海中巨浪将二人同时击飞！ 轰隆—— 结界都被震得 一晃。 随着昆仑印神力席卷，周围数百盏长明灯一圈一圈骤然亮起，将二人所站高台照了个清楚。 怎么回事？ 楼云溪扶着墨河站起来，震惊地看着眼前场景。 数百盏长明灯绵延无边，宛若星河。 而他们所站的高台正位于长明灯海中间，四周是无尽深渊，连昆仑神印的光辉都无法将其照亮。 楼云溪眉头一拧。 这究竟是哪里？ 两人正疑惑，就听见深渊里传来一串碰撞的铁链声。 有活物？ 墨河立刻将她挡到了身后。 黑暗虚空之中逐渐显现出一个身影。 她一身红衣耀目，身段性感勾人，周围却笼罩着一团黑影，叫人看不清她的样子。 “……昆仑印？” 她缓缓吐出几个字，随后发出一阵刺耳尖锐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真是天都助吾。” 几百年了，她终于等到了出去的机会！ 红衣女陡然逼近，想要夺走悬于上方的神印。 但就在她离神印半尺之遥时，她身后数百根金色铁链仿佛活了过来，同时施力将红衣女甩回了原地。 红衣女骤然发狠，“老匹夫！死了还要和我作对！” 她身上爆发出一股黑色力量，但金色铁链似乎与 她相生相克，任凭她废再大的力气也无法挣脱。 楼云溪心脏狂跳，他们绝对打扰了一个惹不起的人。 趁金色铁链和红衣女对抗之时，楼云溪立即跳上半空收回了昆仑印。 即便她不知道红衣女拿昆仑印想干什么，她的第六感也告诉她不能让红衣女得逞。 楼云溪拉上墨河顺着唯一的小道往回跑。 若她没有猜错，这应该是个祭台。 多年以前这里一定爆发了很惨烈的一战。 那一战的结果一定不好，以至于最后不得不有人做出牺牲，将自己的神魂献祭化作金色铁链把红衣女封印在这里。 那些长明灯代表的应该就是当初的献祭之人。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铁链会有灵识，会想要保护昆仑印。 “想走？” 红衣女发现了他们的意图。 一团黑气蓦地袭向两人。 虚空之中突然飞出一根铁链，击碎了那团黑气。 楼云溪一惊。 她猜得没错，这些铁链果然有灵识。 但紧跟着就有更多黑气从四面八方袭来。 她沉寂多年，好不容易等来了昆仑印，断然不会放过这个出逃的机会！ 红衣女放手一搏。 哪怕此举将耗光她积蓄多年的力量她也在所不惜。 看着铺天盖地袭来的黑气，两人已无处可躲。 纵然那些铁链试图保护他们，也终究受制于死物形态，不能发挥绝对力量。 最终楼云溪与墨河同时被一团黑气吞噬，消失在了结界里。 …… 楼云溪再次睁眼。 四周朱墙碧瓦，金碧辉煌。 ——这是个她完全陌生的地方。 还不及思考，乾坤袋里的凤凰蛋就不安地动了动，仿佛在提醒她这个地方的可怕。 楼云溪一阵疑惑。 她明明记得自己最后和墨河被一团黑气吞噬，怎么会来到这里？ 就在此时，空中传来红衣女的声音。 她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惊奇，“中吾魇术，皆会跌入过往梦境，你为何是个例外？” 梦境？ 这只是一场梦？ 楼云溪环顾一圈，却没看见任何身影。 楼云溪不答反问，“你到底是谁？” “吾乃魇神夜姬。此间种种，皆为过往幻化。” “你放屁，我哪儿有这种过往！”这地方她连朵花都不认识，关她屁事！ “既非你的过往，那你猜又是谁的过往？” 楼云溪一愣。 这里的东西和墨河有关？ 楼云溪沉声道：“你想做什么？” “哈哈哈哈哈……” 红衣 女尖锐的笑声再次传来，听得楼云溪眉心一跳一跳。 楼云溪恼道：“再笑我宰了你！” 夜姬笑道：“吾以痛苦、邪念、欲望为食，我会好好享用这一道美味的。等我吃掉这个男人，在慢慢对付你。” 楼云溪：“你敢碰他！” “哈哈哈哈……那就等你找到我再说吧。” 听着夜姬嚣张的声音，楼云溪心底爬上一股不安。 不能让墨河在梦境里被吃掉。 这里既然是墨河的梦境，一切就都与墨河有关，她必须先找到墨河才能对付魇神。 看见远处缓缓走来两个宫婢。 楼云溪立即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一个宫婢喜道：“听说了么，十一太子在此次比试中又得了第一。” 另一个宫婢却愁眉苦脸，“得了第一有什么好开心的，接下来几日十一太子恐怕又要受苦了。” “要是十一太子的母妃还在就好了，看他们谁敢……” “嘘，你不怕被杖毙吗！” 那个宫婢被她一提醒，立刻低下了头。 两人一路再也没敢说过话，捧着衣服向远处宫殿走去。 楼云溪从暗处走了出来。 她们口中的 第53章 聂都太子，墨见川 楼云溪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就算这里是梦境，她这身着装也太引人注目了点。 她找到宫婢住处，先给自己换了身宫婢的衣服，随后去找墨河。 夜姬刚才说了句让自己先找到她再说，可见在这个梦里夜姬也是某个真实存在的人。 只要她不是一片虚空，总有对付的方法！ 楼云溪兜兜转转来到一处偏僻宫殿。 她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院墙内传来一阵孩童的嬉笑。 但伴随阵阵嬉笑从殿宇里传出来的却是一阵极不正常的灵力涌动。 楼云溪趴到门缝上，偷偷往里看了看。 门后，一群十二三岁的孩童正将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堵在角落。 他满身污秽，被带头的那个孩子踩在脚下。 其余孩子见状，纷纷抓起地里的泥巴往他脸上砸。 楼云溪瞳孔一缩，那个被欺辱的孩子竟然和墨河长得有七八分像，分明是个缩小版的墨河。 可无论他们怎么欺辱墨河，他都在用灵力撑着身体，努力地想要站起来。 他才七岁，修为就已过六阶。 反观那些欺压他的孩子，灵力显然没有他强盛。但不知为何，墨河试了两次还是被带头的孩子压在地上。 看着墨河挣扎的样子，那群孩子开始吹 捧带头人。 “六太子，您的崆峒鼎真好用，连他这么高的修为都可以镇压！” 楼云溪这才发现六太子手上拿着一个青灰色的玉鼎。 正是玉鼎里散出的神力让墨河无力反抗。 六太子墨见山道：“那是自然，这可是我外祖父的灵器。别说他一个六阶的小孩，就算是九阶修士来了都得被狠狠压制。” 他低头看着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孩童，得意道：“墨见川，服不服！” 楼云溪呼吸一滞。 河大为川。 墨河真正的名字，是墨见川…… 他是聂都失踪的十一太子！ 偏偏他性情倔强，怎么被欺负都咬紧牙关：“以多欺少，我不服。” 墨见山霎时恼羞成怒，厉声道：“给我继续砸！” 一个孩童从花坛里刨出颗鸡蛋大的石头，狠狠朝墨见川的头砸了过去。 墨见川的额头霎时见血。 几个胆小的孩童忽然有些害怕。 “六太子，不，不会出人命吧？” 墨见山不屑道：“怕什么，他不过是个没娘的贱种，父皇怎么可能为这点小伤惩罚我。” 墨见山低头看着他不甘的眼神，笑道：“下次再敢在大考中压过我，小心我打断你一条腿！” 他说完带着一群人潇洒离开，半 点也不怕被人抓包。 墨见川从地上爬起来，他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欺压，扬起袖子擦了擦脸就恢复了平静。 都说聂都皇子不论身份尊卑，以实力为首。 是以每个皇子都有可能成为新帝，都被称为太子，享受同样的待遇。 但现实好像并非如此。 墨见川分明是众多皇子中实力最强的，依然被其他皇子欺压唾弃。他从前过的也不比自己好。 这时院墙内忽然传来墨见川的声音：“你还要藏多久？” 楼云溪一惊，从门后探出身来，“你说我？” 他小小年纪不仅灵力强盛，还如此敏锐。 墨见川看着她的衣着，淡淡道：“你是新来的宫婢？” 楼云溪立即点头：“正是。” 正愁找不到理由留下，他倒是帮自己找了个好借口。 夜姬以人的痛苦、欲望为食，那她只要让墨见川在梦境里快乐起来就好了。 哄个小孩还不简单么？ 楼云溪正自信着，就听墨见川冷笑了声。 “上个宫婢都死了半年了，他们竟然还记得叫人过来。” 他的话如一盆冷水浇下，给楼云溪浇了个透心凉。 他堂堂一个太子连伺候的宫婢都没有，这过的是什么日子？ 在这种生活里想让墨见川 快乐起来恐怕有点难…… 墨见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云溪。” 墨见川眉心拧了拧，他总觉得这个名字，他仿佛知晓。 他分明有些映像。 为何就是想不起来？ 看着远远站在院墙外的楼云溪，墨见川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谁教你站那么远回话的？” 楼云溪立刻走到了他面前。 凑近了看，他这张脸更像墨河了。 尤其是那双眼睛，漆黑得好像夜潭，冰冷且毫无一丝生气。 墨见川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诧异道：“长成这样，为何不去给父皇当妃子？比伺候我有前途。” 楼云溪嘴角一抽。 一个时辰前他还说喜欢自己，显然竟然想让自己给他爹当小老婆！ 男人呵！ 她瞥见墨见川额头的伤，下意识抬手。 “你……” “我自己处理。” 墨见川立刻退开两步，和她拉开了一段距离。 看着他戒备心极强的样子，楼云溪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也好。” 她从乾坤袋里掏出一盒药膏，正要递给墨见川，他已只身走回宫殿。 楼云溪：“……” 这条哄小孩的路，看来是任重而道远！ 七八岁的孩子，自己换好衣裳，从抽屉里拿出药膏 涂涂抹抹。 动作虽然不够利索，但已经很熟悉这一套流程。 这时殿外走进一个女官。 她看见楼云溪时明显愣了一下，甚至皱起眉头显出几分对她的排斥，“你是何人？” 墨见川闻声回头道：“韩宫令，她是新来的宫婢。” 和对待楼云溪的冷漠不同，墨见川对待韩羽显然更恭敬信任。 韩羽皱眉，斥了一声：“出去！” 楼云溪尴尬地退出了宫殿。 看着殿门被严丝合缝地关上，楼云溪眼底闪过一丝狐疑。 韩宫令好像对她有很大的敌意。 殿内。 墨见川问道：“韩宫令为何不喜欢她？” 韩羽提醒道：“宫中没几个可以信任的人，除了我，十一太子不该与任何人亲近。” 墨见川一阵沉默。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新来的这个宫婢让他很想亲近。 但韩羽是他母亲留下的人，她的话总归没有错。 墨见川还是点了点头。 韩羽看着他额角的伤口，问道：“六太子又带人来欺负你了？” 墨见川淡淡的： 第54章 我会成为帝君 墨见川认真道：“韩宫令，我不会这么过一辈子的。” 韩羽道：“那可由不得您……”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嘲笑，这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韩羽循循诱导道：“只要六太子一日压在您身上，您就一日不得安宁。” 她的声音好似带着一丝魔力，轻易就可以穿透墨见川的心墙，抵达他的内心最深处。 墨见川抿了抿唇，一双拳头逐渐攥在了一起。 “我会成为聂都帝君。等到那一天，没人可以再欺辱我。” 他有天赋，但依然比别人更努力地修炼。 严寒酷暑，他从来没有一天懈怠，就是为了有一天得到父皇赏识，成为聂都新的帝君。 韩羽低声道：“您真以为仅凭自己修炼得比别人更厉害就可以继承帝位么？” 墨见川一愣。 韩羽说道：“聂都宣扬胜者为王，但这里的‘胜’可不只是您一个人胜，还关乎您的母族是否能胜。六太子敢几次三番欺辱您，还不是因为母族强盛。” 她顿了顿，似是不经意地问道：“可是十一太子，您有母族吗？” 他没有。 他有的只是自己那点修炼的天分。 墨见川的心仿佛被刺了一下，在她的话语里双眼渐渐 失神。 帝位之争看似只追求灵力境界，实则背后牵扯了太多家族关系。 若一个人背后没有倚仗，就算他的境界再高，也有人会把他从帝君的位置上扯下来。 韩宫令叹息道：“十一太子啊，您还是太单纯了。” 她的手细细涂抹着伤处。 稍一用力，墨见川就疼得冷嘶了一声。 这个动作仿佛是个警醒，墨见川问道：“韩宫令，你想说什么？” 韩羽看着镜中他失神的模样，低声耳语：“谁挡了你的路，不如就……” “十一太子！” 韩羽的声音忽然被楼云溪脆生生地打断，墨见川猛然回神。 他神情有些懵，仿佛刚从一场梦魇中醒来。 看见楼云溪抱着只肥鸡出现在门口，墨见川：“？” 他皱眉：“你又干什么？” 韩羽一愣，恼道：“不是让你出去了么？” 楼云溪笑道：“我是新调派来伺候十一太子的，凡世当然是以十一太子为主。” 她的视线越过韩羽，笑吟吟地落在了墨见川身上。 “十一太子，快到用膳时间了，吃烤鸡吗？我烤的鸡肥嫩流油，绝对好吃！” 墨见川：“……” 讨厌没有边界感的人。 韩羽：“你… …” 她正打算把楼云溪赶走，就听墨见川说道：“好了，我也确实有些饿了。” 墨见川看着韩羽说道：“韩宫令想必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韩羽憎恶地剜了楼云溪一眼，退出了大殿。 韩宫令走后，墨见川冷眼看着楼云溪，稚气的声音里透出几分薄怒：“你到底想干什么？” 从她进入这个宫殿以后她就开始与自己套近乎，她怎么这么粘人？ 楼云溪说：“十一太子这次不是又考了第一吗，你考第一我烤鸡，咱们庆祝一下嘛！” 墨见川别过头：“你好烦，我不吃！” 楼云溪微微挑眉。 半个时辰后。 墨见川捧着嘬了又嘬的鸡骨头，意犹未尽地看着楼云溪说：“你下次要不做两只吧。” 楼云溪低头一笑。 就算他表面装得再怎么成熟，心理年龄也还分明是个孩子么。 她摸摸墨见川的头，“好！” 墨见川身体僵住。 看着楼云溪温柔的眼神，脸突然红到了脖子根。 他蓦地把楼云溪推开，板着小脸严肃无比。 “跟谁没大没小呢，竟敢摸我的头。我，我可是十一太子！” 楼云溪的手在台阶上蹭开道血口，“嘶”了一声。 墨见川没想到自己会伤到她，眼底不禁闪过几丝愧疚。 “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站都站不稳。” 他说完跑回殿内，重重地关上了寝殿的门，生怕再多留一会儿，楼云溪就会对他做出更亲密的事。 楼云溪看着自己被蹭破皮的伤口，啧了声：“小屁孩！” 梦境里的时间与现实并不对等。 楼云溪眨眼间就来到了墨见川十一岁那年。 经过几年刻苦修炼，他如今已入九阶，成为了聂都最年轻的九阶修士。 墨见川的努力也换来了回报。 在他十岁生辰那年，聂都帝君终于发觉自己的十一太子将来大有可为，一道圣旨为他和平宁郡主定下了婚事。 接旨的大殿上，墨见川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未婚妻——平宁佳音。 她是个极其清丽的美人，像朵出水芙蓉，穿着一身粉嫩衣裙羞怯怯地站在镇西王的身后偷偷看他。 墨见川低头一笑。 楼云溪就在殿外，她看到了墨见川这个清浅的笑。 也不知他是因为可以取得这样的小美人而开心，还是因为帝君重视他而开心。 只有墨见川自己心里知晓，父皇为他赐婚，就是希望他能争一争这个皇位。 他没有 母族支撑庇护，能倚仗的只有日后的镇西王。 墨见川回到寝殿，平宁佳音追了上来。 她羞怯怯地看他，“我之前就听说过你。你的修为很高，是不是？多年来的各种考试，听说你都是第一。” 墨见川并不谦虚，点了点头。 他问：“你喜欢修为高的人？” 平宁佳音欣喜地说：“我喜欢能维护我的人。你既然和我定了亲，以后可就要保护我了。” 墨见川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他说：“我会努力修炼，以我的境界，以后不会让你受委屈。”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楼云溪莫名其妙地“哼”了一下。 给你臭屁的嘞！ 平宁佳音没有注意她，而是突然抱过少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这是封印，你不许反悔！” 少女欢喜地跑出大殿，不见了踪影。 墨见川身体僵硬。 他是头一次被女孩子亲。 楼云溪倚在殿门边，没好气道：“人家都亲你了，你不表示表示。” “怎么表示？”墨见川摸了摸自己的脸，最后抬起袖子，把被亲过的地方用力擦了几下。 他说：“那个女子， 第55章 他的七哥 楼云溪道：“平宁郡主身份高贵，长得也漂亮。” 对被排挤且没有母族的墨河而言，她已是最好的选择。 他的实力很强，以后必定大有作为。 镇西王为了让自己的女儿过得更好，也会认真辅佐这个未来女婿。 墨见川究竟不喜欢她哪一点？ 墨见川瞥了她一眼，“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需要什么理由。” 再漂亮的珍珠放在不喜欢的人面前也和凡品没有区别，纵然他身份低微，难道他连不喜欢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楼云溪说：“为何不拒绝？” 墨见川低头说：“在别人眼里我是个连娘都没有的人，若我公然拒婚，平宁佳音又当如何自处？” 楼云溪的心蓦地被他击中。 他于宫中受尽欺辱，却不曾将痛苦施于他人。 对从没伤害过他的平宁佳音，他纵然不喜欢，依然会温柔对待。 可他才十一岁。 墨见川说：“如今父皇赐婚，就算我不喜欢她，我对她亦有责任。以后我会保护好她。” “若哪一天她不愿同我一起走下去了，我会放她离开。” 在这个宫里，他们都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所以他尊重平宁佳音的一切决定。 定亲后的 很长一段时间，平宁佳音时常来找墨见川。 她每次都会送些姑娘家喜欢的小玩意儿给他，有时是一方丝巾，有时候只是一包饴糖。 墨见川每次都将东西细心收好，藏在最里面的格子里。 楼云溪摸不清墨见川是否在平宁佳音不断的示好中动了心。 但那个温柔清丽的少女，总归是这么多年来深宫中唯一对他好的人。 直到半年后的一次狩猎。 往年这种狩猎集会，皇子公主只有年满十二岁才能参与。但这一年帝君却特许墨见川跟他们一起去。 扎营的第一天，韩宫令要检查墨见川的学业，叫他去露营地外的一棵桃树下找她。 墨见川来到约定地点，看到的却不是韩宫令。 重瓣桃树下，七太子墨见淳将一把镶了宝石的匕首递给平宁佳音。 墨见淳说：“这是我会一辈子守护你的誓言。以剑起誓，今生今世，我都会保护佳音。” 在聂都，以剑起誓是最高级别的誓言。 他们坚信在这样的誓言下若有变心，起誓之剑终有一天会刺穿立誓之人的心脏。 平宁佳音双手捧着短匕，清纯的脸上浮现出几分不安。 “可我……” “我已和十一太子 立了婚约。” 墨见淳说：“你和他的婚约我不在乎，我只要能一辈子守护你，就足够。就算你把我当兄长也没有关系。” “佳音何德何能……” 墨见川没有再听下去，他转身离开。 楼云溪看见他的双拳已悄然捏紧。 楼云溪想跟上他，墨见川却蓦地回头，用凶狠的目光瞪着楼云溪。 “别跟着我！” 楼云溪又往前走了两步。 她担心。 但这一次墨河直接将掌心的灵力化作利刃，砍向楼云溪足前半尺的地方。 九阶修士的灵力强大。 尤其他还是个少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那一刀灵力之刃险些斩伤楼云溪。 她看着面容阴鸷的少年，暗吸了一口凉气。 墨见川：“我说过，别跟着我。” 他知道那些人不把他当一回事，但他也不想让更多人看见自己丢人的模样。 哪怕那个人是楼云溪。 不远处，韩宫令接到了墨见川。 她远远地看了楼云溪一眼，露出了讥讽的笑。 韩羽问他：“十一太子，如今你明白了么？除了你自己，这世上任何人都不值得你对她好。” 墨见川梗着脖子，下颚都崩成了一条线。 韩 羽说：“平宁佳音与你有婚约依然与七太子私会，她根本不在乎你，她在乎的是你被帝君看重的修为。” 那些微末的小礼物是什么？ 不过是平宁佳音圈住他的一些小鱼饵而已。 “还有那七太子，他表面上与你兄友弟恭，背后还不是对你的未婚妻多有觊觎？十一太子你看看，这就是人心啊……” “七哥不是那样的人！”墨见川急急打断她，似是怕她说出更多让他难受的话。 这些年来宫中唯一没有欺辱过墨见川的皇子只有墨见淳。 在六太子带着一般人来找他麻烦的时候，也是墨见淳帮他解围。所以在一众皇子里，他只叫墨见淳七哥。 他不相信七哥是那样的人。 七哥也没说非要平宁佳音嫁给他不是吗？ 韩羽问道：“我不说，十一太子心里就没一点想法？” 墨见川低着头：“七哥和她都有追求所爱的权利，如果这是他们的选择，我会成全七哥和平宁郡主。” 即便这是父皇赐婚，他也不是非要把平宁佳音绑在身边。 只要平宁佳音愿意开口，他会退出。 七哥和平宁郡主都是对他好过的人，他不会强求的。 墨见川说：“韩宫令， 以后这种事不要再找我来了。” 不管平宁佳音做出什么决定，他都答应。 似乎早猜到墨见川会是这种反应，韩羽轻笑。他愿意成全，只是因为他被伤的还不够深。 他很快会后悔自己今天的决定。 平宁佳音收下了墨见淳的短匕，但从未主动与墨见川提起过此事。 之后三年，墨见川愈发刻苦修炼。 十三岁那年，他竟然直接入了上清境。 这种修炼速度是楼云溪从没见过的。 在绝对的天赋面前，她都觉得自己的修炼速度慢的像乌龟爬。 帝君愈发看重墨见川。 他把墨见川当做了振兴牧风国的希望。更相信以墨见川的天赋，他终有一日能成神。 在墨见川崭露头角之前，墨见淳一直是聂都帝君最重视的皇子。 但如今比他小五岁的墨见川已然能与他平起平坐了。 而墨见淳此时的修为也才破八阶，他与墨见川的水平差距变的越来越大。 但墨见淳依然未曾孤立这个成为他劲敌的弟弟。 这也是墨见川心底唯一欣慰的事。 且那一次狩猎之后，墨见川也再没见过他与平宁佳音有往来。 ——墨见川更加觉得自己从未错信 第56章 愚者，不配为王 楼云溪走马观花地看着这一切，心底却愈发不安。 夜姬要在痛苦和欲望里吃掉墨见川，就不可能只安排让墨见川快乐的事出现。 她看到的东西越安逸，就意味着来日墨见川遭遇背刺时会加倍痛苦。 而且这些安逸的过往在梦境里一晃而过，她根本没有机会插手。 接下来墨见川又会遇到什么？ 她遇见墨见川时，他以十四岁的模样被锁在穹洞里。 在接下来的十四岁，他到底遭遇了什么？ 时间很快来到墨见川十四岁那年。 墨见淳见他每日除了修炼就是修炼，没有一个朋友，便将自己的朋友引见给他。 “他叫林启文，是我北上猎白虎时认识的至交好友，曾救过我性命。” 梦境中林启文与墨见淳差不多年纪，刚过及冠之年。 林启文懂得很多，天文地理就没有他答不上来的东西。 他是墨见川在宫外交的第一个朋友。 因他曾经救过墨见淳的命，所以墨见川也格外信任他。 这天回宫的路上，墨见川忽然拉住准备回寝殿的墨见淳，踌躇良久才问他：“七哥，你喜欢平宁郡主吗？” 墨见淳一愣，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如今的平宁佳音长得愈发美丽了 ，聂都之中恐怕很少有人不喜欢他。 但当墨见川问出这句话时，墨见淳还是慌乱了一下。 他想到了几年前自己赠与平宁佳音的短匕。 墨见淳不答反笑，“怎么了，你与平宁郡主有隔阂了？” 墨见川摇摇头，“没有。” 他道：“我只是觉得七哥待我很好，我也该坦诚对待七哥。若七哥与平宁郡主真的两情相悦，我可以退出。我会去禀明父皇……” “够了。”墨见淳一阵沉默。 半晌，他略抬了下唇角，他笑着拍了拍墨见川的肩膀。 “十一弟，七哥想要什么东西，不需要你让。七哥会自己争取得到。” 墨见川怔了怔。 总觉得，七哥好像不太高兴。 “听闻天海涯近来有玄蛟出没，七哥想去看看能不能抓到它。林启文也会一同前往。”墨见淳捏了捏他的肩膀：“十一弟，一起去吧。” 墨见川一笑，十四岁的少年对这位亲近的兄长没有任何防备。 “好！” 猎蛟那天，天海涯边乌云蔽日。 他们站在高崖之上，百丈之下则是一直安稳度日的渔村百姓。 林启文和墨见淳都不敌那条玄蛟。 眼看玄蛟要将林启文吞入腹中，墨见川手持灭乌神弓 一箭射穿玄蛟左眼。 聂都十一位皇子，也只有上清境的他能拉动这张神弓。 玄蛟被他激怒，将所有怒火都发泄在他身上。 震天一嚎，海水啸动涌来。 浪潮遮天蔽日，极有可能将附近数十里的渔家全部淹没。 墨见淳：“快阻止它！玄蛟要害百姓！” 他和林启文同时催动灵力，阻挡海啸的攻击。 楼云溪似乎预见了会发生什么，她冲过去拉着墨见川，“跟我走！” 墨见川甩开了她。 “他们都是牧风子民，我是皇子，我要救他们！” 他毫不犹豫将灵力化作一道厚墙，将遮天蔽日的海水挡在了墙壁之外。上清境的他灵力强盛，足以让他抵挡这一次海啸攻击。 楼云溪道：“你会后悔的，跟我走！他们都不是好人！” 墨见川却像听不见一般，依旧在拼命救那些他素不相识的百姓。 墨见淳看他终于出手，道：“十一弟，你多坚持一会儿，我和林启文想办法对付玄蛟！” 墨见川咬牙：“好！” 墨见淳和林启文同时收回了灵力。 海啸攻击愈发强盛，墨见川已经没有收手的机会。 这时，楼云溪看见林启文口中念念有词，双手之间多了数道金光 。 那些金光渐渐化作一道道圆环，围绕在林启文周围。 墨见川道：“那是什么？” 林启文眸子一眯，一字一顿地说：“这叫，锁、灵、枷。” 墨见川：“对付凶神恶童的文氏秘术？” 此刻他来不及多想林启文为何会懂这种秘术，只是疑惑：“它能制服玄蛟吗？” 林启文笑了笑。 “试试就知道了。” 墨见川扭头望向墨见淳。 在墨见川为了百姓拼命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祭出了另一个神器——崆峒鼎。 墨见川瞳孔一缩。 六太子曾用来欺压他的东西，为何，为何会出现在七哥手上？ 曾经能镇压九阶修士的神器在他多年炼化下，已能对付三清境界的修士。 崆峒鼎泛出一阵奇光，飞向墨见川上空。 墨见淳念出咒法，神器里的庞大灵力奔涌而出，顷刻将墨见川压得跪倒在地上。 墨见川吐出一口鲜血，灵力化作的厚墙却没有撤回。 即便到了这一刻，他依然想守护他的子民。 可这时候，他才十四岁。 墨见川惊愕地看着他，“七哥……” “墨见川，快收手！” 楼云溪想冲到他身边，却被崆峒鼎的神力弹开。 崆峒鼎里泛出 的奇光在她和墨见川之间形成了一道墙，让她再也碰不到墨见川。 楼云溪拍打着空气墙，甚至打出了灵力，都无济于事。 楼云溪想起了夜姬的话。 此间种种，皆为过往幻化。 那一年的墨见川没有遇见自己，也没有人来帮他。他那时的无助，和今日又有什么区别。 他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他只是想要救他的子民。 可是，没有人来帮他。 墨见川咬牙道，“为什么？” 墨见淳说：“愚者，不配为王。” 崆峒鼎强势镇压而下，绝了墨见川最后一点反击的机会。 林启文催动秘术。 三十三道锁灵枷打入墨见川身体。 楼云溪亲眼看着他的灵力一点一点消失。 那些打入他身体的锁灵枷丝丝寸寸绞入他灵根百骨，直至他再也使不出一点灵力。 没有灵力支撑，海啸顷刻将周围数十里淹成废墟。 数以百计的子民死在这一场屠蛟战争里。 但墨见淳不在乎。 只要能除掉墨见川，就算再死几倍的百姓，他都无所谓。 他落到了墨见川面前，冷声讥讽道：“我 第57章 打不过，就摇人！ 墨见川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墨见淳一脚踩在脸上。 他用力磨着鞋底，墨见川的脸很快被磋破一层皮。 墨见淳笑道：“怎么努力都赢不过别人的感觉，如何呢？我的十一弟？” 兄友弟恭，朋友亲睦，都是假象…… 墨见淳对他好那么多年，都只是为了更方便杀了他而已。 也是在这一刻，楼云溪明显地感觉到梦境里的天地在变得越来越暗，是墨见川的心境变了！ 顷刻，玄蛟消失不见，四周海啸却愈发澎湃。 韩羽出现了！ 她如鬼魅般显现在墨见川身边，趴伏在他耳边说：“十一太子，恨吧，他们都是该被你憎恨的人。” “我可以借你很强的力量，让你将这些背叛你的人，全部斩杀。”她说最后四个字的时候看向了楼云溪。 这是一种挑衅。 她就是夜姬！ 她要让楼云溪眼睁睁地看着墨见川堕入梦境，被她彻底吃掉。 但也是这一刻，楼云溪忽然明白。 既然是梦境，那崆峒鼎的力量就不可能是真实的。 这片壁垒并非完全不可破！ 楼云溪从红昭伞中抽出配剑，将力量注入剑里。 似是觉得这力量不够，她指尖从剑刃抚过。 “哗…… ” 鬼火顷刻燃起。 楼云溪转身挥剑，燃着鬼火的细剑带着气贯长虹之势一剑朝他们之间的壁垒劈去。 强大的力量打碎壁垒，就连夜姬的化形也被鬼火燎灭。 噼，啪—— 梦境如镜子般碎裂。 楼云溪不再受困，她再次睁开眼，已从梦境回到了现实。 他们依然身处高台之上，红衣女就站在他们面前。 夜姬诧异道：“你竟然能破除我魇术。” 楼云溪低头一看，墨河依旧没有醒，“你对他做了什么！” 夜姬笑道：“那是他的梦境，我能对他做什么？” 楼云溪愿意醒来，但他不愿意。 夜姬深吸着气，细细品味道：“他的梦境，很美味。” 魇神以梦境为食，于她而言越是美味的梦境，于墨见川就越是痛苦。 夜姬周围的红光一点点变强。 吸食如此美味的梦境，让她感觉自己的力量正在逐渐恢复。 与此同时，墨见川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 他的生命和灵力正在梦境里一点点流失…… 魇神挑衅地看向楼云溪。 “不如我给你第二个选择，拿昆仑印换他的性命。” “把昆仑印给我，我就把他从梦境里放出来。” 楼云溪一愣，下 意识摸向昆仑印的位置。 从他们落入祭台起夜姬就千方百计地想要得到昆仑印，这个神印肯定和夜姬被封印的事情有关。 “你想得美！” 夜姬一愣，“你不想要他的性命了？” 她也没想到在梦里拼命救墨见川的人，竟然能拒绝的这么干脆。 楼云溪道：“救他也未必只有这一种方法。” 她盯着夜姬，眼底透出几分坚毅，“解决掉你，梦境自然破碎。” “哈哈哈哈哈……”夜姬冷笑，“吾乃魇神，吾诞生之初你祖父都未降生，黄毛丫头竟也想杀我？” 楼云溪：“谁说我要杀你？我只要拖住时间就够了。” 她知道凭借自己现在的本事杀不了魇神，但她可以摇人！ 苍城派镇守此地百年，必是为了封印夜姬。 如今夜姬苏醒，昆仑印还被带进了结界，苍城派大佬肯定会来。 夜姬神色一凛。 她咬着牙，不屑道：“你还想等别人来救你？等那些人来了，他早就死了！” 楼云溪却道：“你要是能在梦境里绞杀我们，肯定早就做了，直接夺走昆仑印便是，何必跟我谈条件？” 夜姬一愣。 她的沉默更加坐实了楼云溪心底的想法。 她必定是在 梦中杀不了人，才不得不和她谈条件。 她想用墨见川的性命哄骗自己交出昆仑印，但凡她脑子转的慢点，都要被骗了。 只要神印到手，夜姬就有无穷的力量可以使用，到时候就算苍城派的大佬来了恐怕也奈何不了她。 楼云溪笑了笑：“你快没力量了，不是吗？” 魇神如今正虚弱，将他们带入梦境那一招几乎已经耗空了她这么多年来积蓄的力量。 吸食的墨见川的灵力不可能那么快被她化为己用，再纠缠下去对夜姬没有好处。 哄骗不成，夜姬原形毕露，声音都变的愈发尖锐狠毒。 “交出昆仑印！” 楼云溪：“休想！” 她再次用鬼火引燃配剑。 若这一招能撕裂魇神的梦境，就定能对付魇神的黑气攻击。 她站在墨见川的身前，纤瘦的身躯是墨见川最后的屏障。 “找死！” 夜姬勃然大怒，周身散出的黑气开始不断攻击楼云溪。 但她这一次的攻击显然不如上一次带他们进入梦境时那么密集。 她猜得没错，现在的魇神果然很虚弱。 金色铁链为楼云溪挡住了大部分攻击，剩余一些袭向楼云溪和墨河的黑气，也都被她用鬼火燃起的长剑斩散 。 夜姬和她斗了一会儿也没占着上风。 时间不多了…… 倒不如放手一搏！ 魇神将所有力量蓄于一处，黑气变的越来越大。 呼啦—— 她操控的黑气骤然向楼云溪袭去，连那些金色铁链都阻挡不了这一次攻击。 楼云溪立即退回墨见川身边。 黑气袭来之时，她将灵力注入鬼火，再将鬼火的力量移到剑上。 “哗啦~” 楼云溪奋力挥出一剑，和夜姬正面对决。炸裂般骤然燃起的鬼火瞬间将整个结界照亮。 蓝色的火焰化作一道无形的墙，和夜姬的力量相抗衡着。 结界里的温度开始上升。 楼云溪咬紧牙关，死撑着不让夜姬破除这道最后的屏障。 渐渐地，楼云溪握剑的手开始抖。 纵然魇神被镇压多年，只剩微薄的一点力量，这点微薄的力量也不是她能够抗衡的。 楼云溪被逼得开始后退。 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 苍城派很快就会有人来救他们。 她救不了十余年前的墨见川，但她一定能救眼前的墨河。 “呀！” 楼云溪拼进所有力量使出鬼火。 盛大 第58章 昆仑印是我偷的 魇神将更多力量注入黑气之中。 黑气不再一味地压向楼云溪铸成的屏障，而是卷起鬼火一起燃烧，消亡。 当黑气消失之时，她的鬼火也被融合吞噬。 楼云溪一惊。 夜姬正在用一种鱼死网破的方法抹杀她的力量。 鬼火的力量愈来愈薄弱，最后竟只剩下一层薄如玻璃的屏障。 夜姬开始冷笑。 她挣开金色锁链奋力一击，鬼火屏障被彻底击破。 楼云溪吐出一口鲜血。 火焰消亡，只剩楼云溪剑尖那一点零星微光。 祭台乃至整个结界都湮进了黑暗。 强大的黑气直冲楼云溪心门。 就在此时，一点碧色剑芒挑破黑暗。 凌空而来的利剑势如破竹，将夜姬的必杀黑气顷刻绞杀。 待所有黑气被其斩灭，碧色灵剑飞回楼云溪身边。 它绕着楼云溪转了一圈。 楼云溪瞥见这把剑的剑柄处刻着云海图纹，剑身则如碧玺一般清透翠亮。 碧海苍云剑发现楼云溪并未受伤，利落地飞回高处，自动收入鞘中。 楼云溪的目光紧跟着灵剑移动。 她还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剑！ 剑主从结界之上缓缓落下，他一身天青道袍，如瀑银发垂及脚踝，姿态如鹤，恍然若仙。 看见 对方的模样，楼云溪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美。 仙人生就一双细长凤眼。淡然如水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清澈如莲。 他负手站在她眼前，便如凌于飘渺苍天。 像抓不住的风，像孤寂万年的星辰。 楼云溪怔住了。 鹤发仙资，美得一塌糊涂的男人，是他没错了！ 整个苍城派恐怕没有比他更符合魏轻裘形容的男人！ “篾青！” “又是你！” 夜姬的术法被他一剑斩破，歇斯底里地叫出他的名字。 楼云溪顿时一惊。 篾青师尊？ 苍城派的掌门人！ 篾青垂眸看着楼云溪，即便夜姬在他身后疯狂嘶吼他也并未转身。 他只略微一抬手，汹涌如潮的灵力就向夜姬席卷而去。 金色铁链仿佛瞬间被注入用不完的灵力，瞬间将夜姬的身体绞在一起。金链镇压，魇神再也凝聚不出任何黑气。 “篾青！” 没有了黑气遮挡，楼云溪终于能看清魇神长什么样子。 她抬眸望去，金链镇压之下，分明是一张和魏轻裘一模一样的脸。 她和魏轻裘是什么关系？ 楼云溪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篾青向她伸手，淡然的语气向山巅吹过几百年的风，“给我。” 楼云溪一 愣。 “什，什么？” “昆仑印。” 他的语气里没有镇山之宝被盗的愠怒，只是淡漠与平静。 楼云溪立即掏出昆仑印双手奉上。 “您请，您请！” 能将魇神镇压的人，她还有什么资格在人家面前逼逼赖赖。 篾青念动咒法。 昆仑印飞向上空。 一瞬间，三山五湖都在楼云溪面前清晰显现。 昆仑印中神力涌动，一点一点将魇神重新压回向祭台之下。 夜姬厉声大叫，“篾青！你这样对我！” “你这个虚伪小人，你敢不敢回头看我一眼！” “篾青！” 昆仑印强势镇压，夜姬最后一点都声音消失在了祭台之下。 随后神印自动归位，落入了篾青手中。 处理完魇神，篾青垂眸看向楼云溪。 “你是何人？” 楼云溪立刻乖巧道：“仙医谷弟子楼云溪，拜见篾青师尊！” 篾青眼底浮现出几分诧异，“无尘老头的新徒弟？” “正是正是！” 篾青道：“此间结界，你是如何进来的？” 楼云溪愣了愣。 “走，走进来的。” 篾青眉心一拧，仙人生气起来也是极其好看的。 他袖袍一挥，楼云溪就被他带回了结界之外。 楼云溪震惊地看 着眼前一幕，她要修炼到何种境界才能像篾青一样厉害？ 结界外都是苍城派弟子。 见篾青把他们抓了回来，正要拍其马屁。 就听篾青对楼云溪说道：“你再走一次我看看。” “啊？” 篾青道：“再走一次。” 顶着苍城派众多弟子的目光，楼云溪尴尬道：“不好吧……”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闯一次结界，显得她好冒昧的。 篾青：“你若能重新进去，我恕你无罪。” “好嘞，我这就给您表演一遍！” 楼云溪立即把剑收回红昭伞中，提起了十二分精神，“请问你是要我走进去，还是跑进去？” 篾青：“随你。” 楼云溪舒展了一下筋骨，大.大咧咧地走向结界入口。 那个旁人看不到的黑色洞穴，楼云溪轻而易举地走了进去。 亲眼看着楼云溪消失在结界前，篾青眼底再次闪过几分惊愕。 离阳结界乃天地间至纯至净之气所化，但凡心有杂念之人都进不去。她看着嘻嘻哈哈，心思竟是世间至纯。 难怪她不被梦魇侵扰。 她不为过往感到痛苦，也没有欲望，夜姬自然造不了她的梦。 “师尊，这？” 苍城派弟子看着被楼云溪一再进入的结界全都愣在 原地。 他们以为师尊是来抓人的，没想到师尊把人拎出来以后又让她走回去了。 篾青道：“无碍。” 他一转身，又回到了结界里。 篾青从高处缓缓落下，优雅地站在了楼云溪面前。 但楼云溪刚才就没那么舒坦了，她再次摔了个狗吃屎。 且这次没有墨见川给她垫背。 见她半天没有爬起来，篾青道：“你怎么了？” 楼云溪：“屁股……好痛！摔成八瓣了。还好我肉多屁股翘，不然更痛！” 篾青：“……” 如此粗鄙之人，竟然心思至纯。 要不是这个结界是他师祖炼就，他都要怀疑是不是结界出问题了。 篾青道：“解无尘救人无数，你是他的弟子，我不为难你。你可以走了。” 楼云溪有些诧异。 苍城派好大度！ 她立即爬起来指着墨见川道：“那他呢？” 篾青抬首：“他入我宝阁偷盗神印，苍城派自是要留下他问罪。” 楼云溪一惊。 墨见川伤成这样，再问他的罪。 他恐怕活不到明天。 楼云溪一咬牙：“ 第59章 他是你什么人 篾青淡淡道：“昆仑印被盗之时，我苍城派弟子就看见了偷盗之人。你替他揽责，他救过你的命？” 楼云溪点点头。 “救过的。” 她顿了顿，又立刻补充：“但我也不是替他揽责任，而是昆仑印确实是我想偷。虽然偷盗的人是他，但其实一切都是我授意！” 篾青师尊既然卖仙医谷几分薄面，就算要惩罚她，定然也不会要她的命。 反正苍城派弟子只看到她拉着墨见川一起跑，并不知道她和墨见川的关系。 只要她一口咬死是自己主谋，他们也没什么办法。 篾青眸光一沉，“楼云溪。你以为我是傻子么。” 她真以为她说什么自己就信什么？ 楼云溪：“不敢不敢，晚辈只是把事实说出来而已。” 眼下篾青也拿不出他们不是同伙的证据不是么？ 篾青冷笑一声。 袖袍一挥，昆仑印再次显现在楼云溪眼前。 这次昆仑印照映的不再是三山五湖，而是它在宝阁之中被偷盗的过程。 整个过程都清清楚楚，连楼云溪是什么时候找到墨见川带他闯入禁地结界都照的明明白白。 但楼云溪头铁。 楼云溪嘴硬！ 楼云溪说：“这只能证明我来接应他！” 篾青微微拧眉。 无尘老头这个弟子的脸皮未免忒厚。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再一挥手，照映的影像里就出现了楼云溪的声音。 “这是什么？” “苍城派的镇山之宝，昆仑印。” 篾青：“你主使他去偷昆仑印？主使之人还能拿着昆仑印问这是什么？” 楼云溪：“……” 哇，没人告诉过她昆仑印还有录像回放功能啊。 这录像还连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太坑了！ 就在这时，楼云溪在照映的影像里看见了一抹天青色的身影。 “这是……” 楼云溪凑近端详片刻。 画面里她和夜姬厮斗之时，鬼火几乎照亮了全部结界，也是在那时鬼火的光芒照亮了结界上空篾青的身影。 楼云溪蓦地转身指着篾青：“你早就在结界里！” 篾青淡淡道：“是又如何？” 楼云溪问道：“你在结界里为何不早早出手，非要等到我们筋疲力尽再镇压魇神？” 她说篾青怎么能来的那么及时。 原来他一直在暗中旁观！ 篾青道：“你们偷盗苍城派宝物，还闯入了禁地，我还不能给你们点苦头尝尝？” 楼云溪：“……” 这…… 这确实是他们 理亏！ 篾青笑道：“怎么不说话了，狡辩完了？” 楼云溪：“……” 不是她不想狡辩，实在是铁证如山，她无从辩白。 墨见川也真是，偷个普通点的东西不行么？ 非得挑苍城派最重要的宝物偷，她想保他都保不住！ 楼云溪思来想去，一咬牙跪在了篾青面前。 她伸手扯着篾青的道袍，恳求道：“篾青师尊，此人我今日必须要救。” 篾青冷漠地犹如九天神只，“你有什么本事能救他。” “我没有。”楼云溪低头认输，“灵力修为，我都比不上您。” 篾青没有看她。 “但您若进过他的梦境便知他偷盗昆仑印是迫于无奈。若昆仑印没法帮他，他也会原样奉还。他没有恶意。” 篾青双眸抬了抬。 此话倒是不假。 篾青：“那你说说他的不得已是什么？” 楼云溪说：“锁灵枷。他被奸人坑害，身体里被打入了许多锁灵枷。只有极其强大的力量才有可能破除那些封禁。” 篾青神色一凛。 锁灵枷乃文史秘法，从不外传。这个人身体里有锁灵枷，恐怕也不简单。 而且，她管云启国的掌权之人叫“奸人”？ 胆子还真不小。 篾青道 ：“但若就此放过他，岂不是叫人以为我苍城派好欺负。” 楼云溪立即道：“他偷盗宝物自当受罚。只求篾青师尊饶他一命，剩余惩罚我替他受。” 楼云溪刚说完，一只手就搭在了她的臂上。 墨见川竟然醒了。 他脸色苍白，虚弱地看她，“云溪！起来！” 方才的话他都听到了。 但他不想楼云溪为他下跪求人。 “墨……” 她想叫他的名字，却听他认真地再次说道：“起来！” 他认识的楼云溪向来不是卑躬屈膝的性格。 不论是面对乌衣特使还是楼擎天，她都能咬牙一战，为自己杀出一条生路。 她不该跪，她该骄傲地活着。 篾青眼底闪过几分玩味。 他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了，还有空在乎楼云溪的尊严？ 难不成她的荣辱比他的生死重要？ 篾青故意讥讽道：“我竟不知仙医谷弟子的膝盖这么不值钱。你师父解无尘可从未下跪求过谁。” 墨见川心头好似闷闷地挨了一拳。 他爬起来，用力地拉着楼云溪，愤怒道：“起来。” 他走到今日这一步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不需要楼云溪为他兜底。 他不想看到楼云溪求人的样子…… 楼云溪蓦地撇开他的手，恼道：“你别说话了！” 几年不见他的脑子怎么这么不清醒。 都什么时候了，要这两个膝盖能救他的命吗？ 只要她自尊自爱，跪三五个人算什么？ 相反，她若不自爱，就算一辈子没跪过别人也一样被人瞧不起。 楼云溪：“真为我着想，你以后就少自作主张，少惹点麻烦吧。” 墨见川一愣。 “以后”。 她是希望他们之间有以后的。 楼云溪抬头看着篾青说：“我师父济世救人，但求一个问心无愧。我如今做法，亦是在求不辱本心。” 她看了墨见川一眼，“我知他过往，知他立世艰难。不能不救。” 篾青问道：“所以你甘愿下跪，哪怕此举会让你以后都抬不起头？” 楼云溪坚定道：“只是下跪而已，三寸膝盖没有一条人命重要，我知晓自己要的是什么。” 篾青怔了片刻。 多少修炼之人都拉不下一张薄面，她倒是看得开。 瞧她此番做派，他倒是明白了离阳结界为什么困不住她。 篾青：“他是你什么人？值得你这样做？” 楼云溪怔了怔。 第60章 一对儿小鸳鸯 篾青凝眸：“他是什么？” 一个身份而已，这么难以启齿？ 其实楼云溪倒不是觉得墨见川的身份难以启齿，而是怕她说出的关系篾青不认可，到时候白忙活一场。 墨见川也看着她。 他比任何人都更想知道楼云溪怎样看他。 楼云溪一咬牙，道：“他是我……童养夫！” 墨见川：“？” 这个答案篾青都为之一愣。 “这……” 他深吸一口气，反复端详了墨见川几眼。 又深吸了一口气。 仙医谷的女弟子玩这么花的吗？ 楼云溪说：“数年前我救了他，他那时就决定以身相许的！要不是我当时拜入仙医谷，他不想拖累我，我们早就成亲了。” 她用胳膊肘推了墨见川一下，“是不是？” 墨见川：“……嗯，是这么回事。” 篾青恍然大悟，“原来是对久别重逢的小鸳鸯，难怪你们互相看对方的眼神那么紧张。” 楼云溪小脸一红，硬着头皮道，“哈哈，是呢……” 篾青摆摆手，“罢了，我一个长辈欺负你们这些小的反倒叫人笑话。” 想当初，他也养过一个小姑娘。 不过他们之间没有缘分罢了。 将心比心，他也不想为难这对 小鸳鸯。 篾青道：“此间之事，你们出去不许与任何人提起，我便也不追究你们责任了。” 他本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放过墨河也算卖仙医谷一个面子。 楼云溪连连道：“多谢篾青师尊！” 她踌躇了一会儿，又道：“我其实还有句话要跟您说。” 篾青：“说吧。” 回忆起魏轻裘交代自己的话，楼云溪不禁皱眉。 怕自己被篾青一掌拍死，楼云溪率先表明立场：“其实这话也不是我原话，是一位叫魏轻裘的女子让我代为转达。” 篾青眼帘一抬。 楼云溪敏锐地发现他的配剑在听到魏轻裘三个字的时候发出了一阵碧色微光。 都说至高品级的灵剑可通主人心意，这剑…… 怎么看起来有点兴奋啊？ 可她再看篾青表情，分明没有一点波澜。 篾青：“她说什么？” 楼云溪深吸了一口气，“她说……” “老娘现在每天花天酒地开心地要死，你这条只知道吃素的老狗羡慕死了吧？告诉你，你现在跪下来求老娘叫老娘给你当爹老娘都不回去。面瘫脸的狗东西，看路边一坨屎都比看你有意思！老不死的狗比，老娘唾弃你，呸呸！” 绘声绘色地模 仿完魏轻裘“呸呸”的样子，楼云溪小心翼翼地看了篾青一眼。 大佬不要揍我，不要揍我！ 我只是魏轻裘传话的一个工具人而已！ 结界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墨见川的下巴都险些砸到了地上。 他虽不认识魏轻裘，但，那想必是个极其爽朗性情的女子…… 纵然是洒脱如楼云溪，他也没见过楼云溪这么说话。 “蔑，篾青师尊？” 楼云溪小心翼翼地叫到，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噗嗤……” 就在楼云溪担心自己会不会被篾青一剑劈死的时候，篾青竟然大声笑了出来。 他啧了一声，点头道，“是她会说出来的话。” 篾青道：“只骂了这些，没了？” 听他惋惜的语气，颇有几分意犹未尽。 楼云溪一愣，这两个人都什么毛病？ 楼云溪道：“都骂了这么多了，还不够？” 篾青摆摆手，“你不了解她，她从前骂得更脏。神山之巅的天女都被她骂得显圣过。” 篾青说：“只让你传这些话，估摸是更脏的怕你说不出口吧。” 楼云溪彻底愣住。 那还真是谢谢魏美人为她着想的心。 楼云溪忍不住看向祭台，问道：“那魇神为何长 得和……” 篾青解释道：“魇神本无面貌，不过她喜欢幻化成历代镇压她之人心中喜爱的模样。” 楼云溪瞳孔一缩。 那岂不是意味着…… 难怪篾青听到魏轻裘把他骂得狗都不如也不生气。 磕到了，磕到了！ 篾青瞪了她一眼，“不许说出去！” 楼云溪立即道：“明白明白，不敢不敢。” 事关篾青师尊的情欲，啊呸，清誉！ 她一定不会乱说！ 篾青广袖再次一挥，这次他们两人都被带了出去。 “快看，又出来了！” 苍城派弟子看着反复进出结界的几人，一时间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 谁也摸不准篾青师尊怎么想的。 最终还是大弟子出面，问道：“师尊，这二人如何处置？” 篾青抱着剑淡淡道：“不用处置，他们是我找来的。” 大弟子一脸疑惑，“弟子未曾听说师尊邀有宾客，而且他们还……” 篾青拿出昆仑印。 “你是说这个？” 篾青面不改色：“我看宝阁弟子近来略有松懈，特地叫这两位后生前去试探一番，看看能否将昆仑印窃取出来。” 他说着开始叹息：“哎，你们太让我失望了，这么容易就让外人窃走了 神印。我苍城派的防卫有待改进啊。” 苍城派大弟子顿时一脸便秘的表情。 他也说不上来哪里奇怪，但就是感觉有点不对劲。 楼云溪的大拇指对篾青竖了又竖。 论说瞎话，篾青师尊才是元老级别的。 篾青拍拍大弟子的肩膀：“这对儿小鸳鸯是仙医谷贵客，安排一间房给他们休息吧。” 他说完，挥袖之间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恭送师尊！” 大弟子送走篾青之后，才看向刚从结界出来的两人。 楼云溪笑嘻嘻道：“打扰了。” “跟我们来吧。” 他的语气说不上欢迎，但也还算恭敬。 毕竟突然冒出来两个人把他们镇山之宝偷了，最后还说是个测验，换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两人被安排到一间清雅小筑。 楼云溪一关上门整个人就颓了下来，这一天过的也太过惊险刺激了。 她都没想过自己竟然能在一天之内接连见到两件神器。 但这一路总算是有惊无险。 楼云溪扭头看向墨见川，眼神想杀人。“你！” 墨见川身体一僵。 低头。乖巧。 准备挨训。 楼云溪道：“ 第61章 不是你的错 墨见川低着头，乖乖让楼云溪骂完那几句心里舒坦了才问道：“你没什么想问我的么？” 楼云溪：“你希望我问你什么？” 墨见川说：“关于那个梦境。” 魇神给他造的梦，他醒来后并没有忘记。 他自然也记得楼云溪也进入了梦里。 楼云溪道：“一个身份而已，难道我要因为你从墨河变成了墨见川就对你恶语相向吗？你又没做错什么事，我也没必要针对你。” 其实仔细想来，她甚至觉得墨见川有些可怜。 他从未被温柔对待过，唯一一个给他温暖的人，他便掏心掏肺地相信。 可是那个人却和别人一样，只是想除掉他而已。 墨见川怅然一笑。 “连你都没想过要针对我，我素来信任的七哥却想置我于死地。这世上到底什么才值得信任？” 楼云溪安慰道：“不是你的错。你那时……还很小。” 十四岁的少年能有多少心眼，那些人欺他善，欺他愚。背后用阴招，无非是因为怕正面斗不过他。 他的七哥才是真正可恨。 他的家人根本没有一个可信。 楼云溪道：“这两年你就没回过聂都？” 墨见川说：“回不去了。” 墨见淳既然敢在屠蛟之时对他下手，必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要他从聂都彻底消失。 当初聂都都说他离奇失踪，其实背后一直是墨见淳在动手脚，将和他有关的消息都压了下来。 他的父皇信任墨见淳，既然墨见淳说找不到，又怎么会再查。 墨见川说：“墨见淳视我为死敌，若我没有解开锁灵枷，就这么出现在聂都，他定然会第一时间除掉我。” 他现在连基本的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楼云溪问道：“那乌衣特使呢？他们是云启国的人，为什么会帮牧风国囚禁你？还有那林启文，究竟是什么人？” “这件事我被囚禁之时也想过，”墨见川神色凝重地看了她一眼，“我怀疑这是云启国帝君和墨见淳做的一场交易。” 楼云溪思忖了片刻。 云启国现任帝君叫文启林，与那林启文的名字岂不是正好反过来。 他又是文氏族人，正好会用锁灵枷。 且十几年前文启林还不是什么受宠的皇子，在墨见川被囚禁之后，他却突然被册封为皇太子，之后顺利称帝。 这中间必然有什么转折。 楼云溪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云启国为了维持 两国实力均衡，和墨见淳联手除掉了墨见川这个威胁。 对墨见淳而言，只要墨见川还活着，帝君之位就落不到他手上。 而云启国同样担心墨见川这个少年天才掌权之后带领大军踏平云启国。 他们都有私心。 但他们若是除掉了墨河，便可迎来一个皆大欢喜。 可怜墨河当时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他人生中大半的时光竟都在穹洞里度过。 楼云溪犹豫了良久，才问道：“那你有打听过平宁佳音的消息么？” 墨见川一阵沉默。 楼云溪好奇道：“她是不是一直在等你回去？” 平宁佳音是他那段人生里唯一的温柔。 要说墨见川对聂都还有什么留恋，那也只能是她了。 “她嫁人了。” 墨见川突然吐出的话让楼云溪的心漏了一拍。 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楼云溪连忙安慰道：“人家毕竟是个豆蔻少女，你又消失了十余年，其实她嫁给别人很正常。” 墨见川说：“我消失的第三年，她嫁给了墨见淳。” 楼云溪：“……” 若平宁佳音嫁给了别人她尚且可以安慰几句。 但她偏偏嫁给了墨见淳这个迫害墨见川的人，楼云 溪实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小美人长得不错，偏偏识人不清。 嫁人这么多年，平宁佳音现在恐怕连孩子都有了！ 这时墨见川道：“其实我不怨恨她，嫁给谁是她的自由。只是有一天我必会和墨见淳针锋相对，到时候平宁佳音恐怕会难以自处。” 他这个人爱憎分明，谁待他好他回报，谁若害他他也必定奉还。 从平宁佳音嫁给墨见淳那一刻起，他们就注定站在对立面。 楼云溪拍拍他的肩膀，“你也不必这么沮丧，说不定平宁佳音是个是非分明的人，知道你的过往以后会站在你这边。” 楼云溪道：“现在最要紧的是想办法破除你身上的锁灵枷。我会帮你的。” 墨见川至少得恢复从前的实力，才有资格和墨见淳叫板。 瞥了眼他满身的脏污和伤口，楼云溪凑近闻了闻，甚至还闻到了汗臭味。 楼云溪：“你还是先去洗漱一番吧，一会儿我为你处理伤口。” “好。” 墨见川去偏放沐浴，楼云溪为他借了身苍城派弟子的道袍，放到了衣架上。 半个时辰后，墨见川才洗去一身脏污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云溪，这衣服好像有些小。” 楼云溪抬头一看，墨见川道袍大敞，边说着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他肩膀比普通男人更宽，人也生的更高大。 是以苍城派小道士的衣裳穿在他身上反而显得有些紧身，墨见川连衣袍带子都系不上。 但楼云溪现在看的不是他的衣裳。 她看的是……胸肌。 在他敞开的衣领之下是一片麦色肌肤，且那窄而有力的腰上，清晰可见一条诱人小马甲。 很难相信两年前她刚救下墨见川时他是个那么干瘪瘦弱的少年。 男大十八变啊！ 难怪他们掉入结界时，墨见川可以整个垫在她底下。他原来这么威猛高大。 洗去一身脏污，他一张脸更显干净沉稳。 半点找不见当年少年的苍白的样子了。 这模样，很俊啊！ 真当童养夫也不亏了。 “云溪？”墨见川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 楼云溪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我在想，食色性也……” 墨见川：“？” 楼云溪猛地回过神，“我是说，我重新给你找一身衣裳！免得你穿成这样出去遭人惦记！” 她猛地冲出房间，恶狠狠地拍了几下自己的脑袋。 楼云溪，你下流 第62章 他和别人比命长 半盏茶功夫后，楼云溪抱着新借来的衣服丢给墨见川，把自己关在了门外等候。 须臾，门开了。 墨见川穿着道袍站在她面前，竟然也有几分道骨仙风的感觉。 “你可以进来了。” 楼云溪进屋拿出小药箱，道：“过来，我给你处理伤口。” 她拿出药膏，细细涂抹在墨见川的伤口上。 药膏冰冰凉凉的，他的肌肤却像放在火炉上炙烤过一般，十分滚烫。 也不知是不是楼云溪的错觉，她感觉整个过程中墨见川的身体都紧绷着。 楼云溪：“你紧张什么？” 墨见川的头低下去了一点，脸上竟然闪过几分羞赧。 “我在想你刚才的话。”似是怕她不知道自己指的哪一句，墨见川补充道：“食色性也那句。” 他憋了好久，终于问道：“云溪，你是觉得我的身子能勾引你吗？” “……”楼云溪立即道：“玩笑而已！不必当真！” 她这张臭嘴，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想抽自己了！ 楼云溪：“转身，我为你清理背后伤口。” 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催促，其实也是怕被墨见川看出自己什么心思。 “噢……” 墨见川乖乖转过身去，是 以楼云溪并没有看见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 他还以为自己可以卖弄一下美色…… 想多了么？ 墨见川褪下背上衣物，他身上新伤旧伤很多，好些伤口都因为没有及时处理留下了极其丑陋的疤。一眼望去背上竟然也没几块好肉。 楼云溪心中莫名一紧。 想来这两年他过的也不好。 她迅速为墨见川处理好伤口，并给他用了最好的药，希望墨见川能早日康复。 墨见川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一而再地帮我呢？” 楼云溪一边收拾药罐子，一边在想这个问题。 “兴许是我们过往相似吧。” 两个命运坎坷的人总能多出几分惺惺相惜的感觉。 “两年前我差点死在山里，虽然几次都侥幸活了下来，但若没有你的帮助，我也走不到今天。” 楼云溪看了他一眼，“你是我在这个世上的第一个朋友。” 墨见川唇缝一抿。 可他不想只当朋友。 楼云溪收拾好东西，坐下来道：“现在，我们该想想怎么解开你身上的锁灵枷。” 墨见川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楼云溪伸手比了个二：“目前而言，我有两个法子。” 墨见川抬眸 道：“你说。” “第一，你辅佐我修炼，点拨我尽快提升境界。如你所说，想要强行破除锁灵枷需要极强的力量，若我能修炼到我师父的境界，兴许能帮到你。” 墨见川听完，“嘶”了很长一声。 一双眸子漆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楼云溪：“你不满意？” 墨见川问道：“敢问无尘仙医今年贵庚？” 楼云溪说：“八十有七。” 墨见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噢……” 他掐起指头算了算，道：“那我也只需要再等你修炼个六十年就够了。” 六十年，一甲子。 也就是弹指一挥间。 墨见川认可道：“没关系，只要我活的够久，一定能等到你突破上清境。” 这个办法好啊。 他的最终目的不是找墨见淳和文启林报仇，而是和他们比命长！ 楼云溪嘴角一抽。 她虽然没有墨见川那种修炼天赋，但也未必就要修炼满六十年才能突破吧？ 兴许，四十年够了！ 再不济，五十年！ 但显然墨见川并不看好她的想法。 楼云溪道：“那就只能试试第二种办法了，我们可以去找潜于世间的强大灵力。若我能将那些灵力化 为己用，想必也能助你破除锁灵枷。” “这两年我在仙医谷知晓了不少奇闻异事，世上真正有修炼天赋之人很少，但还是有不少人分明没有天赋也达到了极高境界。那些人靠的就是潜于世间的强大灵力。” 从前这片大陆确实有过“神”一样的修炼者，他们这些修习灵力的后来者，如今只不过是在模仿那些抵达巅峰的人而已。 就连昆仑印和崆峒鼎这种令他们生畏的神器，当初在那些神的手中也不过是一个玩物而已。 只可惜那些神都陨落了。 但神在陨落之前往往会将自己修习的灵力散于三山四海，若有缘人能将这些灵力化为己用，也算是他们的一种造化。 想要尽快破除锁灵枷，吸取神留下的强大灵力是最快的办法。 只是这种方式具有一定风险性。 一则这种灵力所在之处几乎都有猛兽世代生存守护，想要接近十分艰难。 人希望得到这些灵力突破境界，猛兽自然也想借着灵力提升修为。 二则，就算他们历经千辛万苦除掉了守护灵兽，也将面临灵力吸收的问题。 找到的灵力要是太过于强大，无法被当场吸收，乘载灵力之人就可能当场 暴毙，那些灵力也会就此消散。 楼云娇一心突破境界，却也只是让楼云媚帮忙猎杀灵兽，没有将主意打到那些潜藏的巨大灵力上，估计也是怕危险。? 她是楼家嫡女，有千百种方法让自己修为得到提升，自然不会选择最危险的一条路。 ?但眼下看来，这条路却是她和墨见川?最好走这一条路。 墨见川说：“你说的这个法子我知晓。但这种灵力太难找了，可遇不可求。想要专门找到这些灵力破除锁灵枷估计不可能。” 楼云溪立即道：“我们遇不上求不着，不代表别人不知道。” 墨见川一愣，“你是说？” 楼云溪点点头，“蔑青师尊！” 他虽然长得好看，但也不可否认他如今一把年纪的事实。 连魇神都能镇压的人，知道的东西肯定比别人多。 墨见川问到：“可你如何确信他会帮我们？” 蔑青愿意?放过他已经是网开很多面了，还要蔑青帮他们，可能吗？ 楼云溪小手攥成了拳头：“可能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一定会用我的态度感动蔑青师尊！” 墨见川：“……” 当楼云溪一本正经地说这种话时，他总觉得没什么好 第63章 能屈能更屈 “师尊啊，篾青师尊！您是世上顶顶好的人了，我再没见过比你好的长辈，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藏书阁里，楼云溪死抱着篾青的大腿和道袍，声泪俱下地坐在地上说道。 “放手……” “你给我放，放开！”篾青想抽出自己的大腿，但努力了几次都无果，最终气得拿书卷砸楼云溪的手臂。 楼云溪被砸痛了，也只是暗戳戳地皱几下眉，死也不肯松开手去。 篾青额角的青筋狂跳，“仙医谷弟子行事都如此没有礼义廉耻，你要脸不要？” “不要，那点脸面算什么。不重要的！” 篾青被她气得一噎。 早知道她这样不要脸，昨天就不该轻易放过他们，今日她也没空来烦自己。 偏生他已经对所有弟子言明这两个是他请来的贵客，他如今还不好随意对待。 昨日她能干脆跪地求人，今日竟然就直接上手抱大腿了。 他真是小瞧了楼云溪，她哪里是能屈能伸，她分明是能屈能更屈！ 楼云溪死死抱住他的大腿，眼眶红红，泪珍珠随时都能掉下来，“篾青师尊你知道的，我童养夫是个苦命人。” “关我什么事！你给我、放、手！” 篾青用力地 想甩开这个狗皮膏药。 但楼云溪简直比狗皮膏药更可怕，她的双手像吸盘一样紧紧吸附在篾青的大腿上，分明是个八爪鱼。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篾青师尊您就行行好呀！” 篾青冷笑：“我守着魇神，不知造了几百万级浮屠，不差你童养夫那几级！” 楼云溪：“我知道您不差这点，但我们真的很差你这点施舍。昆仑印他已经不能用了，他想活下来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篾青道：“与我何干！世上总有人是苦命的，为何不能是你童养夫？” 楼云溪一噎。 见篾青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楼云溪深吸了一口气。 “好，是你逼我的！” 篾青徐徐抬头。 “你还想来硬的？” 他挽起袖子，露出满是健壮肌肉的胳膊。 “来，我不用碧海苍云剑，我再让你一只手。你能打赢我，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倒是让他看看仙医谷弟子还有哪些本事。 楼云溪一抹眼泪，大声道：“我要去找魏轻裘！” 篾青：？ 篾青笑道：“你找她有何用？让她来揍我？” 篾青很是满意地点点头，“那你最好说得狠些，我也好早日见到她上苍城 山。” 许多年不见，他确实有些想她。 谁知楼云溪一声冷笑，认真道：“我不让他找你，我给他介绍好男人！” 篾青与魏轻裘既是两情相悦，他就不可能冷静地看待此事。 不信篾青不动容。 篾青：“……” 他眼底藏匿多年的寒芒突然落到楼云溪脸上，像是要活剐了她。 她卑鄙！ 解无尘到底怎么教育女弟子的？ 他是只管医术优秀，不管道德死活？ 篾青心中虽百般不情愿，但脸上依旧平静。 他翻开一卷书道：“我非她良配，若她能找到好的归宿也极好。你记得替小裘儿多把把关，被让她被那些个渣男盯上。” 活在世上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将所有情绪藏匿在心底。 楼云溪眯着眼，“篾青师尊，你比我懂修炼，但我比你懂男女之情。” 篾青故作镇定的样子是骗不了她的！ 篾青翻页的手指一顿。 他揉了揉额头，呼出一口浊气。 “楼云溪，你当真不是什么好鸟。” 楼云溪中肯地点头，“篾青师尊评价的是。” 她这人向来亦正亦邪。 “但你不懂我和小裘儿之间的事。”篾青说：“就算今日不是你为她寻 觅良配，往后也会是别人。” 篾青顿了顿，眼底爬上几丝黯然，“我和她，再无可能了。” 他把书放回架子上，低头看着楼云溪道：“若以后她会苍城山来，我还有机会向她阐明一切，我自己会说。” 旁人插手不得他与小裘儿的一星半点，他也并不希望小裘儿在离开苍城山后，心底不得自由。 这些楼云溪都不会懂。 楼云溪怔了怔，说：“纵然不能相守一生，至少在活着的时候该互通心意。” 她默了默，忽然问出一句让篾青都感到害怕的话。 “你怎么确信魏轻裘有一日还会回来？” 她话音刚落，明显发觉眼前天青色的身影一僵。 无悲无喜过了好多年的篾青也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会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的问题击中心脏。 楼云溪说：“篾青师尊守在苍城山太久，已经不知山下是何种境况了吧？” “这些年云启国动荡得很，猎杀灵兽和修士之人比比皆是。你怎知魏轻裘还有活着回来的一天。” “兴许魏轻裘会死在某一场猎兽的途中，兴许有的人惦记她的宝物，用尽手段将她杀害。你怎知她会有‘以后’。” 她是从末世里极 致危险的厮杀里活下来的，她比谁都清楚“明天”是一个多么遥远的词。 上一刻还同你言笑晏晏的人，几分钟后就可能身首异处。 他们从不敢奢望明天。 今天被你惹怒的人，可能永远听不到你明天的道歉。 你决心明天送给心爱的人的花束，最终只可能送到她的坟前。 楼云溪说：“篾青师尊活了很多年，所以觉得最无用的就是时间。二三十年于你只是弹指一挥间，但有些人，她的一生就只有二十年。” 楼云溪不解道：“为什么要留遗憾呢？” 她对墨见川也是如此。 如果解不开锁灵枷，他的一生可能真的只有二三十年。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生命的逝去有多简单，也比任何人都清楚活着有多珍贵。 篾青双手搭在书案上，沉默良久。 他是个美人，仅是双手搭在那儿的一个简单动作都足以成为一副旷世名画。 但此刻更吸引楼云溪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他周围的气息。 她曾听解无尘说过，境界至高之人，心境便可改变周围气息。 篾青师尊沉思的那一刻，楼云溪感觉她周围的空气都变的很安静。 周围 第64章 我长得美，羡慕吗？ “小屁孩。” 楼云溪被篾青突然丢过来的一本书砸醒。 “唔” 她闷哼一声，抱着篾青用来砸她的书，气恼地揉了揉头。 “篾青师尊！” 篾青竟恢复了往日做派，仿佛刚才的沉思与他毫不相关。 他冷傲如仙般斥了她一句，“少管闲事。先操心你自己吧！” 趁着楼云溪分神片刻，他拂袖一攘。 楼云溪便觉一股绵厚的力量将自己推开数米之外，直到她的背脊撞上藏书阁一根巨大的梁柱。 等楼云溪再抬头，刚才篾青所站的位置已经没人了。 “！” 来去如风！ 楼云溪正要懊恼刚才说的太多，低头就见自己捧着的书上赫然标明“山海之灵异闻录”几个大字。 山海之灵？ 楼云溪翻开草草浏览了一遍，顿时惊呆了下巴。 这书中标记的地点分明是过往某些人偶然发现的神遗灵力所在，不仅如此，书中连附近守着哪些奇异灵兽都写得清清楚楚。 苍城派也太行了，连这种珍贵的书都有。 篾青师尊虽然没有直接告诉她去哪里找寻灵力，却给了她最重要的地图指引。 好人一生平安。 她以后一定每天祝祷篾青和魏轻裘长长久久， 有情人终成眷属！ 瞥见周围没人在看她，楼云溪迅速将书藏进了怀里。 她先借走看几天，等她抄完了再还回来！ 墨见川在屋里等了一早上才等到楼云溪回来。 见她进屋时神情鬼祟，墨见川险些以为她干了什么坏事。 直到楼云溪从怀中掏出一本书丢到桌上，二话不说地指着书案对他说：“快抄！” 墨见川：“这是？” 楼云溪说：“篾青师尊丢给我的，大佬给的，肯定都是好东西。只是苍城派的书不能外借，咱们赶紧抄完还回去。” 她什么都在行，也什么都学得快。 唯独那一手字啊，写得跟死蛇挂树一样难看。 墨见川好歹是皇家子弟，字写得肯定不差。这种事还是交给他办比较妥帖。 等他抄完书上的内容，他们也就差不多该下山去了。 墨见川花了整整两日的时间誊抄书籍，之后又休息了几天。 等他身上的伤完全康复，两人才辞别苍城派。 备足了水和干粮，楼云溪拉合墨见川大.大咧咧地朝山门外走去。 百尺阶梯上，大弟子看着二人背影，不解地问篾青：“师尊，您不是早就知道最近苍城山附近有可疑之人潜伏吗？为何还 放他们下山？” 那些人就是在楼云溪来后不久出现的，兴许他们就是冲着楼姑娘来的。 篾青环抱着碧海苍云剑，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他的剑鞘上，嘴畔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解无尘放她下山，为的就是磨炼她的心性，若我将危险一直隔绝在她之外，她这趟下山岂不是白搭？” 篾青说：“小屁孩就该多历练历练才能长大。” “可是……”大弟子担忧道：“他们之中似乎还有个实力近九阶的人，我怕楼姑娘不是他们的对手。” 篾青淡淡道：“他们要是连越级打怪都做不到，就别妄想去找这世间灵力了。” 他丢给楼云溪那一卷山海之灵异闻录是想帮她没错，但能不能解决后面的问题还得看她自己的本事。 百年来，吸取神遗灵力的猛兽灵力水平最低都在九阶之上。 那些灵兽可不比他们即将面对的那几个人好对付。 他们要是连那几个人都对付不了，趁早洗干净回仙医谷睡觉吧。 离开苍城山的楼云溪心情格外。 一路上她哼着歌儿，吃着果子，看起来不像是去找神遗灵力，倒像是去踏青。 墨见川一路跟在她身后，也渐渐被楼云溪的好 心情感染，露出几分笑意来。 一连走了两日。 这天，墨见川在河边烤鱼，楼云溪抱着一堆干树枝子走了过来。 干柴丢到地上发出一阵声响，楼云溪往树林里看了看，不悦道：“都跟了两天了，还要跟到什么时候。” 从他们下山之时起，楼云溪就感觉自己又被盯上了。 她对视线很敏感，只要有人暗中窥探她总能发觉。 奇怪的是这个人盯了他们两天也没下手，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她捡起一根小枝丫把炭火往里拨了拨。 噼里啪啦的炭火声在烈阳下显得有些聒噪。 墨见川说：“应该快了。先前我们未出苍城派地界，他们不敢随意下手。如今这里不归苍城派管，他们动手也无需顾忌什么。” 墨见川话音刚落，递给楼云溪的烤鱼就被林中飞出的羽箭射穿，掉在了地上。 楼云溪：“哦豁！” 墨见川：“哦豁……” 她扭头一看。 射来的凶器银杆而黑羽。 楼氏追踪箭！ 看着自己一口没吃的烤鱼，楼云溪刚抄起的树枝子往地上一丢，叉腰站了起来。 气！ 林中徐徐走出一队人马，为首之人毫无意外地又是楼云娇。 楼 云娇得意洋洋地看着掉落在地的烤鱼道：“数日不见，你就吃这个啊？” 楼云溪“啧”了声。 还有完没完？ 这支箭射她多好，她绝对能躲得过。 竟然射烤鱼，烤鱼多无辜啊！ 楼云溪捡起地上的烤鱼认真吹去上面的灰尘，扒了皮应该还能吃。可不能辜负墨见川的一番心意。 楼云溪扭过头道：“数日不见，你眼巴巴地跟来，又来自取其辱吗？” 打又打不过，输又不认输。 她可真没意思。 楼云娇眼皮一跳，想起之前她斗不过楼云溪的样子她心中就窝火。 瞥见楼云溪身旁蹲着的男人，楼云娇冷笑，“还以为你上山干什么，竟是去拐了个男人回来。” “是呢，我长得美，一贯讨男人喜欢。你羡慕啊？”楼云溪故意道：“是不是你的男人心不在你身上，所以你羡慕啊？” 杀人不过头点地，可楼云溪偏偏喜欢诛心。 萧册炀的心不就一直都不在楼云娇身上？ 他喜欢的是美人，偏偏自己生的比楼云娇更美！ 楼云娇说不过她，一张脸是又青又紫。 但很快她就恢复了镇定，甚至语气里还有 第65章 诸位美人听我一言 “是有几分好奇，”楼云溪道：“你派来盯梢的人不是已经被我甩开了么，竟然还能追得上？” 楼云娇志得意满地拿出一块手帕，问道：“你瞧这是什么？” 楼云溪眸子一眯。 楼云娇甩着绢布，道：“若是你直接跑了，我兴许还真找不着你。但你偏偏要留下一封信羞辱我，反倒给了我抓你的机会。” “楼氏追踪箭是用玉鬣狗练出来的，自然也有玉鬣狗一般能凭着灵力气息找到人的作用。” 楼云溪输就输在太志得意满，不把楼氏追踪箭当回事。 楼云娇道：“如今你离开了苍城派，还有谁能护住你？” 她一路上紧跟着楼云溪，苦等了两天才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她不会再放过楼云溪了。 谁知楼云溪霎时一笑，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对她的轻蔑，“凭你，还真不能把我怎样。” 她和楼云娇虽然都是六阶境界，但实力相差却极大。 上次在树林里交手时她已经大致摸清楚了楼云娇的水平。 若是动起真格的，楼云娇和她带来的这些修士，还真不一定奈何得了自己。 “那若是加上我呢？” 一个身姿轻盈的女子越过楼家修士，走到了楼云溪面前 。 那张脸，楼云溪永远不会忘记。 两年前的悬崖上，就是她毁了自己的脸。 楼云娇欣喜地迎上去，“阿姐！” 自从知道楼云溪的下落后，她就第一时间把消息传给了大姐姐。 她们都一样讨厌楼云溪，如今有机会联手把那小贱人除掉，大姐姐当然不会拒绝。 楼云媚凝着楼云溪道：“数年不见，你的口气大了不少。这才修炼几年，你竟敢看不起楼家修士了。” 两年不见，楼云媚周围萦绕的灵力愈发强盛。 她只不过往楼云溪身边走了几步，楼云溪就感觉她带过来的风里也夹着几分灵力的气息。 一个人身上的灵力可以隐藏也可以释放，解无尘平日里就喜欢把所有实力隐藏，好装作一个糟老头子。 但楼云媚显然属于后者。 她故意释放出自己的灵力，就是想给楼云溪施压！ 楼云溪抿了抿唇。 楼家倾尽心血培养这个嫡女，再加上楼云娇四处为她搜集灵兽内丹提升修为，楼云媚如今的实力恐怕不容小觑。 但她依然嘴硬！ “还行吧，毕竟灵根被断之前我的天赋可是在大姐姐你之上，你当了一辈子嫡女，该多怕被我超过去啊？” 墨见川 低头一笑。 她这张嘴真是永远不饶人。 楼云媚眼皮一跳。 埋在心底十几年的想法突然被楼云溪揭开，她真的很难装作完全不在意。 但好在她如今比楼云溪更强，这让她心底多少找回了点安慰。 楼云媚冷笑道：“天赋算得了什么，家主也不曾为了你那点天赋帮你。就算你再有天赋，如今也得屈居我之下。” 若天赋真的重要，当初楼云溪灵根被断之时家主就不会抛弃她了。 楼云媚一边朝着楼云溪走去，一边论道：“身份，地位，一个人的出身永远比你那点微薄的天赋更要紧。” 她说罢突然朝楼云溪击去一掌。 浑厚的灵风向楼云溪袭去之时化作数把利刃，竟意图再次毁掉楼云溪的脸。 楼云溪眸光一寒，迅速翻身躲开了这一击。 回头看向被灵力击中的卵石，颗颗都留下了极深的利刃形状的痕迹。 难以想象这道力量若是击在了她脸上会是怎样一道光景，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比两年前的样子更恐怖！ 楼云溪拍拍胸口安抚自己，“好险好险。” 她扭头看向楼云媚，“不讲武德，你还是和从前一样阴险。” 楼云媚眸子一眯。 “你又 有什么资格说我，当初若不是你暗中捣乱，我怎么可能在帝妃遴选之时被除名！” 楼云溪眉梢一挑，叉着腰颇有些高兴道：“一报还一报，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当初楼云媚将她毁容丢下山崖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自己过分？ 无非是自己利益受损才觉得冤枉罢了。 比起楼云媚恶毒害人性命的行径，她的那些报复都算轻了。 楼云溪摸摸自己嫩呼呼的脸蛋，喜道：“不过你这么想毁掉我的脸，看来我的确比你漂亮很多啊。” 楼云媚的嫉妒何尝不是另一种对她颜值的肯定，哈哈哈！ 她果然生得美丽！ 楼云娇粉唇一抿，又想起了那日萧册炀在她面前意乱神迷的样子。 楼云溪确然是个祸害！ 仅一面她就能让萧册炀神魂颠倒，若是日后再见，她可就不一定能抓住萧册炀的心了。 “大姐姐，不用和她废话了。今日她落到我们手上，我们直接了结她便是。” “我们姐妹俩联手，她一定逃不掉。” 楼云媚眼底闪过几丝狠戾，玉白的手握住了剑柄。 剑拔弩张。 随时可能开战。 就在此时，墨见川拿着新烤好的河鱼优哉游哉走到几人中间，举 起烤鱼道：“诸位美人，请先听我一言。” ？ 楼云媚一愣，她打量了墨见川一眼。 诚然他那张脸生的极好，但也掩饰不了他一身衣物都是廉价品的事实。 哪儿来的穷小子，有他什么事？ 但那一句“诸位美人”的确给了楼云媚和楼云娇心底一点安慰。 至少，她们在楼云溪面前依然会被称为“美人”不是么？ 可见楼云溪也没有比她们美多少。 楼云媚还是暂时松了剑。 “你是她什么人，有你什么事？” 那个她显然是指楼云溪。 墨见川笑了笑，“我是她捡回来的童养夫。她救过我的命，所以我要以身相许。” 楼云媚眼中闪过几分怒意。 说了半天他和楼云溪是一路人？ 一个也是杀，两个也是杀。既然如此，她把他们一起杀了便是。 楼云媚又去握剑。 但墨见川又道：“二位美人不必对云溪这么喊打喊杀，你们其实可以成为伙伴。” 楼云溪：“？” 他脑子瓦特啦！ 好端端地和这两个人套什么近乎，她们可都巴不得自己死！ “谁要和她成为伙伴！”三个人 第66章 你要懂得取舍 墨见川伸手安抚道：“诸位且听我说完。” 这两年磨炼，他胜在懂得把握人心，懂得人性。否则他也混不进苍城派，更偷不出昆仑印。 楼云溪和她们吵嘴也算吵完了，该他出面了。 墨见川问道：“你们可知我和云溪此行要去哪？” 楼云媚：“她去哪儿与我何干？” 墨见川道：“若她要去的地方与修炼有关呢？” 他的话果然勾起了楼云媚的好奇。 楼云媚选妃的路走不通了，如今只醉心修炼，一心只想成为四大家族里最杰出的人。 云娇说楼云溪仅凭两年时间就跻身六阶，这修炼速度未免太快了一点。 难道她有什么修炼秘法？ 楼云媚：“你且说来看看。” 楼云溪立时“啧”了一声，眼底透出几分对他的不满。 他要干什么？ 墨见川道：“我们要去找神遗之灵。” 他直白地袒露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楼云溪更气了。 “墨河！” 为了不让别人知晓他的身份，她依旧按从前的习惯叫他。但显然这一声训斥并没有起到震慑的作用。 墨见川继续道：“我们已经知道最近的神遗之灵在哪里了。” 在他说出神遗之灵的时候，楼云媚眼底显 然闪过几分精光。 修炼之人没有不觊觎神遗之灵的力量的，但这么多年他们也没打探到什么有关消息。 而且神遗之灵想要化为己用太难了，稍有不慎就可以承受不住灵力的强大力量暴毙而亡。 楼云媚很快冷静下来，“神遗之灵世间罕见，且都有凶兽镇守。就算你找到了，也没有实力将它化为己用。” 墨见川循循善诱道：“所以我们更应该合作。” “我们知道神遗之灵的确切位置，而你们则有强大的实力。若大家一起合作，未必不能斩杀守护凶兽。” 墨见川说道：“至于那神遗之灵，到时候自然也是有能者得之。” 楼云媚眯了眯眸子。 “你和楼云溪是一伙的，真有这么好心告诉我们神遗之灵的事？” 她总觉得这里面有蹊跷！ 墨见川道：“大家都是为了修炼，现在打.打杀杀除了泄愤能起到什么作用？倒不如联手，等斩杀守护凶兽之后再谈个人恩怨。” 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 利益才是最要紧的东西。 楼云媚确实动容了。 卡在八阶的关卡已有半年，她太难受了。 近来楼云娇是猎杀了不少灵兽掏取内丹，但她的突破依然受限。 但若是 真能拿到神遗之灵…… 兴许她们直接冲击九阶！ 若她将那份灵力用的好，也许她还能直接进入三清境。到时候她的修为就比叔父还高了！ 她会是楼家最年轻，且境界最高的人！ 楼云娇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阿姐，你可别被他们骗了！这两个人一定有问题！” “神遗之灵这么好的东西，他们能好心告诉我们吗？也许他们只是想借我们的手除掉守护凶兽。” 她一直都觉得楼云溪诡计多端，焉知这不是他们的又一个计谋。 楼云娇道：“那凶兽连擎天叔父都不敢轻易挑战，我们去了说不定会出事。就算真让我们走运斩杀了凶兽，我们也未必能吸收神遗之灵。” 墨见川听完低低一笑。 楼云媚被他这笑声弄得竟有些不快。 “你笑什么？” 墨见川扼腕道：“我笑楼家嫡女身在高位，胆量竟还不如云溪一个庶女。她一个六阶修士为了迅速提升境界都敢去找神遗之灵，二位享有的条件不比她差，竟如此畏首畏尾。” 墨见川叹息道：“罢了罢了，你们想杀就杀吧。凭你们的胆量也只够对自己人下点手了。” 但楼云媚向来高傲，最受不了的就是被人捧得高 高的再把她摔下来。 墨见川的话显然把她刺激得不轻。 “谁说的！”楼云媚道：“不过一只凶兽，你真以为我怕？” “阿姐！” 楼云娇急死了，这里面分明有蹊跷啊。 楼云媚回头道：“难道连你也不相信我？” 楼云溪敢去做的事情，她也敢。 楼云娇道：“可是我们不需要神遗之灵啊！有我为你找的灵兽内丹，假以时日大姐姐一定能突破境界的！” 楼云媚不耐烦道：“够了。此事我做主。” 假以时日，假以时日。 谁知道要等多少个时日？ 楼云溪都敢去抢的神遗之灵，想必没有那么难吸收。 既然有近路可走，为何要绕远路？ 楼云媚看着墨见川道：“若你们真能带我找到神遗之灵，我答应你，路上不再找你们的麻烦。但到了凶兽所在之地，大家就各凭本事了。” 墨见川点点头，“好，一言为定。” 他伸手和楼云媚击掌为誓，随后又对楼云溪使了个眼神。 “别愣着了，你也和楼云娇起个誓。” 楼云溪愣了愣，还是抬起手不情不愿地和楼云娇击了一次掌。 就在两人击掌之时，楼云娇眼底悄然闪过了几分阴毒。 “啪——” 两掌在空中相碰，随后迅速松开。 楼云娇嘴畔泛起一丝冷笑。 她会让楼云溪永远记住这一掌。 楼云媚迫不及待道：“何时出发？” 墨见川挥挥手中烤鱼，说：“等我们吃完午饭吧。” 楼云媚嘱咐修士将他们盯紧，自己则找了个地方开始调养内息。 楼云娇走到她身旁，低声道：“阿姐真的相信他们吗？” 楼云媚睁开眼道：“当然不信。” 楼云溪就是个阴险小人，诡计不计其数。 她身旁的男人也不简单，短短几句话就能让他们互相合作，心机也深。 楼云娇激动道：“那阿姐还……” 楼云媚抬眸看向她：“那可是神遗之灵，你这一辈子都碰不到几次。难道你不想见识见识？” 楼云娇说：“在我看来，那些都没有除掉楼云溪重要。” 楼云媚不屑道：“云娇，你是觉得那些都没有萧册炀重要吧？” 楼云娇一噎，“我……” 楼云媚但笑不语。 云娇在梧州城经历的事情她早就知道了。 萧册炀生性好色，经不起勾引。 但为了一个守 第67章 一条舔狗！ 楼云娇扁了扁嘴，“萧册炀是好色成性，但我能管得住。” 只要除掉那些勾引他的女人，萧册炀的心不就留在她身上了吗？ 楼云溪没出现之前，萧册炀对她无有不应。 只要除掉楼云溪，他们就还能回到从前，她还是为成为昭通王的世子妃。 “没出息！” 楼云媚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要管的男人留着有什么用？” 会偷吃的狗一辈子都改不了那臭毛病，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偷吃的狗。 楼云娇反问道：“那阿姐当初不也去遴选帝妃么？帝君后宫佳丽三千，阿姐怎不觉得生厌……” 萧册炀就算再好色也没有帝君那么女人。 没选上帝妃大姐姐不是也把自己关在房中难过了很久么？ 凭什么就指责她…… 楼云媚说：“我选帝妃是为了壮大楼家，成为楼家的骄傲。可不是为了当什么帝君的女人。” 她看重的是那个位置上的权利，是高处的荣耀。 男人算什么东西！ 若是有机会，她更愿意当帝君，而不是帝君的女人！ 楼云媚道：“总有一天我会让楼家万人之上，让其余三个家族都对我们俯首叩拜。我会让楼家比其它家族都强 盛！” 像楼云娇这种将目光放在一个男人身上的行径，在她看来实在浅薄。 萧册炀算不得什么好东西，也只有他昭通王世子的身份值得拿出来说道说道了。 但楼云娇到底是她的亲妹妹，感情自然不一般。 楼云娇想要萧册炀也不是什么大罪，不至于让她训斥良久。 楼云媚宠溺道：“好了，不就是一个萧册炀么，等我们拿到神遗之灵，便立刻除掉他们。到时候谁也抢不走你的心上人。” “真的？” 楼云娇双眸一亮，眼底亮晶晶的满是对她的崇拜和希冀。 楼云媚：“你想要的东西大姐姐什么时候没给过你？” 一个男人罢了，等楼家真正成为四大家族之首，萧册炀定然自己就贴上来了。 楼云媚扭头看向河边美滋滋吃烤鱼的两人，冷笑道：“以我如今的实力，对付一个楼云溪绰绰有余。” 这点楼云娇倒是非常相信。 平日里大姐姐也会和她比试，但她一点也不敌大姐姐，总是撑不到十招就被制服了。 楼云溪就算再厉害也只是个六阶修士，就算她比自己强，在大姐姐面前也只有挨打的份儿！ 楼云溪刚吃完饭不久，楼云娇就过来挑 事。 “好了没有，什么时候出发？我大姐姐可没什么耐心。” 楼云溪拍拍手：“催什么催，这不是刚吃完吗。” 她用沙土扑灭火苗，又去河边装了点水备着路上喝。 楼云娇瞥了眼地上的狼藉，眼底是藏不住的鄙夷。 “就这种路边烤鱼也能吃的干干净净，还真是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的低贱庶女。” 墨见川眼底透出几分不悦。 楼云娇也不怕引起他不满，反问道：“怎么着，不乐意听？就算你再不乐意听这也是事实。” 他们本来就是为了利益暂时化干戈为玉帛，要是他们不忍着，大姐姐随时可以和他们翻脸，杀了他们！ 楼云娇不屑道：“还以为她进了仙医谷能提升点品味，多点享受的机会。看来都没有。仙医谷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地儿。” 楼云娇甚至有些得意。 这么看来她当初没拜入无尘仙医门下也没有多可惜。 楼云娇问道：“你跟楼云溪认识多久了？” 墨见川本想说两年，思忖片刻又觉得两年前的楼云娇大概都忘了她见过自己。 他改口道：“不久。刚认识。” 楼云娇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故意道：“难怪呢……” 墨见川眼中露出几分疑惑。 “难怪什么？” 楼云娇说：“难怪你愿意这么帮她护着她呀，你呀，根本就不了解你面前这个女人。” 她看着楼云溪装水的背影说道：“她可比你想象的浪荡多了，像你这种没身份没地位的男人，用完就会被她抛弃的。” 楼云娇看人向来只在乎衣着品味。 墨见川穿的普通，还自报家门说他是童养夫，楼云娇就更笃定他没有身份地位，迟早会成为楼云溪的垫脚石。 墨见川眼中闪过几分惊愕，“她是这样的人？” “当然！几年前她背叛楼家被逐出家门，之后就不知从哪儿勾搭了个少年。如今那少年不在她身边了，估摸着她拜入仙医谷之后就被她踢了吧。” 墨见川：“……” 那倒是没有。 “这都还不算什么，先前她在梧州附近遇见了我的未婚夫婿，知晓他身份地位不一般，便故意勾引，当着我的面儿对我未来夫婿抛媚眼。她能是什么好人？” 楼云娇说的有板有眼，若换做帝京那些八卦女眷，这些事估计就信了。 她瞥了眼墨见川实诚的模样，叹息道：“你也是可怜，成了她下一个利用之人。保不齐什么时 候她腻了，你也会被她抛弃。” 楼云娇提议道：“依我看，你还是早早为自己打算吧，她这种人可不会有什么真心。” 墨见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楼云溪几次救他出生入死不可信，只有楼云娇那张小嘴叭叭地可信是吧？ 得亏云溪离开了楼家，否则不知道被污蔑到什么时候。 “楼姑娘，多谢提醒。”墨见川顿了顿，“但我既然是她童养夫，就不能离开她的。” 楼云娇一愣，“就算明知道有天她会抛弃你，你也愿意？” 墨见川乖巧颔首：“只要她能开心，哪怕把我抛弃，我也愿意。就算让我当她的侍从，没有名分我也愿意！” 楼云娇的脸色微妙地由粉转青，心底竟然泛出了几分酸意。 萧册炀对她从来不一心，可楼云溪找的男人却这么忠诚？ 他甚至是条舔狗！ 这时楼云溪装完水走了回来。 瞥见二人在输说话，她问道：“聊什么呢？” “没什么，让你们快出发，别耽误了大家的行程！”楼云娇一脸吃了屎的表情，郁闷地走回了楼云媚身边。 什么蠢汉！ 她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他竟然还想 第68章 他是忠诚的童养夫 楼云娇怎么了，火气比太阳都大。 楼云溪疑惑地看向墨见川：“这娘们又吃错药了？” 墨见川顺手拎过她手里的东西，“没吃错药，她只是酸了，正在嫉妒你。” “嫉妒我什么？” 墨见川骄傲地抬起胸脯，“嫉妒你有我这样忠诚的童养夫！” 楼云溪：“……” 他适应身份还挺快！ 他们的目的地在季川。 根据异闻录记载，季川之东生活着一群剑齿虎。 它们常年盘踞在寅卧山上占山为王，若有人不慎闯入他们的领地，十有八。九会被它们分而食之。 楼云溪之所以选择季川，是因为这群剑齿虎是挑战难度最低的凶兽。 它们的灵力水平大概与九阶修士平齐，虽然也很不好对付，但是比起其他凶兽，它们只能算是入门级了。 一群人赶了三天路才来到季川。 这里是季家地界。 四大家族表面和睦，实则明争暗斗不断。 进入季川后谁也不想暴露自己，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几个人低调入城，找了间客栈住了下来。 夜里，楼云媚开始打探神遗之灵的具体位置。 “这都到了季川了，我断不会在季家地界对你们做什么。你们可以告诉 我神遗之灵究竟在何处了吧？” 一路上她心痒不已，奈何楼云溪就是守口如瓶，说什么怕他们半路除掉她，一个字都不肯说。 楼云溪道：“反正明日都要一起去，何必急于一时。天色不早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养足精神才好干事。” 楼云溪很谨慎。 即便这里是季家地界也不代表她绝对安全。 楼云媚做事只凭心性，不讲章法。 要是她提前告知地点，焉知他们不会提前在路上设下埋伏？ 只有让他们一路跟着自己，他们才不好提前下手。 楼云媚脸上闪过几分不悦。 但奈何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神遗之灵的位置，她也不好现在闹得太僵。 “我们走。” 出了楼云溪的房间，楼云娇大为不满。 “那小贱人好强的警惕性。” 若是楼云溪提前告诉他们神遗之灵的位置，她一定先在必经之路上安排人手，立刻除掉他们。 “无妨。”楼云媚道：“就算她现在不说，等真找到了神遗之灵，我们一样拿捏他们。” 好几天都等过来了，也不差这一夜。 楼云娇恶毒一笑。 忍了这么多天，她现在一想到能除掉楼云溪就很兴奋。 深夜，寅卧山山脚 。 楼云溪道：“就是这儿了。守护神遗之灵的凶兽就是季川恶名昭着的剑齿虎。” 楼云娇刚睡下不久就被叫了起来，现在颇为不满。 “为何非得深夜行事？”她不悦道：“你也是大夫，不知道睡得少了会影响皮肤么？” 楼云溪不在乎她那张脸，自己在乎。 楼云溪瞥了她一眼，“可能我天生丽质，睡得少也皮肤好。你没有这种先决条件，我也没办法呀。” “你！” 不就是长得好看点么，有什么了不起！ 她如今的姿色也不算差，楼云溪凭什么看不起她？ “好了。” 楼云媚低声斥了一句，楼云娇才没和她当场吵起来。 楼云媚说道：“她选择深夜来没有错。夜里山中凶兽大多在休息，是观察它们最好的时机。” 实力堪比九阶修士的剑齿虎她也不敢随意挑衅，必须提前打探一番虚实。 云娇但凡少花点功夫在她那张脸上，多学学基础知识也能知道楼云溪的决定没有错。 他们要找的可是神遗之灵，多做些准备没有错。 楼云媚问道：“少睡一夜而已，这点困难都克夫不了么？” 当初她在楼云娇这个境界之时，哪天不是起早贪黑地努力。她 的一切都是靠辛苦换来的。 楼云娇不敢再耍大小姐脾气，乖乖低下了头。 楼云媚拿出几颗夜明珠。 她往其中注入几丝灵力，原本光芒黯淡的夜明珠霎时发出了明亮的光华，连山路也被照的清清楚楚。 “走吧。” 寅卧山上人迹罕至，几个人沿着山路出发，才走了半个时辰就进入了密林。 这里树木参天，蔽日的树叶在夜明珠的照耀下透出阴森的绿光。 楼云娇揉了揉手臂。 “这附近怎么这么渗人？” 楼云媚也感觉附近寒凉诡异。 但她好歹是八阶修士，实力给了她一定胆量。 若她此时怕了，楼家修士们肯定更不敢继续前进。 楼云媚镇定地把楼云娇推到自己身后，拿出长姐的做派道：“莫慌，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楼云媚刚说完脚底就踩到了一个异物。 她低头一看，竟是半个埋在地里的骷髅头。 那头骨白得渗人，黑漆漆的燕窝在夜明珠的照映下更是透出几分阴森森的气息。 楼云媚脸色一变，不自觉退了半步。 这时楼云溪走了过来，盯着骷髅头看了半晌，评价道：“看头骨颜色，死了至少半年了。” 楼云媚一愣，“这都能 看的出来？” 楼云溪：“当然能。” 楼云娇有些不悦，也不相信楼云溪说的那些。 “人都死了，又没人给她佐证，她想说多久都可以。” 楼云溪没理她，继续道：“头骨碎裂，骨头上还这么多咬痕，应当是我们要找的凶兽所为。” 剑齿虎的咬合力量惊人，人的头骨对他们来说简直嘎嘣脆！ 楼云媚诧异道：“这儿也不算很深的地带，凶兽生活之处竟然离树林外围这么近？” 楼云溪拍拍手，道：“可能这只是凶兽族群中地位比较低下的几只的活动范围。” 凶兽族群中也有严格的等级地位。 越是高级别的灵兽越能率先享用食物。 而低级别的灵兽抢不到食物，往往只能在外围自行觅食。有时候它们还得为族群带回额外的食物。 若是找不到食物，它们自己就会是兽王的点心。 她说着指向远处几个地方说道：“那几个位置都有散落的骨头，把他分吃了的凶兽一定不止一只。” 楼云娇后背一阵恶寒。 她是为大姐姐猎杀过不少灵兽，但是遇上真正强大的凶兽她 第69章 白骨成堆 墨见川抬手指向几处不同的地方。 草丛里，树叶下，都是骷髅头。 剑齿虎不止一只，被咬死的人肯定也不止一个。 他跺跺脚，“这些还只是人头，没看见人骨，其它尸骸兴许就在我们脚下。” 楼云溪在一棵树下发现了一把剑。 剑身半掩在地里，满是尘土。 剑穗也被腐蚀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但她把剑拔出来一看，剑身却依然光亮，且上面还萦绕着微弱的灵气。 “好剑。”楼云溪道：“樵夫和迷路行人用不了这个，这应该是修士的东西。” 楼云娇问道：“剑在这儿，那人呢？” 楼云溪把刨出剑丢到她们脚边，“人不是刚被你阿姐踩了一脚么？” 修士的剑从不离身，能把这么好的剑丢在荒郊野外，人肯定死了。 楼云娇脸色泛白，连退了几步想离地上的骷髅头远一点。 她攥着楼云媚的衣袖，低声道：“阿姐，这儿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看这情况，他们肯定不是第一群来这儿找神遗之灵的人。 那么多修士死在这儿，可见山中凶兽有多可怕。 她还年轻，她还有那么后路可以走，她不想死在这荒郊野外。 “瞧你那点胆量。” 楼云媚看着丢在自己脚边的灵剑确然有几分心悸，但这些都阻止不了她。 楼云媚自信道：“那些人会倒在这里，是因为他们认不清自己的实力，我和他们可不一样。” 这种地方要么不来，既然来了哪儿有打退堂鼓的？ 瞥见楼云娇恐惧的神情，楼云媚安抚道：“你是五毒圣手的亲传弟子，如今正是展示你水平的时候。” 她压低了声音：“两年前就是楼云溪赢过了你，如今你还想再输给她一次？” 这么多楼家修士看着呢。 这是云娇证明自己最好的机会！ 只要这次她赢过了楼云溪，日后就再也没人敢说她的闲话。嫡女哪儿有不如庶女的道理？ 而且她相信有云娇帮忙，他们这次夺取神遗之灵会轻松许多。 楼云媚下令道：“继续前进！” 又走了一个时辰，几人深入林中腹地。 这里的白骨比外围更多，更密，几乎每走一两步就能踩到零落的尸骸。 在这里，他们已经隐约可以听见老虎的鼾声。 修士们屏息前行。 他们连低语都不敢了。 这时，楼家修士不慎踩到一根腿骨。他脚底一滑，直接摔向了前头的深坑。 “唔唔！” 一根束带稳稳 封住他的唇齿，把他涌到嘴边的惊呼死死封在了里面，同时也吊住了他下坠的身体。 修士瞪大了眼睛。 仅一瞬间冷汗就从他的额头上沁了出来。 随后他感觉一股力量牵动束带，将他整个人都提了上去。 等他平安落地，楼云溪利落地扯回束带，把它缠回了自己腰上。 修士脸上浮现出几分惊愕。 刚才救他的东西竟然是楼云溪随手扯下的束腰绳。 楼云媚有些诧异，事发突然，楼云溪竟然能那么快反应过来？ 看来楼云溪的实力也不低，难怪能赢过云娇。 她日后得小心些，免得被楼云溪暗算。 楼云媚转身看向楼家修士，训斥道：“你给我小心点！别害了大家！” 他们的声音很小，但在这寂静的森林里却显得尤为清晰，任何一点动静都可能吵醒正在睡觉的剑齿虎。 要是他惊醒虎群，谁也别想平安离开这儿。 楼家修士惊魂未定，打着寒颤道：“骨头……” “都是骨头！” 楼云媚：“这一路我们见到的骨头还少吗？少一惊一乍！” 等这次回去，她非得好好训练一下楼家修士的胆量！ 楼家修士疯狂摇头，抬手指着前面的深坑，示意楼云媚自 己去看。 几人走到深坑边沿，往下一看。 白骨皑皑，堆积如山。 但没有一副骨架是完整的。 这儿是虎群真正的窝点。 那些没有被当场分吃了的修士和其它野兽，都被带回这里献给了它们的首领。 深坑之下不知到底有多少具尸体，但这里的虎群绝对让人敬畏。 这时，楼云溪乾坤袋里的凤凰蛋突然动了动。 楼云溪立即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普通异动不会惊醒小凤凰，除非…… 她拍了拍墨见川的肩膀，然后又指了指高处。 墨见川微微颔首，两人一起悄悄向后退去。 后排的几个楼家修士很快发现了他们的行动，拔剑道：“你们想去哪儿？” 事情还没解决，他们想跑？ 楼云溪扭头一笑，“不去哪儿，避难。” 她说完和墨见川迅速攀上一颗大树。 等楼云媚回头，他们已站在了树梢上。 楼云娇：“他们在干什么？” 楼云媚暗觉不对，却也当机立断：“先跟他们上树！” 虽然她讨厌楼云溪，但显然他们更了解神遗之灵的信息，跟着他们行动总没错。 几人刚上树，林中凶兽的鼾声就戛然而止。 楼云媚灭掉夜明珠，周围霎时 陷入一片黑暗。 森林彻底安静了下来。 楼云溪听见一道沉重的脚步声朝他们靠近。 “呼噜，呼噜……” 猛兽的哼哧声在夜里格外骇人。 楼云溪俯视了一眼，一头两人高的巨型剑齿虎映入眼底。 深夜里，剑齿虎的眼睛泛着幽幽的绿光，像吃人的鬼。 借着淡淡的月光，楼云溪隐约可见它皮毛泛白，背上还挂着几道老虎花纹。 两根又长又粗的剑齿从唇底垂下，像钉在上颚的两把弯刀。 剑齿虎走到自己的领地深坑边巡视了一圈。 它没发觉什么异样。 又迈着步子缓缓离开。 楼家修士松了口气，但他没想到自己踩着的枝丫恰好是干枯的一截，稍一用力就会发出声响。 “咔擦——” 已经准备离开的剑齿虎突然停下脚步。 它回头望着身后领地，幽幽的眸子扫过身后大树。 “嗷……” 猛虎一啸，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楼云媚此时的眼神更是恨不得刀了那名败事有余的修士。 再敢发出声音，她一定…… 不等她想完，剑齿虎突然朝着修士所在位 第70章 猛虎为患 楼云溪瞳孔一缩，好强！ 剑齿虎的摧毁不是将树枝击断，而是将被击中的所有树枝都化为了灰烬。 至于刚才发出动静的修士，连个全尸都没剩下。 一只凶兽已经如此厉害，要是一个族群同时出现，该是多强的杀伤力？ 得亏这不是人为饲养的凶兽。 否则将来用在战场上，岂不有如迫击炮一样凶悍？ 但她暗暗叹服的同时又有些苦恼。 因为接下来他们不但要对付楼家姐妹，还要除掉凶兽。想夺得神遗之灵更难了。 好在这次突然袭击后，大家都保持着绝对安静。 剑齿虎没发觉任何异样，这才迈着缓慢的步子离开。 待它彻底消失在众人视线中，大家齐齐松了口气。 楼云媚从树上跳了下来。 此刻她的神色很凝重。 就算她之前说得再漂亮，见识到剑齿虎真正的实力后也要为自己捏一把汗。 若这凶兽只有一只，她和云娇还可以勉强应对。 但据楼云溪所说，这是一个族群。 一群这种级别的剑齿虎，就连她也…… 看着悠悠然走过来的楼云溪，楼云媚难得没了先前的高傲，询问起楼云溪的意见。 “你觉得这群凶兽该如何对付？ ” 虽然楼云溪很讨厌，但她脑子好使。 她能带他们来这儿，总有应对的计策吧？ 没想到这次楼云溪直接两手一摊，直接摆烂。“我没想法，它们太凶悍了。” 楼云媚正要发怒，但一想到他们现在身处的地方正是剑齿虎的领地，她又勉强将怒意压了下来。 “你究竟是没有办法还是不想告诉我们？”楼云媚低声警告道：“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楼云溪叹气道：“我确实没有办法！先前我们也是觉得剑齿虎危险才想拉上你们，但如今看到它们凶悍的样子……我不行，我对付不了。” 她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俨然已经打了退堂鼓。 楼云媚却对她的表现极为不满。 “是你带我们来这儿的，现在你说没办法？” 楼云溪：“我这不是高估自己的实力了么？负责巡逻的凶兽在族群里地位最低，它的实力已经这么可怕了，要是真遇上兽王，别说我们几个修为低的，你都得噶！” 楼云媚皱了皱眉头。 她总觉得楼云溪藏着什么小秘密没告诉他们。 楼云媚眯了眯眼睛：“楼云溪，你该不会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我就能放了你吧？！” 她一定是想让 他们知难而退，好自己回来夺取神遗之灵。 小贱人诡计多端，心眼忒多了！ 楼云媚道：“在我们找到对付剑齿虎的方法之前，你们哪儿也不许去！否则，就算这里是季川，我也会第一时间杀了你！” “好好好……”楼云溪举手投降道：“那你们就盯着我吧，反正我现在哪儿也去不了。” 楼云娇已经被夜里的寒气冻得直打寒颤。 加上周围都是死人骸骨，引得她越发不安。 “阿姐，这里太危险了。不如先回客栈，咱们从长计议。” 周围阴气那么重，跟有鬼一样。她现在只想赶快离开这鬼地方！ 她一说完，其余修士就跟看到了救命恩人一样连连点头。 这四周这么渗人，谁不想赶紧离开？ 但他们只是普通修士，不像楼云娇一样是楼家的四小姐，谁也没资格先说离开的话。 楼云媚思忖了片刻才妥协道：“好吧，先回客栈。你们几个，看好他们！” 她着重指了指楼云溪两人。 她始终觉得这两人是对付凶兽的突破口。一定不能让他们跑了！ 一行人再次回到客栈。 天已经亮了。 两个修士紧盯着楼云溪和墨见川。 等他们进屋后 ，竟然直接将房门锁了起来，这显然也是楼云媚的主意。 楼云溪眼皮一跳。 是有多害怕他们逃跑？ 彼时，另一个屋里。 楼云媚一身疲惫地脱去外衣。她正准备好好睡一觉，楼云娇就直接推门闯了进来。 看着不知礼数的亲妹妹，楼云媚心烦地揉了揉眉心。 “去五毒谷待了几年，你是越来越不守规矩了。” 这几年她潜心修炼，愈发讨厌那些不打招呼就闯进她屋里的人。 要是她正好在入定，被扰得走火入魔怎么办？ 楼云娇道：“阿姐，我们是亲姐妹，又不是面对楼云溪那种庶女，你就别计较这些了！” 楼云媚瞥了她一眼，“说吧，什么事？” 楼云娇嚅嗫着唇，低声道：“昨夜场景你也看到了，凶兽实在可怕。要不……” “你想打退堂鼓？” 楼云媚拿不下凶兽，就得不到神遗之灵。 她本来就烦。 没想到还遇上楼云娇畏首畏尾，此刻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楼云娇连忙解释道：“不，我也是担心阿姐！” 担心她？ 楼云媚抿着唇。 云娇自小脾气大，胆子小。 这些她都是知道的。 她从来只敢欺负那些不如她的 人，如今分明是怕了。 楼云媚气不打一处来，“你要是怕了，就留下些有用的毒物给我，明日就回帝京去吧！” 楼云娇心中一喜。 她正要为自己不用涉险高兴，就听楼云媚继续说道：“但日后也别叫我阿姐，别指望我替你出风头！” 自己这个妹妹想要什么她向来都会帮忙。 如今她只是想要对付几头凶兽，云娇就这么畏首畏尾。 实在可气！ 自己对她的好，她都忘了吗？ “阿姐！” 楼云娇顿时急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阿姐修炼到如今境界不容易，我是不想阿姐一番修为全断送在一头凶兽手里。” 楼云媚顿时握住她的手背，乘胜追击道：“那你就更应该帮阿姐除掉凶兽！助我取得神遗之灵！” 楼云娇的心猛地一跳。 “阿姐……凶兽太可怕了，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对付。” 楼云媚道：“你不是连九彩凤凰都猎杀过么？九彩凤凰实力不比凶兽低，区区几只剑齿虎还能难倒你？你再想想办法啊！” 楼云娇神色一变。 关于那只九彩凤凰，她其实还有很多事情没告诉楼云媚。 楼云媚 第71章 有帮手 楼云娇嚅嗫半晌，低声道：“其实九彩凤凰被我猎杀之时，刚产完一颗凤凰蛋。” 向来冷静的楼云媚霎时站了起来，脸上划过一阵惊愕。 “什么？楼云娇，你怎么敢……” 楼云娇吓得连退几步。 “阿姐，我也是没有办法。九彩凤凰那么强，你又急需灵兽内丹提升修为……” 她之前去梧州本不是为了猎杀凤凰，而是为了抓捕其它灵兽。 但九彩凤凰恰好在深山里筑巢产子，她一时心动，思来想去便决定趁其生产虚弱之时下手。 要怪只能怪那只凤凰命不好，恰好遇上了她。 楼云媚斥责道：“凤凰乃祥瑞之兽，趁其产子之时将其猎杀有违天道！” 若她是趁着凤凰不备将其猎杀，只能说那凤凰太过大意。楼云媚还没有这么生气。 但是凤凰当时正在产子，这么做迟早会遭天谴的！ 楼云娇心急道：“不管怎么说，我都拿到了凤凰内丹！” 楼云媚拧眉怒斥，“如此取来的内丹，我怎敢服用！” 要是天谴降在了她身上，她岂不是一生修为尽毁？ 楼云娇却道：“要是真有天谴，在我猎杀凤凰之后就该应验。我现在没事，恰好证明那都是骗人的 。” 她师父说了，天道都是吓唬人的东西。 否则她师父猎杀过那么多猛兽，不少还是正在哺育幼崽的母兽，怎么没有天道惩罚她师父？ 世上修炼的人那么多，他们难道都是靠着正经修炼一步一步走上去的么？ 想要突破常人界限，总要用些非常办法。 趁凤凰产子取丹有什么不对，若不是她修为不够，这内丹大姐姐不要，她自己也会服用。 楼云媚见说不动她，又问：“那凤凰蛋呢？” 楼云娇说：“估计和凤凰尸体一起被猛兽吃了吧。” 楼云媚一愣：“你没找过？” 楼云娇说：“那东西吃了也不能提升修为，也不可能被人孵化，带在身边被别人知道了反倒是个祸害，我便没找。” 楼云媚想了想，觉得也对。 云娇猎杀产子的凤凰本就是大错，再让人发现他们有凤凰蛋等同于坐实了他们的罪名。 倒不如让凤凰蛋和那凤凰尸体一起被猛兽吞吃，反倒干净。 楼云媚道：“凶兽的事我会再想办法，九彩凤凰的事，你以后不许再对任何人提。” 楼云娇不安道：“那和我一起猎兽的楼家修士……” 楼云媚冷冷地道：“几个下等修士而已， 除掉便是。” 想要加入楼家的修士几多，不差那几个。 楼家姐妹为凶兽之事难受得抓心挠肝，楼云溪却在屋里美美地睡了一觉。 见她醒了，墨见川踱步到她面前问道：“凶兽一事，你可有想法？” 楼云溪招招手，让他凑过来点。 外面楼家修士那么多，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听墙根。 她在墨见川耳边低声耳语了一阵。 墨见川眉心一拧。 “云溪，你确定？” 楼云溪认真地点了点头，“确定。” 这个法子虽然有点损，但损的是别人。 两人刚说完，门外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楼云溪：“呦？” 楼家还有懂礼貌的人？ 墨见川：“进来。” 一个楼家修士端着饭菜走进屋里。 身后房门一关上，他就放下饭菜急急走到了楼云溪面前作揖道：“楼小姐！” 嗯？ 楼云溪和墨见川对视了一眼。 关押他们没结果，楼家姐妹换招数了？ 楼云溪浅笑道：“楼家修士以她们姐妹俩马首是瞻，什么时候管我这个被逐出家门的叫小姐了。” 想和姐套近乎，姐绝对不吃这套！ 楼家修士抬起头，失望道：“云溪小姐已经不记得我了 吗？” 楼云溪看了一眼这张脸。 确实有几分面熟。 “你是昨夜差点摔下深坑那个？” “正是！” 被楼云溪认了出来，楼家修士的喜悦溢于言表。 “当时情急，我还未来得及感谢云溪小姐救命之恩。若不是云溪小姐及时出手，我肯定死在寅卧山了。”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云溪小姐之后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交代我。我叫马超英。” 楼云溪眼底透出几分狐疑。 “你来帮我，就不怕被楼家姐妹发现？” 马超英羞愧道：“确实怕，所以我也是打着送饭名义混进来的……但经此一事我也想明白了，跟着楼氏未必有好下场。” 马超英道：“眼下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提。毕竟等离开季川，我便要退出楼家了。” 到时就算他想帮什么忙恐怕也帮不上了。 楼云溪思忖了片刻，“我确实需要一个帮手。” 马超英积极道：“请说！” 楼云溪张张嘴，刚准备说就被墨见川将嘴捂住。 “云溪，他一个半路救下的人，不可信。” 墨见川冷眼打量着他，似在审视一个危险的细作。 当初他就是太过轻信他人才落的如今的 下场，他不会让楼云溪步自己后尘。 马超英尴尬地低下了头，“墨公子有警惕心也是对的，毕竟我不似他陪在云溪小姐身边这么久……” “若云溪小姐觉得我打扰了，我便先离开了。” 马超英垂头丧气地往外走。 耷拉着背脊仿佛自己是个无用之人。 楼云溪眉心一拧，掰下墨见川的手道：“你等等！” 马超英停下脚步转身看她。 只见楼云溪不悦地看着墨见川，指责道：“人家也是一片好心，我们如今正需要帮手，你未免太小人之心了。” 墨见川薄唇一抿。 “我只是担心你！” 楼云溪皱眉道：“此事我做主！” 她把马超英叫了过来，低声交代了他几件事。 马超英瞪大了眼睛，紧张地手心都出了一层汗。 “明白了么？”交代完后，楼云溪问道。 “云溪小姐放心，我一定办好！” 马超英一脸坚定，说完便匆匆离开了屋子。 楼云溪低头一笑。 但马超英走得急，没看见她清澈的双眸里闪过的狡黠。 房门再次关上。 马超英看了守门的修士一眼，他们便立即锁上了房门。 而马超英 第72章 计中计中计 马超英敲了敲门，刚进屋楼云媚就问道：“如何？她说了么？” 马超英连连点头，“大小姐神机妙算，楼云溪果然有对付凶兽的办法！” 从他混进楼云溪的房间，到报恩的这一系列说辞，都是楼云媚帮他想的。 为的就是套出楼云溪的话。 楼云媚怒道：“我就知道他有事情瞒着我！就她那点小伎俩还想瞒过我的眼睛。真是可笑！” 马超英拍马屁道：“确实是大小姐技高一筹。” “我一表露自己是她救过的人，想报恩，她就相信了我。还把她的计划都告诉我了，想必她也极其需要人帮忙。” 马超英笑道：“但这一次，她错信了。” 楼云媚不屑道：“她那种人，从小没得到过亲友的帮助，如今有个人愿意站在她那一边，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觉得自己亲手救过的人有问题。” 说到底还是楼云溪太蠢笨，太容易相信别人。 楼云溪虽然救过马超英，但他是楼家的人，只要自己许诺给他更高的地位，马超英怎么可能不为自己办事。 真以为不爱权势的人比比皆是么？ 楼云媚道：“对付凶兽的办法是什么？快说！” 马超英说：“楼云溪 说，夜里是凶兽警惕性最低的时候，连巡视的凶兽都只有一只。深夜突袭最好。” 楼云媚不耐烦道：“这我当然知道，我是问该怎么对付兽王。” 马超英说：“据楼云溪所说，凶兽大都听兽王号令，但看深坑里有兽类尸体，其中还不乏剑齿虎的骨头。可见兽王食物不足时，应该也吞吃过同类。这种情况下，其他凶兽内心定然有怨愤。” 马超英：“所以只要击伤兽王，给其他凶兽取代兽王的机会，那些凶兽自然不会再攻击我们，而是会去攻击兽王。到时候兽王要应对反叛的臣民，根本没空看守神遗之灵，我们可以趁虚而入！这就是调虎离山！” 楼云媚恍然大悟。 这确实是个极好的办法！ 有神遗之灵滋养的凶兽早就开了灵智，它们也和人类一样有思想，有野心。 如果有取代兽王的机会，谁也不想变成下一道盘中餐。 杀死兽王太难了，但打伤兽王却容易得多。 她只想过正面开战，却没想过调虎离山。 此时楼云媚也不禁感叹：“楼云溪确实聪明。” 楼云娇听到这话，不服气道：“不过是些花里胡哨的小伎俩而已。也值得阿姐称赞。” 小伎俩？ 楼云媚看了她一眼，“这种小伎俩你能想的出来？” 她要是有好办法，今天自己问云娇有没有想出什么好主意时，她为何一言不发？ 楼云娇道：“那是因为她天生命苦！” “没有家族帮扶倚仗才需要想这些，我和她不一样，不需要动这种歪心思。” 她之所以比不过楼云溪的心机，那都是因为她过的比楼云溪好。 说到底还是她赢了！ 楼云媚没搭理她。 虽然她很疼爱这个妹妹，但有时也不得不承认，云娇比楼云溪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楼云媚问道：“楼云溪有说什么时候行动吗？” 马超英点点头，“她让我在你们睡着之后，和守卫换班，偷偷将他们放出去，再为他们寻两匹快马。想必是打算在今夜就将神遗之灵夺走。” 楼云媚冷哼一声。 “她还真是心急。” 楼云溪也不想想，她一个六阶修士吸收得了那么强大的灵力吗。 马超英问道：“大小姐，那您接下来想怎么处置楼云溪？” 楼云媚思忖了片刻，“天黑之前你再给他们送一次晚饭。记住，往里面加点料，让他们一觉睡到天亮。” 想和自己抢先机，她做梦 ！ 他们人数众多，完成楼云溪的计划也更容易。 等楼云溪一觉睡醒，神遗之灵早已成为她的囊中之物。 楼云娇皱了皱眉，“阿姐，既然咱们都知道了他们的计策，为何不让楼云溪先替我们涉险？等他们和凶兽争得你死我活咱们再出手也不迟！” 楼云媚说：“楼云溪敏锐又狡猾，若有人跟踪她，不出半盏茶的功夫就被发现了。我们队伍这么大，你还真以为能在楼云溪眼皮子底下藏好？” 到时候楼云溪发现计划败露，直接跑了怎么办？ 还是将人困在客栈里最稳妥！ 楼云媚转身拍了拍马超英的肩膀，“你打探消息有功，等我修为更上一层，你就是楼氏分堂的堂主。” 马超英眸光明亮：“多谢大小姐！” 夜幕时分。 楼云溪听见不少人在屋外来回走动。 趁马超英来送饭，楼云溪问道：“安排你的事，办好了吗？” 马超英道：“都解决了，马匹已经安置在客栈后方。只等夜里换班，我就放你们出去。” 楼云溪继续问道：“那楼云媚今晚有什么行动吗？” 马超英端菜的手一抖。 他抬头笑道：“没有啊。她和楼四小姐都还在想应 对凶兽的办法。” “是吗？”楼云溪眯了眯眸子，“那为何屋外不断有人走动。” 马超英囫囵道：“那是大小姐安排人手在附近巡逻。从前她看押别人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楼云溪和墨见川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马超英笑道：“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找到机会放你们出去的。快吃吧，菜要凉了。” 他说着把饭菜往楼云溪面前推了推。 楼云溪夹起一筷子菜端详了片刻，旋即视线落在了马超英脸上。 马超英顿时紧张得桌下的手都攥了起来。 “怎么了，是不合胃口吗？” 楼云溪蓦地一笑，“是太久没吃到这么好的饭菜了。” 马超英立即道：“那当然，这些都是我特地嘱咐客栈的厨子专门为你们做的。” 亲眼看着楼云溪和墨见川把饭菜都吃了下去，马超英才松了口气。 半盏茶后，两人倒在了桌上。 马超英收起脸上笑意，转身走出房门：“看好他们，在我们回来之前，谁也不许打开这扇门。” 楼家修士：“是！” “砰！” 房门关上。 紧接着是落锁的声音。 须臾，楼云溪从桌 第73章 兽王出山 屋外修士陆续下楼。 楼云溪拍了拍墨见川的肩膀。 “该办正事了。” 墨见川抬起头，双眸同样清明。 楼云溪把剩菜推到一边，道：“可惜了一桌好菜。” 竟然用这种入门级的迷药对付她，真不知他们是小看她还是小看仙医谷。 得力的几个楼家修士应该和楼云媚一起出发了。 客栈里剩下的几人不足为惧。 楼云溪拿过灯盏，扯下一床被褥在床边点燃。 屋内很快被白烟弥漫。 呛鼻的味道沿着门缝开始渗透出去。 楼云溪和墨见川则一人拿起一块湿布捂住口鼻，站在了门后。 白烟越来越多，看守修士一愣。 “怎么回事？” “是不是马超英走的不小心，屋里的烛台打翻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开门！” 要是整间客栈都烧了，他们可担待不起。 两人手忙脚乱地打开门锁，谁知他们刚进屋就被人一手劈晕。 楼云溪端来水盆把火扑灭，迅速离开了客栈。 他们对附近路径熟悉，没花多少时间就追上了楼云媚。不出所料，马超英就站在她身边。 为了不被发现，楼云溪始终和对方的队伍保持着安全距离。 天色渐暗。 楼云媚再次 拿出夜明珠将路径照亮。 一个时辰后，他们在凶兽的领地外停了下来。 今天每个楼家修士肩上都背着一个袋子，此时他们将袋子放了下来。 楼云娇不时环顾着四周，催促道：“动作快点。” 几个手脚麻利的修士已经将袋子打开，里面是些奇怪的布满荆棘的片状物。但楼云溪总觉得这东西有点眼熟。 更多修士走了过来。 他们挨个将自己携带的片状物和别人的衔接在一起，须臾，一张巨大的捕兽网就在林中逐渐成形。 楼云溪瞳孔一缩。 这竟然是当初猎杀九彩凤凰的那张网。 显然他们也打算用这张网对付今天的凶兽。 这时乾坤袋里的凤凰蛋发出了极度不安的躁动。 凤凰天生灵识，即便它只是个蛋，它也知道当初是这件东西猎杀了它的母亲。 楼云溪将手伸进袋中安抚。 也许是她额间的凤凰气息给了凤凰蛋安全感，小蛋崽才没有再乱动。 墨见川的视线扫过乾坤袋。 之前他就总看到楼云溪腰间的荷包晃动，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里面究竟装着什么。 这时前方的楼家修士忽然发出了声音。 “四小姐，编好了！” 楼云娇看着编制完的 捕兽网，满意地点了点头。 拉着铁网在山林里拖行极其不便，还容易引起凶兽注意。 但这种可拆卸组合的捕兽网却很好携带，他们没费多少功夫就组装好了。 她从怀里掏出了一瓶毒药递给马超英。 “拿去，涂在铁网的尖刺上。” 这是她在五毒谷学艺两年研制出来的最厉害的毒药，因为原材料十分稀有，她也只有这么一瓶。 要不是为了帮阿姐取得神遗之灵，她才舍不得用。 她要让被网住的凶兽个个都中毒受伤，只有这样，修士们才有可能暂时拖延住兽群。 楼云娇又把分出来的另一小瓶递给了楼云媚，“阿姐。一会儿你要对付兽王，你的剑上也涂一点吧。” 楼云媚拔出配剑，把毒药倒了上去。 粘稠的黑色液体沿着剑刃缓慢地流向剑尖，直至滴落。 楼云媚丢开药瓶，叮嘱道：“一会儿兽王出山，我恐怕没工夫保护你。你记得站在修士后方，小心些。” “好，”楼云娇握紧手中的追踪箭，“我也会在后方尽力帮阿姐！” 楼云媚：“这才是我的好妹妹。” 一切准备就绪，楼云媚带着队伍正式踏入凶兽领地。 楼氏追踪术一绝，她很快就找到了凶兽 休憩地。 楼云溪距他们有些远，但凶兽体型庞大，楼云溪站的远也能看见趴在一起睡觉的凶兽至少有七八只。 楼云媚指挥使用捕兽网修士分别爬上附近几棵大树。 山谷里，凶兽哼哧着翻了个身。 鼾声连天。 胆子略小的楼家修士吓得差点从树上掉下来，好在同行的人足够多，有帮手扶住了他。 “动手！” 楼云媚一声令下，周围火光顷刻亮起。 巨大的捕兽网瞬间朝着兽群罩去。 凶兽突然睁眼，双眸透出骇人绿光。 “嗷吼~” 看着兜头罩来的荆棘铁网，凶兽翻身发出一声怒吼。 但楼云媚显然抢占了先机。 兽群还没发动攻击，铁网就压了下来。其上尖锐的毒刺扎进凶兽身体，凶兽接二连三地发出了愤怒的嘶吼。 它们在山林里称雄几百年，还是第一次被人类围捕。 几只雄壮的剑齿虎开始用自己的长牙撕扯捕兽网。 楼云媚立即道：“牵制住它们！” 二十几个修士分布在捕兽网四周，用自己最大的力气拉扯着铁网，将捕兽网压到最低。 也只有这样，其上的毒刺荆棘才能更深地扎入凶兽身体里。 这种毒会迅速腐蚀凶兽的肉体，一刻钟 后，它们的皮肉就会被腐蚀殆尽，露出身体里的骨头。 等毒刺腐蚀掉它们的五脏六腑，凶兽必死无疑。 兽群被毒刺折磨得痛不欲生。 一只剑齿虎张嘴就要喷出金色光柱，烧死楼家修士。 楼云娇立即射出一箭。 黑羽箭划破它的喉咙，竟然直接射进了凶兽嘴里。 凶兽大吼一声，扑倒在地。 楼云娇暂时解了危机。 但凶兽力量强大，它们同时挣扎，楼家修士已经快拉不住铁网了。 “大小姐，我们快不行了……” 修士们个个满头大汗。 就在此时，一道比楼云溪昨天所见光柱强大数倍的金光喷向了正在说话的楼家修士。 莫说是那个修士，连带他身边两人和他们所压住的捕兽网一角都被烧成了灰烬。 “嗷~~~” 山谷上巨大的咆哮声吓走了一山的飞鸟。 楼云溪抬眼望去，一只比普通凶兽更大一倍的剑齿虎迈着凶狠的步伐，龇着獠牙从半山腰上走了出来。 它身上裹着银灰的皮毛，外露的剑齿比楼云溪的腿都要长。 是兽王！ “吼 第74章 百伏阵起，青空剑出！ 即便楼云媚早做了心理准备，当她真正看到兽王之时，还是不免浑身一颤。 这是她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大的猛兽。 她都不敢想凶兽那一对剑齿若是从她身体里穿过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它太庞大了…… 楼云媚额上沁出了几滴冷汗。 她紧盯着兽王，下意识握紧了剑柄。 也是在此时，楼云媚看见兽王的身后凝聚着一团微光。 那团微光附着在一块兽王所站的巨岩上，散发着充沛的灵力。 是神遗之灵！ 难怪兽王不和其他凶兽睡在一起，他是要专门看守这份强大的灵力。 那接下来就是她和兽王的对决！ 哪怕用尽全力，她只要能重伤兽王就够了。 但楼云媚忘了一件事，她修为那么高，见到兽王尚且会新生惧怕，更别说那些胆小的楼家修士了。 他们一看到兽王的面目，气势上就先输了一半。 这可是堪比九阶修士的灵兽。 只要它发出一击，就可以将他们全部弄死！ 楼家修士吓得双腿狂抖，差点尿出来。 楼云媚杏眼一眯，立刻道：“大家别怕，再厉害它也只是一只畜生而已。屠了它，我们都能扬名立万！” 但楼家修士气势已失，岂是这一两句 话就能唤回来的？ 兽王站在半山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咆哮。 这是它让臣民反扑的指令！ 捕兽网已缺一角，就算剩下的修士再努力也不可能将它们彻底罩住。 这些凶兽个顶个的聪明，邻近缺口的剑齿虎先从缺口钻了出去，朝附近修士喷出一道光柱。 楼家修士吓得屁滚尿流，纷纷松了手四处逃窜。 捕兽网阵型大乱，剩下几只被罩住的剑齿虎也趁机将兽网撕烂，从中钻了出来。 它们接连喷出力光柱，袭击楼家修士。 有几个跑的慢的，甚至被凶兽直接咬死，撕烂。 楼云娇也没想到阵型散的这么快，紧张道：“你们别跑！都不许跑！你们跑了神遗之灵怎么办？” 但性命攸关的时刻，她这种屁用没有的废话哪还管得了别人。 更何况她还是站在人群最后方。 她就是个胆小鬼！ 关键时刻还是楼云媚站了出来。 她挡在楼家修士面前，用剑挡住凶兽的獠牙，一脚踹开了扑上来的凶兽。 剑齿虎在地上滚了两圈才重新爬起来。 它摇摇脑袋，显然有些诧异楼云媚竟然有这么强的灵力。 楼云媚一声厉喝，“凶兽反扑，现在乱跑大家都得死！抓机会，立阵法。 拖住它们。” “我来对付兽王，大家都能活！” 楼云媚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 楼家修士吓得瑟瑟发抖，一时之间竟还有些感动。 大小姐竟然愿意涉险来救他们！ 但只有楼云媚自己知道，她做这些可不是为了那些下等人。 她是为了自己！ 凭她的实力虽然能带着楼云娇逃出寅卧山，但想要再夺取神遗之灵就难了。 下等人死不足惜，但她不能放弃唾手可得的强大灵力！ 楼云娇见状也说道：“我的毒药已经发挥作用了，你们只需要拖住凶兽一刻钟就够。听我阿姐的不会错！” 楼云溪看着这番热血沸腾的话语啧啧称奇。 楼家姐妹不害人的时候还挺有个人样。 本已四处逃窜的楼家修士听到这番话也重新聚在了一起。 此时他们的人数只剩一半了。 凶兽龇着牙，和他们在山谷中对峙着。 楼云媚道：“百伏阵！” 所谓百伏阵，是楼家研究出来的专门对付强者的阵型。 这种阵法一旦形成，再强大的猎物进入阵中灵力都会被强行压制。 虽然这阵法的有效时间不久，但眼下每一分钟对他们来说都弥足珍贵。 哪怕只能持续半刻，让凶兽体内毒性 发作，也可以削弱不少凶兽的实力。 楼家修士迅速摆出阵型。 他们口中念念有词。 几道白色微光从他们的剑里泛了出来。 兽王一声嘶吼。 凶兽们得到命令，同时朝他们扑了过去！ 与此同时，楼家修士将剑插入地里。 法阵成型！ 一道穹光画地为牢，将冲上来的凶兽罩在了里面。 “嗷！” 凶兽想喷出光柱，却发现自己的灵力在法阵里完全失效。 愤怒的凶兽开始用身体冲撞法阵。 楼云溪清楚地看见，它们每撞一下，穹顶就和楼家修士握剑的手就跟着晃动一分。 显然这阵型在凶兽面前也撑不了太久。 楼云溪担忧道：“不会要嘎吧！” 要是他们一下就被击败了，楼云媚都没机会和兽王交手，她的计划可就不能施行了。 墨见川却道：“好歹是四大家族之一的楼家，这阵法虽然不太牢固，但应该够撑到楼云媚办完事。” 楼家修士咬紧牙关，为楼云媚拖延着时间。 楼云媚也不墨迹，飞身来到兽王面前。 靠近了看她才发现，兽王竟有三个她那么高。 楼云媚在心底再次暗叹。 太庞大了…… 兽王龇着牙守护自己的领地，这块岩 石它从不让人类踏足！ 它朝楼云媚震天一吼，喷出的气息夹杂着腐烂的肉味扑向楼云媚的脸颊，澎湃的力量更是吹得楼云媚倒退两步。 楼云媚抬手挡住袭来的风，衣袖也因此沾上不少兽王恶臭的口水。 臭得她想吐！ “嘶……”楼云溪眯起眼睛。 还好不是她去应对兽王。 不然被肮脏口水糊一脸的就是她了！ 墨见川见此情景，问道：“我一直好奇，你为何能笃定楼云媚不会让你先去对付兽王，而是选择自己涉险。” 楼云溪说：“楼云媚太喜欢当第一了，什么东西她都想第一个拿到，怎么可能先让我接触神遗之灵。万一我真拿到了神遗之灵，她岂不是要后悔死。” 就她那点小心思，姐不给你拿捏地死死的？ 眼下他们只需要坐等渔翁之利就可以了。 山岩上，楼云媚将半数灵力注入剑中。 这把剑叫名叫青空，是她母亲顾曼舞当年的嫁妆，也是一件灵器。 楼云媚及笄之年顾曼舞就把剑送给了她。 只是当初她修为太低，驾驭不了这么好 第75章 我不擅于拒绝 在楼云媚眼中野兽始终是畜生。 就算它们有灵识，也不可能赢过人。 所以她觉得自己对付兽王是有胜算的。 但当她真正巨剑和兽王交锋时，她才知道她错了。 开了灵识的凶兽和人类不了多少。 它们有脑子，懂计谋。 眼前庞大的兽王并不是个只知道口喷光柱攻击她的莽夫。 它不仅动作灵敏，能操纵自己庞大的身躯一次又一次躲开攻击，还能判断出她手中的剑是把灵器，谨慎地和她的剑锋拉开一段距离，避免被溢出的剑气所伤。 这畜物…… 分明很聪明！ 对比兽王的游刃有余，楼家修士显然要狼狈得多。 就连一向信任楼云媚的楼云娇都催促道：“阿姐，抓紧时间，他们快撑不住了！” 楼云媚红唇一抿。 不是她不想速战速决，实在是这孽畜太过警惕。 几番交手她竟然一点便宜都没占到。 楼云媚不知道，多年来不知有多少人来此处猎兽。 兽王见过太多的闯入者，它的战斗经验一点也不比楼云媚少。 兽王时刻盯着楼云媚的状态。 就在她分神听楼云娇说话之际，庞大的身躯直接朝她扑去。 楼云媚连退数步。 可此时她已身处岩层边缘再无退路。 这么 近的距离，加上剑齿虎的爆发力，她想躲都难。 她纤细的脖颈眼看就要被兽王尖锐的长牙洞穿，偏是此时一支羽箭突然射向兽王眼睛。 兽王敏锐，为了避开这支箭，迅速转身跳向别处。 它从高处落地，巨大的重量震得楼云媚脚下的岩层都晃了晃。楼云媚这才逃过一劫。 兽王龇着牙，恶狠狠地盯着嵌入岩中的箭。 银杆黑羽，又是楼氏追踪箭！ 如果不是这支箭，楼云媚已经死了。 兽王顺着羽箭飞来的方向往下俯视，很快发现了楼云娇所在。 她站得很远，并不能被兽王直接攻击到。 但被兽王用幽瞳冷冷地望了一眼，楼云娇背脊还是泛上了一阵恶寒。 楼云娇放下猎弓，心有余悸地看向楼云媚。 “阿姐！你没事吧？” 她虽然不擅长近战，胆子也小，但箭术还算不错。远远地也能给楼云媚当个辅助。 楼云媚：“你帮我吸引兽王注意，我有办法对付它！” 她眼底露出一抹狠色。 为了神遗之灵，她决定拼一把！ 楼云媚将青空剑竖在面前，不知念了句什么咒法，青空剑径直飞向山谷上空。 “嗷~” 兽王感觉到了些许危机。 楼云媚伸手将灵力全部注入剑中，青空 剑的光芒越来越盛。 兽王的爪子露了出来，再次扑向催动灵剑的楼云媚。 但楼云娇早就搭弓对准了它，兽王一有攻击楼云媚的意图，楼云娇就接连射出两箭用以示警。 青空剑有了灵力加持，变得越来越大。 灵剑光芒几乎能照亮山谷。 楼云溪不仅赞叹：“有了灵器，战斗水平就是不一样！” 她来到这个世界两年，也才看到两次这种大招。 上一次还是她被孟师兄妹追杀，孟乘柏直接祭出破云剑，差点把她弄死在寒霜谷。 但孟乘柏当时的水平显然不如今天的楼云媚，所以孟乘柏那个剑阵的杀伤力应该也不如楼云媚这一招。 要是今天换做她来接这一剑…… 楼云溪思忖了片刻。 非常中肯地得出结论——她应该会死！ 虽然此时青空剑离她很远，但她依然能感觉到剑身里溢出的汹涌澎湃的灵力。 还好不是她上！ 墨见川道：“你很喜欢灵器？” 楼云溪说道：“也不是所有灵器都喜欢，只是诸多灵器里，我更偏爱剑一点。” 够长，双刃，又利落。 可以随身携带。 很符合她的审美。 但要崆峒鼎这种神器…… 虽说力量强大，但她总不能走到哪儿手上都端着个鼎 吧？ 忒丑…… 知道的她是拿着神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拿个香炉子要饭来了。 楼云溪道：“从前我还惦记过孟乘柏的剑，如今看来楼云媚这把剑也很不错。” 墨见川听了她的话若有所思。 “云溪，我送你一把。” 楼云溪扭头看他，“你还有灵剑？” 墨见川点点头，中肯道：“有的。你想要，我去拿给你。” 他眼中透着微光，仿佛能给楼云溪她喜欢的东西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楼云溪眼底闪过几分惊诧。 墨见川不是会说谎的人，他也没必要骗自己。 所以，他真有这种好东西？ 楼云溪双眼放光，“你小子，这两年弄了不少宝贝啊！” 她脸上笑得腼腆，实则眼底都是对宝剑的渴望。 “你也知道我不善于拒绝，你要是真想送我，我自然是会乖巧收下的……” 那可是宝贝，谁不想要！ 墨见川低头一笑。 他没有解释他刚才说的灵剑不是这两年找来的东西，但只要楼云溪喜欢，他会给她。 他鲜少与女子接触，更不知怎么讨姑娘欢心。 但有一点总是没错的—— 无论她想要什么，把最好的给她。 还好楼云溪喜欢的是灵剑，而他正好有那么一把灵剑 。 两人继续看向山岩。 接连射来几箭，兽王此时对楼云娇已经有所防备。 它接连跳向不同岩壁，行动路线不断改变，让楼云娇根本没有瞄准的机会。 就在此时，兽王找准时机。 它扑向了楼云媚！ 楼云媚却不闪不躲，嘴畔还扬起了一丝讥讽的微笑。 时机已到！ 青空剑骤然劈下。 巨大的光芒万丈的剑身宛如天使圣剑一般宏伟，带着削铁如泥的气势要将兽王身体捅穿。 兽王感觉到了威胁，嘶吼着从喉咙里喷出一道刺目金光。 “嗷~~” 两道力量在山谷上空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爆炸瞬间产生的光芒几乎要刺瞎楼云溪的双眼。 她连忙抬手挡住双眼。 过了好几秒，天空刺目的光亮才终于消下去。 等楼云溪和墨见川再次睁眼，青空剑已化作寻常大小飞回了楼云媚手中。 楼云媚看着眼前飞扬的尘土，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意。 孽畜，终 第76章 小黄雀来也！ “嗷~” 愤怒至极的咆哮。 一道杀伤力极强的金光突然从尘土中喷出。 楼云媚极力闪躲还是被剑光灼伤了手臂。 黑暗中突然扑出一个庞大的身影，尖锐的利爪袭向她的后背。 “啊！” 楼云媚一声痛呼。 仅是一次袭击，她后背上的伤痕便深可见骨。 楼云媚此刻只有用青空剑撑着身体才不至于倒下。 尘雾散去。 兽王庞大的身躯出现在她面前，它美滋滋地舔舐着利爪上的血腥，仿佛这只是餐前甜点。 因为接下来，它会把这个闯入者彻底撕碎！ 楼云媚瞳孔一缩。 这不可能！ 她的青空之剑带着千钧之力，那一击已经注入了她全部灵力，兽王怎么可能毫发无伤？ 但她仔细一看，兽王并非毫发无伤。 它的左前腿上分明有一道不深不浅的剑伤，伤口处还带着黑色的脓血，分明是被青空剑所伤。 这一剑激怒兽王足矣，但想要大.大消减兽王实力，根本没有指望。 楼云媚太高估自己了。 纵然她现在是八阶巅峰水平，想对付灵力堪比九阶修士的兽王还是嫩了点。 何况兽王这么多年都在吸取神遗之灵的力量，修为早达九阶巅峰。 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楼云媚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惊慌。 她感觉自己随时可能死在这里… 兽王低声嘶吼。 随时准备咬下她的头颅。 但此时，又一支追踪箭射向兽王。那支箭的目标显然是他受伤的左腿。 可兽王早有防备，又怎么会被楼氏追踪箭再次袭击。 黑羽箭还在空中之时就被兽王口中喷出的金光烧成灰烬。 兽王眸光更加阴沉。 卑鄙的人类，只会用这种无耻手段袭击。 楼云娇小脸一白，没想到连楼氏追踪箭都不管用了。 但她还不忘提醒楼云媚抓住唯一的机会，“阿姐！快跑！” 楼云媚抬头，立刻拔起青空剑跳下山岩。 背上伤口流血不止。 她痛得冷汗涔涔却只能忍着，飞速往安全的地方奔逃。 她不想成为深坑里的又一具尸体！ 神遗之灵就附着在山岩上，兽王为了守护灵力断然不会轻易离开。 只要她逃得够快。 只要她逃出兽王的攻击范围。 她就安全了！ 楼云媚如此想着，头顶突然多出一片阴霾。 她抬头望去，竟发现兽王离开了镇守的神遗之灵，从高处的山岩跳了下来！ 正是兽王庞大的身躯挡住了她头顶月 光，才形成了她头顶巨大的阴霾。 “砰！” 兽王重重落地，强有力的尾巴在空气中抽出一声巨响。 “吼~~” 兽王再次发出一阵怒吼。 楼云媚脸色惨白，猛然刹住脚步才没冲进兽王的虎口。 去路，也被拦截了。 她不仅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也低估了凶兽的报复心。 兽王占据这片领地已久，从未有人对它发动过如此大规模的袭击，愤怒已经冲昏了它的头脑。 它一定要将眼前的人类撕碎！ 与此同时，楼家修士们设立的百伏阵也终于被兽群冲破。 修士们被破碎阵法的余威击飞，重重地落在地上，痛得半晌都爬不起来。 兽群发出一阵咆哮。 猎杀，开始了。 兽群有预谋地从四周包围，将楼家的人驱赶到一个圈内。 就连楼云娇也在兽群的追击下慢慢被围堵在了中间。 楼云娇和楼云媚终于汇合了，可是现在谁也笑不出来。 凶兽虎视眈眈地望着他们。 只等兽王一声令下，它们便将这些可恶的小修士分而食之。 马超英站在楼云媚身边，更是惊恐道：“大小姐，怎么办？我们都要死了！” 他还以为跟楼云媚走这一趟就能有享不尽 的荣华富贵，哪知道连命都要没了。 “慌什么！都给我冷静！” 楼云媚手持青空剑对着兽王，双臂却不断地发抖。 背上的伤让她太过疼痛，刚刚催动灵器也让她几乎用光了灵力。短期之内她很难恢复了。 怎么办…… 就在此时，楼云娇忽然说道，“阿姐，还有办法！” 楼云媚一愣。 楼云娇道：“你不是还有内丹吗！” 服用灵兽内丹可以让人在短期内迅速提升修为，补充消耗的灵力。 凤凰这种级别的灵兽内丹效果更加显着。 他们可以为阿姐争取一点时间。 只要阿姐服下凤凰内丹，将其吸收，恢复灵力，他们还有机会逃出去！ “可是……” 楼云媚眼中竟浮现出几丝犹豫。 凤凰内丹是云娇在其产子之时取得，她真的怕…… 兽王一步步向他们逼近。 就在楼云媚犹豫瞬间，又一个修士被凶兽叼走，被当场撕成了两半。 恐惧笼罩着他们，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 空气里都是血腥味。 为了神遗之灵，已不知死了多少人。 楼云娇急道：“阿姐，没时间了！虚无缥缈的天谴也能吓住你吗？” 阿姐总说她胆小怕事， 为何到了关键时刻，阿姐明明拿着凤凰内丹也不愿意服用？ 楼云娇气恼地从楼云媚的衣服里翻出随身藏的凤凰内丹。 “若阿姐不敢，便让我来！” 谁也不知道以她的修为服用如此强大的内丹之后会发生什么，但楼云娇清楚一件事。 她不想死在这里！ 就在楼云娇拿过凤凰内丹即将吞食之际，楼云媚将内丹抢了回去。 “你疯了！六阶修士吞食内丹，你随时会死！” “阿姐！” 楼云媚看了她一眼，一口将内丹吞入腹中。 楼云娇说的对，她们不能死在这里！ 楼云娇愣了一刹，又很快回过神来，“快为阿姐护法！” 吞食内丹之后需要一段时间吸收其中灵力，他们必须为楼云媚争取来这一段时间。 这是他们最后的活路！ 剩余的修士立刻集中在一起，和楼云娇一起使出所有灵力竖起一道屏障，抵御凶兽的攻击。 但这种防御太过薄弱，无异于强弩之末，持续不了太久。 兽王也很清楚这是他们最后的防御。 它发出一声咆哮。 凶兽们开始接二连三地撞击灵力屏障。 人兽对峙，楼 第77章 楼云媚灵力暴走 趁着楼云媚和楼云娇无法脱身，山谷中两个黑色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向山岩逼近。 嗖嗖—— 耳畔的风呼啸而过，楼云溪必须抓紧时机。 片刻后，他们来到山岩之上。 凶兽正全神贯注地撞击楼家修士的灵力屏障，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 楼云溪一靠近山岩上的微光就感觉到了绵厚的灵力。 很强。 很扎实。 但也很难被一般人吸收。 她用灵力感触了一下岩壁，一股力量突然将她弹开。 楼云溪连退几步，幸亏墨见川及时拖住她的后背，楼云溪才没摔下山岩。 楼云溪皱了皱眉，“好霸道。” 难怪这里的凶兽跟悍匪一样凶残。 这道神遗之灵本就霸道，凶兽围绕着这股灵力生存了百十年来，肯定会受影响。 墨见川说：“越强大的力量越难驯服，它在排斥你。” 楼云溪嘴角一抽。 意思是神遗之灵觉得她不够格？ 这也太伤人自尊了。 她摊手：“那你来？” 墨见川将手贴在岩壁上。 神遗之灵竟然真的没有将他弹开。 也许是他从前的境界很高，如今也只是被封住了灵力，神遗之灵感知到了他真正的实力，所以并不排斥他。 楼云溪一喜。 这灵力对她而言太过强大，她断然不可能吸收。 但对于墨见川来说，这灵力却正好可以帮他解决燃眉之急。 而且他的身体里本就有强大灵力，承受能力很强，神遗之灵不会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快将灵力引入你体内，兴许可以再破除一层封印。” 墨见川掌心泛出一阵金光，准备将神遗之灵渡入自己的身体。 谁知下一刻墨见川的眉心突然拧了起来。 “不对劲……” 他掌心金光突然消失，刚引出的些许灵力也全部被吸回到岩壁里。 楼云溪诧异道：“怎么回事？” 引出来的灵力还能跑？ 墨见川唇缝一抿，蹙眉道：“这微光应该只是神遗之灵的一小部分，只抓住小部分灵力，我没法将它引入体内。” 楼云溪不解道：“什么意思？” 墨见川摸着岩壁焦急道：“真正强大的灵力还在岩层里。想得到神遗之灵，至少得先将岩壁击碎，彻底释放出神遗之灵。” 楼云溪立即道：“那试试。” 好不容易等来了楼云媚引开兽王的机会，就算岩壁再坚硬，他们也要拿到神遗之灵。 两人汇聚灵力，同时朝山岩击去！ 山谷中。 楼 云媚服下凤凰内丹，腹部很快升起一股暖流。 ?内丹里?的灵力正在被她吸收。 初时，这股灵力还算温和。她感觉?自己使出青空之剑时损耗的力量被快速填补，几个呼吸间，她就恢复了全部灵力。 也许是灵力恢复了，身体的各项机能也在变强。楼云媚感觉伤口的痛感都轻了许多。 但?她还没来得及高兴，这种温和的感觉很快散去。一股强大的暖流带着她难以承受的力量灌进她的四肢百骸，要把她的骨头全部摧毁。 “唔！” 楼云媚咬牙隐忍，还是痛得闷哼出声。 九彩凤凰的内丹太强了！ 她无法彻底吸收！ “阿姐！” 楼云娇的眼眶都红了，看着已经出现裂纹的屏障，她浑身忍不住地颤抖。 她?真的怕死在这里。 阿姐一定要顺利吸收凤凰内丹的力量。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活着离开。 但楼云媚的痛苦才刚刚开始。 那些涌入她身体里的灵力因为无法被彻底吸收开始变得滚烫。 楼云媚仿佛置身熔岩之上，热气炙烤着她，汗珠大颗大颗地从她额头往外冒。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里仿佛流着岩浆。 她快要痛死了！ 她不能死在这儿！ 楼云媚蓦然睁眼，棕色的瞳仁此时竟然出现几分火焰般刺目的红。 楼云被娇吓了一跳。 这，这是反噬？ 灵兽内丹固然可以在短时间内提升人的修为，但要是修士无法?将其彻底吸收，内丹之中不纯净的东西就可能反噬服用之人。 这后果，轻则修为损毁，重则走火入魔。 不等她看清，楼云媚突然叫到，“马超英！” 马超英后背一颤。 “大，大小姐？” 楼云媚道：“你来为我护法，为我引渡暴走的灵力。” 马超英紧张道：“大小姐，我不会啊。” 他只是个五阶修士，根本不懂引渡灵力的事情。 凤凰内丹爆发出的力量让她内息紊乱，楼云媚心头仿佛有一团火在不停地燃烧，她暴躁道：“让你来你就来！我自有办法！” 马超英吓得一机灵，快步走到楼云媚身边。 “大小姐，我该干什么？” 楼云媚看向她，眼底的红光愈发强盛。 马超英心中一骇，身体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到了楼云媚面前。 源源不断的灵力从她掌心溢出，灌入了马超英身体里。 但那力量太过强大，他承受不住。 滚烫的感觉席卷马超英全身，他龇牙瞪 目，惊恐地大叫：“大小姐！大小姐！” 马超英感觉浑身的骨头痛得快要爆裂。 力量不断灌入他的身体，他赤红肿胀的双目仿佛要从眼眶里炸出来。 但还不够…… 现在她身体里乘载的内丹灵力还是太多，她承受不住。 楼云媚深一呼吸，将更多灵力打入马超英体内。 “啊！” 凄厉的叫喊在屏障内回荡，但没有一个人敢去救马超英。 前有凶兽虎视眈眈，后有楼云媚灵力暴走，此刻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到了极点。 “嘭！” 马超英的身体乘载不下更多灵力，竟然在众人面前直接炸开。 一瞬间血沫横飞。 屏障之内每个人的身上都沾上了马超英的血。 楼云娇站得不算远，还有不少肉泥沾上了她的鼻尖。 血腥，恶臭。 楼云娇脸色惨白地看着面前的一滩肉泥，胃中一阵翻滚，差点吐了出来。 而此时，兽王也耗尽了最后一点耐心。 它一声嘶吼，凶兽们齐齐后退。 兽王咆哮着喷出一道金光，已有裂缝的屏障在兽王的攻击下竟然直接破碎，站在前排的修士更是直接被金光烧成了 第78章 搞偷袭，没礼貌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蓝色剑光从楼云娇身后劈出，为她挡下了兽王的致命一击。 楼云娇胆战心惊地再睁开眼，楼云媚已手持青空剑站在了她眼前。 “阿姐！” 楼云娇害怕地往她神后躲，屏障已碎，凶兽随时可能咬死他们！ 楼云媚把她挡在身后，“躲起来。” 此时她眼底的赤红已经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周身更充沛的灵力。 凤凰内丹没有损毁她的修为，反而让她更强了。 楼云娇感知到她的变化，欣喜道：“阿姐，你难道……” 楼云媚勾唇一笑。 “没错，刚才引渡灵力之时，我已突破八阶。” 凤凰内丹果然厉害，虽然过程凶险了一些，但她现在是九阶修士了！ 兽王看着一而再坏自己好事的楼家姐妹，大声嘶吼着再次对兽群发出攻击指令。 但这次兽群却没有立刻反扑。 兽王扭头一看，他的得力手下竟然接二连三、歪歪扭扭地倒了下去。 凶兽身上的伤口正在快速腐烂，它们已经失去了一半战斗力。 此时兽王的左前腿也传来一阵痛感。 它想扑过去撕咬那两姐妹，却发现自己的腿怎么也用不上力。它的行动不如之前敏捷了！ 楼云娇心中大 喜，“阿姐，是我的毒药发挥作用了！我们快跑！” 趁着兽群实力大减，这是他们逃跑最好的时机。 谁知楼云媚突然甩开了她的手。 楼云娇一愣：“阿姐？” 这时候不跑，阿姐在等什么？ 楼云媚神情魔怔，喃喃道：“云娇，这是难得的好机会……” 先前她不敌兽王只能逃跑。 但现在兽王中毒，实力减退。她反而突破境界，成为了九阶修士。 也许可以一战！ 服用凤凰内丹，被凶兽抓伤背脊。她已经付出了那么多。 她离神遗之灵只差最后一步了。 楼云娇：“阿姐，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楼云媚咬牙道：“我，一定要成为世上最强的人！” 她再次抛出青空剑。 灵器在她的操控下飞向兽王。 它如今行动不像之前那么敏捷，加上楼云媚境界突破，对灵器的操控也更加灵敏，兽王竟然被她连接割伤。 身体的疼痛让兽王更加暴怒。 兽王仰天长啸，喷出一道磨盘粗的金光。 但这次她袭击的却不是楼云媚，而是一旁尚未跑远的楼云娇。 楼云媚脸色一变，飞身来到楼云娇面前，借着青空剑的力量形成一道保护楼云娇的屏障。 楼云媚往剑 里注入更多力量。 她要再次催动灵器！ 上一次青空之剑杀不了这孽畜，不代表这次也不行。 青空剑变得越来越大，光芒甚至照耀了山谷。 兽王也不甘示弱，口中喷出的光柱硬是压得楼云媚的剑刃再无法前进半分。 两股力量强势对撞，却谁也讨不着好。 就在此时，山岩上传来一道巨响，“轰隆！” 炸裂的岩石从山腰滚落，轰隆隆的好一阵巨响。 楼云媚扭头一看，山岩上还有人？ 可是她正和兽王对峙，根本抽不开身。 此番灵力比拼，谁先收手谁就会死！ 楼云媚焦急道：“谁在那里？” 楼云娇定睛看了好一阵，终于在飞扬的尘土落下之后，看到了两个身影。 楼云娇瞳孔一缩，惊愕道：“阿姐，那好像是楼云溪！” “什么？” 楼云媚的心咯噔了下。 马超英不是喂他们吃了迷药了吗？ 她怎么会在这儿！ 马超英到底怎么办事的？ 但紧跟着更让她吐血的事情发生了，楼云娇焦急道：“他们好像要取走神遗之灵！” 被击碎的山岩之中缓慢升起一团耀眼的金光，和她之前看到的岩壁微光不同，这道光明亮而澄澈。 就算离得这么远 ，她还是能感觉到那道光里蕴涵着极强的灵力！ 那一定是神遗之灵！ 直到此刻楼云媚才明白自己被人当枪使了。 所谓的调虎离山，还有让兽群自己内部叛乱，都是假的。 其实自己才是诱饵。? 他们又中计了！ 楼云溪让他们涉险拼命，?让他们激怒兽王。都是为了让她有机会接近神遗之灵。 小贱人其实早看穿了马超英的身份。 楼云媚暴怒道：“快阻止她！” 她做了这么多，连命都快搭上了，她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楼云溪把神遗之灵夺走！ ?楼云娇抽出一支追踪箭射向山岩。 阿姐怕神遗之灵落去楼云溪手中，她也怕！ 楼云溪本就比她强，要是再有神遗之灵的加持，她就再也比不过楼云溪了。 不能让她得逞！ 而楼云溪和墨见川此刻正背对着他们，全神贯注地望着眼前的神遗之灵，并未发现射向她的羽箭。 这一箭楼云娇动了十足的杀心。 她甚至期盼着这箭能趁楼云溪不备之际，断了楼云溪性命。 黑羽箭以极快的速度射向楼云溪心口，须臾便来到她身后。 极致危险之时，一把红叶金纹伞突然从她肩上打开。 “叮铃——”箭头和伞 面撞击发出一声清响，黑羽箭被挡在伞外，失力后掉落在地。 楼云溪手握黑色伞柄缓缓转身，望着山谷中射箭之人，悠悠道：“又搞偷袭，没礼貌！” 墨见川看着地上的箭，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楼云溪伸手拦住欲上前的他，道：“小问题，我来解决。你先将神遗之灵引进体内，要是错过这个时机，灵力就要自己消散了。” 此事不容耽搁，墨见川虽然心中不快，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朝空中的一团金光伸出手掌，掌心也随之泛起一圈金光。 神遗之灵被他一点点引入体内。 随着强大灵力的进入，墨见川感觉体内的锁灵枷竟然有了松动的迹象！ 楼云溪问到：“如何？” 墨见川又惊又喜，“确实有用！” 楼云溪：“搞快点，搞快点！” 等墨见川将灵力引入身体，他们就得快点跑路了。 山谷中，楼云娇气得咬牙。 又是红昭伞！ 谢家这把破伞不知救了楼云溪多少次！ 她看着楼云溪手中的红昭伞，布满红血丝的双眼里透出的情绪 第79章 是～剧～毒～～ 楼云溪望着她笑道：“你想怎么不放过我，还是你觉得楼云媚现在能脱身对付我？” 不是她瞧不起楼云娇，只是凭楼云娇如今的水平，确实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眼看着墨见川把神遗之灵引入体内，楼云媚赤红了双眼。 那是属于她的神遗之灵。 是她的！ 楼云媚尖叫道：“楼云溪，你们今日若敢动属于我的东西，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杀了你！” “呀！” 楼云溪闻言一声惊呼。 “楼云媚，你最好不要分心。你看你分神的刹那，兽王的金光变的更强了。” 面对这么强的对手她还敢分心，她不怕被兽王击杀吗？ 楼云溪善意的提醒听在楼云媚耳里却变的刺耳。 贱人！ 卑鄙无耻的贱人！ 她一定要杀了这个祸害！ 她转头看向楼云娇：“你还在等什么？一定要等他们拿走神遗之灵再去追吗？” 楼云娇好歹是六阶修士，要紧的时候难道一点忙都不会帮。 “无论如何给我拖住他们，等我宰了这头凶兽，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楼云娇怔了怔。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欣喜道：“阿姐莫慌，我有办法！” 墨见川已 经将大半灵力引入自己身体。 和无尘仙医强行替他打破一道屏障的外界涌入的力量不同，神遗之灵是从他的内部静脉去冲击锁灵枷的封印。 此刻他感觉自己身体里的灵力前所未有的膨胀。 痛吗？ 当然是痛的！ 每一处被锁灵枷封印的筋骨在被灵力冲刷之时都如强行洗髓般剧痛。 但这些都值得！ 冷汗浸湿他的衣襟，墨见川咬牙忍耐。 他必须将全部灵力引入身体才有机会突破第二层封印！ “云溪，我还要一段时间！” 楼云溪看了他一眼，“交给我！” 在楼云媚和兽王分出高地之前，她绝对能拖住楼云娇。 此时楼云娇踩着几处树枝，飞快朝山岩而来。 楼云溪本以为她是冲自己来的，没成想楼云娇等迫近之后，竟突然朝墨见川击出一掌。 楼云溪持伞转身，飞快来到他身后，对空接下楼云娇一击。 两人灵力相斥，波动的力量顿时如涟漪般荡开。 楼云溪眸子一眯。 催动灵力，强大的力量瞬间将楼云娇击飞。 楼云娇连退数步才在山岩边缘站稳，险些落回山谷中去。 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强大的灵力…… “你到底是什么修为！” 楼云溪淡淡道：“六阶而已。” “不可能！”楼云娇眯着眼，同是六阶境界，楼云溪的力量怎么可能比她强这么多？ 楼云溪莞尔一笑。 她只是境界没有突破，又不是灵力不能修炼。 其实她的实力早在六阶之上。 但楼云娇此时突然一笑，比她更为得意：“就算你的灵力在我之上又有什么用，你难道还没发觉自己哪里不一样了吗？” “哪里？” 楼云溪没有发现问题，还撑着红昭伞，提起裙边优雅地在她面前转了个圈。 楼云溪恍然大悟，“噢！原来是老娘比昨日更美艳了！” 楼云娇看着她自恋的样子终于忍无可忍，破口大骂道：“白痴，你已经中毒了！” 亏她还是无尘仙医的弟子，连中毒了都没察觉，真是可笑！ 楼云溪懒懒抬眸，“谁中毒？我？你确定？” 灵魂三连问，她是真不觉得自己已经中毒。 楼云娇阴险道：“你可还记得数日前在河边与我击掌盟约？那时我便在掌心下了毒！如今你中毒已深，若不听我的命令行事，我会让你死的很痛苦！” 楼云溪笑道：“你说我中毒了，那我为何至今没有 发作。这么多天过去，你的毒是不是质量不行。” 死到临头了，她还嘴硬！ 楼云娇道：“那是因为你当时只中了一种毒，只有一种毒药在你体内时，它不会轻易发作。但刚才我与你相击那一掌，却在掌心里涂上了第二种毒药。” 楼云娇冷笑道：“这毒药是我精心研制，它能通过皮肤接触渗透进你的身体。如今你体内有两种剧毒，这毒性会愈演愈烈，你若不听我的话，就等死吧！” 楼云溪诡计多端，当初阿姐和楼云溪达成协议一起找神遗之灵时，她就多留了个心眼。 今日果真派上用场了。 楼云娇得意道：“你现在可以试试，是不是只要一使用灵力，掌心血脉就疼得让你想死？” 楼云溪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上面的确隐约可见一层白色粉末。 楼云溪试着在掌心汇聚灵力。 下一刻，灵力光芒更甚。 但为了应和楼云娇的说辞，楼云溪还是干涩地叫了一声，“啊！” 那干涩的又毫无感情的叫声，真的很像一只乌鸦。 楼云娇一愣，她在干什么？ 楼云溪看着自己毫无变化的掌心，却还要装出手掌中毒和痛苦到极致的表情。最终她两件 事都没有办好。 她只能又假又逗地举起自己的手掌，一字一句地认真配合：“我、真、的、好、痛、啊~~” 她举起白净的手：“好~痛~啊~~是~剧毒~~” 墨见川：“……” 楼云娇：“……” 楼云溪还能演的再假一点吗！ 楼云娇气急败坏道：“你戏弄我？！” 楼云溪转头看她：“那不然勒？你真以为自己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能对付我？” 她伸出自己毫发无损的掌心让楼云娇看了个清楚。 上面虽然沾了一层楼云娇的毒粉，但是她确实没有半点中毒迹象。 这怎么可能！ 她明明已经给楼云溪下毒了！ 楼云溪道：“你学毒，我学医。你就没想过我在学医之前必须先懂毒理？” 如果她连毒都解不了，还怎么当大夫。 所以，早在楼云娇给她下毒的当天她就把毒解了。 楼云溪提醒道：“比起威胁我，你现在更应该担心担心你自己！” 她话音一落，楼云娇手上就传来一阵刺痛。 楼云娇低头一看，掌心里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细小的红点。 只要她一用力，手掌就疼得令人窒息。 楼云娇：“你 第80章 冰晶蓝银枪 “我不过是做了和你一样的事情而已。”楼云溪模仿着她刚才的语气，“这毒会损伤你的修为，接下来如果你不听我的，就会死得很难看噢。” 楼云娇身体一抖。 她也给自己下毒了？ 是什么时候，为何她完全没有察觉！ 楼云溪：“你是不是还没想明白这毒是怎么下的？”她笑道：“其实很简单，在你跟我击掌之时，我也偷偷对你动了手脚。” 那时她和墨见川交换了一个眼神，便明白了对方眼里的意思。 墨见川和楼云媚击掌为誓只不过是个幌子。他真正的意图是让自己和楼云娇盟誓之时先行下手，反向投毒。 就在刚才，她们两掌相击之时，楼云溪也彻底诱发了楼云娇身体里的毒性。 事实证明楼云娇的警惕性的确不够。 这么多天了，她身上的毒竟然一点也没解。 楼云娇一咬牙，梗着脖子道：“制毒没人能比我师父更强！就算你出阴招让我中毒，这点小毒我自己也能解！” 她强行运功，想把身体里的毒素逼出来。 谁知她刚提起几分灵力，一股气血就直冲楼云娇的心头。 “噗……” 楼云娇直接吐出一口鲜血。 那毒竟然能在她运 功之时扰得她内息大乱！ 楼云溪后知后觉地提醒道：“哎呀，忘了告诉你。中了我这毒，两日内都不能再用灵力，否则很容易死的。” “你……” 楼云娇揪着心口的衣服，怨毒地望着她。 她这个毒妇！ 楼云娇心底妈XX批，楼云溪却脸上笑嘻嘻。 “我记性不好嘛。” 但眼下楼家两姐妹都奈何不了她，楼云溪确实很难掩饰脸上的喜悦。 楼云娇斗不过她，便只能逞口舌功夫：“无尘仙医悬壶济世，你却用着下毒手段，你也配当仙医谷弟子。” 她本想靠口舌功夫让楼云溪感到耻辱，却低估了楼云溪不要脸的程度。 楼云溪不仅没有反驳她说的内容，反而直接认领了罪名。 楼云溪道：“确实，没想到连我这种用下毒手段的人都能进仙医谷。你都这么高尚了，你当初怎么没成为无尘仙医的弟子？” 楼云溪转着红伞走到她身边，迷茫道：“是因为不喜欢吗？还是因为你的水平不够啊？” “你住口！” 愤怒让她再次吐出一口鲜血。 楼云娇捂着胸口，眼中闪过几分不解。 为什么她的胸口也这么疼！ 楼云溪尴尬一笑，“忘了提醒你 ，动怒也会让你中毒更深。你现在最好心平气和，放下自己的嫉恨。不然你就要死了！” “你个……” 楼云娇还想再骂，但她的心口已经疼的说不出话了。 显然楼云溪没有骗她，这毒真的会因为她动气进一步侵害她的五脏六腑。 此时楼云溪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云溪！” 楼云溪回头一看。 强大的神遗之灵已被墨见川完全引入体内！ 山岩上没了那道金色光辉，四周很快暗了下来。 墨见川也因为引渡灵力累得满头大汗，但现在还不是他完全化用神遗之灵最好的时机。 这儿太过危险，他们得尽快离开。 两人顺着山岩跳了下去，迅速消失在山谷之中。 只余楼云娇一人待在原地不甘地叫喊：“楼云溪！” 楼云娇短期内不能再用灵力，楼云媚也在和兽王的对峙中也渐渐败下阵来。 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是九阶修士，不可能输给受伤的兽王。 但她却忘了一个道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兽王盘踞这一带多年，又吸收了那么久的神遗之灵的力量，怎么可能是她一个刚刚晋级到九阶的修士可以打败的？ 兽王喷出的金光就快要盖过青空之 剑的光芒。 楼云媚御剑的双手也越来越抖。 她要承受不住兽王的力量了！ 此时，天空中突然划过一道蓝光。 一点寒芒飞刺！ 在兽王毫无防备之时，一杆冰晶蓝银枪突然从侧方偷袭，凶狠地捅进了兽王肚子里。 “噗嗤！” 枪尾旋转搅动，搅烂兽王胸肺的同时也恶狠狠地扎入了它的心脏。 “嗷！” 兽王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口中再也喷不出金光。 与此同时，楼云媚的青空之剑以势不可挡的力量贯穿了凶兽的身体。 冰晶蓝银枪并未停下，而是如一支飞箭一样以极快的速度接连贯穿了几只还有余力的凶兽的心脏。 直到最后一只凶兽倒下，冰晶蓝银枪才旋转着飞回到它的主人手里。 楼云媚看着来人喜极而泣：“娘！” 顾曼舞穿着一身短摆束身行衣，头上也只簪着两根金钗，和她在楼府中雍容华贵的样子很是不同，利落干净的很。 在嫁给楼震天之前，她也曾是一方女中豪杰。 那把冰晶蓝银枪则是她最趁手的兵器。 她瞥了一眼楼云媚狼狈的样子，皱眉道：“身为我的女儿，竟然被一只畜生打成这样。” 她语气里透着嫌弃 ，显然对楼云媚今天的表现很是不满。 楼云媚脸上闪过几分窘迫。 “娘，我……” “娘！”她的话被楼云娇的呼声突然打断。 楼云娇从山岩上跳了下来，一路疾跑到顾曼舞身边，一头扎进了她怀里。 “娘！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顾曼舞瞥见她灰头土脸的样子，眸光却柔和许多。 她擦掉楼云娇脸上的污渍，道：“你都这么大了，跟你姐姐一起行动也不知道小心些。要是你受伤了，娘该多心疼啊！” 楼云媚低垂着头，心底泛出几丝酸味。 明明她受的伤更重，为何娘只对云娇那么温柔…… 而对她，娘只会说要她担起嫡女的责任。 楼云媚吸了吸鼻子，问道：“娘，您怎么会来这儿？” 顾曼舞：“听你们信上说要来寅卧山找神遗之灵，我不放心就来了。” 她说着看了一眼楼云媚，“得亏我带人来看了一眼，否则你们现在不知道被咬成什么样了！神遗之灵是多难取得的东西，你就算急于修炼也不该这么莽撞！” 楼云娇愤怒道：“娘，阿姐做的没错，我们这都是楼云溪 第81章 围山 楼云娇的毒还没解，此番她一生气，毒性更强。 刺痛感再次袭击她的心头，楼云娇再次攥紧了胸口的衣服，委屈道：“娘……” 顾曼舞眼底闪过一丝厉色。 “又是那个庶女！” 庶出的东西，没受过好的教养，就是诡计多端！她竟然还敢给云娇下毒！ 自己的两个女儿都是人中之凤，却频频败在楼云溪的手里。 早知道当初她被逐出楼家之时就应该彻底除掉她！ 楼云娇愤愤道：“娘，此番她将我们姐妹害的好惨，娘一定要为我们报仇！” 顾曼舞看着两人身上的伤，皱眉道：“不急，先将你们的伤调理好，等你们恢复一些，再找那小贱人算账！” 楼云媚皱眉道：“可是他们带走了神遗之灵！要是让他们逃出寅卧山，想再追上他们可就难了。” 神遗之灵没那么容易吸收，只要抓住他们，她还有重新夺取灵力的机会。 顾曼舞笑了笑，“放心，来之前我已拍楼家修士将寅卧山四周包围，他们逃不出去。” 四周要塞已经被她的人封锁，等她两个女儿身上的伤情恢复，她就来一个瓮中捉鳖。 这次，看楼云溪还能逃到哪儿去！ 两年前那小贱人 害云媚遴选被除名以及挤掉云娇进仙医谷机会的这两笔账账，她要一并算清！ 楼云媚担忧道：“可这儿是季川，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要是让季家知道了，恐怕……” 顾曼舞：“不必担心，此事我已和季家家主商议过。” 她好歹是楼家家主的夫人，在季川还是说得上两句话的。 顾曼舞说：“他给了我们七日时间。只要不将动静闹得太大，季家不会管。” 七日，足够他们将那个小贱人抓回来了！ 顾曼舞扭头对楼云娇说道：“你先想办法将身上的毒解了，我为你姐姐处理伤口。” “是，娘亲！” 顾曼舞看了眼地上奄奄一息的兽王，“至于这头凶兽……”她对手下修士道：“将其内丹剖了，给我儿日后疗伤用！” 顾曼舞叫下人在林中搭起了几个临时帐篷，带着两个女儿进去疗伤。 楼云媚艰难地脱下衣物。 她背后的血已经糊在了一起，脱衣服牵动伤口，直痛得她冷汗涔涔。 “唔……” 顾曼舞的眉头也拧了起来。 她为楼云媚清理伤口，期间楼云媚几次疼得险些晕过去。 “这是你外祖父家送来的药膏，对疗愈外伤有奇效。一日两 次，你日后记得涂！” 顾曼舞处理完她的伤口，放下药膏走了出去。 对这个女儿，顾曼舞确实有偏护，却从来谈不上什么柔情。 她会在外人欺负楼云媚时帮她出头，但从不会像对楼云娇那样温柔地对楼云媚说话。 她只需要楼云媚替她争气，配得上这个嫡女的名头就够了。 楼云媚虚弱地趴在床上，眸光怨毒。 今天她受的苦，来日她必将百倍奉还给楼云溪。 顾曼舞来到帐外，尸体都已经清理干净了，附近还升起了几堆篝火，此刻周围看起来明亮亮许多。 一个修士朝她递了个木盒子，“夫人，这是您要的内丹。” 被剖出来的内丹透着暗黑的颜色，萦绕在它周围的灵力也显得格外凶恶。 兽王这些年吃了不少修士，那些修士修炼的灵力又各有不同。 兽王将他们的修为全部吸收的同时虽然让自己的灵力快速增进，却也污染了自己的灵力本源。 修士提醒道：“夫人，这颗内丹恐怕不能服用。” 这颗内丹的灵力暴戾，凶恶。 不管是谁服下都可能当场暴毙。 顾曼舞眸色阴沉，接过兽王内丹道：“此事你不用再管，退下吧。” 楼云溪 和墨见川拿到神遗之灵后，预备先逃离寅卧山。 可他们来到山脚却发现要紧的地方竟然都有人把手。 楼云溪躲在草后，看着他们身上的着装诧异道：“怎么都是楼家修士？” 这里是季家地界，楼家带这么多人包围寅卧山，季家竟然也同意。 墨见川气息微喘：“你确定是楼家人？” 楼云溪：“楼家修士我还是认得的。且看他们的装扮，级别还挺高。” 这么多人围在山脚，他们恐怕不好离开。 楼云溪担忧道：“难道楼家有更厉害的人来寅卧山了？” 要真是那样可就糟了。对付两个楼家姐妹已经够烦心了，现在还要再加一个！ 楼云溪扶着墨见川道：“先撤吧。” 眼下他们人数众多，不宜正面起冲突。 寅卧山虽然不如葬龙山那么大，但也够他们躲藏几天。 楼云溪和墨见川在山中跑了一天一夜。 为了墨见川能安全地化用神遗之灵，他们必须尽可能地逃得远一些。 到了第二天，两人才找到一个隐蔽的山谷休息。 楼云溪在周围转了一圈，确定周围没有野兽，也没有可疑的追兵才回到墨见川身边坐下。 她从乾坤袋里掏出两块烤饼 。 “喏，分你一块！” 不得不说有了乾坤袋之后她办事方便许多。 就好比这十几日的粮食她都可以装入袋中，拿起来还轻若无物，太有利于她逃命了！ 楼云溪饿得狠了，一连咬了好几口都没有喘气，导致的直接恶果就是被干巴巴的烤饼噎住了喉咙。 “咳…咳咳咳……” 她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墨见川连忙把水壶递到她手里，着急地给她拍了拍背：“你慢点。” 楼云溪猛灌了几口水才感觉自己缓了过来。 她捧着手里的烤饼，喜滋滋地笑道：“在安全的地方吃饭就是舒心。” 墨见川诧异道：“又不是过上了多奢靡的生活，在荒郊野外吃一块饼也能让你这么惬意。” 她的适应力也太强了。 此事换做楼家那两个大小姐，恐怕早已抱怨起山里的生活苦了。 楼云溪道：“人不能只看身前的苦处，要想着能活着就是上天的恩赐了。”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现在吃的每一顿饭对她来说都是赚来的。 这还不惬意，她要上天啊？她懂知足！ 楼云溪攥拳道：“今天我能有命吃饼，明 第82章 你有病吧？ 楼云溪问道：“你的身体如何？有没有什么不适？” 墨见川捂着胸口，“得尽快将神遗之灵彻底吸收，否则我的身体也压制不住这股力量了。” 楼云溪：“我刚才发现那边有一块大石头。石头底下有个缝隙，可以藏人，也很安静。一会儿我们就去那里调理气息，你觉得如何？” 墨见川：“都听你的。” 吃过饭，墨见川跟着楼云溪来到岩缝附近。 楼云溪在附近勘察过。 这儿的石头很大，可以挡住大部分视线。还邻近小溪，取水也方便。 如果不是走到溪边取水，一般人很难发现那个岩缝底下可以藏人。 楼云溪扶墨见川坐下，又从袋里取出一味药递给他。 楼云溪：“吃了。” 墨见川吞下之后才问：“这是何物？” 楼云溪说：“我在仙医谷研制的宁神丸，服用之后修炼打坐都能更快进入状态，也可以抑制你的思绪混乱。一会儿你要吸收神遗之灵，心绪一定要镇静。这个可以帮到你。” 墨见川调理气息后，很快入定。 这时候他周围灵力环绕，被引渡进他身体里的神遗之灵的力量也在此刻显现。 墨见川身体周围也泛出了一阵金光。 神遗之 灵是极强的力量，彻底吸收它需要很长时间。 再加上墨见川还需要借助神遗之灵的力量冲破锁灵枷，这个过程就变的更加艰难。 夜色降临。 楼云溪生起一堆篝火在墨见川身边陪着他。 没想到直到第二天，楼云溪从晨雾中醒来，墨见川还保持着入定的姿势。 到底还要多久？ 但墨见川还在入定，回答不了她。 楼云溪在他身旁待着无聊，从乾坤袋里取出了凤凰蛋。 这两日凤凰蛋没有任何动静，想必是因为他们已经安全了的缘故。 只是现在她看着凤凰蛋却发了愁。 楼云溪敲着蛋壳：“我该如何孵化你呀？” 凤凰的孵蛋之法她不懂，古籍上也没有记载。 虽然之前的鬼火能让凤凰蛋安定下来，但她总不能每天都拿鬼火把蛋烤一遍。 这要是火候没掌控好，别说孵蛋，她都可以直接吃熟食了。 凤凰蛋没有回应，也许是小凤凰的灵识也在睡觉。 楼云溪把凤凰蛋收回袋中，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准备去周围找找野味。 照例先巡视一圈四周环境。 确认安全了她才离开。 两天过去了，也不知楼家那些人撤走了没有。但为了安全起见，楼云 溪的行动还是格外小心。 半个时辰后，楼云溪提着一只野鸡回到溪边。 她打算一并带点水回去。 就在此时，楼云溪瞥见低处的溪流边站着几个楼家修士。 几个人被太阳晒得满头大汗，正在溪边洗脸。 而就在他们上游不远处，正是墨见川藏身的岩缝。 楼云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墨见川入定吸收灵力正是紧要关头，不能让他们发现墨见川的藏身地。 要是被人打扰，墨见川很容易气血行岔，走火入魔。 溪边几人正在谈话。 楼云溪悄然摸到了他们身边。 修士不耐烦的声音传进楼云溪耳里，“到底还要找多久？都两天了，整座山都快被我们翻遍了吧！别说人了，连个兔子的影子都没见到！楼云溪真能在这山里？” 另一道声音传来：“下山的路已经被我们的人围死，他们出不去，肯定在山里没错。” 楼云溪的心沉了几分。 看来楼家人还是没有放弃神遗之灵。那群围堵寅卧山的修士就是专门派来对付她的。 不仅如此，这两日他们竟然一直在派人搜山。 要不是寅卧山够大，他们早就被发现了。 那个不耐烦的声音再次开口：“两天了， 我连顿好饭都没吃上。楼家小姐作威作福，我们却要跟着受罪！” “寅卧山就这么大，你忍忍吧。等我们把这一片搜完就能回去交差了。再去上游看看！” 楼云溪心尖一紧。 墨见川藏身的地方现在在他们的视觉盲区。 但要是他们走到上游，一定会发现那个岩缝。 几番思虑，楼云溪很快做了一个决定。 她往后退去几步，在那几个楼家修士准备向上游搜寻之际，楼云溪朝着下游拔腿就跑。 她没有刻意控制自己行动的声音，以至于衣服略过溪边杂草时窸窣作响。 几个楼家修士听见动静，立刻拔剑：“谁！” 待他们看见一个身穿浅碧衣裙的女子从溪边匆匆跑过，几人立刻反应过来。 “是楼云溪，快追！” 找了这娘们两天，可不能让她就这么跑了！ 楼云溪的境界虽然没有突破，但轻功却练得贼好。 她看似毫无章法地在树林里乱窜，实则总能在楼家修士快要追上她之时将这几个人甩开。 楼家修士出现在溪边太危险了。 必须将这几个人引得远远的才行。 等楼云溪跑出一段距离，那几个修士发现抓不住她后，立即朝天空放了一支信号弹。 天空炸开的绚烂焰火。 楼云溪脚步一停，这几个人不能留了。 这里离溪边岩缝足够远，不会再有人怀疑溪边有什么问题。 他们发射信号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不能再让任何人传递她逃跑的踪迹信息。 楼云溪转身，取出了红昭伞。 看着追来的几人，她给出了最温柔的提议。 “几位大哥，你我无冤无仇，实在没必要刀剑相向。不如你们让我敲晕脑袋，我继续跑路，这样你们也不会被问责。” 楼家修士一脸问号：“你有病吧！” 他们又不傻，还能乖乖给她敲晕？ 楼云溪：“……你有药呀？” 她还想日行一善，留他们一条性命。 可这群人却偏要骂她有病！ 楼家修士个个两眼冒光，“兄弟们，拿下她我们就能当分堂堂主。这得少在楼家奋斗多少年！上！” 楼云溪眸光冷冷：“啧，不知感恩。” 既然如此，就别怪她下手狠戾。 看着冲上来的男人，红昭伞自她手中飞旋而出。 楼云溪欺身到几人中间，鲜红伞面从他们眼前闪过，金色纹路再次化作数 第83章 女侠，好功夫 楼家修士赶到信号弹发射位置时，楼云溪早已消失。 一同来的还有楼云娇和顾曼舞母女。 知晓楼云溪的动向，楼云媚本来也是要来的。 但上次对战兽王之时她伤的太重，至今还没彻底恢复。顾曼舞让她先待在营地养伤，她才没跟来。 何况抓一个楼家庶女而已，也不需要他们全部上阵。 树林里躺着几具尸体，经检查都是利刃封喉。 只是那刀口极细，倒不像是一般刀剑所致。 顾曼舞带着几丝细纹的眸子微微眯起，看现场战况，楼云溪的功夫确实不低。 几年不见，那庶女长进了。 “夫人，这里还有个活的！” 一个还留着一口气的楼家修士被人发现。 他捂着脖子，艰难地大口呼吸，血珠子不断从他指缝滴落。 楼云娇不用诊脉也知他活不成了，她连忙问道：“楼云溪呢，她往哪儿跑了？” 楼家修士说不出话，只能虚弱地抬起一只手朝远处的树林指了指。然后两眼一闭，彻底没了气息。 “娘，我们快追吧！” 楼云娇一得知楼云溪的动向，迫不及待地准备出发。 哪知顾曼舞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眼底却露出几分疑虑。 “你确定人是 那个方向跑了？” 楼云娇愣了愣，“不是这修士亲口说的么，错不了。他们都是楼家的人，而且快要死了，没必要骗我们！” 顾曼舞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他不会骗我们，楼云溪难道就不会骗他们？” 她观察过四周环境。 周围明明有更深更易于躲藏的密林，楼云溪被追杀，为何不往那些方向逃跑，反而还逃向修士所指的树木稀疏的地方。 她还想尽快被抓到不成！ 顾曼舞打量了一下四周，教导道：“从现场战况看，楼云溪的功夫远在他们之上。她既然动了手，就应该斩草除根，没道理再留一个人报信。” 楼云娇想当然道：“也许是她跑得急，正好失手了。” 楼云溪又不是无所不能的天女，怎么可能事事都考虑周全。 顾曼舞看向她，于知道楼云娇为什么会几次三番地输给楼云溪了。 因为她不动脑子！ 顾曼舞气道：“楼云溪为人狡诈，这修士分明是她故意留下迷惑我们的活口。” 反正这修士已经没了追击能力，她只需要往某个方向跑出一小段距离，修士自然会觉得她是往那个方向逃窜了。 她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生出如此蠢笨的女儿 。 顾曼舞叫来两个人，命他们四处搜索。 果不其然，半盏茶后就有人在另一个方向发现了一滴落在草上的血迹。 那才是楼云溪逃跑的真正方向。 顾曼舞对楼云娇道：“看明白了吗？以后断不可被她迷惑人的小招数骗了！” 顾曼舞和那些深闺中养大的姑娘不同，她从前上过战场，许多经历都是楼家姐妹没有的。 楼云溪那些小招数自然也骗不过他。 “还是娘厉害……”楼云娇道：“但她落到您手里，想必也没有以后了。” 顾曼舞冷冷一笑，“追！” 楼云溪挡她女儿的路，她生为母亲，就要为自己的两个女儿扫平障碍。 山中。 楼云溪快速奔逃。 也不知道她设下的圈套能骗过那群人多久。 寅卧山上如今都是楼家的人，就算她的圈套有用，也会很快被人识破。 她必须抓紧时间尽快逃得远一些。 与此同时，她还担心着墨见川。 自己冒险将楼家修士引开，希望他藏身的地方不会被发现。 最好他能尽快吸收神遗之灵，将剩下两层封禁突破。这样他们都能逃出这里。 楼云溪也不知自己逃了多久。 她一刻也不敢休息。 只有 不停地变化自己的方位，她才不容易被追上。 好在寅卧山够大，她能迅速地切换逃跑方向，楼家人找她也费劲一些。 路上她一共遇上过两次楼家修士。 但那些人功夫不如她，都被她解决了。 天色渐暗。 此时的楼云溪已经跑了一天，饥渴难耐。 她找到一棵树暂时休息，不敢生火引来追兵，就只能继续吃干巴巴的烤饼。 就在她坐下后不久，草丛里忽然传出一阵异动。 楼云溪竖起警觉的小耳朵。 “呱、呱——” 一只通体金黄的蟾蜍突然从旁边的湿地里跳了出来。 “……” 楼云溪松了口气。 她现在是有些草木皆兵。 谁知她悬着的心刚放下，湿地里就跳出了一个人。 “谁！” 楼云溪的匕首直接架在了对方脖子上，吓得眼前背药篓的小青年两脚一滑，直接倒地。 “哎哎，你悠……悠着点！” 他双手撑在身后，惊恐地盯着自己脖子边的匕首，是一下也不敢乱动。 楼云溪眸底泛出几分冷意，“你是什么人？” 小青年后背发凉，却不敢不答：“我，我乃季，季家次子…季…季寒衣。” “……结巴？”楼云溪问道。 听他一句话说得上气不接下气，楼云溪都感觉胸口憋得慌。 小青年疯狂点头。 我的个亲娘嘞，他都怕因为自己结巴说得慢了会小命不保。 楼云溪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小青年样貌端正，年纪也不过十六七。衣裳质地倒是不错。就是脸上脏了些。 只是…… “季家次子不待在家里，怎么会在这儿？” 楼云溪的匕首没有收回去，还更贴近他的脖子一些。俨然对他的身份持怀疑态度。 匕首冰凉的感觉刺进皮肤里。 季寒衣浑身一颤，连忙指着不远处的蟾蜍，“抓…抓……药，药引！我，结结巴要用。” 眼看蟾蜍就要跳走，季寒衣急了。 “跑…跑了！” 他想去追，却被匕首狠狠抵着喉咙。 季寒衣都快急哭了。 这可是他治病的关键所在！ 怎么办嗷？ 谁知下一刻，一抹银光自楼云溪指尖闪过。金蟾蜍的一条腿竟然被银针钉在了地上。 季寒衣眼眸一亮，对她狂点大拇指。 “女侠！好…好功夫！” 羡慕，喜欢！ 佩服！ 可楼云溪却没给他好脸，语气反而更咄咄逼人：“ 第84章 不谙世事小白兔 季寒衣一愣，“我，我不……” “你不什么？” “我不……” 看他半天说不明白一句话，楼云溪眉心狂跳。 忍不住了，好想宰了他！ 但她又不断在心底告诉自己，她是从仙医谷出来的，不能在季川滥杀无辜。 忽然，楼云溪眸子一转。 她看着季寒衣不断吞吐的喉咙，三枚银针骤然刺入他脖子里。 一阵痛意袭来，季寒衣瞳孔一缩，惊恐地捂着脖子道：“杀人啦，杀人啦！有人要谋害季家少爷啊！” 喊完他自己就捂着嘴安静下来。 “咦？” 季寒衣摸了摸脖子。 痛感消失了，他的声音也清澈很多。 “啊啊啊，我叫季寒衣。季寒衣就是我。” “咦？” 季寒衣像个刚学会说话的孩子，不厌其烦地试着自己的嗓音。 须臾，他看着楼云溪，试探着说，“你好？” 楼云溪眼白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季寒衣才确信自己的结巴竟然好了。 季寒衣欢快地快要跳起来：“我好了！” 他自学岐黄之术，学了好几年都没治好的结巴，眼前之人竟然三针就把他治好了。 “神医！” 季寒衣欢欣不已，就差当场给她来一个滑跪。 楼云溪把匕首收了，问道：“现在能简单点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季寒衣连连点头，“你说的被封山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四天前就进来了。” “什么？” 楼云溪一惊，他竟然来的比他们还早！ 季寒衣抓回金蟾蜍说：“我结巴，想要找药引。我在这片湿地蹲了好几天才发现它。没出去过。” 他进山好几天了，根本不知道寅卧山被封山的消息。 楼云溪诧异地瞥了他好几眼。 听说季家两个儿子。 长子年少有为，每日勤勤恳恳，将来要继承季家。 而次子则不务正业，每天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经常跑出去就是好几天不回家。 现在她知道了，季寒衣在忙着治自己的结巴！ 但楼家人搜山两天，他都没有被找到，还真是神奇。 是因为他藏身的湿地狗都不来吗？ 季寒衣好奇道：“神医姐姐，你是什么人啊？为什么你几针就可以治好我？” “楼云溪？！” 季寒衣听到这个名字显然有些惊讶。 楼云溪眸子一眯：“你认得我？” 季寒衣两眼冒着小星星，宛如一个小谜弟：“我听说过你。神医姐姐，你可还记得一个叫叶扇的人？” 楼 云溪略一思索。“记得。” 两年前在仙医谷她曾经和叶扇组队参赛，当时他们还赢了。 季寒衣兴奋地说：“他是我朋友，当初他参加仙医谷考核回来后便和我不断夸赞一个叫楼云溪的女子。说她果敢坚毅，医术了得。只是……” 季寒衣疑惑地看着楼云溪的脸，皱眉道：“叶扇当时说你样貌一般，没说你长得如此好看啊！” 楼云溪噗嗤一笑，没想到这里还能遇到故友的朋友。 不过当时叶扇看到的是她毁容的样子，当然不知道她恢复容貌后会变成这样。 但说她容貌一般，其实已经是对她当时容颜的夸赞了。 毕竟别人当时只觉得她丑！ 季寒衣摘下背篓，坐下来道：“神医姐姐是仙医谷的弟子，难怪你如此厉害。就是太凶了些。一见面就动刀动枪的，这样不好。” 楼云溪一抿唇。 他单纯的样子温柔得像一只不谙世事的小白兔。 真不知季家如何能养出这么纯真的儿子。 都是四大家族的娃，季寒衣和楼云媚的性子简直是天壤之别。 她揉了揉额头，“不是我想对你动手，只是山里一直有人追杀我，我不得不小心点。” “啊？” 季寒衣 抱紧自己的小背篓，紧张得指节都在发抖。 季寒衣问道：“仙医谷出来的人不是备受优待吗，谁要害神医姐姐？” 楼云溪默了默：“楼家。” 季寒衣更不懂了。“都是一家人，何必呢？” 看神医姐姐刚才的样子，要不是那些人要对她赶尽杀绝，她也不至于一出手就动刀子。 太吓人了！ 楼云溪瞥了他一眼，“你不会懂的。” 在温柔环境里长大的小青年，哪懂她们这种备受苛待的庶女的生存挣扎。 季寒衣：“你好冷酷。” 楼云溪：“冷酷就是我生活的态度！” 她环顾一下四周，站起来道：“我要走了，若是遇上楼家来抓我的人，别告诉他们你见过我。” 季寒衣连忙抓住她的衣袖。 楼云溪：“还有事？” 季寒衣天真道：“神医姐姐，你治好了我的结巴，又是叶扇的朋友。于情于理我都该帮你的。” 楼云溪：“你想怎么帮我？” “我带你下山！”季寒衣说：“这儿是季家地界，楼家就算来人了也不敢惹我。我是季家次子，他们总该卖我点薄面吧？” 楼云溪看了他一眼，“季寒衣，你还是多学习一下丛林生存法则吧。” 弱肉强食，他一个次子的薄面算什么？ 算根草！ 他这么单纯，要是没有季家的袒护，估计早就死了。 季寒衣还不懂，天真地问道：“神医姐姐，什么意思？” 楼云溪双手环胸，问道：“我问你，倘若他们不卖你这个面子呢？倘若我一走到山下，就被他们包围，他们非杀了我呢？” 季寒衣语塞：“我……可以理论！” 楼云溪：“他们的刀剑比你的嘴皮子要快。你一句话都没说完他们就先把我捅死了。何况你之前还是个结巴。” 别说救人了，光是骂战他的语速都追不上别人！ 季寒衣霎时气馁。 神医姐姐好美。但是她讲话让人好伤心。 还结巴重提！ 楼云溪转身走向黑暗里。 季寒衣抱着背篓不肯放弃，固执地跟着楼云溪的步伐：“神医姐姐，那我陪着你！” 他不能带楼云溪下山，总能给她当个护卫。 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他就先跳出来，用自己的身份吓死那些人！ 一定可行！ 楼云溪：“别跟着我！”顿了顿，她又补充道：“我身边很危险。” 要是被楼家修士撞见了，他很可能会被当 第85章 她的脑残粉 楼云溪以为自己的警告可以让季寒衣止步，没想到这毛头小子是个脑残粉。 他听完她的话不仅没有被吓跑，还感动地双手交叠两眼冒光地问：“神医姐姐，你是在担心我吗？刚认识你就担心我的人身安全，你人还怪好勒！” 楼云溪：“？” 你人还怪蠢勒！ 楼云溪没空跟他扯皮，使出轻功踩着几条树枝跳向高处。 季寒衣手脚笨，根本不会功夫。 这样他总追不上了吧。 季寒衣一愣，连忙背上背篓在她后面追：“神医姐姐，你等等我呀！” 夜里四处看不清，季寒衣抓着杂草往上山爬。 不管多难，他一定要追上神医姐姐。 忽然他脚下踩的石头松动，季寒衣一脚踩空，“啊！” 他的身体直直落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纤细瓷白的手突然擒住他的手臂，拉住了他下坠的身体。 季寒衣心有余悸，抬头又对上楼云溪不悦的眼神。 “笨蛋！” “神医姐姐……”季寒衣都快哭了，“快救救我！” 她把季寒衣拉了上来，同时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刚才的季寒衣的声音那么大，不知道引来楼家修士没有。 好在几阵清风抚过之后，周围并没有异响。 楼云溪松了口气。 季寒衣却惊讶地看着她纤细的胳膊，脑海里不断冒出一个疑问，这么纤细的一只手是怎么拉住他的？ 楼云溪道：“都说了别跟着我！” 她自己在山中逃难还有机会活命，加上季寒衣这个小拖油瓶，她可能都跑不出两里地。 季寒衣低着头，像个被训斥了的孩子：“神医姐姐……” 他话还没说完，楼云溪忽然扯过他的胳膊，踢向他的膝窝。 “啊！” 季寒衣痛到跪地。 与此同时，一支利箭从他眼前飞过。 他甚至能感觉到粗糙的箭羽略过脸庞的触感。 黑羽箭射入他身后树里。 季寒衣回头一看，刚才要不是楼云溪，他已经命丧当场。 “这，这，这……” 是要杀了他呀！ 季寒衣被吓得又结巴了起来。 楼云溪此刻更黑下一张脸，眉宇间都多了几分冷意。 还是被发现了！ 树林里传出一道娇俏的女子的声音：“追了你一天一夜，可算是抓到你了。” 季寒衣扭头看去，来人竟然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她样貌生的不错，但季寒衣就是感觉她眼角带着几分戾气。不像是好相与的人。 季寒衣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咦？她长得和你竟然有三分像！但是没你好 看！” 楼云娇生平最恨别人说她不如楼云溪。 尤其是容貌这一块！ 楼云溪气恼道：“你又是什么东西？” 楼云溪道：“介绍一下，这是我家中四妹，楼云娇。” “楼云娇？” 季寒衣的眼睛又亮了。 “这个名字我也听过，在仙医谷被你比下去，拜师没成功还骂人的那个！叶扇都跟我说了！” 楼云溪嘴角一抽，叶扇还真是事无巨细，什么都跟季寒衣谈过。 楼云娇气的脸都青了，这个狗男人又是打哪儿来的！ 她眯着眼睛，眼底透出几分恶毒。 “我还真是小看你了。这才几天，你身边竟然又换了一个男人。” 季寒衣又是一愣。 “神医姐姐，你身边男人很多吗？” 楼云溪瞥了他一眼，这结巴怎么还是个话痨啊？ 不等她解释清楚，楼云娇就说道：“她换男人可比你换衣服都快。” “啊？”季寒衣眼底出现了几丝惊愕。 但这惊愕很快就被他的脑残粉倾向淹没。 他认真道：“我神医姐姐果然魅力无边，没有男人能逃出你的手掌！” 楼云溪&楼云娇：“？” 他怕不是个智X吧？！ 楼云溪不知道，季寒衣是真的很仰慕她！ 这时楼云娇 身后又传来一道中年妇女的声音：“废什么话，要紧的东西弄清楚了吗？” 楼云娇的声音立刻变的恭敬：“娘！” 顾曼舞踩着凌厉的步伐从林中走出来，她和楼云娇不一样，气势上都要压楼云溪三分。 他们这一趟搜山，除了要给云媚和云娇报仇，更重要的是找回被墨河引进身体里的神遗之灵。 得到那份力量，她女儿会变的更强！ 楼云溪眯了眯眼睛，这一趟寻找神遗之灵，竟然把楼家家主夫人都引来了。 难怪寅卧山会被封。 顾曼舞确实有这样的实力。 楼云娇道：“墨河藏哪儿去了！” 楼云溪耸耸肩：“不知道，我们分头跑的。” 顾曼舞带着英气的眉尾提起。 她不说，难道墨河已经躲在某处开始吸收神遗之灵的力量了？ 顾曼舞嘴角微提：“哼，我也折磨过不少人。落进我手里，我总有让你开口的办法。” 将楼云溪带回营地，她可以慢慢翘出这庶女嘴里的真话。 她眸光一寒：“拿下！” 季寒衣没接触过顾曼舞，但也从她的眼神里感受到了威压。 他背脊一寒，林子四周突然跳出来十几个修士。 那些人利落搭弓，顷刻射出十几只带有灵力的利箭。 季寒衣：“ 救命！” 他吓得蹲地抱头。 却见楼云溪从身后祭出一把耀目的红伞飞速转动，将射来的羽箭都挡在了伞外。 顾曼舞眼底浮现出几分诧异，“这就是红昭伞？” 楼云娇：“正是！靠着这把破伞，她好几次逃出我们的包围了！” 顾曼舞看向她，“待娘拿下这庶女，将伞赠与你可好？” 楼云娇双眸一亮，“真的？” 红昭伞那么厉害，她哪有不喜欢的道理！ 顾曼舞冷笑道：“她一个庶女配享用什么好东西。这些都该是你的。” 楼云溪听到此话只觉得她们不要脸。 红昭伞又不是谢家送他们的，他们也有脸拿？ 季寒衣心有余悸，从手臂间缓缓抬头看着顾曼舞。 见顾曼舞伴着一张严肃的带着皱纹的脸，季寒衣怒道：“老妇，你们怎么能草菅人命？” 顾曼舞虽上了年纪，但也是个女人，怎么能忍受别人叫她老妇。 她眉心狂跳，下令道：“先把他给我 第86章 你想栽赃 顾曼舞不屑一笑。 “毛头小子，怕了？” 季寒衣双腿发抖，他算是明白楼云溪为什么说若这群人执意要杀她他没有办法了。 因为他们根本不讲道理！ 就在此时，他看见楼云溪挡在了自己身前。 她握着红昭伞，凌然道：“顾夫人，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有什么事冲我来。但他和此事无关，你们没必要为难他。” 噢！ 他的神医姐姐就是和那两个妖艳贱货不一样，她是如此的人美心善！ 楼云娇坏笑道：“你说无关就无关，我看他对你还挺上心呢！” 对楼云溪这么吹捧，必然又是一条舔狗！ 虽然不知道他和楼云溪是什么关系，但只要他是楼云溪在乎的人，她都不想放过。 楼云溪凑到顾曼舞耳边说道：“娘，此人若是跑了容易走露风声，还是一块除掉最好。” 顾曼舞：“那便杀了！” 见他们杀心已起，楼云溪立即道：“他是季家之子！顾夫人真要在季川给自己树敌吗？” 此话一出，顾曼舞眼中果然多了几分忌惮。 季寒衣也终于想起自己的身份，反过来挡在了楼云溪面前。 “对，我是季家人。你们敢在季川动我，就不怕季家找上门来？” 云启四大家族 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虽然他们暗地里有争斗，但谁也不会在明面上挑起是非。 否则另外三个家族定然会合力针对这一家族，好瓜分这个家族的领地。 就算是顾曼舞亲自来季川，她想围寅卧山也要先和季家家主商议。得到对方许可才能行动。 要是让季家人知道她针对季家的儿子，日后对楼家恐怕不利。 楼云娇气道：“你说是就是啊？你有什么证据？” 季寒衣连忙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 那是快罕见的血玉雕成的令牌，上面明晃晃刻着个“季”字。 季寒衣宝贝地把令牌藏回怀里，生怕弄坏了，嘴上却很嚣张，“都说了本少爷就是季家之子！还敢质疑我！” 楼云娇担忧道：“娘，是真的吗？” 顾曼舞皱了皱眉。 “令牌是真的，人就……” 顾曼舞行事谨慎，怀疑道：“几日前我与季家家主议事时分明见过季家之子，他可不长你这样。” 季寒衣：“你说的那是我大哥，我是季家次子季寒衣！” 楼云娇听到这里顿时笑出了声。 她记得季家只有一个嫡子，也是长子，叫季寒云。 之前爹还有意让她和季家长子联姻，但她心里有了萧册炀，自然不愿意嫁到季川来 了，也回绝了这门亲事。 但眼前这个季寒衣算什么东西？ 和季寒衣有关的事，她连听都没听说过！ 多半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 楼云娇眼底尽显轻蔑之意，“我道是谁，原来是个不成器的庶子。和楼云溪一路货色。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楼云溪这种低贱的女人，就只能和低贱的庶子交朋友！ 季寒衣的脸突然涨得通红：“庶子怎么了，庶子我也是季家的儿子！” 楼云娇毫不客气道：“庶子就是低贱！” 顾曼舞对他的出声不感兴趣，但知道他是庶子之后明显也轻蔑了许多。 “这是我们和楼云溪之间的私事，季少爷既然与此事无关，就退到一边去。” 顾曼舞的语气实在算不上客气。 他是季家的人，她们不能杀了他，但也不会给什么好脸。 她好歹是楼家的家主夫人，季家家主总不能为了一个庶子和自己较劲！ 季寒衣双手叉腰守在楼云溪面前：“我就不走，你们能拿我怎么样？” “楼云溪是我朋友，你们想抓她总得有个理由！” 顾曼舞神情冷冷：“我们楼家抓个自家人还由得了你插手？一个庶子也敢在我面前叫嚣，季家是没人教你规矩么？” “没规 矩的人是你们吧！”季寒衣气道：“我早听说楼云溪被你们逐出楼家了，怎么要算账的时候她又成了你们楼家的人。今天此事不说清楚，你们休想把她带走！” 季寒衣生得不算高大，但此刻保护她的心却一片赤诚。 没了结巴的限制，他现在口齿利落得很。 他看着顾曼舞骂道：“以多欺少，都当家主夫人了还叫这么多人抓她一个，一点长辈的样子都没有！你最不要脸！” 顾曼舞的神情冷得像附了一层冰霜，一枚暗器突然从她手中飞出。 一言不合就出阴招，楼家姐妹的阴险说不定都是跟她学的。 楼云溪：“小心！” 她扯住季寒衣的袖袍，想将他拉开。 可关键时候她的手却一滑，只拉下了季寒衣的一截衣袖！ 楼云溪瞳孔一缩。她来不及再次出手，只能眼睁睁看着顾曼舞射出的飞刀没入季寒衣的身体。 “啊！” 季寒衣一声痛呼，被飞刀的余力击飞倒地。 他捂着胸口，痛到满地打滚。 顾曼舞脸上这才露出几分笑意。 “季寒衣！” 楼云溪上前想要检查他的伤势。 楼云娇却笑吟吟地：“还有空管他，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这时季寒衣竟然生生从 胸口拔出了那枚飞刀，刀刃锐利无比，但上面竟然没有血迹。 楼云溪：“？” 过了一会儿，季寒衣又从衣服里掏出了那块玉牌的碎片。 竟是那快玉牌质地坚硬，生生替他挡了这致命一击。 楼云溪着实松了口气。 谁知季寒衣眼眶一红，竟像个小孩一样大嚎道：“糟了，我哥送我的玉牌！就送了这么一块，怎么办嗷！” 楼云溪提着他的衣领把他小鸡仔一样拎起来，“玉牌挡灾，它能救你一命也值了。” 季寒衣更加气愤，扭头看向顾曼舞，“你这个恶毒的老泼妇！竟然敢公然谋害季家之子，你完蛋了！” 顾曼舞冷冷一笑，“楼云溪在山中被我们围捕，抓了季家庶子做人质。本夫人意欲救你，谁知楼云溪却拿你挡刀。对你的死，本夫人也只能表达惋惜了。” 季寒衣脸色由青转白，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顾曼舞是真的敢杀他。 她连杀他的理由都准备好了。 季寒衣：“你想栽 第87章 我比你女儿强 楼家修士一拥而上。 楼云溪一边把季寒衣拉到身后，一边还不忘训斥：“叫你不要跟着我了，现在出事了吧！” 季寒衣：“我真没想到他们这么穷凶极恶！不过我还有办法！” 楼云溪在前面和楼家修士真刀真枪地较量，季寒衣捯饬半天从衣袖里逃出了个火折子样式的东西。 楼云溪回头一看：“你现在生火干嘛！” 季寒衣：“这是我的救命法宝！” 楼云溪眸光骤亮。 没看出来，小白兔还有高级法器！ 只见他摘下火折子的竹冒，用力一扯下面的线引。 “吁！” 火折子化身响亮的信号弹啼叫飞向高空。 众人的打斗也被这声音吸引，都停了下来。 楼云溪：？ 他的法宝就是用信号弹摇人！ 但能摇人总比什么都做不了强，等季家的人来了，顾曼舞也不敢再草菅人命。 信号弹的光亮突破层层叠叠的树叶，终于在天空中露了头。 然后，它的光亮，灭了。 猝不及防地，灭了！ 楼云溪倒吸一口凉气。 这什么！ 信号弹呜咽着像是没了气息，最后一点光亮都消失在天空里，连个小呲花都没炸出来。 这是个哑弹！ 季寒衣：“……” 他 不信邪，又连续扯了好几下引线。 几个信号弹连续发射，但无一例外都在抵达天空之际彻底哑火。 树林里突然诡异的沉默。 不只是楼云溪，连楼家的人都惊呆了。 本以为这庶子要掏出什么惊才绝世的法宝扭转战局，没想到竟然是个花架子。 直到楼云溪发出一声感叹，才彻底打破树林里死一般的寂静。她说：“哇，好强的救命法宝。” 毫无感情，甚至略带嘲讽。 她是多么天真，竟然相信小白兔真的能有厉害法器。 楼云娇哈哈大笑，“季寒衣，你有没有搞错，季家连个信号弹都做不出来？” 她话音刚落，天空陡然炸开一片绚烂烟花。 其耀目之程度，几乎能与帝京的焰火盛会相媲美。 楼云娇身体一僵。 怎么可能！ 季寒衣的底气忽然足了起来。 他双手叉腰：“叫你们不要惹我了吧，我做出的这款焰火百里之外都能看到。等季家的人过来，我看你们怎么办！” 楼云娇的神色里也肉眼可见的多了几分慌张。 她看向顾曼舞：“娘！” “怕什么！季家的人赶来也只够给他们收尸！” 寅卧山这种偏远之地，等季家派人过来，他们早处理好了一切。 “还等什么？”顾曼舞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催促，“杀了那个季家庶子，至于楼云溪，我要活的！” 这次楼家修士不再犹豫，一窝蜂地朝季寒衣冲去。 他们杀不了楼云溪，还对付不了季寒衣吗？ 季寒衣眼下是真的慌了：“神医姐姐！” 楼云溪：“退后！” 她从乾坤袋中掏出一把粉末洒向四周。 季寒衣这次很听话地躲到最后方，没有楼云溪的指令绝不出头。 在楼家修士包围他们之前，楼云溪抽出伞中利剑，以灵力挥出一道剑气。 “砰！” 白色粉末沾到剑气突然爆炸，楼云溪早有防备用伞面挡住扑来的热浪才没有被波及。 但那些包围过来的修士没有任何防备，在白色粉末的攻击下死的死，伤的伤。 十几个修士顷刻全军覆没。 这是楼云溪跟解无尘学习炼丹的时候学来的小玩意儿。 有一次解无尘苦练一种丹药失败，就让她来试试。 没想到她随手调配了几种粉末就把解无尘用了十几年的炼丹炉给炸了！ 解无尘气得追着她跑了半个山头！ 后来她又试验了几次，发现这种粉末单独放置的时候和粉尘一样无害，只有碰到灵力才会大面积炸开。 她觉 得有趣，下山时特地配了一些药粉防身。 季寒衣从她身后探头，狂竖大拇指：“神医姐姐，厉害！” 顾曼舞眯了眯眸子，眼底寒意更甚。 “小庶女花招还真不少！” 楼云溪抓住这个得来不易的机会，拉起季寒衣跳下身后断崖。 季寒衣：“啊！” 惊恐，害怕。 他像个无助的小白兔死死抱住楼云溪的肩膀。 “神医姐姐，我们要摔死了！” “别吵吵！”二人身影极速下坠，关键时刻她手中红昭伞却突然撑开。 伞尖升起的螺旋桨在气流作用下飞速转动，他们飞了起来！ 有了伞的缓冲，两人平安落地。 楼云溪还来不及高兴，回头就见山上俯冲而下一个身影。 顾曼舞灵力深厚，从这种断崖上一跃而下不是问题。 但楼云娇等人就没这么快追上来了，她紧急寻找更安全的路，嘴上还不忘提醒顾曼舞，“娘，楼云溪诡计多端，您一定要小心！” 她的速度太快，所过之处只剩一道蓝光。 “想跑？” 只片刻，声音便出现在楼云溪耳边。 一点蓝光飞刺。 楼云溪立刻推开季寒衣，用伞尖顶住袭来的武器。 是冰晶蓝银枪！ 楼云溪对上顾曼舞的眼 睛，她和楼云娇那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不一样，眼中满是风霜和战场中洗刷出来的狠戾。 楼云溪握伞的手都被顾曼舞强大的力量震得发麻。 顾曼舞真的很强…… 如果不是红昭伞所用材质特殊，一般兵器无法刺破，方才她就着了顾曼舞的道。 楼云溪抽出伞骨突然刺向她，顾曼舞跳向后方迅速拉开距离。 她哂笑：“小庶女，反应倒快！” 她这一枪速度极快，七阶以下的修士几乎没人能接住。 就算是七阶灵修，强行接她一招也要耗损修为被震到吐血，楼云溪的内息倒是稳得很！ 楼云溪知道此事无法善了，干脆先过过嘴瘾，“我比你女儿确实强点。” 顿了顿，楼云溪补充道：“我说的是全部，两个女儿。” 眼下她的确找不到逃命的方法，但她永远知道怎么气死别人。 “小小庶女，你也配和云媚比！” 顾曼舞提枪突刺。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 同样是冷兵器，楼云溪的短剑此刻就显得格外吃亏。 她防备顾曼舞的招数 第88章 偷学武艺 两人交手十几招，速度快得季寒衣根本看不清。 他只看到空气中火花四溅，还有不时响起的兵器相接的撞击声。 好不容易等到她们再次拉开距离，季寒衣立刻跑到了她身边。 “神医姐姐，你没事吧？” 楼云溪摇摇头：“我没事。” 但此刻，她却如临大敌地看着顾曼舞。 刚才接下顾曼舞十几招已是勉强，其实她此时的内息已经混乱。但她绝不能让顾曼舞看出来。 反观顾曼舞，却仿佛刚热身完一样，浑身轻松。 恰好此时楼云娇也追了过来。 有顾曼舞撑腰，她底气十足。 “楼云溪，是不是被我娘打的满地找牙了？知道怕了吗？” 楼云溪看了她一眼，继续耍嘴炮，以借此拖延一些时间。 “顾夫人的确厉害，不过我刚才说我比你们姐妹都强的时候，你娘只说我不配和你姐姐比。想来是默认你不如我，也一点都不如你姐姐了。” 楼云溪同情地看着她，“我竟不知，你在顾夫人心里的地位这么低。” 楼云娇一愣，“娘？是真的吗？” 就算对比的人是她的亲姐姐，听到这些话时楼云娇也会情不自禁地失落。 要知道否定她的人可是她的亲生母亲。 她在修为上虽 然不如楼云媚，但她懂毒术，还是五毒圣手的亲传弟子，她也不差呀！ 顾曼舞唇缝一抿，“你理会她做什么！” 顾曼舞说那句话的本意是觉得云媚如今已是九阶修为，楼云溪远不如她。 哪有觉得云娇比不上云媚的道理？ 况且楼云溪生性狡猾，她认为自己的女儿绝不会蠢到信这些鬼话。 但楼云娇就是信了！ 顾曼舞没有正面回答的话语更是让楼云娇笃定了这个想法。 阿姐是家中嫡长女，自然什么都是由她先享用。一家人都在努力帮她提升修为。 但她也是娘的女儿，为何娘如此看不起她…… 楼云娇眼底闪过一丝难过。 可顾曼舞此时一心在楼云溪身上，根本没注意到她情绪的变化。 也正是顾曼舞今天的无心之语，在楼云娇的心底埋下了一颗恶劣的种子。 顾曼舞回头看向楼云溪，嗤声道：“你竟然能接下我十几招，倒是我小瞧了你。” 云娇说她的修为仅在六阶，现在看来她的实力远不止于此。 “我都说了我比你两个女儿强。”楼云溪笑道：“若我是您的女儿，说不定您觉得我最争气。” “呸！你低贱之身，也配当娘的女儿！” 楼云娇气急败坏，却没注意到 在她身旁，顾曼舞眸光一怔。 的确。 楼云溪打通灵根不过两年就能有如此修为，还能顺利拜入仙医谷门下…… 若她能享有云媚和云娇现有的一切，她的实力绝对不止于此。 只可惜，楼云溪不是。 所以哪怕楼云溪再厉害，她也要尽快掐灭这朵和自己的女儿争奇斗艳的花朵。 否则楼云溪就会一点一点抢走她女儿本可以得到的一切！ 顾曼舞道：“你确实聪明，趁着云娇过来之际将注意力引到她身上，好让自己能尽快调整内息。但你忘了，我比你多活二十年，你这点小伎俩又怎么能瞒得过我的眼睛！” 一下被顾曼舞看穿，楼云溪眼底闪过几丝惊愕。 姜的确是老的辣…… 顾曼舞转动银枪，试探深浅已经结束，她要彻底拿下这个庶女！ 蓝光乍现，枪走游龙。 冰晶蓝银枪在她手中宛如一条活动的长蛇，随时准备咬楼云溪一口。 这次顾曼舞的攻击比之前更快，更很。 加之她在攻击之时用了灵力，楼云溪更加不敌。 倒不是她接不住顾曼舞的动作。她能接住，只是在力量上大为逊色。 顾曼舞的冰晶蓝银枪抽向她的肚子。 楼云溪将伞横在胸前格挡，银枪上扫过来的 力量却将她和红昭伞一起击飞。 楼云溪飞出一段距离，将伞尖刺入地面才勉强停下。 “噗……” 她抑制不住地吐出一口鲜血。 那一枪杆抽在她身上，将她打出了内伤。 楼云娇高兴地笑出声：“小贱人，能在死前见识我娘的银枪招式是你的福气。” 在大宅院中她娘很少舞枪，她都没见过这枪法几次。 则枪法娘连大姐姐都还未传授，厉害得很！ 楼云溪用力擦去嘴边血渍，眼底却透出不服输的光。 “是吗？这枪法叫什么？” 顾曼舞道：“错龙枪。” 这枪法本就取自交错双龙之意，在战场上一人可抵百人。自然厉害。 楼云溪点点头，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她道：“错龙枪法，一共十六式？” 顾曼舞一惊。 “她怎么知道？” 这枪法她连自己的女儿都没传授，楼云溪又是从哪儿学的？ 楼云溪嘴畔咧开一丝笑意。 “刚才和顾夫人交手时简单分析了一下。” 错龙枪法十六式，每招都是大开合。 虽然招式英勇无匹，但是更适用于战场。她击打出的力量，其实一大半都是来自挥舞长枪的惯性。 顾夫人是把她杀敌的那一套用来对付自己了！ 说罢 ，楼云溪拉动伞骨。 伞身骤然变长，伞叶也紧紧闭合。 看这样式，俨然也是一把长枪。 红昭伞千变万化，耗费了谢家人几代心血。 变化为一把长枪亦轻而易举。 顾曼舞怔了怔。 因为她也不知道楼云溪要干什么。 只见楼云溪挥舞“长枪”，将其背在身后。利落地摆出一个姿势。 顾曼舞瞳孔一缩。 这是…… 错龙枪的起手式！ 她怎么会！ 顾曼舞震惊道：“你何时偷学的！” 楼云溪：“刚刚。” 在末世里，为了更好的生存，她研究了不少武术书籍。 渐渐地，她也学会了拆解招数。 看起来再复杂的枪法，在她眼中都可以拆解成一个个相连的“小动作”。 只要将这些小动作重新组合复刻，便能完全掌握这些招数中的变化。 她接下顾曼舞那么多招，不是因为完全躲不过，而是为了在交手的过程中彻底解剖顾曼舞的招式动作。 她向来是个自学成才的小天才 第89章 她是什么怪物？ 顾曼舞提枪而上，浑厚的灵力合着气势如虹的长枪劈下。 这一枪里不仅有她对楼云溪的厌恶，更有自己枪法被偷学的愤怒。 可这一次她的招式不再像之前一样无往不利。 因为楼云溪已经对她的招式了然于心，每每她预备出枪之时，楼云溪总能用错龙枪法在她起手式上先行打压，让她的招式使不出来。 楼云溪笑道：“顾夫人，我学得如何？是不是觉得我比你那两个女儿更有武学天分？” 她每问一次都加深一点顾曼舞心里觉得自己两个女儿的确不如她的感觉。 即便她再不愿承认，这也是事实。 顾曼舞脸黑的像块碳。 所有招式都被遏制，错龙枪的威力自然大.大降低。 纵然她有再强大的灵力，使不出来也同样憋屈无用。 可恶！ 这么短的时间，楼云溪竟然真的学会了错龙枪。 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但这更加剧了顾曼舞除掉她的心思。 这么难的枪法她只使了一遍楼云溪就能学会，她太强了。假以时日定然是个大患！ 神遗之灵和墨河找不到不打紧，但此女绝不能留！ 顾曼舞一枪突刺，让楼云溪不得不后退和她拉开距离。 不能拖了！ 她将灵力注入冰晶蓝银枪，枪头渐渐泛出一阵刺目的蓝光。 她要使用灵器的力量了！ 楼云溪空能学来错龙枪的招式，却没有冰晶蓝银枪这样的武器。 楼云娇恶毒一笑。 娘是九阶上的修为，祭出灵器只会比大姐姐更强。 楼云溪哪怕拼死挡下这一招，不死也残！ 但她该死！ 楼云溪暗觉不妙。 他们娘儿几个人人都有灵器，动不动就放大招。她还只是个六阶修士啊！这让她怎么打？ 银枪冷冽地对着她，枪尖光芒更甚。 在顾曼舞涌动的灵力里，她甚至隐约看到了交错缠绕的双龙气流。 顾曼舞眸光坚定，将周身灵力全都注入银枪之中。 铺面而来的强大气息打在楼云溪脸上，甚至叫她退了两步。 季寒衣担心地看向楼云溪，连声音都变的很轻很轻，“神医姐姐……” 她不会就要死了吧…… 楼云溪紧握红昭伞，手心已然沁出一层薄汗。 就算是此刻，她也没露出半点惧怕。 她回头看向季寒衣，“待会儿不论我接不接得下这一枪，你只管头也不回地跑。” 季寒衣猛地抬眸。 为何？ 楼云溪：“这是我们之 间的恩怨，你只有跑得够快，才不用陪葬。” 待会儿她会使出自己全部力量试着接下这一招，两道灵力交锋之际，会荡开一圈巨大的力量屏障。 这也是季寒衣唯一的生机。 若他能逃走，能等到季寒云找到他，他就能活下来。 但要是季寒衣跑得慢，她也没办法了…… 拖住顾曼舞已是她能做的最大的努力。 季寒衣咽了口唾沫。 从喉间勉强挤出一个字。 “……好。” 神医姐姐是为他好，他明白的。 楼云溪看向顾曼舞，趁她力量还未完全积蓄之际，她试图发起攻击。 可灵器催动之时周身自然形成的屏障，又岂是她能冲破。 楼云溪努力了几次都被冰晶蓝银枪的强大力量弹开。 楼云娇嗤笑道：“竟然妄图打破灵器的屏障，除非你能把我娘的冰晶蓝银枪一剑砍断！” 她说的不错，灵器催动之时形成的屏障和它本身息息相关。只有毁掉灵器本身，才可能将这屏障打碎。 但冰晶蓝银枪既然是灵器，就不可能和普通兵器一样容易毁坏。 银枪周围的气流涌动得更厉害了！ 它没有变得如青空剑一样巨大，但威力却更加强大！ 楼云 溪看着冰晶蓝银枪剔透锐利的枪尖，脑海里却突然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枪尖不像水晶，却剔透明亮，内里还折射出几分淡蓝色的光芒。 难道是…… 说时迟那时快，顾曼舞不给她任何反击的机会，在楼云溪思索之时已将冰晶蓝银枪朝她捅去。 枪身搅动巨大气流，形成两条若隐若现的嘶吼长龙。 楼云溪：“不管了，拼一把。” 季寒衣诧异地望着她，虽不知她要做的是什么，但他总觉得不会简单。 楼云溪舞动红昭伞变化成的长枪，将所有力量积蓄其上。 在冰晶蓝银枪刺来之时，楼云溪同样刺去。 她的枪尖突然燃起一串淡蓝色火焰，半个呼吸之间，那火焰便迅速扩大，形成了一道屏障。 “这是什么？” 周围的人被这突来的鬼火吓得一怔。 灵力能化形，却变不成真的东西。 可眼前的火焰分明是真的！ 楼云溪到底还藏着多少他们不知道的秘密！ 但顾曼舞动作未有停顿，不管楼云溪变出的是什么东西，她都要楼云溪——死！ 枪尖对刺，两股力量对斥震开一股气浪，让数十里外的树木都为之颤动。 可怜顾曼舞都没有想到 的是，她九阶上的实力，绝对压制的灵力力量，再加上手中强大的灵器，竟然没将楼云溪当场杀死。 她手中锐利的银枪就像被磨平了枪尖，跟个钝物一般，怎么也捅不破那层看似单薄的屏障。 不对，这枪尖被磨平不是错觉！ 顾曼舞瞳孔一震，楼云溪燃起的那道鬼火虽然面积不大，但正在一点点烧熔她的银枪！ 她的枪尖真的被烧成了一个钝物！ “这怎么可能？” 十几米外的楼云娇说出了顾曼舞心底的想法。 当年顾曼舞出嫁之时，嫁妆里就有不少宝物都是灵器。青空剑是其中之一，冰晶蓝银枪也是！ 当年她爹亲自深入地底炎城，击杀了数十只岩兽，才找到一块上乘灵石打磨成冰晶蓝银枪的枪尖陪她出嫁。 这灵石坚硬无比，世上仅此一颗。 世上没有它破不开的东西。 为何楼云溪能如此轻易地将她的枪尖烧毁！ 顾曼舞眼皮狂跳。 不可置信和不信邪的想法在她脑海里不断盘旋。 楼家那个庶女绝不会有这样的本事。 她不是楼云溪！ 顾曼舞咬牙切齿：“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楼云溪：“一物降一 第90章 烧烂你的破枪 楼云溪在交手之时就看过顾曼舞的枪尖。 不得不说顾曼舞的银枪的确特别。 一般枪头都以金属制作，顾夫人的枪却是用一种奇特的石头制成。 所以楼云溪就大胆猜测了一下它的成分——冰晶蓝银枪的枪头，要么是带着淡淡蓝光的钻石，要么就是颜色较为浅的透亮的蓝宝石。 这二者的硬度都很高，加上剔透美丽，用来做顾曼舞的兵器的确适合。 但再坚硬的钻石和蓝宝石，都耐不住高温炼化。 而她的鬼火经过操纵能达到罕见的高温。 莫说烧熔当初捆绑墨河的铁链，就算是用来炼钢都行！ 顾曼舞的长枪刺向她时，她将鬼火的力量全部集中。 她形成的屏障只是障眼法。 她真正想做的是将顾曼舞的灵器烧毁！ 如果眼前的枪尖是钻石，它的主要成分就是碳原子，那么她的鬼火就能将其烧得灰都不剩。 如果这是蓝宝石，它的成分就是三氧化二铝，那么经过高温加热膨胀之后…… 它就会炸！ 这就叫知识改变命运！学习才有活路！ 幸运的是她猜对了，顾曼舞枪尖的材料必是这二者其中之一！ 在将顾曼舞的枪尖烧钝之后，灵器的力量也大.大减退。 只不过楼云溪此时也 没讨着什么好。 她本就有内伤，加上刚才强行调用身体难以负荷的力量，此刻一股气血已经冲上了她的心头。 咚咚—— 咚咚—— 她的心脏跳得太快了。 好痛。 “唔……” 楼云溪呕出一口浓血，身体却没有半步后退。 不仅如此，她屏障的光芒反而更强了。 楼云溪：“老娘烧烂你个破枪！” 顾曼舞眼皮狂跳。 “贱种！” “我这就杀了你！” 她加大力量推出冰晶蓝银枪，势必要用狠劲将这道碍眼的屏障击碎，却不知此举正合楼云溪心意。 两股力量强行对冲。 “轰！” 以枪尖为圆心，四周十米为半径，炸开了一朵巨大的蘑菇云。 顾曼舞的枪，炸了！ 被灼烫的气流冲飞之时楼云溪脑海里划过一个想法。 验证了：是蓝宝石。 她的身体重重撞在一棵树上，后背乃至全身都疼的像是被人抽了骨头。 一阵浓烟过后。 四周景象渐渐清晰。 她身边的树木被燎了大半，到处都是焦土和草木浑浊的气息。 楼云溪趴在地上，再次吐出一口鲜血。 但呕出这口血后，她竟然觉得胸口的痛感减退了许多。 “咳咳……” 楼云溪把伞抱回胸前， 再次感谢它救了自己一命。 爆炸发生之时，红昭伞竟然能自动撑开。这倒是为她挡了不少伤害。 谢家神兵，牛！ 但也许是这次爆炸太强烈了，气流对她眼睛产生的伤害不小。 楼云溪只能看见近处物品，看远处却是一片模糊。 “娘！” 浓烟之中，楼云娇大步跑向顾曼舞身边。 她通红的眼睛泫然欲泣。 “娘，您不要吓我！” 顾曼舞被扶起来时一身是血，冰晶蓝银枪的不少碎片都在爆炸时嵌入了她的身体。 她伤的比楼云溪还重！ “娘……” 谁也没想到一个九阶上的修士对战一个六阶的晚辈会是这个结果。 顾曼舞身受重伤，一双眼睛却恶毒地盯着远处同样爬不起来的楼云溪。 她不信。 她怎么可能会输。 该输的是楼云溪才对！ 楼云娇慌张地说：“娘，我带你回营地，那里有药，我能救你！” 顾曼舞呕出一口鲜血，却没有答应这个请求。 她揪住楼云娇的衣袖恶狠狠道：“云娇，杀了她！” 楼云娇一愣。 顾曼舞：“杀了她！” 小小年纪能有如此能耐，再任由楼云溪修炼下去，楼家的人迟早都要死在她手里！ 不能留下这个孽障！ 眼下 楼云溪身受重伤，是他们解决楼云溪最好的机会！ 楼云娇看向远处虚弱的楼云溪，拳头逐渐紧握。 娘说的对，楼云溪绝不能留。 楼云娇放下顾曼舞。 她抽出身后的楼氏追踪箭，将冰冷的箭头对准了虚弱无力的楼云溪。 今天她就要用楼家的东西亲手除掉这个贱种！ 而楼云溪此时根本看不清几十米外楼云娇在干什么。 她只知道楼云娇站在自己面前，她在看着自己。 耳畔的风呼呼而过。 楼云溪粗浊的呼吸在山里显得那么轻微。 忽然，一个背影横在她身前，伸开双臂挡住她的身影。 “不要伤害神医姐姐！” 季寒衣去而复返。 他知道自己很没用，但他绝不能当懦弱的男人。 没有一个男人该在女人遇到危险的时候当缩头乌龟。 楼云溪一愣。 “不是早让你走了吗？你在干什么！” 季寒衣低着头，他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但他狠不下心，他舍不得走。 季寒衣：“是我不知好歹，是我自己要跟着你。所以我的死活，你不用负责。” 楼云溪身体一僵。 他抬眸继续看向楼云娇，声音一如楼云溪保护他时那样坚毅。 “我不会让你伤害神医姐姐。” 楼 云娇眸光阴毒，“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楼云溪把她娘害成这样，今天就算是是个季寒衣拦在她面前，她都要杀！ 等解决季寒衣这个庶子，她再杀楼云溪！ 楼云娇毫不留情射出一箭。 季寒衣紧闭双眸，等待着自己的死亡。 做自己认为对的事，他不后悔！ “当——” 就在他的呼吸快要停止之时，黑羽箭突然被一把宽刀挡下。 一身赤红华服的男子挡在了季寒衣面前。 他将三寸宽刀收入鞘中，周身气息如那宽刀一般凌厉如风。 “谁敢伤我季家人！” 季寒衣缓缓睁眼：“大哥？” 看清眼前身影，季寒衣呜哇一下哭了出来。 他嘶吼着抱住季寒云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大哥，你终于来了。这两个毒妇，她们想杀了我呀！” 季寒云瞥了他一眼，“亏你平日里捣鼓的那些焰火有用。” 要不是那信号弹面积够大，他还真不一定能来得及救这小哭包！ 楼云娇脸色一变，“ 第91章 医术高，又貌美！ 季寒云板着一张脸，语气冷厉：“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在季川地界动我季家的人。” 这种行为等同于在他季家脸上拉屎，也太不把他们当回事了。 要不是他爹怕楼家人在寅卧山闹出动静，让他在附近守着，他也没法来这么快，更没机会救下自己的弟弟。 幸亏他及时赶到！ 季寒云一怒，凶狠的眼神就像刀子似的要将楼云娇捅穿。 若说之前她们还有机会栽赃嫁祸楼云溪，那眼下就是人证物证确凿，他们无可抵赖。 楼云娇道：“季少爷，这是误会，我们才是一边的呀。” 季寒云面露嫌恶：“谁和你是一边！你敢动手害我兄弟，我就不能让你安然离开寅卧山！” 楼云娇眼皮狂跳。 她不明白，为了一个庶出的兄弟，至于吗？ 庶出的人都是下贱，季寒衣也不例外。 难道季寒云会喜欢一个可能分走属于他的财物和爹爹疼爱的人？ “季寒云！” 奄奄一息的顾曼舞突然出声。 季寒云闻声望去，打量了好一会儿才认出那个趴在地上的狼狈女人是谁。 “顾夫人？” 几日前他在府中见过顾曼舞，那时她一身灵力，浑身都带着几分英气， 整个人气势强的很。 她怎么会弄成这幅样子？ 实在难堪！ 顾曼舞咳出几口鲜血，“你认得我就好。” 顾曼舞道：“你应该知道，我们楼家派人围守寅卧山是得到过季家家主允许的。” 所以哪怕他是季寒云，是及家长子，在家主允许的情况下他也不能追究他们进入季家领地的事实。 她看向季寒衣身后的楼云溪，咬牙道：“我们此行都是为了抓住那个庶女，对付你庶弟实属无奈。只要你让我们带走楼云溪，此事就能了结。” 季寒衣一听，立刻道：“不行！” “大哥你别听她们的，要不是你及时赶到，她们还要杀了我嫁祸给神医姐姐。” “神医姐姐救了我好几次，绝不能将她交给这两个毒妇！” 顾曼舞：“你胡说八道！分明是你被这庶女美貌蛊惑，为了维护她在这里胡编乱造！” 不得不说，她们母女几人颠倒黑白是有一手的。 季寒衣气的发抖。 他抱着季寒云的大腿哭道：“大哥，你信我，只有我说的是真的！你信我嘛！” 季寒云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虽然季寒衣这个样子很丢人，但他从不会说谎。 顾家母女为了抓楼云 溪，必是什么阴招用了，甚至不惜谋害他们季家人。 不过听季寒衣连续说完一大段一大段的话，季寒云突然发现一件事。 他诧异道：“寒衣，你的结巴好了？” 季寒衣猛猛点头，指着身后的楼云溪说：“治好了，是神医姐姐帮我治好的！” 季寒云脸上露出几分惊讶，探究的视线落到了楼云溪身上。 看清楼云溪的样貌时，季寒云确然是有几分惊愕的。 这女人…… 实在貌美！ 她睁着双楚楚可怜的双眸，虚弱地望着他，好像一只受伤的小猫。 季寒云：“！” 他的心确然猛跳了一下。 医术高的女人不少，貌美的女人也不少。 但是医术高又绝色的女人却少子又少。 寒衣自小结巴，季家带他看了无数大夫都说这是娘胎里带来的病症，没法治。 但楼云溪却能把他治好，她确实有几分能耐！ 此时顾曼舞再次开口：“季寒衣，四大家族鼎足而立，你身为季家长子，应该也不想挑起争端吧。不如按我说的办？” 季寒衣眉心微拧，“哦？” 顾曼舞说：“季寒衣因为我们受惊，你将他带回去，我们日后定然会备上一份厚礼赔罪。至 于这个庶女，他与你们无亲无故，就交由我们处置。” 楼云娇眼神一亮。 这个办法好！ 季寒衣不过是个庶子，季家断不可能为了他和楼家闹僵。 至于楼云溪，她和季寒衣一面之缘，季寒云这也算卖他们一个人情。 如此一来，也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顾曼舞在楼家当了几十年的主母，处理这种事情游刃有余。 但她独独算漏了一件事—— 季家人护短，极其护短。 他们手足相亲，哪怕季寒衣只是一个庶弟，季寒云自小也对他宠爱有加。 如今她们身在季川，却想对他唯一的弟弟下手。 他怎么可能任由顾曼舞糊弄过去。 至于楼云溪，她是寒衣的恩人，寒衣又那么看重她，他自然也不能让这些人将她带走。 季寒云眯了眯眸子，“顾夫人，你恐怕弄错了一件事。如今不是你想不想了结此事的问题，而是我季家要不要追究的问题。” 换句话说，主动权在他！ 顾曼舞在帝京说话或许好使，但这儿是季川。 动了他们季家的人，哪儿那么容易平息。 季寒云道：“你在季川行凶，伤我幼弟，一份薄礼就想糊弄过去？怎么着，你也 该给我们季家一个说法。” 顾曼舞横惯了，如今见一个季家晚辈都敢这么对自己说话，本就重伤的身体更是被气的一时呼吸不上来。 半晌，她咳出一口血沫，道：“我可是楼家夫人，当家主母！你真要为个庶出之子得罪楼家？” 一个庶子？ 季寒云唇缝紧抿。 那可是他唯一的弟弟！ 是这么多年来从未想要害过他，心思纯良的弟弟。 她们竟然敢这么瞧不起寒衣！ 季寒云冷冷道：“顾夫人还是尽快想法子叫楼家家主出面替你平息此事吧。否则，你们休想走出季川！” 向来横行霸道的楼家几人，如今也算是碰上了硬茬。 顾曼舞被气到吐血。 加上她伤势极重，她眼前一黑，直接昏死过去。 楼云娇：“娘！” 她怨愤地看向季寒云，“要是我娘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季寒云：“放心，我不会让她死。若她死了，我们季家找谁问责去？” 楼云娇一惊。 他这是什么意思？ 娘都这样了，他们还想干什么？ 不一会儿，林中四处竟然跑出了一群身穿暗红衣袍的修士。都是季家人！ 第92章 大哥生气了！ 季家修士上前，毫不留情面地要将顾曼舞拖走。 在这里，没人在乎她楼家家主夫人的身份。顾曼舞可能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对待过。 楼云娇感觉受到了羞辱。 她顿怒道，“放开我娘，我自己扶！” 季家修士退到一边。 她愿意扶最好，他们还不愿意出力呢！ 楼云娇恶狠狠地回瞪了一眼季寒云，咬牙道：“你给我等着！” 这话显然是说给季寒云听的。 但季寒云根本不在意，因为他此刻的注意力都在楼云溪身上。 季寒衣正小心翼翼地扶着楼云溪站起来，道：“神医姐姐，我带你回季家。我们家灵药颇多，肯定能养好你。” 楼云溪看了他们一眼，默默拨开了季寒衣的手。 “多谢，但我不能跟你们走。” 季寒云拧眉：“为何？” 说实话，他的声音并不好听。 不像季寒衣的少年清澈，也不似墨河的清冷悦耳，他的声音甚至带着几分山中糙汉般的粗厚，但就是很有威势。 他做出这个决定已经很偏袒楼云溪了。 楼云溪还要拒绝？ 此事和楼云溪息息相关，若楼云溪不跟他们一起回去，他带走楼家母女的行为同样不能服众。 楼云溪说：“我有个很重要的朋友也在山里。如今他生死未 卜，我要先找到他。” “不成问题。我帮你找。”季寒云说。 “我也要去！” 季寒衣着急地说。 神医姐姐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他也要一起保护。 可季寒云却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私自跑来寅卧山，你都惹出多少事了。跟修士一起回去！” 大哥的威严不言而喻。 季寒衣低头嚅嗫了两声，却什么反驳的话都没说出来。“哦！” 季寒衣连连不舍：“那你们要快点回来，我在家里等你们。神医姐姐已经受伤了，你们可别拖太久呀！” 季寒云啧了下。 “你都说她是神医了，她能不清楚自己的身体？” 季寒云带着一队人和楼云溪一起回到了他们的藏身地。 刚靠近岩缝，季寒云就感觉一股气流袭来。 “楼姑娘小心！” 他侧身挡在楼云溪身前，下意识握住了暗红的刀柄。 楼云溪一惊，难道是墨见川出事了！ 但过了好一会儿，岩缝里也没再起波澜。 季寒云拧了拧眉，挡住楼云溪说：“我先进去看看，姑娘在这等我。” 楼云溪：“我自己去！” 没人比她更熟悉墨见川，在这里她没什么可怕的。 “那好吧。” 季寒云心底浮上几丝无奈。 楼云溪举着火把走进岩缝，没 想到刚走了两步火把就灭了。随后一把匕首就抵住了她的脖子。 楼云溪一惊。 立刻停下了脚步。 好强的隐匿之术，她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季寒云：“你是什么人？” 他下意识暗柱刀柄，紧张地看着被挟持的楼云溪。 对方没有回答。 直到楼云溪说：“大哥，有事好商量。” 对方身体明显一僵，“云溪？” 楼云溪一怔。 她左手燃起一道鬼火，刹那照亮了洞穴。 墨见川立即撤去她脖子上的匕首，紧张道：“你去哪儿了！” 他入定醒来以后发现楼云溪不在自己身边，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害怕。 楼云溪说：“你入定以后，楼家搜山的修士找来了。我怕他们发现你，就引开了他们。” 墨见川垂眸反复打量着她，扶着她的身体把她转过来又转过去。 她满身是伤，嘴畔甚至有没擦干净的血渍。唯独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自己。 墨见川的眼眶悄悄地就红了。 她这一路一定很难。 他一把将楼云溪拥进怀里，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湿润的眼眶。 但楼云溪还是发现了。 她挣扎推开墨见川，“哎，你，你别哭呀！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 一个季寒衣爱哭已经很让她头疼了，墨见 川可千万别变成这样。 她太怕男人哭了！ 墨见川别过头：“我没……” 楼云溪问道：“你身上的……” 悄悄瞥了一眼季寒云，楼云溪改口道：“你的灵力恢复了么？” 墨见川说：“恢复了大半。” 神遗之灵对他帮助颇大。 就在刚才，他又冲破了一层封印。 如今他已恢复了当初七成灵力。 要不是听见外面陌生的脚步声，他也不会提起防备拿匕首对付楼云溪。 这时，季寒云突然出声：“姑娘，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楼云溪：“正是！” 季寒云看了看墨见川，他样貌出挑，气质不俗，但一身衣服的质地却很普通。 季寒云：“找到就好，现在你能跟我们回去了吧？” 不知为何，楼云溪总觉得季寒云看到墨见川后语气比之前更严肃了几分。 楼云溪点点头。“能。” 她把事情始末和墨见川说了一遍。 如今他们已经卷入楼家和季家的纷争里，断不可能轻易脱身。所以季家非去不可。 墨见川：“都听你的。” 季寒云的眉心又皱紧了一点。 几人一道回到季家。 楼云溪刚下马车，季寒衣就从大门里冲了出来。 “神医姐姐！” 季寒衣灰头土脸，看起来和在寅卧山 时没什么两样。 显然他只是回来了，却没有去洗漱沐浴，而是一直在门口等他的神医姐姐。 季寒云嫌弃地皱眉，单手拎起季寒衣把他放到一边，免得他又扑到楼云溪身上。 太不像样了！ “他们都累了，先让他们休息一晚，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季寒衣：“可是……” “没有可是。” 季寒云给墨见川和楼云溪安排了两间邻近的客房，随后便带着季寒衣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待两人走出好远，季寒衣才疑惑道：“大哥，你怎么突然有些生气？” 季寒云拧眉：“我有吗？” 在别人眼中他始终是一副板着脸、拧眉的面瘫样子。但季寒衣却总能看出他的心绪变化。 季寒衣认真道：“有的，很明显！” 季寒云一阵沉默，最后看着季寒衣道：“那是因为你总是乱跑，让我担心了！” 季寒云大步流星 第93章 境界突破！ “谁说我不知道！”季寒衣迅速跑到季寒云面前，“跟在神医姐姐身边的时候，我可听到了不少秘辛。” 季寒云的脚步立刻停了下来：“当真？” “我骗你做什么？楼家那个小毒妇说话可难听了，什么这么快就又换了个男人，什么换男人比换衣服都快！” 季寒衣喋喋不休地说了大打断，都是楼云娇对楼云溪的评价，却没发现季寒云的脸色在慢慢地沉下来。 “够了！”季寒云道。 他不想再听了。 季寒衣不解：“大哥，你怎么又生气了？不是你想知道这些的吗？” 季寒云道：“楼家四小姐和她积怨已深，说的话未必可信。你的这些消息恐怕不实。不用再说。” 季寒衣却不以为意：“就算是真的又怎样，我神医姐姐这么好看，吸引一众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很合理嘛！” 季寒云皱眉：“还不住嘴！” 季寒衣难过地闭上嘴巴，他说的不都是事实么？ 以前怎么没发现大哥耐心这么不好。 季寒衣说：“对了，一同回来的修士说楼家还有位大小姐也在山上，他们一起带回来了。已经和顾夫人安排住到一起去了。大哥想怎么处置？” 季寒云拧着眉，楼家是把一半的人都送到季川了吗？ 有顾夫人和楼云娇还不够，现在又来了个大小姐。 季寒云：“供给些日常吃食便可，其余事等楼家家主来了再说。” 这些人都有身份地位，他们总不能把那几人都饿死。 但他们也不可能让那几人过上什么舒心日子！ 季寒衣双眼放光：“我懂！” 楼云溪和墨见川被两个女修带到了东阁楼的客房。 “楼姑娘，您的住处到了。” 楼云溪抬眼打量，季家的装潢不似帝京那般辉煌贵气，反倒透着几分沉厚。 但眼前的住处未免也太大了些。 三层高的阁楼，四边檐角飞翘，看起来就气派！ 楼云溪怀疑道：“这么大的屋子，我一个人住？” 女修说道：“大少爷说您救了二少爷，是季家上宾，理应好生招待。” 楼云溪指了指身后的墨见川：“那他呢？” 女修说：“男女有别，大少爷给他安排了您旁边的阁楼。” 这两栋高楼相对而立，不仅离得近，而且都是极其气派的客房，季寒云显然有心了。 楼云溪笑道：“多谢！” “楼姑娘好好休息。”女修带完路就退了下去。 楼云溪走进阁楼，里面日常用物一应俱全。 她走到床榻边坐下，解开了衣裳。 和顾曼舞那一战她其实并未讨着什么好处，如今她身上四处青紫，竟然找不出一块好地方。 尤其胸前挨了几次打，她现在呼吸都疼。 楼云溪给自己上了点药，又服下调理内息的灵丹开始打坐调理。 神奇的是她刚一调动周身灵力，感觉一道清泉般温和舒缓的力量从她的灵根缓缓淌出。 这是什么？ 楼云溪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奇特的力量。 但她觉得这股力量没有恶意，便任由它流淌过自己全身灵脉，最后汇于心源。 半个时辰后，楼云溪额间的凌霄花发出一道赤金色的光芒。 突然！ 她全身的静脉像瞬间被打通一般，畅爽无比。 楼云溪竟然突破境界，进入七阶了！ 境界提升后，她的身体强度也得到了提高。 身上的伤口仿佛都不那么疼了。 楼云溪惊喜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挨顾曼舞一顿打不仅没折损她的修为，反倒让她突破了境界。 竟有这种好事！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传来墨见川焦急的声音。 “云溪？云溪？” 楼云溪打开房门 道：“怎么了？” 墨见川看了她好一会儿，“你没事？” 楼云溪疑惑道：“这儿是季家，又不是荒郊野外，我能有什么事？” 墨见川狠狠松了一口气，“我方才感觉到你的屋子里涌出一阵灵力，我还以为你和顾曼舞一战后气血翻涌，控制不住自己身体里的力量了。” 楼云溪往外看了几眼。 确定四周没人，她一把将墨见川扯进屋内。 楼云溪笑道：“我没事，而且我境界突破了！还是师傅说得对，下山历练一番有助我增进修为！” “真的？”墨见川有些惊讶，看来她的天赋也还不错。 楼云溪笑道：“墨河，你的力量到底恢复了几分了？” 墨见川：“七分左右。虽然我还没恢复到当初的全盛时期，但以我如今的力量，保你平安无虞不是问题。你是要做什么吗？” “那倒不是……” 楼云溪怼着手指，神态里竟然还有几分忸怩。“那个……” 墨见川更疑惑了，“你想要什么？” 她向来有话直说，怎么今日如此忸怩。 楼云溪说：“我听说七阶以上的修士就有能力承载别人的修为了，所以只要别人愿意将自己的灵力给她，她就能 少修炼几年。” 墨见川微微颔首，“的确如此。不过给她灵力的人必定要有比她更高的修为和境界，否则没什么用。” 楼云溪道：“我一直都很好奇这种修炼之法，你如今恢复了七成灵力，能不能稍微渡一点灵力给我？” 她说着两指捏在一起，比出了个一丢丢的姿势。 真的只要一点点就好。 墨见川修炼天赋那么高，指缝里漏出的一点修为都够她少修炼半年了吧。 墨见川低头一笑。 “看你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还以为是多难办的事。” 原来只是想要他的灵力。 楼云溪道：“不难吗？” 要人修为这种事比较敏感，若不是至亲好友，向来不会在这方面帮别人的。 毕竟传给别人的修为不像平时使用的灵力一般过几天就能恢复。 它只会直接消失。 想要重新拥有那些力量，只能重新修炼。 就算她和墨见川是好朋友，要他修为这种事，她也有几分不好意思。 墨见川柔声道：“不难，你要多少，我给你便是。” 楼云溪笑嘻嘻道：“你看着给点儿呗。” 墨见川低头笑了笑。“把手给我。” 楼云溪欢喜地伸出了 第94章 虎落平阳被犬欺 墨见川握住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他甚至不需要楼云溪调理呼吸，就能平和地把自己的力量传入楼云溪身体。 楼云溪眼底闪过几分惊疑。 她感觉一股温热的灵力在墨见川的引导下源源不断地传入自己的手心，这份力量里没有任何暴戾、狂躁。 反倒像春日里的甘霖，安抚了她今日因消耗过多灵力而变的干枯的灵根。 书上说的渡灵，原来这么简单？ 半盏茶后，墨见川睁开双眼。 楼云溪：“这就完了？” 墨见川道：“是啊。” ？ 楼云溪低头嘟囔道：“就这么一会会儿……能有多少修为在里面……” 她今日为了引开搜山的人，可是元气大伤呢。 亏了亏了。 哎，早知道刚才就不忸怩，多要点好了。 谁知墨见川仰头思索了一会儿，道：“时间是不久，但我刚才渡给你的灵力，以一般人的修炼速度来看约莫也有三年修为。” “三年？” 就这么一小会儿，就有三年了？ 楼云溪的双眼顿时闪闪发光。 墨见川点头，“确实有。不信，你改日找个人比试比试。” 楼云溪听完立即捂住了刚才被墨见川握过的手。 这可是三年修为！ 坚决不能让任何一点灵力外泄！ 墨见川不愧是十一太子啊，果然大方！ 楼云溪捧着手道：“你是个好人，我会继续为你找神遗之灵报答你的！” 墨见川：“不必，如今我已有自保能力，以后危险的事我来做。你不必再涉险了。” 想到这一路走来楼云溪为他吃了多少苦头，墨见川日后就想回报她多少快乐。 他以后，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她。 墨见川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没成想弄得楼云溪身体一僵。 啊？ 这个动作不是言情小说里才会有的东西么？ 搞到她身上，她可是威势满满的女军官，还真有点不习惯。 不过，楼家其余几人可就没她这么惬意了。 顾曼舞和楼云娇刚进季府就被安排到了西厢一个屋子里。 这地方昏暗无光，夜里还带着几分冷意。 要不是女修提前进来点了灯，楼云娇还以为这是下人住的地方。 楼云娇刚进屋就不满道：“我娘可是楼家家主夫人，现在还有伤在身，你就让我们住这种地方？” 女修阴阳怪气道：“您又不是来享福的。若顾夫人和楼家没有关系，她恐怕连这儿都住不上。” 敢在季川伤害二少爷，还想要住好屋，做梦呢！ 楼云娇一愣，她这是什么态度？竟然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你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女修：“你动一下试试。” 楼云娇哪儿受过这种气，就算她只有六阶修为，对付一个女修还是绰绰有余。 谁知她刚一上前，几个季家修士就围了上来。 女修仗着有人帮护，嚣张道：“你想干什么？” 楼云娇一愣，看着他们个个人高马大的样子，她刚燃起的那股心头火又灭了。 楼云娇脸色微白：“你们……你们几个贱奴，等我爹来了，有你好果子吃！” 女修不屑道：“楼小姐确实应该祈祷你爹快点来，否则这种日子你也过不了几天。到时候你住的就可不是小屋子，而是牢房了。” 看着那群人嚣张地离开，楼云娇气的差点咬碎了一口牙。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但眼下她娘昏迷不醒，长姐又身受重伤，她拿这些人根本一点办法也没有。 楼云娇回到屋里。 顾曼舞还躺在床上，而且内息更不稳了。 楼云娇连忙把全身上下都翻了一遍，才找到几颗养元丹药。 她立刻喂顾曼舞吃下那些丹药 。 但顾曼舞伤的太重，这些药根本发挥不了多少用处。楼云娇又找不来人帮忙，只能先在床边守着。 不一会儿，房门被人推开。 楼云娇警惕起身望去，走进来的人竟然是楼云媚。 楼云娇诧异道：“啊姐！你怎么也来了？” 楼云媚说：“是季家修士把我带过来的。” 她伤势未愈，加上一路奔波，此时的脸色并不好看。 再看到床上躺着的顾曼舞，楼云媚一张脸顿时愈发苍白。 “娘怎么了？” 楼云娇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楼云媚听完脸色愈发难看。 “你是说，是楼云溪把娘害成这样的？” 那小贱种如今竟然有这么高的修为？ 楼云娇：“是啊，她不知怎么地竟然能凭空点燃一片火焰，将其变成屏障。娘也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楼云娇说到这里愈发咬牙切齿，“她们打得两败俱伤，要不是季家人赶到，我早就杀了楼云溪给娘报仇了！” 想到这些，楼云娇又着重说了一通季家人对待她们的恶劣态度。 楼云娇道：“季家的人也是尊卑不分，竟敢这么安排我们的住处。太过分了。” 楼云媚默了默，她在营地休 养之时突然被季家修士叫来，问了一路那些人也不肯说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她明白了，季家分明是要软禁她们！ 但楼云娇此时显然还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她依旧喋喋不休地讲道：“等爹到了季川，那些冒犯我的女修，我一个一个都要打死！一群生活在穷乡僻壤的修士，竟敢这么……” “够了！” 楼云娇被她突然的呵斥吓得浑身一颤，“阿姐？” 楼云媚恨铁不成钢道：“你们暗害季家人被抓了个正着，就算是爹出面了也未必会有好结果。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只关心自己被一个女修冒犯！” 这蠢货，她眼里是只看得到自己吗？ 谁知楼云娇不以为意，反道：“一个庶子，季家要为他与我们闹翻也要掂量掂量值不值得！” 楼云媚简直要被她气疯了。 季家要是不在乎这个庶子，一开始就不会把她们都带到季家软禁起来。 云娇以为全天下的人都和楼家一样不看重庶出的子孙么？ 季家分明没打算把这件事一笔带过！ 等爹来到季川，她们恐怕都要被狠狠责罚！ 若此事处理不好，恐怕还要引起两个家族的争斗。是她们 第95章 境界突破 楼云溪得到墨见川渡给她的修为，再加上一夜休养，第二天就恢复了许多。 翌日，天蒙蒙亮时楼云溪就起床打坐了。 她喜欢在空气最清新之时修炼。这两年来她在仙医谷也是这么做的，没有一日懈怠。 她的修为精进得快，也是她勤奋刻苦的功劳。 这天清晨，楼云溪刚入定就感觉周身灵力调动极快，极为轻松。 她从未感觉自己的灵力这么充沛过。 想来是因为墨见川渡给她的修为很深厚，足够她霍霍！ 半个时辰后，楼云溪感觉自己的灵根溢出一股力量。只是这股力量似乎遇到了一层阻碍，无法全部释放出来。 楼云积蓄力量，将那层阻碍一举冲破。 就在那一瞬间，她的境界竟然再次突破！ 楼云溪晋升成了八阶修士！ 一天之内连续两次突破境界，这在云启国从未有过。 但她身体里充盈的灵力和境界突破后更敏锐的五感都在告诉她，这是真的！ 楼云溪又惊又喜，没想到墨见川渡给她的修为竟然这么强！ 不仅能让她少修炼好几年，还能让她连突破境界都如此轻松。 要是楼家姐妹知道她一夜跻身八阶，还不得气疯了！ 楼云溪走到阁楼外活动筋骨。 她现在浑身轻松，说不上的舒爽。 于是她把自己倒挂在屋檐下的房梁上——做拉伸！ 就在这时，楼云溪在倒着的世界里看见了个赤红的身影。 来人一身朱砂色长袍，头上戴着根祥云红玉簪。 还紧紧拧着眉。 他很疑惑，楼云溪为何大清早在屋檐下当小蝙蝠。 要不是他眼神好，他险些以为这里连夜吊死了一个人！ 楼云溪立刻从房梁上跳了下来，“季大少爷？” 季寒云本打算装作没看见她的样子，波澜不惊地从东阁楼路过，没想到楼云溪竟然先跟他打起了招呼。 季寒云没辙，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你…起得真早。” 楼云溪上前道：“你不是也早么？” 看着她亮晶晶的双眸，季寒云面瘫的，严肃的，板正板正的脸，竟然显得有几分红润。 季寒云后背挺得笔直，“我每天清晨都要巡查。应当早起。” “噢……”楼云溪连忙退到了一边，“那我不打扰你了。昨夜还是多谢你帮我找人。” “嗯！不谢！” 季寒云梗着脖子，像个木头人一样应了一句，带着巡逻队整整齐齐地离开。 此时墨见川也醒了，他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楼云溪立刻欢喜地对墨见川招手，“墨河，过来过来，我有事跟你说！今天早上我……” 季寒云明明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却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楼云溪正笑靥如花地跟墨见川聊着天，两人靠得极近，是他不曾逾越过的距离。 季寒云垂眸默了默，走向远方。 就在季寒云走后不久，季寒衣找了过来。 “神医姐姐！” 这世上好像没有人任何事值得他伤心，昨日刚从鬼门关边走了一遭，今日他又能笑哈哈地来找楼云溪。 季寒衣一把推开墨见川，骄傲地朝她抖了抖手里的包袱，“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楼云溪凑近嗅了嗅。 “人参，灵芝，还有金苁蓉……应该还有雪莲。” 季寒衣霎时愣住，“不愧是神医姐姐，闻都能闻出来！一样不差！” 楼云溪笑了笑，她在仙医谷待了那么多年，辨别灵药的本事还是有几分的。 尤其这些药材都很珍贵，她自然更好辨认。 “你带这些东西来干什么？” 季寒衣说：“给神医姐姐疗伤呀，昨夜我看你吐了不少血，正是需要这些灵药补 气养元的时候。我一早就去库房翻了一遍，最好的药材我都给你拿过来了！” 他当时怕一个人抱不过来，特地找了个包袱呢！ 楼云溪：“……” 季寒衣拿的这些药材都很稀有珍贵，随便一种都是千金之价，有些上品药材更是有价无市。 他就这么翻了出来，真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呀。 楼云溪道：“你偷拿这么多灵药，就不怕被家主责罚？” 季寒衣呆愣愣道：“不怕呀，我爹从来没责罚过我。大哥也对我好着呢，库房都是我们季家的，我愿意拿多少就拿多少。” 楼云溪和墨见川对视了一眼。 确定了，真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难怪季寒衣能养成这种小白兔的性格，他从小生活的环境实在是太温和了。没有一点儿风雨！ 不过这也恰好证明季寒衣过的很幸福，不像她，从小就是受人厌弃的命。 真好呀，这个世界还是有好爹的。 楼云溪看他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慈母的光芒。 “我的伤不算严重，这些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 拿人的手软，她现在不欠季家什么，要是真用了这些上品灵药，她还得欠季家一份人情。 可季寒衣才 不管这些，他硬生生地把包袱往楼云溪怀里塞，“你救了我的命，我乐意给你。” 楼云溪想了想，“你要是觉得恩情难还，不如带我们在季家逛逛。我还从未来过季家。” 季寒衣眼睛一亮，立刻丢开包袱道：“这个容易呀！你要是在府中待得无聊，我带你在季川走走都行！神医姐姐跟我来！” 季川位于西南之地，季家世代盘踞于此，所以府中建筑也很有西南特色。 楼云溪跟着季寒衣转了一圈，也算是开了眼界。 不知不觉，几个走到西厢附近。 只不过他们还没靠近院落，就听见里面传来几道争吵声。 奇怪的是这院子外竟然还派了不少修士把守。 季寒衣脸色一变，立刻道：“神医姐姐，这里晦气，我们快点走！” 楼云溪正好奇里面到底住着谁，一个女修就被人从院子里踹了出来。 那女修年纪不大，刚落地就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 与此同时，院外把守的修士都涌进了院子里，纷纷拔出了兵刃，也不知院内如今是何光景。 楼云溪上前扶起那个女修，道：“姑娘，你没事吧！” 女修痛苦地摇头。 已经痛得说不出话了。 第96章 送来的都是破药 楼云溪诊了一下她的脉搏，情况不妙。 她看向身后两人，严肃道：“都背过身去！” 等他们转过去看不见女修的样子，楼云溪才扯开女修胸前的衣物。 在这个时代，女子的名节大过天。 未出嫁的女子要是让被人看见身体，估计也就不用活了。她要救人，也要保住这个女修的名节。 解开衣物，女修胸前一个青紫的脚印子落入楼云溪眼底。 楼云溪在上面按了按，有些不妙的感觉。 她肺部里恐怕还有淤血。 若不及时救治，可能要一命呜呼。 楼云溪简单拢好她胸前的衣物，叫道：“墨河，季寒衣，你们过来一下！” 两人这才转过身。 楼云溪道：“她的伤很严重，必须立刻救治。除了这个院落，哪儿还有屋子？” 这回季寒衣可犯了难：“没了。离这儿最近的院子过去也得一盏茶的功夫。” 为了让楼家母女住的冷清一点，他特地给她们找了这个窄小的院落。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楼云溪皱了皱眉：“没时间了。” 肺部淤血可大可小，等人真送到别的地方，说不定已经憋死了。 至于他们眼前的院子，楼云溪就更不考虑了。 女修就是被人打出来的，肯定不能再送回去。里面什么时候再次打起来都不知道。 楼云溪看了看四周，扶着女修到一处院墙边躺下。 她看着墨见川和季寒衣道：“把你们身上的外裳脱了，把这儿围起来。” 季寒衣愣住了，“神医姐姐，你要在这儿救人？” 这的条件也太简陋了些吧！ 楼云溪：“命不等人！” 墨见川已把身上的外裳脱了下来，当成一块布围在了女修身边。季寒衣见状，治好也脱下身下的衣物当成围布给女修遮挡。 楼云溪皱了皱眉：“背过身去再围！” 她没脸没皮被人看了不要紧，女修被看了就只能去死了！ 两个男人这才后知后觉地转过身去，用双手摊开外裳给女修架起一个临时的庇护所。 楼云溪解开女修衣裳，从随身的针包里取出几枚银针照着她胸口扎下。 扎第一针的时候，女修痛得满地挣扎。 楼云溪：“别动，我在救你的命！” 她知道很疼，但要是女修这么一直乱动，她下错针，女修可能会当场毙命。 女修听了只能咬牙忍住不再乱动，但额头却沁出了大颗大颗的冷汗。 她年纪不大，也就十六七岁 的样子，花一样的年纪，一张脸却苍白的像张纸。 这时季寒云也闻风赶来。 看到墨见川和季寒衣摊开衣服围在院角，季寒云正要过来，季寒衣就道：“大哥，别过来。这儿有个女修在治病，非礼勿视。” 季寒云只能站在不远处观望。 楼云溪接连往女修胸口下了七针，女修咳嗽了好一阵，才终于呕出一口血又黑又浓的血。 楼云溪再次诊过她的脉搏，这才松了一口气。 淤血吐了出来，并无大碍了。 她收回女修胸口的银针，替女修拢好衣服，才对墨见川和季寒衣道：“可以把衣服放下了。” 女修艰难起身，跪在楼云溪面前磕头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两人将衣服收了回去。 季寒云这才发现救人的又是楼云溪。 但回头看向季寒衣，他的脸色又沉了下来：“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又在这儿！” 季寒衣举起双手：“和我无关！我带他们在府中走走，才走到西厢这个女修就被人打出来了。” 季寒云脸色阴沉，本就板着的脸也更加难看。 他握着三寸宽刀走进院里。 楼云溪立即对墨见川道：“进去看看。” 这院子不大，如今 却被季家修士挤满。 楼云媚和楼云娇也都将武器拔了出来，一副要和他们季家打个不死不休的模样。 看到季寒云来了，楼云娇反倒一脸得意。 “阿姐，我早就说了吧，不闹出点动静，季家是不会派个有头脸的来和我们说话的。” 季寒云冷声道：“二位在我府中闹这么一出，到底是什么意思？若觉得这小院住不惯，我可以将你们先送去牢房！” 他们季家可不是没有关人的地方！ 季寒云语气严酷，谁知楼云媚比他更横！ 楼云媚咬牙道：“我们倒要问问你，楼家好歹是四大家族之一，你凭什么将我们软禁在此。” 季寒云道：“你们伤了季家人，不将你们放在眼皮子底下，若你们跑了怎么办？” 楼云媚道：“好，就算你要为此时找个交代，也不能虐待病人吧？如今我娘重伤在身，你们只给些普通吃食，还不让人来给我娘医治，你们想干什么？我娘要是死在季家，你们谁担待得起！” 季寒云冷冷扫了旁边的楼云娇一眼。 “若我没记错，楼家二小姐是懂岐黄之术的，若自己老娘都救不了，我看，她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楼云娇：“你！” 季寒云顿了顿，继续问道：“还是说你医术本就磕碜，根本救不了人？否则当初也不会在仙医谷输给楼云溪。” 昨夜他也派人打听了不少和楼云溪有关的事，其中就不乏二人入门比试一事。 楼云娇嘴硬道：“我懂治病救人，可你连药都不给，我能怎么办？你分明是要把我娘耗死！” 季寒云扭头看向修士，“没派人送疗伤之药吗？” 修士指了指不远处撒了一地的药材说：“送了，在地上呢。这两位大小姐看不上我们送来的药，一气之下把药材打翻了。” 顾曼舞就算再讨人嫌，她也是楼家家主夫人，他们不可能真让她死在季家。 知道顾曼舞身受重伤，他们也松了疗伤的药。 谁知道这两个大小姐脾气这么大，竟然还出手将他们的女修打成了重伤！ 季寒云唇缝紧抿。 这么看来，完全是楼家这两个大小姐在惹事。 楼云娇道：“你们送的那都是什么品级的药材，也配给我娘用！我娘是什么身份你们不清楚吗？还是说季家连点好药材都没有！要是我娘恢复不好落下病根……” 季寒云冷冷打断 第97章 普信女 楼云媚以为季家是看不起她们才给她们脸色瞧。 却不知要不是因为她们身后是楼家，她们早就没命在这儿说话了，哪儿还有余地在这儿挑肥拣瘦，嫌弃送来的药品相不佳。 季寒云：“每日我们季家只送一次疗伤的药，若你们看不上，大可以让顾夫人病死榻上。等楼家家主来了，我也会如实禀告。反正将她打伤的也不是季家的人，就算问罪也问不到我们头上！” 他们送药已经是仁至义尽，这两姐妹要是不稀罕，那顾曼舞伤重不治也是活该。 但其实季寒云比谁都清楚，那些药只能吊住顾曼舞的命，让她不至于死在季家，根本没有彻底疗养她伤势的作用。 但这也正是季寒云想要的！ 他们敢在寅卧山上对寒衣动手，就要付出代价！ 楼云媚捏紧了青空剑道：“你要搞清楚，季寒衣只是一个庶子。他的命和我娘的命到底哪个更重要！” 真惹得两个家族不穆，这个结果季寒云承担得起吗？ 谁知季寒云片刻都没有犹豫，直白道：“当然是我弟弟的命更重要。” 她们此刻该庆幸寒衣没事才对。 否则几日后楼家家主见到的就只能是几具尸体。 楼云娇道：“话不必说的如此难听吧，当初我们两家可是差点结亲的。若当时此事成了，我娘如今就是你岳母，有你这么办事的么？” 季寒云还没开口，季寒衣就在他身后幽幽地道：“这不是没结成么……” 得亏没结成。 不然以他们对庶子庶女的厌恶程度，他日后指不定过的什么日子。 一定惨惨的！ 楼云溪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楼云娇说结亲的时候季寒云的视线似乎在她身上短暂停留了一会儿。 但她抬头望去时，又什么都没发生。 季寒云说道：“你少拿结亲的事与我说道，当初我爹聘礼单子都差点下了，楼四小姐才突然说不允这门婚事。后来你另攀了高枝，找了昭通王世子，你这么快就忘了？” 当众被人揭短，楼云娇的脸色顿时变的一阵青，一阵白。 楼云媚挺身而出，反问道：“季寒云，你该不是看我四妹不允你的亲事，怀恨在心才故意这么针对我们吧？” 楼云娇原本尴尬的境地霎时被她化解，此时甚至多了几分自己又被一个男人看上的得意和自信。 楼云娇：“原来如此！” 难怪季家大少爷对他们说话这么冲，原 来是爱而不得！ 觉得自己的貌美吸引了季寒云的注意，楼云娇甚至还捋了捋耳后的头发。 楼云溪此时简直一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脸。 谁说她才是最不要脸的，分明楼家这两姐妹才是！ 普信男见多了，还是第一次见普信女！ 莫说是她，连向来板着脸的季寒云听到这些话都震惊了，“你说什么？” 楼云媚道：“季大少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云娇生的娇俏动人，被人追求很正常。她为何不能选一个自己中意的男子嫁呢？你身为季家长子公报私仇，就不怕落人口舌？” 楼云娇也摆起了谱，“你若是想追求本小姐，现在就去把季家最上等的药材拿来，再给我们安排最好的住处，那我倒是可以跟你吃顿饭。不过这事可不能告诉萧册炀！” 楼云溪：“……” yue! 墨见川听了都忍不住额角抽搐。 他甚至温柔地拍了拍楼云溪的背脊。 “在如此奇葩的姐妹身边长大，难为你没有长歪。” 真难得！ 她真是出淤泥而不染！ 季寒云：“你们瞎了？” 楼云娇皱眉：“你什么意思？” 季寒云道：“如你这般修为一般，容貌次 等的女子，我为何要费尽心思讨好你，季家还怕找不到女主人么。屋里没有铜镜你们总有尿吧？” 得空也不知道撒泡尿照照自己！ 这楼云娇一天天不修炼，净知道臭美！ 楼云娇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楼云溪却差点憋不住笑意。 季寒云骂人有一手的！ 谁知这时季寒云忽然把手指向了她。 季寒云道：“若我真想从楼家找个人结亲，我也只会找她。她长得比你们二位都漂亮，还不似你们这般做作。” 那夜她能一个人对付顾夫人，可见修为也不差。 反倒是她们两个，离了楼家什么也不是，还真该跟楼云溪好好学学。 楼云娇恼羞成怒，“她只是个被逐出家门的庶女，你看上她有什么好得意的？” 分明就是没眼光。 他也只是个能被楼云溪的皮囊迷惑的肤浅的男人！ 他看不上自己，自己还看不上她呢！ 季寒云道：“话已至此，送来的药材你们爱用不用，但要是你们敢在季家闹事或是踏出这里一步……” 季寒云突然拔出腰间宽刀，一道砍向院中石台。 那是一块完整的石头雕刻成的方桌，竟被季寒云一刀劈成两半。 楼 云媚背脊一寒。 虽然她已是九阶修士，但此人的实力……只怕不在自己之下。 季寒云又道：“对了，那名女修负责给你们送每日的早膳和伤药，如今你们将她打伤，以后你们的早膳也可以免了。至于伤药，以后我会让送晚膳的人一并送来。” 楼云媚一愣，“一天吃一顿？你想饿死我们？！” 季寒云：“是你们自找的！再说楼家家主赶来也仅需几日，饿不死。” 不过给她们点苦头尝尝罢了。 “叫人围死这个院子，再有人生事，随时来报！咱们走！” 楼云溪眉梢轻扬，这季寒云还挺有家主风范。 日后定然也是个栋梁之材吧！ 楼云娇这会儿才知道碰上了硬骨头，不知所措地看向楼云媚，“阿姐……” 可楼云媚也没辙了，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的。 楼云媚咬牙道：“不吃就不吃，几天而已。等爹来了，看他们还怎么嚣张！” 楼云娇揉着衣裳，咬牙切齿地道：“当初就不该听信楼云溪的鬼话，若阿姐在苍城山下就将他们杀了，哪儿还有今天这么事。” 吃不上饭，娘还因此受伤。 她现在过的是什么日 第98章 小妮子很乖巧 楼云媚愣了愣，“你是在怪我？” 这一路上云娇没发挥一点用处自己也不曾怪她一句，她反倒怪起自己了！ 她有什么脸说这种话！ 谁知楼云娇竟然反问道：“我不能怪你吗？要不是你被神遗之灵迷了心智，我们现在早回帝京了！哪至于被软禁在这儿！” 楼云媚气得脸都黑了，“我做这么多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楼家为了你！但凡你争气一点，我也不至于这么为了楼家拼死拼活！” 别人的兄弟姊妹都能互相支持，云娇却只会让她帮忙擦屁股。 她就是平时太宠溺楼云娇了，才让楼云娇在自己面前都变的这么无法无天！ 楼云娇一愣。 想起寅卧山上顾曼舞对她们姐妹俩不同的评价，在加上这两日在季家受的待遇，她心底的不快一瞬间都涌了上来。 “你是为了我吗？你是为了你自己！” “帝妃遴选你选不上，你就想靠增进修为让自己重新成为楼家的骄傲。要不是你非要来寅卧山，娘会躺在床上吗？一切都是你害的！” 娘说她不如大姐姐，可在她眼里，大姐姐却太过急功近利。 神遗之灵要是那么好得到，早就被别人拿走了，大 姐姐凭什么觉得自己就是特别的？ 楼云媚怒道：“要是你能修炼得厉害些，和娘一起除掉楼云溪，娘也不会身受重伤躺在屋里！说到底还不似是你无用！” 倘若那天跟娘去山中找楼云溪的人是自己，那小贱蹄子早就死了，哪儿还有命活到季寒云找来。 还不是楼云娇不思进取，太过废物！ 楼云娇道：“你觉得自己比我厉害，最后还不是一样被楼云溪耍的团团转。我好歹也是五毒圣手的关门弟子，你又有什么了不起。别忘了你那些修为有不少都是靠我取来的灵兽内丹得来的！” “你！” 楼云媚从未想过自己这个妹妹有一天说话会如此呛人，更没想到她一直以来是这样看待自己。 为何去了一趟寅卧山，她们之间的关系就变了。 楼云娇冷冷地望着她，“阿姐，从季川回去以后咱们各走各的修炼道路，谁也不要仰仗谁了。” 她倒要看看大姐姐没了她的帮助，修为还能否精进地那么快。 今后她也要加倍努力地修炼，总有一日她会超过大姐姐，成为娘心里那个更重要的人。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进屋里。 楼云媚：“站住！” 楼云 娇生气道：“你还要干嘛？” 楼云媚道：“地上的那些药材都是娘的救命药。就算你要闹脾气，也先把药材拾起来！” 季家铁了心不给他们好东西，就算这些药材品相一般，他们也只能将就着用。 楼云娇生气地去捡地上的草药。 楼云媚却转身走进了屋里，开始打坐养元。 楼云娇一愣，大姐就知道使唤她！ 接下来几日，西厢的小院子里总会不时传出争吵。 有时是为平淡的饭菜里谁多吃一口肉被说自私，有时是为了谁负责熬夜而吵上半天。 楼云溪不时就往西厢附近溜达，听她们姐妹二人吵架，全当听相声了。 这日，墨见川陪她在院外站了许久，忽然问道：“这么有意思么，值得你日日来听墙根。” 楼云溪说：“从前在楼家，这两个嫡女仗着自己是一个娘生的对我百般排挤。显得她们姐妹二人多要好似的。如今看来她们的姐妹情也不过如此。” “不过一碗饭，一点粗活，就值得她们姐妹反目成仇，是往日里的敬爱也忘了，亲情也忘了。可见她们是多么自私虚伪。” 楼家能给她们好的条件时，她们可以姐妹相亲。 可以一 个人专注修炼提升境界，一个负责去学习别的技艺。 如今被囚在季家，她们没了好日子，竟然连给亲娘熬个药都要争吵不休。 真是可笑！ 要是一开始楼家只能提供一个让人修炼的机会，不知她们又会争得怎样头血流。 什么嫡庶有别，不过是利益争斗的借口罢了。 楼云溪淡淡道：“不知道楼震天看到这两个女儿会是什么感觉。” 她那天不过在寅卧山上随便说了几句话，就足以让她们反目成仇。楼震天费心费力培养的掌上明珠，算是废了。 两日后，一个女修敲响了楼云溪的房门，“楼姑娘，家主请您去客厅一趟。” 楼云溪这几日在季家养得极好。 每天除了晨起修炼，还能有时间午寐一番。 女修来敲门的时候，她午寐刚醒，楼云溪整理了好一会儿衣服才出门。 刚一开门，她就看见了墨见川。 “去见家主？” 楼云溪点点头。 墨见川：“我陪你去。” 两人结伴前往客厅，心底已猜出今日季家家主找他们的原由。 楼云溪来时，大厅里已坐了不少人。 坐在上方主位的是个年逾五十的中年男人。 他留着小胡 须，穿着身比季寒云更深的暗红色衣袍，手边还放着一把三尺宽刀，看起来精神矍铄。 有趣的是那男肩上还养了一只红羽金刚鹦鹉，看起来好生气派。 季寒衣偷摸溜到楼云溪身边，“神医姐姐，这是我爹。” 楼云溪立刻乖巧，露出了张甜甜的笑脸，“晚辈楼云溪，见过季家主！” 季昶对她的映像似乎还挺不错，笑眯眯地摸着小胡须说：“小妮子还是很乖巧的呀。小脸俊得勒！” 楼云溪顿时笑的更欢了。 “谬赞谬赞，我也就是普通好看而已。” 季昶笑眯眯地听他说完，有意无意地看了季寒云几眼。 楼云溪不懂…… 他们父子好像有加密语言！ 楼云溪环顾一圈，今日来的人还挺齐。 那一日寅卧山上的人，除了重伤卧床不起的顾曼舞，都在这儿了。 楼震天就坐在季昶下方，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 应该是连日赶路的缘故。 他这老父亲啊，真是为两个不孝女操碎了心！ 不过楼云溪没想到，向来喜欢在山中修炼的楼擎天竟然也来了。 想起两年前他手下留情放自己一马，楼云溪恭恭敬敬地躬身唤了一句：“擎天叔 第99章 呸！渣爹 楼擎天嘴边似有若无地露出几分笑意。 小妮子两年不见，确实大变了模样。如今长得比云媚和云娇两姐妹更漂亮了。 刚才她进来时，他险些没认出这是两年前那个小丑八怪。 平心而论，楼擎天对这个侄女还是挺满意的。 两年前他手下留情放了楼云溪一马，今日她就能对自己表现的如此恭敬有礼，可见她是个念旧情的人。 但眼下楼家的人都在这儿，楼擎天也不能将情绪表现得太过明显。 楼擎天略微点了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 但楼云溪这一声“叔父”却让一旁楼震天的脸色变得极其微妙。 自己这个爹摆在这儿，她不先对自己行礼，反倒对个叔父这么恭敬？ 他们难道很熟？ “嗯咳……” 楼震天故意咳了咳。 拜完叔父，也该拜见自己了吧。 但，楼云溪没有理他。 她笑吟吟地楼擎天问道：“叔父这两年身体可还康健？我这两年学了点医术，若叔父不嫌弃，待会儿可以为叔父诊个平安脉！” 楼擎天愣了愣。 他看向一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楼震天，淡淡道：“不劳你费心，我挺好的。” “咳咳……” “咳咳咳咳！ ” 楼震天咳得更厉害了，就差把你老爹我身体不适，你快来看看我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但楼震天坐在椅子上肺都快咳出来了，楼云溪也没搭理他一下。 当初这老不死的将自己赶出家门时一点情面不留，她容貌尽毁对方也没管，在她幼时还将她丢在乡下不管不顾。 如今要在外人面前让自己对他恭敬孝顺，那是必不可能的。 她向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季昶都忍不住瞄了楼震天一眼，当爹的在外头被女儿下面子。 丢人哟…… 不过楼家的事他也略知一二。 就楼震天从前对这小妮子的态度，季昶认为他不被搭理很正常！ 季昶啧声道：“楼家主，你别咳了。要是身体实在不舒服，咱们就明日议事吧。” 没看出来小妮子不乐意搭理他么。 一直咳咳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肺病。 楼震天听到这话，刚要继续咳嗽的动作霎时尴尬地继续咳也不是，不继续咳也不是。 还是楼云媚反应快，道：“我爹染上咳疾半年了，一直未愈。” 楼震天只好尴尬地擦擦嘴。 “是，我有咳疾。” 季昶道：“楼家主果然是老了呀。” 他话音 刚落，红羽金刚鹦鹉就学舌道：“老了老了！” 楼云溪眸光一亮，有意思。 这鹦鹉会说话！ 谁知她这想法刚出来，金刚鹦鹉又开口道：“我会说话，会说话！” 季昶瞥了它一眼，“住嘴。” 好端端地开什么口！ 红羽金刚鹦鹉低下头，一脸不高兴。 说回正题，季昶道：“今日让大家聚在这儿，想必你们都清楚是为了什么。寅卧山上，我儿子险些丢了性命，你们楼家打算如何处置？” 楼震天道：“小女年幼无知，对令公子动手也是一时冲动，这次我带她回去，定会严加管教。” 可季昶不买账，意味不明道：“我儿子可是差点丢了命，楼家主一句严加管教就想作罢？” 他没有用极重的语气说话，但威严摆在那里。 楼震天脸色乌青，他看向楼云娇这个罪魁祸首，忽然道：“跪下！” 楼云娇：“爹？” “孽障，我让你跪下！” 楼震天的语气突然加重。 在季昶面前，他必须拿出一家之主的样子。 楼云媚也知道今日此事难以善了。 偏偏楼云娇被一家人宠得太厉害，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根本不愿意服软。 楼云媚眉 心一拧，一脚踹在了楼云娇的膝窝上。 楼云娇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阿姐！”楼云娇更气了。 她凭什么踹自己！ 季昶瞥了一眼跪在大堂中的楼云娇，故作不解：“楼家主这是什么意思？” 楼震天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这孽障当初险些害死季寒衣，若季家主不满意，也让季寒衣射她一箭！” 楼云娇的脸霎时白了，“爹！您在说什么？我可是您女儿！” 可楼震天不但没理她，反而扭过头把桌上的楼氏追踪箭丢到了季寒衣脚边。 “季少爷，请吧。” 季寒衣一愣，来真的？ 什么渣爹！ 这还是他女儿吗？ 楼震天看着他问道：“怎么，季少爷不愿意？” 季寒衣：“我……” 他从来没碰过武器，怎么敢做这种事？ 但只有楼震天知道，来之前他已经摸清楚了季家这个庶子的脾性。 季寒衣生性软弱，就是个爱哭鬼，根本不成气候。 就算自己真把箭丢到他面前，他也不会拿箭射楼云娇。这一招其实是以退为进！ 可楼云娇不懂这些，她只觉得楼震天是真的要放弃她。 楼云娇跪着爬到楼震天身边，泪珠子成串地往下掉， “爹，我可是楼家嫡女，您为了一个庶出的……” “啪！” 楼云娇还未说完，一个火辣辣的巴掌就落到了她脸上。 楼云娇直接被这一巴掌打蒙圈了。耳朵嗡嗡地响。 楼震天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孽障，还敢口出狂言！” 她以为自己是来给她撑腰的吗？ 想要保住她们安全出季川已经很难了，她竟然还敢在季昶面前说这种话。 真是个蠢货！ “爹！” “还不住口！” 楼震天扬起的巴掌又要落下。 可坐在上方的季昶淡定喝着茶，自始至终都没有要阻止他的意思，楼震天愣了愣，扬起的手在空中握了几下拳，又干巴巴地收了回去。 “你给我跪在这儿好好反省！” 季寒云此时也看明白了，楼震天哪里是要惩罚楼云娇，他连巴掌都舍不得打第二个，分明是在做戏。 季寒云冷冷道：“楼家主，我这弟弟不会武功，惩罚楼四小姐一事，我可以代劳。” 射杀楼云娇，他都怕脏了自己那个可爱的弟弟的手。 楼震天愣在原地。 季寒云的深浅他是知道的。 这位大少爷武艺高强，真让他射上一箭，云娇肯定没命！ 第100章 吓到失禁 “楼家主不愿意？”季寒云冷笑道：“那方才也只是做戏而已？是想欺负我弟弟不会用箭？” 让寒衣射箭，不就是想放水救他女儿么。 毫无半点诚意！ 楼震天要真想在四大家族前表态，今日楼云娇就必须挨这一箭！ 楼震天眉头紧锁，这季寒云真是个难缠的主！ 楼震天看了季昶一眼，似乎希望他出面说句话。自己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谁知季昶竟然道：“这个提议很好，我的两个儿子情同手足，代劳很是合理！” 楼震天一噎。 他看向脸色煞白的楼云娇，都开始后悔自己把话说绝了。 楼云娇哭得梨花带雨，抱着楼震天的大腿道：“爹，我不想死，你救救我呀！” 可楼震天眼下也帮不了她。他紧锁着眉头，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里，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驳回他们的说辞。 季寒云冷眼看着她。 她不想死，当初怎么没想过他弟弟也不想死？ 楼云娇见状，又连忙转身去抱楼云媚的大腿，“阿姐，我是你唯一的亲妹妹，你救救我呀！” 楼云媚面露不忍。 这几日她和楼云娇虽然争吵不断，但她们之间终究有这么多年的感情。 她又怎么忍心看楼云娇去死？ 可楼云娇现在被逼到了悬崖边，她一时也想不出办法。 楼云媚握住她的手，愧疚道：“阿姐也不知道该怎么救你……” “阿姐，我有办法！我有办法的！” 看着她激动的样子，楼云媚问道：“什么办法？” 楼云娇看着旁边的季寒云，又看看楼云媚愧疚的脸，“他们兄弟情深，季寒云可以代替季寒衣动手，阿姐，你也代替我吧！” 啥玩意儿？ 在场之人无不被她的话惊得呆在原地。 季寒云代替季寒衣是射箭，楼云媚如果代替楼云娇，可就要挨上一箭了！ 她的自私不分对谁，只要她自己能过得好，楼云娇可以把任何人都推到危险里面。 “云娇……” 楼云媚愣了许久。 看着二人相握的手，她一时之间竟然觉得有点恶心。 楼云娇：“你帮帮我呀！你修为那么高，就算季寒云射你一箭你也不会死的，可我不行！” 她还这么年轻，她还没嫁人。 要是册炀知道她死在了季川，一定会很难过的。 大姐姐就不能帮她一回吗？ 楼云媚默默抽回了手。 从此刻起，她对楼云娇再也没有一丝疼爱。 楼云媚 冷声说：“是你自己犯下的错，你自己承担。” 楼云娇身体一颤，“阿姐，是你让我们来寅卧山的，现在你要我自己承担？”她能怎么承担？ 楼云媚道：“我是带你来寅卧山了，可我没让你杀人！” 事到如今，她就算保不住楼云娇也一定要保住自己！ 再为楼云娇出头她就是个蠢货！ 看着楼云媚冷漠的样子，楼云娇破口大骂道：“你个自私自利的虚伪女人！平日里跟我装什么姐妹情深，到头来我要死了你都不肯帮我，你真让我恶心！活该你在帝妃遴选上被除名！” 楼云媚：“你住口！” 她最不能接受的失败就是帝妃遴选，楼云娇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她的伤疤！ “像你这种文不成武不就的废物，被楼云溪挤出仙医谷才是活该！” 两个昔日里相亲相爱的姐妹在这一刻彻底撕烂了伪装，露出了自己最阴暗的一面。 两人不遗余力地嘲讽着对方，恨不得把对方说到泥潭里去。 季昶见状，淡淡道：“楼家主真是教女有方。” 这两个母老虎看起来可比寅卧山上的凶兽还凶呢！ 楼震天脸色乌青地说不出一句话。 季昶又道：“但再多争论也该歇 一歇了，毕竟我儿这一箭总该找个时间射出去，对吧？” 他一句话让争吵的榔两姐妹顿时安静下来。 季寒云用足尖挑起地上弓箭，还伸手拉了拉弓弦。 “确实是把好弓。” 楼云娇脸色惨白。 那曾是楼震天亲手送给楼云娇的楼氏追踪箭，如今却要用来射她自己。 楼云娇涕泗横流道：“季大少爷，你饶我一命吧，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别杀我……” 可季寒云不吃她这一套，他是钢铁一样的男人，有钢铁一般的意志！ 季寒云：“我不欺负你，我给你三个数的时间跑，能跑多远都是你的造化。” 楼云娇愣了愣。 季昶也没有任何要阻止他的意思。 有仇必报，这就是他们季家的行事风格。 季寒云：“一。” 他的话音刚落，楼云娇像是突然回过神般，立刻起身向外跑去。 爹和阿姐都指望不上了，如今她能靠的只有自己！ “二！” 季寒云声音很大，像是一只在她身后追逐她的鬼手。 楼云娇从没这么嫌弃自己的内息不足，跑的不够快过。 不过几秒钟她就跑得一身是汗。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被季寒云吓出来的。 而季寒云已经拉 满了弓弦，将箭头对准了楼云娇的身影。 “三！” 羽箭离弦，向着楼云娇的背影射去。 楼云娇自作聪明地以为自己往有树的地方跑就能躲过一劫，却不曾想季寒云臂力强大，拉满的弓弦射出的羽箭威力更是不同凡响。 他射出的箭百步穿杨，破开一路阻隔的树枝追上她的步伐！ “爹！” 楼云娇抱头大声吼。 那一瞬间，她浑身冰凉。 死神的镰刀仿佛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她从未这么真切地感觉自己离死亡这么近过。 但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利剑横在她面前，挡下了势如破竹的黑羽箭。 “当！” 楼云娇缓缓从惊恐中抬头，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身影。 “爹……” 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落了下来。 楼震天终究是心有不忍。 季昶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就知道他舍不得。 但这一箭既然没射成，事情自然没完！ 但此时大家的注意却不在楼震天身上，而在楼云娇这里。 她在极度的恐惧之下，腿间泛出了一片淡黄的水痕。 楼云娇浑身冰冷地看着自己的 第101章 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楼云娇试图用衣服遮住这份羞耻，可是水渍只会浸透她盖上去的新的衣物。 而且，尿骚味是盖不住的。 众人的视线像一个铁烙一样灼烫着她每一寸身躯。楼云娇从未觉得自己这一生这么丢人羞耻过。 “啊！” 楼云娇抱着自己的脑袋痛苦大叫，恨不得自己立刻消失在这里。 与其如此，还不如杀了她！ 她身上的尿渍可以洗去，但是在季家被一箭吓尿这个丑闻从今以后将伴随她的一生，再也洗不掉了。 楼震天连忙脱下外裳，将她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转头对楼家修士道：“还不快将她带下去！” 楼家修士见季昶没有阻止的意思，连忙将楼云娇扶走。 但季寒云这一箭也让众人看清，季家在此事上不会给任何人留一点面子。 哪怕对面的人是曾经和他谈婚论嫁的楼云娇也不行。 季昶看着被人拖走的楼云娇皱眉道：“楼家主这是什么意思？” 楼震天自知理亏，道：“这次是楼家错了，但云娇刚才被吓成那样，想必也得到了教训。还请季家主饶她一命。” 不等季昶反驳，楼震天就先说道：“回去以后，我定会对她们严加管教。也会另外为季家送上一份重礼，多多 补偿！” 季昶说道：“当日顾夫人来府中与我说她女儿被山中凶兽所伤，楼家要亲自除掉那群凶兽，我才答应围山一事。却不想他们围山要对付的不是凶兽，而是个小妮子，还差点将我儿子害死。” 季昶摸着鹦鹉羽毛道：“楼家主说回去以后再送上重礼补偿，焉知你们不会出尔反尔，你们楼家人的话我是不敢再信了。” 楼震天脸色难看，他也没想到顾曼舞这次会把事情闹这么大。 这时，楼云媚坐不住了，“我娘当时说的是实话，我确实被凶兽伤了。” 季昶冷笑：“你娘发现我儿之时，可未曾通知季家人将他带走，反而想杀人灭口，你又如何解释？” 楼云媚道：“我娘做事向来关明磊落，她要动手也只会对付楼云溪一个人，这其中必然有误会。兴许是我娘出手对付楼云溪时，季寒衣不够敏锐未曾闪开。” 季昶冷不丁地往桌上丢了一把飞刀，正是那一日顾曼舞用来偷袭季寒衣的东西。 季昶：“这就是你说的光明磊落？” 一个家主夫人，对付他不会武艺的小儿子，还要用暗器。 他倒觉得楼云媚母女几个一样阴险！ 楼云媚的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顾曼舞的 飞刀他们再熟悉不过，人证物证确凿，他们想抵赖都不行。 楼震天：“那季家主想如何处置？” 说了这么多，最后无非是利益的问题。 楼震天道：“楼家金银财宝众多，季家主若是不满，可以亲自带人去楼家挑选。” 季昶最看不惯的就是楼震天那副唯我独尊的样子，仿佛四大家族只有生活在帝京的楼家是最强大的一样。 楼家姐妹敢那么如法五天，他们夫妇两都脱不了责任！ 季昶说道：“我们季家不缺钱，倒是缺一块锻造兵器的好料子。” 楼震天：“这也不成问题，你只管说想要什么样的，我自会寻来给你。” 季昶看了眼他手上的宝剑，普通锻造兵器的料子有什么意思，倒不如选个特别的。 “听闻楼家主这把剑在你少年成名时就跟着你了，能让楼家主带在身边这么多年，想必是把好剑。” 楼震天一听，唇缝立刻抿在了一起。 “不行！” 季昶：“那是没得谈了？也罢，反正眼下顾夫人还在我手上，那我便按我们季川的规矩……” 楼云媚立即拉住楼震天的胳膊，求道：“爹，万万不可！” 季川的规矩就是血债血偿，可为了季家一个庶子搭上娘一条 命，不可以！ 难道爹要让娘死在季川吗？ 楼震天的神情有所松动，但还是为难道：“这把剑是我及冠之年亲手锻造的兵器，已被我养出了灵识，于我意义非凡。还往季家主体谅。” 楼云溪一笑，季昶要是愿意体谅楼震天的难处，一开始就不会让季寒云那么对待楼云娇。 还体谅个鬼！ 楼云溪心里这么想着，那红羽金刚鹦鹉看了她一眼，竟忽然道：“体谅个鬼！体谅个鬼！” 楼云溪心底一惊。 这扁毛小禽怎么好像能看透她在想什么？ 楼云溪伸手同它打了打招呼，可这时季昶肩头的鹦鹉转了转脑袋，又不看她了。 反倒是旁边的人听到鹦鹉的话，脸色都变的很微妙。 楼云溪连忙收回自己的手，像个路人一样站在角落里不再出声。 偏偏楼震天还不死心，继续说道：“季家主，你我都是修炼之人，应该知道兵器对修炼之人的意义，又何必这么苦苦相逼呢？我这把剑日后还要传给下一个家主……” 季昶冷漠地直接打断他：“楼家的人犯了错，你作为家主就应该付出代价。若不想为别人擦屁股，平时就该将她们管教好。” 季昶看了他一眼，“楼家主该不会指望我 和你一样包容她们吧？凭什么，又不是我的夫人和孩子！” 他站了起来，宽厚的肩膀像一堵墙，看起来比楼震天不知霸气多少。 “你若想带回自己的夫人和女儿，就留下配剑。” “我也不瞒你，日后我会将这把宝剑锻成一把新的兵刃，送给我小儿子防身。” 一把本属于家主的宝剑，被炼化成一把新兵器送给一个不会功夫的庶子，这已是极大的侮辱。 楼震天教女无妨，这就是他该付出的代价。 楼云溪还是头一次见楼震天如此吃瘪，心头竟然有几丝快意。 做人不能太嚣张。 不然总会被教训的！ 可她的神情落进楼云媚眼底，却成了点燃楼云媚心中怒火的火星子。 “小贱人，你笑什么笑！他也是你爹，看他被人羞辱你还笑得出来？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她以为爹的配剑被熔丢的是谁的脸？ 是整个楼家的脸！ 楼云溪竟然还能笑的出来？ 谁知楼云溪根本就无动于衷。 第102章 帮叔父说话 楼云媚怒道：“就算你被逐出家门，他也始终是你爹，你身体里也流着他的血。如今爹在季家被人凌辱，你都不说句话吗？” 楼云溪笑了，“他都不爱我哎，都不把我当女儿的，我为什么要为他伤心难过？” 也太双标了吧。她又不是愚孝组！ 楼云溪继续道：“而且楼震天为什么要在这里受这份羞辱？是因为你们母女三人在外作恶，他才不得不低头。你还是赶紧反思一下你自己吧！” 明明是楼云媚自己做错了事，还想PUA她，做梦呢！ 楼云媚：“你个冷血无情的小贱种，我……” “你快住嘴吧！”楼震天道：“还嫌不够丢人吗？” 楼云媚愣了愣。 她不敢相信爹竟然为了这个庶女在大家面前斥责她。 只有楼震天知道，他现在是多么的后悔。 两年前楼云媚因为嫉妒毁掉了云溪容貌，他就已经偏袒过她一次了。也是那一个决定断送了他和楼云溪的父女情。 若那时他没有将楼云溪逐出家门，现在楼家不仅不会闹出这么多事，反而还能多出一个仙医谷的弟子，让他们楼家更强盛。 也许正是他太过包容楼云媚，才惯得她现在不将 任何人放在眼里。 季昶说得对，一直以来都是他教女无方！ 楼震天：“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有一点楼家长女的模样吗？云娇会养成那种心性，多半也是跟你学的！” 楼震天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楼云媚头上。 从小她就觉得爹娘疼爱云娇胜过疼爱她。 爹娘只会让她努力修炼，让她担起长女的责任。 却会对云娇说，希望云娇快乐地，无忧无虑地长大。 她按照他们的要求活成了最努力的样子，爹却觉得自己没有楼家长女的模样。 她做的哪一件事不是为了楼家？ 现在爹竟然还觉得他没有教养好妹妹！ 她比楼云娇争气多了，分明是爹娘偏心。 她才是爹娘该偏爱的那个人才对。 楼云媚红了眼眶，也闭上了嘴。因为她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没用，人的偏心是不会因为她的几句话改变的。 季昶倒是好耐性，硬等着他们吵完才对楼震天问道：“考虑好了吗？” 楼震天的眼帘垂了下来。 这把配剑跟随他多年，他还是舍不得！ 须臾，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蓦地转头看向一旁的楼擎天。 这一次他们来季川，也是擎天主动开 口要一起来。如今他有难处，这个弟弟总该帮帮自己吧？ “擎天，我是家主，这把剑若是给出去了，定然折损楼家颜面。不如……” 他的视线落在了楼擎天的配剑之上。 擎天和他是亲兄弟，在楼家的地位也不低，拿擎天的剑也够平息季家主的怒火了吧？ 就算是向来听他话的楼擎天这时脸色也黑了。 楼震天现在的行径和楼云娇刚才让楼云媚挡箭的行为有什么区别？ 没有！ 根本没有！ 因为他们是一家子，是一样的不要脸！ 楼擎天皱了皱眉，“大哥……” 他之所以主动提出来季川，是因为听说了楼云溪的消息。 他想要看看楼云溪如今变成什么样了，是否又有长进。可不是为了给楼震天擦屁股。 看出他抗拒的意思，楼震天立即说道：“你忘了爹在世的时候和我们说过什么吗？他说我是你的兄长，要你好好辅佐我，你都忘了吗？还有你大嫂，她现在被季家囚禁着，你要害死你大嫂吗？” 楼擎天的脸都黑了。 因为这句话，他作为比楼震天更有天赋的嫡子，失去了家主之位。如今他已经是下清境的修为，而楼震天才只有九 阶。 因为这句话，在四大家族联合出战对付凶神恶童的时候，他只能代替楼震天涉险。 因为这句话，在楼震天坐稳家主之位后，他只能被迫去深山老林里修炼，把最好的灵宝都留给楼震天。他甚至不能娶妻生子！ 他拱手让了太多东西。 这些难道公平吗？ 现在楼震天竟然还要让他献出自己的配剑！ 楼震天的配剑珍贵，他的配剑难道就是一坨屎？ 至于顾曼舞，那又不是他夫人！ 这时，楼云溪慢悠悠地插嘴道：“难怪我从前在楼家要受欺负，叔父这种嫡子还要受兄长打压，何况是我！原来楼家欺负自己人早有渊源！” 她虽然很少听说擎天叔父的事，但看眼前的光景也能猜出来，擎天叔父以前过的也不咋地。 同是天涯沦落人，帮擎天叔父说说话！ 不然如擎天叔父这种人，一看就是不会为自己叫屈的性格。 楼擎天诧异地看向她。 没想到她还会为自己说话。 这时季昶也道：“我要的是家主的配剑，你拿楼擎天的配剑给我干什么？难道你想让楼擎天代替你当家主？” 若是如此，楼擎天的剑他倒是可以勉强收下。 楼 震天脸上闪过几丝尴尬，“我不是这个意思！” 家主之位多么重要，他怎么可能拱手想让！ 季昶眉心紧皱。 合着既要楼擎天帮他擦屁股，还不给好处？ 这楼家主怎么这么抠？ 楼震天连忙解释道：“季家主有所不知，我们兄弟的配剑来自同一块材料，若季家主想要为季寒衣重新打一把兵刃，用擎天的配剑也可以。这也是我楼家赔礼的诚意！” 楼擎天眼角的青筋已经气到抽搐了。 拿他的配剑做人情！ 实在是可恨！ 谁知这时季昶一口回绝道：“我不要。”他盯着楼震天的宝剑说：“我就要你的。” 或者说，谁是楼家家主，他就要谁的剑。 毕竟季寒衣根本不会武艺，剑是什么材料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季昶要的是让楼震天丢弃颜面。 楼擎天暗暗松了口气，对楼震天说道：“大哥，看来我帮不了你了。” 大家直勾勾地望着楼震天。 眼下顾曼舞是生是死全凭他一个决定。 季昶忽然笑了起来：“楼家主，一位为你生儿育女的夫人，还不如你手中一把宝剑？” 外头传言他们夫妻伉俪情深，他倒觉得这情分浅得很！ 第103章 封剑 楼震天一时语塞。 是，外人都觉得他们夫妻伉俪情深。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和顾曼舞成婚之后，他过的有多不如意。 顾曼舞是他爹给他选的女子，但她和云启国绝大多数的女子都不一样。 她争强好胜，事事都要和他争个高低。 明明他才是楼家家主，顾曼舞这个家主夫人处理起事情来却比他还得心应手，仿佛她更适合做这个家主。 凡是顾曼舞插手的事情，他多半要被顾曼舞压上一筹。 可他是个男人，他才应该是做主的那个。 他心中的顾曼舞只要站在一旁衬托他的光芒就够了，她却偏偏要做另一个光亮。 像她那种学不会伏低做小，不懂得维护他的尊严的女人，他又怎么会爱得深沉。 成婚这么多年，他们夫妻俩的情分早就大不如前了。 这次顾曼舞涉险，落得个需要人救援的下场，他心底竟然还有几分高兴。 像她那么骄傲的女人，最终也有需要自己帮忙的时候。 想到这里，楼震天心底竟然浮现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顾曼舞那么要强，还处处跟自己比个高地，无非是觉得他不够强，不够让她产生慕强心理。 要是今日他帮了她，顾曼舞是否从此以后就会在她面前 低下高傲的头颅？ 比起救回顾曼舞的命，他更想要的是顾曼舞的尊敬。 ——这是他们成婚这么多年从未得到过的东西。 楼震天：“我可以将配剑留下，但今日之后，季家不许再追究寅卧山上的任何事。” 季昶：“这是自然。” 留下楼震天的配剑已经足以给天下人一个提醒，他们自然不需要再追究。 楼震天深吸了一口气。 他惋惜地摸着剑身，和陪伴了自己十几年的宝剑做出道别。 也许是察觉到自己即将被遗弃，剑刃上的灵力竟然不再奉他为主，划破了他的指尖。 楼震天震惊地看着自己手指。 宝剑有灵，在察觉到主人放弃自己的欲望之时，上品的灵物也会产生怨气。 他的剑能做出这种反应，可见已经养出了不俗的灵识。 但从今以后，这把剑将永远不属于楼震天。 不等他做出诀别，宝剑自动从他手中脱离，在众人眼前飞了一圈后插进地里。 随后，宝剑身上的光华逐渐黯淡，最后彻底消散。 它宛如一把废铁嵌在季家院中，再也不见当初的光芒。 楼云溪从未见过此景，凑到墨见川耳边道：“这是怎么了？” 楼震天这把剑很好，怎么会突然失去了灵力 和光芒？ 墨见川淡淡道：“它封剑了。” 楼云溪一阵诧异：“还能自己封？” 墨见川道：“上品灵器一旦被主人抛弃，或是旧主死去，就会把自己封印。从此以后只有它认可的人能再次使用它。否则在别人手中，他就是一把废铁。” 谁能想到楼震天这种卑劣的人竟也能养出一把上品灵识的宝剑。 好剑配烂人，真是可惜了。 季昶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灵器一旦封剑，就算拿去当锻造新剑的材料也没用了。 它就是一块废铁！ 但眼下更难过的显然是楼震天。 也许是他太久没有拔剑，太久没有和别人动过手，也许是他过了太久安逸的日子。连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剑如今已经养得如此厉害。 能有这种灵识的宝剑何须他操纵，真有危险之时，宝剑自己便会出鞘护主。 这种剑他日后就算再花大半辈子都未必能再养出来了！ “不！” 楼震天后悔莫及地跑向宝剑，试图把它从地里拔出来。 但它已经封剑，任凭他花再大的力气也无济于事。 季昶挠了挠鼻子，“楼家主，算了吧。” 他的意思是，别再丢人现眼了。 楼震天宛如被掏心一样痛心，失去这样难得的 灵器，比让他失去自己的夫人更痛苦。 楼云溪见状，暗暗道，也不知何人才能再拔出此剑。 要是大家都能试试就好了。 反正都已经封剑了，季家留着块废铁也没用。 而就在此时，季昶肩头的红羽金刚鹦鹉突然开口，“大家都试试，都试试！” 楼云溪这次直接惊愕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扁毛小禽绝对能听到她的心里话！否则怎么每次鹦鹉学舌它都能说出她的想法？ 可当她再次看向那只鹦鹉时，它又低着头开始整理自己漂亮的羽毛。 楼云溪瞪它，心道：你别装了！我知道你能听到！ 但，鹦鹉不搭理她。 装听不到。 反倒是季昶被她瞪得有些不自在，“小妮子，你眼睛睁那么大干什么？是觉得我的鹦鹉说话有趣？” 楼云溪尴尬道：“哈哈哈，是啊。我第一次见到说话这么溜的鹦鹉，太有趣了。” 鹦鹉又开口了：“说得溜，说得溜！” 楼云溪又看向它，这扁毛小禽绝对是故意的！ 季昶被逗得哈哈大笑，乐道：“那你要不要像它说得一样，也试试拔剑？” 楼云溪：“这，不合适吧……” 季昶：“这有什么不合适的？” 楼云溪笑道：“它都已经封剑 了，要是突然被我拔出来，我那便宜老爹该多尴尬。” 这话要是换做平时被楼震天听到他早气得吹胡子瞪眼，抡起衣袖扬言要揍楼云溪一顿了。 但今天他在季家不知道丢了多少脸，听到楼云溪叫他便宜爹也只是气结地看了楼云溪一眼便再没做声。 可楼云媚却不想咽下这口气，她冷笑道：“灵器封剑岂是你说拔就拔，也太会给自己贴金了。” 那可是灵器，怎么可能让楼云溪这个连自己爹都不认不管的人拔出来。 除非公猪会上树！ 楼云溪道：“你这么笃定我拔不出来，难道你就能？” 楼云媚：“至少我比你强！” 楼云溪倏然一笑，楼云媚依然是这么普通，但依然这么自信。 她转身对季昶说道：“既然要拔，那季家主不如让在场之人都试试看。” 大家一起拔，就算拔不出来，也是一起尴尬。 季昶思忖了片刻，“倒是有趣。” 反正这把灵器已经封剑了，季家留着 第104章 众人试剑 楼云媚听到这内心一阵激动。 她迫不及待地问道：“若是我们楼家人将剑拔出来了呢？” 季昶瞥了她一眼。 “我季昶说话一言九鼎，要是楼家人真能拔出此剑，也算你们凭自己的本事将剑拿回去。” 但说实话，他不觉得楼家还有人能将宝剑再拔出来。 楼云媚：“这可是你说的！” 爹娘不是都更疼爱云娇胜过疼爱她吗？ 若是她能拔出此剑，爹娘就会知道，她才是楼家继承正统的那个人。她一定会让所有人都对她刮目相看。 季昶看向楼擎天：“那你呢？你也试试？” 他也是楼家人，自己既然说出了在场之人都可以拔剑，自然不会将楼擎天排除在外。 楼擎天转头对上楼震天期盼的眼神，回头看向季昶，“噢，不试。” “噗……” 楼云溪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没想到向来听楼震天话的叔父竟然也有叛逆的时候。 楼震天一愣：“二弟！” 楼震天当做没听见他的声音，淡淡道：“我已经有一把剑了，不需要第二把。” 刚才大哥还想献祭他的剑，现在他就算能拔出大哥的宝剑，他也不会去。 也许是楼云溪不管不顾的性格影响了他，楼擎天竟然觉得这种不为别人牺 牲自己的感觉也挺爽。 楼震天也知道自己之前做事有愧，但眼下拔剑是他们拿回宝剑唯一的机会。 楼震天只能低声下气地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不要与我置气！” 虽然封剑的灵器不会再认他做主人，但只要剑能再次回到楼家就很好。 而且到时候二弟有了他的剑，也可以把原来的配剑送给他。 这样以来他们只是交换了配剑，并没有任何损失。 但楼擎天今天实在是被他气狠了，已经下了决心不再帮他。 楼擎天避开他的视线道：“大哥，你是个成年人了，凡事不能总指望弟弟。” 他说罢低头喝起了香茗，不论楼震天再说什么，一律当做没有听到。 楼震天只能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回了楼云媚身上。 季昶问道：“那谁先来？” 楼云溪笑道：“这是季家的地盘，不如季家大少爷先来？” 季寒云是个一米九的大高个，壮实得跟头牛一样。 但被楼云溪笑盈盈地看着，他脸上竟然露出了几分腼腆。 但大家仿佛都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唯独墨见川薄唇一抿，眼底透出几分黯然之意。 季寒云好像喜欢她。 他没有证据，但有预感。 季寒云：“好！” 他像个被老师点名的学 生，被叫到了就乖乖上前。 他伸手握住剑柄，催动灵力预备将剑拔起。 楼震天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千万不要拔起来，千万不要拔起来…… 也许是他的祈祷应验了，无论季寒云努力了多少次，那把剑都纹丝不动地嵌在地里。 季寒云呼出一口浊气，“我不行。” 他抬头对季寒衣道：“寒衣，你也来试试。” “好呀！” 季寒衣捋起袖子走上前。 虽然他不会用剑，但拔剑总是会的。 但当他握住剑柄的时候，季寒衣知道自己错了。 有了灵识的宝剑在它不认可的人手里有千斤之重，岂是他能随便拔出来的。 季寒衣累得满头大汗都没能宝剑的位置撼动一点。 他叉着腰，抹着头上汗水道：“哎呦，不行不行，我天生就不是吃这碗饭的料！” 见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失败，楼云媚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深。 宝剑不认可他们，就意味着自己的机会更大。 她迫不及待地上前自荐：“这下该轮到我了吧？” “嘁！”季寒衣摊手让开一个位置：“来来来，你快来拔，拔不出来你就知道有多丢人了。” 楼云媚瞥了瞥他。 “你以为我是你么？” 一个全然不懂修炼的废物，能拔出 宝剑才更奇怪。 她站到季寒衣原来的位置，强忍心中激动握住了剑柄。 楼震天更是满眼希冀地看着她，“云媚，靠你了！” 楼云媚：“爹，你放心吧！” 她一定会重新拿回属于楼家的东西！ 楼云媚将自己至纯的灵力汇入剑里，试图解除灵剑的封印，让它奉自己为主。 一切准备就绪，楼云媚深吸了一口气。 拔！ 宝剑纹丝不动。 楼云媚一愣，再拔！ 宝剑纹丝不动。 怎么可能？ 楼震天还以为是她不够努力，鼓劲道：“云媚，你用力一点啊！” 她是自己的亲女儿，就算是血脉相承，宝剑也更容易认它为主人一点。 但只有楼云媚自己知道，她已经使出自己全身的力气了，但就是拔不出宝剑。 楼云媚要紧了后槽牙，再拔！ 这次也许是自我封印的宝剑都被她拔得有些烦了，剑柄上竟然迸发出一道灵力，直接将楼云媚远远弹开。 楼云媚连退数步才在距离宝剑七八米的地方站稳。 手中阵阵痛意袭来，楼云媚低头一看，她的掌心竟然也被剑柄灼伤了。 季寒衣见状：“呦呦呦，还‘你以为我是你吗？’看来你还不如我呢，这剑嫌弃你你看不出来啊？” 楼云媚：“你 ！” 季昶在堂上坐着，战术挠鼻子。 楼家人回回把话说得那么满，他都替他们尴尬。 季寒衣飞速跑到楼云溪身边，“神医姐姐，大家都试过了，你也快去试试。” 楼云媚甩手道：“我拔不出来的东西，她也别想。” 楼云溪可没有她那种好胜心，她如同郊游一般慢悠悠地走到宝剑边，伸手随意一握剑柄，吊儿郎当地道：“都封剑了，当然不好拔，拔不出来我也不尴…尬……”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她的话音越来越小。 因为就在她握住剑柄的一瞬间，她感觉宝剑松动了下。 楼云溪蓦地回头看向墨见川。 墨见川微微扬眉，不会这么巧吧？ 楼云溪尴尬阖眸。 噢，是的，就是这么巧。 虽然季昶说过谁拔出这把剑大可以带走，但她也清楚季昶会这么说是因为笃定一般人根本拔不出来。 这可是季家要的剑，让她这么大庭 第105章 灵剑会碰瓷 墨见川思忖了片刻，突然捂住胸口。 “咳咳咳！咳咳！” 就在大家好整以暇地看着楼云溪要怎样表演的时候，墨见川突然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众人的注意力自然被他吸引，季寒衣问道：“你怎么了？” 墨见川一手握拳抵在唇边，“兴许是，昨夜没睡好！咳咳咳……着凉了吧！” 待大家都看向他，楼云溪立刻把剑死死地插回地里，甚至还多往地下摁了几下，免得再让人看出端倪。 楼震天的剑，她可不要。 等这一切忙完，楼云溪蓦地发出声音：“哎呀，我好像也拔不出来。” 她像个没事人一样，笑着拍拍手从宝剑身边走开。 墨见川见状，终于停下了咳嗽。 季昶愣了愣，他回头看向宝剑，宝剑确实没有被拔出来。 可是刚才楼云溪握剑的时候，他似乎看到剑身轻微地动了下。难道是错觉？ 这时楼云媚阴阳怪气地开口，“我早说过了，我拔不出来的东西你也别想。真是浪费时间。” “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楼云溪不屑与她争，她可不想在众人面前驳季家的面子。 但就在此时，被楼云溪插回地里的剑竟然开始晃动。 众人被这动静吸引过去。 只见剑 身重新显出阵阵光华，方才还如废铁一般的灵器，此时竟然又焕然一新。 楼云溪一愣，默默地退至墨见川身后。 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可灵剑认主哪儿由得了她拒绝？ 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嵌入地里的宝剑便笔直飞向楼云溪。 墨见川掌心瞬间缔结出一道法印。 那道印记带着上乘灵力的金光盖向宝剑，硬生生挡下了宝剑追逐楼云溪的步伐。 他掌风一推，宝剑便被打入梁木里。 楼云溪大吃一惊，扒拉住墨见川的手臂看向宝剑，“你的修为竟然这么强？” 难怪他送自己一点修为，自己就能连夜晋升八阶。 实力不俗啊！ 墨见川平静道：“只恢复了七成而已。” 他力量巅峰时刻，挡住此剑甚至不需要结印。 楼云溪却欣喜道：“七成也够用了！” 有这么强的实力，以后谁还敢轻易欺负他们？ 只是宝剑没找到自己的主人，晃动着从梁木中抽出剑身，再次飞向楼云溪。 墨见川抬手将楼云溪护在身后，刚要出手另一个身影就挡在了他们面前，将宝剑一刀砍飞。 是季寒云！ 他还没看出宝剑已经认主。 以前某些灵器也会突然发狂伤人，他还以为这把剑也只是 被人拔多了想要发狂而已。 楼云溪和墨见川皆是一愣。 季寒云道：“二位别担心，你们既在我季家，我断不会让你们在季家出事。” 这是他身为季家大少爷的责任与当但。 没想到这时季昶却道：“寒云，让开！宝剑不会伤她。” 季寒云神情严肃：“爹？” 季昶：“让开！” 他指了指楼云溪面前的墨见川：“还有那个小后生，你也让让。” 墨见川神情严肃，他没有动。 因为他知道楼云溪不想要这把剑，所以才不打算让它靠近楼云溪。 季昶见状又道：“人家灵器都封剑了，重新认个主人容易吗？这么阻碍人家，你们就欺负这把剑不会说话！” 他们以为不让宝剑靠近楼云溪他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天真！ 他好歹比他们多活了几十年，饭不是白吃的！ 他说罢又指着楼云溪：“还有你个小妮子，拔出来就拔出来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难道觉得我会因为一把剑给你脸色瞧？” 他们季家向来只针对欺辱他们的人，楼云溪又没欺负他儿子，她怕什么？ 楼云溪脸上闪过几丝尴尬，“不关我的事啊，是它碰瓷！我不要这把剑的！” 楼云媚听到这话，脸都黑到了极 点。 她那么想要的东西，楼云溪竟然如此不屑？ 这宝剑到底什么成分，感觉不到自己想拥有它的心，反倒追着个庶女认主？ 季昶道看着楼云溪说道：“这剑既然认了你当主人，你直接带走便是。之后你是把它烧成铁水还是重新炼化，那是你的事。” 这次没人再阻拦，宝剑一往无阻地飞到了楼云溪面前。 也许是生气她刚刚把自己插回地里，宝剑没有给楼云溪直接握住自己剑柄的机会。 它当着楼云溪的面，重新插回了地里！ 它要让楼云溪再拔自己一次！ 楼云溪一愣。 真有脾气啊…… 难怪楼震天一打算放弃它它就封剑，这绝对是个情绪化的灵识！ 楼云溪没辙，只能当着众人的面把剑重新拔了出来。 这次宝剑身上的光芒更甚，显然比之前更开心了。 楼云溪冲着季昶尴尬一笑。 她是想要一把灵剑，但不想要她那便宜爹的东西呀。 可季昶却无比高兴。 他扭头看着楼震天，故意道：“听说两年前楼家主将这个女儿逐出了家门，没想到最后能重新拿出你宝剑的人只有她。楼家主真是有眼不识珍珠，错过了一个好女儿。” 楼震天一时沉默，季昶的话让他再次质疑起 了自己两年前的决定是不是错了。 楼云溪有那么高的修炼天赋，又能继承自己的宝剑衣钵。 如果她还是自己的女儿，那他今天也会脸上有光吧？ 楼云媚清楚地从他眼中看到了后悔。 那一瞬间，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包围了她。 楼云媚预感到自己努力了十几年才彻底占有的东西，有天都会被楼云溪拿走。 而楼云溪让楼震天后悔，也只用了两年。 若是她回到楼家，自己还能剩下什么？ 楼云媚紧张道：“一把剑而已，什么都说明不了。楼云溪心思狡诈歹毒，这种人就不配留在楼家！我爹做的这些是对的！是吧，爹？” 可惜，这次没有顾曼舞一力维护她，这次楼震天没有再站在她那一边。 他转头看向楼云溪，眼底浮现出几分愧疚，“云溪，以前都是爹做错了。你跟爹回家吧！” 莫说是楼云溪，这次就连楼擎天都震惊了。 “大哥，此话当真？” 第106章 血浓于水 楼震天看着楼云溪道：“我们本就是父女，合该在一起生活。就算从前有些隔阂跟误会，如今也该释怀了。两年前我赶你走也只是一时气话。你不要怪爹。” 楼云媚霎时慌了神。 当初爹是以楼云溪攀诬自己的罪名将她赶走，如果楼云溪重回楼家，那些谣言岂不是不攻自破。 她本就在帝妃遴选上被除名，要是楼云溪再回到楼家，她以后的路就更不好走了！ 楼云媚立即道：“爹，你忘了她在寅卧山上对我们做的事了吗？她让我们对付凶兽，害我差点被兽王所杀，还让云娇中毒，这些事情简直罪不可恕！” 她细数寅卧山上诸事，试图引起楼震天对楼云溪的厌恶。 可楼震天已经对楼云溪有了好感，如今听到这些也只会觉得楼云溪脑子转得比他们都快而已。 楼震天甚至觉得，只要楼云溪以后能将这些点子都用在别人身上，对楼家未必不是一个好助力。 见楼震天不为所动，楼云媚激动道：“爹，就算我们姐妹俩受伤你，你总该为娘想想吧？” 楼云媚恶狠狠地盯着楼云溪道：“娘被她打成重伤，你要是再将她带回去，娘一定会被她气死的！您绝对 不能带她回楼家！” 季昶听到这忍不住笑出声，“你娘作为长辈却带头欺负晚辈，还被人反过来打成重伤，你还有脸拿出来说。真不怕丢人。” 鹦鹉：“丢人丢人！” 楼云媚怒道：“与季家有关的事刚才已经解决了，现在这是我们楼家的事，不劳你费心！” 总之只要她在，她绝对不会让楼云溪安然回到楼家！ 这时楼云溪平静开口：“你们吵了这么久，怎么都没人问问我的意见，问我愿不愿意回去？” 不等楼震天开口，楼云溪就先说道：“我不愿意。” 楼震天两嘴一张一闭就想决定她的去留。 真当她是两年前那个任他们拿捏的楼云溪么？ 楼震天不解地看着楼云溪，“为什么？” 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外漂泊，难道比回到舒适的家里更快乐？ 楼云溪：“那个地方，我待得不开心。家主不公，主母打压。长姐欺凌，幼妹跋扈。我在仙医谷要快乐多了。” 楼云溪反问道：“我回去干什么，回去继续受欺负？还是回去让你们压榨我？” 她现在是仙医谷的弟子，对楼家来说很有价值。 但她才不愿意当家族的傀儡！ 楼震天 无可反驳，因为楼云溪说的都是真的。 他也知道楼家这些年在他的管理之下，越来越不如从前。 但是…… 楼震天看着她说：“但我是你爹啊，你难道真要和我断绝关系？” 他指着楼云溪手里的宝剑，“连我的剑都自愿奉你为主，更说明你是我的血脉，你更应该回到楼家！” 楼云溪笑道：“如果今天站在你面前的不是仙医谷的弟子，我也没有恢复灵根重塑修为，我依然是两年前那个一事无成的废物，你还会接我回楼家吗？” 楼震天一阵沉默。 他当然不会。 他今日之所以会对楼云溪刮目相看，是因为楼云溪展现了自己的价值。 如果今天楼云溪依旧是个废物，一事无成地活在这世上，楼震天只会庆幸家族里少了个废物耻辱而已。 “不管怎么说，你终究是我的女儿，血浓于水这个道理你总该懂的！” 楼震天没有正面回答。 说到底，他想要的不是楼云溪这个人，而是一个能为楼家带来价值的物件。 楼云溪冷冷一笑：“你说的这些我不懂。我只懂人会偏心，人都好利。你今天的选择，也只是因为利益而已。” 倘若今天闯祸 的是她，是她差点害死季寒衣，楼震天别说接她回去，恐怕早和她划清界限了。 她态度坚决，楼震天的脸色也渐渐阴沉。 “我知道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有些话我说了不好使，但有些事凭你一个人是做不了的。” 楼云溪：“比如？” 楼震天：“比如日后你要成婚，总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我们出面，你该如何处置？” 楼云溪：“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有解无尘在，我不怕堂上没人坐镇。” 楼震天身形一僵。 说到底，她宁愿认解无尘做父亲，也不愿选择自己这个生父？ 楼云溪道：“楼家主，粉饰太平是没有用的。你想要弥补，想要一切回到正轨，就要纠正最初的那个错误。” 她说着看向了楼云媚。 最初的错误在哪里，他们心里都有数。 时至今日，她甚至都不愿意叫楼震天一句“爹”。 如果楼震天甚至不愿意为她出面指认楼云媚当初的罪行，又何必在她面前演绎父女情深。 楼云媚眼神颤抖，下意识揪住了楼震天的衣袖。 “爹，不要……” 她毁掉楼云溪容貌的事情被捅出去，以后她还怎么活？ 她这么努 力的修炼都是为了楼家，如今她已经是九阶修士了，爹就舍得舍弃她？ 楼震天看了她几眼。 终究是没忍心把这个女儿也毁掉。 “云溪，大家都是一家人。过去的事就让她过去吧。只要大家一起向前看，咱们还是能在一起生活的！” 楼震天殷切地望着她，试图用亲情唤醒楼云溪对家的向往。 楼云溪笑了，“两年前被迫忍让的是我，如今你想要一家人和好如初，凭什么忍让的还是我？” 拿她的委曲求全来做人情，楼震天可真不要脸。 楼震天：“那你想如何？” 楼云溪看着手中宝剑道：“我能拔出这把剑，未必是因为它认可我是你的血脉，反而更可能是因为我和你们不同。它不想再找一个像你这样的主人。” 楼云溪道：“要我回楼家去，除非你向天下人坦言两年前的真相。楼家，我与楼云媚不可能共存。” 她与楼家的情分早在两年前就断了，如今她所求，不过一个公正而已。 如果楼震天连这都做不到，那也不必再谈。 楼云溪道：“今天大家都在场，还请季家主为我做个证明。” 季昶霎时挺直了背 第107章 她就是没脸没皮 楼云溪说到：“两年前，楼云媚毁我容貌在先，污蔑我攀咬她在后。若楼震天不能还我清白，我此生绝不回楼家。楼家死活，也与我无关。” 她不利用楼家的关系办事，也不会让楼家利用自己。 今日她在季家立下这个誓言，就是要避免楼家人以后用她仙医谷弟子的名号办事。 从今以后，楼家占不了她一点便宜。 季昶一愣。 没想到楼云溪竟然能这么果断地和楼家断个干净。 这两年云启国风言风语太多，但看楼云溪此刻坚毅的神情，他们也大概猜出了真相。 真不知两年前着小妮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楼云媚的脸色简直比夏天的野草还青。 楼云溪立下这种誓言，哪怕爹不答应，也在及家人面前坐实了她戕害庶妹一事。 她怨毒地望着楼云溪，只恨两年前自己下手没有再狠一点。 楼云媚道：“爹，你该看清她的嘴脸了吧！楼云溪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你还拉拢她干什么？” 可楼震天此刻竟没有生气，而是惋惜地看着楼云溪，“你真的要和我断绝关系？” 楼云溪：“是。” 其实他们的父女情早就断了，只是楼震天一直自负地以为他只要勾勾手自己就会跟哈巴狗一样乖乖地回去。 他以为那把剑是他们父女关系新的起点，却不曾想那是划断他们父女之情的终点。 楼震天无奈摇头，“好！你长大了，由不得我了！没想到我养了白眼狼！” “你自幼我便供你吃穿，要不是我，你焉能活到今日。我当年不过说了几句气话，你就能与我置气到这种境地！就当我看走了眼！” 听他言辞激烈的谴责，错的仿佛还是楼云溪。 把楼云溪都听笑了。 “把我赶走的时候你不说亲情，我要公正的时候你跟我谈亲情了？你这亲情是选择性使用，且只有利己性啊？” “一把年纪了还道德绑架，你是只有这点本事了么？那你就当看走了眼吧，我也不指望你们嘴里能说出什么有利我的好话！” 反正她和楼家早就撕破脸了，这次她又将顾曼舞伤得那么重，此事断不可能善了。 她现在就主打一个没脸没皮！ 不管楼震天说什么，都不可能打动她。 拉下脸来还没能将楼云溪唤回去，楼震天此刻眼皮狂跳，最后一点耐心都被楼云溪的软硬不吃消磨殆尽。 楼震天：“两年前我虽将你逐出家门，却不曾对你赶尽杀绝。既然你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今日之后我便放出话去，谁也不得给你任何帮扶，否则就是 与我楼家为敌。” 他倒要看看，彻底和楼家对立后，楼云溪能混成什么样。 到时候楼云溪就会明白，就算她成为了仙医谷的弟子，她一样要跟自己低头！ 楼震天转头对楼云媚道：“带上你娘和妹妹，我们走！” 从今以后，他绝不会再跟楼云溪低头。 “爹，那剑呢？” 楼震天看向落入楼云溪手中的宝剑，痛心疾首道：“一把剑，不要也罢！” 至少，他们平息了此次风波！ 楼云媚紧跟着楼震天的步伐离开。 从楼云溪身边路过时，她甚至剐了楼云溪一眼。 纵使这次楼震天没有将楼云溪带回去，他也在楼云媚心底埋下了不安的种子。 “咱们走着瞧！” 楼云溪浅浅一笑，伸手掸去了她肩上灰尘，“珍惜你的时间，也许再见面的时候，你的修为就不如我了。” 这句话着实给了楼云媚会心一击，她咬紧了后槽牙，嘴硬道：“永远不可能。” 楼云媚大步走出季家，那急匆匆的步伐也不知是为了追赶远去的楼震天，还是带着几分想逃离这里的恐惧。 待所有人离开，楼云溪抬头对楼擎天道：“擎天叔父也要一同离开了么？” 楼擎天咳了一声，“我是楼家的人，当然要走。” 看 他从座椅上起身，楼云溪快步走到他面前，将一个小瓶塞入他手中。 楼擎天拧拧眉，装出几分不开心，“何物？” 楼云溪笑眯眯地说：“补气养元的丹药，我拿仙医谷最好的丹药做的！吃一颗抵得上你休养一个月呢！叔父日后若与人打架，它可以帮到你！” “黄毛丫头，我都一把年纪了，怎么可能随意与人打架。你刚入门两年，莫要拿我当试药的小老鼠！” 楼擎天嘴上嫌弃，身体却很诚实地将药瓶子塞进了怀里。 “罢了，难为你有心，不要驳了你的好意。” 他太有心了，甚至还提前给自己找好了理由。 楼擎天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胸膛里小瓷瓶的位置，嘴边荡开一抹笑容。 他对楼云溪的肯定，焉不是对当初不敢反抗的自己的弥补。 在面对爹的安排和偏心时，他不敢反抗。 但楼云溪比他勇敢，她应该会比年少的自己更意气风发。 “叔父慢走！” 楼擎天慢悠悠地走出季家，和楼震天离开时的表情简直是两个极端。 顾曼舞已经被人扶上了马车。 只是一连被季家囚禁多日，季家又一直只给她普通药材不冷不热地吊着，她虽留下了一条命，现在一张脸却比纸浆还要发黄泛白。 而 楼云娇也因失禁被扶上了另一辆马车，只因她现在不愿意让任何人看见她的样子。 楼震天是一秒也不愿意在这个地方多待。 见楼擎天慢慢悠悠地从季家走出来，楼震天哂笑道：“二弟今天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楼擎天唇缝一抿。 他没追究楼震天的过错，楼震天倒先阴阳怪气起他来了？ 罢了，罢了。 楼震天过去靠他，成婚了靠大嫂，老了还打算靠女儿。一辈子靠别人扶持的人，怎么可能独立起来。 这时他面前的马车里突然传来顾曼舞急促又愤怒的声音：“是擎天吗？” 马车的帘子被楼云媚撩开一角。想到刚才在季家发生的一切，她现在对这个叔父也敬重不起来。 楼擎天从帘子的缝隙里看见了顾曼舞苍白虚弱的半张脸。 楼擎天下意识伸手摸向胸口。 “大嫂。” “混账！” 第108章 面和心离，虚伪夫妻 楼擎天愣了愣，已伸进衣襟的手最终抽了出来。 也许是他从前对大哥夫妇太过言听计从，才让他们觉得自己为他们做任何事都应该。 大哥没明白这一点，大嫂亦然。 他原本打算将楼云溪的丹药喂大嫂一粒，帮大嫂疗伤。 眼下看来，实在没有这个必要。 楼擎天眸光暗沉，“大嫂，楼云溪恢复灵根不过两年，你就能被楼云溪伤成这样，可见她的确是个修炼的好苗子。大嫂年轻时都没有这种风范吧？” 在一个九阶上品修士的绝杀下活下来，还能将其打成重伤。 就算顾曼舞在不愿意承认，楼云溪很强都是事实。 “你……” 顾曼舞瞳孔一缩，苍白的脸上竟然透出了几分青色。 楼擎天：“长江后浪推前浪，你也该服老了。孩子们的事就交给孩子们解决，你没事惹她干什么？她如今修为不如你都能将你打成这样，要是修为与你平齐，还不知道你怎么被人搓圆捏扁。” 季昶说得没错，顾曼舞这一趟还真是自讨苦吃！ 顾曼舞瞪圆了双眼：“那孽障三番五次害我的女儿，你的侄女，你竟也忍得下去？亏你是楼家人，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楼擎天：“若楼云溪真有出息了，她 身上始终背着个楼家的姓，对我们而言未必不是好事。只要……” 他的视线淡淡扫过楼云媚的脸颊：“只要一些人肯承认她当时犯下的过错。楼云溪未必不能回来。” 楼云媚心底一凉。 即便她毁掉楼云溪容貌一事他们从未明言，大家也已知真相。 可这时顾曼舞却撑着虚弱的身子挡在楼云媚面前：“我女儿，不会有错！” 纵然在外人眼里云媚心思不纯、出手狠辣。 但在她眼中，云媚也始终是那个为了成为她心中优秀的好女儿而努力的好孩子。 她永远会维护自己的小孩。 楼擎天忍不住问道：“那别人的女儿就一定错吗？” 顾曼舞没有回答，反倒说道：“你到底是个没有孩子的人，不懂当父母的苦楚。” 楼擎天身形一颤，眼中阴鸷从未有过的浓郁，“大嫂，我为何没有孩子，你心里不是最清楚么。” 顾曼舞眼神回避。 但她方才的话无疑已经激起了楼擎天心底压抑多年的愤懑。 当年楼震天不让他争夺任何的楼家资源、权势。在彻底掌家后便将他送去深山，美其名曰有助修炼。 他不想与大哥争斗，便自愿归隐深山。 而后他在山中认识了一个性情温婉的女子 。 不久，她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 可他们与世无争的日子过了仅仅一年，那女子便意外病逝。 没过多久楼家便派人来深山寻他，说族中耆老认为楼震天没有儿子，无法袭承家主之位，要将他的儿子过继给楼震天。 他怕山中生活无法好好养育他的孩子，只能让那些人将他的孩子带走。 从那以后他儿子便以楼家二少爷的身份生活。 可没过几年，楼家却再次传来噩耗。 楼二少爷患有先天病，年仅七岁便不幸病逝。 等他赶到楼家之时，接到的只有一把灰白的骨灰。 他在葬礼上大闹了一场，之后族中耆老再未说过过继谁家孩子一事。 但付出的代价，却是他唯一的儿子的命。 他也怀疑过，是否因为不是亲生的孩子，顾曼舞不曾细心照料。害得他儿子病逝。 可所有人都否认了这一切。 如今顾曼舞竟说他不懂当父母的苦楚。 若不是为了稳固他们当年家主之位，他怎么会失去自己唯一的儿子！ “你说得对，我没有孩子，不懂你们的苦楚。不像大哥，孩子众多甚至能逐出家门一两个。” 楼震天听着他阴阳怪气的语调，心底活像被吐了一口痰一样恶心。 这时， 楼擎天忽然对他说道：“既然大哥不在乎楼云溪那个女儿。我收她做义女如何？” 顾曼舞一愣：“你敢！” 楼云媚更是道：“我不同意！” 楼云溪将她娘打成重伤，如今楼擎天还要收他当义女。 这不是摆明了要和娘作对吗？ 刚在在季家是爹要带回楼云溪，现在又是擎天叔父要守她当义女。 楼云溪到底给那些人灌了什么迷魂汤！ 楼擎天不屑地睨了她一眼。 那眼神分明在说，你同不同意根本没人在乎。 楼擎天道：“若云溪愿意，我日后也有个帮我养老的人。云溪被人欺负得厉害，她也正好需要个靠山。这实在是件两全其美的事情。” 但这时楼震天也道：“我方才在季家已经说了，楼家要和楼云溪彻底恩断义绝。你回过头来收他当义女，是要和整个楼家作对？” 楼擎天冷冷道：“有何不可，我看楼家如今也没把我当自己人，不过拿我当把好用的刀罢了。灵器尚且能选主人，我为何不能选自己的出路。” 楼震天脸都绿了。 今天他接连受了三个人的气，仿佛全世界都在与他为敌。 他不明白以前在他面前伏低做小的人，怎么突然都对他起了反抗之心。 看着一 脸坚定的楼擎天，楼震天咬牙道：“若你执意收她当义女，我一定将此事告诉阖族耆老。到时候不必我出面，自然有人给你苦头吃！” 他丢下一句狠话爬上马车，把楼擎天丢在了原地。 垄长的队伍缓缓驶离季川，顾曼舞也终于压不住心头愤懑，一口血吐了出来。 “娘！” 楼云媚大吃一惊，握着的顾曼舞的手也冰凉无比。 “怎么会这样？” 顾曼舞：“不，不要声张。” 这几日在季川她的病情根本没有得到医治，她只是一直在用灵力强行提起一口气而已。 只要还没出季川，她就还是楼家的家主夫人，就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的狼狈。 现在离开了季川，再没人盯着她了，她才能卸下所有伪装。 楼云媚眼眶一红：“娘，我们这就回帝京，我一定会找最好的大夫为你医治。” 她慌了，只能转头看向一旁的父亲。 “爹，你说句话呀！” 娘都伤成这样了，他都 第109章 大哥救我 寅卧山动乱一事已尘埃落定，楼云溪和墨见川也便在季家久留。 楼云溪道：“连日叨扰，如今我们也该离开了。” 季昶似有不舍，“这么快？听寒云说你伤的很重，不如在季家多待几天。” “我恢复得差不多了。”楼云溪：“而且师父命我下山是为了历练，可不是让我躲在谁家中享清福。” 季昶认可地点点头，他们那一代都是厮杀过来的。 但如她们这般年纪的小姑娘，还能这么不贪图享乐，已经不多见了。 季昶问道：“可有想过下一趟去哪儿？” 楼云溪想了想，“淮山一带吧。” 《山海之灵异闻录》上说有人在淮山一带发现过神遗之灵。 如果他们运气好，能再找到一个神遗之灵，兴许能彻底解开墨见川身上的锁灵枷。 季昶却道：“听说淮山一带最近在闹疫病，你们此行恐怕很危险。” 楼云溪：“那我就更要去看看了。” 她在仙医谷学了那么多医术，除了给身边的人治病，也要给天下百姓治病。 这不就专业对口了么！ 谁知季寒衣听了，顿时满脸兴奋：“神医姐姐，我也想去！” 他长这么大还没离开过季川，如今好不容易遇到自己崇拜的偶像，他必须跟 紧了。 楼云溪拨开他不知何时扒拉在自己身上的手，讪讪道：“不必了吧。” 她可没忘记季寒衣在寅卧山上时不时痛哭流涕的样子，一路上带个小哭包，她可受不起这种折磨。 季寒衣被她推开，眼眶一下又红了。 “神医姐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不想带着个累赘啊？” 楼云溪生怕打击他的自信心，安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你不是个没用的人，只是还没发现自己的优势而已！” 谁知她话音刚落，季昶就不咸不淡地补了一句，“你自己是不是没用，你心里没点数啊？” 楼云溪嘴角一抽，季家主补起刀来，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放过。 季寒云忍不住道：“爹，寒衣至少性子很好。” 季昶：“也就性子好，你呢？你连性子都不好，只会打.打杀杀，要不怎么说你们两兄弟般配。” 季寒云：“……” 季寒衣低头搓着袖子，“我就是想和神医姐姐一起游历四方。” 季昶沉默了一阵。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还得自己疼。 他忽然道：“楼姑娘，不如让我两个儿子都跟着你吧！” “啊？” 墨见川的唇角微不可查地沉了沉，他看向季寒云，眼底露出几分不 悦。 季昶乐道：“寒衣一心跟着你游历，但又不会功夫。可有寒云在就不一样了，他能保护好自己的弟弟，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他说完疯狂对季寒云使起了眼神。 季寒云愣了愣：“倒也行。” 楼云溪：“可我听说季家事务繁忙，若是大少爷也走了……” 季昶：“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趁着寒云还没彻底接手季家，让他最后出去散散心也好。就劳烦楼姑娘替我多看着点他们了。” 他几句话便将这件事敲定，不给楼云溪任何拒绝的机会。 楼云溪看了墨见川一眼，只见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儿是季川地界，还是不要驳斥季家主的颜面比较好。 楼云溪：“那好吧！” 翌日，一行人从季家出发。 季寒云特地为她准备了一辆马车，想必是不想她一路风尘仆仆，吹得风沙满面。 “楼姑娘，请。” 楼云溪四处看了看，问道：“你们看见墨河了么？” 她话音刚落，墨见川就牵着两匹马走了过来。 “云溪！上马！” 看着他手中缰绳，再看看季寒云身边的马车，楼云溪一时愣住。 季寒衣还好死不死地在一旁道：“神医姐姐，你这石榴裙下装了 不少人啊。” 墨见川看着季寒云道：“云溪喜欢自由，最不喜欢被拘束在马车里。骑马空气好。” 季寒云反驳道：“此去淮山路途遥远，若是骑马，抛头露面定然会被不少人瞧见。也不便休息。” 两人视线在空中相交，迟钝如季寒衣都闻到了火药味。 他真怕还没到淮山两人就打起来。 这时两人一并看向楼云溪，追问道：“你觉得呢？” 楼云溪尴尬一笑，忽然推出季寒衣道：“寒衣不会功夫，秉承着救死扶伤，尊重老弱病残的根本原则，我决定让他坐马车！我就受累一点，我骑马好了！” 墨见川眼底露出几分笑意：“好。” 但季寒衣顿时不服气地跳起来，挥舞着自己如竹竿一般干瘦得没有一点肌肉的胳膊吱哇乱叫道。 “我哪里老弱病残了，我可是季川第一猛男，你们说我属于其中哪一种？” 三人一同看向他，“弱！” 墨见川不客气地说：“就算是云溪打通灵根之前，你在她手下都活不过三招！” 季寒衣顿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身体爬上了马车。 放下帘子前他还不忘回头看大家一眼，“哼！是你们有眼不识泰山，我不和你们计较。” 季寒云默默翻了个 白眼，“泰山坐好了吗？我们可要出发了泰山。” 他说完狠狠往马屁上抽了一鞭子，马儿嘶鸣着跑出老远一段距离，颠得车厢左右摇摆不止。 随着马车的远去，楼云溪还听见了季寒衣在马车车厢里惊恐不止的哭啼声。 “救命啊大哥，马疯了！” “马疯了！” “大哥救我！” 他在马车里看不清外面的场景，只能死死地抓住窗棂免得被晃得飞出去。 墨见川眉梢挑起，“看来这泰山不够稳重。” 三人骑马追上，等那马车好不容易缓下些速度，墨见川好死不死又往马背上抽了一鞭，“驾！” 马车里再次传来季寒衣杀猪般的尖叫：“救命啊！大哥！” 本是让楼云溪休息的马车，此刻却成了季寒衣受苦的刑具。 季家主不在，几个人简直是轮着拿小白兔逗乐。 季寒云转头瞪着墨见川。 就听墨见川说：“你弟弟身体素质一般，我帮他历练历练。” 第110章 河鱼吃人啦！ 季寒云心头一惊，立刻往马背上抽了一鞭，朝着疯狂的马车飞驰而去。 季寒衣半边身体挂在马车边上，脑浆都快要摇烂了。 最终，季寒云在一条小河边把马车拦了下来。 季寒衣刚被扶下马车就狂吐不止。 楼云溪和墨见川追了上来。 季寒衣此时脸色发青，也不知道是被马车吓得，还是刚才吐的。 毕竟他刚才吐得胃酸都快泛出来了。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了指墨见川，刚要开口：“呕——” 墨见川：“你没事吧？” 还没出季川就被一辆马车折腾成这样，季寒衣委实弱了一点。 季寒衣：“我……呕！” 看着他不断呕出浓黄的、消化了一半的食物，墨见川的眉头不禁一皱。 季寒云拍着他的背脊，道：“晕车了。” 季寒衣看看他，再看看墨见川。 咬牙切齿。 他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时楼云溪拿出个鼻烟壶递到他鼻尖前，季寒衣深吸了两口气，眩晕的感觉竟然好了许多。 季寒衣连忙拿过鼻烟壶一阵猛吸，“神医姐姐，这是什么？” 楼云溪：“我特制的晕车药。闻一闻就会好很多。” 季寒衣感动到快要流泪 ：“还是神医姐姐对我好！这两个臭男人根本就没法比！” 他们只会戏弄自己，然后看他出糗！ 几日后，一行四人来到淮山一带。 季寒衣从未出过远门，连着坐了几日的马车，现在看到马车都想吐。 看着淮山就在眼前，季寒衣卑微道：“神医姐姐，咱们歇会儿行吗，我暂时真的不能再乘马车了。” “那就歇会儿吧。” 看着他那苍白的笑脸，楼云溪真担心他上马车后直接厥过去！ 季寒衣跳下马车，步履蹒跚着走到河边，掬了一捧水洗脸。 众人翻身下马，墨见川观察着四周地形，淡淡道了句：“奇怪。” 楼云溪：“怎么了？” 墨见川道：“据我所知，淮山灵气旺盛，这一带看着怎么有些荒芜。” 他倒不指望这里四季常青，但眼下正是夏季，总该翠绿的颜色多一些。 可淮山附近的枯草枯木却占了一半。 季寒云道：“我爹之前说淮山一带有怪病盛行，也许附近的人都在挖灵草灵药治病，才坏了这座山的灵气吧。” 楼云溪嘴角一抽，那岂不是快把山都薅秃了。 这时，季寒衣惊喜地指着溪水道：“神医姐姐，这儿有鱼！你 待我抓条鱼给你吃！” “寒衣！” 河水不知深浅，盲目下河很有风险。 季寒云正准备开口阻止，季寒衣已经撸起袖子趟进了水里。 他从未出过远门，如今来到淮山一带，就跟释放了天性的孩子一样，撒丫子的玩。 谁知季寒衣下水不到两秒就大叫着提着裤腿往岸上跑，“大哥救命啊，河鱼要吃人啦！” 离人三秒叫大哥，这就是季寒衣的个性。 楼云溪额角的青筋一阵抽搐，扭头看向季寒云问道：“他连鱼都没抓过么？” 季寒云：“抓过。” 那为什么说河鱼要吃人？ 几人正想着，季寒衣身后的河水就掀起了阵阵波澜，追在他身后哗啦哗啦地响。 楼云溪定睛一看，那哪里是河水波澜，分明是成群结队的鱼群龇着尖锐的獠牙追在季寒衣身后狂咬掀起的浪花。 墨见川薄唇一抿，抬袖朝季寒衣挥出一掌，澎湃的灵力瞬间将他身后追逐撕咬的鱼群击飞。 季寒衣惊慌失措地跑回岸边，刚脱险就浑身失力地一屁股坐了下来。 楼云溪：“你没事吧？” “被咬了。”季寒衣指着自己的脚踝说道。 楼云溪垂眸一看，那里赫然一排河鱼 的小牙印，竟然还见了血。 不过要不是有鱼先将他咬了一口，季寒衣也不会这么快发现危险往岸上跑。 季寒衣擦掉额头上的汗珠道：“方才还想捉鱼吃，结果差点被鱼捉去吃。”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他话音刚落，就发现自己的裤腿疯狂摆动。 季寒衣低头一看，裤腿上竟然还带着条死咬着他衣服不松口的河鱼。 楼云溪掐住河鱼的两腮，一把将其扯了下来。 这鱼凶猛，被抓住后还撕咬了几下空气，牙齿更是如锯齿一般紧密嵌合且尖锐。 楼云溪说：“这可能是食人鱼。” 季寒云疑惑道：“从未听说淮山一带有这种鱼存在，哪儿来的？” 楼云溪：“外来物种入侵？” 墨见川皱眉道：“也可能是河鱼异变了。” 这鱼外表看起来和河鱼没什么区别，唯独嘴里长了两排尖锐的牙齿。其实异变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楼云溪问道：“什么是异变？” “剑有剑灵，山也有山灵。山中灵气就是这附近的飞禽走兽每日都会吸收的东西。一旦山灵在短期突然消失或是变强，周围物种难以适应，就可能引发异变。” 楼云溪一愣，又是山林荒 芜，又是物种异变。 看来淮山真的不简单。 季寒衣愤愤道：“管它是食人鱼还是食草鱼，上了岸，他就是我的盘中鱼！” 他今天非得把这鱼给烤了！ 给他补脚！ 楼云溪怀疑道：“都异变了，这鱼能吃吗？” 墨见川：“可能有毒。” 之所以叫异变，就是可能产生它们原本没有的东西。 除了獠牙，毒性也是其中一种。 季寒衣立刻把到手的食人鱼丢了出去。他目前还只是被咬了一口，他可不想被活活毒死！ 楼云溪道：“看来得尽快去附近村镇看看了。季家主之前说的怪病可能也与河鱼异变有关。” 季寒云：“那现在就出发吧！” 他向来是有事就立刻处理的性格。 风风火火，不容等待。 季寒衣却是一愣，“大哥，我还没歇够呢。” 季寒云道：“除了河鱼还指不定附近有什么东西异变，你要是想死可以继续留在这儿。” 楼云溪也认可地点头，“确实，死了就可以一直歇了。” 三人都已经翻身上马，眼看就要把他丢下。 季寒衣这下是一刻也不敢多待，连忙拍拍屁股站了起来：“等等我。我，我也不 第111章 你也要被丢下 楼云溪一行人先骑马来到了淮山附近的村镇。 一进村，楼云溪就看到村民在焚烧尸体。 十几具尸体架在干草堆成的高台上，一把大火将干草垛点燃，热浪朝楼云溪扑面而来。 墨见川抬袖为她挡住热气，没想到季寒云正好也做出了这个动作。 两人的手在空中一撞，都露出了不悦的神情。 季寒衣见状，连忙挤到楼云溪跟前，“别争别争，我来为神医姐姐挡。” 空气中很快传来了一阵焦味。 人人都拿白布蒙着脸，生怕被则怪病染上。 火星子四处飘摇，这时楼云溪竟然还从火堆里听到了“吱吱”怪叫的声音。 季寒衣惊道：“火里还有老鼠？” 楼云溪推开他，看着火堆说道：“大病来的时候，人死得比尸体处理得快。有些没来得及处理的尸体，往往会成为老鼠的粮食。” 季寒衣听得不寒而栗，下意识搓了搓自己并不单薄的袖子。 “怎么会死这么多人啊……” 旁边一个年迈的村民听见他们说话，抬眼道：“你们是外来的吧？” 楼云溪：“正是。” 村民好心道：“快走吧，这病情奇怪，还容易传开，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 封城。到时候你们想走都走不了。” “还要封城！” 病情本就严重，城池封死，这城里的人不是都只能等死了吗？ 季寒衣天真道：“那你们为何不走？” 老农愁眉苦脸的：“你一看就是个公子哥，吃穿不愁，哪儿知道阖家迁徙的苦。我们祖祖辈辈都靠着淮山生活，走不远的。” 在这儿，他们种一天的地还能吃一天的饭。 要是迁移到别处去，恐怕半路上都要饿死不少人。 都是死路一条，他们宁愿死在家乡。 楼云溪疑惑道：“老人家，淮山一带传出怪病不过是近半个月的事，病情扩散怎么会如此之快？” 看他们烧尸的样子，应该已经死了不少人了。 这绝对不会是第一批被焚烧的尸体。 老村民道：“我们也不懂，只是有一天村里突然就有人发病了，也查不出症结，没过几天那人就死了。附近好几个村子都有这种情况，这才没过多久，死的人就一波接一波。大家都说这不是怪病，是天降的瘟疫！” 楼云溪皱了皱眉，这种死人速度和瘟疫也差不离了。 而且这病不仅波及面广，病势还十分凶猛。 楼云溪低头道：“老人家， 那您知不知道这怪病最早是在哪出现的？” 老村民道：“那你恐怕要去城里问问了，听说这怪病最早是在淮州城发现的。” “多谢！” 见他们动身真要去淮州城，老村民连忙道：“姑娘，我劝你们还是赶紧走吧！万一真的封城了，你们就走不了了，有些热闹还是不要凑的好！” 楼云溪笑了笑，“老人家，行医济世是我师门准则。既然这怪病让我遇上了，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老村民愣了半晌，“姑娘是？” 楼云溪翻身上马，恣意飞扬道：“仙医谷弟子，楼云溪。” 墨见川望着她，一瞬间觉得她整个人仿佛都在发光。 她向来良善。 淮州城外，楼云溪勒马看向季寒云道：“此行危险，二位还是不要进城了吧。” “二位？”季寒云愣了愣，看向墨见川道：“你也要被丢下呀！” 还以为他和神医姐姐的感情很亲密，看来也不过如此。 墨见川：“……” 三人齐齐道：“还有一个是你！” 季寒衣：“怎么可能是我？我是神仙姐姐身边最贴心的人，把谁丢了都不能丢我。” 季寒云没搭理他，扭头对楼云溪道：“既然是 一起来的，哪有我们先跑的道理。将楼姑娘一个弱质女流丢在淮州城，不是我季家风范。” 楼云溪讪讪笑道：“你误会了，我实在是怕担责任。季家两位少爷，要是都在淮州城出了事，我怎么跟季家主交代。所以……” 季寒云皱眉道：“男子汉大丈夫，出门在外还要个女人担责任？也太看不起我们季家风范了。” 季寒云敲定道：“楼姑娘放心，我爹和顾夫人不一样，他是个明事理的人，就算真出了事也不会为难楼姑娘。” 季寒云是块难啃的硬骨头，楼云溪又将视线转向了季寒衣。 “你大哥不回去，那……” 季寒衣霎时警钟大作，呆愣愣的脑袋从未转得那么快过。 “大哥不走，我也不走！” 趁着大家不注意，季寒衣立刻驱马驾车跑进了淮州城。 只要他跑得够快，就没人抓得住他！ 季寒云也不多说，策马一同进了城里。 楼云溪呼出一口浊气，看向二人远去的背影，“这下可不好办了。” 季寒衣天真散漫，这种性格在怪病横行的地方很危险。 希望季寒云的沉稳能镇得住弟弟吧。 墨见川默了默：“你真的没察觉出来吗 ？” 楼云溪：“什么？” 墨见川道：“季寒云看你的眼神，不算无情。” 楼云溪一怔。 她不傻，从这些日子季寒云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季昶对她的态度里她都察觉出几分猫腻。 但…… 楼云溪道：“感情是不能强求的。” 她对季寒云并无情爱，这点她心里很清楚。 楼云溪说：“既然季寒云没有跟我明确开口，我也无需表态，免得徒增尴尬。” 她正要策马追上去，牵拉缰绳的手突然被人握住。 墨见川掌心的温度传入她的手背，拉住了她。 楼云溪一愣，“怎么了？” 突然来个亲密接触，她有点子慌。 “若从未明确开口的感情你无需表态，那你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如何看我？” 在苍城派禁地中，他是开口说过自己情感的。 这一点，他和季寒云不一样。 但那时楼云溪并未回答他。 墨见川定定地看着她，向来没有生气的瞳仁在望向她时竟然也透出一点光。 楼云溪一愣。 又来了，又来了！ 这该死的情感波澜又要起伏了！ 可是她现在也不确定自己的心意，她只是知道，自己不希望墨见川过得 第112章 少用修为勾引我 楼云溪问道：“这个答案，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墨见川平静道：“不会。” 不论楼云溪喜不喜欢他，他都会待她如初。 他向来不是挟恩图报的人。 楼云溪思忖了片刻，道：“那我正着看，反正看。横看成岭侧成峰地看！” 墨见川：“？” “意思是，你在我眼中太过多变，我还不知如何看你。”楼云溪说完，迅速策马进了城池。 “快走吧，一会儿天黑了！” 墨见川低头笑笑。 操之过急了。 不过，她没有明确拒绝。对比季寒云，他总归还有几分机会。 墨见川策马追了上去，一时间浑身都轻松了不少，“云溪，你还要修为不要？我再渡点给你呀？” “住嘴，少用修为勾引我！” 知道她想精进修为还故意说这些话。 他那是想渡修为吗？他分明是想牵小手！ 楼云溪一蹬马肚子，身下的马儿跑得更快了。 她这么睿智的女人，才不会掉进墨见川爱情的小陷阱！ 墨见川跟在她身后道：“这怎么能算勾引，只是你喜欢的，我都想给你。” 你看他说得如此义正言辞，但他紧盯着楼云溪背影的眼神，着实不算清白。 进了 淮州城，几人先找了个客栈住下。 也许是附近闹着怪病，淮州城并不热闹，客栈里的生意也冷冷清清。 店里难得来了几个新客，店小二顿时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几位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 季寒云说道：“也吃饭，也住店。先给我开四间上房，再备一桌简单饭菜。” 他看了口云溪一眼，“楼姑娘，没什么忌口的吧？” 楼云溪：“没有没有，我很好养活。” 季寒云默了默。 他脑海里浮现出了城门口他离去之际回头看到的那一幕，墨见川握住了她的手。 那是他和楼云溪从未有过的距离。 他不想再和楼云溪一直保持着疏远敬重的关系了。 季寒云鼓起勇气道：“就算楼姑娘挑食，我也能养活。” 季寒衣愣了愣，突然举手，“我也能，我也能。我可以学做饭！” 季寒云睨了他一眼。 这二愣子。 瞎捣什么乱！ 楼云溪：“……”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不需要任何人养，也能自己活。 墨见川拉开他道：“行了，你大哥不是这个意思。” 季寒云一愣，这情敌竟然还能帮自己说话？ 但这就是墨见川的为人，他喜欢楼云溪，但 也尊重她被别人爱的权利。 在他这里，楼云溪可以成为任何她想要的样子。 店小二每天迎来送往也算是见识了不少人，目光在几人身上流转不止。 好家伙，一个小白痴配上两个猛男，还有个容颜绝色的小姑娘。 这到底几角恋啊？ 这时，季寒云打断他的思路，道：“先带我们去房间看看。” “好嘞！好嘞！”店小二领几人看过房间，又道：“饭菜两刻钟就能做好，是给各位送到房里还是在大堂吃？” 季寒云：“就在大堂吧。” 若是在房中用膳，他恐怕更看不到楼云溪了。 一盏茶功夫后，几人换了干净衣裳，相继来到楼下。 楼云溪今日穿了身浅蓝色的衣裳，发间别了一支玉兰花簪，看起来温柔又貌美。 店小二上菜之时都忍不住称赞了一句：“姑娘长得可真是绝色。” 他在淮州城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美的女子。 绝对称得上淮州第一美。 楼云溪摆摆手：“哎呀，美丽的皮囊千篇一律，我的灵魂才更万里挑一！” 意思是，她既有趣，又貌美！ 墨见川低头一笑。 楼云溪皱眉：“你有反对意见？” 墨见川：“没有 。” 不敢有。 店小二笑道：“小的冒昧问一句，几位来淮州城是干什么来了？” 季寒衣惊讶道：“你知道我们是外来人？” 店小二道：“眼下淮州附近闹怪病，本地人都想跑，能来的肯定都是外来人。” 楼云溪：“正是听说淮山有怪病，我们才来治病。” 店小二惊道：“你们是大夫！” 墨见川指了指楼云溪：“她是。” 店小二更惊了，“最美的是大夫！绝色医仙？” 店小二乐道：“淮州城最近是走了什么运，竟然连着来了两个美人大夫。” 季寒云：“两个？” 店小二道：“就在前几日城中来了位阵仗很大的姑娘，也自称是大夫，还说要在一个月之内治好大家的怪病，现在大家都眼巴巴地等着呢。” 楼云溪和几人对视了一眼。 墨见川道：“那人是什么来头？” 店小二摇摇头，“不清楚，不过一看就是个贵人。我见过她出行的轿子，上面坠的铃铛都是金的！” 楼云溪点点头，哦，富婆！ 她喜欢！ 淮州城能来个有钱的人，这里百姓的处境应该也会好一点。 楼云溪道：“我也想跟你打听一下，最早发病的人家在哪里？ ” 店小二：“你是说那户菜农吧？他们家就住在城东，现在那片都成了怪病的隔离地了。几位要是想去，可得小心一些。要是不小心传染了……” 他看看楼云溪，剩下的话没好意思说下去。 楼云溪：“你放心，要是染上了怪病，我们不会给你的客栈添麻烦。” 店小二：“姑娘仁善，多谢姑娘。” 吃过饭，几人就到城东打探消息去了。 进隔离点之前，楼云溪就给每个人都发了一块白布当隔离口罩，还从乾坤袋里拿出几粒丹药让大家分别服下。 “是增强免疫力的药，吃了以防万一。” 还不知道这怪病到底是靠什么传染，他们得吃点药预防预防。 一切准备妥当，楼云溪掀开巷道前遮挡的白布走进隔离点。 其它地方是冷清，这里只剩下“了无生机”四个字可以形容。 城中病患都被送到了这里，巷道之间一样还是用几片大白布做了简单隔离。 临时搭起的大棚里躺着的都是面色惨白的病患，间歇地有人传出一两声哀嚎。 纵然是神经大条的季寒衣此刻也笑不出来了。 他紧跟着 第113章 我在想遗言 楼云溪花了不少时间才找到最找发病的菜农家，只是这户人家积灰满地，根本不像有人住的地方。 楼云溪敲门敲了好一会儿也没人回应。 反倒是隔壁邻居被吵得烦闷，开门问道：“你们找谁啊？” 楼云溪：“听说淮州城最早发病的人住这儿，请问他们是搬走了吗？” 邻居大婶道：“你说老张一家啊，别找了，都死光了。” 楼云溪一惊：“都死了！” 这怪病传染得这么厉害？ 大婶道：“是啊，他家后世还是我们帮忙办的呢。一家五口人，最小的先病了，没两天就死了。剩下的几个也没多活几天，接连都病死了。” 楼云溪道：“婶子，我看您住他们对门，您对他家的事应该挺熟吧？” 大婶脸上露出几分狐疑，警惕道：“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是官府的人？” 楼云溪笑道：“官府哪儿有我这么漂亮的姑娘。” 大婶多看了她几眼，“那倒也是。” 官府的人个个凶巴巴的，不是收税就是查人，哪儿有这小妮子这么漂亮还平易近人的。 楼云溪道：“我们是来治病的，但得先弄清楚最先发病的人是什么病因，之后才好对付这怪 病。” 大婶顿时热情起来，“是大夫，那快进来吧。我细细说给你听，老张家的事没有比我更熟的。” 大夫是天底下最会积德行善的人了，她肯定要好好招待。 楼云溪等人转头走进大婶家。 城东已经很荒乱了，但这位大婶的家里却收拾得一丝不苟，比一般人家里都干净好几倍。 就连窗棂这种最容易沾灰的地方，她都收拾得看不见一丁点灰尘。 楼云溪恍然间都感觉自己到了另一个地方。 “婶子，你家里收拾得真干净呀。” 大婶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有些洁癖，最看不得脏东西。家里总是两天就要清理一次。被老鼠咬过一口的玉米之类，我更是整根都扔了，切掉我都不肯吃一口的。” 季寒衣笑道：“那你男人不说你败家呀！” 普通百姓的生活浪费不起，这大婶那么糟蹋粮食，她男人竟然也肯？ 大婶道：“我没别的喜好，就是有些爱干净。除了这些事，我什么都听他的。” 楼云溪道：“病从口入，家里打扫得干净些是最好的。婶子，你跟我说说隔壁的事吧。” 大婶给每人都倒了一碗水，道：“其实这次的怪病，我觉 得和城外的河鱼有关系。” “噗！” 季寒衣刚喝进去的水尽数吐了出来。 “婶子，你可别吓我，那鱼有什么问题？” 大婶道：“在老张家染上怪病的前一天，老张曾经去城外的河里抓过两条鱼回来吃。” 楼云溪问道：“你确定吃了河鱼？” 大婶肯定地说：“当然确定，当时老张还给我家送了一条，但我从来不吃鱼，就没收。这事儿我绝对不会记错。谁知道老张家煮完鱼吃的第二天，孩子就染上怪病了。” 楼云溪问道：“那孩子当时有什么症状？” “先是吐了一整天，之后半夜突然怪叫，再后来就浑身起疹子，一共没撑过三天孩子就没了。” 季寒衣听得不寒而栗。 他悄然咽了口唾沫，感觉脚踝上被河鱼咬过一口的地方都痒了起来。 要真是河鱼引起的怪病，他这种被咬过的人是不是也会被传染。 但婶子没看出他的异样，依旧笃定地说：“现在淮州城到处都是怪病，我们家两口子却都没有染病。我敢肯定，一定是河鱼的问题。” 她不知道她越肯定一份，季寒衣的心就越凉下去一截。 “老张家其他人染病后，也和 孩子一样的症状么？”楼云溪问道。 “都一样。都会半夜发出怪叫，可吓人了。” 楼云溪问道：“淮州城外的那条河，经常有人去抓鱼吃吗？” 大婶道：“那倒没有。那条河看起来干净，但其实城里不少潲水都会往里倒，河水挺脏的。养出来的鱼腥味也重，所以很少人吃河里的鱼。” 楼云溪继续问道：“淮州城的河鱼本来就长着獠牙，会咬人吗？” 大婶摆手道：“从前可不是这样，但有了怪病以后，河鱼好像就都是那个样子了。” 大婶说着一声叹息，“老张家也是实在穷，买不起鱼吃才会去河里捉鱼吧。” 而季寒云的脸也更黑了。 因为他不仅被河鱼咬了一口，还用加了潲水的河水洗过脸！ 楼云溪思忖了片刻，道：“谢谢婶子。我心里大概有底了，就不打扰了。” 一行人起身离开，季寒衣离开时被还门槛绊了一下。 楼云溪迅速扶住他，看他跟丢了魂一样，问道：“想什么呢？” 季寒衣望着她，眼眶红红。 “神医姐姐，我要死了。我在想遗言。” 楼云溪：“……” 季寒云照着他脑门就是一记暴栗，“少胡 说八道！楼姑娘在这儿，你哪儿那么容易死。” 季寒衣瘪着嘴，可是他被河鱼咬了。 他感觉自己真的离死不远了。 谁知楼云溪却道：“我倒觉得，河鱼未必是引发怪病的关键。” 季寒云疑惑道：“为何？” 异变的河鱼跟怪病同时出现，最先发病的人前一天又刚好吃了河鱼，怎么看河鱼都和此事脱不了关系。 楼云溪：“婶子不是说了么，吃河鱼的人其实不多。要真是河鱼引起的问题，难道突然生病的那些人都一起去河里抓鱼吃了？” 她觉得河鱼还是单纯异变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只是引起河鱼异变的原因和引发怪病的原因，可能是同一个。 季寒云说：“也可能只是几个人吃了河鱼，其他人都是被传染的。” “那就更不合理了。”楼云溪说：“城外村民说了，同时出现怪病的村落有好几个。一个人的行动轨迹不可能覆盖那么多村子。被传染的概率很低。” “而且你们有没有发现，城中病患虽然多，但是真和村子里的人数比较起来，这里死人比例其实更少一点。” 季寒云不解道：“那又怎样？得病的人更少不是好事吗？ 第114章 天阙圣女 墨见川听懂了楼云溪的话外音，说道：“云溪的意思是，这要真是会传染的怪病，人口密集的地方传染得应该更快才对。村落分布较散，怪病不可能传播那么快。” 楼云溪点点头。 方才他们经过的村落不过百十人，焚烧的尸体就有十几具。 那还不是第一批被烧毁的尸体。 但他们在城东转了一圈，也没遇见几个焚尸点。 淮州城里的病情比村镇里要轻得多，这太奇怪了。 季寒云说：“我倒是对那位大婶有些好奇，最早发病的人就在她家隔壁，她却一点事都没有。我看她周围几户人家都空了，不是病了就是搬走了。她不生病总有不生病的理由。” 楼云溪颔首道：“的确，她身上肯定有些特别的地方。但我们刚认识她，也不好多问。眼下只能从病症特征方面入手了。” 季寒衣积极道：“那我们去路边，随便找几个病人观察一下！” 这一片病人这么多，想观察病症还是很方便的。 虽然神医姐姐说河鱼是诱因的可能性不大，但他还是害怕。 要是能尽快找出治病的办法，就算有一天他真发病了神医姐姐也能救他。 楼云溪却说：“我倒 有个主意，之前店小二说有个阵仗大的姑娘也是来给大家治病的，不如我们跟他们碰个头。 墨见川道：“你想跟他们打听消息？” 楼云溪说道：“不错。他们先来淮州城，对怪病的了解应该比我们多一些。要是他们能把观察病症的结果告诉我们，能省不少时间。” 季寒云握剑道：“那我们快些行动，天要黑了，不快些一会儿赶不回客栈了。” 楼云溪：“好！” 也许是来给大家治病的那个姑娘阵仗极大，楼云溪不消多少时间就打听到了对方的消息。 剧说他们在城东办了间杏林药堂，当做问诊看病的地方。 来到药堂，楼云溪一眼就看到了门外那几个身穿银色甲胄的护卫。 护卫们个个一八五，一个赛一个的健壮。 看得她嘴角险些流汗。 楼云溪上前道：“请问大夫是不是在里面？” 对方瞥了她一眼，丝毫没有因为楼云溪的美貌而动容，反而脸上都带着几分傲慢。 “什么大夫？” 楼云溪疑惑道：“我听说淮州城来了个为人治病的女大夫，难道不是这儿？” 护卫顿时甩给她一个看乡巴佬一样的眼神，“我家主子是天阙圣女 ，不是普通大夫。” 自从他们来到淮州城后，找由头来见圣女的人已经不是一个两个了。 但只有他们几人最不谦卑！ 想要来沾他主子的光，也不提前打听一下他主子的名号吗？ 楼云溪愣了愣。什么阙？ 她没听说过！ 楼云溪道：“那圣女姑娘到底在不在里面？” 护卫愈发不耐烦了。 “到底何事？” 楼云溪道：“其实我也是大夫，也是来治病的。我想和提前来淮州城的圣女姑娘了解一些情况。看看能不能帮得上什么忙。” 护卫毫不掩饰地“嗤”了一声。 “圣女愿意下山来见苍生已是恩赐，还需要你个普通人帮忙？快走吧，别给我们添麻烦。” 他说这话的时候，傲慢得恨不得把下巴都翘到天上去。 楼云溪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底气这么蔑视大家。 季寒衣忍不了了，他还是第一次见比楼云娇还要讨厌的人。 “你什么态度？一个护卫而已，你家主子是圣女，你又不是！让你跟传个话这么难？” 竟敢在神医姐姐面前摆谱，小心他砸了这个谱！ 但那护卫也不是个善茬，拧眉瞪眼地逼近季寒衣：“你想闹事不成？” 就眼前这小鸡仔，他一刀能砍死俩！ “是你想闹事吧？” 季寒云拨开矮自己一个头的季寒衣，顶到了最前面。 他一米九的大个子，就算是那些护卫在他跟前也要矮上一截。对方的气势瞬间就被压了下去。 与此同时，墨见川也护在楼云溪跟前。 他眸光冷冷地盯着那些护卫，直接道：“打吗？” 只要楼云溪一句话，他当场就可以把这两个护卫撂倒在地上。 也许是季寒云和墨见川的气势太强了，刚才还仗着自己的体型优势格外嚣张的护卫神情也怂了不少。 楼云溪笑眯眯地：“还是请你去传个话吧。” 虽然她在笑，但她身边的那两个一米九的大汉神情冷得真的像地狱里的鬼罗刹！ 护卫脸色难看，嘴硬道：“等着！” 他转身跑进屋里，传话去了。 趁这个空档，楼云溪忙问道：“天阙圣女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手下一个护卫都如此傲慢？” 墨见川道：“天阙圣女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身份。这圣女三年一选，只有入选天阙殿的圣女，才有资格服侍九重山上的天女神像。” 楼云溪愣了愣。 天女她知道，那是星辰大陆上 近万年来唯一一个修炼成神的女子。 为了纪念她，世人在九重山上特地为她造了一座神像，每月十五以露水为其洁面净身。 但侍奉神像…… 楼云溪皱了皱眉，“搞了半天就是个帮忙擦神像的丫鬟？” 这有什么可骄傲的？ 墨见川道：“天阙圣女选拔极其严格，能当选的人身份其实都不简单。” 楼云溪更惊讶了。 “擦神像这活儿还得关系户才能去做？” 墨见川：“这可不是一般的活。” “因为天女只在神像上显圣，而每当天女显圣之时又多半伴随赐福。所以侍奉神像的人就成了离神最近的女子，也最容易沐浴神辉。因此圣女在世间才备受尊崇。” 不仅是圣女，其实只要是天阙殿里出来的人，在世人眼中总是旁人比不上的。 在那种地方生活久了，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也很正常。 他往药堂里看了一眼，道：“那些护卫应该也是天阙殿的人。” 季寒衣在一旁哼哼唧唧地说：“我就不信天女会将神辉赐给这种傲慢的人。一个圣女连手下的护卫都管不好，天女能看得上她才怪！” 要是天女连这种眼界都没有，当初怎么 第115章 圣女摆谱 季寒衣的话倒是引起了楼云溪的兴趣，她也好奇道：“如今的圣女是什么身份，可曾沐浴过神辉？” 墨见川默了默：“……倒是不曾。” 季寒衣：“我就说吧，真正的天女肯定看不上这种傲慢的人！” 天阙圣女是人选的，但凝华天女是否显圣却不由世人决定。 要是天阙殿的人都是这幅德性，天女还愿意让他们沐浴神辉，那才是真的奇怪。 没想到这时墨见川却提出了不同的观点，“其实未能沐浴神辉也未必是圣女的问题。凝华天女已经多年不曾显圣了。” 楼云溪好奇道：“那上一次天女显圣是什么时候？” “约莫五年前吧。” 墨见川认真思索了一番，“好似是某个与苍城派有关的女子连夜爬上了九重山，不知因何骂了天女神像一整夜。天女应是被她骂得受不了了，第二天一早就显圣了。” 季寒衣：“……哇！这也是个奇女子呀！” 向来朝拜神像的人居多，能把天女伸向骂一整夜的还真少见。 楼云溪问道：“那天女显圣后也给她沐浴神辉了吗？” 墨见川看了她一眼。 那是天女，不是傻子。 怎么可能被人骂了一夜还赐人神辉。 墨见川说：“天女一巴掌把她 拍回苍城山了。因着此事，苍城派三年不能上九重山。” 楼云溪一愣，“也不知那是何方女子，真想认识一下！” 这作风，实在是猛啊！ 只是她怎么感觉这故事仿佛在哪儿听过？ 这时，药堂内忽然涌出五六个护卫将他们围了起来。 季寒衣一愣，立刻躲到了季寒云身后，“你们要干嘛？” 不是去传话了吗，怎么还来了更多护卫！ “是你们要做什么。”一道女声落入众人耳里。 说话人的语调清冷里又带着几丝温柔，仿佛开在冬日里的一朵莲花。 旋即药堂内飘出一条三尺宽的白绸，缓缓平落在地上。 一个身着素白长裙的女子迈着优雅的步伐款款从药堂里走出。 她穿的极其素雅，头上簪的也是象征圣洁的白色莲花。 她每一步都踩在柔软的白绸之上，腰间佩着一串的粉白珍珠也随之悠然摇晃。 出现在众人眼前之时，她一双手端庄地叠在身前，就像九重山上的那座天女神像。 淮州城百姓见到她，竟然齐刷刷地跪地高呼。 “拜见圣女。” 圣女俨然已经习惯了这种拥护，面对他们的高呼，她平静地不起一丝波澜。 倒是看向楼云溪等人时，她脸上浮现出几分不 悦。 “天阙殿之人在此，尔等胆敢胡来？是觉得天阙殿好招惹？” 她神情清冷，语气平缓，确实不像个生活在凡尘俗世的女人。 但这种清冷感和篾青师尊给她的感觉很不一样。 篾青师尊身上的清冷，像是活了很久很久，不再为凡尘俗事所困而孑然尘世之外的高岭之花。 但眼前的圣女却更像是为了显得她和俗世之人不同，强在身上披了层清冷的皮。 她身后的护卫脸上露出几分得意。 天阙圣女在这儿，不信他们还敢造次！ 楼云溪：“这当中恐有误会，我们没有造次胡来，只是想见圣女一面。” 圣女望向她，理所应当道：“既已见到我了，为何还不拜？” 圣女看向她面前的地面，示意楼云溪和其他人一样对自己跪地叩首以示敬仰。 楼云溪一愣。 “我们不是来朝拜的。” 不仅她没有拜，她身后的几人也没有拜。 几个人直挺挺地杵在那儿，在周围人都跪地朝拜的景象里就像个碍眼的木桩子。 圣女唇缝抿了抿。 她身后护卫就高声道：“大胆！天阙圣女，澧水国帝姬，哪个身份不值得受你一拜？” 圣女望着楼云溪眼神着实说不上友善。 在天阙圣女面前 不肯低头，在澧水国帝姬的身份面前，她总该知道尊卑。 澧水国与云启国、牧风国分别占据九重山的三个方位，三个国家正好将九重山完全包围。 每三年一选的天阙圣女，都是三个国家中最尊贵、最有能耐的女子之间的较量。 如今的天阙圣女也是澧水国的帝姬。 天阙圣女自小尊贵，自她降生到选上圣女，从未有人在她面前不低头过。 如今见到有人不朝拜她，她怎么可能高兴。 楼云溪笑了笑，见过能摆谱的，还没见过这么能摆谱的。 罢了，他们是来治病的，不是来树敌的。 楼云溪对身后几人使了个眼神，带头躬了躬身。 “那……见过圣女。” 她喜欢受人朝拜，那自己就满足她。 见几人都拜过自己了，圣女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找我何事？” 她每往前走几步，身下的白绸就要多铺几寸。 楼云溪看得简直肉疼。 为了让这圣女脚不沾地，不知要浪费多少白绸。 楼云溪道：“听说圣女是来为大家治病的，我想问问你是否了解病情。我也是大夫，也想出一份力。大家彼此交流一下，若能尽快想出个治病良方，也算是为民排忧解难。” 圣女看着她笑了笑 ，“你？” 楼云溪：“是啊。” 天阙圣女眼底透出几分轻蔑。 “姑娘样貌生的不错，想必这些年因此得了不少甜头。你能让他们为你出头不算什么本事，但行医救人可不是靠张脸就能办成的事。” 楼云溪一怔。 “圣女，你是不是对我有些误会？” 天阙圣女道：“没有误会。你来到我的地盘，还对我的护卫趾高气昂，难道不是因为身边有这几人帮护？” 一个女子，身边跟着几个明显不是一路人的男人，谁知他们平日里都干些什么腌臜事。 她承认眼前之人长得很美，但美貌在女人面前可发挥不了多少用处。 楼云溪：“我只是……” 天阙圣女打断了她的话：“你叫什么名字？” “楼云溪。” 圣女皱眉：“略有耳闻。”她顿了顿，“是那个被楼家逐出家门的庶女，对吧？” 楼云溪眼皮一跳。 她万万没想到对方耳闻的会是这件事。 楼云溪疑惑道： 第116章 好的，乔姑娘 楼云溪解释道：“那些都是误会，况且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先解决淮州城的怪病要紧。我师出仙医谷，在医术方面定然不会拖你后腿。关于病情……” “不必了。”天阙圣女道。 接连被圣女打断自己话，楼云溪心底也浮上了几分不悦。 行医之人向来以济世救人为先，她为何这么排斥自己？ 楼云溪问道：“我是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么？若是护卫一事，我可以道歉。方才着急见你，护卫又不传话，我们心急了些。” “与护卫无关。”天阙圣女神情淡淡。“我只是不喜欢与不懂洁身自好的人为伍。” 季寒衣：“你说谁不懂洁身自好，我神医姐姐医术高明，不和她一起想药方是你的损失好不好！” 什么天阙圣女，只看到神医姐姐被逐出家门，却不在乎意她被无尘仙医收为关门弟子。 只看到神医姐姐身边围着男人，却从不在乎她的医术！ 分明是圣女的心不干净，才看什么都是脏的！ 这圣女很有问题！ 圣女不屑一笑。 她能有什么损失？ 损失一个麻烦么？ 圣女说道：“我还真不知被逐出家门之人能有什么本事。” 她虽然不清楚楼家个中细节，但能被一个大家族赶出家门，楼云 溪定然有问题。 拜入仙医谷又如何？ 这门派在云启国或许能被人高看，但在她眼中，也不过是一群游方郎中。 仙医谷再厉害，难道能胜过天阙殿的万卷医书？ 与家族叛离，在澧水国的下场可是人尽可诛。 就算楼云溪日后成为仙医谷的掌门人，她也不会高看楼云溪一眼。 楼云溪身边还跟着这么多男人，显然作风也有问题。 和这种人为伍，岂不玷污她圣女的清誉？ 她可不想给圣女的身份抹黑。 但季寒衣的口吃就是被楼云溪三针治好的，比起听别人说楼云溪作风不端，他更不服别人质疑楼云溪的医术。 “我神医姐姐的能耐可大了！你凭什么这么说！” 他想和圣女理论个清楚，却被楼云溪伸手拦住。 “寒衣，算了！” 楼云溪垂眸说。 季寒衣：“为什么？” 他心性如个孩童，只想将别人对她的误会都纠正，却不知道偏见一旦形成就很难再改变。 天阙圣女看不惯楼云溪，他们说再多也是徒劳。 楼云溪：“不靠他们，我们自己多花点时间也能找出病症特点。不必再浪费时间了。” 不成想楼云溪转身正准备离去，圣女便再次开口。 “楼姑娘，天阙殿的事向来无 需别人帮忙，我们有万卷医书，自有解决怪病之法。楼姑娘日后若想找些给自己身上贴金的事，可别再找我们天阙殿了。” 她声音淡淡，好似个怜悯地提醒楼云溪的高高在上的神女。 但正是这句话，让楼云溪本要平息的怒火再次点燃。 楼云溪：“你什么意思？” 天阙圣女：“知道我在这儿的人不少，你不是第一个来找我的人。无尘仙医难道没教过你凡事要靠自己么？” 她圣女的身份多尊贵，楼云溪提议与她合力解决淮州城的怪病，难道不是冲着她的名头而来？ 若到时候病情治愈，楼云溪只需要出一点点力，也可以在别人那儿大肆渲染，说她帮天阙圣女除掉怪病有功。 她可不会给楼云溪拿自己当扬名立万的契机的机会。 楼云溪樱唇一抿。 她无所谓别人质疑她被逐出楼家的原因。 她名声差，所以被人用有色眼镜看待也很正常。 但要是质疑她救人的心，说她是为了给脸上贴金才来的淮州城，她不接受。 质疑她师父的教导，她更不能忍。 天阙圣女这不仅是看不起她，更是看不起她的师门。 楼云溪深吸了一口气，侧过头低声问墨见川：“你可知她当上圣女之前本名叫什么？” 墨见川说：“乔涟漪。” 楼云溪微一颔首，“好！” 她转过身看向天阙圣女，嘴角提起几分笑意，“这位……乔姑娘？” 天阙圣女一愣，素来淡漠清冷的神情在听到这个称呼之时脸上也多了一丝裂缝，“你叫我什么？” 她从小到大只被人用两种称呼唤过：帝姬，或者圣女。 尤其是圣女这个称谓，听起来就仙气飘飘。 但楼云溪突然叫了她这么一句乔姑娘。 竟然是乔姑娘！ 听起来就土！ 她一定是故意的！ 楼云溪笑了笑，“当然是乔姑娘啊。” 圣女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我是澧水国帝姬，更是天阙圣女！你敢冒犯我？” 楼云溪笑道：“乔姑娘，这哪里算冒犯？你是澧水国的帝姬，又不是云启国的帝姬，我们本就不需要拜你。至于圣女的身份也只在九重山上有用，如今你下了山，我叫你乔姑娘正合适。” 乔涟漪因帝姬和圣女的身份而骄傲，那她就先剥下对方这层名头。 没了这两个典型的标志，乔涟漪还剩下什么？ 不过一个“乔姑娘”而已！ 听她一口一个乔姑娘的叫，早习惯了圣女称呼的乔涟漪的脸色也越来越青。 楼云溪：“乔姑娘，纵然天阙殿有医书 万卷，也不见得你就一定有能力治愈怪病。你当上圣女才几年，这么短的时间，你难道就能将万卷医书都看个遍？” 圣女一噎。 那些医书她当然还没有完全看完…… 楼云溪：“行医救人可不是靠圣女的身份就能办到的事，听闻乔姑娘扬言一个月内治愈大家，你可别让大家失望。” 听她把自己说过的话还了回来，圣女抬头：“我身为天阙圣女，办事自然有把握。” 楼云溪：“好的乔姑娘，那我拭目以待。若你到时候遇上了难题，可以来找我，我一定会比你更大方地把治病情况分享给你。” 天阙圣女忍不了了，“我是圣女！” 楼云溪：“好的乔姑娘！” “叫我圣女！” 楼云溪：“好的乔姑娘！” 圣女：“楼云溪！” 看她成功被自己激怒，楼云溪佯装被吓了一跳，迅速往后跳开一米。 “乔姑娘，你不是很清 第117章 圣女的考核 旁人也是第一次见到清冷的圣女露出这幅模样，此时每个人的下巴都惊得差点掉到了地上。 圣女不都是超凡脱俗的吗？ 怎么她突然有点…… 像计较的泼妇！ 圣女立即敛起神色，努力平复起自己心情。 形象！ 她要维持自己的形象！ 实在是楼云溪太诡计多端了。 她在九重山上待了一年都没对人动怒过，楼云溪竟然激怒了她！ 天阙圣女：“楼姑娘爱叫什么就叫什么，总之我说过会治好大家，就一定会办到。” 楼云溪：“好的乔姑娘。” 天阙圣女说得很大气，但当楼云溪再次以“乔姑娘”称呼她时，她的嘴角还是抽了一下。 楼云溪：“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乔姑娘一下！” 天阙圣女已经不耐烦了。 “你还有什么事？” 楼云溪：“你说我不懂洁身自好，但你身为圣女，天地间最圣洁的代表，身边却跟着这么多男护卫，多不合适啊！” 圣女身边那些护卫个个185，长得还俊俏。 难道圣女不是看脸、看身材选的？ 楼云溪笑道：“知道的人说你的护卫天生俊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九重山上养男宠呢。” “简直一派胡言！” 圣女身后的护 卫被气青了脸。 “我们守卫圣女也是为了守卫天阙殿，你们竟然有如此粗鄙不堪的想法！” “噢？粗鄙吗？” 楼云溪不解地挠挠头。 护卫义愤填膺：“当然粗鄙，我们不过是护卫，能与圣女有什么不洁的关系！” 楼云溪转头看向圣女，“可这些都是刚才你对我的想法，我和身边这几人不过是朋友而已，可你却说我不洁身自好，原来这种想法，叫粗鄙！” 圣女脸色一青。 楼云溪继续茶言茶语。 “都怪我见的世面太小，以为圣女做的就一定是对的，没弄清楚就学着做了。以后我可不能再学这些粗鄙言语了！是吧寒衣？” 季寒衣连连附和：“是啊！不问是非对错就对人随便下评判，看来当圣女也没什么门槛。” 圣女忍着心头怒气，说道：“我选他们是因为他们办事得力，与其它无关。” 楼云溪：“乔姑娘，你身边连个得力的女子都没有么？一定要养这么多男人才能为你办事？” “噢~~我知道了！”楼云溪露出了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脸上甚至闪过几分羞涩。“想必乔姑娘你要他们办的事都是只有男人能办的事，对吧？” 楼云溪的视线悄然飘向护卫的两腿之间。 天阙圣女脸色一变，她又在想什么脏东西！ “住口！” 太脏了。 楼云溪的思想，简直太脏了！ 天阙圣女：“我之所以用男护卫，是因为他们办事比女人更利落，能少很多麻烦。才不是为了什么美色！出门在外，谁不想带几个得力的人！” 圣女急于证明自己，却不知自己已经掉进了楼云溪的另一个陷阱。 楼云溪笑了笑，“你的意思是，男人比女人更强？” 圣女一噎。 楼云溪已经道：“你身为天阙圣女，侍奉的是天女的神像，如今竟然觉得女人不如男人。啧啧……你这思想觉悟有待提高啊！” 若女人不如男人，她还侍奉神像干什么。 直接去侍奉男人啊！ 圣女额角的青筋抽了抽，“你简直胡搅蛮缠！” 楼云溪：“我只是觉得众生平等而已。不像乔姑娘你这么特别，侍奉着天女，却更爱着男人。” 圣女的眼球里都要被气出红血丝了。 连袖中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她长这么大，还从未受过这种气！澧水国帝姬怎么可能任人调侃羞辱！ 楼云溪算什么东西！ 她不过是一个被逐出家门的庶女，竟然敢给自己的清誉摸黑。 天阙圣女拧紧了袖中白绸，她正要 出手，身后一个护卫就上前道：“圣女，不可。” 天阙圣女侧过头。 护卫：“人群里说不定有九重山上的人盯着。此时出手，恐怕影响考核。” 圣女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步不容易，真要为个云启国的庶女毁掉这一切么？ 圣女一怔，拧紧的白绸在片刻的迟疑后还是放了下去。 九重山上有个规定，当上圣女一年后要为苍生赐福一次。 赐福方式可以是绞杀一只为祸一方的凶兽，也可以是解决某种害人不浅的怪病或者瘟疫。 这也算是一种当上圣女后的考验。 而这个考核的唯一要求就是赐福对象不能选自己的母国，否则有作假之嫌。 若做不到，圣女就要卸职，重新选任。 天阙圣女特地来云启国治疗怪病，也是为了稳固自己圣女的位置，让自己不被卸任。 多亏这些护卫里有几个是她爹让她带上九重山的体己人，在关键时刻提醒了她。 她差点就被楼云溪害了！ 想清楚这些，天阙圣女的心绪也平静下来。 她冷冷地看着楼云溪，“牙尖嘴利，颠倒黑白。我不过是不同意与你共同医治怪病，你就要如此抹黑我。有此作风，楼家主说你攀咬长姐也不奇怪。难怪你会被逐出家门。 ” 圣女用这件事提醒了大家，她是一个多么不可信的人。 人不可信，说出的话更不可信。 她继续说道：“今日要不是你来找事，说不定我已经配出几幅可以试用的汤剂药方了。” 果然此话一出，周围人感觉自己治病的机会都被楼云溪剥夺，个个脸上都挂上了怒气。 “小姑娘，你和家里人闹也就算了。圣女好心为我们治病，你怎么还能污蔑她？若把圣女气走，谁给我们治病，我还有活路吗？” 也许楼云溪的医术确实更为精湛，但他们却不清楚仙医谷的本事。 反倒是天阙圣女的名号却是各国都知晓的。 能服侍天女神像的人一定不简单。 他们已经认定了圣女比楼云溪更强，更有能耐治好他们的怪病。 几个照顾病患的家属更将楼云溪围在了中间，指着楼云溪道：“你快走，我们这儿不欢迎你！” “你走不走，再不走我们动手了！” 周围驱逐的声音越来 第118章 治病乃本心之举 围堵楼云溪的人越来越多，几乎将药堂外围堵住。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根本不给楼云溪反驳的机会，就连呜哇大叫的季寒衣的声音都快要被他们淹没。 就在此时，人群外忽然涌来一群官兵。 他们手持刀刃，瞬间将躁动的人群镇压。 一个身穿青色官袍的中年男人在官兵的保护中走了出来，“都干什么，想造反！？” “这块地方划分出来是为了隔离病患，给你们治病的，不是让你们来闹事的！” 那官爷双手背在身后，下巴上堆砌的肥肉就像一尊弥勒佛。 因为生得过度肥胖，宽松的官服穿在他身上都显得有些伸不开手。 “知府大人，不是我们闹事，是这几人在闹！” 立刻有百姓将矛头对准了楼云溪一行人。 “他们不知是哪儿来的江湖郎中，竟然敢找圣女的麻烦！圣女远道而来为我们赐福，我们怎么能让圣女寒心。” 那人说话的语气义愤填膺。 要不是知府来得及时，他说不定刚才就扑上来揍楼云溪了。 “圣女！” 知府大人见到圣女先是恭敬地作揖了一下，就算他是知府，也知道九重山上的人他惹不得。 圣女满意地点了点头，“林大人。” 她刚来淮州的时 候就和知府打过招呼了，二人自然认识。 林知府转头看向楼云溪，不悦道：“你们又是何人？你们可知扰乱治安是何罪名？” 楼云溪：“我们只是来查找怪病特征，没想到和天阙圣女起了口角。” 季寒衣也附和道：“是啊，谁能想到一个圣女竟然会和我们拌嘴。这就吵起来了。” 林知府不耐烦道：“你是什么身份，淮州城的怪病有圣女在处理，还轮得到你过问？游方郎中速速离去！” 他摆摆手就要将楼云溪赶走。 楼云溪却道：“家师解无尘，我学成出山，也不过是想为解决淮州怪出几分力。” 知府摆手的动作一滞。 “解无尘？是仙医谷的那位……” “正是！” 知府原本厌烦的神情顿时不见，看向楼云溪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敬佩。 他们为官之人对修炼一事不太关注，但对云启国最有名望的医学圣地还是有所耳闻的。 林知府：“这位大夫怎么称呼？” “楼云溪！” 林知府立即对周围人斥责道：“你们这群刁民！这是游方郎中吗，这可是无尘仙医的弟子，医术高明的很！” 听闻从仙医谷出来的人个个都是神医，世上就少有他们治不好的病。 淮州城能一 次迎来两位贵客，简直就是他的福分！ 有圣女和仙医谷的弟子在，还怕治不好这区区怪病？ 淮州城病患面面相觑。 他们确实对仙医谷不太了解。 难道不是天阙圣女名望更大一些？ 圣女眉心一拧，“知府说她医术高明，那是觉得我医术不济？若是知府这么想，那这淮州城我不待也罢。” 天阙圣女不悦地扫袖要离开的样子，顿时让林知府慌了神。 淮州城多少年都没圣女来过，如今天阙圣女临尘，自己又接待过，这是多大的荣光。 他怎么能让圣女就这么走了。 林知府笑眯眯地说：“圣女误会了，世上医术高明的人又不是只能有一个。就像这花园里既有牡丹也有芍药，总要百花齐放的。” 圣女冷着脸，并不接他的话。 林知府尴尬地笑了笑，又道：“你们一位是大夫，一个是圣女，都是本事超群之人。有两个人同时治怪病，百姓也能少受些苦。为了百姓，本官以为二位也是能和睦的。” 楼云溪一愣。 这知府倒是巧舌如簧。 把天阙圣女架到这个位置上，她若是再拒绝，就是不把百姓放在眼里。 那她辛苦建立起来的在百姓心中的圣名就难以维持。 圣女一阵沉 默，“凭我天阙殿的本事，不需要别人帮忙，也能很快治好这个怪病。” 听她言外之意，她可以留下，但绝对不会和楼云溪合作。 林知府笑道：“圣女一人的本事都这么强了，再加上仙医谷的人，岂不是事半功倍。” “林知府！”天阙圣女声音冷冷，“我独行惯了，没有与人合作的习惯。若你觉得天阙殿处理不好此事，我现在就可以带大家离开。” 就算刨去圣女的身份不说，她也还是澧水国的帝姬。 让她和一个卑贱的，被逐出家门的庶女一起合作，简直是对她的一种侮辱！ 她来淮州城确实是为了自己，是为了九重山的考核，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但知府并不了解此事。 果然，林知府尴尬地看了楼云溪一眼，虽然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也不敢再劝他们合作。 前几日这圣女都端得很漂亮，不食人间烟火似的。 他也没想到天阙圣女实际上是这种脾性。 楼云溪：“知府大人不必为难，就算不与圣女合作，我也会为淮州百姓排忧解难。” 她治病本就不是为了扬名立万，只是追求本心之举。 这就是她和天阙圣女的不同之处。 “天阙圣女不愿告诉我们怪病的病症，不知知 府大人可愿将眼下掌握的病症告知我们？” 林知府：“自然愿意！” 怪病影响淮州有一段时日了，他也整理了不少与怪病有关的信息。 林知府：“楼姑娘不如和我回府衙看看这些日子小吏做的城志，上面对怪病有详细记载。” 楼云溪一喜：“多谢！” 有详细城志记载，不知会帮他们省多少功夫。 林知府道：“那就不打扰圣女了。” 他带着几人离去，也算是暂时缓和了二人之间的关系。 天阙圣女没有拦他们，而是转身走进屋内。 但这一次，她没露出愠怒的情绪。 一个护卫悄然走到她身后，“圣女，若你讨厌那几人，要不要我将他们……” “不必。”天阙圣女的眼帘抬了抬。 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圣女道：“就在刚才，我忽然觉得有个仙医谷的弟子在淮州城，更能衬托我的不一般。” 看林知府的态度就知道，仙医谷在云启国的地位不一般。 第119章 你想复仇 护卫道：“那我派几个人去监视他们？万一他们真想出什么好办法，我们也能……” 圣女回头看了他一眼。 她冰冷的声音让护卫打颤。 “你是觉得一个庶女有赢过我的可能？” 她是澧水国帝姬，合该是全天下最强的女人。 这世上只要她用心去办的事，就没人能比她更强。这一点，护卫不明白？ 护卫顿时像放了天大的错误一般，深深地低着头，连圣女的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敢再看。 “属下知错！” “滚！” 药堂内没有其他人，天阙圣女也无需再伪装。 她去九重山上选圣女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成为更尊贵的人上人。 一个澧水国帝姬的身份无法满足她，更不可能让她在各国之内都被奉为上宾。 成为圣女只是她的第一步。 接下来她会继续修炼，在得到最好的一切后，总有一天她也会踏上天女的那条路，受世上千千万万人的敬仰。 楼云溪同林知府来到府衙。 淮州怪病蔓延极广，如今府衙里到处都是来往的小吏。 楼云溪打眼一看，这里来往的人虽然很多，但个个都有事可做，没一个是在浪费时间的。 要不 是怪病来的突然，林知府将淮州城管理的应该不错。 虽然他长得大腹便便，很像一个贪官，但其实他是个实打实为百姓做事的人。 “几位请随我来。” 林知府将他们带到一个桌案边，上面堆满了这些时日里做的四处怪病的记载。 林知府：“都在这儿了。楼姑娘可以慢慢查看。” 楼云溪望着案头堆积如山的书卷，霎时一个头如两个大。 “这么多？” 林知府：“城志三年才订一次，如怪病这种大事更是要收录进去。不只是淮州城，周围村镇有怪异之事也都要记载下来要订录成册。” “这些都是近些时日收集的资料，有病症特点，还有怪病出现后的怪事。只是我们还未能整理。等怪病结束之后，这些还要重新装订整册的。” 楼云溪干笑了两声，要把这些全看完，接下来可有的熬了。 林知府：“要不，我派两个衙役来帮你们？” 楼云溪说：“不必了，我自己能行。知府给我们留把椅子就行。府衙里的人手还是先派去帮护百姓吧。” 林知府怔了怔，作揖道：“淮州能迎来楼姑娘这样的仁善的人，当真是百姓福气。” 待林知府 离开，墨见川随手抽出一册书卷。 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因为未经细致誊抄和修订，看起来还十分杂乱。 墨见川：“这么多，天黑之前看完都够呛。” 季寒衣“嗷”一声坐到地上。 “我在家看到书就头疼，怎么来淮州了还要看书！我这是什么命！” 季寒云微微一笑，拾起一卷书册丢到他头上，“寒衣，你不是觉得自己快死了吗，这可是你的自救办法，你更应该多看看。” 季寒衣狠狠咬牙，“要么累死，要么等死。” 楼云溪：“你选择等死？” 季寒衣抱紧书册：“我宁愿累死也不要坐以待毙！” 他说完咬牙翻开书籍，比谁都认真地看了起来。 楼云溪嘴角一扬。 没看出来，小白兔还挺有求生意志！ 几人在府衙内从天亮坐到了天黑，都没能将那些书册看完。 林知府特地交代了给他们准备饭食，几人才不至于挨饿。 约莫子时，楼云溪才终于将书案上有关怪病的记载全部看完。 她伸了个懒腰，放下做记录的纸笔。扭头一看，季家两兄弟竟然都睡着了。 季寒云倚在柱边，手中还拿着一册没翻完的书。 他看 起来很累。 都是季家的儿子，季寒衣看书头疼，其实他也好不到哪儿去。 只是为了陪在楼云溪身边，他也跟着硬撑罢了。 季寒衣更是没形象，他枕着季寒云的大腿，身边的书乱丢了一地，在府衙里睡得四仰八叉。 楼云溪微微一笑。 虽然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经常因为出身被人针对，但她也着实遇见了不少耿直纯善之辈。 这时，一杯热水递到了她面前。 楼云溪抬头，墨见川正端着茶盏温柔地望着她，“歇会儿吧。” 楼云溪接过热水喝了一口，整个人都精神不少。 楼云溪：“哪儿弄的热水？府衙的人不是都回去了么？” 墨见川说：“早前打听了厨房位置，看你看得认真，我自己去厨房烧的水。” 楼云溪低声道：“你怎么不去歇会儿！与病情有关的记载看起来繁累，你应该也累了。” 墨见川淡淡的：“寒冰涧的穹洞我都待了那么多年，这种日子，不算累。” 楼云溪一阵沉默。 墨见川如今说得平静，但她知道刚被关在那里面时，他的内心也一定有过无数的挣扎和绝望。 只是他以比一般人都强的坚韧意志，忍过来了。 楼云溪抱着自己：“若有一天，你解开了锁灵枷，你最想做什么？” 墨见川站在她面前。 他漆黑的眸中浮现太多情绪，那些东西太复杂，复杂到楼云溪无法猜测。 只有很短的一瞬，楼云溪在墨见川的眼中看到了他从未在她面前展露过的另一面——狠戾。 楼云溪默了默：“你想回去复仇？” 墨见川眉峰一凛。 他声音冷冷的问：“不可以么？” 他是人，不是圣人。 那些人欺他、辱他，剥夺他自由之身、封禁他的灵力长达十年。 他难道还不能选择报复？ 楼云溪：“当然可以。” 她也不是圣母，不会拿墨见川曾经经历的痛苦劝他大度。 除了墨见川自己，谁也没资格让她放下。 墨见川一愣，“我以为如你这般良善之人，会让我放下仇恨，开始新的生活。” 楼云溪笑道：“新的生活固然要开始，但未必只有放下仇恨这一种办法。解决那些伤害你的人，仇恨自然消失。一样能开始新的生活。” 只要使出的剑锋刃对准仇人，谁说用剑是罪呢？ 那本就是戕害他的人应该付出的代价。 就算墨见川杀了他们，他们也不冤。 第120章 大哥的初恋 楼云溪默了默，继续道：“但是我希望真到了那一天，你不要因为自己的仇怨让两国开战。冤有头、债有主，你只找当初伤害你的那一个人，行不行？” 她见过战争的样子。 血流千里，生灵涂炭。 他是聂都的十一太子，若他真想挑起战争和云启国斗个你死我活，到时候天下免不了一场大战。 与聂都七太子一起害他是帝君文启林的私心，但不是云启国百姓的罪孽。 她不希望自己一力救助的少年，最后害死万千百姓。 墨见川眼帘微垂，“我答应你。”他轻声道：“云溪，若我要回聂都，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楼云溪一愣。 虽然云启国有很多人想找她的麻烦，但她暂时还没产生要离开这儿的想法。 而且…… 墨见川的过往让她明白，只要有皇权争斗的地方，就有洪流。 哪怕她不争不抢，也无法抽身时局，遗世独立。 楼云溪叹了口气。 “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如今你和我在一起，只不过我们恰好同路。我们的约定是，一旦你解开锁灵枷，我们就不再有瓜葛。” 墨见身体一僵，他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你一直问我对你的感觉，我现在可以告诉你。” 楼云溪：“我不喜欢与权势斡旋，所以，我应该也不会喜欢聂都的十一太子。” 一直以来，她用心要守护的，她以赤诚之心对待的，都不是聂都那个天赋异禀的十一太子，而是她在寒冰涧救起的少年。 那个少年叫墨河。 他的双眸因为经历太多背叛而看不到一点生气，但他待人却依然赤诚。 而一旦墨河这个人从她生活里消失，换做陷入权势斗争的十一太子，他们的缘分也就尽了。 楼云溪：“其实，我喜欢游历山河。我喜欢吹江畔的风，看冬天落雪。听夏日的雨滴落在竹楼上滴答滴答，然后和三俩朋友围炉煮茶。” 她的生活里未必要有情情爱爱。 人的一生本就是引来送往，没有爱情她难道就不活了么？ 她的心很大，大到可以放下整个天下苍生。 但她的情很少，她不会为一人感情而萎靡堕落。 楼云溪端起热茶对着天，“希望你我，终有一日都能成为自己想要成为之人。” 这时，府衙小吏端着油盏第二次来续油。 楼云溪：“不用续了，我们已经将这些东西都看完了。这就离开。” 小吏惊讶地看着她：“这么多，都看完了？” 他并未压低声音，动静吵醒了睡着的季家 兄弟。 季寒衣揉揉眼睛，见楼云溪还坐在桌案前，“神医姐姐？你还在看呀？” 楼云溪拿起做好的记录，说：“已经看完了，回客栈吧。” 几人走出府衙，夜里淮州城还是有些冷，季寒衣出府衙时都冻得一哆嗦。 “大哥，我好冷，你把外衣给我穿穿嘛。” 季寒云看了他一眼，脱下大红的外袍越过她递给了楼云溪，“楼姑娘，夜里寒气重，还是你披着御寒吧！” 刚伸出手的季寒衣：“……” 所以，爱会转移，对吗？ 明明说冷的人是他！ 楼云溪愣了愣，“我不冷啊。” 季寒云眼底闪过几分失落，举着衣服的手也垂了下去。 “楼姑娘是不喜欢在下，所以很抗拒我么。” 他正上演着苦情男二的戏码，谁知季寒衣就跟着二愣子一样，一边搓着手臂一边道：“哥，哥哎，我快要冻死了。你们没确定谁穿这件衣服之前，能不能先给我披一下！” 季寒云头疼地看着他。 平时就算了，但这种时候，寒衣能不能稍微站得远一点。 哪怕多给他两句话的时间…… 可季寒衣的嘴就像上了发条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他道：“神医姐姐可能不需要这件衣服，但是我真的很需要 。我一点修为也没有！哥哥，我亲爱的哥哥！” 楼云溪看了都替他尴尬。 她连忙把衣服接过来塞进季寒衣手里，免得他继续叭叭个不停。 “季大少爷，还是给他穿吧。我体内有一股灵气护体，确实不感觉冷。” 季寒云一阵沉默，再一看，季寒衣这二愣子已经把衣服紧紧地裹在了身体外面，生怕别人跟他抢一样。 他这白痴弟弟！ 但季寒云还是道：“楼姑娘不必骗我，普通人的修为根本无法达到抵御寒气的程度。你若是不喜欢，我日后不这么做便是。” 楼云溪一怔：“我真没有骗你！我体内有别人读给我的元罡之气，可以让我不受寒暑之气侵袭，这么点凉风，我确实不冷。” 季寒云眉心一拧。 据他所知元罡之气是上清境才能修得的东西，一旦渡给别人，自己就没有了。 若真有人修炼到了这种境界，也不该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渡给别人才是。 楼云溪的身体里怎么可能…… 楼云溪看出他的怀疑，伸出手道：“不信你摸我试试，我的手都是暖的！” 看着露在他眼前的纤白素手，季寒云的手动了动。 他犹豫片刻，抬起的手还是垂了下去。 季寒云秉持着礼教，“男女授 受不亲，不了。楼姑娘不觉得冷就行。” 他转身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不知觉间心跳已经加快。 “呼……” 就在背过身的那一瞬间，季寒云吐出一口浊气。 墨见川：“我们也走吧！” 二人跟了上去。 季寒衣留在原地，看看楼云溪的背影，再看看季寒云。 思忖了半晌，季寒云才恍然大悟一般。 “难道……” 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季寒衣狠狠拍了两下自己的脸颊清醒清醒。 罪过啊罪过！ 他竟然搅黄了大哥的爱情！ 神医姐姐可是大哥第一个喜欢上的女人！ 回到客栈，一行人都累了。 客栈老板早就睡了，如今店里只剩下个值夜的跑堂。 季寒衣有气无力地坐在桌边嚷嚷道：“小二，有没有东西吃啊，我快饿死了。” 店小二面露尴尬：“厨子早就回家了……” 季寒云瞥了自己弟弟一眼，从怀中摸出一锭碎银放到桌上，“ 第121章 他该支持谁 墨见川见状，也说：“我也不饿，不吃了。” 他紧跟着楼云溪的步伐上了楼。 季寒云愣了愣，刚有起身的动作就被季寒衣拉住，“大哥，他们都不吃，你陪我吃点呗。” “你自己吃，我还有点事。” 季寒衣看了楼云溪的房间一眼，说：“神医姐姐是去复盘病症了，你跟上去也没什么用，就陪陪我嘛。” 季寒云叹了一口气，眼看着楼云溪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他只好坐了下来。 店小二走进后厨，正巧看见两只大老鼠正在啃灶台上的大白菜。 那老鼠胆大的很，等到店小二拿起笤帚打它才跳下灶台。 老鼠滋溜一下钻进柴堆，霎时不见了踪影。 一盏茶后，店小二端着两碗热乎乎的汤面走了出来。 小二道：“两位客官，小的厨艺不精，你们将就着吃点。” 季寒云瞥了一眼，这汤面的卖相和今天吃的小菜实在差太多，就连面条上飘荡的那两片白菜叶看起来都寡得可怜。 季寒云默默把汤面推开了一点。 “我不饿，你吃吧。” 季寒衣看了他一眼，把两碗面都揽到自己面前，抄起筷子道：“那我可全吃了！” 两碗热汤面下肚，季寒衣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一点。 他揉着圆 滚滚的肚子问道：“大哥，眼下旁边都没人，告诉我一句实话呗。你是不是喜欢神医姐姐啊？” 季寒云的视线蓦地落到他脸上。 这傻小子竟然能反应过来！ 他还以为寒衣顿悟这件事还需要三年两载。 “你别这么看我，我虽然脑子转得慢，但它总是在转的。”季寒衣说：“你喜欢神医姐姐没问题，我只是有些苦恼！” 季寒云：“苦恼什么？” 季寒衣说：“大哥，我实话告诉你吧。和神医姐姐有关的事，有不少我都是从叶扇那里听来的。两年前他就告诉我，他对神医姐姐有点心动。” 季寒云不以为意：“她生的美，性子又有趣，喜欢她的人多很正常。” 季寒衣：“可这样我就要为难了。要是你们俩同时追求神医姐姐，我该支持谁？你是我大哥，叶扇又是我最好的朋友。难搞……” 论先来后到，肯定是叶扇先。 但要论亲疏远近，谁也比不上他大哥在他心里的位置。 季寒云问道：“你考虑这么多，就没考虑过你神医姐姐的心意么？” 季寒衣一愣。 他确实没想那么多。 季寒云：“你支持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楼云溪心底愿意放谁。你要是真的喜欢你神医姐姐，就应 该支持她心底最喜欢的那个。” 季寒衣担忧地说：“可要是神医姐姐不喜欢你怎么办？” “那是她的自由。”季寒云说。 他不过是喜欢楼云溪而已，并不见得有多高贵。 哪能因为他喜欢楼云溪，就不许楼云溪喜欢别人。 “早点休息，少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季寒云走上楼去，路过楼云溪的房间时，她屋里的灯还亮着。 门上隐约可见她在烛火下的倒影。 季寒云在门前站了片刻，又一声不响地走开。 屋内，楼云溪其实并未在看记录的文书，而是一直看着门外剪影，直至季寒云离开。 她无奈地叹了叹气。 这张脸啊，真是红颜祸水。 等这桩事结束后，她还是以面纱示人吧。免得又惹来什么不必要的红尘情缘。 楼云溪屋里的灯火亮到了后半夜。 通过整理林知府派人搜集的信息，她收获不少。 在怪病出现前几天，淮山附近确实有过异动。 先是一个绵延极深的坑洞在山中一夜出现，在坑洞周围还残留着一具樵夫的骸骨。 这本要当做野兽吃人的案子了结，但那坑洞出现以后，淮山周围的灵气也大幅消失，就好像被什么东西一夜吸收了一般。 在这之后才有了城东 菜农一家突发怪病的案例。 只可惜那一家人都死绝了，她打听不到更多消息。 也无从了解他们死前除了异变的河鱼之外，是不是还共同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至于这怪病的症状她也基本摸透。 染病之人会先有呕吐症状。 之后病患会浑身瘙痒，一日之内就身上就会长出许多猩红的水痘。 有些时候，病患还会在深夜里发出奇怪的嚎叫。 但有些时候，病患却又很安静。 这嚎叫的规律楼云溪暂时还没弄明白。 但到了第三日，病患的病情就会进入更猛烈的下一阶段。 在这个阶段，他们会不断高烧，四肢发抖。 一旦身体承受不住高烧的灼热，病人就会被烧死。 而大部分染病的人基本都撑不过七天，就会撒手人寰。 就算天阙圣女来了淮州城，也只是在找治病之法，却没法暂时遏制住病情，延长患病之人的性命。 楼云溪猜，天阙圣女应该也还没找到真正的病因。 楼云溪打定主意，明天再去城东一趟！ 她得仔细问问最近染病的人都吃了些什么，看看能不能从食物里排除一些可能性。 熄了油灯，楼云溪躺回床上，阖眼沉沉睡去。 夜里，不知谁的客房里断断续续地 传出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哎呦……” “啊…啊……” 刚睡下的楼云溪蓦地睁开眼，哪儿来的呻吟声？ “救命啊……啊……” 痛苦的呻吟还在继续，楼云溪披了件外衣就往外走去。 墨见川也被这声音吵醒，走出了房间。 两人在走廊相遇，抬眼一看，季寒衣的房门竟然是大开的，屋里的灯还亮着！ 楼云溪暗觉不妙，快步朝他的屋子走去。 刚进屋，楼云溪就看见季寒云神情紧张地拖着脸色的苍白的季寒衣的身体蹲在地上，“寒衣，寒衣！你醒醒！” 季寒云的屋子离季寒衣最近，所以也是他最早听见动静赶过来。 季寒衣紧紧咬着牙，蜷在地上，浑身都在发抖。 任季寒云怎么叫他，他都只能捂着肚子，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 楼云溪：“怎么回事？” 季寒云道：“我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寒衣已经倒在地上了。” “让我看看！” 楼 第122章 染上怪病 楼云溪皱了皱眉。 季寒衣的病症来得凶猛，要是他从前没有得过什么病，怎么会犯这么严重的急症？ 见楼云溪面色凝重的样子，季寒云急道：“楼姑娘，他到底怎么了？” “说不准。”楼云溪说：“先把他扶回床上，我要检查一番。” 季寒云不敢耽搁，立刻把季寒衣抱到床上去。 季寒衣依旧捂着肚子，额头上冷汗都渗了出来。 楼云溪：“抓住他的手脚。” 季寒云一个人做不到，墨见川便也来帮忙。 两人一个按住季寒衣的手腕，一个扼着他的脚踝，强迫他舒展开身体。 这一动作就像要了他的命般，惹得季寒衣痛呼不止。 “疼呀！疼死我了！” 楼云溪伸手在他腹部按了两下，季寒衣顿时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 楼云溪一怔。 他腹中似乎有许多积水，连按动时的手感都软软的，和正常人的肚子太不一样了。 看季寒衣嚎得跟死了娘一样，楼云溪道：“我要先给他施针缓解疼痛，你们压好他。” 墨见川：“没问题。” 季寒云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楼姑娘，寒衣他……” 认识季寒云这么久，楼云溪还是第一次看见他 露出这种神情。 “有我在，他不会有事。” 两人死死控住季寒衣的身体，他稍有蜷缩身体的动作，就会被他们以更大的力气按在原处。 楼云次取出随身的针灸包，接连往季寒衣的腹部落下七针。 季寒云不懂针法，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楼云溪。 几针结束后，季寒衣渐渐不再挣扎。 他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因为腹部也不再感觉到痛意，连面容都逐渐平和下来。 楼云溪收了针：“可以松开他了。” 季寒云又惊又喜：“这就好了？” 楼云溪却抿着唇，如实道：“没有。我只是封住了他的穴道，让他暂时感觉不到疼痛而已。” 季寒云：“那寒衣？” 楼云溪：“这法子至多维持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后，若病情没能解决，他还是会腹痛不止。” 她的话让季寒云的心顿时凉下去半截。 谁也没想到季寒衣会突然犯病。 楼云溪问道：“我们回来之后他都做什么了？” 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同吃同住，大家也都没事。 在府衙里季寒衣也没犯病，怎么回来之后会突然肚子疼？ 季寒云：“他说肚子饿，吃了两碗汤面。是店 小二做的。之后我们就回屋睡觉了。” 要说有问题，也只可能是那碗面。 但季寒云觉得店小二和他们无冤无仇，没理由要暗害他们。 墨见川薄唇一抿，“有人投毒？” 楼云溪摇摇头：“我在仙医谷待了那么久，大部分毒药我还是能分辨的，这不像是中毒症状。” 况且真要投毒，针对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白兔有什么意思。 第二天直接在他们的饭菜里下毒不是更好么？ 像今晚这样只会打草惊蛇，投毒的人不至于这么蠢。 就在这时，店小二苦着一张脸走进屋里说道：“几位客官到底在干什么？这么晚不睡觉，鬼哭狼嚎的，其他客人都在骂了！” 季寒云上前道：“抱歉，是我弟弟突发恶疾。” 他再次掏出一粒碎银塞进店小二手里。 “麻烦你去安抚一下别的客人，病情已经稳定了，我们之后不会再闹出动静。” 店小二充满怨气的脸在看到银子后缓和不少。 “那下不为例！” 没想到他转身刚要走，季寒衣竟然就翻过身“哇”地一下吐了好些秽物。 店小二神情嫌弃，捂着鼻子：“你们这……” 楼云溪：“我们会自己处理！” 谁知她话音未落，季寒衣又吐出不少东西。 店小二看着满地秽物，忽然脸色一变。 “这，这是……”他惊恐地退出好几步，半个身子都躲在了屋外，“你弟弟染上怪病了！” 楼云溪一惊：“你说什么？” 店小二慌乱道：“染上怪病之人呕吐物都带着黑色，你们自己看看，他是不是吐了脏东西！” 楼云溪低头一看，季寒衣吐出的东西里真有黑色的秽物。 一股寒意顿时从季寒云的脚底爬上他的背脊，寒衣他…… 店小二激动道：“你们赶快搬走，别害了别人！” “这位小哥……” 楼云溪正欲上前一步，店小二就如临大敌。 “你别过来，你们都是一起的，谁知道这病会不会传到你身上！” 他的视线移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身上，对金钱谄媚此刻都换做了对生命的担忧。 “不只是那个染病的，你们都得走！这可是你们住进客栈时自己说的！” 季寒云道：“这么晚了，你让我们到哪儿去。” 店小二：“城东有病患营，那儿就是你们该去的地方！白天你们不是去过了吗，还怕夜里找不到路？” 季寒云商讨道：“就宽限一夜，我们 明日一早就走。” “什么明日，今夜就走！” 店小二态度坚决，他可不想拿自己的命当儿戏。 墨见川眸子一眯。 黑漆漆的瞳孔里透出的寒意一时震慑住了店小二嚣张的气焰。 店小二怔了怔，鼓足胆子道：“你们看我也没有用，现在淮州哪个客栈肯容染病的人，我们还活不活了！” 季寒云咬了咬牙。 楼云溪看见他的拳头悄然握紧，又在下一刻默默松开。 愤怒是他想守护寒衣的情绪，但冷静是他应该做出的选择。 季寒云：“我可以带我弟弟走。但我这两位朋友没有患病，就让他们多住一夜，行不行？” 他说着又放了一锭完整的银子在桌上。 店小二看着那锭银子，犹豫再三才终于答应。 “你们只许住到天亮，一刻都不许多留。”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桌边，拿起银两转身就跑。 愁云笼罩上季寒云的眉心。 他转身走回床边，将季寒衣背在背上。 离开之际，他回头看了楼云溪一眼，神情歉疚。 “楼姑娘，我还是给你们添麻烦了。早知如此，我们的确不该进城。” 楼云溪欲言又止，而季寒 第123章 重病也要磕CP 夜里寒风吹袭。 连季寒云都觉得有些冻人。 这么晚，寒衣又染了病，他也不知该去哪儿落脚。 也许唯一的去处，就是城东的病患营了。 “大哥……” 季寒衣虚弱的声音在空寂的街道里更显清晰。他已经恢复了一些意识，只是浑身依旧感觉很虚弱无力。 “我在。” “我又给你添麻烦了。”他小心地降低自己的呼吸，以免季寒云听到他的啜泣。 季寒云微侧过头，“又哭了？小时候你摔伤腿，我也是这么背着你，这算什么麻烦。难道你长大了，大哥就不能再背着你了吗？” 季寒衣趴在他肩头，鼻腔里发出一阵隐忍的“呜呜”的声音。 他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 这么多年，他干什么都不行。爹把他留在季川，也是怕他在外面出事。 也许他就不该出来。 像他这种废物，就该一辈子留在季川。 “大哥，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他听说染上怪病的人都活不过七天，他一定也没剩多少时日好活。 “大哥，我想回季川。我还没见爹最后一面，就算要死，我也要死在爹身边。” 季寒云脚步一停。 “是大哥对不起你……” 他们兄弟都是亲娘早逝之人，从小他感受到 的温情都来自季寒衣的母亲。 他记得自己幼时经常生病，是寒衣的生母将他视若己出的照顾，他才能好好地长大。 可后来寒衣的母亲也死了，爹又要闭关修炼。 寒衣无人看顾，是他一手将寒衣带大。 他一直都把季寒衣当做亲弟弟看待。 他只恨自己没有照顾好季寒衣，才让寒衣第一次出门就要受这种罪。 无论如何他都要救寒衣。 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他也愿意。 “你不会死的！”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两人一愣。 季寒云回过头，客栈的方向，楼云溪和墨见川大步朝他们走来。 季寒云怔了怔，“你们怎么来了？” 楼云溪说：“病人都出来了，我们还继续待在客栈干什么。大家是一起进城的，哪有你们受苦我们享福的道理？” 他们之所以来得晚，是收拾客栈的东西去了。 她拍拍身上的包袱，“要紧的东西我们都拿上了，一会儿去城东的病患营找个地方落脚就是。” 季寒云低着头：“只是连累你们跟我一起受苦了。” 墨见川不以为意，“我和云溪都受过苦，这已经算是很不苦的生活了。少住一宿客栈而已，没那么娇气。” 楼云溪点了点头，比起刚穿过来 就被毁容的过往，这日子确实不苦。 但季寒云的神色依然歉疚。 “病患营里人太多了，这病还没有排除传染的可能性，你们要不别进去了。就在附近找个地方住就行。” 至于他，他会自己带着寒衣在里面暂住一段时间。 “走吧，医师若怕染病，便不要替人看病了。”楼云溪拍拍季寒衣的背脊，“有了你这个活样本，我观察病患还省了不少力气呢。” 几人连夜来到城东。 这里的病患又增多了。 好似是天阙圣女会在这儿赐药治病的消息传出了城外，不少村里的病患都连夜赶到了淮州城。 季寒云背着季寒衣，四处找不到一个空铺位。 这时，楼云溪打开包袱，取出了一块白布平铺在稻草堆上。 她拍拍手：“季寒云，就这儿了！” 季寒云连忙把季寒衣放了下去。 楼云溪满意地点点头，还好她早料到找不到铺位的情况，提前准备了一手。 虽然这床破了点，但总好过没地方待。 楼云溪看看四周，很快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白天来的时候，我们只零星听到些病患的哀嚎，夜里这些人的痛呼声似乎更大。 难道这病情在夜里会加重？ 她看了那么多医书，还从没见过这么 离奇的事！ 季寒衣躺在稻草堆上，因为走的仓促，他们并没有为季寒衣准备被褥。如今他身上只盖着一条季寒云的外裳。 但病人总是格外虚弱些，季寒衣依旧觉得冷，不断搓着自己的手臂。 墨见川见状，把自己的外裳也脱下来盖到了他身上。 季寒云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墨河还能主动照顾他的弟弟。 一路上墨河没少给他们不耐烦的脸色看，“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们俩兄弟。” 墨见川抬头，中肯道：“你没有误会，我的确不喜欢你们。” 季寒云一噎。 墨见川：“但我不会针对你们。” 季寒衣如今是个病人，就该有病人的待遇。这是他从楼云溪身上学到的。 季寒衣揪紧衣服，呜呜咽咽地开口：“墨大哥，你是个好人，以后你也是我大哥！你要是也喜欢神医姐姐，我支持你们公平竞争！” 楼云溪：“闭嘴吧你！” 都病成这样了他还想磕CP！简直离谱！ 楼云溪提起他的胳膊为他诊脉。 他的脉象依旧很乱，只不过有她刚才施的那几针，季寒衣的反应没那么剧烈罢了。 楼云溪压下心底的忧愁，对季寒衣道：“先睡吧，保存体力。” 季寒衣被病痛折腾地浑身难受， 但他实在太累了，迷迷糊糊还是睡了过去。 楼云溪也靠着墙角凑合了一夜。 见他们两人睡去，季寒云对墨见川招招手，走到了远处的角落。 墨见川向来一副疏离面容，“何事？” “我知道你也喜欢楼姑娘。”季寒云开门见山地说。 墨见川双手背在身后，“所以呢？”他瞥了一眼季寒衣，“你要在你弟弟患病时与我谈此事？” 季寒云：“我看的出来，你不是个坏人。” 墨见川皱了皱眉。 他是什么样的人，和季寒云有什么关系？ 季寒云长舒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什么心理重负般说道：“所以我不打算对付你了。” 墨见川愣了愣。 他神色清冽，“就算你想对付我，你确定你就能赢？” 这是季寒云说对付就能对付的事吗？ 纵然他现在的修为没全部恢复，季寒云也不见得一定能打赢他。 季寒云张了几次口，试图把事情说清楚。但每次话 第124章 分发圣水 楼云溪在府衙里和墨见川谈起过去的事情时，季寒云其实没有睡着，他只是在闭目养神而已。 他本想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却没想到他们会提及十一太子之类的话语。 对上墨河如今的年纪，他很容易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虽然不知道聂都消失多年的十一太子为何会出现在云启国，又是怎么和楼云溪牵扯到了一起，但当时他确实动了杀心。 不论如何，聂都当年的那个天才都值得他们防备与警惕。 他不希望有朝一日云启国和牧风国在交战之时，他们国家的子民全都死于眼前的男人之手。 若不是寒衣突然犯病，他原打算先将消息送回季川。 等彻底弄清墨见川身上的事，再对他下手。 但恰是寒衣染病的机缘让他看清墨见川不是恶人。 他或许该放下心底的成见，纵使墨见川是邻国之人，也未必就罪该万死。 季寒云说完拍了拍墨见川的宽肩。 “小心点。一旦你暴露身份，楼云溪未必保得了你。” 他卸下防备，转身朝季寒衣走去。却不知身后墨见川看他的眼神逐渐变的阴沉。 当初他被墨见淳和文启林联手陷害，被囚寒冰涧近十年之久。 这世上除了楼云 溪他不再相信任何人，何况眼前这个与他们相识不久的季寒云。 保护一个秘密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知道它的人再也开不了口。 墨见川起了杀心。 灵力在他掌心涌动。 季寒云察觉到身后有灵力波动，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他的视线落在墨见川的掌心，后者却面容平静，掌心并未见任何异常。 季寒云皱了皱眉，是他多疑了？ 一整夜，墨见川再未和季寒云说过一句话。 楼云溪只睡了一个时辰天就亮了。 身旁呕吐声不断。 楼云溪眯着有些浮肿的双眼看了看，竟然是季寒衣趴在稻草堆上一个劲地往外呕着秽物。 季寒云不断拍着季寒衣的背脊也没能缓和他的症状。 笼罩在季寒云眉间的愁云也愈发浓密。 楼云溪：“让我看看！” 她一宿没休息好，现在起得太猛，反而一阵头晕目眩。 楼云溪踉跄了下，手臂突然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扶住。 “云溪！”墨见川神色紧张：“你没事吧？” 楼云溪晃了晃脑袋，“我没事，先去看看季寒衣。” 今天季寒衣的脉象比昨夜平稳了些，却更为虚弱。 看见季寒衣吐出的秽物里有食物残渣，楼云溪严肃 道：“你今天喂他吃什么了？” 昨夜季寒衣已经吐了不少东西，照理来说他现在能吐的只有胃酸而已，不可能再吐出余物。 季寒云紧张道：“寒衣醒来说肚子饿，我就去附近买了个包子。是包子有问题？” 季寒云连忙把用牛皮纸包裹的包子拿了出来，“我这儿还剩了几个包子，楼姑娘要不要查查看？” 楼云溪拿出银针试了试。 “包子没有问题。”楼云溪皱着眉，“应该是季寒衣现在的状况纯粹无法进食。” 那怎么办？ 季寒云更严肃了。 人本就不舒服，再吃不下饭，能熬几天？ 楼云溪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个瓷瓶递给季寒云。 “我这儿有几粒在仙医谷炼的丹药，可以养元续命。从现在起，你每隔六个时辰喂他吃一粒。其余东西暂时不要让他吃了。” 季寒云接过丹药，感谢道：“多谢楼姑娘！” 这时，从远处走过来几个和天阙殿的护卫一般装扮的男人。他们提着个水桶，一边走一边高呼。 “派发圣水了！没有领到圣水的人快过来！” 周围的病患家属闻言，纷纷端着个瓷碗围了过去。 “我我！” “我也还没有！” 看他们围堵护卫 的样子，仿佛圣水是什么治病良药。 前几个人的水桶很快空了下来，但好在圣水续得够快，后面的人不至于什么都分不到。 楼云溪对墨见川使了个眼神。 墨见川不知从何处顺了个碗，也挤进了人群。 “大哥，也给我一碗，我夫人快不行了！求圣女赐福！” 楼云溪：“……” 他融入角色还挺快！ 天阙殿的护卫还是头一次在病患家属里看到长相这么出挑的男人。 个高，比例好，还英俊！ 要不是墨见川的衣衫料子普通，他都要以为这是哪家的贵公子了。 只是这多看了几眼，怎么还感觉有些眼熟？ “你……” 护卫上下打量着他，总觉得有些不对经。 墨见川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眼熟？” 天阙殿护卫：“是！” 墨见川：“昨天不少人都这么说，说有人去找圣女麻烦，那些人里有个人和我长得很像。” 天阙殿护卫：“对对对！是很像！” 墨见川晦气道：“别提了，因为那几个人，我昨天差点挨了一顿打。” 天阙殿护卫看他的眼神里顿时多了几分怜悯，“这样啊！” 墨见川继续晦气道：“那几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竟然还敢质疑天阙圣女。要不是圣女为我们发圣水，我们哪儿能拖到今天！” 天阙殿护卫深以为然！ “你说得对，有这样的觉悟是最好的！那些个游方郎中能有多大本事，只有天阙圣女能救你们的命！” 他说着往墨见川的碗里舀了一大勺圣水。 墨见川退出了人群，把水端到了楼云溪面前，“那些人都说圣水喝了能缓和怪病的症状，你看看有什么问题。” 楼云溪用手指蘸了点送进嘴里。 墨见川神色一紧，“云溪！” 楼云溪：“放心吧，给这么多人喝的东西，她不敢明着下药。而且我尝过百草，一般的毒对我也不起作用。” 她品了品舌尖的圣水，却没尝出什么味道。 楼云溪眉头一皱。 难道是她没休息好，味觉不灵敏了？ 季寒云紧张道：“怎么样？要是没有毒，是不是也能让寒衣喝一点！” 寒衣现在实在是太痛苦了，只要能缓解哪怕十分之一的疼痛，他也愿意。 楼云溪没说话，行医救人的事，她不敢大意。 她又蘸了点圣水在指尖，再次尝 第125章 让小河鱼陪葬！ 季寒云看了四周一眼，凑到楼云溪耳边，低声道：“楼顾娘，这话可不能乱说。” 眼下大家都忙着喂病人喝圣水，没人注意他们的谈话。 要是被别人听去，圣水和普通井水无异，他们指不定还要发什么疯。 圣水可是那些病患活下来的希望！ 楼云溪笃定道：“我学医那么久，若是真有异样，我一定能尝出来。这水我可以确定，就是普通井水。” 听到楼云溪这么说，季寒云也不再怀疑。 楼云溪比天阙圣女与他们更亲近，她确实没有理由骗自己。 但…… 季寒云看着她碗里的圣水，不解道：“圣女为何要骗大家？” “想先得民心吧。”楼云溪说。 怪病出现之时，比起找出病症起因和治疗方法，更难的是让一些恐慌的病人配合。 这时圣水就起到了“镇定剂”的作用。 一旦人们以为圣水可以抑制病情，就不会乱来。 接下来无论圣女有什么治病的动作，他们都会乖乖配合。 所以圣女来到淮州城这么久，病患营的秩序才能一直这么稳定。 墨见川：“可我看好些病患都说，喝了圣水有缓解痛苦的效果。若是假的，怎么会……” 楼云溪怜悯地看了周围的人一眼，“心理 作用罢了。你看那些人虽然说病症得以缓和，但还是没人能熬过七天。” 他们昨天翻了一夜怪病的记录，从来没有哪一个染病之人活过七天。 这足以证明怪病在圣水的作用下并没有被延缓致命性。 人的心理暗示作用是很强的。 一件事只要他们笃定地认为能成功，就算过程再痛苦，这种痛苦都能得到缓和。 那些人根本没有被所谓的圣水治愈，缓解他们痛苦的只是他们自己求生的意志而已。 季寒云气得把楼云溪手里的水一掌打翻。 “这不是害人吗！” 一个圣女竟然做这种骗人的事！ 太过分了！ 季寒衣又吐了起来。 再这么吐下去，迟早脱水不可。 季寒云守在他身边，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从来没这么恨过这么无能的自己。 楼云溪：“我昨天睡前想到了一个药方，不知道有没有用，一会儿给寒衣试试。” 她简单梳洗了一下，立刻赶往最近的药店。 让她没想到的是，大清早来药店的人就已经爆满。 楼云溪和墨见川挤了好久才挤到柜台。 “大夫，帮我把这上面的药都抓一遍。” 楼云溪把药方放到了桌上，对方神情冷淡，端起药方看了片刻。 药店大夫道： “你要的这些药材我倒是有，但是有点儿贵。你确定要买？” 楼云溪毫不犹豫道：“买！” 药店大夫双手食指交叉比了个十字：“一帖药十两银子。你给钱，我给药。” 楼云溪一愣，“十两！” 这哪里是有点贵，分明是在打劫。 往常配这些药也只要三四十文，可他一张口就要十两。 这溢价简直数十倍不止。 倒不是楼云溪拿不出这些钱，只是这种价格普通百姓根本就吃不起药！ 他竟然发国难财？ 药店大夫看出她的不情愿，不耐烦地把药方扔向柜台。 “现在淮州城怪病横行，不想死的都在抢药。药材贵些也很正常！你这些药又东一味西一味，这个节骨眼很难找齐了。也就我这药店大些，还能为你配出来一帖药。” 他又肥又粗的手指敲击了两下桌面，“你这到底要不要，不要我可叫下一位了！” 楼云溪默了默，立即扯出一张笑脸。 “要，要！麻烦您了！” 现在为季寒衣治病要紧，这发国难财的无良大夫，她日后再收拾！ 药店大夫为她配好一帖药，楼云溪付了钱。 但就在他们退出柜台后，立刻有更多的人一拥而上将柜台堵死…… 楼云溪神情黯然。 已经 有人开始恐慌了，这不是个好兆头。 前世她身处末世，也是这种人多肉少的情景。 那时候药材极少，极其珍贵。 只有真正的有钱有权之人才能用上。 最后平民为了活命，甚至爆发过一场史无前例的暴动。 也是那场暴动让本就所剩无几的人类更折损了一半。人类几乎濒临灭绝。 淮州城再这么下去，引发暴动也只是时间问题。 楼云溪匆匆赶回病患营。 她必须在暴动发生之前解决这场怪病。 熬好汤药，楼云溪喂季寒衣服下。 舌尖的苦涩让季寒衣狠狠皱了皱眉头，但他还是乖乖地全部喝完了。 “呸，呸！” 他试图吐出嘴里的残渣，但哈出的只有一阵浓郁的中药气味。他最讨厌喝药了。 “唔！” 忽然，一颗蜜饯丢进了他嘴里。 季寒衣愣了愣，轻轻嚼了一下，是金丝蜜枣！甜丝丝的！ 季寒衣撑起繁重的眼皮看了一眼。 楼云溪手里攥着一包蜜饯，里面正泛出浓郁的香甜。 “神医姐姐……你怎么，什么都有……” 楼云溪道：“我嘴馋爱带吃的，今天破例赏你一颗。” 季寒衣眼眶红红，就像一只小兔子。 神医姐姐就像那个百宝箱，他会永远喜欢神医姐姐的 ！ “我可能真的要死了。”季寒衣又说：“要是我真的没了，你们帮我办件事……” 他的声音卑微里带着恳求，实在叫人于心不忍。 楼云溪：“你说！” 季寒衣说：“求你们帮我把淮州城外的那些河鱼都宰了，拿咸鱼干给我……上、坟！” 最后两个字他咬词极其重，简直恨不得现在就吃一条咸鱼干来泄愤祭奠自己。 那些河鱼害他染上怪病，他要小河鱼全族陪葬！ 楼云溪：“……” 哇，真是好远大的志向。 楼云溪：“你快休息吧，好好睡一觉，兴许明天就好了。” “行……”季寒衣哼哼唧唧地闭上了眼睛，旋即又张开了嘴巴，“神医姐姐，再来一颗。” 这蜜饯甜甜的，他吃了心底都欢喜。 楼云溪又往他嘴里投了颗金丝蜜枣，“快睡。” 季寒衣安静下来，缓缓睡去。 药理楼云溪加了安眠的成分，这一觉他应该没那么快醒。 季 第126章 她只是装 楼云溪的药方似乎起了作用，下午季寒衣睡得很安稳，再也没吐过。 但这头季寒衣的病情刚稳定下来，天阙殿的人就又来了。 那些护卫从人群中走过，嘴里喊着：“天阙圣女配了几贴药，今日大发慈悲要从你们之中选几个自愿之人前去试药，有谁要去？” 人群此时格外安静。 似乎没有人愿意当那只试药的小白鼠。 见没有人应，天阙殿的护卫继续道：“圣女的药可是千金难求，第一个试药的人兴许可以治愈怪病。圣水都喝了，你们难道还不相信圣女的医术？” “躺在这里的人都没几天了，今日轮得上你，明日可未必。你们还有命等圣女配出完全没有副作用的完美药方吗？” “不想在这儿活活病死的就跟来，天阙圣女只收五个人。” 明明是找人试药，这一番话却说的好像是恩赐一般。 好能PUA！ 但在他一番鼓动下，不少半只脚都踩进棺材的病患的家属站了起来。 “我家的可以去！” 她家里这口子只剩下半条命了，最迟撑不过明天。 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去圣女跟前试药。 只要有一个人出头，剩下的人自然会跟上，“我也去 ！” “还有我！” 天阙殿护卫点了点人数，“你们几个，把这几个病患抬去杏林药堂。” 他们大摇大摆地走了。 楼云溪的第六感总感觉不对劲，对墨见川说：“跟上去看看。” 他们尾随着队伍来到杏林药堂。 病患家属却被拦在了药堂门前铺着的白绸之外。 “你们不能进去。”天阙殿护卫说道。 看着被抬走的亲人，家属紧张道：“为什么？从来没听说大夫治病不让人看的！” 只是试药而已，有什么玄妙？ 天阙殿护卫神情严肃，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妇人：“你说的那是普通大夫，我们这儿可是天阙圣女。对圣女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可是我丈夫……” 天阙殿护卫：“你要是不满意，现在就可以带你家人走。愿意试药的人多得是！” 那妇人终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她被护卫一番话唬住，和其他病患家属一样守在了门外。 在她丈夫被送进去之前，楼云溪还看见她虔诚地向天女祈祷，保佑圣女一定要治好她的丈夫。 试药的人已经带到，天阙殿护卫冷漠地驱逐着哪些家属，“你们先回去吧，明天早上再过来。到时候就有结果 了。” 妇人道：“我可以在这里等。” 看的出来，她是真的很记挂自己的丈夫，只希望能第一时间收到和丈夫有关的消息。 但天阙殿可不会理解她的苦心。 “药堂附近的人那么多，要是都像你一样在这儿堵着多碍事。别妨碍大家！” 妇人被他一番训斥，卑微地低着头，失魂落寞地离开了。 这更引起了楼云溪的怀疑。 “只是治病而已，为何这么见不得人。” 楼云溪想进去看看，但周围守卫太严密，他们根本没有机会。 加上昨天他们又在病患营里和天阙圣女结了梁子，这时候要是再出头，八成要被对方丢出来。 墨见川：“等天黑试试。” 傍晚时分，季寒衣醒了。 他没再腹痛和呕吐，精神也恢复了一些，显然楼云溪的药很有用。 醒来后季寒衣闲的无聊，甚至能用身下的稻草编蚂蚱了。 季寒云欣喜道：“照这个样子是不是再吃两贴药就好了！” 楼云溪在他心底就是神医。 所以他一直坚定地认为不管什么病，只要楼云溪开出两贴药，就一定能药到病除。 楼云溪却说：“没那么简单，他的病症只是有所缓和，并没有根治。刚才 我替他诊过脉，他脉象并不安定。” 季寒衣之所以还有精力编蚂蚱，是因为她今天给出的那瓶丹药发挥了作用，提起了他几分精神而已。 楼云溪说：“我会再研究新的药方，同时查证一下病因。今晚你照顾好季寒衣，我们还有另外的事要办，恐怕不会太早回来。” 季寒云愣了愣，他的视线在楼云溪和墨见川的脸上徘徊。 总感觉他们之间有许多秘密。 要不是生病的人是他亲弟弟，他也想和楼云溪共进退。 夜幕降临，楼云溪和墨见川换上了夜行服，前往杏林药堂。 天阙圣女向来傲慢。 比起被人暗算，她更怕的是病患营的百姓不安分，会发起暴动。 同时，她也不觉得会有人敢在夜里对他们这种尊贵的人发起偷袭，所以夜里的守卫反而少些。 加上难民营的人几乎都睡了，反倒更有利于楼云溪两人行动。 她和墨见川手脚都轻，两人悄然落到杏林药堂的屋顶上，踩着瓦片快速略过之时竟然不带一丝声响。 终于来到一间有光的屋子。 楼云溪悄然揭开两张瓦片，烛光从屋里透了出来。 屋内躺着五个奄奄一息的患者，在他们的床头和脚边各 站了两个天阙殿护卫。 看起来，竟像是看押！ 天阙圣女挺着笔直的背脊在屋中踱步，似乎在等待什么。 楼云溪：“奇怪，她走路怎么不铺白绸了？” 昨日天阙圣女来见他们还特地往地上铺了白绸，显得自己不染尘泥。 怎么在屋里就不需要这个步骤。 难道只有屋外的地板是脏的，屋里的就格外干净？ 墨见川诚实道：“可能，她只是很装！” 见几人唇角微动，楼云溪皱了皱眉。 这屋顶修得高，耳畔还有呼呼的风声在作祟。 他们说话的声音太小，她听不见。 可她扭头看墨见川，他却看得十分认，甚至眉头还微微蹙起。 楼云溪拍拍他的肩膀，“你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墨见川点点头。 楼云溪惊讶道：“你会唇语！” 墨见川：“不会。” 不会唇语还听得见，楼云溪低声道：“你是顺风耳啊？” 墨见川浅浅一笑。 修炼的境界越高，五感就越为清明。自然耳力也和一般人不同。 他伸出两根手指点在了楼云溪额间。 一道灵力注入她额间的凌霄花，泛出 第127章 试药人 楼云溪眼底露出一阵惊奇。 她从未想过灵力还有这种作用。 难怪世人苦苦追求修为境界，要真能修炼成神，岂不是偏居一隅也足够感知天下事。 墨见川低头一笑。 有这道灵力注入她身体，至少在这半个时辰内，她可以清楚地听见附近的动静。 屋里，天阙圣女来回踱着步。 “怎么还没有效果，你们确定是按我的方子熬的药？” “确定，剂量都是检查过的。也许是药效上来慢。圣女且再等等。” 又过了片刻，病床上一个中年男人突然捂着肚子开始大叫。 “好疼，疼死我了……” 他抬头看见圣女，挣扎着向她伸出手去，“圣女，您救救我！我不想死！” 可他的手刚伸出去半尺，就被周围的护卫按下。 “老实点！” 他对待病人就像对待一个冰冷的物件。 那些护卫挤在屋内不是为了守卫，而是为了制服这群试药的病患。 天阙圣女冷眼看着他，“你可有什么感觉？” “疼！我就是疼！” 他捂着肚子在床上打滚，护卫不让他离开那铺床，也不让他靠近圣女。 但这场痛苦仅持续了半盏茶功夫。 那男人突然喷出一口鲜血，血沫沾染到 圣女洁白的裙摆。 他虚弱地倒向病床，抽动着手指看向天阙圣女的方向，“救……救……” 他的话没说完，手臂颓然落到床上，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护卫上前探了下鼻息，低头道：“圣女，已经死了！” “没用的东西，连一帖药都压下不！” 天阙圣女站在原地，冷漠地开口。 她的声音冷得就像冰雪之巅没有感情的一块石头。 看着自己被沾染了血渍的裙摆，她眼底甚至浮上一股怒气。 “白瞎了我一身衣服！” 楼云溪一怔。 在圣女眼中，这试药的病患竟然还没有她一件衣裳来得要紧。 须臾，天阙圣女继续道：“下一个！” 又一碗药被端了上来。 这次被迫试药的是一个妇人。 亲眼看着上一个人服药后不到一刻钟就吐血而死，妇人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如水洗。 “我不喝！我不试药了！” 她从床上跳下来，也许是病得还不够重，她现在还有逃跑的气力。 天阙圣女甚至连眼都没抬一下。 “抓住她。” 几个人高马大的护卫上前，霎时把她架了回去。 “放开我，我不试药！我不试药！” 圣女冷眼一瞥，“她不喝，那就灌下去。” 夫人被五花大绑在床上，护卫拿起一碗药狠狠灌入她嘴里。苦涩的味道在舌尖漫开，好些药汁都呛进了她的鼻子里。 圣女道：“上一帖药没用处，这一帖总该有点变化。” 她坐了下来，等待药效发作。 不一会儿，妇人的脸色就有了变化。大颗大颗的汗珠从她额头冒了出来。 护卫激动道：“有反应了！” 他们像个冷漠的石像，旁观着妇人喝药后的变化，没人在乎妇人正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妇人疼的在床上打滚，不停地扭动自己被捆起来的身体。 “疼……” “我好疼！” 圣女却不悦皱眉，“怎么也是疼！” 她的药方到底哪里不对！ 这些废物除了说个疼字，就不能给她一点有用的反馈吗？ 圣女急得抿唇，“你快告诉我，你到底哪里疼，哪里感觉不同？” “我觉得……” 妇人半句话被疼痛噎住。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急得圣女都忍不住上前。 “你快说呀！”折腾了好几晚都没有接过，她现在太需要试药的人给出一个反馈了！ “噗！” 一股痛意涌上胸腔。 那妇人突然喷出一口鲜血，粘稠的血沫子飞了圣女一脸。 “啊！” 天阙圣女像是突然遭了什么可怕攻击一样，尖叫着跳开老远。 几个护卫立即挡到她身前。 圣女惊慌地拿出手帕用力地擦着脸上的血。 她的手都在发抖！ 听闻血沫最容易传染疾病，她不要和这些人一个下场！ 一个下人端来清水，圣女狠狠擦了几遍脸才平复了些许自己的惊惶。 她从柜中拿出一瓶药。 那是九重山上的灵药，服用后可在几个时辰内百毒不侵，更是她最近治理怪病保自己不受传染的保命丹药。 她倒出几粒服下后又深呼吸了几下，这才彻底安定下来。 天阙圣女回过头看向妇人的方向，此刻的眼神里都充满着毒意。 “给我杀了她！” 因怪病而死的人那么多，哪怕杀了几个一起焚尸也不会有人发现。 这也是她敢大胆拿人试药的理由。 他们本来就只剩一口气了，到底是病死的还是被药死的，只要没有人专门检查就不会被发现。 可她没想到自己给他们配药，这贱妇竟然还敢喷她一脸血。 “动手啊！愣着干什么！” 见他们杵在原地，圣女的语气也凶狠了几分。 这时，一个护卫缓缓道：“圣女……她已经死了。” 他们能怎么 杀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圣女一愣，拨开身前重重的护卫一看，那妇人真的死了，还死状凄惨。 上一个被药死的男人只是吐血而已，这一个死后却七窍流血。 她以为这一帖药能发挥一点用处，谁知道方子比上一个竟然还不如。 圣女气得砸了桌上所有的器物，嚎道：“这到底是什么怪病！” 连日来她已经写了数十张方子，却没一张有用。 不论是身为澧水国帝姬还是天阙圣女，她都没有这么挫败过。 人前的那些高贵，清冷，都只是她装出来的而已！ 看向剩下几个试药人，天阙圣女心一狠。 “都灌下去。” 她一开口，连护卫都愣了。 “圣女，不一个一个试吗？若是某个方子有用，剩下的人就不必试了！” “还有时间慢慢试吗？我只有一个月的时间，现在已经过去十天了。楼云溪说不定还盯着我们，我不能让她抢先研制出药方！” 她顿了顿，冷声道：“从明日起，给我找更多的试药人来！” 楼云溪心底一凉。 为了尽快研制出药方，圣女竟然把 第128章 找出病因 护卫担忧道：“可要是找太多人来试药，最后还都死了，淮州百姓恐怕会起疑心。” 天阙圣女却不以为意，“怕什么，那帮蠢货只要给点井水就当圣水喝，这种事只要多说几句话煽动他们献身的精神，他们必定一个接一个地往上顶。” 愚民，最好操纵了。 楼云溪听得心头愤慨。 什么狗屁圣女，他们的选举标准到底是什么。 这么恶毒的人都能去九重山上侍奉神像，难怪天女多年都不愿意显圣。 她本以为分发圣水是乔涟漪想安抚民心，好让后续治疗有序进行。 现在看来这根本就是她欺骗众人的手段！ 圣水不过是吸引百姓的诱饵，好让他们自愿献身成为她试药的小白鼠。 乔涟漪来淮州城时日不久，但祸害的百姓肯定不少。 她必须尽快研制药方，揭破圣女虚伪的假面。 这时，屋内剩下的几个病患忽然发出一阵怪叫。 圣女受惊般躲到护卫身后，神情里甚至透出几分嫌恶：“又来了！” 发出怪叫的人似乎无比痛苦，他们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都被护卫按回床上。 这回她连药都不试，直接道：“杀了！不要扰我的清净！” 因为她知道，这种怪叫一旦出现，就会持续一整夜。 护卫的刀 锋抹过那些人脖子时，楼云溪不忍再看。她盖上了瓦片，蹲在墨见川身边良久都没有出声。 夜里的风呼呼的吹，她有元罡之气护体，照理说不会冷。 可现在她就是感觉一股凉意从她脚底不断攀升，让她的身体变得阵阵冰凉。 在杏林药堂的病人出现怪叫后，周围的病患营里也相继出现了这种情况。 周围的人很快都会醒来。 他们继续待在这儿很危险。 墨见川牵过她的手，“云溪，走吧。” 楼云溪僵在原处，她抬眸看着他漆黑的双眸，那暗沉的颜色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 “墨见川，如果你以后要掌权当帝王，一定不要当视人命如草芥的恶人。我不会放任乔涟漪害人，也不会放任你。” 墨见川怔了怔，“我答应你。” 周围相继亮起烛火，大家开始照顾怪叫的病患了。 两人一身夜行衣在屋檐间飞速移动，终于在被人发现之换回衣裳赶回季寒衣休息的地方。 季寒云还没有睡，紧张道：“你们去哪儿了！大家出现怪叫的情况了！” “我知道！” 楼云溪越过他走到季寒衣身边。 他额头冒着汗，身体十分灼热，但却没出现和大家一样的症状。 楼云溪：“他一直没有叫吗？” 季寒云：“ 还真没有！喝了那帖药后就一直很稳定，周围好些病患都发出怪叫了，他也还在睡。” “我知道了。”楼云溪说。 周围病患的怪叫声越来越大。就连楼云溪也听得烦躁。 那声音就像沙哑的嘶吼，带着挣扎的尖叫。 楼云溪神色忧愁，依照她对病症的了解，这种怪叫声出现之后，那些病患就活不了多久了。 “吱吱——” 忽然一只老鼠从墙角跑过。 它胆子大的很，见到楼云溪也丝毫不慌张，竟然直接踩着她的鞋面跑向远处。 楼云溪：“？” 现在连耗子都这么勇！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那只耗子就像是领头羊。自从它开始往外跑之后，其余更多的耗子也从阴暗出钻了出来。 楼云溪惊道：“怎么回事？耗子开大会？” 这时，旁边的人道：“每回病人发出怪叫，耗子都会特别活跃。持续好几次了。你不知道？” 楼云溪一愣，她还真不知道！ 要不是季寒衣染病他们被迫住在病患营，说不定她一直都发现不了这个怪事。 一个想法从楼云溪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她忽然抓住墨见川的胳膊，“墨河，我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 但她还没来得及说，墨见川就拧眉道：“等等，有异动！” “什么 ？” 墨见川转身看向淮山方向，神情严肃。 楼云溪屏息领会了一阵，“没感觉到啊！” 墨见川道：“是很隐秘的灵力波动，更像是一种信号，没有极高境界很难察觉。” 楼云溪：“……” 原是我不配！ 这时刚才四处乱蹿的老鼠们竟然纷纷往城外跑，也不知道究竟要去往何方。 病人们挣扎癫狂起来，他们不能像老鼠一样四处乱跑，被控制在病床附近只能发出更难听的怪叫。 楼云溪：“那异动很危险吗？” 墨见川摇摇头：“不至于，但总感觉不是什么好的讯息。” 楼云溪松了口气，“不危险就好，你先跟我来，我好像知道病因是什么了！” 她拉上墨见川往另一个方向跑。 季寒云看见了想叫住她，楼云溪却先一步开口道：“季寒云，你在这儿等着，顺便为我抓几只老鼠！我一会儿回来有用！” 两人离开难民营附近就兵分两路。 楼云溪先来到了最初犯病的菜农家隔壁。 夜很深了。 她敲了好一阵门，住在隔壁的婶子才打开门道：“谁啊？” 楼云溪立即道：“婶子，你还记我吗？我是之前说要治病的大夫！” 婶子揉揉惺忪的睡眼，“记得啊，女大夫不多见。小姑娘你怎么又回 来了，还有什么事儿啊？” 楼云溪说：“我有几件事想向你确认。” 婶子道：“你说吧。” 楼云溪说：“你之前跟我说你爱干净，所有老鼠啃过的东西你都不吃。是不是真的？” 婶子一脸疑惑，“当然是啊，这事儿我骗你干嘛？” 楼云溪：“可是据我所知大家都把生的菜放在厨房里，偶尔被老鼠偷吃了一点也很难发现，你怎么保证自己加的菜没被偷吃过？” 婶子一笑：“就算是生的菜和玉米，我也从来不放在外面的。我都藏在缸里，用盖子压得死死的，老鼠吃不到我家的菜。” 她这么爱干净的人，怎么可能让老鼠得逞。 婶子的答案更加重了楼云溪心底的猜测。 “那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隔壁那户最早发病的人，他们家是不是特别舍不得吃食。有没有过 第129章 蛊虫 在楼云溪去找菜农之前，她和墨见川兵分两路。 墨见川去的地方正是他们前两天住的客栈。 她让墨见川去和店小二打听，那夜季寒衣吃的面的食材，是否也曾经被老鼠吃过。 店小二起初还不肯说实话，一口咬死自己的面绝对干净，是墨见川当着他的面用手劈开一块木头那店小二才吓得说了实话。 所以这次季寒衣染病，根本不是河鱼的问题，是因为他吃了那碗面。 如果当时季寒云也吃了面，他也会一起感染生病。 墨见川问道：“你是怎么猜到这次的怪病和老鼠有关的？” “一开始我就没怀疑过河鱼，我猜测能引起怪病的东西肯定是那些发病的人日常都会广泛遇见接触的东西。” 怪病的传播面积那么广，河鱼影响力没那么大。 可老鼠就不一样了，它们无孔不入。 只要有吃的，它都会啃上几口。 普通人珍惜粮食，被老鼠啃过的东西也舍不得丢。吃下去就染上了怪病。 楼云溪说：“我怀疑淮州城的老鼠身上携带着一种病。凡是吃过被老鼠啃过的食物的人，都可能被感染。” 住在菜农隔壁的婶子本来是最容易感染的人，却到今天还很健康，正是因为她有洁癖，讲究卫生。 老 鼠身上携带的病毒没机会通过食物将她感染。 墨见川问道：“那能治吗？” 楼云溪说：“知道了病因，就算暂时找不到治病药方，也能先遏制病情传播。不至于让更多人受怪病的苦。” 两人回到病患营。 楼云溪问道：“我刚才说的老鼠抓到了吗？” 季寒云从角落里提出一个笼子。 里面关着十几只上蹿下跳的大黑耗子。其中大的简直比楼云溪两个拳头加起来还要肥。 看见楼云溪，它甚至还有几分凶狠地对她龇起了门牙，“吱吱——” “不知道你要什么样的，我就大的小的都抓了些。希望能有用。”季寒云把笼子递给楼云溪说道。 楼云溪欣喜道：“它们可太有用了，淮州城的病能不能解兴许就靠它们了。” 她把笼子放到地上。 见她将手伸进笼子，季寒云担忧道：“楼姑娘要干什么？要是想抓老鼠，让我来就行！” “无妨！” 楼云溪盯紧一直肥老鼠，伸手快、狠、准地掐住它的脖颈，一下把它抓了出来。 “吱吱——”耗子在她手上不停地尖叫挣扎。 楼云溪把它按到地上，一手压住耗子脑袋，一手抓住它的尾巴。 咔擦。 两手一扯，耗子直接停止了呼吸。 她学过分 尸和小白鼠手术。 弄耗子，她是专业的。 季寒云：“……” 美人心狠手辣。也是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并不算了解她。 那些旁人都害怕的老鼠，她可以平静地将其处死。别人害怕的怪病，她敢挺身而出，义无反顾。 这些都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他对楼云溪的喜爱和了解，仿佛仅限于之前见到楼云溪时的美丽，和她受了重伤时依然坚毅的眼神。 楼云溪解剖起了耗子尸体。 她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把匕首，对准耗子的肚子一点点剖开。 血淋淋的场面和老鼠肚子里的秽物看得旁人汗毛都竖了起来。 好些躺在季寒衣身边的人都悄然背过身去。 那画面太残忍，他们不敢看…… “找到了！” 墨见川顺着她手上望去，她的刀尖上赫然立着一条黑色长虫。 就算被匕首刺穿，那条长虫依然卷着刀尖不停扭动身体。 季寒云看得头皮发麻。 “这是什么？” 他看过那多奇闻异志，也没见过这么恶心的长虫，还是长在老鼠肚子里的！ 太恶心了！ 楼云溪说：“是蛊。一种南疆人擅养的长虫。” 季寒云不解道：“我听闻蛊虫饲养苛刻，此去南疆数千里，蛊虫怎么可能长在这种地方。” 楼云溪眼帘微抬，“蛊虫当然不能自己来，只能是别人带来的。” 季寒云一惊。 所以，淮山一带的怪病不是突然产生，而是人为！ 楼云溪抬头道：“你可能要跟我们出城一趟，带上寒衣。此行如果顺利，寒衣的病兴许在山上就能治好。” 她怀疑不久前发生的淮山异动可能和这次的怪病有关，他们得去一探究竟。 把季家兄弟放在淮州城不安全，指不定天阙殿的人什么时候就来找他们麻烦。 还不如跟他们一起进山。 而且把寒衣带在身边，也便于她直接观察他的病情变化。 季寒云一口应下：“没问题，我背着他走！” 他当下就把季寒衣背到身上。 简单收拾完东西，几个人摸着月色就出了城。 山路并不好走，尤其是夜色深沉的时候。 进入深山，周围的寒意更甚。 四处传来夜猫子“咕咕”的声音。季寒云的脚步慢了下来。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片森林怪怪的。似乎有一股危险的气息在他周围徘徊。 楼云溪往四周看了看。 夜色太黑了，她也有些分辨不清方向。 “你们等我一会儿！” 楼云溪从笼子里抓出一只吱吱乱叫的老鼠，往它身上洒了些药粉。 刚把 它放到地上，那老鼠就飞一样地蹿进树林里。 跑得忒快！ 楼云溪又拿出一支火折子点亮，刚才老鼠跑过的地方竟然亮起了一串细密的绿光。 是药粉发挥了作用！ 楼云溪：“跟着光亮走！” 季寒云惊奇地看着她。 楼云溪的荷包看着不大，怎么跟百宝箱似的什么都能拿的出来。 约莫一盏茶功夫后，那老鼠留下的痕迹彻底不见，应该是药粉在路上被蹭完了。 楼云溪如法炮制，又抓了几只老鼠引路。 季寒云忍不住问道：“楼姑娘为何如此笃定这些老鼠能帮你找到想去的地方。” 楼云溪：“小鼠养小虫，大鼠养大虫。像这种老鼠肚子里的蛊都是小蛊虫，自己难以活跃行动，需要被蛊王操控才能发挥作用。跟着小鼠走，一定能找到蛊王所在。” 楼云溪问道：“你还记得墨河说的淮山灵力异动吗？” 第130章 杀机 季寒衣愣了愣。 老鼠是因为身体里有蛊虫才会受蛊王影响，那人…… 他背脊爬上一阵寒意。 “你是说，寒衣的身体里可能也有这种蛊虫？” 楼云溪的脚步停了下来。 她叹了口气，回头看着季寒云，“我现在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寒衣的身体里绝对有蛊虫。” 季寒云的喉结上下滚动，“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楼云溪：“一开始。” 从第一次给季寒衣诊脉时她就发觉了问题。 不论哪种疾病，在脉象上都有迹可循。 可季寒衣那天的脉搏却让她感觉很奇怪，因为他的脉象不符合任何一种疾病的情况。 那天她给季寒衣的腹部下针，甚至隐约感觉到了季寒衣的肚子里有只活物被她针尖触碰。 她当时心底就升出了一种想法——季寒衣不是生病，而是中了蛊！ 只有中蛊之人肚子里才可能生出活物。 但那时她并不敢声张，因为她对淮州城的怪病还没有彻底摸透。 要是泄露了什么，被天阙圣女知道，保不齐那女人要用什么激进的法子帮大家杀灭蛊虫。 而昨天他们偷偷在房顶看到的一切更是让楼云溪确定，淮州城的百姓就是中蛊无疑。 因为蛊虫无法用普通药物镇压，用药不慎还会遭到反噬，所以那些帮圣女试药的人才会接连暴毙。 而圣女不懂病因，只会一味胡乱开药试药。 所以才会害死了那么多人。 至于她开给季寒衣的药，其实也只是暂时安抚蛊虫，让蛊虫进入休眠的药而已。 季寒衣身体里的蛊虫没有被唤醒，他的症状就不会太严重。 楼云溪说道：“我从前在医书上看到过，这种蛊虫依附蛊王而活。只要除掉蛊王，它们自然会死去。寒衣也会逐渐康复。” 季寒云着急道：“那咱们要快点行动！” 不是说所有染病的人都很难活过七天吗？ 寒衣剩的时间不多了！ 几人继续赶路。 楼云溪提着老鼠笼走在最前头。 一旦上一只老鼠留下的痕迹消失，她就再放一只新的带路。 好在季寒云抓的老鼠够多，这才够用。 只是山路走得远了，季寒云的脚步也逐渐慢下来。 一只手忽然搭上他的肩膀。 在漆黑的林子里，这只手莫名显得吓人。 季寒云回头看去，是墨见川。 墨见川的眸子黑黑的，平静地不带一丝感情地看着他。 他的神情看起来甚至有几分冰冷。 季寒云怔了怔，他不是一直跟在楼云溪身边的吗？ 什么时候走到自己后面去了？ 楼云溪此时已经走出了他们的视线。她要探路，总得走得快些。 “季寒云。” 墨见川的唇抿了抿，声线冰冷。 一瞬间，季寒云的脚底生出一股寒意。他想起自己昨夜里对墨见川说的话。 那些他自以为是他宽容，实则对墨见川而言很有危险的话语。 他还想起了自己说完那话后，身后的灵力波动。 也许他没有感觉错。 那就是墨见川当时对他的杀意。 只是当时周围的人太多，墨见川不好动手。 但现在不一样。 寒衣重病，昏昏沉沉没有意识。周围并无旁人，墨见川完全可以动手嫁祸给天阙殿或是其他人。 他只要说自己什么都没看到，或是被其他动静吸引。 楼云溪那么信任他，完全可能彻底相信他的说辞。 季寒云的眼皮跳了跳。 他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 “怎么了？” 他故作镇定地问。 一滴汗水从他额头上流了下来。 “你流汗了。”墨见川眼帘微抬，神情依然没有变化。 “呵呵……”季寒云干笑两声，“纵然我再有力气，背着一个男 人走上一个时辰也难免疲惫。” 他喘着粗气，试图让自己的说法变的更可信些。 墨见川瞥了眼他背上的季寒衣，神情晦涩。 季寒云下意识侧过身子把季寒衣护在自己身后。 不论墨见川要干什么，他都不会让寒衣受到伤害。 一阵沉默。 墨见川望着他紧张的神情，淡淡道：“你要是累了就换我来吧。我替你背。” 季寒云：“不必，我自己可以。” 把寒衣交到对方手上，他不放心。 墨见川：“一会儿指不定要遇上什么危险，你省点力气，待会儿也能帮上忙。” 他的理由合情合理。 现在看，墨见川的眼神也没有那么可怕。 他仿佛只是不爱与楼云溪以外的人说话，只是喜欢臭着一张脸而已。 季寒云怔了怔。 难道又是他多疑了，墨见川其实没有害他的心思？ 再三确认后，季寒云吐出一口浊气，背后的冷汗也干了些。 “真不要我帮忙？”墨见川再次问道。 双臂已经酸胀无比。 季寒云一阵沉默，“那好吧。” 他把季寒衣扶到了墨见川背上，两人继续前进。 墨见川走得比他快多了，不一会儿就赶上了楼云溪的步伐。 远远 的，他们已经能在树林里看到她的背影。 季寒衣均匀的呼吸声贴在墨见川耳边，因为身体虚弱，他睡得很沉。 “你刚才觉得我想杀你对吧。” 他突然的一句话，让刚看到楼云溪的背影而欣喜的季寒云的心再次落到寒窟里去。 竟然被看穿了。 “你没有感觉错。我刚才确实有杀你的机会。” 季寒云的呼吸都停了下来。 他太阳穴狂跳，紧张地看着墨见川一举一动的变化，只恨自己刚才怎么就把寒衣交到了这个人手里。 可墨见川并没有看他，只是关注着前面的楼云溪的路线行径。 墨见川继续说道：“只需要一掌灵力拍向你的心门，你当时就会暴毙而亡。甚至你这个幼弟，我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干净。” 季寒云攥紧了拳头，他就不该相信墨见川。 “你到底想干什么？” 墨见川笑了笑，黑漆漆的眸子里透出几分危险。 “我曾经被人陷害，在冰冷的穹洞里待了十年。是楼云溪几次涉险才救我出来。这世上的人，我只相信她。” 季寒云眉头紧锁。 这些，他并不知晓。 但自己俨 第131章 你境界太低 墨见川一番话让季寒云听得心惊胆战。 但偏偏现在他还不能轻举妄动，因为季寒衣还在他手上。 季寒云捏着拳，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问道：“若你觉得我有危险，除掉我就好。寒衣什么都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他知道，我也一样能在楼云溪身边把他除掉。” 墨见川的语气很是平静。 但他越平静只会让季寒云越紧张。 “你到底想要什么？” 墨见川明明把他们当做威胁却一直不下手，他在自己身上至少有所求吧？ “你是想要季家帮你什么？” “还是想让我永远离开楼云溪，不出现在她周围？” 季寒云把所有可能性都猜了一遍，直到他实在想不出其他答案墨见川才淡淡开口。 “我不杀你。也不会杀季寒衣。” 季寒云一愣。 “当真？为何？” “你不是楼云溪的朋友吗？我不想看云溪难过。”墨见川看着他的眼睛说。 如果他遇到的是两年前的自己，季寒云绝对活不到现在。 但现在不同，他再次遇见楼云溪，和楼云溪走过这么多路，他想试着以楼云溪的视角看看这个世界。 或许，有些人不会太糟糕。 而且他很清楚，云溪之所以愿意帮他，很 大一部分原因是她觉得自己不坏。 一旦他动手杀了他们，他就再也没有机会和楼云溪走下去了。 他的生命里好不容易迎来一个阳光一般和煦的人，他不想亲手断送这份温暖——仅仅因为自己的多疑。 “但我也不是好惹的角色。”墨见川看着他：“如果被我发现你泄露我的身份，我会让你身边的至亲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你。” 他知道自己说的“离开”是什么含义。 墨见川掂了掂背上的人，“他就是第一个。” 这一番软硬兼施，季寒云的眸光暗了下来。 “我明白了。” 顿了顿，他笃定地说：“我季家人也不屑做那告密的事。” 墨见川倏然一笑，仿佛他又是楼云溪身边那个不爱言语的无害男人，“这样最好。” 季寒云怔了怔。 真不知楼云溪还要被他人前人畜无害的样子欺瞒多久。 她知道墨见川会用这种法子威胁人吗？ 还是明知道，也选择和他一路同行…… “我探过路了！” 突然跳出来的楼云溪打断他的思绪。 她提着笼子兴奋地说：“前面不远有个坑洞，我在附近放了几只老鼠都蹿了进去。那儿应该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见墨见川和季寒云神色异样，楼云溪问道：“ 你们怎么了？” “他累了，背着季寒衣走这么远，是人都会疲惫。”墨见川抢先说道。 季寒云也不好再开口，只能附和地点点头。 楼云溪：“那不如先在这儿歇歇，一会儿还得进地洞，不知道要应对什么，咱们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几个人找了块平整草地坐下。 墨见川刚放下季寒衣，季寒云就紧张地走了过去。 “辛苦你刚才背他走了一路。接下来的路还是我背寒衣走吧。” 季寒云顺势把背人的活儿揽了回来。 墨见川情绪阴晴不定，继续把寒衣交给他，他不放心。 墨见川低头一笑。 “随你。” 该敲打的东西他已经敲打过了，接下来季寒云要干辛苦活他完全无所谓。 不过季寒云一心照顾季寒衣，估计也很难继续分出心思关注楼云溪了。 墨见川嘴畔露出一丝笑意，说道：“云溪，一会儿我们一块儿走吧。地洞很危险，我保护你。” 楼云溪没多想，“好。” 季寒云脸色一青，简直跟吃了一口苍蝇一样难受。 明明他没损失什么，亲自照顾寒衣也是最好的选择，但他就是觉得自己被坑了。 好像他做任何选择都在墨见川预料之内，这让季家大少爷心底生出一股很强的不 适感。 这时，楼云溪走到季寒衣身边用手测了下他的体温。 季寒云：“怎么样？” “一切正常。他身体里的蛊虫还没被唤醒，寒衣现在是安全的。” 总算有件好事。 季寒云沉沉吐出一口气，也不知道这一趟淮州自己到底是来对了还是来错了。 短暂休息后几人再次出发。 如楼云溪所说，地坑距离他们不远。 他们很快就走到了入口。 墨见川看着黑漆漆的地坑，沉声道：“总感觉，里面有一股很不祥的气息。” 季寒云：“你都会算命了？这么容易知道祥不祥，应该去淮州城门前支个地摊，保准你生意爆满。” 这话听起来不算友善。 但想到墨见川之前对他的威胁，他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现在寒衣在他身边，他多少得出口气。哪怕不能真的动手，阴阳墨见川两句总不费功夫。 楼云溪的视线在两人身上徘徊。 他们语气就很不对劲。 刚才自己离开的时候，他们真没发生什么？ 墨见川说：“里头有一股很强的灵力，哪怕只是在地坑入口我也能感觉到。” 他看了季寒云一眼，言辞也很犀利，“不过你境界一般，感知不出来也很正常。” 境界九阶上的季寒云：“… …” 他很一般。 呵！ 他在四大家族里都已经算有天赋的人了！ 但墨见川是修炼怪才，几百年都没人比得上。他说这话并不算折辱季寒云。 这也恰恰是让季寒云最恼火的事情。 墨见川接过楼云溪手里的火把，率先走进地坑。 “我打头阵，你们小心跟上。” 这地坑很大，形状像个延伸向下的隧道。 四处的墙壁里透着泥土潮湿的气息，隐约还有草根腐烂的味道，闻着很不美丽。 而且这里面不似森林有月光隐约为他们照路，他们能借以照明的东西就只有一个火把而已。 季寒云走在最后，能看到的火把光亮微乎其微。 他没走多远就被地上的石头绊了一下。 季寒云身体蓦地前倾，加上背了个人，险些前冲撞到泥墙。 “小心！” 楼云溪蓦地扶住他背后的季寒衣。 季寒云趁势收住步伐。 两 第132章 绿茶男！ 楼云溪正要答应，就听墨见川在身后叫她。 “云溪，过来！” 楼云溪没有多想，又哒哒哒地跑了过去。 她一脸疑惑地看着墨见川。 “怎么了？” 墨见川故皱眉头，“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说话间，他还不忘用眼角的余光瞥一瞥季寒云，观察着他的表情。 季寒云果然很不高兴。 好不容易获得的和楼云溪走在一起的机会，就这么被墨见川再次搅黄。 楼云溪认真在空气里嗅了嗅。 除了泥土的湿气和土里腐烂的草根气味，她什么也没闻出来。 她问道：“你闻出什么了？” 墨见川说：“这地底下有没有什么类似毒气的味道？” 楼云溪警惕不少，伸长了脖子又闻了一遍。 还是什么都没有。 “你是不是闻错了？” 她嗅觉还算灵敏，真有怪味不至于一点都闻不出来。 除非她鼻塞！ “是吗？”墨见川笑了笑，见她注意力完全被自己吸引，说道：“那可能是我太紧张，闻错了也说不准。” 季寒云再次开口，“楼姑娘，若是他那儿没什么事，可否……” “照明是吧？”墨见川突然打断他的话，笑道：“我来！” 季寒云：“ ……” 谁稀罕！ 墨见川已经自顾地走到了他身边。 火把一移近，季寒云面前的道路就亮了不少。 季寒云脸上没有半丝笑意，他只觉得墨见川碍眼。 季寒云再次提议道：“这种事还是楼姑娘来吧，她毕竟是个女子，让她一个人走在前面太危险。” 墨见川：“怎么，你是觉得女子不如男人？你瞧不起楼云溪？” “？” 季寒云一脸懵逼，他可没这么意思！ 但楼云溪已经冷不丁地转头看向了他。 大胆！ 她可是末日第一女军官，竟然敢觉得她弱？ 楼云溪薅起袖子，恨不得全方位秀出自己这两年练出来的肌肉。 “季公子，其实我很强的！我可以一个打俩！” 她只是看着瘦，她不是没本事！ 谁说美女就不能三拳打死镇关西！ 季寒云被他看得一阵羞臊，连忙解释道：“我不是瞧不起你，只不过这是男人该有的风度！男人自然更应该挡在女人前面，谁让我们更强壮一些！” 他好一番解释才把话圆了回来。 墨见川说道：“云溪不是那么敏感的人，这次就算了，以后可不许说女人不如男人这种话！你要相信人人平等！” 季寒云恼怒地刮了墨见 川一眼。 他忒坏！ 说话还绿茶！ 这时墨见川又说道：“不过季寒云说的也有道理，让你一个人走在前面不安全，不如你就站在我身边，我们三人靠近一些。” 楼云溪：“好吧。” 眼看着楼云溪走到墨见川身边，他们中间还隔着个碍眼的人，季寒云的心头更憋闷了。 继续往前走，一个岔路口出现在他们面前。 楼云溪又从笼子里抓出一只老鼠。 给它撒上药粉后，老鼠跑进左边的小道。 楼云溪：“跟上！” 药粉留下的荧光在洞穴里也看得很清楚，连转了十几个弯他们才深入洞穴内部。 这里明显比他们之前走的地道宽阔。 要不是有老鼠带路，他们光是在迷宫里转圈都得花不少时间。 不过，这时笼子里只剩最后一只老鼠。 楼云溪有些纠结。 这个坑洞比她想象得深，也不知道接下来还要走多久。 要是直接把它放出来，等它也跑丢，他们接下来估计很难找到蛊王的位置。 早知道就让季寒云多抓几只老鼠了。 免费向导，不要太妙！ 墨见川看出她的疑虑，说：“用了吧。接下来的路我有办法。” “真的？” “骗你作甚。”他声音 不沉，却让楼云溪莫名安心。 楼云溪心一横，抓出最后一只老鼠放在地上。 铁笼子被她扔到一旁。 不幸的是，沿着地道走出一段距离，他们最后一只老鼠也不见了踪影。 地道里很安静。 因为深处地底，这里的氧气也很稀薄。 火把的光亮忽明忽暗，楼云溪彻底没了法子。 “墨河，看你的了！” 墨见川把火把交到她手中，上前一步。 他双指并拢，点在额间。 一道金色灵力滋溜钻进他额头。 楼云溪好奇地凑近观察。 光亮下，他眼睫微颤，呼吸均匀地从鼻翼里翕出。 就连他的唇色都染上些绯红。 其实…… 墨见川长得也挺好看的。 上次她在苍城派的结界里就有这种感觉，只是那次之后她再也没有细看过墨见川的脸。 他如果不是聂都的十一太子就好了。 她一定会带着自己救出的少年一路走得更远。 忽然，墨见川睁开双眼。 两人视线交叠，双双落入对方眸底。 墨见川：“靠我这么近，想做什么？” 楼云溪一愣。 他的眼睛真的好黑，墨色里透着微光，就像黑曜石一样。 她一瞬间险些要陷进去！ “咳咳！” 季寒云突然咳嗽出声，生生打断碎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氛。 季寒云板着一张脸。 “我就是想问问，好了没？寒衣还生着病，时间紧迫。” 而且，他不想看他们眉目传情。 墨见川收回视线，指了条路说：“这边走。” 楼云溪凑到他跟前。 “墨河，你用的是什么法子？告诉我一下呗！” 她向来对自己未知的领域很有好奇心！ 墨见川双手背在身后。 “只是扩大自己的五感范围，感知了一下周围的灵力而已。若如你所说淮山异动是蛊王号召导致，那我只需要认真感受异动所在方位，一样能找到蛊王。” 楼云溪双眼亮晶晶的，这个技能不就是楼家至宝玉鬣狗的平替吗！ 要是她也能学会，千里追踪不在话下！ 她虽然不能和墨河走下去，但是并不妨碍她从墨河身上学到更多东西。 楼云溪笑嘻嘻道：“这个难不难？费不费灵力？你觉得以我的天分如果学的话，需要多久？” 墨见川诚实道：“最起码，要进入三清境。以你现在的境界，学多久都不行。” 一句 第133章 七八年，一眨眼 楼云溪忽然问道：“这法子这么好用，你为何一开始不帮忙，还要让我用抓老鼠的蠢办法？” 墨见川解释道：“不是不帮你，只是起初离得远，很难感受到地道里的灵力波动。现在我们已经接近蛊王了，感受自然也清晰许多。” “呵！” 季寒云突兀地冷哼一声。 “说我境界一般，你这境界强的人，这法子不也得靠近才能发挥作用。” 楼云溪却道：“虽然要靠近才能用，但也是个很强的本事。只可惜我学不来。” 墨见川看她一脸气馁的模样，笑眯眯伸手摸摸楼云溪的头。 季寒云瞳孔一缩。 说话就说话，他摸楼姑娘的头是几个意思！ 过分！ 难不成现在这世道，动手动脚的男人更讨姑娘喜欢？ 他不知道，楼云溪和墨见川是几次过命的交情，这种程度的身体接触，对他们而言本不算什么。 只是季寒云看了心底依然会发酸。 墨见川低声对楼云溪说：“你也不必灰心，以你的天分，短则三五年，长也只需要七八年，一眨眼你就能进入三清境了。到时候我一样会教你的。” 楼云溪呼吸一滞。 他可真是会安慰人！ 但是 她怎么一点被安慰到的感觉都没有！ 七八年，那是一眨眼就能完成的事儿吗？可费功夫了！ 见她依然不开心，墨见川又说道：“你若是实在心急，我的修为再渡一点给你也可以。我的修为深厚，再助你突破一层境界不是问题。” 但他又顿了顿，补充道：“只是短期内你不能接受太多修为，须得歇一歇，否则你的身体也可能承受不住，对你也不好。” 楼云溪的嘴角抽了抽，这话听起来怎么还有点炫耀的意思？ 但同时也可以印证，墨见川真的很强。 一旦他解开第三层锁灵枷的封印，到时候他的光芒就不是任何人可以掩盖的了。 十年前他尚是稚子，被人陷害之时什么都做不了。 如今却不一样了。 真想知道墨见川回聂都后，那些人会怎么看他。 楼云溪拍拍他的肩，“不必了，还是留着你自己用吧，以后你需要用修为为自己闯出一条路的地方肯定比我多。” 墨见川一阵沉默，其实如果楼云溪真的很想学这个，他可以帮她。 在自己离开她之前，他想更多地教会楼云溪一点东西。 但是她好像不需要。 就像她不必定得有爱 情才能生活一样，对那些她眼下不能取得的东西，她半丝贪念都不起。 这反倒让墨见川心底生出一股无力感。 如果他再也教不了楼云溪什么，以后又能在她的记忆里留下什么记忆点。 分别以后，她恐怕很难再想起自己了吧。 墨见川眼帘微垂。 他明白自己和楼云溪终难走在同一路，也从不敢奢求楼云溪为了爱他放下一切跟自己远赴聂都。 只要楼云溪肯给他一点微末的想念，就足够让他牵念了。 他只是怕自己离开以后，连那点思念都分不来。 “继续向前走吧。还不知道要走多远。” 楼云溪怔了怔。 是她的错觉吗？ 她为何觉得墨见川的情绪乍然低落了许多许多。 几人在墨见川的带领下走了近两刻钟。 这时他们已经距离地面很远了。 低下氧气稀薄，季寒云微喘着气，皱眉道：“这洞到底是什么人挖的，怎么会这么深？” 恰是此时，楼云溪突然伸手压住她的荷包。神色里闪过几分怪异。 季寒云：“楼姑娘，怎么了？” 楼云溪眼帘微抬，谨慎道：“没事。大家接下来小心点。” 她仿着墨见川的语气，眸光微亮 ：“里面有一股很不祥的气息。” 刚才她乾坤袋里的凤凰蛋突然晃动，这种情况以前她遇到魇神的时候也出现过。 前面肯定有危险。 楼云溪正要向前，就被墨见川伸手拦住。 他五感更强，刚才也听见地洞里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 墨见川神情严肃，“你先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 “我得一起去！”楼云溪认真说：“没人比我了解蛊虫，你单独过去，就算中了招都不知道！” 季寒云一听，立刻说：“那我也……” 楼云溪：“你就留在这儿吧。” 季寒云一阵沉默，他感觉到了被双标。 楼云溪有什么事向来喜欢和墨见川一起处理，却从不带上他。 楼云溪看他心有疑虑，解释道：“是为了寒衣考虑。前面要是真的有危险，你带着季寒衣可以先走。要是没什么大事，我们再回来找你。” 他总不该将季寒衣置于险境吧？ 楼云溪说着从兜里拿出另一瓶药。 “寒衣之前喝的药药性快要过去了。这里离蛊王很近，他可能会受影响。你一会儿记得把这个喂他喝下。” “好吧！你们路上小心！” 楼云溪想了想，又说道：“烟 花响声为信号，你要是听见这个声音，带上寒衣直接跑。” 季寒云皱眉：“那你们怎么办？” 墨见川笑了笑，“我们两人行动快，不像你还要背一个人。真要出了什么事，你未必能比我们先出去。” 楼云溪把火把留给了他，自己手中则燃起一团鬼火照路。 季寒云愣了愣，不管多少次看到楼云溪这个变戏法一样的能力，他依然觉得震撼。 “楼姑娘！等你回来，我有话想单独和你说！” 楼云溪回头一笑。 “好！” 两人的背影连同她手中燃起的微光渐行渐远，彻底消失在他眼中。 这一次楼云溪没走多远就碰到好几只老鼠。 这也意味着他们离蛊王越来越近了。 约莫半刻钟，地道走到了尽头。 楼云溪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如陨石砸出来的深坑出现在他们面前。 “吱吱——”“吱吱吱——” 成千上万的大黑老鼠从不同的地道里爬出，最后都涌入深坑里。 密密麻麻，数之不尽。 楼云溪看得头皮都麻了。 她料想过会见到很震撼的场景，但也没想到老鼠的数量会这么多。 它们要是同时冲出去，肯定会引发鼠患为害一 第134章 硕鼠硕鼠 “你看那儿。” 墨见川指了指深坑四周。 每个方位都离着几根巨大的火把。 但老鼠可不会专门制作火把，更不需要用火把照明。 “这儿肯定有人。”墨见川说。 老鼠很难自己独立繁殖出这么大的体系。它们不是普通山鼠，而是人养的。 就是不知幕后之人养这么多老鼠到底要作甚。 楼云溪压低了声音，“咱们小声点。” 还不知那人方位，暴露了自己就吃大亏了。 不一会儿，坑洞离奇地安静下来。 它们像是得到了指令，又像是畏惧着什么，密密麻麻地挤在坑洞里，却不发出一点声音。 此刻楼云溪几乎能听见墨见川呼吸的声音。 空气里都透着几分诡异。 墨见川瞥了一眼她的手，楼云溪立刻熄灭鬼火，以免光亮引来注意。 “来了。”墨见川说。 借着坑洞里火把的亮光，他们能大致看清坑洞景象。 深处传来沉重的“砰、砰”的声音。 两人聚精会神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忽然！ 一只黑色的庞然大物从深坑旁一条地道里一跃而出，在它身后还跟着一条细长软物。 它重重落到地上，引得地面尘土飞扬。 等尘土散去，楼云溪才看清眼庞然大物的本来面目。 那是一只巨大的老鼠。 它的体型接近成年藏獒，一身黑毛格外粗糙。 堪比楼云溪手腕粗细的暗紫色尾巴在它身后不停摆动，深坑里的老鼠抬头看着它，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莫说是老鼠，就算是人这种灵长类动物在它面前都不敢造次。 楼云溪：“今天之前，我本是不怕蛇鼠的勇猛美女。” 墨见川不解：“然后呢？” 楼云溪咽了一口唾沫，“然后，今天之后，我对老鼠会有阴影。” 墨见川：“不是你说的小鼠养小虫，大鼠养大虫。怎么真见到大鼠，你倒如此惊讶。” 楼云溪额角虚虚垂下几根黑线。 这他娘的哪里是大老鼠。 这是耗子精！ 这物种已经超越了她对老鼠的认知界限。也许是它身体里的蛊王促使它异变了。 诗经说，硕鼠硕鼠，无食我黍。 以后她楼云溪要说，硕鼠硕鼠，无食我头！ 被它那一对锄头一样的大门牙咬住，她的脑袋都要掉下来！ 墨见川：“所以，它应该就是蛊王。” 楼云溪点点头。 “错不了。” 蛊王对培养出来的小蛊虫有绝对的 压制力和控制力，所以大耗子一出现，深坑里的老鼠就都安静下来了。 墨见川问道：“直接杀了它就能解决问题了吗？” “得消灭它身体里的蛊王才行。” 蛊王虽然养在鼠王身体里，但二者并不共生。 就算老鼠被宰了，蛊王也能继续存活一段时间。要出手，就要保证这二者都活不下来。 彼时，地道里。 距离楼云溪他们离开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了。 独处的时光总是难熬。 季寒云举着火把不时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希冀能听到一些动静，但等来的只有寂静的漆黑。 看着手里的药瓶，季寒云决定先把药给季寒衣喝下。 谁知他一转身，身后竟空无一人。 原本躺在地上昏睡的季寒衣，失踪了！ 季寒云呼吸一滞，一瞬间气血冲上脑门。 自己不过走到岔路看多看了几眼楼云溪离去的道路，寒衣怎么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了！ 这地道还能吃人不成！ “寒衣！” 季寒云叫着他的名字，把近处的几个岔道口都找了一遍，却还是一无所获。 怎么可能？ 他眉头紧锁，一股不安油然而生。 这地道这么复杂，来时他背 着寒衣根本没多记道路，他只能保证自己离开地道的路不走岔。 但若是在里面乱走找人，一定会迷路。 而且寒衣就算醒了也会第一时间找自己，不可能自己乱跑。 他到底哪儿去了！ 季寒云心脏突突地跳，他不能让寒衣出事！ 与此同时，刚刚鼠王跳出来的地道里人影晃动。 又有几个人走了出来！ 带头的是个男人，浑身被黑色衣料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他长得高，接近一米八。 周身也有灵力萦绕，但那灵力很不纯净。 “又是带着凶气的灵力。”楼云溪说。 这种灵力给她的感觉很不好。 上次她遇上这种灵力还是在两年前和乌衣特使交手的时候。 拥有这种灵力的大都急于求成，吃了些不该吃的东西。 至于他身后的那几个人，装扮都很普通。 墨见川看着带头人说道：“包成这个样子，活像个巫师。” 楼云溪说：“那应该就是蛊师。” “据说南疆一些厉害的炼蛊之人仅靠着皮肤触碰就能对人下蛊。为了不被陌生人种蛊，他们很少将皮肤外露。这也是他们自保的一个方法。” 不过地下气闷，他 还把自己包成那个样子，楼云溪都替他觉得呼吸困难。 深坑里，蛊师已经走到了鼠王旁边。 鼠王没有攻击他，而是趴在地上用面前的一块大石头磨着牙齿。 他绕着鼠王转了两圈，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 “大师，上面已经在催了，您这蛊王……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取出来为我们所用？”站在蛊师身后的男人问道。 楼云溪一愣。 他们之上还有人？ 蛊师语气不耐烦，“不是说过要一个月吗。现在才过去多久？” 看着蛊师不以为意的样子，男人提醒道：“再有十天就期满了。到时候要是您交不出蛊王，恐怕……” 蛊师：“你威胁我？” 男人接下来的话被蛊师的眼神吓住，他又换了个说辞，“不不，我是为您考虑。您也知道上面的人心狠手辣，要是惹怒了他，谁也活不下去。咱们办事自然要利索一些。” 蛊师看着鼠王说道：“等它一个诏令就能将淮州城里染病的人一起召来，蛊王才算真的养成。你急也没用。” 楼云溪心猛地一跳。 难道养鼠王不是他的最终目的，养人蛊才是？ 一旦蛊王养成，他就可以利用蛊虫同时操控千千万万 第135章 我乃天阙圣女 蛊师身后的男人怀疑道：“这蛊王真有直接操纵人的效果吗？” 蛊师得意洋洋道：“这是自然！我族用蛊厉害之人，只要将蛊王下在人身上，这人必定任其差遣。你指东，他绝不往西。” 养在动物身体里的蛊王能大面积操控千千万万个人蛊，但那些人蛊也只能是行尸走肉，不具灵性。 但要是把养成的蛊王再种到人身上，那个人就会成为蛊师手中听话的傀儡。 这种傀儡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一切行动只听蛊师指挥。 男人问道：“就算对方修炼境界极高，也能如此？” 蛊师双手负在身后，万般自信道：“只要不是近神之人，我都能拿下。” 他说着又笑了起来。 “此事也得感谢你的主子，竟然能找到淮山这么好的地方给我炼蛊，连淮州城的百姓都能为我献祭出来。鼠王一夜间吸收淮山灵气，异变的同时也促进蛊王生长，真是妙哉！它一定会是我这辈子养成的最厉害的蛊！” 蛊师旁边的男人说道：“只要能成就主子大业，牺牲几个草民算什么。淮州百姓能成为炼蛊的材料，是他们的荣幸。” 楼云溪眸子微微眯起。 她所猜不错，淮山周围的灵气消失以及河鱼异变，都和这次的 怪病有关系。 但是为了养蛊献祭百姓，太可恨了！ “只是……”蛊师似有疑惑，“淮州城怪病蔓延那么快，真不会引起关注？” 男人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在事情更恶化之前，主子暂时能压住。” 只是到底能压多久，他也不清楚。 所以他们更得抓紧时间。 男人认真道：“为了养它咱们已经闹出不少动静，就连天阙圣女也来了。处理天阙殿的人很麻烦，在她们发现问题之前，必须把蛊王培养出来。” 他话音刚落，地道口突然传来一阵声响。 男人惊讶道：“还有人？” 蛊师：“除了咱们自己人，这个地点对外是绝对保密的，不可能还有人来！” 男人立刻拔出配剑，紧张地望着地道口。 就在大家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时，一个小青年从地道口钻了出来。 他浑身脏兮兮的，一双眸子毫无神气，就连走路的步伐都摇摇晃晃不像个正常人。 高处，楼云溪呼吸一滞。 “季寒衣！” 他怎么会在这儿？ 他到底在干什么？ 不是让季寒云看住他吗？季寒云又哪儿去了！ 太多问题涌入她脑子里，她都不知能先解开哪一个迷题。 在一群人的注视下，季寒衣行尸走肉地走到坑洞 中间。 他像只老鼠一样，和深坑里的老鼠挤在一起，乖巧地匍匐在鼠王面前。 墨见川薄唇微抿。 本来只想打探清楚消息就走，若不能除掉蛊王，先摸清楚地形也好。 但如今多个人质在这儿，他们走也不是，打也不是。 季寒衣到底在干什么？ 深坑里，倒是蛊师放下心来。 “莫慌，一个中蛊之人而已。” 他压下男人握剑的手，说：“他是被蛊王控制了才变成这样。不成威胁。” 看那小青年的样子，被控制之前恐怕连灵力都没有，压根不是修炼之人。 没什么好担心的。 男人皱眉道：“你不是说蛊王没养成之前操控不了活人吗？” 蛊师说：“它只是没彻底养成，所以远在淮州城的人不受控制。但这些距离蛊王近的人，受影响更大，可能是一起被招过来了。” 蛊师问道：“你忘了之前住在山里的染病樵夫吗？” 那时他刚刚开始炼蛊，利用鼠王操纵小鼠传播蛊虫，其中一个被感染的病人就是山里的樵夫。 因为住处离坑洞近，那个樵夫在感染后的第二天就被鼠王召了过来。 他们身上有蛊虫，所以能很轻易地找到鼠王所在地，也不会走丢。 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蛊师看着深坑里的季寒衣，说道：“最近都没时间去外面猎野味给鼠王当粮食，鼠王已经两天没好好进食了，正好拿他当点心。” 蛊师对鼠王吹了声口哨。 鼠王睁开眼睛，紫红色的鼻子在空气中不停嗅着味道。 闻到季寒衣的所在，它锋利的门牙兴奋地抖动起来。 “吱——” 它的叫声像是粉笔滑过墙壁发出的尖锐噪音，听得人浑身不适。 但季寒衣就像是得到了指令，慢慢从深坑里站起来，一步一步朝鼠王走去。 楼云溪一惊，她虽然料想到鼠王会对体内有蛊虫的人有影响，但却没想到蛊王已经修炼得这么强大，可以直接操控人类。 眼看着季寒衣走到鼠王面前，楼云溪用手帕裹住脸，紧张道：“来不及了，我去引开注意，你见机行事！” 墨见川：“？见什么……” 他话还未说完，楼云溪纤瘦的身影已经从高处跃下。 “……” 他还想说，自己涉险，楼云溪见机行事就好。 但已经来不及了。 跳下去的瞬间，楼云溪掷出两枚银针。 其中一枚针刺入季寒衣后脖颈，季寒衣如同被点了睡穴般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至于另一枚银针，则飞向他面前的鼠王。 但动物的敏锐性 天生高，吸收整个淮山灵气而异变的鼠王则更强。 银针飞向它时，它略微抬头。 针尖直挺挺地撞上了它的大板牙，“叮”地掉到地上。 鼠王，毫发无伤。 “谁！” 蛊师警惕看向四周，就见一个仙子飘飘的女子落到自己面前。 蛊师一愣，“你是什么人！怎么能找到这儿！” 楼云溪双手叠加置于腹部，微微抬起了下巴，“我乃……天阙圣女。” 在场之人无不一愣。 刚才他们还谈着她，正主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且看她的神态，还真是傲慢。 但只有楼云溪自己知道，此时她有多么害怕。 她的心突突的跳。 希望不要被太快看穿。 楼云溪的名望不大，但天阙圣女总有些影响力。只有借用乔涟漪的身份，这群人才不敢轻易动手。 蛊师心生怀疑。 “天阙圣女不是在淮州城吗，怎么可能到这儿来？” 荒郊野外 第136章 鼠群发疯 蛊师身后的男人皱眉道：“你有病吧！我又不信天女，为何要拜你？” 楼云溪：“……” 她觉得这人说的有道理。 她也觉得乔涟漪让人拜她的行为很奇怪。 但她现在装的是乔涟漪，就要有乔涟漪的无礼和傲慢。 “能见到本圣女是你们的荣幸，若你拜我，我兴许可以饶你们一命。” 但她的话显然唬不住男人，对方眯着眼看着她道：“我不是没去淮州城转过，我记得圣女到哪儿都会带上一群护卫，且一双脚从不沾地。你若是圣女，还能不踩着白绸出现？” 楼云溪一愣。 华生，你发现了盲点。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丫子。 莫说昂贵的白绸铺地，她那双鞋在地道里走的时候早蹭的满是泥土，哪里有一点圣女不占凡尘的样子。 男人再次问道：“你到底是谁？” 楼云溪见装不下去了，干脆扯下手帕说道：“家师，仙医谷解无尘。” 几人一愣。 “你是楼云溪？！” 呦呵？ 楼云溪双眸一亮。 “我以为认识我的人很少，没想到你竟然知道我！” 对方道：“解无尘鲜少收弟子，前几日与天阙圣女在淮州城闹了一通的只有楼云溪一个。” 楼云溪点了点头，看来他们对淮州城的动 向了如指掌。 “为了养蛊，你们还真花了不少功夫。” 对方嘲讽道：“这是自然。只是没想到，无尘仙医的弟子也会利用天阙圣女的名号做事。” 楼云溪：“权宜之计而已。我更没想到阁下如此聪慧，一下就将我识破了。” “少溜须拍马，能找到这儿来，你也不简单。” 天阙圣女花了好一段时日都没办成的事，她办到了。 留着她必有后患。 “蛊师，杀了她。” “且慢！”楼云溪打断他们道：“我本无意与你们为敌，找到这儿只是想找救人的解药而已。” 楼云溪看着蛊师道：“我有个朋友也中蛊了，不如你将解药给我，放我们走，我们绝对不透露和这儿有关的半点事宜。” 她试图卖个好脸，但对方油盐不进。 男人道：“知道我们密谋之事的人，都得死！蛊师，还不动手！” 这里的每一只老鼠都受他操控，蛊师只要能控制好鼠王，解决掉这个女人不是问题。 谁知他话音刚落，一个高大的身影就从高处落下。 他落到季寒衣身边，提起季寒衣的衣领拎着人远远跳开，率先离开了险境。 蛊师一愣。 这些人不对付他们，抢鼠王的口粮干什么？ 楼云溪莞尔一笑。 她就知道 墨河能懂她的意思。 他们原先的位置离季寒衣太远，直接救人反而容易让那些人知道季寒衣对他们的重要性，弄巧成拙。 但她要是吸引了那些人的注意，墨见川就有机会靠近季寒衣，先把他带走。 那一枚银针也是为了防止季寒衣突然清醒过来，看着满坑洞的老鼠惊慌失措，影响最佳救援机会。 男人怒道：“他们都是一伙儿的，一个都不能放过！” 蛊师反应过来，立刻吹响口哨。 那是攻击指令！ 鼠王黑色瞳孔里泛出红光，手臂粗的尾巴在坑洞里啪啪甩动。 墨见川立刻扛着季寒衣钻进地道。 他带着季寒衣不便交手，先跑要紧！ 鼠王哪儿能让他们那么容易脱身。 它嘴里发出“吱吱”怪叫。 霎时间，深坑里的老鼠们都醒了过来，成群结队地冲入地道在墨见川身后追咬。 楼云溪转身跳向高处想溜之大吉，却不知早已被鼠王盯上。 它露出一双板牙，两腿一蹬径直朝楼云溪扑去。 楼云溪心下一惊。 她急急闪开，不想粗糙的老鼠毛从她手臂刮过，竟然也擦破她一层皮。 去路被鼠王堵住。 楼云溪半挂在深坑边沿，一手扒拉着坑洞旁边的泥土才没落入鼠群里。 这些老鼠现在 格外癫狂，不是交手的好时机。 她瞥了一眼深坑四周，忽然望见季寒衣刚才走出来的地道。 他既然能从那儿出来，就说明来到坑洞的路不止一条。 楼云溪几次连跳来到地道旁边，嗖一下钻了进去。 和蛊师在一起的男人愣了半晌。 她是蛇吗溜得这么快？ “快追啊！事情泄露大家都得死！” “吱吱吱！” 鼠王召唤起所有小鼠。 它们聒噪地在深坑地乱叫，随时准备反扑。 随着鼠王一声令下，小鼠们疯了一般涌进地道，密密麻麻有如追杀楼云溪的丧尸，可怕至极。 楼云溪在地道里玩命奔逃。 她明明是个绝世美女，却每天都在参与生死时速。 几只老鼠不可怕，但要是成千上万只，咬都能咬死你！ 地道里岔道无数，楼云溪找到路就往里钻。 也不知跑了多远，她面前忽然闪出一个黑影。 银针在手，就在她准备扎下去时，对方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云溪！” 是墨见川！ 他身上还扛着昏迷不醒的季寒衣！ 楼云溪：“找到出路没有？” 墨见川往后一看，猛地扯过她的手臂，“先走！” 两人才从岔口跑开，身后鼠群就如同洪水般涌来，吱吱叫着朝他们追去。 墨见川说：“岔路太多，找不到出路了。” 纵然他们速度极快，也只能甩开鼠群一小段时间。 要是他们走入了死胡同，就只能等着被成千上万的老鼠分尸。 楼云溪喘气道：“我现在担心的是鼠群发疯。一旦我们逃出地洞，鼠群也会跟着冲出去。” 墨见川：“那又如何？” 楼云溪说：“要是上万只老鼠涌入山下村镇，就不怪病那么简单了，可能还会引发鼠疫。” 所以他们不仅要跑，还要杜绝后患。 墨见川道：“此事容后再考虑。好歹季寒衣救回来了，我们可以先用信号通知季寒云离开。” 越多人待在地道里就越不安全。 鼠群已经发了疯，一旦季寒云遇上它们，很有可能被活活咬死。 楼云溪：“好！” 她取出一支单响烟花在地道里点燃。 “吁！” “嘭！” 他们相信这声音很快就能传进季寒云 第137章 还有同道中人？ 季寒衣在一路颠簸中转醒。 他的视线起初只见缝隙微光，地道在他眼前不断变化。 之后他又听见许多老鼠的叫声。 好晃，他感觉自己的胃酸都要吐出来了。 “这是哪儿啊……” 他浑身没有力气，软绵绵地趴在墨见川肩上。 “你醒了？少说话，保持体力。”楼云溪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神医姐姐？ 他奋力抬起眼眸，才看到楼云溪在他旁边和自己保持着同样的速度在地道里狂奔。 而且，扛他的人不像他大哥。 季寒衣的脑子昏昏沉沉的。 他们不是在淮州城吗？怎么突然玩起迷宫狂奔了…… 季寒衣：“我哥呢？” “走散了！” 他还没弄清楚眼前的状况，忽然看到面前冗长的隧道里吱吱乱叫着冲出来成百上千只老鼠。 他们如洪水一样涌过来，前面跑得慢的还会被后头追上来的老鼠踩死。 “神医姐姐，这病还会让人产生幻觉吗？” “我看到了好多的老鼠，都够把我们淹死了。” 楼云溪嘴角一抽，“我们进耗子窝了，那不是幻觉，我们正在被老鼠追杀。” 季寒衣浑身一激灵，在浑浑噩噩的脑袋此刻也变清醒起来。 难怪 他们一直在跑路。 那么多老鼠，比他这辈子见的人都多。 季寒衣身体一抖，“救命啊，跑快点跑快点！” 他双手如同棒槌一样疯狂敲打着墨见川的后背，希冀借此来让墨见川跑得更快一点。 他可不想在病死之前被老鼠吃掉！ “爹啊，我想回家！” 季川以外的地方怎么会这么危险啊，早知道他就一步都不往外走了。 他好后悔啊！ 墨见川被他捶得险些岔气。 要不是他修为底子好，刚才就摔了。 墨见川压着怒火，道：“你消停点，把我敲死你还跑得了吗？” 老鼠是疯了，季寒衣总不能也疯了吧！ 季寒衣不敢动了，他甚至连嗷呜乱叫的嘴都闭了起来。他不敢说话，他怕影响墨大哥带他逃命！ 墨见川和楼云溪闪进一条地道，刚要往前跑就看见另一群老鼠从地道里涌了上来。 “换路！” 楼云溪当机立断，拉上墨见川转向另一个地道口。 鼠群追得太紧了。 楼云溪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个竹筒粗的圆柱物。 她点燃往身后一扔，麻溜地以更快的速度往前跑。 季寒衣刚想问那是什么，就看见地道里“轰”地炸开一朵花。 紧追的老 鼠被炸了个稀巴烂，那一条地道直接坍塌。 那是…… 火药！！ 季寒衣傻了，“神医姐姐，你怎么……什么都有。” 能从兜里拿出蜜饯也就算了，为什么她连火药都敢配啊！ 这是违法的！ 私配火药要被抓去蹲大牢的！神医姐姐怎么不守法啊？ 楼云溪：“出门在外，总要留点东西防身嘛。” 谁家姑娘用火药防身！啊？ 谁家姑娘敢这么干！ 她自己听听这像话吗？ 先是被老鼠追杀，再是济世救人的神医姐姐随手掏出火药，季寒衣的世界彻底凌乱了。 他觉得自己之前对神医姐姐的滤镜太深了。 神医姐姐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这时，墨见川说：“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老鼠比我们更熟悉这里的构造，我们迟早会被堵死。” 他瞥了肩上的人一眼，道：“还是得先出去！” 带着个拖油瓶，他们连施展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一路被鼠群追咬陷入被动。 想要毫无后顾之忧地和对方较量，至少得先将季寒衣安置下来。 而且被鼠群包围占领的地道已经越来越多了，再不出去他们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先找个地方喘口气，之后再对付鼠群和 蛊王不迟。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见前方的地道里传出“轰！”的一声巨响。 墨见川脚步一顿，“什么声音？” 楼云溪更是一愣，“除了我，还有别人带火药？” 同道中人啊！ 但对方的火药却没有将地道炸塌，地道里反而还亮起一阵红光。 季寒衣抬起头看着地道口。 这是…… 几秒后，他猛拍墨见川的背脊。 “墨大哥快过去，那是我大哥！是我大哥的灵力！” 楼云溪率先跑了过去。 稍一靠近，浓稠的血腥味便扑鼻而来。 地道里满是老鼠断裂的尸体。 一些没被当场杀死的老鼠也活不了多久，不断抽动着没被完全砍断的四肢。 在鼠群的尸体中间，她看到了季寒云。 他一身红衣被老鼠的血液浸染，楼云溪甚至分辨不出哪个是他衣服本来的颜色。 浓密的墨发黏腻地贴在他背上。 他手执一把大刀单膝跪地，胸腔还在喘息。为了杀死那些老鼠，他刚才用了不少灵力。 听到动静，季寒云下意识挥刀砍去。 楼云溪侧身挡住他握刀的手，大刀在她脸侧三寸的地方停下。 但刀锋自带凶意，溢出的灵力也足够伤她。 灵力削断她几 根青丝，楼云溪惊道：“季寒云！” 季寒云一怔，连忙将攻势转向。宽刀刺入泥墙，仅是余力竟然也能将刀刃埋没三分之二。 刀是霸道之刃，尤其是带着灵力的刀更不好把握。 能在这时撤回动作已是季寒云控刀水平高超。 楼云溪诧异道：“不是给你放信号了吗，你怎么还在地道里！” 季寒云哽着嗓子，拳头紧紧捏在一起。 “寒衣不见了。我一转身他就不见了。他是我弟弟，我不能独自离开。” 如果今天他一个人逃走，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哥！我在这儿！” “我在这儿啊！” 地道口，季寒衣从墨见川肩上跳了下来。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季寒云身边，一下抱住季寒云的身体。 季寒云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你……” 楼云溪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总之他是在半路上被我们捡到的。他身体里有蛊虫，应该是距离蛊王太近，所以短暂地被操控了。” 至于深坑里最可怕的那只老鼠精的故事，楼云溪没敢跟季寒衣讲。 他光是看到鼠群就吓成那个样子，要是知道自己的头差 第138章 不要随便玩火药 季寒衣愣了愣，“你们在说什么？什么蛊虫？” 楼云溪：“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地坑里有一只大老鼠，就是它操纵鼠群对我们发起攻击。大部分地道都被老鼠占领了。咱们得尽快出去。” 季寒衣迫不及待道：“那赶紧跑啊！还等什么？” 楼云溪叹了一口气。 “可是，我现在找不到出路了。” 刚才他们只顾逃命，七绕八绕，她早就记不得原来的路了。 想躲开鼠群的攻击同时逃出去，这很有难度。 季寒云怔了怔。 “我记得路。” 楼云溪又惊又喜，“当真？” 季寒云肯定道：“深处的路我不认识，但是来的路我能找得到。这里离我们分开的地方不远，我能找回去。你们快跟我来！” 他拔出宽刀转身往身后走去。 季寒衣走得慢，季寒云就把他背了起来。 季寒云带着楼云溪等人一路往回走，转过几个弯道之后还真回到了他们最初分开的地点。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的鼠叫声再次逼近。 楼云溪一惊：“地道不是都塌了吗，追得这么快？” 墨见川说：“可能是其他地道里的老鼠。” 楼云溪赶紧拍了拍季寒云的肩膀：“快走快走，鼠群追上来了！” 季寒云闻言，霎时加快脚步。 一群人在地道里疯狂逃跑，速度快得他们手里的火把都快要被风吹灭。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看到一点光亮。 楼云溪激动道：“出口就在前面，大家快点！” 季寒云跑在最前头，他使出轻功，背着季寒衣轻松跳出洞口。 谁知这时地道其他岔口也涌出了许多老鼠。 鼠群越追越近。 所有地道都被老鼠占领了，他们只剩眼前这最后一条路。 墨见川一掌拍向楼云溪后背。 “你先走！我断后！” 他掌心汇聚出一股灵力，澎湃的力量的霎时将其他岔道口追来的鼠群击飞。 “吱吱——” 鼠群痛苦的叫声还没持续多久，更多老鼠就涌了上来。 它们不止从地面追咬，还会爬到地道上方。 一只老鼠跳到墨见川手上，一口将他虎口咬穿。 “嘶……” 墨见川冷吸一口气。 他一手捏住老鼠的脖子，咔擦一声将其脖子拧断，转身跑向出口。 楼云溪已经逃了出去，她站在地道入口不断朝他招手。 “墨河，快点！！” 墨见川定睛一看，她手上，竟然拿着个水桶般粗的炸药。 “！！” 她要干什么！ 这么大的火药，威力足够把整个地道口都夷为平地！ 而且，她从哪儿拿出来的！？ “楼云溪！” 季寒云在将季寒衣放下来后也被楼云溪抱着的东西彻底震惊。震惊到他连楼姑娘都忘了叫。 她疯了呀？ 这姑奶奶身上都藏了些什么东西！ 一个重量级的火药，将在场几个男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而楼云溪已经将引线点燃。 她恶狠狠地抹了把额头的汗。 成千上万只老鼠不能留着祸害百姓，炸他娘的！ “危险，不可！” 季寒云朝她扑去，试图挡住楼云溪朝地道口扔火药的行径。 淮山底下地道那么多，要是引起连震，可能他们脚下这一片都会塌陷。 而且私用火药被查出来是要蹲大牢的！ 但楼云溪的动作太快了。 在季寒云扑去的一瞬间，火药离手，飞向深坑。 季寒云几乎已经认命。 但他没想到，火药因为重量太大，在半空中打了个转就要直直下落。 季寒云瞳孔一缩。 用火药就算了，怎么还扔不准！！ “大家小心！！” 他大吼一声，率先扑到近前的楼云溪。 同时看向远处的季寒衣大叫：“寒衣，离远点！ 第139章 分工合作，干活不累 季寒衣担忧地捧着自己的肚子问道：“那我会死吗？” 楼云溪默了默，认真道：“如果对方操控蛊王，让你肚子里的蛊虫攻击你的话。会。” 季寒衣倒吸了一口凉气，又要晕过去了。 他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看他哭丧的脸，楼云溪又笑道：“不过你也别担心，到目前为止对方还没发现你的问题，没想弄死你。你还有我帮你压制身体里的蛊虫，你多幸运啊！” 季寒衣嘴角一抽。 这幸运给你要不要？ “咳咳……”墨见川突然咳了两声。 楼云溪抬眸望去，他捂着胸口，低头不言。 刚才爆炸余威太大，他心头还是有点疼。 楼云溪伸手道：“我帮你看看！” “小伤而已，不必。” 墨见川想拦住她，反倒意外让两人的手在空中相触。 对方的体温在指尖荡开，墨见川耳根一红，忽然低下了头。 楼云溪脸上也浮现几分绯红，她连忙抬头看天，“啊，今晚的夜色……” 季寒衣：“神医姐姐，天都快亮了。” 楼云溪睃了他一眼。 他真讨厌！ 墨见川：“我们还是先说说蛊虫的事吧。这次为了救季寒衣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安全起见，他们一定会尽快转移。” “不能让他们得逞！”楼云溪说，“听他们话里的意思，还有更厉害的人在为此布局。要是让他们跑了，他们一定会找别的地方养蛊。一样会祸害他人。” 墨见川：“所以，我们得在他们转移之前除掉蛊王和蛊师。连同地下那几万只老鼠，也要一并铲除。” 这时，大家的视线不约而同地移到了季寒衣身上。 若下去战斗，每个人都能出上几分力。 但季寒衣…… 季寒衣：“我，我可以在洞外守着！！” 他虽然帮不上忙，但不添麻烦就是最大的帮忙。 楼云溪赞赏地拍了拍他的肩。 有这个觉悟就是极好的！ “那我们分工一下。”楼云溪说：“在底下，我们最主要的敌人有三个。第一，是成千上万的老鼠。它们虽然不强大，没有浩瀚的灵力，但数量颇多，很是难缠。谁有信心对付？” “这些，我能解决。”墨见川说。 季寒云脸上闪过一丝讶异。 方才他刚入地道就被鼠群攻击得厉害，那还只是鼠群的一小部分，墨见川竟然能这么冷静地说他能解决？ 墨见川说：“我学过一些秘法，对付它们不成问题。只是，我需要一点时间。” 楼云溪立刻看向季寒云，“这简单！你去！” 季寒云：“我？” 楼云溪点点头，“鼠群受坑底的鼠王操控，只要你和鼠王打得厉害，让它没有机会发出指令就行。它也是我们要对付的第二个目标。” 季寒云怀疑道：“我可以吗？” 楼云溪瞥了眼他的宽刀。 “我看你招式彪悍，颇有勇武之气。你和鼠群交手未必有利，但对付那种巨兽角斗应该不容易吃亏。” 季寒云默了默。 他虽没有见过鼠王的样子，但既然楼云溪这么相信他，他自然不能让楼云溪失望。 “好！” 楼云溪笑道：“那第三个目标就交给我。我来对付蛊师和他身边的那几个人！这一次下去，我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季寒云看向坍塌的洞口，“可入口已经毁了。想要除掉对方，至少得先找个法子下去吧？” 至于造成此番盛况的人…… 季寒云的视线悠悠地飘到楼云溪身上。 她玩得一手好火药！ 拦都拦不住！ 楼云溪再次抬头看天，“啊，这个，今天的晨曦……” 季寒衣：“神医姐姐，天还没亮。” 她就算要找借口也用心一点嘛！ 怎么比他还不会说话！ “那，我还有一个办法！”见大家都盯着自己，楼云溪信誓旦旦地补救道。 “你说。”墨见川说。 楼云溪转身又从乾坤袋里抱出一捆火药。 “开山挖道，再硬的石头只要我炸药够多，都能解决掉。”楼云溪拍拍她的火 第140章 我先上！ 楼云溪脸上闪过几分失望。 一点点火药而已，他们那么怕干什么！ “那你们想办法吧，我已经提出一个点子了，该你们了。” 几人闻言面面相觑。 你看看我的眉毛，我看看你的眼睛，但愣是一个好法子都没想出来。 其实找淮州知府大人来帮忙挖地道最稳妥，但那样太耗时间，等他们挖通地道，对方早就从别的出路跑了。 要真想又快又便捷底重新找一条出路，只能靠炸。 楼云溪见众人都不说话，兴奋再次回归她的脸庞。 “是不是都没有办法？” “那不如……” 墨见川打断她兴奋的幻想，“用火药可以，但用量得我们来定。你不行。” 楼云溪：“为什么？” 用火药是多么快乐的事情，为什么要剥夺她的快乐？ 在末世里这种武器是她们最有效的防身工具，她最喜欢火药了！ 季寒云指着坍塌的地道入口，说：“因为你用量太狠了。” 他们真怕楼云溪一个把控不住，没把入口炸出来，反倒把大家先献祭升天。 “那好吧！” 楼云溪不情不愿地把火药递了出去。 看他们在一堆火药中挑挑拣拣，最后只拿了其中最细的两根。 刚刚妥协的楼云溪又忍不了了。 “你 们这样不行！这怎么可能炸的开！” 他们到底懂不懂使用热武器的快乐？ 墨见川睃了她一眼。 他是被炸的那个人，没人比他更有发言权！ 在他的威压下，楼云溪默默闭上了嘴。 墨见川按照记忆力的地道大概走向，用双脚在地面上丈量了一段距离，随后将两根火药半截埋进地里。 他拿出火折子将阴险点燃，迅速退到一边。 “轰！” 地面塌陷了一大块。 楼云溪提着裙边凑上前，还真炸出一个黑漆漆的窟窿。 墨见川语重心长道：“看见了么？火药不需要用那么多，适量就好！” 楼云溪：“哦。” 下次还敢。 地道里没有老鼠冲出来，应该是确认他们已经逃脱，蛊师没再利用蛊王的能力对付他们。 楼云溪挽起袖子：“我先上！” 她刚要跳下去就被墨见川一把提住领子。 墨见川长得很高，他提起来的时候楼云溪的双脚甚至无法着地。 她垫着脚尖隔空扑腾，就像一只小鸡。 “你干什么！放开，放开！” 墨见川把她拎到洞口边放好，“我走前面探路就好，你那么着急干什么。” “时间紧迫，我也是为了大家着想。”她说着指了指季寒衣，“尤其是他！他的命就 掌握在我们手里了！” 季寒衣眼眶红红，一下扑到地上，抱住了楼云溪的大腿。 “神医姐姐，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乖啦，乖啦。”楼云溪摸摸他的头，像在摸一只宠物，“你找个地方躲好，在我们出来之前不要乱跑。” “没问题！” 季寒衣擦掉鼻涕眼泪，转身跑向树林。 楼云溪还让他喝了加倍的药水。 被蛊王操控那种事，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了。 “准备好了么？”墨见川问道。 两人点头。 “走！” 他一手撑着地面，率先跳入地道里。 地上堆积了不少炸开窟窿时震落的泥土，但墨见川一脚踩上去，还是带着几分泥泞。 楼云溪跟季寒云也跳了下来。 “啪叽——” 楼云溪皱眉看着鞋子上沾染的秽物，顿时皱了皱眉。 “咦，好恶心……” 地道里堆积的不是水，而是刚才一起被炸烂的一部分老鼠的尸体。 他们的血液和内脏都已经变成了肉泥，除了地上，地道四周的墙壁都沾染了不少血腥。 “呕——” 季寒云立刻捂住嘴。 这场面，比他刚才弄死的那些还恶心。他有些反胃。 楼云溪体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季大哥，习惯就好。” 季寒云 一怔，“你叫我什么？” 季大哥？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楼云溪这么叫自己。 显得他们之间亲近不少。 “大家也是一起出生入死的人了，我总叫你季大少爷也不合适。你又比我大些，就叫季大哥吧。” 一个称呼而已，楼云溪不以为意。 但季寒云此刻却很欢欣。 他讪笑道：“这种场面楼姑娘还能如此镇定自若。你还真是……不同寻常。” “噢，我们学医之人这种场面见多了，尸体都得来回摸上几回呢，没什么好恶心的。” 说实话，她早就免疫了。 一粒药递到季寒云面前，楼云溪说：“吃了止吐。” 季寒云把药服下，一股淡淡的薄荷味在口中散开，确实让他的脑子清明不少。 季寒云问道：“墨兄要不要也来一颗？” 墨见川：“我曾茹毛饮血十年，什么样的烂肉没见过。这些东西不至于让我生理反胃。” 楼云溪心底震撼之感油然而生。 还是我墨哥强！ 这些东西她只是不觉得恶心，墨见川却能生吃！佩服佩服！ “快走吧。” 墨见川催促道。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楼云溪竟然感觉墨见川的语气里有几分不开心。 …… 坑洞之底。 男人踱来踱去，神情 里透出几分焦灼。 秘密被人发现，还没能直接杀死楼云溪几人，他们当下就做出了撤离的决定。 但地底的东西良多，他们想要撤走也颇需要一番功夫。 看着蛊师转来转去，收拾出一堆破烂罐子，男人催促道：“好了没有！那几个人不简单，很可能再折返回来。你除了要紧的东西，其余的都别拿。把蛊王带上就行！” 蛊师恼道：“哪儿那么容易！你以为蛊王好养吗？这里的东西每一样都花费了我数年的心血，缺一不可！” 男人看向一旁的鼠王，不悦道：“还以为你养的老鼠能解决问题，没想到这么不成气候！” 要是刚才就杀死了楼云溪，他们就不用如此大费周章了。 蛊师抬头道：“我早说了，蛊王还未养成，没那么强。要不是之前让你多派人在附近巡逻你不听，他们能有机会混进来吗？” 男人一愣，“上头吩咐要隐秘行事，我派一 第141章 什么狗东西 蛊师走到男人身边，“我都收拾好了。剩下的这些东西怎么办？” 男人不以为意，“不过是些残余物件，一把火烧了便是。” 如今是撤离要紧，与其留下这些物件让楼云溪等人查出什么，倒不如把一切毁掉。 蛊师：“可是这个节骨眼我们去哪儿找火油？” 他话音未落，两个人就提着火油桶走进地洞。 那些人将桌上每一样东西都淋了一遍，随后又走向其他地道和坑洞。 在楼云溪等人折返之前，他们要将所有痕迹抹去。 蛊师惊讶道：“你们这是有备而来。” 男人神情严肃，“为上面办事，怎么能不尽心。早料到有被人发现的一天，他早就做了准备。” 男人看着鼠王问道：“这东西你怎么处理？” 蛊师说：“当然是一起带走！” 男人一愣，“不是带走它身体里的蛊虫就行了吗？” 蛊师说道：“当然不行，蛊王即将养成，要是现在取出来就前功尽弃了。去哪里再找一座城的人养蛊？” 男人眉头紧锁，“带着它一起走，动静未免太大了些。太容易引起注意了。” 只怕他们没跑出多远，就会被楼云溪那伙人再次盯上。 蛊师：“不妨事，它受我掌控，绝对不会惊动旁人。” 男人神 情松动了些。“那好吧。” 他吹响哨笛召集部下，只等人员到齐，便一齐撤离。 但哨声响了许久，离开的部下却迟迟没有回来。 蛊师都等得有些不耐烦起来，“你的手下动作也太慢了吧！” 男人思索了片刻，忽然道：“不好！快走！” 但已经晚了。 他一转身，楼云溪就从他身后的洞口里走了出来。 “嗨！” 楼云溪摆摆手，歪着脑袋跟他打着招呼。 男人脸色一变。 他猜到楼云溪等人会返回来，但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 刚才他听到的那一声轰隆响声，其实就是楼云溪等人重新炸开地道口的动静。 男人拔出剑对准楼云溪，“没想到你还没被老鼠咬够，竟然敢这么快下来！” 楼云溪双手环胸，“我刚从仙医谷出师，你没听说过初生牛犊不怕虎么？说得就是我这种人。” 男人眯了眯眼，“你可知我身后是谁？” “唔，不知。” 男人道：“那是个你惹不起的人物！你不过是楼家一个庶女，奉劝你一句，不想余生过得太惨，最好别插手我们的事！” 楼云溪为难道：“可我是个大夫，若我对淮州城百姓见死不救，岂不是太不道德？” 男人的眼皮跳了跳。 其实他对楼云 溪颇有耳闻。 早在她到淮州城之前他就听说过不少和楼云溪有关的事。 狡猾，难缠，修为深，这些都是用来形容楼云溪的词。 现在正面和她交手，他也不知自己有几成把握。 可此时蛊师却在他身后一直拍他的肩膀。 男人没有回头，焦急道：“干什么？没看到楼云溪在这儿吗！” “可是，我们要对付的人不止她一个。”蛊师说。 男人回头一看，除了被楼云溪堵住的洞口，另外两个洞口也站了人。 “你们……” 墨见川和季寒云一并冷眼看着他，男人心理压力更大了！ 一滴冷汗自他额头滑落。 男人道：“不是还有鼠群和鼠王吗？快动手！” 要是没完成上面交代的事，他们都得死。 先下手为强，就算楼云溪再难对付，他也要拼死一搏！ 蛊师慌张地吹响口哨，原本趴在一旁的鼠王蓦然睁开紫红的双眼。 “吱吱——” 它嘴里发出刺耳的叫声，粗壮的大尾巴在地上不断拍出声响。 楼云溪：“季寒云，交给你了。” 季寒云眉心微拧。 他问道：“这种东西，也能称之为老鼠？” 下来之前他们俩还信誓旦旦地跟他保证，那只老鼠只是凶悍一点，但其实并不可怕。 可 眼前的东西分明比山猪还雄壮！ 这两人联合起来，嘴里是一句实话也没有！ 楼云溪挠挠额角。 “虽然大了点，但也是老鼠变异的。万变不离其宗，叫老鼠也没错。要不，你跟墨河换换？” 看着从地道里源源不断涌出的鼠群，季寒云拔出宽刀，“我还是解决大的吧！” 那些小东西他即便能弄死也不堪其扰，倒不如直接对付眼前这个，简单明了。 他只需要给墨见川拖延足够的时间就行。 墨见川站在最高处，灵力从他周身流出，慢慢汇聚到他掌心。 他手指不断变化着动作，以灵力画出一个阵法。 须臾，阵法四周符印毕现。 那符印颜色很浅，但纹路却极其复杂。 纵然楼云溪算半个天纵奇才，也无法记住那么复杂的纹路。 而墨见川这两年为了解开锁灵枷在奔波，根本没什么机会再学其他的秘术和符印。 所以这些东西都是他被囚禁在寒冰涧之下前学的。 那时他才十四岁。 有时候楼云溪都不得不承认，在天分之前，许多努力都显得徒劳。 就她从出生时起就来到这个世界，恐怕也没法在十四岁前掌握那么多东西。 收回思绪，一把利剑迎面刺来。 楼云溪后退闪过，凝眸看着偷 袭的男人。“打女人还突袭，你怎么这么卑鄙。” 对方不为所动，“赢的人才有资格说话。” 不管是那个做符印的还是打鼠王的，还是眼前的楼云溪，只要他们能抓住其中一个，都还有退路。 他们才不废话！ 两人再次交手，但这次楼云溪可没给他先机。 她将手伸进乾坤袋，摸出兵器。 “当——” 两剑相交，撞出刺耳的声响。 男人手里的剑都被砍得不断震动，弄得他虎口发麻。 楼云溪一愣，她拿的不是红昭伞吗？怎么楼震天的剑自己跑到她手中了！ 灵剑身体发出一阵淡淡光华，似在和她炫耀：你看我厉害吧，你看我多有灵性。 还挺嘚瑟！ 楼云溪眉梢一挑，扬剑再朝男人砍去。 她是个女子，力量上本不如男人，但是有灵剑加持，七分的力量都能砍出十二分的水平。 男人接了几招 第142章 我跟你拼了！ 楼云溪后退之时摸出两枚银针，正准备处决那只大蜈蚣时，手中灵剑率先亮起一道光芒。 “砰！” 一道蓝色屏障突然出现，飞扑而来的蜈蚣还没咬到楼云溪就被它眼前的屏障弹飞，砸到墙上，当场毙命。 蛊师：“这……” 楼云溪也是一愣，宝剑在她手中开心晃动，随后她眼前的屏障也随之消失。 显然刚才的保护罩是它的功劳。 楼云溪：“这么厉害！” 宝剑亮了亮。 那是自然！ 它可是上品灵器！ 之前楼云溪还不喜欢它，现在知道它的珍贵了吧！ 楼震天是个胆小怯懦之人，虽然他没什么本事，但在保护自己那方面却做到了极致。所以他养出来的剑的灵识，带着的技能就是护主。 不论何时何地，只要灵剑感受到危险，就会率先形成一道保护主人的屏障。 相对应的，如顾曼舞那种激进狠辣之人所用的灵器释放的技能则大多都是攻击型。就好比青空之剑和她的冰晶蓝银枪。 楼云溪认真点了点头。 这么厉害的宝物，不该因为跟过她爹那种烂人就被区别对待。 楼云溪伸出指尖在剑身弹了一下。 “叮——” 悦耳的声音 也彰示了宝剑此刻有多么的兴奋 “等此事了结，我就给你取个新名字，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此刻剑身光芒更甚，几乎要晃瞎她的眼。整个坑洞都被它的光芒照得有如白日。 这时季寒云的声音突然在远处响起，“楼姑娘，别和一把剑说话了，快拿下他们！” 他手中的宽刀正抵着鼠王锄头般的大牙，鼠王拼命地向下咬合，在宽刀之下就是季寒云的脑袋。 季寒云手臂上肌肉绷紧，咬紧的后槽牙让额头的青筋都浮现出来。 虽然是一人一鼠对峙，但看起来简直像一个人在和一头熊打架。 他们说不能让鼠王发出攻击指令，所以他扛下所有力量，不让老鼠有叫的机会。 但他也不可能撑太久！ 就在此时，鼠王粗壮的尾巴狠狠扫向季寒衣的双腿。 季寒云能撑住的原因就是下盘稳健，如果被鼠王扫飞，下一刻鼠王就可以直接咬掉他的脑袋。 糟糕！ 季寒云还没反应过来，一道金光化成的利刃便朝鼠尾劈去。 “噗呲！” 鼠尾被劈成两段，断掉的那节神经还没完全坏死，在地上疯狂扭动着。 温热的鲜血一瞬间喷得满地都是。 “吱！” 鼠王发出一声凄厉喊叫，松开攀咬季寒云的牙齿，痛苦地跳到一边。 季寒云抬眼望去，墨见川一手稳固着金色符文，另一手还带着未消散的灵力。 季寒云一愣：“多谢。” 墨见川收回视线，一心缔造起法阵。 与此同时，他还需分神躲开疯狂的鼠群的攻击。其实他比任何人都忙。 鼠王被砍断尾巴彻底暴怒，浑身黑毛竖起。 它抖动着比桌案还长的胡须，喉咙蛄蛹着又要发出指令。 季寒云眉峰一拧，眼下鼠王的目标是他，如果让它发出指令，那些老鼠就会先攻击他们。 “吱*” 季寒云直接送出宽刀，切断了它的舌头。 鲜血四溅，鼠王暴怒。 老鼠并不聪明，它并不像寅卧山上的凶兽一般懂得协作。 一旦被激怒，它能做出的只有应激反应，就算身体再变异再庞大，它也无法拥有更聪明的脑袋。 鼠王再也不管其它，不要命般冲向季寒云。 用自己的利爪，自己的门牙，所有能攻击人的一切武器，它都用在了季寒云身上。 季寒云眉心狂跳。 疯了疯了，彻底疯了！ 这种疯狂的野兽凭人力难以对抗，这坑洞又脆弱易塌，他根 本不能祭出灵器使用杀伤力强的招数，否则大家都会被埋在底下。 为今之计，只能肉搏和逃跑。 但也不知是不是和楼云溪这种活泼乃至于有半分癫狂的人待久了，季寒云此刻也没了往日的沉稳。 他一咬牙，一跺脚。 “我跟你拼了！” 在季川多年，他的见识终究有限。 因从未遇过掌控之外的事，才能始终保持沉稳，克己复礼。 但跟楼云溪四处游走这一遭，才只走了淮州一个地方，很多东西已经超越了他过去的认知。 有时候光是沉稳，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质疑楼云溪，理解楼云溪，成为楼云溪！ “拼了！” 楼云溪：“？” 这不是她常说的台词么？ 季寒云抢戏！ 但眼下她也没空分神管季寒云，因为她眼前的对手太多了，太多了！ 那些对手不是人，而是蛊师养出的许多小蜈蚣，小毒蛇，小蝎子，小蛤蟆…… 这其中甚至还有许多身上长满刺的丑陋甲虫。 总之都是蛊虫！ 楼云溪一边要对付眼前的男人，一边还要解决那些蛊虫，实在不堪其扰。 她伸手从乾坤袋里抓出一包药粉，哗一下洒到身上。 麒麟石粉， 百虫不侵。 那些随时准备攀咬她的虫子在闻到麒麟石粉的味道霎时间退得老远，别说咬她，此时连凑近都不敢。 蛊师脸色一变。 这女人，好难对付！ 楼云溪嘴角噙住一抹笑意，“还有什么招式，都使出来！若没有，就轮到我出手了！” 男人被她逼急了，大叫一声挥剑砍她。 可如今她已是八阶境界，对方哪儿能那么容易得逞。 楼云溪侧身避开，同时一肘击中他手臂关节。 男人痛呼一声连退数步。 灵剑紧随而至，带着凌厉的光刺向男人胸膛。 慌张之下，他抓过身后一样东西格挡。 “噗！” 宝剑刺入身体，蛊师瞪大双眼看着楼云溪，至死都不明白自己怎么死在了她的手上。 楼云溪一惊，而拉他挡剑的男人此刻已经遁入地道，慌忙出逃。 她拔出剑正准备追，地坑就一阵晃动。 楼云溪稳住身体，这是怎么回事？ “吱———” 鼠王一声长啸，从高处跳落，更引得地坑晃动不止。 它像疯了一般不再攻击人，而是开始冲撞墙壁。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撕咬它的器官，它的利爪不断抓着身体，很快将自己 第143章 蛊王失控 季寒云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场景，吓得退后几步。 楼云溪眉头紧锁，“不好，蛊王失控了！” 季寒云道：“它不是一直很疯吗？” 楼云溪摇摇头，“不一样，鼠王能操纵这么多老鼠，正是因为蛊虫。如今蛊师横死，蛊王失控，这些小鼠将不再受控制。它们很可能逃出坑洞，涌进村镇和淮州城！” 她话音未落，数只老鼠突然从高处跳下，落到季寒云肩上。 它们疯了一般见人就咬。 顷刻间季寒云就被咬了好几下。 楼云溪也没好到哪儿去，无论是手臂还是后背，无一幸免。 她撒的药粉能抵御蛊虫，却不能抵御老鼠。 楼云溪一边砍死扑上来的老鼠，一边往角落里退。 “墨河！好了没有！” 再不将这些老鼠消灭，它们就要跑出洞穴祸害百姓了！ 她话音刚落，空中突然亮起一道刺目金光。 纵然楼云溪用手臂挡住双眼，依然觉得余光不可直视。 巨大的符咒充斥深坑上空，那些难记的符像被赋予了生命，在空中自动解离拆分。 符咒的每一道曲线，每一个光点都化作锐利的金锥，悬浮于半空。 那金锥成千上万，数量多得楼云溪无法估量。 鼠群察觉危险，动物敏锐的预感让 它们开始不再攻击人类，转头冲进任何一条可能逃生的地道。 一个人影落到楼云溪面前，蓦地扣住她的手，牵着她往外跑。 “危险，快走！” 留在原地无人问津的季寒云：“……” 你礼貌吗？ 哪怕不能牵他的手，知会他一声很难？ 楼云溪别墨见川拉着飞速向前，在视线被阻隔之前，她往深坑看了一眼。 密密麻麻的金锥如雨点般落下，率先将鼠王刺成了满身窟窿的筛子。 随后金锥调转方向，开始向深坑里的鼠群发起攻击。 它们绞杀的速度极快，好些逃进地道的老鼠也不能幸免。 “吱——” “吱—” 鼠群的惨叫在地道回响，而金锥数量依然多到骇人。 只要鼠群分开逃窜，金锥也会跟随它们分散，这阵法里形成的金锥竟然还带着追踪功能。 血腥味在地道里迅速蔓延。 楼云溪问道：“为什么我们要跑？” 墨见川：“这阵法杀伤力极大，只要是阵中活物无能幸免，我们也一样。如今阵型覆盖了整个鼠穴，要是不尽快逃出去，阵法杀完鼠群就会来杀我们。” 楼云溪瞳孔一缩，“你之前怎么不说！” 墨见川：“现在说也一样。” 耳畔风声呼啸而过，楼云溪的手 被他握得紧紧的，一颗心也跟着扑通扑通地跳。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冲出地道。 墨见川掌心凝聚一团灵力，将地道出口封印。 跟在他们身后想要出逃的鼠群被挡在封印后，惨遭金锥击杀。 季寒云看着封印后的惨状，皱起了眉头。 须臾，淮山一震。 “轰隆！” 楼云溪大惊，脚下的土地晃动不止。她扶着墨见川站稳，眼前的地道出口骤然坍塌。 不止眼前，他们四周土地也凹陷下去。 接连的爆炸和强大灵力引发了共震，让地底的深坑彻底塌陷了。 “咳咳……” 四周尘土飞扬，楼云溪被呛得难受。 一只温热的手却带着手帕捂住她的口鼻。 墨见川静静地站在她身后，结实的胸膛抵住她的后背。 像是依靠，又像是怀抱。 直到季寒云走了过来，墨见川的身体才悄然后移，和楼云溪保持起应有的距离。 楼云溪：“山都塌了，这么大动静，知府明日一定会派人查。” “那是明日的事了。”墨见川说：“只是不知蛊王如何。” 楼云溪说：“大老鼠都被捅成筛子了，蛊王应该也活不了。淮州城百姓染的只是小蛊虫，没了蛊王操纵，只需要下几贴对症的药，几日就能痊 愈。” 好歹这件事解决了。 这时季寒云突然出声，“糟糕！寒衣！” 楼云溪一惊：“季寒衣怎么了？” “他不会功夫，刚才山地塌陷，他不知摔下去没有！”季寒云紧张地说。 楼云溪心底一紧。 要是季寒衣站着的正是深坑的位置，真有可能摔下去。 墨见川皱了皱眉，“不止这些，刚才从地道里逃了一个男人，要是让季寒衣遇上了……” 对方拿着兵器，他又手无缚鸡之力，只会跟在楼云溪背后叫姐姐，姐姐。 几人打了个寒颤，“快去找他！” 彼时，山的另一端。 塌陷的坑洞里爬出一个满身尘土的男人。 出逃时他太过紧张走错了路，绕了好大一圈。没想到他刚从洞口爬出来，身下的泥土就陷了下去，他又掉了下去。 他环顾一圈，发现自己的剑被卡在石头里，压得死死的。 男人试图把剑拔出来，但他努力了两次，根本没结果。 “去你娘的！” 他丢了剑，嘴里吐出一句秽语。 来淮州这么久，他还没从这么落魄过。 虽然他逃了出来，没有跟蛊师一起陪葬，但不知回去该如何跟上面的人解释。 “楼云溪……都是拜你所赐！迟早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男人看 着塌陷的坑洞咬牙切齿地说道，拳头都硬了。 “嘶……” 地坑塌陷时他摔伤了手臂，现在一用力，他胳膊就疼得不行。 还是先走吧！ 那群人不知什么时候又会追上来没，难缠得很！ 男人爬出深坑，狠狠吸了两口新鲜空气。 簌簌—— 身后传来活物在草丛里的蹿动声。 男人警惕回头，迎来的却是一块大黑石头。 “砰！” 石头狠狠砸上他的脑门。 男人应声倒地，额角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 再强的灵力也抵抗不了结实的物理攻击，男人怎么也想不到他有天会阴沟里翻船，倒在一个不会功夫的人手上。 看着昏迷的男人，季寒衣呼吸一滞，顿时吓得把石块扔到一边。 “怎么办，我杀人了？” “我不想杀人呀！” 他像只受惊的小白兔，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伸手过去探他的鼻息。 咦？还有气！ 没死就好 第144章 无需宣之于口 不一会儿，楼云溪找了过来。 “神医姐姐，我在这儿！” 听见楼云溪叫他，季寒衣蹦跶着跳了起来，伸手跟他们打招呼。 楼云溪赶到他身边问道：“刚才地坑塌陷，你没事吧？” 季寒衣摇摇头，“我没事啊，我还抓到了一个人！” 他说着走进草丛，从里面拖出一个壮汉，正是从楼云溪手底下溜走的那个！ 那男人手脚上都缠着藤条，被季寒衣捆得简直像个木乃伊。 也不知季寒衣一个人从哪儿找了这么多藤条。 面对她们一言难尽的眼神，季寒衣笑笑，“我不太会干这种粗活，有怕他逃跑，所以就把他全身都捆起来了。” 楼云溪看看男人额头上的伤，再看看他被五花大绑的模样，同情道：“他也是受苦了。” “他哪里受苦？”季寒衣不服气道：“要不是我把他砸晕，他还说要找你算账呢，都是他活该！” 一切和神医姐姐为敌的人就是他的敌人。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这时，被五花大绑的男人醒了过来。 他看着包围自己的几个人，露出一抹吃惊。 “你们……” 他想挣开藤条，但被包成木乃伊的身体根本使不出一点力气。 楼云溪道：“我这个朋友下手没轻重，你见谅。” 男人道： “有机会抓住我还不杀了我，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楼云溪说：“我杀了你没用，你只不过是个小小走卒，就算你死了，还会有几百个像你一样的人出现。” 小喽啰，最不值钱了。 楼云溪：“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我从不和人做交易！” 楼云溪：“我还没说是什么交易呢，你急什么？” 男人不屑一笑，“大丈夫身死事小，死节事大。你不就是想知道我主子是谁，是谁在操纵蛊王一事？可惜，我绝不做卖主求荣的事！” 他说完立即咬破嘴里的毒药。 剧毒服下，当场毙命，楼云溪想救都来不及！ “唉……”楼云溪道：“戕害一方百姓，为恶人卖命算什么气节。不过平添一条人命的蠢货罢了。” 他的主子洗脑还真是成功！ 季寒衣胆战心惊道：“这就死了？” 楼云溪点点头。 季寒衣霎时跳开半米远，“和我刚才那一石头关系不大吧？” “他是服毒自尽。”楼云溪看着他精力十足的样子，疑惑道：“你的精神怎么一下恢复得这么好？” 季寒衣摸摸脑袋。 他也不懂。 “可能是神医姐姐的药好吧，我刚才一点肚子疼的感觉都没有了。” 楼云溪拉过他的手，诊了一下脉搏。 脉象显示，他确实 没有什么大碍。 楼云溪有些惊讶。 就算蛊王死了，正常人也需要再喝几副汤药调理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季寒衣除了身体还有些气虚，其余竟然直接恢复如初了。 他的恢复速度实在异于常人。 “没事就好。” 楼云溪按下心头疑惑不表，看向季寒衣的眼神却更多了几分探究。 照理说，四大家族的子女都勤于修炼。 只要不是像她这般幼年灵根断了的，都会修炼些灵力以求自保。 哪怕楼云娇那般骄纵之人，纵然不需要如何修炼，也会修行到六阶不让楼家丢面子。 可季家主除了培养长子费了功夫，对这个次子竟然没有任何要求，甚至连修炼灵力都不曾教他。 季寒衣还说他以前从未出过季川。 如今看来这些事都有疑点。 也不知季家主到底藏着什么秘密，竟然至今都不肯让季寒衣修炼。 不过好在他有个靠谱的哥哥，就算他没什么本事，也可以衣食无忧一辈子。 楼云溪这么想着，一缕阳光突破云层照向淮山，这漫长又刺激的黑夜终于结束。 季寒衣兴奋道：“是太阳！太阳出来了！” 楼云溪也笑了起来，她呼吸着自由的空气说：“真好啊，又是新的一天！” 经过昨夜胆战心惊的一战，如今他们都觉得，活 着真好！ 季寒云道：“如今我才知道季川太小，小到让我以为天下和季川一般太平。偏安一隅，永远难知天下事。” 楼云溪点了点头。 “世界那么大，总得自己去看看。” 阳光照在他们脸上，楼云溪望着旭日升起的方向，脸上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 这时，她背在身后的手，掌心传来一片温热。 楼云溪一愣。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墨见川的手已然握住她的，十指相扣。 对大家而言，是又活了一天。 但对墨见川而言，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又少一天。 从知道彼此身份起的那一刻起他们就知道，他们终有一天要分开。 所以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倒数。 楼云溪怔了片刻。 她本想松开。 本来是这么想的…… 本来…… 楼云溪眼帘垂了下来。本来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面对篾青师尊的时候她说，要珍惜眼前人。那个你以为可以再见的人，未必还有明天。 为何到了自己身上她就不肯往前了呢？ 楼云溪低头笑了笑，反过来握住了墨见川的手掌。她的手小小的，软软的，和墨见川宽厚的手掌相比显得更加纤秀。 余下的为数不多的时间里，她还是接受自己的本心吧。 墨见川身体一僵。 他 诧异地看向楼云溪，对上的却是她含笑的双眸。 “作甚？”楼云溪问。 “无事。”墨见川所。 一问一答，什么也没多说，彼此却已什么都明了。 真正的心有灵犀，永远不需要宣之于口。 回到淮州城。 季寒衣跟在两人身后，一双八卦的小眼睛在墨见川和楼云溪之间来回游走。 “啧，奇怪……” 季寒云：“奇怪什么？” 季寒衣眯着眼，“明明他们之间还和之间一样保持着一尺的距离，为何我总感觉气氛不一样了？” 感觉，他们之间好像有点粉色的小泡泡。 “别胡说八道。”季寒云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这弟弟平时就不聪明，就算偶尔敏锐一下他也不会相信。 “我真的觉得神医姐姐和墨大哥 第145章 冒领功劳 进城后，一行人率先来到病患营。 但楼云溪没想到她进病患营后就会看到淮州城的百姓将天生圣女簇拥在当中，抬着她巡游的场景。 “皎皎圣女，佑我淮州。” “圣光照耀，去病无忧。” 天阙护卫跟在轿子周围，队形整齐。而天阙圣女坐则在竹轿子上，优雅地扇着白色锦扇。 悬挂的白色幔帐在竹轿四周飘荡，更显得她仙气飘飘。 季寒衣挤到人群前方，问道：“他们这是干什么？” “这你都不知道？圣女治好了大家的怪病，大家正在感谢圣女，抬她巡游！我们还商量着要给天阙圣女在淮州造一座石像，每年今日都给她烧香祈福。” 墨见川眉心一拧，质疑道：“那么久都治不好的病，一夜之间就能治好？” “要不人家怎么是圣女！这就是人家的本事！” 他满眼冒泡地看着竹轿上的乔涟漪，已然把她当做救世主一样的存在。 楼云溪和墨见川对视了一眼。 要不是他们亲眼看见乔涟漪拿活人试药，把人害死了好几个，他们指不定也以为乔涟漪是救世主。 楼云溪问道：“能仔细讲讲她是用什么办法把大家治好的吗？” “今 早天阙殿的人来分发圣水，不少人喝了以后肚子就不疼了。好些人症状都缓和了。圣女说她已经找到了治病之法，每人只需要再服几贴药就能痊愈。这不就是治好了吗？” 楼云溪粉唇一抿。 今早，那不就是他们对付蛊王的时候！ 蛊王一死，大家的症状自然减轻。 且那圣水又是普通井水，根本没有任何效用。 这哪里是圣女的功劳？ 分明是他们出生入死挽救了淮州百姓！ 墨见川冷声：“什么天阙圣女，竟然冒领功劳。” 为了坐稳她圣女的位置，乔涟漪连病症都不清楚就承认是她治好了怪病。她还真是大胆！ 刚才回答问题的男人一愣，脸上顿时多出几分敌意。 什么叫冒领功劳，怪病不就是圣女治好的么？ “你什么意思？天阙圣女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你敢这么说话？” 他打量了一眼几人的衣着，因为一夜的奔走逃命，几人此时的衣着都脏兮兮的。 尤其是季寒衣，浑身脏得看起来简直像个乞丐。 “哪儿来的臭要饭的，快滚远点，别脏了圣女的眼！” 他说着就动手推季寒衣。 但季寒云哪里是能让人欺负弟弟的性格， 一掌就把那人拍飞出去。 男人摔到地上，动静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天阙圣女坐在竹轿上，远远地看到了人群外的楼云溪。 “停！” 巡游的队伍停了下来。 一卷白绸从她袖中抛出，缓缓落到地面。 楼云溪：“……” 又来这一出，她还真装啊。话说，这白绸他们事后会回收吗？ 竹轿落了下来。 人群让开一条道，天阙圣女踩在白绸上一步步走近众人。 她先是将被季寒云推到的人扶了起来，那人感激涕零，连带着周围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些。 圣女心怀天下苍生，没想到连个普通百姓也如此照顾。 “楼姑娘，又见面了。”天阙圣女道。 她看着楼云溪，此时正春风得意。 “你好，乔姑娘。” 天阙圣女脸上笑容一僵。 她屏了屏息。 “听闻楼姑娘是仙医谷弟子，只可惜，这次没你施展身手的机会了。” 她摊手指向周围百姓，“我已经治好了淮州城的怪病。如今人们都很感念我的恩德。” 楼云溪眯了眯眼。 看圣女自信的样子，要不是她亲自参与蛊王一事，她都要信了。 天阙圣女又看了眼被推到的男人，莞尔一 笑。 “楼姑娘，你该不是没有显摆的机会，怀恨在心才……” 她收了话尾，却留给人不少想象的空间。 天阙圣女说道：“我理解你想出风头的迫切心思，但医者父母心，百姓能痊愈就是最好的。你呀，也不要太功利了。” 她说着拍了拍楼云溪的衣裳，随后竟然又拿出一张手帕擦了擦手，仿佛楼云溪是个多么掉价的货色。 先前在杏林药堂，楼云溪当众给她难堪，如今也轮到楼云溪吃瘪，她怎么能不快意。 谁知楼云溪被她一番讽刺羞辱，竟然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个好事的笑容。 天阙圣女神情不悦。 “你笑什么！” 楼云溪说道：“都说对症才能下药，乔姑娘说你治好了大家的病，那请问大家犯的是什么病？” 乔涟漪抢功劳不难，想要在众人病愈的短短时间里摸清病理却不容易。 淮州百姓病情稍有好转她就出来领功，甚至巡游都弄出来了，想必没时间好好研究病因吧？ 楼云溪含笑看着天阙圣女。 她倒要看看天阙圣女能说出什么花来。 天阙圣女脸上果然闪过几分慌乱。 淮州怪病来的快去的也快，她还没弄清原由就被 众人捧到了救世主的位置上。 她哪儿知道那些人为何生病。 她只是想着，大家都不知道病因，等那些人的病好了之后她再慢慢研究也一样。 反正她弄不明白的病理，别人多半也弄不清，她自然不怕有破绽。 天阙圣女故作镇定，“治病之法是我天阙殿的秘密，我能治好大家就够了。” 楼云溪步步紧逼，紧盯着她的眸子道：“我没问你治病之法，我是问你，大家究竟得了什么病！你身为天阙圣女，连大家得了什么病都不知道？” 季寒衣高声道：“那可就奇怪了，连大家得了什么病都不清楚也能治病救人？这病到底是不是你治好的？” 他的话有如一块石头丢进水中，霎时激起一片质疑。 “是啊，天阙圣女到现在也没说咱们得了什么病……” “可咱们确实是喝了圣水以后身体有了恢复，这是为什么？” “圣女，我们到底得了什么病，你就告诉我们吧！” “你就告诉我们吧！” 人群中讨论声愈演愈烈，直接将天阙圣女推上风口浪尖。 楼云溪淡淡一笑。 要是天阙圣女还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她救人的传 第146章 揭开圣女假面 见群情激动，天阙殿的护卫霎时把圣女围在中间，以免别人冲撞了她。 “这些日子以来圣女为你们做了那么多，你们难道看不见吗？圣女还能骗你们不成！”一个天阙殿护卫道。 楼云溪适时拱火，“那可说不准……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天阙圣女红唇一抿，“诸位，我赐你们圣水，为你们免除病痛，你们如今难道要因为一个游医的话怀疑我？” 她说不出病理，便开始打感情牌拉拢民心。 但也正是这句话让楼云溪更加确信，天阙圣女没有后招了。 楼云溪忽然说道：“乔姑娘，你那圣水有没有效用，还真要两说。” 天阙圣女脸色一变。 “你什么意思！” 墨见川说：“昨日我们也在病患营，分发圣水之时我也讨要了一碗。那水我们拿回去验过，不过是普通井水而已。” “什么……” “这怎么可能！” 墨见川的话引出一阵惊疑，但依旧有很多人不敢相信。 她可是圣女！ 圣女怎么会骗他们！ “简直胡说八道！”天阙圣女眼中闪过几分惊慌，“我看你们就是来捣乱的！若不是我的圣水赐福，百姓哪儿能这么快恢复！” 天阙圣女看向身边几个护卫，不给楼云溪一丝 说话的机会。 “还不将这几个无事生非的刁民拿下！” 天阙殿护卫一拥而上。 季寒云眉心蹙起，宽刀还未出鞘就将其中两人拍飞。 “我看谁敢！” 他气势凌厉，直接将几个人镇在原地不敢上前。 天阙圣女失了冷静，素来清冷的脸上也浮现出几分愤怒。 “你们敢对天阙殿动手？你们难道就不怕日后九重山上的人问责！” 墨见川道：“九重山上也没有仗势欺人的规矩。你想摆帝姬的谱就回澧水国摆去，这里是云启国，容不得你放肆。” “你们……” 天阙圣女的胸口剧烈起伏。 她还从未受过这种气。 敢如此冒犯她，她来日一定向父王修书一封，让父王除掉这几个刁民！ 楼云溪走上前道：“乔姑娘，现在是你的理论站不住脚，你若想重新获得民心，至少该证明你说的是对的吧？那圣水有没有用，只要随便请个郎中来看一看就知道。” 路人道：“有道理！淮州城的大夫那么多，总有能分辨出来的！” 更有起哄者说：“圣女，我相信你！我们让他们验，让他们给你道歉！” 天阙圣女脸色铁青。 这条件她当然不能答应。 因为她比谁都清楚，那就是一碗普通的井 水而已！ 过去或许碍于她圣女的身份，有大夫看出些许问题也不敢明言。 但要是真请不同大夫来看，她一定会穿帮。 天阙圣女说道：“那圣水的不同之处，就在于我诚心替诸位祝祷祈福。有了天女庇佑，自然能百病去除。” 楼云溪：“说了半天，就是没啥用呗？” 圣女脸色一变。 楼云溪继续道：“所以你根本没能治好大家的病，只不过分了两碗水，就成了医治好大家的人了？” 她那番花里胡哨的话剖析出来不就是，我没弄懂大家什么病，但是我给大家祈福了。 可祈福是多么虚无缥缈的东西？ 这要是能信，观音菩萨得忙得脚不沾地。 楼云溪道：“天女都没为你显圣过，就能听见你的祝祷，你也太高看自己在天女面前的薄面了。” 天阙圣女此刻的脸色已经乌青乌青。 要不是还有众多人看着，她真想缝住楼云溪那张臭嘴！ 有人道：“可我们确实恢复了不少！这是为何？” 季寒云问道：“有没有可能是别人出了力，被天阙圣女冒领了功劳呢？” “那还有谁？”百姓们摸不着头脑。 毕竟除了天阙圣女，没人为他们看过病。 季寒云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 他看了看楼云溪，其意不言自明。 但大家看着楼云溪脏兮兮的样子，眼底却充满怀疑。 毕竟和优雅不染纤尘的天阙圣女比起来，她看起来实在太糟糕了。 一身泥污，脸还脏得跟个小花猫似的。 一点也不优雅！ 而且，他们也没看到楼云溪为他们做什么！ 人总是这样，只有亲眼看到的付出才觉得是付出。 哪怕天阙圣女只是做些表面功夫，他们也能把她当做救世主。 天阙圣女急道：“每日是我为大家起伏，是我呕心沥血为大家研制药方。楼云溪干了什么？没有我，这病绝不可能好的那么快！” 楼云溪眸子一眯：“说起此事我倒要问问你，往日那些被你带去试药的人都去哪儿了？” 天阙圣女一愣，下意识避开她的眼神。 “自然是，还在观察之中。” 楼云溪声音冷冷：“是还在观察，还是已经死于你的汤药。” 天阙圣女呼吸一滞。 她怎么会知道？ 天阙圣女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当然是还在观察，难道你想咒他们死？” 楼云溪继续问道：“如果他们还在观察，为何你从来不敢让家属见他们？” 楼云溪环顾一圈问道：“迄今为止，有哪位家里人去试药的人 ，还有见过亲人最后一面？” 没人回答。 因为进去试药的人都死了。 沉默就是最好的答卷。 楼云溪上前一步，“淮州城死的百姓太多，就算被你灌下汤药暴毙也不会被发现，所以你下猛药。那些人死了，你拖着不让家属见，只等几天后宣告死讯，也不会有人怀疑你！” 楼云溪步步紧逼，道：“你身为圣女，如此视人命如草芥，也配待在九重山上？” “一派胡言！”天阙圣女神情大变，“她在胡说八道，你们不要信！” 楼云溪掷地有声道：“若要证明我说的是假的，让大家看看试药人便知！” 但，天阙圣女不敢。 她怕自己做的丑事被人发现，怕天阙圣女的名头毁于一旦。 她往后退了几步，神情已出现几分慌张，但她依然嘴硬。 “你没有证据，这些都是污蔑！” 天阙圣女道：“楼云溪，是你嫉妒我的身份地位尊贵，才想出 第147章 指证 瘸腿男走到大家面前，不仅是楼云溪，每个人都好奇他到底是谁。 天阙圣女狐疑地看着他。 “你又是哪来儿的刁民！” “刁民？”男人一阵苦笑，“你害死了我夫人，竟然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什么狗屁圣女！就是个草菅人命的恶毒女人！” 在今天来找圣女算账之前，他幻想过无数次天阙圣女见到自己时的场景。 会惊慌吗？ 会愧疚流泪吗？ 竟然都没有，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我呸！” 男人恶狠狠往她裙上啐了一口唾沫，比起刀剑攻击，这种来自百姓的羞辱更让天阙圣女觉得不堪。 “放肆！”圣女看着被弄污的衣裙脸都白了，“给我把这刁民拿下！” 她一口一个刁民，亲近百姓的假面在这一刻也快装不下去了。 众人齐刷刷地看着她，天阙殿的护卫此刻也不好下手。 大家都在想他们平日里见到的那个圣女是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为何她突然换了副面孔，这情绪也太不稳定了。 瘸腿男人说道：“百姓们，我夫人就是上一批被送去试药的人，可她自从进入杏林药堂后就再没有消息，难道你们之中就没有跟我夫人情况一样的人？” 天阙圣女紧张道：“哪 儿来的疯子，你少在这儿风言风语。” 他们此事做的本就不紧密，要是更多的人站出来，只会坐实她试药害死人的一事。 不能让他继续了！ 她梗着脖子，试图唤起大家对她最后一丝好感。 “本圣女行事光明磊落，绝不会干出那种事。清者自清，我不会再同你们浪费时间。咱们走！” 留给别人想象的空间不回应，总比在这儿被逼问得无话可说强。 她意欲离开，却被瘸腿男人拦住去路。 “站住！”瘸腿男人说：“事情没弄清楚前，你不许走！难道你是圣女就可以随便害死别人不负责了吗？” 看他胡搅蛮缠的样子，天阙圣女额角青筋直跳。 看样子这人不处置没法善了！ 她对一旁护卫使了个眼神。 总有人要先出头，她不能出手，但能为她做事的护卫很多！ 届时再给护卫安个忠心护主，容不得别人毁谤她的名义，此事自然能轻松揭过去。 护卫会意，乍然拔出腰间短刀朝瘸腿男人冲去。 楼云溪一惊，“墨河！” 墨见川反应极快，蓦地扯开瘸腿男人。 楼云溪等人将瘸腿汉子扶住。 墨见川转身踹中护卫膝窝，在天阙殿护卫跪地那一瞬夺过短刀，反过来将刀架在 了护卫脖子上。 墨见川一双寒眸眯了眯，“你还想当街杀人？” 他黑色的瞳仁冰冷冰冷，没有一丝生气，和护卫从前见过的人都不同。 在墨见川手上，他是真的感觉自己会死。 短刀卡在他脖子上，寒铁的冷意沁入皮肤。护卫不禁打了个哆嗦。 “我只是，容不得别人攀咬圣女。” 墨见川一声冷笑，刀刃更往前压了一分，护卫脖子上霎时被蹭出一道血痕。 “是容不得他攀咬圣女，还是害怕他说出真相？” 护卫一时语塞，再不敢说一个字。 事情发生的太快，连天阙圣女都没想到自己的护卫能被楼云溪身边的人拦下来。 瘸腿男人看着此情此景，愈发愤怒道：“你害死了我夫人，就算你要杀了我，我也要说出真相！” 他话音刚落，人群中便又一个妇人站了出来。 “我，我家男人也是上一批去试药的，进去后就再也没消息了。” 楼云溪定睛一看，这人她上次见过！ 因为自己的丈夫没剩几天了，才下定决心把人送进杏林药堂。那时天阙殿护卫对她格外趾高气昂。 妇人怯怯地看向天阙圣女，说：“圣女，我也不是存心怀疑您，但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丈夫究竟怎么样 了？只要你告诉我们，我们的家人如何了，我们就能安心。” 最能感动的人不过情真意切，这妇人便是。 百姓将他们围了起来，只想讨要一个说法。若圣女真是在救人，不可能连个结果都没有！ 天阙圣女见囫囵不过去，再没了前头的清冷平和。 “你们的家人本就重病难医，试药途中体制不和死了也很正常！” 妇人脸色一白，闻此噩耗险些当街晕死过去。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亲自将最爱的人送上了死路。 瘸腿男人说：“要是只死一两个，我们自然说你情有可原，但要是每个人都因试药而死，你的药绝对有问题！” 天阙圣女咬牙道：“你有什么证据！” 瘸腿男人吼道：“我就是在火场烧尸体的！每日送去的尸体是什么样我都有数！” 他怒目圆睁地看着圣女问道：“为何其他病死的人都是面容苍白，形容消瘦。只有你杏林药堂病死的人个个嘴角都含着鲜血，甚至有人七窍流血而亡？” “我夫人昨日送进药堂，翌日一早就被抬到了火场。你们还嘱咐我早早将她烧了，免得怪病传染。这是担心传染吗？是担心被人发现真相！” “当有人问起你们试药事宜， 你们永远说还在观察。人都已经烧了！”瘸腿男人问道：“你们拿什么观察？骨灰吗？” 要不是他自己接触相关事宜，他永远不会知道他夫人死亡的真相。 天阙圣女以济世救人之名行害人之实，好恶毒的心！ 圣女脸色惨白，对于瘸腿男人连珠炮一样的问题，她一个也回答不上来。 他们建立杏林药堂之时因为害怕连日焚烧尸体引起怀疑，才将尸体一并运到火场去。 原想着怪病害死的人那么多，根本不会有人注意那些尸体。 哪知道这烧尸的竟然做事那么细，还发现了他们的秘密！ 瘸腿男人道：“你们这样的人也配侍奉天女，天女总有一天会显圣降一道天雷劈死你们的！” 过去九重山上的圣女纵然出身高贵，也绝不草菅人命。 她们如天女一般以济世救人为己任，一生只行正义良善之事。 但不知从何时起，圣女就只追求高贵的身份，对此人的品行反 第148章 罪魁祸 楼云溪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模样问道：“所以，你承认淮州城的怪病，你根本没治好？” 乔涟漪扭头看向楼云溪：“没错，我没治好。你现在很得意吧？” 楼云溪拧眉，“我为何要得意？” 乔涟漪咬紧后槽牙，下颚线都因此而紧绷。 “在众人面前让我下不来台，平了你对我的嫉妒之心，你怎能不得意！如你这般卑贱之人，自己得不到好的，便最想毁掉别人拥有的。” 她现在一定得意坏了，甚至想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了吧！ 乔涟漪看着她说：“你这种人最是心理扭曲！” 楼云溪都无语了。 在她眼里拉下乔涟漪还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因为乔涟漪在她眼中甚至算不上一个对手。 楼云溪说：“我并不觉得淮州城死了那么多人值得开心。我只为那些人感到可怜。因为相信你，才丢了命。” “你少在这儿装模作样！” 大家都是为怪病而来，楼云溪早就想借治疗怪病出名了，现在来装什么好人。 要是楼云溪有她的权势，说不定做的比她更过分！ 乔涟漪说：“我不过是用药有误害死了几个人，就算当不了圣女，我也一样是澧 水国的帝姬，有澧水国会保护我。而你呢？” 她上下扫了一眼楼云溪，极近轻蔑道：“你不过是一个卑贱庶女，楼家摒弃之人。出了淮州城，还有谁记得你！” 乔涟漪冷笑道：“就算我没能治好那些怪病，你也捞不着好。” 楼云溪以为揭破自己的假面，她就会被人歌功颂德了？ 草民最是善忘，很快那些人就会彻底忘记楼云溪这个名字。 而楼云溪最终什么好处都得不到！ 反倒是惹怒了自己，楼云溪以后有好果子吃！ 破坏她圣女考核，这个仇她一定会报！ 楼云溪樱唇微抿，“谁说我要捞好处了？” 在她眼中没有好处的事就不能做？ “我只要治好大家的病就够了。” 乔涟漪眼中透出几分讥诮：“就凭你？仙医谷读了两年医书，真把自己当神医了！” 面对乔涟漪的讽刺，楼云溪格外平静，“我既然能说得出，就一定能做得到。否则你以为大家的病是如何突然转好。” 乔涟漪心底咯噔一下。 难道怪病症状减轻真和楼云溪有关？ 不可能！ 她花了那么久都没搞明白的事，楼云溪不可能一下就弄懂！ 而且她也没收到楼云 溪为百姓们问诊的消息！ 乔涟漪道：“说得容易，但谁不知道如今百姓的病都快自己痊愈了，你就算随便开几贴药也能沾到功劳。” 楼云溪：“若我说，我知道百姓得的是什么病呢？” 乔涟漪眸子一眯。 周围百姓立即道：“大家究竟染了什么病，你快说吧！” 楼云溪说：“大家得的不是病，而是中蛊了。患病之人身体里都养了一条蛊虫。” 大家霎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可能……” “蛊虫，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乔涟漪霎时冷笑，还以为楼云溪能说出什么花来，到最后竟是蛊术一说！ 是想仗着没几个人懂蛊术，想要哄骗众人？ “楼云溪，且不说巫蛊之术没几个人懂，不大可信。就算真有人会炼蛊，那也是在千百里外的南疆才可见之事，这儿可练不出蛊虫。” 莫看蛊虫是只小虫子，其实最需要吸收天地灵气。 乔涟漪的眼神透出几分嘲讽：“亏你还是仙医谷弟子，连这都不知道。” 楼云溪：“我说的是真是假，一验便知。” 实验出真知。 她在众人面前证明这件事，总没人能质疑了！ 乔涟漪：“那你倒是证 明！” 楼云溪故作玄虚，“稍等，还有个要紧的人没到。” 乔涟漪皱着眉。 她又弄什么幺蛾子！ 就在乔涟漪思索之时，一队官兵忽然赶到。 楼云溪抬眼一看，林知府来了！ 乔涟漪心下大喜。 她澧水国帝姬的身份摆在这，林知府怎么也该卖她三分薄面。 楼云溪很快就会知道，身份尊卑在这个世界有多么地致命！ “林……” 乔涟漪刚要开口，林知府就视若无物地从她身边走过，连个眼角的余光都没给她。 这…… 林知府走到楼云溪面前，笑眯眯地作揖道：“楼姑娘，久等了！” 乔涟漪一愣。 简直放肆！ 云启国的人未免太过尊卑不分，她不仅是天阙圣女，更是澧水国帝姬！ 楼云溪是什么身份，竟也值得知府先去见她？ 楼云溪问道：“托您办的事都办完了吗？” 林知府认真道：“幸不辱命，楼姑娘说的事，本官都已办妥。” 他们一来一往，仿佛根本没看见乔涟漪。 乔涟漪怒道：“林知府，我在这儿站了这么久，你是没看见我么？” 一直不被搭理，乔涟漪的心情也差到了极致。 谁知林知府竟一改往日对她 尊敬的态度，双手背在身后不悦地道：“怎么可能没看见，天阙圣女在我淮州城可惹出了好大的祸乱。本知府想看不见都难！” 乔涟漪一愣。 她身旁护卫率先站了出来，“小小知府，竟然敢对圣女不敬！” 林知府道：“是圣女还是戕害百姓的毒妇，恐怕有待商榷。” 乔涟漪脸色一变，她看向楼云溪，这才明白林知府和楼云溪早就是一伙儿的了。 楼云溪说道：“林知府，此事稍后再议，我让您准备的东西，您带了吗？” “自然带了！” 林知府拍拍手，几个官兵就提着个巨大的笼子走了上来。 里面密密麻麻不知抓了多少老鼠。 “吱吱吱！” 乔涟漪吓了一跳，那么多老鼠简直看得她头皮发麻。 楼云溪：“你不是要我证明么？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她叫退众人，将手伸进笼中。 老鼠还未反应过来，她已利落从中抓出一只。 在大街上，她竟然直接将老鼠的肚子剖成了两半。 鲜血淌了一地，好些妇人都背过了身。 这也太残忍了！ 而后，楼云溪淡定地从老鼠肚中挑出一条细长的蛊虫。她眉梢一挑， 第149章 告白 细虫挂在楼云溪的匕首上不断扭动，即便离开宿主，它依然没有失去活性。 “最初蛊虫下在老鼠身上，老鼠又通过啃食人的食物将蛊种传播，只要不注意吃过老鼠啃食过的食物，就会被蛊虫传染。” “天阙圣女的药之所以发挥不了用处，就是因为中蛊不是一般的染病，盲目用药反而会让蛊虫躁动，让中蛊之人暴毙而亡。” 她说话间其他官兵也抓出几只老鼠，当着大家的面将它们的肚子剖开。 而每一只老鼠的肚子里都能挑出一条细虫，无一例外。 听完楼云溪的解释，周围百姓神情紧张。 “我们肚子里都有这种虫吗？” 楼云溪点点头，“有。不过你们不用担心，蛊王昨夜已经被我们解决了。没有蛊王控制，你们的症状会减轻很多，至少不会那么快死。” “之后我会为大家开几贴对症的药，服药几日后你们就能将蛊虫排出体外，身体也会逐渐恢复。但你们也要注意，往后被老鼠吃过的东西，不能再吃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他们都想活着。 林知府带头对楼云溪作揖，“本官替淮州百姓谢过楼姑娘，多谢你解除淮州病困。” 要不是楼云溪，这怪病再蔓延下去，他恐怕就要下达封城的指令。 到时候死的人会更多！ 楼云溪说：“知府大人若是真想谢我，就麻烦您将淮州城外那条河里的食人鱼抓干净。那些鱼虽然不是引发怪病的罪魁祸首，但它们会咬人，不知情的人一旦落水很危险。” 季寒衣眸光一下亮了起来。 “没错没错，那些鱼可吓人了！一定得把它们都抓干净！” 当初被鱼咬了一口，现在这仇终于可以报了！！ 林知府：“楼姑娘放心，此事本官一定会办好！” “楼姑娘医者仁心，多谢楼姑娘！” “多谢楼姑娘！”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感念楼云溪的恩德，接连跪地叩拜。 他们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要对那些帮他们的人致以感谢。 而叩拜就是他们最诚挚的方式。 乔涟漪看着那些原本只跪拜她的人全都转投楼云溪身边，脸色涨紫得如同猪肝色。 她在云启国的威望彻底没了，日后人们歌颂的只会是楼云溪这个名字。 “走！” 乔涟漪低声说。 如今这里的人都厌恶她，她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谁知这时林知府却注意到了她。 “圣女，这是要到哪儿去？楼姑娘的事处理完了，你的事可没处理干净。” 乔涟漪柳眉一拧。 林知府说：“你滥用试药之名，害死淮州城诸多百姓，就算你是圣女，此事也不能轻易揭过。” 昨夜里楼云溪偷偷去了一趟他的府邸，将怪病的产生原由告诉了他，连带着乔涟漪害人一事也对他和盘托出。 所以昨夜他不仅帮忙抓了些老鼠，还去火场查验了那些从杏林药堂运出去的尸体。 一如楼云溪所说，那些人死得蹊跷。 如今怪病得以解决，他作为一方父母官，自然要为百姓讨个说法！ 乔涟漪眸子眯了眯，“你不过是个小小的知府，你可别忘了，我除了是圣女，更是澧水国的帝姬！” 林知府不卑不亢，“那就等澧水国主出面为你做主吧！拿下！” 官兵将他们重重包围。 要怪就怪乔涟漪太过自信，以为任何事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以为她尊贵的身份会让自己无往不利。 但她不知道，这世上总有秉性正义之人，总有真为百姓着想的好父母官。 乔涟漪被官府带走。 楼云溪知道她不会被从重处置，因为她澧水国帝姬的身份摆在这儿，就算为了两国和平，也不可能杀她以泄民愤。 但经此一事，九重山的人一定会严查。 乔涟漪不可能再以天阙圣女的身份高人一等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许多害人的事她也不能再做，这就足够了。 淮州城一事尘埃落定。 客栈里，季寒云和季寒衣已经收拾好行囊。 他们已经决定了，要先回季川。 这次出行让他们看到了以往没见过的东西，也更坚定季寒云要刻苦修炼，守护季川的心。 至于季寒衣，他很清楚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也不想再拖楼云溪的后 第150章 福临福临，福气降临 季寒云认真道：“在下从未与其他女子谈过感情，从小也只懂得舞刀弄枪，素来不会说什么漂亮的情话。但在下可以保证，若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日后季家的家主夫人只能是你。” 楼云溪一怔。 家主夫人！ 四大家族在选女主人时向来严谨，不是有天赋或有地位的女人都不会要，这也是为了维护家族兴盛。 就好比当初季家主想选择的长子夫人是楼云娇这种身份不俗的人。 季寒云能说出让她当家主夫人的话，实在诚意满满。 只可惜…… “季大哥。” “你先别着急回答，且听我说完。” 楼云溪点点头，听季寒云继续说。 “季家在云启国算不上第一，但常人也不敢来犯。我知道你树敌颇多，就连楼家人都容不下你。但楼家和季家同属四大家族，若你和我在一起，楼家定不敢再找你麻烦。” 换言之，他能给楼云溪一个安逸生活的环境。 她不需要再打.打杀杀，不用再过四处被人针对的日子。 他能给楼云溪和现在截然不同的生活。 “而且，我日后绝不会纳妾。”季寒云最后补充道。 “……” 楼云溪一阵沉默。 以她 现代人的思想来看，这确实是很有竞争力的一条！ 要不是她真的不喜欢季寒衣，她就要心动了。 楼云溪抿了抿唇，“季大哥，抱歉。感情一事，强求不来。” 季寒云身体一僵。 纵然在心里做过无数次设想，每一次设想都是被楼云溪拒绝的结果，但真的从楼云溪口中听到拒绝的话语时，他依然会失落。 季寒云故作轻松，“无妨，早猜到是这个结果。只是没想到你会拒绝得这么快！” 楼云溪笑道：“季大哥，我要是因为你开出的那些条件就投入你的怀抱，你才更应该为我的为人伤心不是吗？” 季寒云低着头，自嘲道：“我倒宁愿你是那种势利女人。” 因为他有让楼云溪势利的资本。 那样，楼云溪也更愿意待在他身边。 楼云溪倏然一笑。 她拍去季寒云肩上的落花，说：“季大哥，人一生会遇到很多人。我就好比你眼前的槐花，你看着觉得很美，眼中只看得到它，自然喜欢。但世上不是只有槐花。以后你还会遇上别的花，其中定然有一朵会如你喜欢她那般喜欢你。” 季寒云低头笑了笑。 “好。既然楼姑娘对我无意，我便收了这 份心思。” 往后，他也该去找属于他的花了。 季寒云说：“就此别过，希望楼姑娘和你那位朋友，日后一路顺风。” 楼云溪：“有缘再会。” 季寒云朝着客栈招招手，“寒衣，走了！” “来了！” 季寒衣麻溜地跑到他身边，两兄弟相拥着走向城门口。 墨见川走了出来，平静问道：“接下来有何打算？” 楼云溪：“照这状况看，淮州是没有神遗之灵了，只能另寻出路。” 墨见川双手背在身后，提议道：“去昭通如何？” 楼云溪猛地扭头：“昭通？” 墨见川：“我看异闻录上说，昭通地界里蕴藏着不少强大的力量。怎么，那地方你不喜欢？” 楼云溪脑海里不禁浮现出萧册炀那张自信地一批，认为全世界自己最帅的脸。 楼云溪诚实道：“昭通王有个不成器的儿子，很是喜爱美色！我与那人见过一两面，他实在是……” 墨见川眉峰隆起，顿时有了危机感。 “他也喜欢你？” “也？”楼云溪说：“只要是美人他都喜欢，不只是我的缘故！” 墨见川神色沉沉，“看来你日后出行还要多戴面纱帷帽才行，免得有好色 之徒对你见色起意！” 他就是男人，他太懂一些男人的龌龊心思了！ 楼云溪皱眉道：“不要！现在天气那么热，带个帷帽闷死了！” 墨见川眼帘低垂。 楼云溪不愿意，他自然不会强求。但他日后得多加小心，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提防她身边的男人才行！ 翌日。 两人启程去往昭通。 路上，楼云溪骑着马拿出宝剑，思索着要给它取个好听的名字。 “既然是宝剑，总要取个好听的，有寓意的。” 宝剑身上泛出阵阵光华，很是认同楼云溪的想法。 它这么厉害的剑，就该取个了不得的名字！一听就能吓死别人那种！ 墨见川问：“你想叫它什么？” 楼云溪认真道：“你觉得‘福临’怎么样！” 墨见川：“……”他沉默了半晌，也没从这个名字里找到什么好听的感觉。 连带着楼云溪手中的宝剑光芒都暗了下去。 墨见川问道：“这个名字是有什么特别的寓意么？” 楼云溪说：“福临福临，福气降临。带着它就很有福气，你不觉得很好听吗？” 他真不觉得…… 瞥了一眼宝剑，它应该也不觉得。 墨见川诚恳道：“那 你，还有别的想法吗？” 楼云溪又思索了一阵。“有！大喜怎么样？人生能有几次大喜之事，但是有了这把宝剑，我就一直有大喜加持！一定很棒！” 宝剑的光更暗了几分。 它要自闭了！ 墨见川道：“云溪，有没有可能，宝剑的名字不一定要这么的……接地气。” 楼云溪眯了眯眸子。 他难道觉得自己起的名字很土？ “没有品味！”楼云溪说：“这种吉利的名字才有好兆头，取那些风花雪月的名字有什么用！” 墨见川吐出一口气，“那你最后再想一个。” 楼云溪皱了皱眉。 她想不出来了。 “吉祥！” 她随口诌了个好听的词汇，没想到墨见川立刻应声：“很好，就这个！” 楼云溪：“啊？” 墨见川认真地说：“真的很好，就叫吉祥了！” 他怕再让楼云溪想，接下来听到的名字就不仅限于大喜，而是大福，发财，富贵都一起来了。 吉祥很好了！ 非常好！ 楼云溪愣了愣，旋即一笑：“那好吧，以后就叫你吉祥剑了！” 宝剑宛如窒息般彻底熄灭了光芒。 它一把上品灵器，为什么要叫吉祥这种名 第151章 帝君召见 “咳咳咳……” 厢房里，顾曼舞卧在床上咳出一口淡红的鲜血。 又一个大夫从小院离开，楼震天刚想问话，大夫就摇摇头走了出去。 楼震天拧着眉，神情凝重地走进屋里。 顾曼舞的神态已不像先前那般傲慢张扬，如今她躺在床上，脸色都苍白得像张半透明的宣纸。 “都是不中用的大夫！” 看到楼震天进屋，顾曼舞不甘心地说。 楼震天：“整个帝京有名望的医师都请遍了，还能去哪里找中用的大夫。你治疗的先机被耽误，现在就算华佗来了也无法帮你恢复如初。” 从顾曼舞被楼云溪打成重伤，到他将人接回楼家治疗，这中间过了太长时间。 最佳治疗时机已过，如今顾曼舞虽然留下了一条命，却再也回不去从前的修炼巅峰。 听到楼震天的话，顾曼舞抬起头来。 “看我落魄，你很高兴是不是？咱们成婚这么多年，你样样不如我，如今你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压我一头。” 楼震天的嘴唇濡动了下。 这确实是他心中所想。 自从顾曼舞嫁进楼家，几乎所有事都是她操持。如今她卧病在床，楼家才有依赖他的时候。 “夫妻这么多年，我也不想看你去死。”楼震天说：“大夫说，你身体 里的冰晶碎片太多了，有些已经长在了你的肉里。你只有自废修为，将体内冰晶碎片逼出来，才有机会活命。” 当初寅卧山一战，顾曼舞的冰晶蓝银枪被毁。 爆炸瞬间太多冰晶石碎片碎裂。 楼云溪有红昭伞保护，伤情不严重。但顾曼舞就没那么好运了。 太多冰晶石碎片打入了她身体里，她想要痊愈就必须把那些碎片取出来。 但如今整个帝京乃至云启国都没人敢为顾曼舞做这个手术。 “不可能！” 顾曼舞睁圆了双眼。 “我五岁开蒙，修炼了多久才到九阶境界。放眼整个云启国，有几个人能有我如今水平！” 修为是她的骄傲，如果自毁修为，她还是顾曼舞吗？ 楼震天反问道：“是修为重要还是命重要？空有一身修为，活不下去有什么用。你看云媚和云娇如今的状况……” 楼震天说道：“要是她们再失去一个母亲，焉知日后不会发疯！” 顾曼舞身体一僵。 季川一行不仅是顾曼舞的耻辱，更在楼云媚和楼云娇的心里留下了一块心病。 楼云媚天之骄女，自认为天赋卓绝，却被楼云溪屡次算计。 如今她一度怀疑自己是否就是个废物。 已经快自闭了。 加之服用凤凰内丹带来的 副作用，她现在每天都觉得心头如有火烧，简直如中毒一般。 楼云娇就更不必说。 她那么爱美爱面子的人，在众人面前被吓到失禁。 这种毕生抹不去的耻辱留在身上，楼云娇整日将自己关在屋中不肯见人。 凡是看见婢女在她面前笑，就以为是在笑话她，要将那婢女打死。 这两姐妹已经快要疯了。 要是顾曼舞这时还因伤重不治而死，她们还不得彻底疯魔。 楼震天的话唤回顾曼舞些许理智。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但让她自毁修为，她不甘心！ “仙医谷不是还没问么？为何不请仙医谷的人来！我顾家金银不计其数，难道还付不起一点诊费！” 楼震天眸子微眯，“你要杀的楼云溪如今是仙医谷的人，你对仙医谷弟子动手，还指望仙医谷的人给你看病？” 解无尘就算年纪大了，脑子再不清醒，也不可能亲疏不分。 他又不缺顾家那点钱！ 顾曼舞真是骄傲惯了，竟以为仙医谷的人会如同自己一般给他面子。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家主！有急事找您！” 楼震天看了一眼顾曼舞，说：“现在你还有修为在身，还能自行逼出冰晶碎片，再拖下去可就未必了。你好好考虑吧 。” 他说完转身走出屋子，独留顾曼舞一个人卧于病榻。 “什么事找我？” “回禀家主，是……帝君召见。” 楼震天身形一颤。 “你确定？” 帝君鲜少找四大家族的人议事，怎么会突然盯上他？ 修士说：“确定，来传话的人还是帝君身边的得力下属。” 楼震天略一思索，加快脚步往外走去。 云启帝宫。 楼震天被带到福居殿，宏伟的殿门关上，周围所有人徐徐退下。 须臾，屏风后走出一个年近三十的男人。 他面容凌厉，双唇很薄。 唇色很淡，但一双剑眉却极为浓黑。 一顶金冠束在他头上，黑色华服及地，衣服上绣满了鹊踏枝的图样。 走到楼震天面前时，他还捧着一份书卷正在研读。 楼震天连忙俯身：“拜见帝君！” 文启临像是突然回过神，抬头看他。 “楼卿！你来了！你瞧我看得入迷，都没发现你已经到了。” 楼震天顺势问道：“不知帝君在看什么？” “《春秋繁露》。”文启临说：“这上面有句话，叫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楼卿来的正好，你替我看看这句话可对？” 楼震天身体一抖。 短短几秒间就在心底复盘了一遍自己几十年来做过的事是否有哪件 得罪了帝君。 “君在上，臣在下。此话自然对。” 文启临皱了下眉头，“可我却觉得，一国之君想让臣死，总不能全无由头，否则便是个昏君。” 楼震天连忙应和：“这是自然。” 文启临微微一笑。 “但一国之君想让一个人死，由头自然成千上万，楼卿说是不是？” 楼震天咽了口唾沫。 他已经不明白文启临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帝君究竟是想让他死，还是另有所指？ 瞥了眼楼震天冷汗淋漓的样子，文启临拍了拍他的肩。 “楼卿不必惊慌，对书卷探讨而已。扯远了，我险些忘了叫楼卿来的要事。” 楼震天尴尬地笑了笑，“能与帝君探讨，是小人的荣幸。不知帝君召见微臣，所为何事？” 书卷被文启临丢到桌上。 他双手背到身后。 “本君想同楼卿借一样东西，不知楼 第152章 好色的纨绔子弟 见他犹豫，文启临缓缓道：“这些年本君一直囚着一位要犯，但两年前那人突然越狱失踪，本君苦寻不得结果。近日来，那人又破除本君施加的一道封印，很是危险。” 文启临叹息道：“为了云启国的安宁，必须在那人破除最后一道封印之前，将其拿下。听闻玉鬣狗有千里追踪的本领，本君这才想借玉鬣狗一用。” 楼震天：“不知那人是谁，能让帝君都如此忧愁？” 文启临扫了他一眼。 “那是个魔种。留下他，后患无穷。” “楼卿考虑得如何？” 楼震天怔了怔，他还没想好。 文启临倒不逼他，只是走到桌边状似无意地翻了几下《春秋繁露》。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为君者想要解决掉一个人，总有成千上万种方法。 楼震天背脊一寒，“能为帝君效力，是楼家的荣耀。明日我会亲自将玉鬣狗送至帝君面前！” 文启临满意一笑。 “楼卿能想通是最好了。” 楼震天背后冷汗涔涔。 为一个玉鬣狗搭上整个楼家，不值当！ 帝君要什么没有，只要处理完此事，相信日后还会将玉鬣狗还给楼家。 要是他不识抬举，事情就没这么好了结了。 文启临说：“将用膳了，楼卿留下陪本君一起用膳吧。” 楼震天回到府中时已近申时。 宫中 走了一趟，让他感觉比去季川还累。 他刚坐下正准备喝口热茶，修士竟然又来报：“家主，昭通王世子来了。” 楼震天心下疑惑。 “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请进来。” 萧册炀来楼家的事情很快传到后院。 已经把自己关在屋里半个月的楼云娇头一次有了出门的想法。 “萧册炀是来找我的吗？” 婢女道：“不清楚，家主正与他在正厅喝茶。” 楼云娇攥了攥衣袖：“去看看！” 正厅。 楼震天看着刚进府就直接坐下来喝茶的昭通王世子，脸上露出几分不悦。 怎么说自己也是他的长辈，萧册炀看到自己不行礼也就算了，竟然连声招呼也不打。真不知道云娇喜欢他什么。 难道日后他们成婚了，萧册炀对自己也是这个态度？ 楼震天问道：“贤侄此来所为何事？” “贤侄算不上。” 萧册炀语气疏离，似乎有意拉开和楼震天的关系。 楼震天有些诧异，他这是什么态度！ “你与云娇的事，我与昭通王都知道。你与云娇迟早要成婚，这一身贤侄你倒是不乐意听了？” 萧册炀立即道：“楼家主说笑了！男女之间未必就是爱情，也可以是友情。我与您的女儿就是如此。我们不过是普通朋友而已。” “你！”楼震天被他气到语塞。 云娇成日与他出双入对，帝京多少人都看见了。 萧册炀怎么可以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他一句普通朋友拍拍屁股走人，云娇以后的名声怎么办！ 见楼震天气恼的模样，萧册炀说：“楼家主，我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娶妻自然不能娶个不像话的回去。听闻楼云娇在季川时被人吓到失禁？” 楼震天脸上透出几分心虚。没想到这件事都传到萧册炀耳中了。 “她那是被人欺负了，她也不想。” 萧册炀神色里透出几分嫌弃：“昭通王世子妃怎么也不能是个有如此奇耻大辱之人。我爹已经说了，他不同意云娇进我们家门。” 他对楼云娇的喜爱，本就是因脸而起，算不上什么深情。 如今楼云娇成了全天下的笑柄，他再接手这个烂摊子，岂不是要和楼云娇一起被取笑！ “那云娇怎么办！” 楼震天气得胡子都快要吹起来了，萧册炀却一脸淡定，“那是楼家主该考虑的事，与我何干？” 男人一旦无情起来，从前再多恩爱也是笑话。 萧册炀如今打定主意要舍弃楼云娇，自然要和她划清界限。 但此时萧册炀又一转话锋，“不过…我爹只是不同意楼云娇进门，楼家主若还想和我昭通王府联姻，也不是没有办法。” 楼震天愣了愣，“你是说，云媚？” 厅 外，趴在墙边偷听的楼云娇身体一颤。 凭什么！ 萧册炀是她的男人，凭什么不与她商量就要留给大姐！ 可谁知萧册炀并没有点头。 “楼家主，你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吗？” “你是说楼云溪！” 楼震天惊得都站了起来，怎么也没想到萧册炀看上的竟是那个不孝女！ 萧册炀但笑不语，楼云溪的美貌绝不在他其他两个女儿之下，若能被他收入府中，自然最好不过。 “那不孝女早就被我逐出家门了，况且她只是个庶女，哪里配得上昭通王府的门第。她还不及云娇十分之一！” 萧册炀认真道：“此言差矣，楼家主实在太看轻这个女儿了。只要楼家主能将楼云溪许配给我，其余事我去解决。我一定能说服我爹，让他接纳楼云溪。” 厅外，楼云娇眼眶里的泪滴落了下来。 楼云溪身上的污点比她还多，萧册炀却愿意为楼云溪去对抗昭通王。 这哪里是昭通王觉得她不好？ 分明是萧册炀变了心！ 他觊觎楼云溪的美貌，想把楼云溪收入房中，就把她忘了！ 楼云娇恶狠狠地抹去眼泪，贝齿咬住下唇。 她从未被人这样羞辱过！ 楼云娇走进厅中，高声讥讽道：“你看得上楼云溪，楼云溪未必看得上你！当真以为所有人都会被你的身份折服么？说到底，你 不过是个好色的纨绔子弟！” 萧册炀一愣。 被楼云娇这么当众取笑，他脸上也挂上了几分愠怒。 萧册炀冷哼一声，“我还以为你会一辈子躲在屋里不敢见人。” 楼云娇：“你都这般上门羞辱我了，我难道还要乖乖接受？昭通王府有什么好稀罕，有你这样的败家子，只怕昭通王府也昌盛不过三代！” 砰！ 萧册炀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楼云娇！” 楼云娇梗着脖子道：“不是你不要我，是我看不上你了！你追楼云溪去吧，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被楼云溪 第153章 美人？ 昭通。 行人络绎不绝的城门口，一对男女骑马进城。 虽然现在天气炎热，但为了少惹麻烦，楼云溪还是依照墨见川所说，戴上了帏帽。 “昭通还真是个好地方，比淮州和季川热闹多了。”楼云溪说道。 “此地商会盘踞，更是三川要塞，自然繁荣。” 楼云溪诧异道：“你怎么对云启国也这么了解？莫不是打算解开锁灵枷以后，直接带兵攻打云启国？” 墨见川低头一笑。 “我既然答应你不会祸及百姓就不会干那种事。只不过这两年四处飘摇，也回不去聂都，在云启国多了解了些地方要志而已。” 墨见川瞥了她一眼，心生疑惑：“你是云启国的人，怎么反倒比我还不了解云启国？” 就算她从小被放在乡下放养，这些基础知识总该知晓一二。 怎么她看起来比自己对这个国家更陌生？ 楼云溪摆摆手说：“我地理不好。” 她囫囵过去，指着不远处的客栈道：“这家看起来不错，就住这儿吧！” 两人进店住下。 离吃午饭还有一段时间，楼云溪打算出门逛逛。 最近这段时间楼云溪每日都用鬼火烤一遍凤凰蛋，它也比之前活泼多了。 楼云溪觉得它最近应该快破壳了。 自己再带它出去多吸吸人气，说不定有助于胎教，以后这只小凤凰就不会那么社恐！ 等她将小凤凰喂大，就可以找片原始森林将它放飞，到时候她就完成了九彩凤凰交代的任务！ 三川要塞，经济昌荣。 吆喝声不绝于耳，街上卖什么的都有。 楼云溪什么都要看看，墨见川则跟在她身后慢悠悠地走。 偶尔行人要撞上她，他总能先两步走到楼云溪身边，替她挡下靠近的行人。 这时，一个老奶奶扯了扯他的衣袖：“这位公子，买朵花吧。” “我不需要。”墨见川说。 “不是给你的，是买给你夫人的。”老奶奶道：“今生戴花，来世漂亮。你夫人一定是个美人。” 夫人这个词让墨见川耳根一红。 “她不是……” 老奶奶愣了愣神，“你看她的眼神，甜得跟蜜水似的……不过也不妨事，既然不是夫人，送她一朵让她开心一下也好。” 墨见川默了默。 “那，给我一朵吧。” 老奶奶笑眯眯拿出一朵最漂亮的递给他，“两文钱。” 墨见川乖乖给了两文钱。 他现在落魄，不像其他公子少爷一般出手阔绰。 两文就是两文，多一文他都不会多给。 “云溪！” 他快步追上前 面的人，把花递到楼云溪手里。 楼云溪：“你从哪儿摘的？” “方才……一位老奶奶送的。” “啊？” 墨见川：“说你好看，送你的。” 楼云溪环顾了一圈，看到了刚才卖花的老奶奶。 “我带着帏帽她老人家还能看出来我好看？这眼睛也太毒了。” 墨见川喉结滚动了下，“嗯，是这样的！” 这时街上一阵吵嚷，旋即马蹄声逼近。 “让开！” “都让开！” 街上人群吵嚷，冲撞的马匹吓到好多人。 有些来不及躲开的甚至直接被马撞飞。 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站在路中间，丝毫没发觉危险来临，还在努力地找她的乳娘。 眼看马蹄就要从她身上踏过，楼云溪飞身到她面前，将那孩子救下。 “吉祥剑！” 宝剑虽然很不情愿接受这个名字，但还是听从主人的指令迅速出鞘，剑柄狠狠击中闹市中疾驰的紫鬃灵驹。 马匹发出一声嘶鸣，高高抬起双腿险些将马背上的人颠下马去。 “吁——” 马上之人费了好些力气才稳住受惊的骏马。 人群里挤出一个妇女，惊慌地抱走自己的孩子。 “多谢姑娘！”“多谢！”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楼云溪说。 待那妇人离 开，一个护卫当即上前，对楼云溪拔出配剑。 “大胆！竟敢惊扰我家世子！” 剑锋透着寒芒，一如马背上男人的眼神。 楼云溪立即拿出十二万分的恭敬，退到一边低眉颔首道：“事态紧急，多有得罪！烦请贵人海涵。” 男人眸子眯了眯，忽然道：“梧州美人？” 楼云溪的心咯噔了下。 这熟悉的声音…… 她蓦地抬头，透过白色帷幔，隐约能看出几分眼前人的轮廓。 以及眼前镶着红玛瑙的马蹄，纯金打造的辔头。 萧册炀？！ 真是冤家路窄！ 她怎么刚到昭通就遇上这纨绔子弟！ 糟了糟了，既然萧册炀在这儿，楼云娇岂不是也也来了？ 她和楼家刚闹成那样，如今在昭通碰见，属实点背。 这边楼云溪心思几番转动，萧册炀已经再次开口。 “是你吧，楼云溪？” 楼云溪尬笑了声，“不知贵人说的楼云溪是何人？小女子……不曾听说！” 一回昭通就遇上楼云溪，萧册炀声音里透着几丝兴奋。 “别装了美人，我萧册炀虽然不学无术，但对美人绝对不会认错。” 他打量了一眼楼云溪的身形，说：“不论是美人的身段，美人的声音，我都能一次记住。尤其是你这种 极品。”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萧册炀的声音里都带了几分原始的欲望。 楼云溪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要不说人各有优点呢！ 萧册炀虽然干啥啥不行，人品也极差，但是这对美女过目不忘的本领简直比人脸识别系统还牛逼！ 这时墨见川走到楼云溪身边，问道：“你要干什么？” 萧册炀有些不悦：“这位又是谁？” 他都没能站到美人身边，凭什么这个毛头小子行！ 楼云溪瞥了墨见川一眼，“他是我的童养夫！” 萧册炀：“你竟然有童养夫！” 楼云溪认真点头，“确有此事！” 萧册炀坐在马上，危险地眯了眯眸子。 墨见川当即从他的眼神里感受到几分杀意。 不过是个普通人，怎么配当他看上的女人的童养夫。 萧册炀道：“美人，我知道你受楼家排挤，需要一个避风港。但你也不该找这么个……”他上下扫了墨见川一眼，吐 第154章 驿馆，狭路相逢 萧册炀倾身到楼云溪面前，笑道：“你好歹是仙医谷弟子，跟着他能有什么出息，不如跟着我。我爹权势滔天，我又是他唯一的儿子，只要你和我在一起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这偌大个云启国，除了帝君，没人比他更值得巴结。 他对楼云溪抛出了橄榄枝。 只要楼云溪是个聪明人，就该知道怎么选？ 楼云溪早知道萧册炀无耻，却也没想到他这么无耻。 竟然能当街对她发出这种邀请！ “我与楼云娇水火不容，你身边已经有了她，我再跟着你，你不怕我们把你后宅给掀了。我还是……” 不等楼云溪说完，萧册炀便先开口：“本世子已经和楼云娇划清了界限。” 楼云溪一愣，“什么？” 萧册炀坐在马背上，轻蔑地说：“在季川出了那么大的丑，楼云娇不堪为良配。本世子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你更合适。” 楼云溪无语凝噎。 楼云娇刚受过奇耻大辱，萧册炀就能将她抛弃，可见他也冷血的很。 但他觉得自己合适自己就要倒贴？ 她也没觉得昭通王府多么显赫。 萧册炀道：“这提议你考虑考虑，昭通王府不难找，想好了叫人给我传话！” 他说 完勒紧缰绳，踢了一下马肚子，带着一队人马扬长而去。 楼云溪回头一看，墨见川的一张脸已经像墨鱼喷出的汁水一样黑了！ 楼云溪：“消消气，为这种人浪费情绪，不值得！” 墨见川却道：“云溪，昭通不宜久留。” 才见到楼云溪这人便露出色狼一般的样子，这又是萧册炀的地盘，真留在这儿指不定被其暗算！ 楼云溪愣了愣。 “可是咱们要找的神遗之灵就在昭通境内。总不能白跑一趟。如今萧册炀也没对我们做什么，不必如此着急吧？” 墨见川：“我宁愿费时费力再找别的出路，也不希望你被这种人惦记。” 也许萧册炀不会对楼云溪下手，但要是有个万一呢？ 他赌不起，也不会拿楼云溪去赌。 “好吧。” 萧册炀一直盯着她，真想要办点实事恐怕也不容易。 只能另外想办法了。 墨见川说：“今天就走。” 想要脱身，就要走在萧册炀反应过来之前。 他那么自信，觉得全天下的女人都会选他，定然不会想到楼云溪能被他当场吓跑。 两人赶回客栈，拿上行囊。 当天就离开了昭通城。 路上能休息的地方只有驿馆。怕萧册炀带人 追上来，楼云溪和墨见川赶路到下半夜才找到一间驿馆住下。 这间驿馆十分破烂，连灯都可怜地只点了微弱的两盏。 夜里风呼呼地吹，驿馆大门紧闭。 楼云溪敲了好一会儿门，驿馆里年迈的老板才慢吞吞地走过来开门问道：“两位，住店还是休息？” 楼云溪道：“住店。” 她往驿馆里瞧了一眼。 已是深夜，里面竟然还坐着不少客人。 他们显然也是刚到不久，个个都坐在桌边喝水。 他们一身黑衣，身上灵力凶恶，看起来很不好惹。 这装扮…… 楼云溪心底一惊，难道是…… “小姑娘，别乱看！” 驿馆老板突然拦住了楼云溪打量的视线。 他压低声音，“听他们说话，都是大地方来的贵人！只借宿一晚，你不想惹事，就别引起他们注意。” “瞧见他们手上的刀剑了吗？一看就是沾过血的！” 驿馆老板说的头头是道，连带着楼云溪的眉头都皱起几分。 “住店一夜十五文。”驿馆老板边带着他们往里走，边问道：“你们有马吗？” 楼云溪：“有。” “给马提供粮草，额外再加五文。不过你得自己喂。”驿馆老板说。 “没问题。” 楼云溪跟在他身后。 眼前的小老头走路一瘸一拐，看起来很是吃力。 驿馆老板说：“老毛病了，年轻时摔伤的。一直也治不好。” 楼云溪一愣。 她蓦地停下脚步。 这老头刚才没回头，怎么会察觉出自己的视线在他腿上？ 这时驿馆老板突然回头，灰白的胡子里扯出一抹笑意，“我在这儿开驿站久了，别人想什么，我一下就能知道。” 楼云溪：“你还真是了不起。” 驿馆老板拿给他们一把钥匙，“上楼第二间房就是。我腿脚不便，就不带你们上去了。” 楼云溪往大堂看了一眼，那些人个个无声喝着茶，并没人关注他们。 她接过钥匙，和墨见川匆匆上了楼。 关上房门，楼云溪立即道：“他们好像……唔！” 墨见川捂住了她的嘴。 他大半个身体压在楼云溪身上，灼热的呼吸喷在她颈肩，屏息听着门外的声音。 确定没有人偷听，他才拉着楼云溪走到桌边，用手指蘸着茶水写了几个字。 乌衣特使，小心。 楼云溪点点头，她也看出来了。 不知这些人怎么会来这儿！ 来抓墨见川？ 可是他的身份没人知晓，他们也没那么容易找到这儿 才是！ 墨见川又写了两个字：昭通。 附近唯一的大城池只有昭通，他们可能是去昭通办事。 楼云溪点点头，也写下几个字：小心行事。 那些人个个修为高深，出手即是八阶水平。很不好对付。 好在他们只在这儿住一晚，乌衣特使似乎还没注意到他们。 只要过了今夜，他们就安全了。 楼云溪：“我下去喂马，你待在这儿不要乱走。” 墨见川：“还是我去吧。” “不行！你忘了这个？” 楼云溪用手戳了戳他的脸，他现在虽然变了样，但要是容貌和过去有几分相似，被认出来就完了。 “不是什么累活，我去去就来。” 她转身走出房间，快步来到驿馆后面的马厩。 楼云溪抱起一捆干草放到马槽里，饿了一天的马儿顿时吃个不停。 驿馆老板竟然也在。 他拖着条不方便的腿在喂驴。 他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还时不时坐下来揉弄酸胀的腿，楼云溪走过去道：“老人家，我替你看看吧。” “你替我看？” 楼云溪：“我学过几年医术 第155章 帝君下了诛杀令 驿馆老板找了个草垛坐下。 楼云溪蹲下来卷起他的裤腿，他膝盖上赫然一块大疤。 伤疤的颜色一看就是陈年旧伤了。 楼云溪眉心一拧，“……您这伤？” “一点也不像摔伤，是吧？” 驿馆老板冷飕飕的声音传进她耳里。 “无尘仙医的弟子，当真好眼力。” 楼云溪一愣，一把薄刃突然没入腹中。 冰冷的痛感自她腹部传来。 驿馆老板抓住她的身体，抓住匕首狠狠旋转了一圈。 驿馆老板盯着她的脸，“这么漂亮的模子，举世难见，真是可惜了。” 鲜血顺着伤口不断涌出，楼云溪痛到浑身颤抖。 她想挣脱，想汇聚灵力一掌击飞他，却如同被下了禁锢一般一点灵力也使不出，只能任由对方将匕首越刺越深，看着自己的血一点一点顺着伤口流淌。 “墨河！” 楼云溪拼命高呼。 如今她只能寄希望于他来救自己。 忽然，空中一道金光化成的利刃劈向驿馆老板。 他骤然闪开，楼云溪也像一个破烂的布娃娃被他丢进草垛。 金光劈向马厩，数根木桩应声而断。 马厩坍塌，连带着十几匹马都被压在了底下。 “云溪！” 墨见川迅速赶到她 身边，将倒在血泊里的楼云溪扶起。 他紧盯着楼云溪腹部的血窟窿，想伸手捂住她的伤口，却连手都在颤抖。 楼云溪咬牙忍住疼痛，颤抖着发白的唇说：“我，使不出灵力了。被他压住以后，就一点灵力也使不出来。” 墨见川瞥了眼不远处的驿馆老板，皱眉说：“是无盐手。” 乌衣特使不知几多，但首领只有一个。 如今的特使首领就是传闻中的“无盐手”。 没人知道他修的是何种术法，但只要被这人的手按住，任凭在厉害的人来了也使不出半分灵力。 迄今为止几乎没人知道无盐手长什么样子，因为凡是见过他的人都死了。 没想到竟然是个样貌平平无奇的老头。 他们猜到驿馆里的人乌衣特使，却没想到这个驿馆老板会是特使首领。 大意了！ 楼云溪冷吸了一口气，“生平警惕，没想到栽到一个糟老头手里……” 无盐手从黑暗里走出来，抛着手里的匕首说：“小姑娘，解无尘没教过你，行走江湖不能乱发善心吗。我的腿确实有伤，不过不是摔伤，是被人硬生生打碎膝骨留下的顽疾。” 他虽然得救，还能走路，但一辈子都是瘸腿。 楼 云溪咬牙道：“你认识我？” “何止认识。”驿馆老板笑道：“在你们进昭通之前，我们就摸清了你的底细。” 楼云溪一惊。 她和墨见川对视了一眼。 他们早就被盯上了，为何他们丝毫没有察觉？ 无盐手好奇道：“你说你身为仙医谷弟子，做什么不是前途无量，为何非要和一个诛杀犯搅在一起。如今帝君下了诛杀令，凡是和诛杀犯有关的，一个也跑不掉。” 楼云溪：“什么诛杀犯，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无盐手倏地一笑，他侧头看向墨见川。 “难道你还没告诉她你的身份？” 墨见川的眼皮一跳，“你……” 无盐手冷笑道：“别装了，我知道你是墨见川。聂都的……十一太子殿下！” 他语毕迅速出手，薄而利的短刃擦着墨见川脸畔划过。 墨见川搀着楼云溪，只能单手格挡。 他力量虽然足够，但行动受到限制，速度总要落个下风。 薄刃很快在他脸上擦出一刀血痕，墨见川掌心凝印，刚要送出一掌灵力，无盐手就擒住了他的臂膀。 墨见川瞳孔一缩。 掌心力量骤然消散，只剩些微黯然的金光。 无盐手一阵冷笑，手上薄刃顷刻逼 近墨见川的喉咙。 “哗！” 一团蓝色火焰突然袭来。 无盐手没料到还有这招，整条胳膊霎时被火焰缠绕。火舌舔舐着他半边脸，无盐手惊叫道： “来人！来人！” 大意的何止是楼云溪，无盐手也同样被她暗算了一次。 乌衣特使齐齐现身。 一盆水兜头浇下，才灭了这团怪火。 无盐手龇牙咧嘴地看着手臂上的烧伤，眼底透出几丝寒意。 能突然烧出怪火，他终于知道寒冰涧那个乌衣特使是怎么死的了！ 楼云溪就是当年救走墨见川的那个人！ 此时马厩附近已经不见楼云溪和墨见川的身影。 趁着无盐手被鬼火灼烧的瞬息，墨见川已经带着她逃离驿馆。 看着地上那一滩血迹，无盐手笑道：“带着个受伤的女人，他跑不了多远！追！” 乌衣特使个个都是八阶水平，追击一个受伤的同等级的人不是难事。 墨见川扶着楼云溪遁入山林。 这里地形复杂，他们还有机会稍微甩开乌衣特使的追击。 要是去平坦大道，他们现在已经被包围了。 跑出一段距离，楼云溪实在没了力气。 “墨河……”楼云溪捂着伤口，“等一等。” 墨见川连忙停下 脚步。 楼云溪从乾坤袋里取出几粒丹药服下，又封住了身上几处重要穴位止血。 墨见川担忧地望着她，“不能在这儿久留。既是帝君出手，就不会留下任何活口。” 连无盐手都派出来了，文启临是想要他们的命！ 楼云溪点点头，跟着他继续往前走。 她虚弱道：“你在云启国内藏了两年他都没发现你，为何这次他们能找到你。” “我也不知道！” 这两年他一直藏得很好，连乌衣特使都没碰上一次，为何今日会捅了这些人的窝。 墨见川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身影。 他看着楼云溪说：“我唯一一次暴露身份，是在淮州城。季寒云知道我的身份……” 楼云溪愣了愣，但她很快就冷静下来，笃定道：“不会是他！” 他们一起出生入死，她相信季寒云的人品不会有问题。 一定是哪里出了差池，让墨见川的身份暴露了！ 周围不断有强大的灵力逼近，楼云溪知道，是乌衣特使追上来了。 楼云溪紧张道：“他们人数太多了！” 墨见川下颚绷成了一条 第156章 一瞬千里 墨见川正思忖间，一阵罡风袭来。 强大的力量霎时砍断他们面前的古木。 树木应声倒下，十六个乌衣特使将他们团团包围。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乌衣特使的眼底没有一丝情感，只有对“除掉他们”这个命令的冷漠服从。 无盐手姗姗来迟，看着像被困在牢中的小兽般的两人说道：“帝君只说要你们死，却没指定死法。乖乖伏法，我给你们一个痛快。” 十六个乌衣特使，加上自己，他笃定这两人逃不了。 今日这座深山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楼云溪笑到：“给帝君卖命到这把年纪还要出来奔波，我看你那帝君也没什么好追随。” 无盐手看了看她，“牙尖嘴利。难怪楼家主不喜欢你。” 楼云溪：“不喜欢我的人都是因为身上瑕疵太多了，怕被我发现。我爹就是其中之一。” 无盐手笑了起来，此话不错。 她言辞那般犀利，一般人在她身边确实过不了三句话。 无盐手说：“但你也别太瞧不起楼家主。在识时务这方面，他比你强。这次要不是楼家主自愿交出玉鬣狗追踪墨见川的踪迹，我们还真找不到你们。” 墨见川自从破除第 一道封禁，样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乌衣特使找了这么久都没有结果，玉鬣狗一出来就帮他们解决了问题。 楼家的镇家之宝实在厉害！ 楼云溪诧异地看着他，“你说楼震天交出了玉鬣狗？” 他素日把楼家挂在嘴边，没想到帝君一出面，他连玉鬣狗都双手奉上。 她都替楼家感到羞耻！ 也难怪他们能这么笃定墨河就是墨见川，因为玉鬣狗从来不会出错！ 无盐手说道：“我其实挺喜欢你的爽利，只可惜你要和帝君作对，我也保不住你。你伤我之事我就不和你计较了，说吧，你想怎么死？” 楼云溪：“怎么死都可以？” 无盐手还以为她想通了，大方道：“当然。若你希望我亲自动手也行，我无盐手操刀比一般人都快。保障在你死去之前，不会痛得太久？” 那她还得感谢这个杀人凶手？ 楼云溪：“可惜这不是我要的死法，我希望，寿终正寝！” 不骗人，这真是她心底最真挚的愿望！ 如果无盐手愿意成全她的话，就让她寿终正寝吧。 无盐手一愣。 她在耍他？ 都这种时候了，楼云溪竟然还敢耍他？ 墨见川看着眼 前场景，忽然低头一笑。 他说：“云溪，我真喜欢你！” 她拍拍他的手，却说：“现在真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狗命要紧！” “我是说真的，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墨见川再次重复。 他喜欢楼云溪的真善，喜欢楼云溪的爽利，更喜欢她在任何困境下都绝不服输低头的那份乐观向上。 她怎么是个这么好的女孩呢。 楼云溪抬眼对上他炙热的眸光，她怔了怔，她从未见过任何人用那么灼热的眼神看过自己。 哪怕是季寒云，这种眼神也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 墨见川：“如果你从未见过我就好了。” 聂都的十一太子一生不顺遂，但楼云溪的人生不是。 他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将楼云溪拉入险境。 在寒冰涧时如此，如今又是如此。 无尘仙医说得对，他的存在只会给楼云溪带来数不尽的危险。 他既然没有自保的能力，就不该让楼云溪一起蹚浑水。 楼云溪脸一黑。 他肯定又要说那种自己连累她的话了。 楼云溪捂着伤口，打破他的煽情。 “哥哎，我还受着重伤呢，这种时候你能不能别放屁。老娘这时候真没空照顾你自责的心 情。” “呵……” 墨见川低沉一笑。 他看着楼云溪在夜幕里依然透亮的眼睛，忽地低头含住她苍白的唇角。 他知道，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和楼云溪亲近的机会了。 他们，没有未来。 无盐手：“？” 现在是生死时刻，他们在干什么？ 温热的唇瓣覆在唇上，楼云溪几乎忘记了呼吸。 那么多人对他们虎视眈眈，他们随时可能死在下一秒。 只有他，对“爱”以外的东西浑不在意。 他这一生啊，从未得到过多少真挚的感情。 平宁佳音只是对他“友好”，他就决定不能辜负她的好意。而他一直信赖的“七哥”，却恨不得将他除之后快。 楼云溪是唯一一个不认识他时，就愿意对他好的人。 因为她太好了，她明亮得像是天上的太阳。他甚至不敢将太阳释放给自己的一点暖意称之为“爱情”这么美好的东西。 就算只是“友爱”也好，至少在这一刻，他想拼命从楼云溪身上抓住点什么。 最后一个吻也行。 时间过了一秒，两秒，又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待楼云溪回过神来，墨见川掌心已经凝聚出一张巨大的符咒。 但那符咒仿 佛并没有杀人的威力。 它虽然泛着强烈的金光，但其中的灵力并不彪悍，更像是一种凝聚起来的，保护的力量。 无盐手眼中闪过几分震惊，“这是……” 墨见川看了楼云溪一眼，他说：“云溪，不要像在苍城山上一样为我再次涉险。不要回来找我。” 不要回来找我…… 那是楼云溪听见墨见川说的最后一句话。 下一瞬，她身畔仿佛卷起一阵风，周围景物瞬息万变地从她身边闪过。 她听不见多余的声音，看不清周围的一切，就被那股飓风裹挟着送出重围。 而这一切发生的时间其实不过一秒。 无盐手惊愕地看着墨见川：“一瞬千里，你竟然会这么强的符咒！” 就算是修炼到上清境，懂这个咒术的人也没有几个。 当初若不是帝君在他身体里打入三十三道锁灵枷，哪里囚禁得住他十年！ 墨见川蓦地跪地呕出一口鲜血。 胸腔里气海翻涌，身体里最后一道禁制还未破除，他强行动用这么强大的符咒术法，已经被锁灵枷反噬。 无盐手问道：“你既然会这么强的术法，为何不自己逃？” 墨见川唇畔染着一点血 第157章 最有价值的死法 茫茫戈壁，风沙漫天。 一道金色符印之后，楼云溪从高处径直坠落。 她身体之下就是戈壁岩石。 吉祥剑突然出鞘，以剑身托住她极速下坠的身体。 直到楼云溪落入沙地，吉祥剑才从她身下脱身，飞起插入地里。 “唔……” 不知过了多久，沙地里的少女才恢复了一些意识。 她手指抽动了两下，缓缓睁眼。 头顶烈日炎炎，耳畔是呼啸而过的风。 每一寸空气都带着磨人的干燥，楼云溪呼吸了两下就感觉口渴难耐。 好想喝水。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伤口周围的衣服早已血迹斑斑，脏得不成模样。好在因为及时止血和服药，伤口已经愈合。 吉祥剑见她苏醒，瞬间飞到她眼前。 “我没事，目前还能活。”楼云溪说道。 吉祥剑这才放下担忧，乖乖飞回鞘中。 “嘶……”楼云溪稍微翻了个身，就痛得捂住了伤口。 无盐手下手忒狠。 当时要是墨见川不在她身边，她早就嘎了。 楼云溪打开乾坤袋，从里面倒出好些东西。 有止血的纱布，清创的小刀，还有一堆受伤要吃的丹药。 她咬牙将伤口清理了一遍，又用纱布将患处包好。 这么热的地方不提前处理好伤口，一旦伤口化脓发烂，她就要将那一块肉全部剜掉。 做完这些楼演戏已经满头大 汗。 头顶的太阳一如既往地炙烤着大地，楼云溪从一堆东西里翻出一袋水浅浅喝了几口，等身体恢复了一些，她才大口大口地喝掉了半袋水。 环顾四周，这里除了沙地就只有几棵野生的沙棘。 “这儿是哪儿啊？” 她坐在地上茫然地自言自语，而方圆百里之内，除她之外再也没有一个活人。 一瞬千里是上清境以上的人才能修炼的高级术法，但使用一次需要耗费巨大灵力。 这个术法本能将她送到千里之外墨见川想让她去的地方。可当时墨见川灵力有限，能使出这个术法已经很了不起了，想要再控制将她送去的地点却不太可能。 使用一瞬千里时不过些许偏差，楼云溪却到了千里之外的沙漠戈壁。 半袋水下肚楼云溪还是感觉嘴唇干渴得厉害。 她抿抿嘴唇，忽然想到墨见川和她分别时的那一个吻。 可是此时她眼中并没有兴奋。 那时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他们甚至没有机会告别，她就离开了墨见川身边。 她知道那是墨见川当时能做的唯一一件出格的事，所以她不怪他。 她只希望自己回去的时候，墨见川还活着。 烈日炎炎下，楼云溪又逼自己吃了两个烤饼。 即便她现在什么胃口都没有，她也必须得吃，吃了才有力气活下去！ 她该庆幸自己有乾坤 袋，庆幸自己带了这么多东西，否则她可能都走不出这片戈壁滩。 休息了半个时辰，她强撑着身体让自己站起来。 “噗通……” 少女刚直起的身体突然跪倒在地。 她绝美的容颜拧在一起，伤口因为牵动再次洇出一片鲜红。 楼云溪捂着肚子，紧咬牙关。 “你大爷的！” 简直疼得要命。 什么无盐手，她回去非得卸掉那糟老头子一条手臂。 还有那文启林帝君，虚伪狡诈，来日这仇都得报！ 第一次起身失败，楼云溪深呼吸了几次，蓄足了力量才再次尝试。 吉祥剑就是她的拐杖，是她力量的支点。 她握着剑身，一点点向上站起。 汗水湿透了鬓发，小珍珠一样从她脸畔落下。 “滋……” 落进的沙地里的汗珠被热气蒸得顷刻消失不见。 楼云溪吐了几口浊气，终于站了起来。 即便浑身乏力，她也必须强迫自己前行。 这里温度太高，接近四十度。在烈日下晒太久，她很快就会脱水或者中暑晕厥。 不知在沙漠里走了多久，越是往前她越感觉自己眼前的景物在扭动旋转。 楼云溪摸了一把自己的额头，更是一手的汗水。 好不容易走到一块提供阴翳的戈壁下，楼云溪立刻爬了进去。 可她刚进去就发现不妙，一条沙漠眼镜蛇也在这快地方盘踞，它 嘶嘶地朝楼云溪吐着蛇信子，大半个身子挺立起来足有一米高。 楼云溪眼皮一跳。 都说人点背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但她也不能倒霉成这样吧？ 她扪心自问，自己这么多年做人还算良善，怎么上天一点福报也不给她？ 看着凶意十足的眼镜蛇，楼云溪从腰间摸出了一把匕首。 一人一蛇对峙良久，长途跋涉加上身体有伤，楼云溪感觉眼前的景物都变的模糊不清。 她眼前景物一晃。 眼镜蛇抓准时机，一口咬去。 楼云溪睁大双眼，同时提刀向毒蛇扑去。 …… 戈壁滩里，闪烁的篝火像遗失的天上星辰，与漫天银河遥遥相望。 楼云溪烤着蛇肉看着天空，忽然觉得自己和这篝火看起来也差不多。 她是异世一缕魂魄，如同篝火一样孤单寂寞。 不知道墨见川怎样了。 “他那么强，一定逃出去了！把我送走应该只是不想让我碍事，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对付个无盐手一定不成问题！”楼云溪这样告诉自己。 烤肉味飘了上来，楼云溪深嗅了两下。 该撒孜然了。 能成为沙漠中的一道佳肴，她觉得这是眼镜蛇最有价值的死法。 楼云溪啃着蛇肉，忽然又想，墨见川虽然很强，也有可能逃脱，但无盐手还有玉鬣狗！ 接下来恐怕他跑到哪里都要被追击。 想 要躲过乌衣特使的追捕，最好的办法就是逃回牧风国。 云启国和牧风国是敌对关系，乌衣特使定然不敢堂而皇之进入敌国杀人。 可她又转念一想，文启林绝对不会留下活口，绝不会让人知道他囚禁了聂都的十一太子那么多年，所以他一定会把知情者都干掉。 比如自己。 那追杀不了墨见川之后，他们接下来对付的…… 岂不就是自己？ 这个想法让楼云溪忍不住眉心狂跳。 一瞬千里虽然能将她送到千里之外，但玉鬣 第158章 沙漠获救 啃完蛇肉后，楼云溪忍着身体疼痛试图打坐调息。 可她刚运转灵力，伤口处就疼得厉害，根本没法专注调理内息。 尝试了几次均以失败告终。 楼云溪长叹出一口浊气，放弃了。 夜里沙漠降温快，她找了块小毯子给自己盖上，靠着石壁躺了下来。 将吉祥剑立在身边，楼云溪迷迷糊糊睡去。 翌日，第一缕晨曦照亮沙漠之时，楼云溪睁开了双眼。 经过一夜的休息，她精神恢复不少。 虽然脸上还是没有血色，但比起昨天要好的多了。 楼云溪吃掉昨晚剩下的半截蛇肉，重新启程。 她借着太阳的方向辨认出南北，走出一段距离后，竟听见了驼铃的声音。 “叮铃—” “叮铃—” 楼云溪对天发誓，她这辈子从没觉得驼铃的声音如此悦耳。 她撑起身体朝着声响传来的方向赶去，果真在远远的沙丘上看到了一支骆驼商队。 楼云溪振臂高呼：“喂，你们好，能不能带带我！” 她的声音很快引来商队的注意。 不一会儿，一个西域装扮的年轻小伙脱离商队朝她跑来。 那小伙看起来才十五六岁，一双眼睛却又大又黑。 他看见楼云溪时先是一愣，眼里明显露出 诧异的光，随后以蹩脚的华夏语和楼云溪交流：“逆怎么以个人在这儿？” 楼云溪叹了口气，“被人毒打，躲坏人才藏到这儿的。好心人，你带带我呗。” 小伙警惕道：“逆身上补会背着命案吧？沃们商队是恨怕惹麻烦的。” 楼云溪从他眼中看到了一股清澈。 她忱挚道：“真没有，那些人就是觊觎我的美貌。我长得太好看了，他们得不到我就要毁掉我。我也是好不容易逃出来的，不然就要被卖掉了！” 小伙子眼中浮现出几丝同情。 “逆先跟沃来吧！” 他把楼云溪带到商队里去，“逆等我一下！” 小伙子把她留在原地，转头跟骑着骆驼的一身紫色纱衣的异域女子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堆话。 楼云溪听不懂，但能感觉到小伙子在介绍自己。 “逆过来！”小伙认真地看着她说。 楼云溪走了过去。 骆驼上的紫纱美人翻身跳了下来，她毫不客气地捏起楼云溪的脸，左转右转看了好几遍。 “的确是个美人！”紫纱美人说道。 她一开口就是地地道道的华夏语，比那小伙说的有水平多了。 楼云溪一愣，“你也会说我们的话。” 紫纱美人说道：“我爹是西域 走商的，但我娘是汉人。我当然会说。” 楼云溪面露喜色，“这位姑娘，那你能不能带我一程！” 紫纱美人：“算你运气好，我娘说走商最忌讳捡来路不明的男人，但是可以捡漂亮女人，你就跟我们一起吧。” 要不是看眼前人长得好看，她才不会捡呢！ 楼云溪一愣，这是什么怪论调。 紫纱美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云溪！” “你叫我娜丽就好。”娜丽往后看了一眼，对小伙说道：“把货物挤一挤，给她牵一匹骆驼。” 楼云溪被扶着骑到骆驼上，商队继续前进。 娜丽问道：“我们商队要去月莲城，你要去哪儿？” “牧风国！”楼云溪想也不想地说。 “哪儿？！” 她疯了吧？ 娜丽怀疑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再次问道。 楼云溪愣了愣，“我说我想去牧风国，怎么了？” 娜丽：“你知道牧风国离这里多远吗？” 楼云溪摇摇头。 她只不过眨了个眼就到这儿了，哪儿知道这是什么破地方。 娜丽指了指前面的太阳，“你看到那儿的金色太阳神了吗？追着它，你走上一千八百里就到了。一匹骆驼应该不够你用，你骑死我们全部的骆驼就差 不过了。” 楼云溪：“……” 她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抱歉，我也不知道这么远。” 楼云溪又问道：“那你知道这儿去云启国多远吗？” 娜丽对她投去一个无语的眼神，“比牧风国近点，也就一千五百里吧。我们商队的骆驼应该还能剩下一匹不用死。” “……” 娜丽看着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狠狠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这笨蛋美人，难怪能被人骗来卖掉！” 楼云溪委屈地低下了头。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说笨。 娜丽：“你知道这儿是哪儿吗？” 楼云溪又摇头。 这笨蛋美人的头衔是彻底洗不掉了。 娜丽说：“这里是金色海洋，你们汉人应该喜欢叫它沙洲。我们这儿方圆百里都没有水源，离这里最近的月莲城也需要走上两天两夜才能到。” 她上下扫了楼云溪一眼，“至于你说的那两个地方，没有人帮你，你是走不去的。” 楼云溪：“为什么？” 娜丽：“你有骆驼吗？离开月莲城还需要走上几百里才能走出金色海洋。没有骆驼，十个你都能死在沙漠里。你还需要一个向导吧，否则你也不认路！” 楼云溪想了想，“我有银票，我可以买！我到月 莲城买行不行？” 娜丽说：“那是你们的银票，月莲城流通的只有月亮贝，你的钱在那儿买不到任何东西。” 楼云溪诧异道：“黄金也不行？” 娜丽摇头，“不行。” 楼云溪傻了。 不是说金银天然是货币吗？ 竟然也有黄金流通不了的时候！ 楼云溪：“那怎么办？” 娜丽耸了耸肩，“问你自己咯。” 她们只负责把云溪捡回来，不负责解决后面的事。 楼云溪感觉自己快晕了，明明她刚刚得救，为何却感觉自己又落入了困境里。 娜丽又打量了她几眼，安慰道：“你也没必要那么丧气，你长得还是很漂亮的。要是能留在月莲城卖艺，应该也能挣到一点钱。” 楼云溪虚心请教，“娜丽姑娘，以你对月莲城的了解，靠卖艺想要挣到我买骆驼和请向导的钱，我得花多久？” 娜丽开心地笑了起来，“你长得漂亮，生意好的话一年就够了！我相信你可以的！” “一年！” 楼云溪真的要晕过去了 第159章 有陷阱 有了骆驼，楼云溪不需要再徒步跋涉。 虽然跟着大队伍行进了一天，但她明显没有昨天疲惫。 不需要过分走动，加上她用的上好伤药，她感觉伤口都恢复了一点。 傍晚时分，太阳西斜。 金色的夕阳洒在沙漠上，宛如给这片沙海笼上了一层薄纱。大抵金色沙海的名字就是这样来的。 楼云溪有些出神，“没想到沙漠还有如此景色。” 娜丽说：“人人都说沙漠可怕，但这儿却是我们赖以生存了数百年的地方。你们外人不会爱上，我们这人的人却永远爱它。走了一天，你也累了吧？” 楼云溪点点头，“有点儿。” 娜丽朝天空伸出玉臂，队伍齐齐停了下来。“找个背风的沙坡，整理休息。” 队伍里的人开始帮骆驼卸货。 楼云溪：“这是做什么？” 娜丽：“骆驼也得休息，这样第二天它们才能继续赶路。” 虽然这些都是动物，但也不能对它们太残忍吧？ 娜丽从驼峰旁拿出一块比她头还大的饼递给楼云溪，“这块是你的。” 怕楼云溪不懂得吃，她解释道：“这叫烤馕，看你那么瘦弱，这一块可以管你一天的饭！” 楼云 溪爬下骆驼，在吃饭前清洗了一遍伤口。 娜丽瞥见她腹部血肉糊成一片的模样都打了个寒颤，“被捅得这么厉害，难为你还能活下来。” 娜丽说：“在我们金色海洋有一个传说，太阳神会挑选他喜欢的孩子在出生那一刻赐福。被赐福的孩子之后会被神力保护，一生都逢凶化吉。” 她拍拍楼云溪的肩膀，“这都不死，你一定是有神保护的那一个。” “是么？” 楼云溪低头笑笑，那墨见川就是保护她的神咯？ 这时刚才的小伙跑过来和娜丽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堆话。 娜丽摆摆手，那小伙子就迅速跑开了。 他带着一支小队离开了沙丘，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楼云溪问道：“怎么了？” 娜丽说：“储备水源快用完了。他们去附近的湖泊找点淡水。” 楼云溪有些担心：“他们能找到吗？” “放心吧，这条商路我们走过七八次了，附近有多少水源我们很清楚。”娜丽看着她说：“倒是你，这么虚弱的美人拿着一把这么长的剑，你会用吗？” 她说的是吉祥剑。 这把剑本就是为男人量身打造，是楼震天的东西，她拿着确实显得大了些 。 “剑么，防身而已。能用它劈人就行。” 娜丽噗嗤一笑，“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能逃出来了。你这性格还真是适合我们大沙漠。” 云溪看着虚弱，其实骨头硬着呢，想必这把剑也不是绣花枕头。 楼云溪尴尬地牵了牵嘴角。 娜丽说她适合这里，可她是真不想留在这儿。 一晃一个时辰过去了。天也彻底黑了下来。 天空里洒满星辰，北斗星挂在苍穹一角不断闪烁。 营地里只点了一堆篝火，商队的人躺在沙丘上，有些已经大睡过去。 楼云溪估算了一下时间，轻轻扯了扯娜丽的紫纱。 “取水的地方这么远吗？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娜丽也有些疑惑。 附近就有个湖泊，阿蒙平常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 “难道是阿蒙太年轻，天黑不认路，找不着营地了？” 楼云溪：“不会出事了吧！” “不可能，这里离月莲城很近，一般人不敢在这儿惹事，否则月莲城城主不会放过他们。”娜丽笃定地说道。 但娜丽还是放不下心。 她犹豫了一会儿，又叫上两个年轻力壮的男人：“你们跟我走一趟！” 楼云溪：“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 “不用！”娜丽一口回绝。 她自己伤得那么重，哪里还有精力和他们一起找人。 估计阿蒙不会跑太远，他们应该能找回来。 “天已经很黑了，沙漠里哪里都不安全。”楼云溪说：“至少我的剑不是摆设。” 娜丽默了默。“那好吧，如果你走不动了就先回来，不要逞强。” “好！” 楼云溪跟他们一起出发。 娜丽说，阿蒙是她和父亲走商的时候一起从沙漠里捡回来的。 阿蒙的家人和商队遇上了沙海盗匪。 他当时还小，被他母亲藏在衣袍下没有被盗匪发现，才躲过血色一劫。 这么多年娜丽把他一点一点养大，阿蒙就像她亲弟弟一样。 “阿蒙也是有神保护的孩子。”娜丽说道。 也许是她不想阿蒙出事，才更要这么告诉自己。 在沙漠里走了半个时辰，楼云溪明显感觉周围的湿气明显比之前重了许多。 应该快到湖泊了。 她虽然走得伤口有些疼，但还是跟上了大家的步伐。 越过前面的沙丘，娜丽忽然看到阿蒙被绑在一颗枯树上。 他身上的衣服和值钱的东西都被扒了个干净，他带去的那几个人也全部被人打晕倒在沙 地里，浑身被扒得只剩条裤子。 “唔！” 阿蒙也看见了娜丽，但他嘴上被堵了布团，只能努力地跟娜丽摇着头。 “阿蒙！” 娜丽紧张地朝他跑去，却在越过沙丘之前被楼云溪一把拉住，“等一下！” 巨大的动作牵扯了伤口，楼云溪疼到皱眉。 她深吸了一口气，警告道：“……前面可能有陷阱。” 阿蒙的状态看起来就不对，他在跟她们示警。 娜丽被吓到，却也停下了脚步。 “那怎么办！” 楼云溪朝四周看了一眼，湖泊是地势最低的地方。它四面都有沙丘，一旦进去很容易被埋伏在四周的人包围。 瞥见手里的配剑，楼云溪低声道：“吉祥！你去！” 不是什么大场面的打斗，凭吉祥剑的灵识，它可以自己解决。 吉祥剑带着灵光利落出鞘，朝阿蒙所在枯树飞去。 娜丽都惊呆了。 他们这里都是沙漠，没什么天地灵气，所以懂修炼和来这里修炼的人并不多，没想到还有这么厉害的！ 吉祥剑利落斩断捆绑阿蒙的绳索，随后飞回鞘中。 阿蒙一获得自由就摘下嘴里的布团，连跑都来不及就对她们大叫道：“娜 第160章 沙海盗匪 楼云溪一愣，一转身就看见四周马群快速将她们包围。 圈子越缩越小，马蹄在沙海里踏出一片片浑尘。 一个人拿着弓弩，朝他们射出一支利箭。 娜丽身边的一个男人当即被利箭穿透胸膛，倒在了沙地里。 更多弩箭朝他们射来，楼云溪扑到娜丽，两人一齐从沙丘上滚了下去。 “云溪！” 娜丽下意识抱紧楼云溪的身体，她不是怕自己受伤，是怕楼云溪的伤口再次裂开。 两人滚到阿蒙身边，脸上都沾满了尘土。 娜丽被阿蒙扶起。 她转头一看，楼云溪半跪在地上，死死地捂着自己的腹部。 啪嗒— 啪嗒—— 一滴滴鲜血从她指缝间溢了出来，落在沙地里开出一朵朵妖冶的沙漠玫瑰。 楼云溪脸色苍白，刚才动作太大，她的伤口彻底撕裂了。 “你……”娜丽吓得捂住了嘴。 “我没事。”楼云溪不想让她担心，用剑撑着身体试图站起来，却再次跌入沙堆。 这时围堵他们的马群已经站在沙丘之上，形成了瓮中捉鳖之势。 楼云溪咬着唇，她真不喜欢这种当鳖的感觉。 阿蒙说：“是沙海盗匪。” 他刚来湖泊找水就被这群人盯了。 因为 他不肯开口说商队在哪儿，他们就将他绑在了枯木上，等着商队的人来找他。 娜丽刚出现时他就想让他们走，没想到还是耽误了时机。 沙海盗匪从马上跳了下来，抄着弯刀将他们包围。 娜丽和阿蒙不约而同地把楼云溪围在最中间，免得她被人注意到。 他们人数众多，楼云溪粗略一看就有二三十个。 这么精锐的队伍，加上强悍的马匹和锐利的兵器，确实足以在沙海里抢劫。 娜丽强装镇定，看着那群凶悍的男人道：“这里离月莲城不远，你们在这里劫持商队，不怕月莲城主动怒？” 盗匪哈哈大笑。 “月莲城主早年中了蝰蛇毒，挣扎了几年没死，现在只剩半条命躺在床上。她连治理月莲城都要靠别人，我们还怕她？” 早知道月莲城主没多久可活了，等城主一死，他们连月莲城都敢杀进去！ “大哥，等那城主死了，你直接杀进去当城主也行啊！占领一座城不比在沙海游荡好多了！” “哈哈哈哈哈……” 沙海盗匪一阵狂笑，娜丽的神色却更加难看起来。 月莲城建立之初，周围也有很多沙海盗匪截杀来往的商队。 是月莲城主一人铲除 了数支盗匪，狠狠震慑了这群恶人一番，才让月莲城周围百里都不敢有盗匪出没。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月莲城主就是他们心中的太阳神，是守护他们的人。 没想到如今月莲城主只是中毒，他们就敢这么猖獗在月莲城主眼皮子底下行凶！ 盗匪头子走到娜丽面前，放肆地打量起她的容貌。 “你长得这么好看，跟我回去当沙海帮的夫人怎么样？” “呸！”娜丽虽然怕，却也不肯委身于这种人！ 盗匪头子一愣。 啪！ 他抬手就狠狠甩了娜丽一巴掌。 “敢拒绝我，回去就把你赏给兄弟们过瘾！” 他是盗匪，才不会讲什么怜香惜玉！ 楼云溪见不得娜丽被打，她想要起身却被娜丽摁了回去。 盗匪头子这才注意到他们身后还有一人。 他抬手将娜丽扯开，看着楼云溪绝色的面容惊喜道：“竟然还有个这么漂亮的！藏得可真好！” 在沙海待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女人。 能被他遇上，一定是太阳神给他的恩赐！ 看见盗匪头子眼里的兽欲，娜丽立即道：“你别碰她！” 娜丽想要上前，却被两个盗匪抓住了手臂：“我 让你别碰她，她不是我们商队的人，只是恰好我们碰见了！” 娜丽紧张道：“你不是要我跟你们回去吗？我跟你走，你别碰她！” 盗匪头子回头看了她一眼。 “呵，晚了。” 他现在有这么极品的女人，还在乎她吗？ 盗匪头子说道：“兄弟们，她就赏给你们了。回去以后你们按顺序来！” “噢！” 盗匪团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高声喝彩，仿佛今天是过年。 娜丽的脸色一片惨白。 她知道被这群男人带回去以后的下场是什么，那还不如立刻去死！ 盗匪头子把刚才对娜丽说过的话笑着对楼云溪重新说了一遍，“你，跟我回沙海帮做我的夫人怎么样！” 楼云溪抬眸看他。 她的容颜在月光下透出几分绝世的清冷，就像沙海里难得一见的月莲花，美到摄人心魂。 盗匪头子一怔，一瞬间感觉心跳都漏了一拍。 楼云溪：“你家里有几个夫人？” 盗匪头子：“啊？” 这猝不及防的问题让在场之人无不一愣。 盗匪头子叉腰笑道：“你这女人有点意思！” 别人见到他都吓得屁滚尿流了，被他逮到的女人不是自尽保贞洁就是像布偶娃娃一样为 了保命让他随意玩弄。 只有她，美到不可方物依然如此富有个性。 他忽然觉得这个女人的品行比她的样貌更吸引人！ 盗匪头子如实说道：“我家里已有两房夫人了，怎么了？” 楼云溪说：“我喜欢专情的男人，要我跟你回去也可以，但你只许有我一个夫人。” 盗匪头子一愣。 “真的？你愿意跟我走，乖乖的嫁给我？” 楼云溪瞥了娜丽和阿蒙一眼，“前提是你放了他们。他们和我本不是一路人，我不希望他们再有任何人死。” 盗匪头子面露犹豫。 楼云溪：“周幽王为博美人一笑，可以烽火戏诸侯，你连这点魄力都没有？” 楼云溪低头浅笑，“罢了罢了，你注定不是配得上美人的英雄。” 盗匪头子一愣。 被女人轻蔑，尤其是被美人轻蔑，最让他们接受无能。 “好，只要你乖乖回去当我的压寨夫人，我就放了他们。” 楼云溪抬眸：“成交！” 娜丽一愣。 “云溪，你不能跟他们回去！去了盗匪窝子你就再也出不来了！” 她不是还要回牧风国吗？ 她 第161章 又要宠幸多久？ 楼云溪没有理会她的话，只提点道：“快走。” 沙海盗匪心性不定。 眼下这个男人对她的容貌感兴趣，还肯听她一言。 要是一会儿盗匪头子改了主意，娜丽他们跑都来不及。 盗匪头子一说放人，他的手下就暴力地把娜丽和阿蒙往人群外推。 “我们大哥都说放了你们，还不快走！” 他们举着弯刀威胁，要是娜丽他们再不走，他们保不齐就要动手了。 楼云溪也催促道：“走！” 娜丽只能抱着阿蒙，一步三回头地离开这片沙地。 “娜丽，她怎么办！”阿蒙问道。 娜丽摇摇头，她不知道那群人会怎么对云溪，她只能将阿蒙转过身，不让他看见云溪被盗匪包围的样子。 盗匪头子咧嘴走近楼云溪，“竟然还拿着剑。你是想用这把剑杀了我？” 楼云溪梗着脖子，“我现在没这个能耐。” 盗匪头子愣了愣，意思是她要真有这个能耐就想动手？ “把她的剑给我剿了。” 他虽然喜爱美色，但也深知色字头上一把刀的道理。 既然眼前的美人有利爪，那就把她的利爪剪掉。 盗匪抢走楼云溪的配剑递到盗匪头子面前，盗匪头子从没见过打得这么好的剑鞘。 剑鞘颜色苍翠均 匀，好似沙海里的湖泊，就连包边都是上好的镶金工艺。 盗匪头子眯了眯眼睛。 能用这么好的剑，这女人应该不简单。 一旁的小弟也蠢蠢欲动，“大哥，这么好的剑，让我们也开开眼界吧。” 盗匪头子提起唇角，他一手握住剑柄，一手紧抓剑鞘。 用力一拔。 “嗯？” 男人用了十成力气都没能把剑拔开，脸上都挂了几分难堪。 怎么会这样？ 小弟都替他尴尬，赔笑道：“这剑不会生锈了吧！” 盗匪头子睃了他一眼。 这么好的剑一看就常带在身边，怎么可能生锈。 难道是这剑认主？ 盗匪头子惊讶道：“你这是灵剑！？” 楼云溪：“正是。” 盗匪头子一愣，十余年前月莲城刚建立的时候，月莲城主凭一把灵剑就剿灭了数个匪窝。 眼前这个女人竟然也有灵剑！ 他对这把剑顿时多了几分警惕，丢给手下说：“回去有就把这剑封了，免得生出什么祸端。” “是！” 手下拿到灵剑就先在上面捆上几拳铁链，确定它没有自己出鞘的可能后，才把剑和铁链一并丢上马背去。 楼云溪没了灵剑，盗匪头子也不再忌惮她，“跟我走吧！” 楼云溪：“我腹部有伤，起 不来。” 盗匪头子抖着大胡子张狂地笑。 他走上前捞起楼云溪就扛到了肩上。那位置正好压着楼云溪的伤口，痛得她咬牙闷哼。 “倒是个能忍疼的女人！” 盗匪头子把楼云溪扔到了马上，随后翻身上马。 “驾！” 楼云溪被颠得生疼，伤口处的血不断往下流，都浸湿了马鞍。 楼云溪：“你要颠死我吗？” “死不了！老子在沙海里杀过那么多人，一个人能流多少血我知道！” 楼云溪沉默下来，看来是群杀人不眨眼的恶人。 她的屁股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楼云溪吓得浑身一激灵。 盗匪头子张狂道：“你是被我抢来做夫人的，不是来当公主的，老子让你过什么样的日子，你就得过什么日子！” “哈哈哈哈哈……” 听着他们狂妄的笑，楼云溪眼里逐渐爬上一抹阴沉。 笑吧，等她恢复几分灵力，就该轮到她笑了。 队伍踏着黄沙，浩浩荡荡地消失在沙海的夜色了。 伤口被颠得太痛了，路上楼云溪昏迷了一次。 等她再次醒来，盗匪已经驾马领着她跑进了营地。 这是个寨子，寨子四周篝火通明，高处甚至还安排了几个值班的哨兵。 见他们回来，一个男人立刻过来 替他们牵马。 “大哥，这次带了多少货回来？” 盗匪头子得意地从马背上拎下楼云溪，“就这个！怎么样？” 男人都看傻了，“这么漂亮的姑娘，不会是哪个部落的公主吧？” 虽然大哥这次只抢回来一个女人，但这女人显然是女人中的极品！ 听到他的话，盗匪头子很高兴。 “管她是哪里人，老子抢回来了就是老子的！以后她就是寨子里的夫人！” 楼云溪捂着肚子，疼得双唇发白。 经过一路颠簸，她现在连站都站不稳！ 楼云溪奄奄一息地提醒，“再不让我休息，你马上就会没有夫人。” 打下手的男人一愣。 进了盗匪窝还这么淡定的女人，她还是头一个！ 盗匪头子笑道：“有意思吧，这女人很不一般！” 但楼云溪真不是淡定，而是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极限就在这儿了，再不休养她真的会死！ “带她去寨子里休息，给她用最好的伤药，但是别给她摸到兵器！”盗匪头子对她还是十分防备。 虽然她的灵剑被缴，但不代表她不会用其它兵器。 两个人拖着楼云溪走向一间装饰得格外漂亮的小楼，能在沙漠里盖起这种建筑显然是用了心的。 但此时楼里走出一个 女人。 她约莫三十岁的样子，容貌虽然上乘，但成日生活在这沙漠里，脸上终究带了些岁月的痕迹。 看到两人拖着个受伤的女人要进她的屋子，女人顿时拦住他们。 “干什么？她怎么了？” “大哥说，以后这就是他的夫人!” 女人脸色一变，看向楼云溪的眼中更多了几分敌意。 “那我呢？这是我一直住的屋子，她就算要当夫人，也得排在我后面！把她拖到别的地方去，总之别在我这儿碍眼！” 就算楼云溪受了伤，一张脸白得像个死人，也掩盖不住她的美。 从看到她的那一瞬起，女人身上就响起了警铃。 被女人拦住，两个手下也不敢再顶撞。 毕竟楼云溪来之前一直都是她最得宠，她在整个寨子里向来是横着走。 就算是盗匪头子最亲近的手足也不敢得罪她。 “戈雅！” 盗匪头子的声音突然从他们身后传来。 没想到他竟然也跟来 第162章 受害者，加害者 古木戈雅等着他来哄自己，毕竟以前他带回别的女人时也是这样的。 就算一开始他和刚抢回来的女人睡了几夜，之后也会为了自己把那些女人送给兄弟下属。 但古木戈雅没想到的是，男人并没有再顺从她。 他已经有了新的想要征服的女人！ 男人看着古木戈雅的眼睛道：“从今天起，她就是寨子里唯一的夫人，你的屋子以后也给她住！” “金拓！” 古木戈雅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楼云溪一愣，她转头看看盗匪头子。原来他叫这个名字。 古木戈雅说道：“我和你在一起那么久，你要为了一个刚抢回来的女人抛弃我？” 十年！ 她待在这个寨子里将近十年了！ 她从一开始被抢来做夫人的抗拒到后来的顺从，甚至还为金拓疗伤。 她一次又一次地救下他的性命，金拓就这样对她？让一个刚来的漂亮女人踩在她头上？ 古木戈雅激动地揪住金拓的衣领，“你以前怎么说的？没人能比得上我的位置！你要再找夫人可以，但你怎么能让别人踩在我头上！” 这简直是对她的羞辱！ 但古木戈雅高估了她在金拓心里的地位。 在没 有更好的女人出现之前，她的确是金拓最宠爱的女人。 但现在有了楼云溪，哪怕是为了讨楼云溪开心，他也在楼云溪面前做做样子。 古木戈雅这样挑衅她，损害他男人的威严，金拓怎么可能容忍。 他一只手就轻松扯下了古木戈雅的手臂，把她推进沙地里。 古木戈雅的手顿时被擦破一块皮。 金拓看着她说：“在这里，我是老大。只有我说你是夫人，你才是。如果我说不是，你就是个抢回来的女人。” 古木戈雅愣在地上，半晌都没说出一个字。 金拓大发慈悲般说道：“看在你会医术的份上，以后你来照顾她。我就不让你干其他杂活了。你要是照顾不好她，就和我的大夫人一样，给寨子里的男人洗衣做饭，挑水打杂！” 古木戈雅憋了一肚子气，却只能忍下。 眼看着楼云溪被扶进她的屋子，古木戈雅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给她上药！等她伤口愈合，我就要和她成亲圆房！” 古木戈雅在金拓的催促下，抹去眼角泪水走进了屋子。 楼云溪虚弱地躺在床上，看起来只剩一口气了。 她从抽屉里拿出 些纱布和止血药，粗暴地扯掉楼云溪的衣裳给楼云溪上药。 在她粗暴的治疗手段下，楼云溪仅剩的半条命也险些被她折腾没。 见楼云溪一直咬牙忍着，没有叫出声，古木戈雅冷笑着说：“你倒是能忍！” “什么苦难都熬过来了，没什么忍不下去的。”楼云溪答道。 古木戈雅丢开洗手的粗布，“是啊，你要是不能忍，怎么能上赶着来做压寨夫人？一般女人早就一头撞死了吧！” 楼云溪一愣，她勉强抬起眼帘，虚弱地望着眼前的人。 古木戈雅难道是在吃醋？ 为了一个把她抢来的无耻男人！？ 楼云溪嗤了一声。 人的三观还真是……多种多样！ “你不也是抢来的么？”楼云溪说：“你当初怎么不一头撞死？” 古木戈雅被她一噎，脸色顿时青了几分。 “我在这儿活得好好的，我凭什么去死！” 她花了十年的时间把这座监牢变成了她的家，她可是好不容易活下来的！ 要死也是其他那些和她争抢的女人！ 楼云溪翻了个白眼。 有的女人为了改变同性的不幸处境而努力奋斗，而有的女人眼里只看得到男人。 她们不仅 不对同为弱者的女人施以援手，还会为了谄媚男人而落井下石。 古木戈雅就是第二种！ 楼云溪懒得和这种人废话，“出去。” 如果古木戈雅是个可怜女人，她会心疼对方。 但显然她只享受被金拓捧着的生活，说不定还曾经因为争风吃醋害过其他被抢来的女人。 那她就没什么好同情的了！ 古木戈雅显然没想到楼云溪敢这么大胆，“这可是我的屋子！” 她竟然敢喧宾夺主！ “没听见金拓怎么说吗？现在是我的了。我才是这寨子里的夫人。你要是再不走，小心我让金拓进来赏你两个大嘴巴子！” 古木戈雅一愣。 但想到今天金拓对她态度，她觉得眼前的女人真敢这么做。 古木戈雅咬着牙走出房间，又听楼云溪在她身后说：“以后让别人去死之前，你可以先死一波做个榜样。要是只会叫别人去死，未免太无耻。” 楼云溪不知道古木戈雅经历了什么。但当古木戈雅从受害者变为对其他受害者的加害者的那一刻起，她不值得同情。 楼云溪太累了，这夜她很快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楼云溪昏昏沉沉转醒。 好在那群人 虽然拿走了她的剑，却没收走她的乾坤袋。 她有许多疗伤药在里面，这些东西可以帮她更快地恢复！ 她从乾坤袋里取出两粒药丸吞下，因为没有水喝，还险些被药噎住。 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楼云溪下意识往后缩了一点。 进来的是个快接近四十岁的女人。 她看起来比古木戈雅年长许多，一双手也粗糙地长满老茧，倒像是在寨子里常年打杂的！ “你别怕，我叫玛依莎，金拓怕戈雅针对你，特地让我来照顾你。” 玛依莎看楼云溪嘴唇干燥发白，立刻给她倒了一杯水。 “喝点吧，你现在很虚弱。” 楼云溪从她的眼底看到了久违的善意。 她接过水猛喝了两口，才问道：“你也是被抢来的？” 玛依莎低头露出一丝苦笑，“已经记不得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楼云溪问道：“那时你多大？” 玛依莎的神情恍若隔世，遥想道：“那时我才十九岁，我在去成亲的路上被金拓劫持。我当时本来想死，但金拓让我当他的夫人，不然就要杀了我的阿爹和阿郎。我只能跟着他回来。” 楼云溪怔了怔，“你就是寨子里的大夫人！” 第163章 你还想逃吗？ 楼云溪认真打量起她的模样。 玛依莎的一张脸因为成天风吹日晒，已经出现细密的皱纹。 再看她那一身衣裳，早已认不出是多少年前的旧东西，破破烂烂的比乞丐好不到哪儿去。 相比起昨天她看见的古木戈雅的装扮，两人几乎说的上是云泥之别。 玛依莎低着头。 “你叫我玛依莎，不要叫我大夫人。我不是大夫人。” 她是被抢来的，她无时无刻不想逃离这里。 但她走不出寨子外的那片沙海，就像她逃不出金拓的手心。 可她也实在不喜欢大夫人这个称谓。 即便被抢来十几年，她也从没有接受过大夫人这个身份。 也许是她太过不识趣，所以金拓对她的兴趣很快减淡，几年后古木戈雅来到了寨子里，她也很快被排挤成为寨子里一个打杂的下人。 但她却很开心。 这么多年她任劳任怨，就是因为成为下人后，可以不用再伺候金拓，不用再看见他那张脸。 楼云溪默了默，叫到：“玛依莎。” 玛依莎脸上露出了几分笑容。 只有被叫这个名字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还是原来那个人，而不是一个土匪的夫人。 楼云溪：“你能跟我说说古木戈雅的事 吗？” “她？” 玛依莎摇了摇头。 戈雅最讨厌别人在她背后说她是非。 从前有人嘲笑戈雅过去装清高，就被她吊起来用鞭子打了一下午。 她现在想想都害怕。 楼云溪：“她经常针对你？” 玛依莎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但就是不说话。 楼云溪拉过玛依莎的胳膊，突然撩起她的衣袖。 玛依莎脸上一阵惊惧 ，但还是被楼云溪看见了她满臂的伤痕。 那些疤有新有旧，新的疤痕看起来甚至像是这两天的伤。 “都是古木戈雅干的？” 玛依莎没回答她，只是拉下了自己的衣服。 楼云溪皱眉道：“都是被抢来的可怜女子，她为何这么对你？” 玛依莎沉默良久，才慢吞吞地吐出一句话。“这里的人都是这样。” 有很多人来时不情愿，但几年后都会被那些盗匪同化。 他们如果不坏，就活不下去。 楼云溪问道：“她也这么伤害过别人？” 玛依莎低着头没有回答。 楼云溪说：“现在金拓在乎我，已经把她住的屋子都让给我住了，她没有从前的权威，你不用怕她。” 听到楼云溪这么说，玛依莎才吞吞吐吐地开口。 “戈雅，也在寨子里害死了 不少女人。” 原来当初古木戈雅刚被抓来的时候也很害怕，她不愿意做金拓的夫人，哀求玛依莎放她走。 但是玛依莎根本没有能力带她逃出去，玛依莎不敢，也做不到。 古木戈雅想过寻死，但当金拓的弯刀真的架在她脖子上以后，她害怕了。 她选择了顺从，也成为了金拓的二夫人。 可她内心还是后悔没能从寨子里逃出去，她也恨自己没有自尽的勇气。 古木戈雅改变不了事实，只能将怨恨迁怒在玛依莎身上。 古木戈雅怨怼她当初不帮自己逃亡，怨怼她是个软弱的妇人，常常对她非打即骂。 就这样过了几年，古木戈雅逐渐接受了自己二夫人的身份。 她知道自己回不去了，就算她逃回原来的家，那些人也会嫌弃她失去了贞洁，会在背后唾骂她。 于是古木戈雅改变了自己，既然回不去，她就要在寨子里过上最好的日子。 她知道金拓是个好色之徒，常常见了美人就走不动道。 但她总会老去，她害怕那些被金拓带回来的女人会抢走属于她的宠爱，威胁她的地位。 于是她总在金拓不在时，悄悄对那些女人使些恶毒的手段。 楼云溪问道：“都是什 么手段？” 玛依莎支支吾吾，“有时候她会‘不小心’划破别人的脸，有时候她会给新抢来的女人下脏药，让那个女人和别的兄弟合欢……” 金拓是个极其大男子主义的人，只要不是他赏给弟兄们玩的女人，被被人碰了他向来不会再要。 而那些被他抛弃的女人，最后都会被寨子里的兄弟一个接一个地活活玩死。 “但这些都还是轻的。”玛依莎说：“戈雅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还曾经把一个怀上金拓孩子的可怜女人从沙丘上推下去，可是她却转头跟金拓告密，说那女人想跑，最后让那个女人被乱刀砍死……” 楼云溪眉头紧拧，她实在不敢相信这会是一个可怜女人能对其他同命相怜的女人做出来的事。 这些年古木戈雅做的恶也仅次于金拓。 玛依莎紧张地看着楼云溪，她握着楼云溪的双手提醒道：“你很漂亮，金拓那么喜欢你，你一定要小心。” 根据这些年她的经验，越是受金拓喜欢的女人最后的下场就越惨。 金拓这么喜欢云溪，她已经直接威胁到了戈雅的地位，戈雅一定会对她出手的。 她在寨子里的敌人绝不止金拓和那些盗匪而已。 楼云溪 点点头：“我会小心的。”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玛依莎问道：“那你呢？你还想逃出去吗？” 玛依莎一愣。 不知怎么的，她对楼云溪有一种天然的信任。 只要站在云溪身边，她就觉得有安全感。 “我想逃。” 玛依莎不自觉地说出了心里话，这句话她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再对别人说过了。 可楼云溪看着她说：“面对恶匪，光逃是没有用的。如果逃了，就会把后背留给敌人，他们随时可以找机会杀了你。” 玛依莎的心猛地一跳。 她脸色苍白，双手紧张地揪住破烂的旧衫，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楼云溪说：“想要真正的自由，就要破除身边的牢笼，要杀死那些为你打造囚牢的人。解决金拓，才能救下更多无辜的女孩。” 她跟金拓来寨子里，绝不只是救下娜丽和阿蒙的缓兵之计。 她更是要深入敌营，找到盗匪的窝点，将这群杀人不眨眼的恶徒一举剿灭！ 玛依莎听得心惊胆战，那些事她年轻的时候不敢做，现在更不敢。 而且 第164章 咱们各取所需 楼云溪看着她说：“从前凭你一个人做不到，但是现在有我了。你若是信我，就跟着我。我答应你，有一天我会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 古木戈雅没救了，但玛依莎她还能救。 玛依莎震惊地望着她。 自从来到这里，她从没见过像楼云溪这么勇敢的女孩。 她不止美在皮囊，更美在风骨。 她就像是该在九天翱翔的凤凰，带着一股不可折煞的傲气，就算再大囚牢都困不住她。 那一瞬间她从一个几乎可以称作陌生的女人身上，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希望。 “我跟着你！”玛依莎热泪盈眶地握住楼云溪的手说：“我愿意跟着你！只要你能带我离开这里，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楼云溪说：“想要离开这儿，我得先熟悉寨子。” 玛依莎热切地说：“我对这附近很熟的，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玛依莎把周围的布防都跟楼云溪说了一遍，楼云溪又提出想要出去看看。 玛依莎担忧道：“可是你身上有伤，不能随便走动。” “等我恢复一些后，金拓就要和我圆房。我们的时间不多。”楼云溪摸摸自己的腹部，“我的身体我知道，简单走 几步没问题。你扶着我就好。” 玛依莎答应下来。 她扶着楼云溪走出屋子。 外面刺目的太阳让楼云溪睁不开眼睛，她伸手挡着阳光缓了好一会儿，双眼才逐渐适应这样强烈的光线。 营地四周分别离着四个塔楼，每个塔楼都有人值守，而且互相能够看见。 要是哪一个塔楼的人受到攻击，其他几个塔楼就会立刻发现。 而且塔楼的视线区域很广，要是有人离开，很容易就会被哨兵发现。 金拓在布防一事上花了不少心思。 除此之外，楼云溪还感觉有好几道视线盯着自己。 她转头一看，发现是个磨刀的悍匪。他胳膊上挂着一条疤，从手臂一直延伸到手腕，看起来就像一条丑陋的蜈蚣趴在他深桑。 玛依莎低声说道：“那是寨子里的二把手。金拓不出门时，都是他去抢夺商队的东西。” 楼云溪：“这么看着我，他也想娶我当夫人？” 玛依莎说道：“你很美，是大多数男人看到都会心动的那种美。他们都是群色欲熏心的悍匪，能有几个人不喜欢你呢。” 楼云溪环顾一圈，发现那些暗中注视的视线和二当家如出一辙。 ——都带着原始 的欲望。 “你怎么出来了？” 古木戈雅的声音从她们身后传来，玛依莎被她打怕了，下意识地后背绷紧。 楼云溪回头看她，“我不能出来走走么？你那屋子通透性一般，我不太喜欢。” 古木戈雅脸色难看。 抢了她的住处还如此挑剔，实在过分！ “你不喜欢就把住处还我！” “不还。”楼云溪说：“没有更好的住处了。我只能住你的屋子，凑活凑活。” 古木戈雅：“你……” 她说不过楼云溪，便将怒火转移道玛依莎身上。 “你还在这儿乱晃什么，还不去挑你的马粪！又想挨鞭子了吗？”她说着将手放到腰间的软鞭上，吓得玛依莎浑身一颤。 可此时楼云溪却平静地说：“我赌你不敢打。” 古木戈雅一阵冷笑，“我打谁你还管不着！” 今天她就要让这女人看看她的威严！ 古木戈雅已经取下鞭子高高扬起，玛依莎更是吓得浑身都瑟缩在一块。 楼云溪说：“我现在身体不好，需要人服侍。要是你打了她，没人服侍我，我就不能更快和金拓成亲圆房。” 楼云溪笑了笑，“要是你落鞭的时候我恰好伸手挡了一下，在身上 留下疤痕，我会让金拓也打你一鞭子。” 古木戈雅一愣，扬起的鞭子愣是久久没有落下。 她惊愕地看着楼云溪，“你这个疯女人！” 才来寨子多久，她竟然就能这么快适应大夫人的角色，她绝对有问题！ 但古木戈雅也确实不敢打她。 她知道金拓正为楼云溪着迷，要是自己这时伤害了她，金拓一定会找自己算账。 从前那些女人她敢出手对付，那是因为她知道她们只不过是金拓一时的玩物，但眼前的女人她想要再下手，还得再掂量掂量。 楼云溪：“还打吗？不打的话我们可就走了！” 看着古木戈雅吃瘪的样子，楼云溪冷笑一声转身回屋。 回到屋子里，玛依莎扶她坐下，惊讶地说：“你可真厉害，我从没见过戈雅那么吃瘪的模样。” 楼云溪低头道：“我不过是知晓人心而已。” 古木戈雅想要的是地位，如今她地位受损，自然不敢再惹怒金拓。 否则她连现在的一切都会失去。 玛依莎的心也终于安定下来，她说：“你这么厉害，一定能带我离开。” 楼云溪的伤还需要换药。 下午，古木戈雅就端着药和纱布走进了屋里。 看她黑沉沉的脸色就知道，这肯定是金拓让她干的。 看见玛依莎又在屋子里，古木戈雅不高兴道：“你去给我烧点水，我一会儿要用，要热一点！” 玛依莎担忧地看了楼云溪一眼，犹犹豫豫。 古木戈雅皱眉说：“我现在都使唤不动你了么？” 玛依莎垂着手没有说话，但也没有离开。 还是楼云溪对玛依莎点了点头，她才转身走了出去。 古木戈雅关上房门，快步走到了楼云溪面前，“我有话跟你说。” 楼云溪：“猜到了。说吧。” 古木戈雅率先问道：“你这样的美人一定不想留在这儿当什么压寨夫人吧，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楼云溪抬了抬眸。 古木戈雅说：“我和你不一样，我愿意和金拓一起生活。除了这里我已经没有别的去处了。如果你想走，我愿意帮你离开。” “哦？”楼云溪好像真的来了点兴致，玩味地看着她。 “是真的！我对附近哨兵轮值的事很熟，他们都听我的。只要你愿意离开，我绝对有办法帮你逃出去。” 古木戈雅说道：“到时候你能获得自由我，我也能守住原 第165章 躲避仇杀 楼云溪看着古木戈雅，倒有些意外她能说出这样的话。 看起来就像是她今早吃瘪，回去以后好好思索了一番，发现自己不好对付，才有了和自己联手的想法。 要是她没提前听过玛依莎说古木戈雅干的那些事，她可真要被古木戈雅真挚的神情给骗了。 如果她答应离开会发生什么？ 古木戈雅一定会转头跟金拓高密，让她被乱刀砍死。这样才足以让古木戈雅泄愤。 “我不走。”楼云溪说。 古木戈雅脸上的期待顿时烟消云散，换做了不可置信的震惊。 “为什么？你留在这里有什么好处！” 她是那么美的一个人，只要离开了沙海，她要什么没有！ 何必跟自己困在这儿争一个盗匪的宠爱！？ 楼云溪说：“我没有别的去处了，我现在受了伤，只有这儿能收容我。我看金拓对我挺上心的样子，要是他愿意听我的话行事，嫁给他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我昨天看金拓生得威武壮实，在沙海里应该也是有些实力的，否则也建不起这么一个寨子。我年轻貌美，跟在他身边至少还能风光二十年。” 古木戈雅气的脸都要青了。 她以为这世上不会再有人和她一样的 想法，不会再有人愿意和土匪头子在一起。 她还是小看了这个女人！ “你是执意要和我作对了？”古木戈雅咬牙切齿地问道。 “不是和你作对，是人都要为自己谋算。现在离开对我来说太不划算了，我宁愿留下来。”楼云溪笑眯眯地说道。 但她越是从容地对答，古木戈雅就对她越是憎恶。 她当年来到寨子里用了三年的时间才慢慢在这里变得从容，她过得那么痛苦，最后才说服自己要在这里好好活下去。 为什么云溪一来这儿就能做到她当初做不到的事情！ 古木戈雅说：“我对金拓的了解比你深，就算你现在能夺得他一时欢心，也不可能永远抓住他。你真要为了一时安逸搭上自己的一辈子，也该想想划不划算。” 楼云溪：“不劳你操心，我就喜欢眼前的安逸。” 瞧着她软硬不吃的模样，古木戈雅再次噎住。 “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把你踩在脚下，让你和玛依莎一样给我当洗脚婢！” 她怒气冲冲地离开，楼云溪的声音却从她身后追来。 “既然让我知道你是这种人，那你这辈子恐怕都没有这种机会了。” 古木戈雅出门的动作一僵。 楼云溪笑眯眯 地看着她的背影说：“等我和金拓成婚，我会第一个让他关押你，寨子里笼子那么多，总有一个可以将你关到死。” 古木戈雅呼吸一滞。 她回头看着楼云溪，眼神里竟透出几分语言都描述不出的恶毒。 看她满目恨意地离开，楼云溪嘴畔才露出几分笑意。 陷阱已经铺就，就看猎物上不上不勾了。 傍晚时分，楼云溪吃过饭说要见金拓。 这可把金拓激动坏了。 美人不仅跟他会寨子里做夫人，还主要要求见他。金拓高兴地把头发都抹了两遍。 过了一会儿，玛依莎扶着楼云溪走了进来。 金拓立刻站起来，亲自来扶她。 “你不是说好要好好养伤吗？怎么过来了！你想见我，我可以自己过去！” 玛依莎见到金拓这么热情都有些吃惊。她只知道金拓喜欢云溪，但没想到他对云溪能喜欢到这个程度。 可金拓看着她倒是有几分不耐烦，“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先下去。” 玛依莎唯唯诺诺地退出了屋子。 金拓扶楼云溪坐下，大胆灼热的视线不停游走在楼云溪的身上。 她的身形凹凸有致，曲线婀娜，就算是比起她那张脸也毫不逊色。 金拓已经想不到他们成亲 圆房的那一晚会是多么快活美妙。 金拓把刚烤好的牛肉摆到她面前。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楼云溪：“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其实我不是自愿留在这里。” 金拓并不意外，他早就看出来了。 但他脸上充满着自信。 “你是不是自愿不重要，只要你进了我的寨子，你就出不去。你以后就只能做我的夫人。” “你有想过我为什么留下来么？”楼云溪问道。 金拓：“救人的权宜之计，你是想之后再找机会逃走。” 楼云溪低头笑了笑。 “不是。” 金拓一愣。还有别的理由？ 楼云溪说：“我之所以跟你回来，是因为我在外面被人追杀。” “啊？” 金拓浓密的大胡子抖了抖，显然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楼云溪说：“我跟着娜丽他们逃不远，一旦遇上仇家，我们可能都得死。跟着你就不一定了。你既然能当上沙海盗匪的老大，身上肯定有几分本事。” 金拓惊愕地看着她，她总是能语出惊人。 但再结合自己抓住她的时候，她身上的伤，金拓却觉得这一切都合理起来。 普通美人怎么可能乖乖跟他走，一定是对自己有所求。 “所以你只是把我的寨子 当避难所？” 楼云溪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救我一次，我给你当美人夫人，你不亏。” 金拓又愣住了。 “所以，你是真的愿意留下来当我的夫人？” 他眼底又重新浮现出几分兴奋，毕竟楼云溪这样的美人从来都可遇不可求。 楼云溪：“自然。我来的地方很远，在那里我被帝君追杀，我回不去了。如今看来只有这片沙海能容下我。你看起来是个可靠的男人，我觉得你能给我庇护。” 这具“可靠”极大地满足了金拓膨胀的大男子气概。 在这片沙海他可以笃定地说，没人比他更强。 “只要你愿意当我的夫人，我保证你能安全地在这里生活下去。”金拓说。 她现在没有了去处，金拓也没有必要再担心她偷跑。有个美人安分当自己的夫人，他当然欢喜。 楼云溪低头一笑。 也许昨天她被抢来时，一切还是金拓做主。 但现在两人把话说开，他们就有了平等的地位。 他们可以谈判了。 楼云溪说道 第166章 猎物快上钩了 楼云溪毫不犹豫，抬眸说：“我要地位。我要这寨子中，只有我一个夫人。” 金拓一愣。 他不解道：“这我不是早就答应你了吗？现在你也住着戈雅的屋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楼云溪低头拨弄着碗里的牛肉。 “表面上你对我好，让我住她的屋子，但实际上古木戈雅的地位不比我差。否则她也不可能对我恶语相向，还试图用鞭子打我。” “若要我做你的夫人，我决不允许任何其他女人骑在我的头上。” 金拓愣了愣，“这……” 他和古木戈雅毕竟有十余年的感情在。不是那么容易舍下的。 虽然昨夜他让戈雅搬出自己的屋子，但是并没有真的告诉别人戈雅完全没有了权利。 这种障眼法显然骗不过云溪。 “你不愿意？”楼云溪笑了笑。 金拓明显从她的笑容里感受出几分疏离。 这让他感觉美人马上就要离开自己了。 “那也罢。”楼云溪站起来说：“什么时候你下定决心和我一起过了，什么时候你再和我成亲。我这里可容不下其他人。” “美人，美人！”金拓连忙去拉她。 楼云溪侧目：“还有事？” 金拓笑道：“脾气不要这么暴躁嘛。戈雅已经人老珠 黄了，我心底肯定是跟喜欢你的。” 楼云溪问道：“那若是她日后继续辱我，骂我呢？你可知道一个地方只能有一个女主人。” 如果她当了这个主人，古木戈雅就必须退位。 金拓默了默，应允道：“我答应你，以后寨子里你说了算。要是戈雅再敢冒犯你，我一定狠狠惩罚她！下次见到戈雅，我会先警告她几句。” 楼云溪：“当真？” 她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但只是这一丝笑意也足以将金拓迷得神魂颠倒。 金拓拍板说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 楼云溪也道：“好！只要你能压得住古木戈雅，我就安心和你成亲，当你的夫人。” “对了，玛依莎我觉得不错，以后让她跟着伺候我，就不让她干别的活了，行么？”楼云溪问道。 古木戈雅时常刁难玛依莎，楼云溪怕她趁着自己不在的时候再次欺负那个可怜女人，还是把玛依莎带在身边妥当。 “当然可以，一个下人，你想要就带走！”金拓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 这时房门被人推开，一个人欢喜地走了进来。 “金拓！” 是古木戈雅。 她手里还端着刚烤好的孜然羊肉，盘子上放了一壶酒。 今天和楼云溪的 交战让她很是挫败，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从金拓身上下手。 只有抓住这个男人，才能巩固她在寨子里的地位。 所以她特地烤了最嫩的羊腿肉，带上了寨子里最好的美酒。她甚至在酒里加了一些好料，她就是为了今晚能让金拓高兴高兴。 但见到楼云溪也在屋里，古木戈雅明显一愣。 她眼皮跳了跳，如临大敌地盯着楼云溪。 这个贱女人怎么也在这儿！ 难道她从现在开始就想勾引金拓，为自己的未来铺路？ 古木戈雅警铃大作，连端盘子的手都逐渐攥得发白。 但楼云溪显然比她从容多了，她微微一笑，扭头对金拓说道：“那我先回去了。改日再见。” “好，你慢点！” 金拓笑意满满地看着楼云溪。 从古木戈雅身边走过之时，楼云溪轻声“嘶”了一下，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谁知金拓竟然立刻站起来，亲自去扶楼云溪。 “小心点，我送你！” 古木戈雅愣住了，她根本没想到金拓对楼云溪能重视到这种程度。 她已经感觉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了。 古木戈雅不甘心，下意识地伸手拉住金拓的衣袖，“金拓！我……” “没看见我有事吗？一会儿再说！” 金拓 连正眼也不给她一个，小心翼翼地扶着楼云溪出了门。 古木戈雅像个木头一样站在那里，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金拓回来。 “金拓。” 他一回来，古木戈雅就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眸子看着他。好像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金拓走到桌边坐下，阴沉着一张脸道：“你过来。” 古木戈雅放下酒肉，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金拓抓起一把牛肉放到嘴里，明明手边就是现烤的孜然羊肉，他却一口也不吃。“你今天用鞭子指她了？” 古木戈雅当即说道：“是她自己不识趣，她竟然……” “啪！” 重重的一个耳光骤然落到古木戈雅脸上，将她半边脸扇得通红。 古木戈雅倒在地上，嘴角都沁出了血。 “金拓……” “我又没有告诉过你，现在她才是寨子里唯一的夫人。” 古木戈雅愣住了。 她在寨子里威风太久，也太久没有被金拓打过，她几乎要忘了这个男人一开始有多么的残暴。 现在这一巴掌让她恍然间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刚被抓来寨子里被人凌辱的时候。 “以后，好好伺候着她。要是你再敢热她不高兴，我就把你关到笼子里去，让你好好回味一下过去的生活。” 古木戈雅身体一抖。 她不想回到从前，这一切都是她在寨子里花了十年才换来的。她不想楼云溪一出现就夺走自己的一切！ “滚出去！” 金拓一声令下，古木戈雅便连滚带爬地跑出房间。 屋外的守卫对她投来打量的视线，没想到她也有这么一天。 古木戈雅怒从中来，“看什么看，再看我也给你们一鞭子！” 她垂着头跑回自己的住处，看着脸上骇人的掌印，拳头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另一边，楼云溪回到屋里。 玛依莎上来问道：“云溪，你为什么看到戈雅在烤肉，就要去见金拓？” 楼云溪回头看了她一眼，低头一笑。 她说：“人越是被逼到悬崖边，就越是着急，越着急就越容易出错。我们得给古木戈雅一个出错的机会。” 她原本打算过几天再找金拓谈话，但是古木戈雅比她认为的更没有耐心。 她这么着急地去讨好金拓，显然是发现了自己不好对付。 第167章 毒杀 翌日清晨。 金色的晨曦洒在屋子门前。 楼云溪坐在门边，懒洋洋晒着太阳。 楼云溪心道，这屋子朝向真是好。每天太阳不烈的时候阳光正好照在门前，但是到了下午阳光折磨人的时候，又有其它屋子投来的阴翳为它遮阴。 难怪古木戈雅不愿意让给她。 玛依莎端着一盆清水走过来，对楼云溪提醒道：“云溪，快进屋吧。” 周围来往的男人那么多，还个个都用那种龌龊的眼神看她。 玛依莎都怕他们控制不住自己的兽欲，对她做点什么。 这种时候云溪还是少见人为好。 楼云溪笑了笑，其实她不担心那些人。 有金拓坐镇，他们谁要是出头对她动手动脚，一定会被金拓杀鸡儆猴 而且她也不是吃素的，根本不会让那些人占去便宜。 不过坐在门前勾引他们，戏弄他们，看他们求而不得，她觉得还是挺有趣的。 此时太阳渐渐热了，楼云溪起身走进屋里。 不一会儿，古木戈雅端着药走了进来。 “你该换药了。” 古木戈雅声音低沉，低着头用头发遮着脸不肯看她。 楼云溪倏然一笑。 “你今天怎么不盛气凌人了？倒不像是你！” 古木戈 雅配药的手一顿，她抬头看向楼云溪，露出被打的那半张脸来。 她脸上的指印已经消失了大半，但浮肿还在。可见金拓昨天那一巴掌打得有多很。 古木戈雅说：“你赢了，你满意了？现在金拓的心里只有你，我还怎么敢对你盛气凌人。以后我不会再冒犯你，只希望你给我留一条活路。” 她说着低下头去，似乎已经无意与楼云溪再争什么。 楼云溪挑挑眉，走到古木戈雅身边。 “今天配的药怎么看起来和前两天的不一样？” 古木戈雅的心猛地一跳。 她僵硬着手愣在那里，声音里都透出几分几张，“你懂药？” 楼云溪摇摇头，“不懂。只是闻着味道不太像。我这人鼻子很灵。” 古木戈雅眼底闪过一抹宽心，她镇定道：“你的伤口快要愈合了，我得给你配点新的药粉进去，这样才不容易留下疤痕。” “还有不留疤的药粉，”楼云溪故作惊奇，“没想到你的医术竟然这么好！” 古木戈雅说：“这药粉平常人不给用，要不是金拓那么喜欢你，非要我照顾好你，我也舍不得拿出来。” “那快给我换药包扎吧。”楼云溪笑着说：“我可得恢复得 好一点，不然到时候成亲，金拓看见我身上的伤疤觉得我扫兴就不好了。” 古木戈雅听着楼云溪有意无意的炫耀，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她深吸了一口气，拿着新配的药粉走向楼云溪。 她一点点拆下楼云溪身上的绷带，视线时不时地落在一旁的药粉之上，紧张得手都在抖。 楼云溪微微一笑，就这种心理素质还玩毒杀？ 那副药粉里加了什么她很清楚，她想着陪古木戈雅玩一玩，没想到自己都还没出手，古木戈雅就快紧张地把自己暴露了。 看来以前直接毒杀别人的这种事情她不常做。 “好了没有！” 楼云溪一声催促，吓得古木戈雅手里的绷带都掉到了地上。 “快好了。”她随便把药粉往楼云溪伤口上一洒，就囫囵将伤口缠上。 楼云溪仔细穿好衣服。 这次不需要楼云溪催促，古木戈雅就忙不迭地离开了屋子。 她紧张地看了一眼神态自若的楼云溪，悄然咬紧了牙齿。还想要嫁给金拓，你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寨子里只能有我一个夫人！ 楼云溪看着她离开。 房门一关上，她立刻拆下身上的绷带，从乾坤袋里取出两粒解毒药服下。 想用 这种小伎俩对付仙医谷的人，还是太过天真。 古木戈雅不敢下太剧烈的毒，她怕被人发现。 所以她在楼云溪每日用药里放了一点点慢性毒药。 这药刚开始不会见效，但只要连换三天，就会让人气血衰竭。七天后这人就会不声不响地死去。 楼云溪身上有伤，她又是寨子里唯一懂医术的人，等楼云溪死了，她就可以说成是伤口感染或者重伤不治。 只要抓不住她的把柄，金拓就不会为难她！ 古木戈雅也是没有办法了，被逼急了才会想要直接毒死楼云溪。 就是不知道那女人会不会识破她的计策。 她惴惴不安地坐在屋里等待。 只要今天没发现问题，她明天就可以继续对楼云溪下毒！ 转眼来到晌午。 古木戈雅一直观望着楼云溪屋里的动静。 到现在都没反应，应该是没事吧？ 她稍稍放下心来。谁知这时玛依莎突然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玛依莎惊恐地逢人便叫，“救命啊！夫人出事了！” 不一会儿金拓就被声音吸引来。 玛依莎带着一群人走进楼云溪的房间，之后古木戈雅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心下不安，连忙跑向楼云溪的住处。 屋里 满满当当挤了一群人。 金拓坐在床上，怀里抱着吐血的楼云溪。美人忽然病种，金拓此时的脸色别提有多阴沉，“到底怎么回事！” 看她脸色惨白，只剩下一口气的模样，古木戈雅一颗心狂跳不止。 怎么会这样？ 她下的毒毒性分明没有这么强！ 金拓看见古木戈雅，着急道：“你，先过来给她看看是什么病！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古木戈雅强行镇定心神地走上前。 谁知她正要给楼云溪把脉，玛依莎就冲了出来。 玛依莎紧张道：“不能让她看！今早夫人还好好的，就是你上了药之后她才说身体不舒服的，之后她就吐血了！一定是你对她做了什么！” 金拓气得眼皮狂跳：“古木戈雅！” 他不止一次说过不要惹楼云溪，不要惹楼云溪。 她不仅不听，还变本加厉地对楼云溪下毒！ 金拓：“你是真的不想活了吗？” 古木戈雅愣在原地。 她没想到楼云溪会突然吐血，更没想到一个只敢在她面前唯唯诺诺的人竟然也会跳出来指证她。 第168章 沙牢惩罚 古木戈雅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是我。我没有！” 玛依莎看着她道：“刚才夫人还和我说今天的药闻起来味道和前两天不一样，如果你没有下毒，那夫人今天用的药是什么药？” 古木戈雅脸色一白。 她解释不出来。 玛依莎紧张地看向楼云溪，按照云溪说的，她们能不能顺利逃出寨子，就看今天这场戏演得真不真。 她不能辜负云溪的期望！ 可谁知她的这个眼神却被古木戈雅瞧见，古木戈雅愣了愣神，立即反应过来。 “你和她才认识多久，你就能这么帮她为她说话，谁知道是不是你们故意陷害我！”古木戈雅气得揪住玛依莎的衣领，“玛依莎，你是在报复我？” 古木戈雅的眼神极其恶毒，让玛依莎一下想起了从前被古木戈雅折磨凌辱的时候。 玛依莎身体一抖，一时间竟然忘了说话。 她害怕了。 但她也知道，这是他们唯一的扳倒古木戈雅的机会。 她想离开，想要自由。 玛依莎的眼神变的坚定，“你成天打我骂我，只有云溪一个人帮我。我当然要对她好！你害死过那么多女人，我不能让你再害死她！” “你胡说八道！”古木戈雅气得将玛依莎推到 地上。 玛依莎却问道：“云溪身上拆下的绷带里还带着一些早上的药，你要是没有下毒，敢不敢请别的寨子里的大夫来验一下！” 沙海里不是只有他们一窝盗匪。 类似的寨子还有好几个，只要他们请一个大夫来，就能知道古木戈雅说的是不是真话。 古木戈雅顿时急道：“我是下了毒，但不是她那种……” 此话一出，全场都寂静下来。 等古木戈雅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已经来不及了。 金拓小心地把楼云溪放回床上，一步一步走向古木戈雅。 他身上带着强势的威压，每走近一步都让古木戈雅的心跟着狂跳不止。 她紧张地望着金拓，下意识地摇头。 “我不是……我……” 当金拓来到她的面前，古木戈雅更是吓得直接跪了下去。 “我真的没下那么厉害的毒，我只是往她的药里掺了一点毒，那种毒会让她变的虚弱，但不会这么快吐血的。金拓，你要相信我！” 古木戈雅哭着抱住他的手，可金拓看向她的表情却只剩冰冷。 她下毒对付楼云溪，要自己怎么继续相信她！ “我不敢了，我以后都不会了！你就原谅我一次，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古木戈雅低头亲 吻着金拓的鞋尖，卑微到了骨子里。 她知道接下来她面对的会是什么，她只希望金拓能网开一面。 只要她能活下去，让她做什么都行！ “把她带下去，关进沙牢。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把她放出来！” 金拓冷漠的话就像刺进她身体里的一把尖刀。 古木戈雅瞳孔一缩。 “不……我不去沙牢！我不去！” “金拓我错了，我以后给她当洗脚婢赎罪行不行？我真的不敢了！”古木戈雅趴在他脚边卑微地哭诉乞求，但她终究违抗不了金拓的命令。 两个人将她强行拖出了房间。 直到她被拖行很远，屋里依然能听见她的哭声。 金拓对玛依莎说道：“你照顾好美人，我叫人去别的寨子请大夫过来。不能再让美人出事！” “是！”玛依莎乖巧地低下了头。 屋子里的人都被轰了出去，如今楼云溪的住处是戒备最森严的地方。 没有金拓的允许，谁也进不来。 烈日炙烤着大地，屋里静悄悄的。 待所有人走后，楼云溪却自己睁开了双眼。 她抹去嘴角的血迹，玛依莎立刻递上一碗清水给她漱口。 “呸！”楼云溪吐出一口血水，“这羊血可真难喝。” 难为她为了 演得像一点，还喝了一口吐出来。 不过扳倒了古木戈雅，这口血喝得也值得。 她才不会为了让金拓处置古木戈雅，真让自己中毒！ 玛依莎摊开双手，粗糙的掌心里满是汗水，“我刚才都吓死了……” 楼云溪笑道：“这不是演得挺好的吗？” “可是，这样真的有用吗？”玛依莎担忧道：“戈雅不过是有点医术，除掉她真的能帮我们离开这里？” 楼云溪抬眸说：“大夫才是最要让人担心的呢。那些救人的医术反过来用就能害人，想要做点手脚，也最容易被大夫发现。” 不先除掉寨子里懂医术的人，他们之后很多行动都会受限制。 古木戈雅没了，金拓一定还会再找别的大夫。 不过这中间肯定要花一点时间，够她准备一切了。 玛依莎却担忧道：“可是一会儿金拓请了别的大夫回来，咱们露馅怎么办？” 楼云溪自信道：“放心吧，控制脉搏对我来说不是难事。我想让大夫以为我是什么病，他就会认为是什么病。” 此刻，玛依莎看向她的眼神都充满了崇拜。 十几年前要是她有楼云溪这样的本事，又怎么会被困在这里那么久。 女人只有自己强大，才不会被 人凌辱。 楼云溪问道：“对了，让你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玛依莎点点头，“我打听到了，但是我拿不出来。” 楼云溪一愣，“为何？” 玛依莎说：“回来那一天金拓就把你的剑用铁水浇筑封起来了，怕别人打灵剑的主意，他还把剑放到了自己屋子里。除了他自己，别人根本拿不到。” 楼云溪要离开这里，自然也是要带吉祥剑一起走的。 但玛依莎怕被怀疑，所以打听出吉祥剑的下落也不敢动手。 楼云溪默了默，“不打紧，知道位置就行，我自己有办法。”她看向玛依莎，“我们就快离开了，你再忍耐忍耐。” 玛依莎眼中含着激动的泪水，“嗯！” 这么多年她都忍过来了，接下来的几天她没什么忍不住。 下午，金拓果然请了大夫回来。 楼云溪继续装昏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玛依莎站在一旁，紧张地搓着手等待诊断结果。 “确实是中了毒。”大夫说道。 玛依莎心底悄然 第169章 所谓爱情 古木戈雅被除掉后，楼云溪接下来的日子过得轻松了许多。 不过七八日，她已经能正常下地下地行走。 金拓也对楼云溪的康复速度起过疑心，但他找了大夫看了好几次都没发现什么问题。 再加上他?找玛依莎问过好几次楼云溪有没有什么奇怪之处，玛依莎都否认了，金拓对楼云溪的怀疑也就逐渐淡了下来。 他甚至开始觉得这是上天都在帮他。 楼云溪恢复的越快，就意味着他能更快和楼云溪洞房成亲。 这天夜里，寨子里的沙牢边走开一个女人。 古木戈雅抬眸看去。 来人一身曼妙轻纱，手机提着一盏黄蒙蒙的灯笼。 她驻足在沙牢边，如同一个冷漠的神女垂眸望着古木戈雅。 所谓沙牢惩罚，就是把人关在一个周围?满是黄沙的笼子里，?这个牢笼很矮，关在里面的人几乎只能蹲着。 除此之外，受罚之人每天要在沙牢经受里风吹日晒，还吃不上一口饭。? 但为了让受罚之人活下去，每天都会给?囚牢里的人一碗水。 人既不能活得轻松，也不会死得太容易。 除此之外，他们所有的排泄都?只能在沙牢里进行。沙漠里 太阳极大，排泄物的气味会萦绕在他们周围久久不能散去。就算他们用?沙子盖住，那味道也不会被遮盖太久。 受罚之人会每天在对那一碗水的生的渴望和每天面对炙热的太阳和饥饿的死的绝望里徘徊。? 直到那一碗水再也?吊不住他们的性命，他们才会在绝望和饥饿里缓缓死去。 经过几日沙牢的折磨，古木戈雅已经虚弱得连手都抬不起来。 她花了好一会儿才认出眼前的人是谁。 “贱人！” 楼云溪倏然一笑，求生意志不能让她充满力量，憎恶和恨却能。 人还真是奇怪的生物。 “我一直不明白。”楼云溪说：“你明明也是受害者，为什么会爱上金拓。” “呸。”古木戈雅朝她面前的沙地吐了一口浓痰。 要不是她没有更多力气，她一定把痰吐到这贱人的裙子上。? 楼云溪：“?看他那几天对我的态度你就应该知道，就算不是我，迟早也会有别人。只要金拓还是那种爱慕美色的人，你就不可能永远守住夫人这个位置。”? 古木戈雅神情一僵，眼眶里竟然带着几分湿润。 她如何不知道金拓是哪种人。她只恨自己技不 如人，输给了楼云溪。 古木戈雅：“要是没有你，我至少还有十年、二十年的时间慢慢享受。” “所以你就能肆无忌惮的杀人？” “那些同样被抢来的无辜少女，那个已经怀了孩子的悲惨女人，为了你的享受快活，都死不足惜么？” “你想要巩固自己的地位，只要让她们顺利逃走，你一样能是这里唯一的夫人。你也是女人，为何不能为同为女人的她们考虑？” 说到底，不过自私而已。 什么迫不得已的害人，都是她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铺的一层纱丽。 听楼云溪一个个说出被自己害过的人，古木戈雅身体一颤。 “总有人要死的！”她高声反驳道。 “是啊，总有人要死的。” 令古木戈雅意外的是，楼云溪竟没有驳斥她，反而平静地选择了认同。 她永远是这幅不为世俗惊扰的模样。 ?但楼云溪又继续说道：“如今这个死的人变成了你，相信你也没什么不服。毕竟，总有人要死的。是不是。” 古木戈雅一怔，被风沙吹裂的双手握不紧面前的散沙。 楼云溪微微一笑。 若别的命微不足道，那古木戈雅的命亦然。何必拿 别人的性命慷慨自己的人生。 古木戈雅瞪着她，忽然歇斯底里地地叫到：“你装什么清冷高尚！你要真是在乎别人性命，真觉得那些女子可怜，你为何不杀了这寨子里的人！他们才是罪魁祸首，他们的罪孽才真深重！” 古木戈雅说道：“我犯的那点罪行，和他们比起来根本就微不足道！” 楼云溪蹲了下来。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古木戈雅，问到：“你怎么知道我不会除掉他们？如你所说，那些人个个罪孽深重。你这般人我会除，他们自然一个也跑不掉。” 从进入寨子里的那一刻起，她的目标就不只是金拓。 她要让整个害人的寨子化为灰烬，她要让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为自己过往的恶付出代价。 他们，都会死。 楼云溪说：“金拓很喜欢我，他知道我伤势快要恢复，已经等不及要在三天后和我成亲。到时候整个寨子都会为我们的大婚献祭。我想你应该能活到那个时候，能亲眼看到这一切。” 古木戈雅脸色一白。 比起自己被困牢笼的绝望，她似乎对整个寨子即将被楼云溪灭杀更感到绝望。 “你要干什么？” 古木戈雅双手抓 着牢笼的木桩，紧张地看着楼云溪问到，“你想对金拓做什么！” 楼云溪默了默，终于确认了自己心底的疑惑。 “戈雅，你爱上他了。” 也许她被强来时不情不愿，也许她那时被百般凌辱，心如死灰。 但和金拓在一起过了这么多年，她早已爱上了那个曾经伤害她的人。 楼云溪不理解这种扭曲变态的情感。 因为在她所生存的末世，活下来就已经很奢侈。那些敌人施舍的微末的好，根本不会被她转化为“爱”。 “爱”该是高尚的，圣洁的，无私的。 而不该是变态的，扭曲的，自私的甚至让所爱屈辱的。 但楼云溪也永远不会去理解这种感情。 因为她被爱过，她知道什么才是正常的感情。 楼云溪说：“我们大婚的夜晚。我会请你喝一杯喜酒。” 戈雅看着她转身离去，双手死死抓着牢笼歇斯底里地叫到：“你站住，你这个诡计多端的贱女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来人啊！快来人！” “有人要害金拓！你们快去给金拓传话！” 但楼云溪没有停下脚步。 戈雅也叫不来除她以外的任何人。她只能在沙牢里孤独地等死。 第170章 吉祥剑，来！ 沙牢。 戈雅激动地看着来送水的人问到：“怎么样！金拓说什么了？他是不是说要放我出去！” 昨天夜里，古木戈雅叫了一晚上。虽然她的嗓子都叫哑了，但是通过她的不断努力，终于还是给她叫来了一个人。 她把自己知道的事一股脑告诉了那个人，让他替自己传话给金拓。只希望金拓知道她的真心和楼云溪的阴狠之后能放她出来。 但来人只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放下一碗水便转身离开。 古木戈雅一愣。 “你别走！” 她的声音沙哑得像唱了一天一夜废了嗓子的戏子，她紧张地问到：“金拓到底说什么了！” 那人皱眉看了她一眼，反问道：“戈雅，你还要发疯到什么时候？” 古木戈雅怔了怔，“我发疯？！我做的一起都是为了金拓！即便金拓这么对我，我最在乎的还是他的安危……” “金拓说，大婚之后就杀了你。” 男人的一句话彻底打碎古木戈雅的美梦。 金拓不放她出来，还要让她死。 古木戈雅愣了良久才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她干涉的眼睛里蓦地滚下两行泪珠，“为什么？” 男人道：“昨天云溪姑娘刚见过金拓。她还和金拓说，你终究当了寨子里这么多年的 夫人，不想看你就这么被太阳晒死。所以她央求金拓，在他们成亲那天就放你离开寨子。” 古木戈雅呆愣道：“你说什么？” 男人说：“金拓本来都答应了。要不是你非要我去和金拓说那些话，他本来不打算杀你。” 是古木戈雅让金拓觉得，她的嫉妒心不断膨胀，让她容不下任何女人，才让金拓动了杀心。 古木戈雅卧在沙牢里，忽然间又哭又笑。 男人只以为她是疯了，转身离去不再理她。 只有古木戈雅知道，她又一次被楼云溪算计了。不管多少次，她始终会输在楼云溪手上。 如果她不一门心思地把那些话告诉金拓，拖楼云溪下水，她本来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现在她什么都没了。 三天后。 寨子里张灯结彩，四处挂起了红纱和灯笼。 地窖里的美酒接连被搬出酒窖，楼云溪站得远远得都能闻见美酒的芬芳。 “夫人，这是大哥让我们送来的衣裳。” 虽然他们还没正式成亲，但所有人都已默认了楼云溪的身份。 楼云溪垂眸看着那身红色纱衣，点头让玛依莎收下。 太阳西下，灯笼里点上红烛。 酒盏碰撞声四起。 所有人都围在空地前等待着今晚的主角出现。 终于，一块红色地毯铺向沙地，在玛依莎的搀扶下，身材极尽曼妙的女人从地毯另一端徐徐走来。 夜风如同温柔的秀手，轻轻托起她的纱曼。 红色的面纱半遮她绝色容颜，上面点缀的细碎红宝石，竟也遮不住她半点风华。 金拓的视线直勾勾落在她身上，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这辈子竟然能娶到这么美的女人?。 玛依莎把楼云溪送到金拓面前，乖觉地退了下去。 按楼云溪的吩咐，她今晚另有事做。 “美人……哦不！夫人！” “哈哈哈哈哈哈……” 他心底的欢喜?忍都忍不住，干脆不再压抑放声大笑出来。 笑吧，笑吧。 这将是他们今晚最快乐的时光。 ?楼云溪眉眼弯弯：“有这么高兴吗？” “当然！”金拓说：“我这辈子都没想过还能娶到你这样的美人。人生有此乐事，?死也值了。” 楼云溪：“那如果现在就死，?应该也可以吧。” 金拓一愣。 红袖之下忽然伸出一把匕首，径直刺向他的腹部。 金拓不防，蓦地被她刺中一刀。 他以为楼云溪真的无处可去，他以为自己真的是楼云溪唯一的依靠，所以他没再觉得眼前的美人是个威胁。 但色字头上一把 刀，他终究栽在了美人手里。 楼云溪攻击不断，还要再捅第二下。 金拓立即掏出匕首挡下了这一击。他连退数步，拉开和楼云溪的距离。 但她捂住伤口的手指根本挡不住往外冒的血珠，啪嗒，啪嗒…… 血珠不断地落在沙地上，和那晚被他抓来的楼云溪一样。 “你……” 金拓眼皮狂跳，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古木戈雅说的都是真的。楼云溪是真的想要他死。 但一切都已经晚了。 伤口一股诡异的痛感传来，他的四肢很快使不上力气。 楼云溪站在原地，依然如同个没有感情的神女，微微笑着，几乎可以说是麻木地看着他。 楼云溪说：“这是我独门调制的毒药。五个呼吸之间就能让人四肢乏力。虽然我是学医的，但于制毒之道，我也小有所成。” “你竟敢伤我们大哥！”“呀啊！” 喝喜酒的人终于反应过来，个个提起大刀冲向楼云溪。 但楼云溪只给了他们一个轻蔑的眼神，那些人便接连倒了下去。 离楼云溪最近之人尚有五步之遥。 楼云溪说：“都说了，我于制毒之道也小有所成。” 玛依莎在寨子里待了多年，她太过熟悉哪里能下毒，哪里能动手脚。 今晚他们 喝下的每一碗酒都被玛依莎提前下了毒药，如今整个寨子里还能提得动刀剑的人屈指可数。 楼云溪揭下脸上面纱，一步一步走近金拓，就好像他从前走向那些被他杀死的人一样。 “纵然月莲城主不在，这世上一样有能严惩尔等之人。” “正义永存。” 金拓驰骋沙海多年，但如今看着楼云溪冷冰冰的眼神，他是真的怕了。 他惊恐万分地吹动脖子上挂的骨哨，这是他最后的防卫。 寨子远处值守的哨兵听见警报立刻赶向营地。 金拓以为，只要他们能为自己拖延一点时间，他就能跑向他的宝马逃离这里。 但楼云溪根本不把他这点小伎俩放在眼里。 她伸手向半空，高声喊了一句：“吉祥剑来！” 不远处的屋子内，上了锁的箱子狂晃不止。 须臾，一把被铁水浇筑的灵剑以自身灵光震碎剑身外的束缚，直直从屋内飞向楼云溪手中。 楼 第171章 火海扬沙 金拓知道自己真的可能会死以后，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恐惧。 “别杀我。我有很多金银财宝！这些年我掠夺了不少钱财，只要你饶我一命，那些东西都是你的！” 金拓只知道世人都爱财，却不知道这些东西也会更快将他送上归西路。 见楼云溪不为所动，他一边费力地向后腾挪身体，一边拖延时间：“月亮贝如何！我也有月亮贝！你拿了钱可以去月莲城买XX东西！” 吉祥剑泛出阵阵蓝光，杀意更甚。 “别杀我！我求你了！” 再没了任何谈话的余地，金拓只能跪地哭求。 楼云溪倏然一笑。 他处处看不起女人，把女人当做肆意蹂躏的玩物。原来在死亡面前，他男人的骨气也不值一提。 “晚了。”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到地上，如同坠落沙地的红色面纱。 剑刃蓦地划过眼前男人的脖颈，喷溅的热血洒满她新婚的衣裙。 楼云溪冷眼看着倒地的男人，于跳动的篝火之中冷冽回眸。 如今她灵力已经恢复了五成。 寨主已死，剩下的那些人也不足为惧。 此时盗匪等人看楼云溪已不觉得她是个神女，反倒觉得她像个菩萨面容的修罗。 明明长了一张 绝美的脸，还带着慈悲面容看人，可下起手来却是十足地狠戾干脆。 “别杀我！我们今日起就金盆洗手，再也不干抢劫的营生了。” “你就饶恕我们一次吧！” 听着他们苦苦哀求的声音，楼云溪不为所动。 “饶恕你们是被杀的无辜之人才能决定的事情，我要做的就是送你们去见他们亲自乞求饶恕！” 吉祥剑自她手中飞出，在她的灵力操控下，仅仅几个呼吸间就将寨子里的盗匪尽数剿灭。 一网打尽，她只需要要一个契机。 篝火依然晃动，方才还热闹非凡的婚宴此刻却寂静无比。 血腥味还在蔓延，但在场之人除了楼云溪，再没一个活口。 吉祥剑又接连打破一个个酒坛。 酒水顺着桌子、地毯，四处蔓延。 楼云溪掌心燃起一团蓝色火焰，张狂的焰火顺着她掌心延伸到地面。 “哗啦！” 篝火跳动的寨子顷刻间变成了一片火海。 楼云溪艳丽至极的容颜在火光的照映中，竟透出几分从前没有的妩媚色彩。 “云溪……” 玛依莎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楼云溪回头望去，在她身后有十几个女孩，密密麻麻瑟缩在一起。其中年纪最小的也不 过才十二三岁。 照玛依莎所说，这些人都是强盗抢来的。 他们会杀掉有反抗能力的男人，留下能生育或是漂亮的女人。 这就是寨子一直能延续的理由，他们强迫女人成为他们的生育机器，把她们当牲口一样奴役。 因为没有如同楼云溪一样的美貌，他们进寨子后过的大都是猪狗不如的生活——这也是楼云溪必须除掉这个寨子里的所有人的原因。 他们个个都罪该万死！ 这几乎是那群女孩被抓来后第一次从牢笼里走出来。 她们瑟瑟发抖地看着楼云溪，看着她身后漫天的火海，愣在原地久久不知道该干什么。 楼云溪走到那个小女孩面前蹲下。 她将吉祥剑插入地里，不让小女孩看见剑上的血迹。 她轻轻握住小女孩柔软的双手，问她：“小妹妹，你几岁呀？” “十一。” 楼云溪的心像是突然被什么利器刺中。 这女孩远比她以为的还要小。 她问道：“他们，欺负过你么？” 那女孩还太小，不懂什么是楼云溪口中的欺负。 她睁着一双澄澈的双眼，好奇地望着楼云溪说：“姐姐，他们一直亲我，亲到我很痛算欺负吗？” 楼云溪对小女孩身后 的人投去疑惑的目光，直到那些人点头，楼云溪才阖眸低下了头。 只要是进了寨子里的女人，就没一个能保住清白。 哪怕她只是个十一岁的小孩。 “一群禽兽，死有余辜！”楼云溪只恨自己让他们死得太过痛快！ 她鼻子一酸，再抬头时眼眶已然湿润。 楼云溪说：“以后他们都不会再欺负你了。你安全了。” “那些人……”小女孩的视线越过她肩头，糯糯地问道：“他们是死了吗？” 楼云溪说：“人都会死的。他们到了该死的时候。” 小女孩问她：“那大火怎么办呢？我啊娘说火很危险，要离得远远的！” 楼云溪说：“大火会烧掉这里的一切，以后你就自由了。那些和你待在一起的姐姐，她们也都自由了。” 小女孩对她露出了天真的笑容，“姐姐，你是太阳神女吗？你就是来保护我们的太阳神女吧！” 沙海里的人信奉太阳神，一切能守护他们的人，都会被认为是太阳神的传人。 如今楼云溪就是他们眼中的神。 楼云溪擦去她脸上的尘土，说：“我只是比你多学了一点本事而已。” “那我也能学这些本事吗？” 楼云溪说：“当然。 若哪一天你也能学来灵力，剑术，符咒，或是医术。或是机关。那你也会成为很厉害的人，你也会成为守护别人的人。” 楼云溪说：“姐姐希望，你以后遇到什么事都不要只寄希望于神来救你。姐姐希望，你成为自己的神。纵然是神也未必能关照四海生灵，但你恒能自救。”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望着她。 她太小了，始终不能完全明白眼前这个漂亮姐姐在说什么。 但她好像从这个姐姐说身上看到了明媚的光。 她咧嘴笑了出来，“姐姐。我以后一定会成为和你一样明媚的人。” 不管是灵力还是剑术，是医术还是什么机关，她都会试着去学一学。只因为她想成为和姐姐一样好的人。 “你一定会的。” 楼云溪摸摸她的头，牵着她的手带着那群同样可怜的女人走出燃着大火的沙海。 寨子燃烧的黑烟一直持续到天明才渐渐散去。 晨曦照耀大地，楼云溪牵着女孩爬上沙丘。 他们不知还要在沙地里走多久才能到月莲城，但她已从寨子里拿了足够多的水 第172章 重逢 楼云溪敏锐地顺着声音来处回头，“玛依莎，你们听见了吗？” 玛依莎拢紧脸上面纱，不解地问：“听见什么？” “驼铃。”这声音她在沙海里听过一次，绝对不会有错。 “你们在这儿等我。”楼云溪松开小女孩的手，忙不迭地接连爬上两个沙丘。 终于在她翻到第三个沙丘时，她在斜坡下看见了几人。 他们牵着好几匹骆驼，驼铃的声响正是从骆驼的脖子上传来的。 一个健壮的男人激动地说道：“不能再往前走了！前面那一片沙海极有可能是盗匪出没的地带，过去了，我们连人带货都回不来！” 背对着楼云溪的女人却低头说：“我知道你们害怕，我不为难你们，你们给我留下一匹骆驼就行，我可以自己去找她。” 听到这声音，楼云溪一愣。 她蓦地出声：“娜丽？” 不远处的几个人霎时警惕望去。 娜丽看着眼前人，愣了好一阵才恍惚叫到：“云溪？！” “云溪！” 确定自己没有认错，娜丽猛然冲上沙丘把她抱在怀里。 “你没事！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我多怕这一次来找不到你！” 她抱着楼云溪又蹦又跳，全然忘了不久前楼云溪身上还有着伤。能再 见到楼云溪她实在太高兴了。 楼云溪：“你怎么会在这儿？” 发现队伍里的人她一个也不认识，商队好像全都换了，楼云溪问到：“阿蒙他们呢？” “他们已经安全离开了。” 娜丽低下头说：“那天我们逃走后，去了月莲城。但是我放心不下你。我这次?是把货物全卖了，请了向导才找到这儿的。我想来找你，如果有机会我想救你出去。” 楼云溪愣了愣。 对于娜丽来说盗匪寨子是多么可怕的地方不用多说。 但她依然敢?冒着被抓的风险来找自己，可见她用心之诚。 楼云溪说：“以后这么危险的事情不能再做了。” 娜丽擦掉眼角要掉下来的泪花，就是嘴硬：“要不是你非要舍身救我，我才不会这么惦记你。?” 她看着楼云溪身后站着的一群人，问到，“她们是谁？” 楼云溪说：“这些都是被抢去的姑娘。?都是我从寨子里救出来的?。” 楼云溪把小女孩往娜丽面前推，神情里略微有几分骄傲。 “她叫小雅。十一岁。也是我救的。” 娜丽：“……” 见她久久不说话，楼云溪问到：“你怎么了？” 看到自己救了这么多人，她不开心吗？ 娜丽说：“你是 菩萨吗？走到哪里救到哪里？” 自己和她认识她想保护也就算了，云溪从那么危险的地方跑出来竟然还能顺手救这么多人？ 娜丽提醒道：“谁知道那些人里有没有卧底？要是她们跟别人通风报信追上你们怎么办？你以后还是多长点心吧！?” 云溪长得这么好看，怎么人就是傻傻的呢？ ?谁知楼云溪说道：“放心吧，不会有人追赶了。” ?娜丽：“你怎么知道？” 楼云溪：“因为他们都被我亲手杀掉了。” 她亲手杀的，死了几个人她都很清楚。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娜丽傻了。 云溪，杀人。 她怎么都无法把楼云溪那张温柔的脸和她温声细语讲话的样子，跟杀人这种血腥的手段联系起来。? 可楼云溪认真的样子也告诉她，这不是笑话。 楼云溪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已经逃出来了。但我在沙海?辨认方向的本事实在不怎么样，现在正好遇上了你，你先带我们去月莲城吧。” 他们有这么多人需要安置，也不可能让每个人随机找个方向乱走。 还是先统一去月莲城，其余事情之后再做打算。 娜丽：“包在我身上。” 别的事情她或许做不好，但对于走商队的 人来说，辨认方向她可是一等一的在行。 有了娜丽和骆驼帮忙，他们接下来行进的速度快了许多。 花了两天的功夫，?一行人终于抵达月莲城。? 月莲城犹如沙海里的北斗七星，到了这里，许多人已经能找到家的方向。她们和楼云溪致谢后，?接连离开。 至于小雅，也由她救出来的一个姑娘负责将她送回?家。 娜丽把楼云溪接到她常住的客栈和自己同住。 看她洗漱干净后，换上中原的衣裳从屋里走出来，娜丽双手撑地小脸，眼巴巴的几乎可以说是崇拜地望着她。 “云溪，你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和我说说呗？” 现在?她已经接受了楼云溪真的会用剑杀人的?事实，但她心里却不害怕。 正相反，因为有?楼云溪这种满身侠义的人在，她反而觉得更安全。 楼云溪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她说了一遍。 娜丽听完更激动了。 她觉得楼云溪太厉害了。杀盗匪，救百姓。有勇有谋，简直和当初的月莲城主一样。 但想到这里，娜丽不禁叹了一口气。 “要是月莲城主没有中毒就好了，那盗匪也不敢这么嚣张！” 从前碍于城主的威严，盗匪不敢再胡作非为。就算想要杀人 劫货，他们也是到偏远的地方去，绝不敢踏足月莲城?周围的领地。 没想到现在月莲城主只是中毒卧床，他们就敢这么嚣张。 娜丽说：“?再这么下去，过不了多久月莲城恐怕也不能安生了。” 云溪除掉的盗匪寨子毕竟只是其一，但像这样的寨子其实有很多很多。 若没有能震慑住他们的人，沙海里杀人越货的人依然会比比皆是。 楼云溪默了默，“我想见月莲城主一面。你有没有什么法子？” 娜丽：“？我能有什么法子呀！我只是一个走商的，要是能见到她，我当时就请城主去救你了，何必再花钱找向导找那些盗匪的寨子？”? 楼云溪一想，倒也是。 楼云溪说：“可我想去试试看能不能把月莲城主的病治好。” 一如娜丽所说，沙海需要一个能震慑住盗匪的人。 月莲城主就是最好的原则。 只要她还能恢复，世上就会少很多个像玛依莎 第173章 小贼！ 楼云溪说：“可我是大夫，要是我提出为城主解毒，她应该会见我吧？” 娜丽不屑地说：“这种招数前混进月莲城的盗匪早就用过了。不过他们见到城主以后，要么行刺，要么下毒，所以城主现在才谁也不见，一心自己疗毒。” 月莲城主能震慑盗匪，盗匪也同样很想月莲城主死。 正是因为那些盗匪把路走窄了，现在大家才不好见到城主呢。 “我不一样！”楼云溪自信满满地拍着胸脯说：“我的师门在我们那儿的名望还挺高。” “是吗？叫什么？” 楼云溪：“仙医谷！” “哇！”娜丽说：“没听过。” 楼云溪：“……” 娜丽抿唇，真不怪她。离得那么远的地方，他们有什么厉害的大夫师门她怎么可能知道。月莲城主也未必知道吧？ 楼云溪看着娜丽，突然问道：“那你觉得我溜进去可行吗？” “啊？”娜丽蓦地站了起来。 虽然她崇拜云溪，但云溪也不能这么干呀！ “城主住的明月宫守卫森严，你能从盗匪的寨子逃出来，可不一定能顺利进出明月宫。”娜丽拉了拉她的衣袖，“要不还是算了吧。” 在盗匪寨子里 ，她可以用杀人的办法开路。 但是在明月宫她总不能也大杀四方，她可是要去救人的。 娜丽说：“惹怒了城主，你可能就回不了你的国家了。” 楼云溪大胆道：“我可以先斩后奏，我打晕城主之后，先除去她身体里的余毒，那城主应该就不会追究我擅闯明月宫的罪名！” 楼云溪说得老成道道，甚至觉得自己的逻辑很有道理。 娜丽额角虚虚垂下几条黑线。 她不仅要溜进去，还要对城主下手！ 云溪实在是太大胆了！ 但月莲城主中了一年堵多的毒，岂是那么容易解的？要是一着不慎，云溪没治好城主的病呢？ 要是被城主当刺客杀了怎么办！ 虽然云溪很厉害，但在娜丽心中，他们能一次性剿灭十几个盗匪寨子的城主大人也是绝对不容小觑的！ 娜丽不知道该从哪个角度说服逻辑跳脱的楼云溪，只能提议道：“你刚从沙海出来，还是先休息吧。这种事明日再说。” 说不定到了明日，楼云溪就想到了别的法子，就先不提此事了！ 她安排楼云溪睡下。 楼云溪躺在床上，却始终在想怎么和月莲城主见一面的事情。 这天夜里 ，娜丽迷糊中摸了摸被子。 她伸出手臂想抱住楼云溪，但床边却空空如也，连余温都已经散尽。 娜丽蓦地睁开双眼。 屋里空空的，除了她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的气息。 糟糕。 娜丽慌忙穿上衣裳，准备去找楼云溪。 谁知她刚打开房门，就看到楼云溪站在屋外。 楼云溪推门的动作一僵，疑惑地看着她道：“你怎么起来了？” “我还要问你呢！”娜丽皱眉说：“你去哪儿了？醒来没见到你，我还以为你去夜闯明月宫了！” 楼云溪淡定地说：“嗯，我去明月宫了！” “噢……嗯？！”娜丽刚放下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她真去了！ 楼云溪关上房门，说道：“我提前打探了一下。明月宫守卫还挺严密。每个时辰都会换岗，以保证值守人的状态最佳。” 娜丽认真地点点头。 是的是的。这么难混进去的地方，就不要去了。 楼云溪补充道：“所以换岗的时候潜入是最好的！这就是我蹲守一晚的收获！” 娜丽呼吸一滞。 她的意思是不要涉险啊！ 大家都是女人，云溪的思维方式为什么这么异于常人！ “这……” “你是不是也被我的睿智和高超的行动能力折服了！”楼云溪用囧囧有神的双眼看着她道。 娜丽讪讪笑了声。 算不算睿智她不知道，但要是楼云溪真的去闯明月宫，云溪可能真的会死。 娜丽：“你要不还是再考虑考虑。” “你说得对，毕竟闯明月宫的行为刺杀差不多，是得从长计议。”楼云溪走向床边，躺下道：“我先睡了，明日再说。” 楼云溪一觉睡到了傍晚，娜丽却再没睡着。 她想了一整天拦住楼云溪的办法，但没一个可行的。 眼看天色暗下来，楼云溪还倍儿精神地活动着筋骨为闯明月宫热身。 娜丽不想放弃，仍旧在想办法将她留下来。 不然就装病吧！ 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楼云溪已经准备完毕，她回头看了一眼娜丽。 一块手帕蒙面，当场药晕了娜丽。 把人扶回床上，楼云溪安心地拍了拍手。 “这下就没有后顾之忧啦！” 昨夜没做防备，让娜丽半夜醒来。今夜娜丽无论如何都不会醒。 夜色渐深。 明月宫外侍卫正在巡逻。 待换岗之际，一队人马走后，一个灵动的身影悄然跳下高墙，溜进了寝宫 。 楼云溪屏息朝着内殿靠近，她必须在轮值的守卫过来之前进入内殿。 但明月宫比她预想得复杂许多，这里宫殿林立，她绕了好一阵也没弄清哪一间是城主的寝殿。 又有一队巡逻换岗的侍卫过来了。 楼云溪情急之下随手推门走进一间宫殿。 她屏息听着屋外动静，确认巡逻的人走开之后才放下心来。 屋内一片漆黑，一束月光透过窗子，照着轻轻晃动的白色纱幔。 床上似乎躺着个人。 楼云溪往里走去。 她撩开纱幔，一把长剑却在这时架在了她的肩膀之上。 那是把极锋利的宝剑，剑身浑然散发着如月光一般清冷皎洁的清澈灵力。 楼云溪一怔，好强的隐匿之术，她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楼云溪乖觉地举起了双手。 “无意冒犯。得罪得罪！这里好大，我是新来的，走错路了！” “每个被逮住的小贼都这么说。不过我小贼见多了，女贼还是第一次见。” 那是一道清冷的女子的声音，且那声音里带着几分温柔。 不过，对方似乎对她没有杀意。 那女子问道：“小贼，你一身好功夫用来送信救人多好，何苦来偷东西？” 第174章 月莲城主 楼云溪立即解释道：“不是小贼，是大夫！我其实是听说月莲城主中毒了，来给她治病的。” “嘁……”对方一声冷笑，“哪个大夫偷偷摸摸地进人屋子？” “不骗你，我师门很有名！” 听楼云溪这么信誓旦旦，对方问道：“噢？你师门叫什么？” “我师出仙医谷！师父是无尘仙医，解无尘！” “……” 身后一阵沉默。 “没听过。” “是真的很有名吗？” “不会是你现编的名字吧？” “……”这一次轮到楼云溪陷入沉默。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仙医谷再大的名气，在几千里意外的沙海，在语言都不同类的异域国度也派不上一点用场。 那女子道：“你说你会治病，不如先给我瞧瞧。” 剑依然架在她的脖子上，一只纤纤玉手伸到了楼云溪面前。 就算楼云溪是个女人，也得暗暗夸赞眼前的纤纤玉手肤细如瓷，冰肌玉骨。 “你查查我得了什么病。”那女子声音温柔，“要是查不出来，我会杀了你哦。” 一股强大的杀意忽然将楼云溪包围。 楼云溪背脊一寒，这人的气场怎么说变就变！ 她将手搭在女子 的脉上。 须臾，那女子将手收了回去。 “如何？” 楼云溪缓缓说道：“姑娘，你宫寒。” “噗……” 她身后之人忽然一声低笑。 “十个女子九个都被说宫寒，你自称是大夫，怎么只能诊断出这些？” 若再不说点仔细的，她可就要动手咯。 楼云溪不紧不慢道：“要我说仔细些也行，你寒毒攻心，每日只能以灵力压制寒气。虽然住在这种炎暑之地，但夜深之时寒毒复发，你依旧夜夜睡不好觉。” 身后的笑声消失了。 不知什么时候，她肩膀上的剑也消失了。 屋内亮起一片烛火，照亮了楼云溪眼前的地砖。 屋外传来婢女的声音：“城主大人，深夜点灯可有吩咐？” “无事，睡不着看点书罢了。” “是。”婢女退了下去。 楼云溪蓦地看向床帐。 榻上半躺着个轻纱美人，正是月莲城主白月吟。 她睫毛纤长，鼻梁精致高挺，一张瓷白的脸上透出几分英气。 即便未施粉黛，也遮不住她是个美人的事实。 因着便服和半躺的姿势，白月吟胸前傲人的胸器若隐若现。而刚才架在楼云溪脖子上的那把剑，现在则被随意地放在床尾不起 眼的一角。 美有很多种，但眼下楼云溪可以说，白月吟绝对是她最喜欢的这一种！ 御姐YYDS！ 白月吟支着脑袋看楼云溪，眼里满是玩味，“你还真是仙医谷弟子。这么偏远的地方，怎么也能将你们这种名门之人引来？” 楼云溪一愣。 “你知道仙医谷？” 白月吟拿起床头一壶酒说：“十余年前和糟老头子见过一面。那时他还没你这个徒弟。”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自斟自饮道：“你排行第几？” 楼云溪说：“晚辈楼云溪，排行第六。我是最小的一个。两年前刚拜入师门。” 白月吟：“难怪面生。” 白月吟问道：“仙医谷弟子很少下山，要么是出门寻药，要么是出门历练。你是哪一种？” 楼云溪认真答道：“晚辈是第二种，下山历练。” “你倒有意思，历练跑到沙海来，也太有诚意了吧？榆木脑袋？” 这话说不上好听，但确实是白月吟心底的想法。 为个历练跑来沙海，傻不愣登的。 找几个快活的地方玩一圈不行么？ 楼云溪诧异道：“城主似乎对仙医谷的事很熟悉！你与家师是旧识？” 白月吟也不遮掩，“当然熟悉 。当年我受伤去仙医谷求援，是解无尘保下了我一条命。他说我的寒毒难以压制，最好选个炎热之地长居，我这不就来沙海了。” 世间没地方比这儿更热，更适合她生活。 她来这儿之后还弄了个城主当，她还是挺满意的。 白月吟笑道：“不过我没想到还能在这儿碰到他的徒弟。我记得解无尘还有个徒弟叫沈银风。” “是我大师兄！”楼云溪说道。 不过她也只在净月师姐嘴里听说过这个名字，真人从没见到过。 白月吟：“嗯，就是他。他以前可喜欢我了。我在仙医谷的时候，他还追过我一段时间。” 楼云溪：“啊？啊！” 这是她可以听的吗？ 这种八卦是适合现在分享的吗？ 而且，在大师兄不在的情况下，知道他们的隐私不太好吧。 楼云溪问道：“那你们后来在一起过吗？” 白月吟骄傲地抬起头颅，“当然没有，老娘要什么爱情，老娘独美。情情爱爱只会影响我行走江湖的决心！” “哇……” 楼云溪竖起了敬佩的大拇指。 果然是个优质又独立的单身大姐姐。 不过白月吟长得这么好看，又独立，又仗义，沈银风会喜欢她 也不奇怪！ “可是我听说城主中了蝰蛇毒在养伤是怎么回事？”楼云溪说：“听说你已经一年不见人了！” 白月吟答道：“我确实中了蝰蛇毒，不过并不致命。但那蛇毒勾起了我身体里的寒毒，让我调养了很长一段时间。如今我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那你可知这一年来月莲城附近盗匪猖獗，甚至有人说要杀入城中，夺走你城主的位置。” “自是知道的。”白月吟饮下一口酒说：“我只是卧病在床，并非与世隔绝。且放任他们一段时日，待他们猖獗攻打之时，我再将他们一网打尽，震慑四方。” 她瞥了楼云溪一眼，“今日你要是盗匪，就该死在我这明月宫里了。” 楼云溪一惊，原来城主什么都知道。 她只是在等一个将他们一起除掉的机会。 但外面的人不知道城主已经痊愈，反而因为她久不见人，都以为她快不行了。 一旦那些人来攻打月莲城，白月吟只会让他们有来无回！ 楼云溪：“既然城主心里有数，我就不多言了。只是，我还有一事相求。” 白月吟道：“你说 第175章 离火 白月吟好奇地看着她，“你要骆驼干什么？” 楼云溪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沙海并不是为了游历。是有人追杀我，我也是被人用一瞬千里送过来的。?我现在也得找骆驼回去找他，但是听说月连城不可以用黄金买卖，只能用月亮贝。”楼云溪央求道：“您是城主，就帮帮我吧。” 白月吟眸光一亮，“一瞬千里可是大术法，无尘仙医都用不了几次。能将你送来这里的人也不简单吧。这样的人还用你回去救？” 楼云溪抿了抿唇，“当时情况紧急，将我送来沙海恐怕也是个意外。况且不论他修为如何，我都要回去找他。” 白月吟眼里多了几分玩味。 “他是你的相好啊？” 楼云溪耳根蓦地一红，“不，不是！” “噢~那就是还在搞暧昧。” 年轻人嘛，有点直情情爱爱在身上很正常。 “好，我允你！” 白月吟一拍床板把事情定下来，又对楼云溪说道：“许久没到见中原人了，你就过来陪我喝两杯吧。” 楼云溪走到她身边去，“前辈，我身上有伤尚未痊愈，实在不宜饮酒。我喝茶陪你吧。” 楼云溪?生怕她拒绝，迅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 下。 白月吟低头一笑，“随你罢。” 莫看这小后辈年纪小，脑子倒是挺灵活。 瞥见楼云溪?腕上的手链，白月吟笑道：“这东西有意思，哪来的？” 楼云溪：“临下山前净月师姐送我的。” 白月吟漫不经心道：“看着还挺别致。不过不像是个值钱的玩意儿，不如你送我？正好还了我借你骆驼的恩情。” 楼云溪盈盈一笑，?把手收了回去。 “城主想要什么好东西没有，就别惦记这小链子了，这毕竟是师姐送我的一番心意，我自然是要好好珍藏的。你若是想要手链，我拿更好的给你。” 白月吟看她珍惜的样子，噗呲一笑。 她伸手在楼云溪的额头上点了一下，“你还真以为我惦记这个呀？不过有你这么珍惜这条手链，倒也不辜负对方的一片心意。” 楼云溪不解道：“什么心意？” 白月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认真拍了拍楼云溪的手臂，“好好戴着它，说不定它日后能保你一命。” 楼云溪怔了怔，师姐送她的手链还有这种效用吗？ ?白月吟捏了个术法，一道白光注入手链里。 在白光的加持之下，手链上的红曜石仿佛更耀眼了一些。? 白月吟说道：“送 你个小礼物，就当还你师傅当年的恩情了。” 楼云溪低头认真摸了摸手链，但是手感上和先前并无区别。 奇怪！ 白月吟到底做了什么？ 摸不出头脑，楼云溪放弃了。她又问到：“前辈，我看你博古通今的样子，不知你是否了解凤凰蛋？” “听说过一些，怎么了？你也有一颗？” 楼云溪：“当然没有！?那么稀有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会有？哈哈，哈哈哈……” 她心虚地摸着头脑，就差把她心里有鬼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白月吟：“噢。” 楼云溪：“不过我有一个朋友曾经得到过一个凤凰蛋，但是养了好久也没孵出来，您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人是孵不出凤凰蛋的。”白月吟淡淡道。 楼云溪急道：“为什么！” “天地灵兽都有自己特定的生长环境和要求，如凤凰这种灵兽对生长环境的要求更是苛刻。”白月吟瞥了她一眼，“如果你想养凤凰蛋……” “朋友！是我朋友想养！” 楼云溪口风把得紧紧的，绝不漏出一点马脚。 白月吟面露不屑，“好的，?那请你转告这位朋友，请他先去九州四海收集离火之灵，若能收集足够多的离火，将其置于笼 中，?再将凤凰蛋每日放上去温烤三个时辰，倒是有点希望。” 楼云溪好学道：“这其中有什么奥妙吗？” “自然有，凤凰是万物灵长。他们孵蛋时体温也要胜过普通灵兽。用一般的方法是没法把它孵出来的。但离火不同，他们源于天地之灵，自然而生。又带着最为纯净炙热的力量，只有离火孵蛋，凤凰幼崽才可能破壳而出。” 楼云溪诧异道：“那凤凰蛋不会被烤熟么？” “凤凰本是涅盘重生的灵兽，自然不可能轻易就死。除了产卵之时凤凰格外虚弱，其余时候它可强得很。” 白月吟说完又看了她一眼。 “我劝你…你那位朋友还是别白费力气了。收集离火的难度不亚于寻找世间遗留的神遗之灵，有那个功夫几层境界都突破了。” 楼云溪皱了皱眉，却依旧问道：“那离火长什么样子？” 白月吟：“我只游历瀛洲时偶然见过一次，那火焰纯净透蓝，温度极高，一般人触碰不得。我本想将其收下，奈何那一团离火太过微弱，很快便熄灭了。” 白月吟的神情里透出几分惋惜。 “不过，传闻天地间应运而生之人倒有借用天地离火的本事。比如九重山上?那位。” “你说凝华天女？！” 白月吟点点头。 “据说天女灵力鼎盛之时，可使离火在她掌中幻化。天地之灵皆能被她化为己用。” 楼云溪：“那要是没有离火呢？凤凰蛋会怎么样？” “当然会坏掉啊。”白月吟一脸看白痴的样子看她。 鸡蛋放久了会坏，凤凰蛋蛋当然也一样。 “要是没有离火滋养，?凤凰蛋离开母体半个月后，胎内的灵识就会消亡。所以这么久以来也从未听说有谁成功养出过凤凰。” 在她眼里，孵凤凰蛋就是一件最最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实在没有必要浪费精力去处。 楼云溪怔了怔，她听着白月吟这形容…… 怎么越听越觉得离火像她的鬼火？ 当时九彩凤凰把蛋?交给她后，凤凰蛋也是时不时的不安晃动，唯独被她用鬼火炙烤过后才安定下来。 或者她可以反过来想，?当初九彩凤凰把蛋交给自己，并不是因为一眼看出了她的善良。而是九彩凤凰从她身上感受 第176章 聂都寻人 一团火焰自楼云溪掌心升起。 纯净的蓝色火焰，淡淡的光芒，以及稍微迫近就让人感觉炎热的力量。 白月吟喝酒喝到有些迷离的瞳孔一缩。 “啪——” 她手里的酒杯碎在了地上。 白月吟腾地站了起来，绕着楼云溪掌心的火焰是左转了三圈又右转了三圈。 ?“嘶……这？” “这……嘶……” 白月吟惊愕地摸摸额头，又上下多打量了几眼楼云溪，嘶嘶地?都快进化成了一条美人蛇。 楼云溪?怎么看也不像是凝华天女那个级别的人，怎么可能会有离火这么厉害的东西？ 但她手上的东西又和离火太像了，确切的说，白月吟根本看不出任何区别。 最后白月吟干脆伸过一根纤长的手指试了一下。 “好烫！” 她刚触碰到火焰就被鬼火烫到原地跳脚，捧着手指头呼呼吹了好久才说，“还真是离火。”? 楼云溪嘴角一抽。 “前辈，就算想知道答案也没必要用这个法子试吧……” 现在到底是谁更不聪明啊？ 白月吟把烫伤的手指藏到身后，道：“以我如今的修为一般的火焰伤不了我。我这不也是为了验证吗。” 楼云溪立刻道：“是晚辈才 疏学浅，晚辈受教！” 在美丽大姐姐的面前，还是应该给足面子和台阶的，这一点她很懂！ 白月吟满意地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天色不早了，早点歇息，明日你就早早地出发吧。” 得快把楼云溪送走！ 免得被更多人知道，?她堂堂一个城主竟然也会被小火苗烫伤！ 楼云溪在明月宫宿了一夜。 第二天，她从明月宫里牵着两匹骆驼出来时，娜丽差点惊掉了下巴。 “你怎么没死呀！” 今天一早她醒来发现楼云溪不在，就猜到楼云溪肯定来明月宫了。 ?她没抱什么大希望，但还是在明月宫前守了很久。 楼云溪?眼皮子一跳，“虽然我知道你很惊讶，但你能不能换个说法，不然显得你好像盼着我死一样……”? “我就是太惊讶了嘛！”娜丽围着楼云溪转了个圈，“你被盗匪抓去寨子里没有死，偷偷闯入城主住的明月宫竟然也没死，你的命也太硬了。” 楼云溪一阵语塞。这哪里是她的命运，是她本事好。 命硬这个说法怎么显得那么克别人！ 楼云溪只得在心里跟自己说，没关系，?娜丽这么漂亮，漂亮的人说话难听一点也是正常的！ 如是跟自己说了三次，楼云溪的心情才平复了一点。 娜丽又问到：“这骆驼是哪儿来的？！” 楼云溪得意地说：“城主送我的，她和我师傅是旧相识，如今在月莲城相见，也算是老乡见老乡了。” 她说的欢喜，娜丽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云溪这么快找到了骆驼，就意味着她很快就要离开了。 可是她们才刚刚相熟。 娜丽有些舍不得，虽然她刚认识楼云溪不久，但是她真的很喜欢她。 娜丽心底有种预感，她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像楼云溪这么优秀的人了。 娜丽低下头说：“那你什么时候走？” “今日。” 这个答案让娜丽心里冷不丁咯噔了下。 竟然这么快吗？ 楼云溪就像一阵风，来去对她来说都是一场无法预料的邂逅。 但她也知道，她永远也握不住风。 娜丽：“我会想你的。” 见她一脸悲怆的模样，楼云溪忍不住道：“我只是走了，又不是死了。” 娜丽一下哭了出来，她一边抹眼泪一边道：“生离死别，你生活的地方离我那么远，你走了对我来说不是跟死了差不多吗？” 她比谁都清楚，今天一别，她们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 了。 楼云溪最见不得女孩子哭了，尤其是娜丽这种美人。 “我答应你，以后一定回来看你好不好！” “真的嘛？” 听到她的承诺娜丽的情绪才平复下来一点。 楼云溪：“一言为定！” 她伸手在空中和娜丽击了个掌，娜丽像个小花猫一样抹着泪珠子就笑了出来。 白月吟找的向导是最好的，离开月莲城后，他们走了十天就看见了沙海的边界。 这里开始有游牧民族，有人用黄金和珠宝交易。 又走了整整五天，楼云溪才到达边塞。而这已经是他们走得最近的路了。 向导将楼云溪送到牧风国边境后就要动身返回月莲城。 这边的风俗他们并不太了解，也帮不到楼云溪什么，接下来的路楼云溪得自己走。 楼云溪谢过他们，转身走进牧风国城门。 按照楼云溪的猜测，墨见川一旦逃离乌衣特使的追捕，就会立刻逃回自己的母国。 对乌衣特使而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他眼下藏身最安全之处。 楼云溪思来想去，觉得没有比聂都更安全的地方了。 那是牧风国的帝都，就算文启临曾经和七太子联手暗算了墨见川，如今也不敢大肆派乌衣特使进聂都找 人。 毕竟派乌衣特使进帝都，谁也说不清文启临目的到底是什么。 就算七太子说文启临是想派细作潜入聂都刺探国情也完全说得通。 所以只要墨见川躲进聂都，就算乌衣特使有玉鬣狗，就算他们明知道墨见川在聂都里面，他们也对墨见川无可奈何。 她想找墨见川只要去聂都就行。 楼云溪当即买了一匹最好的马，以最快的速度向聂都赶去。 当然，为了保险起见，楼云溪一进入牧风国就换了个最不起眼的装扮。 为了不让容貌引人注意，她还特意用胭脂在脸上画了个丑陋的胎记，再以药物固色，如此一来既可以免去日日重画胎记，也可以让那些好色之徒离她远一点。 连续赶了七八天的路，楼云溪终于来到聂都。 鉴于她骇人的脸，城门前查看通关文牒的士兵都懒得多看她一眼。 楼云溪喜滋滋收起自己花钱买的假文牒，头一次觉得其貌不扬也很好！ 要是士兵多看几眼，说不定她的假文牒就要露馅了。 楼云溪喜滋滋地骑马进城，率先找了间客栈住下。 聂都 第177章 十一太子 楼云溪在客栈住了一夜。第二天她出门打探消息，路过茶楼时就听见里面惊堂木拍案声响。 “话说这十一太子……” 楼云溪嘴角一抽。 怎么十余年了，牧风国也在孜孜不倦地讲墨见川的故事。 看来牧风国的百姓依然对他这位天才很是怀念。 她抬步正要走，又听见里面说书人声音传来。 “自打这十一太子回聂都之后，那是备受圣眷。帝君日日召见十一太子问其近况，还说要带他前往宗庙祭祀！” “只是那十一太子春风得意，七太子就要实意了。帝家宗庙本是储君才能前往之处，往年也只有七太子一人随帝君前去。如今带上了十一太子，帝君之意不言自明。” 茶楼内有人讨论，“这十一太子回来，岂不是要和七太子争夺帝位！” “我觉得一定是七太子更胜一筹。不论十一太子过往多么厉害，他毕竟离开了聂都十年。” 说书先生就爱看他们着急的样子，又徐徐道：“帝位之争固然重要，但这美人之争也同样重要。诸位可知如今的七太子妃正是当年帝君指给十一太子的那位？” “是啊！” “冲冠一怒为红颜，十一太子失踪 十年，回来后娘子都成了别人的，可不得争一争吗？” 茶楼里的人听得愈发津津有味。 楼云溪蓦地闯了进去，“你说十一太子回来了！？” 说书人愣了愣，“嗯。不然呢？这已经是整个聂都人尽皆知的事了。姑娘这么激动干什么？” 楼云溪默了默。 她只猜到墨见川会躲回聂都，却没想到他会直接站出来承认自己的身份。 难道是乌衣特使已经下了狠手，他不表明身份已经活不下去了？ 楼云溪正想着，店小二就凑了过来，“客官，您是要听书喝茶吗？楼上还有个雅座，不如您坐着慢慢听。” 楼云溪从腰间掏出一锭碎银，“听书太慢了，我不喜欢。你把十一太子回来的始末都告诉我，这钱便是你的。” 店小二这辈子没挣过这么轻松的钱，连忙把碎银揣进怀里，“客官您请。” 原来，墨见川在半个月之前就回到了聂都。 他的行动比楼云溪猜想得更快。 刚回到聂都，墨见川便直接拦住七太子上早朝的必经之路，当日他就大闹一通，最后袒露身份见到了帝君。 帝君一番查证，确认他真是失踪多年的十一太子，当即就让他在宫 内住下。 第二日圣旨加身，墨见川直接被封为怀王，帝君还赐了他一座新府邸，如今墨见川已经搬进去住了。 如今聂都的十几个皇子中，也只有七太子一人被封王而已。帝君对墨见川的喜爱可见一斑。 墨见川回聂都以后，据说平宁佳音也曾去找过他。 但她两次上门都被墨见川拒之门外，如今两人还没见上。 “那十一太子，你觉得是个什么样的人？”楼云溪打探道。 “听说为人冷漠，一心扑在朝堂和修炼之上。” 楼云溪皱了皱眉。 “他要去宗庙祭祀的事消息属实吗？”楼云溪问道。 “当然！都是帝君金口玉言说过的！到时候他们会从天街出行，百姓们都等着看一看十一太子的英姿呢！” 楼云溪微微点了下头，“这钱是你的了。” 楼云溪回到客栈。 若消息属实，她无需再费力去找墨见川，只要在他们出行宗庙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就行。 时间一晃而过，这两日楼云溪都待在客栈里，除了疗伤就是用离火暖着凤凰蛋。 一如白月吟所说，凤凰蛋每日用她的离火暖着，最近果然更活跃了些。 楼云溪估摸着再过不久小凤凰就 要破壳了。 几日后。 帝君出行。 为了方便仪仗行走，天街早就肃清了一遍。 百姓们林立在街道两边，翘首以盼地等着帝君和十一太子路面。 巳时一到。 四匹高大灵驹带队从皇城出发，领着盛大仪仗从皇城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知是谁先高喊了一声：“快看！是十一太子！” 楼云溪踮起脚尖，越过奢华的仪仗队往后望去。在一匹健硕雪驹之上，她看到了墨见川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玄色华服，衣服上用金线大片大片地绣着祥云的纹样。一支金簪穿过他墨色发间，将他如墨长发整齐束起。 周围都是对十一太子的呼声，但他冷傲地将那些呼喊朝拜都抛之脑后，目不斜视地骑马朝前走去。 楼云溪晃了晃神。 从前她只觉得墨见川好看，竟不知他身着华服的样子，原来是这般英武神气，就像凛冬里开在最高的枝头的那一枝梅花。 他冷傲的样子，真像个帝王。 “墨见川！” 楼云溪在人群中招手，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但在场之人太多了，他们呼喊“十一太子”的声音顷刻将她那一句墨见川压过。 墨见川没看见她，骑着高 头大马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走过。 楼云溪一愣。 头一次没被墨见川注意到，她心底竟然有几分说不上的难受。 “十一太子！” “十一太子！” 仪仗队走出老远，依然有人高呼着墨见川的排行。 即便他消失了十余年，百姓们依然很喜欢他。 辇车之上，帝君放下帘子，对此情此景甚是满意。 墨见川修为深厚，是几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当年他就一度想将墨见川立为储君。 只可惜墨见川突然失踪，让他之后许多计划都没了安排。 这些年他也是感觉没有找到墨见川的希望了，才一直把七太子当储君培养。 没想到墨见川竟然回来了。 好在储君还没立，如今他带墨见川出来见见百姓，也可以试试墨见川的民心。 如今看来墨见川虽然失踪良久，但他在百姓心中的威望还在。 帝君也很清楚，像墨见川这么厉害的孩子他这辈子是生不出第二个了。 就算墨见川这十年未曾修炼，以他的天赋，日后他只要稍加努力，也一样有成神的机会。 之后不管是墨见川还是墨见淳，他都会让他们公平竞争帝位。 谁的表现更 第178章 楼大夫 墨见淳听着身边不绝于耳的呼声，对并排而立的墨见川嘲讽道：“十一弟的声望还真是高。险些都要盖过我这个七太子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了。” 墨见川道：“我的声望再高，也高不过七哥的手段。当年你略施小计就将我困住十年之久，论手段，七哥可是首屈一指。” 墨见淳勾了勾唇。 看在外人眼里，还以为他们兄弟多么和睦，在马上说什么有趣的笑话。 “十一弟还是一如既往的愚蠢。当年我可没想只是困住你。”墨见淳看着他，毫不掩饰道：“我是想杀了你。” 墨见淳轻笑着，仿佛杀了他并不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 也许在他眼里墨见川的命就是不值一提。 墨见川眸子一眯，眼底透出骇人寒意，连握缰绳的手都跟着一紧。 墨见淳惋惜道：“只可惜文启林不成气候，瞒着我将你留了下来，妄想日后拿你要挟我。要不是他，你早死了。” 墨见淳的虚伪早在十年前就被墨见川看穿，如今他也不再伪装。 但他也不怕墨见川去父王面前告状。 这事儿墨见川要是想做早做了，墨见川不做只有一个原因——帝君未必会相信他。 墨见川刚回聂都，根基未 稳。 要是因为此事惹帝君不满，说他们兄弟阋墙，吃亏的一定是墨见川。毕竟他在帝君面前多待了十年，父子之情总是更浓一些。 墨见川：“那我如今回来了，七哥应该很不高兴？听说父王本要立你为储君，连圣旨都拟好了，就在我回来的那一天？” 提及此事墨见淳脸色一变。 那一天…… 那天他提前收到消息，父王可能会在今日朝议上提出立储一事。 他离皇储之位只差一步之遥！ 就差那一步！ 偏偏那一天墨见川回来了！ 那天阖朝都只在乎他十一太子的身份是否属实，没人再提过立储一事。 此事一搁置便到了今天。 他估摸着父皇也是在知道墨见川还活着后犹豫了，不会再轻易立储。 但墨见川回来了又如何。他能玩死墨见川一次，就能玩死墨见川两次！ 墨见淳道：“哪有什么不高兴一说。立储一事只是稍微延后而已，又不是转变了人选。况且我如今美人在怀，佳音也已嫁我为妻，该难过的是你吧？” 墨见淳啧了声，“从前她本是你的未婚妻，你一直不敢见她，是还对她余情未了？” 墨见川嗤道：“你也说了，如今她是你的妻。你连自 己的女人都管不住，还有脸出来说么？” 说他还喜欢平宁佳音，墨见淳还真是想太多。 墨见淳脸色一变，“十年不见，你这嘴皮功夫还真长进不少。” 两人没再说话，一路沉默着来到了宗庙。 墨见川翻身下马，正要帮帝君掀开轿帘，墨见淳就先行一步替他做了。 “父王，请！” 墨见淳脸上露出个标准的招牌式笑容。墨见川回来了，他有了危机感，行事自然更加积极也更加小心。 看见墨见川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墨见淳笑着提醒道：“十一弟莫往心里去，过去多年，我陪父王来这儿习惯了，一直都是我来扶父王。” 墨见川僵在空中的手握了握，不急不缓地收回去背在身后道：“我只是想掀个帘子。父王正值壮年，哪里需要扶。” 帝君伸出的手生生僵在半空，随后扶住辇车边缘。 他看着墨见淳道：“本君的确还没老到走不动的地步，你是觉得本君年纪大了，该退位了？” “儿臣不敢！” 帝君不悦地扫了墨见淳一眼，自己下了辇车。 墨见川微微笑着看着墨见淳。 十年了，他早不是那个内敛不懂说话，会被人一再欺负的少年。 墨见淳暗暗咬 了下后槽牙，没想到墨见川现在这么阴险！ 帝君带着墨见川在宗庙里上了香，随后又进行了近一个时辰的祭祀活动。 一直忙到未时，盛大的仪式终于落幕。 离回去还有半个时辰，墨见川在宗庙里找了个清净的厢房休息。 “吱——” 房门被人推开。 墨见川站在窗边，背对着房门道：“茶水放下就出去。我不喜欢人打扰。” 房门很快关上了。 但紧接着一道脚步声朝他靠近。 墨见川眉心一拧，蓦地转身，完全不需要预判便伸手锁住了对方的脖颈。 “咳……墨，墨河！” 楼云溪猛拍他的手腕，险些被他当场掐死。 才一月不见，他怎么出手变的如此快而狠戾！ 墨见川一愣。 他看着眼前之人倏地松开手，虽然没再伤她，却也没再做其他任何的动作。 楼云溪：“我就知道你没死。没想到你动作这么利落，直接躲回了聂都，还昭示了自己的身份。你知不知道……” 楼云溪有好多话想跟他说，她伸手去扶他的手臂，谁知墨见川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动作。 楼云溪一愣。 她终于察觉出几分不对。 从墨见川的眼底，她头一次看到了一种情绪，叫 疏离。 “墨河？你怎么了？” “叫我墨见川。” 楼云溪怔了怔，“你……” 墨见川冷眼看着她，打断她的话道：“此处是帝家宗庙，你为何在这儿？你知道普通人进来是死罪吗？” 楼云溪被他的冷漠弄得摸不清头脑。 死罪？ 墨见川从前何曾跟她说过这个？ “我……” “你？”他的声音依旧带着冷漠。 楼云溪上前一步，“墨见川！我是来找你的！你之前用一瞬千里将我送走，我很担心你！我猜测你要是逃脱一定会来聂都，我刚好打听到了你的消息，就追到了这里！” 她不眠不休地赶来聂都，她从沙海赶回来，都是为了找他。 为何才一个月不见，他就像换了一个人！ 墨见川看着她眼底激动的情绪，忽然低声冷笑了起来。 “云溪。” 再次听他叫自己的名字，楼云溪眸光一亮。 “或说，楼姑娘？” “楼大夫？” 墨见川一个一个叫着她的称呼，楼云溪脸上的笑容却在那一个接一个的称呼里逐渐僵硬。 因 第179章 墨见川，你怎么了 楼云溪问道：“什么意思？” 墨见川双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地，看她宛如看一个笑话。 “意思是，从前我没有倚仗，想活下去很难，所以不得不跟在你身边，让你帮我解开锁灵枷恢复灵力。为了讨你欢心，我也算付出不少。” 墨见川眼底没有一丝情绪。 “我堂堂十一太子，却整日跟在你一个医女身边，还要和你一起应付楼家那些人，也真是辛苦我自己了。” 楼云溪怔了怔，他和自己过去认识的墨见川简直判若两人。 “那如今呢？如今你有什么不同？”楼云溪说：“你回到聂都了，证明了你自己的身份，让牧风国的帝君欣赏你，你便觉得自己又高贵了么？” 墨见川：“如今锁灵枷已解，我已不需要你的助力。” 楼云溪一愣，她惊愕地看着墨见川的身体，“你……你身上的锁灵枷解开了？” “是。”墨见川说。“那一天将你送走之后，我被乌衣特使追赶到炎阳山中。炎阳山顶上有一处熔岩火山。我被乌衣特使一掌拍下火山口，被炎阳灵力灼伤，却也意外解开了最后一层禁制。我已恢复当年境界。” 楼云溪伸手过去，“让我看看！” 她下意识地朝他靠 近，下一瞬身体却被一股极强大的力量震开。 楼云溪毫无防备，身体被那灵力弹开撞上厢房的桌子。 当日无盐手给她造成的伤她尚未完全痊愈，如今这一撞更是痛得拧眉。 楼云溪抬头看他，却只对上墨见川冷漠的目光。 墨见川：“现在你愿意相信了吗？” 那股灵力不是其他，正是墨见川故意散发出来弹开她的力量。 屋外有人听到动静?敲了敲门，“十一太子，发生什么事了？” 但没得到他的允许，外面的人始终不敢进来。 墨见川：“无事。不过一只野猫跑了进来。” “那小人告退，不打扰您休息了。” 听着那人脚步声走远，墨见川才道：“看在你从前帮过我的份上，此次你私闯帝家宗庙，我不追究。你走吧，若再有下次，我可不会再保你。” 楼云溪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但她却没有走，也没有露出恨他的目光。 她轻声问，“墨见川，你到底怎么了？” 楼云溪不相信一个人会在短短时日之内转变性情。 墨见川在她眼中一直不是个坏人。 他如果坏就不会在自己掉入寒冰涧的时候，为她输送灵力取暖。 他如果坏就不会在明确知道自己不喜欢平宁 佳音的时候还觉得自己依然对她负有责任。 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有多少次都险些丧命。如果墨见川只是为了利用她，他早就可以将自己抛下。 楼云溪：“我不知你为何一定要将我赶走，也不知你为何要说这些难听的话。但我知道一瞬千里不是什么小术法，你如果真的只是想利用我没必要把唯一的生机留给我，不是吗？” 她不是狗血言情文里愚蠢的女主，不会因为男人一两句话就哭哭唧唧的离开。 墨见川想让她走，至少得给她一个能说服她的理由。 而眼下的理由丝毫说服不了她。 楼云溪说道：“你那时让我走，分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我没有。”墨见川移开视线。“当时之所以送你走，只不过是为了让你有机会回来救我?。我觉得文启临当年能留下，那一日就不可能真的将我赶尽杀绝，我只是判断失误了。” 楼云溪抬眸：“认识这么久，你应该知道我不好骗。?如果你真的想要让我离开，就给我一个充分的理由。” 什么判断失误，什么希望她回来救他。 他以为这样的谎话很高端吗？ 他是不是忘了用一瞬千里将自己送走的时候，他跟自己说过 “不要回来找我”。 墨见川沉默下来。 负在身后的手悄然揪住了?衣袖。 楼云溪看着他的眼睛，“如果你遇到了什么难处，我们可以一起解决。但我不希望你是为了自己认为的为我好将我推开。” 人长了嘴就应该把误会说清楚。 而不是都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让对方为此内耗。 楼云溪顿了顿，“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自作主张了。上一次因为你的决定我们分开了两年。这一次你又打算让我离开多久？你凭什么觉得我离开以后就一定还能活着等到你跟我说出真相的时候。” 墨见川的?眉心一蹙，“你……” 为了让他说实话，楼云溪竟然能直接咒自己死！ 他气得甩袖，“你简直不可理喻！” 楼云溪：“可我说的是真的。” 就是因为难以预料，所以才叫意外?。 被乌衣特使找到之前，他们能想到帝君竟然会借用楼家的玉鬣狗来追杀他们?么？ 万一她刚走出宗庙就被人刺杀，他们这辈子的生死之间都要留个遗憾。 她不希望这种动动嘴就能解决的问题延续到生死离别。 ?墨见川皱眉看着她，竟然有些拿她没办法。 就在此时，屋外再次传来敲门声。 墨见川不耐烦道：“不是说了我喜欢清静吗？” 屋外的声音透出几分紧张，“十一太子，是……帝，帝君。” 屋内二人一愣。 非皇家之人出现在宗庙之内，是大罪。 楼云溪绝对不能被发现。 墨见川拎起楼云溪的胳膊，转身把她塞入柜中。 他整理了一番衣服，才去打开房门。 屋外不仅有帝君，还有墨见淳。 他不怀好意地看了眼屋内，“祭祀刚结束，还是十一弟会躲懒。不过你怎么这么慢才开门？可让父王好等。” 墨见川把他的话丢在一旁没接，而是走到帝君身边道：“父王若有事可以召见儿臣，不必亲自过来。” 帝君道：“是你七哥说本君多年未与你下过棋了，宗庙中正好有一副好棋是当年太祖皇帝留下的，本君特地带来与你对弈。多年未下棋，让本君看看你的棋艺如何。” 墨见川眼角的余光往屋内瞥了一眼。 一直把楼云溪关在柜子里，她能给憋死。 “这屋子偏远逼仄，儿 第180章 他得以身相许 墨见淳说：“父王与你对弈，既是切磋，也是培养父子情份。我看这儿挺清净，倒是最适合下起。” “见淳说的在理。况且这棋也已经带过来了，就不必再换地方了。”帝君听到他的话，径直往屋里走去。墨见川想拦都没有机会。 他转头睃了墨见淳一眼，总感觉这厮今日来的不安好心。 墨见淳巴不得他死在十年前，怎么可能帮忙促进他们父子感情。 墨见淳勾唇一笑。 今日祭祀结束后，他眼线来报，说有人溜进了宗庙里，似乎还是来找十一太子的。 他便故意让人放松防守，让那个女人躲进了墨见川休息的地方。 私带他人进帝家宗庙是大罪。 他就是特地带帝父王过来抓人的。 若是被父王发现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都能进来找墨见川，或是被父王发现墨见川品行不端，父王对他的好感定然会下跌。 墨见淳紧随帝君脚步走进屋内。 这屋子确实很小。一副桌椅和衣柜一摆，就只剩下一张床的空余了。 宫婢摆好棋盘退了下去。 墨见川和帝君相对坐下，视线却时不时地瞥向墨见淳的方向。 自打进屋后他就撩起帘子四处乱瞧，明显是在找什么。 墨见川：“七哥，你 乱转什么呢？父王与我对弈，你难道不想过来学学父王的棋艺？” 墨见淳看了他一眼。 “我和父王下得多了，这机会应该多留给你。” 墨见淳说完视线落在了衣柜上。 屋子就这么大，不是在床底就是在衣柜。 “这屋子是不是太久没通风了，怎么感觉一股霉味。”墨见淳故意道。 他扇了扇鼻尖的空气，嫌弃道：“来人，把门窗和衣柜都打开透透气，莫让这气味熏着父王。” “是！” 两个宫婢上前。 楼云溪听着她们靠近的脚步声，知道这儿是躲不下去了。 她心一横，蓦地推开柜门跳了出去。 “啊！” 两个宫婢被吓了一跳，险些摔倒在地。 墨见淳早有预料，却故意道：“有刺客！” 他抽出侍卫的长剑刺向楼云溪。 他原本的设想是，这女人能来找墨见川，他们一定相识。 只要自己对这个女人出手，墨见川一旦心急救人，就坐实了他带陌生人进宗庙的事情。 到时候哪怕这女人是自己溜进来的，墨见川也解释不清。 却没想到楼云溪灵敏一跳，不仅避开了他的剑锋，还同样惊叫道：“刺客在哪里，快保护帝君，保护太子们！” 墨见淳：“？” 一群护卫冲了进来，严严实实地拦在了帝君和墨见川前面。 墨见川看着跳脱的楼云溪，嘴角一抽。 墨见淳却因为没有算计到墨见川而气恼：“小贼，你还贼喊捉贼？你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若说不清楚，天牢里自有刑罚等着你！” 他试图用恐吓的方式吓得楼云溪露出马脚，承认她和墨见川的关系。 却没想到楼云溪佯装这才反应过来，无辜地指了指自己，“你说我？我是刺客？这位哥哥，你误会我了！我和刺客没什么关系的！” 墨见川无语看天，这种类似的情况他已经看过太多次了。 他知道楼云溪又要开始演戏了。 只见楼云溪伸手指向墨见川，坦坦荡荡道：“这位哥哥，我是来找他的！” 墨见淳顿时双眼放光：“你们是什么关系！” 他已经在心底想好，不管眼前的女人说什么，他都要将他们的关系扯到男女之情，私生活不检点上面去。 而此刻帝君也皱眉看着墨见川，脑海里已然有了些不好的想法。 这时，只听楼云溪淡淡的说：“医患关系。” 墨见淳：“？” 完全，意料之外的答案。 只见楼云溪走到墨见川身边说：“这位病人去我仙医谷求医，我花 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救了回来。没想到他一心回来找他的家人，愣是不等我把他的病治好就跑了。他还没付他的诊金！” 墨见川：“？” 哦豁，又一个新版本了。 从前是弟弟，然后是被包养的童养夫。 现在他已经是治病赖账的患者了。 这名声是一次不如一次！ 墨见淳显然不信，“仙医谷济世救人，怎么可能为了一点诊金追到牧风国来。” 楼云溪双手插在腰上：“我仙医谷虽然济世救人，但也不能做赔本的买卖！你知道我为了救他花了多大力气吗？你又知道我收的诊金是什么吗？怎么，仗着你们是聂都太子就想赖我一个小小医女的账？” 被她这么一说，此事已经变的和墨见川毫无关系。 墨见淳不甘心，又说：“这儿可是帝家宗庙！若不是有人接应，恐怕你也没那么容易混进来！” 他说着故意看了墨见川一眼，试图把问题引回墨见川身上。 楼云溪：“那你得问你们的守卫是不是疏于管理，我只管追账要回我的诊金。” 她软硬不吃，愣是让墨见淳找不到一个突破口。 要是男女关系，他可以说他们关系不纯。 可医患关系，还是墨见川治病赖账，让人家找上 门来，这他能说什么？ 此时帝君忽然开口，“你真是仙医谷的弟子？” 楼云溪：“那是自然。你这宝贝儿子就是我一手救回来的。” 帝君：“如何证明？” 楼云溪：“他身上哪里有疤我都清楚，不信你可以问我。或者你可以写信请个仙医谷的弟子过来，让他们来认认脸。” 楼云溪底气十足，一点都不带怕的。 见她自信满满，帝君倒不再怀疑她的身份。毕竟这种谎言很容易就能拆穿。 他相信在在帝家面前，没人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样的诊金值得让你从仙医谷追到这儿来？就算我儿从前给不起，如今他回到聂都了，也没什么是本君给不起的。” 墨见淳对仙医谷没什么好感，但帝君却很清楚这天下人遇上疑难杂症，都仰仗着仙医谷救命。 所以他轻易不会和仙医谷的人撕破脸。 若是日后他有什么身体不适，还可以请仙医谷的人替他查看一二 第181章 我这人心直口快 楼云溪刚说完，周围警惕地盯着她的护卫瞬间换上了一副吃瓜的表情。 啊？ 以身相许这种戏码，竟然都用到医患关系身上了吗？ 让这小医女不远千里追过来的人，竟然还是他们聂都最有修炼天赋的十一太子！ 好大的瓜，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墨见淳显然没预料到事情能往这个方向发展，他看了眼同样一阵沉默的墨见川，总感觉真相不是这样。 一时间大家的注意力都落到了墨见川身上。 帝君徐徐转头，问道：“当真如此？” 楼云溪不怕他不认。 墨见川如果真的想和她一刀两断，就不会下意识把她塞进衣柜里。 墨见川一脸吃了屎的无奈：“当初流落在外，也是不得已。” 帝君嘴角一抽。 他又看向楼云溪，虽然他答应过不论诊金是什么他都会给，但他真不想把自己失散多年的亲生儿子交给她。 毕竟日后墨见川要是大有所成，他自然要为他选择一个最好的女子做妻子。 但他身为帝君，在这么多人面前说的话总不能跟放屁似的，马上反悔。 帝君劝道：“楼姑娘，你应该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楼云溪：“可我不在乎甜不甜，我只想把他扭下来揣我怀 里，只要扭下来我就开心了。” 帝君：“？” 还能这样？ 是他在皇城里待得太久不了解外面女子的品行了吗，现在的姑娘都这么随性洒脱了吗？ 墨见川尴尬地移开视线。 他也没想到楼云溪能说出这种话。 帝君清了清嗓子，又劝道：“你虽是仙医谷弟子，但你们毕竟身份悬殊。就算强行在一起，日后对你也没有任何益处。” 帝君提议道：“不如你另外说一件想要的东西，就拿这样东西抵你救十一太子的诊金。” 帝君缓缓端起一杯香茗送入口中，心道：人是断断不能给的，东西就不一样了。东西都是身外物…… 楼云溪：“那我要崆峒鼎。” “噗~~” 这次就连帝君也没把持住，直接被楼云溪一句话乱了分寸。 楼云溪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疑惑地看他，“帝君，你喉咙不舒服。怎么喝一口喷半口呢？” 帝君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手帕，尽量镇定地擦了擦嘴角。 “楼姑娘，你为何会觉得崆峒鼎在本君手上？那可是神器……” 楼云溪当然不能说出她和墨见川在魇神的梦境里经历的一切。她道：“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您愿不愿意给。” “别胡闹了 ！” 墨见川假意要来拉她，却被楼云溪躲开。 楼云溪摆出防卫的姿势：“莫挨老子，老子在和你的老子谈话，你个诊金现在没有资格说话！” 墨见川：“……” 楼云溪继续对帝君道：“当初我救十一太子时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他最珍贵的就是他这个人。要不是为了留住他，我干嘛费心费力救他。帝君想要让我不再烦扰他，当然得拿出同样珍贵的东西做交换。” 在她眼里帝家最珍贵的东西就是崆峒鼎。 那可是当初墨见淳用来害过墨见川的东西。 她也正好可以借此看看帝君对墨见川的看重程度。 若是帝君肯换，那至少墨见川日后在聂都的路，会更好走。 就算他们要分离，她也想把墨见川未来的路铺平一些。 楼云溪说道：“听闻十一太子天赋异禀，是个修炼奇才。帝君若觉得他重要，区区一个神器又算得了什么。神器日后可以再找，再炼，十一太子这种天纵奇才可是几百年都未必能再出一个。” 楼云溪清了清嗓子，“当初为了防止他偷跑，我其实还在他身体里下了一种毒，一个月不服我的解药，他就会修为尽失变成废人。” “什么！”帝君语气蓦地加重 。 他担忧地看向墨见川，自己这个儿子一身修为天赋，怎么能变成废人！ 他统一四海的大业，日后都指望着墨见川来替自己完成！ 要是墨见川的修为没了，他要这个儿子还有什么用！ 楼云溪微微一笑，“帝君别生气嘛，我们仙医谷总得有些预防别人赖账的手段。如今你们有两个选择。” 帝君以为选择权在她手上，其实主导全场的一直都是楼云溪。 楼云溪说：“第一条路，让我和墨见川成亲，让他当我的夫婿。第二条路，您可以给点好处赶我走或是杀了我，但我可以保证这世上绝对没有第二个人能解开他身上的毒。” 至于这好处，她刚才已经说了。 她要崆峒鼎。 谁知墨见淳听完，眉心一拧，竟然凶狠道：“我堂堂帝家，岂能受你威胁！父王，不如就杀了这以下犯上的医女以儆效尤！” 帝君一愣。 在众人面前，他都不敢轻易说要杀了仙医谷弟子的话，墨见淳竟然这么着急！ 帝君问道：“若是杀了她，你十一弟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修为折损？” 以仙医谷的水平，楼云溪说无人可解，那就多半真的无人可解了！ 谁知墨见淳不以为意，又道：“ 不过是她一面之词，我们之后遍请天下名医，不信研制不出解药。” 楼云溪呵呵一笑。 “这位哥哥不知排行第几？” “我乃聂都七太子！” 楼云溪：“噢，七太子啊，那看来你和十一太子的关系很不好。竟然这么巴不得他修为尽毁。” 小心思被她看穿，墨见淳脸色变青。 “我只是顾虑我们帝家威严，他是堂堂十一太子，怎能被你威胁！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日后岂不是人人都该来威胁帝家！” 墨见淳说得义愤填膺，好似他有多在乎帝家颜面。 楼云溪笑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实在想不出合理索求诊金能被什么人诟病。” “七太子，你该不会是担心墨见川修为比你高，灵力比你强，日后比你更有机会当帝君，才想要借这个机会把他除掉吧？”楼云溪说罢惊讶地捂住了嘴。 “抱歉抱歉，我这个人心直口快，刚才不会说错什么了吧！” 帝君神情凝重地看了看墨见淳 第182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咦，素来要好？”楼云溪双眼冒出求知的渴望：“真的吗？”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墨见淳要是再否认就不合适了。 “当然是真的！” 不过是在父王面前做做样子而已。 此刻大家一心忙着解决楼云溪这个问题，定然不会让他做出什么以表真心。墨见淳自然不怕。 “那你等我一下。” 只见楼云溪伸手在锦囊里翻呀翻，过了好一会儿后，她掏出一枚丹药。 “这个毒药和我给墨见川下的毒一样。”她递给了七太子，“你吃了吧。” “我？”墨见淳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这女人疯了吧！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吃。只要你吃了这个毒药，我马上为十一太子调配解药。这样你也可以替十一太子受中毒的苦。我们仙医谷算账历来很公平的。” “之后你无论是想要杀了我，还是想要拿其他东西摆平我都可以啦，毕竟到时候你就是当事人了嘛。” 楼云溪说的无比暖心，俨然一个温柔美人形象。 可她所出的话却能让墨见淳半点下不来台。 “我为何要吃！” 楼云溪反问：“你为何不吃？若你觉得把我杀了以儆效尤是件好事 ，又觉得一定能解开这种毒，更觉得自己和十一太子兄弟情深，你为何不和十一太子换换呢？你难道也怕修为尽失？” 楼云溪上下扫了他两眼：“都是皇子，双标可不是件好事。我们仙医谷遇上那种光动嘴皮子说愿意救人的人可太多了，可最后根本没几个人愿意付出代价。你少骗我哟。我阅历很广的！” 她这一番话不仅将墨见淳虚假的兄弟情拆穿，更是让墨见淳想害墨见川灵力散尽的事无法实行。 帝君更是觉得墨见淳丢了帝家的颜面，沉声道：“你退下！” 墨见淳退到了帝君身后。 帝君道：“若是崆峒鼎在本君手上，本君自然愿意和你交换。毕竟没什么能比我们父子重聚更重要。” 可接下来帝君话锋一转，又说：“但崆峒鼎不是本君的东西，而是本君三太子母族的神器。几年前三太子谋反，阖族被诛，那崆峒鼎本君也已赐给了七太子。” 言外之意，东西已经给别人了。 他不能再要回来。 “楼姑娘，你不如再想一个条件吧。这次只要是本君能办到的，本君绝不多话。” 一而再地反悔，帝君自己也觉得脸上无光。 但若是为了帮墨见川，把赐给墨见淳的东西拿回来，对墨见淳也不公平。他只能再反悔一次了。 墨见淳暗暗松了口气。 楼云溪刚说要崆峒鼎的时候，他都生怕父王答应。 现在看来父王心中还是有他的。 楼云溪看了帝君一眼。 崆峒鼎和七太子有关他不便愿意给，墨见川他也不愿意放，显然帝君还没分出两个儿子谁在他心中更重要一些。 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她得再推一把！ 楼云溪掐着嗓子撒娇道：“帝君你说话好没意思。先前说不论诊金是什么您都能做主，我说是十一太子你又不愿意将他给我。后来又说我要什么都能给，我要了崆峒鼎您又做不了主。” 楼云溪皱皱眉道：“到底什么是您能做主的？要是我这次提出条件，您又做不了主怎么办！” 她话里虽然带着不满，但胜在貌美和撒娇的语调。 一番话说下来帝君不仅没对她发火，反而觉得自己有些尴尬。 看帝君嘴唇翕动想要开口，楼云溪又转头看着墨见淳，断了帝君说话的机会。 “还有你，七太子。原来崆峒鼎一直都在你手上，你一边说着兄弟情深，一边 却宁愿十一太子毁掉修为也不愿意拿出神器救你兄弟，你也好生虚伪。” 面对帝君她要给些薄面，面对墨见淳科不需要。 楼云溪说：“你们要是这么为难，干脆让墨见川给我当夫婿好了。以后他就是我仙医谷的人，也不用再回聂都了。” 帝君瞳孔蓦地瞪大。 楼云溪的话再次刷新了他的三观。 “你这……” 本以为她是想当十一太子妃高攀帝家，原来她是想招赘！ 墨见川这种天赋的人，怎么可能让他留在仙医谷！ “断然不行！” 帝君没想到他活了一把年纪，竟然还有被一个小妮子拿捏的时候。 可偏偏此事他们理亏，他想要用权利镇压都不行。 楼云溪摊手：“那我没法子了，你们自己选吧。您也说十一太子天赋异禀，没了厉害的人，我怎么也得拿样厉害的神器回去。” 楼云溪已经完全放松下来。 她自觉坐到帝君面前，很是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两口。 帝君不自觉地瞟了墨见淳两眼。 “见淳啊……” 墨见淳神经一紧。“父王。” 帝君道：“崆峒鼎如今毕竟是你的东西。父王尊重你的意愿，此事答 不答应，全看你自己的心意。” “这……” 帝君：“父王记得你从前和见川十分要好，连猎蛟都要一起去。要不是那一次意外，让见川在外流落多年……” 他虽没有直接说，但想帮墨见川的意味已经十分明显。 自打墨见川回到聂都，从未提起七太子和文启林联手害他一事。 是以帝君现在都不知道当初墨见川是被七太子暗害，只以为是猎蛟时出了意外，想借此事唤起墨见淳心底的愧疚。 但墨见淳心底有鬼，一提到猎蛟他身体就抖了抖。 他抬头看了看楼云溪，又看了看墨见川。 被逼到这个份上，他要是再不答应，倒显得他没有人情味。 可他分明是带父王来抓墨见川错处的，现在不仅没成功，竟然还要赔上一个崆峒鼎！墨见淳心底别提多不痛快了！ 当初为了名正言顺得到这样东西他不知费了多少力气。 如今楼云溪不过几句话就能拿走他的宝物，还能帮墨见川解除困境，他恨啊！ 墨见淳后槽牙都磨得咯咯响，“儿臣，儿臣自然愿意。” 楼云溪皱了皱眉。 他这语气哪里像愿意的样子。 “愿意”二字都快给他咬碎了！ 第183章 我希望你成为你 拿到崆峒鼎的时候，楼云溪感觉墨见淳的脸都是黑的。 他手上拿着崆峒鼎久久不肯放手，楼云溪用力拽了两次才把崆峒鼎抢了过来。 “七太子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情愿的样子？” 墨见淳嘴角一抽。 换做她的宝物被人拿走她能高兴？ 偏偏这是他在帝君面前点头的事，楼云溪又指明要在众人面前交易，免得他之后不认账，墨见淳只能忍痛把崆峒鼎亲手交给楼云溪，日后也没了再拿回来的可能。 “怎么会不情愿，能用一个神器换来十一弟的自由，值了。只是崆峒鼎无比珍贵，我有些舍不得罢了。” 已经保不住神器，墨见淳至少得保住自己在帝君面前的好感。 如今帝君看重墨见川，墨见淳也担心没有帝君的偏爱，他会走得更难。 而且用崆峒鼎换墨见川的自由，墨见川就永远欠他一个人情。日后他们真有什么要争斗的地方，有今天的事情摆在这儿，他也不能明着跟自己争。 谁知楼云溪听了他的话却夸赞他的兄弟情，反而拍拍他的胸口，一脸自来熟地说：“你确实不亏，你好歹也娶了本来属于十一太子的未婚妻，多大的福气啊。” 楼云溪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墨见淳的衣 袖，“美人在怀，你用崆峒鼎换墨见川的自由，不就再也不欠他的了吗？” 墨见淳一噎，看向楼云溪的眼底都充满了震惊。 “楼大夫，这可是崆峒鼎！” 他失去了一个神器，楼云溪竟然说他和墨见川扯平了？ 她要不要这么离谱？！ 楼云溪面露疑惑：“难道七太子妃比不上一个崆峒鼎？” 墨见淳眼皮一跳。 “我不是这个意思！佳音于我比谁都重要！” “那你就不要这么念念不忘了！” 楼云溪抱着崆峒鼎如同抱着个玩偶随意地抛上抛下，丝毫不担心崆峒鼎会被摔坏，墨见淳看得都心痛肉疼。 墨见淳都怀疑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要这个神器，还是纯粹地只是想让他肉痛而已。 帝君轻咳一声，终于有机会完整地摆出他帝王的范儿。 “诊金也已经付了，如今楼姑娘没什么不满意了吧？十一太子与你身份悬殊，若无必要，希望你们日后都不要再见了。” 他敬佩仙医谷的医术，却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找一个医女为妻。 他们从前有过瓜葛，但那已经是过去了。 如楼云溪这般有自知之明，不是非要缠着他儿子的人，他反倒更喜欢一些。 “没问题！” 楼云溪一口应下 ，她远远地看了墨见川一眼。 他站在帝君的身后。 垂着头不知在思忖什么。 楼云溪看不清他的表情，便微微一笑道：“我今日便走，十一太子不送我一程。好歹也是一起走过一段路的人，不要这么冷漠吧？” 墨见川只短暂地怔了一瞬。 “好。” 墨见川将楼云溪送到了聂都城外。 两匹骏马相随而行。 一直走到了河边，楼云溪停了下来。 “这里没有别人了。”楼云溪说：“有什么话你可以跟我说了吧。” 经过这么长时间，她其实想清楚了。成为墨见川成为十一太子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她不可能阻止。 但她只想知道墨见川心底真实的想法。 “不要冷漠，不要说谎，你对我说一句真话，我就会离开。”楼云溪看着墨见川的墨色的眼睛说：“我们当初不就是这样约定的吗？” 她已经在帝君面前露过面了，也亲手接了崆峒鼎。 他们确实不能在一起了。 墨见川的喉结滚了滚。 他看起来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不过一月之别，他看起来竟然就恢复了当年冰窟里少年的模样。 “我确实一直都想回到聂都，也想恢复十一太子的身份。恢复灵力虽然是一次意外，但也确 实是我想要的结果。只不过这个结果提前了而已。” “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些。” 墨见川的喉结滚了滚，“我希望你成为你。” “什么？”楼云溪蓦地扭头。 “你说过你喜欢自由，喜欢天下万千山水。你从前的选择很对，待在我身边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死亡，危险，权力倾轧，这些东西我不希望它们再发生在你身上。” 上次乌衣特使的追杀让他怕了。 他不敢想象如果再有下一次，再看到楼云溪因为自己被人伤害，奄奄一息，他该如何面对。 他才回到聂都不久，就已经发现了两次茶里下毒，一次暗夜刺杀。 聂都比任何他们从前待过的地方都更危险。 但这些东西他不敢告诉楼云溪，他怕楼云溪更放心不下自己。 在没有握住绝对的权利之前，他不会再去招惹楼云溪。这对楼云溪不负责任，也不公平。 他本想用冷漠伤害楼云溪，让她对自己失望进而离开自己。 但显然这个方式没有发挥作用。 楼云溪太聪明了，他骗不过。 墨见川说：“离我远一点吧，不要再回来找我。你该像山间的风一样自由。我见过你闪闪发光的样子，所以更不愿意你被困深宫，因 为别的东西蒙尘。” 他真的很喜欢楼云溪，所以他更不能自私把她困在自己身边。 他要让他心底的明月和太阳，永远悬挂在天上，永远闪闪发光。 楼云溪低头一笑。 “这样啊……” “你还怪傻的。” 如果只是为了这些，何必对她说那些冷漠的言语。 “我只是看你一直都是一个人，你突然变成那样，我很担心你的安全。你当时把我送走，我落进了沙漠里……” “沙漠！”墨见川蓦地攥紧缰绳。 他知道自己当时灵力不稳，强行用千里一瞬很可能把她送到别的地方。 但他本意是将楼云溪送回仙医谷，有无尘仙医保她，他相信乌衣特使也不敢随便动她。 他没想到会偏差那么远！ “不要紧，当时要不是你，我可能都没机会活下来。我当时很努力地赶回来，就想看看你是否安全。”楼云溪看着他说：“知道你没遇上什么危险，没被人威胁，我就安心了。” 第184章 惟愿前程无忧 楼云溪：“我又不了解这东西。给我有什么用。” “你既然选择了聂都，就一定要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从前七太子用它对付你，不管是用它制服七太子，还是做别的什么，我希望你能如愿。” 她不能继续留在墨见川身边，就只能把神器留给墨见川了。 楼云溪看着他说：“墨见川，如果你没历经十几年前的那件事，你应该也能长成很明媚的少年郎。希望你在做完自己想做的事情之后，也能活的像你自己。” 被关在穹洞十年，她没资格劝墨见川放下。 她只希望墨见川以后能活的像自己。 墨见川低头笑了笑，“像你这样心善的人，真不怕日后被人背刺。” 楼云溪无所谓地耸耸肩，“背刺我是那些人的选择，善良是我自己的决定，我不打算因为别人改变我自己。” 只见墨见川也从马鞍边拿出一把剑，格外认真地递给了楼云溪。 楼云溪：“这是什么？” “还记得在寅卧山上，我曾跟你说要送你一把灵剑。就是它了。” 楼云溪怔了怔，“那时我还没有灵剑，才对灵剑格外有执念，但如今我已经有一把了。” “那是你自己的，这是我曾答应你的东西。” 答应过楼云溪的事，他要做到 。 他固执地举着手里的剑，仿佛只要楼云溪不收，他就会这么一直举着。 楼云溪犹豫片刻，接了过来。 在她拿过灵剑那一刻，剑身泛起了淡淡的红色光芒，楼云溪能感受到剑身上包含的温厚的，慈暖的灵力。 “好上乘的剑！” 墨见川说：“它叫赤焰。当年以凤凰火焰熔铸，这世间再没有第二把剑比它更珍贵。这些年它一直蒙尘，希望日后你能让它发挥用处。” 墨见川没有告诉她的是，这把剑是当年他母亲的遗物。 他生母走得早，留下的只有这把剑而已。 将赤焰留给楼云溪，他不觉得可惜。 墨见川：“今日一别，愿你前程无忧。” 楼云溪低头一笑。 当初苍城山上他们再次相见，她以为他们还能再走很远。 原来这就是尽头了。 “江湖再会。” 楼云溪不是忸怩之人，留下一句话后利落策马而去。 那一天，墨见川望着她渐远的背影，在心底悄悄和自己做了一个约定。 这件事若能成，他日后会再告诉楼云溪。 若不能，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对任何人提起。 楼云溪不知道自己策马跑了多久，只是手里的皮鞭一直都没有停下来。 她需要迎面袭来的风让自己更冷静，也需要疾驰 的速度让她心头的郁闷隐痛感更轻一些。 她当初以为那个吻是她和墨见川的开始。 原来，是她和墨河的结束。 该放下了。 但这又何须难过，人生自须向前。 和墨见川的结束，焉知不是下一段旅程的开始。 楼云溪脸上逐渐展露笑意，她伸手感受从指缝间流淌而过的风，在空无一人的山间大喊：“楼云溪，你是自由的！” 不止这一天，之后的每一天她都会自由地活下去。 那接下里又该去哪里呢？ 楼云溪决定回仙医谷看看。 虽然乌衣特使之前一直想杀她和墨见川，但现在墨见川已经恢复了身份，文启临应该不会再费力气叫人追杀她，否则反而容易引起别人怀疑。 而且玉鬣狗毕竟是楼家的东西，不可能一直让乌衣特使拿着。 她现在回云启国应该不成问题！ …… 两年后。 仙医谷。 风净月看着每日饲花弄草的楼云溪，忍不住道：“小师妹，你要是实在闲得无聊，就再去山下游历一番吧。” 楼云溪皱皱眉，“师姐这话说的，好似厌弃我似的。我留在山上帮你照顾草药不香吗？” 风净月抢过她手里的水瓢，“你如今在列国名声大躁，谁不知道仙医谷除了无尘仙医，还多了 个绝色医仙。那么多人重金求你出山诊治你都不去，反而整日待在我这药圃里，要是让他们知道，我怕他们气得来烧我草药！” 楼云溪笑道：“什么绝色医仙，虚名而已。我还是喜欢当仙医谷里的小师妹。” 两年前她回来过一趟，但是没待几天她就被解无尘再次赶下山。 解无尘说她历练得不够，她只好在几国中游历一圈。 这一趟走完，两年也就过去了。 一路上她解决了不少疑难杂症，也因此名声大振。 如今解无尘几乎甩手不管仙医谷中之事，是以来仙医谷求医之人，大半都是来找她的。 风净月望着她这两年愈发美艳的脸，凑近前道：“近来求医的人虽然很多，但来仙医谷求亲的人也不少，有不少还都是青年才俊，你真不打算从里面选一个？” 从前楼云溪的名声却是不怎么样，但是经过这两年游历，外面的人都对她有了改观。 不少宗门弟子、名门望族都想来求亲 但楼云溪偏是一个不见，可急怀了仙医谷外的那群男人。 楼云溪：“既然都是青年才俊，师姐先选一个吧。白月吟前辈说的好，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区区爱情，不配绊住我前进的脚步。” 风净月挑了一下她的 下巴，“小小女子，嘴巴利索得很！你该不是还在偶尔想起那个人吧？” 楼云溪一愣。 “才不想！” “我们不过是普通朋友而已。” 风净月自顾道：“我听说他如今在聂都风生水起，手上握着的权利已经可以比肩七太子了。” “噢……” 看她并不关心的样子，风净月才说道：“听说牧风国的帝君给他指了一门亲。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但应该也是个名门贵族。” 楼云溪拨花的手一顿，低头道：“他也该成亲了。七太子的孩子都可以舞剑了，他再不成亲什么时候能追上进度。” 风净月抿了抿唇，“可我听说，他拒绝了。” “真的？为什么？” 楼云溪蓦地抬头。 不是她对墨见川还存着什么旖旎幻想，实在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 墨见川想要的不就是帝位和权利么？ 应允帝君的 第185章 请你帮忙 楼云溪蓦地起身：“你确定？他说他是季寒云？” 裕丰点点头，“确定！” 楼云溪脸上绽放出一抹笑意，顿时提起裙摆朝谷外跑去。 这两年来她联络最频繁的人就是谢盏秋和季家两兄弟，不过都没有见面。没想到季寒云竟然亲自来了仙医谷。 风净月见她欢喜地往外跑的背影，道：“那季家之子也不错么，有头有脸，年少有成。要是云溪能和季家结亲，应该也很好！” 她不爱出山治病，但是给人牵姻缘线她还是很有兴趣的。 裕丰抬头看她：“师傅，你这么爱给人牵红线，为何不自己先找个爱人？” 风净月曲手敲他头，“你懂什么，正经牵红线之人有几个是自己有爱人的？你见过月老有媳妇么？” 楼云溪一出谷就看见几辆华贵马车停在路边。 几个季家修士笔挺地站在一旁，楼云溪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见了季寒云。 他一身如火如荼的红衣，腰上缠着一条金色腰封，腰封上祥云样式的图样更显贵气。两年不见，他看起来更英挺干练了。 “季寒云！” 楼云溪远远朝她招手。 季寒云展露笑意，“云溪！” 两年前他叫她的 名字尚且会有些青涩腼腆，如今再见面他已能自如地掌控自己的情绪。 楼云溪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一拍他的后背：“不错么！看起来更沉稳了！” 季寒云叹道：“季家诸多事务加身，不沉稳都不行了。” 他说着偷偷多看了楼云溪几下。 两年前他就觉得楼云溪美得不可方物，如今她容貌彻底长开，美丽更胜从前。 他在季川都时常会听人说起楼云溪的名字，没想到如今再见，他还是会为楼云溪的容貌感到惊艳。 但为楼云溪的容貌惊艳的人显然不止他一个。 就在季寒云说话的空隙，他身后的季家修士都已对楼云溪投去了痴迷的目光。 他们不敢相信世上竟真有这么美的人，只觉得能跟季寒云出来这一趟，这辈子不再看别的女人也值了。 楼云溪察觉到他们的视线，微微歪头。 “你们好！” 她当初在季家待过一段时间，季家留给她的印象还不错，所以楼云溪对他们并不摆谱。 “啊！” 季家修士们的心脏似乎被她击中，被迷得简直要当场晕倒。 楼云溪噗嗤一笑，就听季寒云道：“好了，你们像什么样子！净丢季家的脸！ ” 他一声呵斥，季家修士立刻收敛了视线，一个个不情愿地低下了头。 “对不住，这群毛头小子没怎么见过美人，失态了。” “不碍事。”楼云溪笑吟吟地说。“我要是见到美男子，我肯定也多看几眼。我很理解他们！” “不过我听说你马上要接管季家了，应该正是繁忙的时候，怎么有空来仙医谷找我玩儿？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季寒云直言道：“不瞒你说，我确实有事需要请你相助，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闻请绝色医仙出山很不容易，只要你愿意帮忙，诊金条件随你提。” 他向来是个爽落之人，有话也不打算和楼云溪绕弯子。 而楼云溪最喜欢的就是他这种性格，比那些满肚子弯弯绕绕的人好多了！ 楼云溪对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不愧是未来家主，这要接手季家了出手就是大气！诊金随便我提！” 季寒云苦笑了下：“如今谁人不知要请绝色医仙出山很不容易。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找你。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想借着过去的情分，看能不能请得动你。” 自从楼云溪回仙医谷之后，找她的请帖 是流水一样往仙医谷里送，多到裕丰日日拿来点火烧柴都烧不完。 可楼云溪呢？ 她一个都不看，更别说出山了。 楼云溪：“冤枉啊。可不是我不好请，而是那些人不过是些小病小灾，根本不需要我去。” 楼云溪吐槽道：“他们往仙医谷送请柬，多半是为了彰显自己的能耐，显得他们本事大，能请来绝色医仙而已。我才不为了迎合他们的脸面跑那一趟。更有甚者，只是为了看看我的容貌就请我出山，什么大会喜事一应地把请帖往我这儿送，裕丰接帖子都要接恼火了！” 她是大夫，又不是刷脸面的满足好奇心的物件！ 看到这种请柬她当然不去！ 季寒云：“当真如此？” 楼云溪叫苦道：“当然了，你都不知道他们有多离谱，还有人连阳痿都要给我下请柬！” 楼云溪皱眉：“难道见我一面他就能治好了？还是指望我去给他治阳痿？” 季寒云脸色怪异地握拳轻咳了一声：“呃，这部分倒也不必说得这么清楚……” 楼云溪一愣，这才发现他身后的季家修士们都在低头忍笑。毕竟阳痿这种事对于男人来说还是非常地……上不了 台面！ 季寒云期待道：“所以，你愿意帮忙？” 楼云溪微微一笑，“当然没问题。” 能让季寒云亲自来找她的事估计不好办，她也想知道季家遇上了什么难题。 “那这诊金？” “别人请我千金也不出山，你请我么……”楼云溪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一顿好饭如何？” 季寒云：“我的面子竟然这么值钱？” 楼云溪打趣道：“季大少爷的颜面我这个小小医女还是要卖的！日后若有需要，还仰仗季大少爷多多帮忙。” 季寒云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楼云溪还是那个楼云溪，只凭着自己心性做事。 外头有关于她的种种传言，不过都是那些不了解她的人对她的诋毁而已。 季寒云犹豫了片刻，道：“你和墨见川的事……” 他紧张地看着楼云溪的神情。 两年前聂都十一太子回朝一事传出来后，他就知道楼云溪和墨见川最终没有在一起。只是那时他怕楼云溪伤心，在来往信件中一直没有提。 如今两年过去了，她应该不那么难过了吧？ 但季寒云不想给她任何压力，话刚出口又道：“不过你若是不想说，其实不说也没关系 第186章 神鸟 “他呀？” 比起季寒云的小心试探，楼云溪倒显得十分不以为意。 “他应该混的不错吧，听师姐说他现在权利很大，不过我和他早就没有联系了。希望他能早日如愿完成他想做的事情吧。” 见她当真不把墨见川放在心上，季寒云悄悄松了一口气。 既然楼云溪已经放下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他还有机会？ 楼云溪往四周看了看，疑惑道：“季寒衣呢？你来找我怎么不带上他？” 说起此事季寒云就气到扶额，“半月前他在季川惊扰了石夫人的车驾，害得石家小姐摔伤，刚被我爹罚了一个月的禁足，现在还没放出来呢。知道我要来找你，他在府中日日哭闹，嗓子都哭哑了。” 楼云溪嘴角一抽，“哇……你们两兄弟真是一个成事有余，一个败事更足！季寒衣怎么这么大了还天天跟个孩子一样。” 要不是她亲自接触过季寒衣，都要以为他是个心智发育不成熟的小孩了。 季寒云：“不说这些了，事情有些棘手，你若是不忙能不能今天就动身跟我走？路上我再跟你细细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楼云溪：“没问题。” 一个时辰后，楼云溪整理好行囊随季寒云一起出发。 路上，季寒云跟楼云溪解释 了事情经过。 两个月前，狮岭山上突然出现了一只巨型石蟒。 石蟒攻击力极强，伤人无数。 短短一个月内，它便咬死了一百余人。 有修士听闻石蟒厉害，扬言要去除害，最后都葬身蟒蛇腹中。 这件事情如今已经引起了四大家族的重视，四大家族都说要将石蟒灭杀，以免它继续祸害百姓。 但是因为石蟒有毒性，还能操控山中其他蛇类，第一批去的修士都败下阵来。 如今四大家族的人不是调集家族精英，就是在找别人帮忙，都希望能尽快杀掉石蟒。 “豁！”楼云溪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四大家族还这么有正义感呢？” 她从前怎么没听说过四大家族愿意管自己辖区外的事情？ 这狮岭山她知道，位于云启国和牧风国交界。 两国猎杀灵兽的修士经常会山上碰见。 但因为狮岭山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所以山上的猎物向来都是谁猎到就归谁。 四大家族因为觉得这个区域很容易惹麻烦，所以谁也没说过要管狮岭山。 这次他们竟然要一起除掉石蟒，她属实有些震惊。 “这当然是假的。”季寒云说。 他自己就是四大家族的人，他最清楚。 他们自己境内的事情都管不过来，怎 么可能去管和别国交界的灵山。 季寒云道：“据估算，那条石蟒应该有百年修为。不论是哪个家族能拿下它，剖出它的内丹用来修炼，都可能直接突破一层境界。” 如今他们年轻一辈的人几乎都到了修为瓶颈，想要再上一层楼，就必须借助外力帮助。 四大家族根本不是为了为民除害而去，而是为了帮自己家族里的人提升修为！ 楼云溪抬头：“你也想要那个内丹？” 季寒云点点头。 “如今我可能是四大家族里最早接手家主之位的人，若没有绝对强悍的实力，很容易被人轻视。” 身为季家长子，他也有自己的压力。 他如今也已是九阶上的境界，要是他能在继承家主之位之前突破境界进入三清境，断然不敢有任何人发出质疑。 “石蟒有毒，还能操纵其他毒蛇。如今狮岭山已经被其盘踞。我们季家派去的修士多半被毒蛇所伤，根本进不了山。你是大夫，当年连淮州城鼠患都能平息，对付石蟒应该也有办法，我只好来找你帮忙了。” 楼云溪：“让我治疗普通蛇毒不成问题，但是那石蟒的毒是什么样的我还真不了解。我得亲自去瞧瞧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 季寒云看着她说：“我相信你！” “为何？”她眼底透出惊奇。 季寒云笑了笑：“我也不知为何，只是觉得这世上似乎没有你办不成的事情。不过你且放心，我不需要你出手打架，只要你能帮我们进入狮岭山，就算是帮了大忙了。” 季寒云看了眼天色，“时辰还早，还要赶很长一段路，你先在马车里休息一阵吧。” 楼云溪是他千里迢迢特地来请的外援，他可不希望楼云溪有一点劳累。 这天晚上他们没有找到驿站，只能在山里休息。 楼云溪跳下马车出来活动筋骨，就听见篝火旁边一群修士低语道：“今天那只鸟你们看到了吗？” “看到了！好像跟了我们一路！” “我也看到了，好像长着彩色的羽毛。我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鸟。” 几个人说的认真，完全没注意到楼云溪朝他们走近。 “什么鸟？”楼云溪问道。 “楼姑娘！” 几人蓦地站了起来，紧张地脸都红了。 楼云溪：“你们在说什么呢？” 一个修士说道：“就是今天离开仙医谷以后，就一直有只彩鸟跟着我们。好多人都看见了。” “一开始我们以为是巧合，没想到走了一天了它还总在我们附近飞。那鸟太漂亮了，楼姑娘你没看见真是可惜。” 楼云溪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了。” 她故作玄虚，“我有个秘术，能招来神鸟你们信不信？” 几个修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致地摇了摇头。 他们承认楼云溪很美，但是他们还色令智昏到那种程度。 楼云溪：“那我招一个给你们看看？” 几个修士眼眸一亮。 “好啊！” 他们围着楼云溪急哄哄地起哄，倒要看看她到底怎么把神鸟招来！ 季寒云被这呼声吸引，也走了过来。 “干什么呢？” “楼姑娘说她能招来神鸟！我们不信，正让她表演一个呢！” 季寒云怔了怔，“你们说的是今天跟着我们飞了一路的那只鸟？” 众人一致点头。 楼云溪外头看着季寒云：“他们都不相信我，你信不信？” 季寒云沉默了会，也跟着摇了摇头。 楼云溪：“那就瞧好了。” 只见 第187章 不能让步之事 楼云溪对天空伸出一只手，长着彩羽的鸟儿果然振翅向她飞来。 它稳稳地落在楼云溪肩头，用自己的脑袋贴脸蹭了蹭楼云溪。 一众人惊诧地看着他们，还是季寒云最先回过神。 “这鸟儿是你养的？” 否则怎么解释他们离开仙医谷后它就一直跟着队伍，其实它跟着的人是楼云溪。 楼云溪用指尖梳了梳它的羽毛，“如何？是不是长得很俏丽神气？” 季寒云看得有些入迷，“确实俏丽。我虽见过许多奇珍异兽，但还是第一次见到颜色这么秀丽的鸟儿。它是什么鸟？” 楼云溪眸子转动，“你猜？” 季寒云：“羽毛赤红鲜亮，倒有些像火鸟。但火鸟十分躁怒，绝不可能像你这只一般温顺。” 楼云溪笑了笑，凤凰幼时体态和火鸟极其相似，二者又都是极其少见的神兽，不怪季寒云分不出来。 她抬肩将彩鸟放飞，道：“若我说是凤凰，你信么？” “凤凰？” 季寒云眼中露出几分惊疑。 这种灵兽见过的人寥寥无几，更别提饲养，楼云溪是怎么做到的？ 可看那鸟儿羽毛鲜亮特殊，确实不像是任何一种他见过的灵兽。 楼云溪说：“这是九彩神凤，灵智可堪与人相比 ，如今不过两岁年纪。” 季寒云倒吸了一口气，“从前我倒是听说过猎凤一事，但这种神兽极难驯服，不论如何好生伺候喂养，三日之内被猎的凤凰都会自戕。” 因为生性高傲，追寻自由，所以凤凰宁愿死也不愿意成为人的玩物。 季寒云：“将凤凰饲养成灵宠，你是怎么做到的？” 楼云溪笑道：“哪里是什么灵宠。它是神兽，我也只不过是个人而已，并不比它高贵到哪里去。我们之间没有高低之分。” 季寒云愣了愣。 这世上的人大都觉得人比动物高贵，再厉害的神兽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一头孽畜而已。 像楼云溪这般觉得自己‘也只不过是一个人而已’的想法，他还是第一次听。 “那你是怎么找到这只凤凰的？”季寒云问道。 楼云溪说：“两年前我意外得到了一枚凤凰蛋，后来我将它孵化，它就一直跟在我身边。” 这件事还得多亏白月吟。 要是没有她的提点，自己也不可能顺利将凤凰蛋孵化。 好在现在小凤凰平安出生，她也算是没辜负当初那只九彩凤凰的期望。 季寒云羡慕道：“能饲养一只凤凰，让别人知道了，不知该多羡慕你。” 谁知楼云溪却 说：“它不属于我，它属于高山密林，属于自由的风和广阔无垠的天地。如今它还小，等它再长大一点，我是要放它自由的。” 季寒云更诧异了。 能饲养凤凰已经是多少人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情。 她光是拿捏着这一点就可以让无数人羡慕嫉妒，可是她却一点都不在乎，甚至要将凤凰放归山林。 “我开始有些好奇，到底什么东西才能让你真正触动，不愿放手。” “有啊，自由和生命。”楼云溪看向季寒云，“这两样东西对我而言都很珍贵。” 狮岭山很远。 楼云溪等人快马加鞭地赶路，也花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才抵达。 如今几大家族都盯着山上那条石蟒，谁更快找来精英帮忙，谁就能更快掌握山里的情况，也更有赢面。 马车缓缓停在狮岭山脚的梨花镇里。 平时没几个人来往的镇子，如今竟也热闹的很。 不同家族的修士在街上来往巡视，更多的是想打探其他几个家族的底细。 楼云溪刚进镇子就觉得这四周灵力涌动。 梨花镇里应该潜藏着不少高手。 “云溪，到了。” 季寒云撩开轿帘，叫她下去。 梨花镇的人虽然多了许多，但从前到底是个落魄小镇， 连地面的路都十分坑洼不平。 楼云溪走出马车之时，车身还因为路面不稳狠狠晃了一下。 “小心！” 季寒云蓦地牵住她的手掌，楼云溪不由怔了一下。 “不好意思，我担心你摔着。”扶她下了马车，季寒云才讪讪收回自己的手。 “没关系，我不是拘泥这种小事的人。” 楼云溪抬眼往四处看了下，这里人多眼杂，她不希望自己的容貌引起太大动静，特地在下马车前戴了帷帽。 没几个人注意到这里。 可能是最近来梨花镇的世家弟子太多了，一辆季家的马车并不能引起他们的重视。 她跟着季寒云走进了客栈。 不远处，镇子里最安静的一间角楼里，一个对窗而坐的人收回了视线。 “那好像是季家大少，下一任季家家主。”蒋西北说。 “大家都盯着石蟒，季家来人不奇怪。” 蒋西北好奇地看他，“墨兄，你不是说以前和季家大少爷有过一段接触么？故人在此相见，你不打算去打个招呼？” 他面前的人一身上好黑绸制成的衣裳，墨发间别着一支玉簪。 簪子是卷云纹的图样。 正是墨见川。 墨见川说：“从前是朋友，但如今，我们是对手。” 他淡淡撇下 一句话，对角楼之外的事并不关怀。 今日出现在梨花镇的人都是为了石蟒而来，季寒云也不例外。 说他们是竞争对手也不为过。 他并不打算去叙旧。 蒋西北：“可是我前两日听季家修士说，这条石蟒他们势在必得，季大少爷还专门去请了一位厉害的人当帮手。刚才被他接进去的那位应该就是他请的外援。” “那又如何？” 蒋西北问道：“你不提前去会会？” 不打算去叙旧，去摸摸对方的底细总行吧？ 墨见川声音沉沉：“有空担心别人，不如多磨炼自己。” 蒋西北：“你就是太不懂人情世故了，才会被发配到这种地方来！” 墨见川不悦地抬眸，“我怎么了？” “还你怎么了？”蒋西北道：“当初你若是答应赐婚，不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帝君下不来台，哪至于惹怒帝君，落得个来边境驯服灵兽的苦差事。” 蒋西北惆怅道：“你要是实在不喜欢沐家的小姐，日后 第188章 走位敏捷得很 蒋西北皱了皱眉，啧道：“我是真不明白，沐家小姐勤修符篆，修为在世家小姐里也算一流，至于这容貌更是美若天仙，你究竟不喜欢她哪一点？” 沐星梦家族势力强大，容貌上乘，身份地位都和平宁佳音不相上下。 帝君为他选这个女子为妻，也不算轻慢他。 怎么墨见川就是不答应？ 而且如今他和七太子斗得正厉害，正是需要帝君青睐和家族支持的时候，墨见川这么做等于自己把路走窄了！ 现在可好，七太子得意洋洋，十一太子流落边疆。 “不漂亮。” 半晌，墨见川才跟反射弧太慢一般吐出一句话。 蒋西北放下茶杯：“什么？” 墨见川说：“她不够漂亮。我从前见过比她更美的女子，沐星梦再漂亮也比不上她。” 蒋西北来了兴趣。 他认识墨见川这么久，还从未听他主动提起过什么女子。 他双眼发光，“能让你念念不忘的女子，一定姿色上乘吧！” “不只是姿色。她良善，坚韧，自信，不服输，不低头。这世上我再未见过如她一般闪闪发光的女子。”提起她，他连嘴角都会不自觉上扬。 正因为她明媚地像个太阳，所以后来出现的再优秀的女子，于他而言 都只是一盏微不足道的烛火而已。 他心底满满当当是为那个人留的位置，又怎么会允许别人以妻子的身份进入那个位置。 蒋西北问道：“她要真是那么美，能不能美过绝色医仙啊？” 墨见川眉心一拧，“嗯？” 蒋西北：“两年前那女人不是勒索过帝家吗，还说要你以身相许。听说她后来名气还挺大，又因为姿色上乘被人称为绝色医仙。” 蒋西北支着脑袋：“我虽然没亲眼见过绝色医仙，但一直很好奇绝色医仙的容貌。不过现在我对你心底这个人也挺好奇的。” 能被十一太子用一连串的话夸赞，那个女人肯定也很不一般。 墨见川但笑不语。 这两年来，墨见川从未对人说过他心底的人是谁。 是以蒋西北一直以为藏在他心底的人和当年要他以身相许的楼云溪是两个存在。 这么看来他们两年前演的那场戏应该挺成功，所有人都被他们骗了过去，自然也不会有人再找楼云溪的麻烦。 “算了，不跟你说了，我出门一趟。”蒋西北突然站了起来。 墨见川：“你去哪儿？” 蒋西北拿上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不愿意去打探那个外援的消息，只好我去看看了。” 进客 栈还故作玄虚戴着个帷帽，他非弄清来的人到底是谁不可。 蒋西北说罢从角楼跳了下去，稳稳落在梨花镇的大街上。 他哼着歌儿走进季家盘下的客栈据点。 “站住！” 两个季家修士抬手拦住他的去路。 “你是什么人？” “我？住店的呀！” 蒋西北绕过两个季家修士，转身走到店掌柜身边，眼神却快速地从大堂内扫过。 他的视线很快定格在大堂内那个戴帷帽的白衣女子身上，她端着粗陋的瓷杯在指尖摩挲，似乎没有喝茶的想法。 是她？ 蒋西北刚确认目标，两个季家修士又挤到了他面前，“这家店早就被我们盘下来了，外人不能住。你去找别的客栈吧。” 掌柜也说道：“这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你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说话间店小二已收拾好客房。 季寒云和楼云溪放下茶杯转身上楼。 蒋西北大步走向两人，“等等！” 季家修士想拦住他，却被蒋西北敏捷地躲过。 他一晃到楼梯口前，哀求道：“你们应该是能说的上话的人吧？求求你们就让我在这儿住一晚吧。梨花镇的客栈都住满人了，这已经是我找的最后一家了。” 楼云 溪看了季寒云一眼。 季寒云：“让开。” 蒋西北一愣，季家大少好冷漠。 墨见川不是说他为人爽快吗？怎么他感觉这么冷酷无情！ “求求你们了，我就住一晚，绝对不会给你们添任何麻烦。这附近就这一个镇子，要是再被赶走，我就得露宿街头了。” “这位姑娘，您心善，行行好吧！” 蒋西北死缠烂打。 他试图抓住对方的手来套近乎，没想到刚伸出手掌，便被对方侧身避开。 蒋西北的手落了个空，连楼云溪的衣袖都没碰着。 他嘴角一抽。 心道，这两人怎么都这么生人勿进，警惕性也太强了些。 季寒云脸上闪过一抹不耐烦，“说了我们这儿不收容外人，你赶紧走！” 楼云溪跟着他们赶了半个月的路，早就累了。 他还得让楼云溪早些休息。 季寒云去推蒋西北，想让蒋西北快点离开。 没想到蒋西北站在楼梯口，被这么一推竟然趔趄着向后倒去。 “哎呦！” 他大叫着稳不住身形，手中剑柄意外撩起帷帽纱布。 身体向后倒去的瞬间，他几乎就要看见对方容颜。 就在此时，楼云溪侧身躲开。 她反手将他剑柄压下，玉手再向前五寸握住剑鞘，借剑鞘当施 力点，将倒下的蒋西北拉了回来。 蒋西北一愣，回过神时人已站在了楼云溪面前。 ？ 这姑娘好快的反应！ 蒋西北尴尬笑笑，“实在不好意思，在下学艺不精，下盘不稳，冒犯姑娘了。” “噢？哪里学艺不精。” 帷帽下透出的声音温柔而清冷，甚至还带着几分取笑。 “你方才躲开季家修士的走位敏捷得很，怎么突然就学艺不精了？” 他进客栈时行动利落，敏捷地跟猴似的，一看就是练家子。 在这儿装什么呢！ 蒋西北的眼皮跳了跳，脸上迅速攀上几分羞臊。 原来不止他在观察这个女人，这女人也在观察他。 蒋西北挠挠脖子，“我是挺好奇你长什么样子，不过我也是真的没地方住了。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他显然不死心，就想留在客栈里。 只要能留下，他早晚能看清这个女人长什么模样。 楼云溪：“公子说笑了。你这么敏捷的 第189章 强大的女人！ 角楼高处。 墨见川看着灰溜溜地往回走的蒋西北说道：“哟，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蒋西北耷拉着眉眼，一脸的郁闷。 “打探得怎么样？” 蒋西北咬咬牙，抬头道：“季寒云请来的那人还挺警惕！我一阵插科打诨溜到她身边，别说看到脸了，连她的手都没碰到一下！” 墨见川笑着喝下一口茶，“你以为人人都像聂都的女子一般容易被你诱骗，她没被你占着便宜才是正常，否则季寒云也不会请她当外援了。” “那说明我们更要认真应对了，你不担心，还笑的这么轻松？” “迟早要在狮岭山碰面，现在操心也没用，而且，我们要应对的何止那两个。”墨见川说着向远处抬了下头。 蒋西北转身望去，又有两辆马车进了梨花镇。 看那马车装饰，来的人肯定非富即贵。 盯着石蟒的人那么多，他们要是个个都认真琢磨，哪里数得过来。 蒋西北皱着眉头转身走回角楼。 他对墨见川说道：“我真担心出什么意外。到时候你要是拿不到石蟒内丹，回去肯定要被七太子针对。帝君说不定也会罚你。” 墨见川看着不断涌进梨花镇的马车说道：“闻风而来的人虽然多，但并不是 人人都能进到山中。真正有实力对付石蟒的没有几个，到时候一交手就能知道对方深浅了。” 他看了看蒋西北：“以我的修为，如今能和我匹敌的人又有几个？” 这话倒不是墨见川自负，而是解开锁灵枷后，他真的变的很强！ 从前他只是上清境，如今他已隐隐有要突破境界进入近神境界的趋势。 蒋西北的心定了定。 他虽然不相信墨见川的情商，但对墨见川的实力还是十分信任的。 如今莫说是聂都，恐怕周围几个国土里的修士加起来，也没几个能打赢墨见川。 只要没人使出让人始料不及的招数，石蟒内丹他们志在必得。 楼云溪回到屋子后，就坐在床上开始调理内息。 这两年她境界有所提升，半个月赶路虽然不至于让她疲惫不堪，但不好的状态总会影响实力的发挥。 梨花镇突然涌进来这么多人，肯定会有人为了减小竞争对其他人暗中下手。 想要随时应对突发状况，就得将状态调整到最好！ 半个时辰后，楼云溪调理好内息。 她走到窗边正打算倒杯水喝，一柄飞刀就从窗台射了进来。 楼云溪反应迅速地躲开，那柄飞刀直直钉入她身后木头里三分之二，钉入木头半晌 后还未消散灵力。这要是打入人的肉体里，肯定是个贯穿伤！ 楼云溪抬眼朝窗下看去，就见几个二十岁上下的男人正往这边望，显然他们都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这波人穿着两种不同颜色的修士服，应该隶属于两个不同家族。 其中一种紫色服饰她倒认得，是孟家修士的着装。 至于另一个家族的衣着则以棕色为主。 楼云溪皱了皱眉，棕色…… 她记得四大家族里，只有石家才以棕色作为家族色。 但石家向来深居岩城，极少出现在世人面前。 石蟒竟然能将石家的人也引来？ 见楼云溪久久不说话，孟家修士道：“姑娘，一时失手，冒犯了。姑娘没事就好。” 楼云溪抬眸打量了他一番。 这人面相还算清隽，只是态度不端正。 如此轻飘飘讲了句冒犯就打算把事情盖过，根本一点要认真赔罪的意思都没有。 这让楼云溪不由得想起她刚重生的时候遇上的孟家兄妹，也是这样自傲，目中无人！ 原来这是孟家的家风。 楼云溪倚在窗边，晚风轻轻吹动她脸上的薄纱，美得好像一幅画。 “冒犯我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你这飞刀凶悍，要是你原本想害之人没躲开，恐怕要受重伤。来 这儿的人都是为了石蟒，本就互相看不惯。你随意动用兵刃，恐怕还没等上狮岭山就要惹得两个家族斗争不止。” 四大家族互相看不惯的多了去了，但一般都是斗斗嘴，你呛呛我，我骂骂你也就过去了。 如他这般公然用暗器的确实没几个。 孟家对修士还真是疏于管教。 被她冷不丁地呛了一句，孟家修士脸色难看。 他轻蔑地看了一眼一旁的石家修士。 “若是他躲不开，那就是他技不如人，就这点本事也敢来梨花镇争夺石蟒，真是可笑。” 石家修士气得面目通红，“明明是你横行霸道！我们方才在这儿吃饭吃得好好的，你不看路撞到了我们的桌椅，你还有理了？” “老子管你在吃什么饭，这世上本就是强者为王！” 那孟家修士理不直气却壮，他扫了对方一眼，语气讥讽。 “乡巴佬一样的装扮，你们要是没本事，就趁早滚回岩城！别到时候上了狮岭山，被吓得哭爹喊娘！” 石家修士本就很少与外人交流，如今还遇上个街头二流子霸王，哪里说得过人家。 他被气得面色青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拔剑和对方比个高低。 他不是瞧不起石家吗？ 那就比比看到底谁更厉 害！ 孟家修士看对方怒气颇盛，随时要拔剑和他们对战的样子，也握住了剑柄。 打就打，谁怕谁！ 围观的百姓吓得纷纷收摊逃跑，生怕被殃及。 楼云溪忍不住出声：“哎哎，你们要打架去梨花镇外打，别在我窗户底下闹事。梨花镇的百姓做点小生意容易吗？” 两人齐齐抬头看她。 楼云溪道：“还有，这东西还你们！” 她玉白纤长的手指头在空中轻轻比划了下。 方才钉在木头里的飞刀在灵力的操控下飞到了她手边。 楼云溪手指往下一压，飞刀便带着凌厉的气息射向对峙两人。 “叮！” 刀身狠狠刺入他们脚下的岩板。 方才还剑拔弩张的两家修士霎时没了声音。 他们呆愣愣地看着面前的飞刀，气势一时都被压了下去。把飞刀射入岩板里可比钉入木头里难多了！ 好强的灵力！ 本以为她就是哪家大少爷带来一起游 第190章 鬼脸 当天夜里，季寒云就敲响了楼云溪的房门。 楼云溪正美滋滋地涂着保养皮肤的自制面膜，打开房门一看，对上的却是季寒云愁眉苦脸的模样。 季寒云看到她被涂抹式面膜占满的半张脸先是一愣，又很快恢复平静。 她那么好的皮肤，养护方法异于常人，也不是不能理解。 “进来吧。” 楼云溪留了个门，转身去把另外半张脸也涂上。 好美一张脸，她可不能养废了。 “什么事，为何夜里来找我？”楼云溪问道。 “你可算是出名了。”季寒云坐在桌边道。 “我？” 楼云溪有些不解，她什么也没做，安安分分地在屋里休息，能出什么名？ “谁注意到我了”楼云溪直接问道。 “几乎所有住在梨花镇的人都注意到了吧。”季寒云说。“今天傍晚你是不是出手收拾了几个小修士？” “胡说八道！”楼云溪自证清白道：“我是看他们要打起来了，在劝架而已。” 季寒云抿唇看着她，“你劝架的方式就是用飞刀威胁人呀，还挺特别。” 楼云溪一愣：“他们是这样传的？” 她什么时候威胁人了！ 她还没追究那些人差点用飞刀误伤她呢！ “是啊，如今整个梨花镇都说我请了个有本事的 女人来帮忙。怕是要觉得我是个靠女人吃饭的没出息的家伙了。” 楼云溪嘴角抽了抽。 “太过分了！” “他们竟然只说你吃软饭，不说我是个看轮廓就一等一勾人的美女！真是不懂得欣赏！” 她今天倚在窗边的模样美如画，怎么没人夸她好看！ “嗯！嗯？”季寒云张了张嘴，一双深邃的眼底充满了诧异。 这件事情是这么理解的吗？ 楼云溪瞥了一眼他，也觉得此时说这个有些不妥。 她又安慰道：“但你也不要太难过，他们说你吃软饭，也不过是嫉妒你而已。一定是觉得你请了个他们请不到的靠山。要是别人能吃上软饭，还巴不得顿顿吃呢！” 季寒云一阵沉默，“你要是实在不会安慰人，可以不用强迫自己安慰的。” 她的安慰听了实在像是一块更大的石头压在他身上。 楼云溪怔了怔。 “真的吗？我的安慰技巧这么拙劣吗？” 她还一直觉得自己挺会安慰人的呢！ “我现在气恼的不是别人说我吃软饭，那些谣言我日后自会用实力澄清。我奇怪的是你出手制止修士内斗不过是傍晚的事情，怎么谣言会传得那么快，不过几个时辰就人尽皆知了。” 梨花镇虽然不大，但也不至于人 人都知晓他请了个高手来的程度。 怎么这事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你现在就像个活靶子，人人都想来探一探你的虚实。在上狮岭山之前，绝对会有人来摸你的底细。”季寒云担忧地看着她，“我只怕给你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楼云溪听完不在乎地摆摆手，“无妨，在上山之前我都不出去见人便是。” 彼时。 角楼一侧。 蒋西北兴奋地走进墨见川的卧房，邀功道：“我刚刚办了一件了不起的好事。” 墨见川已经褪去外衣准备安歇。 瞥见他那不怀好意的笑脸就觉得准没好事。 “干什么了？” 蒋西北：“我刚刚放出风声，季寒云请了个了不起的高手做外援，还是个女人。如今梨花镇的人应该都把目光放在他们身上了。” 墨见川抿了抿唇，“这算什么好事？” “当然算！如今梨花镇里还是云启国的人比较多，我们牧风国的人在这里没有多大优势。要是能让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季寒云带来的人身上，肯定更少人关注你我。我们上狮岭山行动不是更方便？” 墨见川叹了一口气，“随你吧。” 反正他在这些事上也管不住蒋西北，只要他不给自己捅娄子就行。 他转身走向床榻，正准 备休息，又忍不住回头道：“你放出这种消息，真不是因为觉得自己白天被下了脸面，带着一点私心报复？” 自己看不到那女子的模样，便让别人去烦她。 这很符合蒋西北的行事作风。 蒋西北一怔，蓦地抬眸向天花板看去。 这…… 他有权保持沉默！ 楼云溪还是天真了。 她以为自己不出去见人，那些人就抓不住刺探她的机会。 没想到那群人竟然会自己找上们来。 就比如现在，她躺在屋里的床上，全无睡意地听着第四个人从她屋顶的房檐上跨过。 但那些人无一例外地都没敢进来，只敢趴在她的房顶上小心观察。 看来她这个“高手”的人设在大家的心底立的很稳。 不过，这次刺探的人似乎有些不同。 前几个来观察的人待上半盏茶功夫就会自动离去，这个却在她头顶上蹲了足足有一炷香功夫。 楼云溪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同时将头埋入了被子里。 对方似乎放下心来，开始朝窗台靠近。 “吱——” 窗户被人推开一条细缝，月光从外面泄了进来。 哟，这人胆子还挺大。 不仅敢来探查虚实，还敢进她的屋子！ 是想看看她长什么样子？ 楼云溪听见那人跳进了屋子里。他的 脚步声在迅速逼近。 不错，听这沉重的呼吸，必定是个男人。 越是靠近床榻，那人就越是小心。 灵力高强的人都容易察觉周围的异动，他有这种警惕性不奇怪。 “呼……” 涌进屋里的风吹灭了仅有的一盏蜡烛。 男人回头看了眼烛火，一颗心都悬在了嗓子眼上。 确定没什么异常，他才回头看向床榻。 不看倒还好，这一看男人差点吓得三魂七魄都飞出体外。 就在他回头的那一瞬间，一张碗大的惨白脸庞骤然从床上弹起。 它的眼眶黑黝黝的，空荡荡的像是被人挖空了眼珠。惨白脸庞上唇色却十分殷红，简直像刚吃过小孩。 “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 诡异的冰冷的笑声从鬼脸下传出，男人吓得大叫一声，连着往后退了数步。 “啊！！” 他大惊失色，撞到桌角险 第191章 你看错了 入室打探消息的小贼一被吓跑，季寒云就来敲门了：“云溪，你没事吧！你屋里什么声音！” 楼云溪慢悠悠地打开房门，抬眼看见他头发乱糟糟的，连衣服都没穿整齐，应该是一听见声音就赶来了。 “我没事，刚才有个小贼溜进来，被我吓跑了。” 她把面具丢进季寒云怀里，“还得谢谢你送我的礼物。” 今天季寒云来见她的时候说是镇上买的，是这里的祭祀特色。 她把玩过后放在了床头，正好那人溜进来她就戴在了脸上。 黑漆漆的屋子，被风吹灭的蜡烛，再加上一个骇人的诡异面具，可把那人吓得不清。 季寒云紧紧皱眉：“什么人竟然敢溜进你的屋里。太过分了。” 就算要刺探消息，也不能深夜潜入女子闺房。 这多有损别人名节！ 他最憎恶这种行事可鄙的鼠辈。 楼云溪目光深邃地看向窗口：“来打探消息的那么多，真敢踏进我屋子里的，他还是第一个。” 不过这间屋子肯定是不能住了，窗户都掉了，漏风。 楼云溪转头对季寒云说道：“给我重新腾个屋子住吧。” 季寒云：“你住我的房间吧。我今晚和别的修士一起睡。他们就算再怎么刺探，也不敢直接 找上我的房间。” “好！” 楼云溪收拾东西搬进了季寒云的房间。 没人一直在房檐上来回横跳，她感觉世界都清净不少。 这晚她睡得很香。 彼时。 角楼里，蒋西北一身冷汗地走到桌边，猛灌了几口凉透的茶水。 他捂着噗通噗通乱跳的心脏，额头上冷汗都落了下来。 太可怕了！ 季寒云请来的人绝对是个夜叉！ 那到底是什么脸！ 蒋西北不知道，他当时情绪紧张，加上烛火刚灭，他的视线还没来得及适应，直接把看到的面具当成了脸。 到现在他心底还留着挥之不去的阴影。 翌日。 早点的叫卖声喊醒了沉睡的小镇。 蒋西北亦步亦趋地跟在墨见川身后，试图用自己粗陋的语言说服聂都的十一太子。 “你相信我，季寒云真找了个夜叉！” “她的嘴唇红的像血，她的眼睛黑漆漆的是两个窟窿，有这~~么大！” 看见蒋西北用手比的夸张的手势，墨见川冷漠道：“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这些，合理吗？” 季家也算结交了不少能人。 真要找人一起上狮岭山，何必找个奇形怪状的夜叉？ 而且，哪有女人能长成那副模样。 墨见川：“你以后没事做就早点睡，免得 过度劳累，精神都不正常了。” 他丢下洁面的手帕，侧身越过蒋西北这个呆瓜。 “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呢！那女人长得就很恐怖，还早就发现了我进屋，她的实力一定也强到令人发指！你要小心啊！” 墨见川当他在放屁，笑着离开了。 楼云溪在镇子上住了两日。 这两日她不出门也不见客，别人就算想探她的虚实也没那个机会。 加上季寒云加派了夜里值夜的人手，也没再出现有人半夜在她屋顶上乱跑的事。 两日的养精蓄锐，让她的精神调整到了最佳状态。 楼云溪感觉她现在要是喝下三碗不过岗，甚至能赤手空拳打死一只白额吊睛虎！ 也正是这日，进狮岭山的机会来了。 季寒云来找她的时候，楼云溪正在研磨药粉。 屋子里充斥着一股香甜的味道，季寒云刚推开门时险些被香晕。 “你这是？” “药粉！”楼云溪头也不抬地说。 她手边放着一本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野籍，显然是对着书册在调制。 季寒云深吸了几下，越发觉得这个味道迷人。 谁知下一刻，楼云溪就把一块手帕砸到了他脸上。 “于身体有害，少闻！” 季寒云抬眸一看，这才发现楼云溪脸 上也一直系着纱巾。 屋子里味道浓烈，如季寒云这种毫无抗药性的人再深吸两口气，马上就中招了。 季寒云捂住鼻子，“药粉还能调制出这种味道？我一直以为这是女子香粉的味道。” “这味道确实少见，我也是当初从仙医谷书楼里翻出一本古籍，闲来无事，就调着试试。找我何事？”楼云溪抬头问道。 季寒云正色起来，“该进山了。今日天气晴朗，前几天下雨产生的瘴气开始消散。刚才探子来报，山里的路已经能看见了。下午开始就会有大批队伍进山，我们也要抓紧时机。” 楼云溪眸光清亮，“太好了，在屋里憋了两天，我都闷死了。我随时可以出发！” 季寒云：“现在大家还在整队，你等我消息。” 不过一个时辰，瘴气消散的消息就传遍了梨花镇。 楼云溪爬上马车，跟随队伍前往狮岭山。 镇子里不断有马匹和马车往狮岭山赶，络绎不绝的队伍就像一条蜿蜒向深山的彩色飘带。 没过多久，他们抵达山脚。 从前人迹罕至的狮岭山，如今也喧嚣尘上。 楼云溪戴着帷帽刚下马车，就感觉到许多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抬眼往四周一看，发现打量她的正是孟家 和石家的修士。 前两日她在窗边射出的一柄飞刀让他们记忆深刻，如今再见到她，这群修士很难不紧张。 “是她吗？” “就是她！看着安安静静，其实强得可怕。” “那之后可得小心点。” 他们小心的议论尽数落进楼云溪耳里，楼云溪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悄悄话也不知道小声些，她这种境界的人想要听到他们的议论实在太简单了。 想要不听墙根，她还得特地封一封自己的五感。 这时楼云溪又看见围堵山脚的人群外站着个男人，正是那一日在客栈里说自己学艺不精的那位。 蒋西北对上楼云溪的视线，紧张地瞬间低下头。 “我靠，那夜叉是不是看我了？她该不会认出我了吧！” 墨见川：“没有。” “我刚才分明看见她的视线往这边飘了。” 墨见川认真道：“你看错了。她在看别的地方。” “真的？” 他的语气坚定，让人没有任 第192章 我叫墨小河 蒋西北大惊失色，蓦地捂住脸躲在了墨见川身后控诉道：“日，咱俩无冤无仇，你为何骗我！” 墨见川淡淡的：“噢，那可能是我看错了。” 他说罢抬眸看向站在季寒云身畔的女人，竟有些微微出神。 这身形，还有戴帷帽的样子。 太像了…… 蒋西北还在恨得磨牙，“你再戏弄我，我直接披露你十一太子的身份，让你成为众矢之的。” 墨见川脸上带着獠牙面具，是以现场根本没人能认出他来。 听见蒋西北不痛不痒的威胁，墨见川：“噢。” 漠然。 十分地漠然。 蒋西北就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完全无法泄愤。 那叫一个气啊。 待墨见川再抬头，季寒云身边的女人已经转了回去。 季寒云察觉到她微妙的情绪变化，低头道：“你怎么了？” 楼云溪有些出神，脑海里萦绕着獠牙面具男人的身影。 “感觉……有些像故人。” “大抵我看错了吧。”她很快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墨见川如今是聂都炙手可热的十一太子，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 季寒云看着她的帷帽，担忧道：“山路崎岖不平，你戴着帷帽不好行动。不 如摘了换个披风，再系个纱巾，没人认得出来你。” 楼云溪点点头，“这样也好。” 楼云溪回到马车上换了着装。 她戴帷帽不只是为了遮住容貌，更是不想让人认出她来。 人红是非多，要是被人知道绝色医仙在这儿，肯定一窝蜂地找她帮忙。 到时候她帮也不是，不帮又惹人诟病。 楼云溪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山脚下盘踞的队伍不少，但都在等待瘴气彻底消散。 狮岭山的瘴气很毒，要是过多吸入，不仅会消弭灵力，还可能导致双目失明。 所以现在山里虽然能看得见路了，也还是没人敢随意进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最后一点瘴气也消散在阳光下。 笼罩了狮岭山数日的雾气彻底消失。 有队伍坐不住了。 “二少爷，咱们什么时候出发！”最先说话的人是孟家修士。 “现在！” 一个挺拔的身影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他手上拿着破云剑，一脸傲然且漠视群雄地走向狮岭山。 楼云溪一愣，孟乘柏！ 没想到还能再次见到他。 孟乘柏带着队伍踏向山林，进山之前还不忘傲慢地回头对大家说一句：“机会只有一次。你们 畏首畏尾，我们孟家可不似你们一般做缩头乌龟。” 有人带了头，其余世家大族自然不甘落后。 谁先找到石蟒，谁就更可能拿到内丹。 一群人前仆后继地涌进山里，其中还有许多楼云溪叫不上来名字的门派。 季寒云：“咱们也赶快上山吧。” “不急。” 楼云溪走到路边摘下一片草叶放到鼻尖闻了闻。 味道不对。 “瘴气虽散，附着在草叶上的露水还有微弱毒性。再等等。” 若山里的瘴气能消弭灵力，她估计这露水也有差不多效果。 季寒云有些着急，“可若是去晚了……” 楼云溪：“若是去得早就能杀死石蟒，何至于四大家族的人一起出动。放心吧，先上山的人不过是开路石。” 她说罢在路边坐下。 让她没想到的是，除了各大家族留守的几个修士，那个戴獠牙面具的人也没有走。 楼云溪微微一笑。 有意思。 “阁下为何不上山？” 为了彻底隐藏自己的身份，她特地让嗓音都变的和往常不同一些。 从前她的嗓音清冷里透着温柔，如今则更多几分甜腻的感觉。 对方听见她询问，慢悠悠地踱了过来。 戴獠牙面 具的男人在她面前站定，用同样沙哑的喉咙回应，“觉得不安全。” 来狮岭山前他们特地和附近樵夫打探过，狮岭山湿气重，这山里露水有毒，在露水未彻底干透之前，最好不要山上。 那些修士只知道瘴气会消弭人的灵力，对这些细枝末节的事却鲜少关心。 他早有防备，自然不会中这个招。 而此时，听到那嗓音，楼云溪不禁有些失望。他虽然身形和墨见川很像，但声音到底不同。 “你不是也没走。”对方反问。 “我也觉得不安全。” 蒋西北躲在墨见川身后，对眼前的女人避之不及。 “聊完了吧，可以走了吧！” 都说了这个夜叉长得丑又危险，他怎么就是不听！ 墨见川无视了蒋西北的声音。 他只是觉得眼前的女人莫名地让他觉得亲和。 他许久没在陌生人身上感受过这种令人平静的气息了。 只可惜，她们的声音到底不同。 眼前这个女人的声音太过甜腻，和她不同。 楼云溪笑眯眯地从墨见川身边探出半个头，对蒋西北说道：“你很怕我？” 她确实笑的很温柔，但如今的蒋西北早被她的鬼脸面具洗脑，看见她的笑 容都能想起那天晚上她令人汗毛竖起的笑声。 太可怕了！ 蒋西北打了个寒颤，立即摇头说道：“我不怕，只是男女授受不亲，我们要恪守男德！” 楼云溪眸光一亮。 这个时代的男人竟然能有这种觉悟！ 不错不错！ “但四海之内皆兄弟，既然相逢了也算是一场缘分。不如互通一下姓名？” 蒋西北更害怕了。 这夜叉不会想对他图谋不轨吧！ “我娘叫我出门不要随便和陌生女人说话。” 他挺直了脖子，打定主意不和楼云溪深交。 谁知她得不到蒋西北的回应，竟然径直转头对他身边戴面具的男人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云。”他顿了顿，“云深。” 楼云溪拍了拍一旁季寒云的手，“他的名字里也有云，他叫季寒云，是季家未来的家主。” “嗯。”男人的表现淡淡的，对季寒云没什么兴趣。 “至于我……”楼云溪指了指自己，语气真诚地说：“我叫墨小河！是他的表妹！” 出门在外，谁还没几个假名呢。 墨见川愣了愣，“墨…小河？” 蒋西北道：“你怎么不叫小溪呢？” 楼云溪： 第193章 没挣扎就死了 楼云溪看着蒋西北说道：“现在我已经认识你的朋友了，不算陌生人，你总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了吧？” 蒋西北不情不愿地吐出自己的名字。 楼云溪噗嗤一笑。 “西北？” 蒋西北昂起头颅，“怎样！” “你的名字就是个方位，你还笑话我叫小荷？”根本也就不高端！ 蒋西北的脸一红。 他的名字是他爹给取的，偏偏他爹又没什么文化，他出生在家的西北方向，就叫蒋西北了。 “大俗即大雅，你懂不懂！再说了，你叫小荷也不好听！” 长那么一张脸还敢叫小荷这么小清新的名字，她应该叫墨夜叉，叫墨叉叉！ 楼云溪：“噢，方位哥！” 蒋西北更气了，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能羞辱她的名字，于是道：“花朵姐！” 楼云溪乐了，花朵姐不比方位哥好听多了！ 他连嘲讽人都嘲讽不好。 “方位哥！” “花朵姐，花朵姐，花朵姐……” 蒋西北一口气不知道叫了多少句，楼云溪意满离。 这花朵姐多好听呀，跟花仙子似的。 太阳晒干了山中水气。 楼云溪看到路边草尖上没有露水了，从坐着的石头上站了起来。 “我们准备进山了。两位要一 起么？”她对云深和蒋西北道。 “可以。”云深说。 蒋西北惊了，季寒云也惊了。 他们都以为这两人只是闲话两句，没想到他们的目的竟然是同行。 蒋西北和季寒云一人一个把他们拉到离对方远远的地方。 蒋西北：“你疯了？” “没有。” “墨见川，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次任务有多重要。拿不到内丹，你就回不到聂都了。” ‘云深’淡淡转过头：“叫我云深。” 蒋西北快要气厥过去了。 云深这才解释道：“那女子轻而易举就能看出露水有毒，不简单。带着她，路上应该会轻松些。” 石蟒有毒，石蟒号令的群蛇也有毒。 仅凭他们自己，入山十分危险。 但要是带个了解毒性的女人就轻松多了。 蒋西北：“你也说了她不简单，越是不简单就意味着你之后越难对付。你这叫引狼入室。” 云深扭头往季寒云的方向看了看。 季寒云正拉着‘墨小荷’说话。 “你为何要带上他们？” 梨花镇的人都是冲石蟒来的，多带上几个人，岂不是多几分竞争和危险。 他们萍水相逢，又没有什么交情。 要是之后找到石蟒，这两人难免不会来争夺。 楼云 溪道：“别人都一窝蜂地涌进山里，只有他们耐得下性子没有第一时间进去。他们挺厉害，跟在他们身边或许对你有益。” 山中情况大家都未摸透，一个聪明可靠的队友才是季寒云现在最需要的。 季寒云却不这么认为。 “既是厉害的人，就一定会成为最后的对手。如今带上他们容易，之后想甩开就难了。” 楼云溪同样回头看了一眼。 她的视线和云深在空中交汇。 一样平静的眼眸，一样潜藏着暗中争斗。 “我自有办法。”他们几乎是同一时间说道。 小小的插曲似乎什么都没影响，云深和蒋西北加入了季家的队伍。 先上山的世家修士早走已不见踪影。 但也因为没人拥挤，他们这一路走得十分顺畅。 半个时辰后，他们开始稀稀落落地遇见几个掉队的修士。 这些人底子差，大都不是正经的家族修士，只是听说狮岭山有石蟒，来凑热闹的。 若是他们运气好，说不定还能结交几个厉害之人，对他们日后修炼和提升人脉都有帮助。 楼云溪淡淡看了那些人一眼，越过了他们。 山林深处。 鸟鸣不止。 蒋西北一屁股坐在溪边的石头上，恼火道：“走 了快两个时辰了，别说百年修为的石蟒，连只野兽都看不见。这条路到底对不对？” 楼云溪看了他一眼，这个问题她刚才也想过。 季寒云：“最初传回来的消息，石蟒确实是在这个山头附近被人发现的。” 蒋西北撇了撇嘴。 消息也有时效性，前段时间引发瘴气的雨下了三天。 说不定石蟒早就搬家了。 刚才山底下又乌央乌央地一群人往山上冲，他要是石蟒，听到动静肯定早早迁徙。 蒋西北拍了一下云深的腿，“你确定要继续跟他们一起走？” 他怎么觉得这群人有点衰呢？ 跟着他们会不会影响他的气运啊！ 别到时候别人都找到石蟒了，他们还在山里乱走。 云深淡淡地说：“你若不喜欢，可以自己去别处转转，我跟他们一路便是。” 蒋西北嘴角一抽。 他竟然愿意要为刚认识的夜叉抛弃自己！ 他好冷漠，好像自己没有让他开心过！ 心好痛！ 就在此时林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啊！啊！” 几人闻声，立刻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声音的来源就在不远处的树林。 楼云溪和云深速度最快，他们踏着树枝而来。 落地时云深还有些诧异。 这女子竟然能追得上他的步伐，她灵力应该很深。 但他们赶到时，现场已然一片血腥。 几个孟家修士躺在地上，就在他们不远处，还有一条拖拽形成的长长的血迹。 楼云溪上前查验了一遍，眼底闪过一抹惋惜。 “都死了。” 片刻后，蒋西北和季寒云也相继赶到。 “发生什么了？”蒋西北问道。 “来时就已经这样了。”楼云溪拍拍手站了起来，转身对云深问道：“云公子对此事有何看法？” “像是没怎么挣扎。”云深看着地上的尸体说。 “原来你也这么觉得。” “也？”云深笑了笑。 看来他们观点一致。 蒋西北听不懂他们的话，只觉这两人眼睛都瞎了。 他炸毛地指着地上那一大滩的血迹，“这还叫没怎么挣扎！那么多血呢，把我身体里的血全放干也就比这多点。还有刚才的叫声，你们都忘了？” 云深：“是说眼前死掉的这些没有挣扎过。你看他们的剑。” 蒋西北往地上一看，孟家修士的剑都还 第194章 蠢货 这时，一队人从树林里跑了出来。 楼云溪抬眸一看。 呦，孟乘柏。冤家路窄！ 孟乘柏看到地上的尸体先是一愣，旋即暴怒地看向季寒云。 “季寒云，你好大的胆子！” 季家和孟家从前也有来往，二人早在多年前就认识了。 但孟家向来自傲，与其他几个家族都没有深交。 去年四大家族联合议事，季家和孟家更因为家族的管辖区域有了摩擦。 如今孟乘柏看到地上孟家修士的尸体，自然觉得是季寒云下的手。 孟乘柏拧眉道：“暗中对付我家修士，你也配当季家下一任家主？” 季寒云：“？” 他娘的，关他屁事！ 他也才刚来！ 季寒云道：“我们也是听到叫喊才过来，与我无关。少攀扯到我身上。” 难怪孟家人缘不好，他们是属狗的吧，见人就咬！ 孟乘柏冷笑道：“山里凶兽颇多，你想要对付我家修士，再推卸责任，还不是轻而易举？” 人人都说季家大少爷性情磊落，他看着阴险得很！ 分明就是季寒云干的。 他是在蓄意报复！ “你以为杀了我家几个修士，削弱孟家的实力，你就一定能拿到石蟒内丹了么？”孟乘柏一手握在剑上 ，怒目圆睁：“你杀了孟家多少人，我就要多少季家修士的命来还！” 楼云溪见识过破云剑的厉害，当初要不是他祭出灵器，她也不会被打到坠入寒冰涧。 但如今她看着怒气值满点的孟乘柏，只想说两个字。 “蠢货。” 轻飘飘的两个字着实没用什么抑扬顿挫的语调，但就是带着羞辱的力量落进了孟乘柏的耳朵里。 “你说谁呢！” 他没认出楼云溪，自然也不可能想到多年前那个被他打入寒冰涧的小丑八怪就站在他面前。 但他可以肯定，眼前的女人和季寒云是一伙儿的。 “你但凡睁大眼睛看看就会知道，那些修士的身体上都有被毒蛇咬过的牙印。季寒云就算再讨厌你，难道还能在山里专门抓几条毒蛇，跟在孟家修士后面咬他们？” 换言之，他们都是被毒蛇咬死的。 也许是在他们休息之时，毒蛇悄然靠近。 因为毒性强烈，这些人被咬之后就失去了反抗能力。毒液会麻痹他们的神经，他们不知不觉就死了。 所以他们赶到之时，那些人的剑都还没用过。 至于刚才那一声惊呼，应该就是唯一没被毒蛇咬到的人发出来的。 但他还是没能逃走， 因为他成为了更可怕的大蛇的猎物。 也就孟乘柏蠢，看到尸体边站着季寒云就觉得都是季寒云干的。 可季寒云的目标是石蟒内丹，有这功夫害几个小修士，他十条石蟒都找到了。 孟乘柏自己小肚鸡肠，便以为所有人都跟他一样？ 楼云溪：“还好孟家未来的家主不是你，否则十个孟家都败在你手里。” 云深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孟乘柏一愣：“你是什么人，也敢议论本少爷的事！” “鄙姓墨，墨小荷。” 这种和人吵架的场面，她当然不会说出自己的真名啦！ 但也因为楼云溪没有披露自己的身份，孟乘柏对她更为不屑起来。 “什么没门没派的江湖流民就敢在这儿胡说八道。” “你说是蛇干的，什么蛇会这么有组织地攻击人？我孟家修士都是训练过的，想要将他们同时咬死，让他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至少得有十几条蛇一起上！你觉得合理吗？” “还有那地上血迹，你能解释是为什么吗？” 孟乘柏的语气咄咄逼人。 楼云溪看他的眼神简直如看傻子一般，“你上山是为了什么？” 孟乘柏虽不知道她为何发问，但还是答道，“自然是 为了百年石蟒。” 楼云溪：“石蟒有什么能力？” 孟乘柏：“操纵……” 他微微一怔。 对，石蟒能操纵蛇群，尤其是毒蛇！ 难道说石蟒在附近现身了？ 楼云溪无奈地摇摇头，他这猪一样的脑子终于转了。 带不动，根本带不动。 孟乘柏再次扭头看向地面的血迹。 普通毒蛇定然不可能将人咬得一地是血，但要是巨蟒…… 他眸光亮起，此刻连地上死了几个人都不在乎了。 “咱们走！” 生怕被季寒云抢先，他率先带着剩余的孟家修士顺着血迹追赶。 在山里转悠了两三个时辰都一无所获，能用几个修士的命换来石蟒的行踪，值了！ 季寒云：“咱们也快点行动吧！” 楼云溪点点头，一行人尾随着孟乘柏走入树林深处。 云深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边，“小荷姑娘的观察真是细致入微。” “云深公子不也看出来了，只是你没说而已。” 楼云溪暗忖，这厮阴得很。 他既然能看出来那些人都是被毒蛇咬死的，自然能猜到是石蟒在操纵这一切。 如果她没看出来，孟乘柏也没找来，他估计就自己去追踪了。 云深但笑不语。 起初，地上的血 迹格外骇人。 但随着追踪的深入，血迹变的越来越少。 楼云溪眉头紧锁，沉声道：“估计是活不成了。” 这一路拖行，那个修士身体里的血已经流得七七八八。 就算他们找到那个人，他活下来的概率也几乎为零。 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道呼声：“找到了！” 原本激动的队伍此刻都沉寂下来。 楼云溪越过人群，抬眸看去。 她面前是一颗巨大的古榕，孟家修士不知如何被送到了树上，身体如个破碎的布娃娃一般挂在树杈之间。 是真的破碎。 他的胳膊已经没了。 腹部两个巨大的窟窿，他们几乎能透过他的身体看到他背后树叶的颜色。 滴答—— 滴答—— 血珠子顺着他的伤口滚落，一滴一滴砸在古榕树根的青苔上。 妖冶的红和墨深的绿，汇聚成了鲜艳又诡异的颜色。 “救、我……” 看到孟乘柏，他眼底有明灭的光在闪烁。 但他伤得太重了，一开口嘴里就涌出了许多血沫。 他只是想跟着孟乘柏来狮岭山见见世面，他不想死啊 第195章 墨小荷没安好心 楼云溪一怔。 树上的人，她认识。 几天前这人还和世家修士当街吵了一架，还差点打起来。 当时看他抛出的飞刀也有灵力，他应该不只是个混子那么简单。但再不简单，他现在也挂在树上了。 这个流血量和伤情，根本救不回来。 被挂起来的孟家修士看出了孟乘柏的害怕。 他怎么能害怕？ 是他带自己来这儿的啊！ “表哥……” 楼云溪一怔，表哥？ 此人和孟乘柏竟然还有亲疏关系！ 树上的人挣扎着身体试图对孟乘柏伸出仅剩的那条胳膊。 孟乘柏却在此时后退了一步。 他眉头紧拧，眼底闪过几分焦灼。对眼前快要死去的表弟他没有同情，只有气恼。 这蠢货都伤成这样了，肯定活不成。 可他死就死吧，临死前竟然还要叫自己表哥。 如今他不上去救人都显得他薄情寡义！ 楼云溪拧眉看着他，同是孟家人。 就算此人死在了狮岭山，收尸的事情也应该他来做。他生为孟家嫡子，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吗？ 孟乘柏脸上闪过一丝不情愿，但还是在一群人的注目下走上前。 挂在树上的人手指抽动了下。 是要来救他了吗？ 他嘴畔咧出一个笑容，下一秒，一根尖锥突然刺破他的眼眶 。 “唔！” 树上的人连痛呼都没来得及，当场暴毙。 楼云溪呼吸一滞。 因为尖锥不是从他们的方向刺入那人眼眶，而是从那人身后刺入。所以这东西是直接刺破了孟家修士的脑骨，最后再从他的眼眶里刺出。 看着那根刺出眼球后还有自己小臂长的东西，楼云溪打了个寒颤。 那根粗长的锥状物似是不解恨，在刺破孟家修士的眼球后，还在其中狠狠地转了两下。 最后它弯成一个倒钩，把一块软乎乎的东西从男人的脑袋里掏出来，嗖一下藏进了古榕树里。 沉寂。 良久的沉寂。 在场数十人，竟没一个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从男人虚无的眼眶里滴下的血水是这片树林此刻唯一能听见的声音。 楼云溪此时有一个 不知过了多久，一根枯枝落到地上。 “啊！” 树下站着的修士像是终于从恐惧中回过神来，被吓到哇哇大叫，如避鬼魅地远远推开。 所有人都齐齐咽了一口唾沫。 原本拥挤的古榕树底下此刻竟没剩下几个人。 唯独楼云溪和季寒云这几个带头人此刻还站在原地。 “是蛇。”楼云溪拧紧了眉头说。 刚才刺穿孟家修士的尖锥既是蛇尾，也是它攻击的武器。 云深垂眸看她 ：“墨姑娘想如何应对？” 楼云溪抿了抿唇。 那蛇明知道他们在这里，还敢杀人挑衅，它胆子大得很。或者说，它根本不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 她刚才如果没看错，被蛇掏走的那一块东西应该是脑花…… 现在它之所以没有对他们发起攻击，可能只是刚刚吃饱。 一旦它休息够了，这儿的人一大半都得死。 楼云溪微微一笑。 “云公子一看就是个高手，你先上！” 云深：“？” 季寒云：“？” 蒋西北和孟乘柏：“？” 云深：“你礼貌吗。” 满打满算他们认识不超过两个时辰，墨小荷就让他先去干二十个人一起上都可能没命的事。 她也说得出口？ 楼云溪：“云深公子仪表堂堂，我是信赖你。你要是觉得一个人上不安全，可以叫上蒋西北一起。” 蒋西北嘴角一抽，“我就说这个墨小荷没安好心吧！” 都敢明目张胆地蛊惑他们上去送死了！ 当他们是傻子么？ 楼云溪：“瞧你们说的。大家来这儿都是为了石蟒内丹，此刻大蛇正在休息，先动手的人更能近距离接触到它，也更容易看出它的破绽。我是把好机会留给你们了。” 云深瞥了她一眼。 “你我萍水相逢，把这么好的机会 留给我，不合适吧？” 一张小嘴叭叭的，怎么不见她把机会留给和她最亲近的表哥。 “合适合适。” 楼云溪对古榕树摊了摊手，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这个人的身手。 “不不不，你平白无故对我这么好，我受之有愧，心底不安。” 云深不上这个套。 蒋西北也不上。 蒋西北：“你没事对他这么好干什么，若不是喜欢他，就是动机不纯。” 楼云溪：“我喜欢他。” 蒋西北：“！” 靠！ 草率了！ 忘了这夜叉行事出人意料！ 换做别人或许会对这种话题避而不谈，可她现在是墨小荷。 墨小荷喜欢云深，关她楼云溪什么事！ 她就承认了又如何？ 以后他们难道还能找到仙医谷去，要求她负责？ 楼云溪好整以暇地看向云深。 “我太喜欢你了，第一次见面我就被你身上迷人的气质深深吸吸。所以好事都不紧着我表哥，都让给你。你要是还不上，也太践踏我心意了。” 云深眼皮跳了下。 他张张嘴，正准备推辞这个‘好机会’，一道身影突然从他身边飞速略过。 孟乘柏拔出破云剑，将灵力凝聚成几道剑锋砍向古榕。 轰—— 楼云溪一愣。 她还想忽悠两下云深，这二傻 子怎么先上了？ 剑气所过之处留下一道深痕。 整棵树都随之一颤。 孟乘柏露出得意的笑容。 这些人瞻前顾后，他可不会。 就让他第一个探探石蟒的实力，说不定他会是那个最快发现石蟒破绽的人！ 古榕被他的剑气所伤，树叶沙沙作响。 云深和楼云溪见状，不约而同后退两步。 他们可不打算被这二傻子波及。 “出来！你敢伤我孟家修士，我一定要为他们报仇！” 他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孟乘柏甚至觉得自己此刻的背影潇洒极了。 今日之后，定然会有更多修士誓死追随于他。 但这样的叫嚣似乎不起效果。 孟乘柏又使出轻功跳到了树上。 他砍出几道剑气，震落一地树叶。 但这棵古榕树实在太大了，它荫蔽范围之广足有百米。 若不将这棵树的枝干全部砍完， 第196章 先带他们走 孟乘柏早有防备，在尾尖刺入他身体之前，他用破云剑挡了下来。 蛇尾没有击中目标，弯成一个倒钩，和他的剑僵持在空中。 孟乘柏嘴畔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上钩了。 破云剑乃是灵器，砍断一条蛇尾还不是轻而易举！ 他将灵力灌输到剑上。 剑身顿时泛出一阵紫光。 锋利的剑刃砍向黑色蛇尾，谁料黑色突然收紧鳞甲，将浑身血肉紧紧包裹在一起。 “当——” 剑刃与蛇尾相击，竟然发出一声兵器相碰的声音。 他的神器莫说没砍下蛇尾，连黑蛇一片鳞甲都没都没削下来。 楼云溪一愣。 好强的防御能力。 这蛇鳞究竟有什么奥妙，竟然能挡下灵剑一击。 孟乘柏更是诧异，“怎么可能！” 趁他分神的片刻，蛇尾嗖一下从他面前收了回去。 树叶沙沙。 它又躲了起来。 忽然，云深道：“左边！” 孟乘柏下意识朝左边挥剑，果然挡住再次从树叶间刺出的蛇尾。 楼云溪一惊。 这么强？ 这么敏锐的预判能力，他要是出手，石蟒内丹落入谁手还真不好说。 楼云溪悄然往后挪了挪，靠到了季寒云身边，“还真是个劲敌 。” “我看出来了。”季寒云神情凝重，并不比她开心。 “你有几分把握？”楼云溪问道。 季寒云道：“不好说。” 云深已经很难对付了，还要加上一个深浅难料的蒋西北。 这两人加起来绝对会是他们之后最大的竞争对手。 楼云溪点点头。 既然知道这两个人难以对付，她就要提前做好最坏的准备。 这时云深突然回过头。 楼云溪有些心虚，慌忙闭上了嘴。 孟乘柏此时已经尝到了甜头，他也感觉到眼前的男人有些本事，一次预判成功后，便兴奋地对云深说道：“我看你挺厉害，不如加入季家门下。” “只要你能帮我拿下石蟒，我一定许诺你比季家更好的东西！” 此前孟乘柏看到他和季寒云等人在一块，自然下意识地以为他和季家人是一伙的。 云深微微一笑，“若我要石蟒内丹呢？” 孟乘柏一愣。 这当然不可能！ 他们来这儿不就是为了拿到石蟒内丹增进修为！ 他正要说话，云深忽然没来由地说了一句：“呦吼！” 孟乘柏一怔。 呦吼？ 他不愿意加入孟家就直说。 呦吼什么呦吼？ 他以为自己这么说很可爱 吗？ 而就在他怔神的一瞬间，一条锐利的黑尾再次朝他刺去。 方向是，右后方！ 原来云深说的不是‘呦吼’，而是“右后”！ 孟乘柏大吃一惊，他迅速挥剑，但还是被蛇尾的倒钩划破了手臂。 鲜血顷刻就沁了出来。 孟乘柏要紧了后槽牙，暗骂了句，“该死的畜生！” 但这条黑蛇明显很聪明，从不恋战。 每次它只偷袭一下，便迅速隐匿回古榕树里，他根本抓不到它！ 孟乘柏恼道：“来人！” “给我把这破树烧了，我看它能藏到哪儿去！” 一条蛇也敢跟他玩儿躲猫猫的游戏，他可是人，会用火！ 孟家修士立刻提出一壶火油，准备浇到树干上去。 谁知季寒云突然站了出来。 他一脚踹飞提火油的孟家修士，把对方手里的火折子也夺了过来。 季寒云道：“不能烧！” 孟乘柏眸子一眯，从树上跳了下来。 黑蛇灵敏狡猾，他一时拿捏不住。 但对付季寒云却没那么难！ 他大步跨过来一把揪住季寒云的衣领，“你敢动我的人？我爱烧就烧，你管得着吗！” 季寒云怒道：“这棵树这么大，一旦烧起来火势就会绵延百米。到时 候山火大燃，你灭得了吗！” 孟乘柏不以为意：“灭不了又如何，黑蛇咬伤了我还想藏匿，我孟家不是吃亏的性子！” 季寒云眉峰紧锁。 孟家怎么会生出这么蠢的儿子！ 真是应了楼云溪那句话，还好不是他接手孟家，否则孟家定然全部败在他手里。 季寒云：“狮岭山这么大，一旦山火着了起来，不知会烧死山中多少灵兽。山里还有许多修士，那些人都会死！他们进山你不是没看到！” “要是把几大家族的修士都烧死在这儿，你担待得起吗？这儿又是云启国和牧风国的交界之地，到时候你要谢罪的可是两国帝君！” 不管是跟几大家族赔罪还是跟两国帝君赔罪，这结果孟乘柏都担待不起。 季寒云一把扯下他拉住自己衣襟的手，斥道：“没事多动动脑子吧！” 孟乘柏被他叱责得一愣一愣的。 但考虑到无法挽回的后果，他还是放弃了放火烧树的做法。 这时楼云溪看着古榕树幽幽地道出一句话。 “有古怪。” 季寒云立即走到她身边，“你瞧出问题了？” 云深和蒋西北也朝他看了过来。 楼云溪抿唇摇了摇头。 她说不清。 但第六感 告诉她，这里很危险。 “蛇是领域感很强的动物，最讨厌外来物种入侵。黑蛇明显知道我们存在，为何到现在都没发起正面攻击。” 如果孟乘柏一上树挑衅，对方就把孟乘柏戳个稀巴烂，她倒不会起疑。 但它时不时地甩个尾巴，看起来就像逗他们玩儿似的。 与其说是蛇在试探他们的深浅，它更像是在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留在古榕树这里。 楼云溪道：“你有没有发现，这条蛇的尾巴不算粗壮。可石蟒有百年修为，这体型像是百年吗？” 季寒云惊讶道：“这是另一条蛇？” 他沉声道：“如果这还不是石蟒，那真正的石蟒在哪里。” 楼云溪皱眉道：“现在你该担心的不是石蟒的位置，而是这样的蛇到底有多少条。因为这种蛇不论有多少，石蟒都可以操纵。” 从刚才孟乘柏的试探里就可以看出，黑蛇狡猾，武力值还不低。 一条黑蛇已经难以应付，要是多来几条。 这里的人没几个能活着走出去。 楼云溪屏息听着树林里吹来的风声，那声音里仿佛还掺杂着某些动物朝他们逼近时沙 第197章 蛇祸 楼云溪口中的‘他们’指的是季家修士。 她与季寒云都有些修为功底，一般情况不足以要了他们的命。 但那些修士大都修为尚浅，能有五六阶的境界就很不错了。一会儿若是情况生变，头一波丧命的就是他们。 季寒云看了看面前的古榕树，纠结道：“可黑蛇还在这儿。” 他觉得石蟒和黑蛇之间肯定有联系。 他们走后这里的线索将都由孟乘柏一个人独享。 可他们找了两三个时辰才找到这里，最后什么都没得到，他心底实在不甘心。 楼云溪说：“黑蛇确和石蟒有关联，但就怕留下来的人有命看，没命将消息传出去。你身边这些人都是你一手带出来的，你要让他们陪葬么？” 季寒云拧眉沉默了一瞬。 楼云溪理解他作为季家长子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好继承家主之位的心。 但眼下这里危机四伏，季寒云就算留下来也未必能拿到石蟒内丹，还会搭上十几条人命。 楼云溪握住他的手腕，“听我的，现在走还来得及。” 季寒云身体一僵。 他垂眸看向自己被握着的手腕，唇缝骤然压紧。 “……好。” 季家修士们一愣，没想到他们未来的家主竟然会如此听一个女人的话。 但回想起他 们在仙医谷外看到的那一幕——绝色医仙踩着蹁跹的步伐向他们走来，一举一动都美若天仙。 要不是大少爷与她早年有些交情在，绝色医仙也不可能轻易出山，他们这辈子都见不到如此美人。 这么一想，应该也没几个人能拒绝楼云溪说的话，他们大少爷做这个决定也不奇怪。 季寒云看向季家修士：“听她的，大家先撤离。” 原先挤在大榕树的季家修士纷纷往后退，在退出一段距离后便迅速离开。 孟乘柏愣了愣，“嗤，一群胆小鬼！” 一条黑蛇就把他们吓成这样，季家的修士不过如此。 他来狮岭山之前爹还嘱咐他要小心，说他如今的修为不能太冒尖，否则容易出事。 没想到如今连老天爷都在帮他，石蟒内丹他势在必得！ 孟乘柏：“听我号令，列剑阵，只要能拿下这条黑蛇，回去重重有赏！” 楼云溪和季寒云快速撤离。 她回头看见孟乘柏二愣子一般自信的背影，心底已经为他刻好一座墓碑。 人不怕没有本事，就怕愚蠢。 当一个人蠢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菩萨坐在他肚子里都救不了。 但跑出一段距离后，楼云溪就发觉不对劲。 这个和她保持着相同速度使用轻功，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人 怎么回事？ “云深公子？” “嗯。” 他气息稳健，不论她用什么速度总能跟上。 楼云溪又往后看了看，蒋西北也以相同速度跟在他们身后。 楼云溪嘴角一抽，他们跟得倒快。 “云深公子不是为了石蟒而来么，怎么不留下看看情况？” 云深情绪稳定，甚至带着几分没脸没皮：“墨姑娘一直以来的判断都是对的，云某这次也打算相信你。” 楼云溪一噎。 起初是她邀请对方一起进山，现在总不能把云深和蒋西北踹到队伍外面去。 她屏息跳上树梢看着四方动静，云深也紧随其后。 沙沙—— 嘶—— 那些声音更近了。 楼云溪看着云深，柳眉微蹙，“你也听到了，对么？” 云深点了点头，“数量不少。” 楼云溪落回队伍前方，对季寒云道：“前方的路走不通了。换个方向。” 季寒云沉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楼云溪说：“被包围了，这里是一个天然蛇窝。也许是黑蛇，也许是石蟒，总之有一条蛇在发号施令对我们发起包抄。” 自从境界提升后，她的五感就比一般人更敏锐。 从在古榕树附近她就听见了那些声音，虽然他们已经远离了古榕树，但这声音还在朝他们靠近 。 季寒云怔了怔。 他怎么没听见这些声音？ 两年不见，楼云溪的修为究竟进步了多少！ 这时，蒋西北趁众人不注意来到云深身边，低头道：“大家都在逃命，不如我们和他们分开逃。” 以他们的身手，抽身离开这片树林不成问题。 但季家修士人那么多，身手还不一定好。跟他们走在一起目标太大，很容易被蛇群盯上。 “不必。” 云深用两个字打破了他的想法。 蒋西北不禁皱眉：“起初跟着他们是因为觉得墨小荷有用，现在他们都要落荒而逃了，还跟着墨小荷干什么？” 云深眸光晦涩：“她不是逃，她只是不想太多人跟着一起死。” 这女人修为不浅，再加上一个季寒云，对付一般蛇群不是问题。 能让她带人逃跑的理由只有一个，她不想别人平白搭上性命。 云深：“先跟着他们，她的判断目前为止还没出过错。有她在，说不定能更快找到石蟒。” 蒋西北郁闷地呼出一口浊气。 “真不知你的目标到底是石蟒还是她！” 要不是他亲眼见过夜叉的样子，他都要以为云深被墨小荷迷住了！ 二人说话间，楼云溪已经确定了另一条撤退路线。 她看向云深：“你们还走不走？” 云深嘴畔露出一抹笑意。 “走！” 这时楼云溪发现树林的东北方向显现出一片紫光。在那些紫光之中还隐约可见一点光亮寒芒。 楼云溪眉心一拧，连带着呼吸都沉重几分。 季寒云惊道：“是破云剑！” 这么快孟乘柏就用起灵器的招数了？ 楼云溪樱唇抿起，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见孟乘柏用灵剑了。 从他们撤离到现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黑蛇就能逼得孟乘柏祭出灵剑，可见蛇群的攻势厉害。 只是不知这次孟乘柏还能否像上次对付自己一样得利。 楼云溪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因为就在破云剑的剑光闪现在古榕树上空后没多久，树林里就传来了孟家修士们惨绝人寰的叫喊。 楼云溪呼吸停了停。 又有不少人被蛇吃了。 黑蛇能害死前一波孟家修士，就也能对付留在古 第198章 云深公子，帮个忙 一个修士指向不远处的草丛，黑压压的一群条状物扭动身体朝他们爬来。 “嘶~”“嘶~” 糟糕！ 蛇群不仅包围了孟家修士，也朝他们包围过来了。 这东西行动速度未免太快了！ 楼云溪大呼一声：“大家快跑！” 随着大目标的移动，地上爬行的黑蛇也加快了速度。 狮岭山四处都是落叶堆积，地面粗糙，更有利于蛇类动物爬行。 它们在山里吸收了不少灵气，爬行速度奇怪。 季家修士用最快的速度狂奔，才能和黑蛇保持起一段距离。 但凡他们跑得慢些，早就被蛇咬死了。 “可恶，这蛇怎么越来越多！” 饶是季寒云这两年身经百战，突然看到成百上千条蛇追击他们，也不禁头皮发麻。 他以为淮州城鼠患已经是他毕生最大的阴影，没想到有生之年阴影行列还能再加一个蛇群。 若不是楼云溪让他们尽快撤离，现在他的人早就和孟家修士一样死在古榕树下了，还好他这次来狮岭山之前专门带上了楼云溪。 她又救了他们一命。 楼云溪也发现了。 起初追击他们的黑蛇不过七八十条，虽然可怕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应对。 现在倒好，越跑周围 的蛇越多。 打眼望去个个方向都是，这至少有几百条了吧！ 蛇群就算能被控制，也不该这么有序有组织。 不论他们往哪个方向跑，不出半盏茶功夫总能有更多蛇从相反方向逼近。 再这样下去他们迟早被蛇群包围。 蒋西北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蛇，他惊恐地对着云深道：“刚才叫你跑你不跑，现在想跑都没机会了！要死呀！你真不是被墨小荷迷了心智！” 楼云溪：“啊？” 关她什么事。 起初她们撤离的时候可没叫云深和蒋西北，是他们自己要跟上来的。 再说了，自己又没露脸，说她迷惑云深心智也未免太抬举她了。她又不是蛊师，用一个眼神就能把别人魅惑！ 蒋西北不服气：“啊什么，就是你！逃出蛇群追捕后老子要跟你分道扬镳！” 云深眉头紧蹙，但始终保持着几分冷静。 看蒋西北情绪激动，他道：“放心，你死不了！” 真到了必要时候，他会出手。 可蒋西北是个性情中人，性情不爽了自然要哇啦哇啦地继续大叫。 “死不了我也不想被蛇咬啊！老子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蛇！” 要不是为了和云深一起拿石蟒内丹，他才不会来这破地方！ “闭嘴！” 蒋西北一愣。 他正不爽呢！ 墨小荷竟然敢这么冲他大叫！ 楼云溪睃了他一眼。 她浑身都被斗篷包着，就连脸也遮住大半，唯独一双眼睛露出来看向蒋西北。 但蒋西北也不知怎么回事，竟被她眼神里的冷意吓到几分，忽然阖上了嘴。 楼云溪停下撤退的脚步，急刹在一棵树下。 季寒云：“怎么了？” 楼云溪说：“这蛇群有古怪，你先带季家修士撤退。我来清扫问题。” 季寒云犹豫了片刻。 但想到还有十几条人命攥在他手里，他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带着一群人迅速撤离。 楼云溪抬眸看向一旁的云深，“云深公子，帮个忙？” “怎么帮？” 楼云溪说：“树上有眼睛，弄瞎他们。” 这群蛇追击的太快了，就像有人时时指挥一样。 刚才急于逃命没注意四处的动静，其实周围的“嘶嘶”声不仅来源于追击的蛇群，也来源树上。 这群蛇很聪明，它们早早潜伏在树梢，利用树叶隐蔽身形。 因为站在高处很难被看见，它们随时可以跟低处的蛇群互相传递讯息。 不论他们往那个方向跑，总能被蛇群很快追上。 想要保 证大家的安全，必须先解决树上的这群隐患。 云深道：“墨姑娘为何不让季寒云帮你？你们才更像一伙的吧？” “你也说了我们是一伙的，我当然要让他亲自保护那些修士。我总不能指望你带着季家修士逃吧？” 云深挑了挑剑眉。 他竟然觉得墨小荷说的有道理。 蒋西北炸了，“你不仅让我们一起被蛇追，还要我们帮你打零工？！” 清浅的笑声从她的面纱下传来，“虽然这样很不厚道，但你们现在的处境不帮我也不行了。” 蛇群的包围圈已然形成，再不除掉树上的那些眼睛，他们也逃不出去。 蒋西北倒吸一口凉气。 夜叉就是夜叉！ 她不仅丑得吓人还无比奸诈！ 楼云溪道：“得快点，不然讯息传出去，他们下一个逃跑的方向又要被蛇群知晓了。” 三人跳上树梢。 楼云溪从腰间摸出几枚银针。 “嘶嘶~” 感觉到危险来袭，藏在树叶里的蛇都放低了声音。 但再聪明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不堪一击。 楼云溪瞄准机会，朝树叶里射出两枚银针。咻—— 银针没入叶中。 一条一尺半的竹叶青从树梢掉了下来。 紧接着她又射出几枚飞针 ，好几条隐匿的小蛇都遭到了毒手，顷刻丧命。 云深看着她灵活控针的手法，眼底闪过一丝震惊。 但这抹震惊的神色很快被他压下。 待楼云溪解决完树上的蛇跳回地面，蒋西北和云深也清理完了他们身边的危险。 不得不说这些蛇很聪明，它们让更好隐匿身形的小蛇藏在树梢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要不是足够细心的人根本发现不了问题。 那他们就会如同猎物一般被围困，甚至活活追赶至死。 且树上的毒蛇数量还不少，完全可以全面监控他们的动向。 蒋西北杀了不少毒蛇，跳下树时颇为得意。 “小爷我杀了七条！墨小荷，你弄死了几条？” 楼云溪淡淡：“十一条。” 蒋西北：“？” 什么！ 夜叉竟然比他强！ 蒋西北又道：“云深，你呢？” “十二。”他说。 楼云溪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感觉云深说这话时眼神在看着自己。 但他带着面具，她并不能很好地看透他的视线。 楼云溪：“先追上他们再说吧。” 第199章 分道扬镳 楼云溪打眼一看，这不是又回到他们刚刚离开的地方了么。 季家修士都聚在溪边等他们回来。 季寒云见她平安归来，眼底的焦急才终于散去。 “你要是还不回来，我就要回去找你了。” 瞥见他们身后没有蛇群，季寒云惊讶道：“你们刚才做什么了，还真没有蛇继续追了。” “树上有蛇监视，我们杀了。没了监视的眼睛，自然追上来也没那么快。” 她一句话淡淡带过，却引来不少修士佩服。 毕竟刚才逃命的过程中，他们可没谁发现树上还有异样。 “一座山里这么多蛇，正常吗？”一个季家修士问道。 “不正常。”楼云溪说：“但石蟒有操纵蛇群的能力，所以这些蛇未必都是狮岭山的。也许是石蟒来这儿以后才操纵附近山里的蛇都盘踞于此。” 季寒云皱眉道：“可这蛇也太多了，刚才上山的时候怎么没发现。” 蛇这么多，他们上山之时就该遇上几条蛇才对。 来时一路平静，反倒让他们放低了戒备。 楼云溪柳眉微拧，“只怕它们也在诱捕我们。” 季寒云：“你说蛇群诱捕人类？” 向来只有人类诱捕灵兽，那些飞禽走兽就算发起攻击也只是反击而已 。动物诱捕人类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听起来不可置信对吗？但据我现在的观察来看，这些蛇的智商不比人低。” 它们有组织，有纪律，甚至懂得潜伏和诱捕。 还懂得协同作战，它们太聪明了 楼云溪拍了拍季寒云的肩膀：“想要你的人在山里活下去，绝对不能小瞧那些蛇群。” “啊！” 河边修士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他一边往岸边跑一边拔出自己的配剑。 楼云溪扭头一看，一条黑白相间的水蛇扭动着身体浮出水面。 “不止一条！”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紧接着更多三角形的蛇头冒出水面。 “嘶~” “嘶~” 楼云溪的眉心跳了跳。 这鬼东西怎么无处不在！ 小小一条溪里，竟然就有七八条黑白银环蛇。 楼云溪刚摸出银针，忽然一道寒芒闪过。 几条银环蛇霎时在水里断成了两截。 鲜红的血水顺着溪流淙淙而下，也带走了银环蛇的尸体。 季家修士都愣住了。 楼云溪回头一看，云深若无其事地整理着他整洁的袖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刚才那一道白色寒光分明是他手中幻化出来的灵力。 是他弹指间将那些蛇都杀了。 “看什么？”云深 道：“不是你说不能留下眼睛，免得暴露踪迹么？” 楼云溪收回视线，扯出一抹笑道：“云深公子干的漂亮，我这是打算夸你呢。” 只是那般利落狠绝的手法，她也算受教了。 “接下来往那儿走？”云深道。 听他话里的意思，俨然等着楼云溪做决定。 楼云溪一愣。 他还要跟着自己？ 起初带上云深是觉得他对自己有帮助。 但现在她已经领教过了这个男人的厉害，知道其深不可测，她自然不想再和他有过多牵扯。 从前她觉得自己修为还不错，可以帮得上季寒云的忙。 但若是和此人较量，她恐怕没有几分胜算。 到时候真抢起石蟒内丹，她还多一个劲敌，要是再输了，她多对不起季寒云。 还是尽早将他们甩掉为好。 楼云溪正思考怎么合理甩开他们，蒋西北就说道：“我们还跟着他们？” 好不容易甩开蛇群追击，找到脱身的机会就赶紧跑吧。 云深老盯着这个夜叉做什么！ 蒋西北看楼云溪不顺眼，自然也没发现自从他们除掉小蛇后，云深看她的眼神有了微妙变化。 而蒋西北这话正中楼云溪下怀。 “其实我觉得蒋西北说得对，现在山里危险，我们要 不还是分开心动吧。” 云深薄唇一抿。 他的面具只遮住了上半张脸，是以楼云溪很清楚地看见了他的这个动作。 从他抿唇的小细节里，她看出了浓浓的不高兴。 云溪说：“既然危险，我们更应该待在一起，彼此有个照应。” 啊？ 楼云溪脸上的神情一僵，虽然她现在戴着面纱，也没人能看得见她的表情。 但，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也不是很想要这种照应… 这时，蒋西北道：“照应什么呀！她不是还有她表哥呢吗？” 说句难听的，这夜叉死在狮岭山也和他们没关系。 真不懂为何他对这个墨小荷这么上心。 楼云溪也赶紧顺杆爬，挽住季寒云的胳膊道：“是呀是呀，有表哥在我身边，他肯定会保护我。就不劳你费心了。萍水相逢已是缘，咱们就作伴到这儿吧。” 她自以为一番话说得无比体面，可云深瞥见她身旁的季寒云。 唇角压得更低了。 一股低沉的气息笼罩在他们周围，不像是蛇群给他们的危险感，而是赤裸裸地属于眼前这个男人的气场威胁。 季寒云：“？” 怎么感觉这敌意是冲他来的呢？ 错觉么？ 云深还戴着个面具，他也看不懂对方的眼神和 心思。 季寒云讪讪开口，“云深公子，季某方才惹到你了么？” 云深：“没有。” 继续盯—— 季寒云：“……” 云深这个状态，真的很难让人相信他说的“没有”。 但楼云溪见云深没反驳自己的观点，立刻抓住这个机会，道：“那我们就这么决定了，就此别过。有缘再会！” 她拉着季寒云迅速离开，连带着一干季家修士也从这里撤离。 离开前楼云溪回头看了一眼。 狮岭山本就寂寥，他们一群人走后，只剩下云深和蒋西北留在原地。 两个孤零零的身影站在偌大的空寂的树林中，更显独孤和冷清。 他就那么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远走。 楼云溪脑海里蓦地浮现出一个身影。 但她很快把那个身影赶出脑海，拉着季寒云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小溪。 季寒云道：“你之前不是觉得他们很厉害吗，怎么现在巴不得把他们甩开。” “厉害也得分情况，普通厉害的我们可以留 第200章 雾障 和云深等人分开后，楼云溪打算先带大家下山。 狮岭山太古怪了，蛇群的数量和聪慧远超他们想象。 季寒云虽然有些不甘，但综合考虑之下，还是决定先听楼云溪的，先离开狮岭山。 他们在山中走了一段路，但好巧不巧，这时山里还升起了雾气。 这雾很浓。 十米之外难辨方向。 没过多久他们就在山里迷失了方向。 就算是楼云溪在这种浓雾里也走得很艰难。她带着大家走了一圈又一圈，可最后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奇了怪了！”楼云溪双手叉腰看着四处密林，“还能遇上鬼打墙？” 这片树林她已经换了三个方向走，可结果都是回到这儿来。 楼云溪扭头道：“狮岭山本就会在这时候起雾吗？” 她总觉得有什么古怪！ 季寒云说：“山里本就有夕岚，只是这夕岚来的确实太巧了。” 他们刚准备下山就被雾气包围，这浓雾好似故意不让他们离开一样，一直将他们困在这里。 这时一个修士道：“我们可以用灵力驱散雾气！” 狮岭山太古怪了，他们想快点离开。 楼云溪默了默，用灵力驱散雾气有些奢侈，也十分浪费灵力。 但天马上就要黑了，他们今天在山上浪 费了太多时间，再不下山大家都有危险。孟乘柏就是前车之鉴。 “也好。” 浪费些灵力总胜过大家都被困在这里。 几个季家修士率先开道，比起季寒云和楼云溪的灵力，他们的力量在这时候就显得没那么珍贵一些。 他们走到队伍前方，用力打出一掌。 但预想之中的雾气退散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季家修士又打了两掌，除了出掌时袖袍撩动一点微风以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季家修士脸色一变。 “这……” 他们面面相觑，又看向自己的掌心。 其余修士也试图对着雾气出掌，但结果都和刚才那几人一样。 他们一点灵力也使不出来了！ 季家最年轻有为的一批修士进了狮岭山，竟然变成了废物！ 季寒云神情凝重道，“你们刚才难道被蛇咬了？” 这世上有的蛇毒会化解人的修为灵力，如果被那些蛇咬了，就算再厉害的修士短期内也会修为全无。 但季家修士们纷纷摇头。 他们刚才撤离的时候都很小心，根本没让自己受伤。 楼云溪看向季寒云，立即道：“你也试试自己的灵力还能不能用！” 季寒云暗觉不妙，但还是屏息送出一掌。 这一掌他用了五成功力，可现实 中他只打出一点微弱的灵风。 连他的修为也受到了压制！ “怎会如此！” 楼云溪见状，也将灵力汇于掌心。 她朝空气中击出一掌，谁知强大的掌风竟然能吹开一片雾障。 她没受影响！ 季寒云不解地看着她，“为何唯独你没事？” 楼云溪眉头一皱，立刻捂住口鼻。 “是雾气！山雾有古怪！” 楼云溪立即对大家提醒道：“快拿东西遮挡身体口鼻，尽量别沾染这些雾气！” 大家纷纷拿出手帕或是丝巾挡住口鼻，没有手帕的则从衣服上撕下一块破布暂时遮挡。 至于露出的脖颈和手臂，大家能遮也尽量遮住。 楼云溪道：“你之前跟我说山里的瘴气会消弭人的灵力，这突然起的雾气应该也是瘴气的一种。” 季寒云瞪大了眼睛。 是他们大意了。 以为等山里的露水干透再上山就不会受影响，没想到山里的雾气也这么毒。 楼云溪之所以没事，就是因为她穿着斗篷戴着面巾，将雾气对她的影响降到最低，所以暂时不受影响。 但若是在雾里待得久了，她的灵力应该也会逐渐消散。 就在刚才打出那一掌时，楼云溪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灵力不如之前充沛。 楼云溪道： “这雾气太厉害了，悄然溶解人的修为于无形。” 连她这种对各种毒物尤为敏感的人竟然都没察觉。 刚才大家在雾里走了太久，等他们反应过来，身体里的灵力已经被消弭殆尽。 季寒云看着她：“现在只能指望你带大家离开了。” 楼云溪：“我尽力。” 她将力量凝聚在一起，对着前方雾气深浓的地方用力送出一掌。 掌风席卷而过之处，清退雾障形成一条出路。 季寒云眸光一亮。 “大家跟上！” 被灵力击退的雾气不会退散太久，稍有延误它们就会卷土重来。 必须趁还看得见路的时候尽快撤离。 季家修士紧跟楼云溪的步伐，生怕一个不小心掉队就再也走不出去。 如此重复走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楼云溪再次击开一片迷雾后脚步突然停下。 因为这一次迷雾外的不再是山里崎岖的小路和茂密的树林。 迷雾外，密密麻麻的蛇群围堵在他们面前。 有的长蛇趴在地上，将身体互相缠绕。 有的长蛇则挂在树梢伸长脖颈。 但它们无一例外都朝楼云溪嘶嘶地吐着蛇信子，眼里透出冰冷的光。 这一次的蛇比他们之前见到的都多。 放眼望去能看见的地方，竟都被蛇群占 领。在他们在雾气里穿梭之时，蛇群早已将雾气外围包围占领。 楼云溪屏息往后退了一步。 这儿简直像个蛇窝！ 但她知道这里不是，因为她始终没有看见蛇王。 这么多蛇必然是要受蛇王操控的。 有几个季家修士已经被眼前的景象吓到双腿不自觉地发抖。若有灵力他们还能勉强与之一战，但他们现在根本使不出灵力。 一把剑怎么可能砍死几千条蛇！ 他们被吓得简直快哭了。 楼云溪低声道：“……跑。” 但她说的太轻柔了，好几个被吓到的季家修士依旧愣在原地不知动弹。 楼云溪眉心一拧，狠狠推了一把还在发呆的季家修士。 “快跑！” 季家修士这才回过神，头也不抬地朝反方向跑去。 如今大家都成了废人，两条腿就是他们最后的生机。 但楼云溪那一声提醒也同样惊动了蛇群，几乎是修士们逃跑的同一瞬，黑压压的蛇 第201章 他有大病 季寒云被楼云溪扯着往前跑去，但身后追赶的蛇群实在太多，楼云溪情急之下叫到：“吉祥剑！” 一道灵光闪过。 吉祥剑横空出鞘，自动飞向那群追来的毒蛇。 剑光斩过之处，毒蛇接连身首异处。 吉祥剑的确为他们拖延了一点时间。 但不一会儿吉祥剑上的灵光逐渐黯淡。 楼云溪震惊地看着这一幕，毒雾竟然能让剑上的灵力都跟着消散！ 这狮岭山的雾气也太古怪了！ “剑归！” 楼云溪施咒召唤，吉祥剑迅速飞回她身边。 她将灵力注入剑中，奋力砍出一剑。 借着她的力量，吉祥剑焕发出巨大光芒。一道蓝色灵光如同巨刃看向他们身后的蛇群。 “噗嗤——” 毒蛇的血雾喷溅，几乎要将雾气染红。这一剑过去至少杀了几十条蛇！ 但蛇群并没有因此而惧怕，反而不要命地往前扑。 它们有的爬到了树上，如丝绦般垂下咬人。 若是咬不到，就一条接一条地从树上弹跳下来。数量那么多，总有几条蛇会得手。 而一旦有人被咬，蛇毒就会立刻麻痹他们的神经，让这些人失去反抗能力。 季家修士跑得再快也经不住这天罗地网般的包抄 。 齐整的队伍顷刻被冲散。 深浓的雾气阻碍的视线，一旦掉队，就很难再找回队伍。 不一会，树林里惨叫声此起彼伏。 “啊！” “救我，救我！” 混乱之中，一道白色灵光突然亮起。 下一瞬，光芒蓦地炸开，像一朵炫丽焰火簌簌落下。 神奇的事发生了，灵光所过之处雾气顷刻被逼退，树林里迷失的修士也得以从新聚在一起。大家互相抵着背脊，以此寻求微末的安全感。 一只手突然扣住楼云溪的手腕，拽着她逃离雾气。 楼云溪看着眼前的面具一愣。 “云深公子？”刚才这道灵力是他放的？ “跟我走！” 云深气息沉稳，紧攥着她的手道。 再一看，他身边竟然还跟着蒋西北。 蒋西北道：“墨小荷，你就庆幸吧，要不是我们回头来找你，你们今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说着手中结起一道复杂符文，念念有词了一阵后，符文轰一下朝蛇群飞去。 追赶他们的蛇群突然停下，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墙给挡了下来。 楼云溪趁机回头看了一眼。 雾气被驱散，她很容易就找到了季寒云的位置。 她大喊一声：“季寒云，这儿！” 季 寒云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但还是迅速召集幸存的季家修士跟上他们。 云深沉沉道：“你不是说他能保护好你吗，我看也没有很强。” 楼云溪眼皮一跳，“意外，意外！” 不过，蒋西北的符文只能挡住地上追咬的蛇群，却挡不住树上跳下来的那些。 看着想要攻击季寒云的蛇群，楼云溪趁机抛出吉祥剑。 “去！” 吉祥剑将空中几条毒蛇砍成两半，又自主飞回她手边。与此同时，云深手中白光形成一道道弯刃，将其余毒蛇全部斩杀，这才给季家修士们创造出一个生机。 一直跑到天黑，他们终于逃出这一片迷雾林。 “后面还有蛇吗？”楼云溪回头问道。 “没，没了。” 迷雾林外好像不是蛇群的追捕范围，自从他们出了迷雾森林，就再也没见过蛇群的踪迹。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以为今天会死在这里，没想到还能活着。 楼云溪默默把还被拽着的手腕从云深手里扯出来，笑道：“方才多谢云深公子搭救。” 季家修士眼巴巴地看着，心底别说有多羡慕了。 那可是绝色医仙的手，云深竟然能牵这么久。 他们别说牵了，连摸一下都不敢想 。 但这群修士也是忠心之人，就算刚才被蛇群追咬，也无一人在慌乱中暴露楼云溪的身份。 云深薄唇微抿，“没什么。举手之劳。” 蒋西北看了他一眼。 是举手之劳还是牵手之劳，这可真不好说！ “墨小荷，我也出手救了你，你怎么不感谢我？” 楼云溪笑道：“那也多谢你了。” 动动嘴就能表达的事情，她向来不吝啬。 “哼，这还差不多。”蒋西北背着手，高傲地昂起了头。 季寒云道：“看样子今夜是下不了山了。先在附近找个安全的地方，安营扎寨，休息一晚吧。” 众人表示同意。 不一会儿，林中生起几堆篝火。 受伤的人排队到楼云溪面前领解毒药丸。 ?除了解毒的药丸，楼云溪还给他们每人发了两粒有助于灵力恢复的?丹药。 蒋西北站在?不远处，倚着树道：“她那些瓶瓶罐罐有用吗？” “有用。”云深说。 这话让蒋西北一愣，“你这么了解她？万一那些药是她自己乱配的呢？” “那也有用。” “……”蒋西北无语了，他就这么无条件信任墨小荷？ “你不会被那女人下蛊了吧！” 墨小荷?这个夜叉他们 知之甚少，云深却一次又一次地附和她，?帮她说话，甚至特地折回树林里救她，这太反常了。 蒋西北说：“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对女人向来不感兴趣。连沐星梦你都离得远远的，?墨小荷到底有什么特别？” 有什么特别？ 云深抬眸看了一眼。 篝火噼里啪啦地蹦出火星子，而在火星子的另一头，楼云溪正在给季寒云包扎。 她低垂着头，即便用面纱遮着脸，他依然能感觉到她脸上的认真。 以她如今的名气，她去哪里都会被人敬让三分。 可她却选择以墨小荷的身份出现在这里，她必然有她的理由。 云深说：“她特别有趣。” “比如呢？” “比如她特别狡猾，喜欢让我们赴险蹚浑水。” 蒋西北一阵震惊，“这算什么令人心动的点？” 云深简直好像有那个大病，就喜欢对他不好的！他编也编个像的啊！ 云深捡起一根树枝往篝火堆里丢去，“感情么，拿捏不准才最有滋味。我就喜欢特别的女人。” 蒋西北：“……” 已经确诊了。 云深确实有那个大病！ 第202章 你我皆猎物 “大少爷，一共少了七个。” 重新整队后，季家修士向季寒云禀报了状况。 季寒云脸上浮现出几丝惋惜，“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这些人跟他来狮岭山，本来也是想多增长阅历，没想到栽在了这里。 “你已经尽力了。要不是你提前撤离，死的人只会更多。”楼云溪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今天，多亏了你。” 季寒云扭头看她，?眼底充满感激。 “要不是你及时做出决断，我们可能会和孟乘柏一个下场。这次找你，真是找对了。” “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说起此事楼云溪甚至有些愧疚?。 “要不是我放松了警惕，大家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被雾气消弭灵力。说到底，是我大意了。?” “别这么说……”季寒云握着楼云溪的手道，“我是真的很感激你来帮我。” “这两年你在外游历，对四大家族的情况可能不太了解。其实从一年多以前开始，几个家族间的摩擦就越来越频繁。现在只要出了自家地界，?就算是我办事也颇为束手束脚。”? “各大家族想要石蟒内丹不假，但大家也想借这次石蟒之?争，树立自己家族的威信。我或许是四大家族中最早继承家主之位的人，若此次 行动失败，势必会让人在此后看轻季家。” ??为了显示自己家族的力量，如今谁不是尽力找最强的外援。 楼云溪就是他最信任之人。?没有之一。 他此行很有压力，但他谁也不?能说。 季寒云眸光深沉，被这样的眼神望着，楼云溪很不难受感染。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这是身为下一任季家家族的季寒云必须承受的东西。 “咳咳！” 突然响起的咳嗽声拉回楼云溪的思绪。 恍然发现自己的手还被季寒云握着，楼云溪蓦地把手抽了回来。 云深压着嘴角看着他们，“云某是不是打扰二位了。” 蒋西北瞥他。 知道打扰还要过来的不是他吗？刚才故意咳嗽的不是他吗？ 怎么还说的好像无意似的！ 楼云溪道：“不打扰，云深公子找我们有事？” 云深瞥了季寒云一眼，“和狮岭山有关的事，想和二位探讨一下。”? 楼云溪眸光流转。 今天狮岭山发生的一切都太古怪了，他们确实应该谈谈。 不解决那些奇怪的蛇群和迷雾，他们迟早死在山里。 不如集中智慧，大家一起想办法，说不定会还能有意外的收获。 “那就把大家都叫过来吧。”楼云溪说。 季寒云：“我没意见。” 他 把所有修士聚在一起，围着篝火组成了一个圈。 季寒云道：“今天狮岭山发生了太多事，有许多事我也是第一次见。大家对今天发生的事有什么特别的看法，现在都可以说出来。我们也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修士们面面相觑。 他们向来都听主子的话办事，突然问他们自己的想法，他们还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楼云溪见没人出声，活跃道：“放心大胆的说，我罩着你们。要是季寒云不高兴，我替你们挡着。” 听到她这么说，一个季家修士才小心翼翼地举起了手。 “我有个想法……” 大家齐齐看向他。 那修士说道：“会不会，我们才是猎物？” 今天一整天都在被毒蛇追，与其说他们是来猎石蟒的，不如说他们是被猎杀的。 狮岭山的蛇群不是一般蛇，从它们追完和围捕的情况来看，它们太懂作战技术了。这些蛇甚至懂得占领高地！ 但他刚说完就遭到了群嘲。 “别开玩笑了。” “几条蛇而已，哪有那么聪明。” 被嘲笑的修士撇撇嘴，刚点燃的一点勇气瞬间被人浇灭。 谁知这时楼云溪却道：“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人能诱捕灵兽，为何灵兽不能成群诱捕人？” 一直以来他们都 把人类放在最高的位置，自然不觉得一群蛇有脑子害他们。 但，事实是这群蛇非常聪明。 任何小看他们的人都会在这件事上付出代价。 楼云溪思考道：“会不会我们上山之时，蛇群就有意避开我们。因为没有察觉到蛇群数量之多，反而让我们更加深入山林。一旦进入山林腹地，我们也就进了蛇群的围捕圈。” 云溪不准痕迹地点了点头。他也认同这个看法。 她说的很在理，但还是有人提出了疑问。 “若蛇能围捕人，为何还要等我们上山才围捕？山下梨花镇的人那么多，在镇子里的时候大家警惕性又滴，直接去攻击镇子不就好了。” 楼云溪皱了皱眉。这也正是她不解的地方。 以蛇群的数量，它们明明能直接围攻梨花镇，为何要大费周章地等大家上山再围捕？ “修士。”云深忽然吐出两个字。 楼云溪蓦地扭头。 “你是说……蛇群要抓的不是普通人，而是有修为的修士？” 梨花镇的居民和他们最大的区别就是普通人没有修为，而他们有。 云深点了点头。 楼云溪似是想起了什么，恍然大道：“所以，这是一场针对各家修士的捕食陷阱。” 楼云溪背脊一寒，看着季寒云道：“我们 每个人都是被石蟒骗进山里的猎物。” 若他们在梨花镇时蛇群发起攻击，蛇群固然能咬死一些修士，将他们拖回山里。 但那样一来，更多修士就会逃走。 而修士们有了警惕性，蛇群日后想围捕他们就很难了。 可进了狮岭山就不一样了。 这儿是蛇群的主场，没人它们更熟悉山里的一草一木。 在这里，他们可以对任何一支上山的队伍发起围捕。 所有人都是蛇群的猎物。 各家修士都觉得自己能拿下石蟒，一战成名。可从他们踏入狮岭山那一刻，他们就已经落入了蛇群严密的监视里。 修士们被楼云溪的话吓得一阵恶寒，“几条蛇而已，真有那么厉害的脑子？” 这简直比人都精了！ 楼云溪沉声：“普通的蛇或许没有那么聪明，但我们面对的是有百年修为的石蟒。它成精 第203章 幸存者 一名修士问道：“我不明白，为何蛇群只对修士感兴趣，普通人难道不能吃吗？” 他知道这个说法很残忍，但畜生就是畜生，他们怎么也会挑人？ 云深道：“弱肉强食，这是森林法则。身居高位的人能XX美的食物，厉害的石蟒或许也是如此。” 它不吃一般的人，只吃厉害的修士。 至于原因…… 云深说：“或许那些修士身上的灵力修为，才是石蟒真正需要的东西。越是高阶的修为，对它而言就越珍贵。” 吃普通的人和猎物，石蟒恐怕还要再修炼个百八十年才能再有突破。 但吃修为高深的修士就另说了。 就像人吃了灵力充沛的白玉灵芝能突破境界，石蟒若吃了八阶和九阶修士，估计也能修为大涨。 季寒云一愣，他看看云深等人，再看看自己手底下的修士。 “那岂不是说越厉害的人越是石蟒的目标？” 比如云深和蒋西北。 再比如他和楼云溪。 他们修为比一般人更高，更是石蟒口中的“美食”。 云深点点头，“我估计是这样。” 季家修士欣喜道：“那我是不是更安全一些了？” 反正石蟒真正想吃的不是他们，那他们应该更容易下山吧？ 楼云溪为他的 天真感到惆怅，“你忘了孟家那些没用的修士是什么下场了？” 厉害的修士能留到等石蟒来吃。 普通的——直接咬死了。 兽类的思考方式很单一，有用的留下，没用的毁灭。 那些修为一般的人，除了黑蛇可能还有点感兴趣，大部分都会被咬死。 楼云溪道：“现在还有一个问题，这狮岭山的迷雾到底怎么回事？” 迷雾能消弭人的灵力，和之前下雨形成的瘴气一样，这太奇怪了。 这次众人没有说话，因为他们对迷雾同样一无所知。 云深看着她道：“你配不了能抵抗雾气的解药么？” 楼云溪怔了一瞬，歪头看他：“云深公子，你怎知我会配药？” 云深一愣，看向篝火堆说：“你方才不是在给大家发药吗？我猜的。” 楼云溪思忖了下，这个解释倒也说得过去。 但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所以，能配出解药吗？”云深再次道。 楼云溪摇头说：“不能。” 季寒云：“为什么？” 楼云溪说：“人活着总要呼吸，只要走入迷雾，雾气就会被吸入体内。我也不知这雾里有什么古怪，无法对症下药。” 她是绝色医仙，不是真的神仙，不是任何东西到她手里都有解法 。 楼云溪怅然道：“我只能给大家配点解蛇毒的药，这要还得在被蛇咬了以后才能吃。否则是药三分毒，提前服药也会对身体造成损伤。” 她喃喃道：“要是能弄清雾气里到底有什么就好了。” 一修士问道：“弄清雾气里有什么就能配解药了？” 楼云溪：“确实如此。” 那修士沉默了一会儿，局促不安地说：“我有个想法，不知对不对。” 蒋西北：“大家都这样了，横竖出不去。不论对不对都说说看呗，若是不对，当个故事听也好。” 他说话总是带着些幽默感，但在这种场合下他的语气反倒能让人放下心防。 那修士说道：“我们老家环境不好，山林四周经常有毒雾环绕。人一旦沾染了那种雾气，就会身体溃烂。所以一旦下雨或者湿气重的时候，大家都不敢上山。” 楼云溪：“后来呢？” “后来有人偶然发现，一种蛇喜欢在山里湿气重的时候朝空气哈出一种毒气。这毒气和水雾融合在一起，就形成了毒雾。后来我老家的人把那种毒蛇统统打死，仅剩的几条也躲进了深山，山林周围的毒雾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说话的修士看向楼云溪：“我在想，山里的雾气和 我老家的毒雾会不会同一个类型的东西。只不过我老家的毒雾是让人皮肤溃烂，这种雾气却是让人灵力消散。但它们形成有害雾气的方法是一样的，其实都是蛇毒。” 他说完拘谨地搓搓双手，整个人很不自信。 毕竟仙医谷弟子在他面前，他不敢班门弄斧，只敢把自己的想法当做一个猜测。 楼云溪：“你的想法很有道理。” 她虽然从没听说过这种事，但这个修士的想法是说得通的。 山里的毒蛇本来就多，有一两种能喷出消弭灵力毒气的蛇也不奇怪。 知道了目标，她只需要依照那一两种蛇的毒性配置对应的丹药就够了。 楼云溪心中一喜。 集中大家的智慧一起探讨果然更能解决问题，否则让她自己思考好几天也未必能解开雾气的谜底。 她拍拍季寒云的肩膀：“给我一晚上时间，等我好消息。” 知道这次来狮岭山是为了对付毒蛇，她下山之前特地从仙医谷顺了不少草药，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楼云溪说完起身，准备回自己的帐篷。 “沙沙——” 营地外的草丛突然传来异动。 所有人吓得一激灵，纷纷站了起来。 “不会是蛇群又追来了吧！” 以为逃出迷雾林能 暂时休息一晚，没想到这群孽畜咬得这么紧。 忽然树林里闪过一个黑影，看体型倒不像是蛇。 季寒云蓦地拦在楼云溪身前：“是谁！给我出来！” 一个身影摇摇晃晃地撞到棵老树，最后失力倒在了大家面前。 众人一愣。 季寒云道：“去看看。” 一个修士撞着胆子上前，同时把自己的刀抽了出来。 要是这人敢对他动手，他就先砍对方一刀。 他小心翼翼地挪到那人面前，把那人的身体翻了过来。 待看清那人的脸，季寒云剑眉一拧：“孟乘柏？！” 楼云溪明眸微张：“豁！” 这都不死，命够硬的！ 先前在树林里听见孟家修士的惨叫，她还以为那群人都挂了。 不过也不怪他们一开始没发现这是孟家二少，实在是孟乘柏现在的样子太狼狈了。 他浑身的衣服破破烂烂，一身是血。 连头发也散乱地披在耳畔，发冠早都不见了。 不仅如此，他出 第204章 墨小荷，你这样不好 两个修士走进树林查探了一番，但除了孟乘柏一路留下的血迹，他们什么也没发现。 “墨姑娘，应该只剩他一个了。” 看来其他人不像孟乘柏这么好运，能活到最后。 只是可惜他带进山里的那一批精英了。 能跟着二少爷进狮岭山，那群人当初肯定也是经过精挑细选的。 季寒云神情纠结，对楼云溪道：“救不救？” 虽说他们和孟家交情不深，但就这么看着人死在他面前，也有点过于冷血。 可若是救…… 想起今天孟乘柏的种种作为，季寒云就觉得他会是个麻烦。 楼云溪双手环胸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好歹是孟家二少，都来到我们营地了，就先捡回来呗。” 季寒云迟早要继任家主之位，如今大家盯着的除了他的修为，还有他的人品。 就算四大家族摩擦得再厉害，见死不救也说不过去。 两个季家修士过去把人拖回帐篷里。 楼云溪道：“我去瞧瞧。” 孟乘柏被抬到临时搭成的床上。 因为失血过多，他的脸色接近青紫。 楼云溪拎起他一条胳膊，探了片刻他的脉搏。 还能救。 “遇上我，算你命不该绝。” 她和孟乘柏当初虽然在寒冰涧大打出手，但说到底也是她抢走了白 玉灵芝，她和孟家还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楼云溪拿出药瓶，倒了两粒丹药喂到他嘴里，随后才开始处理他身上的伤口。 半个时辰后，楼云溪走出帐篷。 季寒云道：“如何？” 楼云溪甩甩刚洗干净的手说：“死不了。但也活不好。” 她活动了下脖子，扭头意外发现云深也在。 他虽然没有走到近前，但一直在不远处看她。 楼云溪疑惑地皱了皱眉，这人怎么总盯着自己，被她发现了也不躲。怪怪的。 季寒云问道：“活不好是什么意思？” 楼云溪说：“我刚才给他检查过伤势，除了普通的撕咬伤，他还中了很多种蛇毒。虽然我给他喂了药，但那些蛇毒在他体内冲撞，肯定会折损他的修为。” 换句话说，他服药服得太晚了。 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 “还有，他这儿有一道很深的贯穿伤。” 季寒云：“很严重吗？” 楼云溪撩起袖子比了比自己的胳膊，“这儿有一根经脉，是控制手腕活动的。它已经被蛇咬断了，日后他的手可能都会落下残疾，肯定不能像以前那样自如用剑。” 她很认真地在给季寒云做讲解，试图让季寒云读懂这个医学知识。但季寒云看到她雪白的玉臂明晃 晃地露在自己面前时还是忍不住耳根一红。 “墨……墨……” 季寒云咽了一口唾沫，慌忙地别过头。 “墨小荷，你这样不好。” “姑娘家的手臂，不该随便给别人看的。对你不好。”他边说着边颤抖着手帮楼云溪把衣袖薅下。 “哈？” 楼云溪怔了怔，她在科普啊！ 果然封建思想害人，她连胳膊都不能露了。 看着季寒云那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楼云溪莫名觉得好笑。 “季寒云，你是不是还没看过姑娘家的身体？” 季寒云的脸更红了，“你，你怎么这样说话，那个正经人会没来由看姑娘身子。” 在处理家族事务上，季寒云得心应手。 在比武打架上，他也不落人后。 但在男女情爱的方面，季寒云确确实实是个愣头青。 两年前他是愣头青，两年后，他是老了两岁的愣头青。莫说看姑娘的身子，他连姑娘的手都没正经摸过。 楼云溪笑道：“不过一条胳膊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季寒云说：“女儿家受约束颇多，心思也更为敏感，女子的事大抵都很重要，怎么会不是大事。”他向来都把姑娘家的事看得很重的。 “而且……”季寒云有意无意瞥了眼旁边气息沉沉的云深，“ 在旁人面前，你还是注意些更好。” 谁也不知云深的底细，他可不想楼云溪在这个男人面前吃亏。 云深唇角一压，周遭的气息更凝重了。 他甩袖走开，脾气竟比季寒云还大。 楼云溪道：“总之就是这么个情况，孟乘柏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修为应该就止步于此了。” 作为大家族的子女，若在修为上再也没有突破的可能无异于被宣判了死刑。 将来孟家肯定会将栽培他的心力放到别人身上，这一点她深有体会。 楼云溪往帐篷内看了一眼，“不知明天他醒来会有什么反应。” 季寒云：“救他一条命我们已经仁至义尽。” 若要他再为孟乘柏做点什么就不太可能了。 “我还要去配置对付迷雾的解药，就不和你说了。” 安全起见，季寒云还是留了四个人在营地四周轮流走动守夜。 但今天蛇群的攻击给不少人造成了心理阴影，这夜大家都提心吊胆，注定不能好眠。 下半夜，营地外突然传来一阵吵嚷。 “这儿真的有人！” “这儿一定是安全的！” 刚睡下的楼云溪被这动静吵醒，走出了帐篷。 她抬眸正好看见躺在树上的云深。 他一手枕在脑后，单腿屈着从树枝上坐起，显然也 是被这动静吵醒。 听见有人从帐篷里出来，云深的视线转向她的方向。 两人视线凭空交汇，楼云溪一愣，“你睡这儿？” 楼云溪倒不是觉得睡树上奇怪，而是云深休息的大树正对她的帐篷。 她进出帐篷的一举一动都能被对方看见。 云深：“不然呢，你的帐篷又不让我睡。” 楼云溪：“噢，您是真不客气。” 云深：“同你需要什么客气。” 他说完回头看向吵嚷的方向，原本人数不多的营地此刻已然多了十几个人。 那些人都穿着不同的衣服，显然不属于同一个家族门派。 但此刻他们都不顾季家修士排斥的眼神，一股脑地往营地里闯。 这些人有的闯进来后就大口喝掉季家修士辛苦打回来的水，有的则直接躺到季家修士铺好的临时床褥上大口喘气休息。 季家修士忍无可忍，吼道：“ 第205章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两人差点打起来，这时季寒云的声音忽然响起：“住手！” 在震慑别人这一方面，季寒云还算有本事。 他一开口两方人马立刻安静下来，齐齐地看向这个严肃的男人。 闯入者默默松开他的手，退到一旁。 “原来是……季大公子。” 虽然早知道这是季家先占下来的营地，但亲眼见到季寒云和见到季家的几个修士还是有区别的。 季寒云扶着腰间宽刀走向那人，“狮岭山确实不是我们季家地盘，但既然我们先在这儿安营扎寨，你们再闯进来闹事，也没有这个道理吧？” 他扫视了对方一眼。 真要打起来，他是自己对手吗？ 吃了楼云溪给的药，他的灵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这些闯进营地的人他全能弄死。 那人受了重伤，又自知不是季寒云的对手，只能垂头。 他抱拳道：“季大少爷，我们好不容易从迷雾里逃出来，也是远远看到篝火才跑来的。方才死里逃生，行为难免有些不妥，请您海涵。” 季寒云冷冷扫了他一眼，“我季寒云也不是不能容人的人。四周空地颇多，带着你的人去旁边扎营休息。只要莫扰我的人休息，我就不赶你走。 ” 那人眸子一亮：“多谢！多谢季大少爷！” 狮岭山危机四伏，能在这儿找到一块安全之地栖身已是万幸，他们不敢再奢求其他。 季寒云抬眼扫视了一圈闯进营地的人，虽然对方人数多，约莫有十几个，但都属于不同派别。 应该都是从雾气里逃出的幸存者会和在了一起。 进山时他们的队伍浩浩荡荡，天黑了，一个门派里所剩的人竟然不超过三个，其中还有几个人是石家的人。 一阵不好的预感缠绕上他的心头。 他总觉得这个狮岭山接下来会吃掉更多修士。 季寒云转身走到楼云溪身边，“你都看到了，幸存者还挺多。孟乘柏不是唯一的一个。” 云深坐在树上道：“你真觉得他们是幸存者么？” 季寒云一愣。 云深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如果说一两个幸存着跑到这里，那或许是巧合。但所有幸存者都跑到这附近，你不觉得奇怪吗？是蛇，是它们将这群人赶到了这里。” 楼云溪之前的猜测没有错，他们从未逃出蛇群的包围圈，而是被蛇群赶到了包围圈的正中心。 这些人也一样。 云深说：“好吃食物要留到最后压轴，活下来的人都 是被石蟒精心挑选过的盘中大餐。” 他的声音很冷，尤其在这危机四伏的夜里就更显得吓人。 修为差的人都在蛇群的追捕中丧命了，能活着走到这儿的都是修为不错之人。 与其说这群人幸存，不如说是蛇群将他们驱赶到更深的牢笼里。 是蛇群在筛选他们！ 云深看着远方夜空道：“蛇群什么时候对我们发起总攻，就看石蟒什么时候想进餐了。” 楼云溪眉心跳了跳，立刻转身走向帐篷。 云深：？ 她就这么走了？ “你一点也不担心？” 楼云溪摆摆手：“如果横竖都要被吃，那我也要睡个好觉再被吃。我可不想在被蛇群攻击之时因为没休息好而后继无力。云深公子也早点睡吧！”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云深笑道：“看来你不觉得今晚蛇群会扑向营地。” 楼云溪打着哈欠道：“要扑早就扑了，何必等到现在。” 按照他们的推测，他们现在肯定也被蛇群监视着。 如果蛇群真的要发起进攻，在这群幸存者进入营地时就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没必要再等下去。 虽然不知道石蟒出于什么原因既然暂时不想吃他们，但既然有时间，她就 好好养精蓄锐。 营地附近突然多了许多不同派别的人，接下来肯定会有人内讧，有人不好管理。 之后他们可能还要和蛇群打一场硬仗，她得休息好，做好准备。 这夜不少人都提醒吊胆，没有睡好觉。 唯独楼云溪睡得无比香香，一觉到天明。 第二天，营地里升起了炊烟。 等楼云溪醒来，已有人做好了早饭。 山里没什么吃的，季家修士就用带的米简单煮了锅粥。 见到楼云溪来了，季家修士都很开心。他们率先打了一碗粥送到她面前，“小荷姑娘，你先喝。” 昨天多亏她救了他们性命，他们心底都很感激。 楼云溪看了一眼其他人手里分到的粥，稀得跟米汤差不多。 他们剩的米不多，但还是尽量给她舀了一碗稠的。 但即便如此，季家修士还是有些羞愧，“我们一早就去营地附近转了一圈，什么野味也没打着，就只能煮粥了。” 楼云溪道：“山里蛇这么多，有其他野鸡野兔估计也给蛇吃了。打不到野味很正常。不过，吃的还真难不倒我。” 她眸光一转，从腰间抽出了乾坤袋。 刚穿来的时候她没少挨饿，在末世她更是饿怕了。 所以自从有了乾坤袋以后，她除了喜欢往里面装药材，还尤其喜欢往里面装吃的。 楼云溪从乾坤袋里拿出几个饼分给他们，“拿去吃吧。” 季家修士感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从来都是他们伺候小姐少爷，什么后勤的事都是他们来做。 有好的东西当然也要先给主子吃，像楼云溪这种有了吃的先分给他们的情况，他们还是第一次遇见。 所以即便大饼放到了他们手上，他们也犹豫了好久不敢咬一口。 楼云溪：“怕什么，我也给季寒云留了。饿不着他，他不会说你们的。” 听到她这么说，那群修士才大饼就着稀粥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云深醒来后就在树下打坐调理。 修炼到他这个境界，就算三五天不吃东西也不会怎样。他们已经能短期辟谷。 但楼云溪看了他一眼，还是把一块大饼递到了他面前。 “我带了烤饼，你吃不吃？” 云深睁眼看了看，“我……唔！” 楼云溪没等她说完，一块烤饼塞进了他嘴里。“随便你吃不吃，反正我给你了。” 她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朝蒋 第206章 让你爱上我 在蒋西北的世界里，他一直觉得墨小荷和他不对付，所以这种分食物的好事自然也轮不到自己。 可墨小荷做出了一个让他完全意料之外的选择。 竟然是他小人之心了！ 蒋西北迅速走到云深身边，捧着手里的烤饼道：“我收回我之前的话。这夜叉，哦不，这位温柔的小荷姑娘，她可能也没那么坏！” 他一抬头，却发现云深根本没听他说话。 云深盯着墨小荷的背影，气息阴沉地看着她走进了季寒云的帐篷。 “？”蒋西北面露疑惑：“你怎么看起来很不高兴？” 他看看季寒云的帐篷，愈发不解：“人家表哥表妹有联系不是很正常么，你凭什么不高兴？” 是啊，他凭什么不高兴？ 云深心底无解，但他心绪已乱，自然无法再调理内息。 他烦躁地站了起来，绕营地散心去了。 蒋西北像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真是怪了！ 云深这么冷静持重的人，怎么偏在墨小荷身上这么情绪敏感。 一早上，营地还算平静。 昨夜闯入的幸存者虽然眼红季家修士在这种境况下还能有吃有喝，但以他们现在的实力，根本不是季家人的对手。 所以即便羡慕 嫉妒，也只敢暗戳戳地发两句牢骚。 毕竟要是被及家人赶出营地，他们可能就连活都活不下去了。 挨饿和被蛇咬死，孰轻孰重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云深到营地外转了一圈。 季家的岗哨提醒道：“云深公子，附近危险，你还是不要乱走比较好。” “几条小蛇。不成气候。” 他说得云淡风轻，那些足以吓退无数人的毒蛇，在他眼中根本不算问题。 就在此时，远处一人高的杂草从中突然传来窸窣声响。 季家修士警铃大作，手掌扶着佩刀，随时准备动手。 云深虽没像他一般紧张激动，但掌心已聚起一团白光。他眸子微眯，若来的不是人，这一掌足以将七阶修士都拍成重伤。 须臾，一个身着橙衣的女子突然拨开草丛钻了出来。 她头上簪着两根名贵发钗，手上拿着把镶了宝石的配剑。虽然在山中行走过后发丝有些凌乱，但身上依然有几分掩不住的贵气。 云深一愣。 “你……” 那女子看着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路过的蒋西北就惊讶地叫到：“沐星梦！” 他看看错愕的云深，再看看一身名贵衣裳的沐家小姐，连忙把她拖到了无人处。 季 家修士面露疑惑。 这女子他们认识？ 云深神色不佳，但也跟了过去。 蒋西北把沐星梦拉到偏僻处，如同做贼一般四处张望。 确定没人能听见他们讲话，蒋西北才道：“你怎么来了？” 沐星梦：“我当然是来找……” 蒋西北看着向云深，连忙捂住沐星梦的嘴。“嘘！” 如今山上大都是云启国的人，要是被他们知道牧风国的十一太子就在这儿，对他们可不太有利。 沐星梦瞳孔瞪大，气恼地拍开蒋西北的手：“你干嘛？” 蒋西北提醒道：“他现在叫云深。出门在外暴露自己的姓名不好。” 沐星梦看了云深一眼。 如今大家都对石蟒虎视眈眈，他谨慎一些她倒也能理解。 “好吧！”她扫扫衣袖，“我不会说漏嘴。” 蒋西北道：“狮岭山这么危险，你怎么来了！” 沐星梦生得娇俏，她双手背在身后笑盈盈地看向云深，“我当然是来找他的。” 云深声线一沉：“找我作甚！” 沐星梦：“我知道你为何不与我成亲。” 云深：“？” 他垂眸看她，眼底难得露出两分对她的好奇与疑惑。 她如今都能揣度自己的心思了？ 沐星梦：“你 不就是以为我和那些名门大族的姑娘一样骄纵任性么？” 云深蓦地收回视线。 高看她了！ “狮岭山危险，你若无正经事，就快些回去！” 他的语气有些不耐烦，沐星梦却如同没出来一样。 她伸手拦住想要离开的云深，“我不走，我来是有任务的！” 云深斜眼睨她。 蒋西北忍不住好奇道：“什么任务？” 沐星梦笑眯眯地看向云深：“我要让你……爱上我。” 云深的拳头硬了。 沐星梦说：“我知道你现在看不惯我，觉得我很烦。” 呵，她倒还有点自知之明。 沐星梦继续自信地说：“但只要你跟我相处一段时间，你就会知道我和普通大族的姑娘的不一样。你迟早会对我改观的。” “我能帮你拿到石蟒内丹，我也可以陪你山林游走。我不会拖你后腿！” 她生在沐家，这是个以符篆闻名的大家族。 但沐家也有和其他大家族一样的问题——族内倾轧。 她父亲不止她一个女儿，她的庶姐庶妹无时无刻不想盖过她的风头，顶替她的位置。 是以她更知道一个机会若抛到自己眼前，就该牢牢抓住。 聂都里没人比十一太子更厉害，更有前 途。她此行就是为了牢牢抓住他！ 她聪明，漂亮，能吃苦，更没有其他大小姐的脾气，她相信十一太子没理由拒绝自己！ 云深吐出一口浊气，“你走！” 他左右不了自己的身世和帝君对他的安排。 但他能左右自己的情感。 如沐星梦这般想要掌控他情感的行为，其实让他更加反感。 沐星梦一愣。 帝君为他们指婚时他不同意，她不是不能理解。毕竟那时他们都不认识对方。 但如今自己都追到狮岭山来了，他怎么还是这幅态度！ “你觉得我没本事，配不上你？” “沐小姐言重了。” 于聂都女子中，她的符篆之术很强，这一点他不会否认。 沐星梦问道：“那就是我不够漂亮？” 云深回头看向她。 竟然没有正面回答！ 沐星梦脸色一变。 出生这么多年，一直被冠以美人之名的沐星梦的自信，在这一刻被重创了。他竟然真的不回答！ 蒋西北：“噗嗤……” 他可还记得在角楼上自己问云深为何不喜欢沐家小姐时，云深的回答就是她不够漂亮。 虽 第207章 优秀的女子 沐星梦脸上闪过几分难堪。 但如她所说，她没有普通世家小姐那般娇纵蛮横。 即便被云深用沉默暗示她在他心中确实不够漂亮，她也只是心底稍微不平衡了下，泛上几分堵的感觉也就过去了。 沐星梦收敛笑意说：“我承认，这世上有许多比我漂亮的女人。但我这种带出去至少不会丢面子。而且，人不能只看容貌吧？” 她自信张扬，一如她穿着的那套橙色衣裳。 “我的符篆之术很好，整个沐家都没人比得上。我一定能帮上你。”沐星梦蓦地凑近，看着云深的眸子说：“只要我够优秀，你会爱上我的。” 云深怔了下。 她和普通世家小姐不同，身上没有那些刁蛮习性。 但她总归是个女子，心中始终对爱情还抱着天真的期待与幻想。 她可知，最无法拿捏的就是真心。 最无法靠努力得到的东西，就是爱情。 他抬手将沐星梦推得更远一些，抬眸竟撞见从草丛里走出来的墨小荷。 云深一愣，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收回推沐星梦的手。 蒋西北惊讶道：“你怎么在这儿？” 沐星梦看了他一眼，蒋西北怎么见到谁都只会问你怎么在这儿？ 云深见到她时的反应也 很不对劲！ “她是谁啊？” 蒋西北低声说：“墨小荷墨姑娘。是和季家大少爷一起上山的。” 他已经尽力把声音压得很低了，但这么近的距离，楼云溪还是能听见。 沐星梦眼底闪过几分迷惑，云启国的人她不认识几个，但四大家族的名声她还是知晓的。 能和季寒云一起上山，那不就是云深的对手。 他对一个对手紧张什么？ 楼云溪抖抖手里的小瓷瓶：“我来接露水，无意打扰。你们……慢慢叙旧。” 昨夜配制好解药，她一直没机会试用。 想到山里的晨露应该也是和雾气一样的效果，她才来露珠多的地方接了点。 没想到刚攒够一瓶露水，出来就能撞上他们。 但不管这女子是谁，都和她没有关系。 她看了沐星梦一眼，拢紧披风转身离开。 云深眉心一拧，抬手搭在空气中像是想抓住什么的样子。但他沉默片刻，修长的手臂颓然垂下了。 沐星梦眸光婉转，突然提起裙摆追了上去。 “墨姑娘，你等等我！” 别人看到与自己即将签订婚约的男子有瓜葛的女人，多半会暗中打探消息，摸清对方底细。 但沐星梦不这样。 她喜欢有效率的事！ 楼云溪 ：“有事么？” “我姓沐，叫星梦，和云深是朋友。” “很好听的名字。云和星，都是天上的东西，很搭。”楼云溪神色淡定。 沐星梦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又搂住她的胳膊道：“你也这样觉得？我和他认识不算久，但他是个很优秀的男人。所以，我想抓紧。” 楼云溪垂眸看着她自来熟的手臂。 有些想扒下来。 她喜欢被风净月挽着，也喜欢被谢盏秋拉着。 但眼前这个姑娘，她觉得对方行事有些操之过急。 于是她把对方的双手扯下了。 沐星梦也不气恼，反而笑眯眯地看着她，“墨姑娘，你觉得我做的如何？千里追夫，我这样应该很勇敢吧？” 楼云溪道：“这世道对女子约束太多，女子为爱勇敢是好事，总好过什么都没做。” 沐星梦怔了怔。 墨小荷说话怎么这么密，一点情绪都打探不到。 “但你爱他吗？”楼云溪说。 沐星梦正在思考，楼云溪突然抛出的问题把她打的晕头转向。 “你为何觉得我不爱他？” “感觉。” 楼云溪淡定抛出两个字，却让沐星梦心底没来由地发空。 墨小荷好奇怪。 她仿佛能看透自己一样。 见对方心虚，楼云 溪又好心解释道：“其实也不是感觉，只不过你说起他时眼底没有倾慕，只有对他‘优秀’的满意。” 遑论男女都是人，谈起所爱之人时眼底总会流露爱意。 她在沐星梦眼底没看到这些。 沐星梦道：“他……他很好，我们很相配。” “噢。” 沐星梦又愣住了，“就只是噢么？” “你希望我说什么？沐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沐星梦说：“若你觉得我们很相配，你不应该说祝福我们。或是你觉得我们不合适，那你该说服我，调解我。” 沐星梦想了无数种墨小荷和自己的对话，但没一种是眼前这样。 墨小荷太淡定了，淡定到让她觉得不像情敌。 楼云溪的脚步停了下来。 她背靠大树，半倚着看沐星梦。 沐星梦被她看得有些不舒服，下意识抹了抹脸。 “我脸上有东西？可能先前被迷雾和蛇群包围，逃命的时候蹭脏了。墨姑娘别见笑。” 和其余幸存者一样，沐星梦也是被蛇群驱逐到这儿的。 她来的路上也受了不少苦。 原本她还带了三四个修士，但那些人在迷雾林里都死了。 “能来到这儿，你应该是个很优秀的女子。”楼云溪盯着她的脸，格外认 真的说。 这夸奖有些突然，但沐星梦还是受了。 “这是自然，我自幼练习符篆，不曾有一日落下。我也是很努力的。” 楼云溪笑道：“瞧姑娘的装扮，一定也是富贵人家的小姐。你已然有这么优秀的人生了，为何还要谋他的青睐？仅是因为他更优秀么？还是……” 楼云溪顿了顿。但这让沐星梦更想从她口中听到另一种猜测。 “还是什么？” “还是你其实想用他的优秀得到一些别的什么东西。比如，地位？权势？” 优秀的人多了，因此而产生的爱慕者也很多。 但世人多爱他们的优秀带来的附属品，却很少有人真正爱这个人本身。 楼云溪不怕和她谈这个，因为她们不算很熟，就算沐星梦不高兴也影响不到她什么。 沐星梦想了想。 她和云深交往不深，若真论起来，她显然更爱云深能带给她的东西。 可…… “我喜欢他的优秀，难道就不能图他的优秀带来的一切吗？” 爱与物质本就相互 第208章 你抹黑她，我揍你 楼云溪说这番话可不是因为什么私心，想离间他们感情。 只是她觉得像沐星梦这样优秀的女子如果都只想着靠男人巩固地位，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太悲哀了。 她知道这个世界的女人鲜有人意识觉醒。 就算如楼云媚和楼云娇那样千娇万宠长大的女子，就算她们已经拥有了高超的修为和压过普通男人的境界，她们能想到的最狠的手段也只是对付另一个女人以博男人的欢心。 这太可悲了。 这种女人互相竞争的意识背后，本质是对男人更高权威的服从。 因为没有平等的思想，纵然她们有再强的修为，也只会把修为当做博得男人青睐的手段。 没人觉醒无碍，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也不能行。 楼云溪踢着脚边石子，说：“有些女人不能选择自己的人生，她们毕生困在院落里，仅能依附一个男人，连保有尊严的权利都被剥夺。” 纵然沐星梦过的不是这种生活，但楼云溪说的话还是映照在了绝大多数的女人身上。 多少女人终其一生都逃不出男人的囚牢，只能跟在男人身边像个附属品。 男人高兴了赏口饭吃，男人不高兴了便被冷落连灵宠都不如。 楼 云溪看着她所：“沐姑娘，你不一样。你出生时拥有的优渥环境已经胜过大部分女人，你有的选。有些东西如果能自己努力，何必要依附男子？” 她的话语不算铿锵有力，甚至可以称作平和。 但就是这样一席话如同巨石从高空丢进湖底，顷刻荡起千倾涟漪。 楼云溪给了沐星梦一个从没想过的角度。 自她出生起，她被灌输的思想就是只有她够优秀，才能为家族和父亲争脸面。 等她稍微大些，娘跟她说的就是，以后要温柔贤惠，要美丽端庄，才能留住夫君的心。 从她出生那一刻起，好像她做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男人。 她符篆之术厉害，是为了爹。 她优秀漂亮，是为了找到更好的夫家。 后来所有人都说，她是聂都除平宁佳音之外另一个最让人想娶回家做娘子的人。 她以为做到这样就算很好了。 直到帝君赐婚，而十一太子拒绝了，她又下意识觉得是自己做的不够好。 她千里迢迢地从聂都追来，就是为了让这个未来夫君爱上自己。 这么多年她竟然从没想过如果她只作为一个女人，她最想得到的是什么？ “我……” 沐星梦陷入了自我怀疑 ，十余年来的家族教诲和楼云溪跟她说的观念发生了剧烈撞击。 她一时竟不知道哪个是她更应该做的。 沐星梦问道：“可是，你不也在帮季大少爷做事吗？” 楼云溪噗嗤一笑。 “我不是在帮男人，而是在帮朋友。今天就算季寒云是个女人，我也一样会帮。只问道义，无关性别。” 沐星梦愣了愣，是这样吗？ 她不死心地继续问：“那如果你遇上了一个喜欢的男人，但和他在一起你就得困在宅院高墙里，你会怎么做？” “我选自由啊。”楼云溪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 这个选择她两年前就做过了。 如果那时她非要留在墨见川身边，她不是没有办法。 但她闻过自由的风的味道，就不可能再活在牢笼里，哪怕那个牢笼再金碧辉煌也不行。 “沐姑娘慢慢想吧，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楼云溪说着转身离开。 她的话沐星梦能听进去最好。听不进去，那她也不想反复敲击一个榆木脑袋。 女性思想觉醒用了几百年，她不指望沐星梦在自己的点拨下突然就觉醒。 “噢，还有一件事。”楼云溪对沐星梦道：“沐姑娘长得很漂亮，莫因一个男人说了 几句话就妄自菲薄。这般俏丽的模样，我见了都喜欢。” 沐星梦一怔。 她被许多男人追捧过美丽，但真心夸赞她长得好看的女子还真不多。 她脸颊悄然泛红，心底竟然浮现出几分飘飘然在云端般的感觉。 等她回过神楼云溪已经走远。 沐星梦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脸。 她这是怎么了？ 被无数人当众夸过她都没有脸红，怎么墨小荷说了两句她就心跳的这么快快的。 这时蒋西北几个大跳来到她身边问道：“你和这位墨姑娘相处的怎么样？我看你们刚才说了挺多话的。” 蒋西北实在八卦，要不是怕凑抬进被收拾，他早就过来听墙角了。 沐星梦捂着自己发烫的脸，“她，她挺好的……” 蒋西北一愣。 不是都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吗？ 这两人说了一路不仅没有打起来，怎么还夸上了！ “我看云深好像对墨小荷挺关心的。之前墨小荷困在迷雾里，他还特地回去救人。在树林里，他“啪”一下就握住了墨小荷的手。” “之前我们在山下，也是墨小荷突然发出了邀约，让我们同行。云深还答应了！云深从不近女色，突然这么做你不觉得奇怪？” 蒋西 北说的有模有样，甚至还用自己的双手演示了一番。 他觉得沐星梦现在的表现只是为了颜面强装镇定，所以他想刺激刺激她，看看她的真实反映。 虽然他还记挂今天早上烤饼的好，但在有趣的八卦面前这些都不值一提。 然后他的脑袋就挨了一记大比兜。 沐星梦的拳头狠狠砸在蒋西北的头上，眼底红得快要冒火星子。 “你少在这儿造人家墨姑娘的黄谣，好好一个姑娘都要给你说成勾引人的险恶妇人了！” 蒋西北傻了。 “有没有搞错，墨小荷才是我们的敌人好不好？” 就算冲着石蟒内丹来说，他们才是一队的。 沐星梦竟然为墨小荷打他的头？ 难道才这么一会儿沐星梦就不爱云深了，觉得云深不抢手了？ 女人的心思太难猜！ 沐星梦眯着眸子薅起一边袖子，“我就是看不惯你这么诋毁别的姑娘。你下次再敢这么说墨姑娘，意图抹黑她，我还揍你！” 不是她觉得云深不抢手，也不是她听了三言两语就打算放弃云深。 而是她觉得能说 第209章 我最亲的姐 巳时，楼云溪把所有季家修士都召集到一起，给每个人都分发了能抵抗雾气的解药。 她打算下午就让大家动身离开。 正午时分雾气没那么浓重，就算山里还有湿气，对他们影响也不大。 再配上她的药，应该能帮大家成功走出这片山林。 蛇群随时可能发起进攻，他们得赶快离开。 蒋西北见大家服药，好奇地凑过去：“墨姑娘，你们这药，效果如何？能抵御雾气多久？” “效果一般吧。”楼云溪如实说。“没时间配制和改良方子，仓促之下配的药丸只能抵御雾气一个时辰。但一个时辰对我们而言也够用了。” 她已经和季寒云商量好，山里危险，不宜久留。 这次突破雾气冲出重围以后，他们不会恋战，一门心思只往山下逃。 他们会率先保证季家这些修士的安全。 至于山中潜藏的石蟒，他们会修整队伍后再次上山。 “墨小荷……”蒋西北的神情有些忸怩。 他搓搓手仿佛有些不好意思，一双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她手里的药丸。 “不知道你这药方有没有副作用……要不我们帮你一起试试药？” “那倒不用。”楼云溪把药丸抛到另一只手上 ，“我对自己的药有信心。而且今天早上我用晨露做过试验了，服用这个药物之后，一个时辰之内灵力不受影响。” 蒋西北的视线随着她抛药瓶的动作忽上忽下，就差把垂涎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可是想到他从前对墨小荷的不满，他又实在不好意思开口问墨小荷要药。 “你还有事么？”楼云溪问道。 “没有，没有……”蒋西北心不在焉地说：“我就是随便逛逛。” 他一步三回头地走开，惹得楼云溪莫名想笑。 “蒋西北！” “哎，在呢在呢！”蒋西北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蹦了回来，“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楼云溪笑道：“虽然我不需要试药的人，但你们要是有下山的需要，我可以分你们几粒药丸。”药瓶在她手上不停晃荡，“想要吗？” “要要要！”蒋西北的双手顺着她手里的药瓶移动，眼睛直勾勾地都快冒出星星了。 楼云溪逗了他两圈才把药瓶丢到他手里，“每人一粒，不许多吃，否则可能导致体内灵力暴动。” 蒋西北宝贝一般捧着手里的药瓶，“小荷姐，你就是我最亲的姐！” 楼云溪双手环胸，“是么，我还以为你看不上我这种赤 脚大夫，觉得我医术不入流呢。” 蒋西北嘴角一抽。 “有么?那肯定不是我说的，和我没关系！总之在我心里你觉对是我亲姐！什么绝色医仙，什么仙医谷名门弟子，肯定都比不上你！” 楼云溪眉梢一挑，“怎么，你见过绝色医仙？” “那倒没有……但我觉得你就是最好的！” 蒋西北一门马屁拍到底，说完就欢天喜地拿着解药走了。 “云深，沐星梦，看我拿到了什么？” “什么？”云深语气平淡地抬眸。 “墨小荷给的抵抗雾气的解药。虽然只有一个时辰的功效，但够我们下山了。我废了好一番口舌她才给我的。咱们一人一颗，今天就能离开这鬼地方。” 被困山林完全是因为对石蟒没有防备，等他们回去仔细筹备一番，下次再来肯定不会吃亏。 沐星梦惊讶道：“你确定是她给你的？真不是你偷的？” 蒋西北行事方法就像个无赖，时常什么不入流的手段都用。偷东西这种事情他以前也不是没做过。 而且墨小荷和他们是竞争对手，她研制出了解药没理由分给他们。 只要他们一直被困在山里，季家大少爷不就更容易一个人拿到石蟒内丹 了么！ 蒋西北气结，“老子赔了多少笑脸才拿到这些解药，你就这样想我？！” 虽然他以前也偷东西，但，但也不是回回偷。 沐星梦不相信他的人品，还想再问。 可这时云深突然开口，“以她的习性，她真的会给。” 蒋西北立刻指了指云深，“听见没有，还是他有眼界。我才没有偷呢。” 沐星梦更惊讶了。 她忽然觉得墨小荷和她从前认识的女子都不一样。 她身边的女人个个争妍斗艳，要么是想在修为上压人一头，要么是仗着自己的美丽招摇过市。 如今天这般大家被困树林，换做其他人早不管他们死活，自己完成功绩去了。 可墨小荷不仅会发自内心地赞许其他女子的美，还会把生的机会一同留给别人。 星辰大陆向来以武为尊，人命在几百年的争斗里早就变的轻贱，唯独她把每一条命都看得十分重要，哪怕他们是竞争对手。 她仿佛明白云深为何对墨小荷感兴趣了。 这种女子她都喜欢，何况是男人。 若是能顺利离开狮岭山，她一定和墨小荷交朋友，带她去聂都吃最好吃的点心，见识最有趣的玩物！ 没过多久，季家的人开始收拾帐 篷。 其他的幸存者终于坐不住了。 他们从死里逃生以后就一直关注着季家人的动向，要知道此次上山，只有季家折损的人最少。他们心底已经认定季家有厉害的人物帮忙。 那些幸存者你推我搡，最后派了个代表来和季寒云交涉。 “季大少爷，你们这是打算走？” “嗯。这附近始终是蛇群的地盘，我们得尽快撤离。” 季寒云盯着正在收拾的季家修士，忙得移不开眼睛，连话都很少。 对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们能不能把我们也给带上？我们绝对听从安排，不给你们惹麻烦！我们刚才看到那位墨姑娘发药了，那一定是压制毒雾的解药吧，也给我们一点行吗？” 季寒云终于将视线移到了他脸上，眼底甚至闪过几分玩味。 早上楼云溪就说这些人看到他们离开一定会死皮赖脸地跟上来，还真让她给猜中了。 “你们确定要跟我们一起？” 对方忙不迭地说：“确定！这山林太危险了，我们不想孤零零地留在这。” 这人没说的是，他们也觉得跟 第210章 我们会被吃掉 季寒云道：“可我们这趟行动是撤出狮岭山，不只是从这里撤离而已。若你们想拿到解药，就得跟我们一起离开狮岭山。” 石蟒内丹谁都想要，但要让他们拿到抵抗迷雾的解药再回头去找石蟒，季寒云是万万不肯的。 这群人能活下来，条件就是他们得一起离开，谁也不能背着季家打石蟒的主意。 对方明显一愣。 “都已经研制出解药了，为何还要撤出狮岭山！趁着石蟒还未反应过来，我们应该利用药物优势直捣黄龙，摸清石蟒的方位，将其一举拿下！” 他说得头头是道，如同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骁勇大将。 仿佛只要吃了那个解药，他们再受迷雾影响，就能轻而易举俘获石蟒内丹。 但季寒云听得冷漠。 他们之所以被困就是因为太过小瞧山里的毒蛇。 一直以来他们都在被戏耍，这人竟然觉得有了对抗迷雾的解药就能反败为胜，真不知哪里来的自信。 山里毒蛇那么多，它们真疯起来，把那群幸存者直捣黄龙还差不多。 “我说了，想要解药就得跟我们一起走，都得下山！若是不愿意，你们继续留在这密林里便是。” “这……” 对 方犹豫了。 因为放弃石蟒内丹对他们而言简直是莫大的牺牲。 他们好不容易才深入山林，下次再想活着走到这里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本以为季寒云是要趁此机会揪出石蟒，没想到他的想法竟然跟他们正好相反！ “我很忙，你想清楚了再来找我！” 季寒云转身走开。 那人做不了主，只能回去再找其他幸存者商量。 这次他们商量了许久，被派出的代表才再次来到季寒云面前。 “季大少爷，我们想好了。” 季寒云微微侧身：“结果是什么？” “我们答应你，跟你们一起下山！那解药……” “做好决定就快去收拾东西，至于解药，等大家一起出发时再给你！” 对方眼底闪过几丝不悦，但他们现在有求于季寒云，只能对季寒云低头。“好…季大少爷别忘了就行。” 他走回幸存者人群里，季寒云眼尖地发现那人和其他人嘀嘀咕咕地再次开启讨论，也不知说的是什么，但眼神总往他这里瞥。 但他要安排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也没太把那群人的话放在心上。 季寒云走进另一个营帐，这是最后一个没收拾的帐篷了。 “他怎么样？” 楼云溪看了眼床上的孟乘柏，“还没醒，但没什么大碍。” 季寒云：“若是一会儿动身了他还醒不过来，就让人背着他走。” 好歹是孟家二少，送个废了的人回去总好过送个尸体。 楼云溪深以为然。 她道：“那群幸存的人还没动静？” 季寒云道：“已经如你说的跟他们谈了，他们虽有犹豫，但为了活命都答应了。” “那就好，再留在这儿，保不齐都得死。” 这时床上的人眼睫颤了下。 孟乘柏昏迷一夜后，终于睁开了眼。 他浑身都是纱布，整个人被包扎的如同一个木乃伊，唯一能活动的就只剩眼珠子和嘴巴。 “哟，醒了！” 楼云溪撑开他的眼皮，认真盯着他的瞳孔看了半晌。 “还行，神智还算清醒！” 孟乘柏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黑蛇大蛇张口咬向自己的画面，他吓得浑身一哆嗦，背后都冒上了一层冷汗。 但待他看清眼前的画面，一个破烂的帐篷，一个坐在床边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 还有……季寒云？ “我，我没死？” 他的语气里都透着劫后余生的惊喜。又是惊喜又是不可置信。 被那么多蛇追赶，他都以为自己 必死无疑了！ “没死成，老娘救了你一命。”楼云溪笑道：“你可得谢谢我。” 孟乘柏刚醒，脑子转的还不是特别快。 平时他肯定会说，孟家会好好回报你的，但此刻他竟然破天荒地顺着楼云溪的话说：“多谢……多谢！” “昨夜我们在这儿扎营，你一身是血地跑过来，刚好被我们捡回来了。”季寒云说道：“算你命硬。” “季寒云想了想，又说：我记得你有把破云剑，但你出现在我们营地附近时剑不在身边。是不是路上丢了，你若恢复一些，可以试着看看能不能再把剑召回。” “破云剑……”孟乘柏瞳孔一缩，“好多蛇……好多大蛇。季寒云，快跑！” “我们知道有大蛇，已经准备先撤回镇里了。我是说你的剑还能不能召回来……” 灵器是不可多得的东西，季寒云不希望破云剑就那么被丢在山里。 他试图让孟乘柏想起灵剑的下落，可孟乘柏神情激动，根本不听他说了什么，只颤抖着唇不停地说道：“不止一条……不止一条！” “快跑，立刻跑！我们会被吃掉的……快跑！” 孟乘柏的身体猛地抽搐起来，甚至有痉挛现象。 他昨夜刚包扎好的伤口再次渗出血液，但他还是不断扭曲着自己的身体。 楼云溪连忙拔出一根银针刺入他脑中。 孟乘柏两眼一黑，当即晕了过去。 季寒云剑眉紧拧，“他到底怎么了？” 孟乘柏虽然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但也没有怂到这个地步。 他到底看到了什么，能让他光是想想就吓成这样！ 楼云溪说：“创伤应激后遗症。他一个人在树林里一定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这也证实了我们的猜想，狮岭山很危险，我们必须尽快撤离。” 至于他说的不止一条…… 楼云溪的心头划过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知他说不止一条的到底是黑蛇，还是石蟒…… 季寒云问道：“那还等到午后吗？” “不等了！”楼云溪看了眼帐篷外的天，“距离午时仅有办个时辰，越早离开狮岭山越安全！” 季寒云：“我这就去安排！” 他走出帐篷，招呼季家修士迅速整队。 “大家提前出发，把兵器都带上，这一次下山一定不容易，谁把家伙事丢了，接下来丢的可能就是命！” 季家修士整齐列队，皆肃 第211章 狼群行进 等众人收拾妥当，季寒云把其余幸存者聚集在一起。 “大家听我说几句。狮岭山危险重重，想要出山绝不能让队伍散乱。所以我们想出了一个较为安全的队形。一会儿我们就按这个队形行动，不管发生什么事，尽量不要让队形被打乱。” “什么队形啊？” “狼群行进。”楼云溪说。 “什么是狼群行进？” “就是像狼群迁徙一样对内部成员进行排列。走在最前面的第一梯队是受伤和行动能力一般的人，这样可以避免他们掉队，也能照顾到他们的行进速度。” 幸存者们一听到这儿立刻有人不干了。 “说得好听……走在前面不就是试路石！” “山里毒蛇那么多，也许拔开草丛就被咬了。我们才不走在最前面！” “还以为季家人好心帮我们，原来心思这么深，这么恶毒！” 在进狮岭山之前，他们也都是各个家族里修为上乘的人选。 他们的家族虽然不如四大家族强盛，但也不算差。 如今要他们全然听从别人的安排，还要给别人当下山的垫脚石，他们才不答应！ 此起彼伏的叫嚷声吵得楼云溪耳朵疼。 他们能不能有点耐心听她说完？ 她轻轻“啧”了一声 ，季寒云立刻吼道，“安静！” 男人的嗓门实在大，就算在树林里都格外响亮。 幸存者们立刻静了下来。 沐星梦觉得有趣，“是个硬汉啊！” 她在聂都见多了那些拿腔作势的贵公子，如季寒云这种开口就充斥着阳刚之气，身高一米九几还强壮的男人还真不多见。 都说云启国四大家族中，季家修的是霸道刀法，难道更他的阳刚气势跟修炼水平也有关系？ 蒋西北靠在树边，吊儿郎当地说：“你男人也是个硬汉啊！云深哪儿差了？” 能打能扛，不也牛气的很？ 沐星梦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多嘴饶舌。云深和我还不是那种关系，你少胡说八道！” 蒋西北一边看着她，一边惊讶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真见鬼了。 从前都是沐星梦追着云深跑，来狮岭山才多久，她竟然就把界限划分得这么开，甚至还夸起了云启国的季家大少。 墨小荷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有点东西！ 另一边，季寒云看向楼云溪，“你继续说。” 楼云溪道：“走在最前面的人不是最危险的，因为我们还会安排强壮的人手当第二梯队，也是所谓的狼群前翼。前翼的最主要任务就是保护 前排受伤和行动能力弱的人。一旦前方发生任何异样情况，前翼就要第一时间上前。” 楼云溪自认为已经很有耐心地跟他们解释了，但还是抵不过那群人贪生怕死的本性。 又有人说：“谁能保证前翼一定会保护第一梯队，万一真出了事，前翼直接丢下别人跑了怎么办？再说了，凭什么受伤的人就得打头阵，我们都已经受伤了，不是更应该被优待吗？还有没有良心啊……” 因为住的营地就在季家营地旁边，所以最后一句话他们不敢说的太大声，但还是被楼云溪听到了。 楼云溪眯了眯眼眸，看向那个说话的人，仅有的耐心已经快被这群人消耗殆尽。 这人她有印象，他叫胡连。 头天这群人闯入营地时，就是他脾气暴躁，差点和季家修士打起来。 今天又是他在这里一遍又一遍不停的反驳。 “想知道为什么不能被优待吗？”楼云溪看着他说：“因为你弱。” 他要是够强，就不会站到第一梯队里去。他要是够强，就该由他承担起保护大家的责任。 可他有哪个本事吗？ “你……” 胡连被她一句话气得够呛，脸都青了。 等他反应过来，立刻骂道：“一个臭娘们 ，这也有你说话的分。你不也是靠着季大少爷的保护才走到这儿，你装什么！为了保护你，还不知道死了多少正经修士！” “你胡说八道什么！” 这次连季寒云都听不下去了，瞪圆的眼珠里简直快冒出火来。 沐星梦也攥紧拳头，“他瞧不起谁呢！” 竟然说女人没用，是以他的水平从没见过厉害女人吧！ 被供奉在天阙殿里的神像不也是个女人？ 简直狗眼看人低！ 沐星梦想要上前给胡连一个教训，谁知云深拦住了她。 “不打紧，墨小荷自己能解决。” 如胡连这种人，她能找到一百种方法弄死。 之所以留他一条命，只是因为现在不适合再激化矛盾而已。 沐星梦看了墨小荷一眼，确定她不是被气到说不出话来才忍了下来。墨小荷能解决的事，她肯定也希望靠自己解决。 那边，胡连继续口出狂言道：“别以为我们不懂，什么表哥表妹，骗谁呢。” 季寒云对这女人的重视，他们可都看在眼里。 “还得是季家大少爷会玩儿，出门在外都得带个女人在身边，夜里也是你最快活……呃！呃！” 胡连话还没说完，一道银光闪过。 他猛然捂住自己的脖子，再也 发不出一点声音。 “呃！呃！” 胡连惊恐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她到底用了什么妖法！ 楼云溪慢悠悠地踱到他面前，指尖捏着两根银针来回摆弄。 “本来看你长得这么磕碜就烦，说话还这么讨人嫌，那就暂时不要说话了。” 这恶心男人，自己实力不济还瞧不上女人，不仅瞧不上女人，还满脑子恶心想法。 她看到都嫌脏眼睛。 刚才那一针算是她给胡连的一个教训。 “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可就不只是失声一刻钟那么简单。” 沐星梦兴奋地捏紧拳头，“好样的！” 这世上脑子有问题的男人太多了，那些普信男就该被墨小荷这种性格的人好好治治！ 真不愧是她墨小荷！ 蒋西北怔了怔，“你为一个女人那么高兴干什么？你难道不担心太多人关注她，觉得她厉害，就没人在乎你了吗？” 他说完意有所指地看了看云深。 沐星梦真不怕云深的注意力全被这个墨小荷吸走？ 沐星梦一把 第212章 你在孔雀开屏？ 胡连还是不服气，捂着喉咙说不出话就用一双眼睛卖力地瞪楼云溪。 楼云溪真怕他那同样长得磕碜的双眼一不小心就被瞪出来。 “瞪我也没用，我不会恢复你的说话能力。忘了跟你说，你们一直想要的抵抗雾气的解药也是我配的，瞧不上我，那一会儿也别跟我要解药，你们自己吸着雾气想办法走出山去。” 胡连的气势一下蔫了。 因为他们确实需要楼云溪的解药。 没有解药，他们只能在这里等死，等着蛇群的下一次进攻。 “没有人有异议，那我将宣布第三梯队的阵容。第三梯队，由几乎完全丧失行动能力和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人组成。” 楼云溪话刚说完，人群中立刻有人的眸子亮了起来。 因为他们正是勉强捡回一条命，但是都已重伤，连行动都十分不便的人。 原以为像他们这种拖油瓶在队伍行动中多半会被抛弃，没想到她留给他们的竟然是最安全的位置。 在第三梯队，无论如何也不会被蛇群轻易攻击。 是她留给了他们一个活下来的机会！ “至于第四梯队，和第二梯队一样，都由最强壮的修士组成。他们负责保护第三梯队的人以及断后。” 如 此一来不管前后都有人保护，既能照顾伤者身体情况，还不至于拖慢队伍行进速度。 楼云溪对这个队形很满意。 在末世时他们人力稀薄，也经常用这种队形带着幸存者从一个营地迁徙到另一个营地。 只要他们乖乖听话，她绝对能带这群人下山。 “现在给你们半盏茶功夫，受轻伤的人和没有行动能力的人自觉分成两队，一会儿分配到第一梯队和第三梯队里。至于强壮的还有抵抗能力的修士，由我们从季家修士里选。” 有胡连那个前车之鉴，没人再敢质疑楼云溪的决定。 一群人迅速分好队伍。 除季家修士外的其余幸存者几乎都在第一梯队。 而如孟乘柏这种从阎王手中捡回一条命的人，则被安排在第三梯队里。 楼云溪探头一看，发现胡连不知什么时候也藏到了第三梯队中。 胡连连忙扭过头避开她的视线，连脑袋都压到了最低。 第三梯队明显比第一梯队更有机会活下去，他才不去第一梯队！ 楼云溪冷笑了声。还真是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 行，他想待在那儿就待在那儿。 让他待在第三梯队总比让他去第一梯队搞幺蛾子要好。 她转身走向云深 等人，问：“你们也一起下山吗？” 对付胡连她可以直接动手，但云深的实力深不可测，她无法拿捏。 还是问问比较好。 云深还没说话，沐星梦就迫不及待地道：“当然！你们都下山了，我们还留在这儿做什么？” 蒋西北跟她挤眉弄眼了半晌，但沐星梦愣是没看见。 楼云溪嘴角一抽，道：“沐姑娘，要不你们再商量一下。感觉你们内部意见还没统一。” 蒋西北那挤眉弄眼的表情，她看了都觉得头疼。 沐星梦这才看向其余两人。 “你们不想下山？” 蒋西北额头虚虚垂下几根黑线。他当然不想。 他刚才仔细琢磨了下，既然已经拿到对抗迷雾的解药，以他们的实力其实可以往山林更深处再探探。 要是能找到石蟒，岂不是可以快一步拿到石蟒内丹。 如今大家都下山了，更没人和他们抢了。 但墨小荷就在他面前，他又刚拿了墨小荷的解药。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这话让他怎么说的出口！ 蒋西北讪讪笑了声，“要不，我们再商量一下……” 楼云溪知道他们的考量，能召集那么多毒蛇攻击他们，石蟒肯定离他们不远了。 换谁都不想在这 时候放弃。 “考虑好了告……” “我们跟你一起走。”云深蓦地说道。 楼云溪一愣。 她诧异地看向云深，紧接着又看了看蒋西北。 他们三个人到底什么想法？ 蒋西北比她更不理解，急的后槽牙都快磨化了，“云深，你在说什么？” 云深道：“他们研制了对抗毒雾的解药，我们徒留在山上寻找石蟒对他们而言不公平，实非君子所为。” 蒋西北嘴角抽了抽。 现在来跟他讲君子这一套？ 他在聂都用尽手段拉七太子下马的时候怎么不说君子行径！ 蒋西北咬牙低声道：“你不会是在对墨小荷孔雀开屏吧……” 秀自己的人品，好让墨小荷更关注他？ 可现在不是讲究这些的时候啊！ 云深扫了他一眼。 虽然云深戴着面具，但依然能让人感受到他此刻的低气压。 他才不需要对墨小荷孔雀开屏，在场之人再没有谁比他更了解墨小荷了。 他只是，想跟墨小荷多待一会儿。 蒋西北气恼道：“你还不如说你精力匮乏想下山，我还觉得你可信一些。” “噢，我精力匮乏，想下山休息了。” 蒋西北被他噎住。 云深他…… 他简直！ 蒋西北憋了半天没找到一个适合形容云深的词，只能自己蹲到角落里开始生闷气。 “行，你们爱怎样怎样，我不管了！” 反正拿不到石蟒内丹又不是他被帝君叱责，他不操这个心了！ 楼云溪见状，道：“好，那能否请你们帮个忙。” 蒋西北：“？还要我们帮忙？” “季家护卫的修士不够，若分成两个不同的梯队，战斗力就会大.大减弱。到时候肯定不能保护好大家。”她笑道：“可我记得你们的身手不错。” 本来队伍就散，人心不齐。 要是再没有强有力的武力值守护，只要蛇群一冲出来，他们的队伍就会被冲垮。 有云深这种人加入护卫队最合适不过了。 云深：“要我们站哪儿？” 楼云溪先是问道：“沐姑娘功夫如何？” 沐星梦笑道：“还行。八阶修士，应该不至于拖后腿。我最强的符篆之术，不是灵力。” 楼云溪点点头，“那你和蒋西北当前翼行不行，进第二梯队。” “没问题啊！”沐星梦爽快地答应了。 刚才墨小荷 第213章 一群蠢货，自己找死 楼云溪说：“你和我一样，在队伍附近前后巡视，避免保护其他人的两支队伍出现纰漏。如果队伍前方出现问题，我去解决，如果是后方出问题……” “我明白了，我来断后。” 楼云溪吐出一口浊气，“那就辛苦云深公子了。” “不辛苦，吃你一味解毒药，应该的。什么时候行动？” 楼云溪说：“现在。” 原本她的打算就是尽快出发，若他们不加入，则她和季寒云负责巡逻掌控全局。 但好在结果比较好，第四梯队就交给季寒云管。 巡逻支援的事儿便由她和云深完成。 “出发！” 一条队伍三十几人，徐徐向山林外走动。 他们看着人数不少，但和当初他们刚上山时相比，简直差远了。 好在现在离正午不远，山里已经没什么雾气了，正好有利于他们行动。 半人高的草丛外，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悄然盯着他们。 “嘶~” 一眨眼，那条细长的影子消失不见。 队伍只走了一炷香功夫，山脚下便升起一阵薄薄的白雾。 他们虽然还没接触到雾气，但已经能看得见雾气在沿着山腰往上爬。 有人道：“都正午了，怎么还有雾气？” 楼云溪拧了拧眉，上次她就觉 得这山里的雾气不对劲。 这次他们一要动身离开，雾气就又出现了。 事出无常必有妖。 她提醒道：“说不定就是冲我们来的。大家小心，注意脚下。” 走在第一梯队的人立刻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毕竟打头阵的是他们，若不小心点，第一个死的就是他们。 没过多久，周围雾气变的浓起来。 楼云溪嘱咐大家先吃解药，又把剩余的解药分给了第一梯队和第三梯队的幸存者，才让大家继续前进。 有了解药大家心里底气足，自然不再害怕雾气。 但这阵雾很大，又厚又浓。 置身其中的人很快被雾气裹挟，两米之外人畜不分。 不过半盏茶功夫，第一梯队的人就看不见身后保护他们的前翼了。 “你们还在不在呀！” “第二梯队的人听到说句话！” “我们在呢，你们走哪儿去了，我们快看不见你们了。” 第二梯队的季家修士声音里同样透着着急。 明明刚才就在他们眼前走，怎么才几步路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沐星梦有些紧张，用力地拽着蒋西北的手，“怎么一点都看不见了，和我那天被蛇群追赶一样！” 她可没忘记那一天被追赶着逃进树林的惨状。现在想想都后 怕。 蒋西北脸色黢黑，抿着唇死不说话。像在压抑着什么。 沐星梦：“你怎么这幅表情，你比我还紧张吗？” 蒋西北：“你捏着我手筋了……” 他嘴角抽搐，仿佛下一刻就要因为疼痛和手臂酸麻叫出声来。 我的个姑奶奶，从前怎么不知道她手劲这么大！ 沐星梦连忙松手，蒋西北连忙猛搓手臂。他掀起袖子一看，被沐星梦捏紧的地方都多了一片青紫。 沐星梦笑眯眯的：“抱歉抱歉，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皮肤也这么嫩哈……我就是稍微有点一丢丢紧张。” 蒋西北没忍住瞪了她一眼。 人群中楼云溪的声音响起，“大家别慌，先站在原地别动！” 她掌心汇聚灵力，正打算打散这雾气时，一阵强大的掌风忽然抢先一步，从她头顶掠过。 不少人的头发都被这一阵风吹动。 雾气被掌风吹散不少，一众人的视野也变的清晰。 楼云溪往后一看，是云深！ 多亏那一掌灵风，险些走散的队伍重新聚集，彼此内心都安定不少。 “快些走。” 他声音低沉，似是催促。有他在后方保驾护航，总能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楼云溪：“大家快些！” 大家加快脚步，疾步前行。 但没过多久，季寒云突然从队伍后头赶到前方，拉住楼云溪低语：“出事了。” 楼云溪的心咯噔了下。 “怎么了？” “我方才让人清点了下，第三梯队好些人不见了。” 楼云溪一愣：“不是都有人看着吗？” 第二梯队和第四梯队的人表面上是护卫，但他们还有一个任务就是监管前一个梯队的人数和状态。 有人看着人怎么会丢！ 季寒云面露苦色，“方才胡连说憋不住尿，要离队解手。后来雾气突然浓重起来，等再看清时人已经不见了。” 楼云溪樱唇微微抿起，“一群蠢货，自找死路！” 听这描述那群人哪里是走丢，分明是自己想脱队。 他们还真觉得让他们一起下山是在剥夺他们找石蟒的权利？ 她是在救他们的命！ 一群蠢货以为拿到解药再神不知鬼不觉地脱离队伍，就能在山林中无往不利，就能擒获石蟒拿走内丹。简直愚不可及！ 要是此事真那么容易办，她早就偷摸带着季寒云入山林深处了，还会着急往山下赶？ “别管他们了，先带自己人下山要紧。” 菩萨坐在肚子里都救不了蠢蛋的命，有些人命就该绝。 这时楼云溪忽然听见一阵异动。 “嘶— —” “沙沙——” “嘶——”“嘶—” 又来了！ 数米外的草丛有长蛇爬过，数量庞大，不知几多。 想必是看他们深入雾气却不受影响，蛇群便再次现身想将他们驱赶回去！ 楼云溪：“你去第四梯队，保护大家！” 季寒云：“好。” 她转身跳上树梢，高声警醒：“小心！蛇群要来了！” 虽然大家没见到蛇群现身，但听到她这么多说都纷纷拿出自己的武器。 楼云溪也自腰间摸出几枚银针。 这东西小巧便利，只要用得好，杀伤力也不低，是以她每次都随身携带很多！ 她站在高处，可以先为队伍解决那些想从高处偷袭的毒蛇，如此一来地上的人只要对付草丛里蹿出来的蛇群就够了！ 第一梯队的人紧张得额头冷汗直流，正咽唾沫时，却见第二梯队的人忽然冲上前，把他们围在了中间。而第四梯队对第三梯队的人也是同样的做法。 伤者们明显一愣。 他 第214章 星盘大阵 人群中话音刚落，草丛里便猛地蹿出几条毒蛇。 它们张开嘴巴，撕咬着朝人扑去。 但如今的队伍虽然人数少，却早有防备。 上次蛇群可以出其不意把他们吓得四散而逃，慌不择路。如今可不能了！ 围成一圈形成严密阵型的修士个个挥舞着手里的武器，将冲上来的毒蛇砍成两截。 不过短短片刻，他们就斩杀了四五十条毒蛇。 那些蛇有大有小，有的有毒，有的没毒，但都无一例外不怕死地前仆后继地往前冲。 战况一时无比惨烈。 被围在正中心的伤者也不拖后腿，双手握着剑，哪儿有空档就往外捅一下，虽然杀蛇的本事不高，但也能盲捅死几条。 胡乱捅一捅总比让蛇群突破重围咬死他们来得强！ 与此同时，蒋西北和沐星梦手中同时化出一道符篆。一黄一橙，耀眼无比。 蒋西北一道黄色符篆轰出去，就能将冲上来的毒蛇轰死好几条，威力堪比一个小迫击炮。 至于沐星梦，她灵力化出的符篆则更像一个星盘。其中闪烁的光点耀眼且梦幻。 须臾，她手中符篆彻底成形。 巨大的星盘升向高空，将其中三十几人全部笼罩。 众人抬头看着这奇异光景，“轰！” 星盘骤 然落下，在众人脚边扬起一阵狂风。等他们低头再看时，星盘已经在他们脚下形成了一个阵法。 楼云溪眸光一亮。 她见过不少阵法，其中楼家的百伏阵就让她很是心水。但不管是百伏阵还是其他阵法，都需要许多人同时催动灵力，阵法才能成型。 沐星梦仅靠一人就能成阵，实在厉害！ 有人不解，狐疑地看着脚边的东西：“这是什么？” 沐星梦说：“保你命的东西！” 说话间已有蛇群趁着他们松懈之机冲了过来，几个修士被钻了空档，吓得大惊失色。 但就在他们阵型快要被打乱之时，率先钻进阵法里的蛇身体突然被阵法上的橙光切成两截。 后来者继续往里冲，但只要碰道阵法边沿，都会被橙光切段。 蒋西北的符篆像是进攻性的，而沐星梦所修符篆则更像是辅助性却很强大的术法。 许多修士没见过这种阵法，看着冲上来的毒蛇被阵法绞杀，不禁啧啧称奇。 “好厉害！” 沐星梦嘴角泛起一抹笑意，“那当然，我苦学多年，自然有点本事在身上。” 她可不当那种谦虚低调的人。 她做的好了，被人夸赞理所应当！ 沐星梦说完提剑刺向蛇群，阵法她会做，但功夫 她也有！ 楼云溪站在高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她嘴角噙笑地看着沐星梦，对这个女子愈发欣赏起来。 但不远处的季寒云却没这么开心，他盯着第二梯队的沐星梦，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星盘大阵他在修炼的书中见过，这是聂都赫赫有名的沐家研究出的强大阵法。 依据使用符篆之人自身的灵力强弱，他们画出的阵法大小也不同，能维持的时间长短也不一样。 弱者的星盘大阵只能持续一刻钟，阵法面积也十分有限。 但强者上限就不清楚了。 他曾听闻当年最厉害的沐家家主所化符篆能容纳千人，强大的阵法甚至能抵御天上流火，阵法三天不散，救下了不少百姓。 起初听她说她叫沐星梦，他还以为只是凑巧和沐家一个姓氏。 毕竟姓沐的人那么多，总不能有个姓沐的站出来，他都觉得和聂都沐家有关。 可现在星盘大阵就在眼前，他想不相信都难了。 眼前之人一定和沐家有关系！ 听闻聂都帝君曾赐婚沐家小姐，若沐星梦就是那个被赐婚之人，那她一直追逐的云深…… 季寒云神情凝重地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和蛇群交手的男人。 他掌心灵力轻松化作锋刃，凡是从他面前 经过的毒蛇无一存活。 不仅如此，他还要抽空朝人少的地方拍出一掌灵风，以免雾气重聚，让队伍里的人看不到路而遭蛇群捕杀。 这种实力，说他是那个人不奇怪！ 季寒云抿了抿唇。 他只担心楼云溪知道云深的真实身份后，会情绪有变。 这时云深看向他，蓦地一道灵刃朝他砍来。 季寒云大惊，但反应够快。 他侧身躲过，回头一看，身后的树干上已然挂着一条没有了头的银环蛇。 云深看着他，“季大少爷分神了。” 季寒云握紧佩刀，低声言了句“多谢”便转身加入战斗。 与此同时，楼云溪也没闲着。 自从蛇群开始包围他们，有些蛇就迅速爬到了树上。 它们的目的很明确，像之前一般从树上跳下，利用空袭的方式将修士咬死。 楼云溪立在树梢，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只要被她听到动静，她手中银针必在下一刻追及。 死蛇挂了一树又一树。 有些爬的快些已经从树梢跳下，楼云溪的银针也总能及时赶到，在它们咬到其他人之前扎中其死穴，确保地上的人不被咬伤。 但这群蛇真的很聪明。 它们发现地面的攻势难以破除后，便立刻改换路径，越来越多的蛇爬上 树梢，想要从高处跳下撕咬目标。 楼云溪眉心一拧，忽然吼道：“吉祥剑！杀！” 乾坤袋中蓝光颇盛，一把灵剑飞入上空，随后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刺向藏在树中的一条条毒蛇。 有灵剑帮忙，她的工作量小了许多。 人群里，云深看着被她熟练驱使的宝剑，眼中不知为何闪过一抹失落。 毒蛇的尸体不断从空中掉落，看起来十分骇人。 但比起被掉落的活蛇咬中，显然看着蛇群尸体掉落会好许多。 这场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刻钟，蛇群的攻势才停下。 也许是它们意识到仅靠数量占不了便宜，现在它们已经不发起进攻，只是围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将他们堵在里面。 蛇群进不了星盘大阵摇不到他们，他们也不能轻易走出阵法被攻击。 人蛇就这么僵持着，而他们的脚边，毒蛇的断肢落了一地。 众人气喘吁吁地看着林中惨况，几乎人人的脸上都带着 第215章 黑蛇冠顶 沐星梦：“怎么办？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 要是她没记错，墨小荷给的解药好像只能维持一个时辰的功效。 若是一个时辰之后他们还没走出雾气，到时候就该蛇群反客为主了。 楼云溪捏着剑，剑尖不断向下垂着血，她垂眸看向沐星梦，喃喃自语道：“要是这阵法能跟着我们走就好了。” 到时候他们一边走一边打，不仅能出山，还帅气得很。 沐星梦一愣。 虽然他们离得不近，但她还是听到了楼云溪的话。 她从人群中抬头，真诚地看着楼云溪说：“墨姑娘，虽然我理解你对我的期待，但你先别期待。” 墨小荷对她的期待未免过高了些，她承受不住！ 阵法是死的，若能修炼成跟人一起行动的东西，那不成护身符了！ 楼云溪嘴角一抽。 啊，被听到了。 害羞。 这时云深突然道：“有大东西靠近了，大家小心！” 树林里的动静楼云溪也听见了。 梭梭地快速移动，还带着很沉重的声响。 难道是…… 她正思索间，突然一条黑色巨尾突然从她闪现。 尖利的尾椎从她头顶刺下，强大的力量绝对能将楼云溪当场开瓢。 “墨小荷！”沐星梦惊得大叫。 沐星梦一直看着她， 是以最先发现她身后的异样。 下一瞬，一个玄衣身影突然闪现她眼前，蓦地抱住楼云溪的腰身，揽着她跳下树梢。 咔嚓！ 就在他们逃离险境的那一刻，巨大的尾针将她方才站立的树枝拦腰斩断。 蛇尾一击不成迅速抽回，再次隐没树丛里去。 枝繁叶茂的一截树的枝丫掉到地上，砸起好大一阵风。 树下的蛇群都吓得逃得远了些。 不过楼云溪此刻没空管那些破蛇，因为她正被一个温热又强大的怀抱包裹着。 急促心跳在她耳边不断回响，她清楚听见了云深的心砰砰跳动的声响。 “你就不能小心点吗？你知不知……”云深暴怒的话哽在嘴边。 他紧张又珍惜地看着楼云溪，想斥责却又不知该以什么身份开口。 周围的人诧异地看着他。 云深公子好端端干嘛发这么大火呀？ 人救回来不就行了吗？ 唯有季寒云的神情笼罩在阴影里，洞悉了一切。 楼云溪怔了片刻，“可以松开了。” 云深看了眼自己还搭在她身上的手臂，颓然将手抽了回来。 “你该小心些。”他闷闷道。 楼云溪说：“我知道，只是刚才那蛇的行动没有声响。饶是我也没有发现。” 那蛇尾接近她时无声无息，若不 是蛇尾被人看见，根本拿难以察觉。 她又悄悄看了一眼云深。 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闪身到她眼前将她救走，他方才应该也费了不少灵力。 瞬移之术不难修炼，只是用这种术法耗费的灵力太多，一般人很少使用罢了。 云深警惕地看向四周，冷静下来后又道：“也不能全怪你。方才就连我也没有察觉你身后还有一条巨蛇靠近。” “它来了！它们来了！” “不止一条，我们迟早都会被吃掉的！” 被两人全程搀扶着行动的孟乘柏忽然开始大叫，扰得人心惶惶。 季寒云被他喊的心烦，“住口！” 本来大家没那么怕，被孟乘柏这么一叫，不怕的人心里也得添上几分恐惧。 若让孟乘柏坏了士气，下一次蛇群围攻他们肯定支撑不住。 可孟乘柏的精神状态几近崩溃，哪里能被季寒云一两句怒吼就吓住。 他颤抖着苍白的嘴唇，喋喋不休地跟身边的人不断重复，“好多大蛇，好多大蛇……我们死定了！” 楼云溪隔空射出一枚银针扎中孟乘柏的穴道。 孟乘柏顷刻昏了过去。 两个人扶着他站在原地，动都不敢乱动一下。 这时包围他们的蛇群开始高频率地吐着蛇信子，令人胆寒的“嘶嘶”声不 绝于耳。 楼云溪眉心一跳，“它们看起来怎么这么地……兴奋。” 楼云溪纠结了一下用词，最后确定蛇群现在的状态就是兴奋。 沙沙—— 他们周围的大树开始摇晃。 一棵两棵…… 楼云溪数了一下，周围整整五棵树都在发出剧烈的晃动。 树叶摩擦出令人不适的声响。 突然，这些大树的冠顶齐齐冲出一条黑色大蛇。 乍一看，每条露出树冠的部分皆有十余米高，整条黑蛇不知该有多长。 黑色的鳞甲在阳光下反着光，看起来就像一副保护他们的铠甲。 面对惊恐的人群，它们露出两颗骇人的毒牙朝众人抖动着蛇信子，粗壮的身体扭曲着紧紧地缠绕在树干上，以庞大的身形结成一张在空中震慑人的黑色巨网。 “大蛇！” 这次不用孟乘柏出声，其他人就不约而同地大叫起来。 队伍不自觉地朝中心缩进，连楼云溪的额头上都冒出了几滴冷汗。 想过黑蛇可能不止一条，但没想过会这么多，还每一条都这么粗壮。 莫说眼前那些修士颤抖害怕，两年前的她遇上这种景象，也得吓掉一层皮。 孟乘柏那一日兴许也是看到了这种景象，难怪他吓得精神都不太对劲。 她算是知道蛇群方才为 何这么兴奋了，如果她和别人打架时篾青师尊突然出现，还带来了几个和篾青师尊同等级的高高手如神般立于半空震慑敌人，她也兴奋。 云深同她背靠背道：“如今你还有几成把握带大家平安走出狮岭山？” 楼云溪：“若往少了说，两成。” 这个答案让不少人的脸都黑了下来。 才两成？ 如果只有两成活命的机会，那活下来的肯定是季寒云那些厉害的。 至于他们，只能被毒蛇咬死。 这还打什么打。 直接原地躺平等死吧！ 沐星梦问道：“那往多了说呢？” 楼云溪：“九成吧。” 众人望向她的眸光又再次热烈起来。 姐，我唯一的姐，以你的水平一定能带我们突出重围活下去的吧！ 沐星梦诧异道：“真有这么高？” 九成把握平安撤退，她肯定有过人的实力还没展现出来！ 楼云 第216章 赤焰！ 楼云溪看了他一眼，只见季寒云脸上闪过几分不忍，只是那不忍中又透出几分坚定。 她明白季寒云的意思。 若他们能安全逃离最好，若不能，在危急关头他们必然要弃车保帅。 到时候死的就是那些低阶修士。 但季寒云终究不是个狠心人，他虽然能在理智的催动下做出正确决定，但还是会为那些即将死去的人感到惋惜。 “有把握能出去。”楼云溪说：“但不高不低，正好五成。” 先前说的那些是她为了卸下大家心底的重负开个玩笑，如今这一句才是真话。 如果大家同心协力一起对抗黑蛇，他们还有一线生机。 但要是这群人自私自利，只想自己活下去，谁都不肯上前厮杀，肯定会被蛇群一击即破，最后只能一起等死。 他们几个修为强的自然能找到机会逃跑，别人可就没那么好命了。 楼云溪道：“听话才能活下去。” 她话音刚落，远处的树林里忽然传来一阵阵凄厉的叫喊。 “啊——” 即便他们离得很远，那些喊声也穿过树林传到了他们耳中。 楼云溪猜测应该是私逃的胡连一行人等遇上蛇群了。 她淡定地指了指声音传来的方向，“那些就是不听话的的下场 ，私自离队，谁也活不成。” 被蛇群包围的幸存者也知道楼云溪现在就是他们唯一的生机，“求你救救我们吧，我们听话，一定听！” 楼云溪微微一笑，有这种觉悟就很好！ 他们刚说完，缠绕在树冠上的大蛇突然朝他们发起攻击。 一条黑色的蛇尾带着尖锐尾针如同天上刺下的尖锥刺向阵容中央的伤患。 “啊——” 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带着蓝光的灵剑从他们头上飞过，剑尖直接与蛇尾在空中交锋。 蛇尾被吉祥剑被击中，迅速抽身藏进树冠。 楼云溪道：“好狡猾。” 虽然黑蛇已经露面，但没有一条条愿意轻易露出自己的武器。 只消将蛇尾藏进树冠里，它们还可以出其不意地发起下一次攻击。 “从现在起我的话只说一遍，阵法之内的人，拿出看家本领，竭尽全力抵御蛇群攻击。你们的对手就是围堵你们的那些毒蛇。” 之前黑蛇之所以不出现，完全是因为蛇群就能将他们驱赶进包围圈里。 现在看他们有逃跑的可能，黑蛇坐不住阵才亲自上场。 但这不意味着包围他们的蛇群就可以不用再工作。 正相反，一会儿为了让他们疲于应对，黑蛇一定会让蛇群发动更猛 烈的进攻。 众人捏了一把汗，但还是点了点头，“没问题，我们已经抵御住一次了，这次一定也能行。” 楼云溪说：“之前有我们在人群中帮忙，你们自然省力不少。但接下来我们都有其他任务，你们和蛇群对战，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众人一愣，那他们岂不是要面临大敌！ 楼云溪笑了笑，这就是她说的胜算只有五成的原因。 这五成不在她的计谋，全在这群人自己！ 只有他们拼了命地厮杀，才有活下去的机会。谁若稍微躲在人群之后退缩一点，就有可能被蛇群冲破攻击防线。 “嘶~”“嘶~” 蛇群吐露蛇信子的速度越来越频繁了。 大战一触即发。 楼云溪往高处看了一眼，抛出手中吉祥剑。 她催动灵力，以吉祥剑为中心，星盘大阵四周为半径，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蓝色穹顶。 它像一个巨大的保护罩，与星盘大阵严丝合缝地嵌在了一起。 吉祥剑的主要技能就是保护，如今刚好派上用场。 这阵法能保证黑蛇不从上空攻击他们，其余毒蛇也无法从空中突袭。 那些修士若是连地上的蛇群都对付不了，也不能怪她不伸手救人了。 沐星梦见状，也毫不犹豫地缔结 符篆，用自身灵力再次加固了星盘大阵的阵法。 原来变的微弱的橙光又明亮了些许。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这阵法已经支撑不了太久了。 沐星梦说：“我的阵法只能再维持两刻钟，若两刻钟之内不能结束战斗，大家就自求多福吧。” 楼云溪：“两刻钟，够了。” 两刻钟之内，我必斩黑蛇。 她与季寒云先后跳上树冠，其余三人见状也一跃而上，一人选了一处较高的地方。 五人五蛇，形成对峙之势。 “嘶~” 最大的一条黑蛇吐着冰冷的蛇信子，一双透着绿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血脉跳动的脖颈，似是在对楼云溪示威。 沐星梦看了楼云溪一眼，道：“墨小荷，你的剑拿去铸阵法了，你没武器怎么办？” 面对这种猛兽，她都要符篆和刀剑并用。 墨小荷没有武器怎么行？ 楼云溪：“谁说没有呢？一个人又不是只能有一把剑！” 云溪眸光一亮，蓦地转头看她。 只听楼云溪立于树冠之上，高呼一声：“赤焰！” 一道红光从她腰间闪出，刺目得叫人不敢直视。 楼云溪握住剑柄在空中划下一道光线。 透着琉璃红的剑身向外不断溢出充沛的灵力，强大的力量裹挟在 她周围，叫人看了不禁瞳孔放光。 云深蓦地一笑。 还以为她会将此剑藏着掖着，不轻易在人前展露，不成想真用上了。 沐星梦却在此刻一愣。 她转头看向云深。 赤焰神剑，多年来被奉为灵修第一剑的神剑，当年他母亲的卿耀夫人曾用过。 自他母亲去世只后，这把剑再未在人前露过面。 无论谁问起这把剑的去处他都闭口不提，大家都以为这把剑早就丢失了，没想到它竟然会出现在墨小荷的手上。 云深见到此剑神情淡然，莫非这剑就是他亲手赠与的，或者他与墨小荷早就熟识？ 种种想法从她心底滑过，沐星梦却抓不住一点头绪。 楼云溪只知这把剑好用顺手，却不知赤焰神剑是天下人都趋之若鹜的宝物，更不知它代表的意义非凡。 如今好几双眼睛盯在她身上，她还以为是大家也看出这把剑灵力非凡，心中向往。 沐星梦：“你这剑……” “一 第217章 一群坏坯，没安好心 沐星梦正陷入自己的情绪，忽然听楼云溪在她耳旁道：“如今沐姑娘不必为我的安全担忧了，咱们携手共进退！非杀得这群黑蛇片甲不留！” 楼云溪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 她没对沐星梦表露出任何敌意，甚至在这一刻将她当做战友。 沐星梦虽知她们互为敌人，但她却不会也不屑在这种危急时刻对战斗动手。 沐星梦一愣，扯开一抹笑容，“好。” 盘踞在树冠上的五条黑蛇情绪焦躁，已成围捕之势。 见众人纷纷拔出武器，最粗壮的一条黑蛇用力绞紧树冠，扭动着黑色的躯体挺立在他们面前。 它抖动着殷红殷红的蛇信子，发出粗嘎又阴冷的“嘶嘶”声，底下的蛇群得到指令，不约而同地对阵法中央的修士们发起攻击。 这群毒蛇很清楚，只要它们突破沐星梦的星盘大阵，就能将这群修士吞入腹中。 与此同时，树顶的黑蛇也不落人后。 一条的蛇尾突然从树叶中刺出，直指季寒云的名门。 可季寒云哪里是个好拿捏的软柿，他抽出腰间宽刀，朝蛇尾用力横砍下去。 鳞片蓦然紧覆在蛇尾上，形成一层坚硬铠甲。 一如孟乘柏当初出剑，季寒云也没能破开这层 鳞甲，将蛇尾一刀斩断。但季家功法霸道，他们的刀法也比一般人更为强悍。 是以这一刀虽未能斩断蛇尾，却也将黑鳞砍出了一道浅浅的豁口。 整条蛇尾都被这力量震得一颤，迅速抽回藏到树叶里去。 楼云溪眸光微亮。 看来这鳞甲也不是完全不可破，只是需要强大的力量而已。 思索间另一条蛇尾已然刺向她。 但楼云溪早有防备，她反手一剑挡在身后，赤焰剑的灵力恰好挡住了蛇尾的这一次偷袭。 她转身向后削去，赤焰红光乍现，竟被她一剑削落一块黑鳞。 “嘶——” 黑蛇似乎痛极，在被楼云溪削下一块鳞片后，缠着的巨树都抖了三抖。 楼云溪微微一笑，收回赤焰赞赏道：“好剑好剑，果然厉害。” 她游历列国时怀揣一把吉祥剑便足以对付那些不怀好意之人，还从未动用过赤焰。 虽然她平时没少用赤焰修炼驭剑之术，但真带着赤焰上战场这还是第一次！ 周围的人都用一种诧异的眼神的看着她。 他们猜到赤焰剑厉害，但显然没想到神剑霸道至此！ 但如此一来也让他们更有了底气，只要黑蛇鳞甲不是坚不可破，他们打赢的希望也就高了几分 。 一场大战正式拉开。 人人都使出浑身解数对付这群庞然大物。 黑蛇刚刚才在楼云溪的剑下吃过亏，所以之后的对战中对她格外警惕，稍有被赤焰剑砍中的趋势它们就会迅速抽回蛇尾，绝不让她再有半分机会削下它们的鳞甲。 空闲之余，楼云溪看到蒋西北和沐星梦使出各种奇幻的符篆之术，有些符篆会形成护盾，有些符篆则会幻化成伤人的飞刀。 而季寒云则使出了一套霸道刀法，凡是被他宽刀砍中的蛇尾，就算不受伤，也要被震麻好一会儿。 相比之下仿佛只有云深最轻松。 他体内仿佛用不完的灵力，灵力汇聚成的锋刃不断地朝黑蛇丢。 管它打没打中，他对自己的灵力是一点也不心疼。 饶是楼云溪如今已经修炼得境界不低，也不敢像他那样一个劲地浪费自己的灵力。 但如此攻势之下云深还真让一两条黑蛇的鼻头和眼尾被刮出了几道伤。 黑蛇攻击了半晌，愣是没讨到一点好。 各色灵力在空中飞过，宛如一场妖娆的人设交响曲。 一直不能得手的囧境让它们的情绪变的愈发焦躁。 “嘶嘶~” “嘶~” 黑蛇开始用他们听不懂的密语在空中交流 。 几条黑蛇交换了一下眼神，楼云溪虽然听不懂它们在说什么，但本能地感觉到一阵寒意。 一阵由她脚升起直窜背脊的恶寒。 楼云溪：“怎么感觉它们不怀好意呢？” 众人得了喘息之机，纷纷看向她。 沐星梦叫到：“它们都要把我们吃了，能怀好意吗？” “不，我感觉是冲着我来的。” 楼云溪环顾着周围五条毒蛇的眼神，愈发笃定了这个想法。 “这群坏坯，没安好心！” 她话音刚落，五条毒蛇突然同时对她发起攻击。黑色的摆动着尖锐尾针的蛇尾同时向她胸口刺来。 楼云溪虽然靠着侧身旋转躲过了这次危险，但下一刻那五条蛇尾却突然转换方向，形成五条交织的巨网。 蛇尾巨网收紧，霎时将楼云溪捆在其中。 楼云溪腹部一疼，顿时感觉气都喘不上来了。 黑蛇欢快地吐着蛇信子，顷刻将楼云溪抬到高空。 “云溪！” “墨小荷！” 慌乱之中有人叫出了她的真名，几人眼中分别闪过一瞬的懊悔和诧异。 但现在显然不是追究这些问题的时候。 楼云溪被架在空中，几条蛇尾不断收紧。 他们想救楼云溪，可蛇尾将她抬得太高，还在不断四 处晃动。 若他们挥刀能砍中黑蛇最好，就怕没砍中，反而将楼云溪误伤，那真是得不偿失！ 楼云溪呼吸愈发困难，双手都要因为蛇尾的绞杀而失力。 僵持之中，她蓦地松手：“赤焰！” 赤焰剑没了束缚，骤然觉醒自己的灵识。 察觉自己的主人将被绞杀，它顿时以强大灵力劈向她腰间。 这本是楼云溪的险招，从前她和赤焰剑练习过不下百次。 只要她遇到自己无法脱身的困境，就会训练赤焰剑催动自身灵力，将她周遭之物尽数砍断。 若捆绑她的东西抽回，则停下剑势。 若捆绑的是个死物，那便义无反顾使出险招，生砍！ 以赤焰如此态势，恐怕被砍下的不只是蛇尾，还要带走她腰间一块血肉。 但楼云溪觉得，以黑蛇的聪敏，它们断然不会任由自己作为武器的蛇尾被砍断。它们如此谨慎，她笃定在赤焰剑落下之前，它们一定会将蛇尾抽回。 而赤焰经过她上百次的训练，必能在蛇尾抽回之后稳稳停在 第218章 赤焰（下） “赤焰！” 十余年前。 西疆。 战场黄沙漫天。 营地里存活的士兵，无一不耷拉着脑袋坐在沙地里。 “等死吧。” “这沙怪根本杀不掉。” 一股阴郁的席卷了整个阵营。 小小的孩童隐匿在帐中，探出一只圆滚滚的，小小的脑袋。 他不懂这些将士为何这么垂头丧气，只能从这群士兵的神情里看出来他们不开心。 这里是西疆的一块小营地，才搭建起来不久。 前阵子有人来报，说这附近有沙怪出没。他娘说有大责任就该担大任，为国为民，是以带着他来到了这个地方。 那时墨见川还只是个不满五岁的孩童。 他娘叫卿耀夫人，是帝君身边一个十分厉害的妃嫔。 之所以说厉害，是因为其他妃嫔不喜舞刀弄枪，唯独她娘修为了得。 卿耀夫人不喜欢深宫拘束，反倒想为帝君镇守边疆，远离宫中暗斗，但她唯一的要求就是把墨见川带在自己身边养。 因着实力不俗，且边境的人都服她，聂都帝君思忖良久后还是同意了。 毕竟妃嫔常有，但一个能打战还高修为的女将不常有。 卿耀夫人将他带在身边的理由只有一个，她不希望自己唯一的儿子成长为权势的牺牲品。 在西疆生活的这几年，墨 见川都过的很开心。 他不用天天跪拜自己不喜欢的帝后，不用再心惊胆战地迎合帝君。他每天唯一需要做的事，就是吃饱了睡在卿耀夫人怀里。 此次他娘带着他来这儿，也是为了解决最近扰民不止的沙怪。 依着娘的话，沙怪不过是吸收了天地灵气而成的一堆土沙，只要将它中心灵力击溃，这沙怪自然消失。 西疆小沙怪很多，他娘也帮不少人解决过这种麻烦。 但这次好像不一样，他们已经围堵了沙怪三次，却没有一次胜利。 他娘也越来越少出现在他面前，反倒每天和将士们待在一起，谋略一种叫兵法的东西。 每天醒来，他面对的不是空荡荡的帐篷，就是黄扑扑的沙土。他都快无聊死了。 娘说最近附近有危险，不让他在帐篷外面乱跑。 他不想给娘添麻烦，每天只待在帐篷里，但偶尔也会无聊地偷看士兵们聊天。 可他们为何要说等死呢？ 娘最不喜欢别人说丧气话了！ 墨见川正这么想着，忽然一个身穿红衣的明媚身影引入眼帘。 卿耀夫人握着吧灵力四溢的神剑，走到那两个士兵面前。 “谁说一定要死了？沙怪还没来，都给我打起精神，别一副死了娘的模样！” 士兵们哭丧着脸：“我们是没 死了娘，但我娘马上就要死儿子了……卿将军，这沙怪迟早会要了我们所有人的命！” 她身处军中，虽是个女儿身，但从没人以夫人的名号称呼她，反倒因为她能力出众，旁人永远尊她一声将军。 但大家再敬重她也抹不平此刻他们心中的焦虑。 沙怪在这一带横行，从前他们一次伏击就能解决的东西，如今却被他们打了三次都不散。 这一次的沙怪分外强大。 他们有预感，会有更多的人死在这儿。 卿耀夫人道：“我能杀了它。我一定能。” 她转头看向帐篷，小小一只的墨见川好奇地盯着她手里的神剑，眸子里露出难以掩饰的喜爱。 卿耀夫人回过头看向那几个士兵，“去准备准备，我已想到对付沙怪的方法。明日一早我们就动身，我保证，让你们都活着回到你们老娘身边。” “真的吗，卿将军？” “我卿耀说话，绝不食言。” 卿耀夫人说完走到帐篷里去，墨见川欢天喜地地握住她的手：“娘，你终于来看我了！” 不到五岁的孩童哪里懂得隐藏心思，有点什么欢喜便都一股脑地表露在面上。 “川儿今日有没有乱跑？” 墨见川骄傲地挺起胸脯：“没有，我一向听话的！不会给娘惹麻烦！” 卿 耀夫人犹豫了一瞬：“娘明日要离营去杀沙怪。川儿能乖乖在营地等娘回来吗？” “嗯！” 墨见川重重点头，像是男子汉对她的允诺。 他瞥向卿耀夫人手中的剑，“娘，你这剑真好看。” 卿耀夫人珍爱地看向自己的配剑，“它叫赤焰，以凤凰火焰熔铸而成，世间仅此一把。这还是当年你外祖父留给我的呢。” “娘，我可以学用剑吗？” “川儿想学？”卿耀夫人眼中露出欣慰的光，“不愧是娘的儿子，小小年纪就有学剑的兴趣，你将来一定是列国第一剑客！等娘明日得胜归来，一定教你舞剑！” “一言为定！” 翌日，大军向西出发。 卿耀夫人和他约定，日落之前必定归来。 可他在军营中等啊等，等到日落月升，也没等到他娘回来。 一种不安的预感笼罩他的心头，墨见川头一次不听话地跑出了军营。 他眉心狂跳，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他有一种预感，如果他不去找娘，他一定会一辈子后悔。 五岁的少年一脚深一脚浅地踩进沙地，朝着他没踏足过的沙地出发。 他学过追踪的方式，沿着路上留下的马蹄痕迹，他在良久之后终于找到了他们伏击沙怪的土地。 可眼前一片残肢断臂，有的 人头颅都不见了，只剩下一截无主的尸体倒在沙土里。 渗进土地里的鲜血变成了黑紫色，空气中满是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呼—— 一阵风从他眼前吹过，扬起一阵黄沙。 他看见一身是血的娘被一条沙龙卷起扬到空中，在他娘亲的身后赫然一道亮着金色的灵光。 那位置，正好是沙怪的灵力汇聚之地。 赤焰剑悬在他娘胸前，犹豫着不肯刺入。 他惊恐地叫到：“娘！” “娘！” 卿耀夫人回头看了一眼他的方向，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一条沙舌席卷而来。 以沙怪的力量，顷刻就可以绞断他的脖子。 那一刹那卿耀下定了决心，她大吼一声，“赤焰！” 赤焰神剑无法违背主人的命令。 它闪动着光芒一剑刺入他娘心口，贯穿她身体 第220章 身份藏不住 如雨般的攻击骤然停下，五条黑蛇嘶嘶地吐着蛇信子。 讯息在空中传开，黑色迅速松开缠绕树干的身体，一条接一条地溜走。 不仅是嚣张的黑蛇，连地上围攻修士的蛇群也四散开来，作鸟兽散。 与此同时，沐星梦做出的星盘大阵也难以再维持阵法，骤然溃散。橙色灵光和蛇群一同消散在树林之中。 蒋西北看着眼前阵势，还有些没回过神。 “这就跑了？” “还以为要有一场恶战！”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道：“难得打的这么畅快，还真有些意犹未尽呢。” 沐星梦气得用剑柄敲他的头：“你可闭嘴吧！遇上蛇群能有什么好事！” 别看他嘴皮溜，其实早打的一身汗了。 几人跳回地面。 云深转头看向楼云溪，濡濡唇似有话说。 下一刻，季寒云蓦地冲了过来。 他挤到两人中间，紧张道：“你没事吧？” 方才战斗凶险，他几乎顾不上她！ “我没事，打架的事，我有分寸。” 季寒云又看向云深，“方才多谢云深公子出手相救。” 云深眸光暗沉：“无需言谢，救她也是救众人。” 他这么说着，视线却一刻也不曾离开楼云溪。 楼云溪抬眸瞥 了眼扎堆的修士，那群人坐地上的坐地上，手发抖的手发抖，简直没一个镇定的。 她推了推季寒云，在他耳边悄然提醒道：“现在正是你安抚人心的时候，还不快去。” 将这群人从蛇群手里救下来，以后他们一定会感激他。 日后他当上家主，多几个人给他开方便之门，行事定会方便许多。 季寒云点点头，走向一众修士。 “诸位受惊了，蛇群已被击退，我们暂时安全了。接下来我会带大家下山！” “多谢季大少爷！” “多谢！” 楼云溪满意地看着这一幕。 死里逃生，大家正是需要一个人做精神支柱的时候。 季寒云这时候出头最好不过。 没了蛇群阻挠，雾气也不知何时散去。 之后一行人下山顺利许多。 回到梨花镇，一行修士才感觉真的活了过来。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那狗日的狮岭山，老子再也不去了……” 这群人先后对楼云溪等人道过谢，随后像突然被打了鸡血，一个赛一个兴奋地跑回镇里的旅店。 季寒云和云深的队伍还留在原地，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尤其沐星梦和蒋西北的视线，更是毫无顾忌地落在了楼云溪 身上。 那会儿在跟黑蛇打架，没空追问她身份一事。 如今回到了梨花镇，她总没什么可藏着掖着了！ 沐星梦犹豫再三，道：“墨小荷，你真……” “啊，好累的一趟上山之行啊！”楼云溪蓦地伸了个懒腰，打断了她的话。 沐星梦一愣，楼云溪便扭头对季寒云说：“寒云我们快回去吧！不行了我快困死了，我得赶紧回去调理作息！” 楼云溪说完就溜，不给他们一点追问的机会。 马甲都要被扒掉了，这种事绝对不能当着她的面发生，而且她之前还大言不惭地调戏过云深。 可不敢再胡来了！ 季寒云知道自己之前言语有失，躲闪着眼神抱拳告辞。 沐星梦叉着腰，“哎，怎么都跑这么快！” 蒋西北眯了眯眸子，一脸狐狸样：“那个墨小荷精着呢，不对，她现在连是不是墨小荷都不知道！” 他抱着双臂撞了撞一直沉默不语的云深，热情地提议道：“之前上山不得已成为一队，要不之后咱们离他们远些？” 云深瞄了他一眼。 蒋西北还不知死活地眼巴巴地凑上前，“你觉得如何？” “滚！” “得勒！小的这就滚，滚回角楼。” 蒋西北蓦地收回视 线大步往前走，反正这个家是再也没有他说话的一席之地了！ 一回到客栈，掌柜地就热情地迎上来，“几位客官可算回来了，这一趟上山可还顺利？” 季寒云扫了他一眼，“不该你问的别瞎打听！” 掌柜：“是是，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也是看你们走了两天，想问问还有什么需要，您几位要是饿了，我也可以尽快让人给你们做饭去。” 季寒云长吁一口气，季家修士死里逃生，确实需要休整。 “多准备些好的饭菜，钱不是问题。另外做一份精致点的，送到她屋里去。”季寒云看着楼云溪说。 “好嘞！” 掌柜得到指令，立刻麻溜地去干活。 梨花镇地处偏远，换做从前，他们半年都挣不来这群人给的赏钱。 好不容易有了挣钱的机会，他们自然得拿出十二分精力干活。 季寒云看着楼云溪，怅然道：“你的身份怕是藏不住了。” 当时那么多人在场，应该有不少人都听见了云溪这两个字。 她懂医术，会救人，有心之人只要稍微一想就能猜到她的身份。 楼云溪摘下披风和面巾。 她也很烦恼。 “啧！” “不管了，不管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 再说吧！反正暂时不可能再上狮岭山，我这段时间少出门见人便是。” 她少见一些人，应该也能少听一些议论和风雨。 季寒云道：“我还有一事要同你说。” 楼云溪：“什么？” “那个沐星梦兴许是聂都沐家的人。”季寒云顿了顿，“聂都帝君曾为十一太子指婚之人，就是沐家的小姐。” 楼云溪垂头绕着衣襟的飘带在指尖玩，“那又如何。” 季寒云一愣，“你一点都不惊讶么？” 楼云溪笑了：“她那一身装扮华丽得很，说她是个平民小户我才惊讶。但说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我没什么可惊讶的。”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她懒得猜来猜去。 她自己都用假名在糊弄别人，为何非得求别人的真实身份。 季寒云：“那你也不在乎她和墨见川的关系？或许她正是……” 自从看出沐星梦的身份，他就在犹豫许久要不要将此事告诉楼云溪。 因为一旦沐星梦的身份坐实，那么依照沐星梦和云深的关系，楼云溪想猜 第221章 绝代佳人 楼云溪一直秉持着大家好聚好散的原则，从不将过去的事挂在心上。 但如今看来别人不这么看她，好似每个人都在有意无意对她透露墨见川的消息，想看看她如今对墨见川的态度如何。 师姐如是，季寒云也如是。 楼云溪道：“季寒云，我来这儿是为了帮你对付石蟒，不是为了寻觅哪位故人。不要替我想太多，好吗？” 他有他的抱负，她也有自己的理想。 既然如此，为何要纠结他身边会出现什么样的女人，他又与谁联姻。 这些早和她没有关系。 楼云溪拍拍他的肩，“我累了，先上楼休息。有事再叫我。” 她转身上楼。 季寒云看着她的背影，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给自己鼓了鼓劲，只要她不那么在乎，他就总还有机会！ 第二天一早，楼云溪就被楼下的吵嚷声闹醒。 楼云溪刚打开房门，就遇上了季寒云。 “你醒了！我正要来找你！” 楼云溪往楼梯口的方向看了两眼，“楼下干什么呢，这么吵？” 季寒云道：“是昨夜被我们救回来的修士，他们上门来道谢了。” 楼云溪：“这么多人一起？” “嗯。还点名你救了他们，要见你。”季寒云说。 楼云 溪环胸笑了笑，倚在门边说：“一早就空着手来的呀？真要谢，他们应该先回家族里找个上好的宝物再来道谢。” 大家来梨花镇都是简装出行，能带什么好东西。 昨天大家休息了一夜，一早能拿来道谢的必是普通物件。 还吵她睡觉。 楼云溪摆摆手，“不见不见！” 季寒云同样倚在门边，笑道：“说的好像给好东西你就要一样。” 楼云溪：“给我我当然要了，上好的东西不收是笨蛋。我又不是白拿，好歹也救了他们一命。” 季寒云皱了皱眉。 听起来…… 竟然有点道理！ 是谁规定救人的人就必须义薄云天，一点好处都不能要？ 楼云溪这么做似乎也没错。 楼云溪道：“不过我瞅着这群人也不是真为了道谢。我的身份应该已经被传出去了吧？” 季寒云点点头，“一早就传的人尽皆知了。” 楼云溪微微一笑：“在仙医谷时就有一群人眼巴巴地下帖子请我找不到人，估摸是觉得在这儿也能遇到绝色医仙，不见一见可惜了。但他们越是如此，我越是不想见他们。” 楼云溪走回屋里，“来找我的一应拒了吧，我要休息。” 她还没来得及关上门，季寒云就扶 住门框道：“别人不见也就罢了，但有个人你恐怕得认识认识。” “谁？” “石家少爷，石敢为。”季寒云说：“你如今身份不一般，楼家人不敢再拿你怎么样。但多认识几个大家族的年轻人，对你来说总没坏处。” 楼云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半盏茶后，石敢为被请进楼云溪的客房。 那是个样貌并不出挑的男子，约莫七尺高。 穿着一身棕色家服，看起来格外简朴。和其他几个家族的少爷看起来截然不同。 男子用力抱拳，“在下石敢为，见过楼姑娘！” 楼云溪看着眼前之人怔了半晌。 她忽地想起那日和孟家修士在大街上吵架的年轻人。 不正是眼前之人吗？ 楼云溪笑道：“竟是你！” 石敢为面露喜色，“你，你记得我？” 楼云溪举起茶盏道：“记得，前几日和孟家修士当街打架，还差点被人用飞刀暗算的那个。” 石敢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那件事呀……我就是看不惯他们盛气凌人的样子。” 楼云溪观摩着他的装扮，“不过我看你穿着石家的修士服，还真没认出你是个少爷。” 石敢为讪讪笑道：“这是我们的家规……男子未满及冠之年 ，不能贪图享受。所以吃穿用度，一应和家中修士相同。我娘同来不溺爱我们。” ?楼云溪眸光一亮。 没想到石家的家风还挺正。 “令堂做法独特，倒也有趣。” “有趣是有趣，只是平日里因为装扮朴素，我们没少遇上鼻孔朝天的人。”石敢为说：“那日大街上我若亮明身份，他想必也不敢那么嚣张。不过都是一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我最讨厌这种人了！” 石敢为笑眯眯地看着她，“不过您这种不论对方身份地位，都愿意救人帮人的人，我很敬佩。” 楼云溪瞥了他一眼，“石少爷还是说正事吧，找我所为何事？” 石敢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狮岭山上要不是你出手救人，我恐怕都活不下来。这份恩情我们石家记下了。日后你若有需要，知会我一声就行。我定然无有不从。” 当时他隐在人群之中，蛇群又将他们全部包围，他都以为活不下来了。 可抬头一看，她英姿飒爽与蛇交斗，实在好不威风。 能顺利回到梨花镇，楼云溪功不可没。 楼云溪说：“你不必把功劳记在我一人身上，那日狮岭山多亏大家协同作战才能平安归来。若你要谢，就去谢季大少爷吧 ，是他将我请来的。” “季大少爷当然也要谢，只是我也想认识认识楼医仙，一睹芳尘……才，才特地上门叨扰。” 石敢为说到这儿颇不好意思，连视线都心虚地避开了楼云溪的眼睛。 楼云溪低头一笑：“就这？” “外面都传言您天仙绝色，梨花镇的人如今恐怕没有不好奇的。” 他话音未落，楼云溪忽然当着他的面扯下纱巾。 肌肤瓷白胜雪，樱唇不点而红，皓齿如贝，明眸秋水。她稍稍抬眼，嘴角微勾，轻易间就将人的魂魄勾了去。 楼云溪一手撑着下巴，吐气如兰，“如今你看到了，如何？” 石敢为看傻了眼，她问完过了好几秒才怔怔地回过神。 “绝代佳人，堪称绝代佳人……” 但这其实不怪石敢为，因为他们石家男子未满十八之前不能出地底岩层。 那地方的妇人又长得一般，无甚美貌。 他也才离开岩城不久，根本没遇上过多少美艳女子，如今一看到楼云溪的绝 第222章 她是顶好的人 “哎。”楼云溪摇摇头，无奈地系上面纱。 她不愿意在人前露脸是有原因的。 这两年她的容貌愈发出挑，她每日照镜子都有种自己不往祸国殃民的方向发展着实可惜了的感觉。 莫说男子了，就算是上辈子的自己见了这张脸，她是个女人都动心。 但若天天遇上一群难缠的男子，嚷嚷着想看她的美貌，她直接当个花魁供人赏玩便是，哪儿还有机会办正事。 楼云溪正正地盯着他。 石敢为被她看得不好意思：“？” 石敢为：“还有事吗？” 楼云溪：“这不是我该问的么？” 石敢为蓦地回过神，“是在下失礼了，不打扰楼姑娘休息，在下这就走。无论何时楼姑娘只要赏光去岩城，我一定好好招待。” 楼云溪摆摆手：“去吧。” 石敢为摸着后脑勺，乐呵呵地走了。 季寒云走进屋里，“都聊了什么？” 楼云溪起身道：“无非就是邀我去岩城玩儿，还有看看我长什么样子。啧，绝色医仙这个名号真是太惹人注意了。也不知究竟是谁起的头，给了这么个名号。” 楼下。 石敢为刚走出大堂，一群人就扑上去围住了他。 “石兄弟，如何？见到她长什么 样子了吗？” 石敢为心满意足地点头，“见到了。” “她长得确如传言中那般~窈窕美艳，是个万中无一的美女子？” 听着旁人那些好色之徒的语气，石敢为眉头一皱。 “低俗！尔等都是低俗之人！你们这种语气简直折辱了人家！人家那是百年难遇的绝代佳人，岂是简单几个字词可以形容？” 石敢为捂着胸口，“见到她，狮岭山不虚此行了。” 他这么一说，引得旁人更加好奇。 到底是多美的模样才能让每一个见过她的人赞不绝口。 可石敢为偏偏不肯多说，自己见完楼云溪就走了，留下他们抓心挠肝地干着急。 角楼。 沐星梦倚在栏杆边，撑着脑袋看了一早上季家客栈被人拥堵的场景。 “她真是楼云溪呀？” 蒋西北：“今天不少人去找季家修士打听，也没人否认。那么多人凑在那儿，错不了。” 她回头对墨见川问道：“这么多人眼巴巴地想见她，她真那么好看？” 墨见川低头不言，手头握着一个茶盏不停把玩。 “你别装哑巴呀，当年不是她救了你么，你应该最清楚她长什么样子。与我们说说呗。”沐星梦眼巴巴地看着他。 眼下那么 多人围在季家租下的客栈里，他们过去肯定也见不着人，听听墨见川如何说最好。 她这语气不像是在打探情敌，更像是在打探小姐妹的趣事。 墨见川：“我第一次见她时，她脸上都是伤疤。那时我敢说，她绝对是我见过最丑的女子。” 沐星梦一愣，看向蒋西北的眼神都怪异了些许。 如今流传在世间的传言无非是楼云溪如何貌美，一手医术如何妙手回春。 她奇丑无比这事儿他们可从未听说。 墨见川看向沐星梦说：“那时她身无长物，倒是不知从哪儿找了颗能修复容颜的白玉灵芝。然后她看我快要饿死，没用白玉灵芝治脸，倒是掰了一点分给我做伙食。” 沐星梦惊了：“这么奢侈！” 就算是她如今的身份，她也不敢拿白玉灵芝当饭吃啊。 “彼时没有口粮，能活下去就已是万幸，又或许在她眼里，人命胜过一切。”墨见川道：“后来她的容貌被无尘仙医恢复，我却时常想起我们初遇时的场景。” 沐星梦若有所思。 听墨见川如此形容，楼云溪当真是个顶好的人。 哪怕当时不知墨见川的身份，楼云溪一样愿意出手帮他，就像当时一群人被困在狮岭 山上一般。 如此女子，墨见川喜欢，她倒是半点都嫉妒不起来。 沐星梦：“可她既然不求回报，为何在聂都时还要索要崆峒鼎当诊金，如今聂都还有不少人因此事对她抱有偏见。” 墨见川：“我倒觉得她索要什么都很合理。谁说悬壶济世的医仙就不能要诊金？若什么都不收，大夫岂不是要靠乞讨维持生计。” 沐星梦想了想，“有道理耶！” 医仙这个称谓实在被人捧得太高了。 被救治时人人都想找医术超群之人为自己诊治，却不见得人人都愿意付高额诊金。 可大夫们的医术也不是天生就会的，他们也是花了心力学来的。 人吃饭尚且要付钱，治病救人这种大事付点诊金也应该。 再说楼云溪又不是只看钱行事，对那些贫苦百姓，她若遇上了，行医救人也不从开高额价码。 沐星梦笑道：“看来你们相处过一段时日，那你在狮岭山上为何没认出她来？两年不见你就把她忘啦？” 墨见川抿了抿唇。 想到山上楼云溪和季寒云凑到一起的样子，他连杯盏都放了下来。 蒋西北眯了眯眸子，后知后觉道：“嗷，难怪你山上之后一直对墨小荷照顾有加，你其 实早就认出来了吧！一直装作不知道，你怕对方认出你？” 沐星梦看着两人的眼神，忽然道：“你是真的对她感兴趣？所以你喜欢的不是偶然认识的墨小荷，而是楼云溪？” 墨见川一愣，红了耳根：“什么喜不喜欢。只不过是故人，多照顾一点罢了。” “哈？”蒋西北：“你知道季寒云这个故人也来梨花镇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对季寒云，则可以重拳出击。对楼云溪，则尽量照顾一二？ 他自己听听这是人话吗！ “你还说我？”墨见川说：“别忘了你一直叫她夜叉，人长得不差，到了你嘴里倒像个妖魔似的。” 蒋西北找补道：“我那是被她的小计俩骗了，天天遮着脸，谁能猜到她的尊容。而且那天晚上实在太吓人了！要不是她后来待我们不错，我真要留下心理阴影。” 墨见川望向季家包下的客栈：“他们二人也是旧相识，没想到两年不见，走得更近了些。也不知他们……” 想起季寒云对楼云溪的感情，墨见川的 第223章 没钱充什么大款 晌午时分。 一支极其豪华的车队进了梨花镇。 队伍之首是个身材健壮的男人，他骑着一匹极其罕见的紫鬃灵驹，灵驹的马辔由纯金打造，连马蹄上都镶着一圈红色玛瑙。 不过此人也戴着帷帽，很难认出他的模样。 彼时楼云溪正坐在客栈上喝茶，越看这匹骏马就越觉得眼熟。 “主子，乡下偏僻，只能随便找间客栈休息了。” 那男子招摇撞市地从大街上走过，身下马蹄都踩得小镇地面踢踏作响。 不少人让开了路，自觉退到了一边。 最后他在小镇仅有的几间大客栈里审视了一圈，将目光盯在了楼云溪所在的客栈上。 “就这间吧。” 当初季家的人来得最早，所以也是他们盘下了最好的客栈。 后来者里有不少人羡慕，但碍于季家的身份地位，也没人敢来抢地盘，他们才一直安生地住到了现在。 没想到这个人一来就要住他们的地方。 楼云溪趴在窗台上，安静地看着楼下动静。 男子的下属犹豫道：“主子，这儿好像已经被人盘下了。” 男子摘下帷帽，甩甩头发：“被人盘下就再花高价从他们手里盘过来，我难道能住差的地方？” “是！” 楼云溪一愣，萧册炀？ 她猛地往窗台里缩了一截。 活见鬼了。 哪哪都能碰见他。 她自问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没怕过谁，唯独对这萧册炀是看到就头大。 只因像他这么好色还脸皮厚的人实在不多见！ 被他缠上简直就像癞蛤蟆上脚背，不咬人他膈应人。 而且萧册炀看人有一手，凡是被他记住的女子，他都能一眼认出来，简直了。 一想到被萧册炀知道自己在这里，他要围着自己转悠的臭苍蝇模样，楼云溪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得尽快把他们打发走！ 下属走到客栈门前，道：“里面住的什么人，我家主子说要把这儿盘下来。” 季家修士一副看傻子的眼神，不耐烦道：“你家主子是谁啊？知道我们这儿住的是什么人吗？你说盘就盘，想什么呢！” 两个守门修士当他放屁，连通传一声都不肯。 “管你主子是什么人，要多少钱，我们都给得起。” 那下属说话威风凛凛，虽然是昭通王府的下人，但沾了几分王府的威风，就如同有了主人的狗一样，说话都大声一些。 楼云溪掐起了嗓音，藏在窗后道：“多少都给得起？” 萧册炀被这声音吸引，抬头问道：“你是何人？藏藏掖掖做什么，有本事出来说话！” 楼云溪警铃大作。 上次他仅凭一个模糊身形就能认出她是楼云溪，她真出去了还不妥妥被这色批盯上。 楼云溪依旧藏在窗后，只隐约露出半张遮了面纱的脸。 “这客栈是我兄长盘下的，我是季家人。总之，这里我能说得上话。” 萧册炀眯了眯眸子。 怎么觉得窗上美人如此眼熟呢？ 啧，可恶。 要是她再露出半截身子就好了，以他对美人过目不忘的本事，肯定能知道此人身份。 “你想要多少钱，不如咱们面谈。” “不必面谈，我说个数，你给的起我们现在就搬。” 萧册炀爽快道：“行，那你说吧。” 他高傲地将胸前长发撇至身后，一双手松弛地抓在了缰绳上。 打出生起他就没因为钱的事犯难过，他还真不知道什么叫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一百万两。黄金。”楼云溪语气诚恳地说。 “你他娘的找事儿是吧！”没等萧册炀发飙，他的下属就先忍不住了。 看他龇牙怒目的样子，楼云溪感觉他想跳上来打人。 楼云溪幽幽道：“这么激动作 甚，不是你们说要多少钱都给得起，还以为真是阔绰人呢，没钱充什么大款……” 掌柜地就站在门边，听到这话嘴角都抽了几下。 一百万两黄金，别说盘下他的店，盘下整个梨花镇都绰绰有余了。 莫说是他，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他祖上十八代加起来都挣不来这么些钱啊。 下属被她气得脸色铁青，这女子分明是耍他们玩。 “主子，我去教训一下她！吃了苦头他们就知道该怎么办事了！” “你们要干什么？”季家修士上前一步半拔出剑，楼姑娘还住在客栈里呢，他们就想上去打人？“动我们季家的人，季川上下不会放过你！” “别吵了。”季寒云适时走了出来。 看了萧册炀一眼，他问：“敢问阁下是？” 萧册炀骄傲道：“昭通王世子，应该听过吧？” 季寒云点点头，诚实道：“听过，一个流连勾栏瓦舍，喜爱拈花惹草之人。” 萧册炀脸上的笑意顿时敛去。 他眼皮一跳，阴晴不定的神情一时竟说不清是尴尬还是愠怒。 “大胆！”他的下属勃然大怒，“你面前的就是昭通王世子！” “原来是你。”季寒云不走心地抱了抱拳 ，“失敬失敬。昭通与季川相隔甚远，没认出世子来，还望海涵。” “本世子莅临梨花镇，看上了你的住处，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他说着已翻身下马，作势欲望里走。 谁知挡在门前的人寸步不让，还将他挡在了外头。 “让不了。”季寒云说。 萧册炀：“你再说一遍！” “我说，让不了。”季寒云狐疑地绕了绕耳廓，问道：“昭通王世子耳朵不太灵敏么？” 楼云溪现在可以肯定，萧册炀的脸色彻底青了。 他暴跳如雷，威胁着拿手指指着季寒云的鼻尖，“你是想得罪整个昭通王府？能看上你的住处，是你们在昭通王府前表现的好机会！” 原本萧册炀也是来抓石蟒的。 但他向来不是个能吃苦的人，一路上游山玩水，累了就要歇脚，这才耽误了不少时间。 以至于别人都上过山了，他今日才刚到。 但这季家人竟然敢拦自己，不要命了！ 季寒云不解：“本就是我们先盘下的客栈，我们人多物杂，让不出客栈情有可原，怎么到了世子嘴里就成了得罪？” 虽说四大家族在朝地位比昭通 第224章 楼妖精 季寒云说道：“世子来游山玩水，想找个人为你们接风，安排好住处，应该找这里的县令才是。找我们季家人恐怕是找错了。” 他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却也表明不会让出客栈的意愿。 萧册炀威胁别人还可能成功，但威胁吃软不吃硬的季寒云，可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若来人是个柔弱女子，季寒云本着谦让原则，可能还会腾出一间屋子给对方住。 但萧册炀这种仗势欺人之辈，季寒云是断不可能对他低头的。 尤其，他讲话还讨厌。 还在昭通王府面前保护的好机会，谁稀罕！ 萧册炀是世家子弟，从小吃惯了王府红利。在朝他们备受尊重，却不知在野显然是靠实打实的本事打出来家族名望的四大家族更有话语权。 如今还在个偏远小镇被及家人挑衅，他顿时涨红了脸，“你还来劲了是吧？” 说话间，一群穿着棕色家服的修士忽然赶到。 石敢为：“怎么回事，这群人想找你们麻烦？” 他行事就像个莽夫，做事比季寒云更不讲弯弯绕绕。 看到他们气氛剑拔弩张，更是直接拔出了配剑。 在山上多亏楼云溪救他一命，这群人想打扰楼云溪休息 ，他第一个不同意！ 萧册炀恼道：“你又是什么人？” 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什么人都敢来他面前叫唤两句了。 石敢为莽道：“我乃石家之子，石敢为。你哪位啊？” 萧册炀眸子一眯。 地心岩城的石家？ 他们不是鲜少出岩城吗，石蟒的风竟然将他们也吹来了！ 但不论是那个家族，都不该不给昭通王府面子！ 萧册炀整了整衣服，故意拔高音调：“我是昭通王世子，萧册炀！原本我想盘下这间客栈住下，谁知这姓季的这么不懂事！” “昭通王世子？”石敢为面露惊愕。 “知道厉害了么？” 短暂的沉默之后，石敢为脸上的惊愕全部转化成了鄙夷，“还以为是哪个小门小户的纨绔，竟还是个世子。你家王府的规矩就是强买强卖啊？” 萧册炀一愣。 石敢为继续连珠炮一般说道：“人家早盘下的客栈，你说让给你就让给你？你要脸不要？噢，你都这么嚣张说话了，定是不要脸了。” “我……” “这不是昭通，谁理你呀！”石敢为护在季寒云身前道：“季兄莫怕，我们跟你是一边的！” 季寒云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他根本不怕呀！ 但 石敢为一片热心肠，他这时候也不能驳斥对方的一片好意。 萧册炀眯着眼睛道：“那就比比？谁厉害，谁住这间客栈。” 季寒云一阵沉默。 萧册炀继续道：“自古以来好东西都是厉害之人掌控，你该不是不敢吧？” 只要季寒云敢跟他打，他一定能赢。 非得让这群人看看昭通王府的厉害不可！ 省得这群刁民日后再在他面前放肆！ “有趣，有趣呀。一来梨花镇就能遇上这种场面，还真没白跑一趟。” 人群外突然传来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楼云溪闻声看去，就在萧册炀的车队旁边，不知何时又停了一辆马车。 马车轿帘掀起，一个身穿紫衣的女子正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切。只是她的妆容妖冶，连眸子里都带了几分邪气。 萧册炀神情烦恶，“楼云娇，怎么又是你！” 自从两年前他和楼云娇撇清关系后，楼云娇就总是坏他好事。 只要他出门看上了哪个花魁，楼云娇就会在第二天将那女人容貌毁掉。 偏偏她下毒的方法他还防不胜防，楼云娇就是要让他这辈子都享用不了任何美女。 以至这两年萧册炀除了自己府中那几个小妾，再没碰过一个 像样的女人。 任谁头天抱在怀里的美女，第二天掀开帘子变成一张烂脸倒在床上都会有阴影！他都快被楼云娇这贱女人烦死了！ 当初她毒害谢盏秋的时候，他怎么没看出来楼云娇是这种毒妇！ 楼云溪一愣，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把眼前的人和记忆里楼云娇的样子对上号。 她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楼云娇倚在马车边，嘴边始终噙着一副笑意，“这梨花镇，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全天下又不是只有你昭通王府能收到风声！” 她说话时妩媚地摆弄了两下衣袖，故意露出一截白皙的香肩。 围观之人说不上人人都被勾引，但总有几个好色之徒会不住往她胸前的那片雪白偷偷地瞥。 楼云溪眉头一拧。 两年没见，她如今看起来就像个……妖女。 她只知道当初季川一战后，楼云娇自此消沉，近一年都没再见人。 后来又传出楼云娇回到了五毒谷，不知她在谷中修习了什么秘术，等她从谷中出来，实力便提升了一大截。 再后来别人在提起楼云娇，都不在叫她原来的称呼，而是称呼她“楼妖精”。意指她行事作风，如同妖精一般勾人。 这两年楼云媚和她的 本事楼家人都是认可的。 但这行事作风，大胆放浪，和从前的楼云娇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萧册炀问道：“你这么缠着我有意思么？你若实在爱慕本世子，本世子以填房之名将你收入王府总可以了吧？” “嗤……”楼云娇脸上闪过一丝不屑。 萧册炀是何种人她早就看透了，她才不在乎那些。 楼云娇说：“我来梨花镇可不是为了找你，我是为了石蟒。” 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两年过去了，她早就不稀罕眼前的男人了。 萧册炀冷笑：“以你如今的名声，你不待在楼家好好地寻觅个好夫婿，来抓石蟒？是一辈子不想嫁出去了吗？” 楼云娇恶心道：“要是嫁给你这种烂货，确实不如不嫁。” 楼云溪一挑眉。 这句话说的好，要是她两年前能有这种觉悟多好，那也不至于害了谢盏秋。 楼云娇瞥了眼她面前的季寒云，对萧册炀说道：“我可比你强，到现在连个住处都没有，还要通过比试赢个机会。真是可笑。” 楼云娇轻蔑道：“你昭通王世 第225章 比试 楼云娇看热闹不嫌事大，拱火道：“那倒是打呀，还藏着掖着干什么？” 眼前这两人一个是她曾经议亲的男子，却在季川给了她无尽的屈辱。一个是她自己挑的男人，却在她受尽屈辱后为了名声将她弃若弊履。 不论哪一个她都憎恶至极。 能看他们打起来，楼云娇高兴都还来不及。 季寒云唇缝一抿。 “本就是季家盘下的住处，为何要因你挑衅让出。我不跟你动手。” 从狮岭山下来后他们损失惨重，如今还要因为口舌之争跟人打架？ 这算什么事儿！ 偏偏萧册炀是个没脑子的家伙，楼云娇这么一拱火，他更觉得自己男子颜面尽失。 今日要是不在人前秀一手，让大家看看他的真本事，别人还真以为他萧册炀是个草包！ “你瞧不起我？” 季寒云瞥了楼云娇一眼，意有所指道：“因别人几句话就急眼，我才真的瞧不起你。” 但萧册炀听不出这些，拔剑就冲他砍去。 等剑逼到他眼前，不信季寒云不动手！ 楼云娇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半倚在马车边上高兴地腰肢乱颤。 就算季寒云冷静聪明又有什么用。 只要两人中有一 个急红了眼，这场架就不能不打。 萧册炀那么好面子，如今已经被架在众人面前，断不可能将此事囫囵过去。 萧册炀连砍数刀都被季寒云避开。 季寒云眼底也渐渐浮现出几分怒意：“世子，你疯了！” 萧册炀冷笑道：“你不动手，就给我认输！给我滚出客栈！” 季寒云：“简直无理取闹。” “那你就等着身边的人被我全部砍死！”萧册炀眸光一寒，突然提剑朝一名季家修士刺去。 季家修士吓得连连后退，连忙拔剑应对。 他挡了对方好几招，最终因出剑速度不如对方而落了下风。 萧册炀是个混不吝的惹事精，自然不会在意一个低贱修士的死活，提剑就朝修士的脖颈刺去。 他就是要杀个人见见血，好好挫一挫季家人的锐气！ 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宽刀横向挡来。 “当”！ 刀剑相撞，发出刺耳声响。 萧册炀被这力道挡开，抬眸望去，季寒云已经手提宽刀挡在了那个小修士眼前。 楼云娇嘴角微提，她就知道这一战免不了。 “你终于出手了。”萧册炀说。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就想滥杀无辜。”季寒云竭力压着 自己的怒气，但他手上涨的青筋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情。 萧册炀不屑道：“杀个人而已，算什么了不起的事，只要我愿意，再多人我都能杀！只要我昭通王府在一日，你们就不能拿我怎么样。” 他说完突然一剑看向季寒云，半点不讲比试的规矩。 好在季寒云经事多，这么多年最不缺的就是战斗经验。 他立即进入战斗状态，手握宽刀猛劈好几下，将萧册炀意图刺向他的招式都挡了下来。 但接连交手十几招后，季寒云最后一点耐心也被耗尽。 她径直扬起宽刀，狠狠朝萧册炀的刀刃砍去。 又是一刀兵器争鸣的声响，萧册炀被这强悍的力道震得手都麻了，人也接连后退了好几步。 待萧册炀站定，他垂眸一看，握刀的手竟然在不断颤抖。 萧册炀连忙用另一只手帮自己的手臂镇定下来，抬眸阴狠地看向季寒云。 “世子，我无意与你为敌，你若找不到好的住处，我可以让手下帮你寻觅。我相信梨花镇里还是有不少人想巴结世子的。但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这间客栈，我不能让。” 事情闹到这步田地，季寒云已经算处理得不错，很 给萧册炀面子了。 饶是萧册炀被他击退，季寒云也留了个台阶给对方。 但萧册炀不识好，还觉得季寒云是在嘲讽他找不到像样的住处。 萧册炀不仅没被安抚好，还愈发恼怒。 “输赢还没分出来呢，少在本世子面前装大爷！” 他抛出手中配剑，向其注入一道灵力。 灵剑泛起绯色的光芒，周身顿时被一团橘粉色烟雾包围。 那粉色烟雾逐渐向外扩散，面积越来越大，随后竟将季寒云彻底包裹在里面。 萧册炀：“不让你瞧瞧我的真本事，你还真当我好欺负！正好让你看看我烟霞剑的厉害！” 烟霞剑也属灵剑之一，因技能是散发出阵阵烟雾能迷惑人的眼睛而得此名。 别人或许不喜欢这么花里胡哨的东西，但萧册炀素来喜欢这种把戏。他最喜欢把被人戏弄得团团转，什么也看不清的感觉。 只要被他困住，想要怎么拿捏季寒云还不是他动动手指的事！ 楼云溪登时一惊。 萧册炀要在这里使用灵剑的技能？ 如今大家都在积攒力量准备应对狮岭山的石蟒，他在这里浪费灵力。有病吧！ 而且梨花镇这么个指甲盖大小的地方，要 是季寒云也使用出同样的技能，两股灵力相撞，产生的巨大灵力一定会将他们全部掀飞。 但要是季寒云只接招，不还手，吃亏的肯定是他！ “轰——” 楼云溪正有此担心，街道中突然粗传来一声巨响。 竟是季寒云刀锋上携带的灵力从烟雾中劈出了一道缺口，让他的身影得以露出。 前几天季寒云就被狮岭山的毒雾弄得烦躁不已，没想到下山了还能碰见！ 他将灵力注入刀中，连砍了三四刀。 但烟雾毕竟是打了出不了气的东西，就算现在被砍散，很快就会重新汇聚将他再次包围。 萧册炀眼底闪过几分恶毒。 当烟雾重新将季寒云包围之时，烟雾之中忽然多出几道剑影。 楼云溪敏锐地从中察觉到了一抹杀意。 萧册炀嘴角一勾，那些剑影都是烟霞剑制造出的幻象。但在幻象之中，却有一道影子是真剑产生。 除非季寒云能百分百辨认出真剑是那一把，否则…… 他驱动烟霞剑，一道道剑影突然朝季寒云袭去。 季寒云眼皮一跳，这下是真的怒了。 他步步退让，换来的是什么？ 是得寸进尺！ 萧册炀这种人，只有将其打服才作 第226章 你讲话好伤人 季寒云怒吼一声，周身突然迸发出一股强大力量。 泛着红光的灵力像是形成的一层保护罩，将笼罩在他周围的厌恶全部荡开。 他手中宽刀感觉到主人怒气，也开始不停颤动。 萧册炀眼底闪过一抹震惊，忽然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要将自己震飞。 季家修的是霸刀功法，自然催动真气和灵力之时带来的破坏力也极强。 季寒云一口气震碎烟雾中的幻影，连砍三刀将烟霞剑狠狠击退。 萧册炀脸上渐露焦急，瞬间将周身灵力汇聚在一处，以灵力灌铸烟霞剑全身，抵挡季寒云奋力砍来的一刀，再也不敢松懈半分。 不过几个呼吸间，季寒云的刀锋不但没有收敛，反而迸发出了更强烈的杀意。 他们季家人不入朝堂不代表好欺负！ 大刀在前，萧册炀连心跳都变的极快。他看着季寒云砍来的脸问道：“你到底什么修为？” 季寒云：“你管我什么修为！我能将你制服就够了！” 他抬刀再砍，再抬再砍。 每次砍下的力度都比上一次更强一分。 烟霞剑在他的霸道刀法下开始晃动，若不是萧册炀苦苦支撑，他的剑早就被季寒云砍飞了。 两人强势对 峙着，一直观战的楼云溪却已收回了视线。 萧册炀那些花里胡哨的招式吓唬吓唬低修为的修士还行，用来对付季寒云这种硬汉，他只能吃瘪了。 一力降十会，季寒云一刀下去都够萧册炀喝一壶的。 她正打算回去休息，谁知这时两道寒芒突然闪过，直逼季寒云与萧册炀而去。 楼云溪的心猛地咯噔了下。 “当！” 千钧一发之际，吉祥剑从两人身侧飞挑而起，险险拦住了那两枚伤人暗器。 楼云溪旋护至两人身前，紧盯着暗器飞来的方向质问道：“你要干什么？” 楼云娇噗嗤一笑，仿佛没事人一般嗔怪道：“哎呀，这位姐姐，你这么凶干什么？我做什么了？” 楼云溪眼皮跳了跳。 她往地上一看，那是两枚蛇形暗器，薄而锋利。这种暗器制造得十分歹毒，一旦射入人体，就会因为奇特的造行难以取出。 在两人对峙之时下这种黑手，楼云娇还真是一点没变！ 楼云溪剑尖点地，挑起地上两枚暗器射了回去。 楼云娇惊吓之中偏头躲过，暗器便钉入了她身后的马车门框。她红唇一抿，眼底不禁闪过几分怒意。 这女人什么来头！ 楼 云溪道：“物归原主！” 被她们这么一闹，身后两人也停了手。 他们纷纷看向楼云娇，怒道：“暗箭伤人，你好卑鄙！” 楼云娇微微一笑。 如今大家都盯着山上的石蟒，能趁着别人动手的时机解决几个竞争对手对她是好事，她有什么理由不做？ 卑鄙又如何，只要能得到想要的东西，再卑鄙都值得。 来日她站上万人之上的位置，还有谁敢对她今日所为指指点点。 楼云娇娇俏一笑，扭着腰身换了个姿势。 “世子，你可真是误会我了。我不过是看你们打的厉害，想试试你们对暗器的防备性如何。没想到还能被人拦下。我可绝无暗害你们之意。不知这位姐姐是？” 她说罢看向楼云溪，眼底闪过几分阴毒。 这女人今日坏了她的好事，日后她定加倍奉还。 这世上还没几个女人能从她手上讨着好！ 季寒云抿唇默不作声，她们姐妹不和多年，现在介绍楼云溪的身份，怎么看都不太妥当。 偏生这时萧册炀盯着楼云溪的背影看了许久，擦了眼睛看了又看，忽然道：“美人？” 面纱下楼云溪的嘴角一抽。 背影也能认得出来？ “真 是你呀，美人！”萧册炀多看了她两眼，顿时更加笃定了。 楼云娇眉头一皱，他又魔怔了？ 看见漂亮女人就走不动道，这什么臭毛病！ 而此时此刻萧册炀早已将和季寒云的争斗抛诸脑后。 他激动地说：“美人，多年未见，我可太想你了！你为何总喜欢戴着面纱，你戴着面纱我也能一眼认出你！” 楼云溪眼皮狂跳。 说萧册炀不学无术吧，他总能在人海里一眼认出自己。 说他厉害吧，他又的确只在美人身上花心思。 萧册炀：“美人婚配否？” “……” 萧册炀：“你别不说话呀，以你如今的身份地位，加上绝色医仙的美名，入我昭通王府是绝对没问题的。” 季寒云立刻将楼云溪扯到自己身后，“她是我们季家人，世子还是莫惦记了。” 萧册炀脸色一变，“绝色医仙嫁入季家了，我怎么没听说？” 季寒云一时语塞，他低头看向楼云溪，想说些什么，但又怕说错什么话冒犯了她。 楼云溪：“是义妹！季家曾于我有恩！” 萧册炀脸上顿时扬起一抹笑意，“那就是尚未婚配，我们都还有机会。” 他这人娶媳妇就一个想法 ，要漂亮的。 打拼天下是男人的事，女人只要够漂亮就行。但如果这个女人在漂亮之余还有点本事，那便更好了。 从几年前他在林中第一次见到楼云溪就被她的美貌折服，这么多年他心心念念梦里还总是浮现楼云溪那张脸。 他可太喜欢楼云溪了。 楼云溪吐出一口浊气，摘下面纱道：“行，既然大家都认出来了，那我也不装了。” 面纱一摘，众人的视线便无一不落在她身上。 她站那儿便如星月般夺目，一颦一笑无不勾人。 就算只是摘下面纱后捋一捋头发，也让人赏心悦目地觉得像一幅画。 围观之人顿时觉得，值了！ 来看个好戏竟然还能瞥见绝色医仙真容，太他娘的值了！ 楼云溪扭头看向萧册炀，直白冷酷道：“但是昭通王世子，我不会嫁给你。你别做梦了。” 萧册炀呼吸一滞，痛苦道：“你讲话好伤人。为何如此美丽的小嘴里，要吐出如此冷冰冰的话语！” 楼云溪“哈”了一声，愈发冷酷道：“你多年前和楼云娇一起在树林里围捕我时，可不只是讲话伤人，你们是想要我的命。” 萧册炀被 第227章 五毒圣手 “楼云溪！” 几人正说话间，她身后突然响起楼云娇愤怒的声音。 楼云娇眯着一双媚眼看她，咬牙切齿道：“我们还真是……好久不见！” 自从那年她从季川离开，她就没有一天不活在楼云溪的阴影里。 她时常想起自己在季家被吓到失禁一事，还常常在夜里梦见楼云溪用鬼火将她娘的冰晶蓝银枪炸毁，让她娘身受重伤。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过往，没有那一条不支撑着她日日勤奋修炼。 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 这不就是上天给她的机会吗？ 如今她早已不是两年前那个任人欺辱，处处被楼云溪压一头的楼云娇了！ 楼云溪回头道：“如今见到了，又当如何？要和你阿姐再联手杀我一次吗？” 她看了看周围，笑道：“只是这么多人看着，你恐怕也不好下手。” 楼云娇眼皮轻跳，“你……” “娇儿！” 马车内忽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楼云娇的话。 对方是个男人，听声音年纪不小，至少也有五十余岁。 但楼云娇却对这道声音尤其敬重，对方一说话她便再也不吱声了。 楼云溪一愣。 这声音她听着陌生，也不知是谁。 而且楼云娇如今尚未婚配，突然和年长的男子同乘一辆马车，她倒是真不避讳。 须臾，一个长着发白髭须的男人从马车内走了出来。 他温柔地摸了摸楼云娇的脑袋，问道：“这么大了，怎么脾气还是这么急躁。修炼之人最忌讳心浮气躁，被人牵着你的情绪走，也是一种无能。” 楼云娇不悦地看了楼云溪一眼，还是低眉顺眼地朝面前的男人点了点头，“是，师父。” 楼云溪怔了怔，师父？ 眼前之人难道就是名动天下的五毒圣手，廖危勤？ 云启国内有两个门派一直受人敬重。 一个是美名远扬的仙医谷，因为济世救人颇多，日后保不齐谁就要指望仙医谷的人救命，所以各大家族都卖几分薄面。 另一个就是五毒谷，因为善于控制毒虫鼠蚁，暗害人的招又防不胜防，其他门派怕被他们盯上，自然也不敢在他们面前胡来。 云启国一直流传着一句话，叫‘南仙医北五毒’。 当初楼云娇拜入五毒圣手门下，也是看看中了五毒谷和仙医谷势均力敌的本事，想要和楼云溪一较高下。 这两个互相敌对的门派向来进水不犯河水，在同 一个地方出现还是第一次。 虽说楼云娇早就是五毒谷的人了，但五毒圣手亲自和她一起来梨花镇的事情还是让楼云溪吓了一跳。 廖危勤抬头看了一眼楼云溪，问道：“老夫五毒圣手廖危勤，就是你惹得我爱徒不高兴了？” 听这话像是要算账的样子。 她未曾与廖危勤交过手，还是小心应对的好。 楼云溪说：“不敢不敢，晚辈怎么敢惹她呢，实在是你这徒弟的喜怒太情绪化了一些。” 廖危勤冷哼一声，“解无尘的徒弟我也有所耳闻，但都是听说你医术了得。如今一见，还是嘴皮子更了得。你惹得我徒弟不高兴，被你三两句话说的反倒是我徒弟的过错了。” 楼云溪眯了眯眸子。 见过护短的，没见过这么护短的。 楼云娇使用蛇镖伤人一事廖危勤只字不提，反倒只揪着她惹楼云娇不高兴说事。 天下哪有这种道理！ 楼云溪道：“若您是觉得我阻碍了她暗器伤人的行径，惹得她不快，那我也只能惹她不开心了。医者仁心，我总不能眼看着自己的朋友死。” 廖危勤：“呵，你还想污蔑我爱徒蓄意害人？” 楼云溪立即道：“ 老先生，这么大的帽子我可担不起。” 廖危勤道：“既然担不起，就为你方才污蔑我娇儿的话道歉。娇儿是我亲传弟子，我不允许她在我面前受一点委屈！” 楼云娇得意地看着楼云溪。 五毒圣手在这儿，就算是辈分都压楼云溪一头，她敢不给面子？ 楼云溪眉心拧了拧，给他几分面子才叫他一句老先生，不给他面子他就是个老逼登。 一个上了年纪还天天用毒物害人的老不死，就不怕有损阴德，还站出来为楼云娇撑腰，简直是非不分！ 楼云溪道：“人看事情都是主观的，廖老先生可以觉得她只是想试探他们二人，别人也可以觉得不是。你证明不了她只是试探，但我却可以证明蛇镖是真真实实射出来了的。” 言外之意，楼云娇暗器伤人的事是坐实了的。 她才不会因为是五毒圣手开口说话就对楼云娇低头！ 廖危勤眼底透出几分毒意，但他却没有想楼云娇那般喜形于色，反倒嘴边提起了几分笑意。 他的唇角微提，呼吸都跟着他无声的冷笑而颤抖。 廖危勤阴森森道：“伶牙俐齿，解无尘当真教了个好徒弟。” 楼云溪：“ 不敢当，不敢当。略懂些道理，不爱无理取闹而已。” 季寒云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这不是说廖危勤倚老卖老，无理取闹是什么？ 廖危勤脸色微变，嘴边的笑意却更深了。“不知解无尘那个老头子都教了你什么本事？人道是南仙医北五毒，不如就让老夫看看你都学了些些什么功夫。” 楼云娇忽然笑了起来。 廖危勤的毒术颇多，就算她是亲传弟子，花了五年时间也还没完全学会。 楼云溪只要敢和他交手，必败无疑！ 说不定师父还会赏她点奇怪毒症，让她生不如死！ 楼云娇拱火道：“楼云溪，你不是自负本事大，厉害得很吗，今日就让我师父指点指点你，也算是你的福气！” 楼云溪翻了个白眼，“这老头是你师父，又不是我师父。我自己有师父，干嘛要他指点？你还是把这师父留着自己用吧！” 楼云娇脸色一青。 廖危勤：“你难道看不起老夫？” 楼云溪笑了笑，婉拒道：“不是我看不起您，实在是各门派的功夫术法各不相同，我既入了仙医谷，就不好再受您指点了。否则我师父该以为我想叛出师门了。” 第228章 你一定能赢 从廖危勤说出“指点”二字时，楼云溪就知道这师徒俩没安好心。 指导是假，就怕借机伤人是真。 廖危勤要是在打斗中对她下死手，她躲不开怎么办？ 就算只是给她下些疑难的毒药，也够她喝一壶的！到时候她的名门捏在别人手里，她可就再也没这么风光了！ 而且就算廖危勤将她打成重伤，他也可以说成是以为她很厉害，没想到就是三脚猫的功夫。 到时候不仅她要受人嘲笑，她的师门也会被人不耻，她才不受这糟老头子指点！ 廖危勤道：“你师父仙风道骨，从来不是小心眼的人，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反倒是你把他说成小肚鸡肠的模样，也太不尊重你师父了。” “这都是我们师门内部的事情，我可以解释。但要是受了您的指点，我可真就解释不清了。而且一会儿交手若出了什么意外，知道的是您在指点，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当长辈的欺负晚辈，故意打压我呢。”楼云溪说。 她就是不进套，廖危勤能拿她怎么样？ 当着这么多年的面，五毒圣手总不能强行拉着她打架。 “说那么多，你不会是怕了吧？那不如你在众人面 前承认仙医谷不如五毒谷，我们也就不缠着你了。”楼云娇看着她说道。 楼云溪眉梢一挑。 两年不见，这笨蛋都已经学会用激将法了。看来她也不是完全没有长进。 楼云溪说：“瞧你说的，一门派本就有一门派的规矩，若你觉得被别人点拨无所谓，不如你先去我仙医谷求无尘仙医指点一二。等你得到我师父的指点，我再来受五毒圣手的点拨。” 拿师父压她算什么本事。 楼云娇的师父能打赢她，她师父难道打不赢楼云娇？ 那还不是动动手指的事！ 楼云溪忽然捂嘴：“你不会不敢吧？噢，你不是不敢，而是你当初去仙医谷拜师没成功，还被发现使阴招，我师父那么不喜欢你，应当是不愿意见你的。” 被提及旧事，楼云娇刚压下去的怒火蹭地又燃了起来。 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被楼云溪打败，自那以后她就再难从楼云溪手中讨着什么便宜。 她光是想起仙医谷没选她而选了楼云溪就觉得心中有一团暴烈的火。 “我去，我就来看个热闹，还能听到云启国这种糗事！”人群外，沐星梦没人忍住突然发出了一声感慨，众人齐 齐看向她。 待她回过神，她连忙捂住了嘴，可是她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但是她真的只是听见别人说绝色医仙在大街上和人起了争执才赶过来看热闹的啊！ 对上楼云溪疑惑的视线，沐星梦尴尬地笑了笑，“你好！哈，哈哈！” 楼云娇：“你又是谁？这里也有你说话的份儿？” 沐星梦怔了怔，本来她只是来看热闹，但楼云娇这么说话她可就不爱听了。 她最看不惯那些装腔作势之人。 谁还没有个好家世了？ 沐星梦笑盈盈道：“我虽没有说话的份儿，但我有个公平公正的方法。你不是看楼云溪不顺眼吗，也别挑师父比了，你们两人比试不是正好？” 沐星梦说：“师父辈和师父辈比，徒弟辈和徒弟辈比，这才公平！你刚才说话那么凶，该不会不敢吧？” 楼云溪嘴角一抽。 好家伙，她才是最会拱火的！ 楼云溪低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也不是很想和她比呢？” 她是来劝架的，不是来打架的！ “为什么不比？” 沐星梦认真挥舞着拳头，比楼云溪还激动道：“像楼云娇这种人，就得好好挫一挫她的锐气！我 看你在狮岭山挺厉害的，定不会输给她！” 她说着美滋滋地揪了两下楼云溪的衣袖，“而且，我发现你真的好好看呀。” 起初她还想着得是何等美貌才会让那么多男人赞不绝口。 今亲眼见到了，只想多看一眼，再看一眼才觉得满足。 这样美的女子加上她有趣又善良的灵魂，莫说墨见川那个男人，就算是世界上再好的仙人都配得上的！ “……”楼云溪眼皮一跳，默默抽回那一小截衣袖，“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沐星梦：“我懂我懂！先对付她要紧！” 她回过头，楼云娇正用一种充满敌意的眼神看着楼云溪。 廖危勤低声道：“如何？娇儿你可有把握？” 楼云娇与人比试他从来不反对，只是这比试必须赢，否则也丢他五毒谷的颜面。 尤其她面对的人是仙医谷的弟子，廖危勤更不允许楼云娇输！ 楼云娇抿唇道：“比就比！我不怕！” 两年前她斗不过楼云溪，两年后还不行么？ 她抬眸望着楼云溪，讽刺道：“我和你比试，你总没有借口了吧！” 这两年她跟着师父修行五毒谷秘术，修为增进得极快。 这一 次，她一定要将楼云溪狠狠地踩在脚下！ 楼云溪吐出一口浊气，就非比不可么？ 大家来这儿都是为了上狮岭山，为何要在这儿浪费精力。 但如今看来她不出手楼云娇是不会放过她了，还真的活动活动筋骨。 楼云溪站直道：“好，我和你比。一炷香功夫，谁先挂了彩就算谁输。” 楼云娇：“一言为定！” 梨花镇的街道不宽，众人立刻让出一块场地当他们的演武场。 比赛开始前，廖危勤将楼云娇叫到一边。 “师傅！” 廖危勤背对着大家，突然扣住楼云娇的手，一股绵厚的内里顿时透过手掌灌入她身体里。 楼云娇大喜，“师傅，这是……” 廖危勤：“我方才渡了你两年修为，一会儿好好给为师长脸，收拾掉那不长眼的东西！” 不论解无尘教出多厉害的弟子，他的徒弟都必须赢！ 楼云娇郑重点头道：“师父放心，徒儿定不会让你失望！” 沐星梦见他们在一旁嘟嘟囔囔，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但她很快转身给楼云溪打气：“别担心，你那么厉害，一定能赢！” 季寒云点燃一炷香插进香炉，沉声道：“比赛，开始。” 第229章 拿不到剑就酸 季寒云声音刚落，楼云娇就手执金蝎剑对楼云溪一阵猛刺。 这金蝎剑乃是廖危勤赠与楼云娇的宝物，因剑柄酷似进攻状态的蝎尾而得名。 与其他灵剑不同，这把剑更为小巧精悍，更适合楼云娇这种臂力不如男子的人使用。 楼云溪没想到她出手这么狠辣，接连被她的剑招逼退数步。 攻势之快之猛烈，起初让季寒云都吓了一跳。 楼云娇看着初时就有些败下阵来的楼云溪，得意问道：“你如今就这点本事么？人人都说你天赋不凡，你绝色医仙的美名更是传遍天下，怎么修为这么差？” “也对，当时你靠着不知哪儿学来的野路子赢过我，但修炼到底是要讲根基的。你这种十五岁才恢复灵根重新修炼之人，与我们这种自幼打基础的哪儿能比。就算初时追上，底子终究不如我好，时间长了自然要败下阵来。” 楼云娇正得意洋洋地等着大家对她的恭维。 但过了良久，周围愣是没一个人出声。 现在梨花镇的人都感念楼云溪的救命之恩，就算楼云娇的剑术占了些上风，他们也不会吹捧她的勇猛。 这场比试里，只有五毒圣手盼着她赢。 没得到别人的赞许， 楼云娇显然有些不高兴。 楼云溪道：“你和两年前一样，一打起架就废话颇多。” 楼云娇：“嘴硬！” 等她将楼云溪踩在脚下，看她还说的出什么！ 看了眼楼云溪手里的吉祥剑，楼云娇愈发不屑，“当初你对楼家之人不耻，如今还不是拿着爹的剑得意春风。真没看出来，你还是这么虚伪的人。” 楼云溪笑道：“没办法，谁让吉祥剑看不上你们姐妹呢。当初在季川，你们要是能将她带走，哪儿还轮得到我？如今它非要认我做主人，我总不能不要吧。你不能因为自己拿不到宝剑就酸我啊！” 她话音未落，金蝎剑便再次朝她面门刺来。 “当！” 楼云溪一剑挡开，侧身看着自己那恼怒至极的“妹妹”。 连话都不让她说话，楼云娇忒不厚道。 不给她一点喘息的机会，楼云娇自认为占了上乘，就该乘胜追击。 她又接连和楼云溪过了十几招，招招都冲着她命门而去。 沐星梦看得一阵心惊，“多大的仇啊，出手这么凶！” 季寒云：“那她们的仇怨可比你想象的深多了。” 沐星梦：“展开说说？” 季寒云原不想搭这一茬，但耐不住沐星梦用好奇 的眼珠子盯他，连手都扒拉上了他的袖子。 萧册炀冷不丁出声：“哟，季大少爷桃花还挺多。” 先是和楼云溪黏在一起，现在又多了个美人在他身边。 虽然眼前的女子不如楼云溪倾国倾城，但扔进人堆里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 季寒云怕影响不好，连忙拨开了沐星梦的手说道，“你别扒拉我，我将给你听就是。” “噢噢。”沐星梦收回自己的小爪子，一双圆溜溜的杏眼里充满了好奇。 “当初，楼云溪灵本是楼家天分卓绝的庶女，因为年纪小，灵根被断，所以一直被放到乡下养。但是后来她回到楼家，却说是楼家长女毁了她的脸。楼家怕丑闻传出，便将她逐出家门，保全了其长女的名声。” “后来她一个人游荡到了仙医谷，恰好这楼家四小姐也去那儿拜师，两人撞上又是一阵不对付，偏偏楼云溪还赢过楼家千娇万宠的四小姐，拜入了仙医谷门下，自此他们的仇怨就彻底结下了。” “再后来么，楼云溪又去了季川，在那里她恰好又遇上了楼家人。他们要置楼云溪于死地，但是没成功。楼云溪还将楼家的家主夫人给打成了重伤，楼家两姐妹也在季川 受了大辱。所以楼云娇是断然见不得楼云溪过的好的。” 沐星梦啧啧感叹：“哇，真是曲折离奇的豪门恩怨！” 季寒云瞥了她一眼，她不也是世家大族里出来的女儿么，这种事儿她能没经历过？ 这么惊讶干什么？ 沐星梦双手环胸道：“不过说到底也是楼云娇自己本事不行，拜师没成功，找了亲娘来帮忙也没成功，她怨恨楼云溪有什么用。” 嫉妒心啊，真可怕！ 季寒云被她吵得头疼，“你还是安静一会儿吧。” 两人回头继续看场中两姐妹的比试。 楼云溪一身素雅长衫，端的是仙姿清冷。 而楼云娇一身黑色薄纱，更显性感勾人。 两人较量的身影在场中来回变动，也不失为一种视觉盛宴。 但很快有人发现了其中的端倪，石敢为说：“已经交手数十招了，楼云溪怎么只守不攻？” 是的，从比赛开始到现在，楼云溪只格挡对方的攻势，却从未主动发起一次攻击。 这太奇怪了。 香都烧了三分之一了，该不会打到最后是个平局吧？ 有随行的楼家修士骄傲道：“还能为什么，楼云溪自然是被我家小姐打的毫无防守之力，没有进攻的机会了呗。 ” 楼云溪离开楼家多年，又让楼家蒙受了奇耻大辱，如今他们早没人再给楼云溪面子。 能有机会在众人面前贬低她，他们自然不会错过。 正好，还可以给自家小姐助威！ 石敢为皱了皱眉：“保不齐是楼云溪不想跟你家小姐动真格的呢？你怎知这是她的全部实力？” 石敢为一句戏言，却让廖危勤不禁蹙了蹙剑眉。 他是过来人，和这群看热闹的后生不同，楼云溪有没有使尽全力，他一看就知晓。 虽说这女子被娇儿逼得步步后退，但她的气息却从未紊乱。 她的出剑速度很快，动作也很爽利，每一次娇儿的招式都能被她恰好接住。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但回回都能完美应对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楼云溪还未尽全力，至少在刀剑功夫上，她不输于娇儿！ 这太奇怪了，据他了解楼云溪恢复灵根不足五年。 五年时间里她怎会有如此厉害的刀剑功夫？ 比试中，楼云溪莞尔一笑。 人人都说她修炼时间不够，底子没有打好，却不知她是从末世里杀出 第230章 我在热身 又是一次两剑相交，二人拉开距离。 楼云娇恼道：“你为何不出手！” 这种回回出手却回回都伤不到楼云溪的感觉，当真让人恼怒！ 楼云溪：“因为，我在热身。” 楼云娇眼皮一跳。 她狠厉地同楼云溪比试了那么久，恨不能当场削下楼云溪一块皮肉好报当年楼云溪伤她娘亲之仇，楼云溪却说刚才是在热身？ 热身？ 她未免太看不起自己了！ “楼云溪，你大话莫要说得太早了！” 楼云溪握着吉祥剑，冰冷的剑尖对准楼云娇的心口，“这怎么会是说大话，我只是给你提个醒，因为我要开始动真格的了。” 她承认，楼云娇这两年的确有所长进。 不论是出剑速度还是下盘，楼云娇都稳健了不少，可见是下了苦功夫的。 但这种苦功夫谁又没有下过？ 她十一岁时就拿起木棍和末日里的丧失拼命，她为了活下来什么都干过。她的功夫也是从末日里一点一点磨炼出来的。 她握了几十年的剑，又怎么可能轻易输给楼云娇？ 所以纵然楼云娇有所长进，也依旧不是她的对手。 刚才她一阵防守，加上楼云娇不间断的进攻，她已大体摸清了楼云娇出剑的路数。 接下来，该是正式比试了！ 楼云溪一段话说得楼云娇气结，但她还来不及多想，一道寒光突刺，楼云溪竟然率先展开了攻击。 她的剑招和楼云娇大为不同，或说和别人见过的剑招都不同。 比起常人惯用的削、砍、提、劈等剑招，她更喜欢用的招式是“刺”。 一把剑在她手中如同细细的树枝一般飞刺向前，且那攻势密集得如星光点点，常常楼云娇刚挡下一招，下一刻剑尖又到了眼前。 为了不被楼云溪刺中，她只能在对方的攻势下一退再退。 不过十招之间，楼云娇就被逼得退到了人群边沿。 周围的人吓得连忙退到一边，免得被波及无辜。 “好厉害……” 沐星梦看得眼睛都亮了，她从未见过如此特别的剑术。 因为这剑术不在任何一个门派之中，所以也更让人难以防备。 “你又从哪里学的旁门左道！”楼云娇替沐星梦问出了她想问的问题。 楼云溪微微一笑，“怎么，你接不住的招式都是旁门左道了？那这天下间胜你一筹的人，岂不是都要被称作三教九流？” “噗嗤……” 周围之人地笑出声，这声音落在楼云娇耳里却更为刺耳。 反观楼家修士， 刚才嚣张的气焰不知哪儿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羞臊。 楼云娇眼皮跳了跳，非要问个清楚：“你这到底是什么招数？” “击、剑。” 楼云溪一字一顿地说。 没听说过吧？ 没听说过就对了！ 因为这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 为了在末世活下来，她什么剑术都学，击剑这种以点刺为主的剑术，她自然不会落下。 楼云娇用力抿唇。 她不懂什么叫击剑，只知道这招数她暂时破除不了。 初时她进攻有多威风，现在她被打得就有多狼狈。 楼云溪出剑的速度太快了。 再这么下去，她非被楼云溪逼得退无可退不可！ 她扭头看向一旁的廖危勤，只见五毒圣手对她手里的剑使了个眼神。 楼云娇顿时会意。 一截香灰落下，楼云溪提剑再次刺去。 这次楼云娇不再后退，硬是用金蝎剑挡下楼云溪的剑尖。 抓住机会，她手握蝎尾剑柄，“咔擦——” 剑柄突然被她卸下，楼云娇竟丛中抽出一截弯弯的短匕突然朝楼云溪脖子抹去。 楼云溪出招没打算要她的性命，是以进攻速度虽然快，但从没刺过楼云娇的要害。 可楼云娇，她是奔着要命去的。 楼云娇眼 底闪过一抹狠毒。 若楼云溪死在较量里，只能说她技不如人，是她活该！ “！” 沐星梦和其他看客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还有这种招数！ 楼云溪亦是一惊，立即向后翻了一圈才躲开这致命一击。 须臾之间进攻方直接调转。 楼云娇操纵手中灵力，弯刀飞出依旧向着楼云溪袭去。 楼云溪樱唇一抿，一剑狠狠将蝎尾弯刀劈了回去。 武器回到自己手中，楼云娇得意地看着蝎尾弯刀笑了笑，“如何？我这一招够让你惊愕么？” 说起来这蝎尾弯刀的设计还多了当初楼云溪的红昭伞，是楼云溪当着自己的面从伞骨里抽出细剑的设计启发了她。 靠着蝎尾弯刀，她成功解决过不少敌人。 楼云溪眯眼看着她手中的弯刀，颔首道：“够阴险，确实符合我对你的想像。但这种招数第一次若不能得手，之后就再也没有用了。” 人群外，不同于楼云娇对蝎尾弯刀洋洋得意的设计，廖危勤的眉心已经拧了起来。 楼云溪的反应也太快了。 一般人没有防备之时，都避不开这弯刀一击。 楼云溪又从未和金蝎剑比试过，照理说应该不知蝎尾弯刀的设计才对。 可她还是 避开了。 这只能说明她的灵敏度胜于常人。 一直到现在他都看不出楼云溪的修为到底有多深，拿捏不准她的境界。 只怕娇儿这一场比试接下来会打的很艰难。 但好在他方才又渡了两年灵力给娇儿，真要硬碰硬地比起修为厚度，娇儿应该不会吃亏！ 两人再次交手，但这次她们不再只是单纯地比拼剑术。 二人都将灵力注入剑里，两剑相交之时就不再只是兵器的比拼，而是他们修为的较量。 每一次灵剑相砍都要耗费掉彼此的一些灵力，光是灵力相撞扬起的剑风都给吹起人的衣摆。 比试场上灵力四散，萧册炀看得眉头紧蹙，下意识喃喃道：“竟这么厉害……” 才两年时间，这两个女人都干什么了？ 楼云溪的深浅他不了解，但他竟然有一种楼云娇的修为随时可能压过他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萧册炀感到非常不妙。 一个曾经被他嫌弃的女人，怎么能变的比他还强！ 这说出去他的脸面往哪儿搁？ 但此时没 第231章 受死吧！ “我猜是楼云溪赢，她看起来就很稳重冷静，一点也不像会输的样子。上次也是她把我们从狮岭山带出来的。” “那可未必，她是大夫，厉害的是医术，修为上的造诣未必比楼四小姐高。我倒觉得楼四小姐有赢的机会。这两年她跟在五毒圣手身边，本事可是不少人都见过的。否则也不会被称作楼氏双花了。” 外围的人争得热火朝天，楼云溪和楼云娇也打得不可开交。 “楼云溪，你趁早认输吧！如今我的灵力修为可不是从前可比了！” 楼云娇一边和她比拼，一边放着狠话。 如今她灵力颇强，刚刚又得到了师父渡给自己的两年灵力，她定不会输！ 楼云溪淡然一笑。 想要她认输，楼云娇也得拿出点真本事。 吉祥剑猛地砍向金蝎剑的刀刃，发出“当”的一声刺耳声响，楼云娇被震退两步。 回看楼云溪，她却单手执剑稳稳地站在原地。 楼云溪半侧着身体，悠悠然道：“你的灵力到底有多强，让我瞧瞧。” 从开始到现在，她始终一副万事皆在掌控之内的样子。 但这正是楼云娇最讨厌她的地方。 楼云溪是瞧不起她，觉得她可笑么？ “是你找死！ ” 楼云娇倏地合上剑柄，一掌将金蝎剑送出。 这一掌她用了七成功力，短小精悍的金蝎剑铮铮射出，剑身灵力顷刻化作一只翘着尾针的金蝎。 而那金蝎的尾针正虎视眈眈地对着楼云溪的脖颈。 楼云溪迅速抛出吉祥剑，两道剑光在空中相聚，碰撞出一蓝一金两道霞光。 剑气逼人，杀意更甚。 楼云娇一面催动更多灵力让金蝎剑更进一分，一面嘲讽道：“楼云溪，这是爹爹的宝剑，你当真能用得好吗？” “能不能用得好，你很快就知道了。” 楼云娇嘴边扬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这两年她勤学苦练，不曾有一日懈怠。每日修炼时长都超过了四个时辰，再加上师父刚刚渡给她的两年修为。 楼云溪拿什么跟她比！ 今日她不仅要打败楼云溪，还要将这背起旧主的宝剑一并毁掉！ 楼云娇调集周身灵力，一鼓作气全注入金蝎剑里。 有点修为的都知道，方才那些比试不过是拳脚功夫，如今的灵力比拼才是见真章的时候。 金蝎剑得到灵力加持，发出的金光愈发耀眼。 灵气形成的金蝎形态也更加清晰，它摆弄着尖锐的蝎尾，随时准备将楼云溪一击毙命。 沐星梦：“这姑娘看着一般，没想到修为这么深。” 平心而论，如此深厚的灵力，若不用符篆之术，她怕是比不过。 季寒云眉头紧锁，“没想到两年不见，她的修为竟然逼近九阶水平了。” 修炼是讲究天赋的。 两年前楼云娇不过是六阶修士，就连楼云媚也是在内丹加持下才强行突破九阶。 以她这种精进速度，日后能压过他也说不准。 只是不知楼云溪如今的修为如何…… 从他与楼云溪再次重逢时起，他就没见过楼云溪交过底。 就算是在狮岭山，楼云溪也一直在用别的办法帮大家脱困。 但她现在到底是什么境界，无人知晓。 “受死吧！” 楼云娇催动灵力，金色蝎尾突然发起攻击。 锐利的尾针如同一把长枪密集刺向吉祥剑形成的保护罩，击打出玉碎般声响。 楼云溪只有源源不断地朝吉祥剑输送灵力，才能让保护罩不被击碎。 楼云娇看着她被动的样子，道：“你就只有防守之力吗？” 楼云溪眸子一眯，谁说她只能防守？ 别人眼中她只能靠吉祥剑保护自己，那是因为吉祥剑的特性就是护主。 她只需要给吉祥剑输送一小部分灵力，就能 让自己不被伤到。可楼云娇催动灵剑技能对付她，却需要耗费大量灵力，显然是她的方法更划算。 能毫不费力地消磨对方修为，何乐而不为？ 打架不是只靠武力就行，也得动动头脑。 但她的心思很快就被五毒圣手看穿，廖危勤眯了眯眼，立即提醒道：“娇儿，莫要恋战拖延，中了她的计。一举击溃她！” 楼云娇经他提醒登时回过神，愠怒地看向楼云溪。 楼云娇启唇轻笑，这老登还挺聪明。 但她也不是吃素的。 眼尖楼云娇将周身灵力汇集一处，全部力量都积于丹田，沐星梦惊讶道：“她要用灵器的杀技？在这儿？” 虽然她见过不少比试，但那些比试都默认不会开启杀招。 因为灵器的杀技破坏力极强，一般都是对付死敌或上战场之时才用。 楼云娇这招一旦使出，定会波及不少无辜人！ 季寒云担忧道：“大家快退后！” 一会儿灵力震荡开来，那些修为低的人定然会被气浪击飞！ 众人齐齐往后退开三米，灵力撩起的大风已经吹得他们睁不开眼睛。 还是有不少好事者用袖子挡住风沙也要从缝隙里继续偷看。 楼云溪蹙眉：“你确定要在这儿 用杀技？” 楼云娇：“比试只讲胜负，不论其他！” 她狭长的眼尾上挑，胸腔中积攒的灵力在那一刻涌泄而出，金蝎在灵力的加持下蓦然变大一倍，锐利蝎尾携千钧之力刺向吉祥剑的穹壁。 去死吧！ 蝎尾狠狠刺入蓝色穹壁，看起来无坚不摧的壁垒在一瞬间被彻底击溃。 “啪——” 如玻璃碎裂般的声音传入大家耳里，耀眼的光芒瞬间炸开，刺得人睁不开眼。 街道两旁的一些货架也被灵力带起的巨大力量掀飞。 季寒云一惊：“云溪！” 他正要上前，却被沐星梦一把抓住手臂，“等一等！” 季寒云怔了怔，待刺目的光芒散去，他们并未在原地看见楼云溪的影子，只看见了不远处一把插入地里的金蝎剑。 楼云溪呢？ 人去了哪里？ 众人一阵搜索，最终在楼云娇的身后看到了那个素雅身影。 她单手执剑，剑刃搭在楼云娇的颈间磨破了对方一层皮。 楼云溪没直接要对方的命。 但依照比试规矩，一炷香之内谁的身上先挂彩就算 第232章 萧世子，你肾虚 回看楼云娇和站在她不远处的五毒圣手。 二人的脸色已经青黑得难以用任何词来形容。 方才灵力爆炸产生的光芒太过耀眼，没人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至于楼云溪到底是怎么在保护罩碎裂的瞬间闪到楼云娇身后的，没人知道。 楼云娇看着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刃，怔了两秒才回过神。 别人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她却是最清楚的。 蝎尾刺破穹壁的那一瞬，她亲眼看见楼云溪一剑将她的金蝎剑击飞，成型的金蝎瞬间溃散。 她还未来得及召回灵剑，楼云溪便已飞身到她身后，一剑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为什么？”她垂眸看着远处的金蝎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输给楼云溪。 她到底差在哪儿了？ 楼云溪：“天道酬勤。” 楼云娇眼皮一跳，她回头道：“你跟我说天道酬勤？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这两年她不够勤奋努力吗？ 楼云溪灵根恢复比她晚，算下来也是她更勤奋，真要说天道酬勤那现在赢的人就该是她！ 楼云溪努力了多少？ 她不过是靠着天赋才赢过自己罢了！ 楼云溪：“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人在那两年里勤 奋刻苦，你又怎知我不曾日日苦修？” 楼云娇一怔。 楼云娇觉得自己最辛苦，所以一定能得到最好的结果。 但她吃的苦一点都不比楼云娇少！ 过去那两年她为了不让自己多想，每日练功修炼不下七个时辰。 除了必要的睡觉时间，她剩余的时间都用来磋磨修为了。 因为起步晚，也深知这世上有不少天赋异禀之人，她一刻都不曾懈怠。 尤其是两年前无盐手的出现更让她明白，如果自己的本事不强，在乌衣特使面前就只能任人宰割！ 她也许打不过墨见川，但绝对不可能输给楼云娇。 纵然不用灵剑技能，她也一样能打败对方。 楼云娇身形一晃。 她不怕别人努力，也不怕别人有天赋。 她只怕那些比她有天赋的人比她更努力，因为那意味着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追上对方的脚步。 曾几何时，也有人说过她的修炼天赋不错。 楼云溪起步比她晚，她本可以在年少那几年里刻苦修炼，成为不亚于楼云媚的人，也能将楼云溪甩在身后。 可她那时贪恋舒适的环境，只想过好日子，也就错过了最佳修炼时机。 如今楼云溪的天赋展露，就算她再努力修炼，也难再赢过 对方。 楼云溪收回剑，对廖危勤道：“五毒圣手的指导，还是留给你自己的弟子吧。” 廖危勤脸色阴沉，带着愠怒的眼神落在了楼云娇的身上。 “师父……” 她喉咙滚动，浓密的羽睫下露出一抹慌张。 廖危勤长袖一挥，金蝎剑便飞回她手中，“走！” 廖危勤钻进马车里。 楼云娇恶狠狠瞪了楼云溪一眼，才跟着一行队伍离开。 楼云溪走到季寒云身边，道：“接下来估计有的忙了。” 先前听说楼家人被事情绊住脚来得晚，她原以为可以不用和那两姐妹打交道，没想到还是遇上了。 楼云娇脾气那么臭，接下来肯定会想尽办法对付自己。 季寒云：“这么多人都在，就算正面遇上，他们应该也不敢乱来。” 楼云溪抱剑道：“只要你想害人，法子多得是。” 她刚说完，周围一群人突然围了上来。 “楼医仙，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我身上的伤，镇里的大夫总也治不好啊！您是仙医谷的弟子，帮帮忙！” “先看看我吧，我被蛇咬了，手臂上生出了一大片溃烂，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药！” “医仙，大家都在狮岭山受了伤，你就帮我们看看吧！” 楼云溪被一群 人围在中间，耳边吵吵嚷嚷，根本没机会说话。 忽然，一个莽汉挤到她眼前，殷切的目光直勾勾地盯在她身上。 “医仙，我最严重，我的腿伤都半年了也没好全，您能不能妙手回春，帮我变的健步如飞啊？” 楼云溪：“？” 众人：“？” 下一秒，此人被众人围殴，“滚去吧，臭不要脸！大家狮岭山下来的都还没治呢，你就开始聊大半年前的病痛了！” 这时一支队伍强行拨开众人，萧册炀一身华服，骄傲地摸了两下鬓角，自信满满地走到了人群中间。 “都让让，本世子什么身份你们不知道吗？” “也敢跟我抢！” 没人愿意惹怒昭通王府，人群果然安静下来不少。 萧册炀喜滋滋地看向楼云溪：“楼姑娘，为这群庶民看病有什么意思，不如先看看我的病？” 他伸出手去，露出自己的手腕，试图借着诊脉的机会来个肌肤之亲。 能被美人摸一下手也是极好的！ 楼云溪眼皮一跳，怎么忘了这个老色批！ 早知道要和萧册炀打交道，刚才那场比试应该再延长一会儿。 萧册炀笑眯眯地，语带催促：“来呀，替我看看。我最近夜里总是睡不好，也不知是为何。” 楼云溪往后退了一步，“不必，中医诊断之法有望闻问切四项，萧世子病症明显，我不需要诊脉也能看出你什么病。” 萧册炀：“噢？这么厉害？” 楼云溪：“嗯，你肾虚。” “哈哈哈哈哈……” 周围顿时发出一阵爆笑。 堂堂萧世子，竟然是个肾虚仔！ 萧册炀的脸青了。又红了。又青了。 变化多端，好不有趣。 男人什么都可以一般，唯独那件事不能差，否则哪儿还有男人的样子？ 萧册炀咬牙：“你胡说八道！” 楼云溪：“你面色偏黄、双眼乌青，走路时双脚虚浮还容易出汗，确实是肾虚之兆。” 子弹用的太快，以后再想用的时候就要力不从心了。 萧册炀不懂节制啊！ “哎，你们看，世子额头上有汗！” 人们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视线纷纷落到了萧册炀身上。 “还真是！” “医仙不愧是医仙，肾虚一眼就看出来了！” 萧册炀面上羞臊，“滚，胡说八道什么！本世子这 第233章 耻辱关系 沐星梦跟着她溜进了客栈，楼云溪一回头就看见她兴冲冲地朝自己跑来，“你跟着我干什么？” 沐星梦：“我对你很好奇！方才那么多人围着你，我都不好说话！” 楼云溪问道：“好奇什么？” 沐星梦先是问道：“你真是楼云溪？” 楼云溪点点头。 “出门在外，身份本不便暴露，之前瞒你们，对不住。” 沐星梦又道：“我倒不在意这些，只是你功夫那么厉害，为何在狮岭山上不早点展露？” 楼云溪说：“没必要，修为又不是拿来炫耀的东西。” 其实楼云溪还有一个担忧，那就是底子被别人摸得太清，容易被人拿捏。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拿出看家的本事。 就算是今天和楼云娇比试，她也没拿出自己的全部本领。 之后他们可能还要在山上和五毒圣手过招，她可不想太早被那老登看透。 楼云溪问道：“沐姑娘没自己的事要做么？如今大家都在修整队伍，调养自己的灵力。我还以为沐姑娘会在自己的住处休息。” 沐星梦挠挠脖子，“他们一群男人，跟我聊不到一块儿去……” 眼前的姑娘漂亮又厉害，她多喜欢啊。 楼云溪眼底露出几 分笑意。 沐星梦虽说是个大家族出来的姑娘，但身上还真没有一点骄纵之气。 沐星梦道：“总之，你今天赢得很漂亮！我很喜欢你！希望以后我们能成为朋友！” 她欢喜地表达完自己的想法，转身便走出了客栈，把楼云溪看得一愣一愣的。 恰逢季寒云平息骚乱从外面走进来，楼云溪道：“这小姑娘真有意思。” 季寒云“？” 认真算起来沐星梦也算是他们的对手，楼云溪竟然对她感兴趣！ 楼云溪问道：“外面的人都散了？” “散了，季家的人没怎么赶，大都是昭通王府的人驱散的。” 说到底，是萧册炀怕别人笑话他肾虚。 季寒云看向她道：“亏你想得出这种损招，以后他要澄清此事估计难了。” 楼云溪：“啊？澄清？” 季寒云以为那是她为了脱身故意说的假话吗？ 楼云溪道：“我说的可是事实，在行医问药一事上，我从不说谎！” 季寒云：“！” 深夜。 明月高悬。 一名楼家修士走进楼云娇的屋子里，“小姐，五毒圣手叫您过去。” 楼云娇眼睫微颤，“现在么？” 这两年她的脸彻底长开，脸上也比从前多了几分妩媚 。 加上浓艳的妆容，更显得她像勾人魂魄的妖精。 “是，他说尽快。”修士道。 楼云溪抿了抿唇，“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那名修士退出她的房间。 恰好另一个修士凑了过来，低声道：“怎么这么晚了还让四小姐过去，不合礼数吧？” 就算是师徒关系，也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避讳一二才是。 传话的修士神情顿时严肃起来，“快住嘴，五毒圣手可是咱们楼家请来的外援，要是惹怒了他，狮岭山上有你好果子吃。” “我就是觉得奇怪，什么话要和四小姐大半夜说……就算是传授技艺，也不该在半夜吧！” 传话修士道：“他们一路同乘也不合礼数，不还是这么过来了，五毒谷的事情，还是少打听吧。免得什么时候死了都不知道。” 两人同时看向楼云娇房间的灯火，最终都沉默地走开。 屋内，楼云娇看着铜镜中自己的脸，沾上一大片胭脂抹向自己的双唇。 过了半晌，她才像下定决心一般起身走向廖危勤的房间。 “叩叩——” “进来！” 楼云娇推门进去，恭敬地站在了桌边。 “师傅。” 廖危勤正盘腿坐在床上调理内息，瞥见她穿 着薄薄的黑色纱衣，嘴上还抹了大红的胭脂，他低声道：“过来。” 楼云娇小步走到床边，“师父，我今天……” “你靠近些。” 楼云娇心猛地一跳，还是听话地走到了廖危勤身边。 廖危勤撩了下她的衣袖，“穿得很好看，妆容也画的不错。为师就喜欢这种装扮。” “师父……喜欢就好。” 楼云娇手臂一紧，突然被拉到了廖危勤跟前。 俯低的身形让她胸前的雪白若隐若现，她姣好的身材都展露在廖危勤眼前。 楼云娇呼吸一滞，“师父。” 廖危勤的手指轻抚过她的脸，低声说：“娇儿，我以为有了我的功力，你至少能和她打个平局。如今你输给了仙医谷，叫整个五毒谷也要被压一筹。” “师父，我日后一定勤加修炼，总有一日我一定会……” 廖危勤蓦地捏住她的下巴，眼底透出几分凶光，“总有一日是哪一日？嗯？如今看来你的天赋确实不如楼云溪，才会永远被她压一头。” 楼云娇瞳孔一缩。 她可以接受别人说她不如楼云溪貌美，不如楼云溪狡诈，但她不相信自己的天赋会不如楼云溪！ 廖危勤叹了一口气，道：“看来这两年为师对你的 调教还是少了。你还需要更多灵力，才能为师门争光。” 楼云娇下意识避开视线，却被廖危勤强行捏住下颌骨转过头来，“娇儿，你不愿意？” 楼云娇的身体颤了颤。 “师父，我……” 廖危勤冷笑道：“一年前你非要在境界不足时修炼毒功，身体遭受毒噬时，可是你求着为师救你。怎么，如今不愿意了？” 肌肤之亲，他们不是早就有过了吗？ 如今楼云娇不只是他的徒弟，更是他隐形的妻。 她是妻徒，就得满足他的一切需要。 “师父……” 楼云娇的双睫不住地颤抖。 廖危勤是她师父，却和她做了男女之间最为亲密的事情。 若不是当时修炼的毒功只有廖危勤能通过双修来化解，她这样的妙龄少女又怎会委身于一个年迈的老男人。 她没有哪一日不在后悔当初的急功近利。 自那一夜后，廖危勤就一步一步把她调教成他喜欢的模样。 暴露的薄纱衣着，性感的浓艳妆容，无一不是廖危勤喜欢的。 她早已分不清廖危勤与她到底 第234章 解决一些人 见楼云娇一直不说话，廖危勤的脸上浮现出几分不耐烦。 他看着她的眼睛，问道：“师父待你不好吗？你要修为，师父渡给你。你要学毒功，师父也教你了。如今师父要同你双修，也是为了增进你的灵力。” 娇儿应该服从她才是。 不等楼云娇回答，廖危勤伸手扯开她的衣带。 “师父！” 楼云娇吓得花容失色，蓦地搂紧了胸前的衣服。 可当她对上廖危勤那双眼角布满皱纹，而皱纹里潜藏着阴狠的双眼时，她怕了。 楼云娇颤抖着双手，战战兢兢地说：“师父，这儿毕竟是乡下客栈，只怕弄出什么不雅的声响，会叫人听了去。” 楼云娇咽了一口唾沫，道：“娇儿不是不愿意，娇儿是怕师门传出不好的名声。” 廖危勤冷笑了声，“无妨。”他从怀里掏出一枚丹药：“吃了这粒哑药，你绝对发不出一点声音。” 楼云娇瞳孔一缩，摇头道：“师父……” 廖危勤扣住她后脑，强行将药丸塞进楼云娇嘴里，他说：“娇儿莫怕，等师父同你双修完就会喂你解药。师父还会在这屋子周围部障，没人能听见这屋中发生什么。” 在楼云娇的惊恐中，廖危勤强行喂她吃下哑药，他粗暴地扯开眼前女 人的衣襟，年迈的身体压了上去…… 翌日清晨。 楼云溪刚下楼就听见大堂的人议论道：“听说了吗，楼家修士今天打算上山。” “早听说了，一早就见他们整理出一支小队，估计是打算用那群人探路呢。咱们这群人好不容易才活着出来，他们竟然还要上山，胆子真不小。” 楼云溪道：“楼家要派人进山？” “见过楼姑娘！” 季家修士都格外尊重楼云溪，一见到她便对她行礼。 楼云溪摆摆手，问道：“楼家人难道不知道狮岭山发生了什么？这么着急派人进山，不怕送死？” 季家修士道：“山上的事儿闹那么大，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是楼云娇觉得我们吃瘪都是因为我们无能，还说他们的人懂毒术，没那么容易着蛇的道，非要派人去山里亲眼瞧瞧。” 恰好季寒云走了过来，他对两人使了个眼神，他们便退下了。 “楼云娇疯了吧？”楼云溪看着季寒云道。 季寒云说：“她带了五毒圣手当外援，自信些也很正常。再说她昨天输给你，来的时间又晚，估计也怕之后一起上山吃亏，才会更加着急想要进山探路。” 楼云溪想了想，“罢了，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楼云娇这么 急功近利，别人说什么她都不会听的。 那些修士跟着楼云娇，算他们倒霉。等楼云娇失去一队人马，她就知道狮岭山的厉害了。 果然，楼云娇送进狮岭山的队伍一直到下午都没回来。 楼云娇不死心，又临时派了两支四人组成的小队进山探路。 但和第一支队伍一样，两支队伍都音讯全无。 一直到傍晚时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连滚带爬地跑进梨花镇。 沿路的商贩都被他可怖的样子吓了一跳，纷纷避开。 男人一路跑向楼云娇落脚的客栈，口齿不清地叫着：“小姐，小姐！” 进山十几人，竟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回来了。 楼云娇连忙下楼，问道：“其他人呢，山里究竟什么情况？” “不能进山……”修士一把抓住她，脏污的血手顷刻弄脏她的衣服，“山里都是吃人的大蛇！千万不能进山！” 楼云娇眉头一皱，怎么又是这句话。 今早她派人在梨花镇里打听到的就是大蛇会吃人一类的话，现在修士带回来的又是这个消息。 若分毫差别没有，她派人进山干什么？ 楼云娇正打算推开他，修士忽然瞪大了双眼，死死抓着她的手臂，“黑蛇、会通灵！” 他说完这句话，当场就咽了 气。 蛇怎么可能会通灵？ 他们在山里到底看到了什么？ 楼云娇眼底闪过一抹担忧。 这修士的话说得让她心生害怕。 “快拖下去……” 楼云娇迅速把人处理了，抬头便看见廖危勤站在楼梯口处。 她眼底闪过一抹异样，上前道：“师父。” 廖危勤：“就打听到这些？” 楼云娇道：“派出去的修士修为都不不低，打听来的消息也都说山中蛇群异常，还有奇怪的消弭灵力的毒雾，会不会山里真的很危险？” 原本他们打算今天探路，明天就抢占先机先进山去。 但现在楼云娇有些犹豫了。 她怕太冲动反而吃亏。 廖危勤眯着眸子，沧桑的眼角里透出几分狠厉，“你知道你哪儿最不好吗？” 楼云娇一怔，不解地摇了摇头。 廖危勤说：“你不如楼云溪敢搏。该狠心做的事，你犹豫再三。遇上点挫折你就畏首畏尾，一点也没有楼家嫡女的模样。反倒是楼云溪，她有些时候的魄力比你强多了。” 楼云娇听完蓦地抬头。 廖危勤继续说，“那些修士说到底还是太弱，才会看到点什么东西都吓得魂飞魄散。你若不敢上山，趁早打道回府，也省得叫为师多跑一趟！” 楼云娇看 出他眼底愠怒，连忙上前安抚：“师父，我也是担心筹备不足到时候被别人捡漏，您千里迢迢陪我跑这一趟，我不会不上山的。” 石蟒内丹对她来说很重要，她不能错过。 廖危勤：“那就早做准备，狮岭山的石蟒到底有多厉害，为师也要会会。” “是！” 楼家派去探路的修士全军覆没的消息很快在梨花镇传开。 沐星梦高兴地当场多吃了一碗饭。 反倒是墨见川，知晓楼云娇吃瘪也没任何情绪波动。 蒋西北怼了怼他的胳膊，“你在想什么？” 自从回到镇上以后，他总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也不说话。 墨见川神情淡漠，低头瞥向行人来往的大街，说：“我还是觉得梨花镇上的人，太多了。” 上次是需要一些人当靶子去探路，他才给了那些人进山的机会。 但如今他对山里情形已有了大概的 第235章 你要找谁问话？ 夜色深浓。 窗边溜进的一缕微风起一溜楼云溪的墨发。 楼云溪意味深长道：“季寒云，要起风了。” “你是说五毒圣手那一群人？我可以让手下的人早作防备。” 楼云溪回头一笑：“你觉得他们是威胁？” 季寒云怔了怔，“那你说的是……” 楼云溪道：“只怕如今就算来两个五毒圣手，都比不过角楼上那一位。” 季寒云剑眉微蹙。 他也知晓那人是个威胁，但他拿对方没有一点办法。 季寒云：“如果我们最终要交手，你会帮谁？” 事到如今，他相信楼云溪一定已经猜出了对方身份。 楼云溪毫不犹豫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既受你邀请来狮岭山，自然帮你。” 季寒云松了一口气。 能听到她这么说，就算最后输给墨见川，他也不会觉得可惜了。 因为，至少云溪站在他这边！ 他们正说着，镇上好几处客栈里忽然传出一阵惨叫。 其声凄厉至极，令人胆寒。 季寒云蓦地站起：“不好，出事了！” 二人迅速下楼，就见一群人尖叫着披头散发地跑到街上。 这些人个个眼神涣散，走路摇摆，神似疯癫之状。 彼时， 一个黑色身影迅速闪进高处角楼。 墨见川星眸暗沉地看着回来之人，不满道：“怎么弄出这么大动静？” 蒋西北猛灌一口冷茶，道：“不是我！有人赶在我们之前出手了！我当时正打算趁着众人昏睡下个符咒，就听见那群人呜呀乱叫，我还被吓了一跳呢。怕被发现问题，我就先赶回来了。” 墨见川眉心一拧。 蒋西北指了指客栈方向，“会不会昨日才来梨花镇的人动的手？” 墨见川：“既然如此，就不必管了。” 蒋西北愣了愣：“为什么？” 有人抢在他们前面动手，他不好奇对方什么门路？ 墨见川：“谁办的事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我们的目的达成了。” 他办事最讲究效率，只要结果是他想要的，他不在乎是谁替他先解决了问题。 有人替他们吸引注意，他行事反倒更方便。 “沐星梦呢？”墨见川问道。 “还在里面睡着呢。” 墨见川皱了皱眉：“把她叫起来，我们今晚就上山。” 蒋西北：“现在？” “就现在。” 街上，季寒云从一众恍惚的人中揪出了石敢为，大声问道：“发生什么了？” 石敢眸光失神， 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浑浑噩噩地推开他继续走。 季寒云一愣。 他怎么了？ 这时楼云溪敏锐地发现石敢为的手腕上有两个不起眼的红色小点。 但夜色太暗，她看不清。 她抓过石敢为的手臂，拉他到灯笼底下认真再看了一眼，忽然道：“他被蛇咬了，应该是中毒了。” 看石敢为的症状，这蛇的毒素应该有致幻的效果。 但更深层次的症状，还得之后诊疗之后才知道。 季寒云：“梨花镇怎么会有蛇？” 这时楼云溪又拉过几人检查了一遍。 无一例外，那些人或是手臂，或是脖子，身上都有被蛇咬过的印记。 楼云溪沉声道：“不仅有蛇，还不止一条呢。” 季寒云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是他连一条蛇都怕，实在是经过狮岭山之行后，他对蛇这种动物已经起了敬畏之心。 楼云溪皱了皱眉：“先救人再说！” 她摸出几枚银针，灵敏的身形穿梭在街上浑浑噩噩的众人之间。片刻之间就给那些人都扎了一针。 “噗通！” 被扎针之人接连倒地，当场昏迷过去。 楼云溪道：“我暂时封住了他们的穴道，可以减缓毒素在他们身体 里的蔓延速度。” 这时季家修士也闻声赶来。 季寒云立刻安排道：“你们先将这些人带回去安置，还有，梨花镇可能有毒蛇潜入，剩下的人去将镇上的客栈都检查一遍。” “是！” 季家修士兵分两路，很快将街上昏迷的人带走。 至于检查客栈的修士，也带上捕蛇笼子从客栈里抓出了不少没来得及逃走的毒蛇。 所有毒蛇被关在一个笼子里，楼云溪粗略一看，竟有三四十条。 季家修士看得头皮发麻，“大半夜的哪儿来这么多蛇！” 季寒云神情严肃：“莫不是……狮岭山的蛇群开始发起报复了？” 他早就听说蛇类报复心极重，如今梨花镇突然冒出这么多毒蛇，季寒云很难不将这一切和石蟒联系起来。 毕竟以蛇群的智商，围攻梨花镇是可以做到的。 楼云溪眸子一眯，“若动手的不是石蟒，是人呢？” 会操纵毒蛇的不是只有狮岭山的石蟒。 楼云娇昨日请来的五毒圣手不也是一个以操纵毒虫蛇蚁闻名的高手？ 若他们想用毒蛇害人，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而且用蛇群除去竞争对手的方法也不容易引起别人怀疑。 但幕后之人不 知道，狮岭山的蛇以凶悍和毒性强为主，她从来没有见过哪一条蛇是能致幻的。 那些人也忽略了一件事，狮岭山的蛇群数量庞大，它们若想进梨花镇攻击人，早就动手了，绝不会等到现在。 季寒云诧异道：“梨花镇名门颇多，楼云娇敢这么大胆？” 楼云溪微微一笑，“季大哥，看来你对她的劣根性了解的还是不够透彻。” 只要对她绝对有利的事情，没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季寒云愤怒地攥紧拳头，“石蟒本就难对付，他们还在山下自相残杀。是怕石蟒造成的威胁还不够大吗？我去找她问清楚！” “你们要找谁问话呀？” 季寒云话音刚落，楼云娇的声音就从他们身后传了出来。 季寒云怔了怔，她竟然敢来？ 楼云娇扭着纤细的腰肢走到季寒云身前，染了血红丹蔻的指甲划过季寒云的脸颊，“季大少爷，你脾气好大呀，把我都给吵醒了。” 季寒云恼怒地拍开她的手：“是不是你干的？” 楼云娇的手顿在空中，转而笑了起来。 “你说这些有证据吗，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能乱说，好歹当年我们也议亲过 第236章 一石二鸟，势在必得 楼云娇没有承认，可季寒云已经从她的眼神里得到了答案。 那是得意的，他们无法奈何她的神情。 季寒云道：“若不是你干的，为何那些蛇只出现在别人的客栈里，而你们的客栈没出一点事？” 楼云娇：“因为我们防范的好，蛇群进不来有问题吗？” 看了眼季家人落脚的客栈，楼云娇不要脸地说：“你们不是也没事么？凭什么只怀疑我？” 季寒云剑眉一拧。 他早就知晓楼云娇心性不佳，她情绪偏激，一旦别人惹了她定会报复回去。 但他没想到她如今会变得这么恶毒，这么不择手段。 那些同在梨花镇的修士从未害过她，她却依然对他们动手了。 季寒云问道：“同是四大家族的子女，矫揉造作，言行放浪，卑鄙无耻，你如今可还有一点楼家女儿的样子？” 楼云娇勾起樱唇笑道，“什么才是楼家女儿该有的样子？如楼云溪那般拜入仙医谷，才是你心中楼家女儿该有的样子么？只可惜，她现在连楼家人都不算。” 她扭着水蛇般的腰肢从季寒云身边走过。 “有功夫说教我，不如想想怎么先把那些人治好。楼云溪是仙医谷弟子，应该不会对那么 多人见死不救吧？”楼云娇语气骄傲：“不过她若是留下来给这些人治病，就不能尽快上山了。” 楼云溪眉心一拧：“这就是你们的目的？” 残害那些无辜的人，让她不忍见死不救，被迫留在梨花镇里解蛇毒，好拖住她的脚步。 如此一来楼云娇就可以径直上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 楼云娇笑道：“你别想诈我，如今你没有证据，这事儿我不认。是见死不救坏了仙医谷的名声，还是留下来医治大家，你们慢慢选。明日一早我们还得上山捉石蟒，我就不奉陪了。” 她得意洋洋地转身离去。 这个计划一石二鸟，她很难不高兴。 楼云溪看向季寒云，问道：“你想怎么做？” 事情走到这一步，她把选择权交给季寒云。 楼云溪：“看样子他们明天必定要进山。若你担心他们先拿到石蟒内丹，我可以先不管这些人，和你一起上山。但你若想要我先救人，我就留下来。” 季寒云：“可你若是走了，日后定然会遭人非议。我不想让你被人诋毁。” 楼云溪耸耸肩，“我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毕竟我这次出山是为了帮你。就算我先将那些人安置一旁，他们但 凡有点脑子，也该知道罪魁祸首是放蛇的人，我充其量就是医德不够。” 拿太高的道德标准束缚她是没用的，因为她的道德不是很多。 以前再难听的话，她都听过，还差今天这些吗？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杠杠的。 季寒云一阵沉默。 他从千里之外把楼云溪请来，说他不在乎石蟒内丹是假的。? ?但若是拿到石蟒内丹的前提是让楼云溪被人议论，泼脏水，他不愿意。 他知道楼云溪不在乎这些。 但这件事的出发点不是楼云溪在不在乎，而是他不愿意。 “明日，我自己带人上山。”季寒云说。 楼云溪：“你确定？” “这一路上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不想给你添麻烦。如今我对山上的地形也算熟悉，你再给我一些抵抗毒雾的丹药，剩下的事情我自己解决，你只需要留在这里，替那些被蛇咬了的人治病就好。” 楼云溪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不能因为他的一点私心，就将楼云溪好不容易塑造起来的美名毁了。 ?他是个男人，不能把所有的问题和责任都推到女人身上。 男人该有男人的担当！ 剩下的事情就让他自己承担！ 楼云溪默了默，“好 吧。” 被蛇咬过的人全都被安置到了一处。 这蛇毒比楼云溪预想的厉害，楼云溪为他们施针，诊脉，一直熬到翌日清晨，那些人的脉象才稳定下来。?? 不过要确保那些人没有后遗症，不会再产生什么其他问题，还需要楼云溪再继续观察一段时间。 但是想想也合理，楼云娇为了拖住她的脚步，自然也不会放那些太容易将蛇毒解开的蛇。 早点的叫卖声从大街上传来时，楼云溪饿得不行，跑到包子铺买了两个大肉包子。 ?包子铺的老板娘看她长得好看，还特意多送了她一个豆沙包。 这时楼家的?修士队伍大摇大摆地从街上走过，楼云娇撩起车帘时恰好看见车外的楼云溪。 楼云娇顿时一笑，这个时候还在外面买包子，不早点为上山做准备，看样子他们是做出选择了。 楼云溪还是太在乎名声了。 石蟒内丹，她势在必得。 待楼云溪回到客栈，季寒云已经整理好出行队伍，看样子也要出发了。 楼云溪：“?你们现在就要进山，你忘了山里的雾气？”? 清晨进山，对他们的灵力影响最大。 季寒云沉沉道：“五毒圣手的深浅不知，我怕他们对付 毒蛇和雾气有一手，若是去晚了，就真的什么都得不到了。” 反正那些人也是清晨进山，他们承担的是同样的风险。 而且他?有楼云溪重新配置的更好的丹药，说不定他们的胜算还更大一些。 修炼之人做的事没有哪一件不危险，想要得到最上乘的东西，就要拿出最大的勇气。 季寒云已经做好了决定，楼云溪也不好再劝，只能道：“一路小心，?要是预感到有危险，不要停留，相信自己的直觉?。再好的内丹?都没有命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季寒云：“放心吧，这点事情我还是拎的清的。” 他说罢手掌忽然揉向楼云溪的发丝。 “等我回来。” 楼云溪身体一僵，握住他的手臂，抬起，再放到一边。 她打哈哈，“你瞧你，要上山了，都紧张的开始乱做动作了。这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许了！”? 季寒云无奈地摇了摇头，“楼云溪，你可真是……” 楼云溪：“什么？” “难以亲近。” 对不喜欢的人，她真是不给一点机会。 第237章 爱活不活，不活去死 季寒云刚走不久，一个修士就匆匆来报：“楼姑娘，孟家少爷醒了。” “噢？带我去看看。” 从离开狮岭山那日起，孟乘柏就一直昏迷着。 如今他醒来，看着客栈的装饰还有些没回过神。 楼云溪推门进屋：“你可算醒了，再不醒我都要派人去孟家传信，让他们自己来接你了。” 孟乘柏怔了半晌。 楼云溪：“怎么，这么快就连救命恩人都忘记了？” “是你？” 当初孟乘柏获救后醒来的第一时间看到的是一个蒙面的女人，他并未想到那个女人会如此貌美。 他更没想到自己还能再一次活下来。 “正式认识一下，我叫楼云溪。是无尘仙医排行第六的徒弟。” 孟乘柏张了张嘴，“我知道你。” 这两年绝色医仙的名号很响亮，加上她过去又是楼家的人，他对楼云溪也有所了解。他只是没想到自己有这么好的运气被楼云溪救下来。 “我是……” “孟乘柏，孟家的次子。我也知道你。”楼云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们也算是老相识了，只可惜孟乘柏没认出来当初那个葬龙山里的小丑八怪。 “山上的事情还记得清楚 吗？” 孟乘柏点了点头。 楼云溪：“那就好，一会儿恢复力气了写一封书信回家，叫孟家的人来接你。我们将你带出来也算仁至义尽了，之后的事你自己处置。” 孟乘柏一愣：“你不问再我点什么？” “我需要问什么吗？” 孟乘柏低着头，“听说仙医谷诊金不菲……你救了我的命，我总该……” “不需要，我也不差那点钱。况且……”楼云溪看了眼他的右臂，欲言又止。 孟乘柏察觉到一丝不好的意味，他看着自己满是绷带的手，问道：“我的手怎么了？这伤会影响我日后修炼？” 楼云溪默了默，“不只是影响。孟少爷最好做好心理准备，你的手日后都拿不了重物了，剑都很难握住，更别说修炼。我只是救下了你的命，并不能完全治好你，所以不用给我所谓诊金。我没有帮你太多……” 楼云溪后来还说了些什么孟乘柏全然没听见，他只知道自己的手废了，他所有的修为都将止步于此。 这意味着他将成为孟家的下一个弃子…… 为何是他？ 为何他要经历这一切！ 孟乘柏双眸空洞地望着前方，已不知自己该何去 何从。 “你不会想寻死吧？”楼云溪问道。 孟乘柏愤恨地看着自己抬不起来的右手，自嘲道：“像我这种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楼云溪皱了皱眉，不悦道：“早说呀，在你进我们营地的时候早说你想寻死，我就不浪费丹药和时间救你了。” 孟乘柏：“？” 这是她作为一个大夫应该说的话？ 他攥着拳头：“楼云溪，就算我现在是想死的人，你说的这些话也未免太气人了些。” 楼云溪：“你都要去死了，还管我说话气不气你？” 孟乘柏：“可你毕竟是个大夫，如今我精神颓靡，没有活下去的信心，你至少应该安慰我一番，让我努力活下去吧？” 楼云溪微微一笑：“要死之人是不会这么纠结这些身外事的。你能同我说这么多，足可见还不是很想死。这世上还是有让你在乎的事的，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说那些丧气话？” 她真是不明白，这些人明明有活下去的条件，却总是觉得生活坚苦，动不动就要寻死觅活。 死多容易呀，拿一包耗子药兑水一喝就解决了。 可死能解决问题吗？ 不能。 这些人大抵没过过真正 的苦日子，才遇上一点难处就觉得天都要塌了。 真该把他们放到末日里去，让他们尝尝一顿饭都费力寻找，否则连活着都是奢侈的生活。 真体验到生命的珍贵，看他还想死不。 楼云溪道：“你就是一直以来活得太娇贵了，才动不动就说要死。右手废了又如何，不能用左手生活吗？这件事情干不好，就努力学点别的。不是只有修炼才是出人头地的办法。梧州谢家从来没人懂修行，却因为兵器制造而天下闻名。可见就算不修炼也能过的好。” 她瞥了一眼孟乘柏，“本来你的天赋也不怎么样，你的修为在四大家族里也不算拔尖，现在还要去死，你更让我看不起你了。” 孟乘柏一噎。 他被楼云溪说中自己的懦弱和无能，脸色顿时比刚才更难看。 “想死就去，最好留下一份遗书，我们也好向孟家交代。别到时候让我们给你处理后事，还惹我们一身腥。”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要做的事情那么多，她才没空抚慰一个事儿逼大少爷的内心。 爱活不活，不活拉倒。 离开屋子，楼云溪看了眼角楼的位置。 她叫来一个修士 ：“你去帮我问问住那儿的人今日有何安排，若无安排，能否请他们过来一叙。” 其余修士大都被楼云娇放出的毒蛇所害，季寒云和楼云娇又再度上山了，她如今在梨花镇里能联系上的人只有沐星梦几人。 “是！” 不一会儿，修士回来了。 他面露疑惑：“楼姑娘，我刚刚问了那角楼的主人，他们说一早起来就没再见到最近住那儿的人，应该是半夜就走了。” “什么？” 楼云溪一怔。 这群人，竟然不告而别，他们动身比楼云娇还快！ 为何他们也那么想要石蟒内丹？ 楼云溪想不明白，但眼下她也没空去想了。 既然那群人已经做出了选择，她也该开始着手自己的安排。 她叫来季寒云留下的几个季家修士，问道：“你们之中有人懂配药吗？” 一个季家修士举起了手，“我学过一些，简单的草药我认得。” 楼云溪的视线顿时亮晶晶地落在了他身上。 她指向那个修士，“就是你了！你跟我来！” 在一群人羡慕的目光中，他被楼云溪领进了房间。 但楼云溪接下来要做什么，没人知道，也从来没人能猜中楼云溪的想法。 第238章 灵剑残骸 狮岭山。 楼云娇早听说山里的毒物有消弭人灵力的作用，所以她一到山脚就全副武装让大家包好自己，同时拿出了能暂时抵御毒物的丹药让人服下。 这些药都是她临时配置的，一颗的药效足有半个时辰。若是到时候再走不出雾气，她再让人吃第二颗。 看见跟来的季寒云的队伍，楼云娇面露嫌弃，“你们跟的还真紧。” “狮岭山又不是你的地盘，你能来我们为何不能？” 楼云娇：“上次你们上山就什么都没得到，这次难道就能变好？可别是为了跟我们在一起，蹭我们的本事找石蟒。” 她说完立刻向队伍下指令，“大家走快点，莫要让狗皮膏药黏上咱们。” 季寒云道：“我们对山中地形好歹更熟悉些，你们别迷了路求我们带你出去就行。” 他说罢率先带着一队人进了山。 楼云娇皱眉看着他，冷哼道：“有什么了不起，就算不熟悉山中地形，我们对付山中毒蛇也比你厉害！” 为了不像跟着他，楼云溪特地让队伍换了个方向前进。 就算不和季寒云走一条道，她也有把握找到石蟒，因为她有廖危勤！ 进了山林深处，楼云娇很快就被毒雾包围。 “嘶 ~” “嘶~” 深浓的雾气之中，时不时传来阴冷的毒蛇吐蛇信子的声音。 楼云娇拿捏着距离，对廖危勤说道：“师傅，该您出手了。” 廖危勤缓步走到队伍前端，手指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不知过了多久，藏在树上的一些小蛇开始往下爬，躲在迷雾后面的毒蛇也接连朝他们爬了过来。 楼家修士吓了一跳，连忙拔出配剑摆出警惕的姿势。 “都一惊一乍地干什么？”楼云娇道：“是师傅在做法控制这些毒蛇，都把剑给我收起来。” 听到她这么说，楼家修士的心才安定了一点。 那些被廖危勤召唤来的毒蛇果真没有咬他们，反而全部聚集在廖危勤跟前，嘶嘶地用蛇信子开始交流。 没过多久，小蛇纷纷散去，其中最大的一条毒蛇扭着身体朝前爬去。 廖危勤：“跟上它！” 楼云娇眸光露出几分兴奋，“它能带我们找到石蟒吗？” 廖危勤说：“它能带我们找到它的领头蛇。” 刚才这群毒蛇交流了很久，它们的头目好像不止一个。 廖危勤不通蛇语，只是大概知道它们动作的意思。 得先找到这群毒蛇的头目，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 楼云娇有些担 心，“那若是它的领头蛇很厉害，师傅还能操纵它帮我们找到石蟒吗？” 毕竟上次上山的人那么多，回来的人却没有几个。而那些人里却没一个人见过石蟒长什么模样。 也许领头蛇真的很厉害。 廖危勤冷笑了一声。 “这世上还没有我控制不了的蛇！为师既然来了，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 楼云娇面上一喜，也是，若师傅都对付不了这山里的蛇，这世上恐怕也没人能对付了。 她顿时些迫不及待道，“大家动作都快点，谁若是拖后腿，我第一个拿他喂蛇。” 跟着那条的蛇的行动路径，大家的脚步都变快不少。 而就在他们不曾注意的隐秘的一角，三个人潜伏在可以隐藏身形的阵法之中，紧密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沐星梦打着哈欠，“咱们半夜上山就是为了等他们？” 墨见川道：“廖危勤对付毒蛇有一手，走在他前头才对我们有利。” 提前在上山设伏监视，廖危勤才不容易发现。 而且通过昨晚的山林地势勘察，他们已经将山里的情况差不多摸清了。 如今四处都是他们设置的隐藏身形的阵法，他们更不容易被发现。这也是墨见川昨天连夜下的功 夫。 廖危勤能带他们找到石蟒最好。 若不能，先用这几个人蹚水也是好的，至少能为他们省下不少对付毒蛇的灵力。 沐星梦没想那么多，她现在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墨见川，你就这么走了，不辞而别，你没想过楼云溪会怎么想吗？” 蒋西北惊奇道：“沐星梦，你没事儿吧？你对她那么关心做什么？” 不久前他们还是情敌，现在沐星梦的态度转变让他太惊讶了。 楼云溪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 沐星梦说：“大家都是朋友，她是我很喜欢的人，我对她有愧疚之心怎么了！” 她又看向墨见川：“你不是喜欢她吗？为何走得这么干脆？我若是你，我肯定再见她一面。” 墨见川薄唇一抿，“你怎么我没有再去见过她。” 沐星梦：“？” 有？ 什么时候！ 她顿时更气了：“那你实在不厚道，偷偷去见她都不带上我，我也喜欢美女啊！为何不让我也去看看！” 墨见川看了她一眼，无情道：“因为你很吵。” “我……” 墨见川：“廖危勤要走远了，快点跟上。” 三道身影嗖嗖在林间穿梭，很快消失不见。 廖危勤操纵的毒蛇带着楼家的队伍来到 了一棵参天古榕树下。 毒蛇绕着粗壮的树干一直往上爬，直到消失在茂密的树叶之间。 廖危勤：“应该就是这儿了。” 楼云娇四处打量了下。 “这怎么好像发生过一场大战。” 周围断枝无数，眼前的古榕树叶也凋零了很多，像是被许多灵剑斩下的一般。 忽然，她在隐蔽的树干之间发现了一片泛着光的东西。 楼云娇叫修士上前查看了下。 须臾，修士带着浅紫色的断剑从树上跳了下来。 “小姐，是废了的灵剑。” 楼云娇眸子微眯，这的确是把灵剑。 就算已经断裂，它身上依然残留着些许灵光。 只是这把剑看着为何这么眼熟？ “师傅，这是破云剑！”楼云娇把剑拿到廖危勤面前，说道：“这是孟家二少爷的剑，也算上品灵器，竟断在了这儿，这儿的蛇一定很强！” 她说的不错，当初孟乘柏和黑蛇大战之处正是这儿。 那时孟乘柏祭出灵剑，想一举击败黑蛇，却险些被黑蛇反杀。 灵剑护主，为了保护 第239章 驭蛇 楼云娇警惕地环顾四周，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可她又说不上来。 这时廖危勤手中捻诀，一道灰色的灵力从他指尖溢出。 须臾，那道灰色灵力如同被他操控的蛇一般钻入眼前的参天榕树里，半点声响都没留下。 廖危勤眉头一皱，正觉得不对劲想要再次捻诀时，树叶中忽然发出一阵“莎莎”声响。 “嗖——” 一条黑色大物突然从树冠冲出，它展开脖子上的刺鳍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之人。 楼云娇一惊，她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黑蛇，连脚步都下意识后退了一点。 “师傅，这就是石蟒？” 廖危勤眼皮跳了跳，“不，它不是。它只是刚才操纵蛇群的头目，真正的石蟒还藏在更深处。” 楼云娇咽了口唾沫，“师傅，您能像对付刚才的蛇一样拿下它吗？它看起来很强大。” “再强大的蛇也终究只是一条孽畜罢了，最终都要被人类掌控！” 他说完手中再捏一诀，灰黑的灵光直冲树梢，没入黑蛇眉间。 “嘶~” “嘶~” 黑蛇瞳孔放大，藏在树叶中的蛇尾不断焦躁摆动。 楼云娇光听这声音都感觉情况不妙，她问道：“师傅，它是什么 意思？” 廖危勤眯着眸子，“它不奉我为主，这孽畜有点道行。” 比起刚才的蛇群，眼前的黑蛇修为更高，自然灵识也更强。想要像操纵小蛇一样操纵它没那么简单。 “嘶嘶~” 黑蛇吐动着蛇信子，再次发出了危险信号。 廖危勤眉心一拧，冷声道：“想让我走，一个孽畜也配在我面前谈条件！” 方才黑蛇吐露的信息是，他通它们的语言，所以黑蛇愿意放他们离开。只要这群人迅速离开这里，它就饶恕他们闯入山林的罪过。 廖危勤以驭蛇出名，又怎么可能放纵一条蛇骑在自己头上。 就算他未见过如此大的蛇，驭蛇之法也都是一样的。 他抽出一条长满倒钩的锁链，朝高处黑蛇甩去。 “啪！” 灵力催动之下，倒钩锁链在空中抽出一道长影，那影子狠狠击中黑蛇脸庞，差点刮伤它的眼睛。 楼云娇倒吸一口凉气，如此突然发起攻击，就不怕黑蛇震怒吗？ “嘶！” 黑蛇瞳孔一缩，对着空气发出震天之吼。廖危勤又再次捏起一道诀，灰黑的灵光再次钻入黑蛇脑中。 廖危勤：“孽畜，还不快快伏法！” 手中倒钩锁链又往蛇头抽 了两鞭。 黑蛇嘶嘶吐了几下蛇信子后，反抗的声音突然沉了下去，连不安摆动的蛇尾也垂了下来。 廖危勤志得意满地收手，“灵识无法压制无妨，再厉害的孽畜只要在不听话时狠狠给其几鞭，都能听话。” 他说完转身看向楼云娇，教诲道：“师傅驯物之法，你得多跟着学学看看。” 楼云娇咽了口唾沫。 训物之法和训人何其像，再不听话的时候给上几鞭，她又何尝不是师傅的另一条宠物…… “徒儿明白了。徒儿会多多观摩。”楼云娇如是说道。 她刚说完，忽然看见盘在树冠上的黑蛇猛地起身，它的蛇尾从树冠抽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廖危勤身后。 廖危勤闻风而动，猛地推开楼云娇并跳开原地。 蛇尾刺入地面半米深，又迅速抽回。 这种力量倘若击中人的身体，必定横穿出一个大窟窿，就如同那日的季家修士一样。 廖危勤回头看向黑蛇，眼底露出几丝惊愕。 以他驭蛇之法，怎么可能失败？ 可那黑蛇眯着一双危险的眸子看着它，俨然看着一个敌人。 黑蛇瞳孔紧缩，露出前所未有的敌对姿态。 它给了这群人机会，他 们却想驾驭它！ 那就都留下来陪葬吧！ 黑蛇不断甩动尾巴，蛇芯子吐露速度愈发频繁。 廖危勤：“不好，它在找帮手！” 榕树叶被层层打落，几个人正想后退，四方就冲出几条巨蛇。 那些蛇与他们眼前的黑蛇长得一模一样，且个个体型庞大。 瞬间被四五条黑蛇包围，楼云娇额头上落下一滴冷汗。 这就是那群修士没剩几个人活着回去的原因吗？ 黑蛇们丝丝吐出蛇信子，在空中交流着信息。 廖危勤呼吸沉重，他也没想到附近还藏着这么多黑蛇！ 它们竟然能将自己隐藏地这么好，这群黑蛇的灵识已经超越了他从前对蛇的认知。 廖危勤再次捏出一道诀，试图再次压制黑蛇灵识。但这次他指尖飞出的灰黑灵光进入黑蛇脑中后，却让蛇群变得更加烦躁。 黑蛇摆动长尾，随时发起攻击。 楼云娇怕了：“师傅，怎么回事？为何您的灵力对这群黑蛇无法压制？” 廖危勤唇缝紧抿，他也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 驭蛇多年，他从未失手过。 廖危勤只能道：“小心应对。这群黑蛇直接受石蟒操控，不能驾驭它们估计也有石蟒的缘故。” 一群修士纷纷拔出配剑，警惕地看着眼前黑蛇。 楼云娇：“大家东西都带好了吗？” “带好了！”众人齐声回应。 双方凶狠对峙，战斗一触即发。 而就在他们不远处，一个隐蔽阵法之中，墨见川三人正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场景。 蒋西北好奇道：“都说五毒圣手的毒术一流，不知他对付这群黑蛇能不能占到便宜。” 沐星梦：“我对他不好奇，我只对哪个楼云娇感兴趣。她对楼云溪的敌意那么大，那么平庸却那么自信，我就想看看她被黑蛇打败后，还能不能像之前那样嚣张！” 墨见川冷眼看着眼前一幕，不置一词。 须臾，蒋西北忽然道：“不对劲，我感觉有人误触到了我们的阵法！” 这世上的阵法有很多种，其中一种就能隐匿人身形气息。 而其他人一旦闯入阵法，就能被布阵之人感受到。 如今山中的阵法大都是蒋西北布置的，所以他也最先感受到异常。 墨见川眉心一拧，“能感觉到方向吗？” 蒋西北：“离我们有点远，具体的感受不清。” 墨见川：“许是季寒云的人误触了。” 第240章 他们有些奇怪 密林。 一个灵巧的身影在树丛中不断跳跃的同时，突然触碰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灵力。 她蓦地停下，触摸空气之时却并未看见什么异常。 但她确定自己刚刚一定碰到了什么，只是这种被她触碰的东西，用肉眼看不出来。 楼云溪揭开头上的斗篷，一阵灵力随掌风送出。 灵风过处形成一个隐蔽的、不易察觉的圆球。 楼云溪眉眼弯弯，有意思。 一个隐蔽身形的阵法竟然会藏在树林之中。这位置本就不易发觉，再加上阵法加持，若有人藏身其中监视周围动向，绝对不会被发现。 她也只是凑巧碰到阵法边缘才发现了这个东西。 梨花镇中会符篆法阵的人可没几个，这难道是蒋西北做的？ 她心底浮现出一个坏念头。 要是她悄然将这阵法破坏掉几个，蒋西北会不会气急败坏，想要跑来揍她？ 但这个想法只在楼云溪脑中存在了短短一瞬就消失了，她的人格虽然不算多高尚，但也没有多么低下！ 确定阵法不会伤人之后，她便重新拢紧斗篷往密林更深处去。 彼时，古榕树下，人蛇交战已到激烈之处。 楼云娇带着一众修士抵御黑蛇的攻击 ，却还是落得个节节败退。 眼看着修士一个接一个地被黑蛇用尾勾捅穿肚子，楼云娇再也不能像刚才那般自信了。 “百伏阵！”楼云娇大喝一声。 仅存的十余个修士迅速聚在一起，以剑作为自身根基，开始形成一个阵法。 这阵法曾经在寅卧山上帮他们暂时克制过凶猛的虎群凶兽，楼云娇相信这次的百伏阵也能帮自己。 只要能压制黑蛇们一瞬，一定有办法将它们一举歼灭。 十几道灵力聚在一处，一股强大的力量迅速扩散开。阵法初成，五条大黑蛇眼看就要被巨大的穹盖覆盖。 就在这时，一条黑蛇率先扬尾狠利地刺穿其中一名修士的肚子。 还未完全成型阵法顷刻溃散，其余修士也全部遭到阵法反噬，被刚刚释放的灵力击飞。 黑蛇将那名被刺穿身体的修士高高举起，浑身的鳞甲都竖了起来。 另一条蛇尾猛然刺向濒死的修士的头颅，将其脑袋穿出一个血淋淋的大窟窿。 修士睁着爆裂的双眼，颓然垂下了四肢。 黑蛇将他的尸体甩向楼云娇脚边，任由其在地上脱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像是一种无声的示威。 楼云娇慌张地看向廖危勤 ，试图寻求他的帮助，“师傅……” 连百伏阵都发挥不出一点作用，这些黑蛇太聪明了。 廖危勤：“娇儿别怕，师傅自有办法！” 说时迟、那时快。 黑蛇再次扬尾攻击，看着一齐袭来的黑色长尾，廖危勤突然朝它们撒去一层绿色粉末。 “滋~~” 粉末在触碰到黑色鳞甲的一瞬迅速将其腐蚀。 毒粉虽然不能直接将黑蛇皮肉腐蚀得只剩骨头，但腐蚀鳞甲的痛苦也足以叫它们缠绕在树上痛苦好一阵。 趁此机会，廖危勤抢过楼云娇的手腕，道：“走！” 两人迅速逃离原地，以他们的修为想要逃出黑蛇的包围圈不是难事。 但剩下的那些楼家修士就没那么好运了。 黑蛇在被暗算过一次之后愈发愤怒，对着剩下的修士直接发起了惨绝人寰的屠杀。 惨叫声此起彼伏，不一会儿古榕树上就挂满了十几具血淋淋的满身窟窿的尸体。 血腥味在林间迅速漫开。 墨见川薄唇一抿，就算是他见到这种场面也会觉得有些残忍。 在廖危勤的眼中，这些人的性命不过是他们逃生的垫脚石。 蒋西北道：“真狠啊，他们走时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墨 见川：“这些人自私惯了，不是每个人都会在乎别人性命。” 此时黑蛇发现廖危勤和楼云娇已经逃走，又迅速朝他们逃离的方向追去。看来他们是彻底惹怒这些黑蛇了。 墨见川道：“跟上。” 黑蛇既然受石蟒操控，就一定会留下相关讯息。 若五毒圣手真能制服黑蛇，石蟒一定会露面。 就算五毒圣手没能制服它们，他的修为也不低，黑蛇得手之后必定会留着这种顶级的食物带回去给石蟒。 那眼前这两人就是他们最好的诱饵！ 得益于蒋西北早早布下的阵法，他们一路尾随也未曾被敏锐的黑蛇发现。 楼云娇两人逃出包围圈没多久就再次被黑蛇抄近路追上。 蛇尾刺来，廖危勤立刻把楼云娇拉到身后，“小心！” 他用锁链甩出一鞭，强大的灵力和蛇尾对交，在空中生生击出一道脆响。 蛇尾被击退一瞬，很快其他帮手就立刻赶来，对他们展开了更为密集的攻击。 楼云娇登时祭出金蝎剑，想以此助廖危勤一臂之力。 廖危勤挡在前面抵御蛇尾攻击，金蝎剑的光芒也愈发强烈。 须臾巨大的金蝎成型，与高处袭来的蛇尾展开凶狠搏斗。 “没戏。” 沐星梦看着这一幕说道。 “当时我曾在梨花镇看她用这一招和楼云溪打过一次，只可惜灵剑祭出之后，依然被楼云溪制服了。” 楼云溪走出这里依然费了一番力气，何况被她打败的楼云娇。 果然，她话音刚落不久，一条黑蛇就从楼云娇身后钻出。 冰冷的蛇信子在楼云娇头顶嘶嘶地吐。 楼云娇被这阴冷的声音被吓得一抖，就在她分神瞬间，另一条蛇尾突然将金蝎剑击飞。 灵剑嵌入树里，与此同时楼云娇身后的毒蛇也张开深渊巨口，试图将她的身体咬穿。 廖危勤扣住她的肩膀将其拉至身后，楼云娇趁势扔出几枚飞镖击中黑蛇的毒牙，才暂时逼退了它。 她伸手想召回灵剑，没想到黑蛇竟然立刻缠绕起树身，将灵剑死死地包裹在它的身体之下。 灵剑被黑蛇压制，饶是楼云娇再卖力也难再召回。 此时他们的处境可谓四面楚歌，稍有不慎两人都可能在此丧命。但廖危勤始终没有将楼云娇推出去。这让蒋西北等人有些意外。 蒋西北：“这廖危勤对他的小徒弟还挺重视。” 墨见川道 第241章 血见天 不对劲？ 蒋西北认真看了几眼，还是没看出什么门路。 “有什么不对劲？”蒋西北二愣子一样说到。 “廖危勤看楼云娇的眼神，算不得清白。”墨见川道。 蒋西北怔了一瞬：“你是说他喜欢自己的徒弟？但楼云娇是他的关门弟子，这种情景下，他紧张徒弟的安危也很正常吧？眼神紧张一些不算什么稀奇事！” 他很快就说服了自己，甚至觉得自己的推理很有道理。 沐星梦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开始看他。 这两种眼神能一样吗？ 她忍不住问到：“墨见川，你怎么能和他成为朋友？你们的智商也太不匹配了。” 他们交流真的没有障碍吗？ 墨见川：“平衡。” “平衡什么？” 墨见川面无表情道：“万事万物都要讲究平衡，一个人若是十分聪明，总该找个人在自己身边平衡一下灵智，免得天妒英才。” 沐星梦：“噢……” 所以就找了个傻的，果然很有道理！ 蒋西北：“才不是！” 墨见川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看上他，一点也不靠谱！ 蒋西北自信道：“十一太子自然是因为我绝顶聪明，实力超凡，看上了我无上的 潜力才和我做朋友！” “哇，好不要脸啊。”沐星梦说：“你找他平衡智商的时候，连这一点也考虑进去了吗？” 蒋西北：“喂喂，我还在这儿呢，你能不能稍微尊重我一下？” 墨见川深为大义凛然：“想要找人平衡智商，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沐星梦：“……辛苦你了。” 蒋西北嘴角一抽，到底有没有人认真听他说话啊！ 树下，楼云娇和廖危勤早已打的不可开交。 长满倒钩的锁链在廖危勤的手中舞得虎虎生威，却还是抵不住黑蛇猛烈密集的攻击。 在一次攻击失手之后，黑蛇咬住廖危勤的手中锁链向反方向拉扯。 廖危勤见状想将其抽回，但黑蛇使了狠劲，它又是庞然大物，如此强大的力量之下，廖危勤光凭臂力根本不是黑蛇的对手。 他掌心都被锁链磨破。 灰色灵光从铁链溢出，廖危勤试图用灵力震退黑蛇，不曾想其余黑蛇立刻扬尾刺他。 越长的武器越容易远距离攻击，但也越容易受制于人。 手和武器只能保留一个，廖危勤霎时撒手。 锁链被黑蛇扯走，几条巨物分别咬住一部分，顷刻将其撕扯成了几段。 楼云娇脸色惨白，惊恐地死死抱住了廖危勤的手。 “师父，怎么办？娇儿不想死……” 两行泪水一下从她眼眶落了下来。她早已把廖危勤看做她唯一的希望。 她以为有廖危勤在就无往不利了，石蟒内丹也是势在必得。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断送在这儿…… 她还有太多事情没有做，她不想死！ 蒋西北看着眼前一幕，悻悻道：“什么五毒圣手，我看也不过如此。” 还以为五毒谷的人会是劲敌，没想到几下子武器就被黑蛇夺了。 接下来他们只能等死了吧？ 实在没什么看头！ 是他对廖危勤的期待过高了！ 蒋西北失望地摇了摇头，谁知墨见川却说：“还没到最后一刻，先看着。” 五毒圣手能在云启国傲视群雄这么多年，必定有什么过人之处。只是他还没有展露出来。 蒋西北：“？” 他尚未回过神，一道灰色雾障就从他眼前飞升而上，将原本晴朗的天空逐步笼罩。 刚才还被困其中的廖危勤身体缓缓腾空。 那到灰色雾障就是从廖危勤身上散发出来的。 “本不想动用如此秘术，是你们逼我。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廖 危勤口中念念有词，身体周围的雾障也越发浓重。 楼云娇抬头看向廖危勤，那些灰色雾障在她周围形成一道保护圈，让黑蛇无法继续对她发起攻击。 低沉的气压包围周遭树冠，黑蛇察觉到危险逼近，顿时都竖直身体嘶嘶吐着蛇信子捕捉周围讯息。 汹涌的灰色雾障很快行成了一个巨大的黑球悬浮在树林半空。黑蛇试图扬尾攻击廖危勤，但所有的招数都在黑气之下被逼回。 见此情景，墨见川终于开口，“听说五毒圣手以一招‘血见天’闻名天下，这血见天以灵力为媒介，以自身血肉为阵眼，凡是被血见天包围的猎物，从未有过活口。因为他修的是前所未有的邪道，所以也从未有人能破除这个招数。能亲眼得见也算不虚此行。” 沐星梦惊道：“那这岂不是绝杀阵？这种阵法若是用到人身上，岂不是无法抵挡。” 墨见川：“据我所知，的确如此。” 只不过血见天要耗费的灵力太多，所以廖危勤一般不会动用此招。 廖危勤此刻也是被黑蛇逼急了。 “嘶嘶~” 黑蛇被‘血见天’包围之后开始试图突破重围，但每次都会被周围灰 色雾障击退。 它们开始不安地吐露蛇信子，却始终找不到一个逃跑的豁口。 远处，十几里外的楼云溪看到空中升起的灰色雾障，脚下生风，愈发加快了速度。 蛇群被逼的无路可走，最后竟然选择了对廖危勤发起愤怒攻击。 但这次它们不再享有上风。 灰色雾障层层保护廖危勤，第一条发起攻击的黑蛇被灰色雾障中伸出的卷曲触手缠绕。 黑蛇无法抽回蛇尾，如今是它们受制于人。 紧接着更大团的雾障将黑蛇彻底包围，“嘶~”黑蛇仰起头颅想要找个呼吸的出口，但它很快就被雾障彻底淹没。 “啪叽——” 雾障突然压缩，一阵血雾荡开，充斥了周围的树林密叶。扭曲的巨物瞬时没了动静。 待灰色雾障散去，其中的黑蛇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树冠上血淋淋的叶片和一些没被彻底压为齑粉的血肉。 庞然大物，顷刻化为肉酱。 鲜血顺着叶片脉络往下垂滴，纵然墨见川等人身在阵法之中，也被这浓烈的血腥味充斥了鼻腔。 沐星梦没忍住捂住口鼻，眉心紧拧，喉头也浮上一阵作呕之感。 这种场面对她来说太可怕了。 第242章 你不是入定了吗？ 廖危勤和黑蛇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亲眼看见自己的同伴被血见天挤压爆裂成肉泥，凶残的黑蛇再也不敢有一丝大意懈怠。 但血见天的法阵已成，它们逃不出这里就只有死路一条。 廖危勤周围灰色雾障已经浓烈地快要将他彻底包围，看着垂死挣扎的黑蛇，他念着咒语，双掌合并。 灰色的雾障顷刻化作两只乌蒙蒙的大手，将几条巨物擒住。 它们的身体还缠绕在树干上，试图与廖危勤做最后的较量，但结果就是连带着粗壮树干和蛇身都被灰色大手连根拔起。 “嘶嘶~” 黑蛇身体扭动不止，下一瞬，大掌合十一拍。 “轰——” “……” 剩余的几条黑蛇在一瞬间被廖危勤彻底了结。 一切化为沉寂。 躁动的树林里再也听不见一点蛇群发出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廖危勤灵力四处冲撞树木产生的沙沙声响。 血见天之中的血腥味已经浓烈到了令人作呕的地步。 楼云娇看着从天空中缓缓落下的五毒圣手，良久都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师父……” 血见天这种招数她也是第一次见，她竟不知廖危勤如此厉害。 她看向廖危勤的 眼神显得有些陌生。 看着走近自己的五毒圣手，她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廖危勤身上的灰色雾障逐渐散去，血见天的法阵也开始溶解。 廖危勤揽住她的肩膀，皱巴巴的手指顺着她的脖颈滑过她的脸颊：“师父说过，不会让你出事的。只要你一直待在师父身边，你就会永远安全。” 楼云娇咽了一口唾沫，低垂着眉眼点了点头。 “我明白的，师父。” 廖危勤满意地笑了笑。 他们以为这树林中再无活物，自然行事也不再避讳他人。 可这种动作落到蒋西北眼底，无异于他们自爆了不清白的关系。 饶是再在乎徒弟的师父，也不可能对徒弟做出这种事。 蒋西北不禁皱眉，低声道：“老东西，也太恶心了！可惜了楼家这位姑娘，生得娇俏美艳，却年纪轻轻就成了老东西的玩物。” “恐怕没你说的那么简单。”墨见川道：“若是楼云娇不愿意，她身为楼家的四小姐，想要和五毒圣手撇清关系总有办法。这种事情她能忍下，还能让五毒圣手来帮她对付石蟒，她也不完全是受害者。” 说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被师门压迫侵犯不敢反抗情有 可原。 但一个骄纵蛮横、家族势力庞大的大小姐面对这种事被逼隐忍，丝毫不敢反抗，他是不信的。 楼云娇必定也对廖危勤有所图谋。 至于她图谋的是什么，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经过这两年洗礼，她应该不再是那个只会乱发脾气的大小姐才是。 廖危勤一阵咳嗽，楼云娇连忙帮他拍背脊顺气，“师父可是伤及自身了？” 廖危勤面色沉稳，抬手说：“无碍，我只是太久不曾动用血见天，气息有些不稳当了而已。只是黑蛇都死了，想要再找石蟒还得费点功夫。” “娇儿扶您休息……” 楼云娇扶他到树荫之下坐下，熟稔地拿汗巾为他擦去额头汗珠。 见他颈后也湿了，楼云娇道：“师父先调理内息，娇儿帮你擦擦身子。” 她说着绕到廖危勤身后，拿汗巾一寸一寸擦过他的背脊。 廖危勤好似早已习惯被这么服侍对待，安心地打坐入定开始调理。 不知蛇群何时又会去而复返，廖危勤必须先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看着五毒圣手进入佳境，楼云娇替他擦汗的手也停了下来。 她眼底闪过几丝犹豫，似乎在迟疑要不要做某件事情。 她和廖危勤的关系一旦被人发现，她就会声名尽毁，会变成过街老鼠受人唾弃。 她断不可能这样跟廖危勤生活一辈子。 血见天使用之后会消耗大量灵力，师父又对她不曾设防，她想不被任何人怀疑地摆脱这层关系，如今是最好的机会。 这种时时要当廖危勤泄欲工具的日子她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杀了廖危勤，没人会知道他们之间肮脏的关系，以她亲传弟子的身份，她还能直接继承五毒谷，成为下一任五毒谷主。 但眼下她又的确需要石蟒内丹，没有廖危勤的帮助，她一个人肯定不行…… 在外人眼里她和阿姐是楼氏双花，各有各的本事。 但其实当初季川之行后，她们姐妹俩就已离心。如今她比谁都更想赢过楼云媚，成为楼家真正的顶梁柱。 到时候她的功成名就将抹去她的一切屈辱，她才能真正在大家面前挺直背脊做人。 她还有太多没从廖危勤那里学会的东西，若此时动手，她从前受的那些屈辱，被廖危勤当做一个玩物在床上赏玩时承受的痛苦，岂非都功亏一篑。 腰间就是一把淬了剧毒的短匕，楼云娇的手指搭在刀鞘上 反复摩挲。 杀与不杀都在她一念之间。 但最终，她在刀鞘上摩挲的手停了下来。 她阖上双眸，再次拿起汗巾为廖危勤擦去身上的汗水。 恰是此时，廖危勤蓦地睁开眼睛。 他一把抓住楼云娇的手，将她扯到了自己身前。 楼云娇一惊，花容失色道：“师父，您不是入定了吗？” “为师没入定你很震惊？” 楼云娇立即道：“我，我是关心师父。师父方才一定耗费了不少灵力，不能及时调养，岂非对师父修为有损。” 廖危勤提起唇角笑了笑，嘴唇周围灰白的胡须都因他的笑容而微微抖动。 他低头凑近楼云娇，问道：“娇儿，我们的关系不清白，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对你名声有损。你可曾有一瞬想要杀了为师，取而代之？” 他活了那么多年，看过太多的人和事。 楼云娇时而对他露出的不甘心的眼神，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以他的耳力，这么近的距离，他又怎么会听不见楼云娇摩挲刀鞘的声音？ 他的好徒弟在以为他入定的时候，又在想些什么？ 已经被师父察觉到了么？楼云娇被他犀利的眼神盯着，有一瞬都忘记了如 第243章 石蟒现身 看着廖危勤黑漆漆的眸子，楼云娇矢口否认。 “没有！” “噢？” “真的没有。”楼云娇道：“当初若不是师父帮我，我哪里能活到今日。师父的大恩大德，娇儿一辈子都记在心里。” 楼云娇看着他说：“娇儿是想过要离开师父，但娇儿更清楚师父对娇儿有多重要。” 她乖顺地靠在了廖危勤的胸前，垂下羽睫说：“娇儿永远都不会离开师父。” 廖危勤满意一笑。 楼云娇有别的念头他不奇怪，也不愤恨。 只要她知道谁是对她最重要的人，一辈子不会离开自己便足矣。 他伸手想摸楼云娇的鬓发，就在此时他身下的土地突然一阵颤动。 “轰隆——” 地底不断传来轰鸣。 廖危勤警惕起身，时刻观察着四周动向。 在隐身阵法中的几人也因这地表晃动而摇晃不止。 沐星梦道扶着蒋西北的手臂才勉强站稳：“什么情况？阵法也会因为外力而波动吗？蒋西北你的实力是不是不够呀！” 蒋西北道：“外面都地动山摇了，什么阵法能不受影响，就算是天女来了也得晃上两把！” 质疑他的智商就算了，质疑他的实力，那不 行！ 他话音刚落，树下的廖危勤忽然说：“是那东西来了！” 虽然对方还没有现身，但他已经感知到了一股很强的属于“蛇”的灵力。 这世上万事万物蕴含的灵力都不相同，他因为擅长操纵蛇虫鼠蚁，所以对这类动物的灵力更为敏感警觉。 而此刻他们脚下大地的晃动，就是由那条蛇产生的灵力引起的。 不一会儿，几百米外开始地面崩裂，尘土飞扬。 那到裂缝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廖危勤逼近。 墨见川眉头一拧，看来是个大家伙。 哗啦啦—— 廖危勤眼前的土堆突然被一股强大力量冲破，一条粗壮如树干又胜过树干百倍坚硬的东西朝他面庞甩来。 那竟是条一个成年人都环抱不住的白色蛇尾！ 是石蟒！ 它终于出现了！ 廖危勤拉着楼云娇翻身躲过，但刚站稳就被蛇尾猛砸地面的力量震得险些摔倒。 蛇尾扫过周围树木，强大的力量顷刻将那些树干统统折断。 墨见川等人的阵法正藏在书中，大树倾倒，他们的阵法自然也难以维持。 趁着大树倒下之际，几人迅速抽身藏到另一个法阵之中，幸好他们行动速度够快，才没 有树下的被石蟒和廖危勤发现。 飞扬的尘土散去，众人率先看到的是一双猩红的蛇眸。 它高高耸立在树林之上，光是眼眸的巨大程度就堪比一个磨盘。 白色鳞甲铺满它全身，那些甲片在日光的照耀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再一看，它竟不需要缠绕树干，只是立起前身就已经如此高大，宏伟地像蛇中的神明。 “嘶~” 石蟒暴躁地吐了下蛇信子，甩动的红舌就打落了树冠上大半树叶。 廖危勤眼皮一跳，看向楼云娇说：“这就是你说的百年修为？” 眼前的庞然巨物，体型都是黑蛇的几倍大。 黑蛇已经如此难缠，石蟒只会比它们更加难对付。 据廖危勤估算，这条石蟒至少也有两三百年的修为了！和楼云娇所说根本不一样！ 让他对付只有百年修为的孽畜他还有几分把握，但对付三百年修为的石蟒，这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楼云娇也是迷茫中带着惊惧。 “不可能，我查到的消息分明说石蟒只有百年修为，为何会变样？” 要是早知道石蟒这么强大，各大家族觉得没有把握拿下它，绝对不会蜂拥来到狮岭山。 楼云娇到现在都 想不明白是哪里出了差错。 难道是有人骗了他们所有人，故意将他们骗来这里给石蟒当早点吗？ 树上，蒋西北也同样不解。 他眉头紧锁，“十一太子，这跟我们的情报有出入，信报上的石蟒绝没有这么高的修为。眼下怎么办？” 若是对付百年石蟒他们同样有自信。 但眼前这种巨物，修为已远超常人，就算有墨见川在，他们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杀蛇取丹。 还好墨见川有先见之明让他们先部下阵法，让廖危勤先打头阵，否则此刻面对危机的就是他们了。 墨见川：“一家情报有误不奇怪，但家家都情报都有误就一定有问题。” 来狮岭山的人收到的消息所差无几，与他们得到的消息如出一辙。哪儿可能这么巧。 墨见川眯了眯眸子，看着空中的危险蛇眸说：“若不是有人故意散播虚假消息，就是我们拿到情报之时，石蟒确实只有百年修为。” 沐星梦：“假消息见多了，但用假消息同时骗两国之人，难度也太大了些。” 墨见川点点头：“所以，我也更倾向后者。” 沐星梦不理解，“若当时石蟒真的只有百年修为，这消 息不胫而走也才两个月功夫，它的修为怎么可能精进如此之快！” 莫说蛇的天赋比不上人，就算是墨见川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也不可能在两个月之内拥有两百年的修为灵力。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你们还记得楼云溪说的话么。”墨见川忽然说道，“蛇群放着山下的梨花镇百姓不攻击，而是故意放一波又一波的修士进山，就是为了围剿。” 墨见川沉思道：“我现在怀疑那些被杀的修士，最终都被石蟒吸取了修为。” 一两个修士的灵力不足挂齿。 但要是进山之人多达上百人，且都是各大家族里有些本事的修士弟子，那石蟒在两个月之内有如此灵力就不奇怪了。 在他们想方设法猎捕石蟒的时候，石蟒也在找机会吞吃他们。——人类从来不是森林唯一的主宰。 一直以来，黑蛇只是石蟒座下前锋，替石蟒搜罗着有灵力修为的猎物。 如今前锋悉数被廖危勤剿灭，石蟒自然现身。 感知到自己的得力干将已经死亡，石蟒张开深渊巨口朝廖危勤喷出一口浊气。 浓稠的腥味和唾液喷溅在楼云娇身上，吓得她捂脸大叫：“师父！” 第244章 阵法被破 廖危勤迅速挡在楼云娇身前，将那些石蟒口中喷出的浊物都挡了下来。 他固然对楼云娇做过不耻的事，但对她的疼爱也是真的。 就好比现在，他一个年过半百的人倾身护在楼云娇身前，半点不在乎石蟒口中喷出的东西有多么地令人作呕。 只要楼云娇呼唤他，他总能第一个挡在楼云娇身前。 他却不知此时树林中正有几双眼睛将他的一切行动都尽收眼底。 廖危勤一双鹰眸紧盯石蟒，“孽畜！” 石蟒抖动了下身体，朝着廖危勤张开深渊巨口，“……人类。” 此话一出，所有人齐齐愣住。 他们见过千百种灵兽，其中不乏一些聪明过人的。 但能学会人类语言的灵蛇，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哪怕是寅卧山上那么凶猛的灵兽，到死也在用兽语和部下交流。 墨见川：“传说灵蛇化身为龙之时，就能触类旁通，学会人族语言。难道石蟒已经到了要化龙的阶段？” 人能开启灵智通兽语，兽类灵智大开之时自然也能通人言。 这种情况极其少见，但并非没有。 石蟒已经进化到这个等级，那些小蛇懂得协同作战甚至盯梢，他倒是不觉得奇怪 了。 蒋西北忙道：“完了完了，这下肯定没戏。” 当初十一太子和七太子一起驭蛟都没成功，如今只有十一太子一人应对即将化龙的石蟒，胜算岂不是更低。 蒋西北道：“要不我们还是趁机开溜吧！趁着石蟒还没发现我们，走得也容易些。” 一会儿他们打起来，要是触到了他们藏身的阵法，他们再想躲开就来不及了。 墨见川瞥了他一眼，神色淡定，“不急。” 虽然拿下石蟒没有十足把握，但带着几人全身而退还是不难。 都已经等到现在了，何妨再看看五毒圣手与石蟒的较量。 廖危勤看着石蟒如临大敌。 此时他终于明白自己正面着对多大的危险。 一条石蟒他能勉强应付，但一条即将化龙的灵蛇，他绝不可能一人拿下。 “是你杀了我的部下。”石蟒吐着殷红的蛇信子看着他说道。 “那些孽畜害人无数，该死！”廖危勤说。 “倘若你们不入山林捕猎，如何会死？山下村镇人类无数，我们可曾主动攻击？”它猩红的双眼望着他，宛如一个迷魂的深渊，叫人不敢直视。 廖危勤没想到石蟒的灵智已经进化到如此灵智，竟然 已学会了反问。 但他可是人，人怎么可能被一只畜物问住。 廖危勤道：“进山又如何，尔等灵兽本就是我们提升修为的垫脚石，弱肉强食、天理如此！” 他从不觉得自己有错，千百年来人类都是这么干的。 修为高的灵兽要么成为修士的灵宠，要么就被剖丹提取修为。 廖危勤轻蔑道：“你也不过是道行高些，倘使你修为普通，早被人挖了蛇胆入药，哪儿还有机会在此与老夫辩论！” “弱肉强食，天理如此。”石蟒喃喃重复了下，像是在领会这句话的意思。 不久后，它的视线再次落到了廖危勤身上。 石蟒沉声：“如此，那蛇群绞杀修士，亦不算罪孽深重。” 它顿了顿，蛇信子在空气中缠绕扭曲，“我吃了你，也是天理。” “待我化龙，你的灵力也算是贡献了一份力。” 廖危勤身体一震，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自从他创立五毒谷以来，从未在一条蛇身上感受过这么强的压迫力和杀意。 “有本事，就试试看！” 他话音未落，蛇尾便狠命甩向他脸庞。 廖危勤没想到它动手如此迅速，纵然翻身避开，也还是被蛇尾坚硬的鳞 甲在脸上刮出了一片印记。 而楼云娇就没这么幸运了，她早就被石蟒的巨大身姿吓傻了，更没想到石蟒会突然发起攻击，愣是硬生生被石蟒击中腹部。 她远远飞了出去，险些撞断一根树干身体才重重坠落。 “砰！” 楼云娇咬碎了牙，疼的发不出声。 石蟒见她是个蠢的，直接甩尾朝她刺去。 千钧一发之时，廖危勤闪身到她面前，拉起楼云娇就跳向高处。蛇尾紧追而至，一摆折断树干。 刚站稳的廖危勤只能再次带着楼云娇移动，跳到另一棵树上。 石蟒再次甩尾袭来。 它的身体虽然庞大，但行动却十分敏捷，半点也不拖泥带水。 且因为身上灵力强盛，凡是它蛇尾所过之处，都能带起一阵强风。 “啪——” 蛇尾摧枯拉朽，顷刻就扫断了周围一圈大树。 好几次差点被石蟒误伤，沐星梦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楼云娇疲于逃命，根本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恰是此时，廖危勤带着她跳到极高的一棵树上，极近的距离让廖危勤感觉到一丝异常。 周围明明没有别人，为何他能感觉到灵力波动？ 他当即向着空虚处拍出一掌，就在 掌风快要落空之时，一道金光破出，与廖危勤的掌力相撞。 “砰！” 阵法被迫，三人的身形彻底显露出来。 刚才那一掌廖危勤用了不少功力，若墨见川不接，他们之中定会有人重伤。 但他一旦接招，相斥的灵力就会将隐身阵法震碎。 他没得选。 石蟒的攻击戛然而止，竟还有别人？ 廖危勤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他与墨见川一人占据树梢一端，敌对道：“老夫行走江湖多年，隐身阵法还是有所耳闻！只是这金色灵力……” 他眯了眯满是皱纹的眼角，“你是聂都十一太子？” 世上各个宗门的灵力都有其颜色，其中最难修炼的就是金色，因为其至纯至阳，非天赋绝佳且骨骼清奇之人不能练。 当今世上传言能修出金色灵光之人，自由聂都的十一太子。那个曾经的天妒之才！ 只是他自从被寻回之后就鲜少出现在人前，没想到竟也盯上了石蟒！ 不知这小子在树上藏了多久！ 墨见川：“老先生好眼力，晚辈佩服。” 廖危勤眸子一眯，忽然警惕道：“你都看到了什么？” 墨见川视线扫过楼云娇，冷笑：“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 第245章 让老夫看看你的实力 廖危勤脸色一变，不管墨见川是什么身份，只要这个消息一传出去，他们就都完了。 偏是此时，楼云娇看着墨见川道：“是你！” 楼云娇彻底惊住了。 当初季川之行她和墨河没少接触，她不可能忘记这张脸。 当初她们姐妹受辱后，楼家就一直在找墨河算账，却一点墨河的消息都没有。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没想到他竟是聂都消失多年的十一太子！ 难怪当初十一太子回聂都后，墨河就消失无踪了。 原来竟是走到了高处，他们的手碰不到了。 “楼云溪知道你如今的身份么？我说她成为绝色医仙后，怎么再没听说你在她身边的消息，莫不是你也嫌弃她身份低微，将她抛弃了？看来长得好看也不是无往不利。” 楼云溪当初那么紧张墨见川，到头来人家还不是嫌弃她医女出身，配不上他！ 墨见川：“一个女子同我在一起过，总比同一个老头子在一起强。至少我年轻力壮。” 至于跟老头子滚在一张床上的是谁，那就不言而喻了。 楼云娇脸都绿了，一时间羞耻感爬满她的脸颊。她被气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沐星梦：“嗯？嗯？ ！” 这里面还有瓜？ 当初她就觉得楼云溪要走崆峒鼎的事很奇怪。 难道墨见川与十一太子的关系，不是他们人前看到的那般。 可惜她正想再多听几耳朵，墨见川就扭头对蒋西北说：“你带她先走。” 蒋西北：“好。” 沐星梦不干了：“为何要我走？你瞧不起我？” 纵然她杀不了石蟒，干点辅助的活儿总能吧！ 还是他怕他们之间的小八卦被自己知道！ 墨见川严肃道：“若我有事，总得留两个报信的人。” 和楼云娇拌嘴事小，对付石蟒事大。 有空听这些陈年旧事，不如早点想办法离开。 可这时廖危勤突然开口，“想走，也得问问我同不同意！” 如今他们都被石蟒盯上了，他断不可能一个人拼死应对。 既然这群人发现了他和楼云娇的关系，正好留这几个人做他和楼云娇逃走的垫脚石！ 他扬手抛出一枚金钩，金钩上还缠绕着一根坚韧的鱼线。 那钩子虽然细小，内含的劲力却大。 金钩迅速射到两人身前，缠绕住蒋西北和沐星梦的腰，将二人甩向石蟒的攻击范围里。 小小的金钩鱼线在廖危勤手上竟然也有长鞭一样的威力 。 蒋西北没想到五毒圣手的武器被毁后还有这一招，他和沐星梦的身体骤然悬空失重，飞向石蟒身边。 一直观望的石蟒突然张开巨口，即将把这两人吞吃入腹。 蒋西北急中生智，立刻结出一个符篆送向前方形成一道透明的墙。 借着墙体之力，他奋力跳回树上。 与此同时，石蟒咬碎符篆，吃到了一口空气。 到嘴的肉还飞了，顿时烦躁不已。 廖危勤还想将危险转嫁给几人，再次抽动金钩上的鱼线。 这时墨见川突然拔出一把匕首，利刃在掌心转动，他朝坚韧鱼线划过，“咻——” 鱼线段成两截，其中一半被廖危勤大力抽回手中，害得他险些摔下树去。 墨见川匕首收回腰间，回头对蒋西北道：“你们先走！” 这种地方再有迟疑就是送死，沐星梦不敢再犹豫，转身和蒋西北一道离开。 廖危勤见状，眉头一拧。 几个人一起对付石蟒总比他一个人对付要强，但这群人竟然逃跑！ 他刚要追击，就被墨见川拦下。 有墨见川挡着，他想要强迫这群人加入战斗的计划也跟着泡汤。 墨见川道：“廖老先生，有空追我的朋友，不如先想好楼 云娇的退路。” 廖危勤绝对杀不了他，那他们的关系就不可能再瞒下去。 他对着廖危勤胸口拍出一掌，金色灵光大作。 廖危勤感觉到强大灵力，立刻闪身躲开。 他后退几步，身体已经站在了树枝的末端。 廖危勤捂住自己胸口，只感觉胸前有一阵隐约的痛感袭来。 他心中一骇，不过是被余留掌风击中就有此威力，要是被墨见川真正打中一掌，岂非要静脉尽断！ 十一太子如今到底是何修为？ 不等他摸清对方底细，石蟒便再次甩尾朝他们袭击。 它可没耐心再听这群人类吱哇乱叫。 不论是谁，今天都要被它吃掉！ 它甩尾无差别攻击，因为蛇尾粗壮，加上修为强盛，所以造成的伤害范围也极广。 以石蟒为中心，它周围的一圈植被都被扫断。 廖危勤自知情况危险，他既要应对石蟒，又要对付墨见川，很难在这种情况下还保护好楼云娇。 “娇儿，你先撤！” “师傅！” “把那些障碍都扫清，这里交给师傅！” 楼云娇顿时明白过来，他们的敌人不只是墨见川，还有那两个他的同伴。 她对付不了石蟒，总能先拦住那两人的去路 ！ 就算正儿八经的修为比不过，她总还有学了多年的毒术！ 毒死几个人不在话下! “是，我这就去办！” 她看了墨见川一眼，把残局留给廖危勤解决，转身去追蒋西北和沐星梦二人。 墨见川手中金光显现，身体悬在半空，居高临下地看着廖危勤。 先对付石蟒还是先对付廖危勤，这是个问题。 但廖危勤好像已经做出了选择。 他掏出一瓶药水服下，周身的灵光顿时更强烈了几分。 墨见川眸子一眯，这是…… 廖危勤得意道：“老夫最擅长的是制毒，但炼药也没少涉猎。” 这瓶养元水能让他顷刻回到巅峰状态，直接消弭他刚用过血见天的灵力亏空。 虽然药效过去之后副作用极大，会让他接下来的七天之内都变的虚弱无力，但眼下他也管不得之后的事了。 廖危勤手中聚集一道灰色灵光，凌空跳起道：“就让老夫看看，你到底有多高修为！” 他接连朝墨见川拍出几掌。 掌风凌厉，虎虎生风，真当是老当益壮。 但墨见川也不是吃素的，他几次轻松闪过，都让廖危勤的攻击落了个空。 间歇还有石蟒不停的攻击，现场战况激烈无比。 第246章 毒招 几十个回合交手下来，树上一双眼睛看的愈发津津有味。 “啧，还好当初没和这个老登撕破脸。”楼云溪喃喃地道。 从廖危勤开始和石蟒打斗时她就在场，之所以一直不出声也不动手，她也是为了保留实力。 在梨花镇她就觉得廖危勤实力难测，如今看来她预感没错。 廖危勤和墨见川交手数十回合还能游刃有余地在石蟒的攻击下穿梭寻找落脚点，说他姜还是老的辣不为过。 要是那天自己和他交手，肯定要耗费不少灵力，今日定然没这么好的状态上山。 看这实力，廖危勤肯定是三清境之人。 只是不知他到底是三清境里的下清境，还是中清境，亦或者是上清境。 墨见川当初被囚禁之前也是上清境的修为，两年过去了，以他的天才修炼方式，他如今境界肯定比一般的上清境要高些。 廖危勤毕竟年纪大了，打到后面肯定不会是墨见川的对手，但加上她那些毒术就不好说了。 不过如今她还没被发现，藏在树上看看热闹也不错。 正好看看五毒圣手还有哪些她没见识过的招！ 譬如方才那一式血见天就很是令她震撼！ 楼云溪正瞧得津 津有味，就见廖危勤从身后抽出两个手握光轮。 这老登身上藏得东西真不少！ 那光轮好似飞镖，长了四个尖锐棱角，中心却是掏空的手持之处。 光轮的刃处带着一丝灰黑，楼云溪猜上面应该淬了剧毒。 这种情境下，廖危勤怎么也得拿出保命的本事！ 只是墨见川没有武器，只凭赤手空拳，未免太吃亏了一些。 她疑虑未落，墨见川就凝出一道符篆。 他伸手入符文，竟从中抽出了一把金光闪闪的长剑。 楼云溪：“！” 还能这样？ 这是合理的吗！ 她自觉这两年也算见多识广了，为何还有这么多她没见过的事！ “符文剑……”廖危勤不屑一笑。“你未免太轻瞧老夫了!” 所谓符文剑，并不是真的剑。 而是利用符文幻化出的一种半实体的兵器。 它在使用之时和真实的剑没有区别，但一旦主人毁去符文，这把剑也会随之消失。 不过和真正的灵器不同，符文剑的威力只看其主人的灵力深厚，与剑本身的灵力无光，它也不能像灵器一般炼出杀技。 廖危勤都拿出万环光轮了，墨见川竟然连个实在法器都没拿出来，也难怪他生气 。 但修炼讲究天分，不是只靠努力就能完成的东西。 他到这个年纪才修炼进了三清境，而墨见川十年前就能入三清境，他们的天赋还有是极大区别。 所以纵然廖危勤对此不忿，一怒之下也只能怒一下。 毕竟，在天赋面前，年纪实在不值一提。 廖危勤抛出光轮，光轮四周利刃突然延展，以极快速度斩向墨见川。 后者金剑耍得厉害，一挑一劈便将两个光轮击飞。 光轮飞转一圈后，击中石蟒身上坚硬的鳞片，又反弹飞回廖危勤手中。 这还是楼云溪第一次见墨见川使剑。 他本就生得剑眉星目，一把长剑落在他手中左右劈砍，更衬得他身形颀长。 再加上长剑给他添的那几分凌厉，楼云溪如今更觉得他贵不可攀。 有点十一太子的模样了。 想来这两年他在聂都没少受磋磨，能被派到狮岭山来找石蟒，他的地位应该还不是极其稳固。 不过这些都不是楼云溪现在该操心的事，她受季寒云之托来这儿办事，她的第一目标还是石蟒内丹！ 地上两人兵器相争，又过了十几招，却还是没分出胜负。 加之石蟒间歇性地发起攻击，也让场面变 的愈发焦灼。 廖危勤呼吸短促，隐约觉得胸腔里的灵力正在一点点消散。 难道是他服用的药物药效快要消失了？ 他眼底闪过一丝焦急，再看面前的男人，气定神闲，纵然与他斗了那么久，墨见川还是连气息都没有乱。 廖危勤眯了眯眼。 他难道已经快到近神的境界了吗？ 不能再拖下去了！ 石蟒也好，墨见川也罢，他必须先除掉他们其中一个！ 看着再次扫来的石蟒巨尾，廖危勤急中生智。 这次他没再躲避石蟒的攻击，而是奋力击出一掌与巨尾抗衡。 两道力量相撞，终究还是石蟒更胜一筹。 廖危勤的身体被石蟒甩飞十几米，他借着光轮摩擦地面才好不容易停下。 石蟒巨尾狠狠拍向地面，连带着地上的小石子都被拍得震了一下。 它冷冷凝视着眼前人类，对他来说猛烈的攻击，不过是它还未出全力的一次甩尾。 廖危勤喘着粗气。 硬接这一招让他体内的灵力开始加速暴走溃散，他连忙逃向远处，向着跟高出的树冠跳去。 石蟒见状，便又甩尾攻击墨见川。 巨尾如擎天柱一般砸下，墨见川劈出一剑。 宏伟的剑光在离开剑 身的一刹扩大数倍，以撼动山海之力与蛇尾正面交锋。 “轰！” 两道力量相撞，谁也没讨着便宜。 得益于巨尾上紧密附着的坚硬鳞片，一般的剑气伤不了它。 黑蛇的鳞片已经极其难对付了，石蟒修为更高，鳞甲定然也更难破除。 但在剑气与蛇尾相撞之时，一些白色粉末也被从蛇尾撞落。 它们漂浮在空气中，墨见川一时不妨，其中一部分也落进了他的眼眶里。 墨见川紧闭双眸，却还是晚了一步。 细微的刺痛感在他眼中传开，他再睁眼时已感觉眼前一片模糊，仿佛被人覆了一层白膜。 墨见川眉心一拧。 就听远处传来了廖危勤的得意笑声。 “饶是你天赋再高又如何，行走江湖的经验不够，照样落在老夫手里！” 他不是什么光明伟正的正派人物，只要能赢，什么毒招阴招他都能使出来！ 方才与石蟒对接那一掌，他早已将毒物附着在蛇尾上。 石蟒有鳞甲护身，自然不会中毒。 可打斗中漂浮的毒粉只要有一点点落进墨见川的眼睛里，他就只能等着变瞎！ 廖危勤：“老夫倒要看看，聂都十一太子，成了瞎子之后还能有多厉害？” 第247章 我会害怕 树上，一直悠闲看戏的楼云溪蓦地坐起。 看着墨见川逐渐涣散的视线，她当即咒骂了句。 “老登！” 竟然对墨见川用毒！ 她垂眸看向不远处的石蟒，心一时悬了起来。 这种危险境况动作稍慢一分就可能丧命，廖危勤这是冲着要命去的！ 墨见川能应付得了吗？ 双眸不能视物，墨见川的劣势当即显露。 他侧耳听着四周风声，希冀靠着周围响动听出廖危勤的方位。 但终究是没练过这种功夫的人，有怎么可能在失明的下一瞬轻松学会这些。 他紧抿的唇缝暴露了情绪。 廖危勤故意用光轮在四周树上击出声响，扰乱墨见川对声音的分析。 墨见川的处境更不好了！ 最糟糕的是石蟒好像也注意到了墨见川出的不对劲，已经盯着他的方向吐了好几回蛇信子。 它不带犹豫，摆动的巨尾从墨见川身后扫来。 但庞大的体型使得它移动时的声响也更大，墨见川耳廓跳动，在蛇尾击中身体的前一秒连忙跳起。 蛇尾堪堪擦着他的衣服甩过，楼云溪都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因为不能视物，他站定前还趔趄了下。 可这时，一直在空中飞旋的 光轮在廖危勤的操控下陡然射向他。 “嗖嗖——” 两道光轮一道命向他心门，另一道则对准他脖颈。 不论那一道光轮得手，墨见川都得死。 墨见川也听到了动静，他下意识侧耳，可光轮眨眼就来到他眼前。忽然，他手腕被人握住，身体也因对方牵动转了个位置。 “当”“当”两声，光轮已被吉祥剑击飞。 正要得手的廖危勤看着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皱眉道：“是你！” 可昨夜他们操纵毒蛇咬伤了无数修士，她不是应该在山下救人吗，为何会出现在狮岭山？ 来得这么巧，难道她早就在附近了！ 楼云溪回头看向墨见川，纤细玉指还握着他的胳膊没有松开，“喂，你没事吧？” 他怎么这么不小心。 十年前被人害过一次，就该知道对战时什么都该防一手。 偏偏他修为高，也不将普通人放在眼里，才让他现在又被人暗算。 真是一点记性也不长！ 楼云溪说不清自己是生气还是焦急，总之语气里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墨见川眸光不起一丝涟漪，倒是在听到楼云溪声音的一瞬嘴角牵了起来。 “你来了。” 楼云溪一怔， 狐疑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有紧张，没有防备，反倒如此安定地待在她身边。 楼云溪道：“你……看的见？” “被那老东西暗算，看不清了。但我听得出你的声音。”墨见川声音平静。 “是你吧，”他顿了顿，补充道：“小荷姑娘。” 楼云溪：“……”她握拳假咳，“咳咳，云深公子，的确是我。” 廖危勤：“？” 他们在玩什么恶趣味的扮演游戏？ 还两个人一起扮！ 他们玩扮演游戏就算了，还骂他老东西，实在过分！ 廖危勤道：“你不是和季寒云一伙儿的吗，怎么又和他混上了？难不成你知他身份高贵，也想救他一命，让他欠你个人情日后好办事？” 楼云溪嗤笑道，“他欠我的人情可不止一个，就算我今日没救他，他也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是吧？” 墨见川点点头，“的确。” 察觉到握着自己手腕的玉指还未松开，墨见川嘴角的笑意都深了几分。 “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 他反过来握住楼云溪的细腕，顺着她的掌心十指下滑。骨节分明的大掌很快与楼云溪的手指缠扣在了一起。 嗯？ 楼云溪不禁回头， 墨见川已凑到了她的身边，“握得紧些，我不会丢。” 楼云溪道：“你不是看不见了吗，丢了你也跑不远。” 墨见川：“我会害怕。” 楼云溪嘴角一抽，一个二十好几的大男人，还害怕！ 但墨见川这么说了，她自是不会松手的。 眼下他比两年前的状态好不到哪儿去，她能救墨见川一次两次，就还能救他第三次。 廖危勤看了半晌终于明白过来，“原来，她是你的姘头？” 他还疑惑十一太子为何至今没有娶亲，原来是外头早藏了一个。 楼云溪这种人，既不能随便甩开也不能轻易让她当个妾室给个低人一等的名分，墨见川自然不能随意成亲。 廖危勤嘲讽道：“无尘仙医知道你和他的关系吗？” 楼云溪听了脸色一变：“去你大爷的姘头！臭嘴里吐不出一句干净话！别以为你和楼云娇关系肮脏，就谁都和你们一样摸到个肉体都想睡上一番！” 她举着吉祥剑对准廖危勤，同时握紧了墨见川的手将他拉至自己身后。 “这个人我今天无论如何要救，杀他，你想都不要想！” 廖危勤不屑道：“你不过一个后生，能有多少修为。石蟒还在一旁， 你对付那孽畜就够吃力了吧。还想保他，痴人说梦！” 楼云溪：“试试才知道。” 墨见川连连点头，“试试！” 像个小复读机。 他家云溪实力也不弱的，一毒一医，交起手来胜负还不一定呢。 楼云溪嘴角一抽，低声凑到他耳边，“你也别太嚣张，我也没有十足把握既对付廖危勤又拿下石蟒。” 放狠话壮气势而已，人人都梗着脖子就太假了。 楼云溪道：“早知道就不该让蒋西北和沐星梦先走，现在好歹能帮得上忙。” 哪怕不能对付石蟒，防着点廖危勤总行。 墨见川却不这么觉得，他此刻心底其实有些小庆幸。 若不是他们都走了，她又怎么会现身帮自己。 这来之不易的相处时光，他很珍惜。 “小妮子，不是人人都会被狠话吓退的。”廖危勤阴恻恻地笑了起来，“你不愿走正好，同时杀了你和墨见川，也能让娇儿心底更畅快一些！” 山中石蟒厉害，将他们抛尸给石蟒，也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 这可是除掉他们的好机会！ 楼云溪樱唇一抿。 墨见川：“你紧张？” 楼云溪诧异道：“这你都看得出来？你其实没失明吧！” 第248章 愚蠢的人类 墨见川捏了捏她的手。 “我看不出来，但你手心出汗了。” 汗水他还是能感觉到的。 楼云溪尴尬笑笑，忽然说：“咱俩的缘分还真是奇妙。四年前是我救你，现在还是我救你。” 墨见川点点头。 “可能，我真的离不开你。” 楼云溪一愣。 廖危勤受不了了，都什么时候了他们还在谈情说爱？ 都杀咯！ 他要把他们都杀咯！ 两道光轮朝楼云溪射去，她带着墨见川左右闪躲，手中吉祥剑不时击退逼近的武器。 间歇有石蟒攻击，她便借着粗壮蛇尾将那些光轮回击。 楼云溪轻盈的身姿在混乱的树林里像一只蹁跹的碟。 因为身形灵巧，加上战斗经验丰富，廖危勤一时间还真没占着什么便宜。 “倒是小看你了。”再一次将光轮收回手中后，廖危勤看着楼云溪说道。 墨见川依然站在她的身后，因着两人配合默契，刚才的打斗中他也未受什么伤。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他眼前模糊可见的光线越来越黯淡了。 廖危勤得意道：“光拖延时间有什么用，我这毒最先进入双眼，毒害他的眼球。等他双眼失明后，毒素就会蔓延进他的头脑 。不出一日，大罗金仙来了都救不了！” 楼云溪不是要救他么？ 他就让楼云溪知道什么叫无力回天！ 楼云溪：“有些事没到最后一刻，就不能见分晓！你年纪这么大了，连这些都没看透？” 她说着挑起地上一根长木朝廖危勤踢去。 廖危勤挥动光轮将树枝切成了几节，谁知下一瞬巨大的蛇尾迎面甩来，愣生生击中他的腹部。 廖危勤被击飞十几米远。 他怒从中来，将光轮抛至空中。 光轮以极快的速度幻化出一个数十倍大的虚体，缠绕其上的灰黑色灵力也在廖危勤的愤怒中变成了乌黑。 他口中念念有词，更多灰蒙蒙的灵力从他身体溢出。 那些灵力流淌至楼云溪等人和石蟒的身后，意欲将他们围住。 楼云溪眉心一拧，扭头问道：“他一日之内能用两次血见天？” 看这阵势和方才的血见天一模一样，空中还多了两道锋利的光轮加持，这是血见天的升级版？ 感觉比方才的招数更厉害！ 就算他们不被血见天挤压成肉酱，也会被这个光轮削得血肉横飞。 墨见川：“只要体内灵力充沛，照理说也可行。” 楼云溪道：“你刚才 也见过这招数，有什么破解之法没有？” 墨见川摇了摇头，但他紧接着又说了个好消息，“要真到了生死之际，我倒是有送你走的法子。” “你说千里一瞬？” 墨见川点了点头。 想到两年前在金色沙海里的遭遇，楼云溪嘴角一抽：“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咱们应该死不了那么快。” 被廖危勤灵力包围的不止他们，还有石蟒。 廖危勤想要再用这个招数，也要看石蟒答不答应。 果然，石蟒在察觉周围异样后疯狂甩尾，试图将圈住它的灵力击散。 在发现这一招不可行后，它干脆竖起蛇尾，全力刺向悬浮在半空已经开始散发灰色雾障的廖危勤。 两道光轮接连斩向蛇尾为他护法，但都被蛇尾强大的力量拍开。 光轮嵌进石缝里，转不动了，光芒也随之黯淡下去。 廖危勤瞥了光轮一眼，忽然一声冷笑。 “破！” 他一声令下，两个光轮乍然分解成数十个飞镖。 咻咻咻—— 飞镖接连朝石蟒射去。 一时不妨，石蟒的蛇口边沿被飞镖擦出一道裂口。 石蟒大呼，下一瞬，另一枚小飞镖就划过它的眼睑，嵌入眼下的肉了。 蛇身有 刀枪不入的鳞甲，双眸却无。 口、眼是它浑身上下唯一的弱点。 光轮上淬的毒让石蟒的眼睛疼痛难忍，但几秒之后，楼云溪发现它竟然不嘶吼尖叫了。 它重新眨了眨眼眸，刚刚因为剧毒而涣散的瞳孔此刻又变得清晰起来。 “这是…” 她怔了一瞬很快就明白过来，石蟒作为万蛇之首，或许有百毒不侵的体质。 廖危勤的毒只能让它痛苦一瞬，但几秒钟后它的体质就会自动稀释那些毒液，很快让毒药失效。 石蟒怒不可遏地喷出一口黑气。 漂浮在空气中的腥臭的唾液让楼云溪都不禁拧眉。 但它现在的目标显然不是他们，而是耍了阴招的廖危勤。 光轮飞镖从它脸上飞切而过，蛇尾抬起扫向飞镖。 在光轮即将击中它身上鳞甲反弹回去之时，石蟒竟破天荒地张开鳞片。 但下一瞬，在飞镖刺入它身体的前一瞬，石蟒鳞甲闭合，将那些光轮飞镖狠狠地夹死在了鳞片缝隙间。 这下廖危勤使出吃奶的劲也召不回光轮了。 蛇尾夹着光轮飞镖一下又一下地重重拍击地面，鼻息间歇呼出的浊气暗示了它此时多么愤怒。 廖危勤神色一变。 这孽畜竟已这么聪明！ 他看了一眼周围，好在此时大阵已成，谁都跑不掉了！ 灰色雾障开始朝中心收缩。 廖危勤双掌合十，道：“擒！” 下一秒，几只黑色大手就从形成环形的雾障中伸出来，要将楼云溪等人和石蟒一起抓住捏碎。 石蟒甩尾刺向廖危勤胸前，粗壮的尾巴却在距离他胸口一尺处停下。 两只黑色大手死死擒住它的尾巴，任由它怎么甩动都不松手。 “嘶~” 硕大的蛇信子在空中抖动。 廖危勤阴冷一笑，“还从未有孽畜能逃出老夫的血见天。” 他话音未落，一道尖锐锋刃忽然刺入他的胸膛。 “噗嗤——” 那道利刃从他胸前贯穿，一直刺出他后背半尺有余。 滴滴答答的鲜血顺着利刃的末端往下滴，廖危勤瞳孔震惊地盯着刺入自己胸前的东西。 那是从蛇尾里刺出的一道尾针，它比之黑蛇的尾针更长，也更为锋利。 石蟒一直用巨尾攻击大家，自然人们容易以为它的武器只有巨尾，却不曾想它的蛇尾里也和黑蛇一样藏着一条骇人尾针。 “嘶~” 蛇信子依旧在空中抖动。 石蟒看着他说：“愚蠢的人类。” 第249章 老东西，缺大德 鲜血顺着石蟒的尾针往下滚落，愈来愈多的灵力从廖危勤的身体里流失。 但那些灵力并不是纯然消失，而是顺着蛇尾被石蟒一点点地吸收。 楼云溪樱唇紧抿，石蟒三百年的修为就是这么来的吗？ 刚死去的修士灵力还未散尽，石蟒便潜伏着将他们的修为一点点化为己用。 至于廖危勤这种还活着的，灵力则会被直接吸收。 廖危勤疼得眦目欲裂。 可他的失败已成定数。 血见天的阵法也因此消散。?此阵成形后确实还没有人找到个破解之法，但若能在阵法成型之前将布阵之人一举击溃，血见天自然破除。 灰色雾障散开，石蟒抽回的巨尾狠狠拍在地上。 廖危勤的身体顷刻坠下，“砰”一声重重砸向地面。 鲜血在他身下洇开。 他一张口，大量浓稠的血液就从他嘴里呕出来，鲜血染红他发白的胡须，他干巴巴的面皮上，眉头皱在一块。 不论多强大的人，只要轻敌，迟早都会付出代价。 廖危勤就是个例子。 他颤抖着枯槁的手撑起身体，胸前的血窟窿却止不住的往外流血。 廖危勤连忙点了两处身上止血的穴道，汩汩流出的鲜血才逐渐? 停下。 他看着石蟒，自知不是其对手，再不敢嚣张妄言。 只是眼下他的状况，武器?尽毁，又身受重伤，自保恐怕都很难。 楼云溪凑单墨见川耳边，低声：“血见天的阵法?已经破了，但现在的情况还是不太妙。你还能跑吗？” 依照石蟒凶残的性情，还有它的智慧，廖危勤倒下后，紧跟着被吃掉的就是他们。 以她之见，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强而避之，这是孙子兵法里教的。 墨见川：“能，你牵着我，我便不会拖你后腿。” 楼云溪：“行，一会儿趁着糟老头子和石蟒做最后斗争，我们先撤。” 总要有人牺牲，为什么不能是那个老登？ ?楼云溪暗自打定了主意。 谁知她看向廖危勤时，对方也看向了她。 “？” 楼云溪柳眉一蹙，不对劲。 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她还没弄清廖危勤的意图，廖危勤就迅速朝她扔来一个黑色弹丸。 “看暗器！” 这是死都要拉他们陪葬？ 楼云溪?一惊，大喊道：“狗贼！” 她挥剑斩破那枚黑色弹丸。 强大的力量迫使弹丸突然炸开。 “嘭”！ 白色粉末飘得到处都是。 石蟒警惕， 直接以蛇尾挡脸。 楼云溪也用衣袖挡住了自己视线。 不一会儿，白色粉末散去。 奇怪的是他这所谓暗器并没有造成什么厉害的损伤。 楼云溪抬头一看，就见廖危勤拖着重伤的身体跌跌撞撞地往远处跑。 这是声东击西？ 但以他这么慢的?移动速度，石蟒绝对可以将他一击毙命！ 楼云溪这么想着，却发现不管廖危勤跑得多慢，石蟒都没有再关注他。它反倒是瞳孔竖直，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 “嘶嘶~” 蛇信子吐露，蛇尾不断在地上左右甩拍，这绝对是个危险的讯息。 楼云溪心猛地一跳：“走！” 她当即拉上墨见川，迅速找了条与廖危勤相反的路跑。 他们行动巨快，墨见川?就算看不见步伐也没有丝毫?停滞。 但石蟒放弃了追击廖危勤，反倒飞速朝他们冲来。 巨尾扫断他们面前几棵大树，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嘶~~” 楼云溪太阳穴一跳。 怎会如此？ 她回头看了一眼廖危勤逃跑的方向他虽然行动缓慢，但已经快谈离这片树林。 石蟒是看不到那个更好攻击的目标吗？ 为何放弃唾手可得的猎物，反过来追他们！? 就在此时，她看见了即将逃出生天的廖危勤嘴畔露出的得逞的奸笑。 石蟒直勾勾盯着他们，说：“食物。” “嘶~美味。” 楼云溪背脊一寒，忍不住咒骂了句：“臭老贼！” 墨见川唇角一压：“怎么了？” “那暗器根本不是什么危险之物，而是由能吸引蛇的香粉制成的药丸。廖危勤以暗器之名让我击碎那个药丸，成功让我们沾上满身香粉。石蟒闻到药粉的气味自然不会再攻击他，而是选择攻击我们。” ?楼云溪咬牙切齿地说：“他是拿我们两个当他逃出生天的垫脚石。” 难怪廖危勤跑的那么慢石蟒都视若无睹，原来是注意力全部被他们吸引了。 他们现在就是石蟒眼中一块香喷喷的肥肉。 老东西是真缺德啊，比她缺德多了！ 楼云溪猜的不错。这药丸是廖危勤上山之前准备的。 他本打算若是不能从蛇群身上找出石蟒的位置，就用这个药丸吸引石蟒，将其哄骗出来。 没想到他诱骗石蟒的计划没用上，反倒被石蟒重创，他只好将药丸用在楼云溪等人身上了。 能在帮助自己逃脱的时候除掉那两人，简直一举两得。 看着石蟒虎视眈 眈的双眸，一股寒意从楼云溪的脚底直窜脑门。 这时她忽然感觉墨见川轻轻捏了捏她的手，他的手掌格外宽厚温暖。 楼云溪的手置身其中反倒更加纤细可爱。 只是，他捏自己的手做什么？ 楼云溪看了他一眼，就听见墨见川说：“我会一直陪着你。” 楼云溪嘴角一抽，当即怒道：“你可不得陪我吗！我可是为了救你才现身！你还是想想怎么对付这巨物吧！” 墨见川：“我跑得快。只要你能找出一条生路，我一定能跟你一起跑。” “要是有这么简单就好了。”楼云溪说。 现在他们身上都是药粉的气味，以蛇的嗅觉敏锐度，不论他们跑到哪里都会被发现。 到时候不仅石蟒攻击他们，连附近的蛇群也会被吸引过来，只怕越跑情况越糟糕。 要是墨见川没有瞎，他们还能想办法联手对付石蟒。 但他现在不能视物，能自保就不错了。 眼下他们绝对不能和石蟒面对面硬来。 “我还有一法。”墨见川说：“蒋西北在附近设了许多隐蔽身影的阵法结界。若能躲进去，兴许可以掩盖你我身上的气味。” 楼云溪：“真的，那阵法没有蒋西北你也能进？” 第250章 卑鄙，卑鄙 楼云溪说：“据我所知，这世上大部分阵法都需要布阵之人带领才能进入。否则也需要对方一股灵力，否则想入阵就得直接将阵法破除。这隐身阵也是极难的阵法，它难道不用？” 墨见川摸出怀中一块黄符。 “这符里有蒋西北一分灵力，有它在，就算蒋西北没在这里，我们也能自行入阵。” 楼云溪眸光一亮：“准备得这么齐全！” 墨见川说：“出门在外，多想一步就多安全一分。” 他话音未落，一阵巨风从他耳后扫来。 楼云溪蓦地拉开墨见川，隐到一棵树后，“小心！” 她刚按着墨见川的肩膀蹲下，蛇尾就甩断了他们藏身的树干。 楼云溪倒吸一口凉气，“这蛇，不讲武德！话都没说完就搞偷袭，嘎嘎坏！” 墨见川：“畜生，能有什么道德？” 道德是人类限制自己的东西？ 石蟒只想把他们的修为全部吸收，把他们吞吃入腹，怎么可能和他们谈道德这种高尚的东西！ 楼云溪：“……” 倒是很有道理。 她看向墨见川，问道：“你还记得其余几处藏身的阵法在哪儿吗？” 墨见川微一颔首。 “山东边，一棵胡杨树上有 个隐身阵，离此处不远。” “快走！” 墨见川刚说完，楼云溪就拉着他的手往前跑。 他眼前只剩下模糊的光影。 他却能在光影里分辨出楼云溪的身影。 石蟒看出他们想逃，但又怎肯给这个机会。 不论这两人身影闪向何处，它都将那附近树木扫断。 顷刻间周围一圈树木都已倒地，石蟒身体奇长，没过多久他们就被长蛇巨大的身体围在中间，变成了受困之兽。 “嘶嘶~” 石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痴痴地说：“食物。” 石蟒的身体不断向内圈缠绕，它的身体越叠越高，而楼云溪等人的生存空间也被近一步越压越小。 楼云溪怒从中来：“食你大爷！就不怕你吃了我们遭天谴！” “暴躁的食物！” 石蟒的瞳孔缩成了一条细线，蛇涎都顺着下颚滴了下来。 墨见川隐约看见一团黑影将他们围住，而楼云溪已经很久没带着他逃了。 “无路可退了吗。”墨见川问道。 “别着急，我有办法。”楼云溪道。 她本不打算现在现在用这招，但现在看来再不动手，连活着都成问题了。 一串蓝色火焰突然顺着吉祥剑燃起。 灼热的温度让石蟒产生一瞬错愕。 动物，哪有不怕火的。 但它很快冷静下来，修炼到它这种境界，普通火焰已经伤不到它了。 就算这两个人接下来放火烧山，它也能活着逃出山林。 “狂妄的人类。” 以为拥有了火就拥有了对付百兽的利器。 到现在他们还以为自己能逃出去吗？ 它突然扬尾刺向楼云溪，蛇尾在空中刺出一枚锐利尾针——正是当初重伤廖危勤的罪魁祸首。 楼云溪推开墨见川，留下一句：“自己小心。”便提剑和石蟒开始正面对战。 虽是尾针，石蟒赋予它的力量却巨大。 每一剑楼云溪都得奋力去砍去拼才能不被击退。 十几招下来她已类得大汗淋漓，但楼云溪丝毫都不敢松懈。 反倒是石蟒，和被鬼火包裹的剑角斗几分钟后发现这火焰并不似它认为地那么危险，明显放松了几分警惕。 它开始大开大合地对楼云溪发起攻击。 反正这燃了火焰的剑也不见得有多厉害，石蟒笃定就算被击中一剑也不会有多大伤害，它于防御之事自然不再谨慎。 凭借着巨大身形，它随便一次甩尾都能造成巨大伤害。 但这正是楼 云溪想要的。 趁着石蟒自傲心态未曾收敛，她抓住一个空机狠狠朝蛇鳞砍去一剑。 石蟒不以为意，只是紧紧闭合莹白蛇鳞，任由楼云溪砍向自己。 愚蠢的人类，它三百年修为养护的蛇鳞岂是他们一把普通灵剑能够斩断。 不见棺材不掉泪，真是可笑可笑。 石蟒这么想着，全然没注意到楼云溪嘴畔得逞的笑意。 越是高级的灵智就越容易有人一般的七情六欲，也更容易有人的缺点。譬如自满，譬如骄傲过头。 这一剑看似普通，却在即将触碰蛇鳞之时燃起滔天火焰。 楼云溪将巨大灵力注入鬼火之中，蓝色火焰跃动着刺目光泽连同吉祥剑一起狠狠斩向蛇身。 “当！” “滋——” 第一声是坚硬的蛇鳞与吉祥剑的锋刃相撞时产生的剧烈碰撞声响。 而第二声则是吉祥剑上的火焰烧透石蟒身上的鳞甲时产生的滋滋声。 鳞甲坚不可破，却不代表不能烧。 只要是碳基生物，就没有不能被火烧穿的东西。 以鬼火的温度，就算不能当场将其烧死，在它身上烧出个窟窿总不是问题！ “嘶嘶~” 石蟒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疯狂甩动头颅 。 它原本盘成一团的身体也开始扭曲变形，原本的包围圈也自然不再成型。 但因为蛇尾在树林里剧烈胡乱摆动，反倒让墨见川好几次险些被打伤。 好在他耳力足够敏锐，才接连两次躲开了攻击。 石蟒莹白色的鳞甲被烧出一块窟窿，连带着鳞甲下覆盖着的蛇肉弥漫出一股滋滋肉香。 以被烧穿的鳞甲为中心，周围一圈鳞甲都变的焦黑。 楼云溪见时机已到，当即抽身拔剑跳向远处。 惹怒了石蟒还不跑，石蟒绝对要她的命。 而就在她抽身的一刹那，石蟒连忙扬起蛇尾捂向自己伤口。 他被烧得焦红还往外渗血的伤口不断抽动，石蟒气急败坏，口中不断喊道：“卑鄙，卑鄙的人类！” 而楼云溪早已趁着这个空隙，拉上墨见川逃之夭夭了。 山东边，胡杨树。 楼云溪按照这个指示开始寻找藏身地。 但她来到山东边以后，她傻眼了。 楼云溪看着面前成片的胡杨树林，道：“墨见川，你玩我呢！” 这么多胡杨树，谁知道哪一棵树上有隐身阵法？ 墨见川唇缝一抿，“我没骗你，那阵法确实是在胡杨树上。只是，这胡杨树略有些多。” 第251章 我有点冒昧 楼云溪看着眼前的胡杨树林，顿感无力。 这只是“有点多”吗？ 从这些树里找到隐身阵法，简直是在大海捞针！ 她道：“等我们找到胡杨树，骨头都要被石蟒嚼烂了。” 她刚说完，身后树林就传来巨大声响。 一条白色蛇尾不时晃出树顶，是石蟒闻着味儿追来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墨见川握着她的手，道：“随便找几棵树试试吧，我相信你的运气。坠入寒冰涧都不会死的人，一定有上天庇佑。” 楼云溪瞳孔瞪大，不敢相信这是墨见川能说出来的话。 “你让我来这儿就是因为相信我的气运？” 可这是概率学，不是唯心主义啊！ 楼云溪这么想着，身后石蟒已经追得愈发近。 墨见川也听到了动静，催促道：“快些，没时间了！” 楼云溪一咬牙。 蒙就蒙吧，也没别的办法了！ 她随机选了一棵树跳上枝干，因为看不到阵法，她只能随手扫出一掌灵风。 接连在虚空中打出几掌灵风后也没找出什么阵法，楼云溪转身欲走。 在离开前，她对着空处随手挥出一掌灵力，以免有遗漏的地方。 但正是这一掌灵力让楼云溪感觉到了 极难察觉的灵力波动。 楼云溪一怔，回头看向那个空白之处。 难道她的运气真有这么好？ 她凑过去往灵力波动之处摸了摸，还真给她摸出一个结界的形状。 “哇……神了。” 楼云溪不得不露出几分惊讶，她实在没想到这真是唯心主义可以解决的事情！ 她跳下树梢，挽住墨见川的胳膊：“跟我来。” 墨见川：“找到了？” 楼云溪点点头，旋即想到他现在根本看不见，又补充说：“应是找到了。” 有蒋西北留下的符文，他们很轻易就进入到阵法里。 得益于阵法的隐匿作用，在他们进入阵法那一刻，他们的气息和身形都与外界完全隔绝。 墨见川道：“你这么快带我上来，应该没找几棵树吧？” 楼云溪连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道：“我就找了一棵。” 墨见川失声笑道：“你看，我就知道你气运很好。” 这么多胡杨树在这儿，她只找了一棵树就找对了。 换别人哪有这么好的运气？ 楼云溪扯了扯嘴角，真心劝慰道：“虽然我气运勉强还行，但以后这种事情还是不要交给气运了。” 她只是某些时候运气不错，并不是锦鲤附身。 要是只指望靠运气逆天改命，她早就死了几百次了！ 墨见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正要说话，楼云溪的指尖突然覆上他的双唇，“嘘！” “来了。”她说。 她不知道这阵法不仅能隐匿人的身形，也能同时屏蔽里面的人说话的声音。 但感觉到压在自己唇上温软的手指，墨见川的嘴角微不可查地提了提。 他没有解释，任由那只手继续留在原来的位置。 巨蟒已经摆着巨大的身体爬进了胡杨树林。 它伸长脖子，用嘶嘶吐露的蛇信子不断捕捉空气里飘浮的讯息。 那两个人类的味道就是往这个方向来的，不会错。 可为什么气味蔓延到这儿就不见了！ “人类！” “卑鄙的人类！” 它高高支起前身，发红的眼珠子滴溜溜地四周旋转，捕捉任何一个可能藏人的讯息。 “让我看看你们藏到哪儿了。” 在它的身下，一块被烧得焦黑的伤口格外醒目。 这个人类烧穿它最爱的美丽的蛇鳞，等它抓住她，它就要一口一口把她骨头全部咬碎，狠狠吃掉！ “嘶~嘶~~” 下一秒，一张偌大的蛇脸突然出现在楼云溪面前。 石蟒立起身体， 眯成一条细缝的瞳仁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楼云溪身体蓦地僵住。 因为此时她正站在距离石蟒鼻尖不足一米的地方。 看石蟒凶狠的眼神，她一瞬间还以为阵法不起作用，他们要被发现了。 但石蟒没有发起攻击，可见它只是离他们比较近而已，并没有发现它们的藏身地。 看着被放到最大的蛇脸，她连大气都不敢出。 她生怕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躲不过石蟒的敏锐观察力。 毕竟这么近的距离，以石蟒的体型完全可以一口将他们和隐身阵法一起吞进肚子里。 砰砰—— 空气静谧的楼云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湿热的气息从石蟒的鼻腔呼出，蛇信子在鼻尖上一舔，楼云溪更是看到了它的毒牙。 巨大的，锋利的，白得渗人。 她确信，石蟒的任何一枚毒牙，都足以做杀人的利器。 “嘶嘶~” 楼云溪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因为这阵法离石蟒太近，一旦它的蛇信子碰到隐身阵，他们一定会被发现。 最红，蛇信子在距离隐身阵一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石蟒缩回脖子，开始重新搜寻两人的踪迹。 “人类！我一定要吃掉你们！” 它 摆动着巨大的身形向远处爬去。 楼云溪总算松了一口气。 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庆幸自己再次劫后余生。 楼云溪转头看向墨见川：“石蟒走了，暂时安全了。” 她走到墨见川面前坐了下来。 “让我先看看你中了什么毒。” 她凑到了墨见川眼前，手指撑开他的眼皮，认真观察起他的角膜。 角膜已经开始发白，这是坏死的前症。 在这样下去墨见川一定会变成一个瞎子，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楼云溪说：“看这状况有点严重。我拿不准廖危勤用的是什么毒，也不好随便给你开药。” 用在眼睛上的药必须谨慎再谨慎，再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她也不敢随便用药。 “你这眼睛……” 楼云溪看着他不断转动的瞳仁，更凑前些。 “看不清么？”墨见川说着同时往前倾，以便她更好地观察。 谁知两人同时做出动作，温唇便倏地相撞。 楼云溪呼吸一滞，霎时僵直了脖子，整个身体也跟着后仰，“你，你……” 墨见川反应过来碰到了什么，耳根顿时红了一片。 他道：“……我刚刚，有点冒昧。” 楼云溪好气：“这是我要说的！” 第252章 恋爱脑 墨见川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我替你说了，帮你省点骂我的劲。” ？ 自己亲自骂人的爽度和别人代骂能一样吗！ 楼云溪气不打一处来，又听墨见川说：“但是说公道话，这也不只是我一个人的错。” 他们两个人但凡有人少往前凑一点，都亲不到一起去。 “不过说到底是我占了你宜，你生气是应该的。但我始终相信，你是一个明事理的人！” 楼云溪：“……” 墨见川虽然快瞎了，但他一番话说得认真肯定，楼云溪有一瞬竟感觉自己能从他的眼里看到几丝坚毅的光！ 可好赖话都让他说了，他怎么不去摆摊说相声呢？ 楼云溪不是没被他亲过，只是如今他们的关系远没有从前那么暧昧。而且他现在的嘴巴可是比以前能说会道多了！ 半晌没听见楼云溪的动静，墨见川试探着伸手摸了摸光影的方向。 楼云溪“啪”地拍开他的手，“还在呢。” “那说回正事？” 察觉到楼云溪有些生气，墨见川丝毫不敢得寸进尺。 “我的眼睛，你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是也不是。”楼云溪说：“我可以想办法延缓你的失明速度，但要 我在你失明之前配出能为你治病的良药，我做不到。” 就算她不想承认，这也是事实。 人人都说绝色医仙一手医术能妙手回春，但这也是有条件的。 不是什么病症送到她面前她几针下去都能痊愈。 廖危勤本就熟懂毒术，又下了决心要让墨见川死，用的毒药都是最稀有罕见的。 光是想办法延缓毒性深入骨血已经很难了。 楼云溪皱眉道：“眼下最难的倒不是治你的眼睛，而是怎么解这毒。照老东西所说，这毒用不了十二个时辰就会让你丧命，要是不能拿到解药，就算我暂时延缓了你彻底失明的症状，你也活不过明天。” 墨见川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皮，“可惜了。” 楼云溪摸不着头脑，“可惜什么？” “早知道要变成瞎子，应该在那天多看你两眼的。”他说。 “哪天？” 楼云溪愈发摸不着头脑了。 墨见川什么时候去见过自己，她怎么不知道！ “你和楼云娇在大街上比试那天。”墨见川浅浅笑着，仿佛那是段很美好的回忆，“我那天一直在高处看你。看你英姿飒爽，看你语笑嫣然。” 虽不能在众人面前表现 太过，但他的心一直挂在她身上，无论她知不知晓。 “只可惜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他语气颇有几分失落，下一秒，一个大比兜狠狠落在了他脑袋上。 墨见川被当场敲懵了。 他虽然看不清，但还是露出惊愕的神情。 不怪他惊愕。 自从恢复身份以后，周边之人无不对他恭恭敬敬。 莫说打他大比兜，就连七皇子看他再不爽也只敢阴阳怪气两句。 在高处待得太优渥了，突然被揍，他很难不做出惊讶的神情。 “为何打我？” “打的就是你个死恋爱脑！” “我在这里和你谈生命，你在这儿跟我搞暧昧谈感情，你还想不想活了！” 在这种时候他竟然犯了恋爱脑的疾病！ 楼云溪义愤填膺地说：“这世上没有比生命更珍贵的东西。” 因她是医者，因她从白骨遍地的末世而来，她才更加珍惜生命的可贵。 可若是墨见川这时候能想到的也只是‘没多看她两眼’这种事，她真的会很失望。因为他默认了自己会面临死亡，所以连最后的挣扎都不再做。 她讨厌对命运臣服之人，哪怕他是墨见川。 比起被他爱着，她更希望他好好 活着。 她从前喜欢的，不是懒洋洋待在她身边的十一太子，而是纵然在寒冰涧绝境也依然茹毛饮血挣扎求生的少年。 打动她的从来不是身份，不是单薄爱意。 是坚韧，是他身上那股蒸蒸向上，蓬勃不息的求生的心。 墨见川沉默了一瞬。 “我知道。” 他很清楚楼云溪喜欢什么样的品性，他只是…… “我只是，想着多自嘲两句，你若治不好我的眼睛，也会少自责些。” 她是学医之人，医术就算不是天下第一，也是名列前茅的。 若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变瞎，看着他死，这种无力感会永远缠绕着她，他担心楼云溪心里会永远烙上一个印。 楼云溪恍然一怔，低头道：“是我失言了。不过你其实不必这么丧气，虽然我不能在短时间内配出解药，但你中的毒并非全无办法。” “噢？” “毒是廖危勤下的，他身上肯定有解药。若我们能找到廖危勤谈判，或许能救你。”楼云溪说。 至于怎么和廖危勤谈判，楼云溪还没想好。 那是见到廖危勤之后才需要考虑的事情。 “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他早已跑得不知踪迹，我们身上 又有廖危勤下的香粉，如今只能藏身隐身阵法里。若我们出去找他，只怕在找到他踪迹之前，就会先被石蟒发现。” 换句话说，他们已经被石蟒困住了。 石蟒最后闻到的香味在这儿，肯定不会跑太远。 就算它现在去别处搜寻了，也只会把盘查地带放在这儿不远处。 山林之中四处都是毒蛇，一旦有一条蛇闻到他们身上的气味，消息就会在四周迅速传递。 被石蟒和蛇群发现只是时间问题。 “这倒是个难题。” 楼云溪闻了闻身上香粉的味道，确实很重。 她一个人都闻得出，更别说石蟒这种嗅觉敏锐的生物。 她试着把外衣脱了。 身上味道虽然小了许多，但这气味已经渗到里衣和她发丝深处。 楼云溪皱了皱眉，若不把全身衣服脱干净再去洗个澡，恐怕没法真正洗掉这气味。 但她总不能和墨见川把衣服全脱了在树林里裸奔吧！ 那也太变态了！ 楼云溪思来想去，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个瓷瓶。 她面露纠结地看了眼墨见川，道：“我这儿有个前不久刚调制的香粉，味道很重，全身涂抹应该能掩盖一些廖危勤的药粉的气味。就是……” 第253章 情香 “就是什么？”墨见川说。 “这药粉是我仿着古籍上的情香研制的，也从未找人试过，不知道药效如何。只怕掩盖气味的时候会产生副作用。”楼云溪说。 墨见川皱了皱眉，满脑子都是楼云溪所说“情香”两字。 “你研制这种香做什么？” 楼云溪濡濡唇，低声道：“在梨花镇太无聊，只能用这种事打发时间。” 当时也是不清楚药效如何，她才会在季寒云进屋的时候就甩给他一个帕子让他捂住口鼻。 这香粉若只是用少量也就罢了，脸上戴个面纱就行。 可他们要用香粉掩盖廖危勤药粉的味道，用量就不会少，那种程度就算是面纱都掩盖不住香粉气味。 不清楚这香粉功效如何，她也怕出意外。 “你就没备解药吗？” 楼云溪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研制。” 她那时也是研究着玩儿的，谁能想到这么快就会用上。 墨见川在沉默了片刻后，低低笑了起来。 楼云溪一怔：“你还笑？” 都这种时候了，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日后失明？ 这心态也太好了！ 墨见川说：“我在想，这会不会就是上天给你我的一次考验。看看 我们到底会不会忍的住，不对对方动情。” 虽然香粉可能会带来副作用，但他们也没别的办法了不是吗？ 为了活下去，他们没别的路可选。 但楼云溪听了很不高兴，她道：“我这些年吃了不少草药，身体本就有抗药性，自然能忍得住。就怕你兽性大发，到时候想对我做什么。” 这可是上古遗留的偏方。 就算是近神境界的人来了，身体里没有一点解药和抗药性，多闻一闻这气味都得双颊泛红，飘飘欲仙。 就怕墨见川到时候情难自禁！ 墨见川说：“既然你能忍住，到时候我若失态，你直接将我敲晕便是。我是男人，身子耐揍，挨你几下没问题。” 豁！ 他倒是干脆！ 但楼云溪却道：“你说的简单。万一你发情之时我们正好石蟒追击，或者遇上其他想杀我们的人怎么办？” “敲晕我，你再跑。”墨见川利落地给出答案。 一则，他不会再是楼云溪的累赘。 二则，他晕了也没有再对楼云溪下手的机会。 “我受伤总比你被我伤害要好。”墨见川看着她模糊的身影说道。 男女之间那些事，不是中了情药就能变的名正言顺的。 在双方不清醒之时占了她的身子，伤害就是伤害。 墨见川道：“时间不多了，石蟒不知何时还会再回来。我们抓紧时间。” 楼云溪犹豫了片刻：“好。” 既然他这么干脆，自己也无需拖泥带水。 楼云溪拔掉瓶塞，一股极其甜腻的香味就溢了出来。 隐身阵空间小，这味道散不出去，就更显浓烈。 墨见川刚闻到时都忍不住搓了搓鼻头，“好甜的气味。” “情香大抵如此。有手帕吗？捂着口鼻影响小些。” 虽然这么强的情香手帕无法完全抵挡，但能少影响一点就少影响一点吧。 他看不清，楼云溪就帮他把药粉往身上抹。 浓烈的甜香更加肆无忌惮地蔓延开来，渐渐充斥了整个隐身阵。 纵然墨见川紧紧捂着口鼻，那味道也带着强烈的侵占意味钻入他的鼻间，就好像这两年来她无数次钻进他梦中的身影。 给墨见川涂完香粉后，楼云溪也迅速给自己涂了一遍。 确定这味道彻底盖过廖危勤药粉的气味后，她才回头对墨见川说道：“准备好了么？” 墨见川微一颔首，楼云溪就牵着他的手走出了隐身阵。 一处阵法，周围浓烈的 香气就散去不少。 楼云溪吹响一支哨笛，清悦的声音霎时在树林间扩散开来。 墨见川：“你在干什么？” “找帮手。”楼云溪说。 她说话时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动向，一旦有石蟒的踪迹，她就会立刻带墨见川先躲回隐身阵法。 但好在这里的动静并没有那么快引来石蟒。 不一会儿，天空中传来一阵风声。 “呼——” “呼——” 墨见川仔细一听，却又不是风声，是什么东西扇动羽翼产生的声响。 没过多久，他隐约看见一只鸟样的灵兽停在了楼云溪肩头。 “帮我个忙。” 楼云溪摸摸九彩凤凰的凤冠，将一块衣服的料子递到它嘴边。 “叼着它在树林里绕圈飞，若有巨蛇追你，危险之时吐掉它逃命就是。” 九彩凤凰灵智极高，他们又相处良久，自然能听懂楼云溪说话。 楼云溪说完后，九彩凤凰发出一声清悦的鸣啼，咬住布料振翅飞向远方。 楼云溪：“咱们走！” 廖危勤受了重伤跑不快，现在朝着他逃跑的方向追，应该还能追上。 就在他们离开胡杨树林不久，身后再次传来了巨尾拍地的重响。 紧接着九彩凤凰飞远 的方向接连有巨木倒地，看来石蟒是发现廖危勤药粉的味道，开始追击了！ 在全身涂满香粉之前，她特地提前撕下味道最重的一块布料留着备用，为的就是在他们逃出阵法之后让九彩凤凰代替他们吸引石蟒的注意。 九彩凤凰毕竟是神兽级别的灵物，真有危险时定然会先溜走，不会被石蟒所伤。 有它帮忙拖延时间，他们找到廖危勤的几率就会更大！ 但楼云溪没想到的是廖危勤这老东西藏身之法还挺厉害。也许是怕被石蟒追踪，他连逃跑的踪迹都处理得极其干净。 两人在树林里追了好一会儿，愣是没找到廖危勤。 这时，墨见川捂着口鼻对她说：“你这情香除了香甜些，似乎没有别的作用。” 毕竟已经过去一炷香的功夫了，他身上还没有任何奇怪的症状出现。 譬如发热，神志不清之类。 楼云溪也觉得有些奇怪：“我是按照古籍配的，兴许药方残缺，这情香为威力大.大减小了也说不准。” “如此最好。” 没有副作用，他们接下来也好办事。 楼云溪提醒道：“但还是先别拿下帕子，万一情香只是起效慢而已呢？还是该防备一二。” 第254章 你真是个疯子 墨见川看不见，但胜在听话。 楼云溪说什么他都照做。 楼云溪说不能放松警惕，他就一刻也不放松捂住口鼻的手。 耳畔的风不断掠过，不知跑出多远，楼云溪道：“怪了，那老东西移动速度不快，最多只能跑到这儿。怎么现在还见不到人影？” 前面就是断崖，也没路了。 是人行动就会留下痕迹，廖危勤总不能是半路上死了，被草淹没了吧！ 正这么想着，一旁山崖的峭壁边忽然传来石子滚落的声音。 楼云溪眸子一眯，“在这儿等我。” 她只身走到断崖边，低头一看。 断崖下方乱石密布，而崖壁边则有一块难以发现的凹陷。 看大小，应该能藏下一个人。 就算是蛇追来了，也不敢随意爬到悬崖边去。在这儿休养个一两天不成问题，他倒是会选地方。 楼云溪勾起唇角一笑。 “嘿，廖危勤，我知道你在下面。” 回应她的是悬崖边呼呼的风。 “不回答没用，我看到你的衣服在石头上勾的丝了。” 又是一阵沉默过后，悬崖下终于传来廖危勤的声音，“你们俩倒是有本事，还能逃出来！” 不过他更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会 找过来！ 是来找他报仇的？ 廖危勤忍不住又咳嗽了两声。 他胸前的伤口草草包扎过，但身边没有上好的疗伤药，只能先服一颗归元丹调理。 所以他现在的声音格外虚弱，但他语气却依然强硬得很。 楼云溪眸光一亮：“还真在底下！” 这话让廖危勤听见，脸色顿时一青。 “你诈我？”老头子气急败坏，一激动，胸前的血都差点再次渗了出来。 “当然是诈你啦，但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好骗。” 楼云溪的声音再次传来，廖危勤身体本就虚弱，这下更是一股气堵在了胸前，更郁结了。 她还不如不说！ 楼云溪：“廖老先生，我敬您是个长辈，就不打算与您计较之前那些过节了。不如你先上来，我们好好谈个交易如何呀？” 要与人合作就要懂礼貌，这点道理楼云溪还是懂的。 “我呸！” 楼云溪一愣，他怎么凶巴巴的！ 又不是她把廖危勤胸口捅了个窟窿！ 廖危勤咬牙切齿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什么算盘，你们是想将我骗上去，再从我身上抢解药吧？” 他好歹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就这点伎俩也想骗他？ 做梦！ “娇儿早与我说了，你为人奸猾，心思狡诈，阴谋诡计多得数不清。如今我在下面，你们奈何不了我。我若是上去了，才真是没了商量的余地！” 这么谨慎？ 楼云溪眯了眯眸子。 但她只是比楼云娇聪明些，懂得见招拆招而已，怎么把她说得这么卑劣呢！ 楼云溪劝道：“做人不能这么片面呀老先生，许是楼云娇对我有偏见。你多我相处一段时间就能发现，我其实人很好的！” “无需多言，我是不会上去的！” 他弄瞎了墨见川的双眼，对方还不知多想杀他呢！ 这两人绝对在一块，他上去肯定会没命。 廖危勤坚定的声音从底下传来，这倒是让楼云溪犯了难。 她回头看向墨见川：“怎么办？他不上来！” 看样子老头子对他们防备颇深，不好骗。 但他要是不上来，这事情就没法谈了。 墨见川对她伸出一只手，“带我过去，我有法子。” 楼云溪眸光一亮，立刻把墨见川牵到了悬崖边。 她说道：“悬崖边有一块凸起，可以遮挡大部分危险和攻击。我们若下去又容易被廖危勤暗算，很不好办。” 廖危勤要是真铁了心在里面当缩 头乌龟，他们还真无计可施。 那地方太占据地利了。 墨见川勾勾唇，用冷硬的语气说道：“廖危勤，她办事比我良善太多，我劝你最好听她的话现在就上来。”他转转手腕，“若一会儿换做我，你恐怕就没这么好命了。” 楼云溪嘴角一抽，“你这是威胁他啊！” “是。” 楼云溪惊愕道：“咱们是为合作而来，你这种态度他更不可能上来了！” 果然，她刚说完廖危勤的声音就紧随而至。 “想让我上去，那得看你们的本事！我就算偏不上去，你们又能耐我……” 轰！ 廖危勤话未说完，断崖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伴随着无数碎石从高处滚落。 楼云溪惊恐地看着墨见川手上残余的金色灵光，刚才那一掌就是他云淡风轻地拍出来的！ 他生生把断崖拍掉了一块！ 廖危勤怒不可遏的声音从悬崖底下传来，“他娘的，你疯了！” 咦？ 廖危勤急了也会骂脏话！ 墨见川：“我说了，我的手段不比楼云溪温和。她给机会，你不珍惜，我便动手了。” 这两年在聂都他没少遇见事，哪一件难题不是他靠着强硬手腕扛过来的。 遇上硬骨头 没关系，比对方更硬就行。 廖危勤恶狠狠道：“这么大的动静，你就不怕再引过来那条孽畜！” “不怕。” 墨见川手中金光大盛。 “轰！” 又是悬崖一角被炸了个粉碎！ 那快隐蔽廖危勤身影的凸起的岩石，仅仅两掌就被墨见川炸平了一半。 楼云溪深吸了一口气，这手腕，确实不是自己可比。 大批碎石咕噜噜地往下滚，几乎要将廖危勤埋在藏身的那一角。 他急道：“你们来找我不就是为了解药吗？把我弄死，你活不过明天！” 墨见川笑了笑：“无所谓，看你的态度你也不想和我们谈。反正都要死，干脆先送你下黄泉，也替我探探路。” 他说着第三掌也落了下去。 “哗啦——” 为廖危勤提供庇佑的一整块石头都被炸了个稀碎。 楼云溪立即扶着墨见川往后退，“小心，那里要塌了！” 他们找到一块安全地方站定，这时一个身影借着坍塌的落石为立足点，一路从断崖底下跳了上来。 藏身地都被炸塌了，他没地方待，只能上来。 廖危勤站在悬崖边上时，脚步都还不稳。 他恶狠狠地看着墨见川道：“你真是个疯子！” 第255章 老登，你还有的选吗？ 墨见川看不清，但周遭气息依然冷得吓人。 说他是个疯子？ “我就是！” “……”廖危勤一噎。 可恶，竟然被他干脆地承认了！ 楼云溪双手环胸道：“廖老先生，你既然已经知道他的手段了，最好不要再惹他。您老人家现在气虚体弱，被他一巴掌拍死我可就不过来。” 她踮脚往断崖底下看了看：“眼下那儿也不能再藏身了，可以跟我们好好谈一下了吧？” 廖危勤眼底透出几分不情愿。 墨见川走近一步，他立刻警惕地伸出双手：“你要干什么？杀了我你就没得谈了！” 墨见川无语地“嘁”了声，老东西还怪怕死。 他摸索着在石头上坐下，便再没了动作。 不是要杀自己啊？ 廖危勤松了一口气。 “你们，是想要找我拿解药吧？” 他对自己研制的奇毒很有信心。 那毒粉里掺杂了七十二种毒草的根茎，莫说是楼云溪，就算是她师父解无尘来了也未必能在一天之内将毒解开。 如今他们逃离石蟒的追捕，要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帮墨见川解毒。 廖危勤虽然受了重伤，但还是很得意地整理了一下衣襟。仿佛这样他又能是 那个风光的五毒圣手，让人敬服的老者。 楼云溪就是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石蟒不知何时能追过来，就别浪费时间了。直接提你的条件。” 廖危勤冷哼一声：“你让我门派弟子受尽苦楚和羞辱，如今终于有你求我的时候，事情自然没那么好办。” 楼云溪眸子一眯。 那个门派弟子是单指楼云娇吧？ 事事都提楼云娇，他对楼云娇难道是真爱？ 廖危勤冷笑道：“不如这样，你带我离开狮岭山，再向楼云娇磕三个响头，于众人面前承认你不如她，我便将解药给你。” 楼云溪拍拍墨见川的肩膀，“杀了他吧，看来他还是不想谈。” “嗯！” 墨见川沉稳一颔首，再次站起来时手里已经团起了一簇金光。 “你，你……” 廖危勤连忙往后退了两步，刚才的得意霎时消失不见。 他紧张地提醒道：“现在可是你们有求与我！” 怎么又要杀他！ 他们的情绪也太不稳定了！ 楼云溪笑了，“你为人这么恶劣，还在石蟒的包围圈里就想着怎么折辱我，离开狮岭山后你更加安全，定然更不可能给我们解药了。与其让墨见川陪你耗这么长 时间，不如直接把你杀了，先让你去底下探探路。” 冤有头，债有主。 墨见川的毒是他下的，送他去见阎王也没什么不对！ 她看向墨见川说：“他要是命好，我就能给他试药成功。顶多瞎一双眼睛。他要是命不好，我就用金针封穴吊住他的命，硬把他拉回仙医谷找师父帮忙也不是不行。” 他们是有求于廖危勤，但并不是非他不可。 况且廖危勤现在自身难保，一会儿石蟒要是真被吸引了过来，他说不定还得反过来求他们！ “你还不知道吧，刚才你和石蟒打斗的过程中，我发现一个秘密。” 廖危勤疑惑道：“什么秘密？” 楼云溪说：“你的毒对石蟒似乎不起作用，也就是说石蟒身上必然有可以解百毒的血清。要是你真的死了，我们大不了破釜沉舟，去找石蟒决一死战。” 廖危勤眉头一皱，他震惊了：“找石蟒决一死战是比给娇儿磕头更容易的事吗？” 一个要没命，一个只是丢点脸，她难道分不清哪个更容易？ 楼云溪：“这只是我们的最差解，是下下策。况且士可杀不可辱，我们执意不选你给的方案，你又能如何？” 她摊手，神情摆烂：“大不了一起死咯。” 廖危勤捂着胸口。“你们，好无耻啊！” 他一直以为自己这种邪道是最不择手段的，没想到在无耻面前，他竟然也要甘拜下风。 楼云溪摊牌道：“别的条件你谈不了，唯独我们不计前嫌送你离开狮岭山这一点还有的聊。怎么样？考虑考虑？” 廖危勤：“哼，若我直接将解药给你们，你们又反悔将我喂蛇了怎么办？” 他和墨见川也算是结仇了，他可不信对方能有那么好心！ “考虑的很有道理！所以我来的路上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楼云溪说：“我们先想办法将你送到狮岭山的边界，据我们观察出了狮岭山蛇群就不会再追击，你到山外就将解药给我们。” 廖危勤问道：“你就不怕我到山外就跑了？” “你自然跑不了。在确定解药有效之前，凭我的本事杀一个现在的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要么给药，要么死。 廖危勤没有别的选择。 廖危勤始终心有疑虑，“照你这么说，就算我给了解药你也同样可以杀了我。” 楼云溪：“确实如此。” “那我凭什么相信你？” “人在江 湖，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何况我们这种名门正派的人，最讲信义。我们答应了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廖危勤嘴角一抽：“你让我信任一个敌人？” 楼云溪双手环胸，啧道：“老登，你看你眼下还有的选吗？” 他们就算不守信用又能怎样？ 凭廖危勤现在的状态，她一剑过去老东西就得被砍下山崖！ 她已经很仁义了！ 廖危勤一阵沉思，怀疑的视线不断在两人身上徘徊。 这时墨见川靠了过来，他握住楼云溪的手腕，劝告道：“老东西不想谈，还是杀了吧。” 廖危勤受不了了，他爆发道：“杀杀杀，你怎么就知道杀！你好歹也是聂都的十一太子，怎么能只当个莽夫！” 楼云溪好歹还和他聊几句，墨见川都说了几次杀了！ 墨见川向着他声音传来的扭头，“我只知道人最在乎什么，就要毁掉他什么。这样才更容易让对方低头。你不就想活着么？那我就不让你活。” 他一句话说得轻飘飘的，但绝不像是玩笑。 楼云溪指着墨见川说：“他的脾气，你知道的。” 此刻廖危勤要是和他们谈不拢，墨见川是真的额可能不让他活！ 第256章 谣传，信不得 “要我给你们解药，除非，你们先将我送去梨花镇。”廖危勤说道。 只是将他送出狮岭山他不放心，他们谁都可以在拿到解药后动手杀了他。 但到了梨花镇就不同了，到时候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们绝对不敢对自己动手。 “若你们不同意，大不了杀了老夫。” 与其死在外面，倒不如死在这儿。 到时候墨见川没有解药，也得给他陪葬！他没什么好怕的！ 楼云溪和墨见川对视了一眼。 “好，我们答应你。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现在墨见川的样子不适合行动，我们也没有十足的把握送你出去，你得先给我们一个暂时解读的解药。” 楼云溪冲他伸手，眼底狡黠的光一闪而过。 廖危勤冷哼一声，“你是怕老夫没有解读之法，想先试探一二么？” 他虽这么说，但还是从怀里取出一粒丹药朝楼云溪丢去。 “一个时辰为限，他若还不能带我出去，那剩下的解药我也不会给！” 怎么进山他很清楚，一个时辰绝对够他们走出去了。 如果到时候他们还不能带自己脱离险境，那绝对是他们再拖延时间。 “没问题！” 楼云溪把药喂墨 见川服下。 他喉结上下滚动，楼云溪凑到他面前：“如何？” 不一会儿，墨见川眼瞳前的白膜逐渐消散，视线也恢复了清明。 再次看清眼前的场景，他最先看到的就是楼云溪焦灼的神情。 墨见川浅浅勾唇一笑，“我没事。你看，我就说我离不开你。” 楼云溪樱唇微抿，“等你完成你想要做的事再同我说这些。” 眼下，他们还是竞争对手！ 别以为多说些好听话他就能得逞！ 廖危勤见他们你侬我侬的，不屑地道：“都这么亲昵了，还说她不是你的姘头！说出去谁信！” 他看这两人不仅是姘头，估计还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 就他们的举止而言，这种默契和亲昵不是一两天就能有的。 楼云溪回过头：“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的名声吧！就算我们不说，你和楼云娇的关系也很快瞒不住了。” 作为师父却和徒儿通奸，这种事情传出去，无论什么时候都为世俗所不容。 他真以为接下来他和楼云娇还能好过？ 也不知沐星梦和蒋西北如今怎样了！ 廖危勤眼皮一跳，思及此事，他愈发觉得那些知道真相的人不能再留！ 至于眼 前两人，找机会也应当一起除掉！ 种种想法从他脑海里掠过，廖危勤的眼底透出一抹恶毒来。 楼云溪是无尘仙医的关门弟子，一般毒招肯定瞒不过她，他之后须得找个法子拿下她才行！ 男人看喜欢的女人的眼神不会有假，只要拿捏住楼云溪，料墨见川也不敢再对他做什么。 至于他那两个小跟班，定然也会听墨见川的话，不敢再散播他和楼云娇的事情。 整件事情的关键，都在楼云溪一人身上。 这时楼云溪忽然开口：“跟我们走吧。我认识路。” 这里她来过两次了，上山下山的路，她最熟。 忽然，廖危勤想到了点什么。 他微微一笑，“老夫……身体虚弱，已有些走不动了。你过来扶我一把。” 远远地下毒手很难，但只要和楼云溪近距离接触，他相信自己总有下毒的机会！ 楼云溪愣了愣。 “你还想要我伺候你？” 看清楚，她是楼云溪，不是楼云娇！ 他发什么癫！ 廖危勤皱了皱眉：“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前辈，如今又受了伤，你也不希望我拖累队伍的进程吧？要是我走得太慢，说不定还会引来石蟒之类……” 他这 话半带恳求半是威胁，还真叫人难以拒绝。 但楼云溪是谁，她是个心思即为敏锐的人。 看着廖危勤那双一点也不面善的人，她就觉得他没安好心。 “对我们下毒手，等着让我们成为石蟒点心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自己是前辈？” 身体虚弱行动不便了想起自己是前辈，世上哪有这种好事！ 楼云溪双手环胸，笑眯眯道：“我看你刚才从悬崖边跳上来的时候动作挺灵巧的，不像是走不动的人。自己走。” 廖危勤解释道：“正是因为刚才将最后几分灵力都用完了，我这才体虚无力。” “难您接下来就更要加油咯！”楼云溪曲臂做加油打气状，“石蟒在时谁都没法自保，你要是走不快，被发现了，只能等死了呢！” 廖危勤嘴角一抽。 “人人都道绝色医仙妙手仁心，如今让你扶我一下你都……” “谣传，信不得。”楼云溪笑嘻嘻地打断了他的话。 她转身撞了下墨见川的胳膊，“走，那老头自己会跟上来的。” 她油盐不进，廖危勤自然拿她没有办法。 几人一道入了深山。 好在这一次他们经过的地方都比较平静，没再起什么 大波折。 虽然路上会偶尔出现几条毒蛇，但楼云溪和墨见川身手极快，总能在它们通风报信之前将毒蛇斩杀。 “奇怪，怎么一条毒物都没有。连石蟒也安静下来了。”廖危勤心中疑惑，不自觉嘟囔出声。 楼云溪笑了笑。 石蟒哪里是安静下来了。 是被那快带着药粉气味的破衣服引走了。 他们之所以敢在悬崖边跟廖危勤耗那么久，都是因为相信九彩凤凰能吸引住石蟒的注意力。 廖危勤见二人不搭话，又继续道：“我方才就想问，你们身上是什么味道？” “香粉。”楼云溪说。 廖危勤：“哪家的香粉，味道竟这么浓。” 楼云溪竟然能带这种东西在身上。 而且，这味道竟还有点像……情香！ 只是他们孤男寡女，应该不敢将情香涂在身上才是。 否则也太大胆了。 要是稍有不慎，他们没控制住剂量，说不定就会在树林里苟合…… “味道不浓能遮住你洒的药粉的气味吗？”楼云溪转头看他，“你那一招可真够毒的。得亏我办法多，不然怎么逃出来。” 廖危勤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诚心道：“过去的确是我小看你了。” 第257章 阿姐。阿姐。 廖危勤说完捂住胸口再次咳嗽出声。 但不同于之前的虚假做作，这次他捂唇的手掌里悄然染上了一片猩红。 像是胸口的伤没有得到及时治疗，拖得他的身体更加虚弱。 廖危勤怅然道：“老了。不中用了。” 身体几乎已经到达极限，他走两步就要扶一下周围的树，行动速度比之前慢了许多。 楼云溪不近不远地跟在他身边，却始终没有扶他一下。 廖危勤走出一段路后看向楼云溪。 “你真是……” 他都这样了，楼云溪也要和他保持警惕距离，这防备心也太强了。 但其实，可不是楼云溪的防备心太强，而是她和廖危勤本来就有过节。 如今和廖危勤的每一次多余接触对她来说都暗藏凶险，她当然能避则避。 就像廖危勤自己说的，姜还是老的辣。 因为楼云溪一直保持着警惕，三人就这么走了一路，廖危勤也始终没找到下手的机会。 终于来到梨花镇外，楼云溪和墨见川双双止步。 “老头，可以把解药给我们了吧！” 进镇子只需再走两步就到，他们送到这儿也算是仁至义尽。 廖危勤看着她，半晌才吐出一句话：“老夫年轻时还真没有 你这么聪明。” 刚才那一路，楼云溪只要动一次恻隐之心，他都有机会让这个女人中毒。 但她太警惕了，也太过聪明。 “过奖。”楼云溪冲他伸出手，再次重复道：“解药！” 廖危勤掏出一粒丹药丢给楼云溪，“服下后，一炷香时间就能清除余毒，彻底恢复。” 楼云溪捏起药丸在笔尖闻了闻，顿时皱眉道：“你唬我，这和刚才的药一样。” 廖危勤不紧不慢道：“本来就是一样的东西，只不过刚才给你的解药药效只有一半，得配上这一颗才能彻底解毒。” 楼云溪一愣。 所以墨见川服下那一颗解药后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只不过加上这一颗解药效果更好而已！ 这老东西还真能糊弄人！ 竟然让他们一路护送他回到了梨花镇！ 实在是诡计多端。 楼云溪：“要说心眼多，没人能比的上你！” 她把药递给墨见川。 墨见川服下后调动周身灵力调理了一遍内息，周身气息通畅，没有问题。 他对楼云溪点点头：“是真的解药。” 楼云溪这才放廖危勤离开。 这时狮岭山上突然传来一阵异动。 强大的术法相交，造成的爆裂之声让山脚都 跟着地动山摇。 楼云溪看向灵光涌动的方向，惊道：“糟了！” 刚才只顾着为墨见川解毒，全然忘记山中还有其它几人。 看着灵力涌动的阵势，分明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把吃奶的本事都拿出来了。 他们该不会倒霉地遇上石蟒了吧？ 楼云溪与墨见川对视了一眼，脚尖点地，齐齐赶往山中！ 小半个时辰前，楼云溪奉廖危勤之命追击蒋西北和沐星梦。 几个人你追我赶来到了山林间。 沐星梦忽然一甩蒋西北的手，回头道：“本小姐为何要逃！让石蟒追就算了，还要让一个臭丫头追着欺负？” 楼云娇敢来追自己，是觉得他们一定打不过她吗？ 说话间楼云娇已经赶到。 她握着金蝎剑怒道：“你叫谁臭丫头！” 楼云娇上下打量了一眼沐星梦，耻笑道：“云启国的名门贵女我也见过不少，你倒是眼生。怕不是哪里来的野丫头？” 沐星梦双手环胸：“哈！你还有脸叫别人野丫头呢？要不是发现周围有人看着，你和那糟老头子指不定都要野合了吧！真不要脸！” 被人说出心底最为耻辱的事，楼云娇眸光骤然狠厉。 “你找死！” 金蝎剑直逼 沐星梦心门而去，沐星梦提剑接招，两人很快厮打在一起。 蒋西北来不及阻止，只能看着两人动手。 “你们别打了！再打一会儿石蟒就追来了！” 让他们先走不就是为了先脱离险境吗？ 现在狮岭山都还没走出去就先打了起来。 别一会儿人类相争，蛇群得利啊！ 可无论他怎么说，沐星梦和楼云娇都仿佛没听到一样，两人反而还越打越凶。 蒋西北无奈地支起额头，“女人的事，真麻烦！” 但两人的优劣很快就有了分晓。 沐星梦自小勤学，不曾有一日懈怠。 而楼云娇虽然有名师指导，但毕竟是这两年才开始苦修。 二十几招后，楼云娇的脚步渐显凌乱。 沐星梦一剑砍向金蝎剑，震得楼云娇连退几步才站定。 沐星梦骄傲地扬起下巴：“哼，不过如此。竟也想来追杀我们。” 楼云娇气结：“我是方才受了伤才内息不稳！否则你哪儿这么容易占便宜！” 沐星梦不禁发笑，“输都输了，随你说咯。” 她提剑再次逼近。这次，她可不会给楼云娇留情面！ 刀剑相争，楼云娇很快败下阵来。 沐星梦眸中寒光一闪而过，锐利的剑尖直逼楼 云娇右肩。 被这么个狗皮膏药跟着，倒不如直接打伤她，让她再也跟不上他们！ 尤其，刚才楼云娇的师父还打算拿她喂蛇，这笔账怎么都要从她身上算回来！ 被逼得节节败退，楼云娇一惊。 饶是她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女子会这么厉害。 剑尖眼看要刺入她身体，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把青色长剑“当”一声挡开沐星梦的兵刃。 来人一身霓裳衣裙，挡开沐星梦那一剑时衣摆飘飞。 然，就是这样翩翩的身姿里也不输气势。 “谁敢伤我楼家人！” 楼云娇震惊地看着眼前之人，喃喃道：“阿姐……” 她不是说楼家有要事处理，不跟自己来狮岭山吗，为何还是来了？ 一瞬间，她恍惚想起过去无数次楼云媚挡在她面前为她摆平磨难的日子。 楼云娇心底不禁升起一股久违的暖意。 楼云媚回头看她，却皱起了眉。 “就知道你办不好这件事！我若不来，楼家今日之后岂不是要让人取笑！” 她的话有如一盆冷水在寒冬里兜头浇下，霎时灭了楼云娇心底刚升起的那些许温暖。 原来是嫌弃她不中用。 她的阿姐，从未看得起她过吧？ 第258章 她永远是我妹妹 楼云娇冷嘲热讽道：“我知道你厉害，如今楼家谁不夸你，但你也没必要这么瞧不起我。你的能耐难道都是靠你自己得来的么？” 两年前季川之行后娘受了重伤，大夫说除非娘自废修为，否则便难以保命。 娘一生骄傲，没了修为便形同废物，怎能受此大辱。 最终娘将全部修为都渡给了楼云媚，还嘱咐楼云媚要争气，要为她争光，她自己却在深夜里悬梁自尽了。 而楼云媚因为有娘的修为的加持，一举修到了九阶上。 如今三清境之下她再无敌手。 只是这两年她的心境一直受困，才始终没有突破境界，进入三清境而已。 “若娘将修为传给了我，我也能横着走！不过承了别人的东风而已！” 时至今日，她依旧觉得娘偏心！ 阿娘除了纵容她，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留给她。 青空剑是阿姐的，修为也是。 就算要死了，在人生最后的时光里，娘想到的也只有阿姐。 所有人都以阿姐为骄傲，但她不服！ 她更看不惯楼云媚以上位者的姿态对自己说话！ 楼云媚怔了怔，“这些年来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她真不明白自己一忙完手头 之事就从前千里之外赶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娘在的时候纵容她，她胡闹也就罢了。如今楼家只剩他们两姐妹可以互相依靠，她竟然还这么不懂事。 娘将修为全传给了自己不假，但她死前最后想的却是楼云娇。 她嘱咐自己一定要照顾好这个妹妹，不能让她再受人欺负。 而对自己这个大女儿，娘却只说要她争气，丝毫没有将半句柔软的话语留给她。 她还未曾娘偏心不公，楼云娇倒先怪起自己了！ 若有的选，她难道不愿意当个备受呵护的大小姐吗！ 楼云娇阴阳怪气道：“怎么，即将接管楼家，你也要摆出家主的威风，让我恭恭敬敬地拍几声你的马屁你才满意？” 她看了一眼沐星梦，破罐子破摔道：“你若对我不满，现在就可以走，我不稀罕你的帮助。” 人人都知季家主最近在放权，季寒云即将接管季家。 却不知楼震天的身体这两年也大不如前，楼家的事务都是楼云媚在操办。 她彻底接手楼家也只是时间问题。 但楼云娇可不在乎这些。 有本事楼云媚就走！ “你……” 楼云媚的话被她噎在了嘴边。 但想到还有敌 人在眼前，她强行忍下了心中怒火，终是没有发作。 “你给我好好待着，之后再找你算账！” 楼云媚转头看向沐星梦，问道：“你是什么人？” 沐星梦咧嘴一笑：“聂都沐家，沐星梦。” 事已至此，她也不在乎暴露自己的身份。 等墨见川拿到石蟒内丹，他们便启程回去。 至于眼前这些人，结仇便结了吧。 日后还未必有机会遇见呢。 楼云媚：“聂都沐家，有所耳闻。没想到你还是个有名有姓的人物。也好，免得叫人说我欺负一个无名之辈！” 她修习之时听说过不少与符篆之术有关的事，其中强者甚至能以一张符篆操纵别人。 但她不觉得眼前之人有此能耐。 沐星梦笑嘻嘻道：“你是她姐姐，你们要一起上吗？” “凭你也配？”楼云媚冷冷看着她，提剑道：“且拿出你的看家本领，让我看看你有什么真功夫！” 沐星梦还不知自己即将面对怎样一个劲敌，依旧轻松道：“瞧你这嚣张劲，真不愧是她姐妹。” 一样地不尊重人，一样地讨厌！ 楼云媚不与她废话，灵力汇聚在剑上，提剑劈砍。 因有强大绵厚的修为做支 撑，她每一剑都力道十足。 不出十招，沐星梦就被打的节节后退。 这感觉，和她跟楼云娇动手时完全不同！ 一旁的蒋西北也暗觉不妙，此人恐怕不是个善茬。 “沐星梦，这里不宜久留！” 他出声提醒，试图让沐星梦察觉眼下的状况对他们不利。 沐星梦被一件逼退后看了他一眼。 她不是个死犟的人，感觉状况不对当场就想溜，可楼云媚一个闪身便再次来到他们身前。 “想走？也得问问我的剑答不答应！动了我妹妹，你无论如何得留下一只手！” 蒋西北一惊。 心中暗道，好快的身法！ 这么厉害的身手，当初围剿石蟒的时候她竟然不在！ 他悄然站上前半步，挡在了沐星梦身前。 如果楼云媚突然出击，他也有个防备！ 沐星梦想推开他：“我是个坚强独立的女人，不需要你保护。” 蒋西北沉声：“你可以不需要，但墨见川不在时，不论你要不要，作为男人保护你是我应该做的事！” 沐星梦心中泛起一股暖意。 “看来，墨见川和你成为朋友，也不是全无道理。” 蒋西北突然一笑：“哼，他选我当朋友的原因，可 不是你能想到的。” 沐星梦微微颔首，也许她像在想不到，但是她总有一天会慢慢知道。 她抬眸看向楼云媚：“这位大小姐，可不是我想动你们楼家的人，而是她先追的我们！你要不要问问她都干了点什么，她追我们是不是为了杀人灭口？” 楼云媚一双眸子眯了眯。 她侧某看向楼云娇，楼云娇脸色一变。 和廖危勤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她这辈子都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 楼云娇忙道：“阿姐！他们想污蔑我，方才他们看到我与师父动作亲近了些，就扬言样宣扬我与师父有染！” 沐星梦：“好一个颠倒黑白！分明是你……” 但楼云媚已无心再听他们分辨，只这一声阿姐，楼云媚便抿紧唇缝回头看向沐星梦，“无论她做了什么，她都是我的妹妹。有我在一天，她就不能受任何人欺负！” 楼云娇催促道：“阿姐，杀了他们！” 她相信廖危勤能解决楼云溪那几个麻烦。 只要阿姐杀了眼前两人，她的秘密就能永远守住了！ 楼云媚手中青空剑灵光大现，颇有刺眼之势。 蒋西北眉心一拧：“山中石蟒未除，你就不怕引来大患！” 第259章 双重阵法 蒋西北本是好意提醒，谁知楼云媚根本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石蟒来了又如何，一条畜生，你们拿不下不代表我拿不下。” 若那畜生闻风来了，正好给她杀蛇取丹！ 沐星梦惊讶叹息：“哇哦，你好自信哦。”她指了指楼云娇：“你难道比她师父更强？” 刚才廖危勤对付黑蛇之时就用了血见天的阵法，对付石蟒还不知要使出什么九牛二虎之力和看家本领。 楼云媚能有此自信，是不是至少得在修为境界上碾压廖危勤？ 他们要是没看错，廖危勤怎么也进入三清境了吧。 难道楼云媚天赋异禀，也由此修为了？ 楼云媚怔了片刻，“到底谁强，到时候打了才知道！你们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她一掌送出青空剑，灵剑霎时带着凌厉杀意朝二人飞去。 沐星梦虽能用剑挡开几次攻击，但还是很快败下阵来。 青空剑直冲她后背而去，千钧一发之际，蒋西北一道符篆送出，化作一道盾牌挡在了沐星梦身前。 青空剑虽说一击未中，但也直接将拿到符篆击了个粉碎。 “这就是牧风国的符篆之术？”楼云媚手中捏着诀，嘲讽道：“不过如此！ ” 她操控青空剑再次发起攻击。 蒋西北双手画符，手快得都要出残影了才能勉强挡住灵剑攻势。 “你坚持一下！” 沐星梦说着，手中结印。 须臾，一道橙光自她掌心升起。 那些灵光化作一条条神秘的线条，最后落在地面形成一个星盘的阵法形状。 “阵，起！” 随着她手掌抬升，一道透明的保护结界也从星盘大阵的边缘升起，形成了一张保护他们的铁网。 青空剑难破这种阵法，连击两下后都被弹了回去。 沐星梦连忙走到蒋西北身边，扶着他刚才接连使出符篆之术都开始颤抖了的手。 “你没事吧！” “嘶……”蒋西北龇牙咧嘴地甩着胳膊道：“手，手抽筋！” 这种程度的符篆之术本不至于让他疲惫，但他昨夜被墨见川抓着在山中画了一夜的隐身阵，身心早就疲惫不堪了。 今早好不容易休息了一阵，又遇上楼云媚这个狠角色。 为了保护沐星梦，他刚才短短的几个呼吸间就画了十几道符篆，能不手抽筋吗？ 楼云媚将剑召回手中。 她端详着眼前的阵法，眼底露出了几分玩味。 “星盘大阵？这就是你沐家的看家本领 ？” 看来她的身份不假！ 沐星梦隔着阵法与她相望，“是又如何？” 楼云媚眼底划过一抹阴鸷，“我一直没见识过星盘大阵的威力，一直想领教一下。正好，拿你练练手！” 楼云媚一直都知道，牧风国和云启国的和平只是假象。 两国迟早要交战。 到时候被推上战场的除了士兵，还有帝君和他们这些各大家族的佼佼者。 与其等到战场上再接触星盘大阵，不如今日就试试其威力。 她抛出青空剑。 灵剑升空，强大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剑中。 如在寅卧山上一般，青空剑的剑身不断膨胀，光芒也愈发刺眼。 楼云娇嘴角一勾，这可是灵器的杀技！ 当初阿姐这一招连凶兽都能打，何况一个符篆画出的阵法。 等阵法一破，这两人都得死！ 眼看着青空剑越来越大，沐星梦的心也悬在了嗓子上。 蒋西北瞥了一眼她，“我怎么感觉不太妙啊！” 沐星梦道：“因为你的直觉够准啊。” 他们眼下的情况是真的不太妙！ 走出星盘大阵，他们就会被楼家姐妹追杀。那两人联手，他们估计躲不过二十招。 但躲在星盘大阵里，等楼云媚 的青空剑杀技落定，他们说不定也得被劈成两半。 蒋西北道：“你以前练这阵法时，最高能扛什么境界的修士的攻击？” 沐星梦抿抿唇：“九阶吧。” 蒋西北一喜，符篆毕竟不是真兵器，真刀实枪的战斗里定然是要吃点亏的。 而修行之中只差一个境界实力都相差悬殊，沐星梦不过八阶上的修为，就能够扛下九阶修士的攻击，这在修行界已经算很厉害了。 他指着楼云媚道：“我方才观察她的气息，她没有三清境之人的清灵。所以，她应该也是个九阶。” 他拍拍沐星梦的肩膀，“你加把劲，能挡下！” 沐星梦听完，咬牙切齿道：“九阶和九阶也是有区别的！” 她与楼云娇同属八阶，她却能碾压楼云娇，吊打对方。 焉知眼前同样九阶的楼云媚不会吊打那些从前陪她练习符篆之术的九阶修士？ 沐星梦紧张道：“平时我修炼时，那些九阶修士哪敢真的往死里打我。我能挡下九阶修士一击，一则对方没起杀心，二则那些人都是九阶下的修为。” 她把蒋西北的头拧向楼云媚的方向：“你再看看这个，她哪儿像想留我一条命的样子！” 星盘大阵的结实程度与立阵之人的修为强度息息相关。 如果她也有九阶修为，咬咬牙说不定真能挡下悬空的巨剑。 但现在她只有八阶修为啊！ 够呛！ 蒋西北：“那如果加上我的修为呢？” 他虽然没有星盘大阵那种家传的厉害阵法，但防御符篆修炼的还算不错。 若能在星盘大阵内再套一层护盾，一会儿巨剑真的落下来，至少需要破掉两个阵法才能伤到他们。 再强的修士都不可能接连用两次灵器的杀技。 只要楼云媚没能一举击杀他们，她喘息之际就是他们的逃生之机。 沐星梦担忧道：“你还有灵力吗？” 昨晚的隐身阵耗费了他不少修为，他今日怕是提不起多少劲了吧？ 蒋西北道：“虽没有全部把握挡下这一击，但为我们多加一层防御不是问题。” 他说完掌中浮现出一团灵力，一道与星盘大阵同样大小的符篆在他掌中逐渐成型。 一道强光闪过，星盘大阵底下又多了一层防御。 只是做完这些蒋西北的身体突然软了下去，他头上冒出一层虚汗，道：“只能做到如此了。” 谁知阵外楼云媚见到此景，却轻嗤了声：“不自量力！” 第260章 凤来！ 青空剑已被灵力充斥，达到了巨大状态。 楼云媚紧盯着星盘大阵，口中大喝一声：“破！” 瞬息之间青空剑带着千钧之力落下，蓝色的灵力化作不朽的锋刃，狠狠斩向星盘大阵的守卫轮廓。 沐星梦亦在一瞬间汇聚灵力，将周身力量调动以稳固阵型。 她深知这一剑落下，他们若是不能抵挡，便极有可能命丧于此。 但青空剑的威力实在太过强悍，经过这两年的修炼，楼云媚的修为更甚从前。 这一剑的威力远胜于当年寅卧山上那一剑！ 当青空剑劈下之时，星盘大阵的灵力和青空剑相撞。 整个山林都随之震颤，被击溃的灵力更是化作一道道灵光四散。 山脚下，楼云溪等人正是看到了这些灵力，才知山中异常。 随着青空剑寸寸落下，沐星梦的额头上也沁出一层汗水。 她想咬牙坚持，但咬得后槽牙都疼了也依旧没挡住青空剑破开星盘大阵的趋势。 阵法一点点出现裂缝，旋即出现碎裂之声。 “噗……” 沐星梦强行抵挡，便被这不可阻挠的力量反伤呕出一口鲜血。 如今她五脏六腑都疼得厉害。 楼云媚见状嘴边泛出一抹冷笑，“这 就是和楼家人作对动手的下场。” 一个小小的沐星梦算什么。 日后等她带领楼家走向强盛，她会将每一个家族踩在脚下，让他们对自己卑躬屈膝，俯首称臣！ 蒋西北瞳孔一缩，立刻拉开沐星梦，“快停手！” 再这么下去她的五脏六腑都会被震碎，没等青空剑落下她就会死。 但沐星梦刚被拉开，星盘大阵最后一丝力量也随之溃散。 青空剑顷刻就破了这个阵法，阵内之人都被震得身形一晃。 但星盘大阵碎裂后，巨剑并没有当场落下——蒋西北留下的最后一层防护罩暂时挡住了它。 只是防护罩上的裂痕越来越大，看样子也撑不了多久了。 蒋西北望向沐星梦，紧张道：“一会儿阵法要是破了，你就抓紧机会赶紧逃，我会想法子先拖住她们一时半刻。” 沐星梦唇角一抿，“可是……” 蒋西北虽然是个话痨，但是她还不想他年纪轻就做出牺牲。 尤其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死。 沐星梦懊恼道：“早知道就不回头了！若我没有和楼云娇缠斗，也不会惹上这种麻烦！” 蒋西北笑笑看她，“以后长记性就行。谁能无过呢。倘若我今天死在这里 ，你记得给我收尸就行。带我尸首回聂都，在城郊的山上葬了吧！” 沐星梦一怔，“就算你死了，也该送你回蒋家吧？” 蒋西北听了，嘴边扯出一抹苦笑。 蒋家，那群人才不希望他回去。 她不是好奇墨见川为何会选择与他做朋友吗？ 他原是蒋家不受重视的次子，在家中常年受长子打压。 那年冬日他被兄长锁在露天的小巷牢笼里，隔天下了大雪，前头的路封了，再也没人来救他。 他饿了三天没有吃饭，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墨见川出现了。 那时的墨见川已经备受聂都帝君宠爱，簇拥他的人无数。 墨见川恰好从那里经过，身上穿着的衣服比他一辈子的吃穿用度加起来都要金贵。 可偏偏是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十一太子却突然停下了脚步驻足看他。 “被关多久了？” “三天？” “天寒地冻，你竟然还没死。命挺硬。” “我想活。”他咬牙说。 许是他求生的意志打动了墨见川，他挥手之间斩破牢笼。 他说：“跟着我，我让你活。” 从那以后，蒋家不受重视的次子频频出入十一太子住处。他替墨见川办任何事，而 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墨见川许他干任何事。 只要是他想要的，墨见川也会帮他得到。甚至十一太子还送他灵药和符篆秘术的书，帮他增进修为。 在墨见川的帮扶之下，他在蒋家的地位渐高，也开始受帝君重视。 除了那些见不得他好的人依旧每天对他恨的咬牙切齿，他再没有任何烦心事。 他与墨见川不只是朋友，是救赎情义。 不论墨见川日后会不会娶沐星梦为妻，如今他们的命运都被捆绑着。 倘若沐星梦在狮岭山出事，墨见川回去之后定然也要被问责。 届时帝君责罚加上沐家的敌对，墨见川的处境会越来越难。 墨见川待他以诚，他怎么能不回报以真心。 他不会让事情走到这一步！ 蒋西北咬牙道：“最后一层防护撑不了太久，你快些准备。一会儿逃出去之后，别回头！” 他语气严肃，全然不似之前的吊儿郎当的做派。 这条命早在两年前就该没了，今日还能为墨见川做点事，不算吃亏！ 他说罢抽出袖中几道符纸，已做好放手一搏的准备。 楼云媚眯了眯阴冷的双眼。 她怎会不知这两人的打算，但，他们一个也别想走！ 她 操纵着青空剑强势砍下，势要将最后一层防护彻底一举破除。 就在此时，远处树木接连倒地，像是被什么东西一次性斩断一般。 紧接着，天空中突然响起一道尖锐高亢的啼鸣。 楼云娇被这声音吸引去，眯眼道：“那是什么？” 等天空中的鸟儿飞近，她瞳孔一缩。 “阿姐，是……是……” “什么？” 楼云媚抽空去看，便见一只生着彩色羽翼的神鸟从高空中滑翔而过。 她惊道：“这是……凤凰？” 凤凰的雏鸟形态与普通鸾鸟极其相似，但楼家两姐妹都是猎捕过凤凰之人，自然不会认错。 楼云娇点了点头，中肯道：“还是九彩凤凰！” 楼云媚眼皮一跳。 她永远也忘不了几年前服下九彩凤凰内丹时带来的反噬和副作用。 时至今日，她胸腔中还会时不时受烈火煎熬。 医师说想要缓解此症状，必须再取一枚凤凰内丹以温顺方式服用，引出体内烈火并用灵力将其消弭才能痊愈。 可她找了两年，都没再找到过任何凤凰的下落，竟在这里碰上了！ 这凤凰不过幼年形态，能有多难抓。 只待她杀凤取丹，就能解开身上反噬！ 楼云媚，笑了。 第261章 我们都逃不了 看着天空中盘旋的神凤身影，楼云媚眉梢飞扬。 等她解决完这两人，她就将那凤凰雏鸟抓来取丹！ 但她不知，在她观察天空中的凤凰之时，凤凰也在看在她。 凤凰是神兽，自灵胎生成之时就能感知周围一切事务。 它虽未接触过眼前之人，却能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一股极其有威胁的，令人不喜的气息。 它在上空盘旋，想多捕捉一些与这两人有关的讯息。 而此时楼云媚还不知危险逼近，自顾喜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唔！” 一块破布突然从空中落下，糊上了她的脸庞。 楼云媚当即闻到一股浓烈的异样药粉气味。 “什么脏东西！” 楼云媚慌忙伸手扯下破布，却忘了青空剑还悬在上空，一时散了剑气的威势。 等她回过神，剑气已溃散如烟。 灵力驭剑便是如此，成也一息之间，败也一息之间。 蒋西北错愕了片刻，旋即拉上沐星梦。 “快走！” 动用杀技要耗费不少灵力，楼云媚刚刚的剑势已散，想要再次凝聚力量追杀他们没那么简单！ 二人身影迅速遁入山林。 楼云娇急道：“阿姐，他们跑了！” 可楼云媚往二 人方向看了一眼，又看向天空中飞向的彩凤，竟没有去追。 楼云媚道：“这只凤凰对我很重要，你先帮阿姐抓住它！那两人我以后会解决的！” 楼云娇一愣。 他们要是跑了，她日后的名声就毁了，哪儿还有什么以后！ “阿姐！这两人不能留，必须先杀了他们！凤凰什么时候都能再找再抓！” 楼云媚眉心一拧，不悦道：“你说得轻巧！” 这两年她找遍了大江南北都没再发现一只凤凰，今日错过了，下一次遇见还不知道要在等几年！ 她月月受烈火焚心止痛楼云娇难道不知道吗？ 这痛太令人窒息，她一刻也不想多拖了！ 再说当初她为何会染上这种症状，还不是为了救大家。 如今终于有机会抓住凤凰，楼云娇不快点帮她，竟然还只想着自己那点破事。她是楼家未来的家主，如今万事应该以她为先！ 楼云媚一锤定音道：“先抓凤凰，那两人我会替你善后！” 楼云娇脸色一变。 纵然到了这个时候，阿姐也只想着她自己？ 她们之间的姐妹情到底还是变了吧，再也回不去了。 可楼云媚一心挂着凤凰，根本没注意到楼云娇的心绪变化。 她召来青空剑，使出轻功，飞向高空的凤凰。 但就在此时，一条白色泛着鳞光的巨物突然袭来。 “砰！” 楼云媚猝不及防地被那巨物击中。 她的身体直接飞出老远，连续折断了三棵大树后才猛然坠地。 巨物在空中扭曲地甩出一个形状，随后渐渐收回树林。 楼云娇小脸一白，霎时惊道：“阿姐，这是石蟒！” 师父不是说他拖着这孽畜吗，怎么这么快就追了上来！ 难道说，师父他…… 娑娑—— 树林里响起鳞片摩挲树叶的声音。 道路两旁古树被轻轻一撞就晃动不止。 须臾，一颗巨大无比的蛇头便出现在两人面前。 它嘶嘶吐着蛇信子，眼中露出了贪婪的光。 楼云娇跑到楼云媚身边，试图扶起她。 可她刚牵动楼云媚的身体，楼云媚就呕出一口鲜血。 “噗……” 楼云媚咬紧了牙关。 她一手扶着自己的胸腔，一手用青空剑支着身体，方才被击中的地方竟然连呼吸都觉得一抽一抽的疼。 石蟒盘踞起身体，庞大的身体宛如上古神只。 看着眼前巨物，楼云媚握剑的手不禁一抖。 “这就是……” “先前是由我师父拖着它，但 这东西太难对付了，阿姐，咱们得快点逃。”楼云娇道。 楼云媚的眼皮跳了跳。 她想破脑袋都想不通为何凤凰会和石蟒先后出现！ “嘶~” 石蟒闻到了它喜欢的气味。 它低头认真嗅了嗅楼云媚身上的味道，声音里都透出了几丝兴奋：“找到你了，美味的食物。” 楼云媚身体一颤，“它还会说话？” 楼云娇点点头，“它至少也有三百年的修为了。” 楼云媚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慌乱。 这和她先前得到的消息不一样！ 三百年修为的巨蟒，就算是她和爹加起来都未必能对付！ 楼云媚急道：“那它这话是什么意思？” 楼云媚不知道，在蛇的眼中，它们看不出人类的区别，能看到的只有大体的轮廓。 但它们能闻出不同的气味，能感知到猎物所在的方位。 这熟悉的味道不正是那个砍伤它的女人身上的吗？ 石蟒瞳仁缩成了一条细线：“这次，你能跑到哪里去！” 楼云媚暗觉不妙，撑起身子道：“跑！” 她拉上楼云娇，谁知没跑几米一条巨尾就从天空砸下封住她们的去路。 巨尾一甩，树木接连倒地，其他路也被封了。 “嘶~” 石蟒提起尾尖，一道锋利的尖刺突然朝楼云媚袭去。 “青空剑，去！” 情急之下她抛出青空剑，灵器剑尖与石蟒尾针正面相击。 谁知青空剑不仅没击退石蟒尾针，反被石蟒蛇尾的强大力量逼退两分。 楼云媚见状，连忙将灵力注入剑中。 源源不断注入的灵力增强了青空剑的威力，这才勉强和蛇尾打了个五五分。 楼云媚看向楼云娇：“快想想办法，这蛇太厉害了，我撑不了太久！” 谁知楼云娇这时不仅没有帮忙，还往后退了一步。 她看着石蟒庞大的身躯眼底露怯，“我……我打不过它。” 先前她就在石蟒身上吃过亏，如今还怎么敢和石蟒正面开打。 楼云媚恨铁不成钢道：“想个法子啊！用毒也好，偷袭也好，五毒圣手难道什么都没教你吗？” 她正这么说着，树林里突然传出一阵异响。 “嗖——” “嗖——” 两道人影突然从林间蹿了出来。 楼云媚看着眼前之人一愣，“你们？” “竟然没逃？” 沐星梦和蒋西北一阵干笑，笑容里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苦涩，“哈哈，我们可能都逃不了了！” 楼云媚：“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262章 灵力分摊 楼云媚话音刚落，一群蛇就追着沐星梦和蒋西北乌泱泱地从树林里冲了出来。 它们体型大小不一，但看起来都像是发了狂，追逐的动作扭曲而凶猛。 乌泱泱的蛇群很快将四人彻底包围，若不是石蟒在这儿镇着，恐怕他们当场就被咬死了。 沐星梦看向楼云媚：“现在你懂了？” 前有石蟒，后有蛇群。 他们谁都跑不了！ 要不是被蛇群逼退，他们早就离开这片鬼地方了。 他们不知，这群蛇就是石蟒召唤来的。 它方才被利刃灼伤，现在正是需要灵力进补的时候。这几个人类身上都有不错的修为，正适合当它的食物。 所以在它搜寻猎物的时候，它也着急了山中蛇群一起搜寻。 谁成想沐星梦和蒋西北运气不好，刚从楼云媚手中逃走，转头又遇上了凶猛彪悍的蛇群，这才又灰溜溜地折了回来。 楼云媚一面要应对石蟒，一面还要防备身边的蛇群，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她蓦地将期待抛给楼云娇，“你师从五毒谷，总该学了些驭蛇之法！现在正是用的时候！” 楼云娇被她一句话点醒。 她学着五毒圣手的样子念了两句咒语。 好在老 天庇佑，蛇群在咒语的安抚下看起来平静了些。 楼云媚眼中露出几分欣喜之色。 但下一秒，石蟒突然对天发出一声嘶吼。 这声嘶吼唤醒了蛇群原始的凶残，刚平静下来的情绪也再次变得暴怒凶残。 一条银环蛇率先冲楼云娇冲了过去，楼云娇惊吓之下将其一剑斩断。 她扭头看向楼云媚，“阿姐，我不行！” 历来对付蛇群的大事都是师父来做，她不过跟着打.打下手。 让她控制几条毒蛇还好，但要她一次性操控这么多野性十足的蛇，她根本做不到！ 其余毒蛇似乎也在一瞬间被下达了指令，它们一只接一只地朝着几人扑去。 沐星梦和蒋西北四手并用，一手拿剑一手画符篆才能勉强抵挡。 楼云娇则是迅速从怀中取出一瓶驱蛇的药粉倒在自己和楼云媚身上。 只是这药粉虽然能抵御小蛇，对那些稍大些的或是灵智强的蛇类却没什么大用。依然有胳膊粗的蛇类不断朝她们扑去。 为了不让自己受伤，楼云娇毒蜂，毒蝎一个劲地往外放，把家底都快掏空了。 此时，石蟒也对楼云媚施加了更厉害的一击。 “轰！” 青空剑和石蟒尾 针撞击发出了巨大声响，楼云媚头上已沁出了一层冷汗。 没办法，楼云媚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沐星梦两人身上。 她大声道：“这么下去我们都得死，不如我们联手。” 虽然前不久他们刚斗得你死我活，但在共同的敌人面前，他们只有选择联手御敌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沐星梦边打边问道：“你想如何？” 楼云媚：“你先用星盘大阵制造一个庇护所，让我们都能躲进去。之后再商议御敌之策！否则我们现在疲于防备，什么都做不了。” 沐星梦顿时不干了。 她提剑将一条毒蛇劈成两半，扭头道：“合着力气全都我一个人出，你们选择躲进来就好？” 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要是她的灵力完全耗空，之后有了逃出生天的办法，难保她们不会反水将她和蒋西北抛弃！ 现在情况是紧急，但也没急道让她完全失智的程度。 沐星梦冷笑道：“如你所说，真要祭出星盘大阵，我们自己二人躲进去就行。要死也是你们先死！” 看看楼云媚现在的样子，石蟒一门心思地盯着她，她抽的开身吗？ 要不是楼云媚黔驴技穷了，她也不会想来找自己 合作！ 到时候蛇群只攻击她们姐妹，石蟒也不会放过她们，不出一盏茶功夫她们就得丧命！ 楼云娇眉心一拧：“你！” 从前她看楼云溪不顺眼，现在她看这个沐星梦同样不顺眼。 她急道：“若我们不联手，待我们死后，下一个就是你！大家黄泉下继续斗！” 沐星梦也恼了：“行啊，那就一起斗呗。横竖都是一死，你先死总胜过我先死！” 眼下是她们姐妹俩的情况更紧急，楼云娇跟谁耍大小姐脾气呢？ 还敢威胁她？ 大不了大家一起死了算了！ 楼云媚红唇紧抿，“那你想如何？” 沐星梦眸子一转，说道：“要我做星盘大阵可以，但你们每人都得分我一部分灵力来维持星盘大阵。毕竟我方才已经动用过这术法一次，断不可能短期内再筑起一个阵法。” 楼云娇神色纠结，眼底明显透出几分不乐意。 强敌在前，她们的灵力自己都不够用，怎么能再分给她？ 可这时楼云媚却道：“行，我分给你！” 沐星梦灿然一笑，“好。” 只要她们姐妹愿意将灵力分出一部分来筑造星盘大阵，她再造一个阵法也会简单许多。 再者，楼 云媚刚才重伤了她，如今她不得要点补偿回来？ 同时灵力渡给了她，也能削弱一点楼家姐妹的实力。 “蒋西北，这儿就交给你了！” 沐星梦说完跳到楼云娇身边，对她伸出一掌，“快些。” 楼云娇不情不愿地将一部分灵力渡了过去。 紧接着沐星梦又跳到了楼云媚身边。 “到你了。” 楼云媚一掌控制着青空剑，一掌与沐星梦相击。 一股浑厚的力量突然灌入沐星梦身体里，她顿时感觉自己的灵海都充盈大半。 一阵灵力输送完毕，楼云媚额头上的汗珠更密了。 她正想收回手，谁知沐星梦道：“才这点儿？不够不够，再来点。” 楼云媚皱眉：“这还不够？” 沐星梦擦去唇角血渍，“你以为星盘大阵很好做吗？做一次这种阵法要耗费不少修为的！” 楼云媚没有办法，只能再输一部分灵力给沐星梦。 “现在总行了吧！” “行了。” 沐星梦满意地收回手掌，感觉自己浑身的灵力都充沛起来。 方才那一战耗费的力量她全都补回来了！ 但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楼云媚传给她的灵力里带着几分让人刺痛的灼热之感。 第263章 乘东风 沐星梦双手捏诀，随着灵力涌动，一个星盘大阵再次在她脚下显现。 这次她做的阵法并不大，仅够容纳他们四人。 “成了。” 沐星梦话音刚落，楼云娇就率先钻了进去。 紧跟着蒋西北和楼云媚也躲了进去。 星盘大阵落定，气势汹汹冲过来的蛇群都被隔绝在外。 石蟒气愤不已。 它甩尾试图击碎这个保护他们的阵法，却没有成功。 “嘶嘶~” 愤怒之下它开始召唤蛇群发起进攻。 一条蛇不够，那就千千万万条蛇一起上。 只要它们的数量够多，这个阵法肯定撑不了多久。 “狡猾的人类，我一定要将你们统统咬烂撕碎！” 听着石蟒愤怒的嘶吼，大家都一阵心惊。 唯有楼云娇一人刚脱险就开始耍大小姐脾气，“你做的阵法怎么这么小，你到底行不行啊？” 巴掌大的地方要站四个人，稍微活动一下就要踏出阵法。 她都要被挤死了！ 楼云娇脸上闪过几丝不悦。 沐星梦没好气道：“你给的那点灵力就够布这么点大的阵。嫌阵法不够容身啊？你努力点多渡些修为给我啊！别自己不行还怨天怨地！我能在石蟒的攻击下给你弄个庇 护所就不错了。” 还以为自己是在楼家呢，万事都有最好的给她？ 她可不惯着楼云娇这臭脾气！ 楼云娇还没放下对沐星梦的成见，听到这话当下就拔剑想向她刺去，“信不信我现在就先杀了你！” 沐星梦双手环胸：“我好害怕啊~~可这阵法是我所布，你杀了我星盘大阵就会立刻消散。你不怕死倒是动手啊！” 她话音刚落，一条巨大的蛇尾就朝几人拍来。 “砰！” 石蟒还在找攻击他们的机会！ 得益于阵法的稳固，蛇尾没能直接袭击到四人。但蛇尾威力不容小觑，整个阵法还是被拍得震了起来。 四人踩着地面摇晃不止，互相拉着才没摔出阵法。 蒋西北眉心一蹙，担忧地和沐星梦对视了一眼。 这情况，不太妙。 石蟒的修为太深了，这么下去不需要多久星盘大阵就会被击溃的。 就在此时，他们忽然看见远处的树林里蹿出两道身影。 那二人身姿灵巧，从树冠一跃而出，随后翩翩落于大树之顶。 他们一东一西，占据了石蟒的左右两方。 沐星梦看见来人，眸光登时一亮。 她兴奋地朝树冠的方向振臂高呼：“医仙，医仙！ 我在这里！你快想法子救救我们！” 蒋西北不解地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墨见川也来了，你为何不叫他救我们。分明他和我们更亲近，他的修为也更高。” 这两人一起来的，她只看得到楼云溪是为何？ 沐星梦啧了下，“墨见川是来了，但你看墨见川会医术会制毒吗？对付毒蛇和石蟒，显然是大夫更拿手！” 蒋西北恍然大悟，登时比沐星梦更加用力地振臂高呼：“医仙姐姐，美人姐姐，我们在这儿，求你救救我们！” 彼时，树端的墨见川：“……？” 呵！ 当他是空气么？ 楼云溪垂眸一瞥，冲他们露出了疑惑的目光。 “你们为何和她们在一起？” 楼云娇在山中她知道，她没想到的是楼云媚竟然也来了！ 这两人和楼云媚被困在一起对她来说还真不是好事！ 而楼云媚同样也关注到了楼云溪。 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当初在季川她是如何被楼云溪戏耍，最后又是如何惨败的。 光是看到对方，她握剑的手就忍不住硬了。 两年了，她已经修炼到了九阶之下再无敌手的境界。 楼云溪如今又是什么修为？ 她真的很想和楼云溪立刻 就决一高下！ 而这时，沐星梦却极其嫌弃地看了她们一眼。 沐星梦答道：“她们想追杀我们来着，但是没成功。一只漂亮的彩色大鸟儿飞过来往她身上扔了块破布，石蟒就杀过来了。现在大家都被困在这儿，这阵法是我们最后的防护。” 大鸟？ 还是彩色的？ 楼云溪顿时抿紧了唇，不会是她的小凤凰吧！ 那它还挺能扔，一来就把破布丢到了楼云媚身上。 只是苦了蒋西北两人，被一起困住了。 楼云溪道：“等着，我们这就想法子救你。” 沐星梦骄傲地冲蒋西北扬了扬下巴，“看见没，这就是我溪姐的本事。找她救人总没错！” 但他们的高呼声很快引来了石蟒的注意。 石蟒回头看向楼云溪的方向，突然甩出的巨尾直接扫平了树冠。 楼云溪蓦地跳起。 等她扬动的衣摆再次落下，原本茂密的树叶已被刮得只剩下几根光秃秃的枝丫子。 “又是讨厌的人类！”石蟒说道。 “又是以多欺少的蛇群。”楼云溪很快反唇相讥。 她知道和蛇斗嘴没有什么意义，但是至少能让她心底快乐一下。 石蟒一愣，完全没想到一个人类竟然会和 它一条蛇顶嘴！ 楼云娇不信邪道：“如今我们被包围，在里面尚且不能破局，她在外面有什么法子？” 沐星梦瞥了她一眼，“那你等死吧。” 既然她不相信楼云溪，就别指望被她救。 乖乖待在阵法里面等死算了！ 可楼云媚看了看高处的身影，却拉过楼云娇，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一向吐不出什么好话的楼云娇在这一刻竟然出奇地安静下来。 两姐妹交流了一下眼神，很快都安静地站到了蒋西北和沐星梦身后。 若楼云溪真有法子救这二人，她们何不乘一下这趟东风！ 等楼云溪花费精力救出她们之后，她们再反过来挟制楼云溪，简直一举两得！ 这一次，她不会再给楼云溪活路了！ 墨见川看了看楼云溪，道：“你可有想到什么法子？我看星盘大阵撑不了多久。” 方才他观察了一遍，星盘大阵虽然还没出现裂缝，但已经有了摇晃之势。 阵法已经不稳固了。 要是不能及时将这几人救出，蛇群很快就会包围他们，把他们全都咬死。 楼云溪道：“威胁有二，一为蛇群，二为石蟒。除掉这两样东西，她们自然能从阵法里出来。” 第264章 蛇群屠杀 “石蟒我能对付。”不等楼云溪开口，墨见川便说道。 “你确定？” 楼云溪眼底闪过一丝惊疑。 不是因为她觉得墨见川在说大话。而是她相信墨见川是个一言九鼎的人。 只要是他承诺能做到的事情，就一定能行。 那可是有三百年道行的石蟒，墨见川竟然敢夸口说他来对付。 不知他如今的修为已到达什么境界！ 墨见川微微颔首：“凭我一人之力虽做不大绞杀石蟒，但拖住它一时半刻，给你制造救人的机会不成问题。” 楼云溪犹豫道：“那我，给你把剑？” 虽说墨见川凭空化剑的本事了得，但虚幻的剑和真正的灵器到底有别。 如果有赤焰相助，他对付石蟒应该更得力一些。 楼云溪取出赤焰剑送到他眼前。 墨见川垂眸睨着它，沉默了片刻。 “这剑……” “不是送你，借你用用而已。你还要还回来的。”楼云溪说。 好歹是一把灵剑，珍贵得很。 在说她已经把剑灵练得很聪明了，才舍不得还给墨见川。 如今只是为了让彼此更有赢的把握才借他一用。 墨见川倏然一笑，把剑接了过去。 楼云溪道：“那剩下的蛇群 就由我来对付。一会儿你先上，引开石蟒之后我再来屠蛇。” 没从，楼云溪说的是“屠”！ 这些蛇危害百姓，如今在楼云溪眼底已经留不得了。 来日若是石蟒死了，蛇群不受操控，去山下梨花镇害人只是时间问题。 这时，沐星梦的声音传来：“你们商量好没有，再不动手我们就要喂蛇了！” 她此时正做着巩固星盘大阵的动作。 在石蟒和蛇群的不断攻击下，阵法已经撑不了多久。 要不是刚才从楼云媚那儿多要了些灵力，她现在连巩固阵法都做不到。 两人对视一眼，当即开始行动。 墨见川向下一跳，瞬间之间来到石蟒面前。 石蟒眯着眼睛：“你想挑战我？” 墨见川冷冷一笑，长剑忽地向它被烧穿的那快鳞片刺去。 “噗！” 锐利的赤焰剑身霎时穿透烧焦的鳞甲，刺入石蟒肉里。 兵不厌诈！ 石蟒的一身鳞甲虽然坚不可摧，但它先前被楼云溪灼伤的这块地方却脆弱的很，此处正是石蟒的弱点。 挑战是什么？ 是正面发起的公平进攻。 而他不打算挑战，他打算出奇制胜。 剑身没入体内，猛烈的疼痛刺激得石蟒骤然 发出一声嘶吼。 它巨大的身躯开始胡乱扭曲。 石蟒扬起尖利尾针猛然刺向身前之人，但墨见川很快闪身到另一端，躲开了攻击。 打不过石蟒，不代表躲不过。 “蠢货。” 墨见川高临于树梢之上，扬眉看着眼前之蛇说道。 石蟒更为愤怒，果然转移了对星盘大阵的注意，扭头开始攻击墨见川。 墨见川左闪右躲，带着石蟒往远处跑去。 临消失前他回头冲不远处的楼云溪抛去一个眼神。 机会来了！ 待石蟒离去，楼云溪跳上树梢。 她手中凝聚起一片金光，那光芒看起来耀眼而纯粹。 蒋西北最先察觉，惊道：“她手中涌动的是金色灵力？” 沐星梦定睛一看：“好像真是！” 众所周知，因为修炼方向不同，所以灵力显现出的颜色也不一样。 而各家术法各有所长，因此每个家族的灵力都有其固定的颜色，这种颜色也就成了家族的代表色。 譬如季家的红色，孟家的紫色。 而这些灵力颜色里，属金色最为难炼。因为金色代表着五行平衡，代表着修炼之人术法和灵力都十分精湛，这种人修炼也最不容易走火入魔。 千百年来修 炼出金色灵力的人屈指可数，墨见川因为是个天才，所以修成金色灵力不奇怪。 可楼云溪竟然也能修出金色灵力！ 难道她一直隐藏着实力，到目前为止，他们都还没见识到楼云溪真正的本事？ 楼云媚皱眉质疑道：“怎么可能，就凭她？” 一个才开始修炼没几年的废物，就算从前再有天分，也不可能有这种进步！ 楼云娇附和道：“这应该只是橙黄色灵力，看起来和金色有点像罢了。楼云溪从前没人正经教导，拜入仙医谷也只是半路出家，还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杂七杂八的灵力心法。” 要她相信楼云溪能修出金色灵力，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河水为之倒流！ 听她这么一说，楼云媚倒是安心了不少。 楼云溪怎么可能有那种天分，一定是她们离得太远，容易看错。 蒋西北瞥了眼二人。 虽然她们都在发出质疑，但他依然觉得那就是金色灵力。 他和墨见川相处了这么久，对金色灵力还是很熟悉的。 他不可能看错！ 而就在他们交谈之时，楼云溪已经调动周身灵力，将它们都汇聚于手掌。 紧跟着一道道金色灵光分裂开来，最后 形成了一把把尖刀的模样。 渐渐地，悬浮于她掌上的尖刀越来越多。 楼云溪低喝一声，剩余的灵力乍然化形，尽数变为刀刃。 成百上千，密密麻麻。 她悬于高空，手掌翻覆之间无数尖刀便如雨般落下。 “咻咻咻——” 围攻星盘大阵的蛇群顷刻被尖刀绞杀。 许多毒蛇还没回过神就已一命呜呼。 等它们发现自己同伴已经死的死，伤的伤，它们想要逃跑时，已经为时已晚。 尖刀追着四处逃窜的毒蛇进行清洗活动，树林里四处可见一闪而过的密集的金色灵光。 悬挂在树枝上的毒蛇被尖刀斩断，掉入草丛。 匍匐在地上的毒蛇被利刃贯穿，身首异处。 变数来的如此之快，快到这一场清洗活动已经接近尾声，众人都还没回过神来。 蛇群被她屠尽，只剩零星的几只还在树林里窜逃。 没过多久，最后几条危险的毒物也被灵光化作的利刃斩杀。 见危险散去，沐星梦苦苦支撑的星盘大阵也随之消散。 阵法一散，一阵刺鼻的血腥味便席卷而来。 楼云溪从空中飘飘然落下。 在一片血泊之中，她足尖一点，站在了一块凸起的石头上。 第265章 哇，好美 玉足一点，风姿绰约。 白裳飘飘，肌肤胜雪。 楼云溪站在一堆蛇群的残肢之中，美的像个遗世独立的仙儿。 许是刚用过灵力消耗颇大的术法，她瓷白的面庞比平时看起来更多了两分红润。 “哇，好美啊。”沐星梦恍然说道。 “美吗？”蒋西北双手环胸，凑到她耳边说：“她刚刚只用一招就干掉了几百条蛇。不觉得恐怖如斯吗？” 如今看来楼云溪的修为远在他们之上，只是她一直没露出真正的实力而已。 沐星梦回头看了他一眼：“所以她又美又强，我更爱了。” 一滴挂在树叶上的血珠落下，楼云溪拂袖挡开。 她抬眸望向眼前几人，“你们都没事吧？” 沐星梦擦擦嘴角，欢喜道：“勉强没事。” 但她还是不着痕迹地看了身后的两姐妹一眼，示意楼云溪要对她们二人多加提防。 她们的阴狠她可算是见识到了，楼云溪与这两姐妹又有宿怨，焉知她们不会暗中下黑手。 楼云溪瞧见她嘴角没擦干净的血渍，掏出两粒丹药递给她：“先吃了，能补气养元。” 蒋西北眼巴巴地望着沐星梦讨到了好，心底那个羡慕啊。 可是想到自己 是个大男人，也贴过去要丹药吃，多少有些掉面子。 谁知这时楼云溪径直转向他，隔空给他抛去两粒东西：“接着。” 蒋西北握在手中一看，正是补气养元的上品灵药。 “多谢，多谢。” 得了好处，蒋西北连说话时眼底都带光了。 楼云溪道：“不用谢，别臆想我恐怖如斯就行。” 送他们上品灵药也是为了让他们尽快恢复灵力，在这山中接下来还不知要面对什么危险，他们俩恢复战斗力，也能抵御一下楼家两姐妹。 当初他们和楼云媚分开时，楼云媚就进入了九阶。 两年过去了，她的实力一定更厉害了。 沐星梦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放在耳边，得意道：“刚才还有人质疑楼云溪的实力，现在怎么不说话了？谁还要叫唤，叫两声给我听听。” 看她动人的神态，颇有几分小人得志的样子。 反正现在有楼云溪在身边，她不怕！ 她就不信楼家姐妹还敢当着楼云溪的面杀了自己！ 楼云媚和楼云娇此时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她们实在想不明白楼云溪的修为为何能精进地如此厉害，简直就跟帝君身边吃了丹药强行突破境界的乌衣特使一 样！ 但她们很清楚，乌衣特使那种强行突破境界修来的灵力只会充满戾气，绝不可能有楼云溪灵力的那种纯粹。 沐星梦还想再说，却被楼云溪拉住了手臂。 “行了，墨见川还不知如何了，先去找他吧！” 虽说他能拖住石蟒一阵，但具体能拖延多久还真没个定数。 楼云媚道：“我来狮岭山也有自己的事要做，这次我不找你麻烦，但你最好也不要惹我！” 楼云溪笑笑：“放心吧，我没空在你身上耽误。不过我劝你妹妹先回梨花镇看看廖危勤，以他如今的境况，没个人在身边伺候能不能活下来还真不好说。” 提到五毒圣手，楼云娇脸色明显一变。 师父当真出事了！ 两姐妹对视一眼，旋即与她擦肩而过，走得头也不回。 楼云溪：“我们也走。” 远处的树林不断传来打斗声响，显然墨见川和石蟒的战斗还未结束。他们得去看看。 但就在他们离去之时，楼氏姐妹却突然转身。 她们一人一剑，对着背对她们的楼云溪和沐星梦陡然刺去。 但楼云溪五感敏锐过人，顷刻察觉到不对。 她迅速拍出一掌击飞沐星梦，随后自己侧身与楼云 媚的剑刃擦过。 “撕拉——” 青空剑划破她的衣裳。 好在楼云溪闪躲及时，并没有见血。 沐星梦脚下踉跄，但也躲过了楼云娇那一击。 她惊愕地看着两人，怒道：“你们还有没有廉耻之心！大家能脱险都靠楼云溪，你们竟然趁着我们背对你们之时偷袭！” 楼云媚咬牙道：“我与楼云溪不共戴天，是她害死了我娘。若不杀她，如何告慰我娘在天之灵！” 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娘浑身是伤被困在季家的模样。 若不是楼云溪毁了冰晶蓝银枪还她娘重伤不治，娘也不会走到悬梁自尽那一步。 她只恨自己刚才的剑不能再快一点，否则也能拿楼云溪的血安抚安抚她的剑！ 楼云溪低头瞥了眼衣袖，喝道：“吉祥！” 咻！ 灵剑出鞘。 楼云溪一把握住。 忍了她们数次，她们都不珍惜。 既如此，她眸光凛冽：“此战既不能避，那便干脆点一绝生死。” 吉祥剑在她手中挽出一个剑花，楼云溪侧目对沐星梦道：“你们先去找墨见川，我还有点私事要处理。” 与楼家姐妹一战是她的事，她不想将聂都的沐家也牵扯进来。 她也很想看看， 楼家姐妹联手如今到底是什么水平！ 沐星梦纠结了下，道：“那你小心！” 她带着蒋西北先行离开。 楼云溪抬剑指向楼云媚，骄傲地挑挑眉：“你来？” 楼云娇顿时道：“你瞧不上我？” 楼云溪噗嗤一声笑了。 “我在梨花镇不是赢过你一次了么，手下败将。我如今更想知道曾经的天之娇女楼云媚，到底有多大本事。” 楼云娇的脸，绿了。 谁知楼云媚此时却道：“如今我们两人对付你一个，我们更有胜算，你还想骗我们一个个来？” 楼云媚看向楼云娇，“一起上！” 两道身影左右开弓同时朝楼云溪袭去。 而她们之间留存的那抹白色却以灵巧的身姿和极难的动作一次又一次地躲开她们的攻击。 纵然是二打一，她们也没占到任何便宜。 兵器对砍的声音此起彼伏，几十招下来楼家姐妹不仅没伤她分毫，还被楼云溪一左一右纷纷击退。 楼云溪粉唇往吉祥剑吹了口气，似有些失望：“就这？” “楼震天要是知道当年他放弃我后全心全意培养的你也将败在我手上，不知该作何感想。” 楼云媚眼皮一跳：“你到底什么修为？” 第266章 平平无奇三清境 楼云溪眨眨眼，生死交斗之间竟然还露出两分俏皮：“我是什么境界不重要，只要能够拿下你们就行了。” 她说着剑尖刻意指了下楼云媚：“准确地说，是拿下你。” 意思很明显，楼云娇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对付妹妹只是洒洒水而已。 楼云娇本就乌青的脸色更黑了。这个贱女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只是还不等她开口，楼云媚便不服气道：“不过是你的速度更快些，真比起霸道的灵力修为，你未必能赢过我俩！” 她说罢再次祭出青空剑，一团汹涌的灵力注入，剑身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壮大。 一般人难以在段时间内连续使用两次灵器的技能，就好比当年孟乘柏想要杀楼云溪之时连续使出两次灵器的技能，身体承受不住便差点内伤。 但如今使用青空剑的楼云媚却不同，她已有九阶上的修为，体内灵力自然充沛。 方才躲在星盘大阵里的那一段时间她已恢复了不少，如今再祭出一次青空剑不是问题！ 青空剑迅速壮大之时，楼云媚看向一旁的妹妹：“还愣着作甚，一起上！” 两个灵器左右夹击的威力绝对比一人使用灵器的更强大，就不 信楼云溪还不死！ 楼云娇闻言，立刻抛出金蝎剑。 剑身灵力凝聚成一只若隐若现的金蝎，它竖起尾巴的钩针，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中间的楼云溪。 两姐妹一左一右形成夹击包围之势，眼看着楼云溪竟然被困在了中间。 楼云媚道：“当年我娘没能杀了你，还让你重伤，如今我就要完成我娘的心愿！” 她的神色陡然凌厉，青空剑的剑气也愈发强盛。 “云娇，上！” 两把灵剑同时袭向中间的楼云溪。 这种时候不论她先挡哪一边都会被另一个人重伤。 楼云溪迅速左右一瞥，在最后一刻将吉祥剑插入地里，顿时一道蓝色强光闪光，晃得两姐妹眼睛一疼。 她们抬手挡下这刺目的光线，待眼睛能重新视物，却没看到期待中的场景。 被两把灵剑同时夹击的楼云溪并未受伤，反而泰然自若地站在原地。 在她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层蓝色的保护罩，那罩体以吉祥剑为中心，正在逐步扩大。 它看似透明，却有极强的硬度。 纵然是楼云媚的青空剑和楼云娇的金蝎剑同时夹击，竟然都没能突破这层防护。 “怎么可能？”楼云媚惊得嗓子都哑 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怎么都想不明白楼云溪为何能有此等实力。 楼云溪勾勾唇角，“接下来，让你觉得不可能的事，还多着呢。” 她说罢剑柄在手中一拧，吉祥剑当即散发出了更强烈的光芒。 楼云媚的心猛然一跳，连忙往青空剑中注入更多灵力。 饶是如此，她的利剑还是没能突破这层防御。 反而是那蓝色罩体，进一步扩大了！ 楼云娇心底闪过一丝不安，“阿姐……啊！” 一阵强光袭来，姐妹两双双被这力量击飞。 楼云媚因为使用了太多灵力，遭到的灵力反弹也更为严重。 她被击飞倒地，捂着胸口呕出一口鲜血。 直到这一刻，她依然不相信这是楼云溪能做到的事情。 楼云溪闪身来到她跟前，凌厉的剑尖抵住她的脖颈。 “我就说了，你打不过我。” 楼云媚浑身一颤，她不甘心地拍着满是尘土的大地道：“你到底，到底是什么修为！” 数年前，楼云溪还是个废物，任她搓圆捏扁。 可才几年过去，楼云溪便能如此轻松地打败自己，凭什么？ 她已经吃了凤凰内丹，还得了娘的灵力传承，为何还是 要败给楼云溪？ 她真的好不甘心！ 楼云溪嘴角微提，坦然道：“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我呢，不过是平平无奇一个三清境的医师罢了。” 楼云媚瞳孔一缩。 “你说……什么？” 楼云溪垂眸望着她道：“你如今应该还是个九阶修士吧。能这么轻易使用青空剑，九阶之内应该很少有人能打得过你。” 楼云媚抿着唇，显然被她说中了。 楼云溪笑吟吟地继续说：“但九阶之内再无敌手，不代表你能赢得过三清境之人。你说是吧，楼云媚？” 楼云媚挣扎着起身，可是她一动脖子就被剑刃蹭出一道血痕。 她咬牙道：“不可能。” “你不可能是三清境之人。” “我有这么多助力都尚未突破九阶境界，你怎么可能进入三清境。你怎么可能！” 楼云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听起来的确不像话。 两年时间，她从刚突破八阶的修士进入了三清境，这修炼速度实在太快了，仅次于当年的墨见川。 但抵在楼云媚脖子上的剑说明了一切，由不得楼云媚不承认。 半晌，楼云媚似是终于接受了这件事情。 她苦笑道：“你怎么做 到的，从九阶到三清境。你是用了什么法子才突破境界，有了如今的修为。” 她不甘心。 她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 就算是输，她也想知道自己输在哪里。 楼云溪想了想，道：“睡了一觉。” “什么？” “你耳朵不好么，我说，我只是睡了一觉。” 那天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如往常般睡了一觉，醒来便已突破境界成了三清境之人。 睡梦中她仿若置身山川大海，她感觉到天地之间的灵气都向她奔涌而来，轻而易举地钻入她的身体里。 也许九阶之上的境界就不再是修炼才能达成的东西，它只需要一瞬间的顿悟。 当她将天地山川都钻入心里时，则万物与我为一。 然后她就境界突破了。 诚然这个听起来很扯，像是瞎编的。 但事实如此。 “噗……” 楼云媚捂着胸口，忽然又吐出了一口血。 这次是被气的。 呕完血后她本就带着些苍白的脸开始发青。 她无法接受自己汲汲渴求了两年的境界突破对楼云溪来说只是睡一觉就能达成的事情。 可这偏偏是真的！ 天命啊，为何对她如此不公！ 她到底哪里比不上楼云溪？ 第267章 谁记得楼云溪？ 楼云媚这一辈子幻想过无数次自己被人打败的样子。 有可能对方是修为极高的天选之子，也有可能是年岁很大灵力十足的老者。 她甚至幻想过如果有一天云启国和牧风国燃起战火，她会不会在战场上遇见那个传闻中的聂都十一太子。 但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和眼前的不一样。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败在当初自己最瞧不起的人手上。 那个早早被她算计过，一次又一次输在她手里的废物，有一天竟然能这么趾高气昂地，胜者为王地站在她面前。 她攥紧了拳头。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这辈子没能杀了你，下辈子，我一样要和你斗到底！” 楼云溪冷眼看着她。 死到临头了她依然嘴硬。 见楼云溪提起了剑，楼云媚的身体不可抑制地抖了一下。 但她还是没有跟楼云溪低头屈服。 就算她输给了楼云溪，她也一辈子不会跟这个卑贱的庶女低头！ 她要死的有尊严！ “等一下！”突然传来的楼云娇的声音打断了二人。 楼云娇刚才也被吉祥剑的余威震飞，捂着疼痛的胸口爬到楼云媚身边，她紧张道：“你不是医仙吗？医仙也能 这样随意杀人？” 她咽了口唾沫，“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这是你说的！” 楼云溪提了提唇。 没想到这句话她还记得？ 这还是当年他们在仙医谷比试的时候，无尘仙医说的话！ 楼云溪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要是杀了我阿姐，以后谁还会信服你。” 楼云溪眼底闪过一丝玩味，“我以为你们姐妹已经反目，没想到你还挺在乎她的性命。” 这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楼云娇一阵语塞，同时楼云媚也诧异地看向她。 这两年来她们姐妹不穆之时颇多，她亦知道云娇待自己已经不像从前了。 没想到真到了生死关头还是她替自己求情。 但楼云媚很快说道：“不必求她，我们之间怨怼已深，今日是不可能善了了。求她反倒辱没了自己的志气！” “阿姐！” 楼云娇此刻不知有多恼。 大姐性情刚硬，但也要分时候。 还有什么事比活着更重要。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能活着，日后还怕没报仇的时候吗？ 纵然是她遭受了那些不堪入目的事，和廖危勤苟合在一起，她不也扛过来了。 可楼云媚性子强，对楼云娇的话一 句不听，反倒挺直了脖子对楼云溪道：“来吧！” 见她说不动，楼云娇又立刻转头看向楼云溪。 “你若真杀了我阿姐，楼家从今日起就会把你当做仇敌，你会日日被楼家追杀，一日都不得安宁！”这话带着威胁，着实不该这个时候说出来，但眼下楼云娇已然没什么别的办法了。 楼云娇红了眼眶，眼底透出几分恳求的意味：“饶我阿姐一命，我们楼家日后绝对不会再找你麻烦。” 楼云溪冷冷笑了笑。 她忽然抬手，一剑向楼云媚刺去。 “啊！” 一阵惊恐的叫声过后，楼云娇缓缓睁开眼睛。 她看见楼云溪的剑尖带着血，而同时还带着血痕的不是楼云媚的脖颈，而是楼云媚的……脸！ “阿姐！” 看着楼云媚脸上那道从额头贯穿脸颊的剑痕，楼云娇吓得浑身一抖。 楼云溪没有取她性命，却划伤了她的脸！ “啊啊啊！” 痛觉袭来，方才还心高气傲的楼云媚此刻彻底失控，癫狂地大叫起来。 她想捂着自己的脸，可脸上的疼痛根本让她不敢将手放上去。 她痛得满地打滚，等到那要命的疼痛终于好些，她才看向楼云溪， 那眼神里分明充满了无尽的怨毒。 “楼云溪！” “我要杀了你！” “想杀了我，这就是你现在的想法？可你当初加诸在我身上的，远是现在百倍不止。”楼云溪冷冷笑道：“毁了脸很痛苦吧？当初我灵根被断，被毁了脸丢下悬崖之时，更痛苦。” “是你活该，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楼云媚纵然被毁了脸，依然凶悍地叫嚣。 “我是楼家嫡女，理应样样拔尖。可你却从小比我有天赋，若放任你修行下去，我怎么办？” “本来你安分地活在乡下也就罢了，偏你不死心要参加帝妃遴选！我若不除掉你，岂非给自己留下后患！” 楼云娇听着她的话语，被惊得哑口无言。 即便早就在心底无数次怀疑过楼云溪当初毁容之事，但真听楼云媚将这些事承认，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她更不知道当年楼云溪灵根被断一事，竟是阿姐一手筹谋？ “阿姐？” 原来那时她的阿姐就已经如此心狠手辣了。 楼云媚笑道：“我娘说了，想要什么就要自己争取。如果做不到，就是自己无能。我明明做到了，我让你灵根被断，让你毁容坠崖。你本 该在几年前就死了的！” 骇人的伤痕和血污挂在脸上，她现在笑起来的样子，简直像鬼。 “你本该死了的，你为什么还能活着，为什么……” 她癫狂地无能地捶地，至今都不能明白为何楼云溪能得上天庇佑至此。 为什么啊？ 而楼云溪回以沉默。 那双秋水潋滟的眸子此刻平静得像个死人。 她本就是死了的。 那个真正叫楼云溪的可怜女子，早在多年前的雨夜死在了葬龙山里。 除了她，再没人知道那个可怜女子的悲惨历史。 楼云媚如今还能当着她的面恶毒叫嚣，可楼云溪呢？ 她能跟谁诉说自己的怨恨？ 她死时，甚至没能再见自己的家人一眼。 她的尸体就冷冰冰地躺在山林里，等着被雨水冲刷，被野兽啃食。 若不是自己魂穿过来，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曾有一个悲惨的女子悄无声息地死在了那里。 她甚至会尸骨无存。 剑随心动。 当楼云溪的心绪起了波动之时，吉祥剑自然也跟着颤抖不止，那是愤怒。 它感觉到了自己主人内心深处的难以抑制的怒火。 要它杀了眼前的人吗？ 杀了眼前的人，主人会开心吗？ 第268章 杀了我吧 “是啊，我本该死了。”楼云溪喃喃说：“那现在，轮到你走我走过的路了。” 楼云媚浑身一颤：“你什么意思？” 楼云溪说：“一直认为我低贱，认为我废物。那像你这样自傲娇贵的楼家大小姐，落入和我一样的境地，一定不会比我过的差吧？活出点颜色让我瞧瞧。” 她说着手中灵力乍盛。 那些金色灵光在她手中化作一把把刀刃的形状。 而这些形状的样子楼云媚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因为那正是她当年将楼云溪毁容用的招术。而这些，楼云溪也同样记得。 “不，不……” 楼云媚终于知道怕了。 输给楼云溪她不怕，要被楼云溪杀死她也不怕。 但她害怕落入爬不出的泥潭。 她怕自己从一朵高岭之花坠落，她怕自己被迫剥掉自己身上的荣光。 那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你杀了我吧，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啊！你不是恨我吗？何必做这些没用的事！”楼云媚歇斯底里地大叫道。 楼云溪笑了：“你的声音很大，但我还是从里面听见了恐惧。” 她说着，手中灵刃尽数飞出。 “咻——”“咻——” “啊！” 凄厉的尖叫响彻山 谷。 楼云媚原本娇艳妩媚的一张脸顿时变得如鬼一样恐怖——一如当初的楼云溪。 可这些还不够，楼云媚施加给她的远不止这些。 她手中再次凝聚起一道灵力。 楼云娇慌了，“你还想干什么，你不是已经将阿姐毁容了吗？你还要干什么？” 她爬过去想挡在楼云媚面前，却被忽然飞来的吉祥剑拦住去路。 灵剑，最通主人心思。 “别慌，我只是做点当初她对我做的事情而已。” 她一翻袖，楼云媚的身体也随之翻转过来。 一道强悍的力量犹如刀刃斩进楼云媚的背脊，那一瞬，痛入骨髓。 凄厉的叫喊划破长空，纵然是已逃出很远的沐星梦和蒋西北都听得清清楚楚。 沐星梦心头一跳，“出事了！” 这么凄厉的叫喊，一定出了大事。太吓人了。 她转身想要回去，却被蒋西北拉住。 “你干什么？” 沐星梦急道：“我回去看看。” “看什么？”蒋西北抿唇说：“依我看楼云溪的实力远在你我之上，若此刻受罪的是她，我们回去也只是送死。” 沐星梦似懂非懂地问道：“那若不是呢？” “若不是，你就该想着楼云溪让我们走前 说的话。” 她说，这是她的私事。 既然是私事，便不想被他们窥见。 如果他们回去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场面，日后如何面对楼云溪。 但只要他们什么都没看见，那他们依然可以当楼云溪是那个救了他们的恩人。他们之间这种微妙的平衡就不会被打破。 沐星梦一阵沉默，她踟蹰着往回望去。 若这不是楼云溪想让她看见的，她应该装看不见。 二人便不在犹豫，往那石蟒的方向追去。 树林中，楼云媚奄奄一息地喘着最后一口气。 楼云溪笑了笑：“能熬过的来，你就能活下去。” 吉祥剑已自动入鞘，乖顺地贴在她身侧，好像刚才那一场血腥并没有发生。 而此刻楼云媚根本听不见楼云溪说什么。 剧烈的疼痛让他双耳耳鸣不止。 那道灵刃嵌入背脊之时，她浑身经脉暴起，差点当场殒命。 她痛得不敢呼吸。 直到身体的知觉告诉她，她还活着，她才勉勉强强地张开了口攫取着供养她生存的空气。 冷汗早已浸湿了她全身。 纵然已经好一会儿过去了，她因疼痛涨红的脸色也没有任何好转。 痛，太痛了…… “阿姐，阿姐！” 楼 云娇爬过去将她抱在怀里，直到确定她还有呼吸才松下一口气。 她愤怒地转头看向楼云溪。 “你对她做了什么？” 她是懂医术的，但如今看着楼云媚浑身的伤，她甚至不知该从何下手。 “我断了她的灵根。”楼云溪轻飘飘的说。 楼云娇瞳孔猛地一缩，“什么？” 灵根一旦被断，便再难恢复。这意味着她阿姐的修为到此为止了。 “不可能……不可能……” 楼云媚挣扎着想要在手心凝聚灵力。 一团微弱的蓝光从她手里浮现，随后竟像破碎的泡沫一般，烟消云散。 ——那已是她体内留存的最后一丝力量。 从今以后，她和废人无异。 楼云溪道：“当初我遭受这疼痛是，尚且是个孩童。我没有家族庇佑，只能自己挣扎着活下来。楼大小姐贵为嫡女，自然也行。” 她又转头看向楼云娇：“楼氏双花的确出彩，但楼家的家主只有一个。若楼云媚不行了，你猜接下来该是谁接任家主？” 楼云娇一怔。 答案自然是，她。 楼云溪浅浅一笑，她说这话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楼云媚失去最后的支持。 究竟是选择姐妹情还是选择楼家的 权势，如今全在楼云娇自己决定。 若楼云娇扛不住诱惑，不愿为楼云媚医治，那楼云媚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恢复的机会了。 但就算楼云娇突然姐妹情泛滥，想要找一个有大乘修为的人为楼云媚重新修复打通灵根也极其困难。 从前楼云溪选中的是帝君，但最后墨河替她做到了。 那现在楼云媚又会选谁？ 楼云溪说完转身离去。 她没有取楼云娇的性命，她想看这两姐妹面对权势的诱惑，最后到底会作何选择。 楼云溪的一席话仿佛在楼云娇心底种下了蛊。 她低头怔怔地看着躺在怀里奄奄一息的楼云媚，清丽的瞳仁里一时涌上了太多情绪。 楼云媚已经疼得动不了了，她从不知被断灵根是如此地痛心蚀骨。 “阿姐……”楼云娇滴滴出声。 楼云媚笑了。 因为刚才楼云溪说的那番话，她也听到了。 楼家的家主之位，很难有人听见了不心动吧？ 她气若游丝道：“杀了我吧。” 楼云娇身体一抖。 “阿姐？” “我活着已经没什么意思了，杀了我，你回去接管楼家。只说是楼云溪干的。”她惨笑着，“我可以死，但我也要楼云溪，不得好死。” 第269章 阿姐，阿姐 楼云媚挣扎着用最后一丝力气抚摸上妹妹的脸庞。 这个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如今都已经这么成熟了啊。 “阿姐一直都知道，你想赢过阿姐。你是阿姐的妹妹，咱们都是娘的孩子，你以后一定会做的比阿姐更好。” 楼云娇的眸子氤氲起了一层水汽，她颤抖着抱着怀里的人。 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阿姐说出来的话。 纵然所有人都不相信她，都觉得她不行，唯一信任她的人竟然是她的阿姐！ 大片大片的鲜血从楼云媚背后洇出来，将楼云娇的双手都染得发红。 但楼云娇还是没有松开抱住她的双手。 因为当楼云溪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她有一瞬间真的想过——要杀了阿姐。 “阿姐，阿姐……” 她想起小时候自己追在楼云媚身后跑。 她摔了一跤，跌得脸都划破了。 阿姐把她扶起来，小心翼翼地给她处理伤口，眼神里都透着心疼。 “你怎么这么笨啊，路都走不好。但是没关系，有阿姐在你身边，阿姐会永远保护你的。” 她以为阿姐不爱她了。 她以为她们在娘死后早就渐行渐远。 可为什么阿姐在重伤之后，唯一想到的竟然还是成 全自己。 “阿姐！” 楼云娇抱着她，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眼中滑落，落到楼云媚满是伤痕的脸上。 可是楼云媚已经没有了任何动作。 她已昏死过去。 那一瞬，楼云娇坚定了某种信心——她一定不会让阿姐死。 无论楼云溪到底存了什么心思，她都要阿姐和她一起活下来。只要她们姐妹联手，不信没有除掉楼云溪的一天！ 另一头，蒋西北二人赶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追上石蟒与墨见川。 此时一人一蛇正缠都在一起，石蟒发了大怒，张开一张深渊巨口向墨见川碰出一个硕大光球。 那球泛着白光，威力却十分惊人。 被光球击中的地方有如被炮弹轰炸，就算是巨岩也顷刻碎裂成渣渣。 二人交斗之处早已因为打战惹得寸草不复。 墨见川握着赤焰剑，几次想要再近石蟒的身都没有成功，且因为一段时间的缠斗 ，他肩上已经多了一道伤。 血珠从中滚落，刺鼻的腥味让石蟒愈发兴奋。 ——因为眼前的食物不仅美味，而且大补！ 只要吃掉他，它所有的伤势都会痊愈，这比吃其他修士要强太多太多了！ “十一太子 ！” 蒋西北见情况危急，虚空中画出一道符篆。 数道冰锥从符中化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背对他们的石蟒。 谁知那巨物身后仿如有眼睛一般，在冰锥要刺向它身体之时，一条硕大的尾巴突然横空扫过。 “啪！” 冰锥被尽数击飞，还有几个被打回了他们自己的方向。 蒋西北同沐星梦急忙闪躲，藏身树后才没自食其果。 沐星梦捏了一把冷汗：“呼，好险。好险。” 蒋西北回眸看了一眼，“这也忒聪明了！” 人都未有这么强的警觉！ 沐星梦：“那可是几百年修为的石蟒，早成精了！只是以我们的本事，好像帮不上忙！” 墨见川也注意到二人，低喝道：“楼云溪呢？” 蒋西北从树后探头，看着空中和石蟒鏖战不断的十一太子眼中露出一丝丝疑惑。 “你不感激我们先来找你，反倒好惦记绝色医仙，你好喜欢她呀。” 啧啧，重色轻友了！ 不过如果是楼云溪那种级别的色，他倒也勉强可以理解！ 墨见川眼中闪过几分愠怒，底下还藏着几分不见楼云溪的焦灼：“不喜欢她难道喜欢你吗？她如何了？” 蒋西北一噎。 倒也 没必要将他和楼云溪比较，毕竟墨见川喜欢他的话，他也有点子害怕…… 沐星梦道：“她没事，她正处理和楼家两姐妹的私事呢。” 不过，方才十一太子所言，岂不是袒露了自己对楼云溪的心意？ 只是楼云溪没听见这些，有些可惜。 她太想知道楼云溪听到这些是什么感觉了。 人前高高在上的十一太子在喜欢的姑娘面前会有如何不一样的一面，没见过，好好奇。 而楼云溪这般淡漠的性子，面对十一太子的真心会作何感想，她也想知道！ 大战在前，大瓜也在前，沐星梦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先办哪个好！ 要知道只要她的生命不息，那就吃瓜不止！ 墨见川抽身说：“她既没事，你们便先走。这里太危险！” 沐星梦说：“楼云溪怕你死了，她让我们来看的！” “看过了。没死。”墨见川说。 赤焰剑燃起一阵红光，刚挡开石蟒一击，巨尾便又再次袭来。 与此同时，他看见沐星梦身后一条竹青色的长蛇正在一点点朝她的脖颈悄无声息地靠近。 而墨见川和石蟒打斗的动静太大了，根本没人注意到她身后毒蛇爬过树枝的那轻微的动静！ 墨见川瞳仁一缩。 “小心！” 沐星梦是聂都沐家极其重要的人，她不能死。至少不能在这儿出事！ 他抬袖朝沐星梦身后斩去一道灵风。 竹青色的毒蛇乍然被砍成两段，冰冷的尸体从枝头滑下，落到沐星梦的脖颈，吓得她浑身一激灵。 但也正是这片刻的延误，墨见川已注定躲不开石蟒的咬来的森森白牙！ 蒋西北吓得脸都白了。 他想画符为墨见川助力，可这么短的时间，根本就来不及！ 他们牧风国闻名的符篆之术更适合打有准备的仗，但向这种突发情况他们很难应对。 仅一瞬间，墨见川就对当前局势做出了判断。 他紧握赤焰，已决心在石蟒咬中自己的一刻用灵剑贯穿它的上颚。 从外面若砍不死它，从里面至少能砍得动！ 被关在寒冰涧底下时他已受够了世间最极致的苦，他向来不怕疼，不怕受伤。 只要能达成目的，就算被废去一条胳膊又如何。 他眼神陡然凌厉，已报了舍去一臂的决心！ 而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蓝光闪过。 紧随而至的是一道素色身影，她身姿翩然，卓然出尘，就好像从九天之上零落人间的仙儿。 第270章 激怒 身影落下之际，皓皓剑身“叮”地一下将那石蟒毒牙击中。 石蟒被震得牙疼，还未回过神来，灵剑又再次砍向它的鼻头。 但它鼻尖有坚硬灵片覆盖，根本难以将其击伤。 石蟒暴怒地嚎叫了一声。 墨见川虽然惊愕，但并未耽误他的反应。他蓦然从危险中脱身，趁机跳向高处一个安全的地方。 待石蟒定睛一看，先前的一个敌人已经变成了两个！ 他们一左一右分立与自己两侧，这场面还格外熟悉！ “讨厌的味道！” 石蟒嘶嘶地吐着蛇信子，它从眼前的女人身上闻到了那股灼热的气息。是那烧穿它鳞甲的火！ 是以现在石蟒很生气，却不敢随意发起攻击。它需要再观察一下眼前的猎物，免得又被她出其不意地重伤！ 要知道鳞甲是它的保命物，所以鳞甲一旦被击碎，它也同样会痛苦不止。 这时，楼云溪低头瞥了眼墨见川的手臂，“啧啧。” “怎的？” 墨见川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嫌弃的意味。 难道她还对自己有意见？ “不怎的。”楼云溪笑笑。“都说你是修炼天才，没想到你也有在石蟒面前吃瘪的时候，有趣！” 她露出几分 打趣的笑，沐星梦一时愣住了。 她认识楼云溪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没见楼云溪笑的这么鲜活过。 楼云溪从前在人前也是笑的，但那些笑浮于表面。她或许也是开心的，只是那种开心从不如何深入内心。 可眼下这种情况，她即便身处巨大的危险之中，她的笑容也是活的。 为什么呢？ 沐星梦的视线落到了墨见川身上。 难道…… 她一掌握拳在手中一拍，认真道：“好家伙，两情相悦！”绝色医仙是喜欢墨见川的！ 蒋西北：“哈？哈？” 这是她在这时候应该关注的吗？ 生死关头，她多冒昧啊！ 沐星梦是不是忘了墨见川还是帝君指给她的夫婿，现在看十一太子和别的女人交心，她不生气还在一旁吃瓜？ 这瓜能有这么香？ 蒋西北不理解，但蒋西北十分特别地受震撼！ 可沐星梦才不管这些，楼云溪是她喜欢的人，但墨见川是她不得不接触的人。 从前她追着墨见川跑到狮岭山，是因为相信自己能拿下他。但如今知道他们都心有所属，为何不能成全？ 做人用不着那么小肚鸡肠，有时候多两个优秀的朋友比多一段不怎么样的婚姻重要 多了！ 有趣的是墨见川被楼云溪打趣了也不生气，反倒无奈地耸耸肩露出一副无力的模样。 “天才也架不住修为碾压，你让我一个二十几岁的人去打三百岁的石蟒，你也多冒昧啊。能拖住这么长时间，云溪，你该夸我的。” 在这一刻，他们面对共同的敌人，他们不需要继续伪装不想熟，是以他们的心都是放松的。 也只有在彼此面前，他们才能做到自如地生活。 “我有一计。”楼云溪说。 “如何？” “我在来前在山中设了一处陷阱，若能将石蟒诱至那里，或可取胜。” 她上山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她也不只是和石蟒打.打照面而已，而是早在上山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全面的对付石蟒的计划。 只是这计划她一个人难以实施，但如今加上墨见川，她觉得可行！ 墨见川闻言瞥了眼石蟒如今的状态。 它很狂躁，狂躁地恨不得咬死面前的每一个人。 “我看，应该不难。” “但那个地方，有点远。”楼云溪说。 墨见川皱了皱眉，不信邪道：“多远？” 楼云溪十分坦诚：“要翻过一座山。” 墨见川：“？？” 他对石蟒的了解虽然 不深，但也看的出来它只盘踞于狮岭山一带。 否则它早就可以下山攻击梨花镇的村民了。 想要将石蟒诱出深山不易！ 楼云溪鼓励道：“但我觉得如果你我共同携手，不是完全不可成。” 他们的优势是石蟒经过这一天的磋磨，现在耐心已经到了临界点了，只要他们多耍点小心思，是有可能做到的。 而且他们有两个人，可以轮流和石蟒交手将其引过去，另一人也能趁机休息保存点体力。 只要灵力充沛，他们就不那么危险。 墨见川：“妥。” 三言两语间两人制定出一个计划。 以楼云溪和墨见川遵循接力赛的形式边打边撤，等到了她布置的阵法周围，二人再一起出手将石蟒亦打亦逼地骗进阵法之中。 “那我们呢？” 一直站在树后的蒋西北和沐星梦发声道。 “你们，离得远些，免得被误伤！”楼云溪如实说。 她在那处设置的阵法实在太过强大了，她不确定沐星梦等人一旦进入还能否有机会逃出来！ 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别让他们跟太近了。 沐星梦虽然不太高兴，但这种危险关头也由不得她任性。 这时墨见川看向楼云溪：“我还 有一事。” “你说！” 大战在前，他们没什么不能谈的。 墨见川：“你，这两年有没有想过我。” 楼云溪：“？” 她震惊了。 她拿的是搞事业剧本啊，怎么突然转场爱情剧了！ 沐星梦尖叫了。 这可是现场热瓜，保熟，谁能不爱呢！ 楼云溪面上闪过一丝绯红：“你还是别说了！” 墨见川望着他，眼底好似揉碎了星辰：“好。”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很想你。只是想让你知道知道。” 方才还谈笑风生的楼云溪顿时恼得瞪他。 这厮做什么呀！ 害不害臊的！ “住嘴住嘴！” 她怎么会没想过墨见川呢，但是当墨见川走上十一太子这条路那一刻起，他们就很难有以后了。 她害怕袒露太多，她会迷恋上这种有所在意的感觉。 所以，压制！ 统统压制！ “好好好。”墨见川浅笑着应允。 他总是什么都应楼云溪的。 两人敛起玩笑神色，很快都换上了一副严肃面容。 面前，石蟒瞳仁紧缩。 楼云溪高声呵道：“小杂碎，我赌你一个时辰内拿不下我！” 墨见川：“……” 她果然是懂怎么激怒对方的，不管对面是人是谁！ 第271章 事情不妙 经过好几次的试探，楼云溪已经确定石蟒如今的灵智与人无异。 同样的，它也十分拥有人的那些劣根性。 譬如凶狠，好斗。在拥有力量后的自大和傲慢。 这样的人经不起激怒，蛇自然也不行！ 她一句“小杂碎”将石蟒引以为傲的巨大身形和强大力量抨击地不值一提，甚至还给出了精确的时间来嘲讽石蟒的无能。 莫说它一条开了灵智的蛇，就算是老成的人也未必能忍下这些。 石蟒当即狂怒朝楼云溪喷出一柱光波。 光波所过之处将附近的树木全部击碎，连地上的泥土都被炸起来了三寸。 “豁！”楼云溪闪身躲开，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土地。 “你满意了？”墨见川问道。 将石蟒惹怒到这种程度，他们接下来能不能接力都不确定。 只要他们跑得稍微慢一点点，他们就会成为石蟒的口中亡魂。 “还愣着干什么？”墨见川说。 楼云溪深吸了一口气。 转身开溜！ 她的身影嗖一下从树梢跃下，飞速穿梭在隐蔽的大树之间。 通过不断地转换身形，她的下一步动作很难被猜到。 但是石蟒不在乎，它已经彻底癫狂了。 一而再地 被楼云溪嘲讽算计，它被激发出了心底最原始的兽性，它要生生咬死她！ 哪怕不吃，它都要将眼前人撕碎！ 撕碎！ 它的行动粗暴而刚烈，凡是所过之处，它都会草木摧毁。 原本茂密的山林树木一片接一片地倒下，蛇尾不断在它身后疯狂摆动，促使蛇身的追击速度不断加快。 只要楼云溪有一点犹豫，她就被一口吃掉！ 石蟒被她勾着越来越往深处走，蒋西北和沐星梦也不敢耽误，迅速追上。 察觉到楼云溪的呼吸渐渐急促浑浊，一直尾随着她的墨见川道：“闪开，接下来我来！” 一个人的灵力有限，如果一直进行不间断的高速运动，这种灵力消耗是很快的。 是以就算是一瞬千里这种并不怎么难的术法，真正用的人也没有几个。 两人交换了一下视线。 下一秒。 楼云溪隐入树中，由墨见川接替她的位置继续往前。 石蟒怔了一下，不断向前追击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它的瞳孔竖成一条细线，眼底似乎透出几分疑惑。 刚才追的分明不是这个人！ 当着它的面变换，是觉得它蠢吗？ 就算它只是一条蛇，并不了解人类，他们这 种做法也太过分了一点，太不把它的脑子放在眼里了！ 石蟒不再追击墨见川，而是开始环顾四周：“你出来！” 它知道楼云溪就藏在附近，没有离开。 墨见川见它不被自己吸引，迅速折回原地。 此时此刻，楼云溪正藏身在石蟒头上的树冠上，她与石蟒之间，不过只剩两米的距离。 但因为她站的地方是视线盲区，所以石蟒虽然暴怒，却也没发现她的存在。 有一瞬间墨见川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要知道这么近的距离，石蟒倘若发起攻击，楼云溪肯定来不及躲。 但石蟒在原地观望了一会儿也没动，墨见川才放下心来。 而对不远处的墨见川，石蟒视而不见，“我要找的不是你！” 墨见川：“我知道你想撕碎她，但她是我要护着的人，你连我都打不过，有什么本事抓她？” 他说着又向石蟒伤处砍去一剑，石蟒连忙扭动身体闪开。 它行动很快，没有受伤，但还是再次拉扯到了鳞片附近的伤口。 这一男一女都可恨得很！ “也让我看看你的本事。若你连我都抓不到，就别指望抓她了，她比我聪明的多！”他说着扯出一抹笑：“ 小杂碎！” 暗处的楼云溪嘴角一抽。 这墨见川连骂人都不会，还要学她台词！ 但这个词显然很有用，刚刚还对墨见川不屑一顾的石蟒蓦地挺直身躯。 殷红的蛇信子从它鼻尖频繁甩过，石蟒用厌恶至极的语气说道：“我要将你们，统统撕碎！” 墨见川：“凭你也配？方才让你个孽畜几招罢了！” 他说完又和石蟒过了几招，但这次他并没有恋战，而是一打一退地又带着石蟒向着他们的目的地逃去。 希望楼云溪早前布置的阵法有用！ 只是楼云溪出现的时间并不晚，她是什么时候布置的那些东西？ 真叫人怀疑她有分身术！ 就这样两个人前前后后交换了数次，终于将石蟒引到了狮岭山边缘。 树林外不远处就是一个巨大的峡谷。 那峡谷四周全是岩壁，没有任何遮挡。只是初一看，这地方和他们平时所见的峡谷没有任何区别！ 楼云溪勾唇一笑：“到了！” 她眼中泛出一阵光芒，已经看到了赢的希望。 谁知这时石蟒追到狮岭山边缘后却突然停了下来，它盘起摆动的巨尾猛鲨在树林边缘，吐着蛇信子警惕地盯着四周转了下眼珠 子，竟然没有再前进一步！ “他怎么不追了？” 一直尾随而来的蒋西北疑惑道。 沐星梦皱眉道：“一般兽群都有自己的领地意识，尤其是像这种巨兽。出了自己的领地会让它们觉得非常不安，所以到达领域边界时他们的行动就会停止。我猜石蟒也是这样。” 蒋西北闻言沉声道：“这可不太妙。” 他们花了这么多功夫就是为了将石蟒引到峡谷，如今就差临门一脚就能成功，石蟒却不动了！ 这可怎么办？ 楼云溪从空中落下，稳稳地站在了一块岩石上。 “小杂碎，你怕了？”她再次刺激道。 石蟒没有应答，而是焦躁地吐着蛇信子。 楼云溪眉头一皱。 这招竟然不管用了！ “这蛇变聪明了！”她看着墨见川说。 或许，墨见川能想到什么补救之法？ 只要能将石蟒骗进峡谷里，做什么都行！ 这时，墨见川拔下了腰间的赤焰剑，他看着石蟒大步上前，眼里闪过一丝戾气。 楼云溪惊道：“你要干什么？” 墨见川沉声说：“都到这儿了，还有什么好犹豫，打也要将它打进峡谷里！不能白费功夫！” 楼云溪被震惊到了。 硬刚啊？ 第272章 就是现在，布阵！ 说时迟那时快，墨见川纵身来到石蟒身后，挥剑向它砍去。 石蟒一时有些愣住，毕竟见识过它的实力以后还敢这么正面跟它对决的人还真没有几个。 他疯了？ 虽然有一瞬的错愕，但石蟒的反应依然很快。 它闪躲之际迅速扬起蛇尾绕过一个半圆向墨见川身后刺去。 墨见川剑眉一拧，手中握着的赤焰剑灵光大作，赤红剑光斩向身后石蟒尾针，“当！”一声脆响将蛇尾击退。 “你果然很强。”石蟒说道。 它是动物，但是它并不否认人类的强大。 有时候人类可以轻易主宰它们的命运，而作为山中的一些精怪，它们往往要花费比人类多上几十倍的精力去修炼才能达到他们的水平。 眼前的人类，应该也算是人中的佼佼者了吧？ “是么？我还有更强的招数！” 墨见川说着眯起眼睛，滔天的灵力忽然向赤焰剑贯去。 石蟒一怔，这是？ 剑身突然闪过一阵耀眼的光，强悍如山柱，浩瀚如江海的灵力在剑身上汹涌滚动。 蒋西北和沐星梦都惊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灵力汇聚，就算是他们的父辈也未能有此成就。 那一瞬间蒋西 北的心底冒出一个想法，墨见川，他真的只是上清境吗？ 三清境有上清境、中清境和下清境之分。 一旦到达这个境界，突破自己的极限往往只需要一瞬间的顿悟和领略。 但这种顿悟旁人是很难感知到的，只有当事人自己才知晓。 是以那些境界极高的人到底有多深的修为，都是他们告诉别人，别人才能得知。 如果墨见川不只是上清境，而是他一直以来都只告诉别人他是上清境呢？ 那旁人又该如何区分？ 答案是，以他们现在的水平区分不了。 想到知道结果，至少需要一个同样是上清境的人与他交过手才能探寻得到。 这时，被墨见川操纵的灵剑已带着滔天的灵力向石蟒斩去。 但在赤焰剑斩来之前，石蟒也预见了这一剑的强大威力，是以它这次没再掉以轻心。 它口中喷出一个巨大光柱，与赤焰剑上裹挟的灵力正面相击。 巨大的灵力对冲形成一道强大的能量场，扬起的飓风甚至能将断裂的树干卷到天上去。 饶是如此，两股力量依然难分伯仲。 须臾石蟒的光柱更亮些，须臾又是墨见川手中的赤焰更进一步。 楼云溪见状 ，对不远处的蒋、沐二人道：“都闪开些。” 随后她亦召出吉祥剑，加入了这场战局。 她以凤凰离火包裹吉祥剑身，趁着石蟒与墨见川交斗之际，一剑捅向石蟒先前的伤口。 凤凰离火能烧穿它的鳞甲一次，就能再烧穿第二次。 但就在她的剑尖离那片伤口仅有半尺之遥时，一道尾针突然刺向楼云溪的双眼。 她背后冒出一阵冷汗，连忙闪身退后。 这时她的背脊撞上一片冰凉。 这是…… 那股冰凉突然动了起来，坚硬的触感让她暗觉不妙。 竟是蛇尾！ 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蛇尾突然将她卷了起来。 楼云溪一惊，抬眸便对上石蟒近乎狰狞的双眼。 终于，让它抓住机会了！ 人类阴险狡诈，如果它不露出一点破绽，这个可恶的女人又怎么会来攻击它的伤口！ 楼云溪揣摩人心颇为厉害，但还是在揣摩蛇心时栽了跟头。 巨尾卷着楼云溪的身体将她举到空中，莹白的鳞片贴着她的脖颈，冰凉的触感沁入她的肌肤，简直令人胆寒。 而蛇尾还在不断收紧，试图将她活活勒死。 吉祥剑第一时间幻化出一阵保护罩，套在了楼云溪 的周围好让她有呼吸的机会。 但看着剑身颤抖的样子，楼云溪知道在这巨大的压强之下，吉祥剑也撑不了太久。 她见过冰晶蓝银枪被毁的样子，那时顾曼舞之所以会受重伤不仅是因为被枪头的碎片嵌入了经脉，更是因为她的灵器被毁，其上的灵力对她进行了很强的反噬。 一旦吉祥剑在她手中被毁，她也同样会受重伤。 战局突然逆转，沐星梦的心都悬在了嗓子眼那儿。 她想上前帮忙，却被蒋西北拉住。 “别去！太危险了，你可能会死！” 沐星梦定定地望着他，眼神里透出几分果决：“那是我的朋友，我不去他们就会死！” 朋友，不就是要在危难的时候站出来吗？ 若只能同甘而无法共苦，那是伥鬼！ 而就在此时，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悦耳的啼鸣。 那声音如玉落青阶，清悦贯耳。 须臾，一只彩色鸾鸟飞入众人眼帘。 它的彩翼上共有九种颜色的羽毛，纤长动人的尾羽有如孔雀扇尾却比孔雀更为炫丽夺目。 它盘旋在石蟒上空，不断啼叫。 沐星梦一阵惊讶，“这是……” “凤凰！是九彩凤凰！”蒋西北道。 凤凰乃 祥瑞之相，素来只居住在人迹不至的深山，他此生从未见过，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到！ 有凤凰庇佑，是否他们二人能换来一个好结果！ 但接下来，更让蒋西北吃惊的一幕出现了。 楼云溪对着九彩凤凰一声高呼，“小九！挠它！” 蒋西北：“？” 沐星梦：“？” 墨见川战斗之中无法分神，却还是被楼云溪突然的话弄得一愣。 可接下来天空中盘旋的凤凰仿佛听懂了楼云溪的话，它突然俯身朝着石蟒冲去，再极其接近它的时候却又伸出利爪蓦地抓破了石蟒的眼。 石蟒受到重创，口中喷出的光柱和灵力戛然断开。 墨见川趁着这机会将所有力量聚在一瞬，砍向了石蟒巨口。 “噗——” 蛇口被砍出豁大一个伤口，鲜血飞溅，有如雨雾落下。 石蟒的身体也被那强大的力量击飞，落入了峡谷里。 机会终于来了！ 楼云溪拉着墨见川闪身来到高处，一声令下道：“就是现在！布阵！” 原本空寂无人的峡谷突然冲出一群修士。 沐星梦大眼一看，他们都穿着统一的红色服装，竟然都是季家的人！ 这群人什么时候埋伏在这儿的？ 第273章 巨蟒归湮 一条条粗壮的链条从空中抛下，它们零星交错，最后汇织成一张铁网，将石蟒巨大的身躯罩在其中。 石蟒刚从墨见川那一击中爬起来，还没直起身子，就被铁网的强压再次摁到地上。 “嘶嘶~” 它的鼻孔里发出低沉愤怒的呼哧，一条猩红的蛇信子在空气中不断吐露。 地上的尘土因它的挣扎而不断飞扬。 “用力！”季家修士大吼着，使出吃奶的力气才能勉强压住这巨物的身躯。 但是这种法子压制不了多久。 石蟒起初虽然被限制了片刻的行动，但是等它缓过一口气，它挣扎的力量顿时变得强大，好几个季家修士不防，险些被手中铁链拖到石蟒的嘴边。 楼云溪蓦地拔剑从高处跳下，剑尖刺入铁网中间。 她旋转剑身将铁链绞紧，石蟒才被再次压制。 墨见川紧随其后，也在铁网中间插入赤焰剑绞紧。 他们同时在剑中注入灵力，两层力量压制下来，才终于暂时制服了石蟒。 石蟒莹白的鳞片和铁链摩擦出刺耳声响，可想而知它此刻挣扎的力量到底有多大。 剑柄因为巨大的绞合力摩擦得手掌生疼，楼云溪催促道：“季寒云 呢？快！” 她声音刚落，高处的岩壁上便闪过一抹红光。 沐星梦被那光线吸引过去，她发现在岩壁的顶端不知何时伫立了一道雄伟的红色的身影。他肩宽体健，笔挺的身姿如寒松般硬挺。 那是季寒云。 是啊，季家修士都在这，他这个即将即位的下一任家主怎么可能不在。 她看到那柄素日配在季寒云腰间的宽刀此刻正插在地里，不知他口中念着什么咒语，那宽刀之上的亮光越来越强。 沐星梦知道，这必是要使用灵器的技能了。 只是不知素来以霸道着称的季家刀法的技能是什么，它真的能消灭石蟒吗？ 屠蟒不易，他们只有这一次机会。 季寒云嘴唇翕动，忽然，一股强烈的带着锋刃的气息袭来。 沐星梦站得远，仍旧觉得这气息吹得她脸疼。 而这股骇然气息的中心，正是季寒云面前的那把三尺宽刀。 “嘶……” 身畔突然传来蒋西北的声音。 沐星梦回头一看，他还保持着伸手的姿势没有收回。而他刚刚探寻那股气息的手指已经被划出一道小小的伤口。 “早听闻季家功法厉害霸道，当真名不虚传。”蒋西北被划破 手指也不生气，反倒轻松地说道。 他们站得这么远都容易被剑上放出的气息所伤，更别说中心的那个圈子了。 若不是实力顶尖之人，有一层灵力护体，恐怕刚走入压制石蟒的阵法就要被剑气刮得遍体鳞伤，难怪楼云溪一再提醒他们走远些。 接下来就看季寒云的了。能不能消灭石蟒在此一举。 随着季寒云一声厉喝，他面前宽刀拔地而出。 刀身形体不再，而是化作一把把没有刀背的锋刃。 ——这意味着接下来这些刀刃的每一个部位都可以对人发起致命攻击。 那些刀刃到底有多少把沐星梦没有数，她只知道它们密密麻麻地飞掠过峡谷上空，遮天蔽日的景象让人胆寒。 见季寒云剑势已成，季家修士纷纷拔出自己的佩剑缠绕在铁链上。 “喝！” 众人齐心协力，将铁网更加绞紧。 一道道灵力顺着铁链传遍铁网四周，石蟒被彻底压在了铁链之下。 “阵法已成，楼姑娘快走。”季家修士提醒道。 楼云溪也感受到了阵法上的肃杀气息。 随着铁链被导入的应该不止有灵力，还有季家阵法里的杀气。 楼云溪与莫见川交换了个 眼神，两人同时拔剑撤离。 与此同时季寒云操纵的罡刃密密麻麻飞向石蟒，“轰！轰！轰！” 罡刃炸裂声此消彼现。 其威力不比炸药落在地上小。 石蟒坚硬的鳞片被罡刃砍出道道深口，这样下去被砍破鳞甲只是时间问题。 连挨数刀之后，它挣扎着甩开身上的铁网。此时没有楼云溪两人的压制，它做此事自然更容易。 铁链被甩飞数米远，砸在峡谷两边的山壁上发出一阵声响。 但原本被链条缠绕的修士的剑却未被铁链一同拔起，而是坚定地依然伫立原地。 季家修士念着咒，以他们的配剑为边缘，一道红色法阵清晰显现。 那个法阵困住了石蟒，让它用头颅剧烈撞击也冲不出去。 地上逃不了，石蟒便又转身向着峡谷两边的悬崖峭壁攀爬。 这样陡峭的角度和高度一般蟒蛇想上去并不容易，但石蟒身躯巨大，这种高度对它而言不算难题。 它迅速向上攀爬，但罡刃也紧接而至。 “咻咻——”它们切开峡谷里的风，一道道落到石蟒身上。 石蟒坚不可摧的鳞片终于被砍出几道血口，它哀嚎着怒吼着，身下爬行的动作却丝毫 不停。 它已经看出来，这阵法就是用来取它性命的。 如果它不能迅速逃出这里，它很快就会命丧黄泉。 “它要跑了！季寒云你要小心！”看着石蟒朝悬崖口逼近，楼云溪说道。 季寒云就在那个位置！ 如果石蟒逃出阵法，最先被咬的一定是他！ 季寒云微一颔首，眼底闪过一抹焦虑。 但他操控罡刃的手却依然很稳，他让每一把罡刃都争取砍刀已经有缺口的鳞片上，以求尽快将这巨物斩杀。 山崖上的石头在石蟒的攀爬下簌簌滚落，峡谷之下的修士们连忙躲开。 石蟒在这阵法里受了重伤，鲜血喷溅而出，几乎染红了半片山壁。 终于逼近山崖口，石蟒冲着季寒云飞扑过去。 季寒云手势一转，数十片罡刃便朝它砍去。 石蟒顶着被当场砍成几劫的风险，一口咬向季寒云的手臂。 只要能让它吃掉一个厉害的修士，它很快就能吸收这个人身上的灵力，用以修复自己身上的伤，它等不及了！ 但就在此时，一道身影率先顶在了季寒云身前。 季寒云瞳孔一颤，只见那道身影手持赤焰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利刃贯穿了巨蟒之口。 第274章 这群狗东西 随着利剑没入，巨蟒扑咬的动作戛然而止。 “砰！砰！砰！” 以赤焰剑为起始点，巨蟒身上接连炸开几处灵力。 那是墨见川在将长剑刺入它身体的瞬间打入它身体里的暗灵。这股力量将它内脏全部炸开，也让巨蟒再没了先前的凶悍。 它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僵在原地，一双带着血痕的瞳孔早已没有了生气。 墨见川冷眼斜视，将刺入巨蟒体内的赤焰拔出。 “噗——” 鲜血如喷涌的泉水溅了他半身，可墨见川却像没事人一样淡定地以袖袍擦干净了脸。 他跳向身后空地，巨蟒硕大的头颅也轰然坠地。 “砰……” 地面尘土飞扬，季寒云诧异地看着眼前之人，“你没事吧？” “没什么大碍。”墨见川扫扫衣袍，“不过需要换身衣服就是了。” 季寒云松了口气。 “好久不见。”墨见川说：“季兄。” 季寒云低头一笑：“是指没以这个身份正式见面，还是指第一次共同上狮岭山后好久不见？” 墨见川唇角微提，看来大家都是聪明人。 季寒云看向一旁的石蟒，重重呼出一口气。 “总算是解决了，我也有脸回去见那些不幸罹难的季家修士了。” 他说着看了墨见川一眼，语气里透出几 分不解，“我没料到你会和楼云溪一起把它引过来，毕竟，这只是我和楼云溪的计划。” 他着重说了“楼云溪”这三个字，似乎有意体现如今他们二人关系的亲密。 墨见川淡淡一笑。 “我和她总是会被特别的缘分聚到一起，这可能就是天意吧？”他看着季寒云的双眼说。 他如今和楼云溪关系密切又如何，天决定的最大！ 季寒云还能斗得过伤天注定的缘分？ 说话间楼云溪等人也已经来到了峡谷的崖上。 楼云溪打量了两人一眼，“怎么样？都没事吧？” “没事。”季寒云说。 楼云溪往崖边看了看，石蟒的身躯颓然倒在地上，下半身则像跟绳子一般还挂在峡谷边。只是这根绳子巨大，风吹不动罢了。 沐星梦终于有机会发问，好奇地凑过来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准备的阵法，之前竟都没见到过你们！” 季寒云瞥了墨见川一眼，一手握拳咳了下。 “其实，都是云溪的主意。” “今日我们紧跟着楼家修士上山，本意是不让他们夺取先机。没想到对方直接把我赶走，不让我们与其同行，接着我就遇到了赶来的云溪。” 沐星梦迫不及待道：“可我记得昨夜梨花镇闹毒蛇，好多修士都被 咬了，楼云溪决定留在镇子里给修士治病，她怎么又跟来了！” 楼云溪笑哈哈道：“障眼法啦，这么紧要的关头怎么可能放弃石蟒。况且那些蛇毒只是看起来厉害，我留了个懂药材的人，让他帮我配置解毒汤药，那些被咬的人只要按时服药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她偷偷上山，也是为了出其不意。 季寒云：“是的，紧接着云溪就跟我说了她的计划，她让我们先到峡谷附近勘察地势，顺便找地方隐藏身形和布阵。只要她一将石蟒引过来，我们就立刻将它在这里绞杀！” 沐星梦像个好奇宝宝，“你们那是什么阵法？我从未见过！” 季寒云笑道：“这是季家术法，名为天罡刃。这术法妙就妙在以剑化刃，可斩一切坚硬之物。” 沐星梦不解道：“那你之前对付黑蛇的时候为什么不用，这么厉害的招数，当时几刀就能将它们砍死吧？” 季寒云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说来惭愧，这术法施咒时间太长，如果不能先将对方制服困住，恐怕没等我的天罡刃放出来，石蟒就把我吃了。对付黑蛇也是如此，因为没有时机能暂时压制它们，我的天罡刃根本发挥不了用处。” 不是他藏着掖着不愿意解决问题 ，实在是他做不到。 楼云溪看着地上石蟒的尸体：“无论如何这巨物总算是被拿下了，大家接下来可以安心了。” 天色不早，眼看四周暗了下来。 一行人决定今晚先在山里安营扎寨，免得摸黑下山又惹出什么乱子来。 营地里生起了篝火，大家围着篝火坐成一圈。 墨见川简单换了件衣裳，来得最晚。如今留给他的只有离楼云溪最远的位置。 而楼云溪的左右两边分别坐着沐星梦和季寒云。 墨见川眼珠子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默默走到楼云溪对面坐下。 陶罐里煮着肉汤，香喷喷的。 蒸腾的水气向着天空上方飘去，季寒云见时候差不多了，拿出勺子先给楼云溪舀了一碗。 山里的夜晚格外冷，这一碗肉汤送到胃里，不知多么快活。 楼云溪连喝了两口啧啧赞道：“季寒云，以后你要是不想当楼家家主了，不如就去我仙医谷当厨子吧。你厨艺甚是不错，做的东西我爱吃。” 季寒云垂着眸，自顾自道：“你若想吃，也不是只有让我去仙医谷当厨子这一条路。” 沐星梦啃着肉骨头，想也不想地说：“那要怎的？去你季家当家主夫人？” 她本就是那么一说，谁成想气氛突然安静下来。 所 有人齐齐看她，连舀汤的汤匙都忘了放回碗里。 楼云溪“咕咚”咽下一口汤，这话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沐星梦哪里知道，她随口的一句话季寒云几年前就说过。如今旧事重提，几位当事人还都在场，气氛怎么能不尴尬。 她迅速捕捉到了八卦意味，一双清丽的眸子在两人脸上转来转去，最后视线竟然落到了墨见川身上。 她疯狂使眼神。 有人要抢你媳妇？你怎么连点反应都没有？ 墨见川沉声，往篝火堆里添了把柴。 他的胳膊肘撞上蒋西北的手臂，蒋西北忽然拔高声音：“那个，季兄，能否给我也来一碗？我今天在山里跑了一天，累死我了！” 季寒云点点头，走过去把汤递给了他。 然后，他起身的瞬间。 一个身影越过篝火堆走向他来时的方向。 等季寒云的汤递到蒋西北手中，墨见川已尤其淡定地在他的位置坐了下来。 季寒云：“？” 墨见川抬头，面露疑惑，疑惑中却带着十成的理所当然：“怎么了？” 季寒云脸都青了。 蒋西北连忙拉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我这儿也挺好，你坐我这儿吧！我看季兄之前的天罡刃很是厉害，很是仰慕啊！” 季寒云内心：这群狗东西！ 第275章 灵丹 季寒云默默在蒋西北身边坐下，视线却片刻不移地盯着墨见川和楼云溪。 从碗底升起的氤氲的热气暖着楼云溪的脸，季寒云见状解开深桑的大氅递到楼云溪的面前：“穿上吧，夜里凉。” “她不冷。”没等楼云溪接过衣服墨见川就所。 “啧！”季寒云脸上闪过一丝不快。 虽然他们是朋友，但也不是那么好的朋友。 尤其他们还喜欢同一个女人。 “你怎么知道她不冷？你和她公用一套感觉？” 楼云溪眨巴眨巴眼，没说话。 喝汤，她只需要喝汤就行。 沐星梦嘴角都提了起来，哦豁，火药味很浓啊。这么下去故事可就有意思了。 墨见川缓缓抬头，边喝着季寒云精心熬制的肉汤边说：“她体内有元罡之气，寒暑不侵，自然不会冷。” 季寒云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你怎么知道？” 墨见川提唇：“自然我渡给她的！还想听更细节的吗？” 季寒云沉默了。 看他塌下去的唇角，想也知道他不想听更细节的东西。 元罡之气乃是上清境才能修来的护体之气，让有修为的人从此不怕严寒酷暑。 没想到墨见川竟然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楼云溪。 看这样子他们这两年也没怎么联系，所以 墨见川做出这个决定甚至是早在两年之前！ 季寒云有些佩服，毕竟那时的墨见川可没现在活得这么自如。 在自己贫瘠之时还将宝贵之物赠与他人，这才是季寒云佩服墨见川之处。 “阿啾！” 沐星梦突然打了个喷嚏。 她看着季寒云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不是故意打断你们，只是我也有些冷。” 她没有元罡之气护体，感觉山里寒气逼人再正常不过了。否则她也不想打破这么好的吃瓜氛围。 季寒云一阵沉默，把大氅递给了她。 沐星梦眼底露出一片光。 “我也能穿吗？” 这可是季寒云给楼云溪的善意，真的合适吗？ “作为男子出门在外照顾姑娘，应该的。” 季寒云把衣服丢给她，走回蒋西北身边坐了下来。 沐星梦披着温暖的大氅，看向季寒云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兴趣。 这季家大少爷还挺有风度！ 沐星梦突然想到了什么，好奇道：“楼云溪，今日和巨蟒搏斗之时，我看你和那只凤凰似有心灵感应，它好像能听懂你说话。你是通鸟语吗？” “不通。”楼云溪说：“只是她能听懂我说话。那是我养的。” “你你你，你能养凤凰？” 沐星梦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凤凰性情高傲，从来不肯为人饲养，一旦被捕也会选择绝食来证明自己的高傲。 她长这么大还从未听说过这种奇闻！ 就算眼前的人是楼云溪，她也觉得太离奇了！ “叫来给你看看？”楼云溪对着天空吹了一声场哨，须臾，众人再次听到那声清悦的鸟鸣。 不一会儿一只凤凰振翅在空中翱翔，缓缓地飞落到楼云溪面前。 它低头用凤冠蹭了蹭楼云溪的手臂，像是在撒娇。 就算是见多识广的墨见川此刻也露出了一丝讶异，早知道她注定不凡，但也没想到这么不凡。 楼云溪欢喜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小九！” 墨见川注意到她说的是我朋友，而不是我的宠物。 她并未将凤凰当做灵宠来饲养。 蒋西北半信半疑道：“这是九彩凤凰吗？” 从小九出现的那一刻他的视线就落在它身上，一刻都舍不得离开。 他数了好几遍，小九身上的羽毛是九种颜色没错！ “确实是。不过它还是只幼鸟。” 凤凰的寿命很长，高达上百年，若是修为高深的凤，甚至能活到上千年。 它们存在的时间比一个朝代还要长久，因此常被尊崇视为祥瑞。 若一个王朝建立之时能有凤凰出现，世人便 相信这是一个即将千秋万代长存的朝代。 别看小九如今羽毛艳丽多彩，其实它也才刚把毛长齐。 一般的凤凰到它这个年纪还在亲妈身边找水喝呢！ 以人类的年纪来算，小九这时候顶多是个三个月大的娃娃，所以它才这么爱撒娇。 从前她不敢将凤凰蛋示人，是因为她没有能力保护它。如今她早不是任人搓圆捏扁的废物，自然敢代小九出来露露脸。 沐星梦目不转睛地盯着九彩凤凰：“你是有什么养凤凰的秘诀吗？” 楼云溪抬头看向布满星辰的天穹，认真道：“看天意，没有诀窍。” 关于小九的身世她不想多说，一旦被人知道凤凰从蛋开始孵就容易与人亲近，很可能以后会有更多人在凤凰产蛋之时去偷猎偷蛋。 这时蒋西北好奇道：“你既有凤凰，为何不去天阙殿选圣女？” “选圣女？” 蒋西北说：“是啊，天阙圣女三年一选。之前那位好像是澧水国的三公主，因为德行有亏被撇下来了。如今又快到大选的时候了。你这凤凰可是顶顶的祥瑞之兆，有它在，我猜你选上圣女不是问题。” 一旦被选为天阙圣女，楼云溪就会备受尊敬。 那日子，不知有多美！ 谁知楼云溪低头一笑， 耸耸肩道：“我对那些不感兴趣，还是仙医谷更适合我一些。” 想到当年乔涟漪培养出来的那些护卫的嘴脸，她就觉得天阙殿不是什么好地方。 别人眼里进去是享福，真遇上了还不知怎么被磋磨呢。 墨见川跟着笑了声。 别人不懂她，他却懂。 如果楼云溪能过那种被拘束的高高在上的日子，他们就不至于要分开了。 这时，楼云溪已经把手里的汤喝完。 她放下碗看着几人，开了话头：“有些事迟早要谈，不如就趁现在吧！” 蒋西北好奇地问：“什么？” 楼云溪逐字逐句地说：“石蟒内丹。” 大家来这儿的目的都很明显，为了夺得石蟒内丹。 可以说上山的家族和势力没有哪家不曾付出过惨痛的代价。 如今石蟒终于被处决，剩下的瓜分内丹的事就显得尤其重要。 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他们剩下的人随时可能再吵起来，说不定要动手。 好不容易让局面暂时平静，楼云溪不想看到这一幕。 趁着现在一切都还能谈，她想尽快将这件事摆平，然后收拾东西回仙医谷！ 只是一谈到内丹归谁这件事，大家竟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底都怀揣着自己的心思。 第276章 你让我偷东西？ 楼云溪见状，率先开口：“大家都看到了，石蟒的修为三百年不止，谁得到这颗内丹定然功力大增。如今你们是两方阵营，肯定都想得到内丹。但事情不商量好容易动粗，不如就先各自说说自己的想法。”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做中间人，尽量化解你们的矛盾。” 季家修士一听就迫不及待道：“内丹自然该归我们季家！石蟒能被杀死，多亏了我们的天罡刃阵法！” 季寒云认可地点了点头。 石蟒内丹事关重大，现在可不是谦让的时候。 墨见川往柴堆里添了一把火，“可最后一击，是我杀了石蟒。” 楼云溪分别瞥了两人一眼。 墨见川说的到也对。 季寒云脸上闪过几分凝重之色。 他有意看向楼云溪，心道她是否依旧喜欢着墨见川，所以在此事上也想帮他一把。 可楼云溪此时却道：“墨见川，你有非要这颗内丹不可的理由吗？” 她解释道：“此次我来狮岭山是季寒云亲自相邀，若不出意外我自然想替他拿下内丹，好助他平稳站上家主之位。若你没有非要这颗内丹不可的理由，我们好商量，可以用其它东西弥补。” 内丹于季寒云而 言不仅是修为的增进，更是他获得各大家族认可的一张牌。 楼云溪是被季寒云请来的，自然想替他把事情办周到。 她相信季寒云为了石蟒内丹也愿意付出一些别的。 可墨见川听到她的话后却陷入了沉默。 他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望着楼云溪，从他的眼底楼云溪竟看出了几分失落。 她就这么想要帮季寒云吗？ “他自然有！” 见墨见川不开口，蒋西北连忙替他说话。 “他如今可是聂都十一太子，一般情况哪儿能跑到这荒山野岭亲自办事，连侍从都不带几个。” 楼云溪转头看他：“那他是为何……” 蒋西北看了看四周，人多眼杂他也不好开口，还是沐星梦附到楼云溪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前不久帝君想要赐婚我和墨见川，他不答应，帝君不高兴了就让他来夺石蟒内丹，其实就是为了让他涨点教训。若是拿不回石蟒内丹，估计七太子更会趁机打压他了吧。如今别人眼里的十一太子风生水起，其实他也过得很难的。” 沐星梦说着搂紧了楼云溪的手臂，快乐地用脸蛋在楼云溪的手臂上贴贴。 “但你可别误会，我和墨见川之间什么都没有。我 还是更想拥有你这个朋友。” 楼云溪的视线落到了墨见川身上，这下事情难办了…… 石蟒内丹只有一颗，不论谁没拿到，回去面临的处境都会很难。 偏偏杀死石蟒这件事上大家都有功劳，若偏颇哪一方，另一边都会不高兴。 “哎……” 楼云溪长吐出一口气。 “我还有个法子。” 蒋西北面露疑惑，又有法子了？她脑子转得可真快！ “不过这个法子只许我们三个人谈！”楼云溪看着墨见川和季寒云又补充道。 沐星梦和蒋西北不高兴道，“怎么还防着我们！” “知道的东西越少，你们才越安全！是为你们好！”楼云溪拍拍沐星梦的肩膀，示意其他两人跟她走。 来到僻静处，楼云溪阐明了两人的诉求。 “季寒云要的是斩杀石蟒的威望和信服力。” “而墨见川需要的是向帝君复命的石蟒内丹。” 两人分别点头。 “这样如何？离开狮岭山后，你们便统一说辞，称石蟒是季寒云斩杀，让他得到各大家族的认可。到时候季寒云可以拿出石蟒内丹，证明此事。” “然后呢？”季寒云看向墨见川：“什么东西都没拿到，他回去恐怕也不好 过。” 楼云溪说：“然后，你再在深夜起来抓贼，称，内丹丢了！” 墨见川嘴角一抽：“你，让我偷东西？你是一点十一太子的颜面都不顾啊。” 他一个皇太子，偷东西？ 合适吗？ 楼云溪当即打断他：“胡说八道，偷东西的人是梨花镇神秘的‘云深’公子，和你墨见川有什么关系！梨花镇有几个人真的见识过你的容貌吗？” 这次出行墨见川大都戴着面具，是以知道他身份的人并不多。 这次之所以不戴面具，也只是因为他们互相认识，没必要再隐藏身份而已。 楼云溪说：“你是十一太子，无需在乎拿到内丹的手段。到时候回去和帝君复命，想必他也只会以为你不费一兵一卒就拿到了石蟒内丹，夸你本事惊人。” “至于季寒云么，就说你一腔热血错信了梨花镇认识的朋友。反正你杀死石蟒的丰功伟绩已然被人知道，错信他人被偷石蟒内丹别人也只会觉得赤诚可鉴而已。” 一颗内丹发挥两种作用，这样的结果最好不过。 只是他们达成的这种协议，绝对不能再让第四个人知道。 墨见川看向季寒云，“我这边倒是没什么问题，他那儿就 未必了。” 从楼云溪开始说假装内丹被偷走以后季寒云的脸色就不太好，想必他有什么难处。 “我需要这颗内丹。”季寒云垂眸说。 楼云溪劝道：“你若想提升功力，我会另外替你开药调理你的身体，自然也有助你提升境界的方法。但石蟒内丹这种东西，三百年的修为，一般人恐怕都不敢服用。否则灵力暴走，很容易体爆而亡。” 几年前服用凤凰内丹的楼云媚就是一个例子，当时要不是她抓了一个修士过来分摊暴走的力量，恐怕她就死了！ 不是她偏袒墨见川，实在是这东西季寒云一时半会儿用不上！ “不是我……”季寒云唇缝微抿，“是我爹。” 墨见川：“令尊怎么了？” 季寒云忧愁道：“季家刀法霸道着称，年轻时气旺盛，使用此刀法自然没什么问题。但年长之后因为常用这种修炼之法难免气血亏空，我爹不知为何症状尤为明显。如今他灵力日益枯竭，若没有强大的丹元填补这份亏空，恐怕他活不了多久。寻这内丹也是为了救他的命。” 楼云溪沉默下来。 如果只是为了名利和交差都好办，但如今加上一条季家主的命，这可如何是好！ 第277章 我好像中毒了 “若你信我。”墨见川突然开口，“将石蟒内丹给我。半月之后，定完璧归赵。” 季寒云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你是说……” “凭借我父王如今的修为，他就算拿到内丹也无法吸收化为己用。他不需要内丹救命。让我带石蟒内丹回去也只是试炼我，我们只需骗骗他，待风头过去了，再将内丹窃出来给你爹便是。” 楼云溪一阵哑然：“你狠起来连自己爹都骗啊！” 墨见川耸耸肩，“权宜之计，况且，你不是也和自己爹不和吗。” 楼云溪低头沉默。 何止是不和，楼震天都把她逐出家门了。 无法反驳。 根本无法反驳。 只是这事儿说起来简单，真半起来恐怕没那么容易。 因为这个选择全凭信任办事。 若季寒云不相信墨见川，这事儿办不成。若墨见川言而无信，这事儿也办不成。 且到时候东西已经在墨见川手里，他们想再将内丹抢回来就难了。 “你意下如何。”楼云溪看向季寒云问道。 “你真能在半月之内将内丹送还？” 墨见川笃定道：“若你的人能来接应，甚至不需要半个月。” 他就是这么自信。 “好！”这次季寒云出人意料地答应地快。 连 墨见川眼底都浮现出一丝惊奇。 “我以为你会认真考虑一阵。看来我的人品在你眼底还算可靠。” 季寒云嗤了一声，“我可不是因为相信你才和你达成这个协定。我只是笃定这既然是你在楼云溪面前下的承诺，你定不会为了这个身外之物毁掉楼云溪对你的信任。” 楼云溪最在乎的就是信守诺言，如若他背信弃义，恐怕楼云溪此生都不会在与他来往了。 墨见川看重什么他多少有几分了解！ 半盏茶后，几人回到营地。 沐星梦好奇地打探他们说了什么，三人却默契地全都没提。 呆坐了片刻，蒋西北说一夜没睡要先回去休息，一群人便就地解散。 楼云溪也趁着没人，拿出乾坤带里的衣服往溪边走去。 这几日在山中奔逃时她发现离营地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大水潭，那地方隐蔽，在夜里洗澡应该不会有人知道。 今日和墨见川一起涂了情香，虽然时间过去了很久，那香的味道已经微不可察了，但被香粉涂过的地方还是黏腻瘙痒，难受得厉害。 楼云溪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把自己洗干净了。 溪边，月光照得潭面静影如璧。 淙淙的溪水声犹如神山玄秘的歌谣，唤着楼云溪 一步一步蹚进河里。 她脱去鞋袜和外裳，洁白柔软的脚趾好像一块细腻光滑的羊脂玉划过水面。 因为有元罡之气护体，纵然是山里冰凉的溪水荡在她肌肤上，她此刻也不觉得冷。 终于结束石蟒之事能得以好好沐浴，她心底甚至有几分欢喜。 “呼……” 身体全部钻入水中，楼云溪快乐地呼出一口气。 她在水潭里游来游去，快乐得像一条小鱼。 只是片刻之后，楼云溪忽地有些头晕。视线也模糊起来。 她摇摇脑袋，视线却依旧没变清晰。 她这是怎么了？ 不等楼云溪弄清楚怎么回事，一股燥热的感觉就从她胸腔里冲了出来。 可她现在分明全身都泡在水里。 事情不对劲，哪里出了问题？ 有人偷偷给她下药了？ 不可能！ 她行事小心谨慎，吃食和接触方面都格外小心，寻常人绝不可能得手。 终于廖危勤就更不可能了，她对廖危勤的防备心最强，一路上根本没给过廖危勤下手的机会。 那到底是谁在什么时候对她下了毒？ 她谨慎地压着自己的脉搏。 瞧自己脉象，这毒的毒性似乎不强。除了让她身体如火烧以外，并未产生任何其他让自己不适的症状。 只是这样让她抓心挠肝地烧心也实在难受。 “噗通！” 她身后的池子里突然传来一道入水声。 楼云溪一惊，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半夜了，谁还会来这里？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她还没穿衣服！ 楼云溪低头在胳膊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强迫自己清醒一点。 温热的血腥味霎时充斥了她的口腔，疼痛感也让楼云溪暂时清醒了几分。 她忍着身体的燥热烧心，偷偷顺着水潭边的石头躲进难以被人察觉的角落里。 她咬着牙，抱着自己的身体躲在石头后默不作声。 只希望这个同她一样来沐浴的人快快洗完就走。 但对方显然没如她的愿，也许是那边的潭水太浅，不足以完全浸泡对方强壮的身体，那人摸着石头便向潭水更深处走来。 楼云溪此时所站的地方已经快要被潭水淹没头顶了。 对方只要再过来一步，一定会发现她。 不管了，先下手为强！ 与其让对方白占自己便宜，不如先劈晕对方！ 楼云溪屏着呼吸，待那人的身影刚探过潭中石头，她扬起的手刀利落砍下。 “呵！” 预料中对方倒进潭底的画面并没有出出现，楼云溪的手被来人紧紧握住，动 弹不了半分。 “云溪？” 墨见川面露诧异。 她也来沐浴？ 待发觉她身上未着寸缕，他慌忙地别过头去，脸一下红到了脖子根上。 楼云溪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得这么弱，连砍下的手刀都柔弱无骨。 只是她现在可以肯定一件事，那毒不仅能让她浑身燥热，还能化解她的力量让她没有攻击能力。 “我不知你在此沐浴。我这就走。”墨见川背对她说。 圆润的水珠从他宽厚的背脊落下，墨见川此刻的神经都是紧绷的。 如此冒犯于她，他觉得自己真该死！ “我好像中毒了！” 楼云溪扯着他的手臂道。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男人总是能让她安心，扯住他手臂的一瞬间，楼云溪竟然觉得自己身体里的烧心的感觉好了些。 墨见川：“你说什么？” 这世上竟然有人能对楼云溪下黑手！ 他心中焦急，碍于礼数却又不敢回头。 楼云溪喘息道：“不知何时下的毒，但我现在没什么力气，胸口也难受得紧。我说不清……” 她紧紧攥着墨见川的手臂。 “你先将我衣服拿来，让我离开这儿。” “好。”墨见川当即应允。 他走到溪边一阵寻摸才找到滑落石缝里的衣裳。 第278章 软玉温香 摸着石头回到潭边，这次他隔着石头将衣服递了过去。 楼云溪接过衣裳往身上一批。 她本想扶着石头离开，谁知不过片刻的功夫，她竟然连自己走路的力气都快没了。 她扶着巨石的手一软，整个人也跟着栽进潭里。 就在潭水要淹没她面孔之际，一条健硕的臂膀伸到她背后，将她整个人从河里捞起。 墨见川声线紧绷，脖颈上的青筋都突了起来。 但他却一直别着头，没多看一眼不该看的。 “很严重吗？”墨见川道。 “总觉使不得上气力。”楼云溪窝在他怀里，低低地喘息着。 一股甜香勾上鼻尖，竟拨得两人心弦一动。 这味道…… 有股说不上来的熟悉。 “我先带你上岸。”墨见川说。 他双臂搂着楼云溪的身体往岸上走去。楼云溪一张脸都红了起来。 她咬着牙，“让我查出是谁给我下的药，我一定会要让他也尝尝这种感受！” “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解你身上的毒吧。”墨见川说。 “我的衣服里有个乾坤袋，里面有千金丸可解百毒，一会儿先吃一个试试。”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见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一串脚步声。 “累死我了，可算是能安 心洗个澡了。” “你们说河里不会还有蛇吧？” “不可能！山中毒蛇都是石蟒召来的，石蟒都已经死了，其它蛇肯定也都溜了。你没见附近的蛇的踪影都消失了吗。” “快走快走，洗完回去睡觉。” 几个人的身影向着河边走来，墨见川刚抱着楼云溪来到岸边就险些和他们撞上。 他一把扯过石头上的外裳罩在楼云溪身上，这衣裳是玄色的，总比她那被浸湿的白衣服遮在身上若隐若现的强！ “别出声！”墨见川将下巴抵在她头上说道。 被人知道她在野外和自己共浴，日后传出的风言风语不知会有多离谱。 纵然楼云溪不在乎这些，他也不能让别人有诟病楼云溪的机会。 他抱紧了楼云溪带着她趟回水里。 刚走回石头后，树林里的季家修士就走了出来。 有人走到溪边开始脱衣服，谈笑声不断传来。 墨见川故意道：“谁在那里？” 几个季家修士霎时愣住，探头探脑地往石头后面看。 墨见川探出半边身子，健壮的上半身露了出来。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他一手勾着楼云溪不盈一握的腰肢，稳稳地将楼云溪托在水面上。 “是你啊……” 季家修 士没当回事，作势要来勾他的肩膀。 “一起洗啊，人多热闹。” “不必！”墨见川迅速拍开他的手，季家修士拉他一起洗澡的动作也跟着顿住。 “都是男人，你这么紧张干什么，还怕我占你便宜啊？” “我不喜欢和别人共浴。” 他说着眉头一拧，石头的另一边，楼云溪因为身体无力，为了稳住身形便将整个身体都贴在了他的身上。 此刻贴在他手臂筋骨上的，无疑是楼云溪身上的绵软。 这感觉，很难让一个男人不起反应。 季家修士看怪物一样看着他，“真多毛病！” 但被墨见川扫了兴，这人也不在拉他，转身回到人群里洗澡去了。 墨见川沉着脸：“洗快些，赶紧洗完赶紧走！” 季家修士不痛快道：“这水潭是你家的啊？这么霸道，要不是看大少爷和你相熟，我们才不会给你脸呢！” 他话音刚落，水面突然被一股灵力炸开。 丈八高的水花砸到众人身上颇有些疼。 墨见川阴沉沉道：“我说，我不喜欢和人共浴。洗快点！” 众人一时噤声。 知道墨见川不好惹，他们胡乱搓了几下身子便穿上衣服跑回了营地。 走时那几人还在嘟囔，真不知 大少爷看上他什么了，竟然能和这种人成为朋友！ 待那群人走后，墨见川回头看向楼云溪。 她身上烫得吓人，一张瓷白的脸蛋现在更是像煮熟的虾一样一直红到脖子。 “云溪！” “云溪？” 楼云溪眯着眸子，吐气如兰。 也不知她能不能听见墨见川的话。 “药……” 她软软吐出一句话。 墨见川看向她的衣裳，“冒犯了。” 他伸手在衣服内一阵摸索，终于找到了乾坤袋。 但里面的藏药太多了，墨见川根本分不清哪一个是千金丸。 “金色，金色的那瓶。”楼云溪揪紧衣领说。 墨见川连忙倒出两粒药丸喂楼云溪服下，旋即将她抱上了岸。 他随手扯过衣服将自己一裹，认真观察着楼云溪服药后的状态。 但那千金方好像不起作用，半盏茶过去了，楼云溪身体里的燥热不仅没退下来，脸蛋反而愈发红润。 墨见川薄唇一抿。 这‘毒’不对劲…… 她现在的症状不像是中毒，反倒像……中了催情药！ 在聂都待了那么久，他不是没见过一些人被用下作情药的样子。 “云溪！” 他冰凉的手掌贴上楼云溪的脸颊。 楼云溪的脑袋已经开始混沌，只 觉得贴在自己脸上的大掌出奇地让人舒服，能抚平她胸腔里的燥热。 她紧紧握住墨见川的手，忽地将他拉到了自己面前。 只有抱着他，她才能稍微舒服些。 她紧紧抱着墨见川，呼吸都喷在了他脖颈上。 佳人近在眼前，墨见川喉结上下滚动。 但他极力克制着自己，哪怕她现在衣裳半敞，毫无还手之力。 他摘下楼云溪不知何时缠住他腰身的手，低喝道：“你清醒一点！” 可楼云溪仿佛没听见，只一味地将自己的身体朝他贴近，再贴近。 墨见川眉心一蹙。 这催情药的药效竟如此之快？ 从前他见过的药再厉害也不会让人这么短时间内失去理智。 楼云溪是自控能力极强的人，能让她这么快不受控制，这药量必定用的十分歹毒！ 这么想着，他脑中忽然也传来一阵恍惚。 眼前活色生香的景象加倍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开始不受控制地想一些旖旎的画面，本想扼住楼云溪动作的手情不自禁地搭上她的香肩。 那里盖着一块薄薄的衣物，只消轻轻一揭，他就能看见更香艳的场景。 那是他日思夜想了两年的人。 他可以吗？ 可以这样义无反顾地放纵一次吗？ 第279章 你看起来很异样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换回了墨见川些许神智。 他慌忙拢紧楼云溪的衣裳，粗喘起来。 自己怎么能有这么下流地想法！ 若是别人敢对她做这种事，他定然恨不得活剐了那人，那为何此人便成他就行了呢？自是同样万万不可的！ “是香！” 墨见川突然想起白日里为了不被石蟒发现楼云溪往他们身上涂的香粉。 那时他们以为这香粉的配方有问题，所以没能发挥功效。 如今看来不是香粉没用，而是那时候效用还没发挥出来，他们都大意了。 如今遇到水，这情香的作用方才显现！ 别人很难对楼云溪和他同时投毒，但这香粉可是他们自己涂到身上的。 墨见川大口呼吸着尽力让自己的心跳平稳一点。 他看着楼云溪，铁拳绷紧。 …… 第二天。 楼云溪在营地的帐篷里醒来。 她睁开清丽的双眼，一双凤眸里划过几许疑惑。 她记得的…昨晚去溪边沐浴，突然中毒，然后遇上了墨见川。 之后…… 没印象了，彻底断片。 楼云溪蹭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旋即身体失衡“砰”一声落到地上去。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被缠了一条薄褥，薄褥外面 还被五花大绑的身体。 “？” 谁干的！ 把她当粽子一样包！ 这时，帐篷外的人听见声音走了进来。 “楼云溪你醒了！” 沐星梦放下手里的水，连忙替她解开身上的桎梏。 “发生什么了？谁把我缠成这样的？” “墨见川啊！昨晚他匆匆把你从河边抱回来，谁也不让见就将你带进了帐篷用被子裹死，还嘱咐谁都不能进来，亲自叮嘱我要在外面守一夜呢！” 沐星梦笑嘻嘻地。 “你放心，我都完成任务了，从昨晚到现在除了我没人进来过！” 楼云溪眉心微蹙，“他人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负责守着你，他把你放下以后就走了。蒋西北或许知道。要不，我把他叫来问问？” 楼云溪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墨见川的外袍还穿在自己身上，说明他昨夜哪儿都没去就把自己紧急送了回来。 正常情况下他应该守着自己才对，为何会离开？ “他走的时候状态怎么样？” “不太好，满头大汗的，眼神看起来有点……迷离？”沐星梦斟酌着用词说。 她也说不清墨见川哪里不对，反正就不像正常的样子。 “不过你怎么还有空关心他啊， 你当时回来的状态更不好，面色涨得通红，整个人神志不清地喘着气，活像逛窑子被人下了药！”沐星梦说。 楼云溪一惊。 被下药？ 难道…… 她昨天中的不是毒！是情香？ 这就说得通为何她会中招了，因为当时是她自己对自己下的手！ 墨见川着急离开，估计也是他的药效快发作了。 但这情香也太坑了。 白天不发作，偏偏等到她去洗澡的时候药效上来！ 这不是纯纯玩她呢吗？ “不过，你怎么知道逛窑子被下药是这种模样？”楼云溪忽地抬头看向沐星梦问道。 沐星梦：“这……” 仰头望天，帐篷里面没有天。 低头看地，看到了一双自己这两日在山里走得脏兮兮的鞋。 “可能，有个少女年幼无知，对某些地方充满着好奇，于是也偷偷地溜进去看过。但你也知道，是人总有犯错的时候，这种小错误根本不值得被揪住不放。你说是吧？” 楼云溪噗嗤一笑，没看出来沐星梦的内心还挺野。 “你去帮我找找墨见川，我着急见他！” 沐星梦：“哦！” 她往帐外走去，刚出门就撞上了季寒云。 “她醒了？” 昨晚楼云溪那种状况， 墨见川又不许别人见她，他提心吊胆了一晚上。 若楼云溪醒了，他得赶紧问问发生了什么！ “刚醒。不过你如果想见她的话，我劝你还是等等，她这会儿应该在换衣裳。” 季寒云默了默，脚步在帐外停了下来。 过了好半晌他才问道：“云溪，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得了她的应允，季寒云才小心地掀开帘帐。 季寒云进来时正好看到一团灵光从楼云溪手心消散。醒来后楼云溪担心自己的灵力受损，好在刚才她调理了一下内息，并没有什么问题。 “你怎么了？昨夜墨见川突然将昏迷的你抱回来，我还以为你受伤了！” 楼云溪揉揉脖颈，大抵是被绑着睡了一晚，她现在脖子颇有些酸痛。 “你放心吧，我没什么大碍。只是之前我拿自己试药试出了点问题。休息两天就好了。” “墨见川下了死命令，谁都不准接近你的帐篷，这叫没什么大碍？我与他虽然不算亲近，但昨夜他看你的眼神焦心得很。” “哈，估计是不想让人看见我出糗吧！” 昨夜要不是墨见川拿东西捆了她把她丢回帐篷，不知她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呢。 这情香的 药效委实太猛了，甚至能让她彻底断片，烈酒都不如它来得好使。 季寒云眼底露出几分无奈。 他不介意楼云溪和墨见川之间发生过什么，他只是感觉楼云溪不愿意将自己的事告知与他，让他觉得有些疏离。 或许他和楼云溪之间永远都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吧。 这时帐外突然传来一串脚步声。 帘帐“哗”一下被人掀起，金色晨曦射进了帐中，同时勾勒出了墨见川的高大身影。 听到沐星梦说楼云溪已醒，他便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瞥了一眼季寒云，墨见川撩起玄衣一角走到床边径直坐下。 不等季寒云惊讶他宽厚的大掌已经贴上楼云溪的额头。 不烫。 再检查一下楼云溪的眼神。 很清醒。 以防万一，墨见川又拿自己的手背贴上她的脸颊：“有什么异样吗？” 楼云溪诚实地说：“你看起来很异样。” 墨见川睨了她一眼。昨晚她可是抱着自己的胳膊怎么都不肯松手。 药效过了就要将他弃若敝屣了？ 楼云溪被他严肃的眼神震到，慌忙闭嘴。 他又竖起两根手指，“这是几？” “这是一加一。” 墨见川松了一口气，“看来是恢复了。” 第280章 一年之约 沐星梦看两人做了一连串动作，更加迷惑了：“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了！你们看起来一个比一个紧张的样子，可怎么光让我守夜，什么都不让我知道！” “没什么……”墨见川瞥了楼云溪：“她只是吃错药了。看样子药效已过，这件事就不必再过问。” 别人知道他把楼云溪带回来是一回事，让他们知道他和楼云溪共浴又是另一回事了。 那些事情他不想让季寒云听见。 楼云溪看着季寒云尴尬地笑了笑。 没想到她和墨见川还挺默契，连找的理由都一模一样。 “没什么事我便先走了。” 墨见川说着起身，楼云溪这时却眼尖地瞥见他的衣袖下藏着一截白色。 她突然撩起墨见川的宽袖，白色的纱布赫然出现眼前。 丝丝红色的血从纱布底下渗出，楼云溪眉头一皱。 她大抵知道墨见川昨夜是怎么抑制住情香的药效将自己送回来的了。 情香药效猛烈，他们用量还极大，哪怕是墨见川当时估计也很难清醒。 若不是割腕放血，让疼痛刺激自己的意识，也许她和墨见川昨夜便于野外…… 想到这里，楼云溪眼底不禁染上几分歉疚。 “你这纱布包得好难看，我给你重新包扎 一下吧。”楼云溪说。 “小伤而已。” 沐星梦见状，忽然道：“小伤又不是没受伤，你就别推辞了！” 她说着把墨见川押到床边重新坐下，还把处理伤口的东西送到了二人面前，然后她笑眯眯地推着季寒云走出帐篷，一脸骄傲地跟季寒云说：“不愧是我！以后我死了肯定能上月老殿当神仙！” 季寒云的脸都黑了。 他双手环胸道：“你这样做有意思吗？” “若我记得没错，你和墨见川才应该是一对。聂都帝君为你们赐婚的事早就传来云启国了。你拼命给这二人制造机会，图什么？” “图快乐啊！”沐星梦双手背在身后说。 季寒云不解地看着她，“这样你也能快乐？” “不是我快乐，是楼云溪和墨见川快乐。”沐星梦仰头说：“墨见川平时冷冰冰的，也就在楼云溪面前变的特别点，有那么点人味儿。估计跟楼云溪在一起他死快乐的吧。” “那楼云溪呢？”季寒云问。 “我有一种敏锐的直觉，楼云溪她一定是喜欢墨见川的。”沐星梦笃定地说道。 季寒云剑眉拧了拧。 他真的好讨厌这种敏锐的直觉。 “没用的，这两人走不到一起。” 似是为了泼沐星 梦的冷水，季寒云故意这样说道。 他的语气里都多了几分不爽的意味，好像这样就能震住沐星梦让她少说几句让他听了不舒心的话。 可沐星梦不仅没被他的态度打击，反倒说：“谁说要有结果才能让他们接触？” 如果一切事情都要有个圆满的结果才能开始，那世上的人估计都不敢有任何行动了。 沐星梦说：“墨见川不是多自由的人，作为他的朋友，哪怕只能让他暂时地和自己喜欢的人多呆一会儿，对他来说也是值得高兴的。” 帐内。 墨见川看着那双为自己解开绷带，又细致缠上新的的素白玉手，淡淡开口说：“我明日走。” 楼云溪素手一顿。 “好。” 和上次分别时一样，他们互相都没有挽留。 “段时间内应该不会再见了吧。”楼云溪叮嘱道：“你记得让蒋西北给你换绷带，多注意伤口别碰水。我看你腕上那一刀应该割得挺深的，一会儿我再给你一瓶金创药，你到时候带上。” 墨见川垂着眼睫。 这一刀割得确实深。 当时他意识迷离，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 为了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他用匕首在自己腕上狠狠砍了一刀。 这一刀深可见骨，但也唤 回了他的神智。 不过他觉得都是值得的。 墨见川忽然被笑道：“只能让蒋西北给我换吗？沐星梦不行？……嘶！痛！” 伤口上突然加重的力道让他皱起了眉。 楼云溪恶狠狠地打上个结说：“行啊，我系紧点，到时候让她多给你拆一会儿，好给你们制造说话的时机！” 墨见川看着她几要冒火星子的双眼嘴角一挑，“你原来会吃醋的呀！” 楼云溪：“不想与你说话。” 看着她清丽的眸子，墨见川声音一沉：“你喜欢我么？” 楼云溪一愣。 “忽地说这个做什么？” “我只是忽然想起来你从未认真回答过我这个问题。如今这里没人，你可以说。”他前倾身体，形成一种强势逼问的状态。 “喜欢啊。” 出乎意料的，这次楼云溪迎着他的目光直白地道。 这直白将墨见川都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愣在那里，连着眨了三次眼睛都没反应过来。 “你，你……” 楼云溪学他的模样：“我，我……我怎样？” 她的身体前倾，如今这里变成了她的主场。 从问询着变成受问着，墨见川沉声：“你愿不愿意等我一年。” 楼云溪笑了，“等你，你要如何？你要放弃十一 太子的位置陪我浪迹天涯，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她看着墨见川的眸子，“如果你的心在复仇，在聂都的皇城里，我不希望你为我做任何舍弃。任何人都不该为了别人舍弃自己原来的志向，就像我也不曾为你窝居皇城一样。” 这个问题他们两年前就面临过，那时他们就坐了选择。 如今不过是吧从前的选择再走一遍而已。 没什么新奇的。 她爱自由，墨见川心有仇怨，在各自完成想做的事情之前，他们谁都不会真正快乐。 可墨见川望着她，神情认真。 “一年，我迎你做我的帝后。” 楼云溪的心猛地一跳。 他已经筹谋到了如此地步，他想称帝！ 她不知墨见川这两年都在聂都做了什么，但她可以肯定，他这两年一定安排了许多事情。 墨见川说：“人如浮云般飘荡能自由，凌驾于权利顶端也能自由。给我一年时间，届时我站在最高处，我护你去任何你想去的世界。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都给你。” 若她觉得囚于深宫太过窒息，那他就将楼云溪捧上顶端，让她坐在最高处无人能指摘。 他想让她过最好的生活，最好的，且自由的生活！ 她配得上这世上所有的美好！ 第281章 海妖鳞 “噗嗤……” 看着墨见川认真的样子，楼云溪突然笑了起来。 她以为两年前的分别就是分别了，她从没想过在那以后他依然时刻想着自己，时刻想着待自己登上高位，他要把最好的给自己。 墨见川被她笑得脸颊一红，“你笑什么！” 堂堂十一太子，如今在聂都呼风唤雨的人物，也有这般局促的时候。 “你是觉得我做不到？还是觉得我只是随口那么一说而已？” 楼云溪摇摇头，她从没有怀疑过墨见川。 她了解这个男人，若是无能为力的事情，他决计不会许诺。 “若你想做，就去做吧。” 她轻声说：“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我相信你能做到。” 刹那间，墨见川的眼底都有了光。 “那你……” “我暂时没有和别人结为夫妻的想法。”楼云溪勾着唇角说道。 墨见川怔了一下。 没有与别人结为夫妻的想法，那便是…… 他低声一笑。 “好。” 无人知晓两年前他在和楼云溪分别时做了一个决定。 那时他看着楼云溪离去的背影，他暗自跟自己说，他必定会在三年之内拿下牧风国，成为真正的掌权者。 若他能成功，他会回来找楼云溪 。 他要把最好的东西送给她，让她拥有全无桎梏的自由，和旁人不敢冒犯的威严和权利。 若不能，那他便不会让楼云溪卷入那场权利的倾轧里。 好在这两年他的筹谋一路顺利，他将一切都安排得很好。这次被帝君嫌恶让他来夺石蟒内丹只是一个小插曲，他相信自己依旧能按照原来的步伐走上高位。 正因有了这些底气，他如今才敢与楼云溪说这些。 一年，只需要再过一年，他必定扳倒墨见淳。 “好？就只是好？” 楼云溪故意用额头去碰他的眉心，顽皮地笑道：“我以为你至少要向我说些动人的表衷心的话，这种时候你的话也这样少？嗯？” 她的笑落在墨见川的眼底是那样明媚动人，和两年前他认识的她一般模样。 他知道世上有个词叫物是人非，有些尤其美好的人不会一直留守原地。 譬如楼云溪这种九天之上的月亮。 但无碍，他不会让皓皓明月落入尘埃。 他会自己走上最高处，为她送上满天星辰，他会让世上星辰都成为她的点缀。 “再多表衷心的话不如一件实事重要。” 他阖着双眼在她额头突然落下一吻，轻得好像蜻蜓点水，仿佛再重一分力 道便会惊扰了她的心弦。 “若你有事，我是会将命给你。” 楼云溪脸上的笑容忽然一僵。 因为她知道，墨见川说的这句话和之前他说的所有话一样，都是认真的。 “我不用你替我死，天有不测风云，生死是世间难料之事。要是那天我真遭人毒手，你替我报仇不就好了？” 为一个人殉情是很不值当的，她不喜欢墨见川这样做。 墨见川想了想，从胸前取出一块闪着星星点点光芒的贝壳一样的东西递给她。 “这是什么？”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上面的纹路，这贝壳是渐变色的，从带着金粉的粉色逐渐变为带着金粉的蓝色，看起来就像人鱼的尾巴。霎是好看！ 楼云溪将它拿在手中把玩，眼中的喜爱不言而喻。 墨见川温声解释：“这是我回聂都一年后帝君在生辰时送我的礼物，名唤海妖鳞。传闻海妖鳞取自深海妖姬的鱼尾，有抵挡致命一击的作用，虽然只能用一次，但送给你防身也不错。” 楼云溪迅速将海妖鳞塞回墨见川手里，“那我不要了。” “为何？” 好不容易他们敞开心扉，自己送的第一件礼物她便拒绝！ 墨见川脸上闪过几分不高兴，恼得转过了 身。 楼云溪解释道：“我如今在仙医谷生活的好好的，多少人指望着我救命，自然不会找我麻烦。你就不同了，聂都里墨见淳的人时时盯着你，你比我更需要它。” “我知你喜欢我，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需要往我这儿送。” 墨见川还是板着脸不肯转过来。 他本就远在聂都，平时帮不了楼云溪什么，如今送她一片海妖鳞她都不肯收。 他心底不高兴。 自己不能在她身边保护她，总要给她点什么东西傍身才是。 墨见川认真道：“你是我日后的妻，我所有的宝物本都该尽归于你。这没什么好质疑的。倘若我连保护你的东西都没有，我岂不是很无用。” 楼云溪呆了。 见多了他冷静自持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见他发小脾气。 她只好将海妖鳞拿在手中，哄道：“好好好，我收下总行了吧，你别和自己较劲。” 墨见川脸上这才露出几分笑意。 楼云溪捧着他的脸，忽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旋即她拎起裙摆蹿出了帐篷，白色的衣裳宛如一朵迎风绽放的莲。 墨见川心跳如鼓，捂着脸上被触碰的地方，两年来一片干涸的心里那快土地乍然万物生长。 他已许久不曾 像方才那边开心过了。 明明两人都是见过生死场面的人，偏偏在谈起感情时一个比一个放不开，小心谨慎地犹如第一次趟水过河的小马。 不过，小马又如何。 他总归和楼云溪心意相通…… 午后时分，一群人回到了梨花镇。 刚走到镇口，百姓和几大家族疗养的修士就被季寒云身后的巨蟒的身体吸引过来。 “这，这是……” “好大的蛇啊！” 胆子小的孩子被吓得躲到大人身后不敢探头，有些女人甚至捂住了眼。 周围之人议论纷纷，很快一个身着华服的人拨开人群站了出来。 萧册炀皱眉看着石蟒的尸体，眼底透出一抹惊愕：“你们杀了它？” 他不远万里赶来梨花镇就是想搏出一番名堂，可他还什么都没干，不过在镇子上多休息了两日，石蟒就被季寒云解决了？ 这石蟒也太不经打了吧！ 怎么可能呢？ 萧册炀不敢相信，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石蟒的巨大身体几乎堵塞了小镇入口的路，它如果不是蛇王，就没有别的可能了。 季寒云摁着腰间宽刀，宽厚的肩膀自带几分强势威压，“大家放心吧，石蟒已被我等剿灭，今后大家可以在梨花镇安心生活了！” 第282章 我不会放过他！ 看到一旁的楼云溪，萧册炀眼底闪过几丝不快。 他决意要找季寒云麻烦，双手环胸道，“你怎么证明是你杀的！石蟒内丹呢？谁知是不是别的厉害的人将石蟒除掉，你捡漏拖回了一具尸体！” 近日出入梨花镇的能人异士颇多，谁要是杀了石蟒不得名声大噪？ 季寒云想证明是他除掉石蟒，只凭一具尸体可不够！ 季寒云不紧不慢地招招手，一名修士便拿这个小盒子走上前来。 “内丹而已，萧世子若想看，给你看看也无妨。” 他打开木盒，一枚绿色的石蟒内丹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内丹灵力充沛，光是盒子打开的一瞬间，众人就能感觉到空气中散发的灵气。 尸体可以捡漏，但内丹不可能骗人！ “是真的！” “季家少爷果然厉害！” 一时间恭维之声在季寒云身边围绕，萧册炀看着他身旁的楼云溪，脸都变成了黑色。 但萧册炀还不死心，阴阳怪气道：“我看你不过是趁着众人都中了蛇毒没法上山，让你捡了个便宜！再者说这次镇子里出现毒蛇的事情来得蹊跷，还指不定是谁下的手。”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季寒云，俨然想将这盆脏水泼到季 寒云身上。 可这时楼云溪却开了口：“那日没受伤的不止季家的人，还有楼家。楼家还请来了一位五毒圣手，此人最擅长驭蛇。萧世子若对此事有疑问，可以去找五毒圣手问问。” 楼云溪顿了顿，补充道：“或者，你可以去找楼云娇。你们是旧相识了，相信此事她愿意告诉你真相。” 萧册炀眸子一眯。 负手转身离去。 周遭的赞扬声多得快淹没季寒云的耳朵，季寒云抬手道：“大家也不必夸我，此次剿蟒楼姑娘同样功不可没。为庆此次祸患已除，今夜大家办个全蛇宴如何？” 石蟒身形庞大，哪怕全镇子的人一起参与也够吃。 “好！” 欢呼声响彻镇子，几个力气大的人迅速加入季家修士搬蛇的队伍，围绕着梨花镇逛了起来。 待喧嚣散去，季寒云看向楼云溪。 全蛇宴不仅是他们为了庆祝而办的引人注目的事，也是他们的计划之一。 利用全蛇宴将大家都引过来，到时候石蟒内丹丢了也有个说法。 只等墨见川将内丹带回去复命，他再将内丹带回家给爹，这件事情就算完结了。 而彼时，梨花镇另一家驿站里却一派死寂。 昨日廖危勤被 送回来后就一直躲在屋里休养。 他身上的伤很重，如果不是他境界高，加上这些年来也炼制也不少保命的丹药，他早就一命呜呼了。 现在才晌午时分，廖危勤的屋子里就送进去了第三次汤药。 一名修士敲开楼云娇的门，紧张道：“小姐，五毒圣手让您过去。” 楼云娇脸上露出几分不悦：“没看我正忙着呢吗？” “可是，五毒圣手指名要见您。” 他们也是传话的，有些事他们也没辙。 五毒圣手又是四小姐的师父，若是惹恼了他，以后受苦的不还是他们这些下人。 那老东西精通毒术，怎么让他们死的都不知道！ “让他先等着！就说我阿姐这儿现在离不开人，我一有空就过去！” 楼云娇的脸色很不好。 昨日她将楼云媚带回来以后就第一时间替楼云媚处理伤口了。 可灵根被断之痛非比寻常，她什么保命的药材都用上了，还在这里替阿姐守了一整夜，阿姐才终于走出了鬼门关。 但接连两日没有休息，楼云娇此刻也有些精力不济。 刚才楼云媚转醒，她第一时间喂了阿姐一剂药，阿姐的状态也没好多少。 偏偏刚才还有人从街上跑过， 大喊着季家和楼云溪一起除掉了石蟒，大声而归。 阿姐听到这些话顿时怒气攻心，又呕出了一口血。 楼云娇照顾人根本分不开身，哪儿还有时间去管五毒圣手的情况。 她已将手下派去给师父调用，这还不够吗？ “那廖危勤……咳咳……” 楼云媚现在虚弱地多说两句话都会咳嗽，可她还是想知道楼云娇和五毒圣手的状况。 楼云娇看她脸色苍白，连忙抚平她的胸口。 “阿姐你先别说话，这几日好好养伤。师父若真有事我会过去的。灵根被断不要紧，楼云溪能恢复，你定然也能。来日我去搜集天地灵药，总有治好你的一天。” 这次楼云媚受伤不仅除去了两人的隔阂，还让她们更懂得互相依靠的重要性。 娘已经死了，爹又日益不中用。如今能互相帮扶的只有她们两姐妹。 谁知楼云媚摇摇头，握紧她的手道：“阿姐的身体一时半会儿已没有指望，阿姐想知道的你和廖危勤之间的关系。” 她双眸恳切地盯着楼云娇，认真问道：“你和他，是不是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楼云娇心弦一颤，蓦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阿姐你胡说什么呢……我 没有！” 楼云媚无力地笑了笑。 “男女之事我了解。阿姐并不是全然没有管你。” 楼云娇怔了怔，阿姐这是什么意思？ 楼云媚仰头望着床帐，双眼虚空地道：“这两年我看着你的变化，你身上的灵力不再如从前那般只带着楼家修炼心法的纯粹，这显然是与他人灵修的结果。” 楼云娇背脊一僵，这也能被发现！ 楼云媚道：“我知晓你一直有一个藏起来的男人。这两年你修为进步不少，或许就是双修的结果。但我一直以为那人是你无聊时的玩物，便也不管你。可昨日听他们明里暗里地挑起你和五毒圣手的关系……咳咳咳……” 楼云媚又是一阵剧烈咳嗽，动作牵动她脸上的伤口，纱布之下再次渗出一片殷红。 她曲起的手指宛如枯木攥紧身下的床单，眼底透出浓浓的恨意。 “云娇，若这是真是，阿姐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为你杀了他！那老东西自恃名望高便敢染指我如花年华的妹妹，我不会放过他！” 楼云娇看着她急火攻心的模样，珍珠似的泪水突然大颗大颗地砸了下来。 “阿姐，我不想的……” “我那时，我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 第283章 师父的照料 楼云娇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尽数告诉了楼云媚。 此刻二人之间再没有任何心防，她哭诉了自己当时练功如何走火入魔，在走投无路之下又是如何求五毒圣手救她。 再之后她便一直被廖危勤捏着把柄，她不敢反抗只能默默忍受。 为了让自己留在他身边，廖危勤又是如何渡她灵力却又在人后在床上将她肆意凌辱。 她全都说了出来。 将心事全告诉楼云媚的那一瞬，她心底剩下的只有轻松。 她再也不用一个人背负那么多了。 楼云媚心疼道：“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我以为阿姐早就和我离心，又怎么敢将这些和你说？”她红了眼眶，一如过去十几年那个跟在她身后常常不知所措的小姑娘。 楼云媚咬紧牙关，“可恨阿姐现在不能帮你报仇。否则就算赌上整个楼家，阿姐也要上五毒谷找那老东西算账！” “只是可怜了你一辈子未曾吃过什么苦，娘临终前还在交代我要保护好你，没想到你竟让那老东西糟蹋……” 楼云媚眼底满是自责，但心底更多的是对此事眼下的无能为力。 她已不是那个可以在楼家呼风唤雨的大小姐，她 如今连床都下不来！ 楼云娇擦去眼泪，眼底透出一股坚毅，她用从未有过的坚定语气说：“阿姐，我会想办法救你的，我一定不会让你变成废人！” 楼云媚无奈地阖上双眼。 楼云娇救她的心她感激，但她也知道，恢复灵根几乎不可能了…… 黄昏，楼云娇来到廖危勤屋里。 桌上放着刚换下来的绷带，廖危勤倚在床上，没好气道：“你是越来越不将师父放在心上了。” 亏他那时还想法子救她，没想到回来后楼云娇竟然来见他都这么推三阻四。 瞧着廖危勤那张生满皱纹的脸，楼云娇愈发厌恶。 “师父找我何事？师父应该知道我阿姐也受了重伤，我忙于照料，没什么时间找您。” 廖危勤眼中露出几分诧异，“你不是早和她关系闹崩了么？如今她受了重伤，你正好取而代之，顺势接管过楼家的事务！若你无法处置楼家事务，等师父恢复一些，师父也能帮你！” 楼云娇一怔。 她看着廖危勤充满野心的神情，心底冒出一个极其可怕的想法。 难道，师父想要的不止自己，还有楼家？ “如今楼家这么多人盯着，我若这时候夺权， 不止被多少人戳脊梁骨。此事之后再说吧……”楼云娇随口扯了个借口敷衍过去。 廖危勤见她不想谈，便又道：“那便再等等时机，不过任何时候你若处理不了楼家之事，都可以交给为师来办。为师阅历多些，总比你有办法。” 楼云娇低垂着羽睫：“知道了。师傅找徒儿何事？” 廖危勤沉声：“你也看到了，师傅如今受了重伤，行动不便。” “徒儿已经派了最得力的修士来照顾师傅饮食起居，莫非那些人办事不妥？” “这倒不是……他们日日送药也算尽心。”廖危勤绷着一张脸道：“只是光靠那些灵丹妙药，师傅恢复终究有些慢。” 楼云娇疑惑道：“那师傅是想？” 廖危勤不再掩饰，“娇儿啊，师傅记得从前渡给过你不少修为。丹药固然能补人元气，但想要快速恢复，无论如何都没有直接渡灵力修为来的快。” 楼云娇眉心一拧，讪笑道：“师傅想要灵力，我找几个修为不错的修士给您便是。夺人修为的法子，我相信师傅也有。” 从前为了稳住她，让自己与他欢好双修廖危勤才将修为渡给自己。 现在他受了重伤就要将 修为拿回去，哪儿有这样的好事！ 这不是把她当容器了吗？ 廖危勤犀利的视线落到她身上，“娇儿这是不愿意了？” 楼云娇没有回答，但答案已经写在了脸上。 “那些修为等日后师父恢复自然能再还给你，但如今师父这幅模样，若有心之人想要害师父，师父都没有还手之力。真出了什么事，师父不是也帮不上你？你我同在一条船上，何必分你我。” 廖危勤徐徐诱导，就是想让楼云娇心甘情愿地将修为还给自己。 可楼云娇道：“师父为何不要其他修士的灵力？” 如果只是补气养元，她多找几个修士为师父渡灵力也行。但廖危勤显然不接受这些。 见楼云娇不松口，廖危勤只能说出真话：“师父如今太过虚弱，撷取不了他人的修为。但你不同。” “我怎么了？” “你身体里有师父近期渡给你的修为，想必那些修为还没被你完全化为己用，若将你的修为分出来给为师，为师便能直接吸收。” 楼云娇眸子一眯。 说了半天还是为了他自己。 但她在狮岭山上也受了伤，想要治好他身上的上，付出的代价肯定不小。 要是将灵 力都给了廖危勤，她怎么办？ 届时楼家两姐妹都没了自保能力，若有人想趁机拿下楼家，她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往常有阿姐坐镇楼家，她什么都不用担心。 但现在楼家就靠她撑着，她做什么事情之前都必须多加考量。 楼云娇道：“师父……昨日阿姐命悬一线，我为了救她刚渡了不少修为，今日实在没有灵力可以帮您了。如今我也体虚得很，您容我再考虑考虑。” 廖危勤苍白的唇角一压。 没得到楼云娇肯定的答复，他显然有些不高兴。 但现在选择权在楼云娇手中，他也不好将话说太绝。 “去吧，只是你别忘了时常多想想师父这两年对你的照料。师父是绝对不可能害你的。你若今日渡不了修为给我，明日也行。” “是，师父！” 楼云娇恭恭敬敬作揖，退出了屋子。 待门阖上后，她眼中却闪过了一丝阴毒。 从前廖危勤没少凌辱她，将她一手调教成了这幅模样，他还说对自己多有照料？ 楼云娇抬手招来一名修士。 “小姐有何吩咐？” “师父身体不好，你按我的药方再去煎一副药，天黑之前送到师父房里去。” “是！” 第284章 福报 夜里，篝火四起。 全蛇宴已经开始准备，凡是在梨花镇的人都能分一碗蛇羹。 一个偏僻的边塞小镇数十年都没这么热闹过，这天晚上不论是远道而来的修士还是原住民都为此感到高兴。 一碗雄黄酒泼入柴堆，高高燃起的火焰顿时将大家的兴致推入了最高处。 石敢为喝了楼云溪配置的解药，也已经恢复过来。 经此一遭他早已推心置腹地将季寒云和楼云溪当做自己的至交好友。 “从前只听闻季家刀法霸道，却不知他们为人也豪爽义气，今日之后，我石家就是季家的盟友！” 他一手揽着季寒云的肩膀，一手高高举着酒碗。 就他那摇晃的身形来说，他应该是有些酒劲上头了。 楼云溪乖乖地蹲在篝火堆旁吃蛇肉，只是这石蟒年岁太大，吃起来肉质偏硬，做成蛇羹还算有几分味道，但做成烤肉并不美味。 可石敢为还是注意到了她。 “楼姑娘！” “嗯？” 楼云溪抬头，一双清澈的眸子扫过他的眼睛。 石敢为脸蛋儿膨红，也不知是因为酒劲还是因为被美人看的。 “我觉得你和季大哥挺配的！” 他一开口，周围的人顿时跟着起哄。 以楼云溪的姿色做帝 妃都绰绰有余，何况是配他们季大少爷。 若是能让楼云溪嫁给季寒云，他们自然开心。 这脸上多有光啊？ “楼姑娘，你觉得如何？”石敢为追问道。 “我觉得你看人挺不准的。”楼云溪说。 季寒云脸上的笑容一僵。 一时间连周围的起哄声都消失了。 他扯下石敢为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拍拍石敢为的后背道：“别胡说，人家姑娘有自己的想法，莫要乱点鸳鸯谱！” 他以为这话能让石敢为停下来，没成想他喝多了后根本把不住嘴。 “可我觉得你们俩很配啊，绝色医仙的名头多响亮，当时那么多人请她出山她都不理会，唯独应了你季大少爷的邀约，难道不是和你感情深吗？” “这次你们又一起上山杀石蟒，也算是同生死共患难，怎么不相配了！” 楼云溪睃了石敢为一眼，“世上的感情不是只有男女之爱，我与季寒云只是知心朋友。” 季寒云立即道：“是啊是啊，大家都别误会。” 楼云溪默了默，又道：“而且我心底已经有人了。” 石敢为霎时尬在那里。 “有，有人了？” “是谁？” 季寒云刚杀了石蟒，比谁都威风。 还有谁的风头能压过 他？ 楼云溪：“你不认识。你只需知道我不喜欢这种玩笑就够了。” 她平易近人的时候从不摆架子，但要是涉及了哪些她不喜欢的话题，她身上的威亚会让大家轻咳闭嘴。 刚才热闹的玩笑起哄声霎时变成一片冷场的场面。 一阵夜风吹来，石敢为浑身一激灵，混混沌沌的酒意也醒了大半：“……噢。不开了，不开了。” 他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他刚从岩城出来不久，哪知道这些话是不能乱讲的。 但经此一场，谁也不敢再说楼云溪的桃色绯闻。 楼云溪放下手里干硬的蛇肉，起身道：“你们继续玩儿吧，我回去休息了。” 被她扰了兴致，相信她继续留在这里大家也开心不起来，不如早早离去。 季寒云手里端着酒碗，看着楼云溪的背影半晌都没将那口酒喝下。 有些事，终究不能强求。 客栈里没点灯。 大家都去参加全蛇宴了，此刻客栈里没几个人。 屋里黑漆漆的一片，楼云溪走到窗边正打算关上漏风的窗，一条健壮的胳膊便揽过她的腰身将她带入温暖的胸膛。 墨见川低头在她颈肩轻轻嗅着她身上的香气，低声道：“云溪。” 他也不知为何 ，只是在她身边唤着她的名字，他就觉得很开心。 楼云溪握着他的手腕，“怎么还没走？” 依照他们的计划，大家参加全蛇宴之时他们就该带上内丹离开。 如今都快到亥时了，他竟然还在。 “想再看看你。”墨见川依恋地抱着她说。 “看多久？” 他沉思了下：“一盏茶就好。” 楼云溪噗嗤一笑，故意道：“这么短，看样子你也没有对我很迷恋。” “有。我可是离开了之后又特地折回来的。因为舍不得。” 她怎么能说自己对她没有很迷恋呢。 时隔两年再次抱到她，他根本就舍不得离开。可她惯会故意说这种话戏弄自己。 楼云溪将自己的背脊贴上他的胸膛，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月光洒在千家万户的屋瓦上，远处是若隐若现的镇外篝火，微风吹动她的发梢，楼云溪忽然说：“我有件事一直很好奇。” “什么？” “我第一次遇见你的契机是从寒霜谷的悬崖上摔下去。那里那么高，又与世隔绝，我为何没有摔死？” 当时她只以为自己命大，现在看来这根本不合理。 墨见川唇角一提。 低沉的笑声从她耳畔传来。 “这么多年了，你才感觉到不 对？” 楼云溪转身看他，“所以果真是你！你那时做了什么？” 墨见川回想起那时场面。 他当时尚且没解开锁灵枷，依旧是个少年…… 那日洞口突然传来异响，许多碎石砸在地上。他原以为是阵法受到影响即将溃散，没想到一个人紧跟着落了下来。 从那种高度坠下，他确信这个人会当场摔死。 但不知为何，那时他如鬼使神差一般，用自己仅剩的能调用的灵力接住了她。 她落进了寒冰涧，没被摔死。 他坐在她身边，守了她一整天。 好在她争气，她活了过来。 哪儿有那么多的好运气，坠崖都不死。不过是有人救了她而已。 墨见川说：“也许是那时太寂寞了吧，一个人被关了十年，不管来的人是谁，我都想与她说说话。哪怕你活不了多久，也总比我一个人在那里等死强。” 但他那时全然没有想到，这个人竟还有能力救出自己。 楼云溪笑着捧住他的脸：“你看，好人还是有好报的！若你当时不救我，如今你怕是依旧被关在那里！你该庆幸你的善心用对了地！” 墨见川温柔地看着她，“我从未有一日不庆幸那时做下的决定。” 她就是自己的福报。 第285章 廖危勤死了 一夜喧闹过后，各大家族都在清晨收拾起了行囊。 石蟒已除，他们继续留在这个地方也没有意义。 楼云溪昨夜睡得最早，是以清晨精神最足。反倒是那些疯玩了一夜的人现在都顶着个熊猫眼，一个赛一个的疲惫。 她端坐在桌边喝豆浆，瓷白的碗竟没有她如玉的肌肤半分好看。 可见普通的事做起来好看也是要看脸的。 季寒云踟蹰再三，才望着楼云溪平静的玉容问道：“楼家的事，你听说了吗？” 楼云溪低头嘬着豆浆，懒的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不是她不想理季寒云，而是楼云溪正在想昨夜发生的事。 墨见川走前央她亲他一下。 她答应了。 现在想起自己的吻落在他脸颊上的感觉，她都觉得耳根有点发烫。 真是奇怪，明明她在末世也没少见过别人相爱，为何到了自己的时候她就呆愣愣的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实在是太丢人了，一点都没她末世第一女军官的微风！ 楼云溪淡淡开口，“楼家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你指哪件。” 季寒云面对她的态度一愣，这么冷淡，是她对楼家的事情一点都不感兴趣了吗？ 还是她根本不想提？ 季寒云说：“楼云媚的灵根被人打断了。你知 道……” “哦，这事儿是我干的。”楼云溪抬眸看着他说。 季寒云一噎。 这么轻易就……承认了？ 她现在可是仙医谷的亲传弟子，美名远扬的绝色医仙，竟这么不在乎自己的体面？ 看季寒云欲言又止的模样，楼云溪道：“怎么了？你对这件事有疑虑？” 楼云溪笑了笑，历来清丽的双眸里也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晦暗，“你是觉得我不善良了么？” 季寒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但若不出意外，楼云媚应该会是楼家下一任家主。你将她灵根打断，楼家不会放过你的。” 四大家族虽然名声很大，但真正有天赋的家族子弟却不多。 楼震天已经一把年纪了，几乎不可能再培养出一个楼云媚这样的角色。 楼云溪此举几乎是将楼家推上了绝路。 就算之后楼云娇能顶替楼云媚的位置接替楼家，楼家想要像之前那般强盛已是不可能了。 楼云溪低低一笑。 “我不在乎他们怎么对我，那个地方我一天都没好好待过，就算他们将我赶尽杀绝我也不意外。” 楼云溪放下手里的瓷碗，抿唇说道：“但我这个人向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楼云媚之前几次三番置我于死地，这笔账我不可能不算 。我断她灵根让她变成废人，只是因为时机正好而已。” 从前她已经不止一次地放过楼家姐妹了，但这一次她不想再忍。 有的人若不将其赶尽杀绝彻底毁掉，就会一直揪着她不放。 与其等这些人日后对她下手，不如她先将对方解决。 楼云溪坦然道：“你若觉得我有错，可以替楼家向我讨公道。我不会恨你。” 季寒云的神情彻底愣住，“在你心底我就是这样的人？” 楼云溪默了默，“我知道自己这次做的事情会引来不少人诟病，定然也有看我不顺眼的人想要尽早将我除掉。若你觉得自己不好独善其身，想要表现季家的公正，我是愿意卖你这个人情的。” 季寒云怒道：“我不在乎你对楼家姐妹做了什么！” 楼云溪闭上了嘴。 他不在乎这些，那他想说什么？ “我只是担心你日后不好立足，我只是想跟你说，若你日后遇到了难处，你随时可以来季川找我！哪怕楼家召集全天下的人与你为敌，至少在季川，季家可以保护你。” 楼云溪眸光一亮，原来他是这个意思。 美丽少女的胳膊搭上季寒云的肩膀，大.大咧咧道：“这有何难，改日我觉得无聊，去季川找你吃饭都行。” 她想了想，又说：“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背后好歹还有个仙医谷撑腰，楼家两个女儿有错在先，楼震天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让全天下的人与我为敌。” 毕竟世上和她有仇的人不多，但是指望仙医谷救命的人和承过仙医谷恩情的人还是不少。 季寒云看她没心没肺的，又道：“那另一件事你听说了么，据说五毒圣手昨夜里在客栈死了。” 向来对楼家的事不太伤心的楼云溪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震惊，“死了？怎么死的！” 季寒云皱着眉，一脸凝重的神色：“听说是在山里对付石蟒时受了重伤，回来后伤重不治便死了。昨日楼家的修士给他送了一整天的药，但他最后还是没扛过来。” “不对劲。”楼云溪怀疑道：“昨天那老东西暗算我们，迫使我和墨见川将他送回梨花镇的时候他还没那么严重。” 她那时仔细观察过廖危勤身上的伤，虽然很严重，但并不致命。 加上老东西格外在乎自己的性命，一早将保命的各种丹药都服下去了，他不可能有性命之忧。 楼云溪皱眉道：“那时他受了伤，虽算不上身体健朗，但也没到一晚上都没熬过去第二天就撒手人寰的地步。他还有心思 和功夫来算计我，这种人怎么可能过一夜就突然死了，理由还是伤重不治！” 她可是大夫，那些话骗骗别人还行，骗不过她。 尤其她还亲眼见五毒圣手身上的伤口，只要没伤到内脏，要不了那老东西的命。 季寒云的惊愕溢于言表，“你的意思是有人暗害他？” 梨花镇最近来往的人不少，说不定其中就有五毒圣手的宿敌，若此人趁着廖危勤重伤之时下手，还真有可能得逞。 毕竟常用毒物害人之人怎么可能没有仇敌呢？ 楼云溪吐出一口浊气。 “只怕要害他的人不是外面的人……” 廖危勤好大是三清境之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般人想要趁机取他性命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但要是楼家里有人想杀他，那事情可就简单多了。 不论是从药上下手，还是趁着他休息之时偷袭，他们都有七八成的把握可以做到。 至于那人是谁，楼云溪心中已有了答案。 除了她，没人更迫切地想要取廖危勤的性命了。 他们的事情已经被不止一个人知道，如今只有廖危勤死了了，死无对证，她的名声才能继续维护。 但要真是因为这件事情取廖危勤性命，那她如今的手段的确比从前更狠了一些！ 第286章 仙医谷的门面 半月后，楼云溪回到了仙医谷。 风净月边欢欢喜喜地迎她进山门，边道：“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师父该叫我出门寻你去了。” “哈？老头子平时都不管我们，怎么这次这么想我？” 有猫腻！ 两年前自己回到仙医谷时他还觉得自己历练不足，赶都要把她赶下山呢，这次竟然这么盼着自己回来？ 楼云溪惊道：“他该不会又去山下偷鸡了吧！” 解无尘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改不了去山下偷鸡的臭毛病。 加上他每次都穿得破破烂烂，总让人以为他是乞丐。 “那倒没有！这几日师父忙着回帖，根本没空干那些事。”风净月撩了一下耳畔的头发说道。 “那是？” 师父已经良久不过问世事，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能让他这么焦急。 “你先去见他吧，等他亲自跟你说。” “好！” 楼云溪跟着风净月来到摘星峰，刚推开竹篱笆的门一股鸡汤香味就扑鼻而来。 解无尘在院子里架了一口锅，竟然又在炖鸡。 瞥见楼云溪的身影，他登时连手里的勺子都丢到一边欣喜道：“小云溪，你可算回来了！” “呦，炖汤呢？”楼云溪坐下来道。 “你快尝尝好不好喝。” 他小心翼翼地给楼云溪舀了一碗，甚至极其细心的吹了两口热气才 递给楼云溪。 楼云溪眯着眸子，“你又犯错了？” “怎么可能，师父一把年纪了，能犯什么错！你先尝尝今天的汤！看看能不能喝出里面加了什么料！” 楼云溪低头喝了两口，道：“黄芪，党参，当归，枸杞……” 她一连说出十六味药材，十六位药材皆对。 这是一锅大补汤！ 但楼云溪的一颗心更沉了，她霎时警钟大作，“给我喝这么补的东西，你难道又想让我用鬼火帮你炼丹？” 自从她误打误撞用鬼火练出过上品丹药之后，师父就总是让她帮忙炼丹。 上次师父让她喝汤的时候就是这么干的，他把她关进炼丹室待了三天！ 三天啊，她连一口饭都没吃！ 全靠进炼丹室前那一碗鸡汤吊着自己的精神！ 现在楼云溪想想当时的情景都觉得解无尘太过狡猾。 但也许是因为鬼火能达到的温度更高，所以炼出来的丹药也比普通丹药功效更好，那一次她虽然被关了三天，但是却炼出了极品丹药！ 可这鬼火极其损耗灵力和元气，炼一次丹她要休息上好几日才能勉强恢复。 实在是累人！ “你瞧你，总把师父想得那么坏干什么！师父不会那么没人情味的！” 解无尘讨好地推着她手里的碗，一直让她多喝几口。 楼云溪只好把一碗全 部喝光。 解无尘：“九重山上要选天阙圣女了。你代表仙医谷前去参选吧。” 楼云溪：“……” 就知道喝这汤没什么好事！ 天阙殿是什么地方，想到乔涟漪那种人的德性她就心烦意乱的很。 她才不去！ 楼云溪：“我……” “吃人的嘴软，你已经喝了为师一碗汤了，不可以拒绝为师噢。不然为师这一把年纪了，还要被你这样伤心，会很难过的。” 他做出手捂心口的动作，还学着蹙眉。 虽然他并不懂这个动作的精髓就在于美人儿做才好看，但看他用力皱眉的样子，显然已经很努力了。 风净月见此情景倒是格外镇定。 要知道楼云溪不在的这几天解无尘一直都是这么练习过来的。 用师父的话来说，就是他自认为他学习西施蹙眉已经炉火纯青，一定能让楼云溪心疼了。 虽然她并不这么觉得，甚至觉得老头子做这个动作有点子骚和恶心。 楼云溪嘴角一抽，显然她和风净月是一个想法。 楼云溪不解道：“师父，咱们仙医谷遗世独立，为何非要去参选那劳什子的天阙圣女！一个虚名，有什么好的！” 解无尘双眼放光，“天阙圣女可不是虚名，你若选上了，这九州四海还不是任你遨游。” 楼云溪：“你把我赶下山让我游历 的时候就走过九州四海了。” “那，那……”解无尘抓耳挠腮，“当上天阙圣女，你可以有机会沐浴天女神辉！会让你的修为更进一步！师父见你这两年境界突破飞快，很有成神的潜质啊！” 楼云溪：“说、实、话！” 解无尘低下头说：“天阙殿选圣女，仙医谷一次都没赢过。人人都说是因为仙医谷收的女弟子丑，所以撑不起场面。师父想让你去给仙医谷挣个薄面。” 楼云溪眼皮跳了跳，“就这？咱们在乎这些虚名做什么！那些选秀都是黑幕。” 她双手环胸道：“你可知上一任天阙殿的圣女乔涟漪有多瞧不起咱们仙医谷？她说咱们是游方郎中，如今的天阙殿恐怕只有皇室的帝姬才有资格真正选上圣女。” “不蒸馒头争口气啊！师父这辈子什么光辉都有了，唯独缺一个当选天阙殿圣女的弟子！” 他说着双眼放光地盯着楼云溪，俨然已经把希望寄托在了她身上。 楼云溪：“可是从前咱们不是也没参加过么？” 解无尘道：“那是因为从前没有赢面，师父一旦出手，必定要夺魁！如今师父有了你，九州闻名的绝色医仙，师父觉得你去了天阙殿后赢的机会很大！” “只要小云溪你选上了，日后师父就能在所有人面前扬眉吐气，看 谁还敢说我们仙医谷的颜值不行！” 楼云溪，就是他们仙医谷的门面担当！ 楼云溪转头看向风净月。 “为何师姐不去？我倒是觉得师姐生得美，别有一番韵味！” 风净月面无表情地说：“在入仙医谷之前我身上有命案，我杀人劫过镖，有污点，不能去。” 天阙殿选圣女极其严苛，有污点之人是断断不能留的。 楼云溪瞳孔地震。 “哈？” 她为何从未听说过！ 师姐看起来根本不像是这种人！ 解无尘道：“所以小云溪，只能靠你了！你喝了师父的鸡汤，一定能答应师父的吧？” 风净月：“师父一把年纪了，没剩几个心愿没完成，你就答应了吧。” 楼云溪无奈道：“那什么时候走？” 解无尘：“明日！” 楼云溪怒了，“我才回来！” 解无尘看着她手里空了的碗，“这不是给你喝了十六全大补汤了吗？”他拍了拍楼云溪的肩膀：“到了九重山好好表现，一定争取当选天阙殿的圣女！” 他说罢转身喜滋滋地离开，留楼云溪一人在原地风中凌乱。 楼云溪回头望向风净月：“师姐，你当初为何杀人劫镖？” 风净月平静道：“噢，假的。因为我也不想去天阙殿选圣女，我这么一说师父就没在烦过我了。不过，师姐看好你噢。” 第287章 初上九重山 九重山地处三国接壤之地。 此处灵力充沛，但周围各国却都默契地不会在此生事端抢地盘，只因山上供奉着天女神像。 天女不知何时会再次显圣，因此各国都对此地多有敬畏。 一条八百丈高的瀑布从九重山的山顶落下，飞湍瀑流，最后在九重山脚形成了一条碧色绸带环绕着山体。 楼云溪初到九重山山脚就被山上充沛的灵力激得脑海神识一晕乎。充沛的灵力裹着她的脑袋，她整个人都变的轻飘飘的。 这感觉就像是刚从高原来下的民族被平原地带的氧气包裹，她有些醉灵力！ 楼云溪摇摇脑袋，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楼云溪又猛吸了几口气。 空气里都带着清甜的独属于山里水的灵气。 当真是个宝地！ 难怪这么多人对这个地方趋之若鹜，这么人杰地灵的地方，只要来了，不论选不选得上圣女，就算只是在九重山上多待十天半个月，修为都会提升一个小台阶。 哪怕还没到选圣女的日子，山脚下来往之人就络绎不绝了。 这么想着，楼云溪又多吸了几口气。 山上灵力更浓，若不是不提前熟悉这里的灵力，她上山以后恐怕会更晕乎。 自己 吸灵气的时候她还不忘提醒一起来的裕丰，“你也吸点，多吸一些对你一会儿有好处。” 于是楼云溪和裕丰两人就在山脚底下疯狂吸着灵气。 就这么吸了好一会儿，他们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爆笑声。 “快看，那里有个人在吸灵气，哪里来的土鳖，这点瀑布带下来的灵气就把他们迷住了。” 楼云溪回头一看，两个面容俊秀的男子正双手环胸看着她，毫不掩饰对她的轻蔑。 瞧两人的装扮倒也像是金贵人，一个紫衣华贵，一个黄衫张扬，宽容在人群里也算上乘，只可惜长了张爱喷屎的嘴。 黄衣男子摇头道：“现在九重山的管理真是越来越不如从前了，什么低级的人都能来凑一脚。” 楼云溪看了他一眼，颇为认同地说道：“确实。” 什么恶臭男都能上九重山了，天女该觉得多晦气啊。 难怪这几年来天女都不想显圣了。 可能是被他们恶心到了吧，脏了神像眼前的地。 “你什么意思？你阴阳我？”察觉到楼云溪语气里反讽的态度，黄衣男子顿时拿剑柄指向她的眉心。 豁？ 嘴臭脾气还不好，面前之人果然更烂了。 但此时的楼云溪戴着面纱， 衣着古朴。 除了露出来的一双漂亮眼睛，她如今看起来的确和“绝色医仙”这四个字没什么关系。 在世家大族子弟和帝王家的人都频繁出入的九重山脚，自然没人会尊重她这个其貌不扬，甚至连个婢女都没有带的“小透明”。 楼云溪浅笑道：“我不过附和你的话而已，你为何觉得是在阴阳你。难道你也觉得自己方才的行径很恶劣，足以配的上‘低级’二字？” 黄衫男子被她的话堵住，转而问道：“你是谁家的婢子！” 在这两人眼中，楼云溪至多就是个婢女。 和她同行的甚至只有一个刚到她肩膀高的少年。 装扮同样灰扑扑的没有任何光鲜，他们足以断定，这个少年一定也是个下人。 裕丰听到这些话，眼底已经蹿起了小火星子。 他今年十五岁，年纪也不小了。 这次他奉师祖之命跟着云溪师叔下山原是为了增长见识，没想到见识没增长到，先见到了两坨屎。 裕丰恼道：“你怎么说话呢，说谁是婢子，她可是……” 他挽起袖子就要拔剑上前，一头热血的样子像极了中二青年。 但这也不是他的问题，而是这些年他在仙医谷里被风净月教 育得很是护短，加之在仙医谷他没接触过多少外人，心性便格外率直纯良，听不得旁人说自己门派的人一点不是。 这两人当着他的面嘲笑楼云溪，在裕丰眼里就形同要打架。 他们在挑衅自己！ 这能忍？ “呵，你们还想动手？”黄衫男子见状冷笑。 他不屑地把配剑丢给下人：“像你们这种连瀑布带下来的灵力都要多吸两口的低境界的人，我不用配剑都能踩死你。” “瞧不起谁呢！有本事就来啊！” 裕丰把自己的配剑也丢到楼云溪怀里，一副要跟黄衫男子一较高下的模样。 云溪师叔可是师祖钦点的仙医谷门面担当，他们竟然敢看不起，他们难不成是想上天呢？ 非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两个人，让他们知道不能狗眼看人低不可！ 说时迟，那时快。 黄衫男子为了先发制人给裕丰一个下马威，一个滑步就闪身到二人面前。 虽是裕丰要和他一较高下，但他伸出的手爪却直取楼云溪的脖颈。 但楼云溪眼皮微抬，寸步未移。 就在他的手掌距离楼云溪的脖颈一尺之际，一旁伸出的另一只手截断了他的招数。 裕丰擒住他的手腕拖向一旁，黄衫男子 的步伐也跟着被拽着。 他眼底闪过一丝惊疑，显然没想到这少年竟然有这么大的气力。 未免被一直拖着走，他反扣裕丰的手腕连忙撤步，想借势把裕丰拖回去。 熟料裕丰下盘稳得很，就算被明显比他健壮的成年男子拖着走，他也只动了一步，随后便以更大的力气将对方扯向自己。 他一拳打在黄衫男子胸前，黄衫男子闷哼一声，顿时飞出好几米远。 紫衣男子扶起他，诧异道：“你没事吧？” 黄衫男子咳嗽着爬起，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嘴里却依然没一句好话。 “哪儿来的小杂种，力气竟这么大！” 刚才他打飞自己那一拳，力气比一般成年人都大，这是这个年纪的少年该有的力气吗？ 紫衫男人眼皮狂跳，在九重山下被人下了脸面，这件事很快就会被所有人知道。他们自不能受这种气！ 他骤然抽出配剑向裕丰刺去，俨然欺负裕丰现在没拿兵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枚银针射向紫衫男人的剑尖。 “叮——” 剑身一震，紫衫男人的手霎时被震麻。 “住手！九重山下不得放肆！” 人群后忽然传来一道女声，几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第288章 故人重逢，他喜欢你？ “陈英姑姑，是陈英姑姑来了！” 陈英，这个名字就好像是一道符咒，周围的人听见了纷纷让道一旁，连周围的议论声都小了许多。 楼云溪循着人群让开之处望去，便见一个身着浅灰麻服的中年妇人从人群走出。 她手上拿着一把戒尺，严肃的神情里带着几分犀利。 眉眼扫过之处众人齐齐噤声，就连刚才嚣张的黄衫紫衣两位公子也都偃旗息鼓地低下了头。 “见过陈英姑姑。” “哼……” 陈英冷不丁地哼了下，显然没将这二位的招呼放在眼里。 “你们在干什么？” “姑姑明鉴，那两个不知哪里来的土鳖竟然在九重山脚下出手伤人。这种惹是生非之人姑姑可一定要严加惩戒！”紫衣男子开口便道。 裕丰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能颠倒黑白之人，气得绷直了身体，“你血口喷人！” 紫衣男子立即道：“姑姑你看，他们还死不悔改，到现在都不认错！” 陈英的视线在几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回到紫衣男子身上，“闹事先不论，但九重山脚不得喧哗，不得口出脏话。” 紫衣男子一愣，“我说错什么了？那两个土鳖……” “啪！” 他话音未落，背脊忽然挨了一戒尺。 楼云溪倒吸了一口气，原来这尺子是这么用的！ 虽不知那尺子不知是何物制成，但它打在紫衣男子的身上便发出一声清冽声响，应该不是凡物。 且从紫衣男子龇牙咧嘴的神情来看，这一下必定很疼。 陈英面容肃穆：“不得口出脏话，不得辱骂他人，莫污山上天女的耳朵！” 紫衣男子揉着火辣辣的背脊，咬牙道：“天女在天阙殿呢，这儿的事儿她哪儿能知晓……” 陈英冷着脸：“九重山之事，天女无一不知。” 楼云溪立刻抿紧了嘴，这陈英如此崇敬天女，显然是天女的毒唯。 她怕自己一时跑火车没管住嘴，一会儿也挨一尺子。 紫衫和黄衣二人此刻都没了动静，陈英这才看向楼云溪：“你们可曾惹事生非？” 楼云溪立刻拉着裕丰摇头：“没有没有，怕扰了天女清净，若非别人逼到眼前，我们不敢出手的。既然姑姑出现了，我们自会安分守己，不惹一点事端。” 陈英笑道：“你倒还算乖巧。” 她虽未目睹全程，但看那两人华贵的装扮也能猜到，必定是他们瞧不起人先行欺辱了别人。 这种 事情每次天阙殿选圣女的时候都会发生好几次。 但如今他们打也挨了，也算是他们罪有应得。 眼前之人也懂得息事宁人，这没有得理不饶人的脾性她还算满意。 可黄衫男子听了这话眉头都皱得快打结了。 他们把自己打成这样都不算惹事生非，还能被夸，陈英姑姑未免太过偏心！ “姑姑，那他们打人怎么算？” 陈英犀利的视线落到他身上，“你一点错都没有？他们为何打你？” 黄衫男子道：“我不过是说了一句……” 他刚要说出口，那两个字就被他硬生生地咬死在嘴边，想到紫衣男子刚才挨的那一下，他咽了口唾沫不想再挨打。 “你说了什么？”陈英姑姑追问道。 “没，没什么……” 看陈英对此事的态度，他们也只能打破牙齿和血吞，将此事忍下。 这时陈英面向众人道：“吾乃陈英，乃天阙殿的管事姑姑。近日圣女遴选一事，由我亲自操持。凡是在九重山上闹事者，别怪我不留情面，一律戒尺伺候。此尺之下不分亲疏，无论贵贱，就算是天潢贵胄，也不得在此生事！” “是！” 周围人齐齐躬身应是。 陈英缓步走向山 口，浑厚有力的声音经由灵力送进每个人的耳朵里：“有进山帖的速速上山，闲杂人等即刻退散。” 她走进山口，一闪身就从众人眼前消失不见。 楼云溪眼前一亮，看来九重山脚下也有个结界。一般人还真上不了这做山！ 黄衫紫衣二人前下吃了亏，这会儿也不敢再闹事。 不一会几个侍从九重山里走了出来，“四殿下，五点下，你们怎么在这儿！帝姬已经在山上等你们很久了！” 楼云溪侧目一瞥，这两个烂人还是皇子？ 那两人恶狠狠地瞪了楼云溪一眼，“你给我等着！莫要让我在山上看见你！” 说罢，两人搀扶着走上了九重山。 人群逐渐散去，楼云溪拉上裕丰：“我们也走！” 她交了进山帖，正要进结界，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声的呼唤。 “楼，楼云溪？” 楼云溪步伐一顿，回身望去。 一个手持药箱的男子站着她身后，这人身的高挑，看着也十分平易近人。眉眼星朗，倒像个谦谦公子。 “你是……” 楼云溪看他颇有几分眼熟，只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我是叶扇啊！当年你去仙医谷拜师学艺的时候，我曾 有幸与你组队过！”确认她是楼云溪，叶扇眼底透出难以抑制的激动。 他双眸亮得逼人，简直好像看到了太阳一般高兴。 楼云溪隐约想起自己拜师时的场景，当时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在被人都不相信她，觉得她攀咬长姐时站了出来。 楼云溪惊讶道：“是你啊！可你怎么认得出我？” 当年她和叶扇的交情并不深，只能算得上是萍水相逢。 但那时候她的样貌可怖，叶扇应该没见过她容颜恢复的样子才对。 时隔多年他竟然能在这么多人里一下找出自己，实在令楼云溪有些诧异。 叶扇伸手挡住她半边脸，自豪道：“我记得你的眼睛。那时你也是将自己团团包住，就露出了这么一双漂亮的眸子。我一直都记得你眼睛的样子。” 楼云溪一愣，连带着裕丰都抬头多看了楼云溪几眼。 “师叔，他是不是喜欢你啊……” 不然谁会记一双眼睛记这么久？ 不过那时师叔还是个丑八怪呢，他到底喜欢师叔什么？难道是师叔拜师时，他喜欢上了师叔的才华？ 叶扇耳根一红，像是被人突然猜中尾巴的猫科动物，着急地连忙摆手：“不，不是，我，我……” 第289章 陈英姑姑 叶扇一张脸都憋红了也没说出一句像样的解释。 还是楼云溪拍了下裕丰的肩膀说了句小孩子不许胡说事情才被轻巧带过。 裕丰撇撇嘴。 没被他说中叶扇这么紧张干什么，奇奇怪怪的！ 叶扇脸上闪过几分窘然，尴尬地挠了挠脖子，“你如今美名远扬，天下之人都夸你风华绝代，裕丰会有这种想法不奇怪。” 其实裕丰没说错，当初在仙医谷认识她时，他的确有被楼云溪的聪明才智折服。 后来游历的那几年他也时常想起楼云溪。 只是自从她拜入仙医谷后，她的名声便越来越大，地位也越来越高。自然，他们之间的距离也日益明显。 尤其是这两年，云启国内就没有不知到楼云溪名号的。 也许当初他们刚相识时他的地位比楼云溪高不少，但如今他却没什么可在楼云溪面前拿出手的了。 自知不配，他自然不敢将这份暗藏的情愫说出来。 楼云溪问道：“你为何会在这儿……江州叶氏也有人要来选圣女？” 叶扇道：“这倒没有。圣女的挑选过程极其严苛，普通门户家的子女不配入选，江州叶氏自然也够资格。” “那你是… …” “这两年我游遍名山大川，拜访了不少杏林圣手，如今医术上也算小有所成。我是被推荐来天阙殿当个临岗大夫的。” 楼云溪脸上露出几分惊喜和赞叹：“能上天阙殿当大夫，你如今的医术应该十分了得！” 她记得当年的叶扇医术就比一般人强，考核中别人想不出的药方他却能写出一张。 经过数年历练，他的实力一定比从前强了不少，否则也不能进天阙殿担任这种职位。 “你快别取笑我了，我哪儿能和你比。” 叶扇解释道：“只是因为每次圣女遴选之时总有人因为各种原因受伤，还有不少人因为不适应九重山上的充沛灵气而晕倒，是以天阙殿的大夫在这段时间总忙不过来。天阙殿的大夫与我一位师傅相熟，我这才临时来帮忙的。” 说白了他不过是个临时工。 叶扇说着多看了楼云溪两眼：“不过能在这里遇上你，这趟实在是没有白来。” 楼云溪：“进山再说罢。” “好！” 叶扇也交了进山帖，三人一同踏入山脚结界。 一入结界，充沛的灵力就扑面而来。 灵力形成的山风吹得几人衣摆翩飞，楼云溪的脑子 被这几乎可以用“肥沃”来形容的灵力冲得嗡嗡的。 原来这结界不是为了防人，而是为了防止山上的灵力外泄。 要知道结界外的灵力已经足以让人迷醉，这山中的灵力更是多得能淹死一头神兽。要是没有结界加以隔绝，一般人恐怕连九重山的山脚都无法靠近。 也难怪当年凝华天女能在这里修炼成神。 对有天赋之人而言，越是灵力充沛的地方就越容易突破境界。 九重山绝对是最好的修炼地！ 她虽是奉师门之命来选天阙圣女，但选不选得上她其实无所谓，尽力而为就好。 不过现在看来，她倒是对在这儿修炼比较感兴趣。 要是能多待一段时间，说不定她的修为和境界都能再上一层。 进结界后刚走几步，楼云溪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呕吐声。 “呕——” “呕—” 她回头一看，一个中年男人正被人搀扶着，趴在石头边狂吐。 从他铁青的脸色就能看出来，他是真的难受到了极致。 另一人忙顺着他的背道：“早说了没到六阶不能进山，你非说自己可以，现在被灵力冲得缓不过来了吧！” “从没机会进九重山，好不容易 得了进山帖，我当然得来看看。再说了，我前段时间刻苦修炼，不是已经突破六阶了吗，怎么进山以后还是这么难受？” 搀着他的人道：“六阶只是最低进山标准，堪堪能让你不被山里的灵力醉死。你这种刚突破六阶的修士当然撑不住，之后越往山上走就越会越难受，我看你还是尽快出去吧！” “你让我再歇歇，我缓会儿就走。” 叶扇解释道：“那个人应该是醉灵了。九重山结界里的灵气太强，一般修为不够的人很容易受影响。情况轻的人会头晕恶心，严重的人则会呕吐不止，有的人还会昏迷不醒。但只要离开九重山地界，这些症状就会很快消失。” 他说着看向楼云溪身旁站着的裕丰：“不过我看你身边这位师侄倒是挺厉害，年纪轻轻，却没有受一点山中灵力影响。” 裕丰答道：“那是因为我师叔刚才让我多吸了几口瀑布带下来的灵力，我已经适应了一些了。而且我的境界也不止六阶。” 楼云溪看向他道：“你不是也不受影响？你的修为应该也很了得吧？” 叶扇笑了笑，“我可不是因为修为强才不受影响，是因为这个 。” 他摇摇腰间的挂牌，楼云溪定睛一看，这挂牌生的别致，虽是由木头制成，但是上面的纹路却是银色的，宛如铺陈开的银丝一般精致。 叶扇说：“这是灵犀木，取自九重山上的神木一枝，把它挂在身上可以让我不受山中灵气影响，这还是天阙殿的医师给我的。其实我修为颇低，到现在也只是六阶水平。” 他说完还颇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毕竟他可和那些正经靠着修为上山的人不一样，他这算是作弊了。 “这么说你对九重山上的人还挺熟悉？”楼云溪问道。 “还行，山上的人我的确认识几个。” 楼云溪：“那你可知道方才那位陈英姑姑是什么人物？” 叶扇弯了弯眉眼，柔声道：“她是天阙殿的管事姑姑，平日里颇有威严，做事更是一丝不苟，就算是选出的圣女也不敢违逆她。不过你别担心，她处事公正，只要你不惹事生非，她不会找你麻烦的。” 楼云溪不解道：“别人怕她也就算了，圣女竟然也畏惧她？” 瞧那乔涟漪之前傲慢的模样，她还以为天阙圣女在九重山上可以横着走呢，原来在家里也要被压一头？ 第290章 醉灵 “你有所不知，别人或许不敢对圣女怎么样，但陈英姑姑是不同的。天阙殿圣女三年一选，有很长一段时机这圣女几乎都是由各国帝姬和公主担任，但那些金枝玉叶多少有些蛮横跋扈的毛病，常常选上圣女之后就对天阙殿之人颐指气使。” “后来不知是哪一年，负责扫洒天女神像前神树落叶的陈英姑姑站了出来，对当时的圣女急言批评，没想到这时天女神像竟然显圣了。” “据说当时凝华天女现了真身，特别赞许了陈英姑姑的性情，还赐了神辉让陈英姑姑沐浴，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对陈英姑姑指手画脚。因为有神辉加身，是以历任圣女都对她格外敬畏一些。至于那时骄横跋扈的圣女，则被天女一弹指打出九重山，毕生都没能再靠近山门一步。” 有了那个前车之鉴，旁人自然不敢再对陈英做什么，毕竟没人想步那位圣女的后尘。 而陈英也理所当然坐上天阙殿管事的位置。 因亲眼见过天女显圣，还将神辉赐给了自己，所以陈英才笃定九重山上的事天女无一不知。 她不是盲目崇拜，而是真正地在信仰凝华天女。 叶扇笑道：“别看程英 姑姑年岁不大，其实她已有一百多岁了。” 神辉的沐浴让她停在当年的年纪，这么多年都不曾老去。 同时那道神力也给了她长久的寿命，让她能继续守在九重山上监督一任又一任的圣女遴选。 “这么厉害！” 楼云溪一阵惊讶。 看来这神辉的确强大。 难怪这么多年始终有人一波接一波地来这里朝拜，都期待着天女能再次显圣让他们沐浴神辉。 这种神女动动手指就能让她们长生不老的好事谁不想要。 不论是帝姬还是公主，只要能得一次神辉沐浴，就能永远保留青春貌美的容颜。 这对她们来说太有吸引力了，她们不挤破头颅来抢这个位置才怪。 叶扇问道：“不过，说了这么多，你来九重山是为了什么，莫不是跟我一样，也是来当大夫的？” 不等楼云溪回答，裕丰就先道：“师叔是来选圣女的！她可是我们仙医谷的门面担当！” “选圣女？” 叶扇的惊疑声顿时引来周围人的注意。 他连忙道歉，拉着楼云溪走到一边才躲开那群人的视线。 “你想选圣女竟连陈英姑姑都不认识，你这样能选得上吗？你准备好送陈英姑姑的礼 物了吗，天阙殿上下都打点好了吗？” 这世上万事万物都离不了钱，哪怕是在侍奉天女神像的天阙殿也是如此。 总得有些好东西打点上下，办事才方便。 楼云溪道：“不是你说的陈英姑姑是个公正之人吗。她要真是公正，就算我不认识她，不送礼，她也不会对我差别对待。” 叶扇纠结道：“可……有些事情混个脸熟总是好的。你没上过九重山，所以对这儿不了解。就前几日来的那些公主郡主们，她们带的礼物几乎能堆满整个厢房。” 只要东西送到位了，一些选圣女的条件也好打听点。 楼云溪倒好，什么也不带。 两手空空，就凭一腔赤诚做事？ 能行吗？ 以楼云溪如今的身份来选圣女他不奇怪，毕竟她如今容貌也有，声望也有，比一般人可强太多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楼云溪对选圣女一事竟这么佛系。 楼云溪笑嘻嘻的：“我只是来选一选，露个脸而已。再说我对选上一事没有执念，无需非那么大劲。我还想趁着这些时日在山上好好修炼，若能让修为更进一步，我就心满意足了。” 圣女的虚名她不在乎，她真正想要的是让自 己强大的实力。 “唉……”叶扇叹出一口气。 他有时候真想不明白楼云溪在乎的到底是什么。 那些世人汲汲渴求的名利，她满不在乎。 但高门贵胄视若草芥的，她却视若珍宝。 这世上大概没有比她更奇怪的人了吧？ 但叶扇也知道，正是因为她的与众不同，她在人群中才更出彩，更鲜明了。 三人走了一个时辰才来到山顶。 当他们抵达时，宴宾台上已经挤满了人。看来这次天阙殿选圣女也引起了不少人的重视。 但那些人要么干呕，要么疲困，真正精神好的人没几个。 这时楼云溪眼尖地发现刚才和他们起过口角的人就站在人群前端。 被裕丰打了一拳的黄衫男子正捂着胸口站在那里，脸上神色十分难看。 一旁的紫衣男的神情也好不到哪儿去，他扶着额头，晕乎乎地靠在一个侍从身上。就像一坨烂泥。 这神情楼云溪太过清楚了。 一路上她见过不少来到高处后被灵力冲晕的人都是这样，看来他们的醉灵症状也不轻。 但这也让楼云溪愈发笃定了自己的猜测，提前多吸点瀑布带下来的灵力果然有用！ 与山脚外泄的灵力不同， 百丈瀑布带来的灵力源自山顶。 这里的灵气浓度更高，也比山脚的灵器更加纯粹。 因为他们提前多吸了点山上的灵气，山上之后才不怎么受影响。裕丰的修为虽然不低，但也没顶级到把所有人都比下去的程度。 他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就说明她的猜测是对的。 陈英姑姑手拿一卷名簿站在宴宾台前说道，“凡我叫到的，跟侍女前去住所休息，明日辰时再来此地集合。” “东瀛州公主。” “我在！” 人群中一个女子虚弱地说道。显然她也受这山中灵气影响不小。 陈英点了点头，一个侍女便将他们一行人带了下去。 “澧水国帝姬。” 人群前一个端庄清冷的女子站了出来，“见过陈英姑姑。” 又一个侍女将他们带了下去。 楼云溪眯了眯眼，她没看错吧！ 那不是乔涟漪么？ 乔涟漪选过一次圣女还能再选？ 这时她眼尖地看见方才与他们起争执的那两个男子也跟着乔涟漪一同离开，这二人竟是澧水国的皇子！ 一众名字点下去后，陈英道：“仙医谷，楼云溪。” 楼云溪站在人群后端，连忙跳起来举手。 “陈英姑姑，我在这儿！” 第291章 木偶人 楼云溪在众人的关注下走到人前，陈英打眼一瞧。 “是你啊。” 虽未明说，但陈英眼底露出的那几分诧异却十分明显。 “你对山上的灵力适应这么快？” 来九重山的高人不少，其中不少九阶修士。 但如楼云溪一般几乎不受干扰的人还真没几个，且看她欢喜走过来的样子，她的精神还很不错。 陈英问道：“可曾带了什么？譬如灵犀木。” “不曾，不过适才在山下多吸了几口瀑布带下去的灵气，现下感觉身体并无太大不适。” 如她所料，那瀑布带下去的灵气就好像一剂预防针。她和裕丰在山下吸得多了，上山症状自然就轻。 陈英眼底透出几分赞许：“是个聪明的女子。难怪解无尘信中夸赞。” 注意到瀑布的人很多，但能像她一样懂得利用力气的人还真没几个。 楼云溪却是一愣：“什么信？” “凡是来天阙殿选圣女之人，要么是师门上帖，要么是家族上书。仙医谷从未参与过选圣女一事，今年却破天荒地夸赞了你，一力举荐你来，可见他对你很有信心。” 楼云溪尴尬地笑了笑。 她对自己可没有什么信心。 原以为选圣女是别人撺掇的 ，没想到是师傅自己的意思。 “带他们下去吧。” 陈英对站立的侍女使了个眼神，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姑娘便走上前，“二位请随我来。” 侍女带着他们来到一处厢房院落，这院子不大，但用物一应俱全。 刚进院落楼云溪就闻到一股清浅的凝神的香味。 “这是什么味道？” “楼姑娘好生细心，这是九重山上特有的灵犀香，由天阙殿神木灵犀树的枝叶研磨而成。用此物做熏香，可以平几位醉灵的不适症状。不过瞧二位神色如常，向来不太需要这香。” 楼云溪微微颔首：“天阙殿属实费心了。” “婢子叫浅心，二位未来一段时间在九重山上的用物和食宿都由婢子来准备，日后若有什么需要，二位直说就行。不必拘束。”浅心说道。 楼云溪皱眉道：“你一人准备？其他公主小姐那儿也是如此吗？” 浅心说：“是。” 楼云溪狐疑道：“你们忙得过来吗？有些千金可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若她们要求细致，恐怕你们一整日都不得闲。你们不会累吗？” 浅心笑了笑，“婢子是木头做的，纵然一天十二个时辰忙碌也不会累。” “什么？” 裕丰被吓 得顿时后退几步。 木头做的人还会说话，这不比修炼成人的灵兽还可怕？ 楼云溪粉唇微抿，低声道：“傀儡术？” 浅心面色如常，情绪稳定的样子的确不像是个活人。 “二位莫怕，婢子不是被人操纵的傀儡，而是得天泉沐浴被赋予灵识的一截神木枝。” 楼云溪诧异道：“不会又是灵犀木吧？” 浅心说：“正是呢。天阙殿深处有一天泉，将灵犀木折枝抛入便可让神木化形成人，供人驱使。” “竟如此了得。” 说楼云溪不惊讶是假的，她以为自己对这世间事大抵都有了了解，没想到天外有天，光是九重山上的光景就足以让她一再诧异。 楼云溪上下打量着她，笑道：“那天阙殿办事还真是方便，若有什么传信出去的活只要交给你们干就好了。” “楼姑娘，不行呢。”浅心声线平静，“婢子因九重山灵气滋养而能行能言，一旦出了九重山，婢子便会退回树枝形态。” 说到底她们也只是山上的一截木头而已，因为九重山的灵力在她们才能存在。 一旦离开九重山，外面的灵气稀薄，她们甚至无法维持灵智。 裕丰同情道：“那你不是很累可怜… …” 她们就算化形成人，也只能一辈子困在九重山里。 干的还是伺候人的活，要是遇上不好的千金小姐，说不定还要被人打骂。 这也太惨了…… 浅心转头看向他，唇角勾起如常的弧度。 “婢子是一截木头，不会觉得自己可怜。” 裕丰说的话她也听其他上山的人说过，她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何那些人总要觉得她可怜。 她从小就生长在九重山上，这么多年都是这么生活下来的，也一直生活得很好。 这些人为何总要把自己的认识加在她身上，把她看做一个不得自由的“人”？ 可她本来就是一截木头啊。 如果没被放入天泉浸泡，她甚至不能在九重山行走，只能永远生长在神木的一条枝干上趁着风雨来时轻轻晃动。 她不会觉得自己可怜。 楼云溪嘴角一抽。 她算是看出浅心和正常人的区别了。 灵犀木就算被赋予神识，拥有了人的行动和思考能力，也不可能像人一样拥有感情。 既没有感情和欲望，又怎么会觉得自己可怜。 浅心道：“若无其它事，婢子就先退下了，婢子去为你们准备吃食。” “有劳了。”楼云溪说。 浅心：“楼姑娘又 忘了，婢子不会辛劳。” 她说完背退出去，直到消失在两人眼底。 裕丰叹气道：“要是能将她们救出去就好了，若她们看过了九重山外的生活，就不会觉得被困在这里也很好了吧。” 裕丰自以为说的很有道理，熟料换来的却是楼云溪的一记暴栗。 “啊，师叔！痛！” “痛就对了。”楼云溪道：“不要总妄想去解救他人，也许有些人根本就不需要你救。有时候维护她们生活的平静也是一种善良。” “噢……”裕丰揉着脑袋一知半解地应道。 楼云溪又道：“不过我刚才好像瞧见了一个认识的人。” “谁啊？我见过吗？” 楼云溪拍拍他的肩，“你不认识，不过不认识也好，那人脾气不好还和我有过节。要是知道你是我的师侄，说不定还会针对你，找你的麻烦。你先在这院里带着，我去找叶扇问问情况。” 叶扇好歹也在山上待了几天，对选圣女的事应该了解。 乔涟漪当年分明因为历练不成功被除名了，为何会再次出现在山上，她得去问个清楚。 她说着也离开了院落，独留裕丰一个人守在原地。 “师祖明明说带我下山长见识的，怎么自己走了……” 第292章 小妮子猖狂 楼云溪一路打听，来到九重山的草药圃。 不出所料，叶扇果然在这儿。 不过此时叶扇正在忙着分拣草药，几个人围在一簸箕干了的草药面前，皱起的眉头都可以捏成小山丘了。 “叶扇！” 叶扇背脊一直，回头看她，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刚上山不好好休息，还有心思乱逛，她适应的也太快了些。 楼云溪歪头往他身后看去，“有些事想同你打听，你忙什么呢？” 叶扇愁眉苦脸道：“新来的药童把前几日晒干的龙须草和蛇须草弄混了，因二者极为相像，只要晒干之前能稍加分辨。如今放在一起，大家分不出来这簸箕里到底是什么。” 楼云溪：“你们分这个干什么？” “你有所不知，山上之人的院落里虽然都会点灵犀木的熏香，但是这香效果有限。若是不辅以药膳，没过两日大家又会出现不适症状。一会儿要做的药膳里正要用龙须草。” “原来如此。”楼云溪道。 看来九重山还挺关心大家的身体健康。 叶扇忧愁道：“要是实在分辨不出，一会儿就只能用前些年贮存的草药入膳了。只是这样一来药效大打折扣，怕是诸位上山 的人适应不了山里灵气，圣女选拔都要受影响。” 楼云闻言，跻身上前：“我看看。” 可一旁的几位老者不乐意了。 “你是什么人，九重山上的事务也是你能随便插手的？叶扇，她是你带来的？” 叶扇连忙解释道：“她是来参加圣女选拔的。” “既是来选圣女的，就安心在院子里待着，别管别人的事。”一个胡须尤其长的老头说道。 他一开口，旁边几个老者也跟着点头。 叶扇低声跟楼云溪解释：“那是药草园的穆老，行医治病只遵古法，是个老顽固了。你别往心里去。” 楼云溪双手负在身后，“我不往心里去，只是你们苦恼的事我能做到，你们真的不需要我帮忙？” “嗤……哪里来的小妮子，好生狂妄。” “不信就算了。” 楼云溪转身欲走，却被叶扇拉住。 “诸位老先生，她虽是来选圣女的，可也是仙医谷弟子。绝色医仙的名号相信大家都有所耳闻，她医术了得，不如就让她试一试。反正眼下我们也没别的办法不是吗？” 穆老皱了皱眉头，眼底这才透出几分对楼云溪的好奇。 仙医谷他知道，医术闻名。 据说这一辈 的年轻弟子能人辈出，楼云溪就是其中一个。 但他们在天阙殿待得久了，自然不会将一般人放在眼里，哪怕是年少成名的楼云溪。 在叶扇的极力推荐下，穆老才决定给楼云溪一个尝试的机会。 “你真有办法？可别到时候分辨不出，丢了你师门的脸面。” 楼云溪不以为意：“给我三个数的时间就行。” 穆老顿时更不屑了。 说大话的他没少见，如楼云溪这么能说大话的还真不多。 “你既这么自信，但请一试。别怪我没提醒你，九重山上的灵气充沛，滋养出来的草木也比一般草药更好。外面的龙须草和蛇须草凭借晒干后的味道可以稍加区分，这儿的可不行。” “噢。” 楼云溪双手背在身后走到桌前，随后低头凑到簸箕里闻了闻。 众人一愣，以为她说的三个数就能得出答案会是用什么出人意料的方法，没想到她也是靠闻。 穆老便开始数数，“一！” 叶扇一愣，“怎么还真数啊！” 三个数不过楼云溪随口一说，穆老也太较真了。 可穆老斜了他一眼，继续数道：“二！” 现在的年轻人狂妄的太多，非得掐一掐他们的气焰不可。 否则他们不可一世地都敢来九重山上显威风了！ “三……” “这是龙须草。” 穆老的第三个数还没说完，楼云溪就给出了答案。 周围几人一阵错愕。 “你能肯定？” “能啊。”楼云溪伸手在簸箕里一拨，笃定地道：“就是龙须草。” 穆老眯了眯眼睛，眼角的细纹也因他的动作而牵动。 他走上前绕着簸箕转了半圈也没看出眼前草药和蛇须草的区别。 穆老问道：“你是怎么确定的？” 楼云溪：“味道不一样。” “笑话！” 穆老顿时怒得一挥袖，簸箕里的草药都被他煽得晃动半分。 楼云溪抬眼一瞥，看来这老头子灵力颇盛，随手一个动作就能引起一阵风。 穆老说道：“我方才就说过，山里的灵气很足，所以生长出来的草药光凭气味根本就……” “那只是你们分辨不出而已，但我能分出来。” 楼云溪突兀地打断他，惹得旁边的人都一阵心惊。 穆老可是天阙殿里资历最老的大夫，这小妮子竟敢说他的水平不行？ 胆子也太大了！ 叶扇赶忙拉过她，赔礼道：“穆老，她在山下接触的人较少，行事有不周之处还请见谅，冒 犯了。” 穆老的脸色已经被气得铁青。 “分辨不出也就罢了，竟还敢羞辱老夫，她是把这儿当仙医谷了吗？” 可楼云溪见他双眸喷火，不仅没有哄他，反而道：“老顽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难道也不许别人做到？你若不信这是龙须草，不如我吃给你看？” 众所周知，龙须草有益体养元的作用，最适合灵力不稳之人。 但蛇须草服用后，却会让人如中毒一般，接连三日都使不出灵力来。 不过蛇须草起作用慢，至少要一天以后才会见效。 楼云溪明日就要参与圣女选拔，若是没了灵力恐会吃大亏。但她既然敢这么说，就是有十足的把握。 她说着抓起几根龙须草送进嘴里干嚼了一会儿，然后倒了一杯水送服而下。 穆老几人一愣，没想到她做事竟这么果断。 可要他们相信这就是她靠一嗅就能分辨出来的龙须草，他们还是不信。 杯子被她放在桌上，楼云溪道：“是不是龙须草，咱们明日见分晓。打扰了。” 她说着退出草药园，临走前还不忘叫上叶扇。 “你来一下，我有事要问你。” 叶扇看看穆老，又看看离开的楼云溪，还是跟了上去。 第293章 考核必定公平 叶扇跟着楼云溪来到一处没人的地方，问道：“你找我究竟何事啊？” “你听说过澧水国帝姬吗？” 叶扇想了想，“你是说乔涟漪？她是上一任天阙殿圣女。” 楼云溪狐疑道：“圣女可以重复连任？我方才在人群里看见了她。” “自是不能的。”叶扇解释道：“所有女子一生只有一次当圣女的机会，若当上圣女后，一年后的考核没过，也会被剥夺圣女的身份。至于那些当过圣女的人，若想继续留在天阙殿，就只能当陪侍，不能再选。” “所以乔涟漪是来当陪侍的？” 叶扇说：“也许是陪家中姊妹一起来的。天阙殿并未规定来参选的人不能由前任圣女陪同。况且澧水国不止一位帝姬。兴许澧水国其他帝姬耽搁了行程，她先到了也未可知。” 他说着挠挠头，有些愧疚道：“抱歉，帮不上你什么忙。” “其实我只是来帮忙配药的，对今年参选之人了解不多。若我知道的多谢，我也能帮上你的忙了……” 楼云溪忙道：“没事，我也只是来问问。今日我还惹得你身边那些老者不高兴，该是我跟你道歉才对。” 叶扇紧张地瞄了她一眼。 “你吃的那些草药 ，真的没事吧？” 蛇须草对人伤害不小，楼云溪要是弄错了二者，接下来几日恐怕要受罪。 楼云溪：“你还不相信我？我敢吃下去的东西自然是安全的，你就放心吧！裕丰还一个人留在院子了，我先回去了。” 她迈着小步悠然自得地离开，看得叶扇好一阵羡慕。 要是他做事能像楼云溪这么洒脱就好了。 等楼云溪回到小院，裕丰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 见她哼着小曲儿一身轻松地回来，裕丰气的把空了的包袱砸她身上，“师叔，你不时带我来历练的，是带我来做苦力的吧！” “非也。”楼云溪一本正经道：“做苦力也是一种历练。稍微活动活动也有助于让你尽快适应九重山上的气候环境。师叔为了锻炼你可是用心良苦了。” 一番话说下来，楼云溪都险些为自己的认真负责感动落泪。 世上怎么会有她这么好的师叔！ 裕丰真是有福分啊！ 羡慕！ 裕丰气得脸上青筋抽搐。为何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的人是师叔，却是他感觉到如此羞耻？ 回去非得好好和师祖说说云溪师叔的恶行不可！ 楼云溪瞥了他一眼。 “你不会想回去告状吧？” “哈哈哈，你 怕了？”裕丰顿时直起腰杆，拿捏住了楼云溪的软肋。 楼云溪勾住他的肩膀，蛊惑道：“你一直待在仙医谷，什么有趣的地方都没去过，难道不想去转转？” 裕丰眯了眯眼。 “你竟然还想策反我！我告诉你，休想！师祖早就给我安排过任务，此次九重山之行我不仅要来跟你一起长见识，还要监督你有没有好好选圣女。你要是只顾着玩儿没有好好努力，我回去也要报告给师祖的！” 楼云溪嘴角一抽，原来他不仅是个拖油瓶，还是个小监控器！ 她乍然一笑，面容像朵花似的。 “瞧你说的，我只是想着你还没见过斗鸡，下山的时候我可以带你去玩儿两把！还有啊，梧州的风光没见过吧？想不想去看看谢家的兵器库……唔，要是你觉得有趣，苍城山我们也可以去走一走……” 楼云溪一边说，裕丰的眼睛一边期待成了亮晶晶的星星眼。 这么多好玩的地方他从来都没去玩过，他很难不心动的。 只可惜裕丰仍旧是个半大点的孩子，就算有那个贼心也没贼胆。 “你，你少来。回去的路程都有定数，师祖会算日子的。要是被他知道我们趁机乱跑，回去一定会训我 。” 师叔那么大的人自然不怕训，但他可就惨了。 少不了手板心挨一顿打。 楼云溪笑嘻嘻的，“我若说路上治了几个病人，师傅难道也能知道？” 裕丰的双眼再次绽放出了耀眼的，期待的，几乎可以说是渴望的灼灼光芒！ “师叔！” “我亲厚敬爱的好师叔！” 楼云溪斜眼睨他：“怎的？” 裕丰：“接下来有任何吩咐，请尽情吩咐裕丰，裕丰什么都可以做到。” 他这前后态度差别让楼云溪甚是满意。 “那就先为你亲厚敬爱的好师叔沏一壶茶吧。” “好嘞！师叔您是要乌龙还是龙井？” “碧螺春。” 半个时辰后，浅心就将准备好的晚膳送了过来。 她出现时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只是这笑容如今在楼云溪看来未免有几分僵硬。 “为了过几日不醉灵，这碗药膳二位务必要喝下。”浅心端上来一碗用龙须草熬制的汤药嘱咐道。 楼云溪用勺子轻轻搅了搅。 汤里的龙须草闻起来并不新鲜，那几个老头子还是用了往年贮存的草药来熬制药膳。 看来他们还是不相信自己，宁愿用效用更差的草药代替，也不肯信她一次。 不过楼云溪并不在意，没有 更好的龙须草用，她并不会受多大影响。 倒是那些醉灵的金枝玉叶，接下来几天恐怕要浑身不适了。 她抬手舀了满满一碗汤递给裕丰，叮嘱道：“你多吃点。” “我都吃了师叔吃什么？” “师叔的修为比你深多了，不差这两口。你快吃吧。” 两人吃饭时，浅心就侍立一旁。 也许这就是她的工作之一，也许她是真的不觉得累。 楼云溪眸子一转，忽然道：“浅心，你对圣女选拔了解多少？” 浅心垂眸：“婢子只知道选拔章程。选拔一共分为三次，但每次选拔的时间长短不定。短则三五天，长则两个月。” 楼云溪：“那考核项目呢？” “那些皆由陈英姑姑掌管，婢子不知。” 楼云溪故作苦恼道：“可若是有从前考核过的人来做指导，他们不是比一般人更强？这考核也有些不公平呀……” 浅心诚实道：“姑娘放心吧，除了必须过的第一关，其余每次考核都不相同。其余人并不会有优势。而且陈英姑姑说过，万事自有缘法。如果真是天定之人，就算别人有所准备，圣女的位置一样会是这个人的。” 楼云溪回不了嘴了。 这小木头人说话还挺犀利…… 第294章 真倒霉啊 九重山，另一个院落。 乔涟漪用过晚膳就将自己的四弟五弟叫了来。 这二人正是前不久与楼云溪在山下闹过矛盾的紫衣黄衫二人。 但他们在乔涟漪面前滨不干放肆，反而恭恭敬敬地走到她面前行礼。 “见过皇姊。皇姊这么急叫我们过来何事啊？”紫衫男子问道。 乔涟漪没理会他，反而将视线投到黄衫男子身上：“定元，来九重山前我跟你说过什么？” 乔定元拘谨道：“谨言慎行，不得造次。” 乔涟漪眸光冷冷：“那你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吗？今日才用过晚膳就有人将事情传到我耳里了！亏我从前还是天阙殿的圣女，你真是让我丢尽了脸！” 两年前她因为楼云溪的搅和没有完成考核，她离开天阙殿的时候便灰溜溜的。 如今她好不容易寻着机会回来，带来的这两个兄弟还给自己丢人现眼。 这岂不是更让人看不起她这个曾经的圣女！ 她想到这里就生气！ 来之前他千叮万嘱要这两人别闯祸，没想到半日不到他们就闹出了乱子，还惊扰了陈英姑姑。 陈英是什么人？ 她从前当圣女的时候都要让着姑姑三分，生怕惹恼了姑姑。 怕他们冲撞了姑姑 ，她甚至在山上之前给他们送过陈英的画像，指望着他们万一遇上了也能表现得好点，哪只这两个蠢材竟然还在姑姑面前丢人。 乔定元连忙解释：“皇姊，不是我要闹，是那两个土鳖对我们出言不逊。他们算什么东西，我可是澧水国的皇子！” “蠢货！” 乔定元话都没说完就被乔涟漪厉声打断。 她漂亮的眸底闪过一抹厉色。 “九重山是何等地界，来这儿的人哪个不是地位崇高？其中不少人都是储君。你区区一个五皇子，竟然就作威作福起来了，你还不是储君呢！” 乔定元被她骂得羞愧难当。 他从生下来就过着高高在上的生活，从没想过指骂一个婢女这种小事也能闹到皇姊面前。 “不过是一个粗鄙婢女罢了。我连个婢子都惩罚不得吗。我看那陈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点小事也要打报告。” “乔定元！” 乔涟漪被他气得不轻，竟拍桌站了起来。 乔定元一惊，吓得人都往乔定新身后躲了躲。 乔涟漪恨铁不成钢道：“你可知选圣女有多难？它不止要聪明漂亮，要来历干净，更要有仁善之心。哪怕你没有，在九重山上装都得给我装出来！此番小 妹还没到，你们就先给她添了个兄长不善的名头，若是影响了她日后选圣女，我饶不了你！” 既是选去伺候凝华天女神像的人，断不可能选个有劣迹的。 乔定元这么干，事情若传出去定会小妹选圣女有影响。 两年前她被迫离开天阙殿，如今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小妹。她这次山上就是为了陪小妹选圣女。 只要澧水国的小帝姬能再次当选，旁人也会说她教导有方，澧水国和她都能再次受到重视。 可乔定元来到九重山竟只想出自己一时的风头。 他简直蠢升天了！ 乔定新连忙上前：“皇姊你别生气了，我们接下来小心谨慎一点就行。以后都不会了。” 乔涟漪扫了他一眼，继续发火：“你作为他兄长，事情发生的时候也不知管好他！再有下次，你们两个一起罚！” 乔定新愁得低头。 “是，皇姊。” 乔涟漪这才转身往外走：“我去找陈英姑姑送礼赔罪，你们给我在这儿好生待着。一会儿小妹要是到了，你们就先领她回屋休息。” “是……” 两人被她骂了一顿都蔫蔫的。 一直到乔涟漪消失了他们也没直起身来。 乔涟漪好歹在天阙殿待了一年，对这 附近的路都十分熟悉。 不多时她就来到陈英门外。 见屋里的灯亮着，乔涟漪小心地敲了敲门。 “陈英姑姑！” “谁啊？” “是我，涟漪。姑姑，我方便进来吗？”乔涟漪附耳在门边偷听里面的动静，谁知下一刻门竟然从里面打开了。 陈英就站在她面前。 “找老身何事？” 乔涟漪脸上扯出一抹笑容，“姑姑，上次一别好久不见，这次有幸能回九重山，我特地给您带了些礼物。” 她说着接过身后婢女手里捧着的礼盒。 陈英的视线从上面一扫而过。 “我不需要。” 乔涟漪露出几分尴尬。 “姑姑，您都还没打开看过呢。兴许里面的东西您会喜欢。” “老身一直住在九重山上，用不到什么东西。有需要的东西这百八十年也早就备齐了。” 乔涟漪闻言只能讪讪地把东西收了回去。 “姑姑，其实我是代两位弟弟来给您赔不是的……那两位今天……” 她还没说完陈英就抬手打断了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乔涟漪一愣，“姑姑？” 陈英道：“你放心，我这人从来秉公办事，纵然你的两位兄弟不像样，我也不会迁怒到澧水国的小帝姬身上 。明日选拔，一样公正。” 从几年前这位澧水国的帝姬第一次上九重山的时候她就知道，这是个想法极多的人。 但想法多不要紧，选拔中她照样脱颖而出。 天女像前求签，凝华天女也并未表达对她的不满。只是没想到她在之后的考核里竟然表现那么差。 如今再上九重山，乔涟漪还是一点都没变。 她算计的太多了。 但陈英的开口妥协对乔涟漪而言已经足够，她马上露出一副喜色连连道谢。 “谢过姑姑。姑姑若有什么需要我办的，尽管开口。” “老身没想办的。你走吧，老身要休息了。” “那就不打扰姑姑了。” 乔涟漪识趣离开。 只要陈英姑姑不为难小妹，这次的圣女选拔澧水国一定十拿九稳。 离开陈英住处后，乔涟漪又让随行侍女将剩下的礼物送往各处。 陈英刚正不阿不代表别人什么都不收。 只要她的礼物到位了，小妹的路就会好走许多。 不巧的是，乔涟漪前脚刚遣走侍女，后脚就在路上遇见了闲逛的楼云溪。 不过楼云溪戴着面纱，乔涟漪一时并未认出她来。 反倒是楼云溪在看清眼前之人时心里咯噔了下。 真倒霉啊。 楼云溪心想。 第295章 少年呆子，看着好骗 乔涟漪打眼一打量楼云溪的装扮，半点没有了在陈英面前的低身下气。 “你是什么人，在九重山上还戴着面纱，装什么神秘？” 楼云溪讪笑道：“我初上九重山，就想四处看看。据说九重山上有一棵神树叫灵犀木。它用途颇多，我想找找看。” “快走吧，灵犀木生长在天阙殿里，那可不是你能瞧见的东西。得亏你遇上了我，我对九重山熟悉得很，否则你在这儿找一夜也不可能找到。” 从她眼底透出的讥讽和轻蔑清晰可见。 要不是楼云溪早知道她是这幅德性，恐怕得和两年前一样与她口战一番。 但她现在已经不想和乔涟漪起争执了。 楼云溪笑了笑，道了句“多谢提醒”便转身离开，还走得比谁都快。 能不走得快吗？ 她可亲眼见乔涟漪为了配出药方拿活人试药，不离远点待会儿这颠婆发疯波及到自己怎么办！ 休息一夜过后，楼云溪的精神恢复了大半。 浅心来敲门：“楼姑娘，您醒了吗？该去宴宾台了。” “这就来。” 楼云溪刚走出屋子，裕丰就送上了一个热腾腾的白面馒头。 “师叔，拿着路上垫肚子。” 他双眼还发 着昨日楼云溪画完大饼后未散去的光，此时此刻他就是无比贴心的十二时辰尽心尽力小跟班。 楼云溪拍拍他的脑袋，“要跟师叔一起去吗？” 裕丰激动道：“我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楼云溪扭头看向浅心。 选拔考核能不能让随行人员一起她比较清楚。只要浅心不反对，裕丰过去也没什么大问题。 浅心唇角微提：“可以。” “好哎！”裕丰兴奋地原地一蹦三尺高，往自己怀里也揣了个馒头就跟着楼云溪去了宴宾台。 天色尚早。 楼云溪到达宴宾台时天边才泛起鱼肚白。 不少人都站在一旁打着哈欠，不过有了昨晚的药膳加持，今日呕吐和面色青紫的人倒是不多。 裕丰东看看西瞧瞧，视线最后落在了前方的陈英身上。 “那位姑姑好生威风。我看大家昨日也都十分敬重她，她一定有了不得的本事。” 楼云溪认可地点了点头，“论起来，你该叫她……陈英奶奶。或者太奶奶。” 长生，应该也算一种本事罢！ 裕丰刚咽下去的一口馒头哽在了喉咙里，一时竟觉得这吃食好噎。 “师叔你看，那不是昨天那两个人吗？” 裕丰很快 又发现了乔定元和乔定新两人，眼底毫不掩饰地蹿起了火苗子。 “打不过人还颠倒黑白，一点大男子气概都没有，我最瞧不起这种人了。” “那两位是澧水国的皇子，至于站在他身边的那个就是澧水国帝姬，也是上一任圣女。不过她和我有仇。”楼云溪双手环胸说道。 “什么仇？” “她圣女考核的时候装神弄鬼被我揭露了，害她的圣女才当了一年就被迫离开了天阙殿。我寻思她应该挺恨我。” 裕丰觉得手里的馒头更噎了。 裕丰问道：“那她身边的那位是谁？” 在乔涟漪身边还站了一个女子，她看起来年纪不大，才十四五岁的模样。甚至没有乔涟漪高。 小姑娘脸蛋只有巴掌大，一双圆溜溜的杏眼却格外水灵。 裕丰就算站在人群之外也一下子注意到了她。 楼云溪迟疑了下，“那位我倒是不认识。兴许也是澧水国的帝姬。”她低头看了裕丰一眼，笑道：“小姑娘长得粉雕玉琢的，模样倒是不错。你喜欢？” 裕丰的脸上突然飘起了两片红霞，“师叔你别胡说！我只是觉得在场的小姑娘里她的模样最出挑，没别的意思。” 楼云溪 会心一笑。 那位正值豆蔻年华，面容又着实漂亮，在一众待选的女子中都脱颖而出，裕丰看着心动也不奇怪。 澧水国的风水不一样养品德，但一定养人。 不论是乔涟漪还是那位妹妹，打眼一瞧都知道是个美女。 裕丰如今情窦初开，看到美女心动是很正常的。 “那你觉得是师叔更好看些还是她更好看些？”楼云溪故意打趣道。 裕丰不假思索道：“当然是我师叔更好看。” 他顿了顿，又红着脸补充道：“只不过我更喜欢她那种样貌的女子。” 楼云溪点了点头，“那你还真是客观公正。” 裕丰抬头看向乔涟漪身边的小姑娘，没想到她也正好朝这边望来。 两人视线在空中相对，小姑娘发现他在看自己，更是眉眼一弯，冲他抛出了一个极可爱的笑容。 裕丰顿时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 只可惜下一秒小姑娘就被她身旁的乔定元扯回自己身边，两人再没视线交集。 乔定元：“看什么呢？” 乔涟绣捂嘴笑道：“那有个小少年，看起来呆呆的。一看就是好骗的样子。” 乔定元回头看了一眼，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 “你说的是那 个穿着灰色麻衣的人？” “是啊。”乔涟绮道。 乔定元铁青着脸道：“昨日就是他打了我，那小兔崽子我还没跟他算账呢！也不知他是谁家的侍从，竟还真给他混上山了。” 面对哥哥的愤怒，乔涟绣却不以为意。 “管他们是谁，如今重要的是选圣女，其它事暂时放一边去罢。皇姊你说是吧！” 乔涟绣亲昵地挽住乔涟漪的手臂，半身都倚在她深桑，看起来十足地小鸟依人。 乔涟漪道：“涟绣说的对。她小小年纪都知道事情轻重缓急，你们却只会惹事，没事也多跟她学学。” 乔定元还想再说，但这时陈英已走了过来。 乔涟漪立即低声呵斥道：“快住嘴！” 再让陈英姑姑听见他们出言不逊，她昨日做的事情可就都白忙活了。 陈英一出现，现场低声细语的人就都静了下来。 她今日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裳，手里拿着的是昨日教训过乔定新的戒尺。乔定新一看到那尺子就感觉背后的疼意又漫了上来。 这时两个衣裳同样干净简单的侍女端着一盆清水上前，将水盆放入了高处的一处石桌里。 陈英启唇，一板一眼道：“诸位都知道这是什么吧？” 第296章 别打了别打了 人群一片噤声，显然都知道陈英让人端上来的是什么。 但就是在这一片和谐之中，一只肤如凝脂的手不合时宜地伸起，手的主人不合时宜地开口问道：“不知道，姑姑可以跟我说说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她。 就连陈英的脸上都闪过了几分错愕之色。 “怎么又是你？” 昨日和澧水国皇子起矛盾的是她，今日第一个当显眼包的还是她！ 旁人也因为楼云溪的一问三不知露出几分嘲笑的神色，什么都不懂也敢上九重山，她莫不是来闹笑话的吧？ 这时乔涟漪也看了过来。 她眼底透出几分审视，昨夜和这女子碰见的时候她就觉得对方有些眼熟，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 今天再一看，果然还是觉得眼熟。他们从前定然有过交集。 只是这人连陈英姑姑端来的水是什么都不知道，也确实愚蠢。 可楼云溪不在乎这些目光。 她甚至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的无知，并乖乖地对陈英行了个礼。 “我见识少，第一次上九重山，许多东西都不懂。还请姑姑明言。” 陈英脸上这才透出几分赞许。 虽然什么都不懂，但态度很端正。 这些年来选圣女的女 子非富即贵，已经少有她这么乖巧听话的了。 陈英说道：“这是鉴灵泉。一年只能攒这么一小盆，但你只要注入一部分灵力到里面，通过水的颜色就能看出你这个人是否心思阴毒。这便是圣女选拔要过的第一关。也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沿袭不变的关卡。” 楼云溪一惊。 这水也太逆天了。 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素来可以伪装得最好的人心竟然能被一盆水给照出来。 “没有失灵过吗？”楼云溪怀疑到。 此话一出，整个宴宾台上的人顿时惊呼出声。 “她怎么敢说这种话！九重山上的东西还能有假？” “实在是太胆大包天了，选圣女的事从来由陈英姑姑一手操办，她这么说岂不是不信任姑姑。” 这群人一个比一个惊讶。 只因这么多年从没有一个人质疑过鉴灵泉，她是第一个敢这么说的人。 要是鉴灵泉有问题，他们这么多年岂不是都被骗了！ 这不仅是说陈英姑姑有问题，更是把他们每一个人都当成了傻子。 而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种话，他们无疑都把楼云溪当做一个讨人嫌的敌人。 面对周围人的嫌恶的眼神，楼云溪却面色平静。 “我从未见过鉴灵泉 ，因而好奇一问。” “不会有问题，数百年来都是用鉴灵泉判定一个人的心思。你可以放心。” 陈英回答了她的问题，同时也从楼云溪身上看出了几分她与旁人的不同之处。 她会质疑！ 她不信仰绝对的权威。 但这也让陈英对她多了几分防备，若她没有信仰，既不信任鉴灵泉也不信任天阙殿，那她是否会信凝华天女。 压下心底种种疑惑，陈英开口道：“那便依照我叫到的名字，请参与圣女选拔的人一个一个过来，往鉴灵泉里注入灵力。凡是让鉴灵泉变成深色的人，落选。我等不能选一位心思不纯的人照顾天女神像。” 楼云溪心底发笑。 她确实没有这种信仰。 在末世，唯一能让他们活下去的只有拳头和武器，而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神。 至于照看一个神像还要专门用鉴灵泉来测试人，也实在好笑。 不过，这既然是天阙殿的规矩，她也不好闹腾。 且看看她的灵力在里面会是什么颜色。 今天上场做测试的顺序和昨日陈英念的顺序一致，第一个上前的是东瀛州公主。 她今日梳了个高挑的发髻，脸上也涂得很白。 因为来自异国他乡，她的装扮看起来 与他们大不相同。但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了她是个美人的事实。 这位公主她记得，昨日受九重山灵力影响颇深，陈英姑姑叫她名字时她都险些昏了过去。 她小步上前，将一抹灵力送入鉴灵泉里。 观望的人低声道：“这公主看起来弱不禁风，必然没什么坏心眼。想必鉴灵泉里显现出的会是最浅的颜色。” 不一会儿，鉴灵泉里的水开始翻涌。 众人脸色一变，须臾，那盆里的水竟变成了吓人的紫黑色。 楼云溪眼皮子一跳。 这颜色已经不是一般的黑了…… 这姑娘的心思得是多坏啊？ “这……” 可东瀛州公主惊恐地看向陈英，满脸的无辜和可怜，仿佛鉴灵泉的异变与她无关。 陈英脸色一沉：“东瀛州公主，退。” 东瀛州公主慌乱地摇头，“我从未做过一件坏事，我不知为何会如此。这水，一定是这水被人动了手脚。” 她脚上踩着木屐，慌乱地踏着小步走向人群。 “求你们帮帮我！” “九重山不得闹事，退！”这次陈英的语气里明显多了几分威严。 两个侍女走向东瀛州公主，作势要将她架下去。 今日等着过这测验的人还很多，若人人都如她这 么耽误时辰，不知要折腾到几时。 所以不论是东瀛州公主还是别的什么人，一到退下的时候就不能在宴宾台逗留。 谁知，就在那两个侍女走向东瀛州公主之时，她无辜和可怜的神色骤然撤去，对着那两个走近自己的侍女，东瀛州公主骤然从腰间拔出短刀，一人一刀将她们抹了脖子。 变数骤生，周围人都被吓了一跳。 东瀛州公主面露凶狠，“什么破泉水，我乃东瀛州天王之女，还当不得你们深山的圣女。我今日便毁了这泉，让你们都没得当！” 选圣女的机会被剥夺，东瀛州公主再也不装。 她举起匕首就台上的向鉴灵泉水冲去，势要将那泉水打翻。 陈英姑姑眉头一沉，手中黑金颜色的戒尺忽然向她抽去。 “啪”一声裂响传来，东瀛州公主腹部狠狠挨了一下。 楼云溪清楚地看见她的脸都因疼痛而抽搐扭曲起来，但陈英姑姑并不收手，她照着东瀛州公主的背脊又是狠狠一尺落下。 “啪！” “啊！” 这次东瀛州公主痛的直接摔倒在地，手里的匕首也滑了出去。 “别打了别打了。” 看着陈英姑姑即将落下的第三尺，东瀛州公主吓白了小脸连忙求饶认输。 第297章 一尺拍出山门外 陈英的动作在东瀛州公主的求饶声中停了下来。 她肃穆地望着地上看似柔弱实则歹毒的女子冷冷道：“鉴灵泉不会出错，你就算装得再好也骗不过灵泉。” 一有不和就要杀人，这公主的心思有多恶毒可见一斑。 鉴灵泉变成紫黑色可真没冤枉她。 还敢在九重山上闹事，真是胆大包天。 真以为她这老太婆在山上这么多年都是吃素的？ 东瀛州公主痛得趴在地上，面向地面时眼底却再次闪过一丝狠毒与阴鸷。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她一边说着求饶的话，一边却爬向一旁拾回自己的匕首。 谁知她再起身时，竟又一次握着匕首朝陈英刺去。 陈英眉心一拧。 死不悔改！ “啪——” 这次黑金戒尺抽在东瀛州公主身上的声音格外大。 仅一声过后，东瀛州公主便从的众人眼前消失。 “人呢？” “不见了！” 众人四处查看也没找到公主的下落，没人知道那位公主被打到了哪里去。 在这一众人中，唯有楼云溪看出戒尺在抽中东瀛州公主的一瞬间便同时开启了结界，这戒尺与整座九重山的结界怕是相连的。 她估摸东 瀛州公主应该是被一尺子抽到山下去了！ 这一次没了进山帖，那位公主怕是再也进不了九重山了。 但其余人没看出这其中奥妙，显然露出几分惊慌。 陈英姑姑说道：“诸位请安静些。东瀛州公主没死，不过是被我打出九重山了而已。” “但是，谁若再敢在九重山上闹事，我保证他的下场会比那位公主还惨！” 陈英姑姑说完，再也没人敢吱声。 那一戒尺不仅抽在了东瀛州公主身上，更抽再了他们的警钟里。 在这一片死寂中，楼云溪拨开众人来到前方。 她看向地上那两个死去的侍女，只觉得她们可怜。真是飞来横祸。 她正想问该如何处理那二位的尸体，地面上的两人竟变幻成了一截细枝。 她们也是木偶人！ 看来这九重山上灵犀木的树枝幻化成的人远比她想象的要多！ “处理了吧。”陈英对身后的侍女道。 “是。”侍女拾起地上的两截树枝，揣进了袖中。 一切便又如同没发生过般，恢复了原样。 连血都没有。 看着这种场面，楼云溪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是好。 说她怜悯那两个死去的‘人’吗？ 她们死后只是一截 木头。 要她无动于衷吗？ 这两人又和浅心一样切实地存在过，只不过他们没有凡人那么多的妄念。 相比于她，其他人的表现则要冷漠很多。 地上的树枝一被侍女收走，他们就又开始关注石桌里的鉴灵泉，开始猜测下一个人会是怎样。 也许他们之中有不少人都不是第一次上九重山，早就对这些事见怪不怪了。 “浅心有一天也会这样吗？”裕丰抬头看着她问道。 楼云溪摇摇头：“我不知道。但九重山上的这些侍女，命运总归不会差太多。这些我们改变不了。” 没人会去在乎一根树枝的命运。 只是，楼云溪有时也会觉得，天下百姓谁又比九重山上的这几根树枝过的更好。 不，那些人只会过的更糟糕。 他们每天要为一口饭而劳碌奔波，上位者一个不高兴发动的战争就会让他们一辈子攒下的积蓄全部被剥夺。 他们只是更低级的树枝而已。 比九重山上的这些侍女更没人在意。 “皇姊！这鉴灵泉这么厉害，我会不会……” 一旁的乔涟绣见了刚才的变故，紧张地攥着乔涟漪的手。连掌心都沁出了一层薄汗。 因为就连她自己也不 确定她是否能过这个测验。 乔涟漪微微一笑，“放心吧。只要你按照皇姊说的做了，这关你一定过。” 乔涟漪胜券在握的神情让楼云溪心底升起一丝狐疑。 陈英姑姑口中这么厉害的鉴灵泉，乔涟漪竟一点都不怕么？ 这么一想当年乔涟漪能选上天阙殿圣女也很奇怪。 明明这个女人心思歹毒，对黎民百姓的性命视若草芥，为何她能过鉴灵泉这一关？ 鉴灵泉如果真的准确，就该在第一关就将乔涟漪淘汰。 莫非他们有什么了不得的法子，可以改变鉴灵泉显示的结果？ 思索间，陈英叫道：“澧水国，涟绣帝姬。” 乔涟绣一颗心猛跳，在众人的注视中走到鉴灵泉旁。 “你知道吗，这位可是澧水国的小帝姬。和上一任圣女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据说当年乔涟漪在过鉴灵泉这一关的时候表现就格外好，旁人谁也比不上。也不知她的妹妹表现如何。” “当姐姐的厉害不代表妹妹就厉害，还是先看看再说。人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刚才那位东瀛洲公主不就是个例子……” 乔涟漪因为特殊的身份，一走上台就引起了诸多议论。 在这一片怀疑声中， 她心底更平添了几分紧张。 只盼千万不要出错才好…… 她捂着噗通噗通乱跳的心，一咬牙，往鉴灵泉中注入了一部分灵力。 在片刻的沉寂过后，鉴灵泉底开始冒泡。 随着那几颗小小的泡沫在水面炸开，鉴灵泉也逐渐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浅浅的粉色。 “天哪！是粉色！还是这么浅的粉色！” “这说明澧水国的小帝姬是个极仁善的人。不愧是上一任圣女的妹妹，看来就算乔涟漪没能通过考核，她对妹妹的教导也没有丝毫放松。” 随着鉴灵泉的颜色被越来越多人看见，彩虹屁也不绝于耳地涌入乔涟漪耳中。 她脸上连日来的疲惫的担忧也在这一刻一扫而去，换上的是无比光容自豪的神情。 乔涟绣可是她的亲妹妹，怎么可能在这件事上不如旁人！ 望着鉴灵泉的颜色，乔涟绣说不出的欢喜。 “姑姑，我，我通过了吗？” 陈英垂眸认真看了一遍，才微微颔首。 “通过了。” “多谢姑姑！”乔涟绣恭敬地行了个礼，旋即雀跃地跑回乔涟漪身边：“皇姊！我过了，我真的过了！” 乔涟漪勾勾唇角：“我早就说了，第一关你不成问题。” 第298章 净身澧水 乔涟绣想到昨夜乔涟漪让自己的做的事，低声夸赞道：“还是皇姊厉害！” 乔涟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别的东西他们澧水国可能比不上别人，但对付鉴灵泉一事，还真没人能和澧水国较量。 她们的国家之所以叫澧水国，就是因为皇都之中也有一眼灵泉，自那灵泉中涌出的水被百姓称作澧水。 说起澧水，它的妙用可太多了。 若是幼儿能饮下一碗澧水，则在他成年之前，普通的伤寒感冒都不容易染上。它可以让体虚的孩童强身健体。 每年不知有多少百姓守在皇都外，渴求着皇室赐他们一碗澧水，好保佑自己的孩子平安健康地长大。 但灵泉中每年涌出的澧水极少，一天也不过一碗之数。 因此渴求之人虽多，能真正喝上的孩子却少。 加上皇室和贵胄自己就要用去不少澧水，普通百姓想求一碗澧水就更难了。 而除此之外，澧水还有第二个妙用！ 那就是用澧水净身，可以暂时洗去心中繁杂污秽！ 当年她在过鉴灵泉这一关前就是特地用澧水进行了全身沐浴，才让鉴灵泉感受到她的灵力以后依然显现出浅色而非紫黑，这才得以顺利进入下一关。 昨夜她便是又用了此法，让涟绣在澧水中泡了足足两个时辰，将她一身的不净的气息都冲喜干净，才让涟绣回屋休息。 从结果来看，她昨夜做的那些都是值得的。 鉴灵泉，不过如此。 接下来只要乔涟绣也能通过剩下的选拔，圣女之位必定属于澧水国！ 两人在原地正高兴，全然没注意到陈英脸上一闪而过的狐疑。 她记得当初乔涟漪在做鉴灵泉的测验之时，泉水显现出的也是这种颜色。这么巧，如今乔涟绣的测验也是浅粉色？ 乔涟漪下山后的圣女考核结果陈英也有所耳闻，她在云启国做的那些事简直可以用骇人听闻来形容。 只不过那些事传到九重山来就显得像是捕风捉影，他们并不能以此来断乔涟漪的罪。 但从那件事来看乔涟漪的心性，她当初在鉴灵泉这一关就不可能通过。 可乔涟漪当时也通过了…… 莫非，澧水国有什么欺骗鉴灵泉的方法？ “姑姑，有什么问题吗？”见陈英迟迟不叫下一位，乔涟漪开口问道。 陈英默了默。 此时此刻她当然不能说鉴灵泉有问题，否则便是否认了这几百年来用鉴灵泉试人心的可靠性。 这 件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是她这次测试没准备好，往大了说极可能让九重山的威信都受到质疑。 陈英抬眸看向她：“没有。” 乔涟漪莞尔一笑，“那就请姑姑继续吧。今日还有不少人要试呢。” 她这话说的颇为善解人意，但陈英听着总感觉有些不舒服。 乔涟漪不是没想过澧水净身一事被拆穿了怎么办。 恰恰相反，她一切都考虑到了。 但是她也同样想到了这件事情闹出去的后果，到时候不只是他们澧水国会遭人耻笑，整个九重山都会受影响。 就算是为了九重山，陈英察觉出什么不对劲也不会明说。所以她才敢铤而走险再故技重施一次！ 鉴灵泉的测试一个又一个地接了下去。 这过程中一大半的女子都被淘汰。 那些人虽有不甘，但想到东瀛洲公主这个前车之鉴，再多的不甘也只能咽进肚子里，灰溜溜地离开——灰溜溜地走出九重山的大门，总比被人以尺子抽出去来得强！ 不知过了多久，陈英才再次叫到：“仙医谷弟子。” 这次她直接看向楼云溪的方向。 并非陈英多么想记住楼云溪这个人，实在是她上了九重山后就是个显眼包，陈 英想不住她都难。 “到你了，来吧。”她也想看看这个女子的心思到底是好是坏。 楼云溪笑眯眯的，“我这就来！” 她挽起袖子走上台，行事作风半点没有方才那些金枝玉叶名门贵女的优雅端庄。但同样也引起了不少议论。 可乔定元这时炸了，他惊愕地看着眼前的女子，问道：“你不是丫鬟？你竟然不是丫鬟？” 她不仅不是丫鬟，甚至还是仙医谷的人！ “我从没说过我是丫鬟啊，是你太以貌取人了。”楼云溪耸耸肩。 乔涟漪眸子一眯，越发觉得眼前的人让她心生不爽。 “都来九重山选圣女了，带着面纱算什么？难道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陈英姑姑，我记得圣女必须面容姣好，不能有明显残缺，若这姑娘真的是个丑陋之人，这鉴灵泉测了也白测……” 楼云溪看向她，这话语里的火药味浓得呛人。 但此时乔涟漪连装都不装了，看向她的眼神里明显多了几分敌意。 从见到这女子时她就觉得心底很不痛快，现在知道这女人是仙医谷的人以后，她算是明白这种不适从何而来了。 这女人莫非是…… 楼云溪摆摆手，“不就是面纱么，我揭 开就是。” 她说罢摘下面纱，露出一张容貌倾城的脸来。 周人的看客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手中握剑之人剑已掉到地上都未发觉。 她生得太好看了。 好看到只要她露出这张脸，别人就会不自觉地被她吸引视线。 “有此等容貌，又是仙医谷弟子，她莫非是……” “她是绝色医仙！没想到我来九重山竟然还能见到此等美人！” 楼云溪一出现，方才那些在他们眼中貌美不可方物的女子顿时变的相形见绌，十分一般了。 她就是有这样令人着迷的能力。 “乔涟漪，好久不见！”楼云溪道。 “果真是你！” 乔涟漪嫉恨地看着她，险些咬碎了后槽牙。 “一个仙医谷弟子，也想来选圣女吗？” 楼云溪故作疑惑：“选圣女不是看陈英姑姑和凝华天女的意思吗？难道是你的喜恶？若真是如此，我可就不来了。” 乔涟漪被她一噎，脸都气成了猪肝色。 陈英皱了皱眉：“肃静！这是九重山，不是姑娘家拌嘴吵架的地方，若想吵架就到山下去！” 楼云溪立刻闭上了嘴，随后指了指一盘的鉴灵泉，用呜呜咽咽的声音问：“我可以开始了吗？” 第299章 你的泉水坏掉了 陈英对她使了个眼神，楼云溪就屁颠屁颠地走向了鉴灵泉。 她手指随意一挑，朝着泉水注入一丝灵力。 随着灵力的最后一点小尾巴也没入水中，楼云溪才收回自己的手。 但，泉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她的灵力就像被吞吃了般，没惊起半点波澜。 十几秒过去了…… 半分钟过去了…… 石桌上的鉴灵泉如同没有任何灵智的死水一般一动不如。 澄净的水面如同一片透亮的铜镜照应出楼云溪的脸。 如果不是清风吹起上面一丝涟漪，楼云溪甚至要怀疑这鉴灵泉是不是已经被凝固在那里。 又一阵功夫过去，楼云溪觉得约莫得有半盏茶功夫了。 她转头看向身后陈英姑姑，“姑姑，你的泉水是不是坏掉了？它没有动静的！” 陈英快步走到鉴灵泉边。 如她所言，鉴灵泉确实没掀起一点涟漪。 陈英看看泉水又看看楼云溪，心道，这怎么可能…… 她道：“是不是你注入的灵力不够多，你再试试！” 楼云溪眉头一皱。 这破泉水一点也不灵敏。 但她还是按照陈英的要求做了。 她指尖再次拈出一道灵力注入泉水之中，这次她注入其中的力量是 上次的三倍不止。 别说测试一道泉水，这力量把斧头拿起来都绰绰有余了！ 她倒要看看鉴灵泉到底还能不能行！ 但…… 好一阵时间过去了。 鉴灵泉始终如没感受到灵力一般，平静地不起一点波澜。 连个水泡都没有。 至此，楼云溪肯定地说：“陈英姑姑，你这水肯定坏掉了。它没有动静！” 陈英愣在原地。 她看着泉水怔了半晌。 “没有坏……”她似是失神地说。 楼云溪一愣，她伸手在陈英眼前晃了晃：“姑姑，你的眼睛……”没事吧？ 看不出来这泉水毫无反应吗？ 楼云溪委婉道：“契税我医术还行，若你有需要……” 陈英摇了摇头，“这不是鉴灵泉坏了，问题在你。因为鉴灵泉认定你是一个纯善之人，所以才没产生任何变化。” 根据每个人注入的灵力不同，鉴灵泉的表现也不一样。 那些心思邪恶之人不仅会让泉水变的紫黑，同时也会让泉水在石桌里涌动。 而若是注入灵力的人颇为良善，则泉水颜色变的很浅，同时只冒出几个小小的水泡。 但因为每个人都无法保证绝对的“善”与“正”，要么是私心，要么是欲望， 总有一些小瑕疵藏在这些人的品行里，所以从未有过哪个人能让鉴灵泉保持原来的模样分毫不变。 除了，那个人。 陈英恍然失神道：“上次听闻鉴灵泉无任何涟漪，还是远在数百年前，凝华天女试泉水之时。” 因为凝华天女秉性的善与正，鉴灵泉也是这样没做出任何反应，连水的颜色都没有变。 没想到在她有生之年竟然也能见到这样的人…… 陈英看向楼云溪的眼神里顿时多了几分温柔，她看向楼云溪，仿佛在看几百年前的凝华天女。 让这个人出现在九重山上，也是天女的旨意吗？ “通过。今日鉴灵泉测验，楼云溪表现最佳。”陈英看向众人说。 “不愧是仙医谷的弟子，医者仁心，所以鉴灵泉才没有起任何波澜吧！” “长得美又善良，这种女子不知谁能配得上。” 通过鉴灵泉的测验，对楼云溪的赞扬声变的连绵不绝。 只是楼云溪听着这些声音，自己也分不清他们更多地是在夸赞她的美貌，还是在夸赞她的善良。 但楼云溪是高兴了，宴宾台上的澧水国帝姬却黑了脸。且是两位帝姬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谁也没想到楼云溪会这么轻 松地过这一关，还能得到陈英姑姑的夸奖。 “她算什么东西……”乔涟漪低声地道。 一个仙医谷的游方郎中，不过是生得漂亮了点，从前的身份地位还不如自己幼时的一个伴读呢。 竟也能让她混到这个位置！ 而比起乔涟漪的不忿，乔涟绣更多的是对接下来的考核的担忧。 “皇姊，有她在，我接下来的选拔会不会……” 澧水国与牧风国距离虽不近，但她也听说过楼云溪的名字。 绝色医仙，不仅生的貌美还格外聪慧。 这种劲敌当前，她很难不把对方当一回事。 “你放心！”乔涟漪拍拍她的手，“皇姊的圣女位置已经让她搅和没了，断不会让她再来影响你！况且这还只是第一关考核，接下来还有两关呢，九重山选圣女和仙医谷选弟子可不一样，没那么简单！” 看着楼云溪春风得意的笑脸，乔涟漪心底划过几分妒忌。 别以为过了第一关就万事大吉了，难的还在后面呢！ 楼云溪走到裕丰身边，摸着他的头道：“师叔表现如何？” “我师叔，自然是最好的！师祖一直希望你能赢，看这架势，师叔你起了个好头！” 楼云溪伸了个懒腰， “走！回去休息！” 没有好的休息和精神，怎么能好好地应对接下来的考核呢。 回到独属小院，楼云溪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走过去拍拍叶扇的肩，“你怎么来了？是又有什么用药的难题？” 叶扇见到她时明显一怔，“你的面纱……” 这么直接又近距离地看着她如今的模样，叶扇还是会忍不住红了脸。 楼云溪摸摸脸，“刚才测试的时候不让我戴，就摘了。问你呢，来找我做什么？” 叶扇笑了笑：“穆老想见你，他说算时间你们应该快结束第一轮考核了，让我过来寻你。” 楼云溪眯了眯眸子。 “是分出龙须草和蛇须草了？” 叶扇没有明说，却笑着点了点头。 昨天楼云溪走后，穆老也不服输地拿起一根龙须草吃了下去。不论这草药有没有弄错，他都想要第一个查出结果。 他本想亲自证明楼云溪是错的，然后在考核结束后过来嘲讽一番。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起来，他的灵力竟然都还在。 这意味着楼云溪之前的推测中了，他们分辨不出的草药就是龙须草没错。 为此穆老特地让叶扇过来找她，想弄清楚楼云溪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第300章 你是如何做到的？ “你若是不忙，能否现在跟我过去一趟？”叶扇说：“和九重山穆老交好，你以后也可以时时过来探讨药方，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楼云溪岂有不去之理。 “让我去也行，不过穆老可不能再乱发脾气了！一把年纪的人了，我怕他厥过去！” 草药园。 叶扇带着楼云溪出现时，穆老几人都已经等着了。 见到楼云溪，老头子先是皱着眉捋了一下长长的白须，又上下打量了她两眼。 “过来吧。” 楼云溪走了过去。 “穆老看样子是得出结论了。有什么想对我说的，直说吧。” 穆老放下架子道：“昨日，你是怎么做到的？” 楼云溪耸了耸肩：“我说了，靠闻的啊。你们当时不是都见到了吗？” “我想听实话。”穆老说。 楼云溪说的方法他们尝试过无数次，始终无一人能做到。 所以他们坚信是楼云溪藏着不为人知的法子，不肯告诉他们罢了！ “这就是实话。” 楼云溪不明白，他们为何就是不愿意承认别人的优秀。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知道几位能在九重山的草药园立足定然有几分本事，但世上除了你们之 外厉害的人还有很多。不能因为你们做不到一件事，便讲个一件事定义为不可能吧。有的人天生嗅觉灵敏，自然在辨认草药上更胜一筹。” 倒不是楼云溪想自夸，而是有些人身上的确存在着天赋一说。 “小妮子，你说这话之前，可曾想过穆老能闻出多少种味道？”一旁的老人站出来说：“常人至多能闻出一百三十种气味，可穆老当年可是能闻出两百零八种味道！” 难道穆老还不算厉害和吗？ 那什么才算？ 楼云溪双手背在身后，“可我能闻出五百多种气味。” 周围人一怔，顿时都没了声音。 天赋，这是与身俱来的东西。 穆老更是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 “的确是我老了。你们年轻人比我厉害的也很多，这些年我待在九重山上故步自封，还以为全天下只有这尺寸之地的人最为厉害。你给老夫上了一课。” 楼云溪连忙道：“不敢当不敢当。我也只是一个头脑发热的小晚辈，穆老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还是可以随时找我。” 穆老沉沉一笑，“看来你很自信自己一定能帮到我。” 这次楼云溪学会了卖乖，她笑道：“大家都是学医 的，可以多多探讨嘛！我未必有解决之法，但大家一起想想法子，事情肯定更容易解决。” 穆老抬手道：“老夫这里还真有一个难题，我们几人探讨了数月之久都没得出结果。你若得闲，可以帮我们看看。” 楼云溪：“是什么？” 穆老从袖中拿出一张药方递给楼云溪，“这是我们几人针对一种寄生在人体内的毒虫研制的药方，要能在三剂药内将那毒虫杀死，又要保证药不会伤身，同时还要让这毒虫没有再生的可能。” “说来惭愧，我等思索良久也始终不得解决之法，不是药效太猛危害宿主性命，就是药性太过柔和不起作用，过段时日那毒虫留在人体内的虫卵又会再生。数月过去了，我们能开出的方子也只有这一张，且效果还不是很好。” 楼云溪接过方子看了一眼。 药方上的东西都是天地间即为名贵的灵草，可见九重山上还真不缺良药。 只是药要对症才好，光是把最好的东西堆积在一块儿…… 未必见的能发挥它们最好的效用。 见楼云溪微抿红唇，穆老自认为十分‘善解人意’地说：“一时想不出来也无碍，你可以将这张药方带回去， 什么时候想出好的方子了再拿来与我们瞧。” “药方倒是不难，只是我对你们说的毒虫没有了解，只能大概一改。” 楼云溪抬头看向穆老。 她的眼底亮晶晶的，即便已经对这件事十拿九稳，说话时还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众人一愣。 “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他们与乔涟漪不同，同是行医之人，他们更懂仙医谷的分量。 但楼云溪只是仙医谷的一个小小的弟子，她真能仅看几眼就将问题解决，那仙医谷如今的水平也太高了！ 楼云溪：“借纸笔一用。” 穆老招招手，药童就为她端上了纸笔。 楼云溪比对着原来的药方重新写了一张方子递给穆老，“您瞧瞧。” 穆老认真一看，发现楼云溪开出的药方里加的都是些寻常可见的草药。 不仅如此，她还将其中几味极其上等的灵药给剔除了。 和自己的药方相比，她的方子不但简洁，而且便宜。 但要他说出方子哪里不对，他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出错来。 “这……” “繁杂名贵的东西堆积太多也会失了药性，穆老若是觉得有疑问，可以先按照这张方子熬一剂药试试。若有不对，您随时可 以来找我。”楼云溪放下笔道。 穆老思忖了片刻，将药方递给了药童。 “按楼姑娘说的去熬一帖药试试。” “是。”药童拿了方子退下。 穆老捋着胡子说道：“若你真能解决这个问题，日后九重山的草药园，你随时都能进。” 不为其他，他就是看重楼云溪这个人才。 叶扇面露惊愕，转头对楼云溪说道：“那你可真是捡到宝了！” 与天下其他地方的草药园不同，九重山上的灵气格外充沛，任何草药在这儿伸生长的都极好且生长的时间也更短。 历来能这么在草药园来去自如的人只有他们这些从小在九重山长大的医者，旁人是断然没有这总殊荣的，就算是当了圣女也不行。 若楼云溪能得到这种资格，这世上什么灵药她都能做了！ 楼云溪笑道：“那便拭目以待吧！晚辈就先告辞了！” “你等等。”穆老叫住她：“我瞧你是个活泼好动的，定然不会只待在自己的院落里。旁的地方走走也就算了，九重山上有个飞鹰涧，那里格外危险，平时记得绕开走。” 楼云溪回头一笑。 相识时间不久，老头对她的性格倒是摸得很清楚！ “知道了，多谢。” 第301章 她和别人不一样 回到院中，楼云溪却没见到裕丰。 她心中疑惑，自己离开前分明交代过九重山很危险，最好别自己四处乱走。 尤其澧水国的那几个皇子说不定还会找机会害他，怎么他还是出去了？ 难道是去附近找什么东西？ 楼云溪在院中坐等了一会儿，一盏茶功夫过去了，还是不见人回来。 她心下不安，正打算出去寻人之时，裕丰回来了。 他晃晃悠悠地走到院门。嘴里还哼着小调。 楼云溪一愣，在仙医谷待了那么久，她听到裕丰哼小调的时候极少极少，只有当他十分欢喜的时候他才会这样。 楼云溪眸子一眯：“臭小子，跑哪儿去了！” 裕丰一愣，“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楼云溪双手环胸道：“我干脆回来得再晚一点，你偷跑出去的事就没人知道了是吧？” 裕丰低头踢了踢院门口的石阶，“我没跑远，就是出去散步。” 出去散步为何一脸被抓包的窘态？ 裕丰根本就不擅长撒谎。 虽然不擅长撒谎，但却已经带了几分小叛逆。 青春期的孩子可真是难带…… 楼云溪叹气道：“裕丰，师叔不是不让你出去走，但你想出去 至少得让师叔陪着。净月师姐把你交给我，就是相信我能保护好你。九重山不比仙医谷环境简单，这里鱼龙混杂，若是你出了什么事，师叔怎么跟你师傅交代？” 裕丰被她说得羞愧渐起，最后连直视她的眼睛都不敢。 他向来是个懂事听话的人，这也是为什么风净月愿意让他和楼云溪一起下山。 只要你平心静气和他说清楚个中道理，他就不会让你烦心。 裕丰道：“师叔，我错了……” “其实是你走后不久，我就遇见了澧水国的小帝姬。我，我……”裕丰小心打量着楼云溪的眼色，剩下的话囫囵了好久都没说清楚。 楼云溪道：“她们的住处离这里不近，你怎么遇见的？” 裕丰红着脸说：“我当时正在院子里练剑，澧水国的小帝姬恰好从外面路过，她扑蝴蝶时崴了脚……” 楼云溪嘴角一抽。 好烂俗的剧情开头…… 但对于裕丰这种未经世事的愣头青已经足够了。 “她让你送她回去？”楼云溪问道。 裕丰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她什么都没说……” 彼时裕丰正好撞见乔涟绣摔倒在院门口，他虽然觉得乔涟绣生的好 看，但想到楼云溪和她皇姊的过节，便也不打算和乔涟绣深交。 可接下来他看见乔涟绣挣扎着站起来好几次都失败了，她分明也看到了自己，却倔强又胆怯地不敢叫自己帮忙。 “我们都是大夫，总不能见一个柔弱女子站不起来还视若无睹。我问她为何不叫我扶她起来，她才说，见我和你是一个师门的，怕我也对她有成见，所以不敢开口。” 裕丰认真又单纯地替乔涟绣辩白道：“她真的没有故意叫我离开！” 楼云溪眼皮狂跳。 什么叫做欲擒故纵他是一点也不明白。 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明说。 聪明的女人一个勾魂的眼神，动动手指就会有男人上钩。 需要开口勾引男子的只能是妓子，而澧水国的小帝姬自然不屑于用这种手段。 “然后呢？你就自动请缨送她回去了？”楼云溪笑道。 裕丰脸蛋一红，还是点了点头。 送她回去的路上乔涟绣还跟他说：“你和我想的不一样，原来你不会因为我皇姊和你师叔的关系对我有成见。” 乔涟绣还对他说：“我知道当初那件事是我皇姊做的不对，我做妹妹的替皇姊道个歉跟你师叔 赔不是好不好，希望你师叔也能和你一样不要迁怒我……还有哥哥们，他们昨日出言不逊，被陈英姑姑教训也是咎由自取。他们在皇宫横行惯了，竟学的一点也不尊重人，我作为他们的妹妹有时也很头疼。” 裕丰想到这些，抬头对楼云溪说道：“师叔，她和乔涟漪不一样。纵然都是澧水国的帝姬，她却是个识大体懂礼节的。” 楼云溪：“……噢。” 裕丰说出这些话她真的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毕竟被爱情蒙蔽双眼的人都这么叛逆，都这么说。 昨日瞧裕丰看见乔涟绣的眼神时她就知道裕丰迟早要红鸾星动。只是她没想到裕丰上钩地这么轻松！ 那乔涟绣也是个有能耐的，昨日才和裕丰对视上一眼，今天就能让裕丰主动将她送回住处。 她下手很快！ 裕丰一愣。 师叔就这点反应？ 他壮着胆子问道：“师叔是还不喜欢乔涟绣吗？我方才也是担心师叔觉得我和乔涟绣有往来而生气，所以才没有对师叔说实话……” 楼云溪反问道：“你真的很喜欢她？” 裕丰连忙摇头，“我没有，我只是……” 他说不清自己心底对乔涟绣 到底是什么感觉，但要他承认自己真的很喜欢她又太过了些。 毕竟他们到现在也才只见过两面。 “你只是有些好感，但还摆不准自己的定位。” 裕丰想了想，点了点头。 楼云溪看着他道：“裕丰，师叔不会过问你的情感生活。师叔和乔涟漪有过节，那是师叔的事，本不该影响你。” 裕丰眸光乍亮，但楼云溪接着又说：“只是你在和乔涟绣来往之前，最好弄清楚她到底是人畜无害，还是蓄意接近。” 裕丰不明白她为何要这么说。 “师叔，鉴灵泉不是已经测出来澧水国小帝姬不是什么坏人了吗？” 他后来打听过，不少人来九重山就是为了用鉴灵泉映照一个人的心性。 若是那些心性纯良仁善的女子，就算没有选上圣女，也能被其余威名显赫的皇族或者大家族看上。 他觉得乔涟绣不是坏人。 “鉴灵泉的确将她认定为仁善之人，但你别忘了，乔涟漪当年也通过了这个测试。但后来她在鼠疫爆发之时做了哪些令人发指的事，我相信你应该没忘记。” 拿活人试药，死了就将尸体当做病患焚烧。 这是一个心思纯良之人能做的事？ 第302章 情动，热火朝天 楼云溪谆谆教诲道：“鉴灵泉不是唯一判定人品行好坏的标准，不可尽信。” 裕丰一知半解地问道：“那我该如何判定一个人的品性？” 楼云溪纤长的手指点了点他的胸口。 “问你的心。不要被她说的几句话引引导，你要问问你自己的心，她真正做了的事情都有什么。” 裕丰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我还能和她有往来吗？” 楼云溪道：“可以，但不要私下去见她。我不能确保你是否能平安的事情，我不会让你去做。” 乔涟绣毕竟不是一个孤弱女子，她身边还有乔涟漪，还有两个哥哥。 如果裕丰哪天单独去赴乔涟绣的约被那一家人算计，以裕丰如今的功夫还没法自保。 裕丰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师叔，裕丰明白了。裕丰不会给你添乱。” 楼云溪笑道：“添乱倒不打紧，一个圣女选没选上对我而言影响不大，要紧的是你的安危不能受损。” 她不在乎那些虚名，但她在乎裕丰的性命。 “那，师叔和叶扇如何了？”裕丰忽然坏笑着看着她问道。 楼云溪一愣：“我们能如何？” “你与叶扇时常联络，他难道就再没什么表示？嗷！”裕丰又被楼云溪赏了一个暴栗 。 “小鬼头，少操心这些，你师叔我现在可是正经名花有主了。” 她眉眼间带着笑意，光是想起墨见川她就觉得心底有一股说不上的暖意。 裕丰哼了一声，“可我怎么也不见你的主来寻你？” 楼云溪：“自然是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了那一日，那人会来的。” 鉴灵泉的测试结束后，楼云溪在山上好好休息了几天。 这几天陈英姑姑在安排第二场测试，倒是从未出面过，楼云溪闲的无聊，便往草药园跑。 那日她改进的药方效果十分不错，现在穆老等人对她倒是欢迎得很。 裕丰倒是也没闲着，因为楼云溪不许他私下赴约，他便想了个写信的法子和乔涟绣往来，每日都会让浅心去送信好几趟。 起初楼云溪以为乔涟绣如果对裕丰没动心思，看到这些信大抵不会回。 没想到那小帝姬的耐心道是很足，接连几天的信件都看了，且每一封都有回应。 如今浅心成天奔波在两个院子之间活的像个信鸽，裕丰道是一点也不觉得人家可怜了。 但只要裕丰没事，楼云溪倒也不禁止他拥有这仅有的快乐。 不过从裕丰脸上一日比一日深的笑容也能看的出来，这小子进展不错。 有一日 裕丰突然拿着信到楼云溪眼前说：“师叔，她约我圣女选拔结束后，有时间一起去天盛洲看百鸟朝阳。” 他高兴地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上了。 是楼云溪都觉得无语的程度。 “天盛洲是什么地方？”楼云溪拿着信笺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特别。 裕丰一把抢过信，“师叔你怎么除了和修炼有关的事，一点风土人情都不知道。” 楼云溪瞥了他一眼，收到几封回信就开始膨胀地找不着北了。 “那你跟我说说天盛洲到底是什么情况？” 裕丰：“天盛洲位于大陆之东，是一个环海的小岛。据说那是整个星辰大陆最东边的地方，从那里可以看到天边升起的第一缕晨曦！每年四月到五月，那里都会有百鸟朝阳的景象出现，传闻一起看过天盛洲百鸟朝阳的人就能永结同心，白头到老。” 向来这种地方都是两个相悦之人才会一起约着去，乔涟绣给他写这封信的意思还不明了吗？ 他们两心相通。 “那你要答应她么？”楼云溪抬眼说。 “自然要。” “那……她也不在乎你的身份？你只是仙医谷一个小小的弟子，她贵为澧水国小帝姬，真愿意跟你在仙医谷里过一生？” 裕丰愣住了。 他从没考虑过这些。 只是这些时日来乔涟绣一直与他写信，他半点没感受到那帝姬身上的架子，便觉得他们可以平等往来。 可他忘了，对方纵然没有架子，她也是澧水国的小帝姬。 “我记得乔涟漪说过，我们不过是一群游方郎中。她皇姊是瞧不上你我的。更别提她还有两个视你为敌的兄长。若她想与你在一起，她可有勇气去抵抗皇姊和兄长的威压？” 爱情固然甜蜜，但爱情之后的这些现实也是必须面对的东西。 裕丰现在才十五岁，他没有能力去考虑和解决这些。 但如果这些事不能解决，就意味着他们就算去看了天盛洲的百鸟朝阳，最后的结果也不会快乐。 “还是……”楼云溪顿了顿，“你只想和她短暂地在一起，快乐地过一段时间就离开。” “当然不是！” 裕丰皱起眉头，激动的情绪显露地如此直白。 和前几日的心境不同，如今他心底是真的喜欢乔涟绣。 他们之间有说不完的共同话题，他怎么会只想和乔涟绣短暂地待在一起一段时间。 可是…… 师叔说的那些他的确没有想过。 他只是一个仙医谷的弟子，就算乔涟绣真的愿意跟自己在一起，她也未必能抵挡 得了家族的威压，自己也未必能让她过上快乐的生活。 那日，裕丰没再回乔涟绣的信。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等自己想明白再去和乔涟绣谈这些事情。 只是翌日，第二场选拔便来了。 大家再次齐聚在宴宾台上，同上次相比，人已经少了一大半。 九重山不喜欢喧闹，那些第一关测验没过的人，第二天就会被谴下山去。 人少了，自然更容易找到相熟的人。 裕丰跟着楼云溪来到宴宾台时，很快就被乔涟绣瞧见。 这么些天二人书信不断，独独昨日他没有回信，裕丰心虚地不敢看她。他在抬头时，乔涟绣的眼神已经从询问变成了气鼓鼓的瞪他。 她用唇语问他，为什么不回信！为什么！ 裕丰下意识抬手，乔涟绣已经气得转过身去，再也不搭理他。 裕丰耷拉着脑袋像个战败的士兵。 他好像把一切都搞砸了。 这时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楼云溪温柔的声音从他头上传来：“垂头丧气做什么，大不了比完你给她回个信不就好了。若如你所言她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你好好说清楚你的顾虑，她会理解的。” “真的吗？” 楼云溪笑了笑，“你不相信她？” 裕丰垂下了头。“没有。” 第303章 无妄境 “肃静。” 宴宾台上低语的人群在陈英姑姑的命令中沉寂下来。 “今日开启第二场选拔。选拔之法就在我身后。” 陈英宽广的白袍一挥，六个侍女各捧一块灵石在她身后布起法阵。 乔涟漪惊讶道：“瞬息石！” 楼云溪也眸子一亮。 她前两年游历四方去过的地方不少，但瞬息石也只见过一次。 这种石头只有在极其富有灵气的山中才能偶尔产出一颗，因为一山灵气都系在一颗石头上，所以一旦这颗石头被人挖走，一整座山的灵气都会跟着消失。 但是因为系着一山的灵气，所以瞬息石的力量也很强大。 它能在顷刻之间早出一个虚空的境界，至于这片虚空是何种模样，则全由创造这片虚空的人决定。 她上次见到瞬息石还是在一年以前，且只有一颗。 没想到陈英姑姑竟然能一次性拿出六颗瞬息石，看来九重山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觑。 思索间楼云溪瞥了一眼乔涟漪，能让乔涟漪也跟着惊讶的东西，应该是她在当圣女的那一年里也没见过的东西。 这一关乔涟绣倒是占不去多少便宜。 六块不同颜色的瞬息石在落进法阵之后，迅速形 成一片结界。 外面的人只能看见结界的光影，却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陈英说道：“这是无妄境。” “无妄境是什么意思？从未听说过！” 陈英解释道：“无妄境是我将这六颗灵石悉心炼化了三十年才造出的幻境，幻境中的所有感受都和现实一样。幻境中受了什么伤，现实里就会受什么伤。” 有人道：“那要是死在了幻境里……” 陈英颔首道：“也会死。在这幻境中我已设置好两道关卡，只有真正心无虚妄之人才能走出来，诸位进去之后务必小心，莫要丢了性命。” “这么危险！” “若是在里面死了，岂不是什么都不剩了。” 陈英话音刚落就引起了议论纷纷。 其中不少刚通过昨日第一场选拔的女子都面色发白。 她们只知道选圣女需要背景家门干净，需要品行仪容端正，从未想过还需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陈英姑姑，这种危险的选拔过去从未有过。” 宴宾台上有人提出质疑，却被陈英冷冷的一个眼神打了回去。 “若历年的选拔都一样，岂不是什么人都能参与？侍奉凝华天女讲究的是诚意和心境，圣女不只是一个给诸 位脸上贴金的头衔，更是一种信仰和职责。” 陈英犀利的视线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我瞧着这十几年凭借身份高位获取优势当上圣女的人越来越多，若继续这么下去，岂不是要回到当年天女在我面前显圣时的景象。” 她说的景象是什么大家都明白。 当年陈英还只是一个扫洒婢女的时候，不少公主、帝姬就仗着自己身份高贵，在选拔中占据优势压制她人。 又获取了圣女的名头，实际上又往往德不配位。 她得神光沐浴后，这些年这种事虽然不那么明显了，但总还时有发生。 今日的“无妄境”也不失为一种对大家的敲打和考核。 若选拔圣女需要堵上性命，至少可以先筛选掉一部分贪生怕死之辈。 一个人如果连小小的恐惧都不能克服，如何配侍奉天女神像！ “这一关并非强制大家参加。”陈英说道：“若有未曾放下牵挂的，可以自行退出。”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竟没个论断。 一方面大家惧怕这无妄境的凶险，另一方面她们又担心幻境里其实没什么可怖之处，只是她们自己胆小才与圣女的位置失之交臂。 乔涟漪的视 线更是直白地落在了乔涟绣的身上：“你怎么看？” 若是普通考核她多少能为乔涟绣支支招，但这幻境之中她根本什么忙都帮不上。 也是涟绣倒霉，竟然遇上了最难的一场圣女选拔！ “我……”乔涟绣咬了咬红唇。“我有些怕。” “我希望你去。”看着她犹豫不决的眼神，乔涟漪直白说道。 一旁乔定元不解道，“皇姊，为何?听方才陈英姑姑话里的意思，这无妄境怕是十分凶险。涟绣进去了若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怎么办？” 乔涟漪反问：“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不经历常人难以想象的困境，自然配不上圣女那样的高位。而且，我觉得……” 乔涟漪眯了眯眸子，用只有几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道：“这无妄境应该不会真的伤人性命。” 九重山举办这一次盛会就是为了选拔圣女，如果真的在幻境里弄死了几个人，难道那些帝君和国主不会找九重山的麻烦？ 陈英姑姑做事有分寸，断然不会为她敬爱的九重山惹来麻烦。 方才那些话估计也就是骗骗什么都不懂的新人。 乔涟绣眼底燃起一丝希望，“当真？” 只要不会真的死人， 就算去闯闯又何妨。 人的恐惧来自于对未来的无知，但如果知道最差的结果也不过如此，就不会再害怕。 乔涟漪坚定地拍拍她的肩：“涟绣，皇姊最看好你！” 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眼底闪过一丝乔涟绣都没看出来的阴晦。 只要能让涟绣有机会当上圣女，结果是什么样她都无所谓。 哪怕可能失去这个妹妹！ 她的人生已经有过一次失败，这次带着乔涟绣来选圣女就是为了抹去过去那个污点。这次她绝不能输！ 可怜乔涟绣愚蠢天真，坚定道：“好，我相信皇姊！” 但其他人就没这么大胆了，许多人一听可能会死，加上自己的修为一般，都起了退出的心思。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举起了手，“我，我不选了！” 那是个看起来就胆小甚微的女子。 她长得纤细瘦弱，同时也不具备勇气。 有些人就是这样，她们心思不坏，不会去谋财害命，但是同时也怕死。 但这也并不妨碍她们昨日通过鉴灵泉的考验。 只要有一个人带头，其余人便都纷纷效仿。 陈英道：“决定退出之人现在就可以离开。收拾完东西，一会儿会有侍女送你们下山。” 第304章 不敬神像 越来越多女子举手退出。 他们想的很明白，一个圣女的位置还不足以让她们搭上性命。 到最后愿意进无妄境的人竟然只剩下寥寥四五人。 而这四五人里就有楼云溪的一份。 乔涟漪见她还站在宴宾台上，试探道：“里面那么危险，你也要进去？” “为何不进？瞬息石铸就的幻境我从未去过，正好看看里面是什么样子。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可要再等三年，我才不等！” 楼云溪摩拳擦掌，神态跃跃欲试，颇有一种欢喜之感。 她对选圣女兴趣不大，就是觉得这幻境应该挺好玩。陈英打造了三十年的幻境，一定比她从前去过的任何一个都更有意思。 至于陈英姑姑刚才说的性命之忧，她一点都不怕。 九重山的管事姑姑不可能在选拔里闹出人命，连侍女都是树枝做的，她怎么可能把真人弄死。 那些退出的女子连幻境的致命性都弄不清楚，也实在蠢笨。 乔涟漪眯着眸子，危言耸听道：“只怕你进去以后没那么好出来。陈英姑姑可说了，莫要丢了性命。” 谁知楼云溪摆摆手，油盐不进的样子：“我这人前几年游历的时候危险场面见多了，不怕。倒是你们澧水国的小帝姬，金尊玉贵地 养大，怎么也要去这么危险的幻境里走一趟？” 乔涟漪借口道：“自然是为了历练。” 她强装镇定，害怕幻境的端倪被楼云溪发现，殊不知她能看出来的东西楼云溪第一眼就已识破。 “巧了么，我也是为了历练！师父让我下山，就是为了让我多见见世面！” 楼云溪说着率先走上前，对陈英问道：“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我已经准备好了。” 陈英有些诧异她的大胆和率直，道：“现在就可以。但我必须提醒你们，进了幻境后，除非两关都能通过，否则就出不来。这和被困死其中没有区别。” 楼云溪：“好嘞！” 陈英刚说完楼云溪就当着大家的面跳进了无妄境里。 陈英嘴角一抽。 这个考核这么轻松的吗？ 她这么愉快地进去的样子让陈英都开始怀疑自己今年的选拔方式是不是太过仁慈。 下一刻，乔涟漪也连忙推着乔涟绣说：“快跟上！” 其余几人都跟着一起进入无妄境。 神奇的是待她们全部消失在无妄境里，眼前的结界竟然变的清晰可见。 乔涟漪一愣：“这是……” 方才不是什么都看不见吗？为何又都看得见了！ 陈英道：“能否通过考核，大家一起看。免得说我 老妇人在其中使了手脚。” 但，乔涟漪的脸色依旧没好起来。 她觉得更不安了。 方才乔涟绣进去之前她特地嘱咐过一句，一切以选上圣女为首要任务，必要之时用些非常手段也行。 她那时也是以为幻境中发生的一切大家都看不见，就算涟绣真的做了什么也没影响。 可如今一切景象都呈现在大家眼前，如果涟绣真的出了阴招，岂不是要被所有人看见！ 她悄然瞪了一眼陈英，老太婆真是诡计多端！ 幻境中，乔涟绣一进去就猛地打了个喷嚏。 如今她所处的地带是一片冰川，四周都是冰山环绕，冰雪几乎笼罩了整个大地。 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冻得她浑身哆嗦。 乔涟绣又抱紧了自己一分。 其余人也跟着她的步伐来到她身后，结界的入口彻底关闭。 乔涟绣环顾一圈，“奇怪，楼云溪人呢？” 她进来没比自己早多久，怎么就不见踪影了！ 因为幻境外的人也是等所有女子进去之后才看见里面的画面，所以他们也不知先一步进去的楼云溪去了那里。 幻境外的人纷纷开始寻找，过了好一会儿才在一个巨大的石头山上看到一抹鸽白色身影。 楼云溪悠闲地坐在那里，嘴里还含着一 颗刚剥的饴糖。 因为衣服和雪景一般颜色，不认真看还真的难以发现她的存在。 陈英看到这一幕，脸色明显一沉。 这小妮子！ 怎么逮着地方就坐？ 那可是…… 幻境内，乔涟绣也终于找到了她。 “你坐在那里干什么？” 楼云溪晃着腿道：“休息啊，进来待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什么事发生，估摸着是要等你们全进来后这里面的试炼才能开启吧。我刚刚发现了件好玩的事，你们要不要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众人带着疑惑走上前，楼云溪指挥着她们道：“转一圈，你们走过来看！” 众人又依言绕到了石头的正面。 他们这才看清，楼云溪所坐之处根本就不是普通巨石，而是雕着天女容貌的神石。 换句话说，这也是一座天女神像！ 几人脸色一变，“你怎么敢坐在这儿！” 她们来选圣女就是为了侍奉天女神像，她倒好，直接坐在天女身上了。 这简直是大不敬！ 乔涟绣顿时怒道：“你敢这样对凝华天女的神像，不怕遭天谴吗？你快给我下来！” 楼云溪又剥了一颗饴糖丢进口中：“你慌什么？陈英姑姑不是说了吗，这是她造的幻境。既然是幻境，神像自然也是假的。幻境中 一块石头，我需要给予什么敬畏？” 乔涟绣被她一噎，还是说道：“那你也不能这样！我是来选圣女的，无论见到天女的什么神像都要敬畏！” 她说着装模作样地对着神像行了个叩拜礼，好似她是一个多么虔诚的信徒。 可她忘了，楼云溪现在就坐在神像的肩膀上，她跪拜天女神像也是在跪拜楼云溪。 楼云溪笑着丢给她一颗糖。 “还没过年就先行上大礼了，那也不能让你空手而回，就给你一颗糖吃吧！” 乔涟绣面色一青：“你占我便宜！” “瞧你说的，我又没强制你拜，是你自愿的。” 乔涟绣从未见过这么不要脸之人，奈何现在还在考核，她不能和楼云溪算账。 她咬了咬牙，半带警告道：“你给我等着！” 幻境外，澧水国姐弟几人齐齐看向留守在原地的裕丰。 乔定元：“你师叔可真是好样的，这么不要脸，什么便宜都占！” 裕丰白了他一眼：“与我说有什么用，我又管不了我师叔。你这么厉害，不如你进去讨公道去？” 乔定元：“你……” “肃静！”陈英再次开口，“让你们看，没让你们吵！” 乔定元心中不服，但看到她手里那把黑金戒尺，还是选择了闭嘴。 第305章 守护天女神像 这时幻境中的楼云溪却冲乔涟绣莞尔一笑：“你要是真信奉凝华天女，敢不敢在神像面前说一句实话，你对我们家裕丰有没有真感情？” 乔涟绣一愣。 观望着这一幕的裕丰袖中的拳头不禁攥紧。他双眼盯着幻境，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激动。 奇怪的是这时澧水国的几位脸上竟然也透出几丝异样的紧张。 可被问的分明是裕丰，与他们何干？ 饶是乔涟绣真的对裕丰有情，他们也只该觉得生气才是。 “关你什么事，我知道你和我皇姊不和，但我和裕丰的事不需要你过多插手。” 乔涟绣一席话让澧水国几人不约而同地放下了心。 他们偷偷看了裕丰几眼，确定他没察觉出什么才恢复神色。 乔涟绣道：“我反倒是要问问你，裕丰昨天没回信，是不是你这个师叔从中作梗？是不是！” 她气势汹汹地走上前，奈何楼云溪现在坐在高处她根本就碰不到对方，只能仰着头质问。 可楼云溪不搭理她：“这可和我没关系，你想知道，不如自己去问问他。我想他应该很想跟你聊聊。” 这时一名女子站出来道：“那个，你们不觉得奇怪吗？陈英姑姑说这是考核，可我们进来 这么久，这里也没发生任何异常。那我们到底该干什么？” 她话音刚落，天空中忽然飘起雪花。 陈英虚空的声音传进众人耳里。 “这是第一关，你们的任务是，守卫天女神像。” “守卫？”那女子看看四周，“神像好好的。有什么可守？” 楼云溪的神情却骤然警惕起来。 “姑姑既然给出了这个提示，一会儿必然有难对付的东西出现，大家最好小心点。” 陈英虚空的声音再次响起：“神像圣洁，绝不能让神像沾染一点污秽。” 楼云溪明白了。 选圣女是为了侍奉天女，那么保护神像也是圣女的职责之一。 如今让她们保护神像，实则是想考验她们对神像的忠诚和敬畏之心，是要看看她们对天女的信仰是否足够坚定。 那就来吧，她也想知道无妄境里究竟有多危险。 “吼——” 陈英的声音消失过后，雪山之上突然传来一声嘶吼。 那声响震撼大地，惊得神像四周几人浑身一抖。 在这几人之中，唯有楼云溪神色如最初般镇定，她环顾四周，确定了声音出处。 一个巨大的身影跳上雪山之巅，凶悍地锤着自己的厚实的胸膛。 楼云溪定睛一看，那是 一只十几迟高的长毛怪物。 它的皮毛冗长发白，面容似熊，但身体四肢却如猿猴一般健硕修长。 这东西她以前见过！ 楼云溪粉唇一抿，“是雪吼！” 当初她被楼云媚打入葬龙山意外遇上了孟家兄妹，后来他们前去采白玉灵芝的时候遇上的凶物就是雪吼。 不过这只雪吼的体型明显比楼云溪之前在寒霜谷见到的那些大的多。 也许因为这里是幻境，所以造出的凶物并不需要符合现实，更多的是用庞大的身体去震慑住众人？ 大家脸色跟着一变。 因为雪吼从来不会单独出现，它们是群居动物。 这意味着接下来她们四五个弱女子要对付至少十几只巨物！ 随着面前那只庞然大物朝着天空发出一声巨吼，更多的雪吼从山里钻了出来。 他们露出长长的獠牙，发红的双眼静盯着冰川上的猎物。 最初说话的那个女子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惊恐地望着面前的悍兽。 “怎，怎么办！” “我的修为不济，如何能从这些雪吼手里活下来。” 还没开打她的脸就吓得没有一点血色。 泪珠子成串地往下掉，真叫人好生心疼。 一个人开始哭，于是其他几个胆小的女子 也跟着呜呜咽咽地哭。 “我不想死啊……” “父王，母后，儿臣想回家。” 那些素来高贵的公主和贵女此刻全没了端庄高雅的模样，只恨自己没在进入无妄境之前给双亲留遗言。 她们料想过无妄境会很危险，但也没想到会是这么危险。 楼云溪被她们的哭声吵得头疼，干脆说出真相道：“放心吧，你们肯定死不了！” “啊？你怎么知道？” 几个公主含泪看着她，眼底蓄满泪水的模样透出几分呆愣。 楼云溪说：“最简单的道理，如果选圣女就要杀公主，杀帝姬，以后谁还会信奉天女？在这幻境里死了，最差的结果就是回到宴宾台上，没通过考核。不可能真要你们的命。” 她的话如同一根定海神针般安下大家惊惧的心。 乔涟绣却憎恶地看着她，仿佛她坏了自己天大的好事。 若这些人表现不好，她选圣女自然有更大的胜算。 偏偏楼云溪要多嘴，如此一来大家不怕死，岂不是都能更好地保护神像，更有可能进入下一关？ 真是可恶多事！ 她阴阳怪气道：“你早就知道，为何不早说，害得大家担心这么久，装什么好人。” 楼云溪笑嘻嘻问道：“你 敢对着天女神像发誓你没有看出来进了幻境不会死？看出来为何不说，莫非你也有私心？” 问题被抛到自己头上，乔涟绣瞬间偃旗息鼓。 她收回视线，恶狠狠道：“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过这一关吧！方才陈英姑姑说要守护天女神像，还不能让它染上一点污秽，若我们不能在这些雪吼的手下活下来，谁也选不上圣女！” “圣女而已，倒不是非选不可。我只是对这无妄境感兴趣。” 她眼底透出兴奋的光，这种面对十几只雪吼的战争简直就像一场全景VR体验。 得好好珍惜才行！ “它们冲过来了！”最初被吓哭的女子道。 雪吼从高处一跃而下，大地都跟着震颤几分。 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其中一只就已张开巨口朝地上的公主咬去。 “啊！” 幻境外，众人吓得闭眼转头，都不忍去看那血腥一幕，谁知下一刻雪吼竟然被一把凌空飞来的灵剑破开腹部。 砰—— 雪吼的尸体倒在了公主面前。 从它腹部不断漫出来的鲜血将它浑白冗长的毛发染得鲜红。 公主战战兢兢地起身，回头看向身后。 只见楼云溪傲然地立在天女神像上，莞尔浅笑地看着她。 “别怕。” 第306章 她好飒 被救下的公主眼眶一红。 母后啊，她好飒。 呜呜呜呜呜，儿臣好想嫁给她！ “多，多谢。”公主结结巴巴地说。 楼云溪意念一动，召回嵌入冰川的吉祥剑。 她转头对刚从凶物口中脱险的公主说道：“快躲好。” 公主下意识想爬到神像之上，毕竟楼云溪也在那里，那儿当然也更安全。 但楼云溪却突然道：“你站住！” 公主一愣。 却还是听话地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你身上有血污。”楼云溪说。 公主低头看了看，楼云溪刚才那一剑在击杀雪吼的同时也让凶兽的血喷洒到了她的裙摆上，现在她身上很脏。 楼云溪说：“如果过关条件是不让神像染上脏污，你上来就输了。” 公主一愣，她看看自己一身的血，哭丧着脸道：“那我去哪儿？” 更多的雪吼涌了上来，它们咆哮着想要将眼前几个女子撕碎。 楼云溪微微勾唇，“倒也不难。” 她祭出吉祥剑，一道穹光形成的保护罩在天女神像上空逐渐显现。 冲过来的雪吼全都被拦在保护罩外，根本进不来。 只是它们愤怒地拍打保护罩的声音震耳欲聋。 听起来也着实让人害怕。 乔涟绣紧张地看着保护罩道：“你这东西安全吗？一会儿碎了怎么办？” 楼云溪摇摇头：“不安全啊，你不喜欢可以跑出去。” 乔涟绣：“……” 但经此一遭别人也看明白了，如今几人之中实力最强的人就是楼云溪，想要不在这里被淘汰，跟在她身边是最安全的。 众人不约而同地往楼云溪身边聚了聚。 她们可不会像澧水国帝姬一样没眼力见。 楼云溪悠闲地又一次坐了下来。 她看着穹顶外的那些雪吼，很好奇它们下一步会怎么做。 无妄境的危险程度对她来说不过尔尔，有吉祥剑的加持，这道屏障它们暂时不会破。 你看，只要有绝对强的实力，进入幻境也会像度假一般悠闲。 怪也只怪陈英只是一个管事的，这被她用瞬息石搭建起来的空间只有考核的用意，没有真实的戾气和凶煞，所以才造不成多么实质性的伤害。 就好比眼前的雪吼，看起来是很可怕，其实就是纸扎的老虎，外强中干。 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她还是更想看点不一样的。 宴宾台。 陈英看着这一幕嘴角一抽。 她怎么那么厉害呢？ 好好一个观察大家反应和对天女的 信仰的机会，全被楼云溪搅和了。 如今大家都躲在保护罩下，雪吼也靠近不了神像，怎么考核？怎么选拔？ “这……”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视线都落到陈英脸上。 看这样子雪吼似乎伤不到她们，但总不能就这么枯坐一天吧？ 陈英看向搭建无妄境的几个侍女，“加大灵力，让它们破开那道屏障。” 几个侍女微微颔首，催动手中瞬息石。 无妄境内，楼云溪同时感觉到雪吼的变化。 仅一瞬之间，雪吼拍打保护罩的力量瞬间大了三倍不止。 楼云溪眉眼微抬，原来陈英还有这一手，看来是不打算让她们轻松度过这场考核了。 只是瞬息石再厉害也只是一块石头，放在灵犀木树枝幻化的侍女手里，根本不可能发挥多大的作用。 神像底下几位公主帝姬吓得花容失色，就在她们思考什么时候会失去这个庇护时，楼云溪玉手一挥，又给吉祥剑送出一道灵力，将这保护罩再次加固。 方才还震动不止的保护罩霎时如金钟罩一般定在原地，任凭雪吼使出全力也击不动分毫。 以防万一待会儿陈英再叫人加强雪吼的力量，楼云溪干脆一次多加固几次这个防护。 这下可好了，再多一倍的雪吼都进不来！ 楼云溪拍拍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大作：“天才，我简直是个天才！” 幻境外，陈英眼皮狂跳。 你就是乱搞事的！ 灾祸再次被平息，如今神像下的公主们都两眼冒光地看着她。 “你好厉害！这是什么招数，你可以教教我吗？” “我也想学，我也想学！” 乔涟绣见她春风得意，不满地哼哼道：“有什么了不起的，谁知道这群雪吼什么时候会走，要是它们一直不走，咱们一样得被继续困在这里。” 楼云溪双手枕在脑后，靠下来道：“不急，先等等看吧。” 她阖上双眼小憩。 此举却引来乔涟绣不满。 “楼云溪，你既然有对付它们的办法，为何不肯直接出手？非要在这浪费我们的时间干什么！” 她知道楼云溪的表现优异，再这么下去大家一定都看好楼云溪。 她现在只想尽快解决眼前的危机，快些到下一关去。 谁知楼云溪眼都不抬，冷冷道：“你若觉得这里待着不舒服，自己出去寻找出路便是。” “就是，别躲在人家的保护里还在这里找人家麻烦，你怎么这么不懂得感恩。” “还澧水国的 帝姬呢，竟然这点教养度量。” 在这里，没人敬重她澧水国小帝姬的身份。 谁还不是个公主了呢？ 乔涟绣又当众挑衅帮了她们的楼云溪，她们几人就算再蠢也知道此刻该帮谁。 “你不想待在这儿，你倒是出去啊！” 几人伸手来推乔涟绣，三个女人一台戏，乔涟绣一个人还真招架不住。 待她被推道保护罩边缘，听到雪吼狂烈地拍打保护罩的身影，乔涟绣却一步都不动了。 “走啊，怎么不走了？” “你刚才不是能耐的很么，怎么真到了自己做事就跟哑巴似的不吱声了？” 她们和乔涟绣不一样，她们是靠着自己的正直仁善真正通过了鉴灵泉的考核。 所以此番情景她们做出这样的选择再正常不过。 乔涟绣以为人人都会和她一样只为自己着想，正是她对人心揣测最大的错处！ 乔涟绣脸色乌青。 她要是有那本事，自然不会让楼云溪这么出风头。 可是她也怕出去对付雪吼，一下就被咬死淘汰。 见乔涟绣低头不再若是，那三位才回到神像下对楼云溪邀功。 “楼姑娘，你好好休息，此番没人会打扰你。” 她们都还等着楼云溪带她们出去呢！ 第307章 小百灵鸟 冰川里冷得人发抖。 楼云溪有当年墨见川渡给他的元罡之气，自然不受寒暑侵袭。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冰川上的寒气开始顺着大家的脚底向上蔓延。 几位公主冻得直哆嗦，在冷风中抱成一团。 乔涟绣也冷，但她从刚才开始就被排挤，此刻也不敢凑到几人跟前。 宴宾台上乔定元愤愤然道：“她们搞孤立！欺负我们涟绣在里面没朋友。” 陈英不语。 这些女子都素不相识，为何只有乔涟绣一个人在里面没朋友，他们都不反思一下吗？ 乔定元又看向裕丰：“我看涟绣没少偷偷给你写信，如今她在无妄境离因为和你师叔有关的事情被孤立，你倒是一句话也不说。” 裕丰同样沉默。 今日他看到的乔涟绣和他在书信里认识的截然不同。 无妄境里的事情看下来，他反倒觉得乔涟绣有不妥之处。 可这些话他也不能当着澧水国两位皇子的面说。 乔定元道：“臭小子我问你，要是涟绣真和你那师叔争起来，你会帮涟绣吗？” 裕丰默了默，抬眼道：“我自是帮对的那一方。” 这话让在场几人的脸色都变的难看起来。 “她看上你还真是瞎了眼！”乔定新在一旁冷冷补刀。巴不得裕丰因为楼云溪让乔涟绣受委屈的事 情和楼云溪冷心。 而裕丰的心的确在他们充满嘲讽的语气里一寸一寸冷了下来。 只是冷的不是他和楼云溪的关系，而是他对乔涟绣的情。 师叔说的对，他和乔涟绣之间的距离不只是他们的身份尊卑带来的差距，更有他和这两位兄长理念不合带来的矛盾摩擦。 如果只是身份不对等，他可以努力往高处爬。 但若是三观不合呢？ 他们永远都会有摩擦，永远都不可能克服。 也许今天的选拔结束后，他真的需要和乔涟绣好好谈一谈。 幻境内，寒意越来越浓。 不知过了多久，楼云溪蓦然睁开双眼。 宴宾台上的人激动道：“她动了，刚才她是不是动了？” 楼云溪在神像上躺了多久他们就在宴宾台看了多久，如今整场考核能不能顺利进全指望楼云溪一人。 现在她终于动了，大家很难不激动。 陈英板着的脸上也终于出现一丝松动的神情，她终于想撤掉这保护罩让考核正常进行了？ 幻境里，楼云溪伸了伸懒腰。 “楼姑娘，你，你终于醒了。” 楼云溪往神像下看了一眼，一直蹲着的几个公主肩上和发上落满了雪花，都快被冻成美人小冰棍了。 她们哆哆嗦嗦地依偎在一起。 要是再过一个时辰楼云溪还不醒， 恐怕就算有这个保护罩她们还是会被冻死。 楼云溪看着围绕在保护罩外的雪吼道：“看来不解决这些东西是没法到第二关了。” 她刚才只合着眼，但是并没有睡着。 为了弄清楚无妄境里的事情会不会近一步变化，她给了自己两个时辰。 如今两个时辰过去，雪吼还是围绕在这，可见只是用保护罩套着神像并没有用。 想要进入下一关还得另想办法。 乔涟绣不满道：“我早就说了要尽快解决这些东西，你偏不听。害大家冻了这么久最后还不是选择了这条路。” 最初被楼云溪救下的那位公主冷嘲热讽道：“说的轻巧，你不也龟缩在这里面两个时辰之久。还不是因为自己没本事出不去。” 她这种人要是有离开的办法早就离开了，哪还会留在这儿。 也就是楼云溪心胸宽广不和她计较，否则她早被楼云溪解决了！ 这时，楼云溪从神像上一跃而下。 他稳稳落在几人面前，问道：“现在我要去除掉这群围在外面的东西，你们有没有人要跟我一起去？” “这……” 几位早就被冻得四肢僵硬的公主没一个敢应。 就算楼云溪早就告诉过他们在这里受伤不会真的死，她们心底对雪吼这种庞然大物还是充斥着畏惧。 “ 不去也无妨，那你们就在这里面等着吧。” “楼姑娘！”一位公主紧张地指了指头顶的天穹，“这东西是你变出来的，若你走了，这保护罩是不是也会跟着消失？” 楼云溪会新一笑：“不会。因为我根本不打算用这把剑。” 吉祥剑就是这个保护罩的阵眼。 只要吉祥剑不移动，这保护罩就不会受一点影响。 她说着抽出第二把剑，赤焰。 足尖点地，她飞出保护罩之外。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她抽剑，转身，凌厉的剑影穿透一只只雪吼的身体。 随着她蹁跹的身姿移动，包围在保护罩外的雪吼一只接一只的倒下。 鲜血洒了一地，很快又被无妄境里的冰川冻得凝固。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十七只雪吼尽数死在楼云溪剑下。 确定再没有任何一只雪吼能重新站起，楼云溪收赤焰剑回鞘。 她一挥手，天空中的吉祥剑也自动飞回她手中，一直以来庇护大家的保护罩也随着散去。 众人惊愕地看着这一幕，诧异道：“绝色医仙的实力这么强吗？” “只听说她医术了得，没想到修为也如此了不起……” 乔定元冷哼了声，“你们忘了这是幻境了吗？幻境之内的东西能有多强，我倒觉得也只是看起来厉害罢了。现 实里那些雪吼恐怕还比不上几个七阶修士呢。” 楼云溪能一个人摆平这些恰恰说明不是楼云溪强，而是这些雪吼太弱！ 可陈英却知道，她费尽心思在无妄境里造出的假象并不是如他们猜想那般是只纸老虎。 恰恰相反。 这些雪吼的力量现实中的雪吼的力量更强。 而楼云溪竟然连反抗的机会都没给它们，就将它们全部消灭了。 原来拿来试炼大家的关卡在她面前竟显得如此不值一提。 好在自己当初考虑到来选圣女的人之中有修为强者，特地设置了第二道关卡以防万一。 现在这正是这第二关发挥作用的时候！ 而此时幻境里的几位公主脱险后高兴地围在楼云溪身边，个个都把楼云溪当偶像看。 她们唧唧喳喳地问楼云溪，这么强的功夫都是在哪儿学的，等离开九重山后是否愿意去教教她们，当她们的师傅。 若她们有楼云溪这样的身手，就再也不是花瓶了。 相比之下乔涟绣就显得孤零零的。 不管是屠雪吼前还是屠雪吼后，都没人跟她说一句话。 楼云溪伸手抑制住面前公主们的热情，道：“小百灵鸟们，我知道你们现在很兴奋，但你们先别兴奋。” “我只是杀了这些雪吼而已，这关还未必能过。”楼云溪说。 第308章 哇，好大的瓜 “你叫我们什么？小百灵，小百灵鸟？” “啊啊啊，她叫我们小百灵鸟！” 楼云溪的本意是让她们先镇静下来，没想到因为她下意识对她们的温柔举动，却让这些个公主们愈发兴奋和激动。 莫说冷静下来，她们现在简直恨不得扒在她身上了！ “为何说我们聒噪都能说的如此动听！她真的又飒又温柔！” 楼云溪嘴角一抽。 原来她们还知道自己此刻有些聒噪啊…… 那还不收着点？ “呜呜呜，早知道绝色医仙是这样的人，我应该早早结识的。楼姑娘，让我们义结金兰当小姐妹吧！” “我也要结金兰，我也要！” 楼云溪被她们围在中间，衣服都快要被扯烂了。 她忍无可忍地抬起手，“打住！” 公主们一怔。 楼云溪：“这是考核，诸位代表的都是你们国家的颜面，请你们稍微收敛一点。” 她话音刚落，高高举起的手就被一只软软的白嫩手掌握住。 最初被她救起的那位公主含情脉脉的看着她，“为了楼姑娘，我愿意改变从前的自己！” 楼云溪瞳孔一缩。 你不要这样啊，我害怕！ 楼云溪蓦地抽回手。 “倒，倒也不必。” 姑娘眼底露出几分失落，但很快她眼底又露出另一种兴奋的光 。 “做不成姐妹，做仙医谷的弟子行吗？你们仙医谷还招不招徒弟啊？我虽然是公主，但其实一点都不娇气的。” 不能和楼云溪成为义结金兰的好姐妹，那就当一个师门的弟子也好啊。 楼云溪委婉道：“家师已经不收徒了。” “那太好了，我直接拜你为师吧！”那位公主愈发兴奋，简直就差想把自己和楼云溪捆绑在一起写在脸上。 楼云溪眼睛一睁。 真的没有这个必要啊小百灵！ 她怎么觉得这位公主不像是崇拜自己的优秀，更像是想跟她搞什么劳什子的禁忌之恋呢？ “我暂时也没有收徒的打算……”楼云溪讪讪笑道。 “那也没关系，你总还有师兄师姐的吧。让他们收我为徒，我直接叫你师叔也行！” 楼云溪快被她一连串的话问得窒息了。 真难为她脑子转的这么快，竟然能一个接一个地想出解决办法。 是否自己再拒绝下去，她就该想到拜裕丰为师，强行和自己一个师门了？ 好在这时天女神像上突然发出一道金色奇光，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在那道光的照耀下，地上的雪吼尸体全部化为飞烟，连血都消失不见。 一道门从天女神像的裙摆下显现，是第二关出现了！ 楼云溪忙道：“考 核还得继续，大家先进第二关看看再说。” 乔涟绣阴冷的剐了她一眼，率先闯入那道门中。 楼云溪扒拉下公主们的手，“你们先走还是我先？” 这回几人道：“还是我们先吧，有什么事你可以在我们身后保护我们。” 楼云溪想了想：“也行。那你们先请。” 她让开一条路，让几位公主走在前头。 而此时这些公主们想的其实是，如果让楼云溪先走，那她觉得她们烦先跑掉怎么办？ 不如她们先进第二关堵她，一会儿等楼云溪进来了，还能继续跟美女姐姐贴贴！ 待所有人都进去后，楼云溪也跟着踏入那道光里。 一片刺眼的光芒之中，楼云溪感觉周围的冷风似乎消失了。 须臾，她再睁开眼，所处之境竟然是仙医谷的摘星峰。 老旧的篱笆，不远处的药圃，还有山顶上的小竹屋。 楼云溪揉揉眼睛，这就是摘星峰没错！ “哇，幻境效果了得。” 竟然能依照她记忆中的模样一比一复刻摘星峰的模样，这瞬息石还真有点能耐。 不过方才围绕在她身边的那些公主此刻都不见了，这儿似乎只有她一个了。 楼云溪明白了，这第二关恐怕不是大家一起过，而是每个人的独立关卡。 只是不知等在这里的 会是什么。 她推开竹篱笆往里走去，在深密的药圃之中，有个人背对着她在锄草。 那背影颇为健实，宽厚的肩膀上背着个小竹篓。 “喂！” 楼云溪出声。 那人回过头来冲她一笑。 “你来了。” 楼云溪：“啊？” 她上前两步，错愕地将眼前的人看了又看，又伸手捏了捏对方的脸。 一切都真实得不像话。 “这也行？” 墨见川唇角微提，“怎么了？云溪。” 楼云溪眸子一转。 这儿是无妄境，只有无妄才能离开，那么眼前显现的一切应该就是她心底最深处最执着的欲望…… 所以，她唯一的欲望是墨见川？！ 楼云溪脸上染上一抹红霞。 此事若是让那小子知道，他还不得狂死！ 还好还好，这里的一切只有她自己能看到，外人并不能看见。 所以没人能知道她对墨见川有情欲！ 那就什么也不用怕了。 楼云溪这么安慰着自己，殊不知宴宾台上早已炸开了锅。 “我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聂都的……” “就是聂都的十一太子。” 谁也没想到，瞬息石造出的幻境竟然还能让他们吃到这么大的瓜。 相比于其他几人进入第二关后遇上的那些皇权倾轧，那些对权利的渴望，明显是眼前的八 卦更勾人眼球。 这趟九重山也来的太值得了！ “为何最美的绝色医仙竟然和十一太子有一腿啊！” “什么叫有一腿，也许人家是知己，是灵魂伴侣，你们不要想的那么龌龊！” “可我觉得这两个人站在一起竟然还挺般配。男强女强，很搭啊！” 宴宾台上众说纷纭，裕丰额头的黑线都快掉到了地上。 师叔哎，你什么时候想墨见川不好，偏偏现在想！ 如今宴宾台上所有人都看见你的心欲，你可千万千万别在里面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裕丰悄悄在心里把皇天后土，神女菩萨都拜了个遍，只求楼云溪千万别干出格的事。 他死死低着头，那是一句话也不敢讲。 生怕别人注意到了他，再来询问师叔和墨见川之间的事。 但他左躲右躲还是没躲过，忽然有人按着他的肩膀，“小兄弟，你知不知道什么内幕消息？这二人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聂都十一太子X仙医谷绝色医仙，这瓜吃起来比喝酒都带劲！ “你悄悄告诉我们一点，反正你师叔现在也还在里面，她也不会知道是你透露出去的。” 围在裕丰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双眼冒着绿光，对新鲜热乎的八卦的渴望简直如同山中一匹看到肉食的豺狼。 第309章 我师叔她洁身自好 乔定元和乔定新二人趁机拱火，“有的人啊，表面上装得人五人六的，其实心底想的都是怎么爬上高位。难怪普通人看不上眼呢，原来是盯上了更好的，是一开始就打着上聂都十一太子龙床的主意！” 此话一出，瞬间把楼云溪和墨见川之间的关系引向了楼云溪心术不正，意图爬上高位。 周围人脸色一变。 难道真是如此？ 裕丰恼道：“你们别胡说八道！我师叔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乔定新冷嘲热讽道：“那你怎么解释无妄境里楼云溪心底的欲望是墨见川这回事？怎么别人身边浮现的幻境都没男人，就她有？我看这一批选圣女的人里，心思最不堪龌龊的人就是她。” “我师叔在鉴灵泉那一关可是过了的！” 乔定新不以为然道：“鉴灵泉又不是百试百灵，可以作假！” 裕丰眸子一眯，“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可以作假？” 乔定新脸色一变。 方才着急给楼云溪泼脏水，差点说漏嘴了。 “我只是猜测……猜测而已！你们仙医谷本事大，谁知会不会弄出什么蒙骗鉴灵泉的东西。” 陈英审视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惊得乔定新一颗心狂跳。 乔涟漪见状站出来道：“如 今说这些都没有用，我们看看楼云溪在幻境里会干什么不就都知道了。” 她嘴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坏笑。 这么多人在宴宾台上看着，只要楼云溪敢有一丝出格之举，她一定会让那个女人从此身败名裂。 “是普通朋友还是真的心术不正，一会儿都会有分晓。” 裕丰拧着眉，用坚定不移的声音说道：“我师叔，洁身自好，绝不可能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我相信他！”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拍拍他的肩膀。 “那她现在是在干什么？” “嗯？” 裕丰抬头一看，无妄境里楼云溪跟头饿狼一样嗷嗷地扑到了墨见川身上。 身后是悉心照料的草药圃，正当花开时。 墨见川的身体被楼云溪顷刻推入花丛中，几朵受惊的花儿摇下几片花瓣落在两人衣上。 楼云溪笑眯眯地摸了摸墨见川的脸，“反正也没人看得到，不如我们做点特别的？” 墨见川脸上浮现一抹错愕，“什么……特别？” 楼云溪手指下滑，来到他的衣带处。 “嘶……” 宴宾台上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 这也是他们没花钱就能看的吗？ “大家还是别看了，别看了，少儿不宜啊！” 几人慌忙捂住眼睛 ，可稀疏的指头缝里却都能看见双眼。 历来见惯了大场面的陈英脸上也难得出现一丝尴尬，不自觉地别过头去。 解无尘怎生带出了一个这么狂野的徒弟！ 这下可如何收场。 这一场闹剧里此刻最开心的莫过于乔涟漪姐弟。 方才裕丰还信誓旦旦地说她师叔不是那样的人，如今他还有什么话可说？ 乔定元嘲讽道：“哎，人前冰清玉洁，人后什么事都干的出来。这还是在幻境里，要是在现实中，还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来。” 乔涟漪亦悠悠道：“陈英姑姑，如此不知廉耻之人，实在不配被选为圣女。” 圣女最重要的一个特质就是冰清玉洁。 楼云溪明知这是幻境测验都敢这么胡来，她肯定早就是不洁之身了。 饶是他们再狡辩也骗不过大家的眼睛。 裕丰被气得脸红脖子粗，他的师叔怎么会这么大胆？ 在幻境里扒人家十一太子的衣服，太丧尽天良了！ 他都没法解释！ “别看了，都别看了！” 他跳出来挡在众人面前，却因为不够高的个子占不到什么优势。 于是他伸出双手在无妄境前左摇右摆，试图挡住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但小小一个的他挡不住大家吃瓜的心， 乔定元上前故意将他拉下来，“你有什么好不敢给人看的。正好也让大家都瞧瞧仙医谷的绝色医仙，背后干的都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一扯开裕丰，就露出花圃里墨见川被扒开了衣服的画面。 可楼云溪的动作却停在了这里，再也没进一步发展什么。 她伸手戳戳墨见川胸前健挺的八块腹肌，“啧”声道：“咦，幻境里做出的细节还挺真实的嘛。连腹肌都可以做的这么徐徐如生。让我摸摸看！” 她说着就上手在墨见川胸前游走。 “哇，好硬。” “嗯~还有体温，这也太真实了！陈英姑姑还真是厉害，做的这么逼真！” 陈英嘴角一抽。 那她还得谢谢楼云溪的夸奖？ “可惜了，这都只是幻觉。”楼云溪摸完腹肌再没下一步动作，悻悻然地将他的衣服重新归拢在一起。 宴宾台上众人一愣。 这就结束了？ “没了？” 众人比楼云溪更加惋惜，这么有趣的惊天大瓜，最后的结局竟然这么纯洁。 只是摸摸腹肌？ 可裕丰却好似回了一口血。 “你、们、看！” “我就说我师叔是清白的！是清白的！” “摸摸腹肌怎么了？她又没做什么有失贞洁的事。食色性 也嘛，在幻境里做点平时不敢做的事情不是很正常吗？她又没杀人放火！” 裕丰一口气说完了一大段。 这已经是他唯一能想到的为楼云溪辩白的方法了。 然后，身后的幻境里传出楼云溪喃喃自语的声音：“回头得去现实里再摸摸墨见川的，看看两个有什么区别。要是区别比较大，可以叫陈英姑姑把这幻境再改进一下！” 裕丰：“……” 算了，救不了。 就这样吧。 有些事情是该顺应天意。师叔应该不会怪他的，他尽力了。 “哗……” 宴宾台在一瞬的沉默后，瞬间炸开了锅。 “能在现实里摸到的意思是……这两人当真有一腿？” “事关聂都十一太子，我劝你谨言慎行。” “那我改改，所以这两人其实早就两情相悦了，只是一直没让别人发现！” 娘哎，这也太刺激了！ 地下情！ 哪个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 果然现实里的瓜比话本子更精彩得多！ 乔涟漪冷哼一声：“说得再多你们也抹不掉楼云溪和别的男人有私情的事实。陈英姑姑，不知这种情况该如何裁决？” 就算楼云溪攀上了墨见川又如何，只要行为上有不检点之处，楼云溪就无缘这次的圣女。 第310章 你的愿望是什么？ 陈英看向她道：“九重山选圣女要求的是摈弃杂念，不能心生恶念。但并非要求人断情绝爱。” 乔涟漪不满道：“纵然她夹带私情也行？” 陈英颔首：“只要不为一己之私害人就行。” 乔涟漪俊秀的双眉都绞在了一起。 凭什么！ 这都让楼云溪躲过一劫？ “陈英姑姑，素来选圣女要求品行端正。难道您觉得她方才的品行也算端正？”乔涟漪开口质疑道。 在草药圃里扑向男人，还不顾一切地解开对方的衣带。 这简直是不知廉耻。 圣女也能干这种事吗？ 陈英不答反问：“所以，你是觉得人心不能有爱？” 乔涟漪道：“我只是觉得既是侍奉天女神像就该摈弃一切欲望，若是夹带着儿女私情，难免不会为了私情引起祸乱。” 陈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且看下去吧。是否通过考核，我自有论断。” 乔涟漪心底憋着一团火，可九重山上陈英说话最有决断，她无法反抗。 行，那就看看楼云溪接下来到底会做什么！ 无妄境里，楼云溪和墨见川席地而坐。 肩上的草药篓被他放到一边，他侧目望着楼云溪道：“云溪，你的愿望是什么？” “很多啊。一天能吃三顿饱饭，有个喜欢的人在身边，闲暇的时候能钓钓鱼，再和几个朋友围 炉煮茶就最好了。” 听她说完一大段，宴宾台再次陷入了沉默。 如此简单的小事竟也能被称为愿望。 她的渴求就只有这些？ “我不就在。”墨见川说。 “啊，你不一样。”楼云溪瞥了他一眼，“你是假的。假的不算。” “那你有什么大的愿望吗？” 这次楼云溪长足地沉默了一阵。 大的愿望…… 楼云溪问：“可以有多大？” “你心底最希望做到的事，是什么？譬如解决那些从前伤害过你的仇家？再譬如走上一个从未有人企及的高位？” “噢~”楼云溪笑了笑，“我希望，世界和平。” 她不是在说空话，而是以一种极其认真又渴望的眼神望着远方天空说，“我希望世界和平。各国中没有战争，没有硝烟。百姓仓廪实，人人知礼节。想做的事情随时能去做，而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胆小卑微地苟活。” 她是真的很希望这个时代的人能活的好。 末世没有这样的环境，没有这样的条件供人生存。 她们可以为了一袋面粉拼上十几条人命，随便一点资源都需要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还有什么比富足平静的生活更珍贵呢？ “我知道，以我一人之力无法做到让天下太平，但我依然愿意为之倾尽所能，救下每一个无辜之人。也许旁 人不会在乎一个平头百姓的性命，但被救下来的那个人在乎。” 什么才是这个世界得以存活运转的依靠，她始终相信是人心底对生的渴望。 是每一道星星之火燃起的希望。 “再厉害的世家大族百年之后都会倾覆，再得意的王朝都不可能千年长盛不衰，但人会永远存在。百姓会永远存在。只要人活着，事物就会生生不息地更替。而他们的更替，本不该以付出性命为代价。” 楼云溪伸伸懒腰，怅然道：“要是能长长久久地都没有战争就好了。” 她说完拍拍墨见川的肩。 墨见川冲她淡然一笑，“这就是你的愿望？可如果战争无法阻止，你又不得不卷入的时候，你会站在哪一边？” 楼云溪说道：“正义的那方。” 她不奉行挑起战争，但每一场战事都有一个导火线。 如果只是为了侵略而挑起战事，她不会支持。 她眸光深邃地望着墨见川，又好像是在透过眼前这个假象望着另外一个人。 楼云溪说：“但我想，有些战争不会太远了。” 一旦墨见川走上那个位子，他势必对云启国的帝君清算旧账。 到那时…… 楼云溪低头一笑，只希望那天能来得更晚一点。 “话也说完了，我该走了。”楼云溪站起身道。 墨见川拉着她的衣角，“ 去哪儿？” 楼云溪：“这只是一场考核，所谓的第二关，应该只是试炼心境。你不知这是幻境，我却一直都很清楚。” 心境澄明之人，不会被幻境所迷。 楼云溪推开篱笆，走出摘星峰，下一瞬，人已到了无妄境外。 一同进去的人都还卡在第二关，楼云溪因为心底没有妄念，最大的期待也只是一个世界和平的想法而已，所以竟是出来最早的那个。 楼云溪看着宴宾台上众人莞尔一笑。 “大家都在这儿等呢？不找个地方休息休息？” 一片沉寂。 楼云溪心中疑惑，这些人怎么都不说话？ 表情也怪怪的！ 其实不是他们不想说，而是他们此刻不知该说什么。 面对心思澄明当真没一丝杂念的楼云溪，他们一瞬间觉得自己的格局几乎低到了尘埃里。 她的确在幻境里将墨见川的衣服扒了，但那也只是一时玩笑。 而反看她说出的愿望，她期待的竟然是世界和平，谁能有她这样的心境。 她爱的不是一个人，而是芸芸众生。 位高者的命是命，那些被视若草芥的人命在她眼里也是命。 这是大爱。 此刻大家看楼云溪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敬佩。 不管他们立场如何，至少在这一刻，楼云溪的为人值得他们的敬重。 至于方才还喋喋不休的乔涟 漪此刻更是直接没了声音。 裕丰赶忙上前，“师叔，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为何，还没出结果呢，你着什么急？而且你一会儿难道不要等乔涟绣出来和她说两句话？” 楼云溪说着回头望。 不看倒还好，一看吓一跳。 几个人在幻境里发生的事，外面竟然看得一清二楚！ 楼云溪的脸篡一下红到了脖子根。 她不可置信地揪着裕丰的手臂问，“这些，从一开始就能看见？” 裕丰点头。 “那，有没有可能会间断地跳过一些不雅的画面？” 裕丰摇头。 楼云溪猛掐了几下自己的人中。 “裕丰，我可能要死了。” “噢？师叔你是说社死吗？那的确有可能，毕竟这么多人都看见你扒聂都十一太子的衣服了！” “好了，你别说了。”楼云溪感觉自己的双脚都快要不着地了。 裕丰嘴角一抽，“我倒是能不说，但是难保那些人什么都不说……师叔啊，你但凡行事收敛一点，都不至于被这么多人看见你和十一太子的绯闻……” 楼云溪别国头，狠狠咬唇。 “亏了……” 裕丰问道：“什么亏了？” 楼云溪一脸懊悔，“被这么多人都免费看到了墨见川的腹肌，我亏大了。早知道应该把手伸进他的衣服摸！” 裕丰：“！” 这就是她后悔的事？ 第311章 感觉更亏了 楼云溪的话让大家投向她的目光再次变的奇怪起来。 裕丰提醒道：“师叔你要不还是别说话了。” 乔涟漪阴阳怪气道：“有的人，只会把不入流的事当做不受世俗约束，其实披上一层外衣，那些事还是一样地不入流！” 楼云溪耸耸肩。 嘴长在乔涟漪身上，随她怎么说喽。 但她这幅无所谓的样子，乔涟漪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底更加发堵。 裕丰缓和道：“还是看看别人在幻境里发生了什么吧。” 因为楼云溪心无杂念，所以无妄境并未对她造成什么影响，她出来得也比一般人快。 而其他人大都还在关卡之中。 无妄境上同时显现着四个不同画面，播放的正是乔涟绣和其余三位公主正在经历的事情。 乔涟绣越过门后径直来到了天阙殿。 两排侍卫肃穆而立，高大圣洁的神像立在殿前，而陈英就在她不远处冲她微笑。 一群人乌泱泱地站在天阙殿外看她，其中还有不少她熟悉的面孔。 是她的兄弟姐妹。 乔涟绣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姑姑怎么在这儿？” 陈英：“我来为你举行静心仪式。” 静心仪式？ 那不是即将继任圣女的人才能 做的么？ 乔涟绣下意识道：“姑姑的意思是，我选上了？！” 陈英姑姑微笑点头。 “正是。你在第二关的表现很好，只有你一人没有惊慌失措，没有随波逐流。所以你无需再过第二关考核就已入选圣女。” “真的？”乔涟绣高兴地差点跳起来。 她回头看向殿外的乔涟漪，“皇姊你听到了吗，我做到了！” 乔涟绣微笑看她，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温柔神情。 “我就知道你能行。” 但乔涟绣心底很快又闪过一丝怀疑，“可是……楼云溪呢？上一关明明是她带着我们过来的，为何她不见了？” 就算她很不想承认，楼云溪的表现也实在优异。 为何陈英姑姑把楼云溪剔除在外？ 陈英脸色骤然一沉。 “哼，那女子杀性太重了。我不过设置了一场考核，她竟然将那些雪吼全部屠杀，此人不堪担圣女大任。” 陈英一招手，两个天阙殿的侍卫就押着楼云溪走了上来。 她被人五花大绑，扭动身体的同时眼底还透着不服。 “凭什么绑我？这不是考核吗？杀了几只雪吼而已，你们也至于对我用这种手段！” 乔涟绣噗嗤一下笑出声。 她惊讶道：“你也有今 天？你在幻境里不是很威风么……” 都说风水轮流转，这也转得太快了。 楼云溪恶狠狠地瞪着她，但如今乔涟绣一点也不怕了。 她可是下一任圣女，楼云溪瞪她也没用！ 彼时，真实的楼云溪一脸无语。 “哇，看来她是真的很想让我输给她，在她面前臣服。” 在无妄境这种地方她竟然都能幻想出当上圣女让自己难堪的画面。 她对圣女的执念还挺深…… 楼云溪看了看裕丰，“你有什么看法？” 裕丰抿着唇，显然眼底透出几分失望。 楼云溪见状安慰道：“你也别太早失望，或许你可以等她出来再仔细谈谈。” 她没说的是，接下来可能还有更让人失望的时候。 毕竟她一直都不相信乔涟绣是个好人。 乔涟漪眼底闪过几分慌乱。 如今涟绣看到的一切都是幻境，但是这一切衔接的太好了，完全可能将涟绣骗过去！ 涟绣可千万别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幻境里，陈英说道：“楼云溪身上戾气太重，需要天阙殿替她祈福祛除。我要将她囚在九重山一段时间，等彻底清洗掉她身上的戾气再放她下山。” 乔涟绣眸子一转，急忙道：“那这件事能不能由 我来做？” 陈英不解道：“为何？” 乔涟绣笑得人畜无害：“毕竟我之后是圣女，圣女应该关爱苍生，虽然她曾经是我的竞争对手，但我也想为祛除她的戾气做点什么。” 但其实她心底想的是，楼云溪当初害得她姐姐被迫离开天阙殿，她当然要报复回来！ 祛除戾气就是她接下来对付楼云溪最好的机会！ 但周围的人那么多，她当然不会直接说。 她还要为自己当圣女传播一下美名。 陈英笑了笑，“也好。” 乔涟绣迫不及待道：“那我什么时候能完成净心仪式？” “现在就行。” 陈英抬手唤来侍女，从她们手中接过新折下来的灵犀木枝叶。 她将枝叶浸入新取的灵泉水中，在乔涟绣的身上接连洒了三下。 如此就算完成了净心仪式。 又一个侍女送来一个银白色的冠冕，那是仿照当年天女的头饰做成的饰品。 乔涟绣看着那个冠冕，双眼放光。 只要戴上了这个，她就是名正言顺的下一任圣女了！ 这时，楼云溪同时观察起几个不同画面，她惊愕地发现一件事。 “为何无妄境中，这些人都选上了圣女？” 虽然几位公主遇上的细节不太一样， 但事情最后的导向都是她们选上圣女一事。 就好比现在，几位公主都完成了静心仪式，只要她们戴上那个冠冕，她们就能成为圣女。 直到此时，陈英终于开口：“因为让她们成为圣女才是第二关的考核。只要有一点想当上圣女的想法，幻境都会引领她们来到天阙殿。” 如果这么轻易就能被眼前假象迷惑，那她们的心思便不够澄明。 这种人日后也会被其它事物所惑，断然不能留在天阙殿。 乔涟漪指着楼云溪道：“那为何她进入的幻境不同？这无妄境还因人而异吗？” 陈英意味深长地看了楼云溪一眼，旋即叹了一口气。 “那是因为她根本没有一丝想当圣女的欲望。” 不会渴望当上圣女，无妄境也就感觉不到这份欲念，便只能依据她心底最希冀的生活另外塑造了一个场景。 她也很无奈。 整场圣女选拔里，表现最好的人的竟然是个完全不想选圣女的人。 楼云溪眼皮跳了跳。 “绝了。” “怎么了？”裕丰问道。 楼云溪一脸懊悔，“早知道刚才多想想当上圣女的事好了，那也不会被别人看见我和墨见川的秘辛。” 楼云溪愤愤咬唇，感觉更亏了！ 第312章 楼云溪真的在这儿 大家正说着话，忽然无妄境闪过一道亮光，几位刚才还在等待加冕仪式的公主竟然接连从里面走了出来。 “咦？” 几位公主面露疑惑，待看清宴宾台上的众人她们才反应过来。 “所以刚才那些都只是一场考核？我并未选上圣女！” 原来只有抵御住无妄境的诱惑，才是真正通过了考核。 她们险些被困在里面！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在那种情境下选我不选楼云溪，根本就一点都不合理！” 几位公主相视一笑。 她们找到楼云溪的位置，跑到她身边。 “还好出来了，不然都看不到你！” 楼云溪道：“你们怎么出来的？” “那个幻境很不合理啊。”一位公主环胸道：“你命名表现的那么好，那里面的陈英姑姑非说我的表现更优异，还说你杀心太重！想也知道不对劲！” 楼云溪要是真的杀心重，在幻境里把她们都嘎了也不为过。 就算她们再想选圣女，也知道自己的实力就摆在那里。 “我虽然想选圣女，但也没到被蒙蔽双眼的地步，谁会那么不知廉耻在过了第一关以后还认为自己比你强啊。” 这点自知之明她们还是有的。 她们放弃了那个执念，离开天阙殿后也就离开了幻境。 而乔涟 漪的脸，黑了。 因为此刻乔涟绣还待在幻境之中，期待地等待着陈英姑姑给她执行加冕礼。 这时几位也公主发现乔涟绣还没出来。 几人回头一看，惊讶道：“不是吧，她还真以为自己能选上！” 无妄境里陈英已经捧着头冠，准备戴到乔涟绣头上。 她双眼绽放出期待的光芒，一双手都因为紧张而攥得指节泛白。 “蠢货！” 乔涟漪没忍住低斥一声。 要是戴上了那个头冠，乔涟绣就等同于被没经受住诱惑，这一关就输了！ 乔涟绣眸光一转，拨动手腕上的银铃铛。 “叮铃——” “叮铃——” 清脆悦耳的声音同时在无妄境中响起。 陈英一愣，皱眉看向乔涟漪，“你在干什么？” 乔涟漪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面容，抬手道：“不好意思姑姑，不小心碰到了。一个铃铛而已，不至于影响什么吧？” 陈英脸色骤沉。 “再使小计俩，我会直接除掉乔涟绣的竞选资格！” 乔涟漪微微一笑：“知道了姑姑，不会的。” 她捂住手里的铃铛，当真不再乱动。 但是对于乔涟漪来说，刚才那一下提醒已经足够了！涟绣是个聪明人，一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无妄境，乔涟绣低头看着手腕上的银铃。 这是澧水国帝姬才有的东西。 她们姐妹俩一人一个，纵然两人不在一处，只要其中一方拨动铃铛示警，另一人就能立刻收到讯息。 可当乔涟绣看向乔涟漪之时，她的皇姊手里的银铃铛却并没有响动。 乔涟绣霎时回过神。 她诧异地看着陈英，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陈英是假的，加冕仪式也是假的！ 这才是真正的第二关！ 否则为何她的铃铛响动了，皇姊的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看着陈英手里捧着的冠冕，乔涟绣蓦地退后。 “你怎么了？”陈英依旧笑眯眯地问。 乔涟绣却如临大敌。 “我不戴这个了！” “为何？当上圣女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吗？” 乔涟绣又退了两步，“这件事终究是不合规的。我若想当上圣女，应该一关关地通过考核，所以……我不当了！” 乔涟漪脸上闪过一抹得意的笑。 下一瞬，乔涟绣果然也从无妄境中走了出来。 她看见乔涟漪，一下扑进乔涟漪的怀里。 “皇姊！” 太危险了，她差点就被无妄境造出来的假象骗了。 到现在她的背后都还泛着一层冷汗。 乔涟绣低声问道：“皇姊，是你帮了我么？” “嘘。” 这里人多眼杂，说错一句话她们俩都没有 好果子吃。 乔涟绣点点头，感激地摸了摸手上的银铃。 “姑姑，考核结果如何？”有人开口问道。 陈英沉着脸，今日的考核大家虽然全都通过了，但真正凭着自己的本事出来的却只有一个楼云溪。 这场考核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信度。 但圣女的选拔还要继续，天阙殿需要一个合适的人选来继续维持大家对天女的信仰。 “勉强算你们都过了吧。” 乔涟漪：“那下一场考核什么时候开始？” 陈英神情严肃道：“三日之内。都散了吧！” 她召集侍女收集好瞬息石，离开前深深地看了楼云溪一眼。 经过她这几日的观察，这个女子心性纯善率直，的确是这么多年来最适合当圣女的人选。 但也正因为她无拘无束的心性，陈英觉得她不会愿意死守一座山，一座神像。 哎，可惜了，可惜。 陈英姑姑摇摇头，怅然离开。 裕丰上前想要和乔涟绣搭话，但乔涟漪正附在她耳边低声耳语，不知说了些什么。 乔涟绣回头看了他一眼，眼底透出几分失落，旋即便在众人离去之时被乔涟漪拉着一起离开。 乔定元和乔定新两兄弟兴灾乐祸道：“有的人还妄想攀上高枝儿，只可惜态度不够有诚意，我妹妹岂是那 么好骗走的！” 两人说完优哉游哉地走去，神气的样子简直如同两只江边的野鸭子。 裕丰沉默片刻，“师叔，我们好像真的不合适。” “嗐，多大点事！”楼云溪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没有爱情你难道还不活了么？多学学你师叔的潇洒劲！” 裕丰想了想，“能在幻境中扒人衣服，确实是挺潇洒的。但是师叔，这种潇洒我实在学习不来。唉……” 裕丰长长地叹了口气，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这天下午，裕丰一个人窝在小院的房间给乔涟绣写信。 他写了又撕，撕了再写。 烦躁的心绪落在纸上全成了繁杂的线条。 如此反复了不知多少次，直到地上都堆满了纸团也没写出一封值得被自己寄出去的信件。 楼云溪本想劝他，但感情这种事情旁人着实帮不上忙，有些事情还得裕丰自己去悟。 “楼云溪？” “楼姑娘在里面吗？” 院外忽然传来几道莺莺燕燕的声音。 楼云溪从廊下望去，“哇……” 是小百灵鸟……们！ 她正想躲回屋里，一位公主就走进院落道：“她真的在，我看到她了！” “真的是楼云溪！” 其余几人跟着一窝蜂地涌进院子，楼云溪剩下的那只脚竟不知该不该再迈进屋子。 第313章 我喜欢女人 “咦？楼姑娘，你着急跑进屋里是为了躲我们么？” 几位找来的公主也察觉到了楼云溪的动作。 她们直白的问话让楼云溪脸上闪过几分尴尬，“哈，哈哈，怎么会呢，我哪里是这样的人？” “那你是？” “我这不是听到你们的声音了，着急进屋给你们找茶叶泡茶呢！刚好我屋里点着小茶炉！”楼云溪笑盈盈地圆道。 几位公主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哎呀，哪里用得着这么客气。” 楼云溪尴尬道：“你们毕竟是公主，光临我这儿，让我这儿蓬荜生辉，这点待客之道还是要有的。” “那你随便准备点就行，我们随便什么贡茶都喝的惯的。是吧？”一位公主回头问道。 “是的是的。” 几个人毫不客气地走进楼云溪的小院，俨然已经把这儿当成了自己家。 楼云溪郁闷地走进屋中，看来这群百灵鸟是打发不掉了。 她正打算拿出上好的茶叶，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手里的茶叶被她不动声色地放了回去，楼云溪又从旁边的小格子里拿出另一罐茶叶放入了茶壶里。 等楼云溪再次从屋里出来，手里已经多了一壶热茶。 “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喝的惯。”楼云溪一边给她们倒茶一边道 。 几位公主都是从无妄境出来后专门来找她的，自然不能拂了楼云溪的面子。 “楼姑娘谦逊了，你泡的茶我们哪儿会不喜欢！” “就是啊，你修为高深，医术又厉害，泡点茶还能难倒你？” 几位公主脸上的笑容都很深，看得人如沐春风。 但这股春风在她们尝过楼云溪泡的茶后，龟裂了。 “唔……” 一位公主没忍住差点将茶水吐到桌上，另一位公主见状连忙捂住她的嘴。 “哎呀，是不是早上东西吃的不干净，有点反胃。” 被救场的公主强行咽下那口茶，颤颤巍巍地把茶杯放回桌上，神情僵硬道：“是，吃的不太，干净。” 楼云溪噗嗤一笑。 “噢，那就好，我还以为是我这茶难喝得都让你们吐了呢！” 几位公主眼角一阵抽搐。 虽然她们也能喝粗茶，但这茶已经不是用粗茶就能形容的了。 “请问楼姑娘是用什么茶叶泡的茶，味道怎么这么苦？” 第一口喝下时，这茶叶在舌尖漫出的苦味简直比黄连还厉害，她们从未喝过这么苦的茶。 楼云溪笑眯眯的解释道：“这是雪山莲花的莲子心做的茶，味道苦些是正常的。因为在雪山之上长大，所以莲心吸收山之凛然冷气 ，莲心自然比一般的夏荷莲心苦上数倍。” 楼云溪邀功道：“这莲子心可比外面上贡的茶叶难寻多了，一壶茶水下去可美容焕肤，让肌肤莹白红润，是最为珍贵的东西。我可是见几位都是公主才拿出来给你们喝的。怎么样，还满意吧？” 几位公主这下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可是楼云溪最珍贵的茶叶，她们能说不满意吗？ 她们治好尴尬地，忍着舌尖的苦味说道：“满意，满意，比我们平日里喝的茶‘特别’多了。” “那就多喝一些啊。你们怎么不喝呢，是不喜欢吗？” 楼云溪睁着一双软萌的大眼睛，认真地看着她们。 在她的眼神攻势之下，几位公主谁也没扛住，最终都皱眉将杯子里的茶水喝完。 楼云溪嘴角的笑意差点没压住。 这莲子心奇苦无比，平时她自己都极少喝。 也真是难为这几位被宠着长大的公主能忍着苦味喝下。 不过关于这茶叶的功效她可没撒谎，这莲子心不仅能下心火，对人的肌肤也极好。多喝点对她们好处多多的。 “你们找我什么事啊？” 楼云溪一边问一边又不着痕迹地将几位公主的茶杯都满上。 然后她清楚地看见这些公主们的表 情都快抽搐了。 这么苦，还要喝啊？ “我们是来和你交朋友的，你对我还有印象吗？”坐在楼云溪左手边的公主说道。 她穿着一身明黄色的纱裙，正是今日在无妄境里被楼云溪最初救下的人。 “记得。” 公主霎时笑了。 接着，楼云溪说：“雪吼扑过来的时候你被吓得哇哇大哭。” 公主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但下一瞬，楼云溪又说，“但哭起来也是个美人，一样让人觉得怪好看的。” 公主的双眸焕出了耀眼的光辉！ 楼云溪竟然夸她好看。 谁懂啊，被自己喜欢的美女夸好看，真的能让她高兴一整天！ “我叫纳兰馨，是南辰国的公主，你可以叫我馨儿。今天谢谢你在无妄境里出手救我。还有这两位，她们分别是燕北公主赵冼岚和西琉公主程翘。我们都是来找你致谢的。” 楼云溪对着几人分别点头致意后说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怎么会不足挂齿呢，如果你想赢，你完全可以等雪吼把我们都解决掉再出手，可以还是选择把我们保护起来了。” 楼云溪淡淡道：“那幻境本就不会死人，你们就算被雪吼杀了也只是回到宴宾台而已，我算不上救过你们。” 本来 就没有生命危险的事，她没什么好邀功的。 “咦，你们怎么又不喝茶了？难道你们真的很不喜欢这茶水？” 三位公主抿着唇，看着还在冒热气的莲心茶陷入默契的沉寂。 纳兰馨：“太，太烫了，我们一会儿再喝。” “噢~~”楼云溪浅浅一笑，“那就先凉会儿。方才说到哪儿了？” “说到你觉得自己不算救过我们。”赵冼岚答道。 她穿着一身湖蓝色衣裳，看面容便知是个喜欢安静的女孩。 但她很细心，大家说了什么她都安安静静地记在心上。 “是了，我并未救过你们，所以你们不必来致谢。”楼云溪说。 “那交个朋友总行吧？”纳兰馨双眸发亮地望着她：“从无妄境出来听你说第一句话时我就觉得我们能成为朋友。” 楼云溪眸子一转：“你凭什么感觉？” 纳兰馨说：“女人的直觉啊！我觉得你不会是坏人！” 楼云溪噗嗤一笑。 她忽地凑到纳兰馨耳边，湿热地气息喷洒在纳兰馨颈间，“那你的直觉有没有告诉过你，有可能我一直喜欢女人？” 她对着纳兰馨的双眸眨了下眼，含情脉脉的眼神就像是在说她男女通吃。 纳兰馨身体一僵，不可置信道：“真的…？” 第314章 我愿意！ 楼云溪支着下巴，以一种几乎勾魂的神情望着她：“若是真的，你当如何？” 她这神态莫说是纳兰馨，就连一旁的赵冼岚和程翘都觉得过分暧昧。 两人对视着，空气仿佛都变成了粉色。 “可他们不是说你和聂都的十一太子……不少人都看到你和十一太子在无妄境里的事了。”纳兰馨低着头，支支吾吾地不敢将话说出口。 也不知是不是楼云溪的错觉，有一瞬间她竟然觉得纳兰馨的神情里带着几分羞涩。 噢，她明白了！ 这姑娘害羞，是不好意思说自己和墨见川那点事。 古人么，都是矜持的。 看个身体就要负责，哪儿能轻易说出那等害臊之事！ “那是假的。”楼云溪面容正色道：“如果我真喜欢他，我为何只是摸他腹肌，我应该趁着是幻境把他办了！我只是处于审美的角度摸了摸他而已！” 纳兰馨霎时瞪大了双眼。 她看到纳兰馨的瞳孔在某一瞬收缩，连嘴巴也微微长成了O型。 “原来是这样么？” “所以呀，公主和我走的太近，怕是……” 楼云溪怅然地叹了口气，眼神里流露出几分对时态的无奈来。 她知道在古时候同性恋常被被批为不伦，一位公主若是和 一个其实喜欢女子的人在一起，一定会被很多人诟病。 纳兰馨怕是不能接受这种恋爱观。 所以只要她说自己喜欢女人，纳兰馨就知道该回避了！ 看着纳兰馨露出意料之中的纠结神情，楼云溪微微一笑，“其实我也明白这种事情很难让人接受，公主不必觉得勉强，我也没说非要公主如何。” 纳兰馨抿了抿唇，下一瞬，她忽然拿起桌上的莲子心茶一饮而尽。 “咕咚。” 一口茶水下肚，纳兰馨又倒了一杯喝下。 “咕咚咕咚。” 赵冼岚和程翘看得一惊，“馨儿，你慢点！” 这么苦的茶，连着喝几杯她得苦厥过去！ 楼云溪跟着皱起眉头，不至于吧？ 这点信息能给纳兰馨造成这么大的刺激？ 她是不是吓着小姑娘了，那可真是罪过大了。 楼云溪连忙伸手去拉纳兰馨：“呃，其实我……” 纳兰馨蓦地握住她的手，“云溪，我愿意！” “哈？” “我说，我愿意！”纳兰馨紧紧握住楼云溪的手，双眸中透出前所未有的坚定来。 她刚才用了两杯茶的时间仔细想过，没什么比抓住自己的幸福更重要。 楼云溪是个女人又如何，与其和一个不像样的男人在一起过一生，和一 个优秀的女人在一起不是更幸福吗？ 为何要在意性别这种小事呢？ 她觉得她能接受！ 尤其对方还是楼云溪这么貌美又强大的女人，能和她在一起岂不是自己的福分！ 她愿意！ 哪怕是给楼云溪做妾，她也愿意！ 一股酥麻的感觉瞬间从楼云溪的脚底爬升到她的背脊，楼云溪浑身一抖，忙将手抽了回去。 玩大了！ 她是真没想到这位公主的思想这么开明！ 楼云溪慌忙解释道：“其实我刚才说的那些都是……” 纳兰馨再次抓住了她的手，“都是你的肺腑之言，对吧。我知道你作为一个女子有这样的感情在世间一定很难以启齿，你能对我说这些我很高兴。” “不，不……” 楼云溪想抽开自己的手，没想到纳兰馨的手劲竟意外的大。 她死死攥着楼云溪的手掌，以一种近乎疼惜的语气温柔地说：“这些年，一直藏着这种感情，你辛苦了。但是你不用担心，我们南辰国女子为尊，你跟了我，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楼云溪慌了。 再说下去纳兰馨该想和她成亲了！ 她使了狠劲猛地将手拔了出来。 手背隐隐有些疼，楼云溪低头一看，手都已经被磨得红了一圈。 楼云溪边 甩着手边说道：“你坐下。” “为何？”纳兰馨眼巴巴地望着她，已经把‘我要嫁给楼云溪’这几个大字印在了脑门上。 “你先坐下！” 纳兰馨这才依依不舍地放过楼云溪刚抽回去的手坐回石椅上。 “咳咳。” 楼云溪战术性清了清嗓子。 “我……” 她一开口说话，纳兰馨就用那种小狗狗看主人的眼神巴巴地望着她，看得楼云溪心底都爬出几丝愧疚来。 “我这人，就爱和新交的朋友开点小玩笑。那什么，我刚才说的那些都是开玩笑的……” 楼云溪说完以后，清楚地看见纳兰馨的眼神从爱慕，期盼一点点地转变成了失落，呆愣，木讷，失神…… 几乎所有的难过表情那一瞬间都出现在了她脸上。 连楼云溪都有些惊讶，一个人的脸上竟然能段时间内同时浮现这么多表情。 赵冼岚悄悄伸手去拉纳兰馨的手。 “你没事吧？” 纳兰馨怔了半晌才说：“没……没多大事。” 她捂了捂心口，“就是感觉心有点疼。” 说罢她看向楼云溪，一双氤氲着水汽的眸子仿佛在说，都是你害得我心疼了。 楼云溪：“……不是因为我吧？” 纳兰馨颔首：“是。” 对于自己的心 绪，她一点都不掩饰。 楼云溪小心翼翼道：“可是我们才见了两面啊……两面，就足以让你心痛了？” 她不理解，但的确大受震撼！ 楼云溪连忙道：“那我们做朋友也很好嘛。” 纳兰馨抿着唇，莹润的嘴唇因为她委屈的动作更显可爱。 作为一位从未受过苦的公主，她的确有与之相匹配的容貌。但是再不哄好的话，她恐怕就要哭了。 楼云溪笑道：“看你年纪也不大，你要是不想当我的朋友，当我妹妹好不好？” “妹妹？” 纳兰馨抬起头，双眸里的光也跟着再次出现。 楼云溪若有所思道：“我拜入仙医谷之前，家中倒是有过一个妹妹。不过她看我身份卑微是个庶出，所以从未拿我当姐姐看待。我还没有过真正乖巧的妹妹呢。” 纳兰馨望着她：“真的？” 楼云溪道：“骗你做什么。公主若是不嫌弃我的布衣出身，倒是可以当我的义妹。” 纳兰馨连忙抹去眼角的泪光，“那可说好了，你不能再说是玩笑戏弄我，我会生气的。” 楼云溪指天发誓：“我保证，此事我绝不反悔！” 虽然来之前没想过会认个义妹，但是看纳兰馨单纯率真的性子显然不是个坏人，多个伴也无妨。 第315章 失踪 纳兰馨又对赵冼岚和程翘说道：“那你们帮我一起作证。免得她又不认账！” 楼云溪一怔。 怎么能这样想她！ 她不过是开了个特别的玩笑，竟然就把她当成无赖了！ 楼云溪道：“不过，做我妹妹可不能成天哭唧唧的，否则岂不是让人笑话？” “谁哭唧唧的了！本公主女中豪杰，才不爱哭呢！” 纳兰馨三两下抹干净眼中的泪花，认真严肃的样子好像从没哭过，刚才眼眶红红的人也不是她。 纳兰馨想了想，“我们既已是姐妹，合该有福同享。这个你拿着，日后若有什么需要，你便带着它来南辰国找我。南辰国的人看到这块令牌，断然不会拦你。” 一块令牌被交到楼云溪手上，那上面雕刻着一朵木兰花，这是南辰国皇室的象征。 纳兰馨说完向她伸出自己的手，眼巴巴地望着她。 她已经向楼云溪表示过自己身为妹妹的诚意了。 接下来是不是该楼云溪了？ 楼云溪挠了挠头，当姐姐的也不能太小气，否则也让人觉得她没诚意。 她旋即从乾坤袋里取出一个小匣子递过去。 纳兰馨打开一看，里面只躺着一块彩色的石头。 “这是 什么？看起来竟还有几分眼熟！” 楼云溪微微一笑：“你今天不是才见过么？” 赵冼岚接过来看了看，忽道：“这莫非是……瞬息石？” 此话一出，旁边的程翘也跟着一惊。 三人看来看去，最后确定这盒子里的东西就是今天造出无妄境的瞬息石没错。 程翘惊讶道：“你怎么会有这么珍贵的东西？这是你师门珍藏的？” 楼云溪摇摇头，“我师门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这是我两年前游历的时候偶然发现的，当时觉得好看就给挖出来了。我在名山大川走了两年，但瞬息石只发现了这么一颗。” 她说着露出几分向往，“还是九重山好啊，瞬息石一拿就是五六颗，旁人哪儿有这么大气。” 三人嘴角抽了抽。 楼云溪能拿出一颗瞬息石也很厉害了！ 她们三个皇室都凑不出一颗这种石头呢！ 毕竟瞬息石少之又少，这可不是光靠权利就能拿到的东西。 “总之，这石头你要是若是炼化的好，说不定能和陈英姑姑一样造出一个幻境来。我看你灵力不强，虽然不能拿刀剑和别人正面对决，但努努力造个幻境应该不难。” 纳兰馨连忙将瞬息石 收好，宝贝地放在胸前：“我一定好好珍藏！” 楼云溪看了看赵冼岚和程翘，又从乾坤袋里取出两粒金丹，“这个是续命金丹，就算是受了再严重的伤，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一颗金丹也能保其性命，送你们吧。” “我们也有？” 程翘和赵冼岚战战兢兢地接过金丹，显然没想到这种好事也能落到自己头上。 她们真的能收吗？ “你们和纳兰馨都是一块儿来的，如果只认了她当妹妹，什么都不给你们，到显得我不公允了。”楼云溪说着端起茶喝了一口。 一股激烈的苦味顿时在她唇齿间荡开。 这也太苦了…… 楼云溪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不着痕迹地将杯子放了回去。 “多谢楼姑娘！” 程翘和赵冼岚同时起身对楼云溪行了一礼，她们知道楼云溪不重身外之物，但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大气。 这可是续命金丹。 换做别的神医，只要炼出来一颗都要当传家宝一样藏起来，楼云溪却一人一颗地分给了她们。 “我们二人虽没什么可以给楼姑娘的，但日后只要是楼姑娘想要我们做的事，我们一定帮。” 楼云溪笑道：“说这些可就俗了，我若 是为了收买人心，可就早早地拿金丹去巴结帝君级别的人了。不过是想多交个朋友。” 程翘喜道：“我们自是朋友！” 纳兰馨提议道：“今天是我们结为姐妹的第一天，我做东，一起去我那儿吃个饭吧。我怕九重山的饭菜吃不惯，特地带上了我们南辰国的御厨，云溪姐姐你可得尝尝我们南辰国的风味！” “好呀。” “那个跟你一起的小少年呢，也把他带上呀！” 楼云溪往屋里看了看。 那个少年估计还在为自己和乔涟绣无疾而终的感情暗自情伤呢。 他第一次对人心动，用心些也很正常。 “我去问问吧！” 楼云溪走向裕丰的房间敲了敲门。 下一刻，裕丰的声音传了出来。 “何事？” 楼云溪道：“南辰国的纳兰公主邀我们去吃饭，你也一起去吧。总是闷在屋子里对身体不好。” “……不去。” 裕丰的声音闷闷的，说话间又往地上丢了一团纸。 心绪烦乱如麻，他现在根本不想见人。 “师叔你跟她们去玩儿吧，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楼云溪叹了口气，“那好吧，你若是饿了就让浅心给你做些吃的，不要乱跑。 ” “知道了。” 楼云溪转身之际，又一团纸被丢到地上。 那是裕丰没写好的第五十六封信。 “咱们走吧。” 楼云溪跟着纳兰馨离开。 裕丰听到外面没了动静，也放下了手里的笔。乱的是他的心，只要他的心静不下来，再提笔多少次都是徒劳。 而就在楼云溪走后不久，浅心敲响了裕丰的房门。 “裕丰公子，有你的信。” 裕丰眸光一亮，快步走到门边。 紧闭了一下午的房门终于打开，他接过信件，信封上明晰地写着乔涟绣三字。 …… 夜幕时分。 楼云溪回到了小院。 纳兰馨邀她吃完饭本还想拉她说话，但她放心不下裕丰，还是提前回来了。 裕丰的屋里出奇地没有点灯，黑漆漆的。 浅心正在洒扫，楼云溪疑惑道：“他今天这么早就睡了吗？” 浅心摇摇头，“他下午便出去了。” 楼云溪眉头一皱：“去哪儿了？” 浅心呆呆地道：“不知道，下午乔涟绣送来一份信，他看完便急匆匆地走了。不曾与我说去哪里。” 楼云溪心底骤然爬上一股不安。 又是乔涟绣！ 那信里到底写了什么能让裕丰不听自己的劝告直接离开！ 第316章 过分嚣张 “姑娘，姑娘，你不能进去。” “让开！” “这是我们澧水国帝姬的院子，你要是硬闯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 “那就让我看看到底是你的本事大，还是我闯进去的速度更快。” 院外的一阵吵嚷惹来乔涟漪的注意，她走出厢房道：“这是怎么了？” 院门口的护卫瞪着楼云溪道：“回帝姬，她想擅闯我们的院子。” “稀客呀……” 乔涟漪悠悠然地走出来。 “裕丰呢？” 乔涟漪翻了个白眼，“笑话，你的人不见了，为何来我这儿找？小孩子贪玩，许是他自己跑哪儿去了也不一定。” “我没空和你闲扯，裕丰呢！” 楼云溪的语气骤然冷硬，震得乔涟漪心中一惊。 裕丰是她亲自带下山的，她自然要保护裕丰的安全。现在人不见了，乔涟漪肯定脱不了关系。 乔涟漪皱眉道：“我说了，人不在我这儿！” 楼云溪冷声道：“裕丰离开之前收到了乔涟绣的信，之后便急匆匆地走了。你敢说此事和你们澧水国无关？” “我……” 楼云溪骤然打断她，提醒道：“若你敢说，之后只要我查出一丝和你们有关的消息，我都会让你们回不去皇 都！” 楼云溪眯了眯眼睛，眸底透出从未有过的寒气。 “乔姑娘，我这人从不畏俗世看法，若真把我惹急了，你该知道我有多下得去手。” 她不是开玩笑，在九重山留下这几人的本事，她还真有。 乔涟漪身体一颤。 “你若是怀疑我皇妹，我叫她和你对峙便是。涟绣……涟绣！” 乔涟漪连叫了两声乔涟绣才从屋中慢悠悠地出来。 乔涟漪道：“楼姑娘有事问你。你可得好好回答。” 楼云溪斥道：“裕丰在哪儿？” 她神情冷峻，院子里暖色的烛光映在她脸上也暖不起半分。 乔涟绣的胆子比她皇姊还不如，被楼云溪一瞪一吼便红了眼睛。 她战战兢兢地往乔涟绣身后躲，泫然欲泣道：“我哪儿知道他在哪儿，我今天是约了他见面，但下午我忽感头晕便没去赴约。纵然你看我不顺眼，也不能平白无故就栽到我头上吧？” 乔定新和乔定元二人也闻声而来。 看见楼云溪‘欺负’乔涟绣的样子，他们顿时上前。 “楼云溪！你想干什么？欺负我们妹妹欺负到这里来了？” “我们就算本事再一般，好歹也是澧水国的皇子，你在嚣张之前最好想 想你承不承担得起皇族的怒火！” 九重山上多少有人闹事。 一番吵嚷，声音很快引来其他院子的人。 见院外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乔涟绣含泪拉住乔定元的衣袖，委屈道：“皇兄别说了，都怪我……”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楼云溪一眼，“若我不和他们这些人搅和在一起就好了，我也没想到她师侄不见了竟能冤到我头上。” 乔定元冷哼了声：“我早就说过，和这种不入流的人没什么好说的。就算被其他本事包装得再厉害，骨子里还是那些卑贱庶民的做派！” “怎么回事啊？楼云溪开始欺负人了？” “就算她在九重山的表现再好也只是一个大夫，这么欺负澧水国的帝姬，还真是有些飘了。” “狂呗，觉得自己和聂都十一太子有关系，别人都要怕她呗……” “可是她下午在幻境里还说要关心天下苍生呢，我看都是些空话，人的劣根性她也一样都有。” 不入流的讨论声开始传进楼云溪的耳里。 楼云溪粉唇一抿，压出一条清晰可见的缝隙。 她攥紧拳头，冷眼看向乔涟绣的双眸：“我最后再问你一次，裕丰在哪儿！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 这么多人看着楼云溪还敢这么嚣张？ 乔涟漪登时怒道：“楼云溪你不要太过分，这是九重山，有陈英姑姑坐镇呢。你若敢对我皇妹动手，我必定告到陈英姑姑那儿去，让你也付出代价！” 乔涟漪威胁道：“你还想对我皇妹不客气，陈英姑姑听到这番话，不知还肯不肯让你选圣女！” “你当真以为我在乎一个圣女的职位？”楼云溪反问道，“我不过来选着玩儿而已，可不像你们指望着一个名号过生活。但裕丰对我来说不一样，他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负责不起！” 乔涟绣悄悄翻了个白眼。 有什么负责不起的！ 不就是一个药童出身的少年，还真以为谁把他的命当宝贝呢？ 乔涟绣嘴硬道：“我真的不知道……” 楼云溪：“你最好想清楚再说。如果裕丰出了什么事，最后还让我查出此事与你有关，莫说是澧水国和九重山的陈英姑姑，你就算请来凝华天女我也会弄死你！” 楼云溪咬着后槽牙，冷飕飕地吐出这句话。 乔涟绣霎时被吓住了。 她从前听过楼云溪的做派。 楼云溪连自己的皇姊都敢对付，何况是自己。 她该不会真的想杀了 自己吧？ 乔涟绣视线一垂，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楼云溪的手里竟然还拿着一把剑。 若他们谈不清楚此事，保不齐那把剑什么时候就会架到她的脖子上。 乔涟绣心神一颤，这才不情不愿地道：“我们约在后山见的。他要是没回来，兴许是在那附近逛迷路了也未可知……” 乔定元连忙站出来帮腔：“听见了吧，人去后山了。少什么事都赖到我们头上！” 楼云溪凌厉的视线剐了几人一眼，提剑离开。 刚出院子，纳兰馨几人便迎面而来。 “云溪阿姐，我们听说裕丰不见的事了！”纳兰馨说道。 “人在后山不见了，我得先去后山找找看。” 楼云溪大步越过几人就说道。 纳兰馨急匆匆追上她的步伐，“我们帮你一起找啊，人多力量大，我们都带了不少人来九重山，肯定可以帮得上忙的。我听说九重山的后山很大，仅凭你一个人肯定找不过来的。” 楼云溪垂眸看了一眼纳兰馨冗长的裙摆。 这衣裙华丽又繁重，纳兰馨想要追上她甚至得提起裙摆才能顺利跑着向前。 这种情况她又怎么可能帮的上忙。 “公主，夜已深了，你们还是先回去吧。” 第317章 锦绣衣袍能舍，情义不能 纳兰馨一愣，她错愕地看了楼云溪半晌。 又在楼云溪抬步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伸手兰州楼云溪的去路。 “云溪阿姐，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们？觉得我们跟上去会给你添乱？” 楼云溪再次垂眸看向她的衣裙，低声道：“我是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让纳兰馨出手帮忙又何止是她们可能给自己添乱，自己也同样可能给这位衣食无忧的公主带来烦恼。 纳兰馨顺着她的视线向下一看，突然道：“我知晓你的意思了。” 一道刺耳的裂帛声突然在黑夜里响起。 纳兰馨将被撕下大半的碍事的衣摆递到楼云溪面前：“不过一身衣裙而已，若是碍事，本公主可以舍弃。你难道觉得本公主只是那种养尊处优不懂事情紧迫的人么？” 楼云溪眼底透出一丝诧异。 她第一次发现纳兰馨这性情倒真有几分像自己。 纳兰馨继续追问道：“还是你只是嘴上说着把我们当妹妹，其实从未将我们放在心上过，所以一有事就想先支开我们，因为你觉得我们不值得依靠。” “可这世上的亲人朋友就是互相依靠关系才会长久，哪儿有从来都是你帮别人的份？若真有事也该也别人一点帮你的机 会。” 纳兰馨性情急，一番话说的跟连珠炮似的，却并非不无道理。 只是楼云溪关心则乱，这才惹得两人之间生出几分烦躁。 赵冼岚也鼓起勇气走到楼云溪身边：“云溪阿姐，我跟着馨儿叫你一声姐姐，你别生气。” “刚才我们在馨儿的院子里，她一听说裕丰不见了就赶来了。她觉得是因为她叫你过去一起用膳才让裕丰走丢的，所以她一直觉得这件事自己也有责任。你就让我们一起帮忙吧。哪怕真的做不了什么，至少也让馨儿心底好受一点。” 别的不说，她们至少人手够多。 在找人这件事上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今日她们都受过楼云溪恩惠，这个人情无论如何都要还。 楼云溪眸光沉了沉。 “好！” 程翘抬手道：“那我去找陈英姑姑，九重山没人比她更熟，有她帮忙事情肯定好办许多！” “也好。”纳兰馨道。 她点了两个侍卫跟上自己，又将剩下的两人派回小院让他们找更多人过来。 纳兰馨嘱咐道，只要一找到裕丰，就立刻报信。 几人朝着后山赶去。 与前山的明亮舒适不同，后山阴冷而漆黑。 才踏进后山的树林几步纳兰馨就被这漆黑 的景象弄得身上汗毛直竖。 几人顺着山路向深处走去，一边走一边叫裕丰的名字，但黑暗中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咕咕！” 夜猫子的声音时不时从树林里传出来。 纳兰馨道：“还好有几只夜猫子在，否则这山里也太安静了。” 楼云溪点点头。 纳兰馨说的对，有声音不可怕，这种山太过安静才吓人。 几人继续向前。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前后再看不见一点光亮，唯一照明取亮的东西就只有他们手里的小灯笼。 “咕——” 树上夜猫子的叫声戛然而止，纳兰馨一怔。 不一会儿，几根夜猫子的羽毛从树上飘了下来。 纳兰馨接住其中一根，惊讶地发现羽毛的根部竟然有血迹。 纳兰馨怔了怔，把羽毛递给楼云溪。 “这不对劲吧？” 楼云溪微一颔首。 “树上有东西。小心。” 话音未落，两个侍卫手上的灯笼一灭。 周围霎时陷入一片漆黑。 “嗖——” 黑暗中，不知何物突然从她们头上蹿过。 纳兰馨心猛地一跳，径直握紧了袖子里那把匕首。 “嗖——” 那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在他们周围乱窜，很快扰乱了众人判断。 下一秒，一团光在众 人中心亮起。 纳兰馨欣喜望去，发现这团光竟来自楼云溪的手掌。 “这是？” 她惊愕地看着楼云溪掌心蹿起的蓝色火焰，长这么大她从未见过这种东西。 “离火。”楼云溪压着嗓音说。 忽然之间，一个黑影从树上一跃而下。 它目标明确地朝楼云溪直扑过去，意图夺取楼云溪掌心的光源。 但就在黑影触碰到楼云溪掌心的瞬间，一道凄厉的叫喊声从黑影口中响起，“嗷呜！” 它迅速弃光而逃，捂着灼烫的被烧伤的手跳入黑漆的树林。 楼云溪看着手里的离火轻声一笑。 “这东西也敢抢，是真不怕死。” 纳兰馨动了动鼻翼，“我怎么感觉有股烤肉的焦香味？” 楼云溪把离火稍微凑近了纳兰馨一些，纳兰馨便觉得面上灼热得吓人。 纳兰馨惊道：“这么热！” 楼云溪解释道：“那是因为蓝色的火焰温度更高。莫看它是蓝色的就觉得它是冷火。其实它比一般的火厉害多了。” 因为这火焰能从她身体里升起，所以她才能抵御这温度。但换做别的人和动物被离火这么一烧，不死也得五分熟。 刚才那个黑影速度虽然快，但显然不懂离火的危险。 拿东 西被烧过一次，应该不会再轻易靠近她们。 楼云溪重新点燃灯笼里的油灯，“放心吧，它刚刚受了伤，段时间应该不会再返回来。” “有你在我不怕。”纳兰馨皱了皱眉，“我只是奇怪……这儿只是后山，怎么会有看起来这么凶的野兽？” 说起来后山和前山的距离不算远。 要是后山都这么多野兽精怪乱窜，前山岂不是也很容易出事？ 最近九重山上来往的人那么多，陈英姑姑应该不会犯这种错误才是。 她的话也同时引起楼云溪心底一丝怀疑。 当初穆老也只说九重山上有个叫飞鹰涧的地方危险，并未提醒后山也有伤人的东西。那这些东西又是从哪儿来的？ “先去找裕丰吧！”楼云溪道。 “好！” 往更深处走去，这儿的灌木树林都茂密了许多。 好些在别的地方只能长到人膝盖高的野草在这儿都能长到高过楼云溪一个头。被这些野草拦着路，视线都格外受限。 要不是怕乱动九重山的生灵会被陈英责罚，她早一剑过去把这些草都齐腰斩了。 “裕丰！” 楼云溪焦急地叫着他的名字。 可无论她怎么喊，在这片山林里都听不见一点回应。 他到底能去哪里？ 第318章 飞鹰涧 “哼哼！” 两个侍卫走在前端，刚拨开一丛草，一头半人高的黑野猪突然朝着他们冲了出来。 野猪弯弯的大牙直接戳破一个侍卫的手臂，另一个侍卫更是被野猪当场撞飞。 变数横生，楼云溪蓦地推开纳兰馨和赵冼岚。 她以剑为桩飞起一脚将冲来的黑野猪狠狠踹飞。 “砰！” 野猪翻滚滑进草丛里，肥壮的躯体在地上摩擦了好几米才堪堪停下。 “哼…哼哼……” 黑野猪翻了个身站起来，鼻孔里不断发出燥怒的声音，猩红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几人像是要将她们全部吃掉。 赵冼岚紧张地抱住纳兰馨。 若说刚才那个黑影只是山中不明物还勉强说的过去，可眼前这性情暴躁的大野猪总没有解释的余地了。 后山接连出现这么多凶猛的野兽，太不合理！ 赵冼岚道：“山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话音未落，黑野猪便撩蹄子朝楼云溪撞去。 吉祥剑在楼云溪手中挽起一道剑花。 她翻身从那畜物头顶飞过，薄刃利落地割开对方喉咙。 “呕伊——” 野猪喉咙里发出一声惨叫，猝不及防地撞上了前方的大树。 “咚”地一声响后，野猪倒在了地上。 鲜 血从它身下淌了出来，没过多久野猪就没了气息。 这时几人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陈英带着好些天阙殿的护卫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步伐极快，程翘在她身后差点跟不上。 陈英视线在她们身上一扫，“怎么回事！” 纳兰馨心有余悸地说：“姑姑，后山竟然有野猪。不过被云溪阿姐解决了，我们都没事！” 陈英看了她们一眼。 “深夜在山中乱走，你们还真是胆大。得亏楼云溪有些保命的本事，否则你们真要出了什么事，九重山还得给你们兜底！” 纳兰馨低声嘟囔道：“裕丰不见了，我们都很担心才来的。” 陈英握着戒尺，眉眼里透出几分不悦。 “以后再有这种事发生，也该先来找我。九重山的事我会处理，而不是像你们这般胡来。” 赵冼岚眼睫垂了垂，乖顺道：“姑姑，我们知错了。但现在不是找我们错处的时候，还是先找裕丰吧！还有这山里的黑野猪，也太吓人了。它们这样凶猛，您不怕它们有天跑到前山去冲撞了别人么？” 几人让开一条路。 陈英边走上前边道：“能留在后山的灵兽都没有凶性，就算是野猪也不至于真害人性命。” 可当陈英看清地上躺着的大黑猪，看清野猪鼻子下那两颗白到渗人的大长牙，她也不由一愣。 陈英下意识道：“这东西怎么会在这儿……” 楼云溪眸子一眯，“姑姑，听您的意思，这不是后山该有的东西？” 陈英神色一敛，顿时又恢复了平静。 “没什么，这不是你们该关心的事。裕丰失踪一事我已经着手叫人去查，你们先别在后山乱走了，回去等我消息吧。” 楼云溪默了默。 陈英严肃的神色，她不像是心里有底的样子，倒像是急于把人支走。 偏偏这时一个侍卫从树林中冲了出来。 他腰间挂着一个木兰花的令牌，径直跪到纳兰馨跟前道：“禀公主，找到了！” 纳兰馨眸光一亮，“在哪儿？” “北面，属下带您过去！” 纳兰馨：“现在就走！” 既然已经有了裕丰的消息，谁还愿意回去等陈英给答案。 当然是先去看裕丰啊！ 几人沉浸在找到裕丰的欢喜里，谁都没注意到陈英在听见“北面”二字后脸上一闪而过的担忧。 楼云溪虽然看见了陈英的神色变化，但现在什么都没有裕丰的下落来的重要。 她没将此事放在心上，跟着纳兰馨的侍 卫一路朝后山北面赶去。 不一会儿，几人来到一处极为阴冷潮湿的地方。 纵然周围已经站了不少人，举了十几支火把，纳兰馨等人来的时候还是觉得这里冷得荒唐。 纳兰馨搓着胳膊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儿的寒气过分厉害？” 赵冼岚点点头。“是很冷。” 她扭头看向楼云溪，疑惑道：“云溪阿姐你没感觉吗？” 这么一想是很奇怪，当时大家在无妄境里都被冻得瑟瑟发抖，只有楼云溪安然地躺在神像上睡大觉。 她好像一点都不怕冷！ 楼云溪步履匆匆，“我身上有元罡之气。” 几人霎时沉默下来。 纳兰馨惊讶道：“你，你是上清净的修士？” 元罡之气只有上清境的人才能炼出来，楼云溪的修为竟然这么高？ 楼云溪一怔，立刻解释道：“别误会，这是墨见川当年渡给我的，不是我自己炼的。” “哦……” 几人再度安静下来。 须臾，她们又尝到了八卦的味道。 墨见川不就是今日在九重山上传得沸沸扬扬的和云溪阿姐有绯闻的那个？ 云溪阿姐说是“当年”渡给她的，说明这至少是好些年以前的事！ 这么看来两人真的交情匪浅！ 只 是现在裕丰的事情还未解决，她们也不敢多问。 被侍卫带到指定地点，却没有见到裕丰。 纳兰馨问道：“人呢？” 侍卫从怀里掏出一片被扯碎的衫布，“我们在前面的石碑地界处发现了这个，但那里设了结界，我们不敢轻易越过去。不过看地上的泥土痕迹，人应该是往结界那方去了。” 楼云溪接过衫布看了看，这就是今天裕丰穿在身上的衣服。 仙医谷不喜欢穿着华丽的衣服，所以衣料的颜色都十分朴素，但这衣料摸在手上的手感却极好。 她大步往侍卫所指的方向走去，便看见一块石碑立在眼前。 飞鹰涧。 三个筋骨飞扬的打字在火把的照耀下透出几分危险和诡异的气息。 这就是穆老所说的危险之处。 她径直走向结界，身后却突然响起一道声音：“站住！” 楼云溪回头一看，是陈英。 “你知道前面是什么地方吗？” “知不知道我都得去。” 陈英说道：“那是九重山多年前封锁的禁地，里面凶兽颇多，稍有不慎就可能毙命。这地方就算是九阶修士进去都讨不着一点好。” 她知道楼云溪有些本事，但进了飞鹰涧，就算是楼云溪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第319章 有人私开结界 陈英说道：“我还要提醒你，飞鹰涧的结界绝不能轻易打开，否则里面那些对外面虎视眈眈的凶兽随时可能冲出来。若你不想在场的人遇到危险，就不要胡来。” 楼云溪怀疑道：“所以我们刚才在树林里遇上的那些会伤人的东西，其实都是飞鹰涧里跑出来的？并不属于后山？” 陈英一阵沉默，楼云溪却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难怪陈英一路上的神色都那么紧张。 她显然知道那头黑野猪的来历。 路上她一定也在担心飞鹰涧的结界是否有损吧？ 陈英避开她的视线，楼云溪是个极聪明的人，但有时候她也对这种聪明感到无奈。 “总之，想要进飞鹰涧需要做好准备。若没有万全之策，你进去不仅会受伤，还可能让其它凶兽出来伤人！” 楼云溪低着头，喉咙里发出一阵轻笑。 陈英被这笑声扰得心中不适，“你笑什么？” 纳兰馨也狐疑地看着她。 现在应该不是笑的时候吧？ 云溪阿姐这是怎么了？ “陈英姑姑，照你这么说，这结界应该不好打开才是。至少不是凭裕丰一人之力就能开启。” 陈英颔首道：“的确。” 楼云溪继续问道：“那裕丰如何进得去？” 纳兰馨想了 想，“兴许是结界有损，有了波动，他意外掉进去了。” 楼云溪道：“若裕丰因结界有损才意外掉到里面去，那他落进去以后这结界的破损应该还在才对。可现在的结界不仅打开了，还自己合上了。” 陈英一怔，她看向结界，上面的确没有任何损伤。 这说明…… 楼云溪继续道：“姑姑有空阻止我，不如先想想是谁故意开过结界。” 她冷笑道：“此人不仅能开结界，还对九重山十分熟悉。若他今日能害裕丰落入飞鹰涧里，来日定然也能为一己私利将整个结界敞开。” 到时候冲出来的可就不只是几头那么简单了。 陈英眉头一拧。 飞鹰涧的开法除了她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还有历任的圣女…… 圣女！ 楼云溪道：“今日我着急救裕丰，没空那人算账。待我出来，还望陈英姑姑已经解决了那个麻烦。” 陈英心中一惊。 “你真要……” 她话音未落，楼云溪已一剑朝结界挥去。 这结界是针对凶兽而设，凶兽想从里面冲破禁锢几乎不可能，但人若想从外头进去却不难。 结界在强大的剑气下瞬间被砍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豁口。 “哼哼——” 结界刚一打开，一头大黑野猪 就冲了出来。 楼云溪看准机会一剑没入大黑猪胸膛，剑刃贯穿心脏。 接着她嗖地抽回剑身，旋即一个闪身消失在结界入口处。 “云溪阿姐！” 纳兰馨一声惊呼。 可她话都没说完，楼云溪就连背影都消失不见了。 看着随时可能再有凶兽冲出来的入口，陈英立即道：“快将结界封上！” 几个天阙殿护卫同时年念诀，暂时加强豁口处的封印。 陈英趁机取出袖中折来的灵犀木枝，将其打入结界。 仅一瞬，那结界上的豁口便被全部补好，一点损伤都看不见了。 纳兰馨怔了一瞬，“我信了。裕丰一定是被人故意弄进去的！否则这么隐秘的补结界的法子别人怎么可能知道！” 陈英脸上闪过几分凝重之色。 那个私开飞鹰涧结界的人，的确不能放过！ 只是如今不仅丢了一个裕丰，楼云溪也了搭了进去。 若她们能平安回来倒还好，只怕两人在其中凶多吉少，到时候解无尘那老头子非得烦死她不可…… 一入飞鹰涧，楼云溪就在掌心点起了一团离火照明。 她粉嫩的脸颊被凌厉的风割得隐隐生痛。 这里头的气息太凶，连吹来的山风都带着伤人之意。 她从乾坤袋里抽出一块长巾 裹在脸上，这才感觉痛感减轻了些。 飞鹰涧地势如其名，是个极深的山谷涧地。 楼云溪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在飞鹰涧里，她隐约能听见野猪的“哼哼”声。 但飞鹰涧里的杂草和外面一样，长得比人还高，所以楼云溪只能大概分辨出那些野猪的方位，并不能看到它们。 不过她猜测野猪应该生活在入口附近，所以才能每次结界一开就找到机会冲出去。 为了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楼云溪压低了自己的存在感，连探路的动作都尽量做的很轻。 她踩上一块茂密的草地，没想到那底下竟然是空的。 身体蓦地下坠，幸亏楼云溪及时抓住旁边的藤蔓才稳住身形。 她低头往下看了看，此处是个极深的陡坡。 但是碍于高耸的野草的遮蔽，走在上面的人很难发现。 若是没有防备，很容易坠入深涧。 楼云溪提气一脚踩在身后陡坡上，张开双臂飞了下去。 凌冽的风在耳边呼呼而过，夜里不好视物，一路上楼云溪停了三次才来到最深之处。 这儿比上面更黑，更阴冷，楼云溪掌心燃起一团离火用以照明。 “裕丰！” “裕丰……丰……丰……” 楼云溪试着叫了一声，声音便在山谷里荡 开，传开了近乎两里地。 楼云溪一怔。 看来这个山谷挺长。 忽然，她瞥见一块岩石上垒了石块，而那石块下方极其板正地压了一块衫布。 楼云溪凑近一看，是裕丰的衣服！ 她霎时一笑，“臭小子，算你聪明！” 还记得她从前教过她的指路联系之法，看来裕丰至少是清醒的。 只是不知他落入飞鹰涧以后受伤没有。 顺着地上石块标志的方向，楼云溪朝山谷里走去。 “呼——呼——” 漆黑的夜里，一只身体约有三米长的大鸟从楼云溪头顶飞过。 它翅膀扇起的风极大，惹得楼云溪掌心的离火不停晃动。 不一会儿，那大鸟停在山崖上看她，双眸里透出幽绿色的光芒。 但它离楼云溪太远了，楼云溪根本看不清大鸟的模样。 一人一鸟对峙了片刻，大鸟朝天呜呜叫了两声便振翅飞远。 确定对方没有威胁，楼云溪这才继续向前。 一路上，楼云溪总能听见周围有异动，但那些东西不知为何都没有靠近她。 但楼云溪片刻也没放松警惕。 它们不攻击自己完全可能是因为来这儿的人太少，那些东西还在观察她的危险性。 若是它们能确定她没有攻击力，说不定早就扑上来把她撕碎了。 第320章 被猴子绑架 这山谷极深，走了一个时辰，楼云溪还是没找到裕丰的下落。 一路上她接连发现了两处裕丰做下的标记，也在顺着那标记往前走，但深入山谷之后，裕丰留下的记号便消失了。 那之后她也尝试过换几个方向寻找，但都没有结果。 也许是天快亮了，山里的雾气渐渐大了起来。 楼云溪试过用灵风驱散雾气。 但这儿是峡谷地带，就算她暂时将雾气排散，高处的雾气也会迅速下沉，再次挡住她的视线，惹得楼云溪心烦不已。 “咻——” 黑暗中一道暗器突然向楼云溪袭来。 楼云溪抬剑一挡。 “嗒嗒——” 落在地上的竟然是一颗石子。 下一瞬，同样的方向又一次抛来一颗石子，楼云溪抬剑劈了回去。 “吱吱！” 迷雾里霎时传来一阵猴子的尖叫声。 楼云溪眉头一皱，“哪儿来的泼皮顽猴。” 但她的话好像被对方听懂了，那猴子“吱吱，吱吱”地叫得更起劲了。 楼云溪不以为意，正准备走开。 谁知下一瞬迷雾中竟然飞出几十颗石子，全朝着自己砸来。 那些石头小的如同蛋黄大小，大的则如同鹅蛋。 分明是那群泼猴听见了楼云溪骂它们，动了报复的心眼 要把楼云溪砸死。 楼云溪一惊，躲开了大的又挡住了小的。 虽然不至于受伤，但也没想到对方这么凶悍。 没等她歇口气，又有更多的石子朝她砸来。 “臭猴子，都疯了么！” 楼云溪连忙后退准备先逃。 她可不想和这群疯猴浪费时间。 哪知那群猴子已经盯上了她，它们爬上了高处，一边借着她手中的火光判断她的位置，一边指挥着同伴在后面边丢石子边追。 偏偏山里的雾气太大，楼云溪还看不清对方。 楼云溪连忙熄了离火躲进雾气里，利用山壁上的一块石头暂时避开这群疯猴子的攻击。 “吱吱！” “吱！” 猴子没了光线找不到她，在山壁上四处攀爬。 整个山谷里都回荡着这群臭猴子的声音。 好几次它们都从楼云溪头上的岩壁跳过去了，但愣是没发现楼云溪。 约莫过了半盏茶功夫，那群猴子的声音才在山谷里完全消失。 楼云溪松了一口气。 只是看这样子，今晚是很难找到裕丰了。 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息吧。 等明日天亮了，山里的雾气散去找人应该也会容易些。 楼云溪寻了个挡风的地方，倚着山壁躺下。 她阖上眸子休息了片刻又突然惊醒 。 她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飞鹰涧里的猴子这么聪明，如果它们看见了裕丰摆的记号，它们会不会将那记号搅乱毁掉？ 以这群疯猴子的臭德性来看，它们完全干得出这种事情！ 楼云溪愤愤然地闭上眼睛，明日非得在附近再好好找找不可，说不定真能找到一两片裕丰留下的衫布信息。 一缕晨曦划破天际，落入了山谷里。 楼云溪也在鸟鸣声中苏醒。 她睁开朦胧的睡眼，落入眼中的竟是一片明丽又柔和的场景。 和上面杂草疯狂生长的景象不同，飞鹰涧的景色别有洞天。 满地盛开的彩色花朵在山间点缀，从高处穿透云层落入谷底的阳光给嫩绿的草地抹上一层淡淡的金。 崖壁上四处可见粗壮的藤蔓，藤蔓上还开着白色的小花。 若不是早听穆老说过这个地方极其危险，她都要以为这儿是个世外桃源了。 楼云溪立即寻找起裕丰留下的讯息。 她花了半个时辰四处查看，这才在一片隐蔽的草地里看见一片被撕碎的衫布。 可那衫布上面连个压着的石头也没有。 楼云溪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一定是那群臭猴子发现裕丰了，他们故意捣乱弄坏了裕丰的标记！ 但有衫布在这儿，至少说明她的方向是对的。 “裕丰！” “裕！丰！” 楼云溪将灵力注入喊声，好借山谷的回音将这讯息传得更远。 只要裕丰能听见她的呼声与自己取得联系，她就能尽快带裕丰离开。 “裕丰！” 饶远的山谷深处，一棵苍天古木之上，一个少年从这呼声中逐渐苏醒。 他身上缠满了束缚的藤蔓，被包得如同一只木乃伊。 听见楼云溪的声音，裕丰眼底闪过一抹光亮。 是师叔！ 师叔来找自己了！ 裕丰刚要回应，谁知突然伸过来的毛茸茸的手就往他嘴里塞了一把漆黑的野果。 “唔唔！” 裕丰挣扎着刚把那果子吐出去，他身边的两只大猴子就把更多的黑果子往他嘴里塞。 挣扎间几颗果子在他嘴里挤破，其中一些还被他咽了下去。 那两只大猴子确定他把果子吃了之后才将他松开。 裕丰怔了怔，抓住机会就对着树洞外大喊。 “呃——” “呃！！” 裕丰自己都被自己喉咙里发出的声音震惊了。 他为何说不了话了！ 喉头仿佛堵了一块海绵，任他再努力也无法发出一点声音。 听着那道在山谷里回荡的声音一点点荡开到消失不见，裕 丰的心也一截截凉了下来。 两只大猴子跳了出去。 不一会儿，一只小猴子抓着藤蔓攀进树洞里。 它手上抱着好些东西。 有刚摘来的新鲜的大椰子，有花蕊中间长满小尖牙的奇怪花朵。 甚至还有一只刚睁开眼睛的雏鸟！ 小猴子把那些东西放到裕丰面前一一展示，像是想和他一起玩游戏。 “吱吱？” 裕丰扭过头去，理都不理。 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一群猴子绑架！ 传出去都要丢死人了！ “吱吱？” 看裕丰不理自己，小猴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它抓起唯一没展示过的雏鸟送到裕丰面前，试图引起裕丰的注意。 可那种连毛都没长齐，浑身还红彤彤的东西，裕丰看到只会觉得恶心。 他下意识蹙起了眉头。 小猴子见状再也忍不住暴怒起来，“呲”一下将手里的雏鸟撕成了两半。 它将雏鸟的尸体丢到地上，扑到了裕丰身上。 龇起的獠牙显示了它此刻有多么愤怒。 它的爪子死死扣住裕丰的肩膀，因为是幼猴，它的爪子远没有山里那些成猴的爪子锋利。 但这种程度也足以让裕丰感觉到刺肤的痛。 如果裕丰再不配合自己，很可能他就是下一只雏鸟。 第321章 大鸟 裕丰背脊发凉地看着自己昨日救下的小猴子，吓得屏住了呼吸。 那顽猴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确定他没有逃跑的想法才攀上藤条离开。 裕丰松了一口气。 他挣扎着想要找到位置解开藤条，但这藤条绑得实在太紧，加上密密麻麻地缠了那么多圈，他根本解不开。 这下可算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裕丰颓然地躺回地上。 他失神地望着高处树洞的出口，想着楼云溪什么时候能来救他，谁知竟发现一双眼睛一直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那是只大猴子，它眼底透出一阵精光。 在裕丰毫不知情的时候，从一开始它就在这里一直监视。 裕丰不禁打了个寒颤，这群猴子远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 如果刚才他真的挣脱开藤条逃出了树洞，兴许他真会被这群猴子撕碎！ 大猴子观察了裕丰好一会儿，见他没再乱动，才攀上高处的树枝离开。 裕丰吐出一口浊气。 昨日他失足坠入山谷，在山底昏迷了好一会儿才醒。 那时天已经快黑了，他本想找出路离开，却意外在山涧里发现了一只受伤的小猴。当时它被山里的藤蔓缠住了手臂，皮肉伤都已 经蹭出了血。 瞧那小猴毛发油光滑顺，望着他的神情又是那么楚楚可怜。 他一时心软，就把小猴救了下来，还替小猴包扎上药。 小猴获救后自发给他带路。 起初他还以为这小猴颇具灵性，一定是想带自己出去，便一路跟着它走。 谁承想他最后竟被带到了山谷里。 小猴吱吱叫了几声，周围就突然蹿出一群大猴将他们团团围住，他想跑都来不及。 之后那群猴子便将他捆了起来丢进树洞里，把他当做了小猴的又一个玩具。 早知道是这种下场，就好好听师叔的话不出门了。 也不知这次他闯下这么大的祸，师叔会怎么责罚他……禁足怕是免不了了，只希望师叔来找他的时候不要受伤才好。 他已经知道错了…… 山谷。 楼云溪望着始终没有回应的山涧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看样子裕丰要么是回不了话，要么是没听见，只能靠自己的两条腿了。 “吱——” 这时，一声尖锐的喊声突然从石壁上方传来。 楼云溪抬头一看，竟又是一只猴子！ 它抓着藤蔓荡在高处，神情颇有几分嚣张。 楼云溪眸子眯了眯。 这高度……她徒手确实抓不到 对方。 楼云溪没想理它，径直朝前走去。 谁知那猴子见她没反应，竟然以为她怕了自己。 它荡向山壁，抓起一块石头砸向楼云溪的脑袋。楼云溪迅速向后退开一步，这才没被石块命中。 这泼猴的性情也太恶劣了！ 简直比峨眉山的野猴子还凶！ 泼猴还在不知死活地冲着她叫，仿佛只要她再往前一步，它就会搬来更大的石头让她看看自己的厉害。 楼云溪斥道：“你都不会说话，你凶什么凶！什么时候你进化成人了再来凶！” 昨夜碍于山里的迷雾太大她看不清才放了那群猴子一马，今日它们再敢胡来，休怪她下手狠辣。 她拔剑挥出一道剑气。 剑刃生出的罡风斩向山壁，一连断了好几根泼猴借力的藤蔓。 泼猴被吓得吱哇乱叫地四处逃窜，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块安稳地落脚。 猴子彻底被楼云溪激怒，开始对着她龇牙。 龇了半天见楼云溪没反应，它又对着山谷发出一连串奇怪的“呜、呜、呜”的叫声。 不一会儿它身后的山谷里竟密密麻麻地冲出了几百只猴子。 它们扭曲着尖叫着荡着藤条将楼云溪团团包围，没过多久楼云溪就被漫山 遍野猴子的叫喊声冲得头疼。 楼云溪捂着耳朵还是挡不住猴子的噪音攻击。 这时一只猴子率先搬起石头朝楼云溪砸去，其余猴子也跟着效仿用石头砸她。 “吉祥！” 灵剑出鞘化作一道保护屏障，将楼云溪护在底下。 密密麻麻的石头如陨星般砸来，这阵势比楼云溪在无妄境里遇上的情况恐怖得多。 见石头砸不开这道保护罩，一只老猴子突然从高处跳了下来。 它扬起利爪挥向保护罩，试图将这道屏障撕碎。 楼云溪定睛一看，那老猴子的爪子长得如同熊掌，爪尖挥过，便在保护罩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接着那老猴子又张开大口，用自己巨大尖利的牙齿开始啃噬保护屏障。 更多猴子加入这场战斗。 它们占着数量优势将保护罩外围得水泄不通，楼云溪眉心一拧。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她相信以吉祥剑的威力这群猴子破不开，但她也没空陪它们一直在这儿耗。 看样子这群猴子就是山里的霸王。 以它们的数量，它们完全可以将这一整座山霸占。 若不想再被这些泼猴纠缠，最好直接将它们全部铲除。否则以它们的报复心理，它们随时 可能再次对自己发起攻击。 楼云溪抽出赤焰剑，正准备与这群猴子来个了断。 这时天空中却响起了“呼——呼——”的翅膀扇动声。 她仰头一看，一只身体足有三四米长的大鸟从她头顶上方飞过。它只是轻轻挥动翅膀，山壁上的藤蔓就会因此而摇晃。 楼云溪一惊。 看这体型，怎么那么像她昨夜遇上的那只？ 那大鸟显然也注意到了楼云溪，它低头看向山谷，一双绿得发光的眼瞳亮得渗人。 奇怪的是方才还在不停攻击楼云溪的猴群此刻却突然安静下来，它们纷纷抬头看向天空，蜷缩起的身体暗暗颤抖。 楼云溪正疑惑间，大鸟忽然俯冲而下。 它冲着山壁上的猴子张开巨大的鸟喙，也正是这一瞬间，楼云溪在那鸟喙之间看见了两排锐如钢刀的利齿！ 猴子察觉到危险转身欲逃，但巨鸟的速度何其之快。 鸟喙从崖壁上掠过，一口便叼走了三只猴子。 它挥着翅膀在一块石头上落下，慢条斯理地咀嚼着被自己叼来的猎物。 起初那猴子还能发出尖锐的痛苦的喊声，但很快这声音就淹没在从大鸟的喉咙里。 它把猴子连皮毛带血肉，统统都给嚼碎了。 第322章 金色曼陀罗 楼云溪瞳孔一缩，这绝对不是鸟！ 什么样的鸟能一口吃掉三只猴！ 大鸟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鲜血顺着鸟喙往下低，殷红的血一下就染红了它脚下那片草地。 可下一瞬，楼云溪又亲眼看见那些鲜血被草地迅速吸收，最后血迹彻底消失不见。 再后来，她看见原本吸收了猴子血液的草地开出了一簇簇小花，它们是彩色的，明亮而鲜艳。和楼云溪今天醒来时看到山谷里的其它小花一模一样…… 而这些事情仅发生在一个呼吸之间。 楼云溪打了个寒颤。 原来这山里的一切美丽景色，都是鲜血的堆积。 惊恐中的猴群好似突然回过神来，它们尖叫着爬上藤蔓落荒而逃，与刚才汹涌而来想要弄死楼云溪时的状态简直判若两猴。 而那只大鸟显然对楼云溪没什么兴趣，它只看了楼云溪一眼，便扇动翅膀兴奋地对落在队伍末端的猴子发起追击。 凡是跑得慢的老弱病猴都沦为了大鸟的盘中餐，这是属于它的饕餮盛宴！ 不一会儿猴群和大鸟就消失在了山谷里。 楼云溪收了吉祥剑往前追去，只是这次她没再看见猴子，但这一路而来，地上色彩鲜艳的小花又多了不少…… 楼云溪开始相信陈英的话了。 这山里绝对还有许多她不可控的危险。 按照生态圈来看，生活在外围的动物一般都是攻击力最低的生物。如同她昨日刚进飞鹰涧时看到的野猪之流。 而越往里走，里面生活的东西就会越可怖。 她必须尽快找到裕丰然后离开。 顺着山涧向前，楼云溪很快来到一片开满曼陀罗的地方。 那是一片绵延极远的花海，曼陀罗的花色也不是常见的红色或者白色，而是罕见的金色。 这里的每一株曼陀罗花都高到楼云溪的腰际。 它们在风中摇曳着，抖动着自己身上的灵光，仿佛引诱来客来将自己采撷的曼妙少女。 楼云溪眸子一眯，迅速拿出手帕捂住口鼻。 许多花的花粉和香气都有致幻的效果，她得防患于未然。 眼前的场面太梦幻了，而这样美丽的东西多半危险，她不能掉以轻心。 她跻身走进花海里，想要尽快通过此处。 谁知那些金色曼陀罗竟像有了意识一般，默契地向两边倾斜，为楼云溪让出一条向前通行的路。 楼云溪心中微微讶异，但还是加快了脚步。 只是行至半途，楼云溪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人声低语。 “是个女人……” “我喜欢。” “我也喜欢——” 那声音幽灵而空远，飘渺得不似人声。 楼云溪蓦地回头，却什么都没发现。 在她身后一望无际的花海里，她能看见的只有数之不尽的金色的曼陀罗而已。 楼云溪唇缝一抿，悄然在掌心凝聚灵气。 若有异动，她先一掌拍死对方！ 她继续向前，谁知刚走两步，那声音就再次传来。 “这种样貌算是极好看了吧？” “是啊，比昨天那个好看。” “唔，我想要……” 楼云溪再次回头，那声音戛然而止。 曼陀罗花海依旧摇曳不止。 对方就像是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的隐形人，只要她一有动作它们就能发现。 楼云溪思忖了片刻，忽然低头。 高处的景象全被金色花瓣遮蔽看不见东西，那这花海之下都是根茎，她总能看见点什么！ 也正是这一低头，她眼底映入了一片密密麻麻的人脸。 那些脸有大有小，但都是金黄色的。 他们如同鱼肚子里剖出来的鱼卵般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突然被楼云溪发现，那些人脸先是一惊，随后竟然冲着楼云溪发出了渗人的笑。 “啊，她发现我们了！” “嘻嘻嘻……你好呀外来人！” “嘻嘻……你愿意留下来吗？听说漂亮的人当养料，能让我们开的更美噢！” 楼云溪倒吸一口凉气，迅速后退。 这些曼陀罗花的背面，竟都长着一张脸！ “留下她！留下她！” “我们吃了她吧！” “吃了她，吃了她！” 那些人脸躁动起来，一朵接一朵的曼陀罗花抬起了头。 楼云溪环顾四周，方才还灿烂迷人的花海此刻全部换成直勾勾盯着她的人脸。 “你就留下来吧……” 它们是山里最温柔的生物。 它们不会像其它凶兽一样凶残地把人杀死，每一个化为它们养料的猎物，至少在死前都是幸福的。 离她最近的人脸曼陀罗花忽然对楼云溪吐出一口金色迷烟。 曼陀罗花说道，“你会做一个美梦的……” “噢？但我不爱做梦。”楼云溪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 一道剑光闪过。 花海里传出尖锐的爆鸣，“啊——” 方才还对着楼云溪吐迷烟的曼陀罗花刹那身首异处。 花头掉落在地上，它徒劳地张嘴做开合的动作。 但这次，它再也吐不出迷烟。 不一会儿那花头迅速变黑，随后便化为了灰烬。 “杀花了！” “有人杀花了！” 成千上万的曼陀罗人脸花颤抖呼喊起来，可这次楼云溪不会给它们偷袭自己的机会。 她手中窜起一簇离火，“燃！” 随着她灵力驱动，蓝色离火如同一条火龙向着花海席卷而去。 “哗啦——” 火舌舔舐而过之处，金色曼陀罗花尽数被点燃。 “啊！！” 花海里传来人脸凄厉的尖叫。 别人或许会怕这种东西，但她可不怕。 这些人脸花说到底还是植物，她又有离火加持，哪儿有当草的不怕火的？ 待楼云溪收回火龙，一望无际的花海里已经被她烧出了一条通道。 只是这条通道焦黑焦黑，在整个飞鹰涧里都格外突兀。 楼云溪面无表情地踩上一朵被烧得半死不活的曼陀罗花的根茎，用剑尖指了指它的脸。 “你们说，昨日还有一个人来过？” “有，有……” 楼云溪：“是个少年吗？” “是少年。”那朵曼陀罗花颤抖着身体跟楼云溪求饶，“他跟着一只小猴子往那边去了，你去找他吧，其他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眼前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她会把它们都烧死的。 它们现在只想尽快送走她。 楼云溪默了默。 又是猴子？ 裕丰难道是被猴子诱拐了？ 楼云溪问道：“那群猴子喜欢去哪儿？” 第323章 你没有赢 曼陀罗话丝毫不敢隐瞒，“你瞧那边高耸入云的参天古木，那就是它们的老巢。” 楼云溪松了脚。 她抬头望向高处。 那儿确实有一棵巨大的古树。 纵然离得很远，古树的高耸巍峨之姿依然叫人敬佩。 从这儿过去还有几里路，想要在天黑之前带着裕丰离开飞鹰涧，她得加快行程了。 楼云溪收剑入鞘，抬步赶往猴子老巢。 谁知她刚一转身，身后那朵刚刚被她放过的曼陀罗花突然换了表情。 刹那间，它摇动自己的身躯，整片曼陀罗花海随它而动。 楼云溪脚下大地一震。 忽然，她立足的地方塌陷下去。 所有的示弱和坦诚不过都是为了让她卸下防备的这一瞬算计而已。 楼云溪的身体顷刻下坠。 她落入一处漆黑之地，泥土的潮湿气息混着落叶的腐烂味道扑面而来。 楼云溪刚刚站定，她头上露出的豁口就被曼陀罗花用密密麻麻的根茎裹挟着泥土填满。 地底顷刻连一点光都看不见了。 楼云溪顿时反应过来，这儿是那些曼陀罗花用根茎刨出来的一个地坑，它们的目的就是把自己在这儿闷死。 “嗖！” 突然甩来的藤条从楼云溪身后抽过意图偷袭！ 楼云溪眉心一拧，凭着听身辨位的本事一剑斩断黑暗中袭来的长藤。 “啊！！” 随着长藤斩断，一声凄厉的尖叫也从地面响起。 楼云溪愈发笃定，这些东西的根茎才真正牵连着曼陀罗花的性命。 只烧了它们在上面开着的花海花瓣还不够，想要真正解决这个麻烦必须连着它们的根茎一起斩除。 楼云溪掌心燃起一团离火，但这次离火的光芒却比以往每一次都弱。 淡蓝色的火焰在曼陀罗花根茎的包围下忽明忽暗，随时有熄灭的可能。 楼云溪眼底闪过几分错愕。 难道是地底空气不足，这火烧不起来了？ 曼陀罗花的根茎开始不断收缩。 粗壮的根茎已经将地底坑洞缠绕成了一个土球。 不论是生存的空间还是空气都在被近一步挤压，楼云溪所处的境地变得愈发危险。 她唇缝一抿，当机立断从乾坤袋里抽出许久不用的红昭伞。 拨弄伞上隐藏的机扩，伞面上瞬息弹出十几道刀锋。 楼玉溪转动伞骨，包裹而来的根茎顷刻都被削铁如泥的刀刃斩断。 她接连挥动伞面数次，从不通过方向切割进攻，眨眼间缠绕她的根茎就都变成了地上一截截的枯根。 与此同时，地面上传来的曼陀罗花的惨叫声也传遍山谷。 没了根茎发力束缚，这土球根本困不住楼云溪。 她蓄积灵力一掌拍向上空，地面上炸开一个大洞，天光也从中倾泻下来。 楼玉溪跳回地面，红昭伞轻置于肩。 那原是个极美的画面，只可惜她身边的环境过于惨烈。 方才被她烧过的花海只是中间部分有一点焦黑，但两旁没被火焰灼烧过的曼陀罗花开得依然美妙绝伦。 但经过一场地底大战之后，纵然是那些没被火舌舔舐过的人脸花都蔫了下去。 绵延不绝的花海像是突然被断了精气，从它们的花茎道向上生长的金黄花瓣，此刻都透出一种近乎枯萎的暗黄。 其实楼云溪也不清楚她方才到底斩断了多少曼陀罗花的根茎。 但它们发了狠般不要命地填补被她砍出来的空缺，加上眼前的场景，她可以肯定对方的损伤一定比她预估的还要惨重。 “何必呢……” 楼云溪轻叹道。 “嘻嘻，嘻嘻嘻……”曼陀罗花听不懂她的惋惜，只是抖动着自己即将枯萎的身体发出一串串令人胆寒的轻笑。 “你好有营养……” “有营养！” “有营养！” 楼云溪怔了片刻才明白，它们的意思应该是：你很强大。很值得被吸收。 能在这里存活的东西没有一个是善类，不论是那些猴子，还是眼前这些诡异的金色曼陀罗花。 “你没有赢噢。”一朵花瓣已经零落了大半的曼陀罗突然说。 因为花瓣凋零，它此刻的面容也掉得只剩下一只眼睛和半张还在张大的嘴。 这画面别提有多诡异了。 但楼云溪还是问道：“难道到了这一步，你们还能反杀不成？” 那朵花并没有因为自己即将枯死消散而恐惧，反而笑得浑身颤动，它头上为数不多的花瓣也因此又掉了几片。 “你已经引来注意了。它们会用更恶劣的方法吃掉你。” 楼云溪沉声：“它们是什么？”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等着被吃掉吧，嘻嘻嘻，被吃掉……” 更多曼陀罗花在它身后附和。 仿佛就算她不被它们吃掉，被别的东西吃掉它们也是快乐的。 楼云溪冷哼：“在我被吃掉之前，恐怕你们更先消散。” 一团蓝色火焰从她掌心升起。 这次她没有丝毫心慈手软。 一条火龙窜天而起，将绵延不绝的金色花海全部吞噬。 大火燃烧过后，地表留下了一片焦黑。 楼云溪转身离去。 她不知道害怕吗？不知前路危险吗？ 她都知道。 知道，但亦要去做。 从她带裕丰出仙医谷那一刻开始，保护裕丰就是她的责任。 她可以受伤，可以付出任何东西，但不能不管裕丰。 她并未注意，花瓣燃成的飞灰被一阵山风吹起，飘向远处高耸的参天古木。 而就在那片灰烬之下，一条嫩绿色的未被火舌灼烧过的根茎悄悄地蠕进地里，等待着下一次鲜血的沐浴，再开出更美的花来。 参天古木上，群居的猴子发现了飘来的灰烬。 它们站在树梢抬头远眺，远处那一片焦黑的土地如同敲响的警钟，给他们带来了危险的提醒。 小猴子攀回树洞将裕丰左看又看。 不一会儿又有两只大猴子跳了进来，它们拿来更粗的藤条将裕丰捆紧。 裕丰一个劲地挣扎，换来的却是猴子的利爪攻击。 “龇！！” 猴子对他龇着腥臭的尖牙，利爪刹那就滑到了裕丰眼前。 尖锐的爪峰离他瞳仁几乎只剩一公分距离。 裕丰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却也安静了下来。 大猴子仿佛很满意他现在的状态，用捆紧的藤条将他吊了上去。 裕丰再次看到树洞外的景象，也看到了漫天飘扬的飞灰。 小猴子躁动地在他身旁跳来跳去。 他看到几只年迈的老猴聚在一起不知在商量什么，不一会儿它们就朝自己走了过来。 第324章 不受宠的公主 裕丰紧张起来，“唔唔！” 今晨塞进他嘴里的那些毒果子让他到现在都说不了话。 但几只体型巨大的成年猴类突然从不同方向逼近，确实给他心里带来不少压力。 裕丰吓得连连后退，一失足便从树枝末梢摔了下去。 “啊！” 身体极速下坠，耳畔的风呼啸而过。 那一瞬间裕丰感觉所有的血液都冲到了脑子里。 可短暂的极速下坠之后，他的身体突然停住。 腰上传来一股拉力。 裕丰抬头一看，竟然是刚才缠住自己的藤条被拉到了极限。也幸亏这根藤条拽着他的身体，他才没掉下这棵参天古树摔死。 裕丰刚松了一口气，藤条就被树上的几只大猴子拽了上去。 再次回到树上，裕丰战战兢兢地看着面前几只大猴子，忽然身体一腾空，他被猴子扛起来放到了肩膀上。 裕丰瞳孔一缩。 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几只大猴子带着裕丰跳下大树，越来越多的猴子从隐匿的树叶间探出身体。 它们排成整齐的队伍，手上大都抱着摘来的野果，一只接一只地离开这片他们栖息已久的巢穴。 那只裕丰最初救过的小猴紧紧跟在扛着他的大猴身后，时不时地抬 眼看看裕丰，又偶尔回看一下身后。 楼云溪闹出的动静让它们明白，这片地方不安全了。 这次来的人类太过强大，她能将金色曼陀罗花海烧成一片灰烬，就能将它们一直以来栖息的巢穴也烧个干净。 为了避免被找到，它们要尽快迁徙。 楼云溪花了一早上的时间才到达参天古树所在的位置。 离得很远的时候她就觉得这棵树大的诡异，凑近了看才发现以它的高度和大小站在树底下根本就无法收入眼底。 她绕着参天古树走了一圈，目测至少需要十几个人合力才能将其抱住。 这么大的树，至少有上百年的树龄。 楼云溪汇聚灵力，一掌拍向树干。 参天古木纹丝不动。 这说明它不仅树干粗壮，根系也发达无比。 楼云溪又顺着它的根系往下看了看，这棵树的树龄这么大，它要是和那些金色曼陀罗花一样拥有人的灵智，凭它发达的根系绝对可能将自己绞死。 好在它只是一颗古树而已。 凝气朝树上跳去，楼云溪借着古木粗壮的枝条一路攀了数十丈。 奇怪的是她这一路上她除了偶尔看见几只栖息在树上的鸟儿，一只猴子也没看见。 不是说这里 是猴群的老巢吗？ 难道猴子举家迁徙了？ 可猴子迁徙也不该这么突然。 如那些曼陀罗花所说，她闹出的动静太大，已经引起了注意。不只是曼陀罗花口中的“它们”，她也惊动了这群猴子。 楼云溪并没有直接放弃这里。 她在附近一番巡视，最后在参天大树的顶端发现了一个树洞。 那树洞很深，她也需要依靠藤条借力而下。 认真搜寻了片刻，楼云溪在树洞里发现了一片属于裕丰衣服的衫布。 两个时辰前。 丰听见树洞外的异动猜想是楼云溪弄出的动静，便连忙将衣服撕碎了一块藏在不起眼的角落里。 他不清楚那些猴子下一步的计划，所以提前做了准备。 为的就是楼云溪找来时自己如果不在这里了，至少也能给她报个平安，并确认她一直以来找的方向没错。 楼云溪会心一笑，这小子，没事就行。 只是这么以来她又要多花点时间在找人上了。 希望那群猴子没有走得太远，这样至少在今天之内她还有机会追上裕丰。 飞鹰涧里楼云溪一刻不停地赶路。 追踪猴群的路上虽然疲累，但到底没出什么大事。 相较之下，此刻倒是九重山上 的气氛紧张得多。 后山上，乔涟漪一行人被天阙殿护卫带到陈英面前。 此刻晨雾刚刚散去，结界前还站了不少侍卫。 乔涟漪朝两旁打量了一眼，发现纳兰馨等人竟然都在。 她装得乖巧，“陈英姑姑，这么一早将我们带过来，所为何事啊？莫非这选圣女的第三关，其实在后山举行？” 纳兰馨看到她这幅模样都觉得恶心。 “你少来这一套，裕丰因为你们丢了，你们脱不了责任！” 乔涟漪八面玲珑，“南辰公主这话我可不明白，裕丰又不是三岁稚童，他丢了和我有什么关系？真要追究起来，那也是楼云溪看不住他。噢，还有你。” 乔涟漪刻意指了指纳兰馨，挑唆道：“若不是你们昨日邀她去用膳，裕丰又怎么会一个人离开？你才该为此负责吧？” 赵冼岚抬眸道：“照你这么说，此事我们都有责任，反而是邀约的涟绣帝姬最无需负责？” 乔涟漪朝身后看了一眼。 “我皇妹年幼无知，偶尔犯点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谁知那仙医谷弟子这么没用，只是来个后山都能私闯禁地。”乔涟漪反问：“你该不会是想让我皇妹为一个游方郎中的弟子赔命 吧？” 纵然修炼讲究天赋，出身可不讲。 就算此事和涟绣有关又如何，她们还真敢抓澧水国的小帝姬不成？ 乔涟漪看着赵冼岚道：“我知道你，燕北公主赵冼岚。燕北的四公主。同样，我也知道你在燕北是何种处境。” 赵冼岚神色一凝。 乔涟漪不屑道：“一个因为刚出生就克死了贵妃生母，被燕北国主厌弃的四公主，竟也敢来同我说什么负责任？” 在来之前她可是将她们每个人的身份都打探清楚了。 赵冼岚算什么东西？ 公主和公主之间的差距可大着呢！ 乔涟漪道：“你是为了让自己在燕北过的更好来选圣女，我皇妹可不一样。就算她不是圣女，她在澧水国也一样过着富贵荣宠的生活。什么时候你和我们澧水帝姬一样受人敬重再来与我谈责任吧。” 赵冼岚的脸色变得惨白。 她以为只要自己来到九重山掩饰得好一些，那些事就不会被人知道。 可乔涟漪还是知道了。 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她当做耻辱一般说了出来。 赵冼岚被她气得手指发颤，这时一只温和的手掌却将她的手心紧紧握住。 是纳兰馨！ 另一只手也被人牵起，是程翘。 第325章 想进去？ 纳兰馨站在她身侧，道：“不怕，她也就是嘴巴厉害。有我们在你身边呢！” 程翘更加阴阳怪气：“这个帝姬要是真有本事，哪里会当上圣女以后还被人踢出去。如果怕是也只指望着自己的皇妹能当上帝姬，能再驳回一点名望而已。” 程翘性子直爽，说话也比旁人更加刺耳。 就算是乔涟漪听了脸色也变的铁青。 “别以为你们拉帮结派我就会怕了你们，我们澧水国国力强盛，就算你们三个国家联手也未必是澧水国的对手。” 国与国之间，公主与帝姬之间的地位，靠的都是国力！ 她是澧水国的帝姬，她怕什么！ 赵冼岚抬头道：“我虽是一个不受宠的公主，但也知道人命关天。如今楼云溪也进了飞鹰涧，现在两条人命在里面，你还能这般云淡风轻，真不知你是如何通过鉴灵泉的考核的。” 纵然相处的时间不长，她也能看出乔涟漪心思歹毒。 当初乔涟漪能选上圣女真是见鬼了。 乔涟漪冷笑道：“我早说了此事与我们无关。既然无关，我又为何要因为他们二人的安危心怀不安？你若是不信鉴灵泉，就该去找陈英姑姑，与我说什 么？” 乔涟漪看向陈英，也明白今日陈英姑姑绝对是找自己错处来了。 她不满道：“今日若不选圣女，我们就先回去了。涟绣身体不舒服，还需我亲自照顾！” 她说罢拉上乔涟绣转身离开。 “站住！”陈英看着几人背影问道：“昨夜，你可曾私开结界？” 乔涟漪回过头，咬牙道：“不曾！” 她一字一句说得无比重，仿佛一个受了天大的冤枉和委屈的人。 陈英失望道：“九重山上知道打开和修补飞鹰涧结界方法的人为数不多，但曾经当过圣女的人却都被教授过此法。” 乔涟漪的瞳孔缩了缩。 她蓦地回头，“当过圣女的人又不止我一个，姑姑凭什么只怀疑我？哪怕真是我做的，姑姑也得有证据证明是我动的手才行。姑姑自视公正，总不能和这群乌合之众一般随便冤枉我！咱们走！” 乔涟漪叫上几人迅速离开。 一直到走出后山，乔涟绣才低声问道：“皇姊，这件事真的不会被查出来吗？” 乔涟漪神情阴鸷道：“放心吧，我在九重山待过一年，没人比我更熟悉这儿的值夜轮岗制度。昨天这件事又是我们亲自办的，从未假 手第三人，只要我们几人不说，陈英抓不住证据。” 乔涟绣还是有些担心。 “我看陈英姑姑不像好惹的……要是她派人进飞鹰涧找到了那两人，让裕丰出来指证怎么办？到时候我们怕是很难说清……” 乔涟漪笑了笑，“陈英若有派人进去救人的心昨夜就安排了，怎么可能等到现在。无非是飞鹰涧危险丛生她不好行动，才想要先试探我们的口风。可飞鹰涧是什么地方，进去容易出来难，若楼云溪真能平安出来，我还敬佩她有几分本事！” 人都喜欢挑软柿子捏，陈英也不例外。 但只要没有证据，就算所有可能性都指向他们，也没人能将他们定罪。 只是想到两个不靠谱的皇弟，乔涟漪又再次叮嘱。 “这件事情你们无论如何都不能认走漏风声，再过两日就要选圣女了，只要楼云溪出不来，圣女的位置就只会是涟绣的。” 想到那几人为楼云溪着急的样子，乔涟漪嫉妒之余又有几分开心。 “那几位公主如今都忙着想法子救楼云溪，怕是也分不出什么心思和涟绣争了。咱们做了那么多，这一趟绝不能白来！” 乔涟绣点点头，眸光中 亦透出一抹坚定。 从那一日宴宾台上初见她就知道裕丰喜欢自己。 她生在皇城，从出生时起就什么人都见过，裕丰这种愣头青的心思对她而言最好看透了。 之后皇姊就联合自己策划了算计裕丰一事。 但只是初见的欢喜还不够。她必须让那个小药童成为拉楼云溪下马的工具。 最好的方法就是美人计。 愣头青一样的少年没经历过世事，一骗就上当。 若不是为了让他绊住楼云溪选圣女一事，她才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每天跟裕丰写信。 那药童也当真可笑，竟真的以为自己会瞧得上他！ 她可是澧水国的帝姬，就算不能继承帝位只能嫁人，那也得嫁给最好的。 他竟然蠢到觉得送自己回来一次她就会动心。 筹备了那么多天，他们等得就是将裕丰骗入飞鹰涧的机会。 楼云溪那么关心他，只要他一失踪，她就会立刻寻找。 至于把人引向飞鹰涧，则是最容易的事了。 几人笑着离开，想到这几日在九重山憋闷的日子和如今楼云溪的境地，他们可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嘴畔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从天阙殿门前走过，乔涟绣的脚步不自觉 停了下来。 她看向为的殿门，心想，这就是皇姊从前待过的地方么？ “想进去？”乔涟漪看透了她的想法。 但天阙殿的规矩是，除了圣女和九重山的人，其余人都不能进。 所以纵然乔涟绣对立面十分好奇，也只能站在外面看一看。 乔涟绣害羞地低下头，“我想变的和皇姊一样厉害。” 乔涟漪笑着点了点脑袋，“变厉害不一定要修为高深，凭着头脑也一样能受万人仰望。不用急，离你当上圣女不远了。” 乔涟绣欢喜地缠住她的胳膊。 “皇姊，等我当上圣女，我就以思亲的名义接你上九重山，到时候一样是你接管天阙殿！” 乔涟漪微微一笑，她等得就是这句话。 这时几个护卫带着一个男人从她们身后走过。 那人剑眉星目，在护卫的带领下步伐迈得极快。 且看那几个护卫恭敬严肃的样子，来人似乎身份不低。 乔涟绣认真看了几眼，愈发觉得此人的眉眼生的卓然出尘，很是合自己眼缘。尤其瞧见他那笔挺的背脊，她更希望对方有一日能躬身在自己面前哄她开心。 乔涟绣一颗心骤然砰砰跳了起来。 “皇姊，这人是谁啊？” 第326章 摄政太子 乔涟漪怔了怔，“怎么有些眼熟？可又好像不是一起来选陪同选圣女的人。” 凡是上了九重山的人她都有观察过，这个人并不在被她观察之列。 以他那么出挑的气质，她没道理不记得。 这时，乔定元忽然捂住嘴惊讶地拍着乔定新的肩膀道：“那不是……那不是那个谁么！我们昨日才见过的！” 乔定新眼底透出几分疑惑。 “见过么？我怎么没印象？” 这几日他们在九重山见过的人不多，如果打过照面他应该有印象才是。 乔定元急道：“无妄境里的那个！和楼云溪不清不楚的那个！” 乔涟漪一惊。 “聂都的十一太子？！” 乔定元连连点头。 昨天在宴宾台上看到的一切实在令他映像深刻，没想到隔天就能见到本人。 这也太梦幻了！ 乔涟绣当时正在无妄境里历练，并不清楚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什么不清不楚，楼云溪当时怎么了？” 乔定元双手环胸道：“那日大家都在无妄境里受考验，别人都是被圣女之位吸引，唯有她不同。她在无妄境里看到了聂都十一太子，还极其无耻地扒人家衣服。看样子倒是早就和十一太子有一 腿了，只是世人不知道而已。” 乔涟绣脸色一变。 和聂都十一太子在一起？ 凭楼云溪也配？ 这男人一看就很不简单，既然都是高位之人，定然不会平视尘埃里的蝼蚁。 “怕不是楼云溪单相思吧！” 她才不相信十一太子能看上那种人！ 乔定元没理她，反倒疑惑道：“可是，聂都十一太子怎么会来这儿呢？” 楼云溪刚在无妄境梦过他，他隔天就到。 竟来得这么巧！ 乔涟漪眸底划过几丝得意，“难道他正好在附近，又听说了九重山上的消息，知道了楼云溪在无妄境里做的事？” 她听说墨见川回到聂都后仅用两年时间就将之前风光无限的七太子逼得几乎没有立足之地，她有理由相信墨见川有自己厉害的帮手。 同样的，他也有自己专属的情报网。 楼云溪在无妄境里做出那么出格的事，对十一太子的名声而言也是一种损毁。 说不定是来找楼云溪算账的！ 要真是这样可就有好戏看了。 乔涟绣抿着唇，殷红的唇缝里透出几分不忿，“我也想看看他到底会如何处理此事。” 后山。 众人依旧守在飞鹰涧的结界外寸步不离。 纳兰 馨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现在困得直打盹，蹲在地上眼睛都在直打架。 她知道守在这儿没什么用，但她就是想第一时间看到楼云溪带着裕丰出来。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吵嚷。 “什么人擅闯后山！” “回禀陈英姑姑，此人是聂都十一太子。”带路的天阙殿护卫看向身后来人，谨慎道：“他指明要见姑姑。” 纳兰馨的瞌睡刹那散去。 她摇醒身边两人，“你们快看！那是墨见川！” 那可是和云溪阿姐有绯闻的人！ 赵冼岚和程翘两人一惊。 “他怎么会来这儿？” 其实如今的皇族子弟里并非没有可靠有能力之人，牧风国的十一太子就是一个绝对的佼佼者。 但是像他这样天赋异禀的修士实在太少，因此他也是那些皇族子弟中为数不多的真正受人敬佩之人。 为何墨见川能在两年之内把持聂都大部分人脉和实权，无非是那些人真正服他罢了。 纳兰馨想了想：“该不会是来找云溪阿姐的吧？” 思来想去他们这儿没人值得十一太子出现。 也只有楼云溪啦！ 赵冼岚疑惑道：“可是云溪阿姐现在又不在，怎么可能那么巧来找人。” 前 方，陈英拦住想要再前进一步的墨见川抬眸道：“聂都十一太子，我记得并未受到牧风国的拜帖。” 墨见川斜眼在她脸上一扫：“没有拜帖本太子便不能来么？” 陈英一愣。 在九重山上待久了，来人都叫她一声陈英姑姑，那些人里也不少皇子公主。 如他这般不敬重自己的人，她倒是第一次见！ “老身好歹长你的百岁有余，这便是十一太子在聂都学的礼数？” 墨见川唇缝一抿，眸底透出几分寒意，“若是今日之前，本太子倒是会敬您三分。但如今你将本太子的人弄丢了，还想我敬畏？” 他周遭乍然释放出一阵灵力，这强如山海的气息迫得陈英的身体都后退一步。 纵然是远在数米之外的纳兰馨等人也被这威压迫得有些喘不过气。 纳兰馨：“怎么回事？我胸口好疼！” 她捂着胸口面容难受，赵冼岚连忙挥出一道保护屏障才面前隔开这层气压。 赵冼岚道：“应是十一太子的灵息太强了你承受不住，我扶你站远些。” 纳兰馨点点头，又移开了好几米才觉得胸口的痛意减缓。 对于弱者而言，强者随意释放的一点力量都足以给她们造 成强大的打击。 若不是墨见川此刻未动杀意，以赵冼岚那点灵力哪里隔得开这道威压。 纵然是陈英也不得不承认，如今的墨见川已经强到令人发指。 她记得，至今没人能摸得清墨见川的实力。 陈英深吸了一口气，忍着身体的不适道：“十一太子的人怎么会在我这儿？我这儿只有来选圣女的……” 她话头戛然而止，猛地看向身后的飞鹰涧。 近来和墨见川闹出过绯闻的只有……不对，看来那已经不是绯闻了。 “十一太子若是想寻人，至少也得等……” “咳咳！”同来的蒋西北没等她说完便咳了咳，“陈英姑姑，忘了提醒你，他如今不是十一太子了。是……聂都的摄政太子！”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 聂都皇子众多，且都被称为太子，都有继承帝位的可能。 但一个皇子若是最终被封为摄政太子，那就意味着他已经被聂都帝君选中，即将成为下一任帝君了。 皇子和下一任帝君，这二者之间的差别可不小。 换句话说，如今的聂都已全盘在墨见川的掌控之中。 陈英想说什么，至少得掂量着墨见川如今未来帝君的身份！ 第327章 十二个时辰为限 陈英默了默。 虽说九重山不太顾忌皇子公主的身份，向来遗世独立。 但要是真的把未来帝君得罪惨了，对他们而言终究是不利的。 她深吸一口气，态度也缓和了些许：“你想找楼云溪，现在有些不方便。她……” “她进了飞鹰涧。”墨见川冷冷替她将话说完了。 陈英明显一愣。 事出突然，但她一直让人看好了九重山的山门，从未走漏风声，他是如何得知的？ 墨见川愤然甩袖，一手负于身后：“我聂都虽不至于称霸诸国，但也有自己千里传音的耳目。九重山虽遗世独立，但也不见得任何消息都密不透风。” 他那时交给楼云溪的海妖鳞施了秘术，不仅有保护楼云溪的作用，还能时时感应对方位置。 昨夜他忽觉心头不适，想是那时她便入了飞鹰涧结界。 虽然飞鹰涧的结界容易进，但若她进入不善之地，他还是能感知到。 之后不久他便收到密使的千里传音，才知楼云溪进了九重山的飞鹰涧。 那地方他虽然没去过，但也知道那儿的凶险。 据说飞鹰涧里困着从前居住在九重山上的大部分凶兽，有好些恶兽都是别人不曾见过 的。 收到消息的那一瞬他便以千里一瞬的术法带着蒋西北来到九重山，这术法以前他对楼云溪用过，只是那时候他身体虚弱控制不好。 如今他早已突破从前境界，千里一瞬自然用得得心应手。 墨见川冷冷抬眸，眼底都透着几分寒意，“我以千里一瞬来此，只想最快见到楼云溪，其余废话，不必多说。” 陈英抿了抿唇，“不是我们不让你见，而是飞鹰涧里关着太多凶兽，我不能让你们随意进去。” 一时不察让楼云溪跑了进去已是他们失职。 再让墨见川进入飞鹰涧，等同于错上加错。 陈英道：“你既已是聂都摄政太子，更应知道自己的位置有多重要。你可以派人进飞鹰涧找他们，但你若亲去出了什么事，这责任岂不是要九重山来担？” 墨见川眸子一眯，抬袖间一掌击去，陈英身后一棵三尺宽的大树竟被他一掌拍断。 纳兰馨倒吸了一口凉气，小心地往后缩了缩。 以为自己的一姐很强，没想到姐夫更强！ 果然不是姐夫这样强的男人，很难让云溪阿姐这样厉害的女人心动。 但是，这强得也太威势迫人了点。 赵冼岚和程翘 更是默契地缩了缩脖子，不敢出一点声音。 陈英看着身后被拍断的大树，不免深吸了一口气。 太子公主的身份，她可以不尊也不怕，因为那只是一重身份，但如墨见川这种真正的实力摆在这儿的人，她确实需要多几分担忧。 “我可以开结界，但有一个条件。” 墨见川不屑道：“你若不开，我强闯你又能如何？” 楼云溪能在陈英毫无防备之时闯入飞鹰涧，便知这结界从外头破开并不难。 他想要进去也不是没有办法！ 陈英眉心一拧，“烦请，借一步说话。” 墨见川心中烦闷，但还是跟着陈英走到了一旁。 陈英附耳在墨见川身边低语了几句。 见川神情严肃，不时伴着几次皱眉。 也不知陈英跟他说了些什么，一心想闯飞鹰涧的墨见川听她说完之后，竟也安定下来。 “那你想如何？”墨见川问道。 “飞鹰涧里的东西常年被压制，一时没那么灵敏。但若反复开启结界，总会被察觉。一旦它跑出来，对天下人都不好。你可以进去，但必须在十二个时辰之内将他们带出来。否则……” “否则如何？” “否则，我只能在外加 固结界，以确保里面的东西再无可能出来。但这也意味着……” 墨见川道：“意味着我们也将被困其中，再也出不来。” 陈英点了点头。 “的确如此。” 正是进去之后极有概率出不来，所以陈英才不敢让墨见川去冒这个险。 否则牧风国上下就算是和九重山拼命，也一定会想法子将墨见川救出来。而这个结界已经经不起这样一再地折腾了。 墨见川问道：“可这儿既然这么重要，为何不早早预防，还让人有进去的机会？” “这……”陈英面露苦色。 “不能说？还是不想说？” 陈英到：“等你们能从飞鹰涧安全出来，我再告诉你。” 墨见川微一颔首：“就十二个时辰。” 陈英这才从袖中掏出一根灵犀木枝，“以此为中介，在飞鹰涧内自能打开结界出来。当时楼云溪走得急，她并不知道孤身进去之后，没有灵犀木枝是出不来的。” 所以就算楼云溪真的能在短时间内找到裕丰也没用，因为她们根本出不来。 墨见川接过灵犀木枝走向结界，对蒋西北道：“替我看好这，莫让人有机会动手脚！” “是！” 陈英一挥手，结 界便再次打开一道缝隙。 纳兰馨看着他踏入飞鹰涧，很快那缝隙又迅速合拢。 待一切都恢复平静，她才小心道：“真去啦？也不事先探听一番里面都有什么？” 蒋西北倚在树上闭目养神，“无妨，以他的本事，救个人出来不成问题。只要他不美人在怀时失了神智就好。” 纳兰馨眼珠子一转，提着被撕掉一半的裙摆“噔噔噔”地跑到蒋西北身边。 “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蒋西北扫了她一眼，“我姓蒋，征战西北的西北。” 纳兰馨笑眯眯道：“看起来你和他们很熟？” 蒋西北眼底浮现几丝怀疑，“是又如何？你想打听什么？” 眼前姑娘的眼神他最熟悉了，不就是女孩子家想探听八卦时的那种好奇么？ 纳兰馨忸怩道：“也没什么，只是我好奇云溪阿姐和刚才那位到底是什么关系……是红颜知己，还是互相倾心？还是说，他们只是朋友而已？” 先前墨见川在的时候他气势太强，她就算好奇也不敢问。 现在好不容易他走了，还留下个了解他的人，她当然想弄清这件一直困在她心头的事！ 当然，这种困惑还有另一种别称，叫八卦！ 第328章 师叔，你受伤了 蒋西北没回答她，反而看了看纳兰馨的装扮。 “瞧你这身行头，你至少也是位公主吧？” 纳兰馨单纯地点头，“是啊，我叫纳兰馨，是南辰国的公主。旁边那两位也是公主，有什么问题么？” 蒋西北笑道：“南辰国的公主怎么会叫楼云溪阿姐？你们之前认识？” 若说起此事，纳兰馨可就不困了。 她登时挺直了腰板，脸上透出了几分骄傲。 “何止认识！我与云溪阿姐在九重山相识，她于幻境之中飒飒地救了我，我们一见如故，她还认了我做妹子！以后她就是我的亲阿姐了！” 蒋西北望着她，瞧她眼底那份能叫楼云溪阿姐的骄傲倒真不像是假的！ 蒋西北点点头，“能让楼云溪当你姐，倒也算你的本事。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一条可遇不可求的大腿。” 楼云溪的本事他在狮岭山上见过。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也不会认同一个医女和墨见川走到一起。 但仅仅似乎短短几日的相处，已让他被楼云溪的人格魅力所折服。 “所以他们到底是不是那种关系？” 纳兰馨两根食指在空中互相怼着，满眼小星星地望着他。 “若真是，那我是不是 也该叫聂都十一太子一声……姐夫？” 蒋西北低头看着她那两根手指，抓着其中一根怼到了另一根手指的指尖上。 纳兰馨眼睛都亮了。 她重重地对着蒋西北点了个头。 她懂她懂！ 狠狠地磕到了！ 蒋西北道：“这儿我守着，你们没事就先回去休息吧。看你们的黑眼圈，昨夜应该也已经在这儿守了一夜。接下来还有十二个时辰，我来看着。” 纳兰馨连忙摸了摸自己的眼袋。 真这么明显？ “那……你一个人能行？” “可以。”蒋西北点头。 纳兰馨看看赵冼岚和程翘，“那我们先回去，稍微歇几个时辰再过来。” …… 飞鹰涧。 裕丰被猴群带走后，一直走到黄昏才停下。 猴群不知在哪儿找了个山洞，把裕丰关到了里面，还另外找了两只大猴子看押他。 裕丰不懂它们要干什么，但心底总有几分不安。 不论从何种角度来看，这群猴子都太聪明了些。与其说他们只是一群畜生，它们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原始的部落。 它们有自己的制度，也有自己森严的等级。 就像最初他救下的那只小猴子都在一路上有吃有喝，而一些年纪较大 的老猴子和一些健壮的大猴子想吃点东西反倒都需要首领的允许。 但这么严明的族群特地抛弃自己的老巢带着他离开，它们肯定要做一些对他而言更危险的事。 好在这一路他都趁着猴群不注意悄悄地做了记号。 相信师叔看到以后一定会找到他！ 入夜后，猴群纷纷攀上高处的树木休息。 这时裕丰突然听见一道奇特的鸟叫声。 他霎时屏息安静下来，挪动着被五花大绑的身体往洞口蠕动。 裕丰看向四周，很快一声奇特的鸟叫声再次传来。 裕丰一怔。 师叔！ 是师叔的暗号！ 这暗号师出从前师叔教过他，师叔在确认他的位置。 可是他要怎么和师叔接头？ 裕丰张嘴试着发出两声鸟叫的口技声来回应，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难道是今天吃的毒果子让他变哑的效果已经过了！ 裕丰连忙又发出几声鸟叫声回应。 趁着猴子还没被惊醒，他得尽快和师叔交流信息。 对过暗号之后，裕丰便躺在原地等着楼云溪。 不一会儿，一道身影飞速略过山林，落到了裕丰面前。 裕丰兴奋不已，“师……” “嘘！” 楼云溪迅速捂住他的嘴。 猴 群太过机警，他们多说一句话都可能将那群东西吵醒，所以她才特地用了鸟鸣声来传信。 毕竟猴群会警惕人声，却不一定会警惕鸟鸣。 她警惕看向四周，确定猴子还没被惊醒，立刻一剑斩断裕丰身上的藤蔓。 二人动作极轻，但洞口边看守的那只大猴子离得太近，还是被二人声音吵醒了。 它刚睁开眼睛，楼云溪便一枚飞针袭去。 刚想挥爪的大猴便倒在了二人面前。 楼云溪抛给裕丰一把配剑，拉上他迅速离开。 二人逃出一段距离，裕丰才敢开口道：“师叔，你怎么知道我在飞鹰涧！” 楼云溪回头一瞥，冷然道：“我不知道，只是为了找你，让人找遍了后山而已。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落入这个鬼地方。” 夜色极黑，飞鹰涧是个月光几乎不会渗漏的地方，他们想前行能借助的也只有楼云溪手中离火的光芒而已。 但也正是这种黑暗让裕丰心底越发地不安。 “师叔，我知道我又犯错了。” 裕丰等着被他责骂，谁知等来的却不是楼云溪冷头冷脸的呵斥。 楼云溪：“年轻人哪儿有不做错事的，那就不是常人了，是圣人。吃过一次亏，以后 不再犯就好！” 裕丰心底冒上一股暖意，同时眼眶也微微红起。 他的脚步突然停下，认真地，一字一句道：“师叔，我以后不会再喜欢别人了。” 楼云溪一怔。 她回头看先裕丰：“为何？” 裕丰低声说：“人心太过复杂，我看不透。也不想再看。乔涟绣这次让我吃的亏够多了，我不想再在此事上吃苦头。” 楼云溪眸光一敛，此事果然与她有关！ 裕丰正想与她说自己是如何中计，却看到楼云溪身形骤然一晃。 她气息虚浮，踉跄了半步。 楼云溪只感觉眼前一黑，差点摔倒。 “师叔！” 裕丰赶忙上前扶住她的身体。 “师叔，你怎么了？” 他鼻尖突然闯入一股血腥。 裕丰低头一看，一道血流从楼云溪腰间汩汩流出。 裕丰瞳孔一缩，惊恐道：“师叔！你受伤了！” 楼云溪抿着唇，被裕丰扶到一棵树下坐下。 她低声道：“我没事，不过在飞鹰涧遭了暗算而已。暂时还要不了我的命。” 原本她已经止住了血，只是刚才救出裕丰后一路出逃，行动大了些才再次拉开了伤口。 裕丰惊愕道：“师叔修为那么高，怎么会……” 第329章 怪物 楼云溪无力地摇摇头。 “……这山里，有奇怪的东西。” 纵然她修为远超一般人，但也不是在飞鹰涧就能无往不利。 楼云溪捂着腹部，依然有鲜血不断从她指缝流出。 伤口虽然让人疼痛，却也提醒了她要时时保持警醒。 “是什么？” 裕丰紧张地望向四周，手中配剑都拔出了半寸。 能将师父都打伤的东西一定很厉害！ 半个时辰前。 楼云溪看天色渐暗，便加快了脚步。 她循着裕丰留下的记号找人，谁知附近的草丛里传来一声异响。 楼云溪第一时间将剑锋对准那从高草，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 “呃……” 他一声闷哼倒地，转过身来时露出的竟是裕丰的脸。 “裕丰？” 楼云溪心中一惊，视线从他身上大致一扫。 他身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伤，连脖子上都是藤蔓勒出来的痕迹。 楼云溪心底一紧，他在飞鹰涧里一定也受了不少苦。 能活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 “裕丰！” 楼云溪叫了他两声，他都没有回应。 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更是气若游丝，跟个将死之人似的。 无奈楼云溪只 能先找个地方扶裕丰休息。 她给裕丰喂了几口益气的水，裕丰才醒来。 看到楼云溪，裕丰什么话都没说。 他眸底闪动着晦暗的光，楼云溪头一次觉得他有些陌生。 “你怎么了？在山里遇上了什么？” 楼云溪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询问他这一路来遇上的事，裕丰这才将视线缓缓移动到楼云溪身上。 他神情木讷，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楼云溪心中生疑，又问道：“你说不了话了？” 裕丰怔了怔，随后又点了点头。 楼云溪心底闪过几分不安。 她抬头看着逐渐爬上高处的月亮，总觉得飞鹰涧里的月亮看起来比别处都要更妖异。 “还是得先离开这儿，我刚才来的路上遇到了不少奇怪的东西，继续呆在这儿我们都不安全。我先带你出去，到了外面我再想办法为你疗伤。” 裕丰呆愣地点了点头。 楼云溪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用自己的身体给他做支撑，裕丰才慢慢地站了起来。 “要是你还能说话就好了，说说你在山里的见闻，至少我们可以避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楼云溪话音刚落，一把匕首便突然刺入她腹中。 她呼吸一滞，扭头看向自己身侧之人。 在她惊愕的目光中，裕丰慢慢褪下一层面皮，露出了一张几乎可以称作畸形的身体和脸。 那东西骨瘦如柴，就像一个皮包骨头的骷髅架子。 尖尖的连像个倒三角，上面挂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它看向楼云溪的眼神，正是那种木讷的，呆愣的神情。 楼云溪痛得深吸一口气。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伤口，刺入身体的也不是什么匕首，只是那怪物长得骇人的指甲而已。 能够在飞鹰涧里变出裕丰的脸套取她的信任，再用这种方法杀人，她委实没见过这种怪物。 若不是一开始她就觉得裕丰有些不对，在这怪物动手时又有几分身体的条件反应，这次她根本断不开这致命伤，至少会被当场捅破肠胃。 这难道就是人脸花说的“它们”之一？ 能通过变化人的样貌放低人的防备，再趁人不防之时突然发起攻击。 怪物咧开嘴，露出极为渗人的笑。 他伸出自己的长手，想要趁机划破楼云溪的肚子。 可就在这时，楼云溪一剑砍过，登时削下怪物的一根手指头。 “咿——” 怪物发出刺耳的尖叫，捂着自 己被削断手指的伤口在原地蹦跳哭嚎。 鲜血啪嗒趴地地往下落。 楼云溪拔出插入自己腹中的长指，恶狠狠地丢到了怪物面前。 “孽畜！” “咿——” 怪物尖叫着冲楼云溪咆哮而来。 楼云溪捂着伤口利落出剑，再次削断怪物几根想要割开她身体的几根手指。 与此同时，伤口的剧痛让她额角的青筋一跳，楼云溪咬牙汇聚灵力一剑那怪物劈去。 灵力形成的罡风削断路上一切花草灌木。 怪物见其威势迅速跳开。 他借着自己仅存的几根利爪攀在岩墙上，随后又确定楼云溪不好惹，以夜色做掩护迅速离开。 直到他攀上山崖逃走，楼云溪都忘不了它那满是鬃毛的佝偻可怖的背影。 但也正是这会变化人脸的怪物让楼云溪心生恐惧，若她不能打气十二分的精神，一定会再被飞鹰涧里的怪物所骗。 而裕丰的处境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的越来越危险。 楼云溪为自己简单包扎过伤口后，便迅速以鸟叫声来找裕丰。 好在二人对上了暗号，楼云溪才敢确认裕丰是真的，才能前去救他。 “我估摸那怪物只能学人样，却不会说人语，至于 我们之间的暗号它也并不清楚。虽不知它为何能会变化成你的样子来骗我，但我们既然已经找到了对方，最好就不要再分开了，否则容易再次被骗。” 裕丰低头：“师叔为我受苦了。” “还没到说这话的时候。” 想说些感人肺腑的话至少也得等到他们互相都安全以后。 现在煽情容易再着了飞鹰涧里怪物的道。 楼云溪警惕地望向高处的山崖，“焉知那东西此刻有没有变做另一个样子在附近窥视你我。” 她的话提醒了裕丰，也让裕丰后背一阵恶寒。 任谁被一只不知是什么的怪物一直盯着，心底都不会好受。 “那师叔知道怎么出去么？”裕丰问道。 楼云溪长吁出一口气，“我不知，且先回我们进来的地方再说。” 当时她着急来找裕丰，在结界上破开一道口子就冲进来了，并未向陈英打听清楚出结界的方法。 想来自己很是失策。 飞鹰涧里既然藏着这么多的厉害的怪物，却一直没有怪物能跑的出去，这结界内部定然有什么让它们不能离开的秘法。 “若真的找不到出路……”楼云溪想了想，“那我只能试试强行破开结界了。” 第330章 追踪 “可是师叔想过如何回到最初的起点么？来路，你当真还记得么？” 从落入飞鹰涧时他就觉得奇怪，这里面似乎有一股奇怪的力量一直在推着他们往前，往更深处走。 他早已记不得来路了。 可他的记性明明没这么差的！ 裕丰的一席话问得楼云溪一笑。 “放心吧，之前看到你做的记号被毁坏，这一路上我没少留心做标记。我做的标记都是石刻，不容易被毁，能带我们找到回去的路。” 裕丰心中一喜：“当真？” 楼云溪点了点头。 她看着从自己指尖滴落的血在草地上开出一朵朵颜色艳丽的花，愈发觉得这个地方诡异危险起来。 楼云溪又往伤口上撒了点止血的伤药，简单包扎后道：“扶我起来。” 她看向前方的岔口，“我记得自己来时在前面做过记号，顺着记号回去，绝不会错。” “好！” 裕丰听话地将楼云溪扶起。 两人借着离火的亮光走到岔口的石头上仔细端详了一番。 可二人左看右看，就是不见石头上有任何的标记。 照理说刻在石头上的标记不可能消失，除非有人将这一块石头都铲除或者磨平。 可眼前的 石头上当真没有任何记号，连一道剑痕都没有。 裕丰怔了怔，“师叔，是不是你记错了？难道是更前方的岔路？” 楼云溪秀眉一拧。 “怎会如此……” 她分明在这石头上画了个方向标的！ 她分明记得那是个极深的符号…… 楼云溪眼底头一次闪现了对自己的怀疑。 “难道我记错了？” 她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却发现自己已经很难记清来时的路了。 见鬼！ 到底是什么东西干扰了自己的神智？ 楼云溪愈发相信，山里一定还存在着她一直没发现，但从她落入飞鹰涧后就一直在干扰自己的东西。 与此同时，一道黑气从山林间快速略过，将楼云溪一路上做过的记号都抹了个干净。 不仅是记号，就连楼云溪在路上留下来的脚印都一同被消除了。 将那些痕迹全部消除之后，那黑气又窜入山谷，消失不见。 “再往前走走看吧。”楼云溪道。 反正也记不得路了，两人只能随便挑个方向，往里走去。 这时二人身后忽然传来猴群愤怒的叫声，那声音正迅速朝他们逼近。 想必是猴群发现裕丰逃了，正在奋起直追。 楼云溪红唇微 抿，“又来。” 她正想着要不要奋力一击，直接将它们都宰了算了，裕丰就拉上她就往前跑。 “师叔快走，那群猴子性情急躁得很，还忘恩负义，十分恶劣！” 若只是一辆只猴子到不足为惧，但上百只猴子一起包围他们，这境况不会好。 再说师叔已经受了伤，再打师叔的灵力损耗会更大，恐怕对师叔更不利。 谁知楼云溪却道：“你在他们老巢待过，猴群里猴子大概有多少只你可知道？若能打，则立刻动手，否则一直这么跑不是办法！” 裕丰皱眉，“我粗略估计，至少得有四五百只。咱们最好不要和对方交手，那都是些疯猴，一旦族群内有猴子被杀死，它们就会立刻群起围攻。成为大目标不是好事。” 楼云溪怔了怔，她记得上次突然出现的大鸟已经吃了不少猴子，它们的族群里竟然还有四五百只猴子。 这个猴群的数量大得有些超乎她的想象。 要真是这种境况，她就不太好动手了。 一则一次性对付那么多猴子格外耗费灵力，就算她将那些猴子如同曼陀罗花一样全部消灭，也要损耗不少力量。 要是之后再遇上这种族群攻 击，她很难保护自己和裕丰。 二则曼陀罗花的话引起了她深思。 她在飞鹰涧里闹出的动静太大，已经引起了一些危险的东西的注意。 要是自己再弄出更大的动静，很容易让她直接成为飞鹰涧里凶兽和怪物的攻击目标。 到时候她要躲避的就不只是猴群而已了。 听完裕丰的话，楼云溪决定暂时收手。 且忍它们一会儿。 楼云溪熄灭了手中离火，没了光亮做指示，猴群不容易发现他们的位置。 只是这样一来，两人在一片黑暗中两人行进速度慢了许多。 猴群顺着光亮方向来到楼云溪二人待过的地方却找不到人，大怒之下迅速分成了几支小队分头寻找。 这次的人类是他们用来献祭大王保护族群的祭品，绝对不能丢。 它们数量的优势在这一刻完全显露出来。 而楼云溪带着裕丰为了躲避猴群，只能往山沟沟里隐蔽的地方躲。 但这也迫使他们在不知不觉中朝着飞鹰涧里最深最可怕的地方一点点移动。 猴群一时没找到人，便又用奇怪的声音对着族群发出指令。 那声音凄厉里伴着愤怒，诡异里透着阴寒。 纵然楼云溪听不懂这些 ，也被那骇人的吼叫激得浑身不适，爬满了鸡皮疙瘩。 无法辨别方向，她在不知不觉中加快了脚步，往黑暗中更深处走去…… 彼时。 墨见川已经来到了被烧得焦黑的花海。 干裂的土地上冒着黑烟，依照他对楼云溪的了解，这大概就是她的杰作。 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将双指摁在眉间，用自身灵力感知着这片土地上残存的灵力。 聂都皇室一直流传着一种追踪术，只要肯消耗自身灵力去捕捉空气中留存的灵息，只要他感知过楼云溪的灵力，他就能凭借着这股灵息继续找出楼云溪前进的方向。 但这种追踪术对灵力消耗极大，所以不是在追踪极其重要之人时，鲜少有人会用这个法子。 可墨见川不在乎这点修为。 须臾，墨见川睁眼。 “是她。” 夜空里被他感知过的灵力化作点点闪动的金光在空气中浮动。 墨见川抬头一看，那些金光漂浮着流淌象远处的参天大树的方向。 这时，一条嫩绿色的根茎悄悄爬向墨见川的黑靴。 被楼云溪斩断了大部分的根茎，它现在虚弱得亟需补充能量。 不管是什么猎物，它都要把对方吃掉。 第331章 镇压凶物 墨见川回头看向地上那根爬出来的绿色根茎，眸光一沉。 那根茎见墨见川毫无反应，立刻大胆地扭出更多躯干缠绕上墨见川小腿。 直到…… 一道利气斩过。 墨见川双指之间释放出的灵力化作一把利刃，将那缠绕住自己腿腹的根茎彻底斩断。 他冷眼看着那条仅存的根茎在地上扭动，挣扎，最后一点点枯萎死去，化作飞灰。 “碍眼。” 什么野花野草，也敢来缠他。 墨见川顺着感知到的灵息朝着参天古木寻去。 刚道参天古木下，他便察觉树上有异样。 对方虽然将动作和呼吸压得极地，但五感远胜常人的墨见川还是察觉到了。 “什么人？” 说话间他向树叶打去一掌灵风，藏在其间的身影一动就从树枝上摔了下来。 “砰”地一声落地响。 墨见川低头一看，惊讶道：“云溪？” 摔到的地上的不是旁人，正是他入飞鹰涧要找的楼云溪。 她一身月白长裙，可衣裙上染得全是殷红血迹。 楼云溪趴在地上痛苦地喘息着，一张绝色的脸配上痛苦的神情，如何叫人不怜惜。 她挣扎着向墨见川伸出一只想扶住他肩膀的手。 但就 在她的手距离墨见川仅剩一寸之时，墨见川缓缓起身。 他眉心一拧，将对自己伸出的手骤然踩进泥里。 “唔！” 地上的楼云溪出声闷哼，墨见川的动作却一点没停。 “你不是楼云溪，这世上没人能在我面前扮作和她想像的模样。”他道。 他无数次在心底描摹过楼云溪的模样，他与楼云溪共同度过过一段相依为命的时光。 她的每一次呼吸，心跳的节奏，没人比他更了解。 也没人能在他面前伪装成楼云溪的模样。 地上趴着的人身体一僵，手上更剧烈的疼痛传来，是墨见川加重了脚下的力道。 随着他黑靴在手掌上摩擦，一层可怖的人皮从那怪物的手上脱落下来。 它喉咙里的声音开始变成粗嘎刺耳的尖叫。 怪物扬起另一只手，尖锐的指甲舞向墨见川的胸膛。 但下一刻，一道从墨见川体内释放的更强的威压直接将它的手掌弹开，怪物发出一声尖叫，仅存的几根手指都被那股力量生生折断。 “陈英说飞鹰涧里有一种怪物叫人魁，善变化，最喜化作所见之人的模样诱骗猎物，继而杀之。”墨见川视线一垂，“应该就是你了。” 地上褪去人皮的怪物发出痛苦的尖叫。 它虽然善于变化人的模样，但是攻击力并不算很强。 只要一开始对它有所警惕就很难被它伤到。 “你既能变成她的模样，想必见过她。” 墨见川加重了脚上力道，将那人魁踩得生不如死。 “若你能带我去找她，我放你一马。若不能，我现在就抽掉你的脊梁骨。” 他的拳头捏的咯咯作响，且凭他的本事要做到这件事还真不难。 墨见川冷冷道：“我知道你懂人语却不会说话，同意你就点点头，不同意你就摇摇头。” 人魁在听到他的话以后开始疯狂点头。 从前他只觉得飞鹰涧里生活的东西可怕，但现在他觉得眼前的男人更可怕。 这是个阎罗王！ 飞鹰涧深处，楼云溪带着裕丰逃出好一段距离才甩开身后的猴群。 只是此刻所处的空间并没有让两人觉得安心。 “这是哪儿呀？”裕丰担心地问道。 此刻两人正处在一处峡谷深处，两侧高耸的山峰如同即将闭合的巨口想将两人吞吃入腹。 在这个地方，可怜的月光渗不进半点。 他们四周唯一的光亮就是两侧石壁上时不时发出的浅黄色灵 光。 “小心行事。”楼云溪道。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她从未有过了解，但是猴群既然能追到附近就不追了，可见它们也对这片区域有些忌惮。 还是小心为上。 “叮铃。” 裕丰突然踢到一条铁链，撞得自己脚拇指疼得紧。 他低头一看，才发现那链条简直比自己的胳膊还要粗。 粗长的链条蔓延向峡谷深处，那一头是黑漆漆的未知方向。 “这链条上有东西。”眼尖的楼云溪道。 她蹲下身子燃起鬼火照明，这才发现攀附在链条上的并不是什么黑虫，也不是什么腐蚀而成的脏污，而是密密麻麻用来镇压的咒语。 类似的咒语她在苍城山上偷看篾青师尊藏的书籍时见过一些，向来能用这种咒语来锁住的东西都非同小可。 裕丰怀疑道：“这么粗的链条，不会是用来锁什么凶兽的吧？” 也许是察觉到有外人闯入，地上的链条突然被牵了一下。 “叮铃铃”的声音在山谷里响起。 楼云溪紧盯着地上的锁链，能牵动这么长而厚重的链条，那头被捆住的巨兽说不定体型格外庞大。 “小心些。” 她护着裕丰退到自己身后，同时拔出了吉 祥剑。 若真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冲出来，她也能第一时间护住裕丰。 这时两人身下土地忽然一震，抖动的地面昭示着铁链那头捆绑的东西的不安。 但也正是这次地面的震动撼动了山谷两侧的浅黄色的灵光，那些东西似有感应，突然焕发出一道道金色光芒。 以山壁上的浅黄灵光为中心，一道道符文的印记在它们周围显现。 那些光亮小点，原来都是嵌入山体里的符篆！ 感受到山中异动，那些符篆便立刻发挥自己的作用，用自身留存的灵力将地里的震动强行压下去。 片刻后，偌大的山谷才再次安静下来。 楼云溪心中一紧，究竟是什么样骇人的东西，才能同时用到带着咒语的铁链和嵌入山体的符篆？ 这时一股强大的气流突然从山谷深处席卷而来。 楼云溪连忙击出一掌试图抵挡，但袭来的力量太过强大，楼云溪被这澎湃的气息瞬间震开。 连带着身后的裕丰，两人一起重重摔在地上。 与此同时，链条上的咒语也在同时亮起道道刺眼的白光。 山体符篆加上链条咒语的加持，强大的气流在这两道强势镇压下汹涌了片刻才逐渐停歇。 第332章 莲花清心阵 待到山中异动平静，楼云溪才捂着自己的伤口冷嘶了一声。 “师叔！”裕丰赶忙上前查看。 楼云溪腹部的鲜血已再次溢了出来。 几滴血顺着楼云溪的指缝滴在铁链上，竟让铁链泛出一抹红光。 确切地说那不是红光，而是凶光。 只有束缚戾气很重的凶物的锁链在沾上血腥的时候才会发出这种光亮，怕是山谷深处的东西要被血腥味刺激，彻底唤醒了。 穆老只说飞鹰涧危险，却从未告诉过她这里面关着什么。 楼云溪暗觉不妙，推开裕丰便道：“快走！” 刹那间山谷里闪现出两团乱窜的黑气。 其中一道黑气直冲裕丰面庞，被裕丰一剑斩开。 但那团黑气很快又重新聚拢，再次朝他冲去。 另一道黑气更是直接冲向楼云溪。 危急关头蓝光闪过，吉祥剑再次击退黑气，随后飞回楼云溪手中。 楼云溪接连斩出几剑才将那两道黑气暂时击退。 她忍着疼站起，对裕丰道：“这山谷不对劲，你先走！” 裕丰毫不犹豫：“好！” 只是他跑出几步，又迅速跑回来。 裕丰呆呆道：“可是师叔，我该往哪个方向跑？” 飞鹰涧这么大，他要是乱跑走丢 了，之后师叔再找自己岂不是很难？ 而且山谷里还有能变化人形模样的怪物。一旦将那东西错认成自己人，很容易受伤。 楼云溪将一个香囊塞到他手中，那是她闲时做的千里香。 只要将香囊戴在身上，就算人在百里之外她也能找到。 “随便往哪儿跑，离这里越远越好。有这个我总能找到你。行事千万小心些，遇到人形模样的东西先说话试探真假，我估摸那东西说不了几句话，若能先回到那群黑野猪待的地方，就暂时安全了。” 楼云溪一口气交代完好些话，一掌将裕丰推了出去。 身体被送出山谷的瞬间，裕丰感觉以那狭小的入口为界限，深山之中仿佛了升起了一道如蝉翼般透明的屏障。 是符咒撰文发挥效用，它们开始封闭这个空间了。 裕丰不敢在此久留，依着楼云溪的话往外逃。 更多黑气从山谷深处蹿了出来，一团团接连朝楼云溪袭去。 那是山谷里的瘴气也是凶物被束缚多年形成的怨气，灵剑就算能暂时将那些东西击退，也不可能真的将它们消灭殆尽。 楼云溪略一思索，将吉祥剑覆上离火。 淡蓝色的火焰包裹剑身，以其纯阳的气 息烧向黑气。 “哗啦——” 斩向黑气的瞬间，离火像是被加入了助燃物，霎时烧得更旺。 不过几招下来，山谷里涌出来的黑气就被楼云溪烧了个七七八八。 看来白月吟没有骗她！ 当初她流落到月莲城时白月吟曾告诉过她，离火不仅能够孵出小凤凰，因为至纯至阳还可以烧尽天下的怨念秽气。 只是秽气并不常见，这么多年她也没试过用离火烧是什么感觉。 没想到在这里用上了。 就在此时，地上的铁链突然躁动起来。 它们彼此牵连，叮铃当啷响个不停。 明明是黑漆漆的链条，却像是长了眼睛。它们如暗夜里的长蛇，扭动着缠绕上楼云溪的脚踝。 “嗖——” 铁链霎时收缩，扯着楼云溪的腿向将她扯向暗处。 楼云溪挥剑砍向铁链。 只是那看似普通的链条却根本斩不断。 楼云溪连砍几剑，都只在上面砍出了点微不足道的火星子。 斩不断链条，她又跳到拖行的链条前方。 楼云溪一剑从铁链中央刺入，又搅动两圈，随后剑身狠狠贯入大地。 “叮！” 铁链再扯不动，楼云溪被拖动的身体也停了下来。 只是吉祥剑被强大的力量拉 扯，剑身已显现出弯曲的姿态。 楼云溪眉心一拧，再这么下去恐怕吉祥剑都要被这强大的力量折断。 上好的灵剑，她可不想就这么毁了。 与其受制于人，不如先发制人！ 楼云溪提起一口气，瞬间抽出剑身同时使出轻功顺着铁链蠕动的方向迅速向前。 此时与其说是铁链拖着她走，不如说是她走再铁链前头。 一直顺着铁链来到尽头，楼云溪看到了一个圆形豁口。 那是个不见底的深渊，铁链还在不断往深坑里收缩。 那头绑的到底是什么怪物，她倒是想要瞧瞧。 楼云溪点燃一团离火，顺着深渊跳了下去。 身体坠入黑暗，起初耳畔呼呼而过的是躁怒的秽气，但没过多久黑暗中就显现出点点羸弱的红光。 楼云溪定睛一看，朝着深渊中的祭台一跃而下。 她的身体落在了祭台上，一直缠绕在她脚上的铁链也顺势松开。 楼云溪一垂眸。 被封印的东西想带她来的地方，看来就是这儿了。 楼云溪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满坑密密麻麻的符篆咒文，手臂粗的铁链堆满深渊，更有不少链条蔓延爬上几乎看不见天光的洞口。 这深渊里感觉不到一点生气 。 细细一想，她落下来之前那深渊附近也没有任何活物，连她进来时的那个山谷也没有任何生机。 难道是这底下镇压的东西将周围的活气都吸了去，让这儿变得没有活物了？ 楼云溪带着疑虑缓缓祭台中央。 祭台上可见之处都刻着极深的纹路，她跳上高处仔细一看，这纹路分明是一朵绽放的莲花。 随着链条偶尔的牵动，莲花的上的光也跟着若隐若现。 楼云溪心中疑惑。 这不是莲花清心阵吗？ 入魔的人用这阵法来洗去心魔最为合适。 但那阵法一般只用刻画一小个坐台，何至于在山底下凿除这么大的一个深坑专门来净化心魔？ 而且，这还是九重山的后山。 看这链条的和深渊里祭台的老旧程度，这地方存在应该已经很久了。 祭台之上压着一块巨石。 巨石的四周都被雕空，看起来就像个天然的石牢。 那些铁链蜿蜒的尽头，正是石牢中央。 楼云溪刚朝着巨石走去，地上的铁链就再次晃动，“叮铃当啷——” 这是在深渊之下，这么多的铁链牵动起来碰撞的声音刺得人耳朵疼，楼云溪下意识捂住双耳，一双眸子却警惕地定向石牢中央。 第333章 孤女 铁链牵动发出声响。 楼云溪提剑走近，石牢当中忽然闪过一个黑影。 “什么人？” 石牢中闪过的身影逐渐向牢门靠近，楼云溪却从中看到了一双温柔清浅的大眼睛。 是个稚子！ 楼云溪疑惑道：“你是何人？” 石牢里的人四肢伏地爬向楼云溪，睁着一双讶异的大眼睛观察着她。 那是个年仅六七岁的女孩，身体孱弱的像只刚出生的羊羔。 不及楼云溪巴掌大的小脸因为常年晒不到太阳而显得苍白如纸，撑在胸前的双手更是干瘦得只剩一层皮。 “是……人？” 她说话的语调生涩，不知是太久没与人说话才如此不流利，还是本来就不太会说话。 “人魁？” 她又干巴巴地问了一句。 “不…对，人魁，不会说话。” 小女孩低下头。 “那应该是人……” “是..姐姐？”豆丁大的小女孩抬头看她，虽被囚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但她一双眼睛看起来是那样清澈纯净。 楼云溪蓦地想起了当年在寒冰涧里遇见的墨见川。 只是那时墨见川尚且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而面前的小女孩却只有六七岁的模样。 她睁着大眼睛看向 楼云溪，再次乖乖地叫到：“姐姐...” 楼云溪心中疑惑，“你究竟是何人？” “我…我……” 小女孩嚅嗫了半晌也没说出一句像样的话。 “我是……” 她忽然抬头看向楼云溪，对她伸出了一只手。 “姐姐，你过来。” 楼云溪眉心一拧，却没有听话向前，而是小心地后退了半步。 “你……” 石牢中的女娃娃见她不来，生气地突然抓住牢门上的栅栏。 就在那双皮包骨头的手在接触石牢的一瞬，石牢上突然迸发出耀眼的金光，将小女孩的身体弹回到石牢里去。 “啊！” 小女孩发出一声痛呼。 她柔弱可怜地看向楼云溪，吸了吸鼻子留下两滴眼泪。 “姐，姐姐……我好痛，姐姐。” 楼云溪眼底泛起一丝不忍，但这不忍很快被她的理智冲散。 “别装可怜了。”楼云溪道。 石牢内的小女孩一愣，委屈地道：“姐姐，我真的好痛……” 她对楼云溪伸出一双被灼伤的双手，干瘦的掌心已经被石牢符文烧得血肉模糊。 楼云溪低头一笑，“先是外头的满山符篆，再是刻了皱纹的铁链。莲花清心大阵，加上这立体符 文的石牢，你若是普通人，何必要用这么厉害的阵法来压制你？” 小女孩怔了怔，眼中的泪珠子却没继续往下落。 她低着头，静静听着楼云溪继续往下说。 楼云溪道：“你用铁链将我拉入这里，不就是为了让我看到你这幅模样，好对你心生怜悯？” 她认真看了看地上的阵法，问道：“让我靠近石牢，是想趁机抓住我，让我放你出来？还是，想直接要了我的命？” 但是不熟悉的东西不要乱碰，这是常识。 她好歹也历练过两年，在这种诡异莫测的地方更懂得小心行事的道理。 石牢中的小女孩停止了哭泣。 “好聪明的姐姐。” 她再次抬头时眼底已没了当初那股清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黑黝黝的平静，与死亡相同的平静。 “我知道你救不了我，你的本事太小了。我拉你下来只是想看看引起这里异动的是什么人而已。”小女孩看着她道。 楼云溪嘴角一抽，她虽然算不上无所不能，但这些年来本事比她大的也没有几个。 大都是她在嘲笑别人，她竟也有被小女孩轻蔑的一天？ 楼云溪不服气道：“你都没探过我的修为，怎知 我的本事太小？” “嘻嘻。” 小女孩发出一声轻笑。 她虽然在笑，但楼云溪从中听不出一丝情绪。 “姐姐，你甚至攥不断这一根铁链，本事还不小呀？能和我相较的人，至少也得有近神的修为。你……显然不行。” 小女孩打量着她，嫌弃地摇摇头。 楼云溪深吸了一口气，这小孩，说话格外讨人厌！ 但楼云溪却没有怀疑过她说的话。 需要这么多阵法同时来镇压的人，身体里绝对有巨大的力量。 小女孩抬起手，楼云溪惊愕地看着她手中刚才被符文烧出来的伤口迅速愈合。 这些符文显然只能将她困在这里，却不能真正伤害到她的性命。 小女孩歪歪脑袋，“我见过的人都有欲念，你是我见过气息最纯净的人。好久没见过你这么干净的人了。你的离火，很厉害。” 上一个拥有这么纯粹气息的人是谁呢？ 应该是凝华天女了吧！ 那之后…… 再没有过了。 楼云溪红唇一抿。 她虽身处深渊，还被这么多符咒镇压着，却能洞悉飞鹰涧里发生的所有事。 连她用过离火都知道！ 楼云溪狐疑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被 关押在此？” “我是和你完全相反的人，生下来就是要让生灵涂炭的人。陈英那个老妖婆没告诉过你我的来历么？” 小女孩冲她勾勾唇角。 仅是一个眼神，竟能让楼云溪在那个瞬间头皮发麻。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她的天灵盖。 这小丫头诡异得很！ 楼云溪：“你拉我下来该不会只是为了让我陪你聊天说话的吧？我赶时间，你有什么企图不如一并说了。若我不同意，则该打就打，大家动手也利落点。” 小丫头嘟起嘴，不高兴地望着她。 “就知道打.打杀杀，你又打不过我！逞什么强！” 楼云溪：“……” 她火了一把年纪，竟被一个小丫头给教训了？ 小女孩天真无邪地说：“我不想杀你，只是一个人待得好闷，不如你陪我玩儿啊？你陪我玩高兴了我就放你走！” “？” 此人修为深不可测，在这万丈深渊之下依然可以操纵千斤重的链条将自己拉下来，直接交手怕是讨不着什么好处。 对方既然有和谈之意，先安抚一番也不是不行。 “你想玩什么？” 小女孩脸上顿时露出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姐姐，你会下棋吗？” 第334章 姐姐，我骗你的 “下棋？”楼云溪点点头，“我会。你想怎么玩？” 小女孩抬头笑笑，“我让你三子，若你最终能赢我三子，我就放你走。如果你赢不了我，那你就再陪我一天。一盘棋局换你一日光阴。” 她应该知道，如果自己不愿意，就算是只能操纵深渊里的这些链条，也足以让自己把她留下来。 小女孩眼巴巴地望着她，却一点也不担心楼云溪会不答应。 半晌，楼云溪道：“好。就这么赌。” 小女孩嘴畔露出一抹笑。 “那我们开始吧，你是想在地上画棋盘，还是想在脑子了下盲棋？” 楼云溪刚席地坐下就听到小女孩这么说，她抬眸睨了对方一眼，从乾坤袋里掏出了一个棋盘。 “你觉得我会傻到在地上画棋盘破坏禁锢你的阵法吗？”楼云溪边摆棋盒边道。 “是无极乾坤袋啊。” 小女孩眼巴巴地望着楼云溪身侧的口袋，眼底透出几分向往。 “你连这个也认识？” 楼云溪开始高看面前的小丫头了，看样子她好像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不了解。 哪怕她一直被困在这里。 小女孩认真点了点头，“认识的呀。从前这是我的东西。” 楼云溪揭开棋盒的手一 僵，“你的？” 乾坤袋在世间流落良久，从未听说过它有主人，当初她也是借了凤凰气运才赢来这个。 小丫头不仅认识，还说这是她的东西！ 小女孩说道：“从前我想装的东西太多，就施法做了这个袋子，去哪儿带上它都特别方便，不过我可没用它装过棋盘。” 她探头探脑又往乾坤袋里看了看，想知道里面还装了什么。 楼云溪却好奇道：“那你都用乾坤袋装了什么东西？” “人头。” “……” 楼云溪呼吸一滞，她开始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多了。 这丫头到底什么来历？ “姐姐，我让你三子，你先下呀。” 小女孩继续说着，脸上还衔着一抹笑意，好像没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什么不妥，反而热情地让楼云溪先开始棋局。 楼云溪思忖了片刻，却只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唔……姐姐？” “我不喜欢占人便宜。咱们输赢各凭本事。”楼云溪说。 小女孩笑的更开心了，“你果然是那种很正直的人。”她随手在楼云溪的棋子旁边放下一粒黑子，戏谑道：“你这样的人遇上那种不平事，是不是更容易死呀？” 楼云溪一噎，看向她的眼神里都多了 几分无奈。 小女孩嬉笑道：“姐姐你别生气。因为你太正直了嘛，所以容不得别人作恶。但世上总有你不敌的人，遇上那些强者，姐姐如果太正义了很难活下来的。” “我知道。所以逃的了的时候，我从不死扛。明知不敌还逞强，那叫愚蠢。”楼云溪又落下一子。 小女孩眼中亮起了一抹光，“咦？懂得逃命的正义之士？好狡猾的姐姐！” 她几乎不看棋盘也不需要思考就往下落子。 这种自信和来自一个孩童的威亚莫名逼得楼云溪闯不过气来。 楼云溪偷偷打量了她一眼，“不如说说你，为何用乾坤袋装人头。” 小女孩单纯地笑道：“好玩啊，一数人头就知道我见过多少人了。最多的时候，我往里面装过九万个人头。不过后来我就被抓了。好可惜，离十万只差一点点。” 她管一万个人头叫一点点。 那性命在她眼底究竟算什么？ 楼云溪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乾坤袋，忽然觉得这个跟了自己几年的袋子让她有点反感。 小女孩好奇道：“姐姐，你真没往里面装一两个人头？” 楼云溪伸手在乾坤袋里摸了摸。 小女孩瞬间将所有的专注力都放在了她 的手上。 会是什么？ 人头，人头！ 一定是人头！ 楼云溪掏出了两颗被金色糖纸包裹的饴糖。 “……” 这是楼云溪头一次在小女孩的脸上看到无语的神情。 “你吃不吃？” 她顺着棋盘将饴糖推了过去。 小女孩愣了愣。 楼云溪示范般的剥开糖衣把糖塞进嘴里。 小女孩这才仿着她的模样把棋盘上那颗糖吃掉。 甜丝丝的味道沁入舌尖那一刻，小女孩的眼底乍然有了光。 好特别的味道！ “都给我！” 她径直向楼云溪伸出一只皮包骨头的小手，也不知道什么叫客气。 她喜欢的东西，她都要。 楼云溪噗嗤一笑，把乾坤袋里的一包糖全递了过去。 棋局并没有结束。 二人你一子我一子，大龙分别盘踞，死咬对方。 楼云溪知道她很厉害，所以落子格外谨慎，以至半个时辰过去了，胜负仍未分辨。 但这时小女孩却突然道：“跟你一起来的那个人，出谷了。” 楼云溪一怔，“你知道？” “山里的事没有什么我不知晓。” 楼云溪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被压在深渊之下还对外面的事了如指掌。 要不是她刚刚说过用乾坤袋装过上万个人 头，楼云溪都快要以为她是这里的山神了。 小女孩继续说道：“但离开山谷不一定安全，姐姐，他好像被什么东西围住了。很多，不知道他能不能活下来。” 看着她脸上的笑意，楼云溪的心再次咯噔一下落了下去。 “你……” “不是我，山谷里危险的东西一直很多。我只想拉姐姐陪我玩，对那个小孩没有兴趣。” 小女孩做了解释，但楼云溪心系裕丰，已经被乱了分寸。 她一时晃神，在棋盘上落下错误一子。 待她看清时再想反悔已来不及。 小女孩噗嗤一笑，欢喜地看着楼云溪走错棋的模样鼓起了掌。 “看吧，我就说你这种太正直的人要吃亏。我刚才骗你的，出了山谷的事情我一概不知。” 在楼云溪下错子的地方旁边，她欢喜放下一颗黑棋。 “姐姐，你要输了。你得多陪我一天。” 楼云溪眸子一眯。 须臾，她突然笑出声。 在棋盘不起眼的一角，楼云溪淡然放下一颗白棋。 乾坤扭转，局势变天。 仅一子之间，几乎被堵尽最后一口气的大龙瞬间起死回生，反杀黑棋。 楼云溪拢袖起身，“我知道你骗我的，我那一子，也是骗你的。” 第335章 绿眼长毛怪蝙蝠 小女孩脸上的笑意顷刻散去。 她错愕地看着楼云溪，却听楼云溪说：“你不是说了么，好狡猾的姐姐，我的确是。” 从眼前的小姑娘说出与裕丰相关的事时她就怀疑真假，但有一件事她确定为真，那就是这小丫头试图把她留下。 乱她心神的确是个好办法，只可惜用错了人。 越是这种关乎自己未来的事，她只会比平时越谨慎。 小女孩深吸了一口气，竭力让自己的情绪保持平静。现在的人类都这么狡猾吗？ “好，是我输了。” 楼云溪掸掸衣袖，“那我可以走了么？” “可以。” 小女孩别过头。 虽然没有阻止楼云溪离开，但眼底显然带着几分不甘的色彩。 那时的楼云溪并不知道，她当时那一盘棋局改变的是天下苍生的宿命。 “哎！” 楼云溪唤了一声。 小女孩抬起头。 一个小小的荷包递到了她面前。 小女孩眼底露出几分疑惑。 楼云溪道：“糖，我身上就剩这些了。” 她不能放这小丫头出去，这已是她能给出的最大的善意。 “见你也挺无聊的，日后我若再回此地，我再来陪你下棋。”楼云溪说。 小女孩脸上荡出一 抹笑。 “真的？” “我说话，从不食言。” 小女孩往前挪了挪，“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楼云溪面露疑惑：“重要吗？” 反正她也不能出来，知道的自己的名字有何意义？ “我想知道。”小女孩道。 她趴在石牢边上，眼巴巴地问道：“你不能过来，连告诉我名字也不行么？” “我姓楼，叫楼云溪。” “楼，云，溪……”她认真地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我记住了。我叫姒暖。” 楼云溪微一颔首，“再见，姒暖小丫头。” 她转身借着粗壮的铁链飞向高处。 姒暖抬头望着楼云溪离去的方向，很快那一抹身影便伴随这深渊之口落下的微末的光，消失在她眼底。 姒暖笑了笑，“希望下次你听到我的名字，不要太震惊。不过，你也得先逃得出这里才行。若你没本事出去，就只能留在这儿跟我作伴了。” 楼云溪借着铁链往上攀爬了好一会儿，没过多久她背上就沁出了一层薄汗。 这深渊的洞口离石牢极其远。 此刻楼云溪正拽着铁链站在一块凸起的岩壁上。 往上，是不知多遥远的天光。 往下，是消失在黑暗里的石牢。 她 下来还算方便，但想要再爬回去却要花不少功夫。 想来为了将姒暖压在山下，当初那些人挖这个坑都得花不少功夫。 楼云溪呼出一口气，得加快脚步了。 就在此时，她听到旁边的崖壁上传来奇怪的“唧唧”声。 楼云溪扭头一看，猛地对上一对在黑暗里发着绿光的阴森森的小眼睛。 下一秒，那小眼睛飞速朝楼云溪逼近。 楼云溪扬剑一挥，当即将冲过来的东西斩落。 “啪——” 一只蝙蝠的尸体落到她脚边。 楼云溪眉心一拧，原来这底下还是有活物的。 但这蝙蝠长得也太诡异了。 它的獠牙比一般的蝙蝠更长，羽翼上也长满了不符合蝙蝠特征的长毛。 不仅如此，楼云溪还发现它被划出伤口的地方流出来的是绿色的血。 “咦~” 楼云溪嫌弃地抿了抿唇，把长毛蝙蝠踢回了深渊里去。 能生活在飞鹰涧里的肯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尤其这玩意儿离姒暖被镇压的地方还这么近，一定更危险。 但就是这一脚之后，深渊里悠悠地亮起了无数绿光。 它们就像暗夜里聚在一起的绿色鬼火，一点点的积攒在一起之后形成了从深渊之下包围 楼云溪的浪潮。 “唧唧。” “唧唧唧。” 越来越多的绿色光芒在楼云溪附近亮起，长毛蝙蝠的叫声更是此起彼伏。 楼云溪抬头一看，不止是脚下，连她头顶都被蝙蝠双眼的绿光包围。 哪儿来这么多怪蝙蝠？ 方才下来的时候分明没有的！ 楼云溪不知道，这些蝙蝠随深渊而生，它们最喜欢躲在阴暗不见天日的角落里。 休眠之时它们会在墙上打个洞钻进里面躲避危险，而一旦有什么东西进入它们的领地，它们就会将这闯入者吸干骨血，狠狠撕碎。 刚才楼云溪只吵醒了其中一只长毛蝙蝠，这本不是多大的事。 但偏偏她那一剑放了蝙蝠的血，让其它的蝙蝠也闻到了同类的血腥味，这才将四周山壁上休眠的长毛蝙蝠全部唤醒了。 蝙蝠接连从洞里钻了出来。 它们围绕在楼云溪周围振翅乱飞，更有些直接冲向了天光渗下来的洞口，密密麻麻的身影将漏进深渊的那些微末的光都遮蔽不见。 “唧唧！” 忽然，那些蝙蝠都冲向楼云溪。 楼云溪一剑斩杀当中七八只，剑都舞得快要冒火星子了也未能将那些长毛蝙蝠逼退。 一只蝙蝠找准机会 冲着楼云溪抓铁链的手咬了一口。 “噗嗤！” 鲜血登时从楼云溪手腕上溅了出来。 楼云溪红唇一抿。 这些蝙蝠不仅数量庞大，还懂得专门挑她的血管攻击。 楼云溪抛出吉祥剑形成一道保护罩，但那些长毛蝙蝠依旧疯了一样地朝着保护罩攻击。 就算大力的撞击让它们头晕坠入深渊也在所不惜。 楼云溪屏息凝出一掌离火，将周身灵力都汇聚掌心。 “轰！” 一条纯净的蓝色火龙自深渊之下升腾而起。 炙热的火蛇将源源不断冲来的长毛蝙蝠都烧成秃毛老鼠。 因为力量强大，蓝色的火光几乎照亮了整个深渊。 石牢更是在这光亮之中被照出一片阴影，姒暖抬头望向深渊洞口处的光芒，眼底浮出几分微不可查的讶异。 她好像比自己想的更厉害。 可自己一直以来都没察觉到她身上释放出的灵力强度。 难道…… 她的实力早在九阶之上了么？ 难道她只是为了隐藏自己，才一直都表现得平平无奇？ 但姒暖已经错过了最好的询问楼云溪的机会，纵然她再好奇，她现在已经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可惜了，应该留她多玩几天的。” 第336章 你还有心思咦？ 蓝色火龙带着强大灵力在楼云溪周身运转。 但这股灵力的运动也加快了血液流动。 长毛蝙蝠注入楼云溪伤口的毒素进入到了楼云溪的体内，很快就麻痹了她的神经。 蓝色火龙消散在深渊里，楼云溪眼前再次出现从深渊之口漏下来的光。 只是她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石壁和锁链也出现了重影。 “这是……” 楼云溪看向自己的伤口，这才发现长毛蝙蝠有毒。 但一切已经太晚了。 楼云溪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抓着铁链的手也渐渐失力。 她纤瘦的身影突然没了支撑，向着漆黑之地坠了下去…… 便在那恍惚之间，她隐隐看见一道金光从洞口闪过。似有什么东西飞速朝自己靠近，拖住了她下坠的身体。 楼云溪两眼一闭彻底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时，楼云溪正趴在某人的背上。 此刻天光大亮，一夜已经过去了。 她看着周围花草缤纷的景象，眼中露出几丝迷茫。 察觉到身后之人的动作，墨见川道：“你终于醒了。” “咦？” 楼云溪听出他的声音，揉揉自己的眼睛，又低头捏了捏墨见川的脸。 是真的？ 可他不是应该在聂 都吗？ “你还有心思咦？” 墨见川背着她越过一条山溪，没好气地斥了一声。 楼云溪抿了抿唇，“你的语气，好凶啊。我一点也不喜欢。” 她将下巴贴在墨见川的肩上，蹭了蹭道：“我们好久不见，你该说‘我好想你’之类的。” 墨见川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是很想楼云溪，但他并不想两人因为这种事情见面。 墨见川侧过头道：“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 “知道呀。” 楼云溪伸出自己被咬伤的手臂，伤口已经被简单包扎过，显然是墨见川为她做的。 “我已经领会过山里东西的厉害了。受教了。” 墨见川压着胸口的怒火道：“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你能否稍微考虑一下后路？你可知自己那么莽撞地冲进来，兴许可能再也出不去？” 楼云溪从他背上跳了下来。 她歪头看着不肯与自己对视的墨见川道：“真生气啦？” 墨见川不置一词，但眼神却格外阴沉。 楼云溪又绕到他另一侧，伸手在他面前招了招道：“我这不是没事么？” “你确定？”墨见川一把擒住她的爪子，指着她手臂上的纱布道：“这叫没事？” 他又指着楼云溪腹部的伤口：“这也叫没事？” 如果这些都叫没事，那楼云溪对没事的定义也太宽松了。 楼云溪耸耸肩，嘴硬道：“女子顶天立地，没死就算没事。若我同那些娇气的人一样，你如何会青睐于我？” 再说了，她也不觉得这是多了不起的伤。 从前她在末世里再严重的伤都受过，最厉害的时候还险些丢了一条腿。 如今这些比起来，不过小儿科。 墨见川唇缝一抿，虽然楼云溪嘴硬的样子让他十分无奈，但她最后一句话却也说的极对。 如果楼云溪一开始就是那些娇气柔弱的贪生怕死之辈，他自然不会属意楼云溪。 但也正是她身上这种勇敢和坚韧，让他一点点成为了楼云溪的裙下之臣。 他知道很多人都是在楼云溪恢复容貌以后才青睐她。 但他不是。 他在楼云溪还是那个没恢复容貌的小丑八怪时，便觉得这女子与其他人着实不同。 从一开始他对楼云溪的看法就是不同常人的。 楼云溪笑着问道：“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会在这儿？” 墨见川没好气地说：“你入飞鹰涧的时候我通过海妖鳞的异动感知到危险， 便以千里一瞬来到了九重山。一问才知你为了救裕丰径直闯入这里了。” 楼云溪双手环胸，“裕丰是被人陷害才落入飞鹰涧的，我知道飞鹰涧的厉害，更不能让他一个人在这里面久留。再者当时陈英似乎很不想让别人进入这里，所以我才事急从权。” 她讨好地看向墨见川，伸出手指勾了勾他的小指头。 “墨见川，你就别生我气了。” 墨见川长睫一垂，看着两人勾在一起的手指，脸上冰霜般的神色才缓和些许。 墨见川道：“那你可知为何陈英不想让你进来？” 楼云溪想了想，“可是与那深渊之下镇压的小丫头有关？” 她与姒暖交往不多，但从那小丫头的字里行间也能听出姒暖从前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甚至姒暖的过去应该可以用“可怖”来形容。 墨见川沉声：“那就是被九重山镇压了两百年的，当初杀人如麻的凶神恶童。” 孩童之身，恶鬼之心。 莫看她平时笑靥如花，真正杀起人来也是眼都不眨一下。 当时陈英拉他到一旁谈话，说的正是飞鹰涧里镇压的凶神一事。 他强闯结界事小，就怕破坏了飞鹰涧的结界， 损害到里头镇压凶神的大阵，到时候再让凶神逃出来。 那危害的可就是天下苍生的性命了。 所以墨见川才跟陈英定了十二个时辰为限，要在十二个时辰之内将楼云溪带出去。 若超出这个时间，凶神可能会因为结界的频繁开合而苏醒，到时候飞鹰涧里的人可能都得死。 “什么？”楼云溪一惊。 她蓦地想起姒暖跟自己说过的她往乾坤袋里藏了几万个人头一事。 如果姒暖是当初的凶神，那就完全说得通了。 因为凶神恶童良性泯灭，从无怜人之心。 砍死一个人在她眼底就如同宰一只鸡一样毫无波澜。 墨见川看向天空，长吁一口气道：“你能从镇压着凶神恶童的地方逃出来真是上苍保佑。也不知是这九重山上残留的天女的神识在暗地里庇佑你。” 当时他依据深渊之口蹿上天的蓝色火龙确定了楼云溪的位置，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 在他抵达之时，又正好瞥见楼云溪烧完那些怪异蝙蝠，身体也坠了下去。 幸亏他来的及时，楼云溪才没有落入深渊之底。 “得亏你没有掉下去，要是你落到凶神恶童的手里，我都没有把握能救你。” 第337章 她对你做了什么 楼云溪思忖了片刻，道：“你所知的姒暖是个怎样的人？” 墨见川毫不犹豫道：“恶毒，阴狠，罪孽滔天。凡是你能想到的事，就没有她不敢做的。” 楼云溪面露疑惑。 “真有这么可怖？” 墨见川笑了笑。 “你可知她曾大手一挥，就将一城的人屠尽？数万条人命在她手中如同一群蝼蚁。” 在凶神恶童的眼里，弄死几万个人就和拿一壶开水浇蚂蚁的巢穴没什么区别。 对她来说都只是玩乐的手段而已。 “可我在阵法底下见到过她。”楼云溪说。 “什么？” 这次轮到墨见川震惊了。 楼云溪道：“其实我被是被底下石牢的锁链拖下去的，见那铁链斩不断，我便只好先一步跳入深渊，看看那底下到底是什么。不曾想竟是个莲花清心阵和一个巨大的石牢。里面关着的人就是姒暖。” 墨见川顿时抓住了楼云溪。 “她可对你做了什么？” 据他所知，就没人能从姒暖手下活下来。 若不是百余年前的凝华天女献祭自己做出了镇压姒暖的阵法，当初的凶神恶童根本不可能被束缚关押。 这么多年来九重山灵气逼人，也是因为这山上 还残存着当年凝华天女陨落时四散的灵息。 因为凝华天女修炼入神，所以纵然是她死后残留的灵息也足以滋养一方。 神女陨落，则万物生长。 就如同这飞鹰涧里的一草一木一般。 因为得了神女鲜血滋养，所以即便上百年过去了，也会比别处的草木长得更旺盛。 就连飞鹰涧里地上的野花当初也是得到神女滋养才得以绽放。 它们没有人的灵智，只是因为神血的恩泽而稍稍开蒙，才会一沾染鲜血便以为是神女回归，才会以最好的姿态绽放花朵来迎接她。 但两百多年前，飞鹰涧还是个寸草不生的地方。 九重山每隔几年就要选心性纯良的圣女，就是怕心思不纯的人被凶神恶童给蛊惑。 除了侍奉天阙殿的神像，圣女更重要的职责就是守住飞鹰涧的结界封印。 而这些都是陈英昨晚才告诉他的秘密。 两百年前要靠唯一一个修炼成神的神女才能镇压的凶神，如今依然靠着一条锁住她的铁链就能将楼云溪拉入深渊。 谁知道她会对楼云溪做什么！ 楼云溪握住他的手，“我没事。说来也奇怪，她见到我时并没有什么敌意。只是让我陪她下 一盘棋，只要我赢了就放我走。” 墨见川眉心一拧。 难道几百年过去了，那清心莲花阵真洗去了姒暖的恶，让她变得良善不少？ “没说输了什么条件么？是让你用自己的命来换吗？”墨见川怀疑道。 “她倒是说了，但输了的条件只是让我留下来多陪她一天，不曾说过要我的命。” 楼云溪自己也觉得奇怪。 姒暖如果真的那么恶毒，没道理要将自己放走。 就算她不愿意救姒暖出去，姒暖也可以杀了自己取乐。 是什么改变了姒暖的想法？ 墨见川薄唇紧抿。 “的确古怪。” 他猜不透深渊中那位凶神恶童的想法，只是觉得莫名地不安。 他不信凶神会简单地突然转性。 如果不是凝华天女庇佑了楼云溪，那姒暖留着她只能是因为姒暖想要用别的方式继续玩乐。 可她被镇压在深渊之下，她能做什么？ 楼云溪打断他的思路问道：“对了，你之前说我可能出不去，什么意思？” 墨见川从袖中抽出一截灵犀木枝，“这里的结界异常，只有用这个才能打来来时的路。你当时直挺挺地硬破结界冲了进来，没有拿灵犀木枝，就算找到了 裕丰也出不去。” 楼云溪笑吟吟道：“这么说，幸亏你来了。” 墨见川晃晃手里枝条，“这是陈英给我的，不过，她只给了我十二个时辰。十二个时辰之内我若是不能带你离开，这里的结界就会再度加固，我们就出不去了。” 说罢，墨见川眉头一拧。 “你进来了这么久，还没找到裕丰？” 以楼云溪的寻人速度，不应该吧！ 楼云溪道：“之前是找到了，但是误打误撞进了那个山谷。我当时觉得危险就让裕丰先走了。不过我在他身上留了香囊，找到他不是问题。” “那就好，咱们得抓紧时间了。” 墨见川再次蹲了下来，把背脊留给了楼云溪。 “上来。” 楼云溪一怔：“不用，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那蝙蝠的毒很厉害，你只是因为在仙医谷吃了不少灵药才不至于被毒素彻底麻痹变成痴呆，但它对你的身体多少有点损害。我再背你走一段吧，就到找到裕丰为止。” 墨见川如是说，楼云溪也不再扭捏，趴到了他的背上。 楼云溪依照香囊留下的气味，仅花了半个时辰就找到了裕丰。 原来他担心楼云溪的安危，所以一直 都没去太远的地方，就在附近安全的地方等着。 好不容易等到楼云溪，裕丰眼睛都亮了。 但当他看到墨见川，裕丰不免诧异。 “师叔，这位是？” 墨见川自从解开锁灵枷后容貌有变，裕丰还未见过如今的墨见川的样子。 楼云溪笑嘻嘻的，“你见过的呀，聂都的十一太子。多年前的……墨，河。” 裕丰呼吸一滞。 竟是他？ 如今的墨河生得人高马大，一米九的个头。 莫说他修为极高，就算是个修为一般的男人，以这种体型站在他面前，也难免造成几分威压。 裕丰尴尬地挠挠额头，“师叔，你们怎么会在一块儿？” 墨见川如今的名头他在仙医谷也有所耳闻，只是想到当初他住在山下竹屋时自己对他们也没多少好脸，他不免有些心虚。 楼云溪扭头看墨见川，“他呀，在我身上放了个追踪之物。” 海妖鳞不仅能在危险时救她的命，还能让墨见川感知到她的危险，这不就是别样的追踪器么？ 墨见川斜眼睨了睨楼云溪。 “那是保护，若你没有危险，我自然追不到这儿。少贫了，既然人已经找到了，快些出去吧，此地不宜久留。” 第338章 追究 裕丰暗戳戳地看了墨见川一眼，素来心性不低的他此时也显出几分局促和心颤来。 虽然才几年不见，但如今墨见川身上凛然的气势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在竹屋里求药的少年可比。 而且，他看起来好高冷。 可是几年前谁又能想到墨河会是当初聂都消失的那个天之骄子。 也不知师叔如今还能不能制得住他…… 裕丰十分惆怅地看了看楼云溪，都说男人有了钱和地位就变坏，要是墨见川也敢那样…… 裕丰皱了皱眉头。 要是墨见川敢对师叔不好，就算他打不过墨见川，他也要使使绊子让墨见川以后的日子不得安生！ 他们仙医谷的人可不是好惹的！ 裕丰这么想着，一路沉思地跟着两人回到当初落下来的地方。 四周依然隐约能听见野猪的叫声，只不过那些黑野猪知道他们的厉害，也只敢在四周观望，没有靠近的心思。 墨见川取出灵犀木枝打入结界边缘，结界上泛动起一层淡淡水光。 裕丰：“哇……好厉害！” 墨见川朝内注入一股灵力，结界很快开启一道小口。 楼云溪推了裕丰一把，三人接连离开了飞鹰涧。 一出结界入口，灵 犀木开的豁口便迅速闭合。 楼云溪回头一看，那儿已经平整地如同没被打开过一般了。 飞鹰涧外聚集了许多人，纳兰馨一看到楼云溪便扑了过去，“云溪阿姐！” 她想一头扎进楼云溪的怀里，却在距离楼云溪两步之遥时被墨见川一手摁住脑袋。 墨见川手上施力将她推远，眸光暗沉地说：“她受了伤，不许乱来！” 要是她将云溪的伤口撞得再次撕裂，他饶不了这小丫头片子！ 纳兰馨瞪了墨见川一眼。 这人什么臭脾气！ 要不是看在他进去救云溪阿姐的份上，她肯定对着空气抡他两拳！ 纳兰馨欢喜道：“云溪阿姐，你可算出来了。你进去了那么久，我们大家都很担心你。” 她本听从蒋西北的话回到院里休息去了，但只小憩了一个时辰。 醒后她怎么都睡不着，又找回这里等楼云溪出来。 好在她来了，否则哪儿能正好撞上云溪阿姐！ 楼云溪笑眯眯地用袖袍挡住腹部的伤口，只露出一截被纱布包裹的手臂，“进去玩了一圈，问题不大。你们不必担心。” 墨见川瞥了她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她永远是这幅性子。 只要不是 生死大事，她连受了多少伤都不想让人得知。 他扭头看向陈英，“如约，未曾超过十二个时辰。不算给你添麻烦吧？” 陈英朝他微微颔首，“摄政太子的本事，我自是相信。既然大家都平安归来，就先回去好生休养吧。飞鹰涧里浊气颇盛，稍后天阙殿会送去灵泉水为诸位擦身沐浴。” 墨见川冷哼了声，“什么叫平安归来，进入那地方已经是不平安了，一点灵泉水就像把事情了结？” 墨见川摩着手指道：“裕丰落入飞鹰涧一事尚未查明，陈英姑姑该不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动作简单，身上的气势却强盛。 他将态度摆在这里就是想让九重山的人知道，有自己在，九重山的人休想将这件事囫囵过去。 这时蒋西北走了过来，附耳跟墨见川说了几句话。 墨见川寒眸一抬，“看来此事和澧水国的帝姬还有关系。” 在墨见川入飞鹰涧的时候，蒋西北就将这几日九重山上发生的事查了个大概。 虽然不清楚其中细节，但找准应该为此事负责的人还不成问题。 陈英面上闪过几分不悦。 在自己治下闹出此等丑事，她也有失察之责 。 尤其此事还关系到了飞鹰涧，就算墨见川不对此事发飙，她自己也是要彻查的。 陈英沉着道：“太子请放心，我只是见诸位身上有伤才让你们先回去休息。待诸位休息过后，我自会召集与此事相关之人，将事情查个明白。” 墨见川嘴角噙着一抹微不可查的笑，“那就好，我也想瞧瞧九重山究竟是如何处事的。蒋西北，你留下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做的。” 蒋西北道：“是。” 他看向陈英，留自己下来不仅是要看看还有什么可帮忙，更是要他盯紧此事，莫让有心之人再动了手脚。 陈英虽然对这种不被信任的状态不满，但她失职在前，也没有什么办法。 “摄政太子，休息的厢房已经备好，侍女会带你去。” 墨见川看向楼云溪，“不必麻烦了，我去她所在的院子休息便可。” 墨见川说完对楼云溪使了个眼神。 楼云溪叫上裕丰，同陈英微一颔首便转身离开。 纳兰馨等人见楼云溪平安归来，此事也与她们没什么关系，便也都散去先回自己的住处了。 楼云溪道：“我刚才听她怎么叫你摄政太子啊？帝君不生你的气了？” 墨见川 笑了笑，“上次拿回了三百年修为的石蟒内丹，帝君很高兴，自然就不再怪罪我。” 楼云溪点点头，石蟒内丹可是修炼的宝物。 当初传闻中内丹只有百年修为，如今突然翻了三倍，就算是聂都帝君也难免心动。 有这么好的宝物献上，聂都帝君要是再追究墨见川拒绝赐婚一事，的确就显得小气了。 楼云溪道：“可是我记得你还要把内丹给季寒云的！之后传出内丹失窃，帝君不会生气么？” 墨见川眸中闪过几分狡黠。 “我带回石蟒内丹，帝君正高兴的时候，墨见淳却摆出一副阴郁不满的样子，可见他气得不轻。之后又恰好在他门下之臣值守的某一夜内丹失窃，帝君很难不将此事怀疑成他监守自盗。” 楼云溪眸光一亮，“高手！” 墨见川说：“若不是墨见淳这两年愈发沉不住性子见我得利，我还真难将此事推到他头上。帝君不再信赖他，还差点废了他，是平宁家的人求情才保住了他的地位。但墨见淳想要再恢复昔日荣华也难了。这才让我捡了个漏，当上了摄政太子。” 当初他以为想要站上那个位置需要一年，现在看来时间还能再缩短。 第339章 统统都是污蔑 几人刚一回到小院，浅心就从屋里走了出来。 “姑娘可算回来了，婢子已经备好干净的水和衣裳，请先回屋洗漱吧。” 楼云溪闯入飞鹰涧的事情闹得不小，浅心自然也知道。 但是陈英只要没责罚她，九重山就依旧需要将楼云溪当做上等宾客对待。 “你在这儿等我。” 楼云溪冲墨见川点了个头转身走进里屋，裕丰也回了自己的屋子。 半个时辰后，楼云溪处理好伤口又换了件干净衣裳才出来。 “墨见川，你……” 楼云溪刚一抬头，就发现院子里多了一个人。 “叶扇，你怎么在这儿？” 墨见川唇角微提，“他说是你的朋友，听说你回来了，着急忙慌地来找你。”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楼云溪，“看得出来他还挺担心你。” 楼云溪瞥了墨见川一眼。 不过是一个朋友，也值得他阴阳怪气地吃醋。 叶扇坐在墨见川面前，双手搭在膝上显得有点局促。 他紧张地看看楼云溪又看看墨见川，尴尬地好像个局外人。 “我听说你受伤了，一得了消息就来看你，没想到你这儿……有客人在。” 叶扇低着头，憋得脸都红了也没敢 正视墨见川的眼睛。 九重山不算太大，消息在人间传播得更是迅速。 来之前他已经听说聂都的十一太子亲自来寻楼云溪，没想到他竟然倒霉碰上了。 感受着对方身上压人的气势，叶扇简直如坐针毡。 其实他一见楼云溪的院里有别人就打算走的，是被墨见川强行留下来了。 偏偏这时墨见川抬手给他倒了一杯茶。 叶扇忙道：“不敢当不敢当。” 墨见川笑了笑，“无妨，来了都是朋友，你们谈话应该也没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吧?” “我就是来探访一下故友，确认她无碍我就先告辞了。” 叶扇忙不迭地拱手起身，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看着叶扇着急忙慌离开的样子，楼云溪眉头一皱，“你都多大的人了，还欺负老实人！有意思么？” 墨见川反问：“我可曾说过一句重话？他自己心虚不敢多待，与我何干。” 横竖他没对叶扇动手，也没轻蔑嘲讽对方，他不觉得自己理亏。 “不过我看那人倒是有几分眼熟，以前我是不是见过？” 楼云溪莞尔一笑，“你记性不错呀！当初我去仙医谷拜师求艺的时候，就是他曾经和我组队， 你确实见过的。” 墨见川一张脸霎时冷了下来。 竟是那小子！ 当时他就觉得叶扇对楼云溪格外好些，这么些年过去了，他和楼云溪竟然还能再见。 “那他如今看你声名鹊起，又容颜倾城，对你应该更喜欢了吧。也是，你如此美貌，他不喜欢你才是有问题。” 楼云溪听着他酸不溜秋的话语，嘴边泛起了一抹笑意。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吃醋呢？” 她绕到墨见川身前将他左看右看，调侃道：“你应该去酿醋卖呀，以你这醋意的海量，怎么也够你卖个列国首富出来！” 墨见川剜了她一眼。 就她嘴贫！ “你还是先管管那小子吧。”墨见川冲裕丰的房间看了一眼，“自从进去后就没了动静，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你受了那么重的伤都处理好了，他那点皮外伤倒是折腾这么久。估计是一个人闷在屋里黯然神伤呢。” 楼云溪叹了口气，“他虽未与我说过事情原委，但我也能猜出个大概。少年人一腔热血被喜欢的女子骗入险境，的确容易留下心病。就让他一个人待一会儿吧。” 明日陈英就要盘查此事，到时候裕丰想冷静都 没有时间。 彼时，澧水国帝姬所住的院子正被一片阴霾笼罩。 乔涟绣焦灼不安地在屋里走来走去，“怎么办？竟然真给她救出来了！裕丰若是在人前指认我将他骗去，我的圣女之选就要落空了！” 乔定新忽然道：“不如，就趁着月黑风高，我们将…” 他恶狠狠地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杀个小小的药童，应该不算什么大罪吧！ 他可是澧水国的皇子，那些人定不敢让他赔命！ “胡闹！你们以为这是哪儿？” 乔涟漪一拍桌子，几人顿时都静下来。 她站身道：“正是风声紧要的关头，你们杀人就是自投罗网。况且楼云溪身边现在还有个十一太子，以他的修为碾死我们三个人都绰绰有余。你也敢去他面前班门弄斧！” 乔定元纠结道：“可是总不能让小妹被裕丰那臭小子拖下水吧？” 为了这次圣女大选，他们准备了那么久。 眼看就要成功了！ 要是止步与此，他们一辈子都会不甘心的，乔涟绣也会不甘心！ 乔涟绣紧紧握住乔涟漪的手，泫然欲泣道：“皇姊，你替我想想办法。” 乔涟漪面露苦恼，“都怪那墨见川！飞鹰涧 是什么地方，凭楼云溪自己的本事肯定没办法救人出来。要不是他横插一脚，我们早就得手了。事到如今我们不能再恣意妄为。不过……” 乔涟漪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好在那天他并未看到我们几人的样貌。就算是你将他哄去飞鹰涧入口，他也都没证据证明是我们将他推进去的！” 乔涟漪紧紧握住乔涟绣的手叮嘱道：“你只要记住，那天你根本没去后山，一口咬死此事你并不知情就够了！不论别人说什么，你只说这是污蔑！” 乔涟绣紧张道：“真的吗？可是我怕陈英姑姑不会善了……” 乔涟漪不屑地说：“怕什么，陈英也就只能在九重山上威风，出了九重山她还不如你我。” 她认真地看着乔涟绣，笃定道：“只要没有证明是我们干的铁证，大不了给大家心中留下一份猜疑。留下猜疑的结果总好过被人定罪！你是要当圣女的，绝不能留下这种污点！” 乔涟绣本心有惴惴，但在乔涟漪的蛊惑下也一点点坚定下来。 “皇姊！我明白！” 事情已经发生了无法改变，那就把这件事当做悬而不决的疑案。 总之被定罪的不能是自己！ 第340章 她急了 翌日清晨，九重山的第一缕晨辉照入天阙殿时，陈英已经站在宴宾台上。 从她所在的位置向下看，正能看见山门入口。 她依稀记得几年前乔涟漪带着她的护卫初上九重山时是多么的气派。 少女明艳，骄傲不凡。 后来她如愿选上天阙殿圣女，更是将里面的护卫都换成了自己心仪的人。 那时便有人说她的做法有失妥当，但她碍于乔涟漪的身份，便也卖她一个薄面。 早知道当时就该打一打乔涟漪的气焰，让她知道澧水国的帝姬不是可以任性妄为，也不至于让她几年后她是走错了路，落了个要被人前问责的境地。 陈英：“都安排好了吗？” 身后两个婢女回话道：“都已传过话，约莫一盏茶功夫人就会到齐。” “好。” 九重山上，陈英素来是起得最早的那个。 她每天都要来这里感受九重山的灵气，同样也是缅怀当年的凝华天女。 婢女估算的时间没错，一盏茶后，大部分人都聚齐了。 楼云溪等人来得最快。 紧随其后的便是纳兰馨等人。 “哎，怎么只有我们几个到？乔涟漪她们死哪儿去了？”纳兰馨双手环胸，愤愤 不平地问。 赵冼岚低声：“她喜欢摆架子，咱们也不是第一次见了。起这么早，估摸着那几人还迷迷糊糊发着脾气呢。” 赵冼岚话音刚落，果然见几个人一脸阴郁地朝着宴宾台走来。 引路的侍女因为来的晚了低声催促了下，乔定元就暴躁道：“催什么，催命呢？等一会儿怎么了，难道今天我们晚些事情就解决不了了？” 侍女被他们臭骂一顿，便也噤了声。 她将几人带到陈英面前就默默退了下去。 纳兰馨嘲讽道：“还从未见过嫌疑人这么大架子的，你们澧水国好生气派！” 乔涟漪勾唇一笑，透出几分轻蔑道：“澧水国的事轮不着一个南辰国不知排在哪儿的公主来管。” 纳兰馨一怔。 “你……” 她怎么就排不上名了？ 她在南辰也是颇受父王母后爱重的！ 乔涟漪继续道：“我记得此事与你们无关，这么赶着凑热闹，莫叫人以为你不是公主，而是街头听闲话暴躁的泼妇。” 她的视线从纳兰馨身后两位公主的一扫而过，显然不是针对谁，而是对眼前的几人都分外看不上眼。 这时赵冼岚上前拉住了纳兰馨，“莫与她 计较，她污名缠身，急了。” 纳兰馨点点头，“也是，谁家公主能在九重山干出这种事啊。和这种人计较才是对我们自己的侮辱！” 这时，陈英开口道：“既然人都齐了，今日便将此事了结了。裕丰，你过来。” 时隔两日再见到乔涟绣，裕丰的眼底已不复当初看她时的光彩。 他甚至觉得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乔涟绣。 “我在！” 裕丰上前守礼地鞠了一躬。 乔涟绣看了他一眼，袖中的手悄然攥紧。 这小药童若是识相就别胡说八道，如若他胡说，等下了九重山，她一定让裕丰吃点苦头！ 陈英问道：“前夜的事，你可还记得？你为何去那后山，又因何落入飞鹰涧？” 裕丰抿了抿唇，一番思忖过后，他却没有指认乔涟绣，而是对乔涟绣问道：“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他不想将矛头直接对准乔涟绣。 他想再给她一个机会。 可乔涟绣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别过头避开了裕丰的视线。 “没有！我同你有什么好说的，如今你师叔可是要因为此事跟我皇姊算账呢，我什么都不想跟你说！” 乔涟绣三言两语间，还在试图将问 题的矛头指向楼云溪。 但如今的裕丰在飞鹰涧里走了一遭，已不会那么轻易地中计了。 裕丰道：“那你当时约我去后山，是何意？你那时没有出现，我等了你很久。” 众人一阵唏嘘，都这时候他还想弄清楚乔涟绣没去的原因？ 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澧水国的人不简单吧？ 但在这一阵唏嘘和质疑中，只有楼云溪没有发表任何观点。 只因她知道，少年人这份纯粹炙热的感情最为珍贵。 哪怕被算计被陷害，他们也一样想要知道是为什么。但真心并不是被嘲笑的理由。 乔涟绣道：“我只是想与你见一面，说说话，后来我身子不舒服，便没去了！” 裕丰突然激动起来，“可你在信里说，说你……” 那天，乔涟绣传信告诉他，乔涟漪知道了他们书信往来一事，极力阻止他们见面。 这是她能避开皇姊送出来的最后一封信，之后乔涟漪就会对她严加看管。 等圣女一选完，若是她没有成功选上，乔涟漪就会直接将他带回澧水国，他们将再无见面的机会。 她将自己约去后山，就是为了听他亲口说说他的心意。 裕丰自是知道楼 云溪和乔涟漪之间的间隙才会对此事深信不疑。 他那时忙不迭地赶去了，却没见到乔涟绣。 起初以为是乔涟绣为了躲开监视被绊住了脚步，他真的在那附近等了很久。 乔涟绣打断她道：“不论我在信里说了什么，那时是那时，后来我不想去了，就算不见你又如何？” 她面带讥讽，“说到底我是澧水国的小帝姬，而你只是仙医谷的一个药童，难不成我还要专门派人告诉你一声？” 他配吗？ “我瞧你师叔做人妥帖，怎么你就这点距离感都没有？” 裕丰脸色一白。 说到底，她从头到尾都瞧不上自己。 是他着了魔般被乔涟绣清纯的面容吸引，才落得个被人暗害的局面。 陈英道：“不管你们当初相见是为了什么，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进那飞鹰涧的！” 裕丰默了默。 既然乔涟绣如此狠绝，他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他如实道：“那日我被约去后山，苦等乔涟绣不到。可就在天黑之后，树林中突然跳出几个黑衣人要杀我。我被他们一路逼着退到了飞鹰涧的结界附近，对方一剑刺来之时，我为了躲避攻势便失足摔入了飞鹰涧里。” 第341章 下跪认错 陈英疑惑道：“照你这么说，你进飞鹰涧只是偶然？” “正是。” “不对，不对。”陈英很快否定了他的说法，“飞鹰涧外有结界，你就算失足也只能撞到结界。不可能摔进去！除非……” 陈英的视线从乔涟漪身上扫过，“除非有人提前破开了结界。” 乔涟漪闻言，对着陈英盈盈行了一礼。 “姑姑，可否容我一问？” 陈英眉头一蹙，“你要问什么？” 乔涟漪看向裕丰，“你说你被人袭击，那你可曾看见那三人的脸？” 裕丰默了默，道：“不曾。” “既然不曾见过，那此事便与我们无关。我们就不奉陪了。”她得意一笑，“什么时候你们有了确凿的证据证明此事与我们有关，再来与我们谈。咱们走。” 乔涟漪叫上几人，气焰嚣张地就要离开。 “等一下！” 裕丰突然拦住乔涟漪去路，问到：“你怎么知道对方有三人？从刚才到现在，我从未说过对方人数是三个！” 乔涟漪脸色一变：“这……” 方才太心急，竟说漏嘴了。 那件事情他们不想假手于人落下把柄，又要给涟绣排除嫌疑，所以就没让涟绣参与。 当 时去对付裕丰的人其实就是他们姐弟三人。 纳兰馨立刻道：“若不是参与者，恐怕没人会这么清楚。刚才您这是自爆了吧？” 乔涟漪神色一敛。 她故作镇定道：“刺客总不可能太多，不是三五个就是七八个，总不能是十几人。我不过随口一说，没想到正好猜到了。” 乔涟绣也附和道：“就是！我皇姊运气好猜对了也不行吗？” 纳兰馨一愣。 她们竟然这么无耻，这都不认？ 不过想想也是，这么大的罪名要是真算在了澧水国头上，乔涟漪选圣女也就没指望了。 他们兄弟姐妹四人自然同气连枝，不肯承认。 “我有证据！”裕丰突然道。 楼云溪一怔：“什么证据？” 裕丰竟然藏的这么深，连她都不告诉。 乔涟漪等人紧张地盯着裕丰，一时间在脑海里回想了无数遍到底哪里出了纰漏。 只见裕丰从怀中掏出一片碎布，是浅紫色的。 虽是破布，但是料子上乘。 裕丰道：“这是我那日坠崖之前从黑衣人身上拽下来的。我记得我们初上九重山那一日，澧水国就有一位皇子穿的是这样的紫衣。” 那日他落入飞鹰涧前，黑衣 人就在他眼前。 他本想拽住对方，却被一脚揣入飞鹰涧。 争斗之间这才撕下对方一片衣物。 那时他看衣服料子不俗，便觉得这个东西日后会成为证物，所以一直贴身将布料带在身上。 素爱穿紫衣的乔定新不屑道：“可笑！穿紫衣的人又不止本皇子一个，若别人也穿个紫衣服，是不是杀了人也要算在本皇子头上。九重山最近那么多人，你想赖在老子头上？” 裕丰情绪激动道：“这料子不简单，很是昂贵，除了你们这种天潢贵胄，普通人谁穿得起！” 陈英抬眸：“那就去澧水国皇子的屋子搜搜看，是否有那一件被损坏的衣物。” 乔定新顿时怒道：“大胆！你们竟敢这么冒犯我澧水国？本皇子的衣服你们也敢搜？” 换做平日他耍一耍这威风，陈英多少要卖澧水国几分面子。 但今天陈英要查的不仅是害裕丰的人，还有私自打开飞鹰涧结界的人！ 陈英语气强硬道：“瓜田李下，此事你们难以说清。想要自证清白，搜查几件衣服不过分。此事必须查清，否则我也无法安顿整个九重山。” “行，那就搜吧。”乔涟漪冷冷道：“ 但若此事无关，我要你，还有你，都跟我们澧水国皇室低头认错。” 她纤纤玉指点了裕丰和楼云溪两人，态度同样不容质疑。 她本以为这种要求楼云溪会厌恶拒绝，谁料楼云溪倒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楼云溪耸耸肩，“我无所谓！裕丰，你怎么想？” 裕丰挺直了背脊，“若是我们做错了，认错也应该！” 但他们要是真做了，想逃也逃不了。 “那你们尽管搜去吧，若觉得搜我皇弟那里不够，连我们两位帝姬的衣物一并搜了也罢！” 乔涟漪既然放话了，九重山的人自然大胆去搜。 两盏茶后，几位婢女抱着澧水国皇子帝姬的衣物归来。 但她们对着陈英摇了摇头，“陈英姑姑，我们并未发现残破的紫色衣物。他们所有的衣服都在这儿了。” 陈英一怔，不可置信地亲自上前查看。 可她翻遍了所有包裹，也没找到一件残破衣服。 乔涟漪笑了笑，“姑姑，可都看清楚了？有没有那臭小子说的破损紫衣？” 陈英神情严肃，从衣服上的确找不出线索。 裕丰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是你们把衣服烧了！” 衣服若是烧了便 不留痕迹，哪里能找到？ 乔涟漪冷冷一笑。 现在才想到，晚了！ 那日他们回到小院后就发现了衣服上的破损，她怎么会留下这种把柄。 当晚她就将乔定新那件破损的衣服少烧了个干净。 现在全无对证，又是他们亲自动手，裕丰能有证据才怪！ 乔涟漪走到楼云溪面前，问：“楼云溪，你纵容你师侄胡乱攀咬，如今，该是你们向我们低头认错了吧？” 楼云溪接过裕丰手里的布料一阵沉默。 还看，再看也看不出什么花来！ 乔涟漪愈发得意道：“这认错就要有认错的态度，你们二人辱我皇室名节，至少也得跪下认错。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纳兰馨双眸一瞪：“你不要太过分！” 乔涟漪堵住她的话道：“与你何干！这可是楼云溪刚才亲口答应过的！” 裕丰眉头紧锁，“若有错也是我的错，何必为难我师叔。” 几人眼看就要吵起来。 楼云溪却突然站出来道：“哎哎哎，不必为我吵架。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若我们真做错了下跪认错也无妨。但，你们现在还没法证明裕丰错了吧？” 乔涟漪眯着眸子，“你还有什么花招？” 第342章 都是我干的 楼云溪笑了笑：“花招倒算不上，不过有些奇思妙想。” 纳兰馨迫不及待道：“云溪阿姐，你快说有什么辨别之法，好好打他们的脸！” 看他们那副嚣张的样子她就气不过，分明是澧水国别有用心，他们还敢反咬一口。 楼云溪说：“据我所知每种布料都有各个地方不同的纺织方式。澧水国的皇室更是偏爱‘攒金织’技法，除了你们，别人可用上此等名贵的布料。” 楼云溪扬扬手里的破布，“虽然这只剩一块布料了，但只要找个懂纺织的工人将你们的衣料与我手上这块对比一番，便能知道是不是出自同源。” 九重山来往的人是多，但能穿上攒金织衣物的除了他们几个别无他人。 就算衣服被烧了，只要用这衣料一对比，同样可以追本溯源。 楼云溪笑道：“你们能烧掉那件衣服，却不可能烧尽所有衣裳。澧水皇室偏爱华服，随便拉出一件都可以做个比较。” 陈英点点头，“这倒是个好法子。我九重山一直都有专事纺织的女工，请她一验便知。” 乔涟漪几人的脸上终于出现慌张的神情。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陈英遣侍女去找熟 悉纺织的女工却无法阻止。 方才气焰嚣张的乔涟绣也悄然躲到了乔涟漪身后。 “皇姊，若真被验出来了如何是好……” 乔涟漪眼皮一跳。 她们昨夜商议之事根本没想到这一茬。 谁能想到一块破布也能凭纹路织法追本溯源。 “别自乱阵脚，到时候再说！” 乔涟漪强装镇定，故意做出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兴许根本没那个法子，楼云溪是诓她的！ 不一会儿，九重山上专事纺织的女工来了。 那女工年纪颇大，至少已是古稀之年，但她双目矍铄，里头透着十足的精神气。 “陈英姑姑，你找我有事？” “这儿有块料子你分辨分辨，是怎么做的？有没有什么特别！” “是。” 老妇接过残破的衣料，在手上摸了摸。 随后她又掏出身侧一把小剪子，将布料的边缘剪开，细细抽出了其中的丝线。 老妇徐徐道：“这料子名贵啊，是澧水国有名的攒金织！我记得当年澧水帝姬住在天阙殿时偶尔送去给我补的衣裳就是这种织法！” 人群中看见了乔涟漪，老妇更是兴奋。 “澧水帝姬，这料子你最熟悉不过了，你自己来看看呀。 ” 纳兰馨顿时激动道：“你看，就是你们干的！证据都摆出来了！” 乔涟漪呼吸一滞，“你凭着一块破布就断定这是攒金织，有何依据！” 老妇说：“这可太简单了。攒金织的技法之所以闻名，正是以为那技法十根丝线里就要仿上一根金丝。用那种方法织出来的不来不仅能保衣服华贵如金，更不妨碍舒适。方才老身剪开这片料子，里面所用的纺织技法正是十丝一金的织法。” 陈英再次确认道：“你确定？” “确定，确定。老身从十二岁开始就在织布，织乐六十年了。这种东西我最熟悉。” 修习舞剑她不如别人，纺织刺绣，别人不如她！ 陈英指了指远处的几个包袱，“那你看看那些衣服，可都是用的攒金织的技法。” “是。” 老妇走到包袱边，将其中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都看了一遍，最后道：“这些衣服都是澧水国皇室之人的吧，除了贴身的里衣，其他衣服全是用的攒金织技法，没一件例外。” 她在九重山上待了多年，见过的身份显赫之人也不少。 迎来送往那么多人，自然了解不同国家的皇子公主喜爱用什么样的 料子做衣裳。 能同时用上这么多攒金织的料子的人，也只有澧水国了。 陈英看向乔涟漪：“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我九重山虽非一国皇宫，但也并非纵容人生事之地，你们暗害他们，还私开飞鹰涧结界，这笔账该怎么算？” 乔涟漪脸色煞白，袖中一双粉拳紧紧攥在了一起。 忽而，她扭头看向乔定新。 一巴掌甩在了他脸上。 “啪！” 周围的都被她吓了一跳。 纳兰馨道：“这颠婆又发什么疯？” 乔定新更是捂着脸诧异地看向她，“皇姊！你为何打我！” 乔涟漪厉声质问道：“是不是你背着我干的？是不是！” 乔定新一愣。 “这不是……” 这不是大家一起干的吗？ 为何只打他一个？ 但他看到乔涟漪严厉的眼神，忽然反应过来。 如今证据确凿，必须有人承担罪名。 而这个人就是被扯下一块衣料的自己。 乔涟漪双手叠在胸前，‘宽宏大度’地道：“你现在将事情全部交代清楚，我回去以后还可向父皇为你求情。如果你再有隐瞒，我定不饶你！” 乔涟绣躲在她身后不敢出声。 如今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就 算知道真相也只能送自己的四哥去顶罪。 谁让他那么倒霉，偏偏是他的衣服被裕丰扯掉了！ 她日后是要当圣女的，肯定不能让她卷入这个脏水里。 乔定新嚅嗫了半晌，最后才认命般说道：“是，是我。” “你为何……” 乔涟漪顿时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她苦口婆心地指着乔定新的脸，失望道：“你要什么皇姊不顺着你，为何偏要在九重山上暗害仙医谷之人！” 乔定新道：“我就是看不惯那小子！初上九重山时他就对我们兄弟极其不尊重，一个游方郎中的弟子也敢这么跟我说话，我教训教训他有何不可！” 楼云溪红唇一抿。 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乔定新不过是来顶罪的。 为了让自己洗白，将兄弟推出来，亏那两兄弟竟然也心甘情愿！ 楼云溪问道：“这么说，都是你一人所为，那你如何得知裕丰与乔涟绣的邀约？” 乔定新铁了心要一人将此事扛下，便道：“我皇妹的信件，我偷偷查看过了不行吗？为了不让她去赴约，也是我特地在她饮食里下药，然后再找人去对付那小子的！一切都是我一个人干的，有什么冲我来！” 第343章 有人要完蛋了 陈英看着他大义凛然的样子，冷哼了一声。 “你以为这样就能将事情囫囵过去？老身倒有好些话要问问你！” 乔定新嚣张道：“我没什么好跟你们说的！横竖我是澧水国的皇子，无论你们再怎么处事，也不能杀了我解决问题。” 他的神情里甚至又几分嚣张，根本不将陈英当做一回事。 但他也着实有几分小聪明，知道说多错多，就干脆不回答陈英的问题。 可陈英执掌九重山那么多年，岂是好糊弄的？ 陈英问道：“旁的也就算了，你想教训裕丰，总得知道飞鹰涧的打开之法吧？否则那结界他可进不去。既然是你主使，那你是如何打开飞鹰涧的？” 乔定新一愣。 原本逼裕丰靠近飞鹰涧是他和乔定元的任务，而负责打开结界的却是皇姊。 他根本不懂飞鹰涧的奥秘所在。 “我，我就是……” 乔定新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楼云溪悠悠开口，“陈英姑姑，会不会是乔涟漪将法子告诉他的！说不定是乔涟漪离开天阙殿以后曾与他们提起过飞鹰涧的结界，就是那时被他知道了破解之法！” 乔定新忙道：“没 错！就是我从皇姊那里听来的，不过我不想你们追究我皇姊的罪责，所以一直不肯说罢了。” 他为了圆上自己说的话，毫不犹豫就肯定了楼云溪的猜想。 却不想正好中了楼云溪的计。 楼云溪追问道：“不过这打开结界的方法不容易，你真的听一次就记住了？” 乔定新骄傲不已：“那是当然，我聪明着呢！法子就是我从皇姊那里打听来的！” 乔涟漪眼皮直跳。 蠢货快闭嘴吧！ 楼云溪勾勾唇角，“照这么说，澧水国的帝姬也有泄露九重山秘密的嫌疑。是否要一同问责？陈英姑姑，从前泄露九重山重大机密的人是如何处置的？” 陈英冷笑了声。 “自然要抓起来关入水牢，永生永世地囚禁。以儆效尤。” 墨见川极为认可地点了点头。 “这倒是能服众。” 乔定新一愣，连忙又道：“不可！凭什么抓我皇姊！” 陈英严肃道：“与飞鹰涧有关的事历代圣女都要守口如瓶不得外传，此事若与你皇姊有关，那你们姐弟二人都难辞其咎！一个都跑不了！” 乔涟漪脸色一白，“姑姑！” 乔定新见状连忙改口道，“不，此事与我 皇姊无关。其实不是皇姊告诉我的法子，是我从别处打听来的！” 纳兰馨绕着头发道：“你糊弄谁呢，短短片刻钟里你改了几次口供？真当大家是傻的！要真是从别处打听来的，那你倒是说说那个告诉你破解之法的人是谁。” 乔定新一阵沉默。 他当然说不出来那人是谁，这一切不过是他现编的。 赵冼岚补刀道：“你宁愿栽赃你皇姊也不说出那人是谁，还真是姐弟情深。” 乔涟漪见躲不过去，竟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她双手叠在身前对着陈英虔诚一拜。 “姑姑，我知道错了！我也不过是离开天阙殿太久，想念这里的事情，才与他们提起了几句。请您念我初犯也为铸成大错的份儿上，网开一面。” 九重山上的规定列国管不着，尤其是与飞鹰涧有关之事。 这种当上圣女必须要恪守的条文她犯了，若惊扰了里面的东西，就算是澧水国的国主来了都保不住她。 乔涟漪深知其中的厉害，自然不敢再逞能嘴硬。 楼云溪眉梢一挑。 她倒是拿得起放得下。 比起那水牢之苦，她竟然愿意当众认错。 乔涟绣连忙帮腔：“姑姑，您就 放我皇姊一马吧！我想她也不是故意的！您抓我四皇兄认罪还不够吗？非要闹得澧水国和九重山不和睦才行吗？” 乔涟漪拜服在陈英面前，身体都跟着瑟瑟发抖。 她见过那水牢的冰冷幽深，她是澧水国帝姬，是断不能去那儿的！ 陈英垂眸望着她发抖的背脊，冷冷道：“念在你曾是天阙圣女的份上，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乔涟漪顿时欣喜道：“多谢姑姑，多谢！” 可下一秒，陈英便接着问道：“你可曾主使此事？到底是不是你故意去害裕丰！若你现在承认，我可以对你网开一面，从轻发落。至于你那皇弟，我也可看在澧水国国主的面子上，让他不至于受太多苦。” 不用受太多苦？ 乔定新的眸光突然亮了起来，这是他可以给轻松放过的意思？ 那就说明他们澧水国的声望还是很好用的！ “皇姊……” 乔定新几乎是满眼渴望地看向了乔涟漪，却对上了乔涟漪平静的不起一丝涟漪的双眸。 她朱唇轻启，没有一丝犹豫地道：“不是！” 乔定新呼吸一滞，“皇姊！” 而乔涟漪抬起头来，大声说道：“蓄意加害裕丰一事， 与本帝姬无关！” 她知道只要自己认罪，乔定新就可以平安无事。 但她不愿意。 她宁可自己的亲弟弟受苦，也不会让自己沾上一点污名。 闻言，陈英终是失望地闭上了双眸。 她怅然道：“死不悔改……我当真是看错你了。” 乔涟漪一愣，“姑姑，您这是何意？” 陈英长袖一挥，她身后的桌案上一直盖着的绸布便被掀飞。 其后露出一片铜镜，那铜镜几有半人高，里面呈现的则是整个九重山上俯瞰的盛景。 乔涟漪心上爬上几分不安。 这东西她从未见过，但是陈英能将它拿出来，肯定不简单。 楼云溪戳了戳墨见川，“这是什么？” 墨见川：“听闻九重山上有一神器名叫天地灵镜，将此镜投入任何一座灵山之中，这山里发生的所有事都能被照入镜中。应该就是它了！” 竟如此厉害！ 楼云溪突然想起当初他们刚到九重山时，陈英姑姑就说过，九重山上发生的事情天女都会知道。 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所以只要有天地灵镜在，大家在九重山上做过的事就休想逃过陈英的法眼！ 纳兰馨兴奋道：“哈哈，有的人要完蛋了！” 第344章 用刑 乔涟漪惊愕地看着天地灵镜，对陈英质问道：“两年前我说要借这镜子，你分明告诉我镜子坏了！” 陈英抓住她话里的猫腻，反问道：“因为你以为镜子坏了，所以你今日才敢如此大胆地否认这一切？” 乔涟漪一噎。 她在天阙殿待过一年，自然知道天地灵镜这种宝物。 只是当年她离开天阙殿前曾打听过天地灵镜的事，但那时陈英言之凿凿地说天地灵镜因为一次意外摔碎了无法外借她才罢休。 如果有那宝物在，乔涟漪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在九重山上害人行凶。 她不可置信道：“所以这一切都是你在骗我？你从没有把我当做是九重山的人！” “我从未骗过你，两年前你借镜子之前它的确摔坏了。但这两年我们一直在想办法，花了无数精力才把天地灵镜重新修补好。我给过你认错的机会，”陈英失望道：“但你从未抓住过。” 乔涟漪以为自己对她有成见，但事实恰恰相反。 正因为她在天阙殿待过，自己才一而再地给她留颜面，留退路。 可乔涟漪却以为是自己拿她没有办法，一而再地犯错挑衅九重山。 若她真的不想给乔涟漪机会， 她直接在一开始拿出天地灵镜好了，何必拖到现在。 可惜啊…… 乔涟漪根本不懂她的一番苦心。 如今才知道害怕，晚了！ 陈英袖袍一挥，天地灵镜里就照出了两日前后山的场景。 三个黑衣人从树林中偷袭裕丰，将他逼得节节败退。 要紧之时其中一人抽身来到结界之前，以咒语打开了结界。 这时乔定新一脚将裕丰踢入飞鹰涧，裕丰情急之下撕下对方一块衣料，身体却落入了飞鹰涧里。 那人又取出一根灵犀木枝，将结界的豁口重新封印。 待一切做完之后，三人揭下脸上的黑巾，正是澧水国帝姬与皇子三人。 而乔涟绣为了提供不在场证明，并未在现场。 乔定新道：“总算是解决这个麻烦了。敢跟本皇子叫板，这就是下场！就是白瞎了本皇子一身好衣服！” 乔涟漪却道：“快些走吧，一会儿天阙殿的护卫要来巡查了，得趁着他们来之前回院子里去。” 她在九重山待过一年，对这儿的规矩和布防自然都格外熟悉。 这时乔定元笑嘻嘻道：“皇姊，那小混账不见了，你猜楼云溪会不会急疯了？真想看看她着急却又无能为力的模样… …” 乔涟漪看着天地灵镜里呈现出来的一幕幕景象，一张脸惨白的像纸。 任凭她巧舌如簧，如今也百口莫辩。 “竟真是她干的……我从前真是看错人了。” “谁能想到澧水国的帝姬竟然是这样心胸狭隘之人。太恶毒了。” 对乔涟漪抱有最后的信任的人此刻纷纷倒戈，宴宾台上剩下的只有对她的唾骂和谴责。 纳兰馨双手环胸道：“哎呀，这九重山上的好东西真是多，连那么无耻的谎言都能拆穿，这啪啪地打脸，也不知道你们脸疼不疼啊？” 赵冼岚笑了笑，“应是不疼的。” 纳兰馨问道：“为何？” 赵冼岚说：“脸皮厚的人，很难疼。” “噗嗤……” 楼云溪没忍住，当着众人的面笑了出来。 平时只觉得赵冼岚内向，没想到是说话时也能这么犀利。 而乔涟漪此刻的神情更是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知自己辩无可辩，她干脆放弃了挣扎。 “是我做的又如何，我就是看不惯楼云溪这幅得意的模样！区区一个医女，竟然也敢坏我帝姬的路，若不是她，我现在只会过的比以前更好！” 乔涟漪厌恶的瞪着她，若不是实力不允许，她 真想将楼云溪千刀万剐！ 乔涟漪冷声道：“可笑的是她毁了我的路还想要自己当圣女，你们九重山也太不济了，竟然连这种人都放进来与帝姬公主们平起平坐，真是愚蠢至极！” 陈英皱了皱眉，“圣女挑选本就没有非要出生高贵一说，就连当年的凝华天女也不过是自学成才。” 变的是这两年来选圣女的人，并非九重山！ 若只凭高贵身世就能站上高处，那何苦要选？ 直接内定算了！ 乔涟漪理直气壮道：“事已至此我没什么好说的，要怎么处置你们直说便是！不过乔涟绣与此事无关，我们对付裕丰时她也不在现场，你们可以处置我，但是不能剥夺她选圣女的资格！” 乔涟绣怔了怔。 就算事情败露，乔涟漪还是想要保住这个小妹的前程。 因为她知道，只要乔涟绣还能选上圣女，就还是会有人高看澧水国一分。 这也是她当初坚决不让乔涟绣参与此事，只让乔涟绣与裕丰写几封信的原因。 陈英公正严明道：“我可以放过她，但你们几人的处罚，必不可免。” 乔定新此时也是破罐子破摔了，“来呗！本皇子还没怕过谁！” 陈英的视 线从几人身上冷冷扫过。 一会儿他们就不敢这么嚣张了。 “依着九重山的规矩，在山上刻意生事害人者，罚三尺，永不得踏入九重山地界。” 这三尺自然是陈英手上那把黑金戒尺。 楼云溪记得此尺有神力，她曾亲眼见过陈英将东瀛州公主一尺拍出九重山的样子。 要是轻用此尺倒是不成问题，一般人肯定能扛下来，但要是陈英姑姑生了气，重用的话…… 楼云溪都不自觉抖了抖。 她觉得自己挨三尺都够呛！ 可乔定新两兄弟却不以为意，他们仍旧觉得这尺子最多只能用出那天陈英打他们的力道。 不就是三尺，咬咬牙就过去了！ “来呀，还怕你不成！” 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们抵赖不了，至少要保留最后的勇气与尊严。 乔涟漪则是平静的看着他们，她虽在九重山待过，但也没见过陈英用这尺子重罚过谁，所以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严苛的刑罚。 三尺而已，她那两个弟弟撑得过去！ 陈英冷哼一声，“那就请二位皇子背过身去。我要用刑了。” 乔定元边转过身边道：“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汉子！三尺打完，本皇子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第345章 三尺要命 乔定新兄弟二人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怕，一撩衣袍，利落地转过身去。 “来吧！” 黑金尺在陈英的掌心反反复复落了几遍。 她看着二人的后背，忽然甩出一尺！ “啪——” “啊！” 骇人的空裂声响在众人耳边，楼云溪听了都不由得眸光一颤。 骄纵不可一世的澧水国皇子再没了之前的嚣张跋扈，这一尺下去只觉得从背脊伤处泛出一片火辣辣的疼，连带着骨头里都传出阵阵疼颤。 两人被打的摔到地上，同行而来的护卫连忙上前，“殿下！殿下！” 乔定新疼得眼皮狂跳。 他抬手阻住侍卫扶自己的动作，挣扎着想要保留自己的尊严独自站起。 然后他噗通一声又摔回了地面。 “定新！”乔涟漪连忙上前，扶住他的一瞬间才发现他疼得浑身都在颤抖。 乔定新双唇痛到惨白，他抖动着握住乔涟漪的手，虚弱地叫道：“皇，皇姊……” 纳兰馨双手环胸，戏谑道：“咦？不是说三尺打完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么，你这真汉子怎么突然就倒下了？亏我还高看你一眼，你一会儿该不会要躲在帝姬怀里哭唧唧吧？” 乔定新的脸色被气得铁 青，但这铁青之中又不免透出几分虚弱的惨白。 他是想要当铁汉子没错，但事实是这一尺下来简直跟断了他的脊梁骨一样疼。 他根本就受不住。 一旁的乔定元也没好到哪里去，顷刻之间豆大的汗珠已经不知道往地上掉了多少颗了。 陈英提醒道：“还有两尺，澧水帝姬请不要妨碍老身行刑。” 乔涟漪蓦地回头，语气凌厉：“陈英姑姑！” 陈英反问道：“又有何事？” 泪水噙在她的双眸中，乔涟漪泫然欲泣道：“姑姑一定要下这么重的手么？如此三尺之罚，我皇弟们必定会受重伤！” 以前她不是没见过陈英用尺子罚人，但那些都是点到即止。 今日这刑罚却全然不同。 她手下极重，又借用了黑金尺里的神力，随便打下一尺都足以叫人痛不欲生。 陈英冷眼看着她，语气更是比以往都要严厉，“那不然你以为这三尺是儿戏么？在九重山犯了错，就该受九重山的罚，否则日后岂不是人人都仗着自己是皇族身份来我九重山胡作非为！把她给我拉开！” “是！” 两个侍女上前将乔涟漪强行拽到一旁。 “皇姊！皇姊！” 乔定 新急忙拽住乔涟漪的衣角，希冀她从前天阙殿圣女的身份能救他，但换来的却是乔涟漪被拖去更远的地方。 陈英提醒道：“把人给我按好了。” 又走上前几个天阙殿护卫，将乔定元和乔定新兄弟二人按在原地。 他们没力气站起来，就让他们跪着。 就算是跪在这里，哪怕是痛得趴在地上，今天都必须将这刑罚过完。 否则今日之纵容，便是明日之祸端。 陈英对着二人背脊又挥去一尺。 骇人的击打声听得楼云溪汗毛直竖，她没去看那两人的伤口，但从声音也能判断他们的衣服之下必定一片血肉模糊。 “出血了……出血了！” 果然不多时便有人惊呼，一道宽厚的血痕从兄弟二人的背上沁了出来。 若说刚才的乔定新还有力气呼喊求救，此刻他则是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痛得心口发颤。 若不是被人扶着，他定会直接摔倒下去，直不起半点身子。 乔涟漪此刻是真的慌了，她惊恐无比，历来过惯了高高在上生活的她此刻却没有求饶，而是出口威胁。 “陈英姑姑，他们可是澧水国的皇子！你下这样的狠手，就不怕我们皇 室日后追究吗？” “但你只要放他们一马，我们皇室日后定然会给九重山提供最大的帮助！” 陈英眸子眯了眯，“帝姬，你这是在对我公然行贿吗？” 乔涟漪的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当众说这种话。 乔涟漪深呼吸道：“我只是在给你指一条更好走的路。” 陈英笑了笑，“当初九重山创立之初便明言，山中之事不与任何一国相干。无论哪国都不能来犯我九重山。难道你澧水国要率先开这个先河？” 她的话虽然对乔涟漪有一时的震慑之效，却不能让乔涟漪就此松口。 乔涟漪语气强硬道：“为了我皇室一族皇子的安危，为了我们澧水国的荣辱，一时只怕也顾不了那许多！” 言外之意便是，若是陈英敢继续行刑，那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乔涟漪这么做不仅是为了自己那两个弟弟，也是为了自己。 乔定元和乔定新不过是害了裕丰就要受这么重的罚，若真轮到她自己，那刑罚岂不是更要重上百倍？ 毕竟她可是打开了飞鹰涧的结界！ 这件事的影响一点也不比其他事小！ 陈英冷声：“你怕是忘了，九重山天阙殿创立之时曾受七 国帝君国主恩惠。你澧水国不过其中一国就敢在九重山兴风作浪。如此做派被其他几国听去，不知是你澧水国找我们算账更快，还是其他几国找你们算账更快？” 她既当过圣女就该知道，九重山灵气颇盛却一直没有哪一国敢来争抢是为什么。 当初数国之乱，那个杀人无数的凶神恶童就镇在飞鹰涧里。 一旦事情闹起来，镇压的结界和封印被破坏，凶神恶童随时可能再次出来为祸一方。 但如今的世道，可没有第二个凝华天女能镇压住凶神了。 那时澧水国一定会最先被列国推向风口浪尖，被咒骂不止，到时候怕是整个澧水国覆灭都平息不了众怒。 陈英不卑不亢道：“你若不服老身给的刑罚，大可以下山之后和澧水国主禀明此事，老身也想看看澧水国主会如何处置。但今日，他们必须受完刑才能离开！而你，也免不了这一场刑罚！” 陈英说完在任何人都没反应过来之时已然落下第三尺。 那一尺响彻宴宾台，力道全然不输之前的任何一次。 乔定新重重挨了一下后瞳孔蓦地睁大，整个面容都扭曲不已。随后他呼吸一滞，昏了过去。 第346章 你的高度，我不稀罕 “定新，定新！” 乔涟漪推开两个侍女，扑到乔定新身前。 乔定新已经失去了意识，倒在了地上。 她又转头去看乔定元，后者同样也晕厥了。 鲜红的血液沁出他们背后的衣裳。 可见那三尺的力道有多可怕。 乔涟绣上前拉开她，“皇姊，先让他们去疗伤，否则不知是否会落下病根。” 两个侍卫拖着他们离开了宴宾台。 乔涟漪抚摸着地上乔定新躺过的石板泪珠子却落了下来。 楼云溪一阵沉默。 她原以为乔涟漪对那两兄弟更多的是利用，看来他们之间还是有真情的。 否则两兄弟也不会为了她赴汤蹈火，什么都敢去做。 但让他们牵扯进这件事里，乔涟漪一开始就错了。 她不会同情。 不多久，天阙殿护卫将乔涟漪围了起来。 陈英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帝姬，该你了。” 乔涟漪苦笑着抬起头。 “我不怕你们。我是澧水国的帝姬！我不怕你们！” 她忽然站了起来，指着所有人大声说道。 就连乔涟绣也被她这幅样子吓到了，“皇姊，你冷静一点。” 可乔涟漪就如同听不见她的声音一般，对陈英道：“要如何处置我 你直说，我就不信你们敢杀了我。只要我还活着，我保证，总有让你们付出代价的一天！” 她声嘶力竭地对着陈英吼道。 旋即她又扭头看向楼云溪，“你以为你赢了么？我告诉你你赢不了！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医女，而我却是帝姬。我永远在你企及不到的高度！” 楼云溪笑了笑，“可是你的高度我不稀罕。” 乔涟漪一怔。 楼云溪的一句话好像突然将她打入冰窟，她引以为傲的，大肆炫耀的，在楼云溪面前竟激不起一点涟漪。 “为什么？” “没为什么，我从来不觉得穿得华丽一点就算过的更好。也不觉得一顿饭比别人多吃三五个菜有多么值得骄傲。我人生的意义从不在此，又怎么会因为你是帝姬而觉得羡慕？” 对她来说那些都姿势身外之物，而已。 她不在乎荣华富贵，也不在乎是否被人前呼后拥。那对她来说当一个帝姬和当一个平民，没什么区别。 衣服够穿暖和，饭食能过吃饱。 足矣。 为何要去过多渴求身体物质的华贵。 有那些时间她更愿意去琢磨方子，更愿意去看更多书籍。 她能做更多对她来说有用的事。 如果只 是为了追求荣华富贵而活着，那她应该在一开始就嫁给墨见川，她可以直接实现地位的飞跃。 “不过我倒是觉得你挺羡慕我。”楼云溪说。 乔涟漪脸上神情一僵。 她像是被看透的一张纸，一览无余地摆在楼云溪眼前。 “医术，你不如我。容貌，你不如我。若是我连天阙圣女都选上了，你岂不是更要嫉妒发酸甚至发狠？” 乔涟漪的拳头蓦地握紧。 楼云溪说的没错，一直以来她对楼云溪都是嫉妒的。 只是这种嫉妒被她藏在帝姬的外壳之下，别人难以发现。 但现在这些东西都被楼云溪看了个透彻，这让乔涟漪自心底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耻。 她作为高高在上的帝姬，竟然去嫉妒一个医女，这是多么令人不耻的笑话。 “我没有！我没有！”乔涟漪歇斯底里地叫到：“你还不配让我嫉妒，是你胡说！” 可这时楼云溪又说了，“这些我也不在乎。无论你对我嫉妒与否，都影响不了半点我的人生。因为我根本不曾将你放在眼底。” 那一刻，乔涟漪输了。 她不仅输在实力容貌，更输在气度雅量，输在胸襟。 人只会将自己实力相当的 敌人看做对手，却不会将那些不起眼的绊脚石放在眼底。 那些人生路上碍眼的小石头，踢掉就是。 乔涟漪这几年来一直将楼云溪视为自己的心结，看做自己的对手，可楼云溪却从未将她放在心上。 这就是二人的区别。 从那一刻起乔涟漪就已经输的彻彻底底。 陈英眼底透出几分烦躁，“你们说完了么，说完了也该老身说话了。” 从开始动用刑罚就一直出岔子，这样下去何时才能结束此事？ 楼云溪乖巧地退到一边，“姑姑请。” 陈英道：“飞鹰涧的结界事关重大，你曾是天阙殿圣女还知错犯错，更是罪加一等。” 乔涟漪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已然心死。 反正她的颜面已经在九重山上丢尽了，接下来再经历什么刑罚对她而言都无所谓。 “一罚，蓄意破坏飞鹰涧结界，废其灵根。” 乔涟漪蓦地抬头。 “你说什么？” 灵根一废她就成了废人，就算回到澧水国也会遭人唾弃。 届时就算她是帝姬也没人会再在意她。 然而陈英没有回应她的惊疑，继续说：“二罚，在九重山蓄意滋事，有杀人企图，水牢囚禁十年。” 灵根被废除 后再在水牢里囚禁十年，她的一辈子就算彻底毁了。 原本她回到澧水国有国主和王后庇佑还能好好活着，可若是被关在九重山，她还如何能活！ 这是断了她的后路啊！ 乔涟漪这才知道怕，她慌张地跑到陈英面前，噗通一下朝着陈英跪下。 “姑姑，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姑姑求您饶我这一次吧！” 陈英冷眼看着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她不是没给过机会，是乔涟漪不知珍惜。 将飞鹰涧结界打开之法泄密者是要被永生永世囚禁的，而她已经顾念旧情只囚乔涟漪十年。 这已是最轻的惩罚。 “姑姑，我真的不会了。你在相信我最后一次，我愿意留在九重山，为天阙殿做什么我都愿意。” “你先写信给我父皇，他一定会出大价钱赎我，他向来最疼我了。姑姑你相信我，我真的不会再犯了。” 她哭得声泪俱下，但陈英就如同一个石头人一般面无表情地望着她，望的乔涟漪的心也跟膝盖下的石板一样一寸寸地变的冰凉。 “姑姑……” 她的手颓然地垂了下去。 陈英：“执掌九重山多年，老身处事必须公正。” 第347章 下山去吧 乔涟漪的灵根被废那一日，整个九重山都听见了她声嘶力竭的呼喊。 那是楼云溪第一次见陈英行刑。 那也是楼云溪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些人废除灵根之法并不需要生生将灵根打断。 陈英将一碗特制药灌乔涟漪喝下，据说是为了封住乔涟漪身体里的灵力，同时也能减轻她的痛苦。 之后陈英将手掌扣在乔涟漪头上。 她不知念了个什么咒语，楼云溪便看见一股无形的力量撕扯起乔涟漪的身体，从她体内抓出一股灵力。 那只大掌试图将这股灵力连根拔起，但修炼出来的力量岂是那么容易分离。 陈英每使劲一分，乔涟漪身上的痛苦就加重一分。 若是没有刚才喝下的那一碗药，此刻乔涟漪身体里的灵力断然已经因为外力的强行干预而暴走。 陈英掌心的力量控制着抓起的灵力，一鼓作气将其全部拔出。 “啊——” 乔涟漪凄厉的呼声响彻天际。 楼云溪手上多了一条植物根茎般的东西，那是乔涟漪身体里灵根的化形。 这东西只能依附于人的脊骨而生，所以要斩断人的灵根，必须一剑贯穿脊骨承受剧烈的痛苦才行。 这也是楼云溪 第一次见到不断人骨头就被完整取出的灵根。 它浑身泛着莹润的光泽，纵然已经离开主人的躯体，也依旧生的耀眼。 它是金色的。 “可惜了。”陈英看着手上的灵根忽然说道。 反观乔涟漪，她如今废人一个，如落进尘埃的一朵蒲花，整个人都没了昔日耀眼的光芒。 一颗豆大的汗珠自她额上滚落，她吃力地撑着身体伸手想去抓那被抽出的灵根，却终是徒劳。 “是金色的，怎么会是金色……” 乔涟漪看着陈英手上的东西突然嚎啕大哭出声。 此刻她看着自己的灵根却仿佛遭受了比被剥夺修为更大的刺激。 楼云溪不解，低声对墨见川问道：“金色又如何？有什么含义？” 墨见川双手负在身后，说：“灵根的颜色可以判定一个人的修炼天赋，越是耀眼纯粹的颜色，就说明这个人的天赋越高。金色，已是万里挑一的极品。只可惜……” 所有的灵力都由灵根修炼而来，那些金色的灵力素来是最好的，灵根自然也是。 灵根一般的人如果努力修炼，倒也能修炼出比较好的灵力，但却无法改变灵根的资质。 而上好的灵根和修炼天赋 ，却能比一般人更容易修炼成为顶尖之人。 墨见川都罕见地惋惜地摇了摇头。 乔涟漪再也没有修炼的机会了。 如果只是如楼云溪一般灵根被断，还有再养育和修复的可能。 但如乔涟漪这般整根灵根被抽取，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法子看似更加温和不痛苦，实则是彻底断了此人的后路。 楼云溪不解道：“若真是极品的修炼天赋，我为何从未听说过乔涟漪的厉害？” 云启国，牧风国，澧水国…… 三个比邻的国家之中厉害的人不少，只要是修炼得小有所成之人都会被人知道。 可是与乔涟漪有关的标签却只有澧水帝姬，天阙殿上一任圣女而已。 并未听说她在修为上有多高的造诣。 墨见川同样不解。 只要是八阶以上的修士都该被人称誉一番才对，她有金色灵根应该更容易修炼。 为何没有名气？ 乔涟漪趴在地上又哭又笑，她更是不可置信地一遍又一遍问自己。 “为什么会是金色，为什么会是金色……” “不可能的，我儿时测过我的修炼天赋，我分明很差劲。” “若我那么厉害，我怎么可能至今只是个六阶修士…… 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到底是哪里错了！” 她是澧水国的帝姬，自出生那一日起便被人众星捧月地活着。 后来她觉醒灵力，从小就聪明的她更是被国主看重，着力培养。那时她的修为的确不错，比同龄人都要强出不少。 直到她八岁那一年去测自己的天赋，测出的结果却比自己的两个弟弟都差。 所以纵然她再努力修炼，日后的巅峰也只能止步于七阶。 自那以后她便再没为修炼灵力费心过，她觉得自己反正都没有天赋，又何必再去吃那个苦头。 于是她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为了继续成为那个受人敬仰的存在，她干脆将心思放在了别处。 纵然不能在修为上高人一等，她也要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让别人高看她一眼。 从八岁那年起她的人生就在为成为天阙殿的圣女做准备，她准备了那么多年，最后也如愿选上了。 只是她没想到这些都会被楼云溪毁掉。 所以她怎能不恨？ 但这些年来，她于修炼一途她只是偶尔涉猎而已，一旦遇上突破瓶颈，她便瑟缩后退不敢向前，这才一直困在了六阶的水平。 如果早知道自己有这种天赋， 她当初怎么会只盯着一个圣女的位置不放！ 她分明可以成为和凝华天女一样厉害的人！ 可这些年她的费心琢磨，竟都变成了一场笑话。 反倒是九重山的一次惩罚让她看清了真相。 她竟是金色灵根…… 多么可笑啊！ 乔涟漪疯疯癫癫如同得了魇症，谁都不敢上前。 唯有乔涟绣扑上去将她搂到了怀里，“皇姊，都过去了。不要再为难自己了。一个灵根而已，既然已经没有了，我们就忘了吧！” 可乔涟漪还是疯疯癫癫地哭，根本听不见她的话一般。 乔涟绣只能回头看向陈英，哭着道：“姑姑，皇姊已经变成这样了，你就放过她吧！不要再罚她去水牢受刑了！”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忙道：“我不选圣女了，我们可以跟楼云溪认错求饶。只要你放过我皇姊，求您了！” 这般情真意切的姐妹情，任谁看了不心生怜悯。 陈英沉沉叹了口气。 乔涟绣又对着她连磕了十几个响头，“我愿意代皇姊受罚，一切后果我来承担，您就放过皇姊吧！” 陈英侍奉天女多年，终究是于心不忍。 “罢了！念在你们姐妹情深，你们就此下山去吧！” 第348章 补偿 陈英话音刚落，墨见川便道：“姑姑，你说放人就放人，可曾问过我家云溪的意思？如此处事，只怕有失公允。” 陈英脸上闪过几分不自在，她自然也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合适。 只是乔涟绣在一旁哭求，她也着实不忍再施以重罚。 陈英歉疚道：“楼云溪的确是在九重山受了难，我九重山定会加倍补偿。” 墨见川勾唇一笑，“我家云溪可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入眼的人。当年她从聂都离开时就要走了崆峒鼎，不知道如今九重山又能给她什么？” 楼云溪干笑了两声，凑到墨见川身前：“差不多得了，别闹得太难看。” “不给你撑撑场面，日后谁都可以到你头上来踩两脚，好不容易当上了摄政太子，不用来给你撑腰岂不是浪费。” 他安抚似得拍拍楼云溪的手臂，“放心，这次是陈英理亏，她不敢说什么。都交给我吧。” 俩人互动的样子尽数落入纳兰馨眼中，她激动得双眼直冒粉色泡泡。 “看见没有，我就说他们俩关系不一般！这是我准姐夫！” 这桩婚事她同意了！ 聂都的摄政太子，无论是身份还是样貌还是修为，全都是配得上她云溪阿姐的！ 这才 叫天生一对么！ 诸多人看着，陈英办事也不能太过偏颇。 加之墨见川又步步紧逼，陈英只得拿出点诚意来。 “当初凝华天女飞升成神之前，曾用过一把配剑。那剑一直藏在天阙殿中。”陈英颇为不舍道：“我瞧楼姑娘修为不低，那把剑你若喜欢……可以赠与姑娘。” 楼云溪嘟囔道：“飞升之前的配剑，能有多……” 墨见川：“是上好的灵剑。不比我娘的赤焰差。” 楼云溪立马改口：“我非常喜欢，那我就笑纳了！” 若是功名利禄，她不怎么感兴趣。 但要是上好的神兵，她真的很难拒绝！ 富贵都是身外之物，可是最好的武器可是百年难求！ 楼云溪也给足了面子道：“既然陈英姑姑如此有诚意，那此事我们也就算翻篇了，想怎么处置澧水国的帝姬都是您的事，您自己做主。” 那一日，乔涟绣一人带着昏迷的澧水国帝姬和皇子们离开了九重山。 来时浩浩荡荡的马车，去时再没了当初的威势。 连同带来的几个护卫都不自觉地低着头，整个车队都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 上车前，乔涟绣在马车外看到了裕丰的身影。 他站在一棵树后， 眸光深沉地望着自己。 乔涟绣抿了抿唇，走过去道：“你来干什么，看我们的笑话么？” 饶是此时此景，乔涟绣也没放下她小帝姬的架子。 “你该不会以为本帝姬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你就有了可乘之机了吧？告诉你，休想！就算我今日当不上圣女，也不是你一个小小的药童可以肖想的。” 裕丰默了默，：“我来是想问你一件事。” 乔涟绣扫了他一眼，“说吧。” “我想知道，你为何明明不喜欢我，还是要设计飞鹰涧一事，与我来往那么密切，你不会觉得厌烦吗？” 乔涟绣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当然厌烦，与你书信往来的每一天，我都觉得厌烦至极。” “那你为何不选择堂堂正正地赢我师叔，非要用那种法子？” 乔涟绣默了默。 “我……” “因为你知道你赢不了。”裕丰替她答道。 若是有把握，谁愿意用那种下三滥的招数，只有心里没底又输不起的人才会那么做。 裕丰道：“若是我师叔，输了便输了，她绝对不会用那些方法。” 乔涟绣拧了拧眉：“把她说的那样好，你怎么就知道她私下里没做过害人的事？” 是人 活在这世上就会有恶念，有恶念怎么可能不做坏事。 不过早晚而已！ 她只是比楼云溪早了些。 “我知道。她绝对不会。”裕丰笃定地说：“也不屑如此。” 乔涟绣脸上闪过几分不悦。 这话里的意思是她很卑鄙无耻了？ 这时裕丰又道：“有时候少年人真是奇怪，身边明明有更好更优秀的人，却会对突然出现的另一个人动心。到头来却发现连动心都是被人算计的。” 乔涟绣怔了怔。 不管她对裕丰抱着什么态度，裕丰都曾真心又纯粹地喜欢过她。 只是这份感情被糟践了。 裕丰眸光沉沉：“还好你们暴露原本的面目够快，才没有让我吃更多苦头。你比我师叔的为人，确实不如。我来就是为了跟你说这些。” 他说罢转身离去。 从前都是他看着乔涟绣，但这次是乔涟绣看着他。 直到裕丰的身影隐入山口结界，他都没有再回一次头。 乔涟绣身份愤懑，“走！” 马车里，乔涟漪昏迷着躺在角落。 她疯疯癫癫的不适合赶路，在出发前已经有人给她为了安睡助眠的药。 乔涟绣眼底浮现出几分愧疚，上前将她抱入怀中。 就在马车帘 子放下的一瞬，乔涟绣低声说了句：“皇姊，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不只是为今日，更是为从前。 自幼时起她便知皇姊是父王母后心里无可替代之人。 但她从未嫉妒过皇姊。 同父王母后一样，她也格外喜欢皇姊陪在自己身边。 只是皇姊灵力觉醒后，就每天都忙着修炼，再没有时间成天陪她玩耍。 她因为此事更是沉寂了一段时日。 但是后来测试灵根天赋时，她偶然得知若是天赋极差，那就算再怎么修炼也不可能有所突破。 她为了让皇姊少修炼一段时间，多陪陪自己，便在那水里动了手脚。 她那时心想着，若皇姊是个有天赋的，就算不怎么苦练，偶尔修炼一番也能有所突破的。 她不过是稍微动点手脚，影响不到什么。 后来皇姊被测出天赋一般，果然就减少了大部分的修炼时间，都用来陪自己。 直到她长大些，她才知道当时自己做的那些事有多严重。 但那时她太害怕了，害怕皇姊知道这些以后不肯原谅自己。所以她便将此事一直埋在心底，从不敢言明。 没想到皇姊有一天竟然会因为被抽去灵根而知晓真相。 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第349章 慈悯神像 乔涟漪等人离去的第二天，九重山就再次重启了圣女的选拔。 虽然那件事情闹得九重山不痛快，但圣女的选拔并不可因此终止。 这天大家被带到天阙殿前。 而这陈英准备了许久的最后一道考核，就是在天阙殿里找出不久前她放入这里的团邪气，并找到法子困住它，不能让它继续作恶。 陈英指着天阙殿道：“这附近我已经下了结界，一会儿你们进去之后，那邪气也出不来。如此便能保证这最后一场考核顺利进行。” 赵冼岚听完抬手问到：“陈英姑姑，请问这邪气是什么所化，长什么样子？” 陈英故作隐瞒道：“要你们自己去找。”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无不诧异。 “九重山数百年来从未听说过这种考核之法，今年的考核也未免太过独特了。” 就连一直以来性情格外活泼的纳兰馨听到也垂下了脑袋，像是被抽离了精气一般蔫蔫的。 她嘟囔道：“陈英姑姑这不是为难人么？” 谁也没见过的邪气，加上是什么所化都不知，一则很难找到，二则找到也很难将其制服。 纳兰馨忽然说：“那要是大家都没能找出来这道邪气，也未能 将其困住，岂不是要选不出圣女了？到时候九重山怎么收场？” 陈英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里带着无言的威严。 纳兰馨霎时沉默下来。 陈英道：“我自有我的法子。总之这最后一道考核谁能完成，谁就是今年选出的圣女。” 就算真的选不出来，她也有后备的招数。 那就是从天女神像面前摇神签，以天女的旨意来决定圣女的人选。 但这些都不是纳兰馨该操心的。 要是她太早将一切都告诉大家，岂不是人人都等着最后摇签，不会再认真对待这次选拔。所以陈英才故意将一切事情保密。 楼云溪看着面前威严高耸的天阙殿，悄然“啧”了一声。 墨见川道：“你已经知道陈英要干什么了，是么？” 楼云溪回过头，“你也猜到了？” 墨见川笑了笑。 “飞鹰涧我们都去过，九重山的存在就是为了镇压里面的那个人。如今结界频开，会让里面那个人更活跃。她是想借着圣女选拔的机会，找一个能不畏惧凶神邪气并能暂时镇压它的人。如此才能保住九重山未来一段时间的平安。” 楼云溪颇为认同这种说法。 那道所谓的‘邪气’应该 就是姒暖身上一部分怨气所化。 要是以后哪天姒暖再有异动，放出身上的怨气，九重山上的圣女也不至于一点办法都没有。 “别人或许觉得为难，但你早在飞鹰涧待过，倒是不难找出那道邪气。”墨见川说。 楼云溪经他提醒，眸子一眯：“你这话说的，怎么有几分陈英姑姑偏心我，在试探我实力的感觉？” 墨见川勾唇一笑。 不是感觉，他就是这么认为的。 就算抛弃自己着实爱慕她的真心，楼云溪也是一个极其聪明不可多得的人才。 仙医谷看重她，九重山也不会例外。 这场考核兴许就是陈英为她特地准备。 楼云溪扭头看向不远处的陈英，眸底闪过一丝狐疑。 恰好此时陈英也在看她，而陈英的眼底是她看不懂的晦涩目光。 这最后一场考核所剩的人不多，陈英给了她们两个时辰。 “在这炷香燃尽之前，制服邪气者胜出。” 其实这场比试乔涟绣也有一些优势。 乔涟漪是她的皇姊，对天阙殿几位熟悉，乔涟绣自然也对天阙殿有所了解。 只可惜她已经退出了比赛。 几位公主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走进了天阙殿。 纳兰馨 道：“云溪阿姐，虽然你救过我的命，我也很喜欢你，但是这最后一道考验，我可不会放水让着你。我一定会拼尽全力一试！” 即便知道事情不简单，也没有达成的可能，但纳兰馨并不是一个容易放弃的人。 她依然喜欢挑战不可能！ 程翘亦道：“我们也是，虽然我们敬服你，但这些考核，我们也会拼尽全力！” 楼云溪灿然一笑，“那就最好了。” 比起有意让着她的人，她更喜欢那些努力认真拼尽全力的人。 是这些女子让她觉得这个时代也并非一无是处，依然有那些蓬勃向上的生命。 纳兰馨激动道：“那可就说好了，无论这一场是谁胜出，我们都是不变的好姐妹！” 几人将手叠在一起，高高向上一扬。 清透的蓝天映照在头顶之上，那天是绝无仅有的好天气。 大家分头行动，谁也不干预谁。 至于能否找到那道邪气，自然也是各凭本事。 楼云溪在天阙殿逛了一圈，最后天阙殿极高的一个阚台之上看到了一座神像。 那是一位神女。 她温柔而宏伟，以一种大地之母般的慈爱的眼神凝视着众生。 她仿佛置身于众生之外， 又因爱与众生有着不可割舍的联结。 楼云溪一怔，这是她第一次对一座石像产生这种对方拥有神性的感觉。 这就是凝华天女么？ 仅仅是一座神像就能让她感觉到被温柔和慈悯包裹。 两百多年前真正见过天女的人，不知是何感受。 她一时间竟有些羡慕，要是能亲眼见见凝华天女就好了。 在神像后方伫立着一棵参天古木。 那棵树极大，伸出的树枝一角正好为天女神像提供荫蔽。 不知为何楼云溪总有一种感觉，这棵树仿佛天生是为了这座神像而生长。 楼云溪抿了抿唇，还是对着神像低头致意了一下。 “抱歉了凝华天女。当初在无妄境里对您稍有不敬，实在是陈英将你的假神像做的太粗糙了，早知道您是这样一位慈爱美人，我哪舍得坐在您的神像之上。”楼云溪笑眯眯道：“不过您这么厉害，想必不会跟我计较这些。” 她看看一旁的古树，又看了看四周。 在确定附近没人之后，楼云溪足尖一点，跳到了树上。 她长吁出一口气，找了个粗壮的树干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下来。 这个角度，她低头就是凝华天女慈眉善目的样子。 第350章 神女该爱世人 楼云溪笑道：“前日在飞鹰涧受了伤，借您的大树休息一下。不久，就两个时辰。” 说罢，楼云溪闭上双眸，竟在树上睡着了。 从一开始楼云溪就没打算真的赢下这场考核。 虽然她对邪气有些了解，也与之交过手，但其实她根本不想争一个圣女的虚名。 前两场她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至于这最后一场考核…… 纳兰馨她们都有着迸发的活力和克服困难的坚韧，她倒是希望这几人之中又人能胜出。 反正没人会看里面发生了什么，陈英又一直待在殿外，她睡一觉也没人发现。 楼云溪带着惬意躺在树上安静入眠，全然不知天阙殿外一块镜子早被人搬了出来。 正是不久前用过的天地灵镜。 天地灵镜能看到九重山任何一处的景象，天阙殿自然也不例外。 此刻陈英与众人看着镜子里的景象嘴角一抽，乌泱泱围着的一群人都在看楼云溪在最后一场考核中睡大觉。 千里迢迢来到九重山，最后竟然对圣女一职毫不动心的人，她楼云溪应该是第一个。 陈英看不下去了，抬手一挥间，天地灵镜又照出了其余人的景象。 比起楼云溪，纳兰馨几人 对待这场考核显然更认真。 她们从进入天阙殿后就开始用自己的各种办法寻找邪气的下落。 纳兰馨从袖中放出了一条小白蛇。 那蛇浑身鳞片莹白透亮，软软地缠绕在她纤细的手臂上，像是一条漂亮的小挂饰。 这是她驯化的灵宠，最厉害的本事就是捕捉周围的不祥气息。 若是有人带着杀意或是怨念向她靠近，小白蛇就会第一时间发现。 但是小白蛇同时也有另一种用法，那就是找出周围的污秽邪恶之物。 先前一直怕吓到别人，她才一直将蛇藏在袖中。 如今正好派上了用场。 纳兰馨将它放在地上，“小白，靠你了。” 小白蛇顺着天阙殿的石阶往上爬，带着纳兰馨走向天阙殿深处。 邪气是陈英不久前放入天阙殿的，如今藏身在哪里她也不清楚，能否找到邪气全靠他们几人的本事。 而程翘则是汇聚了一道灵力在指尖，银白色的光亮在她指尖萦绕。 她不知念了什么听不懂的咒语，忽然那道光亮向四周散去，开始探寻天阙殿内的每一寸土地。 这是她们西琉国独传的术法，意在以最少的灵力感知周围的一切事物。 虽然需要的时间 久一点，但却不容易错过一些不易察觉的地方。 厉害的人能将此法修炼到将一间屋子的建构感知出来，甚至连其中有几个暗格都能摸得清清楚楚。 虽然不知道这邪气能否被感知到，但先试试总没错。 能来天阙殿选圣女的人，总归有点本事在身上。 她阖上双眸，用灵力感知着周围的一切，那股力量很快就探寻到天阙殿中最强大的力量所在。 是在一处较远的阚台之上，那是一棵古树。 树下还有一座神像，虽然只是石像，但石像周围却还有灵气萦绕。 不过，树上好像还有什么东西…… 是个人。 气息平和，像是，睡着了…… 她和楼云溪待在一起过，对她身上的灵气还算熟悉，这树上之人怎么那么像她？？ 在考核里睡大觉，这真的合适吗？ 下一瞬，程翘忽然被一股力量打了回来。 程翘蓦地睁开双眸。 刚睡下的楼云溪皱了皱眉，翻了个身道，“哪来的窥寻之术，偷看人家睡觉，真不道德。” 她说罢在周围立了一道屏障，美滋滋地再次入眠。 这次楼云溪入眠，却已躺在一处石榴树林里。 满树的石榴花，红火热闹地挤在一块 儿。 一朵花砸在楼云溪脸上，将楼云溪陡然惊醒。 她转身看着四周，绿草如茵，石榴花开了满树。和她入睡前的境况迥然不同。 楼云溪伸手摘了朵花在指尖捏了捏，一切触感都如真的一般。 她诧异道：“这梦还挺美！” 睡前还不是如此情景，如今突然换了场景，自然是在恍惚间入梦了。 不过一般人做梦之时都不清楚自己是在梦中，她也奇怪为何自己会这么清楚自己的情境。 “未经你允许，将你借由梦境拉入我这里，不好意思了。” 她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楼云溪蓦地回头。 在她身后，一棵石榴树下站着个红衣似火的女子。 那女子生得明艳动人，竟然比石榴花还要娇俏。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貌美的女子。 人人都说她长得容色倾城，她却觉得在凝华天女的气度和容貌面前，自己就如同路边一朵不起眼的小雏菊。 但是第一眼楼云溪就认出了她。 “你是凝华天女？” 她蓦地凑近，走到凝华天女面前，又认真地看了看。 “你真是！” 凝华天女灿然一笑，“你比我想得还要活泼。” 楼云溪却皱了皱眉，颇为惋惜地 道：“你比我想得还要漂亮！那神像竟然做不出你的三分好看！” 凝华天女眼底浮现出几丝笑意，“既只有三分像，你又是如何认出我的？” “神性。”楼云溪说：“你身上有一种我在人身上从未见过的神性。” 她好像生来就该是神。 太耀眼，太过温柔而又有力量。 楼云溪道：“你分明生的如此好看，为何那神像却只雕出了你神性慈悯的模样，全然失了真实。” 凝华天女盈盈一笑。 “世人多祈求神的怜悯，自然以自己期待的模样刻画他们心中之神。” 天女该爱世人，他们便雕着了慈悯的神女。 “可你该是明艳的，首先该是你自己。”楼云溪说。 若成为神就要被架上慈悯的神坛，活成别人期待的模样，要连自己都失去，那当神有什么意思？ 凝华天女道：“所以我才喜欢你。纵然九重山上人人都朝拜我，将我视为不可冒犯的天威，你也依然做你自己。” 楼云溪忽然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所以，山上的一切你真的都知道？哈哈哈，哈哈哈，那之前的考核，我对你的神像不敬……真是抱歉！” 楼云溪不得不承认，她此刻十分心虚。 第351章 怎么还不醒 凝华天女笑盈盈地摘下手边一朵石榴花，“你说的那些我并不在乎。” 作为一个已经陨落的神，她如今也只不过是以虚幻的方式存在着，她能感知到这世上的一切，但能做的东西也十分有限。 就算楼云溪真的做了点什么对她不敬的事，她也不会计较。 “比起行为上的尊敬，心里的敬重更重要不是吗？”凝华天女看着她道：“如你所说，那只是一座石像而已。” 只要心怀敬畏，就算从未对她朝拜过，又有何妨？ 除了几年前那个让她着实头痛的泼辣女子，她还从未对任何人动过气。 楼云溪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在这个时代她看过的注重表面虚浮礼仪的人太多，如凝华天女这般走到至高位置还不在乎虚礼的人还没有几个。 楼云溪试探道：“那……你将我召来此处，所为何事？” 总不能和因为她在古树上睡了一觉，就拉她进来谈天吧？ “你应该已经见过姒暖了吧。” 楼云溪一怔，点了点头。 同时她又一次对凝华天女生出了几分敬意。 她虽已陨落，但果然对九重山上的事了如指掌。 “觉得如何？”凝华天女问道。 楼云溪 疑惑道：“你是在问我对姒暖的态度？” 凝华天女点了点头。 楼云溪：“这重要吗?” 一个已经被镇压的凶神恶童，无论她给出什么样的评价，都无法改变姒暖如今处境。 凝华微微一笑，目光温柔，“既已到这儿来了，但且说说看。” 楼云溪犹豫了一会儿。 “我看不透她。” “哦？”凝华天女眼底闪过几分玩味。 “她的眸光，像一只未开化的兽。”楼云溪说。 与其说她在姒暖身上感受到过恶意，不如说她在姒暖身上从未感受到过‘情感’。 生与死对姒暖来说稀疏平常，算不得什么大事。 有些人是因为‘恶’而杀人，但有些人却是因为不懂得‘生’的珍贵而杀人。 她觉得姒暖属于后者。 对她来说人命和山里的一只野兔一样，人可以杀死弱者的兔子，她也同样可以杀掉弱者的人。 强者自然能活下来，她并不在乎那些比自己弱小的性命。 但她不懂的是，当时姒暖为何没有对自己出手。 以她被镇压多年依然能操纵铁链将自己带入深渊的手段来看，她想趁机弄死自己并不是什么难事，但奇怪的是她没有。 凝华天女 看着她，意味深长道：“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这么说那个孩子的人。” 楼云溪怔了下，才放映过来她口中的那个‘孩子’是指姒暖。 她有些诧异，别人都把姒暖当做避之不及的对象，但在凝华天女眼中，姒暖依然是个孩子。 她想过天女对世人的爱很宏伟，却没想到她对凶神恶童同样包容泛爱。 凝华天女走向石榴林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一个能够看懂那个孩子的人，你并非我拉入梦中的第一人。” “那上一个是谁？” 楼云溪好奇道。 凝华天女低头一笑。 “你已见过了，不止一次。” 那个人，是乔涟漪。 纵然乔涟漪修为普通，但在她上山之时，凝华天女还是感知到了她不可多得的修炼天赋。 虽不知她为何并不钻研苦修，以达到更高的境界，但凝华天女曾对她抱有过不可多得的厚望——在乔涟漪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 她觉得只需要一段并不太长的时间，只要乔涟漪肯在九重山上花功夫，修炼突破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事。 那么假以时日，乔涟漪一定会成为一个可以在日后姒暖之事上出力之人。 为了让乔涟漪对凶神 恶童有更多了解，她曾以回溯之术带她看过姒暖的过去。 那时在梦境中她问过乔涟漪一样的问题。 “你怎么看待姒暖？” “邪恶至极，我从未见过如此可怕之人，这种人就应当立即绞杀，让她永世不得翻身才好！”这是乔涟漪的原话。 那时她不禁对乔涟漪生出几分失望。 一个人就算再有修炼天分，但若没有爱人之心，容人之量，就算修为再高也只会给世间带来祸端。 不过没想到的是楼云溪见到的并不比乔涟漪多，甚至只是在深渊之下见过姒暖一面，就能给出一个令她惊喜的答案。 楼云溪说的没错。 姒暖就是一只未曾开化的兽类。 因为不懂生的可贵，才肆意杀伐。 她天赋异禀，仅仅一年时间就能修成别人几十年都修不来的灵力。 若说世上谁是最容易成神之人，那一定是姒暖。 她的天赋胜过世间任何所在。 但从未有人教化过她，于是她成了杀人如麻的凶神恶童，以另一种令人惧怕的神的存在游荡于世间。 “从未有人了解过姒暖，但总有无数人想要杀她。我希望有个人能真正教化好她。” 楼云溪眸子一眯，总觉得 事情不太简单。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教化凶神恶童应该也不是我能办到的事……” 她说完一愣，因为凝华天女正以一种笑眯眯的眼神望着她。 “不行不行，我是真的不行！” 楼云溪惊恐地慌忙摆手，那可是凶神。 她要是动起狠来，一只手都可以捏死自己，自己怎么敢去教化人家！ 凝华天女笃定道：“你是我见过最与众不同的人，你可以。” 楼云溪连忙往后退去几步，“虽然你是神女，但你也不要太相信别人，这样是很容易被骗的。” 凝华天女道：“我看人向来很准。” 楼云溪见推辞不过，忙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寄希望于痛感能让自己快点从梦中醒来，好间接推掉天女的请求。 可她捏得大腿都生紫了，也没有一点要离开这梦境的迹象。 凝华天女看着她下了狠劲的手，眉头都不禁一皱，眼底甚至透出几分关怀。 “这么用力，你不疼啊？” “嘶~” 楼云溪终于忍受不住，猛搓了几下大腿。 痛死了痛死了！ 可是怎么这么痛了还不醒！ 凝华天女噗嗤一笑，“你是我拉进梦中的，我若不放人，你恐怕没那么容易走。” 第352章 物竞天择，强者生存 楼云溪被对方看穿计策，眼底再次浮现出几分心虚。 凝华天女笑道：“我虽然已经陨落，但在世间尚留存了几分神力，你如今的修为尚不足以与我抗衡。” 这就是绝对强悍的力量。 纵然已经不在世间，依然可以掌控世间万物。 楼云溪叹了口气，“那你到底想如何？” 凝华天女平和道：“我想要在施一次医者仁心。你帮帮姒暖吧，也算是帮了苍生百姓。” 楼云溪低着头看那落了满地的石榴花。 就算对方是凝华天女，她也不能随意答应这件事。 一则教化姒暖是个大.麻烦，她一旦摊上就会有数不尽的麻烦事缠上来。 二则她也未必能做到，做不到的事情如何能随意应允。 见楼云溪不语，凝华天女又道，“不如你先听我说个故事？” 两年多年前，凝华天女刚刚勘破世间大道修炼成神。 几百年前一次大战，众神陨落。 那时整个星辰大陆上几乎不再有神出现，她是数百年来的第一个。 因为是神，她受过无数朝拜敬仰。 凡是她所到之处，几乎没有人不为她臣服。 她游遍名山大川之后，再次回到飞升成神的九重山上，开始隐世独居。 直到一片莽荒的一般的 土地中，一个孩子的出现，搅乱了世间和平。 那孩子如同一个罗刹，生来就杀人不眨眼。 因为觉得日子沉闷无聊，甚至与人玩起了积攒人头的游戏。 可她偏又极其聪敏，修炼的速度快得惊人。 短短一个月，便有三个城池连续被屠。 死去的百姓数以万计。 百姓们求到九重山脚下，祈求神女斩杀那个凶神恶童。 她提剑出山，意欲结果那个杀人无数的后患。 第一次和姒暖相遇，是在一条河边。 那时她刚赶到被屠不久的封城外，想要追寻凶神恶童的踪迹，就见一个穿着破烂的瘦弱女娃娃蹲在河边啃一个已经变的黑黢黢的馒头。 馒头皱巴巴的，像是在怀里揣了良久，之后又掉到火炭里被烧得焦黑。 可女娃娃依旧吃得很香很香。 她看到凝华天女先是一愣，随后又平静地吃自己的东西。 因为见过凶神恶童的人几乎无一幸存，加之凶名在外，总有人将凶神恶童想象成可怖又阴森的形象，所以凝华天女当时并未认出面前的小女孩是谁。 凝华天女快步朝她走去，道：“你也是封城人？你是幸存者？” 那小女孩摇摇头，将馒头啃得丑陋无比。 凝华天女又道：“那你 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再次摇头。 “没有。” “没有什么？” “我没有名字。”她抬头看着凝华天女说。 是个孤儿？ 她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悲悯，取出一块大饼送到小女孩面前。 “吃这个，这个干净。” 小女孩怔了片刻，一把抢过大饼吃了起来。 等她全部吃完，小女孩道：“还有吗？” 凝华天女一愣，看着小姑娘瘦弱的身体，她下意识伸手去拉面前的小女孩。 “起来。我带你去找东西吃。” 对方乖乖跟她站了起来，旋即，一个人头从她身后的袋子里掉了出来。 咕咚咚地滚到了凝华天女脚边。 凝华天女的手一僵。 眼睁睁看着小女孩“哎呀”一声，将人头宝贝似得揣入乾坤袋里，嘴里还嘟囔着：“差点少了一个。集满十万个就算圆满了。” 凝华天女霎时抽剑，冰冷的剑锋直抵对方的喉咙。 “你是凶神恶童？”虽然诧异，但对方的话和行为让她不得不作此猜想。 “什么是凶神恶童？” 小女孩平静地望她，并不把脖子上的剑当做是一种威胁。 她一愣，一时间竟有些看不透面前的小姑娘。 “当！” 剑身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开。 小姑娘 皱眉看着她的剑，“这东西讨厌的很，不要架在我的脖子上。看在你请我吃饼的份上，我就先不杀你了。” “站住！” 一股强大的力量霎时将小女孩围住。 无需符篆和咒语，凝华天女只是意念一动，就形成了一道强不可破的结界。 小女孩伸手摸了摸，眼底竟浮现出几分好奇。 “这是什么，这个好玩。” 她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就算被结界困住，也不曾有一丝暴戾和心慌，反倒多出几分对这世界探索的意味。 凝华天女道：“你杀人无数，我生为神女，自当维护天下苍生百姓，你休想再去害人。” “你要杀我？”小女孩道。 凝华天女怔了怔，但还是对她举起了手中的剑。 “我要行天下正道。” “什么是正道？你说要维护苍生，难道我不是人？为什么不能维护我？”小女孩歪着头问她。 “正道便是不滥杀无辜。你杀了那么多人，必须付出代价！” “我不懂。”小女孩懵懂道：“你听过‘秦如歌’这个名字吗？” 凝华天女说：“知道。以集鹤为乐的纨绔子弟。” 那个时代成神之人并不多，但是纵情玩乐之人却不少。 秦如歌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代表。 他喜欢鹤，却只喜欢鹤的姿态和羽毛。 常常见到喜爱的美丽之鹤就会将其买入宅中，却不是为了饲养，而是将其作为标本，以他喜欢的姿态永远贮藏在家里。 短短几年，他府中的鹤标本已经数以万计。 “秦如风可以杀鹤贮藏，我为何不能取人头？”小女孩问道。 她双眸中透出懵懂，“人强，所以杀鹤。那人强，为何又不能杀人？都是天下生灵，人，天生就比鹤高贵？鹤可以随意杀得，人就不能？” 凝华天女一噎。 她怎生会有这种想法？ 小女孩继续问道：“那若有一天，鹤强，是不是也可以将人做成标本？到时候你会觉得鹤是错的吗？” 因为族类不同，杀鹤事小，杀人便事大。 这是什么道理？ 都是生灵，如果只以性命计算，并无高低贵贱之分。那秦如风也是恶人。 她应该先去杀秦如风不是吗？ 但若以强弱计算，她生为强者杀人又有什么问题？ 强者可以杀弱者，那更强者自然也能杀强者。 物竞天择，强者生存。 “你不觉得秦如风有错，却觉得我有错。我不懂。” “你可以是为杀我而来，如果你比我强，没问题。但若是为了所谓人命贵贱，我不懂。” 第353章 黑障 小女孩睁着一双黑黝黝的眸子看着凝华天女。 她太像一只没从野性中挣脱出来的兽，眸中没有对人命的半点敬意。 或许换个说法，在她眼中，才是真正的众生平等。 杀死一个人和人杀死一只鹤对她来说并无区别，所以她不能理解为什么人能杀鹤，而鹤却不能杀人。 凝华天女道：“君子之异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人之所以为人，便是因为心有善念，不滥杀无辜。而兽之所以为兽，便是因为不懂性命可贵，他们做的一切都只是单纯为了繁衍生息。” “杀鹤不算滥杀无辜？” 凝华天女敛了敛眸，“秦如歌的确不是个好人，他的行径无可辩白。但你的所作所为，一样是错！人不可滥杀！” 小女孩继续问道：“那好，我问你，两军对峙，杀人者是否有罪？” 凝华天女再次一怔。 “自然没有。” 小女孩笑了笑，“那性命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可贵。要真是那么珍贵的东西，一场打战动辄死伤几万士兵百姓，他们的命就该有人惝恍。那些交战的战士能杀得，我杀不得，这又是什么道理？” 凝华天女皱了皱眉，凶神恶 童问的都是些极其刁钻的问题。 但这些事又是现实中的确存在的，她很难辩驳。 凝华天女道：“他们都不过是听命行事，再说两军交战之时死伤不可避免，他们也没有办法。” 小女孩笑了笑，“没有办法？那不打战不就好了。为了利益去开战，也算不得什么好人吧！” 哪有那么多难解决的事，不过是有些人放不下自己的欲望罢了。 那些为了满足自己吞并其他国土欲望而对别国开战的君主，和她为了满足自己无聊的收集心而杀人的行径有什么区别？ 她真是不明白，眼前的神女将一切说的那么正义。 这世上需要她去执行正义的人多了，她不先解决最麻烦的那几个，竟然来抓自己。 那些发动战事的国主还有私心，会针对。 她杀人可不会。 她向来都是走到哪儿杀到哪儿，比那些个国主公平多了。 她甚至觉得自己比别人做的好！ 小女孩道：“先前几国交战不断，你身为神女，为何不去杀那些好战喜功的人？你说他们是听命行事身不由已，那你就该去解决那个命令他们的人。那些因为国主发动战事而死的人，可比我杀 的这些人多多了。那些人不都是间接死在了国主手上？” 这片大陆为何满目疮痍民不聊生，难道只是因为她一个人的存在吗？ 当然不是！ 她并不觉得自己所行之恶比别人大很多。 小女孩问道：“姐姐啊，你明知世上有那么多恶人，为何非要先来杀我？” 凝华天女彻底怔住。 她从未想过一个黄毛丫头，一个被称为凶神恶童的人能说出如此有见地的话语。 为何自己驳斥不了她？ 凝华天女自己心底很清楚，那是因为她说的都是对的。 就算杀鹤是因为族类并不相同不算大罪，战事里死去的士兵和百姓也无法再找托辞。 如今列国交战不断，死去的百姓何止数以万计？ 那些人命也同样是命。 若非一些国主好战喜功，想要吞并他国土地，根本不会生出那么多冤死亡灵。 她手中的剑头一次感到了迷茫。 如果凶神恶童该死，那她口中的那些人也同样该死。 “姐姐，要是你还没想出来，那我就先走了。什么时候你除尽了天下恶人恶事，你再来找我不迟。” 小女孩转身要走，却被身后结界困住。 她面露恼怒，蓄起一掌 灵力击碎身后结界。 凝华天女困住她的东西被她霎时瓦解，凝华天女眉心一跳，知晓眼前之人果真是个劲敌。 能轻松击碎她所设结界之人，体内的力量一定很强大。 “我讨厌被人关住！” “我不知该如何说服你，但我也断不能纵容你继续害人。”凝华天女道。她手中灵剑突然向小女孩飞去，修炼到她这种境界，人和剑的心意早就合二为一。 只需要她意念一动，灵剑就会明白她要它去的方向。 那小女孩身子虽然纤瘦，但动作却十分灵巧。 她轻灵地躲开凝华天女的攻击，接连十几招都没被凝华天女伤到分毫。 但被连续不断地攻击，也激起了她心底的怒气。 她一动怒身体里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一团团黑气从她体内浮出，开始接连攻击凝华天女的灵剑。 几番较量之下，灵剑竟然也没落着什么好。 凝华天女惊愕地看着眼前景象。 不是因为凶神恶童的力量有多么可怖，而是她发现这力量并非修炼而来，而是她与生俱来的东西。 那是怨念杂糅成的黑气，是无数枉死之人形成的黑障。 这种东西她从前只在莽荒之境 见过。 数百年前，莽荒之境虽然地域偏僻，但却是一片灵气极其优渥的上好修炼之地。 但莽荒之境的修炼之人却极其稀少，因为他们并不崇尚至高的境界，他们只想平和地生活，而非活得功利。 是以外来者很是喜欢去那里修炼，因为在那里，他们不会被莽荒之境的高手针对，更不会被打压。 数十年下来，不知多少人在那一片地方成功突破，飞升成神。 而当时的莽荒之境的帝姬也热情好客，凡是去到那里修炼的人，都会热情相待。 莽荒之境的确热闹繁华过一段很幸福的时日。 但也因为那地方灵气太过强盛，那地方引来了不少人的觊觎。 许多从那里修炼成神之人将莽荒之境的好大肆宣扬，更有甚者撺掇自己的国主帝君将那片土地收为己用。 只要能拿下那片土地，派出更多的修士去那里修炼灵力，那么自己国家的实力一定会大.大提升。 一个修炼成神的人足以让一个王国覆灭，那若是一个国度同时拥有了好几个神呢？ 那岂非能统一整个星辰大陆？ 没有任何国主能抵御得了这种诱惑！ 他们都想实现大一统的王朝！ 第354章 莽荒，陨落之战 当一个国主开始向莽荒之境开战，其余国主也不甘其后地想要分一杯羹。 短短几十年时间，莽荒之境就从一个人人向往的修炼之地变成了各个王国争夺的肥肉。 原来满是灵气萦绕的沃土开始因为战争变的满目疮痍。 但那些国主并未放过莽荒之境。 他们每攻略下一个城池就会派进最优秀的修士进入其中修炼，以让自己的国家实力迅速崛起。 而那些攻略城池之人，更不乏当初从莽荒之境修炼成神的修士。 一个国家的战力无法同时与七八个国家抗衡。 农夫与蛇。 帝姬悔不当初。 物资丰饶的国家开始战力衰退，为保皇城不破，帝姬亲自迎战。 在最后一战中，她怨毒了世上那些唯利是图的小人，她憎恶那些恩将仇报的修士。 她宁可将莽荒之境的一起都毁去，也绝不让那些卑劣的修士分到一分好处。 于是星辰大陆上数千年来最惨烈的一战爆发。 修士们只知莽荒之境的灵气颇盛，却不知这些灵气都自莽荒之境的开国帝女而生，世世代代由莽荒之境的帝姬维稳把持。 若帝姬骤然陨落，则整个莽荒之境都会陷入史无前例的 动荡混沌。 但若是帝姬离开这里，则整个莽荒之境的灵气都会随之消散。 是以这么多年帝姬一直镇着莽荒，从未有一日离开这片孕育自己的土地。 在最后一战爆发之前，皇城之中幸存的百姓尽数拜倒在帝姬足前。 他们含泪恳求帝姬离开。 他们自愿以自己微薄的灵力殉城为帝姬拖延时间，封住这里的一切灵力。 只要帝姬能逃出莽荒，那莽荒纵然变为一片荒芜，也依旧留下了血脉。 一个国度对她的忠诚，在王朝覆灭的最终时刻展露得淋漓。 可帝姬不愿离开。 她怨毒那些忘恩负义的修士，但更憎恶轻信人心的自己。 在城破之前，她开启大阵试图以一瞬千里将忠诚的百姓送走，而自己则留下来与莽荒同葬。 但她没有想到，城破得那样快。 数百修士奔涌而入，十几个她曾经亲自指点而修炼成神的修士高升在上空戏谑而轻蔑地看着她。 几国的君主约定，无论哪一国的修士，只要先抓住帝姬之人，便有优先划分领地的权利。 他们拂袖之间，无数灵气化作刀剑刺穿她的祖先世世代代守护的子民的胸膛。 到死之前她最忠 心的护卫还推她走向一瞬千里的大阵里告诉她。 “帝姬快走。” 但下一瞬，他的头颅就被一把灵剑砍落。 她看到那颗人头咕咚咚地滚到自己的脚边，死前连眼睛都未能阖上。 成河的鲜血染红这片土地，一个个子民接连死去。 帝姬爆发雷霆山崩之怒。 她以自身灵力为引，造了一个最厉害的结界，将攻入城池的每一个修士都困在城里。 赶来的侵略暴徒也只能尽，不能出。 待所有几国的国主帝君都进入皇城发现不对时，已经为时已晚。 莽荒帝姬不惜一自爆之法放出世世代代被他们稳住的洪荒般的灵力，整个皇城血雾冲天，一片片土地被强大的灵力灼烧得如碳乌黑。 没人知道那些国主和成神的修士是怎么死的，皇城外的人只知道当时结界之内陷入了长久的混沌和漆黑。 结界之内一众成神修士传来三天三夜凄厉的叫喊，莽荒帝姬幽怨可怖的笑声却鬼魅般在他们耳边回荡了三天。 待一切平息，结界散去。 莽荒之上的所有灵力都消失殆尽，那片曾被灵气萦绕的沃土变的满目疮痍。 它像是一块被猎狗啃过的烂肉，找不出 一片好地。 而那些为了私心攻入皇城的修士和国主，一个都没活下来。 莽荒之境彻底覆灭，再无活口。 那虽是一个众神出现的年代，却因为他们自己的私心，仅仅昙花一现便湮灭在了尘土里。 后来再没人踏足莽荒之境，那一场大战太过惨烈，曾经被困住的皇城里，甚至找不到一块完整的骨头。 而当初侵略莽荒的各国也元气大伤，因此纷纷休战班师回朝。 战争不断的年代，因为一块被争夺的土地的陨落而暂时获得和平。 可笑的是曾经在莽荒安居乐业的子民，再也没迎来他们的黎明。 后来凝华天女成神之后曾去那附近探访，才知道变成废土的莽荒之境内生出了怨念云集的黑障。 那些黑障会攻击人，一旦踏入那片土地，就很难全身而退。 但那时候她已经成神，几道虚浮的黑障还伤不到自己。 而现在这些黑障却从一个小女孩的身体里散发了出来，她到底是谁？ 她和莽荒之境到底有什么关系！ 凝华天女收回灵剑，质问道：“你到底从哪来！” 小女孩看着她，眼底还透着没被平息的怒气。 她恶狠狠地道：“我不知 道。我没有来处，也没有爹娘和名字，我天生就是个野物，怎样！” 她眼底蹿出一抹殷红，杀意在她四周浮现。 纵然凝华天女给了她一块饼，也不凝华天女影响惹怒自己后她动杀心。 凝华天女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是什么了。” 世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生出黑障的人。 要么，她是黑障里长大的弃婴。 要么，她就是黑障凝聚而成的婴孩。 因为从未受过教化，才如兽类般冷血无情。 杀人对她来说不是难事，理解为什么不杀才难。 也许正是因为黑障的影响，才让她对杀人毫无波澜。 而那些死去已久的莽荒之境的百姓的怨念，不会让莽荒以外的人活得快活。 她为杀戮而生。 如今被她杀死的几万人，焉知不是莽荒子民残留的怨念的另一种报复。 都是因果循环罢了。 列国祖祖辈辈造下的罪孽，如今都由他们的子孙来偿还。 小女孩狐疑地看着她，“你真的知道我是谁？我从哪儿来？” 凝华天女收起灵剑，“我可以让你知道，但你必须答应我，不再作孽。那我会带你看看另一种世界，另一种人为何不能随意杀人的世界。” 第355章 恶意？生机 楼云溪诧异道：“所以，你根本没有想过要杀她，而是把她带在了身边？” 她不讶异凝华天女的决定，但有一件事她不理解。 “你是神女，你可以对天下人有大爱，就算对方是个杀人如麻的凶神恶童，你也可以给她一个机会。但是天下人会容你吗？” 那些被凶神恶童杀害的人的亲朋，难道能接受神女做出这个选择？ 一如她不相信世人的宽宏，她也不相信那些神女信徒的善。 “你很聪明。”凝华天女看着她的眼睛说：“你对人性有更多的了悟。” 楼云溪微微低着头，她可不是天生就懂这些。 只是因为她生存过的地方比这里更残忍。 如果不懂人性，第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末世可不是什么好存活的地方，因为在那里摸爬滚打过，也付出过惨痛的代价，所以她现在完全不吝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人。 凝华天女说道：“的确，我将她带在身边后，并不能昭告天下她的身份，只能对外宣称凶神恶童已经隐匿起来，以此来保护她，同时也维护天下的和平。” 楼云溪怀疑道：“姒暖，也是你给她起的名字?” 凝华天女点了点头。 “那 孩子没有名字，既被我捡到了，便是我的孩子，我自是要给她一个名字的。纵然她如兽类冷酷无情，心思阴狠，我也希望她能拥有一个好名字。人的一生有个好名字，才能有个好的开始。” 楼云溪点点头。 名字的确是很重要的东西，它包含了父母的希冀。 但有些人的名字从一开始就起的不是那么值得被人珍惜。 譬如招娣。 而有些名字则从一开始就充满了怨恨和复仇的讯息。 那么拥有那个名字的人，一生都将被仇恨裹挟。 而凝华天女给了凶神恶童一个极其柔软温暖的名字，姒暖。她对姒暖的祈盼都藏在了那个名字里。 “但那孩子兽性太深了……”凝华天女叹了一口气道，“驯化她远比我想象的难得多。她可以为了一块没抢到的馒头当街杀人，也可以为了几句冲突就了结一条人命。” 说到这里她眼中也不禁浮现出几分怅然，显然拿姒暖很没有办法。 “我试图教化她，但花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成功。” 楼云溪皱眉道：“既然知道朽木不可雕，为何不直接斩草除根？” 留着那样危险的人在世上，无时无刻不是一个炸弹。 这 个后果就算是凝华天女也未必承受得起。 凝华天女笑了笑，“那你在深渊之底见到那孩子的时候，又为何要给她一包糖呢？” 楼云溪一愣。 那事她竟然也知道！ 能对一个深陷牢笼之人施以援手，哪怕不放她出来，在力所能及的程度上给出一点温暖也是一种善意。 凝华天女替她答道：“其实你也很清楚，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有时候一个孩子教不好，未必是那孩子的问题，只是我们自己不够实力将她教好而已。又或许是我自己都没找到不杀那些好战喜功的君主而先去杀她的理由。” “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能将姒暖留在你身边一时，却不可能隐瞒此事一世。等她知道了自己的来历，也未必愿意一直跟在你身边吧？”楼云溪说。 “你说的没错，姒暖的确没有那么好掌控。为了弄清她的来历，我带上了天地灵镜去到了莽荒之境。” 时隔多年，莽荒之境依旧没有恢复任何生机。 姒暖看着眼前破败之景，只觉得可笑。 “你带我来这里干甚？” 与初见时不同，如今的姒暖被凝华天女养得很好。 她一身粉嫩嫩的衣裳，头上 还扎了两个小髻。 在小髻的前方，还各簪了一朵小石榴花。她看起来就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如果她自己不承认，几乎没人会相信这就是当时杀了几万人的凶神恶童。 凝华天女道：“你身上的力量不是修炼而来，而是来自这里。之所以你能运用如流，大抵是因为这力量早已和你融为一体。用这面镜子就能看到你在这里的过去。” 她顿了顿，说道：“也许你本就是莽荒之中孕育出的孩子。” 她拿出天地灵镜罩在莽荒上方。 一道灵光闪过，镜子里便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幻影。 姒暖百无聊赖地看着一团团黑气从镜中闪过，直到镜中出现了一对夫妻。 他们抱着一个啼哭不止的婴孩，在瑟缩之中将那孩子放入了当年被磅礴灵气袭击过，如今只剩一片焦黑的莽荒里。 “别哭了！谁让她是个女孩，咱们家养不起，扔到这儿也不会被人知道咱们弃婴，这才是最稳妥的法子！” 那婴孩啼哭不止，妇人在流下几滴泪水后也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便跟着男人离去。 几道黑障在他们身后悄然靠近，那男人觉得背后寒凉。 “这地方邪门的很，咱 们快走！” 那对夫妻加快离开的脚步，全然不顾身后的黑障一点点地朝地上啼哭的婴孩靠近。 凝华天女看到此景不禁皱眉。 但对过去发生过的事情，她也无能为力。 婴孩没有奶吃，啼哭声传遍了莽荒。 凝华天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障将那银海缠绕，一点点钻入那孩子的身体。 婴孩哭得越来越大声，但也引来了更多黑气。 他们接连钻入婴孩身体，直到最后一道黑障潜入她身体，婴孩突然停止了哭泣。 她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那孩子再次醒来时已经学会了爬行。 她用自己稚嫩的并未长好的手脚囫囵地在地上爬，有时石子划破了她的手臂，她也不哭。 要是能遇上一两株生长出来的小草，她就会拔起来塞进嘴里。 她就这样在莽荒里生长到了四岁。 以一个禽兽一般未被教化过的状态活着。 若不是那些黑障钻入了她的身体，为她续了命，也许姒暖根本活不下去。 曾经被无数人践踏过的莽荒，终究为第一个重新落入这里的人提供了活下去的生机。 哪怕那些黑障是死去的莽荒子民怨气所化，他们还是救了这个无辜的婴孩。 第356章 可是你死了 凝华天女没想到，她的第一个猜测就错了。 她以最大的恶意揣测莽荒的黑障，却没想到它们竟然先救下了这个孩子。 反倒是姒暖，她看着这些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所以，我的来历就是一个被爹娘抛弃的小孩。”姒暖冷冷地笑了笑，“你那么看重的人的性命，在这样的普通百姓眼里，也不值一提。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抛弃，那些人根本就禽兽不如，我多杀几个人有什么奇怪。这世上的恶可太多了，姐姐，你怎么可能管的过来。” 凝华天女长吁了一口气。 她的确，无话可说。 她甚至觉得在看清这些过往之后，她更加无法说服姒暖。 姒暖看到的恶太多了，他们接触的从来都是两个世界。 这时天地灵镜中的画面一变，一个邪修来到莽荒，找到了姒暖。 他本是因为听说莽荒之中有黑障，想要引黑障入体来提升自己的修为。 不曾想却捡到了一个衣不蔽体的女孩。 彼时姒暖如兽般在地上爬行，看到他甚至还会对他龇起自己的虎牙，就像是一个守护自己领地的王。 “我认识他。”姒暖说道。 凝华天女蓦地回头，“是他带 你离开的莽荒？” 姒暖却道：“他是我杀的第一个人。” 凝华天女沉默了。 姒暖面对她的沉默却发出了轻快的笑声，“姐姐，也是他教我，比我弱的人就算被我杀了也不会有事。” 她那时候才四岁，根本不会用自己身体里黑障的力量。 但是那个邪修却需要她。 为了逼出她体内的黑障，邪修把她抓去自己修炼的山洞关押起来。 他每天用最残忍的法子折磨她，要么鞭笞，要么烙铁。 有时候两样法子一起用。 他很喜欢看她因为痛苦而尖叫的样子。 总之只要能激出她体内黑障的法子，邪修都试了一遍。 才一年时间，她就渐渐变的麻木不会疼了。 而那些黑障也再没再邪修面前出现过。 姒暖说道：“他说他很强，所以可以杀任何一个想杀的人。他还告诉我，像我这样的畜生，就算被他杀了也没人会知道。于是我明白了，只要变得够强，我可以杀任何人。” 黑障让她变得比一般孩童更凶残，却没有吞吃她的理性。 恰恰相反，正因为她太过聪明，所以从那邪修身上学到了第一套这世道的道理。 ——强者生，而弱者死。 姒暖笑眯眯的：“但被他抓走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他关了我一年，我学会了说话。看他在我面前修炼，我就懂得了怎么操控我身上的黑障。所以等他再来打我的时候，我就把他弄死了。” 离开那个邪修关押她的山洞，她才第一次接触到了外面的世界。 姒暖说：“之后一年我认识了很多人，有浪荡纨绔秦如歌，有征战四方的将军孟野，他们都告诉我一个相同的道理。弱者的命是贱的，随时可以拿走。” 姒暖看了看自己的手说：“可我不弱。那我多杀几个人，不奇怪。” 秦如歌可以杀鹤当做标本玩物，孟野可以杀人如麻还被人称雄。 她杀人怎么就罪大恶极？ 她分明杀的比那些人更公平！ 凝华天女这才明白，姒暖之所以变成今天这样，不是她身体里黑障的缘故，而是她从未受过真正的教化。 如果她离开莽荒之时能遇上几个教她做好事的好人，就算她身体里有凶残黑障的影响，她也不至于变的这么凶残暴戾。 在姒暖的眼中她不是恶人，她甚至觉得自己比一般人更讲道理。 姒暖反倒觉得凝华天女不去杀那些比自己更坏的人， 是凝华天女最大的毛病。 而如今的姒暖只是缺一个改变的机会。 凝华天女看着楼云溪，“我不希望一个无辜的孩童连一丝善意都没接受过，就因为错误的教育而被世人杀死。她固然有错，但错的不仅仅是她。” 秦如歌没错么？ 杀人如麻的孟野没错吗？ 那些人的错并不见得比姒暖小，只是因为利益，因为他们的地位，他们就算有错也会被人已另一种方式解读。 孟野好战喜功，曾在攻破一座城池之时活埋了十万百姓，曾在一次作战之中破了上游堤坝，引洪水淹死了八万黎民。 死在孟野手上的人并不少。 但他所在的国家却将他吹嘘为战神，因为他攻略下的每一座城池，都将成为他们国家的领地。 凝华天女叹了一口气，“只可惜对我教化姒暖的时间并不够，从莽荒之境离开没多久，她的身份就被人发现了。那时姒暖本已经在我的教化下没再杀过人，她本来有机会改。” 只可惜那些被姒暖杀过的人的好友家人不会放过她。 “可是无数人想要杀她，我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民心，不会因为她是神女，不会因为她做出的决定不 一样就有所倾斜。 “他们甚至觉得你不配为神。对么。”楼云溪问道。 凝华天女眼中闪过一丝难过，“对。” 楼云溪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向来只有当神满足百姓膨胀的野心和欲望时才被称为神，而那些不能实现他们期许的‘神’，只会被唾弃。 人一直都是这么自私的动物。 凝华天女说：“为了平息民愤，不让天下为了杀姒暖再起纷争，我散尽半生的神力为姒暖压住她身上暴戾的黑障，立下了莲花清心阵。表面上我替天下镇压住了凶神恶童，实则，是想再给姒暖一个生机。” “我私心里依然想为姒暖证明，她不是畜生，不是怪物。我要让她堂堂正正的活着。” 凝华天女解释道：“只要有莲花清心阵在，她不至于再时不时控制不住杀意。我告诉姒暖，只要在那阵中待十年，洗去她心中的暴戾，我会想法子救她出去。” 她是神女，她一直相信自己可以做到这一切。 楼云溪眸子眯了眯，说出了那句最残忍的话：“可是，你死了。” 再强大的神也会陨落。 那莲花清心阵没有放她自由，反倒成了关押姒暖最后的牢笼。 第357章 正愁找不到你 据楼云溪所知，凝华天女陨落的时间很早。 她在一个谁都没想到的年纪就因为神力散尽，死在了一场天灾里。 所以姒暖一直被关押至今，她没兑现自己的诺言。 那片莲花清心阵，成了一直囚禁姒暖的牢笼。 “我没想到会迎来那一场天灾。” 凝华天女如实说。 就算她是神女，她也预测不了未来的所有事情。 当年就在她镇压姒暖后不久，星辰大陆上迎来了一场巨大的天灾。 自北境数月不断的暴雪，南面倾泻如洪的暴雨下了好几个月。 西面沙尘席卷而来，东面海啸奔涌。 那段时间里发生的一切都在昭示一个讯息，足以招致灭亡的灾祸来了。 在那期间，她不论奔赴哪一个方向，都会有其他地方的苍生百姓被天灾夺走性命。 她能做的事情太有限。 再后来，天上开始下起流火。 数百年来星辰大陆从未遇上过这么大的天灾，老天爷似乎不想让任何一个人活下去。 凝华天女说：“我曾想过聚集更多修士的力量抵御那一场灾祸，于是我将符篆之术交给了一直跟随我的侍从，让他们立起星盘大阵，以护佑一方百姓。可他们的力量比起苍天实在太过 微弱，就算是我的贴身侍从，他的极限也只是在流火之下撑上三天。在这三天之内，我必须想法子平定这一场天灾。” 凝华天女看向楼云溪。 “天生异象，要么是这片土地上的灵力出现异常导致天灾，要么就是灭世时代开始出现。无论是哪一种，都需要极大的力量去平息。” 这种天灾从前不是没有过。 在近千年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那时的百姓民不聊生，整片大陆活下来的不足万人。 但那时的修炼大能却齐心协力用自己的神力挡下了星辰大陆最大的劫难。 一众修炼成神的人用自己的修为换来了苍生百姓的生机。 只是，当时的凝华天女并没有其他成神之人的助力。 千年过去了，这片土地上能修炼成神的人越来越少，能抵御天灾的人只有她一个。 最后凝华天女做出了牺牲。 她用自己的血肉为祭，散去一身的神力，她用自己毕生的灵力安抚了那一场天灾，镇下了四海的安定。 天灾虽然消散，但凝华天女也就此陨落。 她如愿平定了灾祸，却没能再救出那个自己许诺过的小女孩。 所以她在陨落之前留下了一句话，她让九重山不断地 选出新的圣女，以弘扬她的精神。 她要求对方心善，其实是希望那个人对姒暖能有怜悯之心，而非像别人一样都希望姒暖尽快去死。 “她该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凝华天女看着楼云溪说，“从前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但如今我找到了。我觉得你会是那个真正能教化姒暖的人。” 楼云溪讪讪地笑了笑。 凝华天女美则美矣，但她活得也太真善美了。 这么轻易地就相信自己能教化好姒暖，让姒暖变成一个好人，凝华天女是否太高看自己了？ “这么烫手的山芋，我觉得我不行。” “你行！” 凝华天女说得比她还笃定，仿佛只要她说行，楼云溪就一定能行。 “你是我这么久以来见到的最特别的一个人。”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楼云溪说。 凝华天女冲她点了点头。 楼云溪问道：“你分明已经修炼到了那个境界，其实你如果不用自己半生的灵力去镇压姒暖身上的黑障，你完全能在那一场天灾里活下来。你为什么非要救她？” 用自己珍贵的灵力去救一个所有人都不看好的人，值得吗？ 凝华天女看着她，淡淡地说了一句：“已识乾坤大， 犹怜草木青。” 在别人眼里姒暖是一个很恐怖很应该被憎恶的人，但是在她眼里，那依然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这句话蓦地击中她的心脏。 当初她拜入仙医谷之前，解无尘同样说过这句话。 也许他们是一样的人。 “但我要如何做呢？她被关押在飞鹰涧里，我断不可能成日在飞鹰涧进进出出。但我也不可能把自己和姒暖关入同一个地方。” 否则她岂不是和姒暖一起坐牢？ 楼云溪问道：“你总不能指望我破除结界，把姒暖救出来吧？” “只要你愿意帮她，救她出来我自有办法。” 楼云溪眼前闪过一道白光，满目石榴花的景象骤然消失。 凝华天女带着笑意的声音犹在耳畔，再次睁眼时，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睡着的树上。 楼云溪一激灵翻了个身。 凝华天女的神像还伫立在她身上。 刚才的一切仿佛都只是一场梦。 楼云溪眼底透出几分诧异，难道真的只是梦吗？ 是因为她睡在了神像头上才看到了神女？ 楼云溪正狐疑着，一阵清风从她耳畔缓缓吹过，在那风声中，她听到一声低喃：“姒暖，就托付给你了。” 不是梦！ 楼云溪突然睁大 双眼。 她之前感受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凝华天女真的进入过她的梦！ 这时一道黑障突然从远处朝她袭来。 楼云溪下意识抽出赤焰剑，一剑砍在黑障上。 她的动作利落洒脱，半点看不出来是不久前在飞鹰涧受过伤的样子。 黑障霎时被剑气击碎，但很快又在她前方不远处聚拢。 纳兰馨等人很快追击而至，看到楼云溪正和黑障对峙着，纳兰馨喜道：“云溪阿姐，你也在！我们正疑惑找不着你呢！” 楼云溪嘴角一抽。 当然找不着，她一直都躲在树上睡觉呢。 她打眼一扫，那几个姐姐妹妹都在。 且他们拿剑的拿剑，抓符的抓符，什么家伙事儿都用出来了。 楼云溪道：“看来你们已经和这东西交过手了。” 最早发现黑障的人是赵冼岚。 她道：“这障气也不知道是什么所化，我们能击碎它一时，却困不住它。稍用点灵力将它打碎，它又会再次凝聚，难抓的很！” 她的确用自己的灵力感知到了黑障潜藏的位置，但是根本没办法将黑障困住。 后来又在抓黑障的时候遇上了纳兰馨。 几人什么法子都使了一遍也没人成功解决问题，这才一路追到了这儿来。 第358章 相生相克 纳兰馨好奇道：“云溪阿姐，你有什么困住它的好法子不？” 程翘也说道：“是啊云溪阿姐，要不你就拿出点本事给我们瞧瞧。你那么厉害，我们解决不了的问题，不代表你也不行啊！” 反正她们是什么方法都用过了，她们是没办法了。 要是楼云溪能制服这团障气，她们也心服口服。 其实她们心底还格外希望楼云溪能使出什么特别的招数，也好让她们开开眼界。 楼云溪无奈道：“我是人，又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哪儿能你们许什么愿望都实现。” 这东西她在飞鹰涧里见过一次，当时也是没办法将其彻底化解，只能暂时击退。 看样子今日遇上的黑障和那时的一样。 用普通办法定是无法解决的。 这时被包围的黑障感觉到一股不安，浮在空中转了个圈。 它想找个空隙溜出去，却每个方位都有人把手。 楼云溪心思一动，问道：“谁会造隔绝外界的结界？” “我会！”纳兰馨抬手说。 “那就搭把手，有个法子或许可以一试。” 纳兰馨一点头，手中结印很快造出一个剔透又牢固的结界来。 在楼云溪眼神的示意下，造出的结界将黑障困在了其中。 楼云溪又 看向赵冼岚：“你有什么本事？” “我？” 突然被点名，赵冼岚愣了愣。 “我能感知到那些黑障聚集和消散的位置。” 楼云溪微一颔首，“也是个要紧的本事。用的上。” 这时黑障发现被困住，当即开始撞向结界。 纳兰馨的修为不高，那道黑障在里面四处乱窜，但它一但撞上结界壁就会消散，速度快得很难捕捉到下一次出现的方位。 只是这么下去，纳兰馨造的结界迟早会被突破。 程翘着急问道：“那我呢，我也想做点什么呀！” 别一群人在这儿抓黑障，不带她玩！ 楼云溪看向她道：“先前我探知过你的灵力，你的实力比他们两个更强一点。” 程翘的脸一红。 “是，是么？” 突然被云溪阿姐夸，她还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她也没想到楼云溪这么厉害，不动声色间就把他们每个人的实力都摸透了。 楼云溪说：“一会儿我会让纳兰馨造的结界里放出一个小缺口，你替我守着那道口子，若是有黑障往外跑，你便将它打回去。” 她又看向赵冼岚，安排道：“你就屏息替我探查黑障下一次凝聚的位置，方便我一会儿抓它。” “行！” 赵冼岚想也不想就 点头了。 只因为她相信楼云溪。 找了个机会，楼云溪掌心燃起一团鬼火。 “哗啦——” 众人霎时看呆了。 “这，这是！” 灵力只能化形，却不能变成凭空出现。 就连墨见川当初想要召出一把剑都需要先下个符篆阵法，可楼云溪却什么都没做，一团火就从她手里烧了起来。 这太神奇了！ 上一次在树林中的时候纳兰馨就好奇楼云溪掌心升起的火焰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那时候她看的绝没有今天更真切！ “这是至纯离火。”楼云溪看着纳兰馨说。 纳兰馨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东西她从来只在传闻里听说过，哪儿能想到还能活生生地见到啊！ 天地生养的东西，楼云溪摊开手心就烧起来了。 简直不要太离谱！ 在一群人惊愕的目光中，楼云溪瞅准黑障在结界上撞散的时机道：“就是现在。” 纳兰馨当即将结界放出一个小口。 楼云溪催动手中蓝色火焰，朝着结界里烧了进去。 离火一入结界，那豁口就被程翘立刻堵上，避免黑障趁机跑出来。 云溪阿姐就交给自己这么一个任务，她可不能让云溪阿姐失望！ “赵冼岚！” 楼云溪低声一喊。 赵冼岚当即凝 神，用自己的灵力感知着结界内的波动。 黑障的形态虽然在撞击结界壁的时候散去，但它们的灵力波动依然存在。 只需要认真感受，她还是能感知到黑障下一次凝聚的方位。 “在东南。”赵冼岚蓦地出声。 楼云溪速度极快，当即操纵离火朝着赵冼岚所说方位包围过去。 明明是一团火焰，在楼云溪的操纵下却像水一般朝黑障席卷而去，意欲将其包围。 黑障大惊，很快散做不可见的状态。 但楼云溪并不担心，只要还在这结界里，它就跑不了。 而且那东西迟早要再次凝聚，否则就会因为灵力不足而彻底消散。 下一次它再凝聚的时候，就是楼云溪一举将它拿下的时机！ “在北面！”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赵冼岚以更快的速度判断出了黑障化形的方位。 一如她们相信楼云溪一般，楼云溪也相信他们。 她不做丝毫犹豫，快狠准地操纵离火在黑障化形的一瞬用火球将它裹在了离火之间。 被离火困住，方才还嚣张的黑障变的只有足球大小。 这空间太具象，它想要再次消散已没有可能。 楼云溪唇角一勾，“拿住了！” 黑障被困在离火中间，拼命地想要挣脱 。 但这东西至纯至阳，与至阴至恶的它正好相克。 如果是姒暖来或许能够挣脱，但它一道离了主人的障气却没有这种本事。 楼云溪微微一笑：“还真有用。” 她本来只是对天地万物相生相克有一种猜测，现在看来她猜对了。 黑障折腾了半天也没从离火当中逃出去，反倒是将自己最后几分气力也消耗殆尽。 楼云溪对纳兰馨道：“你的结界可以撤了。” 纳兰馨手一收，结界便逐渐消散。 “云溪阿姐，我们做到了！”她的眸中带着几分清澈的愚蠢，单纯地问道：“这东西我能碰碰吗？” 离火，第一次见到真的！ 楼云溪点点头。 “碰倒是能碰。” 纳兰馨欢喜异常地刚要伸手过去，就听楼云溪补充道：“但后果可能是要烧焦几根指头。” 纳兰馨：“……” 她伸到半空的手默默收了回去，几人甚至默契地还朝后退了半步。 这么厉害的离火，她们还是不好奇了。 但这并不妨碍纳兰馨高兴。 “陈英姑姑总用奇怪的东西考我们，哪知道咱们之中还能出一个云溪阿姐这么厉害的人，也算是让咱们被考核的人硬气起来了！咱们得赶紧把这东西拿去给姑姑瞧啊！” 第359章 天女显圣 “我已经瞧到了。”陈英的声音突然在几人身后响起。 纳兰馨蓦得回头，陈英带着一众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纳兰馨刚才兴奋的神情骤然消失，就像一只被戳破了的皮球。 “见过姑姑。”楼云溪道。 纳兰馨藏在她身后点了点头。 正主不在眼前时的随意放狠话和正主在眼前时可是两个世界，以纳兰馨如今的分量，她还不敢真对陈英放肆。 楼云溪抬头看到墨见川也跟在她身后，且还一脸满意地看着自己。 她心中疑惑，“你笑什么？” “觉得自己喜欢的人厉害，骄傲。”墨见川坦荡荡地说。 陈英道：“你刚才的表现我们都看见了，这场比赛……” 楼云溪一怔，不等陈英说完就打断她道：“哈，这场比赛，还多亏了这几位姐妹鼎力相助！要不是她们出手，凭我自己的本事还真拿不下这团危险的黑障！姑姑你要是真想选圣女，一定要从他们几个之中挑一位！” 陈英脸色一变。 天阙殿圣女岂是楼云溪说随便选谁就选谁，逗她玩呢? “看样子，你是很看不上圣女一职。既如此，为何又要来九重山？” 陈英语气沉沉，明显有几 分不高兴。 之前她那么认真赢得了比赛，又在获胜之后把位置拱手让人。 楼云溪是把九重山当做玩乐之地了么！ 裕丰见状忙扯住她的胳膊，嗔道：“师叔，你干嘛呀？” 无尘师祖那么希望她选上圣女，以她如今的表现来圣女已是囊中之物。 她竟然还想把这职位推出去？ 师叔是在飞鹰涧的时候撞坏了脑子了么！ 楼云溪怎会听不出来陈英的不悦。 只是她如今已是仙医谷弟子，又答应了凝华天女要教化姒暖，再添个圣女的头衔只怕太引人注目了。 不妥不妥。 她对名望没什么追求，自然也不想再因为圣女的职位让自己被困在九重山。 所以即便明知道陈英不高兴，楼云溪还是道：“怎么可能瞧不上，家师不知道多希望我能当上圣女。” 陈英不依不饶道：“那你为何偏要让别人来当圣女？” 是个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楼云溪是当之无愧的魁首，没人比她更配得上这个职位。 如果在这时候选个别人，岂不是让人笑话！ 楼云溪讪讪笑道：“我虽然能够通过九重山的考核，但我生性浪荡，实在不喜欢过拘束的生活。能为家师挣来这个获 胜的颜面我已经很开心了，但九重山是何许地方，哪容我放肆？” “我一时赢个选拔不算什么，但要是真留在九重山上，迟早要丢大脸的。到时候让师父蒙羞，我岂不是愧对师门？” 楼云溪把自己当圣女的所有不好都说了个遍，最后却只对上陈英失望的目光。 这么多年她从未见过比楼云溪更优秀更适合当圣女的人，可是她竟然不想要这个职位！ 楼云溪道：“凝华天女受万人敬仰，圣女自当选个最虔诚之人。我想她也不希望我这样的人去侍奉她。” 陈英语气严肃，“但赢就是赢，输就是输。我们九重山办事向来严谨，就算你不当这个圣女，我也不可能随便选个其他什么人。” 难道就因为楼云溪不当圣女，其他人就能捡漏？ 宁缺毋滥一直都是天阙殿的规矩！ 再说这圣女一共就只能当三年，楼云溪连这三年都无法忍耐？ 楼云溪抿了抿唇，正要再说点什么眼前的神仙突然闪出一阵金光。 陈英瞳孔一缩。 一阵不可置信的惊诧过后她突然对着神像跪了下去。 她神情虔诚而恭敬，以从未有过的低姿态匍匐在天女神像面前。 “拜见凝华天 女！” 随着她一声话音落下，她身后的那些侍女跟着齐齐跪地俯首。 “拜见天女！” 这场面陈英曾经见过，那是天女上一次显圣。 而这次天女显圣，她已期待了多年。 陈英霎时热泪盈眶。 她没想到有生之年自己还能再次见到天女显圣的一天，她本以为天女再也不会出现了。 但就在一众跪拜的信徒当中，楼云溪和墨见川如两个木桩般站在那里。 陈英皱着眉低声提醒：“楼云溪，天女显圣！你还不快跪下！” 两人这才对着神像跪了下来。 在一片金光之中，她隐约看见了一个窈窕动人的身影。 只是和梦境之中见到的天女不同，眼前之人明显模糊许多。 也许不通过托梦的方式相见，已经陨落的神女并不能凝聚成完美的形态，但这并不影响别人对她的信仰。 不过楼云溪觉得，还是梦里的天女好看的多。 那般倾城绝色，她看了都心生爱慕。 “天女，您有何神旨？”陈英恭敬地抬头问。 天女没有回答她，而是将手一挥。 一道金色的神辉骤然笼罩在楼云溪身上。 天女显圣，竟然只让她一人沐浴神辉，这是何等的偏爱已不言而喻 。 但就在这种偏爱之中，楼云溪嘴角一抽。 天女说她会想办法帮自己，难道就是这么帮？ 让自己成为下一任圣女？ 可是她并不想当圣女啊！ 陈英扭头看着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已经决定了无论如何都要让楼云溪坐上圣女的位置。 “天女选定你了，你难道还要拒绝么？” 陈英以一种不容置否的语气问道。 楼云溪不知该说点什么，总之挺无语的。 “我……” “九重山历来的规矩，是该改一改了。”一片金光之中，向来不开口说话的神女身影突然发出了声音。 陈英瞪大了双眸。 要不是她的眼眶还算牢固，楼云溪都怀疑她的眼珠子是不是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至于这么惊讶吗？ 她在梦里见到天女本尊都没这么震惊！ “天女但请指示，婢子无有不为。” 在九重山上掌事的姑姑，在天女面前也只会自称婢子，陈英到底有多敬重这位天女不言而喻。 “是否只有困于九重山，才为圣？”天女望着陈英问道。 “这……” 陈英眼珠子直转，却回答不上来。 天阙殿选圣女不就是为了侍奉天女神像吗？ 若不留在九重山，如何侍奉？ 第360章 最忠诚的信徒 “我当初留下遗言要求选出历任圣女，要的是弘扬我之本心，而非侍奉我一人。若未能见识天下疾苦，如何广爱万民？”凝华天女问道。 她承认陈英是一个很好的侍女，为了让自己的神像被尊重，为了聚集大家的信仰陈英做的很好。 但是九重山如今的规矩和她的本心已经相违背了。 陈英连忙道：“天女明鉴，婢子对圣女也有要求，我会让她们一年后下山历练，必得达成成就之后才能继续担任圣女。只有真正为百姓做出了点什么实事才算通过考核。” 凝华天女道：“若真想让圣女为万民做事，何须多等一年。自今日起，天阙殿所选圣女可自由下山，无需供奉我一人的神像。只要心中有神，她即是神。” 凝华天女用一句话将楼云溪抬到了极高的位置。 为了让楼云溪好办事，她甚至特地现身将九重山的规矩都改了。 陈英诧异地看向楼云溪。 她虽然不解，但从不会违背天女的旨意。 “是！婢子谨遵教诲！”陈英又抬头道：“那考核……” “往后，这圣女之位便由历代圣女亲自选任吧。无需再设什么考核了。” “……是！” 这个是陈英说的明显比上一个不情愿，但只要是凝华天女的旨意，她都会遵从。 但这话却让楼云溪都跟着震惊起来。 圣女之位都由自己指认，岂非把九重山的权利都交给了自己？ 为了让自己教化姒暖，凝华天女也对她太好了！ 不过按照凝华天女所说，她可以不用再困在九重山倒是件好事！ 凝华天女看向楼云溪，意味深长道：“莫要让我失望。” 路上的障碍她都已经替楼云溪扫清，只希望楼云溪日后能带姒暖走出不同的一条路来。 至于解放姒暖之法，她自会找机会让楼云溪知道。 凝华天女抬手一挥，又一道金光笼罩在楼云溪身上。 楼云溪一怔，这又是什么？ 很快，一股清新的灵力钻入她身体。 她浑身变的轻飘飘的，就像一片羽毛被托举到半空。 一瞬间她感觉自己浑身的经脉都被打通，周身前所未有的舒畅。 楼云溪感觉，自己的境界再次突破了！ 凝华天女空灵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我赐你的神之灵力，它会助你解决日后困境。” “多谢天女！” 这次楼云溪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个头。 别人让她办事是画大 饼，但凝华天女是真给好处！ 已经陨落的神女随意给的一点点恩泽对修炼之人都是突破境界最好的助力，她很难不欣喜。 旁人不知楼云溪和凝华天女早就达成了约定，只看到楼云溪一人沐浴神辉，都觉得是天女偏爱于她，一时间也说不出是心里发酸还是嫉妒。 他们只知道这种好事一辈子都轮不到自己头上。 金光散去之后，原地只剩下天女的神像伫立在那里。 陈英扭头看楼云溪，依旧有些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事。 直到纳兰馨喊了一句：“云溪阿姐，你成了天女指定的圣女了”大家才反应过来。 “好像是这么回事。” “什么好像，就是！我们刚才都看见了！” 澧水国的帝姬还想来争圣女的位置，看如今的情形他们就算没被赶下山也赢不了。 凝华天女对她云溪阿姐可是偏爱有加呢！ 陈英站了起来，她对楼云溪的态度不再像刚才那么随意，而是多了几分对待天女时才有的恭敬。 “楼姑娘，可否随我来一趟？” 楼云溪点了点头。 她被陈英带到自己的住处。 陈英一关上门便道：“你究竟是何人？” 这问题问得楼云溪 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的身份上九重山之前陈英不就摸得一清二楚了么，为何有此一问？ “我就是楼云溪啊。” “不，不……”陈英连连摇头，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她。 “你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否则天女不会对你如此偏爱！” 她之前对楼云溪青眼有加是因为楼云溪的确厉害，但在凝华天女那样的人眼中，楼云溪的本事还不足以让天女心生偏袒才对。 可刚才天女显圣，她在人前说的一番话分明是一些对楼云溪格外偏护的言辞。 楼云溪：“……” 她真的解释不了。 陈英如果知道自己是因为接了个烫手山芋才被赐予神辉可能就不会这么想了。 但姒暖的事哪儿能轻易告诉他人。 要是被别人知道凶神恶童可能会再次出世，没等她教化姒暖她可能就先被砍了。 她简直就像是吃了黄连的哑巴，有了苦头也不能说。 抿唇了半晌，楼云溪抬头看着房梁：“或许，是因为我看起来特别美吧，凝华天女也喜欢长得好看的人，所以对我格外纵容了一些！” 陈英嘴角一抽，“你明明可以选个好点的理由骗我，你却挑了个最拙 劣的借口。” 楼云溪道：“因为姑姑是真心侍奉天女之人，我无心用更漂亮的谎话‘稳住’姑姑。” 楼云溪顿了顿，看着她的双眸道：“若我说，我今日躺在树上睡觉之时看见凝华天女了，姑姑可信？” 陈英怔了怔。 “当真？” “真不真，只看姑姑有几分信我。” 一阵沉默过后，陈英问道：“天女为何入你的梦。” 楼云溪耸耸肩道：“天女觉得我身上有一种品质，是她喜欢的东西，是以她托付我一件事让我去做。为了这，她才特地在人前显圣。但她到底托付了我什么事，我不能说。” 陈英认真审视了她一番。 “你如此说我倒是有几分信你。” 凝华天女是个极其慈悯之人，而楼云溪又恰好纯善。 要说是天女看到了她在考核中的表现欣赏她几分，陈英觉得有些道理。 楼云溪叹了口气：“只是这事我到现在也没有十足把握……” 她并不觉得自己一定能教化好姒暖，但既然答应了凝华天女，那便放手一事。 陈英看着她道：“无论凝华天女交给你的事是什么，只要日后你需要我，我便会在。” 陈英，是天女最忠诚的信徒。 第361章 辞别 翌日便是楼云溪接任圣女的册封大典。 天阙殿上绑了红绸大花，每一级台阶一早都扫洒得干干净净。 巍峨温柔的神像面前，陈英手执黑金长尺在原地等她。 楼云溪头一次换上一身金衣，那衣服冗长华丽，宽大的袖袍之上袖了多多层叠的红色石榴花。 这还是墨见川第一次见到她身着华服。 很奇怪，这样繁重的衣服竟然意外地适合楼云溪。 兴许是她天生的气势很足，所以镇得住这一身金色。 又或许是她本就金贵，这样的颜色落在她身上才半点都不显得突兀。 “今朝你得选圣女，势必要谨遵凝华天女遗愿，兼爱苍生，不得为一己私利祸害她人。九重山是天女曾经飞升之地，断容不得阴狠毒辣之人。你，可明白了？” 陈英手中的训诫尺落在楼云溪眼前。 “谨遵教诲。” 随着楼云溪话音落下，一道白光从九重山之巅落下，将楼云溪笼罩其中。 在那一片光芒之中，楼云溪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凝华天女伸手对自己浅笑的模样。 她伸手想去触摸天女的面庞，但在手指碰到天女身影的一瞬间，天女便如烟尘般消散。 继任圣女的仪式结束。 楼云溪回头看向身后，所有人都以一种欣慰的眼神看着她。 向来继任之人都会遭人妒忌，但如今日一般让在场之人全部心悦诚服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楼云溪走到墨见川跟前，笑眯眯地问：“如今你父王若见了我，可还会觉得我是个身份卑微的医女，可还会着急撇清我们之间的关系。” 那时他们分开，一则是墨见川需要回到聂都。 二则是因为聂都帝君并不看好他们。 她当时身份地位低微，连带着修为也不算高，他们互相之间只会成为累赘。 但今日情景和那时已经完全不同了。 他们都凭着自己的本事走到了更高的地方，让更多的人不得不承认，他们本就是一对。 墨见川眉色黑浓，听了这话脸上露出几分笑意，连带着整个冷冰冰的人都鲜活起来。 “就算如今帝君不认同我们在一起，他也拿你我没办法了。” 他们的翅膀，早就硬了。 当年的退让和割舍不是为了臣服，而是为了今日所成。 那两年的音讯杳然，是值得的。 “你接下来打算去何处？”墨见川问道。 楼云溪笑道：“还没想好，总归我闲着无事，四处走走也行。要是累 了我就回仙医谷，那儿才是我的家。反倒是你，一声不响地来到九重山，聂都的事你不用管了吗？” 墨见川长睫一垂。 “他当然该回去了。”蒋西北突然冒了出来双手环胸看着墨见川道：“当初突然知晓你落入飞鹰涧，他以一瞬千里毫不犹豫地跑了过来，留下聂都一堆烂摊子。传音的符篆都用烂了都没把他召回去，就为了看你选完圣女。这次回去他肯定要被帝君一顿训。” 即便聂都帝君十分看好墨见川，他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情也是免不了被责罚的。 他说着又回头看了看楼云溪，颇为中肯地说了句，“美色误人啊！” 楼云溪莞尔一笑。 虽然蒋西北把矛头指向了自己，但鉴于他夸赞了自己的美色，楼云溪觉得还是可以原谅的。 “我下午就走。” 墨见川抬手拨了一下楼云溪耳畔的头发。 温热的指腹滑过她的脸颊，他眼底透出几分不舍。 “你若是无事，能不能……” 墨见川嚅嗫了下唇角，这些话他没怎么说过，一时让他说出来还真有些……难以启齿。 楼云溪眼底冒出几分亮光，“能不能什么？” “能不能…” “能不能容我和云 溪阿姐先说几句？”两人之间刚冒出几分暧昧，纳兰馨的声音就挤了进来。 她脸上闪过一丝歉疚，身体却很诚实地挤到了楼云溪面前。 她知道这种情况冒出来不对，但是她真的有很急的事情需要先跟楼云溪说。 墨见川翻了个白眼，压着唇角背过身去。 蒋西北忍俊不禁地道：“你也有今天。竟然会在外人面前吃瘪！” “云溪阿姐！” 纳兰馨为了不让别人听见她们说话，特地把楼云溪又拉远了些。 她依依不舍道：“南辰出了点事情，父王母后召我尽早回去。我恐怕不能等你一起离开了。” 楼云溪眉心一拧：“这么着急，南辰国发生什么了？” 纳兰馨抿了抿唇：“我也说不好，但传音符篆来得很急，刚才侍从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妥当。我是实在舍不得你才留下来看完你的继任仪式，马上就要走了。” “那你一路小心。” “我会的，只是云溪阿姐你也别忘了我们俩的约定。我当时给你的腰牌你千万要带着，日后有空来南辰找我！我一定给你安排最好的玩乐之地！” 她笑着又捏了捏楼云溪的手，“虽不能选上圣女，但能认识云溪阿姐已 经是我这一路最大的收获！” 楼云溪笑望着纳兰馨。 她伸手摸了摸纳兰馨的头发。 她的确没有过妹妹，但要是真有，一定也会像现在这样让妹妹无忧无虑地长大。 “我会去的！等我！” 侍从再次来提醒时辰紧张，纳兰馨恋恋不舍地松开楼云溪，转身离去。 纳兰馨走后，程翘和赵冼岚也不在九重山久留。 他们依次和楼云溪告了别，踏上了回乡旅程。 九重山之前热热闹闹地迎来了不少贵客，但在圣女选完之后又变的空荡荡的。 待大家和楼云溪接连告完别，墨见川才再次走到她身边。 此时他的神情已经从刚才等待的郁闷和不耐烦，变成了无可奈何。 他喜欢的女子就是这样也招女孩子的喜欢，他有什么办法呢。 能吃男人的醋，难道还能吃女人的醋？ “都结束了？” 楼云溪点点：“你刚才想和我说什么来着？” “我想说……” 话到嘴边墨见川突然停口，他温柔地看着楼云溪，忽然又摇了摇头。 “没什么，你不该满足我的私心受我的安排而改变自己的行程。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去，我会在聂都等你。何时你想来找我，我都在。” 第362章 你在消散 一日之内，众人接连和楼云溪辞别。 楼云溪没什么要紧事做，便和裕丰在九重山多留几天。 只是和之前住的院子不同，如今他们住的地方在天阙殿，在圣女专属的寝宫。 这里的装饰极其奢华，连幔帐用的都是金纱。 见她面露疑惑，一路随侍的浅心说道：“这是上任圣女留下的装扮，圣女要是不喜欢，可叫人尽数拆了。” 是乔涟漪的手笔？ 那就不奇怪了。 她在没人看的见的地方素来喜欢奢华，喜欢摆自己帝姬的排面。 没将这里的地板砌成玉的她都觉得是乔涟漪收敛了。 楼云溪摸着金纱道：“不必麻烦了，什么样的地方我都住得，没必要特地改动。我只是想不通，为何圣女的头衔他们那么在乎。” 想到当初乔涟漪身上抽出的金色灵根，她都觉得惋惜。 如果一开始乔涟漪就能勤奋修炼，说不定获得的成就可以抵十个圣女！ 栽在这种虚名上，当真不值得。 “您将名誉利禄看做身外物，当然不觉得圣女的头衔值得争夺。但对于一些人来说，这些名望带来的东西比他们的性命还重要。您跟我来。” 浅心带着楼云溪往宫殿深处 走去，越是靠近中央殿宇，她就觉得灵气逼人。 几重折路，楼云溪忽然听见了泠泠水声。 她眸子一抬：“这是？” 浅心抬步掀起了她面前的帘子。 在楼云溪面前的是一汪极小的泉眼，一股淙淙的清流从泉口溢出，又顺着人们早砌好的水道滴滴答答地落入下面的瓶子里。 “这是天阙殿的圣泉。”浅心道。 楼云溪不解道：“和鉴灵泉有什么区别？” 浅心解释说：“九重山是一座难得的灵山，自鸿蒙之时便生出了两股灵泉。鉴灵泉可以通过灵力鉴别人心，而圣泉水则可以祛除百病。” 楼云溪眸子一眯。 “真的假的？” 她就是学医的，这么反医学的事情，她的确很难相信。 “要是圣泉水这么厉害，天下间生病之人何须再去求医，直接来九重山求一碗泉水便是。” “圣泉水虽然能治百病，但是所产并不比鉴灵泉多。历来也只有天阙殿的圣女能得一瓶。是以就算是冲着圣泉水，也有无数人想要选上九重山的圣女。” 拿到圣泉水，她们不仅能在危急之时救自己的命，更能救其他所爱之人的命。 “除此之外天阙殿还有无数藏书， 除了您所知的医术，还有无数修炼秘籍。从咒术符篆到剑道甚至是铸造神兵之书，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天阙殿不曾收纳的。若是勤于修炼之人，这对她们来说就是至宝。” 天阙殿曾经有过那么多圣女。 其中绝大一部分在当上圣女以后修为都有突破，就是那些修炼秘籍的功劳。 凝华天女年少飞升成神，对武学的造诣自然极高。 她收录的书不可能是凡品。 楼云溪的眼睛亮了，她觉得她不想走了！ 天阙殿要真有这么多好东西，当个圣女的确是极好极好的事。 “所以，只要能当上圣女，那自己的家族岂不是也能从其中获益？” 浅心道：“正是。” 乔涟漪是澧水国的帝姬，如果只是一个圣女的虚名，还不足以让她这么费尽心思。 但要是能拥有天阙殿里留下的那些宝贵的书籍，那便不同了。 若乔涟漪聪明些，懂得将书中知识全部化为己用，她的确能够有极大提升。 要是她再将这些知识用于她的国家建设，澧水国必然会成为一个强国！ 圣女的身份不值得她们争抢，但天阙殿暗藏的资源值得。 浅心说：“自您之后，圣女的位置 恐怕更让人趋之若鹜了。” 楼云溪回头道：“为何？” 浅心：“天女曾说，下一任圣女的职位将由您指认。这意味着圣女的权利更大了。” 没人不爱权利，如今楼云溪虽然当上了圣女，可以给九重山带来新的风气，但往后浅心并不看好。 一旦事情从公平的选拔变为指定，就会生出许多的脏污事来。 楼云溪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在今日之前她还觉得日后等自己教化姒暖的事情办完了，她再找个人接替自己的担子就行。 现在看来此事断不能草率！ “时辰不早了，圣女若没有什么吩咐，那婢子就先退下了。” “去吧。” 浅心退出了寝殿。 楼云溪环顾一圈，在床上躺了下来。 柔软的床褥和接连的操劳让她很快进入了梦乡。 这次楼云溪再次来到了石榴花林。 但石榴花林里不再只有凝华天女的身影。 她在影影绰绰之间看到一个孩童依偎在凝华天女的腿上，沉静的鼾声睡得正香。 凝华天女温柔地抚着她的鬓发，在她眼中，姒暖依旧是那个多年前被她呵护着的孩童。 “你来了。” 凝华天女头也不抬地说。 “她……” 楼云溪看着姒暖欲言又止。 直到凝华天女告诉她，姒暖还在睡着，她施了术法姒暖听不见。楼云溪这才敢大声说话。 “她也能被拉进梦里么？”楼云溪问道。 “能，只不过是最后一次了。” 凝华天女有些惆怅地说。 楼云溪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我以陨落了两百多年，残存的神力不多。能顾及的也只有九重山附近。像这般拉你们入梦已是我能做的唯一的事情。姒暖被镇压在深渊之下，为了安抚她，我常常会入梦看她。但是……” 凝华天女抬了抬手，楼云溪看见她的实体已经开始变的透明。 和上一次相见时相比，如今凝华天女周身的灵力显然要更薄弱。 “你在消散。” 据楼云溪所知，神陨落之后并不会立刻消散地了无痕迹。 她们的神念会残留世间一段时间，偶尔也会显露出一丝神迹。 但这样的神念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消散，等到她们最后一丝神力耗尽，就再也不能显圣了。 凝华天女点了点头。 “将姒暖强行托付给你，也是因为我没有时间再去等下一个合适的人出现。再过不久我恐怕连托梦都不能做到。” 第363章 古树枯萎 楼云溪问道：“所以，你再次拉我入梦，是为了……？” “我想在彻底消散之前将压制娰暖黑障的方法交给你。若有一天她实在无法教化，那这苍生百姓也不至于没有一丝庇佑。”凝华天女道。 爱护娰暖是她的本心,但维护苍生也是她的责任。 凝华天女温柔地说：“既然你答应帮自己教化娰暖，我也该给你一个保障。” 否则哪天娰暖真的发起疯来，恐怕楼云溪都不一定能从娰暖的手上活下来。 凝华天女红袖一挥，一道金光闪现。 楼云溪只觉得自己从未学习过的奇妙心法突然灌入了她的脑海里。 楼云溪下意识捂住自己脑袋，“这是什么？” “我教授你的本领。”凝华天女道。 “我是说这是什么术法！为何我还没学就感觉自己已经融汇贯通了？” 不用学就能让她直接领会，有这种本事以后谁还修炼？ 都去求神拜佛请他们赐自己本领好了！ 这也太逆天了！ 凝华天女道：“等你成神之后你自然就会了，天地万物与我为一。我会了，想要你明白，你自然就会。对神来说这算不得什么本事。只是普通人做不到这些。” 楼云溪 震惊之余，看到凝华天女眼底露出的笑意，更觉得自己在真正厉害的人面前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不过，我其实也只是教了你最基础的本领，真想要这心法和你的灵力结合发挥作用，还得靠你自己领悟。” 楼云溪听了她的话，忽然觉得这术法有点危险。 她忙抬手打断凝华天女问道：“你稍等，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 楼云溪道：“你说的这个法子，是能完全压制娰暖的黑障，还是说靠我如今的修为只能勉强制服她一小会儿？” 这两个答案差别很大的好不好！ 要是能完全压制娰暖的黑障，她在教育娰暖的时候就可以放手大干。 但要是只能压制片刻…… 那她还是有性命之忧！ 若是如此，她在教育之时可就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了…… 凝华天女抿了抿唇，“我觉得……以你如今的修为，应该可以暂时压制娰暖一刻钟的时间。” 其实一刻钟的时间都是她怕楼云溪心生畏惧多说了点，真正以楼云溪的修为，估计只能坚持半盏茶的功夫…… 毕竟娰暖再怎么是个孩童的模样，她的实力也是可堪与神匹配的。 凶神也是 神。 她看向楼云溪的眼底多了几分肯定：“别担心，就算你到时候打不过她，半刻钟的时间也够你逃命等娰暖冷静下来了。且等她冷静下来你再去找她也来得及。” 楼云溪：“……” 半刻钟…她以为至少得有半个时辰！ 半刻钟够干甚！ 果然就算对方已经当上了神女也不能轻易相信，真是人心险恶啊，这烫手山芋接早了！ 楼云溪捂着心口，痛心疾首道：“你若是如此说，我真的很没有安全感。而且你竟然要我在娰暖气过以后再回去找她？这和自找死路有什么区别！” 凝华天女认真答道：“有的，自找死路是在娰暖气头上的时候去触霉头，基本必死无疑。但等她气完了再回去，那你还有五成的机会不死。” 楼云溪嘴角一抽。 五成，很高吗？ 这又不是九五成！凝华天女怎么可以说的这么坦然！ 楼云溪道：“我觉得我到时候直接跑，再也不回来，那我就可以有十成的机会不死。” “可若是如此，娰暖一旦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境再次大开杀戒，又当如何？我想你也不希望太多无辜的人因为娰暖丧命。”凝华天女笑眯眯的，“其实 这也是对你教育能力的一种考验。有些孩子是不能以强硬手段去征服的。” “你只要对她温柔些，有耐心些，再容忍度高一些，我相信娰暖不会随意和你拼命的。她是个好孩子！” 楼云溪也不知道凝华天女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娰暖是一个那么‘有希望’的孩子。 但她听了这些话只觉得更加没有安全感…… 合着跟娰暖待在一起，她的性命随时堪忧！ “楼云溪，我相信你。”凝华天女道：“我看到你未来的路走得很远，你有成神的潜质。” 楼云溪一阵沉默。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神，但她算是看出来了，凝华天女很擅长鼓励式教育！ 但是天女也只鼓励而已，她连饼都懒得画！ 这种事情还要靠她自己努力！ 这时凝华天女怀里的女孩眉头微蹙，有要醒的迹象。 楼云溪的神经顿时紧张起来。 忽然凝华天女对她挥了一下衣袖，楼云溪眼前的景象便迅速倒退。 她蓦地从床上坐起。 再环顾四周时，人已回到了天阙殿的寝宫。 “呼……” 一阵冷风突然从窗外吹进。 楼云溪猛一拍头脑，“糟了！和凝华天女说了那么多，忘了问她 怎么把娰暖弄出来了！” 她要教化娰暖总得先和娰暖接头吧？否则她天天潜入飞鹰涧也太不现实了！ 就在这时天阙殿外忽然传来“轰隆”一声。 楼云溪一激灵，连忙往殿外赶去。 无数侍女被这声音吵醒，她们纷纷赶往天女神像的方向。 楼云溪也跟了上去。 阚台之上天女神像依然伫立在那里，但她身侧那一棵已有上百年岁数的古木却瞬息之间枯萎了大半。 陈英抚摸着古木的树干，震惊道：“怎会，怎会如此……” 楼云溪跻身上前：“这是怎么了？这棵树难道有什么玄妙？” 陈英惊恐道：“这棵树乃是当年凝华天女立下清心莲花阵时留下的阵眼，只要这棵树还活着一天，那阵法就绝对不会消散。可是现在……” 古木枯萎，那凶神恶童岂不是也要现世？ 楼云溪惊了。 这就是凝华天女说的救娰暖出来的办法？ 虽然她早猜到天女不会一直镇压娰暖，一定会留下破解的门路，但这法子也太硬核了。 这么明晃晃的一棵大树突然枯萎，换谁都会注意到，都会感到不安吧？ 那她以后再带个女娃娃身边，很难不引起人注意好不好！ 第364章 她自己怎么不来？ 楼云溪欲哭无泪，却也不知从何安慰陈英。 这时陈英又道：“云溪，你跟我去一趟飞鹰涧！” “啊？啊？” 楼云溪麻了，彻底麻了。 她还没做好准备，就要立刻和娰暖会面了。 一会儿见到娰暖，娰暖要是不认自己这个教育她的人怎么办，她们马上就要动手打一场吗？ 事情发生的太快了啊！ “别啊了，我见过你的本事，如今你跟我去一趟飞鹰涧是最合适的。你是九重山的圣女！九重山出了问题，你必须跟我一起去！我们必须确认飞鹰涧里的东西是否还在原处。” 陈英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她并不知道凝华天女当初对娰暖存了爱护之心，只以为镇压凶神恶童才是神女的本意。 如今看到古木枯萎，自然以为自己要辜负神女的期望。 楼云溪抿抿唇，最终无奈地点了点头。 “好吧。” 两人简单收拾了下便入了飞鹰涧。 有陈英在前带路，这次楼云溪来到满是符文的山谷倒是容易的多。 刚踏入山谷，两道黑色障气就从中飞了出来。 陈英一尺将其击碎，加快脚步往山谷深处走去。 楼云溪试探道：“陈英姑姑，如果，我是 说如果，是凝华天女想放凶神恶童出来，你会怎么办？” 当初的阚台阵眼是天女亲手所设，如今古木无故骤然枯萎，除了凝华天女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 陈英脚步一顿，回头看了她一眼。 “不许你做此猜测，天女断不可能如此。” “你怎么知道？”楼云溪道：“兴许你没有那么了解天女。” 陈英语气骤然严肃，“天女是兼爱苍生之人。凶神恶童作恶多端，天女镇压她顺应的是天意，也是顺应了苍生之心。这才是人人敬爱的神女。若是她是非不分，包庇凶神恶童，还如何能当人人敬爱的神女？” 她警告地看了楼云溪一眼，“虽然你得到了天女显圣赐福，但你别忘了圣女的职责是什么。你要做的是弘扬天女兼爱苍生的使命，而非以恶意揣度神女。” 楼云溪的唇角压了下去。 看来陈英对天女的忠诚也仅限于对自己认为的天女形象忠诚。 若她知道凝华天女兼爱的苍生里也有娰暖，她恐怕会疯。 那可就是大型塌房现场了。 两人花了一刻钟的时间赶到深渊之口。 夜色深沉，似与深渊融为一体。 陈英往下看了看，神情里明显透出几分 紧张。 “怎么了？”楼云溪问道。 “我虽然执掌九重山多年，但还从未去深渊之下看过。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即便凶神恶童已经被镇压多年，人们对她的畏惧也从未散去。 就算是陈英也是如此。 “那你跟着我吧。”楼云溪道：“我上次进来的时候下去过。” “什么？” 陈英愈发不可置信了。 楼云溪摆摆手：“也不是我想下去，实在是那时山谷之中的铁链突然困住了我，把我生拽了下去。想来那时能活着回来，也是多了天女的庇佑。事不宜迟，走吧。” 楼云溪纵身一跃，消失在了深渊里。 陈英紧随其后，也跳了下去。 冷风呼呼地从两人耳畔吹过，幸好楼云溪的鬼火足够强盛，就算是夜风也吹不灭才为她们带来了深渊之下的些许光亮。 借着山壁上一些凸起的石块挡当落脚点，两人终于来到深渊最底部。 一个巨大的清心莲花阵出现在两人眼前。 陈英一落地就举起了手里的黑金尺，警惕地望着四周。 楼云溪的神态倒是轻松的多，连武器都没拔出来，就背着双手大步往莲花阵当中的石牢走去。 “你小心点！凶神恶 童可不是虚名！” 陈英挡在她身前，决计要自己先涉险。 谁知楼云溪却噗嗤一笑。 她拍拍陈英的肩膀：“姑姑，放轻松些。你也说了凶神恶童不是虚名，要是她真的逃出了镇压她的大阵，就算十个你我加起来都打不过她，我们必死无疑，又何必担忧呢？” 走一步看一步吧，别还没见到娰暖就把自己紧张死了。 “你怎么……” 陈英皱眉看着她，对楼云溪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性情很是无奈。 就算他们打不过凶神恶童，也不能如此纵容对方的气焰啊！ 至少得拿出几分自己的气势，让凶神恶童知道九重山不是无人可用！ 她话音未落，一股强大的黑气突然从阵法中心席卷而来。 气浪乍然将陈英掀飞。 楼云溪蓦地拔出吉祥剑插入地面，才堪堪没被那股气流冲上山壁。 她回头一看，陈英的脑袋撞上山壁，已经昏厥了过去。 “？” 所以？ 她拿出黑金尺的作用是？ 给自己看？ “啧！老东西！” 黑暗之中传来娰暖不屑的声音。 一双纤巧的玉足踩着清心莲花阵上淡蓝色的符文，出现在了楼云溪眼前。 白嫩的脚丫子上是破得不 成样子的两条裤腿，娰暖双手背在身后歪着脑袋看着楼云溪：“姐姐，又见面了。” 楼云溪讪讪一笑，一个小袋子忽然被丢到她怀里。 她垂眸一看，竟然是当初用来装糖的那个袋子。 “你怎么没告诉我糖不及时吃会化？这底下阴冷至极，没多久糖就潮得融了，难吃得很。” 她微微撅着嘴唇，眼底透出几分不悦。 楼云溪此刻却觉得这份不悦极其地值得自己高兴。 娰暖没有生气，这对她来说就是最大的恩赐。否则以她如今的本事，根本镇不住眼前的凶神。 楼云溪收了剑，站起来道：“你是怎么出来的？” 她抬眼一看，石牢之上已经破了一个窟窿，连带着之前牵制娰暖的铁链都断成了好几节。 “我在梦里看到了凝华天女。”她没有回答楼云溪的问题，而是自顾地说道，“她跟我说，不久后会有个人来接我离开。想来应该是你。” 楼云溪微一颔首。 “的确。” “她跟我说，让我跟着你一段时日。还说你会教我一些东西。那些东西都是她从前来不及教我的。” 楼云溪再次点头。 娰暖神情一冷，沉声道：“那她自己怎么不来！” 第365章 你应该不恨她 楼云溪被她的话弄得一愣，“什么？” “我问你，凝华姐姐为何不来！” 娰暖的脸上霎时笼罩了一层阴郁，她盯着楼云溪，死神的镰刀在一瞬间架在了楼云溪的脖子上。 纵然是当年他以六七阶的修为对抗顾曼舞的时候，她也没觉得自己这么危险过。 娰暖是凶神，只要她想，她某一刻杀人的欲念都足以给人造成可怖的威胁。 “她当初说让我等她十年。我等了。” “就算不止十年，我也等了。” “如今过了这么久，她竟然派你来敷衍我？以为只在梦中见我几次，我就会被她安抚下来吗？”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拔高，娰暖身后的黑障也排山倒海向楼云溪涌去。 当年她和凝华天女实力相当，纵然对方是神女，也不可能轻易将她镇压。 是凝华天女说，让自己相信她一次。 是天女说只要十年，她就会让世人接受自己。 可结果呢？ 她在莲花清心阵里带了整整两百多年，凝华天女将她镇压之后就再也未曾现身过！ 骗子！ 如今竟然还随便派了一个人来敷衍自己。 简直可笑。 还当她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愚蠢好骗的小娃娃吗？ 楼云溪知道，那是赤 果果的杀意。 她使出全部灵力与离火融为一体，将它们化作一道屏障挡在自己身前。 但娰暖放出的黑障却如同黑夜般漆黑没有尽头，而这，还不是娰暖全部的实力。 她只是在立威而已。 只消片刻的功夫，那股力量就可以将楼云溪摧毁地连肉糜都不剩。 强大的威压之下楼云溪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向她传递痛意。 太疼了。 她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五脏六腑快要被这股力量搅碎，四周仿佛有一只大掌在将她的生存空间一步步地压缩。 似乎连空气，都要被娰暖彻底隔绝。 在这绝境之中，楼云溪忍着剧痛大吼出声。 “凝华天女已经死了！” …… 四周归于寂静。 意图绞杀她的强大黑障悄然散去。 娰暖诧异地看向被自己的力量压迫地跪下的人，语气冰冷。 “你再说一次？” 楼云溪抢着这好不容易到手的生机，连忙大口地吸气平复自己的内息，“凝华天女陨落，已有两百余年，你竟全然不知？” 她以为娰暖是被凝华天女亲手镇压，定然会对这些东西格外敏锐。 尤其是神女陨落之时，阵法一定会出现波动。 可娰暖对此竟毫不知情？ 为了不让 娰暖心绪起伏，凝华天女竟然做到了如此地步？ 楼云溪有些对凝华天女另眼相看了。 她为娰暖当真是费尽了心思。 “两百余年……” 娰暖低头囔囔数了些数。 眼神里透出几丝错愕。 “她不是不来看我，竟是来不了？” 若是凝华天女已经陨落两百余年，那岂非在镇压自己之后没多久便…… 娰暖踉跄退了一步。 楼云溪抖这腿站起身，捂着胸口说：“她让我给你带句话，她说她有愧于你。所以让来我接你走。” “原本她是想履行十年之约的，但是那时遇上前所未有的天灾，她为了庇护苍生百姓选择牺牲自己。所以她才来不了。” 她不知娰暖对凝华天女抱着什么样的态度，但凝华天女绝对没有想过欺骗她，戏弄她。 楼云溪不希望凝华天女在为她做了那么多后依然被娰暖误会。 只是谁也没想到希望和意外哪个先来。 “我不信。” 娰暖攥紧拳头：“若她真的死了，她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告诉我，为何不说！” 楼云溪叹了口气：“清心莲花阵本是用来洗去你一身的黑障怨念，若那时她突然告诉你自己已经陨落，你控制不住自己，岂非又要引起一 番动荡？” 凝华天女为天下安定做了那么多，绝不可能做出再让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里的事情。 “这么多年她选圣女，其实都是为了找出一个能好好照顾你，带你认识正常的世界和生活的人。” 娰暖不屑地看了她一眼，“你是想说这个人就是你？” 她上下打量了楼云溪一遍。 “修为平平，样貌也不如凝华天女一半好看，除了能下几局棋，你有什么值得被看好的地方？” 虽然娰暖对凝华天女关了她那么久的事情心怀怨怼，但同样的，始终没有人能代替凝华天女在她心里的位置！ 天女是她所见的最绝色之人，亦是修为最高深之人。 即便如今的楼云溪被无数人称赞，所有人都觉得楼云溪日后不可限量，她也始终觉得楼云溪不及凝华天女十分之一。 楼云溪：“……” 这话多少有点攻击人了。 但想到对方是凶神恶童，自己又不是娰暖的对手，楼云溪默了默。 我忍！ 她生来就很能忍！ “我也不知天女为何选中我。或许是她已经不够灵力维持形态入门，找更合适的人了。纵然我资质平平，修为平平，但能被凝华天女选中，总该有几分优点。” 娰 暖追问道：“比如？” “比如……”楼云溪犹豫了会儿，“比如我心态好，在随时可以被你弄死的情况下，我还跟你唠嗑！我还义无反顾地完成凝华天女的嘱托！” 娰暖：“……” 这么说起来，楼云溪的心态的确比一般人好。 而且，她竟然觉得有些被说服了？ 楼云溪笑眯眯道：“反正你如今也没有喜欢的去处，就暂时凑合着跟我一起呗？” 娰暖不屑一笑。 “这就是凝华天女看中你的地方？善于动嘴？” “我想你应该不是很恨凝华天女。难道你不想看看，如今被天女守下的太平天下是什么模样？”楼云溪说。 “我与凝华天女的事与外人无关，少拿你庸俗的想法揣度我！” 娰暖眼底透出几分警告之意。 要是楼云溪再敢胡说，她就拔了楼云溪的舌头！ 可楼云溪半点不怕，继续说道：“你要是真的恨她，在知道我来意的第一时间就可以杀了我，好让凝华天女看看你的手段。可你没有，其实你还是希望凝华天女在你面前现身。” 刚才那些黑障不过是吓唬自己的手段。 要是凝华天女真的还活着，她绝对会为了救自己现身。 只可惜天女已经死了。 第366章 赌约 娰暖没有说话，但她紧抿的唇缝已经告诉了楼云溪答案。 楼云溪收剑道：“虽然凝华天女交给我的任务是让我教化你，但我并不指望你跟着我后突然转变性情变得多么良善。我也不指望为了教化你就付出自己的性命，搞什么爱的感化那一套。” 娰暖疑惑道：“那你想干嘛？” 楼云溪坦然说：“带你看看花草树木，看看世界。人的性情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改变的，我还没单纯到觉得自己做几件事就能感化你的程度。那是凝华天女的三观，不是我的。” 娰暖笑了笑，半带威胁地说：“那我若是不跟你走呢？” 凭楼云溪的本事，根本抓不住她。 就算她想立刻杀了苍生祭天，楼云溪也拦她不住！ 楼云溪认真地看着她，在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她的眼底突然冒出了娰暖不理解的精光。 她的语气里甚至带着几分惊喜，惊喜之余还有几分终于解脱的轻松。 楼云溪强压着心底的兴奋，“那你就走吧！” 娰暖：“？” 娰暖：“你确定？” 她怎么感觉楼云溪有些不对劲。 楼云溪伸手挡住想要上扬的嘴角，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些失落。 “不能完成凝 华天女的嘱托，我自然有些难过。但是你的实力比我强太多了，我也没办法呀！” 娰暖无情地戳穿她的把戏，“是吗？可你的表情看起来就像在说‘终于甩开了一个大.麻烦，好开心耶’！” “有吗？没有吧！你年纪还小，对人的表情把握不透，是你看错了！” 楼云溪囫囵地摆摆手，试图敷衍过去。 可娰暖却以一种精明的眼光看着她，“莫不是你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带着我，只是敷衍凝华天女假装答应。如今我说要离开，你正好可以纵容我，也给自己解决了麻烦。” 楼云溪怕对上她的视线，慌忙抬头看天。 “哪儿能呢，是你把人想得太坏了。” 娰暖冷冷道：“我可不像凝华天女那么单纯，我一直都觉得人就是坏的。” 她和凝华天女最大的不同就是，她从不相信人的善意。 假意答应她人，背后再使小手段搅乱事情。 极致的阴险恶毒才是人心的常态。 譬如楼云溪现在的模样！ 楼云溪默了默，抬眸道：“好吧，既然你看出来了，那我就跟你说实话吧！其实我和凝华天女打了一个赌！” “凝华天女坚定地认为你是个好孩子，可以通过教 化让你改变。所以即便用了两百年来寻找合适的圣女照顾你，她也尽心尽力从未放弃。但我择持有完全不同的态度！” 娰暖平静道：“你觉得我天生恶性。” “是。” 楼云溪此刻并不怕得罪她，反倒将自己的心里话头说了出来。 “在凝华天女将我拉入梦境以后，我曾说这世上的人性本恶，尤其是凶神恶童，绝对不是简单的教化就可以改变的，所以我不愿意教你。我觉得都是白费功夫。” 娰暖眸子眯了眯，虽然楼云溪说的就是世人对她的态度，但她似乎对楼云溪给自己的这个评价不太满意。 也许娰暖自己都不知道，她心底还是希望能多几个像凝华天女那样的人，用不一样的眼光看待自己。 楼云溪说：“但是凝华天女对你抱有极大的期待。我不理解，不过我们打了一个赌。她说你只是缺一个人，给你足够的耐心和温柔，只要有人愿意真心地去教你，你是可以改的。” “我们约定以三年为期，若是在这三年里我认真教导你，你也的确变好了，那便是她赢了。但若是三年之后你还是这幅模样，想杀人就杀人地随意妄为，那就是我赢了。” 楼云 溪看了她一眼，“现在你连最基本的话都不听，脸受教导的机会都没有，显然我的答案才是对的。” 娰暖听她说完神色一沉。 “激将法吗？你试图说我做不到，让我产生逆反心，反而去做那些！” 楼云溪一笑，“这有什么好激你的，你做不做的到都对我没有影响。只是将来你可能多杀几个人罢了。不过我到时候也会用凝华天女教我的压制障气的方法竭力对付你。” 娰暖眼底透出几分愠怒，她抿唇道：“你说话真让人讨厌！” 楼云溪挑眉道：“真话从来都不好听。不过我其实也有几分好奇，凝华天女守护下来的苍生，到底能不能打动你。” 娰暖一阵沉默。 她知道楼云溪的把戏，无非是用这些话让自己答应留在楼云溪身边，然后借机用几年的时间改变自己。 但偏偏这些把戏让她觉得难以反驳。 向来都是她把凝华天女问的哑口无言，还从未有自己被人说住的时候。 “三年？”娰暖说：“你觉得三年就能让我变得不一样。” 楼云溪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重申一次，不是我，是凝华天女对你这么看。她比任何人都相信你。” “好呀。” 娰暖在一阵沉默后，将手背到身后应了下来。 “我也想知道，她守下来的世界到底有什么值得她相信，值得她用自己的性命去维护。三年时间，你若不能改变我的想法，你就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 “一言为定！” 楼云溪对娰暖伸出一只手掌。 “击掌为誓，没意见吧？” 娰暖不屑地嘁了一声，双手背在身后一动不动。 “你觉得跟我玩这种东西有意义吗？” 她随时反悔，楼云溪又能拿自己怎么办？ 楼云溪看了看自己的手，“我觉得有。当初凝华天女跟你定了十年之约，即便她后来没出现，你也乖乖在深渊底下待了那么久，只等凝华天女来见你。可见你不会轻易违背自己的诺言。” 娰暖默了默，最后抬手跟楼云溪连击三掌。 娰暖道：“我就跟你三年，倘使你三年之后依然不能改变我的想法，我将拿你的性命第一个祭天。” 她皮笑肉不笑地冲楼云溪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叫楼云溪不寒而栗。 “可以，但你这三年里不许胡来，必须按照我的想法做事。否则你对谁都动辄打杀，还有谁会对你好。” 娰暖随意地耸耸肩：“我无所谓。随你。” 第367章 弄死那些人很容易 楼云溪扭头看着地上昏厥的人问道：“那接下来，你想怎么处置陈英姑姑？” 娰暖眼中透出几分无所谓。 “她不过是凝华天女的一个侍女，运气好才执掌九重山到了现在。你要是怕我的身份被她泄露引起别人怀疑，那就把她解决掉。” 楼云溪试探道：“你说的解决掉的意思是？” “弄死。” “九重山不缺办事的人，少一个陈英问题不大。你要是觉得她的黑金尺珍贵，也可以拿走，我不会揭穿你。” 听着娰暖冷漠的话语，楼云溪一时语塞。 她终于明白为何凝华天女那么厉害的人都要花费极大的心思教导这个少女，因为她的世界里杀人就是最好的解决事情的办法。 楼云溪尽量平静地问：“你以前都是这么办事的吗？” “是。”娰暖看着她，“效率很高，就从来没有我解决不了的事。” 楼云溪默了默。 的确。 事情就算解决不了，解决产生问题的人就没有问题了。 但是这个手段…… “娰暖，你日后不能这样做了！”楼云溪认真道。 “为何？” 娰暖双手背在身后，眼底透出几分迷惑。 她觉得自己的法子很好 ，一劳永逸。 陈英一死还有谁能泄露自己的事？ “你舍不得杀她，可曾想过如果陈英说出我的身份，日后你就有惹不完的麻烦。你还要帮凝华天女教导我，让我好好认识这个人世间。到时候你别说完成天女遗愿，你就算应付那些想杀我的人都够麻烦。” 娰暖顿了顿，嘴角咧开一个弧度。 “虽然我弄死那些人也很容易，但是看你仁慈的样子，你应该也不希望我把那些人杀个精光。” 当年凝华天女能镇压她，不是因为神女多厉害，而是她心甘情愿地想信神女一次。 但要是别人想弄死她，她绝对会第一时间将那人反杀。 这就是她的世界观。 楼云溪抿了抿唇，“你是凶神恶童，你就没什么能改变人记忆的方法？比如……改变陈英眼中你的样貌？” 只要陈英不知道她是凶神恶童，断然不会起杀心。 之后她再用自己圣女的身份打个掩护，以后她把娰暖带在身边不是问题。 娰暖想了想：“是有这个法子。” 楼云溪眼中闪过几分亮光，亮光之后又透出几分疑惑，“那你刚才为何不想用这法子？” 娰暖：“麻烦。不如杀人来 得痛快。而且那术法的效果因人而异，要是日后这老仆想起什么，你也不好办。” 楼云溪再次深吸了一口气。 那也不能靠杀人来解决问题啊！ 这孩子，真的很不好教！ “那就按我说的办！” 既然娰暖的路子走不通，就只能按她的法子来。 楼云溪道：“你用个术法改变陈英姑姑记忆里凶神恶童的样貌，然后再弄个傀儡困在地牢，只要陈英醒后确定你的替代品还在囚牢里，她应该就不会继续追查了！” 娰暖皱了皱眉。 “真不知你们为这些蝼蚁的性命费尽心思有什么用！倘若他人比你强大百倍，可未必会在意你的性命。” 她不胜其烦地说完，却还是对地上的陈英伸出了手。 一道黑障自她手心里蹿出，钻入了陈英的眉心。 而后娰暖又对着破败的石牢拍出一掌灵风，石牢顷刻恢复原貌，断成几节的铁链也重新拼合。 黑障钻进石牢里，化作了娰暖的模样。 只是那傀儡看起来十分木讷，甚至有几分呆愣。 娰暖道：“你满意了？” 楼云溪点了点头。 至少燃眉之急已经解决。 楼云溪看着娰暖的眼睛，“这就是我要教 给你的第一课，不许随便杀人。你想要看看正常的世界，以后就要按照我说的做！” “呵！” 不屑的语气。 和当年的凝华天女一模一样，一样的讨厌！ “现在你先离开吧，在九重山底下等我，两日后我便会下山寻你。” “噢。” 娰暖背着双手，小大人的模样晃晃悠悠地走出清心莲花阵。 这时楼云溪的声音又从身后追至：“切记，这两日不可杀人！” 娰暖回头对她翻了个白眼。 “阿姐，你真的很啰嗦！” 楼云溪犀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啰嗦她也要说。 否则娰暖再在九重山底下杀人，岂不是自己从未叮嘱的过错。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被楼云溪的目光盯着，娰暖不情不愿地应下。 楼云溪这才满意地放她离开。 “你等一下！” 再次被楼云溪叫住，娰暖身上的黑障骤然放了出来。 她回头道：“阿姐，又有什么事啊？” 楼云溪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套干净外裳递给面前的小姑娘，“一身衣服都破成什么样了，带套干净的换上吧。” 娰暖抱过衣裳，脖子仰得老高，“你可别以为一套衣服就能收买我。” “不收买，只是你是神女托付给我的人，既然你答应受我教导，我总该把你养好才是。” 娰暖“哼”了一声。 足尖轻轻一点，她便飞身而上，甚至不需要借助山壁的石头当落脚，便径直离开了深渊。 楼云溪低头看着昏迷不醒的陈英，伸手拍了拍她的脸。 “陈英姑姑。” “姑姑？” 陈英丝毫没有反应。 楼云溪取出水袋，一股脑泼到了陈英身上。 陈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突然被惊醒。 起身的一瞬，她立刻抓住手里的黑金尺警惕地看着四方。 “那孽障呢？她是不是逃出来了？” 可清心莲花阵里一片平静，连一丝黑障都没有。 陈英眼底透出几分疑惑。 这是怎么回事？ “楼云溪，你方才可看到什么了？似乎有一道黑障突然就……” 楼云溪诚实地点了点头：“看到了！一道障气突然冲了过来袭击了我们，你被打晕了。我用离火点燃赤焰剑斩碎了黑障，这才保下了你我平安。” 陈英怔了怔，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的眸光霎时击中在清心莲花阵的石牢上，“我得去看看凶神恶童！神树枯萎，肯定和凶神恶童有关！” 第368章 复苏 陈英大步走到石牢跟前，却未见到石牢有分毫的损坏。 不仅如此，原本束缚娰暖力量的铁链也都还好好地锁在她的手脚和脖颈之上。 陈英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凝华天女留下的阵法还有用。 “你对古树做了什么？”陈英对着娰暖问道。 楼云溪心中一紧。 她看向石牢中的傀儡，那玩意儿没有一丝表情，甚至不肯抬头看一眼陈英。 她的心顿时悬到了嗓子眼。 娰暖做傀儡人好歹做个像一点的呀！ 这种面无表情的东西岂不是很容易被陈英识破？ 可令楼云溪没想到的是陈英见状竟然心绪平静下来，她绕着石牢走了一圈，“别以为你像从前一样对我置之不理，我就会让此事囫囵过去。无论你想做什么，想用什么法子逃出去，我都会阻止你！” 陈英从前虽然没来过这深渊之地，但总会用灵力送几只纸鹤下来探查情况。 只是每一次都没得到娰暖的回应和搭理。 所以如今娰暖木讷不理会她的模样，反倒是正常的。 楼云溪错愕地看向傀儡人。 这也行！？ “云溪，我们走！” “这就来！” 楼云溪慌忙跟上陈英离开的步伐，好险总算蒙混过一 次。 出了深渊，楼云溪问道：“有没有可能是古树自己出了什么问题，才让阵法动荡了一下。我们下去的时候娰暖想要放手一搏才生出那股黑障，但其实娰暖根本逃不出那里？” 陈英脚步一顿，眼底也透出了几分疑惑。 “你这想法不是全无可能。只是古树突然枯萎，我还是觉得事有蹊跷。” 楼云溪默了默，忽然道：“我觉得古树枯萎还有另一种可能……” 陈英扭头看她。 楼云溪说：“也许是凝华天女残留的最后一点神念消散了，她以后再也不会在人前显圣，所以古树在哀悼。在今夜，我曾在梦中又见到天女了。她跟我说，她已经快要维持不住最后的神念了。” 陈英的呼吸蓦地一滞。 她是最崇敬凝华天女的人，要让她相信是天女的神识在人世间彻底消散，她宁愿相信是娰暖对古树做了什么。 但楼云溪是天女亲自选中的人，是近些年来唯一被神辉沐浴的人。 天女消散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陈英很难不相信。 “也许，还有别的什么原因。也许就是阵法出了问题……” 陈英回避了她的话题，自顾寻找着别的理由。 可这时楼云溪却道：“ 要验证古树到底是因为阵法破坏还是因为哀悼凝华天女其实很简单。” 陈英诧异道：“你有法子？” 楼云溪：“你说那棵树是当初凝华天女设立的阵眼，若是因为阵法有异样，阵眼被破坏了，那棵古树就会彻底枯死，没救了。但它如果只是因为当年沐浴了神女的恩泽在悼念，那用其他法子就还有救。” “不是说天阙殿里的圣泉水可以疗愈万物吗？拿圣泉水浇灌一下古树试试！”楼云溪说。 “胡闹！” 陈英毫不犹豫地回绝了她。 “你可知圣泉水一位圣女才只得一瓶，是最为稀有珍贵的东西，怎么可以随意拿去浇树！” 原本救命都求不来的宝物，楼云溪拿去当河水用。 亏她想的出来！ 她怎么那么像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大小姐！ “怎么算是胡闹呢？”楼云溪说：“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这也是神女跟我说过的话。在她眼中天地万物都有自己的生命，没有贵贱之分。” 陈英被她噎住，这话的确像是神女说出来的东西。 见她没反驳，楼云溪继续道：“再说了，我当上圣女之后的圣泉水还没拿呢，我用自己的圣泉水浇灌古木，总可以了吧 ？” 既是她的圣泉水，怎么使用当然是依照她的心思来。 这陈英总不能干涉了吧？ 陈英胸口一阵郁结，拿圣泉水浇灌古树，她是怎么想的啊！“我看你是真的暴殄天物！” 楼云溪笑了笑，“那也是暴殄我的天物！况且用一瓶圣泉水能测出来当年镇压凶神恶童的阵法到底有没有损坏，我觉得很值得。” “东西不用放在那儿，没有半点价值。只有在它使用的一瞬间，它的价值才得以展现。我现在就特别想要展现我那瓶圣泉水的价值！” 看楼云溪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陈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可是她又没有证据。 陈英再次道：“你真的愿意用圣泉水来测验？要是真的是阵法出了问题，你的圣泉水就白费了！” “我愿意。” 其实楼云溪想的是，只要能证明阵法没有问题，那娰暖以后就可以无忧无虑地跟在自己身边，再也不会引来危险了。 一瓶圣泉水能换来她们未来的平安，很值得。 这时楼云溪发现陈英在静默地看着自己，眼神还从原来的无奈衍生出了几分敬佩。 楼云溪一怔。 她这神情是什么意思？ 陈英一只手突然搭上她的肩膀，“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凝华天女也没有看错你！你一心为了天下苍生着想，连圣泉水都可以随意使用，只有你才是最适合当圣女的人！天女显圣赐你神辉，当真是没有选错！” 楼云溪嘴角一抽。 “呵，呵呵……” 这夸得她真有几分心虚。 要是陈英姑姑知道真相是她和凝华天女一起维护娰暖，不知又是什么可怖的修罗场！ 她决定了，一定要将此事瞒得严严实实！ 至于那个原来镇压娰暖的阵法，完全不成问题。 因为娰暖在离开以前，为了不让人怀疑，早就将清心莲花阵修补好了。 现在只要一瓶圣泉水下去，古木一定可以复苏回春！ 这天夜里两人回到天阙殿，连夜取来了圣泉水。 楼云溪当着陈英的面，亲自将圣泉水浇在古树底下。 枯萎的古树在圣泉水的恩泽下重新抽出了绿芽，嫩叶在它枝干之间尽情舒展，它一夜之间就蹿高了十丈，长得比原来更加宏伟。 “活了！真的活了！” 陈英欣喜若狂，一直悬着的心在那一刻终于放了下来。 但转而她心底就弥漫出浓浓的忧伤。 古树是活了，阵法也没被损坏。 那就意味着凝华天女彻底消散了…… 第369章 一个小乞丐 楼云溪拍了拍她的肩膀。 “姑姑你也别太难过了，自从神女陨落的那一刻起，就一定会有这一天，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 “我知道。” 陈英自嘲地笑了笑。 “我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她知道神女残留的神念不可能一直维持，但她至少希望不会发生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 陈英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说：“我也是沐浴过神女恩泽的人，对我这样卑贱的婢女，她都能给予帮助，对我生出怜悯。若是神女还在，她不知该救下天下多少人。” 楼云溪开解道：“也许正是因为神女太过良善，连上天都容不下，所以才将她的性命取走。有的人太优秀了，上苍都嫉妒。”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走向何方，但如果是她和凝华天女遇上同样的事情，她估计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姑姑，明日我便要走了。我想回仙医谷。” 沉寂了片刻之后，楼云溪突然说道。 陈英一愣，“这么快？” 楼云溪的视线落到面前的苍天古木上，迟则生变。 她也担心姒暖离开九重山后闹出什么祸患。 楼云溪道：“本来就是奉师命来的九重山，没成想真会 选上圣女。如今结果出来了，我自然要回去复命。况且现在知道飞鹰涧的阵法没出问题，我也可以放心了。” “好吧。” 陈英沉沉地叹了口气。 从天女显圣说出她的心意之后，她就知道楼云溪不会在山上留太久。 楼云溪生性浪漫自由，自然不是自己能掌控的。 “我会给你准备路上要用的东西，就算你以后云游四方，也别忘了回九重山看看。” 如今再也见不到天女显圣，陈英所有的寄托都在楼云溪身上。 能时常见见被神女选中的楼云溪，对陈英来说也算是一种安慰。 “好！仙医谷和九重山，我都会放在心上的！” 翌日。 楼云溪一早就收拾了行囊。 裕丰下山时还揉着惺忪睡眼，连连打着哈欠。 “师叔，你这么着急回仙医谷吗？天还没亮就招呼我下山，我从前怎么没看出你对仙医谷这么热爱！” 楼云溪脚步着急，她当然不会告诉裕丰是因为自己担心姒暖在山下出事。 那小姑娘年纪不大，心思却极其狠辣。 要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了她，恐怕小命难保。 出了山门周围的灵力霎时稀薄下来。 裕丰道：“在山上待了几日，突然来到 这么没灵气的地方，还真有些不习惯。” 楼云溪看了他一眼，“那你在山上可有突破？” 裕丰的耳根一红，一种羞耻感从他心底油然而生。 “没，没有。” 自从上山之后他的心思都在乔涟绣身上，之后又落入了飞鹰涧受了点伤。 一直到下山之前他都没潜心修炼过。 如今想来裕丰都替自己感到有些失望。 云溪师叔那么厉害，自己却是这么个德性，实在给师门丢人。 谁知这时楼云溪却满意地拍拍他的头，“没有就对了！谁说人的一辈子非要紧绷绷地修炼，依着自己的节奏来，心境是最好的就行。若是你时刻与人攀比修为，只会害得自己更辛苦。” 裕丰怔了怔，“真，真的？” “蠢货，当然是假的！这世上只有拥有绝对的力量才有话语权，否则谁看你不爽都能踩你一脚！她这是怕你觉得难过，安慰你呢！” 树林里突然传出一道小姑娘的声音，裕丰一愣，连忙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半大的小姑娘晃晃悠悠地朝两人走来。 略大的衣裳披在她身上，将她整个人都罩在里面。 长长的衣摆被地上的尘土拖得脏兮兮的，她却浑不在 意。 楼云溪不禁扶额，早知道给她这件衣服之前先裁剪一番了。如今被她这么拖着走了两天，这衣服已经彻底报废。 裕丰不满道：“你是谁？” “我？” 姒暖看向楼云溪。 她是什么身份，就看楼云溪想怎么介绍自己了。 她倒是不介意说自己叫姒暖，就怕楼云溪到时候会不满意。 楼云溪瞥了一眼愣头青般的裕丰，又看了看样貌稚嫩眼神却老成的姒暖。 “她，看起来像个小乞丐啊！” 裕丰又认真打量了姒暖一番，这破烂的不合身的衣裳，加上她乱糟糟的发型，的确像个小乞丐。 姒暖眸子一眯，黑障已经悄悄从她背后溜了出来。 说谁是小乞丐呢！ 楼云溪连忙挡在裕丰身前，“你是不是没处可去啊？要不然你先跟着我们？” 她冲姒暖狂使眼色，看得姒暖都翻了个白眼。 她的戏怎么这么多！ 不就是一个身份么，还要左右骗人，真是麻烦！ “嗯，我就是个乞丐，没处可去，那我就跟着你们呗。” 姒暖双手背在身后，一句话不情不愿地说了出来。 裕丰被她这态度弄得气结。 她这是什么德性！ 裕丰道：“你想要跟着我们怎么 还一副大爷的样子？我告诉你，我师叔虽然是个极好的人，但可不是冤大头！” 要云溪师叔带着她，她至少得客气点吧！ 楼云溪的太阳穴一阵狂跳。 和姒暖这么说话，这就是无知者无畏吧。 裕丰能不能别说了。 她求求了！ “呵！” 楼云溪正想着，姒暖的冷眼已经扫到了她脸上。 楼云溪背对着裕丰，只能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对着姒暖双手合十狂拜求饶。 给点面子呗暖姐！ 她不能直接跟裕丰表明姒暖的身份，又需要一个理由把她带在身边，能想到的也只有路边的小乞丐这个身份了。 姒暖咬着牙，真不知凝华天女看上了她什么。 心底的火气已然升腾起来，姒暖用更大的音量道：“嗯，我求求你们，带着我，行了吧？” 裕丰：“你……” “我觉得行，我觉得行了！”楼云溪连忙打断裕丰的话。 裕丰气得脸都青了。 这人这么不知好歹，云溪师叔竟然还纵容她！ 也不知道师叔对此人为何如此厚爱。 自己当她师侄的人都没有这种待遇呢！ 裕丰气鼓鼓的，楼云溪却只能将他藏在身后。否则要是再惹恼了姒暖，她可真没把握能保住裕丰！ 第370章 我会保护你的 姒暖憋着闷，一得到楼云溪的许可就道：“有吃的没？饿了，给点吃的！” “嘿！” “你这个小乞丐！你真的有点过分了！” 这次纵然有楼云溪拦着裕丰也忍不下去了。 他撸起袖子走到姒暖面前，道：“饿了想吃东西，就要好好说话。你应该说‘有东西么？请给我一点吃的’，你懂不懂啊？你真的很没有礼貌！” 姒暖嘴角一扯，“礼貌？礼貌能给你带来想要的东西吗？我告诉你，只有够硬的拳头可以带来一切！” 这小姑娘好大的口气。 姒暖比他低一个头，裕丰双手交叠在胸前低头睨着她。 “怎么，你以前跟人要吃的都靠拳头吗？你能打赢几个人，你难道都靠打赢别人抢食物？” 姒暖的眸光冷冷的，“我以前都靠打死别人抢食物。打赢能有多少东西，打死了，他的东西就都是我的了。” 裕丰一噎。 这妮子身上好重的戾气。 但他很快又回过神，小姑娘才多大，怎么可能打死人。 无非就是她骗人罢了！ 裕丰沉声道：“你年纪轻轻就这么会吓唬人，谁教的你这样！” 姒暖凝视了他良久，在确定对方除了一身正气之外没有任何对危险的敏锐度后翻了 个白眼，“好大一个白痴。” 凝华天女选中的人奇奇怪怪，她的师侄也是个愣头青。 该不会楼云溪的整个师门都是这种人吧？ 那她的师门能传承下去真是个奇迹！ “你说谁白痴呢！你个小乞丐！” “我是小乞丐？我一根手指头都能弄死你！” “呵，你这么厉害还能没饭吃？你靠你吹得牛都能把自己撑死了吧！”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 两人孩童般斗嘴，楼云溪的冷汗却顺着背脊流了下来。 裕丰全然不知自己正在阎王爷的黄泉路上反复横跳。 “你们都别说了！” 她一声厉喝，两人霎时安静下来。 二人的视线齐齐落到了她身上。 楼云溪扶额叹息，先是好好地教育了裕丰一番。 “你自幼在仙医谷长大，不愁吃喝又有人教导，情况和她不一样，又怎能这样疾言厉色地对待人家？仙医谷从前可没这样教你行事！” “在你不知道之时，她可能受过比你更多的苦楚。也没有人像教导你一样认真地教过她，若是换你走她的路，你未必能长得比她更好。” 姒暖傲慢地看向裕丰，“多听听你师叔的话，她说的多有道理！” 裕丰委屈地看了楼云溪一眼 。 “我也是看不惯她那么对师叔。” 他师叔是绝色医仙，是仙医谷最出色的弟子之一，如今还当上了九重山的圣女，多厉害的人啊。 可眼前的小乞丐却对她这么没礼貌，实在过分！ 这时楼云溪又看向姒暖，眼神也有点不高兴。 她道：“至于你……” 裕丰瞪了姒暖一眼。 心道：也终于轮到你被教训了！ “他年轻气盛，你别和他计较。” 楼云溪轻飘飘的一句话带过了此事。 裕丰却当场石化。 什么！ 师叔这是什么态度！ 明明两个人都有错处，师叔为何对她轻飘飘地放下。 没爱了，他感觉自己再也不是被师叔看重的师侄和仙医谷弟子了。 姒暖勾唇一笑，这还差不多。 这才是楼云溪应该对待自己的态度。 “那好吧，我就姑且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饶他一次。” 楼云溪笑眯眯的：“好好好，你最好了。” 有些孩子戾气太重只是因为没有人好好疏导，但只要稍微放软一点态度，姒暖也并非没有商谈的余地。 此事她在深渊之地的时候就发现了。 “那以后你就跟着我，我去哪儿你去哪儿。可以吧？” “嗯。” 姒暖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 裕丰 呼哧道：“行，要跟着我们，我们总得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吧？总不能到时候叫你小乞丐！” “我没有名字。” 姒暖双手负在身后道。 原来的名字不能继续用，否则别人肯定会怀疑她的身份。 可她就那一个名字还是凝华天女取得，不能用之后就再也没有名字了。 她一脸无所谓的神情，裕丰却愣了愣，看向姒暖的眼神还多了几分错愕。 连名字都没有，难道她是从小被人抛弃自己长大的小孩？ 那自己方才说的话岂不是太过分了…… 楼云溪默了默，“那就叫你苏暖吧。” 姒暖一愣。 “苏暖？” “嗯，万物复苏，和煦温暖之意。希望你以后有无数温暖的明天，有无数给你温暖的人。”楼云溪说。 当初凝华天女给她姒暖那个名字，也是希望她日后能有人爱。 她并不想给姒暖取个完全和原本名字背离的性名。 以后自己会叫她苏暖，但她心里永远知道，自己叫的是‘姒暖’的‘暖’。 姒暖故作严肃，嘴角却不可抑制地上扬。 “还不错，那就这个名字吧。” 裕丰忙不迭地道：“那可说好了，你以后跟了我师叔，就得变的有礼貌！不能再像刚才那样颐指气 使！” “嘁……” 姒暖又翻了个白眼。她才不想理这个白痴。 这时一张烙饼递到了她跟前。 烙饼的那一端正是她最讨厌的白痴的手。 “给你的。看你那脸色苍白的样子，就像十好几年没吃过饭一样。吃饱了一起走，别说我们苛待你！” 十好几年？ 姒暖心底冷笑了声。 那可不止十几年…… 她伸手接过，过于宽大的袖袍遮不住她枯瘦如柴的手。 裕丰霎时愣住，只因她的手干瘦的连肌肉都快要看不见，仿佛那一层薄薄的皮肤之下就是她脆弱的骨头。 就算是饥荒之年，他也从未见过这么枯瘦的一双手。 就算姒暖的表情很神气，那一瞬间裕丰也动了恻隐之心。 他挠挠脖子，忽然有些愧疚。 “那什么……” “虽然我刚才的态度有些不好，但你要是跟了我师叔，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需要，你就跟我说。要是有别人想欺负你，我也会保护你的。” 姒暖嘴角一抽：“？” 她嫌恶地看了眼裕丰的身板。 就他那点水平，谁保护谁啊？ 别以为她不知道，当时在飞鹰涧里，若不是楼云溪将他先送走，这小愣头青早就被自己一铁链勒死了！ 第371章 他们二人有猫腻 聂都。 墨见川刚回到皇城，就被帝君急诏去了勤政殿。 看见姗姗来迟的墨见川，一直举着书卷的帝君“啪”一下将书册摔到了桌上。 近来颇不受帝君待见的墨见淳却出奇地随侍在帝君身侧。 见到帝君将书册摔下，墨见淳唇边勾起了一抹笑意。 “你还知道回来！”帝君居高临下地睨着他。 一个王者的风范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墨见川不卑不亢地作了一揖。 他没先认错，反倒问道：“父王有何吩咐？” 帝君眉头一皱，“一声不吭离开这么些日子，你不先说说自己离开的理由？” 墨见川声音平静，“理由儿臣日后可以再解释。但父王急诏儿臣过来，想必是有要事。自然不能因为儿臣自己的过失，耽误了父皇的事。” 这番话说到了帝君的心里，还将帝君放到了第一位，这种被敬重的感觉顿时叫帝君心头的气消了大半。 帝君态度缓和了不少。 “我且问你，这些日子你到底跑去哪儿了？你可知自己身为摄政太子，这般无故失踪，会对牧风国造成多大的影响！” 墨见川抬抬眼眸，“是儿臣的错。” 墨见淳闻言，阴阳怪气道：“在你 失踪的这段时日，父王的头痛病又犯了，你可知父王为了你夜不能寐，日日受苦。如此为人子为人臣，当真是你的过错。” 帝君连连点头。 这些日子自己身体不爽朗，还都是墨见淳在一旁照顾。 两个儿子一个天赋颇高却总不侍奉在侧，另一个天赋一般却格外贴心，他都不知该更偏袒哪一个。 原本有了墨见川这个人中之龙，他都不打算再重用墨见淳了。 但这次墨见淳一直在旁伺候他的病体。 他还是觉得这孩子孝心颇深，他也割舍不掉，这才又让墨见淳回到自己身边伺候。 这时墨见淳再次出声。 “你就算有再急的事也该先向父王禀明再离开，知道的说你是事出有因。不知道的……”墨见淳冷笑了声，“还以为你是不将父王放在眼里，当了摄政太子后就想将父王都踩在脚下。” 墨见川眸子一眯，“皇兄是这样想的么？你当了摄政太子就想将父王踩在脚下？” 被反将一军，墨见淳脸色骤变。 他皱眉道：“我说的是你！” “噢？”墨见川面色平静，“我从未有过此等想法，倒是皇兄方才脱口而出，让我一阵震惊。” “都别吵了！”帝 君头痛道：“我要的是你突然离开的理由，不是和你皇兄拌嘴。” “墨见川叹了一口气，“父王，我自幼不在您身边长大，也从未有人疼爱，最在乎的就是父王对我的看法。儿臣断不能容别人诽谤自己对父王的孝心和忠心，这您也知道的。” 帝君怔了怔，心底爬上几分愧疚。 从小没能照顾到他，的确是自己的责任。 如今他修为大成还愿意回到自己身边，岂不是自己的福报。 又怎能如此苛责于他呢…… 短短几句话间，墨见川就扭转了局面。 帝君解释道：“你皇兄也不是这种意思，只是想要个解释而已，毕竟你如今的身份不同寻常，就莫要和你皇兄置气了。” 若是刚才的帝君还有几分余怒，现下他心里剩下的只有对墨见川的愧疚了。 别说是问责，就算墨见川这时候反过来职责墨见淳，帝君恐怕都不会多说什么。 “父王放心吧，儿臣怎么可能真的跟七皇兄置气。自幼七皇兄就是最‘照顾’我的人，儿臣会时刻记着儿时他对我的好，日后也会加倍奉还。只是兄弟间有些口角也很正常。只要皇兄不是故意污蔑儿臣，儿臣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 墨见川故意加重了照顾二字的读音。 无形之中又提醒了一次墨见淳对自己做过的事。 墨见淳眼皮狂跳。 这死绿茶。 出去几天还学会用这种手段了！ 如今的墨见川让他感到恶心！ “那你倒是说说自己这段时日到底去干什么了？” 墨见淳步步紧逼，只因他早就弄清了墨见川此次的去向。 他非要借着墨见川的九重山之行，将对方从摄政太子的位置拉下来不可。 墨见川抿了抿唇。 “儿臣可以说，但儿臣不希望此事让太多人知道。父皇可否容儿臣私下和您禀明？” 帝君正犹豫着，墨见淳就冷声道：“你是想要趁着我不在的时候，用花言巧语欺骗父皇吧！虽说你我是兄弟，我不该拆你的台，但我总归也是父王的儿子，不能让父王被你蒙在鼓里。你若不敢说，我替你说了也成！” 帝君一惊，“你知道他的去向？” 墨见淳用力点了点头，“这次他突然消失，并不是为了国事，而是用一瞬千里去了九重山！” 帝君看向墨见川疑惑道：“你去九重山干什么！还用了一瞬千里这样厉害的法术？” “因为楼云溪在九重山！” 墨见淳揭露墨 见川心切，忙不迭地说出了真相。 “父王，儿臣在几年前曾在九重山下安插了眼线，没曾想恰好发现了他的行踪。那时九重山正在选天阙殿圣女，而楼云溪又意外涉险，他知道此事后便第一时间赶去了！” “楼云溪……”帝君喃喃叫了一遍这个名字。 还真有几分熟悉。 墨见淳怕帝君想不起来，还贴心地提醒了一遍。 “父王，楼云溪就是当年救过他的那个医女，如今大家都称呼她为绝色医仙，她在列国也算小有名气！” 帝君的眸子眯了眯，“我记得。当初她还以救治过墨见川之名，从我们手里要走了一件神器。” “正是此女！”墨见淳顿时激动道。 崆峒鼎本是他的东西，被楼云溪要走之后他一直念念不忘。 也正因如此他才一直派人盯着楼云溪，没想到还发现了她和墨见川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 他犀利的视线扫过墨见川的脸：“就在不久前，我从他们二人之间发现了猫腻。” 墨见川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细缝。 眼底透出几分凌厉之色。 “你想说什么？” 墨见淳可太喜欢他这幅紧张的样子了。 墨见川越是紧张，就说明他猜的方向越对！ 第372章 是的，我们在一起了 墨见淳直白犀利道：“你和楼云溪，你们是爱人关系吧？冲冠一怒为红颜，若不是所爱之人涉险，你又怎会用一瞬千里这样的术法赶往九重山？” 他的神情洋洋得意，就像一只打赢了架的野猴。 墨见淳道：“当初你和楼云溪演了一出戏，从自家人手里骗走崆峒鼎，真是将我们耍的团团转，若不是这次你救人心切露出了马脚，我还真不知道你们早就心意相通了！” 帝君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他一直以为墨见川是个好儿子，听话，聪明，会为皇族争光。 但现在却告诉他墨见川为了外人骗走皇族的神器！ 他无法容忍！ 墨见淳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帝君情绪的变化。 他心底不禁洋溢出一阵阵喜悦。 抓到墨见川这样的小辫子，墨见淳笃定帝君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偏护他。 尤其墨见川还犯了欺君的大错！ 墨见川不是能言善辩吗？ 他倒是想听听，墨见川还能说出什么狡辩之词来否认他们的关系！ 半晌的沉默过后，墨见川平静道：“是的，我们在一起了。” 既然此事隐瞒不过，那就干脆不再隐瞒。 他也不想将楼云溪继续藏藏掖掖不 能见人，那对楼云溪不公平！ 至于接下来的事，他会替楼云溪摆平。 墨见淳一愣，属实没想到他能承认得这么快。 不仅承认得快，还如此的理直气壮。 “父王，你听听他说的什么话，他果然为了外人欺骗您！” 墨见川打断他的话，“我可从未欺骗过父王，我和楼云溪虽然在一起了，但却不是在回来以后。崆峒鼎是她当初要的东西，并非我们合谋。” “呵……” 墨见淳面露不屑。 “都已经在一起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们在一起的时间，还不是随你们自己扯？” 他当时就觉得墨见川和楼云溪之间的关系不一般，定然是那时就已经暗通款曲。 怎么可能不是在当时在一起！ 怕不是为了掩盖过真相，故意将时间往后推迟，好让父王不那么生气。 墨见川眼帘微抬，“我记得皇族有一块鉴心石，只要将手放在上面，就能知道说的是不是谎话。皇兄若是不信，大可以一试。” 墨见淳扭头看向帝君。 “父王，这……” 取出鉴心石这等事并非他能定夺，还得看父王的态度。 可他又怕墨见川说出这话之后，帝君过于信任墨见 川，反倒让墨见川得逞。 “父王，虽说主动提出用鉴心石测验，可以增加他说的东西的可信度，但他说不定正是这么预判的，所以才走了这一步险招。” 帝君听了他的话，顿时道：“来人，取鉴心石来！” 他眸光阴沉，紧盯着墨见川。 如果只是不做一词地离开，他能容忍。 但如果墨见川是为了外人而掏空皇族神器，他绝不能容。 墨见淳勾唇一笑。 他已经感觉到胜利在向自己招手。 墨见川这两年备受父王看重，也没想到父王会在此时鉴定他的忠诚与否吧？ 不一会儿鉴心石被人捧了上来。 墨见淳得意道：“来吧。有胆子，就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墨见川瞥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地将手放了上去。 鉴心石妙就妙在只要说的是事实真话，就绝对不会有反应。 而墨见川根本不怕的原因，正是两年前他和楼云溪选择了各自放手，他们当时根本没在一起过。 “我当年从未与楼云溪合谋，也没有和她私相授受。” 待他说完后，鉴心石依旧平静地躺在盘中。 而照以往的惯例，如果抚摸鉴心石时说的是假话，这石头就会开 始发红。 如今的情况，显然墨见川所言属实。 “这不可能……” 墨见淳一愣，接连揉了两遍眼睛都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切。 墨见川冷笑着收回了手。 “皇兄，我知道当初她拿走你的崆峒鼎你怀恨在心，但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抓着不放，未免失了皇家气度。要是你真这么舍不得，我也可以再为你寻一件神器。” 墨见淳脸色铁青，“你！” 瞧不起谁呢！ 墨见川这话的意思是自己这辈子都找不到下一件神器，所以只能盯着过去那件？ 是墨见川先惹他的，就算他们不是两年前在一起的，他也不会让墨见川和所爱之人痛快地携手余生！ 墨见淳道：“父王，就算他们不是早就在一起了，也不能让他们继续下去。否则岂不是有损皇家颜面？” 父王最重血脉和出身，光是楼云溪医女身份这一点就足够父王厌弃。 墨见川就算当上了摄政太子又如何，他也一样会让墨见川不能和所爱厮守终身！ 帝君沉思了片刻，竟同意了墨见淳的说法。 “淳儿说的有理，你和那女子，还是早些断了吧！” 墨见川眉峰一拧。 “父王，儿 臣不解，皇兄能找一个优秀之人相伴在侧，为何儿臣不能？当初父王曾将平宁佳音指婚给我，最后他却嫁给了七皇兄。如今儿臣想找个厉害之人辅佐，难道也有错？对儿臣而言……” 帝君此刻的脸色变的阴沉。 不等墨见川侃侃说完，他便厉声打断：“她们不一样！” 墨见川是聂都的十一太子，血脉尊贵，又天赋卓绝。 他要娶妻自然要娶一个家世门第和修为都极佳的女子才对，怎么能娶一个小小医女？ 帝君动怒，墨见淳心中快意不少。 只有他们父子不和睦，自己才能有可乘之机！ 帝君质问道：“你想要一个厉害之人辅佐，我不是为你定了沐家的女儿么？你为何不要，还偏要去找那楼云溪！你可知沐家身后的符篆之术对你日后大有裨益，你将来可是有可能成神的人！” “因为她比沐家的女儿更好！”墨见川笃定道。 帝君从未从墨见川的眼中见过这么坚定的眼神，似乎他已经选定了楼云溪，就再也不会更改。 墨见川抬头看他：“父王若是不相信，可以亲自召来沐星梦一问便知。” 帝君更迷惑了，“此事还和沐星梦有关？” 第373章 神兵玄黄 墨见川道：“当时我们在狮岭山取石蟒内丹之时便已重逢。沐星梦与她亦有交集。可是她们二人相识之后，沐星梦便再未提起过我们之间的婚事，因为她也觉得楼云溪比她更好。” 帝君呼吸一滞。 楼云溪在他眼中依旧是那个医女，就算这两年她名气大涨，楼云溪医女的身份还是没有变。 而帝君并不觉得医女能比沐家的女儿更好。 墨见川都在说什么胡话！ 可是他仔细一想，当初沐星梦和墨见川一同回来之后，的确是沐星梦主动提及退婚之事。 如果不是沐家女儿自己愿意，谁还能逼她？ 这时墨见川问道：“父王是考量到我的成神之路需要更厉害的女人相伴在侧，还是考虑着儿臣心中的欢喜？若是后者，那儿臣选楼云溪。因为她的为人，值得而儿臣和她在一起。” 帝君声音一沉：“那若是前者呢？你难道还要叛离聂都，跟她在一起不成？” 他可以保证，要是墨见川敢选前者…… 他现在就能夺了墨见川摄政太子的职权，绝不复用！ 纵然墨见川有通天之能，只要他不为了聂都和牧风国考量，日后就会成为牧风国的威胁。 他 绝不能让这样一个人执掌国政！ 谁知墨见川倏然一笑，以一种笃定的口吻道：“那父王就更该帮儿臣选楼云溪了。” “刨除秉性不说，楼云溪的实力绝对在您能为选的任何一个人之上。除了仙医谷弟子的身份，她如今还是天阙殿圣女。一个被楼家除名的庶女能走到今天，她的前途不可限量。” 帝君一惊。 “当真？” 墨见川道：“千真万确。” 墨见淳只发现了楼云溪和墨见川的私情，却不知楼云溪已经选上了圣女。 如今身份一转变，帝君对待此事的态度自然也有变化。 帝君神色微沉。 天阙殿圣女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尤其这些年九重山所选圣女大都是血脉尊贵，秉性纯良之人。 楼云溪背后没有皇族和世家的助力还能成功选上圣女，实力的确不容小觑。 墨见川问道：“父王是否还不知道，楼云溪在天阙殿还得天女显圣，沐浴了神辉？如今她就是天阙殿最受重视的存在。” 世上修为高深的人不少，但能被天女选中，这可是极少极少人才能有的荣誉。 “父王觉得楼云溪配不上儿臣，那天阙殿圣女的身份，是否能与儿臣 更匹配一点。” “……” 帝君一噎。 谁能想到一个医女短短两年时间就能变的如此厉害。 这种天赋和被神女偏爱的身份，谁还敢说是楼云溪高攀。 “这……” 墨见川平静道：“反正都要找一个人辅佐儿臣，何不找一个最好的？楼云溪就是那个最好的选择。与其让天阙殿的助力归入别国，倒不如让楼云溪待在我身边，我们还能另外得到仙医谷的帮助。” 帝君的心性他了解。 聂都的利益在他心中至高无上。 只要能帮助聂都和牧风国称霸一方，其实他的婚姻大事娶谁根本无关紧要。 而楼云溪如今的身份地位对帝君来说绝对不容忽视。 若是能同时拉拢天阙殿和仙医谷，莫说他那时常发作的头疾，他真命悬一线时为其续命几年都不成问题。 半晌，帝君握拳咳嗽了几声。 墨见淳神色一紧，“父王……” “我老了，许多事也力不从心了。既然川儿决议如此，就由他去吧。” 一句亲昵的“川儿”从他嘴里说出来并不似叫“淳儿”那般亲昵，反而透出几分违和。 可墨见淳听了却脸色铁青，比生吞了苍蝇时还难看。 帝君如 此说就意味着他不打算再追究此事。 可他觉得墨见川和楼云溪厮混在一起，绝对不像墨见川说的那么简单！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隐情！ “父王，儿臣觉得……” 墨见淳还要说话，谁知帝君拍了拍手。 他的话堵在喉咙里，比卡了一颗石子更难受。 帝君道：“父王身边缺个贴心服侍的人，你以后就好好照顾父王，就莫要再操心你弟弟的事了。他如今已不是个孩童，许多事情会自己决断。头疼的厉害，我要回去休息了。” “谢父王！” 墨见川当即作了一揖。 抬头间，他冲墨见淳挑衅一笑。 被留在父王身边伺候，只有苦劳而难以立功。 表面上墨见淳是得了亲近帝君的机会，但实际上墨见淳以后再难在朝堂里有一席之地。 偷鸡不成蚀把米，不知墨见淳心中如今是何等地郁结。 帝君看向墨见川，忽道：“有时间把她带来再见见本君，也为本君治一治头疾，应该不难吧？” 纵然他默许了此事，也要再考核楼云溪一番。 只有等楼云溪真正过了自己这关，他才能真正承认这个太子妃人选。 “儿臣遵旨！” 帝君满意一笑，带 着墨见淳转身离开。 待众人离去，墨见川阴鸷的脸才从双袖之后抬起来。 墨见淳一日不除，他就一日不能安生。 日后楼云溪定然也会被他针对，他必须先解决这个大.麻烦！ 走出大殿，蒋西北迎了上来。 “摄政太子，有急报。” 他递出一份信件。 墨见川拿起来一看，竟是云启国的探子发来的。 墨见川：“文启林要查抄谢家？” 谢家是神兵锻造世家，不过在云启国境内。 墨见川本不会对这个家族上心，但文启林如果要动谢家，就值得墨见川关注了。 当初害他的两个人，他一个都不想放过。 蒋西北道：“正是。两天前寄来的信，如今谢家应该已经……” 他欲言又止。 墨见川声音沉沉，“据我所知，谢家从无反叛之心，一直以来都很安分，文启林为何突然对谢家发难。” 蒋西北眉头紧拧，眸光里透出几分严肃：“据说是为了一件神兵……帝君想要，但是谢家各种托辞不给，最后帝君便找了个理由将谢家抄了。” 谢家锻造兵器的手段历来绝世无双。 但能让文启林都想要的东西，必然更加厉害。 那究竟是什么？ 第374章 女罗刹 “什么神兵值得文启林如此费心。”墨见川喃喃了句。 蒋西北怀疑道：“难道是红昭伞？” “不可能。”墨见川第一时间否决了这个猜想。 红昭伞对于一般人来说的确是厉害的神兵，但是文启林这两年的修为精进不少，应该不会为了一把红昭伞就对谢家发难。 否则他这个帝君惹人非议不止，那位置肯定也坐不长久。 蒋西北沉默了半晌，又道：“其实我一直有个猜测。据说谢家祖上天生没有修炼的天赋，于是便转入机关派门下，试图从另一个赛道超越旁人。” “后来他的确四海闻名，但别人依旧用修为碾压他，之后他就立志造出一个能让人进入其中便暂时修为尽失的机关大阵。” 墨见川唇缝一抿，“你是说‘玄黄’？” 蒋西北颔首，“文启林和你旧怨颇深，如今你又修为精进飞速，周围列国谁拿你当个威胁。他恐怕也担心你日后会回去寻仇。” 打败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斩断他的爪牙，而墨见川最大的优势就是他的一身修为。 拼灵力，世上没几个人是墨见川的对手。 但如果文启林真的得到了“玄黄”，能用其压制墨见川的灵力让他变成一个只能肉搏的废人，那墨见川的一身修为就不足为惧了。 要是文启林将“玄黄”用到战场上，那再多的修士都只能回归原始的肉搏战争。 想想都觉得很可怕。 墨见川眸光暗沉。 “但‘玄黄’只是一个传闻，谢家世世代代传下来的机关和兵器之中，没一个和玄黄有关。若是真有这种宝物，谢家为何藏拙这么多年。” 如此厉害的宝物，他们就算想要封侯拜相也不是难事。 如今却因为一个宝物被抄家，未免有些得不偿失了。 蒋西北道：“那……咱们静观其变？” 墨见川思忖了片刻，“不，你去查查谢家还有没有幸存者，如果有，第一时间将人带来。我要亲自去问问。” 能让文启林都觊觎的东西，他也想知道是什么。 “是！” 蒋西北转身要走。 但他走出几步后又蓦地回头。 “摄政太子，七太子那儿……” “这你不用担心，我自会处置。” 墨见淳一再找他的麻烦，他也不会将此人久留。 蒋西北讪讪地笑了笑。 “我倒是不担心你对付他的手段，我只是当心七皇子妃会上门找你求情。” 墨见川冷笑了声：“平宁佳音的情求不到我这儿。” 若自己失踪之后她为自己苦守过两年。 不需要一生一世不再嫁娶，只需要几年表忠贞，他都会念着平宁佳音这份情。 一如楼云溪当初救了他，他便时刻记着。 但她毫不犹豫地转身选择了墨见淳，他便已经知道平宁佳音的心意。 当初答应父王赐婚是因为自己是个天之骄子。 而自己失踪之后她便立刻找好下家。 可见她嫁的是谁并不重要，她只是需要一个有权势的人做她的倚仗。 但皇权倾轧就是如此，没人能保证自己永远立于不败。 蒋西北叹了声：“我明白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毕竟你现在的身份和以往不同，可不能再与别的女儿有牵扯了，否则你家那位定会不高兴的。” 他原本还担心墨见川不会处理儿女情长，到时候没来由惹得楼云溪伤心。 但如今看来墨见川心里清楚的很。 …… …… 离开九重山后走了半日的路，楼云溪几人来到一处镇子。 找了间客栈住下。 楼云溪对姒暖道：“一会儿你就在屋里，想吃什么跟我说，我去给你寻。” “啰嗦。” 姒暖语气冷漠，连眼神都不想多给她。 可楼云溪脾气好，见状也并不生气。 只是叮嘱裕丰看好姒暖，莫要让她一个人出去走丢了。 裕丰信誓旦旦地应下。 看顾一个小丫头他还是能做到的。 楼云溪走后，裕丰便走到姒暖跟前。 “暖暖，你从前都跟谁一起生活？可曾修习过什么灵力符篆之术？” 先前师叔看着，不让他问苏暖太过关于过去的问题，说是会吓到姒暖。 但他觉得这小丫头胆子大得很，不至于这么容易就被吓住。 趁着师叔不在，他多打听一点才是。 姒暖高冷如雪峰之花，“符篆之术有什么好，哄小孩的玩意。” 裕丰眼睛一亮，“这么说你是修习过灵力咯？” “是又如何？” 裕丰当即来了兴致，握拳道：“那就让我试试你的功夫，要是你天赋不错，我还能教你几招防身。” 姒暖眼皮一跳。 “就凭你？” “你弱得跟白切鸡一样，还不配教我。” 裕丰一怔，她看不起谁呢！ 怎么说话呢！ “怎么，你不服气？”姒暖伸出一只胳膊，“我一个巴掌就能把你撂倒。不信就来试试。” 她对着裕丰勾了勾手心。 裕丰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容得下这种挑衅。 “有本事，被我揍到了别去师叔面前哭。” “谁哭谁是对方孙子！” 姒暖虽然年纪不大，但说出来的话都带着股乡野之气，莽得如同匪窝里出来的人。 裕丰握拳朝她冲去，但他不敢真的对姒暖动真格的，只用了五成的力量。 谁知这五成力道的拳头被姒暖丁点大的手掌轻松接住。 裕丰一怔，但他想再进一步已是不可能。 姒暖面露嫌弃：“你是娘们吗？力气这么点大？” 裕丰这下是真的恼了，很快又扬起另一个拳头朝姒暖砸去。 这次裕丰可是使了十成的力道。 姒暖松开他那只手，一个闪身很快接住另一拳。 但这次她不给裕丰缓冲的机会，直接抓住裕丰送来的拳头将他摔翻在地。 “砰。” 身体砸中地板发出一声巨响。 姒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就这点水平，别丢人了。要不是看在楼云溪的面子上，我刚才就能弄死你。” 此刻她的眸子黑漆漆的，宛如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 裕丰也不知为何自己会有种被碾压的感觉，当真有几分吓到。 就好像，眼前的人不是个小姑娘，倒像是地府里爬上来的女罗刹。 他疼的龇牙咧嘴，又咽了口唾沫。 姒暖：“滚。” “知，知道了。” 第375章 找死！ “等会儿！” 裕丰刚准备出屋子，又被姒暖叫住。 姒暖背着手，小大人模样踱到他跟前。 “你身上可有银钱？” “有啊。” “给我！”姒暖毫不客气地伸手。 裕丰虽有些不情愿，但他实在打不过。 姒暖之前说只有拳头才是硬道理，现在裕丰信了。 默默掏出荷包递给姒暖。 裕丰小声嘀咕了句，“省着点花……” “哼。” 姒暖扫了他一眼，径直走出客栈。 裕丰这时突然回过神，“你去哪儿啊？师叔说不让你乱跑！” “那是她的事，我这么大个人，难道还能被抓走不成。少来烦我！” 揣着个荷包走出客栈，姒暖上了最热闹的大街。 裕丰欣喜实在放心不下，悄悄跟了上去。 说是悄悄，但其实姒暖一早便发现了他，只是想着那个呆子不给自己惹麻烦，他要跟便也让他跟着。 “这个糖葫芦……” “两文钱。” 姒暖掏出两枚铜板丢给小贩。 虽然她的衣着看起来极不合身，但动作却一点都没被束缚。 “桂花糕……” “五文钱一包，小姑娘来一份？可香了！” 小贩大娘热情洋溢地向姒暖推销，姒暖当即买下。 这么多好吃的东西，她已多年未曾吃到了。 现在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当然得全部补偿回来。 裕丰跟在她身后看得目瞪口呆。 倒不是觉得姒暖吃的多，而是姒暖之前跟他说过，她想要什么东西都是自己去抢。 可如今真来到了集市上，姒暖却没把任何一个想要的吃的东西的摊主弄死，而是乖乖地给了钱。 这有些让裕丰觉得惊讶。 才逛了半条街，姒暖手上的吃的就多的拿不下了。 “裕丰！你过来！” 躲在人群中的裕丰被姒暖精准捕捉。 他赶忙上前，“暖姐？有何吩咐？” 姒暖把吃食都丢进他怀中，“帮我拿着，一会儿我回客栈吃。” 裕丰霎时从一个小跟屁虫荣升为了姒暖的御用小跟班。 但姒暖还是不满意。 她看了眼裕丰的胸膛和手臂，笃定他根本拿不了多少东西。 “啧，要是乾坤袋在就好了。多少东西都放得下。” 裕丰警铃大作，顿时道：“你可千万别打这个主意，那可是我师叔的东西！你才跟着我们，要是被师叔厌弃了，以后谁给你银钱花？” 裕丰虽然打不过姒暖，但在他心中楼云溪是无敌的。 他暂时还不希望这个瘦弱的小姑娘被再次抛弃。 那她可能真的就要饿死了。 “或许咱们可以少买一点，先回客栈把这些东西吃完再来？” 裕丰看了眼自己的钱袋，真觉得自己的钱经不起姒暖这么花。 仙医谷每月给他的零花都是有限的，超出的部分还需要他下山看诊自己挣，他攒这点钱也用了不少时间呢。 不像他师叔，那么多人找她问诊。 银钱流水般的往师叔面前送，师叔根本就没有任何经济危机。 可这是自己的钱袋。 姒暖再这么花下去，这回去的一路上他就只能靠问诊来凑吃饭钱了。 姒暖回头睨了他一眼，“你是怕被你师叔发现咱们跑出来了吧？这么畏畏缩缩，像什么大男人。” “你怎么说都行，咱们先回去成吗？” “偏，不。” 从她嘴里说出的两个字格外气人，偏裕丰还拿她没什么办法。 “你要是拿不下了，可以自行回去，我再逛会儿。” 姒暖说着加快了脚步。 小姑娘的身形移动极快，裕丰怕被甩开，只能加快步伐追了上去。 就在二人未曾注意时，街头几个大汉早已将注意力放到了姒暖身上。 他们交换了个眼神，一个计划悄然浮现。 姒暖正在街头走着，忽然几个人从她身边跑过。 “好像那边新店开业，每个人都能领到一份免费的小甜食。” “快点吧，别一会儿被人领光了，咱们什么都分不到。” 姒暖捏捏手里空了的荷包，看向两人消失的方向。 她嘴角一勾，立刻跟了上去。 “你等等我！” 裕丰在她身后追的气喘吁吁，等两人来到前后无人的巷子里时才发现不对。 “这地方哪儿像有新店开业的样子，暖姐，咱们先回去吧！” 裕丰刚说完，几个壮汉就出现在巷口，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而那些人里还有刚才说新店开业的熟悉的面庞。 姒暖吃完签上最后一颗糖葫芦，吐出山楂籽道：“你们想干嘛呀？” 身形纤小，但语气不小。 几个壮汉被她嚣张的气焰笑道，顿时道：“小丫头片子胆量到挺大，瞧你们这样子，是第一次出门吧？” 一个专门打杂的下手，和一个花钱如流水的小丫头。 这搭配一看就知道涉世不深。 “有屁快放，老子没时间陪你们聊天。” 楼云溪那嘴巴啰嗦的老大姐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多在这种人面前浪费一秒，她就少一秒玩乐的空档。 “最近镇子上的生意不景气，哥几个也得找法子挣点外快不是？” 为首的壮汉摩拳擦掌朝他们走来，裕丰眉头一皱，道：“是人贩子。他们最喜欢抓你这样瘦弱的小姑娘卖去青楼了。” “找死。” 姒暖眸子一黑，一道道黑障悄然从她身后浮现。 那壮汉伸手去提姒暖的肩膀，谁知下一瞬手中突然传来一声咔擦巨响。 “啊啊啊！！” 凄厉的叫喊穿透巷道传到大街上。 壮汉看着自己被姒暖生扯下来的胳膊，脸色苍白如蜡。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姒暖跟前，伤口处还在不停地朝地上滴着血。 不一会儿那人便昏厥过去。 姒暖举起手里的胳膊看了一眼，声线冷漠：“连一点灵力都没有，你们也敢来抓我？是活着太轻松了，想给自己的性命画上句点吗？” 其余几人看到这阵仗，哪里还敢上。 他们老大都被一招废了，自己上去无异于送死。 几人吸了一口冷气，大叫着往巷道外跑。 姒暖浅浅笑了下，朝着他们的背影甩出了手里刚弄下来的断肢。 “噗！” “噗！” 断肢以一种令人害怕的力量冲向他们。 在撞上他们的手臂后竟然直接贯穿那几人的身体，接连又弄断几条手臂。 狭小的巷道，满目血腥。 几个男人跌倒在地惨叫不止。 他们扭动着自己的身躯，但只有离巷道口最近的那个人勉强能触碰到一缕从外面照进来的阳光。 这时一个身影笼罩住他。 男人眼里霎时浮现出希望的光芒。 第376章 我才不稀罕呢 一张绝美的脸蛋出现在她眼前，美女动人的女子俯身看他，在见到他的惨状后眼底微微透出几分讶异。 “救，救我……” 姒暖粉唇一抿，看到来人后眼底便露出了几分不爽。 这下好了，没得玩儿了。 楼云溪随手摸出几枚银针，扎入男人的肩膀。 流血不止的臂膀血流顿时止住不少，她又给男人身上倒了点伤药，一声更为凄厉的叫喊响彻巷道。 “止血药，多少有点刺激。大男人就忍着点吧。”楼云溪说。 “她要杀我，你救救我……” 男人试图抓住楼云溪的裙摆，让她将自己带出这个恐怖的地方。 可就在此时楼云溪身影往后一退。 “莫要碰我的裙子，脏。” 她避开的是男人手。 男人一怔，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愿意给自己止血救命的人会是这种态度。 下一秒，楼云溪甩出手里一卷通缉告示。 “是你们几人吧？” 告示上画了几个肖像，将几个江洋大盗的恶行全说了一遍。 他们本是无恶不作的盗匪，因为被四处通缉才逃到这儿。 要不是最近风声紧，他们手头没钱也不会动要拐卖姒暖的念头。 谁承想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姑娘竟 然是个祖宗！ “保你们一条命只是为了一会儿让官府的人来抓你，不是我有好生之德。”楼云溪说。 她转身走向巷道深处，姒暖正负着双手冷漠地看着她。 “这次又想说什么？”姒暖问道。 “是说我手段太残忍了，还是要说我暴戾？” 她一脸无所谓的模样，俨然不把这几条性命放在眼里。 楼云溪沉沉叹了一口气。 “我才离开多久你便闹出这样的事情，当真让人头疼。” 姒暖愣了愣，竟然不是要责怪她？ 凝华天女遇上这种事可多少都会说她两句。 楼云溪竟然这么宽容！ “我刚才本可以杀了他们。”姒暖说道。 “我知道。”楼云溪平静地说。 “但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只要了他们一条胳膊。还算不错吧？” 她有意提起自己的恶行，想看看楼云溪到底会不会因此生气，谁知下一秒楼云溪的掌心就抚上了她的脑袋。 楼云溪温柔地说：“的确很不错，我们暖暖进步很大。以前都是直接杀人，现在已经会只扯一条胳膊了。” 裕丰：“……” 初出茅庐的少年眼皮狂猛地跳了跳。 他原本还沉浸在对姒暖出手狠辣程度的惊恐的之中 ，但现在楼云溪说出的这种话更让他觉得可怕。 师叔可是大夫！ 什么叫“只扯一条胳膊”？ 这巷道里满墙血渍呼啦，师叔竟然不觉得可怕吗？ 姒暖也被楼云溪这态度弄得愣住。 因为她能感觉的到，楼云溪是真心实意地在夸自己。而不是为了敷衍。 她竟然真的觉得自己很棒! 楼云溪出去一趟是弄坏脑子了吗？ 她以为像楼云溪这种圣母，至少该跟自己科普一下人命的可贵，以及她这样的手段影响有多么多么地不好。 可楼云溪竟然真心实意地夸了她！ 这让她太不习惯了！ 楼云溪和凝华天女的风格，一点都不一样！ 姒暖吓得后退两步，连忙拍开楼云溪的手。“你哄小孩呢！” 楼云溪双手环胸看她。 就以姒暖如今的身形来看，她很难不把对方当小孩。 姒暖拍拍自己的头发，想把刚才被楼云溪摸头时产生的那股异样感觉拍走，可不知为何她约拍竟然觉得心底越发烦躁。 “烦死了！” 这种被人关心和爱护的感觉，真的很烦！ 姒暖大叫一声，反倒将裕丰吓了一跳。 想到暖姐这么强的实力刚才却只掀翻自己没也要自己一条胳 膊，他真的很难不胆寒。 她圆滚滚的眼珠子瞪向楼云溪：“你去哪儿了这么久？明知道我脾气不好还离开这么长一段时间，你这不是给足了我时间杀人吗？” 与其内耗自己，不如责怪他人！ 这就是姒暖一直以来自我调节的方法。 楼云溪瞥了裕丰一眼。 “这该是我先问你们才是，不是让你们别乱跑吗？” 裕丰一怔，“不关我的事昂。师叔你知道的，暖姐那么强，她要出门不是我能拦住的。我只能跟着她一起出来。” 他连忙解释道：“不过我们没惹事，一路上只买了些吃食。” 顿了顿，裕丰又补充说：“而且都付了钱的！” 楼云溪扫了他一眼，好在情绪不算愤怒，“还记得付钱就行。” “不是我付的，是她……”裕丰指了指姒暖：“她拿了我的钱包，主动付的钱。” 想到这件事裕丰还是觉得很惊讶。 以姒暖的风格她明明可以直接抢东西吃，竟然还愿意付钱。 楼云溪眼底也闪过几分震惊。 她以一种更为惊讶的语气说道：“我以为你只会用暴力手段解决问题！你竟然还知道买东西是要花钱的！” 姒暖：“……” 她只是喜欢用拳 头解决问题，并不是连基础的生活常识都没有。 这两个人把她当野人了？ 她叉着腰道：“以前我凝华姐姐教过我好不好，她说买东西要付钱，这样可以减少很多麻烦！” 楼云溪顿时了然。 原来是被凝华天女教过，那就不奇怪了。 看来姒暖以前也不是什么都没学会，若是如此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她可以根据姒暖不懂的东西，有针对性地进行教育。 姒暖不忿地看着她，“我的问题回答完了，现在到你了，你到底跑哪儿去了！” “去商铺里买了点东西。” 楼云溪拿下背上的包袱在姒暖面前打开。 姒暖低头一看，是一双粉色的，上面还绣着石榴花的女子小鞋。 楼云溪说：“瞧你一双合脚的鞋都没有，刚刚去给你买了一双新的，衣服也在这儿，一会儿回去你试试。” 姒暖脸蛋一红，“我才不稀罕呢！” 一双鞋子和一身衣服就想收买她，真当她是无知的幼童么！ 可笑可笑！ “不稀罕也能穿。又不是只有你稀罕了才能得到这些。”楼云溪自顾在她面前蹲下，拉过她一只皮包骨头的小手扶在自己肩上。 姒暖心底一慌：“你，你干嘛？” 第377章 也就一般 楼云溪道：“衣服虽然可以回去试，但是鞋子还是先穿上吧。看你脚上的那双鞋一点也不合适，还有破洞。换上干净舒适的，好走路。” 她说着脱下姒暖一只鞋，又给她套上刚买来的新的。 鞋面上火红的石榴花开的热闹明艳，姒暖心底不知为何爬上几丝异样的感觉。 原来她离开客栈，是为了给自己买新鞋？ 还帮她换了…… 她为何对自己这么有耐心？ 换罢鞋子，楼云溪满意地拍了拍鞋面。 “我选的，果然合适！” 她抬头问姒暖，“你喜欢吗？” 姒暖原本动容的神色一凛，“还行吧，也就一般。” 裕丰一阵气结。 这还一般？ 师叔亲自去挑的鞋子，还给她亲手换上了。这小姑娘怎么这么难哄呢？ 楼云溪却不气恼，反而笑了笑，“无妨，我原本还担心你厌恶这个花色，只要你不讨厌就行。” 比较一般对比她预期里姒暖的态度，已经算是极高的评价了。 姒暖蓦地抽回脚，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也撤了回去。 “别以为用这样的小恩小惠就能收买我！” 她可是无恶不作出手狠毒的凶神恶童，想要用一双鞋子收买她的良心，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姒暖冷 眼看着楼云溪道：“而且，我并没有感觉到这世道的好。她用性命和毕生修为换来的世界，一样的污浊混乱不堪。” 姒暖瞥了一眼巷道里昏死过去的几个人。 自己不过是出来走一遭就要遇上这种人口拐卖的贩子，别处不知还藏着怎样肮脏的事和人心。 她并没有觉得这个世界值得自己去爱。 “的确。” 楼云溪点了点头。 姒暖一怔，“你竟然同意我的观点。” 楼云溪浅笑了声，“没什么不同意的，这世上坏人本就随处可见，我也不觉得这世道哪里值得人偏爱。如你‘阿姐’那般天真地相信世人，才是真的单纯可笑。” 姒暖眉心一拧。 楼云溪口中的阿姐指的是谁只有她们彼此知道。 这世上只有凝华天女值得她真心诚意地叫一声阿姐。也只有她是第一个用真心待自己的人。 但听楼云溪说出这番话，她的心底不知为何却愈发不舒服了。 “你也觉得阿姐蠢么？” 姒暖想了想，自己觉得不舒服，大抵是因为楼云溪一个普通人竟然也敢嘲笑神女的心境。 她纵然不理解凝华天女的选择，但也不喜欢别人说凝华天女的不是。 谁知楼云溪却说：“不，我觉得她很值 得敬佩。” “不是因为相信世道真善美才去牺牲自己拯救苍生，而是在看透了那些光明之下潜藏的肮脏与污浊之后依旧选择去爱这个世界，纵然知道有些人是罪大恶极之人，也依旧愿意给她机会去改，这才是值得敬佩的人。” “我们可以不理解她的选择，但她的选择比一般人都勇敢诚挚，我们绝对没有资格对她嘲笑。” 姒暖怔在原地。 楼云溪口中那个罪大恶极之人，不正是自己。 但她还是不明白，自己哪里有错，又为何要改。 楼云溪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再次摸了摸她的头。 “想不通没关系，以后你就会懂了。” 姒暖蓦地跳开，“你干嘛，别再摸我头了！我又不是小孩！” 她烦躁地揉揉头发，就像一只炸毛的野猫。 楼云溪噗嗤一笑，又道：“你看，你又长进不少。” “？” 哪里长进了？ 楼云溪道：“从前你遇上不喜欢的事，会直接弄死面前的人。可你现在已经不杀了，多好。只是对我发发脾气，多么大的进步啊！” 别的东西她或许不精通，但是鼓励式教育楼云溪绝对信手拈来。 姒暖被她夸得一阵羞臊。 从前她认识的人都是着急地对她喊打 喊杀，哪有人夸她做的好过。 后来认识了凝华天女，她也只是一味地想要教自己为人的道理，想要自己改变。 这般源源不断的夸赞姒暖哪里遇到过。 还真不习惯！ “外头不好玩，回去了！” 姒暖随口扯了个借口转身就走。 楼云溪笑眯眯地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离开。 看来她所料不错。 姒暖做事虽然毒辣狠绝，但就是一头未经过教化的小兽。 因为从未被善待过，从记事起学的都是些如何害人和夺得想要之物的手段，做事才会那么偏激。 但如果有一个人愿意对她多多加以诱导约束，这孩子并非不能教好。 只要她不行凶作恶，将来对苍生百姓而言必定是个福音。 只是不知这定下的三年之期是否够用…… 当时为了骗姒暖跟着自己她才谎称自己和凝华天女有个赌约，是她利用了姒暖的无知单纯。 但若不是姒暖保有这份原始的天真，她想要教育姒暖还真不可能。 只能将此事瞒得死死的，决计不能让姒暖知道自己骗她了。 “等等我呀！” 楼云溪笑着追上去，姒暖听见她靠近的脚步声后，两条小腿却捯饬得更快了。 才不等！ 楼云溪真的很烦！ 不过…… 这双鞋还真的挺合脚。 从前可没人为她换过小鞋，就连凝华天女也只是带她去铺子里选几双好看的，哪有人像楼云溪这般仔细地养过自己…… 这股想法一冒出来，姒暖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可是凶神恶童，臭名昭着的那种！ 她怎么可以被这种小事打动！ 姒暖捏紧了拳头，暗自告诉自己一定要阴冷，要狠毒。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这片乱世里生存！ 待两人走后，裕丰才迟迟回过神。 他刚才都听到了些什么，为何完全听不懂？ 瞧师叔的样子也不像是刚认识姒暖，倒像是旧相识。 还有什么杀人，要命之类的词。 师叔最是妙手仁心，怎么会和姒暖这么要好呢？ 他的头好痛，他开始不理解这个世界了。 几日后，摘星峰。 接连数日的奔波，几人终于回到仙医谷。 一入谷中，楼云溪就先去了摘星峰找师父。 解无尘正在篱笆墙内炖鸡。 砂锅底下的柴火烧得比炖大骨都旺。 裕丰一进小院就伸长了脖子用力闻了闻。 满院的鸡香。 “师祖你又在炖汤！” 解无尘听到他们的声音，立刻放下手里的勺子抬头望去。 “你们回来了，一段时日不见，我可想死你们了！” 第378章 老头，汤给我喝 他迈着豪放的步伐冲向几人，话音未落，风净月的声音便从身后追来。 “是啊，你们要是再不回来，他就要把持不住自己去山下偷鸡了。” 风净月搬来一捆柴火丢到地上，柴火被用力丢在地上的声音多少透出几分不满。 解无尘回头瞪了她一眼。 她怎么老是拆台呢！ 他可是风净月的师父啊，风净月一点尊师重道的心思都没有！ 解无尘忽略了她的话，转身凑到楼云溪跟前，“不说这些，为师今天炖了十九全大补汤，你尝尝！” 楼云溪嘴角一抽，“又加料了？” 解无尘忙不地地说道：“这次加的可是我独门秘制的养颜花，对你这样的美人最好了！要是不好喝，为师自罚闭关三天！” 自罚三天继续炖汤？ 那还是算了吧。 “先不说这个，其实，我带了一个人回来见你。” 楼云溪将姒暖从自己身后拉了出来。 小姑娘经过楼云溪这几日的梳洗打扮，宛如换了一个人。 瓷白的皮肤里透出几丝红晕，都是楼云溪这段时日在路上用上好的药膳养的。小脑袋上扎了两朵小发髻，上面还坠了两条粉色发带。 从前的大袍衣裳也换成了合身的小襦裙，裙子上绣着 的银色飞鹤更显得她剔透清雅。 看起来简直就是粉雕玉琢的瓷娃娃一枚！ 姒暖也曾问过楼云溪，不怕自己恢复的太快到时候实力强盛一招弄死她吗？ 楼云溪说不怕，她会觉得是自己命中有此一劫。况且如果自己都不相信姒暖，因而各种想办法压制她的力量，那又怎么可能教好她。 姒暖曾经因为这番话感动了一阵。 但她很快有回过神来，这绝对是楼云溪又一个攻破自己内心防线的手段。 都说三十六计攻心为上，楼云溪明显是用了那个方法。 歹毒！ 实在是太歹毒了！ 见着解无尘，姒暖抬头炸了眨眼。 解无尘心地一软，顿时将姒暖拉到自己面前，“哪儿来的小娃娃这么可爱！” “我……路上捡的。” 解无尘没有养过半大的孩子，真要算起来也只有一个裕丰。 但裕丰是风净月的弟子平时自然也是风净月在带，如今楼云溪突然带回来一个奶娃娃，还长得如此剔透好看，解无尘很难不喜欢。 解无尘道：“路上捡的，那能送给我吗？” 楼云溪：“？师父，你多冒昧啊！” 这是个活生生的人，又不是个物件，哪儿能送人？ 再说姒暖这种脾性要是 交给解无尘，她感觉整个仙医谷都会炸，还是留在自己身边安全。 姒暖扯了扯解无尘的衣袖。 解无尘立即低头笑眯眯地看她。 “小妮，你有什么事呀？” 裕丰的神经顿时紧张起来，暖姐平时对自己和师叔没礼貌也就算了，可千万别在师祖面前也这么没大没小。 求求暖儿姐好好说话！ 姒暖嘴角咧出几分笑意，就在众人松下一口气以为姒暖会给出几分薄面的时候。 她道：“喂，老头，汤给我喝。” 楼云溪：“？” 风净月：“？” 裕丰：“！！” 他就知道会这样！就不该让暖姐开口说话！ 她不说话的样子是多么迷人啊！ 解无尘嘴角一抽，压着心底被冒犯的无语道：“我老头子的汤可不给陌生小孩喝。除非，你告诉我你叫什么。” 姒暖看了楼云溪一眼。 “苏暖儿。暖暖。” 解无尘脸上很快浮现出几分笑意。 “暖暖，多好听的……” “所以老头，我可以喝了吧？” 没等解无尘夸赞完她的名字是如何如何好听，姒暖径直走向院子里的砂锅旁。 她轻车熟路地拿起汤勺给自己舀了一大碗肉汤，闻着满满的药膳香气，姒暖露出了欢喜的表情 。 她是凶神，被凝华天女镇压的几百年里虽然饿不死，但对吃的总还是有些欲望。 如今好不容易被放出来，姒暖只对吃食有那么几分执念。 瞧着如入自家般大快朵颐的小姑娘，风净月凑到楼云溪耳边道：“你哪里捡来的，看起来这么奇怪。” “而且，很没有礼貌！”解无尘愤愤地补充了一句。 竟然叫他老头，还不听他把话说完。 楼云溪：“抱歉抱歉，小孩子从前没人教，行事便随性了一点。我以后定然好好管教。只是她也没处可去，能不能让她先在仙医谷待一阵？” 风净月抬眸：“你真要留她在这儿？” 不是她看暖儿的行为不爽，而是苏暖儿给她的感觉很奇怪。 “我总感觉她有些不正常……” “不就是没人教，无礼了些，手段厉害了些，修为底子比我强了些么？” 裕丰跟她相处了一段时间，在见识到姒暖一掌卸下别人一条手臂以后，他现在看到姒暖没礼貌地吃别人的鸡已经觉得很平静了。 毕竟这种行径和她的其它行为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 风净月扶着下巴，眸光中透出几丝犀利。 “不像是没教养的奇怪，倒像是，一种不祥的感觉， 似乎她的身上，有凶兆……” 没错，就是带着凶兆的不祥的气息！ 她生来对这种感觉就十分敏锐，而姒暖给她的不祥的感觉则格外强烈。 风净月低喃了声，“这妮子，感觉不能留啊……” 楼云溪心中一紧。 她曾听师父说，净月师姐出自巫女世家，所以对祥瑞和凶兆的敏锐度比一般人更高。 如姒暖这种凶神出现在仙医谷，风净月自然能察觉得到。 就在这时姒暖突然回头看向风净月。 那眸子，黑漆漆的，就像无尽的黑暗。 风净月呼吸一滞。 这感觉怎么这么不对劲！ 风净月愈发压低了声音，“她难道听见了？” 楼云溪皱了皱眉，“应该不能吧，离得这么远呢！” 况且姒暖面前还有砂锅在咕嘟咕嘟地冒泡，想要听见他们低语，那耳力也太惊人了。 姒暖不语，但眯着的眸子里却透出几分精光。 “我觉得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我的话吧。” 风净月说完拍拍裕丰的肩膀，带着他转身离开。 解无尘却又凑了过来。 “小云溪，暖暖的事情先不提，为师主要还是想问你这次的九重山之行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格外地有趣好玩？有没有什么不得了的收获！” 第379章 你都能听见 有趣好玩？ 落入飞鹰涧险些丧命，裕丰被人骗差点回不来，这不知算不算好玩。 至于不得了的收获…… 楼云溪想了想，再次转头看向姒暖。 解无尘皱眉：“我问你有没有什么收获，你总看小暖儿干嘛？” 楼云溪嘴角一抽。 那是因为，姒暖就是自己的收获啊！ 这收获，可太了不得了！ 带回来一个凶神恶童，这种事情旁人哪敢想。 “收获就是当上了天阙殿的圣女，还得了些宝物，师父觉得如何？” “你当上圣女了？你真的当上了？” 解无尘的神情欣喜若狂，瞬间有了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这么多年大家都说他仙医谷的弟子厉害是厉害，就是没一个有好出身，没一个能到高处去，有个好身份。 大家都说是他这个师父不行！ 如今楼云溪算是向世人证明了，是他们仙医谷不出手罢了。 要是他们想入世，那高位荣誉那不是信手拈来？ 他挺直了腰板，下巴险些要撅到天上去。 “我就说，我仙医谷的弟子不差！” “所以……”楼云溪为难地看着他，“师父能否容我将她留在仙医谷一段时日？” 解无尘敛去笑意，忽然正色道 ：“咱们仙医谷从不留外人，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 楼云溪垂了垂眸，所以她才知道此事难办。 她的确想将姒暖留在身边，但如果让师门格外破例的话，倒显得是她的不对。 “我觉得我可以收姒暖为徒。” 楼云溪双眸亮晶晶的，“只要师父应允，那她就能留在这里。” 风净月当初也是从山下捡回来了裕丰。 为了让他有一个家，有一个住处，才将他收入门下，成为了仙医谷的弟子、解无尘的徒孙。 如今她也同样可以效仿此法。 解无尘一惊：“你想好了？” 收徒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楼云溪从前从未有过收徒意向，如今突然带回来一个小姑娘就说要让她当自己的徒弟。 小暖儿那么不合礼数她都能容忍，楼云溪还对她格外宽容一些。 如今看来的确不对劲。 “你跟师傅说实话，那孩子究竟是你什么人？” 解无尘神色严峻，他多活了这么多年，要是这还看不出楼云溪的异样，那他真是白活了。 “无论她是什么身份，只要你跟师父说清楚，师父能考虑将她留下，但她最好不要有所隐瞒。最差的情况师父其实也想到 了。” 解无尘回头看了姒暖一眼，又面色异样地看了看楼云溪。 楼云溪眉头一皱，师父都在想什么？ 这眼神怎么看怎么怪异！ “她……” “该不会是你的私生女吧？” “年少无知时谁都犯过几回错，要真是你做的，师父也不会怪你。将这孩子养大就是。但怎么也不能让你的孩子以徒弟的名义生活在这儿，那对她不公平！” 楼云溪嘴角一抽。 看着解无尘认真的模样，显然他不是在开玩笑。 楼云溪一脸羞愤。 “师父，我才二十一岁！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二十岁的她有个五六岁大的孩子，那她岂不是十四五岁就偷吃了禁果。 她身子都没长全呢！ 师父的思想实在前卫，但她有点消化不了。 “啊？真不是？” 解无尘的眼底透出狐疑的光。 他觉得自己的猜想很有道理啊，竟然是错的么？ 解无尘抿了抿唇，双手环胸说：“那你对这孩子还如此上心，这就更奇怪了。” 如果小暖儿是楼云溪的崽，他到觉得情有可原。 但是对一个无亲无故的人这么，和无事献殷勤没什么区别。 楼云溪沉思片刻，将解无尘拉到了一旁。 “ 其实，这是凝华天女托梦让我照顾的人。” 解无尘一惊。 还有这事？ “当初去到九重山后，我不知为何入梦就见到了凝华天女。她告诉我要照顾好这个孩子，而后在圣女选拔过程中，我便遇上了天女显圣，这显然是凝华天女为了让我照顾她给出的暗示。” 楼云溪一脸认真地盯着他，“神女让我照顾好的人，我敢不认真对待吗？” 楼云溪也怕被看出端倪，便真话假话掺着说。 这样最不容易让别人怀疑。 解无尘“嘶”了声。 他摸摸下巴，还是有些想不通。 神女陨落已有两百多年，为何独独对这个孩子格外偏疼。 小暖儿究竟是什么来头？ “这一路上我也看出来了，她与常人的思维方式不一样，但神女既然让我教化她，总有神女的道理。” “我已沐浴了神辉，总不能光拿好处不办事吧？否则叫人知道，还以为我们仙医谷是什么下三滥的流派！” “胡说！仙医谷乃是清流！” 解无尘瞪着她，这个门派是他一生的心血，怎么容许别人诋毁。 “你要留她也不难，若真是神女托付，你便将她收入门下。日后别人问起，你也有庇护她 的理由。但切记，这孩子不同寻常，你莫要让她惹出大.麻烦。” 楼云溪心中一喜，“多谢师父！” 虽说姒暖生的很合解无尘的审美和心意，但他隐隐也有种预感，这个女孩日后一定会引出不小的动荡。 至于那结果是好是坏，就不得而知了。 “带她去你院里住下吧，这鸡怎么看都没我的份，让她都吃了吧。” 姒暖埋头苦干，终于在解无尘离开之前将一锅鸡都吃了个干净。 楼云溪走到她面前，姒暖头也不抬地问：“终于聊完了？” 楼云溪微微讶异：“你都能听见？” 姒暖白了她一眼。 “再次提醒你一句，我是凶神恶童，我的本事比你预估的还要强大。” 因为她长得像小孩就真的把她当小孩看了吗？ 她的耳朵能听得清附近一里以内任何细微的声音。 她的双眼在高处能看见五百米外鸟的羽毛。 杀人对她来说不是残忍手段，而是她与生俱来的天赋。 上天赐予她这些力量和异于常人的敏锐感，生来就是让她变得与众不同的。 小瞧她，敷衍她，都可能是那些人死的理由。 姒暖道：“听他们话里的意思，似乎对我的出现很不喜欢？” 第380章 没脸没皮楼云溪 楼云溪中肯地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 “他们只是对你有些担心，但绝对算不上讨厌。否则一开始就不会答应你留下来。” 姒暖冷哼：“都说我身上带着不祥之兆了还不算讨厌？” 还说自己让她师姐觉得不舒服。 她师姐才让自己不舒服呢！ 楼云溪俯身笑道：“你不高兴啦？我以为你早习惯了别人对你不满的看法，如今看来你还是有情绪起伏的。” 姒暖一噎。 “我没有！” 她有什么好不高兴？ 本来被世人厌弃就是她的宿命，她早就习惯了被人用异样的眼光对待。 解无尘和风净月这样的态度才是正常。 要是他们都和楼云溪一样对自己温柔耐心，那才奇怪！ 姒暖眸光阴鸷，“虽说他们怀疑我很正常，但你最好别让我发现他们有对付我的想法。否则，我先杀了你师父，再杀了你师姐，然后就是那个整天叫你师叔的小屁孩！等到他们都死光了，我再慢慢地弄死你！” 她嘴边露出阴恻恻的笑。 所有想要害她的人，在她面前都活不过一盏茶。 “嘁……” 姒暖阴冷的笑声突然被楼云溪的打断。后者俨然不将她刚才阴狠的话 放在心上。 姒暖一愣。 楼云溪这是什么态度？ “你是觉得我杀不死他们？” 解无尘的水平她刚才已经感知到了，区区一个上清境。 她想弄死还不是如同碾死一只蚂蚁。 楼云溪似笑非笑道：“你倒是想找个杀人的理由，只可惜我师父和师姐都是世上顶好的人，他们既允你留下来，就断不会起对付你的心思。” 楼云溪双手环胸，上下打量着姒暖。 “你虽有一身本事，杀人也如同切菜一般简单，但想让他们恼怒对你出手，怕是难咯。” 这一次楼云溪丝毫不担心他们的安危。 不是因为信任他们的修为，而是因为信任他们的为人。 楼云溪双手叉腰：“话说回来，你既然都已经听到了我们的谈话，那我也就不绕圈子了，你拜我为师吧！” “你说什么？” “你有种再说一次！” 豆丁大的小姑娘突然站了起来，怒目圆嗔地瞪着楼云溪。 竟然敢让自己这个凶神恶童拜她一个小菜鸡当师父，她看楼云溪是不想活了！ “啧……你怎么还是这么暴躁。” 楼云溪掏了掏耳朵，对她这突然拔高的声调很不满意。 “这只是权宜之计嘛！ ” “狗屁的权宜之计，我看你是想占我便宜！” 真论起来她的年纪都可以当楼云溪的祖宗的祖宗了。 她勾勾手指就能把楼云溪掀翻在地！ 竟然想让自己拜他为师，楼云溪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我算是发现了，你和神女最大的区别就是你没脸没皮！” 姒暖的唾沫差点喷了楼云溪一脸。 楼云溪抬袖擦了擦自己的玉颜。 私以为姒暖这番话说得怪难听。 楼云溪道：“虽然我们表面上是师徒，但私下里谁会计较我们怎么相处？虚假的拜师而已，不至于这么激动。而且你想跟着我总要有个名分，我以后才好到哪儿去都带着你，否则别人也会怀疑你的身份！” 怎么能说她没脸没皮呢？ 她都是为了姒暖着想！ 楼云溪捂着心口，故作痛苦：“我为你呕心沥血、披肝沥胆地着想，你到头来这么说我，我会很伤心的！” “不可能！”姒暖想也不想地否决楼云溪的提议。“我们两谁更厉害？真要拜师也该你拜我！” “非也非也！” 楼云溪伸出一根手指头摇了摇。 “拜师主要是为了给你的身份打掩护，拜你为师我倒是没意见，但是旁人 能信吗？” “我放着仙医谷弟子不当，当你个小娃娃的师父，你就差把我是凶神恶童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姒暖一阵沉默。 虽然楼云溪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但她就是不爽。 凭什么让她叫楼云溪师父！ “要不……”楼云溪扯扯她的袖子，“你就委屈一下，行个简单的拜师礼？我见识的人多，又老实，我绝不会骗你的！” 姒暖：“……” 她烦躁地拨了几下头发，就快要控制不住身上的黑障。 这时一根糖葫芦突然送到她面前。 楼云溪晃了晃手上那根竹签，信誓旦旦地保证，“当我徒弟，一天三根糖葫芦，管够！想吃什么我都能给你找来！雪梨酥，桂花糕，樱桃酥酪，现在这年头比你那个时候可多了不少吃的。” “咱也不占你便宜，你只要在人前承认我师父的身份就行。其他事情绝对不麻烦你，不影响你，你剩下的只有好处！” 楼云溪又道：“刚才那只鸡你吃着还不错吧？” “还行。” “这就对了！那可是我师父炖的，以后你要是当了我徒弟，那就是解无尘的徒孙。这满山的用灵丹养出来的鸡，不都是你的？当师祖的人还 可能不疼你吗？那必须把你当心头宝宠着！” 她像个拐卖孩童的怪阿姨，用最美的糖衣来哄骗姒暖。 但偏偏是这种轻飘飘的，半丝不认真的话，倒是让姒暖心中浮现出一种奇怪的期待。 “那我们得约法三章！” 楼云溪立刻颔首，“您请说！” 姒暖抬着下巴，“我可以拜你为师，但以后在外人面前你不许以师父的身份压我，驳我的面子。更不许对我吆五喝六，让我干着干那。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行，杀人不行！”楼云溪严谨地说。 姒暖拧了拧眉，楼云溪还怪细心。 她颔首道：“好，除了随意杀人这一点不做，其他事情你不能约束我！老子还是最牛的那一个！” “成交！以后私下里您就是这个！” 楼云溪直接对她竖了个大拇指。 在满足孩子的虚荣心这一点上她也得心应手。 “那可说好了？” 楼云溪对她伸出一只手掌。 姒暖刚抬起手，楼云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的掌心击了一下。 “啪——” 约定落成，姒暖可不能反悔了！ “一会儿我带你去我的屋子，你就住我隔壁。顺便，我也带你看看仙医谷的风光！” 第381章 他们想诬陷我！ 姒暖在仙医谷住了下来。 白日里她随着楼云溪在谷里四处走一走，夜里她也不爱与人交流就自顾躲在屋中休息吃糖。 如此过了几日，姒暖也没察觉到解无尘和风净月对自己的敌意。 但那日风净月‘不祥’的说法始终在姒暖心底萦绕。 她是从最险恶的地方出来的人，向来秉承着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作风才活到现在。 所以纵然仙医谷的人待她很好，她也从未放下过戒备。 这一日姒暖照例找找回到自己的屋里。 她刚熄了灯没一会儿，屋外就闪出一个人影。 姒暖唇角一勾。 终于来了…… 一团黑障在她身后显现，倘若进来的人对她抱有敌意，那她就先结果了对方。 但如果对方不想伤她…… 姒暖无声扬起一抹冷笑，没有这种可能。 这么多天过去，那些人也该摸清她的作息和习性了。 楼云溪将仙医谷的人夸得这样好，今日她就先杀几个人让楼云溪醒醒神！ “吱——” 房门被人推开，姒暖当即闭上双眼转向床内的方向。 听脚步声，来的人不止一个。 姒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是看出她的问题，都想杀她？ 正好，她一次弄死！ 小心翼翼猫进屋里的人探头往她的方向看了看，随后转身走向她屋里的衣柜。 “你快些！” 望风的人低声催促。 “我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你别催我！” 望风人的声音再次响起，“都说了这件事让我来，你来看人，你偏不！” “你懂什么……这种事当然要亲自做才有意思，我一把年纪准备这些东西容易吗，不亲自放到这儿我多失落。” 柜门被人轻手轻脚地打开，一个包裹塞进衣柜。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迅速退出屋内。 姒暖眉心一拧。 这就走了？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新的声音出现，姒暖蓦地起身。 屋内果真已经空无一人。 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最适合杀人，那两人分明知道自己怪异竟然还不除掉自己。 难不成…… 姒暖的眸光落到墙对面的衣柜上。 这两人定是在她屋里放了什么能让人修为锐减的东西！ 她立即翻身下床，打开紧闭的柜门一瞧究竟。 姒暖已经做好了翻找的准备。 可柜子内，一个红色包裹明晃晃地躺在柜子里，甚至没有任何的掩饰。 藏这东西的人显然希望她能第一时间发现这个包裹，而不是让她找一段 时间。 姒暖放出黑障，对着包裹试探了一番。 而包裹没有任何反应。 这就有些怪了。 难道不是伤人的灵器之类？ 姒暖不信邪地拿起包裹抖了抖。 忽地，一枚簪子从里面掉了出来。 她机敏地于半空接住簪身，才让这玉簪免于碎裂。 姒暖举起发簪看了看。 月光下簪子剔透如冰，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质。 真是好漂亮的东西。 可为何他们要将这东西放进自己屋子？ 想不明白的姒暖又在包裹里摸了摸，这次她取出一套藕粉色的，崭新崭新的衣裳。 那粉色娇嫩，最适合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穿。 仔细一看衣服上还绣了好些漂亮的石榴花。 虽然是她喜欢的花色，但是这些东西总让她感觉到不安。 姒暖眸子一眯，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一盏茶后。 姒暖“砰”地一脚踹开了楼云溪的房门。 楼云溪刚宽下外衣准备睡觉，顿时被这动静吓得一激灵。 “你干嘛？” 望着满脸怒气的小姑娘，楼云溪心底十万草XX 奔过。 算了算了，这是凶神恶童你打不过！ 咱忍！ 姒暖将包裹丢到楼云溪面前。 “你自己看！” 楼云溪拆开包裹翻 了翻。 “漂亮的簪子，和衣服，所以呢？” “所以？”姒暖忍着怒气道：“这是你师父和师姐偷偷丢进我柜子里的！这些东西你难道不觉得眼熟？那日我刚跟你来到仙医谷，你师姐头上戴的就是这个簪子吧？” 楼云溪拿起玉簪仔细一看。 那是一支素雅的莲花簪，样式和风净月平日里戴得那支的确很像。 但细看之下又有些不同，师姐的簪子因为戴得久了，难免有些磕碰磨损。 而她手里的这支却十分干净崭新。 楼云溪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我一个孩子都看出来了他们的心思！别告诉我你什么都没看出来！”姒暖攥着拳头，“他们想诬陷我偷东西！” “？？？” 楼云溪骤然瞪大了眼睛。 啊？ 啊？ “你是认真的吗？” 楼云溪不可置信道。 她实在无法相信这是一个人类该有的脑回路！ 姒暖双手叉腰：“半夜偷偷摸摸进我房间，丢下东西就跑。不是要诬陷我还能是什么？要不是我没睡着发现了，明日天一亮他们就该诬陷我偷东西了！” 她多机智啊！ 要是她没这点脑子，早就被人害死了。 姒暖鄙夷道：“竟 然用这种手段陷害一个小姑娘，试图离间你我的关系，你的师门怎么会这么无耻！” 她看人不爽都是直接杀了，有本事就用修为见高下。 背后用这种手段算什么本事！ “这次是他们先陷害我，是他们的错。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一会儿我就去卸了他们一人一条腿，看他们还敢不敢迈进我的房间！” 从前楼云溪不让她随意杀人，后来又升级到尽量不要随意拆解别人的四肢。 她都按照楼云溪说的做了。 但这次，他们先用了阴险的法子，她拆两条大腿也很合理！ 楼云溪断不可能再阻止自己！ “你站住！” 楼云溪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她就没见过姒暖这么暴脾气的！ 楼云溪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事情可能是另一个版本？” 姒暖不解：“什么版本？” 楼云溪头疼道：“有没有可能，他们偷溜进你房间，只是想偷偷给你放一个惊喜进去？这些衣裳和首饰不是用来陷害你的，而是给你的小礼物！” 陷害姒暖一个小丫头片子？ 她的师门还没有无耻到这个境界。 “不可能！” 姒暖毫不犹豫地否认了。 楼云溪反问道：“怎么不可能？” 第382章 接纳 姒暖说：“因为我跟你的师父师姐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怎么可能突然给我准备小礼物。还是在觉得我是个不祥之人的情况下送礼，非奸即盗！这两人分明居心叵测，用心不良！” 什么叫惊喜？ 这辈子她收到的属于别人的惊喜，就是要她命的东西！ 虽然那些人最后都被她弄死了，但这不代表她会被楼云溪三两句话蒙蔽。 “你休要因为你们是同门就蓄意包庇，如果这就是凝华天女让我学的东西，那我情愿不学！” 她跟那两个人一样地恶劣！ 楼云溪呆住了。 她忘了，姒暖从小在最残忍的环境下长大，自然不忌惮以最大的恶意揣度他人。 这就是姒暖的思维方式。 别人往她的柜子里放东西，她能想到的只有构陷，而非惊喜。 因为惊喜离她的生活太遥远了。 “好，你要去卸他们一条腿我不拦你。但前提是你能回答上来三个我的问题。” “有屁快放！” 那一包裹礼物让姒暖再次回忆起了被九州追杀的时刻。 让她想起了自己被针对的每个日夜。 她身上的黑障和戾气再次席卷全身，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多杀几个人了！ 楼云溪道：“第一个问题，如果他们要构陷你，为何不选白天你跟我四处玩的时候去你屋里放东西，而是选择夜里？” 姒暖默了默。 是啊。 这是为何？ “老子不知道。” 楼云溪点点头，“那好，第二个问题，如果要构陷你，为何不用我师姐自己的玉簪，而选择给你买一个崭新的？陷害你的话，用自己的东西更有说服力吧？” 姒暖的眉间挤出了一条浅浅的细沟。 “……” 楼云溪盯着她的眼眸问道：“也想不出来？” 姒暖避开她的视线，但气势显然比一开始时小了些，“是，老子也不知道！” 楼云溪再一颔首。 “那最后一个问题。” 姒暖绷紧了神情，认真地看向楼云溪。 前两个问题回答不上来，这最后一个问题，她至少得给楼云溪一个合理的答复！ 楼云溪道：“既然是陷害，他们怎么可能放一身正好合你尺寸的衣服在里面？难道污蔑你偷了别人的衣服？” 她拿起衣服翻了翻，“我看这衣服料子上佳，这种尺寸恐怕还需要专门定做。仙医谷里除了你还有谁能穿这种衣裳？” 姒暖彻底沉默了。 这些问题她一 个都回答不上来。 “你若说不出来，我给你几个答案。” “一，是因为白天若是将东西放入你衣柜里，你夜里洗漱打开就会发现。断没有一夜睡醒发现多了个礼物时心底的开心多。二，放崭新的发簪是因为送人的东西不能用旧物，自然是新的更有心意。三，因为这就是给你做的衣服，自然依照你的尺寸来量。” 楼云溪语重心长地说：“仙医谷素来清简，能为你订制一身这种上乘的衣服，师父他们是费了心的。你可以不喜欢这些东西，但不能再冤枉他们。” 姒暖死抿着唇。 她实在理解不了这种“礼物”的含义，也无法理解为何他们要送自己这些东西。 人和人之间还能这么和平友善吗？ 姒暖道：“我们非亲非故……” “非亲非故？”楼云溪打断她，“昨日你已经行完拜师礼，如今你就是仙医谷的弟子。他们不仅是我的家人，也是你的家人。与你绝对不是非亲非故。” 为家人准备一点小惊喜，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姒暖，他们是真的想接纳你。” 姒暖眼底翻涌出不解的情绪，楼云溪说的这些她都不懂。 “这不对 ……” “这和我以前认识的世界不一样。” 人是最自私不过的动物，怎么可能为了他人着想？ 为了利益人会发起战争，烧杀抢掠。 为了私心，人会不惜踩着同伴的骸骨走向高处。 但如今日这般，人和人之间互相照顾，互相取暖，她以前从未见过。 楼云溪莞尔：“那欢迎你，来到普通人的世界。来到凝华天女想要你认识的世界。” 其实楼云溪仔细想过。 当年凝华天女没有教好她，并不全是姒暖的问题。 凝华天女一心修行，许多为人相处之道其实神女自己也不是很通。她心中的善恶太过分明，非黑即白。 这样对人世尘俗一知半解的神女，又怎么能教好什么都还不懂的姒暖。 而她如今想要做的事情就是让姒暖真正了解这个世界。 楼云溪说：“以后你还会发现，这世上的人是千面的。有些人对你极其恶毒，但依然有好的一面。而有的人对你极其偏护，背后也可能坏事做尽。你看待事情不能只从一个角度出发。” 姒暖似懂非懂，露出迷茫的目光。 她低声呢喃，“原来是这样的么……” 楼云溪问点了点头：“那你现 在能帮我一个忙吗？” 姒暖：“什么忙？” 楼云溪攥住被子往上提了提，“出去，关门，不要打扰我睡觉。” 姒暖：“……” 第二天。 楼云溪刚走出房门，就发现所有人都聚在她的小院子里。 解无尘在草药圃里翻翻找找。 风净月在不远处的晾晒篮里挑选草药。 至于裕丰，则拿着一块破布在替楼云溪打扫卫生。地板都给他擦得锃光瓦亮。 楼云溪眸子一眯，“你们都聚在这里做什么？” 一群人围着，活像个看猴的。 现在她还处在这个中心，让她觉得自己像猴。 几人霎时齐刷刷回头看她。 一个个眼睛瞪得比谁都亮，但是否认的比谁都快。 “有吗，没有啊！” “碰巧走到一处了吧！” 解无尘从草药圃里拔出几根野草：“你这草药园太久没清理了，我替你弄得干净些。免得影响那些灵草灵药生长。” 风净月也挑出几根干枯的药材。 “这些药不好，效果一般，我替你选出来，方便你日后用药。师妹你就不用与我说谢了。” 谢？ 楼云溪一怔。 他们怕不是想多了。 天还没亮来挑草药，师姐觉得这很合理？ 第383章 此处风水好 楼云溪双手叉腰，扭头看向裕丰：“那你呢？往常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后山练剑吗，怎么跑我这儿来擦柱子了？” 裕丰一张脸憋得通红。 “我看师叔回来好几日都没打扫过，故来替你擦擦柱子。以免您这里积灰！” 楼云溪一声冷哼，“哟，那你们还挺好心？” 只是她怎么觉得这几个人分明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从前解无尘连自己的草药圃都不清理，怎么可能突然来帮她拔小草。 风净月从来就没挑选过她晒干的草药，只有自己不解的时候拿去问她她才会指点一二，今天这也是破天荒头一回。 至于裕丰就更不用说了。 他又不是自己的徒弟，要打扫卫生也应该去风净月的院落，怎么，可能跑到这儿来。 一大早守在这儿，必有其他企图！ 几人讪讪一笑，“应该的，应该的。” 这时姒暖的房门传出一声低响。 几人的目光霎时汇聚到一处。 房门打开，姒暖穿着一身藕粉色的襦裙走了出来。 粉嫩嫩的颜色，穿在她身上容光正好。 平时姒暖很少梳洗打扮，更别说做头发了，素来都是怎么简单怎么来。 就连她平时扎的那两个小发髻都是楼云溪 帮她扎的——因为她实在懒惰！ 这种对她来说无甚影响的事情，她素来能不能就不做！ 但今日，为了能簪上风净月送她的小玉簪，她还特地在头上盘了个小髻。 昨夜她想了许久，还是决定穿戴上他们送自己的礼物试试。 也许她可以试着接受一次别人对自己的好——如果这真是凝华天女所愿的话！ 一开门看见这么多人围在院子里，姒暖都是一愣。 “你们干嘛？” 解无尘道：“没干嘛呀，就是在这逛逛。” 姒暖不信。 “还能都逛到一处？” 风净月面不改色道：“此处，风水较好！” 楼云溪霎时了然。 原来不是来帮自己，都是来看姒暖的！ 解无尘见她穿上自己买的衣裳，乐得原地鼓掌：“我就说这身衣服好看，不枉费我跑到百里之外定做这一身衣裳！” 风净月也满意道：“我送的簪子也合适，既不会显得浮夸，也不会显得骄奢。最适合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戴！” 裕丰却在此时低下了头，因为他发现自己送姒暖的小礼物，姒暖根本没戴在身上。 这时姒暖突然隔空抛给他一样东西。 裕丰蓦地接住。 他打开手掌一看，竟然是自己 送出去的一条链子。 姒暖道：“这么短的项链，你想勒死我呀！还是说你连我戴多长的项链都不知道？” 她虽然长得瘦了些，但也不是竹竿，哪儿戴得进去这么短的项链。 裕丰看着手里的链子嘴角一抽。 “那可能是因为，这不是项链，而是叠戴的手绳吧……” “噗……” 楼云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连项链和手链都分不清，姒暖当真是对这些东西没什么接触。 姒暖一张脸顿时憋得通红。 “手链？” 现在的东西都做的这么复杂了！？ 这要是传出去她连一条手链都戴不来，她凶神恶童的面子还要不要！ 这时楼云溪走过去将裕丰手里的链子拿了过来，解开缠在了姒暖的腕上。 “这样就好看极了。” 姒暖满意地看着自己手上亮晶晶的东西，低声道：“这还差不多。” 好吧，她现在愿意相信楼云溪说的，她师门里都是极其良善的人。 就看在这些小礼物的份上，她暂时留他们一条性命。 暂时就不杀了吧！ “不对！你还差我一件礼物呢！” 姒暖突然看向楼云溪，对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既然拜入师门以后大家都送了她惊 喜，楼云溪这个当师父的人怎么能没有？ 险些给她糊弄过去！ 楼云溪一怔，尴尬地挠挠自己的额头。 “你我之间就不必这么计较了吧？” 他们又不是真的师徒，姒暖怎么还能跟自己要礼物呢…… 谁知姒暖难得的一本正经。 “你既蒙我叫你一声师父，就得拿出师父的样子，怎么能对自己的弟子如此抠搜？” 她话音一落，其余几人都附和地点了点头。 “小暖儿说得对，你做师父的人不能这么小气！”解无尘率先开了口。 姒暖点头点的更认真了。 楼云溪：“唉……” 早知道要付出这么多，就不着急拜师了。 不过她倒真有一件礼物适合送给姒暖。 “你看这个如何？” 楼云溪从乾坤袋里取出一个剑匣，那匣子长得古朴，从外貌上来看没有任何特别。 但当楼云溪打开匣盖，一把溢着红色灵光的灵剑便露了出来。 解无尘都被这剑弄得一惊。 “这不是……” 楼云溪点点头：“神剑‘兼爱’。” 她看着姒暖，“这便是当初凝华天女成神之前的随身配剑。取名兼爱，是为了自己兼爱苍生的志向。” 解无尘道：“这剑不是一直藏在天阙 殿里吗？为何会到你手上？” 这徒弟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 当年凝华天女陨落，神剑兼爱便被天阙殿收藏保存。 这些年来只有祭祀之时偶尔会取出示人。 “当时九重山出了些事，陈英姑姑为了补偿我，便将此剑送给我了。”说到这里楼云溪的眼神里出现几分回避：“当然，墨见川也在这里面帮了点忙……” 所以这两人又好上了？ 风净月：“我赞成这门婚事！” 毕竟那男人还挺不错的，九州列国应该暂时找不到更好的了。 姒暖一阵沉默。 “既然是陈英给你的，你为何要送给我？” 楼云溪答道：“因为我觉得它留给你最合适，无论你以后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只要这把剑在你手里，至少你能想起某个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 凝华天女的遗愿是她能活得像个正常人，有最基本的怜悯之心。 她不指望姒暖能从一个杀人如麻的凶神变得够兼顾苍生大爱。 但她希望姒暖在动手杀人之前至少能想一想是否要取这一条性命。 有神剑‘兼爱’在，姒暖才能多想起凝华天女。 能想起这份期望。 姒暖和凝华天女的联系，也会因为这把剑而持续下去。 第384章 求救信 午后，楼云溪拉着姒暖躺在院里的长椅上犯懒。 姒暖对楼云溪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行为十分不理解。 “喂！” 她伸出绣花鞋懒洋洋地踢了踢楼云溪的脚踝。 “你不是要教化我吗？就这样教化？” 许是太阳照在人身上，格外让人犯懒。 连带着姒暖对楼云溪说话的语气都温和了些。 楼云溪摆摆手。 “你还小，不懂这叫松弛有度。有时候一根弦不能绷得太紧了，否则容易断。” “如我这般时不时地让自己放松一下才是最好的状态。” 姒暖抬手拿起一杯石榴酿成的果汁，轻轻啄了一口。 “学到了……” 山中鸟鸣清悦，两人躺在摇椅上，如同发福的小羊。 虽然还不懂凝华天女要自己认识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但楼云溪带自己感受过的这个，目前来看还挺不错。 “楼云溪，我开始喜欢你了。” 姒暖刚说完，裕丰就急急忙忙闯进院中。 两人齐齐抬眼看向他来的方向。 但还是没一个人起身。 晒太阳太快乐了，人类怎么可能拒绝的了在懒洋洋的秋后晒太阳这种事呢。 姒暖：“怎么又来了。这次又有什么东西送我？” “应该是送 我。” 楼云溪盯着裕丰手里的信件说道。 姒暖在这附近没什么认识的人，根本不可能有人给她写信。 能寄来仙医谷的信件只可能是写给自己的。 “什么事？”楼云溪转身问道。 裕丰将信递到她手中，“今早快马加鞭送来仙医谷的急信，指明要师叔你亲自拆。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楼云溪面露疑惑，看着信上娟秀的“楼云溪亲启”几个大字，将信纸抽了出来。 须臾，她脸色一变。 方才的悠闲自得也顷刻间烟消云散。 姒暖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问道：“怎么了？” 楼云溪眼睫一抬，看向她声音凝重道：“我们可能晒不了这样的好太阳了。谢家出事了！” 姒暖自是不认识什么谢家，但楼云溪现在没时间跟她解释。 “收拾东西，我路上跟你说。” 两人迅速整理好行囊，当即下山找了两匹快马，一刻不停地赶往梧州。 路上，楼云溪将一切对姒暖和盘托出。 “谢家以神兵锻造和出神入化的机关术传世，但历来只有嫡系可以将最高级的机关术研习下去。而谢家这一代唯一的嫡传只有谢盏秋，也就是我刚出师那年救下的一位女子。” “信 上她说帝君文启林突然发难，要他们交出家传绝学大阵‘玄黄’。但谢父并没有学到这些，根本给不出帝君想要的东西，是以帝君一怒之下要将谢家满门诛灭。” “如今谢家大厦已倾，只有当时外出访友的谢盏秋躲过一劫。但如今她还未能逃出梧州。这封急信也是她费尽心思找人送出来的。我们必须在帝君的乌衣特使找到谢盏秋之前将人救出来。” 姒暖听完这些脸色一沉。 “都当帝君了还要抢别人的东西。真不要脸。所以我才讨厌这个世道。要我说，这人还不如直接杀了！没了帝君自然没有要诛灭谢家的人！” 早听惯了这番打.打杀杀的话，楼云溪如今听到这些已经丝毫不感到惊讶了。 “不是谁都像你一样动辄拥有杀人泄愤的能力。谢盏秋只是一介弱女子，若帝君这样的人物想杀她，她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 能逃过这次的追捕是谢盏秋的幸运。 但要让她反杀帝君报仇，那就是天方夜谭了。 几日后，两人顺利来到梧州。 和之前所见不同，如今的梧州连进地界都需要严加排查。 一进梧州姒暖便道：“梧州这么大，你要怎么找到那个姓谢 的姑娘？” “她在信上说让我去河边找她。梧州城内只有一条河，沿着河道附近的人家找一找，总能寻到蛛丝马迹。” 说干就干，当天楼云溪就带着姒暖沿着河道转了一圈。 但附近的每一户人家他们都想办法探查了一遍，还是没找到谢盏秋的踪迹。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 看着街上来来往往搜寻的士兵，楼云溪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这附近也被排查过了。谢盏秋怕被找到，所以才在自己到来之前转移了藏身地点。 若是如此想要再和谢盏秋取得联系就难了。 就在这时几个黑衣人从房梁上极速越过，速度快的只剩下一道残影。 楼云溪立即揽过姒暖转身，只给那几人留下一个并不惹眼的背影。 姒暖看着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问道：“怎么了？” “那是乌衣特使。是帝君身边的亲卫。” 姒暖瞥了一眼，面露不屑。 “两个八阶修士，六个八阶上。连一个九阶都没有，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样畏畏缩缩地过日子，实在不是她的风格。 太憋屈了。 这几个人给她练手都不够，楼云溪为何担心？ 难不成是楼云溪输在这几人手上过，心有余悸才不敢 打？ 上下打量了楼云溪一眼。 姒暖愈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于是她自认为暖心地说：“你要是对付不了，我帮你杀了就是！说吧，你想让哪几个人死？全死也行，我都能做到。” 出门在外还主动帮楼云溪解决问题，她简直太棒了吧！ 楼云溪一定想夸死自己了！ 姒暖仰着头，等待着楼云溪一天一度的夸奖。 谁知这次楼云溪并没有夸赞她，反而长叹出一口气，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您还是别动手了，我暂时还不想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当初文启林还知道她和墨见川之间有联系，为了除掉后患甚至派出了乌衣特使追杀自己。 如今在梧州她也不敢嚣张行事。 否则就正好给了文启林收拾自己的借口。 她不想连累仙医谷被帝君针对，所以只能谨慎行事。 姒暖不耐烦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人你干脆别救了！要我说，你们就是畏首畏尾事情才办不成。” “若是我，我就从城门口开始杀，一路杀过去叫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姓名，然后再告诉全天下我是来找谢姑娘的。动静越大谢姑娘就越容易找到。” “大不了屠个半城，救出她决不是问题！” 第385章 水道 楼云溪听完认真拍了拍她的肩膀。 “谢谢你的提议。” 姒暖眸子一亮，“所以你同意了？什么时候动手？” 她已经很久没杀人了，是时候出手大干一场了！ 谁知这时楼云溪脸一垮，换做一副沉闷的表情：“我只是感谢你的参与，但你以后还是别出主意了。” 轻易屠戮半座城的人，她做不到。 也不可能用这种办法。 姒暖闻言，顿时撒手不干了，“那我不管了，你自己找吧！” 反正她说什么楼云溪都不会听，她才懒得废这个心思。 不能屠城也不能引起动荡，想要找出七八天前就失踪的人，怎么可能！ 楼云溪思忖了片刻，“我总觉得还有什么地方被我漏掉了。谢盏秋没有修为功夫，离开她觉得安全的地方躲避乌衣卫的追杀风险更大。她应该不会轻易转换藏身地才是。” 一直找不到人一定是自己的疏漏。 她到底忽略了什么？ 楼云溪百思不得其解，这时她的目光落到了前方不远的桥墩上。 那是一座百年老桥，在梧州城创立之前就已修好。 因为桥身构造极其稳定，百年间经历的风雨再多也没有倾倒，所以古桥一直被保留到现在。 而 楼云溪注意这座桥并非因为它看起来古朴苍老，像一个迟暮老人。 而是因为这座桥的桥墩之底刻着一个极其不明显的标志——一个隐蔽的齿轮形状。 那形状她从前在红昭伞上也见过，正处在伞骨最低端。 是谢家独有的标记！ 难道这桥当初也是谢家的人建的？ 看那标志不像是新留下的，倒像是当初老桥建造之初就落上的标志。 因为经历了风霜侵蚀，所以看起来才更不明显，不容易被人发现。 楼云溪拍了拍姒暖的肩膀：“跟我来！” 在河边等她未必是在两岸的房子里，也可能是藏身在桥洞之下。 普通石桥藏不住人，但如果是谢家造的古桥，她觉得行！ 她相信谢家！ 楼云溪带着姒暖跳入河中。 两人游到了石桥底下。 冰冷的河水淹没姒暖的脖子，她躁怒道：“还好这儿没有别人，否则大半夜跳入桥底，别人一定觉得我们有病！” 楼云溪回头看了她一眼。 “放心吧，比起你从前的作风，今日之事实不算什么！” 姒暖恼得很，“你说话多伤人啊。” 两人奋力游到石墩附近。 这桥墩由几块巨石垒成，楼云溪的掌心拍打上去也觉得 坚硬异常。 “不是这儿！” 楼云溪又带着姒暖游到了另一处开始探查。 也不是！ 就在她想要游向第三处桥墩时，姒暖忽然说：“你跟我来！” 这次她带着楼云溪游到了最边侧的一块石墩旁。 伸手指了指石墩，姒暖吐出一口河水道：“你试试这里，这里面有人！” 楼云溪惊愕道：“你确定？” 这石墩窄小异常，就算设置也机关，成年人也很难通过。 可姒暖却说：“我能听见。” 楼云溪立刻伸手在那石块附近探查了一番。 黑暗之中她不知摸到了哪一块堆砌的小石块。 “咔嗒！” 两人眼前的巨石霎时陷进去半掌深。 楼云溪将石块用力往里推，那石块后方才显出一条仅容一个人挤着通过的小道。 “进去看看！”楼云溪说。 两人爬进小道里，这里的环境逼仄，空气潮湿。 才进里头楼云溪就觉得闷得不行。 身后的入口也在她们进去之后第一时间闭合，两人蜷缩在通道里，连转身的空间都没有。 姒暖得益于是个孩童的身躯，在通道里还算行动方便。 楼云溪就难受了。 她头也不能抬，手脚也伸掌不开，每次移动的空间只有区 区二三十厘米。还经常被四周粗糙的石头划伤皮肤。 如果不是看到谢家的标记，就算她看到这种小通道也不会选择挤进来一探究竟。 “你最好确信她在这里面。否则让我爬这么久，我非得跟你算这笔账不可。”跟在她身后的姒暖在爬行了一刻钟后突然说道。 楼云溪想回头看她，可是刚侧过脑袋就被上方的石壁刮伤了耳朵。 “嘶……” 楼云溪摸摸耳背，痛苦地皱了皱眉。 她道：“要算账也得是出去以后，现在你还是祈祷这条通道不会太长吧。” 说实话她心里也没底，不知道谢盏秋到底在不在这儿。 谢盏秋虽不算出身在极端权贵之家，但从小也是被当千金大小姐养大的。 突然遭此变故她能活下来是侥幸。 但能忍辱负重躲到这种地方求存，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也不知谢盏秋能不能撑得住。 两人又在甬道之中爬行了将近两刻钟，面前才终于出现一点星微光亮。 楼云溪加快速度，终于爬出逼仄的通道口。 身体探出通道的一瞬间，她感觉呼吸都顺畅了。 楼云溪回头把姒暖拉了出来。 两人互扫了一眼对方脏兮兮的衣着和脸庞，现 在她们的模样都很像乞丐！ “这是哪儿啊？” 姒暖双手背在身后，又恢复了小大人的模样。 楼云溪看着面前的水道说：“这应该是梧州城的地下水道。凡是古城在修建之初都会考虑排水问题，尤其是像梧州城这种有河道途径的大城。” 如果不提前勘测修建好地下水道，那么一到涝季河水上涨，就很可能将河道附近的住所淹没。 楼云溪拍拍四周石墙，“据说厉害的河道修建者能够在涝季适当存水，而等到旱季河水水位低下之时，又能开闸放水，保证河流一年四季水量均衡，也不影响下游农户灌溉。” 别的工匠她不能保证，但是她相信谢家能做到这些。 姒暖嫌恶地捏紧鼻子，说道：“可是这么难闻的味道，哪儿像是人能待的地方。” 从进来那一刻起她们就能闻到一股潮湿腥臭的味道。 偶尔进来探查一番还能勉强忍耐。 但要是让她住在这儿，她也不喜欢。 楼云溪同样皱了皱眉。 这地下水道不仅连同了梧州城内的那条河，还连通了城内各家下水。 许多厨余之水倒入下水系统，再经由河道六进来，最后汇聚到一处排除，味道自然奇臭无比。 第386章 重逢 “可是我听你之前的描述，那人原本还是个大小姐，要是这样的地方真待得住，我倒有几分欣赏她。” 她自己就是在最残忍痛苦的环境里活下来的，所以她同样欣赏那样坚韧的人。 楼云溪抿了抿唇，“当你命悬一线的时候，就算是这种地方也必须待了。” 一只硕大的老鼠突然从楼云溪脚边蹿过。 楼云溪眼皮一跳，正要提剑一道黑障就飞向硕鼠。 “啪！” 大黑老鼠被黑障击飞，摔到墙上瞬间变成了一块肉饼。 楼云溪嘴角一抽，回头看向身后的小女孩。 姒暖拍拍手，“不用谢。” “先找人吧。”楼云溪转身往水道深处走去。 这里面漆黑无比，还得借助离火的光芒照亮黑暗。 姒暖紧步跟在她身后，开始连珠炮一样的发问。 “你说谢姑娘在这儿她能吃什么？喝什么？她逮着机会总得出去找点东西补给吧？如果是那样，我们为何不在外头守株待兔呢！” 楼云溪脚步一顿，忽然道：“你断然没有遇上过生命危险吧？” 姒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自从她有记忆开始，除了最初被那个走邪道的邪修折磨过一段时间以外，之后她便战无敌手。 “所以你不了解那 些真正遭遇生命威胁的人会怎么做。”楼云溪说：“如果我是谢盏秋，这个地方又如此安全，那我宁愿留在这里吃泔水，我也不会轻易出去涉险。” 从之前的情况来看，乌衣特使还徘徊在梧州城内没有放弃寻找。 谢盏秋就算之前试图出去找过食物，也会被那阵仗吓回来。 只要她心底还记挂着谢家满门的仇怨，她就不会让自己有性命之忧。 因为她留着那条命还需要做更重要的事。 而不是在这种生死关头，还惦记一餐美食。 楼云溪说完继续向前探查，就在此时姒暖忽然开口：“我好像感觉到了。” “什么？” “前面的小道里，有人的呼吸。” 姒暖异常笃定地说。 之前她对机关的判断就是正确的，此刻楼云溪自然也不会质疑。 她顺着姒暖指着的方向快步跑去。 就在转角之时，一把冰冷的匕首突然从暗中刺出。 “呀！” 但那人的身法显然不够娴熟，刺出的一刀直接落空，还叫楼云溪擒住了对方的匕首。 楼云溪用力一扯，将对方整个身体都拉了出来。 微弱离火的照耀之下，谢盏秋脏污不堪的脸和那双惊恐的眸子照映在她眼前。 她的双手颤抖不止， 而使用并不熟练的匕首尖端不知为何还沾了血。 至于她那一身衣服更不用说，脏污的像是在泥地里打过滚。 楼云溪只是略微扫了一眼，便在她身上看到了十几处伤。 楼云溪一怔：“谢盏秋！真的是你！” 还好，她还活着。 还好自己赶来时一切都来的及！ 可谢盏秋神情呆滞。 连日的躲藏和不见天日叫谢盏秋的神智已经开始出现问题。 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回过神，而是死死抓着已经被擒住的匕首不放。 她用力地想抽回匕首。 似乎在她的意识里，自己还处在危险之中没有脱离。 “谢盏秋！” 见她眸光涣散，楼云溪再次叫了一声。 谢盏秋身体一颤。 双眸之中这才凝聚出星星点点的光芒。 她抬眸看向楼云溪，呆愣得像是个不聪明的小孩。 半晌，她眸中映出楼云溪的身形，一丝丝理智才终于开始回归她的身体。 楼云溪轻声道：“是我，楼云溪，我来找你了……” 楼云溪盯着她的眼睛，伸手轻轻抽出她死死握着的匕首，避免她伤到自己。 楼云溪安抚道：“我收到你的信件以后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现在没事了，你安全了。” “云溪……楼云溪…… ” 谢盏秋从未经历过这样大的变故，如今好不容易死里逃生遇见可靠的人，硕大而滚烫的泪珠骤然从她眼眶里落了下来。 “楼云溪！” 谢盏秋一把抱住她，哭得像个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 “我在这里躲了很久，要杀我的人是帝君，我真的很害怕你畏惧权势不肯来救我的性命。” “帝君，帝君要找‘玄黄’，爹爹给不了，帝君便将谢家的人都杀了……” “我以为我要死在这里了……” 她哆哆嗦嗦地说着这段时日里遇上的事情和内心的恐惧。 没人能理解她的心情。 她躲在这样漆黑的地方，每天闻着最恶心的味道，每夜入睡之前听到的就只有孤寂万般的冰冷河水而已。 这样一天天地熬过去，醒来时却又是漆黑。 她真的已经快撑不住了！ 楼云溪抚摸着她的背脊，低声呢喃：“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旁人遇上你这样的事，断然已经触石自尽，可你活下来了。没人比你更厉害。” 谢盏秋不停地哭，但这一次没关系，这次她可以放声恸哭。 这地下的河水会掩埋她的声音。 至少在这里，她的哭声不怕被乌衣特使听见。 “爹爹死了……” “来了好多乌衣特使 ，我去见的舅娘一家也死了。” 谢家亲眷，上下一百多条人命。 仅因帝君的一句话就都没了。 谢家几百年的机关术，神兵锻造术的书籍，都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谢家没了。 他们引以为傲的技艺也付之一炬。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是谢家日后唯一的希望，她根本撑不下来。 自从爹将红昭伞送给楼云溪时，她就想过日后谢家可能会有变故，但她没想到这变故会搭上她满门的性命。 而她在出事之后唯一敢联系的人也只有楼云溪而已。 这时姒暖忽然道：“玄黄，那是什么东西？” 谢盏秋一怔，低头看向这个和楼云溪同来的小姑娘。 她眸中露出警惕的光。 自从谢家遭逢变故之后，她已不敢轻信任何人。任何想向她具体打听玄黄的人，她都会觉得可怕。 哪怕对方看起来只是个人畜无害的小女孩。 “云溪，她是谁！” “她是我收的弟子，实力很强，你可以叫她暖暖。” 弟子？ 楼云溪竟然也开始收徒了？ 这时楼云溪又白了姒暖一眼，“还有你，现在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姒暖皱眉：“我就是想知道！凭什么你对她说话温声细语，对我就这么不耐烦？” 第387章 突起杀意 姒暖生气了。 从前楼云溪对她是最宠爱不过的，今日竟然为了别的女人这样对自己说话。 小心她一不高兴宰了谢盏秋！ 而且楼云溪现在的任务可是教导好自己，她这么没耐心，真能完成这样的任务吗？ 楼云溪眼皮一跳。 瞧姒暖那模样，她心底已经有了一种预感。 要是不告诉姒暖玄黄是什么，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事。 楼云溪只得解释道：“那是一种机关阵法，据说是谢家先祖创立，凡是入阵之人都会修为尽失，被彻底压制。但这东西只出现在传闻之中。还从未有人见过。” 姒暖脸色一变。 “是能压制所有灵力吗？包括怨念化作的力量？” 她眸中透出几分阴鸷，素来她打架都没输过。 但要是凭空冒出个这种东西，能压制她全部的力量，别人想杀她还不是易如反掌？ 楼云溪摇摇头，“这我就不知了。毕竟那东西都是传言，也许根本没有那么厉害也未可知。” 姒暖却一扫之前无所谓的态度，扭头看向谢盏秋。 “你不是谢家的人吗，到底有没有玄黄，玄黄到底有没有这种力量，你总该知道！” 她神情严肃，分明是要将‘玄黄 ’摸个清楚。 谢盏秋面色一沉，纵然心底再害怕，也不可能在一个小女孩面前露怯。 “我为何要告诉你！” 姒暖眸子一眯。 “少敬酒不吃吃罚酒！”她拳头一握，黑障就从她身后涌出。 这股力量很强大，就算楼云溪就在谢盏秋面前，也一样被黑障吹过的风击得后退几步。 谢盏秋一惊：“你……” 姒暖上前几步，气势逼人地说：“我什么？” 谢盏秋忙看向楼云溪。 为何她觉得这徒弟比楼云溪要吓人许多，她们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一路人。 就算谢盏秋没有灵力也不懂武功，都觉得这力量吓人的很。 楼云溪拍了拍谢盏秋的手背。 “别怕。她不会真的杀了你。” 姒暖声音一沉：“少自作聪明，你也没自己以为地那么了解我！” 从前是因为她天下无敌手，才对旁人宽容。 但要是出现能直接消弭她力量的东西，让她的性命被别人捏在手里，她不会让这种东西存在。 谢盏秋被两人之间的气氛弄得一惊。 越发觉得她们不像师徒了。 楼云溪叹出一口气，“好吧，那就一次问清楚，但不管结果是什么，你都不许再如此对谢盏秋！ ” 姒暖眸子一转，冷笑着说，“好啊。” 如果答案是玄黄存在，她就先杀了谢盏秋。 至于楼云溪，大不了不再跟着了。 但要是没有玄黄这种东西，她倒是可以大发慈悲地留谢盏秋一命。 反正她都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了，也不在乎多这一个。 违背约定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楼云溪微一颔首，转身看向谢盏秋。 她的双手搭在谢盏秋孱弱的肩上，低声道：“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必须知道真相才能确定怎么帮你。你告诉我，玄黄，真的存在吗？” 漆黑之中她温柔坚定的眼神似乎给了谢盏秋力量。 谢盏秋攥了攥拳。 半晌，她低垂下脑袋，无奈地摇了摇。 “没有。” “根本没有玄黄。” 楼云溪追问道：“当真？” 谢盏秋点了点头：“若是有那东西，爹爹不会放着一百多人的性命不救而私藏至今。在爹眼里只有人的性命最重要。他至死都没给出玄黄，只是因为我们真的没有那东西。” 姒暖怀疑道：“既然没有这东西，为何会有传言流传那么久？” 她想一样东西能被人称颂至今，至少该有个原型。 哪怕原来的‘玄黄’只能压 制灵力一时半刻，至少也该存在过。 谢盏秋抿了抿唇，最后认命道：“谢家先祖的确研制出过那种阵法。” 姒暖眸光一沉，正准备动手就听谢盏秋说：“只不过玄黄阵法威力太大，必须要立阵之人要合机关运作，而达成最后一步阵法形成的要求就是修士献祭，所以先祖在自己死前便将和‘玄黄’有关的一切都毁去了。” “我爹虽然是嫡系一脉，但是却没能从先祖那里学得任何跟玄黄有光的东西。其实自先祖死后，玄黄就不复存在了。” “正是因为继承不到这样厉害的东西，我们谢氏一族才努力研究神兵锻造和机关之术。红昭伞就是我们花费了好几代家主的心血才造出来的。” “但是外面的流言难平，最为赞颂的依旧是玄黄大阵。我们以为只需要过上一段时间，玄黄就会被人遗忘，可谁知过了两百多年，外人还在不停地提起那个早就湮灭的东西，就连我们自己否认也没人相信。” 生在谢家听到和玄黄有关的事情，他们自己也很无奈。 要不是因为这流言传得太过，谢家也不会被帝君盯上，更不会满门遭殃。 谢盏秋眸中透出几分痛苦， 不一会儿她又掩面哭了起来。 楼云溪扭头看向姒暖：“你满意了？” 姒暖默了默。 “那对不起咯……” 她也只是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若是让别人知道她的身份，保不齐那个所谓的帝君拿到玄黄的第一时间就是干死自己。 她想弄清事情原委很合理！ 好在玄黄并不存在，她也可以安心了。 楼云溪看着她，“道歉就要好好道歉，而不是拿一种敷衍的态度试图了事。” “对、不、起！” 姒暖一字一句地说了一遍。 虽然这次声音大了许多，但显然也带了几分不高兴。 能得到凶神恶童的一句道歉而不是她的一刀，这姑娘赚大发了。 得亏她祖上积德没把玄黄留下来，否则谢盏秋绝对活不下去。 不过对于姒暖来说，能让她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楼云溪的本事了。 楼云溪转身看向谢盏秋，问道：“你被困在这儿多久了？” 谢盏秋低下头：“从爹爹出事以后我就躲到了这儿来，已经七八日了。我想着这古桥历史悠久，且当初是谢家一力监造，应该不会有人知道这个藏身处，就一直藏在这儿没有出去。我也怕出去就被那些人抓住杀死……” 第388章 再入兰香坊 姒暖忽然问：“这儿除了流水什么也没有，你是靠吃什么活下来的？” 一个弱女子什么也不会，连拿匕首的姿势都不对，却能在个地方躲藏七八天不出去找吃食。 她吃什么？ 谢盏秋脸色一变，仿佛想到了什么令她后怕的事。 楼云溪看出她神态的异样，立即道：“你一直被困在这儿，当初是怎么找到机会给我送信的？” 姒暖瞪了她一眼。 就知道打算自己说话，楼云溪真讨厌！ 但这个问题显然比上一个好回答，谢盏秋说：“谢家被帝君抄查时，我正在舅娘家。事情很快传到我耳里，我知道对方来者不善，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躲起来。” “我先动手写了一封信，交给一个可信之人送出梧州城。之后便找机会藏进水道之中。我想我一个人带着信跑肯定很危险，倒不如把信送出去。如果是你的话，你兴许还是会回来救我的。” 楼云溪道：“你做的很对！” 其实当时那种情况，比起亲自去仙医谷找她，谢盏秋躲起来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否则她在半路上就被乌衣特使找到并且截杀了。 “这儿总归不能久留，一直找不到你的踪迹，乌衣特使 掘地三尺只是时间问题。我们得想办法先离开梧州城。” 谢盏秋紧紧攥着她的手，宛如攥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都听你的。” 楼云溪从乾坤袋里取出一些吃食递到她手里。 “你先吃点东西，补充一点体力。一会儿我们趁着四周无人溜出去，之后我会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暂时藏身。等安定下来我们再想离开的办法。” 谢盏秋太久没吃过像样的食物。 就算楼云溪掏出来的只是寻常烙饼，她也慌忙接过，狼吞虎咽的全部吃完。 待吃得嘴角流油，一擦整张脸更加污浊肮脏。 谢盏秋脸上才闪过几分难堪。 她眼神躲闪，就算知道自己此刻并没有能掩饰尴尬处境的地方，也还是不敢看人。 两绺脏兮兮的头发挂在她脸畔，谢盏秋眼睫低垂。 她像一朵被弄脏的雪莲花。 “对不起，我真的…太久没吃过好东西了……” 没吃过好东西，那就是还有东西吃咯？ 姒暖正想追问她到底吃了什么，就被楼云溪从身后伸出的一只手捂住嘴巴。 楼云溪侧头看她。 想问让谢盏秋心底难过的事情，没门儿！ 也许姒暖神经大条，不觉得这是不好的问题， 只是单纯地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但对于谢盏秋来说，再回忆这段日子一定会让她觉得不舒服。 姒暖扒拉开那只手，又道：“其实吃像难看点没什么，人吃东西的目的是填饱肚子，只要这个目的达到了，就算你吃得和狗一样都没关系。” 谢盏秋一阵沉默。 但其实她也不想吃得像条狗。 姒暖耸耸肩，反正眼前的人已经对自己没有什么威胁了，她又挺欣赏谢盏秋的坚韧，所以对谢盏秋的脸色又好了几分。 怕谢盏秋觉得难过，她又自认暖心地补充道：“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当年老子为了活下来，还挖过地里的蚯蚓吃呢！有时候运气不好，还会被地里挖出来的蜈蚣蛰手。” 姒暖插手洋洋得意。 “不过我把蜈蚣也放进嘴里吃了！” 虽然她对莽荒之境的记忆不深，但小时候满地爬着找东西吃的一些事情她还没完全忘记。 不过是吃像难看了点，有的吃总比食屎强吧？ 楼云溪、谢盏秋：“……” 好好好，还得是你暖姐！ 蜈蚣蚯蚓一口吞，她是真的不挑食！ 谢盏秋胃里一阵不适，在强忍了片刻之后“呕”一声吐了起来。 刚才吃进去 的一些像样的东西差点全吐出来。 楼云溪忙顺起她的背脊，同时又瞪了姒暖一遍。 “你以后还是别安慰人了。对大家的胃口都不太好。” 姒暖一听，顿时气得脸颊都鼓了起来。 她都这么贴心了楼云溪竟然还不满意！ 这种时候她觉得自己至少该得到一阵夸赞和两根糖葫芦。 楼云溪竟然还说她的安慰对大家的胃口不好。 真是狗咬吕洞宾！ 以后她再也不大发慈悲了！ 休息片刻过后，楼云溪带着谢盏秋顺着原来的路爬了出去。 虽然这次大家又蹭得身上多了几处伤口，但他们总算离开了那个阴冷潮湿之地。 游过一片河道，几人在僻静无人处上了岸。 谢盏秋冻得瑟瑟发抖。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啊？” 楼云溪说带她去觉得安全的地方，可是她觉得梧州城已经被帝君掌控了。 到处都是乌衣特使，哪儿还有安全之地。 楼云溪勾唇一笑，眼底透出几分自信：“梧州城当然有安全的地方，那地方还是你当初推荐我去的。” 半个时辰后，兰香坊。 谢盏秋看着自己面前热闹的赌坊，加倍用力拢紧了身上的斗篷。 “你说的地方就是这儿？ ” 赌坊人多眼杂，各路安插的眼线不断。 她出现在这儿只怕更容易被人察觉。 要不是楼云溪带自己来的，她早就转身跑了。 楼云溪道：“就是这儿！你就放心跟我来吧！” 当初她和兰香坊的坊主以三万两黄金开局赌了一场，赢下赌局后她曾私下问过魏轻裘，如果一个人遭遇追杀，兰香坊是否能够提供安全的躲避路线。 魏轻裘给她的答案是：能。 那时她得罪的人颇多，所以就想早早收集好讯息，以备不时之需。 没想到今日给谢盏秋用上了。 谢盏秋按照楼云溪的安排，先藏在了赌坊后门，以免引人注意。 未免被别人盯上，她还留下了姒暖。 至于楼云溪则自己孤身进了赌坊。 即便是深夜子时，兰香坊里也热闹异常。 她一进门就在人群中央看到了摇骰如神手的肥骰王。 楼云溪走上前，从乾坤袋中抽出红昭伞在人群外晃了晃。 肥骰王一眼看见人群外那一抹红艳。 他霎时想起几年前一个姑娘孤身走进兰香坊，以三万两黄金开局赢下了令人瞩目的霸王赌局。 他迅速放下骰盅由别人接管，径直走到了楼云溪面前。 “姑娘，请跟我来。” 第389章 超级大大大美人 楼云溪被肥骰王带到了兰香坊后的一处厢房。在这里，她再次见到了魏轻裘。 九月入秋的天，魏轻裘手里还摇着一把团扇。 “楼姑娘当真是好久不见了。这次又是为什么大驾光临呢？” “魏老板记性真好，数年没来，我都怕你把我给忘了。” 魏轻裘长翘的眼睫一抬，扇面抵住鼻尖噗嗤笑了出来。 展颜一笑间尽显风情万种。 “这么多年来，你是难得一个赢下霸王赌局的人。我想不记住你都难。如今楼姑娘已经是绝色医仙，又是九重山圣女，还与那聂都的摄政太子来往甚密，你来我这儿不会又还是为了赌局吧？” 魏轻裘谈笑间已经将楼云溪的底摸了个清楚。 楼云溪眸光一亮。 “魏老板的消息还是这么灵通。真是令人敬仰！” 万事先拍个马屁，哄好了人总归还办事！ 魏轻裘冷哼了声，放下手里的团扇站了起来。 “上次从我这儿拿走乾坤袋还不够，还想再带走点宝贝不成？有话快说！” 楼云溪立刻俯身作揖，“这次来，是想请魏老板给我们指一条活路。从前魏老板说只要钱到位，无论什么路子的事你们都能办成。我们想买一条逃生道。 ” 魏轻裘面露疑惑：“我记得你没得罪什么人，真有仇的那几个如今也不是威胁，什么逃生道值得你到我这儿来买？” 她顿了顿，眸光一沉。 “不对，你是想替其他人买路！” 魏轻裘忽然笑了起来，“我知道是谁了。” 楼云溪一惊：“当真知道？” 她走到楼云溪面前，胸前毫不遮掩的玲珑曲线格外诱人。 要不是自己还肩负着带谢盏秋离开的责任，她真想和魏轻裘坐下来把酒言欢一阵。 ——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和审美来说，魏轻裘都是一个十足的大美人！ ——超级大.大大美人！ “当年你来梧州城最先到的不是我兰香坊，而是锻造神兵和机关术闻名的谢家。谢家突遭变故，你想要救救故人也很正常。听闻那谢家大小姐至今一直未找到？” 魏轻裘虽是问她，但眼底的笃定却十分明显。 楼云溪无奈一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魏老板。” “不拐弯抹角了，这事儿我能做。” 魏轻裘转身坐下。 楼云溪连忙上前给她倒了一杯茶。 魏轻裘瞥了她一眼，“能让绝色医仙和九重山圣女给我倒茶，我如今的地位也还算不错。哈哈，凝华天女那 小圣母应该没想到有一天她的圣女也会来服侍我吧！” 魏轻裘看着面前的茶喜滋滋的。 楼云溪也不知她和凝华天女之间到底有什么仇。 但想到当初篾青师尊说的，魏轻裘曾经连夜爬上过九重山，骂了凝华天女的神像一宿逼得神女显圣的事迹，她觉得魏轻裘很不简单！ 可即便如此，楼云溪还是笑嘻嘻地。 “莫说是倒茶，只要您能帮谢盏秋逃出云启国，让她安全，我给你倒洗脚水都行。” 不错，她要的不只是离开梧州城，而是带谢盏秋离开这个国度。 如果只是旁人追杀，她带谢盏秋回仙医谷就能解决问题。 但如今想杀谢盏秋的人是帝君。 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只要谢盏秋还在云启国里，她就随时可能会被截杀。 只有将谢盏秋送到一个文启林的手伸不到的地方，她才能真正安全。 谢家父女当初真心待她，在她缺钱的时候又转手给了她几万两。 如今谢盏秋性命堪忧，只要魏轻裘能救她，就算自己给魏轻裘倒点洗脚水又有什么为难。 大丈夫能屈能伸，若为一些皮肉上的荣辱而拘束，反倒难成气候。 魏轻裘见她认真的样子，连忙抬手打住。 “我还没有这么恶俗的癖好。办事简单，但需要的是这个！” 魏轻裘伸手摩挲了下大拇指和食指中指。 钱。 这是这一关里最重要的东西。 楼云溪也不含糊：“多少？” “二十万两。黄金。”魏轻裘红唇轻启，淡定地吐出一个数字。 楼云溪却在她这份淡定中垂眸看向自己的荷包，然后彻底呆愣石化。 楼云溪道：“二十万两黄金，梧州城一年的流水也不过如此……” 魏轻裘轻声浅笑。 “二十万两黄金买的不是这条路，是你朋友的命。” 她柔弱无骨的手握住扇柄，“况且你如今得罪的人是帝君，文启林不算什么好东西，他想要杀的人一定会不择手段弄死。想从他手底下救人，就得砸下去大把的花不完的黄金。除了我，你如今还找得到别的帮你办这件事的人吗？” 魏轻裘往外看了一眼，“怕是离开兰香坊，你的朋友连梧州城都出不去。” 云启国内敢这样评论文启林的人，恐怕也只有她一个。 楼云溪一阵沉默。 魏轻裘说的对，无论是修士信息收集还是对天下局势和各地帮派的情况掌握，没人比魏轻裘更清楚。 想要找一条安全离开云 启国的路，还得找她。 “我身上……” 不等楼云溪说完，魏轻裘就打断了她，“你不会要跟我说你没有二十万两黄金吧？” 她拧了拧眉，“当到你这种地位的大夫的连钱都没有，那也太寒碜了！” 楼云溪：“……” 她只是个大夫，就算平时救治了再多有钱的人，也没达到能随手拿出二十万两黄金的地步。 那她就不是大夫了，她应该去做首富！ 楼云溪道：“你给我几日时间，我能想到办法给你凑齐银钱。但这几日你需要先收留谢盏秋，给她一个安全的住所。”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谢盏秋再去水道里藏着了。 魏轻裘看着她认真的样子也不像是说谎。 行医之人要是到她面前搞诈骗，那也太掉价了。 不像是楼云溪会做出来的事。 “好，我就卖你仙医谷一个面子，信你一次。你需要几日？什么时候钱到位了，什么时候我就能带谢盏秋出去！” 楼云溪默了默，“七日。我给你送上二十万两黄金。” “成交！” 魏轻裘拍拍手掌，两个护卫就走了进来。 魏轻裘道：“去将我们的客人请进来，这深夜露重，躲在后门那地方多冷啊，别再冻僵了。” 第390章 我从来不骗你 魏轻裘简单的一句话让楼云溪再次起了敬意。 梧州城内果然没什么能瞒过魏轻裘的眼睛！ 她还什么都没说，魏轻裘便已经知道她将人带到了兰香坊的门前。 楼云溪：“你一直都知道我们的踪迹？” “知道啊。” 魏轻裘百无聊赖地摇着手里的扇子说。 楼云溪樱唇一抿。 可是从自己进来这个屋子以后，魏轻裘就没再和别人交流过。 别人给她通传讯息的可能小之又小。 她能知道这些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她从一开始就在监视着他们！ 楼云溪惊道：“难道你连谢盏秋之前的所在也知道。” 魏轻裘灿然一笑。 “知道。” “梧州城突然出这么大的事，谢盏秋作为谢家独女，我自然要第一时间关注她的动向。像她那样没什么心计的女子，想要找出她太容易了。” 其实在乌衣特使找到谢盏秋舅娘家之前，魏轻裘就已经掌控了谢盏秋的行踪。 她也知道谢盏秋在躲起来之前，还特地寄出了一封信。 楼云溪心中不解：“那你为何一开始不告诉乌衣特使她的藏身之地。卖给帝君这个面子，你日后总得得到好处。” 魏轻裘摇着团扇，面上露出几分不屑。 “文启林这种烂人的人情，我暂时还不想做。今朝他能对无辜谢家下手，明日倘使知道我手上有什么宝物，也会对我出手。” “但是帮谢盏秋就不一样了。”魏轻裘的扇子点了下楼云溪的方向：“你这不就给我送来黄金二十万两了吗？” 兰香坊后门。 谢盏秋在夜风中冻得瑟瑟发抖。 不久后小门突然打开，走出两个护卫。 “是谢姑娘吗？” “楼姑娘已经谈妥了，坊主请你们进去。” 谢盏秋一惊，没有楼云溪来，她不敢进。 还是姒暖没心没肺，拉着她的手腕就将她往里面扯。 怕什么，谁要是敢动她，她就先杀了那人！ 不论兰香坊里有多少高手，她都能解决！ 两人一迈入兰香坊地界，小门就在她们身后关上。 谢盏秋下意识一哆嗦。 姒暖本已放开她的手，见她这幅惊弓之鸟的模样，又将她的手重新牵了起来。 “在那种地方你都躲够这么多天活下来了，这种漂亮地方还有什么好怕。” 兰香坊怎么说也是个纸醉金迷的大赌场，四处灯火明亮辉煌。 就算真的会死，死在这种地方也比死在黑漆漆的水道要强。 护卫道：“请这边走！” 两人在前 面带路。 谢盏秋怀中始终揣着一把匕首。 她的双手因为过分用力已经捏到指节泛白。 但刚刚脱险，她还是一刻都不敢放松。 走过几条长廊。 谢盏秋才被带进一个温暖如春的屋子里。 “您先在这儿休息，一会儿会有人送来食物和换洗衣服。” 带路的护卫说完就退了出去。 屋中不知点了什么香，味道清新怡人。 一进这个房间，谢盏秋就感觉一身的疲惫被卸下不少。 姒暖好奇地打量着屋子，不是拿起这个花瓶把玩，就是端着那个茶具翻看。 比起谢盏秋的草木皆兵，她显然松弛得多，甚至还有心思欣赏起屋中的摆件。 “这地方比仙医谷漂亮多了，连个喝茶的东西都这么精致。下回叫楼云溪也买点好看的回去，不然那大山里都是竹子做的东西，一点瓷器也是过了时的，一点也不好看。” 房门突然被推开，楼云溪走了进来。 她听到了姒暖方才的话，怅然道：“你说的这些我原本是能买得起，但这次为了买逃生路花了不少钱，我们往后恐怕要节衣缩食一段日子了。等我再去看诊几个权贵富人，咱们再改善生活条件吧。” 谢盏秋一听，眼帘顿时耷拉 下来。 她也知道买兰香坊的消息不便宜，尤其自己这次还是被帝君针对，想要逃出去花费的代价只会更大。 这种大代价她不敢让楼云溪一人承担。 谢盏秋认真道：“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多少银钱，我日后一定还你！” “这倒不必！”楼云溪莞尔，“当初我缺钱去兰香坊，不也是你给了我第一笔开霸王赌局的钱吗？就当我还你这个人情了！” 可姒暖听到这里却不乐意了。 她蹿到楼云溪面前，小小的眉头拧在一起，透出莫大的愁怨。 “你等等，你刚才说要节衣缩食，不会连你之前答应我的每天吃不完的美食和无穷无尽的糖葫芦你也要取消吧？” 她们可是谈好条件自己才愿意拜楼云溪为师的。 要是因为救人损害她的利益，她可不干！ 楼云溪讪讪一笑。 “这个……” 没等她说完，姒暖握了握拳头。 黑障在她头顶上飘扬，且马上就要控制不住了！ 楼云溪见状立刻改口，“我有办法！” “我们可以向师兄师姐借点钱，到时候先紧着填饱你的肚子！我就算吃糠咽菜，也一定会让你吃到想吃的美食！” 楼云溪安抚着她，“你知道我从来不骗你 的……” 姒暖眯着眸子看了她半晌才眉头渐松。 她最好有这个心，否则她就撅了楼云溪的胳膊！ 谢盏秋愣了愣。 瞧这两人的状态，不像是师徒，更像是楼云溪在哄着一个祖宗！ 这夜，大家都是一身疲惫。 沐浴后，换上干净衣裳，几人一觉天明。 兰香坊的前屋是赌坊，热闹异常。 后方的院落却十分清幽。 住在这儿并不会被人打扰。 楼云溪猜到谢盏秋突遭变故，多半吃不下东西，特地去找谢盏秋一同用膳。 来到谢盏秋屋中，果然看见她对着面前一桌吃食发呆。 昨日吃的形象全无，是因为饿到了极致的极端反应。但今日知道自己脱险，想到谢家上下的惨状，谢盏秋实在吃不下一点东西。 楼云溪直接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这么饿着自己可不能为谢家报仇。” 楼云溪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鸡肉，又添了好些清淡的炒百合。 荤素搭配才对身体好。 谢盏秋抬眸看了看她，“我实在没有胃口。” “没胃口也得吃，这一桌饭菜，二百两银子。” 轻柔妩媚的声音突然在屋外响起，两人抬头一看，一个娇媚妖冶的红衣女子正倚在门边冲着谢盏秋笑。 第391章 暴富的契机 谢盏秋一惊，立刻站了起来。 “你是谁！” 不是说这里普通人进不来吗？ 这女人…… 魏轻裘打量着她惊恐的模样淡淡吐了句，“啊，是惊弓之鸟。” 谢盏秋脸色一白。 瞬间被人看透了她心底的慌乱。 谢盏秋握住怀中匕首，正要掏出来就看见一只长着三尾的灵兽从那女子身后跳了上来。 它面容酷似狐狸，一双碧色的眼瞳直勾勾地盯着谢盏秋。 似乎只要谢盏秋再有动作，它就会直接扬爪发起攻击。 是静尾！ 那只气运极强的吞金兽。 魏轻裘道：“静尾，下去！” 小灵兽听了魏轻裘的话，这才跳到一边桌上。 魏轻裘走到桌边坐了下来，她道：“这么对待收留你的人，你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谢盏秋错愕道：“你是魏轻裘？” 她虽然在梧州长大，但还从未来过兰香坊，自然也没见过这儿的坊主。 从前就听说兰香坊的魏老板风仪万千，如今亲眼一见才知那些形容根本不及魏轻裘本人的美艳十分之一。 魏轻裘轻笑道：“我是个生意人。” 她的视线扫过桌上吃食，疑惑道：“不合你的胃口？可你就算再不想吃也不能浪费这一桌心意，我 这儿的伙食可不便宜，一日二百两银子。都是你那位朋友垫付的。” 魏轻裘的目光落在了楼云溪身上。 这么被糟蹋来之不易的银子，她还真不心疼？ 谢盏秋一怔：“二百两？” 就算是从前她还有钱的时候，这一桌饭菜也不算便宜了，何况今日落魄了的她。 但这二百两不止是买这一日的饭菜，更是买谢盏秋住在这儿的平安。 所以魏轻裘自认为她的出价不算贵。 魏轻裘笑道：“为了给你买逃生路，她可还欠着我黄金二十万两，如今她穷酸的很，你确定要这么作践楼云溪安排的这桌吃食？” 谢盏秋的脸彻底白了。 她长这么大也没听说过这么多钱啊！ 当初能给楼云溪的三万两黄金几乎就是她全部的积蓄了，现在魏轻裘竟然告诉了自己一个更大的数额。 二十万两黄金…… 这已经远远超过了她的承受极限了！ “楼云溪……” “我有法子，你不必担心。”楼云溪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臂，并对魏轻裘使了几个眼神。 这时候说这些干什么！ 谢盏秋心中本就压抑，再听说这二十万两黄金的巨款，岂不是要更难受了。 魏轻裘低头一笑，楼云溪对这小 姑娘还挺照顾。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能按时拿出这笔钱就行。”临走出门前她又回头看了一眼，“不过这桌饭菜无论你吃不吃，这二百两我都照收不误。” 她风姿万千地扭着细腰往院落外走。 这时楼云溪忽然道：“对了，你看见我那小徒弟了么？今早起来我就没见过她！” 人是在兰香坊里不见的，魏轻裘总该知道她的去向吧。 魏轻裘回过头，意味深长地对她笑了笑。 “她在我赌坊里呢。” “她去赌坊能……”楼云溪脸色一变，“草！” 姒暖该不会沾赌了吧！ 魏轻裘晃着手里扇子，“从今早到现在，我已看到拿出了不少银票，那小妮子再输下去估计连你的灵剑都要卖了，看来你这个师父管不住自己的钱袋啊！” 楼云溪炸了，“她才多大一点，你知道她去堵了怎么也不拦着她！” 魏轻裘霎时笑的更欢了。 她为何要拦着？ 开赌坊不就是为了挣钱么！ “我是个生意人，有人来赌钱我怎么可能拦着，你要是不想她输得太惨现在赶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楼云溪看了谢盏秋一眼，“你先吃着，我去前面看看！莫要让咱们路上的口粮都被她给 输光了！” 楼云溪说完，着急忙慌地赶向赌场。 才进门她就看见赌场中央乌泱泱地围了一群人。 十几个赌场站在外围议论。 “这小姑娘的兜里到底装了多少钱，从早上到现在，输了得有几万两银子了吧！” “一看就是哪家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几万两银子挥手洒，真阔气！” 楼云溪两眼一黑。 姒暖！ 姒暖察觉到熟悉的灵力波动，回头一看，正对上楼云溪愤怒的双眸。 “咦？你来啦？” 姒暖不觉有异，还对楼云溪打起了招呼。 楼云溪迅速挤入人群，把姒暖从高大的椅子上拽了下来。 “你在做什么！这也是你能玩儿的？” 姒暖看看赌桌，道：“你不是说咱们就要没钱了吗？我在给我们搏一个未来！” 她扒开楼云溪的手说，“今早我听见人说，赌钱是来钱最快的方法，每个人都有一个暴富的契机，就看她敢不敢赌。” 姒暖用力拍拍自己的胸脯，得意地说：“我胆子大，我敢赌！” 她了不起吧？ 楼云溪无奈扶额，“你是敢，这全天下没有比你胆子更大的人。但是到现在为止，你赢钱了吗？” 赢钱？ 姒暖低头看了看自己趁楼云溪睡着 时从她身边顺来的乾坤袋，里面的钱好像只少不多…… 姒暖攥紧拳头，“契机就是没这么好抓住的，我们要有拼搏精神！否则契机凭什么看上你？” 旁边的人霎时起哄。 “小姑娘说得好，快开这一局！” “说不定这把就赢了呢！” 有了旁人的鼓励，姒暖更加觉得自己这把稳赢。 她是什么身份？ 凶神恶童，还能赢不了区区一把赌局！ 楼云溪瞥了眼桌上那叠五千两一张的银票，心脏都快要停了。 那儿至少有五万两银子！ “暖暖！” “我这就开！”姒暖不听楼云溪的劝告，一把将银票甩到了“大”的区域里。 肥骰王手里的骰盅当即揭开，一一二！ “小！是小！” 何止是小，简直小的不能再小了！ 楼云溪实在是没眼看了。 五万两银票当场被肥骰王收入庄家的手里，魏轻裘在楼上笑的腰肢乱颤。 楼云溪这个徒弟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她这师父还真的一点也压不住那小妮子。 楼云溪用手肘撞了撞姒暖，嘲讽道：“你的契机呢？我的银票呢？你必胜的决心呢？” 姒暖眼皮狂跳。 “这不应该啊！” 自己这双无所不能的手竟然会输在赌局上！ 第392章 这你都能忍！ 楼云溪却淡定地说：“这就是赌局，饶是帝君来了也没有必胜的把握。纵然你的修为再高，在赌桌上也称不了霸王。” 这时肥骰王看着楼云溪笑道：“当年楼姑娘三万两黄金挥手洒，赢下霸王赌局的事情小人还历历在目。今日你这小徒弟说要上场赌两把，我还担心兰香坊要赔光了，没想到她没继承一点你的赌术。” 楼云溪瞥了姒暖一眼。 何止是没继承，简直要把她家底都赔光了！ 这时姒暖双眼中却放出了精光。 她又惊又喜，一则没想到楼云溪这个当大夫的人竟然会沾赌术，二则更不相信楼云溪竟然能赢过肥骰王！ “你会赌？” “你真的会赌？” 姒暖看着满桌的筹码，顿时激动道：“那你快上啊，把老子前面输的那些都赢回来！老子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敢赢老子的钱，这场子不得找回来！” 姒暖很形象地用自己的行径展示了一下什么叫狗仗人势狐假虎威。 刚才输得惨了，她现在心底不服气！ 肥骰王讪讪一笑。 小姑娘个子不高，说话怎么老子老子的。 忒粗鲁！ 和楼云溪一点也不像！ 不等楼云溪回答，姒暖一把将她推向赌桌：“楼云溪，上 ，帮老子出这口恶气！” 楼云溪双手撑着桌面，回头瞪了姒暖一眼。 她是大夫，又不是姒暖的赌手！ “不好意思，孩子小不懂事，出门就爱胡闹。” 姒暖气愤，姒暖不爽。 她才不是胡闹，她是在搏一个暴富的契机！ 肥骰王笑眯眯的，得益于姒暖的出手‘阔绰’，他今日的业绩已然达标。 他恭谨有礼道：“无妨，来者都是客，我们开赌坊的哪有放着钱不挣的道理！” 楼云溪嘴角一抽。 这不明摆着说姒暖的水平菜么！ 姒暖狂揪她的衣袖，“楼云溪，他都这样说了，这你能忍？” “我是你的徒弟，我受辱不就是你受辱！他瞧不起你！” 楼云溪睃了她一眼。 姒暖赌术不行，挑拨离间倒是有一套。 楼云溪咬着后槽牙，低声道：“这时候知道我是你师父了，你大不敬偷师父银钱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是你师父！” 姒暖默了默，很顺滑地一句带过了自己的错。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要紧的是赢回眼下的钱……否则叫人瞧不起你！” 周围起哄的人越来越多。 当初见过霸王赌局的人没几个，那一场赌局他们没遇上，今天看见本尊了当然想现场一观。 听 着那群人的吵嚷声，楼云溪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苦。 她压低声音在姒暖耳边说：“那时候不是我靠本事赢的，我也是借了别人的气运！时过境迁，我哪儿知道还有没有当初那本事！” 当时她借着凤凰气运连胜三场，但后来凤凰小九孵化出来以后，她就再也没沾染过赌局。 如今还能否借到凤凰气运她自己心里都没底！ “那你赌一场不就知道了么。”姒暖催促道。 赌一场，这就是暴富的契机！ 赢了一把回本！ 楼云溪：“那要是输了呢？” 姒暖：“那就证明我们两个都很菜！以后你也万万不可沾染赌局了！” 肥骰王见状会心一笑，诱惑道：“楼姑娘多年未来，不如也试着玩两把？今夜兰香坊赢了不少，还输得起。” 楼云溪看着他面前满满的银票尴尬地笑了笑。 他当然输得起，因为那都是从自己这儿输出去的钱！ “快来快来！别磨蹭了，还等着回去吃饭呢！” 姒暖强行按着楼云溪的肩膀坐下。 怕楼云溪不认真玩，她又低头在楼云溪耳边说了几句话。 “只要你能赢下这一把，我以后就听你的，答应你不杀三个人！无论那人是谁，只要你说出那个名字，我就 放过他！” 以姒暖的本事，她想杀谁都易如反掌。 但这个条件就等同于给楼云溪发了三张免死金牌，她至少可以保三个人不死。 楼云溪倏然抬眸：“不许反悔！” 姒暖激动道：“反悔老子是你孙子！” 楼云溪收敛神情。 就算冲着姒暖这三张免死金牌她也得试一试。 “赌就赌！” 肥骰王：“楼姑娘爽快！你想怎么赌，小人都能作陪！” 楼云溪道：“不换别的，就赌大小吧！” “好。” 肥骰王抛起手中的骰盅，炫了一套花式技巧。 周围的喝彩声顿时不绝于耳。 自从几年前惨败在楼云溪手下，他便苦练了一段时间的骰子。如今他摇骰子的本事可谓出神入化，连赌神的耳朵都可以瞒过。 饶是楼云溪再厉害，也不可能听出他骰盅里骰子的点数。 “砰！” 骰盅扣在桌上。 肥骰王和楼云溪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一场无声的战争已然拉开。 肥骰王摊开掌心：“您请下注。” 楼云溪接过姒暖递过来的乾坤袋，里面的银票已经被小丫头输掉了大半，看得楼云溪又是一阵肉疼。 她心一横，从中抽出了两万两银票。 姒暖看着那薄薄的几张纸有些瞧不上。 “ 才这么点儿……我出手可比你阔气多了！” 楼云溪冷哼一声，“你花的是我的钱，当然阔气！” 若是让她花姒暖的银票，她也能眼睛都不眨！ 但现在这两万两银票对他们来说很重要，楼云溪已经不敢拿出更多了。 “怎么说也是你半年的伙食费，我要是再多拿点，一会儿输了以后你吃什么！” 姒暖一惊。 这竟然是她的吃饭钱！ 瞥了眼桌上的四张银票，姒暖突然改变了主意。 她又从里面抽回了两张五千两的银票塞回乾坤袋里，“既然是我的伙食费，还是少押点吧。往后的日子苦了你也不能缩减我的伙食！” 还是节制一点好！ 楼云溪：“……” 原来姒暖不是不心疼钱，是不心疼没花在她身上的钱！ 肥骰王嘴角一抽，“姑娘刚才出手可比现在大方。”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钱收回去，这多丢人啊。 旁人哪能干得出这样的事？ 但姒暖不是旁人。 她从出生到现在什么窘迫的境况都遇到过。 这种在赌局上拿回筹码的事情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丢人。 输才是她心底最丢人的事。 姒暖道：“境况不一样了，我们总不能饿死在兰香坊里！还是省着点花比较好！” 第393章 你是我的神！ 楼云溪听到这话，一瞬间竟然感觉心底暖暖的。 姒暖不过是把两万两银票变成了一万两，她就觉得姒暖勤俭持家了。 她果然堕落了！ 不过好在肥骰王无意和他们争执赌注的问题。 他只想知道这几年过去，楼云溪是否还和当初一样厉害。 “您下注多少钱都行，只是买定离手，你下注之后我可就开了！” “规矩我都懂。” 楼云溪攥着银票，犹豫了片刻后将那叠钱丢到了“大”里。 姒暖怔了怔，“楼云溪，你不再考虑考虑？” 一万两，她三个月的伙食费！ 楼云溪白了她一眼：“你之前花我钱的时候不考虑，我花自己的钱还要考虑？” 她险些要以为这些钱都成了姒暖的了！ 姒暖焦急地说：“这不是你养我的老本么，换我我也心疼！” 肥骰王微微一笑，“那您可就买定离手了。” “要不，你再等会儿！” 楼云溪眉头微蹙，一股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又从乾坤袋里抽出几张银票，总觉得还应该再押点别的什么。 一群人望着她，都等着她下注。 可楼云溪拿着银票一举就是半盏茶功夫，等得楼上的魏轻裘的腰都酸了。 她到底还 下不下注？ 肥骰王摁着骰盅打了个哈欠，“楼姑娘，您再不下注天都黑了，我们就要准备开夜场了。” “是啊，快下！” 周围催促的声音不断。 楼云溪秀美一锁。 算了，赌博最终的下场都是输得屁滚尿流。倒不如只下一万两的赌注。无论输赢也算是结束了姒暖引出来的闹剧。 若是只想着搏一把大的，才真会输得底裤都不剩！ “楼姑娘，您到底还加不加码？”肥骰王再次催促起来。 楼云溪瞥了他一眼正准备收回筹码，谁知身后等不及的人忽然撞了她一下。 手中银票不慎落到桌上，且正正好好落到了小豹子的范畴里。 旁边观望的人也纷纷开始下注，将她想要收回银票的手挡在了外头。 楼云溪瞳孔一缩，还没来得及拿回银两就听肥骰王道：“买定离手！” 那可是三万两银票！ 她想哭！ 这时肥骰王的手缓缓揭开骰盅。 “开，开，开！” 赌徒们的呼声将紧张的氛围烘托到极致。 而在这份吼叫声中，还夹杂这姒暖比谁都激动的声音。 “开，开！老子要一把回本，开他娘的！” 楼云溪气得太阳穴直跳，一支手撑在桌上挡住了眼 睛。 那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骰盅揭开，真相大白！ 众人霎时倒吸一口凉气，只因那骰盅之下躺着的三个骰子都是同一面朝上，白嫩的骰子中央只有一个小点。 “啊啊啊！！三个一点！是豹子！” “楼云溪，真是豹子！” 姒暖高兴地当场跳起，搂住她的脖子一阵狂叫。 楼云溪一阵错愕，缓缓抬起被遮住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赌桌，这才发现这把赌局里开的还真是小豹子。 她押大的一万两虽然没中，但押小豹子的三万两却能一赔十。 她一把赌局便整了三十万两！ 姒暖已经兴奋地当场退化成了原始人，她高兴地手舞足蹈，活像一只发癫的猴子。 “楼云溪，你就是我的神！以后你说什么老子都听你的！” 癫猴子扑到桌上把面前所有的银票揽入怀中，想到自己日后可以嚣张地一天吃一百串糖葫芦，她就感觉快乐地好像要飞起来。 肥骰王此刻的脸色却不太美妙。 一把赌局输出去三十万两银子，这责任肯定要他来负。 只是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何楼云溪最后一刻随手抛出的银票都能押中小豹子！ 但不明白的又何止是他呢？ 楼云 溪自己此时还云里雾里。 她已经很久没有借过凤凰气运了，竟然还能赢下这把赌局。 难不成是因为她养了小九，所以凤凰自带的好运体质也传染给了她？ 看着躺在桌上的姒暖，楼云溪将她一把扯下。 这以动作还顺便带下了不少银票。 姒暖回头：“你干嘛，我还没收好钱呢！我就说这是咱们报复的契机吧！搏一搏，财神宠幸我！” 楼云溪：“财神个鬼啊，那是我宠幸你！” 要不是她赌了这一场，姒暖哪能找回这个面子。 但…… 楼云溪看了眼被姒暖一把搂紧怀里的金银，叹了口气道：“放下。” 姒暖：“啊？” “把那些东西都放下！”楼云溪说。 姒暖一怔，霎时加重了搂住钱财的力道。 “为什么要放！我凭本事赢来的，我得拿着！让我放下这些好不容易才赢回来的钱，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楼云溪眸子一眯：“那是你赢的吗？” 姒暖怔了怔，“你是我师父，你赢的不就等同于我赢的！” 反正这些是她的钱，她不放！ 楼云溪垂眸看了看她，不顾姒暖的反对将她怀里的钱财统统“挖”出来丢回桌面。 随后又从中抽出了对 应数额的银票揣回乾坤袋里。 “小孩子不懂事，你们别见怪。我无意砸兰香坊的场子，只想拿回我们今日输的本钱，其余钱都还你们。” 姒暖的心碎了。 楼云溪这丢出去的哪里是钱，是她一天一百串吃不完的糖葫芦。 “楼云溪！” “你这样太伤我的心了，我不再是你的宝贝了吗？” “你是我的心肝行吗？” 楼云溪边说边将姒暖拽出人群，随后迈入了兰香坊后院。 楼上，魏轻裘见到这一幕低头一笑。 “还算她懂规矩。” 魏轻裘摇着团扇，这才笑着走回屋内。 …… “松开！” 一离开众人的视线，姒暖就将楼云溪一掌拍飞数丈远。 现在她心底的怒火足有三丈高，谁来都不好使！ 姒暖愤愤道：“我真搞不懂你们在想什么，你不是说咱们日后手头会拮据一段时间吗？为何赢来的钱不要，打肿脸充胖子，最后可怜的还不是自己？” 有钱不用来及时行乐，等着做人情！ 气死她了！ 楼云溪低头看了眼自己闷疼的胸口，心道这小妞下手可真重。 但对姒暖她始终不能有脾气。 楼云溪耐着性子道：“你莫不是忘了自己现在在哪儿？” 第394章 钱一定到 “兰香坊，我识字也认路！” 楼云溪继续问道：“那我们为何躲在这里？” 姒暖说：“你朋友被追杀，要躲开别人的眼线。只有这里安全。” 她还不算太笨，没有忘记他们最初躲到这里的理由。 楼云溪颔首道：“所以，现在是我们有求于人！你住在别人的地方，还指望着她日后帮忙，怎么能砸她的场子。” 道上有道上的规矩，她们指望魏轻裘办事就不能让她脸上难堪。 今日那三十万两银子拿了的后果就是她给谢盏秋买的活路日后恐怕就没有了！ “可是……” 姒暖皱着眉。 素来她要什么就是什么。 这种弯弯绕绕的想法，她实在不理解。 魏轻裘分明是收钱才办事，难道不是只要楼云溪那二十万两黄金到位就够了吗？ 他们就算赢走三十万两白银又怎么了？ 难道不是各论各的吗？ 楼云溪俯身看着她疑惑的眼睛，“我知道你现在还不理解这些，但有些事情就是要靠人情和情面才能做到。等你跟在我身边一段时间以后就明白了。” 姒暖低头“嗤”了声。 “说来说去，还不是虚伪的一套。要不是带着谢盏秋，我才不吃这哑巴亏。” 楼云溪莞尔一笑 ：“你还能同时想到谢盏秋？” 姒暖恼得瞪她。 什么叫'还'？ 说得好像她什么都不懂一样！ “我当然能，我又不是傻子！要不是看她性情坚韧，值得人两分敬佩，我才不会对她这么好！” 楼云溪微微一笑。 据她所知姒暖从前是没有同理心的，更别说同情心了。 今日吃了的亏姒暖今日定然要讨回来，根本不可能顾及到别人的情况。 而她如今已经能为谢盏秋暂时忍耐，这已是莫大的进步了。 “或许凝华天女说的对。”楼云溪看着她的眼睛，“你并不是一个太坏的人，只是需要一个好的老师来带领而已。” 姒暖眯了眯眸子。 半晌，她神情凝重地问道：“楼云溪，你是在变相夸你自己吗？” 这话她怎么听都不觉得是在夸她。 倒像是楼云溪在王婆卖瓜。 姒暖不可置信地说：“这种时候你还能找到夸你自己的方法，我从前可能还是低估了你的不要脸！” 回到内院，谢盏秋第一时间迎了出来。 “怎么样了？暖暖她没惹祸吧？” 楼云溪会心一笑，“惹了点小麻烦，不过都解决了！你且安心在这儿住几日，等我凑够黄金，我就带你离开梧州城。” 姒暖对她们的聊天内容不感兴趣，径直走向屋内。 满桌的美食看得她心情大好，不管外面的人吃没吃过，姒暖自己先吃了起来。 谢盏秋的神情里透出几分不安：“你想带我去哪儿？离开云启国，其他地方我也没有认识的人……我……” 楼云溪说：“我想带你去南辰。” 谢盏秋一惊，瞳孔都跟着放大了几分。 “南辰国，那个地方可远得很！” 楼云溪点了点头，“就是因为足够远，才足够安全。” 她解释道：“如果只是附近的国家，恐怕文启林还是以两国邦交为由让那些人交出你。但要是南辰国，它和云启之间尚且隔了两个国度，文启林的手伸不到那么远的地方！而且那地方还有我一个朋友，让你去到她身边，你一定很安全！” 楼云溪从未这么庆幸过自己交了个权贵朋友。 纳兰馨是南辰国的公主，以她的身份定能护佑谢盏秋的平安。 谢盏秋的眼帘垂了下来。 “此去山高水长，若让你一路护送，恐怕又要耗费你不少时间。不如……”谢盏秋道：“你将我送出云启后，便回仙医谷吧。” “这怎么能行！”楼云溪声音一沉。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当 初你爹将红昭伞赠与我，就是要我日后在谢家出事之时保你平安。红昭伞尚在我身上，我若言而无信便不是楼云溪了。” 楼云溪看了眼她消瘦的脸庞，怅然道：“你若不想拖累我，就趁着这几天多吃点饭，路上也有力气赶路。” 谢盏秋眼眶一红。 家中突逢变故，如今真正在乎她的人也只有楼云溪了！ 她扑入楼云溪的怀中，又哭了一通。 谢盏秋到底是个心性坚强之人，谢家遭难时她能独自躲入水道存活数日。 如今安全了，她也能调节心态让自己好好活下来。 自那日以后，她便不再落泪。 为了让身体强壮起来，兰香坊送来的一日三餐她吃的比谁都多。吃完饭她甚至还能在院子里跑两圈锻炼体能。 想到山长水远，她又在接下来的几日里准备了路上要穿的衣裳。 但大.大小小的物件太多，谢盏秋自己实在带不走，她便向楼云溪借了乾坤袋，将东西都放在了里面。 一转眼七日过去。 到了楼云溪要兑现承诺的时候。 这天中午魏轻裘早早来到小院中找楼云溪。 魏轻裘单刀直入道：“楼云溪，你让我等你七日，说能凑齐银两，我等了。如今七日之期已到， 我的黄金呢？” 楼云溪抬头看看天色，道：“七日之期不是还没过么，时辰还早。” 魏轻裘点点头，“好，我就等到今夜子时为止。” 魏轻裘在院中坐了下来，还招了人来替她泡茶。 火红的团扇在手中摇着，魏轻裘一手支着脑袋轻笑道：“你们可知这几日乌衣特使又将梧州城翻了两遍。” 楼云溪笑了笑：“兰香坊手眼通天，我们在这里面住的很安逸，并不知道此事。” 魏轻裘不屑地嗤了声。 拍马屁可没用，她是来要钱的。 “我这儿虽然住的安逸，但也只是暂时的。能为你们拖七日时间已是不易，但若是一直寻不到他们想找的人，我估计他们就该掘地三尺了。” 魏轻裘一边喝着茶，一边似笑非笑地将视线落到了谢盏秋身上。 “若是拿不到二十万两黄金，我这儿恐怕也不能容诸位一直住下去。” 当初她为谢盏秋提供庇护就是因为有大生意要做，若这生意做不成，她可不想给自己再惹一身骚。 谢盏秋脸色一白，瞬间无助地看向楼云溪。 怎么办？ 楼云溪红唇一抿，“今日子时之前，二十万两黄金，一定到！” 魏轻裘一挑眉，“那就……恭候佳音。” 第395章 师门沈银风 其实从楼云溪与魏轻裘定下二十万两黄金的报酬之后，她就给仙医谷写了一封信。 她身上凑不出那么多银钱，只能拖信回仙医谷请风净月帮忙。 二十万两黄金她还差十万两，而师姐出手送姒暖的东西就是最上乘的美玉。 身上穿的衣料虽然不起眼，但所用的东西素来都是最好的。 楼云溪一直都知道风净月的小金库应该挺丰厚！ 七日时间虽然有些赶，但她拖了捎信的不是鸽子，而是她的凤凰小九。 小九振翅一飞可日行千里，在一日之内将信送回仙医谷不是问题。 只希望师姐能尽快凑齐剩下的十万两的黄金，且先帮她读过这次的难关。 若师姐行动快些，七日定能赶到梧州。 几人一直从黄昏等到了深夜，姒暖拎着根糖葫芦坐在院里吃，还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 “噗！” 吐出几颗山楂籽，姒暖瞥了魏轻裘和她身后跟着的护卫一眼。 “楼云溪……” 姒暖压低了声音。 楼云溪回头看她，“何事？” 姒暖双眼放光，“要是他们一会儿真手下不留情，将我们赶出去，我们能先拿回那三十万两白银吗？” 楼云溪嘴角一抽。 她贼心不死啊！ 到现在还想着那笔银 钱！ “不能！”楼云溪果断地道。 没凑过钱大不了被赶出去，他们还有机会躲别的地方。 但要是回头再跟兰香坊要钱，他们的行踪恐怕就要为魏轻裘直接卖给乌衣特使了！ 姒暖霎时像一颗蔫了的白菜，悻悻然道：“噢。” 这时，魏轻裘打了个哈欠。 谢盏秋霎时紧张起来。 魏轻裘道：“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口中送钱的人到底什么时候到？提醒你一句，耍我玩可没什么好下场。” 此时距离子时最后一刻已经不到半盏茶功夫，魏轻裘放下手里的团扇，眼底隐隐露出了几分不耐烦。 “我……” 楼云溪话音未落，一道黑色身影忽然从天而降。 他越过数座屋顶身影快如闪电，不过眨眼之间便来到众人眼前。 “什么人！” 兰香坊的护卫蜂拥而出，将来人围在中间。 男人缓缓抬头，视线从院中几人身上一扫而过。 两绺银发挂在他耳畔，像银色的龙须。 他的头发竟全是银色的。 “你们，哪个是楼云溪？” 男人肩上扛着一个包裹，沉声开口说。 楼云溪怔了怔，在人群外举起了手。 “我就是楼云溪！您哪位？” 男人冷漠的视线在她身上扫了一眼，旋即将身 后的包裹丢入她怀中。 “你师姐让我带给你的一千张银票，说是你有急用。路上遇到了病人耽搁了点时间，不过应该没耽误事。” 楼云溪迅速接住包裹。 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满满一叠的银票。 每张票值是一百两黄金，但这里的票数显然不止一千张。 因为太沉了！ “多了。” 楼云溪说。 是师姐怕她钱不够用多准备了些吗？ “哦，多的是我给你的。怕你不够花，我也给添了十万两。”男人面瘫道。 “啊？” 楼云溪一脸懵逼，“你为何给我钱？你到底是谁？” 姒暖从栏杆上跳了下来，凑到包袱前看了看。 好家伙，钱不少！ “管他是什么人，天上掉的馅饼，先吃了再说呗……” 这么多钱加起来，怎么也有二十万两黄金。 他们日后哪儿还用的着节衣缩食！ 姒暖说着瞥了她一眼，“你这师门还挺有用！连钱的事办起来都这么靠谱！” 楼云溪却想，师姐能将这么多钱托付给银发男子带来，他还愿意另外给自己添钱，这事儿肯定不简单。 她至少得弄清楚眼前之人的身份，否则这钱用了还不知会带来什么后果。 银发男子双手背在身后，道：“我叫沈银风 ！你说我是谁？” “沈银风……”楼云溪一惊：“大，大，大师兄？？” 她自从入门以后就一直没见过的，宛如逝世一般绝迹了的大师兄？ 突然这么遇见，她一时还接受不了！ 沈银风眼皮一跳。 “我是你大师兄，不是大、大、大师兄。” “可是大师兄，你怎么会来这儿？” 她拜入仙医谷已有五年了，从来只在师姐和师父口中听过沈银风这个名字，却一直未曾见到过真人。 师姐竟然能找到沈银风给自己送钱！ “前些日子正好回了一趟仙医谷，听见风净月说你遇上了点急事需要用钱。自你入门后大师兄还什么都没送过你，既然你要用钱，师兄就替你跑这一趟，也给你凑点银两。” 听听，凑‘点’银两。 十万两黄金在他眼中只是‘点’而已。 楼云溪忽然觉得沈银风的身形在她眼中瞬间高大了起来！ 姒暖咬着后槽牙，低声道：“这大师兄我看行，有钱是真给你花。” 第一次见面就送这么大的礼，往后有事求他，沈银风不得为楼云溪尽心尽力。 是个好人！ 楼云溪低声道：“论起来，这是你大师伯。” 姒暖霎时抱拳作揖，嗓音嘹亮：“见过大师伯，大师 伯晚上好，大师伯辛苦了，大师伯要坐下来喝杯茶吗？” 沈银风瞥了瞥她，对楼云溪道：“你这徒弟……” “十分谦逊有礼！” 看样子，沈映枫对姒暖的态度倒是十分满意。 楼云溪嘴角一抽。 “呵呵，呵呵呵，是呢……” 今日的确格外地谦逊有礼一些，但也是她第一次见到姒暖这幅态度。 从前姒暖对人哪儿会这样，她管师祖都还叫老登！ 楼云溪斜睨了姒暖一眼。 怎么回事？ 今日性情大变了？ 姒暖以一个皱眉的神情回她。懂什么，懂什么？ 这位大师伯可是金主，出手十万两黄金，比风师伯都阔气。 她下半辈子的吃喝玩乐都靠在这一位的身上了！ 态度好点怎么了。 这都是大师伯应得的！ “对了，你那只灵宠……” 这次沈银风在仙医谷，恰巧也看见了送信的小九。 他信鸽和飞鹰见得多了，送信的凤凰还是第一次见。 但沈银风看了眼周围的人，又觉得凤凰的事还是不要在太多人面前提比较好，免得遭人嫉妒。 沈银风道：“平时它出现的样子太过张扬，我建议你给它换个模样，施个幻术。否则迟早被人惦记，那种灵宠可不好找，被人抓去就太可惜了。” 第396章 此事，好办 楼云溪尴尬道：“多谢大师兄提点，只是这幻术我也不太精通……连给自己易容都做不到，更别说给我的小九做改变了。” “倒也不是很难，这两年我游走四方学到了一些。” 沈银风找来纸笔写上灵术换颜之法，旋即递给了楼云溪。 “照着学，风净月说你天赋还不错，若你认真一些，兴许十天半个月就能学会。” “来梧州城只是帮风净月办事，钱已送到，我就不留了。”沈银风说完转身要走。 姒暖急得忙扯楼云溪的衣袖。 大师伯这么快就要跑了，快表示表示啊！ 楼云溪忙道：“大师兄，那我日后还能见到你吗？我日后若想找你该怎么办？” 沈银风眸光冷淡：“无事不必找我，我不喜欢牵扯太多是非。” 楼云溪：“若有事呢？” 沈银风直截了当道：“有事更不必找我，我离得远未必能帮得上忙，不如找你风师姐去。她如今留在仙医谷的时间最多，平时更能帮得上忙。” 沈银风说完，嗖一下又消失在了夜色中。 此情此景，让楼云溪不禁想吟诗一首。 悄悄是离别的笙箫，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他挥一挥衣袖，不带走~ 一张银票。 “咳！” 魏轻裘轻咳了声。 她看了眼银票，对楼云溪伸出自己白皙的玉手。 够不够数，她也得点一下才知道。 楼云溪将一包裹银票丢到桌上。 魏轻裘专门找了人来点钱，好一会儿才点够二十万两黄金的银票。 “正好！” 魏轻裘捏着扇骨，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我就说么，仙医谷的大夫那么有名，怎么可能凑不出二十万两黄金。楼姑娘果然是天下间一等一守信之人！” 钱一到位魏轻裘就换了副态度。 恨不得把楼云溪夸到天上去。 姒暖见状都道了句，“楼云溪，这就是势利眼嘛？” 楼云溪中肯地点了点头。 “差不多！” 她走上前道：“钱我已经拿来了，你什么时候带我们出城。还有逃出云启国的路线，你得先给我看看。” 事关谢盏秋的性命安危，这条路是否安全她得亲自过目。 魏轻裘微微颔首，“谨慎，应该的！” 她从胸口掏出一张图纸平摊到楼云溪眼前。 魏轻裘指着上面红色的那条线道：“逃生的路我早就安排好了，原本只要按照这条路线走，遇不上太大的问题。” “原本？”楼云溪心 头一紧：“现在不行了吗？” 魏轻裘竖起一根手指挠了挠头，“这两天我发现梧州城里多了一股其他势力，他们也在找谢盏秋。想要躲避两方人马离开云启国，继续走这条路有被发现的可能。” 楼云溪：“对方的身份是什么？” 魏轻裘耸耸肩，“不清楚，我的责任是给你们找出路，不是为你们查清每一个敌人的底细。不过从这些人的行事作风来看，他们好像不是文启林派来的人。因为他们一直都在避开乌衣特使。” 如果只是想在文启林面前立功，那些人完全可以盯着乌衣特使，等着在他们抓到人之前捷足先登。 但那群人没有！ 他们处处避开乌衣特使的锋芒，还将自己的行踪影藏的很好。 如果不是她在梧州城待了多年，在这里安插了不少人手，她恐怕也发觉不了那群人的踪迹。 “我已为你们规划好了另一条线路。通关的文书也替你们备好了。从云启国到南辰国，你们最快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魏轻裘的手指轻敲着桌面。 她指着上面另一条黄色的线说道，“走这里过最不容易被两方势力发现，但……” “但更加危险。” 楼云溪盯着图纸上的‘天星峡’三个字说道。 魏轻裘点了点头。 “不错，看来楼姑娘见识广博。” 楼云溪眉头紧锁，“不是我见识广博，是我前两年游历之时曾经去过那里。” 那时候她救治病人差一味灵药，其生长地点就在天星峡。 为了采药她曾进过那座山。 那是一段很不好经历！ 楼云溪蹙眉道：“那里毒虫遍布，还有许多凶猛恶兽藏身其中。一般很少人会从那里走。但只要能通过天星峡，路上的行程至少能缩短七日。” 谢盏秋一惊：“这么久！” 楼云溪点点头。 天星峡的山脉颇长，若想绕开这座山的确要耗费不少时间。 谢盏秋现在是在逃命，这七日时间对他们而言弥足珍贵。 少在路上耽搁一天，早一天进入南辰国地界，谢盏秋就多一分安全。 “若我只身入林倒是不难，只是……” 楼云溪看了看谢盏秋。 她担心谢盏秋受不了山中颠簸，危险遍布的苦。 “我也可以！” 谢盏秋攥着拳头，坚定地说。 她早已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若不能过天星峡她就要让楼云溪陪着自己多危险几天。 她不想把这些危险 分摊给别人！ “到时候我一定努力跟紧你们，咱们以最快的时间通过那里。我会努力不给你们添麻烦，不管里面有什么，我都不会说一声苦！” 魏轻裘轻声一笑，“你倒有几分志气。看在你这份心性上，我替你多拖住乌衣特使几日。” 他们藏身在梧州城时有兰香坊的帮助不容易被发现。 但只要出了城门，他们迟早会被乌衣特使的眼线查出行踪。魏轻裘能做的只有迷惑对方的视线，多拖住对方一段时间。 烛火在桌面上摇晃。 还未开始大逃亡，一股紧张的氛围就笼罩在了几人身边。 楼云溪一抬头，“但我们现在的问题是，如何离开梧州？” 四座城门如今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看守。 进来倒是容易，但是外出却要严加排查，而且只能从东城门出。 “前几天进城之时，我看见乌衣特使的首领无盐手就坐在东城门之上，每一个出城之人都要经过他的亲自允许。” 他负责这次缉拿谢盏秋一事，谢盏秋的模样就是化成灰他恐怕都认得。 有无盐手在，谢盏秋混不出去。 魏轻裘闻言此时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此事，好办得很。” 第397章 我的床舒服吗 翌日清晨，姒暖在院中玩着楼云溪替她编的小辫，百无聊赖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楼云溪说：“下午。” 姒暖不解道：“早上不走么？趁着人少，咱们混出去！” 提前出城还能在天黑之前多赶一点路。 这时魏轻裘走了进来，“早上和夜里关城门之前人太少，反而引起注目。下午太阳晒着人也懒得动弹，反倒松懈几分。” 她说着看了谢盏秋一眼。 “到时候你上我的马车，我带你出去。至于你们师徒就自己出城吧。” 谢盏秋心中紧张，但还是点了点头。 为了不太过引人注目，楼云溪和姒暖这一组先一步出城。 而魏轻裘则带着谢盏秋另外走。 两组人马之中隔了几个农夫，若不仔细看真难以看出他们的之间的关联。 楼云溪和姒暖因为长相和谢盏秋大为不同，走得还算顺利，只简单排查过后就放她们出城了。 但当魏轻裘的马车行驶到城门前，城墙上突然传来男人沉厚的声音。 “站住！” 城门口的士兵突然拦下了马车，警惕地看着车架上的车夫。 楼云溪心中一紧，回头望向城门口。 人容易出去，但马车这种能藏人的东西一定会被仔细排查。 出发之前魏轻裘让他 们相信她，但现在她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二十万两黄金是不是喂了狗。 在士兵手上的长矛就要挑开马车帘的前一瞬，一只玉白的手轻拂过人们眼帘。 妖娆妩媚的声音在马车内响起，“好凶的人儿，快要吓死人家了。” 玉手可见，容颜却难以被人窥探。 但配上这样勾人的声音，实在让人好奇马车里坐着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美人儿。 士兵耐不住诱惑，纷纷探头观望。 可那帘子实在烦人，偏偏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无盐手从城楼上一跃而下，停在了马车前。 “梧州城戒严，来往车辆一律需要经过排查才能放行。”无盐手走到马车前，言辞凛冽地说道。 车夫被一群人围着，脸上也露出两分紧张。 “坊主，怎么办？” “既然要查，那就让他亲自进来查吧！”一直撩着帘子的那只手收了回去。 马车内的一切都被阻挡其中。 无盐手眸子一眯，带着细纹的眼角透出几分怀疑。 还真以为他不敢查不成？ “让开！” 无盐手一把将车夫扯下，撩起了车帘。 但就是这一肆无忌惮的动作，让楼云溪看见帘子后魏轻裘倚在马车内衣裳半敞，胸前酥软半遮半露的香艳场景。 她似笑非笑地看 着粗鲁撩开帘子的人。 半坐起身的动作惹得胸前的红肚兜上的那对彩羽鸳鸯都跟着活了起来。 难怪她刚才帘子不彻底撩上去，这让旁人看到了不得流鼻血！ 楼云溪耳根一红，连忙捂住了一旁姒暖的双眼。 “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什么！少儿不宜？在哪儿，在哪儿？” 姒暖欢喜地扒着楼云溪的双手。 她更想看了！ 无盐手看清里面的女人，动作明显一滞。 魏轻裘指尖缠绕着一缕青丝，极致妩媚地调戏把玩，“原来是老相识呀，好久不见了~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呢！” 楼云溪一怔。 他们认识？ 事实证明在美色面前，纵然是无盐手这样的老男人也很难把持得住。 无盐手的老脸一下红到了脖子根。 他只是看到这香艳场景便忍不住喘出几口粗气。 “魏轻裘！” “你为何在此？” 虽然无盐手极力让自己的面容显得平静，但他的声音里还是透出了几分紧张之意。 “我在梧州已经待了数年了，城内最大的兰香坊便是我开的，你竟然不知？”魏轻裘低头一笑，“亏我还以为你是专程来这儿看我的。” “我有要务在身，没空想你！” 魏轻裘眼帘一抬，似乎发 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小秘密。 “我可从未说过你在想我。原来……” 她直白的视线从无盐手的头顶扫到脚跟。 无盐手顿时莫名感觉到一股炽热从身体之间直冲向天灵盖。 他慌忙解释道：“老夫是说，没空想与你有关的事！我并不知道你在梧州！” 魏轻裘浑不在意地摆摆手。 “算了，反正对我一时兴起的男人又不止你一个，我又不会与你计较。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无盐手一愣。 被这样打入“无情男人”的队列，他又觉得自己很冤枉。 分明他和那些男人不同！ “我不是……” “我……” 魏轻裘淡定抬眸，“你还是直说你要干什么吧。” 她衔起一颗葡萄慢悠悠地放进嘴里，连咀嚼的动作都闲得格外勾人心魄。 楼云溪：“……” 论拉扯，还得是魏轻裘啊！ 她还什么事情都没做，仅凭着半露的肌肤和几句模棱两可的话，就将无盐手从一个老谋深算的男人变成了一个口齿愚钝的愣头青。 无盐手这才回过神，低头道：“我要查验马车，你……” 魏轻裘：“我当是多大的事情，你要查便来查呗，都是老相识了，我难道还会为难你不成？” 她说着坐起身，给无盐手留出 一大片可以进入查探的空间。 无盐手怔了怔，叫了个士兵扶住马车帘后低头走了进去。 魏轻裘的马车很大，里面衣柜软塌和矮桌一应俱全。 他用手拍拍马车坐垫，又拍拍偌大的车柜。 随后又跺脚查探马车里是否有暗格。 一切都探查完毕，剩下的可疑之处只有魏轻裘身下的软塌了。 那厚度，完全藏得下一个人。 无盐手唇缝一抿，“魏轻裘……你这床。” “你想来试试软不软？” 魏轻裘一把握住他的手臂，直接将他扯到了自己一直卧着的软塌之上。 她向后翻滚了半圈，没让无盐手压着自己，却以更加妖娆妩媚的姿势侧躺在他身边，用勾魂的双眼直勾勾地盯住了无盐手的眼睛。 温热的感觉从方才魏轻裘躺过的地方传入无盐手的背脊，魏轻裘柔弱无骨的手在他胸前画着圈。 她磨人的嗓音在无盐手耳畔响起。 “我的床，舒服么？” 楼云溪心头一热，她尚且不是当事人，两股热流都顺着鼻孔流了出来。 好好好！ 好一个活妲己。 现在都这么玩儿是吧！ 她一个勤于修炼精于突破境界的人，一身修为竟然不如魏轻裘抛两个媚眼的杀伤力巨大。 这二十万两黄金活该她魏轻裘挣！ 第398章 羞人往事 无盐手看着眼前香艳场景，忽然无比后悔自己让人掀着帘子的决定。 如今大家都看着他，真让他这台阶上不去也下不来。 “看来你还是很喜欢我……” 魏轻裘盯着他的眼睛，声音愈发妩媚。 她葱削般的指尖抚摸过无盐手已近发白的眉毛，戏谑道：“那你当初为何落荒而逃？” 无盐手没有回答。 因为此刻他的心已经突突地跳到了嗓子眼。 若不是自己极力压制，这完全不再由他掌控的心几乎要跳出喉咙口，直接钻到魏轻裘的掌心里去。 “无妨，当初走了不代表如今也没有缘分，既然恰好重逢，不如……” 她大胆放肆的手指划过无盐手的喉咙，直接伸向对方衣襟。 无盐手呼吸一滞。 “住手！” 他蓦地推开魏轻裘，翻身从软塌上站起。 听着他呼哧呼哧喘出的粗气，魏轻裘噗嗤一笑。 她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男人腿间，有宽大的衣袍做遮挡，有些东西本该看的不明显。 但若是太过兴奋地话…… 依然能被窥出几分端倪。 魏轻裘戏谑道：“还是这样不经事。” 无盐手耳根滚烫，被当众这般调戏，他却毫无还手之力。 只因为那个人是魏轻 裘。 “大人不是要查我这软塌，继续查呀。” 魏轻裘站了起来，一步步朝着无盐手逼近。 谁知她的手下一次会伸向哪里！ 无盐手眼皮狂跳，蓦地向后几步退出马车。 “不必了。车里没有旁人的呼吸心跳，我听得很明白！” “当真听清楚了？”魏轻裘露出几分无辜的模样，“莫要让人笑话你是经不起美色诱惑，故意放了我出城。大人还是再查查吧……” 她作势又要去拉他，无盐手霎时如避刀剑般躲开。 他自认自己修的一道天下奇绝，只要被他的双手碰到就能化解世上所有的灵力。 但魏轻裘的双手却仿佛有一股不可消弭和抗拒的魔力。 只要被她触碰，他的心就会狂跳不止。 无盐手眸子一眯，“这么近的距离，车内有没有第三个人老夫听得出来！” 魏轻裘眼底露出几分失望。 “那好吧，既然大人不想再查，那我就回去躺着了。” 魏轻裘扭着弱柳扶风的腰肢款款走回马车内，一转身又倚在了榻上。 “咱们走~” 马车夫连忙爬上车，将车子驱出了梧州。 一直到事情结束，楼云溪都不敢相信带人出城进行得这样容易。 难不成…… 谢盏 秋真的不在那辆马车上？ 她和姒暖追上马车的步伐，在城外一处密林中再次相会。 魏轻裘早已下了马车。 她整理了几下裸露的衣裳，穿得更像正经人了一些。 抬头瞥见楼云溪追来，她轻道了句，“事情已替你办妥了，人你自己领走。” 说罢她的人将马车上的软塌抬了出来。 魏轻裘的整辆马车竟然是可以随时拆解的！ 车夫将软塌掀起，里面小小的隔层里，谢盏秋正安睡其中。 楼云溪一惊。 “这么近的距离，你怎么骗过无盐手的？” 魏轻裘不屑道：“是活人就躲不过那老东西的查验，但要是没有心跳，没有呼吸，纵然有人躺在其中也如木头一般难以查验。” 她说着拿出一个鼻烟壶给谢盏秋闻了闻。 奇香之下谢盏秋猛吸了一口气，骤然睁开了双眼。 谢盏秋惊愕地看着四周，待再次见到楼云溪的身影眼神才得以平静。 魏轻裘说只要她睡一觉就能平安出城，原来是真的！ “路上要用的东西我都给你们准备好了，通关的文书，还有一些和熟人打招呼的令牌，都在这里面。”魏轻裘递给楼云溪一个包裹。 送他们到这里她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接下来的路还得他们自己走。 楼云溪接过包裹，几番犹豫之下开口道：“或许以后都不会再见了，魏坊主能否解答我一个疑惑？” “你说吧。” 楼云溪道：“你和无盐手是旧相识？” 魏轻裘虽然生的好看，但也没到那么容易影响无盐手的地步。 除非他们之间有什么往事，让无盐手只要一见到她就会紧张失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魏轻裘瞥了眼她那八卦的眼神，抿唇道：“就知道你放不出什么好屁！罢了，看在二十万两黄金的份上，我就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 魏轻裘道：“我们的确在七八年前有过一面之缘。那时我还没建立兰香坊，而是在帝京之中当花楼里的舞姬。” 楼云溪不解道：“舞姬和无盐手怎么会有联系？” 魏轻裘微微一笑。 “帝京的花楼里不知有多少细作，无盐手是帝君的人，必要时自然也会去花楼里探查消息。那时老娘尚且年少，正值肤白貌美最是娇嫩可人的时候。” 魏轻裘说这话时脸上还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骄傲和高兴。 显然她对当年自己的美貌十分乃至于百分地满意。 魏轻裘轻笑道：“我遇见那老头子纯纯是个意外 ，别看他平时严肃板正，其实为了炼就他那‘无盐手’绝技，他根本没接触过几个女人。那时我在花楼里穿着异域的衣服在他面前舞了一曲，头一次和女人接触的他竟然直接就……” 魏轻裘抿唇偷笑，一把年纪却像个十六七岁出头的愣头青。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纯情的老男人。 楼云溪急得心痒痒，着急道：“他直接怎么了？” 魏轻裘看了看大家闺秀的谢盏秋，又看看小豆丁大的姒暖，附耳在楼云溪耳边说了几句。 楼云溪的脸“腾”一下红到了脖子根。 眼界辽阔如她，在听到这等秘闻时还是觉得自己对男人的了解太过局限。 “他，这么把持不住？” 脑海里浮现出当时的情景，人来人往的花楼之中无盐手因为看见魏轻裘火辣一舞而忽然腿间湿透。 且那时候无盐手已经是个四十几岁的老男人了。 楼云溪顿时觉得尤其辣眼睛…… “啧，没眼看没眼看！” 魏轻裘调笑道：“许是一直没碰过女人，这么多年只顾着杀人，一时被勾起浴火就憋不住了，当场泄了呗。” 男人么，能有几个好东西。 见到美艳性感的女子，能从头到尾把持住的才是异类。 第399章 逃难，榕城 楼云溪忽然觉得一切都说得通了。 魏轻裘是第一个让无盐手把持不住的女人，对他来说她肯定不同。 如今突然再次相见，无盐手猛然想起当年花楼里的事情，心境不慌才怪。 所以整个梧州城里能平安带谢盏秋出城的也只有她魏轻裘而已！ 楼云溪敬佩地看了魏轻裘一眼。 “魏坊主身上值得我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啊！” 倾城一舞就能拿下杀人无数的无盐手，她这等魅惑的本领实在高超。楼云溪觉得自己也该学学魅惑人的法子了！ 成日打.打杀杀地，费劲还不讨好！ “问题我都回答完了，接下来的路你们可要小心，本坊主就不奉陪了。” 车夫已经将马车重新拼装好，魏轻裘扭着盈盈腰肢转身离开。 楼云溪看着她的背影，忽然道：“魏坊主，这些年来你还有收到过篾青师尊的消息吗？” 魏轻裘脚步一顿。 她的手指悄然掐进肉里，“怎么，他出事了？” 楼云溪道：“当年坊主托我去苍城山带的那段话，我带到了。后来也听篾青师尊说起过一些你们之间的往事。” 魏轻裘回过头，眸底透出几丝诧异。 “那老古板还会对外人说起我？” “他 喜欢你。”楼云溪说。 魏轻裘怔了半晌，楼云溪从未见过她露出过如此失神的模样。 她不知这两人只见到底藏着什么往事，但她觉得魏轻裘至少有资格知道篾青心中对她的感情。 “他提起你时总是一脸宠溺和想念，我想他一定很喜欢你。” 魏轻裘秀美一拧，突然愤怒出声：“少胡说八道了，那老古板若是真的喜欢我，怎么会这么多年明知我在哪儿却从不来见我！” 她眸底蹿起几分怒火，仿佛想为这么多年心底的委屈找到一个宣泄之口。 但是太难了…… 篾青从未出现，也从不带给她任何消息。 她每次气到极致之时也只能对着屋里那个叫做篾青的木雕人偶吐几口唾沫而已。 老古板混不是东西！ 竟然将自己丢在山外这许多年都不管，她才不相信篾青会喜欢自己！ 楼云溪的眼帘垂了垂。 “你说的这个问题我曾经也问过他，但他说，有时候不相见才是对你最好的选择。也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魏轻裘“哼”了一声，不屑地别过头去。 楼云溪上前一步，“魏坊主，我再多嘴一句。你有大把的时间精力，却只让别人带几句口信而从不上山见他 ，怎么可能得到想要的答案呢。有时候亲自去见一面比什么都来得有效。” 魏轻裘一愣，双手一叉腰，突然高声道：“呸！凭什么！” “老娘是天下第一大美人，真要见也该是他篾青来找我！跟在他屁股后面跑了十几年了，还要我追着他，做梦去吧！” “他不来找老娘，老娘也绝不去见他！” 大美女性情火辣，一言不合便露出了泼妇的凶相。 但楼云溪忽地想起多年前篾青对魏轻裘此般性情的评价是“可爱”，她便更笃定了篾青师尊对她的情感。 “走走走，快回梧州城去，没来由地浪费老娘时间！” 魏轻裘迅速爬上马车，以最快的速度催促着车夫离去。 楼云溪无奈摇头，看来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别人是撮合不了了。 楼云溪回头看向谢盏秋：“咱们也走吧！” 树林里早备好了马匹，三人沿着魏轻裘早先安排好的路线一路向南而下。 这一路他们或许会遇到无数艰险。 但再难再苦，她都会亲自将谢盏秋送入南辰国境！ 几日后，三人来到榕城。 这里已是云启国极靠南部的地方，因此气候也格外炎热一些。 据说十几年前榕城还是一片蛮荒之 地，但因为新上任的城主大人励精图治，致力与改善民生，短短数年就将榕城变成一片富饶之地。 如今附近几座城池的人想要经商都会从榕城借到，有的大型商会为了方便甚至会直接设置在榕城之内。 在城门口检查过文书，士兵放了几人进城。 这一路下来谢盏秋都带着帷帽，以免被人认出来。 姒暖倒是轻松得多，她一路吃好喝好，虽然赶路辛苦，但她极具优势的心态还是让她肉眼可见地圆润了两圈。 反倒是谢盏秋，虽然楼云溪已经尽力让她得到休息，但谢盏秋还是清瘦不少。 听着异乡小贩完全不同的说话口音，谢盏秋袖中的手悄然握紧。 “从前我在书上见过对榕城的描述，地处南部，炎热多虫鼠。这儿的人夜里甚至会袒胸露乳而卧……有些人活跃于山野之间，还喜食树中肥虫。” 谢盏秋说着面露几分青色。 想到那些原始行径，她就觉得胃中有酸物翻涌。 这时楼云溪道：“虽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但也不要只用书里的眼界看人。” 谢盏秋一怔，“你的意思是？” 楼云溪道：“有些穷酸书生自己不喜欢一个地方，便以最刻薄的言语对那 地方进行描述。你从前未曾出过远门，对云启国的认识也仅在书卷之间，但书上说的不可尽信。” 楼云溪看着她道：“用你的眼睛亲自去看，用你的心亲自丈量这里的风土人情，你会觉得一切都不同许多。” 谢盏秋点点头：“我明白了。” 这是她第一次背井离乡，幸亏有楼云溪教她。 楼云溪带着两人找了家客栈。 店小二欢喜地迎来出来，“几位客官吃饭还是住店？” “住店。”楼云溪说。 “那您要几间房？” 楼云溪看了看谢盏秋，道：“一间就好，房间大些，我会另外算加床的钱。” “好嘞！” 店小二拿了钥匙，麻溜地带着几人上了楼。 这一路上怕开两间房顾及不周全，楼云溪素来只开一间房，三人同床而卧，她心底也安心些。 榕城的客栈干净整洁，店小二交了钥匙便退出了房间。 楼云溪推开窗户，外面正对街道。 谢盏秋刚摘下帷帽就看见楼云溪望着窗外皱起了眉。 “怎么了？” 她凑到窗前看了看，就见街上几个神情严肃的修士从街上走过。 路过布告栏时他们往上贴了张纸。 “重金悬赏画像之人，若有消息及时到府衙来报。” 第400章 随时可以刀几个 谢盏秋脸色一白。 他们竟这么快就找上来了！ 恰逢乌衣特使抬头往四周观望，楼云溪一手抵在她胸前压着谢盏秋贴上了身后墙面。 借着客栈楼体遮挡，乌衣特使并未发现谢盏秋的踪迹。 楼云溪抬手放下窗户，彻底隔绝外界看进来的可能，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们被发现了！要不今晚别住这儿了，我们赶紧跑吧！”谢盏秋紧张地说。 “不，还没有。” 相较于谢盏秋的紧张，楼云溪淡定得多。 她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他们如果知道你逃到了榕城就会直接封城搜查，不可能只是贴几张布告了事。现在只是因为梧州城苦苦找不到你，他们怀疑你早已逃出了城，才派出乌衣特使广撒网，四处查探而已。” 要是这时候他们着急逃命，反而自露马脚。 有意打草惊蛇也是乌衣特使找人的一种手段。 “比起外面那些乌衣特使，我们更要担心的是暗处那群人。” “你是说从我们离开梧州后一直盯着我们的那几个不明人士？都走了这么远了，竟然还没甩掉？” 楼云溪点点头。 都走了这么远了，还一直跟着。 像一块甩不掉的牛皮膏药，真烦人！ 她端着茶杯，白里透红的指尖轻击着杯面。 “不管是敌是友，总归要先引出来面对面解决才行。” 否则一直被人盯着，她想带谢盏秋逃也施展不开拳脚，总害怕会被人在暗处设伏。 姒暖从床上跳下来，兴奋道：“反正他们都要跟，不如咱们跑得明显些，等那些人追上以后再反过来将那群人包围，如果他们不是好人，我直接把他们都杀了吧！” 自从离开飞鹰涧以后她就没杀过几个人。 跟着楼云溪的日子不是当小孩就是当个听话的小孩。 她感觉自己再这么下去就要皈依我佛了，哪里还有一点凶神恶童的模样！ 楼云溪瞥了她一眼。 就在姒暖以为自己要一如既往地被拒绝之时，楼云溪道：“我觉得可行。” 有时候最原始的办法未必不是最有效的。 不敢轻易动乌衣特使，是因为对方眼线密布，随意清理掉一个据点反而容易引来更多注意。 但另外这股势力根据她最近的观察却发现他们人数不多，只是胜在精锐。 要是能干净利落地处理掉，反而能摘除尾巴，是件好事！ 姒暖的瞳孔里冒出几分兴奋。 “可行？” 这竟然能是楼云溪嘴里说出来的话！ 姒暖生怕她反悔，忙问道：“什么时候搞，我随时可以刀掉几个！” 楼云溪许她杀人，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过大年了！ 楼云溪咽下一口温茶，“尽快吧。” “那今晚我们干什么？”姒暖眼巴巴地望着她，“我听说榕城有一味荔枝肉霎是好吃。” 楼云溪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姒暖从胸前掏出一本书卷，“书上看的呀，你先前说我不懂礼貌是因为书读的少，我便在路过书铺时买了一本。这书我近日里看了，很是喜欢！” 楼云溪定睛一看，书卷上赫然写着“九州美食录”五个大字。 书中涉猎都是美食，姒暖的确很难不喜欢。 楼云溪抿了抿唇。 “小暖儿，若你想要让自己变的谦逊守礼，只看这种书怕是不够。” 姒暖嗤了声。 “我不这么认为，不知道是什么子说的，‘仓廪实而知礼节’。我觉得有道理。所以我应该将九州的仓廪美食都吃一遍，我才能知礼节。美食不先入口，人都活得不痛快，哪儿还能顾及礼节呢？” 所以就应该先吃！ 走遍九州地吃！ 如今恰好路过榕城，也应该吃！ 姒暖道：“人活着总要有点期盼，既然不能十步杀一人，十步吃一食也是好的！” 楼云溪嘴角一抽。 这句话竟是这么理解的么？？ 说不过姒暖那套歪理，当晚楼云溪还是带她吃了榕城有名的荔枝肉。 吃饱喝足后，姒暖身上的戾气都化解不少。 她美滋滋地躺在床上，又觉得自己可以继续爱一爱这个世界了。 “要去街上走走么？”楼云溪看着望着街道出神的谢盏秋问道。 “可以吗？” 谢盏秋不敢直接应下，但眼底还是透出了几丝期许的光。 楼云溪点点头，拿起帷帽说：“戴上这个应该不容易被发现，简单走走不妨事。” 这一路南下他们走的基本是山路，很少有机会进城。 要不是榕城实在偏远，他们不容易引起注意楼云溪也不会选择进城采货补给。 她倒是不担心姒暖的心理健康，那小姑娘被清心莲花阵压制了两百余年，对无人说话理睬的日子适应得简直如吃饭一样简单。甚至一路上有的吃喝，姒暖还觉得这小日子甚是不错。 但谢盏秋一路上没什么机会与人接触，加上谢家满门的死困扰其身，一直不散散心恐怕要憋坏了。 几番犹豫之下，谢盏秋点了点头。 “暖暖，走了！带你去吃榕城的小馄饨！” 还有馄饨吃？ 姒暖滋溜一下犹如泥鳅般顺滑起身给楼云溪点了个赞。 “我就说你会是个好师傅！” 楼云溪无奈一笑。 得亏她摸清楚了姒暖的性情——她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吃货！ 否则这一路既要关照谢盏秋又要注意这小丫头，她还真分身乏术！ 榕城夜里的街道也十分热闹。 各种小摊贩将夜市推挤得有如一条发着灯火微光的烛带。 几人在一个馄饨摊前坐下。 这只是城中最不起眼的一角，却承载着平民百姓每天都在重复的平静的生活。 “来五碗小馄饨！”姒暖坐下来便说。 小摊贩微微一笑，“两碗打包是吧？家中还有弟妹？” 姒暖一拍桌子，“什么弟妹，老子一人吃三碗！” 小摊贩也不与她生气，反而笑眯眯地。 “好嘞，能吃是福。” 他转身去锅里下馄饨。 蒸腾的雾气顺着馄饨摊的旗帜盘龙而上。 不一会儿馄饨上来了，姒暖那三碗竟然是普通馄饨两倍的量。 姒暖怔了怔，“咦？你这老板这么大方？” 姒暖霎时凑近闻了闻，心想，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几碗馄饨里莫不是下了耗子药！ 近来一直有人跟着他们，莫不是那伙人要下手了？这小摊主就是那伙人的先锋！ 第401章 你要成为什么人 姒暖手中凝了一股黑障，已经动了对摊主的杀心。 楼云溪垂眸瞥见她随时要杀人的手，顿时冲她微微摇了摇头。 这馄饨里没什么问题。 她是无尘仙医的弟子，对药物一类最为敏感。 要是这几碗馄饨里加了东西，她一下就能闻出来。 姒暖皱了皱眉，对摊主问道：“你为何对我这么好，这几碗是要另外加钱吗？” 小摊贩笑得憨憨的：“我家里有个女儿，和你一般大小。她也喜欢吃我做的馄饨。听你的口音也不像是榕城人，来这儿应该是为了办事吧？我看见你就想起她，也想对你好些。” 姒暖震惊了地“唔~”了一下，旋即凑到楼云溪身边。 “楼云溪，人和人之间还可以这样吗？” 仅仅是因为相似就可以对她好。 善意也能散发地这么自然。 楼云溪抿唇一笑，“你开始了解这个世界了。” 姒暖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开始有点理解神女了。” 埋头炫完几碗馄饨，旁边的酒楼里恰好走出一个醉得歪七扭八的贵公子。 “张公子，您喝醉了。” “醉你大爷，老子清醒地很！” 被唤作张公子的人视线迷离地在街上扫过。 “正好饿了，吃碗热馄饨暖暖身子。” 几人簇拥着姓张的公子往这边走来。 楼云溪拍拍谢盏秋的肩膀：“先走吧。” 看那张公子的模样就不像什么好人，别没来由惹一身麻烦。 谢盏秋点点头。 他们刚离开馄饨摊，张公子就带着人坐了下来。 “来一碗馄饨！” 摊主麻溜地上了一碗热馄饨，毕恭毕敬地端到张公子面前。 姒暖看见远处的蒸包子，正打算拉着楼云溪去买一笼，就忽地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馄饨摊的桌子被那纨绔掀飞。 张公子指着馄饨摊主的鼻头大骂：“他娘的，你敢烫老子！” 馄饨摊主吓得大气不敢出，因为眼前之人正是城中有名的富庶张家的嫡长子。他素来嚣张惯了，醉酒打人也是常有的事。 若有人告到官老爷那里去，也只是被罚一点银子。 馄饨摊主小心翼翼地拿着抹布在张公子衣服上擦，嘴里还不停地道歉，“您别生气，小人再赔您一碗新的！” “老子差你那一碗破馄饨！” 张公子一脚踹在了馄饨摊主胸前。 若不是身边的人拦着，他的第二脚就踹在对方脸上了。 姒暖眉头一皱。 “他什么玩意儿！” 分明是那个二世祖砸了人家摊子，竟然还要摊主对他道歉。 楼云溪牵着她的手，抿唇道：“如你所见，这也是人性。人性的另一面。” 楼云溪对她道：“我要教你的就是，你生活在这世间，随时可能看到任何一种人性。而你要做的就是选择成为哪一种人。” 姒暖咬了咬牙。 “我当然不可能成为那种烂人！” 摊主给她小馄饨吃，却反过来欺负摊主，那也太不是东西了。 楼云溪垂眸笑道：“那你可知，以你从前的性情，喜欢什么就靠自己的强大武力去抢，和今日张公子的行径其实是一样的。那时你因为自己强，便对他人随意欺压。而如今的张公子也是因为自己的家世强，所以对小摊主动辄打骂。” 都是靠着自己强劲的一面在仗势欺人，这二者的本质并没有什么不同。 姒暖霎时沉默下来。 直到这一刻她好像才突然明白以前自己的认知里出了几丝错误。 ——并不是够强就绝对正确。 楼云溪说罢，松了牵住姒暖的手。 “究竟要成为那种人，你自己选吧。” 谢盏秋一惊，“哎……” 着一段时日的相处下来，她已经知道姒暖是一个有着极其可怖的力量却不太懂人情世故，对这个世界无所认知的人。 将姒暖就这样放开，谢盏秋也怕会出事。 可楼云溪这时却对着她摇了摇头。 有时候他们要相信姒暖。 只有适时地放开手，孩子才能更好地自己长大。 姒暖拧着眉，沉步走向馄饨摊。 “喂！” 她拍了拍张公子的肩膀。 张公子回过头不爽道：“谁碰老子！” 姒暖一挑眉，双手环在胸前，“在我面子你也敢称老子？” 张公子醉眼模糊，认真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说话的人是个不及自己腰高的小豆丁。 “哪儿来的野小孩。嗝~” 馄饨摊主一下认出这个小姑娘就是刚才一口吃了三碗大馄饨的小姑娘。 心顿时悬到了嗓子眼。 他疯狂地给姒暖使眼神，示意她赶紧离开。 但姒暖仿佛看不懂般，在众目睽睽之下抓住张公子的衣领。 过、肩、摔！ “砰！” 张公子的后背狠狠撞击地面，混沌的脑子顿时被剧烈的痛意冲醒不少。 “嗷！！” 痛呼声霎时传遍这片夜市，场面一时混乱，同行的人着急忙慌地把捂着腰的张公子从地上拉了起来。 姒暖拍拍手，骄傲地大拇指指向自己。 “看清楚了，我才是老子！” 张公子横眉怒目，龇着牙看着姒暖，“老子打死你！” 他顺手抄起馄饨摊旁的木凳，恶狠狠地朝姒暖脑袋砸去。 若是旁的小孩被这木凳子砸中，就算不当场殒命也会被砸成昏迷。 楼云溪眼皮一跳，“他完了。” 姒暖平时的情绪还算稳定，但要是碰上这种想要她性命的人…… 啧，有戏看了！ 之间姒暖灵活闪开，冲到张公子面前一把擒住对方的小腿。 她勾唇一笑，小手往上一抬，张公子便被抡了起来。 以姒暖为圆心，张公子为半径，姒暖抓着张公子的腿来了几圈横向无敌大摆轮。 “啊啊啊啊啊啊啊！” “救我！救我！” 张公子惊恐出声。但所有想接近他的人都被姒暖的大摆轮逼退。 馄饨摊贩惊愕地看着他们。 这是什么怪力少女！！ 连转数圈之后，姒暖一把将那二世祖甩了出去。 “哗啦！” 张公子落进水池里，扑腾得厉害。 但他因为被姒暖抓住转了几圈，现在世界还是旋转的，他根本浮不起来。 “救命！” “咕噜咕噜……” “救命啊！” “咕噜咕噜……” 第402章 先追上我再说 同行的人都是跟着他混的二世祖，一见自己的金主落进水中，也跟着跳了进去。 “张公子，小心！我们来救你了！” “快，快救我啊！” 岸边很快多了一群围观人员。 一看落进水里的是平时横行霸道的张公子，众人霎时捧腹大笑。 “他也有今天！” “活该！” 姒暖听见众人的话，骄傲地走到岸边对张公子道：“知道错了吗？仗势欺人算什么本事，有的是比你厉害的人能治你。比如老子！” 姒暖竖起大拇指比了比自己。 张公子在水里扑腾得厉害，但他的狗腿子们很快就游到了他身边。 他们将张公子架起来，奋力地往岸边游。 “小兔崽子，等老子上来弄死你！” 张公子一边游一边放狠话。 姒暖眸子一眯。 手指悄然在背后捏了个诀。 池底升出几道黑障，从深厚的淤泥里蔓延而上。 在触碰到几人腿脚时，黑障瞬间幻化成坚韧的藤蔓，将他们的腿缠在了原地。 “什么东西在拉我！” “我也是！我也感觉有东西在拉我！” 几人脸上霎时浮现出阵阵惊恐。 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将他们向下拉扯！ “救命啊！救命啊 ！” 大声叫救命的人顿时从一个变成了好几个，几人都被迫在湖中心灌了不少水。 张公子环顾四周，“快来救本少爷，谁能救本少爷上去，重重有赏！” 都说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围观的人群里还真有几个人跃跃欲试。 那可是张公子，只要救了他，少说也能得几十两赏银吧？ “你能给多少？” 真有人问了起来。 张公子已经撑不了多久了，一张脸都因为呛了太多水而面红耳赤。他竖起一根手指激动道：“一百两！我出一百两！” “一百两！这么多！” 几个人眼看就要跳下去。 谁知这时人群外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大家可不能轻易下去啊，这湖里好像有怪物！你们看他们扑腾了那么久都没上来，肯定有东西在把他们往下扯！别到时候有钱挣没命花！” 几人动作一滞，霎时又打起了退堂鼓。 大家纷纷往后看去，试图找出这个说话的人。 楼云溪低垂着头，唇畔露出一丝笑意。 张公子想要让人救他，她偏不顺张公子的意！也正好让姒暖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弟！ 谢盏秋惊愕地看着楼云溪。 这也行？ 但这法子 还真有用。 围观的人惧怕池塘底下的不明物体，都停下了救人的步伐。 谁也不想当个纨绔子弟的陪葬品。 张公子左右找不到人救自己，这时他看见姒暖站在岸边，露出一副得意的嘴脸。 张公子像是霎时明白了什么。 他惊恐道：“小姑奶奶，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放过我吧！”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姒暖故意将耳朵往张公子的方向靠了靠，佯装耳力不济。 但楼云溪清楚得很，以姒暖的本事，就算是再远的距离她也能听得清对方说什么，何况是对方这种叫喊的情况。 “我错了！你才是老子，饶我一命，我给你们跪下道歉都行！” 真到了生死关头，谁还在乎那点尊严。 张公子如同一条落水狗一样狼狈。 但这种狼狈正是姒暖喜闻乐见的。 她小手一挥，黑障化成的藤蔓突然松开。 几人感觉再没东西拽着自己，忙往岸边游。好不容易爬到岸上，没有谁不趴在地上吐水。 姒暖低头看着张公子。 “看起来跟落汤鸡一样，好可怜啊……” 张公子颤抖着身体，连忙跪下来给她磕头。 “错了错了！” “真的知道错 了！再也不敢了！” 姒暖一脚踹在他肩头，张公子又在地上翻了个跟头。 “滚！” 张公子如蒙大赦，拎起还在滴水的衣裳就往人群外跑。 姒暖看着他头都不敢回的模样，乐得捧腹大笑。 楼云溪这才走了过来，“满意了？” 姒暖微微颔首：“还行吧！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仗势欺人！” 楼云溪看着她没开眼笑的而样子，道：“我想凝华天女从前也是这样的人。一样地喜欢路见不平。” 姒暖怔了怔，仰着头道：“我才不是路见不平，只是这馄饨摊主多给我吃了几颗馄饨，我不想让他受欺负而已。要真是什么不认识的人，我才不会理他是不是被欺负！” 楼云溪：“你还挺喜欢嘴硬。” 姒暖小脸一红。 “老子才没有！” 方才还神气活现的小丫头霎时羞红了脸，推开人群跑了出去。 楼云溪叫上谢盏秋一同跟上，嘴畔都露出了几分笑意。 看来这一路她来的很值。 连姒暖都跟着“开化”了不少。 也许过不了多久，姒暖就会懂得这个世界的温情。她并非学不会对人好，只是从未有过人对她温柔而已。 翌日清晨，楼云溪几人便离开了榕 城。 他们此行并不打算在任何一个地方久留，以免引人注目。 出了城就是宽阔大道。 楼云溪一改从前走小路的惯例，这次竟然选了最危险的官道走。 黑暗中盯着他们的眼睛心怀诧异，但还是跟了上去。 一个时辰后，她们入了山林。 这时楼云溪和谢盏秋猛一挥鞭，两匹骏马从树林中飞驰而过。 黑暗中的尾巴一怔。 “不好，他们要跑！” 一道哨声响起。 树丛中忽然多出许多黑衣人和马匹追击。 楼云溪唇角一勾，对谢盏秋道：“再快点！” 昨夜他们悄悄换了两匹新马，比起一直赶路的原来的马匹，这两匹马更有活力，自然也跑的更快些。 谢盏秋虽然是千金小姐，但马术并不逊色。 她和楼云溪一前一后疾驰在官道上，扬起一路黄尘。 身后十几匹狂追不止。 楼云溪边策马边道：“若不是我们突然要跑，你们恐怕还不想现身吧！” 带队之人一怔，“既已知道我们踪迹，最好趁早叫出谢家小姐！” 楼云溪笑道：“想从我手上抢人，那也得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本姑娘最喜欢管这世间不平事，想带她走，有胆子就先追上来啊！” 第403章 聂都人 “驾！” 身后追击之人被楼云溪几句话激怒，又甩了几鞭。 既然已经被发现，再躲藏便没有意义。 不如趁此机会将他们一举拿下！ 眼看两队人之间的距离拉近，楼云溪却在路口忽然调转马头。 旋即一个豆丁大的身影从马背上翻了下来。 追来的人只看到了一道残影，随后便发现一路跟着她们的那个小姑娘出现在了队伍之后。 这么看来倒像是他们被反过来包围了。 “吁！” 楼云溪的两匹马停了下来。 她抬头看着对方道：“都是追谢盏秋的，不如说说你们的来历？兴许大家是一路人？” 对方道：“你是哪一路的？” 楼云溪笑道：“仙医谷，楼、云、溪！敢问阁下是？” 她眨巴眨巴眼睛看对方的反应。 没想到竟然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几分惊愕。 楼云溪怔了怔。 她虽然有点名气，但对方也不至于这么吃惊吧？ 她已经威名远扬到光靠一个名字就可以吓住别人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楼云溪再次出声。 几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面面相觑，竟然相互都低下了头，似乎很怕被楼云溪知道他们的身份。 “我们……不和仙医谷的人动手！ ”黑衣人道。 “啊？” 楼云溪一脸不解，这又是什么奇怪的道上规矩。 “总之不能和你动手！”对方又说了一句。 楼云溪更怀疑了。 到底是哪路英雄好汉这么忌惮仙医谷的实力，还要专门避开她。 难道对方曾是她的手下败将？ “先撤！” 为首之人调转马头，试图先行离开。 可楼云溪哪肯给他们这个机会。 专程上这官道，做出更好逃跑的模样就是为了将这群人全部引出来。 他们一句不和自己动手就想走，哪儿有这么容易的事。 楼云溪对姒暖使了个眼神。 后者丁点大的手掌猛击地面，大地为止震颤。 追兵的马匹受惊，纷纷撂蹄子仰天嘶鸣。 追兵们被摔下马背。 他们爬起来惊愕地看着眼前的女娃娃。 小小的身体里竟然藏着这么大力量，她是怎么做到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 “能要你命的人。” 姒暖双手环在胸前，一步一步地朝他们走去。 几人缩成了一个防护圈，警惕道：“再过来我们就动手了！” 姒暖冷笑，“乖乖回答楼云溪的问题，否则我这下手没轻没重，什么时候弄死你们都不好说！” “你们最好别惹她。” 楼云溪提醒道。“她要是发怒了，连我都控制不住，到时候我想保你们都难，你们更别想回去见你们的主子了。现在回答我的问题，你们到底是哪一路的？” 几人不信邪，虽心中对姒暖有几分畏惧，但她是个小孩模样，总还心存了侥幸。 “注意莫伤他们性命，先打出去再说！” 楼云溪眉峰一挑。 呦。 他们几个还挺自信。 竟然觉得能伤着她和姒暖。 楼云溪正要召剑，就听姒暖说：“我来！” 昨夜和那张公子大得打不过瘾，今天正好拿他们练练手。 几个黑衣人也不约而同地冲向姒暖。 比起对付楼云溪，他们都觉得眼前的小姑娘更好拿捏。 楼云溪嘴角一抽。 自找苦吃。 要是选择和她打，这群人的下场可能还会好点。但他们偏偏选择了姒暖…… 锋利的刀剑从姒暖身侧划过，纤细苗条的小豆丁就这么在人群中反复穿梭，那群大男人的刀剑都伤不到她分毫。 “不过瘾！有没有强一点的啊！” 姒暖不过和他们切磋了几招，就觉得眼前这群人水平不济了。 从前她觉得楼云溪水平十分一般，但看了这群人的资质，她忽然又觉得楼云溪是个可造 之材！ 这大概就是矮个里面拔高个吧。 姒暖找准空隙，对着带头人捶出一拳。 “嘭！” 拳头打在带头人身上发出一身闷响。 黑衣人眼看着他们的首领被个小姑娘一拳击飞十几米远，又在地上拖行了整整数米才堪堪停下。 “噗……” 男人呕出一口血。 握着手里的剑努力了三次都没能再站起来。 “嘶……” 楼云溪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都替这个人觉得疼。都说了不要惹姒暖了嘛，非是不听呢！ 姒暖甩甩拳头，轻蔑地说：“老子才使了三分力。就你们这样的也学人家跟踪人，还想抢谢姑娘，不如再回去练几年！” 她走向带头人，扭着拳头准备再来一拳。 “等等、等一下！” “我不是云启国的人！” 带头人终于开口，楼云溪翻身下马，走到他面前道。 “你和帝君文启林没关系？” “没有！” 对方眼神笃定，在这件事上他绝对不需要欺骗楼云溪。 “那你是？” 不好表明自己的身份，又不能伤害自己。 这群人实在太奇怪了！ 带头人不敢看楼云溪的眼睛，偏过头道：“我们是……是聂都的人。” “聂都……”楼云溪怔了下， “你们难道是？” 对方点了点头。 楼云溪对姒暖使了个眼神，姒暖便收了随时准备进攻的姿势。 带头人松了一口气，“楼姑娘，都是自己人，我们不会要谢盏秋的性命。我们只想带她回去问话！一路来你应该也发现了，我们没有要杀谢姑娘的意思，否则我们早就可以动手了。” 谢盏秋面露疑惑。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和楼云溪攀得上关系？ “我不去！” 没等楼云溪开口谢盏秋便说道。 全天下她如今只信楼云溪。 要她跟别人走，死也不可能！ “若是他们路上害我性命，或是问完话后要我死，我怎么办？云溪，我不信他们！” 谢盏秋紧紧攥着缰绳，对眼前人已经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 如今她看所有人都像坏人。 更别说这几个一路跟踪她们而来的奇怪杀手。 楼云溪耸耸肩，坚定地站在了谢盏秋面前。 “你们也听见了，我姐妹不愿意跟你们走。所以你们的要求我办不到，不要再跟着我们。不然，就算你们是他的人，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她的手指敲了敲身侧的吉祥剑，“你们是他的人，更应该知道我若想杀人，你们谁也回不去。” 第404章 恩怨太深 带头人被他的手下扶了起来。 看着楼云溪转身离开的背影，他着急道：“此事也和我们的主子息息相关！” 楼云溪脚步一顿，“那就让他亲自来找我，让他亲口告诉我，有什么事非要带谢盏秋走。” “若是‘玄黄’当真存在呢！” 玄黄二字一出，谢盏秋就蓦地握紧了缰绳。 他们果然也是为那样东西来的！ 黑衣人道：“只要谢盏秋还在外面游走，她一旦落入文启林手中，那文启林第一个对付的一定是我们的主子！他能将我们的主子囚禁十年，这一次就能杀了他！” 楼云溪樱唇微抿。 她当然知道“玄黄”对天下来说有多重要，也知道它的存在是对墨见川最大的威胁。 但谢盏秋已经因为玄黄失去了太多，她绝不能让谢盏秋因为玄黄再次涉险。 “谢盏秋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谢家已经没了，我如今只想送她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让她远离这些纷争。若世上容不下谢盏秋，那你们就当她已经死了。也顺便将这个消息传到文启林耳里。” 见楼云溪走得头也不回，带头人心中愈发着急。 “为了谢盏秋，你难到不在乎我们主子的生死吗？”他捂着隐 隐作痛的胸口，在楼云溪身后大吼一声。 下一秒，一把灵剑便直逼他眼前。 吉祥因为楼云溪的操控，没有戳破他的眼珠子。 但要是楼云溪心念再动那么一瞬，他必定双眸不保。 “世上早已没有玄黄！找到她那日我便问过她！” “谢盏秋说的，我信！” 谢盏秋瞳孔一颤，在楼云溪不曾注意的瞬间，她悄然垂下了眼帘。 她攥紧了缰绳，好一会儿都没敢抬头看楼云溪的眼睛。 楼云溪招呼姒暖上马，对谢盏秋道：“咱们走。” 姒暖懵懂地抬头：“那他们的主子怎么办……” 听起来好像楼云溪和他们的主子有一腿啊！ 这群人一开始不想和楼云溪动手，估计也是因为这件事吧？ 楼云溪下意识摸了摸胸口的海妖鳞，“若是这件事情他真的在乎，他会来找我的。” 她是喜欢墨见川，但她有自己的立场。 她不能为了墨见川搭上自己朋友的性命。 如果因为爱这个男人，就要连谢盏秋的一生都搭上，她做不到！ 将那群人甩开以后，楼云溪当即换了一条路线。 她不希望太快被墨见川的人找到自己。 同时也因为在官道上的打斗很快会引来修士的注意，他 们要甩掉身后的尾巴，就必须先换一条路。 骑马疾驰了一上午，几人才在郊外找到一处凉亭歇息。 楼云溪从河边打了水递给谢盏秋。 “喝点吧。我看过路程，此去天星峡骑马还需要还有三日，这几日你注意好好歇息，之后的路就不会这么顺遂了。” 谢盏秋接过水，却半晌都没有喝。 她心底藏着事，一早上都心不在焉的。 楼云溪还以为她是在担忧自己的将来，道：“在想什么？你担心我将你交给那群人？” 谢盏秋抿着唇。 “他们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他叫墨见川，是与我两心相许之人。”楼云溪坦然道。 “我就说，你们肯定有一腿！” 一直在河边捉鱼虾的姒暖突然跳了出来，手里头还抓着条刚擒获的小鲫鱼。 楼云溪一把推开姒暖的脑袋，“你先上一边玩儿去。” “又拿我当小孩！” 姒暖气呼呼地走开了。 谢盏秋震惊道：“你说的墨见川难道是聂都那个名震九州的十一太子？” 总不会只是同名吧？ 楼云溪点了点头。 她看看楼云溪，又看了看远处的虚空风景。 这件事太难以消化了！ 原本文启林要对付她就已经让她够害怕 ，现在这些人里又多了个九州闻名的墨见川。 要是那人真出现在她面前，她该如何？ 楼云溪还能保护自己吗？ 谢盏秋低声：“你们怎么会……” 楼云溪垂眸道：“我们之间有一段纠葛，但确实两心相悦。他之所以在乎玄黄的事，也是因为他和文启林之间有过一段很深的仇怨。” 楼云溪顿了顿，“退一步来说，这次文启林想要得到玄黄，可能就是为了对付墨见川。所以不论从自身安危还是对付文启林来说，他都会插手此事。” 谢盏秋不懂：“文启林和墨见川之间能有什么仇怨？” 一个是云启国的帝君，一个是聂都的十一太子。 两国之间又多年未起战事，她实在想不明白什么仇怨能让文启林想要借由谢家的玄黄来对付墨见川。 楼云溪握住她的手道，“谢盏秋，我现在要和你说一段从未有人知道的秘辛，这是因为你牵扯到了两人的仇怨里，你只有知道这段是才能理解他们为何要斗得如此狠。但为了你能好好活着，你最好听完就忘！” “十余年前墨见川还是聂都天赋异禀的少年天才，他的修为让聂都中的每一位皇子都心生忌惮。于是就有人联系外人， 陷害了他。他被人上了三十二道锁灵枷，将他囚禁在了寒冰涧里十年之久。” “那年，他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少年。” 谢盏秋一阵诧异。 她听说过聂都太子一夕失踪音讯全无的事。原来是被人恶意陷害囚禁了！ 谢盏秋后怕道：“那个外人难道就是帝君？” 楼云溪颔首，“正是！” “那时他化名林启文，接近了墨见川。最后借着聂都七太子的手一起制服了墨见川。外人都以为他在斗蛟之后失踪了，更有人说他是死了。但其实他一直被文启林派乌衣特使看押囚禁，我若不是偶然落入寒冰涧，也不可能救出他。” 谢盏秋不解道：“那帝君当初为何要和牧风国的人联手对付他呢？他们无冤无仇！” 楼云溪吐出一口浊气。 “大概这就是野心的驱使吧。” 牧风国和云启国之间虽然有了几年平静，但只要有一国有了强大的修士，恐怕都会有吞并他国之心。 墨见川是牧风国的天才，就算是为了云启国的未来考虑，文启林也迟早会让人对付他的。 毁掉一个国家的未来，让这个国度再也没有天才出现。 就算云启国日后不动刀兵，都足以让这个国度自己走向覆灭。 第405章 隐瞒 姒暖在这时候走了过来。 她已经在野外支起了烧烤架，将抓来的小鲫鱼放到了上面烤。 “你说这个我就懂了，人的欲望无穷无尽，尤其是那些上位者，野心更大。” 姒暖耸耸肩，“只要能完成自己的目的，死几个人对他们来说重要的人都无所谓，何况是墨见川这种对文启林来说并不重要甚至还有威胁的人。简直一举两得！” 她当年生活的那个时代战乱不断，就算她没连屠数城，那些百姓也都会死在之后的战火里。 没有一个国度不想吞并别人的国家。 姒暖笑嘻嘻地叉腰，“坏，才是人的本性！” 她说着看向楼云溪，“顺便提一句，这也是我当初不喜欢这个世界的原因。” 那个时代的人名的确不珍贵，只要是强的人，随时能取走别人性命。 楼云溪无奈地低下了头。 至少姒暖说的这一段话，她无法反驳。 “原本墨见淳是想让文启林直接杀了墨见川的，但文启林太过贪心，想要的不仅是锁住当年那个少年天才身体里的灵力，更希望抓住墨见淳的把柄，所以才一直没杀他，这才让墨见川有了出逃的机会。” 如今墨见川回到了聂都，又有了自己的势力，怎么 可能不报当年的仇？ 文启林怕也是担心再让墨见川修炼下去，真到了成神的境界，他就再也没有还手的余地了。 楼云溪看着谢盏秋说：“他们之间的仇怨不是我一两句话就能化解的。只有他们自己真刀真剑地对决一场，事情才能有个落幕……” 但现在他们分别是两个国家的主事人，如果突起兵戈，一定会让怨民载道，所以两人才一直互相隐忍。 而文启林显然是想先做准备，所以才拿谢家开刀。 谢盏秋眼眶微红，她不可置信：“所以谢家就只是卷入他们纷争之中的……一块无辜鱼肉？” 楼云溪点了点头。 “文启林不可能放任墨见川越来越强，但只要有玄黄在，再厉害的修士都会修为尽失。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不是玄黄的传闻，你也不会遭此横祸。” “那墨见川会怎么对我？”谢盏秋忽然反过来握住了楼云溪的手，“他也想杀了我？好让文启林再也得不到玄黄？” 楼云溪沉声：“我不会让他这么做。” “可他分明是你的……” 谢盏秋欲言又止，眼中也透出一股怀疑。 怎么会有人不顾自己的爱人的需求，只管自己的朋友呢。 她真的很不安。 楼云 溪在她面前蹲下，认真道：“谢盏秋，你要记住我首先是楼云溪，然后才是喜欢墨见川的楼云溪。是非对错我自己心中有论断，不会以为他的身份就有所改变。” 谢盏秋的确是受了无妄之灾，她又怎么可能让墨见川再杀了她。 楼云溪笑了笑，“再说，你不是没有玄黄么。你也不知道玄黄是什么。” “你没有玄黄，就对墨见川没有威胁。” 谢盏秋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 可在对上楼云溪真挚得双眼后，她心中的千言万语就像被一块石头压住一般，怎么也开不了口。 “我其实，我……” 谢盏秋眸光微颤，神情里是压不住的纠结悲伤。 “哎呀！” “老子的烤鱼噢！” 姒暖突然大叫一声，将两人都吓了一跳。 只见她飞奔向不远处的烧烤架，从火舌中救下那条已经变的焦黑的小鲫鱼。 “呼呼！” 姒暖一双手烫得厉害，又忙吹了两下。 趁着温度稍微凉点，她低头便是一大口。 “呕~~” “呸！呸！” 姒暖一双眉头皱了起来，烤鱼还没在嘴里嚼两下就被她吐了出来。 “楼云溪，这条鱼太难吃了！” 姒暖苦着一张脸回头对两人说道，手里的小 鲫鱼都被她摔到了地上。 “什么垃圾！这么难吃！敢耍老子哦！” 楼云溪看着那条死后还不得全尸被踩得稀烂的烤鱼，眉头都跟着皱了起来。 楼云溪叹了口气，走上前道：“你再抓一条来，我替你烤……” 姒暖半信半疑，“真的？你还有这本事？” 楼云溪颔首：“不好吃，你打我。” 姒暖霎时又蹦又跳地跑进河里，一下又抓了条肥鱼上来。 楼云溪帮她洗净处理，拿回了烤架旁。 她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些盐末和孜然，洒在了鱼肚子上。 两人围在烤架旁，神情一个比一个认真。 明明是在躲避帝君派来的人的追捕，偏偏她们还能如此轻松愉快。 看着她们欢喜的样子，谢盏秋酝酿了许久的话终究是没了说出来的勇气。 她攥起拳头。 楼云溪说得对，这世上没有‘玄黄’…… 既然没有，就无需放在心上。 河畔，姒暖看着坐在亭子里的谢盏秋，低声对楼云溪说：“你有没有觉得你的谢姑娘有事瞒着我们？老子看她说话的样子总是欲言又止，看起来还有什么事藏着。” 楼云溪垂眸望着烤鱼，声音淡淡：“噢？是么……” “是！”姒暖颇为认真地点头，“ 她该不会从一开始就对我们撒谎吧。” 那她这个凶神恶童岂不是被千金大小姐给骗了！ 楼云溪唇缝一抿。 故作轻松道：“不会吧……” 她对姒暖笑笑，“谢盏秋不是这种人。她只是突然遭遇了变故，心中有事放不下而已。” 姒暖皱了皱眉。 真的吗？ 楼云溪道：“你以后对她好点，毕竟她身边如今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说罢她看向谢盏秋，眸中也多了几分晦暗。 她不介意谢盏秋有事瞒着自己。 只是既然要瞒，谢盏秋就一定要瞒好。 有些事如果大家都不知道，就不算她的错。 但若是有朝一日那个秘密被人发现，谢盏秋就会引来更大的杀生之祸。 她宁愿谢盏秋做一个对‘玄黄’毫无所知的人，往后轻松地活着。 三日后。 天星峡外小镇。 这是他们后一个补给点。 进了山后就再也没有任何驿站可以给他们提供吃食和住宿了。 但他们还需要在山里整整走上三天才能逃出文启林的势力范围，所以他们还需要一些补给。 楼云溪特地在小镇上找了个地方落脚，将之后所需的东西都一应备齐。 但不知为何，这几日她心头总有几分不安的感觉在萦绕。 第406章 没得谈了！ 才将东西备齐，楼云溪就对镇上休息的两人道：“咱们走吧。” 谢盏秋有些讶异。 “现在？” 她看看镇上的天，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 谢盏秋怀疑道：“咱们要赶夜路吗？是不是太危险了！” 楼云溪跟她说过进天星峡很不简单，纵然她没走过几回山路，也知道夜里赶路会危险翻倍。 楼云溪秀眉一拧。 “的确有些危险，但是这两天我不知为何心总是跳。我太不安了。” 从小九孵化出来以后，她就多了一股灵兽般的灵敏感知能力。 能让她产生这种不安感觉的地方，她觉得还是不要多待。 楼云溪抬头说：“咱们还是加紧赶路比较好！只要穿过天星峡，文启林就不能再找人追击我们。之后也可以好好歇息两日。” 姒暖道：“我没问题，但她就不知道了。” 她说着指了指谢盏秋。 谢盏秋默了默。 “我也行！” 楼云溪总归是为了她好，既然楼云溪觉得危险，那他们还是赶快走比较好。 带上收拾好的行囊，几人往镇外走去。 就在此时，楼云溪忽然感觉一股罡风凌冽袭来。 那罡风不顾大街上正在行走的路人，便从数十米之外直朝几人劈来。 “ 小心！” 楼云溪一把推开谢盏秋，险些被那阵罡风破开手臂。 她垂眸看向被割裂的衣袖，心中那股不安终于得到了证实。 “还是追来了！” 谢盏秋的心猛地一跳。 是文启林的人？ 镇上百姓尖叫着往四面逃窜，但他们才冲到不同的街道巷道路口，便被一股力量挡住，怎么都冲不出这个危险的街口。 楼云溪一惊，“结界阵法？” 这群人，不，准确地说是她们被困在这个镇子里了！ “啊啊啊！” “放我们出去，我们要走！我们不想死！” 百姓们开始尖叫乱跑，惊慌之中又有不少人受伤。 就在这一片慌乱中，楼云溪看见无盐手迈着步子走出人群。 “又见面了，楼云溪。” 从无盐手的语气里，楼云溪明显听出几分阴狠。 楼云溪微微颔首。 “的确是又见面。上次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你这个只会装老头子骗无知少女的怜悯之心的混账东西！” 那次无盐手捅了她一刀，可让她休养了好久！ 无盐手冷笑了声，“我说的‘又’可不是从那时开始算起。那日城门之上我便觉得你眼熟，若不是这次追到这里，我还不知道你和谢盏秋果然有联系！” 楼 云溪微微一笑。 “那只能怪你年纪变大了，眼神不好呗。”她眼珠子一转，故意道：“又或许是你的眼睛只在魏轻裘身上，看不到别处~~” 无盐手眼皮狂跳。 “休要猖狂！虽不知你是怎么将谢盏秋弄出城的，但只要将你们走抓回去，一切都会有分晓。” 楼云溪哈哈大笑，“可不是我猖狂，你的往事我还真知道一些。当初你不是见魏老板貌美如花，惊鸿一舞便叫你管不住下体，当众湿了裤头了吗？” 跑是跑不了了，嘴皮子上占点便宜总行吧？ 就算免不了一场恶战，总要先气气无盐手这个糟老头子！ “你……” 无盐手一张脸果然气得铁青。 她怎么会知道这种事！ 姒暖和谢盏秋顿时一脸嫌恶。 “咦~原来是个老变态啊！” 难怪当初魏轻裘说的时候不让她们听见呢。 的确少儿不宜！ “住口！”无盐手向楼云溪拍出一掌，却被楼云溪以掌风轻松化解。 “无盐手，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是长进了的。你没用老头子的模样先伤我一刀，还想像当年一样碾压我，没那么容易哦~” 楼云溪说着竖起一根指头在人前摇了摇。 “呵……” 无盐手冷冷 笑了笑。 “既然是抓谢盏秋，又怎么可能只来了我一人。” 他话音刚落，一年迈的长者便从天而降。 同时出现的还有阵法结界之外的数十乌衣特使。 这么多八阶乌衣特使同时出现，就算是楼云溪想对付他们都要捏一把冷汗，更何况还有无盐手和面前这个男人。 长者手上拿着一把雷电缠身的灵剑，以一种冰冷的眼神盯着楼云溪。 能劳动他来捉拿，这小姑娘也算是有脸了。 姒暖眸光一亮，好强的灵气！ 比之前遇上的那些强多了。 “有的打了？” 楼云溪却沉声说：“不要大意轻敌。” 姒暖：“嘁~迄今为止还没有什么敌人值得我重视。” 这时，那个长者说道：“小姑娘，劝你还是不要与帝君作对，乖乖束手就擒吧。免得之后受皮肉之苦。我年纪大了，这一掌可不是你能受得住的。” 楼云溪眸子一眯，看着他那一身紫袍问：“孟家的人？” “不错，我就是孟家家主，孟庆生！” 楼云溪霎时了然：“你女儿如今是帝妃，所以你要让自己的女儿受宠就要来抓我，好让帝君重视孟采薇。” 四大家族虽然重视和帝君的关系，但也没到对文启林唯命是 从的地步。 譬如季家人就绝不可能来抓自己。 石家也深居地下岩城，很少有机会出来。 帝君能指派的人也就只有孟家和她那个便宜爹掌管的楼家了。 孟庆生道：“是又如何？” 姒暖撇撇嘴。 拿别人的人命做人情，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她再次低声，“不如都杀了吧。” 楼云溪啧了声。 都杀了容易，但是同时困在阵法里的还有这么多无辜人。 大战之下灵力暴走，很可能伤及无辜。 这时楼云溪看着孟庆生道：“可是我也救过你儿子。” 孟庆生一愣。 “何时？” “孟乘柏难道没跟你说过当初他在狮岭山找石蟒内丹受了重伤，是谁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楼云溪骄傲地拍拍胸脯。“是我。” 楼云溪问道：“就算冲着这份恩情，你也不该杀我吧？” 孟庆生默了默。 “那好，我不要你的性命，但前提是你将谢盏秋交出来！帝君要的人，我们必须带回去！我可以保你一条性命！” “这恐怕不行啊孟家主。”楼云溪故作为难道：“谢盏秋也曾帮过我的忙，我怎么能让别人当着我的面带走她呢？” 孟庆生鼻尖呼出一阵浊气。 “那就是没得谈了！” 第407章 小怪物 楼云溪霎时笑嘻嘻的，“也不是完全没得谈，你若是愿意，可以干掉无盐手然后放我们离开，就当还了我救你儿子的恩情如何？” 无盐手眉峰一拧。 “小儿猖狂！” 竟敢当着他的面说这些话，真当他们所有人都要卖她楼云溪面子不成？ 仙医谷就算再厉害，也只是一个江湖门派。 而帝君想要的，怎么可能得不到？ 无盐手冷声道：“当初发现你和墨见川有关系之时，就应该先杀了你。那次让你逃了，帝君不好再出手，今次断不能再让你有活路！” 姒暖打了个哈欠。 她有些不懂。 这群人摆明了要杀楼云溪，为何还这么多废话。 她杀人时可从不多言。 她瞥了无盐手一眼，“如你这般多话的老头，素来死的最快。” 无盐手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这又是哪儿来的小豆丁！竟然敢这么对自己说话…… “你又是……” “我叫苏暖暖，楼云溪坐下首席大弟子！”她竖起一根大拇指比了比自己，“你想对付我师父，不如先努力过我这关？” “黄毛小儿！” 他话音未落，姒暖的身影骤然闪现到他面前。 她丁点大的手掌突然擒住无盐手的脖 颈，速度快的所有人都没看清。 无盐手呼吸一滞，脖子处传来的窒息感让他心猛地跳起。 团起的黑障顷刻将他包围，无盐手慌忙拍出一掌，可他那只手也被姒暖轻易擒住。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你大爷！” 咔擦—— 无盐手的一条胳膊被姒暖生生拧断。 他引以为傲的化解人灵力的绝技就这样废了一半。 “啊！！” 无盐手痛苦的喊声响彻云霄。 惊恐之中他连忙伸出另一只手抓住姒暖的手腕，试图通过这种接触化解属于姒暖的灵力。 但当他发动自己的技艺之时，却发现姒暖周身的黑障没有半分消散。 “怎么会……怎会如此！” 他呼吸不畅，加之惊恐之下双眼瞪得更大。 只要是人修炼而来的灵力，经过他的双手没有无法化解的。 那眼前的小女子到底是什么怪物！ 姒暖唇角微扬，漆黑的瞳孔之下泛起一丝暗红，“这世上，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下辈子再想老子是谁吧。” 松开无盐手那只已经废了的手臂，姒暖曲起的五指直掏他的心窝。 她动手，从来只往要命的地方去！ 但就是此时，一把雷电缠身的灵剑突然 刺向姒暖后背。 是孟庆生！ 其速度快如闪电，加之他修为深厚，骤然接近之时的确很难让人反应过来。 姒暖微侧过头，便见一道电光闪过。 她心中一惊，只道对方暗箭伤人，无比卑鄙。 但对于姒暖而言，这些并不算可怕。 她早在最初懂事之时就已经受过了太多苦。 一剑而已，她受得住！ 少女阴冷的双眸一沉，侧身回头正打算以肩胛硬接那一剑。她所思所想，不过是对方灵剑没入身体之际突发制人，一掌震碎此人心口的灵脉而已。 但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蓝光突然闯入她眼帘。 “当！”一声脆响。 楼云溪手握吉祥剑拦住了孟庆生偷袭她的那一剑，侧身守在了她的身后。 姒暖一怔。 “小心点！”回应她的是楼云溪啰嗦的叮嘱。 “这群人可不会和你讲什么公平的一对一，只要能对付你，他们可以不择手段。” 姒暖抿唇，故作轻松道：“我自己也能解决。” 楼云溪挡在她身后，低声笑道：“我当然知道你能解决，但这到底是我们惹出来的事情，我可不希望收了一个小徒弟还要她因为我而受伤。你记住，实力强是一回事， 但用一换一来解决问题，永远不值。” 姒暖默了默。 “这时候还要教育我？” “好吧，这次我记住了。” 她一把丢开已经废了一半的无盐手，那老东西的身体瞬间飞出去数米远，撞到一处杆子才在街口停了下来。 姒暖转过身，和楼云溪一起看向孟庆生。 “你也想挑战我一下？” 孟庆生眉头紧锁。 虽然他没和这小丫头真正交过手，但从她刚才和无盐手对过的那几招里也能看出此人的不同凡响。 速度，力量，她都有绝对优势。 她唯一的不足似乎只有战斗经验不那么丰富。 因为力量的绝对强悍，所以她从来只用最粗暴原始的打法。 无盐手挣扎着爬起来，道：“孟家主小心，此人的灵力我丝毫化解不开，她身上断然有问题！” 孟庆生眸子一转，忽然催动灵剑刺向不远处的谢盏秋。 “啊！” 谢盏秋吓得一声惊叫，忙用双手挡在眼前。 可预想之中的痛感并未袭来。 她小心翼翼放下双手，看见的却是姒暖一掌在她面前拍出的团团黑障。 才眨眼的功夫，她竟又来到了自己面前？ 姒暖回眸看她。 “你也小心点。” 谢盏秋怔了 下，“噢。” 她也没想到自己还会被小孩姐教育。 孟庆生此刻的眸子也眯了眯，他只是想试试这姑娘的实力，如今看来此等水平决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你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世上不可能有凭空出世的灵童，她的灵力还如此古怪，定有蹊跷！ 楼云溪顿时冷哼一声。 “我徒弟的事还用不着你操心！你不有就是想要抓我们么，但这些百姓是无辜的，不如你先放这些无辜人离开镇子，我们留下来和你打一场？” 她话音刚落，周围的人霎时用一种看救世主的眸光期待地看着她。 终于有人想起他们了！ “放我们出去吧，我们不想待在这儿！” “求求你们了！” 可谁知无盐手听到这话，嘴畔却突然多了一丝笑容。 “楼云溪，我知道你的弱点在哪里了。” “这群人不过蝼蚁而已，性命哪里值得我们在意！但对你来说就不一样了吧？” 一个怜悯苍生百姓的医者，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那么多人去死？ 他的眸光骤然变得狠戾，看向周围的乌衣特使道：“乌衣特使听令，杀光他们！” “镇中之人，一个不留！” 楼云溪瞳孔一缩。 “你疯了！” 第408章 我没有道德 “你想抓的是我和谢盏秋，与这镇上的人无关！为何非要他们的性命！” 无盐手冷笑道：“我就是疯了，又怎样？你若不想这一镇子的人都为你想护着的谢盏秋陪葬，那就乖乖束手就擒，我倒还可以考虑放他们一马。” 楼云溪咬牙，“你就不怕如此行事让天下之人记恨帝君，毁了帝君在外民心！” 世人都知道乌衣特使只听帝君命令办事，如今无盐手所行之事，代表的不就是帝君？ “哈哈哈哈哈……” 无盐手笑得癫狂，他扶着自己被折断的手臂，阴狠道：“活人才能说话。” 他看向四周的百姓，眸光中没有一丝怜悯。 “若这些人都死了，我全然说是你楼云溪为了隐藏谢盏秋的行踪杀的，谁又能为你洗清罪名？” “我呸！你个臭不要脸的东西！”姒暖都听不下去了。 就算她是凶神恶童，也没干过把罪名栽赃到别人身上的恶心事。 她怎么觉得眼前这群人比自己还恶劣呢？ 到底谁才是那个该被追杀的人，应该是眼前这些吧！ 孟庆生默了默。 他是第一次和无盐手共事，虽然他也觉得眼前之人有些癫狂，但这毕竟是帝君指派的任 务，他们必须完成。 所以纵然无盐手的手段他有些不耻，却也没有阻止对方这么做。 如无盐手所说，这些人的性命不及他们的任务重要。 谢盏秋紧张地看着楼云溪。 “怎么办？” 她是想逃，但也不想这一个镇子的人都给自己陪葬。 如果她的活要用这么多人的死来换，她不愿。 但她也知道自己不能随意决定楼云溪的命运，她可以跟无盐手他们走，但显然无盐手等人要的不只是自己。 楼云溪樱唇紧抿。 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是救一个人还是救一个镇子的人，这一直是个不解的难题。 于她而言自然是谢盏秋与自己更亲近，是她的性命更重。但从所有人的角度来看，一镇子人的性命又如何比不上一个人的命？ “还等什么！给我杀光他们！都杀光！” 数十个乌衣特使骤然跳入人群。 以他们的修为杀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百姓，简直如屠夫入了屠宰场，顷刻就能让血流成河。 尖叫声此起彼伏，眨眼间已有数十人在楼云溪面前倒下。 那些上乘的宝剑落在他们手里，便如同刽子手的屠刀，冰冷得令人胆寒。 楼云溪看向姒暖 ，高声道：“护住百姓！” 姒暖：“？” 救命，她又不是神女！ 这一路的任务不就是保护谢盏秋吗，现在竟然连这些百姓都要她管了。 姒暖酝酿灵力，双手并用拍出无数黑障。 那些黑障化作黑色弯刀模样，接连杀了七八个乌衣特使。 一边斩杀那些乌衣特使，姒暖一边想，这么下去她迟早会变成一个圣女。 她凶神恶童的名声都给楼云溪养臭了！ 心中虽然如此想着，但她操纵黑色弯刀的手却没有停下。 剩余的乌衣特使被姒暖的黑障逼到一起聚集起来。 百姓们见姒暖灵力强大，纷纷躲到了她的身后，祈求她保护自己的平安。 无盐手看情形不对，又道：“给我用红光法阵！哪怕同归于尽，也要杀了她！” 这个她显然是指姒暖。 一开始他们忌惮的是墨见川，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拥有玄黄。 但现在看到了姒暖的实力，他们更觉得这个小女孩可怕。 若今日不能阻止这姑娘，日后她必成大患！ 乌衣特使一愣，但还是听从无盐手的指令，纷纷以灵力捏诀。 一阵红光从他们脚底浮现。 楼云溪看见灵力从他们的身体里丝丝地抽离 。 四五十个乌衣特使的修为汇聚在一处，在天际形成一把把尖刀。 这是楼云溪从未见过的阵法，但她依然能感觉到极度的不祥。 一两个八阶的乌衣特使她不怕，但这么多人的力量汇聚起来，就算是她站在那些尖刀之下，她也感觉到了十足的威压。 碍于红光法阵的保护，这次姒暖的黑障并没有第一时间突破对方的保护屏障杀了剩余的乌衣特使。 “楼云溪，你还是第一次见这阵法吧？”无盐手道。 楼云溪沉默不言。 无盐手看向乌衣特使，骄傲地抬手介绍道：“那就让我来告诉你这阵法有多血腥。” “红光大阵一成，这阵法中的一切都会被尖刀刺穿。你们能护佑得了一两个百姓，能护住全部吗？届时尖刀齐发，我倒要看看你的医者仁心能为你保下几人!” 他说着阴恻恻地笑出声。 一个老来无伴的男人有多么变态可怕，已然十分明显。 楼云溪沉声：“疯子。” 无盐手道：“我还得告诉你一件事，这阵法燃烧的是乌衣特使的性命。所以除非他们都死光，否则你们无法阻止这一切！要么你们为了保护百姓耗尽自己的力量，要么你们 就只能弃他们而去！” 用这么多乌衣特使的命来换这些百姓的命。 不，准确地说是用来威胁她们…… 要么放弃这一镇子的人，然后让所有人误会他们，以为是她们杀了这镇上之人。 要么就只能是她们灵力耗尽，强挡红光大阵，然后等着孟庆生抓住机会将他们杀死。 姒暖一听这情况，想也不想道：“楼云溪，咱们弃他们而去吧。这也太容易选了！老子还没做过这么简单的题！” 刚才救也救了，实在救不了就放手吧！ 她素来很会放手！ 楼云溪：“……” 镇上百姓：“啊？！” 镇上百姓：“不要啊恩人！” 姒暖忙撇清关系：“我不是你们的恩人啊，别乱叫。我就是一个路过的，我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盏秋：“……” 她还真是，每次都很会出人意料！ 连无盐手都眼皮一跳。 “你竟不想救他们？” 姒暖笑了，“又不是我爹娘，我在乎他们的性命干嘛？死就死了呗，我的志向又不是当圣母。” 她瞅瞅已经开始燃烧自己的修为性命的乌衣特使，更兴奋了，“你这阵法看着是还行，但是只要我没有道德，你就绑架不了我。” 第409章 灵力爆炸 无盐手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虽然姒暖的话很难听，但是她说的的确很有道理。 乌衣特使造的红光法阵还在变强。 楼云溪能清楚地看见他们额头上开始冒出的虚汗，这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打法着实让人恶心。 楼云溪抿唇，对姒暖道：“你能强行破开他们的防护吗？” 自从红光大阵出现后，姒暖黑障化成的尖刀就很难再伤到这群乌衣特使。 显然用燃烧自己生命和灵力形成的阵法比一般大阵更为坚固。 但这阵法一旦大成，镇上的百姓定然活不下去。 她必须在这之前毁掉红光大阵。 姒暖耸耸肩，“强力一击倒也不难。” 虽说这阵法是四五十个乌衣特使献祭而成的，但她在被镇压之前毕竟是凶神恶童。 实力的断层碾压不是说说而已。 方才释放出的那些黑障并非她的全部水平。 “要试试吗？”姒暖问她。 “会产生什么后果？” 姒暖想了想，“灵力震荡，可能会波及旁人。我倒是安全，但是谢盏秋就未必了。” 楼云溪眯了眯眸子，横剑挡在谢盏秋沈身前：“你且放手一试！” 姒暖撇撇嘴。 “真拿你没办法！” 她唯一抿 唇，将力量汇聚到胸前。 楼云溪看见黑障之中包裹着白光，姒暖的力量聚集成一个圆球大小。 “看招！” 她大喝一声，将灵力球如同抛皮球般抛向红光法阵。 与此同时楼云溪将吉祥剑插入地里，在瞬间形成了一道蓝光屏障为身后之人提供保护壁垒。 谢盏秋紧紧抓着她的手臂，能否破除困境，只看眼下姒暖这一招的力量够不够强。 姒暖抛出的灵力球带着强大的旋风直直飞向法阵。 黑障与红光在空中相撞。 “轰！”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镇子上空，同时袭来的是一道叫人睁不开双眼的刺目强光，而后一阵灵力炸裂的气浪猛然袭来。 镇上一排房屋顷刻被这股力量震碎倒地。 孟庆生霎时跳远，却还是被气浪冲得在地上滑动数米。 再回头看楼云溪，气浪冲击她安全壁垒的那一瞬，她纵然以灵剑护法，还是被这股爆炸的灵力震飞。 连她身后护着的人都跟着摔倒在地。 一片尘雾散去，哀嚎遍野。 楼云溪看见烟尘之中姒暖站在原地，半点不受这股力量影响。 而姒暖对面那群乌衣特使显然受创不小，好几人都吐出了一口鲜血。 但奇 怪的这法阵竟然没有因为姒暖的突袭而被震碎，它只是破了一个小口，但在乌衣特使的灵力维系下，那缺口很快被修复。法阵甚至因为吸收了乌衣特使的灵力而变得更强了。 “哈哈哈哈哈……”无盐手再次狂笑起来。 “楼云溪，你以为用八阶修士性命献祭的法阵是这么容易破除的吗？” 饶是眼前的小姑娘再厉害，遇上这种阵法也无能为力。 无盐手道：“没有我的命令，他们不会停下。一旦大阵形成，他们就会以自爆形式造成巨大的伤害，这一镇子的人和谢盏秋，你只能保住一个！” 听到他这般可怖的话语和他献祭镇上百姓的决心，一直被楼云溪护佑的人群开始惊慌。 “你们这几个扫把星，为何要来我们镇子，现在一镇子的人都要被你害死了！” “事情是你们惹出来的，你们怎么不去死，为何非要赔上我们的性命！” “把她们推出去，她们死了我们就不用死了！” 终于有人打起了楼云溪和谢盏秋的主意。 如果不是她们引来了这群凶残之士，他们分明可以在这里安居乐业活得很好。 都是这群女人害得！ 看那群人冲向谢盏秋， 楼云溪立即挥出一剑。 蓝色的剑气斩向地面，霎时在青石板上留下一道深痕。 “谁敢！” 镇上百姓被这一剑震慑住。 但剑能拦住他们的动作，却拦不住他们怨毒的眼神和心理。 楼云溪看看谢盏秋，再看向身后那群并不感念她庇佑的百姓，心境一时波澜。 这时姒暖走了出来，嘲讽地看向那群惜命却又不敢法抗之人说：“你看，我就说人性本恶吧。这群人根本不值得你救。” “分明是帝君的人想杀他们，他们知道那些人不好惹也惹不起，便来欺负你这个心善之人。人啊，就是这么对待他人的善意。” 一开始抛下他们就好了。 直接全力一击强行破开结界，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 何必费劲。 楼云溪阖了阖眼帘，人性的恶她怎么会不理解。 在末世之中这种事她并未少见。 楼云溪轻叹了声：“毕竟无辜。” 他们虽然恨自己，但这种恨并非与自己全无关系。 “我真不懂你和神女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姒暖眯了眯眸子，“但看在你之前对我还算不错的份儿上，我再帮你一次。” 楼云溪眸光一亮。 “你有办法？” “以你如今 的实力恐怕还挡不住红光法阵，但若用我的力量来筑造一个屏障，在大阵形成之时拦下那些尖刀不成问题。但前提是……”姒暖看了看那些对她们无比怨恨的眼神，“这些躲在我们庇护之下的人不对你我动手！” 方才还嚷嚷着要推出他们几人保命的人霎时换了副面孔。 有人脸上闪过愧疚，有人则连姒暖的眼神都不敢再看。 以德报怨，只要是还有点良心的人，都会觉得自己刚才真不是东西。 “只要你们能保我们的命，我们绝不会对你们动手！” “我也是！我只想活命！” 人群中有人畏畏缩缩地出声，有无助的母亲抱着孩子缩在角落哭泣。 姒暖看得好生心烦。 “行了，都给我闭嘴！老子还没想好呢！” 姒暖看向孟庆生，道：“不过就算我能阻止乌衣特使这一击，那个老头子恐怕也要你自己对付！” 红光法阵正在变的越来越强。 她的力量如果用来对抗乌衣特使自爆式的杀招，同时保护周围那么多人，断然没有心思再顾及孟庆生。 偏偏这人又是个上清境的高手。 要是他在自己庇护镇上百姓之时突然出手，她也未必能躲过对方的阴招。 第410章 牛马世界不配被爱 姒暖扪心自问，她并不是什么圣母般的好人。 她也不会做出以牺牲自己为前提的事来保护那些与她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楼云溪抬眸看向不远处的孟庆生，握紧手中吉祥剑道：“那此人就交给我吧。” 她将谢盏秋推到姒暖身边，“你好好藏在她身后，她护护你周全。” 谢盏秋咬唇点了点头。 “你千万小心。” 无盐手一咬牙，大叫道：“乌衣特使，别给他们缓和的余地，现在就给我杀光他们！快！” 事发突然，姒暖捏着拳：“他奶奶的，还真让老子当上一次圣母了。” 看着红光大阵上落下的尖刀，她祭出一道法障顶在上空。 “不想死的都给我躲进来！” 此话一出，镇上百姓尽数涌入姒暖提供的庇护所里。 姒暖造出的保护罩还在不断扩大，以容纳更多躲避之人。 与此同时红光法阵已成，乌衣特使开始了全范围的屠杀之举！ 但姒暖周身散出的黑障却如同无法破除的铜墙铁壁，生生将那些尖刀挡在外头。 姒暖小小的身躯此刻有如缩小的泰山，屹立在众人面前。 “不就是燃烧自己的灵力和性命强行杀人吗？老子倒要看看你们 有几条命可以跟老子耗！等你们这些乌鸦一样的东西灵力耗得差不多了，老子一口气全弄死你们！” 无盐手看着她弄出的屏障眼皮狂跳，又对孟庆生指使道：“你快上啊！” “你的劈空剑不是能破除一切屏障吗，现在就碎了这玩意儿！” 孟庆生正要上前，谁知楼云溪却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的对手是我。他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你还要挤过去，这怎么都不合适吧？” 孟庆生怔了下。 没想到楼云溪真敢和自己斗。 不成想楼家这一辈里最有胆量的人，会是当初那个被逐出家门的小小庶女。 “凭你那点能耐，竟也想拦住老夫。好好好……” “那就让老夫看看，解无尘教出的弟子到底有什么能耐！” 孟庆生的眸光骤然变得狠戾。 对这个被楼家抛弃的庶女，他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纵然她医术再好，长得再美艳，她在孟庆生眼里也只不过是一个不足为惧的小小后辈。 待他将楼云溪打败，再将这女子提回去见帝君！ 孟庆生突然抬剑，他飞掠过乌衣特使的阵法，一剑砍向楼云溪。 剑刃还未到眼前，楼云溪就感觉到一股肃杀之气逼 近。 同楼震天那胆小的家主不同，孟庆生能执掌孟家多年靠的从来不是自己夫人的能耐，而是他一手拼杀出来的成果。 早在多年之前，他的境界就已经突破上清境。 而他的配剑也是天下闻名的“劈空”。 据说此剑是铸成之时引天雷入剑，才让剑身有雷电灵光缠绕。 因此此剑的威力异常，轻松就能破开一般屏障。 此刻劈空灵剑迎面而来，楼云溪眼前一道电光闪过。 她手执吉祥剑，直冲而上便强接一剑。 孟庆生到底有多少实力，楼云溪也想靠这一剑先行试探一番！ 两把灵剑相撞，割裂出刺耳声响。 劈空与吉祥的剑刃击出火花，这时楼云溪忽见劈空之上的电光顺着剑身蔓延到吉祥剑上。 雷电以极快的速度劈中楼云溪握剑之手。 强烈痛感之下她蓦地松剑，吉祥剑便被孟庆生劈去了一边。 楼云溪猛退几步，垂眸看向落在一旁的吉祥。 孟庆生嘴边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不过如此。” 但这点水平就想拦住自己，简直可笑！ 一剑就被击退的经历，楼云溪着实没有过。 她以为雷电之状只是剑上灵光，没想到是真的贮存在剑 身之内的闪电。 一旦短兵相接，她的剑就会因为导电引入雷电，自然会被雷电劈伤。 姒暖还在抵抗乌衣特使的红光大阵，看见楼云溪一招便败了，她急道：“你到底行不行啊！要是你这边被干倒了，我可就不管他们直接走了！” 没有楼云溪对付孟庆生，那老东西肯定会找机会抓自己的破绽。 她单打独斗不成问题，也不怕牺牲。 但要让她同时保护这么多人还分心管那老头，她哪儿顾得过来？ 要是楼云溪的防御真的被破了，她肯定不管这群人的死活！ 无盐手一听这话，霎时离间道：“你们都听见了，这几个人可不打算管你们！不如我们自己合作，你们从里面帮我杀了那小丫头片子，再抓住那个姓谢的，我就饶你们不死！” “真，真的？” 无盐手的眸光里露出几分兴奋，“当然是真的，只要我们合作，里外合作弄死她们不是问题！但要是等到一会儿她们是被我们打败，我们可就不会留你们性命了！” 他说完以后，还真有几个人在小声嘀咕。 “这怎么办？我可不想一会儿就死在这里。” “她们只有三个人，有一个还不会打，不 会真的打不过吧？要是等这几个女人都被打败，咱们还是难逃一死……” 姒暖听到他们的话惊愕回头。 “你们不会真想动手吧？老子可是用命在救你们！” 草了！ 她知道人都很坏，但也不能这么坏吧？ 楼云溪可才刚教会她爱这个世界，这牛马世界哪里值得爱了！ 谢盏秋看向他们，亦道：“你们可要考虑清楚，外面那群人一心想杀你们，如今你们已经看清他的嘴脸，就算你们把我们推出去，那群人也完全可以杀你们灭口！” “再者说，我们暖暖能一口气拦住这么乌衣特使的攻击。你们谁要是敢上前对付她，就不怕她一掌拍死你们！” 谢盏秋的话成功唬住了一部分人。 见过他们的贪生怕死，她如今可以利用的也只有这一点。 不让他们知道暖暖的厉害，他们根本不会有畏惧之心。 楼云溪也扭扭脖子站了起来，她看向身后，厉声道：“你们怕什么，老子还不一定会输呢！” 姒暖眉头一皱。 这不是她喜欢说的口头禅吗？ 刚一说完，楼云溪便嘴唇一抿。 显然她也注意到了自己的话语不妥。 看来是跟姒暖待在一起久了，被同化了…… 第411章 错龙枪再现 楼云溪咬了咬牙，看向孟庆生说：“久闻劈空盛名，今日一见的确不同凡响。” 孟庆生不屑一笑，“这种时候了，你该不会指望说两句好听话就让老夫放过你吧？” 就算楼云溪说的再好听，那也晚了！ 楼云溪笑笑，“那不至于，我只是在拖延时间想着如何对付你而已。现在我好像找到方法了！” 孟庆生声音一沉。 “死到临头还敢狂妄！” 他看这小妮子最厉害的不是功夫，而是嘴皮子！ 他的劈空剑那么多人都领教过，真找到法子与他相较的人根本没有几个。 楼云溪不过和他过了一招，连兵器都让他挑了，竟然还敢说自己找到了对付他的方法。 “那就让老夫看看，你到底还有什么招数！” 而无论楼云溪有什么招数，他接下来都会挑断楼云溪的手脚，让她再也狂妄不起来！ 孟庆生说完握着劈空剑再次刺去。 但楼云溪这次却没有召回吉祥，而是突然从乾坤袋中抽出红昭伞。 此举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谢盏秋再次见到红昭伞，眼底也闪动出异样的光芒。 孟庆生脚步一顿。 “剑没了，你还想用谢家的伞对付我？” 楼云溪转动伞骨，眸光镇定，“你们不是想对付谢家吗，今日也让我用谢家的伞对付对付你！” 方才她便注意到孟庆生的剑柄与普通人的不同。 他的剑柄之上包裹着一层奇怪的东西，看起来像是橡胶。 也许正是这层东西能够绝缘，才让劈空剑只伤别人而不伤他。 所以理论上来说只要她找到一样既绝缘，又趁手的兵器，她就可以和孟庆生一较高下！ 楼云溪转动伞身。 红昭伞的伞叶突然收拢，伞尖也突起一截，而收拢部分则探出一段木质长棍，楼云溪握住长棍将其安到伞尾之上。 一把临时组装的长枪便顷刻成型。 而这长枪最大的亮点和精髓，正是它背后那一截木棍。 谢盏秋眸光一亮，脸上也浮现出几分欣慰的神情。 同在观战的姒暖皱眉。 “你怎么一副老父亲看女儿的模样？” 谢盏秋：“爹说过，红昭伞只有落到懂它的人手里，才能发挥他最大的作用。未必是要用来杀人，只要懂这把伞，就算是用来防御也可以挡住很多人的攻击。” 谢盏秋感慨道：“楼云溪懂这把伞。当初我爹将红昭伞交给她，未必不是红昭伞最好的归宿。” 姒暖听得迷迷糊糊。 “所以呢？你这把伞能变来变去又怎么样，打架讲究的是实力，又不是花招！难不成刚才楼云溪连一招的接不住，如今换了个兵刃她突然就无敌了？” 谢盏秋说：“你有所不知，红昭伞这一长枪形状，正是家父为了对付劈空剑特地设计的。” 当初她爹在一次制作兵刃之时偶然发现，只要是带铁的东西，都会被雷电传导。 而人只要握着铁器的另一端，在打雷之时就会无比危险，很容易丧命。 但只要在铁器之上接上木制品，这雷电便不能再导入人的身体里。 那时她爹便想出了对付劈空剑的方法。 便是将红昭伞的状态再次改造，让它能变成一把长枪。 而长枪的末端一截便用木头来接。 纵然劈空剑能引来雷电，这电也不会穿过木头导入人的身体。 是以劈空如今在对付红昭伞时便如同普通灵剑一般，再没了优势。 “这个用法我从未与她说过，没想到这个小窍门也能被楼云溪发现，她果然很厉害。” 谢盏秋的语气里赞叹满满，但她却不知道，这种对他们而言很难才能了解到的知识，对楼云溪来说不过是九年义务教育里最简单不过的常识而已。 譬如橡胶和木头是绝缘体，而金属之类则是导体！ 是以，知识就是力量！！ 当初她第一次将红昭伞变成长枪之时还觉得诧异，这样好的神兵里为何要留一截木头。 如今遇上了劈空剑，她才知道谢家神兵考虑的是有多周到。 连这些可能导电的兵器都被他们算进去了！ “但是……” 谢盏秋说着脸上又浮现出担忧之色。 姒暖看着她支支吾吾的模样，心底的烦躁更甚。 “你有什么话不能一次说完吗？这么藏着掖着干什么？” 谢盏秋袖中的手攥在了一起：“你没发现楼云溪一直以来用的都是剑吗？” 姒暖：“那又如何？” “兵器对于修士而言是很重要的，否则谢家的神兵和机关术也不会遭那么多人惦记。用剑的人自然喜欢灵剑，也只有在用剑的时候能发挥出更大的威力。如今她突然换成长枪使用……” 谢盏秋的眼帘垂了垂：“我怕她反而会受到掣肘！” 姒暖听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谢盏秋说了那么多她都听不懂，对她来说绝对强悍的灵力就可以杀人了。 哪儿还用专门研究兵器对人的助力。 她乐意的时候随手抄一件稻草堆里的钉耙都用得很顺手…… 但谢盏秋既然这么说了，想必突然换上的长枪对楼云溪还是有影响的。 “楼云溪，你可得稳一点啊！”姒暖左思右想之下，还是对楼云溪提醒了一句。 楼云溪微微侧眸。 “不成问题！” 她手中长枪耍的虎虎生风，抬手间便是一个利落的起手式。 姒暖默了默，回头看向谢盏秋：“她这流利的动作，可不像是不会用枪的样子。” 谢盏秋也不解。 人不可能突然从一样兵器精通另一样兵器。 难道楼云溪一直都会用枪？ 或者她跟谁学过？ 孟庆生怔了下。 因为他看着楼云溪舞出来的枪法，竟然觉得有几分眼熟！ 楼云溪勾勾手掌，“来！” 她这是在挑衅自己？ 孟庆生额角的青筋狂跳，提起劈空灵剑就冲了上去。 一连交手七八招，劈空剑的电光虽然击中了楼云溪手中长枪，但却没有一次如方才那般伤到楼云溪。 长枪在她手中有如一条游龙。 在打斗之间这条长龙自由交错，不仅没给孟庆生一点破绽，还逼退了孟庆生让他后退了几步。 孟庆生暗觉吃惊。 “你这难道是……” 楼云溪点点头，“你猜得没错，这正是错龙枪！” 孟庆生眼皮一跳。 错龙枪，这是顾家人才会的枪法！ 是当年楼家的家主夫人的独门技艺！ 但当年顾曼舞死后，错龙枪便再没人见过了。 孟庆生怒道：“是谁教你的！” 第412章 再等一等 楼云溪微微一笑：“这么惊讶做什么，又不是什么从未示人的招数。我学会很奇怪吗？” 孟庆生脸上的表情更为讶异。 “你是自学的！” 楼云溪点了点头，“当日我在季川险遭顾夫人杀害，看她舞的一手枪法虎虎生风，自然也跟着学了几招。” 孟庆生眼皮狂跳。 当日顾曼舞与楼云溪那一战他早前也有听说。 顾夫人当初以九阶上的修为于楼云溪对阵，却被楼云溪用诡异的蓝色焰火打败。 顾曼舞也因为在那一场较量中伤重不治，早早便已亡故。 仅在一战之中就学会了顾曼舞的错龙枪，她这些年还从未在人前展露过，孟庆生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女子有些深不可测。 她除了一身医术，这些年定然还学了不少东西。 楼云溪戏谑道：“都是大家闻名的枪术剑法，我也想看看顾家的功夫和你孟家的绝学到底哪个更胜一筹。” 她手提长枪骤然上前几步，孟庆生见状竟然后退了些。 楼云溪噗嗤一笑，“你刚才不是还说我狂妄吗，如今又怕什么？” 无盐手急道：“孟家主，你在干什么！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你有什么好怕的？” 孟庆生抿了抿唇，看向楼云溪的眼中更多了几分警惕。 这小妮子的武学天分高得吓人！ 看来他得速战速决，免得自己一些功夫也被楼云溪学去！ 不等他思定，长枪突刺而来。 劈空撩起与楼云溪转瞬之间便过了十余招。 这次楼云溪出手以进攻为主，于防御一道上倒是放松很多。 但她的攻击速度太快了，就算是孟庆生与之交手，明明能看出她的防御破绽，也还是没找到机会发起攻击。 楼云溪愣是用一手快绝的枪法，以进攻之势铸成了自己最好的防线。 枪头挑过孟庆生的腰带，他的衣服霎时被划拉开一道裂口。 “嘶……” 楼云溪后退两步，看着腰带松开以后孟庆生露出的中年男人标配肚腩，她嫌弃地摇了摇头。 “孟家主，你有点发福啊。咱们上了年纪也不能忘记锻炼，不然你这样肥胖下去，你的身体很快就会出问题的。你看你分明看破我的错漏破绽，手脚却不够快。” 楼云溪看似苦口婆心的劝告实则全是嘲讽。 孟庆生的脸霎时就绿了。 “学了点错龙枪的皮毛便敢挑衅老夫，找死！今日老夫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绝杀！” 劈空剑因为他的怒气霎时灵力大涨，雷电本就是不容易掌控的东西，这等上品灵器的胃里自然也和主人的情绪息息相关。 楼云溪看见他将剑指向天空。 灵力被注入剑身之后，刹那间向天空发出一道感召。 小镇上空很快就被乌云笼罩，黑漆漆的天空压向地面，一道道震耳欲聋的雷声在云层间响起。 孟庆生的脚下开始浮现出一个紫色法阵。 被他从天空中引下的天雷轰隆一声劈向他手中灵剑，电光火石之间，楼云溪感觉到孟庆生周围的灵力强盛了不少。 楼云溪眸子一眯。 引灵入剑可以让灵器的威力变得更强，但人身体里的灵力终究是有限的。 想要让灵器承载更大的威力，必须有常人难以承受的力量加持才行。 譬如天雷！ 劈空剑因为铸造过程特殊，所以引来天雷并不难。 因此孟庆生在以往的决斗之中才能借着天雷的威力事半功倍，也是这一灵器助他坐稳了家主之位。 眼看着劈空剑之上的紫光越来越强盛，楼云溪却没有任何动作。 谢盏秋急道：“楼云溪，你怎么不动了！” 看样子孟家主是要动用灵器的杀招了，要是楼云溪再不阻止，就算她手上有红昭伞也抵挡不了。 楼云溪眸子一眯。 她知道孟庆生要做什么，他想引天雷入阵，连带着乌衣特使和姒暖一起劈死！ 天雷威力强大，再加上红光大阵和姒暖坚固异常的屏障，引发的灵力反应不可预估。 也许会发生一场可怖的大爆炸！ 而只要姒暖所造屏障一破，后果就不是他们可以控制的了。 她该做点什么阻止孟庆生。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等一等。 再等一等！ 她说那么多都只是为了激怒孟庆生，引出孟庆生的杀招而已。 一旦他力量大成，她就可以动手了！ 这一战，从交手开始她心中便有了打算。 错龙枪法只是为了在孟庆生毫无防备之时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猛烈的进攻是为了让孟庆生以为她是个顾前不顾后的人，好逼出他更厉害的招数。 但她从未想过靠着自己并不算优势的枪法就能赢过这个身经百战的家主。 楼云溪心中自有盘算。 只是她沉稳镇定的样子看在别人眼中，倒像是毫无动作，被吓得丢了魂。 众人心中更加慌乱。 “姑娘，你倒是动手啊！为何还不动手！” “要死了。我们真的会死了。” 人心惶惶不安，楼云溪依旧死死盯着孟庆生手中的劈空。 他将天雷引向乌衣特使的红光大阵。 仅是一点微末的雷电，才一触碰到红光大阵，就引起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响。 乌衣特使的法阵因为这阵天雷受了影响，为了维持阵法不灭，又有不少人受了内伤吐出一口鲜血。 楼云溪握枪的手暗自收紧。 为了能杀死他们，这群人都已经彻底疯了。 就算明知道这一举动会让全部乌衣特使跟着陪葬，会加速他们的死亡，孟庆生也在所不惜。 天雷滚滚。 无论是孟庆生的引雷术还是红光大阵的威力马上就要达到巅峰。 就在此时楼云溪大喝一声：“加强防御！” 姒暖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体内黑障尽数涌出，为原来的屏障里三层外三层地套上防护。 与此同时楼云溪长枪点地，借着枪杆回弹的力量使出全力冲向天空。 在天雷劈向红光大阵，爆炸即将发生的前一瞬，她的身影骤然闪现在两点之间。 “吉祥剑！” 灵剑受到感召顷刻飞到她身边。 蓝光形成护盾，将楼云溪套在里面。 一团蓝色焰火自她手中燃起。 起初它还只有微末的亮光，但仅刹那间那团焰火就以肉眼可见的方式迅速膨胀。 第413章 杀人的时候到了 蓝色火龙冲天而起。 伴随着灵力涌动的金光从天雷和红光法阵之间席卷而过。 火龙带出一串震天龙吟。 “住手！” 孟庆生猛然反应过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一切都为时已晚。 随着火舌舔舐而过，红光大阵与那道落下的天雷在所有人未曾预料之际因为强高温的作用突然爆炸。 “轰！” 红光大阵中的乌衣特使瞬间被炸飞。 所有人都对这一招如同自爆的招数未有防备。 由楼云溪一手操纵的爆炸顷刻便将他们眼中无坚不摧的法阵摧毁。 法阵被炸得稀碎。 幸存的几个乌衣特使也被炸得仅剩一口气，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孟庆生因为亲手引雷，在爆炸发生的那一刻根本来不及脱身。 他被强大的灵力炸飞十几米远。 刺目的强光和气浪散去之时，孟庆生正扶着大地，吐出一口浓血。 但楼云溪也没好到哪儿去。 她虽然能操纵离火引发灵力反应，可这爆炸正中心对她造成的伤害依旧不可避免。 剧烈的爆炸震得她头晕眼花，连她的耳蜗里都渗出了一抹鲜血。 ——这次爆炸比她上次对阵顾曼舞时引起的爆炸威力更强。 若不是她提前 防了一手，用吉祥剑在自己周围套上一层护盾，她早被炸得连渣都不剩了。 楼云溪撑着剑，颤颤巍巍地站起身。 双眼因为热浪的冲击视线一时有些模糊。 她瞥见一个模糊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朝自己跑来。 “楼云溪！” “楼云溪，你没事吧？” 连唤她的声音她都听得模糊。 谢盏秋扶住她的胳膊，这才发现楼云溪的手臂正在向下淌着血。 纵然吉祥剑强行挡住了爆炸余威，还是有些灵力碎片划破了她的手臂。 楼云溪晃晃脑袋，好一阵才看清眼前之人。 “谢盏秋？” “你们怎么样？” 谢盏秋摇摇头，“爆炸瞬间我们有暖暖保护，都没事。” 楼云溪长吁一口气。 “那就好……” 她的身体支撑不住，突然倒了下去。 谢盏秋一惊：“楼云溪！” 楼云溪勉强抬手，她很想应谢盏秋这一声，但她已经一点气力都没有了。 吉祥剑脱出她手，笔直插入地里。 楼云溪捂住心口猛然吐出一口黑血，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又痛又快。 “唔！” 她疼得皱眉。 这时一股力量却突然注入她体内。 与自己从前修炼的纯净灵力不同，这股灵力 很是混沌。 楼云溪刚想躲开，姒暖的声音便在她身后响起。 “别乱动！” “爆炸的威力搅乱了你的灵力，现在那股力量冲进了你的心脉，不将它们打出来，你马上会死！” 带着暴戾气息的灵力在楼云溪体内横冲直撞。 混沌的力量虽从心脏中逐出暴走的灵力护住了楼云溪的心脉，却也折腾得她周身骨头如同蚁噬般疼痛难忍。 楼云溪痛得直皱眉，冷嘶道：“疼！” 她没法直接化用姒暖给她的力量，想要将它们引出体外还需好一段时间。 不相容的灵力在体内冲撞，肯定会让她疼痛难忍。 姒暖道：“当然疼！你还未成神就强行挡下这一招，还置身在爆炸中心，不死都算不错了！这次得多亏那把剑救了你！” 楼云溪看向吉祥。 今日一战害得吉祥也受损不少。 灵剑护主强行挡下爆炸，但也让它的剑身多了许多暗痕。 楼云溪笑了笑，“所以它才叫吉祥啊。” 这可是她的上上祥瑞之剑！ 姒暖道：“不过你也算是个狠人，竟然能想到用自毁的方法来破阵。唯一的缺点就是这招也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 楼云溪是靠出其不意的法子伤 了那个孟老头和乌衣特使，但她总觉得不值。 毕竟这种法子一不小心就可能让楼云溪自己也跟着陪葬。 楼云溪苦笑了声。 “我这一招的意图，原就不是为了破开红光大阵。” 姒暖一愣。 “那是？” 楼云溪抬眸看向天空，欣慰道：“你没发现吗，一直以来困住大家的结界，碎了！” 一开始笼罩在小镇上空的那一道结界，因为刚才那一场爆炸被彻底摧毁。 如今的天空清澈明亮，甚至还有几只鸟儿飞过。 楼云溪笑道：“如今大家再不是瓮中之鳖。” 她要救的不只是谢盏秋一人。 而是所有人！ 谢盏秋怔了怔，忙道：“大家快逃啊！现在再没东西能困住你们了！” 百姓们一听，霎时乌泱泱地朝着结界四方跑去。 这次他们出逃，果然没再遇到阻挡。 只要有人能逃出镇子，今日乌衣特使和孟家所为就会传遍云启国。 就算一时没人敢反抗，长久下来舆情发酵，帝君的位置也坐不久了！ “快跑啊！” “快跑！” 百姓们四散而逃。 无盐手面露惊恐，正在思量该怎么办之时，又有数十黑衣人从天而降，落在了楼云溪四方。 方才 还惶恐不安的无盐手霎时又有了底气。 “哈哈哈哈。还好老夫赶来之前叫人增派人手过来，看来老天都站在我这一边！” 若是旁人认为自己和孟庆生联手捉拿谢盏秋和楼云溪是十拿九稳的事，定然不会在找帮手。 但他是帝君身边的人，做事但求一个“稳”字。 他担心事情有变，便又在出发之前调派了附近的人手过来。 如今楼云溪受了重伤，那个小丫头片子刚才又弄出个奇怪法障护住众人，他估计她们已经没有多少灵力可以反抗了。 无盐手咆哮道：“除了那个谢盏秋，都给我杀！杀光她们！” 可楼云溪此时半点都不惧怕，反倒发出一声冷笑。 她和姒暖方才受制于人，那是因为镇上有太多无辜人员。 她不忍那么多人因自己而死。 而如今，再没了牵扯和羁绊，她和姒暖就不用避讳这许多了！ 待楼云溪感觉自己的呼吸缓和了些，她重拾吉祥剑。 擦干了嘴角血迹，楼云溪看向姒暖，“等什么呢，是你杀人的时候到了。” 姒暖嘴畔荡开一抹笑意，同一时间，她的双眸变的无比漆黑。 她喉咙里浮现出阴森森的声音，“那我可就开始了。” 第414章 补刀 姒暖默默身侧的配剑‘兼爱’。 “我可以用武器吗？” 想了想姒暖体内蕴藏的巨大威力，再加上凝华天女以前用这把神剑的巨大影响，楼云溪摇了摇头。 “我觉得你不用剑就够强了！” 没有那些百姓在旁边当活靶子人质，姒暖完全可以大展身手。 但要是再加上一把剑的威力，楼云溪怕造成的后果她们难以预料。 姒暖撇撇嘴。 “那好吧。” 还想用神剑一招结束战局呢，那就活动活动手脚！ 姒暖的身影骤然闯入人群。 她从地上捡起两枝细长的木片，身影穿梭之际木片便抹过乌衣特使的脖子。 没等他们使出自己的毕生所学来对付姒暖，一排十几个乌衣特使便以倒在她的脚下。 “噗嗤……” 乌衣特使们的脖子上血雾飞溅，一些血落在了姒暖的眼睫上形成了殷红的血珠。 她只是个豆大点的孩子，但血腥的模样却与她此刻的表情完美契合。 谢盏秋的心蓦地一跳。 纵然姒暖此刻是护佑她之人，她也依然觉得有几分可怖。 看着乌衣特使接连倒地，方才还嚣张得不行的无盐手脸色开始变的苍白。 “你，你……” 他的脸上 露出了惊恐之色，姒暖每朝她走近一步他便扶着先前被姒暖折断的手臂后退一分。 “老东西，早就看你不爽了！” 先前她保护镇上百姓的时候，就是这个老登在那里说个不停。 害得她差点被人背刺。 “孟家主！” 无盐手蓦地扭头看向孟庆生，希冀他再像刚才一样救自己一命。 孟庆生的劈空不是举世闻名吗，刚才楼云溪已经受了重伤，他只需要再引一次天雷，定能将这小丫头一并解决！ 但他回望方才孟庆生被爆炸击飞的方向，竟然已经看不见人了。 不远处，孟庆生已然逃出镇子。 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给无盐手。 他跳上镇外的一颗大树，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只有天空之中还残留着孟庆生用灵力传来的声音：“此人实力不可小觑，老夫这就去给你们搬救兵！” 原来早在姒暖将注意力放在无盐手身上之时，孟庆生便捉着空档偷偷退出了战局。 一看他们在和乌衣特使打斗，他便头也不回地跑了。 他才没有那么傻，眼看结界和红光大阵都被破了，还会仗着刚来的那几个乌衣特使就觉得自己有翻盘的机会。 纵然此举有些丢 人，甚至以后都可能让人看不起，但总比他一把年纪了还交代在这里强！ 无盐手只能看着他的背影嘶声咆哮，“老东西！你竟敢丢下我！” 而回应他的只有树上落下的几片微不足道的枯叶。 眼看姒暖朝自己逼近，无盐手只能连忙对剩下的乌衣特使说道：“快保护我，给我杀出一条生路。” 他说罢转身就跑。 乌衣特使试图拦下姒暖。 可上前之人最后无一不死在她的木片之下。 在旁人眼中微不足道的一样东西，落在她手里都能成为一件杀人利器！ 身影穿梭在特使之间，她就像是一把灵活而凶戾的弯刀！ 紧紧片刻功夫，所有特使都在他们面前倒下。 无盐手奋力往镇外逃窜，但很快，一块木片突然从他眼前飞过。 咻—— 双眸传来一阵痛感。 他的时间变成了一片漆黑。 “啊！！” 无盐手痛呼出声，没了眼睛他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但下一瞬，他的痛苦便就此终结。 因为第二片木片已经嵌入了他的脖颈。 姒暖手握木片利落抽身，大量的猩红液体从他脖颈流出。 无盐手试图捂住自己的伤口，血珠便争先恐后地从他的 指缝里涌出，啪嗒啪嗒地落在镇上青灰的石板。 “砰！” 无盐手的身体栽倒在地。 再也没有动弹。 姒暖上前探了下鼻息。 “死了。” 她说的很平静。 平静到让人心中升起一丝后怕。 然后谢盏秋便看见姒暖捡起一旁乌衣特使留下的兵器，在无盐手的尸体心脏处又补了一刀。 “这下稳了！”姒暖微笑着说。 是危险之人杀了之后就必定要补刀，一定要完美杜绝对方假死翻盘的机会！ 谢盏秋看得浑身一抖。 明明刚刚才经历过那么危险的生死场面，此刻她就能气定神闲地杀掉那么多人，杀了人之后还会补刀！ 也许她生来就该是一把兵器。 谢盏秋从未见过这么狠戾的小孩。 她现在一点儿也不怀疑初见面时暖暖说过的话。暖暖说会杀了自己，那她就真的可能会死。 姒暖抬头看向楼云溪，“走吗？说不定还有第三波人。” 楼云溪默了默，拍拍谢盏秋的肩膀说：“快点走吧，一会儿再有追兵可就麻烦了。” 几人迅速离开镇子。 临行前，楼云溪又回头看了无盐手的尸体一眼。 离开镇子，三人先找了个安全的地方休息。 刚才那一战对姒暖的影响不大，但楼云溪先是被爆炸的灵力震伤了内脏，接着身体里又被姒暖打入混沌的灵力，现在正需要时间调养。 半个时辰后，她才感觉自己的内息平稳了些。 姒暖见她睁眼，戏谑道：“呦吼！你调理得还挺快！一般人被我打入这股混沌灵力，至少需要三天才能让内息稍稍平稳。你还是挺有前途的么！” “那你就当我太强了吧！”楼云溪说。 其实她也没想到自己会恢复得如此迅速。 只是刚才调理之时感觉混沌灵力实在将自己冲击得太厉害，她才试着用体内的离火进行压制。 没想到那离火竟然能消弭混沌灵力对自己的影响，她不仅没被混沌灵力冲击，还感觉被离火净化之后的灵力更加强大，更容易被吸收了。 谢盏秋为楼云溪端来一碗水。 “你喝点缓缓。这水里我刚才加了参粉，对你应该是有好处的。” “多谢。” 喝过参水又静坐了一会儿，楼云溪果然感觉自己好了很多。 过了一会儿，谢盏秋问：“那咱们接下来还赶路吗？” 谁知楼云溪呆坐在原地，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楼云溪，你在想什么呢？” 第415章 我那可靠善良的小徒弟～ 谢盏秋伸手推了她一下，楼云溪才回过神。 楼云溪眉头一蹙，忧虑道：“我还是不解，他们究竟是如何找到我们的。” 姒暖玩着手里的的狗尾巴草，百无聊赖地说：“眼线呗。周围光是乌衣特使就有这么多，能找到谢盏秋也不奇怪吧。” “不对，找到谢盏秋才是奇怪的！” 无盐手说他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把谢盏秋弄出梧州城的，那他们应该也没那么容易出查到谢盏秋的行踪才对。 谢盏秋又不是修炼之人，身上也没有半丝灵力可以追踪。 就算要找她，他们也无法用平时追踪修士的那些法子。 否则当初封城之时，他们早就可以用灵力追踪之法抓住谢盏秋了。 那他们是怎么定位到谢盏秋的所在的呢？ 楼云溪囔囔道：“能提前安排结界布防，并且一次性找来那么多乌衣特使，并定是早已确定了我们的位置。他们原是想瓮中捉鳖的！” 要不是她身后有姒暖这个出其不意的杀手锏，她和谢盏秋这次肯定已经落入了无盐手的手中。 哪儿还有机会逃出来？ 思来想去，楼云溪忽然看着谢盏秋道：“难道他们一开始追踪到的对象，不是你吗？” 谢盏秋一愣，“不是我还有谁？” 楼云溪默了默，神情凝重道：“我？” 当时刚见到无盐手时他就提了一句，在城楼上见到自己感觉很面熟。 也是在镇子将他们彻底包围时无盐手才肯定，自己和谢盏秋的确有联系。 谢盏秋的行踪难查，但是找自己却很简单。 “我记得楼家有个镇府之宝叫玉鬣狗。只要是被用过灵力的东西，就算此人在千里之外也能追踪得到。”楼云溪看向谢盏秋说：“如果无盐手一开始怀疑的是我，那利用玉鬣狗查找我的行踪就简单多了！” 如此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谢盏秋不解道：“可是……你现在说这些干什么？” 谢盏秋垂眸，“就算追踪的是你，如今他们也已经发现我们在一起了，无论如何都会继续追查下去的。真要说起来，也是我连累了你。” 被那伙人盯上她们日后还不知会有多少麻烦。 谁知楼云溪眼中此时却多出几分光亮。 她欣喜道：“若能确定她们追踪的是我，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你安全了！” 楼云溪握着谢盏秋的双手激动地说道。 谢盏秋茫然地看着她。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姒暖道：“你是想让她走另外一条路逃？自己当那个活靶子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楼云溪蓦地点头，“还是你懂我！” 只要能确定他们追踪的是自己，她随便找一条相反的逃生之路就能引开追兵。 那谢盏秋接下来去南辰国就会简单得多！ 姒暖上下打量了谢盏秋一眼，嫌弃道：“可是她一个人弱唧唧的，随便来个盗匪都能把她弄死，你让她自己走真的会放心？” 楼云溪微微一笑。 “谁说我要让她自己走了？” 她炙热的眸光落在了姒暖身上。 姒暖：“……” 她怎么感觉不太妙。 楼云溪一用这种眼神看她就必定心底有小九九！ 果然，下一秒楼云溪便说：“我还有一个可靠又善良的小徒弟呀！她修为高深，打遍天下无敌手，有她护送谢盏秋一定会很安全！” 姒暖：“……” 艹！ 她就知道！ 自己就不该提这嘴！ 姒暖恼道：“你这趟水我趟得还不够深啊，还要让我给她当私人护卫？我的身份能是干这种事情的吗？” 一路上她都已经帮了楼云溪多少忙了。 竟然还要自己专程护送谢盏秋。 她都快成楼云溪的小跟班了！ 谢 盏秋也尴尬地低下了头。 不是她为暖暖不愿意保护自己而感觉卑微难过，而是她刚刚才见识了姒暖的厉害。 如今让她一个人跟着这个小孩，她感觉对方就是一把没有被剑鞘收住的刀。 她也害怕呀…… 楼云溪起身对姒暖使了个眼神。 示意她跟自己过来。 可姒暖不懂这些人情世故。 见她一直对自己眨眼，姒暖反而不高兴道：“你一直瞪我干嘛？” 楼云溪：“……算了，你过来一下！” 姒暖这才跟她走到了一旁。 不等楼云溪开口，姒暖先伸手止住了她的话语。 “你别说话，我先跟你说清楚，神女让我跟着你，不是让我给你打零工的。她是希望我见识世间的美好，好好地看待这个世界。你怎么能天天给我派任务呢？” 她双手往胸前一盘，“反正我不去！” 楼云溪张张嘴。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姒暖再次打断，“你说什么都没有用，反正我不去！” 楼云溪看着她转身就要走的背影，淡定地清了清嗓子。 “哎，其实这次给谢盏秋换逃跑路线会路过南辰国境的宁州城。” 姒暖大步迈开。 什么狗屁宁州城，她才不会在乎。 楼云溪：“宁州城有一种尤其好吃的金丝扣，据说香味异常诱人，神仙吃了都想下凡！” 姒暖的脚步莫名慢了点。 神仙吃了想下凡，这也是夸张的说法吧！ 楼云溪：“原本看你对九州的美食那么感兴趣，想给你留个机会顺便去尝一尝，没想到你如此坚定地拒绝了我的安排。看来此等美味你是尝不上了。” 姒暖：…… 狡猾的女人！ 楼云溪看着她停下的双腿，继续道：“那你就跟着我一起引开别人吧，正好我多一份助力，也安全一些。至于谢盏秋那里，我会再想法子找人护送她的。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楼云溪说完往谢盏秋身边走去。 但这次她的衣袖却突然多了一股力量拉扯。 姒暖站在原地憋红了脸，“你一时半会儿能去哪儿找人！” 楼云溪笑了笑，“其实很容易，多给点钱罢了！总有押镖的愿意走远路，等我们到了下个地方，再雇几个人试试！” 姒暖霎时跳了起来，“那怎么能行！” 楼云溪：“？” 这就坐不住了？ 她问道：“怎么不行？” 姒暖生气地说：“你去请人护送，这一路上定然又要花掉不少钱吧！” 第416章 合适能再见 楼云溪垂眸道：“那又如何？请人护送这点钱，我还是出得起的。” 姒暖急到快要跳脚。 这当然不行！ 要是请别人护送了，她还怎么去吃那神仙吃了都想下凡的金丝扣！ 姒暖道：“你这就是败家！仙医谷弟子平时都无比节俭，你花钱却如此大手大脚，对你师门而言是不是一种抹黑呢？” 楼云溪嘴角一抽。 “你何时对我师门也如此关心了，你第一次见我师父的时候分明还叫她老头呢！” 姒暖正义凛然道：“那时我还未曾拜入仙医谷，自然无礼了些！如今我也算是仙医谷门下弟子，当然不能让你如此胡来。” “你一定就是之前花钱太大手大脚了，上次梧州城需要用钱的时候才凑不齐给魏轻裘的那二十万两黄金。你也不想想你大师兄连夜赶来给你送银子的辛苦！如今竟然还这么乱花钱！” 看着她对自己谆谆教诲的样子，楼云溪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她连忙伸手打断姒暖，“好好好，那你说要怎么办？” 姒暖抿了抿唇，漆黑的眼珠子转了两圈。 “那不如，你把钱给我赚呗……” “反正都是雇人护送谢盏秋，我肯定比他们靠谱。你把雇 人的银子给我，我路上也能多吃几串糖葫芦……” 她说完迅速低下头踢脚边的石子。 这种找借口的事情她从前还真没干过。 不过她找的借口如此之好，应该不会被楼云溪给看出来吧？ 楼云溪：“？？” 她第一时间用力抿住了双唇，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 免得给不了姒暖这个台阶让姒暖彻底炸毛。 但姒暖这个借口又找的实在是蹩脚，听得她都有几分被冷笑话逗笑的无奈。 “啊……这样啊……”楼云溪看向她的眼神故作为难，“可你的任务不是给我当小跟班，让你替我做这件事，不合适吧？” 姒暖摆摆手，貌似大方地道：“嗐！人总是要变通的嘛，既然你这么脱不开身，我也只能帮你一下了。免得你总说我不听话！” 姒暖顿了顿，又补充道：“但是钱，还是要给我的！” 话说到这儿楼云溪也觉得自己教育得差不多了，免得理由找多了姒暖真下不来台。 楼云溪道：“既然你愿意为了我做这件事，我总归是不能亏待你的！佣金我给你双倍，路上你的吃喝我全包了，如何？” 姒暖眸子一亮。 碍于身高她拍不到楼云溪的肩膀，她便踮起 了足尖。 楼云溪见状，默默蹲了下去。 姒暖会心一笑，认真拍了拍楼云溪的肩头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师傅！” 楼云溪无奈地摇了摇头。 也只有自己说给她买东西吃的时候，她才认可自己这个师父的身份。 楼云溪道：“但咱们可说好了，你这一路必须保证谢盏秋的安全，不能吓唬她欺负她，也不能自作主张随便杀人抢劫。之前我不让你做的那些事，你护送谢盏秋的时候一律不许！” 姒暖一张脸瞬间垮了下来。 怎么离开了楼云溪身边，还要过这种苦哈哈的日子啊。 一点都不痛快！ “那要是有人对我们不利呢？”姒暖双手环胸，“我可不当那种被人欺负了还要赔笑的软包子！” “如果是遇上普通人抢劫之类的事情，打断他们的骨头小惩大诫。但要是不慎碰上了帝君派来的修士……”楼云溪顿了顿，“杀了立刻跑。然后换路线！” 姒暖点点头。 这还差不多！ 楼云溪：“不过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这一路上你们应该不会再遇上对手了。” 姒暖冷哼了声：“最好如此！” 要是她在宁州城吃金丝扣的时候遇上追兵，她一定会气得把 所有人都杀咯！ “一言为定！一会儿你得先把钱给我！” 这次姒暖率先对楼云溪伸出了击掌为誓的手。 楼云溪笑笑，与她对接了一掌。 “谈妥了，一会儿暖暖送你去南辰，我负责引开之后追来的那些人。”楼云溪走回谢盏秋身边说道。 谢盏秋眼皮一跳。 “我必须跟她一起吗？” 她看向姒暖的眼神里明显透出几分恐惧。 姒暖霎时皱眉。 “怎么，跟老子一起还委屈你了？你知道老子有多厉害吗？” 能被她一路护送，谢盏秋就应该偷着乐才对！ 但她凶悍的语气再次吓到了谢盏秋，谢盏秋的脖子缩得更深了。 “我，我不，不是这个意思……” 楼云溪道：“其实你跟着她是最安全的。别担心，暖暖人其实很好的！” 谢盏秋干笑了下。 救命，她真的不觉得跟暖暖在一起很安全。她也没觉得杀了人之后还连忙补刀的人哪里能看出来人很好！ 她只想和楼云溪在一起！ 但是看样子她根本没有选择…… 这时姒暖走过来道，“楼云溪，虽然你刚才的猜测有几分合理，但你总得验证一下你的想法吧？” 要是楼云溪的猜测是错的，等于她带 了个活靶子，那群人追踪的还是谢盏秋！ 到时候她一个人应对那么多追杀的人，楼云溪又不在自己身边。 她可不保证自己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 楼云溪安排道：“我已经想过了，一会儿我会只身进入天星峡，而你们则选择走镇外的大路离开。” 谢盏秋皱了皱眉，“可是你之前不是说，镇外的大路要多走七日功夫么？” 楼云溪说：“如果是安全的路，就算多走几日也无妨！到时候我会在天星峡里停留一段时间，如果他们追踪的是我，那你们一路通行都会很安全。我只要负责尽量甩开他们就行了。但要是他们追踪的是谢盏秋……” 她的眸光落在谢盏秋身上，谢盏秋紧张地霎时捏紧了袖中的手。 “那我该怎么办？” 楼云溪递给她一支信号弹。 “这是我季川的朋友送我的，信号覆盖面积极大。要是有危险，你第一时间点燃这个，我就会知道他们追踪的其实是你。我会第一时间朝你们的位置赶去。” 谢盏秋紧紧握着信号弹，担忧道：“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楼云溪浅浅一笑：“等你们到南辰国的帝都的时候，我们一定会再见面。” 第417章 猫鼠游戏 谢盏秋还是不放心，“你方才在镇子上受了伤，要是我们都走了，你遇上的人太多了，你怎么办？” 一个无盐手和孟庆生已经如此让人头疼，再找来的人只会更难缠。 方才有暖暖帮忙她还不至于孤立无援。 但一会儿大家都走了，楼云溪肯定不好应对。 楼云溪拍拍她的手背，“我是谁呀，我是楼云溪！你什么时候见我走入过绝境？再说了，我是大夫。怎么处理我刚才受过的伤我还会不知道吗？没人比我更了解自己的身体！” 姒暖瞥了她一眼。 楼云溪就吹吧！ 要不是自己刚刚为楼云溪注入过一股混沌灵力护住她的心脉，知道她的情况到底有多严重，自己都要被楼云溪这幅自信的样子给骗了。 “总之我没事，我身上带着不少灵丹妙药，一会儿我吃两颗，只要再休息一会儿便能恢复过来。你只要照顾好自己，跟姒暖一起平安到达南辰过就可以了！” 楼云溪将谢盏秋交给了姒暖。 临行前，谢盏秋不舍地看了楼云溪几眼。 “那你一定要保重！” 楼云溪再次提醒道：“记住，到了南辰国就把这里的一切都忘了。这世上再无谢家 女，你对谢家的事情也一无所知！只有这样你才能在那里活得好！” 谢盏秋点点头，转身跟着姒暖离开。 楼云溪也立刻动身，朝着反方向逃去。 如果帝君为了抓住谢盏秋真的再次用了楼家的玉鬣狗，楼家的人很快也要追上来了！ 在楼家之后，可能还会有更多的追兵。 这次不知道她又会遇上谁！ 原本楼云溪进入天星峡后应该找一条去往南辰国最近的路。 但现在有了新的猜测，她便换了路线。 她特地在天星峡里挑了一条最隐秘，最难找的路。 因为天星峡的气候特殊，这里的山林格外茂密。进入这鬼地方后便容易迷失方向。 要是没有专门的引路人，就算是再厉害的修士也容易被困在这里面出不来。 当初她游走列国的时候就不幸在这里面迷路过。 那次她被困在天星峡整整半个月，山中又多毒虫猛兽，她被引路人发现的时候心里不知有多欢喜。 这地方既然能困住她，定然能困住追来的人。 就算分散他们一部分实力也是好的！ 入了山林深处没多久，天际的黑色便压了下来。 楼云溪找到一处隐蔽地点打坐休息。 在调 理内息的时候，她也竖起耳朵随时关注着周围动静。 不多久，她果然感觉到几股陌生的灵息出现在周围。 几道身影迅速穿过树林。 他们正朝着楼云溪所在位置逼近。 楼云溪蓦地睁眼。 “终于来了！” 天星峡内，一队楼家修士在林中迅速掠过。 楼云娇手握金蝎剑，阴冷的眸子快速扫过林中每一片土地。 在她身后还跟着个斗篷裹身的女人，虽然看不见那女人的脸，但此人身上的凶恶的灵力却十分之重。 楼云娇道：“为了躲避追杀逃进这种地方，还真有她的。只可惜，就算她躲得再好，也敌不过玉鬣狗的追踪。敢得罪帝君，这次她别想活了！” 楼云溪背着大家偷偷救出了谢家的人，此事惹得帝君大为震怒。 听帝君话里的意思，只要他们能抓住楼云溪并将谢盏秋带到帝君面前，帝君便会助力楼家成为四大家族之首。 自娘死后楼家的地位便大不如前，这是他们重新振兴楼家，让世人刮目相看的机会！ 这次她一定要解决掉楼云溪！ 楼云娇手上举着个玉玺般大小的翡翠玉石，此物正是楼家至宝玉鬣狗。 这一路上她都在靠 玉鬣狗为他们指引方向。 因为靠近了目标，现在它正对外散发着灵光。 但玉鬣狗只能追踪到大概位置，在这山林之中她的具体藏身之处，还需要他们加大力度搜索才行。 此时躲在斗篷之下的另一个女人道：“楼云溪一直格外狡诈，此次躲入天星峡，定也准备了后路。这地方一定对她有利。要是她不肯藏匿不动，而是一直移动逃跑，我们恐怕不好找！” 她顿了顿，“而且她的修为不低，凭你我的力量，就算真的找到她，也未必能杀了她。” 楼云娇郁闷道：“那我们怎么办？好不容易找到了楼云溪的方位，难道还就此放她跑了不成？” 躲在斗篷之下的女人咬着牙。 她与楼云溪的仇恨不共戴天，怎么可能容她轻易逃掉！ “家里老祖宗的清修之地不是离这里不远么？咱们可以通知老祖宗，让她助我们一臂之力。这次我们定要让楼云溪葬身于此！” 楼云娇面露苦色，“可是老祖宗已经很久不问世事了，就算是帝君都未必请得动她。” 斗篷下的女人冷笑道：“再不问世事也不可能不顾血亲之情，只要一封传书，我定能请得老祖宗 出山！” 那女人思量了下，“此去老祖宗清修之地不过半个时辰，待我们找到楼云溪的藏身处，老祖宗也差不多到这儿了。有老祖宗在，杀一个楼云溪还不是易如反掌！” 前仇旧恨，她这次都要和楼云溪彻底清算！ 楼云娇眸子眯了眯。 “好！我相信你！” 她转身看向楼家修士，高声道：“都听见了吗！这次我们一定要拿下楼云溪！那贱人就在这附近，都给我认真找，只要能找到那贱人，我重重有赏！” “是！” 楼家修士开始四散入林。 玉鬣狗已经为他们大体确定了楼云溪的方向，对方有三个人，其中一个谢盏秋还没有灵力，逃跑速度一定很慢。 他们只需要付出足够多的时间，就一定能寻到一些踪迹！ 另一面。 楼云溪从察觉到陌生灵力朝自己靠近之时便立刻换了藏身地。 知道对方有追踪神器玉鬣狗，她不停移动才是最好的选择。 要是一直藏着不动，那她便成了瓮中的鳖。 在对方追上她之前，她必须将这群人引得足够远才行，只有这样才能为谢盏秋的行踪做最好的掩护！ 你追我逃，猫鼠游戏在天星峡里正式展开！ 第418章 白切黑 楼云溪的身影在山林里飞快穿梭。 往日的夜里的树林还可借着月光和鬼火勉强辨路，但今日逃难，她却不能弄出任何光亮和动静，免得被人发现。 为此她必须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时刻用自己的灵力感知周围的一切。 待楼云娇等人找到楼云溪方才休憩的地方，那里只剩下一团被坐过的枯萎干草和一点吃剩的食物残渣而已。 楼云娇握紧了金蝎剑，“小贱人果然跑了！” 斗篷下的女人眯着眸子。 就知道那女人不会坐以待毙。 “只要她身上还带着灵力，找到她只是时间问题。都给我加快搜查速度！” 楼家修士应声道：“是！” 彼时。 姒暖带着谢盏秋骑马走在宽敞的大道上。 一路上虽然没有追兵，但不停地赶路谢盏秋也实在累了。 “暖暖，咱们歇一歇吧。” 谢盏秋看向姒暖，小心翼翼地提了个建议。 姒暖勒住马匹。 “好吧。” 近处没有驿馆，两人便在野外露宿。 生起一堆篝火，谢盏秋连忙将被夜风吹得冻僵了的手伸了过去。 “好暖和……” 她面上露出欣慰的表情，半点没注意到姒暖顶着探究和冰冷的表情，正在朝她靠近。 忽然，一支被 刀削得尖锐无比的树枝抵在了她的喉咙上。 谢盏秋一惊。 “暖暖，你干什么？” 刚烤暖的四肢被吓得再次僵硬。 谢盏秋坐在原地动都不敢动一下。 姒暖俯身看她，“一直以来我都有一个疑问没有解决。你说你对玄黄一无所知，那为何你还要逃？” 谢盏秋颤抖着声音道：“谢家满门都死在了帝君手上，我总得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为谢家报仇！” “凭你？你能带给谢家什么希望？”姒暖嘲讽出声。“修为，你没有。势力，你也没有。靠你一人记下的机关术和神兵锻造之法，你难道就能在遥远的南辰国建立起一个足以抵抗云启国帝君的庞大势力？” 谢盏秋手握成拳，指甲紧紧地抠进了掌心。 姒暖的话说的很难听，但不无道理。 如果只凭谢盏秋一人的力量，就算她逃到了南辰去，她也没法为谢家复仇。 姒暖微微一笑，手里尖锐的树枝故意在谢盏秋嫩薄的皮肤上戳了戳。 只要她稍一用力，谢盏秋就会悄无声息地死在这里。 这种大动脉被人随时掌控着的感觉，让谢盏秋的心底直接升起了一股寒意。 姒暖道：“如果我想杀你，就算没有这个我也可 以拧断你的脖颈，你知道的吧？但我又觉得，只有这种真实的威胁，对你来说才更有威吓力。” 谢盏秋深吸了一口气，握紧拳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楼云溪说过，要你保护我！” 姒暖轻笑了起来。 她忽然觉得这个姓谢的姑娘单纯地有些可怜。 “楼云溪和我的关系确实好些，但也没到我要完全服从她命令的地步。若我感觉到了威胁，就算我违背她的意思真杀了你又如何呢？太下之大，我不是没地方可去。” “实话告诉你，我从未相信过你对玄黄一无所知。” 两百多年以前，她因为相信凝华天女的一句话被苦苦镇压。 纵然之后她被再次放出来，她也没学会轻易相信别人。 她一直都是最强的那一个，只有当最强的强者，她的命运才能由自己掌握。 姒暖摸摸谢盏秋的脸，“这一路上要不是为了降低楼云溪对我的怀疑，我也不会那么听话。如今这里只有你我，你不妨交代给我一句实话，玄黄到底存不存在？” 谢盏秋咽了一口唾沫，语气激动不已，“我从未见过玄黄，也不知道那机关大阵到底如何开启！你到底要我说什么！” 她话音一落，姒暖黑漆漆的眸 子就出现在她眼前。 一股阴冷的感觉瞬间爬上谢盏秋的背脊。 姒暖阴森森道：“不要对我撒谎，我很会看人有没有说谎噢。” 谢盏秋呼吸一滞。 “我真的不知道！” 姒暖眉头一皱，手中的树枝霎时刺破了谢盏秋的脖颈。 谢盏秋疼得皱眉，奇怪的是身体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压制，根本动弹不得。 “谢姐姐，你我都诚实一点吧。” 姒暖故意避开了谢盏秋的大动脉，将树枝插入她喉中。 因为心性恶劣，姒暖甚至故意在她皮肉破开之处搅动了几下，让这痛意更清晰地被谢盏秋感知到。 一滴冷汗从谢盏秋额上落下。 也不知她到底是疼的，还是被姒暖这幅突然切换的邪恶模样给吓得。 姒暖道：“其实就算玄黄真的存在也没什么，你只需要告诉我破解之法，让我不至于被人针对压制就行，那我就放了你。我们也可以继续在楼云溪面前扮演和平相处的模样。” 她说着笑了起来。 “跟楼云溪一起待了一段时间，我如今也算善良吧？” 谢盏秋抿着苍白的唇。 这若是叫善良，世上还有恶人吗？ 似乎是看出谢盏秋怀疑的神情，姒暖又道：“相较于从前，我已经 变好很多了。” 以前她要是遇上什么威胁，哪儿用得着这么废话。 直接把对方杀了就是。 但现在楼云溪让她感觉这日子过的还算不错，她便也没那么想和楼云溪闹僵，闹得以后不复相见。 所以她才给了谢盏秋一个说实话的机会。 之前楼云溪一直护着，她想探问也没机会。 如今她可是跟谢盏秋好好谈了的，谢盏秋最好不要辜负她的心意。 姒暖道：“你要是枉顾我的善心，死也不肯开口告诉我和玄黄有关的消息，我难免会觉得你是想用玄黄对付我。那我可能就不能留你性命了。” 她说着手里的树枝又没入谢盏秋喉咙一分。 谢盏秋的身体动弹不得，在最痛之时只能狠狠咬紧牙关。 姒暖的声音像个幽灵一样传入她耳里。 “我的耐心已经用完了，跟我说实话，你到底对玄黄了解多少……” 谢盏秋咬着牙。 脖子上的痛感那么清晰。 她就连呼吸都疼。 但是那一瞬间，谢盏秋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楼云溪在分别前跟她说过的话。 忘记从前的一切。 只有忘记她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谢盏秋咬了咬牙。 “我不知道！” “我从未见过和玄黄有关的任何东西！” 第419章 陆地莲 听到这话姒暖明显一愣。 命都被别人捏在手上了，她竟然还是否认？ 这时候只要她稍微透露一点和玄黄有关的消息她就能保命，谢盏秋却还是说她不知道？ 姒暖眼中第一次出现了几丝对自己的怀疑。 难道她真的误会了？ 莫非这谢家的女子真的对玄黄一点了解都没有！ 姒暖眯着眸子。 “你觉得我不舍得杀你？” 谢盏秋无奈地提了提唇角，“舍不舍得杀我都是你的事，我掌控不了。但我真的不知道玄黄是什么，就算你问我多少次都一样。” 姒暖眉头紧皱。 半晌，她突然松开搭在谢盏秋身上的手。 谢盏秋蓦地感觉一直压制着自己的那股力量好像消失了。 她能动了！ 谢盏秋猛地吸了几口气。 虽然脖子上的伤口依旧在疼，但姒暖已经抽走了刺入她脖子的树枝。 姒暖将那根树枝丢入火堆。 噼里啪啦的声响中，树枝被烧成了飞灰。 姒暖淡淡道：“这次我暂且相信你。要是以后让我发现你是个骗子，我还是会杀了你。” 今日谢盏秋面临死的威胁也没有说出任何跟玄黄有关的事情，要么是谢盏秋真的不知道，要么就是事关玄黄谢盏秋就算死也 不会开口。 但无论是哪一种，至少她可以确保就算日后谢盏秋落入帝君手里，帝君也不可能得逞。 脖子上的鲜血直流。 谢盏秋心有余悸地捂着伤口，看着姒暖点了点头。 姒暖微微一笑，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就没事了。谢家姐姐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楼云溪的吧？我和楼云溪现在的关系还算不错，我可不希望她因为听了别人几句话就对我心生芥蒂。” 她眼底的晦暗消散得干干净净，好似刚才突然白切黑的人不是她一样。 谢盏秋怔怔地点了下头。 “我，我明白。” 姒暖欢喜地在原地转了个圈。 “和聪明人说话真是省事啊，谢家姐姐，我还真的挺喜欢你。” 谢盏秋：“……” 落在姒暖手中，她不敢有半丝的不识时务。 她只希望能尽快到达南辰国，再次见到楼云溪。 经过一夜的奔逃，楼云溪在黎明破晓之际一路东行，来到一处幽静山谷。 这里没有高耸入云的大树做遮挡，直到这时她的视野才变的开阔几分。 楼云溪勾唇一笑。 这地方她可太熟悉了。 当初她就是被困在天星峡中，在这山谷里逗留了好几日。 如今正好利用这里 的特殊地势，将那群人引诱过来。 楼云溪敛去一身灵力，走入山谷。 山谷边漫山遍野地盛开着雪白的陆地莲。 楼云溪一走入其中，那些花便争相地让开一条路。忽然不知从哪儿伸出一根藤蔓，缠住楼云溪的脚踝。 楼云溪蓦地驻足，屏息站立了几分钟。 渐渐地，藤蔓松开了缠绕楼云溪的力度，确定楼云溪没有任何危险后，它便撤回了触角藏入了花海里。 楼云溪这才缓步走入山谷深处。 半个时辰后。 楼云娇凭着玉鬣狗的指引追踪而至。 此时天已经亮了。 玉鬣狗却散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 楼云娇一笑：“追了一晚上，总算找到了。楼云溪等人一定就藏在这里。” 斗篷下的女人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包围这座山谷，给老祖宗发信号！” 楼云娇抽出腰间的信号弹，对着天空发射出去。 与此同时，山谷内楼云溪也看到了楼家独有的信号弹在天空中炸开。 她转身坐下，从乾坤袋里拿出了两颗灵丹服下便开始打坐调息。 山谷之外的陆地莲还能帮她再拖延一段时间，而这丹药能帮助她稳住内息。 一会儿和那群人交手之时，她要确保自己的灵 力不会被搅乱。 谷外，楼云娇让手下修士包围山谷之后，便带着斗篷女人一起进了山谷。 楼云娇边走边道，“这种荒芜僻静之处，竟然有这么多陆地莲。” “陆地莲有什么特别吗？”她身侧的女人问道。 楼云娇解释说：“当初我拜入五毒谷门下时曾经听那糟老头子说过，陆地莲是一种很特别的植物。它加入药草配方可入药，但是加入毒草配方就是毒。它的药性会一直变。所以不论是学医的还是用毒的，都很喜欢这东西。” 她看了看这漫山遍野的陆地莲，心生疑惑，“但是陆地莲的生长喜好一直没法确定，所以想要采到它当草药全靠运气。这儿却能一次性见到这么多，实在稀奇。” 斗篷下的女人抿了抿唇。 “小心点吧。楼云溪素来狡诈，她躲进这个地方，这儿又长着这么多稀有的陆地莲，一定有诈！” 她话音未落，几根翠绿的藤蔓突然从花海伸出，缠住了两人脚踝。 “什么鬼东西！” 楼云娇一惊。 她想抽身离开，那藤蔓却缠绕得越发地紧。 楼云娇当即抽出金蝎剑，一刀将那藤蔓斩断。 殊不知正是这一举动为她们埋下了祸患。 金蝎剑灵 气四溢，它外泄的灵力唤醒了山中花灵。更多藤蔓从四面八方沿着地面向他们攀来。 斗篷下的女人咬了咬唇，“果然有诈！” 她们不知。陆地莲是靠吸收灵气长大的特殊植物。 如这般漫山遍野盛开的陆地莲，其实已经孕育出了花灵。 这一片山谷都是这些陆地莲的领地。 一旦有外来物种入侵，它们就会先用藤蔓试探对方是否存在灵力。 若是有灵力的生物，在被它的藤蔓触及之时就会下意识地发起攻击，斩断它的藤蔓。 这时陆地莲就会靠着空气中的灵力确定猎物的方位，将猎物在花海中猎杀。 之后它便会吸收走对方的灵力，让猎物的尸体在花海中慢慢腐烂，成为他们的花肥。 这也是为何楼云溪被藤蔓缠住之时没有乱动，也没有发起攻击。 因为只有静默地让陆地莲试探过后，它才会放对方进入自己的领地。 从前楼云溪周游列国之时第一次见到陆地莲花海，也被它们的生存法则惊到。但之后她又在飞鹰涧里见识到了人脸花，那时候她便不觉得奇怪了。 如今楼云娇的金蝎剑惊动了花灵。 陆地莲已经开始包围她们，将她们视作了这次要绞杀的猎物。 第420章 花灵癫狂 “小心！” 花海之中突然伸出一根如钻头般尖锐的陆地莲藤蔓朝楼云娇刺去。 斗篷女人将她一把推开。 陆地莲一招未能得逞，竟又调转头来再次袭向楼云娇。 斗篷女人立即抽剑，把那藤蔓也一并斩断。 谁知这一举动并没有产生任何震慑之力，反倒引来更多攻击他们的藤蔓。 楼家修士纷纷上前护住二人。 但他们的行为并没让花海平静下来，反而使得陆地莲的花灵更为兴奋。 几个修士很快被陆地莲所伤，他们的血滴到了地上。 那鲜血被地面以极快的速度吸收。 紧接着，陆地莲的花瓣开始洇出丝丝红色。 不只是那一朵被血染了的陆地莲发生了变化，而是整片陆地莲的花海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不对劲，咱们中计了！”楼云娇猛地回过神。 但一切为时已晚。 当花灵吸收了鲜血变化为嗜血形态，不绞杀干净这里的活物，它们绝不可能停下！ 越来越多的触手朝他们靠近。 一旦确认猎物的位置，它们就会即刻发起攻击。 对于这些陆地莲来说，被斩断多少触角都不重要。 只要能将这群猎物全部绞杀，它们吸收的灵力足以 弥补这场战斗产生的损伤。 被斩断一根藤蔓就会再伸出两根，灵剑能一剑削去百十余朵陆地莲，就会有更多的陆地莲用之前孕育的灵力再次生长开放。 楼家进入山谷里的修士很快就被这些陆地莲折腾得筋疲力尽。 一个修士道：“小姐，这根本杀不完啊！” 楼云娇眼皮跳了跳。 她从怀中取出一瓶毒物。 借着灵力她将那毒粉挥洒至空中，然后用掌风一掌拍散。 空中兴奋地挥舞伸来的藤蔓在接触到毒粉的一瞬间被腐蚀消散，就算有藤蔓及时抽了回去，也会很快变黑然后枯死。 楼云娇得意地笑了笑。 “果然有用！” 这是她专门研制的万草枯。 只要是被这毒粉沾染一点点，再厉害的植物都会瞬间枯死。 但她的高兴的模样仅仅持续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脸上的神情就被惊愕所取代。 因为那些方才枯死了的陆地莲藤蔓，又活了！ 比一开始时的凶狠的状态，这下的陆地莲状态简直可以用癫狂来形容。 毒粉给它们造成的冲击让它们完全打开了杀戮模式。 但凡有一点点被他们感知的活物的气息，它们都会将对方猎杀。 就连天空中偶然飞过 的一两只鸟儿都没能避免这场杀戮。 它被藤蔓高高伸入天空的触手缠住，然后瞬间拖入地里，连一声鸟鸣声都没来得及发出来。 楼云娇的心猛地一跳。 怎么会这样！ 她从未遇见过万草枯对付不了的植物！ 楼云娇并不知道，陆地莲一旦孕育出了花灵，就不再是普通的灵草可比。 就算一部分花藤被腐蚀损坏，它们也会尽快修复那些损伤。 而楼云娇刚才的行为无疑是彻底激怒了花灵！ “轰隆！” 地面之下突然伸出一条触角。 仔细一看那竟是陆地莲的根茎。 它的形态粗如巨蟒，扭动着击打猎物的样子十分让人后怕。 而在根茎的尖端，长着的根本不是陆地莲的根须，而是一张长着棕褐色獠牙的巨口！ 花灵变成食人花了！ 雪白的花海变的血红，连陆地莲的根茎颜色都发生了转变。 “咱们带来的火药呢！”斗篷下的女人突然开口。 楼云娇大吃一惊，“你是想……” “万万不可啊！”不等楼云娇反驳，一个楼家修士便开口道：“如今正值旱季，要是引起山火，我等人手恐怕扑不灭。” “畏首畏尾，如何能成大事！山火烧起来正好 ，正好叫那贱人再也无处藏身！” 她说罢夺过修士腰间的霹雳雷火，怒斥道：“剩下的都给我拿过来！” 其余人手纷纷将雷火交到女人手中。 女人眼底闪过一抹狠绝，攥着雷火朝四方抛出。 爆炸声接连响起，花海之中火光冲天。 女人闪身来到陆地莲的花灵面前，将剩余雷火尽数投入花灵的獠牙巨口之中。 “轰！” 陆地莲的花灵和主根被这些霹雳雷火炸成重伤。 而其他根系衍生出来的许多花朵也被熊熊大火点燃。 陆地莲停止了攻击，奄奄一息地瘫在地面上。 他们破开了逆境，代价却是点燃了天星峡。 楼云娇看着渐渐大起来的火势紧张道：“糟了，这些火快要压不住了！” “既然压不住，那就彻底别管，少浪费时间！” 斗篷女人踩过被大火烧得焦黑的陆地莲根茎，大步朝山里走去。 楼家修士虽然顾忌山火，但女人这么说，他们也只能跟上。 一坐山峰之上，楼云溪在听见震天巨响后蓦地睁开双眼。 她看见前方的山谷之中升起了一朵巨大的蘑菇云。 即便离得很远，她依旧能看见远处星星点点烧起来的山火。 天空里，燃烧 剩下的飞灰飘荡到她眼前。 楼云溪伸手接住那片烧得看不出原貌的叶片，眉宇之中透出几分沉重。 看来那群人比她想得更不择手段。 不过如此大的阵仗，是否也正好验证了她的猜测无误？ 他们并未找到追踪谢盏秋的法子，一直以来这群人找的都是她！ 她还需要再拖延一段时间，好确保谢盏秋的踪迹完全隐匿。 至于能拖延多久…… 全看她跑的有多快了！ 她转身，隐入山林。 经过一段时间的灵丹维稳和内息调理，楼云溪感觉自己已经恢复了七八分。 比起一开始灵力在体内乱窜的感觉，她现在就算是运功也不会觉得丹田隐隐作痛。 离开这座山头，楼云溪来到一处幽邃的树林。 她刚进这林子，谁知迎面便撞上两个楼家修士。 一看清这两人的衣着，楼云溪便暗道不妙。 看来楼家早已派人将这附近围了起来。 她不管往哪个方向跑，都会遇到一些楼家人，然后就会被确定位置。 楼云溪蓦地拔剑，想早早结果这二人性命。 谁知他们早已对她有了防备，遇见楼云溪的第一时间他们的动作不是和楼云溪动手。而是对着天空发出了一个信号弹！ 第421章 仇敌再见面 楼云溪眼皮一跳。 “二位大哥，不先打两手吗？” 他们突然智商这么高，她连阻止这两人引来帮手的机会都没有！ 那两个楼家修士道：“你当我们傻的啊！你的修为肯定在我们之上，我们才不跟你打！” 他们的任务是搜山，可不是打进去自己的性命！ 信号一发出去，周围的楼家修士便都朝着楼云溪的方向逼近。 须臾之间楼云溪就感觉到好些灵力在包围自己。 恋战此刻对楼云溪来说反而是最不好的结果。 稍作思忖，楼云溪挥出一道剑气先逼退那两人，随后便转身逃走。 没过多久她便感觉追击自己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近。 忽然，她身后闪出一道长鞭似的灵光，狠狠拍在楼云溪身侧的树干之上。 “啪！” 楼云溪侧身闪开，身侧的树木却惨烈地添了一道深痕。 而那道长鞭似的灵光其实不是鞭子，而是金蝎剑用灵力衍生出来的蝎尾。 回头看向追来之人，楼云溪并不讶异。 “果然是你，楼云娇。” 楼震天是个不成大器的家主，此次行动危险，他早就习惯了安逸，定然不会亲自来追杀自己。 而楼家如今可用之人，也不过一个楼云娇而已。 楼云 溪笑了笑，了然道：“但是只有你的话应该不足以拦下我，现身吧，楼家的帮手。” 树林之中，一直戴着斗篷的女人的缓缓走了出来。 和她一起出现还有一众修为不错的楼家修士。 女人道：“楼云溪，你的确很聪明。在这种时候你还能这么镇定地猜出楼云娇有帮手。若不是我们天生不合，你当我的妹妹该有多好，多风光。楼家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楼云溪嘴角一抽。 她可没有什么好姐姐。 唯一一个名义叫做姐姐的楼云媚，还几次三番地想要杀自己。 她还是不当别人的妹妹了。 活着要紧！ 她垂眸看向斗篷女人手中握着的配剑，眸中顿时露出几分惊诧。 “你是……” 女人阴笑着摘下头上的斗篷，青空剑在她手中不断泛着淡蓝色的光泽。 楼云媚那张面目全非的脸在众人面前露了出来。 “再次见到我很诧异吗？楼云溪！” 她咬牙切齿地问着，声音里都充斥着恨意。 当初楼云溪一剑斩断自己的灵根，又将自己的容貌毁去。 她一定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没指望了吧。 楼云媚冷笑道：“当初你不杀我，是否也想看我煎熬地活着，然后受不住 这份屈辱一个人痛苦地死去？可惜了，你留了我一命，这才让我今日有了机会杀你报仇！” 楼云溪默了默。 从前楼云媚的样貌还算不错。 但如今她面目全非，再添上这样僵硬诡异的笑意，只让人觉得这笑容丑陋恶心。 楼云溪瞥了眼她的背脊。 灵根被断后除非有灵力大成者为她打通灵根，要么就是有境界高深之人将自己一生修为都传给她才有机会恢复。 这才多长时间楼云媚就能跑能跳，身体里溢出的灵力还不同寻常。 太奇怪了。 她又看了楼云娇几眼。 难道是她妹妹突然医术变的一绝，有什么秘法治好了她？ 楼云媚看出她的疑惑，微笑道：“你想知道我的灵根被断后是如何修复的？对么？” 她的神情里透出几分洋洋得意。 “楼云溪，不是只有你的命那么好，不是只有你的灵根被断后还有重来的可能。” 可楼云溪语气淡淡：“你想告诉我？” “你真的很想告诉我？” 楼云溪问了又问，最后平静地说：“虽然我不是很想知道，但要是你倾诉欲旺盛的话，我也可以勉强听一听！” 楼云媚红唇一抿。 她的确很想跟楼云溪炫耀自己是怎么恢复 的，但是楼云溪总有一两句话打消人兴头的能力。 “不会吧，你又不想说了？” 看着楼云媚语塞的样子，楼云溪又开始追问。 害得楼云媚一口气堵在喉咙间，变的上不去也下不来。 楼云媚抿抿唇，刚要开口又听楼云溪说，“算了你别说了，就算你说了我也不想听。” 楼云媚攥紧了拳头。 她深吸了一口气。 还没开始交手就已经被楼云溪扰乱了心性。 修行之人最怕被情绪引导，可楼云溪就是有这种气死人不偿命的能力！ “楼、云、溪！” 楼云溪一捂胸口，霎时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你别这样叫我的名字，我只是一个打败过你无数次的平平无奇的三清境修士，我害怕！” 打败过她无数次。 还是平平无奇。 还是之前楼云媚一直企及不到的三清境。 无论哪一个词都在告诉楼云媚她之前是多么地弱！ 这分明是羞辱，是赤裸裸的羞辱！ 楼云媚的脸色，彻底地黑了。 楼云娇顿时道：“阿姐，别和她说那么多了，她一定是在拖延时间。从我们追到楼云溪时谢盏秋就不在她身边，她一定将谢盏秋藏起来了！” 楼云溪眸子一亮，又看向楼云娇 道：“哎呀，一段时间不见，你变聪明了嘛。小笨蛋也会有脑子灵光的时候，看来时间是对你来说很有用的良药噢~赞赏你一下！” 楼云溪的语气里充满了肯定。 但是这种肯定却让楼云娇心生厌恶，“谁要你的赞赏了！快说，谢盏秋到底在哪儿！” 楼云溪嘁了一声。 “知道有人来追，我当然第一时间把她藏起来了，难道还真等你们来抓？虽然没见你们拿出东西，但是能这么快找到我，你们一定用了玉鬣狗吧？” 楼云娇：“是又如何？” “楼家当初也是四大家族之一，如今却做帝君的走狗，帮他一起做丧尽天良之事，你们也不嫌丢人！” 楼云溪满眼鄙夷。 如今的四大家族之所以能被人敬重，都是因为当初诸国乱战之时他们协同出力稳住了一方太平。 后来几个家族招揽人手，固巩住了自己家族的兴旺，这才让他们能在云启国久盛不衰。 可如今，楼家和孟家已经不再在乎正义荣辱，他们覆灭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你倒是清高？”楼云媚不屑出声，“可你如今的下场是什么，还不是被帝君我们合力追杀？落水狗一样的处境，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们？” 第422章 熟悉的灵力 楼云媚从小就想和帝君文家攀上关系。 在她眼中四大家族根本不算什么，只有位于帝都至高无上的帝君、帝后的位置才能让她动心。 但后来她偏偏被楼云溪所害，连帝妃遴选都没能参与。 她与自己最想要的权利失之交臂，她怎么能不恨。 如今虽然只能在帝君手底下做事，但只要做的好，她一样能带着楼家做大做强。 她没觉得有什么丢人！ 难道只有故作清高才能被人高看一眼，才配当四大家族的人吗？ 她偏不！ 只要是对楼家有益的事，就算和帝君为伍又如何。 待天下大事平定，她就是一等功臣。 到时候无论是隐匿的石家，还是不给面子的季家，都要臣服在她脚下。 楼云媚轻蔑地看了楼云溪一眼。 “从前你就喜欢故作清高，如今你也为了什么道义帮谢盏秋出逃。你迟早会死在自己的所谓善良正义手里。若我如你一般正义，我早就死了，哪儿还有今日的光景？” 她说着便在手中凝聚一道灵力。 那灵力与她从前修炼的颜色不同，清透的蓝色里竟然还夹杂着一抹灰黑。 虽然灵力并不纯净，但是却很强大。 楼云溪眸子一眯，明显感觉出了 几分不对劲。 楼云媚笑道：“这灵力，你熟悉吗？这可是曾经属于五毒圣手的灵力，哈哈哈哈……” 楼云溪一怔。 五毒圣手不是在狮岭山一战后便死了吗？ 她瞳孔猛地一缩。 “难道是你？” 楼云娇打断她的猜测，笑道：“不，不是阿姐，是我！” 她得意地说：“那日阿姐重伤，我正愁没法为阿姐医治。正好那糟老头子也快不行了。如果非要我保住一个，我当然会选我的阿姐！” “从前跟着廖危勤修行的时候，他对我还算信任，也告诉了我一个神奇的将一个人的灵力抽出来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的法子。那老头子一定没想到，日后对我竟然会用这方法对付他。” 一如楼云溪的猜测，阿姐的灵根被打断后的确快要不行了。 一则阿姐丧失了斗志，二则阿姐实在伤得太重。 她舍不得阿姐死，就只能牺牲廖危勤。 正好那老头子死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人知道她和他之间的乌糟事！ 于是她在廖危勤极其虚弱之时突然出手，将廖危勤全部灵力打入阿姐身体里。 阿姐虽然痛极，但是却灵根却神奇地再次修复。 之后阿姐的身体便迅速恢复，不出一个月 能和她比肩再次站在了一起。 不仅如此，阿姐的境界还顺利突破了。 因为灵根断过一次，当初凤凰内丹给阿姐造成的反噬也随之消散。 现在的阿姐比从前强了不少！ 楼云溪笑笑：“很卑劣的手段，但是的确适合你们姐妹。” 能做出欺师灭祖的事情，她从前还是小看楼云娇了。 楼云媚骄傲道：“你不是已入三清境了么，我如今也是三清境，不如就让我试试你到底是什么水平！” 她说着迅速拔剑，朝楼云溪刺去。 青空剑的威力不同凡响。 如今楼云媚的境界突破，灵剑在她手中的威力自然更胜从前。 二人对剑十几招，楼云溪的灵剑很快就将她震得虎口发麻。 楼云溪后退几步看着自己的吉祥。 前不久她刚用这件和孟庆生打过，如今剑上的灵力并不强盛。 就这么凭着剑上灵力争斗，她讨不着好。 楼云媚显然也发现吉祥剑的异样，她唇边勾起一抹笑意。 “你的灵剑，好像不如以往威风了。” 她眸子一眯，吉祥剑曾经是她爹的剑，她最为熟悉。 只要剑上还残留着灵力，就绝不会露出下风。 会这样简单就被自己的青空击到震颤，一定是灵 剑出了问题。 楼云溪冷笑道：“莫不是之前和孟家主对决之时，这把剑出了点什么问题？” 以护主闻名的剑一旦让自己的主人趋于下风，就说明它的灵力快要耗尽了! 人的灵力需要休养才能恢复，剑也是！ 楼云媚大笑道：“拿着一把没有灵力的剑，是上天都要帮我。” 吉祥剑听到此话，剑身突然开始震动。 楼云溪有些控制不住它。 显然剑灵护主，听不得别人说自己不行。 就算是拼着自己被折断的风险，它也会帮自己的主人到最后一刻。 “喂，冷静点。” 楼云溪看着吉祥剑低声道。 “你已经帮我很多了，不需要这么拼命。” 她说罢将灵剑收入鞘中。 随后便从乾坤袋里抽出了另一把剑。 楼云溪一撩头发，“忘了说，我这人随身喜欢多带几把兵器，所以除了吉祥，我其实还有第二把灵剑。你若想和我比试，我完全可以继续接招。” 那便是，赤焰！ 此剑一出灵光大盛。 明眼人大眼一看便知这是把难得的宝剑，引得楼云媚都不由皱眉。 寻常人有一件灵器便很了不得了，楼云溪怎么会有那么多宝物！ 如她手中这把青空还是娘留给她 的嫁妆，楼云溪一个早早离开楼家的庶女，身上的宝贝竟层出不穷。 真是见了鬼了！ 但输东西不能输气势。 楼云媚拧眉说：“就算你有第二把剑，我也未必会输给你！” 青空剑直指楼云溪的眉心。 剑锋掠过之处带过一片杀意。 楼云溪一剑挡开此招，两把灵剑相撞，击出一片火花。 赤焰属火性灵器，只要是与厉害的灵器碰撞，就能激发出剑身里蕴藏的灵力。 楼云溪转身连砍几剑，火花迸溅之时也将楼云媚逼退几分。 显然只考虑力量和剑上的灵力，楼云媚还是不敌她。 楼云媚转头看向楼云娇，“一起上！” “好！” 两人同时对楼云溪发起攻击，这状况和当初在狮岭山上时如出一辙。 但当初姐妹二人联手就没能赢过楼云溪。 如今再来一次，她们的求胜心只会比从前更强！ 这一点楼云溪也从交手中有明显的感知。 在她们的目标心境相同之时，她们的配合都更加的密不透风。 楼云溪的身影穿梭在她们之间。 才接过楼云娇一剑，便又要应对袭来的青空。 这阵势，叫她一时之间也不敢大意。 对决之间楼云媚一掌拍向楼云溪的胸口。 第423章 老祖宗来了 楼云溪蕴起灵力，生接下这一掌。 两人力量交锋，震得林中树叶抖落不止。 楼云娇趁此机会抛出飞镖，想要偷袭楼云溪。 谁知楼云溪的背后竟如长了眼睛一般，那飞镖还没迫近她，楼云溪手中赤焰舞动如花，瞬间将飞去的几枚飞镖击落。 楼云娇眼底浮出恼意，一口气又射出八只飞镖。 那些镖上她都淬了剧毒。 只要有一枚飞镖能伤到楼云溪，毒素就会在瞬息之间蔓延。 楼云溪耳朵微动，干脆抛出赤焰。 她一手接掌，一手你施诀。 赤焰幻化出三把利剑分身，连连击飞八只飞镖后朝楼云娇刺去。 楼云娇试图用金蝎剑来抵挡，哪成想仅仅是赤焰的分身的力量便如此磅礴。 楼云娇瞬间被其击飞，身子飞出数米后呕出一口鲜血。 “噗……” 趁着瓦解了其中一方攻势，楼云溪提起内息掌心轰出一团鬼火。 “啊！！” 楼云媚尖叫着撤回手。 抬眸再看之时手掌已经被灼得一片焦红。 楼云媚的手掌痛得直抖：“你这是什么招数！” 楼云溪面露疑惑，“我没告诉过你吗？除了这两把灵剑，我身体里还有威力强大的离火。” 楼云媚眼皮狂跳。 世间难寻的纯阳离火？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在楼云溪的身体里！ 楼云媚嫉妒道：“仗着离火横行，你有什么好了不起！” 楼云溪笑了笑，“讲话别这么酸溜溜的，你要知道就算没有离火我也能赢你。” 她说着汇聚灵力朝楼云媚拍出一掌。 楼云媚震惊之余只能强接。 但她不敢再和楼云溪直接掌心相触，只能隔空和楼云溪对掌。 两人的力量便在空中相汇，一道是楼云溪体内迸发出的亮眼的金色灵力，另一道则来自楼云媚身体里蓝色和灰黑色杂糅在一起的凶狠灵气。 这次楼云溪没再激发出体内的离火，而是仅用身体里的灵力和楼云媚对抗。 楼云媚不是瞧不起自己靠离火赢她吗？ 那她就靠灵力将楼云媚再次彻底地击败！ 两股力量对决，楼云媚渐渐露出下风。 她明明使出了权利和楼云溪对抗，但不知为何她就是感觉自己在被对方的力量压制。 她被楼云溪逼得一点点后退，但强撑不住的身体很快就痛感袭来。 楼云媚内息狂涌，就像是身体里掀起了海啸一般难熬。 原本强行占有属于五毒圣手的修为和灵力就是一种逆天的修炼之法，她还在没有彻底吸收化用的时候和楼云溪对决。 现在吸收廖危勤修为的祸端开始显现，那股不属于她的力量她快要控制不住了。 就在楼云媚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一股沉厚的力量忽然从肩膀灌入她身体。 那力量深厚绵长，以泰山之势压住了她身体里汹涌的廖危勤的灵力，随后那股灵力便顺着她手掌倾泻而出，瞬间将楼云溪拍飞十几米远。 楼云溪的身体重重撞向一棵大树，在折断它的枝干之后才勉强停下。 楼云溪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沫。 “噗……” 地上的落叶被然红。 她抬头看向楼云媚，确切地说是看向楼云媚身后突然出现的帮手。 “你是何人？” 方才的对决，若不是此人突然出手助楼云媚一臂之力，她不会败下阵来。 一阵沉寂之后，一个老者拄着把黑棕色的拐杖，缓缓从楼云媚身后走出。 那是个老妇，身上穿着身藏青色的道袍。 她头发白得已经看不出具体年纪。 但从她犀利的双目之中，依然可见此人精神矍铄，绝非普通之辈。 这一点，楼云溪从刚才她打入楼云媚身体里的那一掌里已经领教过了。 楼云溪抬手稳住内息，自行站了起来。 楼云媚一见到此人脸上便露出了喜悦之色。 “老祖宗，您终于来了！” 老妇抬手打断她的话，打量的视线反倒落到了楼云溪身上。 她面露疑惑，话里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权威，“你就是楼云溪？” “是。” 老祖宗又道：“从小未曾跟着楼家主学习过本领？” 楼云溪默了默，还是答道，“是。” “如今是何境界？” 一连三个问题，问得楼云溪心中甚为不解。 楼云溪道：“要打就打，何必多问。你不就是楼云媚请来的帮手吗，难道打之前还要查我的族谱不成？” 老祖宗笑了笑。 她拄着拐，在楼云溪面前边散步边道：“我记得你年幼便断了灵根，能有机遇重新恢复已是不易。刚才那一掌我用了三分力，你接我一掌还能重新站起来，可见你小小年纪修为不浅，是个修炼的好苗子。” 楼云媚心中一紧。 “老祖宗，您说这些干什么！快些杀了她，为我们报仇才是！” 老祖宗凌厉的视线一扫，楼云媚便吓得顿时噤声。 楼云溪眸光一亮。 看来此人的地位颇高。 能让楼云媚都如此忌惮，她应该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老祖宗看向楼云溪，“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是什么境界？” 楼云溪沉默片刻。 看样子，她好像暂时不想杀自己。 那不如先暂时稳住对方。 楼云溪答道：“三清境而已。” “三清境？”老祖宗面露怀疑，很快便看出这是楼云溪故意敷衍的回答。 “三清境也有下清境，中清境和上清境之分，跟我说实话，你又是三清境里的哪一种？” 楼云溪抿了抿唇，面容里多了几分认真，“我这年纪能入三清境已是不易。其实我也才入三清境不久，当然是……下清境咯。” 老祖宗冷哼了一声，“还不老实。” 这妮子看着漂亮，嘴里竟然没一句实话。 楼云溪登时道：“哪里不老实了，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这人最老实了！” 老祖宗嫌弃地看了眼楼云媚，“呵，我这曾孙辈的后代我方才用一掌灵力试过，她的修为不过在下清境而已。你能将她逼退还受我一掌并无大碍，显然你的修为比她高多了。” 老祖宗面容慈蔼地笑了笑，“在我这老人家面前，你就不要卖关子了。不如直白地说与我听罢！” 第424章 不肖子孙 楼云溪和楼云媚的脸色同时一沉。 前者是因为轻易被对手看破心底有些不高兴，后者显然是没想到自己请来的帮手竟然会在对手面前嘲讽自己。 她的下清境难道很丢人吗？ 老祖宗方才的语气，分明是有几分对自己瞧不上眼。 楼云溪抿了抿唇，视线轻飘飘地瞥向别处道：“好吧，其实我是中清境。” “嗯？”老祖宗的眸光里现出几分威严。 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嗯”字，就让楼云溪感觉到了几分威逼的感觉。 楼云溪撇撇嘴，“好吧，不装了。我是上清境。老人家你问这个干什么？” 横竖都要动手，老祖宗问这个有意义吗？ 看这样子老祖宗实力深不可测，一会儿交手之际肯定也能试探出她的深浅。既然如此何必浪费这个功夫呢？ 谁知此时，老祖宗还没开口，楼云媚便尖叫道：“你是上清境？你怎么可能是上清境！” 上清境是多难才能达到的境界，楼云溪一个半路出家的修士，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年之内连续突破数层境界，一跃成为上清境！ 楼云媚想了想，顿时又一副自己全部了然的样子，道：“我明白了。你是看见我们 老祖宗来了，心里害怕了，才胡说了个高深的境界，妄图吓住老祖宗。对不对？” 老祖宗被她聒噪的叫声惹得眉头一皱。 她嫌恶地看了楼云媚一眼，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哪个后辈这么惹人厌过。 她作为长辈还没开口，一个排不上名的后辈就开始乌央乌央地大叫。 简直像只报丧的乌鸦！ 老祖宗拐杖一杵，沉声问：“你莫不是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没有半丝修炼天赋？” 楼云媚一怔。 “老祖宗，我……” 她的脸色乌青，却又不敢对老祖宗动怒。 因为她知道老祖宗一掌就能拍死自己。 可是被老祖宗说没有修炼天赋，她心底却十分不愿意承认。 楼云媚低声反驳，“老祖宗，我怎么说也是个下清境，也不算是完全没有天赋……” 老祖宗面露讽刺：“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身上的那点灵力根本就不是你修炼所得。杂糅了那么多不同的灵力在身体里，没有体爆而亡都算是你命大。还跟我说天赋，你也配？” 她一句话将楼云媚怼的哑口无言。 从她进入八阶后，她的确一直不得突破。 后来强行进入九阶，也是因为服用了凤凰 内丹所致。而那时候她已经被反噬过一次，差点就爆体而亡了。 现在这段羞耻的往事被老祖宗一句话点破，楼云媚紧咬下唇，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楼云媚低声道：“可是，老祖宗，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她才是那个外人！这种时候您怎么也不该向着她呀！” “谁说我向着她？”老祖宗的视线落到楼云溪的身上：“我只是觉得她是个可造之材，若是不与我为敌，倒是可以收为己用。” 收为己用四字一出，楼家两姐妹的脸色霎时变了。 楼云娇激动道：“老祖宗，您莫不是忘了她做过什么？是她害死了我娘，害死了曾经在您膝下长大的小孙女！” 楼云溪被吓得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你是……顾夫人的奶奶？” 老祖宗微微一笑，“不错，族中之人都称我一声老祖宗。你个小妮子合该同样称呼我才是。” 楼云溪连忙后退几步。 她忽然觉得自己和这老祖宗不可能和解了。 谁愿意把害死自己孙女的人收为己用！ 方才那番话也是为了稳住自己才那么说的吧！ 说不准她们已经在心里想好，安抚好自己之后将自己 拿下，然后再狠狠地折磨。 得赶紧想想办法。 找个机会尽快开溜！ 楼云媚也慌张开口，“老祖宗，您若是想要收个门徒教导，我们姐妹两都可以是你的选择。何必要选楼云溪这个贱人，她和您有血仇啊！” 楼云溪的视线在几人之间徘徊了一阵。 她们好像对自己的处置方式根本没达成一致的决定。 那不如…… 她的步伐悄悄往后退了退。 刚准备开溜一把黑棕拐杖就杵在了她面前。 拐杖上溢着磅礴的灵力，楼云溪要是再乱跑，也许下一秒这拐杖就不是杵在地上，而是杵在她身上了。 老祖宗不满地看着她，“你个小妮子，心眼还挺多！” 趁着他们说话她就想逃？ “我这老人家还没说话，你就这么溜了是不是太不尊重老身了？” 楼云溪尴尬地笑了笑。 老祖宗五感敏锐，虽然她看似没有注意自己，但其实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偷溜是不太可能了。 楼云溪顿时换了副面孔，虔诚又谦虚地说：“得见您这种辈分的人是我的荣幸。我怎么会溜呢，我其实是跑累了，想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休息。” 她说罢找 了处荫蔽之地坐下，伸手示意老祖宗和楼氏姐妹继续谈。 刚才她受了一掌，说完全没影响那是假的。 其实到现在她的胸口还在隐隐作痛。 只是在人前怎么也不能丢面子，她当然得强撑着站起来。 现在老祖宗和楼家姐妹有矛盾没解决，她正好趁此机会休息休息。 哪怕能缓半盏茶功夫也是好的。 老祖宗见她坐下，确定她暂时打消了偷溜的念头才继续和楼氏姐妹说话。 谁知她刚转过头，楼云溪便拿出一粒药丸吞入腹中。 一日之内她已经吃了不少稳固灵力的丹药。 其中还有一部分是专门用来提升力量的灵丹。 楼云溪深知一次性服用太多这种东西对她身体没有益处，但一场大战在即，她管不了这么多了。 先尽量保证自己不输再说！ 另一边，楼云媚焦急地看着老祖宗，悲戚道：“老祖宗，咱们的家仇血仇不能忘，若是您都不帮我娘，世上还有谁会帮我娘伸冤出气？她从前也是您带大的孩子啊！” 老祖宗声音一沉：“那个不肖子孙你还有脸提她！” 楼云媚怔了怔，“老祖宗这是什么意思？您出山难道不是为了帮我娘报仇的吗？” 第425章 跟我归隐山林 老祖宗仰头看向天空，孤独道：“我这一生，周围来来去去的人太多了。多少人都是因为放不下王权富贵，一个接一个地死在了我前面。你娘是如此，你外祖父也是如此。” 她说着垂眸看着楼云媚。 “当年我想归隐深山潜心修炼，以寻求成神之道。我放不下一众孩儿，才想带他们一起归隐，从此不问世间之事。可那些人里只有你娘因为跟着你外祖父见过了世间繁华，怎么都不肯归隐！” “那时我便说了，若不愿与我入山林，便从此与我恩断义绝，再没有瓜葛。你娘和你外祖父当时都是应允了，在我面前磕过头的！” 楼云媚面露惊诧，这些事娘从来都没有跟她说过！ 她只听娘说，老祖宗是个修为极高为人又极其严厉之人，若有一日能得机会拜见，一定要好好地给老祖宗磕个头！ 但她并不知老祖宗早和娘划清了界限。 老祖宗感叹道：“老身带过的孩儿都成材了，我相信有我亲自教导，只需要一段时间的苦修，咱们家定然能培养出天赋绝伦之子！是你娘和你外祖父一心要自立门户，才落得今日境地！” 调理内息的楼云溪悄 然睁眼。 听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老祖宗是个不问世事之人。 她只想带着家族的人一起修炼成神。 反倒是那顾曼舞和她爹一心放不下凡尘，最后也没得到个好结局。 楼云媚激动道：“就算如此，我外祖父和娘也是想另辟蹊径，带着顾家一起强盛！老祖宗您不能不顾往日情谊啊！” 老祖宗冷笑了声。 “起初他们在山外的确混的风生水起，顾氏家族也名震一时，否则你爹也不会娶顾曼舞为妻。我说的对吗？” “但我那外孙女，我最了解。她只学了老身的强势和对修炼的执着，却从未学过人情之道。就算她嫁给了你爹，也会因为太过强势惹得夫妻不睦。他们离心只是迟早的事。” 老祖宗从未和楼家人生活在一处，但仅凭着她对顾曼舞的了解，她便将顾曼舞成婚后的一生描述了个八.九成。 老祖宗说到这儿脸色一变，“但顾家兴盛之时，你娘和你外祖父可不曾想过老身半点。他们的确回来过，却不是为了修炼和静心，而是为了向我证明自己一直都是错的。他们是回来向我耀武扬威来了。” “顾曼舞的确是我一手养大的，但 我的孩子孙子也不止她一个。如今你跟我说什么血仇家仇？” 楼云媚一噎。 “怎么会……” 在她眼中顾曼舞和她那外祖父一直是最护短之人，怎么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不敬老祖宗的事情。 楼云溪心里泛起嘀咕。 看来是孩子很多，所以顾曼舞这种叛逆的崽崽在这老祖宗面前并不值得珍惜。 从她的神情里楼云溪能看出来，老祖宗是真的对顾曼舞充满失望。 楼云媚万分不解，反问道：“若是如此，您为何现身？又为何在刚才对决之时帮我？” 一直潜行在山中修炼之人现身天星峡，难道不是看了那封信，为了给她娘报仇雪恨？ 老祖宗睨了她一眼，语气里透出几分讽刺。 “帮你，那是你因为你实在不成气候。你们姐妹是你娘仅存的血脉，我不想看你们横死这里罢了。” 瞧她的神态，满满都是对楼家姐妹的恨铁不成钢。 顾曼舞一心眷恋俗世里的名望，连两个女儿也没有养好。这才让她们既没有沉稳的心性，也没有拿得出手的修为。 她们还以为自己出现就是来帮她们扭转乾坤？ 真把自己当碟子菜了！ 老祖宗走到楼云 溪面前，微笑道：“老身现身天星峡，不是为了给你们撑腰，是为了见她。” 她拐杖的末端指向楼云溪，众人皆是一愣。 楼云溪怔了下，战战兢兢地问道：“难道……我们还有什么私仇？” 没有吧！ 她这人虽然算不上圣母，但历来也十分尊老爱幼。 就算遇上老祖宗这种年纪的人，她也不可能欺凌过对方。她只可能扶老祖宗过马路！ 老祖宗低笑了声，说出的下一句话却更让楼云溪胆寒。 她说：“小妮子，我看上你了。” 楼云溪：“！！” 这还调息个屁啊，老祖宗还搞这种心理战！ 楼云溪蓦地站了起来。 “老人家，我喜欢男人，你的爱慕还是算了吧！咱俩不合适！” 老祖宗神情一变，“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老身说的是看上你修炼的天赋了！” 楼云溪难道还以为自己这把年纪了，还要占她一个小丫头的便宜不成？ 她只是归隐山林了，不是修炼成变态了！ 楼云溪大松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倒是能理解……” 旁的不说，她对自己的修炼天赋还是比较满意的。老祖宗属意她，不奇怪。 人活着总要有 几分自信在身上。 “所以，你愿意跟我归隐山林吗？有老身的培养，你只需要三五十年功夫，定然能修炼成神！”老祖宗的视线盯在她身上，说话间眼底都透出灼灼的目光。 从小没有修炼过灵力，还能在短短几年之间突破到上清境。 楼云溪是块不折不扣的美玉！ 如此璞玉，谁不想经手雕琢一番？ 当初她听说楼云溪初出茅庐就打败了顾曼舞时便觉得，此子日后必成大器。 如今亲自见过了，她更觉得楼云溪不一般。 沉稳的心境，了不起的修为根基，就连她修炼出的灵力都是至纯的金色。老祖宗已经可以笃定，楼云溪的天赋绝对胜过她家三代之中的所有人！ 她太喜欢楼云溪了！ 她培养了三代人都没能培养出一个成神之人，如今却让她遇上了这个可造之材。 她当然不想放过。 若能从楼云溪身上找到成神之路，也许她还能带着剩下的人一起走她的路，一起修炼成神。 当年莽荒之境众人成神的机遇她没遇上。 之后除了凝华天女便再也没有人修炼成神。 如今能抓住楼云溪这个机遇，也许从她身上，她们能窥见成神的天机！ 第426章 成神的执念 老祖宗期待道：“老身虽然年纪大了，但还有些本事。只要你跟老身回去，就算是这次你得罪帝君的事，老身也能替你摆平。” 世间修炼之人所求无非都是勘破大道，飞升成神一事。 如今楼云溪能跟着自己，无异于事半功倍。 她可以为楼云溪解决所有后顾之忧，以助楼云溪潜心修炼！ 当然，若楼云溪最后当真成功飞升了，她也要从楼云溪身上讨得一些报酬。 那便是助力他们家族一并勘破大道，一并成神而去！ 老祖宗神情激动地说了这许多，只因为她已经把楼云溪这个天赋之子当成了自己日后也能成神的一个机遇。 可楼云媚听到这里却再也忍不下去了。 “老祖宗！你在说什么！” 楼云溪害死了她娘，老祖宗不仅不报仇，还要带楼云溪回去修炼？ 她是年纪大了脑子糊涂了吗！ “你有这般近神修为，却连血亲之仇都不报，你要这一身修为何用！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你懂什么！” 老祖宗刹那间释放出自己的灵力，楼云媚和楼云娇顿时被这股澎湃的力量震飞数米远。 老祖宗的灵力好似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地将楼云媚摁在地面让她跪地姿态 。 楼云媚根本起不来，也抬不了头。 楼云溪眼皮一跳。 这…… 算是杀鸡儆猴？ 老祖宗道：“拥有成神契机和天赋的人万中无一，能遇上一个已是不易。若不紧紧抓住，你当老身还有命可以活到再遇上下一个吗？这是我与楼云溪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插手！” 老祖宗的话掷地有声地落在楼云媚面前。 楼云媚就算再不甘，也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力。 楼家姐妹天资平平，早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里。 如今她看中的只有楼云溪。 但作为此事的当事人，楼云溪却没有感觉很高兴。 她总觉得老祖宗身上有一股执念。 对于成神的执念！ 这老祖宗似乎一心想要突破大道，拥有举世无人能及的神力。 就连她想培养自己的心思看起来也不那么纯粹。 这时，老祖宗看向她，问道：“你考虑得如何？” 楼云溪默了默，“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也有几个问题。” “呵呵，你说。” 面对楼云溪，老祖宗仿佛格外宽容。 楼云溪道：“同你归隐的话，我还能时常下山来见朋友，随时游走四方吗？譬如这次我想要救的朋友谢盏秋，如果她有什么事，我还能及时下山来 帮她吗？” 老祖宗眉头一拧，额头上都挤出了几条皱纹来。 “当然不能。” “修炼之人最讲究平心静气，只有排除外界一切干扰，潜心悟道修炼，才有机会突破境界飞升。” 楼云溪抿了抿唇，“那我如果想见我所爱之人呢？我还有个喜欢的男人，我跟你归隐之后，总不能抛弃他不顾吧？他对我也是一片赤诚，我不太好辜负人家！” “一个男人而已！有什么好念念不忘？” 老祖宗的脸上露出几丝不理解。 她这个年纪，早就已经把男人当做粪土一般的东西了。 能有什么比修炼更重要？ “女人，你只要成为了最强者，要什么男人没有！他日待你在老身的指导下修炼成神，这世上男人不就如同花朵一般任你采撷？” 楼云溪嘴角抽了抽，“老祖宗，你可真敢想！” 这个时代的老人的思想如此前卫，她倒觉得自己封建保守了。 老祖宗得意一笑。 “只要心够大，胆子够大，没什么不可能的！” 她活了一百多岁了，这辈子最不能理解的事情就是男人都在努力地修炼，努力地成为更强的人，而女人却只会小气地想着一个男人！ 最没志气的事情莫过于此了！ 老祖宗捏起手掌，神情骄傲：“是女人就应该比男人更强，等到了成神那一刻，在将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这才配当女人的楷模！” 她说罢看向楼云溪，“你只要抛弃几个不重要的爱人朋友，就能拥有一个成神的机会。还犹豫什么呢？” “可是，我可能不想成神。” 楼云溪一句话将老祖宗说的愣住。 “你不想成神？” 楼云溪点点头。 不想。 她对此一点执念也没有。 如果能修炼到那境界，她顺其自然。 如果不能突破，那她也不会强求。 但有一件事她可以肯定，要她放弃现下的朋友和所爱之人，一个人进入深山修炼三五十年，活的像块没有感情的石头。她不愿。 所以，她不想成神。 老祖宗的脸上写满了不理解。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不想成神呢？ 成神有什么不好？ 她焦虑地上前一步，紧皱着眉头比自己的孩子不能成神还要着急。 “不想成神，你为何修炼？” “为何！你告诉我！” 楼云溪探头看了眼老祖宗身后被压制的楼云媚，伸手指了指说：“因为不想成为她这样子。” 请人来帮忙还要被这人压着打，这太惨了。 要是多过几年这 种日子，她的乳腺一准会出问题！ 靠人不如靠自己，所以她修炼只是为了自己能活得好。 但跟着老祖宗进入深山，这太违背人性了，也违背了她一开始想要活得自由的理想。 楼云媚被她一指，恼羞成怒道：“你少幸灾乐祸，就算我斗不过老祖宗又如何，你也斗不过！” “你闭嘴！” 老祖宗听见楼云溪说不想成神本就心中恼怒，如今又听楼云媚插话不止，更是怒气冲天。 她一掌灵力拍向楼云媚胸口。 楼云媚当即被拍飞出去。 她呕出一口鲜血，霎时昏了过去。 “阿姐！阿姐！” 楼云娇惊恐地看着老祖宗，但对上对方愠怒的眸子，她霎时被吓得哑然。 老祖宗沉声：“你也要学她的聒噪吗？” 楼云娇立刻捂住自己的嘴，用力摇了摇头。 “哼！识趣就好！” 楼云溪这下彻底断定，老祖宗最在乎的根本就不是血脉，而是修炼的大道。 就算楼云媚和楼云娇是顾曼舞仅存的血脉，只要她们惹到了老祖宗，老祖宗还是会对她们下手。 老祖宗回看向楼云溪，她语重心长又面容激动道：“你天生一副好骨头，是最好的修炼苗子，若不潜心成神简直是极大的浪费！” 第427章 她，不做傀儡 楼云溪笑笑。 “老祖宗，我听说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若真是潜心之人，不论在何处都能修炼。又为何一定要遁入山林呢？” 老祖宗生气地用拐杖敲了敲地板，恨铁不成钢地道：“那都是舍不下繁华之人骗人的说辞罢了！我看你心思沉稳，怎么也会相信这种骗人的话语？修行大道在于至简，一定要静心才行！” 楼云溪打量起老祖宗的气韵神态。 莫看这老人家目光矍铄，精气神十足，其实在她的精神气里也存着几分难以察觉的躁动。 楼云溪心生怀疑：“老祖宗，我说句冒犯的话，是否您进入近神境界后，一直以为自己能飞升成神却一直没能勘破大道。数十年下来，您自己的心静不下来，才需要隐入山林？” 可她自己归隐也就罢了，还非要拉上一大家子一起。 看似希望阖族飞升，其实就是让大家陪她一起忍受山里的孤寂清苦。 楼云溪倒是有几分能理解顾曼舞不愿一起归隐的心情。 或许老祖宗苦修一百多岁都不能突破，其实正是其内心执念所致。 若她能放宽心，说不定早就顿悟大道了。 但是她一边要修行，要清简，一边又自己忍 受不了山里的孤苦，非要拉上一家人陪她。 其实老祖宗才是最自私的那一个！ 老祖宗说顾曼舞是不肖子孙，不过是因为人家不肯听从她的安排罢了，这老人家着实霸道的很。 老祖宗脸色一变。 她眸中迅速闪过一抹被人看透的羞耻和惊愕。 “你胡说什么！老身要你一起归隐都是为了你着想，是不想浪费你的天赋！” 楼云溪耸耸肩，“那你又为何偏要让别人按照你的大道来修行呢？” 她上下看了一眼老祖宗，“你的法子要是真有用，最先成神的应该是你自己。可您按照自己的道修行了数十年，也没成神啊。没有成功的案例，我很难相信你说的是唯一正确的途径。” 至少她从未听说过两百多年前飞升成神的凝华天女是靠着归隐山林断情绝爱才顿悟的。 老祖宗纠结于她的天资，不过是想要培养下一个自己罢了。 但她可不想成为下一个老祖宗！ “说不定你用了几十年的修炼之法恰好证明，您的大道是错的？” 老祖宗被楼云溪的话气得脸色铁青。 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愠怒之下，楼云溪感觉到那根黑棕色的拐杖上都多了几分凶戾。 楼云溪悄然后退了一步：“老人家，不会我说出了真话你就要杀了我吧？” “你这后生实在太过叛逆！” 老祖宗的拐杖狠狠敲向地面。一股气浪沿着拐杖正中心荡开，瞬间将周围的一圈楼家修士击飞。 楼云溪的修为在他们之上，但也被这股力量冲得向后滑动一段距离。 好强！ 楼云溪在心中暗叹。 她从未遇到过如此强的对手。 这种被碾压的感觉让她觉得很不好！是‘很不好’！ 就算没有交过手楼云溪也清楚地知道，自己不会是老祖宗的对手。 但老祖宗在片刻的情绪失控之后便冷静下来。 “你叛逆，没关系。只要你跟在老身周围修行一段时间，老身会让你变的乖顺听话。在教导孩子这件事上，老身也颇为得道。” 楼云溪红唇抿了抿。 是会教导孩子，还是无情地抹杀孩子的天性，让孩子变成她眼中“合格”的成品，她认为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而她，不想做玩偶。 老祖宗带着气势上前一步，楼云溪便后退一步。 看她的样子，今日无论楼云溪同不同意，她都要将楼云溪强行带走。 楼云溪一惊：“牛不喝水强按头？” 自己不 跟她修炼，她还想强抓自己拜师不成！ 她想过自己这一路会遇上各种挫折，但万万没想到会有人想要将自己的强行绑走做徒弟。 这个世界彻底疯了！ 老祖宗面容阴沉：“能被老身选中教导，这也是你的福气！” 楼云溪不肯顺从她，她的强势和固执便开始显露。 其实她才是那个执念最深之人！ 老祖宗看向楼云溪再没了方才的和蔼，语气里也透出几分威逼和凌厉。 她的掌心凝聚起一股力量。 楼云溪不从自己，那便打到她无力还手，只能乖乖跟自己走为止！ 上清境和近神虽然只差了一个境界，但这其中的力量悬殊却如云泥之别。 对付这样的小妮子，还用不着她出全力！ 楼云溪眸子一转，忽然说道：“你只是看中了我的修炼天赋，可我知道，这世上有个天赋远在我之上的人。那个人你怎么不强行抓他做你的徒弟？” 楼云溪一边说一边在心里跟墨见川疯狂道歉。 对不起了墨见川，情况特殊先借你的名号用一用！ 老祖宗果然被她的话题吸引，“你说的是谁？” “聂都的十一太子，墨见川啊！”楼云溪骄傲道：“此人幼年之时便入了 三清境，是个真正的天纵奇才！老祖宗若是惜才，没将此人带回去一起修炼才是真的浪费和可惜！” 老祖宗：“那人不是早就失踪了吗？” 楼云溪霎时哑然。 听她话里的意思，她是真的动过这个心思？ 当初墨见川如果不是被墨见淳和文启林联手暗害，他可能就被这老祖宗绑走了！ 但老祖宗对墨见川感兴趣总是好的，说明她还有谈资。 “老祖宗久在深山对外界之事不知，墨见川早就回聂都了，如今他已经是聂都的摄政太子，威风的很呐！此人根骨奇绝，正是适合跟你一起修炼的好苗子！” 老祖宗想了想，忽然道：“哼，一个失踪多年的人，肯定遇上了不少事。就算有再好的根骨，也不知道糟蹋成什么样了。” 楼云溪唇角压了压。 虽然墨见川这几年的确遇上了不少事，但也不必用上糟蹋这样的词吧…… 而这时老祖宗话锋一转，看向楼云溪的眸子亮得吓人，“你却不同，你才开始修炼就有这么好的机遇和灵力，是最上乘的培养对象！” 楼云溪品着她话里“上乘”这两个字，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这个用词活像她是对方的一种修炼的药材！ 第428章 老子不稀罕！ 楼云溪讪讪笑道：“您还是没见过墨见川，见过他你就知道他有多好了！” 老祖宗甩袖，“够了，不必再说了！你说这些无非就是想让老身放过你，老身虽然年纪大了，但也没到老糊涂的时候。墨见川再好也不是老身能随便拿捏的，若我真将他绑走修炼，整个牧风国都会视我为敌，来找我的麻烦。到时候还如何清修？但你就不同了。” 楼云溪默了默。 哪里不同？ 老祖宗笑道：“你出身卑微，就算老身将你带入山林也不会有人来寻你。” 自己难得出山一趟，要回去也得带些不错的东西回去。 楼云溪这么好的苗子，她怎么能放过呢！ 楼云溪的眼皮跳了跳。 艹！ 竟然嘲讽她身份低！ “跟我走！” 老祖宗三言两语便定了楼云溪的将来。 谁知楼云娇此时竟道：“老祖宗，楼云溪如今是帝君想要的人，你就这样将她带走，岂不是也会得罪帝君！” 从老祖宗和楼云溪刚才的对话里楼云娇也听出老祖宗有不想惹麻烦的意思。 这正是她可以利用的点！ 老祖宗回头看她，眼神里带着满满的威压：“如今林子里都是楼家的人， 你若不开口，谁又知道是我带走了楼云溪？难不成，你们想告密？” 楼云娇没有回答。 但看她认真的样子，显然有几分不想就此放过楼云溪的意思。 为了对付楼云溪，她和阿姐已经付出了太多。 她们不能再失败了！ 老祖宗拄着拐杖走向她，“看来你真想告密。若是如此，这里的人我便都留不得了！” 楼云娇瞳孔一缩，老祖宗要杀她们灭口！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的知道怕了。 她才知道在影响了老祖宗的安排之后，就算她们是顾曼舞的亲生女儿，老祖宗也不会放过。 因为对于老祖宗而言，只有找出成神之道才是最重要的！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楼云娇慌忙改口。 “老祖宗，我们对楼云溪不感兴趣，我们只是想要找到谢盏秋！只要找到谢盏秋就行了！” “帝君一开始想抓的人就是谢家的小姐，只要您能让楼云溪说出谢盏秋的藏身之处，我们可以交差就行。” 一看老祖宗变了脸色，楼云娇急忙换了说辞讨好。 谢盏秋对老祖宗来说完全没用，这也不算是让老祖宗为难。 老祖宗眯了眯眸子，显然在思量要不 要帮楼云娇这个忙。 哪成想就在这时，楼云娇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她声泪俱下地看着老祖宗说：“我娘临终前说过，她对不住老祖宗，说是我们日后若有机会得见您，一定要好好地给您磕个头。 楼云娇说着便连磕了几下，其用心至诚，楼云溪看了都惊愕。 “老祖宗我求您了！您就看在我娘临终前还惦记您的份上，帮了我们姐妹这个忙吧！我们日后定然不会再叨扰您的清修！” 楼云娇还算聪明。 知道自己改变不了老祖宗的想法，就想靠着往日亲情为自己和楼云媚谋求最后一分利。 抓不住楼云溪没关系，他们能带回谢盏秋就够了。 反正帝君要楼云溪没用，最多只是看她坏自己的事想要抓她泄愤罢了。 “咱们各取所需，楼云溪留给您，我们绝不泄密。” 老祖宗默了默。 这对她来说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个什么姓谢的楼云溪很在乎，让楼家人带走谢盏秋还可以再减少一个她心里的杂念。 修行之人怎么可以被太多凡尘俗事所羁绊。 她一定会让楼云溪顺利修炼成神！ “好，老身允了。” 楼云溪忽然轻蔑一笑， “嘁……” 她这个当事人都还没同意呢，他们就先安排好自己的去路了？ 也不问问她配不配合？ “有我在，你们怕是没法达成这个交易。老祖宗修为高深，我的确敌不过，她非要抓我去深山老林我也没办法。” 她说着看了楼云娇一眼，实在道：“但谢盏秋的下落，你永远也别想知道。” 除了她和姒暖，没人知道她要将谢盏秋送去南辰国。 他们今日找不到谢盏秋，日后更别想找到。 她说罢看向老祖宗，“晚辈自知实力不敌老祖宗，但为了朋友，也想勉强与老祖宗相抗衡试试。抛弃所有情爱，隐入山林修炼实在不是晚辈想求的正道。” 老祖宗看向她的眼神从喜爱渐渐变成了失望。 拥有这样好的修炼天赋，却对自己没有任何要求，楼云溪的前半生活的太没有意义了！ “执迷不悟！” “也好，那就让老身好好教导教导你！” 老祖宗一杵拐杖，楼云溪只看到一个残影掠过，老祖宗便来到了她眼前。 胸前突然一掌袭来，楼云溪忙提赤焰抵挡。 那一掌横拍到赤焰之上，楼云溪竟然连同灵剑一起被老祖宗拍飞。 “砰！” 楼云溪重重摔到地上。 仅一掌，老祖宗就再次凌驾到了她之上。 楼云溪抬了抬头，内脏里的灼痛之感让她再也不能做出故作轻松的表情。 这就是近神的境界么？ 纵然她已经服用了不少内丹，也调理好了内息，她依旧不是老祖宗的对手。 对方的速度快到只需要一招就能击退自己，她想找机会逃走太难了。 “看到了吗？这就是实力。方才老身还只用了四成的灵力你便抵挡不住了，你拿什么跟我比？” 就算楼云溪想和自己过招，她至少也要有等同的实力才行。 但她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谈何比试！ “跟老身回去修炼，你很快就能达到我这种修为。有了强大的力量，你想做什么都行！”老祖宗依旧试图劝说楼云溪。 毕竟这是个难寻的好苗子，真打坏了她也觉得可惜。 楼云溪沉沉吸了几口气，往地上啐了一口血沫。 “老子，不稀罕！” 楼云溪眉宇间透出几分坚韧。 她手握赤焰，撑着疼痛的身体再次站起。 至少从姒暖那里她也学到了一点东西，无论何时都不能丢了自己的气势。就算在老祖宗面前，她也是“老子”！ 第429章 我男人，墨见川 老祖宗怔了怔。 她错愕地看着楼云溪。 竟还能起身？ 楼云溪嘴边牵出一抹笑意，强撑着晃晃悠悠的身子举起赤焰剑，“反正你也没想过杀我，那咱们就继续耗下去吧！打到我站不起来为止！” 她挑衅地看了眼老祖宗，“能从我嘴里撬出谢盏秋的位置，老子也敬你是个人才！” 老祖宗愣了片刻，随后眼底的满意更深了。 不仅天赋强，连身体的坚韧度和精神意志也不一般。 “老身果然没有看错人！那就让我试试你到底有多少能耐！” “试试呗……” 楼云溪话音未落当即挥剑朝老祖宗砍去。 无法完美地防御，那就先发起进攻！ 以攻为守是她如今唯一的机会！ 赤焰剑上泛出一阵红光，带着楼云溪在发起进攻的一瞬附在上面的团团离火，威力更加惊人。 只是远远地被剑锋掠过一下都能让人感觉到一股灼烫之意。 楼云娇紧张道：“老祖宗小心，当初她就是用这怪异的火焰把我娘打成重伤的！” 老祖宗侧眸看了她一眼，眼底露出几分轻蔑。 离火的确世间难见，能被一个人操控的情况更是离奇。 素来只有心性至纯之人，才 能拥有操纵离火的能力。 但这种东西也不是完全不能对付！ 楼云溪对它的掌控依旧不够如同大师般精纯，这就是没有自己这种厉害的人教导的不足。 就让她来教教楼云溪，离火在身到底有多么危险！ 楼云溪自知斗不过老祖宗，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要赢。 她积蓄力量，只想靠着某个契机能出其不意击退老祖宗几分，然后便用尽全身力气去逃。 哪怕只能拖延一时半刻也是好的！ 但看老祖宗轻松应对自己的剑招的样子，她对武学招式应该了如指掌。 想要靠着功夫底子取胜，很险。 她能借用的只有老祖宗不熟悉的那些领域！ 一剑斩向老祖宗的手臂，横出的黑棕拐杖却挡住了剑的去势。 楼云溪借机射出几枚银针，老祖宗真的不防，连退几步才堪堪闪开。 楼云溪趁此机会将周身灵力全部运转到手心之中，她凝合了离火的力量，用灵力将火焰烧到最旺盛的状态。 “哗啦！” 一条火龙自她掌心喷涌而出。 蓝色火焰灼向老祖宗面庞，楼云溪能否得一逃生契机全靠这一击是否能得逞。 “哼……不自量力。” 老祖宗似乎对她的 想法早有预料，在那火龙腾出之际，她便蓄起力量以排山倒海之势拍向楼云溪。 一道白光有如泰山压顶，楼云溪的离火幻成的火龙竟被那白光压制包围，根本前进不得。 老祖宗再一蓄力，更强劲的一掌袭来。 “哗啦！”火龙被白光瞬间击溃，那股夹杂了离火的灵力被老祖宗一掌打回楼云溪身体里。 因为那力量太过强大，楼云溪也被同时击飞出去。 她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强大的力量压制之下，她的离火也不是对手。 她只能任由不受控制的身体向后飞去，而就在她意识险些溃散之际，一只强有力的臂膀突然将她揽入怀中。 “云溪……” 玄衣金靴的男人小心牵扶她的腰身，扶着她缓缓落地坐下。 楼云溪只感觉五脏六腑烧得好疼。 她紧皱着眉头，勉强撑开一丝眼皮看清来人。 映入眼底的是一双紧张又心疼的墨色黑瞳。 墨见川的喉结滚动了下。 楼云溪看出他的担心，强撑起一丝笑意，紧揪着暗暗发疼的心口故作轻松道：“嘿嘿……你来了。” 致命的灼烧之感顺着灵力游蹿全身。 楼云溪感觉四肢百骸都要被这热火给烧化 了，可她去没有任何制衡的办法。 “你真是……” 他的语气又心疼又无奈，“为何什么事你都要插一手呢。” 楼云溪压着喉头的腥味，强撑着道：“总要有人去做觉得对的事。谢盏秋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让她再受任何的苦了。你也知道帝君做的不对吧？” 话音刚落，她便再次呕出一口鲜血。 “楼云溪！” 墨见川忙将一阵灵力渡入她体内。 楼云溪虽感觉内息稳了些许，但那股火烧的灼热之感依旧褪不去。 “别白费力气了！”一直看着他们的老祖宗开口道：“她是被自己身体里的离火反噬。如今离火的力量在她体内乱窜，你没法子帮她！就算你渡给她灵力，也只能为她缓一缓罢了。等离火在她体内再次烧起来，她还是会痛不欲生。” 墨见川眼皮跳了跳。 他回头看向说话之人，不过转头的瞬间，他眉眼之间便染上了阴冷至极的杀意。 “你是何人？” “呵，你个后生竟敢这么对我说话？难道，你就是那个她放不下的情郎？” 楼云溪握住墨见川的手臂，“他是。” 老祖宗顿时了悟了几分：“难怪你不愿意跟我归隐山林修炼 ，他这模样长得确实不错。难怪你放不下。” 楼云溪擦去唇角血迹。 有了墨见川在身边，她连底气都足了几分。 “我相中的，当然是最好的。” 老祖宗皱了皱眉，“不过一张皮囊而已。光有皮囊在，却没有护着你的能力，这种男人要来干什么？” “谁说我男人不行了？”楼云溪梗着脖子，“你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聂都天赋异禀的十一太子？正式介绍一下，我男人，墨见川！” 楼云溪方才说完就又喘了起来。 但不管怎么说，她也算借着墨见川的名头嚣张了一把。 自己打不过老祖宗，墨见川总不见得也如自己这般落于下风。 老祖宗一愣。 她看看楼云溪骄傲的模样，又看看墨见川愠怒阴沉的脸，满目的不可置信。 楼云溪竟然和墨见川两情相悦？ “聂都的十一太子，竟然能千里迢迢跑到这儿来？” 墨见川的指腹轻轻擦过楼云溪脸颊，声音沉沉，“我若不来，我的人岂不是就要被你掳走了？” 楼云溪微微颔首。 “得亏你来了，不然这老祖宗就要强行带我去深山老林里修炼，一待就是三五十年。那你就没有妻子了。” 第430章 偏要棒打鸳鸯 墨见川背脊一僵。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你分明听到了。”楼云溪微蹙着眉，透亮的双眸里透出几分嗔怪。 墨见川低头一笑。 他是听到了，却还是想通过楼云溪的口再确认一次她的心意。 “你真的什么都和别人不一样，就连求亲这样的事，你竟也能在这种时候说出口。” 其实当初在他离开九重山之前，他曾开口问过楼云溪是否愿意嫁给自己。 只要楼云溪一声应允，他一定会排除万难让楼云溪成为他的妻。 但那时候楼云溪只是低头一笑。 她笑眯眯地问自己，“如果有天我成为全世界都厌恶抛弃的人，你是否还愿意和我在一起，不嫌弃我一无所有，不嫌弃我两手空空。” 他答，“是。” 楼云溪那时便说：“那就等我觉得这世间难再有我容身之处的时候，你便排除万难来找我吧。” 如果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他会用这权利去爱楼云溪。 如果他没有这种权利，那就算用他的性命去护佑楼云溪的一生也行。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楼云溪愿意嫁给自己，成为他的爱人，他都愿意握住对方的手，和她走到时间尽头。 墨见 川：“你愿意这样说，我很高兴。” 楼云溪眸光黯了黯。 “可是说起来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了，我又惹了麻烦，还是你来给我善后。” 墨见川知道，这时候的她心底有几分自责。 她总是这样，就算自己是她可以依赖之人，她也会因为太过独立而介怀是否给自己惹了麻烦。 可是她哪里知道，只要能帮到楼云溪，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事情。 “能帮到你，我一直荣幸之至。” 以前他并不觉得修为是多么值得炫耀，多么值得他高傲的资本。 但是只要自己的修为能为楼云溪做点什么，他便觉得这样东西有了它的价值、意义。 就好比今天，他因为有这些修为，才能保护楼云溪，才能从那老虔婆面前让楼云溪免于继续受到伤害。 “你们说够了没有？” 老祖宗看着他们腻腻歪歪的恩爱样子就觉得恶心。 她都这把年纪了，看过的情爱也不少。 但要说起惊天动地的感情，她还真没见到过几个。无非就是心动之时冲动那么一两天，但要真遇上了考验，能有几个人愿意为了对方付出性命。 都是虚伪的爱罢了！ 老祖宗傲慢道：“老身也算 给了你们不少时间说话，楼云溪，你不是一直很骄傲，觉得这个男人很厉害吗？若是老身将他打的跪地抬不起头，你又当如何？” 墨见川眸光一凛，回头看向老祖宗的眼神里充满杀意，“且试试身手再说。” 老祖宗满是皱纹的眼皮登时一跳。 虽然墨见川还没有动手，但是凭刚才那一瞬间他身上释放出来的杀意她便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不简单。 难不成还真是个高手？ 但她早就是入了近神境界数十年之人，又怎么会怕一个只有名声在外的后辈。 在没见过对方的真正实力之前，她可不觉得这世上能有几个人能赢过自己！ “那便也让我看看曾经被无数人夸赞的聂都天才，如今还剩几分实力！莫要一下让老身试出深浅，让你一个大男人在楼云溪面前丢光了脸面才是！到时候楼云溪看你也只像看一个败者，眼底怕是再也不会有光了。” 老祖宗说着面上一笑。仿佛已经预料到了墨见川的败局。 她笃定楼云溪如今就是被这个小白脸迷了心智才不想跟自己修炼，但只要她让楼云溪看透世间男人的无能，她觉得以楼云溪这种聪明的脑子，迟早 还是会回心转意的。 老祖宗轻蔑道：“男人若是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丢了面子，怕是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 墨见川对她的挑衅不予理会，反而温柔地扶着楼云溪靠在一颗大树底下，对她低声哄道，“你乖乖坐着，等我回来。” 他声音温柔，似乎并不觉得如今是多难应对的局面。 楼云溪点点头，正要打坐调息就被墨见川摁住手腕，“不是说了乖乖坐着么？” “可是我想……” “疗伤的事，一会儿也交给我来。” 墨见川看向她的眼神温柔而沉稳，莫名给楼云溪带去一种安定的感觉。 就算对方是几招之内就能轻松制服自己的老祖宗，楼云溪也不知为何就是相信墨见川能平安归来。 老祖宗抿了抿唇。 竟然敢不将她放在眼里！ 她的身影蓦地闪现到墨见川身边，手中高高举起的拐杖直击墨见川后背。 楼云溪惊吓出声，“小心！” 但他话音未落，老祖宗下落的拐杖便被墨见川抬手的大掌挡在半空。 自他掌心送出的灵力泛着无比纯净耀眼的金光。 老祖宗偷袭的那一招竟未得逞，还被墨见川轻松接住。 墨见川眉峰一拧，丹田之 中蓄起一股力量。 一掌拍出，老祖宗握着拐杖瞬间被震飞两步。 老祖宗面露惊愕，“你……” 刚才那股力量有多纯粹，多强大，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她入了近神境界后已经许久未曾遇上过如此强大的灵力了。 她脸上瞬间多了几分认真严肃，看来想要对付这个小后生，还真不能小瞧了他！ 楼云溪见墨见川实力依旧，顿时松下一口气。 她道：“你不是问如果他败了我会如何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如果他败了，大不了我陪着他战至最后一刻，就如同我相信墨见川根本不会抛下我选择离开一样。” 墨见川看了她一眼。 “好歹我也是你未来的夫君，你该盼着我赢才是。” 净说些他会败北的话，他不喜欢听。 楼云溪唇角微提，这么快就适应他未来夫君的身份了？ 她笑道，“那你赢了她便是，赢了她才能抢回你未来的妻子。” 墨见川直起身，“自然会赢。” 输了连自己妻子都要丢了，他只要有口气在都不能让人抢走楼云溪。 老祖宗眸光愈怒，“好好，真是一对儿用情至深的鸳鸯。那老身今日还偏要当一挥打鸳鸯的木棒！” 第431章 你难道不担心？ 不远处，楼云娇看着被墨见川护在身后的楼云溪一阵咬牙。 凭什么她那样的人都有墨见川这样的天之骄子爱护，疼惜。而她和阿姐这样出身高贵的人，却会落得个今日的下场？ 她因为拜入五毒谷，被师父折磨凌辱。 阿姐也因为楼云溪变成了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楼云溪却从当初到现在都活得如此潇洒纵情。 当初楼云溪在季川时便格外被所有人偏爱，如今墨见川恢复了身份，更是愿意为她涉险对抗老祖宗。 可她和阿姐的生活却依然如同陷在泥沼之中般痛苦挣扎，令人窒息。 她们的生活不好过，楼云溪更别想好过！ 横竖老祖宗已经和她谈好了。 只要他们能解决墨见川这最后一个麻烦，所有事情接下来都会迎刃而解。 想到故作清高的楼云溪会被带入深山老林被迫和老祖宗一起修炼，并且和所爱之人分隔两地，她便觉得心中快意。 那种所爱不可求的生活，楼云溪也该狠狠地经历一遍才行！ 楼云娇脱口而出，“老祖宗，趁此机会让他们看看你的实力，叫他们知道谁才是真正应该拜服之人！” 老祖宗脸上透出几分自信 。 她当然会拿出自己的实力，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折服楼云溪！ 老祖宗握紧拐杖。她苍老的掌心与拐杖摩擦，周身也开始悄悄积蓄灵力。 两个人都想抢占先机，身影同时向对方逼近，速度快的只能看到一道残影。 他们出招的动作快得惊人，不过瞬息之间便已经对招了十几招。 好在墨见川的灵力充沛醇厚，就算对手是老祖宗这种强大的敌人，他并没有在对决之中落入下风。 反倒是老祖宗因为没想到墨见川的实力强大到这个份上，在十几招后还被墨见川出其不意地一掌拍在肩头。 老祖宗猛退数步，靠着拐杖拄地才勉强站住。 她看向墨见川的视线里不再满是轻蔑，而是多了几分探究。 “你如今是什么修为？” “与你有关系么？”墨见川站在那里，神情语气无不如同还未经战斗便平静。 光是凭借这一点，老祖宗便可以确定墨见川和自己一样，从未拿出过自己真正的实力。 他们都只是在试探对方！ 这时候楼云溪道：“老祖宗，你一直都说让我跟你回深山修炼，可我看着你也不是很强大。我似乎没有必要非跟着你。墨见川能 跟你打成这样，可见也很强，我跟着他一起修炼，不是也能行？” “呸！” 老祖宗顿时唾弃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在她个老骨头面前还玩这套，以为她上了年纪好骗是不是。 “你们年轻人的事真当我不知？无非是借着修炼的名义谈情说爱，就连那话本里也是离了情爱便活不下去。你们若真腻歪在一起，还能有心思想着修炼成神？都是你们的借口罢了！” 楼云溪这种好苗子，必须修炼成神才不浪费！ 她想着看了墨见川一眼，“你的确是个天赋异禀之人，若能用心钻研修炼，假以时日飞升成神定然也不是问题。只可惜你和楼云溪一样，太过于专注儿女情长了。” 她话里话外都是为了他们二人好，想要劝诫之意，只可惜墨见川丝毫不为所动。 墨见川眸光凌冽，“我若成神，第一个杀的就是想抢我妻之人。” 他说罢看向老祖宗，“你想第一个死么？” 老祖宗：“你们！简直不可理喻！” 一日之内连遭两拒，还都是两个她看中的好苗子，老祖宗的脸色都被气得铁青。 这群人真是好日子过惯了，半点不知道她的苦心！ 墨见 川冷冷道：“年轻人的事，你个糟老婆子，少管。” 老祖宗额角的青筋狂跳。 话说到这个份上，显然是没得谈了。 那就别怪她老婆子不客气！ 老祖宗将拐杖杵入地里，她一掌拍向拐杖握柄，灵气顺着地脉震荡开裂，一路袭向墨见川。 磅礴的灵气带着灰黑的尘土像一条阴冷的地蛇张开巨口要将墨见川吞吃入腹。 只见墨见川双掌贴合平置胸前，在他双掌拉开之际一道金色符文法阵便从他掌心升起。 墨见川一掌将那金色符文拍入大地，汹涌而来的地蛇便被符文阻住。 两股力量在交汇之处荡开。 百兽因为灵力震荡而纷纷出逃，两人的灵力顷刻便绵延波及到了数十里外。 这就是强者之间的战斗。 不需要多少花里胡哨的招数，纯粹的力量对决便能解决一切。 彼时，已经在另一个方向走了很远的姒暖突然勒住缰绳。 “吁！” 谢盏秋脖子上还裹着纱布，她小心翼翼地看向姒暖，问道：“你感觉到什么了？是有追兵赶来了？” 姒暖眸光一敛。 “是有追兵，不过不是咱们这个方向。” 如此强大的力量波及，应该是两个势均 力敌的对手在用灵力较量对方的深浅。 大地有灵，如果遭到了太强大的破坏，它也会痛苦传达。 不过能让大地都有反应，看起来两个人好像都不想让对方活。 难道是楼云溪遇上死敌了？ 姒暖抿了抿唇，很快又推翻了自己这个想法。 不对，楼云溪虽然脑子好使，但也没这样强的力量。 这不是楼云溪的水平。 在她眼里楼云溪还是有点菜的！ 再难不成，是楼云溪找了个可靠帮手？ 他们已经走了这么远了，还能让动静传到这里让她察觉，这两个打架的人修为应该都入了近神境界了。 “啧，这个时代也不全是废物么，还是有那么几个有实力的人的。” 姒暖说完摇摇头继续策马赶路。 谢盏秋面露担忧，看着她小小的背影道：“你是说楼云溪遇上强敌了？那她会不会有危险，不如你先回去救她？” 姒暖回头，“谢姐姐，我的任务是送你去南辰国等楼云溪，不是回去再给楼云溪找麻烦。现在我们已经甩开了那群人，再回去岂不是正好给了他们继续追踪你的机会？” 谢盏秋不解：“可是，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楼云溪的安危？” 第432章 会两败俱伤 姒暖霎时笑了起来。 “谢姐姐，我为何不去帮她你难道真的不知道么？我是因为谁不能自保被迫留在这里，你心里真的不清楚？” 谢盏秋脸上闪过一抹局促。 姒暖现在的确已经不怎么杀人了，但她的嘴巴言辞依然犀利。 但凡谢盏秋能自己平安去到南辰国，她随时都能回头帮楼云溪。 但是谢盏秋不能。 那么她便一步都不能离开谢盏秋。 “是因为你弱我才要留在这儿，懂了吗？就算我真有几分担心楼云溪，我也不能去找她。” “我知道我害得楼云溪不浅……” 谢盏秋的眸光暗了下来，要是她能有点本事在身上，她至少能帮上一点忙。 可是她根本连灵力都没有，又谈何帮助。 她就算回头去找楼云溪也只会拖后腿。 姒暖淡淡道：“可惜了，你对玄黄一无所知。” 谢盏秋怔了怔，“为何这么说？” 姒暖笑道：“要是你真能懂那阵法，还把它教给了楼云溪，她就算遇上再强大的人，也不用这么被动挨打咯。她武学天赋不错，若没有灵力对抗只讲究杀人手法，她的胜算其实很高。” 姒暖说完悄悄打量起谢盏秋的神色。 只见后者用力握紧缰绳 ，一张透出几分苍白的小脸垂得比方才更低。 姒暖笑了笑，又添了一把火道：“像这种一口气豁出去只为救个什么都不会的朋友，连自己性命都可能搭上的买卖，也只有楼云溪会做了吧。” 谢盏秋蓦地抬头，大声道：“我不是什么都不会！” 她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喊出这句话，就像是竭力想证明自己的清白。 姒暖眼中的讽刺却半点不减，“噢？那你会什么？” “我会……” 话到嘴边，谢盏秋忽然沉默。 她抓缰绳的手越捏越紧，唇瓣更是抿得发白。 姒暖催促：“你会什么，倒是说呀？” 谢盏秋低头自嘲一笑。“没什么。你说得对，我的确什么忙也帮不上，一直以来都是楼云溪在保护我罢了。” 姒暖眼中闪过几分不满。 还以为她能说出什么有价值的话，没想到还是这样像个闷葫芦。 “那就没什么可犹豫的了，走吧。” 谢盏秋往方才姒暖看过的方向看了一眼，最终黯然离开。 天星峡。 墨见川和老祖宗同时被中心那股力量震开。 老祖宗握着拐杖的手暗暗颤抖，她眯着眸子盯着墨见川，半晌才吐出心中自己都觉得震惊的想法，“你莫非也 入了近神境界？” 墨见川双手背在身后，面色不改，“是又如何？” 老祖宗倒吸一口凉气，再次为他的沉稳讶异。 方才那一番试探，她自己都震退三分，眼前的后生却能如此安然地站在原地。 如此年纪轻轻就有这种修为，他日后必定前途无量。 但老祖宗没发现，其实墨见川藏在背后的双手同样因为那股强大的力量被震得发麻。 如今他的掌心朝着楼云溪，正在抖动不止。 只是知道老祖宗是冲着他们来的，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对方看出一点自己的破绽。 就算装，也要装得像些。 这还是从前楼云溪唬人的时候教会她的。 老祖宗道：“你师父是谁？” “没有师父。看了些修炼秘籍，我自学的。”墨见川满不在乎，“所以我妻也无需你的教导。若真要有人传她修为让她变得更强，有吾一人便已足矣。” 这段话墨见川说的是实话，他从前在聂都是学了些基础的本事。 但后来那些皇子们一起排挤他，便也不让名师教授他更强大的术法。 他入了七阶以后所有的本事都是自己看修炼秘籍学来的，与旁人根本毫无瓜葛。 楼云溪一阵错愕。 她虽然修 炼的速度比旁人快些，但也不是全靠自学。 而是得益于自己的师门。 无尘仙医将自己所学倾囊相授，还给她配置上好的灵丹妙药，助她提升修为。 师姐又在她修炼之时为她时时保驾护航，她这才能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突飞猛进，让自己的突破速度比旁人更快。 可墨见川的确没跟任何人专门学过修炼之术。 但每次她看墨见川和别人交手，都能使出令她觉得诧异的新招数。 原来全是他凭着自己的天赋和勤勉自学成才？ 这也太强大了。 这时候就连楼云溪也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努力在可怕的天赋面前确实不值一提。 不过…… 他这么厉害，能在修为上再提点自己一二的话，她应该也会有所进步吧？ 想想就让人兴奋！ 这时墨见川道：“老祖宗，你本无意参与俗世纷争，为何偏对楼云溪有这执念？难不成是因为在别人面前怕丢了你的薄面？” 他说着瞟了楼云娇一眼。 在这山林之中，除了楼云娇没别人会再找楼云溪的麻烦了。 一看便知又是楼家两姐妹做的局。 “笑话，老身还会怕她们有想法？” 老祖宗骤然否认墨见川的猜测，可她握拐的 手却再次紧了紧。 她原以为自己在这世间几乎天下无敌，谁能想到时隔多年第一次出山，就会遇上这样强的对手。 问她有几分把握能赢墨见川，她还真说不准。 大家都是近神境界，墨见川还是个天赋异禀之人，他会不会还藏着实力谁也不知。且他从刚才开始就没用武器，要是再带上灵器，说不定实力并不输自己。 若是他真有后招，他便能大胜而去。 若是他败了，她也不可能真杀了墨见川了事。 反倒是她的子孙们如今都把她当做全族最受敬仰的希望，要是她一出山就败北，她回去以后的老脸往哪儿搁？ 老祖宗嘴上不说，但其实心底十分在意在外名望。 所以就算她归隐山林潜心修炼，也不能留个被人嘲讽的污名在外。 墨见川抬眸看向远处，“方才你我都试探过对方了，你我都不试好惹的。咱们就算能勉强杀了对方，也少不了被对方咬下一块肉来。可你我本就无冤无仇，何必闹成两败俱伤的局面？” 老祖宗抿抿唇，这倒是。 他们继续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 最后得利的岂不就是自己那个什么力都不出的曾外孙女？ 而此刻，楼云娇正紧张地望着他们。 第433章 谁是黄雀 “老祖宗，此人虚实不明，说不定只是在吓唬你呢？” 墨见川说的那些两败俱伤的话她才不信。 老祖宗好歹是在深山里修炼了数十年的高手，怎么可能被墨见川轻易打败？ 兴许这些都是墨见川为了吓退老祖宗，故意找的借口。 这些人太狡猾了。 和老祖宗不知又要耍什么心机！ 老祖宗可千万不要别他们骗了才是！ 这时墨见川又道：“我倒有个想法，这本不是与你相关的纷争，你没必要让自己白白受罪。何不回山林继续静养修行，就当你没来过这儿。我不想多惹麻烦，自然也不会将你出现过的事说出去。” 如此一来既能免于一场战争，也能保全老祖宗的颜面。也算是一场两全其美。 老祖宗一阵沉默，似乎在考虑此事的可行性。 两败俱伤对她来说是最不划算的事情。 一来她未必能带回楼云溪，二来她的确没必要为此事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再者就算她真的为此事耗损了修为，帝君也不可能补偿她什么。 她的修为得来不易，好不容易到了近神境界只差一步便可以入那成神的无上巅峰。但要是稍有差池，她今生恐怕都再难 有成神的一天了。 谁知此时楼云娇突然跳了出来，激动道：“老祖宗，万万不可！” 老祖宗眉心皱起，显然对她突然出声的行为很不满意。 “你又有何高见？” 楼云娇的视线从两人身上扫过，笃定地说：“我了解他们，墨见川要是真的有十成的把握护住楼云溪，定然不会跟你求和，而是会先替楼云溪报你伤了她的仇。所以，他一定是自知不敌，才故意跟你周旋，其实他真正的目的是给自己一条退路！” “嘁……”墨见川不屑道：“一直楼氏两姐妹一无是处，如今看来你们也有所长。” 楼云娇：“被我看穿你害怕了？” 墨见川抬了抬唇角，“我说的所长，是你借刀杀人的本事。自己没那本事完成帝君的任务，便借用老祖宗的手。确实妙。不是自己辛苦修炼得来的修为，你当然不会觉得珍贵。” 老祖宗扭头看她。 是啊！ 此事说到底是她们和楼云溪之间的恩怨，她根本没必要搭上自己。 无非是楼云娇怕此事不成受到怪罪，才一门心思地想要让自己帮忙解决麻烦。 楼云娇脸色一变：“你胡说！” 楼云溪倚在树上，微笑 着补刀：“似乎也不是胡说。我记得你们姐妹两刚刚还跟我炫耀过楼云媚体内的灵力由来。楼云媚能入三清境，完全是靠非人手段吸走了五毒圣手的修为，那之后五毒圣手便死了。” “要是一会儿墨见川和老祖宗打个两败俱伤，岂不是正合了你们的心意？到时候你和你姐姐万一贼心又起，不知又会趁机吸走谁的修为？” 她说着同情地看了老祖宗一眼，俨然下一个被这样对待的人就会是老祖宗本人。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再拔除。 何况涉及之事还是老祖宗最在乎的修为。 楼云溪微笑着看了楼云娇一眼，“你们此行的目的，该不会其实根本不是我吧？其实我只是你们诱出老祖宗的一个鱼饵？” “你少在这儿离间！老祖宗，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楼云娇急的面红耳赤，可是楼云溪泼给她的这盆脏水实在太脏了，楼云娇根本洗不干净。 再加上刚才老祖宗试探过楼云媚的灵力，那修为的确充满戾气，很是不堪。 不是靠强行吸收别人的修为还能是什么？ 老祖宗勃然大怒，“住口！” 她黑棕的拐杖往地中一杵，楼 云娇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飞出去。 这一震，击得他五脏六腑要命的疼。 楼云娇呕出一口猩红的血，半晌都没能再站起身。 “老祖宗，我没有，没有这种想法……” 楼云娇将手伸向老祖宗，奈何老祖宗根本就不听她的解释。 哪怕只要有万分之一被楼云娇背刺的可能，老祖宗都不会再帮自己这个后辈。 这时墨见川又给了老祖宗一个台阶下，“其实楼云溪很好学的，她也很想精进自己的修为，不如老祖宗你给她一个再游荡几年的机会，说不定她玩心收了，就会主动去找您拜师了。” 这倒是真的。 楼云溪擦去嘴边血迹：“他说的对。您要是真看上我们天赋异禀的根骨，不如给我们点时间。来日我带着他一起去拜访您，跟您好好切磋，那不比在这儿打得要死要活强？” “若您同意，今日我便和墨见川先走，若您实在不同意，我们只能和您较量到底。只是到时候谁是那只最后的黄雀，可就难说了。” 楼云溪说完定定地看着她，一切选择权都交给老祖宗来做。 老祖宗要台阶，他们已经铺好了台阶。 老祖宗非要抓自己的理由， 她也找了个借口圆过去。 要是对方还不肯放人，那他们只能来硬的了。 老祖宗审视的目光从楼云溪的身上扫到墨见川，最后又落到楼云娇紧张的表情中。 “呵呵……” “好，既然你们这些晚辈都这么成器，那老身就给你们一次机会。今日老身没来过这里，你们走吧！” 楼云娇震惊不已，“老祖宗！就这么放过他们，你会后悔的！” 这分明就是那对狗男女的诡计，老祖宗难道没看出来吗？ 墨见川说的那些话一定有诈！ 老祖宗：“老身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是不是有诈我还会看不出来？黄毛丫头少在这里教老身做事！” 而这时候墨见川已经扶起树下的楼云溪，将她抱入自己怀中。 他站起身子带着楼云溪离开。 楼云娇再急也只能倒在地上干瞪眼。 “老祖宗！” “你给我住嘴！”她呵斥了楼云娇一声，双眸却死死地盯着离去的两人。 她假意配合就是要看看墨见川到底是不是在吓唬自己。 若他真的一点事没有，她便离开。 但若是墨见川其实已经受了伤，只是在假装沉稳糊弄自己，她便第一时间出手给他来个致命一击！ 第434章 别紧张，别抬头 大战得以化解，楼云溪放松了几分。 她倚在墨见川怀里，撇嘴道：“我真不喜欢这种弱小的感觉。女人强大起来不该是只靠男人才能解决问题的。” 从前她看话本的时候，就格外不喜欢永远只能靠着男人帮忙解决问题的女子。 似乎女子表现的再强大、再独立，离开那个能帮她的男人都会败北。 没想到今日她也一样只能靠着墨见川来救自己。 墨见川抱着她边走边道：“无妨，我等着你变的更强的那一天，到时候你来护着我就好。那我们不是就扯平了？反正我也喜欢吃软饭。” “……” 能将吃软饭说的这么理所当然，他墨见川是第一个。 楼云溪捂着暗暗发疼的胸口，“可我如今还是不够强大……想要走到你说的那一天还很远。” 日后她一定要更加努力的修炼，至少在墨见川不在的时候，她也要能独当一面。 墨见川笑笑：“那你便放下男女成见，你可以把我当做大侠。保护弱小的人，是大侠应尽的职责。” “哇……” 楼云溪莞尔一笑。 墨见川这么一说，她忽然从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看见了正道的光！ 楼云溪云溪垂下眼帘，低声道：“虽说我不指 望着靠男人才能站起身拥有话语权，但若来帮我的人是你，我心中到底多几分欢喜……” 或许，这就是双标吧！ 只要那个人是墨见川，她总归是愿意的。 楼云溪刚一说完，一抹殷红便落入她眼中。 她看见墨见川的胸前的衣裳多出一抹殷红的血迹，顺着那血迹而上，墨见川嘴边已经无声呕出一口鲜血。 楼云溪瞳孔微颤。 “墨……” “别紧张，别抬头。”他将下巴抵在她额上，强制地压住了她惊吓之下险些做出的动作。 楼云溪只能用双手环住他直挺的脖颈，去听他并不平稳的呼吸。 他用极低的，只有楼云溪能听见的声音在她耳边说。 “那个老婆子还在看着，别做出任何令她怀疑的事。你那么会唬人，一定能演的很好吧……” 他如是说着，靠在他怀里的楼云溪却能清楚地听见此刻他狂暴的、异常的心跳。 墨见川受了重伤…… 他只是，在强忍而已。 楼云溪心底仿佛压了一颗千斤重的石头。但她不能出声，不能问问他是不是哪里疼。 墨见川便这样抱着楼云溪走出一段距离。 他足尖点地，抱着楼云溪凌空一跃而上，气息沉稳有力。 两人的身影 便这样消失在树林里。 老祖宗见他真的没有任何异样，这才不甘地转身离去。 而就在老祖宗走后不久，树林中隐蔽之处，墨见川抱着楼云溪“噗通”跪到草地上。 他蓦地喷出一口浓血，却还是在放下楼云溪后才为自己擦去嘴边血迹。 楼云娇一开始就是对的，他虽然已入近神境，却也是最近才突破，在修为上他和老祖宗依然差了一截。 其实刚才真要动起手，并不会有两败俱伤的结果。 最多只有他被打成重伤，而老祖宗则能顺利将楼云溪带走。 楼云溪立刻扯过他的手为他把脉。 一股强大的灵力正在他体内疯狂乱窜，就好像想要将他全身经脉震断。 墨见川能强忍到现在还不露出一点端倪，已是一种奇迹。 楼云溪抬头看着他，“你是强接那一招，对吗？” 其实在和老祖宗的对阵之时他就已经被老祖宗伤到。 那股灵力并不是被他的力量阻挡，而是打入了他的体内。只是墨见川的修为实在强大，才能勉强将那股力量压制。 与老祖宗何谈，已是他能为自己做的最后一件事。 “我没事。我没事的。” 他伸手摸着楼云溪担忧的脸，一遍又一遍地在她面前 重复，试图用这种话让楼云溪宽慰一些。 但楼云溪是大夫，她正号着他的脉，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情况。 如今他的内伤很重，五脏六腑应该都在被老祖宗打入他身体里的灵力袭击。 他此刻身体里的痛并不比自己少。 可纵然如此，他还是装作一副轻松的样子，好像什么伤都没受过。 楼云溪刹那红了眼眶，她忍着身体里的灼痛之感，运起一股力量想要为墨见川调理内息。 哪怕只能为他简单疏导一下，他便不至于如此痛苦。 但手握蓦地被人紧紧握住，楼云溪感觉到对方在排斥她的力量。 她抬头看向墨见川。 “松手！” “不要如此做。”他看着她说，“你如今离火焚身，再运转灵力只会让它在你体内烧得更厉害，不要为我做这些。” “可是你……” 墨见川牵了牵嘴角，“我的伤暂时还不会危及性命。当务之急是要赶快离开这儿，否则楼家的修士或是其他人杀个回马枪，我们就都走不了了。” 天星峡很大，以他们如今的状况，想走出这里并不简单。 若楼云溪真的需要动用灵力，也不该是在这时候为自己疗伤。 “那我为你施针。” 墨见川生受了 老祖宗一击，就算不能用灵力为他疗伤，以银针引导他体内那股乱冲的力量也勉强可行。 确定这个法子不会对楼云溪的身体有损，墨见川才肯点头：“好。” 楼云溪扶他坐好，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包银针。 她试图在墨见川背上落针，但此刻她骨髓正被离火灼烧，她拿针的手都无法像从前一样稳。 她只有抓住自己的手腕，才能强行将自己所有精力集中在手上，勉强完成施针动作。 十三枚银针落下，每一针都痛苦无限。 但只有通过银针疏导，才能让他体内的力量不那么暴戾。 墨见川头上沁出一片冷汗。 但体内的力量有了疏导指引，此刻他身上的痛感已经缓和了一些。 楼云溪：“感觉如何？” 墨见川笑笑，“绝色医仙出手，我怎么可能毫无缓解。” 楼云溪不信他，非要拉过他的手为他再次诊脉，确定他性命无虞后才肯放开。 楼云溪松了一口气，她自己都不曾发觉，见到墨见川刚才那副样子，其实她背上也出了一层冷汗。 除却当初初相逢时墨见川是个瘦弱可欺的少年，后来他再也没那样虚弱过。 就连当初在苍城山禁地，他受的内伤也没有如此重。 第435章 红眼蜘蛛 彻底放松下来，楼云溪不知觉间一颗滚烫的泪珠突然砸在墨见川手上。 墨见川一惊，身体的痛觉也顾不上了。 他着急地擦去楼云溪脸上的泪痕。 “你别哭，你是不是哪里痛？” “你告诉我！” “你，你别哭啊！” 墨见川从未见过她如此模样，如何能不慌神。 “你是不是痛极了？” 楼云溪别过脸，擦去脸上泪痕。 “不是痛，我没事。”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控制不住突然落泪，就是…… “我就是见你这幅样子，突然忍不住。” 情爱可以让怯懦者变为勇士，也会让王者丢盔卸甲。 一旦触及心底最深处的痛点，再坚硬的心都会在一瞬间被磨成齑粉。 楼云溪蓦地抬头，在他胸前重重捶了一下：“老子是怕你死了！” 墨见川怔了半晌。 须臾，他没忍住笑了出来。 “原是担心我。” 楼云溪平日里一副高冷的不为情所困的样子，真到了自己危险的时候，还是会不自觉地落泪。 其实她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喜欢独来独往。 只是旁人都看不出她心底那股炙热罢了。 “我真的没什么事，”墨见川看着楼云溪苍白的脸色，担忧道：“ 倒是你，离火被老祖宗打入你身体里，你可有办法化解。” 楼云溪捂着愈发灼人疼痛的心口，无力地摇了摇头。 “这种状况我以前从来没有遇见过，一时半会儿也未必能找到办法。” 墨见川现在自己都受了重伤，她也不想让对方在这种时候用灵力试着为她治疗。 看了看周围的景象，楼云溪面露担忧。 “还是要先离开这儿，免得再有人来追杀。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们再……”楼云溪痛得闷哼一声，“我们再想办法。” 他们都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疗伤。 而天星峡绝对不是这个选择。 除了那些随时可能赶来的追兵，他们还需要担心山里的毒虫猛兽。 如今他们已经深入腹地，附近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天星峡，很危险。 墨见川扶起楼云溪，“你要往哪个哪边走？” 楼云溪指了指南边的方向。 路上，楼云溪不禁低笑出声，“从前我们都是修为了得的人，哪儿像今天啊，连走路都需要互相搀扶。” 墨见川道：“难得再做一回苦命鸳鸯，也算是不俗的体验。” 楼云溪看了他一眼。 他可真乐观！ “不过，这个方向似乎是 去南辰国的？” 楼云溪一怔，“嗯。” “记得你在九重山上认识了个一位南辰国的公主，云启国已经不安全了，所以，你想将谢盏秋送去她那里？” 虽然楼云溪还什么都没说，但墨见川已经从她的行走路线里探出了她的意图。 他真的很了解楼云溪。 楼云溪犹豫了片刻，“你来也是为了谢盏秋，对么？” 他和文启林是死对头，如今知道了谢盏秋真的还活着，他一定也想查清楚玄黄一事。 “我的确想找她。” 对这一点，墨见川并不否认。 他喜欢楼云溪，也信任楼云溪，对她自然也没什么好隐瞒。 可是他紧接着又说：“但现在我更希望你能安全。” 两人一路相互扶着走到天黑。 实在没有力气了才在一块大石头边坐下。 “夜路不太好走，今夜就在这里休息吧。”墨见川勘察了一遍附近的地形说道。 楼云溪递给他一个小布袋。 墨见川掂了掂，里面似乎是一些粉末。 楼云溪道：“这是用来防一些毒虫蛇蚁的，有这草药洒在那里，不会有毒虫轻易爬进来。以前我来过这附近，但是这儿的毒虫特别多，一不小心就容易被叮咬。有的毒 虫会让人产生幻象，还是小心些好。” 墨见川依照她的嘱咐在附近洒了一圈粉末。 暂时隔绝了山中危险。 夜里，楼云溪便依偎在墨见川怀里静静睡去。 墨见川抬头看着满天星河，内心是从未有过的平静。但他知道，这种平静并不会持续太久。 不知何时，一些黑暗中动作极轻的小东西悄然向他们靠近。 起初墨见川并未注意到这些，是那些东西以庞大的数量朝他们靠近，墨见川才暗觉不对。 “楼云溪，醒醒！” 墨见川感觉到森林中的危险正在朝他们逼近，强行摇醒了虚弱的楼云溪。 楼云溪才一睁眼，就看见树林里密密麻麻地亮起了一对对的红光。 一阵冷风吹过。 阴森森的感觉爬上楼云溪的背脊。 “这些是什么？” “不知。” 墨见川也还不清楚这群东西的来历，太黑了，他一时还看不清。 月光皎洁。 随着密密麻麻的脚步声靠近，墨见川悄然将楼云溪推到自己身后。 渐渐地，一群深夜出来觅食的红眼蜘蛛出现在二人眼前。 黑暗中他们舞动着自己长满黑色长毛的腿，一步步朝着圈内二人逼近。那些层叠的脚步声传进楼云溪 耳里，直教人毛骨悚然。 直到此时楼云溪才发现他们已经被红眼蜘蛛包围了。 这些蜘蛛很大，每只蜘蛛的提醒都不亚于一头成年的野猪。 而现在那些蜘蛛围成了一个圈，密密麻麻地摞在一起，就像一座深夜里吃人的山陵。 深夜里，除了柔弱的白色月光，唯一发亮的只有它们发着阴森红光的眼睛。 墨见川侧眸：“你上次来天星峡的时候，见过这些蜘蛛吗？” “不曾。”她低头看了看两人身上的衣裳，“这些东西许是被我们身上的血腥味吸引来了。” 山林里的野兽对血腥味十分敏感。 上次她在天星峡待了十天半个月也没遇上这种可怖巨型蜘蛛。 如今他们不过藏了半日就被蜘蛛包围，唯一能解释的只有他们身上的血腥。 墨见川又垂眸往地上看了一眼。 “你之前配的这些药粉，能吓住它们吗？” 楼云溪咽了一口唾沫，“我希望能！” 墨见川扭头看向她。 他眼底透出几分错愕，“你的药粉，你不清楚？” 楼云溪：“这种东西我也是第一次见！” 再厉害的药粉也要熟知毒虫蛇蚁的习性才能预防驱逐，但这些红眼蜘蛛显然在她的预料之外。 第436章 疗伤 楼云溪抬头望着天空沉默了半晌。 而这时红眼蜘蛛还在不断朝他们靠近。 墨见川顺着她的视线抬头，但他出了黑漆漆的夜空什么也没发现。 “你在看什么？” 楼云溪空灵的道：“我在祈祷。” 墨见川眉头一簇。 “祈祷什么？” 楼云溪回头看着他道：“祈祷神女保佑，或许我的药粉就会发挥作用人，让这些蜘蛛不敢过来。” 墨见川的眼皮跳了跳。 看来她的药粉八成是不起作用了。 可是，这种时候她还信这个？ “祈祷神女显灵，你不如祈祷我的修为先恢复了几层，还能勉强一战。” 他觉得自己比陨落多年的神女靠谱多了！ 楼云溪抿抿唇，“……我了解你的伤情，这个祈祷貌似没什么希望。还是祈祷神女帮忙的可能性大一些。” 她虽然想要祈祷，但也不是什么没可能的事情都祈祷的。 墨见川的脸，黑了。 他们才一起经历过生死，才缓过一口气来，楼云溪信天女都不信他？？ 她看起来更爱神女吧！ 没成想，在楼云溪说完以后，红眼蜘蛛走到药粉圈外沿，竟然真的不动了。 它们一只叠着一只，在药粉外沿徘徊，却都不进圈。 “你看！ 你看！”楼云溪眸光一亮，拍着墨见川的肩膀说，“神女的祈祷是有用的！” 墨见川：“……” 这也行？ 楼云溪松了一口气，谁知下一秒，红眼蜘蛛便从口中吐出丝线。 它们用层层叠叠的丝线遮住地上的药粉，不过须臾那些药粉就被蜘蛛丝给彻底覆盖。 蜘蛛越过地上的蛛丝，再次朝他们逼近。 墨见川抿唇：“……你的神女呢？怎么不管用了？再祈祷一下！” 看这情况，这些红眼蜘蛛的灵智并不低。 他们有麻烦了！ 楼云溪咽了口唾沫。 “我觉得这时候比起嘲讽我，你想想怎么救我们比较合适。” 楼云溪话音刚落，一只红眼蜘蛛就朝她吐出了丝线。 楼云溪的手臂被蛛丝黏住，怎么用力也抬不起来。 她想向墨见川求助。 谁知抬头一看，墨见川也被袭击了。 两人被蛛丝缠到一块儿。 越来越多的红眼蜘蛛将蛛丝吐到他们身上，很快楼云溪的耳眼口鼻都被雪白的蛛丝缠住。 她看不见外面的景象，奇怪的是她竟然能自由呼吸。 而且那些蜘蛛只是用蛛网缠绕他们，并没有对他们发起攻击。 楼云溪暂时压下用离火烧尽蛛丝的念头，同时也压下了 墨见川试图反抗的手。 “等等，别动手！” 这群红眼蜘蛛似乎对他们没有敌意。 墨见川心中颇有几分不安，但他还是选择了相信楼云溪。 待他们被蛛网彻底包裹之后，一些金黄色的莹润液体开始通过蛛丝沁入楼云溪的皮肤。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润物无声的甘霖在落在身上，温柔地熄灭她身体里灼灼燃烧的离火。 她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痛感渐渐退去，人也在迷糊中失去了知觉。 这蛛丝，有麻痹作用…… 第二天。 楼云溪在清晨醒来。 她依然被包裹在蛛丝缠成的大茧里，但她能听见周围有细碎的啃噬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晨曦穿破蛛丝大茧刺入她眼帘。 蛛丝大茧被红眼蜘蛛咬破了！ 楼云溪皱了皱眉，旋即两条大蜘蛛腿把她从蛛丝大茧里扒拉了出来。 她与蜘蛛的红色大眼四目相对，对方并没有伤她，反倒将她轻轻放到了地上。 “唧~~” 大蜘蛛看见她气色不错，高兴地歪过了脑袋。 夜里它们那双看起来恐怖阴森的眼睛，此刻都多了几分可爱。 楼云溪一怔：“……” 它，好萌的声音！ 大蜘蛛的腿上虽然长满了长毛，但其实 并不粗糙。 楼云溪伸手试探着摸了几下，还觉得这些小绒毛十分柔软。 “唧唧~~” 红眼蜘蛛被摸了几下，更是高兴地在楼云溪面前翻起了跟头。 好些红眼蜘蛛都跟着跳了起来，唧唧声不绝于耳。 这哪儿是山中猛虫，分明是可爱的小蜘蛛。 不一会儿，墨见川的那个蛛丝大茧也被红眼蜘蛛剥了出来。 楼云溪第一时间朝他跑了过去。 她伸手诊了诊墨见川的脉搏，惊喜道：“墨见川，你的伤已经差不多痊愈了！” 不仅是墨见川，她醒来时也感觉自己已经恢复了大半。 离火被打入身体里的灼痛之感完全消失，她连运转灵力都十分轻松。 楼云溪笑道：“看来这些蜘蛛深夜赶来不是为了捕猎，而是为了给我们疗伤！” 昨日二人被老祖宗打出的重伤一夜之间就能被蛛群治好。 这群红眼蜘蛛真的很厉害。 看来最神奇的力量一直都隐藏在大自然里。 太阳渐渐爬上高处，这时蛛群明显出现几分焦虑。 “唧~” 红眼蜘蛛朝楼云溪叫了一下，它看看太阳，又看看荫蔽的树林深处。 楼云溪道：“你们要走了？” 红眼蜘蛛点点头。 它们惧怕阳光，只会在 深夜出没。 现在太阳已经升起，它们要是还不离开，就会被晒焦。 红眼蜘蛛用长满绒毛的蛛腿在楼云溪脸上蹭了蹭，转身走回了森林。 那浩浩荡荡的队伍在二人面前走了好一会儿才全部消失。 墨见川看着蜘蛛消失的方向，不无诧异地说：“楼云溪，你的气运真的很不一般。” 楼云溪歪歪头：“噢？是么？” 墨见川看着自己的手。 如今他的伤势几乎痊愈，修为也已经恢复了七层，这都是红眼蜘蛛的功劳。 墨见川道：“能在重伤之时在天星峡这种险恶之境遇上为你疗伤的蛛群，这种气运旁人几辈子都未必求得来。” 向来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时候比较多，一般伤成他们昨日那样，不被山里的野兽吃了就不错了。 哪儿能像她这么幸运，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他都预备和蛛群血战一场了，对方竟然没出手，还治好了他们身上的伤。 墨见川眯了眯眸子，心中开始产生怀疑：“你莫不是真有神女庇佑？” “哈哈！”楼云溪听他这么说，双手一叉腰，“你还真别说，兴许神女和我私下里还真有些交情。不如你以后也多祈祷祈祷，说不定神女就会对你显灵了！” 第437章 小乞丐 得益于红眼蜘蛛的治疗，楼云溪感觉浑身都轻灵了许多。 她活动着腰身，抬眸对墨见川问道：“接下来，你想要和我一起去南辰国吗？你如今是聂都的摄政太子，能随意离开吗？” 上次是九重山，这次是天星峡。墨见川总能在她需要的时候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她都觉得墨见川这个摄政太子做得不要太自由。 墨见川抿了抿唇，“我想先同你去见一次谢盏秋。” 楼云溪犹豫了片刻，“带你去找谢盏秋可以，我只允许你们见一面，但你不能强行带走她。谢盏秋是我的朋友，我走这一趟就是为了她，我不会让别人再决定她的生死自由。” 墨见川顿了顿，“你说的这些我现在都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就不怕我到时候反悔？” 楼云溪低头笑了下：“你不屑如此。” 凭墨见川的本事，他要是真的想带走谢盏秋，又何必跟自己商量呢？ 他随时都可以强抢。 但是他没有。 他跟自己直白地提出想要先见谢盏秋一面，就说明他没打算用强。 “而且你如果真的这么做，你知道我一定不会原谅你的。为了一个谢盏秋和我反目成仇，你舍不得。” 墨见川抬眸：“你就这么笃定我舍不得你？” 楼云溪唯一颔首：“我笃定我们从逆境里一起走过的情谊，你舍不下。” 墨见川黑曜石般的双瞳静静盯着楼云溪看了许久才道，“好，我都答应你。” 两人谈妥之后便一路向着南辰国而去。 他们先是用两天一夜的时间走出了天星峡，这期间依然有不少楼家修士来追，但那些人都不是楼云溪和墨见川的对手，都被二人联手解决了。 出了天星峡后就彻底逃出了帝君文启林给他们铸造的围捕圈。 再之后去往南辰国王都的一路上都很顺利。 文启林的势力范围伸不到南辰国，就算他真的派人来追，也不敢太过声张，否则就是公然与南辰国为敌。 三日后，两人来到南辰国的王都，星林。 才入星林楼云溪就感觉到这里的繁华不输云启国的帝都。 星林的城墙上刻画着巨大的木兰花，那是南辰国皇室的标志，只有星林才有。 楼云溪同墨见川找了间客栈住下。 因为天星峡走的是近路，所以他们路上要比姒暖和谢盏秋省下不少时间。 约莫再过五六天，那两人应该也会到了。 一转眼预估的时间已经过去，楼云溪还多等了两天。 只是他们却迟迟没有受到谢盏秋和姒暖的音讯。 楼云溪心中升起几分不安。 这天她待在客栈里，神情凝重地对墨见川道：“难道他们路上出岔子了？其实除了追杀我的人，还有一队追兵在追捕他们？” 否则预计的路程没有这么远，她们根本不会走上这么长时间。 而且姒暖性子冲动，楼云溪也怕她路上惹出什么乱子。 墨见川想了想，“这么些路走上十来天的确不对劲，你要是实在不放心，不如干脆去城门口等。这样有他们的消息，你也能第一时间收到。” 之前楼云溪和谢盏秋约定过，她们一旦到达星林，就在城门口留下一个谢家独有的标记。 等到她赶来南辰，便能依照标记去找他们。 只是这么多天他们一个标记都没看到，显然谢盏秋和姒暖还没来。 “你说的有道理，干脆去城门口等消息吧。” 楼云溪提上剑，径直朝城门口走去。 星林每天来往的人很多。 他们从中午等到日暮，午饭也只吃烧饼对付了一口。 城门口眼看就要关上了，墨见川牵起楼云溪的手，“明日再来吧，看样子她们今天也不会到。” 城门一旦关上，她们就算想进城也得等明天。 楼云溪继续等也再无意义。 就在这时，不远处两个乞丐沿着大道乞讨而来。 走在前头的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丫头，虽然穿着破烂，但是她脚步却很松快。 “大哥大姐，有善心的就给我点钱吧！” “嘿！给点吃的也行！” 她每见到一个人就上去要钱，对方要是实在不给就改口要食物。已经碎了一半儿的破碗和两颗碗底的碎石在她手上抖得叮里当啷响。 对于乞丐这份并不体面的职业，她看起来已经掌握得驾轻就熟了。 小女孩儿一路乞讨到楼云溪身边，她晃到了墨见川跟前。 “给点呗？给点钱，天女赐福保佑你！” 墨见川嘴角一抽。 他看向楼云溪，道：“这词儿怎么跟你的说话风格如出一辙？” 楼云溪眼皮跳了跳，一张脸在看清小女孩的模样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黑了下来。 小女孩一惊，猛地退后几步。 “那个……不给就不给，我先走了！” 破了的旧碗被小女孩迅速举到脸边，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住自己的模样，试图掩饰过去。 可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楼云溪一把扯过她的衣襟咆哮道：“苏暖！！！” 姒暖脖子一缩，顶着自己那脏兮兮的小脸回头冲楼云溪尴尬一笑。 “呵呵呵……楼云溪，你眼神真好！” 楼云溪感觉被气的呼吸都急促了，姒暖走的时候还是个白白嫩嫩的小女娃，怎么她才离开几天就变成小乞丐了？ 要不是姒暖自己晃到他们跟前，她还真难认出来面前这个黑乎乎、脏兮兮的小乞丐是她的徒弟！ 楼云溪怒道：“我不是给你们钱和马匹了吗？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难怪她们迟迟不到星林，原来是马都不见了！ 用两条腿走路能快吗？ 姒暖眼神闪躲，撇着嘴皮子嘟囔道：“钱……花，花完了呗……不过你还真有点本事，竟然真的甩开了追兵，这么快就到南辰国了，哈哈，哈哈哈哈。” 楼云溪无视她打哈哈的话语，追问道：“少来这套，谢盏秋呢？？” “她？她好的很呐，喏，不就在那儿！” 姒暖对着远处的地平线努努嘴。 不一会儿，一个拄着简陋的木棍当拐杖的女子一瘸一拐疲惫地朝着城门口的方向走来。 虽然她用粗陋的布蒙着脸，但楼云溪还是一眼认出了对方。 第438章 按辈分，他是爹 见到楼云溪的一瞬，谢盏秋明显一愣。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刚被生活摧残过的风霜沧桑，再见到楼云溪时简直恍如隔世。 “楼，楼云溪？” 不确定。 谢盏秋揉揉眼睛，又再看了一眼。 是楼云溪没错！ 谢盏秋正要抬起胳膊跟楼云溪来个久别重逢的招呼，就见姒暖嗖地一下从楼云溪手里挣脱，像一头脱缰的野牛一样冲向自己。 楼云溪彻底炸了，气得当场跳起，拔腿来追。 “苏暖！！” “你给我站住！这到底怎么回事！” 分别之前她特地嘱咐姒暖要将谢盏秋照顾好，她竟然是这样照顾的？ 让谢盏秋陪她一路当乞丐！！ 她给姒暖的那些够两个人吃好喝好的盘缠难道都喂狗了吗？ 姒暖一路冲到谢盏秋面前拉她当挡箭牌，“谢姐姐，你帮我解释解释！不然楼云溪那朴素的道德和正义感又要教训我了！” 楼云溪追她便躲，谢盏秋被夹在中间，好几次都差点被楼云溪误伤。 “楼云溪，楼云溪你先冷静一点！” “我这不是好着呢吗，我只是穿的朴素了点，但我过的很好啊！” 姒暖疯狂点头，“你听，她自己都说自己过的很好了！” 楼云溪抓住机会给了姒暖一记暴栗，“人家给你找台阶下，你还真以为沿路乞讨是过好日子啊？” 姒暖闷哼一声，咬了咬牙。 要不是此事自己理亏，她高低让楼云溪为自己的这一记暴栗付出点代价！ 这时姒暖看见一个高挑英俊，剑眉星目的男人朝他们走了过来。 他声音低沉，眼神温柔，耐心地对楼云溪说道： “云溪，城门就要关了。想要问她们这一路都发生了什么，也等先进了城再说。眼下他们能平安到达星林，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听了墨见川的话，楼云溪才勉强压下了几分心底的怒火。 她瞪了姒暖一眼以作警告，气呼呼地拉上谢盏秋道：“咱们走！” 姒暖撇撇嘴，大摇大摆地跟在她身后。 因为和墨见川同行，她自然也多看了几眼墨见川。 “大兄弟，长得不错啊。个子也挺高。” 姒暖不客气的小手在墨见川的腿上拍了拍，仿佛一个高高在上的王者在审视一个小喽啰。 墨见川瞥了她一眼，毫不客气地反击道：“小豆丁，你长得挺矮，看来还要再努力往上蹿一蹿。” 姒暖眸子一眯，伸出大拇指高傲地指了指自己。 “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楼云溪的徒弟，她路上跟我说过。” 姒暖一噎，这都知道？ “还有什么事？”墨见川负手问。 姒暖傲慢道：“你既然知道我是她徒弟，就应该知道我对她来说很重要，你若是想和她好，你不得巴结巴结我！” 墨见川：“想要让我巴结一下，你应该做她的师父才行。”他上下扫了一眼姒暖：“你当徒弟的，不够格插手师父的婚事。按辈分，她得是你爹。”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他若和楼云溪成亲了，按辈分，她也得把自己当爹。 姒暖瞳孔一缩：“……” 好过分的男人！ 好恶毒的嘴！ 回到客栈，楼云溪为两人找来合身的新衣。 待姒暖和谢盏秋梳洗完毕，楼云溪拉了条椅子在桌边坐下，对二人盘问道：“给我个解释。这一路上到底发生什么了！” 她冒着生命危险引开那群人，这两只路上应该走得顺风顺水才是。 可他们却在短短十日之内混成了乞丐？ 谢盏秋默了默，“其实……” 楼云溪伸手打断她，指着姒暖道：“你来说！” 姒暖嘟囔着嘴，“就是……盘缠被花完了，我们只能自创收入门道，一路化缘来星林了呗……” 楼云溪敲了敲桌上的破碗，“你管这个叫收入门道？” 姒暖理不直气也壮，“怎么了，你瞧不起乞丐啊？那世上没饭吃的人多了去了，我这也算是带谢姐姐体验了另一种非凡人生！如此一来谢家姐姐才能更加了解民间疾苦，也会更珍惜接下来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 楼云溪瞥了眼谢盏秋。 才十天，谢盏秋已经瘦了一大圈儿了！ 她觉得谢盏秋可能并不想体验这种人生！ 楼云溪咬牙道：“你这叫强词夺理！” “我是不是强词夺理，你不信可以问谢姐姐啊，你问她这几天是不是过的记忆深刻，是不是觉得对她意义非凡？” 姒暖瞥了一眼谢盏秋，示意她跟着说两句。 谢盏秋脑海里霎时浮现出那夜姒暖将树枝插入她脖颈的画面。 嘶…… 那股痛感仿佛又伴随着她的记忆重新出现在她脖子上。 谢盏秋勉强扯出一抹带着苦涩的笑意。 “是挺，挺意义非凡的。也很深刻。” 那种经历，换谁都会觉得深刻的吧？ 她说着下意识摸了摸已经被姒暖治愈的脖颈，身体还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姒暖立刻道：“喏，喏，你自己看！她自己都这么说了！老子将她照顾的好着呢！有胳膊有腿，多活泼啊！” 并不活泼且心底十分害怕的谢盏秋：“……” 原来在她眼里有胳膊有腿就算是养的非常好了…… 那她这段时日确实是完整地活了下来！ 楼云溪揉揉被气到发疼的太阳穴，咬着后槽牙问道：“那你们的盘缠花去哪儿了？就算是超支了也总有个用处吧？” 她非得弄清楚姒暖到底把那些银钱干什么用了！ “这个么……”姒暖挠了挠脸蛋，“或许你知道理财活动吗？” 楼云溪一愣。 “你说什么？” 这个年代还有这么高级的词汇？ 姒暖轻咳了一声，“常言道，你不理财，财不理你！所谓‘理财’就是把自己身上的银钱好生整理一番，将它们用在关键之处，然后以此生出更多的效益！” 楼云溪脸色沉沉。 “别跟我绕弯子，直说你把钱花在哪儿了！” 姒暖越是拐弯抹角不敢直接说重点，越是说明这件事情她干得过分离谱！ 姒暖见实在糊弄不过楼云溪，垂下头低声嘟囔出几个字。 “……额，赌坊。” 墨见川剑眉一挑，“呦呵。” 楼云溪为人正直凛然，这小徒弟倒是什么路子都上。 挺出人意料。 第439章 别让他带走我 楼云溪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不是答应我不再赌了吗？” 姒暖淡定道：“这不是遇上特殊情况了么。我想的是，先用你给的那些盘缠当本钱，去赌坊大挣一笔回来。然后再带着谢家姐姐吃香的喝辣的，一路高高兴兴地来星林。” 所以她们和楼云溪分别之后，她们先来到了一个小镇。 小镇子上有一家赌坊。 她进去以后，赌坊的人好生热情。 她当下便觉得，自己怎么能拒绝这种热情呢？ 当然不能！ 楼云溪强压着心中的怒火问道：“然后呢？” 姒暖的神情骤然认真起来，“然后就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二个点！理财有风险，理财需谨慎！一旦像我一样运气这么背，就都输光了。” 她原本也不相信自己那么倒霉，还能一直输到最后。 但事实狠狠给她上了一课，那就是人一旦倒霉起来，押什么都输！ 楼云溪揉着太阳穴，“那你们的马呢！就算你输光了，你的马总还在吧！还有你们之前的衣服又去哪儿了？” 姒暖尴尬地笑了笑，“楼云溪，我也是有羞耻心的。” “什么玩意儿？” 姒暖有羞耻心？她没看出来。 姒暖严肃地道：“输了盘缠 之后，我便觉得我不能就这样接受命运的安排，所以我就将马卖了，换成了我们东山再起的资本。” 楼云溪面无表情地道：“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又输光了吧？” 谢盏秋：“……” 楼云溪料事如神！ 姒暖的点真的就有这么背！ 谁知，下一刻楼云溪的视线就落到了她身上。 楼云溪问道：“她是个单纯不懂事的，你怎么也跟着闹，这种事情你也能答应？” 谢盏秋抿抿唇，“我……” 她当时不同意来着，但是她的实力真的不允许她跟姒暖说不…… 那时在当铺门口，姒暖让她在当掉马匹换钱和吃她一掌间公平地选一个，她只能选择前者。 对上姒暖略带警告的眼神，谢盏秋咬牙，“我当时，一时糊涂！” 姒暖摊手：“就是这么个情况。后来我们没了盘缠，只好把身上体面点的衣服当了换了点吃食徒步来星林。再后来那点东西都吃光了，我们只能一路乞讨过来。” 楼云溪无奈扶额。 将谢盏秋交给姒暖的时候，她就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出。 只是他们前脚才分开，姒暖后脚就带着谢盏秋去了赌坊，还将盘缠输光了。这实在让楼云溪哭笑不得 。 害得谢盏秋风餐露宿也就罢了，姒暖竟然一点都不觉得自己错！ 教徒无方，真是教徒无方啊…… “要我说，这事儿也有你的不对。”被楼云溪盘问完后，姒暖又对着楼云溪挑起她的错处。 楼云溪怔了怔，“我错哪儿了？” “你给的盘缠太少啊！”姒暖双手环在胸前，不满道：“你要是多给个十万、八万两的，我输到六七万两银子可能玩腻了就不玩了。说到底还是你太抠门！” 楼云溪：“你可是一天之内输了我几十万两的人。” 她一点儿也不相信姒暖会像她说的只输个几万两就收手。 自己给出十万两的下场只可能是她连那十万两都输光。 “而且你连路上用的马都输了。”楼云溪补充道。 姒暖瞪大双眼，“你瞧不起我？” “我瞧不起你的赌技！你是真的菜鸡！” “噗……” 一道不适宜的笑声突然闯进两人的争吵，楼云溪和姒暖同时回头看去，墨见川正倚在墙角一手握拳挡在嘴前，发出一道低低的笑声。 “你笑什么？”两人同时问道。 墨见川的视线从二人身上扫过，认真道：“你们，很搭。” 一个过分认真的师父，和一个 太过放荡不羁的徒弟。 他反倒觉得这两人都能从对方身上学到点什么。 一来楼云溪做一些事时可以像小豆丁那般更无所顾忌一些，二来又楼云溪的教导小豆丁行事日后也能愈发稳妥。 “才不搭！” 两人再次异口同声地否认道。 对视了一眼，二人同时背过身去。 楼云溪心道，要不是凝华天女非要将姒暖交给自己，她才不肯花这么多功夫在姒暖身上。 姒暖真是她教过的最恶劣的小孩了！ 姒暖则想，要不是凝华天女相信自己，她才不想跟着楼云溪去看什么世界。 每天规矩那么多，人也不能杀。 真是束缚死了！ 墨见川站出来道：“不管怎么说，如今大家都已经到星林了，就不要计较过去那些事了。” 谢盏秋也忙着打圆场，“是啊，要不是苏暖帮忙，我自己肯定也不可能走到星林的。” 虽然路上没什么正经的食物果腹，但她很清楚，一路上有不少流里流气的男人盯着自己，每次都是姒暖找他们‘谈心’过后，那些人就会从她身边消失。 姒暖其实帮了她不少忙。 “听听，这才是让人心里高兴的话。” 姒暖在桌边坐了下来，哼哼着鼻 子依然有几分不高兴。 谢盏秋道看了看墨见川，问道：“这位是……你还一直没跟我们介绍呢。” 楼云溪抿抿唇，“他叫……墨见川。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字。” 谢盏秋脸色一变，迅速向后退了几步。 他为何会在此处？ 难道楼云溪和墨见川谈妥了，要在这里将自己交给他？ 墨见川眉心微蹙。 “你看起来很怕我。” 可他并不记得自己对谢盏秋做过什么过分的事。 谢盏秋袖中的手紧紧地攥在一起，她害怕地不敢正视他漆黑的双眸。身体都开始微微颤抖。 楼云溪附耳在墨见川耳边道：“我告诉过她你和文启林的事。” 墨见川霎时了然。 原来如此。 “那你……”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没见过什么玄黄，谢家从来都没有这样东西！” 不等墨见川做出任何盘问，谢盏秋就先给出了答案。 她神情惊惶，甚至悄悄拉过了楼云溪的衣袖。 “云溪，你别让他带走我，我们是朋友，你说过的。” 楼云溪怔了怔。 看来谢家的变故给她造成的心理伤害依然不小。 她安抚地拍拍谢盏秋的手臂，“我不是让他带你走的，他只是有几个问题想弄清楚。” 第440章 单独谈谈 墨见川看了谢盏秋一眼，提议道：“我想和谢盏秋单独谈谈。” 他的眼睛深邃漆黑，却仿佛带着不可抗拒的魔力。 所有人在他面前都会被他一眼洞穿。 谢盏秋心底猛然浮现出几分不安。她焦灼地望着楼云溪：“没什么好谈的！我已经把所有事都告诉你了，就算再问多少次，答案都一样！为何还要让我和这个并不熟悉的人在一块儿？” “你说他是你的朋友，可若是他并不可信呢？若是他真的对我做什么呢？” 好不容易才逃到南辰国，她不想到星林了还前功尽弃。 楼云溪牵着谢盏秋的手耐心安抚道：“只是说几句话而已，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既然你确信答案一样，大不了和他再说一次好了，也可以彻底让他放心。我在这里，他不敢对你做什么。” 在楼云溪坚定的视线的鼓舞下，谢盏秋才终于鼓足勇气。 她转身对墨见川道：“那你保证，你绝不会对我做什么。” “我保证。若我对你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我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姒暖：“嘁~~” 如果做坏事就能被天打雷劈，那世上早就没有坏人啦。 她是不信这些东西 的，但好像楼云溪和谢盏秋都信。 这可能就是单纯吧！ 墨见川：“我们借个宽敞点的地方说话。” 他带着谢盏秋来到客栈后院。 附近他都已经用灵力探查过了，没有外人。 楼云溪也就站在不远处能一眼看见她的地方，要是真的发生什么，楼云溪也能第一时间赶到，给足了谢盏秋安全感。 谢盏秋袖中双手紧紧攥在一起，垂眸催促道：“你要问什么就快些问。” 墨见川道：“你知道谢家因何而蒙难吗？” “知道。” “那你这一路逃亡应该已经看出来了，文启林野心勃勃，只要能达成目的，他不在乎用什么手段。谢家只是一个开始。” 谢盏秋抬头看向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墨见川揭开残忍的真相道：“只要能搜寻到让自己变得更强的东西，不管是暗示还是明抢，文启林一定会弄到手。以后还会有更多像你一样的人，家破人亡，在异乡颠沛流离。但这还是最好的情况，最差的情况便是阖族覆灭，连复仇的机会都没有。” 谢盏秋的手握成拳。 墨见川问：“你就不想为家里人报仇？” “我当然想！” 这些日子她每天闭 上眼，梦里浮现出的都是谢家覆灭的惨状。 她赶回家中，看到的只有一片被大火焚烧殆尽的谢家大宅。 她亲族那么多人的尸体被抛进乱葬岗中，至今无能敢去敛尸，这让她如何能不恨！ 墨见川低声：“你想，却无能为力。除了借楼云溪的力量逃到星林，你什么都做不到。就这样隐姓埋名地在异国他乡待一辈子，直到老死也只能看着仇敌逍遥风光。你真想这么活？” “够了！不要再说了！” 谢盏秋激动地捂住耳朵，冲着墨见川大叫出声。 这个男人的话就像一把尖刀，每一个字都剜在她心底的最疼处。 她疼得冷汗淋漓，却根本无力反击。 却在此时，墨见川上前一步：“我能帮你。你与我有着同一个敌人，所以我们是朋友。” 谢盏秋抬头看他，“朋友？朋友会说这些话来让我心中痛苦？” 墨见川挖出她心底的伤心事，无非是想要在她脆弱之时破除她心中防备。 可她连阖族至亲都失去了，如今也只剩这一条命而已。 就连这条命她都被姒暖捏住过好几次，她还会怕吗？ 谢盏秋抬眸坚定地迎上墨见川的视线，十指指节更是捏到 发白。 “我心底是痛苦，但我不会向你屈服。你休想借着这种方法来刺激我，让我说出什么。” 她早已失去一切了，她早已什么都不怕了。 墨见川薄唇一抿，“玄黄关系的不止是我们和文启林之间的恩怨，更是天下万民。” 万民万民！ 万民与她何干！ 谢盏秋泛着红血丝的双眼呲目欲裂，在墨见川的逼问下她骤然拔高音量歇斯底里地吼道：“能说的我都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天下万民那么多，谁又垂怜过我！” 墨见川一怔。 素来温柔可欺的人突然发起火来，也实在让人错愕。 可他并未被谢盏秋恼怒的样子吓到，反倒眯着眸子低声反问：“能说的都说了，那什么是不能说的？是‘玄黄’，对么？” 谢盏秋紧咬牙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们想要的东西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又何必再来逼我！” 她说罢转身离去，十指尖尖的指甲因为握拳太过用力，几乎要嵌进肉里。 可墨见川的声音依然从身后追至。 他说：“你说天下万民很多，我同意。但你说没人垂怜过你，我不敢苟同。至少楼云溪这一路而来都在为你拼命。她几 次险些死在别人手里，你骗别人可以，唯独不该骗她。我能看出端倪的事情，你以为她真的一点都看不出吗？” 谢盏秋呼吸一滞。 她虽没有回头，但却能感受到墨见川灼灼的视线在追着自己的背影。 可是她不敢回墨见川的话。 她脚步渐快，逃一般地离开了这里。 路过楼云溪身边时，谢盏秋被她抓住。 楼云溪端详着她的神情，皱眉道：“你怎么了？他跟你说什么了，你脸色这么差！” 谢盏秋听楼云溪如此担心自己，心头更是像压了千斤重的石头。 墨见川说的对，从她和楼云溪重逢的那一刻她说的话便漏洞百出，楼云溪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会一点都看不出来。 不过是她看出来了，却还是假装不懂。 楼云溪为何要做到这一步？ 她越是对自己好，自己就越觉得欠她的还不清。 谢盏秋吸了吸鼻子，强装镇定道：“我没事，你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就好。” 她急急撇开楼云溪的手，逃一般地躲进自己的房间。 似乎只有不被任何人看见，她的心才不会背负那么重的罪恶感。 她真的很想跟楼云溪说一声对不起，但她什么都不能说…… 第441章 要收费 墨见川踱着步来到了楼云溪身边，“别告诉我你什么都没看出来。神情紧张焦虑，谢盏秋显然知道点什么。” 她一路上什么都不说，要么是被谢家变故吓傻了。 要么就是心理实在强大，就算被看出来了，也能咬紧牙关什么都不透露。 楼云溪睃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要不你还是先跟我解释解释你把谢盏秋吓哭的事？让你们谈话是给你一个机会，不是让你去吓唬她的！” 墨见川：“我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了。” 有时候一个人竭尽全力的否定，反而是最好的答案。 楼云溪怔了怔。 “你确定？” 墨见川微微颔首，“谢盏秋一定知道和玄黄有关的事，只是这玄黄到底是不是传闻中那般厉害，就没人清楚了。” 但要是谢盏秋落进了文启林手里，一定没有好下场。 “所以……” 他看向楼云溪的眼神里躲了几分为难。 楼云溪霎时道：“不行！” 墨见川的唇角塌了下去，“我还什么都没说。” 楼云溪拒绝的这么快，让他觉得心里有点子受伤了。 楼云溪说：“你要提的事情一定和玄黄有关，所以不管你要说什么都不行。当初我收了她爹的红昭伞，也应允过会保护谢盏秋的平安。照顾她是我的职责。” 墨见 川扶着楼云溪的双臂：“我没说要伤害她。” “那你想干什么？” “我有个提议。”墨见川道：“我想先将谢盏秋带回牧风国。” 楼云溪眉梢一拧，“你带她回去干什么？” 墨见川解释道：“我不是要对她做什么，我只是想将她隐秘地保护起来。文启林对玄黄的心思不可能这么快断了，他一定还在想办法找谢盏秋。如今确定谢盏秋知道玄黄一事，要是她落进文启林手里，后果不堪设想。你知道玄黄对我和对文启林分别意味着什么。” 这样东西虽然从未有人见过，但是可以决定两个不同的高高在上的人的生死。 它太厉害了，就算是已经入了近神境界的墨见川，也不得不提起几分警惕之心。 唯有将谢盏秋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才能真正安全，安心。 可楼云溪的视线却骤然冷了下来。 她拨开墨见川的双手问道：“什么叫隐秘地保护起来？你是要让她改名换姓然后派人一天十二个时辰地监视，还是想要干脆找个地方把谢盏秋软禁？” 墨见川薄唇一抿。 “我会让她在聂都，在我的势力范围内尽可能地自由。” 楼云溪一声冷笑。 那不就是软禁么。 只不过这个笼子比较大而已。 楼云溪沉声道：“墨见 川，你要知道，谢盏秋不是一只可以被关在笼子里的鸟。你曾经被囚禁十年，你应该最清楚不得自由的滋味。为何如今又要以这种手段去对付别人？” “就因为谢盏秋知道玄黄的相关之事，为了让你自己的心里能够安定，你便要折了谢盏秋的羽翼自由？” 这不是她曾经动心过的少年。 也不是她会喜欢的墨见川。 墨见川道：“我向你保证，这断时间不会很久的！” 楼云溪追问道：“不会很久是多久？” 墨见川皱着眉头解释：“我和文启林的恩怨迟早都要清算，长则三五载，短则一两年。我已是摄政太子，只需要再往上走一步，我便能完成想要做的事。谢盏秋只要等我们之间的恩怨了解之后，就能彻底自由，那时她也能真正安全了。” 他不会雪文启林去干那些害人性命的事。 只要他清算了那些恩怨，他无所谓谢盏秋想去哪里。 但是在那之前，他必须保证文启林不会有抓住谢盏秋的机会，他必须保证玄黄不会现世。 墨见川望着她道：“你也不希望她在星林有被人抓走的可能吧？” 他们只是拦住了一波追人的乌衣特使，并不是解决了后患。 只要文启林还活着，谢盏秋就不可能真正安全。 楼云溪反问道 ：“将她送去聂都，她就能绝对安全吗？你能保证文启林不通过别的方法来找出谢盏秋，将她掳走吗？” “至少我会尽全力护住她。”墨见川说。 “所以，你也无法确信她一定不会在你眼皮子底下出事。这么做只是换你一个心安而已。代价却是要让谢盏秋失去自由活着的机会。”楼云溪掷地有声地道：“那么，我不同意。” 谢盏秋已经失去一切了，要是她连最后选择自己自由的机会都没有，那她就太可怜了。 就算遭遇了变故，她也不该是任人安排一切的棋子。 她该是自由的。 无论要活成什么样子，都该让谢盏秋自己来选。 楼云溪转身要走，却被墨见川抓住手腕。 “云溪……”他低声唤她，“我从未求过你什么，只此一件事，我希望你帮我。” 他们相识相知以来，从来都是有什么事一起商量着解决。 每当楼云溪有难，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帮她。 如今他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威胁，楼云溪却不能为自己服软一次吗？ 就一次。 墨见川的喉结滚了滚，他深邃的眼睛透出几分委屈，“你知道我不会危及谢盏秋性命，我只是需要一个心安。” 楼云溪默了默。 她蓦地转身抱住了墨见川。 他知道这个时 候墨见川需要自己的支持。 他的确从未求过自己什么。 但就在墨见川以为她要同意之时，楼云溪说：“可你我的心安，不该从别人身上索求。” 如果是谢盏秋自己答应去聂都，那么她不会反对。 但如果是别人架着谢盏秋去，她一定会阻止。 楼云溪拍拍墨见川的背脊，纵然心底万般愧疚，她也知道自己亏欠墨见川良多，可是要她牺牲谢盏秋。 她始终做不到。 “我们都冷静冷静，好好休息一夜吧。”她说罢转身离开，独留墨见川一人守在原地。 望着她利落抽身的背影，他的眸光颤了颤。 回到屋内，楼云溪抬眼瞥见姒暖正坐在床上吃糖葫芦。 “回来啦，看起来你们聊得不是很顺利。要不要跟我说说呀？我虽然帮不上你什么忙，但是让我听听乐子也好呀！” 姒暖这张嘴就说不出什么好话。 楼云溪瞪了她一眼，转身要去洗漱。但她走出两步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转了回来。 楼云溪扯出一张笑脸，趴到床边道：“姒暖，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姒暖的眼皮子懒懒一抬，吐出几颗山楂籽道：“大忙小忙？” 楼云溪想了想，“应该是大忙。” 姒暖眯了眯眸子。 “小忙勉强能帮，但是大忙要收费的嗷！” 第442章 不信任 楼云溪一听这话便觉此事有的谈。 “那么，请问您帮个大忙一次收几根糖葫芦？十串，如何？” 姒暖抬眸：“你这个人，不要太没有诚意。大忙是能用糖葫芦来衡量的吗？” 楼云溪补充道：“是十串一天。再加不同的甜品果酥两斤。” “成交！” 姒暖连一下都没犹豫，甚至没有问楼云溪到底是什么忙，需要她付出多少东西就一口答应下来。 因为楼云溪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十串糖葫芦她能吃一天！ “要我帮什么忙，你直说。” 楼云溪说：“我希望你这段时间能帮我护着谢盏秋，别让任何人有带走她的机会。” 姒暖眼底冒出几分疑惑，“你不是已经回来了吗，为何还要将她托付给我。你自己的朋友你不会照顾？” 如今有楼云溪和墨见川在，他们保护想要保护谢盏秋应该不难。 毕竟墨见川的底子应该还不错。 虽然没有真正和墨见川交过手，但强者之间总是能有一种微妙的感应。 她觉得墨见川是个小有实力的人，当然，比起自己还是差了点。 不过楼云溪有什么难题交代墨见川就好了，一般人还真难以越过墨见川那关抓住谢盏秋，楼云溪怎么想也犯不着找自己帮忙吧？ 她顿了 顿，旋即眼里忽然亮起了吃瓜的热情。 “难道，你并不信任你的男人？” 能让楼云溪觉得为难不好对付的人，且是墨见川不能对付的人，除了墨见川没别的选项了。 两只小鸳鸯久别重逢却各怀心事，互相不信任对方，这也太有趣了！ 楼云溪一阵沉默。 她的确不知道墨见川为了玄黄会做出什么。 这种不信任让她也很苦恼。 一来她和墨见川同生共死过，她不该对墨见川抱有这种怀疑。这是对他们感情的侮辱。 二来她又的确不能仅凭自己的信任，让谢盏秋处于危险之中。 几番衡量之下，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楼云溪揉揉姒暖的脑袋，“这不是十根糖葫芦的价格给应该打听的事！你只说能不能帮我便好！” “帮，当然帮啊。” 又能吃到十根糖葫芦，又能吃到楼云溪的瓜，世上哪儿找这么划算的买卖去做。 姒暖从床上跳下来，凑到楼云溪面前说：“不过，我有一件事不明白，谢盏秋什么都不知道，你男人为何还想要对她下手？” 姒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心道，谢盏秋难不成还对自己隐藏了什么秘密。 譬如‘玄黄’。 楼云溪看了看她，说话密不透风：“墨见川和 文启林积怨太深，就算谢盏秋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不敢放任谢盏秋在外面。” 姒暖面露不满：“只是如此？” “当然。否则你以为还有什么？你觉得是谢盏秋知道什么，所以墨见川不放过她？”楼云溪双手环胸，倒打一耙道：“姒暖，你该不会还不死心，还在偷偷查探此事，想对谢盏秋下手吧？” 姒暖脸色一变，难得露出了几分心虚。“我才没有！” 她虽然否认了，但视线却不敢直视楼云溪。 但楼云溪倒打一耙的本事实在厉害，几句话就将姒暖的心思戳破，反倒让她不好继续打听。 姒暖说道：“要我保护谢盏秋不难，以我的修为很难有人能从我手上抢走她，但你得给我一个期限。你不可能让我一直跟在她屁股后头转悠吧？” 楼云溪：“就到我将她送入王宫，交给我朋友为止。” 墨见川的实力她清楚，如果墨见川真的想强抢谢盏秋，凭她自己的本事肯定拦不住。 找姒暖帮忙虽然是下下策，但她也没得选了。 其实来到星林她的计划已经完成了大半，接下来只要和纳兰馨顺利接头，她就不担心什么了。 “妥！那糖葫芦可得从今日开始算！” “一言为定！” 姒暖虽然很难教，但贵 在守信。 当晚和楼云溪达成约定后，便立刻搬进谢盏秋的屋中。 莫说是想从她眼皮子底下抢人，就算是一只苍蝇飞进屋子里她都能发觉。 可谢盏秋却不太高兴。 她睁着双眼躺在床上，略显苍白的手紧紧揪着被角，一刻也没能睡着。 本以为来到星林她就能和姒暖保持距离，没想到还要和姒暖继续待在一个屋子里。 “睡吧！”姒暖忽然出声，“你这么成宿地熬，迟早猝死。我是受楼云溪所托来保护你，暂时还不会杀你。你用不着这么提心吊胆。” 听到姒暖的安慰谢盏秋并没有变的多开心，心事反而更重了。 她忽然道：“暖暖，你有朋友吗？” “没有。” “……” 谢盏秋不死心，又继续问到：“那楼云溪对你来说算什么？如果她不是你的师父，你会想和她成为朋友吗？” 姒暖蓦地睁开双眼。 她躺在地铺上想了想，十分认真地说：“楼云溪，算个圣母吧。舍己为人的事不要命地做，反正我不喜欢和这种人交朋友。我还是喜欢快意人生，想杀就杀的生活。” “可是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楼云溪是难得的朋友。也许我们穷极一生都遇不上比她更好的人了。”谢盏秋道。 姒暖转身看 了看她。 像楼云溪这样的傻子又不多见，当然穷极一生都遇不上第二个。 可是她现在关注的不是这个。 而是谢盏秋显然想跟她说点什么。 “所以呢？你对这个难得认识的好朋友做了什么？” 谢盏秋沉默了片刻，仿佛鼓足了勇气才对姒暖说：“我偶尔在想，如果像她这样赤子之心的人遭受欺骗，她会怎么对待自己的朋友。” “你骗了她？” 姒暖敏锐地捕捉到了不同寻常的信息，她漆黑一片的眸子在深夜里仿佛都亮起了灼灼的光。 难道谢盏秋就要告诉自己她犯下的错误了？ 姒暖霎时觉得自己这个买卖做的十分值得，不仅能得到十串糖葫芦，还能旁敲侧击地打探来一直想知道的事！ 谢盏秋默了默，“我向她隐瞒了一些东西。” 姒暖：“是什么？我对楼云溪还挺了解的，不如你说来我参谋参谋。” 这次姒暖的语气十分平静，但这其实是她压抑了许久的结果。 天知道她现在心底有多激动，要不是怕吓着谢盏秋唤回她的理智，她一定跳到床上去问。 快说吧，快说吧！ 最好是说些和玄黄有关的事情！ 谁知这时谢盏秋却扭头看向她，声音异常冷静地道：“暖暖，你也想得到玄黄是不是？” 第443章 醉酒 “你，你说什么？” 姒暖一怔，没想到谢盏秋会这么直白地问出来。 她纵然在修为上无人能及，还是当世唯一成神的人——哪怕是个凶神。 但要说她的心机，和她掩饰自己心思的手段，她还是十分稚嫩。 姒暖摆摆手，十分心虚地道：“你不是说过没有玄黄了么，我还能得到什么，别，别乱说了。” 谢盏秋莞尔一笑。 跟他们一起走到这一步，她其实已经有些了解姒暖。 是强者都会害怕玄黄，因为那样东西会让他们引以为傲的东西化为乌有。会让他们一生的努力前功尽弃，变成一个笑话。 姒暖也不例外。 所以姒暖几次三番地试探，一心想要摸清楚玄黄到底是什么，她还挺能理解。 但是玄黄对他们谢家来说太重要了，也是她如今唯一能保命的理由。 所以无论对方怎么逼问，她都不可能说出来。 她的确向楼云溪撒了弥天大谎，也的确知道玄黄到底是什么。 她甚至能凭借自己脑海里的记忆，在任何一个地方缔造出玄黄大阵。 因为这是她年幼五岁之时就从爹爹那里学来的谢家最重要的秘密。 玄黄自从当初现世之后，就一直被世人奉为顶级机关 大阵，也为天下修士忌惮，但它并未随着时间的推移就被人遗忘。 谢家将玄黄精妙地传承了下来，一直到她这一代只剩一个女子传承人。 但为了安身立命，谢家从不敢对外人提及玄黄。 凡有人问起，从来都以这东西早就失传了为理由敷衍过去。 他们以为这样就能偏安一隅地活着，可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们一击。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文启林还是对谢家下手了。 如此一来她便更加害怕被别人知道玄黄有关之事。 若她不能活着，那便让玄黄从此湮灭在历史的尘埃里，而她将是最后一个为此牺牲之人。 那些人再如何逼问，左不过拿走她一条命而已。 但她若是能活下来，她一定好好将谢家所学发扬光大，以另一种方式让玄黄继续存在。 她本是这么打算的。 可墨见川的话却激起她心底最深的愧疚。 楼云溪从未惦记过任何与玄黄有关的东西，也从未主动问起。她以一颗真心对待自己，而自己却再三隐瞒和欺骗。 她对不起楼云溪…… 而周围人的虎视眈眈，也一直压抑着她的倾诉欲望。 暖暖并不是个简单的小孩，她也会担心自己把事情和盘托出以后 ，楼云溪是否会被她这个心狠手辣的徒弟用狠厉手段逼问或者除掉。 所以为了自己也为了楼云溪的安全，她只能将这些秘密埋藏在心底。 姒暖不懂她心中所思所想，只是觉得眼前这个谢家姐姐心里藏了太多事。 但看现在的样子，谢盏秋是不可能把事情告诉自己了。 “有事闷着不说，容易得病噢！” 她翻了个身，干脆不理会谢盏秋，自顾睡去。 但今日睡不着的远不止谢盏秋一人。 屋顶上，楼云溪提起一壶酒，边喝边望着星星发呆。 防备墨见川这件事让她心底很不痛快。 就连今天他们谈话的结果也是不欢而散。 她觉得自己和墨见川本不该闹成这样。 从酉时一直坐到亥时，她手边的酒坛空了一个又一个。 她不是喜欢借酒浇愁的人，但真遇上了难题，她偶尔也想逃避逃避。 放下酒坛，楼云溪拔出吉祥剑。 借着脑袋里那三分酒意，她于高楼之上即兴舞剑赋诗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她脚步微晃，视线也恍惚了几分。 啧！ 怎么酒力也不剩从前 了？ 真是人有了心事，酒量都变差了。 此刻的楼云溪并不知，她随手买的美酒乃是星林有名的三碗醉。 就算是酒量再好的人来了，一口气喝上三碗都会大醉酩酊。 她一口气喝了十二坛，几乎堪称人类极限！ 她在那儿不知所谓地喝，身体里的酒精酶玩命地扛！ 如今她一舞剑，加速了酒劲上头的时间，酒精酶想要发挥作用也扛不住了。 恍惚之间，她听见楼下许多人在说话。 “那是谁啊？喝醉了在楼上舞剑！” “你还真别说，她这身姿和容貌，堪称绝色！” 楼云溪剑尖挑起一坛酒，回头望着楼下的人露出一点点笑。 “吾乃……绝色医仙，自然貌美！尔等愿意共饮否？” 剑尖酒坛被她一挑而下，砸向围观人群。 就在楼云溪以为这动作会砸伤人之时，酒坛突然被一个玄衣男人接住。 他面容严肃地盯着自己，墨色的瞳仁之下仿佛隐藏着火星。 “咦？” 隔得太远，加上酒意上头，她看不清。 “你要喝？” 她晃晃悠悠的步子迈在屋檐上，灵动的身姿就像一只喝醉的猫。 对方不答，楼云溪便不高兴地皱起眉头。 “你不喝，便让给别人。上 好的酒，你莫要……辜，辜负！” 玄衣男人足尖一点跳上房梁。 几步便朝楼云溪逼近。 楼云溪张大了嘴，“你功夫不错么！” 他伸手牵住楼云溪的手臂，谁知却被楼云溪一把甩开。 “莫要碰我。我可是名花有主的，你敢对我动手动脚，小心我男人不饶你！他，他可厉害了！隔~” 浓厚的酒气惹得对方一蹙眉头。 只听男人冷哼一声，甩袖道：“还知道自己名花有主，看来不算太糟！” 闻言，楼云溪委屈地低下头，扁着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我是名花有主了，可是我和他闹别扭了。好大的别扭，他今晚都不找我一起吃饭了。” 墨见川眉梢一挑。 “不是你说要彼此冷静一下么？如今又怨他不与你用膳？” 她提出的建议，他认真执行。 怎么还变成他对楼云溪冷暴力了？ 楼云溪怔了下，“你怎么知道是我提的？” 墨见川翻了个白眼。 “我看你醉得不轻！跟我回去！” 他伸手要拽楼云溪过来，却又被再次推开。 楼云溪跳脚道：“干嘛，干嘛！都说了我名花有主，你还碰我！小心我让我男人打你！” 墨见川揉了揉眉心，“那你想如何？” 第444章 他会攻略自己 楼云溪噗嗤一笑。 “我没想怎么样，就是心底烦闷，我喝酒放风散散心罢了。只要你不碰我，我也能陪你聊聊天。你想看我舞剑吗？我舞得可好了！你看，楼下这么多人在看呢！” 楼云溪比了比房檐下的看客，举起吉祥剑又想继续。 “等会儿，我刚刚吟到哪儿了？” “高处不胜寒。”墨见川说。 “对，高处不胜寒……”楼云溪灵动的身影再次旋转在檐角之上，她像一只在夜里起舞的仙鹤，圣洁又冷傲得不可亵渎。 泛着微光的剑锋是她的武器，也是旁人不可触碰的心。 “高处不胜寒呐，轻舞弄清影……何似。何似……” 她的双眸愈发迷离。 眼皮子在打架。 快要睁不开了…… “……在人间。” 她话音一落，意识便彻底溃散。 楼云溪足底一滑，身子失重往下坠去。 墨见川霎时倾身跃下，于半空揽住她的身体，将她环抱在自己怀里。 “哎，英雄救美！” 围观的人纷纷发出惊呼。 墨见川斜睨了众人一眼，转身将楼云溪抱回客栈。 楼云溪早已喝得大醉酩酊，窝在他怀里也掩不住一身的酒气。 墨见川将她放到 床上，小心替她掖好被角，转身走出了房间。 “这么好的机会，你不对楼云溪做点什么？”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墨见川一跳。 他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角落的姒暖，皱眉道：“你什么时候出现的？” 向来他的警惕性比旁人高，可他竟然没有察觉小豆丁的出现。 姒暖道：“从她半夜发癫在房顶上喝酒念诗的时候我就出来了。” 醉酒吟诗的人兴许觉得这很浪漫，但是她作为一个深夜被打扰睡眠的人，她想给楼云溪一拳！ 这不是扰民吗！ “所以呢，你是她男人，却不借着这么好的机会做点什么？比如先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姒暖笑眯眯地将话题再次扯回楼云溪身上，满脸的少儿不宜。 墨见川伸手在她脑门弹了一下，“我是她男人，不是一个流氓！” “豁！你倒是很正直嘛！只可惜楼云溪未必这么想你！”姒暖看着墨见川离去的背影笑眯眯道：“你可知她在防备你，觉得你有可能想要强抢谢盏秋。所以她找我来帮忙看着谢家姐姐。” 墨见川脚步一顿。 他回头问道：“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姒暖耸耸肩，“我不干 什么，我只是好奇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到底值几个钱。” 顺便也满足一下她想要看到楼云溪和墨见川争吵的恶趣味。 楼云溪不是总说这个世界有值得被爱的一面吗？ 如果她身边的人都那么可信，那她为何处处防备墨见川？ 她也想看看墨见川知道这件事以后会有什么反应。 “怎么样，诧异吗？心底有没有一丝丝难以抑制的愤怒？” 姒暖凑到他跟前，兴致勃勃地打量起墨见川的神情。 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微妙的反应。 墨见川眸子微眯，“所以，她是在安排你保护谢盏秋以后才心中烦闷，一个人去楼顶喝闷酒？” 姒暖怔了怔，“是吧。” 但这和他们刚才说的事有什么关系？ 下一秒，却听墨见川低声一笑。 “原来如此。我也有值得她借酒浇愁的时候。那这次她不肯帮忙，倒也值得了。” “？？”姒暖听得满头问号。 不是，这哥们有病吧？ 她都说了楼云溪不信任他，还对他处处有防备。 他竟然仅仅因为楼云溪为了他喝醉酒就自我攻略了，甚至不需要楼云溪出手？ 男人在坠入爱河的时候，都这么会欺骗自己吗？ 姒暖激动道：“你是不是没听懂我在说什么？我说，和你一路同行的楼云溪，一点都不信任你！” 墨见川扫了她一眼。 “你不懂。” 楼云溪是那种不会轻易让别人影响自己情绪的人。 纵然当初她被楼震天逐出家门，她也没有伤心难过多久。 可这次她仅仅因为不信任他就将自己灌得烂醉，可见他在楼云溪的心中颇有分量。 “我与楼云溪的事，等她醒了再说吧，你就不必掺和了。” 墨见川拍拍她的小脑袋，心情一好连带着看姒暖都顺眼起来。 姒暖眼皮狂跳。 “别拍老子头！” 一个个都把她当小孩，她真发飙起来这些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翌日清晨。 墨见川熬好百合粥端进楼云溪屋里。 看见楼云溪还在呼呼大睡，墨见川将粥放到桌上就退了出去。 到了晌午饭点。 客栈大堂。 谢盏秋问道：“楼云溪呢，她不用午饭了吗？” 她隔壁坐着姒暖，墨见川则坐在她对面。 姒暖冷冷哼了一声。 “她昨夜喝的烂醉如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那点烂酒量也敢学人家借酒浇愁，我那师傅算是十分神经大条了。偏偏 她还欠我十根糖葫芦没兑现，害我早上都没吃上。” 她原本都安排好了，早中晚各三根。夜宵再来一根。 可楼云溪不醒，她找谁拿银子去。 谢盏秋怔了怔，“楼云溪酒量很差吗？” 姒暖说：“喝点酒就醉到现在，这酒量还不差？” 谢盏秋默了默，“再怎么说她也要起来吃午饭，她昨天不是还念叨今天要出门一趟，去找一个朋友。要不你去叫叫她？等她醒了给她喝一碗醒酒汤，也好受些。” “老子不去。” 姒暖拿起一个热乎包子边往嘴里塞边道：“没睡醒耽误的是她的事，又不是老子的事。多耽误一天老子还多十根糖葫芦呢。” 谢盏秋看了她一眼，只好自己去楼上找楼云溪。 推开房门迎面而来的便是一股厚重的酒气，可想而知楼云溪昨天喝得多醉！ “云溪！” “云溪！” 谢盏秋叫了好几声楼云溪都没反应。 她甚至连身子都没翻。 谢盏秋将楼云溪扶了起来，却见楼云溪的手无力地垂向一边。 谢盏秋一惊。 这不像是单纯喝醉啊！ “楼云溪，你别吓我。” 见情况不对，谢盏秋忙道：“暖暖，墨见川！来人呐！” 第445章 姐夫也来星林啦 楼下二人听见谢盏秋的呼声，第一时间冲了上去。 “怎么了？” 姒暖嘴上说着不管楼云溪，实际上却是第一个出现在屋里的。 她的速度比墨见川都要快上几分。 谢盏秋紧张道：“楼云溪的情况不对劲，不像是普通醉酒。你们确定她真的只是喝醉了？” 墨见川大步上前，提起楼云溪的手腕诊了诊。 须臾，他眉心一拧。 “不对劲。” 普通醉酒脉象不会这么沉郁，应该是脉搏变快才对。 楼云溪的脉象倒像是…… 昏迷了！ 可楼云溪并未受伤，也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怎么可能会突然昏迷。 不管了，楼云溪的身体要紧。 墨见川道：“我先带她去找大夫！” 他正要带楼云溪走，屋外便传来层叠脚步声。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一串悦儿的银铃般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云溪阿姐，你的好妹妹来看你了！” 纳兰馨身后带着跟着一大群宫娥侍卫，一窝蜂地涌进了客栈里。 楼梯过道几乎要被她的人占满。 瞧见房门没关，纳兰馨径直走进屋内。 “这么多人啊……姐夫！你也来星林啦！” 再次见到墨见川，纳兰馨不知多兴奋。 他是跟云溪阿姐一起来的吗？ 墨见川一愣：“你怎么会来这里？” “云溪阿姐昨夜在屋顶吟诗舞剑的事已经传遍星林了，我想要不知道你们所在都难。咱们星林商贸亨通，八卦自然也传的快。她又说自己是绝色医仙，我一听这消息便赶来了。” 她的云溪阿姐第一次来星林，她当然得略尽地主之谊，表达一下自己的热情。 纳兰馨的视线又落到了谢盏秋两人身上，“诶？这两位又是？” 谢盏秋眸光回避，“我姓谢，是楼云溪的朋友。” 她尚不知眼前之人是敌是友，因而不敢直言自己的名字。 但纳兰馨显然不在意，她又看向一旁的小丫头，“你呢，你呢？” “老子叫苏暖。是她新收的徒弟。” 姒暖扬着下巴，一脸傲慢的模样。 纳兰馨见状反倒眸光一亮。 “有傲气，配得上当楼云溪的徒弟！楼云溪的土地就该这样！” 姒暖微微一笑，“你有眼光！我开始喜欢你了！” 旁人见到她这幅态度，多半说她傲慢过头，礼数不周。眼前这个小姐姐还是头一个夸她的！ 纳兰馨笑眯眯的，“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纳兰馨，是南辰国的三公主 ！家里我排行老幺！你们随便怎么叫我都行，我这人不讲究的！” “三公主？” 谢盏秋一惊，下意识就要起身行礼。 但她的动作只做到一半就被纳兰馨的手摁了下去。 “我不在乎虚礼。” 她回头看了看床上的楼云溪，面露疑惑：“不过……云溪阿姐睡这么香啊？我们聊这么久她都没醒？” 墨见川道：“你没闻到满屋子的酒味吗？她自从昨夜大醉之后便一直没醒，如今脉象也不对劲，我正要带她去找大夫！” 纳兰馨怔了怔，“她昨天喝的什么酒？” 姒暖：“楼下大堂就有，我去拿！” 姒暖从楼下匆匆拿了一坛酒回来，纳兰馨一看便道：“这酒叫三碗醉，出了名的厉害！她昨天喝了多少？” 墨见川回忆了下昨天脚边的酒坛子数，“约莫，十二三坛？” “什么！” 纵然乐观如纳兰馨，此时也忍不住跳了起来。 她脸上的笑容刹那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慌张。 “你可知这酒为何叫三碗醉？不是夸大其词，是因为酒量再好的人喝了这酒都挺不过三碗。你们让楼云溪喝了十几坛，这是往死了喝呀。” 是活得太滋润了，所以想 借着酒劲上头和阎王爷打一架吗？ 墨见川皱眉：“我们并不知这酒的厉害，看见她醉酒舞剑的时候，她已把酒都喝光了。” 纳兰馨慌神不已，“一喝十几坛，她是要当酒神啊？如今酒劲下不来，她没喝死已经算不错了。” 墨见川眼帘低垂，她倒是没想当酒神，只是借酒消愁而已。 他抱起楼云溪便道：“我带她去找大夫！” “你等等！”纳兰馨叫住他道：“我们星林的三碗醉喝上头了，就算是找大夫也无计可施。不过我倒是有过小法子，不知道有没有用。就看你们让不让我试了。” 墨见川：“什么法子？” 纳兰馨说：“我们南辰善御兽，若是能让蛇宠吸走她身体里的酒气，可能会好点。只是她喝了那么多，也不知这法子能不能起效果。” 墨见川毫不犹豫道：“若有法子，一试无妨！” 他瞧着楼云溪的脉象很不对劲。 要是继续这样下去，兴许楼云溪真会醉死。 纳兰馨道：“可我的蛇宠都在宫中，不如你们带上楼云溪，跟我一起回去？” 谢盏秋愣了片刻，“我们也去吗？” 纳兰馨：“你们不都是楼云溪的朋友吗，和我一起进 宫不算什么，以本公主的身份，要带几个朋友进宫小住不是问题。哎呀，楼云溪都这样了，咱们没空耽搁了！” 在纳兰馨的招呼下，一群人风风火火地跟着她进了王宫。 星林王宫十分奢侈豪华。 才进宫墙便是满目的红墙绿瓦。 就连花园上的一个小盆景栽种用的花盆都是上好的玉石所制。 墨见川只粗略扫了一眼，便被王宫的富贵之气冲花了眼。 “你们王宫……” “装饰有些破旧了是吧？前些日子海边闹灾害，王宫捐了大笔欠款赈.灾，用物都换上了之前的旧东西。将就着看吧！哈哈哈哈哈……” 纳兰馨乐观不拘的态度惹得她身旁墨见川和谢盏秋两人嘴角一抽。 这还叫，破旧？ 他聂都的皇城也没这么豪华！ 谢盏秋讪讪一笑，“公主您还真是‘谦虚’啊。” 这种谦虚已经可以称之为隐形炫富了吧！ 马车一路将他们送到宫门口。 纳兰馨将墨见川等人带到自己的寝殿，旋即吩咐宫娥去将自己的蛇宠带来。 宫娥问道：“要带哪几条？” 谢盏秋一惊。什么叫带哪几条？ 难不成她养了很多条？ 纳兰馨想了想，答道：“全部。” 第446章 老子千杯不醉 应纳兰馨的要求，十几个宫娥不一会便从殿外抱进来几个偌大的酿酒的大缸。 姒暖一看见那些大缸子便说：“我嗅到了爬虫的味道！” “而且还数量很多！” 大缸一落在大殿里，殿外的宫娥便熟练而默契地将门都关了起来。 谢盏秋：“这是……” 纳兰馨解释道：“蛇宠怕光怕生，要是一会儿给楼云溪吸食酒气的时候突然有人闯进来，会将蛇宠吓到。先关好门窗它们一会儿便不会乱跑出去。” 谢盏秋咽了口唾沫，“那我们要不要也避让一下？” 纳兰馨摆摆手，“你们不用，只要一会儿不随便乱叫就行！能做到吧？” 谢盏秋眼皮一跳。 她从小就有些怕蛇，一会儿还真未必能招架得住接下来的场面。 “不，不……” “不成问题！你快点开始吧！” 姒暖还以为她是说话结巴了，很是热心肠地位谢盏秋补充完剩下的话。 谢盏秋怔了怔，再想开口时缸子上的黑布已经被纳兰馨揭开。 纳兰馨双手在胸前结了个小小符篆，一直被她养着的小白咻一下从她袖中钻了出来。 谢盏秋呼吸一滞，她身上竟然也带着蛇！ 亏自己刚才来的路上还拉过纳兰馨的衣袖，现在想想 都觉得害怕。 纳兰馨的白色小蛇虽然不大，但灵性却十分强。 大缸中的蛇类都受其驱遣，它们都是纳兰馨这两年炼出来的蛇宠的徒子徒孙。 十几种黑白花色不同的灵蛇接收到小白的讯号，嘶嘶吐着蛇信子，一条接一条地从醋缸里爬了出来。 它们徐徐爬向床边，目标明显是床上大醉酩酊的楼云溪。 墨见川站到一旁，为灵蛇让出了一条路。 灵蛇先是攀上了楼云溪的双足，随后扭动着身躯开始像她腹部而去，最后它们缠绕上了楼云溪的脖颈。 在嘶嘶吐了几下蛇信子之后，灵蛇一口咬在了楼云溪的脖子上。 墨见川眉头一皱，“这！” 不久前他们刚刚在狮岭山上大战过石蟒，他对蛇类的印象实在好不到哪里去。 如今这蛇还咬楼云溪的脖子！ 这可不像是救人的办法！ 纳兰馨连忙解释：“姐夫你莫慌，灵蛇疗愈向来如此！不会害到我云溪阿姐的！我们南辰的救人之法有些特殊，姐夫你觉得惊讶也不奇怪！” 墨见川闻言才放下已经聚齐灵力的手掌。 但他依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随时关注着楼云溪的状况。 要是楼云溪的状态有任何恶化，他也好第一时间将那些蛇群 拍走！ 但没过一会儿，趴在楼云溪脖颈上的那条灵蛇的眼睛的竟然变的眯瞪起来。 它摇晃着身体，歪歪扭扭地一下倒向床榻。 “哎！小十八！” 纳兰馨惊呼一声，扑上去抱起了那条小蛇。 她扒开蛇眼睛认真看了看，小蛇瞳仁涣散，已经醉倒了！ 纳兰馨惊呆了。 小十八在吸收人身上的酒精和毒素一方面尤其厉害，可是它在楼云溪这里竟然坚持不到一盏茶功夫。 云溪阿姐到底喝了多少啊！ 谢盏秋看着被纳兰馨抱在怀里的小蛇，尴尬又毛骨悚然。 “它们……还，还有名字啊？” “当然，蛇宠都是有灵性的，我得区分啊！哎呀没空和你们解释了，楼云溪阿姐这种情况只上一条蛇宠怕是不够。还是一起上吧！” 纳兰馨施咒驭蛇，徘徊在楼云溪身边的其余灵蛇纷纷爬上她的身体。 它们找了离自己的最近的好下嘴的地方，一条接一条地开始吸食楼云溪血液里的酒水。 但是没过多久，这一批灵蛇也倒下了。 纳兰馨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再来！” 灵蛇再上就再晕，再晕便再上。 如此反复了好几次，直到寝殿内所有的灵蛇都醉倒在地，楼云溪的眼睫才动了动。 谢盏秋惊喜道：“有反应了，有反应了！她是不是要醒了！” 她下意识想要上前，可是她刚走了几步就踩到了垂在床边的蛇尾。 想到满床的毒蛇，谢盏秋整个人一激灵，立刻停了下来。 她讪笑着回头看向墨见川：“要不，还是你去吧……” 墨见川快步走到床前，提起楼云溪的胳膊诊了诊。 “脉象的确比之前正常了很多。这法子有效。” 纳兰馨因为一直操纵灵蛇早已累得满头大汗，她气喘吁吁地擦了一把额头道：“法子是有效，就是苦了我这些蛇宠。它们三五日之内怕是醒不过来了。不过只要能帮到云溪阿姐，就都是值得的！” 但是话说回来，还好她的蛇宠多，不然楼云溪这次的酒可怎么解哟！ 纳兰馨不满地看向墨见川：“我说姐夫，你以后可不能让云溪阿姐再喝这么多酒了，是会喝死人的！” 墨见川想到姒暖昨夜里说的话，低低应了声：“……嗯。” 这时床上的楼云溪的缓缓睁开双眼。 入目是金碧辉煌的大殿宫顶，她身边满目的幔帐都是造价不菲的鎏金纱。 楼云溪怔了怔，她怎么会在这么富丽堂皇的地方？ 她转头，一下看见满宫的毒蛇昏倒在地。 楼云溪霎时变了脸色，张口就是一句国粹。 “你大爷！” 这是又到了什么险境里了！ 吉祥剑霎时从乾坤袋里飞入她手中。 楼云溪手起刀落就要斩向那些醉倒的灵蛇，却听耳畔传来纳兰馨惊恐的尖叫：“云溪阿姐，剑下留情！这些不是坏蛇！” 楼云溪一怔，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另一侧，这才发现大家都在这儿。 “怎么了这是？” 楼云溪愣了半晌，一想事情就头疼。 墨见川揽着她的肩膀，温柔垂眸，“你喝醉了，你知道吗？” “喝醉？我？” 楼云溪眯了眯眼睛，霎时哈哈大笑出声。 “不可能，别开玩笑了，老子出了名的千杯不醉。区区几瓶佳酿还想要我醉倒，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不信地摆摆手，压根不相信墨见川刚才说的那些。 听着楼云溪信誓旦旦的话语，在场之人无不抿起了唇。 若不是他们都见证了楼云溪差点醉死和被救治的过程，她们都要相信楼云溪的话了！ 谢盏秋尴尬提醒道：“云溪，你确实醉的不省人事了，这时候还是别吹牛了……你看看地上这些蛇宠，都是纳兰馨为了帮你解酒找来的，要是没有她，你这次可能真的会醉死过去。” 第447章 太丢人了 楼云溪眯起眸子看向纳兰馨。 “纳兰馨，你说，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是你云溪阿姐，你可不许骗我。” 纳兰馨讪笑道：“云溪阿姐，你喝的酒叫三碗醉，再厉害的人来了都只能喝三碗。你昨夜喝得实在是太多了……我换了整整几十条蛇宠才解开你身上的酒，我也挺不容易的。” 她知道云溪阿姐的面子重要，但是这种大家都看见了的事，她帮着说谎也没有意义吧…… 楼云溪默了片刻。 她看着大家认真的神情，还有这满屋没有散出去的酒气，这才不得不开始相信自己的大醉酩酊惹出了一场笑话。 这时她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一些昨日醉倒前的画面。 她在舞剑。 然后出现了个男子。 她说自己名花有主了……然后…… 楼云溪瞳孔蓦地一缩。 她猛然回过头去看墨见川，“你，你……” 她昨天竟然在墨见川面前发了酒疯！ 墨见川剑眉微挑，“看样子你是渐渐想起来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记起来！” 楼云溪一把扯过纳兰馨寝宫的被子蒙过头顶，她现在什么都不会认的！ 为了她的形象，她的尊严！ 她单方面宣布自己和醉酒一事全无关系！ 纳兰馨怔了怔 ，善解人意地开解道：“云溪阿姐，其实喝醉不丢人，这酒谁来喝都得醉，我们不会怪你的。你别躲着啊！” 墨见川勾唇笑了笑，“她是没脸见我。” 他道：“你们先出去吧，我和她单独说两句！” 单独聊？ 那不就等于给了墨见川肆无忌惮地嘲笑自己的机会！ 被子底下的楼云溪警铃大作。 “不行不行，我现在头疼，纳兰馨你留下陪陪我。我好不容易来星林一趟，你这么抛下阿姐出去可不厚道！” 楼云溪伸出一只素手在床畔疯狂乱捞，最后终于在混乱之中给她捞住一只手掌。 楼云溪霎时安心地将它扯进被子里，“你就在这儿陪着我就行。” 纳兰馨嘴角一抽。 “云溪阿姐？” “嗯？” 楼云溪闷闷的声音从被子底下传来。 纳兰馨：“虽然我很理解你久别重逢对我的思念，但你没觉得被你抓走的这只手大的不像姑娘家的手吗？” 墨见川提醒道：“你抓的是我的掌心。” 楼云溪：“！！” 纳兰馨笑道：“看这样子好像这儿确实暂时不需要我们，要不我们回避回避？” 纳兰馨对谢盏秋疯狂使起眼神。 谢盏秋也不是什么爱看热闹的人，很自觉地跟纳兰馨一起退了出 去。 离开之前她还顺手提走了姒暖。 待所有人退出大殿，屋内霎时安静下来。 如果不是窗边还躺着许多醉倒的蛇，这也算是个十分岁月静好的画面。 墨见川扣了扣床沿。 “你好。” 楼云溪：“干嘛！” “你昨夜可是借酒浇愁？” “谁说我是借酒浇愁了，我只是，想到谢盏秋终于被送到南辰国了，我开心。我开心才多喝了两杯！” 墨见川瞥了一眼被角：“是么，怎么我从姒暖这里听来的不是这个说辞？” 楼云溪一怔，“她说什么了？” 墨见川如实道：“她说你让她去保护谢盏秋，说你不信任我。” 楼云溪一阵沉默，藏在被子底下不知悄悄骂了姒暖多少遍。 想过姒暖不靠谱，没想到她这么不靠谱！ 她昨天下午才做的安排，姒暖晚上就捅出去了，连一天都没瞒住，太丢人了！ 墨见川一手搭在膝上，松弛道：“你向来是个有恩必偿有仇必报的人，我前不久刚救了你，你却转头防备我，你大抵心底十分抉择难受。所以，你若不是借酒消愁觉得对不起我，我找不到第二个你喝得烂醉的理由。” 他说完良久，楼云溪都再没有动静。 墨见川拧了拧眉。 就在他要伸手去 掀楼云溪被角的时候，被子底下的人先一步钻了出来。 楼云溪直视着墨见川的双眼，同时也直视了自己的内心，她道：“没错，我觉得对不起你，你对我这么好，我本不该防备你的。” 墨见川抿了抿唇，他眼底透出一丝无奈：“谢盏秋对你而言就这么重要吗？重要到可以让你做出可能伤害我们感情的事吗？” 楼云溪低下头。 她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可这是她基于理智能为谢盏秋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你想听我说心里话么。” 半晌，楼云溪吐出一句话。 墨见川点了点头。 楼云溪看着他道：“我一直都觉得，我应该去做正确的事，而不是凭借爱情来论对错。当我们的立场不同，我合该为谢盏秋做出最有利于她的决定，这才是我此行的目的。” “如果我为感情折煞朋友的自由，让她剩余半生受困，那我便不值得任何一个朋友为我倾心付出。……我想你也并不会喜欢那样自私只考虑自己情爱的我。” “只是人始终有私心，我也会觉得这样只顾朋友不顾你感受的行事方法对不起你。我并不想如此。” 墨见川一阵苦笑。 “我明白了。” “所以纵然会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你也还 是会这么选择。对吗？” 楼云溪樱唇微抿，最终还是点下了头。 她从末世穿越而来，那是个全然不能感情用事的年代。 一旦情感冲击头脑的理智，他们就要付出数倍的生命的代价来偿还某一次的冲动行为。 在那样的环境里生存了太久，如今她已习惯了凡事都靠理智解决。 所以无论在什么样的环境里，她始终能走出最好的那条路。 但在爱情里，这条路未必是最好的。 墨见川道：“那你知道吗，你防备我的行为，并不会让我对你抱怨生气。只要看到你为我难过，为我借酒消愁，我便已经知道我在你心中的分量了。这一点来说，我很开心。” 楼云溪蓦地抬头。 他……竟然会因此而开心？ 可墨见川接着又道：“但是我终究也是个男人，被所爱之人怀疑不信任的感觉，也会让我心中苦闷。我也会失落。纵然我知道你的选择于理智而言都是对的，我心中被你的不信任扎进去的刺，也始终会隐隐作痛。” “云溪，我是爱你的。我希望你不疑这一点，更希望你知道，若你真的厌恶我做的那些，我可以为了你放手。” 墨见川看着她灵动的双眸大：“你做你的理智人，而我，可以停下。” 第448章 姐妹，你好可怜 楼云溪太清楚墨见川口中的停下意味着什么了。 意味着墨见川将要为她承担可能会被文启林再次暗害的危险，意味着墨见川不再能将稳妥的未来抓在自己的手中。 但因为那是自己为谢盏秋做出的决定，所以他不想再让自己为难。 他退让了。 仅一夜之间，这样难的抉择，他为自己做了。 楼云溪心中霎时愈发难过。 明明她才是感情里做错事的那个人，为何墨见川还是这么纵容他。 其实他可以发火，可以对自己有言语责骂。 那些都是她应得的。 但是墨见川不仅没这么做，反而还包容了她。 这让楼云溪更加难受了。 “我……” “我不想这样的。” 丝滑的被褥被楼云溪纠结的双手攥的不成样子，但这些比起她心中的一团乱麻根本不值一提。 楼云溪道：“我觉得我欠你的越发还不清了。” 墨见川：“如果事事都要偿还，那便不是感情，是算账了。况且真要算起来，应该是我欠你的更多吧？当初如果不是你从寒冰涧救出了那个少年，我又如何能在后来一次次地出现帮你。” 世上之事都有因果。 楼云溪种下了善的因，才能结出他们缘的果。 而且，她也不希望楼 云溪是因为觉得亏欠自己，才和他在一起。 墨见川弹了一下楼云溪的额头，“谢盏秋的事便算是过去了，如何安排她的去处，你不必对我说。只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以后再有什么事，你不许不信任我。” 楼云溪噗嗤一笑，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好，我答应你。” 殿门再打开的时候，墨见川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他满面荣光地告诉大家，“进去吧，我们已经谈好了。” “这么快？” 管它呢！ 反正他们自己说的谈完了，她要先找她的云溪阿姐！ 纳兰馨探头往里看了看，率先跑进殿内。 楼云溪坐在床上，发丝和床上的被褥都带着几分凌乱。看见纳兰馨冲进来，她还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 “云溪阿姐！我可相死你了！” “你都不知道没有你的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 纳兰馨虎扑向床上的楼云溪，双臂像钳子一样死死地抱住对方。 她像条小狗一样在楼云溪身上狂嗅楼云溪的味道。 一直吸了十几秒才像是妖精吸够人类的精气一样露出满足的神情。 “是我云溪阿姐的味道！真好！” 楼云溪被纳兰馨的热情吓到，尴尬地用一根手指推了推纳兰馨 的额头，试图和对方保持距离。 虽说久别重逢再见到会很兴奋，但她们分开的时间好像也没有很久…… “你冷静一点，你是个公主啊。” 纳兰馨抬起头，“公主也是人啊，见到喜欢的人还不许公主开心了吗？” 其余人陆陆续续走了进来，看见纳兰馨这幅模样都是一副怪异的表情。 尤其一些宫娥正在将地上的蛇宠抱回大缸内，看见公主这不妥帖的模样都不敢抬头正眼瞧。 楼云溪轻咳了一声，“注意仪态，仪态！” 纳兰馨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站到了一旁。 不过她的神情依然很欢喜。 纳兰馨喜滋滋的，“要是赵冼岚和程翘那两个丫头知道云溪阿姐最先来了我这儿，一定羡慕死了！我一会儿就写信给她们！” 不同王国的公主能有此情谊确实少见。 但她们都是正直良善之人，又有过九重山一起试炼的经历，自然比别人更亲密一些。 所以离开九重山后，纳兰馨并没有和她们断了联系。 楼云溪默了默，提醒道：“你还是先别说了，我来找你是有些事要托付给你，我暂时还不想惹来太多关注。” 纳兰馨愣了下。 “所以，你们不是来找我玩儿的？” 楼云溪摇了摇 头。 他们一大群人聚集在这里，也不像是普通出来散心的吧？ “你要我保密，我倒是不成问题。”纳兰馨面露难色，“可是你昨天在客栈上面的一次剑舞倾城，现在恐怕太多人知道你的所在了。这个秘密……它也瞒不住啊……” 星林那么多人看见了楼云溪醉酒舞剑，她又自报了家门。 怕是不出三日这个消息就会传入南辰国各个密探组织，到时候楼云溪想要隐瞒的人应该也会很快得到消息吧？ 楼云溪一听，霎时头痛地揉了揉眉心。 糟糕！忘了这档子事了。 她懊恼道：“喝酒果然误事！” 乌衣特使一定还没放弃追查，如今她闹出来的事不是正好给他们指明了方位。 她真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纳兰馨不解道：“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你这么懊恼？” 在她眼里楼云溪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医术好，修为高。 又聪明漂亮！ 世上有什么事能难倒楼云溪啊？ 能让云溪阿姐都这么忧愁，不简单！ 楼云溪看了看四周的宫婢，纳兰馨立即道：“你们都收拾完了吧，先出去，我和我云溪阿姐有些事要具体谈谈。” “是！” 宫娥们接连退出大殿，将殿门关上。 楼云溪下 了床，径直走到谢盏秋身边。 她拉过谢盏秋对纳兰馨道：“我想把这个人托付给你。我希望你能护着她一段时日的平安。” 谢盏秋一惊：“云溪，你在说什么？” 楼云溪千里迢迢护送自己来这里，竟然是为了让她和南辰过的王室牵上关系。 可是她对这里根本没有任何的了解！ 她怎么可能在这儿待下去？ 纳兰馨尴尬地笑了笑。 “我倒是不介意多一个朋友，你再送十个人本公主也养得起。但是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吧？不然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排你这位朋友。” 楼云溪道：“她是云启国谢家的女儿，云启国帝君为了谋夺谢家本就不存在的至宝将谢家满门屠戮殆尽，她是唯一活下来的人。云启国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地，我思来想去也只有不受文启林控制的星林能暂时为她提供庇护了。” 纳兰馨一惊，看向谢盏秋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怜悯。 “姐妹，你原来这么可怜啊……” 家破人亡这种事她从前只在话本上看过，真遇上谢盏秋这种活生生的例子，纳兰馨也觉得她格外值得同情。 纳兰馨牵过她的手，“你放心吧姐妹，有我在，没人能在星林欺负你。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第449章 驯兽赛 谢盏秋看了看楼云溪，眼底透出几分犹豫。 她其实并不想留在这儿。 她还是希望自己能继续和楼云溪待在一处，似乎只有这样她的心才能安定一点。 但是谢盏秋也很清楚，楼云溪有自己的生活。 为她做到这一步已经很难得了，楼云溪不可能永远只为维护她而活。 纳兰馨见她犹豫不决，立刻道：“姐妹你就别担心了，就算文启林再厉害，他的手也伸不进南辰国。你就安心地待在这里吧！他国的密探要是敢来王宫抓人，本公主第一个不答应！” “等云溪阿姐有空了，她说不定还会回来看我们呢。你说是吧？”纳兰馨回头看向楼云溪问道。 楼云溪点点头，“这都是权宜之计，先保住你的平安再说。我相信墨见川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将事情解决，之后你便安全了，也不需要再躲躲藏藏。” 纳兰馨贴着谢盏秋，摇着她的胳膊一个劲地给她洗脑，“你别犹豫了，星林很好玩的。跟我待在一起你绝对不会闷，我每天都能变着花样哄你开心。你又是云溪阿姐的朋友，我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留下来吧，留下来吧！” 纳兰馨平易近人的性子成功瓦解了谢盏秋心底的防线。 谢盏秋对着楼云溪微微颔首，“那好吧。我听你的安排。但是，你一定会再回来找我吧？” 她的双眸里都是对楼云溪的期待。 仿佛只有等待和楼云溪再相见的日子，才能让谢盏秋坚定留在这里的决心。 楼云溪拍拍她的肩。 “放心，我一定回来。我什么时候食过言。”楼云溪看着大家笑道：“本来我就打算今日来王宫找纳兰馨谈论此事，如今大家都进来了，反倒省了好些麻烦。” 纳兰馨一手挎着楼云溪，一手挎着谢盏秋，“既然都到了我的地盘，就别这么沉闷啦。不如我们今晚办一场夜宴？我要好好款待你们！” 纳兰馨将自己要办宴席款待朋友的事告诉了南辰国主。 南辰国主早知道她喜欢热闹的习性，对她也没有什么管制，只吩咐不要闹出事来便任由纳兰馨去了。 宴席上，丝竹管弦之盛。 姒暖却只顾着吃。 王宫里的东西她都没吃过，每一样都很合她的口味，她可太喜欢了。 楼云溪坐在她旁边，夹菜的速度险些赶不上姒暖的进食频率。 纳兰馨过来进酒时姒暖面前已经空了七八个盘子了。 纳兰馨凑到楼云溪耳边，低声问道：“你这徒弟以前是不 是挨过饿啊？” 虽然她不嫌弃姒暖的吃相，但如此旋风进食的速度，她从前只在难民身上见过。 楼云溪看着姒暖面前又空了的盘子讪讪一笑，“的确，她捡来的时候是个小乞丐来着……你多包涵一下……” 纳兰馨体贴道：“包涵包涵，你让孩子多吃点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她话音刚落，姒暖就朝她递过来一个盘子，双眸亮晶晶地望着她，“馨公主，请问这个烤乳猪还有吗？能不能再给我来一盘！” 楼云溪一惊，扯过姒暖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纳兰馨还以为楼云溪是觉得姒暖这么做太没有礼数，要数落这个小徒弟，便率先开口缓和道：“没事儿，孩子爱吃就给她多吃点嘛。我供得起。” 谁知楼云溪却打断了她，还双眸灼灼地盯着姒暖。 “不是这个原由，是她刚才的说话方式。” 请！ 姒暖竟然说了请这个字！ 实在是太难得了！ 她还是第一次听见姒暖这么主动地用了礼貌用语。 楼云溪期待道：“你再说一次！” 姒暖白眼一翻，仅有的那点耐心就快耗尽了，“耳朵不好使还是怎样？老子说两遍有什么不一样？” 楼云溪：“你说了就给 你上一头烤乳猪。” 姒暖立即端着盘子朝向纳兰馨，神情乖巧地如个邻家妹妹，“请问这个烤乳猪还有吗，再给我来一盘。” “有！有！管够！” 纳兰馨转身去找宫娥，吩咐再上一头烤乳猪。 楼云溪脸上露出几丝欣慰。 她忽然觉得这些日子自己带姒暖的时光没有白费。 姒暖不是不学，只是潜移默化需要的时间比一般人更长。 要是能给她更多时间…… “王宫真好，当国主真好。”姒暖忽然开口道。 楼云溪：“啊？为何突然有这个感慨？” 姒暖看着她：“因为我在想，如果我杀了国主取而代之，是不是每天都能过这样的日子。每天酒池肉林，绫罗绸缎加身，要是能再来几把赌局，我不知会是多么开朗的小女孩。” “……” 楼云溪嘴角一抽。 话说早了，不该太快对姒暖改观的。 楼云溪眯着眼道：“开朗的小女孩是不会在吃着公主为你准备的美食时说要宰了人家爹的。而且你就算杀了国主也不能取而代之，反而会因为弑君的大罪人人得而诛之。” 姒暖：“是吗？” 她盯着纳兰馨的背影摇了摇头，“那真是太可惜了！” 楼云溪眼皮一跳 ，“你快闭嘴吧。” 纳兰馨无故感觉背脊一凉。 她回头看去，宴席之上依然其乐融融，根本没人在看她。 尤其是小丫头暖暖，吃得比刚才还香。 纳兰馨撇撇嘴。 奇怪，刚才她怎么感觉有什么阴冷的东西在盯着自己。比她见过的最有野性的兽类都可怕。 纳兰馨走回楼云溪身边，道：“云溪阿姐，你们应该不着急离开吧？后天星林会举办五年一度的驯兽赛，很热闹的，到时候一起去看啊！” “驯兽？”姒暖放下手里的百花酥，抬头道：“驯服了以后能吃吗？” 以她的本事驯服几只猛兽根本不成问题，要是能有什么好吃的奇珍异兽，她倒是愿意出手。 纳兰馨默了默，“倒是不能。” 姒暖的兴致霎时烟消云散，“没意思，那我不去了。” 纳兰馨认真道：“虽然不能吃，但是有些灵兽一旦驯服就可以当成灵宠来养，很好玩儿的！主要是你们还没见过现场驯兽，图个热闹嘛！” 纳兰馨瞥了墨见川一眼，“准姐夫，你觉得如何？” 墨见川薄唇微抿，神情淡淡：“都行。” 纳兰馨努努嘴，小声道：“就只对云溪阿姐态度好，对别人都是一副臭脸。真没劲……” 第450章 她也想试试 虽然大家对驯兽赛表现淡淡，但耐不住纳兰馨的热情似火，最终大家还是被纳兰馨拉着去了驯兽赛的现场。 这次的赛场举办在星林东边的一个斗兽园里。 纳兰馨身份高贵，主办方早早为他们预留了最好的观察位置。 驯兽还没开始，斗兽台上观众的热情就已经十分高涨。 隔着数十米楼云溪都感觉观众的叫喊声能冲破她的耳膜。 她四处环顾了一圈，疑惑道：“暖暖呢？” 半路上她说要去解手，如今比赛快开始了还不回来。 纳兰馨闻言，扭头道：“她回王宫去了，方才她叫侍女来通报，说是不想看比赛，想吃烤乳猪，我便让侍女带她先回王宫用膳了。小孩子心性不定，你就别太约束她了。” 楼云溪眼皮一跳。 才一会儿不见竟然又给姒暖溜了！ 纳兰馨还是不了解姒暖。 她若是知道姒暖到底有多么心性不定，还在昨日动过宰了她爹自己当国主的心思，估计就不会这么说了！ 斗兽场上一把铜锣敲响，周围霎时安静下来。 纳兰馨兴奋地望着斗兽台，“开始了，开始了。” 一名中年驯兽师走上台，清了清嗓子道，“南辰，以驯兽为传统。五 年一期的驯兽大赛，既是为了纪念我南辰的驯兽先祖，也是为了挑选出最优秀的驯兽师进行排名。和从前一样，今年拔得头筹之人，可带走最后一关最难驯服的灵兽作为灵宠！那就有请驯兽师们上场！” 在大家雷动的掌声里，十几个驯兽师走上台向大家介绍自己。 楼云溪从中听到了些什么青眼，宗师之类的话语。 她转身问纳兰馨：“青眼是什么意思？” 纳兰馨：“那是南辰国的驯兽师排名，和修炼一样，驯兽师也有自己的等级。因为这也是一门职业，所以这些人的名字都需要登记在册。他们从低到高依次是学徒，鞭手，观海，青眼，宗师和大宗师。” “学徒我就不用解释了。鞭手就是出师以后最低级的，只会用鞭子抽打驯服灵兽的人。一般这种人都在低级斗兽园里出现，只能在街头简单卖艺，是上不了今日的驯兽赛舞台的。观海则是驯服过上百头灵兽的驯兽师，一般这种人面对低级的灵兽更有经验。” 楼云溪问道：“那青眼呢？我听他们的介绍，最低都是从青眼开始。” 纳兰馨说：“青眼比观海又厉害了不少，厉害的青眼驯兽师不仅能一 眼就分辨出灵兽的品类高低，有的甚至还能用一个眼神便让灵兽臣服，所以才叫青眼。我们南辰国的青眼驯兽师其实也不过三四十人。但驯兽赛五年才办一次，能站在这里的青眼不多，他们也已经是那三四十人里最拔尖的了！” 楼云溪微微颔首，“所以，宗师和大宗师就更了不得。这十几人里宗师便有四五个。” 纳兰馨：“对呀！从青眼到宗师，可就不是靠普通训练就能达成的。他们必须有自己独一无二的灵宠，那灵宠还要能驯服其他同类生物。类似于培养出某种灵兽里的王者，达到一呼百应的效果。” 楼云溪蓦地看向纳兰馨，清丽的眸子眨了眨。 她道：“那你不就是宗师？” “我记得你有一条小白蛇，它可以号召其它蛇类受你控制。” 纳兰馨小脸一红，“我哪儿有那本事啊，我只是青眼。小白现在也只能号召普通蛇类，真正厉害有灵智的大蛇，它根本驾驭不了。上次它遇到一条巨蟒，还没发威就躲进我袖管里了。” 南辰国以驯兽为荣，她要是能成为宗师，都算是给皇室争光了。 她做梦都能笑醒！ 今日之所以来看这场驯兽赛，也是因 为她想学学别人驯兽的本领。 楼云溪问道：“那你公主的身份，会让他们给你评定等级的时候放水一点吗？” “当然不会啊，我们用的都是花名。我去驯兽的时候，从来都没让人知道过我的身份。” “是吗？”楼云溪双眸亮晶晶的，“所以你的花名叫什么，藏得这么严实？” 纳兰馨：“我叫白兰。” 楼云溪想了想，“如果我有一只小鸟，它可以让其它所有的鸟类都臣服，且还只听我的话，那我是不是也算宗师？” “噗……” 纳兰馨没忍住，当场笑了出来。 “我的云溪阿姐，随便一只小鸟哪儿有这样的本事？能让同类低头臣服的那只灵宠必然也是同类中的佼佼者，它们天生就得十分强大，并不是被驯兽师训练过才强的！” 楼云溪：“噢？” 纳兰馨解释道：“所以想要饲养出一只了不得的灵兽，你首先得有本事找到同类中最厉害的那一只。因此达不到青眼这种水准的驯兽师，必不可能找到这样优秀的灵宠。除非这人有老天爷赠送的机缘，上天送他一只神兽。” 至于随便养的小鸟…… 纳兰馨想了想，估计放到场上就能被那些人的灵兽 一掌拍死！ 谁知楼云溪思忖了片刻并没有打消她原来的想法，反而道：“我倒是想试试。” 纳兰馨：“……” 她皱眉道：“算了吧，斗兽场上凶险无比，你没学过驯兽的本领，稍不小心就可能受伤。而且这些人的灵兽都是驯养了很久的，你实在没有赢面。” 楼云溪望向斗兽台，“人就是挑战自己才有意思啊。假如凭你的身份，能在这个驯兽赛里给我塞进去吗？” 纳兰馨苦着脸。 “云溪阿姐……你别这样。” 不是她不想帮忙，实在是这种危险她不想让楼云溪蹚。 云溪阿姐好不容易来找自己一次，要是再弄受伤了，她多愧疚。 怕是旁边的姐夫也不会高兴吧？ 楼云溪笑盈盈道：“你就让我试试嘛！在九重山试炼的时候你见过我的本事，我就算真的斗不过，我总能来得及跑。我就想看看我养的那只……实力到底怎么样。” 纳兰馨默了默，最终还是同意了楼云溪的请求。 待到台上那些驯兽师都介绍完自己，一个小童匆匆跑上台，对着主事人耳语了几句。 主事人笑了笑，“诸位，今年有个新面孔刚刚才报上名，让我们将她一并请上来如何？” 第451章 唬人还得是我姐 在主事人的带动下，台下掌声雷动。 楼云溪走上台，来到众人面前。 没想到她一出现，台下就低语不止。 “她好漂亮啊。” “我怎么觉得她看起来有点眼熟？” “看起来好像前几天在客栈之上醉酒舞剑的那个，什么，医仙？” “笨呐！是之前很多人都见到的绝色医仙！” 楼云溪一愣。 她才在台上刚露脸，马甲也被扒得太快了吧！ 那些话顺着习习微风，也传进了纳兰馨和墨见川的耳里。 纳兰馨冲着楼云溪无奈耸肩。 没办法啊。 星林民风开放，这里的人又丰衣足食，以经商为主。 他们平日里最有劲的事情就是聊八卦。 楼云溪当初在月下舞剑的事情名动星林，如今已经有不少她的画像在星林里流传贩卖了。 长得美就是容易被人注意的~ 这是云溪阿姐必须承受的关注~ 原本她不想让楼云溪上台的，可楼云溪非要坚持。 斗兽台下的百姓那么多，云溪阿姐被认出来很正常。 短短片刻，台下对楼云溪的低语就从“绝色医仙好漂亮”发展为了对着台上疯狂大喊“绝色医仙我要嫁给你，我愿意给你洗衣做饭当牛做马”！ “砰！” 旁边的席位上突然 传来一声响。 纳兰馨扭头一看，是墨见川。 茶盏被他重重摔到桌上，连茶水都晃出来了不少。 纳兰馨关心道：“姐夫，你没事吧？” 墨见川脸色沉沉。 “无事，茶水太烫而已。” 想到楼云溪引来这么的多桃花，他就觉得心头憋闷。 可是有魅力和长得美又不是楼云溪的错。 所以他只能坐在观察席上默默吃闷醋而已。 纳兰馨拿来茶水试了试温度。 “不烫啊……” 姐夫的脾气果然很奇怪！ 她看看宫娥，对她们使了个眼神。 还是小心点伺候吧！ 楼云溪听着台下近乎疯狂的呼喊，摆摆手道：“淡定，淡定。我已有两情相悦之人了，诸位不必再将心思放在我身上。” 台下的呼喊声顿时少了许多。 这时楼云溪身边却响起一道不屑的嗤声。 “什么时候一个学医的人也能来凑驯兽师的热闹了，莫不是想试着当个兽医。” 说话的人是个年近五十的壮汉，刚才听他的介绍，好像他也是个宗师。 男人双手环胸对着主事人道：“我说，她是什么级别，这么突然加入我们的驯兽赛，莫不是靠关系上来的？” 主事人额上都沁出了一层薄汗。 因为楼云溪还真是靠 关系塞进来的，且还是三公主的关系！ “这个，这……” 他还没想好说辞，就见楼云溪自信地指着自己比划道：“我，是个青眼！” 男人眉头皱了皱，“是吗，那我怎么没在名册上见过你的名字？” 南辰国的驯兽师都有花名册登记，楼云溪这个名字他可从未见过。 楼云溪面不改色地说：“那是因为我用的不是自己的名字，我用的化名。” 壮汉冷哼一声：“那倒是报上名来！今日在这儿的人哪个不是有名有姓的，凭什么就你藏着掖着？老子可不想和一个浑水摸鱼的人一起比赛！” 纳兰馨低叹着拿起茶盏。 云溪阿姐还是太不了解星林了。 驯兽对南辰子民来说是十分值得重视和炫耀的事情。 云溪阿姐从来没有崭露头角过，这群青眼和宗师们都十分傲慢，她突然出现一定会被排挤的。 这个质问楼云溪的人叫青冈，在宗师里也是出了名的傲慢和脾气臭。 虽然云溪阿姐瞎话能说的面不改色，但要是真查起花名册，她根本蒙混不过去。 不过这样也好，云溪阿姐就不用涉险了。 楼云溪：“我叫，白兰！” “噗~~~” 纳兰馨刚喝下的一口茶尽数喷了出来。 这是她的花名！ 她扭头看向墨见川：“还能这样？” 墨见川神色淡淡，“不然你以为她刚才热心地打听你的花名干什么？自然都是有原因的。” 纳兰馨，麻了。 彻底麻了。 她在楼云溪面前果然还是太嫩了。 云溪阿姐说的话里都是陷进！ 流泪！ 青冈默了默，在青眼的名册里好像确实有个叫白兰的人。 但是那个人从前出来驯兽的时候一只蒙着脸，所以从未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楼云溪竟然就是白兰？ 她除了学医，竟然还有时间驯兽？ 楼云溪笑眯眯道：“不管怎么说我都有排名，现在我有资格站在这里了吧？” 青冈两个鼻孔沉沉呼气，“小小青眼，不值一提。” 楼云溪立即转身看向刚才介绍时也是青眼的人，“哇，快听，他在嘲笑你们哎！” 被嘲笑的所有青眼们：“……” 可恶！ 被重伤了！ 有人受不了开口道：“青冈，你说话不用这么冲吧？” 青冈脸色一变。 虽然他想说的人不是他们，但他的性格向来不会对人服输。所以纵然误伤了别人，他依然道：“我又没说错，你们离我宗师的级别还差一截！” 楼云溪看热闹不嫌事大：“唔~ ~” 底气好硬噢！ 这么喜欢引众怒，在比赛里容易吃亏噢~ 果然，刚才说话的男人很快换上了一副凶狠的表情，“你等着！” 楼云溪附和着指了指青冈，“你等着！” 青冈：“……” 他握拳，“驯兽赛上见真章！” 楼云溪：“不见不散~~” 铜锣再次敲响，主事人高声道：“驯兽赛第一场！观兽！请找出这群灵兽里最强的那一只！” 斗兽抬上被推上来数十个铁笼子。 每个笼子都挂了数字木牌，且都关了一只老龟。 楼云溪嘴角一抽。 “啊？看王八啊？” 王八有什么好看的？ 纳兰馨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她没眼看了！ 她白兰的名字要被云溪阿姐彻底败没了！ 青冈：“没见识！观兽里面最难观察的就是老龟，因为它们喜欢安静，不怎么动弹，要从里面找出来最有灵性和灵力最高的那一只，没有十年八年的关兽技巧根本做不到。” 楼云溪脖子一扭：“哼！我是青眼，我是觉得这一关没什么挑战性！” “哇……” 纳兰馨一阵感慨。 “唬人还得是我姐有能耐！” 虽然云溪阿姐什么都不懂，但是她装得真淡定啊！ 可是一会儿她怎么解决困境啊？ 第452章 小小青眼，承让承让 斗兽台上参赛的选手都已经开始近距离观察铁笼里的老龟，楼云溪便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凑近瞧了瞧。 这几十只老乌龟大小相近，看起来年纪应该也相仿。 就连他们龟背上的青苔颜色都几乎一致。 从外表几乎看不出任何区别。 办这驯兽赛的人能找来这么多类似的老龟，定然下了不少功夫。 若不是真有过上百次的驯兽和观察灵兽的本领，外行想要看出它们的区别的确很难。 比如她。 “啧。”楼云溪皱了皱眉，没想到这轻微的动作和声音也被青冈观察到。 他霎时一笑，“方才说的那么厉害，这就难住你了？只有这点本事还是少来驯兽赛丢人现眼了！” 楼云溪反问：“你看出来了？” “那是自然，我可是宗师，这点东西难不倒我。” 他说罢转身朝桌边走去，在纸上写下自己的观察结果交给了主事人。 交上答案以后，青冈还对楼云溪挑衅地挑了挑眉，毕竟他可是第一个观察出来那只老乌龟是其中最强的那只。 继青冈之后接连又有三四个宗师和青眼都交出了自己的答案。 而楼云溪还在铁笼子周围打转。 青冈笑道：“做不到就别浪费大家时间了。趁早胡乱写个答 案，说不定还能给你蒙对几个。” 驯兽师们霎时哄堂大笑起来。 他们都是专业人士，如今有个从医之人突然挤入他们这一行，他们当然不高兴。 但现在看来，他们的担忧多虑了。 楼云溪的水平不过如此。 楼云溪淡定地回头望了一眼，“你们急什么，那儿不还有个一直在喝茶没下场的？你们怎么不去催他？” 楼云溪抬手指了指角落里从上台后就一直被特殊对待，不仅有椅子做还有茶喝的老者。 他从上台就没介绍自己，但大家仿佛都认识他，看向他的眼神里都带着几分敬重。 只是从比赛开始以后，这人就一直在喝茶，一点要参赛的意思都没有。 老者闻言眼帘一抬，玩味地看了楼云溪一眼。 不等他说话，青冈就愤怒道：“你到底入这一行多久了？连文淼大宗师都不知道！这种刚开始的暖场小赛，也值得大宗师出手？” 观兽是为了测试他们这些人的水平，可不是用来测试大宗师时间的。 从前这种比赛，前两场文淼大宗师都不会出手。 只有到第三场最为难的驯兽一关，有十分珍贵的灵兽出现，大宗师才愿意出手展示自己的本领。 这个传统已经持续多年了，这么 多年从来没人敢在驯兽赛上指摘大宗师的不是。 楼云溪实在太放肆了！ 文淼低笑着品品茶，对楼云溪道：“年轻人，先管好自己的事要紧。等你能入宗师这一级别，再来说老夫吧。” 文淼的声音苍老却有力。 他没有正眼看楼云溪，但楼云溪却能从他的语气里感觉到十足的轻蔑。 在大宗师的眼里，青眼根本不值一提。 楼云溪微微颔首，原来是搞特权啊。 不过她是不会介意的，因为她也是靠特权上来的。大家彼此彼此啦！ 但此时，贵宾席的纳兰馨已经彻底石化。 她原本是打算过几个月就去拜大宗师为师的！ 现在她哪儿还有机会啊？ 白兰这个名号已经被搞砸了，她只能重新炼一个号，重新考核驯兽师等级了。 算了，这是她的云溪阿姐，她忍！ 一个花名而已，舍就舍了吧！ 纳兰馨狠狠给自己做完一遍心理建设，才勉强说服自己继续看下去。 云溪阿姐千万不要再搞出什么吓人的名堂才好。 半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 好在香燃尽之前，楼云溪也径直走向桌案，将自己的答案写来交给了主事人。 青冈笑了笑，“你该不会真是看没时间了瞎蒙的吧。” 楼云溪 扭头瞥了他一眼，他们之间隔着好几个人都能来找自己的茬，他从前住海边的吧。 管得太宽了！ 没一会儿主事人就拿着统计出的结果走了上来。 纳兰馨边给自己倒茶边说：“虽然只是一次小小的驯兽体验，但云溪阿姐敢上台已经很有勇气了，姐夫你一会儿记得安慰安慰她。” 墨见川道：“安慰什么？” 纳兰馨道：“告诉她失败并不可耻啊！” 墨见川笑了笑，“你笃定她会输？” 他拿起茶盏小啜了一口，眉眼间透出几分信任。 “我倒不这么认为。” 纳兰馨瞪圆了眼睛。 “姐夫，你这可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你不能盲目地信任云溪阿姐！” 她说：“虽然云溪阿姐很厉害，但并不是所有事都能无师自通的。那些灵兽看起来都很相似，的确很难分辨，就算是我过去也未必能通过考核。” 云溪阿姐此前连驯兽赛都没参加过，她连鞭手都不是，怎么可能赢过那些对驯兽深有研究的宗师等人。 墨见川自信地笑了笑，“那就等着听答案吧。” 刚才众人观兽之时，他也一并看了几眼。 虽然他们没有过驯兽的经历，但这些年他们遇见过的强大的灵兽也不少。 譬如季 川的凶兽猛虎，再比如他们在狮岭山遇见的惊天石蟒。 那些灵兽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当它们的灵力达到一个很高的等级时，只要修士自身的修为够高，便能无形之中产生一种感知力。 修士是可以感知出灵兽的水平高低的。 再加上楼云溪之前饲养过灵兽，对这些东西的感知应该会更敏感一些。 而那些铁笼子里的老乌龟中，明显有一只内息更为沉稳，它身上的灵力也更强一些。只是它一直在沉睡，看起来比较不出彩而已。 她在驯兽一职上虽然不如那些人专业，但论修为的感知，她并不比别人差。 所以楼云溪并非完全没有优势。 主事人拿着名单念出了第一关通过比赛的人员名字。 “获胜者，青冈，洪峰……” 他一连念了七八个人名，但都没有楼云溪的名字。 直到最后，在名单合上之前，主事人念道：“最后一位，白兰！” 驯兽师们皆是一愣。 因为白兰这个名号在青眼里的排名实在算不上靠前。 好些排名比她高的都被刷下去了，她竟然能赢。 楼云溪微微一笑，抱拳对着台上众人道：“小小青眼，承让，承让。” 她知道这些人看不起她，可她还是赢了呀。 第453章 炎阳鸟 青冈拧眉看着楼云溪，无数次在心底怀疑她是不是作弊了。 虽然她说自己是青眼，但是她一系列观察的行为和说的话都像是个学徒，或者说是愣头青。 这都能让她通过，她若不是作弊就只能是蒙的了。 但那也太好运了吧？ 不过楼云溪可没空管他怎么想，她赢了之后便对着台上的纳兰馨招手，示意自己没有给她丢人。 纳兰馨愣了片刻。 “我没听错吧，刚才最后一个名字是……白兰？” 婢女道：“回公主，没错。” 纳兰馨一把抱住自己的贴身婢女疯狂尖叫。 “啊啊啊啊啊！她竟然赢了！她竟然真的能赢！” “我云溪阿姐是什么神人吗？她根本什么都没学还能在这种比赛里胜出，她要是出生在南辰国，那岂不是妥妥的大宗师啊！” “啊啊啊啊！” 此刻的纳兰馨就像是一个癫狂的脑残粉，婢女的脑浆都快被她晃出来了。 因为楼云溪在她心底的形象再次刷新出新高度了！ “公，公主，注意形象！”婢女的眼睛都快被她摇成了星星，纳兰馨注意到这是公开场合，这才忍着心底的兴奋收敛了一点。 但是她真的好激动。 楼云溪 怎么会这么厉害！ 她真的强大又迷人！ 若不是女人和女人不能成婚，她也想要嫁给云溪阿姐！ “诸位！请安静。” 主事人抬手平息了台下的议论声。 “接下来便是大家无比期待的第二场比试，斗兽！” “好！” 台下掌声雷动。 比起第一场纯看驯兽师眼力的比赛，他们显然对第二场这种兽类争斗更感兴趣。 一个优秀的驯兽师养出的灵兽一定最为护主，战斗力也很强。 而他们想看的就是这种武斗！ 主事人微微一笑道：“每一年都有驯兽师带出来的灵宠都在这一场比赛里有所死伤，所以一会儿斗兽场上若是有人不希望自己的灵宠受伤或是战死，可以伸手叫停。只是那样就等于自愿放弃比赛。” “我们的比赛规则是，从第一场胜出的人里每人都可以挑出一只自己的灵兽放入场中进行斗兽厮杀，一直到最后只剩三只灵兽为止。不过，依照往年的惯例，其中一个名额是留给文淼大宗师的。” 文淼对着大家点了点头。 他能坐到那个位置上，提前占一个名额不过分。 甚至那些驯兽师里还不少人庆幸大宗师不用下场，否则他驯养的 灵兽一出，怕是他们的灵兽都不够给那只东西塞牙缝。 楼云溪看了看身侧之人。 第一场比赛已经淘汰掉了一大半的驯兽师，第二场又要刷掉一大半。 能入第三场比赛的人少之又少，大宗师还要先占个名头。 为了拿到剩下的两个名额，大家一定会使出浑身解数。 就是不知他们都会派出什么样的灵兽来争夺名额。 但既然是斗兽，他们选的一定都是威力最强的。 “请诸位将自己的灵兽带上来吧。”主事人说道。 “我先！” 一个干瘦的男人站了出来，他对着观众席吹了一声口哨。 一道灵巧的身影在人群里穿梭，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摘走好些人的随身之后，又越过数个高地，最后跳到斗兽台中央。 是一只猴子！ “乖乖，又调皮了！” 驯兽师接过猴子手里抢来的荷包和糖葫芦一类东西，不仅没有呵斥，还得意地拍了拍猴子的脑袋。 纳兰馨眉头一皱，对墨见川解释道：“我最讨厌这个驯兽师了，他叫齐峰，人品不怎么样，养的灵兽也不怎么样。在驯兽师的圈子里，他也算是臭名昭着！” 墨见川抿了抿唇，“看出来了。” 一 只在街上随处乱蹦还抢人东西的猴子，在聂都只会被人一刀砍死。 台下被抢了荷包的人追到斗兽台边，生气道：“把我的钱还给我！哪儿你有这样的！” 齐峰打开荷从里面倒出了几块碎银，嗤道：“乡巴佬，就这点钱也值得你追。” 他说罢将碎银塞进自己怀中，只将一个空荷包丢还给了对方。 “你，你！” 被抢了银子的人受禁制影响不能上台，只能气的在台下干瞪眼。 楼云溪对齐峰道：“你这样不好吧？” 齐峰冷笑道：“用得着你管吗？等你赢得了我的灵兽再说！” 南辰国以驯兽为荣，驯兽师之间更是喜欢以灵兽分高低。 他是刚挤进宗师行列的人，不仅手脚不干净还狂妄自大，对楼云溪这种青眼更不以为然。 齐峰低声道：“再多管闲事，小心我待会儿第一个弄死你的灵兽！在斗兽场上发生的事情，死伤都是不负责的！臭娘们你小心点！” 楼云溪眸子一眯，眼底透出几分冷意。 “噢？是么？” 她忽然勾唇笑了笑，如果死伤概不负责，那对她可太有利了。 她转头对台下的被抢了钱的人道：“一会儿别走远，我将钱给你 拿回来。” 对方怔了怔，“真的？” 楼云溪：“骗你作甚，若我赢不过那只臭猴子，我给你双倍！” 那人一阵错愕。 还有这种好事？ 齐峰歪着嘴，看来这女人是管定闲事了！ “行啊，那就亮出你的灵兽，让我看看是什么呗，能说出这样的大话，别一会儿灵兽死了在这儿抹眼泪！” 楼云溪对着天空吹响一支哨笛。 晴空之下很快有了悦耳的啼鸣回应。 众人闻声望去，便见一只火红的鸟儿朝着楼云溪飞来。 它体型如孔雀一般大小，从羽毛到眼瞳，皆是火热的赤色。 齐峰怔了片刻，旋即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当是什么，原来是只炎阳鸟！” 炎阳鸟在灵兽之中的确算不得什么稀罕物，它们喜欢太阳，偶尔也会喷点小火。 拿它们当行走的火折子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要说战斗力…… 与真正驯养出来战斗的灵兽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楼云溪看了小九一眼。 之前沈银风教过她的幻术她已经学会。 如今用在了小九身上，才将小九化作了炎阳鸟的模样。 但这不代表小九的实力不行！ “笑呗，一会儿有你哭得时候。” 第454章 烤猪 大家接连召出自己饲养的灵兽。 这其中有蟒蛇，有仙鹤，有豪猪楼云溪甚至还看见了一只高大威猛的大象。 但这之中最不引人注目的就是刚才和青冈呛声过的那个男人饲养的灵兽。 他召来的是一只马蜂！ 青冈默了默，问道：“你想清楚了，这可是斗兽场！在场这么多养鸟的人，你用它来比赛，稳输！” 因为斗兽赛是混战，所以任何人的灵兽都可能成为别人的攻击目标。 要想在这一关里取胜就不仅仅要找出自己最强的那只灵兽，还要观察现场之人召唤的灵兽里有没有和他相克的。 可那个男人没理会青冈，依然选定了马蜂做自己这一场比赛的参赛灵兽。 青冈嘀咕了句：“不识好人心！” 他对着台下拍拍手，四个粗使工头合力将一个大铁笼子抬上了斗兽台。 那笼子上盖了层黑布，虽看不见里面养的是什么，但楼云溪依然透过黑布感知到了笼中野兽粗犷的呼吸。 “呼哧……” 它的呼吸吹起黑布一角。 楼云溪霎时看见了几颗发白的獠牙。 台下之人吓得纷纷后退几步，显然都对青冈的灵兽颇为畏惧。 青冈走上前，一把将黑布扯开。 笼中一条半人高 的巨大的黑狼霎时站了起来。 “嗷！” “嗷呜！” 它冲着观众台下龇牙叫喊，直到青冈拍了拍笼子它才冷静下来。 它虽然没有继续卖狠，但却开始绕着笼子走动，并且将笼子外面那些人饲养的灵兽一一观察了一遍。 从它幽绿色的眸子里楼云溪看出了嗜血的本能。 以她观察所见，一会儿最大的劲敌应该就是青冈这头黑狼和一旁另一位宗师所养的仙鹤。 虽然那仙鹤入场之后便一直没怎么动过，只遗世独立地站在那里，但她能感知到仙鹤身上一股独特强悍的纯净灵力。 不仅如此，她还注意到文淼大宗师也在仙鹤出现之时多看了两眼，这更加验证了楼云溪的猜测。 铜锣骤然敲响。 方才还平静的斗兽场上霎时展开一场恶战。 豪猪率先冲向地上蟒蛇。 那条巨蟒浑身遍布棕色的花纹，它身体巨大，但反应并不迟钝。 看着冲来的豪猪，它转头便是一次漂亮的甩尾。 豪猪霎时被蛇尾拍向斗兽场边缘，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 但蟒蛇也没好到哪里去，它的蛇尾上扎了好几根豪猪的尖刺。 可这就是斗兽里最容易出现的伤亡，是以那些驯兽师并不心疼。 他们不 停操控着自己饲养的灵兽继续发起攻击，只期待零售能替自己赢下这一场比赛。 就在这时一只大象癫狂地朝着蟒蛇冲了过去，他一边嘶喊吼叫，一边用自己的象鼻无差别攻击。 只要被象脚踩到一次，这后果都不堪设想。 “快散开，快散开！” 驯兽师们纷纷驭兽四散而逃，这才没让自己的灵兽变成象脚下的肉泥。 而楼云溪也没闲着，她的目标便是齐峰的那只臭猴子！ 从比赛开始之时，齐峰的猴子就一直借着自己灵巧的伸手一直在规避攻击。 无论哪里有战斗发生，它都会迅速闪避。 而这闪避的途中，那只臭猴子还会抓住一切机会用自己锋利的爪子为正在战斗中的灵兽添几道新伤。 譬如刚才那只胡乱冲撞的大象，就是因为齐峰的猴子在战斗中趁乱跳上了象背，然后一爪子抓瞎了大象的其中一只眼睛。 大象是痛极了才会突然发疯乱跑。 这一跑还真的差点引出不小的伤亡。 好在驯兽师们都反应迅速，并没有因为这次意外让自己的灵兽再度手上。 看样子齐峰想要的是看鹬蚌相争，他好渔翁得利。 猴子的战斗实力虽然不算很强，但是它们贵在聪明，有的 猴子甚至能在驯兽师做出判断之前就做出反应。 这种灵敏度是其他兽类不可比的。 它毕竟是灵长类动物。 “小九！上！抓走那只死猴子！” 楼云溪不会驯兽之法，她能想到的法子就是直接给小九发出指令。 但她丝毫不担心这种法子无法驾驭小九，因为小就是她亲手养大的，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上下级的主仆关系，而是朋友！ 她无需强行驭兽，小九也会按照她的要求做事！ 小九振翅飞向那只左右闪躲的臭猴子，在接近目标之时，嘴里突然喷出一团炽热的焰火。 那道焰火极大，胜过街头杂耍喷出的杂技火柱，连温度也比一般的焰火更高更骇人。 动物敏锐，一下就能察觉到小九火焰的威力之大。 橙色的火光霎时将齐峰的猴子吓得四处乱窜。 齐峰愣了愣，炎阳鸟的火焰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普通的炎阳鸟只能喷出零星的火焰，就算是极其具有灵性的炎阳鸟，能喷出火把大小的焰火也已经很了不起。 可楼云溪这一只…… 它想要喷的是火龙吧？ 猴子左闪右躲地冲到了豪猪身边。 见豪猪被蟒蛇拍到地上还没站起来，它竟然学会了借着豪猪的身体当 自己的挡箭牌！ 小九愣了一下，振翅悬在空中。 如果它继续喷火，就有可能将面前的这只豪猪一起烧死。 但要是它不继续追…… 还等小九一只鸟想清楚，一根尖刺突然朝它袭来。 小九振翅飞走，低头看见刺向自己的东西竟然是豪猪身上的刺！ 那只臭猴子无比讨厌，不仅用豪猪的身体给自己当挡箭牌，还生拔人家的刺来当自己的暗器用。 猴子发出一阵阵欢喜的得意的笑声。 但这一举动可彻底惹怒了小九。 它胸腔中酝酿出一股怒火，“哗啦”一片巨大的火焰从它喉中喷涌而出。 地上刚站起来的豪猪霎时遭了大殃，不过转瞬之间就变成了一头浑身插满签子的烤乳猪。 就连一旁的蛇尾也遭到殃及，被烤熟了一小串。 楼云溪：“嘶……” 她顿了顿，“还挺香……” 一直淡定观战的文淼一愣，看向小九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探究。 他眯着眸子，身体前倾，疑惑道：“老夫记得修为再高的炎阳鸟也没有这种水平啊！” 那眼前的这一只…… 难道是变异了？ 有意思！ 一会儿比赛结束若是这只炎阳鸟还没死，他倒是想跟楼云溪买下来。反正他出的起钱！ 第455章 灵力联结 猴子小九的火焰被吓得满地打滚，连跑带跳地跑回齐峰身边。 它指着一路追来的小九发出一大串楼云溪听不懂的声音，但看那架势它应该是在告状！ “真丢人！”楼云溪道：“灵兽打架还告家长！你这猴子根本没什么本事！” 齐峰眉心一拧。 “这就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只见齐峰不知暗中念了个什么咒语，他脚边的猴子突然露出痛苦的神情。 臭猴子抱着自己的脑袋对着天空发出痛苦叫喊，旋即它的身体在楼云溪眼中一寸寸变得高大。 它的增长速度快得惊人，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就变得如石像一样高大。 不仅如此，它的外貌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方才尖嘴猴腮的臭毛猴，现在看起来根本就是一只黑皮大猩猩。 它躁怒地捶着胸口，对着小九发出一声怒吼。 体型一变，小九在对比之下就像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小鸟儿。 “给我揪下那只臭鸟的毛儿，把它变成秃毛鸡！” 黑猩猩对着天空一阵乱抓，小九便在空中奋力躲闪。 一连几次没抓住，它的愤怒值也跟着蹭蹭上涨。 只见它双掌愤怒捶向地面，坚固的斗兽台上霎时出现几条裂缝。而就 在这种愤怒的加持下，黑猩猩的体型又长大了几分。 楼云溪眸子一眯，这是怎么回事！ “糟了！” 贵宾席上的纳兰馨蓦地站了起来。 强大的驯兽师有一种能与兽类缔结灵力契约。 若他们的灵兽在战斗中失利，他们就可以通过这种契约将自己的灵力输送给灵兽，让灵兽在短时间内变的强大起来。 齐峰显然就是用了这个法子。 现在他的灵兽实力在不断增强，对云溪阿姐来说是个很大的威胁！ 而云溪阿姐还不知道这一点！ 斗兽台上，楼云溪盯着大猩猩看了片刻。 现在这只臭猴子已经成了场上最大的灵兽，他随便一掌便能将别人拍死。 齐峰得意一笑，虽然共用灵力会让他很快疲惫，但是只要能赢下这场比赛，拔光那只臭鸟的毛儿，一切都值得！ 楼云溪双手环胸，“你展示完了？那就轮到我了！” 楼云溪打了个响指，示意小九不必再隐藏实力。 小九一飞冲天，揪着九霄之晕发出一声鸣啼。 旋即它俯身而下，就像是一把从天而降的利剑直直刺向齐峰饲养的灵兽。 黑猩猩也早已做好准备，它一脚曲在身后蓄力，另一脚用力一蹬，巨大 的身影也同时朝着小九飞去。 它舞动自己的大掌，要在半空中抓住小九。 但就在这时，小九身形一侧。 它一侧锐利的羽毛划过黑猩猩的皮肉，竟然在空中斩断了黑猩猩的手臂。 大猩猩痛呼一声，身体也重重坠地。 “砰！” 地面砸出一个深坑，尘雾几乎迷了大家的眼睛。 齐峰连滚带爬地冲向深坑中央，但这里没有大猩猩了，只有一只已经恢复了原貌的臭猴子。 高手过招点到为止，厉害的灵兽也是。 小九挥舞着翅膀在深坑边落下，用火红的鸟喙梳理起那几根沾了血的羽毛。 “我的乖乖！乖乖啊！” 齐峰抱起断了一只胳膊的猴子，扑在深坑里哭喊不已。 这只猴子是他训练了好久的心头肉，就在这场比赛里这么没了！ 可是刚才主事人说了，只有当一方认输选择退出比赛，这场战斗才算结束。否则灵兽死伤的后果都需要自行负责。 楼云溪微微一笑，小九的战斗力之所以能如此惊人，都是她苦心训练的结果。 当初她想过要放生小九，但是又怕小九在野外不好生存，所以她一有空就会训练小九战斗。 它的反应力和实力，根本不输这些 大师训练出来的灵兽！ 趁着齐峰还没说出那句退赛，她提醒道：“小九，比赛还在继续。” 小九梳理毛发的动作一顿，抬步走向齐峰。 “我想要……噗！” 小九一只炎阳鸟，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将齐峰踹飞出去。 它高贵地收起自己的赤足，回头看了看楼云溪。 是这个意思不？ 楼云溪满意地点了点头，是这个意思！ 齐峰：“主事人，我要……啊！” 他话音未落，竟然又被小九抓住衣服高高叼起送到半空。 耳畔的风呼呼吹过，这种高度他掉下去必死无疑。 可是小九却没有直接松开他，而是抓了放，放了抓，如今反复几次在空中做起了抛掷游戏。 齐峰的脑袋很快晃得跟一团浆糊一样，心脏都快被晃了出来。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姑奶奶你饶过我吧！” 齐峰总算知道楼云溪这只炎阳鸟的厉害，只能在半空中不停地求饶。 楼云溪微微一笑，便又再度打了个响指。 小九闻声突然松开了自己的凤爪。 “啊啊啊啊啊！” 齐峰尖叫着，身体极速下坠。 但就在他的脸即将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之时，他的身体骤然停住。 ——是 俯冲而下的小九又一次抓住了他！ 豆大的冷汗顺着齐峰的额头滑落，他转头看见小九赤色的眼眸，刚要开口说话，小九便再次松爪。 “……唔！”齐峰的脸还是砸到了地上！ 楼云溪走到他身边，“拿来！” 齐峰颤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刚刚顺走的那二两银子。 楼云溪掂了掂，又从他怀中掏出剩下的。 齐峰一愣：“……你！” “抢了人家的东西，你难道不需要赔罪？” 楼云溪说罢将那些碎银丢还给台下的人。 “喏，答应你的，还给你了。” “多谢，多谢！” 对方拿上银两迅速离开。 楼云溪再回头望去，一个斗兽场上的战斗基本已经结束了一半。 蟒蛇在混战中不幸被大象一脚踩到了七寸，嘎了。 而青冈那头野狼的战斗力的确不俗，一直到现在它身上都没受一点伤。 甚至楼云溪望过去时，那只野狼刚刚放倒了那头身形数倍大于它的大象！ 至于仙鹤，则是一直遗世独立地站在一旁。 它旁边没有尸体，也没有敌人。 它脚下似乎有一个阵法，普通的灵兽根本无法突破它的防御，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灵兽和它真正斗个你死我活过。 第456章 不是宠物，是朋友 就在青冈操控黑狼要和对方的仙鹤一较高下之下之际，一只马蜂突然飞了出来。 它像一个难以察觉的暗器，直冲向青冈的脖子。 锋利的尾针突然扎进青冈的皮肤。 “啊！” 青冈痛呼一声，捂住脖子突然倒地。 蜂尾毒素勋在他身体里扩散，不过片刻功夫青冈就开始口吐白沫。 楼云溪一惊，她这才发现从比赛开始，马蜂就因为体型格外小而不被人注意。 也许它一直趴在某一只灵兽的身上没有发起过攻击，才顺利地躲到了现在。 如今那些凶猛的巨兽都已经倒下，马蜂自然可以趁着别人不备发起进攻！ 但就在马蜂得逞之后，一个长长的鸟喙突然啄住了马蜂身体。 仙鹤一伸脖颈，竟然将那只马蜂当做零嘴直接吃了！ 青冈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 他惊愕地看向那个操控马蜂的驭兽师，愤怒到：“你疯了，你到底图什么！” 明知道马蜂在这一场比赛之中毫无胜算，他隐忍潜藏了这么久，竟然只为了在这种时候让马蜂来扎自己一下！ 现在马蜂还被仙鹤吃了，他不也什么都得不到吗？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值得吗？ 谁知先前青冈嘲笑过的同是青眼的男人笑道： “图个开心啊，你不是嫌弃我们青眼没本事吗？我就让你看看我们到底都能干什么。就算我赢不了比赛，我也能把你拉下马，让你也赢不了。” 换句话说，他从选了马蜂以后就没想过要赢。 他就是小肚鸡肠想要报复青冈而已。 至于仙鹤则正正好好成了那个黄雀在后。 马蜂的毒素在青冈身体中蔓延，青冈这下已经毫无反抗之力。 灵兽和驯兽师之间都有一种羁绊，一旦主人倒下，灵兽也会因为没有人引导而在战斗中处于劣势。 如今仙鹤的主人驭兽师正拿出自己的全力，操控仙鹤和黑狼一战。 仙鹤修长的鹤爪就像锋利的刀刃，每每飞起扑下之时总能在黑狼身上留下几道鲜红的口子。 而一旦黑狼发起进攻，仙鹤不是露出那道屏障就是飞向高空。 黑狼根本拿它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过半盏茶功夫，黑狼身上便已伤痕累累。 “我退出！” 青冈扭动着痛苦的身体，挣扎着向主事人伸手叫道。 “我要退出驯兽赛！” 再这么打下去，他精心培养出来的黑狼说不定会落下残疾。这对他来说损失太大了！ 青冈话音落下，仙鹤便也停止了攻击。 如今场上便只剩下楼云 溪的炎阳鸟和那只仙鹤。 主事人一敲铜锣，宣布道：“比赛结束！” 青冈被人抬了下去，他的黑狼也被人驱逐回笼中一并抬了下去。 比赛结束，楼云溪心中的疑惑却没有。 她走向面前的驭兽师：“方才还剩两只灵兽，你为什么不选择攻击我的炎阳鸟，而是选择那只黑狼？” 对方道：“你那是炎阳鸟吗？” 楼云溪眸光一亮。 “它长得不像吗？” 驯兽师道：“就算你那是炎阳鸟，实力也非同一般，几百年也未见得能有一只那么厉害的。能把刚才那只共享了灵力的猴子一招解决，我的仙鹤未必有胜算。还不如挑个主人已经倒下的黑狼好对付。” 一个优秀的驯兽师不仅要能驯服灵兽，更要有观察局势的本事。 刚才楼云溪和齐峰对招之时他一直在从旁观察，当见到炎阳鸟险些将对方一击致命后，他就知道最好不要轻易和楼云溪对决。 如果楼云溪的心更狠一点，那只炎阳鸟斩下的就不是猴子的手臂，而是猴子的头颅了。 明知道楼云溪那只炎阳鸟实力不俗还去挑战，除非他是傻子！ 反正晋级的名额有两个，他能顺利走到第三关就够了。 主事人道：“第三关就 是万众瞩目的驯兽赛！不过这一关格外凶险艰难，斗兽场也需要暂做修复。两位驯兽师不如先下场休息一番，待我们准备好，再请你们上来。” 楼云溪点点头，在旁人的带领下暂时退出了驯兽台。 一退场楼云溪便看见一个眼熟的宫婢在场外对她招手。 是纳兰馨等不及要跟她说话，唤宫婢来带她回去了。 回到贵宾席，纳兰馨激动地挽着她的手道：“云溪阿姐，怎么样，好玩儿吗？你刚才在赛场上的表现也太厉害了，我全都看见了！原以为你是在跟我开玩笑，没想到你真的养了一只这么厉害的炎阳鸟！” 楼云溪喝了口茶：“是鸟厉害，不是我厉害。” 纳兰馨抿唇道：“胡说，灵兽都依主人调配行事，如果你不厉害，你的炎阳鸟怎么可能轻松赢下比赛？” 楼云溪看了她一眼，“它并不是我的灵兽，而是我和一样平等的朋友。” “啊？” 纳兰馨怔了怔。 在他们南辰国没有这样的概念，对他们来说一切灵兽都是他们的臣子。 只要驯服了它，他们就是至高无上的主人。 灵兽怎么会是朋友呢！ 它们和饲养的牛马一样，都只是人的下属所有物罢了。 楼云溪看出 了她的茫然，笑道：“其实小九是我一个朋友托付给我照顾的，所以我不能把它当做私有灵兽对待。” “嗐！原来是这样！” 早说嘛，这么说她就理解了。 纳兰馨给楼云溪倒茶道：“云溪阿姐，一会儿的第三场比赛尤其危险，你可千万要小心。要是没有把握，直接退下来便是。” 楼云溪问道：“为何这么说？” 纳兰馨：“往年最后一场驯兽赛放上的都是最凶猛的，还未经训练过的灵兽。它们杀伤力巨大，又嗜血，驯兽师死在斗兽场上也是常有的事。但是驯兽本来就是有危险的，所以就算在比赛上真的遇到了危险，别人也很难及时帮你。一会儿你可千万注意着点。” 楼云溪微微颔首，“我明白了。” 此时场地已经被修复了大半，只剩下一下还未清理的碎小石块还未扫净。 不过这些东西并不影响接下来的比赛。 主事人再次走上斗兽台道：“今年将被送上来的这只灵兽可了不得，我们的东家偶然擒获了它，一直想要将它驯化成自己的灵兽。奈何它野性十足，不肯屈服，是以将它放到了驯兽赛上。” “东家已经说了，谁若能驯服这只灵兽，便将灵兽赠与他！” 第457章 实在幼稚 在他说话之时，斗兽台中央已经被人再次加固了禁制。 楼云溪心中疑惑，“这是干什么？” 纳兰馨耐心解释道：“驯兽之时常常有灵兽想要逃走的事情发生，这道禁制只能困住灵兽却不会困住人。是用来防止灵兽出逃用的。若是人遇上危险，只要逃出这个禁制区域，也能够暂时保住平安。” “原来如此……” 楼云溪又看了看斗兽台不远处坐着喝茶的那个老者。 “那他呢？他一会儿会上场吗？” “不好说……”纳兰馨撇撇嘴，“文淼大宗师出手的次数很少，只有当出现的灵兽真的很稀有的时候，他才会展示一下自己的驯兽神技。但是他只要出手，至今都还没有失手过。” 楼云溪微微讶异，“这么厉害！” “当然啦，他是大宗师嘛，整个南辰国都找不出三个的。” 楼云溪喝完杯子里的茶，拍拍纳兰馨的肩膀道：“我先过去了，晚上你若不忙，大家一起吃饭。” “好！”纳兰馨对着她的背影疯狂招手，“云溪阿姐冲鸭，我相信你一定行！” 楼云溪回头一笑，“再说吧。我自己都不确定最后一场比试有没有胜算。” 她回到斗兽台上。 这次运上来的大铁 笼子比之前的更大。 十六个人合力才将笼子借用索道拉了上来，铁笼落地之际都发出了一声闷响。 “这到底是什么呀……” “看这笼子的大小，里面定是一只巨兽。” 众人猜测不断，主事人抬手道：“诸位稍安勿躁，这就为你们揭晓谜题！” 他唤人扯下一直遮盖着铁笼的黑色厚布。 一只光是尾巴就有漂亮的三米长的巨大灵鸟出现在笼子中央。 它躁怒不安地挥动着翅膀，顷刻就在地面上掀起一阵飓风。 楼云溪抬袖挡了挡风沙，等一切平定才看清笼中灵鸟的面貌。 那是一只遍体鳞伤脚踝还缠了无数道铁链的大鸟，它浑身的羽毛因为不断遭受鞭打已经变的脏污不堪。 但从一些依然幸存的羽毛来看，它原本羽色应该是鲜亮多彩的。 绒羽混着她翅膀伤口上的血滴落在地。 灵鸟对着天空发出一身呕哑嘲哳的刺耳的鸣啼。 不知为何，楼云溪竟然从这声并不好听的啼叫声里听出了几分悲怆。 有的鸟儿生来属于天空，将它们囚禁在这笼中，它们宁愿战死也不想向人低头。 它扭头看向斗兽台的众人，伸长脖子张嘴尖叫。 也是此时楼云溪才发现这鸟的奇特，它 不论是左眼还是右眼，都天生有两个瞳仁！ 文淼大宗师突然站了起来，他兴奋地走向斗兽台，激动道：“重明鸟！” “不错！这正是重明鸟！”主事人说：“三个月前东家偶然猎得了一只重明鸟，东家原本想将它驯服，奈何实在没有这个本事。如今它到了这里，它就是你们的了！无论是谁，只要有本事将重明鸟驯服，就可以带走它！” 文淼大宗师眼底透出几丝兴奋的光。 重明鸟可是仅次于神兽凤凰的最高级的灵鸟，他的百兽园里一直差一只厉害的灵鸟坐镇，这重明鸟来的正是时候！ 这时楼云溪诧异地发现，自从重明鸟出现以后，小九便一直耷拉着脑袋没有精神。 楼云溪走到它身边，摸了摸它的脑袋：“你怎么了？” 小九摇摇头，将自己的眉心和楼云溪的眉心贴在了一起。 就是那一瞬间，一些不属于楼云溪的感知能力透过小九的身体传达到楼云溪的脑海之中。她听懂了重明鸟的鸟语！ 重明鸟一直嘶声尖叫的对象根本不是观众，而是小九。 它声嘶力竭地大喊这群人在伤害它，它在求救。 但它求救的对象为何不是仙鹤，而是小九呢？ 楼云溪不过须臾便 明白了。 旁人能被她的幻术所迷惑，可是重明鸟这样天赋灵智的灵鸟却不容易被欺骗。 它感知到了小九的凤凰真身。 凤凰一直都是百鸟之王，如今它深陷囹圄，它能求救的就只有小九而已。 但小九并非野外生长的灵兽，它虽能听懂重明鸟的求救，此刻却不能像野兽一般随便掀翻这一切带着重明鸟飞走。 而且小九若是那么做了，无异于和整个斗兽场的人为敌…… 现场还有文淼大宗师这等厉害的驯兽之人，他们若是贸然出手，结果未必会好。 重明鸟再次发出一声痛苦的悲鸣。 它抖动着伤痕累累的翅膀，试图让它们鸟类的王者不要放弃它，它在求小九救救自己。 楼云溪眼睛一眨，不知为何硕大的泪珠突然就掉了下来。 她自己都吓了一跳，等她回过神时周围众人正一一种戏谑的眼神看着她。 原是她和小九通了灵智，小九和重明鸟感知到的悲戚都通过楼云溪的泪水落了下来。 文淼大宗师笑道：“你怎么哭了？难不成是心疼这鸟？” 楼云溪迅速抹去眼泪，“关你什么事！” 文淼大宗师摇了摇头，“女人就是麻烦，一只猛禽而已，也值得你掉眼泪。” 先 前见她的炎阳鸟十分厉害，他还以为她在驯兽一道上有什么了不得的秘方，没想到还是个心慈手软不堪大用的。 楼云溪眸光黯了黯，“万物有灵，重明鸟被打成这样，你难道就一点都不觉得可怜？” 文淼大宗师冷冷一笑。 “在驯兽之前，多少灵兽都要经历这一遭，为的就是折煞它们身上的傲骨，好让它们之后乖觉听话。你这种性子，真不知是怎么当上青眼的！” 高级的驯兽师虽然不喜欢鞭手那种下作手段，但在灵兽不听训诫时，偶尔也会用上一些粗暴的惩罚。 譬如鞭打，挨饿。 重明鸟野性难驯，身上会有这些伤很正常。 这些伤可以让重明鸟痛苦难捱，但绝对要不了它的命！ 文淼瞥了眼她身侧的炎阳鸟，“难道你在驯养你的灵兽之时，就从来没用过粗暴手段？” 楼云溪认真道：“没有！” 她看向笼中的重明鸟，心中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若是自己能和重明鸟达成一致，假借驯服之名将它收为己用，岂不是就能正大光明地将它放走！ 楼云溪指着铁笼子道：“就算不用粗暴手段，我也能驯服它！” 文淼霎时大笑了起来。 “幼稚！实在是幼稚！” 第458章 先手 楼云溪清理的眸子直视他的双眼，一点也不为他大宗师的名头所震慑。 “老人家，你年纪大了，我不想和你争辩。我这人向来只用事实说话，若是我最后真的做到了，不靠武力便能驯化此鸟，你当如何？” 文淼大宗师讪笑连连，他半玩笑地说道：“那老夫干脆也别当这大宗师了，拜你为师算了。” 小小黄毛丫头，这般年纪竟然就认为已经顿悟了驯兽之道，实在是可笑。 可这重明鸟那里是一般的灵兽可比。 它力气庞大，可以驱逐百兽和不祥之物，若是不拿出一点手段来，根本难以让它高傲的性子向人屈服。 楼云溪道：“老先生你这么自信，那不妨我们就打一场赌？” 文淼眸子一眯，眼神里透出几分不屑来。 “老夫的百兽园里珍禽异兽无数，也只对灵兽感兴趣，你有什么可以跟我赌的？” “您不是一直都想要我这只炎阳鸟吗？我都看见您偷偷瞥了好几次了！”楼云溪微笑着看他。 在文淼大宗师打量她小九的时候，她早已将对方的心思看穿。 文淼脸上露出几分不自在，“那也行。那就赌这只炎阳鸟。若是老夫输了……” “就按照你说的，你改过来叫我师父，我今日 便收了你这个徒弟。”楼云溪紧接着他的话说道。 文淼眼皮一跳。 她还真会蹬鼻子上脸。 “赌不赌？”楼云溪问。 “赌就赌，老夫没什么好怕的。” 楼云溪：“不过，我有一个请求，您的驭兽经验比我多，我要在您之前驭兽。” 文淼眸子微微一眯。 楼云溪笑道：“让让晚辈，不算什么难事吧？” 文淼默了默，让个晚辈当然不算难事，但这到底是关乎他尊严的一次赌局，要是楼云溪真的有什么特殊的法子能让重明鸟臣服，他岂不是亏大了！ 这种赛事之中越是先驯兽的人，越是有优势。 因为如果遇上的灵兽恰好已经疲态满满，便是他们趁虚而入的好时机。 楼云溪嘴畔露出几分戏谑，“这么犹豫不决的，难道您也怕我的法子太管用，一下便将那重明鸟驯服，折了你的威名？” 她的眸光中充满了挑衅，对于文淼这种在驯兽界已经处于最顶峰的人而言，此种言语挑衅反而是最不能忍的。 若连一个先手都不敢让给楼云溪，岂不是恰好证明了自己心虚！ “不为难，你想要先驯兽便先驯兽，老夫这点容人之量还是有的。” 文淼整了整衣裳，重新回到位子上坐下。 他表 面上装作云淡风轻，实则犀利的双眸一直关注着场上动向。 主事人端着个盘子朝楼云溪走了过来，他道：“这儿有两块木牌，其中一块写着先手二字。谁若能抽中那块木牌，便能先上场。二位谁要先抽？” 楼云溪看了眼重明鸟的状态，深知它已经坚持不了太久了。 如果不是真的已经绝望，它不会对着小九一只还没成年的凤凰求救。 若是再来两个级别高的驯兽师用特殊手段压迫它，兴许它真的会用尽全力殊死一搏。 文淼大宗师虽然已经答应自己不拿先手，但比赛里还有第三个竞争人物。 那个仙鹤驯兽师，他还没答应自己！ 她默了默，走向对方道：“这位宗师，能否让我先上场？” 对方笑了笑，“不能！” 他说罢迅速抽中其中一片木牌攥在手中。 “赛事本也讲究运气，我更喜欢让上天挑选的感觉。” 楼云溪怔了怔。 此人能想到让青冈和被人鹬蚌相争，他来渔翁得利之时她就该意识到对方不简单。 如今他不肯让着自己也很正常。 她默了默，只好拾起盘中剩下的另一块木牌。 但她垂眸一看。 木牌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看样子，是我的运气比较好。” 驯兽师微微一笑，对着楼云溪举起里手中的小牌子。 “我是先手。” 他才没那么傻，在这种至关重要的比赛里让楼云溪先上。 文淼大宗师被架到那个位置下不来是大宗师自己的事，和他无关。 他反而因为大宗师没有先出手，有了更大的胜算，这种时候当然不能让！ 楼云溪呼吸一滞，无奈地别过了头。 她对着小九摇了摇头，这种事情，她也无能为力。 小九耷拉着脑袋，又垂头丧气了起来。 楼云溪走回它身边，低声道：“也不是全然没有机会的。只要重明鸟能在这个驯兽师手下撑过去，轮到我们的时候，它就自由了！” 小九看了看重明鸟，又看了看楼云溪，发出了一声信任的啼鸣。 仙鹤驯兽师走上台。 笼子一被打开，重明鸟便警惕起来。 它张着带齿的喙不断地朝驯兽师啼叫，看起来随时想要将对方扑倒。 驯兽师也十分警惕地和重明鸟保持着距离，一时不敢靠得太近。 这鸟是十分高级别的灵兽，他以前从未遇到过。 如今有机会近距离接触，他当然要先好好观察一番。 这时，重明鸟突然扑腾着翅膀从笼中飞了出来，它庞大的力气顷刻掀翻了铁笼，在地面上 扬起一阵巨大的尘埃。 驯兽师连退数步，刚一站稳，重明鸟便拍打双翅朝他击去。 也许是它这段时间里接触过的驯兽师太多，它面对驯兽师时实在是太激动了。 为了让自己不再受伤，也为了不让更多人靠近自己，重明鸟便选择了先下手为强。 但楼云溪此刻却露出了担忧的神情。 此人毕竟是个高级驯兽师，和它以前见过那些人相比无论是修为和驯兽之道上都更为老练。 而重明鸟经过一段时间的摧残和打压，实力早已不入刚刚被抓的时候。 如今在一个劲敌面前率先动手，反而容易露出自己的破绽。 它此刻最好的状态应该是防守才对。 那么驯兽师们在对重明鸟并不熟悉之时多少会多出几分忌惮。 可它如今情绪激动，反倒显得黔馿技穷。 果然，就在下一刻，驯兽师突然从腰间掏出一条铁鞭。 他下腰闪躲，同时手中挥出极具力量的一鞭。 “啪！” 重明鸟身上霎时多了一道肉眼可见的巨大血痕。 楼云溪定睛一看，这才发现仙鹤驭兽师的鞭子上带着倒刺。而那倒刺之上泛着点点红光，应是在挥鞭之时他为了更好地训诫重明鸟而注入了灵力。 这一鞭，疼得抽经扒皮。 第459章 谁要和破鸟琴瑟和鸣 重明鸟痛苦悲鸣，振翅飞向天空。 可它的翅膀刚带它升向湛蓝的自由，双爪上的铁链便将它死死拴在地面。 铁笼已倒，但它的重量还在。 它不可能带着数百斤重的笼子飞出这块早已经被施了禁制的地方。 尝试了几次都飞不向天空，伤口的疼痛很快让重明鸟再次坠回地面。 它扭头看向小九，眼睛里突然落下一滴淡蓝色的眼泪。 小九似是被重明鸟的这滴眼泪触动，它一改往日的冷静变的躁动起来。 它在楼云溪身边不安地扑着翅膀，不时还发出几声躁怒的尖叫。 凤凰啼鸣向来悦耳，可现在小九的声音却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怒气。 于凤凰而言，重明鸟亦是他们的伙伴。 人见到同胞被人残害会心生不忍，凤凰这种先天便带有灵智的神兽自然也会。 “小九，小九！” 楼云溪尽力去安抚它，但小九的情绪还是很不安。 从前它被楼云溪养的很好。 楼云溪身边的人待它都像它的亲人朋友。 但今天，在南辰国，它第一次感知到了人类的危险，第一次觉得作为灵兽需要远离人类。 仅仅因为它们珍贵，就要将它们囚禁，鞭打，驯化。 楼云溪用尽全力才拦住 小九，没让它闯上斗兽台。 这些人光是遇上一只重明鸟就如此激动，要是知道小九的真身是九彩凤凰，他们不知道会用多么下作的手段对付小九。 仙鹤驯兽师看着匍匐在地上的重明鸟，逐步朝它走去。 重明鸟掀起翅膀，挣扎着站了起来。 这时仙鹤驯兽师口中发出一串鸟类般的叫声。 楼云溪一怔，他会鸟语？ 重明鸟在听到这串声音之后明显平静许多，它打量着驯兽师，虽然没有放松自己的警惕，但显然比刚才平静了一点。 楼云溪听不懂这些，小九便再次将自己的额头和她贴在一起。 它将听懂鸟类言语的能力暂时分享给了楼云溪。 楼云溪这才听懂驯兽师说的是什么。 他在训导重明鸟，让它臣服于自己，成为他的灵宠。 只有这样他才能让重明鸟不再接受鞭打责罚，否则它便会一直受苦受刑。 而今天，在这里没人能救得了它！ 楼云溪心中一紧。 她可以笃定仙鹤驯兽师说的绝对是假话。 如果重明鸟真的低头成为了他的灵兽，它将一辈子都不再自由。 但重明鸟不知道！ 它已经遭受了太多酷刑，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已经到达了崩溃的边缘。 现在它面临的选择只有低头，或者再承受无数次痛苦，然后走向死亡。 重明鸟抖着翅膀看向小九。 它依然寄希望于自己的同类能够给予自己帮助。 小九对着台上叫了几声。 它让重明鸟坚持住，它说它身旁的人会救它。 可重明鸟看了看楼云溪，眼中却没有一丝的信任。 对它而言驯兽师都是一样的，自私，歹毒，只会用他们灵兽的命来换自己的名望和地位。 人类是灵兽最大的天敌！ 让另一个人类来救它，难道凤凰也背叛了它们的族群，甘愿成为人类的玩物吗？ “服从我吧，我会给你最好的食物，会让你过上最好的生活。你将不再受鞭打，欺凌。” 仙鹤驯兽师从怀中掏出一块食物，递到了重明鸟面前。 重明鸟看着他愣了愣。 “啪！” 地面上再次传来一声碎裂之响。 驯兽师朝着斗兽台挥了一鞭，无声中给重明鸟又施加了不少压力。 如果它不肯吃，那么它将再受一鞭。 但如果它吃了，就意味着它选择了妥协。 这是生命和尊严的斗争。 重明鸟猛地一掀翅膀，将驯兽师手中的食物拍飞在地。 它突然冲上前去要用鸟喙攻击对方，换来的却是更 加狠戾的一鞭。 这一鞭抽在了它的脖子上，因为击破了一根血管，血珠子霎时顺着它的脖子成串地滚落在地。 重明鸟颤颤巍巍地已经快要站不稳，却还是不肯对驯兽师低头。 仙鹤驯兽师见这一招不可行，眉间都露出了几分怒意。 不愧是仅次于凤凰的灵鸟，无论是傲骨还是灵智，都不逊色色。 但它有的是驯服灵兽的手段！ 强硬的法子不可行，驯兽师收起长鞭，又从怀中掏出了一根笛子。 楼云溪面露疑惑。 这是要做什么？ 他对着重明鸟开始吹奏动人的歌谣。 那笛声仿佛有一股魔力，听了便让人昏昏欲睡。 楼云溪正觉奇怪，扭头看向小九时才发现它的眸光都不如原来清澈了。 这笛音，难道有催眠的效果？ 她听说驯兽之时要是能在灵兽沉睡之际将自己的独门符篆植入灵兽眉心，成功缔结了契约，便能就此收服灵兽。 此后灵兽就算想反抗，哪怕在千里之外，只有缔结契约之人只要一念灵咒灵兽也会锥心刺骨地疼痛。 它便此生都不得自由了！ 难道他想用这个法子俘获重明鸟？ 楼云溪担忧地朝台上看了一眼。 现在它神智虚弱，正是容易被这笛 声蛊惑的时候。 楼云溪抿了抿唇，连忙一拍小九的后背，低声耳语道：“快叫！” 小九猛然惊醒。 台上重明鸟的双眸已经一片混沌，显然就要失去意识了。 小九见状突然振翅而起，盘旋在斗兽场上空发出一声又一声高亢的啼鸣。 这声音扰乱了笛声，也打破了驯兽师的计划。 重明鸟骤然惊醒。 它看着靠近自己的驯兽师，激动地又是一阵拍打翅膀，连咬带啄。 这次驯兽师没有防备，毕竟这是他的绝活，从来没有失手过。 于是他便狠狠地挨了重明鸟一翅膀。 重明鸟力气奇大，这一翅膀拍过去，驯兽师霎时飞出十几米。 他当场被摔出了斗兽台，成为了众人口中的笑柄。 驯兽师捂着疼痛的胸口站了起来，恼羞成怒地看向楼云溪：“你干什么！” 刚才要不是她的灵兽胡来，自己早就成功了！ 楼云溪面露无辜，“不好意思，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的灵兽今天比较激动，我根本控制不住。可能你的笛声太好听了，它一激动就响跟你琴瑟和鸣一下！” 驯兽师瞪大了双眼，“谁要和一只破鸟琴瑟和鸣！” 他是人，那只是个畜生！ 这不是在骂自己不是东西吗？ 第460章 她在找死 楼云溪噗嗤一笑，原来他听出来了。 她真诚地看向驯兽师，又连忙道歉，“实在不好意思，我太不会说话了。但你也看见了，我这只灵兽它突然不可控了，我也实在是没办法。你先消消火气，我会治病，不然我免费可以治一次病吧！” 驯兽师的眼睛瞪得浑圆，愈发怒不可遏道：“你才有病呢！” 楼云溪无辜地低下头，“那我也没办法了，要不然我跟主事人求求情，让你再试一次。刚才都是我的责任，不算你输！” “你！”驯兽师蓦地抬手，一巴掌险些落到楼云溪脸上。 楼云溪脖子一缩，做出副柔弱可怜的模样。 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他可能真的就动手了！ 贵宾席上墨见川唇角一提。 “娇柔做作。” 词是贬义词，但说在他的嘴里却都是宠溺和无奈。 墨见川很清楚，以她如今的实力，一掌就能将那个仙鹤驯兽师拍飞十几米外，她还会怕对方？ 驯兽师愤怒地甩手道：“现在重来有什么用！” 他的笛声只能在灵兽不曾防备的时候发挥作用，刚才重明鸟被唤回神智，现在它心中已经多出了对自己的警惕。 他就算再吹笛也不可能催眠重明鸟了！ 楼云溪单纯道： “啊？那你是不是已经无计可施啦？” 驯兽师脸色一变。 他额上的黑线垂到下巴，拳头已经硬得不能再硬了。 楼云溪慌忙摆手，“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说你无能的意思，我就是单纯问问你还要不要继续。你要继续的话，我一定会全方位配合你的！” 驯兽师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她毁了自己的驯兽过程，还要说自己无能！ 仙鹤驯兽师指着楼云溪，强压下怒火：“白兰是吧？你给我等着！” 说罢他一甩衣袖，推开人群离开了斗兽场。 纳兰馨兼白兰本人：“……” 她好慌。 但是她什么都不能解释。 她好难过！ 楼云溪微微一笑，虽说这个法子不光彩，但是为了帮重明鸟，她也只能这样了。 主事人道：“既然上一位驯兽师已经退赛，那姑娘便请上台吧。” “好嘞好嘞！” 楼云溪提起裙摆，欢快地爬上了斗兽台。 这时她身后突然传来文淼大宗师的声音，“驯兽不是儿戏，你这花容月貌的一张脸，可别在斗兽台上毁了。” 楼云溪莞尔一笑，“多谢提醒，回头我赢下了重明鸟，再请你吃饭。” 文淼的脸色沉了下去，“你能赢再说吧！” 据他数十年的驯兽 经验观察，重明鸟如今的状态十分紧张。 正是谁上前都会被攻击的时候。 楼云溪还打算不靠强制手段驯服此兽，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他倒要看看楼云溪是怎么被重明鸟拍飞，最后灰溜溜地离场！ 楼云溪越过禁制，轻松进入了斗兽台。 小九和重明鸟同属灵兽，它们互相能够交流，只要小九和它沟通好。 她绝对能带重明鸟安全离开。 斗兽台内再次进来一人，重明鸟很快又提起了警戒心。 小九在天空中盘旋，不断用自己的叫声告诉它，只需要在楼云溪面前低头，她便能安全带它出去。 但重明鸟仿若没有听见，它保持着战斗的姿势，防备着随时可能朝自己靠近的人类。 楼云溪刚向前迈进一步，重明鸟就焦躁不安地拍打起翅膀，随时要叼她一口。 文淼见状，嘴畔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他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楼云溪怔了怔，“我不是来伤害你的。” “现在太多人看着，我需要你做出一点态度，才能证明我驯服了你。” “但我从不豢养灵兽，不信你可以问小九，它便没有一天被我拘禁过。” 小九在天空的叫声不断传来。 重明鸟张开鸟喙，又开始愤怒地尖叫。 凤凰是鸟类中最聪明最高贵的血脉，连凤凰都要被人类饲养，成为人类的奴仆，它才不会再相信对方。 也许这些都是凤凰和眼前的人类串通好的说辞，他们的目的就是欺骗自己，然后将它和其他灵兽一样圈养！ 所有驯兽师都是自私残忍的，这个人也一样！ 她说不定更加狡猾！ “这就是你的本事？和一只受伤偏激的重明鸟在斗兽台上僵持对峙？你是打算硬熬到它睡着再动手吗？”文淼说道。 楼云溪眼角的余光朝他那儿瞥了瞥。 “大宗师迫不及待乱我心神的样子，像极了不自信。” 文淼冷哼了声，“姑娘，大家的时间都是有限的，你若是没有驯兽之法，便下来。老夫是希望你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大家是来看驯兽赛的，不是看你和重明鸟比谁站的更久。” 台下的百姓也激动起来。 他们都是冲着最后一场厉害的驯兽赛而来，这般没有看点的互相对峙他们当然不喜欢。 “大宗师说的对，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就不要浪费大家时间啊！” 众人的嘈杂声越来越高，这也惹得重明鸟再次变的暴躁。 外围的声音会让它感到不安，尤其是被人类伤害后，周 围还同时包围了这么多人类！ 楼云溪拧了拧眉。 再这么下去肯定不行。 那些人看见她什么都不做，一定会闹起来。 “时间不多了……”楼云溪道。 她看向重明鸟，从乾坤袋中掏出了一粒红色的丹药朝它递了过去。 重明鸟误以为这是什么要它命的东西，踹动着腿愈发暴躁。 人类！ 可恶的人类！ 它蓦地朝楼云溪冲了过去，张开的带着齿状的鸟喙啄向楼云溪的肩膀。 就算这么做可能会被驯兽师再抽一鞭子，就算可能会死在这片地方，它也不愿意吃这些用来驯化自己的食物！ “唔！” 楼云溪站在原地，发出一声闷哼。 鲜血很快就从她的肩膀沁出，血珠啪嗒啪嗒地顺着重明鸟的鸟喙滚落到地上。 重明鸟怔了怔。 就连它自己也没想到眼前的人类连躲都不躲。 带着腥味的血液流入它嘴里，楼云溪痛得皱眉，却没有反击。 台下之人倒吸一口凉气，心道这人莫非今天是来求死的。 她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吗？ 兽类没有情义，重明鸟会杀了她的！ 贵宾席上墨见川和纳兰馨同时站了起来。 他们紧张地望着楼云溪，不知她为何明明能躲开，却选择了生受这一下。 第461章 冒名顶替 纳兰馨望着随时准备冲过去掀翻斗兽台的墨见川紧张道：“姐夫，姐夫，你先别激动。云溪阿姐万事有分寸，她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咱们可以先看看！” 墨见川睨了她一眼。 要不是知道这是楼云溪自己的选择，他早就把那劳什子斗兽台拆了！ 就在大家诧异之时，楼云溪借着极进的距离，将手里的丹药送入重明鸟口中。 它一时不妨便吞了下去。 那是一粒股气养元的灵药，重明鸟吃下后不到片刻，便觉得自己体内的灵力开始一点点地恢复。 这么久以来靠近它的人不是想驯化它假装柔和，就是用鞭子抽打它试图让它低头，唯独眼前的人类对它表示出了几分善意。 楼云溪望着重明鸟重叠的瞳仁，嘴畔牵出一丝笑容。 “你确实受苦了。” 她伸手摸了摸重明鸟脖子上的羽毛。 它本该光鲜亮丽的艳羽上此刻满是血污，楼云溪只是伸手碰了碰，手指上都会弄脏。 可见这些时日来，重明鸟过的是多么不堪的日子。 重明鸟怔了怔，它慢慢松开一直咬着的楼云溪的肩膀，向后退了几步看她。 面对唯一一个对它不带有敌意的人类，它还没做好准备。 重明鸟的喉咙里不断发出咕噜 噜，咕噜噜的声音。 楼云溪捂着伤口“嘶”了一声。 是挺疼。 重明鸟力气大，除了被撕裂的伤口外，她估计还需要稍微正一下骨头。 不过能摸到重明鸟，能安抚它一二，这一下倒也不亏。 楼云溪再次伸出手打算第二次摸摸它。 谁知重明鸟突然后退，竟像是大吃了已经般和楼云溪拉开距离。 它的眼神里透出无比的震惊。 显然不敢相信人类里竟然有楼云溪这样愿意对灵兽好的人。 楼云溪的善良对它来说好似砒霜，它不知道那短暂的温柔过后是不是又一把刺向自己的尖刀。 所以它不敢接受楼云溪的好意，只能躲在远处细细观察。 为了避开楼云溪，它甚至一度藏到了被自己掀翻的铁笼子后面。 楼云溪见状，干脆原地坐下开始给自己包扎伤口。 她从乾坤袋里先后拿出了止血的纱布，清创的药水，又拿出了几瓶上号的金疮药。 台下的人傻眼了。 “她驯兽带这么多东西啊？” 知道的是驯兽，不知道的意味她来郊游。 楼云溪默然处理着自己身上的伤口，她知道这时候最急不得。要是真的惊扰了重明鸟，想要再和它拉近距离就难了。 不知过了多久，重明鸟从铁笼后探出 一只脑袋开始偷偷观察楼云溪。 见她用纱布给自己包扎，而伤口处还在不停地往外渗着血。 重明鸟低头咕噜噜地叫了一会儿。 须臾，一只鸟爪子轻轻搭在了楼云溪正要包好伤口的手上。 她一愣，抬头对上重明鸟温和的眼神。 重明鸟将头轻轻靠近她的肩膀。 众人大惊失色。 下一瞬，他们却看见它将自己的一滴眼泪滴在了楼云溪的伤口上。 她的伤处发出“滋”的一声响，楼云溪痛得皱眉。 但她再看去时，伤口已经奇迹般地愈合了。 楼云溪一惊。 重明鸟的眼泪竟然还有疗伤之效！不愧是万里挑一的灵鸟！ 楼云溪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这次重明鸟没有再躲开，而是用自己的羽毛蹭去楼云溪掌心的血迹。 它接纳了楼云溪！ 台下一片唏嘘。 谁也没想到宗师都驯服不了的灵兽，竟然这么轻易和楼云溪缔结了亲密关系。 它匍匐在楼云溪的脚边，委屈地像个孩子。喉咙里依旧不停地发出咕噜噜，咕噜噜的声音。 楼云溪轻轻抚摸着它的脑袋，低声道：“我会救你出去的。你一定会自由的。” 文淼脸色一变。 再也坐不住站了起来。 “这……” 怎么可能呢 ！ 重明鸟为何对她另眼相待？ 不过是送死的玩法，竟然也能驯服灵兽！ 这太离谱了！ 那么好的灵兽就这样被楼云溪收为己用，他也觉得可惜。 最要紧的是他还和楼云溪打了赌！ 楼云溪起身看向主事人，道：“如何，我这样，算不算驯兽成功？” 主事人愣了愣，“驯兽师想要证明自己驯兽成功，还需要做出几个指令动作，证明此鸟愿意听你的话。” 楼云溪摸摸重明鸟的翅膀，道：“你愿意为我飞一次吗？” 重明鸟点点头，忽然振翅起飞。 它双腿被那铁链绑着，飞不向高处，便绕着斗兽台转了一圈。 须臾，它重新落回楼云溪身边，用脑袋又蹭了蹭她的脖颈。 楼云溪摊手：“喏，驯服了！” 她对主事人问道：“现在它是属于我的了吗？” 主事人点点头，“我宣布……” “等一下！” 文淼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主事人。 他从台下走上来，道：“这场比赛不能作数！” 楼云溪红唇一抿，“凭什么！” 文淼双手负在身后，自拿出一副老学究的样子，高高在上道：“老夫先来考考你，你可知重明鸟的来历？” 楼云溪一默。 “我不知。” “嗤……”文淼口中霎时 发出一声冷笑。 那笑声里有轻蔑，有对她的不以为然。 楼云溪道：“就算我不知道，也不影响我赢下这场比赛的结果。” 文淼却说：“非也！从刚才我就觉得奇怪，姑娘说自己是青眼，却对我们驯兽一道一无所知，你的驯兽之法也与别人大不相同，你莫不是偷盗了别人的名字借机参赛的吧？” 文淼道：“若你的身份都作假，你又凭什么带走这场大赛的奖品？”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一片骇然。 “她不是白兰……” “那她是怎么上去的？” “难道有人在赛事上暗中帮了她？” 纳兰馨的心猛地一跳，她苦着一张脸道：“糟了遭了，要是被知道云溪阿姐冒名顶替别人的身份参加这么重要的比赛，她就死定了。” 从前她仰慕大宗师的驯兽之道，现在她只觉得文淼好生讨厌！ 她望向墨见川，“姐夫，你快想想办法，怎么才能让云溪阿姐度过这次难关！” 墨见川略微诧异。 他疑惑道：“这时候你不该先考虑自己作为一国公主在这么重要的比赛上让别人代替参赛会有什么后果吗？” 他看纳兰馨为楼云溪考虑的时候，似乎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第462章 自证陷阱 纳兰馨：“现在哪儿还有时间在乎这些，我父王和母后疼我，就算知道我惹出祸事顶多关我两个月禁闭。我受得住。但要是云溪阿姐被人抓住她是冒名顶替，她可就惨了。” 南辰国对斗兽一事尤其重视，云溪阿姐这等同于挑衅全国子民的底线！ 到时候整个南辰国的人都得吐她几口唾沫不可。 墨见川勾勾唇角，她对楼云溪倒是真心。 “也不是全然没有法子。”他道，“这儿是你的地盘，楼云溪之所以被这么多人围攻针对，只是因为她身份有疑。但要是能有个身份地位颇高的人站出来为她正名，她便不会再受指摘。” 纳兰思忖了片刻，认真道：“那你上？” 墨见川嘴角一抽。 若是自己上，纳兰馨猜他干嘛说这里是她的地盘？ 他是牧风国的太子，怎么可能在别国大受欢迎。 “我怕是没有说服力。”墨见川看了看纳兰馨，“倒是你这位公主，名声还行吗？” 想要找人帮楼云溪说话，前提必须是说话人受人爱戴信服。 否则一个臭名昭着的人开口帮忙，只会让楼云溪受到的攻击越来越多。 不划算。 纳兰馨想了想，“应该还行吧？” 她从未在街上仗势欺人过，每逢初一还给大家施粥，大家应该不讨厌她吧？ 她素来 没在乎过这些名声，只是那些事对人好，她便做了。 但要真问百姓如何看她，纳兰馨还真不清楚。 墨见川对她使了个眼神。 那你还不上？ 那么喜欢楼云溪的她，有了个正经维护楼云溪的机会，她愣着干什么？ 正好也借此机会看看她的子民对她抱有什么看法。 纳兰馨见状，她深吸了一口气，叫上自己的宫婢道：“我们走！” 斗兽台外的争论声越来大，文淼戏谑地看着楼云溪，“不是驯兽师，可不能带走重明鸟。姑娘可有什么要解释的？” “谁说她不是驯兽师！” 一道威严的声音突然打断他们。 只见一位衣着华丽的少女在一群宫婢的簇拥下款款走来。 和从前纳兰馨在楼云溪面前的样子不同，此时被众人簇拥的她更多几分公主的庄重。 文淼眯着眸子看了看眼前走来的少女，诧异道：“你是？” “大胆！”宫婢厉声训斥，“见到公主，还不拜见！” 在宫里，纳兰馨可以随性肆意。 但是在外头，纳兰馨还是要维护她皇室的尊严和气势。 “公主？” 众人一愣，连忙下跪参拜。 文淼愣了愣，见到主事人都跪了下去，他也只好跟着行礼。 “都免礼吧！” 纳兰馨端着架子，悠悠道。 楼云溪怔了怔，她怎么 来了！ 纳兰馨先对她使了个眼神，示意她退到一边。 然后扭头看着文淼道：“大宗师说她不是驯兽师，可有证据？” 文淼愣了愣，“她的一切行事风格，毫无驯兽师的章法可言，这些都是证据。” “行事风格？”纳兰馨笑了笑，“所以，是没有实证咯？” 纳兰馨端正身子，“可本公主要看的是切实的，你说她不是驯兽师的证据！” 她看着镇定，其实心中紧张无比。 眼前之人可是南辰国最厉害的驯兽师，实力非同小可。真惹恼了大宗师，对她以后的驯兽之路肯定没有好处。 但为了云溪阿姐，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文淼默了默。 他看向楼云溪，又看了看纳兰馨，眼底忽然透出几分怀疑。 “公主千金之躯，突然现身驯兽赛只是为了给一个民女辩驳？公主和她是什么关系？为何如此帮护她？” 不得不说，驯兽师在南辰国的地位极高。 尤其到了文淼这个级别，一整个南辰国里都找不出三个，他的地位自然不一般，原本是皇室都要给几分面子的。 就如同九重山上的人到了别国，大家看在天阙殿的份上也会敬重几分。 纳兰馨道：“她是我的朋友。” 文淼笑了下，“尊贵如公主，竟然也如此偏袒自己人？恕老夫直 言，您贵为公主更应爱公证处事才对。” 纳兰馨一噎。 她帮朋友还有错了？ 楼云溪眼帘一抬，纳兰馨这是被他带入自证陷阱了。 这种问题从一开始就不该回答。 “你大胆！” 楼云溪忽然呵斥了声。 她上前一步，“现在是公主在问你问题，不是让你质问公主！你都没证明我不是驯兽师，就先说公主偏袒，你才是公然污蔑公主，抹黑公主的名声吧？” 楼云溪道：“你非说我不是驯兽师，证据呢？证据在哪里？” 文淼不屑道：“你若是驯兽师，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懂？” 今日商场之人无一不是见识过千百场斗兽，对驯兽之事了如指掌之人。 楼云溪这样破绽百出，还需要他找证据？ 楼云溪低头笑了笑，“大宗师，您是不是老糊涂了。要证明我不是驯兽师，应该是您来证明，毕竟这还是您提出来的论点。譬如找出几个见过白兰的人，然后让那些人指证我不是白兰，而不是靠着你几句猜测就下论断。” “并且我没必要因为旁人的两三句话就去自证，否则人人说我一句我就忙着辩白，我哪里忙的过来？” 想要将她带入逻辑陷阱，不可能！ 楼云溪怀疑地看了看他，“你该不是因为刚才和我打了赌，没脸拜我为师，怕输 才故意找这么多借口吧？要是这样可不行，一把年纪了不守信用，名声是要毁了的！” 文淼眯了眯眸子，连眼角的皱纹都透出几分精明：“你说你是驯兽师，那你便拿出你的花名腰牌。” 南辰国的驯兽师在登记自己的花名时，都会被发一个花名腰牌。 每一个花名腰牌都有自己的编号，因此不能作假。 楼云溪能顶替别人的身份，却不可能拿走别人身份的象征。 纳兰馨眸光一亮，一直藏在袖中的手悄悄伸到身后。 她慢慢靠近楼云溪，又用胳膊肘顶了顶楼云溪的手臂。 纳兰馨：“咳咳……” 楼云溪的掌心突然被塞进一个硬物。 摸起来四四方方的，上面似乎还有花纹。 纳兰馨微笑着，咬着牙偷偷地说：“快点儿的……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楼云溪柳眉一挑，接过那腰牌揣进袖中。 她向纳兰馨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纳兰馨冲她微微点头，示意她放心上吧。 旁人的腰牌有可能会造假，但她的绝不会！ 因为驯兽师的腰牌就是他们皇族颁发的，她屋里除了这个叫白兰的其它的还有一叠！ 她花名都好几十个！ 只不过那些花名之中，唯独这个白兰的等级最高。 虽然以后不能继续用这个名字了，但她可以继续养小号。 第463章 这可是重明鸟 “给你。” 楼云溪伸出手，朝文淼递出了自己的花牌。 文淼扯过牌子端详了片刻，神情却越来越严肃，越来越阴沉。 这手感，这重量。 的确和真的牌子没什么区别。 可他看人的感觉不会错，楼云溪分明就很生疏。 楼云溪道：“看出什么问题没有？” 文淼道：“我还是不信！” 纳兰馨霎时急了，“你凭什么不信？你有什么资格不信？你说怀疑她的身份要查验花牌，我们给了，现在查不出问题，就靠你一张嘴定乾坤啊？” 文淼不服气地说：“腰牌虽然是真的，但也可能是她偷来的！” 楼云溪双手环胸，嗤道：“行了，老人家，没有证据就别乱说话了！你不就是觉得拜我为师很丢人吗，大不了刚才那个赌注我作废就是。你我无冤无仇，何必这么针对我。” 楼云溪给了文淼一个台阶。 如果他识趣，应该就知道这时候该顺着台阶下去。 否则事情闹大了，对他也没有好处。 纳兰馨也反向道德绑架起文淼，“大宗师，您身份地位不低，怎么也不该在这种场合揪着一个晚辈不放。更何况此人身份也并不简单。” 文淼看了看楼云溪，“不就是仙医谷的弟子么。绝色 医仙的名头老夫也有所耳闻。” “那可不止！”纳兰馨连忙扯过楼云溪的手臂道：“这位，如今不仅是仙医谷的弟子，还是天阙殿的圣女！云溪阿姐，你快跟大家介绍一下你自己！” 楼云溪：“……” 她无语地望向纳兰馨。 她并没有介绍自己的打算啊！ 为何突然暴露她的马甲！ 纳兰馨却喜滋滋的。 圣女的位置是云溪阿姐凭本事得来的，为何不能炫耀？ 就该狠狠地大肆宣扬一番，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尊贵身份。 楼云溪被纳兰馨架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后退不得。 她只好讪讪地对大家抱了次拳，“额，大家好，大家好！初次见面，给大家……拜个早年了！” 她说着对着众人一鞠躬，吓得她面前的人都齐齐退后了一步。 纳兰馨一怔，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从前的天阙圣女不是清冷矜贵就是傲慢无双。 楼云溪倒好，问候的样子像是来跟大家结义拜把子的！ 一点都不符合天阙圣女的气度！ 文淼知晓楼云溪的身份后明显一愣，关于天阙殿的事他并未关注太多，所以根本不知道如今这一代选出的圣女正是楼云溪。 纳兰馨看着文淼道：“大宗师，你方才说楼云 溪身份造假，我觉得她委实没有必要这么做。毕竟她连圣女都当得，有何必在乎这一个小小的青眼驯兽师的身份呢。是吧？” 楼云溪眼角的余光朝她那处一瞥。 可以啊姐妹！ 说瞎话的本事见长！ 要不是这白兰的假身份正是她从纳兰馨那里套出来的，她都要信了。 楼云溪微微一笑，适时地站出来道：“也许就是个误会。也许是大宗师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这么能人辈出，像我这么年轻的女子竟然也能驯服重明鸟，一时觉得震惊才无法接受吧！” 她算是给大宗师找了个很好的理由。 如果楼云溪的身份让大宗师觉得惹着她没有什么后顾之忧，那她天阙殿圣女的身份，他总该顾及一二了吧？ “我这人年轻，比较不会说话。刚才和您打赌也只是开个玩笑，您何必计较呢？” 楼云溪看了他一眼。 都说凡事不过三，她已经接连给文淼递了三个台阶。 他若是识趣就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能让这件事情的处理结果最优。 文淼一阵沉默。 南辰国的公主，再加上天阙殿。 要是同时得罪了他们可不是什么好事。 反正楼云溪也不再抓着拜师的事，他也不会吃亏，反倒是继 续死磕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左不过就是一只重明鸟让她带走。 这结果总好过他一个大宗师日后活得不得安宁！ 片刻后，文淼抬了抬眼皮。 “还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确实没想到现在驯兽师都不需要多么经验老成就能驯服如此难对付的重明鸟。想来，的确可能是老夫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楼云溪假装随和地摆摆手，“不碍事，不碍事。都是我太年轻，太优秀的结果。” 双方的僵持算是得到了缓和。 既然楼云溪的身份没问题，那重明鸟自然是属于她的。 主事人笑呵呵地带着大家鼓掌缓和气氛，仿佛刚才的一切不愉快都不曾发生：“让我们祝贺这位姑娘，赢得了最终大奖！” 台下掌声如雷。 而楼云溪和纳兰馨转过身后，则齐齐摸了一把冷汗。 楼云溪朝纳兰馨比了大拇指，转头才发现纳兰馨竟然也朝她比了个同样的手势。 好姐妹，心有灵犀！ 虽然过程有点坎坷，但好歹蒙混过去了！ 赛后，重明鸟被送到了楼云溪面前。 只是那关押重明鸟的笼子实在太大，一直放着也不是个办法。 纳兰馨问：“云溪阿姐，这只重明鸟你打算怎么处置？” 楼云溪 走近看了看它身上的伤，担忧道：“现在放生恐怕还是会被人抓走，得先找个地方给它养伤，你那儿又合适的地方吗？” 她一靠近，重明鸟就开始亲切地用脸蹭她的手。 纳兰馨愣了愣，“王宫如何？” 普天之下没有比王宫住的更舒适的地儿了。 管它是人是鸟，进来王宫的待遇那都得是顶级的。 “不过我听你话里的意思，你不打算拿它当灵宠，而是打算之后把它放了？” “嗯，是啊。”楼云溪点点头，看着重名鸟道：“我就是以这个为条件说服它低头的。否则它再继续顽抗下去，迟早都会被驯兽师折磨死。” 被驯服的灵兽不少，但在这过程中，死去的灵兽更不在少数。 楼云溪叹道：“好歹是一条生命，小九看到它这幅模样都心疼死了。” 纳兰馨撇撇嘴，“你是真的善良，可这是重明鸟哎！” 重明鸟，多珍贵啊！ 她低声嘟囔了句，“以后可能都遇不到第二次了。多可惜啊。” 她瞅着那重明鸟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件即将失去的宝贝。 太恋恋不舍了。 楼云溪噗嗤一笑，她试探道：“你看到重明鸟就这么稀罕，那要是再看到凤凰还了得？” 纳兰馨不得兴奋死！ 第464章 童年阴影 “豁！” 纳兰馨一阵惊呼，虽然没见到凤凰，但楼云溪的这种假设已经足以让她暗爽。 她笑道：“凤凰是神兽，百年难得一遇。它们几乎不在人类生存的领域里出现，只有偶尔预备产卵的时候，会在人类的领域偶然现身，哪儿能说看到就看到！能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到重明鸟已经很难得了！我才不做那奢侈的梦呢！” 只可惜连重明鸟也看不了太久，因为云溪阿姐就要将它放生了。 楼云溪抿唇一笑，忽道：“纳兰馨，你生辰是什么时候？” “下月初三。” 纳兰馨一边说一边盯着重明鸟，显然注意力都在鸟的身上。 楼云溪说道：“我过几日便走了，不如……我提前送你一份生辰贺礼？” 纳兰馨回过头，眼神里多了几分期待，“什么贺礼？” 楼云溪信誓旦旦地说：“过两日你便知道了！总之不会让你失望！” 他们将重明鸟带回了王宫。 拆除铁笼后，纳兰馨专门找了个园子饲养它，还给了琼玉之膏当喂养它的食物。 这样奢侈的东西也只有王宫才供应的起。 楼云溪一边为重明鸟处理伤口，一边听墨见川在一旁不悦地说：“它的眼泪不是会愈合伤口吗，它为什么不给自 己哭点儿？” 楼云溪嘴角一抽。 “大哥，你先看看它身上到底多少处伤再说这话。” 以重明鸟身上的伤口面积来算，它想治好自己先得把自己哭瞎！ 墨见川双手环胸冷着一张脸。 “哼，你这么心疼一只鸟，怎么不见你心疼自己？都说了多少次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你总当耳旁风似的。” “你还说要当我的妻子，呵，可能还没到成亲那一天，你就先把自己给作死了。” “谁家夫君天天紧张地盯着自己的娘子，看她会不会受伤，会不会遇险？我以后就要过这样的生活了！” 墨见川的碎碎念止步于楼云溪的将手里擦拭伤口血迹的白布丢入水盆。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抬眸看向楼云溪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收敛。 楼云溪：“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开始像个和尚了？” 墨见川默了默，“没有。” 楼云溪：“那现在有了。” 自从她回来以后，他就像和尚念经一样一直在自己耳畔碎碎念。 一直没停过！ 楼云溪双手环胸，认真思考道：“我忽然觉得之前说要当你妻子这种话有些草率，你如此担忧的话，不如我在考虑考虑？不然让你劳心劳力的，多不好啊。” 墨见川一怔 。 冷酷的脸很快憋得通红。 事情哪儿能这么理解。 “这不成！”他拧着眉头说：“这是两码事。” 楼云溪：“噢？” 墨见川一本正经地说道：“比起你不当我的妻子，我觉得提心吊胆地想着你更可以容忍一点。我觉得可以妥协！你收回刚才那句话！” 楼云溪秀眉一挑，“妥协的这么快！” 墨见川颔了颔首，一丝不甘愿都没有地说：“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懂得这门道理！ “哦~~~” “哦什么呢，你们在聊什么！” 纳兰馨领着姒暖从园子外走来，脸上的神情颇为高兴。 “暖暖听说你们带回来了一只灵兽，一直说要来看看！我就带她过来了！” 重明鸟如今已经打理好羽毛，虽然身上包扎了不少纱布，但是样貌的确比之前美丽许多。 姒暖推开纳兰馨，径直朝着园子里的重明鸟走去。 重明鸟像是感知到了什么。 在姒暖靠近的一瞬，它忽然转过身，对着姒暖叫了起来。 楼云溪一愣，看重明鸟的架势，分明是防御和进攻的姿态！ 可它为什么独独对姒暖这么抵触？ 姒暖脸色一变，她像是看到了什么令她十分难受的东西。 在脸色白了两分之后，姒暖迅速 后退开一段距离。 “这什么破鸟，长这么丑！” 楼云溪：“哈？” 看样子不仅重明鸟讨厌姒暖，姒暖对重明鸟也喜欢不起来。 纳兰馨眨巴眨巴眼睛，认真看了重明鸟两眼道：“我觉得……挺好看的呀！可能只是因为包了纱布吧，其实不丑！” 姒暖眼皮跳了跳，一边退后一边说道：“就是丑，我见过最丑的鸟！” 说罢她迅速退出园子，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片区域。 楼云溪：“？” 她看了看墨见川。 她怎么感觉姒暖有种乱晃而逃的感觉？ 总不可能凶神恶童其实还会怕一只鸟吧！ 楼云溪倏然一笑，回头她得试试姒暖！ 墨见川默了默。 他的眸光落到了重明鸟身上。 就算姒暖已经离开好一阵了，重明鸟也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态好一会儿没收起来。 他倒是觉得小丫头和重明鸟之间还有某种他们没有发现的，奇妙的联结。 到底是什么？ 纳兰馨的寝宫里，谢盏秋看着面色苍白地跑回来的姒暖道：“你怎么了，一副活见鬼了的表情！” 姒暖咽了口唾沫，嘴硬道：“有吗？老子天不怕地不怕，怎么可能会有见鬼的表情？” 谢盏秋朝她伸出手，姒暖霎时吓得弹开 。 谢盏秋噗嗤一笑，随后在她的额头上抹了一下。 “你自己看，你满头都是汗！还说你没事！” 姒暖抬袖一擦，“老子是一路跑回来，热得！” 她走到桌边，咕咚咕咚地连喝了两大杯水，这一路上忐忑的心情才算是稍稍平复了一点点。 幼时，她生活在莽荒之境。 那里只有飞禽走兽和漫山遍野的野草。 她身上虽然有黑障形成的混沌灵力，但还完全不会使用。 而重明鸟恰恰以驱逐邪祟闻名，它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驱除黑障，和她这种身上带着黑障的人。 每每她出去找野草和野果吃的时候，只要遇上重明鸟，那破鸟必定会来啄她的头！ 最惨的一次她被重明鸟追着跑了五里地，头发中间还被它啄秃了一块！ 她现在想想都疼！ 刚才那只重明鸟一定也是感知到了她身体里的黑障才那么激动，它也想啄自己！ 姒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那块秃了的地方到现在都没长出头发。 这简直就是姒暖的童年阴影。 她到现在都觉得重明鸟可怕，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那种破鸟！！ 楼云溪带什么回来不好，偏要带一只重明鸟！ 她回头非得找个机会，把那破鸟弄走不可！ 第465章 你怕重明鸟？ 翌日。 姒暖在一堆宫女的伺候下快乐地享用她的糕点。 虽然她才来王宫不久，但她已经很舒适地融入进了这种生活。 她觉得凝华天女要是希望她变的善良的话，其实给她安排个公主的身份也不错。 如果能天天吃喝不愁，没人来打扰的话，她也不会闲的去杀人玩儿。 但凝华天女怎么会有错？ 她一定是没享受过这种生活才没给自己安排，又实在没人选了才挑了楼云溪来带自己吧！ “暖暖，你瞧我给你带了什么。” 楼云溪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姒暖吃着蟹黄酥，连眼睛都不想多抬，“你能带什么好东西来啊，就算是你带再好吃的市井小吃给我，现在都比不上王宫里御膳房做的糕点了。” “当然不是吃的，你瞧这个！” 一根亮丽的羽毛突然伸到她眼前，楼云溪还将那羽毛在她脸上扫了扫，又转了转。 姒暖眸光一瞥，这东西…… “啊啊啊啊！” 姒暖像是被毛虫咬到的闺秀小姐，吓得登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她丢开蟹黄酥和楼云溪拉开一段距离，躲到桌子的另一端嘶声尖叫道：“这是什么，你到底拿的什么！” 楼云溪垂眸瞅了瞅，“羽毛啊！ ” 姒暖叫到：“我知道是羽毛，我是问这事什么鸟的羽毛！” 楼云溪怔了怔，戏谑倒：“很重要吗？什么鸟的羽毛你这么害怕？它好看不就行了？” 她说完特地拿着羽毛在姒暖面前舞了一曲，吓得姒暖登时退得更远。 姒暖眼皮狂跳，“正面回答我，崽种！” 楼云溪点了点头，“好吧，这其实是重明鸟的羽毛。今早我去给它换水喂饭时，它为了表示感谢特地从身上拔了一根最漂亮的羽毛送给我。旁人都没有的！怎么样，好看吧？” 姒暖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地说：“一点、都、不、好、看！” “你马上把这东西给我扔掉！” 楼云溪玩味地看着她。 “为什么？” “因为我讨厌重明鸟，你给我扔了！” 楼云溪：“我不。” 姒暖威胁道：“你要是不扔了，我就绝食！” 楼云溪看了看桌上的一堆美味糕点，觉得这种可能性应该不大。 “你之前在清心莲花阵里待了那么久都没恶心，绝食几天问题也不大的。” 姒暖想了想，“那我就和你绝交！我再也不跟着你了！” 楼云溪可是和神女打了赌的，她们之间有个约定。 要是自己走了，她看楼 云溪怎么完成这个约定！ 楼云溪眼底闪过几丝了然，她将鸟羽藏到身后朝姒暖走过去道：“所以你是真的怕重明鸟！你竟然也有害怕的东西！我还以为这全天下只有害怕你的东西呢。” 一物降一物啊，可算是让她找到姒暖的弱点了。 姒暖的心咯噔一跳。 “谁说我害怕重明鸟，是讨厌！是讨厌！” 她是凶神恶童，怎么可能让人抓住自己的弱点！ 楼云溪：“讨厌的人可不会一见到鸟羽就吓得霎时躲开。” 她故意拿着羽毛从姒暖面前一晃而过，姒暖果然被吓得再次拉开距离。 这还不是害怕是什么？ 分明怕的不行！ “好了，不吓你了，这其实不是重明鸟的羽毛，是我用其他羽毛染成了这种类似的样子。”楼云溪说罢将鸟羽扔到桌上，在姒暖面前坐了下来。 姒暖一怔：“你敢耍老子！” “别说的那么难听，我只是验证一下心里的猜测。毕竟你昨天的反应太反常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你的不对劲。” 姒暖咬牙道：“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楼云溪吃着桌上的糕点，“在弄死我之前，你要不先说说你为何害怕重明鸟，这样我也好知道如何处理你与重 明鸟的关系。否则日后你们处在一起，你不是天天都得尖叫。” 姒暖震惊了。 “你，你还打算将那只重明鸟带在身边！” 姒暖没跟他们一起去驯兽赛，自然不知道楼云溪其实一早就打定主意等重明鸟养好伤后就要将它放走。 楼云溪微微一笑：“或许你告诉我害怕的原因，我就不会带在身边了。” 比起日日和重明鸟斗智斗勇的生活，姒暖觉得自己的黑历史都不算什么！ 姒暖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告诉了楼云溪。 她不是害怕重明鸟，她是害怕从前那段无依无靠，还要被重明鸟驱逐的时光。 而每次看到重明鸟她都会想起当时的无力感。 凶神恶童的名号是别人给她取得，但没人知道她从前过过那样的生活。 楼云溪听完沉默了片刻。 她走上前拍了拍姒暖的脑袋，“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让重明鸟出现在你面前了。” 姒暖愣了好一会儿。 “你这就……答应我了？” 楼云溪：“知道你害怕还让你去接触，我没那么恶劣。” 况且，再过几日重明鸟的伤养好了就放生了，姒暖想在看见重明鸟也没有机会。 所以这事儿其实一点也不难办。 但姒暖却在 那一瞬间的晃了晃神。 她心想，楼云溪的性情竟这么好，这么愿意顾及她！ 楼云溪这人还是挺不错的么。 既然如此，她以后一定也对楼云溪好点儿！ 数日后，重明鸟身上的伤在楼云溪的照顾下恢复了大半。 将重明鸟放生的那一日，姒暖高兴地一蹦三尺高，快活的她当天都多吃了一头烤乳猪。 但纳兰馨却舍不得的哭了。 她摸着重明鸟的羽毛嗷嗷哭了一早上，仿佛被送走的是她的爱宠一般。就连她的小白蛇上去安慰都没有用。 她从未拥有过这么好的灵兽，如今好不容易遇上一只还被放走，她伤心也很正常。 楼云溪安慰了她一宿，她才勉强想开一些。 隔天清晨。 纳兰馨被宫婢的惊呼吵醒，“公主，你快别睡了，快去看看您的殿宇上有什么！” “能有什么……重明鸟还能飞回来不成。” 纳兰馨懒懒地在床上翻了个身。 因为昨夜哭得太厉害，此刻她的眼睛都是浮肿的。 “重明鸟已经走了，我的心，也跟着死了。” “昨夜我过了子时才睡着，你们莫烦我。” 宫婢激动地再次摇醒她，“公主，是凤凰！是凤凰啊！您的殿宇之上有凤凰徘徊！” 第466章 凤凰赠羽 “啊啊啊啊！”原本蔫了吧唧的纳兰馨霎时从床上弹了起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说的不对本公主掌你的嘴！” 宫婢道：“婢子没有看错，真的是凤凰！现下好多人都围在您的殿宇外观望呢！王上和王后一会儿应该也要过来了！” 纳兰馨掀开被子，马不停蹄地跑了出去，生怕自己去晚了凤凰就飞走了。 凤凰，凤凰！ 她这辈子还没见过凤凰！ 南辰国之人虽喜驭兽，但从来没有人敢驯过凤凰。 真见到这种传闻中的灵兽，他们只会觉得是天降祥瑞，看到都能沾沾喜庆！ 宫婢跟在她身后一阵惊呼，“公主，您的鞋！鞋子穿反了！” 纳兰馨急匆匆地跑到殿外，一边跑一边给自己换鞋。 她抬头朝天空望去，在澄澈碧蓝的天空之下，一只颜色鲜明艳丽的凤凰正盘旋在天空之中。 它时不时挥动一下翅膀，偶尔发出的凤鸣之声更是让人心情舒畅。 纳兰馨惊得合不拢嘴，“这是九彩凤！” 其实凤凰不止一种。 它们一直以颜色来分品类的高低。 颜色越是鲜艳明亮越是血统高贵，灵智也越高。 而眼前的这一只不仅是凤凰，还是凤凰中最为 难得的九彩凤！ 纳兰馨看见回廊下站着的楼云溪，激动得又蹦又跳，“云溪阿姐，你看到了吗，竟然有凤凰愿意来我这儿！” 楼云溪微微一笑，“那你还因为失去重明鸟难过吗？” 纳兰馨激动得眼睛都移不开，“不难过，不难过。能看见九彩凤凰，我这辈子算是值了！” 楼云溪倚在柱子上，微微一笑道：“这便是送你的生辰礼物，你满意吗？” “礼物？” “你为了给我过生辰，特地召来了凤凰？你怎么做到的？” 纳兰馨更惊讶了。 她死死捂着自己的嘴，生怕自己激动地再次叫出声，再吓跑了天上的彩凤。 楼云溪勾了勾唇，故作轻巧道：“你阿姐在灵兽界还算有那么点人脉，小小彩凤，轻松召来！” 但事实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 她能召来凤凰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这只凤凰就是她养大的。 她是小九的衣食父母，清晨让小九在王宫上空飞一飞当然不是什么难事。 可纳兰馨不懂这些，她只觉得云溪阿姐在她心底的牛逼程度又上了一个台阶。 云溪阿姐到底是什么神人啊！ 这世上到底还有什么她办不到的事！ 纳兰馨眼眶 红红地望着她，“云溪阿姐，我会爱你一辈子的。你连凤凰都给我弄来了，我愿意嫁给你，哪怕是妾，我也愿意！” “咳咳！” 墨见川不满地重重一咳，将楼云溪从她身边抓了回来。 “别起那些歪心思，你们不合适！” 纳兰馨深吸了一口气，她面容戚戚地望着楼云溪：“都怪这世俗太过难抽离，不然我们本该是妻妻！” 为什么不是夫妻呢？ 因为她和楼云溪之间没有公的。只能是妻妻。 楼云溪低头一笑。 她怎么会这么可爱？ 小九在天上飞累了，便落到了花园中。 它在地上悠闲的踱步，姿态比仙鹤还要灵动许多。 楼云溪问道：“它都落下来了，你不摸摸？” 纳兰馨惊愕地指了指自己，“我？” “我可以吗？” “是真的可以吗？” 能见到九彩凤凰她已经很知足了。 竟然还能摸？ 老天奶，这一定是她这辈子过的最了不起的生辰！ 楼云溪冲着小九一笑，“它既然都来了，应该不会很摆架子，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纳兰馨鼓足了勇气，朝院中小九走了过去。 她走得很小心，生怕自己动作大了，或是稍有冒犯就将九彩凤 凰吓走。 直到她靠得很近，只剩下一臂的距离，纳兰馨才敢低声对面前的凤凰说：“你好，打扰一下，我可以摸摸你吗？你要是不走开，我就当你……答应了？” 凤凰灵智很高，她相信眼前的彩凤能听懂自己的话。 纳兰馨别过头不敢看。 她小心翼翼地朝凤凰伸出一只手掌。 可她错估了自己和凤凰之间的距离，当她的手伸到最长，她和凤凰之间竟然还有几寸的距离。 纳兰馨一愣。 就在这时，凤凰好像看懂了她的意图，自己将脑袋贴到了她的掌心中央。 一瞬间，纳兰馨的心狂跳不止。 凤凰竟然主动和她贴贴了，这种事情竟然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想要放声尖叫，但又怕吓走眼前高贵的生灵。 小九侧头看了看楼云溪。 心道，可以了吗？ 它都帮楼云溪这么哄朋友了，这下可以走了吧？ 楼云溪冲它漂亮的羽毛使了个眼神。 给一根呗！ 让纳兰馨留个纪念！ 对于鸟类来说，只有遇到了极其喜欢的人才可能向对方赠与自己的羽毛。 而人若是能收到凤凰的主动赠羽，也是一种极其祥瑞的意头。 小九皱眉。 拒绝！ 不要！ 它 的羽毛很漂亮，才不要轻易给人！ 楼云溪继续催促。 就给一根吧，你有那么多呢！ 拔一根换羽期就快掉了的也行！ 小九和她僵持了片刻，最终还是从自己一身的漂亮羽毛里挑了一根金色的，亮丽的短羽送给了纳兰馨。 纳兰馨捧着凤羽如同捧着一个稀世珍宝，恨不得现在就放进自己的寝殿收藏起来。 而这一幕正好被赶来的王上和王后看到。 他们站在大殿之外，惊奇地望着主动赠与的凤凰，心底的高兴一点也不必纳兰馨少。 凤凰素来远离人类独居。 此等凤凰现世还在王宫殿宇之上徘徊的“祥瑞”更是百年难得一遇，而它不仅出现了还为纳兰馨赠羽，更不得了了！ 小九做完这些便飞向高空，振翅离开了王宫。 王后者才朝着纳兰馨招了招手。 “馨儿，你过来！” 纳兰馨提着裙摆跑到她身边，“母后。” 王后问道：“这凤凰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纳兰馨摇摇头，“没有，我也是头一次见。不过……”她附耳到王后身边说：“它是我云溪阿姐不知以何秘法召出来的，云溪阿姐她真的很厉害！你还记得上次的重明鸟吗，也是她赢回来的。” 第467章 他有一个王国 王后望着楼云溪的眸子亮了亮。 虽然她早就知道纳兰馨带了朋友回王宫暂住，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她一直都不曾放在心上。 没想到馨儿的朋友本事竟然这么大！ 一直以来倒像是他们怠慢了。 她立即朝楼云溪走了过去，对楼云溪颔首道：“楼姑娘！” 楼云溪大吃一惊，连忙扶住对方：“王后身份尊贵，不必对我行这种礼！” 王后却说：“不不，楼姑娘能召来凤凰，定然不是凡夫俗子，姑娘受得起我这一礼。” 楼云溪讪讪笑了下。 “我只是见公主不高兴，想了个法子逗她开心罢了，算不得什么厉害本事。” 王后眸光明亮。 就算是逗乐的法子，这种事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王后看了墨见川一眼，又问：“这位是？” 楼云溪迅速道：“我……未婚夫婿！” 这答案给的墨见川十分满意。 虽然墨见川只是站在一边，却也勾起了嘴角。 王后夸赞道：“果然丰神俊朗，与你十分般配。” 王后抿了抿唇，又有些为难道：“姑娘聪慧过人，连凤凰这样的神兽都能召来，我其实有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 王后的双眸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地道：“楼姑娘能 否留下来教馨儿驯兽？” 楼云溪：“噢！不能！” 她以最快的速度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王后以怔，“楼姑娘不是说但说无妨吗？” 楼云溪：“哎嘿，王后您说您的，但我不一定答应呀！” 王后要说话她哪里拦得住，但是控制自己来去自由的本事，她总得有吧。 楼云溪解释道：“我们只是来宫中暂住几日，其实并不打算久留，如今事情都完成了，我们其实已经打算走了。” 王后面露烦恼，“是有什么要事缠身？还是南辰国的生活你们过的不习惯？” 王后紧紧地握着楼云溪的手，一副比纳兰馨还舍不得她离开的模样。 纳兰馨走上前，“母后，这是我朋友，你就算一见如故，也没道理这么舍不得吧？” “你懂什么，一边儿去！” 王后赏了纳兰馨一个嫌弃的眼神，就把她赶走了。 馨儿就是单纯，如楼云溪这般连凤凰都能召来的人，她这辈子都未必能遇上第二个。 不好好抓住这个机遇，她还指望身边出现更好的人吗？ 要是楼云溪能留下来教馨儿一些本领，对馨儿的裨益决不止一星半点！ “楼姑娘，你是馨儿的朋友，在这宫中若是有什么住的不方便不顺心的，大 可以提出来，我们都能做好！” 南辰王在王后身后不停地点头，显然也是一个想法。 纳兰馨能认识楼云溪是她的命好，但是上天给了机遇如果他们不懂得抓住，那就是他们不识趣。 楼云溪讪讪一笑。 “你们不必如此热情，我要离开，是因为我要去聂都了。” “牧风国？”王后道。 楼云溪点点头。 “那不是很远吗？这山长水远地赶路，多累啊！” 楼云溪微微一笑，“我未婚夫婿是聂都人，我还从未去过他的家。现在完成了自己的事，我也想去他那儿看看。” 王后看着墨见川短短思考了一阵，随后她一拍手掌，眼中透出相出一个妙方的无比欣喜。 “不如这样！我们在南辰国给你夫婿找个上好的官职，你们是想要大官还是闲官，都可以！只要你未来郎婿肯跟你一起留在这儿，我们便连他一块儿安排了！” 楼云溪愣了愣。 “不，不合适吧？” 为了让她留在星林，王后连这种主意都想得出来。 墨见川倚在她身后的柱子上无声浅笑。 没想到有一天他也能巴望着靠楼云溪的本事吃上实在的软饭！ 纳兰馨的白眼都翻到了天上，“母后，你就别出馊主意了，不可能的 ！因为他是……” “你闭嘴！你又不是他，你怎知他不愿意？” 王后再次厉声训斥，眼底还多了几分对纳兰馨的警告。 她在说正事呢，馨儿再敢插嘴，就罚她禁足！ 楼云溪默了默，笑道：“王后对纳兰馨的一片良苦用心我明白，谁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找到一个良师益友，只是这真的不合适。因为我未来夫婿他……” 楼云溪看了墨见川一眼。 王后急道：“他怎么了？” 他是有隐疾还是不想离开家乡？ 如果是有隐疾他们可以找人治疗。 如果是不想离开家乡，他们可以一年给楼云溪的未来夫婿放半年的假让他回家探亲！ 他们南辰国有的是办法为楼云溪解决问题！ 楼云溪叹了口气，“他在聂都实在有脱不开手的事要办！” 南辰王皱眉道：“到底是什么样的职务让他这么难以割舍？” 难不成他有一身报效家国之志，一定要回聂都施展？ 楼云溪抿了抿唇，“这……” “父王，母后！都说了你们这个法子真的行不通！”纳兰馨再次站了出来，她看了看楼云溪和墨见川，“哎呀，藏不下去了，我就直说了！” 墨见川微一颔首表示同意。 纳兰馨摊手指着墨见川，先 给她的父母做了一番心理建设：“这位，楼云溪的准夫婿，他住聂都，他还姓墨！你们觉得他能是什么人，得是什么身份才能让我云溪阿姐多看几眼！” 南辰王思忖了片刻，眼底透出几分震惊。 “他莫不是聂都的皇室宗亲？” 若真是牧风国王室宗亲，自然看不上南辰国的一官半职，远离聂都客居南辰也的确不合适。 可纳兰馨摇了摇头，她道：“再往高了猜猜。” 王后愈发讶异，“难道是，皇子？” 可她听说和馨儿回来的人里，没有一个人身上有傲慢的架子。 如今看他站在那儿，她也不觉得此人盛气凌人。 纳兰馨点了点头，“正式为你们介绍一下，聂都，摄政太子，墨见川！” 纳兰馨话音一落，便为墨见川鼓起了掌。 “欢迎欢迎！我们南辰国对聂都太子表示热烈欢迎！” 纳兰馨看向王后，“母后，您现在知道为什么您的提议不管用了吗？因为他管不了南辰国的事务，他日后也是要接管牧风国，统领一个王国的！” 父王母后给出的条件是很好，但是对于墨见川来说，不值一提！ 人家是有一个国家的人，干嘛在乎一个小官！ 南辰王和王后站在她面前，当场石化。 第468章 姒暖最不好相处 南辰王夫妇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一把将纳兰馨抓了过来。 王后当着大家的面狠狠地朝她手臂拍了一掌。 “啪”得一声响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纳兰馨痛的眼泪都差点飚出来。 “母后，您打我干嘛？” 王后恼道：“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敢瞒得这么严实。聂都的摄政太子来了，我们南辰国本该好好招待。你倒好，只字不提！反倒让我们南辰国失礼于人了！” 纳兰馨撇撇嘴，小声嘟囔道：“是他们说不想叨扰我才不告诉你们的。而且要不是你一直追问，这种事情本来也不至于让你们知道……” “你还顶嘴！” 王后嗔怒地看了眼纳兰馨，但从神情来看并非真的生气。 只是他们这段时日怠慢了聂都太子，需要一个理由来缓和气氛。 王后尴尬地冲墨见川笑了笑，“方才不知太子身份，说了那些不合适的话，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摄政太子的身份非比寻常，若是处理不好还容易形成南辰国与牧风国的纠葛。 王后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刚才没说什么冒犯的话语。 其实他们早该想到，楼云溪这样不一般的人，凡夫俗子也入不了她的眼。 但换做墨见川这样的天之娇子，则确实般配了许多。 墨见川低声一笑：“无妨 ，你们这么重视楼云溪，可见也是真的喜欢她。我没什么不高兴的。但你们想留下楼云溪的想法，我恐怕不能答应。” “可以理解！” “方才的事情，主要还是我们想的不妥当！” 王后立即附和他。 牧风国摄政太子喜欢的人，未来便是帝后人选。 这种身份又怎么可能被他们留在王宫当一个公主的驯兽师傅。 只是馨儿错过了和楼云溪学习的机会，太可惜了。 楼云溪看出她心底的惋惜，笑道：“王后不必难过，我拿纳兰馨当自己的妹妹看待，就算我不是她师父，我也会对纳兰馨好。日后若是有机会再来南辰国，我定然第一时间来看她。” 言外之意，她不会不理纳兰馨。 要是以后他们真的有为难的，需要帮忙的事，她当然也不吝帮忙。 王后霎时一笑，“那就先行谢过了。” 纳兰馨听了立刻推着他们往外走，“父王母后，你们凤凰也看过了，天也聊了，先回去吧。你们一直在这里，我朋友们都变的不自在了！” 原本他们就没有架子，现在还要陪父王母后以太子的身份聊天，她听着都累。 还是快快散了吧！ “有什么事情以后来问我，我一定给你们好好解释。先走吧，先走吧。” 到底是被宠爱长大的孩子，纳 兰馨不合礼数地把他们退出自己的宫殿南辰王夫妇也没有生气。 他们低声跟纳兰馨交代了几句一定要好好照顾客人，这才依着纳兰馨的想法转身离开。 楼云溪笑道：“你父王母后很疼你。” 若不是在满是爱意的环境里长大的孩子，很难养成这样的性格。 纳兰馨骄傲道：“那当然，哪有爹娘不爱自己的孩子？我王兄他们也很疼我啊！不过就算他们疼爱我，我也一样要尽好公主的责任！如今我还未出嫁，但是若有朝一日需要我去别国联姻和亲，我也会去的！” 楼云溪微微一愣。 旁的公主若是听到和亲出嫁，多半会哭哭啼啼心生不愿，她倒没想到纳兰馨这般备受宠爱的公主，也能有这般觉悟。 想到前两日在宫外听说的纳兰馨时常施粥赈.灾的事迹，楼云溪微微颔首。 她的确是一位很好的公主！ 楼云溪握着她的手道：“明日我们便要走了，你千万记住我曾经交代你的事。” 纳兰馨点点头，“记得的，照顾好谢家姑娘嘛。在我的王宫里，我保证她一定不会有事！” 纳兰馨信誓旦旦地落下自己的诺言。 云溪阿姐交代给她的事，她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完成！ 第二天，楼云溪便辞别了纳兰馨和谢盏秋。 临行前谢盏秋依 依不舍地握着楼云溪的手，红了的眼眶强忍许久才没有落下小珍珠。 “云溪……好舍不得你。” 楼云溪盈盈一笑，“你还有大把的人生和未来，不要只看过去的路，多看看未来。你很聪明，也很坚强，我相信你以后会做出更多更有用的事情。” “真的吗？” 楼云溪点点头，“你知道吗，谢家的根源并不在梧州。” 谢盏秋愣了片刻，“那在哪里？” 楼云溪比了比谢盏秋的心口，“你这里，你在哪里将谢家的兵器和机关术发扬光大，谢家的根源就在哪里。谢家不是一个称呼，是你们谢家人自己的本事打拼出来的地位。” 在这片以修炼为尊的土地上，谢家人毫无灵脉和修为却能为自己争出一席之地。 让那么多人忌惮和挂心，就证明他们有自己的实力。 楼云溪俯身在谢盏秋耳边道：“玄黄并不是谢家最珍贵的东西，谢家人最珍贵的，是你们的智慧。” 她说罢拍拍谢盏秋的肩。 “当初在梧州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聪明，以后你也只会走出更好的一条路！” 谢盏秋强忍着心头的难过，勉强扯出一丝笑容。 她将一块手帕递入楼云溪手中。 “没什么好送给你的，我只有这个了。” 楼云溪把锦帕攥在手里揉了揉。 这帕子柔软丝滑，就算当贴身的汗巾用都行。 上面的凤凰展翅图样栩栩如生，霎是好看。 谢盏秋叮嘱道：“是我这几日连夜绣的，你千万要收好。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都希望这块帕子永远留在你身边。” 她其实知道南辰王宫未必能保自己一世无忧，但就算未来她可能会随时遭遇刺杀，她也希望自己能给楼云溪留下一个念想。 她能给的，只有这个了。 楼云溪莞尔一笑，“我一定贴身保存！” 纳兰馨也凑了过来，她将谢盏秋抱入怀里，笑嘻嘻道：“我也一定会照顾好她，你就放心吧！” 作别了星林，楼云溪带上姒暖，和墨见川一同踏上前往聂都的旅程。 宽敞大道之上，和煦的阳光洒落湖面。 姒暖牵着缰绳向墨见川提问，“星林王宫的吃食这么好，你们聂都应该也不会让我失望吧？” 墨见川抿了抿唇，“吃食不成问题，只是聂都的人怕是没有南辰王宫好相处。” 他说着看了看楼云溪。 他其实最担心的是楼云溪依旧不会习惯他过的那种生活。 他怕楼云溪届时会反悔离开。 姒暖放声大笑，“能有多不好相处，不服的人打服了就行啦！再不行先杀几个吓吓他们咯~” 楼云溪：“……” 果然，姒暖最不好相处！ 第469章 平宁佳音 几日后，楼云溪一行人来到聂都。 这里虽不似星林那般繁华热闹，但从建筑风格上，一眼也能看出肃穆威严。 牧风国讲究强权治理，就连上位之人也都是挑选实力最强最优秀的皇子来治理国家。 这一点上，和斯巴达很相似。 这是楼云溪第二次来聂都，上次到这儿来她遇上的事情不是很美好，所以这次楼云溪也并未表现出多么期待的样子。 墨见川道：“云溪，一会儿我让人来接你，他们会安排你接下来的住处。我则先入王宫，等我一切安排妥当，再接你去见帝君。” 不是墨见川不想带楼云溪直接去见他父王，只是墨见淳还在宫中，他担心自己若是不将事情铺顺，墨见淳会趁机使坏。 楼云溪耸耸肩，状似无所谓道：“听你安排。” 刚入聂都没多久，一队豪华的人马就朝他们迎了过来。 为首的女子一身亮眼的橙衣，腰间配一柄上好的宝剑，她骑在马上远远地对楼云溪打起招呼。 “楼云溪！好久不见！” 沐星梦的声音隔着十余米的大街传入楼云溪耳中。 她微微讶异地看向墨见川。 墨见川说：“让蒋西北安排你的住宿自然更稳妥，但他是男子，怕你和暖暖日 后行事不便，便还是找了沐家小姐来。” 沐星梦策马来到楼云溪跟前，开朗道：“楼云溪，你猜我现在是什么境界了！” 上次分别之时她是八阶修士，一手星盘大阵已用的十分好。 如今…… 楼云溪笑了笑，“九阶？” “你猜对了！怎么样，我厉害吧？”沐星梦比着自己，“自从回来以后我就一直勤加修炼，如今聂都里比我厉害的女子可不多见了。” 楼云溪微笑着点了点头，“看来沐小姐前途无量。” 沐星梦的手指点了点楼云溪的胳膊，“再怎么前途无量也还是比不上你啦……言归正传，你头一次来聂都做客，接下来几日便先住我家吧，我来安排你的一应需求！” 说着说着，沐星梦的视线落到姒暖身上。 “这个小丫头是谁，长得好可爱啊！” 她伸手想捏姒暖的脸蛋，谁知手伸到一半就被楼云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拍了下来。 楼云溪尴尬地笑了笑，“这是我徒弟苏暖，但是她平日里脾气不太好，不喜欢别人碰。我建议你还是别对她动手动脚。” 沐星梦皱了皱眉，什么徒弟架子这么大？ 不管了，只要是楼云溪的徒弟，那自然也是她的座上宾，有点奇怪 的要求没什么大不了！ 沐星梦笑着说：“没事儿，我们沐家住的下！” 她说罢看了墨见川一眼，“你心上人我就先接回去了，之后有什么安排再通知我。” 墨见川微一颔首，“有劳。” 除了蒋西北，沐星梦如今是墨见川在聂都最信任的人。 沐星梦勾勾唇角，眼底闪过一丝坏笑，“这件事倒不算为难，自然也不算有劳，但另一件事你可真的要上心了。自从你那日突然离开后，你猜谁来打听你的消息了？” 墨见川皱皱眉：“谁？” “啧，七皇子妃~” 七皇子妃，平宁佳音。 沐星梦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连带着说这句话的语气都十足阴阳。 要说七皇子妃从前和墨见川是有过婚约，但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当初墨见川刚回聂都之时不见她上心，如今墨见川掌权成了摄政太子，七皇子妃倒是对墨见川的行踪关心起来。 这当中多少有点不简单的意思。 墨见川眼底浮现出几丝烦躁，“她怎么会找到你的头上？” 他疑心平宁佳音的用意，并不曾注意楼云溪在听到这个人的一瞬，唇角微不可查地往下压了几分。 沐星梦：“那你得问她呀，当时你一走她就 去跟蒋西北打听你的动向，可是蒋西北说事务多不理会她，隔天就离开了聂都。她四处打听不到消息，竟然求到了我面前。我说我不知道，她非说我为难她，连着来了好几次，我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怎么说她和七皇子妃平宁佳音都是和墨见川有过婚约的人。 虽然她和墨见川的婚约也没成，但是平宁佳音问到她头上的这种行为也太离奇了。 平宁佳音要不是一时心烦意乱做事失了分寸，那就是有意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难不成平宁佳音是见墨见川得势，又想回头对他示好了？ 要真是如此可就有好戏看了！ 墨见川小心翼翼地打量了眼楼云溪的神色，“你莫放在心上，我会处理好这些事。” 楼云溪浅浅提起唇角，“你知道的，我是个理智的人，我不曾在意这些。” 平宁佳音怎么做是平宁佳音的事，与墨见川无关。 再说墨见川当年也告诉过她他们之间的纠葛，那女子在墨见川失踪一年后便嫁给了墨见淳，可见对他也没有多用情。 墨见川自然不会将平宁佳音放在心上。 他都不在乎的人，自己为何要将对方臆想成情敌？ 墨见川怔了下，她……一点都不醋？ 他心 底有些不是滋味，但回头一想若是自己盼着楼云溪甩脸子，那也同样不好。 可他心头就是有几分不得劲。 “你先去见帝君吧，接连两次离开聂都，你怕是有不少事要处理。当摄政太子可不能像你这么当。”楼云溪说道。 墨见川点了点头，策马掉头先回了皇宫。 自他离去后不到三息时间，姒暖抬头看她，“楼云溪，你的呼吸，乱了。” 楼云溪一怔，“什么意思？” 姒暖眨了眨双眼，“自从那位七皇子妃的事情出现，你的呼吸就沉了，你不知道吗？” 姒暖就坐在楼云溪身前，对楼云溪呼吸的感知最为细微。 修行之人最讲究内息平稳。 若不是心境在悄然之间有了转变，呼吸断然不会受干扰。 她到底是不知道自己心思烦乱，还是不想承认自己心思烦乱？ 还是在墨见川面前，她故意要装作不在乎的样子？ 姒暖微微一笑，“那个七皇子妃，是你情敌啊？” 若不是情敌，她干嘛在意咯？ 楼云溪脸色一沉，“小屁孩，你少管！” 姒暖眯着眼睛，“我敏锐的嗅觉里，嗅出了一丝八卦的味道！” 楼云溪白了她一眼。 姒暖嗅觉那么敏锐，怎么不嗅一下今晚吃什么！ 第470章 我有话想对你说 “去去去，小孩子别操心大人的事！” 虽说姒暖的真实年纪可以当她祖宗了，但她如今看起来就是个孩童。 楼云溪转过姒暖的脑袋，示意她多看路，少操心。 “别这么激动啊，我有一计！”姒暖又将头转了回去。 她用自己热切的双眸疯狂示意楼云溪，问我问我，快问我啊！ 楼云溪默了默，最终妥协：“什么计？” 姒暖比了个手刀的动作，“看在我俩如今还算要好的份上，此人我可以替你杀之！你只需告诉我，要她几时死，怎么死！” 刨除道义不讲，姒暖若是用起来，绝对是天下第一的刺客王中王。 只要是她铁了心要杀的人，决计活不到天明。 但这是好计策吗？ 这是搞事！ 楼云溪：“你还是闭上你的嘴吧。” 姒暖不悦地皱皱眉。 她都这么为楼云溪着想了，楼云溪怎么还不领情呢？ 真是难伺候！ 沐星梦第一次见面就被姒暖刚才的神情和言论吓了一跳，她看了看楼云溪道：“你这小孩姐，挺彪悍啊！” 她嘴角抽了抽，神情怪异：“这种开口就要人姓名的做法我从前只在凶神恶童身上听到过。” 楼云溪一怔。 “哈，哈哈！” “怎么可能是凶神恶童嘛！” 她拍了拍姒 暖的肩膀，嘴角强牵出几丝笑意。 就说要让姒暖少说话了吧！ 现在一说人家就怀疑她是个坏胚子！ 还不赶紧对人家示好？ 姒暖默了默，面容僵硬地牵出几丝冷笑，“姐姐，我不是凶神恶童，我只是说话比较难听。” 沐星梦呼吸一滞。 虽说这孩子是在对自己笑，但她怎么感觉自己的背脊更阴凉了。 冷飕飕的！ “没。没事。我也只是开玩笑。楼云溪怎么可能收凶神恶童当徒弟嘛。” 一个是世间最仁善的医仙，一个是两百多年前无恶不作的恶童，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这两个人要想有交集，那至少得是神女出面让她们绑定在一起还差不多。 但这怎么可能嘛？ 就算是墨见淳突然篡位了，楼云溪也不可能和凶神恶童沾上关系啊！ 沐星梦比了比手势，“那，先回我家？” “好！” 楼云溪和姒暖先来到沐星梦家里。 沐府陈设讲究一个清幽，和聂都大部分的宅邸风格并不相同。 楼云溪略微打量了一眼便道：“家中可是有个蕙质兰心的主母在操持？” “你怎么知道？”沐星梦微微讶异，“你太聪明了！府中事务一直都是我娘在操持，我爹只管修炼和朝堂事，不管府宅内务的！” 楼 云溪低头笑了笑，“牧风国男子尚武，这种风格的陈设和布置，多半是女子的风格。” 沐星梦将他们带去了东边厢房。 沐星梦介绍道：“这间屋子的阳光最好，你们这几日就住这里，我就在你们隔壁，有什么事情直接找我。我和府中的下人都说过了，你们进出自由，不会为难你们的。” 姒暖悠悠然举起了手，“那吃的呢？我夜里饿了可以让厨房给我开小灶吗？” 楼云溪嘴角一抽，忙解释道：“孩子么，长身体的时候比较容易嘴馋。” 沐星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吃的管够！” 沐家在聂都好歹也是排得上名号的名门望族，若是连吃食都供应不上，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另一边，墨见川一回宫便先去拜见了帝君。 接连两次不告而别，帝君就算再偏袒他脸色也很难好看起来。 帝君高坐其上，威严道：“这次又有什么借口？” 墨见川坦然：“没有借口，我救我妻去了。” “噗……” 帝君墨翰一口茶尽数喷了出来。 “才短短几日，你竟……” “你私定终身了？” 短短几秒墨翰脑海里就闪过了无数种想法。 “你难道已经和她，你们已经？” 自己这儿子从来不仅女子，一旦 找到了属意之人，这方面竟然进展得这么迅速？ 看他怪异的脸色，不用猜墨见川都猜到他想到了什么。 “没有！” 墨翰松了口气。 须臾，他又反应过来：“那你胡说什么？” “连着两次私自离开聂都，你还连这点事情都没拿下？” 墨翰皱了皱眉。 到底是该说他儿子不成器，还是该说楼云溪难搞定？ 墨见川答道：“幸她不嫌，若不是这两次儿臣都去找她，怕是她也不愿意这么快跟儿臣回来。她已经答应嫁我为妻，那么自她应允那一日起，我便该以妻礼敬重她，爱护她。” 墨翰一怔：“所以，你把人带回来了？” 墨见川抬头：“是。只是之前未曾禀告，私自带她入宫不妥，所以先行安置在了宫外。父皇何时想见她，儿臣便带她进宫。” 墨翰想了想。 之前他和楼云溪有过一面之缘，不过那是在城外。 且当时楼云溪挟恩图报，还拿走了崆峒鼎，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感觉，互相留下的映像都不太好。 若不是后来楼云溪实在厉害，凭着自己的本事当上了天阙殿的圣女，他也不会那么容易答应墨见川和楼云溪在一起。 墨翰试探道：“她……如何看待孤啊？” 其实墨翰是想知道，楼云 溪对他当年的做法是否抱有成见。 墨见川：“还未曾问过。” 墨翰愣了愣。 “你连她如何想的都不知道，就敢带她来见我？你就不怕她动了什么歹念？她毕竟是云启国的人！” 墨见川嘴角一抽。 “父皇，她首先是个大夫，不是刺客。她杀你有什么好处吗？” “父皇若是想知道她对您的看法，亲自问问不就知道了。” 墨翰剑眉一拧。 亲自问一问，那便势必要见。 这一见，就意味着要表态。 墨翰摆摆手，“罢了，我也不想为难她。正好朕这几日头疼犯了，明日有空，你让她入宫来面圣吧！” 墨见川唇角一提，“儿臣领旨。” 墨见川缓步退出大殿。 他才踏出宫门，便看见花园中走来一人。 那是个女子，二十五六的年纪，穿着一身莲粉色长裙。 她面若桃花，已梳成妇人发髻的墨发上斜插了两支蝴蝶金步摇，因着仪态端方，她走路之时头上步摇都并不乱晃。 抬眸瞧见来人，对方微微一愣。 “墨……” 墨见川径直从平宁佳音身侧走过，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曾给她。 “等等！” 平宁佳音一把牵住他的衣袖。 她眸光里透出几分戚戚，“能否给我一些时间，我有话想对你说。” 第471章 太恶心了 墨见川看着她掐着自己衣服的粉白指尖，眉宇间露出几分恶色，“你在做什么？” 这动作在宫里做委实不妥。 跟着的侍女生怕瞧见什么不该看见的，慌忙先退至了花园外。 平宁佳音讪讪然松开自己的手，眼底透出几分淡淡的落寞。 墨见川冷睃了她一眼，侧身绕开。 平宁佳音在他身后不甘道：“当年你我毕竟有过婚约，虽说我如今已经嫁为人妇，但你如今却连一句话都不肯听我说了吗？你可知这些时日我有多难熬，我每日都在找你的消息。” 墨见川脚步一顿。 他原想和她保持距离，最好连话都不多说一句。 但听到她说她在找自己，墨见川的眉峰耸了起来。 他回头走到平宁佳音身边，语气平静又疏离，“你我的关系，从你嫁给墨见淳那一刻起就结束了。你竟不知么？而你的难熬，应在我失踪之后表现，而非在我成为摄政太子以后。” 平宁佳音怔了一瞬。 似乎没想到这么冷冰冰的话语会从墨见川的口里说出来。 幼时他们有过一段时光的相处，墨见川虽然不善与人交际，但因着自己身份特殊，他对自己也总会和颜悦色些。 可如今，她在墨见川眼中，已然宛如一个敌人。 墨见川上前一步，逼问道：“你为何将寻我之事闹得人尽皆知？墨见淳竟也不管你？” 如今他们是叔嫂关系，做事向来妥帖的平宁佳音竟然不顾流言蜚语，让这么多人议论他们，她到底想干什么？ 墨见川不在乎这些流言对他的影响。 但如果这些话会传入楼云溪耳中，他不会放任。 提到墨见淳，平宁佳音眼底露出几分忧伤，“你还是在意他的，对么。” 墨见川的语气里带着讥讽：“一个失势的皇子，有什么值得我在意？” 平宁佳音红唇一抿，“若我说，当初我真心爱慕的人一直是你呢？” 墨见川眼底透出几分冷意。 他眼底的厌恶愈发浓了。 “你看我还像十三四岁的孩童吗？” 他很好骗？ 还是平宁佳音太过自信地以为，无论何时只要她愿意站在自己面前，他就会念及旧情地对她好。 可他们之间本无旧情！ 如今平宁佳音与墨见淳的孩子都五六岁了，她来跟自己说爱慕？ 平宁佳音不觉得可笑他都觉得恶心。 平宁佳音伸手欲拉他衣袖，吓得墨见川霎时后退躲开。 她不想避嫌自己还要避呢。 平宁佳音眼眶一红，吸了吸鼻子：“墨见川，其实自从当年帝君将我指婚给你之后，我便觉得自己合该是你的妃子了。按段时日我真的很开心，我也曾真心地爱慕过你。” 墨见川眸底透出几分晦暗。 噢？ 在与自己有婚约之后，已然接受墨见淳赠送的宝剑的那种爱慕？ 他若喜欢一个人，必然全心全意，不肯多看旁人一眼。 怎么平宁佳音的喜欢倒是四分五裂，可以雨露均沾？ 她如今会这么跟自己说话，多半是还不知道当年自己已经撞见了那一幕。 也许平宁佳音被指婚给自己的时候，她的心思就不曾安定。 她一直都在自己和墨见淳之间反复徘徊。 谁若得势她便站在谁的那一边，而那时候是他输了。 所以后来她嫁给了墨见淳。 但现在不同，现在聂都里掌权的人是他，平宁佳音便又如闻到肉味的鬣狗，揣着她不劳而获的阴鸷的心来向自己靠近。 危险又恶心。 楼云溪只要给他一点点的爱，他都悉心珍藏。 但平宁佳音的爱慕，他不稀罕。 平宁佳音没想到她掏心掏肺地跟墨见川一诉衷肠，换来的只有墨见川的冷漠。 她怔了怔，似下定了某种决心，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有些事你一直不知道，但我如今觉得，也该告诉你了。” 平宁佳音啜泣道：“其实当年你失踪之后，我寻了你整整三个月。那段时间我几乎水米未进，父亲母亲也为了找了好多次大夫，都说我忧思成疾，我当年其实……差点活不下来。” 眼泪是女人的武器，但墨见川对这种武器免疫。 墨见川眸子微眯，静静看着她的表演。 待平宁佳音快要哭不下去了，墨见川才说：“可我记得，你不到一年便转身嫁给墨见淳了。”他顿了顿，故意加重了语气道：“风光大嫁。” 平宁佳音愣了半晌。 “不是这样的！” “我可以给你解释！” 墨见川嘴边透出几分玩味的笑，“好，你解释吧。” 平宁佳音袖中的手揉了揉。 她放下身段，认真解释。 “你失踪一年，大家都说你死了。爹娘不忍看我伤情，便一直要为我谋求另一门亲事。恰好七皇子心悦我，一年之中三次求娶。我也是实在推辞不过了才嫁给了他。” 墨见川低声笑了笑，“你是要跟我说，你差点为我守身如玉了？” 平宁佳音急了，“我是想告诉你，我心里一直都喜欢着你。乃至婚后那几年，我们什么都没有过。其实我一直在心底为你守丧。” 墨见川：“……” 就算是装出的耐心，他也快要演不下去了。 她装得不累吗？ 平宁佳音也知道自己在今时今日才来说这些话太过羞人，也会让人看轻自己。 但如今聂都局势全凭墨见川一人掌控，她若再不做点什么，以后想再补救就难了。 所以纵然现在丢人些，做的事情耻辱些，为了自己的将来，她也会做。 “其实前几年我们的生活也算相敬如宾，墨见淳也一直都知道我心底有你。但那时我们都以为你已经死了，所以他并不在乎。可后来你回来了……他忽然就像变了一个人，他性情越发暴躁，对我也是非打即骂……” 她说着便开始啜泣，面若桃花的一张脸，哭起来竟也梨花带雨。 “你不知道，你刚回来我便想去找你，可墨见淳一直用孩子威胁我，他说我若是去找你，敢再和你有瓜葛，他便不会放过我们母子。我只能一直强忍着不来找你。” 墨见川快要受不了了，他就不该停下来听平宁佳音开这个口。 恶心。 太恶心了！ 墨见川哂笑道：“那你应该为了孩子一直不开口的，为何又忍不住了？” 第472章 不善于拒绝 平宁佳音道：“因为我知道，我若是继续什么都不说，我日后便再也没有机会说了！自从上次你突然离开聂都回来后，你和楼云溪的关系便谣言四起……” “不是谣言。”墨见川突然认真地打断她。 平宁佳音一怔。 墨见川解释道：“我的确喜欢楼云溪，也将她视作我日后唯一的妻。并且，我已经将她带回来了，不日便要带她去见帝君。” 平宁佳音脸色一白。 “你竟然真的……” 他和沐星梦被指婚的时候她不在乎，因为沐家和平宁家一样，都是聂都里的名门望族，不容小觑。且沐星梦和墨见川被指婚后，墨见川当场便拒绝了，可见他根本不喜欢沐家的小姐。 那时平宁佳音尚且觉得，自己依然可以在两人之间观望。 等到合适的时机她再出手不迟。 但如今却传出墨见川属意一个医女的消息，这头一次让平宁佳音心中升起了不安的感觉。 一个无权无势之人，还能被墨见川看中，只能说他是真的用心了。 她特地去沐家找墨见川的消息，就是要把事情闹大，要让墨见川看到她做的一切，关注到她。 可现在墨见川竟然把那人带了回来，还要面见帝君！ 他是真的想要娶楼云溪为妻？ 平宁佳音的眼珠子转了好几圈，才勉强消化掉这个消息。 “我不知你心中竟已有那么爱慕的人。这么说倒是我找你找的不是时候……”她说着擦了下眼角，试图用自己的伤心落寞唤起墨见川的一丝丝怜惜。 墨见川抬了抬唇角，“你是真的为失去我难过吗？” 平宁佳音眸光一亮。 他还在乎自己！ 她顿时拿出一副岁月无情将他们拆散的惋惜模样，悲戚失落地道：“我只是惋惜，我们在应该相爱的年纪，错过了。若不是那场意外让你失踪，该嫁给你的人本该是我。” 墨见川走近她，如今两人之间只有一拳的距离。 平宁佳音的心蓦地突突狂跳。 她望向墨见川的眸中多出了几分期待，墨见川俯身到她耳边，“在我们应该相爱的年纪，你却收了墨见淳的宝刀吗？” 平宁佳音呼吸一滞。 眼前的人影骤然抽离，墨见川站在一步之外看着她，如同观望一只正在表演逗乐的猴。 墨见川讥讽道：“七皇嫂方才表演的很好，我若是个无知少年怕也信了。只是若想旁人不知道一些过往，当初做的时候便该藏好些。不是么？” 平宁佳音的一张脸霎时像浆洗过的纸一样惨白。 他都知道…… 明知道，却还是看她演了这么久。 墨见川冷声道：“日后离我和楼云溪远一点，我还能勉强许诺在清理掉墨见淳以后不殃及你和你的孩子。否则墨见淳彻底失势之时，你也会被株连。” 他说的是，株连。 意思是他连平宁佳音的命都不会留。 墨见川抬步离开，平宁佳音蓦地保住他的手臂，试图抓住自己的最后一丝希望。 “墨见川，真相不是那样的。” “我那时还小，七皇子当时势大，他送我东西，我只是不知道如何拒绝，我一直都是一个不善于拒绝的人。” 她着急地说了一堆，浑然不觉自己如今的动作若是让人看见会多么招人非议。 墨见川灵力一凛，便将平宁佳音震出数步远。 “滚。” 他面容冷峻地吐出一个字，抽身离开了这里。 平宁佳音一张脸上都是泪痕。 两年前还在聂都里得势雍容的七皇子妃，如今也落魄到要在御花园里拦住墨见川才能求得一个说话的机会。 她攥紧拳头，朝墨见川离去的方向看了看。 以为这样就能甩掉她吗？ 她从生下来那一刻起就注定要做帝后，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坐上那个后位。 宫婢走了进来，看见平宁佳音脸上的泪痕，大家都是一惊。 可平宁佳音却像没事人一样。 她细细擦去眼角的泪渍，淡定自若地整了整袖袍道：“走吧，去见帝君，他还等着我伺候服药呢。” 要看戏的人不在了，她自然也不需要再演。 不过，那个楼云溪将来一定是个祸患，她要想办法先除掉此人。 就算她如今和墨见川感情正浓，她也有的是办法离间。 …… 星林。王宫。 明月高悬。 曲折的长廊之下几人迅速闪过，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这些人以最快的速度逼近纳兰馨住的大殿，轻松了结掌灯的宫女后，他们溜进了她的寝殿。 殿宇之中烛火微弱。 偶尔溜进来的凉风更为此刻的气氛增添了几分紧张。 “快！” 一人拿着刀子，一人拿着足以迷晕人的手帕。 他们悄然靠近寝殿中央的大床，掀开幔帐之后床上却空无一人。 “人呢？” “传来的消息说，她就是和三公主住在一起的！” “啪啪！” 他们话音未落，一道鼓掌声突然从她们身后响起，接着无数个火把突然将寝殿包围。 这几个连夜溜进宫中的刺客霎时成了瓮中之鳖。 纳兰馨从他们身后走了出来，冷冷道：“看来我云溪阿姐说的没错，你们贼心不死啊！” 几人迅速反应过来，他们是中计了。 纳兰馨看看他们身后的床铺，戏谑道：“没找到谢家姑娘，你们很失望？” 谢盏秋和自己同吃同住的消息是她放出去的，自从楼云溪离开后，这寝殿里就再也没住过人了。 “你！” 纳兰馨打了个响指，王宫四周闪出的修士便将他们团团围住。 早在楼云溪离开之前她就交代过，谢盏秋是文启林要抓的人，如今他们的踪迹在星林暴露，文启林一定会派人来再下黑手，还让她要早作埋伏。 没想到她才守了几天这些人就按捺不住了。 纳兰馨道：“他国细作私闯王宫是死罪，你们的主子还真是半点都不心疼你们的性命。” 刺客道：“能为主上办事是我们的荣幸。你们能藏得了谢盏秋意时，还能藏她一世吗？那可是个烫手山芋，若被旁人知道谢家女在你们手中，你们以为南辰国日后还能安然无恙，不起纷争？” 纳兰馨能接济谢盏秋，他们笃定南辰国的人也已经知道了玄黄的事。 第473章 面圣准备 谁知纳兰馨不屑地笑了笑。 “什么叫烫手山芋？我云溪阿姐说她没有那东西，那就是没有。这世上我只信云溪阿姐一人的话。” 几人一愣。 她是不是傻？ 这么要紧的东西谁会轻易告诉旁人，她就一点都不怀疑楼云溪的话？ 刺客道：“你这么信任楼云溪，就不怕楼云溪也是在骗你？” 纳兰馨皱了皱眉头。 他们竟然敢对楼云溪泼脏水！ “你以为谁都跟你们主子一样满是执念吗？就算你们说的东西真的存在，我也不可能为了一个本就不输于我们的东西灭人家满门。那叫昏君！这种昏君在帝君的位置上怕是也待不长久。” 不管对方怎么说，纳兰馨就是不相信。 仿佛只要是从楼云溪口中说出来的话她都要奉为圭臬。 纳兰馨道：“现在你们最该担心的是自己。进了这里，你们还以为能轻松离开吗？” 几个刺客听了她的话，对视了一眼。 “做下属的人，绝不会给主上惹麻烦。” 语落，几个人一齐掏出匕首对准脖颈。 “噗嗤——” 刀刃割开血管。 几个刺客倒在了血泊里。 纳兰馨一怔，没想到他们对自己出手都这么果决。 宫婢上 前叫人将尸体全部拖出了寝殿，她看着纳兰馨道，“公主，接下来怎么办？” 纳兰馨的眸子黯了黯，“继续让人代替谢盏秋在屋里住着，也继续对外放风，说我与她同吃同住。” 宫婢不敢违背，恭恭敬敬地说了句：“是。” 纳兰馨看着窗外的月色，脸上露出几分凝重之色。 她能帮云溪阿姐的只有这么多了。 将那些人的视线引来星林，她拖延的越久一点，未来就越少人知道谢盏秋的下落。 谢盏秋也就越安全。 彼时，谢盏秋早已在纳兰馨亲兵的护送下离开了南辰国境。 这也是楼云溪一早的安排。 她希望谢盏秋能活的自由，就不会在还不能确保安全的地方扔下谢盏秋。 但她无论带着谢盏秋走到哪里都会被继续追踪，所以唯一让谢盏秋获得安全的办法，就是由纳兰馨安排人将她护送离开。 至于纳兰馨会将她送去何处，楼云溪也不知。 这样一来旁人也永远无法猜出谢盏秋到底会去往哪里。 纳兰馨已经按照楼云溪的嘱咐吸引来了不少视线，只要等谢盏秋安全到达她送往的地方，她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希望在这之前，他们的计划可以 不暴露。 …… …… 聂都。 一大早沐星梦就带着好些丫鬟婆子敲响了楼云溪的房门。 “云溪，你醒了没有？快起来！” “楼云溪！” 楼云溪不应，沐星梦就一直急促地拍门。 姒暖躺在床上烦躁地踢了踢棉被，推了把楼云溪说：“你快去开门。吵死了！” 楼云溪揉了揉睡意朦胧的双眼，强打起精神打开了房门，“怎么了？” 沐星梦昨天见到她太过兴奋，先是拉着她切磋了一番，只有又与她秉烛夜谈到丑时才睡。 她现下困倦的很。 沐星梦捧着她的脸道：“昨天墨见川传来的消息你忘了？今日你要面圣的，当然要提前梳洗打扮一番。难不成……你打算像之前那样一身清贫地去见帝君？” 那可不行！ 听闻平宁佳音昨日便和墨见川在御花园里‘意外’邂逅了，想必平宁佳音也很好奇楼云溪的样子。 今日面圣七皇子等人多半也在，她一定要让楼云溪好好出个风头，惊艳所有人！ 楼云溪强打起精神，撑起一丝眼缝看院外的天。 她茫然地说：“你是认真的吗？天都还么没亮，现在怕是卯时不到吧？” “等卯时到了就晚了！一会儿墨 见川会派人来接你，你要赶在上朝之前进宫，之后帝君下朝了才会见你，你难道想在等待面圣的时候再梳洗打扮？” 宫里进出的时辰和帝君的时间都有严格安排，她必须赶在一切事情之前将楼云溪收拾好。 楼云溪顶着个大黑眼圈，面容戚戚道：“沐星梦，我丑时才睡……我躺下才不到一个时辰……” 连日来赶路，好不容易有个睡懒觉的天，为何这么对她！ 沐星梦推门而入，带着楼云溪走到梳妆台前强行将她按下。 “修行之人不能贪睡，你休息一个时辰妥妥的够了，先梳洗再说！” 楼云溪默了默。 修行之人是不该贪睡，但也不能不睡啊！ 她的头都快抬不起来了，可紧接着一个婆子便来替她梳拢头发，发根被乌木梳子连根拔起，疼得楼云溪一激灵。 她转头看向沐星梦，诧异道：“你怎么不困？” 他们一起谈天到丑时，为何沐星梦如今却这么精神？ 沐星梦笑了笑，“因为我根本没睡呀，我连夜去给你挑衣服了。反正一会儿你进宫了我还能补觉，不着急。” 她说着从妆奁里的一众漂亮首饰中给楼云溪挑几个合适的，同时还不忘盯着人 给楼云溪上妆。 楼云溪几次犯困地低下头，都被给她上妆的婆子重新扶起了脸，重新画。 楼云溪嘟囔了几句，“怎么见个帝君感觉比我出嫁还累，早知道就先不见了。” 当时答应的太快，她现在有些后悔。 沐星梦噗嗤一笑。 “楼云溪，你想什么呢，出嫁只会更累！这次见帝君毕竟算是你第一次正式面圣，怎么也得用心些，帝君也才会高看你几眼。” 人若是看着顺眼了，事情不也就好办了？ 楼云溪耷拉着脑袋。 “那你可千万别将我的妆容弄得太华丽，我不习惯。” 沐星梦拍拍她的左肩，挑出一支簪子在她头上比了比，“放心吧，我的审美，绝对没问题。” 在平宁佳音之后，她也是聂都里数一数二的美女，还能不会打扮吗？ 楼云溪叹了口气，放空自己混沌的脑袋，任由他们折腾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那些丫鬟婆子为楼云溪穿上一套崭新的天青色鎏银团纹裳，又往她手里塞了个绢帕。 “小姐，妥了！” 家中婆子退到一旁，为沐星梦让出了审视的空间。 沐星梦这会儿困意也上来了。 她打着哈欠抬眸一看，霎时便怔在了原地。 第474章 你害羞了！ 楼云溪还迷迷糊糊的没有醒，现在脑子里一片混沌。 她也懒得去照镜子，只是疲惫道：“还行吗？” “岂止是还行？” 沐星梦从座椅上弹了起来，大步走到楼云溪身边看了又看。 她的气质本就出尘，天青色的衣裳往她身上一穿，她更像出水芙蓉一般清新明丽地无可挑剔——前提是忽略楼云溪此刻那双只想睡觉的无神的眼睛！ 因为知道楼云溪的美是无需粉黛就素雅端庄的，所以沐星梦在让婆子给她化妆之时并不让她们太动脂粉。 如今这个清透的妆容落在楼云溪脸上，她看起来就像是…… 一朵典雅的，又不落凡尘的，白昙！ 没错，就是白昙！ 她的美太过出挑，让人担心这只是昙花一现。让人担心移开一眼就会再也看不见。 沐星梦笑嘻嘻地凑到她跟前。 “楼云溪，你这般姿容当真碾压聂都所有女子的风采。就算是平宁佳音最负盛名之时，她的容貌也不及你三分出尘。我若是男子，也巴不得立刻求娶你！” 如今想想自己当时能输给楼云溪，她还觉得挺光荣。 她和楼云溪根本就不是一个起跑线上的！ 楼云溪扶了扶发髻，“ 我只希望以后不要再搞这些花头面圣了……” 她太困了！ 沐星梦抿唇偷笑，“还不都是为了你好。兴许，你今天会见到平宁佳音呢？先杀一杀那女人的威风，让她见到你的美丽后羞愧地无地自容！” 楼云溪一怔，“我真会见到她本人？” 沐星梦道：“那可说不准，我如今瞧着那女人挺疯癫的，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先走吧，墨见川派来的车架已经在府外等候了。” 沐星梦带着楼云溪出府，将楼云溪塞进了马车里。 楼云溪抬眸一看，才发现墨见川竟然也在。 她眯了眯眼睛，就听墨见川说：“快上来。” 他握住楼云溪的手，一把将她牵进车内。 楼云溪道：“你怎么亲自来了？不是说派人来接吗？” 墨见川低头握着她的手，“毕竟是你第一次进宫，你还没见过皇宫长什么样，我带你去，我也放心些。” “谁说的，你们的皇宫我之前已经见过长什么样了。”楼云溪说。 墨见川怔了怔。 “你何时见过？” 他的记性不算差，如果楼云溪见过，他一定会记得。 楼云溪莞尔一笑，“在苍城山的时候，魇神为你造的梦里。” 那时一段对墨见川来说并不美好的时光，但在那个梦境里，楼云溪第一次见到了他从小生活的皇宫的模样。 墨见川低头一笑，“这可不一样。梦境是梦境，如今的聂都皇城，只怕会比那时候你见到的，更复杂。” 他们早已不是孩童，如今用上的手段也只会比从前更阴狠残忍。 让楼云溪入宫，他心底仍有几分惴惴不安。 “我委实不想让你涉足那些。” 那些肮脏，复杂，恶心的人心，他都不想楼云溪去沾染。 但他们想要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有些事就不得不做。 楼云溪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就这点事情，还不足以让我为难心烦，我既然已经决定要和你在一起，这些事便都不算什么。” 楼云溪望着他，疑惑道：“不过，你今日怎么一直不肯看我？” 自打她上了马车，墨见川说话时视线就一直避开自己。 墨见川一愣，依旧避着楼云溪的视线说：“没有啊。” “我都感觉到了，你还说没有。” 楼云溪捧着他的脸将他转向自己，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她这才发现墨见川的脸此刻很是灼热烫人。 这才碰着他的脸一下，她的掌心 就很是热手了。 楼云溪不禁蹙眉，“脸这么烫，你是不是昨夜着凉发烧了。” “……” “没有！”墨见川拨开他的手，喉结悄然上下滚了滚。 此刻天还没完全亮，马车内光线不好，楼云溪并未看出他的脸色此刻是羞红的。 楼云溪偏要去抓他的手，“你都这么大了可不能讳疾忌医，若是着凉了得今早吃药，我替你看看。” 她刚碰到墨见川的手臂，男人的身影便倾压过来。 他反过来钳住楼云溪的双手，将楼云溪压到马车内的墙壁上，认真道：“我没着凉。” 楼云溪怔了怔，她眼睫微缠，小心翼翼地呼吸着，“没着凉就没着凉，但也，用不着这么近地说话吧。” 墨见川的喉结再次滚动。 他道：“你今日的装扮，是沐星梦特地弄得？” 他认识楼云溪那么久，还从未见过她用心打扮过。 但她今日无论是从着装还是妆容来看，都是精心装扮过的模样。 楼云溪默了默，她看向墨见川的双眼，忽然明白了什么。 “墨见川，你是觉得我好看，觉得我今日特别好看，才不敢看我是吗？”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新大陆。 “你害羞 了，你脸红了！” 墨见川竟然也有面对她不敢直视的时候，这可太新奇了。 他默了默，垂眸道：“你这般姿容，倒叫我觉得配不上你。” 楼云溪抿唇一笑，“可我觉得容貌不过一张皮囊，就算没有这张脸，我也一样是楼云溪。难道你在我不美丽的时候就不爱我了吗？” 墨见川：“自然不是。” 他爱上这个人的时候，她还没有这样好看的皮囊。 她像是照进他枯萎凋零生命里的一束光，光是不需要好看的皮囊的。 “那便好了，就算我装扮得再好看，这张脸也比不上我的灵魂。所以无需在意，这些东西只是让别人看的罢了。”她轻轻倚在墨见川的肩上，打了个哈欠道：“好困，我先睡会儿，到了再叫我吧。” 墨见川轻轻叹出一口气。 她是可以不在乎这些，但是想到这样好看的样貌要被别人看去，别人怕是很难不在意。 见她呼吸逐渐平稳，墨见川调整了下姿势，好让楼云溪靠的更舒服一些。 他伸手轻轻摸了摸楼云溪的脸颊，低声道：“好好睡。” “嗯。” 回应他的是楼云溪疲惫又轻柔的声音。 楼云溪放下心来，迷糊睡去。 第475章 莫坏了父子情分 楼云溪再次被墨见川摇醒时，马车已经停在了宫门口。 此时车外天光微亮，楼云溪打着哈欠道：“过去多久了？” “两刻钟。” 楼云溪低叹了口气，总觉得没睡够。 “两刻钟也是两刻钟，总比没的睡强。”她安慰了自己一通，抱起裙摆下了马车。 一近皇城周围的气氛都变的紧张压抑了几分。 墨见川一会儿还要上早朝，就由两个宫婢带着楼云溪先去议政殿旁的偏殿候着。 宫婢将她带进偏殿后就退了出去，独留楼云溪一个人在偌大的殿宇里望着地上的砖头发呆。 肚子里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喊叫，楼云溪揉揉肠胃。 想要活的好，早餐要吃饱。 她看了眼殿内的桌子，上面摆着一盘精致的茶点，不知道是不是隔夜的。 楼云溪拿起糕点往嘴里送了一块，味道还不错。 她接连吃了三块，正咬下第四块时一个宫婢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楼姑娘，帝君已经和朝臣议事完毕，您可以过去了。” 楼云溪手里的糕点一时没处放，干脆藏进了袖子里。 不管这宫中人如何看待这些东西，在她这儿，食物不能浪费，一会儿见完帝君再吃吧。 对宫婢而言，楼云溪也算是‘主子’。 她们不敢抬头正视，自然也没有发现她藏点心进袖中的小动作。 楼云溪被宫婢带到了一座更为明亮威严的大殿里。 这里的案台之上四处是书籍，虽然此刻天光已经大亮，视物已经不难了，但彻夜照明用的烛火还未曾熄灭。 楼云溪步伐矫健，一下就跨进了大殿里。 她的动作颇带着几分江湖儿女的豪放，但若是说高门贵女应以为傲的体态，倒是没有了。 进了大殿以后，楼云溪才看见这里面除了帝君墨翰还站了好些人。 墨见川居于帝君左下方，与他对面而立的则是七皇子墨见淳。 帝君倚在龙椅之上，神容略显疲惫。 但是却有一个年轻貌美、面若桃花的年轻女子站在他身后替他轻柔地揉着太阳穴舒缓。 那女子在见到楼云溪时明显一愣，旋即眼底竟露出几分妒意。 这妒意来的莫名其妙，楼云溪也不甚明白。 就算她的貌美让此人觉得羞愧，这女子服饰的也是帝君，她又不和这女子抢男人，这女子恼恨什么？ 墨见川对楼云溪使了个眼神。 楼云溪霎时会意。 第一次见家长，态度是要好些的。 楼云溪上前行了一礼。 “民女见过帝君。” 她只是微微屈膝，对着墨翰颔首示意了下。 旋即抬起头，便以一种极其不卑不亢的眼神看向高处。 这姿态霎时惹得帝君身后的女人更加不满。 如此傲慢的神容，这是她对待帝君该有的态度吗？ 但帝君在前，他不说话，她也不能率先开口。 须臾，帝君睁开疲惫的双眸。 他看向楼云溪，一直疲惫的眼底竟然也多出几分亮光。 此女气度有如同清水芙蓉，面容角色实乃旷世佳人。 他看看墨见川，又看看楼云溪。 “是……这个吗？” 墨见川：“？” 那不然呢？除了这个还能有哪个？ “回禀父王，是她。” 墨翰眯着眸子认真端详了楼云溪片刻，不自觉“啧”了一声。 “本君怎么觉得，和上次见的不太一样？” 上次那个…… 墨翰回想了片刻。 那个的确也很漂亮，但是浑然没有眼前这个抢眼！ 楼云溪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面料上乘的衣裳，又摸了摸头上并不繁冗却精致的头饰，“您说这些吗？这是沐星梦一大帮我置办的行头，和我以前是不太一样。” 从前她觉得这些装饰之物影响活动，身上的东西都是尽量精简。 头发只要能用一根木簪挽着，就绝对不会戴两支发钗。 尤其她第一次来聂都时刚刚死里逃生，又一心要找墨见川，那时候她的精神容貌都不太好，和如今精心打扮过的自然还是有区别的，否则她那一大早的两个时辰不是白忙活了。 墨见淳虽然讶异于楼云溪今日的盛装出席，但心中更多的还是对他们这对小鸳鸯的怨憎。 “儿臣记得上次见面，她可还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女医，那时十一弟对她极尽厌恶之色，没想到今日还能以这种方式和她见面。” 楼云溪抢话道：“怎么，不可以吗？” “你们的关系前后反差之大，”墨见淳看向墨见川，意有所指道：“很难不让人怀疑你们当初是不是故意合谋骗走我的崆峒鼎。” “合谋，故意？当然都不是了。”楼云溪骄傲自矜地说：“说到底这还不都是因为本姑娘魅力大，在发生那样的事情以后，照样能迷得墨见川魂不守舍，非我不可。” 墨翰拧了拧眉，“这么说，还是我儿先反悔找的你？是他不争气？” 楼云溪摆摆手，什么叫不争气，这话说的也太重了。 楼云溪道：“也不至于，只不过当初我们在狮岭山再度重逢，我帮了墨见川一点小忙，让他拿到了石蟒内丹而已。比起这个儿子，帝君您现在更应该关心那个儿子才对吧？” 楼云溪说罢指了指墨见淳。 帝君不解道：“此话何意？” 楼云溪双眸明朗诚挚，“当初崆峒鼎一事这位皇子好像多有不满，如今提了又提，是不是对帝君您当时的决议有意见啊？” 墨见淳脸色一变，楼云溪这招祸水东引着实把他架在了不好辩驳的位置上。 偏生楼云溪觉得这么说还不够，又笑眯眯地再添了一把火。 “七皇子你要是实在喜欢那件神器，我可以还给你的。真要算起来我们以后也可能是一家人，不要因为身外之物闹得这么难看嘛。是不是？” 墨见川闻言低头闷笑。 楼云溪向来是个口舌不落下乘之人，墨见淳阴阳到她面前，绝对算是踢到铁板了。 这时墨翰身后的女人悠悠开口。 “能让十一太子将你从草莽之中带回来，楼姑娘的确是一副玲珑心思。只是这言语容易引人胡思，楼姑娘说话还是该注意些，莫要胡言坏了他们父子间的情分。” 楼云溪抬眸朝那女人看了看。 这女人话暗中含义颇多。 草莽之中是说她身份微贱，玲珑心思暗指她用心不纯。最后更把挑拨离间父子之情的名头安到了她头上。 这女人谁啊，对她敌意这么大？ 第476章 她有良方 楼云溪并不恼怒，反而笑眯眯地看向对方，格外认真地问了句，“不知您是帝君的哪位宠妃？”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的脸色皆是一变。 尤其被她问话的女子，脸色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猪肝色。 楼云溪侧目看向墨见川。 她又说错话了？ 墨见川握拳低咳。 “这位是七皇子妃平宁佳音。并非父王宠妃。” 平宁佳音撤回为帝君揉太阳穴的手深吸了一口气，更以一种恼羞成怒的眼神狠狠地瞪着楼云溪。 若是眼神可以杀人，楼云溪毫不怀疑自己会在平宁佳音的眼神里死去无数次。 但是把儿媳的身份猜成一个宠妃，任谁都不会高兴。 楼云溪眨了眨眼，这不怪她好不好！ 平宁佳音既然是七皇子的人，就该站到墨见淳身边去，她上去给帝君揉什么额头。 一般干这种活的不都是宠妃吗？ 她不误会才怪！ 楼云溪平了平心绪，再回头时脸上已经洋溢起满满的笑容。 “您别生气，本来女人年纪大了就容易变老，再一生气长皱纹就更不好看了。” 隔着殿内台阶，楼云溪看见平宁佳音原本已经变成猪肝色的面容更加阴沉了几分。 楼云溪竟 然敢说自己老！ 她以为自己很嫩吗？ 这时，楼云溪又说：“您也说了我出身草莽，我实在不懂你们的身份和站位，今日又是第一次见面，你没道理为这些小事和我计较的。现在认不齐人，以后认齐就是了。” 虽然她的话很糙，但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要是第一次见面平宁佳音就因为这种小事和楼云溪计较，倒是她这个七皇子妃毫无容人之量了。 此时帝君忽然发出一声低笑。 他看向楼云溪道：“伶牙俐齿，这一点和从前一般无二，看来的确是你。” 第一次见面时他对楼云溪的映像不深，但楼云溪那张能言善道的嘴他倒是记得很清楚。 帝君正色道：“听川儿说，你如今已是天阙殿圣女了。” 楼云溪不以为意道：“是的。师傅看我在仙医谷待得太闲，便让我去九重山走了一圈，于是便选上了。” 帝君沉默了一瞬。 天阙殿选的圣女从来就没有差的。 楼云溪能坐上那个位置，至少可以证明她没有恶毒的心思。 从这点来看，皇室娶了她没有坏处。 墨翰看着楼云溪道：“一直听说你医术极佳，今日不如就为朕看看，朕这缠绵已久的头疼病 到底能不能治好。” “蛤？” 楼云溪愣了下，环顾了一圈道：“在这儿？” 这么多人看着，合适吗？ 不论是哪国的帝君，只要有什么身子不爽朗的地方，向来都喜欢隐藏着，密不告人，以免被别人抓到自己的软肋。 想牧风国帝君这样直接让自己看病的帝君，他还是第一个！ 墨翰笑了笑，“这里会影响你发挥？” 楼云溪耸耸肩，“那倒不会。” 她提起裙摆便要超帝君的座位上走，谁知平宁佳音却在此时开口道：“等等！” 楼云溪脚步一顿。 平宁佳音对帝君行李道：“父王，我曾听说厉害的大夫就算不用亲自会诊，靠着一根丝线也能从一个人的脉搏里查出这人是否身体不适。楼云溪被称为绝色医仙，相必医术不会差。不如就让她用此法来为您诊治一下？” 墨翰思忖了片刻，还不及回答便听楼云溪便道：“七皇子妃，你怎么能这么愚昧无知呢！银丝线诊都是话本人骗人的玩意儿，你竟也信！我师父那般医术高超的人都不敢担保悬丝诊脉，你竟然心口胡来！” 楼云溪语重心长地道：“听我一句劝吧，那些唬人的话本少看，有空多看看 九州博物志之类的好书，对你有帮助的！” 平宁佳音的脸色愈发难看。 接连被楼云溪下了两次面子，她笃定楼云溪就是故意的！ 平宁佳音看了帝君一眼，刚准备示弱表示自己的委屈，楼云溪就道：“帝君，那您还瞧吗？若是让我用七皇子妃的法子，我可做不到。但您要是瞧我就上来给你诊脉了。” 想要装绿茶白莲花？ 老娘连这个都不给你！ 墨翰瞥了平宁佳音一眼，道：“你先下去吧！” 平宁佳音一怔，从前都是她站在这个位置侍奉帝君。 能为帝君舒缓头疾不仅是地位尊贵的象征，更彰显了她倍受帝君信任。 可楼云溪一来她就离开了这个位置，这让平宁佳音心底更升起一股恼恨。 楼云溪抬步迈上石阶。 两人错身而过，平宁佳音冷冷瞥了楼云溪一眼。 帝君朝楼云溪伸出一只手，楼云溪搭上他的脉搏，静心探了片刻。 须臾，楼云溪蓦地睁开双眼。 她惊讶地看向帝君，又下意识地看了看墨见川。 她本以为墨翰的头疾只是上了年纪的头风，可从脉象上来看，这并非寻常的头痛症。 倒更像是…… 墨翰道：“朕的头疾到底如何了 ？你看了这么久，看出什么没有？” 楼云溪樱唇微抿，思绪飞快转动。 “敢问帝君，您的头疼病，多久了？” 墨翰答道：“已有好几年了。” 楼云溪追问道：“症状呢？” 帝君自己都快记不起来了，他转头看向旁边的小太监。 小太监忙答道：“帝君起初只是昏头作呕，后来脑中便渐渐开始刺痛，伴随而来的便是夜不能寐。如今一日不点安息香，帝君便连半个时辰都睡不下。” 楼云溪默了默，看来知道帝君症状的人不少。 难怪墨翰敢在人前让自己直接查看病情。 只是…… 帝君沉声：“结果到底如何，这头疼能不能缓解？” 楼云溪低眉顺眼，“帝君的病……” 帝君犀利的视线在她脸上打量。 楼云溪犹豫再三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因为接下来她说的这句话，很可能会让整个朝堂为之震荡。 墨见淳轻嗤了声，“莫不是看不出来？” 绝色医仙不过徒有虚名？ 楼云溪瞥了他一眼，转而对帝君说道：“民女有一副良方，服之可另帝君头疼缓解，安睡十日，不过需要佐以针灸，才能最大程度激发药效。便看帝君给不给民女这个机会下针了。” 第477章 绝症 墨见淳看了看楼云溪，率先反对道：“父王，她的医术到底如何尚且不能确定，若是轻易你让她在您头上施针，恐有不妥。” 帝君眸光黯了黯，“有何不妥？” 墨见淳警惕地盯着楼云溪，“若是此女居心叵测，心怀不轨呢？脑上施针，万一她借机控制父王，咱们牧风国的朝堂就要动荡了。” 其实墨见淳更怕的是楼云溪和墨见川关系匪浅，要是楼云溪在行医之时动什么手脚，他们二人正好可以把持朝纲。 楼云溪瞥了他一眼。 以帝君现在的情况来看，若不尽早施针，牧风国的朝堂才真的要动荡。 但给出治疗方法是她的事，肯不肯听就是墨翰自己的事了。 楼云溪无所谓道：“帝君若是心有顾忌，臣女不施针也无妨。” 墨翰嘴边露出几分难以捉摸的笑意，“墨见川如今是摄政太子，你们若是联手暗箱操作，的确有将本君取而代之的可能。若是本君同意让你施针，你可会心存害我之意？” 楼云溪想了想：“那可真说不准，兴许我真想和墨见川一起暗箱操作呢。到时候荣华富贵岂不是唾手可得，我还没试过把持朝政的感觉。” 此番大不敬的话一出，墨见淳霎时就变了脸色。 “大 胆！” “来人啊，速将这意欲祸乱朝纲的毒妇拿下！” 守在大殿外的士兵正要冲进来，就听帝君不悦的声音响起，“吵什么？” 帝君厚重的手掌拍在桌案上，上头的文书都被震动几分。 墨翰拧眉看向墨见淳道：“我竟不知这里如今是你当家了，拿不拿人都是你一人说的算。” 墨见淳的脸色倏地白了几分。 他跪地抱拳：“父王，儿臣不敢。只是那楼云溪说话，实在太过大逆不道，儿臣也是担心她真的包藏祸心。” 他不明白楼云溪都说出这种话了，帝君为何还要一再容忍。 但看帝君现在的态度让墨见淳明白，帝君没有要对楼云溪动手之意。 墨翰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见过哪个盗贼会明目张胆地说自己是来偷东西的。” 楼云溪越是敢胡说八道，他才越是确定楼云溪不会干那种事。 墨翰的视线落回楼云溪身上，“就今日吧，为本君施针看看能不能缓和头疾。” 楼云溪：“是。” 她被宫婢带去偏殿。 楼云溪先要来纸笔写下了一副药方，让身边宫婢去抓药熬制。 帝君已经在旁人的搀扶下躺到床上。 他看着楼云溪，忽然道：“你身上应该没有针吧。本君让人去太医院 给你找一副银针来。” “帝君多虑了。”楼云溪径直从袖中取出一个针袋。 行医之人怎么可能不把吃饭的家伙带在身边。 必要的时候她甚至能从发髻里拔出两枚银针来。 她走到帝君身后坐下，扶正帝君的头道：“这针法是我师门独传，不许旁人偷学。” 帝君闻言摆了摆手，一众屋内服侍的人都退了出去。 等在屋外的墨见淳等人疑心道：“怎么都出来了？里面不需要人服侍吗？” 宫婢答道：“楼大夫说她的针法是师门秘传的，不让人看，帝君便叫我们出来了。” 墨见淳凑到偏殿门上，想听听里面的动静。 但这殿宇偌大，隔音又太好，他根本听不清里面的状况。 墨见川嗤笑了声。 墨见淳不满道：“你笑什么！” 墨见川讽刺地说：“观猴作戏，分外有趣。” 这么多人看着楼云溪和帝君一块儿进去，她还真敢对帝君下手不成？ 也不知道墨见淳到底在怕什么。 倒是他趴在门上想要听动作的行为，看起来与毛猴无甚分别。 墨见淳愤愤甩袖。 “你暂时也不要得意，若是帝君在里面出了什么差池，你以为你和楼云溪还能跑得了吗？” 墨见川双手负在身后，自信地露出 一抹笑容。 无论是为人还是医术，他都相信楼云溪不会生出差错。 殿内，安神香袅袅升起。 待所有人退出大殿后，楼云溪执针的手却也落了下来。 帝君一愣，抬头道：“你怎么不动了？” 楼云溪双手置于身前，垂眸望着墨翰说：“您的病情，您还打算瞒多久？” 墨翰剑眉一拧，沉声道：“本君难道不是普通的头疼之症？” 楼云溪垂眸道：“脑中生瘤，乃是绝症。” 以墨翰目前的病情来看，他脑中那个瘤子给他造成的痛感已经是常人难以忍耐的程度了，他应该每时每刻都活在痛感里。 可他竟然还能在人前装作普通的头疼之症，只是头痛地彻夜难免，而不让人怀疑他的病情已经严重到随时可能倒下。 这种忍耐力，楼云溪自问她比不上。 但墨翰得的既然是绝症，她施不施针就没有区别了。 殿内一阵沉默。 须臾，墨翰躺在榻上竟然笑了起来。 “不愧是绝色医仙，不过一次号脉就猜到了本君的病情。” 楼云溪认真道：“不是猜测，这是实力。” 帝君道：“你既然刚才就已经看出本君的病情了，为何到现在才说。” 楼云溪说：“君王的身体关系到江山社稷，若只是 寻常头疼之症，我便说了。但您的状况目前怕是不能让太多人知晓。否则朝堂之内风云乍起，您这个位置还是有不少人想坐的。” 单独施针是她的借口，她只是需要一个和帝君单独谈话的理由。 楼云溪道：“您想继续瞒多久？” 墨翰抬头看她，淡然道：“医仙也没有治疗之法？” 此刻的墨翰在楼云溪不像一个帝君，而是平和的像她的普通病患。 楼云溪垂眸：“医仙是他们的赞誉，我不是真的神仙，我能做的只是让您在最后这段时间减少痛苦。” 墨翰道：“我听闻只要当上了九重山的圣女，便可以得到一瓶包治百病可祛除千万恶疾的圣泉水。” 楼云溪微微颔首。 “以前有，但我的已经没了。” “什么？” 墨翰一怔，这对他而言绝对是今天最大的噩耗。 愿意接受楼云溪和墨见川在一起，他还是抱有几分私心。 他知道自己的头疼之症已经很严重，他也时日无多。 在答应见楼云溪之时，墨翰也曾想过能拿到楼云溪的圣泉水，为自己祛除顽疾。 可现在楼云溪却直白地告诉他，圣泉水没了。 他唯一的救命稻草，消失了。 墨翰拧眉：“那么重要的东西，你用在了谁身上？” 第478章 帝王之爱 楼云溪答道：“没给人用。我用它浇灌了九重山上的一棵神树，以此换来了另一个人的不一样的人生。” 她看了看墨翰，“我不在乎那个圣泉水，给您用也没什么。但就算是排队，您也来晚了。” 如果墨翰早早跟她求药，她兴许真的会给。 可时机不对，便什么都不对了。 墨翰怔了半晌。 他想过能被楼云溪用圣水救命的人对楼云溪而言万分重要，甚至考虑过那个人会是楼云溪曾经喜欢过的男子。 他唯独没有想到，楼云溪的圣水只救活了一棵树！ 但帝君只错愕了片刻，就恢复了平静的神色。 “看来都是本君的命数。” 看着墨翰认命的平静眼神，楼云溪诧异道：“帝君，您都不怀疑我吗？您就没有想过这可能是我不想给您用圣泉水的托辞？” 墨翰笑了笑。 “总觉得，你不像这种人。” 虽说他很想要圣泉水治自己的病，但楼云溪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人间的一缕清风。 清风不会有这种私心，楼云溪也是。 墨翰问道：“本君还能活多久？” “若下猛药，可让您如常人般自在地再活三月。” 但猛药都是有副作用的。 这种药方的副作 用就是缩短墨翰原本的寿命。 墨翰又问：“寻常的药方呢？” 楼云溪答道：“寻常药方辅以您的修为强行压制，您会更痛苦一些。虽然每日头疼欲裂的程度加倍，但也能活得久一点。约莫六七个月吧。” 墨翰如今的状况只是快乐地活短一些，和痛苦地多活一段时间的区别。 但想要救他却是回天乏术了。 帝君默了默，“若下猛药，本君何时能恢复如常？” 楼云溪：“三日之内。” 所谓猛药，不过是用药物短时间麻痹墨翰脑中的痛觉，但这并不会阻止病情恶化。 只是这种恶化状况被掩盖了而已。 因为药物的作用，可能还会加速摧毁病患的身体，所以这法子极其折寿。 墨翰看了她一眼，“真有这么快？” 楼云溪眯了眯眸子，“这法子只快不慢。” 但这是什么好事吗？ 下的药越猛，就意味着副作用越大。 自然死得也越快！ 墨翰“噢”了一声，他躺在床榻上手指敲着手指，似乎在思考什么。 过了片刻，他平静地告诉楼云溪，“你先帮本君瞒住三个月吧。” 意思是，他选择三个月的治疗方法。 楼云溪不禁对他平静的状态感到惊 奇，“您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就一点震撼和失落都没有吗？” 墨翰笑笑。 “你也说了，本君这种状况，不可能自己丝毫没有察觉。无论有没有你，本君都已经做好了会死的准备。” 他其实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只是牧风国还需要他来坐镇，所以他不能倒下。 墨翰抬头看了看楼云溪，“不过多了个你也有好处，至少在最后三个月，本君能踏实地睡几天觉了。” 楼云溪叹了口气，从乾坤袋中拿出一瓶丹药。 “头疼了就吃，一日一粒，比我方才开的那药方好使。” 帝君一愣，若这才是楼云溪给自己的止痛药，“那你刚才开的药方是？” 楼云溪勾了勾唇角，“当然是唬人的。那张药方单子会送去给太医查验，但我们师门的药方哪儿能随便外传。况且若是我真开了对症的药，您的病岂不是瞒不住了。” 帝君眸光流转，不曾想这个小小女子心思竟然玲珑至此。 “川儿能同你在一块，本君放心了。回头叫人择个良辰吉日，去你仙医谷下聘吧。” 楼云溪一愣。 她诧异道：“您看起来……并不像是完全不在乎墨见川的样子。” 若是墨翰不在意 墨见川，便不会让自己有探查出他病情的机会，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还挂心着墨见川和自己的婚事。 但为何她从墨见川的世界里了解到的帝君不是这样的呢？ 墨翰抿了抿唇，他不悦道：“谁告诉你本君不在乎他了？” 楼云溪霎时一阵心虚。 她总不能说自己在梦境中看到了墨见川被虐待的过往吧，那岂不是变相承认了墨见川在内心深处一直对他心怀不满！ 楼云溪嘀咕道：“我就是听说过一些墨见川幼时不被您重视的事……似乎他总是在受欺负，但是您从未替他出过头。” 墨翰从榻上坐了起来。 “墨见川告诉你的？” “不是不是！”楼云溪连忙摆手，“他只跟我说幼时宫中寂寞，没有什么亲情关怀。他没有说过您的坏话！” 看着楼云溪急于为墨见川撇清关系证明清白的样子，墨翰低声笑了笑。 这一刻从他苍老的脸中，楼云溪竟也看出来几分慈父颜色。 “你过来，坐这。” 墨翰拍了拍自己身侧空出的大片位置，示意楼云溪到他身边去。 楼云溪怔了怔。 帝君突然这么亲切，她还真有些不习惯。 但她还是依言坐到了墨翰身边。 墨翰 长吁了一口气，开始感叹：“我这一生啊，有过无数女人，若你问我对谁牵挂最深，如今最思念的人是谁，那必定是墨见川的母妃。” 楼云溪微微颔首。 “那她一定很漂亮！” 墨翰倏然一笑，“那当然！当时聂都的世家贵女里，她是独一份的光彩照人，谁也比不上的！” 谈起墨见川的母亲，他眼底都多了几分光彩。 但很快，墨翰的眼中又浮现出几分惆怅，他失落地说：“只可惜，他的母妃生来就是自由的鸟，是长空之中搏击的鹰，不是这皇城能困得住的。她不喜欢深宫中这几寸宫殿里的权谋，才生下川儿两个月就带这孩子去戍守沙场了。” 楼云溪微微讶异，“您竟然没有留她！” 墨翰道：“有些人不是想留就能留的住的。我知她秉性，也不想这深宫磨灭了她的光彩，便由她带着孩子去了。本君有那么多孩子，偶尔也希望其中一两个能自由地生活，就像她一般。” 楼云溪悄悄看了看墨翰，从这字里行间她能听出帝君曾经对墨见川的母妃是真的很喜欢。 喜欢到明明自己已经是万人之上的帝君，却依然愿意放所爱之人自由。 “那后来呢？” 第479章 儿子太多也不行 墨翰不无惋惜地说：“后来他母妃在一次对付沙怪的战斗里丧生，那个营地的将士死伤惨重，墨见川也在那场战斗里受了不小的影响。” 帝君思忖了片刻，伸出手掌在胸前比了个差不多的高度。 “当时他被送回来时，才这么大点。因为亲眼看到母妃离世，他受创变的不爱说话，常常宫女对他请示什么他也不回答。他又没怎么在宫里待过，自然大家都排挤他。” 楼云溪看着他道：“但作为父亲，您应该多陪陪他。就算旁人理睬他，你也该多给一点耐心。” 墨翰摇了摇头，对楼云溪笑道：“帝君哪里是那么悠闲的。你以为当了帝君以后，还能和墨见川如今当摄政太子一样随心所欲吗？” 墨见川如今还没完全把持朝纲，所以他偶尔离开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但日后他若继承大统，整个牧风国里无数事务都需要他去处置，墨见川难道还能和现在一样，随时想去找楼云溪就能去吗？ 他还能随手抛下一个国度不管吗？ 墨翰对楼云溪道：“当时牧风国正面对着内忧外患，本君身边的事根本忙不过来，哪一日能得两个时辰的好眠都算是一种奢侈。” 楼 云溪无奈地摇了摇头，“可见儿子太多也不是好事。” 墨见川连年纪都排到了第十一个，就算每个皇子你分一刻钟去见一见，轮到墨见川的时候至少也得一个时辰！ 那的确是抽不出什么空余！ 墨翰说：“其实他刚被接回宫时，本君也经常去看他。但他几乎不与本君说话。偶尔他说两句话也是同教养他的宫女和太傅应答。慢慢的，本君也就不来扰他了。” 其实他很喜欢墨见川这个孩子。 因为墨见川是自己最喜欢的女人生的孩子，所以他爱屋及乌，对墨见川的关注也会多些。 但墨见川的态度让他寒心，加上朝政的繁琐，让他没有多余的心思来管墨见川那些平庸的生活小事，他才和墨见川渐渐疏远了起来。 墨翰低叹道：“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没有母妃在身边偏护，只要本君对他的在乎稍少一些，他便会受到加倍的欺凌。想来他那时候应该受了很多苦。” 楼云溪眸光黯了黯。 她只知墨见川童年时过的不幸，却不知他那时已经失去了母妃。 离开最亲近的人，转而被送去冰冷的皇宫，那段时间的墨见川一定很孤独。 所以魇神带 他们入梦时，才会找到墨见川心中这个最薄弱的点切入，为墨见川造了一个同样悲苦的梦。 楼云溪道：“错过了他最需要您照顾的时机，您现在说这些对墨见川而言，恐怕没什么意义了。” 墨翰道：“本君知道。” 他和楼云溪说这些，本意也不是让楼云溪从中游说，让他们父子间的情分变的多么和睦慈爱。 只是他身边如今没个能说真话的人，楼云溪作为唯一一个知道他病情的大夫，他想跟楼云溪说说自己心底的真实想法罢了。 “川儿真的是个很争气的孩子。就算没有本君的关照，他也自己坚强地长大了。” 他说这话时，楼云溪明显注意到他脸上洋溢着骄傲的色彩。 只是这种样子墨翰从未在人前展露过。 作为一个帝王，他不能太轻易让人看透自己的内心。 墨翰拍了拍楼云溪的手背，认真道：“你可知，他天赋异禀，精进的速度异于常人。墨见淳由本君一手教导，他的修炼速度竟然还赶不上墨见川。也正是因为他的优异，让本君再次注意到了他。” 起初，刚将墨见川接回来时，他只想让墨见川在宫中简单地生活几年。 等墨见川到了 年纪，再找个封地给墨见川，将他外放出去。 如此也算给了墨见川自由，也算是让墨见川过上了他母妃想要的生活。 但墨见川的天赋实在太难得了。 于是他在墨见川长大的过程中，渐渐起了犹豫。 他开始重视这个孩子，甚至萌生出了让墨见川继承大统的想法。 他给了不少事情让墨见川历练，而墨见川都完成了。 那时他便觉得，没人比墨见川更适合当这个帝君。 就算是他一手带大的墨见淳，在墨见川的面前也难免显得逊色几分。 墨翰沉沉地叹了叹：“若不是那一场意外让他被海浪卷走，如今他应该已经继承大统了。他失踪的那些年里，本君没有一日不在悔恨，为何不多教导他一些东西。” 墨见川能重回聂都他很开心，他甚至觉得这是老天给他的第二次机会。 如果可以，他希望将自己一身的本领都教给墨见川。 人人只道自从十一太子回京之后，做什么都顺风顺水。但若是没有他在背后默许扶持，墨见川想要坐上摄政太子的位置，又哪能这么顺利。 楼云溪可以说他严肃，可以说他心思沉，但决不能说他对川儿没有半点父爱。 当初 他一力阻止墨见川和她在一起，也是担心她这种外面找回来的女子心思不纯，将来有害牧风国的江山社稷。 他也是怕楼云溪将来会对墨见川不利。 但如今时间给了他们证明，楼云溪并没有做出什么对墨见川有害之事，她还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坐上了天阙殿圣女的位置。 可见作为墨见川的另一半，她是完全足够匹配的。 墨翰看着楼云溪说：“很多东西慈父的身份教不了墨见川，有些时候只有艰苦的磨砺，才能让一把宝剑愈发锋利。在本君死之前，本君还有最后一课要教会他。” 楼云溪的眉心拧了拧，“您到底想教会他什么？” 墨翰抿唇道：“果决。” 墨见川现在已经很强大了，在修为上，他几乎无人能及。 但墨翰依然觉得不够。 他知道墨见川还缺少一次更为强大的击打。他确信只要掌控好度，这一次打击会让墨见川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强大。 作为一个父亲，他会用自己剩余的生命为墨见川铺成最后一段路。 楼云溪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能在帝君这个位置上坐这么久，您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当初他的失踪不是意外？” 第480章 他不会来的 一个没有依靠的皇子突然得了帝君的赏识和重视。 除了将要紧事务交到他手上让他处置，还为他择定一门上号的亲事。 楼云溪扪心自问，若她是墨见淳，她一定不会让墨见川再继续得意下去，更不可能让墨见川有继承帝位的机会。 而墨翰在帝君的位置上坐了这么久，他必定有不凡的洞察力。 这种可能他就一次都没猜想过？ 墨翰垂下的眼帘遮住了他眼底的阴鸷，他摩挲着指头，低头反问：“若你是帝君，你会在一个儿子失踪以后，再忙不迭地处置另一个储君么？” 让一个王国最有能力的两个储君同时消失，不只是皇室的损失，更是牧风国的损失。 当一个国家需要继承人的时候，他并没有的选。 若他狠厉地在当时将所有人治罪，那云启国必定会在第一时间对牧风国发起战事。 所以纵然有过怀疑，墨翰在当初那个时候也不可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对墨见淳下手。这是他作为帝君必须做出的取舍。 墨翰抬头看着楼云溪，“一些当初的错，本君有法子弥补。而你要做的，便是在这三个月内，为本君守好这里的秘密。” 他的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 在他倒下之前，他不希望 任何一个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消息。 楼云溪的喉咙哽了哽，她问到：“您希望我保守秘密的那些人里，也包括墨见川吗？” 墨翰有些诧异，“若本君不希望这消息被他知道，你会帮忙隐瞒？” 他以为凭楼云溪和墨见川的关系，楼云溪一定不会将这件事瞒着墨见川。 楼云溪认真回道：“保护病患的隐私是我们为医之人必须遵守的准则，若您以一个病患的身份要求，那我会保守秘密到最后一刻。但若您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跟我说这些，我会希望墨见川知道真相。” 墨翰低头笑了笑。 她倒善解人意，在这种时候还给了自己选择。 “本君就算坐在再高的位置，在大夫面前也只是一个头疼的病人而已。” 楼云溪微微颔首，起身对帝君作了一揖。 “我明白了。必当为您保守秘密到最后一刻。” 墨翰坐在她面前，他双手撑着大腿，明明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君王模样，可楼云溪不知为何就是从他身上看到了无尽的苍老和孤独。 ——他正在被死亡吞噬啊。 “明日，我让墨见川多来陪陪您吧。”楼云溪说。 墨翰笑了笑，“他不会来的。” “我会让他来的。” 楼云溪说罢收起床上银 针，恭敬地退出了偏殿。 殿门抚一关上，大家就都朝楼云溪围了过来。 平宁佳音警惕地打量着她：“这么快就好了？” 楼云溪扫扫自己的衣摆，自信地说：“医术高明，并不需要多麻烦的针法。” 平宁佳音眯着眸子，“父王的病你都瞧出什么了，刚才在大殿上你支支吾吾不肯说，施针又这么快，你该不会是糊弄人的吧？” 她面露威胁，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对楼云溪说：“帝君身体尊贵，若你的药里有什么问题，这后果你未必担待得起。” 可楼云溪根本不把她的警告放在心上，反而一副轻松的样子，“放心吧，我治过的人多了。帝君不过染了小小头疾，还难不倒我。” 平宁佳音扫了她一眼，脸上忽然露出几分意味不明的轻蔑之色。 “看来你的医术也不过如此。” 她说罢转身离去，墨见淳也跟着她一并离开了大殿。 墨见川看着二人背影，眼底露出几分嫌恶。 他垂眸看向楼云溪，“父王的头疼之症，到底如何了？” 楼云溪微微一笑，为了不让墨见川起疑，她半真半假道：“额…有些棘手。” 墨见川微微颔首，“看你方才在大殿上的样子我也猜到了应该不好治，毕竟 你当时错愕了一阵。但你医术高明，父王的头疼病总有缓和之法吧？” 楼云溪一阵哑然。 虽然墨见川极其相信她的医术，但墨翰的病情还真不是她能掌控的。 她笑笑：“有法子，只是治疗需要的时日会长一点。我会先让他减轻痛症，但想要彻底根治，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针灸和药物配合。我未来一段时间应该会经常进宫。” 墨见川听她这么说也放下心来。 他只是有些奇怪，“父王倒是很容易信任你，这一点和我以前认识的他不太像。” 楼云溪抿了抿唇，她低声道：“或许帝君信任的不是我，而是你吧。” 因为她是墨见川挑选之后带回来的，所以他更愿意在这种时候把真相告诉自己。 但瞒着墨见川真的好吗？ “你……” “你……” 楼云溪抬头看看墨见川，有些话几次到了嘴边，又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楼云溪嘴畔扯开一抹笑容，“你这段时间好好陪一陪帝君呗。” 墨见川：“？” 他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楼云溪。 墨见川笑道：“你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些？就像在交代临终之人的事情一样。这可不是你以前会说出来的话。” 楼云溪一拍他的胳膊，“你懂什么， 有时候父子神情装一装也有好处！我也是看刚才平宁佳音悉心照顾帝君得出的启发！” 墨见川面带玩味，“她启发你什么了？” 楼云溪认真地说：“她启发我若是想要博得帝君好感，一些面子上的关怀还是少不了的。你从前肯定因为不懂得侍奉帝君吃了不少亏！如今帝君染疾，正是你表现的好时候！” 墨见川收敛了笑意，双手背在身后淡淡地道：“我不需要。” 墨见川自己都没发现，他与墨翰之间始终有着一层淡淡的隔阂。 就算他已经回聂都两年了，他们之间的父子情也始终像是隔着一层纱。 楼云溪默了默，“你会需要的。” 如果墨见川现在不抓紧相处的时间，她怕墨见川会后悔。 嘴硬的话说的再多，真到了分别的那一刻，后悔之情都会不可抑制地涌上来。 她不想让墨见川以后也堕入这种情绪。 楼云溪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率先道：“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我入宫施针，你陪着我。” 墨见川冷脸拒绝：“没空。要处理政务。先前离开了太久，堆积了许多事物要做。若我能提前处理完，再过去看他吧。” 楼云溪：“……” 这不过是墨见川的又一个借口。 还真让帝君说中了！ 第481章 帝君未必能赢 翌日。 早朝结束后蒋西北便来寻墨见川。 “见过摄政太子。” 旁边还有不少人，蒋西北这种面子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墨见川掸掸手，带着蒋西北往人少的宫道走去。 蒋西北道：“听说楼云溪一早就又进宫了，还是去给帝君侍疾，你一会儿是不是还要去找她？” 墨见川想到楼云溪昨天说的要自己和帝君多多相处的话，双手负在身后摇了摇头。 “还有许多要务需要处理，等她侍疾结束我再去接她。”墨见川看了蒋西北一眼：“你倒是回来的很及时，我一回来你也跟着回聂都了。” 蒋西北尴尬地摸摸脑袋，“我哪儿是回来的及时，我这不是为了躲开七皇子妃吗。” 从墨见川二次离开聂都以后，平宁佳音就一直找他打听消息，他都快烦死了。 一个人妇这么惦记别的男人，他都不知道平宁佳音到底想干什么。 “墨见川，你最好防那女人一手。我感觉那女人挺疯的。” 墨见淳还在聂都她就敢公然对墨见川示好，以后还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 从前他常听人夸耀平宁佳音是聂都第一贵女，不论是才貌还是品性都堪称最佳。 如今看来她也不过一个俗物。 从前之所以端庄大方，也只是因为她没遇上折损利益的事儿。 现在眼看墨见川越来越好，还一步步取代她夫家的地位，她怕是也很后悔当初没多等墨见川几年。 墨见川沉声：“她对我还造不成什么威胁，我只是担心她去楼云溪面前找麻烦。”顿了顿，他又说：“但以楼云溪的性情，平宁佳音应该也很难得逞。” 在气死人这方面楼云溪向来有独到的天赋。 但平宁佳音只要不是没事找事，应该都不至于被楼云溪气的冒烟。 “你只需要多盯着墨见淳的人就行。”墨见川对蒋西北叮嘱道。 “放心吧，不管是他的封地还是他在京城的私兵，我都一直关注着。他若想有什么动作，一定不可能逃过我的眼睛。” 两人一道去了墨见川的宫殿处理政务。 转眼到了巳时，蒋西北问道：“你是不是该去找楼云溪一块儿用膳了？” 墨见川往外看了看天，以楼云溪施针诊治的速度，她应该早就忙完了。 之所以现在还没找人来给自己传话，多半是为了让自己去找她，好让他和帝君多见一面。 “她若忙完了， 会让人来通知我的。” 墨见川依旧不想去。 他也不明白为何楼云溪这么努力地想要让他在帝君面前示好。 明明那个人严肃冷酷，和每一个人都保持距离。就算当初他失踪了，父王也没表现出多久的消沉，之后便将国事交给了墨见淳来处理。 在墨见川眼中，墨翰就是个只有君王做派而没一点儿人味的男人。 若他不是天赋异禀的皇子，他也不会被帝君看重。 既然大家只是表面和谐的关系，又何必为那些本就微薄的父子之情费心经营。 惹人心烦。 帝君居所，潜龙殿。 昨日吃了楼云溪给的药，墨翰难得地睡了一个好觉。 这天他没有去上早朝，而是让墨见川代理朝政。 晨起时楼云溪已经入了宫，用过早膳后楼云溪便为他施了几针。墨翰更觉得自己的灵台清明了。 墨翰问道：“不是说只要服用你的丹药本君就不会头疼了吗，为何还要每日施针？” 楼云溪认真答道：“那药只能为你止疼，没有别的效用。施针是为了尽可能地延缓你脑中的病变，效用不同。若是不每日施针，您的时间最长只有两个月。” “从阎王手中抢 人，楼大夫还是厉害呀。” 楼云溪提醒道：“我再厉害也只能抢一个月的时间，您要做的事得早做打算。” “知道知道。” 墨翰扫了扫自己的华服，眼睛却不自觉地瞟向门外。 只可惜一直到早朝过了半个时辰，墨见川的身影也没出现。 墨翰耷拉着眉眼。 “他果然不会过来看本君。” 其实墨翰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从他的头疼之症开始出现，墨见川就几乎没有侍疾过。每日围在他身边的也就只有墨见淳和平宁佳音而已。 而墨见川除了在朝政上为自己分忧，其余时候几乎不与自己交流。 他们之间没多少相处时间，加上年少时的隔阂，墨见川不来也很正常。 只是如今时日无多，他心底多少还是埋了几分对亲情的渴望。 楼云溪看向小榻上的棋盘，勾起唇角道：“他会来的。在这之前，帝君不妨与我下一盘棋？” 墨翰笑道：“本君的棋艺可不是一般人能比。” 楼云溪走到棋盘边坐下，“那我正好可以领教领教。” 墨翰一愣。 他还没坐下楼云溪倒是先坐下了。 看她轻松自如的样 子，墨翰挑起眉毛，“还没有人敢在本君面前如此随性。” 楼云溪率先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如今您是我的病患，我是您的大夫，该紧张的是您才对，我有何不能随性的。再说了，我的棋艺也还不错，帝君您未必赢的了我。” 墨翰冷哼了声，“狂妄！那本君就陪你下一盘！” 巳初，平宁佳音同往常一样炖了参汤送来，却被门口的宫婢拦住。 “七皇子妃请止步。” 平宁佳音脸上露出几分愠怒，“你们不是第一天当差，应该知道从前我都是这个时辰过来给父王送汤喝，你们竟然敢拦我？” 宫婢惶恐道：“这是帝君的口谕，他正在和楼大夫下棋，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扰。” 平宁佳音语气渐冷：“笑话，我嫁与七皇子已有多年，这潜龙殿也不是第一次来。不过是送一盅参汤而已，还成了不能进去的外人了？” 平宁佳音脸色阴沉。 这种事情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帝君也不可能这么对她。 一定是楼云溪在其中搞得鬼！ 才第一天侍疾就想将她从父王身边踢走，这女人心机还真是深沉。 平宁佳音斥道：“让开！我要见帝君！” 第482章 她是神医 平宁佳音刚闹起来，大殿内就走出了一位管事公公。 平宁佳音眸光一亮。 这人她认识，乃是帝君身边的近侍，平日里有什么事情也都是吩咐他去办。 “朱公公，您可算来了。” 朱公公看了她一眼，转头对宫婢问到：“这是在闹什么？” 平宁佳音不悦道：“这些人拦着我，竟然不让我进去！他们还说是因为楼云溪在里面，父王才不见我。” 朱公公微微一笑，对她还算恭敬，“原来是这件事。七皇子妃您不要着急，宫婢并没有骗您。方才有过几个来请示宫务的人，扰了帝君下棋。帝君新生烦闷就下了口谕，吩咐在这局棋下完之前，谁都不能打扰。” 平宁佳音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楼云溪到底给帝君下了什么迷魂药，这才多久就能让帝君为了和她下棋谁都不见。 这女人天生就是来聂都搅事的！ 平宁佳音心下不满，但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她柔声说：“我也不是要打扰帝君和楼云溪下棋，只是我同往常一样给帝君炖了补汤，怎么说都是一份心意。我只要将汤送进去就出来，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还请公公通传一声。” “这……” 朱公公面露犹豫。 平宁佳音毕竟是 七皇子妃。 虽然七皇子的权势不如从前了，但她自从嫁入皇家之后就一直很受帝君喜爱。 若是得罪了她，自己未必有好果子吃。 平宁佳音见他不为所动，又旁敲侧击道：“朱公公，不过是送份补汤的小事，从前父王批阅奏折之时我也不是没来过。处理国事难道还没有下棋要紧吗？” 那时候她能进潜龙殿，今日不过下棋就不让她进，这是什么道理？ 平宁佳音眸子转了转，看向朱公公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不悦：“难道，如今父皇身边有了楼姑娘，您便不想让我去父王面前露脸了？” 如今楼云溪都还未曾嫁入皇室，朱公公此时就战队帮楼云溪办事，就不怕日后她记在心上？ 皇城里每日都有新的变数。 到底谁会是潜龙殿未来的主人，还不一定呢。 朱公公是宫里待了多年的老人了，什么时候可以放水，他应该知道。 朱公公讪讪一笑，立即呵斥了两个宫婢：“你们都不是新当值的了，怎么还能犯七皇子妃拦在外面这种低级错误，可让七皇子妃站累了。罚你们多站一个时辰的岗。” 平宁佳音被拦在外面，总要有人背这个锅来平息一下她的怒火。 这两宫婢就是那替罪的小 羔羊。 朱公公说完，又将平宁佳音请进了大殿里。 “七皇子妃，您小心脚下。” 平宁佳音扫了那两个宫婢一眼，这才端着参汤走进了大殿里。 殿内熏香长燃，平宁佳音一进去就看见楼云溪正笑眯眯地坐在小榻上和帝君对弈。 她眼底闪过几分阴鸷，复又扯出几分笑容走到帝君身边。 “参见父皇！” 墨翰正和楼云溪在棋局上杀的难分高下，如今不论谁下错一子都可能满盘倾覆。 他手上拿着一颗白子，正犹豫着不知该落在何处。 突然见到平宁佳音出现，墨翰明显愣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 “父王忘了，我每日这个时候都会来给您送参汤的。”平宁佳音揭开炖汤的瓷盅，将补药送到了帝君面前。 墨翰皱了皱眉，“本君是下得时辰都忘了。” 他接过参汤，打算送入口中。 楼云溪瞥了那参汤一眼，忽道：“等一下！” 平宁佳音红唇一抿。 “楼姑娘，是有什么问题吗？” 楼云溪微微一笑，她冲着墨翰招招手，“帝君，这个参汤也给我瞧瞧呗。” 墨翰怔了怔，还是将参汤递到了楼云溪手边。 楼云溪低头嗅了几下。 她闻着汤里加的那些补药，似乎在思 考。 平宁佳音眉心微拧，连带着看向楼云溪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紧张。 “楼姑娘，你看出什么了？” 楼云溪掀起眼帘看了平宁佳音一眼，不一会儿又再次低下头去闻那汤药。 平宁佳音不耐烦道：“楼姑娘，你到底检查好了没有！再放下去这参汤都要凉了！” 楼云溪这才放下瓷盅道：“检查好了，这里面没有与我那药方相冲的药物，帝君请喝吧。” 因为帝君最近在吃她开的药，所以最近他入口的东西楼云溪都要格外谨慎些。 免得药物相冲引起帝君身体不适，到时候再怪罪到她头上。 帝君三两口将参汤喝完，便想让平宁佳音先出去。 可平宁佳音早就看出了帝君的心思。 她赶在帝君开口之前看向棋盘道：“父王今日好兴致，都有心思下棋了。您可有些日子没碰棋局了。” 她说着帮墨翰按起了肩。 舒服的事情一享受起来，墨翰就没有理由再赶她走了。 楼云溪刚进宫就引得帝君这么青睐，她无论如何也得在帝君面前刷刷存在感。 哪怕做不了什么，多观察一下楼云溪的作风也比什么都不干要强。 楼云溪一眼就看穿了平宁佳音的想法。 看平宁佳音这么努力地 想要抓住帝君的关注，想要在帝君身边挤出一个属于她的位置，楼云溪就觉得好笑。 明明她还什么都没做，有些人就已经把她塑造成了假想敌。 墨翰指着楼云溪道：“都是这姑娘大言不惭，说本君赢不了她，本君这才重拾棋局与她较量一番。没想到她年纪不大，棋艺却十分精湛。本君已经多年没有下过这么好的棋局了。” 平宁佳音看了眼棋盘，如今棋盘上黑白两条大龙彼此交缠，撕咬得很是厉害。 可见下棋之人棋艺十分精湛。 楼云溪一个学医之人，竟然还有这种本事！ 平宁佳音不希望墨翰的心思继续留在和楼云溪的互动里，立刻转移话题道：“父王今日精神很不错，下了这么久了，竟然都没有头疼。” 墨翰点点头，“还真是！” 他说罢又指向楼云溪：“看来她的药真的很管用，果然是神医啊。本君不仅今天头不疼了，昨夜也是一夜好眠，根本没有醒来过。” 平宁佳音嘴角一抽。 听到帝君三句话不离楼云溪地夸，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父王的头疾缠身多年，一直都没有根治之法。 楼云溪才刚来就能让父王头疾不再发作，也不知她到底给父王吃了什么药！ 第483章 她讲话好伤人 楼云溪笑着摆摆手，拿出副不在乎的样子道：“不过一点止痛的小法子罢了，还配不上神医这种称呼。” 她说着凑到墨翰面前，低声说：“夸得太多，旁人会酸的。” 平宁佳音眼皮一跳，她说的旁人，是自己吧！ 楼云溪看向她，又做出副诧异的样子：“咦，你还不走？” 平宁佳音一愣。 “我为何要走？” “我还以为你送完参汤便要离开了，帝君自从你来了之后就再也没下过一子。”楼云溪眯着眼睛，“帝君，你该不是快要输了才故意和她一直聊天，避开下棋的吧？” “胡说！胜负还未见分晓，你怎么知道本君一定会输？” 他的心思全部从平宁佳音身上收了回来，开始认真研究棋局。 这下平宁佳音说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她就像个花瓶一样被人尴尬地摆在那里，就连她周遭的空气仿佛都被迫变的安静了。 楼云溪抿唇偷笑，一手支着下巴看帝君下棋，神容倒很是悠闲。 过了片刻，帝君终于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楼云溪不做思忖，很快也跟着走了下一步棋。 她瞥了眼就是要赖在这儿的平宁佳音，故意道：“帝君，您上次说应允了我和墨见川的婚事，还算数吧？” 平宁佳音袖中的手一拧。 此事过了帝君的金口就算是定下来了。 要是楼云溪真嫁进皇室对她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脸色沉沉，紧跟着又听见楼云溪故作惊讶地说：“哎呀，我记得这位姐姐从前也和墨见川定亲过的，现在讲这些会不会不太合适？” “你说佳音？”墨翰瞥了眼平宁佳音，笑道：“她和川儿之间没什么，那都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如今她的心在淳儿身上。他们连孩子都有了，你还怕什么？” 帝君的话算是彻底断掉了平宁佳音心底悄然冒出来的心思。 她不敢公然忤逆帝君，就只能扯出几丝并不真心的笑容应付过去。 但是在平宁佳音的心底，她不知道暗暗骂了楼云溪多少次。 竟然把这事儿拿到帝君面前抖落，楼云溪可真够恶心的！ 楼云溪勾唇一笑。 平宁佳音这个做事的人都不嫌恶心，她又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她笑道：“那就好，我还怕她依旧对墨见川抱有遐想，到时候闹出点什么不体面的事呢。既然她也不介意，那我有什么可就直说了。” 墨翰的心思都在眼前的棋局上，心不在焉地应道：“你说呗。” 楼云溪凑近前说：“都说嫁娶要有三书六聘，墨见川如今是摄政太子，他若是去我仙医谷提亲，这聘礼是不是要给的很大呀？” 墨翰一愣，“你还在乎这个？” 他上下打量了楼云溪一眼，发自肺腑地说道：“我看你的行事风格，一直都以为你是个不慕钱财的品行高洁之人。” 一个高尚的医者，还爱财？ 这是楼云溪吗？ 楼云溪嘻嘻一笑，“一码归一码！我若是遇上了路上的穷苦病人，当然可以免费治病。但嫁娶可是大事！你们牧风国皇室该给的面子，还是得给的吧？否则叫人瞧不起你们家的~” 她说着不忘看一眼平宁佳音，“我的下聘规格应该比她的还要高些吧？毕竟墨见川如今可是摄政太子！” 其实楼云溪根本不在乎这些东西，就算墨见川什么都没拿就去仙医谷下聘，她也不会生气。 因为从一开始她喜欢的就是墨见川这个人，而不是他的身份地位。 但偶尔能用这些东西气一气旁人倒也不错。 谁让平宁佳音如今身为有妇之夫还缠着她的男人搞事情！ 而楼云溪的言词也果然激怒了平宁佳音。 她话音刚落，平宁佳音的脸色就黑了下来。 楼云溪竟然敢和自己比！ 自己是聂都的贵女，楼云溪算什么？ “楼姑娘，人在对比之前该多看看自己的身份。不是么？” 一个江湖上的医女，不过是在医治帝君时出了点力，她有什么好得意的？ 楼云溪认真道：“我是仙医谷的嫡传弟子，救过好多人的绝色医仙，还是天阙殿的圣女，这实打实地论起来我还要比你略高一筹的。所以拿些比你更好的聘礼，应该的！” 顿了顿，楼云溪又认真补充道：“忘了告诉你，我如今的境界也不低，你应该也不是我的对手吧？还有我的容貌，不自谦的说一句，我觉得我还是比你漂亮一些的。” 所以从身份到容貌、地位，她全方位地打压了平宁佳音。 那她有什么好谦虚的呢？ 有时候人要懂得承认自己的优秀！ 哪怕这种优秀会让别人感到不快乐！ 但别人不快乐关她什么事？ 她快乐就好了！ 平宁佳音的脸色彻底挂不住了，她讽刺不了楼云溪，便又想从她师门下手。 “还以为仙医谷教养出来的弟子济世爱民，没想到也是如此爱攀比的虚荣之人。” “嘶……”楼云溪不禁皱眉。 她捂着胸口像是被伤到的样子，扭头又看向了帝君。 “帝君，她讲话好伤人，我从前听说七皇子妃为人温和，怎么她和传闻里的不太一样啊？我不过是要些本该有的，竟也成了虚荣了，还连累了我的师门一起被人嘲讽，怪让人难过的。” 墨翰嘴角一抽。 楼云溪装起来的样子真是让人不习惯。 他还是喜欢先前她在自己面前大大咧咧的模样。 但不管怎么说平宁佳音刚才说的话的确过了，他看了平宁佳音一眼，不悦道：“你这两日的话的确刻薄了些。你可是不喜欢楼云溪？” 平宁佳音呼吸一滞。 楼云溪分明是在装小白花！ 父王难道看不出来吗？ 平宁佳音忍着心底的愠怒，勉强道：“父王，我没有不喜欢楼姑娘。我只是觉得她方才说的一些话有些不合时宜罢了。若是楼姑娘不喜欢，我不说便是。她毕竟是墨见川挑的人，墨见川喜欢就行了。” 楼云溪闻言转头偷笑。 她有时候真的挺佩服平宁佳音的。 明明都已经这么生气了，她还能假装忍耐。 要不说钱难挣屎难吃，七皇子妃这个位置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坐的了的！ 第485章 理由 墨见川薄唇微抿。 他低着头以一种只有两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道：“你就这么差一口吃的吗？你若真想吃，日后我当了帝君一天十二顿地喂你吃个够！” 墨见川不想留在潜龙殿，只因他觉得和帝君私下相处起来很是不痛快。 他们之间仿佛一直有一层隔膜阻挡。 除了帝君找他商谈重要的国事，他几乎从不与帝君有私下的情感交流。 “谁要日后的吃食，我只是今日想吃，你们父子两一起吃顿饭怎么了，很难为你吗？” 墨见川嘴角一抽。 极为不情愿地说出了那句，“不为难。” 楼云溪闻言，扭头看向帝君。 “问题不在墨见川身上，难不成是帝君以前亏待墨见川，一直不肯给他饭吃，才让他如今这么拘束？” 墨翰：“？？？？？” 他没有啊！ 信口胡诌是楼云溪与生俱来的本事吗，这也能将问题摊到他头上？ 墨翰严肃道：“不，绝无此事！就算你是本君的大夫，你也不可信口污蔑本君！” 楼云溪扯开一张笑颜：“既然都没有问题，那我们就在潜龙殿用膳好了。不知这午膳我有没有口福尝一下？” 墨翰：“你想吃便吃，本君还不至于连一顿饭都请不起。” 得到满意的答复，楼云溪将几次欲走的墨见川抓得更紧了一些，愣是不让他有离开的机会。 她看向棋局，欢喜道：“那在用膳之前，还是先将这盘棋下完吧。” 她抽出一枚棋子，落在了龙头位置。 不过一子之差，如今满盘的棋子竟然都活了过来。 墨翰眸底透出几分讶异。 楼云溪指尖轻瞧着棋盘，对墨翰道：“看来不论是哪一件事，最后都是我赢了。” 墨翰一怔，旋即笑着扔开了手里的棋子。 “好好好，算你厉害。” 楼云溪真是又一次给了他惊喜和意外。 只是她能这么轻易地破解开棋局，方才为何不落子？ 难道这也是她为了诱哄墨见川过来的一个体面的说辞。 墨翰几次抬头看向楼云溪，眼底的满意愈发浓了。 宫人一番忙碌的备膳后，楼云溪拉着墨见川在桌边坐了下来。 她打眼一看，一桌十八道菜，满是佳肴珍馐。 楼云溪刚给墨见川夹了一筷子菜，就对上墨见川审视的眼神。她的手一顿，低声问：“这个菜，不合你胃口啊？你不要太挑食，挑食对你的身体不好！” “……” 他看起来像是因为挑食不想吃的样子吗？ 墨见川抿了抿唇，有些话到了嘴边终是忍了下来。 “没什么，吃吧。” 墨见川虽然被留了下来，但心思却不在桌上。用膳之时楼云溪几次提起新的话题，他都不再接话。 最后还是帝君说了两句，才打破楼云溪的尴尬。 一顿饭吃完，墨见川当即起身，“父王，儿臣还有事要办，先行告退。” 他说着对楼云溪使了个眼神。 楼云溪站起身。 “那我和他一起走。这顿饭很好吃，多谢帝君款待。” 她说罢迅速跟上已经撤身离开的墨见川。 心道这个男人今天的脸色可真难看。 一出潜龙殿，墨见川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怒火就拱了出来。 他冷脸望着楼云溪，抬手间几次想对她发火。 可是一想到她是自己好不容易追到的女子，又生怕自己说的任何重话让她伤心。 毕竟她对自己而言是珍宝一样的女子。 于是他的火就只拱到了脸上却没到嘴边，墨见川的一张脸被楼云溪气得青紫青紫。 半晌，他忍住嘴边那些无礼的话语，认真看着楼云溪道：“今天的事，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就像我从不干涉你的朋友，你的家人生活一样，你给我一个非要让我和父王一同相处用膳的理由。” 从出了潜龙殿楼云溪就一直关注着他脸上表情的变化。 她看出了墨见川的愠怒。 也看出了他强忍怒意时的那种无奈。 她以为墨见川多少会对自己说几句重话，没想到到最后他也只是希望自己给他一个理由而已。这多少让楼云溪有些吃惊。 楼云溪道：“墨见川，如果我做的事让你不高兴了，你可以对我发脾气的。我不会因为你的几句话就生气离开，把自己憋坏了不好。” 墨见川一阵哑然。 那他接下来是不是还得夸楼云溪善解人意？ “理由！” 他再次认真重复。 可楼云溪依旧是抿紧唇瓣。 墨见川冷声：“你如此闭口不提，是什么不得已的缘由吗，还是昨日在大殿里父王对你提出了什么过分的条件要求？你可以告诉我的！” 楼云溪怔了怔，直到这一刻她才真的觉得，墨见川很好。 即便他们之间有秘密和误会，他也没有对自己发脾气，而是不断地和自己沟通，让她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可这理由她要如何告诉墨见川呢？ 她答应帝君要保守这个秘密。 楼云溪摇头道：“他没有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我只是觉得帝君似乎还挺看重你，想要修复一下你们之间的关系。” 楼云溪问道：“帝君和我爹不一样，我爹是连我这个女儿都不想要，才将我逐出家门。但你不同，纵然你失踪多年，帝君心中依然把你当做心爱的孩子，你为何总是想和他保持距离？” 墨见川一阵沉默。 他望着楼云溪，“因为我不想和除你之外的任何人，再构建任何情感上的链接。” 楼云溪一怔。 “为什么？” 墨见川：“这世上的所有情感都会束缚人的手脚，我知道若是看重一个人之后又失去的滋味有多难熬。” 幼时他无比依赖母妃，母妃便是他的精神支柱他的天。 所以自母妃离世之后他才过的那样痛苦。 他原本立志不再和任何人有感情上的联结，哪怕是自己的亲人，他也不会再依赖和倾注感情。 是楼云溪打破了他心底的壁垒，让他想要试着再去爱一个人。 但他绝对不会让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打破自己剩下的防线。 哪怕那个人是他父王也不行。 他和墨翰之所以不能有亲切的父子之情，是因为他一直都在排斥着亲情的靠近。 第486章 小黑小黑 楼云溪听完墨见川的解释，更加不敢告诉他真相了。 如果自己让墨见川敞开心扉真正和帝君构建父子之情，那当帝君也在他面前病逝的时候…… 墨见川一定会加倍难过吧。 同时楼云溪心底又有另一种顾忌。 她怕帝君真的病逝那一天，墨见川也会后悔自己曾经有那么多机会好好陪伴在帝君身边，却因为真相被隐瞒而没有做到。 这时墨见川望着她说到，“楼云溪，我从未约束过你什么。所以我也希望你能不要左右我的决定，不要改变我想过的人生。如现在这般的生活，对我来说就很好。” 那些于旁人而言很重要的东西，在他这里也许并无执念。 既然如此，楼云溪为何非要让他改变从前的状态？ 楼云溪抿着唇，“抱歉，是我自作主张了。” 她低着头，眼底透出几分失落。 虽然是出于一片好意，但既然她的选择给墨见川造成了困扰，那就是她的不对。 “以后不会了。”楼云溪说。 墨见川低叹了口气，“我先送你回沐府。” 他安排了一辆马车，将楼云溪送了回去。 姒暖正在院子里和沐星梦踢毽子玩，抬眼瞥见楼云溪耷拉着个脑袋回来，她乐道 ：“怎么一脸不高兴，你在宫里看见情敌啦？” “不是……” 楼云溪兴致恹恹的，现下说什么都提不起劲。 不过姒暖的脑子里怎么只有情敌情敌！ 她就不能想些好的？ 瞥了眼姒暖鞋尖前的鸡毛毽子，楼云溪疑惑道：“你还喜欢玩这个？” 从前看她高冷无比，开口闭口都是老子的模样，她还以为凶神恶童厌恶一切孩童喜欢的东西。 看样子她对姒暖还是有误解！ 姒暖点点头，“这个东西很有意思呀，我从前没玩过，这还是沐家姐姐上街给我买的。” 楼云溪这两天都往宫里跑，没空关注姒暖。 沐星梦怕她在府中待得无聊，今日晨起便带着姒暖出门逛街去了。 除了那些吃的，姒暖唯一看上的就是这支鸡毛毽子，沐星梦就一并买了回来。 她看出楼云溪有心事，道：“你在宫里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楼云溪看了两人一眼。 常言道，三个臭皮匠也顶个诸葛亮。 与其自己在这儿苦思冥想，不如集思广益多听听别人的意见。 或许她们会给出不一样的见解！ “我还真有件事想问问你们的看法。”楼云溪说。 沐星梦微微一笑，“好呀。是什么 难办的事情，能让楼大医仙都愁眉苦脸，我也很想听听。” 她走到紫藤萝花架下坐下，婢女为她倒了一杯热茶就被遣退去了园外。 姒暖过来捡了块喜欢的糕点吃，手里还在把玩今天刚买的新毽子。 楼云溪瞪了她一眼，“玩得脏死了，也不知道洗手！” 姒暖不以为意，吞下手里的那块糕点又从盘中取了一块别的口味。 “再脏的东西我都吃过，也没见我吃死。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纵然楼云溪一惊尽量在生活的多方面管束姒暖，但姒暖多年来养成的野孩子的一些习性还是难以改变。 楼云溪拿出绢帕倒了些水浸湿，一边拉过姒暖的手给她擦拭，一边缓缓开口。 “我有一个朋友……” 姒暖秀美一扬，“你这朋友不会和你年纪相仿，遇到的事情也一样吧？” 这种老土的词儿她听得太多了，自己的事儿就说是自己的呗，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楼云溪的眼皮跳了跳。 小崽子不知道洗手，这方面倒是异常敏锐！ 楼云溪道：“真的就是我一个朋友！我今天刚收到她的信，刚发生的难题！” 大家瞥着她嘴硬的样子，想来是和此事有关的当事人不能轻易 被人知晓，这才默契地闭口不再问。 “我那朋友她有一个对她很好的人，就叫他……小黑吧！” 沐星梦嘴角一抽。 这名字够草率的。 她问到：“小黑怎么了？” 楼云溪感叹道：“不是小黑，是小黑的一位亲人生病了。一直以来小黑和这位亲人并不亲密，所以小黑也没有多关心这个亲人。” 姒暖毫不犹豫道：“那就继续保持呗，反正以前也没关心，难道病了就要多关心一些？” 楼云溪：“……” 姒暖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她丢开姒暖已经被自己擦干净的小手，又往姒暖嘴里塞了一块糕点道：“你还是多吃点吧。” 这时沐星梦道：“小黑的亲人是什么想法？” 楼云溪：“小黑的亲人格喜欢和在意小黑，因此想要多和小黑相处一段时间。他让我朋友帮忙保密病情，但是我朋友很是纠结。一则她已经答应过不泄露病情，二则若是她什么都不说，要是小黑的亲人有什么意外，她也怕小黑会自责懊悔。” 沐星梦拧了拧眉，疑惑道：“病得多重？” 楼云溪不假思索道：“很严重，可能命不久矣的那种。” 沐星梦点了点头。 那的确是有些严重。 楼云溪补充道：“对了，小黑本人不太想和别人建立太亲密的关系，不管是亲情还是任何感情都一样。所以他很抗拒我朋友调和他和亲人之间的关系。他觉得失去时会很痛苦，所以一开始就不想与人亲近。” 楼云溪问到：“如果你们是我那位朋友，你们会怎么选？说，还是不说？” 姒暖听得直拧眉。 这有什么好为难的？ 姒暖答道：“这道题太简单了！亲人不想说，小黑也不想接近，那你朋友直接等着那个亲人死了，黄土一埋不就完事儿了吗？小黑还省得奔丧！” 姒暖说着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她简直就是个天才啊！ 一下就解决了困扰楼云溪的问题。 看来她和这个世界融合得越来越好了。 楼云溪的太阳穴跳了跳。 “那你就没想过小黑知道真相以后可能会后悔？” 姒暖耸肩：“那是小黑的选择，和我暖暖有什么关系？不是他自己说的不想亲近吗，难道人死了突然就想拥有亲情了？” 后悔也是小黑后悔，她才不承担责任！ 姒暖嘟囔道：“要真是那样，那我鄙视他！我讨厌善变的人！” 她说着看了看沐星梦，“沐家姐姐，你也会支持我的吧？” 第487章 过分寡言 沐星梦摇了摇头。 “我不赞同。” 姒暖瞪圆了双眼。 “为什么？明明今早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你还陪我一起踢毽子！” 姒暖气得腮帮子都鼓鼓的。 沐星梦竟然不和她一条战线了，哼！她宣布沐星梦不是她最好的朋友了！ 沐星梦看向姒暖说：“因为这件事不可以那么简单地做出取舍，人的感情是很复杂的，不是说不想与人亲近就真的想要一辈子不相往来。” 她笑盈盈地摸摸姒暖的脸蛋。 “你还小，不懂很正常。” 姒暖：“……” 她对天发誓，如果不是因为沐星梦今日给她买了小毽子，就凭沐星梦刚才那个动作，她绝对拧断沐星梦的手！ 楼云溪着急道：“那你会怎么做？” 沐星梦想了想，坦然道：“我会直接告诉墨见川实情。” “为何？” 顿了顿，楼云溪脸色大变。 “什，什么墨见川！我说的是我那朋友……” 沐星梦睃了她一眼，“你那朋友的朋友，小黑，你怎么不干脆说你那朋友未来的夫君呢？” 虽说楼云溪是急于解决问题才胡乱编了这几个名字，但她不觉得她的模糊人物的方法太草率了吗？ “你进皇城给帝君侍疾，你那 小黑的亲人就生病了，小黑还和帝君跟墨见川的关系一样，都紧巴巴地不愿意亲近。”沐星梦双手环胸不满地看着她，“楼云溪，你当我是傻的呀？” 好歹也是在聂都里长大的高门贵女，她若是连这点脑子都没有，岂不是早就被人生吃了。 楼云溪尴尬一笑。 从前遇上的人多半不太聪明，突然来个像沐星梦这么聪明的，她实在有些受惊。 沐星梦喝着茶道：“不过话说回来，帝君的病真的已经那么严重了吗？已经到了病危的地步？” 楼云溪摇了摇头。 “倒也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帝君的头疾也是沉疴，没那么好解决。就算是我来医治，也需要花好些时间。可帝君毕竟年纪大了，要是之后的治疗中真出什么问题，谁说得准呢。” 楼云溪避重就轻地带过了沐星梦的问题。 墨翰的身体毕竟关系着牧风国的未来，保险起见她还是要模糊一下墨翰的具体病情。 哪怕是沐星梦也不能让她知道实情。 楼云溪道：“所以，你是支持我把真相告诉墨见川的？哪怕他本身很排斥这件事，也要告诉他吗？” 沐星梦点点头，“我觉得你还是直说比较好。” 沐星梦问道： “你觉得是什么让他这么回避亲情，让他讳疾忌医？” 楼云溪的声音沉了沉。 “可能是从前他失去过母妃，因为那时的记忆太过沉痛，所以才如此避讳。” 沐星梦点头道：“那就对了，如果不是因为格外重视，又怎么会刻骨铭心地记在心上。所以他其实是个极重情义的人，越是不敢碰，越是说明这东西他在乎。但是怕受伤，才一直畏惧不前。” 沐星梦看着楼云溪道：“如果不在一切都来得及的时候将事情告诉他，以后他不就更没机会体会亲情了吗？” “如今你们二人之间是爱情在滋长，但日后你们若有了孩子，难道你们之间不会有亲情吗？难道你也希望墨见川和他的孩子也如他们现在这般相处？” 沐星梦的一番话将楼云溪问得哑口无言。 她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重蹈墨见川的覆辙。 她一直以来那么纠结的原因就在于，她其实是想要墨见川的身边能多出一点爱。 沐星梦说：“墨见川既然不想要你插手，那你就干脆告诉他事实，一切由他自己来决定便是。” “等他帝君的病情后，不论他是想要维系父子之情，还是想要继续像从前那样冷漠的活着， 都是他自己的选择。这样就算以后他后悔了，也总不至于将错误归咎在你身上。” 都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她看楼云溪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楼云溪一阵沉默。 沐星梦说的不无道理。 墨见川现在对情感的抗拒，分明是讳疾忌医的表现。 越是如此才越是要挖掉他心底的毒瘤，这样健康的情感才能继续滋长，而不是等着被埋在心底被毒害腐烂。 “多谢，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楼云溪脸上重新染上几抹明亮光鲜的色彩。 翌日清晨，墨见川照例来接楼云溪入宫。 纵然昨日两人之间有些不愉快，但墨见川从不会用冷暴力的方法来对付楼云溪。 他舍不得。 破晓时分的街道分外冷清。 楼云溪坐在车内，甚至能清楚地听见外面哒哒的马蹄和车轱辘滚动作响的声音。 她看了墨见川一眼，清了清嗓子。 “我有话要对你说。” “嗯。” 墨见川坐在车内闭目养神，似乎对她即将提起的话题并不感兴趣。 楼云溪抿唇道：“是关于帝君的病情的。” 男人这才掀起眼帘看了她一眼。 楼云溪道：“虽然帝君不让我声张，但我觉得作为他最看重喜爱的孩子 ，你有必要知道这些。只是之后你想要如何处置你们之间的关系，依然由你来决定。若你想要保持之前那种关系，那我接下来的话，你可以装作一句都没有听见。” 墨见川思忖了片刻，“好。你说。” 楼云溪望着他漆黑的眸子道：“帝君不是普通的头疾。那日我为他诊治，发现他脑中生瘤。此乃绝症。” 那一瞬间，楼云溪发现墨见川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极短促的错愕。 但只是很短很短的一个瞬间。 如果不是她一直盯着墨见川的表情，她几乎要让那一丝难以察觉的错愕溜走。 “还剩多久？”墨见川平静地问道。 “三个月。这是我能为帝君拖延的最长的时间。” 墨见川微微颔首，“所以你当时一力让我们独处，就是希望我陪他过完最后这段时日？” 楼云溪点了点头。 “因为帝君很重视你，他希望能和你多相处一些时日。我也不想让你日后知道这些事时留有遗憾。若那是旁人，我必定不会插手。但他是你的父亲，我希望你能更郑重地对待。” 他默了默。 “好，我知道了。” 极短促的四个字，便结束了这个沉闷的话题。 与帝君有关的事，他寡言至此。 第488章 藏画 楼云溪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会这么平静？” 墨见川双手搭在膝上，马车摇摇晃晃，他在闭目养神。 “那天你在父王的偏殿里待了很久，出来时神色有异。你虽然没有明言，但我也猜到了些许内情。” 帝君连年来头疼不断，加上楼云溪也说为难，会是这个结果他并不觉得震惊。 楼云溪微微讶异，她没想到墨见川已经猜到了事情，却还能一直以来都装作不知道，无所谓的样子。 她不解地问：“既然你都知道了，帝君又是你的亲生父亲，你知道他命不久矣，难道没有一丝难过？” 墨见川睁开双眸，他看向楼云溪，平静的眸光之下是一片接近死亡的漆黑。 “那你告诉我，需要表现得多悲伤才算难过？” “我需要为他痛哭流涕吗？” “还是你觉得我应该和墨见淳一样假装尽孝道，一天到晚地守在他的窗边，假装我们父子情深？” 他不喜欢演戏，如今的他更不需要演戏。 楼云溪抿了抿唇，“帝君对你……其实很在乎。那天在偏殿里他跟我说了许多你的事情，他知道你有多聪明、多能干，他对你的在乎也绝不亚于墨见淳。” “是么……”墨见川自嘲地笑了笑。 他不信。 这些话每一个快死的人都会说。 而今墨翰也只是走了那些人的老路，希望自己在将死之前能多握住一点体面的亲情而已。 可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也不需要这最后的体面。 “楼云溪，你不了解我与他之间的隔阂有多深。你不懂作为一个帝君，他的情感有多淡漠。于他而言，只有对牧风国有利的才会被他重视。其余的任何东西，不过是过眼云烟，哪怕是人。” 墨见川道：“若不是我的天赋和修为卓绝，你觉得他还会在乎一个失踪十余年的皇子吗？” 楼云溪一阵哑然。 墨见川继续道：“从我记事时起，我的母妃就带着我在边塞戍守。那里黄沙漫天，生活的日子并不轻松。在我最初的记忆里，我的人生里是没有父王存在的。” 楼云溪一拧眉。 丧偶式教育？ “后来我母妃死了，我被接回了皇城。母妃总说父王是爱我们的，说他只是被国事羁绊所以无法陪伴在我们身边。我信了。但当我真正入宫以后才发现，那个母妃口中爱我们的帝君，他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除了偶尔来看我一眼，他从未与我提起过任何与母妃有关的事。” 在墨见川的记忆里墨翰就是冷漠自私的，是不在乎他们母子存在的。 他的母妃对父王而言也许只是一个在无聊时用来解闷的女人，若是失去了，也不足惋惜。 他真正感受到墨翰的重视还是在他的天赋被发掘以后。 这不是一目了然了吗？ 只有当他有价值时，他对父王来说才是值得重视的儿子。 楼云溪看了看他。 在墨见川的世界里，他看到的事实和墨翰看到的几乎是两个版本。 而且从墨见川现在的态度来看，他已经完全不信任帝君了。 想要修复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依然任重而道远。 马车摇摇晃晃地停在了宫门口。 今日依然是帝君身边的近侍朱公公来接楼云溪，墨见川交代了一句，“为父王看诊结束就来找我，我今日不会过去了。” 楼云溪一怔，“……好。” 朱公公看着墨见川离开的背影皱眉道：“摄政太子这是怎么了，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脸色比昨日离开潜龙殿时还要难看。” 楼云溪讪讪一笑。 “是我惹他生气了。” 朱公公面露担忧，“啊？这……” “没事儿，我哄人最有一手。不会有事的。”楼云溪说罢朝潜龙殿走去，“先去看帝君吧，他昨日休息的怎么样？” 提及此事，朱公公脸上的笑意顿时多了几分，“好的很。自从吃了楼姑娘您配的药，帝君夜夜好眠呐！今早帝君起来还多用了一碗粥！” 来到潜龙殿，帝君已经换好朝服。 楼云溪微微讶异，“帝君今日要上早朝？” 墨翰答道：“本君操持的是一国之社稷，偶尔懒惰懈怠些也就罢了，怎能日日都偷懒，那牧风国的百姓还要不要管了？” 他看了楼云溪一眼，忽然笑了起来。 “昨日你们回去以后吵架了吧？” 楼云溪怔了怔。 “您怎么知道？” “你那脸上写着呢。墨见川那么不想过来还被你骗来，他多半生你的闷气了吧？”帝君说。 楼云溪低头嘟囔着，“有些口角而已，不算吵架。” 帝君轻笑了声。 嘴硬！ 他整理好衣襟朝潜龙殿外走去，“你先在这儿等着，本君上完早朝就回来，有什么事等本君回来再说。” “那我能看看您的书卷吗？” 楼云溪指了指潜龙殿里足有两人高的大书架。 干坐着太无聊了，不知道帝君上朝要多久，她总得找些事情打发时间。 “别动本君的奏折就行。”帝君说着对朱公公招了招手，“你留在这儿陪她吧。” “是。” 帝君走后，楼云溪便去书架旁转悠。 在书架上方，她看到了一本《莽荒杂文》。 她记得姒暖幼时生活的地方就是莽荒之境，这里面会不会有和姒暖有关的事？ 楼云溪心中好奇，找来扶梯将那本书抽了出来。 谁知那本书里夹了一张薄纸。 楼云溪抽书之时动作大了些，那张纸便落到了地上。 她捡起宣纸一看，上面是一幅画。 画中之人是个英姿飒爽的女子，她不似普通贵女一般打扮得花枝招展，三千青丝只用一根簪子利落挽住。 一把利剑被她负手执在身后。 那女子微侧着头，似在回望作画之人，眼底满是深情。 纵然只是一副黑白画卷，楼云溪也觉得这画上之人颇具神韵。 这眉眼看起来还有点像墨见川！ 这该不会就是他的母妃吧？ 楼云溪心中诧异。 她又仔细看了几眼，发现画中之人拿着的利剑与墨见川送给她的赤焰一模一样。 这一定就是墨见川的母妃！ 第489章 我是世上最好的女子 比起寻常女子，墨见川的母妃长得要多三分英气。 她不似闺阁女子那般柔美，无论是身姿还是神态，楼云溪都能看出她潜藏的整整傲骨。 如若不是对一个人足够了解，怕是画不出这种神韵。 难道帝君在闲暇之余也会偷偷为所爱之人作画。 将她的画像藏在书卷中，是为了自己悄悄地纪念吗？ 看这画纸的磨损程度，它应该经常被人翻出来看，边角都已经泛黄了。 如果不是自己对莽荒的事情感兴趣，恐怕根本发现不了。 但楼云溪也确定了一件事——帝君心底是有墨见川的母妃的。 如若不爱一个人，不可能还藏着她的画作。 仔细想想楼云溪还挺同情帝君，坐在那样的位置上连怀念一个人都不能明目张胆。 不知等墨见川当上帝君以后，他是不是也会变成这样。 楼云溪撇撇嘴，她可不希望自己和墨见川之间变的情比水淡。如果一份感情甚至不能宣之于口，不能热忱地用尽全力去爱，那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朱公公见她待在书架后半晌没有动静，边往楼云溪的方向走边道：“楼姑娘，您是没找到想看的书吗？” 楼云溪连忙将画纸夹回书内。 敢在 朱公公走过来之前，她随手翻开一页。 “找打了，这书太好看了，方才看的有些入迷。” “那您过来坐着看吧，我给您倒杯茶。”朱公公的语气毕恭毕敬，也不疑有他。 楼云溪笑道：“多谢。” 现在楼云溪是帝君面前的红人，也是摄政太子的心上人，如今放眼皇宫大家都格外敬重楼云溪几分。 一本书翻看了个大概，就到了帝君下朝的时辰。 墨翰回到潜龙殿，他见楼云溪手上捧着的书，脸色微微一变。 “你喜欢看这个？” 楼云溪笑了起来，“您说的是哪个，书还是画？” 帝君低咳了一声，“书。” “我喜欢画。”楼云溪说。 帝君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谁知楼云溪紧跟着又说，“这本书里的插画可有意思了，莽荒之境的景色我还没见过，这里面都画了出来。以后若是能去那里走走，这本书有大用的！” 帝君：“？” 他眼底浮现出几分狐疑。 他记得书里有一副画，是…… 帝君没理她，转身走到书架边去翻看那两本书旁边的书卷。 在其中的一本书里，他翻出了一张画纸。 墨翰一愣。 之前好像不是夹在这儿的。 难道他的头疾已经 影响到了自己的记忆？ 那边，楼云溪抿唇偷笑。 方才趁着朱公公去倒茶之际，她便将画纸夹进了其他书册里。 虽说发现帝君的小秘密挺有意思，但她没必要非拿别人的隐私当自己玩乐的笑话。 “该诊脉了。”楼云溪提醒道。 帝君回头看了看她，满腹疑惑地走了过去。 真是怪了…… 可偏偏他还不能直接问。 若是这画纸真是他放错了地方，他那么一说岂不是等于不打自招了。 楼云溪抬眸看了他一眼，她赌的就是帝君不会直接问！ 替帝君把完脉，楼云溪道：“脉象还算平稳，暂时没出什么大问题。” “本君是没什么问题，你和川儿的问题呢？” 墨翰一边整理衣袖一边说。 早上没有时间细说，如今下朝了，他可得好好盘问盘问。 “您就放心吧，他不会因为这些小事真和我闹别扭的。男人嘛，偶尔闹些小情绪也很正常。我是高情商，我能理解也能包容。谁让我是全世界最好的女子呢！” 帝君的眼皮跳了跳。 他从未见过如楼云溪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这时朱公公进殿禀报，“帝君，七皇子妃来了。” 帝君面露讶异，“她今日倒是赶早。 让她进来吧。” 平宁佳音笑容满面地走进大殿，“见过父王。” “本君记得你平时都是巳时才来，今日怎么这么早？” 平宁佳音看了楼云溪一眼。 昨日就是因为来晚了，她差点连潜龙殿的门都进不来。今日若是再不趁早来见帝君，保不齐楼云溪又在背后说什么坏话。 她可不能吃这种亏了！ 平宁佳音笑道：“心底记挂父王的头疾，想要早点来见父王。” 每每见到平宁佳音这炉火纯青的表演，楼云溪都不禁在心底感叹，现代的演员界少了这么一号人物，真是影视界的莫大损失。 明明昨天才受过羞辱，今日又能跟没事人一样凑上前，一般人可没有这种心理素质。 平宁佳音给帝君倒了一杯茶，“父王昨日睡得好吗？” 帝君喜道：“昨日也睡得很好，本君已经难得的没有这么连续好眠过了。” 平宁佳音笑道： “看来楼姑娘的确医术了得，前几日对你言语多有冒犯，还请楼姑娘不要介怀。” 她说着又倒了一杯茶，递给了楼云溪。 楼云溪挑了挑眉。 这是在跟自己示好？ 平宁佳音微笑着，始终端着那杯茶。 昨日的情形让她看清帝君如今分外 重视楼云溪，与楼云溪正面起冲突只会让自己利益受损。 所以她今天特地换了策略，她要假意和楼云溪交好，之后再找机会出手。 哪怕楼云溪不相信她也没关系，只要她能让别人相信就够了。 平宁佳音露出几分失落，“楼姑娘不喝吗？” 在帝君面前，她不信楼云溪不给自己面子。 楼云溪讪笑着接过茶。 ——放到了桌面上。 平宁佳音刚露出的笑容霎时消失。 她故意低下头，“看来你是不想原谅我的冒犯了……” 楼云溪：“这茶是一早泡的，已经凉了，喝了伤胃。而且帝君晨起还要继续服药，茶能解药性，你方才那杯茶也不该给帝君喝。” 刚喝下一口茶的帝君：“……” 他看了眼平宁佳音，还未咽下的茶水又吐了出来。 “还是不喝了。” 平宁佳音额角的青筋一跳，藏在袖中的手都紧了紧。 “是我思虑的不够周全，还是楼姑娘细致。” 楼云溪唇角微提，跟她玩装的是吧？ 行呀，她也会！ 楼云溪身后拍了拍平宁佳音的肩膀，分外大度地说道：“你想的没我周全是正常的，谁让我试世上最好的女子呢。别担心，以后你多跟我学学就行了。” 第490章 双剑 平宁佳音一愣。 她就算再怎么做准备也没想到楼云溪能说出这么没脸没皮的话来。 “是，是吗？” 楼云溪点点头，“是啊，我若不是最好的女子，墨见川怎么会选我呢？同理可证，若你是最好的那个，就算你已经成婚了，他也会选择你的。” 平宁佳音红唇一抿。 合着说了半天，楼云溪是想说自己不够好才不被墨见川待见。 那楼云溪有算什么好东西？ 若不是为了在帝君面前得脸，她才不会奴颜婢膝地跟楼云溪说这么多好话。 楼云溪一番话说完，等平宁佳音都全部回过味来觉得不对劲了，才又说：“哎呀，我这人说话比较不过脑子，姐姐你听了不会生我的气吧？” 平宁佳音默了默，极其勉强地扯出意思笑容，“当然不会，我哪儿是那么没肚量的人。” “那就好，我还怕自己说错话得罪了姐姐。” 她一脸温和地望着平宁佳音，在外人看来两人互相执手，还成了一幅二人和谐相处的美好画卷。 但只有两个当事人知道，她们暗地里电光火石，眼神已经不知道交战了多少个回合。 既然平宁佳音想玩，那她就陪平宁佳音好好玩玩。 她也 很久没和人玩过心计了。 平宁佳音转头看向帝君，忽然道：“帝君近日身子不错，不如和楼姑娘比试一番？” 帝君怔了片刻，“你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平宁佳音笑道：“昨日听楼姑娘说她修为很是不错，我一直都没有机会看她一展身手。帝君您年轻的时候修为也很高深，不如您亲自来试试楼姑娘的深浅？也当让您活动活动筋骨了！” 她说罢不怀好意地看了楼云溪一眼，眼中满是算计。 楼云溪昨日的狂妄，恰是她今日对付楼云溪的垫脚石。 楼云溪一个医女再厉害能强到哪儿去。 若是能引楼云溪和帝君比试，输了，楼云溪丢人。 赢了，则楼云溪会被帝君看做不懂事，不敬长辈，让帝君在这么多人面前丢面子。 不管怎么做楼云溪都讨不着好。 帝君看了看楼云溪，不以为意地低头一笑。 “本君若与她交手，岂不是欺负晚辈。还是算了吧！” 他摆摆手，那神态根本不把楼云溪放在眼里。 “哎？” 楼云溪睁着圆溜溜的双眼，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小小的愠怒： “这话可不对，我还是很有兴趣和帝君比试的。况且牧风国不是讲究有能者 居之吗，就连摄政太子都要选最厉害的那个，凭什么到了女子这里您就瞧不上我了？连指教我一二都不肯，帝君你有点歧视我！” 平宁佳音在一旁冷笑。 她原本还担心帝君不同意，没想到楼云溪上赶着踩自己的坑。 帝君灰黑的胡子抖了抖，他看着楼云溪道：“怎么，你还觉得自己能在本君手下过上几招？” 楼云溪思忖了片刻，让她直接下论断说她能赢帝君，她不敢。 但若说她连几招都打不过，那就有点瞧不起人了。 “有些事情重在参与，只要您不往死里打我，我觉得我们还是可以切磋一下的。” 帝君仔细地看了她片刻，见楼云溪不是在说笑，而是真的想和自己比试比试，才终于松口说：“好，那本君就和你切磋切磋。若你能接住本君十招，就算你赢。” 在他年轻之时，他也是一方翘楚。否则他怎么也坐不上如今的位置。 若是楼云溪能接住他十招，也算是楼云溪修为不浅了。 而且他现在头疾已经不疼了，实力也很稳定，对付一个小小的楼云溪不成问题！ “十招？” 楼云溪仔细想了想。 “我觉得行！” “那咱们用什么比？” 帝君豪迈道：“随你，无论是刀枪剑戟哪一样，本君都能上手。” 楼云溪莞尔一笑，“那我选剑！我喜欢用剑！” 帝君吩咐道：“来人，取本君的剑来！也给楼姑娘拿一把上乘的宝剑！” 在帝君的兵器库里，武器是绝对不缺的。楼云溪想要用什么都行。 谁知楼云溪抬手打住帝君的话语，认真道，“不必，我有自己的剑！我喜欢用自己的剑！” 她从乾坤袋中取出“赤焰”，这剑一亮相就吸引了帝君的目光。 他沉声道：“墨见川送给你的？” 楼云溪点点头，“是！” 这件曾出现在帝君的画中，楼云溪猜帝君应该已经认出它来了。 墨翰不知因何笑了笑，他看向赤焰，就像是在看一位故人。 自从墨见川的母妃死后，他就再没见过这把剑。 没想到它会出现在楼云溪的手中。 帝君道：“看得出，他真的很喜欢你，你日后可莫要辜负川儿的一番心意。” 平宁佳音不解，她疑惑道：“帝君，这剑有什么蹊跷吗？” 帝君笑了笑，“这是川儿母妃的剑，名为赤焰，若不是川儿真心相待之人，他断不会以此剑相赠。” 平宁佳音霎时怔住了。 牧风国以赠剑示爱。 将自己的剑赠与心爱之人，便是要如同这把剑一样守护这个人一辈子的意思。 从前在她与墨见川定亲之时，墨见淳曾经赠过她一把匕首，那时的墨见淳对自己便是这种心意。 可墨见川从未送过她剑，更别说是送她赤焰这么珍贵的灵器了。 所以墨见川从未对她动过心，是么？ 所以在她去求墨见川，想要和墨见川再重归于好的时候，墨见川才会丝毫不动容，才会对她说出那么不留情面的话！ 平宁佳音顿时感觉一片心塞。 早知道他是这种想法，一开始她便不该将心思用在墨见川身上，平白浪费她的心思！ 她之前的那些手段，仿佛全都喂了狗，还让她被狗给反咬了一口！ 一时间，平宁佳音的脸都青了！ 不一会儿，朱公公领人拿来了帝君的宝剑。 那剑刚呈上来楼云溪便感觉一股强大的寒意在逼近。 灵剑周身的灵力充沛得直冲楼云溪的天灵盖。 帝君转身拔剑。 灵剑一出，它周围一米之内的草木便尽数裹上一层寒霜。这是因为剑身的灵力太过强盛，让草木周围的空气都跟着冰冻凝结。 楼云溪霎时感叹：“好厉害的剑！” 第491章 剑灵化凤 帝君笑了笑，他已经多年没用过这把剑了。 一直以来此剑被尘封在藏剑阁里，如今终于重见天日，它身上的熠熠光芒直逼人的双眸。 楼云溪问道：“这剑叫什么名字？” “冰魄。” 冰魄剑出，楼云溪感觉到自己手里的赤焰似乎有了共鸣。 隔着中间数米的距离，赤焰的剑身却在不由自主地朝对方靠近。 楼云溪有些错愕：“这是……” 她抬头看向冰魄，发现冰魄竟然也是一样的反应。 帝君道：“它们本是对剑！一把剑，本君当年赠与了墨见川的母妃，另一把则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赤焰、冰魄，一阴一阳。 两把灵剑取自同一块最好的玄铁锻造，但锻造的方法和过程却完全相反。 可纵然如此，这两把剑遇到对方是，还是会产生共鸣，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朝对方靠近。 当初墨见川的母妃执意要出宫，要过自己的生活，他不能阻拦，便决定将冰魄留作自己的念想。 就算再也见不到川儿的母妃，他看看冰魄也能想到，在千里之外的另一个地方，有一个人和他一样都在思念中，爱着对方。 楼云溪笑道：“那我就更要看看这两把剑若是互相兵刃相向会是什么结果了，请帝君赐教！” 楼云溪对帝君做了个抱拳的手势。 谁知她话音未落，帝君便一剑朝他劈了过来。 楼云溪一惊，蓦地使出轻功跳到一旁院墙之上。 她险险躲过一招。 回看被冰魄的灵气击中的草木，它们已经全部凝上了一层寒冰。 咔嚓—— 木枝折断，那些好不容易培育出来的名贵花草转眼一命归西。 楼云溪皱着眉，“帝君，你怎么偷袭！” 墨翰笑道：“战场之上，敌人可不会同你讲比武的礼数。十招，我让你一招！” 他说罢提剑迅速朝楼云溪迫近。 帝君的招式攻击性极强，楼云溪只能小心应对。 好在她的战斗风格从来都不是硬拼，而是讲究取巧。 是以纵然冰魄剑每每砍向赤焰之时都震得她手疼，接下来一两招楼云溪都能找到敲到好处的时机躲开或者是避其锋芒。 被解无尘派出去游历那么多年，她还是学了些为人之道和技巧的——若无必要，绝不硬碰硬！ 朱公公在一旁数着楼云溪接的招数，“一招，两招，三招……八招，九招……十招！已经十招了！” 朱公公又惊又喜，没想到楼云溪竟然真的能在帝君手上撑那么长时间。 但朱公公更没有想到的是，这十招过后，两个人竟然还在打。 从潜龙殿一路辗转来到御花园，朱公公生怕出什么事，又带着一众宫婢和太监朝御花园追来。 帝君本就是看楼云溪本事不凡想要再探探，没想到楼云溪还真能给他惊喜。 而且这一路上看似都是他在进攻，是他占主导地位，但其实楼云溪的防守密不透风，他根本没有轻松突破的机会。 他自恃修为很高，没想到在比试招数这些方面，楼云溪一个后辈也完全不输。 这时帝君持剑将灵力注入冰魄。 他猛一挥剑，冰魄就带着势如破竹的力量斩向赤焰。 “当”的一声响，楼云溪被那剑气震得后退几步。 奇怪的是冰魄的灵力仿佛也带动了赤焰周身的力量，在冰魄的灵力朝她攻击来的时候，赤焰竟然自动爆发出一股力量和冰魄相抵消。 而那两股灵力相中和，竟然在交锋之时撞出了绮丽的红蓝色火花。 楼云溪惊讶地望向帝君。 这剑除了能互相感召，还能像双子星一样引出彼此潜藏的灵力？ 这实在是太奇妙了！ 帝君冲她一笑，“你可懂了？” 楼云溪霎时反应过来，帝君这是在教她如何使用藏在剑里的灵力。 从前墨见川虽然将赤焰剑送给了她，她也能感知到赤焰剑内蕴藏着十分强大的灵力，但她想要随心所欲地操控之时，总是觉得带着几分吃力，无法发挥出赤焰真正的威力。 如今她明白是为什么了！ 因为赤焰只有和冰魄在一起的时候，才能互相牵引出其中最强大的力量。 而若是它单独成剑，虽然也有很了不起的灵力，但与冰魄之间配合起来的那种随心所欲，还是有所逊色。 楼云溪面露欢喜，“懂了！ 她学着帝君的样子将灵力注入剑中，在与帝君交手之际，两把灵剑之中的力量相互牵引，击打出来的力量越来越强。 二人在御花园中比试，但灵力引起的天空中的霞光震荡甚至绵延到了数米开外。 这样奇特的景象很快引来了旁人的注意。 蒋西北刚听墨见川安排完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抬头就看见殿外的天空上竟然弥散着奇特的霞光。 “那是什么？”蒋西北问道。 墨见川朝他说的方向看了看，他的眼神里也透出几分惊奇。 “像是两种灵力融合产生的光。” “灵力还能融合吗？”蒋西北拧着眉，“我还从没见过！” “是很少见，我也只在书中见过。”墨见川道。 一般灵力只能在人的体内被化用吸收，在体外想要将灵力融合，除非借助了某样能产生共鸣的特别的东西。 蒋西北提议道：“好像是御花园的方向，要不要去看看？” 墨见川：“去瞧瞧。” 御花园内，楼云溪和墨翰已经将赤焰、冰魄二剑通过不断地击打将其中灵力激发到了最巅峰的强度。 帝君看向楼云溪，“你且看好了！” 他将三层灵力灌入冰魄，原本冰蓝色的灵剑竟然在幽蓝之下透出几分暗红的光。 楼云溪得到启发，也将自己的灵力注入剑中。 而赤焰却在她灵力的激发下，剑心当中竟然显现出几分极其纯粹的冰蓝色。 帝君朝楼云溪冲去，一剑重重砍向赤焰。 楼云溪抬剑硬是接下了这一招，若不是她体内灵力充沛，恐怕这一下要被帝君击飞。 但楼云溪知道这一剑一定有不同的意义，所以她即便是咬牙也挺住了。 两把灵剑狠狠击中对方的那一刻，楼云溪看见赤焰和冰魄之中乍然冲出两只灵光幻化而成的凤鸟。 它们一蓝一红，身上的灵光互相缠绵，交相辉映。 第492章 转性 楼云溪看着眼前的盛景，不禁怔在原地。 赤色和冰蓝色的凤鸟盘旋在御花园上空，发出一阵阵清悦缠绵的凤鸣之声。 墨翰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这本是当初我和他母妃定情之时铸这把剑的寓意。” 赤焰、冰魄双剑造成之时，他们便将自己大半的灵力注入其中。 但这两把剑只有相遇时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除了他们谁也不懂此剑的真正用法。 若不是还能再见到赤焰，墨翰手里这把冰魄本也会继续尘封。 墨翰神情地看了一眼手里的冰魄，下一秒，他忽然将剑丢给楼云溪。 楼云溪一怔。 “帝君？” “送你了！”帝君道，“就当是本君给你的见面礼吧。这两把剑本该是一对儿，将它们拆开两把剑都会失去实力，倒不如让它们在一起。” 墨翰自知活不了多久，将冰魄留着也只能殉葬。 倒不如让楼云溪带着他们的剑，也许以后楼云溪还能让双剑看见更多风景。 这时楼云溪忽然发现御花园外站着两个人影。 她眸光一亮，立即冲着御花园外问道：“你怎么来了？” 墨见川的视线从天上盘旋的双凤身上收了回来，他又看了看楼云溪手里的冰魄，转身离开。 蒋西北怔了怔，对着帝君行了个礼后，也迅速跟上了墨见川的步伐。 楼云溪对这情况如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既然来了为什么这么着急走？ 她回头对帝君问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墨翰：“本君怎么知道？” “你是他爹呀！知子莫若父！”楼云溪说。 墨翰吹胡子瞪眼地，“你还是他心上人呢，心意相通之人这些事情根本不用宣之于口，你怎么不懂他？” 楼云溪：“……” 老头子还会贫嘴！ 算了，看在他送自己一把冰魄神剑的份儿上，她不和帝君计较。 楼云溪拿上剑，笑吟吟地走到平宁佳音身边，“此事还要多谢姐姐的提议，若不是姐姐让我们比武，帝君也不会因为欣赏我，送我这么好的一把剑！” 平宁佳音脸都快气绿了。 让楼云溪和帝君比武本是为了让他们之间产生隔阂。 现下帝君不仅没有讨厌楼云溪，还将宝剑一并送给了楼云溪。 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这还是妹妹自己的功劳，若不是妹妹你实力强盛，恐怕也只能灰溜溜地落败。” 楼云溪认真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主要还是我够优秀，我果然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子！” 平宁佳音：“……” 不要脸！ 不过是随意附和几句，她竟然真敢顺着杆子往上爬。 楼云溪对调和墨见川与帝君关系一事本已不报什么希望，谁知就在她和帝君比完剑的第二天晌午，墨见川竟然主动来到了潜龙殿。 楼云溪和墨翰不约而同地诧异地看了对方一眼：他怎么会主动来？ 楼云溪踮起脚尖往窗外望了望。 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啊！ 不过墨见川来都来了，楼云溪可不打算放过这种机会。 再试探一波！ 楼云溪提议道：“墨见川，上次我吃着帝君这儿的午膳还不错，不如今天再吃一顿？” 墨见川抿了抿唇，“好。” 他在桌边坐了下来。 这次连带着旁边的朱公公都露出了惊奇的目光。 摄政太子这是突然转性了？ 从前绝不在帝君身边多逗留，就算来潜龙殿也只问国事的人，今日竟然也会答应陪帝君吃饭！ 这时楼云溪忽然踢了朱公公一脚，她对朱公公使了个眼神，“快去呀！” 趁着墨见川愿意留下来，还不赶紧把事情办了。 朱公公猛然回过神，立即带着几个宫婢去准备午膳。 奇怪的是墨翰此时却不是很高兴，他反倒对墨见川露出了一种极其担忧的表情。 “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不曾。” 墨见川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神情一如既往得平静，让帝君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但墨见川今天的行为的确反常，要说他什么事都没有，墨翰是很难相信的。 不仅来陪自己还轻易不肯开口，莫非是他遇上的事情极其难办？ “本君虽然年纪大了，但处理事情的本事还是有的。若你遇上什么难处，大可以直接告诉本君。本君不会让牧风国的储君被困境缠住。” 墨翰尽量将事情往墨见川摄政太子的身份上引，为的就是不给墨见川造成心理压力。 就算是在帮这个儿子，他也希望墨见川不会排斥。 楼云溪嘴角一抽。 她算是知道为什么这对父子之间这么拧巴了。 若从前帝君都是这么说话，那墨见川的确很难认为帝君心底很在乎他这个儿子。要知道帝君开口闭口都是为了牧风国，没有一句是说为了墨见川。 那些为了大我牺牲孩子这个小我，还要假装爱自己孩子的人她见了不少。但像墨翰这样明明很爱孩子还要装作无动于衷还是第一次见。 帝君反其道而行之，结果也和帝君的期望背道而驰了吧！ “没有困境，我只是来接楼云溪的。若不是她叫我留下来一起用膳，我不会留。” 墨见川低着头说。 他表现得很淡漠，但他肯主动留下来这个行径已经是一种极大的让步了。毕竟昨日的墨见川还连潜龙殿都不想来！ 帝君看了楼云溪一眼，用眼神质问楼云溪是不是跟墨见川说什么了。 楼云溪疯狂摇头，用更加认真的眼神否认。 如果墨见川是因为知道帝君的病情才来陪帝君，那昨日就该来了，绝不可能今日才出现。 一定有什么别的原因促使墨见川做出了改变。 但墨见川愿意留下来总归是好事，楼云溪欢欢喜喜和墨见川陪帝君用完午膳，墨见川才带着她离开。 有了墨见川的陪伴，帝君一整个用膳期间都肉眼可见的开心。 出了宫，楼云溪坐在马车上问到：“你怎么突然转性了？” “不行吗？” 墨见川手中拿着皇城的布守防御图，漫不经心地答着她的话。 但楼云溪知道，墨见川的心根本就没在这上面。 从他拿出这个城防图以后，他的眼珠子就根本没转过！ “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总有个理由吧？”楼云溪说。 第493章 参汤不简单 “是因为冰魄。”墨见川说。 楼云溪摸了摸自己的乾坤袋，“冰魄怎么了？” 墨见川那么厉害，总不至于是见了冰魄剑觉得很喜欢，想要这把剑吧？ 一把剑不至于让高傲的墨见川低下脊梁！ 一定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墨见川放下城防图，眼帘低垂，“我曾听我母妃说，她的赤焰是对剑，另一把剑就叫冰魄。而冰魄和赤焰除了是对剑，更是心意相通之剑。只有对剑最初的执剑之人心意相通，才可能发挥出化凤的实力。” 赤焰原本是他母妃的剑，而冰魄则一直在帝君手里。 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冰魄现世，也不相信帝君心里一直爱着他的母妃。 但昨日两把剑在御花园发挥出化凤的奇效，让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帝君和他的母妃之间是有真情实感的。 在他母妃那短短的一生里，她也曾被真挚地爱过。 这才是墨见川愿意和帝君和解的理由。 楼云溪摸摸他的手，“你可知，帝君的书架上一直藏着一副女子的画？那画上女子和你眉眼有几分相似，手中拿着的灵剑正是赤焰，我想那应该就是你的母妃。” 帝君不是不喜欢他母妃，只是有时候作为一个君王，他不能将自己的感情表 露的太过明显，否则就是在赤裸裸地告诉敌人自己的软肋…… 她话音刚落，便被墨见川一把抱入怀中。 楼云溪怔了怔，她刚动了一下，就感觉墨见川在用更大的力气抱着自己。 “墨见川？” “我不是父王那样的人。”他说，“就算有朝一日我成了帝君，我也不会将爱你的心藏在王位之下，你永远是我要昭告世界的情书。直到我的生命走到尽头的那一日。” 他将头埋在楼云溪颈肩，深吸了一口气。 那番话是他的真心，也是他的承诺。 母妃走过的路，他绝不会让楼云溪再走一遍。 楼云溪浅浅一笑，她拍了拍墨见川的背脊，安抚他不安的心灵，“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的。” 她和墨见川，他们是彼此最忠实的依靠。 接下来几日，帝君的身体越来越好。 在楼云溪药物和针灸的调理下，他的精气神恢复得很快，就连走路都生风，看起来就跟年轻小伙子一样身体康健有力。 若不是楼云溪知道墨翰已经是强弩之末，她都要被对方的演技骗到。 而墨见川出入潜龙殿的频率也越来越高，闲暇之余墨见川还会陪帝君下两盘棋。 但是迄今为止，能在棋艺上赢过帝君的 人，依然只有楼云溪一个。 可帝君不在乎这些，能和墨见川再享受一段最后的时光，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父子两人的相处时间其乐融融，也是在这段时间里，墨见川第一次感受到了温暖的，真诚的父爱。 但平宁佳音看着他们父子两的亲密关系，近来越发焦灼。 从前帝君和墨见川之间还有隔阂，就算摄政太子的位置已经被墨见川坐上，也不代表墨见淳完全没有机会。 但照着这个情况发展下去，墨见淳就要被完全挤出竞争圈了。 这十来天里帝君甚至只召见过墨见淳一次！ 离开潜龙殿，平宁佳音迎面撞上墨见淳。 对方往她身后的殿宇看了一眼，平宁佳音拧眉道：“别看了，帝君今日也没有想起你。” 墨见淳的脸色沉了下来，跟在平宁佳音身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墨见淳道：“他们那对儿小鸳鸯近来日子愈发舒坦，这么下去你我在皇城哪儿还有一席容身之地。” 他语气里带着几分分开，显然对现在的状况十分不满。 平宁佳音扭头看他，“那你倒是想办法让他们出错啊？如今楼云溪处处跟我演戏，那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我根本都没机会出手！” 起初她还想靠着墨 见川对自己的旧情离间他和楼云溪，好让他们乱终出错。 但后来她知道墨见川对自己根本没有丝毫情义后，她就放弃了。 近日里能想到的办法她都试了，可她始终没找到二人的破绽。 倒是墨见淳，这些天什么都没做！ 想到自己在潜龙殿和自己的府邸里来回奔忙，墨见淳什么力都不出，她就心头窝火。 墨见淳睃了她一眼，冷笑道：“我想的办法还少吗，自从墨见川回来，我处处给他使绊子，可他总能解决，我能怎么办？反倒是你，一直也没发挥什么用处！” 听他那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平宁佳音的脸色霎时就变了。 “墨见淳，你什么意思？为了你我还做的少吗？你可别忘了自从他回来以后，是谁日日给帝君送去一碗又一碗的……”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平宁佳音警惕地如黄鼠狼般看了看四周，才凑到墨见淳身前说道：“为了你，我可是差点连弑君的事都做了！若是你争气点，也不至于才一年就让墨见川执掌了大权！” 平宁佳音和墨见淳刚成婚之时，两人的确相爱过一段时间。 但生活在这种环境里，那么点微末的爱意很快就被权谋磨平，如今他们之间只剩下被利益和权欲捆 绑的关系。 爱？ 那早就是平宁佳音最不在乎的东西了！ 她嫌弃墨见淳没有墨见川有本事，墨见淳又嫌弃平宁佳音帮不上自己的忙。 若不是两个家族交织太深，两人早已分道扬镳。 墨见淳咬着后槽牙，“当初可是你跟我说那药神不知鬼不觉，杀人于无形。就算是御医来了也检查不出来。可现在呢？帝君一日比一日生龙活虎，眼看就要和二三十岁时一样健硕了！” 平宁佳音一怔，“我哪儿知会半路杀出个楼云溪！” 她眼底泛上恨意，“也不知她到底给那老东西吃了什么，竟然连他身体里长年累月积攒的毒性也可以一一化解。若不是她从中捣乱，我早就的手了！” 仙医谷的人身份虽然不高，但实力却不容小觑。 平宁佳音冷着一张脸道：“如今她已经治好了帝君的病症，我也不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动手脚继续下药。那日若不是我机警，送去的参汤里没有下料，我当场就会被楼云溪捉住！” 现下想想她还十分后怕。 得亏自己那时多想了一步！ 平宁佳音咬着牙道：“现在大家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如果不能把他们薅下来，等墨见川继承大统之后，第一个开刀的就是你我。” 第494章 重办狩猎赛 这时墨见淳忽然停了下来，他看向平宁佳音，“这些日子我安排了一些事情，我想那是我们最后一个办法了。” 平宁佳音一惊，“你是想……” 她霎时后退了一步。 想到当初墨见淳对自己提议过的大胆的想法，她都手脚发凉。 “除了此法，我们再无掌权的可能！”墨见淳逼近平宁佳音，漆黑的双眸像是吞人的深渊一样凝视着她，“我一定要当帝君，就看你肯不肯与我一起做此事！” 他们尽心尽力地侍奉了帝君那么多年，帝位眼看就要到手，却被回来的墨见川抢去。 谁能甘心？ 若不想被人掌控命运，就要自己夺回一切！ 墨见淳再次问道：“你做不做？” “……”平宁佳音沉默许久。 此事若成，他们便就此万人之上。 但若不成，他们将再无翻身之日。 纵然她有野心，真做起这种万劫不复的事，她也会害怕！ “你到底做不做！” 墨见淳步步紧逼，他已经没有耐心了。 这样要紧的事，他必须找一个可靠之人与自己共同谋划。 否则凭他一己之力根本无法保证成功。 若是平宁佳音不与自己站在一处，那他也不会 留着一个知道自己野心的隐患。她知道结果是什么。 平宁佳音被他的眼神吓退。 她露出了几分惊恐，但如今她和墨见淳在一条船上，她几乎没有退路可言。 墨见淳道：“你不就是想要后位吗？咱们还有一个孩子，若你同我一起谋划此事，我保证，事成之后你就是帝后。我们的孩子将来也一定会继承我的大统。” 这对平宁佳音而言无疑是最大的诱惑。 她做了那么多，都是为了将来。 眼看墨见川就要继承帝位，他们再不出手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做！” 几日后，正逢中秋。 家宴上连续数日没再被帝君传召的墨见淳总算找到机会见到了墨翰。 酒过三巡，墨见淳看帝君心情不错，忽然道：“父王，咱们已经多年没有办过狩猎战了，今年皇族好不容易添了新人，您的身体又一日比一日康健，今年不妨就重办狩猎战。一来可以重现您的雄风，二来也好让牧风国王公大臣早日认认脸。” 他说着看了楼云溪一眼，补充道：“她毕竟是十一弟未来的发妻，总该提前让大家认识一下。否则一国摄政太子突然要娶太子妃，这人还是个 大家都不认识的，怕是有些说不过去。” 墨见川闻言看了帝君一眼，“儿臣以为此事不必铺张。” 墨翰道：“怎么说？” 墨见川：“往年狩猎战常有意外伤亡出现。这活动停办多年，就是因为曾经一次赛事之中有人失误，不慎射杀了镇国大将军之子。大将军为此一夜白头，卸甲归田。这才短短几年，若是重办狩猎赛，岂不让人寒心？” 狩猎赛的举报地在聂都之北的寒山，那里离聂都颇远。 虽然不知道墨见淳忽然想办狩猎赛的理由是什么，但他提出的意见绝不可能是什么好想法。 保不齐墨见淳就会在这场狩猎战中动手脚。 “大将军之子一事固然让人痛心，但那毕竟是意外。狩猎战历来是体现我们牧风国男子雄风的传统赛事，怎可因噎废食，从此就废弃了狩猎战？若是担心再出意外，小心防范着就是。”墨见淳转头对帝君道，“儿臣觉得父王为大将军停办数年狩猎战，已经足以安抚臣民之心。” 怕帝君不答应，墨见淳又着重提点：“父王，为了庆贺您身体恢复，儿臣特地为您在寒山准备了一样惊喜。 “噢？” 墨翰提起 了几分兴趣。 “你准备了什么？” 平宁佳音站起身：“总之是夫君为您用心准备的东西，您去了便知道了。夫君为了这个惊喜废了不少心思，您就赏脸去吧，莫要伤了他的心。” 帝君此时若还是不去，倒是显得他刻薄。 看她处处为墨见淳着想的样子，谁能相信就在不久前，平宁佳音还拉着墨见川的衣袖诉说过自己的真心。 需要的时候她可以在墨见川面前啜泣流泪，而一旦知道这法子不管用，她便连装都不屑在墨见川面前装了。 因为她知道接下来她走的这条路没有回头的机会，她只能和墨见淳一条路走到黑。 “佳音，你莫要这样说。其实一切还是父王的心意最重要，父王若实在不喜欢寒山那地方，那便算了吧。”墨见淳露出几分惋惜的样子。 这一招以退为进用的很是时候。 平宁佳音很快反应过来，“这怎么行，你为了这个惊喜费尽了心思。就算父王不去，你也该让父王知道你做了什么才是……” 夫妻两一唱一和，打起配合来简直滴水不漏。 任谁听了这番话都很难无动于衷。 帝君面露不忍，妥协道：“那今年便重 办狩猎战吧！本君也想看看淳儿到底为本君准备了什么惊喜！” 平宁佳音和墨见淳眼底瞬间透出了光，“谢父王！” 墨见川剑眉微拧，“父王，那此事就让儿臣来操办吧！” 不知他们夫妻到底想干什么，墨见川只能想办法掌控局面。 如果狩猎战由他一手操办，那墨见淳在其中动手脚的机会就会少很多。他也可以时时监控寒山的局面。 “父王，还是让儿臣来吧！”墨见淳突然开口，一心要将操持全局的机会抢过去。 墨见川沉声：“如今我是摄政太子，这些事应该由我来安排才是。皇兄这是想越俎代庖？” 墨见淳越是想掌权，越是让墨见川怀疑他的用心。 谁知墨见淳低头一笑，假意道：“正是因为十一弟是摄政太子，此事才更不能让你来操持。十一弟方才不是还说重办狩猎战可能寒了老臣的心吗？那重办之举定然会引来无数风波，皇兄愿意为你试水。你是摄政太子，就莫要让你再惹上非议了。父王您说是不是？” “既是摄政太子，又怎么会怕这些小小挑战？”墨见川还要说要，却见帝君抬手将他打断。 墨见川不禁抿唇。 第495章 一起去！ 帝君说到：“淳儿说的对，你如今是摄政太子，有些不必要的非议还是少沾染的好。此事就让淳儿去办，正好本君也想找个机会将你身边这位姑娘介绍给大臣认识。” 帝君没有说的是，墨见川虽然一点都不在乎楼云溪的出身，但旁人并不这么想。 虽说牧风国对太子妃的身份没有太过严苛的要求，但楼云溪的出身毕竟不如一些聂都贵女。 真想要让她成为摄政太子妃，还是要先给大臣们一个提前了解熟悉的时间。 否则将来有关楼云溪的不好的议论会更多。 而寒山狩猎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帝君对墨见淳道：“淳儿，不要让父王失望。” “谢父王！儿臣一定将此事办妥！” 墨见淳忙不迭地跟帝君致谢。 他不受重视已久，还以为这件事想要办成需要跟父王磨许久的嘴皮。 不成想父王竟然这么快就答应了，他当然高兴。 墨见淳坐下，和身侧的平宁佳音对视了一眼。 帝君答应让他来办寒山狩猎一事，他们图谋就成功了一半。 这一次的寒山狩猎战，他一定会让所有人都刻骨铭心！ 家宴结束后，在宫门口墨见川再次遇到了墨见淳。 后者得意洋洋的像一只战胜的公鸡。 墨见淳走到他们身边，上下打量了墨见川一眼。 “七日后寒山狩猎，十一弟可千万要好好表现，莫让我们失望。虽说你的修为卓绝，又天赋异禀，但真正见过你实力的人并不多，你可要让大家开开眼。” 墨见川侧身甩开墨见淳拍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沉声说：“你先管好你自己罢。” 墨见淳刚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懒得和墨见淳计较这一时的口舌之争。 平宁佳音则冷冷地扫了楼云溪一眼，哼了声钻上了马车。 看着二人得意离去，楼云溪的眼底透出一丝忧愁。 “墨见淳用心不良，你我都能察觉到，帝君难道看不出来？” 将操持寒山狩猎的权利交给墨见淳，这可不是什么好是。 “对父王来说墨见淳毕竟也是他的孩子，从前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墨见淳身上，如今墨见淳继承江山无望，就算是作为补偿他也不会太为难墨见淳，让墨见淳难堪。” 墨见淳说着眸光黯然。 同是帝君的孩子，他其实比任何人都知道不被重视的孩子的处境有多难熬。 但帝君越是对墨见淳心存不忍，对他的境地就越不利。 “想要不被墨见淳算计，此次寒山之行只能处处小心。到时候我会多派一队人马在你身边，若有什么事，他们可以随时通传，也能保护你。”他看着楼云溪说道。 楼云溪微微颔首，“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 “你要去狩猎？”沐府里，姒暖听说楼云溪接下来的安排后直接从桌边站了起来。 她皱着眉，“那我也要去！” 楼云溪抿唇道：“又不是什么好事，你着急去干什么？” 姒暖恼怒不已，“在聂都我天天都只能待在沐府里，除了上次出门逛了逛，我什么事儿都干不成。现在你还要一个人去寒山玩，连沐星梦都能因为家中显赫的缘故一起去寒山，凭什么留我在家里？” 这也太不公平了！ 她凶神恶童不同意！ “我一定要去！”姒暖一字一顿地说，“你若不答应我，我就把聂都掀了你信不信？” 她说着在桌下凝结起一团混沌浊气，眯着眼恶狠狠地对楼云溪发起警告。 楼云溪一瞥桌下的混沌之气，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原本对付墨见淳和那个平宁佳音已经够让她焦心的了，现在还要多关照一个姒暖，她也不能把自己劈成两半来用吧？ 可要是不带上姒暖，她相信这小丫头一定会把聂都掀翻，这后果她可承受不起。 “我觉得带上姒暖应该没什么问题。”沐星梦说，“既然帝君已经认可了你的身份，让他认识一下你的亲传弟子也没关系。帝君总不至于除你之外不让任何一个其他人去狩猎吧？” 姒暖点头，抬手指向沐星梦道：“你听听，多么优美的话语！只有沐姐姐这样心地宽厚的人才能如此为我考虑，说出这样动听的话语！” 楼云溪眼皮一挑。 这才在聂都待了几天，姒暖对言语的理解一下变的这么深刻了？ 她一个整天只想弄死别人的人，竟然还对心地宽厚有了了解！ 楼云溪扭头对沐星梦道：“不是我不愿意带她，而是这次狩猎战由墨见淳一手操持，你觉得那厮能让我们好过吗？寒山上的局势的并非我能把控，我只怕暖暖在那里，场面会更加混乱。” 沐星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以墨见川和七皇子的隔阂仇恨来看，这两人之间只能活一个。 好不容易让墨见淳有了掌控全局的机会，此次寒山之行只会更加危险。 她转身看了眼姒暖豆芽似的身形，眯着眸子道：“那种危险的地方的确还是不要带小孩子比较合适。” 姒暖嘴角一抽，“这世上还有比我更危险的人吗？我可是……唔，唔唔！” 楼云溪一把捂住姒暖的嘴，姒暖唔唔半天也没说出一个词，气得姒暖用眼睛直瞪她。 不让她去还不让她说话，是不是自己对楼云溪太好了，让楼云溪觉得自己可以随便对待！ 她当年肆无忌惮的时候可是攒过上万个人头！ 竟然跟她说危险，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她就是危险才对！ 楼云溪一改口风，“我觉得你可以去！” 姒暖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用眼神询问。 真的可以去？ 楼云溪认真点头，只要她不在人前胡说就行！ 姒暖这才满意地闭上嘴巴。 这还差不多！ 楼云溪松了手，姒暖轻哼了一声坐下。 沐星梦看得云里雾里，到底是什么身份这么不能暴露，让楼云溪如此紧张！ “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楼云溪说。 姒暖：“什么？” 楼云溪：“你得跟我保证，在那个地方你绝对不会滥杀无辜，不会动不动就了结旁人性命！到时候我要兼顾的事情很多，一时半会儿可能都顾不上你！” 沐星梦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拍拍楼云溪的手臂，这话是该对小孩子说的吗？ “你胡说什么呢？” 谁知不等她说完，姒暖竟道：“我答应你！” 沐星梦蓦地扭头。 她又答应什么？ 难不成姒暖真敢嘎嘎乱杀？ 那可是在帝君面前，谁敢胡作非为！ 这两人的对话模式她怎么一点都看不懂！ 他们是不是有自己的加密频道啊？ 第496章 我嫌你抠 几日后，寒山。 作为皇家最大的狩猎围场，车队刚入山脚就能看见周围把守的重兵。 姒暖和楼云溪并排坐在车里，她掀起马车的小帘，满目好奇地看着周围。 “一会儿到了猎场，你可别惹是生非。” 楼云溪还是不放心，纵然路上已经叮嘱过许多遍，她还是觉得有再说一次的必要。 “知道了，我又不是傻子，你说这么多遍我肯定记住了！” “那你重复一下我说的惹是生非是什么意思。” “……” “……” 姒暖张张嘴，又闭上。 再张开，不一会儿又闭上。 楼云溪眼皮子狂跳，她是一点儿都没听进去啊？ 姒暖嘀咕道：“总之我在这里不杀人不就行了吗，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食言。” 只要不闹出人命，她相信剩下的小事楼云溪都能解决。 姒暖望着马车外的风景，已经开始接下来几天的美好生活，“我听说寒山有许多奇珍异兽，有不少兽类的肉质还十分鲜美。回头我也要去打猎！” 从前她虽也在世间活过一遭，但真正过的人过的日子却没几天。 如今跟在楼云溪身边有了不同的体验，她得把以前没吃过、没玩过的东西都补回来！ 没过多久，马车到了营地。 墨见川将两人带进营中。 姒暖背着双手走在两人身后，边走边看周围的守卫士兵说，“人还挺多。” “帝君出行，防卫自然要严密一些。但这里毕竟不是聂都，比起皇城还是差了一点。” 姒暖微微一笑，“这些人也只能抵御普通攻击，若是遇上个厉害点的修为强者，他们顶多只能拖延一段时间，真想要守住帝君的安危，还得是暗处那些人吧？” 墨见川垂眸看了她一眼。 “你知道？” 这次帝君虽然把操持狩猎战的机会给了墨见淳，但他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在周围安排了不少高手。 如果真有什么意外发生，除了明面上的这些侍卫，他安排的暗卫也能帮得上忙。 但那些人他一早就藏起来了，小丫头是如何知道的？ 姒暖傲慢地仰着头，“本姑娘的本事不小，别不拿我当一回事。要是真出了什么问题，说不定我才是那最后一道屏障。” 她对灵力的感知水平一直都很高。 纵然那些人潜伏在暗处，她也能通过周围微弱的灵力波动察觉到这些人的存在。 墨见川和那些人一样，一直都拿她当个小孩看。 要是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估计能吓死。 “这就是我和楼云溪休息的帐篷吗？”姒暖看着前面高大的白色帐篷，跑过去问道。 “对，这几天你们就住在这儿。” 姒暖立刻溜了进去。 看着里面的大床和大桌子，还有满桌墨见川提点过后早就安排好的美食，她很是满意。 帐篷的角落里放着两个大箱子，里面都是换洗的衣物。 姒暖打开箱子先挑了一套崭新的在胸前比了比，觉得不够体面还专门在镜子面前照了一番。 看着镜子里干净漂亮的小姑娘模样，姒暖道：“不错么，楼云溪跟你在一起，我的生活质量都提高了。” 楼云溪：“……你嫌我穷？” 姒暖：“我嫌你抠。” 她说这话时没有一丝犹豫，可见这个想法是已经印刻进她脑子里的，完全不需要任何反应时间。 楼云溪深吸了一口气。 心好痛，她感觉自己被姒暖伤到了！ 可姒暖才不管这些。 她只说自己想说的话。 楼云溪本就不缺钱，可是她花钱从不豪迈。就连自己跟在楼云溪身边都要过那种十分简朴的日子。 她不喜欢！ 但墨见川就不一样了，他愿意哄楼云溪开心，也舍得给自己花钱！ 姒暖回头望着墨见川道：“难怪人家说找男人不能找穷算计的抠搜男，我悟了！还是得你这种才行！至少不能买件衣服都抠抠搜搜！” 墨见川忍俊不禁，“这里是聂都，为你们准备点需要的东西不成问题。” 又不是要什么千年灵芝，弄几件衣裳不算什么本事。 姒暖眼珠子一转，忙将墨见川拉到一旁低声耳语： “那我还有点别的想要的，你能给我弄来吗？” “你要什么？” 姒暖就喜欢他这种爽快人！ “既然你这么爽快，我也就不藏着了。”她伸出一只小手并拢在一起，“这个手头最近有点紧！你不然给我点银子花花？” 她说着回头看了楼云溪一眼。 生怕自己的声音被楼云溪听到，她将嗓门更压低了几分。 “她可抠门了，每个月给我的银两都不够花的。我多吃点零嘴儿就没了，想再要点都得说清楚干嘛。她应允了才肯再给我些。” 墨见川拧了拧眉。 “你要钱干什么，这里是山林，你的银子找不着花的地方。” “我回去以后花呀！” 姒暖看白痴似的看了他一眼，钱这么有用的东西还怕多吗？ 现在找不着地方使，之后也有的是机会用它。 “要多少？” 墨见川摸了摸自己的领口，虽然他并不怎么喜欢这个小丫头，但也不至于苛待人家。 给点银子花花还是不成问题的。 “有十万八万的吗？如果你有实力，给我个二三十万两银子，我也不擅长拒绝！” “？” 墨见川抿了抿唇，刚掏出的银票也塞了回去。 他蓦地直起身，转头看向楼云溪大声道：“云溪，你徒弟跟我要二十万两银子，她是欠了什么外债了吗？” “什么？” 楼云溪一怔，当即将姒暖拽了回来。 “暖暖！你又想拿银子去赌？” 之前姒暖在沐府的时候就跟沐星梦要过钱，后来经过她的提点沐家人才没给她太多钱。 这才来寒山姒暖老毛病就又犯了。 不仅要到了墨见川头上，还敢开口要二十万两！ 姒暖知道自己理亏，只能恼羞成怒地瞪向墨见川，“你这人，你怎么回事！都是出来道上混的，你怎么一点道义都没有！” 她才说完，转头就将她卖了。 墨见川没有心的！ 墨见川默了默，“就凭你你开口要的这个数额，我很难跟你讲道义。” 二十万两银子，除了少女误入歧途，他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第497章 有这脸，我也横着走 楼云溪的拳头硬了。 “姒暖，你再敢这样，我下个月就停了你的糖葫芦，也不再给你银两买东西吃！” 要不是她实在打不过姒暖，她一定现在就抱起姒暖狠狠抽两下她的屁股！ 姒暖一愣，噘着嘴道：“你有点过分了吧，一码归一码，我做错事你可以教育我，但你不该停我的银两和食物啊。心怀天下苍生的医仙的嘴里怎么可以讲出这么冷冰冰的话语！” “那你就控制住你自己，不要再做如此离谱的事。如果你实在控制不住，那就别怪我更加抠搜。到时候莫说是糖葫芦和小甜点，”楼云溪看了看她手中那件崭新的漂亮衣裳，“你连这种漂亮衣裳我都给你没收！” 姒暖瞪大了双眼，太抠了，太抠了！ 能说出这种话的能是什么好人啊？ “不赌就不赌，用得着说得这么严重么……” 姒暖嘟嘟囔囔的，双手却加倍用力地抱紧了手里的衣服。 楼云溪喜欢简朴，难得给她买这么好看的衣服穿。 先把这几件保下来再说！ “你们得有两日没见了吧，没什么话要说吗？不如你们出去谈，我先在帐篷里休息一会儿。” 姒暖笑嘻嘻地把楼云溪和墨见川 往帐篷外赶，只有让他们离开了，她才能安心享用墨见川给他准备的东西。 两人被她强行推出帐篷，楼云溪无奈地摇了摇头。 “孩子都这么难带的么！” 墨见川却道：“也许是她小的时候并没有过很好的教导，若能循循善诱加以规劝，她不见得是个坏孩子。” 楼云溪有些诧异，“你真这么觉得的？” “我并不认为这世上有天生坏的孩子，凭你的耐心和聪慧，教好她应该不成问题。”墨见川顿了顿，“但前提是你让她改掉赌钱的坏习性。” 楼云溪的太阳穴跳了跳。 想到之前姒暖一夜之间输光十几万两的“战绩”她就汗毛直竖。 爱赌本就已经很致命了，姒暖还菜！ 这么赌下去能有什么好结果，她接下来一定得严加防范！ 墨见川道：“算算时辰父王他们应该也快到了，陪我走走吧。等父王来到寒山，之后恐怕都没现在这种平静的时光。” “好。” 两人绕着营地走了一圈，期间楼云溪遇见了不少人，而这些人都在悄悄用好奇的眼光打量她。 “他们一直看我干什么？” “牧风国未来的摄政太子妃，怎么可能不好奇。这次的狩 猎战重办有一大半都是因为你的关系，能来寒山的又都是牧风国的王公大臣，他们想趁此机会了解你也很正常。”墨见川说。 两人并肩走在一起，真真是一副金童玉女的模样。 “只听说未来的摄政太子妃是个医女，没人说过她这么漂亮啊……这样的容貌，是个男人见了都忘不了。” “也许就是因为太过貌美，才让摄政太子这样的人都沦为她的裙下之臣。我要有那样一张脸，我天天横着走。” “你有没有觉得这一对儿比七皇子那一对儿养眼多了……” “当然了，从前以为平宁佳音是一等一的美人，没想到摄政太子的眼光更是卓绝。除了出身差点儿，她哪儿不比七皇子妃强。听说不久前就是她治好了帝君的头疾。” 两个从他们身边走过的贵妇低着头窃窃私语，还时不时地往楼云溪的方向望。 但楼云溪的听力实在是太好了，就算她们一直用小扇挡着嘴巴说话，那些低语还是被楼云溪听了进去。 旁的不论，就凭她这张脸，她就胜过别人太多。 “原来我的美貌如此令人心动！” 墨见川问到：“骄傲起来了？” 楼云溪双手背在身后，步伐里 都多了几分雀跃，“人偶尔也要学会接受自己的优秀。又不是夸大其词和奉承我，我有什么不敢骄傲的。” 她话音刚落，便见刚才还在议论她的两个贵妇瞬间变了脸色。 平宁佳音从她们身侧的草垛旁走了出来，刚才那些话显然也都被她听见了。 她以一种冷冷的眸光望着二人，其中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你们倒是清闲，自家的一亩三分地的事情处理好了么，倒有功夫背后议论起我的事？” “我再不济也是七皇子妃，而你们却是人臣，见了我，你们始终要行礼，懂么？” 两个贵妇被她这么一点，朝她行了个礼后落荒而逃。 平宁佳音抬头望向楼云溪，冷哼了一声。 楼云溪不明所以，想说话说时平宁佳音已经转身走向营地入口的方向了。 墨见淳不知何时已经守在那里。 他看着走到自己身边的平宁佳音问道，“刚才和他们说了什么？” “没什么，一些无聊的议论罢了。今日要紧的是伺候好帝君，寒山之行不容有误。”平宁佳音淡淡答道。 为了墨见淳的谋划，她已破釜沉舟，如今她比谁都更希望计划能够成功 没过多久，帝君的车 架在声势浩荡的人马的簇拥下出现在营地门口。 墨见淳顺势换了一副面孔，马车还未停稳他便早早走到一旁候驾，“儿臣拜见父王，父王舟车劳顿，营中最好的帐篷已经准备妥当，父王下了马车后随时可以安歇！” 从帝君生病后墨见淳就一直在扮演一个大孝子的模样。 而今他备受冷待，好不容易有个表现自己的机会，他的“孝心”更是翻了几倍，甚至露出几分谄媚。 帝君掀开马车帘子走了下来。 他先是观察了一眼周围的地形，又端详了一会儿周边戍守士兵的精神面貌，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做的不错！” “不愧是本君一手带大的孩子。” 墨见淳含蓄一笑，“都是儿臣应尽的职责，没有让父王失望就好。” “若是今年的狩猎战办得好，来年父王还让你操持！” 帝君一边笑一边朝营地深处走去。 墨见淳站在他身后，待帝君走远后，他眼底的却毫不掩饰地露出一片阴鸷。 墨见淳低声冷笑，“就算是你一手带大的孩子，你也没想将最好的东西留给我。这次狩猎战我一定会办的前所未有的好，只是有些人不会有下一次来的机会了……” 第498章 小皇孙 墨见淳的声音并未被旁人察觉，帝君悠闲地走进营地里，墨见川和楼云溪就迎了上来。 “拜见父王。” “见过帝君。” 两人对帝君行礼，帝君看向楼云溪道：“在这里待得还习惯吗？” “我也才刚到，不过目前看着还不错。想来七皇子费心了。”楼云溪说。 “若有什么不便，尽管和淳儿说，本君已经既然让他全权办理此事，他就一定会办妥。” “帝君，其实我这次还多带了一个人来。”楼云溪说，“她是我的徒弟，因为年纪不大，为人也活泼好动些。到时候我带给帝君瞧瞧，希望帝君不要嫌弃。” 墨翰一脸放心地说：“你的品行本君已经知道了，能当你的徒弟想来不会是什么坏孩子，本君不会介意的。” 楼云溪抿着唇角。 姒暖的心性她都不敢保证，她说这么多就是为了先打个预防针。 所以对姒暖的人品……帝君还是不要太相信的好。 “帝君……” 楼云溪话音未落，一个七八岁的小孩突然将她撞开，一头扑进帝君怀里。 帝君抱住那小孩儿，竟然也没生气。 “皇爷爷！” “孙儿好想您！” 墨青岩仰头看着墨翰，笑嘻嘻地 说道。 楼云溪侧过身问墨见川，“这是小皇孙？” “嗯，墨见淳的长子。” 墨见川的年纪不小，墨见淳还要更年长他几岁，有个七八岁的儿子不奇怪。 只是这般直接将人撞开的行径，楼云溪实在不喜欢。 这时平宁佳音上前讨好道：“父王，青岩已经许久没见到您了，这次听说在狩猎战能见到父王，从早上就开始高兴了。这次您可得多陪陪他！” 帝君看向墨青岩的眼神越发宠爱：“皇爷爷也想你了，几日不见，你怎么好像又长高了？” 墨青岩别扭地转过头，哼了一声。 “皇爷爷才没有想我呢，您近来认识了新朋友。早就将我忘了，您都好久没召见孙儿了。” 他说着看向楼云溪，紧跟着又看了看她身旁的墨见川。 墨青岩霎时明白了楼云溪的身份，对她更没了好脸。 他在暗处对楼云溪做了个鬼脸，甚至还龇牙想要借此吓唬她。 楼云溪都没想到才七八岁的孩子，竟然能对她有如此大的恶意。 可下一瞬墨青岩又转回去抱着帝君，可怜兮兮地对帝君说道：“皇爷爷，她用眼睛瞪我，这个人是谁呀，她好凶！” 楼云溪：“？？” 妈X X个巴子的，这小崽子已经回张口说瞎话了。 这哪是小皇孙，这是小龟孙！ 帝君看了看楼云溪，对墨青岩道：“你看错了吧，这是你未来的皇婶婶，她不是那样的人。” “不管她是什么人，她就是瞪我了，就在刚才！皇爷爷您都不信我！”墨青岩一脸委屈的对帝君说道。 要不是楼云溪自己就是当事人，她真要被墨青岩这幅样子给骗了。 早在来寒山之前娘就和他说过，这次一起来的还有个叫楼云溪的女人。 要是遇上了，一定不能让这个女人好过。 听说都是因为那个女人才让他爹和娘不被皇爷爷待见，她还用了好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让皇爷爷格外地信任她，这种女人就该拉出正午门去斩首示众！ 但他现在还太小，他只能用这种办法来给楼云溪一点颜色瞧瞧。 “我忽然觉得暖暖是个不错的孩子。”楼云溪低声说。 墨见川也点了点头。 “的确，她至少不用哪些阴损招。” 姒暖看人不顺眼，除了直接破口大骂就是杀了。哪还会搞这些不入流的小九九。 但墨青岩不可能天生就是个坏种，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地针对楼云溪。 他能说出今天这 些话，大概率都是被人教的。 而因为墨青岩的身份，他说的话大概率也没人会怀疑是假的。 墨青岩上来就用他孩子的优势离间了楼云溪和帝君一番。 但想用这种小伎俩让她难堪可就太天真了。 楼云溪蹲下来拉过墨青岩的手，格外认真地问道：“小朋友，你方才说我瞪你，你可有证据？” “我就是看见了！” “看见？我方才也看见你对我做鬼脸了！看起来你好像很讨厌我！” 一下被楼云溪看穿自己心中的喜恶，墨青岩脸色一变，连声音都透出几分心虚：“你，你胡说！” 他想跑开，低头却发现楼云溪一开始就抓住了他的手，如今他的手在楼云溪掌心，他根本没有逃开的机会。 楼云溪用一种直勾勾的眼神盯着他，盯得他心底发憷。 她微笑着拿出一块手帕擦了擦墨青岩的额头，“瞧你，紧张地都出虚汗了。那你知不知道小孩子是不能随便撒谎的，否则可能会被天神降罚，会变成哑巴噢！” 楼云溪竖起一根手指在嘴巴前比划了个“嘘”的动作，好像下一秒墨青岩就会因此而失声变成一个说不了话的哑巴。 跟她玩儿心机，对付不乖的小 孩，她可是会狠狠惩罚的哦。 这样可怖的神鬼故事吓得墨青岩的眼眶顿时一红。 就在墨青岩快哭出来的时候，平宁佳音将他抱了过去。 她脸色难看道：“楼姑娘，你是不是不喜欢青岩？何必说这样的话吓他呢？” 楼云溪站了起来。 她笑眯眯道：“只要他说的是真话，这怎么会是吓呢？除非，他一开始就撒谎成性。” 平宁佳音脸色一变：“小孩子怎么可能会撒谎！” 楼云溪没理她，反倒转头看向墨青岩，“小朋友，你若说的是真话，敢不敢当着大家的面再说一次我刚才做什么了？” 墨青岩张了张嘴，刚想说话脑海里就浮现出楼云溪刚才警告他的句子。 他的声音哑了下去，喉咙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墨青岩吓得顿时趴在平宁佳音的怀里哭了起来，这个女人好可怕！ 她像是会吃小孩！ “呜呜呜呜……” 小泪珠子顺着墨青岩的眼眶挂了一脸，平宁佳音怒道：“楼姑娘，你吓哭他了！” 楼云溪笑着拍了拍墨青岩的胳膊，“大家都是一家人，你做错事冤枉了我我也不会怪你，你只要及时认错就行了，用不着哭嘛！小男子汉要坚强一点的啦！” 第499章 说谎会变成哑巴 楼云溪笑眯眯的样子让墨青岩格外受挫，墨青岩霎时哭得更大声了。 这是个坏女人！ 是他最讨厌的女人！ 楼云溪抿着唇，好一阵忍耐才没让自己笑出来。 戏弄小孩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尤其是这种带着满满恶意的小孩，她更要狠狠教育，让他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平宁佳音被楼云溪的言论气得够呛。 墨青岩都哭了，她竟然还一口咬定是青岩的错。 墨见淳怒道：“楼姑娘非要这么与一个孩童计较？我看你这气量当真比碗口还小！” “皇兄此言差矣。” 一直默不作声的墨见川看他们夫妻二人一并对楼云溪发起口诛，挺身站了出来。 “许多事就是败于细节。一个孩子幼稚的带有恶意的话语，往往会让人当真。不能因为他是孩子就忽视这些话对人的伤害吧？他是皇族之人，更应该被好好教导谨言慎行，而不是放纵才对。” 他说着看了墨青岩一眼。 刚缓过来一些的孩子对上他阴冷的比黑夜更可怕的眼神，霎时吓得哭得比原来更大声了。 他们两个人都好可怕！ 他害怕！ 墨见淳脸色一变，“你！” 平宁佳音也道：“父王！青岩是 您如今唯一的皇孙，他们实在过分了！平日里我们被说两句无妨，可青岩才是多大的孩子，为人父母怎么能忍受自己的孩子被人这样欺负。” 她眼底透出几分愤怒和悲伤，但凡做了父母之人，就算他们自己再如何不堪，也少有不爱孩子的。 帝君眉峰拧紧，眼底渐渐透出了几分不耐烦。 这一点小事，原本不至于闹这么严重。 但墨见淳和平宁佳音毕竟也是第一次为人父母，就算有点敏感也正常。 若是他们一点都不爱护自己的孩子，那才叫人寒心。 帝君看向楼云溪，略施告诫道：“你们说话稍微收敛一点，对一个孩子不至如此。” 楼云溪微微一笑。 帝君虽然告诫了他们，但是并没有惩罚。 可见帝君并没有相信墨青岩的话。 这就够了。 楼云溪道：“是，帝君！以后我们对这孩子会稍微和蔼些的，只是我们也没自己养过娃娃，并不知道对孩子不能如此，还望帝君见谅。” 墨青岩趴在平宁佳音的肩头，哭得一抽一抽的。 “瞧这孩子，哭得多难看啊。” 墨青岩：“……” 楼云溪再次拿出帕子要给他擦眼泪，谁知墨青岩干脆地躲过她的手，一张 脸直接埋进平宁佳音的胸前，死都不肯再给楼云溪看一眼了。 楼云溪讪讪一笑，对平宁佳音致歉道：“阿哈，我想跟他拉进关系来着，但是他好像不肯。” “用不着！” 平宁佳音被她气的够呛，抱着墨青岩愤愤离开了此处。 墨见淳对她也没个好脸，“我要送父王去他休息的营帐，我看你们还是先别跟着了。” 他说着对帝君做了个请的动作，“父王，我们先走。” 看着墨见淳愤愤然的样子，楼云溪轻嗤了一声。 “自己的娃娃不管好跟别人生什么气，难不成我还要让着个熊孩子？” 那是不可能的！ 她只会让熊孩子付出应有的代价！ 楼云溪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墨见川的手臂，“那孩子一直都这么讨人厌吗？” “差不多。”墨见川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才五六岁，那时他就在帝君面前砸了自己的鲁班锁，说是我摔坏的。” 楼云溪嘴角一抽，“这么离谱？” 难怪今天墨青岩张口就冤枉自己瞪他，原来这种事他以前也没少干。 “那你后来是如何处置的？” “我把他所有的玩乐之物都砸了。” 他这人不爱为一些孩童之事澄清浪费自己的时 间，但他可以让墨青岩付出撒这个谎所需的数倍的代价。 事实也证明这个效果很好，之后墨青岩再也不敢说墨见川砸了他任何东西。 因为他是真的会砸！ 楼云溪称奇道：“你果然很凶！不过这法子还是太暴力了些，不适合用来教育孩子，还容易留下阴影！” “难不成你已经想到了好法子？”墨见川双手背在身后问道。 楼云溪抖了抖手里的帕子，意味深长道：“不是想到，是已经用上了！” 随着她抖动的动作，帕子上一些难以察觉的白色药粉飘落到地上。 而就在不久之前，这张手帕刚刚为墨青岩擦过汗水。 小孩子小惩大诫就行。 只要能让他意识到自己做的事会导致多么严重的后果，他以后就都会长记性了！ 而这个惩罚不久后就会到来！ 当晚，墨青岩做了一宿的噩梦。 他失声尖叫了一晚上，整晚都梦见自己发不出声音变成了一个小哑巴。 每次他浑身大汗地被平宁佳音叫醒，不久后睡去又落入同一个梦中，然后又开始因为变成哑巴而尖叫。 这个恐怖的梦境持续了整整一夜。 平宁佳音都被他折腾得一夜不得好眠。 第二天楼云溪去给帝 君请平安脉，正好碰到平宁佳音带着墨青岩来给帝君请安。 再次见到他们母子两时，平宁佳音脸上明显多了两个大黑眼圈。 至于墨青岩的神态则更加憔悴。 他看见楼云溪就像老鼠见了猫，霎时浑身颤抖地躲到平宁佳音身后，连正眼看楼云溪都不敢。 昨夜的梦境里他反复失声。 梦里还一直回荡着他说谎污蔑人的声音，把他都吓坏了。 帝君心生疑惑，“青岩这是怎么了？” “回父王，小孩子昨日被吓着了，做了一夜的噩梦。”平宁佳音说着恶狠狠地看了楼云溪一眼，显然这一切都是楼云溪的错。 楼云溪噗嗤一笑，看来昨晚的药粉还挺管用。 她摆摆手，“哪个小孩子没做过噩梦，多半是做了坏事心虚，承认了错误说不定就不做噩梦了！” 墨青岩眸光一亮，他像是看到了救赎自己的光，连忙对着楼云溪下跪道：“皇婶婶，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说谎冤枉你了！” 他的声音沙哑异常，一夜的失声尖叫早就磨坏了他的嗓子。 平宁佳音恨铁不成钢地揪起墨青岩，“你在胡说什么！” 墨青岩不敢看她，比起娘亲的责骂，他觉得自己变成哑巴更可怕！ 第500章 你知道我是谁吗？ “昨日是我撒谎冤枉了未来皇婶婶，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墨青岩低着头，连正眼都不敢看楼云溪。 一夜梦魇将这个孩子吓得够呛，都快给他的心里留下阴影了。 他现在闭上眼睛都是自己失声的场景。 他才这么一点点大，他一定不要变成哑巴。 楼云溪微微一笑，“知错就改还是个好孩子，相信你的不会变成哑巴的，不要害怕。” 其实昨日那药粉只有让人梦魇的效果，真要说伤着孩子，倒也不至于。 小惩大诫，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墨青岩迅速爬了起来，躲到平宁佳音的身后。 楼云溪抬头看向她，“昨日七皇子妃说孩子不可能撒谎，如今看来也不尽然。七皇子妃还是要好好教育孩子，否则以后这样的事情说不定还会再发生。” 平宁佳音咬碎了后槽牙也不没法回嘴，她低头看了看害怕的墨青岩，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恼怒之意霎时充斥了她的胸膛。 没让楼云溪难堪就算了，还让楼云溪有了教训自己的机会。 平宁佳音很难不愤怒！ “都怪孩子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我这就带孩子回去好好管教！” 她说了牵起墨青岩的手，满脸 愠怒里离开了帝君的营长。 一走出能被帝君注意到的距离，平宁佳音就甩开墨青岩的手，恶狠狠地用手掌打墨青岩的背脊。 “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的脑子是被狗吃了吗！” “娘跟你说过多少次楼云溪是坏女人，你不帮娘就算了，你还在楼云溪面前让娘难堪，你是存心给我找气受吗？” 她的动作很重，墨青岩又是个半大点的孩子，被打得疼了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娘……” “别叫我娘，我没你这么不争气的儿子！” “娘，我不是故意的，可是那个女人好可怕，我不想变成哑巴！”墨青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但他努力解释的声音落进平宁佳音的耳里就只剩狡辩。 “什么哑巴？不过是楼云溪糊弄你的假话！你是个男子汉，日后还要成为牧风国的帝君，就这两句话就将你吓成这幅模样，你以后还怎么成气候？” 平宁佳音几次拍开墨青岩想要摸自己的手，眼底的嫌恶之色毫不掩饰。 她想要的是一个人中龙凤的儿子，而不是一个不成器的小孩。 现在的墨青岩只让她觉得丢人！ “你自己在这儿好好反省一个时辰，没到午膳的点不许回来 ！倘若以后你再让娘丢人难堪，你就干脆不要认我做娘了！” 平宁佳音说完就将墨青岩丢在原地，头也不回地走了。 若不是墨青岩是墨见淳的长子，她一定更狠地惩罚墨青岩！ 墨青岩被平宁佳音骂得害怕，平宁佳音走了许久他也不敢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小女孩儿蹦蹦跳跳地从他面前走过。 她哼着歌儿，手里还拿着串剔透鲜红的糖葫芦。 墨青岩咽了口唾沫，视线一下就被吸引住。 “你站住！” 姒暖抓着糖葫芦来回看了看，最后发现叫自己的人好像是不远处的小男孩。 “我？” 她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墨青岩点点头。 “就是你。过来！” 姒暖皱了皱眉，还是朝他走了过去，“什么事？” “这个，给我！” 墨青岩指了指她手里的糖葫芦，以一种命令的口吻毫不客气地对她下达了指令。 姒暖小嘴儿一抿，把糖葫芦拿的更远了许多。 “凭什么？” “你知道我是谁吗？”墨青岩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自己，“你现在把糖葫芦给我，我还能饶了你，否则我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楼云溪和墨见川他不敢得罪，对付一个 小丫头片子那还不是手拿把掐？ 姒暖：“嘁…什么玩意儿。” 她毫不客气地对墨青岩翻了个白眼，眼底的轻蔑之色毫不遮掩。 瞧瞧他那眼角还没干的眼泪珠子，是刚刚被大人教训完在这儿哭吧。 还跟她摆上谱了，简直搞笑！ 看姒暖嚣张地拿着糖葫芦就要走，墨青岩气的一把扯住她的胳膊，“你敢走？我可是七皇子的独子，帝君的小皇孙！以后牧风国是我的江山，小心我诛你九族！” 他恶狠狠地皱着眉头，才小小年纪就敢用帝君的权势来威胁人。 但姒暖丝毫不吃这一套。 江山算什么？ 她将一整个牧风国全屠了都行！ 她眯了眯眸子，一掌将墨青岩拍飞。 虽然那一掌没用多大的气力，但将一个小孩儿拍出几米远根本不是问题。 墨青岩的身体骤然凌空飞了出去，几秒后滚入后方的一个巨大草垛里。 “呼啦”一下，被击垮的草垛全都盖在了墨青岩的身上。 墨青岩挣扎了好久才从里面爬出来。 他眼眶一红，“呜哇”一声又哭了出来。 “你敢打我，我这就让皇爷爷杀了你！” “一个小皇孙的身份有什么了不起？”姒暖咬了一口糖葫芦， 叉着腰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墨青岩沉默下来。 姒暖认真且嚣张道：“我师父叫楼云溪，她不仅是仙医谷的弟子，还是天阙殿的圣女。她本人强的可怕！” 墨青岩瞳孔一缩，她竟然是楼云溪的徒弟！ 姒暖将糖葫芦的核吐到墨青岩跟前，“你说你皇爷爷会诛我九族，可你皇爷爷的病都是我师父治的呢。你爹都没当上摄政太子，就你还相当帝君，做梦吧你！人还是要想清楚自己的本事，别屁大点本事没有，光会吹牛！我瞧不起你！” “你，你……” 墨青岩本事不大，就连口齿也不伶俐。 现下被姒暖骂了，他除了干瞪眼连反口骂人都不会。 姒暖爽快地骂完自己的心里话，得意地头也不回地走。 这时一个灵力球突然从她身后袭来。 墨青岩刚刚觉醒灵力不久，已经学会了汇聚灵力攻击人。 但这样的招数在姒暖眼里就是个小儿科。 她闪身躲开，毫不客气地将一团混沌之气打向墨青岩。 墨青岩一惊。 他没想到比自己还小的一个小姑娘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随着浊气打入体内，墨青岩一声痛呼。 姒暖：“还想偷袭我？回家再练几百年吧！” 第501章 我宰了你 姒暖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什么玩意儿，也敢舞到她头上！ 她屠城杀完数万人的时候，这小屁孩的皇爷爷都还没出生呢！ 墨青岩痛苦地躺在草垛里扭曲着身体。 小孩子的修为本就不高，一股充满戾气的浊气打入他体内，他自然觉得痛苦异常，身体的每一寸筋脉都如巨蚁啃噬般剧痛难耐。 “来人！来人呐！” “救我！” 姒暖没讲自己打了小皇孙的事情放在心上，回去之后也没跟楼云溪说。 乃至于墨见淳带着一队人马将楼云溪的帐篷包围之后，她都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彼时楼云溪正在更换里衣，墨见淳连招呼都不打便径直闯入。 楼云溪一惊，连忙从架子上扯了件衣服披上才没走光。 “七皇子！你干什么！” 楼云溪眼底透出几分愠怒，这样毫无预料地闯进女子的帐篷，实在太无礼了！ 墨见淳的视线从楼云溪用外裳半掩的身段上溜过。 不得不承认，楼云溪不仅长得好看，就连身材也是一等一的丰腴。前凸后翘，要什么有什么。 倒是便宜了墨见川那小子！ 一个从小没娘带大的小野种，竟然能得楼云溪这种人的欢心，他真是想不明白。 墨见淳 走上前，“我干什么，你该问问你那好徒弟都干了什么！” 对上他那毫不掩饰的打量的眼神，楼云溪眼皮一跳。 吉祥剑乍然出手，楼云溪执剑对着墨见淳的喉咙，另一手却抓着衣服的领口。她眼底透出几分威胁：“我管你说什么，你再敢轻佻上前，就算你是七皇子我也宰了你！” 她自问游历的时候遇上过不少事情，但这般被人轻佻地占便宜的事情还是第一次！ 墨见淳嗤声一笑，“还没嫁给摄政太子呢，你就这么狂妄？但可惜，这次就算是墨见川也保不住你！” 他大胆地再次上前一步，没成想楼云溪红唇一抿，扬剑就朝他脖子抹去。 墨见淳大吃一惊，连退数步。 但楼云溪的剑招极快，还是在瞬间斩断了几缕墨见淳的黑发。 楼云溪声音冷冷，“我说过，你再敢轻佻胡来，我当场宰了你！” 墨见淳眼皮跳了跳。 看楼云溪那架势，她是真的会动刀。 楼云溪此刻正在气头上，攥着衣服的指尖因为太过用力都被挤压得发白。但这点感觉比起楼云溪心底的怒气根本引起不了楼云溪一丝一毫的注意。 她什么胡事没干过，但这般轻佻占人便宜的事也没干过。 平 日里就算她看见那些占女子便宜的小人也会狠狠教训，但今日她却险些让墨见淳这个混不吝的得逞。 管他是什么原由，就算姒暖做了杀人偿命的事儿也不该这样莽撞地闯进来。 更何况进来的人不止一个，而是全部墨见淳带来的护卫士兵！ 楼云溪咬牙道：“七皇子的修为看起来不是很高，我虽不及墨见川那么厉害，但好歹也入了上清境。七皇子若是自觉能打得过我，就放马过来。否则你蓄意调戏未出阁的女子，我冒着得罪帝君的风险也要弄死你。不怕死你就过来。” 墨见淳脸色一沉。 在听到楼云溪的境界是上清境时他就知道不可能轻易拿下楼云溪了。 但男子的尊严又让他不可能让他在这种时候低头，否则他皇子的威严往哪儿放。而且他是因为苏暖犯了错才来拿人的，他更占理！ “楼云溪，你可想清楚了，今日我是来拿你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徒弟的，若是你敢阻拦，小心连你一起问罪！” 楼云溪：“你也听清楚了，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 她的气势强的可怕。 就在二人对质得剑拔弩张之时，姒暖拎着一只刚打的野鸡从帐篷外钻了进来。 彼时她正哼 着小曲儿，一心想着晚上如何烹饪这只美味新鲜的紧急。 突然看到楼云溪拿着剑，随时要和墨见淳拼命的样子，姒暖心底咯噔一下。 “你也开始想杀人了？” 虽说莽荒之境的混沌浊气影响人的心智，但也不至于连周围的人都影响吧？ 这是寒山，是皇家的狩猎场。 楼云溪竟然也有拿剑对着人的时候！ 楼云溪一怔，连忙将姒暖拖到自己身后。 墨见淳眸子一眯，“就是你这个野丫头！” 楼云溪咬着牙，“暖暖她有名有姓，不是野丫头！” 墨见淳才不管这许多，厉声道：“给我拿下！” “谁敢！” 楼云溪一剑斩向地面，剑气掀飞了近处几个上前的士兵。 纵然姒暖做错了什么，她如今也是自己的徒弟，理当由她来护着。 姒暖怔了怔，她眨巴眨巴双眼，提起手中的锦鸡，“楼云溪，我不过是去山里打了只野鸡，不至于犯法到让这么多人来抓我吧？” “别出声，这群人不怀好意，不知在哪里使绊子等着你。” 楼云溪低声提醒，生怕姒暖一着不慎就着了墨见淳的道。 姒暖耸耸肩，不以为意道：“不怕，这群人也未必是我的对手，他们要敢来硬的，我宰 了他们。” 楼云溪认真道：“随意杀人你的确可以做到，但不是你犯的错事，没必要让你用另一个错误的恶果来承担。我得让你堂堂正正地活在这世间。而不是让你靠杀人才能活下来。” 姒暖心底洋溢出一股热流。 虽说楼云溪的本事不大，但她对自己着实挺好。 姒暖不想给她太大压力，“好，我相信你。但你若实在护不住我也没关系，我一样能从这里杀出去。” 墨见淳紧拧眉头，勃然大怒道：“死到临头还敢狂妄？你便是以这种心性伤了我的青岩？” 楼云溪一怔。 此事与墨青岩何干？ 她看向姒暖的眼底透出几分疑惑，难不成姒暖又惹祸了？ 恰是此时，帐篷外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沉稳男声：“七皇兄好大的气性，事情还未有定论，你便已将罪责扣到小丫头身上了？” 墨见川掀开帐篷走了进来。 他越过周围一众士兵，走到了楼云溪跟前。 楼云溪焦急开口，“他说……” “别慌，我来处理。” 墨见川的视线落在她胸前不整的衣裳上，他伸手拢紧楼云溪身上的衣服，冷冷刮了一眼周围的士兵。 那些人感觉到一股致命的低气压，被吓得纷纷低下头去。 第502章 谋害皇孙 “都出去！”墨见川一声低斥。 在场的士兵纷纷抬头看向墨见淳。 没有七皇子的口令，他们不敢随意离开。 墨见川瞥了一眼墨见淳，威胁道：“不就是带人去见帝君吗？我自会带她过去。但你这般行事，占了我未过门妻子的便宜，我一会儿到了父王面前也可以狠狠参你一本！” 墨见淳咬了咬牙。 “去外面等！” 士兵纷纷退出帐外，墨见川看了眼旁边的衣架，扯下来两件衣裳帮楼云溪仔细披好。 “墨见淳此番过来是为了暖暖。” 楼云溪低头看了姒暖一眼，“她怎么了？” “据说她当众和小皇孙起了争执，还将小皇孙打得受了重伤。墨见淳知晓此事后，便以此为契机上奏了帝君，要求严惩苏暖。他方才是受了帝君的旨意来抓人的。” 楼云溪蓦地看向姒暖。 她没有责备，而是率先问道：“真是你干的？” 姒暖思忖了片刻，“我今天是打了一个小屁孩儿，他也说自己的皇爷爷是帝君。不过我可没下死手，这么屁大点儿事也也告诉大人，太没志气了吧？” 楼云溪脸色一变。 打皇孙的事情可大可小，墨见淳摆明了是要借题发挥。 要是处理不好，姒暖可能就是他开刀的对象。 要是一会儿姒暖被逼急了，可能会发飙。到时候就不是打皇孙的小事，而是凶神恶童的身份暴露，整个寒山都要被掀飞的大事。 墨见川安慰道：“云溪你放心，一会儿在帝君面前我会尽全力斡旋，不会让苏暖平白吃闷亏。只是她打人之事既然属实，恐怕还是要小惩大诫一下。” 楼云溪看看姒暖，又看看墨见川。 “我相信你。” 姒暖依然不知这其中门道，拎着野鸡迷惑道：“有这么严重吗？” 楼云溪默了默，“为了能让事情引起的波澜最小，你一会儿可能要收敛一点自己的脾气。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找你的麻烦，只有不被情绪牵着走，才能不落入他们的陷阱里。你能答应我吗？” “未必。” 姒暖比任何一个人都了解自己的脾性。 她向来不是喜欢忍耐的人，真有冤枉自己的时候，她第一个不答应。 到时候她可能直接掀桌子了，哪儿还有耐心听别人慢慢斡旋。 可是她看到楼云溪纠结紧张的神情，又有些于心不忍。 “好吧，我尽量忍住。但要是那些人不分青红皂白地要我偿命，我 可不会乖乖束手就擒。” 楼云溪拍拍她的肩膀，“若他们要杀你，我也不会允许。” 楼云溪穿好衣服，带着姒暖走出帐篷。 墨见淳等人还守在帐外，一步都未曾走开。 “可算出来了！”墨见淳低嗤了一句，挺起胸膛道，“现在总归没理由拖延了吧？跟我去见帝君！” 他说着对手下士兵使了个眼神，士兵拿着铁链和镣铐就要往姒暖身上戴。 楼云溪蓦地抓住对方的手，“我徒弟有没有罪还不知道，凭什么给她戴这个！真有什么错处，等帝君下了论断再惩罚不迟！” 她一把将士兵推开。 士兵踉跄地退了几步。 他看了看一旁墨见淳的脸色，确定墨见淳没有非要用镣铐锁住姒暖的心思后，才拿着镣铐退至一旁。 一盏茶后，几人来到帝君休息的主帐篷。 楼云溪还没进去就听到一道哭哭啼啼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那声音凄怨哀婉，带着莫大的痛心之意。 楼云溪走进去一看，竟是平宁佳音坐在一张椅子里，抱着自己脸色青黑的孩子哭成了泪人。 一见到楼云溪和姒暖进来，她的哭声霎时更大了。 “父王，就是她那徒弟伤了我 的孩子，您一定要替我做主！” “我就这么一个孩子，要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便也随他去了！” 楼云溪看着她梨花带雨、哭得上期不接下气的模样，倒真不像是装的。 帝君此刻脸色阴沉。 看向姒暖的眼底也没了善意。 他对墨见淳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回父王……” 墨见川迅速打断墨见淳的话，解释道：“父王，七皇兄刚才急于抓人，带着人径直闯入了云溪的帐篷。当时云溪正在换衣服，怕是七皇兄也看到了些不该看的，两人险些起了争端。这才耽误了一些时辰。” 平宁佳音泪人儿一样绵延的哭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她看了看楼云溪的脸，又看了看墨见淳，脸色在一瞬间变的雀黑雀黑。 和墨见淳成亲近十年，墨见淳是什么心性她最了解。 他虽然不至于被美色诱惑得昏头，但喜欢美人这一点却不可否认。 在墨见淳的府中，除了她这个正头妻子，他身边多的是身份地位不如她的美人。若不是自己生下了墨见淳唯一的儿子，怕是那些女人早就反了天了。 而楼云溪又是风华绝代的佳人，她若不是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平宁佳音毫不怀疑墨见淳也会喜欢她。 但这种时候墨见淳还想着看美人，他也太不是东西了！ 帝君原本就阴沉的脸色这一刻愈发晦暗。 墨青岩的事情暂且不论，光是墨见淳方才的行为就足以丢光皇室的颜面！ 他再怎么也不能闯进帐篷看未来弟媳换衣裳！ 实在太可耻了！ 墨见淳一噎，“父王，那是意外！我当时并不知道她在更衣！” 楼云溪的红唇抿了抿，“一开始你闯进来或许是意外，可我拿剑对着你让你退出去之时，你可没有任何要离开的动作。难道是意外让你昏了头了？” 虽是在帝君面前，但她一想到当时的场景还是恼火不已。 墨见淳眼皮狂跳。 他大声道：“我当时一心要抓你徒弟，是你不肯让开！” 楼云溪咬牙：“我可没说不让我徒弟跟你来，一直都是你非要我衣衫不整之时抓人，就连我动兵刃你都不肯退出去。你若是不服，可以找当时的士兵对峙！” 当时在场的人那么多，事情又发生的突然，墨见淳根本没时间去一一封口。 只要一对口供事情的真相就能浮出水面。 而当时的事况只要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是墨见淳不占理。 第503章 小孽障 墨见淳的太阳穴跳了跳，他焦急解释：“青岩是我唯一的孩子，我见他被伤怎么可能还心思沉稳！关心则乱，我一时情急失了分寸也是难免的！” 虽说是解释，但这话无疑也承认了他之前行为的不妥。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平宁佳音在他说完这句话以后，都被气得扭过头去。 她连看都不想看了。 在这种关头闹出这种事，她都觉得恶心。 墨见川眉间透出几分冷意，“七皇兄一句轻飘飘的话就将此事带过，可真会避重就轻。你一句关心则乱，便要用我心上人的清白来陪葬？倘若今日被你强闯帐篷的是一个软弱的小姐，她吃了这样的闷亏还无处伸冤，回头不是要找一根绳子上吊了结自己！” 墨见川举的例子虽然偏激，但从前也不是没有过。 被皇族子孙占了便宜的女子若是不能被收为妾室或者迎娶为妻，保存自己清誉的办法就只有自缢。 得亏楼云溪心性要强，想到的第一方法是宰了他而不是弄死自己。 墨见淳药咬牙切齿道：“那你想如何？” 他们在这件事情上胡搅蛮缠，只会让自己原来的计划落空。 他要抓的是楼云溪的 徒弟打了青岩这件事！ 墨见川冷笑道：“你让云溪受辱，自然也该被以同样的方式羞辱才能勉强缓和她心头之愤。要消弭此事的影响，除非你能负荆请罪。” 平宁佳音霎时抱着墨青岩站了起来，“你们不要太过分了！”她道，“就算墨见淳行为有失，他犯的错也没有楼云溪养的那个野丫头犯的错大！” 饶是墨见淳行为惹人诟病，但他们到底是一条船上的人。 真到了要紧时候她还是要帮墨见淳从这种乌糟事里挣脱——哪怕她自己也对此厌恶至极。 平宁佳音说道：“父王，我夫君的事纵然有错，也可以之后再论。且等断定楼云溪那孽徒的罪责再来处置我夫君也来得及！” 她几句话间将事情的重点再次扯回墨青岩身上。可见她虽然哭得厉害，但脑子一点也没糊涂。 墨青岩躺在她的怀里，呼吸无比微弱。 那脸色活像一只脚迈进了棺材一样青黑可怕。 帝君正了正坐姿，侧目看向姒暖。 “你就是楼云溪的徒弟？” 姒暖双手背在身后，神色倨傲，“是我。” 平宁佳音神情激动：“父王，你看她！她在您面前都敢如此放肆 ，不知当时面对我的青岩之时是何等的张狂！若不是不将我们皇族放在眼里，她怎么敢下此毒手？” “哈？”姒暖探头看了看对方，“所以在你眼里只有在皇族面前奴颜婢膝的人，才是你们牧风国的好子民，才配待在这里？” 傲慢点怎么了。她又没说要杀了这个老皇帝。 她已经被楼云溪教得很仁慈了！ 平宁佳音声嘶力竭地吼道，“你便是抱着这种心思，将我儿打的半死不活的吗？” 姒暖默了默，“半死不活？” 这癫婆在说什么胡话？ 她那时分明只用了最小、最小的混沌之力。 别说半死不活，连将小皇孙打得重伤都算不上，至多让那小屁孩痛一痛罢了！ 姒暖解释道：“我可没有下这么重的手！是他一上来就吆五喝六地想要抢我的东西，还在背后偷袭我。我不过是在闪避之时躲开，顺便还击了一下而已。” 姒暖双手叉腰，“你们牧风国的律法难道规定了在被人偷袭之时不能还手吗？” 她神态骄傲，半点没有要认错的样子，连说辞都十分有理有据。 糖葫芦是楼云溪给她买的。 小皇孙要抢，是小皇孙的错。 小 皇孙抢不过还要打自己最后被自己校训，那也是小皇孙自找的。 她怎么会有错？ 她怎么可能有错？ 平宁佳音大步上前，圆溜溜的眼珠子瞪得几乎要掉出眼眶，“我儿就在这里，他已经变成这样了，你还想狡辩！” 墨青岩躺在她的怀中，神色的确差的可怕。 楼云溪抬眸一扫，医者讲究望闻问切，而墨青岩的状况只要一望就知道很糟糕。 难道真是姒暖打的？ 想到她作为凶神恶童的实力，只要稍微给一点点惩罚，对墨青岩这种小孩子来说都可能致命。 楼云溪道：“让我瞧瞧！” 她虽然讨厌墨青岩，但这孩子也罪不至死。 若真有什么暗伤，她也能及时救治。 她伸手想要替墨青岩把脉，谁知墨见淳一掌击向她的肩膀。 这一掌来的突然，楼云溪根本来不及躲。 并且这一掌里墨见淳用了灵力，击退楼云溪的同时也将她打伤。 楼云溪左肩一阵闷疼，还是墨见川扶住了她。 墨见川眉峰紧拧地望着墨见淳，“你疯了？” “疯？”墨见淳冷笑，“我可不会再让你的人有靠近我儿子的机会！” 平宁佳音见状，吓得连退数 步。 她双眼噙着泪水，“没错，我儿子才不要让楼云溪看！她是那没教养的小孽障的师父，焉知是不是想趁此机会再对我儿下毒手！为医之人想要暗中下毒太简单了！” 楼云溪的眸子眯了眯，声音里透出几分警告，“你叫谁小孽障？” 纵然肩上挨了一掌，她都觉得自己能忍。 但平宁佳音这样骂姒暖，她忍不了。 “我徒弟有名有姓，是个最直率不过的人，你再敢说她一句小孽障，我也对你不客气！” 难道只有墨青岩是平宁佳音的孩子，姒暖便不是旁人的孩子了吗？ 凝华天女将姒暖交给了她，她便一心要讲这个孩子养大养好。 她一手带大教育的娃娃，决不许旁人这般辱骂！ “就是你那孽徒！”平宁佳音咬着牙，“我明白了，一定是之前青岩随口说了几句污蔑你的话让你怀恨在心，你便暗中授意那小孽障来伤我的孩子是不是？” “敢伤皇族子孙，你那小孽障就是十条命也不够赔罪，她就该被凌迟处死！” 楼云溪抿着唇，心头的怒意在平宁佳音的一句又一句“孽障”中越发强盛。 她望着平宁佳音，忽然拍出一掌！ 第504章 震断经脉 大抵这个变故谁都没有料到。 平宁佳音抱着孩子尖叫着蜷缩起身子。 墨见淳霎时闪到两人之间运转灵力接下这一掌！ “砰！” 两人掌心相对，相撞的灵力将彼此震退。 楼云溪仅退了一步就停了下来，但墨见淳却一直退到了平宁佳音身旁。 墨见淳瞳孔一缩，惊愕地望向楼云溪。 她的实力竟然这么强…… 若不是方才楼云溪没出全力，他未必能轻松接下这一掌。 这种感觉让墨见淳心中极为挫败。 他的实力不如墨见川也就罢了，竟然连一个女人都可以给他颜色瞧。传出去他男人的尊严往哪里搁？ 刚才如果不是他趁楼云溪不备先打出一掌，他未必能伤到楼云溪。 平宁佳音迅速从这场闹剧中回过神，她噗通一下跪在帝君面前。 “父王，当着您的面她都敢大打出手，她平日定定然也是如此教育自己的徒弟。您平时偏爱他们也就罢了，今日事实证据俱在，您也要偏袒吗？” “青岩是您的亲孙儿，他如今被打成这样，日后能不能好好活下去都没有定论，我不求您偏爱，只求您公正做主，能给我们一个公道！” 她抱着墨青 岩对着帝君邦邦磕了几个响头。 只要能惩罚楼云溪和苏暖，她什么都愿意做！ 楼云溪冷眼瞧着她，“你说墨青岩被暖暖打成重伤，却不敢让人验伤。焉知这其中没有蹊跷？” “青岩是我的孩子！我纵然与你有些嫌隙，也绝不可能对我自己的孩子下手！” 平宁佳音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 在她看来这一切就是楼云溪逃避制裁的说辞。 除了楼云溪暗中授意她徒弟欺负自己儿子这种可能，还有谁敢对她儿子下手？ 一定是他们合谋针对自己，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肯放过！ 姒暖看了看戏瘾大发的平宁佳音，又看向一直在帮自己的楼云溪。 她的小嘴抿了起来。 楼云溪从来不是意气用事的人，今日竟然也为自己在帝君面前大打出手。 难道是她从前打入楼云溪体内护住她心脉的那一股混沌灵力对楼云溪的心性产生了影响？ 且现在看来，他们夫妻两是想要借着惩罚自己的名义将楼云溪也拉下水。 养不教，父之过。 教不严，师之惰。 她虽然不喜欢靠讲道理来说服别人，但也不想让楼云溪跟着背锅。 “他不是我伤成这样的。” 姒暖忽然开口道。 “你还想抵赖？”平宁佳音冷笑了声，“可我还有人证！” 姒暖问道：“什么人证？” 平宁佳音说：“当时你们周围有好几个巡逻的士兵，他们都看见了！若不是那些人将我儿送回营帐救治及时，也许青岩早就一命呜呼，死在了你的手上！” 姒暖双手背在身后，睁着一双黑漆漆的双眼盯着她的脸，“那你应该更清楚，那些人将墨青岩带回去之时墨青岩还有的是气力，还能哎呦哎呦的叫唤。” 她自己的力量有多强她知道。 楼云溪既然说了不让她在这儿杀人，她出手就会格外注意一点。 当时打入墨青岩体内的那股力量虽然会让他身体如巨蚁啃噬一般奇痛难忍，但那股混沌浊气毕竟还没有凝聚成型，就算打进了墨青岩身体里，也会在半个时辰之内消散。 莫说是灵力觉醒的皇孙了，就算是个普通人挨那一下也只是会痛一阵子。 那伤并不致命。 根本不可能让墨青岩变成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姒暖看向楼云溪，“我是打了他，但我下手有分寸。他这副要死不死的样子可不是我弄的。” 楼云溪点点头 。 “我相信你。” 姒暖不喜欢和人浪费口舌辩论，人也率性。 如果是她做的，她一定会承认。 她没必要花心思来哄骗自己。 姒暖眼底透出几分惊讶。 还以为楼云溪会因为自己的过往劣迹斑斑而对她心存怀疑，没想到楼云溪还挺信任自己。 但是……这种被人相信的感觉，好像也不错。 姒暖看向平宁佳音，“如果小皇孙是进了帐篷之后才变成这副模样，你该好好查查身边的人才是。他们想要动手可比我简单的多。” 平宁佳音一愣。 她想起墨青岩刚被送回营帐时的确还颇有活力，后来墨见淳将她叫去商议如何处理此事，等她回帐篷之时，青岩就快不行了。 难道真的是有人要害她的孩子，要让青岩死？ 平宁佳音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除了一直和她作对的楼云溪，还有谁敢对她的孩子下手？ “不，不可能……” 平宁佳音摇着头，怎么也不相信这件事和姒暖无关。 她仰头看着姒暖咆哮道：“也许只是青岩被送回营帐之时，他的病症还没完全发作！总之这件事和你脱不了瓜葛！” 墨见川冷声：“既然要查， 就要查个清楚。不能仅凭一两句话就定罪。如今墨青岩重伤，应该先请可靠的大夫会诊，确定他的病因再做论断。” 墨见淳霎时站了出来，对帝君行礼道：“父王，我们已经找来随行的太医诊治过了！” 帝君在良久的沉默后终于开口，“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青岩是被灵力震断了筋脉才会如此。楼云溪的孽徒打出的那一掌几乎正中他的心房，如果不是青岩命大，且有些修为在身，他可能会当场暴毙！” “那可不是我干的！” 姒暖当即撇清自己的关系。 她记得很清楚，自己打出的那一掌虽说正中墨青岩的胸口，但离他心脏还有一段距离。 墨见淳面露Y狠，“我们人证都在，这是你抵赖就能否认的吗？” 帝君想了想，“传太医。” 墨见淳哼了一声。 等见到太医，看他们怎么抵赖！ 不一会儿太医走进帐篷，他将自己的诊断结果说了一遍，言辞和前面墨见淳所说几乎一致。 帝君眸子一眯，这太医跟了自己多年，不可能作假。 墨青岩是真的被震断了体内的经脉才变成这样。 楼云溪蓦然开口，“帝君，我要亲自查验！” 第505章 我徒由我来护 墨青岩的伤和太医的话，无不将矛头指向姒暖。 楼云溪无法信任他人，最稳妥的法子还是自查证。 只是她话音刚落，应激的平宁佳音就道：“苏暖是你的徒弟，她前脚伤了皇孙，你后脚就来诊治，若是你借着自己的医术蓄意包庇或是暗中对青岩下手，我们岂不是有苦难言！” 她说什么也不让楼云溪碰她的孩子。 只要一想到青岩现在受的苦，她就恨不得将苏暖碎尸万段来给自己报仇。 “帝君，小皇孙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好。兴许太医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多一个人诊治总多一份安心。医者父母心，我就不喜欢平宁佳音，也不可能拿她孩子的性命开玩笑。” 楼云溪所言在理，只是在墨见淳夫妇里已经完全是狡辩之词。 “儿臣不需要这孽徒的师父帮忙，儿臣只需要他们惩罚孽徒，还我们的孩子一个公义。”墨见淳一并跪下，掷地有声地对帝君说。 他们夫妻怎么看都是受害者。 如今二人情真意切地求帝君主持公道，姒暖又确实打了人，她也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帝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将此事平息过去。 “来人！将苏暖拿 下！” 姒暖瞪大了双眼，“你有没有搞错！都说了不是我干的！” 士兵从帐篷外鱼贯而入，将姒暖包围起来。 姒暖心底的火气一下就蹿了上来。 来之前楼云溪让她忍一忍自己的脾气，她忍了。 结果竟然是还要吃亏！ 哪有这样的道理！ 姒暖捏紧拳头，“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你们以为我是软柿子好拿捏吗？” 楼云溪低头对道：“暖暖！现在我们证据不足，事情于你我不利！” 显然他们是被墨见淳夫妻摆了一道，但他们偏偏还没有证据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姒暖抬眸瞪她。 自己给的好脾气已经够多了！ 是那老皇帝自己不信他们。 而这正是墨见淳和平宁佳音想要的。 孽徒越是凶悍不可控，楼云溪就越容易被拖下水！ “谋害皇孙本就是天大的罪过，你就等着被处死吧！”平宁佳音抱着墨青岩咒道。 她在姒暖气上头时又加了一把火，只盼着姒暖能彻底失控才好！ “谁先死还不一定呢！” 姒暖恼火不已，蓄起掌风一掌朝众人拍去！ 围在她身边的士兵顷刻都被她的混沌灵力击飞，险些连他们待的帐篷都被掀飞 起来。 一个孩童就能有这样强的力量，众人心中霎时畏惧起来。 当年的墨见川小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强的灵力。 墨见淳咬牙，“灵力强盛还喜欢逞凶斗殴，青岩必是被你伤的！” 姒暖冷声，“我要想弄死那小屁孩，他早就死了，还能等到你们夫妻两抱着他来老皇帝面前哭哭啼啼地告我的状？” 不过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但她不想陪他们玩儿了！ 姒暖缓步朝他们走去。 她要直接宰了这两个信口雌黄的臭东西！ 墨见淳立刻叫来更多人拦在平宁佳音和墨青岩的面前。 但他连楼云溪都未必打得过，这点力量放在姒暖跟前也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 姒暖聚起混沌灵力，一掌轰向墨见淳的胸膛。 纵然墨见淳以全力抵挡，还是被那股势如破竹的力量击飞。 他的背脊撞到帐篷内的桌椅，便连那桌椅一起飞了出去。 “噗……” 墨见淳胸口暗疼，很快呕出了一口血。 这顽童…… 修为好强！ “你不是一直说我要弄死你儿子吗？我现在让你看看什么是真的弄死！” 姒暖面容平静地盯着平宁佳音。 她这人不喜欢背锅。 如果 帝君非要因为她没做过的事情惩罚她，那她就把这事儿坐实了，也让污蔑她的人知道她到底有多么不能惹。 方才还叭叭个不停的平宁佳音此刻已经被吓得面容惨白。 她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地抱着墨青岩，眼角还挂着几滴没干的眼泪。 “你，你不能杀我！” 平宁佳音咽了一口唾沫，强装镇定道，“如果你杀了我，你和楼云溪都要给我陪葬！这后果你承担不起！” 姒暖冷哼，“后果是弱者才需要承担的东西。老子看你不爽，杀了就杀了。大不了老子跑得远远的，再也不回牧风国。” 反正她来到这世上本就孤苦无依，没有任何东西需要牵挂。 但想要让她吃瘪，绝不可能。 就在这时，一道绵厚沉稳的灵力突然朝姒暖后背袭来。 姒暖反应灵敏，转身轰出一掌，正与来人掌心相击。 得益于身体里强大的混沌灵力，姒暖接这一掌时毫不费力，身形也丝毫未曾晃动，但偷袭她的人却踉跄了下。 是帝君！ 姒暖眸子一眯，“老皇帝，你连我一个小孩儿都想偷袭？” 看来不要脸的不只有平宁佳音夫妇，连他们的爹也不是什么好 东西。 墨翰拧着眉，警惕地打量起眼前之人。 苏暖体内的力量强到让他一个修为绵厚之人都觉得可怕。 这绝不是一个孩童能有的力量！ 墨翰挺着背脊，声音里透出帝君强悍的威严，“本君在此，怎容你逞凶放肆！快快束手就擒，本君念在你师父的情面上，还可以对你网开一面。” 姒暖不屑一笑。 谁稀罕？ 当他们家的人很值得骄傲吗？ 就在这时楼云溪，忽然摁住了姒暖的肩膀。 “暖暖！” 姒暖一愣，“他们这样不讲理，你还要帮他们？” 神女只说让她跟在楼云溪身边好好生活，没说让她当一个受气包。 楼云溪要是真的如此，她可就再也不要听楼云溪的了。 谁知楼云溪这次没有让她忍耐，而是低头对她说，“若对你处置如此不公，你可以奋起反抗。” 她希望姒暖变的温和守礼，却也不希望姒暖失了身上的炽热血性。 “但不要因为这些人，让你身上沾染不必要的血。” 姒暖一怔。 她看见楼云溪在众目睽睽之下拔出自己的剑，将剑尖对准了帝君——墨翰。 楼云溪掷地有声地对帝君说：“她是我徒，由我来护。” 第506章 被温暖，被信任 墨翰一愣，没想到楼云溪竟然能对自己说出这种话。 他出手是因为要维护自己的孙儿。 他不能看楼云溪的徒弟在这里大杀四方。 那楼云溪是要做什么？ 墨翰道：“你也要违逆本君？” 楼云溪抿唇，“无关违逆，关乎正义。” 纵然她想和墨见川在一起，也知道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和帝君产生冲突。 但这些东西不该成为掩盖正义、满足她私心的遮羞布。 墨翰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难道楼云溪觉得他现在做的事不道义？ “苏暖出手重伤皇孙，本就该依法处置！本君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人，你不要让本君失望！” 这些时日的相处，墨翰心中早已接纳了楼云溪，也把她当做墨见川未来妻子的唯一人选。 苏暖的事可大可小，只要楼云溪不主动参与其中，她还有机会把自己摘干净。 就算她想要为苏暖求情，也可以等日后，等缓过这几日再说！ 为何非要在这么多人面前与他唱反调？ 这不是明摆着让自己下不来台吗？ 楼云溪看了姒暖一眼，“不是她干的事情，我不能让她白受污蔑。所以今日我必须保护她。帝君若愿意，还请给我一个机会 查验真相。若是您不愿意……” 帝君唇角一压，“若是不愿，你当如何？” “我自当护佑自己的徒弟，免她受冤。” 她握剑的手紧了几分。 不知墨翰巅峰时期的状态是什么样，但她会拼尽全力不让姒暖受委屈。 妥协、让步？ 让姒暖先被抓起来再找救她的证据？ 这些都是软弱的借口。 她不需要迟到的正义，正义也不该迟到。 姒暖怔怔地望着守在自己面前的背影，心中一时弥漫上来一股她都不懂的感觉。 楼云溪比任何人都了解她。 楼云溪很清楚这些人不能拿自己怎么样，但她还是愿意在折损自己利益的情况下站出来为自己辩驳。 哪怕眼前的人是帝君，是她所爱之人的父王，她也不肯低头。 为什么？ “人人都道我天生劣种，你这么做值得吗？” 楼云溪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清丽的背影在营帐一众男子之中略显单薄，却固执地为姒暖撑起一片天。 楼云溪说：“值得。” “旁人可以不在乎你的喜怒哀乐，我在乎。” “旁人会去轻贱你的身份地位，我不会。” 她的声音很轻柔，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量将那些字一个一个地送进 姒暖心底。 楼云溪看着她，“我应允过那个人，会将你养好。要让你识得人间的正，一开始就不能让你被无端的恶包围。虽说我能做到的事情有限，但我也想为你尽我所能。” 姒暖鼻尖一酸。 在这一刻她忽然觉得楼云溪和凝华天女真的不一样。 当初她不懂楼云溪为何愿意为谢盏秋冒那么大的险，明明在做那件事时楼云溪得不到任何东西。 但现在看到楼云溪也愿意这样为自己出头，她一瞬间全都懂了。 楼云溪就是那样一个人——为了坚守自己心中的正念，她可以不计后果，不要回报。 在楼云溪的心中，任何人都是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她可以在见帝君之时，为了给对方留个好映象，提前梳妆打扮迎合墨翰的审美。 也可以在公理被歪曲之时毫不犹豫地将剑尖指向帝君，只为了带给自己公义。 纵然是从前的凝华天女，在世人断定她的罪恶对她大行讨伐之时，神女为了安抚天下之人，也还是将她镇压在了飞鹰涧里。 哪怕她们当时约定过，到了时间就会将她放出来，神女在那个时候也还是选择了先让她受委屈。 可楼云溪不是这样的。 楼云溪用行动告诉她，哪怕她从前是凶神恶童，楼云溪也愿意伸手拉她一把。 哪怕证人就在眼前，楼云溪也愿意站在她的一边。 头一次，有人将她的心情摆在了第一位。 “蠢货！说了多少次你这样会吃亏，你还是不改！” 姒暖低低骂了声。 心底却涌上了一股让她整个人都平静下来的暖意。 当一个人充满暴戾、情绪敏感的时候，她会变的凶狠残暴。 但如果一个人一直都在被爱包围，她就能学会温柔。 楼云溪低声一笑。 如果连她都不肯坚守自己对姒暖的善意，世人还有谁会包容姒暖。 “我若是改了，便不是楼云溪了。” 如果从前这条路行不通，那么今日她就用自己手里的剑，为公理杀出一条路！ 她敢，也会！ 平宁佳音看着她们同气连枝的样子，高声叫道：“父王，看她们沆瀣一气的样子，孽徒敢伤青岩一定是因为楼云溪的指示。如今他们还敢拒捕，应将他们一同抓起来盘问！” 她瞪得浑圆的双眼又看向墨见川，不停闭合的小嘴像连珠炮一样，“还有那墨见川，也许他也参与了合谋！父王应该将他抓起来一同盘问！” 楼云溪一惊彻 底惹恼了帝君，眼下看来父王还是站在他们这一边。 她要做的就是趁此机会将他们一起拿下！ 若是墨见川也不识好歹，为了楼云溪和帝君反目成仇，那牧风国的大权将来还不是要落回墨见淳身上。 这是他们的绝好时机！ 墨翰神色一凛，看向墨见川的眼底也多了几分低压。 “川儿，你要怎么选？” 一边是父王和即将掌握的大权，一边是楼云溪和她视若珍宝的小徒弟。 墨见川薄唇一抿，唇角也压了下去。 “不用你选！我会选！”楼云溪看着他，率先开口。 墨见川眉峰挤在一处，“云溪！” 楼云溪冷冷道：“诚如你从前所说，皇城并不适合我生活。平宁佳音那虚伪的嘴脸我看够了，你们兄弟两为权势纠葛倾轧我也厌烦的很。这样的地方我压抑本性待了几日已是极限，要我再为你们的权谋斗争耗费脑子心力实非我愿！” 墨见川怔在原地。 他知道楼云溪从不说消极的话，就算是在绝境里，她也像一颗太阳一样冉冉升起。 但此刻她说的话里却只剩面对这种生活时的黯然。 这话说的很重。 她就好像一颗太阳，在这皇权里被剥夺了所有的光。 第507章 决裂 楼云溪看着墨见川，神情里透出几分失望，“来之前你与我说会让暖暖不受委屈，我这才带着苏暖来了，但是看样子你并不能做到。既然此刻又何必承诺。” “我不是……”他拧眉。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不论是姒暖动手还是父王动怒，都发生得太快了。 许多事情不知为何话赶话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但他并非不愿意选楼云溪！ “不必再说了！”楼云溪急急打断他，仿佛他多说一个字她都觉得厌烦。 她顿了顿，抬头看向墨见川失神的双眸，“今日你们给不了我徒弟公义，这地方我不待也罢！倒不如趁此机会，你我决裂，再不相见。我宁可带着苏暖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也不要让她在这个地方受人污蔑。” 墨见川一怔。 “云溪……” 他伸手想要抓住她，楼云溪手中长剑突然刺去斩断他一截玄色衣袍。 若非她及时止剑，一同被斩下的应该还有墨见川的手。 墨见川垂眸看着自己被蹭破皮肤的手腕出神。 她的剑指过很多人，但剑锋所向之处，从未有过自己。 楼云溪垂眸提醒，“暖暖，我们走！” 姒暖此刻已经不再对眼前之人充满杀 意，只要有一个人是站在她这边的，愿意无条件地相信她，那么就算其余人再怎么说都与她无关。 她需要的只是一份偏爱。 姒暖点点头，跟在楼云溪身后一步一步向外退。 平宁佳音霎时回过神。 楼云溪和墨见川决裂那是他们之间的事，与她儿子被重伤无关。 青岩被震断经脉的账还没算呢！ 楼云溪难道以为和墨见川断了关系，她徒弟伤人的事情就可以既往不咎了吗？ 平宁佳音：“你们当这里是平头百姓的菜摊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来人，快将他们拿下！莫叫他们跑了！” 楼云溪凝聚灵力，对众人挥出一剑。 强大的剑气眨眼就将那些人击飞。 将士们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腹部上无不多出一道剑气划出的伤口。 但那一剑楼云溪还是留情了，否则他们不会有喘息叫疼的机会。 楼云溪清冷的视线扫过在场之人，“凭我们师徒的本事，我们想离开，我倒要看看谁能拦得住！” 墨翰似是遭到了挑衅，沉沉出声：“你觉得本君也拦不住吗？” 楼云溪当然没忘了这个狠角色，她莞尔一笑。 “我可不打算跟您硬碰硬。” 楼云溪说着 突然从乾坤袋里摸出一把药粉，哗啦一下洒向众人。 药粉在空中突然炸开，引发的气浪让大家纷纷抬袖抵挡。 只是等他们再回过神时，楼云溪站着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不见一人。 帝君拧眉，他看了眼一旁的平宁佳音和墨见淳，这才开口道：“即刻去追！” 士兵们纷纷追了出去。 帐篷之内忽然空了许多，墨见淳看着眼角还挂着泪痕的平宁佳音与自己的半大点的孩子，心中万分怄火。 虽然让帝君和楼云溪离心了，但没能将那女人和小孽障抓起来下狱，他始终觉得不够解气。 而且这种程度根本不够让墨见川与帝君也离心！ 还得再添一把火！ 墨见淳冷声道：“墨见川，你若不是与她合谋，刚才就该先出手将她拿下！她当众行凶，你难道也不管？” 抓不住楼云溪，能让墨见川不清白也是好的。 只要帝君对墨见川起了疑心，断不可能再重用他！ 墨见川喉结滚了滚。 好不容易带回来的人因为此事出逃，现在还担上了逃犯一样的头衔，墨见川很难再忍。 “你要我如何管？今日之事尚未查明你们便如此口诛笔伐，如今是你赶走了楼云溪， 难不成我还要因为不曾明朗的真相对她出手不成！” 他的声音在最后一句话时骤然拔高，将在场之人完全吓到。 若不是帝君还在场，大家毫不怀疑两人会因此事打起来。 墨见淳一声冷笑，“将那小孽障抓起来是父王的旨意，难道你对父王也有所不满？” “都给我住口！” 帝君的耐心已经彻底耗尽。 本以为来寒山打猎会有一场不错的体验，没想到竟然闹出这么多事情。 皇孙受了重伤，即将带给王公大臣认识的摄政太子妃因罪出逃？ 这都是什么烂摊子！ 帝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派出人手，先找到楼云溪和她的徒弟，将人带回来再行定夺。至于青岩则叫最好的太医来诊治。这两日暂做修整，等青岩的状态好些了立即回宫。” 帝君甩开衣袖，愤愤离去。 楼云溪和她徒弟大闹营地的消息不胫而走。 原本驻守营地的士兵被派出一大半找人。 就连待在此处的许多大臣家眷为免风波，都纷纷请了旨意先行回了聂都。 这夜，墨见淳安排完出去寻人的士兵回到帐篷，就看见平宁佳音在帐篷里等自己。 “你怎么来了？”墨见淳坐下给自 己倒了一杯水，“现在青岩的状况不太稳定，不是应该在他身边陪着吗？当娘的人，这种时候应该多上点心！” “当娘的人应该多上心，那你这个当爹的就不用在乎了吗？方才青岩模糊醒过一次，话语里一直都在叫爹。” 墨见淳听出她话里的责备，放下水杯道：“我不是一直在派人寻找他们师徒的下落吗？” 他看向四周，声音压低些许：“况且你别忘了那件事，我还要抓紧筹备。” 平宁佳音袖中的手霎时拧在了一起。 墨见淳叹了口气。 他宽慰道：“其实青岩受伤对我们来说未必不是好事，如果不是楼云溪的孽徒行事莽撞，我们也不会这么容易抓到他们的把柄，让父王惩戒他们。” 墨见淳得意一笑，“像他们那种自诩正义不肯低头之人，反而最容易因为这种事情和父王反目成仇。” 平宁佳音打断墨见淳得意的回想，“我有事要问你。” 墨见淳笑道：“你说，早点谈完，早点回去照顾青岩！现在父王对楼云溪生出嫌隙，墨见川又要避嫌不能掌事，正是我办事的好时候！” 平宁佳音咬了咬后槽牙。 “青岩的伤，你有没有暗中下手！” 第508章 凑活吃吧！ 墨见淳的脸色在一瞬间沉了下来。 他看向平宁佳音的眸子黑漆漆的，像是装了夜色的墨。 “佳音，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的声音是平静的，甚至对这种不良的猜想没有一丝震惊和愤怒。 而这显然不是与此事无关的人该有的反应。 有一瞬间平宁佳音竟然觉得眼前的男人不是自己以前认识的墨见淳，他像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而今能掌控他的只有对权利的渴望。 墨见淳站了起来，他走到平宁佳音的身前，钳住她的双肩，语气里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佳音，那是我们唯一的孩子，我怎么会为了夺权伤害他呢？” “别跟我说这些虚的！” 平宁佳音拍落他的双手，同时也拍开了他虚伪的假面。 “旁人不清楚，我还能不知道吗？正如楼云溪那小孽徒所言，青岩被送回来的时候除了哭声大了些，什么都好好的。为何我出了一趟帐篷他的病情就突然恶化了？别告诉我这些事情你全然不知情！” 他们的帐篷一直都派近处亲卫把手，墨见川的人绝无可能混进去。 尤其青岩出事以后他们还加派了一倍的兵力看守，如果说有谁能接近营帐，还 不被任何人怀疑，那就只有墨见淳了。 她只是一直都不敢相信，墨见淳为了权利竟然连自己的儿子都能下得了手。 太狠毒了…… 若不是当时他们已经没有别的路走，她一定会当场质问墨见淳，而不是等到现在！ 平宁佳音痛心道：“他才六岁！若是真有什么闪失，你难道就不会后悔吗？” “够了！”墨见淳突然吼出声。 平宁佳音一惊，“你还敢对我大喊大叫？” 墨见淳难道觉得他不该备受指责，不该反思自己？ 纵然她再想当帝后，她也没想过把魔爪伸向他们唯一的孩子！ “现在是你在无理取闹！”墨见淳冷眼看着她，“你难道不知如今是什么关头？父王对墨见川和楼云溪的态度已经表明，牧风国迟早要交到他们手中。如果不下狠招，怎么可能中痛击他们！” 青岩被抬回营帐的时候伤的根本不重，虽然可以向父王参一本，但这种孩童间的小打小闹根本伤不到楼云溪和墨见川的根本。 要是自己不出手震断青岩身上的部分经脉，父王只会和从前一样将这件事搪塞过去！ 墨见淳背着双手，眼底透出几分冷漠。 “我下手已经很 小心了，青岩现在不是也没死吗？” “只有我们架空了墨见川的权势，只有我当上了帝君，青岩才能有一个更好的未来。若我是一个平庸的皇子，青岩就算今日活的好好的，又有什么用？” 墨见淳认真道：“今日受的苦，都是在为他的未来铺路。我这个当爹的人不会害他的！今日多亏了青岩和那个小孽障发生争执，否则我们还没这么快掌权。现在父王又和墨见川有了隔阂，正是我们出手的好时机！” “荒谬！”平宁佳音怒道，“都是你的一面之词！你根本不是想帮青岩，只是想要让自己坐上那个位置！” “有什么不同？我坐上帝位，就等同于青岩坐上了帝位！”墨见川死死钳住她的双肩，“只有我们一家人心往一处使，我们才赢过那两个人！青岩如今也在为我们出一份力，这是他身为儿子应该做的！” 平宁佳音当时不是也为了拉下楼云溪，明知道是自己所为也还是忍了下来吗？ 继续像之前那样相处不好吗，为何非要刨根问底！ 平宁佳音身体发凉。 她只觉得眼前的男人现在冷漠的可怕。 就连自己亲生儿子的性命都可以不顾了 。 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滚了下来，平宁佳音掩面啜泣，“若是青岩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墨见淳道：“你别怕，等局势稳定，我会请最好的大夫来为他诊治。青岩不可能有事的，我下手的时候绝对小心谨慎，他是我自己的孩子，我怎么可能真想杀他！” 他将平宁佳音抱进怀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脊。 但在平宁佳音看不到的地方，墨见淳的眼底满是成功安抚完她情绪以后的不耐烦。 他和平宁佳音不一样，他不会被情感轻易绊住。 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等他真的当上帝君，愿意为他生儿育女的人多的能绕聂都十圈。 要是青岩真的撑不下去那也是青岩命不好，他已经足够小心了！ 安抚好平宁佳音的情绪，墨见淳道：“你先回去歇息吧，这两日营帐中的士兵数量锐减，布防和巡逻一事我要好好安排。” 平宁佳音看了一眼他桌上的布防舆图，撷去眼角的泪珠点了点头。 墨见淳低声安抚，“娶你之时我就说过要让你当牧风国未来的帝后，我答应过你的一定会做到。” 平宁佳音脸上的忧伤之色似乎被这句承诺缓和，整个人 身上的担子也轻了些。 墨青岩被震断经脉的事已经无法改变，她现在能相信的只有墨见淳。 翌日。 晌午的寒山带着几分暖意。 秋风刷过地上放肆生长的野草，为满山涂上一片金黄。 楼云溪和姒暖连夜从营地里出逃，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往云启国仙医谷的方向去，但其实他们并未走远，他们一直都藏在寒山之中。 此刻姒暖吃着楼云溪用离火烤热的大饼，做出了个十分艰难的吞咽动作。 楼云溪递给她一壶水。 姒暖猛灌了几口才咽下刚才那一口干巴巴的饼。 “哎……”小丫头蹲在地上叹了口气，“吃惯了宫里的山珍海味，连饼子都咽不习惯了。我可真是吃的太好，变的骄纵了。” 姒暖看看手里的烙饼，虽然有些嫌弃，但眼下这却是他们唯一可以果腹的东西。 味同嚼蜡，难搞噢！ 楼云溪看了她一眼。 姒暖对自己的认识倒还挺清晰。 她这阵子的胃口是被养刁了。 “咱们现在就这处境，你就凑活着吃吧。山珍海味谁不喜欢，但是一时半会儿怕是没指望了。得亏我还有随身屯粮带食物的习惯，否则咱们连个烧饼都吃不上！” 第509章 防守薄弱 姒暖撇撇嘴。 这时候她开始觉得自己昨晚实在有些冲动。 那些人不值得她低头，但是美食值得啊！ 她当时怎么就那么冲动，不懂得再忍一忍！ 大不了再给他们一点时间调查，她好歹再混两顿吃的再出逃。 可惜了她昨日打的那只野鸡，她已经能猜想到它烤起来是何等的绝顶美味！ “这么好的光景，这么和煦的阳光。”姒暖伸手挡住太阳看了看天，“多么好的秋游踏郊的时节，这时候要是能在野外铺一张布，整点小酒小菜，我不知会是多么快乐的小女孩！” 楼云溪叹道：“小女孩真想这么快乐，昨天就不该随便出手打人的。” “诶……” 姒暖垂头叹了口气。 “你说的对，我这把年纪了，还这么年轻气盛。这样不好，不好……” 楼云溪笑了，她原本只是牢骚两句，没想到姒暖真能承认自己的错误，这可妥妥的意外收获！ “一次出逃连带着你的思想境界都拔高了，不容易啊！那就奖励你一根这个吧！” 这时楼云溪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根糖葫芦递到姒暖面前。 旁人说再多道理都不如姒暖自己悟出来一条。 姒暖能有现在的想法，她很欣慰 ！ 姒暖眸子一亮。 “你从哪儿找来的？” “当时路上看到留心多买了一根，想着你生气了拿来哄你。但是现在这种光景，你什么时候吃应该都一样了。”楼云溪把糖葫芦塞到姒暖手里，姒暖苦哈哈的一张脸上霎时绽放出充满光彩的笑容。 “楼云溪，我发现你人还挺好的！” “吃吧。” 楼云溪摸摸她的脑袋。 姒暖沉浸在仅有的糖葫芦串里，闻着上面勾人的丝丝糖衣香，她对楼云溪摸自己头的动作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对于姒暖来说，只有眼前的痛快是最重要的。 其他的，都是云烟。 她吃下半根糖葫芦，转头再看楼云溪时，发现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自己的身上。 她望着山林中某个方向，那个地方再过去八十里就是营地所处的地方。 姒暖忽然觉得手里的糖葫芦不香了。 她用手肘顶顶楼云溪的胳膊，眼底多了几分试探。 “楼云溪，你昨天为了我和他们闹翻，真不会后悔？” “有什么好后悔的，那群人显然是要拿你开刀，我总不能真让你被抓起来。到时候为了逼供，他们一定会给你用刑，你最后肯定还是会和他们打起来，然后出逃。” 楼云溪想了想，“最后的结果和我们现在的状况其实一样。” 既然是同样的结果，倒不如省去中间让姒暖吃瘪的苦。 她觉得现在这样挺好。 “比起待在华丽丽的牢笼里，像这样吹吹山里的风不是更痛快？”楼云溪笑着说。 姒暖皱着眉。 楼云溪真是这样想的吗？ 她不信！ 姒暖道：“我看墨见川挺喜欢你的，你们就此决裂会不会闹得太严重了点？我的意思是，昨天你为我做的其实已经够多的了，当时你其实可以直接让我一个人先走，但你不需要和他们闹得那么僵。” 楼云溪愿意帮自己，她很欢喜。 只是这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啊？”楼云溪怔了怔，看着姒暖担忧的神情，她解释道：“我没闹僵啊！昨夜的情况其实还好啦！” 姒暖：“蛤？” 都割袍断义了还不算僵啊？ 楼云溪的心态未免太好了点！ 就在这时树林里发出一道细微的声响——不知是什么踩断了数米之外的一根树枝。 姒暖当即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斥道：“谁在那里！” 姒暖拾起地上两片落叶，将灵力灌入其中。 落叶以极快的速度和极强的力量被她射向大树。 “ 咻咻——” 树叶嵌入树皮。 要是树后的人再不出来，下一次姒暖就要连树都斩断了。 现在楼云溪和她正在被帝君的士兵追捕，姒暖不想楼云溪再被抓，此时比谁都要小心。 一个穿着玄色衣袍的人从树后缓步踱了出来。 姒暖定睛一看，“墨见川？” 来人淡定地扫扫自己挂了山中野草种子的肩头，“嗯”了一声。 姒暖眉头霎时紧拧在一块儿，她严肃道：“你是替帝君来抓我们的？” 沉寂了一夜，她最终还是决定站在他老爹那一头了？ 要真是这样她先替楼云溪宰了这个薄情的男人。 谁知这时楼云溪莞尔一笑，竟然毫无预兆地朝他扑了过去。 “你可算来了！” 她一头扎进墨见川怀里，双手环抱住他的腰身。 墨见川也只是任由她抱着，没有任何要抓她回去问罪的意思。 不仅如此，墨见川低声一笑，还从怀中掏出了一包糕点丢给姒暖，“知道你贪嘴，给你带的。” 姒暖长长“嘶”了一声，半晌也没看懂眼前的状况。 “你们这……” “玩呢？” 昨天还在大家面前闹得要死要活，割袍断义哦。 今天就在山里抱在一起了？ 她是他们 玩乐的一环吗？ 亏她还替楼云溪小小地难过了一下！ 楼云溪道：“昨日那种情况，他被逼得必须表态。若不是我先提出决裂，他定然下不来台。好在墨见川的反应迅速，配合我演完了那一出戏。否则墨见淳夫妇不知道又要如何借题发挥。” 现在她和姒暖虽然离开了狩猎营地，但墨见川却留了下来。 他们在营地里也算有个照应。 之所以不走的太远就是为了等墨见川找来。 她身上有海妖鳞，墨见川想找到她不是问题。 姒暖无奈道：“那你早点跟我说呀，害我郁闷良久！” 墨见川瞅瞅她手里的糕点，“这不是给你带了糕点赔罪了吗。你若是不喜欢，我可就拿回去了。” 姒暖一愣，握着手里的糕点默默往身后藏了藏。 “哪有这样小气的……” 楼云溪正色道：“说正事，营地里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墨见淳不会无故发难，将他们的赶走限制他们参与营中事务，他一定有什么图谋。 墨见川道：“昨日你们出逃后，墨见淳借机调出了大半士兵来找你们。现在营地正处于一种布防薄弱的状态，情况不是很妙。若是有人趁机偷袭，整个营地都会被端平。” 第510章 想夺权 楼云溪思来想去，担忧道：“墨见淳这么着急把你的权利架空，一定会有大动作，否则他不至于在帝君面前撕破脸也要把事情做绝。” 墨见淳是个善于审时度势的男人，他做的一切必定都有利可图。 从前就算墨见川掌权，他为了在帝君面前维护自己的好人形象，哪怕吃瘪也不会在帝君面前撕破脸。 但今日的事情全然不同，他彻底和墨见川撕破脸了。 怕是要放手一搏…… 营地守卫薄弱，再加上事情全权由墨见淳打理。 楼云溪红唇一抿，“若我是墨见淳，我会……” “夺权。” 墨见川先她一步说出那个猜想。 楼云溪点点头。 墨见淳最想要的就是帝君的位置和权势。 若有办法一步到位，何必要浪费时间等帝君和墨见川离心，再熬个十年八载地等帝君传位给他？ 不如直接趁着大家都在寒山，趁着周围防备薄弱，一举夺下政权。 一旦黄袍加身，他就是牧风国的君王。 历史将由胜利者书写，他会从一个篡位者变成牧风国名正言顺的王。 楼云溪道：“帝君的病情本就不乐观，就算我全力救治也能延缓三个月的性命。但他们并不知悉此事，只以为帝君身体日渐康 复，还能再活上几十年。要是真的等上那么长时间，墨见淳的权利早就被彻底架空了。也许是帝君的康复让他们等不及了，才会让他们除此下策。” 楼云溪顿了顿，“不过这些都是我的猜测，我如今也没有证据证明这些……” 夺权一事毕竟关联整个家族，楼云溪也没有把握断定他们会不会动手。 “多些防备总是好的，你的担忧不无道理！” 墨见川没有否定她，反倒觉得楼云溪的考量甚是在理。 但现在墨见淳主管营地所有事务，他想要抓住对方的把柄并不容易。 而且墨见淳如果真的想要夺权，必定会在近期动手，不可能等到回聂都再行事。一则聂都的防备比寒山更加森严，像现在一样营地空虚的状况以后都不会再有。 二来那边人多眼杂，不似寒山容易掌控。 墨见淳就算夺权，也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要是被人知道他是篡位之徒，就算他掌权也会对他极其不利。 不管从哪个角度考量，寒山都是墨见淳行事的最好地点。 当初墨见淳一力要求父王重办狩猎战，怕也是在为今日做准备。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话说回来，小皇孙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了？” 墨见川摇了摇头，沉声道：“并不顺利。墨青岩出事后，墨见淳就派了大量人手在那附近驻守。除了太医谁也接近不了那里。我的人就更别提了。不过我从太医那里问出了些东西。” 墨见川递给她一张纸，上面详细记录了太医会诊的结果。 他听不懂也记不清，便干脆让太医写了下来，好让楼云溪详细查阅。 诊断结果上说，墨青岩身体里的内息虚弱，就连太医诊治出来的脉象也极其不乐观。 这么一说不论是从脉象还是那天她的观察来看，墨青岩都是受了重伤的将死之人的模样。 除此之外，墨青岩的胸前被人震断经脉的地方还留下了一道浅浅的黑色印记。 可据她所知，这种黑色印记向来只有一掌实实在在地拍在人的身上，将人击得重伤青紫才能打出来。 若如姒暖一般只是用混沌灵力击中对方，应该只在墨青岩的身上留下一道红印。 断不可能是墨青岩如今的状况。 楼云溪看向姒暖，认真问道：“那日你和墨青岩动手的时候，朝他打去的一掌是不是贴身打的？” “当然不是！那小子臭不要脸偷袭我，我远远地就给他掀飞了！”姒暖翻着白眼说，“就那小屁孩的小 身板，我真给他一下，他不得当场驾鹤西去！” 她下手很有分寸的。 好歹杀过那么多人，多大力量能打死人，她心底清楚的很。 楼云溪和墨见川对视了一眼，这么看来事情就很明了了。 “不是姒暖，那就是有人从中构陷。”楼云溪顿了顿道：“是墨见淳。” 她找到真相了。 墨青岩的出事，旁人断不可能再有机会接近他们的帐篷，除了墨见淳和平宁佳音。 而平宁佳音当日的状态，显然没想到还会有人下第二次手。 那答案就剩一个人了。 墨见川眉心一拧，语气里透出几分愤恨。 “为了架空我的权势，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下此毒手！投胎到他们家里，墨青岩也是当真可怜！” 他的拳头紧攥，对墨见淳的认识再次刷新。 难怪他们不肯让楼云溪查验伤情，出事以后也不再让旁人去看墨青岩。 这都是因为一切都是墨见淳主导，他怕被人发现端倪，怕被人看出问题。 楼云溪道：“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出墨见淳想要夺权的证据。墨青岩是他的儿子，他断然会守得死死的，不会让人有接近的机会。想要阻止他，只能从夺权一事上下手。” 早在知道帝君命不久矣之时她 就猜到牧风国会不太平，没想到这风雨竟然来的这样快。 楼云溪抬头对墨见川道：“营地里现在十分空虚，你还是快些回去吧。若墨见淳真有什么动作，你也能及时做出应对。” 墨见川担忧道：“那你呢？” 本就是带楼云溪回来见他的家人，竟又扯出这许多风波。 如今还让楼云溪藏身山野，他心底十分过意不去。 楼云溪笑道：“我不打紧。我和姒暖现在都很好，他们派来的那些士兵也抓不住我。你不必担心的。” 这种日子她以前也没少过，甚至现在的状况对比以前还是不错的了。 “这两日我们会在附近观望，盯住一切风吹草动。你就放心吧。只要你能阻止墨见淳，找出他夺权和污蔑我们的证据，我自然也就无罪了。” 墨见淳沉沉吐出一口浊气。 “让你待在这里，实非我愿。只是如今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百般防备还是糟了墨见淳的算计。 没想到他们会从苏暖身上下手是他的失策。 他本该考虑得更周到才是。 楼云溪笑了笑，眼底明亮得不染纤尘，“我知道，这又不怪你。” 她的情绪总是这样平静，好似天大的事情到了她面前，都只是清风拂山岗。 第511章 好看的女人都是狐狸精 墨见川抿着唇，内心似有一把火在烤。 他牵着楼云溪的手，拇指轻轻抚过她的手背，低声地、心虚地开口，“等一切都平定，你还愿意和我留在聂都吗？” 他很清楚自己说这话着实自私。 对楼云溪这样的人来说，她本可以获得更自在，更洒脱。 可现在她却要因为自己牵扯进夺权的漩涡里，变成一颗棋盘上身不由己的棋子，他觉得很懊恼。 但他的私心却又希望楼云溪愿意陪着自己，愿意留在他身边。 所以他心底还是抱着期待问出了这句话。 哪怕只有一点点微末的可能，他也想试着争取。 楼云溪垂了垂眸。 他是牧风国的摄政太子，不出意外将来也会继承帝位。 可是现在他却低垂着头站在自己面前，卑微的像个只想渴求一颗糖果的小孩。 他无从宣泄自己的不安，能做的就只有握住她的手，一遍又一遍轻柔地用自己的拇指抚过她的手背。好似这样简单的肌肤之亲，就能给他心里带来莫大的精神慰藉。 楼云溪低声一笑，“傻瓜。” 普天之下能这样轻佻笑话墨见川的，可能也只有楼云溪了。 她伸手在墨见川眉间一点，墨见川感 觉自己的背脊都因为那一下轻轻的触碰从根骨处酥酥麻麻了上来。 楼云溪道：“我既然愿意嫁给你，就不会轻易离开你。况且就算我日后真的在起了云游的心思，难道我还会就此不回来吗？你不相信我？” “当然不是！”墨见川急急否认，脸上也出现了几分局促之色。 “噢！那就是你连让我去云游都不肯？” “不会的！”墨见川认真道，“不论何时你想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我都不会阻止你。” 楼云溪噗嗤一笑，“那你就不用担心了，你既然愿意让我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我又为何非要离开你再去过那样的生活？明明待在你身边我会多一个爱我的人，为何要选那条更难走的路！我才没有那么笨！” 墨见川的一颗心因为她的安抚彻底安定下来。 世上所有人说的话他都不会全信，但楼云溪说的，他信。 因为只要是楼云溪所说，她就一定会做到。 她素来是这样的人。 姒暖用自己吃完的糖葫芦棍戳了戳楼云溪的小腿，“哎，你们差不多得了。恶不恶心啊，我还在这儿吃东西呢。” 以为他们说一两句就差不多了，没想到能谈这老些。 墨见川再不回去天都要黑了！ 楼云溪脸上腾起两片红霞，推开墨见川道：“那你快回去吧。对了，我在这儿的事情，你不要告诉沐星梦和蒋西北。” 倒不是楼云溪不信任他们，只是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然他们可能也会被牵连。 “嗯，我心里有数！” 墨见川说完，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再次回到营地，这里四处都笼罩着一股低气压。 今日一早许多官眷贵妇都离开了寒山，想到牵扯其中的人是墨见川的心上人，如今都没人敢在他面前大声出气。 就算路上遇见几个人，也都是忙不迭避开他走的。 墨见川不理会旁人的目光，径直朝着自己的帐篷走去。 这时他忽然发现不远处的角落里有几个兵士围在一起，正谈论着昨日之事。 “准太子妃连夜出逃，还要我们去抓人，这都叫什么事儿啊！在山里漫无目的地搜了一天，累死老子了。” “我现在只好奇小皇孙到底是不是楼云溪的徒弟打的，据说伤的很重，能不能熬过去都不知道。” 一个中年兵士冷哼了声，一脸什么都懂的样子神气地说道：“我猜是真的，那女人看着就不像什么好 人，能教出什么好徒弟？” “你怎么知道不是好人？” 旁边的一个士兵凑近问他。 “长得那么好看的女人不都是狐狸精吗。你看咱们摄政太子不也被美色诱惑了，其它事还用得着说吗？别说摄政太子了，说不定连她那圣女的位置都是……” 此话一出，众人霎时哄堂大笑。 “天阙殿里也有男人，有男人的地方她的美色就可以发挥作用。您说的在理，在理！哈哈哈哈……” 楼云溪长得好看是真的，但许多男人看不上她，认为她只会用美色勾搭人也是真的。 在昨日之前大家敬重楼云溪的身份地位，对她无不赞许。 但现在风水调转，楼云溪还能不能嫁进皇家都是两说，自然对她的怀疑声也纷纷出现。 墨见川薄唇一抿。 他正要发作，就见人群外走近一人，厉声呵斥道：“谁许你们胡说八道的！” 沐星梦拿着剑走到几个兵士面前，上下端详了他们半晌。 “你们不需要执勤？有空在这里胡说八道，不如多提升提升自己的修为！” 沐星梦拍拍那个最是瞧不起楼云溪的中年男人的肩膀，讥讽道：“能力强一些，也不至于到这个年纪还只 当个大头兵，只能在一群小兵面前显摆自己那点肤浅的头脑。” 中年士兵脸上闪过几分愤怒。 奈何沐星梦身份不一般，他们根本不敢再她面前造次。 她和楼云溪不一样，楼云溪只是有些仙医和圣女的名望，但在聂都没有实权。 而沐家世代扎根在聂都，他们家在整个牧风国都有不小的影响力。 沐星梦说的话，有些时候比一些将军都有分量。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帝君一心要将沐星梦嫁给墨见川的原因。 “沐小姐！我们这就去……” 几个兵士不敢违逆，拿上自己的兵器匆匆离开。 沐星梦道：“再有下次，我让你们好看！” “是！” 士兵们逃跑的速度更快了。 “沐小姐何必如此动怒，楼云溪和她的孽徒现在是牧风国的罪人，这是人尽皆知的事。不过背后议论两句你要要打要罚的，不免让人觉得你和楼云溪是一伙儿的。” 沐星梦转身一看，“原来是七皇子妃。不去照顾小皇孙，你到有空在这儿闲逛？” 都说平宁佳音因为墨青岩的伤守得人都憔悴了，怎么她瞧着倒觉得平宁佳音状态还行？ 沐星梦怀疑道：“是小皇孙已经脱离险境了？” 第512章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平宁佳音道：“他并未脱险，只不过我照顾了他一天一夜，现下要回去歇息，没成想正好撞见你在训斥兵士。” 她轻蔑地打量了沐星梦一眼，讥讽道：“我竟不知你和楼云溪的关系竟然这样要好，同是和墨见川议亲过的人，你的作风还是……包容？” 说是包容，其实平宁佳音只是想说她蠢。 对自己的竞争对手竟然都能维护，如果没有楼云溪，沐星梦就是未来的摄政太子妃。 真不懂沐星梦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沐星梦“嗤”了一声。 “我的作风包不包容关你什么事？你管的可真宽！对我来说一个真挚的朋友远比一个心不在我这里的男人重要的多，但你好像不懂这一点。毕竟你的心只在男人身上。” 从前墨见淳得势，平宁佳音就依附墨见淳。 现在墨见川掌权，她又想和墨见川重修旧好。 只可惜墨见川愣是不搭理她。 将自己的未来寄托在男人身上的女人，再怎么使尽心机，能达到的高度也就是那样了。 她怎么可能懂女子之间也有和睦的友谊。 在平宁佳音的眼底，怕是全天下的女人都是她的竞争对手还差不多。 平宁佳音的手紧了紧 ，“交朋友也得看清档次，如楼云溪那般恶毒心狠的女人和她的徒弟，现在已是人人喊打。你这般公然维护，就不怕惹一身腥臭？等他们被定罪，沐家也无法独善其身！” “是吗？”沐星梦转动配剑。 长剑在她的手上轻松自如地转了一圈，剑穗舞到平宁佳音眼前，吓得平宁佳音不禁退后一步。 这就是沐星梦不喜欢平宁佳音的理由。 在这个崇尚修为的年代，平宁佳音不认真修炼，只想着靠男人坐上更高的位置，还要对那些比她强的女子冷嘲热讽，实在是可笑。 沐星梦收回剑，双手背到身后道：“只要还没定罪，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偏偏我沐星梦就是一个喜欢等到最后再看结果的人，我相信楼云溪一定有法子自保。” 楼云溪和苏暖她都接触过很长时间，她比眼前虚伪的女人了解他们得多。 要说苏暖一时气愤将小皇孙打的半死，她怎么也不信。 她相信楼云溪和苏暖一定是被冤枉的！ 大家都离开寒山以后她之所以愿意留下，就是希望能第一时间得到与楼云溪有关的消息。 要是楼云溪两人真的被找到了，她也能上前去求求情，为楼云溪 多争取一点时间。 平宁佳音的眸子眯了眯。 从前楼云溪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但这次绝对没有了！ 她和墨见淳会联手将牧风国变成他们的天下！ 平宁佳音嘲讽道：“对一个逃犯如此赞誉，她恐怕会让你失望了。” 沐星梦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把平宁佳音的话像掏耳屎一样掏出来弹到地上。 “比起楼云溪，你现在更该关心的不应该是你儿子吗？听说他的状态可不太好，你不时时刻刻守着，就不怕他再出什么意外？我要是你，现在一定好好地守着自己的崽。” “敢咒我的孩子，你放肆！” 平宁佳音脸色一变，只要被人说起她重伤的孩子，她就觉得怒上心头。 可真正伤害墨青岩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她的夫君。 她无法自己报仇，就只能将这份怒火迁怒旁人。 平宁佳音扬手想要掌掴沐星梦，谁知她的手在举到半空时就被沐星梦轻松抓住。平宁佳音用了好几次力都没能挣开。 “你松手！”平宁佳音怒道。 “啧啧啧……” 沐星梦摇了摇头。 “你想发癫也要看看对象。我可不是你能随便掌掴的人。你应该知道帝君过去将我赐婚给墨见川 是为了什么。” 沐家在聂都乃至整个牧风国都是名门望族。 他们的实力不容小觑。 就算是帝后想要处置她都需要好好掂量掂量。 平宁佳音现在只是一个区区的七皇子妃，连帝后都不是呢，这一巴掌打下来她承担得了后果吗？ 沐星梦笑着甩开她的手，“有空迁怒旁人，不如多看看自己的孩子。恕不奉陪了！” 沐星梦转身离开，气得平宁佳音的脸色是又青又紫。 她怨毒地望向沐星梦的背影，在心底暗暗赌咒。 等他们执掌了牧风国的大权，第一个要对付的家族必定是沐家！ 到时候看沐星梦还怎么在她面前得意！ “挺气派！” 墨见川走到沐星梦身旁说。 沐星梦先是看了他一眼，随后又看了看四周。 “你怎么在这儿？” 她语气里透着小心警惕，似乎生怕被人听去一般。 墨见川面露疑惑。 “不然我该在哪儿？” “楼云溪和苏暖现在正在被人追捕，你应该想法子去找他们呀！就算不能明面上帮忙，背地里使点小招数总是可以的吧？”沐星梦说着在他面前比了个小招数的动作。 平宁佳音他们现在紧盯着营地的风吹草动，墨见 川想要帮自己的媳妇可得抓点紧了！ “她都与我决裂了。我如何找她？”墨见川说。 “她不那么说怎么保护你？” 沐星梦惊愕地看着他，墨见川总不至于连这点小端倪都看不出来吧？ “当时的情况我略有耳闻，我仔细琢磨过，当时楼云溪若是想保住你，就必须做那个选择。你不要因为这点小摩擦就和楼云溪反目，我相信楼云溪和她的徒弟是无辜的，你想要帮他们就得尽快出手。要真是让他们把楼云溪的罪名坐实了，她以后想翻身就难商家南了！” 墨见川微微一笑。 “没想到你和楼云溪认识的时间不长，却对她的事很关心。” “那当然！”沐星梦道，“她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这样的人谁不想帮一帮。” 也只有楼云溪能得人这样对待。 要是平宁佳音那样的，那还是算了吧。 不墙倒众人推就不错了！ 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大抵就是这个道理。 沐星梦面色沉重，“不过最近我总觉得营地附近士兵的调动有些不合常理，也不知道墨见淳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除了帮楼云溪和她徒弟找洗清罪名的证据，你在这方面也一并上点心吧！” 第513章 篡位 墨见川看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惊讶，“你连这也知道？” 沐星梦抿了抿唇。 “什么叫这也知道，显得我好像并不聪明一样。” 她好歹也是沐家的女人，对一些事情的敏锐程度并不低。 只是这个世道并不需要太多聪明能干的女人，所以纵然她发现了这些，也只能把事情转告给墨见川等人，让他们去处置。 但墨见川要是再这么说话，她以后可就不提醒了。 夜里，营地里的火星子在篝火堆里炸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墨见淳叫退了侍从，端着一碗汤药走进帝君的帐篷。 “父王。” 天色已晚，这个时间大家都已经睡了。 帝君疑惑道：“你怎么来了。” “儿臣来给您送补气的汤药。” 他端着漆黑的药汁送到帝君面前，眼底满是关切。 “您这两日没有再喝楼云溪给开的药，头疾有复发的可能，儿臣特地让下人熬了一盅补药，您喝了身体也强劲些。” 帝君和楼云溪闹翻后，不再喝楼云溪开的药方是人尽皆知的事。 但从没有人担忧过帝君的身体。 “你有心了。” 墨翰接过他手里的补药，一口喝了下去。 他将药碗放到 桌上，感慨道：“本君的几个儿子里，属你最贴心，最会体贴本君。有时候本君都觉得你的心比一些姑娘还要细。譬如这次，楼云溪带着孽徒出逃，墨见川都没来跟本君认错道歉。本君这段时间还是太宽宥他了。” “是么……” 墨见淳低着头，面容隐匿在一片阴暗里。 “儿臣一直有一个疑问，不知父王可愿为儿臣解惑。” 墨翰地倚在座上，漫不经心道：“你说。” 墨见淳问，“在父王心里，究竟是更喜爱儿臣多一些，还是更喜爱墨见川多一些？” 墨翰一愣。 “怎么突然这样问？” 他直起身子，正色道：“你们都是本君的儿子。不分高低贵贱。” 墨见淳站了起来，他的身影挡住身后的烛火，自他脚下投出的巨大阴影将帝君都笼罩其中。 “就算都是您的儿子，您也总有更偏爱的那一个吧？”他笑了笑，“是不想说，还是不敢告诉儿臣？” “你在说什么胡话！” 他一点也不喜欢墨见淳质问自己的样子。 帝君扶着座椅想要起身，腹部却突然传来一阵隐痛。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莫名地开始四肢发软。挣扎了片刻， 帝君还是跌回了座椅里。 墨见淳故作惊讶，“父王，是没力气了吗？是年纪大了，才感觉力不从心起来吗？” 怎会如此？ 他明明感觉自己最近的精神越来越好，怎么会突然连力都使不上？ 墨翰的视线霎时落在空了的汤碗上，“你敢对本君下药？” 墨见淳看着他，忽然拍落桌上的汤碗，他的面容也从微笑瞬间转变成阴郁的模样。 哐当—— 空碗落到地上砸出刺耳的声响，但帐篷外却无一人进来。 帝君看向帐篷的入口，额角的青筋也跟着跳了起来。 “不用看了，如今的营地已被我全权掌控。你的那些亲兵都已被派出去寻找楼云溪，仅剩的那几个我也下了药，如今没人能来帮你。” 墨见淳走到他身边，放肆地坐上他面前的长桌，“如今这儿就剩我们父子两人，你我可以好好地说说心里话。” 帝君瞪大了双眼，“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要什么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你想要篡位！”墨翰震惊道。 “这不叫篡位，我只是拿回我应得的一切！”墨见淳冷眼看着他，“我八岁那年，您就曾在众人面前说过，日后可 能会传位于我。我信了。” 也许旁人觉得大人对孩童的一句承诺不算什么，可他就是在乎。 若是给不了他的，父王本可以不必承诺。 既然说出口了，做到不是应该的吗？ 墨见淳怅然道：“为了那个目标我费尽了心思，做的比您的每一个皇子都多。哪怕知道墨见川那臭小子比我天分高，我也没有放弃自己。因为我相信您言出必行，只要我够努力，让您看见我的好，我相信您一定会遵守自己过去的诺言。可是父王，您让我失望了。” “作为一个父亲，您让我失望至极！” 最后这句话墨见淳几乎是咬牙说出来的。 自从墨见川回来以后，他每一天都笼罩在墨见川优秀的光环底下。 他好似被对方的光芒覆盖，再也找不到一点自己的踪迹。 父王越来越看不见他，也越来越喜欢把要紧事交给墨见川处理，最后就连摄政太子的位置都让墨见川占了。 一旦被封为摄政太子，牧风国的未来就等同于交到了墨见川手里。 “父王，您偏爱那个孩子的时候，可曾想过多年前您也曾对我许下过诺言？”不等墨翰回答，他便自顾回答道：“你 当然不会记得，因为在你心里，只要有一个足够优秀的孩子就够了。” 从前那个孩子是他，后来那个孩子却变成了墨见川。 天赋不如墨见川他认了。 但他不会就此认命！ 墨见淳一把掐住帝君的脖子，额上的青筋也因为太过用力而突起。 “父王，您老了。这牧风国该交给我来掌权了。我会让你知道，牧风国在我的治理下，会是多么地强盛！” 墨翰奋力挣扎，声音也因为被掐住脖子而变得沙哑：“逆子！你就算杀了我，牧风国也只会交到墨见川手里！” 墨见淳冷笑出声，都到这个时候了，父王竟然还觉得他会看的这么浅短。 “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连他一并解决！挡住我这条路的人，我都会除掉！” 他从怀中掏出一份诏书，在墨翰面前抖落开。 “您不是好奇我在寒山给您准备了什么惊喜吗，这就是我给您精心准备的礼物！一份退位诏书！今夜之后，我将是牧风国的王！” 他话音未落，一柄长枪突然刺破帐篷。 墨见淳紧急躲闪。 长枪瞬间贯入帝君身后的木质屏障。 若是墨见淳刚才没有躲开，现在被刺穿的就是他了。 第514章 都被下药了 “谁！”墨见淳因被人坏了自己的好事而怒斥。 他看向帐篷口，一队身穿黑衣的修士鱼贯而入。他们很快包围了他。 墨见淳眯着眼，这些人不是他的手下。 “我竟不知营地里还多藏了一队人。” 墨见川身着玄衣走进帐篷里，接上他的话到：“什么都不清楚，可见你这个猎场的主事人当的并不称职。” 墨见淳脸色一青。 这种时候了，墨见川还敢跟自己叫板！ 这时墨见川看帝君苍白的脸色，冷声道：“若非我提前安排了人手在帝君周围设下防备，你今日岂非要弑君？” “弑君？哈哈哈哈……” 墨见川站在角落里放肆地笑了起来。 “我当然不会杀了父王，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的生父。我只不过是要让他像一个木头一样活着，看着我如何称帝，如何一步步治理牧风国。以及如何杀了你！” 他蓦地扭头看向墨见川。 对他而言最大的敌人从来都不是墨翰。 而是他的弟弟墨见川。 一直以来他都是因为墨见川的光环，卑微地生活在阴翳之下。 哪怕别人都说他是身份尊贵备受帝君看重的七太子，他心底也清楚，只要墨见川想争，父王的 视线就一定会被他夺走。 十余年前，他以为自己已经除掉了这个满身光芒的对手。 那十年是他过的最如鱼得水的时光。 谁知文启林为了一己私心，为了能有挟制他的手段，竟然没杀了墨见川，反而让墨见川活着回来了！ 要不是他们这么对自己，他根本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不过没关系，十几前借助旁人之手做不到的事情，他今日可以再做一遍！ 墨翰在座椅上不停咳嗽。 方才被墨见淳死死掐住脖子的痛苦他还没缓和过来。 他只能用手指着罪魁祸首，满是失望地望着他。 “你为何……” 他痛心疾首，颤抖着手，希望墨见淳不要一错再错。 他还是希望墨见淳能够回头。 “快些认罪，父王还能对你从轻发落！” 墨见淳不屑地“嗤”了一声。 “不过是墨见川的一队护卫，也想让我停手？老头子，你当我傻吗？” 现在停手认错，等于他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从墨见川回到聂都的那一天起，他就与皇位无缘了。既然如此，不如自己放手一搏，他兴许还能博得一个光明的未来。 否则以墨见川与他的恩怨，哪一天墨见川真的成为了帝君 ，他也不会有好下场。 “来人！” 墨见淳砸碎一个杯盏。 帐篷四周顷刻亮起熊熊的火光。 无数不知从何处涌出的将士将他们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方才墨见川叫来守护帝君的那一队亲兵，现在看起来反倒有些寡不敌众。 墨见川一愣。 照他的防备，此刻在帐外等待指令的应该是他的人。 怎么会是墨见淳的亲兵？ 墨见淳看出他的疑惑，笑道：“你该不是在等蒋西北吧？不必等了，蒋西北不会回来的！” “你什么意思？” “聂都里我的每一支亲兵都被蒋西北的眼线盯着，我早就知道了。但你们应该没料到，我早在半年之前就在寒山安排了一批我自己的人。这些可都是我调来的高手。” 为了这一天，他百般隐忍，提前半年布局。 他也是费尽了心机。 “我不过是让自己人在寒山外围闹出了些动静，蒋西北那蠢货就眼巴巴地过去盯着了。但其实，寒山才是我的主场。” 墨见淳得意地走到帐篷中间，此刻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他看着墨见川道：“寒山的兵马安置由我一手安排，父王的半数亲兵都已经被派去寻找楼云 溪了，剩下的那些我也早早清理干净。现在营地里我说的算！就你的那些人手，根本不够改变现在的局面！” 他说着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深。 所以如今没有人能帮帝君，也没有人能帮墨见川。 “不过这还要多亏了父王您不相信楼云溪，将她和那孽徒赶走。否则我的事情也不会办的这么顺利。” “逆子！” 墨翰发出一声愤怒至极的咆哮。 可紧跟着他的胸口就袭来一阵剧痛。 墨翰捂着前胸“噗”一声喷出一口血雾。 墨见淳提醒道：“父王还是不要轻易动怒的好。” 他瞥了一眼方才帝君喝过的汤碗。 “我刚才在这碗汤药里下的东西比较多，这毒药除了让您浑身疲软、灵力尽失，您越是想要用灵力，越是怒气飙升，它就往您心口蔓延的越快。您应该也不想太早不省人事吧？我还希望您能亲眼看到我是怎么处置墨见川的！” 墨翰的额角青筋暴起。 但他虚弱的身体让他此刻根本说不出一个字。 他只能看着自己的儿子对自己耀武扬威，好像他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墨见川薄唇一抿，“你莫忘了还有我，就算你调派的高手再多，他们也未 必是我的对手！” 身边无人可用，便靠自己！ 他从前不也是这么杀出一条路的吗！ 他突然朝墨见淳胸口拍出一掌。 以他如今的修为，想要将墨见淳和这些人拿下根本不成问题！ 往日墨见淳定然不敢接这一掌。 谁知今日的墨见淳异常胆大，不仅定定地站在远处没有闪躲，在墨见川一掌朝他拍去的时候，他竟然还蓄力打算强接。 “砰！” 二人的灵力震荡开来，整个帐篷都险些被掀飞。 但让墨见川没有想到的是，墨见淳不过九阶修士的修为，竟然真的接住了他这一掌。 一股绵软之气忽然缠绕上他内息。 这时候墨见川想要再运转灵力，竟然也觉得四肢发软了。 墨见淳蓄力一掌拍出，墨见川霎时被对方击飞。 墨见淳收回手，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掌心。 这种比墨见川强大的感觉太好了！ “我的修为是不如你，但我考虑的事情不比你少。你难道真觉得我只给父王下了药，没给你下？” 他干的是杀头的事！ 自然在方方面面都要做到万无一失！ 他们向来瞧不起自己，觉得他除了讨好帝君干不出什么大事。现在他们知道自己看走眼了吧？ 第515章 老登，我又不是来救你 墨见淳眉飞色舞道：“知道你修为深厚，我可不会放任你用实力碾压我。不只是你，连你的这些亲兵，没一个幸免的。” 刚才打出那一掌已经是墨见川的极限，他现在应该已经使不出一点力气了。 墨见淳说完，帐篷里所有墨见川带来的护卫果然跟着接连倒下。 他们瘫坐在地，使不上一点力气，连武器都拿不稳。 “是什么什么……” 墨见川捂着自己的胸口。 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一步不慎，才遭到了墨见淳的暗算。 “来寒山后我所有的吃食都是身边亲近之人操办，你不应该有机会下手的。就算我真的遭到你的暗算，你也不可能同时对这么多人……噗……” 墨见川话还没说完就吐出一口黑血。 毒性在他身体里迅速蔓延，他的每一寸经络此刻都遭受着蚀骨之痛。 墨见淳摩挲着手指笑道：“吃食上我当然没机会，但是人总归要喝水。” 他们可以在食物上一再谨慎，却无法避开用水的环节。 只要在水里下了药，所有人都得中招。 包括墨见川一直以来藏起来的那些暗卫。 他这一招可谓把所有暗中的危险都一并拔除了。 墨见川眼底闪过一抹诧异，“营地所有的用水都是从山涧溪流中取的，你难道在溪水里下了毒？” 墨见淳淡定承认：“正是如此。我是不是很聪明？你们所有人对我千防万防，却唯独没在用水上防我一次。” 现在营地里但凡不是他手下的人都已经中了毒。 只有他安排的自己人，他才分发了毒药。 楼云溪自诩医术高明，却也没发现这些被他下在水里不断稀释的毒。 墨见川咬着后槽牙。 这叫聪明？ 这分明是残忍恶毒！ 便是古时作战，也从未有过在河水里下毒的做法。 因为这法子除了能打败敌军，更多的是会伤害到无辜百姓。 墨见川撑着身子站起来，“那水连接着下游一个镇子，百姓们也与我们饮用着同源水，你下毒之时难道就不曾想过此举不仅会要我们的命，也会要下游百姓的命？” “与我何干？”墨见川浑不在意道，“那是他们命不好，非要住在寒山脚下，还要喝寒山上流下来的水。这是属于帝君的东西，哪里是几个草芥能享用的。” 等他登基称帝，他会让手下去处理掉镇上因为喝水被毒死的人。 数十年后这只会变成一桩 不得解的悬案。 谁能想到是有人在寒山溪涧里下毒，目的还是为了夺权？ 倒是墨见川，这种时候了想到的竟然是下游百姓。 那些下游百姓此刻难道还能来救他不成！ “正因你如此薄情，不将旁人性命当回事，本君才更加不敢将牧风国的江山交给你！”墨翰指着墨见淳，满是失望的一句话说完，布满皱纹的眼角旁竟然悄然沾了几分湿气。 墨见淳是他一手养大的孩子，他怎么会不知道墨见淳的心性。 一直以来将墨见淳当做皇储培养，除了因为知道没有更好的人选，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希望墨见淳能够渐渐改变。 可他终究是错了。 寒山一行，是墨见淳让他彻底失望！ “少胡说了，你根本就没想过让我当帝君！”墨见淳双目欲裂地瞪着他，老东西是什么想法他会不知道，到这个时候了他还想骗自己。 但他已经不是那个帝君说什么都会相信的小孩了！ “十余年前我没能斩草除根，今日便让我完成当时未完成的事情！只有亲手杀了你，我的心才能真正安定！” 他再也不会让墨见川有卷土重来的机会了！ 墨见淳抽出方才袭击他的长枪。 锐利的冷锋朝墨见川的脖子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帐外突然传来一阵吵嚷，似是有人在帐外打斗。 “砰！” 六个强壮的士兵忽然被摔进帐篷里。 他们鼻青脸肿，身上更是没有一处好地。 墨见淳看着突生的变故，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他不敢再有拖沓，一枪朝着墨见川心口刺去！ 帐外突然闪进一个小小身影，她徒手接住长枪，咔嚓一声将其折断。 握着断掉的一截枪头，姒暖反手扎了回去。 墨见淳连忙闪躲。 但姒暖的速度太快，动手的方式没有一点虚招，不过三招之内墨见淳的腹部就被她用枪头划出了一个豁口。 鲜血汩汩地往外流，墨见淳连忙后退拉开距离。 他诧异地看着姒暖道，“你没逃？” 紧跟着他又往帐篷外看了看。 就算小孽徒没走，她也不可能绕开外面那么多士兵杀到这里。 “你是怎么进来的！” 姒暖伸出小小的食指勾着发饰上的小穗，活泼道，“就那几个小喽啰，我直接杀了不就进来了。” 拜托，那些人根本拦不住她的！ 她要是想杀，这里所有的人都活不下去！ 这时报警摧残的帐篷在经过 数次灵力的震荡和打砸后，撑起四角的木架咔擦一声断裂。 偌大一个帐篷顶顷刻朝着大家砸下！ 墨见川瞳孔一缩，“小心！” 这帐顶沉重，里面还藏着木头。 若是砸下大家都会受伤。 谁知姒暖不闪不躲，她站在原地一手伸过头顶轻松一挥。 原本砸向他们的帐顶顷刻炸裂开飞向四方。 如今没有帐篷的包围，他们宛如站在一个空地中央。 比起墨见淳，帝君更没想到姒暖会回来。 “你怎么会来这儿？” 他想过无数个可能来救驾的人，唯独没想过苏暖会在其列。 姒暖指了指墨见川，“我得来拎他一把呀，不然我师父岂不是要当寡妇啦？等等，你个老登不会以为我是要来救你的吧？” 当时帝君不分青红皂白要抓她，她心底到现在都还窝着火呢！ 帝君一阵沉默。 脸上也挂上了几分窘色。 墨见川问道：“云溪呢？” 姒暖：“知道营地里出了事，她料想你应该不会出大事，就先去找沐家姐姐了。可能她觉得比起你，沐家姐姐更需要被照顾吧。” 姒暖幸灾乐祸道：“你在楼云溪心底好像不如小姐妹重要哦！” 墨见川：“……” 第516章 给过你机会 但其实姒暖说的那些根本不是楼云溪的原话。 楼云溪当时说的是，会去对付沐星梦的人不多，她一个人就可以解决。 而真正要紧的是帝君的安危，所以才让更强大的姒暖来照应。 但现在楼云溪不在，当然是她说什么是什么咯！ 姒暖正得意地欣赏墨见川吃瘪的神情，忽然听见楼云溪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暖暖，你又在别人面前胡说八道！” 墨见川回头一看，楼云溪正扶着同样身体虚弱嘴角还有伤的沐星梦朝他们走来。 沐星梦的状况比他们更惨，因为夺权之变发生时，她身边没有几个亲卫。 沐星梦想靠自己的本事杀出去，却发现自己的灵力根本使不出来，就算她会再多的符篆之术也是白费。 因为沐星梦和平宁佳音之间素有瓜葛，夺权之变发生前平宁佳音便另外安排了一队人马，就是冲着沐星梦去的。 当时好多人去抓沐星梦，如果不是楼云溪及时出现拦下那些人，沐星梦接下来还不知会遭遇什么。 楼云溪将沐星梦扶到一旁坐下，让沐星梦先休息片刻。 旋即他看向墨见淳：“你今日所为，只会将自己和妻儿拖入万劫不复的境 地。” “你所爱之人颇受帝君青睐，轻轻松松就能得到帝位，你当然不在乎。但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教我？在场之人里，只有你的出身最为不济！”墨见淳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楼云溪。 别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在云启国，楼云溪的身份十分令人不耻。 她就是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庶女！ 若不是运气好得了机会混进仙医谷，她哪儿会有今日的荣光？ 区区一个庶女，竟也对自己评头论足起来了。 万劫不复又如何，他不过是在用一个已经没有什么盼头的未来，博得一个成功的机会罢了！ 不亏！ 楼云溪道：“我虽身份低微，不如你们皇城之人高贵，却也从没为了一己私欲滥杀无辜过。更不会弑父夺权。” 姒暖眉头一皱。 滥杀无辜？ 她怎么感觉楼云溪在点自己！ “用得着你来多嘴！”墨见淳的脸色一片阴郁，“你们都在，反倒省得我一个一个区寻。今夜就是你们的死期！” 他招招手，“来人！当场绞杀，一个不留！” 楼云溪一怔，立时道：“暖暖，今夜我准你造杀孽。放开手脚去干，但你一定要护住帝君！” 她说罢立刻拔剑站 在了墨见川和沐星梦的身前。 帝君悲凉一笑。 没想到最后时刻能帮他的只有这两个与他最不亲密的人。 远近亲疏，还真是说不准。 “你太让我失望了！” 一直沉默的帝君陡然出声。 墨见淳勾勾唇角。 最先让他失望的不是父王自己吗？ 他都是跟父王学的！ “这话，您以后再说给我听吧。等我成了帝君，我会日日去囚禁您的地方看您。到时候我一定慢慢听您责骂。” 他不会直接杀了帝君，他就算想要称帝，也会留下一个护驾及时的英名。 今日之后，世间会流传一个说法：“摄政太子为情弑父夺权，七皇子救驾有功。” 这个故事他很喜欢。 但故事的最后，帝君会因为那一次夺权之变身受重伤，再也无力治理朝政，变成一个废人。 他会成为名正言顺的王。 里三圈外三圈的士兵如蚁群一般朝他们涌来。 帝君望着那些士兵，撑着身下的座椅勉强站起，他指天咆哮，“护卫何在！” “在！” “在！” “在！” 从不同的三个山林方向传来无数回应。 山中飞禽受惊，纷纷振翅逃离。 听那霸气十足整齐划一的回应之 声，林中潜伏的士兵数量一定远胜于墨见淳安排的这些人。 墨见淳脸色一变，他错愕地看向四方，只见林中接连蹿出无数身影。 他们个个身着黑甲，手上拿着最锐利的武器，以极快的速度朝营地涌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墨见淳费尽心思的谋划最后也只是帝君在权欲的棋盘上早就看透的一步棋。 营地之中那些反叛军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被包围之后，他们纷纷丢盔弃甲，选择投降。 局势瞬息逆转。 能在帝君之位上安坐数十年的人，又岂会如表面上那般容易受人欺瞒。 “我给过你无数次机会了，淳儿。” 墨翰望着墨见淳说出这句话，他虽然依旧叫墨见淳淳儿，但眼底早已满是失望。 暖看不懂这一波又一波人员的更换，只能皱眉看向楼云溪道：“我现在还能杀吗？” 楼云溪摇了摇头。 姒暖一撇嘴，“好没意思！” 以为终于能杀两个助助兴了，最后还是不能大开杀戒。他们的夺权之路真乏味，还不如她一次性杀九万个，自己称霸一方呢！ 墨见淳看着那些不知藏身何处如鬼魅般突然出现的帝君护卫，脸色变的惨白。 他 退了几步，可身后也是围剿叛军的士兵。 如今的他简直像个被人戏弄的玩物一样可笑。 “怎么可能……” “寒山我早就已经安排好了……若是山中还有别人，我不可能发现不了！” 他想不明白山中为何还有其他人，更不明白这些人为何没有中毒，还有反抗之力。 但帝君的行径要是都让他猜到，又怎么可能是帝君？ 知子莫若父，帝君早就看出他有谋逆之意，早在墨见淳做一切准备之前，就将他的底细摸了个清楚。 他在寒山潜藏了多少兵，营地里每天有多少士兵的调动，帝君都了如指掌。 让楼云溪瞒住自己的病情，再套用她医仙的名头，说她妙手回春，他就是想看看墨见淳到底会不会按捺不住，起兵造反。 他一直都知道此次寒山之行墨见淳可能反叛。 但在出发之前，他还是抱了一丝希冀。 他希望墨见淳能够回头。 一如墨见淳所说，他是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自己心中怎么可能完全不在乎墨见淳。 甚至在喝下那碗药以后，墨翰依然再用自己的最后一丝父子之情规劝他的孩子，“收手吧”。 而墨见淳直到最后一刻都没听进去。 第517章 未必能活下来 须臾，墨翰因为体力透支和毒性蔓延再次倒回座椅里。 楼云溪慌忙上前为他诊脉。 她眉心一拧，脸上露出几分担忧。 帝君身体本就不好，墨见淳方才下的那些毒药更是伤及肺腑。 如今帝君可活的时日更少了。 她连忙为帝君施针，至少先护住帝君的心脉。 “不可动怒，不可运转内息。”楼云溪边给帝君喂药边说道。 几针过后，帝君的状态慢慢平稳下来。 墨翰指着墨见淳，痛苦地问道：“你本可以在川儿称帝之后做一个闲散亲王，为何连这最后的安逸，你都不要？” “什么叫安逸？”墨见淳反问。 是在墨见川的压制下碌碌无为过完心惊胆战的一生？ 还是祈求墨见川的原谅，让他能远走他乡活下来？ “我和墨见川有深仇大恨，他若登基，我根本就没有安逸活下去的可能！我们是注定要闹到你死我活的！只是我命不好，我败了而已！但我至少为了自己的将来，我放手一搏过！” 墨见淳嚣张地说着，脸上却没有半丝要悔过的意思。 墨翰不解，只张口虚弱地说：“你，你……” 楼云溪看了看墨见川，启唇道：“多年前墨见川在 驭蛟一战中失踪，是七皇子和云启国现在的帝君联手干的好事。” 墨见川薄唇一抿，眼神也在一瞬间变得紧张回避。 现在此事到现在他都不曾和帝君开口说过。 从前他是想等自己继任帝君之后再将此事挑明，但后来他知道了帝君所剩时日无多，便不想再拿这种事去烦扰帝君，所以才一直沉默。 楼云溪岂会不知他的心思。 但有些事一直瞒是没有用的。 若他们不挑明来说，帝君就算有过怀疑，也不会将这样大罪名丢给墨见淳。 “我当年救墨见川时他被囚禁在寒冰涧里。而附近看守的人员，是云启国只有帝君才能调遣的乌衣特使。” 墨翰道：“此事本君知道，但那不是云启国的帝君干的吗？” 楼云溪说，“我原本也以为是墨见川得罪了帝君，是很久以后我在魇神造出的过往梦境里看到才知，当年他驭蛟一战并未失败，是墨见淳在他驭蛟之时与文启林联手，将三十二道锁灵枷打入他体内。他这才被囚禁起来，十年不得归。” 这样大的仇怨，墨见川轻而易举地抹去了。 他只想一个人默默地报自己仇，才一直都不曾向帝君提起其中细节 。 但要是墨见川真的能继任帝君之位，那墨见淳的担忧的确会成真。 墨见川不会放过他的。 墨翰哑然地望向墨见淳。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墨见淳有不得不反的理由。 可他依旧震惊：“十年前你才多大？你竟然真的有心思安排这样大的局？” 与他联手的人，竟然还是敌国的帝君！ 墨见淳死不悔改道：“我有什么不敢！纵然是十年前，您也已经将心思放在了他的身上，若是我那时不下手狠辣一点，我连这十年的好生活都没有！” 若不是他败了，如今他就是苦尽甘来的王者。 他觉得自己当时做的很对！ 楼云溪不解道：“旁的我也不想多问，那是你们皇家的事。我只想问一个问题，你为了离间我和帝君，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下得了手，你就不怕自己失手将他打死？” 帝君被楼云溪的话一提点，霎时明白过来，“青岩也是你伤的！” 他想过墨青岩的伤可能与苏暖有关，可能是她一时失手、下手重了些。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此事的始作俑者竟然会是墨见淳！ “不错，是我。” 墨见淳如今承认得极为干脆。 事情走到现在这一步，他再 伪装也没有意义。 帝君瞳孔一缩。 这一刻他多么希望墨见淳否认这一切，至少也保全了他心底对这个儿子最后的幻想。 “那可是你的亲儿子！你怎么下得了手！” 墨见淳冷冷笑出声，“轮到我时你开始谈亲儿子了，你对自己的亲儿子可不曾手软！三皇兄难道不是你的亲儿子，在他勾结朝臣图谋帝位之时，你不还是将他斩首示众，连带家眷全都流放了。” 帝君自己都不是什么讲究父子情义的人，教训他的时候倒是一套一套。 “你，你这个逆子！” 一股怒气冲上心头，帝君霎时感觉胸口疼得令人窒息。 “帝君，您最好冷静一点。”楼云溪再次提醒。 她是大夫，又不是管生死簿的。 帝君这样反复动怒，她都怕他气厥过去。 到时候她可救不回来。 墨见淳道：“况且我自己出手，我心底有数。我已经很小心了，比起父王斩首的做法，我至少还给自己的儿子留了一条活路。” 他嚣张地说着自己的野心和权衡，但片刻之后，他一个将死之人似乎还是想为自己的儿子做点什么。 “父王想要将我治罪没关系，但青岩到底是无辜的，他还 受了我一掌。还请父王念在他是您皇孙的份儿上，留他一条命。哪怕不当皇族，只是废为庶人也无妨。” 帝君阖上双眸，似乎在想究竟要如何处置他们。 谋逆是大罪，不只是墨见淳，就连平宁佳音也跑不了。 但墨青岩到底是他的皇孙，感情还是有的。 而起稚子无辜，他那么小定然也卷不进朝堂的争斗里。只是到底该如何安置墨青岩，却也是一个问题。 继续让他当皇孙，怕是引人诟病。 将他废为庶人逐出宫去？ 以青岩现在的状况，怕是出宫也活不下去…… 这时一直冷眼看着墨见淳的楼云溪忽然出声，“你确定吗，你确定你的儿子还能活得下来？” 她一连两句问话让墨见淳一愣。 楼云溪什么意思！ 楼云溪从乾坤袋里掏出几枚解毒的丹药先后喂给墨见川和沐星梦。 墨见淳却急了起来，“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从前他觉得自己有十足的把握称帝，也觉得一定会有许多个孩子，自然不将墨青岩当做不可或缺的人。 但现在他犯下大罪，能留下的血脉也就那么一点点了。 墨青岩怎么可能会死，他下手的时候明明很小心的！ 第518章 回天乏术 “那日你们抱着墨青岩在帝君面前哭诉我罪状之时，我就发现他的伤情很严重，奄奄一息只吊着一口气在。如今过了这么久，墨青岩的病情怕是进一步恶化，回天乏术了。” “当时我提出要亲自查验，一则想要为徒弟证明清白，二来也是要看看墨青岩的伤势到底还有没有治愈的可能。但是你们拒绝了。若你们当时没有阻拦，或许我还有办法略微治疗一二。” 楼云溪冷眼看着他，墨青岩的最后一丝生的希望，是被他和平宁佳音的野心亲手断送的。 他难道现在还不明白吗？ “我的青岩不会死！”墨见淳冲着楼云溪失声咆哮出来，这一切一定都是楼云溪为了让自己心底难受的诡计。 她最擅长的就是拿捏人心！ 但他话音未落，人群外突然传来平宁佳音的哭声。 “你们放开我，让我进去！我要见帝君，让我去见帝君！” “父王，您见我一面吧！求您了父王！” 她歇斯底里的咆哮声越过众人传进墨翰耳里，墨见淳也循着声音的方向望了望。 一个士兵挤上前来禀报，“帝君，七皇子妃正在外面苦闹，非要见您！” “带她上来吧。” 须臾，平 宁佳音抱着自己的孩子跌跌撞撞地跑到众人眼前。 她看到被包围的墨见淳和周围的楼云溪等人先是一愣，随后便朝着帝君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平宁佳音毫不犹豫，砰砰地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平滑细腻的额头磕在满是石子的地上，很快破了皮，向下嘀嗒起刺目的血珠。 就在今夜之前，她还在幻想自己坐上帝后之位的风光。 但现在一切都没了。 他们做的事，就算是死千百次都不够偿还。 “父王，我知错了！父王！” 大势已去，她一个劲地求饶，仿佛这样就能保住一条性命。 但最为谋逆之子的发妻，她的下场只会和墨见淳一样。 “你若真的知错，就应该在知晓他的谋逆之心时全都告诉本君。那本君念在你为了皇族也曾诞下一子的情分上，至少不会要你的性命。”帝君冷眼旁观她的演技，如今他已半点都不信平宁佳音。 曾经她是自己一手选出来的最符合他心目中儿媳形象的人选，所以纵然知道她有些小脾气，暗地里对一些宫中婢女并不好，他也装作没有发现。 没想到正是他的容忍滋长了平宁佳音的野心，让她和墨见淳一起走上了谋 反的不归路。 他太失望了。 “父王，我不敢求您原谅。”平宁佳音颤抖着双手，抱住墨青岩往前送了送，“但青岩是无辜的，求您救救他吧。” 墨翰的视线顺着她的双手往下一看。 昨日还只是面色苍白的墨青岩此刻整张脸已经发青，他的眼球深深地凹陷下去，薄薄的皮肤附着骨头，就好像一只已经没了气息的僵尸。 帝君脸色一变，却是下意识地看向了楼云溪。 如今能有办法的也只有楼云溪了吧？ 墨青岩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平宁佳音身前，惊愕地望着墨青岩。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 “都是你害的！” 平宁佳音哭着推开墨见淳想要触碰孩子的手，此刻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爆发到了极致。 若不是墨见淳为了帝君之位一意孤行，她的孩子哪至于这样。 “昨夜他还不是这样……”墨见淳喃喃道，“他还醒来过，还找过我，怎么会突然就不行了！” “那只不过是他回光返照。” 楼云溪冷然出声。 那时的墨青岩应是已经撑到极致了，虽说他睁开双眼看过周围，但那也成了他最后一次睁眼。 之后他的身体功能会因为经脉被 震断而急剧衰竭，能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依照太医所言，你当时那一掌还留下了青黑的掌印。我猜想你兴许无意之中震断了他的心脉。” “不可能！我动手之时特意避开了心脏，他的心脉怎么会断！” “你的孩子才多大，你又怎知他的心脏位置不会异于常人？”楼云溪叹了一口气，“医术讲究望闻问切，用我看到的，再加上太医所说的，我有九层的把握断定他的心脉已断。” 换言之，杀死墨青岩的人，是他自己。 平宁佳音蓦地扭头看向楼云溪。 “你救救我的孩子，你是绝色医仙你一定有办法的。” “楼云溪我求你了，青岩他还那么小，他真的不应该死在这里……” 她跪着朝楼云溪走去，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眼眶滑落。 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她可以去死。 只要楼云溪愿意伸出援手，愿意救救她的孩子。 “你不是恨我吗？”平宁佳音一手扯着她的衣裙，一手抱着自己的孩子道：“只要你救救青岩，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你让我吞刀子都行。” 成为阶下囚，她现在唯一可以用来救孩子的筹码就只有她自己。 但楼云溪却不应 她。 平宁佳音抽泣道：“你觉得吞刀子不够解气，那踩炭火行不行？下油锅！就算下油锅我也愿意！” 她把自己能想到的酷刑全都说了一遍。 可楼云溪还是不为所动。 “不是我愿意救你手中这个无辜的孩子，而是他这种情况，纵然是我师父无尘仙医来了也束手无策。” 司命之所属，无可奈也…… 她不是掌管万物生命的神，做不到救下每一个人。 平宁佳音眼底的光在楼云溪的话里一点点地破碎，她整个人颓然地跪坐在地，无力地抱着自己的小孩。 墨青岩在她怀里像一个渐渐失去力气的玩偶。 她开始恨自己，若知道青岩会变成这样，她无论如何也不该在那一天让青岩罚站。 这都是老天对她的惩罚！ “娘……” 从孩子口中传出极其微弱的声响。 墨青岩强打起精神，想要再看看自己的母亲。 但他的视线是模糊的，他的眼瞳上甚至蒙了一层发白的翳。 平宁佳音像是被什么东西惊醒，她紧紧抱着墨青岩，用自己的脸紧紧贴着他的额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母子相处的时间更久一点。 “娘在这儿呢。娘在的。” “娘，我疼……” 第519章 帝君真可怕 一大颗晶莹的泪珠霎时从平宁佳音的眼眶滚落。 平宁佳音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出来。 “娘对不起你……” “是娘做的不好……” 青岩！她的青岩就要守不住了！ 她不甘心啊！ 青岩才这么小，为何要遭遇这样悲惨的事情！ “娘，不哭……”墨青岩听到她的哭声，小小的眉头也皱在了一起。他坚强地举起手，想要摸摸平宁佳音的脸。 他是别人眼里的熊孩子，但在平宁佳音的眼前，他只是娘的小孩。 小小的手掌贴近她的脸庞，却在即将触碰她肌肤温度的前一刻颓然坠落。 墨青岩两眼一阖，彻底没了呼吸。 他死在了墨见淳和平宁佳音决定反叛的这一夜。 平宁佳音怔了半晌。 她努力去摇墨青岩的身体。 “孩子，你醒醒。” “你醒醒呀……” 怎么会不动了。 怎么就，突然就没有声音了。 平宁佳音颤抖着将手指放到他的鼻翼前，那里没有任何气流。 连最为微弱的波动都没有。 一股寒意瞬间包围她的四肢百骸，在墨青岩死去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也被抽空了。 为何会变成这样…… 是她的报应吗？ 还是墨 见淳的报应！ “啊——” “啊————” 整个营地里响彻平宁佳音痛苦的叫喊。 她死死抱着自己的孩子，哪怕知道他已经离开了，也希望借着这种方式再留住他片刻。 只有片刻也好。 她只希望能再抱抱自己的孩子…… 墨见淳看着这一幕，竟然在这样悲痛的气氛之中突然笑了起来。 他像是得了失心疯，连笑都是诡异的，苦涩的。 “我只是为了自己应得的东西拼尽全力而已，这不该是我的结局。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我可是帝君之子，我怎么可能沦为阶下囚还失去自己唯一的孩子。” 他不能接受这一切，便开始抱着自己的脑袋狠命捶打，仿佛用这样的方法就能改写自己脑中的记忆。 不知过了多久，平宁佳音缓缓放下自己的孩子。 她浑浑噩噩地走到墨见淳的身边，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都是你害得。若是你没有那样的野心，至少青岩可以活下去。都是你害得！” 墨见淳飘渺的视线回到平宁佳音的身上。 他像是终于找到了什么可以撒气的东西，咬牙切齿道：“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他冷笑出声，“当初你被指婚给墨见川 的时候，不也担心他没母族的扶持走不远，衡量之下收了我送的短匕吗？” 这种行径不就是水性杨花，朝秦暮楚？ 他们能走到一处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们是一路人。 他们都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平宁佳音听到他这样说竟然也没恼羞成怒。 唯一的孩子死了，她日后的生活也没有任何指望，她还生气什么？ “你说的对，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我们就应该互相拖累，堕入地狱里！” 她贴近墨见淳，死死抱着他的背脊。 “噗——” 一把浑身镶嵌着宝石的匕首突然捅入墨见淳的肚子。 鲜血汩汩地顺着匕首的锋刃往外淌。 墨见淳的眼皮不停跳动，他想要推开平宁佳音，却又被连续捅了数刀。 墨见淳的身体很快被捅成一个筛子，她看着墨见淳在自己面前慢慢倒下，举起手里的匕首笑道，“这是你送我的，是我们纠葛的开始，现在都结束了。” 她和墨见淳之间，什么都不剩了。 鲜血不断地从墨见淳的嘴里涌出来，他想说些什么，只可惜一直到他断气的那一刻，他都没说出口。 沐星梦眼皮一跳。 直到这一刻她才发觉平 宁佳音的可怕。 纵然平宁佳音修为平平，她也手刃了自己最恨的男人。 这样的女人若是真的修为高深，不知该多么地可怕。 平宁佳音看着地上已经没气儿了的墨见淳，沉默了半晌。须臾，她再次举刀，一把朝自己的脖颈袭去。 利刃划过的瞬间，鲜血喷溅。 平宁佳音倒在离墨见淳不远的地方，直到死前，她都一直望着墨青岩所在的方向。 她的孩子…… 下一世，她一定好好对他…… 事情已然结束，但营地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这样大变故发生，谁还敢在悲怆的帝君面前找存在感。 墨见川率先站了出来，他躬身道：“父王，您先回去休息，剩下的事，就交给儿臣来处理吧。” 他对楼云溪使了个眼神。 楼云溪连忙去扶帝君，“帝君，我们先走吧。这里……不要多待了。” 帝君像是一瞬间老了十岁，连眼神里都不再有光。 他被楼云溪搀扶着起身，才站起来整个人便向后倒去。 帝君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帝君！” “父王！” 墨见川顾不得自己身上的毒，大步冲上前。 楼云溪把着帝君的脉象道，“是一时气血攻心导 致的昏厥，暂时还不致命。先送回帐中，我再施几针便能调理过来。” 墨见川连连点头，“好！” 不远处的姒暖看着一群人乌泱泱地朝墨翰围过去的紧张模样，低语了声，“老登身体不行啊。那天看他接我一掌的样子，我还以为他强的很，原来是装的吗？” 沐星梦嘴角一抽：“我可都听见了。” 暖暖眼里的低语声可能没有她以为的那么低！ 虽说帝君已经昏迷，但苏暖的这些话给旁人听去影响还是很不好的！ 姒暖瞥了她一眼，扯出一抹笑道：“没事儿，咱都自己人。自己人不会揭自己人的底，对吧？沐家姐姐我先扶你回去休息！” 姒暖适当地卖个好，当起了一个乖乖女。 沐星梦被她搀扶着走向不远处的帐篷，低语道：“聂都的局势算是彻底换了。” 她不禁庆幸自己的战队没有出错。 这才保住了沐家的荣耀。 若是她当时昏了头，选择了墨见淳那一队，现在他们的下场就是自己的结局。 还有帝君，他明明已经掌控全局，还是要配合墨见淳演一出戏，将墨见淳的夺权之心彻底杀死。 沐星梦打了个寒颤。 帝君还真是可怕…… 第520章 本君容颜英俊 几日后，聂都。 墨见淳死后，朝中权势大半倒向墨见川一派。 从前那些和墨见淳结党营私的大臣多半被找出罪证发落。 剩下的一些小喽啰对时局产生不了多大影响，墨见川在治理之时也选择了刚柔并济，并未过多打压那些未曾犯过大错之人。 约莫十余日后，聂都局势算是彻底稳定下来。 只是那一次寒山之行彻底伤了帝君的根本，纵然他的头疾不会再时时作痛，帝君的身体状况也在急转直下。 清晨，帝君喝下一碗苦涩的汤药，抬头便看见楼云溪站在寝殿的门口。 她不知来了多久，旁人也没和帝君提醒。 他朝着楼云溪招了招手。 楼云溪立即走了过去。 “帝君。” “嗯。”墨翰低低地应了一声。这才数日，他的鬓边就已生出了白发。 墨见淳和平宁佳音的反叛对他的打击很大。 唯一的孙子也在那场叛变中离世，现在帝君身边除了楼云溪和墨见川，再无什么亲近之人。 墨翰屏退所有人，对楼云溪问道：“本君还有多少时日？” 楼云溪的唇抿了抿。 从前的帝君一共还有三个月可活，但上次叛变发生之时墨见淳给 他下的药再度伤及帝君的根本，他现在的状况根本支撑不了楼云溪原本预估的那些时间。 “你如实说罢。”他都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不能听的。 “至多……一个月。” 楼云溪眼帘低垂，在这个时候告诉帝君这种消息无疑是一种残忍。她就是知道了帝君命不久矣，才站在大殿门口久久没有进来。 因为她知道帝君一定会问。 但她没有权利向帝君隐瞒他的病情。 帝君怔了怔，“哦。” 他呆呆地坐在床上，那一刻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在考虑自己的后事？ 还是在想接下来的日子他该如何安排。 须臾，他扭头看向楼云溪。 “墨见川还未正式对你下聘吧。” “啊？”楼云溪不解。 帝君为何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 他该关心的难道不是朝堂，不是墨见川吗？ 墨翰握拳咳了咳。 “本君的时间不多了，你和墨见川的事迟早要定下来。都说婚姻大事，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算明媒正娶，你若愿意嫁给川儿，总不能让你在这种事上受了委屈。” 既然还有一个月，那么紧凑些也是能下聘迎娶的。 再让宫里的朱公公多上 点心，事情进度虽快些，但总不至于中间遗漏什么。 墨翰提议道：“你爹那边与你的关系不亲近，本君想着不如直接去仙医谷下聘。”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解无尘是楼云溪的师傅，楼云溪应该也与他更亲近一些。 仙医谷里应该还有不少与她亲近的师兄师姐，到时候都可以来给她送嫁。 总之楼云溪出嫁的场面不会寒酸。 “从仙医谷到聂都的路途遥远，未免意外，到时候便让墨见川亲自去接亲，一路将你接到聂都来，你觉得如何？” 帝君事无巨细地替楼云溪考量了一遍，还不忘询问楼云溪的意见。 楼云溪低声道：“都好。” “那聘礼你可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墨翰说，“本君会从私人的库藏里挑些最好的出来送去仙医谷，其他的你有什么另外想要的，都可以跟本君说。本君一并为你们安排了。” 楼云溪摇了摇头，“我没有特别想要的。” 墨翰是帝君，既然接受了她，定然不会在钱财聘礼上亏待自己。 只是嫁娶原本是一桩喜事，被帝君安排起来，她却从中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哀伤意味。 大抵这是帝君能为墨见川做 的最后一件事，所以他才想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尽可能地做好吧。 楼云溪道：“我一直有一事不明。帝君当时说要教会墨见川最后一课，要让他学会果决，就是指反叛一事吗？” 墨翰点了点头。 “为了教会他这个道理，您连自己都算进去了。”说他爱墨见川，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楼云溪也觉得帝君对自己未免太狠了些。 “川儿掌权的这几年，我一直都在细处观察。他在朝政之事上处理得很好，国中所涉之事他大抵都见过了，唯独应对反叛之人一事他从未有过经验。” 墨见淳的不轨之心他早有察觉，所以他狠心到连自己都可以算计进去，就为了给墨见川上那最后一课。 有了寒山一行的经验，他相信墨见淳日后在应对类似的事情时能多几分雷霆手段，能多几分不同常人的狠戾果决。 想要坐稳帝君的位置，必要之时连自己的手足兄弟，亲生儿子都要舍去。 楼云溪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父亲，帝君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为墨见川殚精竭虑，他已经尽己所能了。 “川儿应该快下早朝了吧。”墨翰抬头往大殿外看了看。 他眼 底带着两分期盼。 和墨见川每日的这一点共处时间，是他最近唯一的消遣。 “应该是。帝君今日打算和他做什么？” “下棋吧。本君喜欢下棋。”墨翰顿了顿，“其实本君年轻的时候，也很喜欢找人比试剑术修为。” 只是现在他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自己像以前那样快活潇洒了。 否则他一定和今日的墨见川比比谁更厉害。 楼云溪忽然好奇起来，“您年轻的时候该不会是用自己的剑术折服墨见川的母妃的吧？” 帝君瞥了她一眼，一脸严肃道：“本君能得她青睐当然不是因为剑术！” “那是因为什么？” 帝君面露严肃：“是因为本君的英俊容颜！” “哈？” 楼云溪嘴角一抽。 这一点也不像帝君该说出来的话。 “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难过俊男关不是也很合理吗？”墨翰捋了捋自己的髭须，“本君年轻时也是名动一方的美男子。否则怎么可能生的出墨见川那样英俊的儿子。” 楼云溪的眼皮跳了跳，“我觉得墨见川长得更像他娘……” 至于帝君年轻时的英俊容颜……她一点都没看出来！ 莫不是这老登骗她的吧！ 第521章 绝世美男 两人说话间墨见川走了进来。 他这几日总是一下朝就往潜龙殿赶，每每都要待到用完午膳才离开。 听见楼云溪和帝君说笑，他边走向两人边问道：“你们说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 楼云溪指了指墨翰。 “帝君说他年轻时容颜英俊，是靠着一张脸才博得了你母妃的欢心。” 墨见川闻言瞥了帝君一眼。 他回想起自己儿时父王在他脑海里的模样。 “父王没骗你，以他年轻时的样貌来看，他的确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墨见川顿了顿，“再加上实力不俗，喜欢他的女子确实数不胜数。” 楼云溪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你们莫不是合起伙来诓我的吧？” 帝君现在整一个发福中年老男人的模样，他要真是个绝色美男，那不就是上了年纪的沙溢了？ “我有何理由骗你？骗了你我难道有什么好处可得？” 墨见川走到桌边坐下。 在他的记忆里，父王年轻时的确是个绝色美男子，多少女子都喜欢围着父王转。 他母妃年轻时也曾经被父王的美色所惑，甚至连去边境戍守之时，她还时常跟自己提及父王是何等英俊的男人。 楼云溪被墨见川说服了。 他的确没有骗自己的必要。 可是 要她相信眼前的帝君等曾经也是个绝色，她就开始怀疑起岁月这把杀猪刀的可怕威力。 楼云溪沉默了良久才看向墨见川，十分为难地开口问道：“你以后……你……” 她十分羞耻地问到：“你也会变成这幅样子吗？” 发福，脸上带着淡淡的油腻。 还有个大肚子…… 楼云溪光是想象一下就觉得有些窒息了。 直到这一刻她才突然发现，她竟然是个颜控！ 只不过她控的不是高颜值，而是身材。 她可以接受自己喜欢的男人样貌普通，但是绝不能接受对方是个满脸都带油的大胖子！秃头更不行！ 帝君的眸子一眯，“你这话……”他拧眉，“本君现在的模样让你感到很不堪吗？” 什么叫他这幅样子！ 他除了活不久，哪里掉价了？ 楼云溪咬唇，“您还没到不堪的程度，就是您这种状态吧，他确实不是我择偶的标准！甚至可以说是相差甚远！” 墨见川看了眼帝君，毫不犹豫道：“我会锻炼维持身材的！我一定不会变成父王这种身材！” 比起帝君此刻的自尊心，他觉得还是让楼云溪满意更要紧！ 楼云溪暗暗松了口气。 只要墨见川维持现在的身材，不变成一个老胖子就行！ 她还是更喜欢瘦子一点！ 帝君的眼皮子跳了跳。 本来就有些发白的脸色因为两人的一唱一和愈发难看，那脸上还微微透出了几分青紫。 好好好。 他们好得很！ 他们的事儿成了，就开始不顾他这位老父亲的自尊心了。 心痛。 太痛了！ “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 墨见川眉尾一挑。 正好朱公公来送参汤，墨见川顺手接过来边喂帝君喝边道，“儿臣还要在父王身边陪侍，怎么能轻易离开。您现在身子不好，还是不要任性比较好。” “你……唔！” “唔！” 墨见川：“来来来，还有一口。” 帝君每每打算说话，就会被墨见川用一口参汤恰到好处地堵住嘴。 他都这样了还要被儿子教育，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朱公公看着帝君和墨见川的相处模式，慈蔼地笑道：“要是日子能一直这样过下去就好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没有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多好的生活啊！ “父王，儿臣有一事相求。” 墨见川忽然正色起来。 他放下空了的汤碗，向后退去两步，噗通一声跪下。 楼云溪一惊，连帝君的瞳孔都跟着缩了一下。 “你想说什么？” “儿臣想请父王做主，派人 去仙医谷下聘。” 楼云溪：“？？？” 这两人约好的吧，在同一日来谈这件事！ “墨见川……” 她连忙去拉他，谁知墨见川却拂开了她的手。 “终身大事总要有一个长辈当主事人，否则你嫁过来岂不是会有人非议。”他当然知道楼云溪不在乎旁人的评价，但可以为楼云溪免除后患的事情，他还是要做好。 楼云溪和帝君沉默片刻后，不约而同地笑出声。 “傻瓜，帝君在你来之前就同我说过此事了，还问我要多少聘礼呢！” 看着楼云溪脸上盈盈的笑意，墨见川怔了怔。 “你们谈过了？” “哼……” 帝君拔高声音哼了哼。 他可是当帝君的人，这种事情还用说吗？ 自然是越早办妥越好！ 他所剩时日无多，若是等他病逝，到时候聂都还要办国丧。届时墨见川三年不能娶妻，事情一拖再拖，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下聘的东西本君到时候会让朱公公拟个单子，再让你也瞧一瞧。需要添什么，你自己决定。本君想着在这一个月内便将事情办完是最好不过的了。” “对了，你们还得算个八字，挑个大吉的日子！除了时间着急一些，没有任何毛病。” 墨见川一笑，“儿臣谢 过父王！” 墨翰冷哼，“先别着急谢，接下来的一个月，你有的忙咯。娶妻可不是那么轻松的事。你得先将楼云溪送回仙医谷，同时要将下聘的东西送去。之后再亲自去那里迎亲，那会是你最忙最累的一个月！” 墨见川看着楼云溪，握住她的手欢喜道：“不会累。” 能取得自己心仪的女子怎么会累？ 他求之不得。 楼云溪看向帝君，“若我回去了，那您接下来那段时间该怎么办？” 帝君现在的身体情况每况愈下，她在的时候还能帮忙缓解一下帝君的痛楚，让帝君过的好些。 要是她不在，就算有她给的药吊着命，没有施针缓解的话，帝君每天还是会很难熬。 其实她并没有那么着急非要和墨见川成亲。 若情况有变，她就算再等三年也无妨。 帝君却眯了眯眼睛，“本君在聂都等你回来，不过十天半月的功夫，本君能扛过去。” 如今最要紧的是把他们的事情办了，他们的婚事落定，他才能安心。 三年又三年，墨见川转眼就三十了。 都变成老男人了。 那可不行！ 什么男人三十一枝花，那都是屁话。 都是男人用来哄自己的。 其实男人越老只会越掉价，越不被女人喜欢。 第522章 暗处有眼睛 婚事已经谈妥，楼云溪为帝君留下接下来半个月要服用的药，又嘱咐了太医一些要紧的保命针法，便动身和墨见川一起回仙医谷。 同行之人除了姒暖还有沐星梦。 她一直都对楼云溪的师门很好奇，如今终于有机会可以名正言顺地去那里——下聘，她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凑热闹的机会。 他们挑了个日头极好的日子从聂都出发。 那天出行的队伍阵仗极大，似要给尽楼云溪能给的风光。 皇城里，帝君召来朱公公道：“他们都已走远了吗？” 朱公公颔首答道：“刚刚从鸟瞰台回来的人说，他们已经出城了。” 帝君松下一直紧绷的身子，倒回床榻里。 “只要再将这最后一件事办好，我就算是没有辜负他母妃了。”帝君说着趴在床沿边剧烈咳嗽起来。 朱公公连忙拿来一个痰盂接着。 帝君一阵咳嗽之后，猛地吐出一口浓稠的黑血。 朱公公脸色一白，“帝君！这……这……” 楼姑娘说帝君的身子没这么快垮的。 怎么会这样？ “老奴这就去找人将楼姑娘叫回来！她一定有办法！” 朱公公放下痰盂，着急忙慌地往外跑。帝君却道：“站住 ！” 朱公公猛地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帝君！您的身子可拖不得，一定得找楼姑娘回来啊！” 墨翰淡定擦去嘴边血迹，“就算找她回来，本君也没几天可活了。何必耽误他们办喜事的时间。” 他垂眸看了看手背上沾染的血污，淡然道：“比起再为本君续命十天半个月，本君更希望能亲眼看到川儿成婚。” 他一生有过许多个孩子，但那些人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在了。 其中有自己造孽害死自己的，应该也有被墨见淳害死的。 如今只剩一个最优秀的墨见川还在，他还想趁着自己活着，亲眼看着墨见川成家立业。 那他接下来便可以将帝位传给墨见川，整个牧风国也有了倚靠。 “至多半个月他们就会回来。本君等到那个时候就行了。” 他疲惫地躺回床榻上，双眼空洞地望着头顶的幔帐。 作为帝君，墨翰一直都是一个很狠的人。 他可以在明知道墨见淳心怀不轨的时候以身入局，只为换取一个名正言顺拔出墨见川后患的机会。 如今也是一样。 他为了让墨见川能顺利成婚，便连自己的病情都可以一再拖延。 连在楼云溪面前他都可 以一忍再忍，表现出并不严重的状态。 他素来对自己狠。 “其实楼云溪很像他母妃。”墨翰喃喃。率性，不羁。对自由有着绝对的向往。 她是那样的明艳炽热，就好像在东方悬挂的太阳。 墨见川的母妃也是那样…… “朱公公。”墨翰望着幔帐怅然若失地道：“若有下辈子，我还是不当帝君了吧。太累了。” 他会当一个同样自由率性的贵公子陪在墨见川的母妃身边。 无需背负太多家国责任，只要守着他的心爱之人。 朱公公鼻子一酸。 他自帝君登基之后就一直辅佐在帝君身边，这么些年从未见过帝君在谁面前露出过疲惫的一面。 但今日他能看的出来，帝君是真的在这个位置上坐累了。 朱公公擦去眼角的湿润，“帝君放心，摄政太子是个最稳妥不过的人，日后牧风国交给他定然没有问题。” …… …… 数日后，云启国。 一入云启国边境，楼云溪就察觉到他们的队伍被人盯上了。 他们队伍的阵势很大，被人盯上本不奇怪。 但楼云溪估计盯上他们的不是一般人，而是文启林安插在他们身边的双眼。 楼云溪于是策马到墨见 川身边，与他低声耳语，“暗处那些人该不会是乌衣特使吧？” 墨见川的视线往右后方一瞥。 其实他也感觉到了那些人的存在，只是不想理会罢了。 楼云溪道：“文启林一直将你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如今你和我还大咧咧地回云启国来，怕是他胡子都要气绿了。不知这回在路上他会不会派人对我们动手。” “怕什么，我们牧风国的人难道是好惹吗？” 沐星梦举起手里的宝剑，再看看身后装备精良的队伍，心里的底气更足了几分。 楼云溪微微一笑。 “我的沐大小姐，这里毕竟是云启国。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就算你再厉害，进了云启国的地界也该收敛两分。否则容易引火上身。” 沐星梦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很快将手里的宝剑收了回去。 这时一直坐在马车里的姒暖突然探出头，她黑漆漆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其实你们用不着担心，再有什么厉害的人来，在我手下都过不了十招。保护你们的安全，其实只是洒洒水啦~” 沐星梦和墨见川看着她自信的表情，不约而同地噗嗤一笑。 她还真是狂妄啊！ 那些人根本无法危及他们队 伍的安全，但为了让楼云溪安心，墨见川还是打算去处理一下那些麻烦。 进入云启国后，墨见川先是找了家最大的客栈安置车队。 旋即趁着楼云溪带着姒暖去楼上休息之时，他叫上沐星梦，“你跟我来。” 沐星梦秀眉一蹙，“怎么还使唤上我了！” 沐大小姐瞥着嘴，抱剑跟了上去。 客栈外，墨见川道：“以你的符篆之术，在这周围立个阵法，让陌生之人无法进出应该没问题吧？” 沐星梦点点头。 “可以！” 反正客栈已经被他们包下来了，也不会有别的人要进去。 要真有，那个人就倒大霉了。 “那你办吧，我暂时离开一会儿。” 墨见川说完，身影霎时消失在沐星梦眼前。 他来到巷道深处。 这里幽僻无人，最适合办私事。 墨见川一手背在身后，抬起掌心朝地下一震，几个藏在屋檐上的乌衣特使便被这股无形的力量震了下来。 几人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砸出几声闷响。 乌衣特使无不惊恐地望着墨见川。 他们都是八阶修士，一般人决不是他们的对手。 可墨见川只用了一招就将他们震了下来。 他现在到底是什么修为？ 第523章 笑容可以转移 墨见川走到几人中间，“谁是你们的首领？” 几个乌衣特使面面相觑。 墨见川揉了揉手腕，眼底透出几分寒意。 “我只问一次。” 这一次众人毫不犹豫地将手指向墨见川身侧的那一位。 被指出来的首领眼皮狂跳，看着俯身靠近的墨见川，他慌忙惊恐地澄清：“我，我只是临时接管这一片的乌衣特使调派，我不是很了不起的首领！” 墨见川揪住那个乌衣特使的衣襟，墨眉一挑。 “问你这个了吗？” 对方一愣，“那你想问什么？” 墨见川道：“我这次来不是和你们的帝君算旧账的，你给我带一句话回去。” 乌衣特使松了一口气，不是要他的命就行。 以墨见川现在的修为，他可以笃定要是这人想要他的命，他绝对活不下来。 “你说，我一定带到。” 墨见川道：“我此行只想去仙医谷顺顺条条地办完自己的事。若他不从中捣乱，还可换一时和平。但要是他想在这段时间里动手，那么两国大战将即刻爆发。顺便告诉文启林，如今我已是近神境界，若他想动手，尽管来。” 换言之，他根本不畏惧动手。 之所以暂时不跟文启林算这笔账，只 不过是不想在这段时间里生出事端，影响他和楼云溪的婚事罢了。 但要是文启林死不悔改，依然想要暗下黑手，他一定让文启林付出沉痛的代价！ 到时候被牵连的可就不止文启林一人了！ “明白！” “明白的！” 乌衣特使连连点头。 墨见川这才松开他的衣襟。 “滚。” 乌衣特使连滚带爬地招呼自己的手下往外跑，但就在他们即将逃出巷口的一瞬，一道灵刃在刹那间贯穿他们的胸膛。 那是墨见川释出的灵力！ 一行七八人，在一瞬间死的只剩方才被墨见川抓住问话的那一个。 他脸色惨白地看着眼前的活阎王，双腿都不禁打战。 墨见川抬眸看向巷道口的乌衣特使，“我只说让你带话，没说让他们也回去带话。” 传话的人，有一个不就够了吗？ 墨见川收回手，戏谑道：“这些毫不犹豫地出卖你的人，你也不必留吧？” 乌衣特使咽了口唾沫。 与墨见川有关的传闻他们都听说过。 这是个曾经被帝君关在寒冰涧囚禁近十年的少年，他们之中时常会有人被派去看守那里。 但一别数年，如今的墨见川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欺辱的少年。 现在的他强的可怕。 只要他想，他抬手就可以杀死这里的所有人。 “你说得对……” 乌衣特使一边说一边颤颤巍巍地往外退，直到退到足够安全的地方，他才敢提起气拔腿逃远。 沐星梦在客栈附近布置好符篆，又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墨见川从远处走来。 沐星梦抱剑问道：“你去哪儿了？” 墨见川手上提着两袋吃食和几根糖葫芦。 “随便转了转，顺便买了点他们师徒爱吃的东西。” 沐星梦嘴角一抽。 看着墨见川此刻脸上的笑意，她觉得格外扎眼。 好呀好呀！ 让她当苦力，墨见川自己去给楼云溪买好吃的了。 累活全让她干了，他们就负责谈情说爱是吧？ 早知道她就不该跟来，应该让蒋西北跟他们一起回云启国，她留在聂都看着大局好了！ 沐星梦气得白眼一翻，转身走回了客栈里。 墨见川心情不错，提着新买的吃食敲了敲楼云溪的房门。 “门没闩，直接进来吧。” 墨见川推门而入，楼云溪刚沐浴完，正坐在窗边擦自己被浸湿的头发。 “在楼上就看见你提着东西回来了，出去买什么好吃的了？” 一听到“吃”这个字，姒暖霎时 蹿了出来。 “吃的？哪儿有好吃的？我好就没吃东西了！” 她如饿虎扑食般扑到墨见川身边，双眼放光地盯着他手里的食物。 墨见川拿出其中一袋糕点和一串糖葫芦分给姒暖，“这是你的！” 楼云溪努努嘴，“你如今对她还真好！” “这不是也没有忘记你么？”墨见川留着手中还剩的一袋吃食，走到窗边递给了她。 楼云溪有些诧异。 “还给我买了？” “嗯。”墨见川微微颔首，“你看看喜不喜欢。” 楼云溪立即拆开他递过来的食物袋子，旋即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去。 “你就给我买了这个？” “看你经常吃，我觉得你应该喜欢。” 姒暖凑过来看了看，霎时被楼云溪手中的食物弄得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哈……” “他可能觉得这个比较适合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老子了！” 听着姒暖刺耳的笑声，楼云溪的脸色更沉了。 她望着手上捧着的十分热乎的三块烧饼，陷入了自我怀疑。 到底是什么让墨见川产生了一种她很爱吃烧饼的错觉？ 是因为她上次带着姒暖逃出营地时，墨见川看见她在吃烧饼，还是因为 她经常入山林，乾坤袋里都带着烧饼？ 楼云溪抿了抿唇：“墨见川，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不是以为喜欢吃烧饼才经常带着烧饼……有没有可能，我只是因为烧饼不容易坏，带着它可以以备不时之需呢？” 其实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她也愿意顿顿山珍海味。 哪怕在这个城镇里她没有山珍海味，带个给姒暖那样的糕点给她吃也挺好呀！ 带烧饼算什么？ 墨见川的双眼在一瞬间仿佛被注入了光芒。 他恍然大悟地看着楼云溪：“原是这样么？我就说么，怎么会有姑娘特别喜欢吃烧饼！原来是因为好带！” 楼云溪：“……” 是她错了！ 她以为经过这两年时间，墨见川变的很不一样了，却忘了在某些方面，他依然直男地可怕。 譬如送心上人烧饼！ 姒暖握着根糖葫芦被逗得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笑死老子了，你都送烧饼了，怎么不再送点白面馒头呢？那个跟烧饼一个等级！” 墨见川唇缝一抿，将她手上另一根糖葫芦抽了回去。 姒暖的笑声戛然而止。 笑容不会消失，但可以转移！ 当那根糖葫芦被递到楼云溪手上时，楼云溪开始笑了！ 第524章 她可以多活十年 因着墨见川的警告，之后他们回仙医谷的路上一路通畅。 暗处虽然不时还有几个人盯着他们动向，但敢对他们动手的人还真没有。 文启林没拿到想要的“玄黄”，墨见川如今的实力又远在他之上，综合考虑到这两点，他的确不敢轻易下令在这时候彻底惹怒墨见川。 但这一路楼云溪还是从路人嘴里听说了不少文启林干的恶事。 听闻他在不久前，刚刚将手下听从自己派遣的楼家和孟家家主封为了一品大将军，令他们剿灭了某个不服他管束安排的门派。 对于那些对他所作所为又异议的强大家族，他一律派遣乌衣特使前去示威恐吓。 若还有人敢表现对他的不满，他将采取强权手段进行镇压。 不仅如此，每个家族中还必须选出几个强大的修士前往颖都，听从帝君调遣，为国效力。 当初被屠杀的谢家，只是一个开始。 他们更像是被文启林用来警告旁人的一个血淋淋的例子。 而无论是寻找臣服者，还是挑选精英，种种迹象都表明，文启林在为一场大战做准备。 他知道自己和墨见川之间的恩怨不可能轻易消弭，与其坐等来日被墨见川 打败，不如纠集所有可以动用的力量，养精蓄锐，来日与墨见川斗个你死我活。 云启国的局势，越来越紧张了。 不过他们事依然要办。 楼云溪领着浩荡的队伍回到仙医谷那一日，天上明日朗照。 和煦的阳光洒在身上，叫人心底的霉气都被照散，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才入山谷便有一阵沁人心脾的花香扑鼻而来。 楼云溪指着隐约可见的最远处的那座高耸的山峰道：“那儿便是仙医谷的摘星峰了，我师父无尘仙医便住在那儿。我因为是仙医谷排行最小的弟子，所以也住在师父身边。” 沐星梦兴趣盎然地跳下马，摘下一朵路边开满的红色花朵道：“这是什么花？” “这是即若花。” 沐星梦撇撇嘴，“好拗口的名字，不曾听过。” 楼云溪解释道，“你不是行医之人，不懂它的药用很正常。它是治疗疫病的能手，一般人染上疫病，只要用这花熬汤入药，三剂药下去必有成效。” “从前这种花难寻也难种，后来我师姐潜心栽培了两年，竟然给她种活了。之后师姐就大批量种在了山门口，既好看，也有用。” 沐星梦微微诧异，“这 么好的花，你们就种在山谷前？” 这里人来人往，竟不怕被人偷了么？ 譬如她刚才就摘下了一朵。 楼云溪笑了笑，“在仙医谷，即若花算不得什么珍贵东西，我师姐可培育出了不少上好的灵药。再者这些花种在这里，本就是给人摘的。若是有什么人因为疫病来这里求医问药，那些花便可以治好他们。” 楼云溪说着抬手指了指前面的柳树，“你看那儿！” 沐星梦一抬眼。 柳树上挂了个牌子，“即若花，病者自取。” 那字十分漂亮，一看便知是女子的字。 虽说仙医谷兼济天下百姓，但沐星梦还是十分不解，“你们就不怕有心怀不轨的商人一夜之间将这些花都给摘光了。那仙医谷岂不是要秃了。” 这世上坏人可不少！ 楼云溪倏然一笑，这些东西师姐早就考虑到了。 “这花妙就妙在必须在摘下两日之内用药，若是久了就会药效尽失。那些想要摘花当药囤积的人，根本达不成目的。因此只有前来求医问药之人，才能受到这种福泽。” 换言之，仙医谷不帮奸商，只救病患。 沐星梦长长地“哦”了一声。 她对楼云溪抱拳道： “仙医谷果然有仁慈爱民之心，这一趟没白来！” 在聂都那种地方生活久了，她所见识的都是为了利益无所不用其极之人。如这般掌握着他人性命的情况，那拿捏他人性命之人自然更加傲慢不可一世。 像仙医谷这般只为救人、只求救人的行径，她的确见的少之又少。 沐星梦深吸了两口气，“这花可真香。这儿一定是块风水宝地，我进山谷之后感觉整个人都舒服精神了不少。” 楼云溪再次笑了起来。 “你感觉轻松舒服不是因为风水，是因为风中的掬檀香。仙医谷里种了好几棵掬檀树，这树的叶子有凝气安神之效。只要入谷闻到这些气味，人就会变得舒服许多。” 沐星梦呆愣在原地，“你们仙医谷怎么什么都有！” 救命的即若花，安神的掬檀树。 在这种地方生活，她感觉自己能比在聂都待着多活十年！ 十年！ 约莫半个时辰后，楼云溪带着他们来到摘星峰山脚。 与山外不同，这里的所有植株看起来都颜色异常，价值不菲。 山上之前楼云溪特地叮嘱大家要小心，最好只走铺了石板的路。 因为路边的随便一棵野花野草，可 能都是别人用来救命的珍贵草药。 切莫因为自己的大意，踩断了别人的生机。 虽说现下仙医谷比较清静，但忙的时候一日之内就会有七八个人来求药。仙医谷的人没那么多，总不可能每个人都过去亲自诊治，多半是熬了药让求药之人带上。 只要不是危及情况，总能救活。 但万一其中需要入药的灵草就在他们脚边，还被他们踩烂了，之后想要用灵草却无处可寻，那岂不是造孽。 所以还是小心些地好。 队伍里的人都很听楼云溪的话，依照她的要求尽量不踩踏一株花草。 上到摘星峰，楼云溪看着院外的篱笆忽然对墨见川笑道：“我在天阙殿入幻境之时曾经梦到过这里，在我的梦境里，你同我一起待在这儿，我们谈天说地，十分悠闲。” 墨见川眉梢一挑，神情十分欢喜。 “看样子我在你心底藏得很深，只有窥视了你心底欲望的幻境才能试探出来。” 楼云溪推开他，“才不是！那个幻境只是用来找人性弱点的，和你说的深不深根本没有关系！这只能说明你是我的弱点！” 墨见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若不是在乎，又怎么会成为弱点。 第525章 偷袭！ “师父！师姐！我回来了！” 楼云溪推开篱笆，边叫边朝竹楼走去。 但她叫了半晌，竹楼里也没有动静。 换做平时，师父听到她的声音早就蹿出来了。不仅如此，师父一定还会拿上两颗不知何时炼制的奇怪丹药，让她帮忙试吃！ “奇怪，人都哪儿去了。” 师姐平时最喜欢在花圃边侍弄花草，楼云溪又在花圃周围转了一圈。 还是没找到人影。 墨见川心生疑惑，“莫不是有事下山去了。” 楼云溪摇摇头，“不可能，师父除了偷鸡从不下山，就算有事也是让裕丰和师姐去办。我再找找，说不定是在炼丹房那附近。” 楼云溪悉心找了半晌，只可惜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解无尘和风净月等人就像是失踪了一般，找不到半点踪迹。 墨见川背着双手，“有没有可能是有挚友相约，他们出远门了？” 楼云溪抿了抿唇，双手环在胸前道：“照理说，他们就算离开了仙医谷也会跟我打个招呼。不可能什么信息都没留下，直接失踪吧！” 小老头虽然在偷鸡摸狗这块儿不太靠谱，但总不至于让人担心的！ 况且有师姐看着他呢。 就算解无尘真去会挚友了， 师姐也该留封书信在屋里。 仙医谷这些事务一向是由师姐来打理的。 “你们先自己找个屋子休息，我去后山再转转！一会儿就回来！” “我陪你去！”沐星梦道，“正好也让我看看后山还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前山已经如此奇珍异草，后山一定更加丰饶。跟楼云溪出去走一趟，能长不少见识呢！ 两人正要走，姒暖却突然伸手拉住了楼云溪。她拧着眉，巴掌大一张小脸看起来好生严肃。 从回到仙医谷那刻起她就时不时地皱眉。 现下到了摘星峰，她的脸上更是直接染上了一层阴翳。 楼云溪捏捏她的小脸。 “你就别苦着一张脸了，仙医谷虽然不如皇都那么多东西吃，但我不是都买了不少糕点零嘴放到乾坤袋里带回来了么！这里你熟，你先给大家找几间屋子住，一会儿我回来给你糖葫芦吃。” 姒暖的小嘴抿得更厉害了，“不是这件事！楼云溪，你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么？” 从走进仙医谷那一刻她就觉得周围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虽说从前在仙医谷待的也不算十分痛快，但周围的一切总不至于这么让她感觉……“束手束脚”。 她无法正确形 容这一切给自己带来的感觉，总是就是十分不畅快！ 楼云溪不解：“哪里奇怪？” “气息。” 沐星梦听得一头雾水，她觉得仙医谷的气息很好呀！ 暖风拂面，好得不能再好了！ 沐星梦抱剑笑道：“你别不是山猪吃不了细糠，闻不得这样沁人心脾的掬檀香的味道吧！” “你懂个屁！” 姒暖睃了她一眼。 她平时并不这样跟沐星梦讲话，突然冒出一句这样的话，让沐星梦都愣了好一会儿。 但现在姒暖没空照顾她的心情。 她从出生就在最恶劣的环境里生活，对危险的感知力也远胜于常人。 虽然摘星峰上一片祥和的景象，但她就是从周围的每一寸土地里都感觉到了被困住的不畅。 沐星梦总觉得她神神叨叨的，是在玩狼来了的故事。 她用手指戳戳墨见川的胳膊，“你那么强，有感知到什么吗？” 如果连墨见川斗没察觉出异常，就一定是苏暖在撒谎。 墨见川抿唇摇了摇头。 “什么都没有。” 沐星梦冲着楼云溪摊了摊手，“喏。他都说没事了。能有什么问题？” 姒暖回头瞪了墨见川一眼，气道：“你感觉不到，那是因为你没有老子牛逼 ！老子没事儿骗你们干嘛？” 楼云溪抿了抿唇。 姒暖生怕她不信，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认真地再次提醒道：“别离开这儿，真的会有危险。” 她知道以自己孩童的模样，队伍里谁都不信她。 她只能跟楼云溪说。 姒暖：“你不是说希望我变好吗，我在变好，所以我不骗你。”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楼云溪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她伸手摸了摸姒暖的脑袋，“嗯，我信你。” 姒暖一怔，“真的？” 楼云溪点点头，“我们暖暖觉得不对劲，必然是周围有让你觉得不痛快的东西。” 师父师姐还有裕丰一起在仙医谷失踪，这件事仔细说起来也很反常。 与其怀疑姒暖，不如查出其中问题。 楼云溪和墨见川对视了一眼，墨见川立即道：“打起精神，小心埋伏！” 他话音未落，一支带着火光的天外来枪突现。 它飞舞着如闪电般朝姒暖刺去，似要在姒暖毫无防备之际贯穿她的心间。 姒暖眼皮一抬，早已感知到了这样明晃晃的危险。 但她杵在原地动也不动。 就在那火枪朝着她逼近之时，姒暖蓦地伸手。 小小的手掌在空中径直抓住带火的长枪。 枪头带着千钧之力想要继续向前，可姒暖强大的混沌灵力直接将那枪死死握住。 黑障围绕在她周围形成一道不可突破的屏障，纵然是长枪上的灼灼烈火也伤不了她分毫。 姒暖粉唇一抿，压着枪头刺入地面。 “轰——” 长枪携带的所剩的余威，依然将地面刺出一个直径半米宽的深坑。 变故突生，这下谁也不敢质疑姒暖。 楼云溪蓦地起身，怎么回事！ 姒暖眯着眼朝着空中大声呵斥道：“何人放肆！” 小小的她站在众人身前，双手背在身后竟也透出几分凌厉潇洒。 但没有人应她。 毕竟，天空中怎么可能会有人。 而带火的长枪似乎只是一个开始。 须臾，天空中再次飞来数百支无名飞箭。 姒暖看着射来的箭雨眉心一蹙，一团黑色障气从她身体里腾出。 她袖袍一挥，黑色障气便于空中将那场箭雨缠绕、包裹。 哗啦啦—— 被化去灵力的羽箭全都落到地上。 楼云溪看着废箭眉头紧锁。 那些箭的箭头都带着灵力，显然都是由修为上乘之人亲手射出！ 但一时半刻哪儿可能有这么多强大的修士同时朝他们所在的方位射出灵箭？ 这儿可是仙医谷啊！ 第526章 瞬息石幻境 姒暖紧抿着唇，看着眼前的天空讥讽道：“我就算再怎么伤人、杀人，也从不干那些背后使阴招的事。哪路人物敢在这里布阵却连面都不敢露！” 她试图用言语激怒暗中设伏之人，只是对方根本不为所动。 楼云溪也看出来了，那些攻击分明都是冲着姒暖去的。 天边传来异响，不知下一趟又有什么袭来。 可仙医谷根本不可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师父和师姐的失踪，难道也是因为这些异动？ 楼云溪眉头紧锁，立即拉上姒暖道：“走，先离开这里。仙医谷现在不对劲！” 连对面的敌人到底是什么身份都弄不清楚。 这里发生的一切也太过诡异，她不会在对一切都一无所知的时候耗费自己的实力。 姒暖却道：“别费劲了，走到哪里都一样。” 楼云溪：“为何？” 姒暖她看着周围的一草一木，眼底透出几分阴翳，“这片土地，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这里多半是个幻术造出的虚假境界，若不能破除幻境，我估摸咱们一时半会儿走不出去。” 起初她只是对周围的事物有所怀疑，但接连袭来的武器却证实了她心底的猜想。 这一 切都是幻境造出来的！ 沐星梦一怔，“不是吧，老娘的运气这么背？” 头一次来仙医谷，她正夸着这里风景宜人适合养生，结果竟然都是假的。 他们还被这该死的阵法给困住了！ 沐星梦烦躁地搔了搔自己的头发，“当时果然应该让蒋西北来走这一趟！亏了亏了！” 楼云溪低声道：“太奇怪了。以前纵然有遇到幻境，也不可能将一切做的这么逼真。这里的东西都是仿照仙医谷的一草一木仔细比对造出来的，让我们就算置身其中也不曾察觉。一般人绝不会有这样高明的技巧。” 墨见川剑眉微蹙：“一般人的确很难将幻境做出这种效果，但若是有‘瞬息石’为辅，造出这种环境便不奇怪。” 瞬息石？ 楼云溪仔细想了想。 “那种石头我只在天阙殿参选圣女的时候见过一次。那时候陈英姑姑造的无妄境的确很逼真。” 可她听说那种石头极其难寻，一块石头想要聚集山中所有的灵气，它至少要在原地扎根上千年才可能做到。 若不是天阙殿那样不一般的地位，旁人很难凑出数块石头。 能在她们周围造出这样大的幻境还不被察觉 ，让他们主动入境，动用的瞬息石数量绝对不少！ 旁人可没有这样的本事集齐那么多石头…… 楼云溪看了墨见川一眼。 “难道文启林还是动手了？” 普天之下除了天阙殿，就只有帝君才能搜集齐那么多瞬息石。 莫不是文启林觉得任由墨见川难得主动进入自己的国境，再让他回到聂都是在放虎归山，所以决心要在仙医谷附近设伏，利用瞬息石造出的幻境困住他们！ 说话间，天边突然多出数成百上千只凶悍的雪雕。 这些雪雕体型庞大，展开的羽翅至少有三米长。 它们振翅朝楼云溪飞来，从腹下伸出的利爪泛着冷光，张牙舞爪地要扑向众人。 楼云溪红唇一抿。 这么频繁又离谱的攻击频率，不是幻境才真的有鬼！ 这次不等姒暖出手，楼云溪便从乾坤袋中抽粗自己的灵剑。 “吉祥，去！” 灵剑迅速飞向高空。 姒暖狐疑道：“就一把剑，能对付得了这么多凶悍的雪雕吗？” 雪雕是天空中的领主。 无论是它们的翅还是爪，都带着巨大的力量。 若是被它的利爪抓住，它转身间就能扯下你一只胳膊。 但要是被它的翅膀 拍到，那就祈祷没被拍到脑袋吧，不然可能会被拍出脑浆。 雪雕可是猛禽！ “打架不能只靠蛮力，得靠这儿！”楼云溪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她话音未落，吉祥剑已经嗖一下飞到了雪雕面前。 就在大家以为这把灵剑要因为护主和雪雕大战三百回合之时，吉祥剑“咻”一下抽身，从雪雕身旁飞过。 它的剑刃顷刻割下庞大的雪雕的十几支飞羽。 因为它速度极快，加之目标又是如此庞大易于完成任务，吉祥剑在眨眼间就削掉了最前排领队的几十只雪雕的羽毛。 姒暖嘴角一抽。 “这就是你灵剑的本事？” 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削掉几根毛？ 姒暖倒吸了一口气，“楼云溪，不是我瞧不起你，实在不行你换一把剑吧。今天的事大家就当没看到，没人会笑话你的！” 这剑看起来就蠢蠢的，名字更蠢！ 今天看它的表现，果不其然就是一把笨剑！ “急什么，你且看着！” 楼云溪伸手朝天空指了指。 远处飞来的雪雕在被吉祥剑斩断羽毛以后便失去重心，他们像是突然不会飞了一样，扑棱着巨大的翅膀旋转着掉下山谷。 紧跟着吉 祥剑也斩下了剩余的雪雕的飞羽。 没了这些助它们保持平衡的羽毛，再厉害的空中领主也只能变成走地鸡。 成百上千的雪雕就像是将死的扑棱蛾子一样在他们面前簌簌地往下落。 他们没费一点力气竟然就解决了又一波危机。 姒暖：“？” 沐星梦：“？”她惊叫道：“他姥姥的，牛！” 现在她忽然觉得这里的一切不那么可怕了。 因为楼云溪脑子好！ 吉祥剑完成任务飞回楼云溪手中。 沐星梦立即上前替楼云溪捏肩，“云溪，一会儿要是再有什么，还得靠你哈！你的脑子真好使！” 楼云溪：“……” 楼云溪：“不是我脑子有多好使，是我养过鸟。” 当初她养小九的时候，无意中剪掉过几根小九的羽毛。 没想到那几根飞羽是小九用来掌控飞行气流的关键羽毛，因为她的无心之失，之后好长一段时间小九都只能当一只走地鸡。 今日她不过是想到飞羽对于禽类的重要作用，活学活用罢了。 楼云溪道：“是幻境总有破除之法，这一波波的攻击源源不断，咱们总不能在这里干等着。”她扭头看了看墨见川，“你有什么办法？” 第527章 这是虐杀！ 墨见川道：“既是瞬息石造的幻境，那么只要找到瞬息石将它摧毁，幻境自然能破除。但这样的幻境能被造出来，瞬息石定然不会那么轻易被找到。” 仙医谷这么大，等他们一寸一寸土地找出瞬息石，不知要花上多少天。 而且他们在幻境了还可能遇上各种各样的危险，根本没那么多时间让他们慢慢找。 这时姒暖看着自己的手开口道，“或者换个方法，我可以用自己的灵力将这幻境和制造幻境之人一同毁了。” “这……可行？” 楼云溪心底潜伏着几分担忧。 一则强行摧毁幻境可能会对周围产生影响，二则她也怕姒暖在这个过程中受到影响。 “可行，不过多费些灵力罢了。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但外头那个的生死我可保证不了。”姒暖说。 幻境建立需要灵力来维持，若一个人正常破开关卡里面走出来，对制造幻境之人便不会有什么影响。 但如她这般把整个幻境一并炸了的，幻境制造者一定会被灵力重伤反噬。 如果楼云溪同意让外面的那个死，那她就动手。 楼云溪颔首：“那就动手！” 先是带火的长枪，再是万箭齐发。 紧跟着还有 成百上千只雪雕。 天知道接下来还会出现什么劳什子玩意儿！ 外面的人显然没想让他们好好活下去，既如此，他们不必客气。 姒暖得了楼云溪的准允，嘴边缓缓地扯开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姒暖抽出最初袭来的火龙长枪，将那枪尖狠狠捅入地面。 紧跟着一股混沌灵力从她身上散开，黑漆漆的雾障顷刻将整个摘星峰环绕。 就连他们头顶的天空都被那黑障笼罩，如今他们所处的空间，是一片黑暗与虚无。 沐星梦从未见过这种阵仗，就算他身处黑障的保护圈当中，她也能察觉到这股力量的强大和可怖。 黑色的混沌灵力沿着枪尖涌入地面，不知姒暖究竟往地底注入了多大的能量，但楼云溪能感觉到整个大地都在为之震颤。 若不是他们身处幻境之中，楼云溪都要以为地震了。 随着强大混沌灵力的注入，姒暖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浓。 天际再次袭来无数箭雨，似乎想阻止姒暖用蛮力破除幻境的举动。 但一切为时已晚，姒暖握着长枪蓦地将枪杆推入地底。 她厉喝一声：“破！” 枪杆携带着姒暖赋予它的力量深入地底，连一点杆尾都找 寻不见。 他们脚下的地面开始出现一条莫大的裂缝。 从那裂缝里，楼云溪看见了暗红色的曦光在挣扎着涌入这个幻境的世界。 “啪——” 随着一声玻璃般的清脆声响落入耳中，一直困住他们的幻境被姒暖彻底击碎。 遮天蔽日的黑障涌入姒暖身体里。 她扭了扭脖子，方才那样强大的灵力波动，于她而言竟然只像是一场微不足道的热身。 “雕虫小技。”轻蔑的话语从姒暖的嘴里流了出来。 她最看不起真本事没有，只会用这种下作手段来阴别人的人了。 沐星梦看向她的眼神早被敬佩填满。 从前没少听苏暖吹牛，如今真正见识到苏暖的实力，她才知道苏暖的本事真的可以翻天覆地！ 沐星梦笑嘻嘻地凑到姒暖身边，认真道：“小孩姐，我决定不抱楼云溪的大腿了，我要来抱你的大腿！” 要问她现在这里谁最强，她觉得只能是苏暖了。 墨见川都比不上！ 幻境破碎。 周围真实的环境映入众人眼帘。 但当他们看清四周景象的那一刻，谁都再也笑不出来了。 周围不是花草绿荫，也没有百花争艳。 映入楼云溪眼底只是一片焦黑的不见 任何生灵的土地。这里仿若地狱。 四处都是草木被灼烧过后刺鼻的木炭气息。 鲜血味混着泥土味扑入楼云溪鼻尖。 无数尸体堆叠在他们脚边，而那些尸体的身上都穿着清一色的玄色衣服。 他们是—— 乌衣特使！ 楼云溪呼吸一滞，一股寒意蓦然从她的足底窜上天灵感。 这里的种种迹象都表明，仙医谷已经遭遇了一场惨无人道的罪恶杀戮。 她感觉自己的头上被人用一盆冷水浇下，按冰冷的感觉直叫她在这样温暖的天气里都冷的骇人。 仙医谷，被血洗了。 她的瞳孔在绝望之中紧缩。 看着面前面目全非被人践踏成泥的师门旧土，楼云溪只觉一股炙热的火直蹿心头，甚至在她心口留下一口腥甜。 “怎么会……” 楼云溪望着眼前陌生的一切，翻开那些挡路的尸体跌跌撞撞地走向山门。 在那里，她看见了一具高高悬挂的尸体。 那尸体的模样，就像，就像…… 楼云溪还未走近，硕大滚烫的泪珠就滑过脸颊砸进焦土。 墨见川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瞳孔蓦地一缩。 他一手拉过楼云溪，将她扯入自己怀中，另一手以最快的速度捂住她的双 眼，似乎这样就能抵挡那些悲痛席卷她的世界。 “放开。” 她的四肢已经冰冷，就连语气也是那般僵硬。 “我说放开！” 再次重复，她的声音都高了几分。 墨见川的喉结滚了滚，他语带不忍，“你别看。” 山门前悬挂的尸体还在因为山风的吹动而飘荡，纵然离得这样远，墨见川也一眼看见了捅入那尸体的十几把剑…… 这是虐杀…… “是我师父。”她声音低沉，“对么。” 捂着她双眼的手被一股热流浸湿。 墨见川低声，“他，他……” 山门上悬挂的尸体还在风中飘扬，甚至他们在幻境中时，这尸体也一直在他们身旁晃动。 可是谁都没有发现。 他哽了哽，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任何可以在这时候安慰楼云溪的话。 “我要自己，自己去看……” 她声音颤抖，用冰冷的双手僵硬地扯下覆在自己双眼上的那只手。 于是她便看见那个时常给自己炖鸡汤喝的老头，那个整天笑眯眯跟在她身后叫她小云溪的老头，那个把所有最好的丹药都给他的老头，他被人用锁灵枷缚住双手，像个没有生气的提线木偶般被挂在山门前。 解无尘，他死了。 第528章 她是凶神恶童 就在此时，楼云溪身后响起一道中年的，带着威严的女人的声音。 她说：“楼云溪，还不过来！” 这声音分明是命令式的。 楼云溪一怔，这声音她分外熟悉。 她回头望去，果真在人群里看到了天阙殿的陈英姑姑。 但此时出现在她面前的又不止陈英，还有许许多多令她陌生的面孔。 随着幻境的彻底消散，越来越多人出现在他们眼前。 抛开仙医谷外的乌衣特使，还有不少门派之人参与其中。 他们有人执刃而立，有人占据了山顶一角，有人则在山门前做出预备进攻的姿势。 在两边山崖之上，还有无数六阶弓箭手埋伏。 而在所有人前面，她看见一个身穿黑锦织金长袍的男人坐在一匹玄马上。 那马连辔头都是纯金打造，足见骑马之人身份不凡。 看到楼云溪他们破境而出，玄马不安地踢了踢脚下的土地，发出一阵呼哧呼哧的声音。 墨见川低声道：“文启林！” 沐星梦一惊，“云启国的帝君？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看着附近满地的尸首，沐星梦突然明白了。 文启林来这儿，就是为了对付楼云溪和墨见川…… 她忽地想起路上听说 的那个被文启林派兵屠戮的那个门派，那难道就是仙医谷！ 可就算楼云溪帮了墨见川也罪不及师门，怎么能将仙医谷的人都给杀了？ 文启林这种做法太惨无人道了！ 陈英捂着发疼的胸口，嘴角还有未曾擦拭干净的血迹。 她瞥了一眼楼云溪身后之人，双眸炯炯地盯着楼云溪再次道：“快过来！” 楼云溪看着四周的几块瞬息石的碎片，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旁人哪有那么大的本事造出如此逼真的幻境？ 普天之下能做到此事的只有陈英一人。 但她不解，陈英为何要和这群人为伍来算计自己！ 楼云溪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为何？”她回望师门，痛心道：“我师父的死，难道也和你有关系？” 她曾经至少真心地将陈英当做自己的长辈敬重过，可陈英却连她师门都要灭？ 陈英的眼底透出几分寒意。 她像只冷血的动物，对着楼云溪宣判说：“楼云溪，你可知你师父包庇穷凶极恶之人，他意欲搅乱天下！” 说及此事，陈英眉头都跟着紧拧。 片刻后，陈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稍显激动的语气后才拿出自己的仅有的慈悲宽宏之心：“不 过，如今你是天阙殿圣女，倘使你即刻回头，回天阙殿闭门思过十年，你还有活路！” 对楼云溪这个圣女，陈英的确有偏护之心。 她是多年来唯一一个让神女再次显圣，且还得沐浴神辉之人。 神女喜爱她是毋庸置疑的。 而陈英作为凝华天女最忠诚的信徒，自然要维护神女偏护之人。 所以纵然知道仙医谷参与搅乱天下想要为祸一方，她还是想借天阙殿之名保下楼云溪。 楼云溪冷冷笑了声，“我师父是这世上最良善不过之人。他乐善好施，救人无数，这才得了一个无尘仙医的名号。你说他意欲搅乱天下，证据何在？” 她倒想听听是什么样的理由能让陈英都为之下山，且对仙医谷动手！ 陈英抿了抿唇，似乎这个原因多么地难以启齿。 这时文启林一提缰绳，他身下的玄马立刻跟着发出“吁——”的声音。 “陈英姑姑有什么不好开口的？”文启林道，“你若不敢说，便让本君来说。” 楼云溪隔着尸山冷眼望着他，只等文启林说出个所以然来。 只见文启林握鞭的手一指她身后的姒暖，“此人的真实身份乃是凶神恶童，是也不是！” 此话一 出，楼云溪身侧之人的脸色皆是一变。 楼云溪一惊。 他怎么会知道！ 姒暖的身份到底是如何暴露的？ “别想不承认，当年制服凶神恶童之时，正是我文氏家族的秘术锁灵枷出了一份力！我们对凶神恶童的灵力十分了解！” “当日我手下的乌衣特使用红光大阵都伤不了这小孩时，我就怀疑过她的身份。之后本君取出当初祖辈与凶神恶童大战之时留下了凶神恶童残留灵力的兵刃，再用使用楼氏家族的玉鬣狗一比对，果然证明了这孩童身上的灵力与凶神恶童一致。” 文启林冷冷一笑，他正愁没名正言顺的理由对付墨见川和一只暗中帮他的楼云溪。 没想到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楼云溪亲自送了个绝佳的借口给自己。 包庇凶神恶童的罪名可比帮扶一个敌国摄政太子大的多。 他正是以这种名义请来了各路能人，只要说是为了剿灭凶神恶童，这些人不可能不出手。 就连九重山的陈英姑姑，他也一并请来了。 姒暖“嗤”了一声。 她推开面前的楼云溪，背着双手大摇大摆地走到众人面前：“既然都已经被发现了，老子就不装了。老子根本就不叫苏 暖，老子本名‘姒暖’！” 这个身份，她认了！ 墨见川的眼底闪过片刻的诧异。 楼云溪只与他说过苏暖是她徒弟，却从未细说过苏暖的来历。 他对苏暖的身份的确有过怀疑。 一个小小孩童，身上的灵力却那么邪气。且她身体里的力量似乎比自己的更强大，都用不完似的。 若是她是凶神恶童，的确合理。 所以墨见川在片刻错愕之后就又恢复了平静。对他而言姒暖是谁不重要，他只需要知道姒暖在他们身边这么长时间从未有意害过别人就够了。 但沐星梦和随他一起来的那些侍从可没有这么强大的心理素质。 他们在知晓姒暖身份的一瞬间都不约而同地退了一步，眼底满是惊恐。 姒暖瞥了他们一眼。 “我就知道……” 她的语气尽量装作不在意，眼底却露出掩不住的失望。 世人不会轻易接受她的身份，一旦他们知道自己曾经一夜之间屠戮过几万个人，他们都会怕自己。 若她从为过过正常人的日子，她自然也不在乎旁人如何看待自己。 但楼云溪已经带她体验过被人在乎，被人关心的生活。 所以突然将她打入从前的境地，她心底很不是滋味。 第529章 师妹，快跑！ “暖暖，你……” 沐星梦摇了摇头，怎么都无法说服这个和自己同吃同住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小孩就是两百多年前令人闻风丧胆的凶神恶童。 苏暖真的杀过那么多人吗？ 如果真的杀过，那她现在为何不杀了？ 姒暖不在管身边之人。 她黑漆漆的眼瞳扫过包围仙医谷的那些人，道：“怎么，你们都是收到消息来抓老子的？别看老子是个小孩儿的身体，老子其实早就是入神的境界了。有胆量来抓我，你们可得要有命回去。” 她牵了牵皮笑肉不笑的嘴角。 此刻从她嘴边路露出的笑再也没有一点温暖，只让人毛骨悚然。 陈英弄黑的眉头一拧。 “放肆！你这孽障私逃出飞鹰涧，老身今日便将你抓回清心莲花阵再次封印！” 姒暖瞥了她一眼，这老太婆她在飞鹰涧时就很不喜欢，下山了一样地讨人厌。 张口闭口就是孽障，说的好像她罪该万死一样！ 可许她不死也是神女的意思！ “孽障个屁！糟老婆子，老子有名字！” 姒暖愤怒间拂袖拍出一掌。 相隔十余米，陈英竟然被这一掌当场击飞，接连吐出几口鲜血。 陈英惊愕地望 着眼前幼童。 清心莲花阵有洗涤灵力，净化戾气的效果。姒暖满身的灵力来源就是混沌与戾气，可她被清心莲花阵困了近两百年，身上的力量竟然没有半点减弱！ 莫非是神女立下的那阵法早就被破了？ 姒暖收手，脸上露出几分轻蔑。 “当初能拿我之人只有凝华天女，一个区区扫地婆出身的侍女也敢来老子面前叫嚣？你也配！” 身份被人揭穿，姒暖如今半点不需要遮掩，自然说话也比之前更加猖狂。 她最瞧不上这种当了几天主子就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的小喽啰了！ 楼云溪咬牙道：“就算她是凶神恶童，又与我师门有何关系？仙医谷济世救人，医好的伤者无数，你们为何要对仙医谷动手！” 这些人自诩争议要除灭凶神恶童，却转眼之间对济世救人的仙医谷动手，他们不怕遭报应吗？ “姒暖是你的孽徒，当时你不在仙医谷，我们找不到你，便只能来找你的师门问话。” “是你师父宁死也不愿配合，他不仅不告诉本君你们的下落，还说无论姒暖是什么身份，都已经拜入他的山门，是他谷中之人，他理应维护。就连让他本君一 同诛灭凶神恶童他也不肯。”文启林勾唇一笑，“如此是非善恶不分，还意图包庇凶神恶童去向之人，本君自然不能留！” 所以，师父到死之前都在维护她和姒暖…… 楼云溪气的浑身发抖。 “你们，无耻！” 但她歇斯底里的咆哮此刻在众人的面前是多么得渺小。 她的声音被吹散在风里，就好像从来不曾发出来过。 因为师父不肯说出他们的所在，他们便下此毒手。 可师父从未害过任何一个人！ 如此虐杀解无尘，分明是文启林对自己的报复！ 因为她帮了墨见川，他就要用她整个师门的覆灭来赔罪！ “是你师父年老顽固、执迷不悟！”陈英抿唇道，“凶神恶童人人得而诛之，他却要维护你们。若他肯配合我们制出一个绝佳幻境，在趁着姒暖不备之时将那恶童诛杀，便不会落的这么个下场。” 他们猜想楼云溪迟早会带姒暖回仙医谷，所以才在这里摆了一出请君入瓮。 是解无尘不懂配合！ 楼云溪惊愕地望着她。 她记得师父和陈英曾经也是朋友。 但现在陈英却参与了这一场绝情的屠杀，就因为他们对姒暖的恐惧，就 因为他们心底的偏见！ 哪怕姒暖早已不是他们认为的那个凶神恶童，他们也要诛灭她。 甚至不惜为此献祭无辜之人！ 文启林笑了笑，“陈英姑姑，莫要这么说。虽然解无尘不肯配合我们，但他的徒弟多少还是为这幻境的制作发挥了几分作用。只可惜瞬息石所造幻境不能困住这孽障，否则我们就算耗也能耗死他们。” 楼云溪双眉一拧，徒弟？ “你们还抓了谁！” 文启林举起一只手，掸了掸手指头。 人群中一个伤痕累累的女人被他们推了出来。 她的双手被锁灵枷缚在身后，从前总是用一根玉簪束起的头发如今也松散地披在两旁。 不仅如此，她的头上还被刺入了树枚银针。 曾经以针术闻名的风净月，如今竟然也被银针所伤。 那银针是陈英扎的。 当时的大战早已将仙医谷毁去。 她为了提取风净月脑海里仙医谷原本的样子，才以银针入脑，强行控制了风净月。让她配合自己的造出那个幻境。 只可惜借用别人脑海造出的景象虽然逼真，却无法在其中再造人物。 这也是她所作幻境被人识破的原因！ 风净月抬起无神的 双眸看向前方，在重重人影之外，她仿佛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云溪师妹……” 风净月喃喃了声。 她再次往前几步，却被身后的铁链拖住身体。 身体跪跌在地，她睁开清晰不少的双眸，彻底看清了尸海之中站着的楼云溪。 这些日子她不知遭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 在看清楼云溪身影的瞬间，风净月颤抖着发白的双唇。 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簌簌”落了下来。 “师妹！快跑！” 风净月咆哮着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吼出这一句话。 师门已灭，师父已死。 她作为师姐，不能再让楼云溪也死在这里！ “快跑啊！” 她挣扎着想要向前，但身后的铁链被人用力一扯，风净月便摔倒在地。 她的脸砸向地面。 血污在她白净的脸上蹭出一道道脏痕。 楼云溪记得她第一次来仙医谷时，师姐下山来见她。 那时的师姐一身素净的衣裳，头上只簪一支简约至极的玉莲花。虽说姿容不是多么出色，却是极致的亲和又出尘。 而现在记忆中风净月的样子与她现在倒在血污里的模样重合在一处。 楼云溪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都要停了。 第530章 我自己来换 文启林看向楼云溪身侧的墨见川，有意道：“你与他国皇子为伍，本不是什么要紧事，不至于祸及师门。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和凶神恶童为伍。我看你们都是被恶童洗脑，才如此偏护于她。” 他粗糙的马鞭指了指匍匐在地的师姐，“就连她，也一口咬定姒暖是她师门之人，是个纯良孩童。你们实在愚钝！” “狗贼！” 风净月趴在地上奋力朝文启林身下的马腿啐去一口唾沫。 “谁人不知你为了‘玄黄’对谢家出手，如今你又故技重施来针对仙医谷，都是你的诡计罢了！今日纵然我一人身死，来日也有万千之人起身将你这狗贼诛灭！你也配当帝君？” 风净月冷笑了声，“云启国有帝君如此，何须来日牧风国出手，便是不多时日便会自己覆灭了！” 文启林的眉宇间笼罩了一层阴翳。 他额角的青筋无声跳了几下，扬手“啪”一鞭耍在风净月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上。 风净月当即呕出一口浓血。 散乱的头发披在耳侧，她却挺着一身傲骨对文启林蔑笑出声。 “被我说中，你心中害怕了么？” 文启林抬手又是两鞭！ 其中一下他甩在了风净月的脸上 ，她布满血污的脸当即被拉出一条骇人的血肉外翻的红痕。 “还不知错！还敢叫嚣！” “与凶神恶童为伍之人，人人得而诛之！” 风净月笑的更嚣张了。 她明明是一个阶下囚徒，连能不能活过今日都不知道，这样一个人却靠着自己一身的傲骨，让文启林觉得他帝君的威严受到了狠狠地冒犯！ 他抬手还要打，却听楼云溪在尸海那边对他吼道：“住手！” 楼云溪咬牙，“姒暖的身份我师门并不知晓，此事只与我一人有关。你要抓便来抓我们，放了我师姐！” 陈英浓黑的长眉骤然蹙起。 她失望地看着楼云溪，“你怎会和凶神恶童扯上关系！你可是九重山的圣女！” 她的语气里不无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楼云溪当众承认她与姒暖的关系，便是神女来了也救不了她了。 文启林却好似抓住了什么把柄，玩味地看着风净月。 “你说她无关就无关？谁又能证明？” “说不准是你们同门师姐妹互相维护，故意糊弄我等。” 当时剿灭仙医谷时，他特地留下了一个风净月。 拿捏着这个仙医谷弟子当人质，他就是想看看楼云溪会不会因为风净 月而动容。 现在看来他当时选对了。 只要楼云溪在乎她，她就会是很好的筹码。 “要想救你师姐也可以。”文启林冷笑了下：“拿凶神恶童来换。” 楼云溪一怔。 她垂眸看了看姒暖，又看了看那边奄奄一息的风净月。 楼云溪咬牙：“她既是凶神恶童，又岂是我能掌控的！帝君莫要太高看我了！” 文启林微微一笑，“楼姑娘，你就莫要谦虚了。这一路我们也没少派人跟着你，据我们观察，似乎你们的关系很不错。若是你愿意用她来换，有些事会简单很多。” 楼云溪垂眸抿唇。 她不懂在这种文启林占绝对优势的时候，他为何不提出先对付墨见川，而是要先针对姒暖。 难道是姒暖如今比墨见川更有威胁？ 还是说，只是因为他如今没有对付墨见川的理由？ 又或者文启林心中还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他需要姒暖来做什么！ “你的时间不多了。”文启林出声道。 他对着身后的乌衣特使使了个眼神，对方蓦地将捆住风净月的锁链套上她的脖颈。 风净月的神情因此而变得狰狞。 她张口想要呼吸，但铁链正一点点地掐断她的生机。 “师姐！” 文启林很擅于用两难的境地让人权衡选择。他是帝君，他想要如何掌控这个局面，这个局面就会变成何种样子。 比起牧风国那个无用的七皇子，他才是那个一个合格的懂帝王之术的君王！ 当年墨见川这颗新星冉冉升起时，是他提议墨见淳与自己联手。 后来墨见川被打入锁灵枷，也是他一直将对方囚禁在寒冰涧。 但那时他想着将来有一日可以用墨见川作为和墨见淳谈判的筹码，才一直没有杀掉墨见川。 这时他人生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不过只要还没走到绝路，他就还有机会翻盘。 如今有姒暖这个最大的噱头跟在他们身边，他可得天下人助力，还有什么好怕？ 姒暖沉声：“所以，你要把我送出去么？” 比起她，风净月和楼云溪认识的时间更久，她们之间的感情也更深。 就算楼云溪真的把她送出去，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 只是她心里会有一点失望罢了。 毕竟从前楼云溪说过，她要当自己的师傅，她会用尽全力守护一个对自己而言美好的世界。 楼云溪低声，“你们都是我身边要紧之人……这样的交易，同杀一换一 有什么区别！” 风净月远远望着她，虚弱地扯出一个笑容。 “不换。” 她用仅有的力气坚定地告诉楼云溪。 “师父临死之前尚且交代，我们师门宁愿人人战死，也绝不做权欲下的猪狗。” 他们仙医谷之人，人人都是有傲气的！ 师父如此，她亦然！ 若是此时妥协，师父和裕丰岂不是都白死了！ 姒暖一怔。 两百多年前她曾因造了太多杀戮而遭世人追逐诛杀，只是那时她尚且不知生死的意义。 可现在看着整个为了自己而牺牲的仙医谷，她恍然间好似明白了性命的可贵。 为何明知道她曾是何等卑劣之人依然愿意袒护她？ 人世间，正是因为有这一点点的善……才让楼云溪觉得有美好之处吧。 如今她也是这样认为。 “都别吵吵了！”姒暖出声，“不就是想要抓老子吗？老子这辈子最不喜欢欠人情，仙医谷因为老子遭殃，老子欠你们的，老子认了！” 她上前一步，“用不着别人动手！老子自己来换，你们有胆子就来抓！” 她说着跨过尸山向前几步。 但那些包围他们的修士此刻却随着她的动作又忙不迭地后退了几步。 他们怕她！ 第531章 真是宝刀不老 姒暖脸上露出几分不屑之意。 这些人明明怕死，且忌惮着她凶神恶童的恶徒实力，却又为了彰显自己的正义扬言要诛杀自己。 待自己出现在这群人面前，真要和他们论个高下之时，他们又个个都如缩头乌龟一般，将自己藏得比王八还深。 “这就是你们对付我的勇气？若是连个孩童都不敢较量，还不如趁早回去洗你们孩子的尿布，少在这儿丢人现眼！” 这般侮辱人的话语叫在场的修士无不愤愤不平。 不少人在这时候看向帝君，诛灭凶神的檄文是文启林发的，他需要在这个时候做出一个表率，否则根本难以服众。 若帝君自己都畏首畏尾，谁还敢跟从他的脚步行正义之事！ 文启林瞥了眼身侧的乌衣特使，从掌纹中现出一道神秘咒术结成的法印。 那法印乃是两个金色圆环，看起来灵力逼人。 他吩咐道：“你们，将这锁灵枷打入她体内！” 这是文氏秘术，当初凶神恶童初现世时，也是他的先祖用此秘术暂时制住了凶神恶童，之后其余众人才联合起来将她镇压在了飞鹰涧里。 如今他得锁灵枷真传，自然也不畏惧姒暖。 楼云溪听到 锁灵枷几个字，眼帘倏地抬起。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墨见川。 锁灵枷…… 当初曾经禁锢了墨见川全部修为的东西！ 若是姒暖被其缠住，岂非也要受影响。 “姒暖！” 听到她的担忧声，姒暖微微侧眸。 乌衣特使已经捧着文启林化出的锁灵枷朝尸海中的姒暖走去。 姒暖微微一笑，“又是这个？” 老朋友了，她很熟！ 姒暖主动走向对方，双手背在身后道：“当初你的先祖只敢以锁灵枷禁锢我，却不得神女准允杀我，你们可知是为何？” 文启林唇角一压。 他才不在乎。 姒暖举起一只手，一团黑障骤然在她掌心浮现。 她道：“那是因为我的身体是这混沌灵力的最好的载体，我将混沌灵力带出了莽荒之境，若是在这些地方杀了我，混沌灵力就会变得不可控，在天下间暴戾杀生。” “凝华天女忌惮这样的后果，所以才将我镇压在飞鹰涧之下，试图以清心莲花阵化除我心中戾气，也好将我的身上的混沌灵力一同化解。如今你们个个对本神喊打喊杀，我还真有些好奇抓了我之后，谁敢动这个手。” 她边说着边朝着对方的 队伍靠近。 就算他们真能抓住她，也无法控制她身体里诡异强大的灵力。 不论谁下那最后一刀将她杀死，都可能背负让天下生灵涂炭的罪名。她是凶神恶童，对这些倒是无所谓。 但他们这些自诩正义之士，难道也不在乎吗？ 姒暖说话间已经走到他们近前。 她果真依照约定没有动手，乖乖地等文启林的人来擒。 两个乌衣特使一左一右警惕地朝她靠近，姒暖却轻飘飘地冲他们举起两只手臂，“来呗。我都自己送上门了，你们还怕什么？” 楼云溪下意识握紧手中利刃。 她对沐星梦和墨见川道：“警惕些，不论一会儿发生什么，师姐和姒暖，我们都要救！” 沐星梦颔首：“放心吧，小丫头就算从前是凶神，她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也从未干过什么坏事。我们不会不管的！” 墨见川俯身在楼云溪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 只是楼云溪抿着唇微一颔首，显然认同了他的观点。 两人在沉默中对视了一眼，旋即齐齐回头看向人群中的姒暖。 他们…… 只等一个时机！ 在数百人的注目下，乌衣特使手持锁灵枷朝着姒暖靠近。 当他们距 离姒暖只剩一掌的距离之时，见姒暖真的不打算反抗，他们的胆子才大了起来。 这东西一旦入骨就要连破三层封印才能冲破，到时候姒暖所携带的威胁，将大.大减少！ 两道锁灵枷就要打入她的腕骨。 就在那圆环金光大盛之际，姒暖嘴角勾起了一个阴冷的弧度。 她脸色乍变，在两个乌衣特使毫无防备之时突然伸手掐住他们的脖颈。 “咔嚓——” 两颗头颅应声而断，飞溅出的鲜血顷刻就喷了姒暖一身一脸。 刺鼻的血腥味并没有让她觉得反感，反而激起了她心底那股原始的杀性！ 两个乌衣特使到死前还睁着硕大的不可置信的眼睛。 他们跪倒在姒暖面前，还温热的尸体在短暂的跪立之后颓然倒进尸海里，成为了这尸山人海中又一颗微不足道的尘埃。 姒暖张开嘴，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啊，我许久不杀人，没想到取人头的功夫依旧如此熟练~真是宝刀不老啊~嘻嘻嘻嘻~” 她掂着两颗人头在手里抛了抛，随后一掌捏碎！ 脑浆从她掌心里爆了出来。 姒暖抖了抖血淋淋的双手，甚至连擦也不擦就抬头看向面前众人。 她纯 黑色的瞳孔中倒映出眼前几百个修士的身影，一脸真诚而又平静地发问：“你们，还有谁要来？” 所有人的脸色几乎都在那一瞬间变的惨白。 她上前一步他们便惊恐地连退三步。 他们只在幼年时听说过凶神恶童令人发指的屠戮行径，但当年的惨况却是无人亲自经历的。 对于凶神恶童，他们只有脑海里一个模糊的概念——那是一个杀人如麻的魔头，人人得而诛之。 但真正见到了这个人他们才知道，这女童——没有一点同理心。 杀人对她而言是个游戏，人命在她眼中是微不足道的蝼蚁，杀与留只由她心情好坏决定。 若他们对战的是有血有肉的人，就算他们真的不幸落败，也还是有求饶的余地和机会。 可在姒暖手下，这机会……没有。 她说杀便杀，需要看谁的面子？ 这种原始的兽性让人胆寒，尤其它还出现在一个看起来只有几岁的女娃娃身上。 文启林眼皮一跳，“你！” 姒暖歪过头，乌衣特使溅在她脸上的血迹还未干，暗红的血珠顺着她的脸颊朝着地面低落，她俏皮的问到：“是我杀了你的人，怎样？你有胆量自己上么？” 第532章 你得撑着 文启林一噎。 面对如此强敌，他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姒暖早猜到是这种结果，一点也不意外。 “瞧瞧吧，这就是你们追随的帝君，缩头乌龟一般的人物！” 脚边脑壳的碎片被她踢到文启林的马前。 文启林紧捏着手里的长鞭：“别忘了风净月还在我手上！” “那你便杀了吧。” 姒暖冷冷的笑着说出这句话。 她将自己的脖子扭得咔擦作响，边舒展筋骨边对文启林说：“待在这仙医谷中是因为觉得无聊，你还真以为随便一个人都能拿捏我？” “你们你为我和楼云溪一样？”她指了指身后的人，“指望我像她一样在乎人命？” 她黑漆漆的瞳孔里看不出半丝情绪，所有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都像一块寒冷的冰。 “假意陪你们玩玩儿，你们还真以为凶神恶童会有心？” 相信凶神会因为人间情感的羁绊而甘愿受降，简直是人世间最大的笑话。 姒暖看向一直不表态的文启林嗤声道，“你不是早就说要杀风净月了么？还不动手？” 被反将一军的文启林眼皮狂跳。 他瞥了眼身侧的风净月，捏紧的拳头更是青筋暴起。 “杀个 人都磨磨唧唧。瞧你这点出息。”姒暖脸色骤然一沉，“你不想杀，那我替你动手，给你打个样板！” 她踢起脚下的一把弯刀，一掌将它拍了出去。 沾着血污的利刃凌厉地飞向不远处的风净月，众人都是一惊。 她是真的想杀师门中人！ 那一瞬，所有人都替牺牲的风净月和解无尘不值。 风净月瞳孔一缩，在那弯刀逼近之时，她蓦地俯身。 脖颈上牵制她的锁链露了出来，那个一直勒紧她脖子的乌衣特使顷刻被这弯刀斩去半身，姒暖这一刀的力量有多大不言而喻！ 风净月没了桎梏，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姒暖突然一掌拍入地心。 “轰隆——” 整个大地都随之摇晃！ 这里不是幻境，但她依然有移山填海的本事！ 众修士脚下的土地摇晃不止，连帝君的玄马都跟着发出不安的躁动嘶鸣。 这股力量让大地随之开裂，它从姒暖劈开一道近一米宽的巨大裂缝，无数尸体和泥土滚落其中。且这裂缝还在以令人震惊的速度朝前蔓延，一路延伸至帝君的脚下。 “快撤退！” 不知是谁在惊恐中大喊了一声。 聚集在一处的修士 们纷纷散开，使出灵力往两侧或是高处出逃。 风净月因受了太重的伤，只能颓然地倒在原地，等待着被那大地的缝隙吞没。 没有人会在逃命的时候带上一个累赘，尤其是对他们而言已经失去了价值的累赘！ 就在此时，姒暖大吼一声：“楼云溪！” 楼云溪眼帘一抬，蓦地拍向墨见川的肩膀，“就是现在！” 一个身影在眨眼间来到风净月跟前，他钳住风净月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托起，旋即使出灵力以千里一瞬的强大法阵再次回到原地。 众人再抬眼时，风净月已经不见了。 千里一瞬是极强大的阵法，除了墨见川这样厉害的人，一般人很难连用两次。 但他做到了。 下一瞬，风净月待的地方彻底塌陷。 所有东西都跟着堕入那个深渊！ 姒暖见计谋得逞，也迅速退回楼云溪身边。 双方之人拉出好长一段距离。 文启林这才惊觉被骗，可唯一的人质已经回到对方手里，他想后悔都来不及了。 楼云溪看着被救回来的风净月，冲上去扶住她血迹斑斑的身体。 “师姐！” 她望着风净月头上的那些刺眼的银针，真恨不得这些针扎在自 己头上。 风净月的双手血淋淋的，这双曾经救人无数的手，如今却被人蹂躏颤抖地连伸直都费劲。 “是谁干的？” “九，九重山……” 风净月颓然地吐出一句有气无力的话。 纵然是陈英这样人，在诛灭凶神恶童这件事面前，也无所谓使些下三滥的手段。 楼云溪阖上眼帘，硕大滚烫的泪珠沿着她的羽睫扑簌扑簌地就落了下来。 在这一刻她真的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赶回来，为什么不曾阻止这样的惨剧发生。 哪怕她对付不了文启林聚集的那些能人异士，她至少可以陪伴着自己的师父师姐战至最后一刻。 而不是…… 只看见遍体鳞伤的世界，和师父的一具尸体。 可虚弱的风净月却在此时提起精神严厉地告诉她，“不许哭！” 楼云溪一怔。 风净月咬牙道：“师父死了，裕丰也不再了。仙医谷是没了，但你得撑着。师门之中如今最有本事的就是你，若你都认定仙医谷再也不会回来了，那它才是真的灭了！” 仙医谷得以存在，靠的从不是这一片土地和他们几个人。 靠的是他们扶危济困，救死扶伤的精神气。 “师父从不 后悔他的决定，师姐也是。我们维护的不只是姒暖，更是心中的对错。” 他们只道抓姒暖只是文启林报复仙医谷的一个噱头，就算没有这个理由，他也会找出千千万万个借口来诛灭仙医谷。 但仙医谷从不会对强权低头。 师父哪怕战死，他也要向世人证明，不是帝君一人说的就是对的。 他要让帝君知道，这世上终归有人不服他的强权。 哪怕他死了，以后依然会有更多不服他的人站出来！ 墨见川走到风净月身后。 他低头看着缚在她双手上的拿道锁灵枷，掌心聚起一股强大的灵力。 那股力量被瞬间打入风净月身体里。 她闷哼了一声，很快便察觉到这股力量在朝着锁灵枷而去。 这过程会让本就虚弱的风净月痛苦难当，但若不强行冲破锁灵枷，风净月便会被其禁锢一生。 他很清楚那有多痛苦。 风净月咬牙道：“不必费这功夫了……文氏秘术，想要强行破开须得耗费极大代价。你们现在应该赶紧走，没必要将修为浪费在我身上。” 墨见川沉声：“从前也不是没破过！解无尘曾为我解开过一道这样的枷锁，如今我也只是还他恩情。” 第533章 让我失望的是你 墨见川如今是近神修为，要一次破除锁灵枷的三个层次确是要付出些代价，但并非全无可能。 更何况这人是楼云溪如此在乎的师姐，他觉得值得。 和锁灵枷对冲的这股力量不凡，很快他的额头上都聚起一些汗珠。 文启林眸子一眯，他从马背上抽出一支羽箭。 弯弓拉弦。 “咻——” 羽箭关注了他的灵力朝着墨见川劈空而去。 就在那剑锋要迫近墨见川之时，一把泛着蓝光的灵剑突然现身将其斩断。 楼云溪垂眸一看，竟是黑羽箭！ 是楼家从前的东西。 楼家已经没了可靠之人，楼震天必是为了保住楼家的地位，对帝君献媚。他不仅交出了玉鬣狗，还把所有家当都悉数奉上了。 “啪——” 一声脆响过后，风净月手上的锁灵枷彻底碎裂。 墨见川擦去额头上的汗珠，蓦地松了一口气。 风净月眼底透出几分不可置信。 文氏秘术中最难破解的锁灵枷竟然能被墨见川用灵力强行震碎！ 文启林眼皮狂跳。 现在的墨见川已经强悍到这种境界了？ 他拧眉望着他们，眼底尽是怒意。 “杀了他们！” “这……”有人开始因为害怕而退 缩。 文启林又道：“这些人都是意图搅乱天下，屠戮百姓之人，谁若杀之，本君赠他三城封地！” 墨见川起身而立，他站在所有人面前，低沉的声音因灵力的震荡传进每一个人耳里。 “谁敢上前！” 一个墨见川，一个凶神恶童，这两人谁也不敢轻易对付，何况他们还联手了。 文启林冷笑道：“墨见川，你勾结凶神恶童，罪该万死！纵然你是牧风国的摄政太子，九州之人也绝容不下你！” 这种时候谁和姒暖站在一处，就是把炮火往自己身上引。 墨见川是在自寻死路！ 墨见川脸色沉沉，“凶神恶童是两百余年前的往事，我只知她如今是楼云溪的徒弟，那她便是我的人！莫说是以我一人之力，哪怕来日动用整个牧风国之力，我也要帮她。” 陈英看了墨见川一眼，又看了看他身侧的楼云溪。 “云溪，你身份天阙圣女，当真要如此执迷不悟？你太让我失望了！” 楼云溪看了眼自己面前的风净月，嘴边泛起一抹冷笑。 “陈英，让我失望的是你。” 陈英一怔。 “放肆！” 她怒极的声音从借着一阵冷风传过来。 楼云溪将解无尘 当年留给自己的保命金丹喂给风净月。 风净月连忙摇头，“这是师父留给你的！” 保命金丹解无尘当年只研制出了一颗。 因为楼云溪是门派里最小的徒弟，所以解无尘将金丹给了她。 许是那时解无尘就看出楼云溪是个性情中人，早晚有一日会有惹祸上身，需要用到金丹的一天。 “你是我师姐，我们无论谁吃都一样。”楼云溪钳住她的嘴，强行将金丹喂进了她嘴里。 金丹入体，最上乘的灵药在风净月体内发挥效用。 她身上好些内伤霎时疗愈了五分。 不过须臾楼云溪就看见她皮肤上的一些伤口开始愈合了。 她低声一笑，“师父留下的东西，果真是极好的……” 可是那样好的师父，他们再也见不到了。 楼云溪转身看向陈英。 “你执掌九重山多年，我一直以为你是凝华天女最忠诚的信徒，所以你尽心竭力地维护天女保下的这个世界。所以我一直不明白，为何凝华天女不肯将最重要的事教予你做，却非要托付给我。” 陈英严肃的神情中透出几分不解。 凝华天女曾给过楼云溪托付？ “我是神女的神侍，有什么事神女会交代你 却不告诉我？” “你配当神侍么？”楼云溪嗤笑，“你只是个借神女之名，维护自己心中权威道统的一个卑劣的自大狂罢了！” 陈英脸色铁青。 楼云溪真是跟那孽障混迹久了，如今竟然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你，你放肆！” 她抽出袖中黑金古尺，朝楼云溪挥去一道灵力！ 古尺蕴含神力无限，灵力在半空中就幻化成一道如擎天巨木一般的暗刃斩向楼云溪。 墨见川剑眉一拧。 他正要出手却被楼云溪拦住。 只见她低喝一声，“姒暖，兼爱！” 姒暖登时会意。 她自身后背着的布袋里蓦地抽出一把利刃。 其上白光灼灼，耀目异常。 小姒暖三步并做两步冲到楼云溪跟前。 在黑金古尺打出的神力迫近楼云溪之前，她挥出一剑。白光朝那暗刃斩去，在空中轰地一声将擎天巨木击碎。 陈英吓得脸色一白，连那脚步都不受控地向后退了点。 怎会如此！ 她错愕地盯着姒暖手中的神剑，那是凝华天女成神之前一直携带的配剑“兼爱”。 取名兼爱就是要有心怀苍生之意。 这剑曾经尘封在九重山多年，除了敬畏天女一般人不敢使用之 外，也需要剑自身的认可，这把剑才能被拔出来。 她当初将剑送给楼云溪，就是因为觉得楼云溪心思纯净，不会辜负这把神剑。 可现在剑在姒暖手中，且她也拔出来了。 以凝华天女的配剑破了她手中凝华天女赐自己的黑金古尺。 这样矛盾的事情若不是被她亲眼看到，谁敢信？ 楼云溪：“神女心怀众生，是以哪怕是凶神恶童尚且给改过之机。在她眼中人命最为可贵，她绝不会为了自己的目的就滥杀无辜。但你陈英不是这样认为！” “你觉得只要能制服姒暖，就算杀几个人也无妨，哪怕你明知对方是个救人无数的仙医！” 楼云溪嘲讽道：“陈英，你可知姒暖是神女让我带出来的？她说数百年过去，姒暖早不是从前那个是非不分的顽童。是她想让我带姒暖看看人间模样，才特地将我选为圣女。” “而你现在在做什么？你要杀了她试图宣扬的善意，你只想维护你心中的统治！甚至不肯给任何人一个机会！” 陈英握黑金尺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颤抖。 她紧咬后槽牙，“你撒谎！凝华天女最为高洁正义，她绝不可能容忍姒暖这种孽障祸害苍生！” 第534章 你这个大骗子 “你放屁！”姒暖大喝一声。 她举起手里的剑，“凝华天女的剑就是我最好的证明，若是神女当初一心封印我，它的剑又怎么可能供我驱使！就你这老太婆一天到晚地哔哔个不停，你根本不懂凝华天女，你只是想维护你想象中的那个人！” “虚伪，残忍，为了抓我不择手段屠戮行善门派，你才是凝华天女最厌恶的那类人！” 陈英眼皮狂跳。 “好好好，你们竟如此沆瀣一气了。今日老身就算拼了这把老骨头，也一定要将你这孽障捉回飞鹰涧再度镇压！” 她说着提气飞向姒暖，举起手中长尺子便与姒暖开始一场近战。 姒暖小嘴一抿，举起兼爱就冲了上去。 她不用武器之时就已足够凶悍，如今加上兵器的加持更显戾气十足。 旁人看得心惊胆战，只因姒暖周身都包裹着一股无处宣泄的混沌灵力，谁上前都好像会被其吞食。 纵然陈英姑姑曾得神光沐浴，在姒暖这样一个凶神面前她的力量也根本不是其对手。 不过十几招间陈英便败下阵来。 她在九重山那样好的地方修炼了数十年乃至一百多年的成果，在姒暖面前显得这样可笑。这就是凶神的实力。 那些只靠勤奋的修士，怎么可能与神较量。 陈英被一脚踢飞，黑金尺也落到了身侧不远处。 姒暖提剑朝陈英头颅劈去。 陈英瞪大了双眼。 但在最后一瞬，兼爱却停在了距离她额头仅仅三寸的地方。 剑气带起的利风逼得陈英的痛得快要裂开。 陈英看着近在咫尺的锋刃呼吸骤停。 兼爱之上泛着的纯净白光似在向她诉说着什么。 陈英霎时一笑，指天狂妄道：“是神女庇佑！凝华天女不让你杀我！” 神剑有灵，这剑上停下的白光一定是凝华天女的旨意。 她就知道神女一定是正义的！ 姒暖嗤声：“神剑无灵，是我留情。” 陈英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姒暖望着手里的‘兼爱’说道，“这是楼云溪给我的剑，也曾是凝华天女的剑。楼云溪曾与我说人命可贵，我学会了。我念在你曾经忠心侍奉天女数十年的份上，我不用神女的剑杀你。但你助纣为虐屠戮仙医谷，实在该死！我让楼云溪处置你！” 她说着收回兼爱，转身朝楼云溪走去。 楼云溪一直希望她懂的道理，她终于学会。 她不是不能杀陈英，只是希望将陈英交给楼云溪处置。 这件事上，楼 云溪最有资格动手。 陈英颓然地倒在尸海之中，近百年不下山，她头一次下山竟换得个这种下场。 神女为何不救她？ 神女怎么可能暗中帮姒暖脱离禁制！ 凶神恶童永远不可能有改过之心！ 她是神女最忠实的信徒，她会永远守护九重山的尊严！ 陈英的眼神乍然变的凶狠。 她望着姒暖离开的背影，突然下定了某种决心。 地上的黑金尺迎风而动，在姒暖毫不防备之时被陈英操控朝她心口飞去！ “孽障，去死！” 她癫狂地大叫，那一击里蓄含了她的全部力量。 黑金尺是被神女赋予神力的东西，它就该完成维护神女的任务！ 纵然是姒暖这样的人，在毫无防备之时应对陈英的全力一击也未必有能力躲开。 可谁也不曾料到，在那黑金尺刺入姒暖身前的前一瞬，它停了下来。 在姒暖和神黑金尺之间像是形成了某种奇妙的连接。 姒暖转过身。 它停在姒暖面前上下浮动，却迟迟不肯伤姒暖分毫。 那份在陈英面前都不肯保护她的神力，如今却保护了姒暖。 姒暖怔了一瞬，眼眶骤然红了起来。 她感觉到了。 是那股曾经时时陪伴在她身边的力量 。 就在那黑金尺停下的一瞬。 那样温柔的力量仿佛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眉心。 “是凝华姐姐……” 姒暖伸手在空气间触摸了下，却什么都没有。 陈英彻底呆愣在原地。 这一现象显然证明神女是真的想帮姒暖。 她浅心侍奉了多年的凝华天女，却要维护这个杀人如麻的恶童。 “为什么！” “为什么！” 陈英愤怒至极地垂着身下土地。 但就在此时，阴沉的天空之中裂出一道曦光。 金色的光亮照向这片被阴霾笼罩的大地。 在一片光芒之中，一道有如高岭之花般圣洁的身影借着曦光造成的幻想若隐若现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楼云溪惊道：“天女显圣！” 竟是天女显圣了！ 从前凝华天女曾与自己说，她残存的神念在这时间维持不了多久。 她很快就会消散。 可在这天下人都要伏诛姒暖的关头，她还是用自己的余力再次出现在世人面前。 周围的人纷纷朝着凝华天女跪下。 那些原本被文启林召来的人，此刻都将虔诚奉献给了神女。 原本神容癫狂的陈英在此刻几乎是下意识地整理起自己的仪容，伏跪在凝华天女的面前。 “见过凝华天女 ！” “姒暖。”凝华天女的声音轻轻的，仿佛游离在九天之外。 谁也没想到她显圣后做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理会陈英，而是唤起了姒暖的名字。 “我让楼云溪带你看看人间，你可有学乖？” 她的身影落在姒暖跟前，抬手在姒暖额间一点。 那样清晰的触感，那样温和熟悉的灵力。 一切都是真的。 姒暖握剑的手一松，兼爱插入了地里。 她睁着黑漆漆的眼珠子望着神女，咬牙不让自己心底的委屈流露出去，嘴里却是极其不甘心地喊道，“骗子！你这个大骗子！说好十几年，我被关了那么久你才放我出来！” 凝华天女明明可以早早现身，却现在才出现。 她知不知道自己每晚入睡都在等待她梦中出现！ 她知不知道每次自己看到什么有趣好玩的东西都在想，若是她也在就好了。 凝华天女莞尔笑了下。 她温柔的眸子里亮晶晶的，像是撒了星光。 “嗯，你说的那些的确是我做的不对。姒暖已经变好了，本该早早自由的，是我失约了。但是姒暖让我知道，你一直做的很好，我很欣慰没有选错教化你的人！” “你在楼云溪身边每天也过得很开心，对不对？” 第535章 神罚 姒暖吸了吸鼻子，嘴硬道：“我才不开心，她小气得很，每天都各种约束我，要不是你和她有约，老子早跑路了！你一直到现在才出现，看我的笑话难道让你很开心吗？” 凝华天女沉默了片刻。 她伸手试图摸摸姒暖的头，近乎半透明的手在此刻却穿透了姒暖的身体。 姒暖一怔。 凝华天女颓然地笑了笑。 “你看……” 不是她不想出现在姒暖面前，而是她真的快要消散了。 陈英错愕地看着二人熟络地聊天。 他们的话语里无不透露出楼云溪方才所言皆是真话这一事实。 姒暖也的确是凝华天女想要护佑之人。 可是陈英不解，凶神恶童到底有何度化的必要！ 她慌忙地爬到凝华天女身边，想要敢在神女消失之前问清自己心中疑惑，“神女！您为何如此？正邪不两立，神女应该秉持道心，绝不无邪物为伍才是！” 她苦口婆心地劝说，仿佛努力地想要将一个走错路的人掰回正轨。 但错的真是凝华天女吗？ 凝华天女转头看她，对比她看姒暖时温柔的眼神，此刻她的神情却有些冰冷。 “陈英，你一直以来侍奉神像都很尽心 。但神的品性并非依照你一人的执念生长幻化，你越界了。为抓姒暖屠戮无辜，非我本意。” 陈英的身体僵在原地。 她尽心尽力地做了这么多，不都是为了维护神女的荣光？ 可神女的一句话就将她打入尘埃里，仿佛她做的一切一文不名！ “您在说什么？我苦守九重山那么多年是为了什么，还不都是为了维护您的声望，为了让天下人都记得您吗！”陈英癫狂地大叫，她不懂神女为何要这么对待她这个最忠诚的信徒。 但事实就是，她被她引以为傲的神摒弃了。 神，不在乎她。 “你还不明白吗？”凝华天女微微叹息。“对我而言，世上的每一条性命都弥足珍贵，不论那人是解无尘，还是姒暖，亦或者他只是个我并不认识的陌路人。” 一旦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杀害另一个人，哪怕他们的目的是为了除掉一个恶人，这个行径都是错误的。 是非永远是当事人眼中的是非。 ——旁人不该为他们眼中的是非牺牲。 凝华天女垂眸望了眼浮动在空中的黑金古尺，袖手一拂，其上弥漫的神力便被收去。 黑金古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再没了神力。 失去神女赐福的长尺也失去了光芒。 陈英连忙伸手将那尺子抱入怀中，努力地想要保住上面最后一点神光。 “不，不！” 这是她在九重山上身份的象征，正因有了这把尺子，大家才信服于她不敢造次。 要是没了它，她还如何以一个扫地侍女的身份服众！ 但黑金古尺里蕴藏的最后力量还是被神女收回了。 如今它黯淡得和寻常尺子一般无二。 就算将它丢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也会被人嫌弃它古旧而无人问津。 陈英愤怒道：“不！神女，你不能这么对我！神女！” 凝华天女：“当初赐你神尺，是要你匡扶正道，而非维护自己的执念。如今你公正之心已失，这神尺在你身边便再留不得了。许是你在九重山待得太久，你竟不知旁人性命可贵。” 她说罢挥手，又是一道灵光闪过。 这一次陈英感觉到一直庇护自己的灵力丝丝地从她体内抽离。 她面露惊恐，死死地抱住自己。 可神力抽离的痛感还是让陈英感到痛苦万分。 曾经这份神力给了她怎样的庇佑，当这份庇佑失去之时那些痛楚便都一齐反扑。 神力 从她体内消散之后，她看见自己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去。干瘪的皮肤包裹上她干枯的身骨，举起的双掌密密麻麻地被皱纹包围。 陈英瞳孔一缩。 “不！” 两鬓的头发随着她的嘶吼迅速斑白。 她的每一寸肉体都在经受时间的啃噬垂垂老去。 这便是没有神力庇佑的后果。 她如今与那年过百岁的无力老妇并无区别。 无需凝华天女用什么强硬的手段，她只需收回曾经赐予陈英的东西，陈英的背脊就会被时间自然压垮。 陈英佝偻着背，双手不知是因为上了年岁还是因为惊恐而颤抖。 现在她连呼吸都变的吃力。 “这不是我……不是我！” 陈英喘着粗气蹒跚地爬到凝华天女面前。 她低垂头颅，卑微地匍匐进地里。 “神女，我知道错了。请您将神力还给我，我以后一定会改。求，求求你……” 只要是神女虔诚的信徒。 愿望就一定会实现的！ 一定可以！ 而凝华天女飘渺的声音传进她耳里，“滥杀无辜，助文启林屠戮仙医谷，这是你应得的惩罚。你，不必再求我。” 当初陈英在九重山上训诫仗势欺人的皇室贵 女，她见陈英为人正直，才赐予陈英神力。 而今陈英的行事背离初心，她收回神力也是应当。 神女的天降惩罚给众人狠狠地提了一个醒。 若以除恶之名行私心报复之实，天降神罚不会放过他们。 她悲悯的视线扫过眼前芸芸众生。 “天道有常，万物有衡。天地之间不会徒然生出一位有神力之人，若要姒暖寂灭，必有大因果伴随。而今她受楼云溪教导，除恶扬善，当给她一个生存之机。” 众人面面相觑。 神女现世引他们走向正途，他们心中纵然有不解，也不会轻易在神女面前驳斥她。 “是！” 在场修士们齐齐应下。 “在场之士，若无私仇，当去！” 经凝华天女一提醒，那些一并包围仙医谷的好些修士犹豫了片刻，便纷纷抽身离去。 他们本就是为除姒暖而来，如今又有神女显圣为姒暖做说客，他们自然无从再战。 至于有私仇的那些，凝华天女管不了。 在场之人霎时少了一半。 凝华天女又看向楼云溪，“仙医谷之祸实非我愿，然则陈英我已惩处，你若不满，可私下再行定夺。” 楼云溪咬了咬牙，闷声道：“是！” 第536章 山门敛尸 众人交代完毕，凝华天女才望向最远处的文启林。 神通众生，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今天这一切都是文启林闹出的祸端。 文启林睁着一双阴鸷的眼冷冰冰地望着她。 纵是神女，他也不曾心惧多少。 神女难道还想教训他？ 他紧握手中缰绳，心中其实厌恶透了凝华天女。 今日若不是她突然显圣，楼云溪等人必为天下人人得而诛之的后患，岂还有转圜余地。 可凝华天女亲自现身为楼云溪澄清莫须有的罪名，叫他好一番谋划都落了空。 若非不能在众人面前不敬神女，他早就吩咐手下对其动手了！ 可凝华天女看了他半晌也没想到合适的说辞。 她对这样的人造不报任何希望了。 末了，凝华天女还是提点了一句：“帝君，天下之事皆有因果。若作孽太多，终有一日这些报应都会回到你的身上。” 文启林冷笑了声，“凶神恶童尚未遭报应，一时半会儿哪儿轮得到本君？” 他这话不仅驳斥了神女，更是对她今日行事的一种嘲讽。 全天下造杀孽最多的人就是姒暖，就算有报应也是凶神恶童先受！他怕甚！ 凝华天女失望地摇了摇头。 在她陨 落之前，她早就算出天下还有一场大劫。 大劫必然要让有神力之人抵挡，姒暖来日要应的可能就是那一场劫难。 这是凝华天女一直不曾告诉过别人的。 但文启林只觉得自己不会有报应。 他不懂其中道理，只觉得自己想要的才最为重要。 “言尽于此，莫要执着。” 凝华天女说完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姒暖。 随后，她的身体渐渐透明，彻底消散在仙医谷吹来的带着血腥的风之中。 姒暖眼眶一红，朝着凝华天女消失的位置扑了过去。 “凝华姐姐！” 但她只扑到了虚空的风，和凝华残留的最后一点灵识。 最后那些东西都消散了…… 这一次显圣也许是凝华用了自己残留的最后的一点神力和余念。他们再也没有下次相见的机会。 姒暖呆愣地站在原地，望着眼前空空的土地，竟然哭了出来。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流泪。 她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夺眶而出，浸湿了她沾血的脸颊。 混着血的水珠啪嗒啪嗒地砸在地上，她忽然间感觉自己心里空了一块。 楼云溪忍着心底自己的伤痛，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 “她会化作山间的风，晴朗的月， 她不会消失，只是以另一种方式继续陪伴在你眼前。” 姒暖抽了抽气。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底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她只是觉得这种感觉压迫得她喘不上气来。 凝华，好像真的永远消失了…… 楼云溪将她护在身后，看着跪坐在地的陈英道：“变成这般模样是你应得的报应，今日我不杀你，你最好这样凄苦地过完自己残存的一生，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至于文启林，那个她和墨见川共同的仇敌…… 楼云溪转过头，隔着遥远地距离望着那个男人。 山峰吹过他的鬓发，纵使是这个时候，他还是一脸冷笑地戏谑地看着楼云溪，好似屠戮他的师门只是他的一场无关紧要的小游戏。 楼云溪咬牙：“文启林，今日我师姐负伤，我不愿与你们多做纠缠。但今日血仇我记在心间，仙医谷的每一条命，我都要让你偿还！” “噢？”文启林轻蔑出声：“你难道以为本君身边就没有可用之人，会任由你报复？纵然本君身边的修士走了一半，剩下这些人也未必抓不了你们！” 他的锁灵枷可以暂时压制凶神恶童，至于其他人，只要齐心协力一同对付他们， 未必没有胜的机会！ 墨见川冷斥，“姒暖不受诛灭是神女的意思，今日你们倘使再动手，便不是再针对凶神恶童，而是针对仙医谷！楼云溪是我未过门之妻，你们与她动手，便是要与我整个牧风国为敌。谁想惹牧风国，便尽管上前！” 楼云溪回头看了看他，便对上墨见川坚定的视线。 云启国之人容不下楼云溪，他便为楼云溪开辟一条坦途让她走。 他来为楼云溪撑腰！ 墨见川冲楼云溪点点头，示意她尽管做自己想做的事。 楼云溪冲风净月道：“我先为师傅整理遗容。” 风净月颔首，“便是死，师父的尸身也不能留在这群人手里。” 楼云溪木然地朝解无尘的尸首走去。 解无尘的头发全部散乱在风中，胸前的那一缕头发上还有已经干涸的紫黑的血迹。 老者干枯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 她看见他的一条裤管是空的。 就算是在死前的最后一瞬，他都穿着从前的那身破衣烂衫。可现在那件衣裳已经全部被血染红，只有一节破烂的衣袖还在风中猎猎作响，似在替他悲鸣。 仙医谷于她而言不只是师门，更是她到这个世界以后真正意义上 的第一个家。 师父像她的父亲，世界像她的姐姐。 裕丰是她的弟弟。 但现在，这一切…… 都不见了。 楼云溪趔趄了下，徒然跪倒在尸海里。 “噗……” 强压的心绪在那一瞬间翻涌上来。 一口殷红的鲜血骤然从楼云溪口中喷了出来。 气血攻心，楼云溪的心绪不定，灵力自然不受控制地翻涌。 “楼云溪！” 墨见川蓦地上前。 姒暖也跑到了她的身边。 沐星梦面带不忍，却也不知该如何宽慰。 若有人屠戮她的师门，她只怕会比楼云溪更难过，更绝望。 楼云溪推开墨见川来扶自己的手，“不必……” 她挣扎着，靠自己的毅力起身。 她要亲自为师门敛尸。 楼云溪抽出长剑，利落斩断悬挂着师父尸首的绳索。 但就在解无尘的尸体朝下坠落之时，一杆银枪长枪突袭而来。 它没有袭击楼云溪，却是一枪横贯解无尘的尸体，将他下坠的身体再次钉入山门墙面。 风中传来身后男人的声音：“谁说你们可以带这个尸体走！” 楼云溪瞳孔一缩。 所有的冷静在那一刻彻底湮灭。 屠她师门，辱她师父尸身，若此仇不报，她愧对师父！ 第537章 大战，一触即发 楼云溪一跃而起，抽出那杆刺穿她师父的银枪，朝它来处掷去。 银枪飞旋向文启林的方向。 在它飞入人群中那一瞬，一只苍老遒劲的手突然伸出，狠狠握住了枪杆。 楼云溪抬眼，徒手借枪之人是个年迈老者。 他看起来约莫七八十的年纪，但一双眼睛如隼般犀利。 掂了掂手里长枪，老者戏谑：“不错，有点气力。如今这般年轻就有这样的修为，来日定是个可造之材，只可惜选错了路！” 楼云溪怒极，“你是何人！” 凝华天女都已出面平息此次事端，他竟然还是出手了！ 老者犀利的视线落到楼云溪身上：“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夫顾岩山！” 楼云溪只觉得这名字熟悉，却始终想不起对方是谁。 约莫她在哪里听过，却从不曾记在心底。 “看你的样子，你多半是记不得老夫的身份了。” 楼云溪眯了眯眸子，“你我有私仇？” 老者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恨意，就算没有帝君从中作梗，他也像是要找自己寻仇的模样。 “你可还记得顾曼舞？”老者冷声发问。 楼云溪眼皮一跳。 楼氏姐妹的娘，顾曼舞？ 那人已死了多年，他难 道是…… “老夫正是她的生身父亲，顾岩山！今日莫说有个凶神恶童在此，就算他们都不在，老夫也断然不会任由你们自由来去！” 他闭关良久，前些日子刚一出关就听说了顾曼舞已死的消息。 此仇焉能不报！ 顾岩山将长枪戳入地面，“你杀我爱女，又夺走了我外孙女的性命，今日这些账，不如一同算算！” 带人围剿仙医谷的确是帝君的意思，但这过程中将仙医谷彻底毁掉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他就是不想让楼云溪回来之时留存任何念想！ 顾岩山道：“这世上无人能伤我顾家人还全身而退，你们仙医谷当为此付出代价。你那方成年的师侄，便是死在我的枪下。如今你的师父虽然也已经死了，但也该受我一枪！” 楼云溪垂在身侧的双手青筋暴起。 她望向顾岩山身后那群修士，“那你们呢？你们是有私仇，还是想为建功立业，才与文启林站在一个阵营？” 中立之士已经因为凝华天女的劝诫离开，剩下这些便都是一心跟从帝君之人了吧？ 楼云溪望着面前那一张张的脸。 他们对她来说同样的陌生，却又带着同样的敌意。 他们 都是云启国的人，如今帝君又一心要除掉这群人，他们若不站在帝君一派，以后该如何在云启国待下去？ 怕是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比起为了一时正义而牺牲自己一世太平，他们宁愿站在楼云溪的对立面。 文启林好歹是个帝君，身边能人异士不少，总不可能轻易就输。 顾岩山道：“大家都听着，楼云溪如今与敌国之人沆瀣一气，她早就不配当我们云启国的子民了。如今她身边更是有凶神恶童为其助力，若是任由他们离开，无异于放虎归山。墨见川与她关系非同一般，他们为了报仇，将来定然派铁骑来袭。杀了他们，便是护佑我云启国江山无虞！” 他是真正上过战场的人，深知士气的重要性。 一番话说下来，围攻楼云溪的那些人的想法已经从自己的私心被他转向了为国为民的方向。 如今动手不仅是正义之举，还衬得他们十分英勇！ 顾岩山召来自己的火龙长枪：“为了云启国，杀了他们！” “杀！杀！杀！” 那些人团结一致的声音响在楼云溪耳侧。 多么光荣啊！ 这样恶心无耻只为包庇自己私心的事，在他们口中反倒伟光 正了。 楼云溪垂眸，在心灰意冷中点了点头。 好。 她本不想伤及无辜，是这群人逼她的！ “姒暖，你不是总觉得我过分仁慈，容易吃亏吗？今日我就再教你一个道理，退无可退之时，不必再忍。有些人不到见血的地步，是绝对不会懂得回头的。这样的人不留也罢！” 姒暖抬头：“意思是，我可以肆无忌惮地做我想做的一切吗？” “……是！” 既然这群人认定了他们是敌人，就算他们什么都不做，他们也容不下她好姒暖。 与其闷声受尽委屈再来反抗，不如现在就让他们知道有些人不是软柿子！ 风净月怔了怔，“你要干什么？” 她伸出一只手想叫住楼云溪。 可现在的她除了伤势稍缓和了些，体内的修为根本没有恢复。 她伸出的手在半空坠下。 “师妹！” 有些事楼云溪做了可能就再也回不去了。 “师姐，有些事我们必须做。哪怕会付出很大的代价，我们也必须让人知道，仙医谷的人有仇必报。”师父和裕丰都不在了，她身边如今只剩一个师姐。 这群人甚至连让她给师傅敛尸都不肯，接下来又怎么可能让她带师姐回 牧风国。 既然如此，她便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她会踏着这些人的尸骸，一步一步走出自己的路！ 沐星梦此刻也被气到了极致，虽说仙医谷不是她的师门，但这群人实在太过卑劣。 就算她只是一个旁观者，也觉得他们无耻至极。 沐星梦站到楼云溪身边，坚定道：“楼云溪，我和你一起！” 谁知楼云溪却摇了摇头。 她看了看倒在一旁的风净月说，“不，你替我守着师姐，莫让那些贼人得逞。这些人的仇，我们自己报！你带着这些人立下阵法，护佑我师姐，可以么？” 沐星梦咬了咬牙，她也很想陪楼云溪上阵杀敌，但显然风净月现在更需要她的保护。 “既然你相信我，那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你师姐再受伤！” 她手中结印，口中咒语喃喃。 随着沐星梦掌心落下，一道以风净月为中心的星盘大阵再次展开。 时隔一年再次见到这阵法，它的威力又强大了不少。 耀目的橙光在他们周围显现。 大阵一成，他们身边便多了一层透明的保护罩。 有了这个东西，一般人想接近风净月都难。 文启林低吟了句：“原来是聂都沐家的人！” 第538章 她会使双剑 顾岩山不屑道：“管他是沐家还是谁家人，只要他们来了，今日都别想走出这片地方！多来几个更好，也好叫我们多削弱一点牧风国将来的实力！” 不错，他们既然敢纠集这么多人在这里一起伏击墨见川，便做好了与牧风国开战的准备。 这场大战早就无可避免，倒不如趁着牧风国毫无防备先重创他们！ 来日战场上相见，云启国也更有赢面！ 文启林悄然勾了勾嘴角。 这次他敢启用顾岩山，就是笃定了顾曼舞的仇会让顾岩山替自己出面做所有想做的事。 顾岩山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顾将军说的对！”文启林道，“有些孽障越早结束越好！” 瞧他们自信的样子，仿佛已经笃定今日定能留下他们。 楼云溪与墨见川对视一眼，“文启林交给你，至于顾岩山，我亲自去杀！” 姒暖听他们都有自己的任务，忙不迭问道：“那我呢？我该干什么？” “你在星盘大阵外一并守着师姐，顺便小心文启林的手下。”楼云溪在地上划出一条横线，“只要是不要命过了这条线的人，都不必手下留情！” 良言难劝该死鬼，这群人非要求死，那就成全他 们！ 楼云溪从乾坤袋中取出冰魄剑丢给墨见川。 “这个你拿着。” 墨见川眉梢微扬。 “我可从符篆阵法之中取剑，无需这个。” 楼云溪说：“我知道你厉害，但今日情况不同。多一把灵剑助威，总对你我有利。你拿着你父亲的剑，我拿着你娘的剑，我们一起从这里杀出去，也叫他们看看赤焰、冰魄的威力！” 墨见川望着手里的剑微微颔首。 “好。” 他和文启林之间有深仇大恨，本来早就该算旧账了。 因着看在楼云溪怜悯众生的份儿上才将此事一再延后。 不成想他不愿意掀起战事，文启林却先下了手。 他已经很忍让了，是这群人自己找死！ 墨见川：“还从未与你并肩面对过共同的敌人，今日倒是一试你我默契的好机会。” 楼云溪抬眸：“我们都会平安离开。” 这片土地囚不住自由的鸟，更囚不住他们桀骜不屈的脊梁！ 她手持吉祥、赤焰双剑。 一蓝一红，看起来霎是醒目。 沐星梦一阵诧异，“你还会使双剑？” 楼云溪看了看赤焰，“从得到这把剑时我就开始练习双剑，只是从前对付的敌人一直没有用它的机会。 如今双剑虽然派上了用场，却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时机。” 她又看了看身后解无尘的尸体。 “但今日，就算为了师父，我也得拿出所有真本事，将那些宵小之辈亲手斩杀！” 顾岩山不让她带走师父的尸骨，那她就从顾岩山的尸体上踏过去。 今天所有想要拦住他们的人，他们都会诛杀！ 顾岩山的项上人头，她预定了！ “顾岩山，你可敢上前一战！”楼云溪对着远处老者叫嚣。 顾岩山果然应战。 他手持一杆火龙长枪，从马上一跃而起。 泛着红光的枪头直朝楼云溪眉心而来。 大战正式拉开！ 在场所有的修士都朝他们涌来。 火龙长枪带起的热浪隔着数米的距离就让楼云溪感受到灼烫之意。 楼云溪一剑挡开他刺来的长枪，枪头溅出烧红的星焰，几乎灼到她的脸颊。 可她半点不畏惧，左手持的吉祥剑挑向顾岩山的手筋。 顾岩山灰白的眉峰一拧，松开被攻击的靠前左手的同时右手握紧直将火龙长枪朝楼云溪脖子扫去。 楼云溪下腰躲过。 长枪逼人的气焰却灼得她面庞发热！ 但与此同时，楼云溪的右手也不曾闲着，她一剑斩向 顾岩山的右臂。 这样的距离她有十足的把握能将其伤到！ 但赤焰剑斩过他的衣袖，却突然被一件硬物阻隔。 剑刃不仅没有削下顾岩山的皮肉，反而被反震得剑身微颤了下。 楼云溪一愣。 顾岩山嘴边扬起一抹笑意，火龙长枪朝着楼云溪的面门便劈了下去！ 楼云溪这时想要闪躲已经来不及了，便只能以最快的速度侧身，只让火龙长枪的枪杆集中子的肩胛。 肩头传来一阵剧痛。 虽只是被火龙长枪的枪杆击中，但顾岩山下了狠劲。 这一枪虽不至于将她打成残废，却也可以叫她受点内伤！ 风净月从战斗开始后就一直紧盯着楼云溪。 如今见她开场便被顾岩山击中，自是心急如焚！ “师妹……” 她在沐星梦落成的星盘大阵中低声喃喃，只恨自己现在不曾恢复修为。否则她也能上前帮一帮楼云溪。 楼云溪挨了一下后闷哼一声。 但她一点不吃亏地顺着枪杆下沉的力量直接下滑到顾岩山面前。 二人距离在一瞬间拉进。 楼云溪跪在顾岩山面前简直像是在跪地求饶。 但下一瞬，楼云溪双剑剑便直接捅向顾岩山的小腿。 顾岩山似是没 想到楼云溪一个使剑之人会有这么近身的打法，连忙向后跳开。 左腿逃了，右腿却还是被楼云溪的赤焰一剑划开！ 她的赤焰和顾岩山的火龙长枪一样，同带炽热的灵力。 这一剑刚削开顾岩山的腿肉，就在他身体推上留下痛极的灼烫之感。 向来都是他用炽热灵力伤到别人，这还是头一次有人用类似的灵力反伤他！ 顾岩山眼角的青筋跳了跳。 他垂眸看了眼自己流血的腿伤，咬牙说：“还没人能在三招之内就伤到老夫。” “之前没人做到，是因为他们不够强。”楼云溪拍拍肩头的衣物起身，眼神冰凉：“但现在见识浅薄的你见到了，给你开眼了吗？我不仅要伤你，还要杀了你。” 她从未对任何一个人有过这样大的敌意。 就算曾经面对的人是楼云媚，她也没有这么强的想要杀人的冲动。 可今日顾岩山触及了她的底线，她就绝对不会让顾岩山活下去！ 顾岩山闻言，竟然当场大笑出声。 他看着周围和姒暖等人陷入混战的修士，不屑道：“且不说今日人数我众你寡，就算没有这些帮手，老夫与你一对一，你也未必能拿下老夫的人头！” 第539章 我也不会医术 顾岩山对腿上的伤并不在意，反而十分自得的扯下自己上衣，露出里面的金色软甲得意的对楼云溪炫耀道：“你可知这是什么？” 楼云溪自是没见过这衣服。 顾岩山便又自己解释道：“这叫锁龙甲，乃是用百年前捕龙所剩的铁网熔铸而成。莫说是你的刀剑，就算是龙爪也难以轻易破开。” 因为锻造时用的是软甲工艺，这样一身铠甲穿在身上，不仅不会妨碍他施展伸手，还能唬住他身上要紧之处。 别人破不开他的防具，他自然能心无旁骛地进攻。 楼云溪闻言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剑。 难怪削铁如泥的赤焰剑也被震得剑身发颤，原来是这软甲牢不可破。 须臾，她又垂眸看了眼顾岩山的小腿。 锁龙甲纵然再好，也不能把顾岩山包裹成一个木乃伊，他的腿不就没被裹住。 破绽还是有的，只是能不能伤到对方，得看她自己的本事。 顾岩山看穿了她的想法，他将伤腿往后缩了一点距离，笑道：“能让你得逞一次，是你的运气。接下来你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吃一堑长一智，他接下来会格外防备楼云溪进攻自己腿部的动作。 楼云溪冷哼 。 能让她得逞和她的运气无关，只和她的实力有关。 “我能伤你的腿一次，就能斩下你一条腿。” 她说罢率先朝顾岩山的下盘攻去。 顾岩山手中长枪舞动迅如游龙，楼云溪的攻势猛而快，却总能被顾岩山稳当的枪法截住去路。 眨眼间交手十几个回合，楼云溪竟再未破除他的防线。 顾曼舞的枪法是从顾岩山这儿学的，却未曾达到顾岩山这般炉火纯青灵活化用的地步。 要论起枪法，顾岩山绝对是云启国第一人。 顾岩山看着楼云溪急于破他防守的神情露出几分轻蔑。 “这就是你的全部本事了么？” 楼云溪扯了扯嘴角，“倒也不是，当初我与顾夫人交手的时候，也从她那里学得了几分枪法的本事。” “那个枪法叫什么来着？哦，错龙枪，对吧？” 楼云溪笑嘻嘻的，“我对武学颇有造诣，顾夫人当时舞了一遍，我便大体记住了。怎么你个老头子也想看看我学的如何吗？” 毕竟她那时候现学现卖，可是连顾曼舞都吃了一惊。 顾岩山灰白的眉毛拧了拧，“你还有脸提老夫的爱女！” 若不是季川一站伤了顾曼舞的根本，他的女 儿又怎么会年纪轻轻便离世！ 顾曼舞可是他的骄傲！ 楼云溪耻笑道：“顾夫人是你的爱女，你可曾想过我也是别人的女儿。当她为了一己私心想要帮楼云媚和楼云娇对付我，以九阶上的实力与我对阵时，可没想给我留活路。以长欺幼，还被我反杀，这样的人的确不应该再提才对。” 楼云溪顿了顿，补充道：“因为丢人。” 顾岩山面色铁青，“你给我闭嘴！” 顾曼舞纵然再怎么不对，那都是他的女儿。 他只会憎恶那些害死他爱女之人，怎么可能说是顾曼舞的错。顾曼舞出手也只是为了帮云娇和云媚而已。 想起自己的那两个外孙女，顾岩山心中更是怅然。 他两个外孙女的未来原本光明灿烂，若不是楼云溪一度阻碍使坏，她们又怎么可能死的死，疯的疯！没让仙医谷的人都死在他的枪下，当真是便宜楼云溪了！ “是时候让你看看老夫的实力了！” 他说罢忽然转动手中长枪。 赤红的枪头因为快速旋转只在楼云溪眼中留下一道残影，旋转的枪身化作展开的赤红圆扇。 顾岩山抛起火龙长枪，一脚踢向枪杆。 火龙长枪朝楼云溪飞 旋而去，在空间又接连化出九道一模一样的红色残影。 残影在空中交互纠缠，速度之快叫人根本无法分辨真假。 顾岩山：“这一招叫幻影游龙，这世上还从未有人能从老夫这一招中全身而退！黄毛丫头，能在死之前见识这一招是你的福气！” 空中旋转的残影朝她袭去。 楼云溪手持双剑抵挡。 但那些残影时真时假，有时候楼云溪能击中火龙长枪，有时一剑砍去击中的只是空气。 而那些被她击飞的真身或假影，总会在旋转一圈后再次席卷。 长枪攻击不断，这么拖下去必定会将她体力耗尽。 楼云溪试图仔细分辨火龙长枪旋转时留下的风声来确定那些残影的真假，但周围战斗的人实在太多，兵器相击声和修士的痛苦嘶吼声交融在一处，嘈杂的声音分外影响她的判断。 顾岩山讥笑道：“不必白费功夫，我这一招幻影游龙，从未有人能分出真假。” 楼云溪就算再怎么有武学天赋，也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找出他枪法的破绽！ 这时风净月的声音突然传进楼云溪耳中。 “师妹，东南方向，第三枪。” 楼云溪下意识回头看去，风净月还 在星盘大阵之中。 她撑着虚弱的身体，一手悬在身前。 并在一处的双指之间透出淡淡微光，风净月正用自己的灵力将消息传入楼云溪耳里。 千里传音很难做到，但这样近的距离和楼云溪对话还是可行的。 楼云溪信她，一跃而起提剑砍向空中拿一杆飞速旋转的长枪。 “当——” 声音刺耳，却证明风净月对了。 “北面，第二枪。” “西北方位，最右一枪！” 风净月又接连报了两个方位。 楼云溪行动迅速，两剑都击中了长枪。 枪身被楼云溪击退，三道残影震碎了周围那些幻影，汇聚在一处融合成顾岩山手里原本的武器。 风净月也在这一时刻卸了灵力，倒回地里。 沐星梦连忙将她扶起来，“你都这样了，还乱用灵力！真不要命了！” “师妹涉险，做师姐的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风净月刚说完就吐出一口鲜血，叫沐星梦急的团团转。 “我的老天爷哎，你要紧的时候还是袖手旁观一下吧。命重要啊！” 她想要为风净月疗伤，可是手忙脚乱地检查了一圈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沐星梦一拍自己的脑袋，“这我也不会医术啊！” 第540章 痴心妄想 风净月望着她慌乱的样子不禁一笑，“姑娘不必自责，我的伤一般人也治不好，不过是再添些麻烦罢了。” 她浑身都是伤，一身衣裳也早被鲜血染红。 但她扯开笑颜看向沐星梦的时候，就是有一种让沐星梦感觉内心安定的魔力。 沐星梦怔了怔。 他们仙医谷的人怎么都这样会安慰人。 仙医谷的女子都这么好，文启林还下得了手。 那帝君可真该死啊！ 可现在风净月自己都这样了，真不是让她安慰别人的时候！ 沐星梦忙到：“有没有什么救人的法子是我这种外行也能学会的？你教教我！我很聪明的，一定能学会！” 风净月想了想，“姑娘若是觉得自己的修为还不错，可先为我输送一些灵力。方才耗尽了身体里仅剩的力量，如今真是一点护着心脉的灵力都没有了。” “这个行，我能做！” 沐星梦将自己的灵力透过掌心传入风净月身体。 有了沐星梦的灵力维护，风净月的脸色才渐渐缓和过来。 顾岩山握着手中火龙长枪，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枪法出了什么问题。他甚至想过是不是自己年纪大了，功力也不如从前了。 否则他 这么厉害的幻影游龙，怎么会一下就让楼云溪给破了！ 楼云溪戏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顾岩山，你也该改改自己的招数了。” 顾岩山是很厉害，但这不代表他创造出来武学之术无人能敌。 就算从前那些人破不了他的招，也不代表以后就没人能瞧出破绽。 仙医谷中如今或许是她的修为最高，灵力最强，但她的师姐当初能拜入解无尘门下，自是有几分本事的！ 风净月的眼力莫说在仙医谷、云启国，就算是放养整个星辰大陆的九州之内，都没有几个对手。 当初楼云溪在仙医谷曾经做过一个测试，她将一支箭涂抹上白色颜料，将其混入另外一百支箭里，随后来了个万箭齐发。 要风净月在那些箭里找到被涂了颜料的那一支。 风净月不仅在箭被射出的第三秒就找出了那支箭，还同时拉弓将那支箭在空中射了下来。 也是那时楼云溪才知道，风净月注意力的广度和灵敏度都远胜于她。 因为眼力极佳，所以她施针的本事也远在常人之上。 就算两地相隔甚远，她也能凭着几枚银针命中敌人要害。就连死在仙医谷外的那些乌衣特使，好些都是风 净月出手解决的。 若不是文启林带了太多人来，凭着他们仙医谷之人的本事，一般人又如何能拿下他们。 但他们终究是寡不敌众，败下阵来。 可即便如此，在守卫仙医谷之时，他们还是拼尽全力进行了一场血战。 哪怕知道最后的结果不会理想，他们依旧让所有人看到了仙医谷不屈的风骨。 顾岩山的幻影游龙再厉害，说到底还是障眼法。 只要风净月凝神分辨，还是能看出其中破绽。 “你以为这样就能打倒老夫？天真！”顾岩山凶狠道：“老夫可还没使出自己的真本事！” …… 这边楼云溪和顾岩山打的有来有回，那头墨见川也在战斗开始的那一刻就将矛头对准了文启林。 他手持冰魄，一路杀入地方阵营如虎入羊群。 路上凡是想要拦住他的人，都被墨见川以利落的剑法解决。 能在这个年纪修炼到近神境界之人本就天赋异禀，如今他再手持厉害的灵剑，自然如虎添翼。 转眼十几人在他面前倒下，墨见川以极快的速度逼至文启林眼前。 墨见川一剑刺向文启临心口。 文启林侧身避开。 就在此时，周围数十个乌衣特使 朝墨见川一拥而上。 与从前那些乌衣特使不同，这群养在文启林身边的特使是最为忠诚的。 在他们眼中任何东西都没有文启林的安危重要，只要文启林一声令下，便是让他们当场自尽他们也毫无怨言。 文启林冷声下令：“杀了他，不计后果！” 他们以一种不要命的打法扑到墨见川身边。 哪怕会被墨见川以利刃贯穿身体，也要逼到他的近处挣扎着在他身上添一道外伤。这样凶狠的打法，简直如洪水猛兽。 因为不惧死亡，所以往往能将每一个人的实力发挥到最大。 那些乌衣特使犹如潮水一般涌向墨见川。 这次为了对付他们，文启林几乎把自己所有的精锐人手都调了过来。 因为他知道墨见川羽翼渐丰，若是还不将墨见川除掉，来日必是大患。 只要能达成目的，这群人的死就是值得的！ 望着被乌衣特使纠缠的墨见川，文启林手中再次结出几道咒印。 锁灵枷在他手中渐渐成形。 圆环之上泛出的金光带着一股迫人的威压，那股令人窒息的感觉，让墨见川心底很不爽！ 他一剑震开涌来的乌衣特使，又用符篆将灵力凝结成一个个 菱形冰锥。 随着他一张拍出，那些菱形冰锥纷纷没入乌衣特使的身体。 数十人顷刻倒在他的手下。 文启林一惊。 没想到墨见川已经如此强悍了！ 但此刻他手中的锁灵枷形态已然大成，自然也多了几分胆量。 他们文氏秘书威力强大，唯一的缺陷就是结咒的时间太长。 若没有人帮忙拖延，还真难以打出最好的效果。 不过文启林现在是帝君，有的是为他出生入死的乌衣特使，这才为他争取够了时间。 墨见川的视线落在文启林的手上，“你我的恩怨，就在今日一同清算了吧！” 文启林笑了，“当年我能用锁灵枷困住你一次，就能再用锁灵枷困住你无数次！” 他展开双手，锁灵枷的数量同步增加。 刹那间，十六个锁灵枷便出现在墨见川眼前。 文启林瞥了眼楼云溪的方向，道：“你知道吗，楼云溪会有今天都是你害的。若是她不曾与你有过多牵扯，本君又怎么会对那么有名望的仙医谷动手。是她一再地出手帮你，本君才不得不斩草除根。今日你们都在，等本君降服了你，在将楼云溪等人一并拿下。” 墨见川：“痴心妄想！” 第541章 锁灵枷变化无穷 墨见川既不会让自己败给文启林，也不会让已经失去仙医谷的楼云溪再落入文启林手里。 这个人他才十几年前就该解决。 但那时候他太过轻信旁人，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 今日便将这些旧账一并清算了吧！ 墨见川朝文启林冲去，身影眨眼间就到了文启林身边。 他精通一瞬千里的用法，这样短距离的瞬移根本难不倒他。 冰魄剑突然出现在文启林的颈边，感受到逼人刺骨的寒意，文启林率先的肢体先于意识的操控率先低下头去。 下一瞬，冰魄剑果然从他头上斩过。 一缕扬起的青丝被冰魄锐利的剑气削断。 如果不是文启林的下意识反应足够迅速，那么刚才被斩断就不是墨发而是他的项上人头。 文启林操纵锁灵枷打向墨见川胸膛。 金光乍近。 这东西一旦入体，对墨见川的影响不可估量。墨见川迅速撤剑，把袭来的两个锁灵枷一并击退后，身后竟然又出现了几道暗暗偷袭他的锁灵枷圆环！ 他一跃而起，在空中翻转了数圈避开。 那锁灵枷没有得逞，又旋转着飞回文启林身边，似圆环一样围绕着文启林转动。 墨见川 手起符篆，金色阵法于他脚下呈现，从那阵法的金光之中，一柄柄利剑在墨见川的操控下从他脚边升起。 这阵法墨见川曾在狮岭山上用过一次，但那时他只召唤出了一把灵剑。 可这一次，他足足召唤出了九把虚幻之剑！ “召剑术？”文启林眉心微拧，“看来你这几年的确学了不少厉害的招数，连这等难懂的术法都让你琢磨出来了。” 召剑术的咒语符文极其晦涩难懂，且不说这秘术已经几近失传了，就算有师者在旁引导也没几个人能学会。 墨见川能学会这个秘术，的确有几分本事。 墨见川唇角微扬，“这不算很难的东西，但我觉得用来对付你，也足够了！” 召剑术是一门与施咒之人本身的灵力息息相关的术法，能从阵法中召唤出几把剑，除了要看施咒之人对这个术法的领悟程度，还要看他本身的修为有多高。 譬如一个九阶修士就算顿悟了召剑术，至多也只能从中召唤出来一把灵剑。 且这灵剑能维持的时长绝对不会超过一盏茶的功夫。 而墨见川不仅会这术法，还从中一次性召出了九把利刃，他对这阵法的领悟程度和修 为之深厚可见一斑！ 墨见川操纵着召唤出来的几把利刃自主对付被文启林释放出来的锁灵枷。 一旦又圆环从侧面或是背后偷袭，那些被召唤出来的灵剑就会第一时间上前与锁灵枷缠斗，以此保护好墨见川。 而墨见川此刻只需要一心对付文启林就够了！ 他手持冰魄再次朝文启林逼近。 两人在瞬息之间交手数十招，但怪异的是文启林接他招数之时，竟然也不显吃力。 照理说墨见川近神境界的人，整个云启国都没及个人是他对手。 可文启林竟然能一直与他缠斗还不落下风，就好像他的灵力源源不断一般！ 墨见川再次将剑刃刺向文启林身体，文启林迅速将锁灵枷召至胸前。 随着灵力注入其中，锁灵枷的体型迅速扩大。 它不仅挡住了墨见川的冰魄剑剑锋，还泛出了一道金光。 飞速旋转的锁灵枷变成了一道耀眼的光轮，它的力量也在不断变的强大。 文启林将锁灵枷朝墨见川拍去，那锁灵枷变大的身形旋转着就要套入墨见川持剑的手。 墨见川一惊，从前他遭文启林暗算时因为无从反抗，所以只有过被锁灵枷直接套住锁死的 经验。 但今日看文启林的操控，这锁灵枷分明可以根据文启林的心思变化大小。 若是一时不慎，极有可能被再次禁锢。 墨见川连挽数个剑花，借着旋转之力将套上来的锁灵枷甩飞，此时又一道锁灵枷穿破他召唤出的虚幻之剑的空隙从墨见川身后袭来。 墨见川反身一剑斩向圆环，虽将锁灵枷再次击退，握剑的手却也被震得有些发麻。 墨见川眯了眯眸子，情况不对…… 锁灵枷的威力好似比从前厉害多了！ 他被锁灵枷制服时不过是上清境，那时锁灵枷可没有现在这般威压。 而现在他已经是近神了，还能被锁灵枷震退。 这能禁锢凶神恶童的东西当真不一般！ 文启林似乎看出了他的错愕，颇为得意地说道：“是不是没想到本君如今的修为也如此厉害了？” 他宽广的袖袍一挥，将那些锁灵枷召至身前，如同看宝贝一样望着它们。 “将你禁锢在寒冰涧的那些年，本君从未停止过修炼，甚至比一般人修炼的时间还更长！我知道你天赋异禀，本君为了追赶你，可没少费功夫！” 他们以为乌衣特使只是他的死侍而已吗？ 不，这 些年他除了修炼还一直在研制服用之后能让人修为大涨的灵药！ 而那些灵药都需要修为颇为不错的人进行试用才行！ 吃了灵药死了的，便被拉去乱葬岗埋了。 若是吃了没死，他们就可以因为修为高深当他的近卫。 正是因为有那些源源不断的灵药和试药之人，他才能培养出这么多的乌衣特使，才能让自己的修为在这些年里大为长进！ 他比墨见川大好几岁，能在这个年纪追上墨见川的修为，和他打个齐平已经很不容易。 若不是因为墨见川的天赋实在太高，这天下还有几个人能是他的敌手？ 在围攻仙医谷之前，他借助灵药和极其不同的修炼方式又突破了自己一次，如今他可不再是要时时担心墨见川的那个文启林了！ 他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听说你如今已经是近神境界了，不如就试试本君这个近神境界与你的近神境界，谁更厉害！” 文启林语毕，眸光骤然变的狠戾。 他指间轻松一转，锁灵枷的旋转速度即刻加快。 速度加持了锁灵枷的威力，就算与锁灵枷尚且相隔着一段距离，墨见川也能感觉到锁灵枷转动时带起的风！ 第542章 护国的卫士 墨见川唇缝一抿，“纵然都是近神境界，我也能杀了你！” 文启林唇角微扬，“噢？你又怎知不会是我杀了你？” 锁灵枷飞向墨见川，那些离他稍近些的修士闪躲不及，好些都被旋转得快如利刃的锁灵枷所伤。 有个人就是因为逃得不够快，当场被锁灵枷穿破了胸膛！ 那人望着自己胸前的一个血窟窿，张嘴没能叫一句疼，鲜血就从他嘴里涌出来淹没了他的齿缝…… 他挣扎着往前走了一步，身体便摔进了尸海当中，再也没动过。 墨见川一怔，文启林为了杀自己，竟然连那些无辜的人也不管不顾了！ 他看着飞向自己的锁灵枷当即跳开。 可那劳什子玩意儿就像是装了追踪器一般，不论墨见川怎么躲闪，它都会紧追不舍。 墨见川一时被这东西缠住，心中当真烦扰！ 彼时，人群中杀的最欢喜的应该就是姒暖了。 她手持兼爱神剑，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就杀一双。 那些修士纵然使出浑身解数，也未见得能伤姒暖分毫。 “太弱了！” “太弱了！” 姒暖一手掐断一个不要命地冲上前的修士的脖子，将他的尸体抛至了楼云溪划的线外 。 战斗才开始没多久，她面前就隆起了一坐小小的尸山。 姒暖撩起衣袍一角擦去兼爱上的血迹，她对这把剑总是格外偏爱的，因为这是凝华天女曾用过的剑。 姒暖边擦边道：“你们就这点本事也学当初的人诛杀凶神，好歹该来个如凝华天女一般厉害的修为的人吧？” 周围的人对他们虎视眈眈。 谁都知道只要破了这一层屏障捉到风净月，战局就会立时变的不同。 但姒暖就是一只拦路虎，凡是越过那条线的，眼下就没有一个活着退回来的！ 姒暖“呦吼”一声突然朝前冲去半步，顿时吓得那些外围的修士瞬间白了脸颊纷纷后退。 瞧见他们胆小的样子，姒暖将剑扛在肩上，道：“就你们这点胆量，要不还是快点回家去吧。跟着文启林混有什么好，还不是替他冲锋陷阵当他的替死鬼？” 修士们一愣。 姒暖又道：“连我这样一个幼童都看得出来，他不敢亲自来杀我是因为他也怕死，你们竟然没发觉？” 从战事拉开序幕之时，敌方阵营的两员最强力的修士对阵的就是墨见川和楼云溪。 可自己凶神恶童他们却让一群普通的修士来对付。 这些人充其量也只有九阶修为，能从中拉出一个九阶上就不得了了。 让这些人来杀自己，无异于让他们送死。 “修为一事上，饶是多提升半阶都能碾压对方，莫说是你们了。”姒暖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文启林，“就那个真的近神的也未必能在我手下活下来，你们这不是送死是什么？” 难道是在为爱牺牲吗？ 他们是能拖住自己，但代价却是他们的命！ 只是仙医谷前如今是一派混战景象，大家都被热血冲昏了头，谁还能想到这些。他们眼下只是觉得是敌方阵营的人就一定都要除掉！ 修士们皆是一愣。 谁也想为维护云启国出一份力。 若是他们今日成功了，以后他们就是参与过“诛神大战”的名人。 哪怕不能谋个要紧职位，就算是开宗立派也会有不少弟子前来拜师。 但他们不希望枉死啊！ 这时人群中不知是谁出声，“你与牧风国之人为伍，今日除掉你就是除掉云启国未来的大患，我们都是为正义而战！我们都是护国的英勇卫士！” 姒暖眼帘一抬，“哪个鼠辈在说话，都要当卫士了，怎么竟也不敢上前来？不会以为躲在后面喊 几句口号就算卫士了吧？” 众人似回过神，一并将刚才说话之人推到了最前面。 这下可好，那人紧张地看着姒暖，紧张地拿剑的手都在发颤。 沐星梦在星盘大阵内瞥了一眼，眼底霎时满是不屑。 此人一看就是个惯会叫口号的懦夫，还没开打只是正面对峙就将他吓得魂不守舍了。 姒暖看着地上那条楼云溪划出来的，如今被踩踏得快要消失的细线，她努努嘴，“你不是要守卫你的国家和你的正义吗？过了那条线，你就是护国卫士了。来啊。” 大家都知道，若是不越过那条线，他们只是围攻之人。 但要是越过了那条线，他们可就是另一种人了。 那就是——死人。 “你先上，你在去试试她的底细深浅！” 被推出来的那人俨然成了他们眼底的炮灰。 刚才上前的试探深浅的人还少吗？ 可去了的没有一个是能在姒暖手底下活过三招的！ 死的人不是被姒暖一剑劈成两半就是被她掐去芽尖一样掐下脑袋，能留个全尸都是三生修来的福气了！ “我，我不……” 修士们推推搡搡，无不躲在那条线后。 这不是地平线，这是生死线。 但 现在可由不得他，他既然说出那样豪迈的话，众人总要先送他去当垫背的！ 他们齐心协力将那个修士推向前方，“你快去啊！” 修士被迫踏过了细线。 下一秒，一道剑光闪过。 “咻——” 那个修士被瞬息间来到他面前的姒暖拦腰斩成了两半。 鲜血喷了近处的人一脸，从修士身体里汩汩流出的血液将他们脚下的吐地都要浸成一滩烂泥。 “……” 周遭的空气一时沉寂。 谁也没想到那个修士能死的这样快。 但这就是姒暖，她本就没有怜悯之心和同理心，能忍住杀人已经是楼云溪对她最优秀的教导了。 如今没有了各种条条框框的制约，她心中压抑许久的戾气能得以抒发，她不知道多爽！ 要不是楼云溪在地上划了一条线，杀这么几个人她还觉得不够呢。 等修士们回过神来，他们看着姒暖剑尖还在滴的血，无不大叫着惊恐地躲开！ 在场之人一连后退三步，他们生怕被姒暖的剑刃波及，无不和地上那条线保持着绝对距离。 姒暖瞥了众人一眼：“嗤。胆小鬼。” 不就是一条命吗？ 真想维护他们的国家，怎么连条命都舍不得给。 第543章 风师姐，你可别死 沐星梦隔着星盘大阵都觉得这群人怂的离谱。 倘使今日不是被围困的是他们的国家，就算面前的人是凶神恶童，她也一定会拼尽全力守住自己的国土。 就算是流血牺牲，也一定要战至最后一刻！ 这样才算得上一位修士，才配的上他们沐家这么久以来受到的敬仰的敬佩。 可这些人一个两个都贪生怕死，就算姒暖真的有破绽存在，这些人也没有本事找出来。 但就在这时，沐星梦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窸窣声响。 她回头一看，迎面而来的竟然是一把巨斧！ 斧头沿着沐星梦的头颅劈下，沐星梦瞳孔一缩，慌忙结起一道护身符篆。 斧头劈在符篆上被暂时阻隔，沐星梦这才趁着机会逃脱。 沐星梦闪身到那持斧大汉面前，一剑斩断了他的手筋，紧接着又接连数剑捅向那人身体。 健壮的修士当场就被捅成了一个窟窿，噗通一声倒了下去。 做完这些沐星梦扭头一看，自己的星盘大阵底下不知何时竟然被人掏了个洞，那人就是从洞里钻出来的。 至于风净月此刻则被人捂住了嘴，正挣扎着被人往洞口拖。 “何方鼠辈！” 沐星梦气极，朝着两个洞里钻出来的人一剑刺去，当即结果了两人 性命。 “风姑娘，你没事吧？”沐星梦把人抢回来，先是检查了一遍她的伤。 确定那群人只是想抢人没想要风净月的命才松了一口气。 风净月望着地上的洞口，“这……” 她和沐星梦当时都一心关注着战场上的情况，无人注意到差点被人偷家。 偌大一个星盘大阵，竟然还能被人打孔！ 沐星梦柳眉一拧，立刻将自己的星盘大阵加固了一遍。 大阵上的窟窿被她补了起来，但这始终不是一劳永逸之际。 这阵法当初被研究出来时多半对付的都是地面上的东西，反而对底下掏洞这方面没什么防备，所以星盘大阵的底部会格外薄弱一些。 要是真有人铁了心地要掏洞来抢风净月，她还真得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风姑娘，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沐星梦虽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让星盘大阵不再次破洞，但却不能让风净月此时继续担心。 “这些人要是再从洞里钻出来，我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打地鼠！我用剑戳死他们！” 风净月望着她自信洒脱的模样，嘴边也不禁扯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但这次的事情也给沐星梦提了个醒，她不能只关注外面的事情而忽略自己的阵法。 星 盘大阵并非无坚不摧，她得加倍小心谨慎才行。 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着了这群人的道了。 “大家都给我听好了，在这星盘大阵内，无论哪里有异动，都给我立刻戳一剑！不许放一只臭老鼠进来！” “是！” 墨见川此行带来的人不少。 且他们都在星盘大阵内。 有他们和自己一起维护这个阵法，阵内的安全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风净月体内气血翻涌，捂住嘴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沐星梦凑前一看，当即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 风净月立刻冲她摇头，示意她噤声。 “云溪他们都在对付强敌，不可让他们分心！”风净月的脸色愈发苍白，望向战场的双眼却满是对他们的担心。 沐星梦急的团团转，“可你……你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风净月的手上滴滴答答地往下垂了好多学，这分明是她身上还有内伤未愈。 要是楼云溪他们待会儿打赢了回来，发现风净月嗝屁了，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楼云溪刚才不是给你吃药了吗？怎么还会吐血……” 最后两个字沐星梦声音压得极低，生怕被楼云溪听见影响她在战场上的专注。 风净月无力地笑了笑。 “在你们来之 前，我们已经和他们进行过一场恶战。裕丰年纪尚小不敌，死在了阵前。师傅也被他们活活虐杀。我虽然留下了一条命，身子也被伤到了根本……咳，咳咳咳！” 风净月说着又是一阵剧烈咳嗽，这次她吐出了更大的一口血。 沐星梦脸色都白了。 风净月擦去嘴边血迹，表现得却很淡然。 “若不是你们识破那个幻境，我被用完以后也是要死的。师妹将唯一一颗续命灵药给了我，虽然暂时护住了我的心脉，但身体里好些伤却没有那么快痊愈恢复。” 现在大敌当前，他们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里都不知道，自然不能再让楼云溪他们分心。 “方才也要多谢你给我渡了一些灵力，否则传音术使完，我怕是就要不行了。” 沐星梦敏锐地从中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我的灵力对你有用？” 风净月点了点头。“是。” “那还等什么呀，我多输送一点给你！风师姐你可千万别死啊！” 沐星梦说干就干，扶起风净月的身体就往她身体里渡灵力。 她的灵力可以少一点，但风净月的命一定得留下！ 风净月一怔，“沐姑娘，你其实不必如此。我现在是个没用的人，你就算渡灵力给我，也不会让我 即刻恢复。倒不如你自己多留一点力量一会儿应敌，莫要浪费自己的气力。” 看样子这星盘大阵也不是十分安全，沐星梦还是该多防备一点。 灵力给了她岂不是浪费了么！ “不会不会，拿来救你一点也不浪费。” 少了几分灵力大不了一会儿辛苦些，要是一会儿风净月死了，她的罪过才是真的大！ 那楼云溪不得彻底发疯啊？ 沐星梦毫不吝啬地一口气渡给了风净月三成灵力。 她自己的额头都沁出了一层薄汗。 但这样大的灵力涌入，对风净月来说果然有益，她的内息平稳了不少，连连上的气色都好了一些。 沐星梦连自己头上的汗珠都来不及擦，看见风净月逐渐变化的脸色就先高兴了起来。 “好好好，你现在看起来有活下去的可能了！” 风净月：“……”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沐星梦和出楼云溪真有几分像。 都活的这样快活随性。 沐星梦在她跟前蹲了下来，“风师姐，你一会儿有什么需要直接跟我说，千万不必客气！我这人帮不上什么大忙，但为人还算爽快。有什么我能帮的，我一定帮！” 只要风净月不死就行！ 风净月默默地点了点头，沐星梦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第544章 旋风火龙 战场上，楼云溪和顾岩山正对峙着。 顾岩山的神情肃穆而犀利。 他就像是一头下山的猛虎，将楼云溪看做了一头待宰的羚羊。 而楼云溪此刻虽有些紧张，却同样用带着恨意的眼神盯着对方。 他们互相是有血仇的仇敌！ 顾岩山的幻影游龙枪法已经被破。 想要真的拿下楼云溪，就须得拿出自己的真功夫。 这些年他闭关修炼，就是为了悟出一招能和长枪物我合一的招数。 之前他本以为这样的招数他要对付近神境界的人才用，没想到一场大战就被楼云溪逼出来了。 她区区上清境的修为，在作战之时却颇有经验，连他这个曾经上过战场的人都有几分诧异她的打法。 但现在，只要能杀了楼云溪，便都值得。 顾岩山舞动长枪。 火红的枪头因为快速转动，几乎让人看不见它的具体位置。 楼云溪感觉到周围的气流都被那杆火龙长枪搅动，好似一切东西都被迫被吸到枪边的感觉。 “呼啦啦——” 楼云溪垂眸一看，她的衣袂在风中翻飞。而长风席卷的方向正是顾岩山长枪舞动的地方。 竟然能用枪来搅动气流！ 周围的东西或多或 少地被吸向顾岩山的周围。 楼云溪从未见过这种招数，但也暗觉绝对不能让顾岩山的招数真的使出来。 否则她未必能对付得了！ 楼云溪当机立断手握双剑朝顾岩山刺去。 锐利的双刃击打在火龙长枪上，不断迸溅出耀目的火花。 但顾岩山的长枪转动速度实在太快，以楼云溪一己之力，她根本没有办法破防。 她试着从不同的角度进攻，但每一次都被击退。 还有好几次她因为离长枪太近，差点被顾岩山反伤。 周围的气流涌动的速度越来越快，顾岩山长枪所汇聚的风力也逐渐成形。 楼云溪无法再朝顾岩山靠近，为保安全只能暂时撤出一段距离。 顾岩山笑了起来，“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气流在他的搅动下变成了一条大龙，狂风怒号之声便如龙吼。 周围的修士生怕被殃及，无不退到了数十米外。 楼云溪曾见过顾曼舞的错龙枪。 她以灵力化龙，虽然也能弄出一道威力不小的杀招，但那龙的体型和力量与如今顾岩山弄出的风龙相比，恐怕还不及他的十分之一！ 这是个强悍的招数！ 顾岩山的驭枪之术远在顾曼舞之上，在 那风龙彻底成形之时，他抬手将长枪送入风龙体内。 呼号怒吼的风龙瞬间因为长枪的介入变成了一条浑身燃着赤焰的火龙！它张开巨口朝楼云溪咆哮而去，一旦被这火龙吞入腹中，那么迎接她的将是被长枪贯穿胸膛！ 楼云溪呼吸一滞。 火龙逼近的瞬间，她几乎第一时间跳开。 仅仅一次交锋她就感觉到，这一招她绝对不能强接！ 当初她能和顾曼舞殊死一战，是因为她的鬼火能炼化顾曼舞的冰晶蓝银枪的枪头引发一场爆炸。她是借着爆炸的威力才打败顾曼舞的。 而眼前这把火龙长枪的威力强悍如斯，就算她是上清境的修士也未必能接下。 若是强行接招，最坏的结果就是她死。 她才不做这样亏本的买卖！ 她不仅要杀了顾岩山，还要活着带师姐离开。 可恶的是这火龙长枪受顾岩山的操纵，显得灵活无比，仅一眨眼就调转枪头再次朝楼云溪袭去。 楼云溪眸子一眯，当即转身闯入人群密集之处。 长枪自然也紧随而至。 修士们一惊，大叫着作鸟兽散。 “这女人疯了！” “她自己要死，跑我们这儿来干什么！” 楼云溪冷声 一笑。 她当然是疯了。 这群人屠戮了她的师门，还指望她对这些人发善心，存怜悯吗？ 他们包围这里，不也是打算要是帝君真赢了，他们也上前补一刀表示自己的忠心？ 既然来了，就该有一点参与感才是。也让他们体验一下被火龙长枪追袭的感觉！ 楼云溪故意将火龙往人多的地方引，她的反应迅速，总能在快要撞上人的时候迅速调转方向逃开，而那些修为就未必有这么好命了。 长枪过处掀起狂风阵阵，连好些家族的长旗都被火龙燎黑。 若有人反应迟钝些，没来得及避开，不是被掀飞就是被长枪当场刺死。 起初顾岩山还会有一瞬的迟疑，但看着楼云溪一再闪躲的身影，他的理智也渐渐被想要复仇的心思淹没。 饶是已经连伤十余个无辜之人，顾岩山也没有停下。 他要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枪法为他的爱女顾曼舞报仇雪恨！ 楼云溪逃窜了一段时间，她倒是并不害怕顾岩山的火龙，但旁人怕了。 他们都不想枉死，便一看到楼云溪靠近就纷纷往其他方向闪躲，恨不得都和楼云溪保持个十万八千里距离。 “该死的，别往我这儿 来啊！” “去，往他们那儿去！” 可楼云溪偏要往人多的地方去，哪个地方有人群扎堆她就往哪儿跑。 就算暂时斗不过这条火龙，借着顾岩山的力量先搅乱对方的队伍也好。 若是有人见楼云溪朝他冲去便刀剑相向，楼云溪也不会客气，双刃挥舞间就能了结几个人的性命。 须臾，整个战场上的修士乱成一团。 楼云溪还没杀几人，他们便被顾岩山的火龙扰得自乱了阵脚。 这时楼云溪抬眼发现了更好的目标，一群围绕在星盘大阵外，试图破除阵法的修士！ 虽有姒暖在阵外拦着，他们不敢太过拼命上前，但总阻不过有些人绕后用些阴损法子想要破阵。 楼云溪唇角一勾，足尖点地以最快的速度闪现到那群人跟前。 她抬手间利刃封喉，率先杀了几个想在阵外用符篆之术破阵之人。 星盘大阵周围的修士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看见几个人在自己面前倒下。紧跟着竟然就有一条狂暴的火龙朝他们扑面而来，张牙舞爪地要将他们全部吃了。 “我擦，这是什么！” 这次的这群人没来得及逃，路上数十修士竟被长枪一次性贯穿…… 第545章 换对手 一路上不知道多少修士枉死在顾岩山的手上。 终于有人受不了，对着顾岩山大吼道：“顾岩山，楼云溪疯了，你也疯了吗？大家都是自己人，你下手的时候能不能看着点！” “大家同为帝君效力，难道你要把我们这些人都杀了你才满意？” 他们都是应帝君征兆来这儿对付凶神恶童的人，不是来当顾岩山手下的冤魂的。 顾岩山早已经杀红了眼，哪管的了他们死活。 “都给老子闭嘴！” 他操控火龙径直冲向人群，目标直指刚才说话的那两个人。 “连躲开老夫长枪的本事都没有，你们还有什么能耐杀他们！” 修士们看着朝自己冲来的火龙，无不露出惊恐神情。 现在众人只顾逃窜，连嘴顾岩山的功夫都没了！ “你大爷的，真他娘的疯了！” 看着场上四处逃命的人，楼云溪只觉得好笑。这就是他们的联盟？ 脆弱得不堪一击！ 她抬眼望向墨见川的方向。十六道锁灵枷正紧追他的身影，旋转着要将他套住，或者撕碎。 看样子文启林也不好对付。 她原以为凭借墨见川的修为，让他对付文启林是十拿九稳的事情，现下看 来他们都低估了这个敌人。 文启林不仅没被墨见川轻松解决，这些锁灵枷还成了追赶墨见川的大.麻烦。 只可惜留给楼云溪思考的时间并不多。 她只喘息了片刻，顾岩山的火龙便再次席卷而来。 比起方才，他手上如今又多沾了几条人命，且现在火龙的威力好似更强了。 楼云溪眼帘一抬，她有办法了！ 她率先朝姒暖奔去，问道：“场上有没有你觉得打不过的？” “啊？”姒暖眉尾一抬，抹了把满是血污的脸道：“你瞧不起谁呢？” 楼云溪又指了指文启林的方向，“那个人，他会锁灵枷，那东西似乎是专门克制你的。你敢打吗？” 只闻姒暖轻轻嗤了一声。 莫说是锁灵枷，就算是他祖宗来了都未必是自己的对手。 姒暖嚣张道：“什么玩意儿能克我？老子一下就能撅了他那破圆环！” 楼云溪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肩，“那你便等着！一会儿咱们见机行事！若有机会，你直接对那锁灵枷出手！” 她说罢望着那追来的火龙转身逃开，直往墨见川的方向赶。 两人来到近处，墨见川眉锋里透出几分犀利，“你来这儿干什么？ ” 锁灵枷他尚且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拿下，她来自己身边只怕更危险。 楼云溪一边逃一边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往身侧看。 姒暖站在星盘大阵外守着阵法，此刻好些修士被她震慑住，丝毫不敢上前。显然她的境况比他们二人好得多。 楼云溪道：“专业的事情留给专业的人去做！田忌赛马听说过吗？” 墨见川一怔：“你是说？” 楼云溪点点头。 “我们没必要挑那个比自己强的打，姒暖的修为绝对在你我之上，只要能赢下大局我们便赢了！” 墨见川霎时明白过来。 “我来引他！” 两人只短暂地靠近了一会儿便迅速兵分两路。 墨见川朝着低处有障碍物的地方遁逃。 身边有不少符篆里幻化出来的灵剑帮他护法，不让他被锁灵枷中伤，他这一路逃得还算顺利。 毕竟他和文启林的实力势均力敌，就算不能轻易打赢，将锁灵枷引开还没问题。 至于楼云溪，除了引开火龙，还要不时挥剑装出反击姿态。 只有这样才不会被顾岩山怀疑。 两人逃跑的速度极快，但不一会儿竟都汇聚在一处——他们都在姒暖所在的地方！ 楼 云溪和墨见川对视了一眼。 在火龙逼近之时，楼云溪闪身逃开。而被锁灵枷追袭的墨见川则手执冰魄剑以极快的速度飞身上前。 他丝毫不管即将追来袭击自己的锁灵枷，只将自己的一身灵力都注入冰魄剑内，要给火龙全力一击。 楼云溪以最快的速度跳到姒暖身边，说了一句：“靠你了！” 姒暖当即会意，也不多看那些外围对星盘大阵虎视眈眈的修士，眨眼间就闪现到了墨见川身后。因为她知道楼云溪一定会守护好这个阵法。 她刚出现在墨见川身后，锁灵枷便卷动灵力朝她飞来。 十六道锁灵枷对旁人来说危险异常，但姒暖不怕。 靠着体内那股浩荡的混沌灵力，她打架从来就没输过！ 连文启林的祖宗辈的人都不怕的人，还能怕这个文家后人的孙子？ 须臾之间，楼云溪与墨见川、姒暖这三人便调换了自己的目标。 如今墨见川对付的是顾岩山，而姒暖则对阵文启林。 凭楼云溪如今的力量拦住这一大群修士虽有些吃力，但咬咬牙能作到。 墨见川对楼云溪的安排早有准备，是以交换了对手之后，第一时间就能迎敌。 咆 哮而来的火龙的龙口之中衔着的正是顾岩山的长枪。 冰魄剑凝聚起墨见川大半灵力，在那火龙张开嘴巴之际一剑捅入龙口之中。 周围的团卷气流影响不了墨见川的杀招。 冰魄剑锋一时与枪尖相撞，霎时在周围震开了一圈凌丽德波澜。 顾岩山脸色乍变。 因为在冰魄剑和他的火龙长枪对上以后，他就感觉自己被那股强大的力量反击。 他用自己的身体强撑着，以源源不断地注入灵力的方法让火龙维持着原来向前的姿态。 因为此刻完全是两人灵力身后程度的较量，不论是谁收手，都会被对方重伤！为了活下去，顾岩山必须拼尽全力！ 当顾岩山的修为又岂是已经近神修为的墨见川可比。 墨见川一手握着冰魄剑与火龙长枪交锋，另一手同时操控符篆之术里召出的九把灵剑。它们在天空中旋转向前，围绕着那火龙的身躯寸寸割裂它的龙骨。 顾岩山瞳孔一缩。 他眼睁睁地看着长枪卷起的气浪长龙就这样被墨见川一片片地瓦解。 最后火龙消散，留下的只有与墨见川剑锋先对的一杆长枪而已！ 此时墨见川薄唇一抿。 时机已到。 第546章 骂得真脏 他将体内剩余灵力一掌打入剑中，冰魄剑的威力被发挥到了极致。 自他脚边结起一层寒冰。 那冷气显然是从冰魄剑中散发出来的。 很快这冷气便将周围的尸体、幡旗凝结，最后就连一直在熊熊燃烧的火龙长枪上的焰火也被包裹。 长枪失去威力，顾岩山也觉得自己竟然无法再控制长枪。 墨见川道：“还你！” 他一剑砍去，被寒气冻住的长枪瞬间被他击飞！ 长枪旋转着插入顾岩山面前的土地，顾岩山呼吸一滞，捂着自己的胸口“噗”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他同楼云溪对阵尚有赢面。 但与墨见川对阵却讨不着一点好。 刚才那一击他表面上看起来虽没有什么伤，内里灵力却几乎被墨见川击溃。 ……顾岩山一只手藏在身后，且正是他刚才驭枪的那只手。此刻那只手正在暗暗发抖，强敌在前，他不敢露出自己的破绽。 顾岩山拧着眉，已经在思考突然换了个对手该如何才能取胜。 思来想去，顾岩山得出了一个结论。 ——如果对手是墨见川，他怎么都没有赢的机会。 很残忍，但是事实。 眼下该如何是好？ 回望姒暖，姒暖在接替墨见 川的位置后，则自胸膛中凝聚出一股强大的混沌灵力，周围的空气都被她搅动起来。 刹那间天地之内风起云涌，十六道锁灵枷径直冲入姒暖胸前聚起的那一团黑色雾障之中！ 但文启林看到这一幕并没有惊慌。 迟早都要和姒暖正面交手，现在不过是提前了而已！ 文启林自认为他的锁灵枷已经修炼得不比前人差。他也想知道当初被他祖辈用锁灵枷禁锢住灵力的凶神恶童到底有多厉害！ 锁灵枷隐入黑障之中后，黑色的瘴气里时不时地有金光显现。 那些光环并没有被姒暖的混沌灵力直接摧毁，而是和她的力量在其中斡旋。 金光就像被乌云吞没的闪电，偶尔从中劈出一道亮光。 姒暖小嘴一抿，一步步将那些锁灵枷压缩，再压缩。 文启林一怔。 那些锁灵枷受他操纵，当锁灵枷被压制时，他的手脚自然也能感受到一股威压。 文启林并不知，当初文氏先祖曾在姒暖的体内打入三十二道锁灵枷，但那是在凝华天女的帮助下完成的事。 且那些锁灵枷是分批次打入姒暖体内，并非一次促成。 而今文启林虽然能一次操控十六道锁灵枷很是厉害，但 在姒暖面前他的实力始终略逊一筹。 再这么下去他的锁灵枷一定会被姒暖用那些灵力搅碎！ 文启林暗觉不妙，想要制服这个凶神恶童，还是要出其不意才有机会致胜！ 看姒暖的模样，虽然她力量强大，但心智却不似一般人成熟。 似乎…… 她还有几分依赖身边之人？ 许是这顽童在飞鹰涧被镇压得久了，一直未曾与外界之人接触，才这么状似幼童。 这兴许是个好机会…… 文启林耻笑着对姒暖道：“你个小恶童，以为自己是最坏的那一个，殊不知你不过是楼云溪用来挡枪的罢了。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眼下还为楼云溪奔波卖命，替她的人挡锁灵枷！” 姒暖的眼瞳此刻已是漆黑一片，听见文启林的声音她就烦。 “你大爷的，关你屁事！” “混不吝的帝君当的跟狗屎一样，你有屁的脸面在我面前说这些！” “你娘把你生出来，就是要看你当狗屎一样的人吗？她要是早知道怕是都不生你了，你这个令人作呕的烂狗屎！” 姒暖从小就是个没人教养的，后来楼云溪虽然教导过她一些礼节和基本的说话礼貌，但真到了恼怒的时候，这些东西 还是会被姒暖抛之脑后。 她骂起人来是真脏！ 帝君一脸被骂了好几句，脸色也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 他对旁边乌衣特使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们快些解决这个办法。 乌衣特使当即源源不断地朝着星盘大阵冲去。 他们聚集在大阵之外，口中念念有词。 紧接着一道道红光从他们体内抽离，在天空中形成一张巨大的笼罩下来的天穹。 这阵势…… 楼云溪见过！ 她错愕道：“红光大阵！” 又是这样献祭自己和敌人拼个鱼死网破的阵法！ 文启林培养出来的这些人当真是不要命，竟然这么轻易玩自爆！ 偏偏他们连自主意识都没有，都觉得为文启林去死是他们最大的荣光，一个个都往星盘大阵外聚集。 待这红光大阵成型，楼云溪真没把握沐星梦的星盘大阵能撑得住。 沐星梦是第一次见这阵法，心中还有些疑惑：“这是什么？看起来好生厉害的模样！” 楼云溪向后瞥了一眼。 “何止厉害，这阵法一旦成形，怕是能将你的星盘大阵射成筛子。” 当初她带谢盏秋出逃时曾见过这阵法的威力，若不是姒暖当时在那里挡着，一镇的百姓怕是没 一个能活下来的。 如今参与缔造星盘大阵的人比当初在镇上之人还要多。 这样厉害的自爆阵法要是真的落下，莫说是星盘大阵里的人，就算是周围的好些修士也得一起死。 不过看现在的样子，文启林和顾岩山都已经疯了，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些修士的性命，哪怕这些修士都是他们征召来的。 “啊？那怎么办？” 沐星梦登时背脊一寒。 数百年前星辰大陆曾有过一次极其厉害的天灾，天上突然降下流火，导致生灵涂炭。 那一次天灾几乎叫这世上的人死的只剩下三成不到。 沐家家主也是受凝华天女点拨才修成了星盘大阵，以这星盘大阵庇护苍生一时。 若是沐家家主在此，兴许还能挡住乌衣特使自爆阵法的威力。 当沐星梦如今只是个九阶修士，虽然比起一般人已经厉害不少，但真和这个以无数乌衣特使献祭，且他们当中最低级的修士都是八阶修士献祭而成的阵法比起来，当真没有一点赢面。 文启林微微一笑。 “姒暖，你顾得了锁灵枷，你难道还能顾得了后方吗？我这些人都是不怕死的傀儡，就算牺牲再大，我也会将你们一网打尽！” 第547章 我的命向来很硬 楼云溪看向已经将长枪击退的墨见川，唤了声：“好了吗？” 墨见川闻言立即转身回到楼云溪身边。 顾岩山已经被暂时击退，想要再出大招肯定需要蓄力，目前比较紧迫的事这些乌衣特使。 他们面前此刻有二十几个乌衣特使，身后也有十几个。 对方人数不少。 楼云溪：“有法子吗？” 墨见川道：“可以试着在阵法大成之前杀几个，但我们杀人的速度绝对不可能快过他们红光大阵成形的速度。” 一旦阵法大成，沐星梦的星盘大阵肯定抵挡不住，星盘大阵里的人还是得死。 墨见川望了眼自己手里的剑，沉声：“有个方法或许可以一试。” “你是说赤焰和冰魄？”楼云溪抿了抿唇。 当初墨翰教过她这两把剑的灵力激发方式，因为锻造方式特殊，这两把剑里蕴含的最强的力量只有通过互相激荡才能被发挥的淋漓尽致。 “能行吗？” 那时她只见过比翼双飞的景象，毕竟未曾用这招经历过实战。 墨见川答：“不管能不能行，总比我们靠自己的灵力强接这阵法来的强，你说呢？” 楼云溪一咬牙。 “不管了，眼下也没别的法子了！”她握紧手中 赤焰，一剑霹雳斩向冰魄！ “轰——” 才第一剑，被灌铸了灵力的赤焰就引出了冰魄里面蕴藏的能量。 与此同时，赤焰自身的灵力也在暴涨。 虽是兵刃相向的奇怪招数，但在激发剑的灵力一途却有极好的效用。 旁人不懂他们在做什么，内心还十分疑惑。 他们就算打不过，也不至于在阵前自相残杀啊？ 竟然还用剑砍对方，那剑刃都看出牵扯的灵力和火星子了！ 此时红光大阵已经成了一半。 他们所剩的时间不多了。 墨见川道：“我要用更强的力量了，你小心点接着。” 楼云溪颔首，“我没问题！” 语毕，墨见川手中冰魄便向她斩来，这一剑他足足用了三层力。 楼云溪虽然蓄力抵挡了，身体还是不免被这强大的力量震得退开两步。不仅是他，墨见川也被剑身激荡的力量震得一颤。 但经过这两剑的激发，赤焰和冰魄身上的灵力已经强盛得有些耀目。 文启林心中诧异。 他们又想搞什么鬼？难道是又想出了什么奇怪的招数来破阵？ 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可能，红光大阵是他毕生心血，哪儿那么容易破！ 他们必定是在垂死挣扎！ 于是 文启林笑得愈发狂妄，就算自己的锁灵枷已经快要被姒暖用混沌之力揉碎，他也得意洋洋。 “我承认你很强，多给你一点时间，你一定能将我的锁灵枷破除。但你身后的那些人却未必能撑得住。只怕你将我锁灵枷破除之时，他们也死在你身后了！” 红光大阵眼看大成，到时候就算姒暖拦住了自己，楼云溪等人不死也会重伤。 到底还是他的赢面更大！ 姒暖心头一凛，“去你大爷！” 她抿紧了唇缝，心道，楼云溪怎么可能会死。 她那么聪明还狡猾，时常连自己都骗的团团转，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死！ 文启林定是欺她年幼无知，想以此骗她。 在姒暖身后，一片红色的穹光已经笼罩在楼云溪和墨见川的头顶，几乎要将整个星盘大阵给淹没。 楼云溪见时间紧迫，道：“直接来点狠的吧！” 楼云溪看向墨见川：“一步到位如何？” 墨见川怔了怔，“我倒是没有问题，但你……” 他体内灵力充沛，自然可以抵挡双剑灵力迸发之时的波荡。 可楼云溪的修为比自己还是要差一截的。她未必能扛得住这样的灵力冲击。 譬如方才楼云溪就险些被剑内灵力 给震退。 就连当初墨翰引到楼云溪激发双剑灵力之时，也没有这样着急引出灵力，而是循序渐进地引。 否则突然爆发的灵力，很可能引发炸裂性的伤亡。 楼云溪应该也很清楚这一点。 灵力若是引导不当，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楼云溪：“只要你没问题，我就也没问题。我的命向来都很硬！” 沐星梦在星盘大阵里听得心底发怵。 怎么他们说几句话就像是要搞得这里天翻地覆一样？ 她看看两人的背影，又看了看旁边仅剩一口气的的风净月。 “喂喂喂，你们悠着点啊。千万别把自己搭进去，咱们有稳妥的打法就尽量稳定一点，没必要弄得两败俱伤对吧？” “我的意思是，咱们的首要目的是要带着师姐和师父的遗骨离开这儿，所以要是能只杀出一条血路咱们先逃就好了，没必要非得弄得自己半死不活来换对方一条命对不对？” 风净月眼下都这样了，她也没把握楼云溪要是继续倒下风净月还能不能活。 所以他俩绝对不能出事！ 最要紧的事就是他们的性命！ 大家是一起从聂都出来的，总不能出来的时候一起来，回去的时候都缺胳膊少腿，只剩下 她一个人好好的吧？ 况且墨见川还是牧风国未来的帝君，墨翰还在聂都等着他们回去呢。 一定要稳妥再稳妥，哪怕是浸提这样的局面，他们也要尽量求一个保守的打法，尽量减少伤亡。 可沐星梦说了半晌，外面两个人没一个搭话的。 沐星梦的心咯噔了下。 “我说，你们有在听我说话吧？” “啊？有在听吧！” 别不理她啊！ 他们两个偶然冒出什么想法的时候最吓人了！ 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修士，思想实在跟不上他们每次引起的巨变。 她的这颗小心脏今天已经受了太多挫折，实在受不了更多了。 求求他们怜悯一下自己吧！ “沐星梦！” 楼云溪终于开口，沐星梦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终于有个人听她说话了？ 她的声音终于能被听见了！ 楼云溪看向她：“一会儿我们双剑激出爆炸性灵力之时，你记得以自己最强的力量加固星盘大阵。” “啊？”沐星梦脸色一变。 完了。 他们这是要拼了啊！ 可是她怎么办？ “我我，我实力有限啊！”她只是个平平无奇的九阶修士，她不一定能挡得住啊！ 她不像楼云溪和墨见川修为高深啊！ 第548章 小九归来 楼云溪道：“我知道，所以我们会尽量将双击激发出的灵力引向红光大阵，但这灵力应该还是会引起一阵波荡，你若不加固阵法，很可能会受影响。你尽力就好！” 沐星梦嘴角一抽。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的尽力在他们的眼里可能真的只是绵薄之力…… “我，我尽量……” 楼云溪微一颔首，比起沐星梦的不自信，她倒是很相信沐星梦：“师姐就靠你了！” 她说罢握紧赤焰剑，一段助跑蓄力冲向墨见川身边。 墨见川也同样将自己的灵力注入剑中，在二人侧身而过之时，双剑击打在一处，发出铮铮脆响。 也是那一刻，一对彩凤从灵剑之中锐鸣而出。 它们吟唱着高亢嘹亮的曲子振翅飞向云端，双凤在空中交颈相缠，直冲天空中蓄起的红色穹光。 彼时，红光大阵已成。 乌衣特使正要将那阵法压向他们，将星盘大阵彻底摧毁，便迎上一对振翅而来的灵力凤凰！ 凤凰冲上云霄，强大的剑中灵力与乌衣特使全部灵力聚合而成的穹顶产生剧烈震荡。 “砰——” 在那红光穹顶出传来一道震耳欲聋的轰鸣。 天地之间乍然亮起一道刺目的强光。 这光芒几乎 将人双眼灼瞎，众人纷纷抬袖阻挡，不敢直视。 沐星梦等人生怕星盘大阵被毁，在灵剑迸发出威力的那一刻纷纷用自身灵力加固阵法。 可他们还是低估了这双剑的厉害，饶是在星盘大阵之内，他们也因为灵力震荡而受了一些内伤。 一些修为较弱的修士，更是因为强行催动灵力压住阵角而被震飞。 至于在阵法之外的楼云溪和墨见川，他们受到的波及就更强了。灵力骤然迸发出的力量不可小觑，墨见川有强劲修为阻挡，所受影响不深，但楼云溪却被这灵力击飞好一段距离。 她的身体撞上星盘大阵外的阵法，背脊处传来一阵闷疼。 紧跟着她的身体又被阵法弹开。 楼云溪一手执剑跪在地上。 “噗……” 一口鲜血染红了她面前的土地。 但这片土地本就因为沾染了许多人的血，变的脏污不堪。是以就算楼云溪的血落在地里，也没显得多么扎眼。 从这场战事拉开的那一刻起，这里就注定血流成河。 “楼云溪！” 沐星梦瞪大了双眼。 她惊惶地想要撤去星盘大阵上前查看楼云溪是否安好，谁知这时楼云溪却伸手阻止了她。 “不许撤阵！” 楼云溪背 后仿佛长了一只眼睛，就算没看见沐星梦都知道她打算做什么。 “我没事！” “我没事的……” 楼云溪喘着气抬袖擦去嘴角血迹，坚强地站了起来。 她身形虽有趔趄，眼神却足够坚定。 沐星梦这才松了一口气。 抬头望向穹顶，那灵剑里激发出的双凤还在同红光大阵互相搏斗。 乌衣特使体内的灵力被源源不断地吸入阵法之中，他们的脸色也开始逐渐惨白。他们看起来撑不了多久了。 但楼云溪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赤焰、冰魄召出来的凤凰也在这一刻变的逐渐透明。 双剑神力有限，一旦被消耗殆尽，这红光大阵还是会落下来。 到时候该怎么办呢？ 楼云溪同墨见川对视了一眼，他们都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若真到了那一刻……”楼云溪道。 墨见川抿了抿唇，“就算真到了那一刻，那也轮不着你，万事有我在你身前。” 楼云溪嘴边牵出一抹欣慰的笑。 “墨见川，我没选错人。” 曾经在她生活的那个时代，爱不是必需品，能让他们活下来的物资才是。 所以当初她魂穿到这个异世界，她也没有任何要爱上别人的打算。 但现在墨见川让她 明白，爱，是很美好的东西。 虽万死亦往矣。 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他们任何人的错，是文启林逼的。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会继续坚定地走下去。 哪怕付出的代价极大！ “我们一起。”楼云溪定定地说。 就像墨见川不会放弃她一样，她也要和墨见川一起共进退。 一辈子能遇上一个为彼此奋不顾身，生死相随的人，值得了。 沐星梦越听越觉得心慌。 “两位，你们说话怎么一股要英勇就义的感觉？” “可不兴这么做事啊！” 不是说要带他们一起回聂都吗？ 要是他们都死了，还回个屁！ 风净月也道：“师妹，你们别做傻事。若是真到了危及之时，你与姒暖，你们先走便是！我本就是个累赘，没必要强行带上我。” 若要用楼云溪的性命安危来换她的命，她不愿。 而就在此时，天空中再次传来凤凰那清越高亢的啼鸣。 楼云溪一怔，立即抬头望去。 这声音…… “是小九！” 一只偌大的彩凤从远处飞来，它在天上盘旋，翅膀掀动之时都能带起阵阵大风。 自从她跟墨见川一起回到聂都之后，小九就失踪了好一段时间。 从前这样的事情不 是没有发生过，一般这种时候都是小九去山中某个地方栖息了。但这次小九消失的时间格外长。 楼云溪心中甚至怀疑过小九是不是已经到了成年的年纪，要同其他鸟类一样归隐山林了。 没想到小九竟然自己找回来了！ 一别两月不见，小九的体型较之前大了许多。 不仅如此，它身上的羽毛也比原来的更长，更为彩色亮丽。 先前楼云溪施加在她身上的障眼法也已经消失不见，看样子是小九自己挣脱了那术法，突破了那层灵力。 小九盘桓在他们头顶，望着红光大阵之下灵力幻化成的双凤，小九发出一声啼鸣。 须臾，它张口凤嘴，一团炙热的红色火焰竟然从它口中喷涌而出。 楼云溪一阵诧异。 小九虽是凤凰，却从未在她面前喷过火，要知道喷火是成年的凤凰才能做倒的事。 难道这段时间小九其实是躲在山中某个地方，自己涅盘去了？ 正因为羽化涅盘，它的体型才会在一夜之间长大，羽毛才会变得如此亮丽，就连实力也径直攀升。 先前她一度担心自己不懂助凤凰涅盘之法，会耽误小九成长，眼下看来只要到了时间，它们自己就会寻一个地方羽化。 第549章 护驾 自小九口中喷出的灼灼火光很快便烧得红光大阵有破碎之象。 纵然是乌衣特使用尽自己全身的灵力去填补窟窿也没能力挽狂澜。 小九喷出的火焰将红光大阵灼烧开裂，随着“轰隆”一声巨响，红光大阵骤然炸开。 在场的乌衣特使无不被炸飞出去。 有些命大的虽然侥幸不被阵法献祭，得以不死，却也逃不出一个重伤残废的下场。 哀嚎遍野，死伤无处。 小九振翅飞到楼云溪身边。 涅盘后的它长大不少，如今它脑都足有楼云溪半个人那么大。 但它还是用自己头上的羽毛贴着蹭了蹭楼云溪的脸，仿佛一只离开主人良久的宠物。 姒暖侧目而望，嘴边扬起一抹略带嘲讽的笑意。 “姓文的孙子，你不是说楼云溪活不下来吗？看样子今天活不下来的是你，不是我们！你还想用这种法子让我分心，真当我是傻子吗？” 文启林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怎么会这样？ 红光大阵献祭的乃是最厉害的修士的性命，竟然能让他们破除！ 那两把剑加上那只凤凰的力量，太强悍了！ 他看着满地死伤的乌衣特使，心一时间凉了半截。 这次为了能一次性祛除后患，将他们全部除掉，他几乎调集了自己所有能用乌衣特使。 但现在 他们死的死，残的残，可用之人几乎不到原来的一成！ 他为了培养这些乌衣特使花费了那么多的心血，竟然都被他们毁了。 现下他身边已经没几个可靠之人能用，就算想要再重启一次红光大阵都难。 姒暖察觉到了文启林的分心，嘲弄道：“你还有空看别人，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说罢她加大手中力量，混沌灵力汹涌而出，将文启林放出的十六道锁灵枷全面包裹。 “砰——” 混沌灵力中传来一道清脆的碎裂声响。 文启林眼皮一跳。 他已经察觉到，碎掉的东西正是他用自身灵力蓄出的锁灵枷！ 然而，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随着第一道锁灵枷碎裂的声音传出，越来越多的碎裂声在姒暖的混沌灵力当中响起。 锁灵枷一个接一个被姒暖的灵力震碎。 那混沌灵力中的金色光芒越来越弱，最后一个锁灵枷被困在其中，竟然连转动的力量都没有了。 “啪——” 最后一道碎裂声起，姒暖团在一处的混沌灵力骤然散开。 金色的灵光碎片哗啦啦掉落一地。 姒暖还不觉得泄愤，又上前去踩了两脚。 文启林身形一个踉跄。 “噗……”从他口中吐出好大一口鲜血。显然这次的败北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反噬。 文启 林颤抖着手指向姒暖，似是不明白自己的锁灵枷在她面前为何会变的这么弱小，这么任人揉捏。 “你……” “你怎么可能……” 鬓发斑白的顾岩山扶住文启林的身体，担忧道：“帝君！” 文启林的双眼却还是直勾勾地盯着姒暖，一脸的不肯相信。 “你什么你？”姒暖踩过地上的锁灵枷的碎片，一边朝文启林走去一边嘲笑道：“凶神，也是神。如今凝华天女不在了，这世上还有谁能比修炼成神的人更厉害？” 以为一道锁灵枷就能困住她的文启林才是真的可笑。 她要是那么好拿捏，两百多年前的那些人直接抓她便是，何必再请请凝华天女出山救人。 “现下你还有什么招数，大可以一并使出来。若是拦不住我，接下来我便要报你屠戮仙医谷之仇……” 姒暖说着说着，声音渐冷。 她心中记得自己初入仙医谷时解无尘还有风净月他们对自己的好，如今他们都死在文启林的手下，她焉能不报仇雪恨？ 望着姒暖黑漆漆的瞳仁，文启林背后泛起一阵寒意。 他算计了这么久，以最快的速度聚集起所有能聚集的人。原以为他能将对方一网打尽，却不曾想他们连一个姒暖都解决不了。 有这样强悍的帮手在，他们怎么 可能赢？ 文启林眼皮狂跳。 他抬眼望向不远处那些修士。 “来人……护驾！” “快护驾！” 他捂着隐隐发疼的胸口往后退，但那些被他征召来的修士却没有上前。 他们刚见识过乌衣特使的红光大阵被楼云溪和墨见川所破，又看见文启林的锁灵枷被凶神恶童摧毁，现下如何能不怕？ 要是现在冲上去，死的就是他们了吧？ 顾岩山激动道：“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这可是云启国的帝君。若云启没有了君主，你们觉得自己将来还能有家国吗？” 顾岩山声嘶力竭地咆哮道：“为了云启的未来，帝君绝不能有闪失，哪怕他们再厉害，咱们也要护住帝君！” 他说完大喝一声，嵌入地里的火龙长枪便飞回他手中。 看这架势他就算是死，也要守护文启林到最后。 偏是此时楼云溪一剑刺来。 她刚刚受过伤，但她不能容忍这个屠戮了仙医谷，还侮辱了师父尸首之人安然离开。 今天顾岩山必须留下他一条命！ 她被血污弄脏的衣角在风中猎猎作响，剑越是快，才越有取敌人首级的机会。 顾岩山即刻抬枪迎敌，此时还不忘对文启林说：“帝君，你先撤！” 望着四周摇摆不定的那些人，顾岩山用自己全身的力气大喊了 道：“为了云启国，大家跟我一起上！” 他是上过战场之人，焉能不知人在害怕时需要鼓气之理？眼下这些人正是如此！ 他们不仅需要有人鼓气，更需要一个人以身作则！ 而顾岩山愿意当这个人！ 若是今日战败了，帝君死了，他的仇就更没有机会报。 但只要文启林还活着，以文启林和墨见川之间的宿怨，文启林一定会卷土重来，报仇雪恨！那他今日做的一切便都值得！ 顾岩山看重的从来不是眼前的微末，而是未来的成败！ 刨去私心不说，顾岩山对云启国而言是个了不起的忠臣。 但对楼云溪而言，他是个该千刀万剐之人！是以楼云溪的剑并没有片刻停滞。 许是顾岩山的行为感染了大家，先前犹豫不决不知是否要加入战局之人，此刻纷纷挺身拦在帝君身前。 他们选择了与顾岩山站在同一战线。 这一刻真正驱使他们的不再是斩杀凶神恶童的名利，而是守卫自己国土的一片赤诚之心。 但不论文启林是出于何种原由发起了这一次斩杀凶神的行动，云启国都不能没有帝君。一旦今日文启林身死，明日牧风国的铁骑就会踏上这片土地！ 到时候连国土都不复存在，他们岂不是要沦为牧风国的子民！ 绝不能如此！ 第550章 师姐，我带你走 楼云溪挺身上前，与顾岩山连过数十招。 其余修士眼下也不再关注星盘大阵这边的状况，纷纷朝这边涌来。 墨见川担心楼云溪寡不敌众，便也手握冰魄加入战局。 他没有直接与顾岩山交手，以为内他知道杀掉顾岩山是楼云溪要做的事。他只是围绕在二人周围，将那些想要上前帮忙的修士全部拦下！ 反正他有符篆召唤出的九把灵剑帮忙，为楼云溪争取这么长时间不是问题！ 沐星梦和风净月在阵内一时更加揪心。 虽说他们抵御了一波又一波的袭击，但他们到底是个人，不是没有知觉的木头。 战况若是拖久了，他们也会撑不住的。 剑与长枪的交锋不断。 顾岩山的修为功底毕竟还在那儿，虽然他先前被墨见川所伤，但楼云溪方才引出双剑灵力之时也受了伤，所以他在楼云溪面前并没有多落下风。 除了从他一开始的进攻之势变成现在的防守之势，他并未吃什么大亏。 姒暖拧眉，拔出方才她插入地里的神剑‘兼爱’。 “楼云溪，我来！” 她大步朝顾岩山冲去，蓄着磅礴之力的兼爱一剑劈下，竟震得顾岩山连退三步。 楼 云溪看了她一眼：“其实你不必插手。” 姒暖抿唇：“他们是你的师父和家人，自然也是我的家人。你能为家人报仇，我为何不能？” 说到底，他们都是为同一个目的。 都是为所爱之人出手，没什么不同！ 楼云溪面上一笑，心底却泛出几分苦楚。 没想到姒暖懂得人间真情会是在这个时候，这代价未免太大了…… 只片刻的分神，两人便再次看向顾岩山。 顾岩山此刻握枪的手已经被震得发麻。 他望着眼前两人，因为巨大的内心压力，手掌更是将长枪握得咯吱作响。 “老夫和你们拼了！” 顾岩山握紧长枪，再次冲上前。 但这次有了姒暖的助力，楼云溪简直如虎添翼。她与姒暖同时接下顾岩山迎头劈下的那一招，并同时抬腿踹中顾岩山的胸膛。 顾岩山的身体登时飞到十余米外，还在地上滚了两圈。 他的一张脸被染了血的尘土糊住。 顾岩山用手擦去眼前的脏污，睁眼便看见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那眼睛空荡荡的，可顾岩山就是觉得那具尸体还没死透，他就是还活着。 ——那是裕丰。 他的尸 体上有好多窟窿。 当时一众人围剿仙医谷时，裕丰就是死在了顾岩山手上。 为了给解无尘示威，顾岩山还几度挑起了裕丰的尸体在解无尘面前展示，那些窟窿就是当时留下的。 这也是为何之后解无尘宁死都不肯对他们屈服的原因。 自己的徒孙被人羞辱虐杀，解无尘又如何能够容忍苟活，他宁愿和这群人拼了，也不原让裕丰枉死。 可当时他围剿完仙医谷之后，便将这尸体随便丢弃到一个角落去了。 顾岩山没想到自己还会再撞见这张脸。 他背脊一寒，拾起地上的火龙长枪正要站起，忽然两把长剑便贯穿了他的胸膛。 一是兼爱，一是赤焰。 姒暖与楼云溪几乎是同时动手。 顾岩山便这样保持着跪在裕丰面前的姿势，怔怔地望着自己胸前穿出的剑刃。 鲜血顺着剑尖啪嗒啪嗒地落下，而后落在裕丰的尸体上。 当时他让裕丰流的血，此刻都要跪着偿还。 顾岩山张张嘴，却没能说出一个字。 楼云溪拔出长剑。 待顾岩山在她面前倒下，她才看清顾岩山身前那张熟悉的脸。 “裕……” 话到嘴边，楼云溪不禁哽咽。 她望 着裕丰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心上刹那涌上一股闷闷的痛感。 她一度以为在这片尸海之中，再也找不到裕丰的尸体。却没想到是用这样的方式再次相见。 望着一旁的顾岩山，楼云溪咬了咬牙。 她突然发了狠，抽出的赤焰剑蓦然削过顾岩山的脖颈。 顾岩山的头颅应声滚落。 楼云溪又一脚踢起地上那杆长枪。 火红的枪尖穿过顾岩山的头颅，立在战场之上，变成了一种无形的示威。 她说够，今天会拿顾岩山的命来祭奠仙医谷的亡魂！ “顾岩山已死，谁还要再来！” 楼云溪的剑尖滴答滴答地朝地上滴着血。 她的话传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里，变成了一种警醒。 “今日我要带我师门之人离开，你们谁若阻拦，我便一并杀了。今日我不是医者，我只是师门弟子。” 楼云溪转动手里的长剑，“所以你们今日别妄想我会手下留情，饶你们一命。” 从前那些人在她面前嚣张跋扈，有一大半原因都是想到她作为医者不会轻易要人性命。 可现在她不会再手下留情。 修士们听了楼云溪的话，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他们面面相 觑，都想要先看看别人的态度，再决定自己怎么选。一旦努力鼓气的勇气消散，想要再大胆一次就难了。 这时他们突然发现，文启林刚才为了自保，早就离开了。 如今剩下的只有他们这些断后的修士！ 楼云溪见他们不动，抬手吹响哨笛。 小九振翅飞到她身边。 楼云溪俯身从尸海中将裕丰的身体刨出来，她拍拍小九的翅膀，“小九，我们带他们走。” 小九发出一声悲怆的啼鸣，在楼云溪面前低下头来。 它虽然只是一只凤凰，却有人类一般的思想，是开了灵智的灵兽，此刻自然也知道眼前那些自己的故友已经死去。 小九低俯自己的身姿，让楼云溪将裕丰的尸体放到自己的背上。 凤凰体型庞大，驼上裕丰的尸体不成问题。 只是这种灵兽从来都不会轻易臣服于人，更何况驼上人类的尸体。而现在小九却愿意为了裕丰低下自己的背脊。 楼云溪将裕丰和解无尘的尸体都放到了小九背上，又回头朝风净月处走去。 沐星梦见她过来，这才撤去星盘大阵外的保护屏障。 楼云溪蹲了下来，握住风净月的手说：“师姐，我带你走。” 第551章 兼爱会认人？ 风净月扯开一抹淡淡的笑，她望着楼云溪嘴角未曾擦干净的血渍，心中既是疼惜又是欣慰。 “师妹如今愈发能独挡一面了，若是师父在天有灵能看到，定然也会感到欣慰的。” 依稀记得楼云溪初来仙医谷时是多么瘦弱可怜的一个女子，可如今她却能带着自己杀出重围，一并带走师父和裕丰的尸首。 她当真是师傅最得意的徒弟。 楼云溪道：“只要是师姐看见了，便也是师父看见了。” 她没有姐姐，于她而言风净月便是她的亲姊妹。 如今她能守住的除了师姐没有旁人。 楼云溪紧紧握着她的手，“今日这些人屠戮我仙医谷之仇，来日定然要报。我们仙医谷纵然以行医济世闻名，也绝不会让人这样欺辱到我们头上。” 风净月微微颔首，“师姐听你的。咱们仙医谷中之人虽然不多，但你其余师兄师姐若闻此噩耗，定然会回来。只要我们心在一处，仙医谷就没有亡。” 解无尘不止收了她们两个师姐妹，真算起来楼云溪只是排行第六的最小的师妹。 上次帮楼云溪送钱去解决问题的沈银风就是仙医谷排行最大的弟子，也是他们的大师兄 。 只是他们常年不在仙医谷，不知仙医谷突然遭此劫难，才不能及时施以援手。只要等事情传到他们耳中，他们知道了师父的遭遇，这些人一个都别想跑。 将行医济世之人惹怒，会是他们此生犯下的最大的过错。 楼云溪扶起风净月。 “咱们走。” 她搀扶着虚弱的师姐，让小九拖着师父与裕丰的尸体一步一步踏出这片尸骸遍布的土地。 碍于他们先前的厉害，如今没人敢拦他们。 今日离开以后，这云启国将再无她容身之地，这楼云溪很清楚。 但这样虚伪之人遍布的地方，她早已不屑多待。 她会寻一处最好的地方，将师父与裕丰的尸骨安葬，至于今日出现在这里的这些人…… 楼云溪一张张地记下了他们的脸。 师父的死，裕丰的死，与他们脱不了一点关系。 她会死死记住这群人的样子，只等来日将师姐安顿好之后，报仇雪恨，血债血偿。他们会知道仙医谷有债必偿的！ 许是被楼云溪那样阴冷的眼神吓吓到，在场之人不由得露出几分心虚的神情。 他们当然知道今日所行之事不算正道，也没有多光彩。 只是当事情被人推 到这一步，他们除了跟着走，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 可他们忘了，他们可以不做那样的帮凶。 但他们害怕得罪文启林要付出的代价，于是他们宁可杀了别人，也不要让自己的家族受到牵连。 这些人不过是仗着他们人多示众，认为仙医谷日后就算报复，也会法不责众地放过他们这些不是很出头的修士。 但他们不会知道，一旦触及了楼云溪的逆鳞，莫说是眼前的数十个家族的修士，就算眼前有数百个家族，她也不会放纵！ 当初解无尘行医济世，整个云启国大半家族的修士都受过解无尘的恩惠。谁家的继承人受个重伤没找仙医谷的人救过？ 就算不是解无尘亲自去诊治，也多少会派自己的弟子上门问诊。 而今这些人就是这样报答的？ 她会用自己的剑蓄满这些人的血，再将它插进地里，为她的师父和小师侄祭奠！ 姒暖仿佛也在一夜之间长大懂事。 她推开沐星梦，将风净月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以自己的身体为拐，搀扶着风净月。 风净月有些诧异。 虽说楼云溪早就将她收为徒弟了，但姒暖从不给他们好脸色看，一直以来她都是 我行我素的性格。 如今知道姒暖的真实身份，她不奇怪姒暖以前那样的个性。 她奇怪的是姒暖如今的举动。 姒暖竟然来扶她。 沐星梦呆了片刻，但她低头看了看姒暖为了方便搀扶风净月丢在自己手中的剑，很快又没心思管其他了。 这可是神剑兼爱啊！ 先摸摸看！ 通体雪白光滑，灵力充沛。 真不错！ 沐星梦见没人关注自己，偷偷握住剑柄打算拔出来仔细瞧瞧。 一用力，这剑却纹丝未动。 沐星梦疑了，怎么还不听使唤呢？ 她又试了两次，还是拔不出来。 难不成兼爱还能认主，不是它认可的人都拔不出来？ 这也太没道理了吧！ 连姒暖这样的凶神恶童都拔得出，她竟然不行！ 过分！ 但这是神剑兼爱，它的认可从来不是看这个人干过什么，而是看这个人是否得神女爱护。 姒暖是凝华天女一度要守护的人，自然兼爱就能为她所用。 而沐星梦没有这层关系在，拔不出剑也很正常。 若是她拔的出来，那才是真的离奇。 姒暖扶着风净月边走边说：“风师叔，我记得我上山那一日你说过一句话。” 风净月虚弱抬眸 ，“你指哪一句？” “你说过我不祥。你觉得我身上带着一股不祥的气息。”姒暖沉声。 “明知我不祥，又为何要留下我呢，仙医谷本可以和此事撇开干系，不至于付出这样惨痛的代价。” 在姒暖看来，他们本可以不死的。 风净月怔了片刻，苍白的唇角提了提。 “纵有不祥，那也是你的从前。只要你拜入仙医谷门下，便是我们师门弟子。做师祖与师叔的人，如何能抛下门中弟子不顾。况且此事与你身份无关，只关乎我们心中的道义。” 文启林所行之事不正，他们绝不相从。 姒暖一阵沉默。 在这一刻，她彻底接受了自己仙医谷弟子的身份。 她不再是没人要的被抛弃在莽荒之中的孤儿，而是有人在乎有人守护的正经师门弟子。 哪怕仙医谷已经被毁，她的师门也曾经存在过。 风净月和楼云溪就是那一切存在过的证明。 有这些就足够了。 楼云溪带着风净月离开。 在远远甩开那群人以后，姒暖忽然道：“停下。” 沐星梦回头看了看，有些担忧地说：“咱们还没走远，保不齐云启国的那些修士还会追过来，还是再走一段吧。” 第552章 莫做声打断我思绪 沐星梦的担忧不无道理，若是那群人还在瞧瞧跟着，伺机而动，对他们的队伍而言很危险。 毕竟他们队伍里的人多多少少都受了伤，还带着两具不方便的尸体。 怕是不能在这里久留吧。 姒暖将风净月交给沐星梦搀扶，大步走到楼云溪面前。 “做什么？”楼云溪的声音很沉，脸色也有些难看。 看样子应该是之前在那场战事中受的伤还没痊愈，加上赶路的疲累有些伤到了。 姒暖的视线垂了垂，落在了楼云溪的胸前。 “你有伤，你不能走了。”姒暖说。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愣。 姒暖懂什么？ 她又不似楼云溪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 就连楼云溪都跟着低笑：“我有什么不能，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现下这里不安全，还是等到了两国交界之处，再……” 她话音未落，姒暖忽然一掌朝楼云溪拍去。 谁都没想到姒暖会出招，加上她速度极快，楼云溪更是生生受了一掌。 “噗……”本就虚弱的楼云溪在这一掌中连退数步，当场吐出一大口紫黑的淤血。 众人一惊，尤其沐星梦第一时间挡在了楼云溪的身前抬剑看着她，“姒暖，你干什么！你疯了！” 方 才大家还一起对抗外敌，他们同舟共济，比什么绳子搓得都要紧。 现在姒暖竟然对着自己人出手？ 她疯了？ 墨见川眉心一拧，他望着地上的淤血搀住楼云溪道：“她是在帮云溪！” 从解无尘的尸首被辱，楼云溪气极攻心吐出第一口血之后，她的心口就一直积蓄着一口淤血没有吐出来。 后来楼云溪又与顾岩山作战，其间也受了伤。 加上引发双剑威力之时她再度被震荡的灵力所伤，楼云溪现在身体里的内伤颇重。 而楼云溪向来是个要强的性子，只要一想到师父和裕丰尚未安葬，一群人又都处在危险之中，她自然宁愿自己忍受些苦楚也要先将大家带回安全之地。 刚才要不是姒暖从她微末的呼吸之间听出来楼云溪的不对劲，姒暖也就被骗了。 幸亏她及时将楼云溪胸口阻塞的淤血一掌打出，否则楼云溪继续拖下去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风净月红了眼眶，“师妹，你糊涂啊！” 墨见川搀着楼云溪，低声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继续赶路吧。” 姒暖抿了抿唇，“我说了你不能走。” 她抬手拦在楼云溪跟前，一脸要继续赶路就得从她 脸上跨过去的架势。 “姒暖！”楼云溪呼吸急促，身形也有摇晃之态。 姒暖冷着眼，她知道楼云溪在担心什么。 “若那些人敢追来，横竖都杀了便是。我从前杀过那么多人，不怕多沾染几条人命。” 她做这么多，也都是在为楼云溪考虑。 楼云溪咬了咬后槽牙：“你自是可以杀光他们，可你能保住这么多人都同你一样，不伤不死么？” 姒暖不能。 这一点楼云溪很清楚。 因为姒暖从前就是单枪匹马作战，论杀人，她在行。 论如何保住众人，她未必能行。 就好比之前他们第一次遇上红光大阵时，姒暖想要救人就得被牵制，她不适合做保护人的事。 而楼云溪要的恰恰是此行之人能够安全地回到聂都。 他们是打赢了一场漂亮的战，但随着时间推移，文启林很快就会再次积蓄力量卷土重来。 到时候他们未必能安全回到牧风国。时间哪容得下他们拖延！ “我们走……” 楼云溪转身去叫风净月，刚走两步便觉得眼前一黑。 她感觉自己的所有感官都在渐渐消失，沉重的身体坠入深渊，她抬手想要抓住点什么，身体便不自觉向身后倒去。 好累啊…… 若都是一场梦就好了。 “云溪！” 墨见川反应快，当即抱住了她的身体。 他伸手探了下楼云溪的呼吸，鼻息孱弱，显然伤得不轻。 楼云溪那样要强的一个人，若不是真的身体到了极限，又如何会让自己在别人面前倒下。 姒暖又气又恼地道：“我就说了她不能走了！非是不听！如今昏倒了，才知道自己的极限。” 墨见川默了默，转头道：“沐星梦，你试着用符篆之术在附近找个隐蔽安全的地方做个隐形的阵法，咱们先停下来休息片刻。” “没问题，那这几个人我都带走没事吧？”沐星梦点了周围几个精干的侍从问道。 “你自行差遣……若是有谁还在暗中跟随，就杀了。” 如今他们的处境留不得探子了。 虽然文启林手上有玉鬣狗，找到他们也只是迟早的事，但能拖延一刻便拖延一刻吧！ “好！” 沐星梦叫上几个干练的人，先去探查附近的地形。 旋即他们找到一处较为平坦又隐蔽的地方，沐星梦双手结印，一块不大不小的地方便在她阵法之中消失。 外人看过去只和原来一样，但阵中之人依然能观察到外面场景。 墨见川抱着楼云溪，为她先渡 了些灵力。 楼云溪在昏迷中咳嗽了几声，却还是没醒。 “一时醒不过来的，她气急攻心，这次怕是伤到根本了。得要好好修养一段时日。”姒暖说。 她对医术之道不是很通，但跟着楼云溪的这些日子多少也学了点东西。 墨见川眼底透出几分担忧，他看向沐星梦，“你这阵法能撑一晚吗？” 沐星梦道：“我可以。但到了明日辰时，怕是阵法的灵力就要消散了。我们应该也不能再拖延了。” 言外之意，他们还是得赶路离开。 “一晚上的时间，也够了。”墨见川摸摸楼云溪的脸颊，“明日不管她醒不醒，我都带她走。” 风净月稍恢复了些精神便挣扎着爬到楼云溪身边为她诊脉。 她的手上满是鲜血，一直在逃难，又哪里有时间洗漱清理伤口的。 墨见川大眼一眼就发现她手上有一些伤深可见骨。看起来十分骇人。 可风净月还是忍着疼，继续为楼云溪诊脉。 墨见川道：“师姐，你不必如此。若是云溪知道你还在为她操劳，她会难过的。你先歇息吧。” “莫做声。”风净月阖着双眼，“我如今身体有伤，五感不如从前。你说话会打断我诊脉的思绪……” 第553章 这袋子是我的 风净月都如此说了，旁人也不敢再做声，生怕打扰了风净月问诊。 毕竟这里除了楼云溪，医术最好的人就是她了。 片刻后，风净月撤回诊脉的手。 墨见川忙问道：“如何了？云溪她……” 风净月长吁了一口气。 “虽然受了内伤，但好在没有性命之虞，只要接下来好好养伤，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楼云溪的平安对她来说是最好的消息，裕丰已经不在了，若是这个师妹都没护住，她就算是死也无颜再见师父了。 “但是她现在体内筋脉依然有瘀阻，需要施针。” 楼云溪昏迷中依然皱着眉，显然昏厥过去的她也并不好受。 “可是我身上并无银针……” 风净月轻咳了几声。 眉眼中也透出几分担忧。 从被俘以后，她曾经借着银针出逃过一次，但很快被发现了，又被抓了回来。 之后她身上的东西都被搜刮了出来，莫说是银针这样的物件，就连发簪都不留一支。 “有啊！” 姒暖指了指楼云溪腰间的乾坤袋，“楼云溪的袋子里什么都有的！一翻不就找到了！” 作为一个行医之人，楼云溪身上不可能不带银针。 旁的物件寻不见，找银针还 不是轻而易举。 墨见川连忙扯下楼云溪的乾坤袋。 可是松松垮垮的袋子到了他手里怎么都打不开，上头就好似被施了一层禁制一样。 墨见川不信邪，又往手中注入了几分灵力，试图以自己的力量强行破除这股禁制，好将乾坤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但依然失败了！ 众人的脸色开始露出几分颓然。 “这个袋子是不是要主人才能打开啊？”沐星梦急的团团转，“不然就是需要什么密语？类似芝麻开门一类的？” 姒暖默了默，朝墨见川伸过手，“给我。我有法子。” “你？”墨见川思忖，“她将开袋之法教过你？” 姒暖一把扯开袋口，上面的禁制对她而言如同没有一般，轻松就被她破除。 这样难得的一只袋子，到了她手里竟也和普通袋子一样。 姒暖说：“楼云溪没教过我怎么用这玩意儿，但这东西曾经是我的。当初是我造出来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如何打开。” 乾坤袋的破解之法她一直很清楚，但是她也没有多少要紧东西要拿，便一直让楼云溪继续带着。 “无极乾坤袋是你的东西？”沐星梦惊愕地再次合不拢嘴。 短短一天之内， 她被震惊到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 几百年前就在世间流转的宝物，竟是姒暖当年做出来的玩意儿，现在乾坤袋还回到了姒暖身边，这得是多么玄妙的缘分才能促成这种偶然。 “我从前只听说过凶神恶童杀人，还从未听说过你用乾坤袋干过什么恶事。”沐星梦好奇道：“你都拿这个袋子做什么了？” “装人头。” 轻轻的几个字落地，霎时让周围陷入一片沉寂。 沐星梦愣了愣，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又不死心地再次开口。 “你是说，装……装……” “人头。你没听错。”姒暖再次重复道。 她仔细在袋子里一阵翻翻找找，最终从里面找出了一副极好的银针。 “风师叔，你觉得这个行吗？” 对刚才自己的回答，姒暖并未察觉有任何不妥。 他们是一边的，她自然觉得自己没有任何要瞒着他们的必要。 况且她的名号已经臭了几百年，她自然不在乎这些人如何议论之前她做过的事。 要知道现在还有大人吓不听话的小孩，告诉他们要是不乖，就让凶神恶童来吃了他们！ 可是她根本不吃小孩！ 风净月怔了怔，从她手里接过针包看了看，“可以 。” 其实只要医术高明，银针在他们手里的作用不会相差太多。 众人还在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姒暖。 许是刚才他们站在同一边，一起同仇敌忾地作战让他们忘了凶神恶童在两百多年前是么令人害怕的存在。 但刚刚姒暖的一句话将他们拉回了现实。 她就是凶神。 无极乾坤袋这样厉害的东西，在她手里也只会是一个装人头的血淋淋的容器。 一时间他们又是庆幸又是后怕，庆幸的事姒暖是自己这一边的人，他们暂时没有性命危险。且目前来看她对他们还算不错。 而他们担忧的则是如果有一天姒暖跟他们翻脸，他们未必能有好果子吃。 她高兴是最好，她要是不高兴，保不齐接下来会死多少人。 且现在唯一能控制住姒暖的楼云溪还昏迷了，他们真怕要是姒暖间歇性地想要大开杀戒，能不能有人劝住她。 面对他们审视的视线，姒暖皱了皱眉。 “你们看我干什么，快看看怎么给楼云溪治病啊！” 她又不是治病的良药，就算将她盯出窟窿来，她也不能手一挥就将人给治好。 风净月收拢神思，她血迹斑斑的手从针包中抽出一枚细长银针。 对准楼云溪胸口的穴位，她一度想要下针。 但在下针之前，她因疼痛而颤抖不止的手却一直在出汗。 半晌，风净月颓然地放下手道：“不行，我不行。” 她望着因为受了太重的伤而不断颤抖的自己的手，头一次如此憎恨自己的没用和针法不稳。就连自己最爱的师妹就在眼前，她也没法保证自己能安然落针，护住楼云溪的心脉。 墨见川浓眉一拧，“怎么了？为何不行？” 风净月望着自己即便不握针也会颤抖的手道：“我受伤太严重，我的手如今已经施不了针了！” 沐星梦一愣：“那怎么办？这里除了你也没人会啊！” 她们总不能看着楼云溪去死吧？ 须臾，风净月的视线落到了墨见川身上。 “等等，你对人体穴位可有了解？” 墨见川一脸疑惑地点了点头，“略知一二。” “它们的分布位置，你可清楚？” 墨见川又点了点头，“大部分经脉穴位所在之处，我都知道。” “那就够了！” 风净月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只要墨见川能对基本穴位有所了解，他就能帮自己！ 今日下的针并不难，他们只要齐心协力，还是有办法帮楼云溪的。 第554章 你们还挺传统 风净月道：“我来跟你说穴位和下针方法，你替楼云溪宽衣下针。记住，落针一定要快和准，不能有偏颇。” 墨见川怔了怔，“可是我不懂医术！你让我来？” 要他半路出家，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治病救人，稍有错漏就可能让病患殒命。 眼前之人又是他所爱，他当然不敢轻易下手。 风净月一拧眉：“你还要不要救楼云溪了？” 墨见川：“当然要救。” 风净月道：“那就别磨蹭，快些的！筋脉瘀阻的越久，对之后楼云溪的恢复就越不利。总不能让她胸口每每有淤血了，都让姒暖打一掌吧！” 她虽然受了伤，但在救人一事上还是丢不了从前的魄力，一贯雷厉风行。 且不说姒暖再打几掌未必掌握得好度，就算是个好生生的人挨打都要受伤，楼云溪再接几掌怕是也活不下去。 姒暖的法子虽然能逼出淤血，但到底不是个长久之计。 墨见川的唇缝抿了抿，“那我……” 他看了看楼云溪身上的衣物，神色里透出几分不自在。 风净月霎时了然，“这有什么，你们此次回来难道不是为了告诉我们，喜事将近吗？她将来横竖是要当你妻子的，生死 面前也顾不得这些了。” 若是风净月没有受伤，在她的鼎盛时期，她无需病患宽衣解带就能清楚判断对方的穴位。 可现在施针的人是墨见川，他若是不脱下楼云溪的衣服，在她所指定的地点正确施针，还真不能找准穴位。 况且对风净月来说病患的身体就是一坨肉而已，没什么分别。 这些男女大防哪有人命来的重要！ 在她看来为了一些所谓贞洁就让人去死的做法简直愚不可及。 风净月看了看墨见川几乎泛红的耳根，忽然道：“你们俩互相用情至深，难道都没有过……什么亲密接触？” 她自从行医以后，见过的男人身体比见过的鸟都多。 可是看墨见川那拘谨的样子，活脱脱一个没见过什么女人的愣头青的模样。 他可还是聂都的摄政太子！ 墨见川呼吸一沉，若说什么亲密接触，那便是之前楼云溪对她自己误用了药粉，险些情动出事那次。 其余的…… 他们守礼的很，其余的便再也没有的。 风净月心下了然，淡淡道了句，“你们……还挺传统。” “？？” 沐星梦嘴角一抽。 听风师姐这话的意思，她难道不传统啊？ 虽然知道这话 问的很不是时候，但沐星梦但还是说道：“风师姐你难道不这样啊？” 风净月脸上此刻已经恢复了几分血色，瞥了一眼身后好奇的沐星梦，她漫不经心道：“我拜入仙医谷之前睡过的男人就比你见过的蚂蚁还多。” 沐星梦：“……” 沐星梦：“！”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这样一个看起来性子淡淡的高冷女子，竟然，竟然…… “怎的，不过有些需求，各取所需罢了。”风净月不以为意。 那些被她睡过的男人一如一个会发热的工具，用完就扔了，根本不曾被她放在心上。 “别谈这些没用的了，横竖楼云溪日后是你的妻，你想要她活，就不能顾忌这些。到底救不救，你若不行，我就找其他人来了。” 但是其他人墨见川难道就能放心了吗？ 墨见川抿了抿唇，一咬牙，下定了决心：“我来。” 在场其余修士纷纷背过身去，由沐星梦看着他们。 姒暖扶着楼云溪，任由墨见川为楼云溪宽去外衣，露出她白瓷一样的肌肤。 只是在这样一片细腻白嫩的皮肤之上，却有一处扎眼的青黑。 那是当时楼云溪接顾岩山那一枪时留下的。 风净月在楼云溪身上的几处穴位指了指，“这几个地方都要施针，施针的深浅和顺序我逐个告诉你，你一定要按照我说的做。” 墨见川点点头。 他依次在楼云溪身上几处要紧穴位施针，接连五针落下，楼云溪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些。 墨见川看着她痛苦的神情，为难道：“这……” 他有些慌张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施针的位置错了。 风净月道：“放心，不是你施针的问题。刚才那几针时是将她身体里的淤血都聚集在了一处，只要最后一针落好，将淤血都逼出来就行。” 风净月是解无尘的弟子，又是楼云溪的师姐，自然没人会疑心她的话。 墨见川依照风净月的指导落下最后一针。 银针没入体内不过几秒，楼云溪神色一变，忽然倒向一旁拧着眉便呕出一大口黑血。 这一次她吐出的血比方才那一口还要浓黑，可随着淤血排出体外，她的神色也以肉眼可见的缓和。 姒暖喜道：“有用！有用！” 她忽然觉得自己不该只学杀人的招数，若是她也能学点治人的本领，她以后有在乎的人，也可以自己救。 风净月再次抬起楼云溪的 手为她号脉，这次她彻底放下心来。 “没有大碍了。接下来可以带着她继续赶路。” 墨见川拢紧楼云溪胸前的衣服，这次轮到他们诧异地看着风净月。 “我们真要这么着急赶路吗？” 虽然风净月没说，但刚才她强撑起身体指导自己下针时，大家都看见她累得额头都沁出了一层薄汗。 墨见川提议道：“师姐，不然还是让大家休息一晚吧。沐星梦设的这个阵法很有用，一般人不会发现的。” 谁知风净月笃定地摇了摇头，“云溪不想给大家添麻烦，我也是。只要我们还没有离开云启国，就都是不安全的。不要浪费时间了，你背上楼云溪，我们继续赶路。” 她说罢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他们仙医谷的弟子，没有一个是软骨头。 除了那一身的正气，他们更要紧的是有一身不屈的傲骨。 墨见川拗不过她，只好下令让队伍继续前行。 姒暖是凶神恶童的事情很快就会散遍九州四海，到时候忌惮她力量的人一定会形成一个联盟共同对付凶神恶童。 他们要在这样的消息彻底传开之前，先行回到牧风国。 只有回到属于自己的国土，他们才能真正安全！ 第555章 我来为你践行 几日后，一行人来到云启国边陲。 楼云溪等人本来能行的更快，但他们带着两幅棺椁，自然颠沛一些。 这些日子墨见川一直知道有人似远似近的跟着他们的队伍，但都没敢靠的太近。 估摸着都是些跟踪他们行迹的修士。 可是他们又担心姒暖和墨见川的修为远在他们之上。 他们就算出手了，也只能落个丧命的下场。是以他们不敢动手只能远远观望。 楼云溪这两日已经恢复了些，连带着风净月的伤情也恢复不少。这几日不需要人搀扶，她也已经能下地走路了。 前方不远处就是边疆，越过那一堵城墙，再走上十几里就是牧风国的疆域。 楼云溪望着风净月：“师姐，等我带你回了牧风国，我们好好安葬了师父和裕丰，之后的事咱们之后再议。只是那头毕竟是异国他乡，师姐往后的日子怕是不能如仙医谷般自在。” 风净月望着边城，“仙医谷都不在了，在哪里都没区别。师姐不是什么骄纵之人，能待的下去。” 眼下能找到一个安身立命之地就已经不错了，等她们养好伤，日后定然是要回来报仇的。 “师姐，我会一 直陪着你。”楼云溪轻声说了几句。 一行人来的时候风光，回去之时却没有多少体面气派。 但他们能全数回来，已经很不错了。 就在他们踏过边陲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 楼云溪回过头，便见一身赤红长袍之人纵马驰骋而来。他腰间配着一把宽刀，眉宇间尽是凌厉。 楼云溪一怔。 高头大马在她面前停下，“吁！” 季寒云着急下马，他看着楼云溪略显苍白的脸色和他们一行人疲惫的神容，一时错愕。 “楼云溪……” 季寒云把佩刀往身后别了别，他有些想上前，又碍于墨见川在一旁，只能停在原地和楼云溪保持着一段距离。 “我……” 楼云溪望了眼他身后跟来的季家修士。 她猜想过自己在云启国认识了这么多人，总有人会听说仙医谷的事来找她。 没想到第一个来见自己的，会是季家人。 “你也是来抓我的么？”楼云溪扯开唇疲累地笑了笑，“但以你的修为，加上带的这些人，恐怕还不能将他们带回去立功。” 虽说她和季寒云有过旧交，但若是季寒云要阻她去路，她今日断不会手下 留情。 季寒云听了她的话一怔。 但想到仙医谷的巨变，他却也能理解楼云溪如今对旁人的不信任。 季寒云道：“不论你信或是不信，我们季川之人从未参与过围剿仙医谷一事，也从未和帝君为伍。” 季寒云顿了顿，继续道：“这几个月来，文启林一直在笼络各大家族，若是不从的世家或遭打压或是灭门，我们季家因为离得远，加上家族门派实力强大，是以帝君不敢轻易用强。” “但我们季川离得远，等我知晓你们仙医谷之事时，已经……” 楼云溪垂着眼帘。 她知道季寒云说的不是假话。 从季川赶去仙医谷的确需要很多时间，再算是季寒云赶来边陲所需的时间，季寒云能见到自己这一面，必定也是几日夜的不眠不休。 只是她现在实在没有心情去说些体面话来让季寒云宽心。 “总之，我知道你此去应当不会再轻易回来了。我是来见你最后一面。我来为你践行。” 季寒云抿了抿唇，当初仙医谷还在时，那一山的浪漫景象，那里的温馨小屋，他都见过。 后来他再去时，那里除了遍布的尸骸和一地废墟，就什么 都没有了。 他知道这一切对楼云溪造成的伤害极大，也知道帝君做出那等时，那些门派修士做出那等事，以楼云溪的心性多半不会再回头。 等楼云溪再回来，她多半只能是为了复仇。 加上云启国和牧风国的对立面，怕是来日再见，等待他们的只有兵刃…… “你的心意我收到了，只是日后你我还是不要再有联络。如今天下人多半都觉得我是个叛出云启国、与凶神恶童为伍之人，季家与我再有沾染，不合适。” 现下只要与她有关系的人，都会惹上祸端。 季家家大业大，没必要趟这趟浑水。 否则文启林将怒火迁移到季川，怕是他们也没法善了藏身。 但季寒云能千里迢迢赶来已是不易，更是顶着巨大的压力，她已经很欣慰了。 楼云溪叮嘱道：“我知道季家主身子不好，你也马上要继任家主之位了，以后你要看顾的事情还有很多。还有那季寒衣，他心性纯良耿直，你莫要让他被别人骗了。” 季寒云默了默，“你总是这样，到这时候了还有空担心旁人……” 现在最该忧心难道不是他们自己吗？ 日后楼云溪的路只怕 会比现在更不好走。 风净月牵了牵嘴角，同沐星梦说道：“看起来他倒是对师妹也不错。从前仙医谷在的时候，他与师妹就有旧交。如今这般情景他还能来亲送，倒是赤诚。” 天下之人有负仙医谷，却也还有几个正义之辈。 沐星梦霎时回过神，“对呀，当初狮岭山上，楼云溪也是和季家人共进退的！” 那时她也见过季寒云！ 她倒是差点忘记了。 墨见川闻言，上前几步，“季公子千里迢迢特地相送，云溪会念着你这份好。季公子行公正之事，已是云启国少有的正义之士。你这个朋友没有白交。” 季寒云唇缝一抿，他早已知道自己和楼云溪之间没了可能。但听墨见川说出这些话，他心底还是很不是滋味。 “……” 听着倒像是来跟他宣誓主权的。 但眼下这也不是要紧的。 季寒云冲墨见川点了个头，转身又对楼云溪道：“我有几件事想和你单独谈谈。” 怕楼云溪拒绝，季寒云忙道：“只需半盏茶时间。耽误不了你们太久，附近之人我已派家中修士驱散了，不会有人知道。” 楼云溪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第556章 消息传开了 两人走到一旁，季寒云又回头看了看那个人群中半大点的小孩。 姒暖：“？” 这哥们老看自己干什么，她脸上有花啊？ 季寒云特地压低了声音与楼云溪道：“她……她真是臭名昭着的凶神恶童？” 姒暖嘴角一抽：“？” 什么玩意儿？ 背后说人坏话，他也不走远点说！ 楼云溪的视线越过季寒云瞧见了姒暖变化的神情。 她微微挑眉。 姒暖多半是听到了。 旁人在这样的距离里多半听不到他们谈话，但姒暖的五感超越常人太多，这种距离还真…… 楼云溪还没提醒，姒暖便道：“哎，那位红衣哥？” 季寒云一愣，他回头指了指自己。 “……我？” “就是你！”姒暖双手环胸道：“你要背后说人坏话能不能走得远些？你站这么近，故意说给我听啊？” 季寒云脸色一变。 他没想到姒暖还能听见！ 那臭名昭着几个字岂不是也落入了她耳里。 “抱歉，抱歉……” 季寒云咽了口唾沫，转身拉着楼云溪往更远处站了站。 姒暖撇撇嘴，“什么人啊！一点都没有礼貌！” 这人还不如她呢！ 这次季寒云走得格外远，他再次道：“就是她吗 ？” 楼云溪陈恳地点点头，“是。” 事到如今，她没必要再瞒着任何人。 “当初在九重山上我偶然见过姒暖一面。后来凝华天女不知怎么就选中了我，她让我代为教导姒暖，希望我引她走上一个正途。” 只是这世上希望姒暖活着的还是少数，如今这个秘密暴露，不会有几个人愿意让他们活下来的。 “你此行也是为了试探她吗？”楼云溪问道。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季寒云低着头，他有些忧心道：“你与姒暖作伴之时，就从未担心过有一天她会……” 季寒云没说完，但楼云溪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姒暖如今是受控，但要是有一天她失控了呢？ 届时谁能拦得住凶神恶童再大开杀戒？ 当年尚且有凝华天女出手，在飞鹰涧里设下了莲花清心阵来暂时压制姒暖，但现在谁还有这样的能力？ 他只怕楼云溪与虎作伴，终有一日会落入虎口，不得善果。 那可是凶神恶童啊！ 楼云溪知他担忧。 “姒暖是我亲自从飞鹰涧带出来的，没人比我更了解她的心性。若是有朝一日她真的……那我就算是死，我也会为今日所为善后。” 她顿了顿，“但我 相信姒暖，她能在今日控制住自己，日后断然也不会做你们担心之事。只是人的容忍都有限度，若是天下修士真的群起逼迫姒暖，怕是那些人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世上没有纯恶之人，但也没有纯善之辈。 被逼急了谁都不会一直忍让。 楼云溪叮嘱道：“我希望你日后不要在与姒暖为敌的那个队伍里，对你，对季川，都不好。” 这是楼云溪作为朋友给季寒云的忠告，也是警示。 季寒云长长吐出一口气。 “我明白了。” “我该走了，他们都在等我。”楼云溪望了望边城，“如你所言我日后不会再轻易回云启国，此次一别，好自珍重。希望来日相见，不会是在战场上。” 她与季寒云擦肩，季寒云心中一紧，下意识抓住了她的衣袖。 楼云溪视线一垂，“你……” 季寒云深吸了几口气。 他知道他们之间没有结果，却还是…… “你知我心意，我也知你心意不在我处。此去，便祝你一路顺遂，来日不要再有仙医谷如此之难。” 他缓缓松开楼云溪的手，这次放手便是彻底离开。 “就此别过。” 两人面朝两个不同的方向，一个面向云启，一 个去往牧风。这便是他们日后两条截然不同的路。 楼云溪回到墨见川身边，“走吧。” 姒暖凑到楼云溪近前：“那个红衣哥都跟你说什么了？神神秘秘的，拉拉扯扯的，他想干什么呀？是不是又说我是什么坏蛋，让你离我远一点？” 姒暖虽没听见剩下的话，但从季寒云第一句话她就能猜出剩下的那些意思。 楼云溪摇摇头，替季寒云辩白道：“他没有这样的意思，他只是作为一个朋友，同我说些告别的话。如今我们被天下修士追捕针对，他能来送行已是不易。今日一别还不知何时能再见，不要纠结这些了。” 她说罢带着一行人远去。 如此奔波劳碌了一段时日，如今终于踏进牧风国的疆域，楼云溪竟然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明明她是云启国的人，最后的归宿却是牧风国。 回到牧风国，之后的事情便简单了。 墨见川找来了不少帮手，他们一路扶着棺椁回到聂都，引来了不少人注目。 但楼云溪终究没有带着解无尘和裕丰的尸首进都城，她在聂都外一处风景秀丽的山林里找了个地方将他们好生安葬，又亲自刻了碑。 楼云溪和风净月在坟前磕了头 ，他们的尸骨才终于得以安息。 楼云溪道：“师父，徒儿不孝，不能将您安葬在故国旧土。徒儿害怕将你下葬之后，那群畜生会再将您的尸骨挖出来，便只能先将您葬在这儿了。” 来日，等她找文启林报完仇，她一定会将师父的遗骸迁回去。 楼云溪看了看风净月，又道：“师姐我会照顾好，等她养好伤，我们一起回去为师门报仇！” 风净月也道：“师父放心，今日仙医谷之祸，给我们师门上了一课。等来日我伤势恢复，我会重新召集仙医谷的师兄师姐们，我们仙医谷有仇必报，有债必偿！” 他们行善积德太多年了，以至于世人都忘了，仙医谷在行善之前，也有一条门规。 那便是曾经迫害过仙医谷之人，他们不仅日后不会再去救治，更会带着师门众人报仇雪恨。 否则仙医谷又怎会一直存在？ 早就被心怀不轨之人盯上，师门覆灭了！ 众人皆在坟前上过一炷香，这才告别了解无尘，一并往聂都而去。 马车行驶了好一会儿才到聂都的城门口。 那里已经有两支皇城的护卫队在等候。 楼云溪唇缝一抿，回头看向姒暖说：“看来消息都已经传开了。” 第557章 心力衰竭 “消息？什么消息？” 姒暖不解，只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望着楼云溪。 楼云溪摸摸她的脑袋，“没事。” 他们因为身上带伤，这一路走的并不快。 但消息的传播却十分迅速。 怕是在他们回到聂都之前，她与姒暖的关系，以及姒暖的身份早就已经传得九州四海人尽皆知了。 现在这些人怕也是帝君特地派来接他们回去的。 只是不知墨翰如今的身体如何，他们离开之时墨翰的身体已经很差。 如今已过去大半个月，怕是…… “我们快些回吧。”楼云溪对墨见川说道。 最近这段时日她因为仙医谷的事无暇顾及他人，但其实墨见川这段时间心底应该也十分忧心忡忡。 他一直都知道帝君的身体不好，他们每多拖延一日，日后陪着帝君的时间就少一日。 可墨见川还是一路陪着自己，哪怕可能会来不及见帝君最后一面，他也还是耐心忍了下来。 楼云溪安排风净月和姒暖先通沐星梦回府，自己则和墨见川先去皇宫。 刚回皇城，朱公公就来迎他们。 “摄政太子，你们可算回来了！” “父王呢？” “帝君在潜龙殿休息呢， 自你们走后帝君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老奴日日派人在城门口守着，就盼着你们回来呢……只是后来突然得到消息，说是你们在云启国……” 朱公公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小心地看了楼云溪一眼，虽然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还是晚了一分。 云启国的事情怕是楼姑娘心中的一道疤，现下再提不免让楼姑娘伤怀。 虽然他知道凶神恶童一事事关重大，但他也能猜得出云启国的帝君翻扯出这些事，也是为了对付摄政太子。 只是可怜了仙医谷众人，平白遭此横祸。 “公公不必看我脸色，仙医谷的事我比谁都清楚，也会比谁都记得更深。自然也不会因为旁人不说心底就更痛快一分。” 楼云溪敛去眼底的几分悲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 但如此一来，朱公公反倒更不敢说了。 他是宫里的老人了，看人眼色的本事可比一般人更强。 要是这点觉悟都没有，怕是也不能伺候帝君这么多年。 两人来到潜龙殿。 殿门才打开，一股呛鼻的药味便直蹿鼻尖。 这气味楼云溪一闻就知道不对，“怎么回事？怎么寝殿里熏这么浓的药？” 世上不同药材有不同用法，有的要外敷，有的药内服，其中还有一些则是用熏燃之法发挥作用，比如艾草一类。 朱公公神色凝重，“楼姑娘还是亲上前去看看吧……老奴也不知该如何说了。” 墨见川唇缝一抿，楼云溪已趁他分神的片刻走上前去。 在治病救人这一项上，楼云溪身为医者永远不会比别人行动更慢。 撩开明黄的床帐，入眼便是一张平整的大床。 神容枯槁的帝君躺在床上，微微张着嘴努力地朝里吸气。 他的胸口在不归律地起伏，好似每一次呼吸都要用尽他身体里储存的气力。 这分明是…… 人之将死的症状！ 楼云溪将手搭在帝君的腕上。 她略显苍白的双唇一抿，扭头看向朱公公道：“气力怎会衰竭地这样快？” “我走之前不是留了好些药吗？那些御医要做的事情我也都叮嘱过了，怎么还会如此？” 墨见川快步上前，“这到底怎么了？” 看父王的症状，的确比他们离开之时严重了许多。 怎么他们回来之时，父王的样子竟连说话也不能了！ 墨见川的一颗心揪在了一起，他上去握了握帝君的手，却感 觉他枯瘦的手一片冰凉。 楼云溪说：“帝君五感俱衰，身体里的灵力也在不断消散。照理说吃了我临走之前配的药，只要好好疗养，不该病得如此严重才是！” 朱公公只好解释道：“其实……其实楼姑娘您来之前帝君的身体就不太好了。当时帝君不想让你们担忧，才一直装作无碍的样子。在你们出城的那一天，帝君就吐过血，是帝君不让我们将您请回来。” “前几日帝君又突然收到仙医谷遭文启林屠戮的消息，帝君担心您与摄政太子的安危，一时急火攻心，才变成了这样。” 皇城之中御医颇多，但都没有楼云溪那般高明的医术。 如今帝君病成这样，连床都下不了。御医们不敢乱开药，便只能用熏药的方法拖着，等楼云溪回来给个诊断…… 三五日下来，帝君便憔悴地没个人样了 楼云溪立即从乾坤袋里抽银针，照着心底身上几处要紧的穴位便扎了下去。 她的下针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仿佛不需要思考她便已经知道下一针该落在何处。 这样的医术和针法，的确是宫里的那些御医比不上的。 “朱公公，我上次留的药方还在吗 ？” “在的！老奴一直让人收着呢！”朱公公忙不迭地说道。 楼云溪吩咐道：“现在立刻派人去煎，一会儿我拔了针，帝君要喝。” “是，老奴这就吩咐人去熬药！”朱公公招呼了两个干活麻利的婢女下去办事。 楼云溪又接连往帝君身上扎了十几针，帝君如今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满身是刺的刺猬！ 朱公公在一旁看的心惊。 若是连楼姑娘都治不好帝君，帝君怕是…… 这样的想法还未落定，床上的帝君忽然咳嗽了一声。 “父王！”墨见川神色紧张，他凑上前去，不一会儿帝君竟然睁开了眼。 朱公公喜道：“神了，潜龙殿里的御医来来回回了不知多少次，帝君都不曾醒过，楼姑娘真是神医！” “别着急夸，帝君如今还未脱离险境，且等那服药喝下去，能过得了下半夜再说。”楼云溪的心底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她刚才替帝君诊过脉了，帝君现在的心力衰竭，就算能醒也撑不下去多久。 她能为墨见川争取来的时间并不多…… 墨翰睁着浑浊的双眼看着上空，好一会儿才将视线集中在床前的人身上。 “是川儿回来了……” 第558章 我梦见你母妃了 墨见川点点头，用力握紧帝君的手道：“嗯。回来了。路上耽误了些时辰。” 帝君又往他身旁看了看，“楼云溪呢？她在哪儿？不曾一起回来吗？” 楼云溪往前坐了坐，“帝君，我在这儿。” 帝君在看见楼云溪以后，神情明显放松了下来。 “云溪也回来了。回来就好……咳咳……” 楼云溪看着他身上的银针提醒道：“帝君，您刚醒，不宜说太多话。” “我这身体，多说几句和少说几句没区别了。你不必哄我的。”墨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须臾，他缓过来些，又继续说：“我原还担心见不到你们最后一面，你们能平安回来就好……” “仙医谷……”墨翰看着楼云溪，担忧地提了提。 “不在了。”楼云溪垂眸，“师父他们也不在了。我们只带回来了师姐。” 墨翰一怔。 他其实早已猜到。 文启林和墨见川既是仇敌，便断不可能轻易放过楼云溪和墨见川。 仙医谷只是一个开始。 只是这话从楼云溪口中说出来，他还是会替楼云溪感到伤怀。 墨翰道：“我曾听说仙医谷的那位，是个从不与人同流合污的高风亮节之人。他虽不在 了，但受过他恩惠的人一定会记住他的好。你莫要太伤怀，人总有要走的那一天……” 楼云溪默了默，她知道帝君说的不只是解无尘，还有他自己。 不一会儿婢女送来了汤药。 楼云溪喂帝君喝完药后，说道：“帝君，先好好养病，其余的事，之后再说吧。” 谁料帝君摆了摆手，还反过来抓住了楼云溪的手腕。 “本君时日无多，有些话若是现在不说，日后便更没有机会了。下次，本君还不知道能不能再醒……” 楼云溪咬了咬唇，墨翰猜的没错，他若是能熬过今晚，还能多几日可活。 若是熬不过…… “川儿，你过来。” 墨见川上前一步。 他和这位父亲本有诸多隔阂，好不容两人之间的隔阂消磨了，却没剩多少时间让他们好好相处。 如今见到帝君这幅模样，墨见川唇缝紧抿，心中到底不是滋味。 “父王……” “你是摄政太子，待本君走了之后，你便要操持起牧风国。本君相信你能做的很好。” “儿臣，遵旨。” 墨翰顿了顿，带着伤感开口：“你和楼云溪的婚事，是本君亲口应允了的。如今出了祸乱，怕是一时办不成了 ……咳咳咳……” 楼云溪道：“我们并不急于操持，如今也不想先做这些。” 仙医谷的仇还没报，帝君又是这样的身体，他们怎么能只顾自己的欢愉，全然忘记那些仇恨与痛苦…… “本君明白。”墨翰疲惫道：“本君只是希望，日后就算本君不在了，你们也能携手一起走下去。” 他也是活到了这个年纪，才忽然觉得以前的选择未必正确。 没能和墨见川的母妃相守到白头，他至今觉得遗憾。 他不希望墨见川再走自己的老路了。 “川儿，云溪是个极好的女子，她不亚于你的母妃。他日若两国之事平定，你一定要明媒正娶，将你们的婚事风光大办。若能和她长长久久的厮守，不要那后宫众人也无妨……” 从前他就是被困在权欲里太久，放不下的东西太多，才一生都被留在了皇城。 但现在他觉得墨见川能做的比自己更好。 楼云溪低声道：“帝君，未来我们只怕没有多少平静日子可过了……” 他们是回到了牧风国，但牧风国并不能给他么永久的庇佑。 就算他们能躲开一时的追杀，随着姒暖身份的传播，这消息会引起越来越多的人 的恐慌。 到时候就算他们藏身牧风国内，也会有无数人对他们举兵。 届时引起的战事，死去的人，都会形成一个空前未有的局面。 这将是楼云溪最不想见到的结果。 所以，她想……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墨翰打断了她的话。 他抬手轻轻地拍了拍楼云溪的手背，“和凶神恶童扯在一处，定然会有许多人因为畏惧对你们发起讨伐。” 以楼云溪的心性，她为了不连累牧风国和她一起遭殃，只怕会选择自己带着姒暖离开。 但那样就变成她们两人以绵薄之力，对抗天下修士了。 墨翰道：“但本君见过那个孩子，是以比旁人多几分对她的了解。不知是因为时移势迁，还是从前人对凶神的评判都有失水准，本君总觉得那孩童没有传言中那般可怖。” 楼云溪一怔。 她认识那么多人，直接认同姒暖的脾性，说她不坏的人还没有几个。 “帝君的意思是……” 墨翰：“你既带着姒暖回了牧风国，便不要走了。你迟早是我们墨家人，那便是举一国之力，牧风国也要护住你们的平安。这就是我要交代的最后一件事。” 意思是，墨翰要在临 死前给楼云溪一个正当名分，要给楼云溪一个坚实的可依靠的港湾。 牧风国的国力不算最鼎盛的，却也能出一份力。 墨翰坚定道：“纵使来日天下修士都针对我们牧风国，我们也绝不退让。” 楼云溪眼眶一热，湿润的液体顺着脸颊突然落了下去。 “多谢帝君……” 墨翰道：“你们二人前半生都受了太多苦，能走到一处已是不易。日后千万不要因为一些误会、小事便分开。往后若是战事能够平定，你们便带一壶酒去本君坟前，喝到了你们的酒，本君便知道你们安好了。” “父王，莫要说了。” 墨见川心中梗塞，听这帝君对他交代这些遗言，他便觉得下一刻帝君就要阖上双眼。 “云溪医术了得，有她在，您不会那么早走的。” 墨翰的呼吸越来越重，他感觉自己浑身的气力都在被渐渐掏空。 “不说了，不说了……” 他沉重的眼皮逐渐阖上。 在他睡去之前，墨见川听见他喃喃了句，“昨夜，我梦见你母妃了。她唤我的名字。她笑起来还是和从前一样明朗……” 是夜，帝君薨逝。 摄政太子墨见川继位，掌牧风国。举国同丧。 第559章 以战止戈 大敌当前，朝野动荡。帝君的丧事只能急急忙忙地办了，虽然过程紧密，但好在没有出现错漏。 这才几日的功夫，墨见川的神容就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 今日下了早朝，墨见川的神色更是阴沉到了极致。 楼云溪走进大殿，“听说，文启林已经派大军压境了。” 墨见川抬眼看了看她，一早上阴沉的神色却是缓和了些，“朱公公说的吧？” 两旁的宫婢很有眼色地适时退了出去，他们都知道这位新继位的帝君很不喜欢别人打扰他和楼姑娘独处。 要说这世上当帝君的人也不少，但却少有墨见川这样只对一人用心的男人。 楼云溪走到他身旁坐下，如今墨见川的跟前都是堆积如山的奏折，他怕是再也没有从前那般想要抽身就能抽身的自由了。 “你怪朱公公多嘴？你是不想让我知道？” “我是不想让你担心。”墨见川双手将她环在怀里，“从前我总觉得会是我先对文启林出手，没想到他倒是率先举兵了。” 仙医谷一战的失败让文启林勃然大怒，也让文启林看清不能小瞧墨见川和楼云溪的力量。 现如今他广发檄文，邀请天下有名望 的修士都加入这场讨伐之战。 恐怕接下来牧风国会迎来许多大敌。 毕竟一国之力他们尚且可以抗衡，若是九州四海全都将他们视为敌人…… 恐怕…… 现如今朝中的折子多半与此事有关，要么是提议让他和姒暖保持距离，将姒暖赶出牧风国，以免惹来大乱。要么是希望他能将姒暖交出去给众人审判，将牧风国摘的干干净净。 更有甚者希望他能把楼云溪也赶出去，这样文启林就没有对牧风国起兵的理由了。 墨见川抿了抿唇，诸多烦扰困在他心上，他甚至来不及为自己的父王哀伤。 连让他为父哭灵的时间都没有。 可这些他从不告诉楼云溪，他也不希望这些烦恼压在楼云溪的心头。 毕竟多一个人出现此事也不会那么容易解决，他宁可楼云溪这段时日过得开心一点。 楼云溪道：“虽然凝华天女曾经在众人面前显圣，告诫世人不要再执拗于追杀姒暖，但知道这些内情的人毕竟在少数，还是会有许多修士看见文启林的檄文就对牧风国抱有敌意。” 她知道墨见川在担忧什么，也知道这些时日他睡得极少。 手指轻轻抚过他的眉心， 楼云溪喃喃道：“若你能平静地过完下半生就好了。此番是我连累了你。” 墨见川抓住她白皙的指头，认真道：“错不在你我，怎可退避，我们本就该迎战。文启林能糊弄天下人一时，却糊弄不了一世。就算大兵压境，我也可以亲自提刀上阵。” 楼云溪沉默下来。 这些时日她看着堆积成山的奏折成批地往大殿里送，墨见川寝殿的灯才灭又明。 她有些不忍了…… 纵然帝君说过会给她和姒暖庇佑，会让墨见川一直保护自己，她还是觉得时态继续发展下去，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 “……真要如此么？” 真的要举兵相向吗？ 他们和文启林之间的仇怨可以单独了结，但若是两兵相交，死去的人将会不计其数。 她见过末世的样子，在那个世界，每一个人性命都弥足珍贵。而引发战争是人类最不值得的死法。 “我想……” 楼云溪默了默，叠在胸前的双手死死捏在一起。 他们可以自己报仇，也可以带着姒暖离开。 她带着师姐去别处养伤，再召集剩下的门中师兄师姐一起杀会云启国。 到时候没有了姒暖这个由头，文启林也不 再能对牧风国举兵，其余修士自然也不会再帮文启林发动这场不义之战。 她可以咬牙自己承担全部后果，但她不希望有太多人因为他们而丧命。 毕竟当初答应凝华天女教导姒暖，是她一人承担下来的责任。 不该用旁人的性命来共同背负这份后果，不是么？ 楼云溪深吸了一口气。 “我和姒暖……” “你可曾听过以战止戈？”墨见川打断了她的话，黑曜石般的双眸认真地盯着她。 楼云溪一怔，“听过。” 只有真正强大的武力镇压，和战场上的胜利，才能换来真正的和平。 若是连与人为战的能力都没有，那么这片国土永远不可能安宁，它只会变成被强国瓜分蚕食的一块肥肉。 这种事情在历史上没少发生。 “那你就应该懂我心中所想。”墨见川道：“有些战事避无可避，若是不迎战，只会让文启林愈发张狂。姒暖只是一个噱头。就算没有她，文启林也会竭尽所能地找牧风国的麻烦。” 他不会让楼云溪无端承受这些，楼云溪也不该承受这些。 “父王临终前说的那些话不只是他心中所想，也是我心中所想。你莫要胡思乱想 ，也不要有心理负担。就算来日真的大兵压境，我们一起面对。好么？” 楼云溪沉默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好，我不走。” 墨见川倏然笑了起来。 从前万事都是楼云溪自己扛，但是以后，他希望自己能和楼云溪站在一处。 有什么风雨，他们共同面对。 “你师姐休养得如何了？”墨见川问道。 “身体倒是没有什么大碍了，当时师父留给我的保命丹药起了效用，如今只剩下些内伤和皮肉伤需要调理。” 师姐的医术也十分不错，她就算是自己给自己开药，也能将自己给治好。 楼云溪惋惜道：“只是仙医谷被毁，那里种下的许多灵药都不复存在，着实可惜。否则有仙医谷灵药加持，师姐应该可以好的更快。” 墨见川道：“你不是说风净月可以种出许多难得的草药吗?只要你师姐好好的，日后我们一起重建仙医谷，她照样可以种下满山芳菲，遍地灵药。” 楼云溪怔了怔，“真的会有这一天吗？” 仙医谷，还能回来吗？ 墨见川笃定道：“会的。等文启林的事了结，仙医谷一定会重建。我答应你，还你一个完好如初的仙医谷。” 第560章 娶妃 楼云溪的眼神黯了黯。 纵然仙医谷可以重建，她的师父和裕丰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思及此，她心中弥漫上一股恨意。 文启林这样的人都能当上帝君，当真是苍天无眼。 终有一日她会将文启林从高位扯下，让他身败名裂，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 若非如此，觉不足以偿还她心头之恨。 “你也在宫中陪了我好几日了，先去沐府看看你师姐吧。姒暖同她待在一处，也不知这几日都干了些什么。” “好。” 楼云溪微微颔首，起身离开了宫殿。 她如今在皇宫中来去自如，大家都知道她是帝君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也绝对没有人敢得罪她。 楼云溪前脚刚踏出大殿，朱公公后脚就走了进来。 “见过帝君。”他手上捧着茶盘，视线却时不时地落在墨见川面前的书案上。 墨见川接过他手中的茶盏道：“有话直说，你是父王身边的旧人，不必如此遮遮掩掩。” “老奴怕冒犯了帝君。” 朱公公还是十分谨慎。 毕竟他在墨见川心中的地位可没有在墨翰心中的地位高。 谨慎些对他这条命来说会更友好一点。 墨见川近日里睡得少，听他磨磨唧唧地，语气里都添了几分烦躁。 “有话就说，何必支支吾吾。若实在不想说，便出去。” “呃……这……”朱公公尬了片刻，还是开口道：“帝君，进来上奏让您纳娶妃嫔的折子不少，您心中有思量了吗？” 帝王娶妃，这是每一任帝君都要做的事。 虽说墨见川对楼云溪情有独钟，不太可能心悦旁人，但迎娶各大家族的名门闺女却是巩固帝君权势最简单的法子。 他知道墨见川只喜欢楼云溪，所以不曾提过帝后之位的有关事宜。 但娶妃子总是可以的吧？ 将帝后的位置留给楼云溪就行了！ 朱公公这么说不是想要离间墨见川同楼云溪的感情，只是单纯地希望他坐好这个帝王之位罢了。 但他也知道这话极其容易触霉头，是以方才一直不敢直言。 果然，朱公公说完，整个大殿便陷入死一般的沉寂里。 周遭的空气一时凝滞，朱公公垂首站在下方，只觉得一股威压悄然压上他的头顶。 呼吸，都变的困难。 “……” 朱公公想开口，又怕自己再多说一句会彻底惹怒墨见川。 思来想去，还是噤声。 “朱公公，你是父王身边的老人，往后我不想再听见类似的话语。” 他若是想要靠这种手段巩固自己的 权势地位，早在墨翰赐婚他与沐星梦的时候就可以应允，何必非要等到自己登基以后？ 那是父王走过的老路，却不是他将来要走的。 墨见川冷冷的声音自他头顶传来，朱公公吓得浑身一哆嗦，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老奴明白，老奴明白。” “老奴只是担心，如今天下修士都将牧风国视作仇敌，朝中也有不少人不愿牧风国迎战。若是不能笼络人心，只怕日后在战场上，牧风国会……” 墨见川眸子一眯，骇人的寒意自他双眸中射了出来。 “若是世上无人愿意为我所用，那我便亲上战场。靠女人的裙带关系才能笼络住的人心，不要也罢！” 这是他的江山，是他要守卫的领土。 就算有一日要亲上战场，又有什么可畏惧！ 他说罢冷冷扫了朱公公一眼，“你年纪大了，日后便少操劳些，回去好好颐养天年吧。莫让朝中之事压断了你的脊梁。” 朱公公背脊一僵，他抬头惊愕地望着墨见川，沉默了半晌之后也只吐出了一个字。 “……是。” 朱公公为墨翰效力多年，墨见川不会轻易处置他。 但他身边同样不需要一个只会用墨翰的思考方式来为他想法子的人。 若是心 不齐，日后他所有事情都会变的很难办！ 朱公公不敢多言，正是因为知道墨见川如今大权在握。 刚才他说的那些话实在冒犯。 若不是墨见川仁慈，他已经死了。 擦了把虚汗，朱公公慌忙退出大殿。 墨见川望了眼桌上那些奏折，其中一半是劝他选秀纳妃子，另一半是让他尽快处置掉姒暖。这些奏折里没几个是让他省心的。 也是此刻他才稍稍有几分理解了当年的墨翰，身在君王之位上，许多事情都由不得自己。 若是想要事情按他喜欢的方式发展，总要多受累许多，甚至可能要付出更为惨痛的代价。 但若是为了楼云溪，他便又觉得一切都值得…… 楼云溪离开皇宫后直接回了沐府。 “见过楼姑娘。” 因她曾经在沐府待过一段时间，府中之人没有不认识她的，对她也是毕恭毕敬。 楼云溪道：“我师姐在哪儿？” “您说风姑娘？她和姒暖在花园后面的凉亭里呢。” “多谢。”楼云溪微一颔首，朝着花园去了。 被道谢的丫鬟怔了怔。 “真是怪了，咱们府里来往的贵人那么多，如楼姑娘这般身居高位还对我们这等丫鬟这么礼貌的，少见。” 一旁的丫鬟撞了下 她的胳膊，把她拉回了现实里。 “你少欢喜了。这人可不简单。她能将凶神恶童收为己用，谁知道她背后都做了些什么……听说牧风国和云启国要打战了，这不也是这个女人引起的么……” “两国交战，他们高位之人自然不怕，受苦受累的还不都是我们这些底层的老百姓。” 起初对楼云溪颇为喜欢的那个丫鬟听完怔了怔，眼底也闪过几分失落。 是啊，若是真的打起来，苦的还是她们。 彼时楼云溪并未走远，两个丫鬟说话也尽数落在了她耳中。 丫鬟们并知，这样的声调能轻易被修士听见。 可她们说的其实也没错。 一旦打起战，苦的还是百姓。 她并未发作，只是将这些话都压在了心底，径直去了花园后头找师姐。 花园中，风净月正拿着一个小铲子在给花盆松土。 姒暖蹲在她身旁，脸上身上也弄得全是土灰，看起来就像一个脏脏包。 两人聚精会神地看着面前的小盆，也不知到底在干什么。 “做什么呢？” 楼云溪的视线先是落在面前空空如也的花盆上，随后又落在了风净月还缠着纱布的手上。 楼云溪眉心一拧：“师姐！不是说伤还没好，不许随便乱动么！” 第561章 梵音草 风净月冲她笑了笑，举起那只拿铲子的手说：“已经不碍事了。能干活了。” 楼云溪红唇一抿。 哪里不碍事，先前师姐这只手上的伤可是深可见骨。 这才几日功夫，师姐手上的肉恐怕都没长出来，竟然就开始干起了园艺师的活。 楼云溪道：“大家都是大夫，你莫要拿这些话来框我！” 她扯出风净月手里的花铲放到一边。 风净月抿抿唇，作案工具被拿走了，她有些不高兴。 但风净月却又不敢多说。 毕竟惹了楼云溪，她生气了可是会生气不理自己的。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楼云溪问到。 姒暖腾一下站了起来，骄傲道：“风师叔在种花！” 楼云溪：“？种花？” 姒暖点点头，“说是很厉害的花，沐家花园里的土质正适合种，所以想要试试。” 楼云溪疑惑道：“那你们从哪儿找来的花种？” 沐府里种的花都是日常观赏之用，也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 师姐被她就救出来的时候身上什么也没带，更别说藏着花种了。 风净月道：“我同沐姑娘要的。她派人出去搜罗了一番，给我找到了。我就想种着试试。不然在这府 中养伤着实无聊，我只是打发打发时间……” 风净月种灵草灵药的功夫十分了得，这一点楼云溪是清楚的。 楼云溪看了眼姒暖脸上的泥土，又道：“那你也不能让师姐亲自动手啊！若是刚愈合的伤口再给扯开了，这些时日岂不是白养了。” 姒暖一怔：“我没有，一开始的确是我种的。是风师叔嫌我手笨，说我一铲子下去把花种都铲嗝屁了才接手的！” 她说着撇了撇嘴，神情里还带上了几分委屈。 风净月说她没有种花的天赋，她心底还不高兴呢。 楼云溪转头对风净月劝到：“师姐，你就算想要种东西，也不急于这一时。大可以多休养几日，等身子渐渐好了在弄这些也不迟。” 风净月低着头，“时间……怕是不多了吧。” 她虽然身在沐府中，对外面的时局却不是一点也不知道。 楼云溪没必要拿这些事骗她。 趁着现在她已经能下地走路，能做的事情大可以多做一些。 免得日后真的与云启国的修士交战，她拿不出一点可用的东西。 对随时可能打战的两个国家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这些花草将来就是她能为牧风 国出的一份力。 可是培育他们需要不少时间，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的，她必须抓紧。 风净月皱了皱眉，“若是仙医谷的土在就好了。那里的每一寸土都是我精心调配过的，最容易种活我想要的东西。沐府的花土虽然也不错，但比起仙医谷的总是差了些。想要养出能种出高等灵草的黑土，颇需要一番功夫。” 楼云溪道：“那师姐就交代姒暖去做就好了。以后你伤势痊愈，你想怎么种就怎么种。” 说着她看了看地上的花盆，“不过，师姐这到底是在种什么花？” 风净月笑了笑：“是梵音草。” “梵音草？”楼云溪一惊，“这东西我只在佛文书籍里见到过。还从未真正见过。” 据说梵音草通体翠绿，唯独草尖缀着一点露珠似的金黄。 这草极为娇嫩，风大了，水多了，或是太阳晒少了，它都会死给你看。简直比菌子还难养活。 但这草若是能够长成，它却可以让踏入梵音之地的人都被摄魂，可以使人陷入昏迷。 若是能用梵音草建立一个阵法，它的威力绝对很大。 从前喜欢梵音草的人不是没有，只是大家都没种成功过。 那东西一离开西方极乐之地就会枯萎，所以试图种植的人接连失败以后，也就不再浪费那个心力和人力去栽培了。 风净月眸光一亮，“看来师妹涉猎的东西很广，连梵音草都知道。方才我和姒暖说起这个，她可是一点都没听说过。就连沐姑娘也是费了大力气才帮我找到这么几颗种子。” 楼云溪扯了扯嘴角。 “我涉猎的再广也只是听说过，和师姐这种能种出来的人当然不可比较。不过，不是说梵音草只在西方极乐之地生长么？师姐当真能培育的出来？” 风净月道：“种梵音草不能急于一时，你等着瞧便知道了。” 楼云溪眼底闪过一抹讶异。 旁人说这话她多半觉得有吹嘘的成分，但这话是师姐说的，她却觉得很有可能成功。 毕竟风净月在仙医谷那么多年，她培育出来的灵草灵药不下百十种。 无数人说种不成的东西，最后师姐都种出来了，有的甚至还能批量培育！ 若师姐真能在这儿种出梵音草，那可真是神了。 “说起来，你怎么有空出宫了？这几日不需要陪着新任帝君么？”风净月问道。 “是他让我出来的，估计怕我觉 得宫中烦闷吧。不过我也想师姐了，来看看师姐的伤。师姐的灵力恢复了没有？” 风净月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虽有恢复，却很缓慢。” 当时她受的伤极重，若不是楼云溪给的那颗救命丹药，她恐怕都活不下来。 现在保住了一条命，想要再蓄养灵力，也需要花费不少功夫。 风净月看向楼云溪，忽然道：“对了，我有件事同你说。我已经同你大师兄联系上了，他不日就会赶来聂都。你上次应该已经见过他了吧？” “沈银风？” 风净月点点头。 楼云溪道：“见过，只是他来去匆匆，也未曾深交。” 风净月怅然道：“大师兄常年在外游荡，若不是仙医谷的事，怕是也不能将他召回。” 楼云溪抿了抿唇，“师姐，我一直有件事不明白。” “你说。” 楼云溪道：“师父加上我不是一共收了六个弟子么？为何除了你我，其余人几乎不留在仙医谷。除了上次见过的大师兄，其他师兄师姐我一次都没见过。从前我问起师父这个问题，师父也从来都不跟我说。” 要不是师父和仙医谷出事，她恐怕一辈子都见不到那些同门的师兄师姐吧？ 第562章 师门弟子汇聚 风净月的眸光黯了黯。 “你其余师兄师姐……” 她的手紧在一起，似乎在纠结这些事该不该告诉楼云溪。 楼云溪始终睁着明亮的双眸望着她，“师姐，仙医谷都不在了，你还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难道师兄师姐他们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楼云溪道：“况且，再怎么不好表明身份，总不至于连个姓名都不让我知道吧？” 可从前她每每问及同门的问题，师父总是避之不及，将那些人的身份都瞒得死死的。他真是不明白师父为何要这么做。 风净月吐出一口浊气。 她仔细斟酌过后，还是不想先透露其余同门的身份。 “大师兄已经去联系你其余的师兄师姐了，等你见到他们便会明白。横竖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情，多等等也无妨。” 风净月这么说着，却更勾起了楼云溪心中的好奇与疑惑。 那几个同门到底都是什么身份！ 就算是皇亲国戚，是什么高门贵眷，也不至于这么神秘吧？ 几日后，楼云溪没等来她的同门师兄师姐，倒是先收到了一个可怖的消息——当初在仙医谷围剿他们的各大家族的修士，族中精英在短短半月内竟然死 伤过半。 杀他们的人来去无踪，但目标明确。 他们要屠的对象皆是那些门派和家族的嫡系嫡传弟子。 短短几日下来，门派凋零者不计其数。 偏偏云启国内发生了这样大的事，大家还总是抓不住那个屠戮各大门派之人。 一时间人心惶惶，大家都说这是仙医谷对他们的报复。 偶有幸存的小门派，自此更是闭门不出。 对当初仙医谷的事，他们更是不敢再参与分毫。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被献祭的羔羊。 楼云溪将墨见川收到的消息交给风净月一一查看，“这就是近来云启国里发生的事。我还想等师姐身体恢复后再去报仇，但也不知是谁先替我们下了手。” 风净月拿着手中字条，道：“我知道是谁。” 楼云溪一惊：“你知道？” 风净月唇角一提，向来淡然的脸上竟然出现了几分欣慰：“咱们仙医谷，有仇必报。是那几个人动手了。” 楼云溪倒吸了一口气，“你是说，是我们的同门师兄师姐？” 他们没第一时间赶来聂都与他们会和，竟是先将那些参与围剿的门派清理了个干净！ 他们虽然没有绞杀所有人，却将其中最有希望和 成就的精英给杀了，一个门派没有了继承家学和未来的人，自然会慢慢走向消亡…… 这是杀人诛心啊！ 楼云溪皱眉道：“可是他们才几个人？要在短短时日里一连清绞几十个门派，难不成他们还有自己的部下，可以帮他们一起行事？” 这得是王室或者极为强大的宗门才能有的手段了吧！ “莫要小瞧你的师兄师姐。在姒暖的身份暴露之前，他们一度是最让人害怕的存在。”风净月瞥了楼云溪一眼。 其实整个仙医谷中，良善、单纯的人，就只有楼云溪一个而已。 “这消息既已传到了聂都，就说明他们也快到了。” 风净月掸掸衣袖，起身道：“师妹，跟我走一趟吧。去见见你的同门。” 楼云溪微怔，“你们已经约好地点了？” “早就已经安排完了。你也是时候认认家里人了。” 风净月带着楼云溪坐上一辆马车，晃晃悠悠地走了约莫两盏茶的功夫才来到聂都中一处闻名的酒楼。 奇怪的是这酒楼格外安静，大堂里连个吃饭的客人都没有，连小厮都不见踪影。 风净月道：“今日包场，没有旁人。” 楼云溪默了默。 是了，她 这师姐向来有钱的。 “可是，师姐你的钱难道没有在仙医谷的时候被抄掉吗？” 竟然还有钱带到聂都，还是在没有怎么出门的情况下？ 师姐的钱到底都是哪儿来的！ 风净月道：“我有钱庄。”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不止一家。” 似乎是怕楼云溪不理解，她最后道：“不止在一个国家。” 当大夫只是她的副业，是她用来打发时间的。 真要算起来，这天下没几个人比她有钱。 这也是为什么当时楼云溪跟她借钱的时候，她能一口气拿出好多钱还不带喘气。 楼云溪呼吸一滞。 所以，翻译过来就是：师姐在不同的国家，有不同数量的钱庄。 她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个富婆！ 那师姐还能天天待在仙医谷中，表演她的人淡如菊？ 楼云溪懵了。 所以真相是风净月因为太有钱了，已经没有什么是她得不到的，所以什么都显得淡淡的吗？ “愣着干什么，不过是几个臭钱而已，没什么好让你发愣的。快跟上。” 在风净月的催促下，楼云溪忙跟着她上了楼。 好好好，不过是几个臭钱而已。 她辛辛苦苦认认真真攒钱生活，在师姐 眼里不过就是几个“臭钱”！ 大概这就是视金钱如粪土吧！ 难怪姒暖说自己抠呢，该把姒暖交给师姐来养才是。 金山银山地堆，还有什么东西姒暖不喜欢！ 来到三楼雅间。 这里早已被人清理了一遍，现在只有他们自己人在。 楼云溪刚一推开门，几枚飞镖就带着冷光向楼云溪射来。 楼云溪一惊，拉着风净月侧身躲过。 谁知那飞镖在旋了一圈之后竟然又从楼云溪身后再次袭来。 竟是个回旋镖！ 楼云溪眉心一拧，抽出吉祥剑便挡开了那两支飞镖。 楼云溪定睛一看，那两枚飞镖竟然是寒冰所作，被挡开的飞镖才嵌入木头一会儿便开始融化。 这时屋内传来一道声音： “别闹了，第一次见师妹，你们就是这样送见面礼的么？” 楼云溪抬眸，说话的人是沈银风！ 他屈膝坐在窗边，手上拎着个酒壶，一头银发和她那夜所见分毫未变。 只不过如今的沈银风脸上染上了几分阴郁。 他一开口，屋内便静了下来。 风净月走上前，垂首道：“见过师兄师姐。” 她看了楼云溪一眼，楼云溪会意，连忙也跟着低头：“见过师兄师姐。” 第563章 这小师妹我喜欢 突然一阵风袭来，楼云溪抬眸的瞬间，突然出现的身影就将她笼罩在了阴影里。 那是个极其高挑的男子，他穿着一身灰色的长袍，十指上都戴了套甲。 黑色的套甲上泛着尖锐的寒光。 这样一只手，看起来能活活掏出人的心脏。 “就是她啊？” 伸过的纤长手指抬起楼云溪的下巴，玄铁制成的套甲带着的寒意侵入楼云溪的皮肤。 楼云溪红唇一抿，就听面前的男人说道：“长得是不错，就是不知够不够格当那老头子的徒弟。” 他眼底闪过几分轻蔑。 “小师妹你莫要生气，实在是这世上好看的女人如过江之鲫，光长得好看，在我们之中的确不够出挑。我可不是针对你，你莫要往心里去。” 男人说完，周围顿时传来一阵轻笑。 那些笑声同说话的男子的语气一样，都带着几分明晃晃的轻蔑。 而沈银风听见了也没有训斥任何东西，这种事情对他而言根本就不痛不痒。 楼云溪默了默。 这些人不是针对她，却是实实在在的看不起她。 她感觉的出来。 比起他们，她刚拜入师门时，师姐对她的态度算是极好了。 风净月看了楼云溪一 眼，皱眉道：“三师兄，师妹第一次见你们，你们莫要如此。” 楼云溪扯开一抹笑容，淡淡道：“师姐，无碍。” 三师兄江流闻言笑道：“虽然没见什么本事，心胸却还行，总算有了个外貌之外的优点。” 楼云溪笑眯眯的捧着江流的手，将它从自己的下巴处移开。 她的眼神和动作里都带着几分讨好，也以此瓦解了江流的防备之心。 “师兄这套甲看起来格外别致，我还是第一次见。也不知道师兄您平时怎么护理？” 江流眼底闪过几分不屑，“这套甲……啊！” 江流还未说完，一阵灼热的痛感就从指尖传来。 他痛得失声尖叫，垂眸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指尖不知何时燃起了一道淡蓝色的火焰。 “呼！呼！” 江流吹不灭它，连忙拿来茶水一溜烟地浇到自己手上。 “滋~~” 一阵白烟升起，江流慌忙脱下自己的套甲，修长的指头已经被烫出好几个水泡了！ 江流痛得龇牙咧嘴，旁边几位师兄师姐一时间笑的更欢了。 楼云溪已经可以确定，这群人的确没有针对自己的意思。 就算是他们认识了许久的三师兄露出窘态，他们也一样 开心。 ——他们就是纯纯喜欢看人笑话！ 楼云溪顿时露出衣服单纯无辜的模样，惊恐却毫不愧疚地说：“不好意思呀师兄，看你这个套甲不错，我就想试试它的扛热能力，现在看起来不怎么样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小流，你也有阴沟里翻船的一天啊？竟然还能着了小师妹的道儿！” 周围的人笑得欢快。 风净月道：“都说了叫你们不要惹她，她可不是什么好欺负弱女子。非是不听！” 这时一个身穿道袍的女子朝楼云溪走了过来。 她甩着手中拂尘，绕着楼云溪转了几圈。 “不错，这小师妹我挺喜欢。” 道姑姐姐下了定论，顺便又掐了一把楼云溪的腰身。 “身段也好！完全可以当咱们仙医谷的门面！” 江流心中不快，甩着被烫红的手说道：“二师姐，咱们仙医谷办事不能只看门面吧？要说门面，咱们大师兄也足够看了！除了当初那个姓白的，有几个女人能抗拒得了大师兄的颜值？” 他话音刚落，一个酒壶就飞到眼前。 江流连忙接下，抬头对上沈银风想刀人的视线，江流识趣地瞥了瞥嘴。 不说了。 “ 谁说我只看门面，刚才烧你的东西你转头就忘了？” 被称作二师姐的惹人转头对楼云溪道：“刚才那东西，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离火？” 楼云溪眸光一亮。 “是！” 二师姐笑了笑。 “能操纵离火的人世上可没有几个。你果然有些本事，师父收你为徒不亏。我叫唐释心，师门中排行第二。那是大师兄沈银风，三师弟江流。四师弟，伍芥子。五师妹就不用说了吧，你俩最熟。” 楼云溪发现伍芥子的着装风格和二师姐很像，都是道骨仙风的样子。 她道：“你们，从前是一个门派的么？” 唐释心粲然一笑。 正是这一笑让楼云溪发现唐释心其实很美。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时候，一双眼睛仿佛会说话。 唐释心说到：“是啊，我们从前都是苍城派的。只不过后来不在苍城派待了，入了仙医谷。小师妹好眼力啊！” 楼云溪一怔。 苍城派？ “是篾青师尊的那个苍城派？” 唐释心喜道：“你还认识篾青那个老头子？” 楼云溪尴尬一笑，“从前有过一点纠葛……篾青师尊修为高深，令人敬佩。” 至于墨见川去偷昆仑印还被抓这件事 ，她可就不打算细说了。 唐释心道：“篾青么，人还不错，就是一心只顾禁地的封印，总不管前山的弟子，实在不适合当掌门人。” 她说着看了看伍芥子，后者的眸光也暗了下去。 楼云溪敏锐地察觉到这其中定然有什么秘闻。 她又看了风净月一眼，发现风净月也在用眼神示意她不许多问。 楼云溪会意，当即闭上了自己的嘴。 沈银风从窗边站了起来：“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就说正事吧。” 几人神色一正，都扫掉了原先吊儿郎当的样子，认真听沈银风说话。 沈银风道：“当初参与围剿仙医谷的大家族与共二十三个，其余小门派十六个。共计三十九个门户。我在来的路上清除了南面的九个家族。你们呢？” 江流立即举手：“我弄了七个，也都是大家族。” 伍芥子看着唐释心说：“我和师姐来的路上一共清理了十三个门派。若不是怕耽误和你们见面的时机，我们还可以多杀一些。” 沈银风声音冷冷：“那就还剩十家没有清理干净。” 他如今的模样活像地狱里回来索命的鬼神，对于那些曾经对仙医谷下手的家族，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564章 好消息，坏消息 楼云溪听着他们的对话惊诧到：“那些事情真是你们做的？” 江流瞥了她一眼，歪头道：“不然呢？你以为是天降惩罚，突然那些曾经对仙医谷出手的人就都死了？” 仙医谷的人从不讲究以德报怨。 有仇报仇，有仇必报才是他们心中信奉的道理！ 他说着活动了下手上的套甲，“若不是急着和你们碰头，光是那么几个人，我还觉得没杀够。” 沈银风看着楼云溪问道：“师妹，你莫不是觉得那些人不该死？” 他们和楼云溪没什么交集，但是在江湖上也听说过不少绝色医仙的名号。 楼云溪之所以能被大家记住，一是因为她的容貌出众，二是因为她的确救死扶伤帮了不少人。 在九州四海里还是有不少人记着楼云溪的恩情的。 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如今他们在乎的是仙医谷被灭的仇恨，以及解无尘被这些人虐杀这件不可原谅的事！ 沈银风说：“师父恩及四海，只要是他觉得罪不至死的人，他都会伸出援手。我们师门的人，哪个不是受过师父恩惠才活下来的？若我没记错，你当初入仙医谷时也是个可怜人。” 要是没有解无尘帮 她，楼云溪怎么可能安然活到今天？ 沈银风道：“莫说是我们，就是云启国中也有无数被师父救过的人。但那些人都将师父的恩情忘了。这样不义的家族门派，有什么留下的必要？” 在文启林的引导下，他们只顾着眼前的利益，只想着如何自保，他们全然忘记了仙医谷为他们做过的事！ 家族嫡系和精英被灭，是他们应该付出的代价。 楼云溪：“我从未觉得你们此举不妥，就算你们不来，等师姐的伤恢复一些，我也是要回云启国复仇的。我只是没想到你们的动作这样快。” 事出到现在不过短短时日，沈银风不仅查明了对方的身份，还联系门派中人清除了大半仇敌。 雷霆手段，令人敬畏。 唐释心出声舒缓紧张的氛围道：“师妹能在当日那种情况中将风净月带出来已经很不错了，她也为师父敛尸了，已经做到了她力所能及的最好。” 江流抿唇：“光是这些可不够。你们莫要忘了是什么引来了这次祸端。若想赎罪，就该拿文启林的人头来祭奠师父。” 楼云溪一噎。 她当然不会忘。 师父的死是她心头一道不能再揭起的伤疤，她 永远会记得因为自己维护姒暖，导致仙医谷遭到的那些祸患。 楼云溪低声道：“姒暖的事……是我没有做好。” 这件事她无可反驳，纵然师门弟子要追究她的错处，她也会乖乖低头。 是她的错，她从来没有不认。 唐释心说：“师父不就是喜欢维护自己心中的正道么？若是他只因为旁人一两句话就对姒暖和楼云溪不管不顾，我们当初又怎么可能活下来？” 他们曾经都是九州四海备受他人唾弃，甚至被不少家族和门派围剿猎杀过的人。 若不是解无尘悲天悯人愿意帮他们，他们早就死了。 如今解无尘在姒暖一事上做的选择也一样。 所以他们理解师父。 但他们从不觉得师父有什么错，错的是那些自诩正义的卑劣之徒！ 唐释心对众人问道：“你们可知文启林已经再次集结天下修士，准备对牧风国起兵了？” 伍芥子不喜欢说话，所以他们打听到什么都是让唐释心发言。 对唐释心说的一切，他从来都是附和认同的。 楼云溪道：“大概知道一些。墨见川近来也在为此时烦心。” 众人一阵沉默。 提起墨见川这个特殊人物，他们 看楼云溪的眼神也变了几分。 那可是牧风国近百年来唯一的天纵奇才。 年纪轻轻就能入近神的境界，若不是曾经失踪十年，只怕以他如今的修为想要踏破最后一道关卡入神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可惜他最好的十年被耽误了。 但这样一个人现在却是楼云溪的另一半，且还是牧风国的帝君。 唐释心拍拍楼云溪的肩膀：“其实，你挑男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楼云溪：“……” 现在，好像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吧？ 唐释心说：“言归正传，文启林已经在为攻打牧风国蓄力了。好消息是，我们之前的手段似乎让云启国的修士有了敬畏，许多修士都怕自己的家族受到牵连，都不敢再参与这场讨伐之战了。” 楼云溪问：“那坏消息呢？” 唐释心叹了口气，“坏消息是文启林的目光放到了九州四海之上。他要联合整个星辰大陆的力量除掉姒暖。如今他还说墨见川与姒暖是一丘之貉，他广发檄文说要将牧风国踏平，只有这样才能将凶徒屠尽。” 江流阴森森地说：“那龟孙还说，若是姒暖不除，将来凶神恶童屠戮众生，就再也没人拦得住了 。偏是这样危言耸听的话语，也有不少人相信！” 他将拳头捏的咯咯作响，光是提起那个人他都觉得晦气心烦。 文启林固然不是个好东西，但他操纵人心却有一手。 他懂得利用人性的弱点和他们心里的恐惧，让九州四海的修士成为他完成自己一己私欲的刀。 他们知道这都是文启林诡计，但有些修士却被蒙在鼓里。 仙医谷发生的事只有少数人知道真相，只要姒暖还在牧风国，那出于对凶神恶童的恐惧，就会有不少人下意识地相信文启林。 楼云溪的心咯噔了下。 “若是让这消息发酵传播，我们想赢就难了。” 双拳难敌四手，一旦九州四海所有的修士联合起来，就算姒暖凭着一身本事不死，其余人也未必有活路。 还有那些牧风国的百姓…… 一旦开始打战，百姓一定会受牵连。 寡言的伍芥子懒懒抬眸，他终于说了一句话：“你担心的消息，已经传遍大陆了。” 文启林为了造势，用尽一切方法传播消息。 现在莫说是九州修士，就算是深山老林里的孩童多半都听说了凶神恶童一事。 但他们所知道的事情面貌却未必是真相。 第565章 你要做个决断 楼云溪听得忧心忡忡，待她再次抬头，才发现大家的目光竟然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你们……？” 沈银风走到她面前，他的身子极高，站在楼云溪跟前时，甚至需要低头看着她说话。 只是这样一个身形立在她面前，就给人一种被对方的气息包裹住的感觉。 沈银风道：“小师妹，你需要做个决断了。” 楼云溪怔了怔。 什么决断？ 沈银风道：“是要和墨见川一起死守牧风国，以国之城墙作为你们抵挡文启林的屏障，还是要离开这块地方，去一个不会殃及无辜的地方了结这些私人恩怨。” 在文启林的大军压境之前，楼云溪必须要做出选择。 一向好说话的唐释心也甩了下拂尘，说道：“虽说目前来看墨见川那小子对你还算不错，并未在要紧时候将你送出去，但牧风国的子民毕竟无辜。你确定要留在这儿么？” 真要打起仗来，谁也没法保证不会让百姓受殃及。 到时候就算他们占理也会被人唾弃。 试想一下那些苦苦挣扎求生的普通百姓，辛苦了十几年才攒下一点基业。 他们本来可以开始过上一点好生活，却因为战火燎 原，将他们努力挣来的一切都摧毁殆尽。没人会不怨恨的。 仙医谷的人做事从来都恩怨分明。他们只报仇，不牵连百姓。 他们认可墨见川对楼云溪的情义，也知道墨见川会愿意为了楼云溪用一国之力保她平安。 但这样殃及无辜的事情落在他们面前，他们也着实做不出来。 否则他们岂不是和文启林一样了？ 楼云溪一阵沉默。 在出宫之前她不是没想过这件事情，她甚至就要和墨见川开口提了。 但墨见川拦住了她的话。 “我知道牧风国的子民无辜，我也不想让他们平白受牵连。” 风净月于心不忍，“师妹，还有时间，你可以多考虑考虑，我们不想逼你。” 做什么样的选择是楼云溪的事情，他们只做自己。 如果楼云溪始终决定要留下来，他们也可以在牧风国和文启林宣战。 大不了到时候打个两败俱伤，横竖他们就算是死也会把文启林一并带走！ 楼云溪抬头，“不，你们没有逼我，我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她的眼底闪着晶莹细碎的光亮。 师父和仙医谷已经因为姒暖的事情遭到牵连，她不该让牧风国也落得同 样的下场。 “文启林一直在用姒暖的事情煽动九州修士，只要我们带着姒暖离开，他们便再也没有理由可以对牧风国出手了。只是……” 楼云溪顿了顿，面上露出几分为难。 “我在牧风国有好些朋友和牵绊，我需要同他们作别。给我几日时间，我处理好后再跟你们一同离开，可以吗？” 唐释心无所谓地耸耸肩，“随你咯，我们几个一身轻松，想什么时候走都行。” 沈银风也不再逼她，道：“你师姐知道怎么联系我们，等你办好后再给我们传消息。我们等你。” “哎？那哥姒暖呢？”江流突然发问：“一直只听说过凶神恶童的名字，从未见过。今日怎么不见她？” 楼云溪解释道：“她心性不定，也不认得你们，我就让她先留在沐府了。反正以后都要见面，也不差这一时半刻。是吧？” 唐释心笑着拢过楼云溪的肩膀，打哈哈：“师妹说的对，我们是一家人，迟早都要见面的。” 这时，沈银风道：“师父……葬在何处？” 楼云溪说：“城外。” 沈银风：“告诉我们位置，我们要去祭拜他老人家。” 楼云溪原想自己带 他们前去，却被沈银风拒绝了。 “你不是还有牧风国的朋友需要告别么，先去处理吧，我们自己能寻得到。看你风师姐身子还没有大好，你先陪送师姐回去吧。” 楼云溪想了想：“好。” 她带着风净月先回了沐府，临出门前还听见沈银风交代伍芥子，“去之前买两只鸡，一只炖汤一只烤了，师父他老人家爱吃。” 楼云溪脚步一顿，在上马车前吸了吸鼻子。 解无尘喜欢吃鸡仙医谷的弟子都知道，她也不例外。 从前她还未曾拜入师门之时，解无尘也送过一只鸡给她吃。 只是那个总是笑眯眯地叫她小云溪的人，让她一起喝鸡汤的老头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回去的路上，风净月看出楼云溪的惆怅，她伸手拍了拍楼云溪的手背，“莫要伤感了，师父他老人家至少不是被师门之人背叛含恨而死，他走的时候是心甘情愿的。” 楼云溪咬了咬牙，“正是因为心甘情愿，我才更替师父觉得不值、不忿。” 那样好的一个人，却要被文启林这种下作之人害死。 他本不该死的！ 风净月冷声：“文启林做的事咱们师门中人都记着，她迟早 会为此付出代价。” 楼云溪默了默，道：“师姐，我有些事不太明白。” “你是想问那些师兄、姐们的境况吧？” 风净月平静地望着她，一双看淡世间一切的眸子却总能洞穿楼云溪的心思。 楼云溪点了点头：“嗯。大师兄的事我曾有耳闻，但二师姐和四师兄看起来似乎关系匪浅。他们从前可有什么纠葛？” 风净月笑了笑：“你这眼睛倒是很毒。” “你猜的不错，唐释心和伍芥子从前不仅都是苍城派的弟子，还都是嫡传。只不过他们师从不同的苍城派师尊。而起……唐释心为了伍芥子曾经手刃过一位苍城派颇有名望的师尊，也就是伍芥子的师父。” 楼云溪呼吸一滞。 猜想过这其中另有隐情，却也没想到隐情这么大。 风净月：“瞧你这惊愕的样子，你觉得二师姐是个可怖之人？” 楼云溪摇摇头。 “虽说我和二师姐的交集不多，却也能感觉的出来师姐人并不坏。她能干出手刃伍芥子师父的事情，当中必然有不得了的隐情吧？否则伍芥子不会到现在还一直跟着她。” 不然以这弑师之仇，伍芥子就该跟唐释心拼命才对。 第566章 叛出师门（上） 风净月颔首道：“不错，二师姐从前是苍城派二掌门问青师尊的弟子，而四石兄则是苍城派三掌门从青师尊的亲传。” 楼云溪思忖了片刻，她在苍城山上的那段时日曾经看过门派卷轴。 这两人都是篾青师尊的师弟，且修为都颇为深厚。 能当他们二人的亲传，唐释心与伍芥子从前的天赋应该都不低。 风净月说道：“我记得唐释心比伍芥子早两年拜入师门，当初伍芥子刚开始修行，唐释心就已经是苍城派里极为出挑的师姐了。 也是一次因缘际会，唐释心偶然认识了伍芥子。彼时作为门派中一个刚入门的弟子，他总是浑身是伤，被欺负的不像样。所以你二师姐总是会格外帮护伍芥子一点。” 楼云溪愣了片刻，“苍城派里也会有弟子倾轧的事情出现吗？” 风净月眼底透出几分讥讽。 “只要是有人的地方都会有私心喜恶，有私心就会有倾轧。苍城派有什么好例外。更何况苍城派的一把手还是个只知道修道，不懂得管理山门之人，他眼皮子底下这种事情多了去了。” 在楼云溪加入仙医谷之前，作为门派里唯二的女弟子，唐释心与风净月关系最为亲近。 所以对这种过 往，唐释心也与风净月说的更多一些，风净月自然更清楚这当中的隐情。 楼云溪想了想篾青那副整日不问世事的样子，也觉得风净月说的对。 篾青那种性格，看淡尘世。 如若不是事情闹得太大，他定然不会如何管束。 在他眼底只有魇神一事最大。 像这种新入门的弟子被欺压的事情，实在入不了篾青的眼。 她和墨见川当初要不是因为偷盗昆仑印的事情被篾青当场捉住，估计也就被当成个小贼当场处置了。 “那后来呢？”楼云溪追问道。 “后来，你二师姐从伍芥子身上的一些蛛丝马迹里发现了从青师尊那些年来干的一些不为人知的恶心事……” 风净月的语气突然变的支支吾吾，好似这件事情多么地难以启齿。 这惹得楼云溪心中愈发好奇。 到底是什么事让风净月都这么不好说？ 风师姐不是连自己年轻的时候玩弄过很多个男人的事情都敢表露的奇女子么！ 风净月瞥了楼云溪一眼，叮嘱道：“事关你四师兄的名声，这段你只今日听过便忘了，往后不许再提。” 楼云溪立刻竖起小手保证。 “这是自然，我们师门中的事情，我若说出去，我便遭天打雷劈！ ” 她发了狠毒的誓言，眼神也是无比忱挚。 对这些事情楼云溪向来守口如瓶。 尤其此事还事关四师兄，她当然更不会乱说。 风净月定了定心神，“那苍城派的从青师尊，是个迷恋娈童之人。” “什么？” 楼云溪一惊，都没意识到自己无意中提高了音量。 迷恋，娈童？ 那不就是…… 不仅gay，还只喜欢男娃娃…… 风净月忙捂住她的嘴，“你小声点。” 好在驾车的马夫只回头看了一眼，没再听见里面的动静便也不再关注。 风净月伸手在马车四周设下一道屏障，保证外面的人听不见里面的动静才继续说：“从青师尊一贯喜欢男弟子，他这么多年来收的弟子也全都是男的，尤其年纪越小，他越喜欢。” 风净月神色异样，“你四师兄拜入苍城派时，也不过十一二岁。” 那时他还是个全然没有长大的孩子！ 但即便如此，从青师尊还是把恶劣的心思落在了伍芥子的身上。 “这也太……” 恶心两个字楼云溪没说出来，但是她想要作呕的表情却瞒不住。 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风净月吐出一口浊气：“苍城山上终日寥寥，没几个人能耐得住寂寞。就算是 贵为师尊，也是如此。” 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变态。 从青师尊就是个很显着的例子。 凡是拜入他门下的男弟子，只要容貌不错，且年岁不大，都容易遭他的毒手。 而比起容易觉得受辱而自戕而亡，或是因为受了太大刺激而抖落这些事的女弟子，男弟子在遭遇这种事的时候，反而更容易选择沉默。 因为太屈辱了。 作为一个男人，却被另一个男人折辱，这种事情他们宁愿一辈子都不再重提。 楼云溪脸色变了变，有些不忍开口道：“那，那四师兄…他有没有被……” 想到伍芥子曾经在苍城山上遭遇的那些事，楼云溪都觉得恶心到背脊发凉。 风净月摇摇头，“许是没有。据你二师姐说，当初伍芥子刚入苍城派不到半月，从青师尊就屡屡召他深夜入房密谈。后来有一天也不知道谈了什么事，你四师兄突然打砸了从青师尊屋里的东西，慌慌张张地从他屋里跑了出来。从那以后从青师尊就极其不待见他，门派中人也因此格外针对你四师兄。” 大家都是在苍城山上讨生活的，一个不被自己师父待见的嫡传弟子，自然不可能被其他弟子敬重。 辱骂、饿肚子 都是小事，最可恨的是那些人常在无人处对伍芥子动手。 当时伍芥子年幼，修为上自然不是那些师兄们的对手，这才导致他身上三天两头都带着伤。 风净月皱了皱眉：“你二师姐说，在师门中最喜欢欺负伍芥子的反而不是外门弟子，而正是从青师尊的嫡传，也就是伍芥子的直系师兄们。” 唐释心能管的了外门弟子，却管不住伍芥子上头的师兄。 他们以师兄身份自居，管束伍芥子理所应当，因此唐释心能帮到伍芥子的事情十分有限。 楼云溪在心中叹了口气。 也许正是因为那些师兄们遇到过同样的事，却只有伍芥子一人没遭毒手，他们才愈发心里变态、不平衡。 总有人会觉得，我都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凭什么你可以幸免。 抱着这样的恶意，伍芥子又怎么可能好过。 风净月道：“就这样过了两年，有一日你二师姐去四师兄的屋中找他，却发现屋中传来些极其不雅的声音，她推门而入，便看见从青师尊欺身压在四师兄的身上，还用术法困住了他的手脚，欲行不轨之事……” 楼云溪的心猛地跳了跳。 她以为伍芥子能躲开，没想到从青那个混账竟然连用强也要…… 第567章 叛出师门（下） 风净月看了楼云溪一眼：“二师姐是个心性禀直纯良之人，她一见到此番场景就对着从青师尊出剑，想要救下伍芥子。但你也知道，在门派之中，晚辈对前辈出剑意味着什么。” 那是大不敬的罪名，如果从青再在人前颠倒黑白几句，唐释心定然一辈子也解释不清。 至于从青师尊就更不用说了。 他的丑事被人当场撞见，自然想要杀了唐释心灭口。 所以那夜不管是出于救伍芥子的心思，还是为了自保，唐释心都必须出剑。 “在你二师姐出剑的片刻，从青师尊也当即给那屋子四周设立了一道屏障，将外界的一切阻隔，让人进不了屋子。据二师姐说，那一夜她可是拼了老命在和从青师尊斗法。” 楼云溪面露疑惑：“可当时二师姐毕竟还是个徒弟，以她的修为能打得过从青师尊吗？” 真要算起来，从青师尊也是唐释心的师叔！ 就算从青师尊的修为没有篾青高，也不可能轻易让唐释心杀死。 “要怪就怪那畜生为了和你四师兄调情，让自己在那一夜过的更快活，便在房中的香炉里用了大量的催情香料。那东西不仅可以让人助兴，也会让人在一段时间里无法完全 控制自己的灵力修为。 二师姐能在那一夜的交战中赢下来，不仅是因为她一直以来认真修炼，修为颇高，也是因为从青师尊自己作死。” 自作孽，不可活。从青师尊的死在风净月看来都死的太痛快了。 “总之一夜过去以后，你二师姐虽然杀了从青师尊，却也身负重伤。她虽然救下了伍芥子，却也背上了杀害苍城派师尊的骂名，如此，苍城派便留不得她了。除了出逃，她别无他法。” 楼云溪皱了皱眉，她气愤道：“就不能向外揭露从青师尊的罪行吗？” 若是苍城派的人知道从青师尊都干了些什么，定然不会将二师姐赶出去的。 篾青虽然不怎么处理苍城派的事务，这种大事却不见得不肯管。 风净月摇了摇头，“她不会这么做的。” 因为如果这么做了，伍芥子将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风净月看着楼云溪说：“你心性坚定，自然不怕这些骂名。但有些人却没有你这样的意志。” 流言啊，有时候是能淹死人的。 “若是二师姐当时说出了真相，便会有无数人在背后耻笑伍芥子，说他被自己的师尊用强……说他连男人也能勾引。你猜有几个人能在这样的目 光中坚强地活下来？” 说出真相唐释心固然能安然无恙。 甚至会让唐释心被当成一个救师门弟子于水火的大英雄。 可那样一来牺牲的将是伍芥子。 而唐释心若是愿意牺牲伍芥子，那她大可一开始就不出剑。 “那一次的事情之后，唐释心因为杀了从青师尊的事情叛出师门，而四师兄伍芥子则留了下来。” 一死一逃换一生，伍芥子就是那个“生”。 且当时这件事情如果抖落出来，不仅有损苍城派的清誉，更会叫所有从青师尊的弟子都受人嘲讽。 为了苍城派的名声，也为了那些同门的石兄弟，唐释心这才决定仅牺牲自己一人，换取旁人的安稳生机。 “二师姐叛逃后，苍城派曾经派过不少弟子下山搜寻二师姐的下落，想要将她抓回师门问罪。但二师姐修为高深，在师门中时就是佼佼者，所以好几次都躲过了搜寻的人。 渐渐地大家找不到二师姐，此事也就没有了下文。篾青师尊又是个不怎么问俗事的人，找不到二师姐的下落，也就不再过问了。” 从青师尊本身在他徒弟心中的地位就不怎么样，如今他死了，他的徒弟自然巴不得此事早早过去。 所以也 没再有人替从青师尊喊冤，说一定要报这个仇。 可要是当年的事情再捅出来，那唐释心的身份暴露，定然还会再遭到苍城派弟子的追捕。 楼云溪惊讶道：“所以，二师姐当初是躲进了仙医谷？” 能在大家都追捕二师姐的时候，师父还有胆量收留师姐，师父的胆量还真是不一般。 风净月无奈地笑了笑，“师父不就是这样的人么。” 只要是解无尘觉得良善无辜的人，无论外界怎么说他，无论旁人给他多少压力，他都会坚持自己的正道。 仙医谷一个接一个的弟子，都技艺不凡。 外人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只以为解无尘会挑徒弟，其实他们都是在最落魄之时被师父捡回师门的。 要不是解无尘给他们一个庇护之所，他们恐怕早就死在外头了。 “二师姐说她被师父捡回来时，浑身都是伤。杀了从青师尊后她根本没有养伤的机会，她一直在逃命，等她逃到仙医谷时，体力不支便昏了过去。再醒来时她已经在仙医谷里了。” 当时解无尘不仅知道唐释心的身份，还给了她上好的药疗伤。 唐释心痊愈后，解无尘也想放她自由，但是唐释心却选择了留下。 从此 云启国不再有一个叫唐释心的苍城派弟子，只有一个生活在仙医谷中的唐师姐。 此后唐释心就算要出门帮解无尘做点什么，也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那四师兄又是怎么拜入师门的？”楼云溪问道。 “你四师兄当年被二师姐所救，虽说免遭从青师尊的凌辱，却也不想再待在苍城派。当初他原本想跟二师姐一起走的，但等他从可怖的事情中回过神，二师姐早已被门派追杀地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所以他一直在找二师姐的踪迹。” “后来二师姐出门替师父办事，恰好被四师兄瞧见了，四师兄便也一并退出了苍城派，拜入了仙医谷中。只要能待在二师姐身边，对他来说在哪个师门中并无区别。毕竟在四师兄的眼中，二师姐的地位可不同寻常。” 楼云溪颇为认可地点了点头。 对伍芥子而言二师姐简直就是他黑暗生活里的救世主。 风净月道："你莫要觉得四师兄不爱说话，那都是因为他从前的日子过的太不好，也没人听他说话，他才变成了这样……” 真要算起来，师父第一个认真收的徒弟是大师兄。 后来的二师姐是捡来的，四师兄也是捡一送一附赠的。 第568章 师父仁心 楼云溪又问道：“那三师兄是？” 她看三师兄的着装和他方才说话办事的风格，第一感觉就觉得这人不好惹。 若说唐释心身上有几分正气，那江流身上则带着几分邪念。 不是有不好意图的那种，而是想杀人的那种。 江流给她的第一感觉和她初见姒暖时很像。 两人的区别则是姒暖杀人不讲究对错，只是动物的本性。 而江流更像是一个有目的的屠夫！ 楼云溪道：“他从前又是哪个门派的弟子？还是他野生的，自己学的独门独派的功夫？” 风净月答道：“他和我们门派中的每一个人都不一样。大师兄是师父从小教养长大的，他因为生下来就有一头银发，被原来的家族视作不祥，被抛弃，才被师父捡了回来。是以就算大师兄常年不在仙医谷，师门之中也是大师兄的地位最高。” 楼云溪点了点头。 很合理。 风净月又说：“二师姐和四师兄则是叛出师门被师父收了，这些我刚才已经同你说过。但三师兄，他从前是个不折不扣的杀手……从前死在三师兄手上人不计其数。” 楼云溪又是一惊。 怎么听师姐谈及自己的师兄师姐，她总是能被 震惊到。 “师父连三师兄这样人也收吗？” 若是二师姐和四师兄那样有不得已的苦衷的人，师父收入门中倒也不奇怪。 但专门收一个杀手，这也太…… 风净月看了她一眼：“起初我同你的想法一样，也不理解师父为何要将他收入门下。但后来有一次和师父谈及此事，师父告诉我原由后我才明白师父的苦心。” “三师兄杀人无数，在江湖中不少人听到他的名字都要吓破胆。后来三师兄接到了一个订单，要他去仙医谷偷盗一味极其难寻的草药，谁知三师兄在行动之时被师父抓了个正着。” “那时师父便提议谁二人比试一场，谁能先伤到对方就算谁赢。若是三师兄输了便要留在仙医谷当他的关门弟子，不许再出去乱造杀孽。而师父若是输了，就将所有三师兄想要的药材全部赠与他。且不论这一局谁输谁赢，那时三师兄想要偷盗的药，师父最后都会给。” 楼云溪眯着眸子。 这的确是个很令人心动的提议。 江流是个杀手，他比任何人都需要那些可以治愈的灵药。 要是他赢了，就等于有了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药材库。若是不巧输了，也 只是留在仙医谷当人家的徒弟而已，又没什么实质性的损失。 这是无比划算的买卖。 风净月说：“结果毫无疑问，是师父赢了。江流那日虽然拿走了药材交给了自己的雇主，却也失去了自由留在了仙医谷当师父的徒弟。” 不过这么说起来，江流还是十分信守承诺的。 楼云溪啧啧道：“三师兄可能适合当杀手，却不适合当小偷。竟然让师傅当场抓到，也是滑稽。” 风净月看了她一眼：“你觉得是巧合么？” 楼云溪一愣：“难道不是？” 风净月无奈地摇摇头。 “当然不是。当初让三师兄偷盗药材的订单其实就是师父托人找关系下的，目的就是要引诱三师兄来仙医谷。若非如此，师父怎么有将三师兄留下的契机？” 楼云溪嘴角一抽，师父他老人家这么有心计的吗？ “师父说，三师兄这样人若是放在外头，造的杀孽太多，终究是会引火烧身的。倒不如想个法子将其留在仙医谷，既能保证他不伤人性命，也能保他不死。是双赢的买卖。” “但你也知道，三师兄那种人不可能只待在仙医谷。师父就让他自己出门游历，只要不再接单杀 人，胡乱害人性命，其余事情师父从不多管。” 让他们拜入仙医谷，是解无尘保住他们性命的法子。 但解无尘却从不拘束他们的行迹。 解无尘的仁心广博至此。 师门中的每一个人都是师父用心救下来的。 他们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师傅的恩惠。 也正是因为解无尘如此仁善，他死之后才会让师门中人都为他不愤，要替他报仇。 当初将那些人的锋芒盖住的剑鞘被毁，那些毁掉剑鞘的人又如何可能黯然地活下去？ 三师兄本就是杀手，如今解无尘死了，他再无羁绊可言，那些从前对仙医谷出手过的人，定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风净月说完大家的遭遇，又垂眸看了看楼云溪。 “师妹，若真要算起来，偌大一个师门之中，你是最为仁善的。你最无愧于医者仁心四个字。” 单从楼云溪愿意保护姒暖这一点来看，她和师父最像！ 这大概也是师父愿意为了姒暖付出性命的原由吧！ 当初解无尘将楼云溪收入门中时，她是全程参与的。她知道楼云溪的天赋颇高，也能看出来楼云溪的秉性纯良。 大师兄是被师父当孩子养大的，其余师兄师姐也都是捡来 的或者骗来的。 只有楼云溪真正算得上师父的亲传弟子，也只有楼云溪是为了学医才拜入师门。 楼云溪反握住她的手道：“师姐不也是个好人么。我们都一样。” 风净月摇摇头：“你错了，我并不是什么好人。师兄师姐们入门的原因都不是为了学医，我自然也不是。” 楼云溪一怔，她自入门以来，许多事情都是师姐教的。 师姐怎么会不是来学医的呢？ 风净月道：“我出生在一个没落的皇室，我们那撮尔小国，最是容易被大国蚕食。因为生来样貌并不出众，我也并不受父王重视，从小我就被打压排挤。为了活命，我才不得不学一些简单的医术傍身。 后来他国来犯，父王带着许多妃嫔和公主出逃，唯独将我留在叛军之中，我历尽艰险才捡回一条命回到父王身边。可父王在被围城之后竟然要我做和亲公主，将我送给敌国。” 楼云溪看向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同情：“师姐……” 她只知道师姐有钱，没想到师姐竟还有这种出身。 但星辰大陆上大国蚕食小国的事情太多太多，不知曾有多少皇室家破人亡。又有多少原本尊贵的人变得身如蝼蚁。 第569章 故友，特来相助 风净月对上楼云溪的视线清浅一笑。 “不必为我感到难过，我知晓父王的安排以后，便以一碗毒药将他们都送上了黄泉路。那些曾经薄待我的人，我不会以德报怨。” 楼云溪：“……” 她早该想到的，师姐能在叛军之中想法子活下来，定然也不简单。 而那些欺压师姐，还拿师姐去当和亲物品交换的人也的确该死，师姐过不是做了她该做的。 风净月淡淡道：“我将他们都毒死以后，亲手对敌军送上了传国玉玺，甘愿俯首称臣，这才保下了已一城百姓的性命。但我在许多人眼中却是叛国的罪人，我无路可走，就只能离开原来的国土……” “后来的事你大抵也能猜到，我被师父捡了回来，也成为了他的弟子。因着在经商上有几分天分，我在学医之余也会做点小生意，慢慢地就变得很有钱了。” 他们这些人，要么是叛出师门，要么是被人抛弃，要么是亡国公主。没一个从前有过好日子。 但恰恰是这些快要破碎的人，被解无尘一个接一个的捡回去，放在仙医谷中好生养着。 解无尘不只是给了他们一个容身之所，更是给了他们一个家。 解无尘也想过不拘束她，让她自己出 门云游。 但风净月在外漂泊的时间太长了，她不喜欢在外飘荡的感觉，便一直留在仙医谷不曾远游。 谁又能想到仙医谷也会突遭横祸…… 风净月看了看楼云溪，“但好在我们师门兄弟姊妹都在，只要大家的心王一处使，任是天塌了下来也不怕。” 马车嗒嗒地在沐府门前停下。 车夫道：“楼姑娘，到家了。” 楼云溪掀开轿帘，却见沐星梦候在大门前。 她心中疑惑：“你在这儿干什么？” 沐星梦双手背在身后，“自是等你啊。我竟不知你的朋友那么多，今日好多人结伴来府上寻你了。见你久久不回，我便来门口候着了。” 沐星梦素来没有什么大小姐的臭架子，自然也不觉得等楼云溪是什么掉价的事。 她亲昵地挽过楼云溪的手，“你人缘不错啊，一早上的时间，竟然来了四五人。” “四五人？”楼云溪不解，“你说的是谁？” 没人书信联络过她说会来聂都寻她啊。 “那是你的朋友，我怎么认识？你去见了便知。” 楼云溪回头对风净月道：“师姐，我先去见几个朋友，你先回去休息吧。” 风净月微微颔首，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楼云溪一脸懵地跟着沐 星梦离开。 来到大厅，一个人影嗖一下就蹿了过来。楼云溪还未反应过来，那人就径直钻入楼云溪的怀里。 “云溪阿姐！我可想死你了！” 楼云溪低头一看，“纳兰馨？” 她怔了怔，旋即脸色大变道：“你怎么在这儿！” 纳兰馨抬头看她，“我怎么不能在这儿了？本公主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反倒是你。” 她双手叉腰，很是不高兴地对楼云溪说道：“出了那么大的事，云溪阿姐你连一封信都不给我,若不是我自己有收消息的耳目，岂不是等你们两国开战了才能知道你们的事？” 楼云溪神色凝重，“正是因为是天大的事，我才不希望你参与其中。” 纳兰馨拧着眉，小小的嘴也抿在了一起。 “为什么？”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云溪阿姐却什么都不愿意跟她透露。 她成日把云溪阿姐当做自己的亲姐姐，云溪阿姐却没有把她当做亲妹妹。 她不开心！ 楼云溪解释道：“因为你的身份不仅是纳兰馨，更是南辰国的三公主，若是你牵扯进这件事情里，南辰国也势必会受牵连。” 文启林这次下了大动作，越是多人牵扯其中，战乱就会越厉害。 “南辰国本就和这件事没有 一点关系，难道你想看自己的子民也受罪遭殃？” 牵扯进牧风国她已经很内疚了，绝不能让南辰国也被拉进这潭浑水里。 这不是纳兰馨一个公主该干的事。 “所以我们此行不是代表家国，而是代表自己。我们离开自己的故土只是作为你的故友特来相助，与旁人没有干系。云溪阿姐你不必担心。” 楼云溪闻声望去，角落里说话的人是赵冼岚！ 不仅她一道来了，就连程翘也在其中。 楼云溪微微怔神，“你们……” 程翘站起来道：“我们都是你的朋友，朋友有难，哪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他们从前也许是公主，也许是世人眼中只知道享福的贵女。 但当他们决定来助楼云溪一臂之力的时候，她们也是有担当、有情义的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只知道骄纵享福的公主。 赵冼岚也道："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我们就和纳兰馨有了联系，大家都是一个想法，都不愿意看着你去送死，所以我们便结伴过来了！” 赵冼岚说着神神秘秘地从角落里拉出一个身披斗篷之人。 “你猜，我们还带来了谁？” 来人被遮的严严实实，一张脸笼罩在阴影里，根本看不出一 点样貌。 那女子伸出纤纤素手，掀开了头上的兜帽。 “云溪。”她轻笑了声，看向楼云溪的眸子里亮晶晶的。 楼云溪呼吸一滞。 谢盏秋！ “你怎么也会来！” 若说旁人来只是让她惊愕，谢盏秋的出现无疑让她心底多出几分担忧。 “当初送走你之时，不是让你找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好好生活么？你怎么又回来了！” 文启林现在是将目光放在了牧风国，但这不代表他就会放弃对谢盏秋的追捕。 一旦文家的人知道谢盏秋的下落，她又会成为众矢之的。 谢盏秋笑了笑，“你曾经为我拼尽全力，我为何不能为你也努力一次？谢家是被文启林灭门的，我们有同一个敌人。当你在险境之中时，我怎么可能一个人安歇。” 她虽然没有多高的修为，但好在对锻造兵器和机关术、阵法一类的东西颇为了解。 来日文启林兵临城下之时，她也想用自己的所学为楼云溪出一份力。 谢盏秋定定地看着楼云溪道：“这一次我不再是软弱的谢家小姐了。我会在你身边，极尽所学同你一起对抗文家！我知你厉害，但这一次请你不要拒绝我的帮助。文启林将是我们共同面对的，最强大的敌人。” 第570章 楼云溪你有毛病 赵冼岚上前挽住谢盏秋的胳膊，替谢盏秋说道： “当初纳兰馨将这个人送到我那儿的时候，我还一脸懵，心说怎么突然送了个人过来。后来她说是你的朋友，在知道你出事以后，也是第一时间要来找你。我这就把她带上了！” 赵冼岚与纳兰馨是好友，当初纳兰馨怕谢盏秋留在南辰国会泄露行踪，就悄悄地将谢盏秋送到了赵冼岚的国家。 如此一招金蝉脱壳也确实甩开了文启林派出的乌衣特使。 但这一次，是谢盏秋自己想要回来。 她不想再畏首畏尾地活着了。 谢盏秋牵过楼云溪的手，“云溪，这次，你就不要推开我了。他们能陪你一起扛，我也能！” 她的眸光亮亮的，和当初分别时相比，她的脸上更多了几分坚韧。 楼云溪心底溢出一股暖流，纵然世上有许多恶人，也依旧有许多善意存在。 她当初做的那些并没有付诸东流，而是在跨越过漫长的时间后，她的善意得到了另一种形式的回报。 ——哪怕她从一开始就不奢求这种回报。 几个姐妹齐聚一堂，不知是谁先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沉重的气氛霎时被这笑声吹散。众人脸上都洋溢出了笑意。 是啊，她们都是正好的年纪，这样满 腔热血的年岁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再有第二次。 为何不能为了自己心中的一腔热血拼一次呢？ 沐星梦转头看向楼云溪：“我就说你朋友很多吧！” 在这种要紧关头，旁人都巴不得和楼云溪划清界限，免得沾染上勾结凶神恶童的骂名。 偏偏这些身居高位的公主们一腔热血，哪怕知道这一次来找楼云溪可能是个死局，她们也义无反顾。 沐星梦道：“不管怎么说，来者都是客。大家既然来了我沐家，就一并住下来。我们沐家虽然比不上王宫富丽堂皇，但给各位住的地方还是有的。” 她表现得落落大方，并没有因为眼前这些人的身份比自己更高一等就自卑。反倒是因为她们和楼云溪的关系，还对这些人愈发欢迎。 楼云溪默了默。 她想起师兄师姐们在客栈里对她说的那些话，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同他们解释。 她已不打算在牧风国久留了…… 在文启林的精锐压境之前，她须得和师兄师姐们离开，去一个绝对不会殃及无辜的地方。 那样，就算真的打到两败俱伤，她也可以保证百姓不受灾难。 可看着他们兴致勃勃来帮自己的样子，楼云溪实在说不出那些真相伤她们的心。 “云溪，你怎么 了？你有心事？” 谢盏秋最先看出她的不对劲，拉过她的手问到：“是文启林的事让你心中有担忧？可我们都不怕，你又担心什么？” 楼云溪抿了抿唇：“……你们其实不该来这儿的。你们根本不知道这次面对的灾祸有多大，又有多危险。” 也许这一次一别家园，他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赵冼岚一阵沉默。 须臾，她望着楼云溪的双眼道：“云溪阿姐，你这人一直有个大毛病。从前我也不好多说你什么，但今日我是真忍不了了！” 楼云溪一愣，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 “就是你！”赵冼岚盯着她：“我这样不受宠的公主，在自己的国度都知道想要成大事，不能少了旁人的助力。你一个这么聪明的人，为何总是想万事自己扛呢？” 先前在九重山的时候，一出点事楼云溪就自己埋头往前冲，从来不让她们上前帮忙。 现在也是！ “在你看来万事你一人解决就够了，可我们呢？我们难道都是些不重要的人，只有被你护在身后才能活下来？何时你才能知道，有一心与你同进退的朋友不丢人，接受这些朋友就好了。” 但其实不是的。 纵使他们没有楼云溪那样的修为和智慧， 在他们擅长的领域，他们一样能发一分光，散一份热。 她与程翘还有纳兰馨一直都在努力朝楼云溪靠近，就算明知道危险，为了这份友情，她们还是走出了深宫大院，去寻自己的一片天地。 可楼云溪就像觉得这份友情会灼烧自己一般，一股脑地将她们推远。 哪有这样的？ 他们到底还是不是朋友了！ 楼云溪一怔。 她错愕地看着赵冼岚，愣了大半晌。 还从未有人这么说过她！ 但也是这一刻楼云溪才意识到，她的处事风格的确和找鲜朗说的一般，独来独往。 就算明知道他们是来帮自己的，她还是下意识地想要自己解决所有事，尽量不牵扯上任何人。 以前生活在末世之时，她是将军，万事必须她来解决，也只能靠她一人来扛。 如果她不扛，身后千千万万的人类都会危在旦夕。 她那时其实没有的选。 但现在这些人却和当初她身边的人不同，她们有自己勇敢的一面，敢舍弃原有的优渥生活，也能站在她身边与她并肩作战。 他们也不喜欢万事都被楼云溪护在身后的感觉。 所以就算相处同样的危险境地，他们也会因为楼云溪把他们当做弱者来守护而愤怒。 这天底下难道只有修 为高的人才能站在前头吗？ 不，不是的！ 就算是修为一般的人，他们也可以尽己所能地出一份力。 就好像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难道没有高深修为的人，就注定不能勇敢吗？ 赵冼岚道：“楼云溪，大家都是为你而来的，你只给我一句准话，你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当成朋友或是姐妹？” 一贯好脾气的纳兰馨怔了怔，她伸手去拉赵冼岚的衣袖。 “冼岚……不至于……” “你莫要拉我，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她自己能解决的事，她巴不得自己一个人冲。可眼前这是多大的事，她一个人往前冲能解决吗？” 他们心底都门清，此战楼云溪若是一人去了，必定有去无回。 他们焉能看着楼云溪去送死？ 虽然他们相交的时间不长，但大家心底都将楼云溪当做自己的至交好友。 她们就算再怎么无能，也不可能一点忙都不能帮吧？ 楼云溪几次三番地藏藏掖掖，还让他们走是什么意思？ 赵冼岚撇开纳兰馨的手，只一个劲地追问楼云溪。 “你给句实在话。我们到底还是不是你的朋友？你若说一声看不上我们这点修为，不想我们拖累你，我们即刻就可以走，绝不会耽误你楼云溪逞英雄。” 第571章 无处可去 赵冼岚一时激动，胸口都跟着微微起伏。 她一贯是个比较安静的性子，像今日这般逼问楼云溪的事情，她以前从未做过。 若不是真被楼云溪的态度气到，相必她也不会这么动怒。 楼云溪很强，她承认。 但她就是看不惯楼云溪喜欢逞英雄的样子。 这是什么话本游戏，专门用来彰显她的英雄主义的事吗？ 这不是！ 这可是有关生死的大事！ 正是因为赵冼岚把楼云溪当做朋友，在乎她的性命，赵冼岚才要把楼云溪的臭毛病捅破，让她正视自己的问题！ 楼云溪垂着头：“……你们当然是我的朋友。” 其实，她们愿意千里迢迢来找自己，她真的很高兴。 在见到她们的那一刻，她除了担忧心底更是填满了欢喜。 是她们的义无反顾让她知道，女子之间也可以互为依靠，相互帮扶。 但她也是真的担心她们的安危。 赵冼岚道：“既然是，就有什么说什么，不要藏着掖着。天下人都说男子讲义气，女子只知道宅斗、宫斗，我们为何不能让他们也看看，女子也能互帮互助，也能拼杀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咱们姐妹几个联合在一起 ，未必比那些世家修士差！” 程翘兴奋地站了起来：“冼岚说的对，就算前方是龙潭虎穴，我们也闯得！大家既然敢来，就不怕将来发生的任何事！” 若是从前，定然有人会说他们是为了巴结牧风国这个新帝才来探望楼云溪，说他们用心不纯，都是利益驱使。 但她们偏要让世人瞧瞧，她们之间的情谊根本不是用利益就能衡量的！ 哪怕楼云溪现在的处境极差，她们也要站在楼云溪的一边。 因为她们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楼云溪望着眼前那一张张诚挚的脸，露出了无奈的笑。 “既然你们都这么想，那我便只能将现在的情况如实相告了。若是你们觉得有危险，或是心中仍有羁绊，你们随时可以离开。” 想要活着是人的本能，楼云溪不会怪她们任何一个人。 楼云溪道：“其实现在牧风国的处境很不好，文启林意图联动九州四海的所有修士一同对抗我们，那些铁蹄一旦踏入牧风国境内，必定是民不聊生的惨状。” 稍有修为的修士们尚且可以自保，但广大的普通百姓却连活下来都难。 纳兰馨听到这里，率先道：“可 是牧风国孤立无援？” 楼云溪点点头。 纳兰馨：“那我现在就写信给父王，让他出兵相助！文启林出兵的檄文本就名不正、言不顺，他能骗的了一时，还能骗得了一世吗？” 程翘和赵冼岚默了默，她们在自己的国家并不像楼云溪那样得宠。 就算她们写信回去，王室也未必愿意为她们出兵，反而会有人指责她们任性。 程翘道：“我虽然没哟纳兰馨那么坚实的后盾，但我自己却有一支精锐，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总比没有强。” 谁知楼云溪却道：“不行。我的本意就是不再牵扯更多人进来，免得将两国的战事酿成多国一起混战的惨状。所以，我们想出了另一个法子。” 纳兰馨满眼好奇：“什么？” “我们要离开牧风国。” “什么！”这次不仅是沐星梦，连同周围几人也一起惊愕出声。 离开牧风国？ 在这种危急关头？ 连这最后的国家庇佑都失去以后，文启林岂不是更好拿捏他们。 楼云溪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沐星梦掐着她的胳膊将她拉到一旁，低声道：“你先别顾着说你离谱的想法，你先告诉我这事儿你和 墨见川商量过没有。” 墨见川将楼云溪等人放在她府中，可不是为了让楼云溪方便出逃。 得亏楼云溪现在提了一嘴，否则她带着风姑娘失踪的时候，自己岂不是罪过大了。 楼云溪抿了抿唇：“是刚决定的，还没来得及说。” 沐星梦毫不犹豫道：“墨见川肯定不会同意！” “我知道有点难……”楼云溪的眼睫垂了下去，“但总会有办法的。墨见川他不是不讲理的人。” 沐星梦叉腰道：“你是不是没发觉你突然说要走这件事本身就很不讲理！” 楼云溪：“……”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 楼云溪回头看了看，发觉大家都在望着她们。 她们的眼神或是好奇，或是不解，但没有一个人的关注点不在楼云溪的身上。 “墨见川的事之后再说，我会和他解释清楚的。现在这么多人看着，我们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她走回人群里，说：“文启林仗着自己的声势浩大，集结了不少兵马。若是我们继续留在牧风国，岂不是正好给了他起兵的理由？” “但若我们离开就不一样了，他没道理对一个凶神恶童不在的国家起兵，否则便 是恶意宣战，这样的不义之战没有多少人会支持。离开牧风国，反而是一种保护这片国土的方法。” 纳兰馨皱着眉：“可是，我们就算离开这里，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去啊。” 现在的楼云溪可不是以前被人追捧的绝色医仙了。 她现在可是人人喊打！ 想要找到一个可以落脚的国度，不容易。 纳兰馨不解道：“就算不是牧风国，我们去到哪一个国家都会被排挤针对，也一样会连累其他国家的子民……” 跑到另一个地方去，那个地方的人还未必能像牧风国一样可靠。 有意义吗？ 楼云溪笑了笑：“不，我们有地方可去。” 回来的路上她已经仔细想过，既然要走，就一定要去一个对他们有利，但是却能削弱文启林力量的地方。 楼云溪神秘一笑。 “那个地方，怕是文启林也想不到！且在那里，我们不可能会连累他人，就连文启林集结的大批人马都未必能派上用场！” 沐星梦好奇起来：“哪个地方这么神奇？” 能让文启林都跟着吃瘪，她倒是想听听了。 楼云溪看着她的眼眸，镇定自若地吐出了四个字。 “莽荒之境。” 第572章 我的人格好卑劣 和刚才楼云溪说要离开时大家的惊愕不同，这些大厅里的几个人倒是一致地陷入了沉默。 半晌，赵冼岚才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的这个莽荒之境，是出现在传奇话本上的那个的……曾经让终身陨落的……莽荒之境？” 拜托楼云溪还是说一句不是吧。 这种事可不是她们轻易就能消化的。 楼云溪：“是。” “……” 堂内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谢盏秋不懂修炼，对莽荒之境也无甚了解。 见到大家都一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的表情，她还眨了眨星眸疑惑发问。 “莽荒之境是什么很可怕的地方？” 纳兰馨瞥了她一眼，欲言又止了几番，最后拍拍赵冼岚的胳膊。 “还是你来解释吧。” 赵冼岚道：“莽荒之境……或许，你总该知道地狱是什么描述吧？” 谢盏秋点点头，“这倒是知道。” “活的地狱。”赵冼岚言简意赅地说。 纳兰馨补充道：“只要是去那里的修士，就没几个安然出来的。那里戾气和怨灵密布，很是危险。小时候我不听话，母后还吓唬我要将我丢到莽荒之境去……” 那个地方可是她的童年噩梦。 谢盏秋眉 心一簇：“既然这么危险，那就别去了呀！” 别到时候没解决文启林的问题，先将她们自己搭上，很不值的！ 楼云溪道：“正是因为危险，才能拦得住那些想要抓我们的人。” 若是那个地方和旁处无异，怕是也成为不了她们的屏障。 只要她们能躲进莽荒之境里，就算是出于对那里恶灵和戾气的畏惧，文启林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在那个地方，文启林召来的许多人都会被拦在外头。 若真到了最后一刻，也是他们自己拼杀，绝不会影响到别人。 纳兰馨脸上露出几分惶恐，“我觉得……云溪阿姐你这个想法是不是太轻率了点。” 她说着又看向周围几人：“你们觉得呢？” 大家和她一个想法，纷纷跟着点头。 在牧风国，刀山火海她们一起扛，但要是去了莽荒之境，她们恐怕都活不到和文启林对阵的时候！ 楼云溪微微一笑，她知道她们在担忧什么。 “那个地方对别人来说很危险，但对姒暖而言却不然。她就是在莽荒之境里长大的，有姒暖为我们引路，我们倒是能在那儿活下来。” 沐星梦登时诧异道：“姒暖在那里长大？怎么可能 ！莽荒之境哪里能有活人生存！” 鸟不拉屎的境地，草都不长几株。 活人生活在那里早就被那儿的戾气害死了。 沐星梦脑子一转，难道姒暖身上的灵力正是从莽荒之境里得来的？ 仔细想想姒暖所用的灵力也是充满戾气，格外凶悍，和他们所修炼的灵力都不同。 若是这两种灵力同宗同源，姒暖倒是有可能在莽荒之境里活下来。 但沐星梦还是觉得那个地方很可怕。 楼云溪道：“我知道你们觉得那里不安全，所以我也不强求。若是你们还愿意跟着我，过几日我们便动身。我们要赶在文启林的精锐压境之前将自己的行踪改变，这样才能保住牧风国。” 她顿了顿，“但你们若是不愿意跟着我，我会让沐星梦安排人手送你们回自己家。我不怪你们，你们能来这一趟我已经很开心了。” 几人神色各异。 莽荒之境的确危险异常，她们有这些顾虑也很正常。 楼云溪道：“这几日你们便好好休息，等我准备离开那一日，你们再同我说你们的决定吧。沐星梦，还要劳烦你为她们安排一个住处。” 沐星梦道：“放心吧，我一定安排妥当！” 几人 在沐府住了下来。 当晚，大家都睡不着觉。 纳兰馨悄咪咪的摸到赵冼岚的房间，轻敲了几下房门。 “冼岚，你睡了吗？” 房门很快打开，纳兰馨望着里头的程翘，怔了怔神。 “你们？” 程翘抓住她的手臂，一把将人扯进了屋内。 程翘诧异道：“你怎么也不睡？” 纳兰馨：“？这不是我该问你们的么！” 她横竖睡不着，想来找赵冼岚说说话，没想到程翘先来了。 程翘摆着手，“第一次离家这么远，身边还没有人跟着伺候，有些不习惯。” 纳兰馨低叹了声：“我也是……” 说到底她们还是公主出身，这种没人伺候的日子还是需要一段适应的时间。 赵冼岚是她们几人之中最沉稳的那个，所以纳兰馨和程翘才会不约而同地来找她。 三个花容月貌的姑娘在桌边坐了下来，如出一辙地用一手支着脑袋，一边望着房梁叹气。 纳兰馨道：“云溪阿姐白天说的那些，你们考虑得如何啦？” 赵冼岚：“考虑不出。” 程翘：“不知如何考虑。” 她们是想陪楼云溪共进退的，但是楼云溪上来就说要带她们去莽荒之境，着实有些刺激她 们的思维了。 程翘放下手，眼巴巴地望着两人道：“你们说莽荒之境到底是什么样子啊？” 纳兰馨睃了她一眼，“能是什么样子，鬼哭狼嚎的样子呗。” 程翘说道：“我小时候听大人说过莽荒之境，说自从诸神陨落以后，那个地方就无人踏足了。死去的人的灵魂被困在其中，才变成了戾气和怨灵。有没有可能这近百年过去了，那里的戾气也消散了一点？” 她的意思是，会不会莽荒之境现在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恐怖了！ 谁知纳兰馨听了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倒苦笑道：“如果那个地方的戾气消散了，那也就护不住云溪阿姐了。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云溪阿姐选那个地方不就是为了安全，能挟制文启林么！ 程翘撇撇嘴，横竖都不是好消息，这可如何是好。 她们想帮楼云溪，也着实厌恶胆小的自己。光是听到莽荒之境这个名字都足以让她们害怕。 程翘垂着头：“我觉得，我的人格好卑劣。” 她既没有楼云溪的修为，也没有楼云溪义无反顾的勇气。 和楼云溪一比，她的人格都渺小了。 赵冼岚和纳兰馨闻言，同时举起了手：“我也一样。” 第573章 他们要打持久战 沐府。 风净月侍弄着手里的梵音草，头也不抬地对楼云溪说：“你有心事。” 楼云溪一惊。 “这么明显吗？” 待在这种不需要掩饰自己的地方，她的情绪竟然都这么容易被师姐看穿了。 风净月抿了抿唇，看着第三棵被楼云溪不慎折断的种苗陷入了沉默。 这些种苗可是她好不容易培育出来的！ 风净月怅然道：“这种程度，很难看不出来吧？你要是实在有想不开的，你就去一旁坐着，你这手法还不如让姒暖来帮我呢。” 正坐在椅子上吃着糖葫芦串荡着双腿的姒暖眸光一亮：“真的吗？真的需要我吗？” 楼云溪也有不如自己的一天，姒暖可太高兴了！ 风净月又看向姒暖，当即湮灭了她心中蠢蠢欲动的念头，“这只是一种夸张的说法，你的水平也没有比她高大哪里去。你们师徒还是一起站在旁边，别影响我做事了吧！” 没剩几天就要离开聂都了，她得尽快将这些梵音草的种苗培育成可以移植的植株。 像楼云溪和姒暖这般帮倒忙，她什么时候才能成功育苗？ 楼云溪撇撇嘴，起身站在了角落里。 风净月低头细细分辨着土壤，“是为你那几个 朋友的事？你不知该如何安置她们？” 楼云溪点点头：“嗯。” 其实如果她们都决定不跟自己去莽荒之境，她反倒心底更安心些。 最怕是那群小姑娘一头热血，什么也不懂就往前冲。她怕自己到时候照顾不好她们。 “莽荒之境的确不是什么好去处，何况那些人金尊玉贵的，去了也未必能待得住，你有这些忧虑很正常。”风净月说着放下手里的花铲，“但有时候你是不是管的太多了？” 楼云溪一怔。 师姐这是什么意思？ 一直蹲在地上的风净月站起来活动了下腰身。 楼云溪很是有眼色地给她倒了一杯茶。 风净月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她们虽说出身高贵，但早就不是孩童了。这个年纪，她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不论要走要留，都是她们自己选的路，你总这么操心干什么？” 她抬眸淡淡看了楼云溪一眼，“难道离开你，她们自己就活不成了？” 从前那许多年，她们不是也好好地活下来了么？ 楼云溪啊，就是太喜欢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其实放宽心些，很多事情自有它的定数。 你聂都的七月格外炎热，谢 盏秋摇着手里的小扇从远处走来。 看见园子里的楼云溪，她面上露出几分笑意。 “可算找着你了！” 瞥见谢盏秋悠闲的神态，楼云溪笑道：“你倒是怡然自得。” 谢盏秋摇着扇子转了个圈，“我看起来当然好，我又不需要考虑许多。沐府的伙食很合我胃口，这几日我尚且圆润了几分。” 早在楼云溪决定要走的时候她就想好了，无论楼云溪去哪里，她都跟着。自然她也就没有那许多烦恼。 至于那几位公主的心意，她就不是很清楚了。 楼云溪看了看谢盏秋的脸，认真的点了点头。“是圆润了。你找我何事？” 谢盏秋笑道：“你不是说要去莽荒之境吗，我想那个地方荒无人烟，必然什么有用的东西都寻不到，想让你这几日先带我去买些用物，到时候做些机关，说不定能用上。” 她如今的样子自信且恬然，半点不见当初被灭门时那般软弱的神情。 她的机关术虽然不能拦住所有人，解决一些修士还是没问题的。 还有那些要用的图纸，她都已经画好了。 一旦东西买来，她到了莽荒之境就能开干，绝对不耽误楼云溪一点功夫。 楼云溪笑笑，“你 怕是不知道莽荒之境有多可怕，才这般轻松。” 谢盏秋自顾摇着小扇：“我怕什么，再可怕的地方，只要是你带我去的，想必都不是问题。我信不过别人还信不过你么？什么时候有空，快带我去集市附近采买！别到时候要用的东西太多，来不及运送筹备！” 楼云溪拍拍腰间的乾坤袋，道：“这你就放心吧，再多的东西我都能给你送去！” 姒暖闻言，眸光一亮：“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谢盏秋愣了愣，她一时想起当初自己被威胁的场景，现在还是有几分怕姒暖。 反倒是姒暖像个没心没肺的，全然忘记了当初做过的事，还死皮赖脸地非要跟上。 最终楼云溪拗不过姒暖的缠人手段，只能带着两人一起上了街。 谢盏秋为了不让人认出来，一路上都戴着面纱。他们直奔铁匠铺，定做了好些物件。 为了能尽快出货，楼云溪足足加了一倍的银钱。 之后谢盏秋又去不同的木匠铺子、百货铺子买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楼云溪不懂那些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但谢盏秋想要，她也就一并买了。反正机关术的传人，总能将一切用物发挥到极致！ 只是眼下，楼 云溪看着眼前的铁锅陷入了沉思：“这东西，它也能做机关吗？” 谢盏秋诧异地看了楼云溪一眼。 是什么给了楼云溪这种万物皆可做机关的错觉？ “你说什么呢！这个是我怕去了莽荒之境没东西能做饭吃，用来煮饭的炊具！你不是说什么都能装得下吗，我这才多采买了一些东西！” 她说着拿上东西去结账，还无奈地对着楼云溪摇了摇头。 楼云溪嘴角一抽，竟还成了她太过敏感了！？ 楼云溪看着身后的一车锅碗瓢盆和生活用品，为难道：“那也不必准备这么多吧？” 他们是去避难，是去莽荒之境找立足之地的，又不是去过日子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玩种地开荒的副本！ 谁知谢盏秋瞪了她一眼，颇为认真地反驳道：“当然有必要！你怎知那文启林不会和你玩持久战？若是他派人包围了莽荒之境，在外面围上一年半载，跟我们耗下去，我们连最基本的生活都保障不了，还怎么跟他们斗？” 文启林那厮可太阴险了，他们多准备几手是应该的！ 万一文启林倒真打算跟他们耗下去，他们就算在莽荒之境里也能好好生活一段时日！ 她考虑得多周到啊！ 第574章 她有一个好计划 在此事上楼云溪辩不过谢盏秋，最终只能乖乖买单，将所有谢盏秋觉得有需要的东西都买了下来。 不过陪谢盏秋出去大半日，她就感觉自己的钱袋空了一半。 由此楼云溪得出一个揭露，女人不能轻易逛街，shopping果然是耗费人力物力的狠事！ 就在楼云溪以为此事已经告一段落了，风净月听说了谢盏秋的想法，竟又拉着楼云溪去外头采买了一次！ 她觉得谢盏秋的考量很有道理，要是他们去了莽荒之境后，文启林忌惮那地方的厉害不肯杀进来，反而在外面玩起包围之法，对他们来说可就不利了。 所以他们这次的迁移，一定要做好完全的准备，最好让他们在莽荒之境都能好好生活。 而风净月需要的东西都是和培育花花草草有关的，譬如铲子和花盆，甚至连泥土她都想让楼云溪打包带一点去莽荒之境，只为了到时候能更好地培育出她想要的植株。 最后还是楼云溪好说歹说，她才放弃了带泥的想法。 不过这么两趟下来，除了采买还要将东西都装进乾坤袋，楼云溪就像仓库管家一样被他们折腾得够呛。 终于有一天得空，楼云溪立刻就进了宫。 这两日墨见川被朝中谈论两 国战事的折子缠得厉害，根本就脱不开身。 楼云溪走进大殿时，墨见川还埋首在堆积成山的奏折里，眉心都皱成了一座小山丘。 楼云溪放下手里的滋补药膳，对墨见川道：“歇歇吧，我在沐府里熬的参鸡汤，趁热喝了。” 墨见川身形一怔。 听到熟悉的声音，他立刻抬起了头，嘴畔都荡开了一抹笑意。 楼云溪：“听管事的公公说，你这两日一共才睡了三个时辰。虽说新任帝君事务繁忙，但也不能把自己熬坏了。” 墨见川揽过楼云溪的腰，将脸埋在她的衣袍里，“累坏了不是有你来替我诊治么。” 楼云溪端出鸡汤道：“我可不管自己作死的人。” “是，我未来的帝后大人。” 他乖乖接过楼云溪递过去的药膳，小口小口的喝着。 从前他当摄政太子之时尚且没有这么繁忙，还能时不时地跑去找楼云溪。 没想到当了帝君，连喝鸡汤的时间都算是休息的好时光。 楼云溪望着成堆的奏折问到：“如今朝中风向如何？” “不太妙。”墨见川直言不讳：“还是有不少人觉得，我们不该包庇姒暖，将她留在牧风国内牵连无辜。” 楼云溪已经对这种说法见怪不怪了。 纵然天女显圣 给了姒暖一条活路，他们还是没法改变世人的偏见。 “关于此事，我找出了一个协调之法，且已经在行动了。” 墨见川眸光微亮，“什么法子？” “既然文启林发兵的噱头是姒暖，那我们便带姒暖离开，如此一来他就没理由再针对牧风国了。这样才能保住牧风国的太平。” “他有意针对，我们便展示大节，天下修士不是傻子，若行不义之战残害百姓，他们也会被人唾骂乃至遗臭万年。至于去的地方我也想好了，就去莽荒之境。那里姒暖熟，且没有人居住，对我们有优势。” 墨见川看了看她，眼神霎时冷了下来，“说了这么多，你还是要走？” 他以为上次谈论过后楼云溪一惊放弃了独自离开的想法。 他们不是说好要共进退吗？ 楼云溪噗嗤一笑，捧起他的脸道：“你是不是怕我就此离开，再也不回来了？放心，此事我已经考量过了，你跟我们一起走！” 墨见川此番更不解了。 “我？” 他如今是牧风国的帝君，怕是更走不开。 楼云溪颔首道：“你当然要跟我们一起离开，如今大家都觉得我们是一丘之貉，只有你一并离开牧风国，才能保住这里的子民的平安。但这只是缓 兵之计！” 楼云溪细细说出了她的计划。 墨见川可以在表面上离开牧风国，向天下人昭示他们无心害人，也可以让文启林召集的修士没有了对牧风国发难的理由。 但牧风国不可一日无君，最好的法子就是让年幼的十六王爷当政。 牧风国不止墨见川一个继承人，前段时间她观察过，十六王爷心性资质颇佳，就算让他代为执掌牧风国也不会有大问题。就连蒋西北和沐星梦也评价过他的品行端正。 若是真有什么必须要回来的事，墨见川也可以用一瞬千里这等高级术法回来。 只要他的行踪够隐匿，外人根本找不出他们的破绽。 只不过这法子颇为大胆，一般人还真不敢用。 楼云溪承认，她有赌的成分。 可是大敌当前，她若是连赌都不敢，只会让更多人无辜丧命。 墨见川忧虑道：“可你怎知我们离开牧风国以后，文启林不会照样发难？若是他不守武德，对着牧风国出兵……” 到时候牧风国群龙无首，他们还都在莽荒之境里，想要赶回来都吃力。 楼云溪道：“这就是我安排的另一步退路，我们要在牧风国留下他国使臣！若是文启林行不义之战，他的恶举就会被昭告九州四海！” 到时候就算文启林真的出兵，也没有人会帮他。 文启林哪怕赢下了一开始的几场战争，其他国家为了防止云启国壮大蚕食他们，也会争相出兵制止这场不义之战。 “我觉得纳兰馨她们就很好。她们派人留在这里，绝对可以起到一种威慑作用。” 这法子还是上次风净月说的话给她的启发。 她不需要去掺和太多，只要能将每个人都安排到位，就已经很好了。剩下的路她们自己能选择怎么走。 于是她也就不执着于将纳兰馨她们带去莽荒之境了，若他们愿意，她会安排她们留在牧风国！ 文启林到时候动不了牧风国，除了去莽荒之境找他们，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而一旦战争在莽荒之境拉开，对他们有利的局势也将随之形成。 楼云溪笑着看墨见川，亮晶晶的眸子里透出几分笑意：“就是不知这新任帝君愿不愿意同我离开聂都，一起去莽荒之境过些苦日子？” 墨见川放下手里的鸡汤：“未来帝后都发话了，本君哪有不从之理？况且我一贯能吃苦！” 要说这帝君之位，他并没有多眷恋。 只要能和楼云溪待在一起，他觉得什么都好。 寒冰涧被囚禁的十年都熬过来了，莽荒之境又算什么？ 第575章 釜底抽薪 “报！” 云启国边境大营。 一个探子手中拿着密信，一路冲进了帝君所在的寝帐。 帐内林立了许多修为高深的修士，他们都是文启林从九州四海请来的高手。 为了赢下和墨见川的终极一战，他着实下了不少功夫。 看见探子来报，端坐在寝帐右上角的一个老婆子紧了紧手中的拐杖。 “是牧风国那边有新的动向了？” 探子并不认识眼前之人，小心翼翼地用眼神对帝君请示。 不是帝君的命令，他不敢将军情透露给别人。 文启林穿着一身干练的甲衣，对探子道：“帐内都是与本君志同道合之人，有什么军情但说无妨。” 此次文启林能聚齐这些修士，就是靠着“诛恶童”这个噱头。 在旁人眼中他就是个坦诚之人，若是连探子传来的情报都不敢让别人知道，这些人也不会信任他。 探子抬头：“回禀帝君，牧风国的帝君……弃……弃国而去了。” 密信在探子手上不停抖动。 想来探子也知道这次传来的情报过分离谱，生怕帝君觉得自己在忽悠他，一时动怒就要他的命。 但传来的情报又确确实实是真的。 文启林仔细思量了两遍都没听懂探子的意思 ：“什么叫弃国而去？” 一个帝君，怎么可能弃国而去？ 难不成墨见川还能不当帝君，逃离牧风国，浪迹天涯？ 探子咽了口唾沫：“牧风国收到我们要对他们起兵的消息，自请传位于十六王，而后便带着楼云溪等人离开了牧风国，一路向西北之地去了。” 文启林皱着眉：“？” 探子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怎么组合在一起就变成他不理解的东西了。 听起来怎么好像是墨见川为了避自己的锋芒，跑了？ 文启林问道：“去往西北方向的人有几个？” 探子答道：“人数不少，楼云溪和姒暖等人都在。他们一行人声势浩大，还带了不少仆从和用物，比起说是逃命，更像是去郊游。他们走得并不快！” 这说法一下将众人弄得一头雾水，大战在即，他们竟然还有心思去游玩？ 文启林面露怀疑。 难道墨见川是想借用这个法子引诱他们过去，好将他们一网打尽？ 帝君道：“他们带了多少将士？可有十万？” 探子摇头。 “可有五万！” 探子依旧摇头。 文启林心生不解，“那可有两万之数？” 两万之数听起来不多，但若是调遣得当，还是能发挥 不小作用的。 探子抬头：“他们带去的人不足一百。帝君，他们好似真的弃国而去了！” “怎么可能？” 文启林抿了抿嘴，这群人向来狡诈，此举定然又是他们大的某个奸计。 “是真的！”探子见帝君不信，再次呈上手中的密信，“这是他们离去之前送来的信件，说要交由帝君！请帝君亲自查看！” 文启林冷脸抽出探子手中的信件，越看脸色越黑。 “他们在信上说什么了？” 旁边一个身着金色铠甲的修士径直凑到他身旁。 此人名叫金豹，乃是北面一个大国的修士。 他身材魁梧，双目炯炯，修为上更是早早就入了上清境。 文启林对金豹这种凑近的行为略有不满，他眼底露出几分不悦，却未多说什么。 他反手叠起信件，没让金豹瞧见信上的内容，口中不屑道：“不过是他们的又一个诡计罢了！” 金豹为人迟钝，还没觉出文启林的不满，反倒大咧咧地说：“什么诡计也叫大伙看一看，若是大家都不知道，这不是有信息差了吗？” 文启林抿着唇，不是他小气不想共享信息，而是这信件让旁人看去，只会影响他讨伐牧风国的进程。 探子看出帝 君的不快，小心提醒道：“帝君，据说这样的信他们当时同时发了很多封，生怕送不到您手上，接下来还会有好几封类似的信件送来……” 言外之意便是文启林现在能不让大家看，以后也拦不住这些信海水一般涌入云启国。 他们在信上都说了些什么，迟早会被天下人知道的。 文启林眼皮一跳，都弃国而去了还摆了他一道？ 这岂不是逼着他将消息与他人共享！ 金豹趁着帝君分神的瞬间，一把捞过信件。 “上面到底写了什么东西，老子看一看就知道了。” 他的视线往下一垂，全然不顾旁边帝君已经沉下来的脸色。 探子清楚地看见帝君额角的青筋抽搐，就像是在隐忍自己滔天的怒火。 文启林掐了掐自己的掌心，这才没有当场发作。 若不是云启国境内的修士大受打击，害他们实力不如从前，他才不会让这些人在自己面前有说话的机会。 没有教养！ 没有礼数！ 若不是眼下是用人之际，这人根本进不了他的寝帐，更别说当他的坐上宾了。 可金豹哪管这些，他只觉得自己是应文启林发布的檄文而来，自然需要收到文启林的优待。 若是来日他们成 功诛杀凶神恶童，他们可都是大功一件，讲这些虚礼没有意义！ 金豹认真看着手中信件，上头狂狷地写着几行字。 内容大概是文启林一心要制裁姒暖，他们认了。但他们心系苍生，不愿意牵连百姓，所以自行离开了牧风国。文启林若是真的没有私心，便去莽荒之境抓他们。 金豹皱了皱眉，又将信件递给周围的人都看了一圈。 他说：“这有什么问题，我们直接去那莽荒之境抓他们便是！帝君不是说凶神恶童是大患么，就算他们逃到天涯海角，我们也得抓回来！” 文启林的眼皮跳了跳，“当然不行！” 他之所以起兵，就是为了借凶神恶童一事拿下牧风国。 若是真被他们引去莽荒之境，他的计划岂不是落空了！ 文启林气的咬牙切齿。 竟然在他筹备兵马之时选择了金蝉脱壳，明面上是弃国，实际上却是保国，好一招釜底抽薪。 金豹不解：“为何不行？你不是为了对付姒暖吗？姒暖如今都不在牧风国，咱们还劳心劳力去牧风国干什么？” 这帝君怎么奇奇怪怪的，说话做事都不一样呢？ 他就觉得应该直接杀去莽荒之境，将那群和凶神恶童为伍之人全部拿下！ 第576章 我可不残害百姓 文启林平复了一下情绪，他辩解道：“这些不过是他们的一面之词，谁知他们会不会暗中回牧风国，到时候咱们的大军被骗去莽荒之境，岂不是劳民伤财，还一无所获？” 金豹想了想，一拍脑袋道：“不对啊，刚才你的探子已经收到了消息，说他们是往北面去了呀！那就是去莽荒之境的路！” 帐内众人一齐陷入了沉默。 相处的这些天他们都看出来了金豹其人脑子并不算很灵活。 但他的话确实最实在的。 墨见川和楼云溪等人大张旗鼓地去往北面，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们的动线，要坐实自己去莽荒之境的名义。 大家的视线齐刷刷地落在文启林的身上，等他一个论断。 文启林咬牙道：“就算墨见川等人去了莽荒之境，也不代表牧风国就没有危险了！咱们的大军已经集结，诸位又都是我请来的高手，有你们在，我们此战必胜！” 可惜，他自以为慷慨激昂的鼓舞并没有煽动大家的情绪。 能忠心为他所用的人在仙医谷一战中已经死得差不多了。 眼下这些人要么是为了成名而来，要么就是为了心中正义，哪里会在乎此战是胜还是败？ 就算文启林打赢了，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处。 他们又分不到一座半座城池，反而会因为参与了不义之战而被天下人耻笑！ 到时候文启林是吞并了牧风国，一下拥有了两个国家的国力，他们却要背负骂名。 这时探子支支吾吾起来，好似还有什么话要说。 金豹性子急躁，最看不得别人这种样子。 他两步便跨到了探子面前，宽厚的手掌一把揪住探子的衣领将对方拎了起来。 “有话就说，磨磨唧唧地干什么？这里的人还听不得情报了，你忘了方才帝君怎么说的？” 文启林薄唇一抿，眼底的阴郁愈发沉重。 早知道金豹是这种人，刚才就不该开那个口。 探子被他一恐吓，战战兢兢地把消息一股脑地都说了出来。 “牧风国还传来消息，他们为了证明自己不曾留在国中，已经请了其他国家的使者监督。听说南辰、西琉，还有北国都派了人去牧风国。若是……若是……” 金豹一勒他的衣领：“说！” 探子一哆嗦：“他们说，若是帝君还是执意要对牧风国的无辜子民出兵，就不排除有吞并他们国家的嫌疑，他国使臣为了防止云启国独大，也会派 兵增援的。对无威胁的国家无故出兵，这是不义之战！” 这消息不是他们查探来的，而是牧风国拱手送上的。 文启林垂在袖中的拳头紧了紧。 不仅釜底抽薪，连他的后续动作都预判了。 他们为了保住牧风国，还真是用了狠办法，竟然连让墨见川退位的法子都想的出来。 墨见川也是，他疯了吗？ 好不容易杀出重围当上帝君，竟然说退位就退位了，他对那权势竟然一点都不渴望？ “一派胡言！这都是他们的诡计！” 文启林挥舞着袖子，“他们这种缓兵之计我见的多了，你们不懂他们的奸诈，千万不要被骗了！” 他神情激动地望着大家，“只要我们立刻出兵，就能趁他们防御薄弱之时拿下牧风国！到时候他们就算有再多诡计都使不出！” 帐中一个女道士瞥了他一眼。 “他们离开牧风国是你的探子查探到的事，且声势浩大，许多人都看见了。各国使臣也都在牧风国作证，这还能作假？” 文启林要不要听听他自己在说什么！ 她倒是觉得文启林是想对付牧风国想疯了。 另一个做渔夫打扮的男子也说：“都说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们 虽有意偏袒凶神恶童，却并未牵连他人，并不似帝君先前说的那般他们是想要借姒暖之势做大牧风国，反而是弃国而去了。帝君此时再进攻牧风国，于理说不通吧？” 文启林当初发出的檄文也只是说要清楚凶神恶童这等威胁，可没说是冲着攻打牧风国去的。 此人是湄洲岛上的散修，名叫渔歌子。 他二十七八的年纪，一身乡野气。腰间还吊着一个破旧的装酒葫芦。 据说他从无师父教导，但靠着与生俱来的天赋，也习得了一身好功夫。也算是小有天赋的人才。 但在两国开战一事上，他还是很清醒的。 渔歌子道：“帝君最好弄清楚你把我召来是为了什么，如果是为了除掉凶神恶童这种祸患，我们自然双手赞成，但若是为了一己私欲开战，不好意思，我可不残害百姓。” 一旦开战，被害死的人将数不胜数。 可他们一开始想要重新镇压凶神恶童也是为了保护百姓，这和他们的本意不是背道而驰了吗？ 他倒是觉得墨见川等人的做法很好，有什么都私下解决，不会殃及无辜。 莽荒之境那种地方寸草不生，也没有其他活人，倒是个适合他们动 手的地方。 他说着拎起酒壶起身，晃荡着身子往外走。 “帝君想要自己到底要什么，再来与我们谈吧，我要去钓鱼了！夜钓小鱼儿最容易上钩！” 他从腰间抽出那杆专属的钓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寝帐。 一晚上接连被人甩脸，文启林的面色很不好看。 若不是云启国内实在没有多少人可用，他只能召集九州四海之人一同讨伐姒暖，他怎么可能受这种气！ 这时不知是谁说了句，“要不，大家都先回去休息吧？天色不早了，此事改日再议。” 楼云溪那招釜底抽薪一出，一下改变了他们原有的安排。 眼瞧着大家的心不在一处，今晚恐怕也讨论不出什么了，倒不如先回去。 金豹也道：“算了算了，熬一晚上了，反正也没结果，老子回去睡觉了！什么时候大军准备出发了再找我吧！” 文启林用了片刻调整好情绪，牵出几丝笑意，“那各位就先请回吧，好好休息接下来才能迎战凶神。” 他说罢让人将各位修士都送回自己的住处。 角落里的探子战战兢兢地看了帝君一眼，“帝君，小人也……呃……” 他话音未落，文启林的手便掐住了他的脖颈。 第577章 邪修衍符 探子露出惊恐的目光，他不懂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帝，帝君！” 他挣扎着想掰开帝君扼住自己喉咙的手，但文启林的力量太大了。 他的修为可以碾压面前这个小小的探子，只要他想，他可以直接拧断这个人的脖子。 看着那个探子在自己手下苦苦挣扎求生，文启林心中竟然洋溢起了一股快感。 没错，他就是喜欢这种凌驾在众生之上的感觉…… “你知道么，本君，最讨厌蠢人！” 语毕，他手上劲道加重。 “咔擦——” 挣扎不止的探子顿时没了动作，他睁着硕大的双眼，还温热的尸体从文启林手中渐渐滑落。 文启林抽出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掌心，垂眸凝视着地上的尸体，眼底厌恶尽显：“废物！” 连何时通报传话都弄不清楚的探子，他也不需要留。 今日若不是他突然带来消息，自己也不会连这个消息都瞒不住，还要为了争取众人的心演那一出戏。 现下大家都知道了牧风国帝君已经弃国的消息，他再想要对牧风国起兵就难了。 大好针对牧风国的机会白白丧失，文启林不可能不气。 不多时，寝帐外又走进一个身披斗篷之人。 那人看见地上的尸体 先是一愣，旋即又调整好情绪道：“何事惹得帝君如此动怒，这种事交给属下来办就行了。” “不中用的东西，多留一刻本君都觉得烦心！” 自从仙医谷一战败北之后，文启林的杀心越来越重。 就算人前不处置那些违逆之人，人后他也不会留对方姓名。 于他而言这些不过是一些卑如草芥的蝼蚁罢了。 文启林抬眸睃了他一眼：“你应该不是这样不中用的人吧？” 身穿斗篷的男人一惊，连忙跪下对着文启林磕头道：“小人一定对帝君有用！” 文启林冷哼了声，将手里的白帕子丢到了死去的探子身上。 男人的视线跟着那块手帕飘飘荡荡，一颗心也跟着晃荡不安起来。 “说吧，有什么好消息。” 文启林坐在高位上，用自己冷漠的视线打量着眼前之人。 男人摘下脸上遮盖的斗篷，一张中年男人的脸也露了出来。 这模样，分明是当初楼云溪等人在对抗鼠患之时，那个藏在背后的操纵之人。 “小人通过楼四小姐提供的法子，经过不断试炼，终于找出了能将他人灵力顺利吸收化用之法！这法子增长修为极快，且不似楼家姑娘提供的法子那般容易伤及根本。” 文启林冷漠的视线里终于多出几分光亮。 “成了？” “回帝君，是真的成了！” 文启林唇边勾起一抹笑意，眼底却冷的能冻死一个活人。 “衍符，本君提醒你一句，上次你就说能靠着培育鼠王来帮本君一统列国，你没有做到。这次你又说能助长本君的修为。若是还没有做到……” 文启林威胁的视线落在了旁边探子的尸体身上，“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后果。” 文启林自登基以来，一直都想要实现大一统。 当初衍符毛遂自荐说能帮他完成大业，他才同意用这术士。 为了能够让他顺利培育鼠王，他连自己国家的一座城池的子民都牺牲进去了，可衍符最终还是败了。 鼠王被杀死不说，他的子民还因为那一场鼠疫民不聊生。 真是白费了那许多付出！ 如今衍符又说能为自己提供事半功倍的修炼之法，要是还办不好，此人他也断不会再留。 衍符吓得浑身一哆嗦，伏地道：“小人绝对不敢愚弄帝君！上次的鼠王本来就快要养成了，若是那几个人突然闯入，坏了小人的计划，也不能失败。” 衍符说着抬起头，谄媚道：“不过这次帝君可以放心，小人已经试验过了， 这法子百试百灵。被吸取修为的人本身修为越高，就越有助于您的修为精进。若是您能突破至高的境界，真正成神，也就是小人的荣幸了！” 衍符是江湖术士出身。 他从小就不求什么家国天下安定，只想找到自己的价值。 而他若是能用自己创造出来的修炼之法助帝君成神，他也算是千古留名了！ 文启林唇边这才荡开几分真实的笑意。 他当然要成神。 请那些人来帮自己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同时他也是为了削弱那些没有被卷入这场斗争中的国家的修士的实力。 墨见川的修为增长那么迅速，自己若是不能成神，岂不是要永远受制于人。 等他完全突破境界，就再也不用怕姒暖他们了。 不仅是姒暖，连周围那些国家他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他一定要将它们全部吞并，若有不服从的，大不了便杀了！ 至于他国修士就更不必说，若是只有云启国和牧风国斗得你死我活，而他国一点忙都不帮，等同于只有他们自己在折损兵力，最后说不定要落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结果。 为此，文启林一直以来也算是煞费苦心。 能借用姒暖来削弱别国修士的实力，也是个不错的法 子！ 文启林抬头对帐外叫到：“来人。” 几个士兵走了进来。 他们见到地上的尸体明显一怔。 文启林淡漠道：“此人消息传送并不详实，本君已经杀了，随便拖去乱葬岗埋了吧。”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今晚一同入帐篷的那位……金豹修士，让他稍后来本君的帐篷一趟。” “是！” 几个修士拖着探子的尸体走了出去。 衍符惊讶道：“帝君，你是想……” 可金修士是来帮帝君一起对付凶神恶童的，若是将他的修为吸走，岂不是对接下来的战斗不利？ “不是你说修士的修为越高，越容易提升本君的实力么？” 他嘴畔泛起一阵阴恻恻的笑，着实让人胆寒。 就连衍符这种专门弄阴险邪修之道的人见了，也不禁浑身战栗。 文启林需要的只是听话的，能帮忙的修士，而不是金豹那些太有个性甚至忘了他帝君身份之人。 “一会儿你在旁边为本君护法。他日若本君事成，你便是本君一统九州后第一位护国国师！” 衍符闻言，连忙磕头：“是！” 见识到了帝君的阴狠手段，衍符深知这条船他是下不来了。 若是他能帮助帝君成事，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可走。 第578章 金豹失踪了 翌日。 天才蒙蒙亮，一个渔夫装扮的人就拎着一条大鱼走进了营地。 昨夜渔歌子离开帝君的寝帐之后就径直去了营地边的河边钓鱼，一晚上过去，还真让他钓到了一条大的。 他腰间的酒壶已经空了，坠在他腰上不停地晃动。 渔歌子哼着歌，对早起联系吐纳吸收灵气的道姑挑眉道：“哎，道姑，你看见金豹没？” 应帝君征召而来的修士很多，但那些人多半心思深沉。 渔歌子真正感觉能毫无芥蒂的相处之人，也只有金豹而已。金豹虽然行为直爽鲁莽了些，但心性却很正直。 今天钓了条大的，他还想炖了和金豹一起吃。 道姑瞥了他一眼，“那等粗俗之人，我怎么可能关注！不过这种时候，那莽夫一般都在睡觉。” 大家应征召来到这个军营之后，她也没少观察别人。 金豹修为高深，还一点也不低调，自然也成为了她的第一关注对象。 可她关注了几天之后就一点也不想理会那个莽夫了。 金豹一天到晚不是吃肉就是喝酒，一点都不懂得修身养性。每日不睡到日上三竿，不到用午膳的时辰，他是绝对不会醒的。 道姑又看了看渔歌子青黑的眼圈 ，眯着眼道：“倒是你，一宿不回营地休息，就为了这个？” 道骨仙风的道姑看着他手里的活鱼很是不解。 于修士而言最重要的就是修身克己，否则很难提升自己的修炼境界。 渔歌子倒是不在乎这些，成日只知道钓鱼。 也不知此人是何境界，竟然能让帝君也将他纳入麾下。 渔歌子吹着口哨，“我和你们又不一样，你们有师父教导，要按照师门教导的法子才能修炼。而我是散修，万事只凭自己一人去悟，自然修炼之法也与你们不同。” 旁人眼中他是去钓鱼了，但对渔歌子而言，钓鱼就是在修炼。 在钓鱼之时，他能感受自己与这片大陆的联系羁绊。 靠着这种羁绊，他能将周围的灵力引入自己体内，还能打通自己的五感，从而提高对周围的感知度。 “不妨碍您吐纳了，我要去找金豹了。” 渔歌子吹着口哨，晃晃荡荡地走向营地深处。 道姑眼中的轻视也彻底露了出来。 “贩夫走卒，何足大用！” 她虽然认同渔歌子昨夜的观点，却不代表她能看的上渔歌子的修为。 更别说渔歌子那种异于常人的修炼之法了。 渔歌子径直来到金豹的营帐 ，旁若无人地走了进去。 “金兄弟，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只可惜，营帐之中空空如也。 一团被子胡乱地叠在床上。 “怪了，他也有早起的时候？” 渔歌子上前摸了摸床榻，竟然是冰的。 金豹应该已经起床很久了。 渔歌子走出营帐对士兵问道：“金豹去哪儿了？” 营帐前的守卫士兵也是一头雾水：“昨夜金修士受帝君召见，之后就不知道了。没见他回来。” 渔歌子眸子一眯，心头泛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径直去了帝君寝帐，这次却被帐前的乌衣特使拦了下来。 “站住，帝君还未起床，没有召见不能进去。” 渔歌子：“我有急事要见帝君。” “有急事也不行，那可是帝君！”乌衣特使面容严肃。 他们只臣服于一个主子，再没有主人允许的情况下，渔歌子想要擅闯营帐，行为简直与刺客无异。 渔歌子的唇角塌了下去，他摸了摸腰间的钓鱼竿，已经在考虑要不要给这两个人一点颜色瞧瞧。 他可不是什么忠心耿耿的臣子奴仆。 他就是个山野粗人罢了。 他不过是因为一颗赤诚之心才来了这里，要是这几人非要妨碍他，那就不 要怪他不守云启国的规矩！ “让他进来。” 剑拔弩张之际，帐中突然传来帝君的声音。 两个乌衣特使一愣，给渔歌子让开了一条道路。 渔歌子放开握着鱼竿的手，径直走了进去。 “帝君！” 渔歌子拱手抱了抱拳，却没有对文启林多么尊敬。 文启林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正在铜盆边洁面。不过昨夜似乎睡的极好，今晨整个人看起来都容光焕发。 擦了把脸，文启林转身看向渔歌子。 “渔歌子，不是本君瞧不上你，实在是你们近来行事都有些太恣意妄为了。虽然大家的心都应该朝着一处使，一起对付凶神恶童，但你们也不能这样几次三番地骑到本君头上吧？” 他的脸色沉了沉，隐隐施加了几分威严：“昨夜是金豹，今早是你，你们到底想如何？本君是希望与你们共谋大事，但你们若都不符调配，本君也确实用不起你们！” 渔歌子一怔。 他还没问帝君就先说出了金豹的事，着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渔歌子眼帘一抬，敏锐道：“金豹怎么了？今早我去他营帐中找他，根本没见到他人！” 帝君冷哼了声，双手负在身后道： “昨夜本君找他 商议对付凶神恶童一事，金修士一心要去莽荒之境拿人，本君不过是多提了两句要先去牧风国打探消息，他便觉得本君啰嗦，说本君做事拖沓，然后便连夜负气出走了！” 渔歌子怔了怔，“走了？” 负气出走，竟一夜都没回来？ “虽说金修士是出于一片赤诚之心才来帮忙，但这样办事，未免也太不妥了吧？” 文启林用颇具威压的眼神审视着渔歌子，“昨夜金豹闹了一通，今早你又过来闹，你们莫不是想搅乱本君的行程和安排！” 突然被倒打一耙，渔歌子噎了噎。 但他很快又回过神，帝君所言不像是他认识的金豹。 “金兄弟虽然为人鲁莽直率了些，但要去哪里总会有个交代，没道理一夜未归！他当真离开营地了？” 渔歌子以一种怀疑的眼神盯着文启林，他怎么总觉得此事有蹊跷？ 帝君冷哼着道：“你若是不信，便去问我帐外的守卫。昨夜金豹负气出走，本君担心他闹出什么事还特地派人跟了一段。外面那两个，进来！” 文启林一喊，方才守卫的乌衣特使便走进了帐内。 帝君懒懒抬眸：“渔歌子有话问你们。”他顿了顿，认真道：“如实答。” 第579章 初临莽荒 渔歌子道：“你们昨日可看见我金兄弟了？” “看见了，他与帝君大吵一架，随后就负气出走了。”乌衣特使垂眸说道。 “去哪儿了？” “我们只负责不让他在营内生事，他一路出了军营，之后我们便没再跟了。” 乌衣特使答得有理有据，挑不出来毛病。 渔歌子怔了怔，不知为何，他心底总有股不好的预感。 文启林对着渔歌子摊手道：“本君没骗你吧？” 他抬了抬眼帘，似是怀疑道：“你今日兴冲冲地过来，还一直追问金豹的事，难不成是跟本君兴师问罪？本君竟不知自己错在何处？” 渔歌子看了看帝君的脸色，简直容光焕发。 他又道：“帝君昨夜和金兄弟吵了一架，今天竟然还能一夜好眠？” 帝君在宫婢的服侍下穿上外袍，撩出身后的头发道：“我是一国的君主，不是什么山野村夫。若因为一个人对本君发脾气我就睡不好，这偌大的云启国，本君也不用管理了。” 他说着回头对渔歌子笑了笑，“召集九州修士的时候，本君就猜到一定会有人和本君观念不和，起冲突在所难免。本君这点容人之量还是有的。” 渔歌子的问题都被帝君噎了回去，他没法 再纠缠，只能从乌衣特使身上继续寻找线索。 “你们说金兄弟昨天离开军营了，他具体去了哪个方向，路上可有人证？” 乌衣特使：“昨夜他离营之时夜色已深，除了守卫士兵，没人看见。不过他一路往北面去了，兴许……是回自己的家乡了。” 渔歌子皱了皱眉，转身走出了帝君寝帐。 文启林的脸色顷刻黑了下来，他勾勾手指，衍符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而在衍符身后，金豹被吸干了的尸体赫然倒在地上。 衍符跪地：“帝君！” 文启林看着铜镜里自己的确精神的脸，问道：“人都安排好了吗？” 衍符答道：“昨夜就安排妥当了。那人身形和金豹一模一样，穿上都斗篷外人根本分辨不出。” 文启林冷声笑了笑。 从昨夜金豹踏进这个帐篷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没打算让金豹活着离开。 甚至连退路和替身，他们都已经找好。 “应召而来的修士这么多，本以为要过段时间才会有人起疑。没想到那个莽夫倒是有几个真心朋友。” “帝君放心吧！”衍符说道：“替身已经驾马连夜走出了百十余里，他查不到的！就算他真的发现了端倪，在营地之外的地方，岂不是 更方便我们动手？” 文启林勾了勾唇。 “你说的对。” 如果渔歌子就此收手，跟他一起去对付姒暖，他还可以暂时饶这村夫不死。 但要是他不识抬举，那就别怪自己动手狠辣了。 “通知下去，即日拔营。” 乌衣特使抬头问道：“方向是？” 文启林沉声：“莽荒之境！” 既然墨见川等人要在那个地方和自己拼个鱼死网破，那他就成全他们。 如今他身边有这么多可用之人，就算耗也能把那群人耗死在莽荒之境里面。 等那些应召而来的修士们和凶神恶童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他便可以出手将他们全部炼化吸收，让这群人都成为自己修为精进的祭品。 等他突破境界成神，有了无上修为以后，他便再将铁蹄踏向牧风国，然后一统九州！ 他将成为这片大陆上第一个统领九州四海的王！ —— 莽荒之境。 喧喧嚷嚷的大部队带着马车停在一片荒芜的废墟入口。 仅仅是站在这片地方，谢盏秋就感觉吹来的风隐隐刮疼她的面颊。 她拉紧脸上的面纱，又扯了扯楼云溪的衣袖，“云溪，我怎么感觉这里的风吹得人生疼？” 这不是她的错觉，从她来到这片荒芜的地界 ，这里吹的每一阵风都是割人脸颊的感觉。 很疼。 楼云溪解释道：“这便是戾气了。据说从前死在这里的大乘修士有许多，其中不少还是成神之人。后来经历了诸神陨落之战，原先生活在这里的人，一个都没能活着离开。” 谢盏秋一惊：“那岂不是……阖族被灭？” 听起来似乎莽荒之境发生过的事情，比她一家人被文启林迫害死更惨烈。 楼云溪点点头。 “那些人的怨气在死后凝结，形成了徘徊不去的戾气和混沌黑障。它们能惑人心神，对修士的身体有很大影响，所以除了需要利用那些戾气的邪修，一般人都不敢来这儿。” 沐星梦怔了怔，她扭头指了指姒暖：“你说的这东西，和姒暖身上的……很像啊！” 仙医谷一战她见过姒暖发威，那漫天的威力无穷的黑障从姒暖体内涌动而出，厉害得吓人。 楼云溪红唇一抿。 她瞥了一眼姒暖，又轻咳了声。 “呃，这个……” 姒暖从人群中站了出来，毫不避讳道：“因为老子就是在这里长大的啊。我的灵力就是从这儿来的。” 姒暖哼着歌儿踏入莽荒之境里，蹦蹦跳跳道：“欢迎来到我的老家！现在，我是主人啦！ ” 她走入那片混沌黑障，众人看见那些戾气从她身体里穿过，却不曾伤她分毫。 不仅如此，那些黑障还能养姒暖的精神，充实她体内的力量。 姒暖走出几步才发现大家并没有跟来，反而都停在废土外眼巴巴地看着她。 姒暖皱眉道：“跟上啊，你们愣着干嘛？” 沐星梦咳了一声：“呃，姒暖……这个地方我们进去以后，不会有副作用吧？我的意思是，从前好像有修士因为黑障的影响，疯了的……还有一些，暴毙了……” 他们也是修士，若是进去以后被这戾气所伤，岂不是得不偿失。 到时候还没应对文启林呢，就先折损了一半儿人了。 沐星梦的话让纳兰馨身子一抖。 纳兰馨咽了口唾沫，“云溪阿姐，要不咱们再考虑考虑，换个地方？” 经过上次几天的考量，纳兰馨还是跟着楼云溪来了莽荒之境。 至于程翘和赵冼岚则暂时留在了牧风国，等他们三国的使臣都到达以后，他们再出发来莽荒之境与他们会和。 对于这样的安排，大家都没有异议。 纳兰馨知道这次来可能意味着和父王母后的永别，可她也想为楼云溪，为心中的正义战斗一次。 但是她不想突然暴毙啊！ 第580章 别跟我客气 姒暖回头瞥了她一眼，叉腰道：“瞧你那点胆量！” 她又走回人群之间，抬手散出几团黑障。 那些黑障化作圆形的手环缠绕在她们的手腕上，虽然看起来有些诡异，但却被姒暖操纵着不去伤害他们。 “这是……” “楼云溪教我的。”姒暖往嘴里塞了一块饴糖，含糊不清地说：“她说莽荒之境的黑障有辨识的能力，这东西可以让你们不受黑障侵袭。” 墨见川薄唇微抿，这种事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他看向楼云溪再次确认：“你确定？” 楼云溪“啧”了声。 这事儿属实没法儿确定。 但这是凝华天女曾经教过她的法子。 当时神女对她说，若是她愿意，可以去莽荒之境看看。 若怕其中戾气侵袭，可以试试将姒暖的一部分混沌灵力渡到自己身上。 那些黑障感受到同类的气息，便不会再伤害她。 楼云溪讪讪道：“试试呗，试试就知道了。” 众人脸色齐齐一黑。 这是可以随便试的事吗？ 姒暖安慰道：“你们不用怕，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大不了我到时候一掌把你们拍出莽荒之境就是了。离开了这片地方，你们绝对不会有性命之忧。” 谢盏秋嘴角一抽。 这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好法子。 而且，她也不想在被戾气侵袭以后还要挨打！！ “我先去试试。” 在众人犹豫不决之时，最后还是墨见川先站了出来。 这群人之中他的修为最高，就算到时候真有什么意外发生，他也可以应对。 大家紧张地盯着墨见川往黑障之中走，眼看着他离那些盘旋在废土之上的黑障越来越近，大家的心也都悬到了嗓子眼。 墨见川一脚踏入莽荒之境，周围的黑障似乎察觉到了异动，迅速朝着他的方向袭来。 墨见川下意识抬手阻挡，一团金色灵力已经蓄势待发。 但就在这时，逼近的黑障突然停下。 他们只是在墨见川身边转了转，接着很快就四散开。 沐星梦眸子一亮：“有用！” 竟然真的有用！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原理？ 墨见川回头道：“没问题，大家都进来吧。”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纷纷拿上自己的东西，踏入了莽荒。 距离上次大战已经有好几百年，但是缠绕在这片土地中的怨灵却一直停留在这里。 越是往里走，大家越是能从风声中听见隐约的哭声，就好像从前枉死的怨灵在他们耳畔啜泣。 谢盏秋没有修为，所以是大家的重点保护对象。 从进入莽荒以后她就站的离楼云溪最近，现在听见这种哭声，她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这里，晚上会不会闹鬼啊……” 谢盏秋不经意的一句话顿时在人群炸开了锅。 不夸张地说，莽荒其实一片坟场…… 比较惨烈的是，这片坟场里甚至没有一具完整的遗骸。 他们现在打算隐匿在这里，就和躲进一片偌大的墓地没有区别。 谁也不想整天和鬼住在一起！ 纳兰馨咽了一口唾沫：“谢盏秋，我胆子其实也没有那么大，你，你不要吓我……” 风净月眼皮一跳。 听见纳兰馨说害怕，这才忍着没有将自己刚走进这里就觉得很不祥的感觉告诉她。 还是别吓唬这孩子了…… 谢盏秋苦着脸：“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刚才的声音很像小鬼在哭……” 楼云溪：“……” 要不你还是别说了吧。 纳兰馨都被吓得更害怕了。 想到这里她清了清嗓子，“严格意义上来说，盘绕在你们手腕上的这个手环其实就是鬼魂的一种。因为这里的黑障都是怨灵，自然你手上的这个也不例外。” 纳兰馨：“？？” 纳兰馨：“啊啊啊啊啊！！” 少女的尖叫声响彻莽荒之境。 她惊叫着猛甩手臂，试图将这个圆环形状的“鬼”给甩下去。 楼云溪默了默，又道：“你别乱动，要是甩掉了，一会儿更多黑障朝你扑过来，到时候你跑都跑不掉。” 纳兰馨眼泪汪汪，又是害怕又要隐忍，眼看着都快哭了。 墨见川嘴角一抽，“云溪，你有时候还是不要开解人了。” 纳兰馨本来只是有微末的恐惧，被楼云溪一说，这些恐惧都具象化了。 楼云溪一愣，“不是都说恐惧是来源于未知，我把恐惧摆在她面前，她什么都知道了就不会害怕了呀。” 她觉得自己做的可好了！ 楼云溪很是宽慰地拍了拍纳兰馨的肩膀。 “别怕别怕，咱们多住一段时间就习惯了。说不定还能把这些声音当做黑障给你哼小曲儿呢。这么雅致的小曲儿，全星辰大陆独此一份，你去别处还体验不到呢。” 纳兰馨的小嘴儿一瘪。 这哪里是小曲儿，这分明是丧乐啊。 她眼里的小珍珠没把持住，扑簌一下掉了出来，“云溪阿姐，你要不还是被说话了。” 云溪阿姐这是干嘛呀，谢盏秋说的还没她说的一半恐怖呢…… 楼云溪识时务地抿住了嘴唇。 她觉得自己很幽默啊，纳兰馨怎么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 过了片刻，等纳兰馨收拾好情绪，大部队才继续往莽荒深处走去。 他们带了不少东西，需要找个合适的地方扎营才行。 楼云溪道：“姒暖，你对这里最熟，这附近哪里有平地适合扎营生存？” 姒暖道：“再往前走上五里地，有一片宽地。虽然地砖有碎裂，但是给咱们扎营休息肯定没问题。” 楼云溪看了看天。 莽荒里的天总是灰蒙蒙的，认不清日头和时间。 希望能在天黑之前赶到那里。 姒暖一路上哼着歌，丝毫没觉得这段路有多难熬。 来到这里对她来说简直和回家了一样。 好不容易赶在天黑前大家来到了姒暖说的地方，才发现这里是一个偌大的祭台。 虽然大战已经过去很久，但当楼云溪踏足这里之时，还是能通过现场遗留的痕迹想象出那场诸神陨落之战有多么的惨烈。 而姒暖浑然没有这种伤感。 她找了块地方坐了下来，对大家招呼道：“大家都自己找个地方休息，来到这就跟来到自己家一样，别跟我客气！” 沐星梦嘴角抽了抽。 这种地方，也要有客气的必要啊…… 他们连张桌子都没有！ 第581章 你年纪小，一边玩儿去 据楼云溪的观察，围绕眼前祭台展开的地方应该就是从前莽荒之境的都城中心。 这附近有许多倒塌断裂的建筑，只是偌大一个地方，除了他们这一队人马，连个活人都没有。 看起来属实有几分像她当年所在的末世。 楼云溪安排道：“眼下我们急需休息之地，大家先将休息的营地整理出来，之后再收拾其它用物。” “好！” 沐星梦行动力强，她带着大家先在废墟之中整理出一片空地，当营地的广场使用。 广场周围几百年前用石头垒成的一些建筑此时也派上了一些用场。 楼云溪用灵力震过，建筑十分坚固，没有摇晃也没有倒塌，收拾一下应该可以继续住人。 虽然有点漏风，但在里面搭个帐篷远比在广场上搭要好得多，至少这里可以避雨，也可以遮阳。 据姒暖所说，莽荒虽然没有活人，但风霜雨雪、一年四季的变化还是有的。所以对于住处的选择，他们必须认真慎重。 大家行动力都很迅速，在天黑之前就将住处收拾了出来。 楼云溪看着初步成形的营地和在一旁抓黑障玩儿的姒暖，心中竟然升起一股奇怪的“家”的感觉。 也许家并不是一个固定的住处，而是家人所在的地方。 待一切都收拾妥当后，楼云溪才扭头对风净月问道：“师姐，师兄他们为什么不跟我一起来？” 风净月：“临行前他们说还剩下几个结仇的宗门没有清理干净，要等全部解决了再过来。等他们到了莽荒之境，我们再去接他们进来也无妨。” 江流素来是个有仇必报的性子，沈银风就算好说话，遇上这样的大事也不可能一笑了之。 上次大家在聂都聚得匆忙，他们才剩下几个家族门派没清理。 这次他们已经趁着那些人放松警惕之时再次摸回了云启国。等将那些不仁不义之徒都清理干净，他们便会回来了。 风净月让楼云溪从乾坤袋中将她之前培育的那些灵草都拿了出来。 楼云溪疑惑道：“师姐，莽荒之境不比别处，这些灵草在这里能养活吗？” 风净月看了看周围连杂草没长出几棵的废土，怅然道：“能不能都要试试，不试的话怎么都不会成功的。” 她说罢要去摆弄那些花草。 养育灵草需要一段时间，但一旦养成，这些东西将会帮上他们大忙！ 姒暖一听见动静就跑了过来：“风师叔，你要种花？我帮你呀！” 前段时日在沐府中她帮过风净月一段时间，觉得养花这事儿还蛮有趣，自然此刻也兴致勃勃。 而风净月则对她的能力表示怀疑。 毕竟在沐府里她也没少给自己添麻烦。 考虑到种苗的脆弱性，风净月斟酌了一下，道：“还是不了吧，你年纪小，一边儿玩儿去吧……” 但姒暖太热心了，根本不给风净月拒绝的机会。 “不用客气的风师叔，你就放心交给我吧。我一定会办好的。” 她说着就开始对风净月培育的灵草种苗动手动脚。 在她的热心之下，短短片刻功夫，就有三个花盆不幸殒命。 其中一颗上好的种苗还被埋在了泥土里，差点被砸断了主根茎。 风净月看得眼皮狂跳。 “……姒、暖！” 姒暖看着一地狼藉，许是也察觉出自己帮了倒忙。 “呃，风师叔，我刚开始做，手生。你等我多练练，我上手很快的。” 风净月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倒是愿意给姒暖练手，但她没那么多种苗给姒暖折腾了！！ 面对莽荒的恶劣环境，她没有担心过那些灵草会培育不出来。 但是面对姒暖这个顽徒，她觉得这些种苗的前程堪忧！ 于是风净月毫不犹豫地扭头看向楼云溪，压抑着心中怒火道：“师妹！立刻，马上！把你徒弟带走！！” 楼云溪听得心上惴惴，当即上前把人拉开，带着姒暖往别处去了。 大家都忙了起来。 只有谢盏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也没有什么修为，帮不上什么忙。 她闲得无聊，就在营地四周观察起来。 奇怪的是原本胆小谨慎的她，在认真看过这里的建筑特色后竟然兴致十足地围绕营地转了一圈。 只是天已经黑了下来，除了营地中央因为生起的篝火亮堂一些，周围都比较暗。 谢盏秋便拿上一支火把，就着夜色开始打量那些建筑。 这时她发现高处的一块石头似乎在夜色里闪烁着微弱的亮光。 那纹路和光亮，就像是一种神秘的符文。 谢盏秋心下好奇，四处环顾了一圈，才找到一块像样点的垫脚石。 她踩上那块碎石，并未注意本就不稳当的石头在她踮起脚尖观察高处石块时因为重力失衡而悄然倾斜。 “哗啦——” 她脚下的垫脚石轰然倾斜倒塌。 “啊！！” 谢盏秋一惊，身体也不受控地向摔向地面。 这片废墟之中多得是残垣断壁。 一块断裂的尖锐的石头就竖在地上，若是谢盏秋就这么摔下去，定然要被扎得鲜血淋漓。 谢盏秋吓得紧闭上双眼，已经做好接下来痛处袭来的准备。 但就在此时，她的手臂突然被人握住。 那人钳住她的素腕向后一使劲，一把将她扯了回去。 谢盏秋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地上的尖锐石块，又拍了拍胸口安抚自己，这才回头看向救自己的人。 “多谢多谢……纳兰馨？”谢盏秋怔了怔：“你怎么在这儿？” 纳兰馨双手环胸，道：“是你怎么在这儿吧？我刚才在营地就看见你一个人拿着火把往外走，还以为你被什么脏东西魇住了，丢了魂儿呢。” 她说着看了看周围，想到今天白天楼云溪说的鬼神论，她心底还是有些不安。 纳兰馨又睃了谢盏秋一眼：“还有，你不知道入夜以后这种地方很危险吗？你连修为都没有，在莽荒里乱跑什么？真出了事我们还不知道来不来得及救你！” 从楼云溪当初不远万里将谢盏秋送到南辰国那一刻起，纳兰馨就知道她是楼云溪的重点保护对象！ 所以谢盏秋绝对不能有什么闪失。 第582章 古老符文 谢盏秋看着纳兰馨紧张的神情，下意识问道：“可是，你不是也很怕吗？” 既然这么害怕，为何还要出来找她？ 她记得今天纳兰馨还被楼云溪的话吓哭了，都当着大家的面掉了小珍珠…… 纳兰馨一怔。 虽然夜色昏暗，可她双颊上的绯红还是被火把的光照了出来。 “我，我……”纳兰馨又气又急：“我哪有害怕！” “我那是一下子没调整好情绪，人压力大的时候总要发泄一下，我喜欢用掉眼泪的方法发泄一下不行吗？” 她睁大双眼瞪着谢盏秋，好似这样就能增加她本就没有的底气。 谢盏秋：“……噢。” 这位小公主好急。 谢盏秋决定还是不多说了。 “再说了，就算我害怕，我怎么着也比你更强一点。”纳兰馨嘟囔着嘴，“总不能看你一个人离开营地不管吧……” 父王母后教育过她，作为一个公主，她引以为傲的不应该只有尊贵的血统，容貌。 她更应该为自己的勇敢，为她对子民的爱护而感到骄傲。 所以就算到了莽荒，她也依然觉得对于谢盏秋这种比自己弱小的人，她是应该帮助的。 谢盏秋望着她，忽然将她抱进了怀里。 纳兰馨登时一惊。 “你你你，你干什么呀？” 她僵硬着身体任由谢盏秋抱着自己。 她一颗心突突地跳着，对眼下的状况丝毫不知该如何处理。 “小公主，谢谢你。”谢盏秋说道。 纳兰馨眨了眨眼睛。 她说什么呢？ 什么小公主……说的好像她是个娇弱的金枝玉叶一般！ 谢盏秋嘴边扬起几分笑意，她知道纳兰馨来这儿是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设的。 即便自己心底很害怕，她还是愿意在这样的地方保护她，她很开心纳兰馨这么在乎自己。 谢盏秋松开她，牵起她的手朝着刚才的高处石块走去：“我没有乱走，而是发现了一些东西。” 她说着拿起手中的火把照亮了高处。 纳兰馨眯着眸子认真看了片刻。 “有些微光……” “奇怪，有点像符文！” 谢盏秋认真点了点头：“你也这么觉得！” “可是，这有什么紧要？”纳兰馨看向周围，“这样的东西在莽荒应该不少吧？” 只要认真搜寻，她相信周围能找出大把刻着符文的石头。 这应该也是几百年前莽荒文明的一种？ 谢盏秋想了想：“是这么说没错……可数百年前留下的符文，你不觉得它在莽荒一定发挥着什么作用吗？” 纳兰馨对谢盏秋所言一窍不通，纠结地皱起了眉头。 谢盏秋又解释道：“我年少时就阅遍了世上有关机关、阵法的书籍。我虽然没有修为，却能从诸多阵法中看出端倪。刚才我围绕着祭台转了一圈，发现这里的所有建筑似乎都是按特地的方位排列的。” 纳兰馨狐疑道：“你确定？” 莽荒如今是一片废土，倒塌的古老建筑不计其数。 这能看出什么？ 可谢盏秋却无比笃定。 “那些建筑虽然倒塌了，可它们的地基都还在。这些建筑之上又都刻了古老的符文，方向还都围绕着祭台展开，我想它们一定有特别的用处。” 谢盏秋说罢看向祭台中央。 那里一堆篝火正在夜色中不安地跳动。 “也许从前这里镇压着什么，或许是某种凶兽，又或许是某种强大的力量。” 来的路上她听楼云溪说起过莽荒的故事。 当初莽荒陷落之前，曾是星辰大陆少有的灵力充沛之地。 这样灵力荡漾的地方除了莽荒，还有如今的九重山。 虽然他们如今对九重山和天阙殿不再抱有当初的敬畏之情了，但也不可否认它那里的山中灵气有多么令修士向往。 而九重山之所以灵力充沛，是因为当初凝华天女在那里飞升、陨落。有了神的献祭，自然那里的一草一木都不一般。 那么莽荒呢？ 在诸神陨落的最后一战之前，莽荒内充沛的灵力又是因什么而生？ 谢盏秋虽然不了解那个数百年前存在过的王朝，却能猜测出当初莽荒的不同凡响。 这里从前一定有过什么令人震撼的存在，才会让整个昙花一现的王朝，将所有的建筑都围绕祭台展开，还在那些建筑上刻下这个古老的符文。 放眼望去，这整片废弃的王城偌大无边。她几乎看不见那遥远的城墙边际。 她没有灵力，也没有那些修士的感知。 但从这些特殊的已经荒废的建筑里，她能感知到那些被尘封的过去里，存在着令人叹为观止的繁荣。 如果一个王朝能以一整个王都为阵法，将所有的建筑化作他们古老符文的一部分，那得是多么宏伟的力量…… 她活了这么久，从未了解过那样宏伟的大阵。 她不敢想象，又忍不住想要探寻。 纳兰馨顺着她的视线朝远处的黑暗里望去。 她道：“你说的这些我听不明白，不过你如果想要探寻，我可以陪你找找看。” 谢盏秋一怔，“真的？” 她原以为自己的这些设想会被视作无稽之谈，毕竟她拿不出任何这些符文有特别意义的证据。 没想到纳兰馨却赞同了。 纳兰馨道：“这有什么好骗你？” 她如今在这里也没什么要紧事，不如陪谢盏秋做点有意思的。 兴许谢盏秋还真能从莽荒里发现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纳兰馨顿了顿，“不过你就算真的想做这些也要等明天了。现在四周黑漆漆的，我们身上虽然有姒暖的黑障护体，却也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还是等天亮了再看吧！” 谢盏秋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也不想给大家添麻烦。 “那便回去吧！” 纳兰馨拉着她往营地里走，一边走又一边喋喋不休地叮嘱道： “你以后要离开营地一定要先打个招呼，我们都有些修为，真遇上了什么事还可以及时求救。你若是出了事，怕是叫救命的机会都没有。” 谢盏秋低头道：“知道了，知道了。” 可接着纳兰馨又说：“不过最近大家都比较忙，云溪阿姐和墨见川最忧心。风净月又要培育花草，姒暖就更别说了，靠不住……” 那小屁孩除了修为高点，办事是真不靠谱。 其他人为了建设营地，一天到晚也没有多少休息时间。 思来想去似乎没几个人可用。 纳兰馨抿唇道：“算了，你若是要去比较远的地方，还是直接叫上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