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主母》 第1章 寒门孤女 夜幕开始笼罩着这个建在高山半腰的小村庄,小村庄下面,是一片片美丽的梯田,就算在淡淡夜幕之下也难掩大自然送给它的美丽色彩。 此时此刻,务农的村人早已回了小村庄,可在田埂之间,却还有一道瘦小的身影不停的在拔着草。 身影纤瘦,却并不纤弱,单就这拔草的姿势与力气来说,应该是常习惯了做这种粗活的,此时,她抬起头用袖子擦了擦汗,这是一张普通的脸,眉,目,鼻,唇都没什么特别之处,肤色也偏黑,那是一种常年晒在太阳底下的黝黑,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农家女孩,也就十六七岁,正是豆蔻年华的样子。 要真有什么特别之处的话,是啊,她很静,不是娴静,也不是安静,而是一种沉默中的静,静的让人几乎能忽略,可稍一注意着她又觉的是那般的特别。 “阿青啊,不好了,不好了。”不远处一个身体胖呼呼的女人跑了过来:“县城的应家来人了,你爷爷快要和她们干起来了。” 夏青一听这话,直接背起了竹篓就往家里跑,边跑边问:“支大妈,爷爷又去过应家了吗?” “可不是,听说前几天趁你外出卖东西时,你爷爷上衙门闹了,县太爷清廉,一听是应家毁婚,二话不说就让应家择日娶你过门。”支大妈看着夏青的目光充满了怜惜,这是多么好的女娃子啊,勤劳不说,还不多话,更难得的是虽然早早没了爹妈,但孝顺长辈,被她爷爷教导得很好。 此时,夏青家的院子早已挤满了人。 院子不大,而且院墙有的地方早已经倒塌,院里的屋子也破损不已,可见家境非常贫困。 一顶富丽的轿子停在院中央,轿子周围守着二个丫头,她们都冷冷的看着周围的人,目光里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份嫌弃。 夏青正要放下竹框进门,就见一年轻的妇人从 屋里踉跄的被推了出来,妇人长得很漂亮,只是那眉长得太过于上翘,看着多了丝锐利,那一身华丽的衣服也使她在这种穷乡僻壤看起来格格不入,但对从不知道‘华丽’为啥意思的乡下人来说又是那般引人注目。 “我告诉你,这婚事是应老头子答应了的,当年写下的承诺还在我柜子里锁着,”夏青听到了爷爷宏亮的带着愤怒的嗓门:“县太爷都发话了,你们想反悔?门都没有。” “夫人?”几名丫头赶紧上前去扶住被推出来脸色变得铁青的妇人。 那妇人气得不行,胸口起伏不断,想骂回去,但又顾忌到自个的身份,也没开口,转身要走,却在见到一旁看着她的夏青时,狐疑的看了眼后眯起眼:“你就是那个不要脸厚着脸皮死活要嫁给我儿子的夏青?” 夏青淡淡回视着她:“我是夏青。”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她儿子,那是爷爷的期望,而对爷爷的期望,她没有想过拒绝而已。 妇人眼中的怒气又多了一倍,嫌恶的看着眼前这个既瘦小又黑的少女,第一眼就让她不喜欢,见了她不行礼不说,还直愣的看着她,就拿这双眼晴来说吧,黑白分明,却没有任何少女的天真活泼,沉沉的,让人一看就觉得晦气,果然是没有父母教养的孩子,还有这长相,别说清秀,就活脱脱是个农家女,她儿子那么少年英俊,怎么能娶这样的无知又浅薄的女子为妻呢? 夏青看了妇人一眼,就要进屋。 “站住,我让你离开了吗?”妇人厉喝道。 夏青看了妇人一眼,淡淡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什么?”妇人倒被问住了,但她更恼的是夏青的态度,没有尊敬不说,甚至平淡的出奇,甚至还称她为‘你’,也不带敬语,她可是整座县城里第一大户人家的主母,“我告诉你夏青,你就算进了应 家的门,我也不会同意你这个儿媳妇的。” 她是应辟方的母亲吗?应辟方,就是那个与她有婚约的人,不过她没有见过他,只听爷爷说当年应辟方的爷爷长得英俊不凡,相信虎爷无犬孙,满意的很。夏青依然是平淡的目光看了下妇人就进屋。 “果然是没爹教没娘亲的贱孩子。”妇人气得口不择言:“活该父母死得早……” 夏青转过了身,静静的看着妇人。 妇人没料到夏青会转过身,却是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很平淡的用毫无感情起伏的黑眸看着她,一时竟也没再骂下去,她会停住,只是觉得眼前的这个明明才16岁的少女实在太让她寒颤了,那双毫无波澜起伏的眼晴越是看着,越让她厌烦,更让她心口堵得慌,甩了下袖就进了轿子。 屋内,夏爷爷正在气呼呼的往灶里面塞木柴,八十岁的年纪在这个世界已是高寿,更别说身体还像年轻人那般硬朗,下田种地干农活,样样来。 见到由自己一手带到大的孙女,夏爷爷赶紧把怒气往肚子里一放,慈爱的笑了笑:“娃啊,下午爷爷在山上射了只兔子,晚上加肉。” “爷爷又偷偷上山了?不是说了以后狩猎这种事我来吗?”夏青边说着边从灶边拿过几块大木头,又一手拿过镰刀,劈起了柴。 “只是小兔子而已,爷爷身子还能行。”夏爷爷将烧了半熟的碳从灶里面拿出来放到土罐里面,边放边说:“这几颗烧的正好,练字时就不会再像前几天那几颗容易折断,娃啊,你一定要多识字,脑袋要像秀才那样灵光才不会被欺负。” “我知道。”夏青点点头,用袖子擦擦汗继续劈柴,乡下的孩子没几个会去读书认字,没钱不说也没时间,她也不喜欢读书,更喜欢务农盘算着如何把日子过得更好,但爷爷却非要让她偷偷去看镇上的私塾里看先 生教书,因此她认得几个字。 “阿青,爹——”一粗大嚷门的胖妇人,也就是夏青的婶婶李氏跑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白白嫩嫩年约五六岁的小子,还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面容清秀,长得也是白里透着红,再后面,则是夏青的二叔李二根。 “听说应家的人来了,人呢?”李氏左看右看,家里也不见别人。 “走了。”一说起应家的人来夏爷爷的怒气又上了来。 “走了?那阿青的婚事怎么说啊?”一听应家的人走了,李氏急了,这阿青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但从小也算是在她身边长大的,也挺亲厚。 “怎么说?县太爷都发话了,择日迎娶过门,他们应家再有钱,官府的话敢不听?” 一听公公这么说,李氏连连点头。 夏青则是打开灶锅,将里面的二只兔腿用筷子各插好递到了小男孩和女孩的手里,淡淡一笑:“快趁热吃吧。” 小男孩还小,一闻香味就忍不住咬下去了,小女孩已经懂事,反把兔腿放到了夏青手中:“姐姐就快要成亲了,得多吃点,姐姐要变胖,这样才会白白胖胖的好看。” 一听女儿这么说,李氏一个粟子就赏了过去:“你姐姐哪里不好看了?小时候比你都要白,要不是操持着家里生计,哪会变成这样。” 小女孩夏紫嘟起了嘴:“谁让你不帮姐姐做事的。” 一听女儿这么说李氏又挥手打过去。 倒不是说李氏不帮着,而是自己家里都有做不完的事,再说夏青毕竟也长大了,加上夏爷爷又健朗,她一妇道人家也只能顾自己家了,尽管如此,但李氏也算是个孝顺的媳妇和好婶婶,只要有好的,多少会拿来一些。 而夏三根也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对这个大哥留下的唯一血脉,也实打实的疼爱。 看着叔一家人的吵闹,夏青眼底也有了笑意:“叔,婶,今 天就在这里吃饭吧,爷爷上山猎了只兔子来。” 说到饭,看着儿子女儿吃得正香的兔腿,李氏道:“就要入冬了,你叔打算去深山里狩猎好过冬,阿青你就别去了,趁这时间给自己准备一些嫁妆,下午婶就拿些铜币过来,你也别拒绝。” “谢谢婶婶,这狩猎,我必须去。”夏青将菜都一一端出来,咸菜汤,咸菜炖萝卜,还有兔肉,再将粥给盛了几碗出来,而她自己则留着最少。 “青啊,我知道你不放心二叔,放心,这次二叔只要打了头壮的能让我们吃完过冬就马上回来。”夏二叔保证的说。 夏青确实是不放心她二叔,二叔是夏家唯一的壮丁了,不能出事。打猎是很危险的事,二叔虽然勇敢却有勇无谋,每年进深山狩猎,都是只顾眼前的野兽而忘了四周,好几次都差点被野兽给伤了,她怎么能放心呢,因此,她还是摇摇头。 李氏也不说话了,她也想到了这一层,要是丈夫出了事,她和孩子们怎么办,这个家怎么办?因此,她也闷头吃起饭来。 夏爷爷开口:“不是还有我吗?我和老二进深山打猎。” “不行。”这回,是李氏,夏二叔,夏青三个人异口同声。 “我去和爹爹打猎去。”一直在啃着兔腿的小男孩夏石开口说,小脸上满是汉子的威武。 他这么一说,全家都笑了,一时和乐融融,不过最后定夺的还是夏青,在夏家,李氏是妇道人家,每逢有重要事时都只会跟夏青商量,而夏二叔向来老实是听话的份,夏爷爷更不用说,虽然一直把夏青呵护着,但毕竟是个当过兵的老兵,在不知不觉间把夏青当男孩子养着。 况且,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 一叶落而知秋,对于靠山吃山的小村庄来说,进深山狩猎也是群进群出的,不过为避免乱抢,都分队,哪几户比较要好的自建成一队。 第2章 二人初识 而夏青自然是跟隔壁的王家成一队。 于是这天清晨,夏家和王家二个儿子一同进山了。 秋末初冬的山间是非常好看的,那层层叠加的颜色,青黄相接犹如画中景致般。 这对于乡下的人而言,实在没什么欣赏的兴致,年年看惯的东西,山林对他们来说意味着温饱,意味着能吃上肉,好让自己长得结实能做更多的农活。 这个山头是夏青几人每年都来的,但现在,夏青却是突然止住了步伐,目光戒备的打量起眼前看不到深处的林子来。 “怎么了?”王家老大跟夏二叔差不多的年纪,性子也差不多,对夏青也像自个闺女一样,从小疼爱着。 王老二一脸奇怪的说:“往年这个时候,多少会听到动物们的叫声,还有动静,今天好安静啊。” 安静,对诺大的深山来说,意味着一件事,那就是有极为危险的动物存在,以致于让小动物们都躲了起来。 “天快黑了,我们先去山底下扎营吧,明天白天再进山。”夏青说道。 所有人都点点头,他们打猎的工具都是普通的自己做的猎具而已,如果真遇到危险的动物,压根是派不上用场的,只能避开。 说是扎营,其实也就是伸几个火,再铺个稻草在露天睡觉。火是为了防野兽,稻草则是防寒。 同时,夏青在他们周围又撒了些驱虫粉,像雄黄之类的东西,尽管这个时间蛇几乎已开始冬眠,但还是小心为上。 半夜时分,月光越发清冷,深山野林,偶有风吹过,能带来很远地方的声音。 夏青坐了起来,拧眉看着四周,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细细倾听,又没有了。 夏青虽然只有16岁,但从小跟着夏爷爷打猎,动物的习性是了解的,动物一般很少出山,除非是山里没食物了,但这几年虽有人祸没有天灾,更没有人与动物同抢食的情况,所以可以排除 这种可能。 不过,她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向来浅眠的王老二还没完全沉睡,听到声音睁眼,见是夏青起了身,奇道:“阿青,你去哪啊?” “我去周围看看,你们睡吧。” “别忘了带上哨子。”竹哨是每个狩猎人备着的,以备危险时召唤同伴,哪怕在五六里之外都能听到。 夏青拿出哨子给王老二看了看又放回了怀里:“带着呢。” 夏青一走,王老大也醒了:“阿青呢?” 王老二说了下,就听得王老大感叹说:“只可惜阿青有婚约了。” “可不是,多好的娃啊,又会打猎,又会持家,干活又给力。”他们村子里的壮丁哪个不喜欢阿青啊,都想娶回来做老婆,可惜啊。 在乡下人眼里,没有长相美丑,只有会不会吃苦,能不能干活之说,所以夏青在村子里受喜欢的程度,几乎是家家青睐。 “虽然山下不会有野兽,但大深夜的让一个女娃去也不放心啊,把夏二叔叫醒,我们去找阿青。”王老大说道。 二人赶紧将夏二叔叫醒。 延着方才声音的方向,夏青找去,不想越走越陡,而且风也是越来越大,按理说,这边应该是平地才是,毕竟是山脚,怎么她感觉像是走在了山顶呢? 夏青觉得没必要走这么远去寻这声音,正待往回走时,突听得一陈兵器的打声,声音在黑夜里格外响亮。 不对劲啊,夏青拧起眉,想了想,还是轻手轻脚的朝声音处走去,既然是在这山里发生的事,她得了解一下,再看看要不要去别的山狩猎。 兵器交接的声音越来越清楚,当夏青划开一处荆棘丛时,竟见到十几个身着异族服装的男子围攻着一名全身黑衣的蒙面男子。 蒙面男子的功夫很好,尽管是一个,但还是将那十几人节节逼退,甚至还杀死了几人。 夏青脸色一白,这样杀人的场面她没有见过,虽觉得残 忍害怕,但也仅仅是轻微,大周朝与异帮蛮族之间的战争已经有几百年了,这些蛮族经常烧杀抢虏边际民众,夏青虽然心中忐忑,但她更担心的是那蒙面男子的安危,从打扮来看,这男子应该是周朝子民。而且他虽然高,甚至比那几个蛮族的人都要高,但身形修长挺拔,在蛮族人面前,可说薄弱了,这也是大周朝男人的体形特征。 此刻,蒙面男子体力上渐占了下风,一时不察,竟然手上吃了一剑。 “哈哈哈,你能逃到哪里去?”那蛮族的人讲着不是很流利的汉语,仅剩下的五人朝他围攻。 蒙面男子没有说话,像是为了积蓄体力,招术也凌厉起来。 清锐的口哨声突然划破了黑夜,这哨声,夏青猛的转向身后,那应该是她李二叔的哨声,他们来找她了?很是不妙。 另一边,异族的人也急了:“他有同伙。” 这一急,他们自乱了陈脚,蒙面男子瞬间又解决了三个,但同时,他因体力的问题,腿内侧也中了一刀。 可能一直没听到夏青的回哨,清锐的哨声又连响了三下,而且听哨声近了不少,应该就在附近。 夏青心里有些着急,转身就要回去阻止夏二叔他们走近,就听是前面惨叫二声。夏青又回过身看,那剩下的三个外邦蛮夷已经被蒙面男子解决了。 在心里轻松了口气后,夏青见到那蒙面男子突然也倒地昏了过去。 怔了怔后又拧了拧眉,夏青思附了再三,还是没有出去,而是蹲在原地看着地上的几人,此时,已听不见夏二叔的竹哨,应该是没听到她的回哨以为她不在所以去另一处找她了。 过去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后,夏青觉得不危险了才抓起地上的湿泥将自己的脸抹了个透后才走了出去,绕过外邦男子的尸体,站在了蒙面人身边,第一时间也没有去碰他,而是警戒的打量了下他,最后 才蹲下身伸出食指放到蒙面男子鼻下去探气息。 哪知道手才放上去,蒙面男子突然睁眼,她的手腕就被他扣住。 夏青惊得几乎要尖叫,只叫声硬生生的卡在喉咙里没发出,那是一双清冽的眼,除了冷沉没有别的色彩,一定要有的话,那就是杀气。 不过很快,他眼底的杀气消失,男人似乎没料到出来的会是一个满脸脏污的少女,看不清楚面貌,有着一双黑白分明但没啥子朝气的黑眸。 “你的伤口在流血,我来帮你上药。”夏青开口,声音透着紧张。 男子锐利的眸子打量着少女,从她的穿着来看,应该是来山里狩猎的,而且是个乡下人,男了在心里松了口气,点点头:“谢谢。” 男人的伤在胸口与腿上,夏青毫不避讳的撕开了胸伤口边的衣服,从怀里掏出一瓶药粉,这药粉是猎户上山必备的,防的就是被野兽抓伤,有止血的功效。 剑伤很深,但男子却没有喊一声痛,尽管额头上的冷汗已说明他此刻的疼痛。 夏青撕下了自己衣服的下摆给男人包扎胸口,之后,她的手移到了男人的腿上。 男人身子似乎僵了下,看了眼少女,却见少女很是认真的打量着他腿上的伤口,下一刻,她毫不犹豫的撕开了伤口边的裤子,只因伤口距他的私处稍近,她这一撕,也露出了男人的底裤。 夏青像是未觉,专心的清理着伤口。此刻,她丝毫没有朝气的黑眸显得很认真。 再度撕下了自己的衣角,开始替他包扎,只可惜,长度不够,看了眼自己已略显短的上衣,考虑到还得穿一年,夏青抬头:“布不够扎,能撕些下来吗?” 男子正看着夏青,没料到她会突然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毫无波澜却异常专注的眼晴里,因此,愣了下,他自己还没反应过来,手已将蒙面巾拉下给了夏青。等反应过来时,男子心里闪过 一丝懊恼,他这不是让别人看到他的脸了?这幼稚的举动,真的是自己干出来的? 男子也就二十的年纪,长相与他方才跟外邦打架的狠劲不同,斯文俊美,还透着许些的金贵,只是有点生人勿近的疏离,若不是看到过他杀人的样子,夏青还以为他应该是个手无缚机之力的书生。 见夏青拿过蒙面巾,只是包伤口,对他的长相压根就无视,男人又拧起了眉,心里有些不爽,他身边的女人哪个不是看到他就羞涩欲滴,欲迎还拒的? “好了。”夏青轻吁了口气,总算包扎好了。 “你好像很熟练。”男子冷声道。 “嗯。你家在哪里?” 男人眯起了眼,哪有女人轻易问陌生男人家在哪里的?她这是要讨赏,还是见了他的长相,又因为救了他要他负责?是他小看了这个乡下丫头? 就见夏青将随身带着的干粮带子摊开,划出了一些干粮在男人面前,问:“这些够吗?” “什么?”男人一时没明白夏青此举的意义。 “你家远吗?这些干粮能支撑你到家吗?”夏青又问了遍。 “只是这样?” 夏青奇怪的看着男人,又问了句:“家远吗?” “一天的路程。”不知怎么的,男人又觉得别扭了。 “那应该够了。”夏青将剩下的干粮放到怀里,再将划出来的干粮装进袋子里交到男人手中,还有止血药:“如果伤口又疼了,再撒些药粉,能止痛。” 男人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道了声:“谢谢。”双眼却一直看着夏青,想从这个乡下姑娘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只是这个乡下少女,从一开始就是这么一张沉静,不,应该说是沉默的脸,就算是在和他说话,给他包扎伤口,也显得非常安静,完全看不出什么来,很容易让人忽略她的存在,再加上满脸泥巴,看不清楚长相。要在往常,他断不可能去注意这样的女孩子。 第3章 定下婚约 此时,夏青起身,收拾了一下自己,便转身离开。 “你叫什么名字?”见她要走,男人问,问完,又拧眉,在心里后悔,方才在她给他包扎时,总会有意无意的碰到他的肌肤,更别说是大腿那边了,要是这女人要他负责…… 夏青回过身,只是平淡的看了男子一眼,再次离开。 留下男子鄂然面对山间野风。 直到走到山脚,夏青看了看身后,这才松了口气,腿一软,跌坐在稻草上,腿脚有些发软,方才,她是有些怕的,特别是在男子拿下蒙面巾时,她极为纳闷,那男子怎么把真面目给她看了?他杀了人,就不怕她看了他的长相去报官吗? 她救人时故意先等了许久才出去,就是以为他是昏迷的,虽然意外于他并没有昏过去把她吓了一跳,不过也幸好安然无事。 “阿青,你回来了?”夏二叔与王家老大老二因没有找到夏青所以转了回来,见夏青早就回来,高兴的道:“我们去找你了,明明看着你从这边去的,可竟然找不到你。” “我上了趟山。”夏青并不打算将方才的事情说出来,免得他们担心,同时她也害怕她所救的那个男子会不会后悔什么来着,便说:“我在山腰发现了老虎和熊的足迹,我们要换座山才行。” 三人自然不疑夏青,收拾起东西赶紧离开。 三天的狩猎,夏青几个是最后一批回村子的,因此,三人走到村口时,就看见自己的家人正焦急担忧的在村口望着自己,看到他们出现,夏家和王家人都松了口气,再看到他们手中的猎物后,笑逐颜开了。 一只肥大的母猪,还有三只应该有二个月大的小猪,再加上几只野兔与野峰窝,虽然比不上别人的多,但够让二家人过个暖冬了,最重要的是三只小猪,只要养养,来年都不用去狩猎了 ,怎能不开心呢? 接下来一个月,夏青又偷偷上了几次山,不过都是离家附近的,主要是采野峰窝与打几只小猎入市去卖钱。 入了冬之后的某一天,应家来下娉了,虽然只是差了个下人而已,并且还是空手而来,甚至是一脸蔑视的说了成亲的日子就直接离开了。 夏家的人虽然气恼在心,可夏爷爷说到底还是开心的,并且慎重其事的将夏青的生辰八字写在大红纸上送了过去。 成亲的日子就定在了二个月后。 这二个月,夏青依然瞒着家人偷偷上山打猎,打到的猎上市去卖掉。 到成亲的日子时,夏青穿了婶婶李氏为她打量做出来的大红嫁衣等着应家人的轿子。 看着孙女要出嫁了,一向硬汉的夏爷爷眼晴湿润了,握着夏青的手说:“青啊,爷爷知道,你心里其实还没准备好嫁人。但爷爷一直认为应家那小子只要见了你就会喜欢上你,你是多好的孩子啊。”夏爷爷还想表达点什么,但脑子里着实没多少的墨水,想了想,只得作罢。 一边的夏二根夫妻眼晴也湿湿的。 夏青笑笑,一如平常那般的声音:“爷爷,二叔,婶,你们放心,我会过的好好的。”她有双手双脚,不管去哪里,只要像平常那样过日子就行了,只对这几个仅有的亲人,心里很是不放心,不过不能表露啊,就怕一表露,让他们更难受。 “姐姐,我们舍不得你。”夏紫和夏石都抱住夏青,哇的大哭起来。 夏青眼晴也有些动容,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只是轻抚着二人的头不语,好半响才说:“你们都要听婶的话,还有,要好好长大,明白吗?” 二小孩都点点头。 “奇怪了,”夏婶婶看了看窗外的日头,说道:“都到吉时了,应家的人怎么还不来?” 此时,在院中帮忙的村 里妇人也都走进了屋内:“阿青啊,那应家的人什么时候来啊?这吉时都要过了。” “应该快了吧。”夏爷爷看了看屋外,喃喃着。 这一声快,足足迟二个时辰,在天快暗时,喜轿才到来,说是喜轿,却无半分喜色,就连颜色也不是大红,而是藏青,普通的不得了,而且也没有媒婆丫头。 夏家人笑容没了,就连村子里的人笑容也没了,个个铁青着脸看着轿夫。 村子挨山脚而建,所以叫山脚村,村子里的人不多,也就五六十户人家,因此小山村可说很团结,如今见应家人这么欺负人,个个都握起了拳头。 应家来的轿夫看着不妙,忙说:“这与我们无关啊,是应家夫人这样吩咐的。” 尽管村里人都气愤不已,但却没有一个人说出让夏青不嫁的话来,在这个时代是很注重名节的,名节受损,没小事只有天大的事。 此时,夏青跪在了夏爷爷面前:“孙女拜别爷爷。”转而又朝李氏与夏二叔跪下:“拜别婶婶,拜别二叔。” “拜别村人。” 几个看着阿青长大的妇人已哽咽出声,都纷纷扶起夏青来。 夏青爷爷低头抹了抹眼泪。 直到夏青的轿子出了村口,村子里的人才散去。 “阿青一嫁人,总觉得家里少了什么,心里空落落的。”李氏看着村口轻叹了口气说,说真的,打心定对未来的日子好忐忑的感觉。 “可不是。”夏二叔点点头。 夏爷爷从屋内拿出一个小包裹放到了李氏怀里:“阿青给你的。” 李氏打开了包裹,看到里面的东西时,讶住:“这不是我给阿青的钱吗?咦,怎么还多出二贯来?难道……这些日子她又偷偷上山狩猎卖了?” 夏爷爷抹着眼泪点点头,这么好的孙女,希望那个小子能好好珍惜啊,他们家阿青真的很好。 李 氏又掉泪,对着自己的儿女说道:“你们可一定要记着你们姐姐的好,知道吗?”可惜她三十出头才生了个儿子,要是夏石生得早一点,还能给阿青撑撑腰,如今女儿也才十二岁,什么忙都帮不上……哎。 夏紫和夏石红着眼点点头。 山脚村距县上的应家有半天的路程,因此,当轿子到应家时,几乎已经是半夜了。 夏青望着这应该称之为后门,但看着比她们家院子的门还要大的门,再望了眼身后已抬远的轿子,想了想,敲了敲门。 许久,门才打开,是个嬷嬷,一脸的冷漠:“你找谁啊?” “我叫夏青,是应辟方的媳妇。”夏青回望着嬷嬷,黑白分明的眼晴淡淡的,没多少起伏。 这反倒让开门的嬷嬷愣了下,说了句:“我们家公子没有娶媳妇。”说着就要关门,可这门却怎么也关不上。 夏青一手抵在了门上:“那请你告诉我,县衙门要往哪里走呢?” “你要干什么?”嬷嬷一脸警觉。 “我与应公子的婚日是县太爷定下的,他等于是我的媒人,应家既然要反悔,这事自然还得请县太爷定夺。” 一道凌厉的声音在门后响起:“这行为简直就跟个泼妇一样。” “夫人。”一听到这声音,那嬷嬷赶紧退开。 夏青见到了那天来她家院子里的妇人,一身名贵的华服,保养得宜的脸这会是铁青,紧抿着唇,双眸盛厉的看着她。 见夏青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淡淡的,既不喜也不愤,应母心中怒气又翻腾:“没有规矩的东西。” “婆婆。”夏青轻唤了声。 “闭嘴,谁是你婆婆,你配叫吗?” 夏青沉吟了下:“大妈?” “你?” “不叫你,你说我没有规矩,叫了你,你又这般刁难,这也是规矩吗?”夏青看着应母,眼神没有半点的挑畔, 反倒让人觉得她是很正经的在说这话。 “你说什么?”应母气得身子发擅:“你今天休想进应家门。” “县城里我不熟。” 应母冷笑:“管我们应家什么事?” “我虽然没有见过县太爷,但这个时候我应该去找县太爷吧,他是我的媒人。” “你这是在威胁我?” 夏青摇摇头,很是诚恳的道:“那我不去找县太爷,可我身上没有银子住客栈。” “你?你是想向我讨银子?”应母气得胸口起伏不断。 “你不让我进应家,不让我去找县太爷,又不让我住客栈……”想了想,夏青又说:“我也不想被冻死,不想饿死啊,回家也不好,如果我回家了,我爷爷肯定会找县太爷。” 应母是书香门弟出身,不管是未出阁前还是出阁后,这下人看到她哪个不是规规矩矩的,她说西,下人不敢往东,要知道她们的俸禄都在她手里,只要她不顺心,随便找个名目就能扣下,哪见到像夏青这种说话听着都是事实,压根就让人找不出回嘴理由的人。 “夫人,”那嬷嬷朝应氏使了个眼色,悄声说:“先让她进门吧。要是这丫头真找了县太爷,咱们吃不了兜着走啊。” 应母青着脸,万般不愿,想到自己优秀的儿子最后竟然娶了这么一个元妻,面上更为愤怒了:“我告诉你,就算你进了应家门,我们应家也不可能让你做辟方的元妻,你最多只是个通房丫头,也只能住在下人房” 应母正说着,后头就有下人匆匆来报说:“夫人,县太爷派人来说明早要过来看看新娘子,还说他是应家的媒人,怎么说也得关照一下。” “什么?县太爷明天要来?”应母脸又阴沉了几分。 “是。” 夏青也正在心中奇怪,虽然爷爷告的状县太爷受理了,但县太爷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 第4章 婆家刁难 应母毕竟是个妇道人家,虽然持家有一套,但毕竟也只是小家碧玉人家出身,对她来说,县太爷这个官已经是天了,这会有些急了,只得恨恨瞪了夏青一眼,对着那嬷嬷说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扶少夫人回新房。”这明天县太爷要是一来,这乡下丫头告一状的话,他们应家吃不了兜着走。 说是扶新房,那嬷嬷几乎是拉着夏青就直接给推进了新房,好在夏青自小干农活,也不是小碎步,而是步伐矫健稳重,才不至于被推得跌倒。 说是新房,压根没半点喜气,连半点红也找不到,但对夏青来说还真是新房,好大,好宽敞,好富有,尽管一看起来就应该是男人住的,挂剑,壁画,书柜,花盆,干净整洁,还有床上那软棉棉的被褥。 夏青惊叹着,毫不掩饰她的羡慕,之后,她坐上了床,体会着床上那被子的柔软,就在她笑得开心时,房门被推开。 夏青抬头,就印入了一双冰凉中带着厌恶的黑眸里。 这是一个身体修长挺拔男人,剑眉星眸,挺鼻,不管是正看还是侧看,应该都属于美男子一例,只是全身上下透着一种疏离,一丝不耐。 夏青却愣住了,竟然是他,那个在她上山狩猎时救了的男子,可显然,他没有认出她来,见她这般直视着他,眼底的厌恶更浓。 应辟方知道他长得好看,不少闺秀看到他都会娇羞的多看几眼,可从没有女子会这般大胆的直视,他向来厌恶那些懂礼节,又粗俗,俗不可耐的女人,可没想到自己却偏偏娶了这么一个女子。娶?哼,他可没有娶过她,如今他会出现在房里,并不是怕那个县太爷,只是不想再听母亲的唠叨,也不想负了重病在床奶奶的嘱咐。 夏青没有想到天下会这般小,可要说巧, 也实在太巧了,原来那天所救的男人就是应辟方,今天的他因穿了一身的青色袍子,看起来反显得斯文,不像那天目光那逼人。 看来,他非常讨厌她啊。 “脱衣服吧。”应辟方袖袍一翻,吹灭了烛火,他实在不太想看这女人这张平淡无奇的脸,他见的闺秀哪张脸不是白里透红,粉嫩水嫩的?哪会像她这样,虽然谈不上黑,但也称不上白的脸? 对于洞房之夜,婶婶李氏对她也提起过,可说到一半,那李氏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羞躁了起来,之后就含糊其词了,可夏青也知道那是必须脱衣服的,所以,她也毫不避讳就脱起衣服来。 不想听得应辟方冷哼一声。 夏青抬眸,夜色之外,她看到了他深邃黑眸中那丝轻蔑与冰冷,她思附着自己是不是做错了?难道新婚之夜脱衣服也有讲究吗? 这女人当着一个陌生男人的面竟然这般大方?连丝娇羞也没有?就这么迫不急待?确实,有多少大家闺秀想嫁他都没门啊。应辟方几乎想甩袖离去,只想到重病的奶奶,想到答应过她的事,只能黑着脸不走。 此时,夏青已脱得只剩下薄薄的里衣了,长这么大,第一次这模样在一个陌生男人,有些不习惯,脸上也微红,目光也不再像方才那般敢直视眼前的男人。 “上床。”他简单的命令着。 夏青听话的上床,心里在奇怪,他不用脱衣服吗?下一刻,她只觉全身一凉,他竟然直接脱下了她的裤子。 夏青惊呼一声,欲坐起拒绝,不想他突然压了上来。 今晚的夜出奇的亮,尽管窗户已贴实的关上,但月色还是透过缝隙偷偷照了进来,碎碎的印在各处。 夏青痛呼出声,从没有想过这种事会这般痛,婶婶李氏也只是告诉她会痛,可不知道会 如此痛,拔草时,有时也会被刺所刺进,那时也痛,可比起这痛了,那简直就不算痛了。 夏青抬眼看着身上的男人,碎碎月色之下,他满脸不耐,依然是那样冷清,因闭着眼,她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而且,他衣服几乎没脱一件。 再怎么不经人事,夏青多少也知道了一些。 痛楚一波接一波,夏青有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忍受,但不忍受又能如何?她离开了爷爷,离开了山脚村,出门在外,该忍的还是得忍啊。 当他翻身下来时,夏青不做作的轻吁了口气,不是在内心里,而是当着应辟方的面轻松了口气。 应辟方正整理着衣服的身子一僵,怀疑的看了床上的人儿一眼,方才他似乎听到了这女人轻松了一口气的声,就见这时后者拿过了一边的被褥盖上了身,转了个身睡去。 应辟方眯起了眼,他想应该是他听错了,可看着这个女人这般举动,不知为什么心里有气,他都这样对她了,她不该趁机表现一下好让他待她好点?这种时候,她更应该积极侍候他吧?一个没品没貌的女人,如果连殷勤也不会,那还剩下什么? 门打开,门又关上。 新房内静了下来。 夏青身体很痛,但更疲惫,尽管知道明天可能要应付很多事,但现在想了也没用啊,干脆好好睡一个觉吧。至于她这个夫君,他讨厌她,这倒没啥,总不能让所有人都来喜欢她吧,只是觉得有些幼稚,她堂弟夏石也比他懂事啊。 她觉得吧,一个成熟的男人,脸上肯定不是冷冰冰的,更不是什么心情都放在脸上,因为是家里的顶梁柱啊,就像他爷爷那样,肩负起一个家庭的重任,对上孝顺,对下是榜样。 正当夏青还睡得死死的时候,突觉得胳膊上一陈疼痛,不得 已,夏青只得睁开眼,见到了昨晚开后门的嬷嬷,嬷嬷阴沉着一张脸,一脸嫌恶鄙夷的看着她:“你还真当自己是少夫人了?睡得跟死猪一样,夫人和老夫人都等着你去敬茶呢。” 夏青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被褥早就被翻开了,难怪身子总觉得冷,忙坐了起来,一动,下身的痛楚让她倒抽了口气。 也就多坐了会功夫而已,嬷嬷一手又伸过手拧了拧夏青的胳膊:“还愣着干什么?难道还要让夫人和老夫人等你这个贱丫头不成?” 夏青吃痛,望着嬷嬷。 “什么眼神啊?难怪夫人不喜欢你。”这乡下丫头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这种时候一般的人早该求饶了,不求饶也知道要讨好她啊,哪像这丫头一样傻愣愣的,竟然还直视着她。 “我真的那么让你们讨厌吗?”夏青将一件一件衣服穿起来,她嫁过来时,把所有衣服都穿在身上了,而这喜服只是一件薄薄的袍子,包在外面装装门面而已。 嬷嬷冷哼一声:“就你这样的丫头,还想让人喜欢?你知道应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吗?要不是县太爷,你别说飞进来,连走进来都要被打断一条腿。” “所以,应家是嫌贫爱富的人家?” 嬷嬷一愣,随即脸色更为阴沉了:“你这是在骂应家?” 夏青已经穿好衣服,摇摇头:“你们就是这么做的,不是吗?” “你?”嬷嬷一时还真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半响,看着夏青一身麻做的棉袄,甚至这棉袄上还有那般多的补丁,轻视的说了句:“穷酸样,先跟我去见老夫人吧。” 夏青知道应家的那位爷爷已经离逝,只有应家奶奶还活着,但也是重病在床,夏爷爷曾经过这位奶奶,说奶奶是个很好的妇人,很会持家,她从爷爷眼里看出对这位奶奶的 赞赏,还说等她嫁过去时,一定要好好侍俸奶奶左右。 应家很大,风景很美,夏青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人工弄成的假山流水,虽然比起山里水乡缺少了些灵魂,但看着非常精致,因此一路来,她的眼晴都没落下。 对于夏青毫不掩饰她惊讶和羡慕的眼晴,嬷嬷的眼神更为轻视了。 “方嬷嬷,你来了?”一二十左右的女子从一楼里走了出来,女子长相一般,但看着稳重,而且梳了一个妇人的头,她先是朝方嬷嬷行了个礼,再看向了夏青,见夏青淡淡看着她,愣了下后才朝她微微一笑。 见女子朝她笑,夏青不禁也笑了笑。 “水梦,老夫人好点了吗?”方嬷嬷看了看楼内,然后轻问。 说到老夫人,水梦面色沉重起来:“老夫人一直等着想见少夫人,先让少夫人进去吧。” 一进楼内,浓郁的药气就扑鼻而来,可见住在这里的人是多么的病重。 夏青见到了床上瘦骨嶙峋的老妇人,一见到老妇人的脸色,夏青心便一沉,那是病入膏肓无法回天之人的面色,她村子里很多老人就是这么去了的。 像是感觉到夏青的存在,老妇人缓缓睁开了眼晴,那是一双无力但不失和蔼的眸子,看到夏青时,老妇人脸上微微一笑,伸出了手。 夏青赶紧过去握紧了老妇人的手,轻喊了声:“奶奶。” 老妇人点点头,想了说了句什么,但夏青没有听见,不过看嘴形,应该是在说好孩子三个字。夏青便又叫了声:“奶奶。” 老妇人笑得很开心,可不一会,握着夏青的手突然捶了下来,眸子也缓缓的磕上了。 夏青一愣,急叫起来:“奶奶?奶奶?” 一旁的水梦和方嬷嬷赶紧走过来,水梦一探老妇人的气息,就哽咽了起来:“老夫人去了。” 第5章 应家之事 夏青觉得鼻子发酸,静静的看着老夫人逝去的安详睡容,沉默的在一旁站着。 “我,我马上去告诉夫人,公子。”方嬷嬷倒也不显得慌乱,毕竟老夫人的病也就是这几天的光景了,但转身一看到夏青那没有悲喜的表情,脸色一沉,轻呸了声:“晦气。”说着,赶紧离开。 水梦也看向了夏青,见夏青只是觉默的看着老夫人,既没有悲痛,也没有伤心,心下也奇怪,只觉得这新来的少夫人也太实在了点,既不装,也不献,好歹,多少表露一下啊。 屋外的脚步声匆匆响起,转眼,应母与应辟方都来了,应辟方一下子跪倒在了床前,看着老夫人的遗容眼圈红了起来,显然对这位奶奶是非常敬重和喜欢的。 应母也痛哭出声,哭了一会,转身对方嬷嬷说:“快去京城告诉老爷,让他回来主持老夫人的后事。” “已经派人报信去了。”方嬷嬷道。 应母点点头,用手绢擦去眼角的湿润,侧头看到夏青时,眼底就冒出了火:“我们应家也算晦气了,怎么你才一进门,老夫人就去了?” 夏青抬头看着应母。 一看到夏青黑白分明又沉静的眸子,应母就只觉得胸口堵得慌,厉声道:“看什么看?还不滚出去?看到你我心里就搁得慌。” “我想陪陪奶奶。”夏青平淡的说道。 “什么?”应母觉得不可思议:“你脸皮怎么这么厚?没听出我话中的意思吗?你一进门就克死了老夫人,现在竟然还说这种话,你是想让老夫人走得不安生吗?出去。” 夏青看着老夫人的遗容,想到方才老夫人握着她手时那微微一笑,微垂下了眸子。 “出去啊。”见夏青没动,应母气得胸口气伏个不停。 “我想陪陪奶奶。”夏青依旧平淡的说道:“你这样大喊大叫,不是更让奶奶走的不 安生吗?奶奶才离开没多久,气息还在屋里呢。” “你?”应母气得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看了躺在床上的老夫人一眼,竟也没再敢说什么,只是铁青着脸。 正给老夫人整理遗物的水梦不禁看了夏青一眼。 屋里开始忙了起来,丫头们进进出出给老夫人准备着后事,老夫人的几个贴身侍女们都在哭着,有几个哭得情真意切,也有几个只是做做样子。 夏青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安静的沉默的看着屋里的一切,最终目光落在了一直跪在地上始终没有坑过声的应辟方身上。 他这样已经跪了很久,可见他对这个奶奶是非常孝顺的。 就在夏青想着自己也是时候出去了时,方嬷嬷匆匆走了进来禀道:“夫人,老爷回来了——” “这么快?”应母讶异,这边离京城最快也要有二天的路程啊,忙对着跪在地上的应辟方道:“儿子,你爹回来了,咱们得去接一下,”转而对着旁边的丫环说:“还愣着干什么,快扶公子起来。” 应辟方已经自己站了起来走向屋外,应母赶紧也跟了出去。 想了想,夏青便也跟了出去。 院子里到处是忙碌的丫头,也迅速的,早已挂起了白布,也搭起了灵堂,想来多少是提前准备了。 “你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至少要到明天下午呢。”应母边和应辟方说着边走向前堂。 应辟方什么也没说,只是沉着脸,每迈一步都显得有些沉重。 夏青不知道自己此时能做些什么,想去给下面的丫头帮帮忙,又觉得不妥,想了想,还是远远的跟在应辟方后面,不过,她的目光注意到应母身边的方嬷嬷一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有什么话要跟应母说,但又没说出口。 正在觉得奇怪时,有丫头说了声:“夫人,是老爷。” 夏青望 去,看到了一名与应辟方差不多高的男子,身形修长,满脸肃容,此刻是神情疲惫且略带着哀伤,应辟方跟应父长得有些相像,只不过他的神情多了丝冷凛,而应父则是沉敛很多。 “老爷,您回来了,我还以为……”应母开心的话嘎然而止,她疑惑的目光落在应父身边一位长得颇为温柔的女子,还有女子后面一个嬷嬷抱的三岁男孩身上。 气氛一时肃静了下来,周围的丫头一边干着活,一边也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新来的女人和孩子。 “老爷,她们是?”应母脸上原本开心的笑容一点点的僵硬,出于女人的直觉,她觉得自己男人身边的女子有些…… 应父看了身边温婉的女子一眼,后者朝她柔柔一笑,就听得应父说道:“她是我四年前纳的人,而那孩子是辟方的弟弟,还不到三岁。” 应母一时怔怔的站着,目光从应父脸上再移到那妾室脸上,又看向那老嬷嬷怀中的与应辟方长得几分相像的男孩,根本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 “夫人?”方嬷嬷轻扯了扯应母的衣袖。 “我本来想让母亲见一见临儿的,哎,还是晚了一步。”应父轻叹了口气,转身对妾室道:“走吧,总要见一见母亲的。” 那妾室看了看应母,又看向应天啸,轻道了声是,便跟着应父应天啸进去。 应辟方看了自己母亲一眼,也跟着父亲回了老夫人的院子。 “夫人?夫人?”方嬷嬷赶紧出声叫唤。 应母贾氏秋燕这才回过了神,看着方嬷嬷,眼圈红了起来:“他方才说什么,四年前纳的妾?孩子也已经三岁了。” “夫人,沉住气,啊?老爷已经进院子了,我们也快进去。”方嬷嬷道。 “我,我……”应母想说点什么,但这个时候脑子里一片乱,最终只得恨恨的跺跺脚也进了院 子。 夏青看完这一幕,见他们又都回了院子,轻抚了抚肚子,周围看了看,寻找着灶房,一大早起,她还没吃过早饭呢,有点饿了。 问了个丫头路,夏青这才找到了灶房,此刻,灶房里已经忙翻了天,几个老嬷嬷都急急忙忙的在手中做着事,还有的正在洗着菜。 夏青问一旁正在洗菜的嬷嬷:“嬷嬷,有馒头吗?我有些饿了。” 那嬷嬷抬头冷看了夏青一眼:“你是谁啊?” “我是应辟方的媳妇。”夏青这话说的很平常,对于这嬷嬷微张着嘴鄂然的看着她也没觉得怎样,半响,见这嬷嬷一脸奇怪的看着自己,便又问道:“有馒头吗?我有些饿了。” “馒头在里屋呢,少夫人跟我来吧。”一个看着与她同般年龄的丫头朝夏青走了过来,模样看着很伶俐,穿了一身翠绿的下人衣裙,不像是应府里的丫头。 那嬷嬷看到了这丫头,冷面浮上了笑脸,刚要打招呼,不想那丫头连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领着夏青往灶房里走去。 嬷嬷自讨了个没趣,僵着脸又坐下了。 一进灶房,夏青就闻到了香气,瞬间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厨房里正在准备着饭菜的嬷嬷显然都认得带夏青进来的丫头,纷纷朝她微笑着,对夏青只是看了一眼而已。 “馒头就在这里。”丫头指了指桌上放满了篮子的馒头,拿过一个就递给夏青,可不想夏青才去接,那馒头就掉到地上了,听得丫头不紧不慢的说了句:“呀,掉地上了,麻烦你自己捡一下吧。” 馒头在地上滚了一圈,已沾满了灰尘。 夏青看着这丫头,丫头的表情却已不像是方才那般亲切,嘴角噙着淡淡冷笑看着她。 没有丝毫的犹豫,夏青就捡起了馒头,呼呼吹了吹后就拿了灶上的一个碗,将馒头放在碗上,不生气,也不 浮燥,只是很平静的道:“一个馒头不够我吃的。”说着,又拿了四个馒头放在碗上。 那丫头瞪大了眼看着她,就听得夏青问正一旁正在看着她的嬷嬷道:“有咸菜吗?” 那嬷嬷本是看戏的,没想到夏青会问她,下意识的指了指身后。 夏青便又从那碗里夹了些咸菜放进自己碗内,转身离开了。 “秋蛾姑娘,这女子是谁啊?”嬷嬷奇怪的看着一脸铁青的秋蛾。 “还能是谁,就是破坏了我家小姐和应少爷姻缘的那个乡下贱婢子。”秋蛾跺着脚,恨恨说完又没好气的瞪着这嬷嬷道:“你干嘛那么好心指给她?很熟吗?” “哪熟啊,她这一说,我就顺手……”那嬷嬷顿了顿,随即惊呼:“那不是少奶奶吗?” 秋蛾又瞪向她,这嬷嬷赶紧闭嘴转身干活去了。 直到秋蛾离开后,几个正在干活的嬷嬷迅速的聚在一起七嘴八舌,一人道:“我看这少奶奶挺实在的啊。” “就是,要是我有这样节俭的儿媳妇,不知道会有多开心。” “可不是。话也不多,要是一般人,早就大打出手了,看来性子很好啊。” 而离开了灶房的夏青,则是坐在院子里一块石头上大口大口的吃着馒头,只觉得美味无比,这应家的馒头跟乡下的不一样,吃进嘴里没那么粗糙,不过这咸菜淡了点,而且也比乡下的多了丝鲜味,乡下人习惯把咸菜放得咸一点,这样能放的时间长久,而且一点点咸菜就可以下一顿饭了,省些。 夏青边吃边想着应家现在的情况,她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想了想,还是觉得吃完饭去前堂帮点忙比较好,就算应家的人讨厌她,可老奶奶却待她好的,要是老奶奶还活着应该就会像她的亲奶奶一样吧?匆匆吃下最后一口馒头,正站起,就听见假山后传来了一道轻微的哽咽声。 第6章 心有所爱 心中奇怪,夏青忙站起走后身后的假山里,就看见应辟方与一个绿衣女子站在一起,那女子以帕掩面,哭得极为伤心,应辟方则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女子长得纤弱,只是一个侧影就给人一种惹人怜爱的感觉,与应辟方的修长挺拔极为登对,此时此刻,应辟方的神情不像往日那般冷峻,多了许些的柔情,但对于女子不停的哽咽极为莫可奈何。 “你说过你最喜欢的人是我,可却是娶了那个乡下女人。”女子以帕掩面,哭得好不伤心:“因为是县太爷的干预,为了顾及应家的名声,这也就算了,可是……可是……可是你答应过我不会碰她的。” “婉儿,这是奶奶唯一的要求。我不能拒绝。”应辟方轻道。 “我不管,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真的吗?”女子抬起头看着他。 应辟方点点头。 “那你什么时候休了她?” 应辟方愧疚的看着女子:“我也答应过奶奶,这辈子绝不休妻。” 女子手中的绢帕落地:“什,什么?”继而双手捶打着应辟方胸口,哭道:“那我怎么办?那我怎么办啊?你说过要娶我的,你说过的啊。” “婉儿,等奶奶丧期一过,我就会娶你过门,只是委屈你了。” “你,你要让我做妾?”女子紧咬下唇,极为不甘心的道。 “自然不是妾,是平妻。”应辟方捧起女子的手,温声道:“我不会让我深爱的女人受这样的委屈。” 缓缓上升的暖阳已温暖了整个院子,也照在了这对男女身上,此时,女子轻轻的靠近了男人的怀里,夏青也看到了女人的面貌,很美,美如画,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女子般。 夏青静静的看着,她长这么大,没有见过这般漂亮的人,加上应辟方的长相,又是那 般出类拔萃。但也只是多看了会,她便要转身离开,不想此时那女子却是看到了夏青,轻喝了声:“谁?” 应辟方显然也看到了夏青,眉轻拧了起来,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这个女人,更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只穿了一身有着补丁的衣服。 夏青转过身,就见那女子,也就是方婉儿正上下打量着她,打量完道:“看你这打扮应该不是府里的丫头吧,是外面来帮忙的吗?” 夏青看向了应辟方,见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拧着眉看着她而已,眉眼中尽显着不悦。 “我在问你话呢。”见夏青看向应辟方,方婉儿心中有怒,她的男人只有她可以看,这一个小小的丫头竟然…… “我叫夏青,是应辟方的媳妇,昨天才成的亲。”夏青看向方婉儿,声音平静,那模样就像只是在道出一个事实,完全没其它的思绪。 方婉儿愣住:“你,你说什么?你,你就是辟方的……” 夏青点了点头,她看到这女子的眼神从原先的鄂然慢慢的变成了轻蔑,甚至是一种松了口气的蔑视,夏青又看向始终一言不发的应辟方:“你要在奶奶丧期过后收她过门吗?” 二人都没有料到夏青会突然问这个,都怔了下,方婉儿望应辟方,目光里盛满了期待。 应辟方的眉越拧越紧,这个是他妻子的眼底平静的出奇,别说一丝愤怒,就连生气也没有,若一定要说有,也只是一份简单的询问而已,心里没由来的产生一份不耐:“不错。” 夏青轻噢了声,也见到这方婉儿看着她的神情尽是得意,便道:“前院应该很忙吧,如果你们有时间,就都去帮忙吧。我先去了。”说着,转身离开。 方婉儿身子一僵,这乡下女人给她的感觉真是不舒坦极了。 前院与其说是忙碌,还不如说气氛怪异。 灵堂高高设起,应家的熟人也陆 续到来帮忙,不过众人的眼神都会时不时的看向跪在灵堂时那面貌美丽端庄的妾室,以及妾室旁边那仅二三岁的孩子。 应母与应父接待着客人,虽然满脸的悲伤,该有的礼仪也没有落下。 夏青也没什么可做的,也就跪到了灵堂前,那少妇的身边,她打算以这样的方式陪伴一下奶奶,不过她这一跪,又吸引了不少的人看过来,就连应父也看了过来,应母的脸色已经铁青,此时应父低头问了她什么,应母说完,就见应父点了点头,也就没再看夏青。 见夏青也跪了下来,妾身与小孩的目光都投向她,美妾轻声询问:“你是?” “我叫夏青,是应家昨天才娶的儿媳妇。” 美妾眼底有讶异,看着夏青布满了补丁的衣服,又看着她满是坦荡的双眼,但也只是讶异了会,便柔柔一笑:“我叫陆锦,这是我的儿子,叫应辟临。” “姐姐——”奶娃儿口齿很清楚,不过有些怕生,夏青才一跪下,就紧紧的依偎到母亲怀里,只用一双如蝌蚪般可爱的眼晴看着她。 “傻孩子,”美妾陆姨娘轻刮了刮儿了的小鼻子:“你应该叫她嫂嫂。” 应辟临乖巧的叫了声:“嫂嫂。” 夏青微微一笑,应了声,又摸了摸他的头。 应家在镇上的名声极好,又是镇上数一数二的人家,来的宾客极多,还不到半天,就已来了上百人,每个人到灵堂祭拜后眼晴都会在夏青三人上转一圈,眼底写满了疑惑,因此,窃窃私语不时的传来。 但很快,这些人都知道了夏青三人的身份,一时,眼神各异,有的替应辟方惋惜,有的又替应母愤恨,也有的可怜的看着这三人。 面对这些人的眼光与近在身边的窃窃私语,陆姨娘一脸的苦笑,只是牵握紧了儿子的手,应辟临年纪虽小,也是极为敏感,怯怯的看着周围的人,依偎娘亲 更紧了,转眼却见娘亲要让他叫嫂嫂的姐姐正抬着头看着周围的人,神情也不像他娘亲那样悲容,不禁眨了眨眼,眼底闪着好奇。 见儿子一直不停的看着夏青,陆姨娘微微讶异,不禁也侧头看向夏青,见夏青面对着周围人群的目光并不在意,甚至很是平静的回望着,她的脸上平静的很,没有愁容,也没有自卑,陆姨娘说不出那是种什么感觉,倒觉得这女子像是在欣赏这里的一切似的,欣赏?陆姨娘觉得自己用这样的词有些荒唐,但不管怎么说,见到夏青这般,突然觉得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 此时,应母走了过来,挨近夏青对着灵堂上了香,声音却是咬牙切齿的传来:“夏青,就算你与辟方成了亲,我们也不会承认你是应家的人,出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陆姨娘愣了下,看向夏青,小辟临也是抓紧了母亲的袖子。 “我只是在这里陪着奶奶。再者,你若不承认,当初为什么让我进应家呢?”夏青奇道,声音依旧平淡:“既然进了这里,就算你不承认,我也是应家的人了。” “你?”应母已气得拿着香的手都在颤抖:“你真是无耻极了。” “那把我娶进门的应辟方不是更无耻吗?”夏青看着应母,眸色清明。 一旁的陆姨娘讶异的看着夏青,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你说什么?”应母铁青着脸。 “我只是想陪奶奶一会。” 应母冷哼一声:“不管你说什么,你就死了要赖在应家的心,你是我们应家的污点,这里根本就容不下你。” “噢。”夏青轻噢了声,便不再说话。 见夏青这不冷不热又软硬不吃的模样,应母气得更甚了,但一时又找不到什么话来说,目光就转身向了陆姨娘,恨讽道:“妾室只能跪在这里,而发妻却是与相公携手共迎宾客,这就是妻妾之别。” 陆 姨娘轻咬下唇,苦笑了下:“姐姐何必这般说,妹妹早是有自知之明的。” 应母眼底的怨气甚浓,特别是在看到依偎在陆姨娘怀里的小辟临时,恨恨的道:“庶子就是庶子,是永远上不了台面的。”说着,甩袖离开。 或许是应母眼底的戾气吓倒了小辟临,漂亮的眼里已聚满了泪水,看到儿子这样,陆姨娘叹了口气,搂紧了他:“孩子,别怕。” “娘亲,大娘是不是不喜欢临儿?”小辟临弱弱的问。 面对儿子的询问,陆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轻抚了抚他的头。 见母亲忧伤的模样,小辟临抱她得更紧了,目光却是偷偷的看向一旁的夏青,见她却是静静的看着灵堂,脸上没有母样那样的忧伤,而是平静的。 日头渐渐西下,吊唁的人已没有多少,来的人几乎都去了后面的院子吃饭,灵堂这边只剩下几个人在做着清扫工作。 此时,半依偎在陆氏怀里的小辟临醒了过来,揉揉迷糊的眼晴,糯声说道:“娘亲,我饿了。” “乖,那你先在这里陪着奶奶,娘亲去给你拿点吃的。”陆氏扶起儿子,让他坐在地上便要起身。 应母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不知道守灵的头一天是不允许吃东西的吗?” 身着孝服的应母走了进来,正在清扫的下人忙打了个欠。 一见到应母,小辟临又赶紧依偎到了母亲怀里,害怕的看着她。 “大姐,临儿还是稚子,才三岁,不吃饭怎么行啊?”陆氏的声音一如她的外貌给人的感觉一样,温婉轻柔。 “谁让他是庶子呢?”应母冷哼一声,冰冷的盯着陆子母子,袖下的手紧握成拳。 “姐姐可以怨我,但临儿还是个孩子,希望姐姐能够宽待他。” “你这是什么话?”应母声音加重:“守灵头天不允许吃东西是祖宗定下的,难道是我故意苛待你们不成?” 第7章 赶离县城 “娘亲,我不饿了,临儿一点也不饿了。”小辟临见应母这么凶的和母亲说话,吓得稚声道。 陆氏心里一陈愧疚,只得抱紧儿子。 应母见了,冷哼一声,突然从袖子里拿出了一袋银子丢在夏青面前,厌烦的道:“老夫人死了,老爷和辟方又忙于事不能守孝,就由你来代劳吧,等会我们就会派人送你去乡下祖屋,这里是一百两银子,往后每个月还会再给你二十两银子做生活费。” 见夏青望着她,眸子哪有普通少女的灵气,再看这一身的粗布补丁,应母心中更为堵得慌了,冷笑:“怎么?还想回嘴不成?这是老爷的决定,县太爷就在前院里和老爷交谈呢,就算县太爷知道了也不能说什么的。” 夏青看了应母一会,弯腰捡起银袋,当拿起沉甸甸的银袋时,不禁有些发愣,好一会,才打开袋子,拿出了里面的一锭银元放在手中看着。 应母讽笑:“别妄想拿得更多,这些钱,我们应家对你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夏青将银元放进了银袋中,拉好口,好好的放进了怀里,甚至还再次系紧了腰带,只觉得放得妥贴了才松了口气,抬头看着应母:“每个月再给我二十两银子吗?” 应母怔了下,只因夏青的目光中不再是那种让人看着讨厌的沉默和黑色,而是泛着一种光亮,这种光亮对应母来说太熟悉了,世上眼中多少会有点这种东西,而在那些丫头的眼底更甚,那便是见到钱的欲念,应母冷笑,看着夏青的目光也更为冷嘲:“不错,所以,你赶紧给我滚。” “哦。”夏青轻哦了声:“乡下祖屋是在哪个村的?” “潮水村。”对于这声‘哦’字,那般平静,那般正常,应母发觉自己又被气到了,没好气的道。 她知道潮水村,离她们山 脚村整整二个山头,离镇也有一天的路程,不过以她的脚力,半天就能到了,夏青又问道:“是现在就让我去吗?” “怎么?你还想赖在这里吗?”应母的声音变得尖锐:“你现在就给我滚,我一刻都不想看到你。” 夏青看了看天色:“要入夜了,夜路危险,我明天早上离开。” “你——”应母的气又提升了不少:“应家给你备了马车,还给了你一个丫头,一个嬷子,就算夜里上路,也不会有危险。” “哦。马车吗?”夏青的眼晴又亮了不少,便起身。 “你去哪?”见夏青并不是往府外走,而是往后院离开,应母警惕的问道。 夏青回答得很平淡:“去拿些包子,万一路上饿了可以吃。”说完,也不管应母气得就要晕过去的脸,径自朝灶房走去了。 杜姨娘则是跪在地上,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远去的夏青,再看着气得需要人扶的应母,低下头,轻轻笑了笑,而小辟临的目光一直望着夏青的背影,直到他看不见为止。 这一次去灶房,没有人为难夏青,甚至那几个老嬷子看到夏青,知道她要被应家赶往乡下祖屋,都很同情的多给了她一些咸菜和馒头。 夜幕缓缓开始降临,风也起了。 灵堂设在一个半开敞的大堂里,夜风一过,冷得让人直哆嗦,小辟临依偎在母亲的怀里,依旧感到冷,还有饥饿,可抬头一看到母亲忧伤的脸,想到那个大娘凶凶的模样,也不敢说什么了,只是弱弱的发问:“娘亲,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呀?” 陆氏轻抚着儿子的头:“这里是临儿的家啊。我们以后都会住这里。” “可不可以不住?我怕大娘。” 陆氏在心里轻叹了口气,就听得儿子又道:“娘亲,爹爹会保护我们吗?” 想到那个自己深爱 着的男人,陆氏一时有些茫然,她的丈夫对她有救命之恩,第一眼看到他时她便立誓此生非他不嫁,甚至知道他已有家室,也不顾家人反对嫁给了他,她以为他会一直带她在身边,可最终,他还是想把她和儿子安置在这个小镇上。 “嫂嫂?”小辟临突然兴奋的叫了起来。 陆氏抬头,就见夏青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三个馒头和一小碗咸菜。 “嫂嫂?”小辟临一看到吃的,嘴巴抿了抿,眼晴亮亮的,却是乖巧的站在一旁,哪怕非常想吃,也没露出半点的迫不急待,可见教养非常好。 夏青蹲下身,笑看着陆氏母子:“饿坏了吧,快吃吧。” “这……”陆氏感动的看着夏青。 “放心吧,她不在。”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包子塞到了小辟临的怀里,轻轻说:“不要被人发现,嗯?” 小辟临赶紧点点头,这才拿了个包子吃起来,边吃边含糊的说:“谢谢嫂嫂。” “这样真的好吗?要是被人发现了,你可是会……”陆氏担忧的道。 “那你不吃吗?”夏青指了指放着的馒头。 陆氏一怔,好半响才说:“吃。” 夏青笑笑,起身:“我走了。” 看着夏青步伐平缓却是踏实的走出灵堂,陆氏看了看手中温热的包子,再看着儿子吃得极香的模样,心里有些感动,低头轻声对小辟临说道:“孩子,你有一个好嫂嫂,日后若有出息了,一定要好好孝敬嫂嫂,知道吗?” 小辟临拼命点点头,糯声说:“临儿会的,临儿也喜欢嫂嫂。” 应家此刻都挂起了写着丧字的白灯笼,将每个角落都照得通亮,除了后门。 不过幸好水梦手中有着一盏灯笼,还能看清路。 “少夫人,以后奴婢就跟随您了。”水梦对着走出手门的夏青施了一礼。 “奴 婢廖氏见过少夫人。”一年约五十左右的老嬷嬷也朝着夏青施了一礼:“奴婢和水梦都是老夫人身边的人,老夫人有遗言,要是她突然间离开了,就命奴婢二人跟随少夫人。” 夏青看着二人,见二人都和善的望着自己,笑了笑:“我叫夏青,你们以后叫我阿青吧。” 廖嬷嬷忙说:“这怎么可以,主朴有别,再者,礼不可废。以后少夫人有什么事,可以尽管差遣奴婢二人。” “哦。”夏青轻哦了声,转眼就看着身边的这辆马车,车身可说非常宽敞,马也健壮,夏青围着马车走了几圈,一直好奇的看着。 水梦与方嬷嬷对望了眼,心里皆觉得这个少夫人奇怪,这个‘哦’字是什么意思?一般的女子在听到廖嬷嬷这般说后,多少也会再客气几句,这少夫人却是啥也不说什么,而是打量起马车来,不是太高傲就是…… 高傲么?二人再次打量着夏青那一身打着补丁的粗布衣杉。 “少夫人在看什么?”水梦轻问。 “我很少见到马车。”上车前,夏青回答。 水梦与方嬷嬷又对望了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笑意,心下也就明白这声哦的意思了,心里倒是对这少夫人生出几许的好感来,毕竟二人也是从乡下出来的,有些事情多少会有些感触,乡下人都是实在的,说不出什么客套话来。随即跟着上了马车,水梦又坐到前头驾车去了。 潮水村,在这个镇上是个大村,要说极好也谈不上,只不过地势较平,田地又富饶,近百年来时不时有人搬迁过来,渐渐的也就形成这么大的一个村子了。 应家的祖屋是个大宅子,四门八院的,可以看出应家在先前也是大户人家,如今举家都搬到镇上,应家的男人又在京城做事,除了每年清明回来一次,这 大宅子平常是没有人住的。 只有三人住,因此在夏青看了眼宅子后,就只选了宅子内视线和阳光都最好的主屋住,而周围的住房和大堂,夏青则是没多加理睬。 对于夏青的决定,廖氏和水梦自然也是欣然同意的,于是三个人便开始清扫起来。 才清扫到一半,敞开的大门里就聚满了村子里的人,就见四五个人抬着几担米,玉米,还有别的农作物走了进来,为首的老人先是将目光投在水梦身上,可又觉得这年纪有点不太像,便又将目光放在了夏青身上,只这一身粗布衣,但又觉得不太可能。 水梦看出了老人的疑惑,忙指着夏青说:“这是我们家的少夫人。” 老伯有些惊讶,但还是很开心的说:“少夫人,这些东西是村子里人的一点心意,应家这些年一直不收我们的田租费,心里都很感激啊,请一定要收下。” 夏青看着这些箩筐里的农作物,从怀里取了一些碎银出来交到老伯的手中:“谢谢老伯,我们也正要去买这些东西回来,这下正好。” “这钱万万收不得啊。”老伯推拒。 夏青一笑:“拿着吧,这些粮食也都是你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这样子收下,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啊。” 老人又是一翻推拒,但实在是拗不过夏青,也只得收下了,看着夏青三人打扫得这般辛苦,他朝门外一声呦喝,挤在门口的村人都进来帮着清扫了。 虽说是在帮着打扫,但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好奇的看在夏青这应家少奶奶身上,应家是富人家,凡是应家出来的人,在这个小小村子里应该都是种象征,也深得村子里人的敬重,就镇上应家现在的长工里,不少是这个村子的人。所以,潮水村从知道应家会把少夫人流放到这乡下祖屋时,他们心里就开始嘀咕了。 第8章 依旧平静 夏青对于这些村人心里所想毫无所觉,自顾自的清扫着,不管是擦桌椅,还是提水,都做的挺认真,甚至到起劲处还挽起袖子来,时不时的擦下汗珠。 一旁的廖嬷嬷看着村子里异样的目光,又看着自家的少夫人这模样,想了想说:“都打扫的差不多了,谢谢大家的帮忙了,我家少夫人昨晚赶了一夜的路,今天想早点歇息,请大家先回去吧。” 廖嬷嬷服侍了老夫人大半辈子,这一句话虽然是道谢,但多少也有点赶人的压迫感,村里人一听,很快就走光了。 看着变得清爽的屋子,夏青算是松了口气。 “少夫人。”嬷嬷走到夏青身边,温和的问道:“您可有想过什么时候再回应家?” 夏青抬起了头,摇摇头。 廖嬷嬷微讶:“您和公子才成亲便分开,这对夫妻而言可是大大的忌讳啊,您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呢?” 水梦也放下了手中的抹布走了过来,道:“少夫人别怪奴婢多嘴啊,这事您可要花点心思了。”从离开应家,她和廖嬷嬷便在想着回应家这件事。 “老夫人七七四十九天的丧期一过,应公子便会娶平妻过门。”夏青很是平淡的说道。 “什么?”水梦与廖嬷嬷同时惊呼,随即廖嬷嬷愤怒的一口否定:“这不可能,公子向来孝顺老夫人,老夫人的孝期三年未满,断不可能纳妾的。” 水梦慌忙轻扯了扯廖嬷嬷的袖子,廖嬷嬷这才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是多么的不敬,但应家公子可以说她是看着长大的,那样孝顺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在老夫人孝期未满就去纳妾呢? 夏青看着廖嬷嬷,想了想说:“可能他很喜欢那位姑娘吧。”说着,捡起丢在地上的几块抹布打算去清洗,走了一步又转身说:“不是纳妾,是娶平妻。” “真是不可思议。”水梦喃喃,她自然相 信夏青没必要撒这样的谎。 此时,廖嬷嬷走到夏青身边,忙接过她手中的抹布开始清洗,说:“少夫人,老奴方才并不是有意冒犯,实在是太震惊了,您可看过那姑娘的模样?” “很漂亮,像是从画中走出来般。”夏青也帮着清洗。 “应该是方婉儿小姐吧?昨天就方老爷一家来得最早。”水梦轻叹了口气。 一说到方婉儿,廖嬷嬷倒是什么也不说了,只是沉着一张脸。 夏青看着啥话也不说的二人,脑海里想起应辟方与那方婉儿相拥的情景,此时听得廖嬷嬷说道:“少夫人,您别担心,就算夫人同意了,老爷也不会同意的。三年孝期之内,老爷绝不可能让少爷纳什么平妻,她方婉儿也休想进门。” “是啊,”水梦也道:“可少夫人您也要争点气,咱们得想个办法回应家才行。” “怎么争气呢?”夏青问。 “比如打扮,像衣服啊,发饰啊,还有遮暇。”水梦指了指脸,全身:“这些咱们都得花点心思才好。” 夏青想了想:“花心思去取悦应公子吗?” 水梦和廖嬷嬷都点点头。 想了想,夏青又问:“那得花多久的时间?” “时间?”廖嬷嬷失笑:“那可是一辈子的事,要是少夫人这辈子能得到公子的宠爱,那幸福自然是不用说了,”廖嬷嬷停顿了下又道:“我方才怎么听少夫人的话怎么觉得不对劲,现在才发现您怎么还叫公子为公子呢?您应该叫他夫君或是相公才是啊。” “夫君?”夏青轻轻说了这二个字,突然道:“这里,应家还有没租出去的田地吗?” “有啊。”廖嬷嬷点点头:“当年老夫人认为自己是要回到乡下养老的,所以把最肥沃的田地留下了。” 夏青脸上露出几许的兴奋:“等会我上集市去转转,看有什么是可以下种的,有的话,从 明天开始有的忙了。”说着,进了屋。 廖嬷嬷与水梦面面相视。 从夏青三人来祖屋开始,村子里的人就开始关注,但这一个月来,她们天天看到应家少夫人早出晚归,跟她们一样在田里更作,虽然并不是个很热络的人,但碰上了也会打招呼,渐渐的,关注也少了,再加上应家祖屋的大门总是敞开着,里面都是简单的过气家具,一目了然,那种贫富差距在村民眼底也就慢慢淡了。 如今应家的宅子在村人眼里,也就是大了点,模样好了点,与普通的村宅已经没什么大的区别了。 而虽然村子里的人看到夏青会叫一声少夫人,但慢慢的,这声少夫人跟大婶这些称呼也差不多了。 看着在院子里晒着一些野菜的夏青,廖嬷嬷叹了口气,正端着洗好的野菜过来的水梦见了,笑问:“嬷嬷怎么又叹气了?” “我这愁啊,你说少夫人天天跟个乡下村妇似的干活这干那活,一点也不急着回应家,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头?老夫人在天有灵,怕也会伤心。”廖嬷嬷道。 水梦看了眼挥舞着汗水干活的夏青:“我倒觉得这样的日子还挺不错的,有多久没这样忙碌过了?都快忘了进府前下农田的日子了。” 廖嬷嬷也是乡下出身,听着水梦这话,倒也笑了:“你快帮少夫人去晒些,我再去洗些出来。” 水梦走到了院子里,也开始晒起这些野菜来,边晒边问道:“少夫人,你为什么要摘这么多的野菜来晒?吃的用的,府里并不愁啊。” 夏青笑笑不语,支起身子看了看在远处的山林,道:“快过年了,我想进山去打点野味来。” 水梦愣了下:“什么?进山打野味?少夫人还会打猎吗?” 夏青点点头。 “不行。那太危险了。”水梦担忧的道:“您现在已经是应家少夫人了,以前的生活 和现在的,已经大不相同了。” “一个月二十两银子。”夏青突然道。 “什么?” “少夫人这三个字给的是一个月二十两银子而已。” 关于应家每个月给夏青二十两银子,水梦自然是知道的:“虽然少了些……”却见夏青只是摇摇头,说:“我在乎的并不是银子的多少,而是我有手有脚,为什么总要去靠应家过日子呢?” “您是应家的儿媳妇啊,应家是大户人家,您这样做,只会让人笑话您,要是让镇上的老爷夫人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想您呢,而且也会让少爷讨厌……”水梦突然讲不下去了,看着夏青淡淡望着自己的目光,这位少夫人全身上下都是土里土气的,一副乡下老实人的模样,但她站得挺拔,目光虽然平淡无朝气可坦然,水梦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说不下去了。 “好。我不进山。”夏青笑笑,又开始埋头晒野菜了。 水梦微讶了下,就听得夏青又问:“每个月二十两是他们拿下来给我吗?” “应该是吧。”随即水梦打趣笑道:“少夫人不是不在乎银子的多少吗?” “你不是说我是应家的儿媳妇,如果上山打猎会让应家的人笑话我,那拿了他们的钱应该不会被笑话啊。” 水梦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或者说应该不是这么说的,但一时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接下来的一个月,水梦发现夏青确实没有上山,但她会把每个猎户的猎物都买回来,并且做成腊肉或是腌制品,再放进宅子最后面那个废弃的酒窖里。 廖嬷嬷本来极有意见,但自吃了这些腊肉的味道后,而且一餐能吃下二个大馒头,便也不再说什么了,只会帮着忙做这做那。 “那老王家的儿媳妇也是个虎的,怀孕四个月了才知道自己有了孩子。”廖嬷嬷边吃着饭边聊着 村子里的八卦:“还天天下地干活,也太缺心眼了。” “可不是。”水梦点点头,除些村里长短,也是她们唯一的乐趣了:“当她一个月未来月信时,就该注意了。” 正在吃馒头的夏青缓缓放下了馒头,听着水梦和廖嬷嬷的话,突然说了句:“我的月信也二个月没来了。” 水梦和廖嬷嬷齐齐看向她,愣了半响,异口同声:“什么?”下一刻,廖嬷嬷蹭的站了起来,激动的往外跑去:“我去找大夫。” “少夫人,您方才是说,你有二个月没来月信了?”水梦兴奋的看着夏青。 夏青点点头,很是平静的问:“会是怀孕了吗?” 水梦点点头:“很有可能的,不,不,一定是的。” 夏青一手摸上了小腹半响,继续吃着手中的馒头。 “一定是老夫人在天上保佑着您呢。”水梦踱着步,满脸的开心,随即又说:“现在,咱们也终于有理由回应府了。”下一刻,水梦突然跪在地上朝天拜着:“老夫人,您一定要保佑少夫人降下麟儿啊。” 正吃着包子的夏青看着水梦的动作说道:“是不是有孕还不知道呢。” 此时,廖嬷嬷已经带着晕头转向的大夫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就把大夫推到了夏青面前,声音难掩激动:“大夫,请快给我们家少夫人把把脉吧。” 大夫颇为无奈的说:“见过激动的,但也没见过像你们这样夸张的。”说着摇摇头,认真把起夏青的脉来。 一盏茶的时间后,大夫说道:“确实已经有二个月的身孕了,你们放心吧,母子均很好。” “老天保佑啊,老夫人保佑啊。”廖嬷嬷与水梦已经激动的不能自己了。 大夫看了再次摇摇头,再看向眼前的孕妇,神情平静看不出是喜是乐,反倒是一脸若有所思,便道:“少夫人的身子骨很健好,无需多担心。” 第9章 回到应家 “谢谢大夫。”夏青笑笑。 大夫一走,廖嬷嬷与水梦看着夏青的目光都是闪闪发亮的,这倒让夏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就听得水梦说:“少夫人,奴婢这就去收拾行礼回应家。” “对,对。”廖嬷嬷点点头,兴奋的看着夏青说:“少夫人,您有喜了,这正是回应家的大好机会啊。这一次,您一定要留住公子的心。” 夏青吃下最后一口馒头和咸菜,看着兴奋的二人笑了笑。 只有一天的路程,因此夏青三人回应家,并没有事先告知应府。 当她们进入应府,毕竟是自己的家,因此了不需要家丁通报,所以,正在前厅里手挽着方婉儿有说有笑的应母看到夏青时,整个脸都绿了。 “你来干嘛?不是让你在祖宅守孝吗?”一看到夏青的脸,应母的气不打一处来,本来好好的心情,全都被破坏了。 廖嬷嬷赶紧上前一步施礼:“夫人,恭喜了,少夫人有孕了,而且已经二个月呢。” “什么?”这一句话,方婉儿与应母异口同声,而且皆以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夏青。 夏青也很平静的回视着二人,自然也没忽略掉刚进厅时,二人亲昵的模样。 “这,这怎么可能呢?”应母一手指着夏青,再指着她的肚子,“这……” 方婉儿也是摇摇头,不信的问道:“你,你开玩笑吧?就只是那么一次,哪会这般巧啊?” “大夫说已经二个月了。”水梦在边上肯定的说:“再说,少夫人的月信也有二个月未来了,夫人若是不信,大可以再让大夫来诊下脉啊。”“荒唐,荒唐——”应母沉着脸看着夏青:“辟方是多么优秀的孩子,你又算什么东西?怎么能怀上辟方的孩子呢?” 夏青从一进门,就在打量着周围,上次在应家,她看的也是偏厅,也没有好好看过这个大前门内的 正堂,发现大户人家的大堂还分得挺细的,听到应母这般说,便奇怪的看着应母:“是应公子让我怀上的。” “你?”应母脸色更青了。 “不可能。”方婉儿气道:“辟方答应过我,他的孩子只能从我肚子里生下来。他不可能让你怀上她的孩子的。” 夏青轻哦了声,转身对着廖嬷嬷说道:“嬷嬷,我饿了呢。你去灶房帮我拿点东西吃吧。” “好的。”廖嬷嬷本来担心少夫人会受气,可看到现在这样子,感觉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便欢天喜地的去灶房了,不想被应母制止:“慢着,你们怎么可以在这里随意走动?你们早就被赶出了应家。” “娘?”夏青轻唤了应夫人声。 “谁是你娘?”应夫人厉声道。 “应大娘?”夏青奇怪的看着她。 “你?”应夫人气得双手颤抖,“不许叫我,什么都不许,听到你的声音,我就觉得想吐。” 夏青轻轻叹了口气,对着谬嬷嬷说:“嬷嬷,去把我们带来的干粮拿来吧。” 廖嬷嬷点点头,生着闷气出去了。 夏青看了看四周:“应公子呢?” “你找她做什么?”方婉儿一脸戒备的看着她。不过自从夏青三人一进应府,就已经有人去通报应辟方了,此刻,他已经一脚迈进了大堂,看到夏青时,脸色也沉了下来:“你怎么回来了?” 修长伟岸,翩翩而立,温文尔雅,这些词应该就是拿出来形容应辟方的,只不过,他沉着的脸偏于冷峻,目光也多了点冷漠,除了这些,夏青觉得这张脸确实挺好看的。 水梦一看到应辟方看少夫人的眼神,这心里就跟一只碗掉在了地上似的,又见少夫人望着应辟方,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看着,心里更是担忧,忙轻扯了扯她的袖子。 应辟方神情更为厌烦了:“你不在乡下守孝,来这里 做什么?”他早就已经忘了生命中还出现过这样的女人,没想她又突然出现。 “我怀了你的孩子。”夏青淡淡的道:“已经二个月了。” “什么?”应辟方一脸可笑的看着她,仿佛夏青说了多么好笑的笑话似的,好半响,他冷冷一句:“打掉他。” 听到儿子这么说,应母是松了口气。 方婉儿则是冷笑,像这样的女人,能和辟方有露水姻缘已是她休了八辈子的福气,还妄想生下他的孩子?简直就是痴心妄想,拿孩子来唤回辟方的心,更是痴心妄想,她不看看她自己是什么样的低下的身份。 拿了干粮进来的廖嬷嬷手中的干粮‘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匆匆走到了应辟方面前:“公,公子,您在说什么糊话呢?” 看到廖嬷嬷,应辟方倒并不显得冷漠:“廖嬷嬷。”显然在他心中也是颇为尊敬这位带他长大的嬷嬷的。 “公子啊,少夫人怀的可是您的子嗣,您怎么能说这样的糊话来?”廖嬷嬷气道。 “我只是答应了奶奶,不休她并且要是不能喜欢她,也会让她衣食无忧,但孩子……”应辟方看向夏青,见夏青也望着他,目光平淡,不怒不悲,死板而毫无朝气,应辟方拧拧眉别开了脸:“就算她生下孩子,我也不会认他,还不如别生下来。” “这万万使不得啊。”廖嬷嬷急了:“虎毒不食子,您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嬷嬷,这事你别管。”应辟方再次看向夏青,冷冷道:“把孩子打掉吧,乡下的祖屋你可以住一辈子,吃的用的都不会亏待你。” 夏青则是看了应辟方一眼,便转身走到廖嬷嬷掉下干粮的地方,蹲下身将干粮捡起来,吹了吹灰尘才回到应辟方面前,抬头看着他,摇摇头:“不打。” 这二个字,让所有人的眼晴都瞪大看着她,方 婉儿是愤怒,应母是可笑,廖嬷嬷与水梦则是惊喜,应辟方沉着脸。 听着夏青又说:“打了孩子会伤了我的身子。”见应辟方的眼神显得阴沉了,夏青又道:“再说,你既然不要孩子,那天晚上就不该这般对我。” “你说什么?”应辟方的脸色铁青了。 夏青想了想又说:“你又不能休我,我就不能再嫁,养儿防老,这孩子我不打掉。” “你想再嫁?”应辟方眯起了眼。 夏青点点头,很是坦然的说:“你若休了我,我再嫁也是理所当然的。” 应辟方自然知道这乡下女子心里没有他,但这样的无视不知为什么让他心里怒气翻腾,打心底,他是厌烦这个女人的,如果不是她,他便能与自己心爱的女人结成良缘,多看到这个女人一次,心里就不爽,但更不爽的却是这个女人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 一旁的水梦急忙给了个夏青一个眼神,她真没想到少夫人讲话会这样的大胆,这样会惹怒应家人的。 果然,应母陡高的声音响起,一脸指责的看着夏青:“你还想着嫁人?你已经嫁给了我儿子,你要不要脸啊?你,你……你性子竟然这般银荡,果然父母死得早,就是没教养。” 夏青望着应母,平静却是奇怪的问:“既然我已经嫁给了你儿子,那为什么这个女人说,”夏青指向方婉儿:“应公子的孩子只能从她的肚子里生下来?为什么你说我们早就被赶出应家了?为什么要打掉你自己的孩子?”最后一句话,夏青是反问应辟方的。 一堂的哑口无言。 夏青叹了口气,对着应母说道:“你不让我叫你娘,也不让叫别的,那我以后只好叫你‘喂’了,我怀了应公子的孩子,以后很多事不能做,每个月20两银子不够,就给个50两吧。” “你,你,你再说一次。” 应母瞪大眼,气得几乎要晕过去。 夏青这会是看向应辟方:“你是觉得我配不上你吗?” 没等应辟方说什么,方婉儿一步迈在了应辟方面前,怒声说:“不错,你看看你自己,哪点配得上辟方?” “不管配还是不配,我和她已经成亲了,我方才只是说说休了我便会再嫁,应公子母亲就说我银荡,那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现在这样子何止是银荡啊。”夏青再度叹了口气,推开了脸色红白交加,羞愤不已的方婉儿,迎上了应辟方冷峻,又冷漠的面庞。 “辟方?”方婉儿泫然若泣的看着应辟方,紧咬着下唇,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受这般的奇耻大辱,以她的家世,才学,随便说哪点都足以让夏青这个贱女人自行惭愧,可现在竟然要受她的污辱……若不是因为爱身边的男人,她真的就想这么离开算了。 应辟方的神情显得有些不悦,夏青对母亲说的话也让他颇为反感,又这般羞辱婉儿,这个女人,女子该有的德操全没有,竟然还这般直愣愣的看着他,应辟方道:“我对你已仁至义尽,不休你,只因答应过奶奶,若你要肆意生下这孩子,这孩子与我应辟方没有任何关系,应家所有的财产也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你可同意?” “哦。”夏青轻哦了声。 应辟方眉拧得更深:“每个月50两银子,你可以按时差人来拿,不会亏待你。” “哦。” “没事就不要到这边来。” “哦。” “孩子生下来了,也不用来报,过你们自己的日子。” “哦。” 应辟方身形一僵,好半响又道:“我与婉儿认识五年,真心相爱,我也已向方家下聘,奶奶的丧期虽过,但孝期未满,所以暂时婉儿是以妾氏的身份进门,待孝期一过,便会正聘过门,希望到时你安份守已,不要大闹。” 第10章 银货两讫 “那是你的事呀。”夏青淡淡道:“这个月的50两能现在给我吗?” 那是他的事,也就是与她无关?应辟方的脸色很僵,但看着夏青望着他的眼神,虽然平静,也是泄露了几许的期待,显然对这五十两,她是极为在意的,有那么瞬间,他有种堵气的不想给她,可毕竟他不会与一介女子计较,也只能僵着手伸到怀里取出了钱袋丢到她手中:“这里是二百两,接下来三个月,你不用来了。” “哦。”夏青打开钱袋看了看,细心的数了下,才打好结绳,小心的放进怀里。 应辟方才稍微松开的眉又紧拧了起来,看得这般仔细,难道她以为他会少她的钱? “我们走吧。”夏青转身看着廖嬷嬷与水梦二人。 二人皆一怔,她们回到应家的目的,是希望少夫人能想办法留在应家的,为什么现在觉得少夫人其实只是来拿钱而已呢?不过,想到方才发生的事,知道要留在应家也是不可能了,应家少主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没强硬的要打掉孩子已是万幸,二人在心里沮丧的叹了口气。 “嫂嫂——” 夏青刚要出大门,一稚气带着开心的声音在后面喊出,转身,就见到小辟临朝她跑来。 见到这个粉装玉琢的孩子,夏青不禁也一笑,直到他冲跑进她怀里,把他抱了起来,夏青微讶,与上次相比,小辟临明显轻了很多,而且脸颊也不像是第一次见到那样胖嘟嘟的。 “嫂嫂,我和娘亲都好想你啊。”小辟临眼晴亮亮的,虽然瘦了些,看起来精神真不错。 “我也想你们。”夏青笑说。 此时,廖嬷嬷忙走过来要抱走小辟临:“少夫人,您现在有孕在身,怎么能一下子抱起二公子呢?累着了怎么办?” “我要嫂嫂抱。”见老嬷嬷要来抱走他,小辟临双手更是圈紧了夏青的脖子。直到他母亲陆姨娘的声音响 起:“临儿快下来,你嫂嫂肚子里有小弟弟了,你这样会伤到小弟弟的。” 小辟临眨眨眼,赶紧下来,蝌蚪般可爱的眼晴直好奇的盯着夏青的肚子。 “二娘?”夏青朝陆氏打了个招呼,陆氏的气色似乎并不好,略带苍白,温和的脸上也颇有些倦意。 陆氏微微一笑,走过去握过了夏青的手,温和的问道:“这几个月过得好吗?” 夏青点点头:“挺好的,可您和辟临都瘦了。” 陆氏看向儿子,看着儿子原本粉嘟嘟的小脸瘦得变成了尖下巴,苦笑了下。 夏青没说什么,只是将干粮的小包裹都放在了陆氏的手中,说:“这里面是我晒的一些野味干肉,可以给辟临吃。” “这,这怎么不可以?不用的。”陆氏忙推还,面色极为不自然:“临儿并不缺吃的。” “只是一些干肉,平常可以给小辟临咬着解馋。”夏青低头看向小辟临:“是不是?” 小辟临眼晴一亮,拼命点点头。 “这……谢谢。”陆氏不知道该说什么,论年纪,眼前的女子小她近六年,论穿着,单就自己这身上的一套比起她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可她却二次对她施以了恩惠。 夏青笑笑:“我走了。” 陆氏轻点了点头,不想这时小辟临突然抓住夏青的袖子,稚声问道:“嫂嫂,你能带我和娘亲一起离开这里吗?” “临儿?”见儿子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陆氏语气微责:“不得乱说话。” 见母亲微诉,小辟临也就不敢再说什么,只得嘟着嘴巴委屈的站着。 “怎么?我们应家亏待你们了?”应母的声音突然想起,就见她与方婉儿还有应辟方从正堂走了出来,方婉儿挽着应母的左臂,应辟方则是站在右侧,端的一副一家人的模样。 一见到应母,应辟临小身子就躲到了夏青的身后,一脸害怕的看着她。 “姐姐。”陆 氏忙朝着应母施了一礼。 应母一声冷哼,目光略过陆氏与夏青,最终停在小辟临那张与她儿子极为相似的脸上,好不容易平下的怒火又冒了出来,冲着陆氏锐声道:“瞧你教的好儿子,不知道的外人还以为我这当家主母虐待你们了呢。” 陆氏忙讨好的笑笑:“临儿还小,还请姐姐不要怪罪他。” “给我。”应母看着陆氏怀中的干粮包。 陆氏不明所以,但听她这么说,也只得递了上去,应母的贴身嬷嬷方氏已接过并且打开了包裹。 应母看到里面的一些肉干,又看了一直望着她的夏青一眼,冷冷一笑,一甩手就将那些肉干都撒在了地上,冷声道:“来路不明的东西,以后要是谁敢收就打断谁的腿。”说着,眼底闪过一丝快意。 一旁的应辟方见到母亲的行为,觉得不妥,但毕竟是母亲也不好说什么,看向夏青,见她的脸依然是那种安静沉默的样子,心里不禁想: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这张脸露出惊慌的样子来?不过,这又与他何干? 方婉儿神情跟应母一样,脸上有着一丝痛快。 ‘哇——’的一声,躲在夏青身后的小辟临突然大哭起来,陆氏忙过去抱起自己的儿子轻哄着,眼圈不禁也有些泛红。 应母与方婉儿的目光都落在了夏青身上,见她也是看着她们,应母冷哼一声:“你还不走?还想不知羞耻的赖在这里吗?” 夏青叹了口气,发现自己在应家叹的气可真是多,十六年也没有这么多过,她走上前,蹲下身子捡起被撒落在地上的肉干,一根根捡起来放在怀里。 “少夫人?”见到应母看着夏青那鄙视的模样,水梦真想把夏青拉起来就走,这些东西撒就撒了,还有什么好捡的啊,没看到应夫人眼底的厌恶和轻视吗?水梦忙说道:“少夫人,我们走吧。” 廖嬷嬷虽然气恼应母 的所为,但见少夫人这模样,更恼她的这般低贱,还捡什么啊。 “待我捡完了这些就……”夏青的话没有说完,只因此时应母一脚踩在了她所捡的肉干上,夏青抬起了头,看到的是应母眼底报复的痛快。 应母狠狠的将肉干踩了几下后才抬脚轻蔑的道:“你捡啊,捡起来再吃啊。反正你也是个乡下贱丫头。” 夏青缓缓起身,看着应母,重重的叹了口气:“我与应公子的婚事,是爷爷们定下的。你当时应该努力去说服爷爷奶奶将婚事取消,这样的话,也就不会有今天了。” “你是在说教我?”应母不敢置信的看着夏青。 “我只是想说,既然你无力改变这些事,又不想接受我,那也没有必要这般蛮横无礼,是你本性如此吗?” 言语上没有半分的尊敬,还称她为‘你’?应母突然有种感觉,觉得在这个贱丫头面前,自己竟然成为了她的平辈,她说话的态度,语气,丝毫没有把她当做长辈和应家的主母,这种感觉真让她恨不得上前撕烂了她的嘴。 见应母似乎更气恼的样子,夏青再次蹲下身将应母被踩脏的肉干捡了起来,在应母,方婉儿怒气腾腾又讥讽的目光下,夏青走到了应辟方的面前,将所有的肉干都放进了他的怀里,淡淡说:“鲜肉买来时是10两,我们又花了许些功夫才制成了现在的样子,可被你母亲糟蹋了,你得代你母亲赔我,一共是25两。” “什么?”应母一听到夏青所说,气得要翻白眼,若不是方婉儿在边上安抚,只怕这会要被气得昏过去了。 望着这双没有什么情感起伏,只有黑白分明让叫人喜欢不起来的眼晴,应辟方也是愣了下才冷声道:“我若是不给呢?” 夏青想了想:“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毁了别人的东西自然也是要还的,你若是不给,那我就留在这里过 年吧。” “什么?”这一次,方婉儿是急了,要是这个夏青真住在应家,那岂不是要和辟方同一个房间,不不,她绝不允许有这种情况出现,忙说:“不就是25两银子吗?我给,我给还不行吗?” “哦。”夏青轻哦了声就走到方婉儿面前。 方婉儿恨恨的跺了中跺脚,朝身后喊:“秋蛾,把钱拿出来。” 当夏青见到秋蛾时,觉得有些面熟,又见这丫头一脸愤恨的望着自己,想到这不是老夫人去逝的那天,她因为饥饿而去灶房里,领她去拿馒头又想羞辱她的丫头吗?没想到竟然会是方婉的贴身侍女,这就可以理解那天为什么这丫头要这么做了。 此时,一个钱袋已经塞进了夏青手里,不过不是秋蛾给的,而是应辟方给的。 应辟方臭着一张脸,谈不上不悦,眼底也没什么厌恶之类的,但也可以感觉出心情并不是那么好。 夏青打开钱袋看了看,数了数后转身离开,其中,并没有再看向任何人,包括陆氏还有小辟临。 水梦与廖嬷嬷赶紧跟上。 上了马车时,廖嬷嬷道:“少夫人,您啊方才真应该服个软,这男人啊,最喜欢会撒娇的女人了。” “是啊。”水梦也说:“您怎么张口闭口就是钱呢,您那么一说,不是让夫人和公子更加不看待咱们吗?” 夏青抬眸看着二人,问道:“我服个软他们就会对我好吗?会高看我吗?” “这……至少,至少也不会闹得更僵啊。” 夏青一笑:“你们是希望我像陆姨娘那样吗?” “是啊。”水梦说完,又觉得也不该是,就听得夏青说:“那样结果似乎也是在被欺负呢。” 廖嬷嬷与水梦互望了眼,皆叹了口气,说实在的,她们心里都不知道这少夫人到底是怎么想的,论说的吧,她说的也对,做的也没什么不对,可就是……她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第11章 回到乡下 此时,夏青将方才应辟方给的那个小钱袋放在廖嬷嬷手里说:“等回了村里,你让村里在应家做长工的人把这25两银子带去给陆姨娘。” 廖嬷嬷忙说:“少夫人,这25两可不是小数目啊。” 水梦也奇道:“为什么您要帮着陆姨娘?” “我已经将肉干给了小辟临,这25两银子自然也是归他的。不对吗?”夏青奇道。 被夏青这么一问,廖嬷嬷与水梦一时说不出话来。 回到了潮水村,日子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层不变的生活,水梦和廖嬷嬷也发现她们家的少夫人根本就闲不下来,喜欢做这做那,帮这帮那不说,还喜欢乱走,有时一天也会见不着人影,先时,她们还以为她发生了什么事,惊得找了一天,后来才知道她竟然瞒着她们偷偷上山了,也才知道家里的那些晒干的肉其实都是她打猎得来的。 说了几次没什么用,气得廖嬷嬷整整半个月没和夏青说一句话,直到一场悍见的大雪突如其来,竟然连续下了一个月,而这一个月内,三人足不出户,在家里烤着火,吃着干肉,廖嬷嬷对夏青的态度才逐渐好转。 “听说外面冻死了不少人。”水梦看着手中的肉干和馒头惋惜的道:“咱们是多亏了少夫人家里存了干粮,要是只是那些米,恐怕也撑不了几日。” “这样的大雪,已经十多年未曾遇上了。看来今年又会冻死不少人啊。”廖嬷嬷看向正喝着水夏青,愧疚的说道:“少夫人,都怪老奴没有先见之明,还累得少夫人上山守猎以备后患。” “我们是一家人,哪有累不累之说啊。”夏青笑笑,摸上自己滚圆的肚子:“已经是第六个月了。” “可不是,再过三个多月啊,您就要生了。”看到夏青的肚子,廖嬷嬷和水梦都喜逐颜开,她们都在心里祈求上苍能让少夫人生个 大胖儿子。 听得夏青说道:“这二个月的银子,应家还没送过来呢。这样的大雪,看来要等到下个月了。” 水梦道:“咱们现在也不缺钱,少夫人先把身子养好了才是正事。”他们吃的穿的用的都是自供自足,都不用花什么钱,所以在这钱事上,水梦反倒是不急了,也不相信诺大的应家会来克扣什么的。 夏青看着自己的肚子,六个月的肚子并不大,这孩子也没有怎么折腾她,安静的很,除了偶尔会在肚子里动一下让她感觉到他的存在,真的很神奇呀,看完自个肚子,夏青才看向水梦,笑笑说:“等雪停了,去崔一下吧。” 过了半响,夏青这么一句,水梦与廖嬷嬷一时还真不明白她所指啥,等明白过来时,水梦道:“少夫人是怕应家赖帐吗?这不可……” 夏青问道:“方姑娘应该已经接入应府了吧?” 水梦的声音便嘎然而止了,想到方婉儿,她沉着脸点点头:“正是二个月前的事。”随即她恍然看向夏青:“少夫人是认为这个方氏会针对您?” 夏青摇摇头:“我不知道她会不会针对我,但应家二个月未给我们钱了是事实,所以,等雪停了,咱们就去镇上一趟吧。” “少夫人也要去吗?”水梦担忧的道。 “我明白了。少夫人想得太周到了。”廖嬷嬷激动的道:“明着少夫人是去讨钱,但其实是给自己和公子制造见面的机会,是吧?” “是这样吗?”水梦看向夏青,若是在之前或许她也会这般想,但现在,她并不觉得这位少夫人有她们想像中那般重视公子。 不想,夏青却是点了点头,对着二人笑了笑,又拿了根肉干啃着吃。 “少夫人,您早该这么做了。”廖嬷嬷一脸的欣慰。 水梦却还是有着一些不相信:“少夫人,您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夏青肯定 的点点头:“是呀。我怕他把我给忘了。”说着轻拧了下眉。 “少夫人,您若是早些时候这样想,或许咱们也不会被流放到乡下来过这样的日子。”廖嬷嬷突然哽咽起来:“老奴就怕您没有这个争胜的心啊。” “少夫人,”水梦也在边上说道:“您要真是这样想,那真是太好了,这女人啊,有自己的本事固然是好,可若是被妾氏夺了后院的权利,利,会被人笑话啊。” 夏青看着二人,低头想了会,说道:“我最担心的就是欠债的人把债主给忘了。” 廖嬷嬷和水梦皆一怔,欠债的人?债主?什么意思? 夏青没再说什么,又低下头啃她的肉干去了,自从有了身孕之后,她觉得自己很能吃,怎么吃都吃不饱似的。现在,她满心期待这个孩子的出世,要是山那边的爷爷婶婶知道了,也一定会很开心的。 至于廖嬷嬷与水梦说的事么,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这一场雪,下了近四十天才停。 当夏青三人打开屋门准备清理门内门外的积雪时,听到了一片片的哀哭声,放眼望去,村里的人正将一个个被冻死的人抬出来,有大有小,很是凄惨。 水梦见状赶紧挡在了夏青的面前,轻道:“少夫人别看,免得煞到了腹中的孩子。” 夏青平静的站着,安静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别的表情来,半响,她推开了夏青,望着面前的这一切。 “少夫人,这样不好。”廖嬷嬷提醒道。 夏青摇摇头:“没事的,虽然孩子没有出生,但他一出世,便是生活在这个世道里的,看与不看,也就没区别了。我们去帮忙吧。”说着,夏青已挽起袖子,走进了人群里。 廖嬷嬷与水梦皆一愣,忙匆匆追上夏青的步伐。 就在夏青挽起袖子帮村里的人清理着尸体与积雪时,忙碌的村人突然都站着不动,只是望 着夏青,目光逐渐变得愤怒。 见他们如此,夏青也停下了动作,转而看着众人。 气氛有些怪异,廖嬷嬷与水梦忙走到了夏青的身边,廖嬷嬷拧眉看着众人:“少夫人好心帮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 “你们看她们的脸色。”人群突然有人说道。 “是啊,这般红润,哪像是挨饿受冻的人啊。” “家里一定藏了食物。而我们村却是饿死冻死了那么多的人……” 一个一个说着,逐渐朝夏青三人靠近,村人的脸上不再有往日的详和善意,有的只有愤恨还有藏在愤恨下面的贪婪。 “你们想干什么?”面对村人的逼近,水梦有些慌了起来,只得护住夏青。 望着这一张张面黄饥瘦的面庞,再看着地上不是饿死就是冻死的村人,夏青的眼底没有退意,依然是平静而沉默的望着他们。 “她们家里一定有食物,去把它们搜出来分了。”有人说。 “是啊,是啊。” “我们快去。” 说着,一群人突然朝应宅里面跑了进去,几十个人瞬间走了个干净。 “那是应家宅子,这些村人竟然敢擅闯?”廖嬷嬷见状,气得要跑过去阻止,却被夏青拦住。 “少夫人?”廖嬷嬷急道:“我们得去阻止啊,要不然这些村民会把家里的一切都砸光抢光的。” 此时,应宅内已传来了东西被倒翻在地的声音。 水梦跺了跺脚:“这些个村民真是禽兽不如,亏平常少夫人对他们这般好。” 廖嬷嬷突然惊呼了声:“糟了,要是被村民翻出咱们晒的菜干和肉干,那眼下的一个月,恐怕咱们也要挨饿受冻了?” 水梦脸色也瞬间苍白了起来,这场大雪下堆出来的积雪少说也有半人高,所有的道路都被积雪覆盖,别说无法去镇上买东西,单是今年入冬的收成都被扼杀在积雪中,虽然雪停了,未来的二个 月内肯定会出现饥慌,二个月啊,少夫人怀有孩子……想到这里,水梦就要冲进宅子里,不想被夏青拦住。 听得夏青说道:“干粮已经被我放在了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少夫人什么时候放的?”廖嬷嬷奇道。 “每次晒干的东西,我都会分不同的地方。”夏青淡淡一笑。 水梦也奇道:“难道少夫人早就料到了有今日吗?” 夏青摇摇头:“我哪有这般神通,只是习惯而已,而且往常年底上山狩猎,猎物总有一些,今年少得可怜,冬眠这般早一定有问题。” 廖氏与水梦二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等会这些村民搜不到干粮就会出来逼问我们。”夏青看着应宅门口。 “逼问我们?逼问我们什么?”好不容易放下的心,水梦又提了起来。 “问我们要食物。” “岂有此理,要是我们不拿出来呢?”廖嬷嬷愤愤道。 “那他们应该会押着我们去镇上的应府要食物吧。”夏青说得平静。 廖嬷嬷与水梦一听夏青这么说,脸色皆一沉,二人虽然出身农家,但都是极小就被卖身到应大宅子做丫环,又是直接就做了老夫人的贴身丫环,向来锦衣玉食,心思都放在宅内女人家的把戏上,但也是一点就透的人,听夏青这么一说,知道这句话绝非是吓人的。 “少夫人是不是有了应对之策?”水梦急忙问道。 廖嬷嬷也看着夏青,在她们二人心底其实都有些不安,这少夫人只是个十六岁的半大娃子,又没上过私垫,更没见过世面,能想什么法子出来,但这种情况,她们也是第一次碰上,别说法子,连思绪都是乱的。 夏青的神情依旧是那份沉默的平静,她只是转身看着那些被饿死冻死的村民,轻轻道:“死了这么多人已经够了,那些食物应该能让活下来的人渡过这段日子的。” 第12章 饥荒之变 “少夫人是打算将食物拿出来与村民分享吗?”廖嬷嬷诧鄂的问道。 夏青点点头。 “那怕行不通,这些村民平时看着虽然都很可亲,但真到紧要关头,一旦少夫人将食物拿出来,恐怕会一抢而光。”廖嬷嬷毕竟年长,担心将会发生的事。 “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他们不争不抢,稳妥的渡过现下的饥荒。” “仅凭我们三个人,能行吗?”水梦心中所想与廖嬷嬷相同,这个少夫人虽然平常与村人都有点头之交,可毕竟年幼,服不了众啊。 此时,冲向应宅的村民已有大部分人已空手走了出来,看到站着的夏青三分,都冲了过来,每个人脸上都气势汹汹,看着夏青就像看到了仇敌那般。 已有一个村民指着夏青怒问:“食物呢?” “快说,藏哪里了?” “快说啊?” 出来的村民纷纷将夏青三人围住,一个个逼近夏青,眼底有着因饥饿而流露的贪婪,见夏青只是沉默的回视着他们,看着夏青的目光由期待变为了可怕的愤怒,有几个甚至拿起了地上粗大的干枝。 “若交不出来就把她押到镇上的应家去交换食物。”有人喊道。 “不错。” “少夫人?”廖嬷嬷与水梦心中皆有些害怕,看向夏青,后者神情没有半点慌恐,仿佛早就看过了这一切似的,在村人又逼近了她一步后,夏青淡淡开口:“这一场雪,咱们村死了二十五位老人,十五个壮年,还有二十个孩子。这些孩子,分别是李家的二儿,风家的长子,张家的小儿,赵家的……” 随着夏青一句一句的说来,这些本是要抓夏青的村人都愣了下,有几户人家说到了自己已饥死的孩子,都忍不住呜咽的哭了起来。 夏青转身看向那些被排列在一起饿死的民众,大声的道:“十五位老人分别是孤寡的牛爷爷,与孙子做伴 的任爷爷,还有李家的爷爷……十五个壮年,有五个孝子的名声远近有名,有三人即将在年底成亲……” 村人都不可思议的看向夏青,饿死,冻死的这么多人中,有些人连他们都不认识,可这应家少夫人却都知道。 廖嬷嬷与水梦也不敢置信的看着夏青,她们的少夫人什么时候这般神通了? 夏青看向脸部都有些动容的村人,又说道:“死的人最多的是老幼,老的老,小的小,他们是我们村里不管是身体还是能力都最差的,如果我有食物,第一个要分发的,是小孩,再来是老人,最后才轮到村里的壮年,”夏青回身看着神情已颇有软化的民众:“你们可愿意这样分配?” “你,你有食物?”有人欣喜的问。 夏青点点头,肯定的道:“我有。但我担心你们在这样的气势下会哄抢而光,更大打出手,为了食物互相残杀。” “这怎么可能?”有人道:“我们村向来团结……” 夏青截断了这人说的话,只道:“你们方才不就是想这样对我吗?” 那人脸色一僵。 “别说听你的分配,只要你能拿出食物让我们不饿死,我们甚至可以让你当村里的大族长。”一年长点的人说道。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符合:“是啊,是啊。”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比活着更好呢? “我不想做什么大族长,只希望大家能平安度过这次天灾。你们跟我来吧。”说着,夏青在廖嬷嬷与水梦耳边说了几句话,就带着众人又回到了应宅里。 让所有的人都没有料到的是,夏青竟然将干粮放在了应家放应家列祖的牌位祠堂内,祠堂,那是一个家族或是村最为不可让人侵犯的地方,这种风俗在乡下每个人的心中都深根固底,要是谁冲犯了一族的祠堂,那不仅是不道德的,也是会让整个家族蒙羞甚至受到诅咒,所以 ,村里翻遍了应家所有的地方,也没有人敢来祠堂找。 当一筐晒得如柴般干的干肉被搬出来时,村人的眼晴都放光了,每个人都吞了口口水,有几个人甚至已对着箩筐伸出了手,不过就在夏青从箩筐内干粮底拿出一把砍柴的砍柴刀平静的看着这些想来抢食物的人时,这些人又嘿嘿笑着退开了。 “哇,还有米和菜干啊,娘亲,你快看。”一个眼尖的孩子看到了从灶房走出来的廖嬷嬷手中木盆中端着的菜干和米。 而水梦也从柴房拿了许些的柴出来放在院子里,开始升火。 村人纷纷用舌舔着唇,咽着唾沫,渴望而贪婪的看着廖嬷嬷抓了无数的雪放到铁锅里化成水做汤,当火点燃的时候,雪迅速的化成了水,也将菜干和大米泡开,菜香和米香一点点的溢开。 虽然都答应了夏青不乱,但也早已有人等不及,香味陈陈飘来时,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上前抢干肉,一见有人要动手,其余的人也安奈不住了,只是他们这脚才一动,一只箭就射在了离干肉最近的那人脚边。 不知何时,夏青的手中拿了一把箭,此刻,箭枝又上了弦。 “你想干嘛?”一满脸凶相的壮年走出来,双手抱于胸前,凶狠狠的瞪着夏青。 夏青回视着他:“你又想干嘛?” 这壮年冷哼一声,对着院子中众多的村人说道:“大家想想,这么多干粮,她先前不拿出来,死了这么多人才拿出来,这个人定不安好心。我们别听她的,先把肉抢了放在怀中才最安全。大家快抢。” 他的话音刚落,杀猪般的叫声就响起,夏青的一枝箭正射中男子迈开的脚背,当夏青再次箭上弦时,她瞄准的是男子的心口。 这举动,吓了村人一跳,也将在煮粥的廖嬷嬷和水梦吓得不轻,少夫人手中的箭是她自己做的,平常用在山上射射野物, 她们也没想到竟然少夫人会来射人,同时心中也惊惧,怕会惹怒了村人,后果不堪设想。 果然,夏青虽然说嫁入了应家,但对整个村子里的人来说毕竟是个外人,这会,这些人脸上个个愤怒。 夏青开口,声音依旧那样平静,但神情却是满脸肃杀:“这里的食物哪怕大家省吃,也只能吃三天,如果你们一哄而抢光,快的人抢到多,慢的人抢的少,有的人甚至抢不动,我问你们,抢到干粮的人会分给没有抢到的人吗?” 简简单单的一个会字,愤怒的村人却没有一个回答得出来。 “三天后,你们有食物来源吗?”夏青又问。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 “这雪虽然停了,可农作务都已被冻死,我们根本就没有吃的,没有食物,三天后大家都会饿死,但你们现在,就算不饿死,恐怕也会为了抢食物而自相残杀而死,那我杀一个人食物便会多出一份,这不正如了你们的愿?” 村子里的人都沉默,都是左邻右舍,怎么会没有感情,但若是比起自己的性命来,加上夏青说的也是事实……特别是老人妇孺,都深知真要抢起来,自己定不是那些身强体壮的人对手,如果没抢到,肯定是死的份。 “就算我们不抢,这些食物吃光后还不是饿死的命?”有人喊道。 “我说了,只要你们配合我,我就有食物,不会让你们饿死。你们到底要不要配合我?” 村人脸上的愤怒渐渐退去,彼此你看我,我看你,这一回,个个人脸上都恢复了平静,如果方才他们是一时冲动答应配合夏青,那么现在,心里都是真正听进去了。 此时,水梦赶紧走到夏青身边,对着村子里人喊道:“粥,粥好了,你们可以吃了。” 一听到水梦这么说,村人立即欢呼了起来奔向大铁锅。 见此, 夏青也收回了箭,走到干肉筐边,对着大家说道:“妇孺排在前面,一个一个来,每人只能拿一根肉条。” 这一次,村人没有骚动,而是有序的排起了长队,当领到干肉时,每个人脸上都是欣喜的,看向夏青的目光也是充满了感激。 看着这一切的廖嬷嬷,提着的心松了口气,慌忙拿起碗来给每个人盛粥,边盛边偷偷看着不远处的少夫人,方才那种情形,少夫人的脸一如往常那样的平静和沉默,完全看不出她有多紧张或者是慌张,廖嬷嬷的心里由衷的感到了一丝的敬佩,哪怕当年兵荒马乱时,过逝的老夫人也没有这般镇定啊。 没想到,只是一个小山窝里出来的乡下少女,竟然有这般的胆量。 虽然雪停了,但天气并没有放晴,反而更冷了,特别是这冷风,吹来时那刺骨的感觉,比之前的更冷,应家宅子毕竟是大户,半了门,倒也没贫屋子里那般的冷。 夏青发动村人,让所有村人能防暖的东西都拿到了应家来,打扫出了几间屋子,又将走廊用布遮严,所有人都挤在一起对抗这几天的寒风,一时,也颇为温暖。 直到第三天时,村人对夏青可以说颇为服贴了,看到就会恭敬的喊声:“少夫人好。” 同时,这天,竟然出了太阳,这天气,要么不出太阳,一出太阳,雪也开始慢慢融化,村人的心情可说非常的好。 “挑五个壮丁跟我进山搬食物吧。”夏青朝着众村人说道。 现在,只要是夏青一说话,这些村人立马就会主动的停下任何事情,也马上闭嘴,认真听夏青说。 “少夫人,上山做什么?”有人问道。 “拿干粮。”夏青简单一句,便去拿挂在柴房里的躬箭背在身上,等她出了柴房时,在她面前的不止五个壮丁,多到十六七人。 夏青摇摇头:“五个就够了,其余的人留下。” 第13章 进山觅食 “少夫人,”一年纪较大的老者过来说道:“现在太阳都出来了,怕山里会有野兽出没,还是多带些人去吧。” 夏青依旧摇摇头:“五个就够了,其余的人留在这里看护村里的人。” 有人说道:“这里能有什么事情发生啊,少夫人,你就多带些人去吧。您现在可不能出半点意外啊。” “是啊是啊。” 夏青笑笑:“山上并没有大的野兽,要真有这样的日子里也早已冬眠了。倒是这里的人,交给你们了。” 见夏青执意不带多人,众人也只得点头。 “少夫人,”廖嬷嬷担忧的看了眼她隆起的肚子:“要小心哪。” 夏青点点头。 此时,被安排在外面巡视整个村子有没有受损的村子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说道:“少夫人,不好了,外面有数十个难民朝咱们村走来。看样子,似乎是隔壁村的人。” “什么?”一听这话,村人都面露出惊惶状。 “有多少人?”水梦忙问道。 那人说:“少说也有三十几人,断断续续的,似乎还不止呢。” “我们快把剩下的干粮藏起来,要是被他们看到了,会被抢走的。”一人说道。 “少夫人?”众人都看向夏青。 望着一张张看着自己焦急的脸,夏青淡淡的轻‘哦’了声,反问了句:“怎么了?” 众人睁大眼晴看着她,一人说道:“少夫人,我们快把仅剩下的干粮藏起来吧,要是被他们看到了,肯定会抢的。” “对,对。” “藏起来了,他们就不会抢吗?”夏青奇怪的看着众人。 “他们要是敢抢,我们就跟他们拼了。”有人说道。 “就是,我们不怕。” “接下来的难民只会越来越多,自己村子的食物吃完了,肯定会往外村去找,我只是没想到他们会来得这般快。”夏青淡淡说道。 “我们应该怎么办啊,少夫人?” “打开大 门,主动去迎接他们。廖嬷嬷,水梦,你们把仅剩的干粮都拿出来,带着妇人们去烧几大锅粥出来纷给这些难民们。”夏青声音虽然平静,但很果断。 “我不同意。”已有村民反对了:“我们这三天虽然不至于饿死,但也没吃饱过,凭什么要把干粮分给外村的人啊?” “可不是。” “少夫人就算山里存了干粮,但那么多人,一下子就吃完了,这些干粮应该留下来给我们自己人吃。” 众人纷纷这样说那样说,但目的一致,就是不允许把干粮分给外村的人。 廖嬷嬷与水梦担忧的看向夏青,其实打心底,她们也是不想分食物给外村人的,总要先填饱了自己的肚子再说,不过,她们也相信少夫人应该会有自己的道理。 不想,夏青竟然是点点头:“也好。那就准备打架吧,能拿的都拿在手里,来一个咱们就杀一个。”说着,夏青将弓箭握在了手里,看着众人说道:“不过,在杀人之前,你们要有会失去亲人的准备,告诉幼小的孩子们,他们将有可能失去父母亲人,要独自成长,也要告诉父母长辈,不要因白发人送黑发人而悲哀。” 夏青的神情是正经的,她看着村人的目光也是严肃的。村人见状,反倒开始踌躇不前了。 夏青奇怪的问:“你们怕死了吗?” 此时,又有村人回来报说:“少夫人,那些难民将村里翻了个遍,见没有食物,这会已经快走到这里来了。” “少夫人,”一村人说道:“我们并非真的要去杀他们,但如果不久后饿死,还不如这样被打死,至少还能让活下来的孩子们吃饱穿暖。” 夏青看向天空晴好的阳光,再看着村民,一脸的平静平淡:“你们三天前不是说了若我不把干粮交出来,就押我去镇上的应家交换食物。” 众人一怔。听得夏青又说:“到时这样 也是可以的。” “少夫人?您在说什么呢?”廖嬷嬷和水梦都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到时食物不够,就押着我去镇上的应家交换食粮啊。”见众人都愣看着自己,夏青奇怪的反问:“这样不好吗?” 村人们一时都有些尴尬,纷纷道:“少夫人,我们那时是被迫……也,真对不住啊。” “可不是,那时我们脑子都进水了,少夫人这么好的人,我们断不会这样做的。” 夏青淡淡一笑:“我倒觉得挺好的。好了,你们还愣着什么,快打开大门,水梦,去煮粥吧。” 都说到这份上了,村人也没有人再反对,那句‘押我去镇上的应家交换食物’还真是起到了安慰人心的作用,也让这些提心吊胆的村民吃了颗定心丸,应家是什么人家啊,全镇第一大户人家啊,拿出点食物给他们,绰绰有余啊。 应家祖宅虽然大,但容纳整个村人已是极限,如今再容纳难民已经不可能了,加上天气也开始转晴,村人便陆续回到自己家,同时也将这些难民安置到了各村民家中。 各村的难民自是感激涕零,不过他们看到主事的是一个身穿普通衣服的且怀着孩子的小妇人时,一时都有些不敢相信,但现在这种情况对他们来说,能有得吃不至于饿死已经是幸事了。 “少夫人,这人实在是太多了。”水梦看着布满了半个村的人,怎能不担忧,潮水村也算是个富饶的村,所以在这场天灾中冻死的人并不多,但也有上百号人要养活,如今又来了这么多的难民,而且眼下这形势,似乎在未来的几天内还会有难民要来,再多的粮食也撑不过啊:“到时没粮了,您真要去应家……” “一切等我回来再说吧。”夏青笑笑,“我到入夜前应该能赶得回来,该做的你都让他们做起来吧。” “做什么?”水梦一愣。 “ 我们平常做什么就让他们做什么。”夏青再次整了下自已的着装,对着身后的五名壮汉道:“我们上山吧。” 廖嬷嬷也走了过来,望着夏青离去的背影奇道:“难道少夫人每次逮到猎物了都在山上清理了晒肉干吗?” 说到这个,水梦也是一头雾水,她们都是深宅里的人,对这些东西懂的都不多啊:“对了,少夫人方才说,该做的叫我让他们都做起来,说是做我们平常做的事情就好了。可他们能做什么?” 廖嬷嬷想了想:“我们平常做的事就是砍柴,洗衣,操持家计……” 望着这些都只是坐在地上,无所事事的村人和难民,水梦与廖嬷嬷互望了眼,都笑了,其实,少夫人那意思就是说,该劳动了。 冬天的夜,来得很快,一旦入了夜,温度就骤降。 所有的村人和难民早就在廖嬷嬷的指挥下升起了几堆柴火,一天下来,这里的一切早已变得井井有条,甚至还分了管事,每个管事下面都带着二十几个人,负责砍柴的砍柴,清扫的清扫,服侍的服侍,这样的安排对廖嬷嬷与水梦来说简直易如反掌,二人本身在应家老夫人身边就是干这一块的。 此刻,所有的人翘首以盼,等着夏青几人的归来,可与早上夏青所说归来的时间已晚了许久,人人的眼里都万分的担忧,直到不知谁激动的喊了声:“少夫人回来了……” 一时,村人沸腾了。可瞬间,又静寂无音,甚至还主动在中间分出了一条长长的道,都惊奇的看着一群野猪,还有被绑着脚的雉鸡与野兔,还有各种猎物的出现,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竟然有数十只之多,还有五个男人身后背的萝框里的野菜和猎物。 夏青依旧是那张平静而显得沉默的脸,但此刻脸上有着倦容,水梦见状,赶紧将准备好的肉干和粥端了过去,夏青毫 不客气的一口喝了下去。 “少夫人,您是怎么做到这些的?”大冬天,谁会有这样的本事猎到这么多的活物啊,别说猎,怕找也找不到,廖嬷嬷吩咐完村人将这些东西都去拦起来后,走到夏青身边激动的问道。 “不止这些,”跟随着夏青上山的一壮丁开心的说:“还有蜂蜜,蜂蛹,一些坚果之类的,多的是。” “是啊。少夫人带着我们去找这些猎物的冬眠所在,收获太多了。” “我这辈子都没有看过这些东西。” “少夫人。”水梦不敢置信的看着身边这位农家少女:“您会得懂的怎么这么多啊?” 夏青只笑笑:“常狩猎的人都会这些。”不过,她看着周围井然有序的样子,眼底也闪过一丝惊奇:“这些都是你和嬷嬷做的吗?” 水梦点点头,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只是担心少夫人和她腹中的孩子:“少夫人,您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夏青摇摇头,依旧欣奇的看着这里的一切。 廖嬷嬷又端了碗热的粥过来给夏青:“少夫人深谋远虑,知道若是让这些村人和难民闲着,怕会多出什么心思来,这样一忙,也就让他们没什么心思想别的了。” 水梦疑惑的看着嬷嬷:“心思?什么心思?” “少夫人不是怕这些人闲着空着打起架来或者生出什么事端吗?才让奴婢二分安排下去让他们多做事的?”廖嬷嬷奇道。 夏青很实在的摇摇头:“不是。我看他们不是都窝着,就是坐在草堆上,这样哆嗦着会容易生病,而且动起来才会暖和,不会冷啊。” 廖嬷嬷与水梦互看了眼,皆在彼此的眼底看到了疑惑,少夫人的意思就这么简单么? “不过,嬷嬷说得很对啊。”夏青又将手中的粥一饮而尽,将碗交给廖嬷嬷后,夏青笑说:“我挺喜欢这样安排的,感觉一切都不一样,而且省了好多事。” 第14章 意想不到 此时,一个长得瘦小,但模样还挺清秀年约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走了过来,朝夏青福了福后清脆脆的说:“少夫人,奴婢叫小花,以后就让奴婢来服侍您吧。” “少夫人,这是老奴今天新收的丫头,花儿的父母都被冻死了,只剩下这丫头孤苦伶丁活在世上,老奴就自做主张替少夫人收下了她,况且少夫人身边也确实需要个贴身丫环了。”一旦等少夫人生下孩子,肯定是要回应家的,一旦到了应家,要发展自己的亲信恐怕不容易,所以,她就和水梦商量了下,就收下了这丫头,丫头啊,就得从小教起才会忠心:“规矩这些,水梦已经都教她了。” 夏青轻哦了声,朝着小花笑了笑。 小丫头则是好奇的打量着夏青,她来这里才一天,可人们的嘴里总是念着少夫人这三个字,觉得这位少夫人很利害的样子,可见了面,竟然是这般的平凡和普通,心里微微有些失望,但见她朝她笑,也挺和善的,小丫头一羞,腼腆的低下了头。 “有人来了。” “还有马车,是谁啊?”前头突然起了一陈骚动。 所有人都朝前头望去,当看到来人时,水梦率先喊了起来:“大公子?真的是大公子啊,”随即欣喜的对夏青说道:“少夫人,大公子来看您了。” 夏青看着不远处,一辆马车,一匹马,坐在马上的是应辟方,修长挺拔的身躯,说不上冰凉,但绝对不热情,微抿唇时甚至带着丝冷峻的脸,此刻,他坐在马上,看着周围的目光略带疑惑,似乎在奇怪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同时眉微拧,在周围寻找着人。 当他淡凉的目光对上正望着他的夏青的视线时,稍微怔了下,随即浮起稍许厌烦,这个女人,竟然如此这般直接的打量着男人,这像话吗?哼,不过,这也不奇怪,成亲那日,她不也这般肆无忌 惮的看着她,完全没有女子该守的德操,若他对她还有期望,就是自己愚蠢了。 “少夫人?”廖嬷嬷轻扯了扯夏青的袖子:“您怎么这般看着大公子?” “他很好看。”应辟方的长相是俊美的,冷冷的俊美,这种刚毅中又带着许些书卷味,一板一眼斯文中又透着许些肃迫气质,长相又好的男人,夏青虽然觉得这个男人脾气有着小孩子的性子,但有时还是会看得发怔。 廖嬷嬷有些哭笑不得:“大公子是长得好看,但您也不该这般直愣愣的看着啊,这男人啊……”廖嬷嬷没再往下讲,只因应辟方走进了应宅,便赶紧说道:“少夫人,我们快进屋吧。” “等一下,我还有些事没跟大家说呢。还有,你拿些食物去给随我上山的汉子们,他们出了大力,应该很累了。”夏青说着,朝关着猎物的圈里走去,那里,已有专门负责照看的人在看着,一见到夏青进来,都兴奋的说道:“少夫人,我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猎物分了圈。” “您真是太神了,在这种天气里竟然还能逮到活物。” “可不是。我们村里的人都没这般神勇的。” “是啊,是啊。”众人都开心不已。 夏青笑笑说:“这并不是我神勇和能干,这里的百姓都过着富饶的生活,所以很少有人上山打猎,山里的猎物自然就多了。”而生养她的山村,人少粮食也不多,大家只能去山里找些野味来充饥,所以那边的山上已经没有多少猎物可狩了,就算有,也早已成精,一感受到危机,不等她们出手,都逃得干干净净,而她们村人世代狩猎下来,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一套狩猎的方法。 有人问道:“少夫人,如果这些猎物只是拿来吃的话,这里上百个人,怕是不够吃啊。” “明天早上,我们要把这些野猪放回山里去。” 夏 青此话一出,周围所有人都讶异的看着她,不过却没有人反对,只是好奇的问:“为什么?” 夏青看向远处的深山,说道:“咱们村人,虽然世代都生活在这片大山的平地上,可我来这里半年了,也不见有多少人去山里采摘或是狩猎,所以,那里面一定有很多的野果,而知道这些野果所在位置的,只有它们。”夏青指了指被圈在栏里正警惕的看着人群的野猪,又说:“野猪饿了,自然会去找食物。” “对哦。” “是啊。”众人恍然,一小伙子说道:“以前每次种了地瓜,这些野猪都会趁我们不备来偷袭,现在,该我们偷袭它们了。” 一句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夏青也笑起来。 一旁看在眼里的廖嬷嬷不禁也掩嘴而笑,这场饥荒反倒让少夫人融入了村子里,也将这些人都团结在了一起,真是难能可贵啊。 不过,这里有人在笑,另一边的男人却已经满面阴沉了。 应辟方以为他进了屋,那个女人肯定是会满脸激动的跟进来,没想他进屋都快半个时辰了,还没见那女人的踪影,就连廖嬷嬷与水梦也不见进来服侍他。 贴身小厮王礼纳闷道:“大公子,这少夫人也真是个奇怪的人,您来了,她怎么还在外面呢?”若是家里的新夫人,早就在这会上来贴前贴后了,说好听点,这是实在,说难听点就是愚蠢了。 应辟方拧拧眉,他本就对这个女人不甚在意,但对他忽略至此,也让他有些坐不住,特别是想到上次他对她说“我与婉儿认识五年,真心相爱,我也已向方家下聘,奶奶的丧期虽过,但孝期未满,所以暂时婉儿是以妾氏的身份进门,待孝期一过,便会正聘过门,希望到时你安份守已,不要大闹。” 而她当时的回答是什么?她说‘那是你的事呀。’就这句话,让他每每想起来 就恼,自然,他绝不会承认他应辟方是个没肚量的男人,跟个乡野村妇一般见识。 “大公子?”见大公子突然起身出去,王礼也忙跟上。 走出应府,应辟方第一眼就看到了夏青,人最多的地方,那个女人就被围在中间,不想注意到都难。这里的村人,每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女人身上,跟她说笑着,而这个女人也跟他平常看到的不一样,虽然脸上还是那种淡淡的神情,神情也没多少的波动,但看得出来,她很开心。 应辟方突然觉得这女人的表情很碍眼,连着二个月的降雪,他也就突然想起了乡下还有这么一个女人,一时怜悯,才拿了些干粮过来,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这般无视他,甚至连一向看到他都会道声大公子的村人也……应辟方的目光突然停在了夏青滚圆的肚子上,算算日子,这肚子也有八个多月了吧,她这肚子并不能说很大,但与那些宅子里怀了孩子的女人比起来,她的精神却颇好,在这样的饥荒时候,她更不见瘦,反而显得很康安。 应辟方心中冒出股无名火来,看向脚边的小石块,此刻,他突然有种想恨恨的踢这石块的冲动,自然,这种幼稚的举动,他不会做出来的。 “大公子,小的去叫少夫人吧。”见大公子的神情越来越阴暗了,王礼略微责怪的看了眼不远处的少夫人,大公子这是好不容易来这,这女人咋就这般不懂把握呢? “不用了。回府。”应辟方恼得就想离开,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又沉着脸对着王礼说:“你去叫。” “是。”王礼赶紧朝夏青走去。 应辟方自然不会在外面等着夏青,而是回了大堂坐着,面庞比冬雪还冷,只是当他看到跟着王礼进来的是廖嬷嬷时,神情更冷了。 “大公子,少夫人她说还有点事要交待村民,让您再多……”王礼 不敢再说下去了,他家大公子的脸色真的很黑啊。 廖嬷嬷赶紧给应辟方泡上茶,她是老嬷嬷了,自然知道现在这应大公子在恼些什么,原本,她也是着急少夫人咋这般木愣,大公子都来了还不懂巴结讨好一下,现在,她反倒觉得这样也很好,忙堆起笑脸说:“大公子,您不知道这几天少夫人为村民们做了多少的好事,现在啊……”随即将这二个月来发生的事都一点一滴说了出来。 廖嬷嬷才一说完,就听得应辟方冷哼了一声:“是谁准许她出去抛头露面的?” 廖嬷嬷一愣。 “大公子,是少夫人进来了。”一旁的王礼出声道。 就见夏青和水梦走了进来,水梦忙朝着应辟方施了一礼:“大公子好。” 应辟方冷看看夏青,夏青也看着他,目光不若平常那般冷淡,可以看出她心情非常的不错。 见大公子没说什么话,王礼在边上赶紧说:“大公子担心少夫人在这里会缺食断粮,所以专门给少夫人送了一马车的干粮来。” 应辟方看到夏青眼晴微微一亮,亮得几乎不可见,但还是让他感觉出来了,冷笑一声,他就偏不要如了她的意:“看得出来,这次的天灾对你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这些干粮我就带回去了,家里人更需要它们。” 廖嬷嬷和水梦本来听到有粮食了,都万分的欣赏,这会听得应辟方这般一说,只觉心情瞬间由天堂跌到了地狱,都赶紧望向夏青,希望少夫人能把干粮给留下。 “哦。”夏青轻哦了声,并没有因为应辟方带了干粮而兴奋,也没有他说要带回干粮而着急,很实在的问道:“那银子带来了吗?算上这个月,是三个月没有给我月钱了。” “月钱?”应辟方看着夏青的目光又透了几份厌恶:“你还真是一句都不离银子啊。” “银子很重要啊。”夏青的目光很坦然。 第15章 无话可说 “俗妇。”一句话,让应辟方气得直接将银袋甩在了桌上,对着王礼说道:“我们走。” 应辟方一走出应宅,廖嬷嬷对着夏青差点喊祖宗:“少夫人,那是一马车的干粮啊,够这里的人吃个几天呢。” “是啊。”夏青点点头。 “那您还这样气大公子?怎么说也要想办法哄他开心让他留下干粮才行啊。” 水梦也在一旁点点头。 “那干粮已经被村民们卸下放起来了。”夏青若无其事的说道。 廖嬷嬷与水梦比惊讶的看着夏青:“什么?” “从应公子进宅里,村民就去看那马车内的东西了,一看全是干粮,都认为他是给我送食物来了,就直接卸了东西。”夏青将桌上的银两放在怀里。 廖嬷嬷与水梦互望了眼,廖嬷嬷眼底已带了笑意:“老奴现在就去送送大公子。” 水梦也道:“奴婢去清点一下大公子带了哪些干粮过来。”二人一前一后离开。 夏青将银子妥善放好,也跟了出去。 应辟方才一出宅子,就见所有的村人都愉快的朝他打招呼,满脸的热情和愉悦,倒让应辟方怔了下。 王礼有些动容的说道:“小的听说大公子五岁之前是跟着老夫人住在这里的,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村民对大公子依旧这般好啊。” 此时,听得一旁有村人在窃窃私语说:“没想到大公子对少夫人这般有情有义,咱们先前还以为少夫人是被应家流放的呢。” “可不是。” “少夫人是好人啊。” “就是啊。希望少夫人这胎是个男孩子。一等少夫人生下男孩,应家一定会接少夫人回去的。” “老天保佑少夫人生个男孩。” 王礼在心中惊讶,没想到这个乡下出生的少夫人会这般受到村人喜爱,直到他撩开马车车帘,看到放在里面的几旦干粮不翼而飞,终于明白为何那些村人会这般赞美大公子 ,转身,他看到了僵硬着身子的大公子满脸要吃人的表情。 唔,这少夫人其实还是蛮有能耐的,他服侍大公子十年了,鲜少见到大公子为了某件事而生气至此的。 夏青一出宅子,就见应辟方黑着一张脸朝她走来,一步之外,应辟方冷冷望着这张普通到不会让他多看一眼的脸,冷冷道:“你可真会盘算啊。” “哦。”夏青轻哦了声。 “哦是什么意思?”应辟方现在一听到这声‘哦’,几乎要气得失去理智,强行压下愤怒而已。 夏青一脸奇怪的看着他:“就是知道了,听到的意思。” 应辟方脸色铁青,目光里平常带着的那抹斯文的冰冷也被暴躁代替,但碍于平日里的素养,他只能咬牙切齿的并且将声音压得老低,这在外面的面子他还是要的:“听到了就把干粮拿出来。” “已经被村子里的人分了。”夏青实事求是的说。 “如果没有你的吩咐,他们敢分?”要知道这整个村几乎都是以他们应家马首是瞻的。 “村民们需要干粮,有了这些干粮,就能少饿几天。这不挺好吗?” “我有说要分给他们吗?” “可你也没说不分给他们啊。” 应辟方瞪大眼,看着夏青黑白分明,却只有冗沉而无半分朝气的眼晴,已经被气得肺都要炸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般厚脸皮的女子?他是男人,是个君子,不与女子一般见识,不错,不与她一般见识,半响,他做不到,应辟方恶劣的道:“把干粮拿出来。” 王礼看着大公子,又看向少夫人,只觉得这一瞬间,他有种错觉,好像大公子又回到了他六七岁那一年,那时,他才被卖到应府,老夫人看他机灵,就让他跟着大公子,那个时候的大公子,天天计较这计较那,小心眼极了,就像现在,后来,大公子跟着老爷去京城做事,回来后就变成了现在冷冰 冰的样子。 “哦。等以后村人有了,会还给你的。”夏青说着打了个哈欠,转身进屋,一整天在山上,其实身子挺倦的。 “现在就要还。” “现在没有。” “怎么没有?你让他们都还回来不就成了?” “不还。” 应辟方瞪着她,明明心中怒气翻腾,却无从下手,特别是看到她平静无波的脸神情时,同时,他发现自己竟然跟进了她的寝室来。 见应辟方站在屋子中间不动,脸色愤沉,夏青奇道:“今晚你要在这里住下吗?那我让水梦拿张大的被褥过来吧。” 大的被褥?应辟方下意识的看向床上那张只供一人睡的棉被,竟问了句:“我睡哪?” 夏青指了指身后的床。 “那你睡哪?” 夏青还是指了指身后的床。 应辟方脸一沉:“休想。”随即甩袖出了屋,又急急走出了大堂。 候在大堂外的王礼见到大公子出来,咦了声:“大公子,您的脸怎么红成这样啊?” “你看错了。” “不会啊,那么近。”虽然已入夜,但月光挺亮的,而且挨得那么近,他又没眼花,王礼觉得奇怪,不过在出了宅子后看到大公子骑上了马就驾马离去,慌得忙跑上了马车,驾着车紧随离开。 应辟方一离开,廖嬷嬷和水梦就走进了里屋,看着正在脱衣要睡觉的夏青,廖嬷嬷忙让前侍候:“少夫人,老奴还以为今晚公子会在这里住下呢。” 夏青点点头:“我也以为他要住下。不过,他走了。” “少夫人,您可有想过一等生下孩子就回应家?”水梦在旁轻问。 夏青看着这二人:“你们希望我回应家吗?” 廖嬷嬷与水梦齐点头,嬷嬷道:“先前,老奴和水梦都认为大公子对少夫人的心也和夫人一样,现在看来,大公子心里其实是关心着少夫人的,咱们趁热打铁才行啊。” “可不是,少夫人,要是 您真一直住在祖宅,久而久之,大公子就会把你给忘了,说不定就连这少夫人的头衔都会被别人给抢了。”水梦满怀希望的看着夏青。 夏青想了想:“说得对。” 廖嬷嬷与水梦的眼晴都一亮,异口同声的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应家?” 夏青看着眼前二人,她们的眼底都有着对她的一份期盼:“你们这么想回应家吗?” “这倒不是,”廖嬷嬷说道:“老夫人已经把我们给了少夫人,少夫人在哪,我们就在哪,可被应家流放在乡下,老奴和水梦替少夫人不甘心,也为自己不甘心。” 望着嬷嬷和水梦眼底因为应辟方一来而燃烧起来的热情,半响后,夏青笑笑:“那明天吧,明天我们拿些干粮就去应家。” “好。奴婢现在就去收拾东西。”水梦兴冲冲的离开。 “少夫人,”嬷嬷则是拉过夏青的手坐到床边,激动的道:“老奴给您讲讲这男人的心啊应该怎么抓住……” 隔天,天气万分的好,村人与邻村来的难民都在开始清理着积雪,村子周围都已清理得差不多了,他们开始清理田地,一听夏青要回应家一趟,个个都围了过来打气。 “少夫人,你一定行的。” “对,少夫人这么好的人,大公子没道理不喜欢啊。” “可不是。少夫人一路走好啊。” “少夫人早点回来。” “这里就放心吧,吃的能支撑半个月呢。” 夏青对着众人笑笑,便上了马车,车里,水梦早就弄得舒舒服服,一等夏青坐下,廖嬷嬷便问:“少夫人,昨晚老奴讲的可都记在心里了?” “记下了。” “等到了应家,少夫人可一定要照着老奴说的去做啊。”现在少夫人的身子不能服侍大公子,身为女人能做的也就剩下这些了,嬷嬷语重心长的道,不过,这位少夫人真是她教过的主子中最认真的一位了,昨晚她 讲到了深夜,少夫人至始至终都认真的听着,让她感动得一塌糊涂。 “好的。我会去做的。”夏青笑笑。 水梦将枕头拿过来放在一边:“少夫人,路还长着呢,您小睡会吧。”这一次回应家,怎么说也要留下才是。 连着几天的晴天,路上的积厚虽还有,但已经不碍着行路,只不过路滑,马车只能走得慢,本该黄昏时就进镇,这一慢,直到入夜时分才到了镇上。 就在廖嬷嬷扶着夏青下马车,水梦要上前敲门时,应家大门在此时突然打开。 “夫人,入夜了,天又冷,您还是在屋里等大公子吧。”开门时,秋蛾的声音响起,就见她扶着穿了一身貂绒披风的方婉儿出来,此时的方婉儿已挽了个妇人发髻,风姿绰约,举手投足之间已然是一大户人家夫人的模样了。 方婉儿的目光与夏青对上的瞬间,也当是个路人没在意,但下一刻,她猛的再次看向夏青,睁大了眼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人。 “少,少,少……”秋蛾也看到了夏青,主朴二人像是见到了鬼似的眼晴都瞪得大大的看着夏青三人。 廖嬷嬷和水梦可没料到他们才到应家门口就会碰到这个她们假想中的少夫人最大的对手,一时倒也是愣了下。 反倒是夏青,依旧是那一脸平淡无波的样子,只是很平常的道了个问候:“方姑娘,好久不见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从诧异中回过神,方婉儿看着夏青的眼里就充满了嫌弃和厌恶。 廖嬷嬷走了出来,气势有些凌厉:“瞧方姑娘问的,少夫人自然是回家了。” “回家?”方婉儿的声音尖锐了起来:“你早就被赶往乡下了,只是有着应家少奶奶的名头而已,这里根本就不是你的家,也没有你的一席之地。” “不管怎么说,少夫人这是回来了,还不让开?”廖嬷嬷走到了方婉儿面前,厉望着她。 第16章 再回应家 对于廖嬷嬷这般模样,水梦显然看多了,并不为意,倒是夏青,一直望着廖嬷嬷,无波的眼底露着一丝淡淡的趣味,似乎觉得挺欣奇的模样,但若不细看,夏青这种眼神的变化很难让人发觉。 “你们就算进去了,还是会被赶出来的。”方婉儿自然不会让夏青进去,好不容易她嫁给了辟方,又好不容易把所有旧的下人都撤掉,让新来的下人都认为她是夫人,如果让这个乡下小蹄子进去了,那不是让下人看她笑话?说着,朝秋蛾使了个眼色。 秋蛾会意,立即要进门叫护卫出来赶人,可惜水梦快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 秋蛾虽然平常小心思很多,但毕竟只是个小小年纪的下人,看到水梦冷厉的表情,心里也有些发虚:“你,你,你让开。” “该让开的是你们。”水梦毫不客气的推开秋蛾,朝着夏青福了福说:“少夫人,请进吧。” 就在夏青动了一脚时,方婉儿在身后喊道:“夏青,你怎么能低贱到这般无耻的地步?辟方爱的人根本就不是你,要的人也不是你,如果不是老夫人的遗言,他早就休了你,现在让你住在祖宅对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你还要不要脸了?” “方姑娘真爱说笑,”廖嬷嬷走到了方婉儿面前,一双本是和蔼的双眼在眯起时多了几份锐利:“妻就是妻,妾就是妾,什么低贱无耻?少夫人的姻缘是已逝的太老爷和太夫人做的主,明正言顺,更是县老爷亲自下的成亲令,明媒正娶,要真说低贱无耻的,也应该是你。” 一句妻就是妻,妾就是妾戳中了方婉儿的痛处,她的脸瞬间苍白:“那又如何?辟方爱的人是我。”想她方家虽然不如应家大户,但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若不是因为爱辟方,又怎会甘居小? “门外吵吵闹闹的怎么回事?”应母充满了困意的声音突然 在门口响起。 应家大门又敞开了些,几名护卫先走了出来,接着便是应母。 “娘——”一看到应母,方婉儿走了过去就轻轻拿出绢帕抽泣起来。 应母正奇怪这让她最满意的媳妇怎么突然哭了,却见到站在一旁的夏青时,一如方婉儿看到夏青的模样瞪大了眼,随即提高声音:“你怎么会在这里?” “夫人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廖嬷嬷的神情不若方才那般锐利,反而有些卑微:“这是少夫人的家啊,少夫人自然是回家了。” “回家?可笑,这个女人早就被赶到乡下去了,早就与我应家不相干了。”应母一对上夏青的脸,眼底就是嫌弃与厌烦,再看到她的大肚子时,更是冷笑:“怎么?是想辟方承认你这个孩子吗?休想,还不离开。” “夫人?”廖嬷嬷还想说什么,应母就喝道:“闭嘴,你只是个下人,这里哪轮得到你来说话?” “可是夫人,少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是应家的嫡子啊。落在外,这像什么话啊?”廖嬷嬷急道。 “辟方的孩子自然得从婉儿肚子里生下的才是好的,门当户对生下的孩子,那得多优秀啊。”应母鄙夷的看着夏青:“就她这种没爹教没娘疼连下人都不如的女人,根本就不配生辟方的孩子。”又是这种不是黑就是白的眼神,又是这副毫无朝气只有乡下人土气的样子,应母看着夏青的目光要说多厌烦就有多厌烦。 “夫人,给少夫人看病的大夫已经说过了,少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孩。”廖嬷嬷拿出了最终的王牌,自然,她们没找大夫看过,但离生产的这一个月,只要能住进应家,总是有法子留下的。 “男孩?嗬,”应母讽笑说:“就算是男孩又怎样?也只不过是乡下女人生下的而已,能有什么出息?还不离开——” 廖嬷嬷与水梦心里皆一慌, 她们认为只要一口咬定少夫人肚子里怀的是男孩,就算夫人心存不满至少也会让少夫人待到生产之日,这期间她们有足够的信心能让少夫人留在应府,可没想到…… 应母看向始终一言不发的夏青,走到她面前,原是好好的心情只要一见到这个女人就会被破坏殆尽,想到自己这般优秀的儿子娶了这样的元妻,又因为老夫人的临终遗言而不能休了这个女人,应母抡起手就狠狠朝夏青的脸煸了下去。 ‘啪——’极重的一记巴掌声。 廖嬷嬷,水梦,方婉儿三人都惊喊了下。 “少夫人——”廖嬷嬷与水梦忙走到了夏青的身边,心疼的看着她脸上迅速红肿的五指印。 方婉儿也是讶异的看着盛怒中的应母,没想到平常看起来和善的婆婆竟然也会这样出手,自然,她心中更为痛快,忙走到应母身边说要:“娘,何必为了这样的人动气?天黑了,我们快进去吧。” 见夏青既不闪躲也不避让,而是硬生生的受下了这下巴掌,眼底也没波动,甚至连应该有的愤怒也没有,应母心里更是燥得很,对着护卫道:“你们听着,要是这几个女人胆敢再敲大门,拿了棒子就给我拿,不避顾忌什么。” “是。” 应家的大门‘砰——’的一声关上。 天更黑了,夜风吹来,冷冷的。 “少夫人,都是老奴的错。”廖嬷嬷跪在夏青面前,痛哭流泪。 水梦也跪下,悄悄的擦去眼角的泪水,她与廖嬷嬷一直跟随在老夫人身边,哪受过这样的屈辱,而且,也没有想到这应母会真的这样下狠心,要是早料到,断不会让少夫人来受这样的侮辱的。 此时,夏青却是轻轻叹了口气,一手抚上被打的脸颊,一碰就是陈刺痛,应母的手下的挺重的:“你们饿了吗?” “什么?” “咱们先吃点干粮充饥吧。晚上大家都没 吃过东西。都起来吧。”说着,夏青从马车上拿出了肉干来分给二人。 水梦与廖嬷嬷起身接过,可哪吃得下,只是一个尽的闷掉泪。 “少夫人,您骂我们吧。”水梦哽咽道:“您骂我们,我和嬷嬷心里会好过点。” “是啊,少夫人。”廖嬷嬷愧疚的道:“是老奴太自以为是了,以为,以为夫人她会……”说到一半,悄悄拿帕拭去眼角的泪水,却已难过得讲不出话来。 “不饿吗?快吃吧,等会还要做事呢。”夏青笑笑看着二人。 “做事?”二人奇怪的看着她,水梦问道:“少夫人还要做什么事吗?奴婢和嬷嬷现在根本就吃不下,少夫人有事就吩咐吧。” 夏青看了二人一眼,从马车的底下拿出了二把砍柴刀,一把交给了水梦,见水梦与嬷嬷都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笑笑,随即大深了口气,‘哈’了声,使劲砍向了马车。 “少夫人?”水梦和嬷嬷二人惊叫:“您这是干什么啊?” “天冷,想砍柴取火来着。”夏青若无其事的再砍了下去,这次砍的是马车的轴子,一砍下去,马车已倾斜了一半,前头的马轻啼了声。 “少夫人,”嬷嬷忙夺下她手中的砍柴刀,哭道:“老奴知道您是受刺激了,都是老奴的错,可您若是砍了这马车,咱们拿什么回乡下啊?” “你不是说我的家在这里吗?”夏青指了指身后的应家。 廖嬷嬷一怔:“话,话是这么说,可,可……夫人不让我们进去。” “哦。”夏青轻哦了声,淡淡说了句:“不要听她的就是了。” 这句话让水梦和嬷嬷又是一怔,不听主母的话?任二人多么大的胆子,这种事情她们可从来没有想过,更别说去做了。 在她们怔忡中,夏青将自己手中的砍柴刀给了嬷嬷,淡淡一笑,说道:“我累了,嬷嬷你来砍会吧。”说着拿 了马车上的垫子放到墙角,坐下吃起干粮来。 看着一边吃干粮,一边望着自己和水梦的夏青,嬷嬷是豁出去了,大声说了句:“砍——” 砍马车是件体力活,再加上这马车车架实在结实,三人轮流着砍,边砍边休息,边休息边吃干粮补充体力,砍到后夜时分也算大功告成,当夏青打了点火石,当马车的车架变成了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时。 廖嬷嬷和水梦多多少少明白夏青这位少夫人心中所想了。 “少夫人,您这是想清楚了?”廖嬷嬷哽咽的问。 “什么想清楚了?”夏青疑惑的看着廖嬷嬷。 “想清楚要待在应家了?” 哪知夏青却是摇摇头:“不待。” “那您烧毁马车这是干什么?”水梦一头雾水。 夏青笑笑,走到篝火旁边取了会暖才说:“只是觉得这样比较好。” “好什么?”水梦不解。 夏青正要说什么,周围却突然吵杂了起来,不知何时,篝火旁围起了镇上的人,而且越来越多,嘴舌也渐渐多了起来。 “我还以为哪里失火了。” “可不是,她们是谁啊?怎么在应家大门口放火?” “挺眼熟的……” “这不正是应大公子娶的那个乡下媳妇吗?” “是是,我也认出来了。” “她不是被赶到乡下去了?怎么回来了?” “她肚子这么大了,是怀孩子了?” 人是越来越多,很多人看到火光,以为哪着火了,因此都只是披着外衣就出来,又见挺着大肚子的夏青,认出了她是应家少奶奶,看热闹似的不愿离去。 “怎么突然人这么多。”水梦和嬷嬷忙把夏青档在中间,被应家赶在门外毕竟不是光彩的事,她们并不希望少夫心中留下什么阴影。 就在此时,应家大门再次打开。 “怎么这么大的火?”护卫的声音出现,于此同时,应母和方婉儿二人也走了出来。 第17章 机智周旋 当看到家门口的巨大篝火与众人多时,应母先是愣了下,再看到夏青,气得险些晕倒:“这火是你放的?” “你到底想做什么?”方婉儿也是气得不轻,满脸铁青看着夏青。 夏青走到了应母面前,轻轻一笑:“娘,我回来了。” “你说什么?”应母可笑的看着夏青,仿佛她说了什么笑话似的。 “昨天晚上,奶奶托梦给我,她说不想让应家的孩子生在外头,我便回来了。”夏青轻叹了口气,不过她这句话说得重了点,周围的人都听到了。 “奶奶托梦?”方婉儿气得调高了声音:“你在胡说什么呢?你只是为了回应家找借口罢了。” “这里本来就是我的家,我回来为什么要找借口呢?”夏青奇怪看着方婉儿。 “你?”方婉儿被夏青的话堵得说不出话来。 “我已经跟你说过,你休想进应家大门一步。”应母气得双手已经在发颤。 “是,娘还说过,如果我敲门,就让护卫拿棒子打我,不避顾忌什么。”说着,夏青低下头双手抚上了滚圆的肚子。 不过她这话一出口,周围的人都倒抽了口气,已有人议论:“这应夫人没想到会这般狠心?” “可不是,就算娶了个乡下人,也没必要欺负成这样啊。” “而且人家都怀了他们应家的孩子。” “就是啊。” “你,你……”应母想再次抡起来朝夏青打下,但见周围的人都看着她,只得做罢:“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进这个家门。” “哦。”夏青轻哦了声:“娘总是为难我,不过相公和公公一定不会这样对我的,我在这里等他们回来。” 应母的脸色已不能用铁青来形容了,又看着镇上的都望着她,一时骂也不是打也不是,她毕竟要脸。 “相公根本不喜欢你。”方婉儿急了,一手指在夏青面前:“早就说得清清楚楚了 ,你这么死赖着做什么?你能要点脸吗?” 夏青淡淡一笑:“不喜欢也好,不要脸也好,夫妻之间该做的我们也做了,该怀的我也怀了,我是他的妻子,他是我的丈夫啊。” 方婉儿阴沉着脸,什么叫该做的我们也做了,这么大胆露骨的话也说得出来,乡下人就是乡下人,但又戳中了她的死穴,看着夏青滚圆的肚子,这是她所没有的,半年过去了,她的肚子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 “可不是吗?”周围的人又开始窃窃私语。 “要真不喜欢,当初就不该娶人家,还让人家怀上身子?这不是糟蹋人吗?” “应公子看着不像是那种人啊。” “来人,来人……”应母气得不顾什么,直接大喊:“给我打,给我打。” 廖嬷嬷和水梦见壮,赶紧站到夏青面前护着她。 “夫人,这,这怕不好吧?”护卫拿着棒子实在下不了手,对方可是即将生产的女人啊,更别说还是大公子的发妻来着。 夏青却是走了出来,走到护卫面前,笑问:“大哥,咱们潮水村有很多汉子在这里做长工和护卫的,他们在吗?我们带来了他们家里人的口信,还有信物呢。” 那护卫怔了怔,随即急切的道:“少夫人,我也是潮水村的,我叫雷大虎,我老婆叫方小花,她,她好吗?听说乡下很多地方都闹了雪灾。” 说到雪灾,夏青沉默了下才说:“是啊,村里死了很多人。” 那护卫心一沉,就见夏青一笑说:“不过小花没事,小花现在应该正在祖屋里帮我打理着屋子呢。你放心吧。” “那真是太好了。”护卫点点头,感激的看着夏青。 一说到潮水村亲人的口信,早有护卫激动的跑进宅子告诉了大家,一时,十几个长工和护卫都涌了出来,围着夏青东问西问。 廖嬷嬷和水梦见壮,更是积极的将雪灾时发生的事, 夏青帮助村人的事迹更是说得绘声绘色,一时围观的镇人也走了过来听,反正有篝火烤着,暖暖的很舒服。 说到死的人里有自己的亲人,一些护卫都失声痛哭,而且知道亲人庆幸活下来的,又都对夏青感激万分。 “你们在做什么?”应母哪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气得全身都颤个不停,随手捡起地上的棒就朝夏青打去。 众人见了,赶紧上前劝:“应夫人,这人都怀了孩子,您还折腾啥呢?” “是啊,就让她回来吧。” “我看少夫人也是个好人,这人最重要就是心善。” “对啊。您就释怀吧。” 不想这些人越劝,应母越是气,也就在这时,一道冷肃的声音响起:“你们都在做什么?” 夏青转身,看到了一袭青色长袍的应辟方,篝火将他略带冷脸的脸印得分明,星眸剑眉,轮廓精致,俊美的模样总会让人想多看上几眼,只是表情比这天气还冷,还严肃。 应辟方自然也看到了夏青,竟微鄂了下,但只是一闪而逝,同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儿子,你总算是回来了,这不要……” 应母的话被应辟方截断,他看了眼周围的镇上人,冷冷道:“回家再说吧。” 应母和方婉儿愣了下,就见夏青已一脚迈进了应宅,廖嬷嬷和水梦也赶紧跟了进去。 见夏青这般迅速的进了家里,应母气得险些晕倒,但也知道这事若是闹大了丢脸的是她,要是被丈夫知道也只会说她,只得等进屋了再说。 “你,你就让她这样进屋了?”方婉儿贝齿紧咬着下唇不肯进屋,恼怒的看着应辟方。 应辟方拉过方婉儿的手进屋,不想方婉儿却挣托了,只站在原处委屈的看着他。 “你要站到何时?”应辟方笑望着她,再次拉起了方婉儿的手进屋,这一次,方婉儿没有拒绝,只是眼底的神情更为委屈了 ,甚至还隐隐有着泪意。 连续二个月的大雪,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应家,一草一木依旧整理得极为干净,积雪也都被清扫在边上。 “我们回来真是来对了。”水梦说道,她方才就注意到镇上的人虽然精神都不错,但面色显然是要憔悴些,而应母和方婉儿,气色非常的好,就连身边的几个丫头,也都不错,可见应家的余粮很充足。 嬷嬷点点头,眼底已经有泪花,她十五岁就侍候老夫人,这么多年来一直住在这应家大宅子里,虽然也很乐意跟侍着少夫人,可这里心归是念着这里的。 夏青看了眼嬷嬷与水梦,笑笑,双眼也是打量着应家,眼底依然有着新奇,直到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之后便是应母赶到了她的前头,拿着锐利嫌恶的目光盯着她,过于上翘的眉角因为这一怒气使得整张脸都带了一丝的戾气,可见气得真是不轻。 “滚出去,听到没有?”应母指着大门:“难道你要我动用私刑吗?” “私刑不犯法吗?”夏青奇问道。 “在应家,我是主母,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应母朝身后跟着的护卫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将这贱妇给我打出去。” “夫人,万万不可啊。”廖嬷嬷和水梦跪在了应母面前,嬷嬷更是哽咽道:“您就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留下了少夫人吧,老奴求求您了,少夫人肚中的孩子毕竟是应家的骨肉啊。这天底下哪有做奶奶的让自己的亲孙子流落在外的啊。” “这样的贱妇根本就不配生辟方的孩子,还有你,一个下贱的婢子而已,早就被赶出了应府,还有什么资格来我面前说这些话?” 夏青平淡的看着应母,目光又投向了也冷漠的看着她的应辟方,还有带着讥讽的冷笑看着她的方婉儿,她又再看向周围的护卫与家丁们,这些人中有感激的看着她的,基本都是 潮水村人,也有厌烦的看着她的,这类是在应家有点权的大丫环,也有看戏的,还有沉默的。 “你们给我滚,别再让我看到你们。”应母突然抬起脚就要踢向廖嬷嬷,就见一旁的应辟方蹙了蹙眉,不过就在他要出手阻止时,陡听得空气中‘啪——’的一声。 一个响亮的掌声。 周围突然间没了声响,一丁点声音也没有,静得就连呼吸声都不可闻。 所有人都看着夏青,一个个人都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夏青。 紧接着,便是抽气声,惊讶声。 “你,你……”应母气得脸色铁青,话都讲不出完整的一句:“你,你……你敢打我的儿子?” 方婉儿震惊的望着夏青,一个女人竟然敢打男人?更别说打的还是她的丈夫……的脸。 应辟方黑沉着脸,死抿着唇,这个女人竟敢打她?他要忍着多大的怒气……这辈子被女人打还是头一回,还是被这么一个平庸的女人打,更叫他恼的是,她打了他之后还一脸若无其事的平静样子。 呼,手有些疼呢。夏青张张发麻的手,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才平复那份痛麻的感觉,之后,她看着应辟方平淡问了句:“痛吗?” 应辟方的脸色更黑了,若是这会破点皮,估计出的都是黑血,他的声音都有些咬牙切齿:“你说呢?” 夏青轻哦了声:“我的手也挺疼的。”随即又道:“你不打我吗?” “什么?”应辟方发现和这个女人在一起,他没有一刻不被激起怒气:“我是这样的男人吗?”他不敢说自己是个正人君子,但至少身为男人的风度还是有的,再者,跟这种毫无修养的乡下女子计较,也让他不屑。 夏青认真的摇摇头:“在我们乡下,大人吵架,他们的孩子也会在外面打架,因为冲撞长辈是不对的,也会被别人说教养不好。所以,我们来打架吧?” 第18章 我是元配 “什么?”应辟方看着眼前说得一脸认真的夏青,突然发现词穷。 “不想打架吗?” “你是个女人,还是个怀有身孕的女人,打架?” 夏青点点头:“你母亲说了,让护卫打我,不必顾虑,还要动用私刑,所以,你应该就是这样的男人,不是说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吗?我打了你,你应该会打我。” 应辟方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有将人气得吐血的本事,他冷冷盯着夏青黑白分明却毫无朝气的眼晴,一字一句道:“我应辟方不是会打女人的男人。还有,只要我在这里,就不会让他们动你一下,更别说私刑了。”他在她心中的印象有这么差劲吗? “哦。”夏青轻哦了声,移开了目光,看向周围应家的丫环家丁们,很平静的说了句:“你们都听到他的话了吧?我平常虽然不住在这里,但既然回来了,就是这个家的少夫人。” 丫环和家丁们没有多少人回应,但那些原本讥讽的大丫环目光倒也有了些改变,不敢再那么放肆了,这个夏青是完全不介意的,走到跪着但已经傻愣了的廖嬷嬷和水梦中间,将她们扶了起来,平静的说道:“折腾了一天了,你们去收拾下房间吧。” “房,房间?”嬷嬷有些结巴:“什么房,房间?” “当然大公子的房间了。”夏青说得理所当然:“回来了自然是要住主房。” 嬷嬷和水梦又傻了,他们自然是想这样的,可现在这样是不是太快了?应家真的会接纳少夫人吗? “你休想。”一直在震惊中的方婉儿听到夏青这话,急得站到了夏青面前,又看了眼被气得要丫环搀扶的应母:“只有我才能和辟方住在一起,你算什么啊?” “元配啊。”很简单的三个字。 “元配又如何?”方婉儿冷哼,高傲的仰起头,“辟方爱的人是我,要的人也是我,我也爱他,就算为 了他付出所有,我也愿意。而你,得到的仅仅是一个名份而已。” “哦。”夏青轻哦了声:“我有名份,你有他的爱,这不是挺好吗?” 方婉儿一愣,难以置信的望着夏青:“你竟然连这样也愿意?” 夏青也奇怪的回视着方婉儿,很是认真的问:“我这样的愿意和你一位千金小姐甘愿做人家妾室比起来,会更不堪吗?” “你?”方婉儿气急红了眼,看向应辟方,不想他是一言不发,只目光冷深几许看着夏青。 应辟方总觉得他被这个夏青给算计了,算计得让他说出了‘只要我在这里,就不会让他们动你一下,更别说私刑了。’这句话,自然,这句话没什么不对,要他一个男人去对付一个怀着他孩子的弱质女流,确实做不出来,但在这种情形之下,又是当着所有下人说,这句话的力量就大了。 方婉儿气颤着身子道:“夏青,你忘了你曾答应过的话吗?辟方当时说‘你要肆意生下这孩子,这孩子与应家没有任何关系,应家所有的财产也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当时你同意了。你还答应过,待孝期一过,辟方便会正聘我过门,到时你也会安份守已,不会大闹。” 夏青点点头:“我的孩子不会分应家的财产,你过门时,我也安份守已啊。” “那你现在算什么?这摆明了就是食言啊。” 夏青笑笑:“前几天乡下大雪,饿死的人很多,辟方却给我拉来了一马车的干粮,我觉得他心中有我,所以是我回来了,你放心,孩子不会拿应家的财产,辟方日后若要再纳妾,我也还是会安份守已的。” “辟方只爱我,他才不会纳妾,”随即方婉儿一怔:“你说他给你拉去了一马车的干粮?” 夏青点点头。 方婉儿脸色略微变得苍白,接而看向应辟方,竟见应辟方拉长着一张脸冷冷盯着夏青。 此时,应辟方走了过 来,拉过方婉儿到他身边,拧眉看着夏青:“你很聪慧,我母亲与婉儿都不是你的对手,你可以住在这里,但若让我发现你对她们不利,休怪我无情。” 夏青看着应辟方,在他眼底,她看到了一丝警告。 “还有,”对于夏青与其说毫无表情不如说毫无朝气的脸,应辟方眼底又多加了不耐:“主屋不是你该住的,就算你是元妻,是少夫人,也不行。” 听到这句话,被丫头挽扶着的应母也是顺过了气,方婉儿嘴角带笑,更是依紧了应辟方得意的看着夏青。 “哦。”夏青点点头,便看着地面不再说什么。 廖嬷嬷与水梦是在心里悔恨不已,在乡下住着虽然清苦,但多自由啊,而且也很快乐,现在呢,竟让少夫人受到如此大的气,她们真是悔啊,悔啊……为什么她们要这般执着于回应家?二人悄悄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你如此死皮赖脸,就住柴房吧,柴房里还有些干草,你还不至于冻死。我们应家对你也算仁至义尽了。”应母身体一有了力气,瞬间又跋扈起来。 “哦。”夏青轻哦了声就抬起头,不过没有看应家任何人,而是看着满脸悔恨,又自责心疼看着她的廖嬷嬷与水梦,淡淡说:“嬷嬷,水梦,你们将柴房里的干草拿到大门外去铺着。” “要做什么?”水梦轻问道。 “我嫁过来之前,爷爷告诉我一定要在应家奶奶面前敬孝,奶奶待我好极,我就在门口跪三天,以示孝道吧。”夏青说道。 谬嬷嬷面色一慌:“这万万不可,您可是快生产的人啊。” 一听到夏青这话,应母刚舒服了一口的气瞬间又压了回去,气得声音更为尖锐了:“你这泼妇,这是存心让镇上人看我应家的笑话是不是?好让别人说我们应家人不仁不义,你,你个……” “夫人消消气。”贴身方嬷嬷赶紧给应母顺气:“您别为 这样没教养的贱妇生气。” “应家待我本来就不仁不义,”夏青好奇的看着这些人,事实求是的说道:“为什么要我装出你们对我有仁有义的模样?再者,我跪孝已逝的奶奶也算是对我爷爷的一个交待。” “无耻,我真没见过你这般无耻的人。辟方?”方婉儿恨恨跺了跺脚,看着应辟方:“这样的人,你还顾忌什么啊?直接让人赶她出去就行了,你都看到她的所做所为了。” 夏青叹了口气:“婉儿妹妹,难道你也要让辟方做一个不仁不义的人吗?” “谁是你的妹妹,你配吗?”方婉儿气得厉声道。 “都说妻妾妻妾,没有妾妻妾妻的,妻字在前,妾字在后,你虽然大我几岁,但既然嫁给了辟方,当然以礼数为重,唤你一声妹妹,不对吗?”夏青疑惑的看着方婉儿。 “你……”方婉儿瞪着眼看夏青,瞪得几乎恨出了血丝。 应辟方的眉越拧越紧:“你可以睡最好的厢房,但若生事端……” “嬷嬷,水梦,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去把干草放到门外吧。”夏青连看一眼应辟方也没有。 下一刻,她的手猛的被应辟方抓过,力道之大让夏青不禁也拧了下眉,在应辟方还没说话前,她已淡淡开口:“辟方,你扯到我肚子了,有点不舒服。” 应辟方怔了下,下意识的收了手,收回手,他的脸就黑了,他竟然去听这个女人的话?不过,他还是看了她滚圆的肚子一眼,硬着声道:“你到底要如何?” “既然你给了我一个名份,自然也要给我与名份相当的寝室,不对吗?”夏青的目光与应辟方冰冷而锋利的星眸直视,淡淡的,平静的,也是沉默的,没有任何的涟漪。 反倒是应辟方避开了视线,冷冷说了句:“你要住就住吧,但我不会和你住一起。” “哦。”夏青轻哦了声:“这不重要。”对着廖嬷嬷与水 梦二人道:“别愣着了,快去收拾一下吧。” 水梦二人回过神,连连点头,水梦赶紧朝主屋的院子跑去,廖嬷嬷也扶着夏青赶紧跟了上去。 “辟方,你怎么可以答应让她住我们的屋子?”方婉儿委屈的看着心爱的男人,眼泪一颗颗的落了下来。 “是啊,儿子,你疯了?”应母还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应辟方沉着脸,看着夏青远去的背影,她方才说了什么‘这不重要’,那个院子有没有他都不重要?上次他要纳妾时,她是这种态度;他给她送了一马车的干粮,她也是这种态度;现在,她还是这种态度…… “辟方?”方婉儿扯了下应辟方的手,他没听到她说的话吗? 应辟方低下头看着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方婉儿,淡淡道:“让下人去收拾下厢房,以后我们睡那里,我先去书房。”说着,朝书房走去。 主院是个雅致的地方,夏青发现这里的一切都与她进新房时一模一样,应辟方的房间并没有添置别的东西,壁画,书柜,花盆,还是那般干净整洁,完全看不出这里有女主的模样。 廖嬷嬷和水梦已熟门熟路的从柜里拿出了新的被褥换下了床上的,嬷嬷边铺边对着夏青说道:“少夫人,方才真是吓坏老奴了,您也真是大胆,要是大公子真的对您动粗该怎么办啊?” “是啊。”水梦也是心有余悸:“应家可是一大家子,我们势单力薄,少夫人,以后千万不能再这样了。” 夏青笑笑,回答:“好。” “少夫人,我们接下去该怎么办?”廖嬷嬷觉得自己已经快没主意了,虽然心中主意不少,但这也得是在有权有势的情况下啊,怎么说至少得有点依仗不是?本以为告诉应母少夫人肚子里的是个男孩,她们就能在应家有点位置,没想…… “接下来自然是按嬷嬷说的去做啊。”夏青一脸理所当然的道。 第19章 顺其自然 “老奴说的?”嬷嬷糊涂了:“可,可是,应家根本不吃这套啊。” 夏青淡淡一笑:“顺其自然就好。” 这话让嬷嬷与水梦更糊涂了,怎么样的顺其自然?大公子根本就不喜欢少夫人,应家的每个人怕都在心里咒骂她们呢,能顺得起来吗? 夏青打了个哈欠:“睡吧,明天再说。” 因为担心夏青,廖嬷嬷和水梦就没去下人园子睡,就地铺着被子睡下了,但二个人翻来复去的怎么也睡不着,想着明天会出现怎么样的事,反观夏青,一躺下便立即睡着,月光透着纸窗缝隙静静流淌在这张平静平凡的脸上,那模样睡得舒服极了。 廖嬷嬷呵呵一笑:“少夫人倒是能吃能睡,我这大把年纪了,真没见过哪个主子像她这样处事不惊的。” “少夫人心里就一点也不担心吗?”水梦奇道。 这问题廖嬷嬷也回答不上来。 隔天,夏青起得很早,这是她作息的习惯,早睡早起。 “少夫人,早膳我们是自己吃吗?”水梦轻问。 “应家没有吃早膳的地方吗?”夏青反问。 “有。”廖嬷嬷忙说:“但怕没有我们的位置。” “哦。”夏青点点头:“没位置放上去就行了。”说着打开了门,才一开门,就见一颗小脑袋藏在柱子后面偷看着这里,当见到夏青的刹那,又缩回了柱子里。 “辟临?”夏青失笑。 已过了年,如今的应辟临是四岁了,长高了不少,跟上次看到的一样,瘦瘦的,连精神都比上次要差,但眼晴还是亮亮的,也透着些羞涩,见被夏青发现,腼腆的走了出来,轻轻唤了声:“嫂嫂。” 夏青走过去,笑看着这孩子:“你怎么来了?陆姨娘呢?” 说到自己的母亲,应辟临眼神一暗:“娘亲生病了。” 夏青摸摸他的头,拉起他的手道:“我们先去吃早饭 ,吃完再去看你娘,好不好?” “嫂嫂要去哪里吃早饭?”小辟临摸摸小肚子,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应家的人在哪里吃,我们就在哪里吃啊。不是吗?”夏青失笑,不想她这一说,小辟方眼底便产生了股惧意,摇摇头:“那里不能去,会被打的。” “二公子,”一听到这打字,水梦问道:“他们打你吗?” 小辟方点点头:“爹爹在的时候,我和娘能在那里吃饭,可只要爹爹一去京,大娘就会打我,还不给我和娘亲吃饭。” 廖嬷嬷叹了口气。 小辟临看向夏青,却见夏青朝他笑笑后问:“你真的不跟我们去吗?” 小辟临紧咬下唇有些踌躇,可想了想后道:“我跟嫂嫂去,嫂嫂不怕,我也不怕。” 夏青又摸了摸小辟临的头,笑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早饭总是要吃的,要不然会没力气干活。是不是?” 小辟临似懂非懂,不过他喜欢这个嫂嫂,也喜欢嫂嫂脸上那淡淡的但让人很安心的笑脸,就点了点头。 一路上,下人看到夏青都会避开,几个潮水村来的下人则会朝她行了礼,脸上也带着亲切的笑容,有几个胆大的甚至还会上前来问候一下,当看到这些时,小辟临就会崇拜的看向夏青。 而此刻在大厅堂里。 气氛很冷清,应母,方婉儿都冷着一张脸,下人都已上了菜,二人也没吃,想到昨晚发生的事哪里还吃得下饭。 “娘,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方婉儿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你就只知道哭哭。”应母气不打一处来,自这个夏青进门,就没有一件事是顺的,她心里本来就窝着火,昨晚这么一闹,这火气就更大了。 “那我还能怎么办?” “听说你昨夜上书房闹去了?”应母不悦的看着方婉儿。 方婉儿身子一僵,紧咬下唇,泪落得更凶 了:“谁让辟方同意了那贱女人进门。” 想到儿子竟会同意,应母胸口只觉堵得更闹心了,就在这时,就见贴身方嬷嬷走了进来,气愤的道:“夫人,那贱妇现在竟然朝这里来了,看样子是到这里来吃早饭呢。” “什么?”应母手猛的拍在桌上。 这会,夏青已拉着小辟临走了进来,看到应母和方婉儿二人时唤了声:“娘,婉儿妹妹——”便领着小辟临坐到了一边。 “谁让你坐这里的?起来。你只是一个贱货而已,连自己的身份都没认清楚吗?”应母厉声道,握紧的双拳气得一直在抖着。 夏青像是没听到这话,只是看着应母和方婉儿二人:“你们怎么还不吃早饭呢?” “我们看到你就恶心,哪还能吃得下,你滚出去……”想到昨晚自己第一次和辟方置气就是为了这个女人,方婉儿恨不得直接拿眼前的碗给砸过去。 “哦。”夏青轻哦了声,拿过方婉儿边上盛得满满的饭碗和菜放到小辟临面前,温和的说:“她们吃不下了,咱们吃吧。”说着,又拿过了应母面前的碗菜放到自己面前。 小辟临愣了下,唔,这样好吗?但看到夏青已经吃了起来,而且吃得好香哦,他也真的饿了,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了,也就没顾忌的吃了起来。 “你……你……”应母气得身子一个踉跄,如果不是方嬷嬷在边上扶着,估计要晕倒了。 夏青吃饭属于大口大口的人,但每一口她都吃得很慢,时不时的会夹些菜放进嘴里,当她吃了几口后,见方婉儿与应母像是要吃人的眼神看着她,便对着方嬷嬷说道:“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给娘和婉儿妹妹再去盛些饭菜?” 方嬷嬷狠呸了声:“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命令我?” “这样啊。”夏青便对着站在一旁的水梦和廖嬷 嬷说道:“那你们去吧,顺便也给陆姨娘也拿份去,小辟临说姨娘生病了,让厨房弄软些,你们直接拿过去就行,娘和婉儿妹妹这边嘛,就让厨房的人自己送过来吧。” 廖嬷嬷本有些担心厨房那边会不听自己的使唤,但一听到后面这句话,眼晴一亮,如果让厨房的人自己送饭菜过来这边,自然也表示是得到了应母的同意,连连点头离开了。 “站住,谁说我要吃饭了?不许给偏房送饭菜……站住……”应母厉声道。 但廖嬷嬷怎么可能听应母的话,压根就无视了。应母再看向夏青,厉声说:“你以为这样下人就会听你的话吗?应家的主母是我,不是你。” “她们要是不听话,那我们自己做饭就好了。”夏青淡淡看着应母。 “放肆,没教养的东西。”应母恨得拿起桌上的婉菜就朝夏青的脸扔过去。 “嫂嫂——”小辟临惊呼了出来。 ‘哐啷——’一声,碗砸在了墙上,菜乱了一地,并没有砸中夏青。 “你敢躲?”见被夏青躲开,应母气得又拿起一个碗就扔了过去,但又被夏青避过。 “你们在做什么?”应辟方的声音在大堂中响起。 所有人都看向他,应辟方拧着眉看着母亲气得铁青的脸,又看向一脸委屈的方婉儿,最终目光定在了神情依旧平静的夏青身上,眉拧得更深了。 不想这个时候夏青突然看着应辟方淡淡一笑:“相公,饿了吧?快坐下,早饭马上就端上来了。”说着,拉开了椅子,又走到应辟方身边,拉过他的手让他坐下。 应辟方怔了下,因为她突然朝他笑,还因为她拉着他的手,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她这双手粗糙的摩擦感。也就怔忡了瞬间,他的身子已经坐在了椅子上。 很自然的,夏青在他的身边坐下。此时,厨房的人已拿了碗菜上来, 本来这些人心中都有些忐忑,毕竟来吩咐的人并不是夫人的人,但见到所有人都没说什么,就松了口气。 “先把饭给夫人和大公子吧,”夏青对着厨房的人说道:“再去多盛几碗。”说着,亲自将饭放到了应辟方面前,淡淡一笑:“相公,快吃吧。” 应辟方冷冷看了夏青一眼,站了起来,走到了方婉儿身边坐下,将二碗饭也推到了方婉儿和应母面前:“你们先吃吧,我不饿。” 方婉儿心里吐了口气,得意的看向夏青,不想夏青压根就没看她,而是重新收拾着桌上的饭菜。 小口小口吃着饭的小辟临见状,觉得心里难受,不明白这么好的嫂嫂为什么大哥就不喜欢?看向嫂嫂,不想他根本就没在这些他最喜欢的嫂嫂脸上看到像娘亲那样的失望和忧郁,反而像是没什么事般的正在吃着他的饭。 此时,厨房又端上了饭菜,就见应母突然站起道:“辟方,只要这个女人在应家一刻,我是宁可饿死,也不吃饭。” 听得夏青突然叹了口气:“娘,你能不让辟方为难吗?你们要是现在赶我出府,那不仁不义的名声就会落在辟方身上,做为娘亲,怎么可以总是给自己的孩子制造麻烦呢?” “你说什么?”应母只觉刚压下的火又升了起来。 夏青又叹了口气:“娘,以后不要动不动就摔碗,娘是学过礼仪的闺秀出身,要是让别人知道像个泼妇一般,多不好啊。而且,”看着撒在地上的饭菜,夏青道:“外面很多人都饿得没有饭吃呢,这些食物浪费了。” “你说什么?你敢管我?” “我说的是事实。”说着,夏青低头看着小辟临:“辟临,你吃好了吗?” 小辟临乖巧的点点头。 “那我们回房吧,以后,我们吃完了饭就马上离开,免得娘看到我们生气,好不好?” “好。” 第20章 相互争宠 看着夏青二人离开,应母对着自个儿子怒道:“你都看到了她是怎么对你娘的吧,你竟然还如此纵容她?” “她说的这些话并没有什么不对。”应辟方看向自己的母亲。 “什么?你是我儿子吗?竟然帮她?” “我没有帮她,但她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应辟方看向被丢在地上的菜碗。 “那我呢?”方婉儿腾的起身,眼泪又往下掉,那哀怨的模样任铁石心肠的人都软了:“你就这样把我们的房间让出来给她住了,还让她与我们在一张桌上子吃饭,我的委屈和屈辱你就不顾及一下吗?” “你又何必与她去计较?再者,我确实娶了她,这是个事实。”闹了一天一夜,应辟方有些疲惫。 “那就让她欺到我头上?你都不知道她有多嚣张。”说着,方婉儿哽咽起来:“你心里,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了,是不是?”这句话,她压得极低,毕竟应母也在场,因为音低更显出她的柔弱来。 “你在糊说什么?”应辟方想去安慰一下她,方婉儿却是幽怨的背过了身,泣声道:“如果你在乎我,就把她赶出府去,让她自生自灭。” “婉儿?”应辟方有些无奈。 “你要是不赶她出府,就已经是不在乎我了,那我还留在这里有什么意思?” 看着方婉儿这个他所喜欢的女子,一时应辟方不知道如何安慰,只是站在原地拧着眉。 而离开了大厅堂的夏青和辟临此刻已出现在了陆姨娘住的小院子里,说是小院子,隔壁却是下人住的院子,模样也极为寒碜,比起应母住的地方,这里简陋得让人不敢相信是一个姨娘住的地方。 “娘——”小辟临跑进了屋里。 屋里也跟下人房一般无二,除了大些。陆姨娘躺在床上,脸色没多少血色,时不时的还轻咳几声,显得不太有精神, 见到儿子,脸上堆起了笑脸,当看到夏青时,眼底是充满了感激。 廖嬷嬷和水梦正在收拾着吃完的饭菜,见到夏青,忙拿了凳子过去。 陆姨娘要起身,被夏青拦住:“快躺着吧。” “谢谢你。”陆姨娘语声哽咽,看到儿子眼度掩饰不住的喜悦,也是打心底里开心:“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我对你的感激。”儿子虽然是应家的二公子,但在应家吃得了上顿,吃不饱下顿,有时待遇连下人都不如,她这个做娘的,心里亏欠啊。 夏青笑笑,问道:“二娘,应老爷在时,你也是住这里的吗?” 陆姨娘怔了下摇摇头:“老爷回来,我就会住回大院子。” “哦。”夏青轻哦了声,打量着这间房,不再说话。 陆姨娘苦笑了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若我把这事告诉老爷,一待老爷离开,恐怕我们母子的生活会过得连现在都不如。” 夏青笑笑不语。 “谢谢你,夏青。”见夏青困惑的看着她,陆姨娘感激的道:“不止是今天,还有你那25两银子,谢谢你了。” 夏青憨厚一笑,站了起来:“二娘,你好好休息吧,我改天再来看你。”说完,也对着用晶亮的眼晴看着她的小辟临微微一笑便出门。 目送着夏青三人出门,陆姨娘叫儿子到自己身边轻道:“临儿,你嫂嫂待我们的好,可一定要记在心里,日后有机会要报答你嫂嫂,知道吗?” 小辟临重重点点头,认真说:“娘,临儿知道了。” 从陆氏的屋里出来,廖嬷嬷与水梦的心里都有些沉重,想到少夫人此时此刻的处境,与陆姨娘又有何区别?陆姨娘是得到了应家老爷的喜爱,可也因为老爷不在家,应母就敢这样,那少夫人呢?得不到大公子的喜欢,也不讨婆婆的喜欢,还要被小妾欺辱…… 想 到这里,二人心里不免有些忧愁,都看向夏青,却见夏青正欣赏着周边的花圃,脸上别说没有忧愁,甚至还有着丝丝的笑容,看着心情极好的模样。 半响,她看了看日头,朝着宅子大门走去。 正当嬷嬷水梦二人奇怪夏青去大门干什么,就在大门口附近看到了方婉儿,她正在和准备出门的应辟方说着话,可以看出方婉儿的心情非常不好,拉长着脸,应辟方显得有些无奈。 “你已经不疼我了。” 当夏青三人走近时,只听到方婉儿讲了这句话,她和应辟方显然也看到了她们,方婉儿表露着心情不佳的脸拉得更长了,一出口就带了火药味:“你来做什么?” “相公要出门,我这做妻子的自然是要来送送他了。”夏青淡淡说。 “什么?”方婉儿脸色的难看已经无法来形容。 夏青看着应辟方,她读书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男人的好看,只觉得这个男人虽然冷,但也好看得能让人目不转晴,而且越看越耐看。 “你……你……”见夏青大胆的盯着应辟方瞧,方婉儿气得声音都尖颤了起来:“你看什么?不许你这样看着辟方,听到了没有?” 在这样毫无遮掩且大胆的注目下,应辟方本来拧着的眉,透着不悦的黑眸渐渐的不自在了起来,不禁回瞪了过去,又觉得自己这行为有些幼稚,才要收回视线,只见夏青突然走到他身边,惦起脚尖,一手轻轻拂了拂他的肩膀,轻轻说道:“肩上有尘子,相公,要早去早回,我在家里等你。” 而对于方婉儿尖锐的声音,她压根就听而不见。 应辟方身子微僵,很轻微,让人感觉不到,除了他自己,垂下眼眸,看着只到他肩膀稍下的乡下女人,这般近距离,他甚至能看到这个女人一闪一闪的睫毛,她的睫毛很长,微 翘,翘鼻,菱唇,唇色是健康的粉泽,没有任何的修饰与抹沫,她的皮肤没大家闺秀那般白,却非常细腻……应辟方愣愣看着,直到对上一双黑白分明却没水泽的黑眸,他才惊觉自己对她竟看了许久。 “相公,早点回来。”在应辟方要先一步退开时,夏青已退开,并淡淡说。 应辟方怔了下后竟然轻嗯了声,嗯完,他身子又显得微僵,心下有些懊恼自己在此刻失去了一惯的理智,拧眉看了夏青一眼,转身出门。 方婉儿气得瞪大眼,这句话本来应该是她说的,应辟方的这声嗯也应该是给她的,可现在,这个乡下贱妇代替了她,方婉儿愤怒的几乎失去理智。 夏青看向方婉儿,笑笑问:“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气成这样?”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离开辟方的。”方婉儿愤怒的说完离开。 夏青轻叹了口气,听得水梦在旁开心的说道:“少夫人,看把这女人气成这样,奴婢心里可痛快了。” “可不是。”廖嬷嬷心里清楚少夫人虽然看着平凡朴素,却是个聪慧的女子,明明是处于劣势,但总能扳回一局,可要在应宅生活,最终还是要得到大公子的心才行啊,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的,便道:“少夫人,咱们得想办法得到大公子对您的喜欢才好啊。” “哦。”夏青轻哦了声,突然问了句:“应家是做什么生意的?” “少夫人不知道?”水梦讶道,这少夫人进门也快一年了,竟然不知道应家是做什么生意的。 廖嬷嬷忙在旁说:“应家从老太爷那时开始就做着米粮的生意,应家的米粮还时被送进宫里做进贡的用品,所以老爷一般就住在京城打交道,很少回家。” “米粮。”夏青喃喃了句,又问:“大公子怎么不跟着老爷去京城?” “大公子原本也是在京 城的,是被老太太叫回来成亲的,后来老太太病逝,大公子就决定留在这里一年以尽孝,怕春开后就要回京了,这会儿应该是在打理着镇上的粮仓。”说到这儿,廖嬷嬷赶紧道:“所以在这段时间里,少夫人一定要用心得到大公子的喜爱啊,最好能一同跟着大公子进京。” 廖嬷嬷以为夏青这次也会‘哦’一声,不想却听得夏青喃喃了句:“进京?”便摇摇头:“我不进京。” 廖嬷嬷与水梦皆一愣,异口同声:“为什么?” “难道少夫人不想和大公子在一起吗?”水梦急问道。 “不想。” 没想到夏青会直接拒绝,廖嬷嬷和水梦都傻了,如果少夫人不想和大公子在一起,那干嘛还要得到大公子的喜欢? “少夫人,少夫人——”一长工跑了过来,正是潮水村的常柱,他偷偷看了看四周,见没人就说道:“夫人命令今天不用烧午膳与晚膳了,不过小的听到方嬷嬷说会在夫人的小院里私下开灶。还有,夫人将所有的食材都拿走了,小的先走了。”说完赶紧离开。 “太过份了。”水梦气道。 “嬷嬷,”夏青对着廖嬷嬷说道:“等时间到了,咱们就去镇上和大公子一起用膳。” 嬷嬷先是怔了下,随即眉开眼笑:“是。”方才少夫人那句话一定是在开玩笑的。 “水梦,去拿咱们的野菜还有干肉来给陆姨娘送去,免得她们饿着。” “是,奴婢这就去。”水梦开开心心的走了。 二个月的大雪,并没有造成这个镇多少的影响,毕竟是个极为繁荣的大镇,但大雪封锁,物资上多少也有些紧张,用度也就没像以往那样挥霍了,而应家的米粮,价格又实行仁价,以低于成本价出售,所以应家在这个镇上是获得了百姓的爱戴和尊重的,因此,它的店门口人显得络绎不绝。 第21章 淑女本质 “大公子,少夫人来了。”掌柜匆匆跑进店内,嘴上虽然这么说,眼晴却困惑的看着应辟方,应家的少夫人她记得是位美丽端庄的女子啊,可现在来的那位……不过廖嬷嬷也跟在现在这位少夫人身边……额……他糊涂了。 “婉儿来做什么?”应辟方看着手中的帐本,虽然这成本价甩了快三个月,也幸好亏损的不是很多。 “好像不是以前的那位?” “什么?”应辟方抬头,就看到夏青走了进来。 他愣了下:“你来做什么?” 夏青淡淡一笑,若无其事的道:“娘将所有的食材走拿走了,并且不许厨子烧午饭和晚饭,我只好到你这里来吃饭了。” 一旁的掌柜精明的眼晴看着夏青一眼,就见夏青也看向了他,并且笑了笑,他忙低下头假装清理帐目。 应辟方的脸有些黑。 “夏青——”蓦的,方婉儿几乎变了音质的声音尖锐的在门外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看在了出现在门口的方婉儿主朴二人身上。 粮铺的掌柜左看方婉儿,右看夏青,心里嘀咕着:这大半年,他可是一直叫着这位长得漂亮但此刻气得脸蛋都有些扭曲了的方婉儿为少夫人,可老夫人的亲信廖嬷嬷却站在那个长相平凡,不怎么引人注意的女子身边,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少夫人? “你……你怎么能下贱到这种地步。”方婉儿冲到夏青面前,大眼瞪着,神情充满了怨愤,声音刺耳,哪还有往日那副淑惠的模样。 “怎么了,妹妹?”夏青奇道,她什么时候惹她生气了? “你在家里做恶也就算了,竟然光明正大出现在相公这里来吃饭,你只是个乡下贱女人,大字不识一个,你来这里做什么?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在这个镇上,所有人都当她方婉儿是应辟方的结发妻子,是正妻,是元配,这个乡下贱蹄子根本没多少人知道和关心,如今她出现在粮 铺,要是再大言不惭,那她岂不是难堪? 不过这些话一说完,方婉儿就悔了,显不说应辟方看着她眼底闪过的不悦,单看本来买米的老百姓渐渐围了过来,伙计们也朝这里东张西望,她就在心里悔个没完,她在应家听到这贱女人朝粮铺来了,一急就跑了出来,一愤怒就骂出了口。 “你总说下贱这个词,什么是下贱?我到底哪里下贱了?”夏青望着方婉儿,目光并不若以往那般平静无波,而是冷冷的。 方婉儿微讶了下。 “应家许我夏青婚约在先,这是下贱吗?应家的轿子抬我进了门,这是下贱吗?”夏青走近方婉儿一步,目光渐渐冷厉了起来:“我是应家的少夫人,应辟方的元配嫡妻,这样的身份是下贱吗?” 方婉儿心神一震,因为夏青神情突然逼迫的冷厉,不禁退后了一步,眼前这个人是夏青吗? “够了。”见方婉儿脸色一点点变白,应辟方出声,拦在了夏青面前,拧眉看着她:“你闹够了没有?” 听到应辟方这么说,方婉儿突然哽咽,委屈的喊了声:“辟方——” “什么叫闹够?我闹了吗?”夏青直视着应辟方的寒眸,不闪,不辟,毫无朝气的眼眸微敛,与他一样蹙着眉。 “大闹广众之下,你想让应家颜面尽失吗?” “那也是你那小妾方婉儿造成的。”夏青淡淡说。 一句小妾方婉儿,人群中有了轰动,方婉儿瞬间脸色苍白,紧咬着下唇充满了怨恨的目光盯着夏青,声音更显委屈了:“辟方?” 正当应辟方拧眉开口时,陡听得夏青‘呀——’了声,就见夏青突然握过了应辟方的手,看着他的寒眸轻声道:“相公,我们的孩子它动了,动得好厉害,你快摸摸。” 应辟方僵直了身子,正当要收回手时,手中确实有什么东西在动着,甚至那本是隆起但毫无动向的肚子突然凸了起来,不知什么原故,应 辟方赶紧用手碰了碰这个凸起,那凸起便很快消失不见了。 夏青轻笑:“看来,孩子也是饿了呢,所以在踢脚告诉我,相公,今天午饭吃什么?” 应辟方深深看了夏青一眼,再看着她的肚子,面对她已变得平静无波的眸子,冷沉着脸道:“就在后堂。” “那我们快去吃吧。”夏青拉过应辟方的手就往后堂走去。 应辟方想拿回手,可一触到那充满了小茧子的手掌,还有这份温暖的温度,竟忘了抽回,直到坐下掌柜的上了饭菜才惊觉自己竟然又随了这个女人一回。 夜,还是有点冷。 应母的屋内,方婉儿哭哭啼啼,应母也沉着一张老脸,气恼的看着方婉儿:“你怎么这般没用啊?现在怕是镇上所有的人都知道应家少夫人另有其人,那我们先前做的不是都白费了?” “娘,她一个下贱的作妇,做事说话都不要脸,这些事,我哪扯得下脸来。” “辟方喜欢的人不是你吗?他就不帮着你?” 说到应辟方,方婉儿又掉起了眼泪。 “贱人。”应母气得大骂了声:“没爹娘教的野种,看我不扒了她的皮。你也真是的,辟方的心你可要牢牢抓住,还有,你的肚子争点气。” 方婉儿点点头。 站在一旁的方嬷嬷道:“夫人和少夫人仁慈,才会让那贱丫头一而再,再三而骑到头上来,但要是不给点狠的,怕那贱妇只当夫人是个软柿子任她拿捏。” “对。娘,我们要想个法子才行。”方婉儿擦去眼角的泪水,狠狠的道。 此时,方婉儿贴身丫头秋蛾跑了进来,急声道:“小姐,不好了,那贱蹄子拿了夜点去大公子的书房了。” “什么?”方婉儿腾的站了起来:“她午膳和晚膳都和辟方一起用还不够吗?欺人太甚了。”说着,跺了跺脚就要离去。 “慢着。”应母喊住了她:“你就这样去?” 方婉儿一愣,听得应母又道: “你拿着我炖好了的鸡汤过去。”然后,应母附在方婉儿边上说了几句。 对于廖嬷嬷与水梦来说,那个眉开眼笑,夏青能争宠,她们是打心底里开心,只要安这个气势下去,不愁得不到大公子的垂怜。 夏青转身就见二人在笑,不禁奇道:“你们在笑什么?” “老奴觉得少夫人有点少夫人的样子了。”廖嬷嬷笑呵呵的说。 “可不是。奴婢还真怕少夫人不习惯宅子里的生活,现在,奴婢心里也算是有个底了。”水梦心里其实更好奇,少夫人是个乡下人,从小就生长在山脚村,应该没出过远门,也没进过这种宅子,但觉得少夫人似乎很适应这种生活似的,是怎么做到的? 夏青笑笑。 “不要脸的贱货。”方婉儿带着讥讽又尖锐的声音出现在三人面前。 在夏青看向她时,方婉儿身后的秋蛾突然一个上前,打掉了夏青手中的糕点。 ‘哐啷——’一声,盘子碎了一地,几颗精心做的糕点也散落在地上,脏了一片。 廖嬷嬷与水梦气青了脸。夏青平淡的看向方婉儿,后者是一脸得意:“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让你得逞,走着瞧。”在夏青看向她手中的鸡汤时,方婉儿戒备的后退了一步。 夏青却是淡淡一笑,撕下了裙子的一角,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糕点,一边捡一边吹去糕点上的脏泥放进撕下的布内。 “你,你这是做什么?”方婉儿鄙夷的看着夏青的动作。 捡好起身,夏青平静的回了一句:“这是送给相公的甜点,自然是要给相公吃的。” 不止方婉儿傻眼,连廖嬷嬷和水梦听到这句话也傻了眼。 夏青没理众人,进了书房。 应辟方的书房就跟他的卧室一样,简单明了,墙上的挂饰也只是风景画,再加上几盆青竹,最让人注目的便是那一排排的书架了,可见应辟方是个极为爱看书的人。 夏青一进来,应辟方就拧起了 眉:“你来做什么?” 夏青的目光已经被满屋的书吸引了,平波无澜的眼底有着一份羡慕和惊奇。 与此同时,方婉儿也疾步走了进来:“相公,那甜点吃不得,都已经掉在地上脏了的,夏青,你到底按了什么居心,竟然给相公吃脏了的东西,你就不怕相公闹肚子吗?” “甜点?”应辟方看向夏青,果然,在她手里看到了几块小糕点,只是糕点上这会沾了许些的污泥,一目了解。 “这些书都是你在看的吗?”夏青答非所问,目光依旧看着满屋子的书。 本是毫无朝气的眼眸突然泛起点点星光,正因为这丁点的色彩,使得这张平凡的脸多了几许的光泽,应辟方看得呆了一下,这张平凡的脸配许些生动的表情竟也是出彩的,他在乱想什么? “自然是相公看的。”方婉儿将手中的鸡汤放在应辟方面前,骄傲的说道:“相公五岁时就能背诵数十本诗书,七岁就管里起了家里的生意,十岁那年,公公就将数个镇的粮铺都交给相公管理,这些可都是大家知道的事。” “哦。”夏青点点头,看着应辟方的眼晴充满了稍许的不一样:“原来相公这般的厉害。” 虽然并不喜欢这个乡下女子,但想到她方才看这些书那羡慕的表情,应辟方还是问了句:“你也喜欢看书?” 夏青摇摇头:“不喜欢,我一看书就犯困。” 不喜欢看书?他厌烦这个女人的理由又多了一条,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他更喜欢与识字并且喜爱看书的女子在一起:“看你似乎很喜欢这些书似的。” “嗯。”夏青诚实的点点头:“一本书至少也要一两银子呢,这么多书,得多少钱啊。” 应辟方黑了脸,又是钱?从认识这个女人开始,她最关心的似乎永远是钱,此时夏青又说:“而且爱看书的人都很聪明,心地又好,长得也很白净斯文,就像相公这样的。” 第22章 争宠闹剧 这是在赞美他?应辟方倒是愣了下,这个女人在心里是这样想他的吗?他以为她会觉得他……至少应该是恨他的。 “相公,快喝鸡汤吧,要不然汤都要凉了。”方婉儿恼这个夏青跟应辟方竟然讲了这么多话,可又不能出声无理阻止,辟方并不喜欢那样的女人,忙拿出鸡汤来说话。 “哇,这鸡汤真香啊。”夏青对桌上的鸡汤深吸了口气。 “自然,”方婉儿冷笑一声:“这鸡汤可是用文火熬了一个下午的。” “我长这么大,从没有喝过这样的鸡汤,哪怕有孕了后,也没有吃过。”说着,夏青看向应辟方:“相公,给我吃吧?” 这种话,对于一个男人,特别是像应辟方这样的男人,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不行,”方婉儿愤愤的声音才出口,夏青已然将盏捧起喝了一口。 方嬷嬷与水梦都在心里喊了句,少夫人真是太厉害了。 方婉儿气得连话都说不出口,瞪着夏青的目光像是要把她吃了般,但碍于应辟方面前,又只能忍着发作不得,表情真是丰富极了,好半响,咬牙切齿的道:“汤都给你喝了,那相公要是饿了吃什么?” “这鸡汤真是好吃,”夏青笑笑说:“妹妹若是不嫌麻烦,就再去熬只出来?” “你?” 应辟方自然是知道眼前的二个女人到底怎么一回事,对夏青,他谈不上讨厌,更没有喜欢,但经过这几天,他发现这个乡下女子并不能小视,柔弱如方婉儿自然不是她对手,因此对她可说有些厌烦,女人就应该像婉儿这般柔情似水,又柔弱如柳的,一个心计过多只懂得争宠的女人,留着有什么用?如果让这个乡下女子再留在家里,怕多生事端。 像是察觉到了应辟方在看她,夏青也望向了他,像是没有看到这双漂亮但向来冰冷此刻更为冷意森浓的寒意,夏青对着他笑了笑:“相公,晚上睡我那里吗?” “什么?”应辟方一怔。 “你说什么?”方婉儿几乎失叫,这女人知道什么叫无耻吗?竟然,竟然…… 连带廖嬷嬷与水梦老脸也一红。 屋内有那么一丁点的沉默,好半响,应辟方像是找回了声音,略微僵硬的道:“不了,我去婉儿那里。” “哦。那明晚去我那里吧?”夏青看着应辟方,很坦然的问。 这个女人是不懂他的拒绝吗?应辟方的脸沉了沉,但对于从小受到礼教的他来说,这样去拒绝一个女子,而这女人又是他的元配,尽管他在心里并没有承认,但狠心的话,却是说不出口。 “来吗?”夏青黑白分明的眼晴看着他。 所有的人都看着应辟方,应辟方轻咳了声:“去婉儿那里。” 方婉儿在心里松了口气,得意的看向夏青,无耻低贱的女人,别说应辟方的心在她身上,就算不在她身上,就凭她这一身的低贱,辟方也不可能看上她,下一刻,方婉儿气得几乎想扑到夏青向上嘶咬,只因夏青又问了句:“那后天晚上呢?来我这里睡吗?” 应辟方的脸更黑了,要是他不答应,她是不是会一直这样问下去? 廖嬷嬷和水梦低下了头,是羞,更是不忍看,少夫人明明是大公子的元妻,却要这般低声下四的去求大公子一夜,尽管她们认为拿回大公子的心是首要的,可要少夫人这样,她们心里真的不忍,真的很不忍心。 “相公是不会去你那里的。”方婉儿猛的推开夏青,纤指指着夏青的鼻子,鄙夷的道:“你真是无耻到了极点,相公明明拒绝你了,可你竟然这般不知羞耻,真是给脸不要脸。” 应辟方冷冷的看着夏青,一般的女人早就应该羞愤离开了,就算没有离开,也是恨不得挖个地洞占了吧,可这个女人没有,只是平静平淡的望着她,既没有想得到肯定答复的渴望,也没有什么失望,好像他的回答其实无关 紧要,可若说无关紧要的话,她又何必要他回答? 这个疑惑只是一闪而逝,应辟方发现自己竟然轻嗯了声,一声‘嗯’完,就连他自己也呆了下。 更别说拿着诧鄂目光看着他的方婉儿。 夏青的表情依旧是平淡的,说:“那我先回屋了。” 见她半丝欣喜也没有,应辟方有一瞬间很后悔自己的答应,他没有察觉,在他的心里,对这个乡下女人,已经开始慢慢的在意。 隔天一早。 夏青已早早的出现在了应家大门口,当看到应辟方出来时,走了上去,轻轻唤了声:“夫君。” 方婉儿的脸青了,自从昨晚应辟方答应了夏青会去明晚会去她那里,她就闹了一夜的气,不管应辟方怎么说好话,她就是没理他,可没想到他哄了她才不过二个时辰,应辟方就直接去书房睡了。 她气得一夜未睡,又不甘心,便早早起来如同往常一样送辟方,以为他会说几句好话,没想到这个夏青又出现了。 “昨晚睡得不好吗?脸色看起来有些疲惫啊。”看着应辟方带着倦意的面容,夏青望了方婉儿一眼,就见方氏眼袋颇深,看来应该是一夜未睡。 “没什么。”应辟方冷冷一句:“以后不用来送了。” 夏青笑笑:“我与夫君别说是相聚的日子,就算同住在屋檐下见面的时间也不多,就早上能来送送看看夫君,随便与夫君说说话,这样也不行吗?” 应辟方拧拧眉,却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看了一脸臭臭的方婉儿一眼,也就不说了。 夏青走上前,伸出双手又帮着应辟方整理了下衣服,与上次相同,她一靠近,应辟方身子就一僵,但很快又放松,快得让人察觉不到。 “夫君,在外别累着了。记得早点回来。”说着,夏青退后了一步,静静的看着他。 应辟方略有些不自然,轻嗯了声便离去。 “夏青。”方婉儿双拳握得十指泛白,声音那 个恨。 夏青看着她:“怎么了?” “你……你……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哦。”夏青哦了声,就没再理她,从小径回她的院子去了。 春天的风,微微暖了起来。 ‘哐当——’几声,那是花盆打碎在地上的声音。 紧接着又是几声。 “小姐,您别生气了。”秋蛾在一边看得胆颤心惊,这也是她陪在小姐身边十来年,第一次看到自家小姐失控。 方婉儿的脸气得已经扭曲,打碎了几个盆栽还不解恨,又将桌椅都翻在地。 “小姐,快别这样,要是被夫人和大公子看到了,还不知怎么想您呢。”秋蛾急得团团转。 “贱人,贱人,贱人……” “小姐,消消气,咱们总有办法对付她的。”秋蛾说道。 “什么办法?你没看到婆婆也对她无可奈何吗?”还有辟方的态度,这才是让她最在意的,她总有种感觉,辟方不若以前那般爱她了,想到这个,方婉儿对夏青就越是怨恨。 这会,一个丫头走了进来禀道:“方姨娘,少夫人让你去吃饭了。” “你叫我什么?”方婉儿尖声道。 那丫头一个愣神:“方,方姨娘啊。” “谁告诉你我是姨娘的?我是少夫人。” “那,那是堂里的少夫人这样让我们喊的。”丫头嗫嗫的道,心里暗想:宅上的老人都在说夏青少夫人才是大公子的元妻,那是太老爷定下的,又是县太爷做的媒,在她心里,她也是偏向夏青少夫人的,因为她们同是寒门中人。 一旁的秋蛾为了不让自家小姐在丫关面前发起脾气,忙开口:“吃饭这种事,什么时候轮到她来唤人了?夫人呢?” 丫头禀说:“少夫人已经派人去叫了。” “不准叫她少夫人,要不然我赶你出府。”方婉儿吼道。 丫头嗫嗫的忙打了个欠告退。 应母不敢置信,也就二三天的时间,她只是把所有的食物都放到了她的小院里,应 家后院的大权就落入了这个乡下贱妇的手里,家里的丫环和长工看到她都会恭敬的喊一声少夫人,她吩咐的事,都会听话的去做,就像中午的饭菜,五菜一汤,这完全不是她平常所吃的那些,虽然也有肉,但比起她往常吃的来不知道简陋多少。 “娘,你来了。”看到应母急匆匆的赶来,夏青起身指了指上座:“快坐吧。” “你们,你们……”应母看着也站起身的陆氏和小辟临,还有站在边上一干低着头的丫环:“她算什么东西,你们竟然敢不听我的话?我告诉过你们,她只是一名贱人,一个贱妇,没父母教养的贱种而已。啊,”应母大喝了一声:“你们竟然去听她的话?都这般无视我吗?” 站在旁的一名嬷嬷轻道:“夫,夫人,老奴听说明晚大公子会去少夫人那里。”而且这几天少夫人和大公子相处得那叫相敬如宾啊,听说不仅给大公子做夜点,还天天去送大公子出门呢。这应家虽然是应夫人在做主,但少夫人也是下一个主母啊,可不能得罪。 “什么?”应母瞪着眼,此时,她看到了方婉儿急匆匆走来,她才进门,应母就厉声问道:“明晚辟方要去这个贱妇的房里?” 方婉儿先是愣了下,接而紧咬下唇委屈的道:“娘,您知道了?” 应母又望向夏青,见她正平淡的看着她,那双毫无朝气又黑白分明的眸子看了就让她恶心,而原本瘦小的身子骨却胖了不少,这些都是她应家给的,真是太不要脸了,应母气得道:“来给条子,给我条子,我要打死这个贱妇,打掉这个贱妇肚中的孩子,来人,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我拿藤条?” 陆氏一看到应母这般,心里担忧,忙对着夏青道:“你快去认个错吧,这样下去对你不利啊。” 小辟方也是紧张的看着夏青。 夏青淡淡一笑,对着二人说道:“我们先吃吧。” 第23章 不能妥协 陆氏愣了下:“你说什么?” “看娘这样子,怕是不会与我们一起吃的,那我们先吃吧。娘饿了,自然会叫人去做饭。”说着,夏青拿着筷子就吃了起来。 小辟临见了,赶紧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所有人都瞪大眼看着夏青,连陆姨娘也是,夏青这样的行为,在她们看来是多么胆大,又多么的无礼的行为,这是目无尊长啊。见应母的怒气就要暴发了,陆姨娘赶紧扯了扯夏青的衣袖:“千万别这样,你要是还想在应家待下去,就别这样,听我一次吧,啊?” “不听。”夏青的声音淡淡的却不容反驳。 这样明确的拒绝,让陆氏再度愣住。 身后的廖嬷嬷与水梦倒是习惯了,就算不习惯,少夫人是她们的主子,不管少夫人做什么,肯定都是对的。 “愣着做什么?”应母对着下人喊道:“去拿藤条。” 可是,没有下人听她的话。 方婉儿对着秋蛾使了个眼色,秋蛾赶紧下去,很快就拿着藤条上来给了应母。 在大堂厅外面看着这一切的众长工们都倒抽了口气,特别是潮水村的长工们,夏青对他们的家人有恩,他们自然想帮衬着,可应家这分工作他们又无法舍弃,犹豫不定,而有几个潮水村的血性男儿却已跑了进来要阻止应母,可惜,太慢了。 应母拿过藤条二话不说就朝着夏青的肚子狠狠的甩去。 ‘啪——’一声,藤条并没有打在夏青肚子里,而是被夏青握在了手里。 “你敢不让我打?”应母想夺回,却没拉动,只能使劲的拉,不想这个时候夏青却松了手。 ‘啊哟——’应母一声惨叫,跌倒在地。 “扶夫人起来吃午饭吧。”夏青淡淡一句结了场。 夜晚,悄悄的到来。 主屋内。 廖嬷嬷与水梦一脸的忧心肿肿,今天中午发生的事,让应母与方婉儿不敢再对着少夫人怎么着 ,但也看得出,那二人心里都是窝着火的,而且她们一人是大公子的母亲,一人又被大公子喜欢着。 总觉着今晚不会平静,依应母的性子,定会闹点什么出来。 可不想,直到月上柳梢,听下人说大公子已经回来了,也毫无动静。 二人同时看向正在烛火下缝着衣裳的少夫人。 夏青正认认真真的缝补着她的旧衣,这安静的模样怎么看也与中午那模样有些差别,但廖嬷嬷心里也清楚,这少夫人平静的外表个有一颗聪慧和果断的心。 正当夏青补好了旧衣时,敲门声响起。 让本就惊着的廖嬷嬷与水梦吓了一跳,看到二人的表情,夏青有些失笑,只是敲门而已。 水门赶紧去开门,门外的人竟然是应家的长工雷大虎,也是潮水村人,见到夏青,他激动的说:“少夫人,村里派了人来,说要见你,现在正在后门等着呢。” 廖嬷嬷与水梦互看了眼,村里人?潮水村派了人来这里干嘛? 夏青倒是不奇怪,只说:“我们去见他们。” 后门那里,几个熟悉的面孔正在朝着后门里东张西望,一见到夏青时,都开心的唤了声:“村长——” “族长——” “族长,这些日子你过得好吗?” “村长,看到你真是太开心了。” 一口一个村长,族长,叫得夏青愣了下:“你们叫我什么?” “族长啊。” “村长啊。”二个壮年男子异口同声。 夏青认得他们,一个是潮水村最大家族童氏一族的人叫童平,而一个则是村里德高望重老者的玄孙叫唐严宽。 那唐严宽说道:“自你离开村里后,因为雪灾又来了不少的难民,后来大家觉得反正以前的村子都不像样了,干脆全部驻进咱们村来,现在咱们村一共一千二百多人,共332户人家,这布帛上都是大家按的手印,让您来做村人,没有人反对啊。” 童平也道:“我们家族的族长位置向来是能者居之,您虽然不是我们家族的人,但大家都认为您合适。” 廖嬷嬷与水梦听得呆了,让一个女人当村长和族长,真是前所未闻的事啊,在这个时代,女人的地位向来是依夫而生存的,少夫人竟然能…… 连夏青一向无波的表情也怔了片刻:“这怎么可以?我只是做了我能做的事。” “少夫人?”清脆的声音响起,就见一少女从几个村民身后跑了出来,激动的看着夏青。 “小花?”廖嬷嬷喊了声,不正是她从难民中选出来给少夫人当贴身丫头的那小女孩吗?她竟然也来了。 “奴婢见过少夫人。”小花赶紧到夏青面前施了礼,几天不见,小花施礼的样子已很像样了。 夏青对着她笑笑,才又看向这些村民:“我并不合适做村长,也不合适做族长,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村民而已。” “不,您适合。” “对,对。” “我们都服您。” “可不是嘛,少夫人就别谦虚了。” 唐严宽道:“少夫人,眼下正要紧的事,就是解决大家的吃住。乡下的食物都已经吃光了,这会,大家都奔着少夫人来,在镇外待着呢,只等少夫人的吩咐,大家才知道应该做什么。” 水梦惊呼:“你说什么?一千多个人都待在镇外?” 廖嬷嬷也是一脸惊恐的看着村民们,这些人是要做什么啊? 几个前来的村民突然跪在了夏青面前,童平说道:“少夫人,二个月的雪灾让田地严重受损,颗粒无收,才开春,那些刚苗的野菜野草也早被啃完了,如今大家就盼着应家能救济下村人。” “荒唐——”廖嬷嬷喝道:“少夫人那样待对你们,已是仁至义尽,你们竟然厚颜无耻到这地步。”他们可知道少夫人在应家是处境?如今好不容易让大公子注意了竟来这样的事。 童平 几人一脸的羞愧。 “少夫人。”小花突然也跪了下来,哽咽道:“小花的亲人不是被冻死就是饿死,可在这里,小花真的很快乐,小花不希望才认识的村人又被冻死,饿死,求少夫人大发慈悲,救救她们吧。” 听到小花这么说,廖嬷嬷和水梦心中那么懊悔啊,这丫头竟然不帮着少夫人,却帮起外人来了,少夫人哪里有这般的能耐啊。 几百人变成了上千人,夏青在心里叹了口气:“你们先起来。” “少夫人若是不答应,我们就不起来。”唐严宽拗性道。 “哦。那就跪着吧。” 几个村人都一愣,就见夏青坐到了一旁的大石头上,显然她是累了,几个村民看向她比先前又大了许些的肚子,心中都有不忍,可想到那些村人对他们的期待,咬牙跪着。 “你们让我做这个村长,族长,其实就是因为我是应家的少夫人,认为我能给你们带来食物吧?”夏青看着这些人,眼里透着明了。 一句话,让跪着的村人们脸色都显得万分狼狈,其实真正的潮水村人对少夫人当族长村长是拥戴的,但外来的村人想法多少是认为少夫人能让他们温饱。 廖嬷嬷和水梦脸色气得铁青。 “少夫人,并非我们不仁不义,而是,是真的没有办法了。”童平觉得没脸抬头,这个少夫人年纪比他还小,但对他们来说,少夫人就是浮木啊。 “我曾说过食物吃完了‘就押我去镇上的应家交换食物’,这话是真的。”夏青淡淡说,几百人,应家要名声,自然不会对她见死不救,见几位村民的目光瞬间亮了不少,夏青又道:“但现在人太多了,你们就算押着我,应家也不会拿出粮食来。” 村民希望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 夏青坐着不再说话,平静的目光在这些村人脸上流转,又望向布满了星空的夜空,天空真是亮啊。 “少夫人,我们该怎么办啊。”童平慌道。 “怎么办?”水梦冷哼:“你们那么多人,就不会自己想办法吗?自己去想啊。快走快走,别来这里扰少夫人。” 几个村民还是跪着没有离开。 “你们……”廖嬷嬷气得瞪出了眼,又无可奈何。 夏青的目光从夜空收回,又投在这些人身上,淡淡说了句:“二个月的大雪,应该不止我们镇这边出现饥荒吧?” 唐严宽点点头:“前来的难民说,外镇也是,这场雪咱们大周几百年来都罕见的,恐怕各地都这样。” 夏青想了想:“那朝廷应该会拨粮救灾。” “朝廷要是拨粮早就拨了,少夫人有所不知,当今朝廷权臣当道,又与蛮邦战乱不断,哪还会顾及咱们老百姓啊,咱们镇上还是好的,外面早就有人揭杆起义了。”唐严宽说道。 夏青轻哦了声,天下的形势,她不懂,不过:“你们为什么不去找知府老爷?镇上的粮仓应该也有吧?” 此时,见廖嬷嬷面色一急,低头在夏青耳边轻道:“少夫人,镇上的粮仓归应家管着,就是应家的粮仓啊。” “哦。”夏青轻哦了声。 这样也‘哦’?得快点拒绝啊,廖嬷嬷和水梦心中那个急啊。 “少夫人?”几位村民满脸希翼的看着夏青。 夏青笑笑。 一见她笑,村民们都松了口气,就听得夏青淡淡说:“我没有办法。” 村民脸上才出的轻松又僵住。 夏青道:“我虽救了村里的人,但能耐也仅仅如此,现在人多,”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您是应家的少夫人,一定有办法的。”有人道。 “是啊,应家家大业大,应家的粮仓在京城更是只手遮天,您怎么会没有办法呢?” 应家有这么厉害吗?她也不知道,不过:“应家的事我并不能做主,我若能做主,当初也不会被赶到乡下去了。” 第24章 洞房之夜 夏青说得一派平淡,却让廖氏和水梦听得连连跺脚,这少夫人怎么能这样在他人面前灭自己威风?这样说出去,不就会让别人看贬吗?更让这些人笑话啊。 不过笑话倒也没有,这些人只是一脸的沮丧。 “你们都快走吧。”廖嬷嬷赶着这些村人:“以后别来找少夫人了。” 水梦也道:“少夫人救过村里人一命,可以说是你们的恩人,你们要是再忘恩负义来为难少夫人,看我怎么赶你们出去。” 夏青目光淡淡的又沉默的望着这些人,没再说什么。 直到这些人走光,水梦看着一直在啜泣着的小花,喝道:“把你做为少夫人的侍女那时就告诉过你,你的主子就是少夫人,一切要为少夫人着想,你倒好,帮起外人来了。” 夏青突然问道:“一千多个人,加上还有可能从别处涌过来的难民,你们说,要是没有粮食,会发生什么事?” 这个问题,她们自然没有想过,被这么一问,水梦怔了下说:“那自然是回老家了。” 廖嬷嬷毕竟有些阅历,脸色一白,轻轻吐出二个字:“暴乱。” “想出办法也好,想不出办法也好,这暴乱都难免的。”夏青看着茫然望着自己的三人,平静的转身进了宅子。 小花轻轻问廖氏:“嬷嬷,少夫人的意思是不是说,暴乱才是最好的方法啊?” 还没等嬷嬷说,水梦就瞪了小花一眼:“别胡说。”这暴乱可不是随便能暴乱的,再说,少夫人只是个小女子,哪来这么多血腥的想法,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吧。 整整一天,应母与方婉儿平静的出齐,只是用餐时,都用狠戾的目光盯着夏青,恨不得在夏青的身上瞪出个窟窿来不可。 夏青也不若以往那般平淡,面色虽然平静,但都可以看出她在想着什么事。 直到二双筷子在碗上交汇,应母和夏青同时夹住 了一块肉。 应母‘碰’一声将筷子重重的放在桌上,脸色铁青的看着夏青,夏青淡淡看了她一眼,便将肉递到了应母碗中:“娘,给——” 不想应母直接将碗都摔到了地上,冷哼:“你碰过的东西,我都觉得恶心。还有,打死我,也不会让辟方进你的房。”说着,愤愤的离开。 方婉儿一脸快意的看着夏青,讥讽的一笑,正要也起身离开。 夏青突然问道:“妹妹,咱们镇上一共有多少户人家?” “你问这个做什么?”方婉儿鄙夷的看着她。 “想知道。” “我凭什么告诉你?” “你若回答我几个问题,接下来一个月,我便不见相公。”夏青看着她。 方婉儿狐疑的看着夏青:“当真?” 夏青点点头。 “我凭什么信你?” “只是回答我几个问题,对你来说,并不损失什么啊。” 方婉儿眼底疑惑更深,但想想也是,便道:“镇上一共二千多户人家。” “他们吃的用的,都在靠应家的接济吗?” 方婉儿冷讽的看着夏青:“真是乡下人没见过世面,应家虽然粮仓丰厚,但哪能顾得了这么多人,咱们镇可是大周第一大镇,镇上的人家,哪户没有积余啊。” “哦。”夏青点点头。 “你可知道辟方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方婉儿不屑的看着夏青:“他喜欢知书达礼,又温婉贤惠的,你看你,哪一点合他的意?” “哦。”夏青哦了声便转身离开。 留下方婉儿气得干瞪眼又莫可奈何。 是夜,星星很美,能迷惑人心。 夏青望着身上这一套崭新的衣服,再向廖嬷嬷与水梦看着门外那满脸期待的目光,笑笑就安静的坐在床上等着应辟方的出现。 “怎么还不来呢?” “是啊。”水梦也是万分焦急。 也此时,小花匆忙的脚步声响起,一进屋就道:“大公子才回家,应 夫人就闹着要上吊,说,说……”小花看着正望着她的三人,沮丧的道:“说如果大公子来少夫人的房里,她就直接去见老夫人好了。这会,人都在应夫人屋里呢。” 廖嬷嬷满脸愤慨,水梦也沉着脸,小花虽小,但人也颇为机灵,多少知道这是咋回事了,也只能站着为少夫人不平。 夏青打了个哈欠:“很晚了,都去睡吧。”习惯了这里后,夏青便让廖底与水梦二人去自己房里睡了。 三人都愤愤着一张脸离开。 三人离开后,夏青并没有直接睡下,而是脱下了这身上的衣服,拿出旧衣再穿上,新衣穿个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她的衣服都是这么过来的,所以旧衣若还能穿,这新衣就先放着。 就在她放好衣服后,门被推开,还以为是廖嬷嬷来,不想看到的竟然是应辟方。 “来了?”夏青对着应辟方笑笑。 没有惊讶,也没有激动,很平淡又那般平静的微笑,应辟方拧拧眉,既而深深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他,看不透她,要说她喜欢他,似乎不是,要说不是,似乎又是,有时她会看着他好一会,他自然知道这是他自己容貌俊美的关系,但想到她可能并不喜欢他,应辟方又拧了下眉。 夏青给应辟方倒上了一杯茶,轻问了句:“渴了吗?” “我曾对你说过,我母亲和婉儿都不是你的对手。”应辟方无视于眼前的茶水,目光也变冷:“如今,你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你要多少银子才会离开?” 应辟方发现一件事,他原本是不喜欢这个女人这张毫无朝气,又平静无波几乎没有光泽的黑眸,现在竟然觉得还看得入眼,想到这里,他略有些不悦的拧眉。 夏青微低下头,看起来似在沉思。 应辟方的脸又臭了,难道这个女人还真要跟他谈价不成? “要不,你给我一纸休书吧。”夏青 突然说道。 是不是他的错觉,提到休书二字时,这个女人的眼晴似乎亮了一下,想也不想,应辟方冲口而出:“休想。”察觉到自己突然的情绪波动,应辟方又臭了脸,随即说:“我答应过奶奶不休你。” “现在是我自己提出来的,这并不算违背了奶奶的话。”夏青走近他,真诚的说。 应辟方自己也没察觉,夏青态度真是诚恳,他的脸就越臭:“我不会做那不孝之事。”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用钱赶我离开?休了我和用钱赶我离开,有区别吗?”夏青淡淡看着他。 这个女人……应辟方脸臭得跟什么似的:“你到底想要什么?” 夏青轻叹了口气:“我什么都不要,但现在我也被绑在了不要的东西上。” 绑在了不要的东西上?他是东西?还用绑字?应辟方拧死了眉,抿紧着唇瞪着她,但这个女人说的又让他无从反驳,似乎她只要一说话,他就驳不了什么。 夏青奇怪的看着他,不一会又说:“你已经是我相公了,若不承认,那是一纸休书的事,若是承认了,那就该歇息了,很晚了,你不累吗?” 这么一说,应辟方自然而然的看向了那张原本是他的床,想到要和这个女人睡在一起……随即又拧死了眉,他今晚来这里可不是说这些的,想到母亲与方婉儿,应辟方便道:“夏青,就算你住在这里一辈子,也得不到我的心,这样纠缠下去并没有任何意义。” 夏青复又奇怪的看着他:“不是你在纠缠着我吗?是你不给我休书,是了,咱们大周有没有先例,女子能给男人休书吗?有的话,我可以给你。” “你说什么?”应辟方颇有些恼怒,这个女人讲话竟然这般大胆,毫无顾忌,她想给他休书?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他应辟方颜面何存? 夏青叹了口气,走近一步,双手 开始解开应辟方的腰带,轻轻说:“相公,很晚了,咱们今晚就别闹了,先睡吧,娘和婉儿妹妹啊,像个孩子似的,你总不能一直这样由着她们啊。” 在应辟方征忡之时,她已解下了他的外套,并且又说:“既然你心中只有婉儿妹妹,那你可以常去她的房里,这与我在这里还是不在这里并没有多大关系,只要你不休了我,妻妾还是分明,大家心知肚明的事,为什么非得逼我走呢?相公堂堂男儿,一直纠缠在这种问题上,也累啊。” 应辟方发现面对这个女人时,他的拳头总是打在了绵花上,瞬间会被化得无形,又说不出半点的错,他并非不是个讲道理的人,甚至他更为喜欢懂礼知礼的女子,虽然眼前这个乡下女人看着平凡且毫无稀奇,只讲出的话也是条理分层,一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拧死着眉。 不想一双粗糙的手摸上他的眉一层层轻轻抚平着,他一低头,就看到夏青平静的望着自己,眼晴就只是那种毫无水气的黑白分明,甚至看不出半点的情感波动,但没由的让应辟方的心一跳,像是被蛊惑了似的,他看向了她的唇,不染胭脂,没有脂粉气,没有干燥,带着自然而又健康的色泽,他微微低下了头,且越来越近。 夏青一直知道应辟方是俊美的男子,如今这般距离一看,星眸,挺鼻,薄唇,怎么看怎么的赏心悦目,只不过这会一直清冷,只有清冷的黑眸闪着一丝茫然,也有许些的困惑,他似乎在看着她的唇,并且一点点的靠近,可就在他要覆上她的唇时,夏青却是低头牵过他的手,轻轻说:“相公,睡吧。” 应辟方瞬间清醒,他方才要做什么?他竟然想去亲这个女人,心里有些恼火,恼什么,他自个也说不清,就在要甩手离开时,听得夏青问:“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第25章 相互依偎 应辟方冲口而出:“我堂堂男子,自然是睡外面的。” 夏青点点头:“我夜里会渴,还会饿,到时你要给我拿水和食物。”说着,脱下外衣,上了床,才躺下,见应辟方还站着,便拍拍身侧:“怎么还杵着,堂堂男子,能不这般别扭吗?快来睡吧。” 他别扭吗?她才别扭,应辟方在心里腹诽,但此时若离开,不显他真的小家子气?可心里又有股说不出的屈恼,况且衣服都被她脱了,应辟方僵着身子上了床。 或许是不习惯,或许是连他自己也说不出的恼怒,直到半夜应辟方才入睡,可才入睡片刻,应辟方猛的睁眼,只因有人在拍他的肚子,先前一度以为是错觉,待睡意消去,确实是有人在拍他的肚子,不是夏青是谁? 应辟方转过脸,瞪她。 夏青也正看着他,轻轻说:“相公,我渴了。” 应辟方只得臭着张脸起床,倒了水。 才躺下片刻,一双手又伸到了他肚子上,正要拍下时,应辟方臭着脸瞬间起身又给夏青倒了杯水,不想夏青是摇摇头:“我饿了,给我拿点米糕吧。”说着指了指放在桌上给她当夜点的米糕。 米糕?那是穷人吃的东西,稍有点家底的人从来不吃这些,应辟方看着这米糕倒讶了下,他知道这个女人是个节俭的人,毕竟从他认识她,这女人的身上穿的衣服永远不如婉儿那般光鲜,可做为应家少夫人,也不至于要过得这般贫穷。 看着夏青吃得津津有味,应辟方道:“你就不能给自己买些好的?”但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他这是在关心她? 夏青笑笑,只道:“再给我倒杯开水吧。” 应辟方臭着脸倒了杯。 吃完,喝完躺下,应辟方是再也睡不着了,只因这个女人侧着身,正正对着她睡,他能听到她的呼吸声,甚至还能闻到她身上那属于自然的清香,偶尔她的呼吸还会吹到他的发丝。 鬼使神差的,恼海里想到那 天婉儿给他拿了鸡汤时这个女人说过的话,她这辈子从没有吃过这种鸡汤? “相公,睡不着吗?”夏青轻轻问道。 “关你什么事?”应辟方的声音有些冲,说完又是懊恼,听听他自己这话说的,跟个闹脾气的孩子似的。 不想,夏青却是握过了他的手放在她肚子上,轻轻说:“快临产了,我也总是睡不着,孩子有时会动得厉害,一动,就睡不着了。” 这女人懂不懂得羞耻的含义?更让应辟方火冒的是自己的手,完全没有想拿开的意思,只因为他确实感受到了那肚子里小孩子的动作,随着肚子一鼓一鼓,可见肚子孩子的好动,有些新奇。 就这样在一个主动,一个别扭中,二人又渐渐入睡。 这一睡,睡得太沉了,直到日上三竿,直到房门猛的被打开,直到女人愤怒的尖叫声响起,二人才睁开了依旧没有睡饱的眼晴。 方婉儿苍白着脸看着起身的应辟方与夏青,气得整个身子在颤抖,她以为应母连上吊这招都拿出来了,应辟方肯定会将这个女人赶走,因他说过晚上还要回粮仓那边,所以她也就没再留心,今早秋蛾来说才知道,他昨晚是在夏青这边过的夜,叫她怎么能不气?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方婉儿既是愤怒又是伤心的看着应辟方:“你怎么可以?” 跟着进来的廖嬷嬷,水梦,小花三人眼晴一亮,那个兴奋,廖嬷嬷年纪一大把了这会也开心的险些无法镇定,也不顾方婉儿是不是在,赶紧打水去了。 水梦走上前说:“大公子,少夫人,早膳已经备好了。” 小花赶紧上前去服侍夏青起床。 应辟方也没想到自己会睡得这般沉,看了神情自若的夏青一眼,黑着脸翻被起床:“婉儿,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方婉儿本来紧咬着下唇,一双眼泪汪汪的黑眸透着那个委屈,以为应辟方会像以往那样来哄她,可没想他一出口,竟然问 的是时间。 小花见方婉儿没说,赶紧回答:“大公子,是巳时了。” 已经这个点了?从小到大,他还没睡得这般晚过,应辟方抿着唇,又看了睡眼朦胧着的夏青一眼,不想后者也正看着他,并且朝着他淡淡一笑。 应辟方装做没看见,只对方婉儿道:“我的早膳准备好了吗?” 方婉儿心里已经够恼了,而方才,他又这般忽视她,更让她心里不好受,冲口而出:“既然你这么喜欢在这里,那就让这个贱妇给你做早膳得了。” 应辟方阴沉着一张脸。 水梦在边上使劲朝夏青使脸色,以往这大公子的早膳可都是方婉儿准备的,如今这模样,可是少夫人献殷勤的最好机会啊,可夏青却像是什么事都没般,只顾自个穿着衣服,穿完,见应辟方与方婉儿二人都冷沉着一张脸,就问了句:“相公,你是随婉儿妹子去吃早膳,还是和我们一起在大厅堂吃膳?” 欲擒故纵?应辟方觉得这夏青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力,可说费了好大的心计,他厌烦这种颇有心计的女子,却发现自己的心还是被这个女人搅乱了,一如昨晚,此刻,她本该抓住这种机会献殷勤,这会却故意让他选择?哼,她以为她还会得逞吗? 看着方婉儿那梨花带雨,满含委屈看着自己的模样,应辟方沉默了下,硬着声道:“我去外面吃。” 此时廖嬷嬷已带人打了洗梳的水来。 “哦。”夏青哦了声便开始洗梳,洗完,就对着水梦几人说:“我们快去吃早膳吧,辟临应该饿坏了。”说着,离开。 一时,房里走得只剩下了应辟方和方婉儿二人,方婉儿见应辟方的目光并不在她身上,而是在离开的夏青身上,恼得直想砸东西,自从夏青出现,一切都变得不一样,做为一个女人,她能感觉得到辟方对她感情的变化。 就在应辟方要离开时,方婉儿一步拦住了他:“辟方,你已经不爱我了,是不是 ?” “你在胡说什么呢?”应辟方拧眉。 “如果你爱我,为什么不把她赶出宅子?”方婉儿缓和的声音一高就变得尖锐。 应辟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昨晚夏青说的话“既然你心中只有婉儿妹妹,那你可以常去她的房里,这与我在这里还是不在这里并没有多大关系,只要你不休了我,妻妾还是分明,大家心知肚明的事,为什么非得逼我走呢?相公堂堂男儿,一直纠缠在这种问题上,也累啊。” “辟方?”见他不说话,方婉儿牵过应辟方的手撒娇:“我不想让她横插在我们中间,你将她赶出去吧,让她自生自灭,我们再也不要管她了。” 应辟方只道:“你也没用膳吧?先去吃早膳吧。”说着,拉过方婉儿的手。 方婉儿本想甩开,但想到上次辟方没再理自己,也真不敢甩,只是委屈怨恨的望着他。 应辟方轻轻一叹,拉她入怀里:“婉儿,毕竟我是娶了她,也算是负了她,要真将她赶出去,我不忍心,奶奶在天之灵看到了,也会责怪我。” 方婉儿狠捶了下他的胸口:“那你忍心看我受委屈?”说着,抽泣起来。 “你是我喜欢的人,这点是她永远也追不上的。” “你喜欢的人,真的还是我吗?” “自然,走吧。”应辟方看着她温和一笑,便牵着她出了屋。 对于早膳,对于吃早膳,陆姨娘,小辟临对于夏青的胃口这么些日子过去了,还是会感到惊讶。 夏青吃包子,习惯性的大口,之后在嘴里细细的咀嚼着,并且不发出一丁点的声音,但她吃的很多,白白胖胖的包子能吃下四五个。廖嬷嬷和水梦则习惯了,先前也是颇为惊讶的,但看到少夫人一天的劳动量后,也就见怪不怪,并且她们二个也养成了早膳定要吃饱的习惯,没想到这么一来,原本养尊处优的身子也跟着健朗了起来。 就在夏青吃下第二个包子时,廖嬷嬷突然站了起来: “大公子?” 一见到应辟方,水梦和小花也迅速的站了起来,只要应夫人和方婉儿不来吃膳,夏青便会让她们坐着一起吃,如今见应大公子前来,慌得赶紧起身让坐。 陆姨娘与小辟临也拘束的站了起来。 之后,目光都看在应辟方身后的方婉儿身上,还有他们牵着的手。 夏青也是奇怪的看着他们,就听得应辟方道:“去准备早膳,我和婉儿也在家里吃。” “是。”廖嬷嬷偷看了眼夏青一眼,赶紧下去端早膳去了。 “去将母亲也请来。”应辟方对着水梦道。 水梦心中万般不愿,但这会也只能离开去请应母。 夏青只是奇怪的看了应辟方与方婉儿一眼,便又自顾自的低头起早膳了。 他不想承认自己的心情受到了这个乡下女人的影响,但应辟方又不得不承认,确实影响了,这种感觉他有些排斥,女人就该像婉儿这样温婉大方,心思单纯的,现在粮仓事情多,他也不想再多把心思放在家里,而昨晚,也算是他给这个女人一点的安慰吧。 此时,应母冷着一张脸走了进来,看到儿子时,脸色更难看了,指向夏青厉声说:“我说过,只要这个女人还在家里一天,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娘,先坐下吧,儿子今天就会把这事给解决了。”应辟方淡淡道,事情他也不想再拖了。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应辟方身上,陆姨娘,水梦,小花都颇为担忧的看向夏青,而拿着早膳来的廖嬷嬷手中一颤,几乎将包子撒了一地。 应辟方看向夏青,此时,她已经吃好了早膳,方才他见她碗里还有三个大馒头,此刻,碗里空空,这胃口……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女人会有这般大的胃口,应辟方只觉这个虽说是他元配的女人身上没有半点有他所喜欢的优点,长想,文采,性子,家势,连差强人意都谈不上,却让这个女人三翻四次的动了他引以为傲的冷静。 第26章 一份安慰 “你昨晚一些话说得很对。”应辟方道:“但我不想你让我所在乎的人难受。” 夏青看着他。 “如果你不喜欢乡下的生活,那我会让人在镇上给你偏置一处宅子,让你和孩子过得衣食无忧,唯一的条件是,不希望你出现在我母亲和婉儿的面前。”这是他最大的让步。 “大公子?”廖嬷嬷急喊,却被应辟方冰冷的目光所阻,从中也可以看出应辟方是下了决定的。 夏青轻叹了口气。 “而昨夜,”应辟方停顿了下,冷声道:“也算是我给你的一份安慰。” 夏青又看向他,对上他冰冷的目光。 对于这双平静而又沉默看人看不出半点情绪变化的眼晴,应辟方心底还是喜欢不起来,因为他看不穿。 “我不要宅子。”夏青淡淡说。 不要宅子要他这个人吗?应辟方拧眉,只觉得心底稍对有这个女人的一丝好感瞬间息灭,自然,要了他这个人,便是什么都有了,却听得夏青说道:“那宅子值多少钱?” 又是钱,应辟方冷声说:“五百两银子,只多不会少。”这下她该满意了。 夏青想了想,说:“我不要宅子,要银两,但这银两我又不想存银铺,你能给我一个信物,让我可以凭这个信物直接去应家的粮铺里拿钱,或是拿别的东西抵算吗?” “信物?” 夏青点点头:“这样既不用我每个月来向你拿银子,又能朝最近的应家粮仓去拿钱,不是挺好吗?” 应辟方深望着夏青半响,这个女人很聪明,钱是死的,但信物却是活的,从怀里拿出一块精致的玉佩给她。 当应母和方婉儿看到那玉佩时,异口同声:“不可。”要知道这玉佩可是能调动应家所有的米粮的。 夏青看了这二人一眼,才看向手中这块玉,玉质很好,就连她这种没见过多少玉佩的人也感觉得出这玉是上上等之物,玉的中间有个辟字,外面还有一条看似河流的 图案,很漂亮。 “辟方,”应母火道:“你怎么可以将这块玉交给这个贱女人?万一她拿多了怎么办?” 为什么?说真的,应辟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这块能不止能调动应家粮仓的玉交给她,当她说出这个提议时,他就想到了这块玉佩,拿出去时还没有一丁点的犹豫,不想承认,但在内心,应辟方发现自已竟然是相信着这个女人,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竟然连反抗也没有,竟这般同意了离开?好像他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 此时,夏青已将玉佩收进了怀里:“你们要是不同意,那我继续在这里住着吧。” 一句话,堵得应母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恼恨的盯着夏青。 也就在这时,贴身小厮王礼匆忙跑了进来,说:“大公子,不好了,昨夜镇外的难民突然冲进了好几户人家,抢走了所有的粮食,还把几户人家的闺女也给绑走了。” 应辟方眉一拧:“县太爷不是已经要分发粮食了吗?” “昨晚京城下了圣旨,官府一律不准放粮,听说要对抗塞外的蛮邦,把所有县地的粮都上交,县太爷也就不敢放粮了。” 应辟方的眉拧得死紧:“去看看。”说完,离开。 应辟方一走,方婉儿就冷笑的看着夏青,哼了下就对着应母道:“娘,我们走吧,跟这种贱妇坐一块,我都觉得做贱了自己。” 应母冷瞪了夏青一眼,起身高傲的离开。 一时,整个大厅堂静寂无声。 水梦和廖嬷嬷眼晴红红的,努力了这么些日子,全都是白费尽。 “嫂嫂,你不要难过。”小辟临稚声稚气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寂静。 夏青淡淡一笑:“嫂嫂没有难过。”说着,她看向廖嬷嬷和水梦,轻问:“你们是想待在应家呢?还是和我在一起?” 二人愣了下,廖嬷嬷忙说:“少夫人说的哪里的话,奴婢二人自然是跟着少夫人了。” “那以后应该不会再说让我 回应家的话了吧?” 二人又一愣,都点点头,都这样了,少夫人这些天的努力她们看在眼底,可有什么用呢?少夫人是个好人,是个好女人,可惜大公子不懂珍惜啊。 夏青微微笑,这笑却跟平常不一样,笑达眼底,像是如释重负,轻松无比。 但这个笑容在场所有人来看却成为夏青苦中作乐,勉强欢笑,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小辟临冲口而出:“嫂嫂,大哥不喜欢你,临儿喜欢你,等临儿长大后就娶你。” 稚言稚语,倒让几个人笑了笑,缓和了不少的气氛。 小辟临又问:“嫂嫂,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其实他担心的是这个问题。 夏青摸了摸他的头,淡淡说:“这里,嫂嫂不会再回来了。”声音温和,却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坚定。 “为什么?我不要嫂嫂离开。”小辟临红了眼,一脸的伤心,在这里,只有娘亲和嫂嫂是真心对他好的,他不要嫂嫂离开他。 夏青微微一笑:“嫂嫂可以再陪你玩几天哦。” 小辟临虽然年纪小,毕竟是懂事的,吸吸小鼻子,哽咽着不语。陆姨娘心中也颇为难受,只有夏青在,她才觉得在应家有了依靠,她这一走,她和儿子在应家恐怕又得回到以前了,她不担心自己,可是临儿还这么小…… “少夫人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廖嬷嬷本来以为大公子都这么说了,少夫人应该会在今天离开,可听少夫人话中的意思似乎还要住个几天。 “不知道。”夏青想了想,摇摇头。 所有人都愣愣看着她,陆姨娘轻咳了声:“阿青,要是准备走,就早些走吧,今天大公子这样说了,若再住下去……”她没再往下说,至少现在,在下人眼中,夏青还是个少夫人,若过几天,怕是…… 夏青笑笑不语。 所以,到晚膳时分,让应母,方婉儿,应辟方走进大厅堂,看到正要坐下吃膳的夏青时,应母和方婉 儿杏眸圆瞪,一脸的不敢置信。 应辟方也讶了下,今天他说的这些话,要换做一般的女子,怕早就愤恨的离开了,毕竟那话再修饰得好,也是赶人的话,可这个女人?似乎没有什么尊言。 “你怎么还没离开?”应母那慈蔼的面庞气得几乎狰狞。 “夏青,你……你要不要脸?”方婉儿实在是没见过脸皮这般厚的这样的女人。 夏青没看这二人,而是目光淡淡的看着应辟方,平静道:“外面不是有难民暴乱吗?我现在这样出去很危险,等哪天这些难民安置妥了我再离开吧。” 这话,让应母和方婉儿气得差点吐血。 “可以。”应辟方冷声颔首。 “太好了。”在边上的小辟临开心的跳了起来,在看到应母犀利的眼神后忙挨紧了夏青坐下。 “你怎么能答应这贱蹄子?”应母一手捂着胸口,气得上气不接下气:“要她真被难民打死了,那也是她的命,活该。” “于情于理,确实不该在这个时候让她走。娘,您不是饿了?先吃饭吧。”应辟方道。 王礼在这个时候匆匆进来禀道:“大公子,县太爷来找您了。” 应辟方一听,走了出去。 “贱人,还有你们,都滚出去。”应母指了指陆姨娘几人,又指着夏青道:“你们在,我吃不下饭。” “哦。”夏青轻哦一声:“那就让下人端菜到你屋里吧,就像前几天一样。” 陆姨娘忙拉过小辟临要出去,不想根本拉不动儿子,见儿子一脸倔强的看着自己,陆姨娘在心里一叹,如果这个时候不顺着应母,只怕阿青一走,他们母子有的是苦头吃。 许是母亲眼底的忧伤感染了小辟临,他吸吸鼻子,看了夏青一眼,红着眼跟着母亲离开了。 服侍在旁的水梦三人看到陆姨娘这样,都沉着脸不语。 “你说什么?”应母厉望着夏青。 “上菜吧。”夏青对着廖嬷嬷说。 反正她们很快就要 走人,廖嬷嬷也是豁出去了,连看一眼应母和方婉儿也没,高傲的端菜去了。 应母气得要离开,方婉儿却拉住了她的手说:“娘,您才是应家的当家主母,她算什么东西?您别气,快坐下吃饭吧,我倒要看看她能得意到几时。” 这么一说,应母想想也有道理,沉着一张脸坐了下来。 饭菜吃到一半,应辟方回来了,他看了眼正在僵硬着脸吃饭着的母亲和方婉儿,再看着神情自若更细细咀着饭的夏青,也没说什么吃起了饭。 就在即将吃完时,夏青放下筷子看着应辟方:“相公,晚上到我房里来吗?” 时间在这瞬间似乎停滞了。 应辟方向来冰凉的面庞有了丝裂缝,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 方婉儿与应母脸色真是青白交加,那个精彩。 只因难民人数众多,才短短二天,镇上就接连二三的出现了抢粮,镇户被绑架的事,一时,镇上的人心惶惶,但也奇怪,这些难民却并没有集体来闹事,而是派出一些人专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镇上的人家,几乎大部分人家每天都会少点东西。 到第三天时,百姓们已全部到衙门,希望知府老爷能想个办法,这知府老爷想来想去,最终又跑到了应宅,希望应辟方能想出个办法来安置这些难民,毕竟镇上有的只是捕快,哪来兵马,就算组织了镇民干起来,这些养尊处优惯了的人又哪里外面这些由乡下百姓组成的难民来得厉害。 又是一个明亮如昼的夜,星光灿烂的美,璀璨的奢华,自然的力量,那并不是任何东西可以比拟出来的。 方婉儿的心情可以说是非常的不错,脚步轻盈,嘴角的弧度一直扬着。 “小姐,今天县老爷和大公子一定会商议个对策出来对付那些难民,到时啊那贱妇就会离开应家,”拿着点心的秋蛾也是面带喜色:“只要小姐多在大公子耳旁说说,大公子迟早会休了她的。” 第27章 出面解决 方婉儿点点头,她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一天不成,一个月,一个月不成,一年,总有一天,应家少夫人的位置是她的。 说着二人推门进了书房,房内,应辟方与县太爷正商量着,见到方婉儿,县太爷笑着说:“方姨娘这是给我们拿点心来了?” 这县太爷年纪不大,也就三十左右,长得一派文人儒雅模样,性子正直,秉性纯良,也正因此,当年夏青的爷爷去告状时,就下了应家择日必须娶夏家闺女的命令,这方婉儿虽然是镇上富贵人家的女人,但既然是后来者,自然称她为姨娘。 方婉儿心里恼火,可身份不一样,也就没表露出来,面色已不自然:“见过大人,这是妾身给大人和夫君准备的小点心,可以垫垫肚子。” “谢谢方姨娘了。” 也就在此时,书房的门又被推开,方婉儿一转身,脸就黑了,不是夏青是谁? 应辟方也拧起了眉。 县老爷本以为是个下人,但见到她滚大着肚子,又见应辟方和方婉儿见到这‘下人’时,脸色都有些不对,也就知道眼前的女子是谁了,一身的粗布衣杉,虽旧却非常干净整洁,身体站得挺直,虽容貌并不出从,但举手投足给人一种清爽舒畅的感觉。 “大人好。夫君,我担心书房里没茶水,特地给你们带了壶过来。”夏青朝着二人福了福,就让水梦上提给二人添茶。 “谢谢少夫人。”县大人对夏青颇为客气。 “书房里有专门的小厮侍候着,怎么会没有茶水?”一见到夏青,方婉儿的气就往上冒,这贱妇,摆明了就是来勾引夫君的,都被赶出去的人了,怎么这会还这般不要脸? “妹妹,怎么这般激动?”夏青奇怪的看着方婉儿。 “你……”在方婉儿冲口而出时,应辟方已道:“ 婉儿,不得在大人面前无礼。” 夏青没再看方婉儿,只是淡笑的看着应辟方与县老爷:“大人和夫君可商量出安置难民的办法了?” 县老爷叹了口气:“要安置谈何容易?仓库的米粮最多也只能供镇里的人维持二个月,再加上镇里的人家私存下的米粮,不出三个月,怕也难熬下去。” “只要再过一个月就开春了,被积雪冻死的谷物多少会有一些活下来,到时,虽不至于温饱,但足能让人活下来。” 县老爷点点头,他虽是文人,但农谷多少也是知道的:“唯今之计,就是这一个月。” 这女人来到底干什么?他都说得那么清楚了,难道她还想挽回他?应辟方不解的看着夏青,心里原先消失的厌烦,又渐渐升起,他向来不喜纠缠不休的女人。 此时,夏青状似无意的道:“咱们镇上有二千多户人家呢,要是每户人家雇个一二个难民为长工短工的话,该多好啊。” “可不是,”县太爷哈哈一笑:“这样就能……”声音蓦然顿住,随即惊喜的看着夏青:“少夫人说的对啊。” 应辟方的眉头也一松,这确是个好办法。 县太爷却是忧愁的道:“只怕镇民不肯啊。”难,还是难。 “倒也不见得。”应辟方道:“这几天难民闹事,镇上的人早就后怕了,加上又虏去了不少镇民,我想,这些镇民也是渴望亲人回来,和难民们和平共处的。” 县太爷点点头。 “再者,”应辟方道:“若是能将他们安置妥当,一旦温饱得到解决,就算再有难民闹事,到时,衙门出动捕快抓捕,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县太爷连连点头:“有理。”看向夏青,笑道:“没想到少夫人一句话,让我们头痛了几天的问题迎刃而解啊。” 夏青淡淡一笑: “我也只是随口说了下,还是大人有心。”蓦的,她一手抚上了肚子,轻揉了下:“肚里的孩子踢我了,该是饿了。”看向水梦,轻问:“屋里有吃的小点心吗?” 不待水梦回答,县太爷将自己眼前的小点心拿到了夏青面前:“夫人要是不嫌弃,就用这个吧,方姨娘刚才来的。” 夏青赶紧福了福身:“真是饿得紧,民女就不推托了,谢过大人。”说着,拿了过来,又福了福:“民女先告退了。”在水梦的挽扶下离开。 方婉儿气得整个身子在颤抖,那是她辛苦了一个时辰做出来的小点心,又被这个贱妇给吃了,可这会,骂不得,说不得,真是气死她了。 民女?县太爷的眼里渐渐浮起了丝玩味。 应辟方眼神一冷,这个女人,从一进来看了他一眼后,自始自终就没再看过他,她不是来纠缠他的吗?察觉到似乎不是如此,他的心里没由来的一陈烦燥。 屋外。 正走在廊上的夏青一口一口的吃着方婉儿做的小点心,跟在一边的水梦则一直掩着嘴在笑:“少夫人,你没看方婉儿那绿了的脸,奴婢笑的都要内伤了。” “方婉儿应该是爱极了大公子的,鸡汤和这小点心,都做得很好吃。”夏青说道。 “少夫人,您怎么还帮着她说话啊?” 夏青一笑:“这说的也是事实。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水梦点点头,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哎,她也这里可是生活了十多年啊,如今这一走,恐怕真的不会回来了:“少夫人,我们真要走吗?” 夏青点点头,笑看了水梦一眼。 见少夫人这般开心的模样,水梦奇道:“少夫人就这么舍得大公子吗?” “为什么不舍得?”夏青反问。 这问得,水梦倒不知怎么一回,总之很奇怪了:“奴婢 看这些日子以来少夫人一直讨大公子欢心,以为少夫人爱着大公子呢。” 夏青吃下最后一口小点心:“不是你和嬷嬷让我这么做的吗?” “啊?我和嬷嬷?” 夏青点点头:“在祖宅那里,来之前您和嬷嬷拉着我聊了一夜,说要不顾一切得到大公子的喜爱,该怎么做,如何去做。你们关心我,但我也看得出来,你们很想回应宅。” “所以,少夫人来这里,完全是因为老奴和水梦吗?”廖嬷嬷只因夏青去的时间有点久,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会听到这话。 “要是不回来一次,你们不就会一直催促下去吗?”夏青憨厚的一笑,又指指自己的肚子:“其实,也是为了孩子,等以后出生了,我就会告诉他,娘亲尽过力了。” 廖嬷嬷轻叹了口气点点头,心里对夏青的感激表达不出来,在少夫人的心里,肯定是把她们视做了家人的,才这般顾及了她和水梦的感受,难怪那天吃饭时少夫人问她们是不是要跟着她,现在,应家是真的让她伤心了,对逝去老夫人的恩情,思念,她会埋在心里。 “少夫人,”水梦问出心中的疑惑:“您爱大公子吗?” “不爱。”答得干脆,没有丝毫犹豫。 “大公子这般优秀,您为什么不爱呢?”水梦这句话是纯好奇,大公子不管是长相还是学识,别说镇上,就连整个大周也是佼佼者呀,多少女人想巴结都巴不上,私心中,她是希望少夫人再多留下几日,或许大公子就心软了。 夏青道:“快开春了,我还得忙着开田种菜,撒种子,爷爷他们这会肯定已经忙开了。” 廖嬷嬷和水梦愣着,爱大公子跟这个有什么关系?听着咋好像是在说少夫人没时间浪费在爱大公子的事情上?在乡下祖屋住了一段时间 ,她们是知道做为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农田生活是有多忙的,这个没了种那个,那个没了种这个,还要晒这晒那,这样一想,突然觉得讨大公子的喜爱似乎确实是在浪费时间。 见二人看着她,夏青边走边问:“怎么了?” 二人都摇摇头,不管了,从此之后,少夫人就是她们的家,少夫人在哪,她们就在哪。 “少夫人,少夫人……”一名护卫匆匆跑了过来,开心的道:“少夫人,住处都安排好了,大家都在那里等着少夫人呢,护卫们已大部分到后院,我们会护着少夫人过去的。” 他是应家的护院,嬷嬷与水梦都与他熟了,平常几个潮水村的长工护卫也帮着她们做事,对少夫人也好,不过,少夫人什么时候让他去安排住处了,这个大家是指谁? 知道嬷嬷与水梦心中疑惑,夏青呵呵一笑:“去了就知道了。” “嫂嫂?”一道哽咽的声音在夏青身后响起,小辟临正站在几步之外,只穿了薄薄的内里,赤着脚,鼻子也被冻得通红。 “辟临?”夏青赶紧过去想抱起他,无奈肚子太笨重了,只得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但被水梦阻止:“少夫人,您现在身子不能有半点的着凉,奴婢的外套给二公子吧。”少夫人很快就要生产了,万不能着凉了。 给小辟临穿上外套后,水梦赶紧抱起他:“二公子怎么穿成这样出来了?” 小辟临哽咽的看着夏青:“我梦到嫂嫂离开了,吓得跑出来找嫂嫂,可房间里找不到嫂嫂了,我好害怕,我不要嫂嫂离开。” 水梦在心里叹了口气,看向夏青,二公子是喜欢极了少夫人的,每天都要来少夫人这里猫一会,而且,在二公子眼里,她时常能看到一丝崇拜,如果少夫人要离开,二公子定是很伤心。 第28章 打劫之人 夏青却是勾勾小辟临的鼻子,淡淡一笑,便对着水梦说:“抱辟临回去睡觉吧。” “不要——”小辟临摇摇头:“嫂嫂,你不要走,临儿舍不得你,你不要走——” 水梦心里无奈,只得抱着二公子离开。 看着离去的小辟临,夏青叹了口气。 “二公子真可怜。”廖嬷嬷说,心里感到不舍,可这就是二公子的命啊,少夫人也是没有办法的。 “嬷嬷,我们准备一下东西离开吧。” 廖嬷嬷本想问不跟大家说嘛,可一想,谁会在乎她们的去留?都巴不得她们离开呢。 而此刻在应家的另一个小院里,方婉儿拿起东西就砸,砸得稀巴烂还不解气。 “小姐,您别砸了,要是大公子看到您这样,那怎么办啊?”秋蛾急得团团转,幸好大公子随县老爷去了衙门处理难民的事,一时半会不会回来。 “她是什么东西,贱人一个,也敢跟我抢男人?”方婉儿气得胸口起伏不定,美眸圆瞪,恼的尽是血丝。 “难民的事明天肯定能解决,到时她就离开了,小姐,您再忍个一二天吧。” “凭什么要我忍?辟方爱的人是我,不是她,凭什么要我受她的气?”方婉儿吼着问,就算她离开了,这口气她还是咽不下,有一瞬间,她真恨不得打死那个乡下贱蹄子。 “小姐?”秋蛾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家小姐,心里也着实恨那个女人,她算什么东西,怎么可以这样横插进来?她知不知羞耻啊。 此时,房门突然被打开,二名长工打扮的男子走了进来。 “你们进来做什么?”方婉儿奇怪的看着这二人,面生得紧。 其中一个满脸胡须,身材魁梧,讲话也是粗声粗气的:“你是应家少夫人吗?”口音非常生硬。 秋蛾狐疑的看着这二长工,觉得奇怪,长工是严令不能进内眷房间的,而且这二 人也没见过啊,似乎也不是本地口音。 方婉儿才要说不是,脸色就一沉,她是,她为什么不是?冷声道:“我当然是,你们有什么事吗?” “小姐,他们不是府里的人。”秋蛾突喊道。 “什么?” “不错,我们是强盗,来劫持应少夫人的。”那满脸胡须的大汉突然拿出了藏在衣袍下的刀来亮在二人面前。 强盗?秋蛾眼白一翻,吓得直接晕倒。 方婉儿吓得连尖叫也忘了,直到大汉接近她时才想到尖叫,可惜已太迟,她才一叫,便被敲晕了。 今晚的应府格外的冷,只有残冬的风微微的吹着。 虽说来应家也有些日子了,但夏青二三下就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却发现廖嬷嬷和水梦搬来了几大厢的东西过来,正一件一件的挑着,挑的都是孩子的衣服,衣服都很新,但看着又不像是新做的。 “这些是大公子小时候穿过的,都被老夫人保管得很好。”廖嬷嬷解释着说:“就把这些能带走的带走吧,到时,可以给小公子穿。” 而这一挑,就是一个时辰。 正当三人都打好包裹要出屋时,进来了二名长工,一个满脸胡须,身材魁梧,另一个则偏瘦,有些黑。 一见到二人,廖嬷嬷和水梦就将夏青护在了中间,并没有被他们的应家长工衣裳所骗:“你们是谁?” 胡须大汗狰狞一笑,拿出了刀:“这个大肚婆就是夏青吧?乖乖的跟我们走,要不然有你好受。” 水梦脸色一白,张嘴就喊:“有……” 话还没喊出,那瘦子就挥了些白粉出来,下一刻,三个人晕倒在地上。 “老大,”黑瘦子蹲在昏在地上的夏青身边,问:“老大,这人真的才是应家少夫人?那女人说的可靠吗?” “我看也不像,那个女人才像。”胡须大汉打量着夏青,也就是个农家小妮子啊,而且看 肚子,似乎就要生了似的,他们只是想抓到应家少夫人换粮,可她是个大肚婆……想那么多干嘛:“不管了,不能放过一个,万一是呢?二个都带走。” 夏青是被肚子里抽筋的难受感觉给催醒的,一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木屋里,头有些晕,肚子也有些奇怪,感觉肚子的重量一直在下垂,腹部一陈陈的抽着筋,而且双腿双脚都被绑住了,同时也发现方婉儿躺在自己的身侧,怔了下,这才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白。 也在这时,方婉儿醒来,有些迷迷糊糊,直到见到夏青,怒目圆睁,但一见到自己被绑住的双手双脚,脸色瞬间毫无血丝。 “我们被绑架了。”夏青陈述着事实,可说着又有些发愣。 “是你被绑架了,不是我。”方婉儿声音颤抖,可见很害怕:“他们要绑的是应家少夫人,不是我,我跟她们说了的,我不是。” “哦。”夏青又愣了下,才看着她,竟然笑了下:“你平常不是很想做少夫人吗?” 方婉儿气结。 这时,木门开了,绑架了她们的胡须大汉走了进来,见到二人醒了,他粗声粗气的道:“我已经告诉了应大公子,只要他拿出十旦粮食,我们就会放了你。”大汉长得高大,脸上又有着许些横肉,看着极为凶恶。 方婉儿早就怕得连话也说不出口,夏青也是发愣的看着他。 大汉拧起眉,朝她们走进一步。 “啊——”方婉儿吓得尖叫了起来,颤抖着声音说:“我不是应家少夫人,她才是,她才是,求你们放我离开吧。” 大汉被方婉儿的尖叫吓住了,搔搔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她们怎么这般害怕昵?特别是这个长得不错,又穿着漂亮的女人,不过,他更喜欢这个大肚婆,安安静静的,看长相也知道是个老老实实的人啊,跟他一样。 “你们是因 为缺粮才绑架我们的吗?”方才肚子是抽筋,现在却是有些疼,夏青忍着不适问。 大汉点点头,憨厚的一笑,可这一笑看起来却是更为狰狞了。 夏青别开了脸。 “你们别怕,我不伤害你们,只要再等会,应大公子拿来粮食就好了。”大汉也知道自已长相吓人,不再走近,忙说。 夏青抬头看着他:“那能松绑了我们吗?” “那不行。”大汉拒绝:“松绑了,你们跑了怎么办?” 方婉儿忙摇头说:“我们不会跑的,我们真不会跑的。” 大汉搔搔头:“那好吧。” 夏青此时倒是多看了大汉二眼。 方婉儿眼晴一亮。 大汉先是忙夏青松了绑,接着又给方婉儿松绑,不想,才一松开绳子,方婉儿便迅速站起推开他跑了出去。 大汉又搔搔头看着门口:“俺娘说,长得漂亮的人不实用,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我咋看着那女子连脑子也没有呢,外面肯定还有俺的兄弟守着啊。” 果然,就听到方婉儿在外面尖叫了声,接着又跑了回来,也不管以前是怎么讨厌夏青的,这会却是紧挨着夏青坐着,身体颤抖的厉害。 大汉却笑了,看着夏青说:“还是你聪明。” 夏青勉强一笑:“我本来也想跑的。” 大汉:“……” “应大公子什么时候拿粮上来?”夏青问,这是一间破烂的木屋,看着像是猎户的暂住地,阳光斑驳的射了进来,带着树影的婆娑,说明应该是在山上,山上吗? “我们送信下去了,最迟晚上吧。你们到底谁才是应少夫人啊?”大汉看看夏青又看看方婉儿,一脸的纳闷,总不能说二个都是吧,到时可以先把一个女人给应大公子,而另一个再换些粮食来。 “是她。”方婉儿指着夏青,急忙说道:“我只是个小妾而已。” 大汉认真的看着夏青,却听得 夏青问道:“你觉得我像吗?” 大汉没有回答:“把你们的手伸出来。” “伸手干什么?”方婉儿猜疑的问,可见夏青已经伸出了手,她也只得伸出去。 夏青的手指有些长,但手掌上却是长满了茧,几颗大的,几颗小的,一看就知道是一双常劳作的手,而方婉儿则是柔弱无骨,洁白滑嫩,颇吸引他人的目光,大汉倒是看得愣了下,他是个粗人,这辈子还真没看到过这般滑嫩的手呢。 见大汉一直在自己手上打转,方婉儿慌的忙拿了回来,就听得大汉道:“你就是少夫人。” “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方婉儿瞪大眼。 大汉没理她,转身就出去了,也不知道这大汉是不是真的那般放心,竟然连门也没关,也是,一个是大肚子,一个是弱质女子,要真跑,也跑不到哪啊。 “夏青,你这个贱人。”方婉儿突然朝夏青大吼。 夏青看着她。 “明明你就是少夫人,你却不承认?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被绑来。”方婉儿恨声道。 夏青叹了口气:“如果没有我,被绑来这里的,只有你一个人。” 方婉儿恼的双手握成拳:“为什么你要插足我和辟方的爱?如果不是你,我和辟方现在就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夏青拧拧眉,双手抚上肚,疼痛有些不太对,面露担忧。 “你只是个乡下女子,就应该嫁个像刚才的那种粗人,你哪里配得上辟方了?我和他才门当户对,他爱的也是我,你为什么还不知羞耻的住下来?”方婉儿吼道。 “你去跟应大公子说吧。”夏青深吸了口气,方才腹痛好了些,现在又开始疼痛,有些难以忍受。 “你说什么?”方婉儿怒道:“你以为我不敢?” 夏青拧死了眉,并没有理方婉儿。 见夏青不理她,方婉儿怒气更盛:“夏青,你,你敢无视我?” 第29章 生产之痛 夏青看着她,她的眼珠很黑,比起常人来似乎更黑,这也是她双眼看上去没有光泽和情感色彩的最大原因,看起来过于黑白分明,过于平静,平静中的沉默,这样一双黑眸,不敢叫人直视太久。 “你,你看着我干嘛?” 夏青拧眉道:“你有完没完?”她手轻抚上肚子,疼痛缓了些。 方婉儿心中那个恼怒啊,自这个夏青出现后,她几乎是天天在盛怒中过的,而这个贱女人,却一直这不温不火的样子。 时间的流逝很快,随着夕阳一点点的降临,方婉儿的心却是忐忑了起来,为什么丈夫还没有来?看向夏青,后者只是坐着,一手抚在肚子上,另一手则是抓着地上的干草,有时,她看着她抓得很紧,紧得指尖都突了出来,但那面孔始终很平静。 方婉儿心里冷哼,装什么镇定,心里肯定怕得不得了吧,蓦的,她看向夏青的脸,奇道:“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多汗水?”只见夏青的额上一直有汉珠渗出来。 夏青没有理她。 “喂?”方婉儿推她,碰上衣服才发现,她的衣服几乎都湿了,没下雨,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出汗了,可是,这种天气,她出什么汗?随即,她又看向夏青的手,果然,那手又纂干草死死的,青筋都冒了出来,方婉儿看向她的肚子,双眸陡的一睁:“你,你……你不会是要生了吧?” “嗯,陈痛开始了,不过看样子,今天应该生不出来。”她以前看过要生孩子的女人,真要生了,可没这么舒服,夏青淡淡说。 “你,你忍了一天?”现在细细想来,从醒来时,她就有些不一样,时不时的发愣。 “嗯。” 方婉儿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她知道女人生孩子是怎般的痛苦,她的表姐生孩子时就痛了三天三夜,都不知道昏死过去多少次了,这个女人竟然能忍下?忍下就算了,却是 完全没让人看出来。 此时,门口传来了欢呼声:“应大公子拿了粮食来了,应大公子拿了粮食来了。” 方婉儿一听,脸上露欣喜,开心的起身就跑了出去。 夏青也艰难的站了起来,额头的汉珠颗颗落下,但这会,她无暇顾及,哪怕要生孩子,也不能在这里生啊,一步步艰难的迈了出去。 应辟方的粮食确实送了过来,因此,躲在这山上的难民都在齐齐欢呼,这些难民大都是外地口音,显然是避难到这里的。 方婉儿看到应辟方时,激动的想跑过去,却被胡须大汉拉住。 “放开我,相公已经拿了粮食来换我了。”方婉儿挣扎道。 应辟方凉凉的目光落在了方婉儿身上,看到她无恙,松了口气:“把人放了,粮食就在那里,不会少你半点。” 此时,夏青已走了出来,看到应辟方时,心里一松,又看了看周围的人,少说也有二百人吧,应辟方在这些人中,简直就是鹤立鸡群。应辟方显然也看到了她,见她疲惫的模样时倒是愣了下,随即移开了黑眸。 听得胡须大汉嘿嘿一笑,指着夏青说:“我先放了她,然后你再拿十旦粮食来救你的少夫人。” 应辟方俊脸一沉:“你想反悔?” 大汉摇摇头:“俺不会反悔,俺只说换人,但现在有二个人在我手里,你手里的粮食只能换一个。” “辟方?”方婉儿怕得直落泪。 “你先放了她,”应辟方手指了着方婉儿:“她身子弱,经不起你这样的折腾。” “嘿,”大汉看了夏青一眼,“你咋不说她还是个大肚子呢,她肚里的孩子是你的吧?” 见应辟方连看也没看夏青一眼,胡须大汉人倒也是个聪明的:“看来你不是很待见这小娘子啊,那我更不能放了这漂亮的小娘子了。” “你以为你还能逃得出这座山?”应辟方脸色逐渐变冷。 在大汉 挠头纳闷他这话之际,应辟方身形一闪,突然出现在了大汉面前,也不知他怎么动作的,眨眼间,方婉儿便在他怀里,同时,数十个带着刀的捕快还有一些士兵冲了进来,与这些难民打了起来。 应辟方带着方婉儿迅速的后退。 周围已是一片喊杀声,打斗声。 “应大公子。”夏青喊着应辟方,声音略带着痛苦:“我,我要生了……” 可就在夏青说后面一句话,应辟方正听时,方婉儿突然尖叫了一声,道:“辟方,我好怕。”便抱紧了应辟方。 “别怕,”应辟方赶紧将方婉儿搂在怀里,转身看了夏青一眼:“你站着不要动,等我会来救你。”说着,先去安置方婉儿了。 此时,方婉儿看向夏青,扬起了个得意的笑容。 捕快与难民之间的兵器你来我往,完全不顾周围的人,一个个都拼着尽在干架。 看着渐行渐远的二人,夏青向来平静的眼眸似乎更为深沉了,但现在她必须躲起来,这里只要稍个不慎,就有可能被波及到,看了看周围,毫不犹豫,她朝另一条小道走去,希望陈痛能延续一些时候,希望孩子不要太早出来,若不然……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有二个时辰左右,难民都被抓了起来,除了领头的大汉,而这片山头,哪还有夏青的影子,应辟方看着周围,每一处角落都没放过。 “辟方,我们先下山吧,这里好冷,我也好饿啊。”方婉儿在一旁催促着,她都一天没吃饭了。 应辟方拧着眉,眉心几乎拧得死死的,星眸透着一丝连他也不知道的焦急和暴燥,这个女人会去哪里?不是让她在这里等着的吗?该死的…… “少夫人,少夫人……”此时,廖嬷嬷与水梦也因为担心夏青而在护卫的陪同下上了山来,可看来看去也没看到夏青的影子,只得问应辟方:“大公子,少夫人呢?” “不见了。”应辟方握紧了双拳,脸色阴沉得厉害。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水梦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怎么会不见了?”廖嬷嬷急得眼泪拼命掉:“小公子这几天就要出世了,万一今天就是小公子落地的日子,那怎么办啊?大公子,”廖嬷嬷猛的跪在应辟方面前:“老奴知道大公子不喜欢少夫人,但少夫人真是个好人,她也没害过您,求您一定要找到她啊。” 方婉儿冷笑了下:“这么大的一个人,难道还会不见了吗?肯定是自己先回去了。”想到夏青那满头是汗的模样,方婉儿心里心虚了下,同时又安慰自己,是死是活那是她的命,与她可没什么关系。 而此时的夏青,正躲在一处树丛后面,她喘气的声音非常粗重,脸上的汗水就像下雨似的,她轻抚摸着自己肚子,不知道摸了多久,直到肚子的痛楚稍微好了点,她才又勉强站起来往回走,过了这么久,那边的兵器相碰的声音也已听不见,应该结束了,这山她不熟,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回去,从原路下山。 但现在,累得她爬不起来啊。 一陈脚步声突然响起。 夏青猛的睁大了眼,同时,她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白衣飘飘,相貌英俊的男人,在这种满是落叶与泥尘的山里,竟然还是白衣胜雪,一尘不染,他看着她,一眼飘过,就要离开。 “公,公子,救我,我好像要生了。”夏青出声,语气哀求。 “与我何干?”他轻轻吐字,那般不屑,那般薄凉。 夏青愣了下,一时还真不知该如何回答:“公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佛屠。” “我不信佛。” “那就算是您做做好事吧。” “我不做好事。” “小女子求,求您了。” “你求我,我就必须救你?” 夏青看着他,叹了口气:“那你快走吧。”说完, 不再看她,闭目休息,现在她不能浪费一本点的体力。 男子面目一抽,反倒多看了夏青一眼,他的身边多的是美女,但像她这样干脆的女子倒是不多见,可也没半点的恻隐之情,如来时那般无声的离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休息到又有力气了,夏青起身,可就在她才出树丛时,胡须大汉的声音突然传来:“没想到那应辟方这般厉害。” “是啊,看他这般文弱的人竟然会武功,比老大你都要厉害啊。”另一个说道:“老大,咱们的人都被抓走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胡须大汉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要不咱们也被他们抓走得了,这样至少不会饿死。” “可逃跑不也是老大你说的吗?” 大汉憨厚一笑:“这不是一看到官兵就慌了嘛,谁叫俺是个善良的老百姓。谁?” 被发现了?夏青咬着牙只得跑。 “咦,那不是大肚子婆娘吗?” “可不是,你别跑啊,”胡须大汉认出了夏青,一见她跑,便也只好追上。 肚子是越来越疼,夏青觉得自己跑不动了,望着前面的断崖,也不用她跑了,所以,她只得转身面对着追来的二人,正是胡须大汉和一个瘦黑小子,瘦黑小子生得黑,显得眼晴贼亮。 “这下你跑不掉了吧。”瘦黑小子对着夏青嘿嘿一笑。 大汉也嘿嘿一笑:“小娘子,后面是断崖。” 本来二人的性子是挺憨厚的,可这长相一个狰狞,一个又跟老鼠精的,在外人眼中看来,就显得是个标准的坏人胚子。 断崖,夏青看着底下那一堆堆乱石,掉下去,准会没命啊。 瘦黑小子走进了一步,夏青则退后了一步,距离二步之遥时,瘦黑小子不敢前进了,唔,他其实是吓唬吓唬这小娘子,这下,他不敢吓她了,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让小娘子回来。 胡须大汉也急了:“你回来,你回来。” 第30章 我要生了 风一吹,裤子凉嗖嗖,低头,竟然已经湿了,羊水破了,夏青在心中叹了口气,一步步朝胡须大汉二人走回去,站在悬涯边只是拖延时间,希望有人能来救她,她可从没想过要轻生啊。 大汉二人傻傻的看着夏青往回走,咦,小娘子咋想通了? “大哥,你会接生吗?”夏青抬头看着傻望着自己的二人,虚弱的一笑。 “啊?” “我要生了。” “啊?” “我……我要……”夏青跌倒,双手捂着肚子:“我要生了,求你们帮我接生吧。” “啊?” “接生啊。” 二大汉齐摇头,随即惊的睁大眼看着彼此,惊叫道:“要生了?” “天哪,要生孩子啊。” “怎么办?怎么办啊?”二人显然慌了。 反倒是夏青冷静,毫不犹豫的脱下了自己的裤子,躬起双腿,在这种时候,她不想顾忌这么多,她不能让自己和孩子因为自己的犹豫而出现任何的不测。 大汉和瘦黑小子见了赶紧转过身:“小娘子,男女有别啊。” “二位大哥,小女子求你们了,救救我和孩子。啊——”夏青痛苦的喊了出来,迅速的,拿过地上的木棒咬在嘴里。 大汉也快哭了,声音都在颤抖:“我,我只接生过家里的牛仔,没接生过孩子啊。” “那就当我是你们家的牛。”夏青的声音已无法平静,带着严厉与痛苦,吼道。 大汉与瘦黑子对看了一眼,一咬牙,转过身。 山崖上的风很冷,渐渐的变大。 瘦黑子将自已除了亵衣外的衣裳全都脱光了,用木头给夏青支起了一个小半的帐篷,任凭自个身子在冷风下发颤。 而大汉接生的手都在发颤,本来是紧张和害怕的事,但一看到因咬着木棒,丝毫不发出声音,却痛得全身都是汗珠的夏青时,这些紧张全抛到了脑后,一个小娘们都这般坚强,他怕毛啊。 半个时辰后。 “生了,生了,天哪,好漂亮的男娃子。”一个男婴的啼哭声震动了整个山头,哭声响亮,显得中气十足。 “我看看,我看看。”瘦黑子一听生了,激动的跳了过来。 “你看啥啊,得先给小娘子看啊。”大汉忙给孩子裹上衣裳放到早就虚弱不已的夏青怀中。 夏青忍着不让自己因为力气用尽而昏过去,颤抖着双手抱过了孩子,看着孩子啼叫过安静的睡容时,愣了下,孩子就如大汉说的长得非常漂亮,不像一些娃一生下来皮肤都皱在一块,眉眼,鼻唇,就长得精致极了,夏青有刹那怀疑这真的是她生出来的孩子吗?随即失笑,不是她生的又会是谁生的?上天待她不薄啊,虽然让她历经痛苦,但总算生得顺利,她亲了亲孩子,再看向这二位明显面目狰狞的救命恩人:“二位大哥,谢谢你们,这份恩情夏青会记在心里的。” 二个汉子搔搔头,满脸歉意,大汉说道:“你咋还向我们道谢呢,要不是我们,你也就不会在这荒山里生娃了。” “是啊。我们这心里真不是滋味,咋能绑架大肚子的小娘子呢。”瘦黑小子不好意思的看着夏青:“不过总算没大事。” “一切都过去了,和我一起回镇上吧,我会请求县老爷轻罚你们,还会请求让县老爷给你们安家。”夏青真诚的道。 “真的吗?” 夏青点点头,县老爷是个清廉的人,她相信他只会妥善安排,而不是一味的治罪。 “可是……”二个庄稼汉子显得犹豫不决。 夏青自然知道这二人在犹豫什么,确实,要这样相信她有些难,便道:“我给应大公子生了儿子,只要我向他求请,让大公子再向县老爷求情,县老爷一定会答应的。”夏青一直知道这应家少夫人,应大公子的身份很好用,尽管这个儿子派不上什么用 场,但就当是安慰一下这二人吧。 不想这大汉却说:“我们不相信应大公子,但我们相信你。” 瘦黑小子也点点头。 夏青愣了下。听得大汉道:“小娘子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而且脾气很好,俺娘说过,坚强和脾气好的人她的心地肯定是善良的,不会害人。” 还有这说法?夏青倒笑了,说:“我若不坚强,懦弱给谁看啊?”一说完,体力最终还是耗尽,晕了过去。 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树后,白衣飘飞的俊美男子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注意着这边,他将夏青的所有都看在眼底,眸中倒多了几丝趣味,这个女人的性子很有趣,容貌虽然平凡,可她的身上有股子说不出来的韧尽,颇耐人寻味。 夏青是在压抑的哭声中醒来的,虽然已经醒了,但身体的累让她一时间只觉得睁眼都是那么吃力,她看到了廖嬷嬷,水梦,小花三人,水梦和小花的眼晴都哭得红肿,廖嬷嬷眼圈也是红红的,脸色整个阴沉,非常可怕。 夏青静了片刻,似乎在回想着什么,这才转身看了看身边的孩子,孩子正睡得香,白白嫩嫩的,好看极了,似乎是个好睡的孩子,看到孩子在身边,她松了口气。 “少夫人,您醒了,少夫人……”看到夏青醒来,三人喜极而泣。 见夏青要起身,水梦赶紧拿了枕头垫高。 “少夫人,您都睡了三天了,把我们担心死了。”小花哭道,她最小,也极不易隐藏感情,说哭就真的跟潮水似的哭了出来。 夏青本来很累,一见她这般,不禁笑了:“我睡了三天吗?” 廖嬷嬷点点头,过来轻声问:“少夫人,身体怎么样?” “给我拿几碗白饭过来吧,有菜的话也拿过来。”夏青道,身体太累了,她需要填饱肚子才有力气。 “奴婢马上去。”水梦擦去眼中泪水, 出去拿饭了。 “我睡了三天,那这几天孩子吃什么啊?”夏青想抱会孩子,但身体没什么力道,只得做罢。 “少夫人放心,小公子这几天都在吃煮开了的羊奶,可会吃了,性子也随了您,不吵不闹,可好养着呢,老奴最担心的人就是你了。”廖嬷嬷说着说着就轻泣,她都这把年纪了,再苦再累也没哭过,可这会,眼泪就是忍不住。 “我不打紧,身子哪这般弱啊。”夏青笑笑:“对了,帮我接生孩子的那二位大哥呢?我还得好好感谢他们呢。” 廖嬷嬷突然间沉默了下,在夏青眼神的询问下才说:“那方婉儿说这二位恩人是无耻之徒,绑架其间还欲羞辱他,非得让县太爷给他们治罪。” 夏青怔了下:“哦。县太爷怎么说?” “县太爷说这些造反的人都是被迫的,想放他们一马,可是那方婉儿缠着大公子非要把这二人治罪,大公子他……”廖嬷嬷看了眼夏青,一脸为难。 “说下去。” 廖嬷嬷深吸了口气才说:“大公子他……他……”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说吧。”夏青低头看着儿子,小家伙精致的长相是随了应大公子的,她长得平凡,怎能生出这般漂亮的孩子呢?只是…… “大公子说少夫人不知廉耻,竟然让二个男人给接生,道德败坏,是应家之耻,那二人还是不要留着吧,县太爷没办法,所以下令二个时辰之后要处决他们。” “哦。”夏青淡淡哦了下,此时,水梦捧着三碗饭和小菜走了进来。 “先吃饭吧,饿坏我了。”夏青说着,吃起饭来。 廖嬷嬷与水梦互望了眼,心里都感觉到沉重,眼眶不禁又湿润了。 “少夫人,”小花急了:“他们可是您的救命恩人啊,他们救了您,也就是小花的救命恩人,您就不去救他们吗?” “小花。”水梦责怪的看了小 花一眼:“你别忘了少夫人现在可刚生了孩子。” 小花虽小,但也知道月子里的诸多禁忌,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现在没有力气。”夏青淡淡说:“总不能走到一半昏过去吧?” 三人的眼晴都看着夏青,廖嬷嬷急道:“难道少夫人要去救他们?” “救。”夏青这一个字,透着坚定与果敢,还有一丝隐隐的肃迫气息,不易让人察觉。 廖嬷嬷想说点什么,一张嘴,却不知道能说啥,这中间的难度少夫人又怎会不知呢?而她这个老奴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去帮她。 “嬷嬷,水梦,小花。”夏青看着这三人,见三人正一脸认真的看着她,淡淡一笑:“不走了。” “什么?” 夏青想了想,说:“我要留在应家。” “不走了?”水梦一时不明白少夫人话中的话,救那二汉子是义,也是少夫人的理,她能明白,可是,在应家受了这么大的屈辱,大公子又一点也不疼惜她,连她都看不下去,都心疼得紧,为什么少夫人不想走了? “少夫人是为了小公子着想吗?”廖嬷嬷问道。 夏青摇摇头:“嫁到应家,是我爷爷的希望,我不想让爷爷伤心,再说那时村子里的人也没合适的,所以来了。如果要离开应家,爷爷也不会答应。另外,我觉得,”夏青沉吟了下:“我已经成亲了,就不该总是想着离开,就算再成一次亲,难道这些问题就不存在吗?” 这个问题在生孩子的时候突然想到的,回了家,爷爷一定会来找应辟方算帐,就算到时应辟方不接受她,时间久了,爷爷也不会看着她单身的,怕也是会为她张罗别的男人,到时,那汉子会真心待她和孩子吗?如果不能,那还不是跟现在差不多? “少,少夫人还想着嫁,嫁人?”水梦结巴的问,就连小花也愣愣的看着她。 第31章 地位之争 “嗯。”夏青肯定的点头:“农作少不了男人的,女人的力气毕竟小。” 也是,廖嬷嬷与水梦一想到田里要做的事,都点点头,有男人在,方便多了,本来在她们观念里简直都不敢想像的事,咋从少夫人嘴里说出来,都觉得很正常呢? 夏青放下了碗筷,伸了伸双手,有力气了,起身走了几步,虽然不再是大肚子,但孩子落地了身子一时还真觉着怪:“对了,我想见一下童平和唐严宽。” 对于镇上的人来说,要接受难民回自己家里是一件难事,毕竟要多个人出来分享自己的屋子,食物,一般人都会有排斥,但眼前的情景要是不接受,难民就会天天闹事,比起这个来,他们也只能接受前者,尽管如此,总是被迫的接受,心里多少是不乐意的。 所以一听要处决一些难民,竟然几乎整个镇上的人都出现在了处决场。虽然一户最多也就接受二个难民,只才三天,发生的小打小闹和争斗就多出上百件,让县太爷头疼,尽管他有心想护这些难民,但另一方面也知道今天这事算是抚平镇上民众的心吧,若不然矛盾只会越来越激烈。 下面已经分成了二批人,一批是难民为主,另一批则是镇民为主。有人乐,有人难过。 方婉儿紧紧依靠着应辟方,满脸不乐意,虽然要处决这二个抓了她的难民让她开心,但夏青命大,还生下了儿子就让她非常恼火,幸好辟方还是喜欢着她的。 应辟方看着那二汉子的目光可说极冷,甚至隐隐的还夹杂着丝若有似无的杀气,唇紧抿成一条线,那个乡下女人竟敢让二个男人接生,那岂不是被看光了身子?她竟然敢这样做? “那应家少夫人真是不知廉耻啊。” “可不是,一个女人竟然让二个男人给她接生,渍,应该浸猪笼……” “谁让应大公子娶了个乡下女人,长得普通不说,听说性子又尖酸刻薄。” “谁说不是呢,那方家小姐多温婉的一个人啊,甘愿居小,还处处让着她,结果这女人还处处刁难,可坏尽了。” 镇民这边已议论开了。 不知是谁对着难民这边高喊了一句:“那银荡无耻的女人不正是你们的村长吗?” “一个女人当村长?开玩笑吧?” 议论声又开始此起彼伏。 而难民这边却是气愤的听着,都说‘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他们本就是老百姓,以往进镇上,就觉得不如他们,这会还依赖着这些镇民吃住,对这些讽刺的话也不敢说什么,对于应少夫人,他们既是有期待,可又心里恼恨她的不争气。一些血气方刚,想上前干一架的青年,此刻也被长辈们阻止着,有着说不出的窝囊。 “你说是不是啊?”镇民这边一个身着华服的妇人拉过一个女子的手,继续大嘴巴:“那应少夫人就该被浸猪笼,还当什么村长,这天下哪有女人当一村之长的,一听就是个不安份的主。要我是应大公子,早就休了她,要着干嘛啊。” 女子淡淡一笑,可跟在女子身边的几个婢女还有二男子早已气得脸色铁青。 “咦,好漂亮的孩子啊,是你的吗?哟,瞧这脸生得太精致了,看着像有二三个月了?”女人看到身边一老嬷嬷抱着的孩子,眼晴一亮,这奶娃实在好看得紧,她都忍不住想上前抱一抱,不想抱着的老嬷嬷狠狠瞪了她一眼。 被她拉过的女子微微一笑:“三天前刚生的,还不满一个月呢。还有,我就是你口嘴那个该浸猪笼的应少夫人。” 在女子和周围人傻愣的目光下,女子,也就是夏青从人群中走向了镇上唯一的刑台,一步一步,缓慢而有力的朝着县太爷和应辟方走去。 喧哗的议论声突然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在夏青那娇小却挺拔的身上。 安静,前所未有的安静,静得仿佛一根针掉下去都能听到似的。 难 民们都猜到了这个女人的身份,只因她身后跟着他们都熟悉的德高望重的老者童平与还有村里大家族的玄孙唐严宽,目光亮了起来。 “应少夫人?”县太爷忙从自己的椅子上站起来,可才迈出一脚,他就囧了,他堂堂一个父母官,只不过见到一个女子,他竟然想着去迎接?只这会已经站起,他只好尴尬的笑笑又坐回:“应少夫人才产下鳞儿,怎么就出来了?不该在家里好好休息吗?” 夏青微微一笑,朝着他福了福:“我们村的村民就要被大人行刑了,我做为村长,当然要来看一下,顺便为他们喊冤和求情。” “喊冤和求情?”县老爷蔡东寿看了冷着脸这会已经阴沉着脸的应辟方一眼。 后者的目光狠狠的盯着夏青,这个女人还在月子期间竟然就出来了,她懂不懂禁忌?廖嬷嬷就没提醒她?可一想到这个女人要为看光了她身子的男人来求情,应辟方的脸上怒气又盛了,更让他恼火的是,这夏青一来注意力就只在县太爷身上,像是没有看到他似的。 方婉儿嘴角冷笑,很好,辟方生气了,而且气得不轻啊,早该如此了。 “他们有错,错不该在找不到食物时来到这个镇上,不该在饥饿之时绑架人以谋取粮食饱饥,再饿也应该安安份份的待在山上,直到开春播种,所以,该罚,民女只求大人能轻罚。”夏青道。 县老爷一时哭笑不得,这哪里有错,三条错,分明每一条都说明了他们的处境与无奈、被迫,可都说到他的心坎里去了,他又看了应辟方一眼,心中纳闷,怎么他的挚友与伙伴这会倒也一声也不吭了?只得道:“那不知这冤何来?” “若大人在此刻处决了他们,便是冤死,枉死,民女知道让大人决定处决他们,最大的原因是他们给民女接生了孩子。”夏青淡淡说。 县太爷又看向应辟方,果然,应辟方的脸黑不隆冬的, 心里倒觉得有趣,自从应少夫人被绑架以来,辟方是坐立难安,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他这常年冷脸下的心情,但他做为多年密友,自然看得出来,可这呆子竟然执意要先救方婉儿,不知道这是一种怎么矛盾的感情……他要不要点破? “你还有脸出来说?”应辟方突然接口,迈到夏青面前,那脸色一看就知道不善,底下看着的难民们都为夏青捏了把汗。 夏青这才对上了应辟方的眼,很奇怪的问了句:“你在气什么?” “你,你说什么?”应辟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 夏青叹了口气,淡淡说:“虽然我知道你不在乎我,你也可以只救方婉儿不救我,难道我还不能救自己了吗?” “谁说我没救你?” “是你自己的行为这样告诉别人的。” 应辟方黑着脸:“我安置了方婉儿后就来找你了。” “哦。要是这样,恐怕你找到的我,就是一具尸体了。你很想我死吗?” “胡说八道。”一想到夏青会死,应辟方只觉得心里堵得慌,莫明其妙。 “为了不成为一具尸体,很多时候,脸面这种东西要不得。我若死了,亲者痛,仇者快啊。”夏青看向县太爷,平静而平淡,不亢不卑:“希望县太爷开恩,赦了这二汉子的性命吧,抢人他们是怕饿死,为了自保,小女子撇下男女之防生孩子,也是怕死,为了自保,小女子觉得这样没有错。” 亲者痛,仇者快,这个仇是指谁?应辟方每次觉得和这个女人说话他就有想呕血的冲动。 县太爷轻咳了几声:“少夫人说得极是,不知应公子有何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你是县太爷,还是我是?”应辟方声音冷极了,任谁也听得出他心中压抑的怒火。 “那就赦了吧,呵呵。”县太爷心里松了口气。 “不行。”一旁等着辟方收拾夏青的方婉儿见情况突然变成这样,急了,脱口道:“这二人 欲羞辱我,怎么可以放了他们?” 夏青没看方婉儿,她只是看着一直怒瞪着她的应辟方,奇怪的问了句:“你瞪着我干什么?” “你出了月子就是为了这二个男人来求情?”应辟方一字一顿。 夏青点点头。 “你替二个男人求情?你让我应家的面子往哪搁?让我应辟方情何以堪?” “你在恼什么?”夏青拧了拧眉。 应辟方倒是怔了一下,自认识这个女人,他第一次看到她拧眉,随即他脸色又发黑,他怎么连她这种细微的动作也会注意到?可看到夏青如此,他心中的火又大了:“你真是不知廉耻。” 夏青的眸色加深,脸色也冷了下来,这一冷,竟然带了许些的肃迫气息。 县太爷心里‘咯噔——’了一声,应少夫人生气了,其实看不出来她在生气,那张脸依旧是那般平静,但他为官这么多年,又怎会感觉不到这种细微的变化,很微妙,他也惊讶,一个女子竟然会有这般的气势。 “我不知廉耻?”夏青的声音不高,但在本就鸦雀无声的场地上,却能让众人听清楚:“我的不知廉耻,比起你所谓的道德礼仪,清高百倍,在斗乱之中,你撇下要临产的妻子离开,却还不允许我自救?你的道德又在哪里?当我在悬涯边拖延时间等人救我时,你可想过搜山找我?我痛苦难忍要生孩子时,你的人又在哪里?” 应辟方愣住。 “如果没有这二个汉子,我很有可能一尸二命,谁为我哭?谁会为我痛哭?”夏青直视着应辟方发怔的样子:“你吗?还是你们?”夏青方又看向底下的老百姓。 “我告诉你,”夏青冰冷的眼神直透过应辟方眼眸抵达他的心灵深处:“那时的我,如果没有这二个汉子,如果我生不出孩子,我会用一把刀将自己的肚子剖开拿出孩子,毫不犹豫。”这句话,带着坚毅,带着果断,带着血腥,却认真,执着,无悔。 第32章 当然可以 这句话,同时也震憾了所有人的心,剖腹,在这个朝代,是个死亡的禁忌。 “你可以不要这个孩子,从一开始,我就没让你要。”应辟方听到自己的声音冷冷的说,可他清楚的感觉到心里的不舍,他不舍什么?他对这个乡下女人有什么好不舍的? 夏青冷冷看着他,黑眸又加深了,字字铿锵,字字有力:“我是一个孤儿,所以,别说是我的孩子,就是我身边的这些人,我一个也不会放开。” 孤儿?应辟方脸色微僵,她是名孤儿吗?他不是有爷爷吗?是啊,他曾听奶奶说过,夏青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死了。这一刻,他竟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包括你,应辟方。”夏青望着他,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不容任何人拒绝。 看着这一幕的县太爷是错鄂的,底下的老百姓也是错鄂的,一个女人,一个小女人,说出的这些话,真的很大胆,大胆到连他们都觉得有些不知所措,可是,那些妇人们都几乎是亮着眼晴看着她的。 “夏青。”方婉儿已经气得身子发颤。 夏青还是没有看方婉儿一眼,她冷冷瞪着应辟方,看着这张俊美又疏离的脸第一次露出一丝窘迫,她依然紧紧锁着他不让他逃,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做这应少夫人,那么,这个男人也休想逃。 “愚蠢,你以为这样说说就能成?”应辟方尽量让自己语气森冷,可心里,有一丝难以言语的复杂。 “为什么不能成?”她只告诉了他这二个字,就看向底下的老百姓,高声道:“我叫夏青,不止是应家少夫人,也是这里所有难民们的村长,而三天引起战乱的300名难民今天开始也加入了我们的村子。” 听到这句话,刑台上的二汉子还有那三百来名难民都激动的看着夏青,他们的家园才破碎,这会是有新的家园了吗?听得夏青继续说道:“给 大家造成不便,我代表村人跟大家说声对不起,所以,从今年开始三年以内,我们村种出的米粮将会以半价供给咱们镇。三年后的二年,我们将会第一时间先供给镇民们粮食。” 场地上一片寂寞,好一会,老百姓们都发出了欢呼声,半价啊,半价啊……瞬间,镇民们看着难民的眼神那个亲切啊,那个亲人啊,利益关系一旦达成,以前的小仇小怨,那算啥呀。镇民们纷纷寻找住在自己家的那二个难民。 那谁,站那么边干嘛,和我们站一起啊。 以前看着脏不拉叽的,现在看着真是一表人才啊。 镇民们的盛情开始了,一个个都露出了真心的笑容,谁说不是呢?粮食,从古至今都是天大的大事。 县太爷不可思议的看着夏青,这个办法他早就提过议,可一说出来,镇民们的表情是那么的理所当然,而那些难民就开始犟了,怎么做,二边都难以平衡,一句话,就是他的威信不够,这夏青一介女流,是怎么说服这些难民的?没有一定的人缘基础,这种事说出来根本就不会有人搭理。 而经过此事,怕这应少夫人不管是在难民心里,还是镇民心里,那份量可不比往日了。 应辟方脸色讳莫如深,望着这个瘦小,却站得挺拔的背影,简朴的打扮,甚至连一双手都是粗糙的,可也每每能将他气得说不出什么话来,而现在…… 这个女人,其实是高傲的,只是她的表相长得太过平凡。 “怎么会这样?”方婉儿不敢置信的喃喃,她原以为经过这次,这个女人就算不死也会去掉半条命,一听到她回来了,而且还生了孩子,她心里的诅咒没停过,可她竟然让二个男人替她接生,她就知道,对这种不洁的女人应辟方肯定会休了她。但反了,一切都不按照她想的方向来,她紧紧抓过应辟方的手,急道:“辟方,你为什 么不休了她?这样的女人就算奶奶在天之灵知道了,也不会怪你的。” “方婉儿。”夏青这才像是看到了方婉儿的存在,她冷冷看着这个女人,方婉儿是美的,美的婉约,有着男人一见就会喜欢的那种仕女图的美,读过书,会写字,听府里的丫头说还会作诗,但这样优秀的一个女子,让她看到的只有小心思,小心眼,她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女子,夏青在心里一叹,却不得不以更冷的声音说:“你记住我今天所说的话,男人纳妾,那是他的本性,但我希望所有觊觎他的女人明白,你只是他人生中的消遣,我允许他玩,但你要记住,他是我的,就连让你跟他睡觉的机会,也是我给的,所以,管好你的小心思。” 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表情始终是平淡而平静的,可在所有倒抽了口气的百姓眼中,看到的却只是夏青一个人,她的静,沉默中的静,那种容易叫人忽略压根就不会在乎的静,此刻,像是一个大网,罩住了所有人,所有的目光都驻足在了她身上。 自然这话引起了大多数男人的不满,但在他们心中又是矛盾的认同了夏青说的话的,不为什么,只因为她原配的身份。 “你说什么?”方婉儿脸色惨白,“你,你算什么东西?你只是个农家女,身份低贱,如果不是辟方的爷爷奶奶……” 方婉儿的话被夏青截断:“我是应辟方的妻子,应家的少夫人,不管他为了什么理由娶我,不管他是怎么娶我的,我的身份就摆在这里,我是应辟方的结发妻子,死后合墓的唯一的女人。” 这句话,几乎没有人不满,只是可怜的看着方婉儿。原配的身份,那就是可以镇压妾氏,就像男人明明偷腥出轨,可依旧的惧怕被原配逮到一样,朝代允许男人三妻四妾,却也给男人设了一条道德的最底线,而那些跨越了最底线 的男人,那是被男人都看不起的。 方婉儿的脸瞬间毫无血色,她只能求救的看向应辟方:“辟方?” 应辟方没有说话,他看着夏青,后者也回望着他,他是冷漠的,她亦是,他是强势的,她亦是,只是她的强势背后如今已有了强大的支撑,那就是她的村长身份,此刻,或许还有这些镇民的支持,这一点,应辟方明白,县太爷明白,县太爷更明白,有着雄心壮志的应辟方需要这样的妻子。 见气氛有些僵硬,县老爷赶紧出来打圆场:“少夫人对大公子的深情,可真是让人羡慕啊。” 夏青朝着县老爷福了福,说:“大人,您想多了,过日子嘛,到哪不是过?” “啊?”县老爷脸上的笑容僵住,这话说的,他看向应辟方,后者脸上的冰就跟冰层似的。 却听得应辟方道:“只是过日子而已,我能满足你,你又何必站在这里?” “以前,我认为人生除了生死,一切都是小事,可现在才发现,除了生死是小事,生活中别的都是大事,只有认真的去过日子,才不会出现被别人欺凌的结果。我会站在这里,只因为不想别人影响我过日子。” 县老爷还想圆场,可细细一想这话,发现说得还挺对,只能说他这应老兄在感情上处事,确实欠圆滑啊。 “少夫人,您该休息了。”廖嬷嬷心疼的看着夏青带着疲惫的面容,少夫人可还是月子里啊。 夏青只是微笑着,可下一刻,突然觉得一陈头昏,勉强才才站稳身子,在心里叹了口气,身体还是虚弱啊,看来得休息些个日子才会恢复体力,她走到了应辟方身边,抬头朝着他淡淡一笑:“夫君,我有些累了,回家吧。” 方婉儿却在这时紧握住了应辟方的手,哽咽道:“辟方,你最爱的人,可是我啊。” 应辟方低头看着身边的女子,方婉儿的无助,方婉儿的娇 弱,眼前闪过他们曾经在一起的欢乐,是啊,他爱的人是方婉儿,正要开口说,却听得夏青道:“相公,可有这么多人看着。” 有些时候,人言可畏,而应辟方怕是受不起这个‘人言’。 应辟方脸色一冷,此时,夏青已牵过了他的手,朝着台下走去。 老百姓们自动的让开了一条路。 这是一双很温暖的手,不像别的女子那般纤长,但很有力,骨节分明,掌中有着常年劳作的厚茧,尽管已经平了不少,但这些茧作没个三五六年怕是消不了,应辟方不知为什么,对于这样一双手他竟然有种不想甩开的感觉,只是,为什么这手这么多汗?直到夏青的身子突然倒入了他怀里,他下意识的就抱起了她:“夏青。” “少夫人?”廖嬷嬷和水梦惊呼。 “愣着做什么,去叫大夫。”应辟方疾步朝应宅走去。 “辟方?”方婉儿不敢置信的看着在这刻像是忘了她的男人,辟方明明爱的人是她啊,为什么现在?她追了上去:“辟方——” 应辟方转身看了她一眼,而此刻,所有老百姓的目光也都逗留在他身上,最终,应辟方没有理她。 方婉儿待在原地,整个人都僵硬,脸色瞬间涨血,面对所有人那有同情,有不屑,更有鄙夷的目光,她颤抖,她恼怒,心中的怨恨也如一条毒蛇开始吐信,此刻,她丢尽了一生的脸面,被心爱的人遗弃,被一个乡下贱妇打败……她不会让她好过的,今天所有的耻辱,她一定要报回来,一定要。 站在台上的县老爷看着远去的应辟方,又看着在原地低头不让人看清神情的方婉儿,摇摇头,像他这样一直单身有多好。 此时,一名捕快打扮的男子走到了他身边,低头道:“大人,北方阮氏家族派人来回,说他们愿意与我们联合,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县老爷目光收回。 第33章 只有联姻 “联姻。只有联姻了,他们才会与我们联合。” 县大人抽了抽嘴角:“联姻?” “是,阮氏嫡女年芳十七,听说长得容貌出众,年仅十一岁上前提亲的人就踩断了门槛。如今要与我们联合,他们心中不放心,就想到了联姻这一计策。”男子道:“属下觉得这是件好事,何乐而不为?” 县老爷眉微拧,沉吟了下后无奈的道:“可我这辈子并不想娶妻室啊。” 一陈沉默,这属下才道:“大人,阮氏一族看中的人是首领。”首领就是应辟方。 县老爷眉角一抽,轻咳了几声:“是吗?嗬,可辟方已经成亲了,而且还有了二位美娇娘,这阮氏家族可是当今六大家族之一,她甘愿居妾?” 那属下这回倒苦笑了下:“所以,阮氏家族提出的唯一条件就是让首领先休妻,他们阮氏不愿居妾。” “什么?”县大人头开始疼了,看着老百姓散了大半的刑台,可那方婉儿依旧站在那里,满身的怨气。 对于方才那一幕,那属下自然也是看到了,二个女人而已就这么麻烦,这要再来一个大家族的嫡女,岂不是鸡飞狗跳了?而且那女子的身份,怕连首领都得哄着三分啊。 这一昏,夏青可说是又睡了三天,而这一睡,夏青睡得极为踏实,甚至连个梦也没有,所以一醒来,精神就挺好的,面色也不错,这自然是亏了平常她身子的底子好。 她的醒来,守在一旁的廖嬷嬷和水梦并没有注意到,她们只是沉吟着想自己的事情,面色沉重,一会叹口气。 熟悉的床,熟悉的屋子,这是应家,而不是她先前暂住着的农居,她是回来了。之后转眸看着睡在身边的儿子,这孩子似乎挺能睡的,她好像没有听到他哭过,熟睡中的小子眉目漂亮极了,就像是一笔笔画出来似的,夏青词穷不会形容,但要是爷爷在身边肯定会说,我孙女可是生了个小美男子啊。 夏青 满足的一笑,她有血脉相承的亲人了,虽然她有爷爷,有叔叔一家,可心里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现在,这一点是被填满了。 廖嬷嬷和水梦听到笑声,开心的道:“少夫人,您醒了?” 夏青点点头,刚要开口说话,水梦就道:“是不是饿了?奴婢早就给您准备好了白饭和菜,这就去拿来。”说着,赶紧离开。 夏青坐了起来正要下床,被嬷嬷阻止,就见嬷嬷将一张小桌子放在了床上,边整着床边道:“从现在开始这一个月啊,少夫人一定要在屋里,哪里也不许去,要不然会落下病根的。” 夏青失笑:“好。” “一定要养好身子。” “好。”夏青点点头,看着廖嬷嬷难得露出的沉重表情:“嬷嬷,你们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这时,水梦端着饭菜走了进来,随之进来的还有应辟方,当他视线与夏青黑眸对上时,怔了下,突然说了句:“你今天气色很不错。” 夏青笑笑,看了一旁的嬷嬷一眼,今个嬷嬷似乎没有朝应辟方行礼,而是冷着脸守在她身边,不禁又看向了应辟方,这张俊美脸上的冰冷似乎比往日要深了许多。 见夏青一口一口的吃起饭来,她吃饭的样子不像他所认识的女子那般斯文含蓄,而是大口大口的,然后闭唇细嚼慢咽,她饭吃得很多,菜吃得极少,似乎一小口菜就能满足她一大碗饭似的,而且她的饭碗不是女子的小碗,而是男人的大婉,就连他都吃不下这么一大碗,以往他十分厌恶这类女子,但今天却觉得还不错,是习惯看久了的关系吗? 此时,夏青已吃完了一婉饭,伸手拿了第二婉过来,而菜还是那碗小菜。不过这会,夏青却没吃,而是又看向廖嬷嬷与水梦,平常她若在应辟方面前这样吃,怕这二人早就眼神制止了,她们说这样是不雅的,这会,她们却什么也没说。 “你们先下去吧,我有话跟少夫人 说。”应辟方对着雇嬷嬷与水梦道。 夏青又看向应辟方,这是他嘴里第一次认她做‘少夫人’。 “大公子请讲吧,少夫人身边就我们二个最贴心的婢子,老奴怕离开了有人欺负少夫人。”廖嬷嬷冷声道。 应辟方面色一沉,最终没说什么,只是看向也正看着他的女人,其实那双黑白分明,没什么气息的眸子并不那么讨厌,甚至越看有种会让人沉下去的错觉,应辟方拧眉,他这是怎么了? “你有话跟我说。”夏青轻问,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心中微微奇怪,他能有什么话跟她说? “你,爱上我了?”应辟方突然问。 夏青愣了下,摇摇头:“不爱。”其实她不懂这爱不爱的,似乎脑海里就没有听到过村子里那些夫妻们之间有人说爱的,但想来,如果爱的话,应该是对方身上有很多能让她喜欢的东西吧。 简单而断果的二个字,这个女人说出来时没有任何的犹豫,应辟方心里就有股子火:“那你为什么这般执着的要在这里待下去?” “我们成亲了。”很简单的一句,夏青奇怪的看着应辟方:“你也是这样问方婉儿的吗?” 应辟方被堵的瞬间说不出话来:“这就是你的回答?” 夏青看着他:“我会在这里,很大部分原因不也在于你娶了我吗?” 应辟方黑着脸,这一刻突然觉得自己很愚蠢,他直接告诉她他的目的就行了,可鬼使神差的,他竟然还去在乎她的感受,更让他恼怒的是,那样的话不知为什么说不出口:“等你出了月子,我带你去看些东西。” 留下满脸纳闷的夏青,最终,她将目光看向廖嬷嬷和水梦。 二人同时垂下眼帘,异口同声:“奴婢什么也不知道。” 夏青只好低头继续吃她的饭。但很快,就知道应辟方反常的原因了。 她才吃下饭,方婉儿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冷冷看着她,眼里还着嘲讽与讥笑 ,带着一丝鄙夷与傲慢:“你还吃得下饭?你知道不知道,辟方要娶别人了?” “啊?”夏青啊了声。 “应辟方要娶别人了,她还是阮氏家族的嫡女。”面对怔然望着自己的夏青,方婉儿突然觉得痛快,她得不到完整的辟方,夏青也甭想得到。 “哦。”夏青点点头。 “你不在乎?”这个女人一声‘哦’,方婉儿突然没错得那一拳又反弹在了她自己的脸上:“你可听清楚了,是娶,不是纳。对方提出的条件就是让他休妻再娶。” “阮氏家族的嫡女?”夏青陌生。 “当今六大家族之一,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方婉儿真是厌恶极了夏青这种样子,什么都不知道的乡下贱蹄子,可为什么占上风的总是她?她恨极,恼极,此刻,又奈何? 夏青确实不知道什么六大家族,除了知道现在的朝代叫大周,就连皇帝叫什么姓什么也不知道,所以她只问:“休妻再娶?辟方同意了吗?” “还用得着他同意吗?这么好的条件,她是什么身份?就拿我来说,与她也是云泥之别,更何况你?你觉得辟方会不答应吗?” 夏青想了想后才说:“你方才说这么好的条件是指什么?” 这个人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吗?方婉儿气恼的看着夏青,竟然气得说不出话来。 夏青在心里叹了口气:“你别气了,一个二个能有什么区别呢?” “你,你什么意思?” “辟方与我已有婚约,却还是不顾仁义德礼任你喜欢他,之后又再纳了你,有一自然是有二的。”夏青很实在的道。 “你胡说,辟方与我是真爱。”方婉儿得脸色通红。 “哦。”夏青点点头。 方婉儿气得几乎要跳脚,好半响才冷静下来:“我只问你,与我联手对付那女人吗?” 廖嬷嬷与水梦同时在心里点头,确实,那阮氏嫡女来头太大了,还没进门呢就来了这么一个下马威,这要是真进门 了…… “为什么要对付她?来了就收了。” “你……你当真不怕他休了你?” 夏青想了想:“辟方不会休我。”应大公子是个孝顺的人,真要休,他早就休了她了:“这种事,你去跟娘说吧,开春了,要播种,村里会有很多事情要做。” 方婉儿突然觉得想吐血。 自方婉儿进来就没阻止的廖嬷嬷与水梦,心情是很平静的,尽管她们当初听到这事时,替少夫人气愤,委屈,不平,甚至觉得方婉儿说要联合的话也很在理,但却什么也没说,她们只想着等少夫人的指示过日子,她们是少夫人的人,少夫人要她们做什么,她们才去做,这是跟在少夫人身边悟出的过日子的活法。 出了月子的那天,夏青才知道她这个丈夫是个起义军的首领,手下有着十来万的老百姓,不,该说是起义军合适,加上连续几个月的饥荒,前来参加起义的老百姓就更多了。 当她与县老爷,还有应辟方站在山腰看着底下那数百个营帐时,一时还真觉得有那么一回事,只是底下的人都穿着破布衣杉,那些营帐也都是支离破碎,虽然黑压压的人数多得能遮了天。 “少夫人也看到了,虽然人有,可缺少兵器,米粮也快用尽,而阮氏一族手里仅正规兵就有十万,只要与我们联合,我们这些散兵就会受到训练,会成为一支主力师。”县老爷说道。 “哦。”夏青轻哦了声。 “我与辟方为了不露出端倪,平常并无常往来,如今,既然阮氏要与我们联合,我这顶乌纱帽自然要摘了。”县太爷今天穿了一身的儒服,看着颇有军师的感觉。 “哦。” “对了,少夫人,我们也把潮水村的精壮年编进了这里。呵呵!” “哦。” 过了一会,县太爷道:“少夫人,辟方已经同意娶那阮氏嫡女。昨天就已飞鸽回信了。” “哦。” 县太爷说不下去了,这‘哦’是什么意思? 第34章 妻被贬妾 应辟方寒着脸。 一时,山里很静,只有山风划过,开春的天气暖暖的,夏青突然道:“你们要造反吗?” 县太爷眉眼一挑,‘造反’二个字,太严重了,唔,也是一针见血:“当今皇帝昏庸无道,与胡人的战争又连连败退,可他依然酒池肉林……”县太爷没再说下去,只夏青那黑白分明眸子的注视下,轻咳了声:“是。我们若不起义,也有别人起义。” 夏青看向了应辟方:“那我现在变成妾了?” 妾?应辟方眉心微蹙,对这个字突然间有点反感:“平妻。” “哦。回家吧。”夏青转了个身朝山下走去。 不哭也不闹,很安静更是平静的接受了,县太爷愣看着夏青离去的背影,一个月前在刑台上,那看着就是一个铁碗女子的少夫人,如今竟然这般顺丛? 应辟方依旧看着底下那十几万的人,眼底是一片肃杀之气,既然已经选择走了这一条路,他只会走下去,哪怕失去所有,再者,他也没失去什么,不是吗? 不知道是不是生孩子那会太疲惫,睡过了,夏青并没有奶水,所以只能给孩子吃羊奶。 这会夏青正将睡着的孩子放在床上,就见小花开心的走了进来禀道:“少夫人,那方姨娘和应夫人吵架了,吵得可凶呢。” “吵什么架?”正要折孩子衣服的水梦忙朝小花做了个小声点的手势,便轻问。 “还不是阮氏那女人,还没嫁过来,应夫人就帮衬着,说她什么什么好,还说方姨娘最多就只是小家碧玉,连别人的一根头发丝也比不上,让她别总是小家子气。”小花年纪虽小,但脸上是满满的八卦:“还主上方姨娘把自个院子拿出来做新房,方婉娘气得就吵了起来。” 夏青虽然住的是应辟方的院子,但在夏家而言,这里偏静,也偏远, 而方婉儿现在所住的院子则是在夏家正中间,地方大不说,布置得也体面。 “活该。”廖嬷嬷冷哼一声,到头来,这个方婉儿还不是什么也没有得到?只一想到少夫人突然由元妻变成了平妻,就屈得紧。 “小花,以后别叫我少夫人,就叫我姐姐吧。”夏青边轻拍打着孩子的肚子,边道。 跟在夏青身边久了,又看多了这宅子里的事,自然还有廖嬷嬷的教导,小花已褪了不少的乡土气息,这会自然明白为什么夏青会这么说,不声响了。 “这怎么成,礼不可废。”廖嬷嬷道:“以后我们就叫您主子吧。” 主子这称呼一目了然,却极少单独拿出来叫的,廖嬷嬷一说出口,水梦和小花都是点点头。 夏青笑了笑,也不说什么,只是看着儿子圆润漂亮的小脸蛋道:“小山头可真是幸福,有这么多人在照顾他。”小山头是她为儿子娶的小名,因为出生在一山头上,所以这么般,大名至今还没取过。 说到小公子的名字,廖嬷嬷心中有气,小公子出生都一个多月了,大公子别说抱一下,就连来看一下也没有,天天忙碌在外,幸好主子也不是特别在乎。 应辟方与阮家大小姐的成亲的日子就定在了一个月后,时间有些急,而不管方婉儿说什么,应夫人直接带了一批工匠就开始动用了方婉儿的院子开始布置起来,方婉儿几次找应辟方,最终,应辟方也只是沉默,到最后干脆避而不见,转变之大,让方婉儿一下子难以接受。 而这个月,方婉儿来夏青屋里的次数却多了,只是每次都是哭丧着一张脸,再后便是喋喋不休。 这一个月,夏青也忙,潮水村的村民们小部分都回了自己的村子,而大部分则留在了镇边上的村子里耕种,只因周围的青壮年大多参与起义 军去了,作为一村之长和族长,夏青有很多事情要忙,忙得几乎忘了应辟方要迎亲的事。 “少夫人,我带几个兄弟来帮你了——”一大汉的声音响起时,十几个壮汉已挽起裤脚下田农作了。 夏青抬头,就看到了帮她接生孩子的二个大汉,满脸胡须的叫大牛,瘦黑的叫小堆,面目依旧是吓人的挣拧,但骨子里却是重义重感情的血性男儿。 “你们训练了一天了,还来这里帮我干活,不是要累坏了?”这些天,二人总是带人来帮村民们农作,夏青几个早与他们熟了。 大牛嘿嘿一笑:“我们壮得很,不累,俺和小堆从小跟野和尚练本领,体力比别人壮多了。”说着,就埋头干活。 夏青和廖嬷嬷相视一笑,也干起活来。 “村长,邻村说想跟你来商量一下他们买牛的价钱……”一胖妇人在对面喊道。 夏青赶紧过去。 当她过去时,看到童平和唐严宽也在,二人赶紧行礼。 “村长。” “族长。” 夏青是前些日子才知道这二个看似强壮的汉子其实是读书人,满腹经纶,因不满当朝治世之道,所以宁可居在小山村,也不肯去考取功名,如今应辟方带人起义,他们就跟在了应辟方的身边出谋划策。 而此刻,小牛的价钱二人早就代她谈好了,甚至比她预期的还要低了许些。 当人走完,二人还是没有离去,夏青便一笑:“你们二人还有事?” 唐严宽和童平对望了眼,童平道:“少夫人,关于首统迎娶阮氏嫡女,你可有什么想法?” 夏青看着这二人,不禁失笑:“如果我不想首领娶那阮氏,你们可会帮助我?” 他们没有料到少夫人会这般直接了当的问出来,一时,都有些沉默,唐严宽道:“少夫人,我们不会阻止首领和阮氏联姻,这对于一 个男人来说,是件大事,说不定日后……在心里,我们也想干翻大事业,可心中,也不希望少夫人受到委屈。” 夏青笑笑,很平静的说:“联姻,对我而言,不是委屈吗?” 二男人脸上一陈窘迫。 “我没读过多少书,知道的也有限,但东听西听,也知道女人要是干预了男人做大事,似乎是件不可饶恕的事,别说会惹男人生厌,怕到时女人也都会指责我。”夏青淡淡的说:“你们是不是也这样认为的?” “少夫人是个深明大义的女子,在这事上,只能如此。” 夏青突然问了句:“为什么我只能如此?” 这句话,还真难倒了这二人,想了想,唐严宽道:“这便是世俗。理字上,首领不该,可义和情字上,则该是少夫人成全。” 文绉绉的,夏青想了想,便淡淡一笑。 听得童平道:“少夫人放心,统领已经跟我们允诺,一个月有十天必定会在少夫人这边过夜,这是能让少夫人心里舒服一些。” “哦。”夏青轻哦了声。 “再者,少夫人已经生下了首领的第一个孩子,就算是平妻,地位也不会动摇。” “哦。” 童严二人对望了眼,有时,他们猜不透少夫人的心里是在想什么的,但这个已经是他们能为少夫人力所能及所做的事了,他们敬重这位女子,可再怎么敬重,她毕竟只是个女人……要是是个男人该多好? 夏青突然道:“若有一日,我想脱离这个身份,希望你们能够成全。” 她说得平平静静,云淡轻风,可童唐二人听得蹙眉,“少夫人?” “嗯?” “是。” “还有,我比较喜欢你们叫我村长。”夏青淡淡的道。 童平和唐严宽走后,水梦走了进来,她忙给夏青倒了杯水,轻轻问道:“主子不是说要留下来吗?为什么又 要离开?” 显然,他们讲的话,她是都听到了。 夏青笑笑:“总觉得现在的应家不适合我了。” “奴婢不明白。大公子有志向不是好事吗?”原本她对大公子这般对待主子,心里多少是有怨言的,但大公子现在的志向,让她觉得要是主子能和大公子一起,日后说不定会有很好的前程呢。 “好事吗?”夏青反问了句。 水梦看了看四周,悄悄的道:“每一朝的开国皇帝不都是像大公子这般起义的吗?”说到这个,她和嬷嬷心里别提有多激动:“所以主子一定要忍,真有那么一日,就能成大器啊。” 夏青一时似乎没理解水梦说的话,好半响才反应过来,也只是淡淡一笑:“咱们还是先下田帮村人些忙吧。”说着,离开。 夜,深了。 春天的夜晚,还是有许些的森寒,淡淡的一如初冬那般。 小山头被水梦抱去睡了,担心夏青白天辛苦,晚上又要照顾孩子会更辛苦,水梦怎么也不肯让夏青带孩子,这会,她正脱衣要睡时,房门打开。 应辟方走了进来,一身的青袍,修长挺拔,那如斧雕细琢出来的面容,瘦了许些,却更显得清峻清冷,星眸淡淡望着她,眼底有些复杂的矛盾。 夏青笑笑:“你怎么来了?” “我答应过童平他们,每个月至少有十日会在你房里过夜。”他看着她,眼底已没有往日的冰凉和排斥,声音也不再是冰冰的,只有些别扭,他在心中暗附:应该是习惯了有这个女人,所以来到这里竟然觉得那般自然,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他还有些期待来这里。 “哦。那快去洗脸洗脚吧,我已经洗过了。” “这些不是你要做的事?” “要是我不在呢?你就不洗了?” 应辟方被咽了一下:“那你不是在吗?再说,还有丫头使唤。” 第35章 她拒绝他 夏青有些累:“那你使唤丫头吧。”说着上了床。 应辟方自3岁以为已经鲜少被人气到,但碰上这个女人后,没有一天是不被气的,这会也是黑着脸盯了床上已躺得妥妥的女人半响,气得叫了丫头进来。 当使唤完毕,他生着闷气上床,这时,夏青自动的睡到了里面,淡淡说:“帮你捂热了。” 应辟方身体一僵,床褥上有她的体温,暖暖的,温温的,舒服极了,这被窝没有别的香味,只有淡淡的太阳晒过的味道,以及属于这个女人的那干净清爽的气息,他转过了身,看着她,本来闭目的她也同时张开了眼,伸出一只手帮他颈旁的被头捂实:“你别总是动,容易冷。” 她的手碰到他的脸时,不知怎的竟引起了他的反应,瞬间就是那般强烈,没有任何犹豫,他长手一揽,将她揽入了怀中,让彼此再也没有间隔。 “咱们就这样睡吧,不做其它事。”夏青睁着眼看着他,黑白分明中闪着一些疲惫。 应辟方脸一沉。 “而且我怕疼。”洞房之夜的印象不是很好,夏青想了想还是如实表达了她的不喜欢。 心里浮上一丝愧疚,那时,他是厌恶她的,她的身份,她的模样,她的谈吐,她的气息,他都不喜欢,他喜欢的女子就像是方婉儿那类温婉淑良,二来,那是奶奶的希望,所以,他才不得不与她圆房。但现在变了,不管是习惯也好,还是有许些的喜欢,总之,他现在想要身边的这个女人,而且非常的逼不急待。 夏青愣了下,也就这愣神的时间,应辟方已伸手开解她的里衣。 可下一刻,她便摁住了他的手。 应辟方拧眉:“你做什么?” “睡吧。”夏青直视着这双不悦的星眸,淡淡说。 这个女人在拒绝他?虽然不明显,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但 他能感觉到她的抗拒,轻微的,沉默的,却也是坚持的。 应辟方心里升起股怒意,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 只听得‘嘶——’一声,她的里衣被他撕破,露出了素色的肚兜,她的肌肤不若手掌那般粗糙,身形凹凸有致,只是平常都被朴素的衣裳包裹着,不太看得出来,如今烛火通明,她又在他身边,那肌肤与身段便一览无遗。 夏青神情讶异的看着他,就连应辟方自己也觉得窘迫,他这是怎么了?闹得跟初识女人的无知少年似的,但身体的需求来得太快,尤其在看到底下的有致的身形时,这一刻,他身体似着了火。 夏青惊讶的神情转为不解,她确实不了解男女之情,自然也不了解应辟方为什么这般迫不急待,而且这种事情,她也觉得没必要花时间来了解,便轻轻道:“以后什么十日就不用来了,你可以去方婉儿那边,也可以待在阮氏姑娘那边,我这边你不用挂念,要是外人问起来,我会跟他们说你来过。” 这个女人……应辟方气结:“闭嘴。我现在要你解决身体的需求。”说完,冷望着她,眼底感情复杂,他并不想说这句话,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睡吧。”她推开了他。 一室的安静,除了烛火摇曳,就只有二人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应辟方冰冷的声音传来:“成亲那日,你去镇外的别庄,她说不想在家里看到你。”她,是指阮氏嫡女。 “哦。”夏青轻哦了声。 应辟方心中有些恼:“你虽是我第一个娶进门的,但你只是平妻,虽然能和她平起平坐,但万事都要让着她三分,明白吧?” “哦。” “不要再惹事,若不然,我护不了你。” 夏青没有‘哦,’而是淡淡说:“我没有惹事。”而且他有护着她吗? “你的存在便 是惹事。”应辟方冷讽道。说完,愤愤起身离开。 望着帐顶,夏青是叹了口气,打了个哈欠,缓缓沉入梦乡。 应辟方与阮氏嫡女成亲那天,夏青并没有去别庄,而是在附近的农家帮忙,连着些日子的接触,这边的老百姓早已喜欢这个干活勤快,而且处事分明,性子又和善的村长,可以说相处得很欢乐,因此,大家也从不提应大公子娶阮氏嫡女的事,但像今天这样的日子,看热闹的老百姓自然是会放下农作而去看迎亲的排场的。 只是谁也没料到,夏青也会去看这排场。 成亲。 夏青其实没有成过亲,她是从后院直接进来的,连拜堂也没有,甚至在洞房时,也是那样不了了之,所以当夏青提出来要去凑热闹时,廖嬷嬷和水梦先是觉得不可思议,想想后又觉得辛酸,也就随她了。 小花先是觉得主子也太没半点脾气了,但一看到那壮大的迎亲队伍,瞬间也就被吸引了过去。 应家的排场是壮观的,并不是说他多富有,而是军队的雄厚,彩旗在风中猎猎发响,甚至别出心裁的用人形在山上排成了一道道壮观的景色,远远看去,一幕幕的起伏,竟是‘迎亲’二个字。 老百姓不时的在惊叹,活了一辈子哪见过这样的迎亲队伍。 廖嬷嬷与水梦脸色是铁青,看热闹的小花见到这二前辈黑着脸,也意识到自己的兴奋似乎不是时候,沉默了下来,一想到自个主子如今已不再是少夫人,顿觉这排场也没什么好看的了,便撇起嘴看着这一慕。 夏青静静的看着,她就挤在靠着前的人群中,所以她能清楚的看到镇门那边应辟方坐落在马上的背影,高大,威武,他没有穿喜服,而是一身的戎装,铮铮铠甲,她没看过他穿铠甲,但他很适合穿,尽管淡漠的模样显得斯文,却一 点也不显得突兀。 此时,不知谁喊了声:“来了,新娘子来了——” 夏青望去,顿时微张了眼,远远,就看到了一顶大红喜轿,是轿吗?那就像是一个小房间似的,大得出奇,要用十多个人抬着,而后面,则是如长龙般的士兵队伍,那森森盔甲,十里寒森,望去,阳光的反射,那上空亮瞠得几乎让人睁不开眼。不管是步伐,还是矫健身姿,威风凌凌,叫人不由生畏。与这边的士兵截然不同,这便是正规军,只是这般看着,就让人望而生畏。 “好多嫁妆啊,哇,都够咱们镇上的人吃几年了。”人群开始骚动,开始窃窃私语。 显然阮氏家族是有意为之,所有的嫁妆都没有装箱,而是让士兵捧在手上,上百件稀有玉器,金器,银器的光亮,几乎亮瞎了所有人的眼晴,甚至还有几十坐稀有的红玉。 老百姓张大眼看着这一幕,这辈子都没看过的东西在此刻可说是大饱眼福了。 阮氏家族,不愧是六大家族之一,单这排场就不是任何人能比得上的。 不知是谁激动的说了声:“应大公子现在有阮家小姐的帮助,大业指日可待啊。” “可不是,这门亲事被所有人都看好。” “有什么好啊,应大公子还不是为了这个大家族的嫡女抛弃了糟糠之妻。”不知道是哪个妇人说了一句。 “就是,我看那应大公子虽一表人才,可那心思真让人喜欢不起来。” “你们懂什么?应大公子是为了前途,女人自然得做出点成全,再说,应大公子也没有休妻啊。” “对对,应大公子是多么优秀的人,当初不也是守诺娶了那没见识的乡下少夫人吗?就冲这点,应大公子就值得人跟随。” 几个妇人不再说什么,虽然心中有愤,但毕竟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她们只要管好自 个的丈夫就行了。 不知谁又突然说了句:“我听说,当时那女人的爷爷告上了衙门,是县老爷动之以情才让应大公子娶了那个女人,为的就是博个好名声。我看县老爷才是有远见的那个人,要不然现在那些寒门子弟哪能这般拥戴应大公子呢。” “有这么复杂吗?”一道轻和的女声响起。 正在私语着的几个人看了眼这个长相平凡,睁着黑白分明的眸子的朴实女子,点点头:“那是当然,不过看你这般小的年纪,哪会懂?一边看嫁队去吧。” ‘哦。’夏青轻哦了声,随即道:“我不是小姑娘,我都生了孩子了。”说着,转身去看嫁队了。 那几个人惊讶的看着这仍旧像是少女般的身影,没盘发,虽然模样普通,但实在看不出半点妇人的样子来,而跟在女子身后的那一老一轻的下人目光却有点骇人,但也只是怪异的看了她们几眼,又继续私语了。 廖嬷嬷和水梦紧紧护在夏青周围,不让旁边的人挤到主子,可周围那些底议论声却是挡住不的,有的难听,有的中立,也有的是为主子说话,但更多的却是对这阮氏嫡女能带来什么样风光的未来所产生的期待。 水梦心疼的看着走在前头面色依旧平静的夏青,不知道说什么,更不知道该如何劝,只得选择沉默。 这个时候,一名胖妇人突然急急的推开人跑到了夏青的面前,一脸的青白,目光还透着许些的惊恐,颤抖着声音道:“村,村长,不好了,屋子突然着起火来,奶,奶娘被烧,烧死了。” “什么?”夏青脸色瞬间惨白。 “那小公子呢?”廖嬷嬷抓过村妇的手厉声问。 “嬷嬷放心,小公子没事,刚被别人抱出去玩了。” 村人说完这句话,夏青已跑了出去。 廖嬷嬷与水梦对视了眼,赶紧追上夏青。 第36章 如此真相 因为休息需要,夏青在村里有几处劳作后休息的屋子,而现在,她站在被烧毁的屋子前,几名村人已开始在收拾,见到夏青时,都说着后怕的话。 “应该是有人纵火,大白天又不用烛火,况且村长晚上也不住这里,完全没半点火。” “可是会是谁纵火呢?” “幸好小公子没事,可不是,可惜奶妈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 “村长?”抱着小山头出去玩的几名妇人跑了过来,夏青一看到她们怀中的孩子,立马抱在了怀里,小山头不哭也不闹,只是静静的看着母亲,一会,呀呀发了几声便靠在她肩头。 这会,奶妈的尸体已经被抬了出来,被烧得根本就看不出是个人,远远一看,还以为是被烧掉的木头呢。 “怎么会这样?”水梦奇怪的喃喃。 夏青这时将孩子交给了廖嬷嬷,当廖嬷嬷接触到夏青手时,只觉得她的手冰凉,忙道:“主子,小公子没事。” 夏青深吸了口气,点点头,走到了被烧焦的奶妈身边,因为她没奶,羊奶有时也不够,所以廖嬷嬷才请了奶娘,可这才不到一个月就出了这样的事,夏青蹲下身,目光伤感。 村人已拿了稻草过来就要裹起尸体,夏青上前帮忙,却在众人抬起尸首时,她叫了声:“慢着。” 众人看着她。 夏青却是看着尸首的后背,目光有丝迷惑,下一刻,她伸出手碰了碰心脏后背。 “村长?”众人都奇怪的看着她。 那是剑伤?她不懂剑法,但每次去守猎时,都会带上箭与匕首,很多时候,匕首能有大用场,往往在野兽接近她时,她能给以致使的一击,所以对于剑伤非常了解,这口子很小,如果不是近距离根本不会发现。 换言之,奶妈是被人刺死后再被火烧…… “可有陌生人来过 这里?”夏青轻问。 都摇摇头,大部分人都去看嫁队了,少部分留下的在田里干活,村里冷清得很。 夏青点点头:“厚葬了她,水梦。” “奴婢在。” “多拿些钱去给她的家人,如果他们以后有什么困难,请他们来找我。” “是。” 村人收拾残局,此时,看嫁队的人也渐渐回来了,一听说这事,忙上来帮忙。 夏青则是看着这被烧毁的屋子,平静的神情不太看得出来她在想什么,只是眸色微敛。 这一天注定是热闹的,应家设了流水席,款待四方来客,一时,应家的名声更是大嗓。 应天啸是应家的当家人,他是大婚当天才急急从京城回来,他所在京城的客人也是来了一大拨,更是带来了京城最为有名的乐师队,远远的,就能听到莺歌笙舞。 廖嬷嬷见小花在门口探进探出,恼道:“有什么好看的?把门关了。” 正在逗孩子玩的夏青见了,便淡淡一笑:“小花,想去看就去看吧。” “看什么?”廖嬷嬷很是不满:“也不看看她的主子是谁?这样的丫头,要来有什么用?” 一听廖嬷嬷这般严厉的说她,小花极为羞愧,低着头乖乖的站在一旁。 夏青笑了笑。 “主子,有人来了。”小花突然说道。 夏青朝院子望去,果然,就见一道小身影偷偷的从门缝里溜了进来,之后快速的跑了进来,一进屋,小身影就冲着夏青激动的喊:“嫂嫂——”下一刻,他就扑进了夏青的怀里。 不是小辟临是谁? 怀里的孩子长高了许些,似乎还胖了点,粉雕玉琢的模样怎么看怎么的赏心悦目,这会,闪闪发亮的黑眸正闪着泪光看着夏青,哽咽道:“嫂嫂,临儿好想你。” 夏青没有料到是小辟临,心里也有些意外,摸摸他的头说 :“嫂嫂也很想你啊。” “那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他稚声稚气的问。 为什么?还不是他的母亲陆姨娘,想到这个陆姨娘嬷嬷心中就有气,以前见主子能依靠,便一直跟她们在一起,如今主子被挤兑了,她倒开始明哲保身了,自主子搬进来后,就没有一次来看过她们,甚至避而不见,虽然知道她也有她的无奈,可心里就有气。 夏青摸摸小辟临的头,不想,她只是摸了下,小辟临却突然哭起来:“嫂嫂,娘让我不要来找你,可我好喜欢嫂嫂。” 夏青蹲下了身子,与小辟临平视,温和的道:“天色晚了,快些回去吧,要不然陆姨娘要担心了。” 小辟临却是紧搂着夏青的脖子,抽咽着问:“那嫂嫂要来找我玩。” 此时,水梦走了进来,应该走得很急,这会都有些气喘吁吁,一看到水梦,廖嬷嬷便问道:“打听得怎么样了?” “奶妈在她们村里并没有什么仇人,而且人缘挺好的。”水梦道,她是去打听被烧死的奶妈情况,当主子跟她们说出奶妈有可能是被剑刺死时,心里都惊讶极了。 夏青抱起小辟临放到廖嬷嬷怀里:“先把临儿送回去吧。” “不要,嫂嫂,你先答应临儿不会离开临儿才回去。”应辟方死死抱着夏青不放,娘让他不要亲近嫂嫂,说嫂嫂在这里留不长,她们不能靠嫂嫂过日子,可她就是喜欢嫂嫂啊,嫂嫂待他好极了,他不想嫂嫂离开。 “二公子乖,现在很晚了,再不回去,陆姨娘会担心哦。”廖嬷嬷哄道。 小辟临摇摇头,就是不肯放。 夏青看着怀中的小人儿,小辟临的精神很好,也不像以往那般瘦弱,想来陆姨娘现在的处境应该不比先前了,想了想,她温声道:“嫂嫂也不知道会不会离开,但如果 离开了,一定会告诉临儿去哪儿,好吗?” 小辟临双眸一黯,好半响点点头,才让廖嬷嬷抱着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听说那陆姨娘在我们离开后天天往应夫人房里跑,给她端水梳头,把自己弄得跟个丫头似的。”水梦冷笑道:“真是个没有骨气的女人。” “应该是为了小辟临才这么做的吧。”夏青笑笑。 “主子,您真的在奶妈身上看到了剑伤吗?会不会看错了?”水梦觉得主子看错的可能性不大,但这怎么解释啊?谁会对一个村妇动剑? 夏青摇摇头:“没有看错。” “小公子真安逸。”看到床上又睡着了的小公子,水梦满脸的怜爱:“外面的人都说完全感觉不到主子生了孩子,因为从没听见小公子哭过。” 这倒也是,夏青看向儿子,小山头自生下来哭了声就没再哭过,始终是安安静静的样子,哪怕饿极了也只是呀呀二声,这性子应该像她吧。 “主子,您可为小公子想过?”水梦小心翼翼的问。 “想什么?” “小公子的前程,在应家的地位,要是那位阮氏嫡女也生下个小公子……” 夏青只笑笑:“我也不知道会应家待多久,考虑这么多做什么?” 水梦微鄂:“少夫人打算离开吗?那不是不战而退吗?” “不战而退?”夏青眼底有了丝笑意:“为谁战啊?先前只是觉得在应家和在别处并没什么区别,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的,只是没有料到辟方会有起义的想法,现在么,”夏青摇摇头:“这里并不适合我。” “哪里不适合了?再说,大公子也并没有休了你,甚至也没有贬您为妾,这不是说明您在大公子的心里也是有份量的吗?” 应辟方对她是有改变的,她能感觉得到,至少没有像以往那样排斥她,夏青 淡淡道:“那仅仅是现在,目前对他来说,我还是有份量的。” “奴婢不明白主子的话。”水梦听得一头雾水。 就像她上山打猎,打了一只小的,没有打到大的之前,小的虽然没多少肉,可她也是想留着,一旦打到大的,就觉得小的也没什么用了,随时可以杀来吃,这种事情她常做,有些事情她说不清楚,只是觉得会是如此。 这会,廖嬷嬷回来了:“主子,老奴已将二公子送回陆姨娘的院子了。” 夏青点点头,但见嬷嬷眉心有些沉重,她不禁奇道:“怎么了?” “主子,老奴碰到陆姨娘时,她跟老奴说了这么一句话,她说‘那些大家族,若是有人阻碍了他们的利益,雇人杀人,下毒杀人,那是常事。’”先前,觉得这陆姨娘不过就是个读过几本书的女人,但这会廖嬷嬷却觉得这陆姨娘应该不是个简单的人。 “什么意思?”水梦问道。 夏青也看着廖嬷嬷,就听得廖嬷嬷道:“老奴怀疑,奶娘的死,会是那阮氏女子派来的,她们要杀的人应该是主子,却误把奶娘认做主子了。” 水梦睁大眼,廖嬷嬷也是一脸后怕的表情看着夏青,她们一直跟在老夫人身边,可说浪里来风里去的,后院的事那是看多了,听多了,可话说回来,在这个镇上富人们的后院再怎么闹腾,也只是吃吃醋,说些刻薄的话,就像那方婉儿,最多也是使使小心计,要她来害人,就连刀子拿在手里,怕也是自己先吓昏了。 “是啊。”夏青很是平静的说了这二个字,云淡轻风。 廖嬷嬷与夏青面面相视,这二个字是什么意思?难道主子一开始就怀疑了吗? 话说回来,要这事真的是那阮氏干的,那这女人也着实太可怕了。 “很晚了,都去睡吧。”夏青说道。 第37章 心计生成 二人正要告退,门突然被打开,方婉儿的贴身侍女秋蛾冲了进来,一下子跪在夏青面前,凄惨的哭道:“少夫人,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 “方姨娘怎么了?”夏青愣了下,赶紧扶起秋蛾来。不想秋蛾怎么也不肯起来,只是磕着头道:“求少夫人救救小姐,救少夫人救救小姐。” “哎哟这丫头,”廖嬷嬷使劲将秋蛾拽起:“哭什么?先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三个人都看着她,秋蛾哽咽道:“小姐不满大公子娶阮氏嫡女,心里委屈,一时想不开便去新房闹了。” “然后呢?”水梦急问。 秋蛾吸吸鼻子:“然后就被那女人的丫头给抓了起来,被打得晕过去了。” “什,什么?”廖嬷嬷与水梦不敢置信,那方婉儿怎么说也是一个姨娘,那阮氏竟然敢…… “少夫人。”秋蛾‘咚——’的一声跪在地上,跪的声音极重,但她像是没有感觉似的:“应夫人不管奴婢怎么求也不肯出面,现在能救我家小姐的就只有您了,求求您救我家小姐吧,奴婢就算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 “我家主子哪有时间去救人啊?”廖嬷嬷在心里呸了声,心中虽然不是味,毕竟相比阮氏,她还是觉得方婉儿好许多,但这节骨眼上让主子去救那方婉,不是摆着跟阮氏起冲突吗? “少夫人……少夫人……”秋蛾满脸泪水:“如果您不去,我家小姐肯定会被打残的。” “你可去找过应大公子?”夏青问道。 秋蛾摇摇头:“大公子还在前厅,奴婢想去禀报,可那阮氏有人挡着,奴婢出不去。现在整个应家都是那阮氏的人,只有少夫人这里还没有。” 这情况真的大大出了她们的意料,水梦和廖嬷嬷一脸沉重,就连一旁的小花也重了心思。 夏青在心里叹了口气,扶起秋蛾:“走吧。” “ 主子?”水梦赶紧拦着她:“您这一去,不明显是跟那阮氏做对吗?” 夏青淡淡一笑:“就算不去,难道她不会这么认为吗?” “老奴觉得为了一个方婉儿不值得主子去。”廖嬷嬷忧心忡忡。 夏青又是一笑:“不管值不值得,这把火总是要放的。” 几个人都愣了下,火?什么意思? “见不着应大公子,难道就不能让他来吗?”夏青平静的说。 在这个时候放火?今晚可是……不过,真是个好主意。 夏青烧的是新房院子的隔壁木屋,这一块院子本来也是充做新房院子用,可惜时间不够,所以并没有修膳好,可里面却堆了很多的木头,这一烧起来,火势立即变大,很快,就把所有的人都引了过来。 廖嬷嬷几个人都没有想到主子说烧就烧,没有半点的犹豫,而且选的地方还是跟新房这般近的,幸好没有人知道是谁纵的火,她们烧好后便直接回了屋。 夏青一句‘洗洗睡吧。’瞬间让她们不安的心落实了。这会秋蛾那丫头应该已在应大公子那边求救,她要感恩,又这般忠于自个小姐,应该不会把主子招出来。 这一夜,应府可说是人昂马翻,都忙着扑火,原本的喜事在一场大火后,变得什么也不是了。 听说当晚还出现了方姨娘闹洞房的事。 听说应大公子并没有与新娘子圆房。 听说新来的新娘子是个跋扈蛮横的人,竟然把方姨娘的脸打得跟猪头似的…… 一大早,当水梦在给夏青梳头时,小花就津津有味的讲着应家的下人都在谈论的事,讲得眉飞色舞。 廖嬷嬷给小公子喂着羊奶,边听边在心里骂:活该,这场火真是烧得太好了。 “主子,今个早膳要端到房里来吗?”水梦轻轻问道,以往早膳都是去厅堂吃的,可今天若去的话会碰上那阮氏,会不会…… 夏青笑笑,看了镜中的自己 一眼,干干净净的,她不喜欢打扮得太花哨,简简单单方便干活就成:“早饭要吃好,自然是去厅堂和大家一起吃。对了,水梦,你找个潮水村的长工去叫几个人来。”说了几个名字。 水梦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叫他们干什么,不过主子肯定有她的道理,便匆匆去了。 夏青随即也出口门。 廖嬷嬷与小花赶紧跟上。 阮氏嫡女一来,应付确实变得不一样了,到处都可见到陌生人,听说阮氏单就丫头就带了二十来个,更别说一些长工侍卫的,所以可以说,这应府上下几乎都是阮家的人了。 可还没有进大堂,夏青几人便被拦下了,正是应夫人的贴身方嬷嬷,方嬷嬷今个神情有些傲慢,因年岁而吊下的眼角让她的双眼看着颇为势利:“夫人说了,以后你就别进堂里用膳了,免了污了阮氏少夫人的眼,从今以后,你就跟下人一起吃膳吧。” 嬷嬷和小花一听,气白了脸。 夏青却是淡淡一笑,推开了方嬷嬷,淡然的迈步。 方嬷嬷似早就料到夏青会这样,她才被推开,又有二名嬷嬷出来拦住了夏青,这二名嬷嬷面生,而且身强体壮,尖锐的眼晴直盯着夏青。 见夏青看着她们,一嬷嬷重声道:“我家小姐说了,下人与乡下农妇不能进大厅堂用膳。” 此时,大牛的粗嗓门在后面响起:“谁敢对我恩人无礼?” 夏青转身,就看到了大牛,小堆,童平,唐严宽快速的走来,大牛才走到跟前,就狠狠朝那二嬷嬷一人肚子一脚,那二嬷嬷一见到这般强壮满脸凶相的男人,哪还敢做什么啊,纷纷在地上痛苦的呻吟。 “村长?”童平和唐严宽赶紧朝着夏青施了一个礼,同时心头对方才那二嬷嬷的行来暗恼,首领不是答应了他们不会让村长在应家受到歧视吗? 夏青淡淡一笑:“进去一起吃膳吧。”说着,一 脚迈进了厅堂。 一进大厅堂,就传来了欢声笑语,应夫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开心的事,笑得那个明媚啊,嘴巴都张得合不拢嘴,看着眼前的媳妇,那目光宠溺得比亲生女儿都要亲,但下一刻,她就笑不出来了,瞪大眼看着进来的一群人。 夏青的目光则望在坐在应辟方身边的女子身上,那是一个十六七岁,容貌艳丽的女子,她极美,美在高贵,美在傲气,那不是说说的,仅是这么坐着,举手投足就散发着金枝玉叶的尊贵,夏青觉得方婉儿很美,但与眼前这个女人一比,顿时显得小家碧玉。 阮诗颜也打量着夏青,半响后,眼底毫不掩饰她的失望,她还以为能让自己的相公不肯贬为妾的女子有多能耐,没想到长得这般平凡,嫁来之前,母亲再三叮嘱自己要小心这个女人,可这样的女人,值得她出手吗?不过,她肯定她不喜欢她,只一个下贱的女子,还是个乡下小农女,眼底没有半分的卑微,在她面前,这个女人本就是卑贱的存在,可看看她,不亢不卑的模样,让她觉着厌烦。 应辟方看向夏青身后站着的人,脸色阴沉了几分,这个女人,竟然把童平他们也叫来了,她是嫌家里不够乱吗? 没有行礼,夏青甚至只是扫了众人一眼,便对着水梦道:“去搬几条凳子过来吧,再多拿些馒头。”说完,又笑看着大牛几人:“都坐下吧,一起吃个早膳。” “喂,”一个娇俏的声音响起,是阮诗颜的贴身侍女阿翠,她恼怒的看着夏青:“你什么意思?你竟然让这几个粗人和我们大小姐平起平坐?还有,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阿翠的声音,童平大牛几人连理睬半分也没有,经自坐下了,不过几个人都是面无表情的。 阮诗颜眼底倒有几分惊讶了,这几个男人竟然听这个夏青的话?她知道这个女人似乎 是某个村子的村长,当时听了嗤鼻,觉得是无稽之谈,现在看来,似乎这个女人还有些份量。 “首领,这就是你答应我们的事?”大牛是第一个没忍住的,声音也极冲:“你说过不会委屈了恩人的,结果这个女人一进门,你就让人给恩人难堪。”大牛一手指着阮诗颜,粗劣的声音加上猥琐的长相,看着还真是能唬人。 阮诗颜周围服侍的侍女们面色都气得不轻,她们都是阮家的家生子,从小受到不输于大家闺秀的礼仪,别说没见过这般粗俗的男人,就连跟这种人同桌而食,对她们来说也是种耻辱,姑爷怎么不说一下? 阮诗颜脸色虽然差级,却是克制着,她只是冷冷看着夏青,后者却并没有看她,而是看着应辟方,安安静静,让人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方才一见,就觉得这个女人颇为渺小,根本就不会让人起注意,如今来这么一出,又觉得不是了,或许真如她母亲所说,这个女人她要小心才是。 应辟方拧着眉:“你们误会了,夏青是平妻,自然会受到平妻该有的尊重,我答应过你们的事更不会忘。” “那我们进来时,怎么有二个嬷嬷正阻止村长来这里吃饭?”童平没有大牛那般冲,表情和语气都颇为温和,夏青是村长,如果首领待她好,也显示着应家待他们也会好,这是相辅相成的,如今他们跟着起义,已没有退路,所以不希望村长与应家闹僵。 阮诗颜听了一会就明白了,这些人跟夫君应该是有着牵带关系的,也是,应家现在根基不稳,这些小小权术她从小看到大,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再看自个丈夫对他们的态度,想来这几个也是重要的,尽管心中只觉受辱,但有的是机会扳回,这会便笑说:“你可能误会了,那二嬷嬷是我派去请她的,夏青妹妹若觉得受了什么委屈,大可以责杖二人。” 第38章 不受欺压 面对看笑看着自己的阮诗颜,夏青轻轻一声:“哦。” 哦?这是什么意思?阮诗颜面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 夏青奇怪的看着应辟方,自进来,他就冷眼看着她,那目光,显然颇为生气,想了想,在心里叹了口气,经自吃起馒头来。 不想这个时候,应母怒得啪的一声将筷子放下,尖锐的道:“夏青,你怎么能这般不要脸来吃早膳?你以为现在的应府还是之前的应府吗?竟然这么没有自知之明?” 大牛和小推气得都握紧拳头看着应夫人,就连童平和唐严宽也蹙起了眉。 “娘,”应辟方冷声道:“夏青是平妻,自然可以坐在这里。”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应母可不管那些事,她一直受这夏青的气,现在好不容易有个让她喜欢得不得了的媳妇出来了,“她根本就不配和我们在一起用膳,你这不是让诗颜说我们应家没家规吗?再说,她可是千金贵女,让这个女人在这里,简直脏了她的眼晴。”说完,讨好的对着阮诗颜一笑。 “娘,我没事。”阮氏回以温婉一笑,目光却看向应辟方。 “该守的规矩确实要守,日后你见了诗颜,应该朝她施礼,明白吗?”应辟方看向夏青。 夏青放下了手中的馒头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光清清淡淡,她轻轻二个字:“不想。” 应辟方脸色一冷,他已经在护着她了,已经给了她面子,可她竟然这般不识抬举。 应母那个恼。 阮氏诗颜却在这个时候一笑,嘴角略带嘲讽,不深不浅,却足以让在意她感觉的人觉得难堪,比如应氏母子。 “我早让你贬为她为妾。”应母看着应辟方厉声道。 这时,一名丫头进来禀道:“夫人,少夫人,方姨娘一直在外面嚷着要进来吃早饭,说她以前一直就在这里吃的,奴婢们拦……”丫头的话还没说完,方婉儿已冲了进来。 夏青微睁大了眼,望 着眼前双颊被打得极肿,甚至还流着血丝的女子,有些狼狈,有些孱弱,原本秋水般水汪的眸子进来后却始终哀伤的看着应辟方,这真的是以前那个漂亮的方婉儿吗? 夏青看向身后紧跟着的秋蛾,秋蛾的眼晴红肿,显然哭久了。 “我连在这里吃饭的资格也没有了吗?”因脸颊被打得太肿,方婉儿说话也不太清楚,只那目光太过哀伤。 “婉儿,别闹。”应辟方突觉得头疼。 “闹?我在闹?”方婉儿呆呆的看着这个她爱在骨子里的男人,那些花前月下,那些甜言蜜语,那些海誓山盟,在他想做的事情面前,真的什么也不是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应母看到方婉儿就想做呕,她以前我得方婉儿是怎般好现在就觉得怎般惹人讨厌,随即对一旁的丫头道:“还愣着干嘛,带方姨娘回院子。” 几名嬷嬷走近方婉儿时,方婉儿开始哭喊:“不要,不要拉我,辟方,你给我一句话,你还喜欢不喜欢我?你给我一句话啊……辟方,不要这样对我……” 方婉儿的声音渐渐消失在众人耳朵里。 应辟方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却是什么也没说。 夏青淡淡的看着这个男人,平静的说:“有时,我会在想,当初听爷爷的话,是对的还是错的?”因为没有牵挂的人,又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况且嫁的人家势又这般好,嫁就嫁了吧。 应辟方目光复杂的看着夏青,听得她又说:“后来看到你和方姨娘感情这般好,觉得感情吧,是件挺美好的事。” “你想说什么?”应辟方拧眉。 “给我一纸休书吧。”夏青看着他。 “休想。”应辟方手指一颤,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让这个女人离开自己,总之,一想到她会离开,他就烦燥,他知道自己有些在意这个女人,但要说爱,则太过牵强,他不是没爱过女人,而且,他也很 排斥爱这个女人,很矛盾,却又说不出来个所以然,只有一点,那便是他不想让她离开。 “那就把我安置到别庄去吧。”夏青这句话不若以往那般轻淡,而是带着一份决断。 “村长?”童平和唐严宽惊诧的看着夏青,他们没料到她会说出这种丧气的话。 “放肆。”一道浑厚的声音也同时响起:“这里轮得到你这样来说话?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老爷?您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回来吃早膳呢。”一看到自己丈夫,应氏赶紧起身迎接。 应天啸一脸严肃的看着夏青,虽然这个孩子嫁给辟方都一年多了,但他这个做公公的对她的还真没有什么印象,一来是他忙,二来,他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儿媳妇,可毕竟是父母的遗命,他也只得遵从,心里其实对这个孩子还有些愧疚,但现在,他对她可说极不满意,听听这话,是一个女子该说的吗? “以后不要再说这些没教养的话,你现在不是在乡下,而是在应府,再说这个情况,一切要以大局为重。”应天啸肃目看着夏青,却见夏青也的目光也是迎视着他,淡淡的,虽没有不敬,却也没有小辈的恭顺,心里是越发的不满了。 “公公。”阮氏朝着应天啸施了一礼,大方得体,温淑贤良。 应天啸满意的点点头,对这个儿媳妇不掩饰赞赏。 “恩人?你方才说的话可当真啊?”大牛在旁边急问道,恩人要是走了,那他以后找不到她怎么报恩啊? 一句话,又让大家的注意力放在了夏青身上,就见夏青点点头。 “你当我的话是耳旁风吗?”应天啸脸上已有了怒气。 夏青看向这个长辈,想了想说:“应老爷,我没有留下的理由。” “什么?理由?你嫁过来了,就是应家的人,这还不是理由?” 夏青摇摇头:“你们所谓的理由都是站在自己的一面来考虑的,利益之 前妻可以随意贬为平妻,妾因为家大势大,可以成为嫡妻,原本和睦的婆媳瞬间可以反目。” 应辟方的脸黑了又黑,这个女人可真是什么都会说啊,她难道不知道人活着有些话是不能说的吗? “你是越来越放肆了,难道非得我动用家法?”应啸天寒着脸。 “谁敢动我恩人?”大牛和小堆立即护在了夏青面前。 看到这二人如此,应天啸怒气更炽,他早听过这个媳妇不安份,如今竟然公然带了男人进应家。 “够了。”应辟方出声,他看着夏青,一字一顿,字字带着警告:“在这里,你不愁吃,不愁穿,别再兴风作浪了,今天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要是再有下次,定要家法侍候。” 阮诗颜眼角带冷,心里却在讽笑,这个女人,她一来就想逃?是怕了她吗?不战而退,可见那里子也是个扛不了的,如果这出戏闹得这般大,看她怎么收场?就在阮氏觉得自己不战而胜,心里快意时。 “哦。”夏青轻哦了声,便坐下吃早饭了,看着站起的几个道:“既然公公和夫君极力留我,那我就留下吧。”说着,淡淡一笑:“方才进来时,少夫人的二嬷嬷拦着我不让进,我以为辟方让我做平妻只是名声,实则连个妾室也不如,现在看来,相公心里还是有我的。” 应辟方面色一僵,他冷望着夏青原本平静毫无起伏此刻却带着笑意的黑眸,突然间感觉似乎着了这个女人的道,却不得不开口道:“你是平妻,自然不是妾,这府里你哪里都能去,只是凡事要与诗颜相商才行。” 只是如此吗?应啸天脸色顿时缓和了不少,后院的一些事,他心里清楚,只没想到阮氏一进门就……但这也是常情,阮氏是什么身份?这夏青又是什么身份?心里,他偏向阮氏不知道多少,便道:“诗颜是大家族嫡长女,又岂会跟你一般见识,做好你的本份就行 。” 这句话,其实应啸天是说对了,阮诗颜确实是不屑与一个乡下女子斗的,觉得这有失了她的风范,污了她的傲气,方才倒还真是那嬷嬷擅做主张,可这会,她已经风范不起来了,甚至觉得在这个乡下女人面前居了下风,同时,她也感觉得出,这个女人在应辟方的心里,有一定的地位,方才的举动,只是告诉了她这么一个事实而已。 阮诗颜眸色沉了许些。 也就在这时,一身穿铠甲的士兵来报道:“姑爷,阮家来报,南方的燕氏家族和霍氏家族联合突然起义,攻下了南方的二个县。” “南方燕氏与霍氏联合起义了?”应辟方神情一肃。 “是。而且起义人数达60万人,显然是早有预谋,阮大公子希望我们早些能让士兵们上陈杀敌,最好能在燕氏家族之前攻下王城,若不然时机一过,怕我们也会成为殂上之肉。” “那怎么可能?应家军昨天才正比编入正规军里,连一天的受训也没有,要上陈杀敌怎么可能呢?”阮诗颜轻道:“哥哥可还有说什么没?” 那士兵道:“阮大公子让小姐和姑爷不要担心,他已将阮氏的精锐30万人全部调了过来,这几天就应该能到达,不过在他到达之前,希望姑爷的应家军已能上陈杀敌了。” 应辟方点点头:“退下吧。童平,你们几个跟我来。” 一时,大厅堂里只剩下了应母,阮氏,夏青以及丫环们。 “来,诗颜啊,多吃点。”应母积极的给阮氏夹菜,满脸的母爱之情言于溢表,她慈爱的看着阮氏,对于夏青则完全是无视了。 此时,夏青已然吃完,正准备起身离开,那阮氏突然道:“夏青妹妹,方才公公也说了,这不是在乡下,而是在应府,该守的礼还是要守的,是吧?” 那阿翠一脸施恩的表情说道:“这个时候,你应该朝我家小姐行告退礼,这种基本的礼都不知道?” 第39章 她绝不逃 夏青看着阮氏,这女子目光清媚,却很难让人忽略她心中的那丝锐利,哪怕这样直视着她,也透着深入骨子里的高雅,她静静说:“公公也说了,你是大家族嫡长女,又岂会跟我一般见识?”说完,转身离开。 阮氏桌子底下的拳头渐渐握紧。 方才拦着夏青不让进门的二个嬷嬷走了过来,低声道:“小姐别为了这种贱蹄子气坏了身子。” “可不是。”应母也讨好的说道:“你是大,她是小,再说,她就一个乡下农妇……”应母的话还没说完,阮氏便微微一笑,说:“娘,诗颜人有些不舒服,就先回房了。”起身朝着她福了福。 对于阮嬷嬷与水梦来说,方才夏青在大厅堂里的行为可让她们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会见主子正欣赏着院子里的迎春花,廖嬷嬷便上前道:“主子,方才您说的那些话,可把老奴惊出一身的冷汗呢。” “是啊,奴婢当时也怕极了,要是他们真动用家法,该怎么办啊?”水梦后怕的拍拍胸脯。 夏青淡淡一笑:“世事无常,现在要离开反倒困难重重。” “主子,那我们可以逃啊。”小花在一旁天真的说。 一句话,惹来了廖嬷嬷与水梦的白眼,水梦道:“你跟在我们身边这么久了,讲的话怎么还这般的无知?现在逃又能逃去哪里?处处兵荒马乱,再说,这样逃了,你可想过万一被抓回来,那是怎样的后果?” 小花怔住,羞得低下头,她哪想得这般远啊。 “老奴眼花可心不花,看得出来,其实大公子还是有些在意您的。”廖嬷嬷说道:“既然离不开,何不去讨好大公子呢?” “我与他之间,就如贫富之差,嬷嬷以为差的只是钱吗?” 廖嬷嬷一时没明白夏青说的话,就听得夏青又道:“他爱的女子是像 方姨娘那般的,那也只是那时,如今,他喜欢的就像阮氏这般的,一个人的喜好怎么轻易改变?就算他现在有些在意我,不过也是相处久了而已。”她没想过这么深,怕爷爷也没有想过,只现在遇到了。 廖嬷嬷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其实在老夫人还在时,她也曾说过大公子应该娶个门当户对的女子,所谓门当户对,并不全指钱财地位,还有学识与品性,只有这样的人在一起,才有更多共同的话题和喜好。 “难道就这样过日子了吗?那也太难受了。”水梦道。 不想夏青却说了句:“这里挺安全的。” 春天已过了大半,夜晚的凉意早已转为春暖,而此刻在阮氏的主院里,二名嬷嬷跪在地上朝着自己掌嘴,巴掌个个响亮,不敢做假。 见二人脸都红肿了起来,阮氏这才叫停手,严厉的道:“你们虽然以前是母亲身边的人,但现在母亲已把你们送给了我,便要听命与我,要是下次再擅自行事,你们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是。奴婢们记下了。” “母亲,她真的派人杀过那夏青?”阮氏端正的坐在凳子上,双手规矩的放在腰上,腰板挺直,冷冷的看着这二奴才,眉头拧得死紧。 “是。可没想到,那人只是奶娘,她孩子也被抱出去玩了。” 阮氏握紧拳:“母亲怎么可以这么做?且不说我不屑与她争,就算要与她争,我也会自己想办法,怎能用这般卑劣的手段?”她是高傲的嫡长女,当父母告诉她要将她嫁给小镇上的应辟方时,她反感,更是不屑,只当大哥拿回辟方的画像时,她却是一见倾心,若不然,以她的高傲,怎可能看上一个小小首领? “大夫人是因为那夏青生了个儿子,还有姑爷怎么也不肯将那贱蹄子贬为妾,觉得对小 姐是个威胁才出此下策的,她也是为了您啊。”被掌嘴的嬷嬷说得小心翼翼,生怕又吃罪。 阮氏未再说什么,只是凤眸冰冷的望着那还未燃尽的红烛。 那嬷嬷又轻道:“小姐可还记得洞房那晚的大火?老奴觉得也不简单啊。” 那火确实蹊跷,方婉儿来闹事,可还没见到她,就已被嬷嬷赏了几十个耳光,前厅和后院被让嬷嬷派人给阻了,没有人能去通风报信,可偏在这个时候却着火了,引来了辟方与一干人,自然也就救回了方婉儿。 阮氏目光越发的冷冽:“去查一查这夏青家里还有哪些人?” “是。” “告诉母亲,这里的事,就不用她来操心了。”论手段,她自小就耳濡目耳,还会输吗? “是。” 小镇还是一派安逸的模样,但这个世界却有了翻天复地的变化,当今皇帝在面临南北二边起义,竟然还开始了暴政,加上胡人的时不时的偷袭,还有上一年的雪灾,可说让整个大周陷入了民不聊生的这么一个状态,起义的人越来越多,不止几个大家族,还有一些小地方也开始了起义。 到五月份时,竟然变成了一个多地鼎立的局面。 “可乱了,南方的燕氏霍氏家族霸了整个南方。”小花将自己听到的津津有味的道来:“西方的墨氏,唐氏也雄霸了江河以西的地方,哎哟,还有那些大大小小的起义,听着都闹心得慌。” 廖嬷嬷喂着小公子在吃米糊,水梦则是缝着衣,二人都聚精会神的听着。 夏青则是看着几个村子送上来的谷种与菜籽,还翻看一下日历。 “不过,大家都在期待东方的封氏家族动静,听说,只要封氏家族有动静,那西方的墨氏和唐氏马上就会投奔过去。封氏家族知道吧?那可是六大家族之首,单底下养的门客 就达数万人,更别说兵力,听说他的兵力足够和朝廷抗衡呢。”小花讲得口若悬河,眼底写满了对这个封氏大家族的崇拜。 “封氏?”夏青突然问了句:“这姓名挺少听到呢。” 廖嬷嬷在边上说:“主子不知道封氏家族吗?” 夏青摇摇头。 “封氏家族历代出英杰,每一个封氏子弟几乎都是独当一面的大人物,可没多少人见过真正的封家人,可神秘了。”廖嬷嬷说道。 夏青点点对,低头继续看她的谷种。 见主子只问了这一句又低头做事了,小花奇道:“主子,您就不好奇这封家吗?”主子问得多点,她才能尽兴的将封家的神勇说出来啊,要不然说着也没劲呢。 “你以为主子像你一样这么长舌啊。”水梦失笑。 小花吐吐舌头:“一般人都会好奇的好不好?” 夏青又抬起了头,笑说:“好奇这些远离自己的东西,还不如来挑些优良的谷种好。”她的世界很小,小到连好奇的东西也不是很多,再者,那些实在离她太远了。 就在几人嘻笑说着时,潮水村的长工雷大虎匆匆跑了进来说:“村长,不好了,出大事了。” 所有人都看向他,雷大虎满得满头是汗,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跑过来的:“村里几个15,6的姑娘被阮家军的士兵们给‘墙报’了,二个投湖自尽了,还有一个自尽时被发现,这会怎么劝也劝不住啊。” “什么?”廖嬷嬷不敢置信的看着雷大虎。 “这,这怎么一回事?怎么会发生的?”清白对一个女子来说有多重要,那是命啊,水梦气愤的道。 “这天杀娘的,”雷大虎恨恨道:“那是多好的女孩子,听说再过几个月就要嫁人了,就出了这种事,现在,她们的亲人都闹到练操场去了,大家心里没底,就让我 来叫村长主持公道。” 夏青面色微凝,放下了平筐,起身道:“走吧。” 廖嬷嬷与水梦互看了一眼,这节骨眼上怎么会出现这种事呢?偏偏还是那一个月前才来的阮家军,要是换成应家军或是别人,这事就好处得多了。这会,她们只得急急赶上主子的步伐。 本该是春忙之时,如此一路走来,田耕里难得见到几个人在农作,偶见到几人,也都是在叹着气,看到夏青时,都过来打招呼,但说得最多的则是:村长,您要为孩子们做主啊。 阳光明媚,远远望去,山田之间尽是春的气息,小花小草摇曳,一派生机的景象,但这些也只是近景,远处,良田早被扎了营,到处能看到铠甲的士兵走动,旗风猎猎,刹刹威武,走得近了,还能听到士兵训练的雄壮声音,还有,一陈陈的惨叫声。 廖嬷嬷与水梦心头都跳动了下。 “站住——”进营时,守卫拦住了夏青。 “放肆,”廖嬷嬷见状,赶紧上前说:“这是应家的夫人,也是潮水村的村长和族长,还不让开。” 那士兵面无表情,眼底甚至有丝不屑:“那又如何?我可是阮家军的人。” “你?”廖嬷嬷气得瞪眼。 夏青根本就没理这士兵,经自进了营,可才迈一步,一把乾锋刃气一闪就在她的面前,那士兵冷声道:“再进一步,休怪我不客气。” “你可以杀了我,但现在我必须进去。”夏青平静的看着愣了下的士兵,听着里面那一声声的哀嚎,面色沉了下来。 士兵显然色厉内荏,人家毕竟是应家的夫人,就算他不屑那根本称不上什么兵力的应家军,可他也只是个小兵:“你进去能做什么?擅长兵营,那可是必须军杖侍候的,就像那些村民,根本……” 他话没说完,夏青已进了去。 第40章 她是村长 “你是说这些惨叫是村民们被打了?”水梦看着士兵,惊得声音都尖了起来。 士兵冷哼:“你们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啊?我看那应家夫人也惨了。” 水梦气得全身发颤:“是你们玷污了人家姑娘在先,还,还有理了?” 士兵不以为然:“行军打仗之前,这种事多了去了,男儿保家卫国之前,玩几名女人怎么了?” 走在前头的夏青停下了步伐,转身看了眼这名士兵,却没说什么,朝里面被士兵包围着的地方进去。 木棍的打声,人的惨叫声,还有怒骂声不停的传出来,其间还夹杂着一些人不屑的冷哼。 夏青每走一步,眸色便转深,神情也微凝,她推开了一名围观的士兵,再推开一名,只要有人挡在她面前,她便推开他。 “谁啊?” “这人是谁?” 士兵们被推开得莫明其妙,却都是奇怪的看着夏青,在心里纷纷猜想着这女人胆怎么这般的肥大啊? 廖嬷嬷和水梦紧紧跟在身后,戒备的望着周围的士兵,深怕他们做出什么伤害主子的事情来。 “村长?” “是村长来了。” 几十名被押跪在地上的村民看到夏青时都激动的喊道,村民显然来了上百人,一些被押在地上杖打,已打得皮肉绽开,一些则跪着,还有些妇人被拦在外面,她们看着夏青,眼里都有冤屈的泪水。 正在打人的士兵停下了手,他们不驯的望着夏青,有几个甚至吹了下口哨。 “村长?”一名有着军职的胖男子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夏青:“一个女人当村长?开什么玩笑?” “欺辱女孩的是哪几个人?”夏青目光从被村民身上放到了这个男子身上,声音是压抑的低沉,目光极为森然。 胖男子挑高眉:“你谁啊?” “你没听到他们叫主子村长吗?我家主子是应家的夫人。”水梦在边上重声道。 “夫人?嗬, 应家的夫人,只有我们的大小姐阮诗颜一个,哪还有什么夫人?小妾吧?”胖男子讥讽的一说完这话,周围的士兵也哈哈大笑起来。 “欺辱女孩的是哪几个人?”夏青看着这个男子。 男了怔了下,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好黑啊,黑得让他的心突然跳了那么一下,明明是个普通的女子而已,但以大声掩盖心里那怪异的反应:“你这是来兴师问罪的?你算什么东西?” “欺辱女孩的是哪几个人?”夏青再次问了下,这一问,不像先二问,声音中已带了罕见的怒气,她也不再看胖男子,而是扫视着周围的士兵,目光依旧平静无波,可谁都可以感觉出她全身散发的森冷。 胖男子拳起袖子正要开口,士兵中已有人道:“首领和大公子,大小姐来了。”前面,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夏青看到了应辟方,阮诗颜,还有一名白衣胜雪的男子走来,夏青的目光停在那白衣男子身上,男子容貌俊美,那轮廓,那气势,无一不散发着脱俗之感,只是面色轻冷,显得无情。 她认得他,就是她生小山头时,出现在山里的白衣男子,她向他求救,他无情拒绝。 他们叫他大公子,换句话说,他就是阮诗颜的兄长,确实,他们眉宇之间有些相像,但也只是看了那么一眼,夏青就将视线放在了应辟方身上。 这个女人,确实颇有趣,阮玉锦嘴角不可察觉的一扬,竟然孤身一人就来这里了,还有,她竟然一眼飘过他,看到他不惊讶?还是,看了眼站在身边的应辟方,她想求助于这个男人? 双目相对的刹那,应辟方心神深深一震,这个女人在生气?他第一次感觉到她在生气。 夏青走到了应辟方面前,直盯着他看不出思绪的黑眸:“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处理?”应辟方没说,阮玉锦倒是开口:“夏青夫人应 该知道这些士兵即将上陈杀敌,有可能有去无回,行军之前放纵一次,自古以来便有。” 夏青像是没有听到阮玉锦的话,只是盯着应辟方,再问了句:“你打算怎么处理?” 一旁的阮玉锦脸色一黑,他堂堂阮氏家族的嫡长子,从小到大,谁敢这般无视他?谁敢这般忽视他?这个女人竟然……还有,她是没认出他来吗? 阮诗颜则是奇怪于她哥的反应,以哥的高傲性子,很少去搭理女子,这次,他竟然主动开口搭话,实在是怪事,更让她觉得恼的是,夏青压根就无视她哥了。 “这件事,他们确实做得不对。”应辟方道。 夏青的目光从他的脸上再看向他紧握着的双手,她的丈夫,并不是个懦夫,这点她一直知道,她更知道他是隐忍的,相处这般久,她怎可能不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 “夏青夫人请回吧,这里是军营,并不是你一介女子能来的地方,更别说想干涉什么事。”阮玉锦再次开口,他冷看着她,觉着她是故意认不出他,呵,这种手段他见得多了,只不过是想吸引他而已。 “然后呢?”夏青根本就把阮玉锦当空气了,她眼底只有应辟方的倒影。 阮玉锦脸色黑了。 “不会再有这样的事。” “不用处罚吗?” “打仗在即,不能因为这件事而动摇了军心。” “是不能动摇军心,还是不想与阮家有隔隙?或者,你是在讨好他们?”夏青的话,没有丝毫的留脸。 应辟方眸色转深,即然知道这个理,她就该安份一点,不是吗? 此时,听得阮诗颜对着廖嬷嬷与水梦厉声道:“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扶你们的主子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二人心中一陈忐忑,看这情势,也知道讨不了什么好,再下去,只会对主子不利,廖嬷嬷轻唤了声:“主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夏青依 旧是平静的看着这个男人,她这样看过他好几回,但时间从来没有这般的长,这次,她细细的打量着他,他的一个表情,一个波光眼神,哪怕一次眨眼都没放过。 应辟方身子一僵,突如其来感觉到一陈烦燥。 夏青轻轻一叹:“真失望。” 她从来没有对他表达过她内心对他的想法,这是第一次,可这三个字,却让应辟方的心重重的受了一剑似的难受。 “够了,夏青,”阮诗颜气得胸口起伏不定,“这里是阮家军宫,你还真当自己是一回事了?”复对着身后跟着的几名老嬷嬷道:“把她拉回去?她要是不走,给我打回去。” “是。”嬷嬷们上前,可就在要抓住夏青时,夏青的一脚狠狠的踢向了二人的腿,这一踢,可不轻啊,二嬷嬷瞬间倒在地上痛喊起来。 夏青的目光是凶性的,垂侧于腿侧的双手握成了拳,环视着周围,一字一顿:“站出来,是男人的就站出来,是哪些人犯下了这些罪行,给我站出来。” 方才有官职的胖男子站了出来了,还有几名满脸不屑的士兵也站了出来,一个个抱胸看着夏青,他们可不怕她这个女人,有大公子和大小姐为他们做主呢。 “夏青?”应辟方突觉得事情不妙。 这个女人,向来是镇定的,平静的,但绝不好欺负,这点他明白,虽然是个乡下农妇,可有自己的主见,也不受人摆布,但他从没有看到她像今天这般,那黑眸黑得浓郁,也黑得让人心慌,更甚者,他在她眼底看到了杀气,杀气? “我们男人保家卫国,死在战场,怎么,连玩几个女人也不行了?” “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从古至今,行军打仗前这种事多了,也没人来说啊。” “这是大家心里都清楚的。” 立时有士兵符合起哄。 一听有人起哄,这几个人说得更起劲 了:“早知道她们会上吊死,当时就多玩几遍嘛,哈哈哈!” 陡看见媚阳之下,刀光一闪,一把刀已深深没入了这个士兵的腹中,并且穿刺而出。 这把刀是夏青从被刺死的士兵腰中拨出来的,拔和刺之间,动作熟练,果断果决,毫不犹豫,甚至连眼都没眨一眼。 所有人都惊看着她,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娇小却站得挺拔的女人,看着她溅满了血的身体,看着她缓缓抽出了刀,看着她如野兽般目露凶相的眼晴,看着她满身的戾气。 这一刻,没有人说话,仿佛连时间都是静止的。 夏青平静而平淡的说道:“我们女人农耕勤织,照顾老人和孩子,杀几个玩女人的男人怎么了?” “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从古至今,有仇报仇的事情多了,也没人来说不对啊。” “这是大家心里都清楚的道理,请问,我杀错人了吗?” 一句一句,她都是在回答那些士兵方才的话语,她看着这些人,看着应辟方,阮玉锦,阮诗颜,再一次厉声道:“我杀错人了吗?” “没有。”那是上百个村民的异口同声,他们都推开挟制着自己的士兵,跑到了夏青身边,一个个都仇恨的看着这些阮家军,而此时,营帐外也响起了“冲啊——保护恩人——” “冲啊——求回村长——” 所有阮家军都惊慌的看着后面,只是无数的应家军要么带着锄头,要么带着木棒冲了进来,将整个兵营都团团围住。 “恩人——” “村长——”大牛和童平出现在了夏青的视线中,当他们看到夏青手里拿着的剑和满身血迹时,惊恐却是异口同声道:“你受伤了?是谁伤了你?” “我没有受伤,只是杀了人而已。”夏青淡淡道。 大牛点点头,冷冷看向这些阮家军,下一刻,他又看向夏青,瞪大眼:“你说啥?” 第41章 杀过畜牲 童平则是已经呆了,杀人,就算他们练了那么久,也没真正的杀过人,过些时候就要上陈杀敌了,心里这会都在不安呢,可村长方才说了什么? “恩,恩人会杀人?”大牛结巴。 夏青点点头,淡淡一句:“杀过不少野兽和畜牲。” 这能一样吗?大牛傻眼。 “夏青?”阮诗颜颤抖着身子,如果不是侍女扶着,这会怕已晕了,她恨恨的盯着夏青,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断,这不是打了她阮家军的脸吗? 应辟方眸色复杂的看着夏青,就在阮玉锦要开口说话时,他站在了夏青面前转身看着他,道:“治军不严,本来就是大忌,夏青并没有做错,玉锦兄,你应该懂其中的厉害关系,民愤若不平,怕会累事不断。” 阮玉锦淡淡一笑:“妹夫多虑了,说的极是,那几个犯事的人就交给妹夫处理。” 应辟方点点头,看向夏青,冷冷说了句:“走吧。” 所有的人都走远后,阮诗颜跺了跺脚:“哥,你就这样让他们走了?” “一个弱女子,竟然有拿刀杀人的勇敢,我倒真对她好奇了。”阮玉锦喃喃自语,半响,看着被他呵护到大的妹妹,道:“你没看到这件事引起应家军的反感了吗?那些人个个都是鲁莽汉子,可要真战斗起来,一定会是支雄师的,再说,你想和辟方闹得不愉快吗?” 阮诗颜咬咬银牙:“他,他竟然帮着那贱人。” “他不是帮她,而是在帮他自己。”说着,阮玉锦便进了帐篷。 应家。 当夏青整理好自己出来时,廖嬷嬷,水梦急忙走到她身边,水梦赶紧说道:“主子,大公子让您去趟书房。” “哦。”夏青轻哦了声,见二人时不时的会偷偷瞄看自己,想了想,问:“被我吓到了?” 廖嬷嬷点点头,她真的没有想到主子一个弱女子竟然会突然出刀,怎能不吓一跳啊? “嬷嬷是想对我说什么吗 ?” 廖嬷嬷摇摇头:“不管主子做什么,老奴和水梦只会和主子站在一起。” 水梦也赶紧点头,主子那样做时,她真的被吓了一跳,可心里却是痛快无比,很奇怪,当时虽然惊得不知如何是好,心里却丝毫没有惧意,反而觉得理应如此,她本想问主子会不会怕,但一想她一个奴婢都是这样的想法,主子的想法就可知了。 夏青淡淡一笑,朝书房走去。 一屋子的安静。 应辟方面色复杂的看着进门来的夏青,他极少看到她穿新衣,身上的衣服永远是旧的,可干净整洁,他不是没命人给她做新衣服:“你可以安安静静的做你的夫人,为什么要这般不安份?” 童平,唐严宽,大牛三人目光也落在夏青身上,大牛眼底是敬佩的,童唐二人的神情却颇为无奈。 夏青看着应辟方,等着她往下说。 “你要知道组建一只军队不容易,若是让小事轻易动摇了军心,后果不堪设想。”应辟方拧眉于夏青的安静:“你今天太过鲁莽。” 夏青开口:“你现在以是首领的身份在跟我说话吗?” 应辟方怔了下才道:“我现在必须以大局为重。” “哦。”夏青轻哦了声:“你是首领,我是村长,咱们的大局是一样的。” “夏青,”应辟方声音陡沉:“你若再使性子下去,就连我也保不了你。” “你什么时候保护过我吗?”夏青奇怪的反问。 童平赶紧在边上说道:“村长,当初阮氏家族要首领贬您为妾时,首领并没有同意,自阮氏来了后,只要她有什么,也从来不少你的。” 夏青心中一叹:“找我来,是要抓我去阮家军营那边请罪还是有别的什么事?” “我希望你不要做村长和族长,你是应家的女人,就安安份份待在院子里,不要再添乱了。”应辟方说的这一句没有商量的余地。 夏青看着他半响,转过身看向童平和 唐严宽:“你们也是这样想的?” “请村长(族长)以大局为重。”童唐二人跪在夏青面前,童平道:“村长做的并没有错,他们治军不严,必须做出处罚,可村长今日之举,确实让应院二家的军队心里有了隔隙,若日后再出现这样的事,怕很难整合在一起。” 一边的大牛突然道:“我只听恩人的,不管恩人是不是村长,那族长的,你就是大牛的恩人。” 夏青许久都没有说话,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二个男人,再看向一脸冷冰冰看着自己的应辟方,最终,她轻哦了声说:“当初是你们求我做这个村长族长,如今却又嫌我阻碍了你们的大业吗?” 童唐二人面面相视,满脸愧疚得不知如何是好,听得夏青又说:“我并不稀罕做这个村长或族长什么的,但就算我不做,也不是因为你们今天的话而不做,所以暂时,村长这个位置我还是会做下去。” “夏青?”应辟方声音陡冷。 夏青走近他,抬头直视着这双闪着寒光的星眸,平静的平淡的,却也是冷清的淡漠的:“为什么你的事情要我做出牺牲?我夏青生下来,不是专为你付出的。我有我的理,我的义,我要做的事。你要真有这样的能力,就自己去解决。我的人,我的村子,只要我做村长一天,我就会去保护他们。” 这会,没有人敢去打扰到阮氏,她沉着一张脸端正的坐着,漂亮的轮廓透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阴冷。 侍候着的丫头们,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 反倒是那二个老嬷嬷,其中一个低耳说:“今天的事老奴也听说了,小姐,这个女人留不得啊。此刻,她只是羽翼未丰,一旦羽翼丰满,将会成为小姐的大患。” “小姐,”另一个老嬷嬷也道:“您该下定决心了,大夫人派给你的侍卫就是在这个时候用上的。” “掌嘴。” 二老嬷嬷一愣,见阮 氏目光犀利的看向她们,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扑通跪在地上:“小姐,老奴这也是为了您好。” “还要我说第二遍吗?”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二个对着自己的脸啪啪打起来。 阮氏冷冷看着可以说养大自己的嬷嬷自掴脸颊,眼底没有半丝的同情,她要做什么事还轮得到一个奴婢子来训话?想到方才在军营的事,她眼底的阴冷渐多,这个夏青有那般的魄力确实不简单,杀人?她身为大家族的嫡女,不是没有打死过奴才,可看到那一幕,多少还是有些心惊。 这个女人必须除去,可她却不想像母亲一样丧失自己的原则与底线,只自嫁过来后,她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急躁,浮华,一切只因感觉不到应辟方这个男人的心,哪怕是夜里最亲密的时候,他搂着她,她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但她更不愿承认,丈夫对那个女人是有怜惜之心的,尽管淡得让人看不出来。 最终,犯事了的士兵都受到了刑罚,一百军杖下去,活下来的只有二人,民愤被平息,阮家军与应家军之间的摩擦却是越演越烈。 夏青逗着怀里的孩子,孩子的身子脸蛋已渐渐化开,不像初生出那般圆润,小轮廓别提有多好看了,眉宇之间已有几分像应辟方,只是好沉闷,别说哭声,就连伊伊牙牙的声音也没有,最多只是拿着蝌蚪般可爱的眼晴看着她们,之后又低头看别处了。 所以小山头几乎不用她们操什么心,嬷嬷和水梦担心的是夏青在应家的情况,可主子吧,似乎什么心事也没有般,还是照平常做事的来。 “主子,大公子的话,您可有思量?”水梦问道。 夏青看向她,淡淡一笑,问了句:“方姨娘近来可好?” 有些奇怪主子怎么突然问到那个失了宠的方婉儿,水梦摇摇头:“她虽然吃喝不愁,可却被阮氏一直软禁着,大 公子连看都没去看她一眼。” “那陆姨娘呢?” 水梦冷哼了声:“以前觉得她可怜柔弱,现在巴上了应夫人,小日子过得可舒坦了,就连辟临公子现在穿的都成华服了。”说到辟临小公子,水梦心中倒叹了口气,小公子活跃的性子似乎没了,有时看到她,小脸上也只是淡淡的冷清。 夏青捏捏儿子的小脸,在与儿子对上视线后又刮了刮他的小鼻子说:“方姨娘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她所有的寄托都在辟方身上,而陆姨娘的寄托却在辟临身上。” 水梦没明白,照主子的话说方婉儿寄情了一个不能托的人,陆姨娘为了二公子所以才这般的改变,那主子不也有小公子:“主子的寄托不也在小公子身上吗?” 见儿子又睡着了,夏青拿了小被轻轻盖在他身上才道:“我的寄托只在自己身上。” 廖嬷嬷与水梦互望了眼,显然都没明白主子在说什么,一个女人,出嫁了除了能靠夫家和丈夫,还能干什么?就算是主子,虽然是村长,可村里真正的大事,像把村里强壮的男丁们都带去充军了这些不都是童严二人在弄吗? 夏青笑笑:“我会打猎,会下田,还会用几样兵器,缝缝补补也会,爷爷教我这些,并不是让我依附男人而生活的,而是有了自己的本事,就可以不在任何人面前委屈求全。” 二人听得心神一震,就连刚拿了水进来的小花也是呆呆的看着夏青,主子一定不知道她说这话时,那从容平静下的自信与所散发出的美丽。 这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自那次事情后,廖嬷嬷与水梦几乎没怎么出院子,农田基本都进入尾声,因此夏青也不怎么出去,只是在家里做一些事情。 如今应府上下讲的不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是打仗的事。 南方的燕氏,霍氏二大家族攻下了几个县城,西方的大家族又有什么动向。 第42章 得罪不起 小花说得激动:“大家都在等咱们大公子的命令呢,现在士气高涨,只要大公子一声令下,就能出兵。”说着,又叹了口气,一脸语重心长:“时下形势复杂,朝堂之上的政局难测,雄群又突起……” 廖嬷嬷摇摇头:“小花,你懂什么叫政局吗?” “不懂啊,但是他们都是这么说的。”小花说的他们,就是指童平和唐严宽。 水梦看向正在绣鞋垫的夏青:“主子,你懂吗?” 夏青也摇摇头,低头认真绣着她的鞋垫。 “恩人,恩人……”大牛的粗嚷门从院外嗓嗓着进来,小堆紧跟在后面,看到夏青她们时,露出一排整齐的牙来,大牛才进院子就道:“恩人,俺们兄弟就要去打仗了。” 廖嬷嬷赶紧泡茶。 夏青边绣着边问:“什么时候啊?” “三天后。恩人,你在这里可要保重啊,而且要防着那阮氏一点。”大牛是粗人,不懂隔墙有耳,那声音与其是说,不如喊来得合适。 水梦想阻止也阻止不了,便见着院门口一个影子闪过,主子的院子也就她们几个,但近来时不时的会有陌生人影的出现,起先不明白,但一想就想通了,那应该是阮氏派人在盯着主子吧。 夏青朝着大牛笑笑:“你们也要小心啊。” 大牛和小推都点点头,小堆道:“我们说好了,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输了就回来跟着恩人种田。” 一句话,把大家都逗乐了。 大牛憨厚的道:“恩人,要不你去把家人接来吧?” 夏青自然想到了爷爷,可也只是笑笑:“他们离不开农田,再说,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播种下去了,还要细心照顾苗子,哪有时间来啊。”正说着,就见几个士兵匆匆跑了进来:“见过夏青夫人,大牛,小堆,我们可能马上就要去打仗了,快收拾一下。” “不是三天后吗?”大牛奇道。 “听说南 方的燕氏和霍氏突然相互残杀,那燕氏向我们求救,首领决定马上出兵。” 一听如此,大牛几人赶紧朝夏青抱抱拳离开。 小花紧张的问道:“难道是那二个家族起内乱了吗?” 廖嬷嬷诉责的看了小花一眼:“这些事情哪是我们女子可以议论的?去给小公子准备些吃的吧。” 小花忙离开。 见夏青低着头并没有做鞋底,而是想着什么,水梦轻问:“主子,怎么了?” “有些想爷爷了。”说着,夏青又开始扎起鞋垫来。 天气晴好,只是风有些大,吹着锦旗猎猎响。 应辟方坐于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满山的铠甲铮铮,二个月之前,这些人还是身着简陋的草衣,神情萎靡不振,如今却是气势昂然,铁铮汉子。 蔡东寿看着这加在一起近五十万雄师,再抬眼看着身边的男人:“辟方,这一条路会很难走,你可有准备了?” “哪怕失去所有,也要走到底。”应辟方回答,俊美的脸上透着一份冷峻。 战争,打打杀杀,总是伴随着死亡,而对于这个大镇来说,却依然是一派详和的局面,至少在镇上的百姓看来确实是如此。 就在夏青逗着小山头玩时,水梦急急忙忙跑了进来:“主子,不好了,小花撞翻了阮氏夫人的燕窝,这会被那边的人带走了。” “怎么会呢?这孩子虽然性子外向,可做事却从来不马虎啊。”廖嬷嬷急道:“这种事情从来没有过。” “奴婢也觉得奇怪,虽然是相邻的灶头,但小花还是挺细致的。主子,小花这一去,少不得被打几下。” 夏青直接往外,却被廖嬷嬷拦住:“主子,这一回大公子不在家里,能帮我们的人也都不在,您去了只怕……” “是啊。”夏青点点头。 “那您还去?”廖嬷嬷神情苦涩:“老奴说这话可能您觉得残忍,但这个时候,哪怕是牺牲小花 ,老奴也不希望您在这节骨眼上出事,那阮氏迟早会对您立规矩,这会她只是拿小花威压您,您若是忍不住,老奴怕她直接针对您啊。这不值得。” 水梦也没说话,其实这种事情在大公子率兵离开后她们就料想到了。 夏青淡淡一笑:“小花的亲人在雪灾中都丧生了,对她来说,我们是她唯一的亲人。是吧?” 廖嬷嬷和水梦沉默。 “一个人,如果连身边人的安危都不顾,那她跟禽兽有什么分别?” “可是,”水梦哽咽道:“阮氏夫人我们得罪不起啊。” 夏青淡淡一笑:“是啊。可还是得把小花找回来。走吧——” 此时在阮氏的院子。 阮氏一边优雅的喝着茶一边听着侍女的禀报:“夏家就这几口人?” “是,夏青最为关心的人便是她的爷爷,一旦它日这个夏青有了逾越之举,小姐大可以拿这老人开刀。”侍女目露凶狠。 “逾越?她拿什么来逾越?一个乡下出生的卑贱身份而已,就算生了应家长子,这辈子也出息不到哪,只要她安安份份,我自不会动她。”这个女人的底细她自然是要摸清楚的,不过,上次军营的事,她太爱表现了,还是要受点教训才行,阮氏看向身边的老嬷嬷:“那丫头怎么样了?” 老嬷嬷忙禀说:“晕过去了,可她就是不承认碰到了小姐的燕窝,没想到这么一个丫头,骨子却硬得很。” “是吗?去看看。”阮氏起身朝院子走去。 院子中,一个嬷嬷正拿了盆水浇向了小花的头,冷水下来,昏过去的小花缓缓醒了过来,此刻,她后背早已血肉模糊,可她并没有喊疼,只是倔强的看着坐在上首的阮氏。 “这什么眼神?来人,再打。”老嬷嬷一见到小花的眼神,恶狠狠的道。 二个嬷嬷又拿起了胳膊大的棒子朝小花后背打下。 小花咬着牙承受着,她跟在主 子身边也那么久了,心里明白,这阮氏让她承认碰了她的燕窝,就是想对主子不利,她是不会背叛主子的,她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好,可主子却从没有嫌弃过她,还待她像妹妹一样,她心中感激,也不知道自己能帮主子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咬紧牙关,绝不拖累主子。 就在小花昏昏沉沉觉得要昏这去时,听见了主子的声音传来。 “住手——”夏青的目光微敛。 “小花?”廖嬷嬷与水梦是惊呼了出来,她们都没有料到阮氏下手会这般狠,小花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啊,尽管在与主子之间,她们是帮衬着主子,可毕竟是在身边的人,哪里会不心疼? 阮氏与夏青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一个傲冷中带着讥讽,一个漠然中依旧平静。 廖嬷嬷与水梦想去看看小花,却被阮氏的几名嬷嬷拦下。 “放肆,少夫人的院子岂是你们这几个贱婢能擅作主张的?”一老嬷嬷厉声道。 “只是碰翻了燕窝,用得着这样没命的打吗?”廖嬷嬷气得脸色铁青,她做了大半辈子人了,如今看来也实在是井底之蛙,这些大家族的狠毒她是连想都不敢想。 “那可不是普通的燕窝,我们家小姐千金之躯,用的都是上等的血燕,这丫头十条命也不够陪的。”老嬷嬷傲慢的道。 阮氏坐在椅子上冷看着夏青,看看她在这种时候是不是还这般平静,若还不知道什么叫尊卑之分,这小丫头的命就得丢在这里了,看到夏青一步步朝她走来,阮氏眼底的讥讽也越来越深。 就在这时,几名丫头都轻喊了声:“夫人好。” 见应母在陆姨娘的挽扶下走了进来,应母一身华服打扮,头上珠钗随着步履摇曳,从打扮来看,比先前华丽了何止一点,还有那身的珠光宝气,她看着阮氏,目光带着腻死人的宠爱,仿佛那阮氏就是她的心头尖似的。 相 比于她,阮氏的神情还是冷冰冰的,甚至连礼也没有行,只道:“娘怎么来了?” “我这不是来看戏嘛,这贱妇娘早就想收拾了。”说着,应母鄙夷的看了夏青一眼,又摸了摸头上的几枝金钗,所以说,这媳妇啊一定要娶大家闺秀,瞧瞧这阮家人出手多大方,随便一拿便是价值不菲的金钗啊。 在她身边的陆姨娘担忧的看了夏青一眼,却不想被应母看到了,狠狠瞪着她,陆姨娘忙给了个讨好的笑容,扶着她坐下,却也再也不敢看夏青了。 “该立的规矩总是要立的,该有的规矩也不能废,是吧?娘。”阮氏这话是对着应母说的,目光却犀利的看着夏青。 “夏青见过少夫人。”夏青朝着阮氏施了一礼。 “瞧这话说的,”应母冷哼一声:“你应该自称贱妾。” 廖嬷嬷一听,不平道:“夫人,咱家主子并不是妾氏,而是平妻,虽然与少夫人不能相比,却不用自称贱妾。” “你算什么东西?敢插嘴?”从老夫人在时,她就看这廖嬷嬷不顺眼了,如今应母自然是没什么顾忌:“来人,给我掌嘴二十。” 廖嬷嬷愣了下,就听得水梦急道:“夫人息怒,嬷嬷上了年纪,求您别与她一般见识。” 应母自夏青以来忍着的怒气又怎会放过:“将这个多嘴的丫头也一并打二十嘴。” 阮氏看了应母一眼,又看了眼依旧沉默着的夏青,优雅的拿起茶来喝着。 几名嬷嬷已抓住了廖嬷嬷与水梦,卷起袖子正要下手时,陡然惨叫了几声,夏青一只手已扭住了一人的手,痛得那老嬷嬷跪了下来,而另一只脚已踢上了另一个嬷嬷的肚子,那人翻在地上捂着肚子喊痛不停。 ‘哐——’的一声,阮氏手中的茶画摔了个粉碎,她怒站起看着夏青。 应母也是惊看着夏青,她没想到这个夏青在这种时候也竟然这般的……愚蠢。 第43章 确实般配 “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取悦你的。”面对阮氏的怒气,夏青平静的看着她。 “你,你说什么?”阮氏指尖气得颤抖:“夏青,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就算小花打翻了你的燕窝,但这几十杖下来,你的怒气也该消了。”夏青淡淡道:“你要立规矩,也没什么不好,我会守着我的规矩,这样可以吗?” “什么?” “虽然你是少夫人,我只是平妻,我若敬着你,你是否也该给我平妻的尊敬?” 平妻?这二个字刺痛了阮氏的心,这个乡下女子是什么身份,竟然只是低了她那么一点:“就算你是平妻,也无法掩饰你低贱的身份。” “可你们却吃着我们这些低贱身份种出来的米和菜,这些中都有我们的汗水,还有施的田肥也是从我们的茅厕里拿出来的。”夏青道。 “你?”阮氏面色一白:“你胡说什么?” “看来少夫人并不明白农作是怎么一回事,应夫人和你身边的丫头应该都是知道的。” 阮氏望向应母与几个老嬷嬷,就见她们都一脸古怪,却不敢说什么,顿时只觉得肚子一陈翻腾,依然倔强的道:“那又如何?你的出身就是低微低贱,这是命中注定的。” “我到底低贱在哪里?” “你说什么?” “我抢人男人了吗?还是死活着要做他人的元配?又或者杖着自己位高人多,欺压人了?”夏青在心里叹了口气:“我想了想,没有。” 阮氏的脸一陈青一陈白,夏青说的每一句都像是一个拳头打在她的脸上,这是她心中的痛楚,她脑怒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你的存在就是低贱。”她真的很厌恶这个女人,她的身份,她的长相,她的谈吐……没有一样不是她所喜欢的。 你的存在就是低贱?而那个男人,应辟方也曾说过类似的话,夏青看着阮氏, 喃喃说了句:“你们确实般配。” “侍卫何在——”阮氏突然厉声道。 院子里迅速的涌进了几十名侍卫:“请大小姐吩咐。” 这些侍卫一个个高大精壮有力,显然是训练过的。 “主子?”廖嬷嬷与水梦心中一慌,忙挨近夏青。 “把这些人给我押下去狠狠的打。”阮氏冷笑的看着夏青,“你这张嘴很厉害,可你有什么?辟方打仗前给我留下了一万精锐士兵任我差遣,你却什么也没有?这就是贫贱之差,这就是尊卑之别。”今天她就让她知道什么叫臣服,什么叫乖巧。 夏青没有挣扎,任由士兵押住了她,可她的黑眸却已转冷:“我能为我的村民讨回公道,你认为他们不会来护着我吗?前方战士吃紧,你是不是也想后方兵变?” “你什么意思?”阮氏的声音一说完,就有士兵前来禀报:“少夫人,镇上村民们都堵在了应家门口,说要放了她们的村长,要不然就要挑家伙冲进来了。” 阮氏脸色一沉:“将造反的人抓起来杀人,以儆效尤。” 那士兵有些犹豫:“少夫人是想屠镇吗?来的人有些多啊,在这个时候怕是不妥。” 阮氏看着夏青,怒气炽烈,指甲几乎恨得掐进肉掌心里,却在这个时候,几名士兵慌乱的跑了进来:“少夫人,不好了,咱们镇从里到外都被霍家兵包围了,阮家军暂时能支撑一陈子,我们护送少夫人和夫人先离开这里。” “什么霍家军?”阮氏愣了下。 “就是南方的霍氏家族,他们竟然趁首领和阮大公子去支援那燕氏,绕了过来偷袭咱们小镇。属下现在怀疑那燕氏向我们求救也是假的,首领他们肯定是中了圈套了。” 阮氏猛的睁大眼:“怎么会这样?” “少夫人,快别说了,属下护送你们离开。” “奴,奴婢去收拾东西 。”那几个老嬷嬷急急道。 “别收拾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阮氏虽是看多了世面,宅内的事情可说了如指掌,但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行,只得一咬牙跟着士兵出去,可才走了几步,她转身望着夏青,为什么这个女人的脸上还是那般平静?她不害怕?她不慌乱?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求她吗? 一个女下女子而已,哪来这般的胆识? “将这个女人也一并带走,”阮氏脸上带着一丝阴狠:“把她的孩子和侍女留在应宅。” 那士兵看了眼夏青,眼底倒多了丝怜悯:“是。” 抢别人男人?死活争做原配?仗势欺人?那又如何?只要她愿意,她就是应辟方的元配,她随时可以抹去夏青这个人在世上的存在,阮氏冷傲的直视着夏青:“你要是反抗,我现在就让人了结了这几个婢子的性命。” “少夫人,你太过份了。”廖嬷嬷没有想到这阮氏做出的事情竟然会如此的绝情:“小公子可是首领的儿子。” “辟方的孩子自然会由我的肚子里生出。” 夏青看着阮氏眼底的得意,平静道:“这就是名门闺秀吗?阮氏家族的女子也不过如此。” 阮氏面色一冷,就听得夏青继续说道:“我在哪,孩子和她们就在哪。” “这有你能选择吗?”阮氏冷哼一声。 “你忘了方才侍卫说的,外面可是有很多护着我的村民的,打起来虽然没你一万士兵那么强,但在这个时候起了内乱,就算你离开了,怕也是被敌人追上的份吧。” “你?” “哎哟,还在这说什么啊,快逃啊。”应母一直在边上不敢说话,这会听到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急急道。 “嫂嫂——”此时,小辟临也已被带了过来,当他看到夏青时,激动的喊了声,却被母亲狠厉的瞪了眼,小脸瞬间冷 了下来,些许日子不见,小辟临的脸上已不复以往的朝气,却有了几许大人的深沉。 夏青没再看阮氏,让廖嬷嬷与水梦扶起小花,便朝自个院子走去。 见阮氏望着夏青的目光充满了怨毒,应母道:“哎哟,你就别管她了,当她是个死人就行了,她死在这里不是更好?我们快逃吧。” 贴身侍女阿翠轻声在阮氏耳边道:“小姐,现在不是动气的时候,您忘了姑爷离开时是怎么跟您说的了?” 说到这个,阮氏眼底的怨毒更深,应辟方离开时跟她说过:“别动夏青和孩子,这是我的底线。” “那她若是触怒了我呢?”出兵前,她没有想到丈夫竟然会跟她说这么过份的话,没有一句关怀,什么都没有,反倒是护着那个贱女人。 “只要你不去惹她,她便不会来触怒你。”说完,他没再看她一眼离开。 “小姐?”阿翠见自家小姐没理她,不禁担忧的喊了声。 阮氏冷笑,应辟方这么说,她就要这么做吗?笑话,可是,她却又不得不压下满腔的愤怒,现在不是她动怒的时候,她要的是应辟方的心,总有一天,她会在这个夏青好看,因此,对着侍卫道:“让夏青等人全都上马车。” 侍卫领命离开。 应母与陆姨娘都奇怪的望着阮氏,心中奇怪,但也不敢多问,急急往门外走。 大路都被霍氏军队给堵住了,所以应家的人只能往小路赶,远远的,还能听到撕杀人。 所有人的心情都是紧张而害怕的。 廖嬷嬷与水梦反倒异常镇定,或许是看到主子那平静的脸,她们突然也觉得没什么好怕的。 水梦抱紧怀中正熟睡的小公子,在心中祈祷大公子能回来救她们,廖嬷嬷则是不停的给重伤陷在昏迷中的小花擦去额角的冷汗,夏青在给小花敷药,随着马车的颠簸,小花痛楚的 呻吟不断,望着那血肉模糊的后背,每敷药一次,夏青的眼眸沉色就加深许些。 “主子?”廖嬷嬷与水梦都担忧的看着夏青,自认识主子以来,她们从没见过主子这样的表情,同样的平静,同样的淡漠,但那双黑眸的眸色太深了,深得让人害怕。 “若能平安,就离开应家。”夏青突然说道。 “主子?” “没有必要再待下去。”她淡淡说。 “可是大公子要是有朝一日成功……”水梦的话在夏青抬眸时嘎然而止,主子的眼晴细看的话很漂亮,她都没见过黑宝石,但觉得黑宝石就应该像主子眼晴这样的,可也因为这眸色太深,太黑,多看了反倒像是个漩涡,有着让人胆颤的感觉。 “他的成功必然会踩着很多人的鲜血,而我的人,不想成为他的牺牲品。”夏青看着惨白着脸痛苦却怎么也醒不过来的小花,“你们也看到了,真正遇到了困难,我并不强大,我只是一个人,无法去保护那么多人。” “主子,您已经做得够好了。”廖嬷嬷忙说,这是真心话,主子是她遇到过最好的主子,也是性子最好的人,她拿她们当亲人,如果没有她们,她觉得主子一定活得非常自在,而不会是现在这般,处处受人制约。 “主子,您甘心吗?”水梦打心底不甘心,明明主子才是元妻,明明…… 夏青想了下道:“如果我不甘心,我想知道我在为谁执着?值得我去执着吗?” 水梦愣了下,她为主子不值,可拼的也就是一份怒气,静下心来一想,也就明白了主子所说,主子是个很好养的人,她几乎没什么奢求,只要别人不打扰她过日子就行,半响她才道:“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奴婢跟着就是。” 就在主朴三人相视一笑时,马车突然停下,外面响起了惊恐声,尖叫声,打斗声。 第44章 危险之际 夏青面色微敛,迅速的拿出马车内备好的匕首,不想车帘才挑起,几把乾已架在了她的头上,望去,几辆马车已全都被黑色铠甲的士兵包围,阮氏与应母,陆姨娘也已被押了出来,这会都战战兢兢的站在一边。 “把她们二人押进车里。”一带头的指了指阮氏与夏青。 “你们要干什么?”阮诗颜一脸惊恐,身子微微颤抖着看着这些人。 “阮家大小姐,是吧,应辟方也算是个聪明的,竟然知道我们和燕氏的诱敌之计,他的将计就计害我们二大家族损兵近三十万,这个仇自然要报。”这带头的人恨恨道:“他怎么也不会料到,我们会从后方分出一小支队来抢劫他的家室。哈哈哈哈——” “卑鄙,无耻——”阮氏骂道,“堂堂霍氏大家族,竟然无耻到……” ‘啪——’一个巴掌已打上了阮氏的脸,那士兵的头可说毫无怜香惜玉之情:“你们阮氏又好到哪里去?什么拥有五十万雄师,你们最多也就只有三十万人,而这三十万人,十万人都是上了年纪被你们硬抓来充军的,你们阮家会与那应家联姻,不就是看中应家军的身强体壮,还有脸来说?” “你,你闭嘴。那也至少有二十万……” ‘啪——’又一个巴掌打上了阮氏的脸,阮氏敢怒不敢言,她长这么大,哪里受过这样的打,还是在应家人面前,更在那个夏青的旁边。 “押上车。” 就在二人被押到车里时,一士兵急急的赶上山来禀道:“霍都慰,不好了,应辟方带着人马杀过来了。” “什么?”霍都慰身子一震:“燕家军人呢?” “我们都中了那应辟方的诡计,那山头根本早就有埋伏,燕家十五万与我十万霍家军全军覆没了。”那人急禀道:“都慰,我们快快逃命吧。” 霍都慰脚步踉跄了一步:“二 十五万大军没了?那应家军呢?损失多少?” “不损一兵一卒,霍都慰,那应辟方用兵如神,我们不是对手啊,快快逃吧。”士兵话才说完,就听见山脚下传来震耳欲聋的鼓声。 “杀啊——” “杀啊——” “怎么这么快?”士兵慌了,“霍都慰?” 那霍都慰眼神转厉,突然钻进了押着夏青与阮氏的马车,在阮氏的尖叫下对着赶车的士兵道:“朝山上赶去。” “是。” 马一陈蹄嘶,迅速的朝山顶跑去,这里本就是山与山之间的小道,这些山都是高山,之陡峭,荆棘之多,难以想像,但却有一条人走出来的小道直冲山顶,那马显然受到了刺激,一路狂奔,可马车哪能受得住这样的颠簸,车筐就被毁去了一半,无数的枝叶也将布帘给扯落,车的框架也几乎枝碎。 “你要干什么?”阮氏吓得面容失色,惊恐的抓住车栏,当枝条划过她脸时,她又恐惧的尖叫个不停:“还不快放了我们,只要你放了我们,我或许还会像辟方求情饶你一命。” 那霍都慰突然狂笑起来:“饶?我们霍家人用得着他饶吗?再过一公里就是悬崖,我拉你们来就是让你们来给我陪葬的。” 一枝箭突然射了过来,正中赶车的士兵胸口,他迅速的滚落了下去,没有了驱车人,马便不受控制的开始乱跑,没往道上跑,反而朝山林深处跑去。 “啊——”阮氏尖叫。 枝叶越来越密,二个轮子早已被山石给刮落,马与厢之间就是缰绳在系着。 “哈哈哈哈——”马跑得越疯狂,霍都慰的笑声也越是猖狂,但下一刻,他笑不出来,一把匕首已经刺进了他的胸口,准确无误,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夏青,他知道她,那应辟方娶的一个乡下女子,一个普通的女子而已,他没注意过,自然也不会去看 她,自上车,她就一直不吭声,以为只是个懦弱的女子,是害怕得说不出话来,可他就是死在了这个女人手中。 霍都慰眼晴睁得大大的倒了下去,到死都不相信他竟然会死在一个女人手中。 于此同时,后方的马蹄声急促的响起,夏青与阮氏同时看到了应辟方,他就骑在一匹枣红大马上朝她们疾驰而来。 “辟方——”阮氏激动的喊道。 没有犹豫,夏青抽出了匕首,直接割断了马车的缰绳,可马奔得太快,就算马已与残马厢脱离,车厢也以飞一般的速度朝前射着。 突然,马蹄嘶了起来,下一刻就看到不远处的马迅速的往下坠去。 阮氏尖叫了起来,前面竟然是悬涯。 “跳——”夏青大喊,拉起阮氏就要跳下马车,不想阮氏却早已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她愣看着几十米外的悬崖,在这个时候竟然吓得一动不动,嘴里喊着:“要死了,要死了……” 夏青不再理她,找准位置便要跳车,可这个时候,阮氏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你做什么?”夏青望着阮氏厉声道。 残碎的马车厢没有了马的狂奔速度已缓了很多,因此应辟方很快就追上,风疾,枝钗又多,让他避着它们之时一时又接近不了,只得喊道:“跳,快跳啊——” “放开我。”夏青挣脱开她要跳。 可不想阮氏突然整个人都扑到了她身上,她全身因害怕而颤抖着,可眼神却逐渐阴沉起来,她看着夏青,微颤的声音带着恐惧但恨意却更为森浓:“你说,我们二个,辟方会救谁?” “疯子。”夏青用力想挣开,奈何阮氏的力气大得吓人:“你这样下去,我们都会坠落崖的。” “是吗?他就快追到了,你没看到他伸出手要来救我们了吗?”阮氏笑得灿烂。 夏青看向应辟方,他使劲挥着鞭子,离她们也就几 步之遥,那张向来只有冰冷的黑眸里,这会却透着一丝焦急与恐惧,他的目光一直锁在她身上,对于她身边的阮氏似乎没有看到似的。 夏青觉得那是她的错觉,他看她做什么?应该是在看阮氏吧,直接移开了视线,膝盖狠狠顶向了阮氏的腹部,阮氏痛苦闷哼,抱着她的双手稍徽松了些,夏青再狠狠一顶,阮氏痛得蜷缩起来,来不及了,车子已快要落入悬崖,夏青顾不了阮氏的人还扑在她身上,纵身跳了出来,可也就在这时,阮氏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双手再次抱紧她反倒往后用力。 这样一来,阮氏借力身子朝前,夏青的身子却是朝悬崖坠去。 于此同时,应辟方焦急的声音响起:“抓紧我的手。” 夏青与阮氏同时伸出了手,也同时惊骇的望着他,应辟方一只手拉着缰绳,一只手伸了出来想抓紧她们,可是一只手怎么抓?也就是说他只能救一人。 没有任何的犹豫,应辟方朝夏青伸出手,可就在他的手要抓到夏青时,阮氏凄厉的喊道:“应辟方——”这一声凄厉,应辟方的目光猛的缩孔,脑海里闪过的是他今后要走的路,也就那么瞬间,他的手已抓到了阮氏。 训练有素的骏马一陈嘶蹄,准确的停在了悬崖边。而他的目光却依然紧锁着那个与马蹄踩出的灰尘,残厢一起落入悬崖的人身上,锁住的视线一刻都没有放开过。 他能看到他救阮氏时她眼底的那份刺眼的了然,比冷漠更为可怕的沉默,没有恐惧,甚至连一丁点的害怕也找不到,甚至连怨恨也没有,他看到她在说什么,从嘴型看来,应该是‘孩子’,瞬间,他知道了她想要说什么。 与应辟方不同的是,夏青却在这个男人眼底看到了害怕,恐惧,赤果果的,那么明显,他整个人像是被雷辟中似的,僵硬 着,脸色惨白,白得毫无血色,于此同时,她突然明白这个男人是在乎她的,可是再怎么的在乎,也比不上他所要做的事。 可笑! 她现在心里唯一的牵挂便是孩子,所以她用唇形喊出:“孩子——”二个字,他应该懂。 一切的一切,电光火花之间,夏青的身影在悬崖底下浓浓的白雾中消失。 不知道过了多久,阮玉锦与蔡东寿的声音传了过来:“辟方?辟方?” 应辟方转过身,何时,二人已率领着兵马上了山,这会正站在他身边担忧的看着他,而阮氏早已扑在阮玉锦怀里害怕的哭泣。 “哥,我好怕,怕再也见不到你了。”阮氏委屈的哽咽道。 “没事就好。”阮玉锦忙为妹子擦去眼角泪珠,目光却是四处在找着什么。 蔡东寿看了眼阮氏,问道:“辟方,夏青夫人呢?” 应辟方一步步的走向悬崖。 “辟方?”蔡东寿愣了下赶紧抓住他的手:“这里很危险。” “我知道。”他只是,只是想看一眼,崖底的雾气浓郁而纯白,安安静静,像是静止的,那个女人明明从这里掉了下去,可又仿佛并没有东西曾打扰过这些云雾似的。 “诗颜,夏青夫人呢?”阮玉锦看着自己的妹子。 “她啊,她……”阮诗颜垂下眼帘,也遮住了她眼底露出的一丝阴沉与痛快:“她掉下悬崖了,”说完,抬起头,眼底已有了泪珠:“我想救她的,可是,可是……”说着,竟是泣不成声。 “掉下悬崖了?”阮玉锦不知怎么的心中一沉,那个女人死了? “你胡说,恩人怎么可能掉下悬崖呢?”大牛的粗嗓门传来,只见童平,唐严宽,小堆几个已匆匆赶来,水梦与廖嬷嬷也在,他们都望在应辟方身上,大牛喊道:“首领,你说,恩人好好的活着的,是不是?” 应辟方没有说话。 第45章 迷样少年 蔡东寿掩饰不住眼底的讶异,这会正他正抓着辟方的手臂,所以能清楚的感受到辟方全身在颤抖,尽管他克制的很好,这个男人…… “不会的,不会的,”廖嬷嬷跌会在地上,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不会的,不会的,少夫人不会丢下我们的,更不会丢下孩子。” “大公子,你倒说句话啊。”水梦急道:“我们家主子人呢?” 应辟方闭闭眸,转身离开。 阮氏看着悬崖,想到方才,这会身子都还在颤抖,若不是他哥哥一直扶着她,只怕这会她都后怕的站不起来,可更多的却是痛快,那个女人死了,早就该死了,可当她的目光掠过水梦怀中抱着的那个孩子时,眼底又闪过一丝恶毒,可就在这时,本来熟睡中的孩子突然睁开了眼,黑亮的星眸突然间对上。 阮氏心中一颤,竟然怕的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察觉到妹妹的异样,阮玉锦轻问。 “没,没什么。”阮氏忙牵强一笑,心里却在想着,这个孩子,留不得。 身子飞快的坠落,越来越快,夏青哪怕想抓着什么,这样的速度也抓不着,她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是这样死的? 恨吗?她这样问自己,不是一个值得恨的人,恨也就没必要。 然而,预期中的死亡并没有来,随之而来的是冰冷,冷至骨髓的冰冷,悬崖底下竟然是一个冰冷至极的深潭?冷水将她全身淹没,可由于太高,她的身子还是一直往深潭底坠落,不管她怎么使劲,身子还是往下沉,不知道过了多久,沉势变缓,夏青一个反身朝上面游了上去。 当浮出水面,她是大口大口的吸着气,然而目光随即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 夏青抹了抹脸上的水,吃惊的看着这满是鲜花与蝴蝶飞舞的景致,她不会形容,只觉得像是进了仙境。 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从后面 传来:“你是谁?” 有人?夏青猛的转身,随即睁大了眼,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他坐在瀑布之下冷冷望着她,眉,眼,鼻,唇,俊美无俦,却也尊贵至极,他坐得挺直,瀑布的急流直打在他的身上,他不燥不动,浑然与它融为一体,自然之力在他身上奇怪的融合的。 夏青猛的别过脸,迅速的爬上岸,一来是冷,二来,那少年竟然是赤果果的,任她平常怎般的平静,这会一时也有些窘。 “你是谁?”少年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近得仿佛就是她的耳边。 夏青一怔,迅速转身,果然,那少年竟然真的站在她身后,仅仅一步之距,方才看不出来,这转身,她就觉得这少年好高,甚至比应辟方还高一些。 夏青感受到了一丝压迫的气息,那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他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用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看着她,她却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由骨子里散发出的上位者气势。 夏青后退了一步,不再看向他,而是忙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他身上:“你,你先穿件衣服吧。” 可手还没碰到他的身子,她便被什么东西给震出了二米外,一个踉跄,她跌倒在地上。少年显然不喜欢有人碰他。 “你是谁派来的?”少年紧盯着她,目光锐利。 夏青愣了下:“我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并没有人派我来。” 少年打量着她,很干净的脸,很沉静的眼晴,很普通的脸蛋,她回视着他,视线干净,没有任何的杂质,更没有那些女人眼底的虚荣。 他又看了眼头顶那常年云雾缭绕的上方,她确实是从上面掉下来的,这点撒不了谎,就算是别人派出的人,也不可能用这般愚蠢的方法:“你很幸运没有摔死。” 夏青淡淡一笑,是啊,她真的很幸运:“能告诉我怎么才 能到上面吗?” “上不去。” 夏青一愣,转而才道:“那你能先穿上衣裳吗?” “没有。”少年冷冷道。 没有衣服?他的衣服呢?夏青只得道:“我的外套你可以先披一下。” “脏。” 他嫌脏吗?是指她衣服脏,还是不想穿他人穿过的衣裳?夏青只得硬着头皮道:“穿着总比没穿好吧?” “这里除了你我,没有别人。” 也就是说,他完全不介意被她看光?夏青内心向来平静,但这会却无法平静了:“毕竟男女有别……” 她还没说完,少年便冷冷道:“你不要对我有非份之想就行。” 夏青呆呆看着他:“话不能这么说。” “你可以这么做。” “我做不到。” 少年本在看着四周的深黑目光又落在了夏青身上,夏青突觉一陈窘迫:“不是,我是说,你这样很难让人不注意到,孤男寡女,要是被人知道了……”他这样光光的在她面前,她真的很难说下去。 “知道就知道,我无所谓。” 他不介意,他无所谓,夏青困难的道:“我介意,我有所谓。” “和我有关吗?”少年没再理夏青,自若的一个起跃,又盘膝坐到了瀑布底下。 夏青一时气结,她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样的人。 不过,他是谁? 为什么会在这崖底?男孩五官俊美,甚至有着一丝凛然之气,那应该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吧。 夏青抬头望着那被云雾遮绕的天空,她是真从那个地方掉下来的,而且没死。她摸摸脸,又摸了摸全身,真的没死,感觉是那般不真实。 那个男人朝她伸出过手,可最终,他选择的是阮氏,她并没有惊讶,那样的男人,要是选择了她夏青,反让她觉着奇怪。 夏青看着周围,瀑布之外,高天大树,鸟语花香,一个说书中的世外桃原,从周围看来,这里应该是鲜少有 人来到的,是啊,谁会知道悬崖下面竟然有着这么一个好地方? 就在夏青注意着周围的环境时,瀑布底下的少年却又睁开了眼,他看着那个女子东看看西看看,一会又低沉着脸似在想什么,不一会又朝着外面走去,像是在探路。 她的专注力不在他身上。 她只对他一开始有丝窘迫,只一会,她就若无其事了。 这是一个人的正常反应吗? 少年眼底倒有好奇了,从天而降的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让他不好奇实在不太做得到。 那个女人很快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但他知道她很快会回来,这个崖底只一条出路,而那条出路只有他知道。 果然,那个女人回来了。 当夏青又看到瀑布中的少年时,呆了一下,她明明是一直朝前走的,可怎么又回到了这里?想了想,她又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少年也闭目静修。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了脚步声又睁开眼,发现那个女人正惊讶的看着他,好半响,她又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少年再度闭眸静修。 约一柱香时间后,他再次睁开了眼,果然,那个女人又回来了,她愣看着他好半响,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会,又不死心的朝着第一次走过的路走去,似乎她还想要再试一次? 所以接下来每回少年睁开眼,都能看到夏青看到他时惊讶到现在的平静,似乎也认清了一件事,她走不出这里。 显然,这个女子并不死心,同一条路非得走二遍才行,她朝着最后一条走过的路走去。 这一次,约过了二柱香的时间,他才又看到这个女子进了视线,不过这一次与其它次不同,这一次女子的左右手各拎着一只山鸡,还有些干柴。 她会狩猎?少年有些意外。 之后,他看着她清理着二只山鸡,然后是上架,不一会,她又遇到了个难题 ,没有火,少年以为她应该会向他借火,尽管他也没有火褶子。 但没有,她拿起了干柴,开始,钻木取火? 少年一时倒看得目不转晴,这种事对他来说,很神奇,这个崖底,常年湿温,几乎都是腐烂的枝叶,她能找到这些干枝应该也是费了不少时间的,但要钻木取火,似乎不太可能。 就在少年如此想着时,只听见‘彭——’的一声,一大把火突然从那里冒了出来,他听到了她女子的欢笑声,就见她将架着二山村的枝权烤了上去。 怎么可能?少年尽管心中好奇,眼晴却又闭上了开始修养,他并不想因为一个陌生的女子而乱了这会的修养。 此时,一陈陈香气飘出来。 少年又睁开了眼,就见那女子正拿着烤好的山鸡看着他,四目相对的刹那,她喊了句:“你要一起吃吗?” 少年没有理睬她,依旧闭上眼。 许久,都没听见有什么动静,少年又睁开了眼,瞬间,他身子僵硬,只见那女子竟然坐在了瀑布对面看着他,瀑布并不大,也就二米见方,这个女人从上面掉下了刚好掉进这个瀑布里,也算是命大,可也因为瀑布小,他们这般对坐着,而且女子又这般大胆的直视着他。 少年沉默了下说:“我没穿衣服。”她这样看着他不太好。 “你方才说得对,只要没非份之想,衣服穿与不穿其实是一样的。”夏青很是平静的说。 “女人要懂得避嫌。” “没有关系,这里只有我们二个人。” “我介意。” “与我有什么关系吗?”夏青说得愉快。 他为主动时,并不觉得有什么,一旦被动,少年觉得有种想吐血的冲动,而且,他也这么做了,一口鲜血吐出来时,他只觉眼前一黑,瞬间跌入了深潭之中。 夏青怔了下,他这是……见他迅速的沉入潭底,夏青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第46章 救命之恩 掉下深潭时,少年便已从昏迷中被冷醒,但这会,他却没有任何力气往上游,只能让自己的身子一点点的沉入潭底,该死的剑伤,该死的毒…… 就在他意识也要隐入昏迷时,他看到了那个女人也跳了下来,潭水清澈,他能清楚的看到她的目光锁在他身上,用力的朝他游了过来,她的五官清晰而柔和,先前她只绑着辩子,并不觉得五官如何,如今黑发飞扬在水中,轮廓清晰显现,竟是无比精致的,她的眼神坚定,甚至带着几份倔强,还有那秀鼻,菱唇…… 闭上眼时,她已抓住了他的手。 将救上来的人放在潭边,夏青大口大口喘着气,却在目光触及到少年果果的后背时,敛凝了下,少年的后背竟然有着碗大的伤口,颜色黑青,伤口的中央是剑伤。 夏青蹲下身,只那伤口鼓起,湛着黑色血丝,有毒,她伸出手压了压,她一压,少年就痛苦的呻吟一声,夏青喃喃:“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 伤得这般重还让瀑布冲洗? 也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诸多的脚步声,夏青抬头的同时,就听到一个男子惊呼:“少主——” 与此同时,一把剑已抵在了夏青的颈上。 “少主果然在这里,天哪,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这人一惊呼,无数身手矫健的人随后就跑了过来。 “你是谁?”持剑抵在夏青身上的是个一身劲装的女子,女子长相艳丽,就是有些冷,她充满敌意的看着夏青,仿佛只要夏青一个轻举亡动,就会要了她的命。 “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夏青如此说,她看得出来,跑进来的这些人训练有素,跟那些阮家军一样,尽管他们并不穿着铠甲,可那走姿与举止,却与那些正规军一样。 “怎么可能?这里别说是寻常百姓,就连走兽都不太可能进得来。” 夏青一脸 诚实的指了指上头:“我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她说的是实话,可听在女子耳里,却觉得可笑,她冷哼一声:“好一个狡滑的女子,来人,将她绑了押到车上,晚上给我好好的审一遍。” 应府。 水梦和廖嬷嬷跪在应辟方的书房前,她们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发生的事,她们的主子掉入悬崖死了? 那么好的主子,那般善良的主子,那样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样没了? 她们不信,不相信……所以,他们来求大公子带人去崖底搜人,可是跪了一个下午了,她们连大公子的面也没见着。 从园子出来的阮氏一看到跪着的二人,厌烦的问着阿翠:“怎么她们二人还在这里?” “奴婢已经赶过了,可她们不听。”阿翠道。 “不听就由她们跪着了?府里不养闲人,将她们赶出应府,看了就烦。”阮氏说完就转身去。 不想这时廖嬷嬷和水梦听了,忙跪到了她面前哽咽道:“少夫人,求您不要赶我们离开,我们一走,小公子怎么办啊?” “小公子?应家有小公子吗?”阮氏冷笑。 廖嬷嬷和水梦怔忡了下,在见到阮氏阴沉的笑容时,心里都一颤。 “少夫人,小公子是无辜的。”廖嬷嬷急道:“小公子还不到一周岁……” “不过是个贱种而已。” 水梦突然朝阮氏磕头:“求少夫人不要赶奴婢离开,求少夫人不要赶奴婢离开……”只有她和廖嬷嬷不离开,才能保护小公子,主子已经走了,她们不能再让小公子受到伤害。 阮氏眼底厌恶更浓,看到这二个贱婢就会想到那个贱妇,却听得阿翠在旁边道:“小姐,咱们府里多养一个贱婢和少养一个没什么区别,您看下面这不是还有很多脏活没有人愿意干么?” “那这二个人就由你来管吧。”只是二个贱婢,她也不想费神 ,说完就转身离去。 而这一幕,则被正要走出小径的应辟方看在眼底,他站在那树底下,看着惜日几乎是看着他长大的嬷嬷跪在地上恳求,目光依旧是冰冷的,反倒是一旁的蔡东寿有些看不下去:“没想到这阮氏会是这样的人,所谓的名门闺秀就是如此吗?辟方,若是阮氏真朝小公子下手,你会如何?” 应辟方没有说什么,只是面色阴沉。 “你真的不打算去崖下面搜一下,或许夏青夫人……” “根本就没有任何路能到崖底。”应辟方说完转身离去。 蔡东寿愣了下,他去找过了?随即可惜的叹了口气,那夏青夫人挺可怜的。 夜空透亮。 夏青是被蒙着眼带出那个悬崖底的,当她被推进一间厢房时才解开了蒙巾。 ‘彭——’的一声,门被关上,便落了锁,夏青想问的话都没问出口,这是哪?那个少年又是谁?他们又要带她去什么地方? 看着窗外的高弦月,夏青叹了口气,转身打量起这间房来,一间普通的房间而已,但窗与床的木框上却都有着许些的雕刻,颇为精致,也就是说这里应该是大户人家。 她想知道的是,这里还是她所在的那个禹镇吗? 得不到答案的事她向来不会多想,夏青睡下了,然而,一向睡眠踏实的她不知为什么今晚却是怎么也睡不着,莫明的脑海里浮现了许久以前的事。 那个男人说过“我对你已仁至义尽,不休你,只因答应过奶奶,若你要肆意生下这孩子,这孩子与我应辟方没有任何关系,应家所有的财产也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你可同意?”“孩子生下来了,也不用来报,过你们自己的日子。” 夏青猛的坐了起来,被窝内的双手缓缓握紧,喃喃:“那是他的孩子,他应该会保护孩子的,是吧?” 也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打开, 几名侍女走了进来,她们冷冷看着夏青:“出来吧。” “你要带我去哪?这里又是哪里?”夏青问出她的疑惑。 侍女们看着她,一人道:“你以为这里是给你睡的地方吗?要是这里有地牢,早把你丢进牢里了,还不快出来?” 夏青只得出去,就在她出门时,那侍女嫌她走得慢,还狠狠地推了她一把。 这是一个漂亮的花园。 进来时蒙着面,所以夏青并不知道所在的地方是个什么样的,如今一看,很美,比起应府来不知道要美丽多少,也很大,这边望去,能望到好几个圆门相互连接着。 夏青跟着她们走,发现不管是她们的走姿还是身板都与阮氏带来的侍女有些相同,只是比起阮氏的侍女来,这些人身板更为挺拔,举止更为有分寸,仿佛一个抬手,一个步伐都有着规矩似的。 渐渐地,人多了起来,陆续的有侍女进进出出,她们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做着什么,夏青望去,就看到了一幢小楼,楼外,几个男子面色都颇为沉重,他们负手而立,长相都颇为年轻,此刻却是忧心忡忡。 “大人,奴婢已将人带来了。”侍女朝着一个中年男子禀道。 中年男子挥退她,目光在见到夏青时倒愣了下,似乎没料到夏青会是这样一个看起来这般小的女子:“少主受重伤时,只有你在身边吗?” 少主就是那个少年吧,夏青想了想说:“我看到他时,他已经受伤了。” 换句话说,少主受伤与她无关,中年男子微拧眉,这女子回答得倒是谨慎:“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我叫方青,禹镇人。”想了想,她还是隐瞒了自己的真名。 “禹镇?”中年男子目光一动:“那你是怎么进入山谷的?” “狩猎时不小心掉下了悬崖,”夏青淡淡道:“少主说我很幸运,竟然刚好掉进 了那个深潭里,大难不死。” “是这样啊?”中年男子看着夏青,目光有着一丝审夺,似在想着夏青的话是真是假,此时,屋内传出了惊慌声:“少主?” 中年男子一听,赶紧随同其它人进了屋。 一时,院子里只剩下夏青与几名侍女,侍女们目光微垂,并没有因为屋内的动静而有所慌乱,静静的守着,显得训练有素。 此时,一名侍女从屋内匆匆走了出来:“姑娘,大人叫你进去。” 夏青跟了进去,才一进去,草药的苦与血腥的腥味便扑面而来,夏青看到了那个身负重伤的少年,此刻他背朝上躺着,人显然还有昏迷中,而背上的伤口早已包扎,也不若刚看到时那样鼓肿了。 一把剑已横在了她的颈上,依旧还是悬崖底的那个明媚的女子,女子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的冷森,还有眼底的敌意:“如果少主有什么闪失,我要你陪葬。” 夏青淡淡看了眼这个女子,脸上并没有惧意,只是轻问:“需要我做什么吗?” 没人料到夏青会说这一句,心里都微讶了下,雪燕是什么人?她可是杀手,单是那股子散发出的阴森气息就足以让人害怕,可这女子别说害怕,就连一丝的胆怯也没有,仿佛雪燕对她来说就像是一个普通人般。 “雪燕,不得无礼。”那大人开口:“把剑放下。” 显然这大人还是有些份量的,雪燕放下了剑,但目光依旧戒备的看着夏青。 “方青姑娘,你方才说你是从悬崖上掉下谷里来的?” 夏青点头:“是。” “那不知你是怎么见到少主的?” “我游上来时,他就坐在那瀑布底下。”夏青实话实说。 那大人点点头:“姑娘,你也看到了,我们家少主还在昏迷中,在他没有醒来之前,暂时不能让你离开这里。” “哦。”夏青轻哦了声。 第47章 奇怪宅子 “我们会在这里给你安排住下,等少主醒了后一切再说。” “哦。” 那大人顿了顿,才又道:“姑娘大可安心,住在这里还是可以自由走动的,除了少主所在的这个小院。” “哦。”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这个夏青身上,那大人轻咳了声:“来人,带姑娘下去吧。” 立时有侍女走了上来。 夏青一出去,那大人淡淡一笑:“这姑娘倒有趣。”随即担忧的看着依然昏迷不醒的少主,对着身后的几人道:“这些日子加强戒备,不可再出现让少主受伤的情况了。” “是。” 夏青又被带回了那个屋子,可还没坐下,就有侍女进来说:“雪燕姑娘说了,这里不养闲人,姑娘若要吃饱穿暖,就必须跟我们一样同时付出劳力。” 其她几个进来的侍女都好奇的看着夏青,都窃窃私语着什么,其中有个胆大的问道:“姑娘,你是怎么得罪雪燕姑娘了?” 夏青却是想了想说:“我会辟柴。” 刚问她的侍女一听她这么说,噗嗤一声笑了:“就你这小身板?真是会说笑。看你皮肤白白的,应该不是乡下人吧?”也就十六七岁的年纪,又不壮实,还砍柴呢,“跟我来吧,以后你就跟我们同吃同住吧。” 她的皮肤白白的吗?夏青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失笑,确实,一年多的应家生活,不用风吹雨打,更不用日晒,就连帮助村里人农耕,也是被保护得颇好,加上她本身换肤色并不黑,自然就变白了。 “我叫桃红,你可以叫我阿桃姐,你呢?”叫桃红的侍女问道。 “方青。” 桃红点点头:“咱们府里的侍女们都各司其职,暂时也没什么空缺出来,我看你也应该是小户人家的女儿,干不了粗活吧?就去厨房帮帮忙吧。” “小户人家的女儿?我吗?” “是啊。” “我并不是,只是个乡下人。” “怎么会?你跟那些乡下丫头一点也不 像。” 夏青奇怪的看着桃红:“不像?”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对她说。 “一言一行,举手投足,看着都有着良好的教养。”桃红道:“要不然,我早就派你去干粗活了。”她桃红在府上这么多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良好的教养?原来在默默中,她也是有了变化的,夏青想着自嫁进应家后自己也确实是慢慢在改变的,在应家这样的一个环境中,就算再怎么的愚笨,多少还是有些受到些的影响吧,比如她以往都是大口吃着饭菜,但现在,除非是农务做得累了,要不然,她都是小口小口的吃。还有一些平常的生活,廖嬷嬷与水梦做起来向来有条不紊,干干净净,她自然也会受到她们的影响。 夜,颇为安静,安静的出奇。 夏青躺在床上,了无睡意,不知道那少主什么时候会醒来,她要早些离开这里才行。 翻了个身,看到对面的侍女们早已入睡,从她这里看去,每个人的姿势都是侧睡着,一致极了,就连那弧度看着也差不多,她不禁失笑,竟然能睡得这般整齐。而她们的枕边头,则放着堆叠好的衣裳,自然,她枕边也是如此,当看到她们这么做时,她自然而然的也这般做了。 这是一间睡着六名侍女的屋子,挺大,也干净整洁,甚至还有梳妆的地方,还有属于个人的柜子,这大户人家对下人挺好的。 就在夏青迷迷糊糊睡着时,被一声惊叫声惊醒,夏青猛的坐起,不知何时,屋内出现了一名老嬷嬷,嬷嬷的年纪应该也有五六十了,布满了许些褶皱的脸上满是严厉,她拿着一根带了刺的藤条,方才这跟藤条就间甩在了一名侍女身上,那侍女赶紧跪在地上求饶:“管事嬷嬷,奴婢错了,奴婢错了。” “你错在哪?” “奴婢不该在睡觉时踢脚。” “知道就好,要是哪天你被选去侍候女主子,值夜时踢脚可是会吵醒主子的,明 白吗?” “奴婢明白,奴婢下次一定不再敢了。”那奴婢慌张的道。 管事嬷嬷虽面容严厉,但这会却也没再多说什么:“去睡吧。” “是,是,谢谢嬷嬷。”那奴婢大喜,忙爬上床。 此时,管事嬷嬷突然看向了也正看着她的夏青,目光又移到她叠得整齐的衣裳上,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她一离开,所有的侍女都松了口气,纷纷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说着,都不敢再说什么。 夏青看着这些连睡觉发丝都服贴的钻在被褥里面的侍女,原来这一切的整洁有序都是被训练出来的呀,她更好奇了,这户人家到底是什么人,做什么的?怎么连侍女都管得这般严格? 可每次她问侍女时,却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这家的主人名叫欧阳亚夫,正是被叫大人的那名中年男子,侍女们说得最多的就是欧阳老爷的治家有方,宽宏大度什么的,而对于那少主,她们却一无所知。 三天后。 夏青觉得奇怪,那少主怎么说也应该醒了啊,可如果醒了,为什么没有叫她呢?听欧阳大人的意思,应该是少年醒了后就会来找她的。 这样一样,夏青便朝着那少主所在的院子走去,可还没走近,不知从何处出来的二名侍卫就拦在了她面前:“这里不是你能进去的地方,离开吧。” “请问少主醒了吗?”夏青忙问道。 “无可奉告。”侍卫一脸冷漠:“姑娘请回。” “我是上次救了你们少主的人,进去过这个院子,就想……”她的话没有说完,那侍卫就道:“无可奉告,姑娘请回吧。” “帮我通报一下吧?” “不能。” “那么欧阳大人呢?我找欧阳大人就行。” “也不行。” 夏青看着这二名侍卫,他们都挺直着身,冷冷望着她,想了想,道:“想来少主应该没事了,既然你们不肯帮我通报,那麻烦请告诉他一下,我走了。”说 着,她转身离开。 二名侍卫像是没听到夏青的话似的,动也未动。 在注意着这边侍卫的夏青,心头是越来越奇怪。 那天既然那位欧阳大人会这么说,那应该不会食言,那为什么? 想不透,夏青也就不再多想,她也没什么东西可以收拾,身上这套下人服还是这庄子里的,所以直接朝着大门走去。 大门口的侍卫像是没有看到她,对于她的离去视若无睹。 夏青松了口气,出了门便朝着南方的一条街道走去,她知道这个镇名叫蛟镇,离禹镇有着三天的路程,在这几天里,她除了没有问出这少主到底是什么人,对于路线倒是打听得一清二楚了。 她必须回应家,她想孩子,这一次回应家,她便会带着孩子和廖嬷嬷她们回山脚村。 夏青加快了步伐。 这是一个不输禹镇的小镇,到处都是店铺,吆喝声,买卖声此起彼伏,木屋砖瓦,略一抬头就能见到精致的雕刻,她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这个蛟镇,但这会夏青根本就没欣赏的时间。 而就在不远处,一名男子看着身边的冷艳女子:“雪燕姑娘,这样瞒着大人和少主真的好吗?我看这女子挺普通的。” “普通?那是伪装,说不定她就是哪里的细作。” “那可是少主的救命恩人,大人也说了让我们好生照顾。”男子道。 雪燕冷瞪了他一眼,见夏青突然拐进了一条胡同,赶紧跟上,然而,他才转进胡同,却已然不见了夏青的人影。 “咦,人呢?”男子奇道。 雪燕拧了拧眉:“明明看见她进了这里的,”看了看四周的茶楼,难道她还有闲情逸致来这里喝茶?说着,赶紧进了茶楼里,而就在这二人进了茶楼后,夏青却从对面的门板后面走了出来。 她一直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奇怪,那个少主和欧阳大人没道理不见她,出来得也太顺利了些,敢情就是为了这个?她并不知道是不是有人 在后面跟着她,只是觉得这样做下会好点,哪知还真有人跟着。 他们跟着她做什么?是那个少主的意思吗?他们怀疑她什么?还是真如她所想那般? 夏青加快步伐离开,可不想才走出胡同,就看到欧阳大人。 “方姑娘,少主已经醒来了,有请——”他笑看着她,温文儒雅,颇有学士之风。 “欧阳大人?”此时雪燕和男子也走了出来,当看到欧阳亚夫时,都愣了下,男子心下更是暗叫了声惨了。 欧阳亚夫似乎没看到雪燕二人,只是对着夏青笑说:“方姑娘,请吧。” 夏青道:“少主既然醒了应该是没有大碍了,也应该知道我只是个普通的人,现在也该回去了。” “少主说了,姑娘是少主的救命恩人,他这救命之恩就该答谢。” “不用了。” “应该的。” “真不必。” “方姑娘不必推辞了,请吧——” 夏青有些无奈,可又不得不回那个宅子。 然而让她惊讶的是,欧阳大人带她见的并不是那个少主,而是一个身着朴素衣服,带着慈爱笑容的妇人,妇人极美,她的美美在雅致,如一盆兰花,淡淡的,却又香入肺府,而她的身边,则站着那天晚上打了踢脚侍女的老嬷嬷。 “她是少主的母亲,你叫她一声夫人便可。”欧阳大人说道。 “见过夫人。”夏青福了福。 此时,欧阳亚夫退下了。 “快起来吧。”女子亲自扶起了夏青,淡笑的看着她:“方姑娘一定很奇怪,我为何会叫你过来?” 夏青点点头。 女子柔柔一笑:“一来是谢谢救了轩儿,就是他们口中的少主。二来,听亚夫说你是禹镇人,是吗?” “是。” “那你可听说过应家?” 夏青心中一动,却是平静的道:“夫人说的可是镇上最大户的应家吗?” “最大户?应该是吧。”这夫人漂亮的眼眸移开与夏青的对视:“那最大户的应家老爷叫什么?” 第48章 又见少主 应辟方的父亲吗?夏青想了想:“应天啸。” 那夫人的眸子有些黯然,但也只是一闪而逝:“能给我讲讲这应家吗?” 夏青心中奇怪:“夫人是想听应家老爷的事吗?” 这夫人还没开口,旁边的嬷嬷便诉责道:“胡说什么,夫人只是好奇那应家,你说什么都行。” 这少主的母亲会与应家是熟悉的人?夏青便道:“应老爷有二房妻妾,还有二个儿子……”夏青注意到这夫人在她说到二房妻妾时,眼眸底闪过丝讶异,她听得颇为认真,不过夏青讲时,将应辟方娶她的事给抹过了。 说完之后,那老嬷嬷走过来塞给了她一个包裹:“这里面有些银两,是夫人答谢你救了少主的,还有,今天你跟夫人讲了什么,一个字都不许告诉别人,知道吗?” 夏青轻哦了声。 “哦什么?你应该说是。” “是。”夏青轻道了声。 “去吧。”嬷嬷说着又站回了那夫人身边,而那夫人却没再看她一眼。 走出屋后,夏青便见到那欧阳大人正候在门外,见到她,淡淡一笑:“少主请姑娘去一趟。” 应辟方的俊美斯文中带着属于深秋的凉意,又透着疏离之感,很难让人亲近,而眼前的这个少主,俊美的模样中却带了点肆意的张狂,他比应辟方年轻,脸庞的轮廓其实还带着许些的稚气,当夏青进来时,他看了她一眼便没再瞧她,挺直的坐着让大夫给他换药。 反倒是大夫,一见到有女子进来,忙拿了件外衣给少主披上,不想少年却拿了开:“有什么好遮的,该看的不该看的,她都看过了。” 那大夫愣了下,看向夏青,心里暗附着:难道这丫头是少主的通房?不是说少主回绝了夫人的给的丫头吗? 欧阳亚夫在边上失笑,想到找到少主那时的模样。 夏青脸上有些窘意。 “你也会害燥?”少 年冷冷瞥着夏青,他可没忘记她当时拿着二只香喷喷的山鸡肆无忌惮看着他的模样:“还有,看到我怎么不行礼?” 夏青道:“我并不是府上的奴婢。不知少主叫我来有什么事?” 少年正要说话,一名侍卫匆匆走了进来道:“少主,雪燕姑娘已惩罚完毕,可她这会说要见少主。” “把她带进来。” “是。” 一会,二名侍卫夹着受了棍杖的雪雁走了进来,发丝凌乱,一身的血迹,她满脸是疼痛的汗珠,却硬是咬着牙没喊出疼,挣开二名侍卫的挽扶,跪在地上:“属下见过少主。” “知错了?”少年冷冷看着她,眼底没有半分怜惜之情。 “属下知错了,不该擅做主张。”说着,雪雁对着夏青道:“雪雁知错,求方姑娘责罚。” 自雪雁进来,夏青看到她一身的伤痕,心里便已知晓是怎么一回事了,如今看雪雁眼里对她已没有任何的敌意和冷漠,有的只是坦然与自责,一时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雪燕姑娘也没做错什么。” “若不是亚夫替你求情,你以为能以二十军轻饶了你?”少年面色微沉。 “谢大人替属下求情。”雪雁又朝着欧阳亚夫道。 “来人,扶雪燕姑娘下去养伤。”欧阳亚夫无奈的看着这对少主忠心耿耿的属下,对侍女道。 雪燕被扶下去后,少年的目光又望在夏青身上,此时,见她也正看着他,便问:“你不用离开这里,既然你救了我,你就可以在这里住下,这辈子都不愁吃住。” “方才夫人说要谢谢我救了少主,已经送给了我不少银子。”夏青示意了下拿着的包裹:“我该走了。” “你去哪儿?” 夏青看了他一眼:“我走了。”说着,转身离开。 少年愣了下,这一愣,夏青已出了门。 欧阳亚夫看着这年轻的主子,一时倒也摸不清少主心里 在想什么,难道让他叫回这方姑娘,就是为了说这几句话,可见少主没说什么,他自然也不会做什么。 少年心里莫明的起了股怒气:“不许她出门半步。” 所以,夏青还没出院子,就被人请回了少年的房里。 “还有什么事吗?”夏青奇怪的看着这个拉长着脸看着她的少年,不明白自己是哪里惹到他了。 就听得少年一字一顿的道:“报恩。” 二个字一出,欧阳亚夫嘴角抽了抽,这报恩是这样报的吗? “夫人已经给了我足够多的银两。”包裹的量有些重,给的银子应该颇多的,她并不是个贪婪的人。 “你不好奇我是谁?”少年突然道。 “为什么要好奇?”夏青反问。 少年声音一窒:“这么大的宅子,他们叫我少主,我是怎么受的伤,你一点也不好奇?”当然最重要的是前者,且不说在悬崖底她那不是一般人的反应,单在这里,这个女人就跟那些侍女看他的眼神不同,冷淡,对,就是冷淡。 夏青摇摇头:“少主若是说完了,我要走了。”她迫切的想回应家,她要去看看孩子。 “不许走。”少年冷喝道,立时,有二名侍卫拦住了她。 夏青不明所以,转身望着这个年纪应该与自己一样,却显得稚气的少年,在崖底看到他的那瞬间,少年的气势惊人,闭目打坐的模样,尊贵非凡,那一刻,她真以为他是重天而降,但现在…… 在夏青的注视下,少年突觉得耳根发烫,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不想她离开,说不上什么,只觉得这个女子挺有趣的,跟娘不一样,跟雪雁也不一样,跟这个宅子里一看到他就眼晴亮亮的女子也不一样,便道:“你就住在这里吧,什么时候我想让你离开再说。”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住在这里。”夏青急道。 “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告诉我。”看到她急,莫明的,他心情不错。 这种事她怎么说?夏青只得道:“你已经没事了,那留下我做什么?” “报恩。”少年说得不冷不热。 夏青气结:“我已经拿了银两了。” “那是娘给的,我的想好了再说。”少年似乎变得很开心,“你的厢房就是我的后面,下去休息吧。” 夏青走后,欧阳亚夫看着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少主,笑问:“少主若要报答这位姑娘,夫人给的银两已经够了。为何还要执意留下她?” “你不觉得她挺有趣的?”少年满脸趣味。 “有趣?” “她跟我见过的女孩子都不一样,回城之前,就留着她吧。”少年说完,开始打坐疗伤。 “是。”少主对女孩子开始感兴趣了这是好事,看来他得把夫人先前选的那几个通房丫头都安排进院子来了,至于那个方青,他倒是不担心,少主对她感兴趣也该是一时的。 说是厢房,但当夏青进去时,这个房间却是颇为华丽的,桌、椅、凡是用到木头的都是上等的,还雕刻着各种纹路,栩栩如生,被褥这些一看就知道昂贵的丝绸。 “姑娘,您若是还需要什么,就吩咐一声。”二名侍女对着她说道。 夏青坐了下来,也没有理睬侍女的话,看着窗外的青竹出神,她不明白这个少年为什么要强行留下她,但此刻,她是非常想离开这里的,所以,她又站了起来道:“我要见少主。” 二名侍女有些为难:“少主今天不会再见姑娘了。” 夏青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恼过,但最终,她也只是静静的坐着。 夜,悄悄的来。 自掉下悬崖以来,一到夜晚,夏青便没有踏实的安睡过,心里有所牵挂,是怎么也无法熟睡,索性起床,开了门,在院子里望着星空。 这样的日子重来没有过,对常年农作的她而言, 饭与睡觉都是非常重要的事,对于家里没劳力力的她而已必须保证自己的体力,要不然全靠年迈的爷爷,她会心疼。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饭量变小,连睡觉的时候也变短,脑海里想的不再是如何农作,尽管有时,她还在帮助着村人,但明显,更多的是叫别人去做,而非自己亲自动手。 她在变,一点点的,在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情况之下变化。 夏青有些茫然,这样的变化是好是坏? 睡得晚,起床的时辰却是一如以往那般早,当侍女进来时,夏青已经整理好了床铺,侍女脸上惊讶,倒也没说什么:“不知道姑娘早膳想吃什么?” “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夏青淡淡道。 “那怎么行?您是少主的客人。” 夏青微微一笑:“随便给我拿点就行了。” 当侍女再进来时,手里拿了二个肉膜子与稀饭,夏青看了那肉膜子一眼,以往,二个是断然不够了。 “姑娘,奴婢斗胆,您和昨天来院里的那几个姑娘是一起的吗?”侍女问道,她问这句话时,眼晴里都在冒着光。 “什么?” “就是,就是您也是夫人给少主准备的通房丫头吗?” 吃喝着稀饭的夏青差点呛着,她自然知道通房丫头是什么,忙说:“当然不是。”她早已为人妇,连孩子都有了,怎么会成为那个少年的通房呢? “昨晚上,欧阳大人安排了六位通房姑娘进院子,大家都以为姑娘也是呢。”侍女笑说。 “我不是。”夏青对这个显然并不关心,只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帮忙?” 夏青点点头:“我闲不住。” 说是闲不住,事实上,她是想着怎么离开这里。 “那怎么行?”侍女说道:“姑娘若是无聊得紧,可以到处去看看啊,咱们少主的院子,可美呢。”侍女说着,就开始收拾碗筷。 第49章 可笑算计 少年的院子确实美,美在青葱,这里几乎是清一色的绿,在这样初夏的时候,本该是花色绽放,百花争艳,但在这个院子里,多是以青竹和假山搭造,一排排的青松与矮森,加上桥与池的结合,大气而精致。 可走了半天,夏青也没找到一个出口,除了进来的地方,而那里又有侍卫把守着。 夏青再次对这个少主的身份好奇起来,这般年轻,又有这么多手下…… “喂,那个婢子,你过来一下。”蓦的,一道娇俏的声音响起。 夏青转身,就看到一个身穿鹅黄色华服的女子正坐在石头上,一手擦着额头的汗水,一手拍打着腿,一副累着了的模样。 夏青看了看左右,除了她与她并没有别人,想到自己身上还穿着前几天他们给的侍女服便知道是在跟她说话,就走了过去。 “你是在夫人身边服侍的吧?我认得这你这颜色。”女子显然累得很,讲话也是喘着气,女子的长相不能说很美,却给人一种灵气,犹其是那眼晴,大大的很水灵,一看就挺让人喜欢。 这个宅子里的丫头颜色分为好几等,像在夫人身边的丫头都是青色的下人衣裳,如她身上穿的,而少主院子里的衣裳都是天蓝色,夏青猜测着这个少女这情形:“你是迷路了吗?” 少女脸上一红,轻点点头:“你知道路吧?” 夏青失笑,点点头,此时,女子抬起一只手:“扶我出去吧,脚累着了。” 夏青便扶起了她,就听得女子问道:“你是夫人身边的丫头,怎么到少主这院子来了?” 夏青只笑不语,女子眼珠一转:“是不是夫人让你来看看我们呀?” “姑娘是服侍少主的那几位之一吧?”夏青猜测着。 那少女脸又红了起来,随即却是骄傲的道:“那么多人中,夫人就挑中了我,还说我聪明伶俐,少主一定会喜欢的。” “那么多人?”夏青微讶了 下。 “有五十多个人呢。”少女被选中做了通房显得非常兴奋。 五十多个人?哪个大家人家给儿子选通房会是从五十多个人中挑选出来的?夏青再怎么没见过世面,也知道这户人家应该是不简单的:“姑娘能被选中那是姑娘的福气。” “当然了,我爹说了,如果我能让少主喜欢上,爹在家族里就会更得主子的喜欢。” “族里?” “嗯,爹爹说夫人一定会喜欢我,因为我们是封家的家奴,从爷爷开始一直为封家效力着。” 夏青走动的脚步顿了顿,封家?小花的话突然印入脑海里‘封氏家族历代出英杰,每一个封氏子弟几乎都是独当一面的大人物,可没多少人见过真正的封家人,可神秘了’。 少年是封家的人?他们叫他少主…… 夏青没有想到自己无意在悬崖遇到的人竟然就是神秘的封家人。 “侍女姐姐,你见过少主吗?”少女羞涩的问道。 夏青点点头。 “少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少女的脸上写满了憧憬,满怀期待的看着夏青。 想了想,夏青说道:“孩子气很重。” 少女愣住,孩子气很重?唔,少主不是已经17岁了吗?比她还大一岁呀。 也就在这时,夏青无意抬眸,随即微愣了下,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几步之外,就站着封轩,一身翩翩长袍,加上修长挺拔的身形,好一个美公子,只是,沉着脸,满脸不悦。 夏青忙走了过去,无视他那拉着脸不爽的表情,道:“少主,放我离开吧。” 封轩瞪了这张平静平淡的脸一下,没理,转身朝另一条小道走去。 夏青追了上去,一旁的几个侍卫见少主没说什么,也就没拦住,只默默的跟随在少主身边,只是心里都在奇怪,这是谁啊? 而这会还呆愣在原地的少女激动的看着封轩的背影出神,这就是少主?她日后的夫君吗?看到他长相的那一 瞬间,她失神了。 “少主——,你把我留下能做什么呢?请放我离开吧。”这句话夏青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可这少年却像是没听到般,只是脸色越来越冷。 蓦的,他停了下来,夏青一个不察,冲进了他的怀里,17岁的少年,怀抱还是挺单薄的,还没化全的身板多少透着薄弱。 封轩身子却是僵了下,怀中的女子不像别的女子那般有着胭脂气味,清清爽爽的,但他还没感觉出什么,她早已退开了。 夏青可是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是觉得胸膛咯得慌,她看着他:“少主,放我离开吧。” “我孩子气很重吗?”封轩开口,语气不悦。 这句话惹到他了吗?似乎是的,夏青看着他不悦的目光,只道:“少主不让我离开,不是孩子气的行为吗?” “这里什么人都有,就是没有像你这样的人。你很有趣。”这个女人确实很有趣,至少他没遇到过。 “什么?”夏青傻眼,就是为了这个理由把她强行的留下? 就在这时,欧阳亚夫匆匆走了过来,看到夏青时微讶了下便道:“方姑娘先下去吧,我和少主有话要说。” 夏青只得离开,这时,便听得欧阳亚夫说道:“少主,阮氏家族的人派了人过来,他们希望属下……” 后面的话夏青没有听到,但阮氏家族四个字足足能震惊到她,阮氏家族,这个世上只有一个阮氏家族,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在这里?夏青心里一陈激动,抬眸,竟见方才迷路的少女还呆站在原地看着少年的身影出神。 夏青走过去便轻问道:“姑娘,你想不想得到少主的青睐?” 少女还是痴痴的看着远处的封轩,如今听到夏青这么说,下意识的就道:“想,当然想。”可下一刻,她又不好意思起来,却又勇敢的问道:“你有什么办法吗?” 办法她也不敢肯定,可是那少年方才也说了她很有趣,有趣 在哪?从她掉下悬崖遇上他,到现在她一直想要离开这里……无非就是她对他的态度与别的侍女不同而已。 “你跟我来。”夏青拉着少女往自己的厢房走去。 当夏青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少女,也就是青月时,青月频频点头,到夏青说完后更是崇拜的看着她,之后,夏青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放到了少女手中:“将这块玉交给来这里的客人。” 这玉是应辟方的,当时她觉得一直来应家拿钱麻烦,便要了这块玉,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只要你能帮我将这块玉交给那边的客人,我一定帮你得到少主的注意。”夏青说这话时,其实心里有些紧张。 “客人?”青月不解的看着她。 “是,今天才来的。但是,这玉千万不要交给阮氏家族的人。”夏青道:“来这里的人,肯定不止阮氏家族的人。”阮氏与应家明看着都是站在同一处,但其中的隔隙她清楚,不知道他们与这个宅子有什么关系,但应辟方绝不可能只让阮氏的人过来,这玉是应辟方的贴身玉佩,他的亲信们肯定都认得。 “你真的能帮我得到少主的青睐吗?”青月握紧玉佩,激动的说道。 夏青点点头:“就算没有十足的把握,也能引起他的注意。” 青月看着她,又看了看手中的玉佩,突然将玉塞回了夏青手中,眉一挑,娇嗔的道:“那姐姐得先告诉我是什么办法引起少主的注意,我才给你送信。” 见少女一脸渴望的看着她,夏青不禁失笑,逐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青月难以置信:“就这样?” 夏青不答只问:“你能做到吗?” 青月一脸为难,逐下定了决心似的点头:“我不能让爹爹失望,不管怎么样也要做到。等少主注意到青月了,到时再给姐姐送信。” 夏青莞尔,这女子虽看着年少,心思却是挺细腻的。 “不过,姐姐得陪 着我才行。” “陪?” “是啊,可以吗?”青月挽主夏青的手撒娇:“我一个人的话会紧张,也怕会做不好。” 夏青想了想:“那我就躲在后面看着你,行吧?” “姐姐真好。”青月开心的跳了起来。 直到夏青走后,青月原本无邪中带着笑意的面庞却起了一股子戒备,喃喃:“这个姐姐不会自己也想得到少主的喜爱吧?爹爹说这里的女人都带着心眼,不能轻易相信,我还是防着她点为好。” 夏青让少年对青月引起注意的方法颇为简单,就是把她掉下崖后与少年相处的点滴重演了一遍。 在这个院子里,要得到少年的行踪并不难,多打听就知道了,加上天气已渐热,所以夏青让青月引起少年注意的方法就是掉进池里,之后不慌不忙的游了上来,让青月看到少年时,先是惊讶了下,接而很是平静的在那边施礼,不羞不燥,平静而沉稳。 夏青隐在树后,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场面,少年身形修长,挺拔却又透着股傲气,远看,这是颇为赏心悦目的,不若近看那般孩子气,此时,他看着青月,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他目光一直看着青月。 夏青又看向青月,随即她瞪大了眼,明明青月跳下池时是穿了一件外套的,可一上岸,那外套不知去了何处,只穿了里面,全身湿透之下,露出了妙曼的少女身形。 这种情形,不用说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夏青在心里暗暗叫糟,她让青月这么做,为的只是先引起少年也就是封轩的注意,觉得青月跟其它的侍女不一样,可青月这么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此时,不知道少年说了什么话,青月慌的跪下来喊道:“少主,不要赶我走,少主,不要赶我走……” 可显然封轩是无视了,直接走人。不想这个时候青月突然朝她这面喊道:“方青姐姐,救我,方青姐姐,救我……” 第50章 被咬一口 封轩几个人都看向了夏青所藏身的方向,夏青心中一惊,要走人已是来不及,几个侍卫已然抢先一步来到了她面前,将她带了过来。 封轩看着夏青,目光带着疑惑,此时,跪在地上的青月忙道:“少主,是,是方青姐姐让青月这么做的,青月并不想的……” 封轩拧起了眉,还显得青涩的轮廓因为这一拧竟多了几份的深凉:“什么叫你这么做?” 此时,一旁的欧阳亚夫倒是多看了夏青一眼,他是过来年,青月的话一听就明白了。 “方青姐姐说,这样能引起少主的注意,所以,所以……”青月害怕的道,她不能被少主赶走,要是这样被赶走了,父亲会打死她的,而且,她,她喜欢少主。 封轩的脸沉了下来,看着夏青的目光陡的染上几许的厌恶,他本觉得这个女子颇为特别,跟她所看到的都不一样,如今看来,跟那些普通的女子又有何区别? 欧阳亚夫在心里摇摇头,这个方青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少主可是最讨厌这样攻于心计的女子的,生长在一个大家族中,少主身边最多的就是这样的人。 夏青看着青月,青月却是不敢直视着她,低头咬着唇。 “她只是一介通房丫头,你帮助她有什么好处?”封轩突然问。 不等夏青出口,青月便急急道:“少主,她说只要青月帮她叫到来这里的客人,她就帮青月得到少主的注意。” 夏青垂于双侧的手微微的收紧,可她神情却依然平静,丝毫看不出慌张之情,青月声音一落,她便道:“早上听到欧阳大人说到阮氏家族,他们在禹镇,我也是禹镇人,所以才想让青月姑娘报信。” 欧阳亚夫突然道:“方青姑娘,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少主只是觉得你特别,只是想让你多待在这里几天而已,你就这般惹事生非了?这若让你长年待下去,这是岂不是 闹翻天了?” “若少主没有强行留我在这里,便不会有这样的事。不是吗?”夏青直视着封轩看着她清傲中带着厌恶的目光。 封轩倒怔了下,怒道:“这还是我的不对了?” “请少主让我离开吧。”夏青突然跪了下来,求道。 封轩也不知为什么,心里怒气倒腾的厉害:“滚——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夏青心中大喜,正要离开,却听得封轩恶劣的道:“不是你,是你——”说着,他一手指向以为没事了这会正安心着的青月,“至于你,不是想离开吗?”封轩走近夏青,居高临下的看着僵硬着身子看着他的夏青,冷哼一声:“我偏不如你的愿,从现在开始就贴身侍候本少主吧。” 看着大步离去的封轩,夏青握紧了双手,不经意抬眸,就见青月怨恨的看着自己,脸上哪还有什么明郎的笑容。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青月起身,眼底愤恨,一步步朝夏青走来,“原来你竟然这般恶毒?原来只是你自己要引起少主的注意?我竟然,竟然会相信你?” “你的长衣呢?”夏青看着她这一身近乎湿答答的模样,冷声问。 “好歹毒的心思啊。”青月像是没听到夏青所说,只恶毒的看着她,“你别得意,你别以为少主会喜欢你,就凭你这姿色?” 说完,青月显然是不解气,举手就朝着夏青的脸狠狠打下,可惜,她的手在半空就被夏青挡住了。 当青月目光对上夏青时,愣了下,那是一双黑白分明却又冷漠至极的眸子,没有愤怒,没有怒火,就连一丝波澜也没有,可她就是心里‘咯噔’了下。 夏青放开了她,朝着自己的厢房走回。 就在她要走回自己的小院时,一道熟悉的声音轻轻的喊了声:“阿青?” 夏青转身,竟看到了一张极为熟悉的面庞:“王,王二叔?”正是同村常跟她一起上山狩 猎的王家老二。 “真的是阿青啊?”王家老二忙放下手中的剪子就跑了过来,激动的道:“阿青啊,真的是你啊?” 夏青也显得有些激动,点点头:“王二叔,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二叔傻愣了下才道:“咦,你不是嫁到应家去当少夫人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呀,那你爷爷……你在这里,那不是没见着吗?” “我爷爷?什么没见着?”夏青听得一头雾水。 “你爷爷啊,听说他的孙婿起兵了,激动的二话不说就发动着全村壮汉投奔应家来了,这会到了也该有些日子了。”王二叔看着夏青,一脸纳闷:“可你,你怎么在这里?” “爷爷来找我了?”夏青脸上第一次露出焦急之情来,爷爷要是知道她掉下山崖死了,不知道得有多伤心,不行,她得快快回应家才好。 “是啊。要不是这里招人修剪这些草木,给的银子又多,我这会也跟着你爷爷去了应家。”王二叔道。 “方青姑娘,方青姑娘……”有侍女在不远处叫着方青。 夏青忙对着王二叔道:“在这里我不叫夏青,叫方青,要是有人问起,王二叔一定别说错了。” 王二叔一头雾水,但还是点了点头,看着夏青急急忙忙离开,喃喃道:“为什么叫方青?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傍晚时分,突然下起了雨,本是散落的下着,入了夜,突然成了直线,下得越来越大。 夏青安静的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正写着信的封轩,他的轮廓非常精致,像是工匠精雕细琢出来似的,鼻以下跟那位夫人很像,眉目俊郎,这是一张怎么看都显得赏心悦目的脸,就是太过凉薄了,透着桀骜世俗的不驯。 贴身侍女就是他到哪,她跟到哪,他写信,她就磨墨。 “后天我要回封城。”本正专心写着信的封轩突然抬头看着夏青。 夏青回视着他,等着他接下 来说什么。 “到时你就可以走了。” 夏青磨墨的手一顿。 封轩放下笔,双手抱胸看着她,目光冷冷的:“我向来讨厌那些攻于心计的女子,原本觉得你是不一样的,没想到也不过如此。”他冰冷的目光里有着几丝愤怒。 “不可以吗?”夏青很平静的反问:“你可以凭一时兴趣将人强势的留下,为什么我却不可以做出这样的事?” 这双眸子,好平静,从她掉至深潭底下看到她,他便没从这双眼底看到过除了平静以外的情绪,好像掉崖是件多么平常的事,更仿佛她的心是死的般。这个女人很普通,要在平常,他根本不会注意到,甚至连看一眼也不会,只现在,他却对她产生了好奇,来得莫明其妙。 “因为我是主,你是仆。”封轩道。 少年说这句话时,那样的高高在上,那般的理所当然,那种与生俱有的威势,那种本该如此的神情。 “哦。”夏青轻哦了声,便不再说话,只是磨着墨。 哦?封轩拧拧眉,这是什么回答,心里没由来一陈烦燥:“这是不用你了,下去吧。” 夏青没再看他一眼,离开。 看着这个女人一声不响的离开,封轩却生起闷气来,他的这些话很正常啊,以往那些女子的反应可不是这样的,可她怎么就跟别人的反应不一样?心中恼的更甚。 雨有点大了,夏青撑着伞走回自己的房间,原本房间是在封轩的后面,但成为了侍女后,管事嬷嬷就将她的房间弄到了下人房,与这里有着一定的距离。 看了看天上,几个闷闪一直在云层后面若隐若现,似乎要打雷的模样,夏青心中一紧,加快了步伐。 树枝摇曳,张狂而肆意,风一下子大了不少,隐隐的已能听见雷声。 夏青走得更快了,若是仔细看,却能看到她的身子是在微微的轻颤的,脚步也不若以往那般稳重。 雨点变 大,颗颗跟豆似的,荷花池上啪啪响。 夏青的脚步声更快了,可也就在这时,天空一声巨响,响雷瞬间划破了天空,划出一道亮光。 夏青的脚步突然止住,全身不可抵制的轻颤起来,她的手死死的握着伞柄,目光看着地面。 雷声继续驰骋着,一道道震耳欲聋的响起似要将整个世界都打碎了,那般的肆意,那样的破坏…… 夏青全身的颤抖更为厉害了,她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任雷雨点点打在伞,雨过大,风又强劲,小小的伞已经没什么作用,她的半身几乎都已湿了。 她目光越来越沉,也越来越黑,死死的看着地面。脑海里闪过的是无数的尸体,无数朝她伸过来的双手,那一张张因为饥饿而变得凶残的脸,那一双双染红了如野兽般的眼。 夏青的呼吸变沉,变重,她目光睁得大大的,脑海的一幕幕怎么也克制不住的在滚动,那是过去,已经过去了,早已经过去了,可她无法制止,雷声下,她毫无办法去阻止自己想这些,她想快些回屋里,这脚怎么也动不了,除了颤抖,她毫无办法。 鲜血,都是鲜血,大人的,孩子的…… 她看到那些大人像发疯了似的朝她追来,她开始跑,一直跑,就在这样的雷声下,她发疯了似的跑。 “我们已经没有食物了,真的没有了……” “求你们放过我们吧,我们只是路过……” 刀深深的刺入了来抢粮食人的身体里,男人说:“你带着青儿先走。” “不要,相公……” “快走——” 可是谁也走不掉,他们被围了起来,那天,雷声比现在还大,唯一那匹老马发出一凄惨的嘶啼声,她看着从小玩到大的老马被那些人撕裂。 男人倒在血泊里,女人无助的哀求着…… “如果这些人都死光就好了。”小小的她在这样说着,然后她拿出了爷爷为自己所制的小匕首。 第51章 痛苦回忆 雷,霹雳一声滚滚划向天际。 不知何时,伞已经被风吹走,夏青睁大着眼,她的眼在此刻一如天际的乌云般黑,整个人死气沉沉,那份死气,像是要与黑云成为一体。 她的全身颤抖的厉害,越来越厉害,脸上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珠,她的脸异常惨白,在这样的漆黑夜里,那份白异常明显。 也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了她面前。 夏青缓缓抬头,一个蒙面的男人,一双如星辰般浩瀚却深邃无底的黑眸,淡淡的,凉凉的,这会,却是复杂的看着她。 他看着她,她亦望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她伸出了颤抖的手,缓缓的接近他的脸,轻轻的扯下了他的蒙面巾,冷峻的面庞印入她的眼底,剑眉,星眸,挺鼻,薄唇,分开的五官无一不凉薄,合在一起后更是透着难以亲近的疏离,可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此刻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雨大得离奇,打在身上有些疼。 不知道彼此凝望了多久。 最终,他轻轻一叹,双手轻拥紧了她,将她带入了他的怀中,她的身体颤抖得好厉害,她的身体此刻真冷。 这是一个宽阔的胸膛,体温透过打温的衣裳缓缓透出来,夏青被拥着,身体依旧在颤抖,她无法止住。 他拧起了眉,将她拥得更紧,透着许些凉意的声音在她耳边说:“抱紧我。” 夏青没有所动。 “抱紧我。” “放开我。” 他怔住。 “放开我。”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决。 “别说话,你不是怕打雷吗?”他没有放,只是轻道。 她不再说话,任他抱着,十多年来,这是第一次在打雷时有人抱她,她听见自己颤抖的厉害的声音说:“我不是怕。”她不是怕雷声。 不是怕?那为什么颤抖得这么厉害?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现在这里,她是不是就会站在雨中一直等到雨落?这个女人…… “你看到我不惊讶吗?”她颤着声音问,她没死,他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却只是复杂的看着她,连一丝异样的感情也没有,夏青抬起头,望着这双向来没有暖意的黑眸。 他的黑眸又变得复杂,望着她没说话,他乔装成侍卫跟着阮玉锦来到欧阳府买武器,却觉得这边不同寻常,今晚,他本是进来一探,却被雨中那道站得笔直可看起来万分孤独无助的身影吸引,他在暗处看着她,直到一个闪电划过,他瞳孔猛的收缩,看清了这张他时不时划过他心头,如刺般会偶尔扎下他的脸。 那惨白的面孔,却依然平静的沉默地站在那里,异样的刺痛了他的心。 她就这样站着,任雷电在她头顶肆虐,这一刻,他毫不犹豫的飞到了她面前。 “活着就好。” 夏青动了动嘴唇,良久才说出一句话:“带我回应家。” “好。” 夏青这才将目光再度移向了他:“如果我的人受到了什么伤害,我是不会放过他们的。”他知道她说的是孩子,嬷嬷他们。 她的眼底有着一丝戾气,毫不掩藏,无惧无畏,他相信她说得出做得到,他深深清楚,面前的这个女人绝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某一方面,他们很像。 不知何时,这样的一个女人像是一根刺,深深刺进了他的肉里,拔不出来,时不时的还来点钝痛。 他没有回答,只是抱起了她飞快的消失在院子里。 清晨的时候,雷雨停下了。 欧阳亚夫清算着手中的帐本:“少主,阮氏的人清晨已经回去了,说什么这个价格要回去跟首领谈谈。” “是应家?” “是。” 见封轩不说话。欧阳亚夫又说道:“属下在几个月前就已经书信那边,要将应家与阮氏那不成器的军队先打下来,可那边……” “我知道,现在应家吃下了南方的燕氏和霍氏兵马,要动他们已不易。” 欧阳亚夫 点点头,当今天下的六大家族,除了封家,墨家,唐家是有名有实的大家族,其余的都不足为惧,但如今却出了个应家,又恰缝这样的乱世,且吃掉了燕氏与霍氏,这应家便壮大了,现在怕是有近百万的人马,若是再让他们这样坐大,就算是封家出马,也不见得能打得了,到时,江山恐怕会出现南北对立的局面。 封轩这个时候看了看门外,暗附这个时候那个女人怎么还没来?不是让她随身侍候吗? “少主,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一旦到了封城,切不可再像小时那般与几位公子起冲突。” “只要他们善待我母亲,我自然不会与他们冲突。” “少主,您已经长大了,要适时的隐忍,老封主身体不适,这才急急的召了您回去,在封主的意思还没下来之前,你切不能轻举妄动。”欧阳亚夫语重心长,见少主时不时的看向门口,“少主,您在看什么?” “没什么。”封轩收回了目光,只道:“你说的我都明白,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幼稚。” 昨晚还是雷雨滚滚,现在却是光芒万丈,太阳一出来,天气便燥热了许多。 阮玉锦不明白为什么应辟方不想在这欧阳家买兵器,这欧阳家的兵器可是远的闻名的,虽然价格略高,但质地颇好,再者,除了这里,已经没别的地方能购到大批的兵器了,可他突然却改变了主意,只不过此刻,他的目光便一直在新多出来的马车上看,里面坐的人是谁? 阮玉锦看向贴身侍卫,侍卫也摇摇头,他们都不知道。 而在应辟方的身边,同他一样化身为侍卫的童平与大牛也都在好奇这马车里面的人是谁?来时,首领与阮氏都走在前头,但这回,首领却是骑着马陪在马车的旁边,奇怪的事。 三天的路程,他们走得快,所以二天就到了禹镇。 在这二天里,他们也没有刻意去看马车里 坐了谁,是谁坐在里面与他们也没有关系,可在应宅面前,当马车里的人走下马车,当他们看到她面目的一瞬间,童平与大牛睁大了眼。 “恩,恩人?”大牛不敢置信的喊出声来。 “村长?”童平也愣住。 阮玉锦也是怔在那边,这个女人没有死?回来了?他有些不敢置信。 “我,我没有看错吧?”大牛喃喃。 应府?这是府衙,并不是应宅,可头顶,二个漆黑大字写了应府,显然应家移到这边来了,夏青平静的看着,目光转向大牛二们时,淡淡一笑,再看向应辟方,后者依旧看不出思绪。 其实一个问题一直放在她心底,却始终没有勇气问出来,昨晚,她本来想问的,但一说出口,却变成了‘如果我的人受到了什么伤害,我是不会放过他们的。’这句。 “夫君,你回来了?一路上……”阮诗颜激动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却在看到夏青的那一刻,声音瞬间又嘎然而止。 这一刻,仿佛连时间也是停止的。 “你没死?”阮诗颜睁大了眼,脱口而出,看着这个以为永远也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的人,在她以为可以一劳永逸之时,光天化日之下,这个女人就这样出现在了她面前。 “夏青见过少夫人。”夏青对着阮诗颜缓缓福了福,动作标致极了。 她这一福,所有的人都看着她,包括应辟方。 阮诗颜也不知道此时是怎么想的,在夏青朝她施礼时,下意识的竟然后退了一步,神情带着点骇然,下一刻又急忙掩饰,可依旧难掩那份僵硬。 似乎没看到众人的反应般,夏青对着大牛和童平道:“离开也有些日子了,你把小堆,严宽都叫来我院子里,我想知道村子里的情况,看你们一直在辟方身边,想来也是得到了辟方的重用,我真为你们开心。” “恩人?”大牛还在激动中,他是实在人,不会掩饰情绪 ,这会铁汉子竟然有些哽咽。 “是。”童平在对夏青心中充满了愧疚与感恩,难以言表,但见她活生生站在面前,心里也是真心开心,还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离开也不过个把月,家里的变化可真是大啊,不会我的院子也没了吧?”夏青的目光落在头顶那漆黑的应府二个大字上,再看向应辟方。 这个女人,与落崖之前似乎有了些变化,可他也说不上哪里不一样,还是那平静的模样,依旧是无波无澜的表情,应辟方淡淡道:“自然是在的,你们去收拾一下。”后一句话,他是对着阮氏身边的几个老嬷嬷说的。 “慢着。”夏青出声阻止,她的目光紧紧的锁应辟方:“既然是在的,又何必她们去收拾,廖嬷嬷,水梦,小花不是在吗?” “看来夫君在路上还没跟你说。”阮氏僵硬的笑了下:“只有廖嬷嬷一个人还留在应府,水梦回她老家去了,至于小花,我看着她可怜,就将她许配了人家,噢,今天就是她的洞房花烛夜呢。呵呵!你若现在赶过去,说不定还能讨到一杯喜酒喝。”说到最后,阮氏眼底闪过一丝痛快。 “是吗?”夏青笑望着阮氏,依旧平静的道:“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家?” “挺不错,虽然年近60,少了条腿,但好在还有些家底,是青妹妹的人,我自然是不会亏待,像小草这样的出身……”阮氏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得夏青说道:“既然我回来了,就让她们也回来吧。” “这怎么好,毕竟也是嫁……” 夏青再次没有让她说完便道:“大牛。” “是。恩人有什么吩咐?” “带上些人去把小花接回来,就说我心疼小花,还想让她留在我身边些许年。” “是。” “慢着。”夏青看着大牛又道:“若是有人阻拦,”微微一笑:“就让他来找首领理论。” “是。”大牛上马直接离开。 第52章 孩子之死 “夏青,你?”阮氏脸色瞬间铁青,这夏青这么做,无疑是打了她的脸:“夫君,青妹妹大难不死,我也是开心的,但这像话吗?我毕竟是这个家的主母。” 夏青没有让应辟方开口,只是冷冷道:“是啊,你是主母,而我夏青怎么说也是平妻,这死了还没有头七呢,主母就将我的丫头嫁人了,外人不知道的以为我是个年过八十出喜丧的人,可就算是喜丧,也没有让贴身丫头的主人连头七都没过就这样直接嫁人的吧?” 阮氏被夏青这么一睹,气得说不出话来。 “童平。”夏青喊道。 “村长?” “水梦是不可能回老家的,她既然被赶了出来,这会应该是躲在村子里,你派人搜一下,然后把她带回来。”水梦早就没有了家人,她的家人就只有她,廖嬷嬷,小花,所以她敢断定水梦不会离开禹镇。 “是。”童平也赶紧离开。 阮氏恨恨的盯着夏青,她一回来,就将她的计划都打乱了,还把那几个跟这个夏青一样犯贱扩贱婢给带了回来,如今整个应府都是她的人,她当真以为她还能过好日子不成? “辟方,你倒说句话啊。”阮氏恨得跺跺脚,他知道这个男人心里有这个贱人,也知道夏青背后有点人,可拿这些与她阮氏相比,算什么?她可是堂堂阮氏家族的人,她的背后代表的是整个阮氏。 夏青这时看向应辟方,后者冷冷看着她,只道:“我以前也曾说过,万事都要与诗颜商量才好。在这里,她是主母,以后不要再犯这样的错。” 阮玉锦的目光在自己妹妹与夏青身上转,诗颜在家时并不是这般性子之人,却不知为何嫁给了应辟方后,性子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变得急燥,做事也欠缺考虑,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夏青身上,明显是这个女人让妹妹失去了一惯的冷静。 就这样够了?阮氏不甘心的看着应辟方。 夏青的目光 点点下沉,她一直想问,可始终不敢问出口,如今嬷嬷,水梦,小花都在了,那她心底最为牵挂的:“我的儿子呢?他可好。”明明是最重要的人,结果却问在最后。是不是很可笑? 说到孩子,阮氏的眼底闪过一丝歹毒还有痛快:“他不在府里。” “他在哪?” “就在你掉下崖后几天,府上突然来了一群刺客,将孩子劫走了。”看着夏青渐渐苍白的脸,阮氏眼底的快意越来越多,可同时也在心底疑惑,她明明让扮刺客的侍卫抱走孩子并且在路上解决了,却不想半路杀出个蒙面人,杀死了侍卫不说,孩子也不见了。 那蒙面人到底是谁? 有些静,太安静。 静到总有人让人感觉会发生什么事般。 然而,什么事也没发生,夏青只是一声:“哦。”过了好一会,她又道:“听说我爷爷带着村人过来了,应该来找过你了吧?” 应辟方轻嗯了声,走进了大门,但一会,他又转过身看着她道:“他们很好。”说着没再看她一眼,进了屋。 阮氏冷哼一声,也跟着进了屋。 阮玉锦的目光微眯了起来,只是一声‘哦’而已吗?这个女人,不简单啊,他对她的兴趣是越来越大了,对着身边的侍卫道:“去军营吧。”说着便骑上了马。 “主子?”廖嬷嬷颤抖的声音传来。 夏青抬眸,看到了一张异常苍老的脸,凌乱的头发,身形伛偻,这哪是以前那个干净整洁,做任何事都讲清爽的嬷嬷吗? 夏青看着她,沉默的,平静的看着她。 “傻主子,你既然好好的活着,回来干嘛啊,你回来干嘛啊。”廖嬷嬷猛的抱住她痛哭,却惊觉主子整个人都僵硬如石,双手在颤抖:“主子?” “我的家人在这里,我为什么要离开?”夏青轻问。 廖嬷嬷一怔。 “我是应家由爷爷们就定下的孙媳妇,我为什么要离开?” “主子?” “我想 过离开,可总有事让我牵挂。我怎么离开?” “主子?”廖嬷嬷怔住,主子的眼神好冷漠,不同与以往的黑白分明,而是冷,一种由骨子里散发出的冰冷,浓到她不敢直视。 “我不离开,”夏青的眼晴已泛起了血丝,她抬起头冷冷看着诺大‘应府’二字,“从进入应家开始,我的离开便毫无意义,这里每一个人要走的路,也是我要走的路。” “主子,你,你这是何必?” “何必?嫁了进来,受了这么多的苦,却要我若无其事的离开?离开了真的能放下吗?做戏给自己看吗?” “这……” “如果我有离开便过得自在的洒脱,为什么没有留下来争一口气的隐忍?” 廖嬷嬷泪如雨下:“主子……” “我没有这样的洒脱,我也没有离开便过得好的自信。” “可主子,我们拿什么去斗啊?” “我们还有什么好失去的吗?你变成这样,水梦离开,小花被逼嫁人,我的孩子……还要顾虑重重吗?我若不勇敢,谁替我勇敢?” “主子?主子一直很勇敢。”这是主子话说得最多的一次,她从来不知道主子心里竟是这样的想法,这一刻,只觉得加诸在她这个老身体上的痛楚都不算什么了,她心疼主子,心疼这个把她当做亲人的主子。 “嬷嬷,陪我坐一会。我要在这里等着水梦和小花来。”夏青坐了下来,坐在台阶上,目光看着那条大道,可她的目光却没有焦距。 廖嬷嬷点点头,坐了下来轻轻拥着主子。 而在屋内。 树荫之下,应辟方看着门口坐着的纤细身影出神。 贴身小厮,现在应该说贴身侍卫王礼在心里叹着气,先前,他不觉得这个乡下出身的夏青与大公子般配,但此刻,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说多了反有点不忍,这个女人不是那种一眼就会让人心生怜惜的女人,最多是会让男人觉得奇怪的女人,可也因这 种突然的‘奇怪’会让人多看几眼,但发生这么多事,这个女人连他都有点敬佩。 “辟方?”蔡东寿急急走来:“夏青夫人还活着?她在哪?”随即他看到了坐在门口的夏青,虽然还没看到正面,但那身形,他在心里松了口气,可一看到应辟方眼底的那些冰冷,他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此时,见夏青猛的站了起来,就看到一个小身影扑进了她怀里,随即是痛哭声:“主子,我好想你。” 小花抬起小脸看着夏青:“主子,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看着这张好几处淤青,脸颊都被打得肿起来的脸,夏青握紧了双拳。 “恩人,”大牛的脸本就长得狰狞,这回沉着看起来颇为可怕:“幸好我去得早,要是再晚点去,小花姑娘的清白就不保了,我呸,小花才多大啊,他竟然下得了手。” “村长,我把水梦带回来了。”伴随着马蹄声,童平的声音响起。 转身,夏青就看到了从马上被扶下来的水梦,水梦脸颊消瘦,整个人都颇脏,眼底还带着许些的惶恐,她激动的看着夏青,嘴唇微动,却是说不出话来,下一刻,她跪在地上,一手唔着嘴,呜咽。 夏青走上前,扶起了她,声音透着压抑的低沉:“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没事了……” “主子。”水梦抱着她痛哭。 此时,一直跟在水梦旁边的一女子也朝着夏青喊了声:“主子。” 夏青看向她,这是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女子,容貌秀丽,可左脸上却生了一大块青斑,见夏青看向她了,她赶紧垂下了眸子,极为安静。 “主子,她叫阿巧,要不是阿巧,奴婢现在怕是看不到主子了。”水梦道。 门内。 树荫角落中,应辟方的神情始终是微冷,而王礼与蔡东寿的心理则一直在想个问题:首领到底会怎么安置夏青夫人?眼前这形势,就算夏青夫人不做什么,以 那阮氏的手段,会放过夏青夫人吗? 此时,听得应辟方说道:“她若要在这里生存下去,就得有自己的人。单是童平他们,远远不够。” 王礼和蔡东寿互望了眼,一时没明白应辟方的意思,而他也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夏青的院子就在西面,与阮氏的隔了一个小花园,她这个院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说,但环境却还不错。当廖嬷嬷几人看到大公子给的院子还算精致时,都在心里松了口气,她们还以为…… 三人虽然身体都有些伤,但这会心底开心,清扫工作做起来也颇为用力。 “主子,需要我做什么吗?”阿巧见三人都干了活,自己没有可以插手的地方,便走到夏青身边轻问。 夏青摇摇头:“你去外面看看童平他们来了没有,我有话要问他们。” “是。” 而此刻在阮氏的房内,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可还是不解气,直到阿翠进来禀道:“小姐,大公子来了。” 转身就见阮玉锦走了进来。 “哥?”阿诗颜又眸微红:“夫君他欺负我。” “是你做得过了。”阮玉锦看着妹妹这模样,虽心疼,但想到目前的形势,还是道:“你忘了父亲对你说过的话?” 阮诗颜愣了下。 “虽然阮家是六大家族之一,但与以前早就不能比,要不然,怎么会让你嫁给应家?”阮玉锦沉声道,阮家现在只是表面看着风光,实则已没多少实力,所以父亲孤注一掷,将这赌注押在了应辟方身上。 “虽然如此,可如果不是我们阮家,应家军哪能像现在这般强壮?”阮诗颜不服气。 “你别忘了,辟方现在已经收编了燕氏与霍氏的正规军,而且,”说到这个,阮玉锦心底也恼怒:“他还把这些正规军编入了童平和大牛那边。” “童平,大牛?那不是那贱女人的人吗?”阮诗颜恼道:“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他想让那女人坐大?” 第53章 她的依靠 “我手上有二十万人,他手中也有二十多万的兵马,他心中对我们阮氏有防备,自然不会把燕氏和霍氏的那些人编入我这边,为了不引起我们的不满,也不会归到他下面,所以最好的安排就是给童平和大牛他们。”可这样做,在无意中确实让那女人坐大了,只不知这是应辟方刻意的还是别的什么。 阮诗颜腾的站了起来,贝齿咬得咯咯响,脸色铁青,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个时候,阮玉锦道:“妹妹,这件事我这个做哥的本不该来问,只现在我不得不问,你这肚子什么时候会有消息?” 一听到问这个问题,阮诗颜面色微窘:“哥?”随即她也愁眉,嫁过来这么久了,她这肚子却是一直没有消失,她也着急啊。 当大牛和童平,唐严宽来到夏青的院子时,夏青便只让嬷嬷与水梦留下,让阿巧去给小花擦药酒去。 童平将村里这些日子来发生的事一一跟夏青说了下,唐严宽显然还有些激动于夏青死而复活,一个劲的说着:“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说完村里的事,见夏青一直没有吭声,童平细心的问道:“村长是否还有什么事?” “爷爷在军营里,就拜托你们照顾了。”夏青的声音透着许些的疲惫。 “这个村长放心。” “嗯,还有,我要撤换应家的长工。”夏青淡淡道。 童平和唐严宽互望了一眼,村长这句话说的云淡轻风,可他们心里清楚,这应家现在的长工几乎都是阮氏那边的人,这要是撤……是件多难的事,而且这背后的意义不同寻常。 “至于撤换的人,这些人都由大牛的人来进来,大牛,你怎么说。”夏青看向大牛。 大牛虽是个粗汉子,心思倒是也细腻,“恩人,这有些难,但给我些时间,一定能做到。” 夏青点点头:“就算不能做到,也要让那些人不为他人所用。” 他人?三 个人心里都清楚这他人是指什么? “恩人,你不知道,”大牛激动的说,“首领将燕氏与霍氏二十万扩俘虏都交给了我们村,现在我们手底下有着二十多万人,所以你不要怕,那阮氏不敢拿你怎么样的。” 夏青只是淡淡一笑,看着这三人:“在我与辟方之间,你们选择跟随谁?” 三人错鄂的看着她,谁也没料到夏青会突然问这句话,但也只是这么一瞬间而已,大牛已爽快回答:“我跟恩人。” 童平与唐严宽却是沉默,见夏青也不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他们,二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夏青面前。 童平道:“村长,我来严宽心中有报复,想跟着首领大干一场,不管结果怎样,只要无愧就行。但对村长,我们心中有义,也不会背叛。再者,村长和首领本就是一家人。” “不会背叛?记住你们说的这句话。也记我现在说的这句话,他是他,我是我。”夏青这句话,说得果断毫不犹豫。 “村长,何必如此?”唐严宽一时还真不知道如何劝。 “我是一介乡下人,不懂什么,但以他的为人,我若是没有用处,你们觉得他会让我进这个门吗?”夏青声音陡冷。 “村长?” “或许一开始我嫁进来,只是因为爷爷们的约定,但从我成为你们村长那一刻开始,他连最喜欢的方婉儿都能舍弃。”夏青突然一陈轻笑。 方婉儿?这个名字他们自然是听过的,听说首领原先是颇为喜欢方婉儿的,但自从阮氏进门后她就一直被关在后院里,而首领也没再去看过她。 “村长不一样。”童平道:“村长有我们。” “是。”大牛也道:“还有我和我的兄弟们,大家的命是恩人给的,心都在恩人这里。” “这便是他会让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夏青看着这三张充满了对她担忧与关怀的脸:“阮氏有阮氏家族,而我,却有 着百姓们的支持,他要做的事,离不开这些大家族的利益,而我的存在,便是寒门子弟的期待。” 童平心神一怔,这一块他还没有想过,其实他也料到首领会让村长回来,主要是因为村长有他们的支持,前方是与阮氏家族平衡,后方也是让后院有个平衡,但村长所说的却是对的,来投靠首领的人越来越多,这其中大部分人都是寒门子弟的穷苦百姓,如果首领的妻子有一人是这样的出身,这对他们来说是件非常鼓舞的事。 “村长说得极是。”唐严宽点头。 大牛毕竟是个粗人,虽然在这里学了不少,但还没有想得这般远,反正恩人怎么说他怎么做就是了。 “是啊,我有你们,所以,如果不想被他抛弃,你们必须更加强大,我也必须更加强大,我们要有自己的人,自己的,”夏青道:“暗卫。” “暗卫?”这二个字,大牛三人都明白,历经了战场后,心里都清楚夏青说的是对的,首领只会越来越强大,而他们必须要有自己的人。 “还有,给我去买些白绫缎。”夏青喃喃道。 “白绫缎?” “我的孩子。”夏青没再说下去,眼圈却红了,她看着窗外,安静的,太过安静。 廖嬷嬷与水梦哽咽起来。 大牛,童平三人也低下了头,心里的懊恼不言而语,小公子是首领唯一的儿子,他们没有想到首领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法护全。 深夜时分,刮起了风,虽然有风,但还是难掩其闷热,已进夏至,天气也只会越来越热。 只是一张小桌子,桌子上铺了块白绫缎,缎子上放着几件小孩的衣服,除了这些什么也没有。 夏青跪坐在桌前,手上还拿着几件小衣服,她轻轻抚摸着,从领子到袖子,再到一扣扣,来来回回抚摸着。 廖嬷嬷和水梦跪在屋外,小公子是她们心中的痛,有时想想,连死的心都有了,她们对不住主 子,对不住小公子,可她们真的没有办法。 “大,大公子?”水梦不经意抬头,不知何时,大公子竟然也站在了门口。 应辟方制止了水梦的出声,走进了屋里。 他并没有放轻脚步,可这个女人像是没有听到他进来,她低着头一直在看手中的小衣服,走近了,应辟方脚步蓦然顿住。 一滴,二滴,三滴……眼泪滴落在小衣服上,她在哭。 哭得无声,哭得沉默,哭得平静,眼泪出了眼眶直接滴落在衣上,很快将小衣服打湿。 他看过无理取闹的哭,大声喧哗的哭,撒泼无赖的哭,即打又骂的哭,却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哭,那样死寂,仿佛毫无生气。 应辟方拧了拧眉,一手抚上胸口,这里突然很痛,痛得他无法阻止,他望着这张无声哭泣的脸,与往常有什么不同吗?没什么不同,可他的呼吸有那么片刻却停窒了般,他猛的后退了一步,踉跄离开。 水梦与廖嬷嬷看着突然苍白着脸离开的大公子,一时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在里面低着头的夏青。 不远处,阿巧默默的看着屋内的夏青,平静的目光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半响,她才转身离去。 天蒙蒙亮时,夏青才起身,要跪坐的时间太长,脚一麻险些跌倒,幸好嬷嬷与水梦眼尖,早一步看到她起身时就进了来扶着她,主子的脸色依旧平静,只是脸颊旁却有着泪痕。 主子哭过了?廖嬷嬷与水梦互望了眼,心里沉沉的,主子是个坚强的人,她们从没有见她哭过。 “将孩子的衣物都烧了吧。”夏青轻道。 水梦想说什么,但最终,点点头,烧了吧,留着也只是徒增相念。 就在三人要出屋时,一个丫头跑进来就跪在了夏青面前,后面是紧追着来的小花,小花恼道:“秋蛾,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夏青看在跪在地上的秋蛾,方婉儿的贴身侍婢,秋蛾是拼 命朝着她磕头:“夏青夫人,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小姐已经知错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现在小姐只求能出院子安安份份过日子,夏青夫人救救我们家小姐吧。” 夏青扶起了秋蛾,望着秋蛾满怀期待的眼,淡淡道:“让她自求多福吧。”说着,离开。 这个院子比起在应家时大了许多,甚至还有一个独立的小花园,所有的人都在做着清扫的活,正当夏青拿着抹布出来时,听得小花惊呼了声:“夫人?” 应母在几个丫头的拥簇之下走了进来,显然她身边的丫头多了几个,有几个都是陌生面孔。 “贱人。”一看到夏青,应母就骂道:“你真是阴魂不散,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竟然还能不死?现在又回来想要缠着辟方了,休想。” 夏青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自顾自的拿着抹布擦着东西。 “喂,夫人跟你说话呢。”方嬷嬷见夏青没搭理,就走到她身边凶狠的道:“你个贱……” ‘啪——’一个巴掌甩上了方嬷嬷的脸,夏青的手毫不留情打了上去。 方嬷嬷是谁,那可是应母的陪嫁丫头,甚至比应母还要大上一轮,在这个应家的地位可说非同寻常,方嬷嬷也没料到夏青这么没给自己面子,气得声音都颤抖:“你,你是什么身份,竟然敢打我?” “那你又是什么身份?”夏青冷声问。 “我是夫人身边的奴……”她的声音嘎然而止。 “很好,你还记得你的身份。”夏青淡淡一笑,她的笑一般都是浅笑,笑达眼,让人感觉虽然面容平凡但很亲和,如今目光清冷之下,这一笑竟显得犀利万分:“只是一个奴婢而已。” “那我呢,我总有资格说你了吧?”应母气得心都在颤抖,她向来尊敬方嬷嬷,别说打她,就连干活也不让做重活,如今竟然被这个贱女人给打了,这口气她要不出,还怎么在众丫头面前立威信。 第54章 稳定军心 “资格?你的资格在哪?贱人的婆婆的吗?”夏青好笑的看着她。 应母被气得够呛。 夏青走近她一步,目光严厉的看着她:“管好你的嘴,你知道我一向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应母吓得后退了一步。 “你说呢?”夏青淡淡抛出一句。 应母脸色铁青,却是不敢再多说一句:“你要是敢造次,我,我就让辟方休了你。我们走。”说着,又带着一干人急急离开。 “主子,手疼吗?”水梦赶紧过来看看夏青的手,从认识主子到现在,没看到主子打过人,这一打肯定很疼吧。 “不疼,比砍柴轻松多了。”夏青淡淡说。 水梦:“……” 看着应母的离去,夏青道:“她也只是这样,外表强势而已。” 此时,廖嬷嬷在边上道:“主子,该去前厅用膳了。” 夏青点点头,对着小花道:“你去下童平那里,告诉他们可以了。” “是。”小花匆匆离开。 用膳的地方不像以前应家时在厅里的,而是有专用膳的地方,膳厅很大,足以融纳二十几个人,而此刻,应母,阮氏都在用膳,甚至连陆姨娘也坐在了桌边,而应辟临也坐在他母亲身边,小身子相比以前,又高了许多,但这会,他却不像以往那般看到夏青开心,本是像蝌蚪般可爱眼晴这会只是冷漠的看着她。 夏青一出现,众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却谁也没说什么。 夏青施了一礼便坐下了用饭。 陆姨娘偷偷看了眼夏青,觉得她这次回来有些地方变得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出来,内觉得言行举止上已完全看不出来是从乡下出身的,此时,丫头上了几个包子,陆姨娘见了忙笑着对应母和阮氏说:“这些包子有甜的,也有菇馅的,正是夫人和少夫人爱吃的。”说着,忙从丫头手中接过给她们拿了过去。 不想应母突然瞪着小辟临一眼: “你娘没告诉你吃饭的时候不能发出声音吗?” 小辟临吃馒头可以说安静及了,别说发出声音,就连咀动声也很细,他漠然的看着应母,又看向母亲,看到母亲眼里的祈求时,垂下了眼眸,稚声有着压抑:“我错了,大娘。” 正说着,就见阿翠急急忙忙进来附耳在阮氏边上说了几句,就见阮氏猛的拍了桌子,怒瞪着夏青:“夏青?” 夏青抬眸,平静的问了句:“怎么了?” 阮氏气得何止身体在发颤啊,话都说不出来。 应母一见阮氏生气也慌了:“发,发生什么事了?” “那童平几人,竟然,竟然要夫君收了燕氏和霍氏的那几个女子,还说这是为了稳定军心。”阮氏气得碗狠狠摔在了地上:“夏青,这一定是你让他们这么做的。” “啊?”应母愣了下,陆姨娘看向夏青,心里倒觉得不可能,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可能给自己的男人添女人吧?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你嫁给了辟方,带来了阮氏几十万大军,既然那墨氏和霍氏家族也有二十万人在辟方手里,为了稳定军心,辟方纳了她们也是平常事啊。”夏青淡淡一笑:“自然这种事,不能让男人出面,是吧?” “你?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为辟方分忧,不好吗?” 阮氏脸色那个精彩:“你,你把自己的丈夫分给另外的女人?” 夏青挑挑眉:“分给一个,与无数个,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 此时,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夏青身后,不知何时,应辟方站在了门口,他看着夏青,脸色有些僵硬。 夏青的脸色平平静静,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此时,童平带着几个容貌娟丽的女子走了进来,女子个个都十六七的模样,个个都长得端庄秀雅,清丽脱俗,一看就知道有着良好的教养,毕竟是名门之女。 阮氏的怒气在这一刻升到了最高点,颤抖着双唇,那眼神 像是要把夏青给杀了。 童平偷偷看了应辟方一眼,不知道感觉对不对,只觉得首领也在生气,他有什么气好生的?一如村长所说,为了日后,他连最喜欢的方婉儿都弃了,收了这些女子,只会让那些燕氏和霍氏扩残兵更有归属感啊。 至于那阮氏,直接被他无视了,呵呵……他只希望村长能当上主母,至于其它女人,没入眼。 夏青看了应辟方一眼,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笑意:“辟方,这是好事啊,你看,我连姑娘都为你带来了,她们的出身可不比少夫人差,要不也给她们几个平妻的名份吧?” “什么?”阮氏气得差点晕过去,对着那几个女子厉声道:“都出去,都出去,谁说夫君要纳妾了?” 不想,她这么一说,那几个女子突然跪在了地上,其中一人道:“我们心甘情愿跟随首领,哪怕只做个服侍人的丫头,我们也心甘情愿。” 应辟方的目光依旧停在夏青身上,他的目光颇为深沉,也极为复杂。 夏青嘴角的笑意更深:“怎么了?辟方,你可要以大局为重啊。”他向来可是以大局为重的。 她的笑,不达眼底,不像以往那般平淡,平静,可笑得深了,才发现她的眸子会有点弯,挺好看,应辟方的脸色却是越来越沉。 “既然首领不说话,水梦,”夏青对着水梦道:“将这几个姑娘带下去安置一下吧。” “是。” “慢着,”阮氏出口,她走到应辟方身边,急看着他:“辟方,你,你真的要收下这些人?” 这时,唐严宽,大牛,蔡东藩,阮玉锦,还有几个生面孔,却长得英伟的男子也走了进来。 “属下万木,张亮,李中见过首领。”三个生面孔朝应辟方行礼。 “三位将军快起来。”这三人本是燕氏与霍氏的家臣,此次能一举获胜,最大的收获便是收服了这三人的心,要不然他们的军队怕要损失惨重,也 因此应辟方对这三人自然重视。 三人起身,开心只道:“首领,我等士兵被伏,那是战不如人,如今大家一听说首领会纳了燕氏和霍氏的小姐,心里都开心的很,瞬间就觉得有了归属。” 应辟方身子微僵,又望向了夏青,却见夏青也正看着他,目光微冷,四目相对刹那,他在她眼底看不出丝毫异样,异样?她要有什么异样?他在乱想什么? “恭喜夫君得到良将。”夏青突然朝着应辟方施了一礼,淡淡笑说:“如今妹子们一多,咱们应家可就热闹了。” “这是夏青夫人?”新来的三人看向夏青,几人虽然是名阀,向军中的人向来豪爽,对那些深闺里的女子那文样模样向来远三分,但对夏青,却是爽朗着:“久昂大名——”他们一来,就常听人说起这位夏青夫人,虽不见人,却早已闻名,加上那大牛将军推着他们三人大喝了场,不想一见中故,大牛可是对这个女人佩服得紧,瞬间看到夏青又觉亲切不少。 夏青简单的施了一礼:“几位将军放心,辟方是个有心人,对后眷可是疼惜得紧,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怎会不疼惜呢?有利用价值的人,呵护都来不及啊。 夏青这话,引得众人一陈大笑,自然,除了阮氏,还有不知何反应的应母与陆姨娘,以及表面冷漠,内心却如倒翻了五味似的应辟方。 阮诗颜气得刚要张嘴,却见到自己的哥哥阮玉锦给了她一个制止的眼神,话便卡在了喉咙里,只拿着刀子般的目光看着夏青。 当夏青回到自个院子时,小堆已在那边,瘦瘦黑黑的他一见到夏青,便忙过来道:“恩人,燕家的嫡女死活不肯进应家,还说如果强迫她的话,她就咬舌自尽,我没办法,就把她带到了这里来。”说着,他指了指院子中正在望着某处的女子。 那是一个妙蔓的身影,婀娜多姿,她显然也听到了 声音,转了过来。 素颜,却有着美艳之貌,般般入画,难以描绘,她看到夏青时,微微一讶,但瞬间便又平静,站在原地,似在等着什么。 夏青却只是看了她一眼,目光便望在了蹲在角落中吃着早膳的阿巧身上,她走了过去。 阿巧显然没料到主子会走向她,忙起身。 看着阿巧手中的白馒头,只是小小的二个,没有下饭的菜,夏青便对着小花道:“给阿巧拿些菜来,再拿一个大馒头。” “是。”小花赶紧去拿。 “主子,不用了,我够吃了。”阿巧忙说,声音一如她的人般,安静得能让人忽略。 “既然饿不死,为什么不吃得好一点?”夏青看着她,淡淡一笑。 阿巧愣了下,细看之下,阿巧其实挺好看,只是脸上的那块斑让人忽略了她脸的精致,她看着进了屋的夏青,又看着手中的馒头。 跟着夏青进屋的廖嬷嬷与水梦对视了眼,心里正奇怪怎么主子无视那燕家的嫡女?人家好歹也是大家族的千金时,那燕家的嫡女突然开口:“燕氏双晴见过夏青夫人。” 夏青转身,就见那燕家嫡女朝着她福了福,目光微垂,双手优雅的放在腰下侧,看着便是赏心悦目,夏青的目光微动了动。 见夏青一直没说话,廖嬷嬷忙扯了扯她的袖子,同时心里在赞着,这大家嫡女连施个礼都跟别人不一样,虽然当初那阮氏也是如此,可性子实在不敢恭维,只不知这燕氏如何。 此时,夏青淡淡一句:“进来吧。” 燕双晴咬下了唇,她是燕家嫡女,身份不比那阮氏低,可如今却战败成为了阶下囚,方才看到眼前的人时,一时还以为是在自己府上等着别人给她行礼,直到这个女人只是漠然的瞥了她一眼,她才惊觉自己早已不是燕家的大小姐。 进了屋,夏青坐在位置上,目光停在燕氏的身上,她看着她,似在端详着什么,又似在思索着什么。 第55章 收为已用 燕氏微抬了抬眸,却在看到夏青黑白分明却没什么朝气的黑眸时愣了下,忙移开了眸子,下一刻一咬牙跪了下来:“夏青夫人,小女子并不想成为首领的妾室,求夫人放了我吧。” “那若是做我的女夫子呢?” 夏青的一句话,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在了她身上。夫子,那是教人学识的,夫子在这个世界上可说是最受人尊敬之一。 “小女子并不明白夏青夫人说的。”燕氏心中纳闷。 “我识的字不多,懂得的礼仪也不多,需要有个人教我,”夏青淡淡的看着燕氏:“你说,我若要改变自己,首先应该做什么?” “夏青夫人此话当真?”燕双晴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子竟然这般好说话,甚至还让她做她的女夫子。 “他的女人只会越来越多,不少你一个,不多我一个,有什么好当真不当真的。”夏青奇怪的看着她。 燕氏愣了下,随即却是一笑,松了口气的感觉,一松气,声音也不知怎么的竟然微微哽咽:“双晴谢过夫人。”随即,她深吸了口气道:“不知夫人想要怎么改变自己?” 夏青想了想道:“强一点,狠一点,毒一点,然后,开心一点。” 双晴愣着,好半响才想起应该接话,可是这话怎么接? “怎么了?”见所有人都看着她,夏青反看着她们。 “双晴明白夫人的意思了,夫人既不想被欺负,在自保时又不想失去自我,是吗?”她觉得应该是这个意思。 夏青道:“我所嫁非人,若不狠一点毒一点,怕是走不远,若不开心一点,过日子也无趣。” 所嫁非人?双晴只觉得又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我和丫头们的礼仪什么的,就都交给你了,平常没事,你就多跟我们讲下你们大家族里的那些勾心斗角,我们做的少,但这些事情以后总要多做的。”夏青想了想又说。 双晴以为这位夏 青夫人是在说笑,但看到那嬷嬷和二个女侍都满含迫切之情看着她,唔,突然有种好奇怪的感觉,她以往向来厌恶甚至不屑于姨娘之间的争斗,可在这里,仿佛那是件多么应该学习的事似的。 这种事,用话这样说出来,唔,从没有人,双晴便道:“礼仪看似简单,但一举手一投足却颇要下功夫……” 屋外,阿巧一边吃着手中带着肉馅的包子,一边又会看向里面正听燕氏说着礼仪的夏青,嘴角不禁勾起了个轻轻的笑弧,吃完了包子,拿着扫把开始扫地。 可没等她才扫几下,就见阮氏带着人气冲冲的走了进来,她随即高喊了声:“奴婢见过少夫人。” 看到阿巧,特别是看到她脸上疤痕时,阮氏闪过一丝厌恶,就见夏青已走了出来。 “夏青——”阮氏气得到现在手都在颤抖,可夏青却突然朝着她施了个礼:“夏青见过少夫人。”说完,看向她身边的女子:“是这样的吗?” 双晴:“……”悄悄打量了眼这阮氏铁青和鄂然的脸,只得轻道:“是,夏青夫人的手可以再放低一点。” “夏青见过少夫人。”夏青又朝着阮氏施了一礼。 双晴忙道:“就是这样。” “你,你在做什么?”阮氏是一头雾水。 “没你什么事。”夏青漠然道。 双晴:“……” “你?夏青,你知道不知道今天做了什么愚蠢的事?”阮氏瞪大眼怒看着她,对夏青,她恨极,却是什么也不能做。 “你别太担心,暂时你成不了方婉儿第二。” 阮氏一手颤抖的指着夏青:“你……辟方有我们二个就够了,你到底知道不知道在做什么?” “怎么会够呢?”夏青突然一笑,眉眼弯弯,连带那过于黑的眸子也变得光华闪烁:“辟方的大业这才开始呢。” 这个夏青夫人很聪慧,微笑与礼仪是她方才才说出来的,她却立马 用了出来,双晴在心里不禁莞尔,反而这阮氏,倒显得弱势了点,不过想到夏青夫人方才跟她说的话,想来这阮氏在暗中应该做了不少的阴德事。 “大公子?”小花蓦然惊呼一声。 就见应辟方站在了院子里,不知道站了多久,但看脸色,想来夏青的话他都是听见了。 “辟方?”一看到他,阮氏眼圈顿时红了,仿佛受了多少委屈似的,就听得应辟方对着她身边的几个丫头道:“扶少夫人先回去。” 阮氏一怔:“辟方?” 应辟方并没有看她一眼,而是越过了她和夏青,进屋时,他突然对夏青道:“你过来。”这才进了屋。 廖嬷嬷和水梦眼底浮过一丝担忧,小花也显得忧心忡忡,双晴心中疑惑,但对她而言更多的是静观。 屋内。 夏青一进来,应辟方的目光就锁在了她身上,冷冷的星眸中多了几丝复杂,他看着这个女人,想到的是那天看到她哭时,心突如其来的痛楚,他不解那一刻为什么会这般痛,可还没想他想出个所以然来,这个女人又给他弄出了这么多事。 “为什么要把那些女人弄进来?”应辟方冷声问。 “你还没有看到吗?”夏青直视着他:“那些将军现在定是把你视作了他们的姑爷。为了大局着想,不该吗?” “做为一个女人,你管得太多了。” “多?开枝散叶本来就是女人该为男人做的事。”夏青轻轻一笑:“再多,能让那二十万降兵归心,不也挺好的。” “你可真是大度。” 夏青笑达眼底,连丝冰凉也没有:“我大度,你又顾全大局,挺好。” 这个女人何时这般爱笑了?应辟方看着这眉眼弯弯,不笑时,她的脸毫无朝气,可笑起来又有着几分赏心悦目,只是这个笑脸对他来说真是碍眼,每一句话都带着讽刺:“不要以为你有童平他们在,我就会让你为所欲 为。” “你不也在为所欲为吗?” “什么?” “在穷苦百姓家里,都是一夫一妻,你将元配贬为平妻,又是纳妾,所为的也就是身在富贵之家而已。” 应辟方的目光越来越冷:“怎么,难道你还想跟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你不想吗?”夏青突然反问。 应辟方一愣,看着这个女人眉眼弯弯,不知怎么的,这句话竟然让他心神一震,可还没醒神就听得夏青呵呵一笑:“我不屑,所以应首领别总是往好的方面想。” 应辟方的脸一黑,也瞬间清楚,他方才竟然有那么瞬间觉得这个女人漂亮,将所有异样的心思抛于脑后,他看着夏青的目光更为冷凛:“我不希望你与童平他们走得太近,你只要安心待在这里就行,还有,既然回来了,就做好你的夏青夫人。” “我回来,是为了孩子,为了嬷嬷水梦他们,更是为了爷爷,还有那些在牵挂着我的村人,而不是做什么夏青夫人。”夏青冷冷直视着他。 “你别忘了,唯有在夏青夫人这个称呼的前提下,你所说的这些才能成立。” “把孩子还给我,我就如你所说好好做我的夏青夫人。” 看着这双黑眸,应辟方下意识的便脱口而出:“我们还会再有孩子。”说完,他自己也愣了下,可下一刻,就听见夏青一字一顿,字字冰冷的道:“你让我感到恶心。” 站在屋外听的几个人都倒抽了口冷气。 双晴也愣了下,在大家族里,哪个女人不是巴结着丈夫过日子,甚至为了得到一夜的宠爱使出浑身懈数,就是为了博宠,但这位夏青夫人……她慌忙后退了一步,只因应辟方寒着脸突然出来。 嬷嬷,水梦忙进去。双晴见了也走了进去。 “主子,您可真吓坏我了。”嬷嬷担忧的道,她真的怕极了,深怕又遭受以往那样的事。 夏青看着双晴:“看你脸 色,似乎我这样做,做错了。” “女子向来以丈夫为天,为地,夏青夫人突然这般做,确实让双晴吓了一跳。” “我若是以他为天,为地,那我早就死了。” 双晴讶了一下。 盛夏来临时,应家军是越来越强壮,南方以应家军为主,而北方则以封城封家军为主,只是北方的封家军向来让人捉摸不透,南方都已声势浩大了,北方却仍无一点消息,尽管如此,南方应家军若要北止,却是犯难。 小花边吃着西瓜边津津有味的说道:“那封家的人着实厉害,明明没见一兵一卒,咱们就是攻不进去,才进那小镇呢,就被打扒了。”小花说的是应辟方的小兵马去南北方的一个小镇打探封家消息被杀回的事情。 廖嬷嬷正晒着东西,阿巧和水梦则是扫着地,双晴在看书,尽管如此,几个人的耳朵却都专注的听着。 此时,夏青走了过来:“阿巧。” 阿巧抬头,就见夏青将一件青色的襦裙对着她身体比划了下:“应该合身,快穿上试试。” “这是给奴婢的?”阿巧看着这衣裳出神。 “我看你的衣裳穿来穿去就这几件,还有几个补丁,就给你做了件夏天的。”说着,夏青将衣裳披在阿巧身上,左右看看。 “主子亲手做的?”阿巧轻问。 夏青点点头:“应该合身的,还有件过几天就好了,到时你夏天就有换洗的了。”说着,她看向小花,奇怪的问道:“封家那边一点消息也打探不到吗?” 见主子感兴趣,小花欢腾的说道:“可不是,都不知道封家是怎么想的,按说他们那么强大,怎么也应该起义才是。” 夏青的脑海里闪过瀑布之下那俊美少年的鲜明轮廓,突然问双晴道:“双晴姑娘,若是辟临从小是在外面长大的,按大家族的礼节他的手下们会称呼他为什么?” “少主。您问这个做什么?” 第56章 都是白说 夏青只笑不语,她不知道那封轩是什么人,但他在封家的地位应该不低,可奇怪的是,封家却让他来了这么危险的地方,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不是正房所出,而他说话的语气也带着些南方可见在这里住的时间颇为长久,换句话说,应家军并不清楚封家的人在做什么,而应家军的所有事情,那封家的人或许是一清二楚的。 自然这种事,她是不会告诉应辟方的。 那天封轩说过要离开封城,这个时候也早该到了,且把这边的情况也都稍回了封家吧。 “主子,您在想什么?”见夏青看着某处不语,小花好奇的问道。 “突然觉得很开心。” 众人面面相视,不明白主子突然间在开心什么。 而此时在阮氏的屋里。 阮氏看着自己的哥哥,气得咬牙切齿:“这绝不可能,要我主动去讨那个贱女人的好,休想。” 阮玉锦叹了口气:“诗颜,你要看清楚现在的形势,虽然你是正房,辟方对你也算尊敬,但那夏青,也不可小视。” “凭什么?”阮氏气不过:“哥,你要知道,任何一个闺秀,我都可以与她们好好相处,可她算什么东西?一个乡下贱人,那样的出身却……”说着,眼晴就红了。 “我明白你的高傲,但我们输不起,父亲已经说了,应辟方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日或许真能如我们所想那般,所以你这个位置必须由我们阮家的人来坐,我们要早做打算,如果你还是这样无理取闹,爹爹会将别的女儿送过来。” 阮氏猛的瞪大了眼:“这话真,真是父亲所说?” 阮玉锦轻叹了口气,点点头。 阮氏一下子像是被捅中了心窝一般,整个人软瘫在椅子上,下一刻,她突然站起紧紧抓过阮玉锦的手问:“那她呢?哥,她呢?她嫁去哪了?” 说到她时,阮玉锦目光陡然闪过一丝痛楚,飞快即将:“不知道,但 她的出身岂是你我可望及的。诗颜,别多想了,照父亲的话去做。” 很深的夜,静悄悄的。夏风透过窗户徐徐吹进,却不能赶走那一些闷热。 夏青练着字,一个一个练,廖嬷嬷和水梦在绣补着衣服,小花则在打着盹,阿巧坐在门口看着天上的星星,双晴则是看着夏青练字,夏青夫人的字并不漂亮,可一笔一划却非常的认真,而且强劲,没有女子该有的柔软和飘逸,更多的一份力道,外人一看还以为是哪个男人所写的字。 “背挺直了。”双晴在边上轻道:“注意手势。” 夏青将背挺直,手势也更为端正。 “大公子?”水梦的一句话打破了这里的平静。 夏青抬眸,便看到了正复杂的望着她的应辟方。 “大,大公子今晚是要在这里休息吗?”水梦轻问道。 应辟方轻嗯了声:“都下去吧。” 廖嬷嬷看了夏青一眼,见夏青并没有说什么,只好退下。 一时,诺大的房间就只剩下应辟方与夏青二人,夏青依旧专心的练着字,似乎没感觉到房间里多了个人似的,直到应辟方走近,整个人的阴影覆盖住了他。 烛火高燃,将二人的身影印在墙上拉得老长老长。 若是阮氏,这个时候早已迫不急待的扑进了他的怀里,而这个女人像是完全无视了他,应辟方问自己,究竟是为什么他今晚会出现在这里? 她不想他碰她,他也并不是非要她不可,可他的脚步却不由自主的来到了她的院子。 “睡吧。”他一手覆盖住了她握着笔的手,目光望在了那异常认真的字上,写得好工整,甚至连丝抖动的痕迹也找不到。 “别打扰我练字。”夏青淡淡说。 应辟方的身子一僵。 夏青依旧练着他的字。 就听得应辟方道:“我知道你恨我,但我也是不得已的,我有我自己的报复。” 夏青没说什么。 “难道你要一辈子这样和 我相处吗?”应辟方拧眉,他现在能来这里,已经是放下了他的身段。 夏青还是没开口。 “夏青,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有我的事要做,你也要过日子,你这样恨下去没有必要。”应辟方拧紧了眉。 夏青终于停下了笑,她抬头看着他,这个男人总是淡淡的,冷冷的,但这会却是拧起了眉看着她,似乎颇为心烦的样子:“你做你的应首领,我做我的平妻,不是挺好吗?我的存在,能让童平他们心安,你要的不就是这个吗?现在你还想要什么?” 很平静的反问,很安静的眼神,连丝激动也没有,应辟方突然觉得心里一陈烦闷,他还想要什么?是啊,这也是他一直问自己的,良久,他才道:“我们是夫妻。” 夏青看着他,接而向来平静的目光里露出了讥讽:“夫妻?不,我们之间只是顾全大局而已,为了孝心你娶了我,为了大业,你舍了我,如果不是我运气好,成为了一村之长,这会,恐怕世上已经没有我夏青这个人了。”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应辟方硬着声道:“今后……” “打住——”夏青突然喊道。 这一声喊让应辟方怔了下,随即面冷了下来,就听得夏青道:“有口无心的话就别说了,或许你说的会是真的,但我不会当真,说了也是白说。” 应辟方脸色更为阴沉了。 “你去阮氏那边吧,”夏青指了指门外:“或者随便挑个女子过夜。”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应辟方一手猛的扣住了夏青的下鄂,力道之大使得夏青轻哼了声,但她冷笑的看着他:“人?不,你连禽兽都不如。”随即,她痛楚的哼了声,下鄂的力道明显增强了,同时,她也看到了他眼底的冰冷。 这份冷已不同初见时那种淡淡的,而是一份由内而发的气势,那是一种日积月累位于某个制裁者位置而积累下来的森冷。 下一 刻,应辟方一声闷哼,夏青已经一脚顶向了他的肚子。 “你?”应辟方怒瞪着她,他没有防备,只因没有料到,所以来不及防,可不想望进眼底的是一双带着肃杀之意的黑眸,透着戒备而又谨慎。 望着近在眼前的这一张脸,夏青冷冷道:“你上过战场杀过人,而我也杀死过很多野兽,并不输给你。” “你不是说你是为了那些人而回来的吗?现在这样做,对那些你想要保护的人有什么好处?” “你错了,”夏青放开了,却是直视着他:“我回来并不是想保护他们什么,我没有那样的力量,他们的安危必须由他们自己来负责,我会回来,是因为他们在这里,是因为不想孤零零的在外面。”还有那个与她仅仅有着几个月母子情份的孩子,可惜,她再也见不到他了。 “你若想在这里过得好,若想让那些人过得好,你唯一的办法便是取悦我。”应辟方森冷的看着她,也告诉着她一个事实,一个现实:“我要你。”而他,也不隐藏对她的想法。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对这个女人有了一丝悸动,他不想知道,也不想去明确,一如他当年喜欢方婉儿,因为喜欢,他可以纵容她,保护她,但那种感觉很快就随着忙碌而消磨光,那么对这个女人也该是如此,会在意她,只因她对他的反抗吧,才吸引了他而已,一旦得到了,也不过如此。 但这个女人的变化真的很大,从前的平静沉默,到现在表情的多样,多样?这二个字要出现在她身上还真是难得。还是,这本就是真实的她? “我不稀罕。”夏青听到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这样做对你自己没有任何的好处,当真以为童平他们能左右得了我对你的决定吗?” “是因为孩子。”夏青冷笑:“看到你,我就想到孩子。” 应辟方身子一僵。 “当你往我这里走的时候, 你就没想到过那个孩子吗?你还走得进来?”夏青冷讽的看着他。 应辟方拧起眉。 “我连看都不想看你一眼,只要有你在地方,我连闻一闻气息都觉得是种折磨。”夏青的目光越发冷厉。 “你想一辈子这样下去?” “为何不可以?” “你要一辈子恨我?” “恨?不,我只会让自己活得更好。”她心中的恨已经很多了,再多一样恨也没什么,但她的恨不会让自已做出无法挽回的事,她要过日子,要好好的过日子,这是她答应过的。 “没有我,你如何活得更好?当你成为我的女人那一刻,我与你的命运便是绑在一起的。”他朝前一步逼近她:“今晚,我要留在这里,孩子我们可以再有。” 蓦然,应辟方不敢置信的看着夏青,低头,看着抵在他胸口的那把锋利的匕首,也望进她那散着冰冷厌恶的黑眸底。 “要么,你让我静静的过日子,要么,就休了我。”夏青声音坚决,没有置缓的徐地。 应辟方相信这个时候他只要再向前一步,她手中的这把小匕首真的会毫不犹豫的刺进她心里,他本想说她的爷爷还在他这边,可最终没有说出来。 也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有人喊道:“首领,不好了,封家的兵马突然打了过来。” 二人都一怔,应辟方一把打开了门,就见童平,大牛,阮诗颜等几人已经焦急的候在了门外,他眉微拧:“怎么回事?” “我们也不知道,”大牛刀道:“突然间十万兵马就逼了过来,如今离镇也就一百公里了。” 应辟方的脸越来越阴沉,听得阮玉锦道:“辟方,现在不是跟封家开战的时候,我们不论是兵力还是后给都不如他们,硬是开战,只会伤亡损重。” “是啊。”童平也道:“首领,他们十万兵马是如何出现的,这般的不知不觉我们都不知道,可见实力,我们必须先撤离这里。” 第57章 她的死士 此时,阮玉锦的目光落在了应辟方身后的夏青身上,淡淡的一眼,却是颇为深沉。 从几个一进这个院子,廖嬷嬷她们就紧张的听着,如今一听这些话,她暗暗对着水梦她们道:“赶紧去收拾东西,尽量简便。” 水梦朝着小花,阿巧使了下眼角,几人赶紧收拾东西去了。 封家存在了几百年,其祖先是前朝时期的一位大将军,几百年来,封家不衰反盛,到现在,就连朝廷都十分忌惮,几次要招芜,却总是不得其门而入。 这个封家一直是应辟方心头最强的敌手,但现在若是撞上了,确实是鸡蛋碰骨头,没有任何犹豫,他道:“挥军南下,再从长议事。” “是。”大牛对着夏青道:“恩人,赶紧收拾一下,等会我就来带你们。” 听到大牛这样说,应辟方眸色微沉:“不用了,她们会跟我一起走。” “啥?”大牛愣了下,直爽的说:“恩人跟着你我不放心啊,上次就是因为和你在一起恩人才落崖的。” 唐严宽赶紧扯了扯大牛的袖子,这大牛,性子粗中带细,带兵也学得很快,咋这个时候就犯糊涂了呢?也这时,听得夏青说道:“我马上去收拾。” “村长?”唐严宽傻眼,看着应辟方越来越黑的脸,唔,算了,他还是当做没看到吧。 应辟方离开时,廖嬷嬷几人已经将所有东西整好了,一个人一个包裹,不大也不小。 应家这时是炸开了天,所有人的人都在收拾东西逃跑,时不时的能听到丫头们撞在一起的惨叫声,还有叫骂声,怎一个乱字了得。 而此刻,夏青几人已经在了大牛的营地里,在这里的士兵都是潮水村的村民与大牛的人,看到夏青时一陈欢呼,也都是打心底里尊敬的。 问候过后,大牛问夏青:“恩人,你要见爷爷他们吗?” 夏青摇摇头,她想,自然是想,这个时候,爷爷想 必也有很多话要问她吧,但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暂时还是不见吧。 夜色暖暖的,颇为绚烂。几十万人马在星空之下犹如一条长龙蜿蜒万里,比起先前来,这兵马已然成为真正的军队,可比起封家军,落后的何止是那么一点? 夏青坐在马车里,撩起帘子看着望不到尽头的人头,黑沉的眸底看不出她在想什么,此时,她咦了声:“怎么朝三个方向离开?”只见这批大军突然分成了三拨朝三个方向分别前行。 马车旁边的大牛说道:“为了防止封家军有埋伏,如果哪一拨突然遭到埋伏,至少还有缓兵。” 夏青点点头,放下了帘子。 “主子,你先睡会吧。”廖嬷嬷将软团子铺好,她,阿巧,还有主子共乘一车,而水梦和小白,双晴姑娘则坐了另一马车。 “你们都靠会吧。”夏青说着躺下假寐。 阿巧一直拉开帘角看着外面,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好半响她才放下了帘子,靠着车厢假寐。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得一陈马啼的嘶叫声响起,随即而来的便是刀兵相接声,打斗声,马车也随之狠狠的一晃。 夏青猛的坐了起来,阿巧此时已欣开帘子,就见外面一片喊打喊杀声,此时听得大牛在外面喊道:“你们先护送恩人往小路朝首领那边去,快,快——” 马车又是一陈晃动,刚坐稳的夏青几人身子又倒了下,等再拉开帘子时,只看到不远处的兵器锋芒,还有漫天的血腥味。 “爷爷,爷爷——”夏青起身就要跳下马车,却被廖嬷嬷抱住了身子:“主子,你不能去,那里危险啊。” 夏青苍白着脸看着四周,几十名士兵护着他们匆忙在撤退,可就只有她们一辆马车,换句话说,水梦,爷爷他们还在那边场乱里。 “水梦他们没有出来,我也不能丢下爷爷不管。”夏青急道:“嬷嬷,快放开我。 ” “不放,”嬷嬷狠一狠心:“主子,你现在去的话,必死无遗啊,你只是个弱女子,就算去了也不能做什么事的。” “我若不去,一辈子都无法心安。”夏青使劲的挣扎,可廖嬷嬷抱得太紧,她甚至在嬷嬷手上抓出了几道痕来,嬷嬷也不肯放,只是哽咽道:“主子,老奴知道你情深义重,可这样去送死,不值啊。” “我绝不会再一次看着我的亲人在我面前死去的。”夏青吼道。 廖嬷嬷怔住:“主子?”随即摇头:“不行,不行啊。” “放手。” “主子啊,主子啊?” “放手。” “主子,老奴求你……”她话还没有说完,阿巧一个抡手就打在了她的后颈上,廖嬷嬷瞬间昏了过去。 夏青看向阿巧,却听得阿巧道:“主子,阿巧和你一块去。” 夏青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也只是瞬间,这个时候她压根就无法想别的,快速的跳下了马车,才下马车,五十几名精卫就跪在了她面前:“请夫人下令。” 夏青突然发现这些人个个高大威猛,身上的铠甲寒光森森,也与别的士兵不一样,更为坚韧,他们的兵器一个个都是佩着剑,哪怕在此必跪在她面前,也无比的整齐,神情更是威肃,“你们是?” 这些人真的是大牛的人? “我们是夫人的影卫,大牛说过,除了夫人,就算是他也不能命令我们。” “什么?”夏青呆住,她只对大牛说了那么一句话,大牛真的做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夫人,我们都能以一敌百,请夫人下令。”为首的道。 “请夫人下令。”高亢的喊声响彻云宵。 夏青震憾,望着这一张张血性男儿的脸,望着这一张张年轻甚至透着稚气的脸,望着这一双双看着她,透着全部信任的眼,垂于双腿的手握紧,握得死紧,好久她才道:“你们在原地待令,等我回来。” 所有影卫愣了下:“夫人?” “我们要跟随夫人,夫人去哪,我们也去哪。” “对。大牛说了,我们是夫人的死士。” “夫人,我是潮水村的人,爹娘在寒冰中冻死了,可是因为夫人,我活了下来。” “夫人,我们是难民,如果没有夫人,我们也早死了。” “夫人,是你救下了我们,要不然我们早就因为叛乱被首领杀了。” 大牛为她挑的人,都是她施过恩惠的人吗?夏青看着这一双双带着忠诚的眼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些人…… “夫人,我们不怕死。”集体高喊,热血飞扬。 “阿巧也要和夫人一起去。”阿巧在身后轻轻道:“想要保护夫人。” 一时,夏青只觉得心情沉重,她想救爷爷,不想水梦她们出事,她也知道冲过去是凶多吉少,可这些人的性命难道就不是性命吗? 对不起,对不起,夏青在心里说了好几句对不起,好半响,她看着这些人,果断的道:“杀回去,看到一个封家军,不许手软,见一个,杀一个——” 封家军,那是怎样的一支军队?当你亲眼看到,当你亲身触及时,剩下的只有恐惧,一身白亮的武士铠甲,从头到下,都是武装,只露出一张张弑杀的脸。 刀剑刺入身体的声音,悲鸣声,他们的眼中只有杀戮,那是一种闭着眼晴的屠杀,让人没有反抗的余地。 大牛的士兵,好歹也是阮家军的正规军,但在封家军面前,只剩下软弱,强与弱的世界,只能用血腥来洗涤,别无它路,有些士兵已跪下求饶,可转眼间,已命丧剑下。 鲜血,鲜血,血流成河。 这真的是打仗吗?不,这是屠杀,根本就不是二个军队的战争,而是强者对弱者是屠杀,可这是战场。 所有人都在颤抖,夏青身后的五十影卫在颤抖,夏青在颤抖,那是恐惧,害怕死亡的恐惧,再怎么精英, 他们还是弱,他们成长的时间太少,然而他们却没有退路,就算方才逃了,这样的军队追上他们也是迟早的事。 夏青闭目,从地上抽出一把剑,可她拿剑的手却没有以往的力道。 “主子?”阿巧担忧的看着夏青。 “夫人,他们杀过来了。”蓦的,有影卫喊道。 夏青抬眸,果然,封家军的人显然发现了他们,这边的平地,根本就没有山坡可以躲藏,被发现是必然的,此刻,已有一队人马朝着这边疾驰而来,夏青心神一震,冷声道:“就把他们当成山里的野兽,你们都是山村出来的,知道怎么狩猎吧?” “是。” “我们没有退路,就算要死,我们也要跟亲人,跟兄弟们死在一块,明白吗?” “明白。”喊声震天。 就在所有人要冲上去时。 “恩人——”大牛的声音突然从侧边传来,就见满身是血的大牛带着人突然赶了过来,那边朝着夏青等人冲过来的封家军一见到大牛的部队,猛的向天上放了个硝烟。 立即不远处出现了尘土飞扬的铁蹄,黑压压一片。 显然大牛是突出了重围来追赶保护他们,可封家军的应变也是迅速的,立时,这边竟然成为了主战场。 大牛到时,几万人迅速将他们保护在中间,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视死如归的勇气,他们个个早已负伤,一个个的衣杉已残破,可没有一个人露出怯懦,一个个逼视着封家军,他们手中的刀剑都是残次的,有的甚至拿着农作用具,但每个人都不畏生死。 “杀——”不知是谁喊了句。 血腥,四处都是血腥,一个个的士兵倒下,那种血与肉的较量,死亡的气息弥漫了整个上空,连带天的颜色也成为了红色。 刀刺进了血肉里,夏青毫不犹豫的抽了出来,她没有顾虑背后,她的背后有影卫,他们的性命交给了她,她也将她的性命交给了他们。 第58章 战场相见 她在杀人,她的心中却没有恐惧,那种熟悉的身体撕裂声,那种连不惨叫发出的闷哼声,人倒在地上呻吟直到生命消失的熟悉感……在很久以前,她就知道了。 手起刀落,她利落,她的黑眸是冷酷无情的,她看着她的人倒下,也看着敌人倒下,一把刀划过她的发际,绑着头发的丝带飘落,黑发瞬间飞扬。 不知何时,她的衣衫被血水浸湿,衣角,袖角一一都被兵器划过而成碎片。 她的刀再次刺进了一个封家军的身体里,拔出来时,血花飞溅,就在血要溅进她的双眼时,苍老的声音突然喊起:“阿青——” 夏青猛抬头,就看到了爷爷与二叔李二根正朝着她跑来,而她也因为这一转眼,避免了血溅进眼里。 而急急忙忙跑过来的夏爷爷则是松了口气,心里暗想着,这血千万不能再溅进阿青的眼里了,十一年前那场屠杀,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他不想阿青再变成那样的。 而二叔李二根则是傻了眼,他知道阿青是个能干的孩子,在家时什么活都抢着干,把家弄得井井有条,可是他不知道阿青还会杀人,而且那般的熟练,虽然现在这情形是迫不得已,可那样子,实在是太熟练了。 “爷爷?”夏青激动的喊道,迅速的跑了过去:“爷爷,你没事吧?” 夏爷爷已经八十岁了,但身体健康,加上本就上过战场,所以高声道:“没事,别担心爷爷,爷爷身体好得紧。” 夏青眼眶一湿,险些落泪:“婶婶和弟妹们呢?” “放心,他们好着。”二叔李二根道:“被安置好了的。我们就是不放心你。” “赶紧拿刀,这一战,咱们就算是死,也要死得其所。”夏爷爷雄风不减当年,声音铿锵有力,毫不见退缩。 “好。”夏青也拿起刀。 可就在这时,突然间响起了号角声,冲破云宵,瞬间,所有人都停下了战斗,看向号角处,于此 同时,封家军开始有规律的撤退,直退到几十外米重新列队,纪律之森严,都所有人心里都震撼。 难怪封家能屹立几百年不倒。 “那人是谁?”有人问了句。 不知何时,那一排排森严的封家军中间出现了一匹白马,通体雪白,在这样一个鲜红与铠甲闪闪的中间,这匹马太过突出,让人不注意都难。 马上的是一个少年,他傲然的坐在马上,俯视着众人,带着血腥的微风略过,扬起他背后的红色披风,张扬而张狂。 远远的,看不清他的长相,只觉他的年纪不大,也就十六七,可那气势与气场,却让所有人都不敢小视。他的目光落在夏青这里,许久都没有说话。 “他这是要干嘛?” “这是想要一举灭了我们吗?” “拼了。” “怕啥啊,都死了这么多人了。更不怕了。” 是封轩。夏青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个少年,他不是回封城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铁骑一步一步压进,旗风猎猎响,数万人步伐整齐的逼近,这场面单就这气势就已能压服众人。 可惜,老百姓拼的就是一股子倔劲,没有一个人后退,都坦然的看着封家军,要头一颗,要命一条。 十几步之外,封家军不再动,而是森冷的注视着应家军的一举一动。 夏青对上了封轩冷骏的面庞,他看着她,看得认真,可夏青感觉得到,这份注视中的愤怒,他在愤怒什么? 他以为他看错了,那个黑发在空中飞扬,娇小,下手却毫不手软的纤细女子,满身的鲜血,全身上下散发着的却是阎罗殿般的阴森,他深深注视着这个身影,她的爆发力不输给任何男儿,甚至有过之。 是她吗?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在战场,他要截的这只队伍,只知道是护着一个被传得颇为传奇的女子,而这个女子则是应辟方的元妻,最后被贬为平妻的女子,他听 到时心里对这个女子颇有敬佩,可他却在这里看到了方青。 方青……这个这些日子一直出现在他脑海里的女子。 方青,夏青…… “只要你们投降,就不会伤及你们的性命。”封轩喊道,可他的目光依旧紧紧锁在夏青身上。 “投降?” “投降就不伤我们的性命?” “不错。”封轩道:“只要你们投降,不仅不伤性命,还有吃有喝,放你们回故乡,绝不为难。” 所有的人都看向夏青,几乎同时,夏青将手中的兵器丢下,高声喊:“我们投降——” 封家军:“……” 封轩:“……” 方才还那般英伟的身姿,万军之中最吸引的那个光华,她依旧挺立的站着,仿佛天塔下来也无法让她弯下腰般,可‘我们投降’四个字又说得那般斩钉截铁,封轩以为会从她的人那里看到鄙视不屑之情,毕竟投降对军人来说那是耻辱,可没有。 所有的人反而更加贴紧了这个女人,从这些人的目光中他能感到这个女人对他们而言的力量,那种信任谁也无法取代,她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的死忠。 “让——”封轩一下令,封家军顿时让开了一条路。 “恩人。我们走吧。”大牛在夏青耳边轻道,他相信封家军是真正的会放了他们,不为什么,只因为封家军的铁律,虽然是敌对,但他感觉那是能让人相信的军队。 然而,就在所有的人进入道时,一道身影突然掠了过来,捞起夏青就上了马,转眼间,封轩已带着马疾驰出半里:“放心,我会带你们首领安全的回来——” 要阻止已来不及,所有的人只看到了白雪扬起的灰尘。 一骑绝尘,黑女飞扬,红披张狂,使劲的往一处地方狂奔而去。 “你要带我去哪儿?”夏青紧紧的抓着封轩的衣服,以防止跌下去。 封轩没有说话,他只是策马狂奔,脸颊边是怀里女人飞舞的黑发,满是血腥味 ,却依然难掩其自然的清新。 夏青抬头,看着这张似精雕细琢出来的面庞,与前几个月相比,少年的轮廓显然又展开了,原本单薄的胸膛这会也透着宽阔,只是眼底的张狂依旧。 当马停下来时,夏青才发现他们进入了一个山谷,青翠绿绿,小河川流,安静而宁静。 随即,他抱起她一跃而下,在夏青的惊呼之下,他将她压在了地上,撑起半个身子看着底下的她,寒眸的深视直锁着她的目光:“你到底是谁?” 夏青一愣。 “说,你到底是谁?”封轩吼道:“是方青,还是夏青?” 少年的脸是愤怒的,还带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窘迫中又透着焦躁,复杂及了。 “放开我。”夏青挣扎,眼底已有怒气。 封轩双手压制住了她的双肩,眼底的盛怒更为炽烈:“说,你到底是谁?是方青,还是夏青?” “很重要吗?”夏青怒极反问。 “说啊。” “夏青。”索性不再挣扎,夏青平静的道。 “夏青?”封轩眼底的怒气一点点消失,愣愣看着身下的这张容颜,眼,眉,鼻,唇,只能是清秀,恰到好处的清秀,所以这张脸很普通,可干净,看着很舒服,可这张脸却让他的心感到了痛,她是夏青,应辟方的女人,早就属于别的男人了。 “放开我。”夏青狠狠推开了他,可就在她要起来时,他再一次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怒声道:“你为什么要骗我说你是方青?”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实话?” “什么?” “对于应家,你们应该很了解,如果我说实话,我还能活着吗?”在那种乱世之下,她又怎么可能对这些陌生人说实话。 “你……”封轩心头的怒火又起,恨恨的看着底下的女人,一时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宣泄心中突然冒出来诸多连他都不知道的情感,他理不清,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是应辟方的女人,她是应辟方的女人 …… “放开我。” “你为什么是别人的女人?为什么?”封轩突然一拳打在了夏青的边上,愤声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夏青狠命推着他:“放我起来。”这样被压着,她只觉得自己弱势,在此刻,她不想感觉到自己处于劣势。 “你为什么要嫁人,为什么要嫁人?”封轩吼道,吼完他怔住,夏青也愣住。 她在他的眼底看到了羞怒,不敢置信,窘意,难堪等等情感交叉。 在夏青略带冷意的注视下,封轩只觉得无地自容,他想抛下这个女人离开,远远的离开她,可身体却……该死的,这个女人除了这种表情,就不会再有别的了吗?为什么难堪的只有他自己?为什么动容的只有他? 气氛突然间变了。 夏青眼底起了防备,只觉得封轩的目光越来越奇怪,而且他在看哪里? 封轩这才注意到他们的姿势不对,他压着她,她的身体娇小,也很柔软,他的手还压制着他的双手,他低下头看着她,能看到她胸前那女子的象征,喉咙莫明其妙的动了动,这张脸真的好纯朴,连一丝杂质也没有,眼晴比别人深黑,可清爽,没有胭脂的气味,就连唇色都是自然的健康粉红。 内心莫明的燥动,突然间竟然紧张了起来,封轩缓缓低下头。 夏青眨了眨眼,奇怪的问道:“你要做什么?” 一句话,让封轩猛的回神,他要做什么?随即他怒了,她都为人妻了,竟然还要问他做什么?他自然是……封轩脸一红,粗声粗气的道:“你说呢?” “不知道。”夏青拧眉:“放开我。”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都成亲了。”他也就在成人时听随侍说起过,而且看了一下那些图而已。 “这跟成亲有什么关系?” 封轩一时语窒,随即厌烦的看着她:“你们连孩子都有了,你竟然还问出这种话?你……”还有,“你为什么不挽妇人发髻?” 第59章 顽劣少年 “你要压我到什么时候?”夏青推着他。 封轩耳根一红,慌忙起身,朝她伸出了手:“起来吧。” 夏青看了这双修长颇为好看的手一眼,自己起来了,可不想封轩又突然将她推倒。 夏青瞪着他,就见封轩冷哼一声,朝她伸出手:“我拉你起来。你要是不把手给我,我会再把你推倒。” 夏青:“……”只得把手伸给他。 封轩眼底闪过一丝得意,拉她起来,随即他又握过她的手左右看着,这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不细,也不粗,很均匀,但这份均匀又不若闺房里那种姑娘的修长,而是颇有力道。 “你活得很辛苦吗?”封轩问,这双手中有好多茧,他们常年练兵,有老茧也不奇怪,可她只是个弱女子啊,可想到她在战场上那样…… 夏青收回了手:“我们回去吧。” “为什么不挽妇人发髻?”对于她的平静和冷淡,封轩心中有气,语气也变坏。 “妇人发髻?为什么要挽?”脑海里想那些妇人挽起的模样,夏青奇怪。 封轩一愣:“你成亲了,自然要是要挽的。”如果她挽了,他一开始或许就不会注意她了。 “是吗?没人教我。”她从进应家就没挽过,而且也没人跟她说,怕是爷爷也不知道吧,“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如果你挽起了青丝,出去了别人对你就会尊重,至少不会拿你当姑娘家啊。”封轩恼道。 “哦。” “哦什么?你不以为意吗?” 夏青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没明白这问题的重要性在哪里:“再不走,士兵们该着急了。” “不行,这个问题必须说清楚。”封轩越说越恼,“你成亲了却不挽成妇人的发髻,是不是还想勾引别的男人?” “你在气什么?” 封轩突然想吐血,这个女人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在戏弄他?一个成亲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方才他这样,她连半点危机感 也没有吗?还是真正的她根本就不是他现在所看到的这个人? 见少年突然不说话,只是复杂的看着她,夏青索性看着周围,山枝繁茂,郁郁葱葱,虽然谈不上鸟语花香,却偶能见到小动物跳窜的身影:“这是哪里?” “我怎么知道?”封轩没好气。 “不是你带我来的吗?” 封轩脸一红:“我不认路。” 夏青:“……” 没有小路,来路也不见,四周都是山凹,方才策马而来,因为太疾,也因周边枝叉太多,她压根就没看路,方才这白马狂奔了许久,这马不是普通的马,速度之快,怕赶上日行千里了。 “把剑给我。”夏青道。 “你要做什么?”虽然这么说,封轩还是抽出了这区他向来视做性命的宝剑。 不想夏青连看一眼剑也没有,只是朝着里面走,直到走到一颗大树旁边,二话不说,用剑对着树砍了下去,等封轩意识到时,已阻止不及,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宝剑狠狠的砍在了树杆上。 “赤邪——”封轩心疼的喊道,下一刻,他夺过了自己的剑,怒瞪着夏青:“你知道不知道这个世上只有一把赤邪,你,你竟然拿他砍树。”他脸上是毫不掩藏的心疼。 这要是换了别的人,他连给都不给,更别说这样糟蹋他的剑了,可这个女人下手竟然这般狠。 “这剑有名字?”夏青也奇怪的看着这把剑。 “当然,世上的三把宝剑之一,它就是排行第一大名顶顶的赤邪。”说起爱剑,封轩满脸的光华,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夏青指着被剑‘杀’了一刀的树,淡淡说:“你用剑把它砍了吧。” “你?”她有没有听进他的话?她没看到他有多宝贝他的剑么?不过他更好奇的是:“你砍树做什么?” “找方向。树轮可以辩方向,你连这个也不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只是没有想过这么快回去:“你想回去 ?” 夏青点头。 封轩瞬间心情不好了,下一刻,他黑着脸指了指西方:“我们是从这边进来的,延着这里走就能出去了。” “真的吗?”夏青显然有怀疑。 “你以为就你想回去?我也想早些回去。”封轩咬牙切齿道。 “那你干嘛把我掳来这里?” “我……”他当时是太过愤怒了,怒火来得快,当他在战场看到那道纤细但毫无畏惧的身影,他看了良久,心里震撼,可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她来,直到看到他们损失惨重,他才下令停止屠杀,走近了,他才发现是她,当时心里升起的何止是愤怒,还有被背叛的感觉。 夏青没再理他,往西方走去,这里山绵起伏,也们在低岭,所以看不到尽头,除了参天大树,便是低矮树丛,路有些难走,夏青狐疑的看了封轩一眼:“真的是往这个方向来的吗?” “你要是不相信你不用往这边走。”封轩怒道。 “把剑给我。”夏青伸出手。 “你想干嘛?”封轩一脸防备。 “虽然剑有好也有坏,但它是剑,就得用在该用的地方。”见封轩一脸不甘愿的样子,夏青在心里叹了口气:“我会小心的。” 封轩只得不舍的送出去,可下一刻他就一声惨叫。 夏青看向他,她只是用剑清理了下左右的荆棘林,可看着封轩一脸痛苦的模样,她突然笑了,嘴角弯弯,眉眼弯弯,连带那向来平静得近乎属于黑暗的眸色也闪着亮光,她的笑声很脆,就像溪水静静滴石时的脆。 他第一次看她笑,呆呆地看着她笑,阳光照耀在她的身上,脸上,淡淡的柔光,淡淡的温暖,瞬间让她的脸充满了生气,看着这双比一般人深黑得太多的笑眸,顿时成为了一道让人移不开的风影。 顿时,什么不舍的都没了。 夏青停住了笑,但仍显得比较开心,拿着剑砍了根小松树,削尖了树的一头,便将剑 丢给了封轩:“现在你该不心疼了吧?”真像个孩子,跟那时在宅子里的少年一点也不像。 封轩发现自己也在咧嘴笑,忙正了正神,详装出冰冷的样子:“用着好了。”下一刻,他陡然喊了声:“小心——” 就见一只兔子从一角飞快的窜了出来。 封轩正要去拉夏青,就见夏青一个动作,手中的木头狠狠的丢出,正中兔子,力道之大可怜的兔子飞快的被射钉在了一边的树木上。 夏青忙走过去抓起兔子的耳朵,左右看了看,走到一处将地上扩藤条拔起迅速扩绑住了野免双腿拎着,整个过程之快,之准,之狠,唔…… 封轩:“……” 好强势。 见封轩愣愣的看着她,夏青笑着扬扬手中的肥兔朝里面进去,她不停的走,不停的随手撩开周围的矮丛,一柱香的时间内,没见她停下,也没看到她喊累。 下一刻,就见封轩突然抄到了她前头,将她的活都揽了下来。 “你做什么?”夏青奇怪的问。 “你是女子。”封轩恼怒的看着她。 夏青点点头:“我当然是。” “那就该装得柔弱点。”封轩瞪她,他从没见过哪个女人会像她这样,她们不是装出柔弱的模样就是一副金贵的样子,他先前觉得这些女人厌烦,可现在却又认为理应如此了,在这个女人面前,他感觉自己真是一无是处。 “我要是柔弱,谁帮我做这些事?”夏青奇怪的看着他。 “我。” 夏青看着他,又笑了,笑得蛮开心,摇摇头,又走到前头开始拨开周围的枝叉。 封轩恼的扳过她的肩膀:“我说了我来做这些事。” 见他如此坚持,夏青只好让开。 封轩得意一笑,学着夏青那样踩开周边的枝叉,太长的给折断,时不时的拔几根,他做的不亦乐乎,但很明显,做得非常的慢,速度连夏青的一半也没有,直到下山时,他已是满头大汗,可路 却才走了一丁点。 “看,我行吧?”封轩转身看着夏青,不想夏青却是摇摇头,淡淡说了句:“浪费时间。”见他沉下脸满脸不悦,年轻张狂的脸庞在金色夕阳却是朝气蓬勃。 夏青呆了一下,她第一次看到这个少年时,就觉得他俊美非凡,那种俊美无法用文字来形容,许是第一次见到应辟方时,他俊美却冷峻的模样挺深刻的,再见到少年,也只觉眼前一亮,可这会,他朝她笑着,带着一丝炫耀和自豪,还有与生俱来的那种张狂,还有星眸印着的尾霞的余光,闪得人无法直视。 “我帮你清扫路障,你竟然还说我浪费时间?”少年双手抱胸在前,以身高的强势居高临下睨视着这个呆呆看她女人,本该是发怒的样子,吐出的字却带着不自然的温柔:“没有良心的女人。”随即耳根子一红,她这样看他干嘛?莫明的,只觉得全身燥热。 夏青却突然道:“你比应辟方好看。”其实这二个男人的模样都同样引人注目,可那个男人总是冷骏的模样,她从来没有看到过他笑,而封轩却多了许些的孩子气。 “这个时候你在想着他?”封轩瞬间怒气又在胸口涨爆。 “你们二个是我看过最好看的男人,”夏青停顿了下又道:“和男孩。” “男孩是谁?”封轩不悦的拧眉,她说他好看,他心底开心,却又郁闷。 “你啊。”夏青很直接。 “我早就成人了,母亲都已经给了我侍寝的女人,要不是我拒绝,我现在早就是个男人了。”封轩恨恨的一口气说完,之后,他身体一僵,恼怒的看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的女人,心情恶劣的直想骂人:“你笑什么?” 夏青只是看了看四周:“你确定我们是朝着这个方向来的?” “当然。” “那看来今晚得住在山里了。找个能档风辟潮的地方升火吧。”说着,夏青朝一侧的山林走去。 第60章 表达爱意 夜,越来越黑,不过天空晴朗,星光璀璨华丽,好美。 封轩不知道夏青是怎么找到这么一个干净又辟风的石凹处的,只是舒服的坐在一边看着这个女人熟练的生火,烤野兔,动作不娇做,自然而有力。 她就是夏青?那个被传得传奇般的女人。 他们说夏青是个武艺高强的女子,还说这个女人心计深沉,斗败了应辟方深爱的女人,可最终输给了阮家的女人。 也有人说夏青是个面慈心善的女子,她长应辟方好多岁,对应辟方一往情深,为他出谋划策,可最终不但没保住儿子,还为此丧了命。 更有人说这个夏青爱上了应辟方的弟弟……后来他才知道那应家的弟弟也不过三岁。 传说不可信啊。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封轩现在也不知道,只知道她以前应该过得很苦,她的手布满了老茧,她很能干,可是这份能干完全都是体力活,她不爱说话,有时甚至没有表情,就是平静的,哪怕偶尔的几个表情也是淡淡的,今天他看到了她笑,眉眼弯弯,挺舒服的。 或许是封轩的注视太直接,夏青不禁看向他:“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嫁给应辟方?”封轩只觉心里闷得慌。 夏青想了想说:“爷爷希望我嫁给他。” “你,你喜欢他?” 夏青倒怔了下,没有立刻回答。 “你真喜欢他?”莫明的有丝慌张和紧张,封轩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我从不想这种问题。” “什么?” 夏青奇怪的反问:“有很多事情要做,为什么要去想这个问题?成亲了就是成亲了。” “这是什么回答?好,那你现在想想。” 夏青连想也没有想,淡淡说:“不喜欢。” “那是不是很讨厌他?”封轩满情期待的问。 夏青看着这个少年,笑着摇摇头,将烤好的野兔分了大半只给他:“够吗?” “够了。”封 轩心情瞬间挺不错的,顿时胃口也大增,这个女人的手艺真不错。 夏青飞快的吃完手中的兔肉,便起身朝另一处走去,见她离开,封轩问道:“你去哪?” “洗个澡。”夏青指指一身的污渍,上面还有很多的血迹,加了走了这么多路,此刻她全身都发臭,“我去找溪流,应该会有。” 封轩脸色一红,幸好有夜色做遮盖:“那你快去快回。” 夏青一走,封轩便看着她消失的地方发呆,这个女人成亲了,是应辟方的女人,他不该对她有这样的感觉,可是……封轩傻傻一笑,顿时又拧眉,她把他当个孩子?他有这么像孩子吗?过份。 还有,怎么去了这么久?这可是深山啊。 这样一想,封轩坐不住了,起身便朝着夏青离去的方向找去,可没等他迈出几步,夏青就从一个地方走了出来,看到他时问道:“你去哪儿?” 封轩身体一僵:“四处走走。”说着又坐回了原地。 夏青其实并没有怎么打理,只是清净了脸与双手,还将衣服上特脏的地方洗了下,也将头发用藤条绑了起来,整个人比起方才来确实干净了不少。 “以后要把头发挽起来,女子成亲之后是必须挽头发的。”封轩轻轻道。 夏青点点头:“好。” “你母亲不教你吗?” “我没有父母。” 封轩怔了下,就听得夏青又说道:“乡下的婶婶们也不是那般在意这种事。”乡下人,一年到头为了吃饱穿暖而奔波,哪来这般多的礼节呢。 下一刻,听得封轩惊呼:“你,你怎么吃我剩下的兔肉?” 看着不敢置信瞪着自己的少年,夏青还在愣神手中没吃完的兔肉就被他抢去了,封轩脸色这会在夜色下都能看出爆红的程度。 “你不是说吃饱了吗?”夏青看着他。 “就算吃饱了这也是我吃过的。你,你怎么能拿来吃?”封轩心里说不出是什 么感觉,很奇怪,他并不反感,甚至……唔。 夏青摇摇头,又从他手里拿了过来:“不能那么浪费。” “难道你以往在山里打猎也都是这么吃别人的东西的?”封轩顿时又怒了。 夏青摇摇头:“没有。我们从不浪费。”说着又吃起来。 封轩嘴角微扬,显得心情又好了。也就在这时,听得远处有人喊道:“那边有火,快过去看看。” 夏青与应辟方互望了眼,迅速的将火熄灭,随即朝一旁的灌木丛离开,并且隐在了数十步之外的大树身后,也就在这时,十几名士兵出现在了他们坐过的地方。 竟然是应家军,凡是应家军,腰上都系着一根红丝带。他们在搜着什么。 “应该是山里的猎人。”一士兵道。 “小心点好,听说大牛将军的队伍全军覆没了,我们虽然在这山里占了地形,谁知道那封家军的探子是不是会来这边。” “可不是,渍,那可是燕氏和霍氏二家的精英啊,没想到溃不成军。” “那要不要告诉首领这山里有猎户啊?” “首领不是说了吗?一点蛛丝马迹都要汇报。” 此时,又一个士兵匆匆赶来道:“听说他们在山脚发现了脚蹄印,是从南方一路往这边疾驰而来的,那边不正是大牛军队离开的方向吗?” 士兵这么一说,都赶紧朝山脚跑去。 他们一走,夏青便好笑的看向一脸窘迫的封轩:“我们是从南方而来,现在走的是西方。看来你辩不清方向。” 封轩瞪着她,却说不出话。 “白马我们放在了山林间,应该不至于被他们发现,走吧。”说着,夏青朝着来路返回,心里却在想,没想到她们进入了应辟方所避的山林里,应辟方带了近三十万的人马驻足在这边,这山里恐怕到处是他的人。 正想着,腰间一紧,身子迅速的被带入了封轩的怀里,他带着她隐入了一块石缝间,就 见不远处,又见几个士兵走过,而另一处,也有士兵在巡逻。 这边巡逻如此之多,显然应辟方应该就驻扎在不远处。 “我们得快些下山才行。”夏青轻道。 封轩此刻面色冷骏,星眸闪着寒光,与方才的模样叛若二人,他紧紧握过夏青的手,在士兵巡逻过后,起身便朝着山下走去。 夏青看着被握的手,少年的手修长有力,掌心也布满了厚茧,这辈子,除了爷爷之外,她只握过二个男人的手,这二人的手都布满了厚茧,同样修长好看,不像握兵器的手,甚至二人长得也不像是武士,穿上长袍,就是翩翩佳公子。 夏青想抽回手,不想封轩握得更紧了,戒备的看着四周,冷声道:“别放开,山路危险。” 夏青愣了下,感受着这手的温暖,但最终还是挣脱开了:“山路我比你熟。” 封轩瞪着她。 “你认得路吗?还是我走在前面吧。”夏青没有想到到这么看似英勇的少年,竟然会是路痴,有些莞尔。说着,也不顾封轩反对,走到了面前。 可不想她才走了几步,手又被封轩拉住了,就听得封轩不满的道:“你必须握着我的手。” “为什么?”夏青奇道。 “因为你是女人。”封轩月光下的脸微红,幸好有夜色遮掩,她就没有脆弱的时候吗?这样让他感觉很失败。 夏青失笑,也就随他了。 夏青走山路确实快,仿佛面前没有石头和荆棘似的,步伐稳健。 一柱香的时间以来,二人都没遇到阻止,甚至有巡逻的士兵走过,夏青也能轻快的避开。 封轩在心里奇怪,这个女来哪来这般敏锐的感觉?有几个暗巡,连他也没有把握,而她却是事先知道似的。 很快,二人来到了山脚,正是方才骑马来到的地方,可就在二人朝着白天放白马的地方走去时,数十个人突然从一处跑了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夏 青的目光放到了为首的那个男人身上。 月光如水,清心透凉。 一如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冰冷。 夏青望着应辟方,他一身的黑衣,似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寒眸高深,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他没有看她,仿佛他没有看到她,他的目光落在封轩身上。 封轩阴沉着脸,毫不畏惧的与他直视,二人的身高差不了多少,同样的俊美,同样的冰冷,也同样的强势。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直至应辟方的目光放在了夏青与封轩相握的手上,他的眸色猛的加深,最终目光落在了夏青身上。 夏青的衣裳早就破落不堪,手臂,一只脚腿二都露了出来,她神情依旧平静平淡,可目光却透着一丝戒备。 “过来。”应辟方突然出口,是对着夏青说的。 “放我们离开。”夏青眼底的戒备越浓。 “你说什么?” “放我们离开。” “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应辟方声音越发森冷,在空旷的山林间传到了每个人耳里。 “封家的人。” “那你还与他在一起?” 夏青没有回答,只道:“放我们离开。” 几乎所有的士兵都感受到了首领那虽然没表露出来,但绝对生气的怒意,他们都看向夏青,没有人敢多说一句什么。 紧随而来的蔡东寿看到这场面时,拧紧了眉,他没闹明白怎么夏青夫人会和这个封家少主在一起?忙说道:“夏青夫人,你可知道辟方一听大牛的军队被围,就立刻赶了过来。”随即,他的目光也落在夏青与封轩二人相握的手上。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他自然不信夏青夫人会是那样的女子,可…… “你以为你们还能逃开?”应辟方怒望着夏青,这个女人知道不知道在说什么?而且她已是他的女人,却还和别的男子牵手拉扯? 夏青握紧了手中的木桩,同样冰冷的眼晴看着他,淡淡说:“那就打一架吧。” 第61章 深山寻人 在场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视。 “夏青夫人,你在说什么?”蔡东寿惊道,这个时候夏青夫人自然是要向着辟方才是:“是不是他劫持你?”说完,指向封轩。 此时,封轩突然拉了下夏青,将她护在了他的身后,看着应辟方冷冷道:“从今天开始,这个女人由我来保护。” 士兵们都倒抽了口气。 蔡东寿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确实看到这个封家最年轻的少年将军将夏青夫人保护在了身后,他看向应辟方,他的眼底早就布满了寒气,眼中的怒意是他从没有见过的,心里暗暗叫糟。 夏青抬眸看着封轩,什么叫她以后由他来保护?此时此刻她都不知道能不能离开这里呢,可这样被人护在身后,是第一次,虽然这个少年的肩膀还略显单薄,却奇异的让人感觉到温暖。 “夏青夫人,你可是首领的妻子。”在应辟方出声前,蔡东寿赶紧道。 “应辟方,你放我离开吧,我并不想做你的妻子。”夏青坦然的看着夜色中一动不动的男人,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她说出这句话时,这个男人的身体一僵,全身的冰冷更甚,整个身子在夜色之下也越发的孤傲。 “夏青夫人?” “夏青夫人?” “夏青夫人?” 不止蔡东寿叫出声,好些把他们围住的士兵也叫了出来,他们面面相视,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讶,有几个虽然不识夏青,但也听说过夏青夫人的故事,心里还是颇为尊敬的。只是眼前这情况……他们都看向首领。 “你这辈子,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人,给我拿下。”应辟方冷声喝道。 士兵们冲上去,可没有一个人朝着夏青出手,剑全都指向封轩,然而夏青站在封轩的身边,用力用不上,也不敢真正的用力,虽然悬殊差距很大,封轩却是应付自如。 蓦的,寒光一闪,应辟方腰中的剑出手。 士兵 们迅速分开。 “土焰?”当看到应辟方手中的剑时,封轩蓦的喊了声,他没有料到兵器排名第二的土焰会在应辟方手里。 剑光晃动,封轩腰中的剑也出鞘。 二把世界名器相撞的刹那,周围的人都感觉到了一种冰寒的杀气向外扩散,就见二把兵器的主人飞跃而起迅速的朝山间飞去。 夏青呆了呆,若是上战场,她拼的是狩猎的经验,可这样的打法,她第一次见,见二人迅速隐没在山间,她也赶紧跑过去。 应辟方与封轩的身法太快,所有人都只看到半空中寒光森凛,压根就不见人影。 当所有的人冲进林子里时,哪还见得二人身影。 “赶紧给我找。”蔡东寿下令。 “是。” 就在夏青也要去找人时,蔡东寿却拦住了她。 夏青看向他。 “夫人,你怎么会和封家那小子在一起?还这般亲密?首领要是有个万一怎么办?”蔡东寿拧眉颇为不悦的看着夏青。 “就算他有万一,你们也会好好的活下去啊。”夏青奇怪的看着他,说着就进林内寻找了。 留下蔡东寿目瞪口呆的看着夏青消失。 这边的林子比起别处更为密集,夏青不像士兵那样搜得毫无目标,她先是看了看周围,蹲下身看着地上散落的枝叶,一会,朝着北方快步跑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就在夏青心里也不确定时,传来了兵器打斗的声音,夏青心中一喜,赶紧朝着前面跑去。 当她跑出林子时,就看到应辟方与封轩二人冷森的剑指着对方。 如果说应辟方的俊美带着属于黑暗的阴沉,那么封轩的俊美便属于阳光的炽烈,一个20岁,一个17岁,前者森冷中却透着一份沉稳,后者却依然张狂。 夏青看着对峙的这二人,看到封轩的肩膀上已经有了血迹,看来是受伤了,毫不犹豫的站到了封轩的身边,拿着树枝戒备的对着应辟方。 封轩 欣喜的看着她,尽管已受了点轻伤,但嘴角却是情不自禁的咧开嘴笑了。 应辟方目光一沉,看着全身戒备望着他的女子,这个女人是他的妻子,他的女人,如今却和别的男人站在一起,甚至可能要杀他。 “夏青——”他冷冷看着她。 “封轩,朝那边下山,你的马应该就在那里。”夏青没有理睬应辟方,只对着封轩道。 “要走一起走。”封轩的嘴角弯弯向上扬。 夏青一口答应:“好。” 应辟方身上的冰冷气息越来越浓郁:“你要跟他走?你以为你跟她走了他会善待于你?” 夏青没答,只是问封轩:“你能打败他吗?或者让他受伤?” “他功夫挺高的,但他只是一个人,不能奈我何。”封轩回答得颇有自信。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应辟方不知道,只知道当这个女人选择站在别的男人身边时,心里竟然钝痛了起来,这痛不大,可却让他极为不舒服,很想发泄一般,他冲口而出:“夏青,你喜欢他?” 问出口后,他愣了下,他本不是问这个问题,但一出口竟然是这句话? “应辟方,你要么放我们走,要么打一架。”夏青直视着面前复杂望着她的男人,她的眼底依旧平静,却不再是往日那般的平淡,而是冷冷的。 封轩的剑再次出鞘。 二把剑碰上刹那,寒光四射。 夏青心中焦急,怕这剑声将士兵引来,看了看四周,随即在看到他们离开下山唯一小道的那条藤条时眼晴一亮,迅速的拾起藤条绑在了二颗树上,又看了看四周,折下一根嫩枝。 她是个普通老百姓,却是个资深狩猎者,很快,一把藤条做的躬便出现,她将用封轩剑削出了尖头的木杆顶上了藤条,大喊了声:“封轩,跑——”话音一落,她的木杆迅速的射向了应辟方。 于此同时,封轩朝着她的方向跑来,二话不说,拉起她的手 就朝着山下跑去。 应辟方看着这枝叉做成的木桩尖射向自己,一时竟忘了躲,当看到那个女人喊封轩时,他就知道她要干什么了,可当真她用这木杆射向自己时,有片刻,他的心莫明的痛起来。 这东西自然伤不到他,一挥剑,木头便被斩成了二断,可奇怪的是,他却又感觉伤到了他,这种感觉他不熟悉,甚至让他讨厌,可无法抛开。 封轩与夏青走得飞快,夏青边跑还边时不时的回头注意着应辟方的一举一动,可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有追来,只是看着他们跑。 看夏青看到前方不远处的一处落叶时,伸出便拉住了封轩。 “怎么了?”封轩问道。 夏青走过去,用木枝挑开了那些落叶,只见落叶下赫然是一张网,这是猎人的陷井。 封轩拧眉,方才他要是这样跑过去,肯定是被捉的。 “往这边走。”夏青指了指一边的没有路的密林,就窜了进去。 封轩忙跟上。 密林很潮湿,到处充满了腐烂的气味,偶尔还能见到几只小野兔窜过,甚至有几处非常的泥泞,但比起那边却好过太多。 封轩的目光一直落在夏青的侧脸上,此刻,这个女人正全神贯注的看着左右,双眼也不像往常那般平静平淡,而是透着一丝锐利。 这个女人到底是生长在一个怎么样的环境里?他不是没见过这农家女,也知道狩猎者,可没有一个人是跟她一样的。 二人走得飞快,很快就来到了另一处的山脚。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就算这边有士兵把守,他们也不容易被发现。 可就在二人隐秘的朝前走时,几十名士兵突然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的人正是蔡东寿。” 夏青与封轩都讶异的看着他,夏青面色依旧平静,并不见丝毫的慌张:“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辟方说你有猎户的本性,只要看到那边设了陷井一定不会去 ,让我们在这里等你们。”蔡东寿道。 夏青怔了下。 也就在这时,有士兵喊道:“首领来了。” 夏青望去,果然,就见应辟方已走了过来,夜已浓,他一身的黑色就像是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封轩再次将夏青护在了身后,一手就要拿出宝剑时被夏青压下,她只冷冷看着应辟方,如果这个男人要杀他们,早就杀了,也不至于这般安静,他到底想做什么? 应辟方的目光始终望着被封轩护在身后的夏青身上,目光也越来越冷:“只要夏青留下,我或许会放你一条性命。” “休想。”封轩傲然抬头,冷笑。 “你可是封家唯一嫡出的继承人,为了一个女人值吗?” “没什么值不值的,我就想这么做。”封轩的任性让所有人都倒抽了口气。 夏青怔了下,这是第一次,有人这般的护着他,却是一个只是认识,连熟识也算不上的少年。 “回来。”应辟方胸口怒气翻腾,却并没有表露,只是阴沉的看着夏青。 “我所在乎的人都不在你那里,回去做什么?”爷爷,叔婶,嬷嬷,水梦他们都在封轩这里,她自然不会再回去,对应家,她没有任何的留恋,要真放不下,夏青脑海里闪过一个小小的可爱身影——小辟临。 可那个孩子,她管不了,也无法管,所以只能无视他。 换句话说,他并不是她在乎的人,应辟方眼底的冷意更浓:“那孩子呢?你也不要了吗?” “孩子?什么孩子?”夏青心中一动,下一刻目光微睁,冰冷的目光多了许些的狐疑。 “小山头,你也不要了吗?”将夏青所有的表情收入眼底,应辟方心底不知为什么突然间一松。 封轩担忧的看着身边的女子,他能感觉到她身体陡然间僵硬,连带气息也带了许些的紧张,他知道这个女人和应辟方之间有个孩子,可那个孩子不是没了吗?难道…… 第62章 你不够强 “小山头?”夏青脸色有夜色下显得有些苍白:“他已经没了。” “他活着。” 夏青看着应辟方,他的黑眸一如这凉夜,没有温度,可这个男人,没必要对她撒谎,从始至终,也没有对她撒过谎。 “回来。”应辟方冷清一句。 此时,封轩却握住了夏青的手,她的手本很温暖,但此刻却冷极了,他急道:“别去。” “我要见孩子。”夏青的声音无法平静,带着丝让人察觉不出的颤抖。 “过来,我就让人抱孩子来。” 回?不回?回去,那便又入了牢笼,不回,孩子……夏青突然间笑了笑,她在犹豫什么?孩子能活着,这是件开心的事,这是她在内心里祈求了上苍多少次才会有的结果?可夏青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是静静的打量着应辟方。 这个男人,为了自己的以后,可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很卑鄙,也够无耻,可他的卑鄙与无耻却是披着‘理所当然’的外衣,她当了村长,在镇上百姓中有了一定的地位,他舍了方婉儿,为了得到阮家的正规军,他又将她贬为平妻…… 这一次回去,她的日子应该会很精彩吧。 “不能回去,孩子我会帮你夺回来的。”封轩使劲将夏青扳向自己,目光与她对视,“相信我。” 看着少年眼底的担忧,夏青却突然捏了捏他比女人还要光滑的脸颊,轻轻一笑:“别总是这般老气横秋的,不过,能认得你真是开心。” “我说的是真的。”封轩急道。 夏青深深的看着这个少年,少年眼底是对她满满的担忧,着急,又带着丝迫切,这样的关心她只有在爷爷的眼底看到过,还有小时候父母眼底…… “你相信我。” “你现在还不够强。”夏青淡淡一笑。 封轩身体一僵:“你不信我?” “如果你是封家的嫡子,那为什么会派你来这么危险的地 方?”夏青轻问。 封轩微怔。 “如果你有这样的能力,应该是在封城那里坐镇指挥吧,你来这边,是不是要领军功?”这个只是她的猜侧,她原先以为他应该是封家的庶子,可应辟方却说他是嫡子,这般年幼的嫡子啊,怕在家里也是被欺负的。 封轩突然间沉默了下来,他微低着头,夜色笼罩,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几乎都在阴暗底下。 夏青将他拉到了身后,冷冷的直视着应辟方:“放了他,我就跟你走。” “夏青夫人,这少年可是未来的封城城主,怎么能放?”蔡东寿惊道。 “放了他。”夏青像是没有听到蔡东寿的话,只看着应辟方。 自夏青说了那句‘你现在还不够强’,封轩的头便一直低着,而在夏青将他护在身后时,他垂于双侧的手缓缓的握紧了拳。 “好。”应辟方道。 “首领,那是放虎归山啊。”蔡东寿在旁急道。 “散开。”应辟方话一说出口,拦着山口的士兵迅速的分开,与此同时,一匹白马也突然跑了过来,跑到了封轩的身边,此时,听得应辟方道:“现在你可以过来了。” 夏青看着封轩,淡淡说:“上马吧。” 封轩没有说话。 “上马啊。”夏青急道,甚至推了他一把。 封轩上了马,但还是没有看向夏青,而此刻,夏青也朝着应辟方一步一步走去,与此同时,封轩的马也朝着山路口狂奔。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在封轩身上,应辟方也是,就在封轩的马要出山口时,他目光猛的微凝,可也在这时,夏青突然一个箭步就抽出了旁边士兵的剑,杀在了应辟方的颈边:“放他走。” 应辟方不敢置信看着在他身边的拿着抵着他颈边的女子。 夏青一用力,就可见应辟方的颈上已有了一道血痕,她冷冷看着他,不带任何感情:“放他走。” “你不信我?” “你值得 我信吗?” “你要杀我?” 夏青头一昂,让他看清她眼底的冰冷:“你若真心放他走,我自然不会这样。” 没有人敢说什么,都看着场中的二人。 蔡东寿焦急,他们自然不会真放那封家小子离开,可没有想到夏青夫人竟然会用剑抵着首领,而且丝毫不留情,都有血珠子出来了。 封轩的马急疾离开,他没有回头看一眼夏青,只是低着头使劲的往前冲,没人能看清他的表情,直至消失成为了一个点,他也没有回头。 “人已经走远了,你的剑也该放下了。”应辟方眼底的盛怒一如暴风雨前的宁青。 “再离开的远一点我才放心。”她不相信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没信过,夏青依旧是戒备的看着他。 “你既然不信我,大可以和他一起离开。” “你会放我们离开吗?不会。还有孩子,就算我不相信你,我也不想失去这个可能会见到他的机会。”夏青收回了剑,丢在一边,冷眼看着他流下血珠子的颈部。 立时,已经有大夫上来帮他止血。 蓦然,应辟方突然拉过了夏青的手朝着山间的一条小道走去,他走得很快,几乎是拖着夏青,就算夏青走惯了山林,这样的速度她跟的也有些吃力:“你做什么?” 应辟方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拖着她走,他寒着冷,满身的怒气,拉着夏青的手也是越来越紧。 夏青拧眉,手本来被他握得有些疼,这会却是越来越疼,可她没有喊出来,只是忍着。 这个时候,她不想惹怒这个男人。 半柱香的时间后,他停了下来,夏青看着面前波光粼粼的水池,还是不明白他要干什么。可就在下一刻,他突然抱着她跳进了池里。 夏青一声惊呼,整个人已没入了水中,当她飞快的钻出水面时,看到的是应辟方不再掩藏的怒火,夏青的衣裳都单薄,被水一浸湿,整件 衣裳都贴在了身上,同时也将他修长结实的身形一览无移,只是太过阴沉。 腰间一间,下一刻,夏青便贴在了应辟方的身上,头顶也响起他冷怒的声音:“你有没有背叛我?” “背叛?”夏青冷笑的看着这个男人:“你不觉得你的愤怒很可笑吗?” “什么?” “我与你之间你竟然用‘背叛’这二个字不可笑吗?” “可笑?你是我的女人,却与别的男人在外面拉拉扯扯,你让士兵们怎么想?让东寿他们怎么看我?” ‘啪——’夏青一手狠狠的甩向了应辟方的脸,毫不留情,在应辟方震惊的看着她,夏青虽冷笑,声音也不是平静的,而是锐利的:“当你娶我过门,却让我从后门进来时,我是什么感受?没有拜堂成亲的我,又是怎样的委屈?元配贬平妻,你让别人怎么看我?生死之时,你选的人又是谁?” “夏青……”应辟方想说什么。 “你就不能放了我吗?”夏青恢复了平静,“我没有背景,也没有能给你的军队,我连美貌也没有,我能做的就是插插秧,过过日子,应辟方,放了我吧。” “我做不到。” 夏青的目光带着讥讽看着这个男人,“做不到?为什么做不到?舍弃一样东西对你来说不是很容易的吗?”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女人在面对他时目光里的平静被冷笑和讥讽所取代?她不是一个轻易就会生气的人,应辟方有那么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等开口时却听到自己冰冷的声音在说:“我的女人可以选择死亡,但绝不允许她背叛我。” 夏青冷冷一笑:“我的男人,他可以什么都不会,但我绝不允许他一而再的欺我,辱我,伤害我,若不然,我会亲手了结了他。” 这句话,夏青并非空话,她的目光里带着血腥。 好半响,她朝着岸上游去,上岸之时,她又转身看着 僵硬着身体应辟方:“你若要带我回应家,害我者,我必会加倍俸还,应辟方,记住我这句话。” “我不会让别人再害你。” “是吗?”夏青冷笑:“可惜,我不需要也从不稀罕你的保护。”说着,她转身离去,不远处,已有几个士兵拿了一些干净的衣服,垂着眼恭敬的等着他们。 当夏青换好衣服回到蔡东寿那边时,看到小堆和童平他们也已过来了,二人都非常的激动,小堆看了看四周,问道:“恩人,大牛呢?” 夏青看着小堆,没有说话,或者说,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管是说大牛是被杀还是被俘,她都担心小堆会做出鲁莽的事情来,现在,她有她的打算。 可夏青的神情却让小堆误解了,瞬间小堆红了眼,却也只能是低头沉默不语。 “一下子损失了十万人马,可那封家军却没什么损失,这就是差距啊。”童平叹了口气。 此时,有士兵喊道:“见过少夫人,夫人——” 就见着阮氏和应母在众丫头的拥护在走了过来。 阮氏看到夏青时,眼底与脸上都是刻意的关怀:“青妹,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听他们说你被封家军围攻时,心里不知道有多担心呢。” “担心我活着回来吗?”夏青轻问。 阮氏脸色一僵:“青妹可真会说笑。自然是担心你出事了。” “以后不用担心了,至少这段时间内,我是不会离开辟方的。” 对于夏青的冷面,阮氏刻意的笑容再也挂不住,此时,听得应母尖锐的声音道:“夏青,你怎么就这么的阴魂不散呢?你一进门,老夫人就死了,还闹得整个镇不得安宁,现在又……啊——”应母一声尖叫。 声音嘎然而止,只因夏青突然一步从一士兵手中抽出了剑飞快的朝她扔了过去,自然,剑并没有扔向她,而是她脚边的一条正吐着信的蛇,是一条水蛇,无毒。 第63章 强势的她 应母全身颤抖个不停,只睁着眼恐惧的看着夏青,好半响变青的脸色也没有恢复正常。 “你是长辈,”夏青冷冷看着应母:“我不要求你对我好,但你至少也要有长辈的样子,如果你想挑事,我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任你欺负。” 应母动动嘴唇,却因为后怕而说不出一句话来。 此时,应辟方也已换上了干净的衣裳走过来,他对着几名丫头说道:“扶夫人和少夫人下去吧。还有,带夏青夫人去她的营帐。” “是。”丫头赶紧领命。 阮氏离去时,突然又转身看向应辟方,似有什么话要问,可见他的目光竟然在远去的夏青向上,阮氏眼底的恨意却是怎么也掩藏不住了,夏青,这个女人为什么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她的面前,不,不行,现在是除去她最好的时候,要不然一待安稳了下来,要除去她怕是不易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就见夏青突然转过头看向应辟方,道:“我有话跟你说。” 这一夜,注定是无眠的。 这一夜,无眠的人很多。 营帐内,烛火摇曳,可却让人感觉不到温暖。 “孩子在哪里?”夏青问。 “你若是现在要见,我就让人抱也来。”这是应辟方的回答,他看着她,只觉得心里有很多话要说,可看着她一脸漠然的表情,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最终心里一陈叹息。 “我想你再纳个妾室。”夏青淡淡道。 “什么?”应辟方眯起眼。 “很惊讶吗?女人多一个还是少一个,对你而言有差别吗?”夏青讽笑的看着他。 应辟方心里的怒火再次烧了起来:“你一点也不在乎我纳妾吗?” 夏青奇怪的看着他:“这应该是我在乎的事吗?你若在乎我,会有方婉儿,会有阮氏吗?” “我想和你好好过日子,从这一刻开始,能不能……”应辟方的话没有说完,便被夏青阻断,“孩子在外我不放心,如果真的在 乎孩子,那就再纳个妾,让他有个人照顾。” 应辟方不悦于她不让他说完,可她这般说又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给孩子找个母亲?” “不错。而且孩子的母亲必须是个让所有人都瞧不起的人。”只要孩子活着,哪怕折了她的寿她也愿意,可养在外,她总觉得不放心,唯一的办法便是养在她的身边。 也就在此时,童平在外面禀道:“首领,朝廷的人来了。” 夏青心中微讶,朝廷? 就见应辟方急急忙忙出去了。 而他才一出去,就见小堆进来,一脸愁容看着她:“恩人,大牛他们真的全军覆没了吗?大牛他,真的死了?” 想了想,夏青还是将实情说了出来:“大牛没死,应该不久就会回来,不过,我并不希望他回来。” 小堆愣了下。 “这事除了你我之外,不要告诉任何人。”见小堆激动的点点头,夏青问道:“方才童平说朝廷,是怎么一回事?” “恩人还不知道吗?首领打算投靠朝廷。”小堆道。 夏青愣了下:“什么?” “我们应家军与封家的实力相差实在太大,而且朝廷一直在暗中对我们进行招抚,所以首领打算破斧沉舟,先投靠朝廷对付封家的人。”小堆说道。 夏青有些意外,投靠朝廷的人?朝廷,并不在她了解的领域,就连现在应辟方反,组建了这样的军队,还有叛乱,招人,她都觉得像是梦境般,太不真实的感觉,她一直在被逼着往前走,只因她无法后退。 “恩人?”见夏青望着烛火不语,小堆叫了叫,可显然夏青并没有听到,小堆也只有静静的候着,小堆和大牛一样,长相并不出众,甚至初看还有些狰狞,特别是小堆,那一双小眼晴细得很,却又充满了精锐,可就是这样长相的人,却是个忠义之辈。 而此刻他就是用小眼晴在暗暗的打量着夏青,说真的,恩人在想事情的样子挺有味道, 她的目光很转注,那神情让人一看就觉得心里会有踏实的感觉,他形容不出来。 夏青不经意间抬眸,就见小堆在看着他,不禁笑:“看着我想什么啊?” 小堆不好意思的搔搔头:“恩人想问题的样子跟说书先生形容的军师好像。” “军师?” “是啊。特别有神,好像在想着什么了不得的计谋一样。” 夏青笑了,一见她看,小堆自然也是笑了,小堆又道:“恩人别担心,我手中还有十万兵马呢,首领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夏青心中感激:“谢谢你们。”为什么有的人只是受到了一点点的恩惠,便以性命相报,而有的人却只知道利用别人?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的这般大吗? 在这座深山里,他们只待了三天。 第四天清晨,一队朝廷的官兵拥着一个脸上涂着胭脂的男人走进了山凹里。 夏青同所有士兵一样,都奇怪的看着这个男人。 士兵中已有人在悄悄说了:“那男人脸上是不是涂了女人用的东西啊?” “是啊,看他脸真的好红啊。” “嘴巴也红。” “好阴阳怪气的样子啊。夏青夫人,你说呢?” 夏青也点点头,目不转晴的看着那骑在马上的‘男人’以及身后同样怪模怪样的几个小跟班。 “我昨天听蔡大人说,他们是太监。” “啥?太监?噢,这官大不大啊?” 没有人知道,所有人都看向夏青,夏青摇摇头,很实在的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她看着这些身着看样子挺不错的铠甲,但走起路来明显显得浮夸的官兵,脑海里想到的却是封家军的坚毅脸庞与健步。 一个军队怎么样,只看气势就知道了。 此时,牵着那阴阳怪气‘男人’马的一个‘男子’看着周围的士兵,突然用尖细的嗓门喝道:“大胆,见到了大人还不行礼?”竟然敢这样看着张公公,那什么目光?他一瞬间觉得自己模样长得很奇怪是 的,太侮辱人了,虽然他们确实跟别的男人不一样,难道这些人不知道他们最讨厌别人这样盯着他们看吗? 士兵们一陈骚动,下一刻跪在地上大喊:“参见太监大人——” 喊声音震耳欲聋,响入云宵,瞬间山谷间鸟儿喷飞。 于是,这群太监大人们脸被气绿了。 所有人都围在帅帐外,听着里面这‘太监大人’念着圣旨,好像他们的首领被封为了勤王,还赏了府邸,以及好多珍稀玩艺,每个人都好奇的往里探着,虽然已行军一段日子了,但本质还是乡下汉子,都难掩其好奇。 直到这些太监大人们都走了出来,就听见为首的那‘男人’说道:“王妃不愧是阮家的嫡女,大家族之风实在是让小人折服,那小人就在京城恭候王爷和王妃了。” 阮氏一陈娇笑:“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还望公公在皇上面前替我家王爷美言几句。” “那是那是。”这位张公公在看到外边正好奇打量他的士兵,想到他们对他的称呼,脸色顿时又有些难看,“小的告辞了。” 这张公公一走,阮氏便嫌恶的看了周围的士兵一眼,要是他们阮家军哪会喊出‘太监大人’这种侮辱人的称呼,这些人,竟然什么是太监都不知道,害她白白损失了好些银两。 而此刻在帐内,应辟方正掀起门帘一角看着这边,他的目光落在隐在士军群中的夏青,这会,她也跟那些士兵一样,正好奇的看着‘公公’们的离去,哪有平常表现出来的强势与冷静。 “首领,如今我们已被朝廷招抚,你可有什么打算?”蔡东寿轻问道。 可好久,也没有听到应辟方回答,正当他要再问时,却听得应辟方道:“东寿,你说这个女人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什么?” 应辟方这才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所问时,面色僵了下才道:“你方才说什么了?” 蔡东寿以为首领是在目送着那张 公公们的离去,但这会他也探头看了看,却看到了夏青夫人的身影,心中微讶,但也只道:“我想知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应辟方想了想,简单的说了三个字:“摄政王。”复又道:“投靠朝廷只是一时的,我们现在必须要有兵力与封家抗衡,单靠我们自己不够,可也因如此,我们是最为接近京城的。” “首领的意思是?” “我成为摄政王之日,便是攻下皇宫之时。” 蔡东寿点点头,原来如此,“可如果我们孤身前往,朝廷会不会对我们不利?” “朝廷必须与我们联合才能对付封家军,他们不敢对我们怎样。” 此时,童来,唐亚宽突然走了进来,行了礼后唐严宽问道:“首领,我们想问件事。” “什么事?” 童平和唐严宽互望了眼,童平道:“那阮氏成为了王妃,那咱们村长是什么?” “是她让你们来问的吗?” “这怎么可能?村长根本就不介意这个。”童平话才一口,就被唐亚宽用眼神制止,可惜话都讲完了。 二人同时看向应辟方,脸冰冷极了,就听得他道:“既然她不介意,那就永远当她的夫人吧。”说着甩袖离开了帐蓬。 拔营之时,阮玉锦近三十万大军前来汇合。 六十万大军直接拔营京师,但因为是招抚,所以这六十万大军只能在离京城六百里外扎营,而只有应辟方等几个人直接进京面圣。 而所有的家眷也跟着进京。 半个月的风尘朴朴,到达京城的这一刻,所有人脸上都有了笑脸,特别是看到勤王府三个黑漆大字诺大的宅子时,所有人都露出了惊叹。 除了夏青。 夏青自然也是好奇的,她长这么大,别说没这般长途跋涉过,甚至还是第一次走了这么远的路来到她觉得这辈子也不可能来的京城,望着门口二尊比人还要高大的大石狮,那不知几米的围墙,绵延得好像整条街都被包了进来似的。 第64章 贵妃驾到 “哇,好大啊。” “好漂亮啊,快看,有好多院子和花园啊。” “这些是什么花啊?从没看到过呢。” “真香。” 丫头们早已四处乱窜,应母与阮氏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与兴奋,还有一丝得意,当看到也在一旁打量着这里的夏青时,应母刚想嘲讽几句,但最终还是没开口,只是哼哼道:“和这种人待同一宅子里真是晦气,好媳妇,咱们往里再去瞅瞅吧。” 阮氏冷望着夏青,心中暗附:她定要找个时间除去这个女人,就凭这种出身的女人怎么可以享受这样的荣华富贵?她配吗? 直到所有人都走进了里面,夏青还是在外院欣赏着,她看着这朵花,又看着另一朵花,再看向那些廊上的雕梁画栋,原来京城就是这个样的?这里的气势,哪个一个局部比起禹镇的一切都不知道要好多少。 “主子。”蓦的,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夏青转身,竟然看到了阿巧:“阿巧?” “阿巧见过主子。”阿巧赶紧走过来,她其实跟夏青有些像,也颇为安静,有时安静到会被人忽视,但此刻,眼底却是万般的开心。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应该在封家军那边吗? “我想在主子身边服侍,所以回来了。” 夏青看着这个因救了水梦便留在她身边的丫头,比她还要小一岁,初见她时,全身上下找不到半点属于乡村的气息,她心里虽然有些奇怪,但并未放心底去,毕竟她本身也没供人能图什么,可与封家军的撕杀,她虽没顾及到阿巧,但她脸上完全没有怯场的样子,甚至在嬷嬷要拉住她时,还将嬷嬷打晕了。 “你到底是谁?”夏青问:“你应该不是这边的人,也不像是村里的人。” “主子在怀疑阿巧什么?”阿巧看着夏青,眼底的开心慢慢淡去:“是因为阿巧打晕了嬷 嬷,又跟着主子上战场,所以主子怀疑阿巧?” 夏青点点头:“你不应该是寻常的人。” “那主子呢,主子是个乡下女子,可胆识与智慧,并不输男子。”见夏青淡漠的看着她,阿朽真诚的道:“既然奴婢想跟着主子,就不会背叛主子。” “你是谁?” “奴婢现在什么也不能说,只能告诉主子,奴婢并没有害主子的心,今后也不会害主子,只想保护主子。” 夏青看着阿巧,阿巧目光坚定,也没有回避,好半响,夏青淡淡道:“你能回来,真好。走吧,进里面去看看。” 应母与阮氏一进王府,就被原先在府里的婢子们围住了,再拥着她们往厅里走,那模样,还真有王妃的架子,而慢慢进来的夏青和阿巧自然是被忽视了,再加上夏青的打扮也并不富贵,也很难让人留意起来。 当夏青二人进大厅时,几个灵活点的丫头正在讨好着阮氏与应母,见到夏青二人进来,阿巧行了礼夏青却动也未动,都奇怪的看着她,有几个势利的丫头已站了出来。 “你谁啊?见了王妃怎么还不行礼?” “她啊?不过是王府里养的妾氏罢了。”阮氏不屑的道。 “妾室?王妃,妾室哪有这般张狂的?您是谁啊,可是这诺大王府的女主人。”一长得颇有几分姿色的丫头道。 “可就是有这么不识好歹的人。” “那王妃您不做家规啊?这国有国法,家有家法,怎么让这样的人这般放肆下去?” 阮氏才要讽刺,就听得夏青平静的道:“因为她不敢,我是应辟方的元配妻子,她只是后来者居上,总不能让别人说她虐待元妻吧?还有,记住了,我不是妾,既是平妻,你们好歹也要叫我一声夏青夫人,谁若是对我不敬,就不用出现在府里了。” 所有的丫头都愣了下。 阮氏心中气恼,但却不想 在众丫头面前丢脸,所以只能冷沉着脸看着夏青,后来者居上,这句话刺痛了她的心,忍了忍,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辟方爱的人是我,要的人也是我,你算什么东西?你又能给辟方带来什么?你根本就……” 夏青不冷不热的一句:“你跟当初的方婉儿真是像。” “什么?方婉儿?”这个贱女人竟然跟她说她跟现在还被关在禹镇的方婉儿很像? “你们同样可怜,可恨。”夏青说完,没再看脸都青了的阮氏,看着在厅内一个个都不敢坑声的丫头一眼,随便指着一个道:“你过来,带我去我的院子吧。” 那丫头被指名引路,只得出来。 可就在这时,一道细嗓子传来:“贵妃娘娘嫁到——” 一时,所有人都看向门口,那是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珠钗晃动,步步生莲,而其长相更是风华绝代,哪怕是看多了美女的阮氏,也不禁怔了下,更别说那一身的富贵与雍容。 她的出现,顿时让在场所有的人都矮了一截似的。 什么叫天地之别,这就是。 “参见贵妃娘娘——”一翻行礼。 看到阮氏施礼,贵妃快一步的扶起了她:“你就是谨王妃吧?呵呵,快起来,以后看到我就不必行此大礼了,我才长你一岁,你以后就叫我姐姐吧。” 贵妃这般可亲,阮氏倒是愣了下,接而喜上眉头:“这哪行啊,您可是贵妃娘娘。” “有什么关系啊。哪位是夏青夫人啊?”说着,贵妃张望着。 提到夏青,阮氏脸色就有些冷,就见夏青走了过来施了个礼道:“夏青见过贵妃娘娘。” 贵妃看到夏青时倒讶了下,接而眼底是充满了好奇:“你就是夏青?” “是。” 贵妃上来打量着她,越是看眼底越是好奇,只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女子,长得并不出彩:“听义弟说起过你。” 义弟?夏青 心头奇怪:“不知娘娘的义弟是谁?” 一旁贴身服侍的姑姑答道:“贵妃娘娘的义弟便是封家的封轩少主。” 不止夏青惊讶,就连阮氏也露出一脸的不敢置信,阮氏试探的问道:“贵妃娘娘认得封家的人?” 贵妃点点头,笑着说:“你们不知道封家在一天前也已归降了朝廷吗” 阮氏瞪大眼看着这贵妃嘴角那看起来似笑非笑的笑弧,封家也归降了朝廷?这可能吗?封家啊,那可是有着足以对抗朝廷实力的封家,归降?她听着总觉得像是在听笑话一般。 “娘娘说的可是真的?”阮氏显然有些不信。 “这种事我能说笑吗?”面对阮氏的质疑,贵妃有些不高兴了。 “不不,妾身并不是这个意思。”她的夫君才归降,封家却在一天前也归了降,她本以为二家会在战场上见,这会却都入了朝廷……她有些想不明白了。 夏青目光微垂,脑海里浮现的是那个身着红披的少年,那样的肆意,那样的张狂,又是那般的孩子气,可却在那天山中,她让他离开时,他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如今,他也来到了京城吗? 她以为,她与他再次见面时,应该是在战场。 贵妃看着这阮氏心里暗附:这阮家虽然是六大家族之一,可这阮氏嫡女看了还真让人以为是庶女,虽看着一身的富贵,可举手投足里并没有嫡女该有的风度,反倒是这乡下女子,她看不出她此刻在想什么,但整个人干干净净,看着颇为舒适。这样一想,贵妃笑道:“皇上啊挺喜欢谨王爷的,所以就派我来看看瑾王爷的内眷们可是有什么不习惯,有需要的地方就尽管跟本宫说好了。” 说着,贵妃就坐到了上座,浅笑看着她们。 “皇上给的已经很多了,妾身们哪还有什么要求啊。”阮氏忙说道。 “这人呐,多多走动走动, 才能认识,才能熟悉起来,择日不如撞日,皇上今个请了瑾王和瑞王用午膳,本宫也就请二位妹妹进宫赏赏花,吃个午膳吧。”贵妃带笑看着二人。 阮氏一脸的惊喜,而那夏青,依旧是平平淡淡的表情,不过二人都谢了恩。 贵妃收回了打量着二人的视线,目光落在一旁的应母身上,这个妇人从方才起就一直愤愤的看着这夏青,自她说了要请夏青阮氏二人进宫赏花用膳,这妇人的目光看着夏青像是要挖出个窟窿似的,从她的衣着打扮看来,应该也是有些地位吧,她不禁开口问道:“这是?” 应母见贵妃突然问到自己,马上扬起笑脸,讨好的道:“民妇是瑾王的母亲——” 贵妃扬了扬眉:“原来是老夫人,倒是失礼了。”说着对一旁的宫人道:“还愣着什么,去给王爷的内眷们准备软榻。” 应母脸上一喜,她这是也能进宫吗?就听得贵妃对着夏青和阮氏笑说:“二位妹妹请吧。” 应母脸色一僵,接而恨恨的看着夏青,进宫,那是普通老百姓的奢望,不知是要修了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气,本来今天进宫的人应该是她才是,如果竟然让这么一个贱蹄子去了,如果不是她儿子,这个女人能有今天吗? 像是注意到了应母恶毒的目光,夏青转身看了她一眼,只是这么一眼,应母便慌的低下了头。 走在面前,但也一直注意着周边贵妃,嘴角有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看来这个瑾王府后院,似乎也与后宫一样,挺热闹的。 所谓软榻,就是一个大的车撵,只不过其奢华程度让人惊叹而已。 阮氏甚至和夏青同坐一撵都没说什么话,目光始终在宽敞的车撵内看,软垫摸上去柔软得就跟初生孩子的肌肤一样,甚至还有茶案,上面放着一些水果和点心,还有散发着极为好闻味道的香炉。 第65章 这是京城 车行平稳,就像是在云上飘似的。 “这就是京城,这就是身份的象征。”阮氏喃喃,这才像是想起还有夏青这一号人,她看向夏青,目光充满了鄙夷:“夏青,真不知你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能坐上这个车撵,才能进京,甚至进皇宫,进了宫后,可不要丢我们王府的脸。” 夏青连看她一眼都没有,只是掀起帘子一脚看向街道,进城时还早,天没全亮,虽然能看出京城建筑的宏伟,却无法看到京城的繁荣,此刻,日头已上,街道的繁华足以让人叹为观止,林立的店铺,那摊位,那叫喝声,此起彼伏不说,卖的东西几乎全没怎么见过。 每个路过的女子头上都有一二根金钗,而且穿的几乎都是绸缎,麻帛的极少,哪怕是穿了麻帛的,发上也会有根银簪子,她们都是淡妆,走路也颇为秀气,而男子个个白白净净,长袍广袖,哪怕是买卖的小贩,一个个都清爽干净。 “夏青,我跟你说话呢。”见夏青压根就没听自己说话,阮氏气不打一处来,兄长让她对这个夏青好一些,她也想啊,可看到这张脸,看到这个人,她就讨厌,恨不得她立即消失在她眼前,还有,她现在可是瑾王妃,这样一想,心里更来气,“听到没有?” 夏青依旧看着窗外,直到肩膀一痛,只见阮氏狠狠的抓过了她的手臂,道:“夏青,这里可是京城,是有规矩的地方,现在我已经是瑾王妃,你当真以为还会在禹镇那样任你猖狂吗?”说着,她抓得更深了,她指甲本长长,这一抓,淤青肯定难免。 然而,阮氏用力的同时,她的惨叫声也响起,夏青已经一脚狠狠踢向了她肚子,脸色也森冷起来。 “你,你敢踢我?贵妃娘娘可是在外面。”阮氏不敢置信的看着夏青,这个女人疯了。 “那你将贵妃娘娘叫进来?”夏青平静的看着她。 阮氏 一怔,随即脸色转狠:“你个乡下贱妇,你知道不知道这里是京城,不是你撒泼的地方?在贵妃娘娘的眼中,你就是个妾,就算是平妻,也只是个妾,是妾就要有贱妾的样子。” “我很早就问过你,我哪里贱了?”夏青眼底浮起一丝狠戾:“我抢了别人的男人,还是硬要做无配?又或者杖着自己位高人多,欺压人了?到底贱在哪?” “你的存在就是一种卑贱,你的身份,你的谈吐,还有你的长相……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 夏青一声冷笑:“我的身份是应辟方的元妻,无配,就算你后来者居高,这点在别人的心中也变不了。我的吐谈,我的长相,就是能入了得王府进得了皇宫,你就算再讨厌,能奈我何?” 阮氏气得发颤:“夏青,你当真以为你斗得过我?”她只是还找不到机会而已。 “斗?”夏青神情恢复了平静,她看了看窗口,指了指外面一处道:“那应该是男人鬼混的地方吧?” 阮氏看了一眼,当看到那些薄杉露肌的女子正花枝招展的揽着男人时,脸一沉:“你,你竟然看那种地方?” “你想去吗?”夏青突然问。 “什么,你说什么?” “孩子的仇,我可是记着的。” “什么?” “你口口声声说卑贱,一直那般不屑,那要是把你丢在那种地方,你说你是会自我了结呢,还是苟且如蝼蚁般的生活下去?”夏青平淡的看着用骇然目光看着自己的阮氏,她眼底的狠戾一点点森浓起来:“我不是吓虎你,而是真的很想这么做。” “你不敢的,你不敢的。” “就像当初你朝我儿子下手一样,我为什么不敢呢?” “我没有那么做,不是我做的。” “哦。”夏青不咸不淡的哦了声,又不温不火的道:“只要我认定是你做的就行了。” “你?”阮氏睁大眼看着她,她不是一个 怕事的人,但夏青说的这话确实吓到了她,只要想到自己会在那种地方呆一秒,她就恨不得死去。 这时,车撵停了下来。 帘子被掀起,立即有宫人低头躬腰上前来扶着阮氏和夏青下撵,皇宫的正门,除了侍卫,没有人迹,清静,却让人不敢多说一句话。 红黄相间,是属于皇宫的颜色,也是让人敬畏的颜色。 黄色,那是天家的颜色,这是天下人尽知的事,它表示的就是威严,就是神意,更是一份肃杀,权利的象征,几乎没有人敢去轻易的触碰它,在它面前,所有人都是卑微的。 当贵妃李氏下了车撵时,目光无意瞥了阮氏与李氏一眼,阮氏的神情略带愤怒,但随即而来的却是激动,轻易就能看出她此刻内心看到皇宫的波动,她竟然只在这个女人眼底看到了一丝丝好奇而已,除此之外,平平静静。 对于瑾王身边的人,皇帝早就派人调查了,知道夏青的出身,也知道她的那些事,可在她听来就只是好玩,一个女人能做什么大事呢?应该也是以讹传讹罢了,皇帝的想法与她一样,可不,瞧瞧这女人,乡下人就是乡下人,不知道皇宫对一般人意味着什么吗? 想当初,她进了宫时,可比这阮氏还要激动万分。 “见过贵妃娘娘。” 五米高的皇宫正门,单就厚度就有十多米,而这十米,守着的侍卫就有近百人,一个个戒备森严,那份肃穆,仿佛只要有敌人随时就能拔剑似的。 与阮氏的拘束不同,夏青的目光始终在这些侍卫身上,她细细的打量,从头至脚,哪怕是他们的一个动作。 过了正门,立即有人抬着一顶明黄的车撵过来,就听得贵妃李氏道:“宫外与宫内的车撵颜色是不一样的,皇宫宏大,如果我们这样走,要走个半天才能进后宫呢。上撵吧。” 只有一顶车撵,阮氏不安的问道:“妾身们怎能 与娘娘共乘呢?” “这有什么,快上来吧,本宫啊喜欢你们,真心想把你当自个妹子一样疼,以后别说这般见外的话了。”贵妃笑说着。 立时,已经有人跪在了车撵前,贵妃一脚踩在了这人身上便上了撵。 方才是有小凳子给她们上车的,这回却是用人背……阮氏在踩上人背的一刻,突觉得自己的身份尊贵了几分,那份骄傲,那种高人一等的优越几乎盛满了她的身心。 …… 李贵妃与阮氏落坐,目光都落在了夏青身上,李贵妃则在纳闷这个夏青还愣着干什么,阮氏忙不怀好意的道:“娘娘,这夏青出身低微,现看到这些个奴才这般卑贱,怕是有了共鸣。” “是吗?”贵妃娇媚一笑:“如今她也算是个有身份的人了,怎么还流露出这等贱民的模样?” 夏青确实是看着被她们踩背的奴才,可就在二人说着时,她已经毫不犹豫的踩了上去,进了轿子,自然,这二人的话她也是听到了的。 贵妃笑笑:“看来夏青妹子也并非阮妹妹说的那般。” 阮氏牵强一笑。 贵妃看着夏青,抿嘴而笑:“本宫倒还真想知道夏青妹子看到这些奴才时是怎么样的?” 夏青平静的看看李贵妃,问了句:“娘娘,这些奴才的月俸有多少啊?” “这个本宫还真不知道,”随即她看向在车边候着的宫女:“去问一下。” 很快,宫女回禀:“娘娘,侍撵公公的月俸是二百纹银。” 李贵妃又看向夏青,就听得夏青道:“二百纹银在我们乡下足够养活一大家子,甚至还能存下一百纹银呢,虽是奴才,但自食其力,夏青觉得挺好的。”说得不亢不卑,淡然自若。 李贵妃愣了下,自食其力?古往今来,还没有人将奴才往‘自食其力’上说,给他们评价最多的便是卑微,低贱,连他们自己也是这般想的,自食其力么?这么一句话 ,无意间倒把这些奴才的身份给提高了。 马车走得缓慢,每走过之处,路过的宫人们都行跪拜之礼,廊中有廊,院中有院,或宏伟大气,或精致风雅,让人目不暇接。 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车撵才停下。 ‘丽宸宫’是李贵妃的宫殿,她是当朝皇帝最爱的宠妃,宫内的华丽自然是不用说,一进去,入眼的都是珍稀之物,立时就有十几个丫头上来行礼搀扶。 “娘娘,午膳已经备好了。”一姑姑走上前来,恭敬的道。 贵妃点点头:“二位妹妹请吧。” 阮氏和夏青施礼。 也就在这时,几名丫头慌张的声音传了来:“公主殿下,贵妃娘娘有贵客在,您先别……”声音嘎然而止,只因这位公主已经怒气腾腾的走了进来。 那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婷婷玉立,容貌清秀,特别是那双眼晴,活灵活灵的,可却有着一张娃娃脸,使得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好多,这会,她怒瞪着李贵妃,眼底没有半分的尊敬:“李氏,是你把我狗的脚弄伤的?” 立时有宫女回道:“不是的,公主,是那狗突然上来咬着贵妃娘娘的裙子不放,娘娘害怕之下才踢了它,不想刚踢中了它的脚。” “咬了她的裙子?哪条裙子啊?”公主跋扈的冷哼:“拿出来给我看看。” 那宫女忙将一条紫色的裙襦给拿了过来,此时,听得贵妃温声道:“公主,这事是本宫的不对,你消消气,可千万别气……”她的声音在一声‘撕——’的声音下消失,只见那公主突然将宫女手中的裙襦给撕了起来,裙本就是上等绸缎,哪经得起她撕扯,瞬间就碎成了一段段。 宫女们都不敢再吭气,李贵妃看着这条自己最中意的裙子,一脸的心疼和无奈,却勉强笑说:“若是撕了这条裙子能让公主消气,那就撕吧。”说着垂下了眼帘,然而眼底却是闪过一丝狠毒。 第66章 宫中算计 阮氏惊讶的看着这一幕,当今皇帝的皇后早逝,所以她认为这宫中应该是李贵妃的天下,没想到这李贵妃竟然还会顾忌一个公主,话说这公主难道就是皇后生下的凤长公主吗?好跋扈啊,真是野蛮。 这公主撕完了裙子似乎还不解恨,又狠狠踩着这些,边踩边道:“看你能得宠多久。”踩完,冷瞪着李贵妃,不想却看到阮氏正看着她,那目光里是满满的不屑,公主踢开了被撕坏的衣服,仰起头走到了阮氏面前。 没有想到公主会注意到自己,还这般犀利的盯着自己,阮氏忙移开了眸子,心里忐忑起来。 “你谁啊?见了我不行礼?”公主看了李贵妃一眼,又看着阮氏,再看了眼夏青,不过对于夏青,她连个眼白也没有。 “妾身阮氏,见过公主殿下。”阮氏忙施礼,一旁的夏青在公主看向她时已经施了个礼。 李贵妃上前笑说:“本宫来给公主介绍一下吧,她是瑾王的妻子,这不,皇上在前朝宴待瑾王与瑞王,本宫就……” 李贵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公主截断,语气颇为不屑:“瑾王?就是那个自不量力打不过封家军,只能投靠救助朝廷的应辟方?” 一听公主这样说自己的夫君,阮氏脸色一白,却是不敢言语,也不知道如何接话。 “公主。”李贵妃面色颇为为难:“您怎么可以这么说话呢?” “你敢管我?李氏,就算你贵为四妃之首,在本公主眼底,你还是当年侍候本公主沐浴的小宫女而已。”公主说的这句话带着狠狠的鄙视与不屑。 李贵妃的脸瞬间一陈红一陈白,声音却还是颇为温和的道:“公主,本宫现在毕竟是一宫之主,你这样说本宫,让本宫颜面何存?” “颜面?你还要脸吗?” “公子,本宫今天还在待客,请先回吧。”说着,李贵妃便牵过公主的手朝门口走去。 那公主显然是怔了下,不明白一向与她保持着距离的李贵妃怎么亲手来赶她,同时心中也恼怒,便甩开了她道:“不许你碰我。” 不想,她明明是轻轻的一甩,那李氏却像是被推了多大力似的,身子便朝后倒去,碰的一下,跌倒在了地上。 “贵妃娘娘——”宫女惊呼,慌乱。 与此同时,一道威严的声音也响起:“铃凤,你是越来越放肆了。”声音与明黄的身影同时出现在了院子中。 “参见皇上——”所有人都下跪行礼。 只有铃风长公主僵硬着身子,傲然的看着她的父皇。 “天哪,娘娘流血了——”宫女大叫了声,只见血迹从李贵妃的身下缓缓的流了出来,就听得李贵妃一声惨叫:“我的孩子——”瞬间便晕了过去。 丽宸宫开始乱了起来。 “爱妃,天哪,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叫御医?”皇帝显然对李氏颇为宠爱,这会也不顾自己的九五至尊,抱起李氏就朝着宫内跑去。 阮氏看得目瞪口呆,长公主推了李贵妃?李贵妃肚子里有了孩子?瞬间又没了?然后,她已经看到了皇帝?虽然皇帝看起来年纪比较大,可那是皇帝啊。 夏青的神情也有丝波动,她看着李贵妃被皇帝抱了进去,看着地上的那一摊血,目光最后放在了没有人理睬的长公主身上。 十三四岁的女娃,如果不是身高,单凭那张看着就是孩子的脸,还以为只有八九岁呢,这会,她僵硬的站着,目光像是受到了惊吓似的一直眨个不停,她的指尖微微颤抖着,可以看出整个人都在害怕,可抿着的嘴唇却又透着一丝冷笑与讥讽。 是一个倔强的女娃呢。 夏青看着周围的景致,再看着这丽宸宫主殿的雕梁画栋,还有背着药箱匆匆而来的大夫,宫女早已忙得不可开交了。 整个院中,就只有她,公主,阮氏三人站着。 就在她想着是否要离开时,从殿中匆匆走出一名姑姑,约三十岁左右,容貌长得普通,嘴角微微耷拉,使得她整张脸看起来有些阴沉,她并没有看那公主一眼,只是对着夏青与阮氏道:“奴婢贱姓催,是贵妃娘娘的贴身起居姑姑,奴婢希望二位夫人在皇上问起时据实禀报。”说着,她看了那公主一眼。 这一眼,反倒让这公主清醒了不少,她颤喊道:“我就轻轻的推了一下而已,是李贵妃自己跌倒的,跟我没有关系。” “铃凤公主?您的意思是说,是贵妃娘娘亲手害自己的骨肉没了?天底下会有这么残忍的娘吗?”这催姑姑冷笑说:“贵妃娘娘进宫已经六年了,一直没有子嗣,好不容易有了,还会害自己不成?”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父皇会相信我的,他一定会相信我的。”铃凤公主说着,突然间跑开了。 此时,阮氏道:“催姑姑放心,我们一定会把事情的原因说清楚的。” 崔姑姑点点头:“王妃一定是看到公主狠狠推了我们贵妃娘娘吧?” “可不是,我们都不知道贵妃娘娘已有了身孕。” “娘娘已有三个月身孕,这件事整个皇宫都知道,那公主也是知道的,可没想到,”崔姑姑叹了口气:“公主平常就与我们娘娘有间隙,可娘娘心胸宽大不给计较,没想到……” 阮氏也是一脸愤恨:“贵妃娘娘实在是太可怜了,娘娘现在没事吧?” “御医说没事,就是孩子没了……”催姑姑说着忙拿出绢帕擦擦眼角,这才又对着阮氏道:“王妃先请回吧,一切等明天再说,奴婢已让轿子在外面候着了。”说着,朝着阮氏福了福又进了殿。 阮氏喃喃:“没想到那铃风公主看着年纪小小,心场竟这般歹毒。”此时,她奇怪的看着夏青走到了院中那堆还未清楚的血迹边上,蹲下身,用手 指沾了下血至鼻下闻着。 “你,你在做什么?”阮氏惊呼,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夏青。 夏青看着地上的血堆,血很黏稠,腥味也颇重,稠中又有着许点的东西,半响,她起身,并没有看阮氏一眼,直接出了院。 阮氏见了也只得跟上。 出了圆门,便是长长的甬道。那么雄壮的皇宫,可每一处都有着高大的红墙将天地割成一块一块的。 走过的宫人时不时在低头议论着,听着最多的一句便是。 “这次风铃公主真的惹了大祸了,我看皇上也不会再宠着她了。” 阮氏冷哼了声:“活该,这么骄蛮的公主倒还真是少见。” 又出了一道圆门,她们便看到了轿子,也就在这时,一个宫女匆匆跑过来禀道:“是瑾王妃吗?” “什么事?”阮氏看着她。 “瑾王让奴婢给王妃传话,说让王妃等他一起回府。”唔,瑾王是这样说的吧?她记得瑾王是说她们,可是眼前就只有瑾王妃和她的丫环啊。 “你是说王爷让我等她一起回府吗?”阮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是。”宫女道。 “王爷真的这么说?”阮氏声音难掩其激动。 “是的。” 阮氏笑了,她傲然的看着夏青:“听到了没有?王爷让我等他一起回府。你先走吧,还有,轿子留下,你自己走回去。” 夏青这回并没有说什么,甚至连看一眼阮氏也没有,转身离开。 看着夏青的离去,阮氏心里一陈痛快,这个夏青能帮到辟方什么呢?一无是处,可她不一样,她毕竟是阮家的女人,言行举止,礼仪礼态,都上得了台面,辟方是个聪明的人,自然会选择她。 就算阮氏不这样说,夏青还是会选择走着离开皇宫。 此刻,她就在皇宫里,这个所有普通百姓都觉得无比尊贵,无比荣光的地方,她一步一步的走,不快也不慢,看着一个 个的圆门,圆门里又是无数个圆门,看着这些叫不出名的花儿。 按说,她该是激动的,确实开心,但也没有那般开心。 这是应辟方的最终目的? 也应该是封轩的最终目的? 他们一步一步走来,她又何尝不是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这里?若是没有这些经历,她看到皇宫的那一刹怕,也应该是异常激动的。 夏青停下脚步,转身望向身后那大得出奇,但对天空来说又只是窄窄的一道甬道,她的眸黑沉了沉,染上许些的复杂。 也就在这时,一道细微的啜泣声从左侧的圆门内传来,断断续续,哽咽的哭声中透着许些的悲凉,又隐隐的带着倔强的孤傲。 夏青进了圆门,遁着哭声走去,她会进去,只因为这哭声有些熟悉。 这是一个很大的花园,清扫得颇为干净,不像别的园子那般种着奇花异草,而是一大片的桃树,也不见宫人的影子。 夏青望着不远处,在一株大概十余年的桃树下那个小身影,她蜷缩成一团,将整张脸都埋在双膝间,肩膀因哭泣而不住的抽动,颇为伤心。 夏青没再往前走,而是看着这小女孩片刻,没出声,一会,转身离开。 “站住——”不想小女孩这个时候突然抬头,看到了夏青,忙擦去眼泪,冷喝道。 夏青转身,就见到这个小女孩怨恨的看着她:“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才进来。” “为什么不出声?” “为什么要出声?”夏青问。 小女孩一愣,厉声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夏青点点头:“铃凤公主。” “既然知道,为何不行礼?” 夏青朝着她施了一礼:“见过公主。” 铃凤公主眯起了眼:“你,你不是那个,那个瑾王妃身边的丫头吗?” 夏青没出声。 “你们都不是好人。你滚,你滚,本公主不想看到你——”铃凤公主一手指着圆门外厉声喊道。 第67章 推来推去 夏青转身离开,才走到圆门口,就听得这铃凤公主又喝道:“站住——你回来。” 夏青又转身看着她。 铃凤公子贝齿紧咬着下唇,看着夏青半响,脸上的傲慢也渐渐的隐去,很是黯然的问道:“那瑾王妃是不是要向父皇说,是我推倒了李贵妃?” “难道不是吗?”夏青平静的反问。 “不是的,真的不是的,我根本就没用力。”铃凤公主急道,“是李贵妃她自己跌倒的。” “你没有推她吗?” 铃凤愣了下:“推了。” “那便是你推倒的。”夏青淡淡道。 “可,可我没用力啊。”铃凤公子毕竟年纪小,说着竟又哭起来。 夏青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她哭,一会道:“小人先告退了。” “站住。”铃凤公主三步并做二步走到了她面前:“你,你,你能跟你们王妃说,让她不要在父皇面前说是我推倒李贵妃的吗?” 见夏青只是淡淡的望着她,铃凤一时急道:“如果不行,就说就说我只是轻轻的推了推她。这样也不可以吗?” 这公主眼底哪还有方才一丝一毫的傲气,满是脆弱与无助。 “公主跟小人说并没有什么用。”夏青道,跟阮氏说,更没什么用了。 铃风公子目光又黯淡了不少,眼珠更是成串成串的往下掉:“我知道没用,可我真的没有推她啊,整个皇宫都知道她肚子里有孩子,我又怎么可能傻的去推她啊。” “可你确实推了她,”夏青平静的道:“所有人都看到了。”随即,她目光微动,这所有人倒是不打紧,最打紧的应该是她和阮氏看到了吧?那些人都是李贵妃的人,能有多少的说服力?而她与阮氏与李贵妃并没有什么干系,说的话份量自然是重了。 “母后,弟弟……”铃凤公主突然跌坐在地上,眼泪掉得凶猛,喃喃道:“铃凤不 旦没能给你报仇,眼下自己都难保了。” 夏青的眼底没有半丝的怜悯,平静沉默的看着坐在地上的铃凤公主,再次要转身离开,不想铃凤突然又站起拦住了她:“你先别走,带我去见你家王妃,我,我去求她,我去求她……好不好?好不好?” 这是一个娇身惯养的公子,从她今天的举止就能看出来,但她也有着与生俱来的傲骨,还有着一丝极力隐藏着的怨恨,从她的眼眸里就能感受出来,夏青没怎么说,只道:“瑾王妃这会应该还在李贵妃出来的圆门那等瑾王。” 夏青话音才落,铃凤公主已擦去眼泪,飞快的跑了出去。 走出了圆门,看着已日头当照的艳阳,夏青并没有往出宫的方向走,而是往回走,她走得不快,缓慢的,但脚步颇为有力。 路过的宫人时不时的会看着这个没穿宫装,但也不是婢女装,穿着颇为朴素的女子,都想着应该是哪个有身份女眷的贴身侍女,所以看着她的目光都带着丝善意。 远远的,夏青看到那铃凤公主将还在等应辟方的阮氏拉到了一个角落,她看到铃凤公子在着急的说着什么,阮氏起先还是挺卑微的,到最后,她突然冷笑起来,脸上也没有什么卑微,甚至连丝尊敬也不再有,高扬的声音也隐隐传来:“公主啊,明明就是你推了贵妃娘娘的,妾身还真是想不到公主的心肠竟然这般歹毒。” 铃凤公主应该是在给自己辩解,可惜没有用,不知道阮氏是说了什么,那公主显然着急了,突然喊道:“她能给你的,我也可以求父皇给你啊。” 阮氏是一脸嫌弃,直接转身离开。 此时,几个宫女从李贵妃的殿内走了出来,边走边说道:“好可惜啊,御医说贵妃娘娘掉了的孩子可是个皇子呢。” “可不是。贵妃怀上时也求了上上签,当 时寺主持就说过,贵妃腹中的孩子尊贵无比。” “皇上可伤心了。” 几人边走边说,直到转了个角才听不到声音。 夏青看着角落中显得可怜无助的公主,再看着李贵妃宫殿门口忙来忙去的宫女,她并没有移动脚步,而是想着什么。 而就在另一处圆门内,应辟方站着,他是跟着夏青过来的,自然也将方才这一幕全看在眼底,他看着沉思中的夏青,看得颇为专注,整件事情,他已经听说了,不想听到也难,宫里现在到处传着这件事,他寻思着:这个女人是想帮公主吗?如果是,她会怎么帮?在这件事情上,一个不好,那可是砍头的罪,而公主,最轻也是要贬为庶民的。 那些宫女的话他也听到了,皇子?主持说过尊贵无比?他自然是不信这些东西的,可他不信,不代表皇帝不信,换句话说,恐怕这李贵妃是早早就想除去这铃凤公主了。现在,他只想知道这个女人会怎么做? 而这时,已有不少宫女注意到了应辟方,都看着他,有些宫女甚至微红了脸,在这宫里是很少能看到这般俊美的男子的。 至于还候在一边等着他的阮氏,应辟方则是连看一眼也没有,他是让人传话给她,让她等他,可并不是在后宫,而应该是在皇宫正门口,显然这个女人连男人不得进入后宫的规定也不知道,而此刻他会在这里,也只是以怕瑾王妃会迷路为借口才进得来。 就在应辟方寻思着时,蓦的对上了一个沉默而平静的黑眸,夏青突然转过了身,并且朝他这边看来。 双眸对上的刹那,应辟方只觉自己的心脏微微一缩,而对方却依旧平静无常,连丝惊讶也没有,她看了他一会,她便移开了视线,朝着宫门口走去。 应辟方拧眉,心底升起一股恼意,这个女人三翻五次都忽视他,想也 没有想,他冷喝一声:“站住。” 他这一声喝,阮氏显然也听到了,看到应辟方时激动的跑了过来:“王爷,您来了?”随即,她看到夏青时,脸色一沉:“你怎么还在这里?” “你,你就是瑾王?”铃凤公主哽咽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三人的目光又都转向了她。 “臣见过公主。”应辟方行礼。 “瑾王,瑾王妃,”铃凤公主看向应辟方,吸吸鼻子,目光又转身瑾王妃:“瑾王妃,我,我求求你……我……”她双手无助的想去碰阮氏,可似乎又在顾忌什么没敢真碰,却没想她伸出手时阮氏脸上随即闪过厌烦,一手随意一甩,铃风公主赶紧后退了一步。 也就在这时,夏青的脚突然伸了出来绊向了铃凤公主。 铃凤公主一声尖叫身子猛的朝后跌去,她一脚拐了后夏青忙去扶她,‘扶’的掩盖之下,她的一脚又绊了过去,铃凤公主另一脚也拐了下,这一拐使得她身子变得微斜,整个额头撞向了地面。 ‘砰——’的一声。 事情发生得太快,阮氏惊呆了,就连应辟方也拧起了眉,他本想去扶,但夏青却比他快一步,却是没扶到,只得看着这铃凤公主硬生生的跌倒。 铃凤公主的额头已被撞出了血,而且伤势不轻,血不停的流出来,瞬间脸上都是,华丽的衣裳上也血迹斑斑,而且还不停的渗出,模样颇为吓人。 “公主——”夏青惊呼。 铃凤公主显然是被吓坏了,她看着夏青来扶她,方才明明是这个夏青绊倒她的,竟然还要来扶她?这个女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要害她?想也不想,一手就要甩开她的挽扶,可不想她的手突然被夏青抓过,她要爬起的身子也被这个女人强势的摁倒在地。 铃凤公主吓得就要喊人,下一刻,她却望进了一双漆黑的眸底,这眼晴, 好黑啊,黑得跟墨似的,而且她听到这个女人在说:“瑾王妃,你怎么能推得这般狠?公主可是皇上的掌上明珠啊。” “我没有。”阮氏尖叫:“是她自己摔倒的。” 铃凤只是看着头顶这双黑眸,这黑眸好深好深,冷冷的,但她却懂了,她从小活在深宫里,又怎会不懂?所以,在下一刻,她直接昏了过去。 这里的一幕,早就被宫人看到,待看清发生了什么事时,宫人已慌慌张张的喊开了:“来人呢,公主摔倒了,流了好多血……快来人了,快叫御医啊。” 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丽宸宫又沸腾了,宫女,御医匆匆赶了出来,连带的还有那丝明黄。 当今皇帝已有四十,但保养得宜,看着颇为年轻,只是有些过度臃肿,此刻,他脸上原本的愤怒在看到昏倒在地且满身是血的铃凤公主时,早就被心疼与慌张取代,他膝下只有个二个皇子一个公主,这公主又是皇后所出,他本就疼爱有加,这会急急喊道:“都愣着干什么?要是公主有个万一,都给我提头来见。” 早就有人抱起了公主,可是不知为什么公主的手却一直拽着一个女人的衣角不放,怎么弄也弄不开。不得已,那御医只得看向夏青道:“请姑娘跟老夫一同去公主殿吧。” 夏青看着‘昏迷’中的公主:“是。” 此刻,阮氏的身子颤抖个不停,显得颇为害怕,她看着走远的夏青,不明白自己根本就没推过公主,为什么公主却跌倒了?还出了这么多血,她看向应辟方,不想他却是满脸阴沉的看着离去的夏青。 此时,听得皇帝怒问着一群宫人道:“到底怎么回事?公主怎么会受伤的?” 阮氏一颤,脚一软,跌跪在地上。皇帝目光看在阮氏身上,又望向应辟方:“应爱卿,你怎么会在后宫?瑾王妃又怎么了?” 第68章 父女情深 公主殿的华丽并不比丽宸殿差,就可以看出皇帝对这位铃凤公主的喜爱了,只是李贵妃小产的事过于大,天子震怒,往日再怎般的宠爱只怕这次活罪也难逃,才让铃凤这般害怕吧。 宫女端水来来往往,原本在李贵那的御医也都来到了公主殿,太医一直不停的止着血。 夏青静静的站在一边,她的衣角还是被公主紧紧的拽着,此时,皇帝也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担忧:“御医,凤儿怎么样了?” 御医忙跪在地上道:“禀皇上,公主额上的伤口有些大,臣等正在止血。” “朕要问的是有没有事?”皇帝怒道。 “禀皇上,公主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啊?” “只是额上可能会留下疤痕,伤口有些深,怕这个疤痕很难去除。” “什么?”皇帝大惊。 “皇上,公主醒了,公主醒了。”宫女禀报道。 夏青看着这铃凤公主,确实缓缓的挣开了眼晴,可她的手依然紧紧握着夏青的衣角不放,这会,睁眼这会,眼泪就落下来了,委屈的叫了声:“父皇……凤儿头好疼啊。” 皇帝赶紧走过去将女儿拥在怀里:“不哭了不哭了,御医已经在配药了,很快就不疼了,乖啊。” “父皇,凤儿真的不是故意推李贵妃的,虽然平日凤儿不乖,可也知道那是我弟弟啊,凤儿真的不是故意的。呜……”铃凤哭得伤心和懊悔。 皇帝一叹,这会哪还有怒气去责怪女儿啊,虽然心里也心疼李贵妃的孩子,可那毕竟还没生出来,况且又才三个月,除了对李贵妃的喜爱,要说对那团肉有什么感情,也是没多少的,自然比不不及这疼了十多年的女儿了:“父皇知道了,别哭了啊,你这一哭啊,父皇心里也不好受啊。” “父皇,呜呜… …凤儿好想母后啊。”一句想母后,铃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引起了皇帝的伤感。 一时,父女二人相拥而泣。 夏青的目光落在皇帝身上,皇帝长得并不高大,也不是那种俊美的男子,但金贵之气逼人,那是一生下来就带着的,却没有盛气凌人之势,相反一脸的和气,让人有种亲切之感,这会,他边拍着铃凤公子主背边安慰着,完全就是个慈父。 “父皇,”铃凤吸吸鼻子道:“我想留下这个婢女,方才凤儿摔倒时,要不是她扶着,怕鼻子都要摔断了。” 皇帝看了看夏青,点点头:“那就留着吧。凤儿啊,你好好休息,父皇等会再来看你。” 铃凤哽咽的点头。 一时,所有的人都退去,房间里只剩下了夏青与铃凤公主,铃凤公主擦去眼角的泪珠,眨着眼看着夏青,目光满是狐疑:“你不是瑾王妃的人吗?为什么要帮我?” “小人并没有帮公主。”夏青静静道。 “什么?不是你把我推倒的吗?” “小人也没有推倒公主。” 铃凤公主愣了下:“什么?” “小人只是看到公主要跌倒了便扶了公主一下。”夏青道。 铃凤公主呆呆的看着夏青,一时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明明是这个女人绊倒了她,明明是她给她的暗示,是她帮了她,为什么现在反而不承认了呢? “公主若是没别的事,小人就要告退了。” “你去哪里?本公主的话没听到吗?我要你做我的贴身宫女,父皇也答应了的。”铃凤公主急道。 “小人并不想做公主的贴身宫女。”夏青直视着铃凤公子微红的眼晴,眼底并没有半分的同情与怜悯,而是平平淡淡,看不出什么情感波动。 “为什么?瑾王妃能给你的,本公主也能给你。” 夏青淡淡一笑,转身便要走,不想铃凤公 主突然下床拦在了她面前,哽咽道:“你别走,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我要你陪着我。” “公主怎么知道小人待公主好呢?” 铃凤一怔:“你,你救了我。”虽然是小产,但毕竟是皇嗣,那是多大的罪,要是换成别人,这会早脑袋搬家了,就算她是公主,父皇一怒之下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来,可现在,就是这个女人这一绊,让她反而什么事也没有,甚至父皇对她比以前更好。 “小人说了,什么也没做,再说,小人与公主并不相识,为什么要帮公主呢?”看着这双看着自己充满了无助的漂亮凤眸,夏青很是平静的道:“而且,我也并不是什么宫女丫头,而是瑾王府的夏青夫人,恐怕不能留在宫里。” “夏青夫人?”铃凤傻傻的看着她,看着夏青朝她施了一礼转身离开,喃喃:“夏青夫人?瑾王的人吗?那她为什么要帮我?” 离开了公主殿,夏青看了眼正当日头的太阳,摸摸肚子,说是来宫里用膳,结果什么都没吃,肚子还真是饿了,步伐加快。 延着记忆的路出宫,走到宫正门口时已经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夏青看到了停在正门口的一辆马车,而应辟方则站在马旁。 他永远是冷的,哪怕在烈日之下,也是冰气袭人,此刻,他明显脸色不善:“上车吧。” 上了车厢,离开了皇宫,一路沉默不语,只有车厢的颠簸伴随着左右。 不知过了多久,应辟方开口:“你为什么要帮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夏青掀起窗子一角看向街道。 “那铃凤公主虽然刁蛮,但也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大孩子而已,她若早想出办法自救,还用得着来相求?”应辟方声音冷了下来。 夏青看向他,这个男人眼底是盛怒,显然此刻气得不轻:“那是她的事。 ” “你知道不知道,当今皇帝有多宠李贵妃,要是李贵妃能站在我们这一边,将多有益处?” “那是你的事。” “你说什么?夏青,你别忘了你是我的女人,你我荣辱与共,福祸相依。” “荣辱与共,福祸相依?”夏青轻轻一笑,这一笑,带了几许的讽刺。 这个女人,应辟方看着夏青嘴角充着叽嘲的笑弧,心里是越来越越烦燥:“不错,我若失败了,你也无法活在这个世上。” “我生下来并不是为了成就你的,你的辱和祸与我并没有任何关系,你的荣和福,我也不想分享。”夏青一字一句,字字有力,蓦的,她拧起了眉,只因应辟方狠纂过了她的手,下鄂也被他一手摁住。 “夏青,就算我以前对你有负,那也是逼不得已的。如今,我已有能力保护你。” “从始至终,不需要。”夏青的眼底写满了抗拒,还有排斥,那黑眸深处,更有着一丝不驯的桀骜,不管下鄂被掐的多紧,她一甩头便挣扎开。 此时,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在外道:“夫人,王爷,王府到了。王爷,似乎有人在王府门口大闹呢。” 确实有个带着孩子的村妇在门口号啕大哭,早一步进了府的阮氏面色铁青的瞪着村妇怀中的孩子。 只听那村妇坐在地上哭喊道:“我确实是王爷的女人,这孩子也是王爷的啊,没天理了,真没天理了,快来人啊,这瑾王妃要打人啊……” 夏青平静的目光蓦的微动,看在那妇人抱着的孩子身上,那是一个长得颇为精致的孩子,却也是一个安静的孩子,他静静的坐在那妇人腿上,一会看着妇人,一会又看着阮氏,一会又看着周围,不吵不闹。 那个孩子轮廓跟应辟方像极了,甚至比他的更为精致,一看就知道跟应辟方是父子关系,但与几个月前 相比,孩子明显长开了,早已看不出小时候的模样,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孩子没事,她怕是根本就不认不出来这会是她的孩子。 夏青走上前一步,就在她要走向孩子时,手却被应辟方握住,她怒瞪向他,却听到应辟方道:“你想让孩子再处于危险之地吗?” 夏青怔了下,逐渐冷静了下来。 此时,阮氏已匆匆走了过来,她的声音被气得颤个不停:“王爷,这个女人她说,她说,你一年半前去山上狩猎时,和她在山上有过露水姻缘,还说这孩子是你的,她……” “她说的是事实。”应辟方淡淡道。 “什么?”阮氏愣住:“王爷你在说什么胡话?就这种山野村妇?”甚至比那个贱女人夏青都不如。 “一次意外而已。你没看到这孩子跟本王很相像吗?”应辟方说着对贴身小厮王礼道:“去给他们在王府随便安排个住处吧。” “王爷,你,你怎么可以这样?”阮氏不敢相信,她看向那个正以得意的目光看着她的乡野村妇,没有长相,也没有容貌,甚至还是一副泼妇的模样,这样的女人,王爷竟然…… “年少轻狂之事,王妃就不用再追究了。你大可以放心,本王不会多看她一眼,但既然他生下了本王的孩子,本王自然也是不允许孩子流落街头的。”之后他便拉着僵硬着身子的夏青进了府。 留下全身都在气得颤抖个不停的阮氏。 草木葱葱,夏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自个屋里的,却在进屋的瞬间,她猛的甩开了应辟方的手,吼道:“那是我的孩子,我要去抱抱他。” 可不等她出去,应辟方已经关上了门。 “开门,我要去抱抱孩子,那是我的孩子。”夏青向来平静的目光里出现了一丝波动,但她还是克制着,并不明显,但气息与声调却已然变急促。 第69章 孩子回来 “当你知道孩子没了,你都能忍住,为什么现在反而忍不住了?”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哭,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心痛,那时他便明了,他喜欢眼前这个女人。 “那时死了,我的心是死的,现在孩子就在我的眼前,只有抱在怀里我才能感受到他还活着,他是安全的。” “不是你让我给孩子找个这样的母亲的吗?这个办法不也是你想出来的吗?现在却觉得他是不安全的?” “因为我不相信你,我不相信你真的能保护好孩子。” 应辟方轻冷的眼底第一次露出了痛苦:“要怎样,你才会相信我?就算是为了孩子,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吗?” “要怎样?呵,你相信你自己吗?”夏青冷笑着问。 “什么?” “你喜欢的是方婉儿,明明不喜欢阮氏,但最终还是娶了她,如果这会再出现一个对你有帮助的女人,你是不是还会纳了她?” 应辟方看着一副了然的目光看着的夏青,没有说话。 夏青突然讽刺的笑了:“你连自己都利用得很彻底,又怎么和我一起过日子?你又让我怎么来相信你?” “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 夏青摇摇头:“是,很正常,我既然嫁了过来,便从没奢望过你只有我一个人,可一个方婉儿,一个阮氏,让我吃尽了苦头,如果不是我命大,如果不是你救了孩子,我还会活在这个世上吗?你都忘了吗?” “给我点时间。” “休了我吧。” “不可能。” 夏青没再说什么,她已然冷静了下来,确实,此刻她不能去认孩子,一旦认了,反而会带给孩子伤害,阮氏是不会放过她孩子的,这会,只要应辟方不去在乎孩子和那女人,阮氏应该是不屑去动她的,她看着应辟方,声音也恢复了平静:“我与你之间,不再可能。” “就算不再可能,我也不 会成全你跟封轩。”应辟方冷声道。 夏青愣了下,封轩?这跟封轩有什么关系? 也就在这时,阿巧走了进来禀道:“王爷,宫中来人了,皇上赏赐了二位美人给王爷做侧妃。” “什么?”应辟方面色一沉。 夏青看着他,问了句:“你是拒绝呢?还是接受?”只要这个男人的野心还在,他便不会拒绝,而只要他还没休了她,总是会波及到她,她与这个男人到底是怎样的孽缘? 此时,蔡东寿匆匆走了进来:“王爷,那二美人,您可要接受?公公还在外面候回禀皇上呢。” 应辟方看向夏青,发现她也正看着她,眸色平静,没有什么波澜,甚至连一丝方才那样的激动也没有,就像初见时的她,实实在在,像是已经认清了一个事实般。而他,也听到自己说:“将那二美人安排进了空着的小院中,让公公告诉皇上,我会尽快给二美人行侧妃礼。” “是。”蔡东寿正要离去,应辟方又叫住了他:“皇上应该也赐了美人给瑞王吧?” “是。”蔡东寿笑了笑说:“那封家小子估计年少轻狂,竟然拒了皇帝的二位美人,还说有心爱的女子,这辈子只想跟心爱的女人在一起。你说可笑不可笑?” 应辟方身子一僵,他便开口道:“封轩拒绝皇帝的赏赐,那是因为他封家军实力雄厚,完全不用去看皇帝脸色做事,可我不一样。” 蔡东寿先是没明白怎么王爷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接而见王爷一直看着夏青夫人,心里顿时晃然,不禁叹了口气,只要王爷的位置越来越高,女人多这是难免扩,难道夏青夫人是在吃醋吗?唔,有可能吗? 夏青像是没有听到应辟方的话,只对着阿巧道:“阿巧,陪我一起去做些吃的吧,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说着,出了房门。 成亲那一刻,她看到自己的 丈夫竟然是她曾救下的男子,有那么片刻,她心里是欣喜的,她觉得她的丈夫会是个有担当的人,但这一份欣喜在洞房之夜便迅速的消失,剩下的也就只是跟在家一样过过日子,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她连过日子的耐心也消失。 不过,那个瑞王便是封轩吗?他拒绝了皇帝赏赐的美人?还有了心爱的女子?想到那个张狂的少年,夏青淡淡一笑。 而在屋内。 蔡东寿见自家王爷一直望着夏青夫人离去的背影,在心里捉摸了下后道:“王爷,大丈夫做事,千万不可拘在儿女情长上,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的。” 是啊,他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今天,他怎么可以因为喜欢一个女人而自毁?应辟方神情逐渐平静。 “如今,我们首要做的便是和贵妃打好交通,皇帝对我们百般顾忌,但他更顾忌的应该是封家,为了能压制封家,势必会强大我们在朝中的实力。”蔡东寿分析。 应辟方轻嗯了声。 “封家那小子毕竟年少,欠缺圆滑。”见王爷的目光始终在门外,蔡东寿沉吟了下又道:“夏青夫人应该能理解。王爷这是为了大业,成之日,便也是夫人成凤之时,不是吗?” “成凤之时?”应辟方怔了下。 “不错,在属下心里,夏青夫人是最合适的人选。再者,女子从一而终,这辈子,夏青夫人也只会跟随着王爷的步伐。相反,王爷若是在夫人身上花费太多精力,反而会让夫人想从王爷身上得到更多的情感。” “是这样的吗?” “属下这是听京城里拥有众多女眷的男人们说的。细想了下,女人不都如此吗?” 应辟方没说话,只是看着门外不语,随即淡淡道:“一切按计划行事。”近来他花在这个女人身上的心思过多,不该再如此。 “是。” 这刻在阮氏屋内,几乎所 有能丢的东西都被丢了个光。 这还不解气,阮氏气呼呼的坐在凳子上,看到一旁的丫头懦懦的模样一脚就踢了过去,却被随之进来的阮玉锦阻止:“诗颜,你怎么这般沉不住气?” “还要让我怎么沉住气啊?”阮氏吼道:“你没看到那女人吗?孩子都一岁多了,你没看到这女人趾高气扬的样子?” “可辟方并没有看中她,她一进来就被丢到了角落的小院里,可见辟方并不重待她。” “那又如何?她有孩子了。” “母凭子贵,子又何堂不是凭平贵?这样的女人也只因当时辟方年少,以他现在的身份能看得上眼?” “我知道。”这点她早就想通了,阮氏平息了怒火,可就是气不过。 “有那样的母亲,那孩子也志气不到哪,对我们勾成不了威胁,”阮玉锦道:“父亲来信,你要一定要在一年内生下应家的孩子,要不然……” 阮氏警觉的看着兄长俊美却无奈的脸:“要不然什么?” “父亲说他会另送人过来。” 阮氏睁大眼看着兄长,双手紧握成了拳,所有的愤怒在这一刻变成了无助:“哥,告诉我,我们在父亲眼底到底算什么?” 夏青从没有想过要看自己的孩子还要这般偷偷摸摸,此刻,她与阿巧就在最偏辟的小院后面,透过篱笆看着小院中的一切。 那妇人姓乔,她不知道应辟方是从哪找来这个妇人的,可明显,确实是个普通的乡下农妇,嘴巴什么话也也会说,直肠子,可泼起来也够让人受的,这会,她正在喂小山头吃东西,边吃边在讲着什么。 小山头还是安安静静的样子,不哭也不闹,有时,他会四处张望,不管乔氏怎么说,他都没有搭理,那乔氏似乎一直哄着小山头说话,好半响,她猛的放下碗,卷起袖子,生气的骂道:“你个小兔崽子,老娘天天哄 你说话人,你就是不说话,再不说打你了。” 小山头看了她一眼,眨了眨眼。 乔氏噗嗤一声笑了,捏了捏他的脸:“这小子长得就是好看,老娘都不忍心下手。”说着,又拿起碗来喂他。 阿巧看着主子眼底的着急与迫切,知道此刻主子心里是多么想去抱抱小主子:“主子,要不奴婢把这乔氏支开?” 夏青却是摇摇头:“不用了,他在这里就好。派人盯着这个院子。” “主子放心,小堆将军都已安排妥了。” 夏青点点头。 入夜。 夏青院子规格仅次于阮氏,也种了无数叫不出名的花草,这个王府在以前也是位王爷住的,所以自然不会差,但比起阮氏的屋子,夏青这屋就显得朴素了,别说没有古董之类的,就连词画都没有,而原本放着几副画的地方也被夏青换成了箭与剑。 这会,她正在缝补衣服,阿巧则服侍在边上。 一室的安静。 此时,屋门被推开,进来几名陌生的丫头,她们都朝着夏青福了福,其中一个丫头将手中拿着的华服给放在桌上,禀道:“夫人,这是特地给您订做的新衣服,是王爷在三天后迎娶侧妃时穿的。” 另一个丫头也禀道:“王爷说今晚会安置在夏青夫人屋里,我们特地给夫人准备了花瓣浴。” 王爷晚上要来这里?阿巧看向夏青,夏青的神情并没有因为听到这句话而有所变化,只是抬起头淡淡说了句:“不用了,把衣裳放下,你们都下去吧。” “是。”丫头们退出。 夏青继续弄着手中的针线。 见主子没说话,阿巧也只得不说什么,可过了许久,也没听夏青说什么,阿巧只得道:“主子,今个王爷要来,咱们是不是要准备下?” 夏青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活:“听说夜色下的京城,非常繁华,咱们出去看一下吧。” 第70章 无所谓的 阿巧愣了下:“现在吗?” 夏青点点头,说着就往外走。 “可,可王爷要来啊。”阿巧忙跟了出去。 “他要来便来,要去便去,这里的大门永远朝他敞开着。”夏青淡淡笑说。 阿巧:“……”可门内没有主子啊。 夜里的京城确实很繁华,那种繁华跟白天不同,带着一种朦胧之美,每个小摊位上都会点上灯笼,而每个行人在桔色烛光的印照之下脸色都显得很柔和。 夏青自出来之后,目光底下始终带着点点的新奇,她一会看着这个,一会看着那个,有时还会停留在一个摊位前细细欣赏着一些小玩艺。 “主子要买吗?”阿巧轻声问。 夏青摇摇头:“看看就好了。” “主子若是喜欢的话,就买吧,在奴婢看来,主子其实还是个大孩子呢。”阿巧说道。 夏青笑了:“大孩子?我已经不当孩子好多年了。”说着,一声轻笑,她七岁开始就当家了。 阿巧看着夏青笑起来的眉眼弯弯,主子长得并不美,但五官却给人一种亲和力,哪怕是淡漠的时候,依然能让人感受到与她是没有距离的。 也就在这时,一个人突然跑了过来,并且撞了下阿巧又迅速跑开了,阿巧下意识的便摸了摸腰,喊道:“小偷——站住——”说着,追了上去。 就在夏青看着追小偷而去的阿巧时,她的手突然被握入了一双温暖而修长的手中,手的主人迅速的拉着她跑。 夏青一惊,却在看清那人的轮廓时,怔了下,可他跑的速度太快,不得已,她只好撩起裙子放开步伐跟上他的速度。 夜风清凉,她看着这张许些日子不见已褪去青稚的侧脸,那是一张精致的得天独厚的轮廓,张狂中的深沉,放肆中的隐忍,虽然年轻,却已然有了沉稳的气息。 周围的人都在看着他们,或许应该说在看着他——封轩。 夏青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到封轩,还拉着她跑了这么长的路,她甚至都不知道跑到哪里了,但在他拉起她的手跑时,她也毫不犹豫的跟着跑,而她的目光也始终跟随着这少年,没有一刻离开过。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终于停了下来。 他们二人都喘着气。 封轩一笑,笑得飞扬:“你出汗了。” “你也是。” “那你帮我擦汗。”封轩要求,耳朵突然微红了。 “我没有绢帕,去洗把脸吧。”夏青失笑,再一次与这个少年见面,不见生疏,倒生出许些亲切感来。 二人朝着护城河走去,这边人迹稀少,只因河边种了许些的树,虽然也有人影晃动,但与那边相比,顿觉空旷了。 封轩晶亮的目光始终在夏青的身上,一刻也没有移开过,眉眼都是笑意,闪亮闪亮的,蓦的,他微拧眉:“你又没把头发挽起来?”这个女人咋就这般喜欢打辩子?不是跟她说了成了亲的女人必须挽头发的吗? “我忘了。”夏青颇为莞尔,这少年怎么总是纠结在她头发上呢? 也就在这时,封轩突然扯开了夏青绑着发的绸带,瞬间,如墨的青丝散开。 “你做什么?”夏青微恼,便要过去抢封轩手中的绸带,不想封轩突然跑开,边跑边道:“抓到我就把带子给我,快来啊——” 夏青既觉得生气又觉得好笑的看着个子比起一般人都高的少年,咋这般幼稚呢?可披着长发,真是不太适应,只得去追他:“别闹了,还给我。” 护城河吹过的风很惊爽,加上郁郁生葱的树,倒真是个玩趣的地方。 夏青追上了他,可身高的差距,始终勾不到封轩手中的带子,她只得仰起头看着那带子,无奈的道:“小鬼,你玩够了没?” “谁是小鬼?你比我大吗?”封轩不满了。 “还给我。”夏青跳起来就要抢,封轩又跑 了。 夏青哭笑不得,只得再追。 封轩看着在夜色之下追着他的女子,突然好喜欢这种感觉,他喜欢这个女人追着他跑,喜欢这个女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也喜欢这个女人脸上看着他时无奈的表情,要是她看他她的目光是情深的……想到这里,封轩的耳朵又红了,他痴痴看着夏青,越看越觉得她好看,特别是那一头飘逸的黑发,飘在半空,不知道摸上去是什么样的? 他才这样想,脚步便停了下来。 夏青见他停下来,想也不想,跳起来就要去抓封轩手中的发带,就在她抓到发带的那时,封轩的手也摸上了她及腰的秀发,她的发很柔软,很干净,也很顺滑,摸在手里的触感好及了,不过,没让他多摸一会,夏青已经开始绑头发。 夏青古怪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觉得今晚的他挺奇怪的,说不出哪里奇怪,就是觉得有些不自在,特别是他看她的眼神,索性,夏青细细打量着他。 没想到夏青会突然看着他,封轩愣了下,看着这双黑白过于分明的黑眸,他不禁后退了一步:“你,你这样看我干嘛?” 夏青觉得好笑,便上前一步,正要开口,不想这少年又后退了一步,心里不禁更奇怪了:“你在干嘛?为什么要退开?” 封轩觉得耳根发热,喉咙也干涩的可以,整颗心更是剧烈的跳着:“你别过来就是了。” “哦。”夏青还真的不再往前走,可看他看得更仔细了,他是怎么了? “别看我。”封轩红着脸说,说的甚至有些咬牙切齿,哪有女人这样看一个男人的啊?害不害臊啊? “你怎么了?今晚很奇怪啊。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夏青就像是看到一个老朋友,很自然的问道。 封轩自然不能说他安排在瑞王府的细作告诉他她出来了,他才会出现在这儿吧,只是冷声道:“出来玩 。” 夏青点点头:“听说你拒绝了皇上赐下的二个美人?” “你知道了?” “当然了,不过你心爱的女人是谁啊?是哪家姑娘?” 封轩瞪着夏青:“谁告诉你我有心爱的女人的?” “不是吗?那为什么拒绝皇上所赐的美人?”夏青不解。 “我为什么接收?”封轩气恼的看着夏青。 想了想,夏青道:“为了大业,再说,你这样拒绝了皇上,不就是打了皇上的脸吗?这样好吗?” 封轩冷笑:“你以为男人都像应辟方那样吗?” 他在生气?夏青感觉得出来这小子在生气,不过她不知道他在气什么,只时,听得封轩突然道:“你很好奇我心爱的女人是谁吗?” 夏青摇摇头:“不好奇。” 封轩突觉一记闷拳打在了胸口,恼怒的道:“那你问什么?” “就随便问了下。”夏青失笑:“再说,男大当婚,你也确实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说到这个,她才想到了什么似的,后退了几步。 “你退什么啊?” “你那般注意我是不是挽发,想来对礼仪这些东西挺在意的,都说男女有别嘛,我自然不能离你太近了,免得惹人闲话。”什么男女有别这种话在乡下,她连听都很少听到,都忙得紧,乡下妇人都要上山砍柴,热了会卷起许些袖子,但在京城,她一路走来,女子都将自己包得严实,而她,也在接受这里的一切。 封轩只觉又一记闷拳打了在胸口,挽发,在这个朝代是妇人的象征,他要她挽发,是担心也有人像他这么瞎了眼喜欢上这个没心没感觉的女人,他一伸手就将她拉到了身边,恼怒的声道:“不用,我根本不在意这些。” “你可真是孩子气。”夏青失笑。 “我是大人,我还是率领五十大军的将军。”封轩傲然拦在夏青面前,挺起胸膛,目光里是满满的自傲。 “是,是。”夏青摇摇头,看了看周围,便走到了河边。 护城河有十多米宽,这里的水也挺深的,每隔几米就会有一个阶梯供老百姓洗刷,这会虽然夜已深,但还是能看到少许的老百姓在洗着东西,偶尔还能听到一些说话声。 河水倒印着岸边那些灯笼,挺美的。而她们所站的这里,则是种了许多的青松,远远的,望不到尽头。 “你知道为什么要在河的这边种下这么多的青松吗?”封轩突然问道。 夏青摇摇头,她对京城的路和景都还不了解,又怎会知道这个呢? “就知道你不知道,”封轩一脸得意的道:“这里叫姻缘林,每年的七夕,京城的男女都会在这里向他喜欢的人表达爱慕,或者在这里一起说说话。” “哦。”夏青点点头,仔细打量着这个地方,这些青松已经很高大了,没有几十年的时间是长不到这般大的,姻缘林,向喜欢的人表达爱慕吗?喜欢的人……她有吗?想到这个,夏青不禁愣了下,她怎么也想这种东西了? 转身,却见封轩正晶亮晶亮的看着她,她奇道:“怎么了?” 封轩轻咳了几声,耳根子又热了:“没听到我说的吗?这里叫姻缘林,是向喜欢的人表达爱慕的。” 夏青点点头:“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说着便要离开林子,不想一手突然被封轩握住。 夏青再次看向他,这一刻,封轩不仅耳根子热得不行,连夜色也掩饰不住他红的脸了,可他依然是用晶亮晶亮的目光看着夏青:“我……我……” 什么叫俊美?那不仅仅是长相,更是一种年少轻狂的存在,那也是一种目光所及便无法再移开的注目,长这么大,只有二个男人能让她注目,一个是她想了解才去注目的,而这一个,他本身的俊美,那份张狂,那眼底的灼热晶亮忍不住让她注目。 第71章 再次表爱 封轩此刻感觉胸口又中了记闷拳,这个女人脸上就不能有点平静之外的波动吗?他都这么看着她了,她一点感觉也没有?竟然还睁大眼晴满脸疑惑的看着他:“我……”不知为什么,封轩突然间说不出口了。 下一刻,他面色一沉,瞬间抱着夏青滚到了地上,而就在他们方才站的位置,一枝箭射进了泥里,整个箭身几乎都没进了土中。 夏青一惊:“谁?” 与此同时,又有箭射了过来,封轩抱着夏青又滚了几圈,同时,几名黑衣人出现在二人面前,他们一个个手中都持着闪着寒光的剑,但并没有动手,而是看着封轩,其中一人拿下了蒙面巾。 封轩拉着夏青站了起来,却在看到黑衣人的面庞时,拧眉道:“燕道?” “燕道见过少主。”黑衣人燕道朝着封轩抱了抱拳。 封轩脸色越来越沉:“是父亲派你们来杀我的?” “是,城主说了,少主背叛了封城,领着六十万亲卫军投靠了朝廷,已下令了杀无赦。”燕道面无表情,但看着封轩的目光却透着一丝痛苦。 夏青戒备的目光转为惊讶。 什么意思?难道封城的人并没有投靠朝廷,投靠朝廷的只有封轩与他的亲卫军吗? “那你为什么还不出手?”封轩冷声道。 “少主是属下看着长大的,属下下不了手。而且城主心里还是有少主的,要是少主能认个错,城主一定会收回成命。”这燕道焦急的道。 “不回。”封轩很坚决。 “为什么?”燕道问道:“难道真如传言那般,少主是为了一个女人才背叛封城吗?” 封轩没说话。 燕道跪在了地上,突然哽咽道:“少主,少主啊——你一世英明,最终却是看不破那情关……” 封轩抽抽嘴角,满脸黑线:“父亲不会对我杀无赦,要真有杀我之心,又怎会派你们来?还不快起来。” 一听到封轩这么说话,其余几个黑衣人都摘下了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张年轻的脸,这回都在看着封轩笑。 夏青:“……” “我说你这演技怎么可能骗得了少主?”一人道。 “可不是,少主可是唯一的嫡子,城主杀了少主,谁来继承城主之位啊?” “哈哈哈哈……” 那燕道撇瞥嘴站了起来,脸上这会哪还有什么肃杀之气,完完全全是一副爱捣乱的神情:“没趣。不过少主,那传言是真是假的啊?” 还没等封轩说什么,这些人的目光投放在了夏青身上,一个个好奇的看着,半响,燕道问:“少主,你什么时候收的丫头啊?” “小姑娘,你多大了啊?” “小姑娘,成亲了没?” “你看我怎么样?” “他睡觉要打呼,吃饭像只猪,你瞧我怎么样啊?” 几个人瞬间直接把封轩给抛脑后,一个个看着夏青,目光亮晶晶的,带着调皮的味儿。 夏青被逗乐了,却见封轩一把推开了这些人,拉起她的手占有性的道:“她是我的,再乱扯,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说着,拉起夏青就走。 “啊?少主……这不是姻缘林么?” “可不是,不就是让我们向女孩子表达爱慕的吗?” “自己找去。”封轩边说边越走越快。 可也就在这时,只得身后燕道喊了句:“少主,小心——”瞬间,就见几把飞剑朝着封轩射来,这一回的飞剑不像方才那箭般给人缓冲的机会,而是必杀之势。 封轩迅速的将夏青护在怀中,另一手已拔出剑低档那几把飞剑,同时,燕道几人也赶到,护在了封轩身后。 “少主,你先走。我们断后——”燕道几个戒备的看着四周。 “少主,从护城河的另一边回城,属下在那边安排了接应的人。”说话间,已有几个黑衣人出现在林中,朝着他们攻来。 “你们要小心。”封轩说完这句话,便拉着夏青退出了林子,朝着护城河的北边跑去。 夏青看着身后正在打斗的二批人,那 燕道几人的武功显得极高,但那些黑衣人也弱不到哪里去,这会缠斗在一起倒是没有追来:“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杀你?” “应该是我的兄长派来的。”封轩眼底黑沉,哪还有方才那青涩的少年模样,他只是没料到,他的兄长们会这般的迫不急待要杀了他。 护城河本就在城的外围,这会封轩又拉着夏青走了许久,离城可以说是越来越远。 京城分为四大城门,同时也对应着四坐护城河桥,而在河与城之间便是一片绿林,在几百年前战争时,便是用来隐蔽和打仗用的,这会几百年下来,早已郁郁葱葱。 此时,只听得封轩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一匹通体白亮的白马就从远处奔来。 封轩上马,一把就拉上了夏青,也在这时,又有几名黑衣人从林子里飞了出来,可惜他们出招时,白马已一溜烟跑远了。 这不是第一次和封轩共骑,但夏青却发现,不知何时,这少年的胸膛比起上次来更为宽阔了,他将她揽在怀里,整个身子都护着她,不让她受到,而她因为策马奔腾的关系,双手也只得抱紧他的腰。 让夏青意外的是,她抬头,看到的并不是少年肃穆和深沉的模样,却是颇为开心的样子,嘴角微扬,眼底尽是笑意,像是察觉到她的注意,他也低头。 四目相对刹那,夏青只觉得少年身子微僵,月光下那张俊美如俦的脸,红了。 因为距离近,所以她能清楚的看到少年脸色由正常转红的过程,再然后,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就在夏青觉得好笑时,封轩粗声粗气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不许看。” 夏青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他只觉略窘:“有人在追杀我们,你不怕吗?” “不怕。”说完,夏青自己也愣了下,她竟然不怕?为什么?就算是往常,雪灾时,上战场时,虽然她看起来很平静,但内心多少是有些不安的,却完全没有像此刻这 般,心里非旦没有害怕,而且轻松极了,好像认为封轩是能保护得了她似的。 这个少年吗?夏青看着封轩,她很信任他? “不许这样看我。”封轩的声音瞬间变得沙哑,因为风,女人乌黑的发丝时不时的飘过他的脸,那种柔顺感,那自然的清香,还有他抱着她,女子独有的柔软体形,一切都在刺激着他,莫明的,他就有种燥动,她还要这样看着他。 夏青忙看向前方,毕竟是女子,虽然她的感觉有些迟钝,但多多少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此时,马已经飞奔出了护城河的北桥,朝着南桥狂奔而去,远处,可见几个黑衣人仍紧随不舍,然而,当他们看到南桥就在眼前时,却见到南桥的吊子缓缓的拉起。 护城河的轿都是吊桥,到了时间便要吊起,禁止任何人出入。 “该死的。”封轩低咒了声,可要上桥已经来不及。 此时,从四面又出现了几个黑衣人,剑光在月光之下寒气逼人,周围都是田地,远处则是山林。 “进山。”夏青果断的道。 马一陈嘶鸣。 二人一马朝着不远处的山林飞奔而去,黑衣人也策马追去。 进了山林,就是进了一个屏障,但同时,他们也不知道敌人的行踪,但这会,除此之外毫无别的办法。 月光淡淡的照耀着世间,也将整个山林照得亮亮的。 京城的人富裕,只有山脚一些人家靠打猎为生,因此整座山可说非常的繁茂。 一进了山中,封轩便放了放马,让他自寻回家的路,而他则拉着夏青上山,可不想,夏青却朝着他摇摇头,拉回了白马,并且狠狠朝着马屁狠拍了拍,马吃疼,朝着山顶狂奔而去。 而夏青则也是拉着封轩跟着马而跑去。 而此时,紧随而来的黑衣人看着前头狂奔着的白影,冷哼一声:“这种小技俩也敢来骗,除了前头,兵分三路给我追。” “是——” 不知跑了多久,夏青和封轩才停 了下来,封轩惊奇的看着夏青:“我以为你放马跑进这边,而我们是在原地躲着,没想到你也跑了进来。” “为什么不跑进来,马只有跑过这里,我才能知道这边没有猎户的陷井啊。”夏青理所当然的道。 封轩愣了下:“你让马跑前头只是为了确定这个?” “要不然呢?不过,”夏青奇怪的看着后面:“为什么他们不追来?” 封轩:“……”黑衣人不追来是以为他们放的是空炮计…… 随即封轩咧嘴笑了,他拉着夏青就往前头跑。 像是被他的开心感染,夏青嘴角也微微弯起:“你在笑什么?” 夜很深很深了,月光万般的柔和,再柔和,像是要把所有的温柔都倒泻在这座深山里。 封轩没有说,而是拉着夏青一直往山里走,他有时走得很快,有时走得很慢,有时又会转过头给夏青一个傻笑,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时而在月光下温润如玉,时而又在叶子阴影下晦涩莫深,但不管怎样,目光始终的亮晶晶的。 夏青觉得莫明其妙,摸摸脸不知道是不是脸上有什么?今天的封轩真是太奇怪了。 但奇怪的是,她觉得这样走也不错,在不熟悉的深山里,在随时可能会有野兽出没的深山里,就这样一直走,心里轻轻松松的,没有任何的负担。 直到走到了山顶,直到无路可走,二人随即被眼前的景致所迷,这座山的山顶竟然是一个天然的大湖,湖面平静,波光粼粼,诺大的月亮倒映在湖中央,清楚的几乎能看到那些凹凸的阴影。 这一刻,在这些景致面前夏青突然觉得自己很渺小。 索性,她找个块石头坐了下来,方才经过一段时间的奔跑,她的发带也不知道掉在了哪,此刻,长发披肩,又是一身素服,在清辙的湖边,在银色的月光之下,她双手放在石头上,半抬着脸看着上空的明月,那张平凡的脸太过干净,太过平静,平静得连时间就像是静止的。 第72章 内心燥动 封轩看着她,内心的那种燥动又开始了,他想控制,但是控制不了,他看过无数的美人,甚至有几个女人全身脱光了站在他面前,可没有一个人能让他这般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跳动的感觉就像要奔出胸膛似的,他一步步走近她。 好安静啊,夏青静静看着那大得出奇的明月,月亮,对她来说是多么普通的存在,晚上到了,月亮出来了,她从没有注意过它,可没想到在深山顶看到它时,竟然会这般壮观。 “休息够了,也该……”夏青转身对着封轩说,声音却嘎然而止,她愣愣的看着近在眼前的这张特大号俊脸。 不知什么时候,封轩站在了她身边,他看着她,眼底带着许些的迷离,身子也缓缓的低了下来。 “封轩……”夏青道了句:“你要干什么?” 夏青的声音本就带着点清冷,可这会在封轩耳里听着却变得异常温柔,他看着她微张的唇,她的唇形很漂亮,带着自然的色泽,他,他…… 他不知道他想干嘛,只是低头一点点的靠近,再靠近。 “你?”再怎么后知后觉,夏青也意识到这少年想做什么,她拧眉:“封轩?” 封轩没有理会,或者说,他根本就听不到夏青在说什么,只看到她的粉唇一张一合的,似在邀请着他。 “封轩?”夏青起身便要离开,可身子才站起,一双带着异常热度的双手便按住了她,迫使她又坐回石头上。 夏青瞪大了眼,眼底已有了丝怒气:“封轩,放开——”我字还没有说出口,滚烫的唇便已然覆盖了上了她。 夏青睁大眼,鼻下尽是这个少年澎湃的气息。 夏青挣扎,可她越是挣扎,少年的吻便显得越是笨拙,他闭着眼,亲得很专注,很认真,所以压根就没看到夏青眼 底的炽怒,甚至她的挣扎对完全沉浸在感观世界里的少年来说就像挠痒痒一样。 封轩的对夏青的品尝很有耐心,他虽然笨拙却依然的温柔,甚至在直到半柱香的时间后,夏青挣扎得累了,他依然紧闭着眼在品尝,下一刻,因为夏青的疲惫,微张了唇,当相濡以沫的瞬间,当他触及到更为震撼他灵魂的触感时,他猛然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她盛怒更炽,可满脸是挣扎后的疲惫。 他无措,慌张的看着她,脸色绯红,可依然没有放开她的唇。 放开我,夏青用眼神示意,她并非弱女子,能砍柴挑水,什么样的力气活都会,可这会,他禁固她太紧,不知道他是打哪来的力气,她的挣扎对他竟然毫无作用,只能任他欺负。 封轩眼神一黯,他不喜欢她用这样的目光看他,索性又闭上眼,加深了这个吻。 夏青气得全身都开始颤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封轩放开了她。 ‘啪——’夏青毫不留情的朝着他的脸挥出了一巴掌。 “我,我会负责的。”封轩冲口而出,他看着夏青铁青的脸,真诚的道:“我会娶你,我是说真的。” “你,你怎么敢?”很多礼教,礼仪她都不懂,可她也知道方才他们这样做意味着什么?对她而言,这是绝不允许发生的事。男女之防她清楚,她一直把这个少年当弟弟一样,她从没有想过少年对她会有别的想法,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 她无才,无貌,甚至还有着丈夫,更何况还生了孩子,他怎么会对这样的她做出这种事来?又怎么敢这般的肆无忌惮? 夏青后退了一步,没再看他一眼,朝着来处回去。 “喂?”封轩赶紧拦到了她面前:“我,我是说真的。” “可笑。” “什么可笑? ” “我是应辟方的女人,你忘了吗?” “我知道,”封轩神情一黯,瞬间又满血复活了:“可他对你并不好,你离开他吧。” 见夏青没说话,只是冷望着他。 封轩的目光却是望在夏青显得红肿的嘴唇上,那嘴角还被他弄得破了皮,可见他有多粗鲁,心中有些懊恼当初母亲送给他通房时,他应该多练习才是。 封轩的目光让夏青一陈窘迫,她自然知道他在看什么,恼得转身离开,可不想封轩却拉住了她,倔强的道:“你什么时候离开他?” 离开?她也想,但现在却不是离开的时候,孩子还在他手上,她没有那样的实力安全的和孩子一起出来,出来之后呢?应辟方会放过她和她的亲人吗?这一切,她都没有把握:“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喜欢他?” 夏青甩开他的手离开。 “那你喜欢我吗?”封轩跟上来问。 夏青顿步,转身认真的看着他,这个此刻依旧拿着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他的少年:“我只拿你当弟弟。” 封轩身子一僵。 “我们以后别再见面了。” “你说什么?”封轩的心一沉,他知道这个女人不会作做,他亲她时,她甚至连一丝羞涩也没有,他感受到的只有她先前的羞愤,到最后的愤怒,这也证明她确实对他并没有别的什么情感,换句话说,这一句‘我们以后别再见面了’也应该是她此刻心中所想。 夏青看着他:“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但我与你不可能。” “那如果没有应辟方呢?” 夏青愣了下,才道:“如果没有应辟方,我与你根本不可能认识。” “怎么样才能让你喜欢上我?” “我不会喜欢你。”夏青诉说着一个事实,这辈子,她就算会去喜欢或者去嫁 一个男人,那也绝不是贵胄子弟,一旦她能确定自己和家人会像以前那样平静平淡的生活下去,她会毫不犹豫的离开这个地方。 封轩的黑眸沉了又沉,他恼怒的看着这个女人,讲得这般肯定,这般果断,他知道她说的是真话,而且这话也伤到了他。 夏青收回了视线,转身往前走,可不想才转身,腰紧紧被一双修长的手一带,瞬间又跌入了封轩的怀里,恼的抬起头,不想封轩却将她抱得死紧,闷闷的道:“你先别拒绝我,我挺好的,功夫高,又会带兵,也不常发脾气,我怕你现在拒绝我,以后后悔了怎么办?” 夏青面色一僵,抽了抽嘴角:“我不会后悔。” “我会后悔不给你这样后悔的机会。”他又闷闷的道。 夏青瞬间有些哭笑不得:“你放开我。” “不放,现在要是不抓住你,就抓不住你了。”他将脸埋进了她的发里,声音带着沙哑:“除非你答应我以后会常见面,要不然我就不放。” “我答应你。” 封轩:“……” 随即他直起身子,看着怒瞪着他的夏青,目光又放在了她的嘴上:“都破皮了,是不是很疼?” 夏青脸色微红:“放开我。” 封轩神情有些懊恼:“我第一次亲人,不太会,不过以后咱们多多练习就好了。” 夏青怒看着封轩,多练习?他把她的话当耳边风了吗?她又怎么可能再给他接近她的机会? “不过,”封轩的目光又变得晶亮晶亮:“我亲你时,你傻傻的模样比我还笨,他没亲过你吗?” 夏青有些微的窘迫,她怒看着眼前这不依不饶的封轩,最终,她沉默了下来:“这样玩很有意思吗?” 封轩愣了下。 “你这样玩很有意思吗?”夏青抬眸看着他。 “我没有玩。” “没有?我是一个有夫之妇,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你呢?封家的嫡子,将军,还未成亲,现在我们这样,你不是玩吗?那是什么?”夏青黑眸中有了一丝怒气。 封轩放开了她,怔怔的望着她。 “封轩,”夏青叹了口气:“我与你之间根本就不可能。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但以后别再这样了。走吧。” 不想,一手又被封轩握住,夏青拧了拧眉,却见封轩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沉默着往前走。 走了十几步之后,夏青看着他修长宽阔的背影,淡淡道:“走错方向了。” 封轩身子一僵,赶紧转了个方向。 夏青一声轻叹,反拉着他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他是路痴,但真没料到连半点的方向感也没有。 一路上都没有黑衣人的出现,所以夏青与封轩二人很快就下了山脚,于此同时,一队人马也在山脚焦急的寻找着,当封轩在远处看到他们的戎装时,吹了口哨,很快,这队人马便到了他的面前,正是燕道带的人。 “少主?你没事吧?”燕道急道。 “我没事。”封轩看着将手抽回的夏青,夜色下的神情看不出在想什么,只道:“先将她送回去吧。” “是,不知道姑娘家住哪里?”因为是和少主在一起的女人,燕道看着夏青的目光多了份趣味,不过在夏青报出府邸时,燕道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啥?哪里?” “瑾王府。”夏青再说了一遍。 燕道呆了呆,瑾王府?那不是应辟方住的地方吗?跟他们可说是水深火热来着,“咳咳……原来姑娘是瑾王府的人啊?不知跟瑾王是什么关系?” “多问什么呢?”封轩瞪了燕道一眼。 夏青看了封轩一眼,看着燕道说:“我是瑾王的女人,他们都叫我夏青夫人。” 第73章 夏青夫人 燕道张大嘴愣看着夏青,她说什么了?她说她是夏青夫人?就是那个救民于水火,有着传奇故事的夏青夫人?燕道激动的道:“您,您就是夏青夫人?” 夏青点点头,只是不明白这人为什么突然这般激动? “我们都听说过你好多的事呢。” 夏青:“……”他听的重点不应该是‘瑾王的女人’这话吗? 此时,燕道拉过了一区千里驹,恭敬道:“请夏青夫人上马吧,这会城门还没开,我们得渡护城河回城才行。” “你们不奇怪,这深更半夜的,我为什么与你们的少主出现在这里?”夏青奇怪的这些人的反应。 燕道哈哈一笑,爽朗的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咱家少主喜欢你呗。” “可我是瑾王的女人。”他们不避讳吗?或者说,不介意吗? “那有什么,等少主打败了谨王,少主直接把你抢了就是了。咱们祖上的女人们都是这样抢回来的。”燕道那是一脸的骄傲。 夏青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看向了封轩,不知何时,他嘴里叼了根草,也正咧嘴看着夏青。 夏青自然是不知道,封家的强大,并不是因为他们入朝为官后开始的,而是在还未入中原前便是一个牧游民族,因为帮着开国帝建有功勋才封了将,他们的兵权并非皇帝所给,而是本身这个家族就是个庞大的牧游民族,骁勇善战,牧游民族的女人,向来是抢了便算,虽然几百年过去了,渐渐汉化,但某些习俗该用时,还是很善于运用的。 比如这燕道,从一开始的骇然,到一听她就是夏青夫人后,得,心里马上闪过好东西还是归少主所有吧的想法,一切便释怀了,现在看着夏青,完全就是自家人的眼神了。 生平第一次,坐在马上的夏青不淡定了。 上了岸,夏青便独自进城,没有让封轩一起进城。 夜风清凉,她需 要冷静,所以,走得很缓慢,仅仅三个时辰而已,却发生了太多的事,夏青的脑海里想的是封轩亲吻她的一慕,少年的羞涩,笨拙,激烈,到现在她都犹在眼前之感,尽管她表面平静,可内心…… 是她太放纵了,从一开始,她便不该与他太过亲近,她应该与他保持着男人与女人的距离,只是,她从没想那么多,男人与女人的防线,她也没有那般明确,或者说,从没有引起过重视。 “主子——”阿巧的声音突然在一边响起。 夏青抬起,就见阿巧从一道弄堂冲了出来,当看到她时,阿巧着急慌乱的神情才安稳了下来:“主子,你去哪里了?阿巧找了你快一夜了。” 夏青正要说话,阿巧便惊呼道:“主子,你的嘴唇怎么了?怎么肿得这般厉害?是,是摔倒了吗?” 阿巧的话让夏青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这唇要是被应辟方看到了……然而,已让她来不及想什么,只因前方响起了马蹄声,而在最前面的人便是应辟方,一身的月白长袍,腰系带纹宝蓝腰带,他的脸上带着焦急与担忧,在看到夏青的瞬间,担忧之情便被欣喜所取代,变化很细微,可在清冷夜色之下,印入夏青眼底的却又是那般的清晰。 而于此同时,在京城外,燕道突然问道:“少主,夏青夫人的嘴,是你咬破的吧?” 封轩脸一红,咬牙切齿的道:“你这是在嘲笑我?” “哪敢啊,不过也真够惨的,”燕道挠挠头:“属下只是担心,这夏青夫人的嘴要是被那瑾王看到了,你说他会单纯的以为是被虫子咬的吗?” 封轩先是一怔,接而脸色一白:“该死的,我没有想这么多。”毕竟年少,他只沉浸于她柔软的触感之中,却没有更深入的想这一层,想也没想,骑上马便朝着夏青所走的路追去。 “都愣着干啥啊,赶紧跟上。 ”燕道对着随从道,哎,所以他早就让少主先练练了,要不然也不至于会变成现在这样,只希望夏青夫人还没进瑾王府,只希望那瑾王也是个木头愣,以为夏青夫人的嘴是被虫子咬了,可真有那么笨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远远的,燕道就看到了少主停下了马步,并且把自己隐于阴影之处,他赶紧让手下都下马,自己则快步走到少主身后朝前望去,当看到前面的场景时,心里‘妈呀——’一声,来晚了,那瑾王已找到了夏青夫人。 夜色之下,应辟方看到夏青的刹那,眸中那丝焦急放下,心里也是松了口气,随即望着眼前有些陌生的她。 长发过腰,使得她的身子变得比以往更为纤细。夜风徐徐,发丝迎风起舞,她一身素衣,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的感觉,却抓住了他的视线,让他无法移开。 他快速的下马走向她,可脚步却停在了二步之外,他愣看着她的唇,唇肿了,也破了皮,对一个早就经历过男欢女爱的男人来说,一看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的目光从夏青的唇缓缓上移。 双眸对视的瞬间,他在她眼底看到的依旧是与往日没什么不同的平静与淡漠。 他的双手渐渐握紧,冷漠的视线被暴怒所取代,当阿巧告诉他这个女人不见的瞬间,他的心里升起一股子惶恐,没由来的,甚至不由他控制,毫不犹豫的,他派兵出找。 “是谁?”他逼近她。 夏青没有说话。 “到底是谁?”他的怒气已逼临爆发点。 夏青还是没有说话。 应辟方二手狠抓起了夏青的臂膀:“说,是谁?说啊。” 隐在暗处的封轩一脚正要迈出去,却被燕道阻止:“少主,现在不是你出去的时候,你要是出去了,只会给夏青夫人添麻烦。” 封轩握紧了双拳,他知道燕道说的是真的。 “说。”应辟方不敢置 信的看着眼前的女人,这个女人背叛了他,在这短短的三个时辰之内,她竟然敢背叛她? “说啊。”应辟方吼道。 夏青还是没有开口,或者说,她不知道如何开口,事实已是如此,能说什么呢? “你怎么可以这般下贱?”他冷笑,眼圈却是布满了红血丝,怒火再也无法克制:“夏青,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把我应辟方当做什么?啊?” 阿巧这个时候也意识到了什么,她骇然的看着夏青,随即道:“王爷,主子不是这样的人,你要相信主子,主子……” ‘啪——’一个巴掌狠狠的煽在了阿巧的脸上,瞬间,阿巧被打翻在地,血丝从嘴角溢出,她赶紧起来,目光担忧的看着夏青。 “说啊,你把我应辟方当做什么?”应辟方怒看着她。 夏青的目光这才与他直视:“第一次看到你时,觉得你是个勇敢而正直的人。” 应辟方眯起眼,听得夏青又道:“成亲那晚看到你,我很开心。” 这个女人竟然在这种时候还敢说出这句话,开心?呵,既然开心,她就是这么回报她的?应辟方抓着夏青的肩膀越来越紧,他的怒气已经到了爆发点。 “后来,你便是外人了。”肩膀疼痛,夏青拧起了眉。 “夏青,我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女人。呵,既然你这般银荡无耻,我又何须那样怜惜你?”应辟方在盛怒之中显然并没有去细细想夏青的话,为什么会有‘第一次看到’? 而此刻原本隐在暗处的封轩,在看到阿巧被打了一巴掌,应辟方双手纂住夏青肩膀时,便不顾燕道要去相救,可却在听到夏青说的第二句话时愣住了,对这个女人他太了解了,她说话向来不多,却从不撒谎,可她方才却说了‘成亲那晚看到你,我很开心’,她用了‘开心’二个字。 这是不是说明,这个男人曾在她的心 里留下过影子? 见夏青依然是平静的看着他,应辟方眼中的愤怒越来越多,此刻,他厌恶极了这个女人眼底的平淡,厌恶她一惯的冷静,也厌恶她对他的冷漠,外人?他在她眼底就是个外人吗?他冷笑:“很好,很好,从今天开始,你将再也见不到小山头。” 夏青一怔:“你说什么?” “小山头不需要像你这样的母亲,”应辟方突然喝道:“来人,送夏青夫人回府。”说完,他上马转身离去。 夏青僵硬着身子,看着绝尘而去的应辟方,久久,都没说什么,直到士兵走到面前请她上马时,她才迈开身子,可一脚却怎么也踩不上马踏,身子才上去,全身像是没了力气似的滑了下来。 阿巧赶紧过来帮忙,夏青却是摇摇头,她一脚踩上了马踏,这一次却是整个身子都跌坐在地上。 “主子?”阿巧担忧的喊了声。 夏青没说有话,只是看着地面,月色下,她面色有些微的苍白,目光无神。 “主子,你想哭的话就哭吧。”阿巧心中不忍,轻说道。 “哭有什么用吗?” “至少将心里的委屈哭出来啊。” “觉得委屈,不如去改变。我只是有些累,坐一会就好了。”夏青平静的说,而她这一坐,坐了整整一个时辰。 直到天微明,隐在暗处的封轩才看着夏青在阿巧的帮助下上了马,朝着瑞王府去。 整整七天,夏青一直在自个院子里,没有出去。 这七天里,瑞王府平静的出奇,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般,但奇怪的是,瑞王没再去夏青夫人的院子,而夏青夫人也没出过院子一次。 下人们都在猜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就连一直忙着吃药想生个孩子出来的阮氏也在心中奇怪,而这些日子,她也颇为安份,一门心思在生孩子上,可以说是请了无数的大夫,自然,这些事情别人是不知道的。 第74章 二名美人 而就在这一天,瑞王府开始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只因瑞王要纳二名侧妃,也就是皇帝下旨所赐的二名美人。 阿巧看着镜中挽起长发的主子,她极少看到主子挽起长发,也鲜少看主子穿这般鲜艳的衣裳,然而今天,主子却是挽起了长发,也穿起了华服,先前,她只觉得主子穿朴素些的衣裳好看,可如今华服穿戴上去,却已然有了夫人的样子。 七天而已,主子似乎变了不少。 “自进了应家,我便一直在观察着这些富贵人家的举止,”见阿巧不时的偷偷的看她,夏青淡淡一笑:“这么久了,你觉得我融入了吗?” “主子是个用心的人,无论想做什么事都会成功的。” “阿巧的嘴什么时候也这般甜了?”看着这个性子与自己差不多的婢女,夏青打心里是喜欢的,看着远处那张灯结彩的喜气,她淡淡说:“走吧,今天的喜宴可不能错过。” 抱怨,不如改变。不能因为以前的种种而影响日后的生活,既然来来去去,只是在这个框里,不管是挣扎与沉寂,还是在这个地方,那么,索性让她做得更好吧。 活着,不就是该这样吗? 皇帝赐下的二个女人是宫里的宫女,虽说是宫女,却也是朝臣之女,当年以美人的身份进入皇宫,后只因被已逝的皇后看上了,便留在了身边做了贴身侍女,如今被皇帝赐给了应辟方做了侧妃,倒也名副其实。 吉祥的喜乐声音此刻早已传遍了整个瑞王府,丫环穿梭在其中,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这是瑞王府第一次做喜事,自然来贺喜的人很多,朝中也来了不少的大臣和他们的内眷,王府可说是热闹非凡。 阮氏是王妃,自然是高坐在首位,此刻,二名侧妃已敬茶,阮氏的面色谈不上喜悦,但也不至于丢了面子,敬完茶,她给一人送了一套盒子。 那是二个容貌娟秀的女 子,谈不上貌美如花,或许是待过深宫的原因,使得她们看上去多了几份娴静,那种娴静跟一般的大家闺秀不一样,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带了几许的深意。 应辟方身穿喜袍站在一边,他淡淡笑着接受着旁人的祝贺,偶尔几个眼神给这新纳的侧妃,看着似乎也颇为欢喜。 “奴婢给夏青夫人请安。”夏青的出现让几个婢女忙福了福,但也因为她们的称呼,让几个正在看着场中侧妃的几个内眷注意力都到了夏青身上。 几名身穿华服的内眷已都走到夏青身边,其中一人道:“听说瑞王爷有二位王妃,一位是世家嫡女,而另一位则是寒门夫人,原来就是你?” 这几位夫人都好奇的打量着夏青,眼底多少有些惊奇,毕竟寒门的人一个个都是卑微而低贱的,但眼前的女子身板子挺直,神情也是不卑不亢,甚至还带着许些笑意看着她们。 “几位夫人好。” “你就不难受?听说你可是瑞王爷的元配夫人,可最终却被贬为了平妻,甚至连现在,还只是个夏青夫人而已。” “瑞王妃的身边应该有你的位置才是,这二新来的侧妃不仅要给王妃端茶,若你是平妻,也该给你端杯。” “这位妹子,别怪我们多嘴,我们说的这些可都是为你好。” “可不是。” 话虽这般说,这几人眼底真正的关怀之情却鲜少,虽然也谈不上恶意,真正的怕是想看热闹。 夏青微微一笑:“谢谢几位夫人的好意,听夫人们的言下之意,夫人们都是御夫有道,应该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了吧?” 几人脸色都有些尴尬,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世上男人,还会有这样的吗?随即轻咳了声,转移了话题:“你们说,今晚这瑞王爷会先去哪个侧妃的院了?” 紧随在夏青身边的阿巧目光微冷,这几个长舌妃这样在主子面前讨论这些东西,摆明了就是给 主子难堪,她们以为主子真看不出她们眼底的那抹嘲讽吗? 此时,夏青的目光望在了中间的应辟方身上,这是她第一次看他穿喜袍,她来应家之日,他没有穿,他娶阮氏那天,穿的是铠甲,这个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形很适合穿长袍,他是个冷峻而森冷的人,可沉默中总是透着一份斯文,斯文中又带着许些的阴沉。 他的一生,应该不会只有这几个女人的。 像是感觉到了夏青的注视,应辟方也朝她看来,却在四目相对的刹那,他又若无其事的别过了眼,仿佛她就是个寻常人般。 这会,二位新侧妃都被丫头搀扶着回各自院子,其中一位侧妃则朝着夏青这方向走来。 所有人都在看着这皇帝所赐下的侧妃,女人眼中有大部分都颇为眼红,而男人,自然是不用说,多羡慕啊,当朝为官的,有几个是被皇帝赐下过女人的?这瑞王又是个贾商出身,所以,都盯着呢。 也就在这新侧妃走过夏青身边时,她突然‘哎呀——’一声惨叫,整个身子跌倒在地。 “玉侧妃?”丫头惊呼了声,忙扶起这玉侧妃,不想玉侧妃起来后却是怒瞪着夏青:“你为什么要出脚拌我?” 立时,所有人都哗然,目光都望在了夏青身上。 “我家主子没有拌你。”阿巧心中一惊,主子的脚明明动都没动过,怎么可能去拌这个新侧妃? “如果不是她拌的我,我又怎会跌倒?”这玉侧妃满脸的委屈,她看向应辟方,哽咽道:“王爷,真的是这个女子拌的我。” “她就是夏青夫人。”周围已有人说道。 “我看这夏青夫人是起了嫉妒之心了,可也不该在这种场合拌新娘子啊。” “听说她是寒门出身,你还去要求她什么啊?” 此时,这玉侧妃突然一脸的惧意:“你是夏青夫人?这……”说着,竟然跪在了夏青的面前惶惶道:“求夫人饶命, 玉莲不知道您是夏青夫人。” 一看到这玉侧妃这般后怕的样子,在场的内眷看着夏青的目光都带了些深思。 应辟方突然走了过来,扶起了这玉侧妃,怜惜的看着她:“你这是做什么?她只是一个下品的夫人,而你是侧妃,品阶上还大她几阶呢?” 玉侧妃满脸不安的站了起来,声音带着许些的忐忑的欣喜,倍受人怜爱:“王爷?你说的是真的吗?” “自然。”哪怕这个女人在此时向他求饶,他也不会心软,或许,他对她有些心动,可在那晚,看到她的样子后,心里丁点心动被厌恶所取代,应辟方笑看着玉侧妃道。 对于自个男人一娶再娶,阮氏心中的愤怒一直在克制着,可此刻,却讶异的看着这个污蔑夏青的玉侧妃,心里闪过疑惑:这夏青是得罪过宫中的人吗?怎么这个玉侧妃一来就给她立了个下马威呢?辟方更为奇怪,他曾经可是警告过她‘别动夏青和孩子,这是我的底线’,如今却让一个侧妃欺压她? 也就在这时,夏青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笑意看着这玉侧妃:“自然什么啊?辟方是在跟你说笑呢。”说着,她看着周围的人,笑得眉眼弯弯,“大家都知道,我夏青一直陪着辟方吃苦,一路跟随,不管再怎么苦,也不离不弃,辟方又怎会是那种有了新人忘旧人的薄情人?”之后又牵过僵着脸的玉侧妃之手:“妹妹应该是对接下来的洞房紧张了,才不小心自己拌了一脚,以后啊,你是大人了,可不能再这般毛燥了。” 这个女人……这张嘴……如果他说不是开玩笑,就是在告诉别人他是个有了新人忘旧人的薄情人,应辟方眼神一厉,却在对上夏青的目光时怔了下,那黑白分明黑色又偏多的眸瞳里,哪有平常的平静冷清,而是一份柔软,一丝哀求,一点委屈。 她在向他服软?应辟方一时心中怪异, 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受,她这是为了孩子,是为了孩子,而并不是因为喜欢他。 在这个女人的心中,孩子永远是第一位的,再之后便是她的亲人,哪怕是像童平他们,她对他们的关心都在他之上。 他在她的心中,到底排在第几? 应辟方的面色越来越沉,他这是什么想法?此时此时,他竟然对她还有着希望?可笑。 “王爷?”玉侧妃见瑞王突然不说话,只是脸色越来越阴沉的看着这夏青,心里得意,脸上却是委屈之情:“王爷,你看夏青夫人说的……”她的声音嘎然而止,只因应辟方突然拉起夏青的手离开。 在这么多宾客面前。 在二位新侧妃面前。 在所有人都瞠目结舌之下,拉着夏青大步离开,就连夏青都是一脸惊讶,那二名侧妃可是皇帝所赐,她今天来,只是想让他看到她的改变,可并没有其它的想法。 应辟方没有回头,他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他也知道这样做对自己没有任何的好处,可在看到这个女人向他服软的那一刻,该死的,他就想把她带离喜堂,他不想那么多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面,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煽了他一记耳光似的。 不知何时,应辟方拉着夏青来到了夏青的院子。 她的院子一如她的人,干净清爽,也朴素到不起眼。 ‘碰——’的一声,应辟方踢开了屋门,接而,他复杂的看着夏青。 “王爷?” “更衣。” 夏青身子一僵,她看着他,他也冷冷的看着她,可冰冷的深处却写着对她的需求。 夏青垂侧于双腿的十指动了动,最终,她先是去关了被应辟方踢开的门,之后又将油灯调得暗了些才走到应辟方的面前。 她的双手有些颤抖的去解他的腰带,脱下长袍,再解开内扣,就在她要解开他的内衬时,双手被应辟方抓住,她抬头,看着在昏暗灯光下一脸复杂看着她的男人。 第75章 彼此陌生 他与她都明白,很多事情发生了,那是回不去的。 二年多的时间,他与她本该是最熟悉的人却成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可是兜兜转转了那么一圈,他们依然被拴在一根绳上。 这是夏青想了七天的结果。 她无法带着儿子逃离这里,也无法带着爷爷他们去过平静的田园生活,只因这个男人不会允许,就连封轩,怕也不会给她平静。 她打不起仗,自然也不可能让亲人因为她而有任何的闪失。 所以,她只能和他一起走这条路,至少在目前是。 “我并没有背叛你。”她知道这个男人在想什么,而别的,她并不想再多说。 可他还是在意,应辟方的目光放在夏青已然恢复的唇上:“是封轩吗?” 夏青愣了下,他知道? 果然,是那个小子吗?应辟方的脸越来越阴沉:“你怎么没去向封轩寻求帮助?你不是早就想离开我了吗?嗯?” “我和你比较熟。”夏青坦然的道,她了解应辟方,她的人,她的兵也都在这里,为什么不留下?而封轩,对于封城,她一无所知。 应辟方愣了下,心里的怒气却在一点点消失。 看到应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夏青心里一松,她不是没想过寻求封轩的帮助,她的爷爷,水梦,廖嬷嬷她们都在那里,在那里她很放心,但她却不能向封轩求助,不为别的,只因她的身份是个忌讳,封轩或者护得了她的亲人,可一旦她也去了,只怕封城的人不会答应。 封轩会投靠朝廷,只因他的兄长正在排挤和暗杀他,如果她一旦投靠了,恐怕暗杀就成为明杀了。 那个少年,她不想成为他的负担。 也就在此时,下人在门外禀报道:“王爷,瑞王带礼来恭喜王爷迎娶二位侧妃,此刻正在大堂呢。” 封轩来了?应辟方与夏青同时一怔。 “是吗?”说着,应辟方甩袖出门。 夏青也赶紧跟上。 大堂内的宾客在应辟方拉着夏青离开时便已散去,此刻除了几个丫头正在清扫,完全看不见客人,除了大厅堂正中间站着的封轩及他的随丛,还有,夏青欣喜的目光看着跟在封轩身边的小花。 与之前相比,小花长高了许多,不知道在封轩那边是怎么过的,整个人竟然变得沉稳许多,小花看到夏青时,先是朝着应辟方施了个礼,又安静的走到了夏青的身边福了福:“主子,我回来了。” 从一个跳脱的小女孩变成这样一个稳重的丫头,定然是在封轩那边养成的,夏青淡淡一笑,脑海里闪过的是她进入封家后那一晚,一个丫头睡觉时无意间将腿伸了出去便被教养嬷嬷训一顿的事。 小花会有这样的变化,倒也不奇怪了。 而自夏青进来,封轩的目光便一直在她身边,哪怕应辟方的脸黑了又黑,他完全是不顾,目光依然张扬。 “不知瑞王是在看哪里呢?”应辟方挡在了封轩的面前。 以身高而言,封轩高了那么一点,却也不差上下,而容貌,同样的俊美,也同样的冷森,只不过一个阴沉,一个张扬。 “看风景。”封轩对上应辟方闪着怒火的黑眸,突然咧嘴一笑:“瑾王真是会享受齐人之福,竟然又纳了二名侧妃,本王今天可是专程来恭喜瑾王的,来人,送上贺礼。” 应辟方拧眉时,就见五个美人缓缓从外面走了进来,都娇羞的在应辟方面前一字排开。 紧随进来的童平,蔡东寿,阮玉锦三人倒抽了口冷气,这瑞王实在是太猖狂了吧,竟然在这种日子给王爷送美人过来。 “这贺礼,想必深得瑾王的心吧?”封轩咧嘴一笑。 “这五名美人还是请瑞王带回吧,本王并不稀罕。” 就在这时,有下人喊道:“起火了,草居起火了……” 草居,那是小山头所住的院子,夏青一听,脸色一白,迅速的跑了出 去。 一见夏青跑出去,封轩二话不说也追了出去。 “该死的,怎么回事?都愣着干什么,找人救火。”应辟方喊道。 一路上,所有的人都在往草居跑,整个王府可以说颇乱,而草居方向的大火明眼已能看到,火势非常的大,在寂静的夜里看来十分可怕。 夏青脚步飞快,可就在这时,一道人影突然从树丛里窜了出来,并且把她拉了进去。 夏青正要叫,却发现拉她的人竟然是封轩,她愣看着他半响才道:“你做什么?我要去救我的儿子。”说着,再次要跑出去。 “他很安全,没事。”封轩看着夏青的眼晴总是晶亮晶亮的。 “没事?” “火是我放的。”封轩咧嘴一笑,笑容张扬:“不过在放之前,早将小山头救了出来。” 救?他用了救这个字,夏青看着他:“你到底想做什么?”在她下定了决心要在这里苟且的生活时。 “你所顾忌的,不就是孩子吗?现在我把孩子救出来了,他在我这里很安全,你也可以跟我走了。”封轩说得那样理所当然,完全不顾这行为是件多不容于世俗的事。 “你说什么?”她以为她听错了。 “你的亲人,孩子都会在我羽翼之下,我会保护他们,也会保护你,你呢?你会过来吗?”封轩满怀期待的看着她。 夏青瞪大眼看着他,这把火是他放的,只是就是为了救出她的孩子和带走她? 见夏青只是看着他不说话,封轩眼底闪过不安:“你不想跟我走吗?” “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夏青不敢置信:“你是封家的嫡子,而我是一个有夫之妇,就算我跟了你走……” 没有让夏青说完,封轩道:“我知道,我娘不会同意,我父亲和家族也不会同意。” “那你还这样?”他年少轻狂,可以不顾忌这些,但她却不能让自己,孩子和亲人陷于危险之地,她也不想让 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陷于两难之地。 “所以我以死相逼,”封轩一脸认真的道:“我娘就同意了,只要我娘同意了就行。” 夏青这么一瞬间无言以对。他以死相逼? “走吧,我不止安排了人在这里放火,还让宫里人假传消息让瑾王进宫,我们会很顺利的离开这里。”封轩握紧了夏青的手便要离开。 夏青却没有动:“离开这里是什么意思?” “回封城。” “回封城?” “对。”封轩脸色微冷:“回封城夺城主之位。走吧——” “我不能跟你走。” 封轩满脸不满:“为什么?” 夏青道:“在这里,至少我知道该怎么做,可封城,我一无所知。” “有我呢,你怕什么?” 夏青依然甩开了他的手:“你要的,我根本就给不了你。”他要的是她的心,她的人,这些,她怕她给不起,或者说,她不知道,在应辟方面前,她做任何事都有把握,可在封轩面前,她会不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你不用给我,我给你就行。而且,我这么好,你迟早会喜欢上我,不用担心。”封轩是颇为自信:“现在,而且你也不用担心,我对你是非常死心塌地的。” 夏青:“……” 封轩再次牵过了夏青的手,而这一刻,夏青却没有拒绝。 月光下,封轩的嘴角扬起,越扬越高,越扬越高,总有一天,他会让自己驻进这个女人的心里。 瑾王府的火势是越来越大,不止草居那边燃烧了起来,甚至连主屋这边也沿袭了过来,一时,整个王府人仰马翻,加上突然来的圣旨,应辟方无奈只得先让下人们灭火,自己则进宫,离开王府时,他还左右看了看,却没有看见那个女人的影子,想来是去救火了。 “如果夏青夫人受了点伤,我拿你们是问。”应辟方对着童平等人道,想到这个女人朝他服软,目光微深。 “是。”童平脸上欣喜,暗附:这是第一次从王爷嘴里听到关心村长的话,看来,村长在王爷的心目中是越来越重要了。 而此刻,就在封轩牵着夏青来到了后院时,夏青蓦然停住看着身后,那儿一道人影刚刚走过,她若没有看错,那应该是阿巧,阿巧,这个一直待她不错的丫头,在战场也一直护着她的丫头,她极为喜欢她,可对她,她心里却有丝怀疑。 “怎么了?”封轩问。 夏青摇摇头:“我们走吧。” 后院守着几个人,当他们看到夏青时,立马打开了后院的门:“夫人,瑞王爷,马车早已备好了。” 这些人不是那时她让大牛安排应府的长工吗?夏青在这一刻明白,恐怕今天的事,大牛也是参与其中的。 开门时,就看到一辆宽大的马车停在那里,她才出门,就从马车上下来二来,竟是小花跟水梦。 “主子——”水梦看到夏青瞬间,就泪流满面。 夏青也有些激动:“你也来了?” 水梦点点头:“主子放心,小主子这会在嬷嬷那里,嬷嬷已被瑞王爷的护卫先一步护送到爷爷那里了,只等我们去团聚呢。” 夏青心中激动不已,她看向封轩,后者也正看着她,俊美的面庞在夜色之下微微冷峻和傲气,可望着她的眼底却是充满了柔情,夏青心中一动。她再次望向身后的瑾王府,这个在夜色中的大王府,终于,她要离开了吗? “快上车吧。”封轩率先上了马车,朝夏青伸出手,一双极为修长好看的手。 十七岁的少年,或许,是个稳重的男人了。 夏青微微一笑,将手放到了他的手里,他微微一使劲,便拉着她上了马车。 ‘驾——’封轩驱车。 而在马车内,水梦,小花却和夏青挤在一起,她们二人的身体还因为夏青离开瑾王府而激动不已。 却听得夏青问道:“我的事,是你们告诉他的吗?” 第76章 隐居愿望 水梦和小花互望了眼,水梦忙说道:“主子,小主子没事我们也是才知道的,封少主早在瑾王还没有搬进王府里就在里面安插了眼线,所以小主子一回来,他就知道了。” 夏青点点头,这点她早就料到了:“我想知道的是,封轩为什么会知道我在顾忌什么?”他知道她在顾忌爷爷他们的安危,确实,她担心的就是她若逃离,应辟方是不会放过她和她的亲人的,所以,她只能在应辟方身边待下去,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而她心里所想的,她并不觉得封轩会知道。 水梦和小花互望了眼,水梦道:“是嬷嬷和奴婢告诉封少主的,”随即她激动的道:“可奴婢不后悔,主子是个好女人,可大公子根本就不懂得珍惜。奴婢和嬷嬷都不想主子再受伤了。” “我没有怪你们。”说着,夏青突然大吐了口气,抬起帘子,看着头顶那一弯明月,轻松的说了句:“真好。” 应家,她早就想离开了。 那个牢笼,从一开始她就一直在努力适应,也一直在给应辟方机会,可他,连日子都不能让他好好的过。 也就在这时,无数的铁蹄声响起,从二旁突然窜出了几百名穿着寒光闪闪的铁骑,正是威武的封家军,那般的矫健,那样的猎威,只要看过他们一眼的人,都无法忘记他们冷凛的风姿。 封家军一路护着他们前进,冷森铠甲形成了一道道的高墙,在这样的高墙之下,让人觉得非常安全。看到这样的军队,忍不住会对训育他们出来的封城好奇。 夏青的目光又投在了封轩身上。 见主子在看封少主,水梦轻问道:“主子,你会跟着封少主吧?” 小花也在边上问道:“是啊,主子,封少主人可好了,而且他也很喜欢你啊。” “我和嬷嬷都希望有一个疼爱主子的男人。”水梦握过夏青的说,心疼的道:“封少主一定会对主子好的。” 小花在边上 使劲点头。 “我没有想过这个。”夏青淡淡一笑,情爱这些东西,她暂时不想去想:“我也没想过去封城。” 小花和水梦都愣了下。 “但我很感激他救了小山头,也很感激他收留了爷爷和你们,让我没有了离开的后顾之忧。”此刻,她是全身都放松的,那样的轻松,自进了应家就没再有过了。 封轩对她有恩。 “那主子的意思是?” “就算今晚封轩不来,我也已让小堆暗中联系了大牛,我要离开这里,离开应辟方。”她早已下定这样的决心,所以在这个时间时,必须让应辟方觉得她是臣服于他的,她要和阮氏争宠,再借阮氏的手‘杀了’她自己,之后她会彻底的消失,可没有想到,封轩会半路杀出来。 只是这样做,应辟方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离开?离开后主子要去哪里?” “带着小山头,还有爷爷他们到一个小山村里过日子。”夏青笑着说,“就像以前一样。” “主子,你怎么能这样想呢?”水梦不解。 是啊,现在怕是不能如愿了。 也就在这时,陡听得外面有士兵道:“少主,那应辟方应该是发现了我们假传圣旨,这会已经追来了,而且还调动了驻扎在城外的一万大军。他奶奶的,他竟然乱用兵符。” 夏青探出了头朝后望去,果然,在几里之外,能看到点点火光。 也就在这时,听得封轩道:“把他引进我们的包围圈。” “是。” 此时,封轩下马车上了一匹战马,马车由另一个士兵骑赶,封轩则是护送在马车的木窗边,铁骑断后,而载着夏青的马车则飞快的前进。 夏青掀开帘子,看着骑在马上的封轩,像是察觉到她的注视,封轩也朝她这边望了眼,双目相视时,他朝她扬起了一个笑容,那样的洒脱,那样的自信,那样的俊美。 她愣了下,随即也给了他一个笑容,淡淡的,可眉眼弯弯。 马车一 路颠簸,不知道过了多久,突听着赶车的士兵一声惨叫,与马儿的悲鸣声同时响起,下一刻,马车迅速的跑了起来。 “少主,这边有应辟方的埋伏——”有士兵喊道。 夏青迅速的扯开厢帘子,赶车的士兵早就被箭射下,这会马儿带着车厢一直往前狂奔,她赶紧坐上赶车的位置,转身又朝后面看了眼,封轩一直在追着她们,可不知从哪里射来的箭,万千箭雨一直射在封轩那边,封家军被迫只得用盾形档前,看得夏青出了一身的冷汗。 同时这样一样,也将封轩和马车的距离给拉远了。 这箭雨又让马受到了惊讶,就在夏青好不容易安抚住速度缓下来时,一匹马儿突然的出现在一侧,朝她狂奔而来,当夏青看清那马上人儿时,眉头一拧,竟然是应辟方,二话不说,抄起缰绳一声:“驾——” 鞭子狠狠的抽在了马儿身上,马儿再次受惊,速度又是狂奔起来。 夏青没有想到应辟方会来得这般快,就好像他早就知道了封轩的计划般,再一次,她扬起马鞭狠狠的抽在了马身上。 “主子……”水梦与小花吓白了一张脸。 马车的帘子早就被风吹起,外面的情况一览无遗,不知何时,大公子已经追上了他们,身后原本的封家军早已被万千箭枝阻挡,主子策马狂奔,大公子紧追不舍,从她们这里,能看到大公子满脸到爆发边缘的怒气。 不知过了多久,夏青感觉马速慢了下来,而身后应辟方的马却依然没有慢下来的样子,也是,她们这匹马只是普通的马,而应辟方的则是经受了战场考验的战马,哪能比。 可夏青依然策马狂奔,她不想回到瑾王府,不想回到这个男人的身边。 “停下来——”应辟方的声音从风中传来,那压抑的怒火透过风传进夏青的耳里。 夏青没有回头,连个动作也没有,只是一直策打着马。 “停下来——”如果不是 早有防备,如果不是从归降那天起就在这里布置了一切,他又怎会这般快的追上这个要逃跑的女人?这片平地的兵力部署,为的就是以防有一天起兵失败而给自己的退路,可是没有想到,会用在这个女人身上。 他更没有料到,前一刻还在他面前服软的女人在这一刻会毫不犹豫的跟人走。 封轩。 应辟方的心里早已将这个名字凌迟了千百倍,但让他更恼火的是眼前这个不顾死活而策马狂奔的女人。 她对他视若无睹。 她对他充耳不闻。 她要离开他,而且是坚决的…… “主子,大公子追上来了。”水梦着急的喊道。 夏青不用回头已经听到了马蹄声,一转头,就看到骑着马的应辟已已经与她跑在了一起。 “夏青,停下来——”应辟方吼道。 夏青冷笑的回视着应辟方愤怒的脸,脑海里闪过的却是她第一次在山里遇到受了重伤的他,那个英俊,勇敢的与胡人打斗的男子,她一直觉得勤于劳作的男人是最让人喜欢的,农家汉子的勤劳,纯朴,憨厚一直是她所喜爱的,但在山林里看到这个男人与胡人撕杀的那一刻,她才知道原来男人也可以这样。 她不懂情爱,觉得也没必要懂,夫妻在一起过日子才是最重要的,可这个男人,确实让她失望,直到坠崖那一刻,她才从失望变为了一种对自己的嘲讽。 她没有想过要把自己的性命赔在这个男人身上。 怎么能不难过?就算没有男女之情,但他是她的丈夫,她打从心底就承认的,他是她的男人。 “停下来……”应辟方再次吼道,该死的,这个女人没听到他说的话吗?她拿什么眼神看他?她看着他的目光越来越冷,越来越冷,“停下来,没听到吗?” 应辟方朝着夏青伸出手,他要去拉她的缰绳。 ‘啪——’的一声,缰绳毫不留情的打在了他的手臂上。 夏天,衣衫本就薄,夏青这 一鞭直接将应辟方的袖子打烂,结实修长的手臂上立时多出了一道鲜明的鞭痕,瞬间,血珠就渗了出来,可见下手之重。 应辟方没有料到这个女人会真的对他下手,且下手之狠,是毫不留情。 这个女人对他当真有这么恨? “驾——”他使劲一喝,马再次追了上去。 马车的速度是越来越慢,这一番狂奔,显然让马已有些脱力,夏青依然拽紧着缰绳,目光却是盯着应辟方的一举一动,当他再次要过来拉住她的缰绳时,她再次甩出一鞭。 这一回,应辟方已警觉,当鞭子甩过来时,他一手便抓住,借了下力,瞬间整个身子便飞向了马车。 也就在这时,夏青眸色一沉,一脚狠狠的踢向了应辟方的腹部。 应辟方无处可避,身子硬生生的受了这一脚,于此同时,夏青放了手中的缰绳,应辟方整个身子便滚到了地上。 “主子——”水梦和小花惊呼,她们没有料到主子竟然会这般大胆,再看向滚在地上的大公子。 地上都是沙石,应辟方这一摔可说不轻,衣极尽被划破,狼狈至极,身上也被石子划出了不少的血痕,虽然无大碍,但总归是能感受到痛楚的,同时,也拉开了他与马车的距离,他勉强起身,看着赶的越来越远的马车,脸色渐阴沉,这个女人就这么想要离开他吗?休想! 他再次骑上马,朝着马车飞追而去。 就在应辟方奔出几十丈之时,一队数十人的铁骑出现在原地,为首的白衣男子看着追去变成小点的应辟方,冷哼一声:“你们朝着左右二个方向分散,要他们分不出应辟方从哪里离开的。” “是。”数十人立即分成二路策马离去。 “剩下的人跟我来,我要他有去无回。”白衣男子冷森的说完,朝着应辟方追去。 一会,紧追赶而来的童平等武将看着空旷的周围,再看了看四面都有的马蹄印,想了想,便朝着另一个方向追去。 第77章 竟有胡人 没有了缰绳,夏青只得用叫喝声让马快些,这里她不熟,只能让马乱跑,直到跑进了二座山的山凹处,她突然让马停了下来,看着不远处那紧追过来那越来越近的马蹄声,转身对着惊魂未定看着她的水梦和小花道:“现在小堆应该已经见到大牛了,我跟他们说好在离京城不远处的梨县等我,你们现在下马车找个地方隐藏起来,然后去梨县跟大牛会合。” “那主子你呢?”水梦与小花赶紧下了马车。 “我必须死,必须让应辟方觉得我死了才行。”说着,夏青再次大喊了声‘驾——’,驾着马车朝着山林飞奔而去。 这个男人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 夏青不明白,现在,她也不想弄明白,如果他不愿放过她,那就让她‘死’了吧。 好不容易离开了那个牢笼,她不想再见到这个男人,更不想与他一起生活,这会,马蹄声已近了,夏青转身,仿佛就能看到应辟方那在夜色中满是阴沉的脸。 林子很大,枝叶繁茂,若是要隐藏一个人是极其容易的,就在夏青想着如果才能摆脱应辟方时,几把矛突然从半空射了下来,直接卡在了车轮上,马车停了下来,同时,从林中冲出了十几个人将马车包围。 虽然身着汉服,但从容貌夏青一眼就看出他们是胡人,这山里竟然藏有胡人?这里离京城也就半天的路程而已啊。 大周与蛮邦胡人的战争已有几百年,从大周开国初期,战争就在,几百年过去了,也没有一个解决的办法,但胡人胆敢这般明目张胆的来到天子脚下,这却鲜少。 “下来,女人——”为首的是个高大壮实的男人,满脸的胡须,只露出过挺的鼻梁和浓眉大眼,他说着不流利的大周话,一手指着夏青,目光不善。 看了看周围,夏青知道逃不出去,只得下了马车。 那胡人走过来对夏青压根就视若无睹只 是看在马车上,说了几句胡人的话,听得旁边的胡人都大笑起来。 注意力并不是在自己身上,夏青倒是松了口气,显然,这几个胡人想要的是一辆马车。 果然,这几个胡人一直在打量着这马车。 这马车本是极为华丽的,毕竟是王府的马车,这会几人一看,都颇为满意,此时,那为首的汉子目光又注意到了夏青这里:“你是谁?” 夏青注意了下应辟方来的方向,按说此刻那男人应该已经追到了,这会却完全没了踪影,应该是隐藏了起来,她自然不能把希望寄在那个男人身上,便低着头道:“奴婢只是个丫头。” “丫头?”那男子打量了下夏青,点点头,操着不流利的大周话说:“你走吧,这马车我们要了。” 夏青一直是埋头于胸前,一副卑微的丫头模样,这会听男子这么一说,忙说了声是就转身离开了。 “慢着。”另一胡人拦在了夏青面前,对着那头说了些什么胡人语,那男子目光又注意在夏青身上,还频频点头。 夏青心中忐忑,听得那胡人哈哈一笑:“好,好,奴婢,你别走了,对大周我们不熟,你带我们去延边,一路上就给我们洗衣烧饭吧。” 夏青抬头鄂然的看着这胡子大汉,延边,就是大周与胡人的边境,在那里,汉人与胡人混杂,常有争斗不说,文化也与中原迥异。 他们竟然要她带他们去延边,夏青忙说道:“奴婢也不认得路。” “哈哈……”那胡人首领又是豪放的大笑:“不认得路没关系,主要是我们的吃住,有个女人方便。哈哈哈!兄弟们,上车。” 夏青一声惊呼,那胡人首领竟然一把抱起她就跳上了马车。 “哟西……”几个胡人欢呼着都上了马车。 “驾——”马车再次急疾起来。 虽然上了马车,但那胡人首领却是很快就放了夏青,让夏青就坐在赶车位上他的 身边。 胡人在大周子民心中是凶悍残忍的民族,夏青自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做什么。就在她想着如何才能离开这些人时,怀中一重,那胡人首领竟然给了她一锭黄金,之后对着她说了几句她费尽才听得懂的话。 “女人,别害怕,也别想着逃走,这黄金就算是这一路对我们的照顾,放心,我们不随便伤人。” 夏青看向胡人大汉,他虽满脸胡子,但目光清澈,显得光明磊落。 夏青又看了眼身后,再看了看手中的一锭黄金,淡淡一笑:“一言为定。” 延边城吗?这么远的路,应辟方会跟来吗? 自然不会,他舍不下京城,舍不下他那个精心计划。 夏青心里一松。 她不信应辟方会为了她而孤身跟来。 月光更为皎洁,也将整座山林照得更为清冷。 夏青心中本是惧防着这些胡人的,但一路以来,这些胡人只是豪爽的笑着,时不时的哼着歌,显得不拘一格,与中原的男人比起来,更显粗犷,而且对她虽然没有任何交集,却也没像祖辈对他们的形容那般凶残。 这些胡人并不走大道,而是专挑小路走,赶车的首领时不时的也会和马车上的随丛哼起歌来,直到天色渐早时,马车奔进了一座山林。 几个男子突然跳下马车,四处散去。 为首的竟然开始升起火来,不久,几个离开的胡人竟然打了一些小猎物回来就丢在夏青面前,指手划脚的说着什么,显然,他们是让夏青给洗了。 直到夏青填饱了肚子,被几个大更硬是赶入马车内并且逼着睡觉时,夏青才明白,这些胡人白天是用来休息,而晚上是赶路的方式去到延边城里。 也是,若是白天赶路,被大周的子民看到了怕是直接被逮送官府。 就这样一连走了半个月后,夏青与这些胡人也渐渐的熟悉了起来,偶尔,他们还会和夏青开个玩笑,夏青也虚应一 下。不过熟悉起来的好处,便是每回睡觉时,他们不会再监视着她。 或许是他们认为她已经服贴了。 就这样,又过了十天,在这样白天睡觉,晚上赶路快到一个月时,他们终于来到了离延边城不远的一个叫‘吉县’的县上,这地方离边境很近,时常能看到胡人出没,而汉人与胡人们也过得很融洽。 因此一行人一进入吉县,也不再是躲躲藏藏了,马车甚至是直接就进了大街,汉人们看这些胡人的目光也如同常人般。 夏青以为这些人首先要进去的肯定是客栈,毕竟一个月风尘,都没好好洗浴,也正如她所猜,这些人确实进了一家名叫‘菊栈’的客栈,只是这客栈的外面与里面都装饰得富丽堂皇,甚至带了点的脂粉味,而迎接他们的小二,一个个年约十七八岁,个个长得眉清目俊。 这些小伙子,有的是汉人,有的是胡人,但不管是哪个民族的,都有一个相同点,夏青说不上来那是什么,看到为首的胡人坐了下来,她便也坐了下来,此时,几个小二走了过少,不想几个人才接受,那些胡人一个个便将这些小二搂在了怀里,一双手伸出了小二们的怀中。 夏青猛的睁大了眼,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幕,甚至,目送着这些胡人搂着俊美的小二们上楼,进房,关门。 然后,又看到几个小二将为首的首领围住,一个个献着殷勤,那眉眼如丝,那风情万种,并非像女人那般用身体来表达,而是一个眼神,一个表情,有的甚至就是男儿本色,总之是各有千秋,却也不觉得让人突兀,仿佛那样的风情本就该在他们身上般。 不知那首领说了什么,几个围着的小二纷纷离开,夏青的目光便与那首领对上了。 那胡人首领看着夏青睁大的眼,合不拢的嘴,这一路以为,他一直觉得这是个无趣木讷的女人,也就没去注 意,这会看这女人这般表情,又觉得呆得挺可爱的,放声大笑起来,不太注意的大周话说道:“这些都是倌,你不知道什么是小倌吗?” 与其说夏青是惊讶,还不如说是无法置信,她看着胡人首领对着她大笑,又看着那几个胡人搂着男人进房,再看着周围那些面泛春色的男人,好半响都没恢复神情:“小倌?那是做什么的?” 胡人首领笑得猖狂:“服侍男人的。” “男人服侍男人?” “你这女人忐没见识了,这好男之风,还是从你们大周的贵胄中传过来的,他们遮遮掩掩,咱们胡人可没这么作,这男倌在边境之地光明正大。”男人哈哈大笑着。 好男之风?夏青确实是第一次听到,惊讶之后,倒也平静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她以前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农家女呢。 此时,这胡人首领从怀中又掏出了一个钱袋丢到夏青面前:“我喜欢安静的女人,这个赏你的,你可以走了。” 夏青拿起了桌上的银袋,惦了惦斤两,心中暗讶这男人的大方,便起身也爽快的道:“谢谢大爷的赏赐。”转身离开,心里是暗松了口气。 近一个月的行程,她还在费心想着怎么样才能安全的离开,没有想到这胡人竟然这般言而有信,说放就放了,这一路以来,虽然她使着劳力,却并没有为难过她,她心里对这些胡人的印象倒有了些改观。 吉县,边境的几个县之一,离延边城最近,却颇为繁华。 这里的女人比起中原来都偏高,因为二个民族结合的关系,这些人的长相也偏粗犷,异国风情之美,看着挺赏心悦目。自进了应家后,夏青总觉得这个世界对女人过于约束,而在这个小县上,却让她感觉到了一种放松,看着女人们迈着大步,那爽郎的笑声,还有讨价还价的热情,她不禁深吸了口气。 夏青的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 第78章 他跟着她 而就在她走过一个弄堂口时,蓦的,腰际一紧,身子迅速的被带进了小弄堂,耳边也响起那熟悉的冰凉声音:“别怕,是我。” 夏青蓦的抬头,望进了一双充满了疲惫却深沉的黑眸里,随即拧起了眉:“是你?” 这是什么神情?看着怀中女人那毫不掩藏的厌恶,应辟方心中五味纷杂,连着一个月的奔波已让他疲惫,而他冲动的跟来,只是担忧这个女人的安全,可这个女人呢?竟然是满满的厌烦。 夏青挣开了他的怀抱,看了看四周,四周是民居,并没有可以隐藏的地方。 “你在找什么?”应辟方脸色不悦。 “你一个人?”夏青难掩讶异。 “要不然还能有几个?” “你一直跟着?” 她不相信的看着他?他会跟来有这么让她惊讶吗?应辟方抿紧了唇,确实,毫不犹豫的跟了来,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这个女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比起他所想的喜欢要超出更多:“不错。” “这些胡人的身份很重要吗?”夏青心中猜测。 “什么?”跟那些掳走她的胡人有什么关系? “你为什么跟来?” 应辟方黑了脸,难道她以为他会跟着来是为了那些胡人?忍住心中的怒气:“为了你。” 夏青嗤笑:“你不觉得这话很可笑?” “什么?” 也就在这时,弄堂内突然冲进了一大批的胡人,说着胡邦的话,夏青跟着胡人一个月,简单的已能听懂,他们在说“那个女人在这,果然有人跟着我们”“老大,快来——” 夏青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胡人冲了进来,正是那些个要放她走的胡人,同时,应辟方已拉着夏青转身就跑。 然而,应辟方根本无路可逃,四面八主都有提着刀的胡人冲过来。 夏青看到了那个为首的胡人汉子,她以为他是真的放她走,但现在看来不是的 。 “你是谁?”胡人首领目光略过应辟方握着夏青的手,狐疑的看了夏青一眼又落在应辟方身上,他知道一直有个人跟着他,这个人跟踪得很高明,他到后来才发现,起初觉得是大周的官兵,但都快到境外了,他也没出手,显然不是的,难道是为了这个奴婢来的? 胡人的目光又看在夏青身上,这是个沉默安静的女人,话不多,干活却卖力,性子很讨他的喜欢,但从大周人的眼光看来,这女人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这个男人就不同了,就算他们胡人的女子,看到这样的男人,也会喜欢万分的,实在俊美,只是他这模样,他是不是在哪看到过? “她是我的女人。”应辟方对着他道。 “你的女人?怎么证明?” “证明什么?我们大周人最注重的便是名节,这种事还能拿来撒谎不成?” 这胡人眼底更为狐疑了:“她只是个奴婢,而你,不管是长相还是穿着,应该都是有身份的人,就算她是你的女人,你怎么会为了一个这样的女人跟了我们一个月?” 应辟方拧起了眉,他没想到这胡人竟然这般难缠:“那需要怎么证明?” 胡人哈哈一笑:“跟我们走,到咱们的帐包里住些日子就知道了。” 应辟方眸色微沉,显然,这些胡人是不想放他们走的,可若打起来,他们人多,他没有赢的把握。 见应辟方不说话,那胡人也沉了下脸:“看你的样子,说的都是胡话吧。”随即,他看向夏青:“女人,他到底是不是你男人?” 没有任何的犹豫,夏青肯定的道:“不是。” “夏青,现在不是你胡闹的时候。”应辟方低头怒看着身边的女子,这个女人,知道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我从来不跟你胡闹。”夏青冷冷回视着他:“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现,这会,我早 就离开了。” 换句话说,是他拖累了她?应辟方紧抿着唇,这个女人着实让他恼火。 也就在这时,突然有个胡人小兵指着他的腰带说了句什么,那胡人首领面色紧盯着应辟方的腰带竟然一变,顺着他们的视线,夏青也看了应辟方的腰带一眼,看到腰带边上的那条条明黄的细丝时,心里暗暗叫糟。 明黄,那是属于皇宫的颜色,属于皇亲国戚专用的颜色,自应辟方成为王爷,他的衣裳都是由宫里直贡的。 果然,胡人一个个都亮起了兵器。 “拿下他。”胡人首领一句话,所有人都冲向了二人。 应辟方的功夫夏青见过,心里有底所以并不见得慌张,然而胡人人多,应辟方功夫再高,也难敌众,尽管如此,应辟方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夏青。 已有几个胡人死于他的剑下,冲破了一道口子,应辟方拉着夏青就往后面的民居退去,随即,他迅速的带着夏青纵身一跃,跳进了附近的一处断墙。 胡人见状,纷纷追了进去,可一进去,却见又是二条弄堂,迅速的,他们分开二路找去。 而此刻,夏青与应辟方却是躲在一个角落里,直到看着胡人越追越远,应辟方才拉着夏青走了出来。 “你可以放开我了。”一出来,夏青便挣开了他的手。 “我曾对你说过‘我的女人可以选择死亡,但绝不允许她背叛我’,还有,你既然是我应辟方的女人,生时必须相随,死后亦要同穴相随。”应辟方这话冷极也怒极,对于方才她说的那些,触痛了他,他确实喜欢这个女人,或许比他想像的要多,但却绝不允许这个女人凌驾于他之上,他要她知道,他是她的夫,是她的天,而非她能轻易开口说离开的。 夏青可笑的看着他,到现在,这个男人竟然还在说这些话:“我不会轻易的选择死 亡,我有孩子要照顾,我还有亲人要照顾,为什么要去选择死亡?可如果在死亡与你之间选择,我宁可舍弃你,因为你对我来说,一文不值。” “你说什么?” “应辟方,别再纠缠着我了。”夏青眼底是认真的,这会,她毫不掩饰对他的厌恶,没必要再遮掩,她已不是当初的农家女,更不必再去讨好这个男人,不值。 胡人的声音突然出现,几个胡人此时折回并且发现了他们,喊了起来。 应辟方低咒了声‘该死的’,拉着夏青便朝前头跑去。 “你要是想活命,就放开我。”夏青喊道,那些胡人就算不知道应辟方的身份,可从那腰带便能知道他地位不低,根本不可能放过他,他跑他的或许还能离开这里,而她,自然也有办法逃离。 应辟方沉着脸不语,他放开她,自然能离开这里,但他也明白,一旦在此刻放开她,他就会失去她,他喜欢她,但还没有要能为她涉险的地步,可他的手,就是不想放开。 “放开我。” “闭嘴。” 此时,他已拉着她冲进了繁华的街道,热闹的街市到处是行人,他们跑,胡人在后面追,一见到胡人拿着刀,老百姓见了纷纷惊恐的让开路。 身后的胡人一直在追喊着,声音是越来越愤怒,追得也越来越紧。 “应辟方,你再不放开我,就会被他们抓住。”夏青喊道,再不分开跑路,一旦被抓到,随即,她惊叫一声,只因应辟方突然抢过了一匹刚进入视野的家养马,抱着她就上了马在街让逛奔起来。 同时,胡人一见他们跑,也拿起了背后的弓箭,拉弓。 这匹马并非战马,但比起人的速度来,自然是要快,很快,他们就甩开了胡人,应辟方带着她一直往人间稀少的地方奔腾,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当马停下了来时,他们已停在了 一处没有人,并且全是房屋废墟的地方。 夜,一点点的深了。 夏青从马上一跃而下,抬头看向应辟方正要说什么,却见到他面色微微惨白,唇无血色。 “你怎么了?”夏青拧眉,可话才说完,见他黑眸一闭,从马上掉了下来,而他的后背上竟然中了一箭。 整半只箭几乎都深入了他的后背,可见这箭所射的力道之重,那完全是要置对方于死地。夏青连想也没有想,直接就扶起了应辟方,横过他的手臂,让他所有的重量都靠在她的身上,看了看四周,朝一条废弃的小道走去。 “我以为你会弃而我去。”应辟方虚弱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夏青只是拧拧眉,并没有说话,打量四周半响,走进了一处只倒了半边墙的民房里。 这应该是个村子,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都搬迁走了。 “箭上有毒。”应辟方突然道。 夏青看向他,果然,他的唇色已渐渐转黑:“看来他们想置你于死地。” 应辟方自然知道这个女人向来平静,但现在这种漠不关心的模样让他心生不悦:“这是妻子对待丈夫应有的态度吗?” “妻子,谁?”夏青淡然问:“你不是已经将我贬为了平妻吗?” “平妻,也是妻子。我说过,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女人。” “是吗?” 夏青扶着他进了屋,将他放在了一张看起来还算好的椅子上。 “你别不承认,你嘴上虽然那般强硬,但你救了我,心里还是有我的,是不是?” 夏青沉默了下,之后看向他:“在我的生命中,其实有你没你都一样。” “你说什么?” “应辟方,我不需要求你才能过日子,相个反,没有你,或许我会生活得更好。”没有冷笑,没有叽讽,有的是一种述说事实的真实:“我能自力更生,也能将自己和身边的人照顾得很好。” 第79章 毒性蔓延 应辟方的心沉了沉,他知道她说的是事实。 “而和你在一起,我要时刻想着如何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你是个很麻烦的人。”顿了顿,夏青又道:“我会救你,只因为我不是你。” 应辟方猛的抓过了夏青的手,可在对上这双浓黑得没有什么气息的黑眸时,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终,他只苦涩的道:“夏青,我喜欢上了你。” 夏青拧眉,接而在看到他的脸后冷冷一笑,不咸不淡的道:“看来这毒性挺强的,你眼眶都黑了。” “带我去找大夫。”应辟方是练武之人,自然能感觉到那毒性蔓延之快。 “没银子。” “你会没有银子?”这个女人向来会持家,而一个善于持家的女人又怎会让自己身上没有银两? “有。但这银子并不能用在你身上。” “为什么?” 夏青叹了口气:“太浪费了。” 应辟方猛的吐出一口血,不知道是毒性的关系,还是被这个女人气出来的,他怒瞪着夏青,后者却是冷冷看着他,那沉默的黑里,他感觉得出,这就是她的真实想法。 这一刻,应辟方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他要追来? 为了一个不值得他付出的女人,他要赔上自己的性命吗?可看着这张脸,他却是满心的复杂,道不明说不清。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连当初方婉儿都没有能让他有这样的感觉。他一直认为,从小就认为他的妻子应该是像婉儿那种闺秀,温柔贤慧,举止优雅,一频一笑透着女子的多姿,可以吃点小醋,闹些别扭…… 夏青眼神冷了下来,她不喜欢这个男人看她的眼神,那是一种挣扎,挣扎中透着轻视,轻视中又透着几许缠绵,缠绵深处又是一种压抑,太过深沉,太过冰冷,太过克制。 最终,因为毒性的发作,男人缓缓倒在了她的怀里。 低头望着昏在怀中的男人,夏青冰冷的眸色也复杂了起来,她与他,多么的不 同,不管是家势,身份,学识,哪怕是一个眼神所透露的信息,他与她都是截然不同的二人。 可这样的他们却硬是被绑了在了一起,只为了爷辈的一份承诺。 已逝的应家爷爷奶奶,还有她的爷爷,都欢喜着能成为亲家,她没有反抗,甚至连一点反驳也没有,只是觉得能过日子就行,而他,只因孝道,孝道之外,也只因无所谓吧。 没再多想,夏青扶起应辟方朝外走。 箭有一半都是没入了后背,应辟方的脸色也是越来越惨白,如果不及时就医,怕是会…… 这片废墟位于这县的一角,并不大,但对于夏青来说,应辟方的重量都在她身上,走路也变得艰难,唯一的幸事,便是那些胡人没再追来。 夏青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兜兜转转了之后再次走进了一间废墟,将应辟方直接丢在了地上,转身离开。 因为被丢的疼痛,应辟方发出一声闷哼,眼晴也缓缓睁开,可他看到的却是夏青离去的背影,他拧了拧眉,嘴角划起个自嘲的弧度,双手也紧紧的握成了拳。 这个女人…… 这个狠心的女人…… 他竟然会为她心动,他该是不屑她的,该是轻视她的。 他有多少事情要做?他走到这一步,付出了多少?结果…… 心里确实有些后悔,可这份后悔比起对她的心动来说,显得微小。 该死的。 应辟方的目光始终落在那门里,冷冷的,冰冰的,也是无力的,无神的,却一直未曾眨眼,死死的盯着。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实在支撑不了了,眼晴缓缓合上,可也在这时,他听到了脚步声,然后看到了那个让他心里既后悔又心动的女人带着一个看似大夫的老人走了进来。 他愣了下。 夏青蹲下身,先摸了摸应辟方的额头:“还热的,没死,大夫,赶紧看看吧。” 大夫看着是个汉人,年约五六十,眉目慈祥,他赶紧检查应辟方身上的伤势,在看到他背后 那只没入了在半的箭时倒抽了口气:“乌鸦毒?” 乌鸦毒?夏青拧眉,很奇怪的毒名。 听得大夫又道:“这乌雅毒是胡人专门对付重犯研制出来的,不会立刻让人死,但绝对是痛苦的,这位小兄弟应该是内力了得,才克制得住,不过……” 见大夫一脸的凝重,夏青紧声问道:“没得救吗?” 大夫没回答,好半响,叹了口气:“凶多吉少,我这里只能给他清下伤口,所带的药也只可以缓解他的痛苦,小姑娘,你就准备后事吧。” 夏青怔了下:“是毒总是可以解的,只是药的问题,难道就没有可用的药了吗?” 大夫人抚着他的白胡子想了想:“药是有,但花的银两足够一家子二年生活,谁又会去花这笔钱?” 夏青从怀中掏出了胡人给她的一锭金子:“大夫,这钱够吗?” 那大夫看到金子时愣了下,没有想到这个看着不起眼的小姑娘身上竟然带着金子,可还是摇摇头:“不够。” “这样啊。”夏青叹了口气,将金子妥妥地放回怀里:“那就没办法了。” “不知道这小兄弟是姑娘的什么人?” “路人。” 难怪能这般冷淡,大夫点点头:“小姑娘真是个好心人啊,那木棺啊就在我药铺的对面那街上,老夫跟他们认识,姑娘需要时跟老夫来说下就行了。” “谢谢大夫。”夏青赶紧送大夫出去。 此时,原本闭着眼晴的应辟方又缓缓睁开了眼,‘那就没办法了?’‘棺材?’那么的冷淡,那般的冷漠。 路人? 他想握紧双拳,可身体压根没力气,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而夏青一进来,对上的便是一双怒气翻腾的黑眸。她冷冷看了他一眼,便坐到了他的旁边,望着门外不语。 静,一室的安静。 夏青一手抵在膝盖上,静静的思考着什么。 应辟方则躺在地上。 这是一副奇怪的画面,可显得异样的安静祥和,但只要细看,就能感 受到这其中的诡异。 此时,夏青微低头看向了他,望着应辟方那俊美却贵气逼人的脸,进了京城,能感受到京城与小镇那种天与地的差距,可这个男人,明明是个小镇民,可站在京城的人群之中,依然那般鹤立鸡群,那种气势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带来的? 应辟方拧眉,她看着他,看得很认真,但这与其说是‘看’还不如说是打量,她的目光黑深,不太轻易能让人看出她的想法,但这一刻,他却知道她心里肯定在想着什么。 而且是关于他的。 “其实你死不死的,跟我没什么关系。”夏青突然道。 因为毒性的关系,应辟方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冷望着这个女人,可笑的是,他心里竟然为自己开始担忧。 他相信这个女人要真的丢下他,绝对会是毫不留情。 “走吧。”说着,夏青起身,同时也拉起了他。 就在夏青架起他时,应辟方朝她投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你等会就知道了。”夏青只道。 这是一条很长的路,也是一条极为隐秘的路,弯弯曲曲,到处是断残的废屋,但每走一条弄堂时,夏青都没有犹豫,显然是早就探过路的。 应辟方不知道她要带他去哪,她的身上早已被汗水打湿,粘呼呼的,她的呼吸却依旧平稳,走路矫健,并没有因为他的重量而削弱半分。 他几乎能听到她的呼吸声,甚至那有力的心跳声,还有那淡淡的,属于自然的味道。 她与他有一个儿子,可这却是他第一次这般看清这张平凡却透着坚毅,也因为这份坚毅中的执着而越来越耐看的面庞。 看得他几乎失神。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已离开了废墟,来到了一处后院,从前头传来的吵闹声听来,这里应该是类似茶馆的地方,或是某个酒楼的后门。 她是带他来这里吃东西吗? 就在应辟方这般想着时,后院的门开了,走出一个看不出年纪的男子,男子面容 颇为俊美,而且身形修长,穿着也是不凡,斯文儒雅,只那目光精湛,看到夏青时,立马扬起了一个热情的笑容:“在下还以为夏姑娘是在说笑,没想到真的来了。” 而,就在他看到依在夏青肩上的应辟方时,目光猛的亮了起来,惊艳之情一闪而逝。 应辟方拧起了眉,他不喜欢这个男人看着他的眼光,仿佛像是要吃了他般,男人看男人这样的眼神,令他作恶,夏青是怎么与这种男人认识的? 就听得这男人问夏青:“这就是令弟吗?” 夏青点点头,声音已透着悲伤:“要不是弟弟身染恶疾,家里拿不出钱,我也不会……” 应辟方身子蓦的一僵,心中有丝不好的预感,他想说话,想质问这个女人要做什么,可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瞪着她。 那男人点点头,晶亮的目光是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应辟方,那眼神,应辟方只觉得自己这会是光着身子般。 “好,好,好……”说着,男人从怀中拿出了一袋东西交给夏青:“值,值,太值了,一千两,确实不贵啊。”当这夏姑娘说出这个价时,他只觉厌烦,这女人这般平凡,她弟弟又能长得怎样?不就是贪想银子而已,可没想到,竟然是这等绝色啊。 “那我弟弟身上的伤?”夏青看着这个男人。 “呵呵,这还是问题吗?胡人的乌鸦毒对我们来说就跟小伤似的。”男人连看一眼夏青都没,目光始终在应辟方身上溜哒。 “哦。”夏青接过了银袋,惦惦斤两,妥妥的放进了怀里,目光掠过应辟方那看着她似要吃了她的眼晴时,像是没有看到,只是用另一手拍拍应辟方的头,温柔的道:“弟弟啊,姐姐这也是没办法,你要乖乖的,等姐姐赚了大钱后,会来给你赎身的。” 要是眼晴能杀人,这会夏青不知道已死上几回,傻子都能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事,应辟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将他卖了? 第80章 她竟敢? 而且从这个男人看他的目光来说,这种店极可能是那种…… 大周的贵胄们向来好男风,但在大周,这种男风向来被正气人士所压制,加上已逝的先帝就是厌恶这种,所以一度都是灭绝的,只因当今的皇帝软弱,这男儿就又盛行了起来,可如此,皇族们也是不敢大胆的表于外,可在这边境地区,却是允许的。 你敢?应辟方用眼神看着夏青,他知道她看得懂。 我为什么不敢啊?夏青也回了个眼神,声音却更温柔了:“弟弟,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应辟方的脸色不知道是被气青的还是毒气已更强,这会已经青中带黑了。 “夏姑娘,你别担心,你弟弟这长相,哎哟,我们肯定是把他当太上皇一样供着,一定给他找个大富大贵的客人,绝不让他吃亏。” 夏青怔了一下后,面部开始抽畜。 应辟方已在全身颤抖,蓦的吐出一口血来。 “哎哟,”男人一看到应辟方吐血,满脸心疼,喝道:“来人呢,快扶新一届的花魁去疗伤。” 应辟方猛的又吐出一口鲜血。 几个满面春光的男人匆匆走了出来,从夏青手中接过应辟方就往里扶,可也不知道应辟方是哪里来的力气,死死的抓着夏青的手臂就是不松手。 “放手吧。”夏青轻道。 放?应辟方自然不会放,他死死的盯着夏青这张依旧平静,完全看不出丝毫内疚的脸,眼晴要能冒火这会估计已经烧起来了。 夏青另一手轻轻扳开了他的手指,看着这双恨不得吃了她的漂亮黑眸,然后又看着这个男人被那些人强行拖走,轻轻叹了口气,喃喃:“我也没办法,我的银子不够解你的毒,再说,我与你早已没了干系,你又何必总是跟着我,我不想把时间再浪费在你身上了。” 这样周转的救他,对她来说已经仁至义尽。 说着,转身离开。 此时,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 对这个小县,夏青不是很熟,所以只往热闹的街市走去,她现在需要买一些东西,干粮和马车。 她得赶回去,这会,水梦和大牛应该已经在焦急的等着她了,还有她的小山头,至于封轩,夏青脑海里闪过那张俊美却总是显得张狂的脸,不禁有些发愣。 掉下山崖时,那个在瀑布底下犹如神砥般的少年。 那宅子,那个冰冷冷漠的少年。 山上,那个用他的剑而砍了树一脸心疼的少年。 山脚下,因为她一句话‘你现在还不够强’而黯然离开的少年。 真是奇怪,他的一切竟然能如此清晰的在她的脑海里出现,仿佛他就在她的眼前般。 随即,夏青淡淡一笑,他是他,她是她,不管他对她多好,他们是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的,她也不想再与权贵有什么交集了,她感谢他,同时,她也要辟开他。 夏青痛快的轻吐了口气,这会,她背后没有任何的约束,大牛应该带着爷爷他们赶到了她说的地方,只等她了。 “这位姑娘,您要的马车不是没有,但得等上一天才会有。”马馆里的伙计道。 “能快些吗?” “快不了,您去京城,这最快也得要一个半月啊,这马车啊必须加厚才行,要不然走一半的路就散架了。” 想了想,夏青点点头,拿出银两给他:“那明天的这个时候,我来拿车。” “好肋。”伙计开心的收了钱赶紧动工去了。 夏青淡淡一笑,便朝着最为繁华的街道走去,这会,突然有心情想这个小县城逛逛了,甚至连脚步也轻快起来。 这个离边境不远的小县城人比想像中的要多,摊货也五花八门,有一些甚至连看都没看到过,而人们也很热情。 夏青走过一处摊货前时停了下来,看着面前的这些胭脂红 ,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长这么大,除了成亲那日打扮过,平日里从没有。 她不禁看向周围的女人。 不管是妇人,还是少女,脸上多多少少打扮了一下,或眉,或唇,或肤色,她也注意到,不少的妇人都挽着发,显示自己已然为人妻,而少女人或披着或扎着马尾。 她笑笑,摸摸自己习惯性打了辫子的发,难怪封轩一定要让她挽起发来。 “姑娘,这胭脂肯定适合你。”见夏青一直看着自己的货,卖胭脂的大妈赶紧拿了一盒放到夏青面前,“我看姑娘平常应该也不是干粗活的人,应该是哪家小户的闺女吧,这个脂色,你肯定喜欢的,只要五个铜板就够了。” 夏青笑笑,拿出了五个铜板给她。 一路上,她时不时的会看一下这个胭脂盒,脸上难得的有些新奇之色,偶尔还会闻一下,随即又失笑。 “你们有没有看到过这二个人?”蓦的,胡人僵硬的汉话传来。 夏青望去,就看到那些追过她们的胡人在前面不远处,她拧了拧眉,赶紧跑进了一旁的弄堂里,直到这些胡人远去才又出来,随即她看到很多人都围在了一块墙壁上,上面贴着二张画像。 不用近看,她这里就能看到画的正是她与应辟方。本来,她是想投宿客栈,如今看来怕是不能了,她必须赶紧出城才行,二话不说,夏青朝着城门口走去。 然而,才走到城门口不远处,夏青就看到已有官兵设了障碍在查每一个过路百姓,而在这些官兵中,还站着她所熟悉的那个胡人首领,夏青拧拧眉,显然应该是在找她和应辟方,在京城,汉人一看到胡人,就跟仇人似的,而在这里,官兵却能与胡人一起共事。 想了想,夏青朝着那些废弃了的屋墟走去,如今,她只得先找个地方过夜才行。 而此刻在一家名叫‘ 青秀’的楼内,几名相貌妖艳的小倌正打量着昏迷中的应辟方,其中一个容貌最为俊俏的男子目光冰冷,眼底甚至有着嫉妒之色,他恨恨的盯着哪怕是在昏迷中依然傲冷的男子,哪怕闭着眼晴,也无法掩饰他那份天生的贵气。 “果然是绝色啊,难怪楼主连自己的阁楼也让出来让他住了。” “可不是。”一小倌妩媚的做了个甩袖的动作,之后沿着应辟方那近乎完美的轮廓来回轻抚着,“真是让人心动的脸呢,哎哟,想到以后他就会成为我们中的一员,我的心就乱得好厉害。” “我听楼下的贴身侍婢说,他的初夜就要上万两黄金呢。” “什么?”那容貌最为俊俏的男子虽然满眼冰冷,但神情倒也平常,如今一听到这句话,脸色瞬间难看:“上万两黄金?” 那人冷冷一笑:“麦凡,你这般激动做什么?你这个青魁都做了几年了,如今也是时候让出来了。” 被叫麦凡的男子脸色一陈青一陈白,想当初楼主看到他时便惊为天人,可他的初夜也只有几千而已,如这个男人竟然…… “快看,他眼晴动了,要醒了,要醒了。” 果然,就见着应辟方拧了拧眉,缓缓的睁开了眼晴,当他看到眼前几个打扮鲜艳,却身着飘逸男装的小倌时,黑眸陡然冷凛,猛的会了起来,但也因为太过用力,身体一陈剧痛,痛的他脸色瞬间惨白,他强忍着痛楚,厌恶的看着这些人:“滚——” “哟,脾气不小啊。” “不管脾气大不大,到这里啊,大变小,小变没啊,最终,只剩下了舔——” “可不是。”说着,一小倌的手突然摸上了应辟方的胸。 应辟方这才发现自己上半身都是露着的,他抬起手就要甩开碰他的小倌,可不想身体根本没有任何的力气。 “瞧这肌肉,别看细皮 嫩肉,可摸上去……”小倌的声音在突然来的巴掌之下嗄然而止。 ‘啪——’的一声,小倌被应辟方一个巴掌甩了出去,跌倒在地,额头撞上了凳子昏了过去。 其余的几人惊呼了声,都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要知道这个男人的乌鸦毒虽然解了,可那后遗症却足以使人在七天内没有任何力气,让人为所欲人,这个男人方才醒来时还没有力气,怎么这会功夫竟然…… 麦凡试探的问了句:“你练过武?” “把我的衣服拿来。”应辟方冰冷的声音多了几许戾气,凛冽之气也越发的浓郁。 麦凡怔了下,他只觉得这个男人身上的贵气非比寻常,而现在在这双像寒潭般冰冷的黑眸之下,他更感受到了一种属于上位者压迫性的气息,当他回过神来时,已将衣服给了这个男人。 收回手时,麦凡的手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下,脸上的傲气竟然也收敛了许些。 应辟方穿上衣裳,穿衣裳的手骨却因过于用力而咯咯作响,脑海里回想到的是那个女人拿到那袋沉甸甸的钱后妥妥放入怀里的样子,还有,她竟然敢板开他的手,看着他被人带走。 这个女人……他有种要掐死她的冲动。 “你,你要去哪里?”麦凡见应辟方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忙问,却在应辟方投过来冷凛的一眼时,神情一变,闭了嘴,只能看着他就这样走出去。 余下的几个人早就被那一巴掌给惊呆了,这男人的气势连向来高傲轻慢的麦凡都被震住,他到底什么人啊? 就在应辟方要迈出门时,门突然被打开,一名长发飘飘的男子走了进来,当应辟方看到这名男子时,目光不禁微眯了下,黑发及腰,衣袂逶迤,那一个风华绝代,明明是个男人,举手投足之间却尽显妖娆。 “你这是要去哪啊?”他轻轻开口,风情万种。 第81章 被包围住 夜色是越来越黑。 夏青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原本是想去废墟处暂住,可想了想,最终留在了买马车不远处的,那农舍堆起来的草堆上休息,啃着买来的干粮充饥,脑海里想的是如何逃离这个小县城。 好不容易天色微晓,夏青朝马庄走去,一路上并没有多少人,就算有人也没有来注意打扮普通的夏青,很快,夏青便走到了马庄,那里早已开门,几个伙计正在里面做事。 “店家,我要的马车准备好了吗?”夏青进院子便轻问道。 迎接她的正是昨天的那伙计,伙计一看到夏青先是愣了下:“客人来得真是早啊,放心吧,已经准备好了,您稍等啊,我马上就给您牵出来。” 夏青点点头,打量着周围,发现周围做事的伙计都在看着她,她明明记得昨天这边还没有这么多面孔,也没这么多人,这样一想,她一步步后退,也就在这时,那些伙计中已经有人喊:“她要跑了,抓住她。” 可就在这伙计话说出口时,夏青已经跑出了门外。 显而易见,这些人并不是伙计,马庄应该已经被官兵和胡人控制了,这些人是有备而来,不止马庄,就连马庄周围都已被这些人监视,她一出去,立即有胡人从四周的弄堂里跑了出来。 夏青喘息着,看着这些人将她包围,暗恼自己的大意,看着其中一个胡人慢慢走向她,就在他拿起手中的鞭子毫不犹豫的打向她时,夏青唯一能做的便是闭上眼,也就在这时,夏青听到这胡人一记闷哼声,然后便是骚动。 下一刻,夏青睁开眼,却见方才想用鞭子抽她的胡人倒在了地上,而她的后背正中了一箭,于此同时,马蹄声急急的响起,她抬眸,看到了封轩。 他策马而来,却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嘴角微扬,森冷的目光渐渐淡化,扬起了一个张狂的笑容,他的笑容一直是张扬的,带 着一种随性。 日头渐渐升起,亦在他身后造就了一个暖暖的光圈,他伸手,便揽上了她的马,将她抱上了马,再次策马离开。 此刻,胡人被他带来的人包围。 夏青不知道男人是不是比女人长得快,怎么才二个月没见着这少年,他的怀抱却又长开了不少呢?而且更为结实了,她微抬头,却见他也正看着她,漂亮的眼眸亮晶晶的,却也难掩那份担忧,这会他却是松了口气,再次抱紧了她,轻喃:“对不起,把你丢了,幸好及时的找到你了。” 夏青愣了下,突然发觉心里暖暖的,第一次有这种温暖的感觉,却是这个少年给的。 太阳已一点点升起,清凉的晨风也被渐渐的灼热代替,封轩的马跑得飞快,只这一会时间,已跑到了城北的角落里,封轩翻身下马,夏青正待跳下马,却被封轩阻止。 她奇怪的看向他,却见封轩头一扬,道:“你是个女人,应该我扶你下马。”说话间,他的手已放到了她腰上,一把将她抱了下来。 “这是扶吗?”夏青看着他。 “我喜欢抱你。”封轩嘿嘿一笑,下一刻他脸一冷:“你瘦了?他们虐待你了?” 夏青摇摇头:“没有。”相反,他们待她还不错。 “不管有没有,你瘦了,等我抓到他们时,也饿上他们几顿。”封轩冷哼,牵着夏青的手便走向那里的一间小屋。 夏青不禁莞尔,从小到大,只有她护着家人,迁就着村人的份,虽然他们小山村都很和睦,但总有一些小摩擦,她只有与爷爷相依为命,为了不惹事,向来只有忍耐,吃苦的份,如今,她却被他护着。 没听到夏青说话,封轩不禁转了下头,却见夏青正带着笑意看着他,耳朵红了:“你看我干嘛。” “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自有办法。”封轩傲然道,随即他拧眉:“手下的人查到应辟方一路上一 直偷偷的跟着那些胡人,幸好你没和他见着。”要是见着了,恐怕应辟方早就把夏青掳回去了。 “他受了伤,我便把他卖到青楼去了。”夏青淡淡说道。 “什么?”封轩怔了下,以为自己听错了:“青楼?” 夏青点点头:“这个小县城,有男妓,而且似乎很受欢迎。” 封轩呆了呆,好半响回过神看着夏青,却完全没从她的脸上看到半丝的不自在,仿佛把应辟方卖了是件多正常的事般,唔,其实他听了也挺爽了,可……是,他的身体突然间好不自在。 他深深感觉到一件事,这个女人不能得罪啊,幸好,他也只想对她好而已。 至于那应辟方,呵呵,干得好,不愧是被他看中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封轩美滋滋的牵着夏青进了一家民院。 才进院子,夏青便看到了燕道,他正在着急的踱着步,一看到他们,欣喜的跑了过来:“属下见过少主,见过夏青主子。” 是夏青主子,而不是夏青夫人,这细微之处,夏青自然是注意到了。 “少主,各牧游民族之间的强兵已待命,只等狼烟了。”燕道兴奋的道。 “入夜时分,等北城门卫换班时,里应外合。”封轩斩钉截铁的道。 “是。” “牧游民族的强兵?”夏青问道:“难道你是联合了塞外的牧游民族了吗?” “夏青主子,塞外牧游民族流浪惯了,要联合起来太难,所以少主用了最快的办法。”燕道道,说着食指和拇指搓了搓,嘿嘿笑了笑:“银子和物资。” 燕道接着又道:“夏青主子,咱们少主对您可是用情颇深呢。”说完,又是嘿嘿笑。 封轩这次虽然耳根又红了,却没有像以往那般别扭,而是看向了夏青,看着这张平淡却越看越觉着好看的脸,坚定的道:“跟我回封城。” 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封轩目光灼灼的盯着夏青,就在夏 青要说时,他突然又道:“反正不是你跟我回封城做城主夫人,就是我跟你下乡种田去。” 夏青:“……” “好不好吗?”封轩突然握过夏青的手。 夏青:“……” 燕道抽抽嘴角,这是他向来对任何人都不屑不故的少主吗?做出这种三岁孩子一般的撒娇动作,简直,简直太丢脸了。 “跟我回乡下种田?”夏青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个少年:“你会吗?” “如果我会,你这辈子就跟着我。” 这能画等号吗?夏青无语。 “不是你嫁我,就是我入赘你夏家,你选一个吧。”封轩是越说越兴奋。 入赘?我肋个去,少主,您活着太没尊言了啊,燕道泪流满面,这种话都说得出来,还是男人吗?还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吗? “你在胡说什么呢。”入赘?别说富人,就连穷人都是不肯让儿子入赘的,除非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封轩咧嘴一笑:“我老爹儿子很多,不差我一个。你就不同了,你是夏家的独苗啊,必须传宗接代的。” 燕道翻起白眼了,城主要是听到这句话,肯定会吐血身亡。 夏青真是哭笑不得,而且她对他这种无赖的行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道:“我有些饿了。” 燕道听了忙说:“早膳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一听这句话,封轩忙牵着夏青进了屋:“看你瘦的,等回了封城,一定要让你好好补回来,这样我们生出来的孩子才能健康啊。” 夏青:“……” 前面走着的燕道叹了口气,少主啊,您真是想多了,不过,这样的少主显得有朝气,不像以前那样总是死气沉沉的,但同时他也在心里担心,封城,那个充满了杀戮和寂寞的地方,夏青主子进去了,能全身而退吗? 这间民宅被打扫的挺干净,内外厅,外居,加上诺大的院子,虽是小户型,但家境应该颇丰。 夏青才进屋 ,就看到一名妇人正上着菜,她是这县城的打扮,而且长相应该是胡人与汉人生的孩子,她看到夏青时,扬起了一个充满善意的笑容。 夏青回以一笑便坐下了。 “她是欧阳嫂子,是我们封城安置在这里的眼线。”燕道毫不介意这是件多么大的事,显然完全把夏青当自己人了。 夏青忙打了个招呼,却不想欧阳嫂子却朝着她福了福,动作标准,一看就知道是训练过的。 对这个封城,在夏青心里,甚至比皇宫都还要神秘,还要好奇,能训练出那样一个军队的地方,能在这种边境之地也埋下眼线的地方,能用物资和银两买通物流民族的地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城? 像是知道了夏青心里所想,封轩突然在她耳边道:“想去看看封城吗?跟我去就知道了。” 不要脸,燕道在心里吐槽,下一刻,他道:“对了,少主,有件事很奇怪,城里的人来报说,有人花了大笔钱在买应辟方的命。” “是吗?”封轩挑高了眉,余白却注意着夏青的动作,却见夏青只是安静的吃着饭,嘴角微扬,也愉快的扒饭。 燕道点点头:“最奇怪的事,朝廷的人也在追杀着他,他这次出来,可真是得不偿失。”说完,燕道忙对着夏青道:“夏青主子,你可别误会,我只是单纯的说事啊。” 夏青放下了碗筷,淡淡一笑:“我与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以后跟我有关系。”封轩的嘴角扬得根本就合不上,至于那应屁方,那是他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夏青无奈的看着封轩。 见夏青的碗已经空了,封轩忙对着欧阳嫂子道:“还愣着干嘛,再给青盛一碗来。” “是。”欧阳嫂子忙下去盛饭了。 青?夏青又无语了:“我已经吃饱了。” 她现在的饭量已不像在乡下时那般大,那时就算吃二碗也觉得没饱,如今吃一碗已撑了。 第82章 他倾情她 “再吃一碗吧,把身上的肉补回来。”封轩左看右看,都觉得夏青瘦了,虽然精神挺好。 夏青摇摇头:“吃不下,我出去走走。”以往吃过饭,她便会再次劳动,肚子里的东西消化的就快,如今吃完就是休息,身体不是很习惯。 封轩也跟着走了出来,说是走走,可夏青是看着不远处的青山,目光虽然平静,但他总觉得这份平静里带着许些的忧伤。 “你在为他担心?”这个他自然是指应辟方,封轩心里不悦。 夏青不知道说什么,他没有担心那个男人,只是,有些复杂,那是她的丈夫,她的男人,她孩子的父亲。 封轩走到了她面前,双手突然捧起了夏青的脸,让彼此的目光锁在一起,交缠在一起。 望着面前这张突然间放大的俊脸,夏青愣住,脑海里再也不能想别的,而只能看着这张俊美了一片,带着点冷意,又带着许些委屈看着她的脸:“从今以往,你不能再想别的男人,你只能想我一个。” “封轩?” “嗯?” “为什么是我?” “你掉下了悬崖。”很简单,也很肯定的一个回答,不合理,却又是合理极了的一个回答,封轩回答得认真。 在门口偷听偷看的燕道下巴险些掉地,这什么回答啊?那如此掉下去的是个男人,少主也就喜欢上了? 事实上,封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夏青,他在疗伤,那重重的扑通一声,让他以为是敌人,险些走火入魔,后来她游了上来,在他看到她出水的那一刻,他还防范着,后来……再后来,他发现自己就喜欢上她了。 “哦。”夏青轻哦了声,看着这双初看漂亮,越看越觉得深邃的黑眸。 “我知道你一直让大牛留在我身边,是希望大牛的人多学一些封家军的本事。”封轩轻轻道。 夏青一怔。 “我也知道你没接水梦她们回去,是想她们多学学礼仪。”封 轩深深的直视着夏青的黑眸,这双眸晴跟别人的眼晴比起来太黑了,黑得毫无生气,让人无法直视,可他却知道在这双平静的黑眸之下那份睿智,她让大牛的军队留在他这边,目的就是想让大牛多学学怎么管理军队,也让水梦她们多看看封家是怎样训练婢女的。 她应该早就料到了未来的路有多凶险,可以说为她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你都知道啊?”夏青笑笑,坦然的承认了:“大牛他们学得怎样?” “你以后就知道了。” 就在这时,院子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人走了进来禀道:“少主,咱们恐怕等不到晚上了,胡人已加派了人手来找人,此刻正在东面寻人,恐怕不到中午就会搜到这边。” 封轩看向燕道,燕道领会:“属下马上命人点狼烟。” “我能做点什么吗?”夏青忙问道。 “青,你要习惯一件事。”封轩突然朝她眨眨眼,神情却极为正经:“女人,是让男人来保护的,相信我,一切有我。”说着,拉过她的手就朝马厩走去。 望着这个高大却年轻的背影,夏青只觉得那种怪异的感觉又袭了上来,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只是向来平静的心有了点澎湃。 她在被人保护。 从马房里牵出马,封轩抱起夏青就跃上了马。 马一路走的都是小路,民房之间的小弄堂,虽然有人,但却不会吸引人注意,而且这地主马在街让奔驰是常事,所以也没多少人来看马上的是何人,自然也认不出夏青就是全城在通辑的那女子。 这路应该早就被封轩摸熟了的,左拐右拐,走的尽是人稀少的,而且离城墙也是越来越近,直到几步之外是门卫时,马停了下来。 这是边境地区,虽说是一个小县城,但配给城时的门卫却有着数百人,以防胡人与汉人之间再直冲突。 就在这时,一行抬着棺木的送葬人突然出现,和北门的门卫起了 冲突,守门的人立时都被那些送葬人围了起来。 趁着这个档,封轩一声‘驾——’,白马迅速的窜向了大门,同时,在城墙岗哨上的士兵也看到了他们,数十人迅速的从城墙上跑了下来。 封轩一手突然按向夏青的头,将她摁向了自己的胸膛,低喃:“别紧张,一切交给我。” 一切交给他吗?她从没有试过将一切交给别人,历来,她靠的只有她自己,夏青发现,比起眼前的这个形势,要让她‘一切交给他’更让她觉得紧张。 马瞬间疾驰起来,飞快的冲向城门口,从城墙上赶下来的士兵也已经接近了门口,并且都抄起了兵器。 封轩更是抱紧了夏青,于此同时,夏青的双手也缓缓的抱上了封轩,轻轻的一声:“嗯。” 她不是不相信人,而是从小到大,除了爷爷,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 她并不想强大,可她若不强大,懦弱给谁看?谁又能来保护她? 但被保护的感觉,真的好轻松,她想被保护。 “驾——”封轩一声喊,白马的速度越来越大,就在城门正门口与一袭士兵碰上时,一个跃起,快速的飞出了城。 见到白马出了城,士兵们都追了出去,也就在这时,无数的牧游马匹朝着这边奔驰而来。 “牧游民族的人怎么会在这里?”官兵惊喊道。 “他们向来只在塞外啊。” “难道是胡人要造反了?”尽管在这个地方胡人与汉人和谐的相处在一起,便对于胡人,汉人心中还是有着忌惮的。 “不像啊,好像是来保护那白马上的人的。” 果然,他们放行了那匹白马,而将他们围了起来。 当夏青睁开眼时,白马已经奔出了一段距离,那些追来的士兵身影也变得渺小,而此刻,她正与封轩在一处丘地上,马儿则悠闲的吃着草。 “没事了。”封轩看着望着小县的夏青,将她搂得更紧了,她那声‘嗯’虽轻,但他 知道,那声‘嗯’所代表的意义。 夏青抬眸,朝着他笑了笑,其实相信一个人也挺简单的,不过:“你可以放开我了。” “不放。”封轩将头抵在夏青的肩上,闻着她的气息:“以后我会保护你,不会让别人伤害到你。你要学会相信我,信任我。” “要是我不相信你信任你呢?” “那就这样一直抱下去。”封轩用脸摩擦着夏青的脸。 夏青身子一僵,哭笑不得的推开他:“你闹够了没有。”她实在无法把眼前这个少的当成男人看待,怎么越来越会耍无赖了?可她对此却是毫无办法。 也就在这时,一狂奔的马蹄声音响起,夏青与封轩迅速望去,却在看到马上的人儿时,封轩拧起了眉,夏青脸上则出现了讶异。 不是别人,正是应辟方,他穿了一身藏青的长袍,衣袂在马上随飞翻飞,脸色苍白,显然身上的伤并未愈合多少,但毒气已消,是满脸的怒气和戾气,他急疾而来,目光却始终阴沉的盯着在封轩怀中的夏青,直到十步之外,他喝住了马绳,喊了夏青的名字,那声音可怕的吓人:“夏青,你好大的胆子。”但更让他生气的,却是她竟然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而且没有反抗。 夏青的神情恢复了平静,她方才的讶异也只因为他的毒气竟然这么快的消除了,而且他是怎么离开的那地方?可他又追她来做什么? “应辟方,对我的女人讲话客气点。”封轩神情渐冷,看着应辟方。 二个男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四周的空气为之窒息。 这二张同样俊美冷冽的脸,同样犀利冰冷的漂亮深眸,还有同样的杀气,本就是对立的二人,如今更为弩拔剑张。 “你的女人?”应辟方袖下的双手握成了拳,他冷森的看着封轩,目光又移到了夏青脸上:“夏青,你别忘了你是谁的女人,说,你到底是谁的女人?” “这样逼一个 女人,算什么男人?”封轩冷笑:“应辟方,你和青会走到这一步,全是你自找的。” 青?封轩竟然叫得这般亲热?应辟方的脸是越来越沉,他只看着夏青:“回答我,你到底是谁的女人?” “我从没有感觉到自己是你的女人。”夏青淡淡道:“从今往后,也不想做你的女人。” “这世上除了我,你不可以再找别的男人。”应辟方的脸色比起方才来更为惨白了,他一时热血追她而来,要的不是这样的结果:“我告诉过你,我的女人可以选择死亡,但绝不允许她背叛我。” “应辟方,你回去吧,要不然,再这样下去,你很可能会死在这里。”她言尽于此,看着这张冷峻的脸,夏青在心里苦笑了下。 “回来。我不允许你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应辟方吼道,就算她不想做他的女人,他也不允许她跟封家的人在一起,不允许。 可没有人听他的话,封轩一声‘驾——’已策马离开。 “该死的。”应辟方追了上去。 也就在这时,后面又响起了马蹄声,夏青朝后望去,竟然是先前追着他们的胡人,她还看到了那个给了她一锭黄金的胡人首领。 “逮住那个男人。他一定跟皇宫有关系。”那首领对着他的手下喊道。 所有人都追着应辟方,而应辟方对身后这些人根本没看一眼,他的目光只恨恨的望着那个在封轩怀里的女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在他心里占了这么重要的地位?他不知道,只知道他不允许她离开他。 “小心那些箭。”见那些胡人拉开了弓,夏青赶紧抓紧了封轩的衣裳道。 封轩嘴角一弯,这个女人是在关心他吗?忙点点头。 果然,那些胡人开始射箭。 “小心左边。” “小心右边。”夏青提醒着封轩,她只看着那箭,却并没有去注意应辟方,自然也没看到应辟方那因愤怒而变青得不能再青的脸。 第83章 刺骨的痛 那是一种钝痛,不足以致人命,只这种痛苦却会一直在钻动着,应辟方望着那个女人专注的看着胡人的箭,只关心着封轩一人,对他根本就视若无睹,心就这样痛了起来,他以为他喜欢着方婉儿,那就是情了,现在想来只是被自己的爱好蒙蔽了而已,他欣赏那种有着温婉气质的女子,可真正喜欢的并不非如此。 他对这个女人的心动来得太慢,慢得让他察觉不到,等到心动时却已经晚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唯一能做的,就是绝不能让她离开他,应辟方从怀中掏出了鞭子,狠狠的向前一甩,打在了封轩二人的马上。 白马受到伤害,大声悲嘶了下。 应辟方再出一鞭,但这一鞭却被封轩握住,一来一去间,二匹马的速度慢了不少,眼看就要被胡人追上了,夏青喊道:“应辟方,你到底想做什么?” “跟我回去。” “不可能。” “夏青,我会好好待你。”应辟方诚恳的道,这是他的真心话。 “不可能。”很直接的拒绝,她与他的日子过不下去,因为她深深知道这个男人最想要的是什么:“应辟方,你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被胡人抓的,京城的繁华你望了吗?你要达到的那个位置你忘了吗?” “我没忘,我都要。” 封轩突然来了句:“痴人说梦,驾——” 应辟方的脸色一黑,望着绝尘而去的二人,勒紧了马腹,也赶紧跟上。 胡人的箭越来越多,他们的马都是塞外一等一的好马,封轩的马更是马中之俊品,而应辟方的马却只是一匹中等的养马,脚力马上分晓。 应辟方自然也是知道的,他的马只有在一开始体力还存在时能与封轩的马一较高下,因此,当胡人追上他时,他再次扬起了鞭,狠狠的甩向了与他最近的胡人,那胡人被甩落在地,应辟方一提气,飞跃而起,落在了那滚落地上胡人的马上,现朝着 封轩追去。 于此同时,胡人身后,也出现了大批的官兵,显然这些官兵也追来了。 “那些牧游民族的人失败了吗?”夏青担忧的道。 封轩冷哼一声:“我只用物资和银子买了他们一个时辰而已。” “买了时间?”夏青微讶,好精明的牧游民族,胡即她惊呼:“前面也有胡人。” 封轩望去,果然,前头也出现了一批带刀的胡人朝着他们策马奔来,前后都有夹击,除了应战,毫不办法。此时,应辟方也策马到了他们身边,他左右看了看,又看向了夏青,这个女人这会却是担忧的看着封轩,应辟方冷声道:“夏青,跟我走,我能保你平安。” ‘啪——’夏青一手打开了应辟方伸出的手。 “夏青?”应辟方脸色越发阴沉,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如果你跟他在一起,只会被胡人抓住。” “总比和你在一起,落得一个掉下悬崖尸骨无存的下场好。”在应辟方铁青的脸色之下,夏青看着封轩:“战斗吧。” 额上突然被点了一下,封轩伸出食指碰在夏青的额头上,低头看着这张细看真是太耐看的脸,深黑漂亮的眸光带着极大的不满:“你又忘了我说过的话‘以后我会保护你,不会让别人伤害到你。你要学会相信我,信任我’而且,你是女人,我才是男人。” 夏青摸摸额头,下一刻,她身子一僵,只因封轩突然以额头抵住了她的额头,彼此的呼吸交缠在一起,甚至,她还能看到他那长长的微翘的睫毛,这张俊美如神砥的面庞。 应辟方脸色一陈青一陈白,就在他要抽出腰中的软剑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兵器的打斗声,不知何时,一队封家军突然出现,与官兵和胡人打在了一起。 见夏青呆愣的模样,封轩觉得有趣:“青,被我迷倒了?不过现在不是沉迷于男色的时候,看,我们的人来了。” 沉迷于男色?夏青微 窘,却在看到封家军时,心里一松,只是他们现在要面对的却是前头的那些胡人。 这些胡人这会已经拿刀朝他们砍来,刀法无章,应辟方几乎是一剑一个,可他们人多。 对这些人,封轩的武功自然也是绰绰有余,只是,他拧眉看着这些胡人一个个丢下手中的剑,拿出背后的弓时,眼底闪过了一丝怒气,这怒气一来,使得他的目光多了几分杀气。 “少主——”燕道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只见燕道坐在马车上飞奔而来。 就在胡人射箭,箭如雨下时,封轩已一把抱起夏青跳上了马车,应辟方也一跃而起,同时,他甩出鞭子勾住了马车的车栏,借助力道也上了马车。 “喂?这车只能坐三个人。”燕道一见到应辟方,瞪大眼晴道,紧急情况哪里能找到宽大的马车,就这马车他还是半路当了强盗截过来的,只是一辆普通的马车,哪能坐下这么多人。 应辟方完全不顾燕道在说什么,就要进马车,可不想才掀起帘子,却见夏青突然出现。 他愣了下,皆而复杂的看着她:“我不可能让你离开我。”在他知道了对她的心意之后。 “与我何干?”夏青冷冷一笑:“原来,你也是这般会纠缠的人。” “到底我该怎么做你才能跟我回去?” 因为多了个人,马车奔驰的速度缓了下来,燕道是很想踹这个男人下马车,可也知道他的功夫了得,万一真打起来,双方都是没好下场的,只得心里着急,一时却也没办法可想。 而夏青身边的封轩拧紧眉,他倒是不急,毕竟封家军就在后面,只那些胡人的箭上都擦了乌鸦毒,还真不好对付,如果不是夏青,他早就踢这个男人下车了。 “应辟方,”夏青突然道:“我曾经喜欢过你。”她不懂爱,如果男人与女人的爱是像方婉儿,是像阮诗颜这样的,她并不想要,但这个男人确实曾经有那么些 日子,她把他放在了心里。 应辟方怔了下。 “曾经,我想与你好好过日子。”夏青冷冷的认真的看着眼前这张俊美的脸:“可你总是让我失望,甚至差点让我死于断崖,甚至连孩子也差点保不住,而从今后往,我不会再喜欢你,也不会再把你放进我的心里,不管你做了什么,我与你之间已经过去了。” “夏青?” “现在,胡人要找的人是你,为什么要我和封轩来承受这样的危险?” 应辟方一鄂,于此同时,夏青已伸出脚,一脚狠狠的踢向了他的胸口:“下去,不要再拖累我了。” 这一脚,夏青用尽了力。应辟方受的伤根本没有好,加上一翻打斗,早就消耗了他的力气,如今也只是拼着毅力上了马车,夏青这一脚,虽然踢在胸前,但胸后即是他的胸口,应辟方迅速的坠落。 赶着马车的燕道张大嘴看着脸色依旧平静的夏青,夏青主子方才竟然做了连他也不敢做的事,而且脸上的表情只是一点点冷,完全看不出别的思绪来,可她确实是把那男人踢下了马车,他还能看到那个男人在地上滚出了好远,最终被胡人的刀抵在了头颈上,远远的,他还能看到那个男人那双布满了血丝,压根就无法形容的恐怖目光。 燕道心头陡的一颤,脑海里迅速的掠过夏青主子的背景,可想来想去,她也只是一介农家女而已啊,但这样的手段,这样的魄力…… 此时,那些胡人已不再追赶他们,最重要的人已经在他们手上了,能交差了,当然没再必要追赶。 封轩却是满脸笑容,这一脚踢得实在太好了,只要再晚一点,他的脚也就升出去了,在夏青坐回马车时,他迅速的坐到了她身边:“你这眼光实在是差劲,竟然会喜欢上这种男人。不过以后好了,你有我。” “封轩,放我走吧。”夏青看着他。 封轩愣了下,才笑说:“你走还 是不走,我就在你这里,不离不弃,青,咱们去哪啊?” 夏青:“……” 燕道;“……” 封轩握过夏青的手,又是委屈的道:“青,你看刚才那个男人多死皮赖脸,如果你一个人离开,他肯定还会来缠着你的,为了你和爷爷,还有咱们的儿子安全,要么你嫁给我,要么我嫁给你,咋样?” 燕道在心里吐槽:少主,你脸皮还能再厚点吗? 夏青失笑,但心里也知道封轩说的是对的。 “以应辟方的实力,那几个胡人根本就不能耐他何,而且后面就是官兵了,一旦他回朝,肯定会到处找你,所以,只有封城是最安全的。”这个道理封轩自然明白夏青其实是知道的:“青,只要你去了封城,大牛的军队会更强壮,这样就算以后那货来找你了,你也有能力自保,是吧?” 她不想与应辟方扯上什么关系,可与封轩,又何尝想扯上关系呢?只是他说的都戳中了她的心。 听得封轩又道:“青,我想让你跟我回封城,但有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我母亲一直逼着我成亲,只要你和我回封城,假装我们已经成亲了,我母亲便不会再往我这里塞女人了。” “假装成亲?”夏青看着他。 封轩忙点点头:“是啊。不是真成亲,就是假装成亲了。等那应辟方不再缠着你时,等你更强大时,你随时可以走人,再说,我对我这么好,你舍得离开我吗?” 夏青心中一动,望着这双璀璨不输天上繁星的黑眸,他对她这么好,她舍得离开吗?心里确实有一些的不舍得,那种被呵护的感觉,那种去信任别人的感觉,那种有朋友的感觉。 “青,留下来吧。”封轩心中颇为紧张,这个女人真是让他无可奈何,他不知道该用什么东西去吸引她,在她面前他只觉得唯一能做的,就是对她好。 “好。” “你真的愿意和我回封城?”封轩兴奋的道。 第84章 不用你管 夏青点点头,如今是乱世,她不知道何去何丛,似乎从离开山脚村开始,她的去留就不是她能做主的了,如今,她的身上肩负着很多人的未来,细想之后,她除了随封轩去封城,还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而且,他牵着她的手很温暖。 夏青低头,看着封轩握着她的手,他握得很紧,深怕她跑了似的。 封轩愣了半响后,傻傻笑了。 而在一柱香前,就在胡人的剑抵在了应辟方的脖子上后,这几个胡人突然吐血而亡,与此同时,其中一个胡人突然撕下了他的胡子,露出了一张风情万种的男人面庞,赫然竟是男妓店的那楼主。 风吹过,他黑发飞扬,妖娆的眼媚低看着面色越发惨白却依旧死盯着远去马车的应辟方,笑了笑:“我倒还以为要让你拼了命追出来的女人是怎么样的倾国倾国,那长相也不过是一介邻家女,渍,不过,我还是挺喜欢她的,够狠。只不知,他当初是怎样对她的?要让女人对你这样的男人狠下心,只怕是狠狠的伤过她吧?” “不用你管。”应辟方站直了身子,转身离去,他的脸色是越来越白,白如纸,可身体依旧挺得笔直。 这是他人生的第一次,尊言完全丧失,也是他人生第一次,被一个女人这般狠心对待,还是他心爱的。 心爱?这二个字真是戳中了他的心,他以为他与方婉儿便是深情,却不知那情也只是他自以为是,如今才明白何谓情深,何谓情痛。应辟方冷笑,就算他为了这个女人动了心,就算他已经让这个女人驻进了心里,他依旧可以从心里拔除这个女人。 “需要我扶你一把吗?”那妖娆的男人走了上来,眼底写满了玩味。 应辟方冷冷看着他。 “真热啊。”男人看了看天:“需要帮忙吗?” 此时,立即有个胡人拿了把芭蕉扇过来给他,男人一边悠闲的扇着扇子,一边 看着应辟方额头上流下的豆大汉珠,他看向他后台,果然,那里已一片殷红,明显是箭伤裂开了,那乌鸦毒会叫这名字,只因这毒清除后若不及时对伤口包扎,伤口会腐烂,可这男人,连给他包扎的机会也不给,一心要来追这个女人,若不是他谈成了这辈子最有趣的交易,他压根就不会理他。 “我要记住今天的痛,今天的耻辱。”应辟方一字一钝,可说到最后,他脚下一软,整个人都朝后摔去。 一旁的胡人见了,赶紧过来扶他。他们看向风情万种的男人:“北楼主,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抬回去再说。”北楼主以扇掩嘴一笑,媚眼如丝,那种绝色让周围的人看了直傻眼。 夜,深了。 边境是个平地,哪怕在县城内,那些民房也不像京城那般有楼层,而是清一色的平房,如今他们虽然朝着中原奔驰着,可周围的景色却还真是‘风吹草低现牛羊’。 此时,封轩他们早已换了一辆舒适的马车。 这会,封轩赶着车,夏青则坐在侧边,而燕道却是睡在里面做主子,不过他是怎么也睡不着,他家少主……哎,不说也罢,简直太丢人了。 “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夏青弯着头奇怪的看着封轩,他这样看了她已经一个多时辰了。 “好看。”她一定不知道她长飘及腰的模样有多好看,那种好看不是一见就倾城,也不是精致的那种,但她的轮廓确实很秀美,看着让人心旷神怡。 夏青摸摸脸,微微一笑,突然问了句:“封轩,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的?” 一说起这个,封轩就沉下了脸:“你不是说过你喜欢过应辟方吗?” “他很能打架,能把胡人打得落花流水。”夏青想了想说,之后再新婚之夜看到了他,他的名字和长相就留在了她的心里。 “只是这样?”封轩的嘴角渐渐扬起,见夏青点点头他才道 :“喜欢一个人时,当你喜欢的人接近你,他的心就会砰砰砰的跳起来,跳得很快很快,而且,你一心就只想着让她在你身边陪着你,跟你说说话。” “哦。”夏青轻哦了声,又微微一笑,脑海里却是闪过应辟方的身影,新婚之夜,她的心跳了,可是,他的眼底却始终都是冷冷的,还有看着她时那嫌弃的目光,不过,一切都过去了。 封城,是神秘的。 不止在夏青心里,哪怕在整个大周子民的心里,那是比皇宫更为神秘的所在。他们能听到很多皇帝后宫听事,却没有人知道封城城主是怎么样的人,封城又是一座怎样的城? 封城有普通,夏青没有想过封城竟然会这般普通,它真的就只是一座城,普通的百姓,普通的摊贩,此起彼伏的叫喝声,人与人之间的交谈声,孩童们的嘻闹,还有远处那提醒人们该回家吃晚饭的吹烟袅袅,它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不过有一点,当封轩的马车进城时,老百姓们瞬间便肃静了下来,并且跪了下来行礼,那是一份打心底都发出的尊敬,而且他们的行礼并不随意,每个人的背都挺得笔直,有力,甚至连几岁的娃儿都是这样。 夏青收回了目光看着封轩,封轩也正看着车外,他目光淡淡,看着随意,深处却有着一份随和与宽容。 夏青微讶了一下,眼前的少年还是那个显得张狂的少年脸,但这会眉目间却多了份稳定,似乎在瞬间,他长大了不少。 她继续看着车外,后面的老百已经起身又恢复了喧闹,而前头的老百姓看到马车就一直行跪礼,嘻闹瞬间消失,上至老,下至小……夏青放下了帘子,又看向封轩,此时,封轩也正看向她:“喜欢这里吗?” 夏青点点头,怕是不管什么人,来到这里就会喜欢上这个城吧,不为城的模样,而是这里的人,就这样不知道行了多少路,马 车停了下来。 当夏青下马车时,看到的便是一座巍峨入云宵的宫殿,是真的巍峨入云宵,那是一座山,一半的山建了宫殿,一半的则是山峰,山峰上还是一座金黄的宫殿,依山而建,无法形容出它雄伟一二。 那是一种怎样的壮观,夏青表达不出来,也连不及让她惊讶,宫殿大门敞开,无数的铠甲士兵拥蜂而出。 “参见少主——” “欢迎少主回城——”喊声震天,余音缭绕。 “少主回城了——”一士兵已跑了进去,带着十里之外都能听见的声音:“跪——” 这真的只是一个城的规模吗?这样的纪律,这样的欢迎仪式,夏青望向身后,那见不着底的封城,也就在这时,一只温暖宽大的手已握住了她,封轩低低的声音传来:“青,进殿了。” 夏青看向他,看到的是一个温暖的笑容,但当这双灿烂漆黑的眸子转身这座宫殿时,又变得晦暗莫测,不变的是他一直握着她的那双温暖的手。 如果说皇宫是大而雄伟的,那么封城是深而巍峨,它一路向上,蜿蜒却不曲折,门连着门,廊沿着廊,殿中又串着殿。 封轩拉着夏青一步一步的朝着那中间最大的宫殿走去,道二旁的丫头看到他们便行跪礼,目光却又会好奇的看着夏青,都在心里猜测着她的身份,毕竟少主要带少主夫人回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封城,封城子民一直在激动中翘首盼望着,少主夫人,那可是未来的城主夫人啊。 这个封城,很冷,这是夏青现在的感觉,不知道是依山而建的原因还是别的。 “少主——”一个老妇的声音激动的响起。 夏青转身,便看到了一个老嬷嬷,她认得她,那是封母身边的贴身嬷嬷,是个颇为严厉的嬷嬷,这会,她看着封轩的目光却充满了各蔼与慈祥。 “念嬷嬷。”封轩赶紧走到老嬷嬷身边,扶起正要行礼的她: “您怎么来了?” “老奴特来跟少主说声,城主说不用先去向他请安,让您赶紧沐浴休息一下去见见夫人吧,夫人可想你了。”念嬷嬷对着封轩是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怎么瘦了这么多啊。” “没瘦,精神着。” “没关系,嬷嬷会炖你最喜欢的东西给你吃,马上就补回来了。”念嬷嬷笑着说,下一刻,她目光看在了夏青身上,一脸的讶异:“方青?” 显然,这嬷嬷还记得她,夏青朝着她福了福:“夏青见过嬷嬷。” “夏青?你不是叫方青吗?” “那是她在外时的化名。”封轩道。 念嬷嬷点点头:“少主这会是收了她做贴身丫头吗?” “嬷嬷,我不是写信告诉娘我会带着心仪的女子回来吗?就是她。” 念嬷嬷原本开心慈祥的笑容渐渐凝结,她愣看了夏青好一会,再看向封轩:“少主这是跟老奴说笑呢吧?” “没说笑。我这就带青去见娘亲。”说着,他拉过夏青的手朝着一处圆门走去。 “没说笑?”念嬷嬷喃喃,她转身看向夏青的背影,“这,这……真没说笑吗?少主怎么会看上这样的一个丫头?天哪,这得乱了。”夫人对少主的期待有多高,那是不用说,更别说城主对少主的期待了。当夫人看到少主的来信时,那个兴奋啊,以为少主开窍了,想着以少主狂傲的性子,看上的姑娘那多得是人中之凤啊,可……或许少主在逗她这个老奴呢。 这样想着,念嬷嬷赶紧跟上。 周围的景至已不再是青山绿树,而是鸟语花香,越往一间东面的宫殿走,越有种世外桃源之感,而且花类之多,花型又是以大型花芯为主,夏青只觉得是进了一个花的海洋,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厌倦。 “少主。” “少主。” 一个个走过的丫头都朝封轩施礼,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欢喜,看向夏青的目光则多了疑惑和猜忌。 第85章 见到封母 直到封轩牵着夏青的手站在了一座名叫‘旭宫’的宫殿面前,宫殿颇为朴素,但外见颜色却又与外面的花海成为了一体,完全没有不融之感,同时,几名婢女都走了出来站成二旁,朝着封轩施礼。 殿门口,已站了一名美妇,端庄雅淑,却也美丽万分:“轩儿——” “娘——儿子见过娘亲。”封轩朝着美妇行礼。 “快起来,快起来。”美妇极为激动,上前来就抱住了儿子:“快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在外有没有吃苦?” “娘这是不相信儿子吗?” “相信,可你带兵的时间毕竟短,而且娘也担心会有人对你不利。” 母子二人叙着话,夏青则在边上静静的站着,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自封轩进了这封城后,脸上的笑虽然依旧张扬,却少了一份朝气和活络,就如现在,他跟这美妇说话时,虽难掩心中开心,笑意却极少达眼,而是淡淡的,显得沉稳许多,却也犀利了许多。 “瞧我,光顾着兴奋,都忘了你奔波了那么久,早累了,快进来,娘给你准备了最喜欢喝的汤啊。”美妇拉着封轩就要进殿,却听得封轩道:“娘,您不想见见您未来的儿媳妇吗?” 一说到这个,美妇倒愣了下才笑说:“可不,差点忘了这大事,哎,长这么大,都是该娶媳妇的人了,”美妇又左右看了看,看到夏青时一眼略过了:“她人呢?” 封轩拉过夏青站在美妇面前:“就是她,夏青。” 美妇眨眨眼:“嗯?” “娘,她就是儿子喜欢的女人,想要成亲的女人。”封轩拉过夏青站在封母面前。 “夏青见过夫人。”夏青朝着封母行礼,不卑不亢。 “嗯?”封母看了会夏青,又看向自己的儿子,眉眼之间的端庄依旧,慈爱依旧:“你说什么,儿子?” “娘,”封轩的笑容不变,目光依旧是亮晶晶的:“娘,她是我心爱的女 人,想要一辈子陪伴的女人。” 封母浅浅的笑着,笑容像花儿一样的美,但那个笑容僵硬了,她看向夏青,细细的看着,从上到下,好半响轻问:“我是不是在哪见过姑娘?” “是。在欧阳大人的宅子里,夫人问过我关于禹镇的一些事。”夏青平静的道,丝毫看不出心里有什么涟漪。 “噢,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封母笑笑,“你是那会的那个丫头啊?” “是。” “即是丫头,便是个婢子,我虽对婢子向来宽容,但怎么说也应该自称奴婢才是,是吧?”封母眼神还是那个笑。 夏青的目光落在封母那微微抖动的袖子上,那手虽然被袖子遮住了,但想来这会应该愤怒异常,夏青淡淡道:“夏青并非婢子,也没有卖身为奴,相反,是封少主的救命恩人,这个夫人不挺清楚的吗?” 封母脸上的笑容挂不住,变得有些难看。 此时,封轩却突然又握过了夏青的手说:“娘,我们累了,饿坏了,先进屋再说吧。”说着,对着他母亲嘻嘻一笑,拉着夏青就进屋。 “轩儿?”封母喊道。 “夫人。”此时,念嬷嬷也走了回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轩儿喜欢的女子怎么会是一个丫头呢?”封母显得有些懵愣。 “夫人别着急,”念嬷嬷赶紧道:“或许少主和咱们在开玩笑呢。” “不可能的。轩儿不会拿这种事来跟我开玩笑。”封母恼道:“那丫头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好,还有这长相,哪点上得了台面,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做轩儿的妻子?” “夫人,少主年少气盛,才长开,碰到有点心计的女子难道不是对手,依老奴看来,也只是一时迷恋罢了。” “对。应该如此。那丫头尖牙俐嘴的,一看就知道是有心计的女人。”封母正要进屋:“对了,这件事千万别让城主和那边的人知道,要不然,对轩儿不利。” “老 奴知道。” 这封母应该是极为爱花的人,从殿内各种摆设中都离不开花就可以看出,屏风是花,凳椅上的雕画也是花,墙上挂的图还是花,还有这香檀的香气,泌人心脾,也不知道是怎样名贵的花才能有这样的香味。 夏青低头望着握着她的手,在心里轻叹了口气,他来封城是为了逃避应辟方,才答应了封轩的假成亲计划,可这样真的好吗?从方才看来,只怕她在封城,也不得安静啊。 封轩一进殿,就有婢女迎了出来:“恭迎少主,少主,膳食已经备好了。” “太好了,还真饿了。”封轩拉着夏青坐了下来,将婢女盛过的饭放在她面前:“快吃吧,这些天你都没吃好,多吃些。” 夏青接过婉饭,看着殿内的婢女们目光都落在她身上,一个个眼里有着好奇,此时,封轩给他夹了些菜放碗里,她又看向他,见他朝她微微一笑,便吃起饭来。 夏青确实也饿了,便低头吃饭,但心里却寻思着是不是应该将实情跟封母说出来,正这时,封母与念嬷嬷走了进来,封母的神情已不像方才时那般轻松和惬意,相反,她紧绷着脸,只在看到封轩时目露慈爱,至于夏青,她是连看一眼也没有,只冷着脸坐到上头。 气氛一时僵硬了下来,直到封轩放下碗筷时,封母示意丫头收拾桌子,几个丫头开始收拾,另一个则丫头二话不说便拿过了夏青正在吃着的碗筷,可也在这时封轩突然冷望向那丫头,喝道:“你没看到青主子还在用膳呢?竟然对未来的少夫人这般无礼?” 未来的少夫人?那丫头自然是没想到夏青的身份会有这般重,她只是照夫人的眼色行事而已,但这会见到少主发怒,是吓的跪在了地上,就听得封轩道:“来人,拉下去杖打二十,重重的打,以儆效尤。” “是。”立时,有二名侍卫走了进来拉丫头拉走,那丫 头吓得连救命都无法喊出来。 殿内的其它丫头早已跪了一地,封母与念嬷嬷皆惊讶的看着这个她们养大的孩子,封母又看向一脸平静的夏青,越看越觉得闹心,却又不想对儿子发火,只得道:“轩儿,你怎能在母亲面前这般大声说话?再说,那些丫头毕竟是我的贴身丫头,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而要动母亲身边的人?” “娘,我不是跟你说了,青是我心爱的女人,怎么会是外人呢?” “父母之命,媒妁之方,那才是姻缘,你这种私订终身的,不算。”封母恼道。 “怎么能不算了?娘亲不是总教孩儿若真心喜欢上别人,就应该挡起男儿的责任,绝不可做出对不起那人的事来吗?” 封母瞪着这个儿子,这会着实恨极自己教他这些干什么:“那也找得找配得上你的人啊,你看看她,一看就知道不是大家闺秀出身。” “娘,您平常不是教孩儿勿以贫贱而轻视他人,青的身份虽非贵胄,但她身上有很多儿子喜欢的地方,相信娘也会喜欢的。”封轩看着夏青,目光充满了骄傲。 “真是气死我了。”她会这么教他,怕的就是他的身份会让他的心偏离了正道,不想他变成纨绔子弟,可不想……封母舍不得对儿子动气,便怨恨的看向夏青:“你就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吗?未来的封城城主,岂是你这样的人能喜欢的?你若识相,便赶紧离开这里。” 夏青想了想说:“夫人,暂时夏青会住在这里一陈子。” “你说什么?” 夏青又朝着封母福了一福:“叨扰了。” “什么?”封母不可思议的看着夏青,那些大家闺秀哪些不是脸薄的,就这个女人脸皮厚得跟什么似的。 封轩眼角带笑,丝毫不介意自个母亲被气得脸色铁青,对着丫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收拾最好的厢房。” “是。”丫头匆匆离开。 “轩儿? ”封母是拿自己的儿子没辙,这世上,她谁都不在乎,只有儿子是她的心头肉,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捏在手里怕疼了。 “娘,我带青去熟悉下环境。”说着,封轩就拉着夏青离开。 “真是,真是气死我了。”封母气得一手拍打在桌上。 “夫人,小心,别伤着自己。”念嬷嬷赶紧检查封母拍桌子的手是不是受伤了:“您也别气了,不过,咱们有的是办法让那个夏青离开。” “我现在就不想看到她。” “少主也真是的,看上谁不行,非得看上一个丫头。” “嬷嬷,你马上让阑珊来我这里住几天。”封母突然道:“再看看各家包衣弟子中有没有跟轩儿年纪差不多的,对了,就上次送去亚夫家的那些孩子送到这里来。” “夫人的意思是?” 封母冷哼道:“以前是轩儿还小,不懂男女之事,如今他已然有了心仪的女子,自然也是开了窍了,那些人不管是长相还是身段,都是佼佼者,不管怎么说,让他眼里不要总是那个女人就行了。” “夫人有理,老奴马上去办。” 花城宫殿的环境是开阔的,那种‘一览众山小’的气质,不是别的能比得上的,或许是因为它是建在山上的原因,就算是在炎炎烈日,这里依旧清凉。 不过,夏青哭笑不得的看着封轩给她的封城地图,他说带她出来熟悉下环境,却是给了她一张封城的地图,可当夏青看清地图上所标的一些东西时,却笑不出来了,她虽不懂地图,但地上图那几个字却是认识,这个地图与其说是封城的全貌,不如说是封城的防戒图,暗道,兵马布置都一一俱全。 “你怎么能把这种地图给我看?”夏青看着封轩,他怎么连一点防备的心也没有呢? 封轩凭栏而立,俯看下整座封城,轻轻道:“如果有一天,我出了意外,你就可以照着地图上标出的暗道逃生。” 第86章 随遇而安 “你在胡说什么呢?” 封轩突然凑近她,突然放大的俊脸让夏青一时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就听得封轩说道:“就在方才,你心里是不是后悔了?想要把我们假装要成亲的事情都告诉我母亲。” 夏青后退了一步:“她毕竟是你母亲,欺骗她并不是好主意,如果你真的不想这么早成亲,大可以告诉她。” “我喜欢你是真的,我只是以这样的一个借口让你来封城而已。”封轩耳朵微红:“虽然封城并不算是个好地方,但至少应辟方不会来这里,你可以安心住下。”说完,他便握过夏青的手道:“而且,大牛他们都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你怎么知道大牛他们在哪里?” 封轩嘿嘿一笑:“你让大牛跟着封家军多多学习,我自然也会在他军队里安插我的眼线。” 夏青失笑,不过,这事她也早已是料到,罢了:“我会安心住在这里。” “真的?”封轩脸上一喜。 夏青笑着点点头,她确实会安心住在这里,只有在这里,她才安全,而且她也等着那一天,等着这个少年坐在那把椅子的那一天,到时,不管她去哪儿,相信都不会再有人阻拦。至于这个少年所说的喜欢她,呵呵,不过也是一时的年少冲动而已。 她感动,却不会当真。 一个想要往上爬的人,能给她真心,能给她这短暂的温暖,已经够了,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她会记得他曾经对她的好。 “真的会安心住在这里吗?”封轩嘴角的弧度越扬越大,却还是孩子气的问了一句。 “为什么不?” “那,”封轩眼珠一转:“我们还是会成亲吧?” 夏青眯眼一笑:“不是说好了假成亲吗?” 封轩愣了下,他见过夏青微笑,她笑起来很好看,眉眼弯弯,而且她笑时是看着人眼晴笑的,会感染到人,但如今这一笑,虽 然也是眉眼弯弯,可他却看不清她眼底的色彩,不过不管了,只要她能在他身边,他就很开心。 “太好了,我带你去看我的宫殿。”封轩拉着她就走。 山风真是凉快啊,封轩的脚步轻快,夏青也轻快,只是她的眼帘始终微垂,为什么不假成亲呢?没有一个名份住在这里,怕只会受别人的白眼吧,只会再次受欺负…… 她是不是很坏?是不是变得非常坏?只要封轩有了喜欢的女子,她一定会马上离开的,现在,就让她暂时,就暂时让他保护她吧,她真的没有办法了。 夏青所住的厢房在半山腰一处面向封城的宫殿内,从这里,她能看到整个封城的面貌,还有那足足有四五丈宽的城墙,以及城墙上那到处巡逻的士兵。 直到三四个丫头拿着一些新衣裳和首饰进来时,她的目光才从外面移回来。 “青主子,这些东西都是少主赏赐的。”一个丫头说道。 “青主子若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奴婢们就是。” “奴婢三人是在这几天里侍候青主子的,等青主子的几位贴身丫头回来了,奴婢们便会离开。” 夏青点点头,看着这些绫罗绸缎,质地比她以往看到过的都要柔滑和细腻,可见价值不菲:“少主什么时候回来?” “少主见城主去了,奴婢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你们能告诉我一些这里的事吗?我想尽快熟悉一下。”夏青道。 然而,随着丫头们说的越多,夏青的惊讶也越大,封轩有二个哥哥,却并不是封母所生,换句话说,封母虽是封城主母,却并不是城主的元配,而是续娶的,所以封轩母子在这里的地位可以说颇为尴尬,夏青自然能想像到封轩与他的二位哥哥之间会发生什么事来。 不过几个丫头在说起续娶封母时,各说一词,有的说是城主强娶了封母,也有 的说是封母用卑鄙的手段得到了主母的位置。 “放肆,谁准你们在背后议论宫里的事的?”封母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 “参见夫人。”三个丫头吓得都跪在了地上。 夏青也忙朝着她福了福。 封母脸色铁青,她这辈子最讨厌的便是听下人说她的事:“来人,拉出去重打40大板。” “夫人饶命啊——” “夫人饶命啊——” 丫头们求饶,可哪可能饶她们呢,正当侍卫拉离她们时,夏青忙道:“夫人要怪就怪我吧,是我向她们打听这里的事的。” “拉出去。”封母冷冷一喝。 瞬间,屋子里清静了下来,封母才看向怔然着的夏青,冷笑:“你以为我不敢怪你?可不是轩儿,你在我眼里什么也不是,叫夏青是吧?这里是封城,与皇宫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管好你自己的嘴。” “夫人,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夏青忙道。 望着这双漆黑的黑眸,封母原本就觉得这女子跟别人有些不一样,如今这么定晴一看,这双眼晴太黑了,黑得让她心头堵得慌,她厉声道:“总之,你记住,我是不会让你嫁给轩儿的,你死了这条心。” 也就在这时,一名侍卫进来禀报道:“夫人,一名侍女经不起杖打,死了。” 夏青目光陡凝。 “这种小事来报什么?直接埋了就行。”封母这话是跟侍卫说的,目光却是冰冷的看着夏青。 “是。”侍卫离开。 “听明白了吗?”封母鄙夷的看着夏青,却对于夏青这不愠不火的模样心中更为恼火。 “明白了。”夏青淡淡一笑,她要她明白什么?她上过战场,杀过敌人,死在她手里的性命何止一条?她觉得她真是不需要明白什么。只是在这种时候,她并不想多说。 也在此时,念嬷嬷进来道:“夫人,少主来了。” 封 母使了个眼色,念嬷嬷喊了声:“都进来。”便依次进来了四个婢女,每个婢女手中都拿着盘子,而在盘子上则是放着华服,饰品,还有一些玉器之类的,比起方才婢女们所拿不知道要好出多少。 夏青正奇怪封母要做什么,就见封轩一脸清爽的走了进来,于此同时,封母突然挽过她的手亲切的道:“夏青姑娘,今天的事你可别往心里去,既然轩儿喜欢你,我便不再多说什么了,谁叫我是他娘呢。” “谢谢娘。”封轩快步走了进来,开心的道:“我知道娘对轩儿最好了。” “呵呵,你这孩子啊,娘从小可是为你操了不少的心呐。”封母慈爱的看着封轩:“见过你爹了吧?” 夏青静静的听着这母子二人说话,目光看着那些婢女手中的东西,脑海里闪过的却是她刚嫁入应家时应母对她的种种,可与封母比起来,应母那些行为或许该说‘单纯’了。 “青,喜欢这些东西吗?”封轩突然看向夏青。 “喜欢。”夏青微微一笑。 “那快去穿上让我看看。”封轩显得颇为期待,拿过一件新衣就给了夏青。 夏青看向一旁脸有些变青的封母,再看着封轩满脸的期待,便接过衣裳进了内室。 “轩儿,你怎么这么快从那边回来了?你父亲没留你多说说话吗?”封轩笑问。 “有啊,父亲想留我多说说话,不过我想着见青,便着急的赶过来了。”封轩看着内室,想像着夏青穿上华服是个什么样的,并没有注意到自个母亲沉下来的脸。 “轩儿,你要知道你这次回来可并不是单纯的回家而已。”封母放重了声音。 封轩面色一沉:“娘,我明白。”他回来,是跟这几年一直在暗中追杀他的兄长争城主之位的。 “你真明白?” “自然。”封轩目光转冷:“我可没忘记这几年我们是怎么过 来的。” “你爹有没有跟你说起庄家的那女儿?” 封轩突然一笑:“娘,我要夏青。” “可这个女人对你而言没任何的帮助。说不定,你会因此而失去了那个位置。”封母急道。 “娘,放心,我要夏青,那个位置,我也要。”封轩的声音有着誓在必得的信心。 而此时,刚要走出内室的夏青却停住了步伐,那个少年说了句什么?她听得一清二楚,这样的话,她也在另一个男人嘴中听到过。 那个位置?只不过封轩说的那个位置是指哪个位置? 夏青抬起了头,嘴角扬着淡淡笑意走到了封轩的面前。 夏青不是一个美人,她长得平凡,却并不丑,更是一个静得出奇的人,她的静带着身形的挺拔,带着一种似沉默的安静,还有那一双过于漆黑的黑眸,穿上了一身华服的她,有一种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特别。 “青……”封轩愣看着朝他走来的夏青,他第一次看到她穿新衣服,很美,那是一种突出的美,或许在别人看来并没什么特别的,只在他眼中,却是惊为天人。 “好看吗?”夏青呵呵一笑,她的新衣裳曲指可数,所以这会还是挺开心的。 “好看。” 封母拧着眉看着儿子眼底那份迷恋,忧心忡忡,她的儿子可以多情,但绝不允许深情,可以滥情,但绝不允许专情,不管是深情还是专情,都会让轩儿在那条路上迷失,布置了这么多年,她绝不允许让这个女人来破坏。 “夫人,少主,阑珊姑娘来了。”丫头突然来禀道。 封母大喜:“快请她进来。” 一会,就见一个身着粉红罗裙的少女走了进来,那是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女,极美,她就像是画中的那只蝴蝶,美得生动,那五官鲜明极了,当她进来正要朝着封母行礼,却在看到封轩时,兴奋的喊道:“轩哥哥,你回来了?” 第87章 暗潮汹涌 封轩显然没认得这个人,只对着封母道:“娘,我和青出去玩了啊。”说着,连看一眼这个阑珊也没,拉着夏青就出去玩了。 “轩哥哥,轩哥哥……”阑珊跺了跺脚,这才朝着封母施了个礼:“夫人……”却是满脸委屈。 一旁的念嬷嬷微责的看了眼她:“你这孩子,就算看到少主开心,也不该忘了向夫人行礼,夫人疼爱你,你还真当自己是大小姐了?” “没事的。”封母不以为意的笑笑,拉过阑珊的手亲切的道:“珊珊啊,你可还记得几年前我许给你的诺?” 阑珊怔了一下,脸瞬间羞红了,点点头:“夫人曾说过,会让阑珊做轩哥哥的侧室。” “是啊。可是啊,现在你轩哥哥被女人迷了心窍,说这辈子只要一个女人。”封母拉着阑珊的手缓慢往外走。 “那个女人,就是轩哥哥方才拉着出去的那个吗?”轩哥哥走得太快,她又一心在他身上,并没有看清那女人长什么样? “是啊,只是一个贫贱的婢女而已。”封母的目光有些阴沉:“所以,我才叫人让你来,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望进封母慈爱中带着笑意和期待的目光,阑珊再一次羞红了脸:“能不能得到轩儿的心,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那,那我可以住在殿里吗?”阑珊激动的问道。 “傻孩子,”念嬷嬷笑说:“自然是要住在这里才能得到少主的心啊。” 阑珊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的父亲虽然是封城的谋士,深受城主和夫人的嚣重,可说到底也只是一介奴才,如今夫人让她住到殿里来,这说明什么? “对了。”封母拍拍她的手,宠溺的道:“对那个女人,不折手段也没关系。嗯?” 来到了一处小林子里后,封轩才放开了夏青的手,上下打量着她道:“以后我会让人多给你做些新衣裳,这样真好看。” “做多了 也不见得能穿多少,一二件足够了。”夏青淡淡一笑:“为什么逃跑啊?” “明知故问。” “我看那姑娘挺好的,长得也漂亮。” “你吃醋了?”封轩满怀期待的看着夏青。 “这不是事实吗?”夏青失笑。 “那是我母亲自作主张,我心里只有你。”封轩急道,生怕夏青误会什么。 “我倒觉得那姑娘和你挺般配的呢。” “你这是故意让我伤心。”封轩一脸哀怨的看着夏青,眼底那点点委屈就像被人期负了的孩子似的。 夏青在心里一叹。 “青,”封轩急道:“你是不是还在意我母亲今天说的那些话?” “没有。” “真的吗?” 见夏青点头,封轩才松了口气:“其实,我母亲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她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会伤心好几天,你放心,只要是我喜欢的,母亲一定会丛了我的。” 封母是这样的一个人吗?夏青脑海里闪过封母眼底的那丝阴沉,或许在封轩面前,她真是一个慈母吧。 夏青笑笑,看向远处的天空,喃喃:“快入夜了呢。” “这里的天空是不是特别美丽?”看着天空尽头的那一缕金灿灿的晚霞,封轩笑得傲然,下面便是整个封城,一个强兵超过百万,子民有着三百多万的地方,他在这里长大,他的父亲更是这里的城主,而未来,他也将是这里的城主。 “是啊,很美。”夏青轻吁了口气。 “父亲给了设了洗尘宴,你也一起去吧。”封轩突然道。 “洗尘宴?这怎么行呢?”夏青惊呼道,洗尘宴,那是宗族或是亲朋聚会的宴会,他带她出席,这意味着什么?她心里清楚,不,绝对不行。 “为什么不行?”封轩傲然道:“你是我的女人,以后的城主夫人,理应去让大家熟悉一下啊。” “你别忘了我们只是假成亲。” 封轩神色一黯,接而撇嘴道:“我会跟大家说 你是我的朋友,再说,你一个人留在殿里多孤单啊。是吧?” “这个……” “去吧,宴会上有很多好吃的,还有歌舞可以看,再说,你不是一直在让大牛她们学习着封家军的一切,还让水梦她们多学礼仪吗?你就不想看看那盛大的场面?” 她确实想,她已不再是以前那个农家女,接触这些达官贵族越多,她就越想了解,至于为什么要了解?她却无暇去想,也不想去深究,想到这里,夏青便点了点头。 晚霞飞快的褪去。 夜凉。 封城的夜,似乎特别的凉,风也有点点的大。 自下午封轩送的几名侍女被仗打后,留在她殿内侍候她的便是封母派来的四名侍女。 说是侍女,可她却叫不动她们,就像现在,那四个人正站在门口说说笑笑着,一边说笑一边讥讽的看着夏青努力穿着那身华丽的赴宴会穿的衣服。 “哟,青主子是不是没穿过这般好看的衣裳啊?竟然连穿戴也不会?”一丫头可笑的看着夏青。 夏青确实没穿过,她也没想到洗尘宴的衣裳和平时穿戴的华服会不一样,而且配着各种饰带,颇为繁锁。 “婢女就是婢女。”一人轻蔑的道:“还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真是痴心妄想。” “可不,要是我,早知难而退了。” 夏青没理睬她们,依旧是弄着这件衣服,此时,另一名丫头走了过来:“青主子,奴婢帮你弄吧。”说着,责怪的看了一眼其它丫环:“你们都在乱说什么呢?” 夏青心里一松,真心道:“谢谢你。”就在她道完谢后,只听得‘撕——’的一声重响,夏青身上准备洗尘宴的衣裳被狠狠的撕了一道大口子。 那丫头也就14,5的年纪,一脸的天真无邪,此时却道:“夏青主子,您就算对奴婢们再不满,也不该撕坏这么贵的衣裳啊,这下遭了,你都不能去参加少主的洗尘宴了 。” 其她几个丫头嗤的笑出声来:“你咋比我们还坏啊。” 夏青看着这个与她堂妹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原先单纯的脸上满是得逞的坏意,她挑畔的看着她,带着不怀好意。 夏青在心里叹了口气,脱下这件已破了的衣裳丢在地上,径自往外走去。 “喂,你去干嘛啊?”一丫头拦住她。 “参加少主的洗尘宴。”夏青道。 “就你,你还是别去丢脸了吧。”丫头不屑的道:“少主是什么人,岂是你能偷想的?再说,今天还会请庄家的大小姐过来,你去了算哪根葱啊?” “庄家小姐是谁?” “那可是我们封城最大的富商之女,咱们城里所有的供给全是庄家所来。”几个丫头自豪的道。 夏青点了点头便出门,可不想几个丫头又拦在了她面前,个个双手抱胸鄙夷的看着她:“今天你是走不出去的,夫人交待了,若你一定要走出去,就让我们把你绑住。” “你们绑不住我。” 几个丫头对视了一眼,上前就要抓夏青,下一刻,一声惨叫响起,伴随着‘咔嚓——’一声,那最先伸过手来的丫头,她那只手已然骨折。 夏青下手没有丝毫留情,而她的神情也冷了下来,看着一个个忌惮着她的丫头,直接出了殿。 夜,已经很浓了。 夏青朝着洗尘宴的地方走去,她并不是真想参加这个宴会,但与封轩所说的那样,她想看看,见识一下。 远远的,歌舞的声音遍传了来,那边的夜幕也早已被灯笼照得通明,印红了半边天。 这一路来,丫头们都只是奇怪的看着她,但因为她身着华服,所以并没有人拦阻,还以为他是哪户人家的闺秀。 所谓洗尘宴,不单单只是一桌,而是布满了一个园子,场面之大,贵胄之多,夏青还真是大开了眼界,她没有再走进去,而是站在外围看着坐在中间的封轩,他面目含着浅 笑,与每个人都打着招呼,只是笑意淡淡,透着许些的疏离。 此时,一些人将一16,7岁的少女推到了封轩的面前,紧接着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什么话,都大笑起来,笑得那少女低下头。 夏青失笑,她明明是局中的人,可不知为什么看到这里,反而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呢。 正当夏青要离开时,一道声音突然传来:“应首领让我告诉夫人,封轩是不会为了你而放弃城主之位的。” 夏青猛的转身寻找这声音的来源,声音却又在她背后出现:“如果夫人不信,那就试目以待吧。” 夏青迅速的转身,却依然没有看到人影:“谁?是谁?” 可回答她的,只是不远处那歌舞之乐。 “你怎么在这里?”封轩的声音突然传来。 夏青转身,便看到封轩微微不满的看着她:“来了也不进来,让我好找。” 夏青鄂了下,难道方才是她的错觉吗?是吗?她又左右看了看,哪有什么人?除了不远处来来往往的丫头。 “你怎么了?”见夏青像没有听到自己说的话,封轩奇道:“你在找什么?” 真是错觉?夏青忙摇摇头:“没什么。你怎么出来了?” “我来找你,这么久都没出现,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 看着封轩极为不满的看着她,夏青忙说:“能出什么事。” “我让你给你送去的衣裳呢?”封轩看着夏青一身虽是华服但明显简朴得多的衣裳奇道。 “撕破了。” 封轩也不以为意,拉着她便要进去,不想夏青却没动,且示意他看了看身后,封轩朝后望去,一十六七岁的女子正站着笑看着他们,女子的容颜不能说极美,胜在一份柔美,还有那份端庄温婉之气,她看向人的目光充满了善意和温和,给一种想靠近的感觉。 “轩轩——”她轻喊,目光却带着笑看向夏青:“她应该就是你喜欢的那个女子吧?” 第88章 红颜知己 “清柔,你怎么也出来?” 夏青注意到封轩看向这名叫清柔的女子时,目光里没有以往的淡漠,而是一份亲近,显然他是颇为喜欢眼前的女子的。 清柔‘噗嗤’一笑:“今天主角是你,我看你偷偷溜出来了,也就偷偷跟出来了。”说着,掩嘴一笑。 “原来你也会这么调皮啊,她叫夏青,”封轩拉过夏青到旁边:“就是我方才跟你说的,这辈子我是非她不娶,青,她是我的青梅竹马,叫庄清柔。” 夏青淡淡一笑:“庄姑娘好。” 庄清柔温婉一笑:“我与轩轩从小一块长大,你又是他心爱的女子,以后也跟他唤我一声清柔吧。” 看着这个笑容,夏青觉得自己真的变了不少,二年前,当她第一次看到方婉儿时,就觉得那姑娘应该会是一个温婉柔和的女子,可事实上却并非如此,眼前的庄清柔,和那时方婉儿给她的感觉一样,她只希望是她多想了。 也就在这时,突听得庄清柔惊喊了声:“小心——”下一刻,她便整个人挡在了夏青面前,只见不知从哪窜来一条毒蛇,突然咬上她的脚。 “清柔?”封轩赶紧扶住她倒下的身体,一脚狠狠的踢中了毒的七寸之处,瞬间那蛇便毙命了。 而此时,庄清柔的唇色便开始转黑,可见这蛇之毒。 夏青无暇细想为什么这样的地方会有毒蛇出现,毫不犹豫的撕下身上的衣裳绑住了庄清柔的大腿,以防止毒蔓延,下一刻,她撕开那裤子,俯下身子便要吸毒,不想被封轩阻止:“你这样自己也会中毒的。” “放心,我身体好得很。”夏青道,除非胃里有伤,那些毒才会流遍身体,而她身体向来极好,再说,有时山上被毒蛇咬了,她也是直接吸出来的。 “不行。”封轩有些生气:“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身体?”说着,封了庄清柔身上的几个要穴:“她没事的,抱她回房再说吧。” 面对封轩的爱护,夏青心中一暖。 这庄清柔的身份在夏青看到封城城主,封母,以及各贵胄都急匆匆来看望时便知道有多重要,他们对这个女孩有多看重。那几个丫头说过‘那可是我们封城最大的富商之女,咱们城里所有的供给全是庄家所来’,这个姑娘在封城,应该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封母厉声问一边忙活着的丫环。 立时有人回答了。 “蛇?”封城主刚毅的脸上有丝怪异:“殿内怎么会有蛇?” 封城城主是个高大的人,他的长相有着北方人的豪爽霸气,只是年纪似乎比封母大许多,封轩的俊美应该是遗传了封母,而不是封父。 婢女侍女们已跪了一地。 “来人,先出殿去庄家告诉庄家人一声,如实的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也要告诉他们清柔没事,我想留清柔在宫里多住几天,过二天再把清柔送回去。”封母对着婢女道。 立即有婢女离开了。 院子外的贵胄们也散去,一时,整个殿内就只剩下了几人。 此时,大夫从内室走了出来,禀道:“城主,夫人,庄小姐已无大碍了,这会正问起一位名叫夏青的姑娘怎么样了。” “夏青?”封母面色古怪。 “我在这儿。”夏青走了过去,先是朝着城主与封母施了个礼,便要进内室。 封母这才像是看到了夏青,瞪大了眼,喝道:“站住,你怎么会这里?” 想了想,夏青道:“那蛇应该是要咬我的,庄姑娘为我挡住了。” “什么?你说清柔是为了你而受伤的?”封母眼底的怒火一点点多了起来。 封城主奇怪的看着向来温柔的妻子这会竟然生气了,又看向眼前的夏青:“你是谁?” “城主,她叫 夏青,是轩轩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此时,庄清柔从内室走了出来,脸色有些苍白,弱不禁风的模样看着颇为让人怜惜,封轩正扶着她,看到夏青时,便示意一旁的侍女扶着庄清柔,自己则是走到夏青的身边,轻道:“放心吧,清柔已经没事了。”又拉过夏青的手走到封城主面前道:“爹,她就是……” “轩儿。”封母蓦的打断了封轩要说的话,就听得她道:“你,你怎么能让清柔受伤呢?” “夫人,”庄清柔看了眼封轩拉着夏青的手,看向封母时脸上又带了温柔的笑意:“您别怪轩轩,谁也没有料到那里会有条蛇。” “你这傻孩子,就是心地太善良了,竟然为了一个陌生人自己犯险。”封母脸上对庄清柔的慈爱不比封轩的少,她看向封轩,微责怪:“你啊,在清柔身边竟然还会让她受伤。” 封轩爽朗一笑:“清柔从小就是慈悲心肠的,这点我最了解了,二年不见,清柔的性子可真是一点也没变。我代青谢谢你了。” “谢什么呢,倒是见外了,夏青既是你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是朋友不应该是真诚相待吗?”庄清柔温柔一笑。 封轩看着她的目光多了丝怜惜。 这个洗尘宴就在庄清柔的受伤中结束了。 夜晚的风太凉了。 封轩一出了庄清柔的小楼,就将身上的披风披在了夏青身上。 “谢谢。”夏青轻声道。 “跟我还这么客气啊?”封轩略微不满夏青对他的道谢,不过一想起方才的事,他拧眉道:“方才真是危险,虽然我们的宫殿建在山上,但四周都是清理了干净的,或放了驱虫的东西。” “庄姑娘为我受了伤,心里有些不安。”夏青道,微垂下的眸却有些深思。 “放心吧,她没事,清柔从小就是个为别人着想的女孩子,乐善好施不说,还常去帮助穷苦百姓,你不知道她在咱们封城百姓心中,就跟活菩萨似的。”封轩笑道。 “庄姑娘的胆也挺大的。”夏青微微一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富人家的姑娘这般胆大的。” “可不是,我也被她吓了一跳。” “是啊,一般的女子怕只会尖叫,胆小点的,都昏倒了呢。”就拿她们村里的一些姑娘来说,见到蛇也会怕得昏倒的,夏青看向封轩。 封轩点点头:“她啊,小时候就说生命诚可贵,或许因为如此,才让她望了害怕吧。” “看得出,你们的感情挺好的。”夏青看向他,看到封轩眼底那丝对庄清柔的信任。 “我从小没什么朋友,父亲和母亲也不许我跟别的孩子多多往来,也只有她会时不时进殿来跟我玩,她是我的朋友,也会是你的好朋友的。”封轩回视着夏青,眨眨眼道:“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胡说什么呢。”夏青有些无奈,是她多想了吗?既然封轩如此信任那庄姑娘,她是不是也该信任她?也许是意外吧。 想到这,夏青便也放下了心中的怀疑。 “真不是吃味?”封轩的眼晴亮晶晶的。 “封轩,你为什么喜欢我?”这个问题夏青并不是第一次问,虽然他已经回答过。 “你很特别。”封轩还真认真的想了想:“跟别的女子不一样,反正我喜欢。那你呢?可有一点点喜欢我了?”说完,他期待的看着她。 夏青语气一窒,暗恼自己怎么突然问出这个问题来,只道:“夜深了,赶紧回殿吧。” 夏青并没有让封轩送她回她住的小偏殿里,而她的偏殿里,那几个婢个也不在,整个殿都是漆黑一团的,望着这一切,她轻叹了口气。 就在她将灯火点燃,准备着洗澡水时,殿门突然被打开,一婢女走了进来,正是故意将 她的衣裳撕破的那丫头,叫什么荷儿来着,她的手上拿了一盘糕点,这会,她将糕点往桌上一扔,立时有几块掉在了外面,只听得她气冲冲的道:“少主命我给你拿点糕点尝尝。” “哦。”夏青轻哦了声。 荷儿转身要走,蓦的又转过身道:“怎么不是你被毒蛇咬死呢?应小姐碰上你真是晦气了。”这才离开。 夏青的目光陡冷,眉也轻拧了起来。 这才多少功夫,庄小姐被蛇咬伤的事情就传开了吗?不过一支香的时间。 清晨,是鸟叫声将夏青唤醒的,格外的动听悦耳。 按说,这第一晚,她应该睡不习惯才是,相反,她睡得挺沉的,当听到鸟叫声时,一度她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常上山狩猎的小姑娘。 直到雕梁画栋传入眼帘时才清醒了过来。 她才洗梳好,殿门便被粗鲁的推开,正是荷儿,她嘟着嘴,满脸阴沉的看着夏青:“你还真当自己是大小姐啊?这么晚起来,夫人和少主早就在等你用早膳了。” “已经好了,我们走吧。” “晦气。”荷儿说完翻翻白眼出去。 夏青拧的眉又深了许些,走出门时,见荷儿在不远处不耐烦的等着她,见她出来,又赶紧向前走,仿佛她是怎样的瘟疫似的。 走往膳厅的路,到膳厅门口时看到厅内正看着她一脸善意微笑的封母与庄清柔,还有起身迎向她的封轩时,夏青突然觉得这个情景很眼熟,在应家时,每次去用膳,不也是这个画面吗? 唯一区别的是,应家对她至少都是真实的讨厌。 “昨晚睡得好吗?真怕你不习惯呢。”封轩拉过夏青,让她坐在他身边。 “夏青姑娘才来这里,若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就跟我说,千万别客气啊。”封母热情的道。 庄清柔则是将早膳推到她的面前,善意的道:“该饿了吧,快吃吧,今个这早膳做得挺不错呢。” “谢谢夫人,谢谢庄小姐。”夏青道谢。 “不是说了叫我清柔吗?”庄清柔笑说:“你就跟轩轩一样这样喊我吧,你这一声名字,可真让我不习惯。” “那好吧。”夏青也朝她善意笑笑,逐看向封母:“夫人,我能换一下婢女吗?” “怎么了?是婢女了们服侍不周吗?”封母忙问,锐利的眼神却瞄向身后站着的四名服侍着夏青的婢女。 这四个身体一个哆嗦,都不敢说什么。 “哪有不周,而是我看她们年纪都不大,而且我对这里也不熟,身边想要个稳重些的。” “是吗?”封母低头吃了点东西:“稳重些的,我身边倒也有,可在我的殿里有个规矩,被主子换了的丫头那可是都要杖刑的,不管什么理由,先打二十军杖再说。” “哦。”夏青轻哦了声,笑着问:“不知道夫人什么时候给我换丫头?” 封母蓦的看向她。 此时,夏青却是将手中的饽饽放到了封轩面前:“我吃不下,你帮我吃了吧,要不然浪费呢。” “行。”封轩接过,而对于夏青与封母之是的对话像是没有听过,毕竟这种事他早看多了,也不足为奇。 “你这头发谁帮你梳的啊?耳鬓这边有些乱。”夏青伸手过去帮封轩弄着,封轩的眸光一亮,嘴角微扬。 夏青的眼角却瞄向了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脸上甚至还扬着笑意的庄清柔身上,看不出什么端倪,一切都正常不过,可那夹着馒头的筷子却是深深陷进了馒头内,力道之大,似乎要将那馒头狠狠的掐断似的。 也就在这时,一侍卫匆匆进来禀道:“夫人,少主,铃凤公主来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一怔。 铃凤公主?那个外表看似刁蛮骄傲,实则内心却充满了无助脆弱的大周公主吗?夏青心 中奇怪。 “铃凤公主怎么会来这里?”封母怪异的问道。 “这属下就不清楚了,而且,这铃凤公主是由瑾王侍驾而来的。” “景王?”封母愣了愣。 夏表也愣住,应辟方?他也来了这里?他逃开了胡人的追捕吗?还有,他怎么会这般大胆,竟然胆大到进了封城? “是。这会,正与城主在一起。不过,铃凤公子说现在一定要见一名叫夏青的女子。城主便让小的带着公子来到夫人。” “什么?你说铃凤公主就在外面?”封母腾的站了起来,手脚有些慌乱:“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迎接公主。”说着,匆匆出去。 就在夏青也要出去时,手突然被封轩拉住,夏青奇怪的看向他,却见封轩一脸的咬牙切齿,目光却灼灼的看着她:“他敢来这里,我定让他有去无回。”这句话,仿佛是在征得夏青的同意,又像是在试探着什么。 “他的事早已与我无关,不管是生是死是伤,都与我夏青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现,她压根已经忘了这世上还有这个人。 几个月不见铃凤公主,她似乎瘦了许多,脸上依然是骄傲与跋扈,但在看到夏青时,立即像个小姑娘像蹦跳的窜到了她面前,对于朝他行跪礼的封母几个视而不见了,一手扶起夏青来:“青姐姐,我好想你啊。” 夏青没有料到铃凤公主对她会这般热情,而且那小脸上是满满的激动与信任,看到她仿佛看到了一个久违了的亲人似的,这倒让她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她也无法否认在这个时候,突然间看到铃凤公主,也让她有着许些的亲切感。 夏青的目光却突然间看向铃凤公主身后那微躬着身一身侍卫服的男子身上,男子挺高大的,并不起眼,长得也很普通,就是面色有些冷,除此之外,完全没有什么可让人记住的,但不知为什么,他却一眼吸引了她的注意,可这时候,也不是她看别人的时候,收回了视线:“公主,她们都还跪着呢。”夏青提醒她。 “起来吧。”铃凤公主随手一甩,就拉着夏青往殿外走:“夏青姐姐,我好想找你唠唠啊,我走来时那边有个小花园,挺好看的,我们去那边边赏花边聊天吧。”说着,也不顾夏青是否愿意,拉着她就走。 留下气得一脸铁青的封母,还有神情颇不自然的庄清柔,还有哭笑不得的封轩。 “娘,我先去父亲那了。”想到应辟方,封轩的脸又沉了下来。 直到封轩走后,庄清柔突然问道:“夫人,那夏青怎么会和铃凤公主认识?还这般要好?”轩轩是什么也不愿说,只说夏青是他喜欢的女人,希望她们也能成为好朋友。 “这个我倒也奇了。”封母一脸沉思,她只知道她是一介布衣百姓,要说别的,也只停留在欧阳家时对她的印象。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这夏青的身份颇有疑点。 “来人?”封母道。 念嬷嬷赶紧走了过来:“夫人有何吩咐?” “去查一下这个夏青的事,不要让轩儿知道。” “是。” 看着夏青被铃凤公主拉去的身影,封母目光渐渐转冷。 封城与大周京都的气候不一样,又处于北方,因此环境的差别还是挺大的。 这会铃凤公主拉着夏青一路看着一些陌生的花卉,倒是看得开心,直到她走累了,她才将目光放在了一直跟着她的夏青身上:“你怎么什么话也不说啊?” “民女正在想公主会来封城的理由。”夏青淡淡一笑。 “想到了?”公主眼底闪过好奇。 “是来避祸的吧?”见铃凤公主面色突然变得尴尬,夏青就知道她猜的应该八九不离十:“公主是不是又得罪了贵妃娘娘 ?” 铃凤公主一陈踌躇,这才点点头:“她拿话激我,我便将她推进渔池里,她险些淹死。” 夏青只觉哭笑不得:“公主跑到这里来能有什么用?封城的少主,可是贵妃娘娘的义弟呢。” “谨王说了,封少主和贵妃之间面和心不和,这义弟之名也只是名面上的事而已。”说着,铃凤公主看了眼一直跟随着她的侍卫,而那侍卫像是没有听到她所说,只是站在一旁。 “公主似乎很听谨王的话?”夏青心中奇怪于这铃凤公主声音里对应辟方的信任。 “那当然,你们夫妻是唯一能让我相信的人。”说到这里,她突然捂住了嘴,左右看了看才说:“谨王说了,让我不要透露你是他元妻的身份。” “元妻?”夏青冷冷一笑:“公主说错了吧,谨王的元妻怎会是民女呢?应该是那阮氏。” 铃凤公主耸耸肩:“反正谨王是这么跟我说的。”说完,她又是无意的看了那侍卫一眼:“姐姐要去见一下瑾王吗?” “公主有所不知,民女已与瑾王没有任何关系。” 铃凤愣了下,逐又拉过夏青手满怀期待的问道:“姐姐,你喜欢铃凤吗?” 望着这张骄傲中透着孤独的面庞,先前她并不想与这个公主有任何的交集,那时会救她,也只是想到了与她年纪相仿的堂妹夏紫,出于一时的心软,而现在,她们同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夏青点点头。 “真的啊?那,那你认为我为妹妹吧?”铃凤的眼晴一下子湿润了,吸吸鼻子:“我从小就想要个姐姐,有个能帮我,保护我的姐姐。你上次帮了我,我心里很感激,母后临死前告诉过我,谁能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助我,那个人就是值得我能相信的。” 夏青一怔,堂堂的一介公主,如今却要哀求她一介平民做姐姐,就算仅仅是因为现在她孤苦无依,就算只是想找个人依靠,夏青心里还是认下了这个妹妹:“好,我做你姐姐。”因为在这个时候,她也想找个依靠。 “哇,太好了。”铃凤欢呼,拉着夏青蹦蹦跳跳的走远了。 此时,那侍卫并没有离去,而是抬起了头目光复杂的看着夏青的背影,也就在这时,有一侍卫从林子里走了出来,左右看了看后低头对着他道:“那四个欺负青主子的婢女已被杖毙,没有人看出端倪来。” 他轻嗯了声,朝着夏青和铃凤走去。而那侍卫也迅速的消失在了来处。 日头正当午。 铃凤公主正拉着夏青说得没完,说的都是小时候的母后如何疼爱她之类,之后那贵妃又是怎般的对付她。从她的言行中,可以听出她对这个贵妃是有多么的厌恶。 夏青只笑不语,也就在这时,一直跟着的宫女禀道:“公主,您快看,那不是封城城主和瑾王吗?” 望去,果然是应辟方,封轩,封城城主三人正在边说边朝这边走来。 二个月多未见着应辟方,他并没有改变什么,依旧是那冷冷的模样,他正与他们说着什么,显得疏远而冷漠,不过,这一向是他给别人的印象。 此时,他们显然也看到了夏青二人,那封城城主快速的走了过来:“见过公主。” “微臣见过公主。”应辟方与封轩也忙行礼。 应辟方对于夏青只是一眼而过,连丝波动也没有,他的目光落在公主的身上,倒有几分的关怀之情。 “都不用多礼了,本宫来封城玩,倒是怕会打扰了城主的清静呢。”铃凤难得没有露出狂傲的样子,显得一脸谦虚。 “哪里,封城能有公主的大驾光临,是封城的幸事,公主千万别客气,要什么缺什么,只管跟下人开口就是。”封城城主这一翻话自然也是颇为谦词。 第89章 当她空气 不想铃凤公主毫不做作的道:“那行,那日后我就不客气了。”又看着应辟方:“瑾王,你已护送我到了封城,没你什么事了,你下午便回京都禀报父王我没事,让他不用担心,不过,如果他要罚我的话,我就永远也不回去了。” 夏青:“……” 不想那应辟方却是道:“本王会将公主说的话如实禀报皇上的。” “公主,”封轩在此时开口:“你从东面的殿走到这边,想必也累了,前面小亭内已准备了糕点,要不……”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铃凤截断:“不用了,我不累。” “你不累,夏青也会累啊。”封轩目光看在夏青脸上,一脸心疼,“你要人陪,我给你送上几个。” “不要,我就要夏青。”铃凤挽住夏青胳膊,朝着封轩做了个鬼脸。 封轩脸一僵。 一旁的封城城主目光在儿子与夏青身上转了转,轻咳了几声,又看向应辟方,笑说:“瑾王这就要回京都吗?” 应辟方点点头,声音低沉的道:“既然公主已安全到达,本王自然也要回去覆命了。” “你要回京城?”封轩一脸古怪的看着他。 应辟方并没有直视他的眼神,只是对着封父抱抱拳:“本王告辞。” 夏青亦看向他,至始至终,这个男人仿佛当她是空气般,别说看她,就连一个眼神也没有,那种感觉,就好像已经把她夏青这个人从心底里抹去了般。 “瑾王,你就没有想见的人?没有想说点什么?”封轩神情中不掩他的惊讶。 “我能想见什么人?又应该说些什么?”应辟方讥讽的看了眼封轩便收回了目光:“不知道瑞王所指什么?” 封轩看向夏青,挑挑眉:“没什么。” “不值得去付出的人和事,本王只会弃了。”应辟方说完,转身离去。 封轩嘴角微扬,眼底是说不出的欣喜。 夏 青神情淡然,仿佛没有听到应辟方说了什么,只是陪着铃凤公主离开。就在她们离开了封家父子的视线之后,铃凤公主突然道:“我累了,也该去歇会了,夏青姐姐,谢谢你陪了我这么久,你也回去休息吧。云锦,你送姐姐回她的住处吧。” “是。”贴身侍卫道。 “不用了,我自己能走回去。”夏青淡淡一笑。 “那不行,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她打了个哈欠道:“好了,我先走了。”说着转身离开。 夏青朝着原路返回,但她走得并不快,慢悠悠的,越来越炽的烈日对她来说仿佛没什么影响,直到她走到方才应辟方所站的位置,突然停住步伐,一会,才又继续走。 “夏青夫人倒是好兴致。”那侍卫云锦突然开口,他的声音颇为沙哑,就像是车轮子辗过那细沙般。 他叫她夏青夫人,那便是认得她,夏青转身看了他一眼:“有兴致不好吗?” 云锦的这张脸看不出喜怒,看不出年纪,也看不到他的目光,他虽在说话,却一直低着头,垂着眼帘:“这个时候,夫人还有这样的兴致,却不知封城的老百姓早已把夫人说成了个十足的坏人。” “什么?” “想来夫人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封城的百姓说我什么了?”夏青好奇的道。 云锦没再说什么。 “云锦?” 至始至终,云锦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直到护送到她进了殿,夏青一进殿内,就见一名年约四五十的嬷嬷在里面清扫着,见到她来,那嬷嬷赶紧过来行礼:“奴婢是夫人派来服侍青主子的。” 夏青点点头:“你叫什么?” “奴婢姓董。” “董嬷嬷,日后就麻烦你了。”夏青淡淡一笑,转身正要让云锦回去,可背后,哪还有云锦这个人。 此时,一名丫头走了进来禀道:“夏 青姑娘,我家小姐邀请姑娘下午一同江上乏舟清凉过夏。” “江上乏舟?”这个倒是新奇了。 “是。姑娘肯定不知道咱们封城大殿山顶是一口天池吧?”这婢女说。 “这山上吗?听过海,听过大湖,倒还真没见过在山上的天池,”夏青亦笑说:“回去告诉庄小姐,说我一定前去。” 直到这婢女离开后,夏青对着董嬷嬷道:“你去趟公主那,就说封城第一富商的庄小姐邀请我和公主共去天池泛舟乘凉。” “是。”董嬷嬷离开。 就在董嬷嬷离开后,那离去的侍卫云锦突然又出现在了殿门口,他抬眸望着里面夏青沉思的背影,那是一双复杂的黑眸,也是冰冷的,这份冰冷中夹杂着恼怒,痛恨,懊恼,更有着一份深深的挣扎,最终,他又垂下了眼帘,消失在原地。 庄清柔在看到夏青身边的铃凤时,神情僵了下,似没料到夏青会将公主也叫来,下一刻,便热情的迎了上去。 然而铃凤却是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对庄清柔可说连理会一下也没,就连夏青也看得目不转晴,那是一个诺大的湖,合着那蓝天,都不知道是湖印了蓝天,还是那蓝天本就是在湖里的,湖面很平静,如镜子般,又是那般清澈见底,都不忍心去碰一下。 “好美啊——老城主实在是太会享受了,难怪封家先辈们将宫殿修建在这山里,原来上面有这么宝贝的大湖啊。”铃凤开心的像个稚子般,看向庄清柔:“喂,船呢?” “在那。”庄清柔僵笑着指了指一边,一条二层木楼的小船正停靠在岸边。 铃凤开心的喊道:“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吧。” “是少主。”有婢女喊道:“少主来了。” 夏青转身望去,果然,就见着封轩在几个侍卫的拥簇之下走来,蓝天之下,他一身青玄长袍,使得整个人看 上去沉稳许多。 庄清柔迎了上去,温柔的道:“你怎么来了?手伤好了吗?” “没事了。”封轩淡淡一笑,走近夏青。 “你受伤了?”夏青看向他的二只手,果然,在左手上看到一片被烫伤的痕迹,不禁拉过他的手细看,封轩的手背面很白晰,正面却布满了茧,可见平常是常在练功的。 就在夏青执起封轩的手时,铃凤公主偷看了眼一直跟在身边不起眼的那侍卫云锦,当看到云锦眼底那冰冷如寒潭的森意时,俏皮的吐了吐舌。 “没事,侍女不小心将水倒在我手上而已。”封轩无所谓的笑笑,阳光投射在他身上,显得格外的灿烂。 却听得庄清柔过来道:“怎么会没事呢?都红了一片呢,我命人给你送去的药膏抹了没?” “抹了。” 庄清柔噗嗤一笑:“轩轩,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你身上经常会有小伤,每次受伤了又不敢跟夫人说,就偷偷让我给你上药的事吗?” 说到这个,封轩的目光放在了她身上:“怎么会忘了呢?小时候,可多亏了你,如果不是你,恐怕我身上会留下不少的疤痕。” 庄清柔笑得更温柔了:“我们是朋友,应该的。” 一侍卫突然说了声:“少主,你快看,是大公子。” 夏青顺着侍卫所指,看到不远处一个身着藏青长袍的年长男子站着,国字脸,与封轩的俊美相比,他更像封城主,显得粗犷,不过身上却并没有封城主的豪爽,略微阴沉,他朝这边看了一会,转身离开。 “轩轩,”庄清柔紧张的走进封轩身边:“他是不是又对你出手了?” 封轩摇摇头:“他不敢。” 想了想,庄清柔突然对着夏青道:“夏姑娘,你可千万别去惹那个男人,要不然会给轩轩惹来祸事。” 铃凤身后的云锦拧了拧眉,看向夏青,却听得夏青一声:“哦 。” 哦?庄清柔脸色微僵。 铃凤倒是没憋住:“夏青姐能惹什么事啊?什么叫会给封轩惹来祸事?你怎么讲话的?” “公主恕罪,”庄清柔似被吓了一跳,朝着封轩这边挪动了小步,“清柔只是担心轩轩,并没有别的意思。” 铃凤怔了下,随即眼底多了丝厌烦,她记得那贵妃刚进宫那会跟这庄清柔简直一模一样,一副怯生生的模样惹人怜,她那时就是被她那表相蒙骗了,如今一看到这种女人,只叫她作恶。 显然,这个庄清柔也应该是这种人了。 见到铃凤眼底的厌恶,庄清柔委屈的看向封轩:“轩轩,你快帮我向公主解释,我真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担心夏青不知道你在这里的事才说的。” “我知道。”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到的青梅,封轩自然是信任的,便对着铃凤道:“公主,清柔是个单纯的女子,并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我能往心里去什么?”铃凤瘪瘪嘴,心里却暗付:又一个被女人外表蒙骗的男人:“只要夏青姐姐无所谓就好了。” 见所有人的目光突然转到她身上,夏青淡淡一笑:“只要别人不来惹我,我又怎会惹出麻烦来呢?”她的目光望着庄清柔依偎在封轩身边的模样,对于她的依靠,封轩并没有推开,似乎习以为常了,青梅竹马的情谊,连男女之忌讳也可以不用在意。 “别说了。”封轩拉过夏青就开心的朝船中走去:“今天是出来玩的,开开心心最好。” 云锦的目光在封轩的手拉上夏青时闪过一丝阴郁,但很快消失,只是跟着铃凤公主走向那那只船,可目光却始终粘胶在那二只牵在一起的手上。 然而,就在几人要登上船时,一侍卫匆匆跑来禀道:“少主,庄姑娘的父母来了。” 庄清柔脸上一喜:“他们怎么来了?” 第90章 二人婚事 “好像是来谈您和少主的婚事的。”那侍卫禀完就离开。 “婚事?”封轩讶异。 就见庄清柔跺跺脚,脸色已经绯红了:“长辈真是乱来。”说着,便朝山下走去。 封轩这回却是急急看向夏青:“青,你别误会,这是长辈们擅作主张,我和清柔只是一起长大的朋友。” “我知道。”夏青笑笑。 “真的?” 夏青点点头。 “那就好,你和公主先游船,我去跟父母说清楚这件事。”封轩说完便急急离开,离开时,他突然转身看了眼侍卫云锦,不过后者低垂着脸,什么也看不到。 封轩和庄清柔一走,铃凤就对着夏青道:“夏青姐姐,我看这个庄清柔不是省油的灯,你要小心她才好。” 夏青看着铃凤笑了笑。 “你笑什么?” “你方才突然间这般生气,倒把她吓了一跳。”这个公主,虽是公主,这性子还真是暴烈,夏青没想到铃凤的性子是这般的直白。 一旁的云锦突然开口:“真是吓了一跳,还是装模作样,你看清了吗?” 夏青与铃凤同时看向他,云锦依旧低着头,一身子的恭敬状态,仿佛没说过那句话似的。 “夏青姐,你真喜欢封轩吗?”铃凤突然问。 同时,云锦也抬起了头看向她。 “他不值得我喜欢吗?”夏青反问。 “他哪里值得你喜欢了?” 夏青想了想:“至少他现在对我挺好的,也不会为了别的事而牺牲我,就算他要一些东西,但也不会选择用伤害来换取。因为我在他心里。” 随着夏青每说一句话,云锦的面色就黑一分,他看向封轩消失的方向,眼底已多了无数的小箭。 “夏青姐,你别怪我多嘴问,那瑾王呢?你真的忘得了他吗?”铃凤好奇的问道。 夏青想也没想,很自然的回道:“不会忘,不用在意就是了。” 不会忘,不用在意就是了,好一句有情却 又极度无情的话,铃凤看向旁边的云锦,却也只看到云锦那复杂又多变的黑眸一会而已,他已垂下了眼帘。 铃凤不是很懂情这东西,但她觉得夏青姐姐这句话应该是伤到了一个人的,但是,她又暗暗吐了吐舌,瑾王活该,让谁他曾经那样伤害过夏青姐姐呢? “你以为他就不会伤害你?”云锦突然开口。 夏青讶了一下,奇怪的看着这个公主身边一直沉默着但又会时时在你眼底内出现的侍卫,听得这侍卫冷哼了一声道:“凡是有野心的男人,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专情。” “至少我和他在一起很快乐。” “姐姐,”铃凤握过夏青的手,“你和瑾王在一起时不快乐吗?” 云锦的身子一僵。 夏青笑了笑:“不说这个了,我们去游船吧。我长这么大,还没坐过这么好的船呢。” “好啊。”在这般美好的风景下,铃凤也是玩心大起。 可就在几个人要登船时,一个侍女突然跑了过来道:“夏青主子,夫人有请——” 夫人,也就是封母,夏青和铃凤互望了眼,夏青问道:“不知夫人叫我是什么事?” “奴婢不知。” “走吧姐姐,我陪你一起去。”铃凤道。 不想那侍女又道:“公主留步,夫人只说让夏青主子一个人去。” “你说什么?你胆敢再说一次?”铃凤眠唇,杏眸微瞪。 那侍女显然训练有素,竟然没有生胆怯之意:“夫人说,如果公主执意要去,只会让夏青主子难堪,这样公主还要去吗?” 铃凤愣了下,一时倒还真有些踌躇不前。 夏青笑笑,对着铃凤道:“我一个人去吧,没事的。” 夏青以为封母这会应该是和庄清柔的父母在一起,因此她并不确定封母这会叫她去做什么?然而,侍女带他去的并不是待客的大厅,而是一间偏房,一进去,就见到封母坐在上首,当看到她时 ,面色有些难看,却硬是挤出了丝笑容,并且热情的迎了上来:“夏姑娘,快坐。” 封母的笑容颇为僵硬,可见并不是真心想笑的。 “夫人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夏青嘴角也扬起笑弧,她笑,她自然是要陪着笑的。 “呵,也没什么事,”封母示意侍女上茶。 侍女上了茶后便退下,一时,诺大的偏房只剩下了她与封母二人。 封母喝了口茶,这才道:“夏姑娘,你应该知道轩儿这次回来,是为了城主之位。” 夏青点头,封轩到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位置,这她自然是明白的。 “要坐上那个位置,没有雄厚的财力,别说为此努力,就连想都不用想。” 夏青眸光微动。 “你知道清柔,就是庄家,财力的雄厚,恐怕整个大周都找不到第二个,”见夏青面色有些微的变化,封母知道她明白她在说什么:“夏姑娘,轩儿必须得到庄家的支持,他必须和清柔成亲。” 夏青拿起了茶盏,轻轻抿了口。 封母又道:“如果你为了轩儿着想,如果你真的喜欢轩儿,是不是应该成全他?” 夏青继续喝着茶。 “夏姑娘,人这一生最大的幸福,就是能为自己喜欢的人付出。城主之位轩儿势在必得,如果失去了这个位置,他怕是连命都会不保。”见夏青只是喝茶不说话,封母急了:“夏姑娘,你倒是说句话啊。” 夏青放下了茶,抬起头看看封母:“你要让我成全他什么?又要我怎么付出?” 以为夏青答应了,封母脸上一喜:“只要你离开他,他就会和清柔成亲,而我也会给你一笔银两,让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夏青在心里叹了口气:“我不想这样。” “什么?” “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努力的成长,努力的强大,然后站在他的身边,帮助他,保护他,如果一味的让自己受委屈而去成 全他,那不是自残吗?”夏青摇摇头,坚定的道:“我不喜欢自残。” 封母面色一滞,嘴角僵硬的道:“为自己心爱的人付出,那怎么会是自残呢?” “那是你的方式,却并不是我愿意去付出的方式,” “你,夏青,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夏青直视着封母越来越凌厉的目光,很是平静的道:“封轩若真喜欢我,为什么我离开了,他就会和清柔成亲呢?” “什么?” “相反,他要真喜欢我,不管我在哪,他都不应该和别人成亲才是。除非,他根本不喜欢我。” 封母脸色一点点变青。 “一个真正的汉子,他要得到一样东西,不应该利用身边的女人去得到,而应该凭自己的能力,因为我不是他的兵,而是他的朋友。” 封母一手猛的拍在了桌子上,但下一刻,她又强行忍下怒气道:“夏青,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夏青呵呵一笑:“我们都挺自私的。” 封母脸都绿了:“好,我不用你离开封城,现在,庄家的人都知道了你的存在,他们都要见你,我只要你在他们面前承认你只是轩儿的通房丫头就行,这个总可以吧?” 茶还有余温,夏青望着茶中那碧绿的颜色,淡淡道:“我虽是一介农女,但我不做妾。怕是让夫人失望了。” “你?”封母气得十指都颤抖:“你个卑贱的女子……你……” “夫人,告辞了。”夏青转身便要离开,不想这个时候封母突然抓住了夏青的手,并喊道:“来人啊,来人啊——” 丫头们和侍卫都冲了进来。 夏青鄂然的望着突然倒在地上晕过去的封母…… 此时,丫头们已慌张的扶起封母到椅子上,又赶紧去请了大夫,而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封轩与庄清柔也匆匆赶了过来,他们看到夏青时愣了下,不过这种时候也没多说什么,封轩急忙进内屋去看望母 亲了。 庄清柔看了眼夏青,也进屋了。 就在所有人都焦急的朝内屋走,夏青一个人站在无人的外屋时,窗外一道已站了许久的修长身影却一直在看着外屋的夏青,自然,她与封母那翻话他也是听了进的,他冷冷看着她,不带任何感情,但当目光见到里面那些移动的身影时,更夹杂着一丝怒气,那个封母该死,不过,接下来他更想知道这个封轩会怎么做? 当封轩进内屋时,大夫已替封母把好脉,而封母也悠悠的醒了过来,却在见到封轩与庄清柔时一副很是惊讶的表情道:“轩儿,清柔,你们怎么来了?” “侍女来禀报说娘晕倒了,”封轩担忧的看着自个母亲,母亲的身体向来健康,他长这么大也没见过她病过半分:“娘,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晕倒的?” 封母牵强一笑:“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庄清柔关心道:“您都晕过去了。” 封轩看向大夫:“说,娘的身体是怎么一回事?” 大夫忙禀:“禀少主,夫人是一时怒气攻心才晕过去的,只要喝上几副药便会没事。” “怒气攻心?夫人,什么事让您这般的气愤啊?还有,夏青这个时候不应该是在游船吗?怎么会在这里?”庄清柔看着封母脸上那欲言又止的样子。 “娘,怎么一回事?”封轩问。 封母叹了口气:“轩儿,你也知道娘对这个夏青并不满意,但既是你所爱的女子,娘最终也妥协了,可没想到她……呵,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娘?”封轩拧起眉。 “夫人,是,是夏青她惹您生气的?”庄清柔试探的问。 “怎么会呢?”没等封母开口,封轩便否定了:“夏青怎么可能惹娘生气?” 封母脸色一难看,很快又恢复,正要说出的话也转了个弯,看向庄清柔:“清柔啊,你瞧我,正要去迎接你父母呢,他们人呢?” 第91章 轻轻一叹 庄清柔温婉的道:“他们已经走了,家父家母只是来看看我是否安好,因为家里有点急事,便只拜见了城主大人,家母让清柔给夫人传话,说等事情忙过了,便来向夫人请安呢。” “什么?走了?”封母脸色一沉,这回倒不是装的,随即对着应清柔道:“都怪这个夏青,她一听清柔的父母来了,竟然,竟然来质问我是不是要让轩儿娶清柔,我一气之下才晕了过去,以致于连你父母的面也没见着,这般失礼,希望他们不要见怪才好。” “夫人,您是说夏青她,她方才质问你?”庄清柔脸微红。 封轩倒是愣了下,就见母亲突然对他笑了笑:“我虽然被她气着了,但你也别去说她,许是她太过在意你了。” “娘,”望着母亲看着自己慈爱的目光,封轩轻问:“是夏青自己来这里的吗?” “当然,难道娘还骗你不成?”封母的笑容一如往常那般端庄雅致。 “轩轩,”见封轩的眉头又微微拧在了一起,庄清柔底下的手忙按住了他,笑道:“夫人这会一定很累,咱们就先让她休息一会吧。” 本欲进去看一下的夏青安静的站在门口,望着里面这一幕,听着这些对话,最后,她的目光落在封轩的背影上,一会,退了出来。 山风清凉,夏青缓慢的走于院中的花径上,想到方才的那一幕,不禁叹了口气,喃喃:“我只是想简单的生活,怎么会这般的难呢?我从不去针对任何人,却总是被人针对。”而接下来,她又该如何是好? 正想着,封轩微高的声音从树丛后传来,夏青讶了下,没想到他们也从这条小径来,听得封轩道:“你拉我出来做什么?夏青不可能来质问母亲这种事。” 庄清柔温婉的声音缓缓道:“我也觉得夏青姑娘不会这样做,可 既然你母亲这样说了,你顺着就是了。” “我不能让夏青受委屈。” “夫人的想法你还不明白吗?她并不是要夏青姑娘受什么委屈,而是为了你好。你的处境,在封城的地位,我从小就看在眼里,而夫人的难处,你也是清楚的,她这么做,就算做错了,也是情有可原啊。你心疼夏青姑娘,就不心疼你自己的母亲吗?” “你到底站在谁这边啊?”封轩声音虽然微恼,语气间却多了一丝亲昵,这份亲昵来自于二小无猜的信任。 庄清柔‘噗——’的笑了声:“当然是站在你这边了,不过,你说,夏青姑娘会真的不介意我们父母要给我们订下的亲事吗?我是个女人,我倒觉得,她心里多少是介怀的。” “她会在乎吗?”封轩喃喃。 “当然会在乎了,没有女人会不在乎的。”庄清柔温婉笑笑,目光微动:“要不,我还是回去算了吧,免得夏青姑娘心里真的对我有想法。” 仅隔着一排树而已,夏青轻轻拨开了那片片树叶,透过斑驳的阳光,落在封轩那一身修长的背影上,就见封轩拉过庄清柔道:“不会的,你也别走,我还记得小时,每次我有难,你都会来帮我,你是我的朋友,夏青也知道,她又怎会对你有想法呢?” “我该怎么说你呀,你真是不懂女人的心。”庄清柔娇嗔,却并没有抽回手,反而道:“说到小时候,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时,你正被欺负得极惨……” 夏青静静的听着庄清柔讲着他们小时候的事,小时候的封轩在这个封城时受尽了苦难,而十次有七八次都是被来玩的庄清柔给撞到了……夏青看着封轩脸上那轻松的样子,再看着二人亲近的模样,良久,她缓慢的离开。 她走得很慢,边走边想着什么,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抬头 望天,叹了口气:“富可敌国的女子,必须要靠财富才能夺得城主之位的少年,那我呢?贫穷如洗的农家女?应该没什么好牺牲的吧?” 当夏青说出这最后一句时,隐在暗中的身影蓦的一僵。 夏青拧眉,可她若还在封城,封轩定不会和庄清柔成亲,而封母也定然会针对她,显然,封城她也是呆不下去了。 她不能让大牛来封城,得想办法和大牛联系上。这样一想,夏青快步朝着公主的小院走去。 此时,一直隐在暗处的云锦走了出来,他望着封轩与庄清柔所站的位置,冷冷一笑:“封轩,我倒是想知道,在夏青与庄清柔之间,你到底会选谁?”说完,他又看向夏青离去的背影,目光再次复杂起来,垂直于双侧的手紧握成拳,这个女人如此待他……他又在这里做什么呢?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脚。 夏天在封城来说,就跟初春的,不至于太冷,但绝对是凉快的,哪有半点的炽夏气息啊。 铃凤可说爱极了这个地方,京城的皇宫里虽然有冰块,但大热天那冰块根本就不起什么作用,她一边喝着冰镇的银耳汤,一边欣赏着城主送过来的小玩艺,玩得不亦乐乎。 直到侍女来报:“公主,夏青姑娘来找您了。” 铃凤起身便蹦跳着走了出去:“夏青姐姐,你怎么来了?” 铃凤的院子紧挨着封母的院子,不管是搁楼还是院子,规模都是一等一的,这封城的城主显然对京城还是有些的忌惮,若不然,也不可能将铃凤安排在这般好的院子里,再看铃凤一脸欢乐的模样,想来这里的一切是让她极为满意的。 “公主可有想过什么时候回宫?”夏青轻问道。 “回宫?”一说起皇宫,铃凤便嘟起了嘴:“回去做什么?父皇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女儿,他 已经被那个妖妃给蛊惑人心了。” “那公主要打算一直住在封城吗?” 铃凤本是开心的表情一点点耷拉了下来,她望着桌上的那碗银耳好半响,目光突然阴蛰了起来:“我自然要回去,母后的仇我还要报,我等瑾王。” “瑾王?这关他什么事?”夏青脑海里闪过那个清冷又绝情的修长身影。 铃凤突然吐吐舌头,见夏青一直看着她,眼珠一转:“瑾王他现在正在做一件大事。” “哦。”夏青没再问下去,只笑说:“夏青也想跟着公主离开。” 瞥见门口云锦走了进来,铃凤突然问道:“夏青姐姐,你咋不问我,瑾王在做什么大事呀?” “为什么要问?”夏青奇道。 “他,他不是你的丈夫吗?”云锦的脸看不出表情,但他的目光实在是郁闷,铃凤在心里偷偷一笑:“你多少也应该关心一下嘛。” “他是很多人的丈夫,关心他的人多的是。”夏青淡淡一笑:“还有,在这里,”她指了指她的心:“我已经把他给休了。” 铃凤微张大了嘴:“什,什么?女人也可以休男人吗?” “嗯。或许不起任何作用,只是在心里,他已经不是我的男人了。” “姐姐,你在心里真的已经把瑾王放下了吗?” 夏青点点头:“真的。” 唔,这刀补得好深,铃凤又偷偷瞄了眸底怒气越来越盛的男人,火上浇油:“那如果现在瑾王就站在你面前,你也会说这种话吗?” “他现在估计都不想看到我。”想到自己对他所做的事,那样高傲的男人怕是恨她入骨了。 铃凤好奇的问:“你对瑾王做了什么事?” “公主,您该休息一会了。”云锦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就见他走过来对着夏青道:“夏姑娘,公主累了,你请回吧。” “我不累,我……” 铃凤的声音在看到云锦冷入骨子的眼神时嘎然而止,干笑道:“是啊,我累了,哎哟,我咋这么累呢?姐姐,要不你也先回去休息吧。” 夏青点点头,出去时又看了眼这个侍卫,从她这个角度望去,夏青猛的怔了一下,这个侍卫极高,他站得很挺,她知道皇家侍卫每个都是精心选拔出来的,他们训练有素,那种感觉威武而霸气,但这个侍卫给人更多的感觉是挺拔中有一份冷凛,冷凛中又透着许些儒雅。 像是感受到了夏青的注视,云锦也突然转过头,四目对视的瞬间,夏青却已然别过了脸。 当夏青回到自己的院子时,就见着董嬷嬷正细心的收拾着屋子,见到夏青,忙施了个礼:“主子回来了?老奴给您做了许些银耳羹,镇了些冰凉着,这就给您拿来?” 夏青没有回答。 董嬷嬷再叫了声,见这位夏青主子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便又喊了声,夏青这才抬头,“好。” 董嬷嬷便去拿了银耳羹放在桌上。 夏青坐了下来。 “主子,您在想什么?”董嬷嬷奇怪的问道。 “没什么。似乎看到了一个熟人。”那个侍卫的侧影……夏青忙将心里奇怪的想法抛到了脑后,随即她又道:“我方才进院子时,闻到了一些奇怪的味道,你放了什么东西吗?” 董嬷嬷笑说:“主子鼻子真是好使,老奴放了一些驱虫的药粉在周围。” “驱虫的药粉?” “是啊。前些日子,不是有人被蛇咬伤了吗?老奴觉得还是小心为好。” “嬷嬷真是细心。” 董嬷嬷和蔼的笑笑:“老奴去做活了,主子趁凉快些吃吧。” 天渐渐暗了下来。 封母的表情也一如这天气般暗沉,她一言不发的看着侍女点起烛火,双手却已紧捏成拳:“那个夏青,轩儿竟然如此信任她。” 第92章 邀请赏菊 庄清柔一进来,便刚好听见这句话,她淡淡一笑:“轩轩喜欢她,自然是信任她颇多的。” 见到这个理想中的儿媳妇,封母表情一变,再度回到了那个和蔼可亲的模样:“清柔啊,轩儿呢?” “他去夏青那里了。”庄清柔温婉一笑。 “什么?连你也拦不住他吗?” “为什么要拦她?”庄清柔拨弄着窗前的那盆木兰:“我并不想拦他。” “孩子,这男人啊必须要女人看着点才好,他现在心已经在那个女人身上了,你要不使点力,等于是往别的女人身上推啊。”封母急道。 “夫人,你多虑了。” “多虑?” 庄清柔微微一笑:“轩轩的心现在或许在夏青身上,可他的信任却在我和您的身上,清柔一直都认为,信任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这一点,封母显然是赞同的,只见她点点头:“可那个女人毕竟是个祸患啊。” 庄清柔笑而不语,见封母疑惑的看着她,随口道:“不过是一介上不了台面的农家女子而已。” 农家女子吗?封母倒有些忧心了,想到心腹回来说的话,这个夏青,明明是禹镇人,可去了禹镇却根本就查不到这个人,就算一个无名小卒,以她的力量也绝对是可以查到的,这个女人却是查不到,这只能说明有人在刻意隐藏这个女人的一切,会是谁有这样大的势力在保护她? 夜的静,有时能撩人心怀,有时又让人觉得沉闷不已。 一如现在,山风突然间停了,风一停,空气也就变得让人挺不舒服的,正当夏青在关着窗时,董嬷嬷突然跑进来道:“主子,少主来看你了。” 说话间,封轩已经走了进来,当他看到夏青面前那一桌还未用过的膳时,一笑:“青,我来你这里用膳。” 董嬷嬷一听,赶紧再盛了一碗饭上来, 便悄悄退出去了。 “夫人好些了吗?”夏青笑问。 封轩点点头,却并没用膳,而是傻笑的看着夏青:“青,我有二天没好好看你了。” “我们今天不才见过面?”夏青奇道。 “我们已经好久没好好说说话,快吃吧,吃完我带你去玩。”说着,封轩将菜夹到夏青的碗里。 “去哪玩?”夏青一口一口的吃着饭。 “后面的森林里,那里有我的小窝。”说着,封轩大口大口的吃饭。 这天气,真是变化无常,白天还是艳阳高照,这会就在封轩拉着夏青要出去玩时,竟然下起了微微细雨。 见封轩恼怒看着天空的模样,夏青失笑:“不玩也没什么,宫殿内有这么多廊亭,我都没有走完呢,要不,你带我去走走?” “好啊。”封轩拉起她就走。 细雨并没有给这个夏夜带来多少的清凉,相反,更为沉闷了。 二人静静的走在回廊上,不知从何时起,彼此之间变得沉默。 许久,封轩才道:“青,虽然我是这里的少主,从但小,我并没有被这里的人所接受,为此,母亲为我受了很多的苦。” 夏青停住了步伐,抬头看着他,封轩朝她一笑,握过她的手说:“你能多去亲近我的母亲吗?” “好,我会每天向她去请安的。”望进这双透着许些忐忑的漂亮黑眸里,夏青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 “真的?”封轩惊喜的道。 夏青笑着点点头。 “母亲其实是个极好说话的人,我希望你能和她和睦相处。”封轩欣喜的说:“只要你真对待她,母亲一定会接受你的。” 夏青静静看着封轩激动的样子,莞尔一笑:“看你说得,好像夫人现在非常讨厌我似的。” “怎么会,”封轩忙说道:“别多想。” “好。我不多想,天也晚了,你该回去了。”夏 青催促着他。 “你就不想和我多待会?”封轩望着夏青总是显得平静的面容,他喜欢这个女人脸上的这种平静,可是他总无法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陪我再走走吧。” 说着封轩拉过夏青就朝着另一边的走廊走去。 封城的宫殿非常开阔,因为与山的结合,更多了种粗犷的感觉。 夏青静静的看着周围,而封轩的目光却总是时不时的会落在夏青身上,见她从不看向他,孩子气的拉了拉脸,双手突然捧过她的脸:“青,你就不想多看我一下吗?” 望进这双深黑却总是桀骜的黑眸里,夏青突然问道:“封轩,在你身边是不是没有像我这样的女子?” 封轩点点头:“你是最特别的。” “怎么特别了?” “这个怎么说啊,第一眼看到你就感觉挺特别,总之,我看多了那些大家闺秀的样子。”封轩突然神秘一笑:“你是不是吃清柔的醋了?放心吧,我和她只是朋友。” 夏青淡淡一笑,只道:“其实像我这样的女子,乡下到处都是。” 封轩神情有些惊讶:“到处都是?” 夏青点点头,此时,封轩一手轻抚上她的黑发,突然道:“成亲之后你再盘发,成亲之前,就一直这样垂披着,我喜欢看。” 怔了下,夏青看着他。 封轩嘻嘻一笑,拉着她就走了。 此时,夏青是怎么也没料到方才说的一句话,很快就实践了。 下了一夜的雨,隔天,竟然又是一个艳阳天。 董嬷嬷拿着早膳进来时,夏青正在梳妆。 梳妆,对夏青来说从原本的陌生,到现在的习以为常,甚至,她还会简单的盘几个头发,只是想到昨晚封轩说的话,她还是将正要盘起的黑发全垂披了下来。 她自然也是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显然他还不想让封母知道她成亲过,而且是瑾 王妃的事实。 无奈的笑笑。 “青主子,这封夫人也真是奇怪,竟然挑了几个农家女进来给少主做贴身丫环。”董嬷嬷一边放着早膳一边道。 夏青转过身:“农家女?” 董嬷嬷点点头:“不过青主子放心,那几个农家女老奴看着都挺老实的,不像是不安份的主。” 夏青目光微眯了起来。 也就在这时,一道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奴婢见过夏姑娘。” “你是?”夏青看着这侍女,一看就是个干练的人。 “奴婢是云夫人的贴身侍女,云夫人是大公子的妻子,云夫人命奴婢来请夏姑娘一同赏后山的菊花。” 大公子的妻子?夏青脑海里闪过那天要游船时那个突然来又突然去的封城大公子身影,此时,听得这丫头又道:“云夫人本来想早点来拜访夏姑娘,但前些日子身子许些不便,还望夏姑娘别见意。” 说完,这侍女就恭敬的候在边上,显然在等着夏青的决定。 夏青自然是不能拂了这云夫人的意的,此时,那董嬷嬷突然微扯了下她的袖子,就听她轻声道:“主子,有老奴在,您别担心。” 夏青静静一笑,眼帘却微垂了下去,目光放在董嬷嬷那规矩放在腰间的手上,轻点点头。 然而,就在夏青出去时,要随行的董嬷嬷却突然被那侍女拦下了:“云夫人说了,随行的人不用去的,她只想安静的和夏姑娘赏赏菊,说说心里话。” “那怎么行呢?我们家主子来封城才不久,对这里很多事情都不是很熟悉。”董嬷嬷说道。 “难道你一个卑贱的婢子就熟悉了吗?”恭敬的侍女突然语出讥讽,冷冷的睨视着董嬷嬷。 夏青见状,便对着董嬷嬷道:“我没事,在这里等着我。”说着,便跟了丫头出去。 自来到封城,夏青除了铃凤与封母的 宫殿,并没有外出过,如今来到了封城大公子的殿宇,才发现,这大公子的住处格外的精致,甚至比起封母的宫殿来,还精致一些。 “在封城的宫中,只有主母和大公子的宫殿是位于东方的。”侍女见夏青一直打量着,说道,神情之间隐有着几分得意。 夏青点点头:“东方挺好的,阳光好啊。” 那侍女一脸古怪的看着脸色颇为平静的夏青:“东方,那代表的可不是吉祥,而是至尊,夏姑娘不会不明白吧?” “哦。”夏青看了她一眼,“不明白。” 这侍女脸色一僵:“夏姑娘真会说笑,您这样说不是在说自己无知吗?姑娘可别逗奴婢了。” “你知道秋稻是在哪个月份种下的吗?”夏青淡淡说了句。 侍女一怔:“这种事我怎么知道?” 夏青微微一笑:“但我并不觉得你是在说你自己无知,更不认为你是在逗我开心。” 夏青声音才落,一个娇俏带着妩媚的女音就响起:“现在,我这个嫂嫂才知道少主带回来的夏姑娘是个多么聪慧的人。” “奴婢见过云夫人。”那侍女赶紧行礼。 一个身着鹅黄襦裙,腰系镶丝绸带的女子进入了视线,那是一个二十五六的女子,皮肤略白,容貌娟秀,不能说出怎么个美法,只一颦一笑之间有种别样的风情,她看着夏青,眼底尽是笑意,说话间,就已拉过了夏青的手,见夏青要向她施礼,她赶紧托起:“夏姑娘不用多礼,整个封城的人都知道少主要娶你的事,咱们之间以后只会更亲密。” 夏青微微一笑,抽回了手:“礼不可废,夏青见过云夫人。” “真是个知礼数的人呀。”说着,这云夫人便拉着夏青朝一处院子走去,边走边说:“这个园子里种的都是各式品种的菊,有些菊儿啊保准你没看到过。” 第93章 该离开了 夏青看了看四周,这云夫人身后只跟了一个丫环,而前来叫她的丫环这会已经离开了。 阳光晴好,满院子的秋菊,只是这天气还没到入秋,所以这些菊花大多是早菊,正含苞欲放着。 云夫人显得颇为开心,拉着夏青一会说这个一会说那个,还让贴身丫环多采一些盛菊,说是要去做菊花糕点,也就在这时,那丫头突然禀道:“云夫人,蝶夫人和庄姑娘来了。” 夏青望去,就看到庄清柔扶着一个长相颇为娴静的女子走了过来,那女子眉宇之间跟庄清柔有些相像,不过她的眉宇轻拧着,水眸深处尽是淡淡的忧伤,显然是个多愁善感的人,而且,夏青的目光望在她的小腹上,她的小腹微微隆起,看模样应该有了四五个月的身孕。 “蝶妹妹也来了?”云夫人带着笑迎了上去:“庄小姐和蝶夫人真是姐妹情深啊,这些日子庄姑娘可是每天都在陪着蝶妹妹散心呐。” “姐姐有孕,胃口不大好,清柔便陪在姐姐身边陪伴着,希望姐姐的心情能好些。”庄清柔道,看到夏青时,朝着她微微一笑,夏青也回了笑,不过,她倒没想到庄清柔还有一个姐姐。 “都说嫡庶有别,没想到庄小姐对庶出的姐姐也如此厚待。”云夫人这话才一说完,那蝶夫人面色便一白,却是没说什么话。 “我带着姐姐赏花,就不在这打扰云夫人了。”庄清柔面容一肃,似乎对于蝶夫人说出的这句话有些不满,就在她拉着蝶夫人转身离开时,云夫人呵呵一笑:“我和夏青也正在赏菊呢,要不一起吧?” 夏青的名字似乎有些出名了,那蝶夫人突然看向夏青,轻问了句:“你就是夏青?” “是。夏青见过蝶夫人。”夏青施了一礼。 这蝶夫人多看了眼夏青,倒也没说什么。 四个人在一起,庄清柔和蝶夫人走在在前,云夫人和夏青走在后面, 云夫人依然有说有笑,看着挺开心的,庄清柔和蝶夫人时答时而又沉默,和云夫人之间显得非常陌生。 可见蝶夫人与云夫人之间平常应该并不和谐。 都称之为夫人,那这蝶夫人应该也是封大公子的妻子,而云夫人则是原配吧,夏青在心里暗附着。 不知不觉间,几人已走上了一座桥,朝着对面的八角亭走去。 桥下是池,池中正开着几朵莲花,颇为好看。 才走上亭,那蝶夫人看到池上的荷花,眉宇间的忧愁化去了些,转而有些开心,看得出她非常喜欢荷花,时不时的倚栏而立,而庄清柔也不时的在她耳边说着什么,这蝶夫人心情大好。 正在众人都被荷花吸引着时,陡听得后面哪里有人一声尖叫,所有人目光都朝后望去,便听得前面‘扑通——’一声,庄清柔就尖叫了起来:“姐姐——” 那蝶夫人竟然突然掉进了池里,所有人都惊呆的看着这一幕,忘了反应,夏青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直接冲到栏杆上就要往下跳,手突然被抓住,转身,便看到云夫人正冷望着她,厉声道:“是你推蝶夫人进水池的。” “你说什么?”夏青愣了下。 “是你,是你,我看到是你推蝶夫人进水池的。” “什么?”夏青眉紧拧:“放开我,再不下去救人,蝶夫人真要被淹死了。” “你,你会泳水?”云夫人说着这话,抓着夏青的手却是更紧了:“快来人呐,快来人呐……” 同时,那在云夫人身后的侍女也扑了上来禁锢住了夏青。 夏青一时挣不开,看向庄清柔:“你就不救你……”声音嘎然而止,只因她从她的眼底看到了一丝阴霾,虽然很快,但她不会看漏眼,下一刻,就见那庄清柔似乎被吓坏了般,突然跌坐在地上,似乎是被吓去了魂魄。 夏青的心一点点往下沉,而湖水中原本在扑腾的人竟然也不见了。 ‘啊——’云夫人一声惨叫,夏青一脚踢向了她小腹,抓着她的侍女脸色蓦然灰白一眼,夏青还没对她动手,她却已经吓得放了手,只看着云夫人死命的捂住自己的肚子。 夏青没再看云夫人一眼,自然也没看到被她踢倒的云夫人身下流出的血。 ‘扑通——’一声,夏青跳进了池里救人。 若说方才那蝶夫人落水时这侍女是一脸苍白,这会看到云夫人身下流出的血时,已经是一脸的惨白和骇然了,她傻愣的站在原地。 庄清柔也睁大了眼,看着云夫人身下流出的血迹。 已有不少人朝这边跑来。 虽然是夏青,但这池时的水却很凉,而且颇深,夏青潜入水中,却一直找不到蝶夫人的身影,她心中奇怪,按理只这么会功夫,蝶夫人不至于会沉下水底,更别说见不着踪影了。 她再度朝另一边游去,一会,她又冒出池面吸了口气再深深下潜,直到她看到不远处一个模样的身影时,心中一喜,朝她游了过去,然而,当游到几米开外,她猛的睁大了眼,只因水底下不只蝶夫人一人,她还看到了二个男子,他们一直拽着蝶夫人的脚往深处游去,蝶夫人使劲在挣扎,但根本无济于是。 那二男子似乎也没料到这个时候会有人下水,一人拽着蝶夫人游得更快了,而另一人则迅速朝着夏青游来,并且手上拿了把了匕首。 夏青看着这人,又看着越来越远的蝶夫人,没有多想,她迅速的游上水面,只要上了水面她才能呼得到救兵。 那男子显然深谙水性,游得飞快,没等夏青游出水面,他已接近了她,并且拿出了匕首朝她刺来。 不得已,夏青只得游退,一来二去,那男人竟然也奈不得夏青,虽然身影并不矫健,可她闪得飞快。也在这时,那男人从怀里摸出了一把弩来,直接上了箭朝夏青射出。 水里的动作本是要慢一些, 可弩的话不同,迅速虽然比不起在陆上的,但速度还是很快。夏青就算避开,也必定会被伤到,她只能往后游退,就在那箭要射进她体内时,一双修长的手已经拦腰抱住了她,微微一避,那箭便已从他们的身边射过。 夏青抬头,看到了一张冷骏却完美的轮廓,她心中一动,再往上看,便是云锦那一层不变,冷冰冰看似普通的脸。与此同时,几个侍卫突然从岸上跳了下来包围了水中的男人。 游出水面的那一刻,夏青大口大口的吸气,周围早已不是她们赏花的院子,她来不及打量四周,也她来不及向云锦道谢,只是快步走向被救出水面的蝶夫人,方才在水里没有发现,应该是被水冲淡了血渍,这会才看到蝶夫人在流血,一把匕首正插在她的小腹上,而她已完全陷入昏迷中。 侍卫已开始救人。 夏青睁大眼的看着那隆起腹部上的匕首,整个柄都没入。 身后的云锦漠然道:“他们要害的并不是大人,而是孩子。” “孩子?”夏青喃喃,好半响才讥讽的道:“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吗?” 云锦身子微僵。 这一刻,大夫也已赶到。 就在大夫拔出那匕首时,蝶夫人许是被痛楚惊醒,睁开眼刹那,她惨喊道:“我的孩子,救……”声音嘎然而止,她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血流不止的肚子,看着大夫拼命的在给她止血,昏了过去。 远远地,一名侍卫跑了过来,对着云锦禀道:“大人,属下打听到那云夫人小产了。” “怎么回事?”云锦拧眉,这云夫人是封大公子的元妻,手段向来厉害,这会竟然自己小产了? 那侍卫看了眼亦正在看着他的夏青,轻声道:“听说,是夏青姑娘踢了云夫人一脚,才害她小产的。” “你说什么?”夏青一愣:“云夫人也怀有身孕?” “不错。”云锦目光转为森冷:“她是知道 自己怀了孩子后,才想方设想的去害庄清蝶小产,可惜没有成功过。” “她为什么要害我?” 云锦看向夏青拧眉的模样,在这个女人眼底并没有害怕,哪怕一丝的慌恐也找不到,她只是纯粹的拧着眉,过黑的黑眸中透着许些的困惑,可也只一会,她便看向他问:“她们最终的目的,是用我引起封家兄弟的内斗吗?不,封家的内斗一直都在,她们是想用我让这内斗浮上台面,快速的有结果。”后面这句,是肯定句。 他一直知道这张平凡面孔的背后是一颗睿智的头脑,可这样一猜就中,还是让他惊讶了许些,云锦冷冷的点头。 “哦。谢谢你救了我。”夏青紧锁着这张看不出喜怒的面庞,突然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没有。”云锦将目光从夏青身上移开,声音再度冷了几声:“你好自为之吧,下次可没这么幸运让我救了。” “我想离开这里,云侍卫可有什么办法?”夏青迈步走到了云锦面前,诚恳的看着她。 “离开?”云锦眼底突然带了点讽刺:“你不是一心要跟着封轩吗?怎么?害怕了?” “怕什么?”这个侍卫是对她有意见吗? “怕封轩舍了你,怕他没有帮衬着你,怕他根本不爱你,更怕自己会死在这里,所以你要逃了。” 夏青淡淡的一声‘哦’,之后笑笑道:“说得你不怕死似的。” 云锦眸色一冽。 顿了顿,夏青平静的道:“我会离开,只因没必要去承受这些事情。与我无关啊——” 与她无关……是啊,发生的这些事情,她都是被动的与她有关。 夏青走了二步,突然又回头看着云锦,好奇的问:“云侍卫,你不怕死吗?” 云锦身子一僵,没有理她,越过她而去。 夏青静静跟在身后,想着如何应对等会来的麻烦,就听得前头的男人冷冷的说了一个字:“怕。” 第94章 取舍之间 见夏青嘴角轻轻一扬,云锦突然问了句:“你呢?” “不怕死,但想活着。”夏青说这话时的云淡轻风,一如她眼刻眼眸中的平静,让人感觉到她是真的不怕死,而且,她有着更强的生存欲望。 不怕死,但想活着?可真是她的写照:“就算你想活着,只怕这一次很难如愿。” “嗯。” 平静了一会,夏青突然一笑,有些不自在的问道:“云侍卫能帮我离开吗?” “你怎么不去求封轩?” “他不会让我离开。” “那我凭什么帮你?”云锦的声音冷了几分,眼眸深处更有几分恼怒,封轩不会让她离开?他有什么资格不让她离开?他们可是什么关系也没有:“你的生死又与我何干?” “你方才不是救了我吗?”他方才便救了她,所以她现在才会提出这样的请求,夏青只觉这云侍卫真的挺怪异:“是公主未卜先知我有难让你来救的吗?” 云锦突然停止了步伐,狠狠的瞪着身边无辜看着自己的女人,压抑的声音带着他无法发泄恼怒的郁闷:“那是因为我脚贱。”说着,快步离开。 夏青:“……” 封城的宫殿突然乱了起来,匆匆走过的侍女,还有士兵,都在告诉着周围的人封城出了大事。 与此同时,一队匆匆跑来的士兵也将夏青等人围住,其头带头的朝夏青抱拳道:“夏青姑娘,城主有请。” 夏青看了眼被侍卫抬着依旧昏迷不醒的蝶夫人一眼,再看一眼面色始终冰冷的云锦,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事在等着她,心里一叹,对着这些人道:“走吧。” 赏菊的院子里侍卫森罗的站了一片,这个侍卫个个都带着兵器,一双锐眼看着周围的每一个人,气氛之肃锐,可见一般。 一路向西,直至封大公子位于东面的住处,守卫的士兵也是越 来越多。 直到夏青进了一座巍峨的楼内,看到了封城城主,封母,庄清柔,封大公子,还有封轩。 夏青的目光在封轩脸上多逗留了片刻,只因他眼底的盛怒,那种压抑的,愤恨的,甚至极度黑暗的怒火,她从没有在他身上看到过。这也是她第一次这般清楚的看到封大公子,一个魁梧却满脸阴沉气息的男人,他与封城城主很像,反倒与封轩,看不出半点兄弟血缘,应该说,封轩的外貌与身形,都是来自他母亲封母的。 这会,哪怕是封母,脸色也颇为不好,尽管她们看到夏青时,眼底多少有些幸灾乐祸,但更多的却是担忧,而庄清柔的目光望在她身上,直接的,毫不掩饰她眼中对夏青的厌恶,这在外人看来也不奇怪,因为是夏青将她的姐姐推下了池。 “城主,夏青已带到。蝶夫人也已找到了,并不性命之忧,可腹中因中了一剑,伤到了孩子,所以小产了。”侍卫禀报完便退下。 封大公子的脸色更为阴沉了。 楼内只有夏青一人进来,云锦他们都被挡在了门外,夏青迎视着这些人,神情还是如往常那般平静无波。 “夏青,在这种时候,你连一丁点的愧疚也没有吗?”城主一手猛的拍在椅杆上,怒声喝道。 “爹,夏青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封轩突然跪在了他父亲面前,急道:“我相信她。” “混帐,你的二位嫂嫂现在还在里面昏躺着,你的二个侄子还未出世就没有了,你这会竟然还护着她?”城主有些怒气攻心,气得脸色瞬间铁青。 “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封轩说着,一手轻扯了扯夏青的裙子,示意她跪下来,夏青看着这双带着着急看着她的黑眸,心里一叹,便跪了下来。 “误会?好,我问你,”城主锐利的目光看着夏青:“ 你的脚可有踢过云夫人的肚子?” “踢过。”夏青回答。 “你……”城主闭闭眸,克制住心中腾起的火焰:“可是你把蝶夫人推向河里的?” “不是我。” “不是你,那是谁?” “没看到。” ‘哐——’封城城主一手猛的拍在了桌上,茶盏滚落到地上,碎裂:“别的就不用说了,蝶夫人的孩子是你踢没的,你也承认了,轩儿,你还要护着这个女人吗?” 封轩不敢置信的看着夏青,眼底复杂万千:“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踢大嫂的肚子?” “我要去救被推下池的蝶夫人,她抓着我不放,为了挣开她,我便踢了他,我并不知道她怀有身孕。”夏青的目光从与封轩的交缠中移向封城城主。 封城城主在看到小儿子封轩那眼底对这个名叫夏青的女子那担忧的目光时,闭闭目,放在椅子上的双手,那手背却已是青筋突起,睁开眼时,他凌厉的道:“一句并不知情就枉想让我饶恕你的罪?因为你,孙子没了,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必须死。” 夏青的眼帘垂了下来,她感觉到封轩握着她的手紧了又紧,就听得封轩道:“父亲,夏青不会害二位嫂嫂,一切何不等嫂嫂们醒来再说?” “醒来再说?”向来没说过话的封大公子冷哼道:“小弟,事情不是出在你的女人身上,你自然心不疼,可那是我的二个儿子,再说,这夏青也已承认是她踢了云儿的肚子,云儿的孩子就是因为她的这一脚才没了,其它的还重要吗?” 封轩握紧了双拳:“大哥,你到底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封大公子冷冷一笑,望在依旧垂眸的夏青身上:“就拿这个女人的命来抵吧。” “不行。父亲,”封轩着急的看向封城主:“我在书房的时候就跟您说过……”他 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封城城主截断:“轩儿,你的雄心壮士,难道只能走到这一刻了吗?” 封城主的声音许些阴沉,却毫不犹豫:“让为父看看你的果断。”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封轩身上,封母心底暗暗着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城主这话听着是在让封轩做个决断,事实上关乎于城主之位的决定,她亲手培养出来的儿子,她所有希望的儿子,难道,难道…… 庄清柔心里也暗暗焦急,看着夏青的目光也不再掩饰她心里的恨意。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封轩始终没有说话,没有一个人知道此刻他的心情,除了夏青,只因封轩的手一直没有放开过她,可他的手在颤抖,他的手掌心是满满的汗水。 夏青只觉被握着的手有些生疼,但她忍住了,只是看着这张年轻却沉默的侧脸。 不知道过了多久,封轩还是没有说话。 ‘哐——’一声。 桌子被封城主拍碎,封母等人面色一变,封大公子看着这个弟弟,目光嘲讽,突然来了一句:“父亲,儿子曾说过,就不该让这对母子再回封城,他们跟我们哪里像?” “你闭嘴。”封城主看着这个自己并不中意的儿子,语气冷咧。 可也因为这封大公子的一句话,封轩猛的抬头看向这大哥,眼底的恨,极浓。同时,他也看到了自己母亲看着他那哀求的目光。 夏青感觉到封轩握着自己的手缓缓的在松开,可就在他要松开她时,夏青反而握住了他。 封轩身子一震,回头看向夏青,这一双眼晴依然平静,但相比先前,却多了一丝的忧伤,可也一眨眼的功夫,他想再看清时,她的目光又恢复了平静,仿佛方才的那一点变化是他的想像而已。 或许是封轩沉默的时间太长,也或许是封城主真的很喜欢这个儿子,他 还是妥协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将这女人拖下去,打五十军棍。” 军棍,不是普通的纤细棍子,而是手肘般大,执行的人又是经过训练的士兵,那力道可想而知,封母与庄清柔都在心底松了口气,这五十军棍下去,这夏青是休想活命了。 封大公子的注意力并不在夏青身上,而是看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那突然变得苍白的脸,眼底充满了讥讽,在封轩的目光又望向他时,他微张唇,用不可听闻的唇语道:“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弱,就像你以前保护不了你母亲一样,你也保护不了这个女人。” 封轩眼底因愤为而起了血丝,他怒望着这个所谓的大哥……他还不够强,还不够强,如果他要更强,现在势必做出选择,这个选择或许很痛,可如果不选择,他将会失去所有,可手里的温度…… 他想看向那双从来平静无波的面孔,可最终,他没有,而是挣托开了夏青的手,蓦然,他身体一僵,为什么他的手只是轻轻一动,便挣开了她的手? 她虽然反握住了他,可却并没有握紧他。 封轩猛的望向夏青,后者那目光和面庞依然平静,只是这份平静中多了份了然,这一刻,封轩只觉得狼狈。 封母,封父眼底都露出了丝欣慰,庄清柔淡淡一笑,注意力也就不在夏青身上了,这个女人,可有可无。 封大公子则是沉着脸,不过,这也在他意料之中,封轩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他内心的黑暗,他的野心,做为对手的他,懂。 侍卫走了进来,就在他们的手要夹起夏青时,她已经站起了身,目光也从低着头的封轩上移,看向封母,庄清柔,封大公子,封城主,这些人脸上与其说是写着愤怒,还不如说是一种排斥与冷漠,最终,她目光又放到了封轩身上。 第95章 质问承诺 可他却始终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一声叹息从夏青嘴里发出,悠悠的回荡在殿内。 封轩身体一僵,双手紧握成拳。 “封轩,你硬是把我带来封城,这就是你给我的承诺吗?”夏青轻问。 封轩没有说话。 “你说过‘以后我会保护你,不会让别人伤害到你。你要学会相信我,信任我’,是假的吗?” 封轩的双手越握越紧。 “是假的吗?”夏青的声音很平静。 封轩依然没有说什么。 “诺言的“诺”字和誓言的“誓”字都是有口无心的,可笑的是,听的人却当真了。”夏青转身朝外走去,只是目光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阳光骤烈。 长凳,一盆水,二名拿着军棍的魁梧士兵,烈阳之下,一切变得及为刺眼。 所有的人都走了出来,他们都在看着夏青,没有人的眼底是担忧的,有的是看好戏,有的就是幸灾乐祸,有的根本就是漠不关心,封轩没有出来,他依然跪在里面,身子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夏青突然笑了,几声‘呵呵’又是几声‘呵呵’她笑得轻,也笑得淡然,可里面却透着平常从没有过的辛酸。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封母突然厉声对着旁边的侍卫道:“还不押住她受罚。” “是。” 就在二名侍卫要碰到夏青时,公子铃凤的声音突然急急响起:“住手,夏青是我的人,谁敢动她?” 公主领着她从皇宫带来的侍卫匆匆赶来,娇生惯养的公主,这一句话却带着与生俱来的皇家威严,也吸引了所有人目光的注意,然,这一次与上次她来封城时不同,这些人眼底已经没有了笑意,甚至连丝尊敬也没有,只是带着好笑的眼神看着铃凤。 “你们?”怎么会这样?没有拜见,没有行礼,甚至连丝笑意也没有,铃凤拧拧眉,她虽小,却并不 是不懂察言观色的人,相反,她太懂了。 “公主来可有什么事?”封城城主上前一步,嘴角带笑,笑意却未达眼,目光逼迫性的看着铃凤。 铃凤心一沉,但皇家与生俱来的尊敬让她挺起了胸膛,硬声道:“夏青是我的人,就算你们要动她,是不是也该来问下我?” “呵呵,这夏青是轩儿带回来的,曾经,她还是轩儿的贴身侍女,与公主有关系吗?” 铃凤张嘴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夏青是瑾王妻子这点绝不能说出来:“我与夏青一见如故,她是我朋友。” “就算是公主的朋友,可公主莫忘,我那二儿媳妇肚子里怀的孩子,那身份比起公主这位朋友来,可不知要重出多少,如今这事,公主可要想清楚了再来说话。” “你在威胁我?”铃凤的心沉到了谷底,她没有想到她堂堂公主的身份在这里会一点作用也没有。 “不敢。公主还要为这个丫头说话吗?” 铃凤左右为难,她想救夏青,但这会,别说夏青,怕是加她也自身难保了,早知道,早知道她就不离开皇宫了,宫里再黑暗,至少性命无忧啊,这云锦到底去哪了啊?紧要关头不见人影。 “城主。”夏青突然开口,在封城主看向她时,她说道:“有一点,你说错了,我从没有做过封轩的贴身侍女,相反,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不知道城主那未出世还不知道是孙子或孙女的命,和封轩少主比起来,谁更重要?” “怎么,你还想要用轩儿的救命恩人这一招来免罚吗?”封母锐利的声音道,都死到临头了,竟然还这般低贱:“当初你可是收了我的回报的。” “原来封少主的命就值这点钱啊?”夏青冷冷看了封母一眼。 “你,你真无耻。”封母被气得脸一陈青一陈白。 庄清柔目光微敛,她 更关心的是封城主封父的态度,要管理这么大的一个封城,没有一定的魄力跟手段怎么可能坐得稳这个位置,而魄力与手段的基础,便是赏罚分明,要不然,岂能得到人心。 “你想一命抵一命?”封城主打量着这个看似平凡实则深藏不露的女子:“可你别忘了,那是二条人命。” “蝶夫人的身孕最多就五个月,而云夫人,也不足三个月,虽已形成,却未有魂,怎能算命?加在一起,顶多也只能值一命。”夏青的平静显得冷酷和无情,她大胆的回视着封城主,黑白分明的目光不惧,只冷极了:“小女子只想知道,这救命之恩,封轩少主要不要还?” 一旁的封大公子眯起了眼,他与庄清柔一样,同样关注着自个父亲神情的变化。 “若是不还呢?” 夏青淡淡一笑:“有恩不报,甚至还要置恩人于死地,封城少主这样的人品,被封城的百姓知道了,就算坐上了城主之位,怕也会遭人非议吧?” 她的话刚落,一直未出屋的封轩身子僵住,回头目光复杂的看着与自己父亲对视的夏青。 城主之位,向来是个敏感的话题,夏青能感觉到她这话一出口,连带空气都变了样。 封母与庄清柔都怒瞪着夏青,这么禁忌的话题竟然在这个女人嘴里这般轻易的说了出来,封大公子嘴边的笑意更冷了,事情可真是让他意料之外,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夏青,封轩真是爱错了人,没想到你是这般卑劣的人。”庄清柔冷声道。 “卑劣?论卑劣,怎敌得过庄清柔姑娘你呢?”夏青看向她,这个长相婉约端庄又讨人喜欢的女子。 “你说什么?” “我亲眼看到是庄姑娘你将蝶夫人,也就是你的姐姐推进了池里。”夏青淡淡一笑,云淡轻风,好像她说的就像是在问天气般。 众 人哗然,注意力一下子就转到了庄清柔身上,就连封城城主也拧了下眉。 “方才问你时,你不是说没看到吗?”封城主怒道。 “你胡说什么?她可是我的亲姐姐。”庄清柔脸色铁青。 “是啊,我就是以为是我看错了,所以才说没有看到,现在,我依然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亲姐妹怎么可能下得了手,但我同时,也不希望有人把这罪名担在我身上,更希望有人能去查明真相。” “夏青,你不要信口雌黄。”封母也急道,庄清柔可是她看中的儿媳妇,再说庄家的背景那对轩儿而言有多重要啊。 “我为什么要说谎?”夏青奇道:“而且,你们信与不信,与我没什么关系,信了,就算查出来你们也不能奈庄家如何,说不定还得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不信?城主之争也不会因为这个而停下。” 封城的人脸都绿了,就连铃凤也抽了抽嘴角,这封城的事,外人,里面的人都知道,可从没有人会以这样的方式说出来,每个人都是把想法放在心里生活的,表面保持着关系就行,彼此之间,都存在着利用关系。 封城城主脸色暗沉,他知道几个二子一直都在觊觎着他的位置,可被这个小女子说出来,心里还是不好受,做为一城之主,他又怎会不知道这些后辈心里的那些肮脏心思,可他只能护着,这女孩太聪慧了,轩儿会喜欢她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可这样女子万不能留在世上,想到这里,他道:“你再多狡辩,也只是想保下一命而已,我可以留你一命,但你要发誓,从此之后不会再进封城,甚至也不会再与封轩见面,若违此誓必将众叛亲离,孤独一生。” 誓言,在战士的心中那是神圣的,更是一个见证。然,夏青看向了屋里也正看着她的封轩,他站得挺直,眸色复杂: “誓言若有用,这世上的男人估计都死得差不多了。”在封轩神情苦涩之下,她看向封城主:“城主,你这辈子可有向女人许诺却没有实现的?” 封城城主愣了下,面色突然变得不自然。 与此同时,封母也哀怨的看了眼封城主,封城主眸光在与封母对上时,尴尬的移开。 “众叛亲离,或许受到伤害的并不一定是我,可能是我的亲人和朋友,我最在乎的,不是我自己,而是他们,所以这誓言我不会发,我绝不允许我的亲友受到伤害,”夏青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可我能向你保证,我与封轩之间的情义到此为止,彼此之间不会多做纠结,形同陌路。” 庄清柔脱口而出:“你拿什么保证?” “我只是一介小女子,要对付我,还不简单吗?”夏青随口反问。 “可以。你走吧。”封城主随手招了几个侍卫过来:“你们送她出城。” “是。” 边上的铃凤早已吓得手掌心冒出了冷汗,她一直为夏青的命担忧的,没想到这会这城主竟然这么简单就放过了她,忙说:“我也要走了,已经在封城叨扰了许些日子,父亲肯定是我想我了。” “夏青——”封轩突然走了出来,叫住了转身要离开的夏青。 夏青看向他,他脸色有些苍白,星眸依然如浩瀚的星空,却是灰蒙蒙的。 “封少主叫我有事吗?”夏青淡淡的问,看不出任何的波澜。 “我,我……”他一步步走近她,一步之外,他看着她,看着这张他真心喜欢着的,却无力保护的脸,他的母亲带了几个农家女来做他的贴身侍婢,可那些人怎么可能跟眼前的女人相比?她的特别,她的勇敢,她的智慧,只是,他没有办法保护她,甚至在最终,他选择的却是他自己,他以仅能二人听到的声音问:“青,你可曾爱过我?” 第96章 与你何干 “不爱。”没有犹豫,夏青果断的给出了二个字。 封轩的脸更苍白了:“那,那你可恨我?” “不恨。”那么平静。 “为什么?” “我们之间没有债。” “债?” “你没有欠我,我也没有欠你,何来爱?又何来恨?” “什么?”封轩突然想笑,为什么到现在了,他还是没有捉摸透这个女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问道:“那谨王呢?” “与你何干?” 封轩脸色再度一白。 夏青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不爱,不恨,只因这世道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她心中有数,便是够了。 此时,铃凤突然挽过她的手,紧紧挨着她身体走着:“夏青姐,女人在男人心中就这么不重要吗?” “男人在女人心中也可以不重要。” “可以吗?”这句话,好怪,铃凤有些理解不了,从小宫嬷嬷们对她的教导不是这样的,可她又觉得夏青姐姐说得这句话好有道理,想不明白,干脆不想,铃凤又问道:“夏青姐,你真看到是庄清柔把蝶夫人推下池的?” “没有。” 铃凤愣愣的看着她:“你,你撒谎?” 夏青淡淡一笑:“只准她们嫁祸我吗?说不定就是她呢。” “原来你这么坏啊?”可是她好喜欢哦,铃凤几乎是崇拜的看着夏青。 “公主,这城里应该有瑾王的人吧?” “你怎么知道?”铃凤一说完,猛的捂住自己的嘴。 夏青看了眼身后跟着的几名封城侍卫,若无其事的道:“我觉得封城城主应该不会这般轻易放我们离开。”离开时,她在他眼底看到了杀意,对于杀气,从六岁之后,她便能轻易的感觉出来。 “瑾王说过会保护我的安全的。”铃凤话意刚落,就听得身后一直跟随着的封城侍卫道:“公主,夏青姑娘 ,你们走错路了,请往这边走。” 夏青看着侍卫指着的路,那是一条小道,弯弯曲曲的,也不知道通往哪里。 “这才是出殿的路吧?”铃凤指着前面的宫道。 “城主让属下带二位从小道走。” 夏青与铃凤对看了眼,铃凤脸一沉:“不去。”同时,她带着的几名侍卫便保护在了二人面前。 封城的侍卫猛的抽出了剑,在铃凤的惊呼之下,他们刺向了守卫,可也就在这时,这些人突然倒下,不知何时,几人身后出现了几名黑衣人。 二人的目光望在了站在前面的男人身上——云锦,他穿着封城侍卫的衣服,同时,黑衣人也将倒下的封城侍卫衣裳解了下来穿在自己身上。 “瑾,云锦,你怎么现在才来?”当铃凤看到眼前的人时,脚一软,险些跌倒,她自小深长在宫中,女人的斗争会,但这种真刀实枪,真是吓死她了。 云锦轻嗯了声,显然并不想多说话,只是道:“封城宫殿戒备森严,要出去难如登天,现在封城主已对你们动了杀心,那边的人见你们始终没去,定会起疑心。” 云锦说这话时,像是当夏青是空气般,仿佛没她这个人似的。 夏青却一直看着这张一直严肃没什么表情的脸,云锦的长相一般,但他的轮廓却总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在哪里见过呢? 许是夏青的目光盯得过久,云锦也看向了她,二目相视的瞬间,云锦眼底的愤怒也传奇进了夏青的眼里。 夏青愣了下,这个男人此刻在生气? 云锦此刻自然是气了,这个女人懂不懂廉耻,竟然瞪着一个男人看这么久? “那我们怎么办啊?云锦,你快想想办法啊。”铃凤急道。 云锦轻拧着眉,封城百里外,他有十万士兵扎营,都是精锐之师,够与封家军抵挡一翻,可这换 档也必须他们先离开了封城再说,如今在这里面,只有:“九死一生。” “什么?”铃凤傻了眼:“你,你当初没有万全之策就把我送进来了?” 他当时着急,也就没想这么多,如今想来,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这般失去理智?想到这,他看了眼依然平静的夏青,这个女人有哪里好?摆在他面前的女人,随便抓一个就比她漂亮百倍……值吗? 尽管他人已经在这里,可心依然在犹豫,依然在挣扎。 此时,夏青从怀里拿出了一块布帛,淡淡说:“这是封城的地图,里面似乎有逃跑的路线。” 云锦的神情难得有了丝惊讶,当他看清地图上所标的东西时,脸一沉:“封轩为什么会把这个东西也给你?”他眼里的怒火一目了然,甚至还有一份耻辱,不甘,以及厌恶。 夏青心里清楚这些情绪应该都是针对她的,可她在封城之前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云锦,她感觉得出来,这个云锦讨厌她,可他为什么讨厌她? “封轩喜欢我,所以给我了。”夏青很平静的叙述着一个事实。 “给你了,你就接了?”云锦声音压抑着愤怒:“这么重要的东西,你竟然接了?” “为什么不接?” “一个女人怎么可以随便接男人送的东西?” “你在气什么?” 云锦一脸黑色,是啊,他在气什么? 铃凤见了忙道:“夏青姐姐,女子不能随便乱接男人送的东西的,而且又是这般重要的东西,如果是在民间,这就算是私订终身啊。” “我与封少主,确实已私订终身了。”夏青道。 “你说什么?”云锦猛的拽起了夏青的手,目光逼迫中带着震惊,不信,甚至还有隐隐的背叛。 “夏青姐姐,你说的可是真的?”铃凤也是震惊的看着她:“你,你不是瑾王的妻子吗?” “我与瑾王,早已恩断义绝,两不相干了。”夏青甩开了云锦拽着她的手,奇怪的看着这个身形修长挺拔的男人:“你又气什么?好像你很在乎我?” “在乎?谁会在乎你这种放荡无耻的女人?”云锦冷笑:“还有,瑾王可没有休妻,你已经犯了七出之淫之罪。” “哦。与我没有关系。”说着,夏青拿过云锦手中的地图,照着地图所画的地方走去,事实上,有几个地方她已经悄悄走过了,因此,她知道该怎么走。 望着如伫立成一块石像的云锦,铃凤投过去可怜的一瞥,吐吐小舌也跟着夏青去了。 见首领不动,几名贴身侍卫也不敢动,只是神奇的看着远去的那个女人,这女人实在太胆大了,她可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谁? 不过,他们也是第一次看到首领被咽成这铁青的模样的,脸上的冷气都快使周围结成冰了,喇,好凉快啊。 “你们隐到暗处去。”云锦冷声道。 “是。”侍卫们迅速消失。 夏青没有料到这张地图对于封城的地形会描绘得这般细致,甚至几颗树,几块石头都描绘了出来,包括侍卫的换班时间,因此,他们走到现在,都没有被发现。 “姐姐,这封轩对你可真好。”铃凤道,说完,她看了眼正拿犀利眼神看着她的云锦,唔,好像说错话了,其实她觉得瑾王对夏青姐姐也好起来了,只是,这个男人却总是不承认。 夏青轻嗯了一声。 “姐,你说那些高高的位置,真有那么重要吗?”一路上都没有遇险,铃凤提吊着的心也就松了下来。 夏青只笑不语。 见身后的云锦一直沉着脸,铃凤眼珠一转:“姐,如果瑾王回头了,他觉得以前是他对不住姐姐,现在想对姐姐好,你会原谅他吗?” “为什么现在想对我好,我就要原 谅他?” 铃凤眨眨眼,没明白。 后面的云锦则拧起了眉,这个女人太不知好歹了。 “不是说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嘛。”铃凤道。 “他不是浪子,就算他是浪子,我也不需要他回头。”夏青依然专注于眼前的地图,这话说出来却是那般的自然,不用思考,显然她的心就是这般想的。 若说方才铃凤还只是觉得夏青是在说着气话,这会,她倒觉得夏青完全已经是不在意瑾王了,她怜悯的看着云锦,后者的指节已被握得泛白。 此时,夏青停下了步伐,他们的面前只剩下一块巨石假山,周围都没有路,夏青转身看着云锦:“云侍卫,你看得懂这个吗?”说着,将手中的地图给他。 云锦没有看地图,而是看着眼前极度认真的女人,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面前着这双黑白分明的双眼,所有的一切挣扎,矛盾突然间消失了,她在他身边,仅此而已,却让他感到了一种满足。 尽管江山他必得,尽管帝王之位他誓要,但毫无疑问,他在乎她。 “云侍卫?”她的脸上有什么吗?夏青摸摸自己的脸,此时,云锦已越过她,走到巨石边上,开始找寻着什么:“这里应该是个密道。” 也不知道他碰到了哪里,石壁上出现了一道门,缓缓的上升。 夏青与铃凤大喜,就在夏青要一脚迈进去时,云锦却挡住了二人,他拧眉看着黑暗的暗道。 “怎么了?”夏青轻问。 云锦再次拿过地图看了看:“这地图,是真的吗?” 夏青愣了下,真?假?这个她倒是没想过。 “什么真假啊?”铃凤急道:“封轩干嘛给夏青姐姐假的呢?你想太多了。”她是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封城,皇宫里再怎么折腾也只有贵妃一人,可这封城吧,明的暗的,让人防不胜防。 第97章 是个圈套 “你觉得这地图会是假的?”这地图怎么看怎么真,再说,封轩给她一张假的地图做什么? “都到这地方了,不管真假,总要走一走的,后面这会肯定找我们找翻了。”铃凤说着就走了进去。 夏青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只得也赶紧跟了进去。 二人都进去了,云锦自然也只能跟着进去,心里暗附着:但愿是他多想了,只希望那封轩是真正的放下了夏青。然而,当他刚进入山洞口,洞门突然间便关上了。 铃凤的惊呼声便响起,瞬间,石洞内大亮,几把剑锋已抵在了三人的咽喉上。 十几名侍卫已将他们围住。 “地图真是假的?”铃凤不敢置信的喃喃:“惨了。” 云锦的神情未变,要对付这些侍卫,他的身手绰绰有余,但他想知道这侍卫背后的人是谁?不过这个人的名字夏青已经喊了出来:“封轩,是你吗?” 不远处的黑暗中走过来一个修长的身影,渐渐地,身影被拉长,直到完全印在了烛火的影中。 夏青看着这张在火烛下忽明忽暗的俊美面庞,这张原本洋溢着少年或朝气或玩劣,但却不让人讨厌甚至极为喜欢的面庞,此刻只有阴霾。 “封轩?真的是你?你为什么要给我假的地图?”夏青不解的看着他。 “我对你这么好,可在你心中竟然什么也不是?”封轩失望的看着被包围在中间的夏青,眼氏有丝伤心。 “封轩?”夏青拧打眉。 “甚至还拿我‘救命恩人’的身份来让我父亲放过你?从此形同陌路?”封轩冷笑,“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你的意思是说,宁可让我受那五十杖之苦,哪怕让我命丧在那杖下,也绝不可以离开你?”夏青的目光冷冷清清。 “我不会让你死的。” “你拿什么让我相信?” “我说了, 我不会让你死的。我喜欢你,怎么会让你死?” “可我若不拿‘救命恩人’的事去换,恐怕这会已经被打死了。”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我的生命只有一次。”这是夏青的回答,事实上,她的性命从来只有捏在她自己手里,她不会给任何人,也不会轻易去相信一个人。 云锦的目光却是极为复杂,在这个封轩身上,他像是看到了以往的自己,在这个女人面前那般的自负,一味的只要求她的付出,甚至觉得这个女人狠心,如今设身处地,才发现她的狠心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封轩冷声道。 “你早已料到?所以才给了我一张假的地图?”夏青不解:“封轩,你到底想做什么?” 封轩目光幽暗:“将他们带走。”吩咐完,他便没再看夏青一眼,转身离开。 这是一条颇为曲折的密道,挺长的,周围都是人工凿出来的痕迹,可以看得出有上百年的历史了。 “你们要带我们去哪儿?”铃凤心里慌张,这会,她真巴不得父皇来找她。 可没有人回答她。 “云锦?”铃凤只能求救似的看向身后的云锦。 这时,带着铃凤与云锦的侍卫突然换了条密道离去,云锦沉声开口:“你要带我们去哪?” 那侍卫冷哼道:“夏青姑娘是少主的心上人,待遇自然不一样,你们算什么?没让你们坐牢已经是不错了。” “我不要和夏青姐姐分开。”铃凤急道。 停下来的夏青看着二人,但也只是看了一眼而已,便跟着侍卫离开。 “夏青姐姐,夏青姐姐……”铃凤高喊,只夏青并没有回头。 这个女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自认识她以来,只有一次,他看到过她的脆弱,那便是在欧阳山庄里,他才知道这个女人怕雷,雷 声之下,她明明已经吓得不能自己,可仍倔强的不肯朝她示软。一个农家女而已,可她的一切都不像是个农家女,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封轩并没有把她关进牢里,夏青认为至少封轩会把她放到一个隐秘的地方,竟然没有,封轩将她安置在了他自己院子的后院中,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 还将董嬷嬷叫了过来,夏青这才知道,原来董嬷嬷是封轩的人,她还以为这老嬷嬷是封母的人。 夜,深了。 直到入了夜,封轩也没有出现。 夏青静静的吃着一桌子丰盛的晚餐,不露齿,不出声,细咀慢咽,遵守着饭桌上的一切礼节,有礼有节。 一旁的董嬷嬷侍候在旁,时不时的给她夹些菜来,有时远了些,夏青便会示意她夹。 此时,夏青抬起了头,笑看着董嬷嬷:“嬷嬷一边给我夹菜,一边又要注意我的举止,累吗?” 知道被看穿了,董嬷嬷反倒大方的呵呵一笑:“希望主子不要怪罪,老奴只是觉得主子学得好快。”见夏青并没有怒色,她才道:“老奴跟着主子才几天,可主子的举止是越来越有规矩,可见主子也是个有心人啊。” 夏青只笑不语,与其在处于下风的时候被逼着去改变,还不如现在就在就去改变。 “恕老奴多嘴一句,主子就不担心铃凤公主他们吗?” 她是大周公主,不算是在封城,也没人敢轻易动她,毕竟封城还没准备跟朝廷撕开脸,但这种事她并不想多说,只道:“自求多福吧。” 此时,房门被推开。 当董嬷嬷看到进来的人时,忙行礼:“老奴见过少主。” “退下。” “是。” 董嬷嬷退下,将门关上。 夏青抬头看着他,无波无绪,但目光平和,不若封轩那般沉着脸,一脸阴沉。 看着被吃得差不多的饭 菜,封轩更是笑不出来:“在这种时候,你竟然还能吃得下饭?” “辛辛苦苦做出来的饭菜,为什么吃不下?” “你心里就没有一点难过的时候吗?”封轩恼怒,他抓不住这个女人的心,更猜不透这个女人心里在想什么,该激动的时候,该愤怒的时候,该开心的时候,她永远是平静的:“因为你不在意我,所以根本就不难受,是不是?” “在我要难受的时候,我该想的是如何自保,安全了,回过去后才发现,难受已经没必要了。”夏青静静的看着这个曾发誓要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的少年。 封轩脸上一陈窘迫,好半响才道:“青,我……我……” “嗯?” “父亲已经向庄家下了聘,让我一个月后娶清柔过门。” 夏青愣了下,才轻哦了声。 封轩紧声道:“我需要庄家人的支持,但清柔只是我的红颜知己而已,我与清柔都说好了,我不会碰她的,青……我……你相信我。” 这一幕,似曾相识,夏青在心里轻轻一叹,轻‘哦’了声。 “在没遇上我被赶出封城之前,你是不会娶庄姑娘的,是吗?”夏青突然问道。 “这是自然。” “如果当时你娶了我,之后发生了这件事,结果,你是不是会贬我为妾,再迎娶她?”夏青是直锁着封轩的眸瞳问这句话的,只她的目光中却闪着一丝嘲讽。 封轩想否认,可话到嘴边,竟然说不出来。 好半响,才听到他说:“青,你别难过。我一定会娶你的,只是,不是现在。” 夏青却笑了:“你别这么说,我从没有想过你会娶我。” “你从没有想过?” “你根本不可能娶我。” “是吗?”封轩怔怔望着她,突然笑子:“是你没想过,还是你根本就没爱过我?” “重要吗?” “当 然重要。如果你爱我,你就会努力争取,努力站在我身边,努力为我所要的去付出你的一切。”封轩委屈的看着面前的女人,他把他的心给了她,可她呢?总是不冷不热的。 “努力争取,努力站在你身边,努力去为你付出一切?”夏青淡淡道:“我现在,不就是在努力为你付出吗?离开了封城,没有阻碍的让你去娶庄姑娘,不好吗?” 封轩脸色一沉。 “若不然,你还要我如何付出?” 封轩握紧了双拳,沉默的看着面前看着平静,实则说的话都充满了桀骜不驯的女人,这个女人外表越是平静,她的内心便越是倔强,越是不驯,他和她在一起这么久,了解到的也就只是这点而已。可该死的,他找不出话来反驳。 “我不会放你离开的,不会让你回到应辟方身边。”封轩冷冷道:“你死了离开的这条心。” “哦。”夏青轻哦了声,开始收拾起碗筷,平静得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哐啷——’一声,所有的碗筷都被封轩拂在地上。 室内突然安静了下来。 夏青抬眸,望着这个正居高临下看着她的少年,他脸上的怒气使得他俊美无俦的脸显得阴沉不已,格外阴霾。 “你为什么还是那么平静?为什么?” 何时开始,这个原本看似顽劣,实则开朗的少年变得这般阴晴不定?还是,她从一开始就没有了解过他? “不许你这样看我,为什么你的眼里从没有情绪?为什么你的脸永远是无波的表情?你生气啊,你打我啊,你骂我啊?”封轩双手按住了夏青的双肩,摇着吼道。 夏青拧眉,下一刻,她挣开了他的手:“少主再不离开,不怕引人起疑吗?” “你……我今天睡这里。”封轩望着夏青,想从她脸上看到什么变化,可让他失望了。 第98章 再见熟人 又是一声轻哦,对这句话,夏青别说惊讶,连一点反抗也没有,几乎是很平静的就接受了。 “我说今晚睡在这里,你,你没什么要说的吗?”封轩倒是紧张起来了。 “应该说什么?”夏青反问。 “你,你准备好了?” “没有。”夏青淡淡问:“有准备与没准备,有什么区别吗?” 封轩一时语塞,好半响才道:“我要你心甘情愿的和我在一起。” 夏青直视着这双本该璀璨,如今被阴沉所取代的星眸,目光带着丝冷意:“那就放我走。” “你?”封轩怒瞪着她,好半响,甩门离去。 他一离开,董嬷嬷便走了进来,走到夏青的身边轻道:“主子,您不该若怒少主啊,相反,您该取悦他,要不然等那庄姑娘进了门,哪还有您的立足之地啊。” “别说没有立足之地,怕是我这条小命也没了。”夏青拧的眉更深了。 此时,董嬷嬷道:“主子,明个老奴会让自个的亲侄女来服侍主子,她叫雪蓝。她来了后,老奴就负责日常的清扫。” 夏青失笑:“我这里有你一个还不够吗?要二个人看着我做什么?” 董嬷嬷轻道:“主子多想了,雪蓝并不是少主的人。” 在夏青看向她时,董嬷嬷已开始收拾地上被打碎的碗筷,董嬷嬷是个规矩的人,从她穿衣与发型便可看出平常待自己也颇为严苛的,只这一句话……夏青也没有多想,在这里,再多想也得不到什么解答。 这一晚,夏青可说睡得很好,她从不去忧愁那些没有发生过的事,也不担心深夜时分会有人闯进一什么的。可在窗外,一直守着的男人却不是滋味了。 当听到床上的人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时,他走进了屋里,站在床边看着已熟睡的女人,他以为当封轩说今晚要睡这里时,这个女人会反抗 ,可她没有。一般烈性女子早在听到这话时,就会羞愤难挡,有的甚至直接自尽了,可她呢……坦然的接受了。 夜色透过窗户斑驳的照射进来,照在床上这张平凡却平静的脸上,云锦的脸却是铁青得厉害,这个女人实在太不知羞耻了,他从没有见过这般银荡又无耻的女人。 可恶。 床上的夏青突然打了个秀气的喷嚏,下一刻,就见云锦弯腰将那被褥轻轻往上提了提,盖到夏青的脖子上。同时,云锦讶异的看着自己的手,他在做什么?他竟然给一个银荡又无耻的女人盖被子? 他是喜欢她,但他也有他的原则,这样一想,他又将那盖好的被褥重新弄拉开,转身就离去,只才走了几步,又黑着脸折回,将被子拉到夏青脖子下才离开。 一觉睡到自然醒。 董嬷嬷已经守在床边了,并且已将梳洗用的东西都准备好,夏青的目光放在一个16,7岁的少女身上,那少女背对着她,正给她拧着汗巾,转过身时,夏青看到了她的脸。 那是张极为秀气的脸,挺标致,确是冷了点,不管是眼神,还是抿嘴的样子,哪怕是这样拿着汗巾请她擦试脸的动作,都透着点冷,还有一种距离感,但她的样子又乖巧极了。 “主子,她就是老奴的侄女,叫雪蓝,日后主子的生活老奴就交给雪蓝了。” “雪蓝见过主子。”雪蓝朝着夏青行了礼,她的声音一如她给人的感觉,同样有点冷。 夏青打量着她,小小巧巧的身子,干干净净的样子,让她挺喜欢的:“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董嬷嬷看向雪蓝。 雪蓝看了眼夏青,又迅速的低下了头:“奴婢是第一次见主子。” “是吗?”夏青想了想,确实,脑海里并没有雪蓝这样的姑娘出现过,便点点头。 见夏青起身,雪蓝赶 紧拿过屏风上的衣裳过来服侍。 董嬷嬷问道:“主子今个想吃什么早膳?” “厨房有什么便烧什么吧。” “是。”董嬷嬷退下。 就在雪蓝给夏青扣扣子时,突然轻轻说了句:“大牛的军队已在封城百里之外,只要主子一声令下,誓与封城共存亡。” 夏青猛的看向雪蓝,后者却像是什么也没说过般,冷静的将她的衣裳弄整齐。 “你到底是谁?”她不是董嬷嬷的侄女吗? 雪蓝依旧平静的给夏青穿戴着:“主子还没有认出奴婢吗?” 夏青迷惑的看着她,看着这张秀气的脸,还有这双平静得出奇的眼晴,让她在她身上看到了属于她的一点点影子,夏青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 雪蓝侧了下脸:“那这样呢?主子认得出来吗?” “阿巧?”如果左脸有一块巴掌大的青斑,再把肤色弄得暗一些,便是阿巧了。 “奴婢在。” “你真是阿巧?”夏青有些不敢置信。 雪蓝眼底突然有了笑意:“奴婢是第一次看到主子这样的表情。”主子向来淡然,很少这般惊讶。 夏青也笑了笑:“可你怎么会是董嬷嬷的侄女?你也是封轩的人?” “不是。主子能不问吗?奴婢不会出卖主子,相反,还会帮着主子。” 这双平静的黑眸中透着真诚,还有对她无比的信任,夏青心中讶了下,阿巧从一开始的冷漠到现在对她的真诚,她能感受到,不过并不想掉以轻心,这些人这些事都太复杂,复杂到她不敢轻易去相信谁。 见夏青只看着她不说话,阿巧道:“主子可以不相信奴婢,但时间会证明一切。” 此时,董嬷嬷突然走了进来禀道:“青主子,早膳已准备好了。” “知道了。”夏青对着雪蓝拿过来的铜镜照了照,镜中的自己穿着得体,仪表清爽干净,整个身 形虽纤细,但并不像深闺里的女子那般孱弱,可与以往的自己相比,连她自己都要看好一会才能接受自己这样的变化。 封轩的院子挺大,里面单独分为了好几个小院,而她就被安排在一个最里面的小院里,院内种着一些不知名的花儿,不见得多好看,但颜色极为鲜艳,让人一看就不讨喜。 夏青看着离她不过几步之遥的院门口,此时,董嬷嬷轻道:“主子,这周围都有少主的亲卫,只要主子一有危险,他们就会出来保护您。” “是保护我,还是监视我?” 董嬷嬷尴尬一笑:“自然是保护您了。” 早膳很丰盛,可见用心,一碗粥,荤素搭配的小菜,还有几个白馒头。 “坐下陪我吃吧。”夏青对着站在身边的二人道。 “那怎么行,您是主,我们是朴,主朴有别。”董嬷嬷说道。 “我不喜欢一个人吃饭,就当是陪我吧。” 雪蓝没说什么便坐了下来,董嬷嬷要开口责怪,想了想,雪蓝要是能得到这青主子的器重,日后说不定能飞黄腾达,这样一想,也就没说什么,规矩的坐下了。 “主子今天想做什么?”雪蓝问道,她所知道的夏青夫人应该会做点事情。 “拿些纸来,练练字吧,总不能把双晴教我的那些字都荒废了。再给我拿些简单易懂的书来。” “是。” “主子,要不您学些刺绣吧?”董嬷嬷在旁说道:“女子无才便是德,男人都不喜欢女人看书的。” “刺绣这些东西可以买,学识却是买不来的。”夏青平静的说。 董嬷嬷倒愣了下,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买来说学识的:“主子要是学会了刺绣,还可以给心爱的男人做些针线活,男人都是喜欢女人这样的。” 普通的针线活她会,而刺绣还真是不会,夏青淡淡说:“这些东西等 老了再说吧。” 董嬷嬷微张着嘴,好半响也没回神。 雪蓝则是早习惯了夏青的作风,并不做它响,反正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董嬷嬷不识字,但看到夏青写的字时,还是多看了几眼,一笔一划都很刚正,提,点,落笔之处,更是有力,她不识字也觉得这样的字体应该不是出自女人之手,可偏偏就是女人之手,而且那手还颇为纤细。 董嬷嬷在心里摇摇头,这女人啊,还是多姿妖娆一点好,可这夏青主子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 雪蓝却看得认真,而且只要夏青写完一张,她就马上换上一张白纸。 就在董嬷嬷离开后,夏青突然问道:“院子里那些花是什么花?” 雪蓝轻答:“是西域的花,都是些药材,就奴婢所知其中一种花就有毒性,但不足以致人性命。” “他种这些花草做什么?” “应该是喜欢,少主从小就喜欢奇怪的东西。” 夏青没再问下去,而是专心开始练字。 不知道过了多久,雪蓝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问出来:“主子,您不打算做点什么吗?大牛的军队可是随时准时候着的。” 夏青边练字边笑问:“那封家的细作呢?”封轩不是说大牛的军队中,他有细作和内应吗? “大牛一直知道里面有少主的人,早就控制了,现在给少主所有的信息都是假的,大牛说,咱们只听命于主子,别人的话就当是放屁。”想到大牛那粗野的句子,雪蓝想想还是炼了下说出来。 夏青点点头:“不用大牛出来,封城不多久便会乱,届时,想必应家军应该也会有所行动。” “那我们呢?” “坐山观虎斗。”那封大公子真能看着封轩娶应清柔?就算不能阻止,也应该不会让他多顺利的,或许,现在封城应该就很乱了,只是她住在这里不知道而已。 第99章 乱棍打死 “是。”雪蓝没想到是这个回答,封轩少主对夏青主子可说用情很深,而应统领虽然先前有负于主子,可听说也是一路随着主子去了边境,甚至听说还救了主子一次。 接下来的五天,封轩来了二次,都是来去匆匆,他似乎颇忙。她虽然不能出去,但董嬷嬷和晴蓝却是消息灵通的,会将现下发生的一些事告诉她听。 现在封城很乱,封大公子一直在给封轩使绊子,而封二公子也回来了,和封大公子连成了一线,听董嬷嬷的意思,这封大,封二公子是一母同胞,从小就欺负封轩母子,封轩与他们二人之间可说是势不二立的,但封城主最爱的人却是封母,因此封轩一出生,便将少主的位置给了封轩。 她在院子的生活很简单,除了练字就是欣赏一下封轩种下的奇花异草,或者就是望着南方沉思。 而晴蓝总是静静的陪在她身边,有时她甚至感觉不到这个婢子的存在,可每次要做点什么时,她就会下意识的去唤她,竟然也成为了一种习惯。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到,数数,便只有三天之期就是封轩和庄清柔成亲的日子,而这一个月,封轩竟然也没有出现过。 “其实少主每天都会过来,只是从不进院子。”主子的字练得越来越好看了,晴蓝将写满字的纸拿开,轻声道:“恐怕是不知道该如何跟主子开口。” 夏青停下了笔:“这是他的选择。” 也就在这时,董嬷嬷惊呼的声音响起:“夫人,您怎么来了?” 夫人?在这个封城里,能叫夫人二个字的,也就只有封母,夏青与晴蓝对望了眼,此时,门就已被推开。 晴蓝一步迈在了夏青的面前,看着眼前出现的怒气腾腾的几人,封母,庄清柔,还有几个年轻力壮的侍卫。 “竟然是真的?”封母看到夏青的那一刻,身子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声音都带着怒不可及的颤抖:“轩儿果然她把她藏在了这里。他疯了。” “夫人,您别动气。”庄清柔忙在边上说道,目光却是复杂的看着夏青,这个女人竟然让封轩情深至此,连他从小的立志都可以忘却?在她垂下眼帘时,眼眸深处的冷意寒森入骨。 “荒唐,荒唐,来人,将这个女人拖出去给我乱棍打死。”封母对着众侍卫厉声道。 “谁敢?这里是少主的后院,动夏青主子就等于是打了少主的脸,你们谁敢?”晴蓝护在夏青面前,向来平静的黑眸陡然绽出冷厉杀气。 恃卫们怔了下。 “一个侍女,竟然也敢这么跟夫人说话?”庄清柔冷笑。 “好,好,好——”封母气得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胸口气得难平:“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随即她又望向被喝住了的侍卫:“你们怕少主罚,就不怕我这个夫人罚吗?把这个丫头拖出去乱棍打死。” “夫人如果想让封轩记恨着你这个母亲,便这么做吧。”夏青平静的开口,她的目光自这些人进来后,余光就一直注意在庄清柔身上,按说,最该在意的人是她,可她别说激动,就连一丝涟漪也没有,只偶尔看着她的目光里会有一丝阴狠。 “你说什么?记恨?他是我儿子,怎么可能记恨我这个母亲?” “为什么不能?如果不可能,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你?”仔细一想,封母就知道夏青说的是实情,儿子都能将违背她和他最尊敬的父亲的想法,将这个女人藏在这里,随即她冷笑:“你真以为他爱你?不,男人图的都是新鲜感,就算我现在把你打死,时间一长,事情也就不了了 之了。” “男人图的都是新鲜感,如此的话,夫人就在男人新鲜感过来再找将我打死吧,现在打死,怕不是时间一长能解决的。” “你?” “夏青,”庄清柔突然开口:“你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就别痴心妄想了,轩轩这会被城主叫去,一时半刻根本就回不了。” 夏青淡淡一笑:“庄姑娘,蝶夫人现在和你还像以前一样好吗?” “你什么意思?” “庄姑娘每说一句话,言外之音便是让夫人来除了我,而与你是没什么关系的,换言之,封轩要是问起来,一切的恩怨都在夫人那。只不知,以后夫人与庄姑娘之间可还会像现在这般亲密无间?” 庄清柔的脸色蓦然一白:“夏青,你这是在离间我与夫人。”随即忙对着封母道:“夫人,您别听她瞎说。” 封母的脸色有些不好,她看了庄清柔一眼,又望向夏青,后者一脸淡然的模样更让她气恼,她喜欢庄清柔的原因不止是因为她背后的家族,还有温婉的模样,做她儿子的女人,这二样都不可少,可这叫夏青的卑贱女子除了尖牙俐嘴,还剩有什么?就算她说的对又如何?做为封城的少主夫人,总要有些心计才好。 “你们都愣着做什么?给我绑了出去乱棍打死。”封母喝道。 就在侍卫上前要押下她们时,雪蓝一个箭步上前,一手已扣住了封母的手,另一手中的匕首已抵在了封母的喉咙上。 “夫人?”庄清柔和侍卫急喊道。 “谁敢动夏青主子?”雪蓝锐利的眼神戒备的看着这些人。 夏青看了眼雪蓝,对着脸色难看的庄清柔淡淡一笑:“庄姑娘,封夫人毕竟年事已高,要不你代替她让雪蓝扣着吧。” “什么?”庄清柔不敢相信这个夏青突然会来这么一句。 “很快你就要成为封轩的妻子,婆慈媳孝才是固家之本,难道你不想孝顺封夫人吗?”夏青很是无辜的看着庄清柔。 一旁听着的雪蓝嘴角抽了抽,她的主子何时也变得这般,唔,唔,歹毒了? “当然不是。”庄清柔看着夏青的目光几乎喷出火来,可要真让她过去……她看着抵在封母脖子上那锋利的匕首。 “你们都退下。”夏青看着随时想着要反扑过来的侍卫,冷冷道:“要是这匕首一不小心伤到了夫人,你们的罪责难逃。” 侍卫们稍退后了几步,一时,庄清柔就孤单的站在中间。 “怎么还不过来呀?庄姑娘。”夏青静静的看着这个长得端庄大方,只眼底多少有些阴气流露的女子,轻轻一笑:“庄姑娘长得可真是漂亮,”又对着雪蓝道:“雪蓝,等会可要小心了,别刮到了庄姑娘的脸。” “是。” 庄清柔是个聪明的女子,可这会事关到面貌,脚步更是踌躇了。 封母脸色复杂起来,看到自己中意的儿媳妇这样,心里多少有些隔应,这人啊,明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可真看到别人不顾自己的安危时,多少不痛快。 也在这时,退到了门口的侍卫突然跪下:“参见少主——” “夏青,你没事……”声音戛然而止,封轩看着屋中场面时,原本的焦急被惊讶取代,再看到雪蓝手中的匕首砥在母亲脖子上时,脸色一沉:“不准伤我母亲。”说着,已出掌,一掌打在了雪蓝的肩上。 雪蓝蓝本就是虚应一下,这时也没料到封轩会突然出掌,可以说没有任何内力低档便接了这一掌,瞬间身子飞了出去,撞在了墙上,猛的吐出一口鲜血。 “雪蓝?”夏青惊呼一声,忙走到雪蓝身边扶起她,看着她瞬间如雪的面庞,关心的 问道:“你怎么样?” “我没事。”可才说出这一句话,雪蓝的嘴里又吐出了不少的血来,可见封轩这一掌出得挺重。 夏青冷看向封轩,后者扶着母亲,也正苦涩的看着她。 “儿子,这就是你看中的女子?她就是这么对待你母亲的。”封母说着就落泪,愤愤的看着自个儿子:“为娘含辛茹苦的把你带大,虽受尽欺凌,可在封城之内还没有人敢这样让娘亲受辱。你,你当真还要留这个女人吗?” “夏青,”封轩艰难的开口:“她毕竟是我母亲,你不该这么对她。就算你不敬她是我母亲,她也是长者。” “是啊。”夏青平静的望着他,反问:“但她要将我乱棍打死,我也要敬她是你母亲,敬她是长者吗?” 封轩握紧了双拳,无奈的看向母亲:“娘,你明知道夏青对我有多重要。” “她重要?”封母突然仰天长笑:“那我呢?辛辛苦苦把你养大的我呢?就不重要了?这个女人让你忘了从前受过的耻辱?忘了当时是怎么被赶出的封城?” “儿子没忘。” “那就杀了她。” “儿子做不到。” “你?”封母猛的抡起手,可在要挥到封轩脸上时,还是下不了手,下一刻,她气得冲到夏青面前,一手猛的朝夏青的脸煽去:“贱人——” ‘啪——’一巴掌结实的打在了夏青的脸上。 “娘——” “主子——”雪蓝喊道,愤而看向封母。 庄清柔眼晴微眯,冷笑。 夏青的嘴角溢出血丝,被打的脸颊已肿起,她冷冷看着封母,又看向庄清柔,最终目光定在封轩脸上,封轩神情的矛盾,挣扎,怜惜,疼惜,痛苦…… “你到底要我留下做什么?”夏青眸色敛起,她似嘲似讥的看着封轩:“在乎我,便是让我受欺凌?” 第100章 没有下次 封轩的双拳越握越紧。 “封轩,我会敬你母亲,是我的理,却并不是理所当然的。”夏青擦去嘴角的血丝,带着戾气的双眼看着封母:“你记住了,再有下次,不管你是谁,我都绝不会手软。” “你说什么?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封母不敢置信望着这个女人眼中的阴戾,竟是这般赤果果的,没有一丝隐藏,令她心里忍不住生出一股惧意。 也就在这时,庄清柔突然跪在了夏青的面前,一改方才的冰冷,而是哀求的道:“夏青姐姐,我求你留下来。” “清柔,你这是在做什么?”封母怒声道。 “夫人,”庄清柔哽咽道:“我与轩轩一起长大,实在不忍心他为情所苦,为情所累,更不想看到您和轩轩总是为了此事争吵,您就让轩轩收下夏青姐姐吧。” “你在说什么胡话?”封母不明白这庄清柔怎么变得这般糊涂,让这个女人留下来,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祸事呢。 “只要夏青姐姐愿意,我愿意和她共侍一夫。在外人面前,我虽是轩轩的妻子,但在家里,她便是我姐姐。”庄清柔温婉的说道。 “什,什么?”封母瞪大眼。 “清柔?”封轩忙扶起她:“你真的愿意?” “看你说的,有什么好不愿意的,你不是说过,我是你的朋友,是知己,更是能彼此信任的人吗?”庄清柔婉约一笑,只是,她又看向夏青:“怕是会委屈了夏青,现在这种情况,夏青姐姐只能陪嫁侍女的身份才能光明正大的进入封城,就算城主知道了,也不好说什么的。” “陪嫁侍女?” 庄清柔点点头:“别的身份,我担心城主那边不同意。” 封轩眼晴一亮,看向夏青,却在看到夏青变得越来越冷的目光时,心陡沉,想说的那句话最终没 说出口,只道:“来人,赶紧去叫大夫给夏青主子看看。” “是。”侍卫正要离去,被庄清柔阻止,听得她道:“轩轩,我们会知道夏青在这里,这说明他们也会知道,恐怕这会已经赶过来这里了,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把夏青姐姐给带出宫殿,之后再我们成亲的日子随我一同进宫来。” 封轩看向夏青,声音有些沙哑:“夏青,这样可以吗?” “我的意见有用吗?”夏青冷道。 封轩硬着声道:“等会我就让人送你去庄家。” 此时,庄清柔又道:“公主也在你这里吧?朝廷得知你成亲,竟派了瑾王前来祝贺,你可有安排?” 说到瑾王,封轩下意识的看了眼夏青才道:“放心吧,公主自会参加,不过他们之间不会有交集。我也不会让瑾王与任何人有交集。” 最后一句话,封轩是说给夏青听的。夏青没有做任何回应,只是看着原本站得挺直此刻因为受伤而伛偻着身躯的雪蓝,还有自己脸上那麻木的痛感。 封轩还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上来,只得道:“我还有事,先走了,清柔,这边就交给你了。” 庄清柔温婉的点点头:“放心吧,我会做好的。” 二人之间已然一副夫妻的模样。 封轩一走,方才还在怪着庄清柔的封母已经是一脸的笑意,清柔这招以退为进,一来再次得到了轩儿的信任,二来,把夏青这贱人放在身边随时可以除去,真是一石二鸟,不愧是她看中的儿媳妇,有主母风范。 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这个夏青必须尽早除去才好。 而此时在暗中一直看着这里的男人,整个身子都藏在阴影之下,但他散发出冰冷的气息比那阴影之气更为森浓,犹其是看到封母打到夏青脸上的那一巴掌时,整个 人几乎都被冰冷包围,但最终,还是没有出手。 “统领,”一黑衣人突然出现跪在了男子面前:“那边已经准备好,并且被封城城主迎进了城,应该没有人会认出来那是云侍卫假扮的。” “很好。” “公主这边,属下需要将公主救出吗?” “不用。这里有我。” “统领,除了我方势力之外,还有一股奇怪的势力在蠢蠢欲动,可他们又不像是敌人,更不像是封城的人,很是奇怪。属下觉得……”还没等这个属下说完,这个男人突然冷声道:“跟着她们,要是她们胆敢在路上下手,便杀了那庄清柔。” 侍卫傻愣了下,看向正离屋的那几名女子,犹其是那名身着朴素,面容平静的女子,他在前一天才知道这女子竟然是统领的原配妻子,他一直以为统领的妻子是瑾王妃阮诗颜。 倒也难怪这侍卫不知道,自夏青离开后,她所有的事都被阮家的人刻意隐瞒,现在京城所有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夏青的存在,除了一些很早的时候就跟随着应辟方的人。 封城的庄家。 庄家是封城第一大户,规模之大,几乎赶上了整个封城的宫殿,可见第一钱庄是名副其实的。 下人一见到自家小姐回庄,一个个都眉开眼笑,可见庄清柔在这些侍女眼中的地位极高,而庄清柔也毫不吝啬的给出她端庄温婉的亲切笑容。 见夏青一直在打量着四周,庄清柔冷冷一笑:“你就在这里好吃好住,我不会亏待你,就如我在轩轩面前所说,成亲那日,我也会带上你。” 几人已经进了一间宽大的院子,院子里种着的都是名贵娇艳的花草,亭台楼阁,匠工巧妙,可见花了不少的心思。 “你的房间就在我的隔壁,那本是我贴身侍女住的。”庄清柔道:“从现在 开始,你便是我的贴身侍女了。” 夏青没有说话,她只是打量着这个院子,属于庄大嫡女,名门闺秀的院子。 庄清柔心底升起一股怒气,看着夏青这张还微肿着的脸,可还是平静的面庞,在这个女人面前,她总觉得被忽视,甚至有种被轻视的感觉:“我告诉你,轩轩从一开始就是我的,没有女人可以从我身边夺走他。” 夏青看了她一眼:“哦。那就是你的吧。” “你?呵,说得倒是爽快,谁不知你那龌龊心思。”庄清柔冷哼道。 “什么龌龊心思?” “你只是一介平民,能攀上轩轩,那是何等的福气,你自然会紧抓着不放。”庄清柔挥退了下人,脸上的端庄也消失不见,而是讽嘲与怒气。 “我紧抓着他不放,与你紧抓着他不放,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我与他青梅竹马,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一起那是天经地义,论身份,论实力,论家势,更是天作之合,而你,配吗?” “是啊,不配。”夏青淡淡说:“他是笼中之鸟,而我是田野山林,他有兄弟反目,我只有家庭和睦,他有戎兵武装,我只有百姓爱护,确实不般配,所以,我从没想过要去紧抓着他不放。” “你只是尖牙俐嘴而已,什么田野山林,什么家庭和睦,什么百姓爱护,这种东西,比得上金钱吗?比得上实权吗?所以,才说你是个乡下贱丫头,你懂什么啊?”庄清柔走近一步,咄咄逼人:“因为你,让轩轩变得犹豫不决,因为你,让他与城主之间有了隔隙,都是因为你,他的性子才变了个样。” “你大可以现在就放我走。” “放你走?哼,你既是轩轩想要得到的女人,我又怎可能放你走,而且相反,我还会让他尽情的得到你,并 且厌倦你。”庄清柔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是吗?所谓得到,便只能是二情相悦,我若无法喜欢上他,你如何让他尽情得到我,并且厌倦我?你有这个时间去想,怕到时我早已离开了。”夏青失笑。 “你笑什么?”庄清柔只觉有些狼狈:“这里是封城,你以为是你的乡野田村吗?” “你太累了。” “你,你说什么?” “你说着不累吗?我听着累了,庄小姐还请离开吧。” 她在自己家里被人赶走?庄清柔不敢置信的看着夏青。夏青想了想又道:“我第一眼见到庄姑娘时,觉得庄姑娘挺漂亮的,人美心也肯定美,既然你的心并不美,那就尽量做到人美吧,别总是一副小人算计的模样。” “你?”庄清柔抡起手,但最终还是放下了,怒笑说:“对了,你可知道你那贴身丫环会遭到怎样的待遇?” “你说什么?”夏青拧眉。 庄清柔只是冷笑,甩袖离开。 夏青的眉越拧越拧,她说的是雪蓝,雪蓝这会应该在封母的手里,方才雪蓝挟持了封母,这会肯定是……但她此刻毫无办法,心里轻轻一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夏青眯起了眼,她不喜欢被动。 夜,深了。 “你还想吃好的饭菜?”丫头讽刺的看着来夏青:“你是什么身份,小姐能给你吃饭已经不错了。还有,住在你的房里就行,别到处转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庄府进贼了呢。” 夏青看着桌上那馊得令人作恶,根本就不能吃的饭菜,再看了眼居高临下,一脸鄙夷看着她的丫头:“拿去倒了吧。” “你什么身份,竟然敢支使我?”丫头冷睨着她。 “那你又是什么身分?” “我……” “不管是什么身份,既是你拿来的东西,还劳烦你拿回去还。”夏青平静的道。 第101章 歹毒心思 “呸,下贱的东西。”丫头边呸边收拾起碗筷来,迅速的离开。 夜,越来越深,也越来越黑。 夏青打开窗户,看了眼四周,朝北方走去,凡是大户人家的厨房,一般都是设在北方,应家如此,瑾王府如此,封城的宫殿如此,那庄家也应该不例外才是。 果然,她才穿过了几个门廊,就看到一二个丫头端着一些点心来来去去,她们的后面自然就是厨房了。 这个点,厨房已不太有人,夏青很轻易的便走了进去,里面有二个丫头守着,不过这会正在打盹,根本就没看到她,夏青看了周围一眼,馒头,咸菜,还有一些被吃剩下的饭菜,但她的目光却在正炖着的那锅上,香气从里面溢了出来。 那香味,是鸡肉香。她悄悄的打开,果然,一只老母鸡正在锅内沸腾,闻香,看色,也是炖得差不多了,这大半夜的,谁会想着吃鸡?夏青想也没想,直接拿了出来放在一旁的盘中,再放进篮子里,擒着便离开。 庄家很漂亮,坐在假山上看着满天繁星,是一种享受。 夏青虽吃着鸡肉,目光却并不是放在天上,而是望着某处在想着什么,直到将整只鸡吃完,她才起身,拍拍身上的飞尘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她才走,一个挺拔冷峻的身形才从后面走了出来,看着地上那堆鸡的残骸。 跟着他出来的二个蒙面人则是抽抽嘴角,方才那坐在假山上吃鸡的女子真的是他们统领的原配夫人吗?一人道:“统领,那庄家女子摆明了是在欺负夏青夫人。我们可要做点什么?” “那又如何,她照样过得很好。”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这个女人就算没有他,就算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个人,她依旧能过得极好,一般的女子,哪会想到去厨房偷吃东西?在 她的脑海里,可有没有想起过他? 蒙面人互望了眼,没明白统领的意思。 “每天晚上在她去厨房时,准备一些东西放着,只要她进来,就像今晚那样将那些丫头打晕。”应家可是封城第一大户人家,虽是厨房,如果没有他一直在周围,哪有这么好进? “是。” 隔天,夏青便看到丫头们急匆匆的往厨房方向跑,不一会,就听到有人在说昨晚厨房遭小偷了,偷了庄小姐用几十种名贵药品磨成粉炖起来用来养颜的母鸡,整个厨房的人都受到了惩罚。 夏青听着那边传来受罚丫头的惨叫声,若无其事的又低头用树权在地上写着字。 二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夏青每夜都会去厨房找些吃的,但奇怪的是,隔天并没有听到遭窃的事,虽然心中奇怪,但只要不挨饿,她也懒得去问了。 庄清柔与封轩的成亲,等于是整个封城的大事,十里嫁妆,就像是皇家的人大婚似的,那排场与嫁妆,几乎满了所有封城的大道。 夏青可以说是被几个丫头押着又进到了封城里面的,可就在丫头们带着她前往封轩的院子里,从另一边走过来几名老嬷嬷,其中一人,夏青认得,是封母的贴身嬷嬷,押着她的丫头显然认识这几人,笑得颇为谄媚:“嬷嬷怎么也来这里了?这个时候应该很忙吧?” 那嬷嬷冷冷看了她一眼:“将这贱人交给我吧,夫人自会看紧她的。” 几个丫头互望了眼,那丫头道:“可咱家小姐没有说要交给夫人。” “怎么?夫人的话你们也敢违背了?我们家夫人可还是你们家小姐的婆婆呢,还会害她不成?” “不,不是,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了。”那几个丫头忙将夏青交给她们。 老嬷嬷的眼晴都透着凶狠,看着夏青的目光充满了鄙 夷。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夏青拧着眉问。 而此时,二名老嬷嬷突然掏出了一只袋子,二话不说对着夏青就套了进去,夏青早有防备,哪可能被套着,闪开,也就在这时,一名老嬷嬷突然朝着夏青撒出了一些粉未。 夏青暗叫一声糟糕,身子一软,已滑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几名老嬷嬷将夏青装进袋子离开后,二名黑衣人出现,互望了眼,一人问道:“统领去了公主这边,这会怕是赶不过来,你先跟着,千万别让夏青夫人有个意外,我马上去禀报统领。” 另一个点点头,二人一个起跃,消失在原地。 夏青醒来时,身上已没有束缚。 这是一间破旧的木屋,周围堆满了稻草,月光透过屋顶那残破的瓦片照射进来,没想到已经是晚上了。 适应了黑暗后,夏青起身,却发现自己全身无力,甚至连起身的力气也没有,就在她要挣扎着起来,破屋的门突然被推开,穿了一身隆重衣裳的封母走了进来,黑暗之中,她的脸色极冷。 破屋起了一丝光亮,一老嬷嬷已点燃了一根烛火放着。 “你到底想做什么?”夏青戒备的看着封母,封母眼底的阴狠与往日不同。 “夏青,这是你自找的。”封母居高临下的看着夏青,从头到尾打量着她,她冷笑:“若是平常的人,这会也只是会出现在青楼而已,可你,就算把你放在了青楼,我也不放心。” “什么意思?” “虽然轩儿中意你,清柔也想纳了你,可我总觉得你的存在会是个祸害,与其让你成为祸害,还不如现在就毁了你,彻底的毁了你。”此刻的封母与往日不同,眼底尽是毒辣。 “你想做什么?”夏青的双手紧紧拧了起来,可始终没有力道,她另一手悄悄伸向自己的袖内。 “我叫了五个人来,”封母说着拍了拍手,立时走进来五个长相猥琐肮脏的男子,这五人的眼晴浑浊,甚至还泛着陈陈的恶臭,他们的目光落在夏青身上,就像狼看到了羊般,封母漠然的道:“这五个人经常流连在各大青楼里,而且身上还都是那种病。” 见夏青双眼微睁,封母笑得犀利:“夏青,等过了今晚,你说就算你再好,轩儿还会多看你一眼吗?” “你是个疯子。”夏青确实没有想到封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对她。 “疯子?呵,你以为我这十几年来是怎么在封城过下去的?这只是我手段中的皮毛而已。”说着,封母看向那五个早已垂涎不已的肮脏男人,冷声道:“这个女人今晚就交给你们了,不过记住了,别让她死了,明天,她还要示人呢。” “是,是,夫人的交待我们都记住了。” 见夏青脸色沉了下来,封母心里一陈痛快,转身离去。 五个男人一点点的向夏青靠近,他们的脸上的神情更为猥琐肮脏了,地上的小娘子虽然不是绝色,可那干净的样子,是他们从没有遇到过的货色啊,良家女子,他们可是从来没有碰过的。 “你们谁先来?”夏青突然开口,她的声音依旧平静,甚至比以往更平静,有种死一般的寂静。 这五人自然没有听出来,一人擦去了嘴角的口水:“小娘子,要不要试试五个一起上啊?” “她不说了吗?别让我死了。”夏青握紧了一直藏中袖中,却从没有机会用过的匕首。 “我先来,我先来……” “我先来……” “我先来……”五个人开始争先恐后。 其中一个满身恶臭的男人见他们在争执,突然嘿嘿一笑,直接就朝着夏青扑了上去,可就在他扑到夏青身上时,猛的睁大了眼,不敢 置信的看着身子底下那黑白分明中散发着冰冷杀气的目光。 死前,这个男人唯一的想法便是,这个女人的眼晴好黑啊,黑得跟无底洞似的。 正在争吵的四个人见状,都怒瞪着这个扑倒在夏青身上的男人,可见这个男人突然不动了,又都狂笑起来。 “我看你是这几天女人搞多了,紧要关头不起作用了啊。” “哈哈……想第一个上,结果竟然没力气了。” “喂,别在这里碍眼了,还不让开让爷来。” “让开,让开……” 可倒在夏青身上的男人依然没动,正当四个人疑惑时,突听到夏青冷笑道:“怎么了,你们就这点本事?” “哟,这小娘子有意思,这个时候了都还这般镇定?” “一看就是服侍过男人的,说不定还有些技术活呢。” “渍渍,我喜欢。” 几个人慢慢朝夏青靠近,说话也越来越猥琐,目光充满了‘银玉’之气。 “给我滚。”其中一人要踢开夏青身上的男人,没踢动,不耐的低身就去扒开这个男人,可就在他猛的拽开那个男人时,便看到男人胸口中一把短小却锋利的匕首被拔了出来,飞快的刺向了他的胸口。 ‘敕——’的一声,那是匕首刺入胸膛的声音,男人看着胸口的匕首,又不敢置信的看着被他拽开那个早已死去的男人,再看向夏青,他已经没有任何想法,或者说无法有想法,睁着灯笼般的眼晴,身子缓缓的倒下。 剩下的三个男人愣了下。 夏青拧紧了眉,她的身体力气到现在也没有恢复,更怪异的是身体内有一股热潮在涌动着,她不明白那是什么,如今她的注意的在活着的这三个男人身上。她将匕首一点点的拔出被刺男人的身体,目光却是冰冷的望着神情已渐渐转为狰狞的三个男人。 第102章 偷偷护着 轻易的对付了二个男人,接下来的三个男人不好对付。 “贱女人,”一个男人恶相陡生:“竟然藏了把匕首。” “看我不好好收拾你。”另一个男人看到角落里的小木头桩时,二话不说捡起就朝夏青扔去,却被夏青躲过。 三个男人都不敢上前,只因她手里的匕首。 夏青的身子一点点的朝门口,眼晴是紧紧的盯着三人。 “我们怕她什么?你们忘了她根本没力气逃吗?”一人突然说道。 另二人经这一提醒,迅速的将门口堵住,看着夏青连站稳都有些困难的模样,桀桀笑起来,三个眼底的银晦之气又聚了起来。 “这么厉害的小娘子,看我等会让你欲仙欲死……”说着三人就拾起地上的长棒,猛的就朝夏青身上打下去。 此时的夏青怎么可能是这三人的对象,一根木棒狠狠的打在了夏青拿着匕首的胳膊上,另一木棒则打在了她的胸前,还有一根木棒狠狠的打在了她的腿上。 夏青被打在了地上,却没有发出痛苦的呻吟。 “瞧这眼晴,可真像狼啊。”一男人嘿嘿笑着走进夏青,手中的木头又狠狠的打向了她拿着匕首的手。 疼痛使得夏青松开了匕首,另一男人的迅速的将那匕首踢开。 夏青眯起了眼,看着那被踢远的匕首,她的眼底依然冰冷,属于一种沉寂的冰冷,却没有惊惶,甚至连气息都静得可以,明明已很累,明明没有力气,她只是看着这三个男人。 其中一个男人悄悄的后退了一步,不知怎么的,他被这个女人看得有些发毛,这个女人的眼晴很古怪。 他也说不出哪里的古怪,这眼晴太冷,太黑,不像人类,哪有人类的眼晴在这种时候还能保持这么冷静,这般冰冷, 冰冷到让他觉得眼前的人不是活的。 另外二个人察觉到了这人的举动,嘲笑道:“喂,你怕了?” “怕?谁怕了?我天不怕地不怕,还会怕个女人?” “不怕的话你先上。” “我先上?”男人咽了口口水,却并没有向夏青走去。 “哈哈哈……分明是怕了,她现在手上根本就没有匕首,你还怕?” “你不怕你上啊。” “上就上。”男人看着根本没力气动弹的夏青,摩擦着双手,这个女人看着实在太有味了。 二话不说,男人迅速的脱下了他的衣裳,仅着贴身裤子就朝夏青走去,不过在走到一步之外时,他还真有些犹豫不敢靠近,直到确定这个女人身上再也没有刺伤人的东西,一把就抓过夏青的脚就将她拖了过来。 夏青没有反抗,任他拖过去。 对于她的平静,男人愣了下,心里突然毛毛的,也就在他这愣神的功夫,夏青的一手突然袭上了他的胯下。 她的平静,她的冷静为的就是积蓄这一次的力量,这一捏,没有以往的力道,但对于一个农村长大的女孩子,对于从小拔草拔到大的女孩子,又是一个猎人的女孩子来说,这力道足以捏碎任何软物。 在这种时候,男人不会去注意他的胯下,所以轻易被夏青得手。 男人痛得连喊叫的功夫也没有,痛得根本无暇还手,别说还手,男人最脆弱之处一旦被捏碎,那痛楚足以使人死亡。 男人整个人都在颤抖,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嘴里才喊出痛苦,他脸色痛的铁青,双手使劲护着那痛处,整个人抽搐起来。 夏青坐在墙角,平静的看着这个男人抽搐,又平静的看着惊恐的望着她的二个男人,她艰难的起身,朝不远处的匕首走去。 她的动作自然没有另二个快,一个已经飞快的拿到了匕首,可虽拿到了匕首,整个身子却在颤抖。 “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杀了她?”一人吼道,见他被吓住的模样,那个飞快的夺过他手中的匕首,就朝夏青刺去。 夏青没有力气逃,她冷冷看着那个男人冲向她,知道这个男人手中的匕首会刺穿她的身体,她无力反抗,也没力气躲,体内那股热潮越来越凶猛,她几乎有些克制不住,她只是退后了一步,避开了心脏的位置。 可就在那把匕首要刺进她身体时,拿着匕首的男人突然倒下,嘴里溢出了血,一只箭从后背穿透了他的胸膛。 夏青看到了云锦,这个一向冷静,冰冷的男人,这会却是紧张的看着她,眼底甚至还闪着一丝恐惧。 “总算找到夏青夫人了。”跟着云锦后面的二个黑衣人背后已紧张的被汗水透湿,他们本一路跟着夏青夫人,可不想那边的路里竟然设了陈,等出陈时,人已经不见了,幸好统领及时赶来,也幸好夏青夫人并没有发生什么事。 夏青的力气也支撑到了极点,当她身子缓缓倒下,当身子被搂入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时,她淡淡道:“杀了剩下的这个男人。”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他的女人,不允许任何人动她一根汗毛。他再一次明确了自己心里对这个女人的喜爱。 夏青紧紧的靠着这个胸膛,她有些累,还有身体里奇怪的热潮要压制,蓦的,她睁开眼抬眸看着这个男人,他的心跳得好乱,胸膛起伏不停,可见他是如何急急赶来的,或者说,他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当他抱着她走出小屋,在屋内的黑衣人手中的刀光一闪,颤抖着的男人倒地, 黑衣人又走到了那个全身一直抽搐不停的男人面前,嘴角抽了抽,这男人这副模样估计也已经废了,夏青夫人下手挺狠,寒光一闪,结束了他的性命。 月光清冷,带着喜乐的微风也不知是从何地传来的,这个地方离主殿应该颇远,喜乐断断续续,但仍能想像得到那边有多热闹。 夏青的沉默,让云锦的脸越来越沉:“在这个时候你还想着封轩?” 夏青抬眸看了他一眼。 见她不说话,云锦冷笑:“这就是你选择喜欢的男人?也不过如此。” 夏青的额头已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她一直努力的在压制着身体里越来来滚烫的火。 云锦的脸色已难看得不能再难看,夏青的沉默在他看来根本就是在护着封轩:“就算他母亲这般对你,你也还……”云锦的声音嗄然而止,只因夏青突然说了一句话:“我要找大夫。” “你说什么?”云锦低头,这才看到夏青那张平静面庞上的潮红,她的目光不再平静,相反,闪着一份灼热,但她努力在压制着。 夏青的双手紧紧的抓过他的衣襟,连呼吸都带着热潮:“我被下了药,我,我压不住了。” “你被下了药?”云锦望着这张绯红的脸,一看这模样,他便知道封母应该是给夏青下了纯药之类的东西,他忙将她放了下来,一手探上她的额头,另一手则把她的脉,心中一沉,果然,该死的封母。 紧跟在身后的蒙面人道:“云侍卫,这上面便是天池,一般纯药的药效也只有二个时辰,过了就会没事的。” 云锦二话不说,抱起她就往山顶的天池飞去。 一路疾驰,夏青的手始终紧紧的抓着云锦的衣襟,她的目光也紧锁着这张拥有近乎完美轮廓的面庞,这 个男人有点冷,而且她觉得他极易动怒,虽然外表看不出来,她跟他不熟,可这个男人却救了她二次,而且还是致命的二次,如果没有这个男人,怕她夏青早就不存在世上了。 “你只是一名简单的侍卫吗?”夏青轻问,她微喘着气。 云锦低头担忧的看了她一眼,轻嗯了声。 “简单真好。” 云锦看了她一眼,问身后的侍卫:“还要多久?” “马上就到了。” 果然,在半盏茶的时间后,他们来到了山顶,月光无华,天池碧波无澜,一片宁静。 没有任何犹豫,云锦抱着她便走进了天池里,山凉,风凉,水凉,在入水的那一刻,夏青只觉得全身的燥热得到了缓解,不禁舒服的叹了口气,只全身没有任何的力气,因此只能紧紧的被云锦抱在怀里,以防淹水。 “我没有想着谁。”夏青淡淡说道:“我也没有选择过谁。”见云锦冷冷的看着她,夏青又道:“方才你不是问我了吗?” “你以为你说的话我会相信你?” “我没有必要骗你,为什么不信呢?” “如果不是心里有他,如果不是选择了他,你又怎会在封城?” 夏青微微一笑:“为了避开应辟方而已,那个人真是奇怪,我在时,他厌恶我,甚至牺牲我,我离开了,他反而想要找回我,他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她的事反正这个云侍卫知道,因此并不避讳去说,只是:“你怎么了?” 云锦的脸色在月光下挺复杂的:“那封轩对你而言是什么?” “他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他也是一个不错的朋友。”夏青淡淡一笑,接而又道:“可现在,他要去做他的事了。” “那瑾王呢?对你而言又是什么?”这是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第103章 中毒之深 夏青突然间沉默,瑾王,那个男人……在心里叹了口气,夏青道:“他是我唯一曾经期待过的人,也是我在乎过的人。” 云锦心头一震,这是他第一次从她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他一直以为她是不在乎的,只她用了曾经二个字:“你不恨他?” “不恨。” “为什么?” “他是我现在不必去在乎的人。”夏青抬头奇怪的看着他:“又怎会去恨他呢?” 云锦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不必去在乎的人?” “人生在世,有些事是应该在乎的,有些事是不必在乎的。” “你不是说对他期待过吗?在乎过吗?真的期待过,真的在乎过,又怎会轻易的不必在乎?”云锦冷笑,“你不觉得你说的话太假了吗?” “很假吗?”夏青淡淡一笑:“怎会呢?他的肩膀从没给过我靠,他的胸膛也从不让我依偎,他总是对我冷冷的,就算我想在乎,也得他的配合啊,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不可能满脑子都放在他身上。” “对不起。”云锦突然抱紧了她,喃喃。她跟别的女人不一样,他早就知道,她不喜欢一味的付出,她也从不顾影自怜,她更不骄纵,这个女人身上有很多的优点,只是他从没有珍惜过。 夏青愣了下,水温挺低的,可是这个胸膛真暖,她静静的依靠着。 真安静啊,静得她都能听到水的流动声,只是,为什么内心的燥热还没有退去,夏青拧了拧眉,抬头道:“药力又起来了。” “怎么会?”云锦再次把了把夏青的脉,脸沉了下来,果然,脉向又浮动了。 一直守在边上的黑衣侍卫道:“云侍卫,封夫人给夏青夫人吃的药或许并不是纯药,而是纯毒。”纯药,只要熬过了二个时辰就会 没事,而春毒……侍卫暖昧的看了看二人,必须二人交合才行。 “什么是纯毒?”夏青问道。 云锦抽了抽嘴角,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此时,侍卫又道:“夏青夫人,那边有条船,您和统……云侍卫去那就行,属下二人会护在周围的。” 夏青看了看不远处那条原本是庄清柔邀请她共赏天池的船,又看着这侍卫脸上笑得古怪的表情,再看了看云锦那僵硬的模样,心中也有数了:“只能这样吗?” “是。”那侍卫道:“纯毒除了二人同房,没别的办法才能解。若是不同房,受毒之人会七窍流血而亡。” 夏青愣了下,确实,体内的那股子劲越来越强烈了,她看向云锦,轻问:“云侍卫,你可娶妻?” 云锦低头看着这张有些不好意思的小脸,这一刻,他在这个向来只有平静表情的女人脸上竟找到了丝羞涩。 见他只看着她,夏青一手搔搔头:“或者,你有喜欢的人吗?” 云锦依然没说什么,这个女人的意图很显然了,难道她想跟这张脸的男人同房?想到这,云锦只觉怒火中烧。 见他一直没说话,夏青觉得云侍卫应该是有喜欢的人了,这样一想,她只能看向隐在暗中的那二名侍卫:“要不你们来……”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云锦的声音恶劣的响起:“你竟然想让别的男人来给你解毒?” “那总要活下去吧。”夏青瞪大眼看着他:“他们比方才那五个人可好多了。” 本来那二侍卫真心觉得夏青夫人有眼光,虽然他们连想都不敢想这种事,但心里还是有点自喜的,如此这后半句话一出来,二人顿时黑脸了,夏青夫人咋能把他们跟那几个人渣来比较? 云锦瞪着她,所以,为了活下去,她就可以随便让 一个男人来解毒?女人对于贞洁而言就是生命,显然,她不是。一咬牙,他抱起她就跃出了水面,朝不远处的船飞去。 “云侍卫,若你有喜欢的人,大可不必来救我。”这个男人此刻冷得可怕,夏青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他了。 “闭嘴。” 想了想,夏青又道:“你放心吧,我会保密的。” 云锦低头看了这可恶的女人一眼,他原先是多么的讨厌她,甚至觉得她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但如今,他却为她心动,甚至为了她甘愿放下重要的事情,她对他的影响力太深了,可是,她心中没有他,甚至中了纯毒,第一个想到的男人也不是他,而是就地取材。 想到这个,云锦就有点恨得牙痒痒。 “好热啊。”体内的燥热让夏青觉得意识变得昏沉。 此时,云锦已登船,船很大,也非常的干净,里面布置的更是华丽。 “好热,好热。”夏青克制着体内的热潮,只越控制,反噬的也越厉害,她想推开云锦,但身体却更渴望他的触碰。 身上一陈冰凉,不知何时,衣杉尽褪,她被放在了棉软的床上。 “我是谁?”他双手支撑着身体看着她,目光冰冷却已泛着情潮。 “云锦。” “你心里想的男人是谁?” 心里想的男人?夏青的脑海里有些混沌,但轻轻说出了二个字:“云锦。” 云锦压抑着怒气道:“张开眼晴看我。” 夏青因药效,意识已昏沉,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晴,就见到云锦突然从脸上撕下了一张东西,瞬间,那本是拥有完美轮廓的平凡面庞一变,她似乎看到了应辟方的脸,她傻傻的看着他。 “我是谁?”应辟方再次看着她问,他的眸色是冷的,那种冷仿佛是天生般,尽管他问得其实有些紧张,可 眼晴看起来依然挺冷。 不想夏青根本没应声,但她的双手却轻抚上这张脸,傻呼呼的笑道:“你真漂亮,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男孩子。” 应辟方黑了一线,在这种时候要他忍住实在……但他依然咬牙问道:“回答我,我是谁?” “我喜欢你,好喜欢看你的样子。”夏青呵呵笑,随即,她眸色一黯:“你轻点,好疼的呢。” 应辟方一怔,她说她喜欢他?然后接下来的话,令他心里又生出内疚,她说的应该是新婚之夜,那时,他厌恶她,自然不会好生待她。 “好热啊。”夏青嘴里这么说着,却又嗤嗤笑着,整个人傻呼呼的,可看起来天真极了,褪去了平时的那种静到骨子里的冷静,像个小孩子般,她的手轻抚过他的额,眉,鼻,最后停在唇上:“好漂亮,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男人。” “真的?”应辟方嘴角上扬,显得精神极好,原来在她心里是这么想他的。 “真的。”夏青傻傻的点头:“好热啊……好热啊……” 应辟方抱住了她,什么是情难自禁?什么是刻骨铭心?什么又是二情相悦?以前,他觉得和方婉儿是,他喜欢的女人应该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应该是端庄婉约,应该是以夫为天地,现在他依旧认为,女人,可爱一点好。但这些只是他欣赏的,可他真正爱的,却是身下的这个女人。 冷静到显得木讷,狠心起来绝不输男人,付出就必须得到回报,但重情重义,更聪慧到让他咬牙切齿,他无法形容出这女人性格之一,但不知不觉间,他就是爱上了她。 他与云锦对调了身份,此刻,云锦正扮做他与封城的城主周旋,而他,则充当着侍卫守在公主身边,真正的目的是想保护夏青,保护着这个 他好不容易爱上的女人。 这一夜,缠绵悱恻。 这一夜,缠绵至天亮。 这一夜,二个人相拥入眠。 “云侍卫,有人来了。”一直守在外面的侍卫突然进船禀报道。 此时的应辟方早已戴上了云锦的面具,因此当夏青睁开眼时,看到的依旧是云锦的脸,她愣愣的看着他,脑海里闪过昨晚的种种,前二次她是昏沉的,因此并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后面几次可以说是半清醒的,特别是最后一次,完全是清醒的,可全身无力,面对这个男人的需求,她已无力拒绝,只是,为什么脑海里却闪过了应辟方的脸?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想到那个男人? 而且这个云锦,此时的云锦并没有束发,黑发垂于背后,飘逸中带着冷清,几分孤独,几分冷冽,这是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来的,与那个男人有些相像。 夏青忙摇摇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一听到侍卫这么说,她着急的赶紧推着云锦道:“快,快起来,被人看到了不好。” 这模样,像极了那种怕被抓奸在床的……唔,出轨的女人。 云锦又黑了脸。 “你还坐着干什么?你以后还想不想娶妻啊?”见二名侍卫已退出,夏青赶紧推着他起来,被人撞见了有损他的名誉。 “我已娶妻。”云锦边说着边穿衣。 见他穿衣,夏青忙别过了脸,可一听他这话,夏青倒是愣了下:“你既已娶妻了,怎么还可以跟我这样?”这不是让他变成一个背叛之人了吗? “她跑了。”云锦说完,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便出了船。 跑了?夏青边穿衣服边想,这么好的云侍卫,他妻子为什么要跑了呢?她突然好奇,这个云侍卫的妻子是个怎样的人。 此时,船外已传来了人声,夏青赶紧出去。 第104章 我的女人 船已靠岸,不知何时,岸上来了一些侍卫,走在前头的几名侍卫还打着灯笼,从疲惫的样子来看,似乎在找什么东西,而被侍卫们围在中间的人竟然是封轩,他一身的大红喜服,新喜鞋上沾了尘灰,脸色也透着倦容,尽管如此,却并不损他无双的俊容,他原本奇怪的看着云锦,正奇怪云锦怎会在这里,更奇怪他他这一头未束的黑丝,却在见到船内出来的人时,愣在原地。 正是他找了一夜的女人,夏青,可为什么她也是披散着黑发,湖上风大,那及腰的黑发轻轻飞舞着,多了几份出尘的味,还有那张本该平静,但这会却红润的脸庞。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一夜的未眠,封轩的声音透着疲惫的沙哑,他因为找不到她,问了母亲与清柔,都不知道她去了哪,才拜过天地,他便溜了出来找她,很明显,这一晚,她是在船上度过的。 夏青走上了岸,走到封轩面前,望着这张曾经孩子气,如今已透着成熟面庞的俊美脸孔,淡淡一笑:“恭喜你。” 封轩面色微白:“我不要你的恭喜。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夏青反问:“那你呢?怎么会在这里?昨晚可是你的新婚之夜。” “我在找你。我说过,我和清柔只是朋友,我不会碰她。” “既然已成亲了,她就是你的妻子,哪还来什么朋友?”夏青紧锁着这双漂亮的黑眸,初见封轩,她惊为天人,他的俊美让人难以忘怀,他的性子更是野得很,无拘无束,但来到了封城,他更不再是那无拘无束的孩子。 “我说过,我喜欢的人是你。”不知为什么,封轩只觉得眼前夏青的模样有些刺眼,他不喜欢看到那侍卫和夏青此刻的模样。 “你既已成亲,你份喜欢也该放下了。”夏青淡淡说。 “我说过我不会放。 ”他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女人,第一次为一个女人牵肠挂肚,他不想这份喜欢被权势杀死,封轩眼底痛楚。 “由不得你不放。”云锦上前一步,拉过夏青在身边,冰冷的目光与封轩的阴沉对上。 “云锦?”封轩没有多注意过这个男人,但至少是了解的:“你一个小小的侍卫也敢跟我说这样的话?” “她是我的女人。”云锦漠然的道。 “你在胡说什么?”封轩眼底阴沉,也就在这时,封母的声音响起:“轩儿——” “轩轩——” 封母和庄清柔在几个侍女的拥簇之下走来,此时的庄清柔忆换下了一身的喜袍,挽起了发,一副妇人的装扮,只是脸色却没有新嫁娘的喜悦,而是沉着一张脸,在见到夏青的那一刻,更显得吓人。 而封母在看到夏青时,猛的后退了一步,为什么这个女人看起来似没发生过事般?她早已认定夏青逃不出那间小屋,虽然她让那五个男人不要弄死她,可想到自己又给她下了纯毒……这条小命不死也残啊,为什么现在依然安好? “你怎么会在这里?”封母骇然的望着夏青。 庄清柔则是怨恨的看了封母一眼,当侍女来禀报说夏青被封母接走了,她就知道事情糟了,可那时她根本无计可施,进了宫殿后,她正要差人去问,封母便过来了,她问她要人,没想已经晚了。那时,她气得真想一个巴掌煽过去,她让男人毁了夏青,这不是更让封轩心里记挂着那个女人吗? 她把夏青留在身边,她就有把握得到封轩的喜欢,甚至因此,封轩会对她内疚,从此对她更好,她有把握不出一个月,封轩就会与她同房,如今…… 封轩看着母亲不敢置信的模样,又看着夏青望着母亲那冰冷的模样:“娘,你是不是对夏青做了什么?” “我…… ”那样的事,封母自然无法说出口,这么多年,为了儿子,她做的阴暗事太多了,可这些事封轩都不知道,她也不想让他知道,在儿子面前,她永远是个慈母,但这会,封母却是抓过封轩的儿,恳求道:“儿子,将她赶走,将她赶走,母亲求你了。” 封轩的心一点点下沉:“娘?” “你真要因为这个女人而毁了自己吗?”封母恨自已竟然还用那样的办法,早知道她就一刀了结了这个女人,免得生出这么多的事端。 “她只是一个小女人而已,又怎么可能毁了我?”对母亲,封轩无奈。 “她来了封城后,出了多少事,你不是不知道。”封母恨声道。 “既是如此,那就请封夫人让我们离开吧。”云锦淡然道:“不过,只怕我们一离开,封夫人就会派刺客来暗杀。” 夏青看着云锦一直握着她的手,护着她的模样,心里有些温暖,这个云侍卫救了她二次,每次都是在危及关头出现,而且他只是一名普通的侍卫,单就这一点,胜过无数了。 “你是谁?”封母对这个侍卫没有什么印象,因此声音厉色。 “在下只是一名小小的侍卫,既然封夫人要我们离开,还请人送我们出封城为好。”就算在封城开杀,他也没什么好担忧的,他安排好的人足够让他们安全离开,此刻,他唯一想要的便是握着的这个女人的安全。 “谁准许你们离开了?”封轩沉着脸道。 “我方才说了,她是我的女人,我自然是要带她走。”云锦直视着封轩充满了阴蛰的黑眸,漠然一笑。 “夏青怎么会是你的女人?”封轩讥笑。 “这就要问你母亲了,昨晚对夏青做了什么?” 封轩拧眉看向母亲:“娘?” “她只是个下贱的女子而已,这样的女人娘随便一找就能找到,就算对 她做了点什么又如何?”封母冷笑:“难道你还要因为她而来质问母亲吗?” “他的你的儿子,所以不能质问,那我呢?我与封夫人没有任何关系,总该可以质问吧?”夏青望着封母,目光是极冷的。 “你配吗?” “只要你是人,就配。你是人吗?”夏青反问。 “什么?”封母脸色蓦的苍白,“你什么身份,竟然这样跟我说话?” “身份?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比你身份高一些的人就可以随意骂你,侮辱你吗?”夏青的每个反问都平静,也透着极冷的寒意,她一步一步走近封母,可在五步之外时被封轩握住了手臂。 夏青看向封轩,望进了封轩痛苦的眼底,她平静的问:“你做什么?” “她是我母亲,不管她做了什么,希望你能原谅她。” “如果我找五个染病的男人去强抱你母亲,你能因为喜欢我而原谅我吗?” “你说什么?” “这就是昨晚你母亲对我做的事。我无法原谅她,”夏青冷冷看着面色苍白的封母:“如果不是云侍卫救了我,此刻,我非死即残,这种事,你觉得我可以原谅她吗?” “这不可能,我母亲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封轩下意识的为自己的母亲辩解,在他心里,母亲是个心里有怨言的人,但绝不是不择手断的人,这样的事,母亲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你若不信,那山中破屋内五人的尸体还在。”夏青冷声道:“你可以去看一下。”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去看?”封轩对着身边的几名侍卫道。 “是。”侍卫匆匆离开。 一旁的云锦朝着隐在暗中的黑衣人打了个手势,黑衣人迅速的不见。同时,他冷看着封轩,想到了与夏青的以往,这个封轩正在做他曾经做过的事。 封母面色一直苍白,指尖微微颤抖着。而 庄清柔则相反,她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目光始终落在夏青身上,当听到封轩叫人去看那破屋时,突的冷笑了下。 “夏青,我并不是不相信你说的话,或许是你误会了,不是我母亲而另有其人呢?”封轩苦涩的对着夏青说道:“我一定会查出这个人的。” 夏青没说什么,实事上,她是觉得没必要说什么。 一时,除了风,便是静。太阳已升起,照耀着每一个人,但没有人的面色是温暖的。 此时,夏青望向突然牵过她手的男人云锦,他也正低头看着她,他的目光是凉的,但因为专注,却又透着一股子暖意,这个云锦救了她好几次,如果说那些都是无意的,那今天选择牵着她的手…… 曾经,封轩也牵过她的手,并且告诉她会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丁点的伤害。 也就在这时,被封轩派去的侍卫回来,他们跪禀道:“禀少主,属下几人并没有在那破屋里发现什么尸体,连周围也没有。” 云锦看向了已回来隐在暗中的侍卫,就见这些侍卫点了点头。 封母本是苍白的面孔恢复了许些血色,她心中讶异在此时竟然还会有人帮着她?会是谁? 有人在他们离开后清理了现场?夏青抿紧了唇,心里升起一股怒气。 一直冷笑着的庄清柔,在这时站了出来,冷笑已被温婉所取代:“轩轩,我也不相信娘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娘向来慈悲为怀,连丫头做错了事都不忍苛责,又怎会那样待夏青姐呢?” “夏青,我确实不喜欢你,但既然你是我儿子所喜欢的人,我再怎么不喜欢你,也不会做出伤害我儿子的事来。”封母走到夏青面前,抬起头傲然的道:“相反,你心胸狭隘,一直想着办法接近我儿子,是何居心?轩儿,你也看到了,这个女人是如何诬陷你娘的。” 第105章 再次选择 “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封轩道:“娘,夏青不是那样的人。” “到现在你还这样护着一个伤害你娘的女人?”封母气得浑身颤抖。 “娘,您别生气啊,”庄清柔忙走过去安抚封母,转而对着封轩道:“轩轩,娘这些年为了顾全你,身体怎么样你也是知道的,你们被赶出封城的那一年,娘为了不让你冻着,冰天雪地里全身体为你躯寒,自己却落下了一个浑身疼痛的毛病,你怎么,怎么还能气娘呢?” 一声轻笑,夏青突然间笑了,她看着这个口口声声说喜欢她的封轩,再看着这个长得端庄温婉,实则攻于心计的庄清柔,还有这个封母。 “你笑什么?”庄清柔沉着脸。 夏青根本就没看她一眼,而是对着封轩道:“封轩,谢谢你那段时间护着我,但从今往后,我们之间二不相欠,就如同那天我在你父亲面前说的那句话一样,我与你之间的情义到此为止,彼此之间不会多做纠结,形同陌路。” “夏青?”封轩声音压抑。 “若我还能活着,若日后再见,你是你,我是我。”夏青这话说得平静却坚定:“不是互不认识,而是你不再是我的朋友。” 封轩身体一僵,他认识这个女人这么久,知道她说一不二的作风,她一旦说过的话,绝不会收回,她也不会轻易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不会让你离开的。”她是他仅剩下的美好,他希望她能留在他的身边,哪怕让她恨他。 “我们若要离开,谁也拦不住。”云锦冷冷道,“不过,”他看着拧紧了眉的夏青:“要走,也不能受了这样的委屈才走。” 夏青看向他,就听得他说道:“把他们带出来。”于此同时,从岸边的小林子内走名二名公主的随身侍卫,而这 随身侍卫的后面则被绑着二个人,他们被侍卫们拖着进来。 封母猛的睁大了眼。 “他们不是死了吗?”这二人一个是被她要求杀了的猥琐男人,一个是被她狠狠捏了胯下痛不欲生的男人,她的余光明明看到那二名侍卫手起刀落,可他们竟然还活着。 “那只是做戏给一些人看罢了。”云锦冷声说。 那二猥琐的男子原本瑟缩着,但一看到封母时,突然跑了过来跪在她面前,神情异常恐惧,声音颤抖,甚至带着哭泣:“封夫人,你收回那些钱吧,别说强抱,我们连她的身都近不了,夫人,求求你大发慈悲,放过我们吧,求您了……” “你们在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们,也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封母骇然的后退了一步,“来人,来人,将这二人拖出去斩了,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封夫人若没有做过亏心事,这么害怕被揭穿做什么?”云锦的冷连冷笑都显得寒光四射。 “你胡说什么?”封母尖锐的道。 那二猥琐的男人还想求封夫人,可不想寒光一闪,瞬间结束了二人的性命,而持剑之人,却是封轩。 没有人料到会是封轩,所有人都看着他,夏青也看着他,从他忽然变至阴暗的黑眸中,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但想想又觉不可能。 “轩儿?”封母似乎被自已的儿子吓了一跳。 庄清柔先是愣了下,接而嘴角微弯,这才是真正的封轩,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封轩,他要城主之位,不容得他想别的,也不允许他退一步,退一步便是悬涯,他更不能伤害生他养他,相依为命甚至可以说是生死相依的母亲。 “你们走吧。”封轩一直低着头,看不到他的神情,只声音略带苦涩:“我不会让任何 一个人伤害你们的。” 放这个贱人走?那怎么行?封母上前正要开口,却被庄清柔拉住了胳膊,朝着她摇摇头。 云锦看着夏青平静的面庞,她是个聪慧的人,封轩会亲手杀了这二个男人,她的心里多少也猜得出来,但是这个男人一旦当上封城城主,拥有兵权之后,怕是会成为一个祸害,他不惧他的兵力,可他不想再让夏青与这个男人有所牵扯:“封轩,小屋里的尸体是你在我们走后清理的吧?我的人亲眼见到你在后面出现。” 当时,他为了以防万一留了那二人性命,并且让人隐在暗处观察。 封轩猛的抬头看着他。 夏青的手也握了起来。 “我早已知道你在,所以才故意让手下做出杀了人的样子,你应该知道我和夏青在一起。”云锦看着夏青不可思议的望着封轩,但随即又平静了下来,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又道:“你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追过来,因为你知道她和我在一起不会有事。可见你对她的喜欢也不过如此,但有一件事你没有料到。” “住嘴。”封母突然厉声道。 云锦看向封母,目光也是越来越冷:“你的母亲对夏青下了春毒。” “什么?”封轩脸色瞬间苍白,他望向母亲,后者却不敢直视他,他再看向夏青与云锦,春毒,必须男人与女人在一起能解的毒,如果不是,中毒的一方必然暴毙而亡,而昨晚,云锦是和夏青在一起的。 封轩的脸在此刻已毫无血色,他看着夏青,竟看到夏青对着他笑,一个淡漠的,生疏的笑,那样的云淡轻风,仿佛他在她的面前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人。 “你的母亲,与其说是要杀了夏青,还不如说是要毁了她,让她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之中,无颜面对所有人, 她要你彻底的断了你对夏青的心思。”云锦眼底冷气陡骤,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他的心至今都有着后怕。 当在乎一个人时,才知道看到她受伤,那是一种怎样的痛楚。 “你不可能是一个小小的侍卫,你到底是谁?”封轩冷厉的望着这个侍卫,明明只是公主身边的小侍卫而已,却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威胁,还有这一身凌冽之气,那绝不应该是个小侍卫该有的。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瑾王的军队就驻扎在百里之外,打起来对你和封城而言都是损失。”所以,封轩绝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大动干戈。 他不是侍卫?夏青看向云锦,是啊,一个小小的侍卫岂会有这样的能力?皇帝虽疼爱公主,可最多也只是多派一些侍卫保护而已。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封轩握紧了双拳,不错,他此刻根基不稳,就算要坐上城主的位置都有些难,他也知道瑾王会来封城,又怎会毫无布置?可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为何他从没有听说过公主身边有这么一个能干的侍卫? 封轩从云锦身上收回目光时,发现夏青正看着他,那是一种让人难以言语的目光,看得他几乎有些狼狈,脑海里闪过的是和她的点点滴滴,还有他对她信誓旦旦的誓言,如今……他猛的别过了脸,不敢再看向她。 “既然少主要让我们离开,那么也麻烦接公主到城门口,就说我们在门口等她。”云锦冷冷望着封轩越来越沉的脸,拉过夏青的手便要离去,却听得夏青道:“等一下。” 夏青看着封轩:“还有雪蓝,她是我的贴身丫环,但被你娘抓去了,我希望在城门口也能看到她。”说完,才和云锦离开。 “轩儿,不能放她走。” 见云锦和夏青真的离开,封母厉声道:“那个女人是个祸害。” 封轩没有说话,而是看着离去二人所牵的手,原本牵着她的人该是他…… “轩儿?” “娘,你称之为祸害的那个女人,是儿子第一个真正放在心里的女人。” ‘啪——’封母猛的一个巴掌打向了封轩的脸,从小到大,她一直呵护着这个儿子,不让他受半点委屈,那些让他受委屈的人绝得不到什么好下场,可如今,他竟然为了一个贱女人这么感情用事:“我问你,你是要这个女人,还是要那个位置?” “我都要,这根本就不冲突。” “如果不是她,封城没有这么多事,如今因为她惹了这么多事情出来,我们的计划也只得提前,我再问你一次,你是要这个女人还是要那个位置?” “轩轩,”庄清柔在边上急道:“别再惹娘生气了,那些对你和娘不利的人已经出手了,以前的耻辱你还想要再受一次吗?”庄清柔面上越是温婉,心里对夏青的恨就越浓,那个女人夺去封轩的心,日后只要有机会,她定要她死无葬身之地。 封轩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了,娘,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直到走出极远,看不到封轩等人,夏青突然甩开了云锦牵着他的手,她冷冷看着他,看着这张平凡冷漠的面庞,脑海里闪过的是与这个侍卫相处的过往:“你真的只是一介普通的侍卫?” “这重要吗?”云锦轻问。 “重要。” “怎么重要?” “我不想被欺骗,不想总是无缘无故成为众矢之的,不想对着一个口是心非的人,更不想我所要感激的人到最后会狠狠的刺我一刀。”夏青脸上的平静有些被打破,她的声音有些干涩,甚至能让人感受到她心里的一点怒气。 第106章 表明身份 “你感激我?” “是。你救了我好几次,每次在我有生命之忧时,都能及时出现,特别是昨晚。”如果没有这个男人,夏青自己都无法想像结果会怎样? 她感激他?如果她一旦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还会感激他吗?云锦的黑眸带着与生俱来的冷漠,让人看不透他的想法,可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心中竟然微微的紧张着。 “你是我的恩人,我会感恩一辈子,但我对你的感恩绝不可以做为伤害我的资本。我也有感情。”夏青紧锁着云锦的双眸,平静的黑眸第一次有了平静以外的情绪:“你会吗?” 会吗?想到以前发生的点点滴滴,想到封轩方才做出的选择,云锦知道自己无法给出肯定的答案,因为喜欢,他不想轻易给她许诺,他以前并不喜欢她,自然另说,但如今,他喜欢这个女人。 夏青眼底有些失望,本该是很平常的事,怎么在这些人心中会这般困难?这个男人是她的恩人,离开封城后,她与他之间应该不会有过多的交集,自然也就没必要失望了。 此时,云锦说道:“这选择在你,而不在我。” 夏青抬头看着他,不明白他所说的意思,就见云锦双手在他双颊底部之处摸了下,在夏青猛然睁大的眼中,缓缓的恢复了本来面貌,一张俊美无俦的面庞出现在夏青面前,冷漠疏远却也星华璀夺。 应辟方。 夏青后退了一步,眨了眨眼,平静被打破,震惊,不信溢于脸上,她喃喃:“你……怎么可能是你?怎么会是你呢?” “是我,从一开始,站在公主身边的人就是我。真正的云锦易容成了我的模样在众人面前周旋。”此时,应辟方比夏青平静,选择权已不在他身上,而是她。 夏青无法置信,她再次后退了一步, 愣愣的盯着这个男人,是他,竟然是这个一开始就讨厌她的男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青似乎才回过了神:“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一直跟在我身边?” “当我想问自己这个问题时,我已经在你身边了。”应辟方神情有丝隐涩:“我以为我喜欢的人是方婉儿,但不知何时开始,脑海里想的人却是你。” 夏青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脑海里想的人是我?”这个伤害了她无数次,甚至连她的性命都能牺牲的男人这会竟然在跟他说‘脑海里想的人是她’,下意识的,夏青拧眉问:“你想利用我做什么?” 真是自食恶果,应辟方苦笑:“从此之后,不会再有利用,你是我要去爱的女人。” 夏青看着应辟方手中所拿的那张易容皮,又看着这张她早已放弃的脸,没有说话,不过震惊的样子已恢复,剩下的却是沉默。 他说爱她?爱?爱是什么? “夏青?” “爱是什么?你说过爱方婉儿,但最终还是抛弃了她。”封轩也说爱她,甚至立下了保护她的誓言,最终依然牺牲了她,夏青觉得可笑。 “一切都在变,那时年少,以为喜欢的人应该是如此。” 夏青摇摇头,漠然道:“你的那时年少,那时以为的‘喜欢’可真是害人不浅。” “我以前有错,你能原谅我吗?” 夏青冷冷看着他,半响道:“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你曾经厌恶我,伤害我,甚至置我于死地而不顾,但如今你救过我,咱们之间已二清了,但并不是说能忘记以前发生的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夏青,给我一次机会。” 夏青摇摇头,清冷的道:“我只有一个一生,不想把机会送给曾经那样伤害过我的人。” 应辟方早已料到她是不可能接受他 的,可她的话还是让他的心痛楚了下,一时竟然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若在以前,哪会如此? 可就在这时,夏青又道:“不过,我只是想过日子,把日子过好而已,你有身份,有地位,我们还有个孩子,还是可以的。” 应辟方愣了下,这样的直白……有些受伤,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会跟我走?” 夏青拧了拧眉:“我也不想,但我没得选择。”再嫁,不用想。如今,她经历了这么多,回归平静也是痴人做梦,不管走到哪,伤害都在,那还不如努力走到前面,努力走得好一点,反正总要活着。 心钝钝的痛,这个女人上一时间还无法原谅他,却在下一刻说‘还是可以的’,她连平常女人的伤感也没有,更别说抱怨,甚至不带一丝的纠结,应辟方苦笑了下,如今,伤感的是他,抱怨的是他,纠结的更是他,这个女人实在是太现实了,但他却割舍不掉,不知何时开始,她竟在他心里藏了这么深。 从这里走到封城宫殿的宫门,就是一条下山的路,应辟方并没有带着夏青走宫道,而是往山林间走,这些小路他竟然都异常的熟悉,别眼都没眨一下,可见他对封城有多么的了解。 夏青看着应辟方又‘变’成为了云锦,这才发现为什么她一直觉得这个云锦没什么表情,总是僵冷着一张脸,原来是他披着一张脸,还有,她一直觉得他给他一种熟悉感,特别那近乎完美的轮廓。 他是应辟方,她又怎会不熟悉呢? 二人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宫殿门口,已有封轩的侍卫拉了马车在那边等着,而马车内坐着的自然就是公主铃凤,当铃凤看到夏青时,眼圈立马就红了,抱着她就哽咽起来。 想来这些日子,这小公主是受了许些的委 屈的。 “夏青姐姐,云侍卫,你们可来了。”铃凤哽咽道,但也因为二人的出现,心里松了口气。 “一切都过去了。”夏青轻拍拍公主的肩膀,目光却在左右看着,并没有看到雪蓝的身影,便问侍卫:“我的侍女雪蓝呢?她怎么没来?” “雪蓝姑娘她……”侍卫脸色有些为难,“她死了。” “你说什么?”夏青脸色一沉:“我离开时她还好好的,这才四天而已,这人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雪蓝是暴病而亡的。” “暴病?什么病?” “这……属下就不知道了。” 夏青还要问,却被云锦阻止,在他眼里,她看到了一丝了然,知道他和她想的一样,如果雪蓝真死了,绝不是什么暴病而亡。 “夏青姐姐……”铃凤很想说只是一个丫头而已,死了就死了,在皇宫里,这样的小丫头一年到头不知道要死几个,可看到夏青眼底那怪异的平静时,不知怎么的说不出口,夏青姐姐的眼晴太黑了,黑得有点恐怖。 “快开城门,是瑾王要离开了。”有侍卫突然喊道。 几个朝后望去,便见到了一队人马出来,为首骑在马上的正是瑾王应辟方,不,应该说是由云锦扮成的应辟方,二人相同的身高,那张面具竟然完全无法分辨出真假。 “见过公主。”瑾王下马,走到铃凤面前,而对于云锦和夏青则完全无视了,迎接了公主后,便再次骑上马,威武的出了宫殿。 夏青与云锦跟在后面。 这一次,封轩没有说谎,直到离开封城,始终没有人来阻止他们。 夏青朝后望去,巍峨的封城宫殿就在大山的环抱之中,颇为神秘,而封城,远看是坐城,实则是个处处透着机关与暗道的战场,朝廷不敢进攻的原因一来是他的实力,二来, 也是因为地形,而封城现在会放了她们,同时不敢与朝廷正面冲突的原因,忌惮的也是朝廷的兵力,还有他们内部的矛盾。 一叶落而知秋,何时开始,竟是满山的秋黄? 原来,已是入秋了。 见夏青看着周围的山林发呆,应辟方没有多打扰,而是任她看着,她心中应该有很多的感慨,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转头看着他,突问:“回了瑾王府,我是你的妻,平妻,还是妾?” 这个问题他早有准备,可没想到她会在这种时候就问了出来,显然这个女人没有普通女人的多愁善感,应辟方在心里苦笑了下:“朝廷受封的瑾王妃是阮氏,你是平妻。” 没有期待,自然也不会有失望,或者说,应辟方所说的这句话对夏青的影响丁点也没有,能有什么影响呢?她只是看着南方,长长的舒了口气,声音显得轻松不已:“先去接儿子吧。” “你对我就没什么要说的吗?”一点要求也没有吗?应辟方心里有愧疚,可大业未成,他根本就许不了什么承诺,想来,他对她的喜欢也只是这般肤浅。 侍卫将马车拉了过来,夏青上马车时看向他:“你想让我对你说什么?”真是个奇怪的人。 “回了王府后,我会给你独立的院子,绝不会让别人打扰你,让你和小山头过清清净净,衣食无忧的日子。”他会保护她不受任何人的伤害,现在他所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 “哦。”夏青除了一声哦,就没了,没有表示什么。 应辟方一时不知道夏青这声哦代表了什么:“你这是同意了?” “不同意你又会怎反安排我?” 应辟方沉默,是啊,他问了个蠢问题,但心里却又希望她能说点什么。 “你每个月给我和小山头多少银两过日子?”夏青问道。 第107章 亲人相逢 又是钱?这个永远是她最关心的吗?应辟方无奈:“三百银两,还有我的银两也是你的,你可以随便处置。但仓库的钥匙,账本这些还得由阮氏保管,毕竟她是朝廷授了封的瑾王妃。” “哦。”夏青哦了声,直接进了马车,放下了车帘,也隔绝了应辟方的视线。 此时,前头跑过来一名男子,正是以前的贴身小厮,如今成为王府总管的王礼:“王爷,云侍卫让我来问,什么时候换回身份?” “就现在吧。驾——”应辟方马绳一拉,朝着马车再次看了眼,才朝前方奔驰而去。 正要随去的王礼忙到马车前行了个礼:“王礼见过夏青夫人。” 夏青掀起帘子,看着这个她认识了许久,却没怎么说过话的男子,王礼与应辟方某方面很相似,身形同样挺拔,或许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他也是斯斯文文的,只是他爱笑,或者说善于笑,就像现在。 “王礼忠心于王爷,自然也是忠心于夏青主子的。”王礼表明心态:“如今小的已成为王府的总管,等主子回了王府,若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小的。” “哦。”说着,夏青又放下了帘子。 哦?王礼傻眼,他每次跟王爷的女人表明心迹时,她们可不是这冷漠的样子啊,那王管家长,王管家短的,热情的他有时都不好意思了,就算这夏青主子是农村出来的,以前不懂事,可经历了这么多事,也该懂事了吧?咋还跟以前一样木讷呢?更让他郁闷的是,王爷以前不是很讨厌夏青主子的吗?咋现在又把她接回来了? 当初夏青跟大牛说好相聚的地方是一个小镇,如今与他们失去联系多月,唯一知道情况雪蓝也不知去向,因此她可以说是无从知晓这批对她最忠的战 士在哪,她却没料到应辟方竟然与大牛他们有联系。 半个月后,当夏青走下马车时,看到一个诺大的村庄,再看到一张张熟悉和激动的面庞时,怔在原地。 “主子,主了……” “主子……” “见过夏青主子……” 大牛,小堆,廖嬷嬷,水梦,燕双晴,小花都激动的看着她,而后面则是跪了一地的百姓。 “主子……”廖嬷嬷走过来,一把抱住了夏青哽咽,水梦和小花也走过来抱住了她,一时,三人失声痛哭。 “我回来了。”夏青也紧紧的回拥着,这一刻,她才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真实感,目光也微微的涩起来,但一会,她的目光便望在了双晴怀中的孩子身上,那是一个周岁左右的孩子,很漂亮,那五官精致的就像是老天爷刻意精雕出来似的,只要目光一放在他身上,都会发出惊叹声。 “小主子,叫娘亲——”见夏青看向怀中的孩子,双晴忙说道。 “我,我的儿子?”自生下来就没有怎么抱过,她以为与这个孩子之间已然生离死别,她一度以为失去了他,夏青走过去,站在孩子面前。 孩子显然并不怕生,可以说他很安静,不哭也不闹,只是好奇的看着夏青。 “小主子,快叫娘亲啊。”双晴道,自小主子会说话开始,就由她在负责照顾他,而她也言传身授,开始教他一些启蒙。 “娘——”小山头开口,口齿还不是很清楚,却能让人听清是在叫什么。 夏青不再平静,而是抱过了孩子,抱得紧紧的:“孩子,我的孩子。” “阿青?”一声音苍老的声音响起。 “阿青姐姐——” “阿青。” 夏青转身,看到了她的爷爷,姐婶,还有堂妹夏紫,堂弟夏石。 “爷爷?叔叔,婶婶?”夏青眼中的 泪水夺眶而出。 双晴忙从夏青手中接过孩子,夏青便跑到了夏爷爷面前,紧紧抱住了他:“爷爷,爷爷……爷爷……” 夏爷爷的身体和在家一样,非常硬朗,性子向来豪迈的他在这会不禁也落了老泪:“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啊。”婶婶李氏双手合十对着天喃喃着,接而抹去眼角的泪珠。 夏二叔眼泪也挺湿润的,对于这个从小疼到大的侄女就跟亲闺女一样,让他挂着心啊。 夏紫和夏石早就扑上去抱住夏青哭在一起了,二人毕竟小,又是打仗又是迁移的,天天担惊受怕,也幸好性子坚韧,时间一久倒也习惯了,只是心里挂念着这个姐姐。 应辟方始终在一旁看着,他一直以为这个女人哪怕在亲人面前也是那般平静沉默的模样,原来不是,她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就连对廖嬷嬷也透着亲情,只有对他……他喜欢这个女人,但这一刻,却有些无措,到底他该如何对这个女人好,才能让她注意起他来?才能让她把心给他。 瑾王妃的位置吗?不是不可以,但绝不能是现在。 “恩人?”大牛和小堆走到了夏青的面前,二个铁汉的脸上难掩开心。 “谢谢你们。”他们叫她恩人,可在她心里,这些人才是她的恩人啊,夏青心中感激。 这一天,每个人心中都澎湃。 这一晚,许多人都无法入眠。 夏青也这才知道,大牛的二十万军队如今都成为了普通的老百姓,分散在各个地方,二十万人,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军粮和军响来供应,再者,当初应家军和阮家军分配给大牛的兵力几乎都是老弱残兵,这些人上战场只能去送死。 因此大牛做出了一个决定,就是把这些人分散各地,并且建立了新的村庄 ,让他们安家乐业做个普通老百姓去了,现在他们所在的村庄就是在一年前新建立的,如今已然成一个真正的村落了。 这样的话,这批人就能自供自足,不会让自己饿死。 半夜时分,夏青猛的惊醒,只因一黑衣人突然出现在了她的屋内,而水梦与廖嬷嬷却依然睡得死死的。 正当夏青要呼喊时,那黑衣人突然单膝跪在了她面前:“恩人,是我。”说着,拿下了蒙面巾,竟然是大牛。 “大牛?你这是做什么?”对大牛,夏青是一丝怀疑也没有的,只是奇怪。 “请主子阅兵。”大牛嘿嘿一笑,神情带着自豪。 “阅兵?”夏青看了眼连他们说话都睡得死死的水梦与廖嬷嬷,看来,她们应该是被下了药的。 “是,就是您的影卫。” “影卫?就是上次战场护着我的那些年轻将士?”想到那些人对她的保护和忠诚,夏青心中感激。 “是。那些影卫都是受过恩人的恩惠的,都是我和小堆在20万士兵中细选出来的,原本也就万人左右,可现在已经有二万人了。” “二万人?”她当初也只让大牛训练些影卫做自己人,没想到会有万人这么多,但现在竟然变成了二万人? “是。”大牛道:“恩人当初让我组建影卫时大牛还觉得没有必要,但现在才发现,我们要有自己的势力才行,要不然,只能受人摆布。” 夏青点点头,这一点她何尝不清楚? “恩人,这支影卫除了我们自己几个人,就连统领都不知道,水梦,廖嬷嬷也不知道。”大牛神情略带着激动:“走吧,我带你去看他们。” 见夏青没有动,只是看着他,大牛搔搔头:“怎么了,恩人?” 看着这张在烛火的跳跃中显得越发狰狞的脸,除了那目光显得憨厚 之外,整个人长得跟恶人真的没差多少,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始终站在她的身边,始终一心为着她,夏青坚定的道:“大牛,我们富贵同享,福祸一起,荣辱与共,” “是。”从他为恩人接生的那一刻,他心底就有种澎湃的感情在心里,当恩人在断头台上救下她和他兄弟们的那时起,他就立志要报恩,他是个粗人,不知道怎样才能报这救命之恩,总之,恩人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别的不管了。 此时的小村庄早已沉寂在黑夜的平静中,几乎没有什么灯光,也没有人影,除了应辟方的队伍时不时的会巡逻,而大牛带着她去的地方,也是从一条避静的山路走去的。 就在二人走到一条路口时,小堆从里面跑了出来,开心的道:“夏青主子,走,我们上山吧。” 夏青点了点头,可就在她走往山上的第一步时,小路二边突然齐刷刷的出现了黑衣人,一个,二个,三个,一排,二排,三排……她每走一步便会出现一排黑衣人,单膝跪地朝她施礼,一时,此起彼伏,犹如浪潮,当她走到半山腰,抬头望着山顶,看到的依然是望不到头的人影,只是,她已分不清是夜色还人色。 “主子,请看——”大牛道。 此时,她们已然站在了半山腰一块平地上,她以为望下去的地方应该是那个村庄,然,她竟然是站在了山的另一面,因此望下去,她看到的只是绿绿葱葱的林木,可只要定晴一看,那林木之下的黑连一点月亮的反光也没有,黑压压的一片,黑暗而沉寂,就仿佛是被抹上了一块黑布,就在夏青眯眼看时,就见到这片黑布一个动作,整齐的单膝跪地,就在他们抬起头时,月光照在了一张张青春热血的脸上。 整座山都是,整片山林都是。 第108章 不必计较 ‘刷刷——’几声,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再次单膝跪地,抬脸看她。 这是一张张年轻充满了热性的脸,月光淡淡铺在他们脸上,他们刚毅,真诚,热血,他们的目光都在夏青身上,专注而激荡。 “恩人,这些人都是你的影卫。”大牛激动的道:“其中的五千人更是以一敌百,他们会贴身保护你的安全。” 夏青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受,可最终只是一手轻轻做了个起的姿势,立时,影卫们刷刷起身,动作整齐,可见训练之精。 “幸好恩人从封城出来了,要是晚几天,恐怕没这么容易呢。”小堆在边上说道。 “咱们这里不仅有封城来的细作,还有统领的人,那封城的细作竟然察觉到我们训练了一批影卫,”大牛轻声说:“星夜要回封城向封轩告密,幸好发现的早,我们直接便做了他,如今那封轩也应该知道那细作死了。” “由谁在训练他们的?”这是夏青最好奇的事。 “这个人你肯定想不到是谁。”小堆一脸神秘的道:“是阿巧,哦不,应该是雪蓝姑娘。” “雪蓝?”夏青讶异,她怎么想也想不到。 “是啊,”大牛有些面愧色:“我们都是粗人,拿刀枪上战场打仗没啥,可要整这些纪律啥的,还真难倒我们了,不想那个时候雪蓝姑娘发现了我们的影卫,我们打不过她,那晚还被她打败了,然后我们就求她来训练这些影卫。” 小堆笑说:“恩人,雪蓝姑娘她说来找你了,没找到你吗?” “雪蓝……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夏青喃喃。 “因为恩人对雪蓝姑娘好啊,当时雪蓝姑娘是这么说的,她说她活这么大,还没有一个人像恩人待她这般好的。”小堆道。 她对她好吗?她从不这样觉得,甚 至一度,她还怀疑她,夏青神情一暗,逐将自己在封城和雪蓝的遭遇说了出来。 “暴,暴病?”大牛和小堆满脸的不敢置信,大牛道:“这怎么可能呢?雪蓝姑娘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说暴病就暴病了?” “是啊,雪蓝姑娘的功夫可厉害了。”小堆也道。 “我也不相信。我相信她还活着,”夏青看着满山的影卫:“她一定会回来的。如果她死了,我也会替她报仇。”封母的阴毒,庄清柔的算计,她日若再遇上,总是要清算的。 雪蓝到底是什么身份? 一陈沉默之后,大牛突道:“对了,恩人,雪蓝姑娘还把小花给训练了出来,雪蓝不在,以后你就将小花贴身带在身边吧,就是这丫头吧,长不大,有事没事爱叽喳,烦个透顶了。” 夏青淡淡一笑:“我这边没事。” “咋会没事呢,回了瑾王府后,那几个婆娘能省事吗?这女人的争宠还是要有点手段的,恩人,回到瑾王府后,你可有啥打算?”小堆认真的问道。 见大牛和小堆的目光里都闪着些期待,夏青莞尔,想了想说:“若是瑾王败了,咱们就撤,若是他胜了,那还用得着说吗?” “那咱们要帮他吗?”这是小堆和大牛最关心的问题。 夏青淡淡一笑,轻轻吐出一句:“他说了,我只管他的钱财,可以随便处置,而仓库的钥匙,账本这些还得由阮氏保管,毕竟她是朝廷授了封的瑾王妃。” 小堆和大牛互望了眼,都在彼此眼底看到了算计的笑意,对老百姓而言,过日子嘛,哪样不用钱啊?这瑾王府上上下下,不都是由瑾王爷的钱买的吗?至于记帐,管钥匙这种锁碎的事情,自然不用恩人去做。 当夏青醒来时,就看到水梦,廖嬷嬷在身边张罗 梳洗用的一切,她静静的看着二人动作,仿佛回到了一年前初识二人的日子。 小山头在双晴那儿,她是燕氏的嫡长女,虽是女子,却学识颇丰,性子也温和,小山头又到了对任何事情都好奇的时候,水梦和廖嬷嬷便将孩子交给了她抚养,对这一点,夏青自然是赞同的,私下,她也是当双晴为夫子,许多的礼仪,包括字都是她在教她,小山头能跟她,是孩子的福气。 “主子醒了?”无意间看到夏青已醒来,水梦赶紧过来服侍她起身。 廖嬷嬷已经拿了汗巾过来,二个人都笑中含泪的看着夏青。 不一会廖嬷嬷便哽咽道:“主子,您能回来真是太好了。”主子和水梦已是这世上她这老婆子唯一的二亲人了,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便是活着的日子能和亲人在一起。 “是啊,回来真是太好了。”夏青拉过二人的手,看着二人微湿的双眼,坚定的道:“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们受颠簸之苦了。” 正在这时,门突然被推开,小花的人还未迈进屋里,嗓子已开了:“主子,主子……” 一看到小花,廖嬷嬷忙擦去眼角的湿润,呵斥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得大声音喧哗,进门时更要先禀报,你怎么一点也不记脑子里呢?”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没让小花在主子近身服侍,这毛燥的性子不知道会给主子惹多大的麻烦。 小花吐了吐舌:“我知道了,嬷嬷。这不是年少嘛。” 廖嬷嬷:“……” “怎么了?”夏青问道,小花这样跑进来,应该是有事的。 “主子,爷爷,叔叔婶婶他们说既然你没事了,他们就要回乡下去了,这会正在吃早饭呢。”小花赶紧说道。 “知道了。”夏青点点头,平静的道:“等会我就去送他 们。” 小花眨眨眼:“主子不留爷爷他们吗?”为什么主子这般平静啊?昨天见到夏爷爷时,主子可不是这样的表情,她也知道主子是个极为冷静的人,可这样也太无情了吧。 夏青淡淡一笑:“爷爷他们过习惯了乡下的日子,入了京怕会不习惯。”入京之后复杂,她并不希望自己的亲人们卷入。 想了想,小花点点头,随即欢快的道:“那奴婢去告诉爷爷他们,主子一会就去送他们。”说着又蹦跳着离开。 “这孩子,走路就不能稳点儿?”水梦摇摇头:“看来以后我们不能太纵着她了。” 夏青想到了昨晚大牛跟她说的话,小花也是她的影卫?夏青不禁莞尔,可一想到雪晴……她的神情又冷了下来,她已派了人去查,想来这几日便应该会有消息。 “王爷。”廖嬷嬷与水梦突然施礼。 夏青抬眸,便见到了应辟方进来,一身青色长袍,让他的清冽之气更加散于外,他朝水梦二人挥挥手,示意她们退下。 一时,屋内只剩下了他与夏青。 “王爷。”夏青起身便朝他施了一礼,淡淡一笑:“王爷怎么这么早便来了?” 应辟方倒愣了下,他原以为她会冷漠的待他,可不想非旦没有冷漠,甚至还可以说是热情,一时,竟接不了话。 “怎么这样看着我?”夏青摸摸脸,以为脸上沾了什么。 “你以前或叫我名字,或叫我相公,还是像以前那样叫吧。”尽管那时她这样叫他,也是不带任何真心的,但他就是不想听她叫他王爷。 “相公。”夏青依言叫了声音:“还没吃早膳吧?想吃什么?” 明明叫他相公了,可应辟方总觉得心里有股子说不出的挫败,他只得将这份挫败压在心里,他不想让自己天天沉浸在儿 女情长里,便道:“今日起程回王府,你可准备好了?” “还需要准备什么吗?”她要整理的东西可以说没有,夏青看了眼房里,这是一家比别家稍好点的农户,周围也没存放什么,可见水梦和嬷嬷也知道她们不会长久在这里待下去。 应辟方看着这双看不出情绪的黑眸,突然问道:“你可在怪我没有给你瑾王妃的头衔?” “王爷怎么突然这样想?”夏青奇道。 “我宁可你像以前那样待我,也不要你如此讨好我。”应辟方只觉得心里堵了口气。 她在讨好他吗?夏青想了想才道:“那些女人不都这样称呼王爷吗?不都是对你千依百顺吗?你不是喜欢这样吗?” 应辟方只觉一记闷拳打在胸口,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一会,才道:“我们是夫妻。” “王爷这话说得,要是被王妃听到了,该说我的不是了,我只是王爷的平妻而已,还是王爷亲口废了我的,王爷忘了吗?”夏青的声音平平静静,说得仿佛就是外人的事似的。 “我知道以前让你受了委屈,只现在的局势,只能如此。” “既然只能如此,平妻就不能逾越过王妃,王爷又何必对我要求过多?这若回了王府,让丫环听到了,不是让有心人惦记吗?” “我只希望你心里能有一丁点在乎我。” 很难从这个男人眼里看到除了清冷以外的思绪,如今,他灼灼的望着她,眼眸深处尽是真诚,夏青在心里叹了口气:“一切等回了王府再说吧,还是,你觉得回了王府,你便会变得和以前一样那样待我?” “不会。”应辟方艰涩的吐出这二个字,以前的事,他几乎不敢去回想,想到自己曾那样待过夏青,心里就有种难受之感:“时间会证明这一切。” 第109章 什么经历 夏青没有说什么,只是拿黑眸平静的看着他。以后的事谁会知道呢?封轩那样的喜欢,最后还不是如此?应辟方曾要那般厌恶她,结果却喜欢上了她,但又回到了那个地方后,会如何?就算他此刻喜欢她,可她也知道在这个男人心里,她并不是第一。而她,只是一介乡下女子,却经历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说出去,没人会信。 是啊,时间会证明这一切。 送走了爷爷,夏青并没有多过的伤感,不过,他交给叔婶的钱,也足够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甚至让堂弟堂妹们上得起私塾,这样就够了。 水梦和嬷嬷上了另一辆马车,而她,小花,双晴则是同一辆车。 一上车,小山头的目光便没有移开地夏青,似乎一直在想着这个陌生的女子是谁? 夏青将他小小的身子抱在了怀里,轻抚着这个小身子,心里有种难言之感,这是她的孩子,可自生下来,她就没有好好的抚养过:“小山头一直这般安静吗?” “是,性子是随了主子的。”双晴笑道,她是打心底就喜欢这孩子,漂亮不说,还安静,不哭不闹,但在她教他时,又会认真的听,她也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有没有听进,只是一直以念叨的方式教着他。 “随了我吗?我小时候可是很活跃……”夏青突然顿住,她的小时候,有些事已经很模糊了,她所能记住的东西便是满天的殷红,刺眼的鲜红,除了红,没有任何颜色。 “主子,主子?” 小花焦急的声音突然冲进夏青耳里,夏青抬眸,便看到小花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怎么了?” “主子,”双晴温声道:“你方才的神情颇为古怪,看得我和小花好担心。” 望着二人担忧的看着自己,夏青心里一暖: “我没事。” 而此时,就在队伍朝京城出发时,应辟方却策马来到了夏家爷爷的面前,夏爷爷年事已高,但精神一直不错,初看是个极为普通的乡下老人,但站得笔直,说话也铿锵有力,不像一般的老人那样孱弱。 “爷爷。”应辟方下了马,侍卫来报,说夏爷爷说有话跟他说:“您找我?” 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这是个有出息的男人,也是个有野心有抱负的男人,在夏爷爷心里,他是喜欢极了这个孙女婿,但他更恼他让自个一手养大的孙女吃了那么多的苦,想到这里,真想拿根木棍先打几下出出气,可最终还是忍住了:“应少爷,你现在已是一位王爷了,老头子人穷又是乡下人,知道分寸,也知道咱家夏青配不上你。” 夏家的人都看着应辟方。 “爷爷,您就唤我名字吧。”应辟方忙说,对年长者,他向来是尊敬的,再说,他可是夏青的爷爷,更是他爷爷的救命恩人:“您别这样说,您是夏青的爷爷,也是我的爷爷。” “行,既然你唤我一声爷爷,那老头子也不客气了。”夏爷爷道:“我希望你能善待夏青,要是哪一天你厌倦了她,不喜欢她了,也求你别伤着她,就遣送她回来到我身边吧,我这老头子不嫌送终的人多。” “爷爷放心,夏青是我妻子,日后,我绝不会薄待她。”他只会好好的弥补她。 夏爷爷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踌躇着什么,好半响才道:“还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夏爷爷似乎不知道如何说。 “爷爷请说。” 夏爷爷似乎这才下定了决心:“别再让阿青杀人了。” 应辟方微微敛眼,夏爷爷又道:“别让她沾血。还有在打雷下雨的时候,一定要陪她,绝不可以离开她。 ” 打雷下雨的时候?应辟方脑海里闪过在欧阳府宅时的那一幕,那天雷雨天,他看到她一个人站在雨中,连躲都没躲一下,与其说是没躲,还不如说她根本没有躲的心,他拥住她时,她的整个身体都颤抖得很厉害,却又极力在克制着。 “爷爷,夏青以前发生过什么事吗?”应辟方猜测着。 夏爷爷显然并不打算说明白,只道:“你若真喜欢阿青,真关心她,日后自然会知道。总之,我现在就将阿青交给你了,如果有一天,你不能再善待她,一定要让她回来,下辈子,老头子做牛做马都感激你。” 在一旁听着的夏紫奇怪的听着爷爷说的这翻话,什么叫别再让堂姐杀人了?沾血又是什么意思?堂姐怕打雷吗?她和堂姐在一起这么多年,怎么不知道堂姐还有这样的事? 别说夏紫纳闷,就连在一旁听着的夏二叔夏二婶也是一脸的不解。 “晚辈知道了。”见夏爷爷不肯多说,应辟方只得应承着。 夏爷爷走了几步后,再次回头看了眼应辟方,想了想说:“如果真的避免不了她杀人,一定要记住,别让血沾进她的眼里,一定要记住。” “是。晚辈记下了。”为什么不能让血沾进眼里?应辟方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多。 连夜的赶路,队伍并没有遇上封城的人,封轩这一次守诺了。 万丈霞光将染红了半边天,静看着这一切,都是美好的。 “咦,怎么停了?”小花突然说着便打开帘子看向外边。 正透着小窗子看着天边的夏青也将目光朝向了车外,就见王礼走过来说道:“夏青夫人,王爷说要在这里扎营休息一个晚上,明天再上路。” “为什么啊?”小花奇道:“只要再赶三个时辰就能到京城了啊。”这点路 程对她们来说也不算什么。 “这个小的也就不清楚了。” 正说着,一烈骏马已飞驰到了马车的身边,正是应辟方。 四目相对刹那,应辟方朝着夏青伸出了手:“来。” 夏青伸出手时,一声惊呼,整个人已被拉上了马背,坐在了他的怀里。 “驾——”应辟方一声喝,骏马飞快的疾驰而去。 并没有离开多远,应辟方带着夏青来到了不远处的一条河边,清山绿水,处处是小草野花,看着倒也是悠闲自在之地。 应辟方拉着夏青走到了溪流边,却是没说话。 他不说话,夏青自然也只能安静的等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应辟方才开口道:“一旦回了京城,恐怕就没有这样自在的日子了。” “是啊。”夏青看着那清澈见底的溪水。 “日后,或许我会疏忽你。”想了想,应辟方道。 夏青没说话。 “那个位置,我势在必得,为了得到它,所有的一切我都不惧牺牲。”他的选择依然没有变,他的壮志依然在:“但我一定会把你放在心中好好的保护着。” 夏青的目光始终在那溪水里。 “夏青,我既然把你带了回来,就不会再发生以前那样的事,不会再让你受到那样的伤害。” 夏青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可能没有太多时间放在儿女情长上,王府里的一切,就交给你了。” 此时,夏青突然走到了身后一颗要二人才能抱住的树面前,纵身往上一跃,裂下了一根树杈,之后,她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将树杈的头削尖,匕首放回怀里后,她转身来到了河边。 “夏青?”应辟方不解她要做什么,说时迟那时快,夏青将手中削尖了的树杈狠狠朝溪中抛出。 在夏青一声欢呼之下,那树杈竟然叉中了二条肥鱼: “你看,多肥的鱼啊,没想到这样的浅溪里竟然还有这样鲜美的鱼。” 应辟方拧了拧眉,就听得夏青看着那二肥鱼淡淡说道:“王爷,我生下从不依附任何人而活,所以你的‘一切都不惧牺牲’跟我并没有什么关系,除非你要害我。” “我不会害你。”以前的事绝不允许再发生了。 “我与阮氏只能活一人,你选谁?”夏青轻轻抛出了一个问题。 “我不会让这些事再发生了。”阮氏的军队早已与他的融合,暂时动不了,然,上次他离开京城时,遇到了一些暗杀他的人,他心中就有怀疑是阮家军的所为,总有一天,他会架空他们,甚至灭了他们,但不是现在。 “王爷这话跟方才说的‘一切都不惧牺牲’不觉得矛盾吗?不管王爷怎么重感情,在心里放得最重的依然是你想做的事。”那便是江山,这就是应辟方,这就是眼前的男人:“尽管王爷喜欢我,甚至一路跟随前来救我,那也不过是王爷没察觉到危险而已。” “任何事都有轻重之分,我把你放在了心里,但感情并非是男人的全部。我今天带你出来,就是想让你明白这个道理。到了京城,回了王府,还会有更多危险的事情,但我绝不会让你孤军奋战,我会护着你,可也不能时时守在你身边。” 夏青看着这个男人眼里的认真,知道他这一刻对她说的话是真的。 这双眼晴黑白分明,可太深就显得深沉,他没看透过她,可他喜欢这个女人,便要她来追随着他,而不是要她防着他,他要得到她的心,首先要做的便是先向她坦白他的为人,他应辟方不是封轩,也不是只是想过日子的男人,他更不是个好人,他要做的事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去达到,只她是个意外。 第110章 强者生存 “这是一条一荣俱荣,一殒俱殒的路。”应辟方又道:“你无处可走,只能追随与我,我若败,你,包括所有与我有关系的人必被灭门,我若胜,你也将是站于我身伴之人。” 他目光清冷,平波无澜,字里行间却透着一股强势,他或许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强势。 一荣俱荣,一殒俱殒,他若败,与他有牵扯的她,孩子,爷爷等人又怎可能逃过?她纵有办法保护着这些人,却也要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若是我做不到呢?”夏青问。 “强者生存,我对你不会有任何怜悯之心。” 夏青静静的看着他,她不是第一次领教他的心狠,可那又如何?感情并非是男人的全部,难道就是女人的全部吗?男人要天下,何见得女人就非得一心扑在男人的身上?一荣俱荣,一殒俱殒,或许真是如此,但强者生存,何见得她就是弱者呢?袖内的双拳微微握了握,最终,夏青淡淡一笑:“知道了,王爷。” 京城。 来时,她从没有好好看过这个大周最为繁华的地方,离开时,也是匆匆在夜色之下离开。如今再次回来,它繁华依旧,那一个个歇山顶,那正脊上或望兽或吉兽,无一不透着大周的繁华与昌盛,哪怕是青砖泥瓦,都有着雕梁画栋之感,更别说来往行人的穿着。 “是瑾王爷——”不知是谁喊了声,立时,人群中打招呼的声音此起彼伏。 原来应辟方在京城百姓心中的威望已是这般高了。 此时,夏青与铃凤公主同撵,是撵,而非马车,城门百里之外,便已有皇宫的车撵迎接公主,铃凤自然是要夏青做陪的。 “夏青姐,你陪我进宫吧?”铃凤突然拉过夏青的手说道,凤眸透着怨恨:“帮我把贵妃斗跨了,最好能让她被父皇打入冷宫。” “瑾王是不会让我进宫的。”贵妃是皇帝的宠妃,瑾王又怎可能让她去害贵妃:“再说,我也没有那样的能力啊。” “我不管,总之你要帮我。”铃凤抓着夏青的手就像是抓到了一根浮木。 在封城时,铃凤公主是多么开心活泼的一个人,不想回了京城,眼里尽是怨恨之气,夏青拍拍铃凤的手:“公主安心回宫去,贵妃娘娘近期应该不会对公主出手的。” “你怎么知道?” “上次贵妃小产,皇上对公主别说惩罚,连一丝责怪也没有,而这次,皇上还派了车撵过来接公主,可见皇上心里早就对公主没了气,贵妃娘娘应该知道暂时,她是动不了公主的。”见铃凤松了口气的样子,夏青淡淡一笑,又道:“不过公主,你要是想保命,别再使小动作了,再多的宠爱也是会完的。” “可我母后是被她害死的,还有我那未出世的弟弟,”铃凤牙齿紧咬着下唇,恨声道:“我看到她一分,心里就想着将她凌迟处死。” 夏青看向窗外,远远的,就能看到皇宫的殿顶在秋阳之下金光闪烁,威武威严,让人敬畏三分:“公主若想报仇,就先保住公主这个头衔吧。” 铃凤愣了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是啊,要是她失去了公主的身份,还谈什么报仇啊?怕是反被那贵妃折磨死,这样一想,顿觉以前的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啊,为什么她当时就没有想到呢? “夏青夫人,谨王爷来接您了。”侍卫在车外道。 谨王府的门口,并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而改变什么,依旧是那二只一人多高的狮子霸气的左右护卫着,朱红色大门透着属于贵者的尊贵,连带吹来的风多也带了许些的金贵。 夏青下了马车,廖嬷嬷,水梦,双晴,小花就走到了她的身边,她可以感 觉出几个人的紧张,特别是小花,一直在深呼吸,似乎颇为惧怕这里,她应该是想起了那次被阮氏惨打的经历。 应辟方从马上下来时,朱红色的大门已缓缓打开,阮氏带着王府里的护卫和丫头欣喜的走了出来。 许久未见阮氏,她依然是端庄贤淑的模样,而穿着比起以前来更为华丽,步履摇曳,珠钗做响,王妃的雍容华贵单就外表而言,可说是十分,而她身边的应母,若说在镇上时,穿着得体,但如今一身华服在身,发上皆是金器,虽看着富贵,却总有些违和。 “看来王府里应该是那阮氏在做主。”廖嬷嬷轻声说道:“若不然,应该是应夫人领着王府的人出来迎接才是。” “王爷又收了几名妾室吗?”水梦看着阮氏身后那二名陌生的女子,二女子的举手投足不像一般的大家闺秀,倒多了许些的干练。 “她们是皇上赐下来的玉侧妃和秀侧妃。”夏青的目光落在那玉侧妃身上,应辟方纳侧妃时,这个女人还拌了她一脚,委屈的哭诉呢。 “王爷,您可回来了,妾身和婆婆都一直在等着王爷呢。”阮氏的声音在看到走在应辟身后的夏青时嘎然而止,面色突变,但也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了常态:“这,这不是夏青妹妹吗?” 夏青朝着阮氏施了一礼:“见过谨王妃。”这一礼自然不作做,行完礼,她笑看着阮氏精彩万分的脸。 “夏青妹妹突然失踪……”阮氏想说些什么,就听得应辟方道:“夏青只是随我出去了几天而已,对了,我让你准备的院子你准备好了吗?” “当然,三天前就准备妥当了。”阮氏牵强的一笑,一个月前她就收到传书,说让她将后院那个观景用的竹院改成小楼,只需干净简单就行,为此,她可是花了颇多的心 思。 应辟方点点头,对着夏青道:“以后你就住竹院,那里地方也大,你应该会喜欢。” “是,谢谢王爷。”夏青又施了一礼。 单就二个施礼就可以看出这个女人的变化,应辟方淡淡一笑。 “那竹院王爷是给夏青妹妹住的?”而她却为此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去整理?阮氏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 “不错。” 自看到夏青后就一直愣着的应母听到儿子这么说,冲到夏青面不敢置信的前:“你,你,你怎么这么的阴魂不散啊?”接而她对看着应辟方:“辟方啊,你糊涂了,赶紧把她赶出去,哎哟,我一看见她就想吐,什么身份啊?凭她也配进咱们王府?” “婆婆。”夏青也朝着应母施了礼。 “谁是你婆婆?你要不要脸啊?” “老妇,怎么你每次总是要为难我相公呢?”夏青轻轻一笑。 应母脸一陈青一陈白,她叫她什么? “你们都记住了。”应辟方看着王府一干众人:“夏青是本王的平妻,若是有人胆敢对她不敬,便是对本王不敬,往后夏青夫人会住竹院里,没有事就不要去叨扰。” “是。夏青夫人好。”所有人都朝着夏青行了一礼。 “起来吧。”这些人中,几乎没有她认识的熟面孔,显然阮氏都换在了她的人,夏青看了眼马车旁的大牛,大牛点点头。 平妻?阮氏的脸色极僵,她不容易盼着这个女人消失,每晚都在诅咒这个女人死,可不想没过多久,她又回来了,而且看样子,与王爷之间的关系也颇好,平妻?这个乡下贱人配吗?心里尽管如此想着,阮氏脸上的笑容却没断过,直到她看到双晴抱着的孩子,好一个粉装玉琢的孩子,如此不知道长大后会是怎般的美男子,眉宇之间跟王爷也隐约有些相像,这孩子 …… 阮氏蓦的睁大眼:“乔氏的孩子?”那日大火,她本想趁乱抢了乔氏的孩子,可不想去的人都被杀了,孩子也不知道下落,也就在那晚夏青也突然不见了。 “这不是乔氏的孩子,而是我的孩子。”夏青看着阮氏的面庞由震惊变得惊恐。 “你,你的孩子?你的孩子?”阮氏脚步踉跄了一步。 “怎么了?王妃?”夏青微微一笑,目光却是冰冷的看着她。 阮氏看向应辟方,却见后者也正冷漠的看着她,心中一颤,忙别过脸:“没什么,真,真是太可爱了。” “是啊。每个人都这么说,也幸好上次有飞贼闯入家里把我孩子抢走时,遇到了好心人救了孩子。要是我查出是谁支使了那些飞贼抢我孩子,我非得把她碎尸万断不可。”夏青神情平静,声音却透着一股了冷厉。 阮氏笑得僵硬:“王爷周车劳顿,想必累了,快进府吧。” “不用了,我要去军营看看阮将军,让他查一下上回我外出遇刺一事。”应辟方说着就对着夏青道:“你先去休息一会吧,我晚上回来。”说着,直接牵过侍卫手中的马,跨上扬长而去。 “查遇刺一事?”阮氏只觉左眼一直跳个不停,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你站住。”夏青一脚迈进王府门时,应母走过来,冷声道:“你个贱人,真是阴地魂不散,你看看你自己,浑身上下哪点配得上我儿子的?啊?” 水梦,廖嬷嬷,小花都气愤的看着应母。 双晴已捂住了孩子的耳朵,小孩正是在学的时候,这话种万万不可让他听到。 旁边的人都在周围看着好戏。 夏青没有理她,而是朝着记忆中的竹院走去,不想应母根本就没打算放过她,对着周围的侍卫道:“来人啊,将这个贱女人给我乱棍打出去。” 第111章 砍了便是 那几个侍卫看了阮氏一眼,见阮氏轻点了点头,立时就朝夏青出手,可他们的手还没抓到夏青,就惨叫声响起,大牛已将二人摔倒,跌了个脚朝天。 “将他们摔倒干嘛?”夏青看着这二名起来又想抓她的侍卫:“他们若再出手,直接砍了他们的手便是。” “是。” 阮氏与应母看向夏青,她们方才听到了什么?那几名侍卫显然没将夏青的话当真,再次朝夏青出手,刀光一闪,二双手已落了地,瞬间鲜血淋漓。 “啊——”侍兵的惨叫声响起。 大牛护在了夏青的面前。 阮氏,应母二人睁大了眼,应母本就是个色厉内荏的人,见到这翻场面,双眼一黑,竟然晕了过去,侍女赶紧将她扶住。 阮氏虽然心中惧怕,但做王妃这段日子,又怎可能没见过血腥,她只是不敢置信的看着夏青,如果说以前的夏青并不好惹的话,此时的夏青,根本是沾惹不得,这个女人的变化怎么这么快? 面对鲜血,水梦与廖嬷嬷,小花连眼都不眨,下马车时,她们心中或许还有紧张,如今已然定下了心,她们都经历了太多,水梦被赶出去,险些丧命,小花被强迫嫁人,险些失去清白,回瑾王府,本来就是一场斗争。 双晴捂住了小山头的眼,她是闺秀,可也早已家破人亡,她不怨也不恨,战争,本来就是不平等的,她厌烦战争,也厌恶杀人,但夏青夫人这举动,她却极为赞成,后院与战场一样,不是他死便是我活。 夏青的这一举动,震住了所有的人,因此,她们一路走到竹园时,几乎都没有人敢上来说句话。 这便是竹园。 竹园自然是以竹子为主,翠翠绿绿,朴素,干净,小路上到处都是竹子的落叶,空气中处处是清香,而在竹院中间,则是一座 宽敞的院子,栏杆,井,小屋,甚至还有小块菜园子。 “好一个清静翠雅之地。”双晴柔声道:“没想到王爷对夫人会这般了解。” 小花深呼了口气:“哇,空气好清新啊,鼻子里都是竹子的味道呢,说不定这会就有笋了,我去看看。”说着,小花一蹦一跳的进竹园去找笋去了。 “大牛,你先去军营吧,王爷不是给你安插了个副将之职吗?”夏青看了周围的环境一眼,对着大牛说道。 “我担心我一离开,她们就会对恩人不利。”大牛忧心忡忡,方才王爷都这么说了,那封母还这般过份。 “阮氏不敢动我,这会,她要担心的怕是她自己。至于应夫人,也就那样而已。你不用为我担心,还有,虽有了影卫,但与王爷的相比,还是要多加训练才好。”晴蓝已经训练得不错了,可与应辟方的那些蒙面侍卫相比,还是差了一截。 “我知道。现在还没有晴蓝姑娘的消息,再没有消息的话,我会找遍天下奇能异士来训练这批影卫。我先走了。” 夏青点点头,看着大牛离开,才将视线又转到了这里。 此时,嬷嬷与水梦早已进去收拾屋里的一切。 这个地方确实安静,她以前在瑾王府时,还不知道原来王府内还有这般清雅的地方,如今开辟出来,住着倒是安静。 正在学路的小山头一步一摇的朝着夏青走了过来,下一刻,他猛的抱住夏青的大腿,仰起头看着自个娘亲。 夏青一愣,这是小山头第一次主动亲近她,忙抱起了他:“山儿,你是不是也喜欢这里?” 小山头眨眨眼,将小脸靠在母亲胸前。 蓦的,园子里响起了急促的跑步声,当夏青转过头时,便看到了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正站在十来步之外看着她,他的胸口因跑得太快而 起伏着,双手紧握,像是在克制着什么,目光始终都落在夏青的身上。 “辟临?”夏青惊讶,朝着他走去。 可夏青每走一步,应辟临就退后一步,最终握握拳,小身子猛的一转,朝后跑回。 夏青不明所以:“辟临?临儿?” “夫人,这孩子是?”双晴奇怪的看着那个小模样非常俊美,只身子略显得单薄的孩子,这孩子的容貌跟小山头不相上下,长相也颇为相似,难道是王爷的孩子,可这孩子的名字中也带了一个辟字。 “他是王爷的弟弟,叫辟临,不过并非应夫人所出。”她已经好久没见过这孩子,在禹镇时,他们还挺亲近,但后来,他们没再见面,她也不知道辟临母子如今过得怎样? “看起来是个很安静的孩子。”那孩子眉目间没有普通孩儿的天真,也没有那般的阳光,冷冷的,这点倒跟王爷挺像,双晴暗附着。 “他是个乖孩子。”若她与他们母子走得太近,怕是会给他们找麻烦:“进屋去看看吧。” 就在夏青进屋后,不远处的竹子后面,小辟临又走了出来,他看着那间小屋,眼底已有了一圈水雾,吸了吸鼻恨恨的道:“既然不能一直对我好,那当初对我好做什么?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我最讨厌夏青了。”说完,又跑开。 此时在应母的房里,应母猛的睁开眼晴坐了起来,见阮氏就坐在床边,忙问:“那贱女人走了没?” “走?”阮氏冷哼了声:“你都被吓晕过去了,她有可能走吗?” 她晕过去了?应母这才想起了她为什么会晕过去,想到那样血腥的场面,一时说不出话来,嘀咕:我咋知道她竟会这么的心狠呢:“难怪那大师说那贱女人的八字命犯血腥,与辟方是相克的,这样有杀心的女人住在家里……哎 哟,阿弥陀佛!” 阮氏厌恶的看了应母一眼,心里觉得好笑,当初为了赠加应母对夏青的讨厌,她就用了点钱让一个男人假扮大师来算八字,这应母就将府里女眷的八字都算了下,自然,她与王爷的是绝配,而那个贱人,是克夫克子的命。 “娘,这会,辟方也是有心护着那女人的。”阮氏站了起来,走到一盆栽面前,看着眼前开得正旺的花儿。 “你赶紧想个办法杀了她,然后把她埋了就行,就像上次你对待那个丫头那样。”应母忙道。 阮氏脸色一沉,厉声道:“娘,不是跟你说过不许再提这事吗?就当这事从没有发生过。” “做就做了,娘又不会怪你,放心,娘是在你这一面的,绝对不会说出去。”应母忙讨好的说道,其实她挺怕这个儿媳妇的,表面看着那么贤惠,私下的性子真是让人不知说什么好:“对了,辟方说有人刺杀过他,谁啊?” 一说到这个,阮氏本来满面的怒气瞬间消逝:“我也不知道。”话虽这么说,可放在花上的手却颤抖了下,会暗杀辟方的,要么是封城的人,要么是皇城的人,但封城的人应该不至于,毕竟京城还是辟方的天下,而皇城的人要利用辟方的军队牵制着封家军,也不太可能,剩下的人只有…… “不说这个了,你肚子咋就这么不争气呢?这嫁过来都多久了啊?”应母起床,一手就摸上了阮氏的肚子。 “你做什么?”对于应母乡下小镇的动作,阮氏每每恼极。 “这都给你求了多少个偏方啊?你看夏青那贱人,虽然低贱,虽然克夫克子,那就是会生养,那孩子生得真让人讨喜啊。”说到自己的孙子,应母其实心里也是心软的,那么可爱,那么漂亮,就跟辟方小时候似的,这么好的孩子咋 就投到那贱人的肚子里了呢? “那是他命大。”阮氏说完,直接出了应母的屋子。 夜,悄悄的来了。竹园的夜,竹影婆娑,斑斑驳驳,水梦在洗衣服,嬷嬷正在挂着洗好的衣裳,双晴在讲故事,小山头和夏青则认真的听着,静看,倒真像是一幅画。 当应辟方走进竹园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他的目光落在夏青身上,双晴讲的是先辈出征的故事,她听得出神,月光淡淡照在她的脸上,这个女人的五官其实很细致,颇为耐看。 “王爷?”双晴第一个看到了应辟方。 众人忙起身施礼,并且识趣的退下。 一时,诺大的院子里只剩下了他和夏青二人。 “王爷要喝水吗?竹筒水,带着竹子的清香,入口芳香极了。”夏青上了一壶茶。 “新做的竹杯子?你们还真会就地取材。”应辟方轻抿了一口,确实好喝。 “王爷今晚要住在这里吗?”夏青问道。 应辟方轻嗯了一声。 一时,二人都沉默了,成亲二年多,他们同房的次数,算上那次春毒,也就二次,那一次,夏青还一直当他是别人。 对男女的情事,第一次,夏青是懵懂的,除了痛没有别的,第二次,意识昏迷,尽管天亮时,清醒之下又……但几乎是在半醒半睡之间。 “那进去吧。”夏青起身。 应辟方看了她一眼:“还早。” “哦。”夏青又坐下,随即她的目光里难得的掠过一丝茫然,但也是瞬间而已,又恢复了平静。 “每次我来过之次,王礼都会给你一碗药,是避免受孕的。”应辟方淡淡道。 “哦。” “不问为什么?” “你怕自己若失败了,无法保全他们。”这一点,她还是知道的,那时以为小山头没了时,她也是如此想的,要是当初没生下孩子该多好? 第112章 骇人听闻 “是啊。” “所以你才没让她们受孕?” “我没有碰过她们。” 夏青微鄂。 应辟方别过了脸:“除了阮氏,我并没有碰过别的妾室,至于阮氏,那会,我的心里并没有你。” 夏青眨眨眼,他的意思是说,因为他的心里有了她,所以不会再去碰别的女人吗? “只要我的心里还有你,我就不会再去碰别的女人。我或许冷漠,但对喜欢的人,会负责。”应辟方静静的看着夏青,淡淡说道。 “哦。”夏青低下头,可下一刻,下鄂被挑起,目光对上应辟方透着冷漠清傲,但也有着稍许温柔的星眸。 “只是哦吗?你不想跟我说什么?” “说什么?” 应辟方看向夏青的菱唇,自然的颜色,健康的颜色,不像那些女人脸上总是涂着胭脂,女人涂点胭脂漂亮,可若天天如此,反而失真,夏青没有,就连身上的气息也是干净的:“明天我会让人给你送些胭脂来。”说完,应辟方抱起夏青走向屋内。 隔天,竹园来了二位客人,正是皇帝所赐的玉侧妃和秀侧妃。 宫中的人,举手投足间自然不一样,连眼神也不一样,一见到夏青,便朝她施礼。 那玉侧妃先开口,声音透着悔意:“夏青夫人,那晚,妾身并不是故意绊夫人的,夫人千万别往心里去。”说着便拿出了一个锦盒,她轻轻打开,里面赫然是一窜珍珠项链,颗颗圆润,发泽诱人,可见价值不菲。 夏青笑笑:“我早就忘了此事,妹妹不必挂怀,这东西我也不收。” “那怎么行?如果姐姐不收,就是没原谅妹妹。”玉侧妃说着,就要跪下来。 夏青无奈,只得收下。 秀侧妃则是送给了夏青一盒上等的碧螺春,价值与珍珠项链自然不能比,但胜在也是上品。 见 夏青是个好说话的人,二人慢慢的也就放开了声音聊天,此时,听得那玉侧妃道:“夏青姐姐,我知道这样说王爷不好,可是,有件事实在让我担心啊。” “什么事?” 玉侧妃左右看看,见下人们都在几步之外做事,便悄声道:“我听说,贵妃看上了咱们的王爷。” 夏青目光微动:“什么?” “就是宫里的贵妃看上了王爷。我知道这种事说出去都没人相信,可真是如此。”玉侧妃又是压低声音又是气愤难挡:“你说这贵妃娘娘要脸不要脸啊。” 来到竹园就没怎以说话的秀侧妃也道:“夏青夫人,您应该知道我们都是从宫里出来的。所谓空穴不来风,咱们也不敢捕风捉影,我和玉侧妃只是希望王爷这样不要被皇上发现。” “贵妃和王爷?”这种事别说去想,就算是被看到二人在一起,夏青恐怕也不会往那方面想。 “我们知道你不信,谁会信啊,但真是如此的。”玉侧妃急道。 夏青轻抿了口茶,半响才道:“为什么突然告诉我这个,我只是王爷身边的女人之一,你们应该去跟瑾王妃说。” “我们不敢。”玉侧妃二人脸上都露着一丝后怕,秀侧妃道:“我们的二个贴身丫头被她叫人乱棍打死了,现在我们在王府,等于是被孤立一样。” “那这种事跟我说了有什么用?” “王爷跟你亲近,你至少可以多劝劝王爷别做糊涂事啊。”玉侧妃急道。 “王爷喜欢谁,那是王爷的事,我不干涉。”夏青轻道:“二位侧妃若没别的事就先请回吧。” 玉秀二人互望了眼,无奈只得先离开。 夏青看着竹园子出神,应辟方与贵妃娘娘?这怎么可能呢?可是,想到这个男人是如何娶的阮氏,夏青不禁…… “二公子?” 双晴忽然叫了声。 夏青望去,不远处,一道小身影匆忙跑开,辟临?她站了起来,朝着小身影追去。 很快,夏青便追上了他,可就在她拦住这孩子,与他四目相对时,她从小辟临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怨恨。 “辟临?”夏青蹲下身看着这个孩子,快一年没见了,真是长高了不少,脸颊也不像以前那般肥肥的,但依然漂亮。 应辟临甩开了夏青放在他双肩上的手,退后了一步,再次跑开。 夏青挑挑眉,一伸手又截住了他,笑道:“哪里跑?” ‘啪——’应辟临狠狠的甩开了夏青的手。 夏青愣住,小孩的力道不大,可对一个用尽了全力的孩子来说,这一甩掌还是让夏青被甩开的手多少有些疼,不过,夏青忙拉过小辟临的手看了下,果然,那手上红肿一片,这样打出的力道,他自己才是最痛的。 “辟临,看到我不开心吗?”夏青感觉到这孩子对她似乎不像以前那般亲近了。 小辟临冷冷道:“走开,我要回去了。” “是怪我以前离开吗?” “我让你走开,你怎么还没走开?” “辟临?” 小辟临漂亮的双眸中已有水雾,但就是倔强的不让泪珠掉下来:“走开,我讨厌你,我讨厌你……你走开。”说着,狠狠朝夏青一推,再次跑开。 没有防备,夏青被推在了地上。 水梦也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忙扶起夏青:“主子,你没事吧?二公子是怎么了?” 看着小辟临跑开的背影,夏青苦笑了下:“他或许是觉得我们抛弃了他们母子。” “什么?这怎么能怪主子呢?当时主子自己也自身难保啊。” “小孩子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的。”夏青笑笑。也就在这时,传来了阮氏的声音:“娘,算了,咱们别去了。” “ 不行,辟方是昏了头了,竟然给那贱人这么多月银。”应母尖锐的声音瞬间打散了竹园的宁静,转身,她就见到了夏青,这一刻,应母的气焰瞬间灭了不少,只是气愤的看着她:“你真是狮子大开口啊,要不是我去了趟帐房,我还不知道你一个月的月俸竟然有300两之多,300两,就算我在禹镇时,一个月的用度也只有50两。” “这个你可以跟王爷去说,如果王爷不同意,大可以减了我的月俸的。”夏青平静的道。 “我自然会去说,如果辟方不是受了你的迷惑,他又怎么可能做下这样的糊涂事。看来我真该让大师来做场法事才行。”应母说着就要转身离开,不想才转身,就看到了自个儿子。 看应辟方的表情,显然方才的几句话是早听到了。 “辟方,你怎么能给这个贱人一个月三百两的月俸?”应母一脸的厉气。 “王爷的月俸是350,夏青身为平妻,300不应该吗?”应辟方冷冷看着母亲:“还有,娘,你口口声声骂夏青是贱人,可别忘了,她是你儿子的女人。” “不行,总之不行。不让她饿死就已经不错了。”应母瞪着夏青。 “娘,如今儿子已成亲,王府是当家做主的是王妃,并非你。再者,儿子做的这事并没有错,反倒是你,指手划脚,闹得王府不堪安宁,你在保重身体,以后别再样了。”应辟方看着阮氏,笑了笑:“你怎么说,王妃?” 阮氏没想到矛头会突然转到她这里来,这个月帐房划了300两银子给竹园,虽是要她同意,但这是王爷所下的决定,她再怎么也不能违背了,因此才故意说了查帐,又特意给应母看到了,利用应母到这边来闹事,谁料到王爷会突然现身,她僵硬的笑说: “妾身也觉得挺合理的。娘,不是跟你说了吗?夏青妹子是平妻,这月俸并没什么不对。” 应母这会已被应辟方的话气得不行,但这个儿子从小就有主见,这会她也不敢说什么,随即心里冷笑,她虽然不敢说什么,但还有天啸在,再过七天,天啸就回来了,到时,她绝不会让这贱人在王府里住下去。 人一走,竹园总算是清静下来了。 “这么快就下朝了?”夏青看着应辟方这一身的朝服,不管是颜色还是纹案都极为适合他,这一身朝服,本就应该由高高大大的人穿起来才好看。 “今天的折子并不多。”应辟方道。 “现在皇上手边的折子都是你在批阅吗?” 应辟方轻嗯了声:“皇上的身体每况越下,我便将他手中的权利一点点的夺了过来。” “皇上的身体不好吗?”她离开的时候,并没听说皇上的身体有病症的样子。 应辟方笑笑:“沉迷于女色的君王,有哪一个的身体是好的?” 换句话说,朝廷此刻已经在应辟方的手里了。 而这个女色自然是指贵妃。 “铃凤她知道吗?”夏青心中担忧,铃凤公主虽然有时骄蛮,但却是个好孩子,她没有想到应辟方的动作会这么快,万一铃凤知晓了,怕会受到很大的伤害。 “若是顾忌这顾忌那,王爷这位置早就让人了。今天怎么问这么多事?”应辟方低头看着她。 夏青只笑不语:“对了,我想去看看小辟临。” “辟临?”应辟方拧了拧眉,说到这个弟弟,他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初见面那时。 想了想,夏青道:“他是你的亲弟弟,你就不想一手栽培他吗?” 应辟方目光一动,听得夏青又道:“总是自己的弟弟,而且他还那么小,若是由你亲自来带,必然是亲厚的。” 第113章 沉默相处 从方才小辟临的穿着来看,显然日子过得并不好,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来应家时,那般的天真可爱,可她帮得了他一时,帮不了他一世,若应辟方对这孩子并不上心,甚至排斥,她也没有办法。 “你很关心他?”应辟方看着她,目光淡如水。 “他只是个孩子。” “我知道了。” 说完事情,二人一时便沉默了起来,自夏青回王府,二人的相处方式便是如此的,一个平静沉默,看似无欲无求,一轻淡如月,总是冰冷清傲,事情说完,便不再有事了。 一直隐在门后看着院子里二人的水梦小花愁得跟什么似的。 “王爷和主子这是在干嘛?”小花总是纳闷。 “看风景。”水梦看了看周围的竹园美影,凉爽,一片翠绿,确实不错。 小花略有些抱怨:“王爷要是在晚上来,这会就直接抱着主子进屋上床了,现在这么早来,主子也不知道能跟他聊什么啊,要是王爷突然觉得主子无趣,那该怎么办呀?” 水梦虽觉得小花这话说得不太好,毕竟她一个云英未嫁的闺女说出上床二个字实在……可说的也是大实话啊。主子不是个懂得讨好的人,而王爷又高高在上,这样下去真不是办法。 应辟方瞥了眼站在身边的夏青,这个女人目不斜视的看着远方,怕是连余光都没在他身上,他一个七尺男儿,如今又是堂堂王爷,并不懂怎么讨好女人,再者,这样安静的环境,他心里也不排斥,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一时又不知道这少在哪里? “给。”应辟方从袖中拿出了一盒东西递到夏青面前。 “是什么?” “宫里的女子都在用这个。” 夏青接过,打开一看,微讶,竟然是胭脂,她奇怪的看着他,不明白他怎么送她胭脂。 “上次不是说 过让人给你送些好的胭脂过来吗?”他总觉得下人拿过来的胭脂不管是颜色还是香味都不适合夏青,刚巧在宫里看到这一个,觉得合适便要了过来:“若在这边无聊,可以学一下打扮,你现在这模样也很好,但日后总要陪我出去见见世面。” 见见世面?夏青低头望着接过来的胭脂,他要带她去融入他的圈子吗? 见夏青也没说话,应辟方微有些不自在,轻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隐在门后的小花急了:“王爷怎么走了啊?” 水梦也着急,不经意抬头,却见廖嬷嬷正站在身后,不知何时来时,也正担忧的看着院子中的主子。 秋意越来越浓,风一吹,整个竹园便到处是落下的竹叶,沙沙声不绝于耳,形成了一道道奇异的风景,飘着的青黄,地上的枯黄,竹上的绿…… 连着一个月,应辟方晚上都是在夏青这里,而每次,二人吃过晚饭后都默默坐了一会,应辟方就抱起夏青直接进了屋。 每每看到这里,水梦小花都要为这二沉默安静的主子抹一把同情的泪。 向来温柔端庄贤惠又写得一手好字,还吟得出诗的双晴喃喃的来了这么一句:“突然间很好奇,他们床上是怎么完成的啊?” 廖嬷嬷,水梦,小花猛的转头看着双晴,双晴也是愣了下,这句话她是无意中说出来的,瞬间,她整张脸都绯红了…… 小花是好奇的来了一句:“双晴姐姐对床上的事很了解吗?” 一句话,让双晴的脸瞬间像是能滴出血来,慌的摆手:“没有,没有。”她还未出阁,怎会了解,只是曾经母亲还在世时,怕自己时日不多,便提前告诉她一些事罢了,哎呀,真想有个地洞直接钻进去得了。 隔天,廖嬷嬷与水梦拉着夏青坐到了院中的凳子上。 三人之间早就跟家人一样,因此廖嬷嬷说话可以说是毫无保留:“主子,您当真要这样和王爷过一辈子吗?” “怎么了?”见二人认真的模样,夏青一脸奇怪。 “夫妻之间哪像你和王爷这般过日子的啊,老奴看主子和王爷在一起时,连个话题也没有。”廖嬷嬷说道。 “可不是,这样下去,王爷哪怕再喜欢您,也会淡了。”水梦忧心的说:“主子,您应该想个办法,不止留住王爷的心,也要留住王爷的人啊。总不能每时让王爷想到您时,就只是一份安静吧。” 夏青没说话。 “主子,”廖嬷嬷语重心长的道:“女人一辈子最在乎的就是家庭了,王爷以前再怎么不好,这会你们还是在一起了,而且您也要想想孩子啊,您就多用点心呐,也让自己不要过得这样苦。” “苦?”夏青有些哭笑不得,在她们看来,她过得很苦吗?她只是不相信这个男人而已,他的心中装的是江山,是权利,尽管他为她改变了不少,可那都是无足轻重的事,又说明什么呢?真到危难时刻又会如何?想到这儿,夏青只得道:“王爷是做大事的人,怎么拘泥在儿女情长里呢?” 那天说的那些话,还历历在耳,他说过‘强者生存,我对你不会有任何怜悯之心’也说过‘任何事情都有轻重之分,感情并非是男人的全部’,这样一个重权重势的人,她与他的日子还是简单清淡点好。 “那主子也要为小公子做打算啊。小公子日后的前程,可全靠在主子这里了。”廖嬷嬷急道。 “不是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吗?”夏青淡淡一笑,小山头的日后她从不担心,一个人的人生并不是谁能担心的了的,她能做的事就在当孩子在身边时,尽一个母亲的身份好好照顾她。 随即她愣了下,低头看着手中的胭脂,这盒胭脂她握了一上午了,想打开为自己擦点什么,可始终没有。只方才脑海里想到的事,是啊,一个人的日后,一个人的人生并不是谁能担心得了的,她能做的事就是尽量把握当下。 把握当下吗?当下,除了小山头,还该把应辟方也把握住吗? 这个男人,她真的可以把握住吗?夏青拧起了眉,生平第一次,内心有了许些的矛盾和挣扎。 入了夜,应辟方准时的出现在了竹园里。目光清淡如水,神情孤傲如月,这个男人的气息是越来越冷了,如果在禹镇时,他还有半点思绪露在外面,如今进了朝堂,几乎变得高深莫测。 吃过了饭,二人又是对坐在凳子上,互相沉默,只是干着急了在暗中偷看的人。 夏青的目光却不若往常那般平静,她一会看着桌面,一会又会偷偷看一眼身边的男人,放在腿上的手指时不时的微弯一下,但最终,她还是没做什么。 这些小动作自然逃不过应辟方的眼,他奇怪的看了眼夏青,只觉得今晚的她有些不一样,神情似乎透着许些不安。 不安?随即他失笑,他从没见过这个女人透过半点不安的表情,看错了吧,站了起来:“早点睡吧,明天我还有事。” “我去看下小山头。”夏青说着,匆匆的离开了,她还是没有想好。 应辟方奇怪的看着夏青的背影消失,想到明天的事颇为重要,也就不去深究了,进了房安置。 一直在院中偷看里面情况的廖嬷嬷三人,无语问苍天,小公子这会睡得好好的,根本就不需要母亲照顾啊。 深夜。 夏青才进屋。 此时,应辟方已入睡,就连在睡觉中,他也是规矩而不凌乱,仿佛时刻准备着起身一般。烛火幽暗,屋内平静, 夏青却是叹了口气,和这个男人之间,断断续续,总是断不干净,她没有那样的魄力孤身离开,并非她舍不得这里的富贵,而是一份担当,一份责任,她的亲人,她的孩子,那些善待她的人,她都不想放开。 与这个男人生活在一起,她觉得还是能过日子的,可让她去相信他,并且讨好他,她就又犹豫了,他值得她相信吗?她可以一心为这个男人付出吗? 应辟方并没有入睡,他只是闭着眼假寐而已,夏青一进屋时,他就感觉到了,尽管她的声音轻到不易让人察觉,之后,他又听到了她的一声叹息。 她在想什么? 此时,夏青脱了衣裳上床,她睡内,他睡外,为了不惊动床上的男人,夏青进内有些艰难。可就在她越过他身体时,腰间蓦的一紧,她跌在了他的胸膛上。 “你,你没睡啊?”夏青愣了下,她矛盾的情绪此刻还在脸上,根本来不及掩饰,而她与他鼻尖相互抵着时,尽管她飞快的支撑起了身子,可他应该是看到了她脸上的表情吧?夏青有些尴尬。 “你在想什么?”他淡淡的问,声音清凉如秋。 “没什么,睡吧。”夏青就要翻身落下,不想腰上一紧,她再次倒在了他上面。 四目相对,她看到了他眼底对她的情动,他是个很克制自己的人,哪怕他要她,他也鲜少露在外面,这些日子以来,他其实并没有碰她,更多的是同床而眠,成亲以来,他们之间的同房其实也就是二次,新婚一次,那次被下了药又是一次。 当他解开她的罗杉,当二人坦诚相对,他的神情依然是淡如云月,只是那微微的喘息泄露了他心里的澎湃。 这个男人其实很温柔,至少在他告诉她爱上她之后,他就是温柔的待她的,下一刻,夏青的双手缓缓的…… 第114章 无需纠结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羞涩的面庞,尽管那份羞涩看起来有些僵硬。 他愣了下,突然低下头狠狠封住了她。 她从来不是个纠结的人,相信与不相信,看似很重要,可这种东西,没有时间是无法证明什么的,既然这都是以后的事,又可必在此刻纠结呢?还不如宽待点自己?至于以前发生过的事,她不会忘,也正因为如此,记在心里就好了,就先与这个男人好好的过日子吧。 天才亮,应辟方就起身了,看着身边还沉沉入睡的女子,目光放柔,直到门打开,他才又恢复了淡漠的样子,对着打水进来的水梦道:“去外面吧,别吵醒了夫人。” “是。”水梦讶异的看着还在熟睡中的主子,主子很少懒睡的,只要王爷起身,她也会惊醒,心底纳闷,倒也没表露,躬身退出了。 夏青醒来时,已日上三竿,廖嬷嬷拿了一碗草药进来,面色很是不好:“夫人,这是王爷命老奴熬的避子汤。”后面三个字,嬷嬷几乎是咬牙切齿:“他既然已经承认了你,干嘛还让你喝这个啊,这子孙自然是越多越好啊。” 夏青笑笑:“王爷有他的思量。”说着,一口气喝完,完后对着跟进来的双晴道:“双晴夫子,帮我挽个发,打扮一下吧。” “是。”双晴诧鄂了一翻,才喜道。 这一打扮便是半个小时,镜子里的女子虽谈不上绝色,但平静中却透着一份沉稳,淡笑中流露着一丝和善,举手投足已颇有风范,哪里还是当初从乡下出来的女子?竟比那些她们看过的贵族妇人还要气势三分,可也有区别,那些贵妃应该是气质,属于后天造就而成的雅致,夏青夫人不是,那是一种气势,淡淡的,让人不易察觉,只多看一分 ,便有种特别之感。 廖嬷嬷和水梦俱在惊叹着夏青夫人的改变,她们可以说是一步步看着夫人走到这里的,这样的改变实在太惊人了,只一想到夫人的遭遇,便觉得理所当然。 正当这时,小花过来禀报道:“主子,大牛来了。” 夏青赶紧出去,就见着大牛正恭敬的站在外面,一见到她,先是愣了下,憨厚的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恩人打扮。” 双晴捂嘴一笑:“大牛将军,夫人这般打扮可好看?” “好看。”大牛点头如捣葱,恩人的身上有种将帅之气,明明是一介弱质女流,但总能够让人打心底折服,“恩人这身女装打扮,可漂亮着。” 夏青愣了下,女装打扮? 廖嬷嬷三人都傻眼,什么叫女装打扮,主子本来就是女子好吗?他们不知道的是,大牛对夏青的尊敬感恩,早已完全没有性别之分,总之不管夏青是男是女,他只记得她是他的恩人就是。 “恩人,我已经打听清楚了,王爷下面一共有六个庄子,其中三个在京城是皇上所赐……而且手握五十万大军,其中二十万的阮家军暗中并不服王爷……而京城的各位大人,其中也有不少是反对王爷的……”大牛将近来打听到的事一一说给夏青听。 夏青点点头,有些东西她听了并不懂,她听过就算了,不过:“为什么很多大人反对王爷?他们反对王爷什么?” “他们说王爷只是个叛军,不配上朝堂执政。就算娶了阮氏大家族的嫡女,也改变不了低贱的贾商之子这个事实。” 夏青一怔,不配?在她看向清冷如风,孤傲如月的男子,竟然在别人眼中也不过是叛军,贾商之子,士农工商,农贵商贱,是啊,应辟方是商人之子,可她身为农民,也没感觉到如 何受人尊敬,在这个时候,真正等级森严的应该是官与民。 “不过,贵妃娘娘暗中支持王爷,因此朝堂之上虽然对王爷颇有微词,倒也没多少人敢出来说什么。”大牛又道:“而且我还听宫中的人说,贵妃娘娘又有身孕了,还不确切的知道。” 廖嬷嬷突然轻声道:“主子,阮氏来了。” 夏青望去,果然,阮氏在几个侍女的陪同之下进了院子,与以往的冷漠不同,此时的阮氏脸上微微带着笑意,眼底写满了善意:“妹妹这院子的人可真是多呀。”说着,目光特意在大牛身上多留了下。 大牛连看她一眼也没有,只对着夏青道:“恩人,我先走了。”说着转身离开。 阮氏脸一沉,但很快又堆满了笑脸。 “王妃今天来我这里,不知有何事?”夏青脸上也是淡淡笑意,不卑不亢,不亲不疏。 阮氏才进院子就看到了今个的夏青打扮得与往常不一样,与她的端庄雅致不同,她更给人一种沉稳大气的感觉,大气?她竟然把这样的词用在了这种低贱身份的女子身上?阮氏压下心中的怒火,很是亲切的道:“妹妹,这个竹园,我还没好好的走过,不如,咱们边走边说?” 清晨的风透心凉,秋天是越来越深了。 阮氏脸上挂笑,甚至让跟着的侍女远跟在十几步之外,显然跟夏青所说的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 “你回来到底想做什么?”看着夏青平静的脸,阮氏心中抵触,她长这么大没有这样厌恶过一个人,可这个女人做到了,脸上却又不得不维持着一份随和。 “王妃这话问得,这里本来就是我的家啊。”夏青失笑。 “家?你早已不是王爷的妻子。” “王爷可有休了我?” 阮氏脸上一沉:“好,你要住在这里 可以,但王爷的俸禄只能在我手里。”今个嬷嬷来跟她说这事时,她气得连早膳都泼了,这个女人胆到大竟然要管王爷的钱财,“你要知道我才是堂堂的瑾王妃。”她要置她的脸面于何地? “这是王爷允诺的,你跟我说没有用。” “如果不是你作祟,王爷怎可能答应?”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厚着脸皮巴着王爷不放,王爷本该是厌恶她的,却不知怎的,三翻五次都没将她赶得彻底,真是如瘟疫一般。 “不管是不是我作祟,要是王爷心里没有我,怎可能答应?”夏青看着阮氏的脸淡淡反问:“不是吗?” 阮氏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她阴沉着脸道:“夏青,今个我是好心过来跟你说这些话,要是你再得寸进尺,休怪我无情。” “王妃何时对我有情过?”夏青目光转冷,望进阮氏布满了怨恨的眼眸底:“可如果王妃一而再,再而三的欺凌过来,也休怪我无情。” “你说什么?” “从今天开始,我会回到大厅跟你们一起用膳。” “什么?不行。” 夏青冷冷的看着她:“王妃是大家族出来的,也该明白什么是平妻。” “平妻在我眼里就是妾,你一个贱女人永远也无法跟我平起平坐,你算什么东西?当初王爷娶你,也不过是不想违背了老人家的要求而已,你还真当自己是个平妻了吗?你要不要脸?”从她嫁给应辟方那日看到她,这个女人就刺痛了她的眼,她是如何尊贵的一个人,竟然要跟一个低贱的小农妇平起平坐?她家族的人早在背后笑话她了,如今过些日子她的母亲和妹妹便要来,她绝不能让她们看到她过得这般窝囊。 “我不是平妻,”夏青望着阮氏的目光连一丝温暖也找不着:“我是应辟方的 无配,你虽是大家族的嫡女,却也只是以兵力威胁应家纳你为妻而已,来到了京城之后,更是散谣言,让别人信以为你才是元妻,谁更贱呢?” 阮氏猛的退后了一步,像是受到了什么耻辱似的,脸色惨白。 看着阮氏,夏青脑海里闪过的却是封家的那些女人,那里的人连生气都不会表露于脸上的女人,应母和封母,阮氏与庄清柔,若她们要斗的是封母和庄氏,恐怕这会早就尸骨无存了。 先人都说要门当户对才是好姻缘,确实,门不当户不对,生活就会显得艰难,甚至你明明没有错,你的存在就是错。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夏青。”阮氏眼底闪过一丝狠毒,瑾王府里,只有一个女主人,那便是她阮诗颜,如果谁要来夺,她会让她不得好死。 夏青眯起了眼看着阮氏的离去,随即,她也看到急匆匆走过来的嬷嬷,水梦等人,尽管她已然决定要与应辟方好好过日子,可内心深处要让她为了一个男人这样去做,总是许些不甘,如今,看到这些守护在自己身边的人……这日子必须得好好过才行。 阮氏回了自个阮子后,对着房里的东西一陈猛砸,贴身侍女阿翠只得站在屋外不敢进内,她家的小姐为什么总是沉不住气?因此才处处落于下风,如今收到阮老夫人要来看她的信,这便又着急了起来,想到阮老夫人那性子,阿翠心中也是焦急。 “王妃又在使性子了?”不悦的声音响起。 阿翠抬头一看,忙施礼:“奴婢见过大公子。”正是阮玉锦。 与先前的白衣飘飘不同,阮玉锦此刻刚从军队操场处过来,因此还是一身的戎装,配着俊美的模样,少了几许出尘之感,倒多了一些英武之气,只是眉目间的阴沉看着叫多了几分心思。 第115章 阮老夫人 “公子,王妃刚去了夏青夫人那。”阿翠说道。 那个女人?阮玉锦眯起了眼,自妹妹嫁给了应辟方,心思总是放在那个夏青夫人那边,他一早告诉过她应该与那个女人联手,可妹妹不听,现在,落得二人之间的隔隙越来越深。 砸完了所有东西的阮诗颜还没有泄愤,转身就见到自个哥哥进来了,一怔,僵着脸坐了下来。 “大小姐的温婉隐忍倒是没学会多少,蛮横娇情的毛病倒是都学了。”阮玉锦说话间已不再规劝,而是散着淡淡嘲讽,这个妹妹,也难怪父亲会让母亲过来。 “哥,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那我应该怎么说你?我告诉过你,要与那女人处好关系,可你呢?” 阮诗颜觉着委屈:“我也想,可我一看到她,一和她走在一起,就忍不住讨厌她。” “三天后母亲便会到来,到时,你自己看着办吧。”他已不想多说什么。 瞬间,阮诗颜脸色极差,在见到阮玉锦的目光在她的肚子上后,脸色直接惨白。 “我听说,近半年来,王爷你房里一次也没来过?”阮玉锦的眉头越锁越深,不讨王爷喜欢,又没子嗣。 “这你可怨不得我,别说我这里,就连其它女人那边他也没过去,都是去了夏青那贱女人这。”想到这个,阮氏就恨不得巴了夏青的皮:“还有,”阮氏看着自个哥哥:“哥,你老实告诉我,王爷在外面遇刺的事,是不是你派人去做的?” “这些事你无须知道。” “我自然是要知道的,他是我丈夫。” 阮玉锦冷冷一笑:“你先把三天之后见到母亲的说词给想一翻吧。要知道和母亲而来的,还有我们的六妹。” 一听到六妹这二个字,阮诗颜突然间一言不发,双拳紧紧握了起来。 竹园。 “日后三餐,主子真的决定去前堂用了吗?”廖嬷嬷不免心事丛丛,一旦去了前堂,必须会受应母,阮氏的气,可主子说得也对,总是拘在这个竹园里面,对外面的事情不了解,反而更不好。 夏青笑笑着点头,抬头看向晴朗的天空。 “理应如此。”双晴抱着孩子在腿上逗弄着,不过不管怎么她怎么弄逗,小山头总是显得安静,为此,逗乐这位小公子就成为了她日夜奋斗的目标,换句话说,她是和一个小孩子扛上了。她本就是大家族的嫡长女,这种后院生计,最忌讳的就是偏居一隅,把自己弄得孤寡不说,遇事了也没人会帮你,人活着,总是要入世才好,夏青主子这样做,是对的。 入秋的天气总是多变的,晚膳时分,竟然下起了细雨,也使得这个秋色越来越有凉意了。 当应母看到夏青走进膳堂时,脸再次被气绿,她不是个沉得住气的人:“贱人,你,你,给了你一个竹园还不够,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用膳?” 阮氏的脸色也不佳,却是没说什么,她现在无暇顾及夏青,想到二天后母亲和六妹的到来,一陈烦燥。直到水梦突然将一条凳子放在了她的对面,也就是应母的下首,她的脸色才跟着应母一样黑了起来,做为一个平妻,按理那个位置确实该是夏青的,可她只是一介贱民,一个乡下村妇而已。 对于应母的叫嚣,夏青根本就没有理睬,而是问一旁正应母的贴身嬷嬷方氏:“方嬷嬷,王爷今晚回来用膳吗?” 方氏没想到这个夏青突然来问她,她自然是不可能回答的,冷哼一声。 “方嬷嬷,王爷今晚回来用膳吗?”夏青淡笑的看着方氏又问了一句。 方氏心里突然有些忐忑,这温和的语气总让她有种毛 毛的感觉,可一想到应母可是王爷的夫人,而她又是应母身边的人,这夏青胆再大也不敢怎样她,这样一样,她又不屑的冷哼了声。 “好一个叼奴,竟然如此不把王爷的话放在耳里。”夏青坐了下来,抬眸看着方氏:“我好歹也是王爷的平妻。” “应夫人可没有承认你。”方嬷嬷壮胆道。 夏青一笑:“我嫁的人是王爷,关应夫人什么事?” 在方嬷嬷,应母的鄂然之下,夏青神情陡沉,喝道:“来人,将这贱奴拖出去,杖打三十大板。” 阮氏在心里冷哼,这整个瑾王府都是她应家的人,原先那些长工侍卫都被她换得差不多了,谁还会听她的差遣?可不想她这想法才过,就走进三名高大魁梧的侍卫,二话不说拉了方嬷嬷便走。 阮氏心中一惊,这几个人什么时候进的王府? 应母直接傻眼,方嬷嬷显然还没弄清状况,竟然出口道:“你这个贱人……” ‘啪——’的一记重响,廖嬷嬷已经上前一个巴掌重重的打在了方嬷嬷脸上。 “你,你敢打我?你算什么东西?”方嬷嬷指着廖嬷嬷的手都气得颤抖,直到三名侍卫突然上前架住了她,她才看清眼前这个事实,赶紧向应母求道:“夫人救救奴婢啊……” “叫一下,多打五杖。”夏青淡然道。 这话一出,方嬷嬷瞬间闭了嘴,只是惨白着脸,怎么回事?夫人不是说这夏青不足为惧吗?目光哀求的看向应母,应母早就被眼前这景象吓呆了。 就在方嬷嬷被拖出去时,她突然朝着阮氏哀求道:“王妃,救救奴婢啊,王妃,您可是堂堂的王妃啊,难道要让一个野女人在您头上拉屎吗?” 夏青拧起眉看着这个方嬷嬷,应母是个色厉内荏的人,但也只是逞逞口舌之快, 若要真正对她造成什么伤害倒也没有,而这方嬷嬷,没想到竟是这般挑事之人。 “住手。”方氏的一句话,也让阮氏心里的怨气爆发:“夏青,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王妃?” “夏青也想问王妃一句,在王妃眼里,还有没有王府的规矩?一个奴才对平妻不敬,王妃倒也没管什么,我清理门户,王妃倒有意见了?” “方嬷嬷只是一时不习惯而已,任谁在府里突然多出一个人来……”阮氏的话还没说话,夏青便道:“不习惯?方嬷嬷不习惯的人该是王妃你,要知道我可比王妃早进门一年。” 阮氏的脸这会一陈青一陈白,颇为漂亮。 方嬷嬷在旁厉声道:“可我们只承认王妃,夫人也说了,王妃才是她真正的儿媳妇,你算哪根葱?” 阮氏恼怒的看了这方氏一眼,这叼奴,这会还不够乱,但知道这会她绝不可以在这女人面前输,便道:“娘并没有承认你,但既然你进了门,就老实安份点,已经给了你一方之地,别再得寸进尺了。” “我方才也说了,我所嫁的人并非应夫人,既然王妃是要和应夫人一同过日子的,那便搬去应夫人园子里住吧,从此婆慈媳孝,和美过日子。王爷和王府这边就不劳操心了。来人……” “在。”应声的并不是嬷嬷水梦她们,而是大牛,而大牛的身后,已站了十来名对阮氏来说完全陌生的侍卫。 就听得夏青不紧不慢的道:“集合王府所有的人,趁着这个机会,也好让这些人认识下我。” “是。”大牛抱拳离开。 “你,你要干什么?”阮氏真是后悔自己干什么要救这老叼奴?但这会,她更忌惮这个女人,短短几句话就让整个王府乱了套,不,不,她这是要夺了她这王妃之权?她不允 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赶紧给身边的阿翠使了个眼色。 阿翠领会,悄然退开。自然,水梦和小花早就阮氏的举动看在眼里,不过主子说过,发生任何事都不要管,只管看着就行。 夏青微微一笑,目光却毫无温度可言:“自然是老老实实的过日子了。”转眼指着坐在地上傻眼的方嬷嬷,眼底也越发的冷:“将这人拉出去,重打四十大板。” “是。” “不要,夏青夫人,不要,老奴知错了,夏青夫人,老奴知错了,夫人……不要……”可惜,不管这方嬷嬷再怎么喊,这次侍卫是紧抓着她不放,根本不容她逃脱,而夏青连看一眼都没看她。 应母完全是懵了,方嬷嬷一离开,她只觉主心骨突然间没了,以往都是方嬷嬷在身边说什么,她觉得有道理便去做了。如今……这个夏青实在太可怕了。 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在王府里插了人的?阮氏不敢置信,整个王府都是她阮家的人,为什么没有人来禀报?而且为什么夏青的人会是侍卫?而她的人最多就是长工,她虽是王妃,但毕竟是女流之辈,王府里有侍卫,可那也是王爷的人,只有王爷才差得动,只现在来的这几个人,她都陌生得紧,所以并不是王爷的人,那剩下的就应该是夏青的人。 可哥哥也说了,夏青的那些兵早就散了,去做农民了,换句话说,她还留有一些了?阮氏气得咬牙切齿,这些侍卫根本不足为惧,可这会她却偏偏被制住了,早知道她也让哥给她些侍卫的。 细雨扉扉,天气越来越暗,也越来越冷。 夏青看着不远处的天边,黑云翻滚,似乎今夜会有场大雨的样子,收回视线,看着堂前越聚越多的人,王府自然是大的,但眼前这黑压压的人之多,倒也出乎她的意料。 第116章 雷电交加 下人们都私下喃喃着,时不时的看看夏青夫人,眼底都是好奇之情,他们一些人从不知道王府里还有个夏青夫人,有些知情人晓得一些,却一直以为是被他们的大小姐阮氏压制着,并不足为惧,更有几个早先跟随阮氏的心里清楚这夏青夫人其实是王爷的原配,只因身份低贱,被王爷贬为了平妻,有点可怜。 只这会,是什么情况啊? 看到阮家的仆人们几乎都到齐了,阮氏气得厉声道:“谁准你们来这里的?你们的主子是谁没有看清楚吗?”怎么这个女人一叫都来了? 夏青坐在上座,云淡轻风的看着阮氏的疾言厉色。 “王妃,”一人在旁说道:“您看看那些侍卫?” 阮氏看向后面把守着的侍卫,当看到他们都是亮出兵器时,不敢置信的瞪大眼,再望向一脸平静的夏青:“夏青,这里好歹是王府,你竟敢?竟敢让侍卫带刀?” “谁敢不丛,武力镇压。”夏青说得轻,但在本就凝神聚气或听或看的这些人眼里耳里,这句若无其事仿若在说着天气般的话无疑就像颗炸弹,瞬间炸得整个王府雅雀无声。 应母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幸好一个丫头扶住了她,转身一看,竟然是方婉儿的贴身侍婢秋蛾,自方婉儿发疯了后,她就将这个女人关在了最后面的屋子里,不过这个丫头倒是有几分机伶,懂得察颜观色,就将她留了下来。 所有人都紧揪揪的看着夏青,看着这个一脸平静,沉静如水的女子,看着这个气势内敛,连半点傲气也没有的女子,她无华,连貌都只是清秀,可只一眼,便引人注目。 夏青站了起来,望着他们,一些下人显得拘束不安,而一些则是满脸不屑,有的甚至带着几丝不训,从这些表情里,夏青基本能猜到这些阮氏的人 到底是些什么样的人,拘束不安的,应该是想安逸生活的人,满脸不屑,应该掌握了王府些许东西的,而不训又长得健壮的,属于护卫,侍卫那一类。 她集这些人,真正目的并不是要打击或是排除阮家势力,夏青对着众人道:“此次召集大家前来,主要是跟大家见个面,省得以后看到了都互相不认识。我叫夏青,是王爷20岁那一年娶的女子,是应家爷爷与我爷爷为我们订下的婚约,名正言顺。” 下面的人一陈哗然。 “王爷20岁娶的女子?” “不是吧?咱们王妃不是王爷21岁时娶的吗?” “这个女人比我们家王妃还要早进门?” “不可能吧,王妃不是这样说的啊。” 议论声此起彼伏,阮氏气得颤抖着双手,她以为夏青齐了这么多人,只是告诉他们她是平妻的事,毕竟名份上她也就是平妻,只是平妻而已,弄不出什么蛾子来的,可没想到她竟是这样来介绍自己的,她朝着那些眼底藏着戾气的护卫一使眼色,可不想这些护卫根本就没人出面。 她心中着急,恼恨:“你们这群……”声音嘎然而止,一阮家的护卫走了出来,不过他是被一男子挟持着出来的,男子长工的打扮,不过他的一只手却是抵着那阮家护卫,而手中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阮氏再次惨白了脸。 “此刻,我是王爷的平妻,还有,”夏青看了眼双晴,双晴会意,抱着小山头走了出来站在旁边,夏青抱过安静听话的儿子,对着众人道:“也是瑾王府嫡子的母亲。” 如果说方才那事是一颗炸弹的话,看到这孩子时,下人们再也无法平静了。 王府的嫡子?王爷什么时候有的孩子?嫡子,那必须是王妃肚子里生出的孩子才能算是嫡子,但这会却没人敢上前说 一二,王爷先娶了这个女人,不管怎么扶正阮王妃,元妻就是元妻。 而且人都在王府里了,也就是说是被王爷承认的。 此时,几名侍卫拖着一名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老嬷嬷走了进来,随手就将她丢在了地上。 “方嬷嬷?”有人认了出来,那不是应夫人身边的红嬷嬷吗?那个趾高气扬,让所有人讨厌的老嬷嬷,这个夏青竟然连方嬷嬷都打了? “泼醒她。”夏青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一桶凉水浇下去,方嬷嬷醒了过来,当她看到夏青时,立即哭着求饶:“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老奴再也不敢对夫人不敬了,求夫人放过老奴一条性命吧。” 夏青淡淡道:“我不是无情的人,自然也不会要你性命,但人活在世上,总是要有点分寸的。” “是,是,老奴该死,冲撞了夫人。”这会方嬷嬷早就吓得肝胆俱裂,只恨自己不早一点识清。 王府的下人们看着夏青的目光已带了许些的惧意,这方嬷嬷是谁啊?他们再怎么讨厌这老嬷嬷,也知道她是应母的面前的红人啊,而且小时候还是将王爷养大的人,这夏青夫人连这样的人都敢打? “将方嬷嬷赶出王府,从此以后不许她再踏进王府一步。”夏青冷声道。 “不要,不要啊——”一听自己要被赶出王府,方嬷嬷慌了,她是应母的陪嫁嬷嬷,在应母身边已经有二十多年了,如果把她赶出王府,赶离应母身边,她要怎么活啊? 一直在边上的应母想出口求饶,可被秋蛾拦住,听得秋蛾低声道:“夫人,夏青夫人这般厉害,现在您这一说,要是牵连到您身上那还得了啊。” 说得应母不敢动弹,只得老泪纵横,心里后悔不已,又惧怕夏青不敢真上前。 看着应母这表情,秋蛾眼眸深处浮上冷意, 心里一陈痛快,她家小姐当初对应母是多好,可这应母又是如何待小姐的?阮氏一来,直接就将小姐给弃了不说,硬是将好好的一个人给逼疯了,她不能给小姐报仇,但看着应母这般痛苦,她也是开心的。 此时,不知是谁喊了声:“阮将军来了,阮将军来了——” 所有人朝门口望去,果然,就见着阮玉锦在士兵的拥簇之下走了进来,肥袖长袍,白衣飘飞,那样的玉树临风,只眼角带着不善的阴沉,毁了那份飘逸之感。他一进来目光就落在院子周围的那些侍卫身上,之后不着痕迹的瞥了眼面色狼狈不堪的阮氏,最后定在了夏青的脸上。 这个女人,他对她从原先的好奇,欣赏到现在的欲杀之而后快,也就一年的时间。 下人们都让开了一条路,如果说对玩王妃只是主朴的遵从,那么对这位他们的阮大公子则是畏惧了,至于畏惧什么,只有他们心里清楚。 夏青平静的看着朝她走来的男人,初见时,她纯粹惊于这男人的飘逸,只一会,她便知道他内心不像外表那般出尘,甚至是蒙垢的。 见这女人别说畏惧,连丝退让也没有,目光直直的并且奇怪的望着他,阮玉锦便眯起了眼,就连在宫里的娘娘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毕竟他手中还有二十万阮家军在手。 一声问候而已,在这个时候却成为了一份较量,古来便是男尊女卑,自然是女子先臣服。 院子里静得连掉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到。 而此时,一道挺拔欣长的身影也走进了大堂内。 王礼才要出声,便被应辟方制止,他望着夏青,这个再弱小也鹤立人群的女子,周围的骚动与她的平静形成鲜明的对比。 夏青视线从阮玉锦身上落到不远处那乌云里,云层比起方才更厚了,此刻,明明才入 夜,便已这般黑,看来今晚会有场大雨。她转身对着廖嬷嬷道:“咱们先去用膳吧。” 廖嬷嬷和水梦愣了下,双晴也微怔,唔,心里都在想:那阮玉锦现在毕竟是个大将军,夫人这般忽视他真的好吗? 阮氏气恼的指尖都掐进了掌肉里,这个夏青竟然如此羞辱她的哥哥? “夏青夫人。”阮玉锦脸色颇为难看,这么多人看着,他只能出声,若不然这个女人一走,不是更让人笑话? 夏青转身看着他,淡淡一笑说:“阮将军,王爷不在,您有什么事吗?” 被这么一问,而且她这一句‘王爷不在’,阮玉锦要出声的话顿了顿,才道:“本将军是来看王妃的。不知夏青夫人在这里做什么?” “在说一些关于女人后院生计的事呢,王爷想必不会感兴趣的,王爷感兴趣的应该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事吧。” 也就是说,他堂堂大男子来干预后院的事是不该了,阮玉锦没想到这夏青夫人说话是这般犀利的,他本是来给妹妹助威,一时竟然无丛插嘴,呵,这个女人,她当真以为他不能奈她何? “夫人说得是,不过,王妃是本将军的舍妹,本将军兄妹向来齐心,若是她受了什么委屈,对伤害妹妹的人,本将军定罚不饶。”阮玉锦声音一冷。 “将军这话应该跟王爷说,跟我说有什么用?”夏青淡然道:“我是王爷的人,王妃亦是,整个王府也都是,王妃若受了委屈,将军找王爷就行,王爷自会禀公办事。” 一口一句王爷,使得阮玉锦的面色越发的阴沉,他压前一步:“看来夏青夫人这次回来是有备而回。” 夏青淡笑说:“既然我回与不回,都会有人在惦记我,不管我避还是不辟,总有人觉得我是个麻烦,那我就索性回来,来和这些人做伴吧。” 第117章 拥抱温暖 阮玉锦眯起了眼,这个女人胆还真大,她当真以为应辟方会站在她这一边?冷笑:“若是让王爷知道你这般待王妃,你以为王爷会放过你?” “我只是召集了人和大家见个面,不知怎么待王妃了?”夏青觉得这个男人可笑,她的神情也毫不掩饰这份可笑。 “王爷少不了王妃。你若是真心为着王爷好,就不该挑畔。” “我挑畔谁了?” “你?” “将军是个男人,和我一介弱质女流聊这些也聊不到一块,这种事以后还是让王妃自己来处理吧。” 阮玉锦握了握腰上的佩剑,果然,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夏青,你别不识好歹。”等母亲和六妹一到,怕这个女人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可夏青显然没听到他说这话,她的目光望着天边的那团黑云,要是没看错,方才那似乎有闪电划过,今晚会打雷吗? 就在夏青如此想时,天空隐隐的传来了闷雷之声,她垂于腿侧的双手,手指轻颤了下,一时只能呆呆的望着天际。 “夏青夫人?”见夏青没说话,阮玉锦声音加重。 夏青依然望着天际,她的眼珠向来漆黑无底,比别人的不知道黑出多少,然这会,那份浓黑却比天上那黑闪着电光的乌云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个女人竟敢无视他?阮玉锦身为名门大公子,处处受人尊敬,哪受过这样的气,但同时他也察觉出这个女人有些不对劲。 雷声大了,瞬间,一个闷雷划破天空,不算响,夏青的身子明显的一僵。 阮玉锦不禁也望向天空那团黑得不行的黑云,每个季节换替时,总会有那么几在的雷雨天,并不足为奇。斜刺里,一个轰天雷炸破了天空。 在夏青猛的睁大眼晴,双手突然紧握时,一道黑影瞬间掠过,速度之快,让众人只觉是陈猛风刮过而已,然而 ,当他们再次定晴一看时,便看到夏青夫人被一个男人抱在了怀里。 “王爷?”众人惊呼,不是瑾王是谁?应辟方应该刚从皇宫回来,此时一身黑色锦袍,腰带金黄镶边飘带,更衬得他伟岸修长,只那冰凉的气息让人不敢多说一句,他紧紧抱着怀中的女子,感受到这个小身子的轻颤。 她在害怕?她在怕什么?她不是个懦弱的人,那胆识不输男子,气魄更是胜一筹,却会怕雷声? “瑾王爷?”阮玉锦没有料到应辟方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在宫里商议正事之时,宫里的眼线也没告诉他瑾王要回王府的事。 “都退下。”应辟方冰冷的目光看着阮玉锦,再扫视过众人。 下人们纷纷离开。 “王爷,就算你宠爱夏青夫人,但也不能坐视着她欺凌瑾王妃吧?”阮玉锦没有离去,他手中有二十万人,就不信应辟方能奈他何。 阮氏走过来,哽咽道:“王爷,妾身一直想和夏青好好相处,可夏青夫人欺人太甚,竟然让那么多带刀的侍卫进了王府,甚至还夹制了王府的护卫。还有母亲……她竟然打了母亲的贴身方嬷嬷,还把方嬷嬷打得半死不活的赶出了王府。” 一旁的应母见儿子来了,心里又有了底气,如果见阮氏也帮着自己,忙过来哭喊道:“儿子,你可要为娘做主啊,你要是再晚来一步,说不定你娘就已经被这贱妇气死了。” 怀中的人儿并没有因为他的拥抱而有所安静下来,隔着衣料,他还是能感受到她的颤抖,他将她拥得更紧了,望向阮玉锦:“这是王府后院的事,阮将军要做的,应该是让王妃别做出有辱身份的事来。” 阮玉锦面色一沉,他没有想到应辟方会这么说。 应辟方又看向阮氏:“夏青身边的侍卫是我允许她带着的,如果 没有这些侍卫,本王担心会像以前一样家里出现盗贼,本王就这么一个孩子,可不想像以前一样又遭了飞贼的手。” 面对应辟方冰冷却又像带了刺的目光,阮氏慌得别开了脸,心里又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儿子,你在说什么啊?我不管,”应母冲到应辟方的面前哭着喊着:“我要把方嬷嬷叫回来,你必须马上休了这个女人,要不然我就死给你看。” “毒酒?白绫?跳崖?母亲想自己选一样吧,还有,现在朝廷拮据,身后事应该也无法铺张浪费,母亲自己看着办就行,这些事不需要跟我来说,儿子定会尽孝的。”应辟方说得不紧不慢,却字字凉如冬水。 应母没料到儿子会这样回答自己,傻了眼,她知道儿子一向不喜欢自己这般,可她总是忍不住,心想着反正儿子也不会对她怎样,可以前不管她怎么说,儿子眼底还是有着温情的,现在,他看着她的目光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她,她……突然间心里慌得紧。 察觉到怀中人儿动了下,应辟方低头,却望进了一双没有半点温度的深黑眸子中,太深,太黑,深黑得让人胆颤,她直视着他,那样的冷,那样的……应辟方鄂然,他从她眼里读出了一丝恨,不,不是一丝,而是铺天盖地的恨,没有边际,没有界限,几乎能将人吞噬的恨。 任应辟方多镇定,这会心灵也为之一颤。 “王爷?”阮玉锦自然没有看到夏青这会的反应,他拧眉这个男人,这应辟方竟然护着一个他早已抛弃了的女人? 也就在这时,应辟方突然抱起了夏青离开,眨眼间,便出了大堂。 “应辟方?”阮玉锦脸色晦暗,隐见阴毒。 “怎么会这样?王爷怎会……”阮氏不敢置信,王爷是个有理智的人,他知道什么对于他才是最有利的, 他们阮家军的势力此刻足以撼动他的地位,他却在此时选了一个女人?阮氏不能相信,他竟然会选了那个贱人? 廖嬷嬷,水梦,小花,双晴几个脸色都有些凝重,做为夏青最贴心的人,主子方才的神情自然是看在眼底,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一夕间就变了?互看了几眼,都匆匆离开回竹园了。 王爷这会带着主子回了竹园,她们得随身侍候才行。 雷声不断,时而呼啸而过,时而震耳欲聋,每每一记,都像是在头顶般,吓人不已。 应辟方抱着夏青进了里屋,双手捂住了她的耳朵,这样做怕是没什么作用,但至少让她知道,他在她身边。 “夏青,别怕,有我在,别怕。”应辟方抱着她轻声道。 怀中的人儿依然在颤抖,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应辟方拧起了眉,脑海里闪过那日夏爷爷离开时对他说的话,他一定要明白在这个女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若不然,他也只能这样抱着她,什么也做不到。 一丝心疼在胸口里总是挥散不去。当他在宫中看到天空突然变黑,下意识的就想着会不会打雷?只因这个女人曾在雷雨天之际害怕得颤抖。 “别怕。有我在,从今以后,不会只有你一个人了。”应辟方更是抱紧了她,然而,怀中的身子没有安静下来,甚至越来越颤抖。 应辟方低头,这一次,他心紧紧的一揪,只因夏青睁大着眼,如果说方才眼底的恨能将人吞噬,此刻,她的眼底除了满天的恨竟然还闪着一丝噬杀之意。 她的双手紧捏成拳,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目光一动未动,似在盯着某一点,又似一片茫然。 “夏青?”应辟方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夏青不是在害怕打雷,而是在克制,克制着她的恨,克制着她的噬杀之欲,她一直努力的拼命的在克制。 “夏青?”应辟方猛的摇晃着她:“醒醒,醒来,醒来啊。” 雷声越来越多,越来越炸,秋季并不是个多雷的季节,但这次的雷像是要把整年的都放光了似的,一个比一个响。 雨声更是如弹珠般响个不停。 “夏青?”应辟方重声喊道,他该用什么办法才能叫醒她?不对,她的嘴唇在动着,好像一直在说着什么,应辟方定晴一看,果然,夏青的嘴唇一直在动着。 “你在说什么?”雷声太响,他听不清楚,应辟方只觉自己从没有像此刻这般无助过。 夏青不知何时开始喃喃着,嘴唇一直动着。 直到雷声小了些,应辟方才听到她在嘀喃着:“世间不止有恨,还有爱,世间不止有恨,还有爱,世间不止有恨,还有爱……”那是一种无意识的喃语,她在努力自我克制着。 应辟方能做的,只能是抱紧了她,心,痛了,从没有这样痛过。而他才发现,他爱她已很深,可在她的心中,他应辟方或许一点份量也没有。 雨下得更大了,而雷在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他抱着她不知道抱了多久,直到怀中的人儿那份颤抖慢慢平静。 应辟方低头看着她,她满头的汗,双眼的目光依然冰冷深邃,但噬杀之气与怨恨已不再。 “夏青?”应辟方轻喊,此刻,他只希望她能听到他的声音。 夏青冰冷的目光缓缓对上了他,她看着他,声音有气无力:“能帮我叫一下大牛吗?” “大牛?”在这个时候叫他?以前大牛怎么说也是个将领,只因出身农家,当时阮玉锦做主,分配给他的兵除了他自己的人便是些老弱病残,而如今他的兵都安置成了农户,虽然还有几百侍卫跟着,但都构不成威胁,因此他让他就跟着夏青,也好保护着她,只这个时候她叫她做甚:“来人,去叫大牛。” 第118章 并不相信 “是。”守在门外的廖嬷嬷赶紧去叫大牛。 “你没事吧?”应辟方担忧的道。 夏青感激的看着他:“我没事。谢谢你。” “为什么会这样?” 夏青整个人显然有些虚脱,并没说什么,只是望着门口等着大牛的出现。 不一会,大牛急匆匆赶来,按理说他不该进屋,毕竟里屋是属于夏青的房间,但这会一路上听嬷嬷那样形象夏青恩人的异常,大牛哪还管这些,一脚便迈了进来,当看到恩人苍白着脸一脸疲惫的样子时,神情一肃:“恩人,我该做什么?” 夏青看到大牛时,明显的松了口气:“守在门口就好。”说完,夏青只觉眼前一黑,便倒入了应辟方的怀里。 “恩人?”大牛惊呼,他怒瞪着应辟方,王爷是怎么搞的,竟然让恩人疲惫至此?他认识恩人这么久,恩人的身体一直很好。 不想此时应辟方竟然也看着他,目光充满了复杂。 应辟方的心情自然是复杂的,他以为夏青叫大牛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交待,可没想到只是让这个莽夫守着门而已,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可也说明一件事,在这个女人的心里,她信任大牛比过信任他这个丈夫。 应辟方将怀中的女子轻轻放在床上,静静打量着这张睡觉时也安静得近乎让人感觉不到呼吸的脸,眸光微敛,在这个女人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他一定要查出来。 这会在另一个院子里,阮氏兄妹都冷着脸坐着。 “你早该除了这个女人。”阮玉锦寒着声道。 “你以为我不想吗?山崖那次就是我故意设计的,可她命大。那个孩子了,我特意让侍卫打扮成飞贼杀了他,不想被人救了。如今我根本就无计可施。”阮氏恨声道,她哪里知道这个女人命这么大,也怪她当初 仁慈,直接杀了那孩子就是,干嘛还得抱出去到外面再杀呢,悔死她了。 “没想到应辟方这会竟然会这般在乎她。”阮玉锦俊美的模样几乎有些扭曲,这个应辟方也确实有些本事,此时的朝廷已有一半的人都被他收买,他若再不行动,日后他更不会将他放在眼里了。 “现在根本动不了她,你没看到她那些带刀侍卫吗?而且那竹园也都是她的人,根本就插不进眼线。”这个才是让她最着急的:“而且你不觉得奇怪吗?孩子明明被人劫走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觉得是应辟方?” “八九不离十,他根本就没从没相信过我们。” “这个你不用担心。”阮玉锦冷笑:“至于那夏青,那就让母亲来对付她。” 说到这母亲,阮氏眼底明显有丝惧意,听得了阮玉锦又道:“你跟母亲在一起这么久,要是能学会她的一丁点,这夏青早不知道投胎多少次了。” 阮氏这回竟然没说什么,只是沉默着。 夏青醒来时,已是凌辰时分。 烛火幽幽,并没有熄灭,她静静的躺在床上,细听之下还能听到窗外的落雨声,显然雨还没有停,微微侧身,她便看到了应辟方,他正埋首于案前,看着一大堆的文书,时而,他拧眉深蹙,似遇到了为难之事。时而,他一声叹息。更多的时候,他还是那样冷冰冰之状。 夏青起身,身体还是有些弱,但并不影响行动。她悄然下床,又点亮了根烛火,让房间再亮点方便他阅文。 烛光的陡亮让应辟方抬头,却看到夏青时,怔了下,赶紧起身:“怎么醒了也不叫我,你现在身体还虚弱着,不……”声音嘎然而止,他复杂万分的看着夏青为他拿了斗篷替他披上,边披边轻声说:“王爷这般辛苦,可不 能再着凉了。” 她关心他,却并不信任他,应辟方望着这张已恢复平静的面庞,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了?”见应辟方只看着她,夏青奇道。 也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轻敲声。 “进来吧。” 水梦走了进来:“主子,奴婢给你熬了鸽蛋粥,您吃点吗?”房里灯亮起时,她便知道肯定是主子起来了,主子不喜欢房间太暗。 夏青点点头,对着就辟方道:“王爷也吃一些吧。”说着,先给应辟方盛了一些,才给自己盛:“对了,”夏青看着水梦:“让大牛回去休息吧。” “是。”水梦退下。 应辟方有饥饿感,面前的粥闻着也美味,可没有食欲,脑海一直回放着夏青叫大牛守在门口的事,转眼见夏青吃得欢,只觉心里更是沉闷,放下筷子又去伏案了。 夏青奇怪的看了他眼,也没再说自己,而是自己吃起粥来。 方才还看得进的卷案,这会应辟方只觉那些字都在他面前游荡,看了这个忘了这个,根本就看不进,不得已只得放下卷子,转眼见那女人正小口小口的吃着。 这个时候若是那些妾室或阮氏,定会上前讨好他,可她没有,或者说她根本就不想。 “我也饿了。”应辟方再次走了过来,喝起方为就为他盛好的粥来,只脸色有些差。 夏青点点头,将自己碗里的粥一饮而尽。 听得应辟方说道:“过几天阮氏的母亲和小妹要来住些日子。” 夏青轻嗯一声,他又道:“你若是寂寞了,也可以让爷爷和你叔婶住到府里陪你,还有那二个弟妹,在这里,他们可以学到更多的东西,一切费用都由王府来填。” “谢谢王爷,我已经给了家人许些银两,足够他们好好过日子了。”夏青淡淡一笑。 她也只有那 些银两而已,怎么够?下一刻,应辟方似想到了什么,向来淡漠的脸一会青一会白,这个女人确实有些钱,当初她毫不犹豫将他卖了时,可是获得了一千两银子的,这笔银子足够农村人好好过上几年了。 想到她的这份狠,还有对他的不信任,应辟方脸又黑了。 想到以前和夏青的相处,他又突然间觉得庆幸,庆幸爱上了这个女人,真是复杂,道不明,说不清。 阮氏母亲,那是十大家族之一的阮氏家族的大主母,其排场自然不一样,单就贴身服侍的丫环,就有十人之多,更别说带来的侍卫,她进城的那日,京城又热闹了不少。 瑾王本身就是个惹话题的人,从贾商之子到起义首领,再到被朝廷安抚,还有与封城之间曾经的兵戎相见,都是京城子民茶余饭后的话题,这会阮氏大主母一来,那话题又多了个,好端端的瑾王妃的母亲来干啥啊? 这是京城,哪怕很平常的探亲,在京城的老百姓看来,那就是有事了。 听说前些日子瑾王带回一个如花美眷,盛宠不衰,那瑾王妃就受到冷落了,瑾王妃为了除去这个拥有王爷宠爱的女子,只好把老母亲接过来想对策。 此时,坐在茶楼角落一蒙着面纱的女子一边听着这些议论声,一边则看着道上那盛大的排场,面纱内的目光满是刺骨的寒意,想到自己打听到这阮氏家族的背景,又看了看瑾王府的方向,起身离开。 瑾王府内。 阮老夫人的到来,应辟方自然是偕同府内上下的人迎接,而一进屋便看到女媚,阮老夫人早就笑得合不拢嘴了,阮老夫人是个身形颇为丰腴的妇人,她并不是很美,却长得慈眉善目,特别是笑起来时,眉弯如月,让人觉得是个和蔼和善的老太太。 一翻参礼 ,阮老夫人和阮诗颜便相拥在了一起,哽咽出声,哭得那个情真意切,思念之甚。 除了夏青院里的人和玉秀二名侧妃,所有的人都为之动容,有些思乡心切的长工甚至也偷偷的红了眼。 应辟方瞥了眼夏青,却见夏青微怔的看着相拥着的阮氏母亲,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年前她说的那翻话‘我是一个孤儿,所以,别说是我的孩子,就是我身边的这些人,我一个也不会放开’。 想到这儿,应辟方的心一紧,便对着王礼道:“让夫人回竹园休息去吧。” 现在离开?这不合规矩吧?王礼暗附着,不过见王爷并没再说什么,就走到了夏青面前将意思说了,夏青点点头,领着嬷嬷几天离去。 阮老夫人虽然拥着女人说着思念之情,余光却一直注意着周围,那夏青的画像她早就看过了,因此一进来,便注意到那个平静沉默的女子,此时见她不打个招呼就离去,心里已经不快了,自然,她也注意到是女婿让她离去的,显然,这里的情况比她料得还要糟糕,想到这儿,她狠狠瞪了眼正在哭的女儿。 阮氏一见到母亲瞪她,心里一惧,暗暗将袖子升上去看了看,只见那里正有一块暗青,正是被母亲方才掐的,以致于她此刻会哭得这般伤心。 一路上,夏青挺沉静的。 小花的话却没个停息:“没想到阮老夫人是个大善人呢,跟那阮氏可真一点也不像。” “你怎么知道阮老夫人是个大善人?”水梦失笑:“说不定是个蛇蝎心肠的老妇人。” “不是说相由心生嘛,我看那个阮老夫人好说话的样子,肯定是个大善人。”小花不信。 向来话少的双晴突然说道:“在阮氏家族里,阮老夫人是出了名的心慈人善,每个施出的粥不知救活了多少人呢。” 第119章 虚假之相 “水梦姐,你看双晴夫子都这么说了。”小花开心的道。双晴却又接道:“可在一个大家族里,每个人都是戴着面具过日子的。你永远也不知道那张面具之下是一张怎样丑陋的脸。” 双晴说得平淡,但声音中的沧桑让小花和水梦都怔忡了下。 廖嬷嬷也是轻叹了口气,母女的情深在进了阮氏院子后结束。 阮老夫人坐在上首,冷冷看着跪在地上的阮诗颜,哪还有进来时慈眉善目的样子,她寒着一张脸,眼底藏着一丝狠劲:“没用的东西,连一个乡下贱丫头也收拾不了,枉我费心教了你这么多年。” “女儿没用。”阮氏抽泣着:“可也怪不得女儿,王爷一直护着那小贱人,我根本就没办法下手。” “就算王爷护着又如何?能让那女人死的法子多的是,没长脑子的东西。”阮老夫人冷冷一哼,递过丫头的茶轻抿了口。 阮氏面色僵了下,左右看了看轻声问道:“娘,六妹不是也来了吗?怎么没有看到她呀?” “你以为她像你一样没脑子吗?这会,她估摸着已经到封城了。” 阮氏一怔:“封城?” “那丫头是我与你父亲给封城的少主准备的人,自然是送去封城。她可比你机灵多了。” “是,是。”阮氏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松了口气,想到六妹那美貌,她真怕母亲会带她来取代她的地位。 “禀老夫人,王妃,大公来了。”一丫头进来禀报,才说着,就见阮玉锦走了进来,看到阮老夫人时,忙行礼:“见过母亲。” 不想才起身,阮氏突然冲了上去对着阮玉锦的脸就是一个巴掌。 “娘——”阮氏惊呼。 阮老夫人冷狠的瞪着阮氏,脸上尽是戾气:“玉锦这一巴掌是为你受的,要不是怕在你脸上留下痕迹惹应家那小子起疑,我进屋时就想煽过来了。” 那阮玉锦似早 就料到会这样,什么都没有表露在面上,甚至更为恭敬了:“母亲熄怒,谁也没有料到那女人命会这般大。” “我问你,”阮老夫人看着阮氏的目光如鹰般锐利:“二年了,为什么肚子还没有消息?” “娘,王爷不过来,我,我也怀不了啊。”这个问题,也一直是她心头的痛。 “他不过来,你就想办法让他过来。没有孩子,就想办法怀上一个。这瑾王你们的父亲眼中,可是最有望坐上那个位置的人。” 阮氏兄妹不语。 “还有,瑾王三次受到暗杀,是不是你支使人去干的?”阮氏厉声问阮玉锦。 “是。”阮玉锦没有否认。 ‘啪——’的一声,阮玉锦脸上再次挨了巴掌,阮老夫人对这个儿子显然并不心疼:“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让父亲知道,我也是有这个能力的。” 阮老夫人眯起了眼,突然哈哈讽笑起来:“能力?就凭你?一个贱妾生的孩子而已,如果不是我养大了你,阮家长子的位置,你能坐得稳吗?” 阮玉锦手掌上的青筋直冒,可最终道:“儿子在心里一直将母亲视做亲生母亲。” “哼,你明白就好。”说着阮老夫人从怀中拿出了一包药给阮诗颜:“这是一包名叫‘千蝶引’的毒药,你想办法给瑾王服下。” 阮氏面色瞬间苍白:“娘,你不是说父亲最欣赏瑾王吗?” “说你蠢就是蠢,”阮老夫人不耐的看着阮氏:“这千蝶引本身并没有毒,可一旦男人与女人交合,这毒就会引到女人身上,只要五次同房之后,那女子必然暴病而亡,而且连大夫也查不出什么来。那夏青不是受宠吗?看看几天后,她还能怎么得瑟。你总不至于要怎么下药也要我教你吧?” 正说着,侍女进来禀道:“老夫人,应老夫人来看您了。” “那老村妇?告诉她,”阮老 夫人眼里满是不屑:“我舟车劳顿,现在已经休息下了,谁都不见。” “是。” 在院子外面的应母听到这句回话时,脸色都气了,秋蛾在旁煽风点火:“老夫人,王妃的母亲这也太不知好歹了,您可是王爷的母亲啊,就连贵妃娘娘见到您,都要客气的尊喊一声,她倒好,摆明了就是瞧不起您啊。” 自方嬷嬷被赶出府后,秋蛾显然已成为了应母的贴身侍女。 应母脸色一陈青一陈白,她向来是个好面子的人,如今竟然被亲家这般薄待,还是在自己王府里,但顾及到阮母的身份,呸,什么身份,她现在也是王爷的母亲,一品夫人。 “夫人,奴婢以前就觉得这王妃眼高于顶,每次和您说话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没想到王妃的母亲也是这样的。”秋蛾继续煽风点火。 这真是说到应母的痛处了,她家虽是书香门弟,但那是在禹镇那种小地方。要放在京城,也就是个下等的人家,所以阮氏进门后,她处处巴结讨好,没个婆婆样不说,还时不时陪笑脸,可那阮氏,对她不冷不热不说,最后还变成理所当然了,哪有做婆婆的做得这般憋曲的。 想到这儿,应母就觉得心里股了把火:“走,不让进,我就偏要进了,这可是王府,我儿子的地方。” 原本在阮老夫人到了之后,应辟方是应该去皇宫处理政务,才迈出书房,丫头就过来禀道:“王爷,双晴夫人求见。” 双晴?应辟方对双晴并没什么印象,只知道她是被他灭族的燕氏的嫡长女,而且是个颇安静的女子,就连容貌也有些模糊,她来见他有什么事? “让进来吧。” “是。” 双晴进来时,目不斜视,甚至连目光都只在应辟方的下巴以下:“双晴见过王爷。” “起来吧。” 双晴心里微讶了下,以往这王爷给她的印象便是冷 冷的,没想到这会却谈得上和颜悦色,心下暗附:看来王爷对夏青夫人确实是打从心底喜爱的,要不然不可能对她这般。想了想,她便道:“双晴此翻前来,是想问王爷几个问题,如有冒犯了王爷,肯请王爷原谅。” “什么问题?”看着此女子落落大方,声音又颇为温和的样子,应辟方在心里赞许了下,他秘密让人查过这个女人,知道她对他并没有灭族之恨,也就任她跟在夏青身边,若不然……不过从心底,他也佩服这个女人,要怎样的心胸和见识,才能放下仇恨,反而会毫无所求的跟在夏青身边呢?只希望她是真正的放下了仇恨,要不然,这个女人的城俯太深了。 双晴想了想,似在斟酌如何开口:“王爷可是打心底里就喜欢小公子的?” 应辟方微讶,这是什么问题?还用得着问吗?他点点头:“这是自然,他可是我唯一的儿子。”而且还是夏青所生。 “那为何王爷去看小公子主次数曲指可数呢?” “这话是夫人让你来问的?”应辟方眼底似有什么在闪动。 “不是。是双晴斗胆来问王爷的,王妃和王爷一样,只是偶尔才抱抱小公子而已。” “偶尔?”应辟方心里的讶异写在了脸上,夏青是爱孩子的,要不然不可能在知道小山头遇难时那般的悲怆,那样的在乎,也因为那次看到她的悲伤,他才意识到对她的喜欢,可孩子明明和她住在一起,为什么只是偶尔抱抱孩子呢? “这是双晴此来的目的,夫人是个安静到几乎沉默的人,而王爷的情感也并不表露,可是,小公子比起王爷和夫人来,更为沉默和平静,哪怕在饿时,也只是呀呀几声,连个哭音也没有,如今都要二岁了,也只会喊一声娘而已。”双晴面露担忧。 “你是说,”应辟方心一沉:“孩子的身体有问题? ” 双晴一愣,才知道王爷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忙摇头:“不,小公子很聪明,他甚至已经能认出一些简单的数字,但他不爱说话,双晴担心长此久往久下去,小公子的心性会比夫人更为沉默,比王爷更为冷漠。” “本王很冷漠吗?”应辟方没想到在别人心中他是这样一个人。 “是。”双晴坦然的承认,并不惧怕,只要对小公子好的,哪怕是被罚,又能怎样? “夫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应该是的。” 想到夏青也可能这样认为,应辟方胸口一窒,回想起与她的点点滴滴,确实,他们之间缺少了很多东西,因为缺少,所以他们之间的相处也变得奇怪:“让我想想。” “双晴告退。”希望她说的话,王爷是真的会去想,而她这个夫人能为自己的学生做的也只能是这点绵薄之力了。 王府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一天,向来勤于上朝的瑾王爷在自己的书房呆坐了一天,他们还以为王爷上朝去了。 朝堂因为没有了做主的人,二边的群臣吵翻了天,沉迷美色的皇帝派出了十几个太监寻找瑾王,皆没有找到。 夏青在她的竹园里,安静的练着字,有了双晴在身边,这段日子她又学到了不少的东西,如今,她几乎能看下整本书而没有一个生字。 只是,小花不明白为什么主子看的都是药书,还有一些还是西域的药书,不过只要主子喜欢,她就算是想尽办法也会给主子拿来的。 夏青看书是颇为认真的,她一页一页翻着,每一页都看得很细致。 双晴抱着孩子进来时,看到的便是夏青坐在院子的石凳上专注看书的情景,夏青夫人是个很认真的人,而且很聪慧,教了一遍的事情,她几乎都能记住,理解能力也很强,有时她会想,这么聪慧的女子要是生在富贵人家,不知道会是怎般的光景。 第120章 我们一家 小公子的容貌像王爷,性子却是像夫人的,而且聪慧也像夫人,但却比夫人更为沉默,想到这儿,双晴不禁有些担忧:“夫人——” 夏青抬头,当看到双晴怀里的小山头时,淡淡一笑,便又低下头看书了。 而小山头也没有一般孩子看到母亲时那般的猛扑过去显得亲昵,他只是盯着夏青看。除了刚见面那会,她看到夏青夫人紧紧的抱过孩子,便没再看到过了,想到这儿,双晴走过去,突然将小山头往夏青身上一放,道:“夫人,这些天我身体有些风寒,怕是照顾不了孩子。” 双晴本因为双晴这一举动愣着,只得接住孩子,这会听她这么一说,关心的道:“快请大夫来看看吧。小山头可以让嬷嬷和水梦照顾。” 一旁的嬷嬷和水梦虽然奇怪于双晴夫人这般不寻常的行为,但听到主子这么说,都点头。 “夫人就没想到自己照顾孩子吗?”双晴直视着夏青的目光紧声问道,她是真心喜欢这个孩子,所以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不想让孩子长大变成一个心里没有温暖的人。 “双晴夫子?”水梦惊呼:“夫人很忙。” “再忙那也是夫人的亲生骨肉啊,天底下哪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的?这二个月来,夫人有几回是抱过孩子的?” “双晴夫子?”夏青抱着孩子的手有些僵硬,她低头望着也正看着她的孩子,孩子很漂亮,粉装玉琢的模样让人看了都会忍不住想抱抱,她怎会不想抱这孩子呢?他是她唯一的骨血啊,是她最亲最亲的人,她虽然有爷爷,有叔婶,可也只有这孩子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 “夫人,小公子需要母亲。” 夏青淡淡一笑,道:“我不是不想抱孩子,而是怕和他太过亲近,他的性子会随了我。” 双晴一 鄂。 “都说什么样的娘教出什么样的孩子,我觉得小山头跟了夫子,以后就会像夫子一样温和有礼,等他长大了些,我就会让大牛教他骑射。”这是她心里想法,夏青道:“小时候,村子里的人都说我的性子看似平静,实则木讷,所以,我并不希望小山头日后变成我的样子。男人的性子,应该是活跃的,男人的世界,应该在外面。” 原来夫人是这般想的,并不是不喜欢小公子,双晴在心里松了口气,随即奇怪的问:“夫人为什么没想过等小公子长大了让王爷教他骑射呢?” “王爷这辈子应该还会有除了小山头以外的孩子,到时哪会忙得过来啊。” 王爷自然不可能只有夫人一个孩子,没想到夫人已想得这般远,双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近的来说,小公子是长子,但却并不是嫡长子,不远夫人是不是王爷的元妻,名份上,这元妻就是阮氏,要是日后阮氏生下了孩子,定会遭排挤,而那时王爷又会帮衬着谁?这确实难说。 她们没有注意到,就在不远处,应辟方静静的站着,竹园的风吹动,衣袂飘逸,加上挺拔的身姿,淡凉的气势,使得他看起来颇有几分的出尘之感,现在他却有些错鄂,原来在这个女人的心里,竟然是这般的不相信他,不愿去相信她。 服侍在旁的总管王礼在心里轻点头,夏青夫人在外许久,没想到竟然如此这般通晓道理了,王爷是什么身份啊,平日里哪有时间管孩子:“王爷,要不要小的进去通……” “以后每日,你将我从宫里带出来的案卷都放到竹园来。”应辟方突然道。 王礼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王爷日后都要将案卷和折子放到竹园来?”要知道那些折子和案卷可都是机密的事情,因 此王爷的书房除了他都不许别人进的,就连清扫都是他这个大总管在做,如今他竟然要把这些放到竹园来? “还要我说第二遍吗?”应辟方目光一扫。 “唔,小的知道了。” 应辟方的脑海里闪过今日双晴跟他说的话,再加上如今夏青这翻话,他不禁苦笑,他不惧势利,不惧那些人的轻视,却在夏青这里跌了一跤,原来要得到一个人的心竟是这般的难。 或许他并不亲近孩子,但并不表示他不爱这个孩子,孩子与他所想要的东西一样重要,那是他与她的未来,一天的沉思,他知道他该怎么做。 这样想着,应辟方大步走了进去。 夏青看到应辟方时,忙抱着孩子起身:“王爷今个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想你和孩子了。”应辟方说这句话时声音虽然极力自然,但仍能感觉得出那一丝不自在。 夏青讶异的看着应辟方笨拙的抱过孩子在怀里。 孩子好轻,好小,也好软,这样的触感觉让应辟方的双手一时有些僵硬,不知道该如何抱才能让孩子舒服,却见小山头也只是安静的看着他,不哭也不闹,应辟方看着孩子,很是郑重的道:“小山头,我是你的父亲,你要叫爹的人。” 正走出房的廖嬷嬷:“……” 水梦:“……” 小花则讶的微张了嘴,王爷这是在向小公子介绍自己吗?好奇怪的感觉。 双晴则是哭笑不得,明明王爷已是当了二年的爹,而且,哪有人这么严肃的表情跟才二岁的孩子说话的? 夏青的眼底闪过一丝异样,一闪而逝,快得抓不住。不想应辟方突然问她:“小山头还不会叫爹吗?” “不会,连娘也很少叫。” “他快二岁了。”很多孩子在这个时候不仅会走路,连话也会跟大人一搭一唱的,应辟方 不由得感到一陈焦急。 此时,双晴走到孩子面前,温柔的道:“公子,为什么不叫爹娘呢?” 小山头看了双晴一眼,低下头似乎在想着什么,一会才抬头对着夏青与应辟方叫了声:“爹,娘——”声音清脆,清楚,那表情却稳定得跟个大人似的,哪像一个二岁的孩子该有的。 夏青与应辟方都怔住,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孩子,情不自禁的唤了声:“小山头?” 可惜,小山头却没再说什么,依然是一副安静的模样。 望着这对父母惊讶,却显得笨拙的样子,双晴在心里叹了口气,要是她告诉他们公子如今连三字经都会背了……想了想,她还是没说出口,只是对着小山头道:“公子,跟夫子走吧,您上课的时间到了。” 怀中的孩子在挣扎,应辟方下意识的便要放下,这才想起孩子似乎不会走路,然而,他却看到自个儿子挣开了他的手,安稳的迈出了步伐,之后牵着双晴的手慢慢离开。 脚步平稳,一步一路,脚踏实地,不像一般孩童那般跳跃。 所有的人,除了双晴都惊讶的看着这个孩子,他们都不知道孩子已经会说话,会走路了。 双晴转身看着夏青和应辟方,那目光里有着轻微的谴责,她并不是真的得了风寒,而是借以此告诉他们一些事,尽她夫子所能尽的力,便也不再说什么就离开了。 应辟方心里一陈愧疚,转眸便见夏青怔忡着看着孩子的远去,她的眼神虽然平静,却也透着黯然与一丝苦涩。 他握过了她的手,轻声道:“现在开始,还不晚。” “我……”夏青苦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孩子相处。” 不知道?应辟方失笑:“别太紧张,他是我们的孩子,自然相处就行。”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孩 子相处。”夏青垂下了眼帘,让人无法看清她眼底的思绪,她方才跟双晴说的话是真的,但最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如何跟一个孩子相处。 为什么他握着的手此刻突然间变得冰冷?应辟方看了眼被他握在手里小手,她是在紧张吗?不……他感觉得出,她似乎在害怕,怕什么?怕自己的孩子? 蓦的,应辟方看了眼竹林深处,那边闪过一道黑影。 一个时辰后。 应辟方来到了一处阴暗处,那里,一名黑衣蒙面男子单膝跪在地上禀报:“王爷,夏青夫人的背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确实是山脚村土生土长的人,不过,有件事属下一直在奇怪。” “说来听听。”自夏爷爷告诉他那些事情后,他就派人去查山脚村,他想知道关于那个女人的一切事情。 “夏家爷爷身体向来孱弱,因此并不善于狩猎,十三年前,因为生计,他和他大儿子一家人被迫上了山,之后都没再回来,村人都以为他们死在山上了,没想到三个月后他突然回来了,变得善于狩猎,只不过他的大儿子和那大儿媳妇却被野兽吃了,只留下年仅六岁的夏青夫人,”蒙面侍卫道:“而且听说夏青夫人当时受了刺激,一见陌生人就害怕,整整三年躲在房里,就连那夏家叔婶也无法见着她的面。” “回来后变得善于狩猎?”应辟方眼底有着沉思,不会猎狞的人就算再怎么努力学,三个月也不可能就‘善于’了,加上那夏家爷爷身体是个孱弱之人。 “是。属下学功夫,基本功三个月后也只学了皮毛,连只狼都打不过,更别说像猎户,是要与野兽争斗的。”侍卫想了想,觉得还有件事很奇怪,可想想又觉得也不是什么奇事。 “能查出那三个月内发生了什么事吗?”应辟方问道。 第121章 查不出来 “属下无能。”几乎将所有的侍卫都派出去查了,除了查到这些以外,查不到任何信息。 应辟方想了想,道:“去查一下十三年前山脚村周围发生了哪些事,一丝蛛丝马迹也不要放过。” “是。”侍卫眨眼消失不见。 自双晴带着孩子离去后,夏青便一直怔坐着,直到水梦点燃了蜡烛,微微的灯光才让她醒过了神。 “主子在想小公子吗?”水梦轻问,别说主子会这模样,就连她,看到小公子叫了爹娘,又已经能走路的模样也吓了一跳,她一直觉得小公子是个才出生不久的婴儿,不想转眼间……而且是突然会喊会走路,真实把她吓了一跳。 “我不是一个好母亲,是不是?”夏青问。 水梦摇摇头:“主子就像天底下的母亲一样,爱着孩子。” “可是我这个母亲与孩子却是聚少离多,甚至连一个长久的拥抱也没有。” “这哪里能怪主子呢?主子也是身不由已啊。”水梦在心里叹了口气:“等小公子长大了,一定能明白的。” 夏青没再说话,而是望着自己的手,方才,那个男人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对她说‘现在开始,还不晚。’他是说,他要和她重新开始吗?尽管回来之后,所有人都认为她原谅了他,但事实上,她对他根本就是有着猜忌与防备,她不信任这个男人,甚至觉得这个男人会一而再的伤害她。 可孩子是无辜的,他需要母亲,也需要父亲,从成亲那时起,她对他有期望,甚至有奢望,之后他一点点磨去了她对他所有的希翼。 应辟方进来时,看到的便是夏青低头沉思的模样,她的目光时不时在变化,显然内心在做着斗争,此刻,她在想什么? 水梦要施礼,被他阻止,示意她出去。之后,他便坐在床上,静 静的打量着夏青,人生完全是不安常理出牌,他竟会爱上她?想到下午听到她所说的那些话‘王爷这辈子应该还会有除了小山头以外的孩子,到时哪会忙得过来啊’,他亦反思,他应辟方这辈子自然会有很多孩子,他肯定会要夏青再为他生,只是,他只会有夏青一个女人吗?他做得到吗? 他不是个贪美色的人,玉秀二名侧妃进门后,他从没有碰过她们便可证明,但他却无法给出保证。此刻,他爱着这个女人,但也认为男人三妻四妾是合理的,是正常的,他唯一与别的男人不同的是,他忠于自己的感情,如果夏青不喜欢他女人太多,他自然不会收纳,只是朝堂之上权衡之间,很多人都是以自家闺女联姻为出力点,要是他们将女儿送过来,他若不接纳会对他非常不利。 一只白烛,二个同样省思着的人,形成了一个怪异的氛围,直到二双视线不经意交汇在半空,裸露的心思就这么印入了彼此的脑海里。 彼此都一愣,不自然的别过了脸。 此时,水梦又走了进来,禀道:“王爷,王妃亲自给您送来了银耳汤。” “告诉她不用了,本王并不饿。”应辟方声音有些不自在。 水梦显然有些为难:“可王妃说,如果王爷不喝,她会一直等在外面。” 应辟方拧了拧眉,只得起身出去,走到门口时,他转身看向夏青,却见她也正看着他,一时,应辟方发现自己不太想走出去,便道:“你和我一起去吧。” “好。”夏青起身。 他以为她会拒绝,没想到她一口同意了。 阮氏以为出来的应该是王爷一个人,毕竟她正妃在这里,稍顾点面子的人都不会和她过不去,没想到夏青也会出来,她本就不愿意来这里,看着自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亲亲 我我,这个人还只是一个乡下贱女子,心里的怒火自然不用说,一切只为了她拿来的银耳汤。 “王爷,这是妾身亲自为您炖的银耳汤。”阮氏的声音很温和,神情透透淡淡的忧郁,那看着应辟方的目光像是水要滴出来似的,我见犹怜。 然,应辟方对于她这模样似乎没看到,只是淡淡说:“我并不想吃,你拿回去自己吃吧。” “王爷。”阮氏苦笑了下:“您既然娶了我,却又为何如此冷淡我?冷淡我也就算了,连一碗汤都不肯屈降吗?”如果不是母亲,她并不想在应辟方面前这样卑微,特别是她的对手还是那个贱女人。 应辟方再次拧了拧眉。 见应辟方不为所动,阮氏心里对夏青的恨也就越浓,都是这个女人,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应辟方的心就会是她的,但她只得克制住这漫天的恨意,温柔的声音中带着无比委屈的调儿道:“这天下的王妃,还有我这样受冷落的吗?王爷,您的心真的是铁石心肠吗?妾身并不求王爷多宠爱,只求王爷的心里能有妾身的一席之地就好。” 守在外面的王礼一面看着这阮氏,一面又看着那夏青,心里嘀咕,要是这夏青有远见有心胸,这会就该劝着王爷把这汤给喝了,给了阮氏一个台阶下,也给王爷做做场面,要知道这阮氏背后可有着二十万的兵力,可看这夏青夫人的意思,似乎并不想做点什么。 应辟方脑海却闪过另外一幕,还在禹县时,还是县老爷的蔡东寿和他在书房,当时方婉儿也是端了一碗汤过来,结果却被夏青喝了,那时候,他每天去粮铺,这个女人都会抢在方婉儿面前出现给他不是折领子,就是虚寒问暖,把方氏气得面红耳赤。 应辟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那是不是她在意他的表现 ?是不是她在他面前争取着什么?而他却从不在意,甚至厌恶无比,而如今呢,方氏变成了阮氏,她也不再在他面前争着做点什么,应辟方的心不由的一冷。 他看向她,不知怎么的,好希望禹镇的那一幕又再现。然而,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她并没有说什么,应辟方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挺失落。 倒是阮氏心里越来越不耐烦,脸上却不能表露什么,只是更为哀怨的看着应辟方,难道这个男人真的不打算喝她的汤吗?那她的一翻心思不就是白费了? 应辟方心里一叹,对着王礼道:“把汤拿过来。” “是。”王礼从阮氏手中接过汤点。 阮氏垂下眼帘时,眼底闪过一丝阴戾,也就在应辟方要接过汤点喝时,夏青突然道:“王爷,你晚饭吃了那么多,这汤点等会再喝吧。” 应辟方惊喜的看着她。 他突然这样看着她做什么?夏青压下那份不自在,就听得阮氏急急的道:“等会喝汤点就凉了。” “王妃大可以放心,凉了我会让丫头去重新热一下。” “热过之后的口感又怎能及得上新熬出来的呢?” “王妃若真有心,到时自会再熬些出来给王爷端来。”夏青淡淡一笑。 “你,夏青夫人这是存心叼难本王妃吧?”阮氏的脸一陈青一陈白,这个夏青,竟然连这样的面子也不给。 “夏青不敢,倒是王妃,明明知道王爷这会留在了竹园,却还拿了汤点过来,不知安的是什么居心。” 阮氏的面色气得绯红,眼底更有泪花闪现,他哀怨的看着应辟方:“王爷?王爷想要多少女人,妾身也不会有怨言,可妾身毕竟是堂堂瑾王妃,您就看着一个小小的夫人这来污辱我吗?” 瑾王妃三个字,让应辟方此刻的心情又变得复杂万分 ,本来这个称号该是夏青的,他淡淡道:“王妃以后竹园,别再来了。”他虽然爱着夏青,却不能给她名份,心里多少是有愧的。 阮氏的手指几乎掐进掌心里,却不得不压制着怒气:“好,妾身也死了心了,只求王爷将这碗妾身熬了半天的银耳汤喝掉,毕竟这是妾身的一翻心意啊。” 这王爷是怎么了?不就只是一碗银耳汤吗?王礼在旁暗想着,要知道这些日子那阮老夫人可也在啊,这般拒绝阮王妃可不好,虽心里发急,却又提不得。 廖嬷嬷与水梦都看着应辟方,心里对阮氏实在厌烦,若在园子外面,这阮氏怎么折腾也无所谓,可竹园里那是主子的地方,这样端着汤过来摆明了就是邀宠,当主子是什么? “王爷?”阮氏暗自吸了口气,不得不装出更为委屈的模样:“您真狠心?还是,真要为了夏青夫人而与我,与玉秀二位侧妃断绝一切关系吗?”这天底下,有的男人只沉迷于女色,也有少数男人钟情一生只娶一个女人,但大多数男人就是男人,会爱一个人,但绝不会与子偕老,自然,这世上更多的男人有色心却没有这样的财力去让他们三妻四妾,而应辟方,他便是那种会爱一个女人,但绝不会只深爱一个女人的男人,有着野心的男人,心中装的是天下。 望着阮氏手中的汤点,应辟方最终还是伸手接过了,在阮氏欣喜之际,他却将银耳汤交给了一旁的廖嬷嬷,若在以前,如果一碗汤能让一股势力安份,他自然会喝了它,只现在,他看了眼身边的女子,心里装了个人,顾忌也就多了,此刻拒绝了阮氏,怕阮家军那边会出现问题,但心里却颇为轻松。 “先放着吧,本王想喝时自然会喝。”说完,他没再看阮氏,拉着夏青进了屋。 第122章 就是不喝 留下阮氏僵着身子留在夜色之下。 “王妃?”侍女走上前来轻唤。 阮氏像是没有听到,瞪着眼望着那轻轻关上的门扉,牙齿咬着的下唇几乎被也咬出血来,这个夏青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应辟方先的是她而不是自己? “王,王妃?”侍女有些胆怯的看着阮氏突然变得阴毒的目光,不想她说音才一落,阮氏便狠狠的煽过了一个巴掌:“滚——” 此刻在厨房里,小花一脸嫌恶的看着廖嬷嬷手中捧着的银耳汤:“嬷嬷,这汤还真要等会给王爷喝啊?” “那只是王爷给阮王妃一个面子而已,去倒了吧。”廖嬷嬷连看一眼汤也没有。 “倒了?那真可惜了。”那是银耳汤呢,多补啊,买一点银耳汤的钱足够小老百姓过半个月的日子了。 正在炖着汤的水梦一听失笑:“那给你喝。” 小花吐吐舌头:“我才不要那阮氏碰过的东西,谁知道有没有毒?我拿去倒了。”说着,她拿过那煲便一蹦一跳的走了出去。 “嬷嬷,”水梦道:“咱们王爷变得真是奇怪啊,方才我还以为这银耳汤王爷定会喝了,怎么说那阮氏后面可是整个阮氏家族啊。” “可不是。”廖嬷嬷叹了口气:“只希望王爷这一次千万别再负了主子,要不然……” 二人合计着看了一眼,要不然,她们绝不会让主子在王府里受苦,此刻,她们早已不是先前的她们了,就算离开这里,也能靠自己的双手让自己和主子过上好自己。 应辟方会拒绝阮氏的汤点,或许对一般男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夏青知道,这个男人是在向她传递着什么,从以前她和阮氏都掉下悬崖时,他舍了她而救了阮氏,只因阮氏身后有着整个阮氏家族,而如此,他却舍了阮氏而选择了自己,现在的应辟方 虽然已强大,但并没有强大到能舍了阮氏家族的地步……只能说,这个男人的心里确实有了她的地位。 这一夜,夏青发现她自己失眠了。 而失眠的人又何止夏青,躺在外面的应辟方也是,与夏青不同的是,他却是满身的轻松,仿佛有什么包袱从身上卸下来般。本来他觉得是件很困难的事,但现在却觉得很轻松,只恨自己为啥不早一点承认这份喜欢? 这样一想,他索性转过身,一手轻轻搂上夏青的腰,想将楼到怀里,可不想他的手才一碰上她,就发觉她的身子开始僵硬,原来,她与他一样是装睡的?应辟方突然失笑。 听到笑声,夏青睁开了眼,神情有微微的恼,知道他已经知道她是在装睡,不知为什么,现在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变得有些尴尬:“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能这样拥着你真不错。”应辟方索性大方的拥过她。 “不觉得可惜吗?” 他知道她在说什么。 “失去你,我会后悔一辈子。”应辟方轻轻道。 夏青抬头看着他,应辟方更加搂紧了她:“我没有改变我的初衷,江山我要,你和孩子,我也要。但不管发生任何事,我也不会舍了你。”见夏青一直没说话,他低头看着她平静的黑眸:“你不信我吗?” “我相信你。因为你从没有骗过我。”她并没有让他能骗他的资本,而且从一开始,这个男人对她坦城的可怕,毫不犹豫的伤害她,抛弃她,每一次都是直接的,没有任何欺骗,如今,他也没有必要,夏青直视着他,双手回搂着他的腰,面色微微窘迫但并不回避:“你说的,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会舍了我和孩子,不要让我失望。” 应辟方的回答是更加紧的抱住了她,不爱所以不珍惜,不爱所以能毫 不犹豫的抛弃,如今,他会好好的保护这个失而复得的女人,因为她已经成为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再次见到陆姨娘,却是在膳房外,她像奴婢一样站在侍女中间,低着头,恭敬而卑微,不再是以往知书达礼的模样,就连衣着也跟那些奴婢一样。 当夏青走过时,她微微抬头,不想夏青也正看着她,陆姨娘脸色瞬间苍白,眸中闪过一丝羞愤,几欲想咬舌自尽。 水梦和廖嬷嬷自然也看到了她,眼底不掩惊讶,这陆姨娘好歹也给应家生了个儿子,怎么现在反而成为了一个下人?应家老爷常年不在家里,想来又是受到了应母的虐待,不过,这跟她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就在夏青要越过陆姨娘时,听得陆姨娘突然道:“夏青夫人,谢谢你。” “谢我什么?” “前几天王爷让人给临儿请了夫子,除了你,整个王府里没人会对临儿这般好。” “她是一个好孩子。” “谢谢,真的谢谢你。”陆姨娘羞愤难掩,自己会沦落到这般境地,完全是自找的,她有危难时,夏青只要在总会救济她一些,而她呢?非旦没帮过她,甚至还远离她。 夏青只是淡淡一笑,便进了屋。 屋内,应母,阮老夫人,阮氏早已就坐,甚至已经在用着早膳,她们似乎都没看到夏青来了,自顾自的说笑着。那应母笑得那个谄媚,至于她为什么会笑成这样,单看她那身衣裳以及脖子上手上挂的金饰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周围的侍女似乎也没看到夏青几人,别说行礼,看连一眼都没有,只给桌上的几人夹着菜。 “让开,没看到奴婢给二位老夫人,王妃上菜了吗?”一道苍老尖锐的声音在夏青背后响起时,便听到水梦惊呼一声被推倒在地。 此时,那正优雅用着膳 的阮老夫人才抬眼看了夏青一眼,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就这样一个乡村贱妇,竟然让她一手训练出来的女儿吃了这么多的苦。 “你是谁?”廖嬷嬷赶忙扶起水梦,二人都怒瞪着那虽老却满身精壮的嬷嬷,这老嬷嬷虽是下人打扮,但穿了一身的锦服,不是有点身份,就是在主子面前是个大红人。 夏青拧起眉。 “奴婢是阮老夫人的贴身嬷嬷,跟了阮老夫人四十来年了,也是一手带大了阮王妃的奶娘。” “你怎么能平白无故的推人呢?”水梦气道。 “推你又怎么了?不长眼的东西,不知道身为奴婢的人应该走左右二边吗?竟然还站了中间,这要是在阮府,早就将你乱棍打死了。”老嬷嬷混浊的目光透着强悍与蛮横。 “这位嬷嬷说得好,所以,这里是应府,并不是阮府,做为阮府下人的你,也该本份点。”廖嬷嬷冷冷道。 “我现在在做的就是本份,替我们家王妃收拾你这样嘴贱的老叼奴。”那老嬷嬷说着,目光一狠,就抡起一只手煽了过来,可才抡起手,她的肚子便被小花狠狠一踢。 老嬷嬷一声惨叫就被踢倒在地。 “放肆。”阮氏夫人一手猛的拍了桌子,她不敢相信这个王府里竟然有人胆敢伤她的人,所有人不是敬她就是怕她,没想到这个小贱妇的丫头竟如此大胆。 “娘,您息怒。”阮氏赶紧安慰,同时暗自庆幸夏青要遭殃了。 阮老夫人狠狠瞪了这个女儿一眼,连汤都没本事让男人喝下的人,她看了都碍眼。被她一瞪,阮氏心中一惧,拿开了手。 “来人,将这几个贱婢托出去乱棍各打五十下。”阮老夫人这话是对着水梦三人说的,目光却是阴戾的看着夏青,她话一说完,便跑进来十几名阮家军。 夏青面色微紧, 看着阮老夫人这仗势,显然这些阮家军是早就备好了的。大牛就在外面,但如今里面这情形,怕是不可能让她见到大牛,她没有料到这阮老夫人竟然这般胆大敢在这里这般张狂。 阮氏看着心中爽快,更是得意,她夏青有侍卫,难道她就没有?母亲这回带来的侍卫不下数百,而且母亲也答应了她,除了夏青她才会的离开,也就是说夏青这会是必死无疑了。 有了母亲在这里,她真是如虎添翼啊。 “住手——”夏青拦在了水梦几人面前,冷望着朝她逼近的侍卫,这些侍卫显然并没有把夏青放在眼里,别说停止,甚至更是加快了速度,可就在他们的手要碰上夏青时,又冲进了一批侍卫,这些侍卫拦在了夏青的面前,也替她挡住了这些阮家军。 “你们是谁?”阮老夫人望着这些侍卫的穿着,在见到他们腰中那块写着‘刑’字的腰牌时,神情疑惑。 “我们是刑部的人,听说光天化日之下瑾王府出现了一批飞贼,请示过宫里的王爷后便来了。”为首的人正是刑部的副官,他看了在场的人一眼,目光定在了面前这批侍卫身上:“难道是你们?” 这些侍卫一听是刑部的人自然不敢再妄动什么,都看向阮老夫人。 阮老夫人冷睨了阮诗颜一眼,阮氏忙道:“当然不是他们,他们是我们阮家军的侍卫,在这里守护着本王妃的安全。” 那副官一听,忙上前笑说:“原来是瑾王妃了,属下见过瑾王妃,方才多有得罪还望恕罪。” 阮氏脸色不善,只要再给那么点时间,她就能拿下夏青了,如今王爷一早就被叫去皇宫,她若在这个时候处置了夏青,王爷回来了也说不得她什么,不想突然冲进来一批刑部的人:“你们真是好大胆子,竟敢擅闯瑾王府?” 第123章 一批飞贼 “这……呵,属下也只是接到消息有飞贼入王府,这不,匆匆就过来了。” “消息?哪来的消息?”阮氏厉声道。 “这是刑部的事,恕属下不能说。”副官依然是笑呵呵的模样。 “堂堂瑾王府,重兵把守,怎么可能会有飞贼?荒谬。”再说这还是大白天,摆明了就是故意的。 这副官的脸上依然挂着笑,笑眯眯的,看着似乎是个不易生气的人:“属下听说在瑾王还未被封王时,重兵把守下的应府也遭遇了飞贼,还把应家唯一的小公子给掳走了呢。” 阮氏脸色一陈青一陈白。 “所以王妃啊,这种事属下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再说,属下的人也没动王府的一草一木,看到王妃相安无事,属下就放心了。”随即,他看着旁边的阮家侍卫:“王妃,王府用餐为何还要这么多侍卫在膳房啊?” 阮氏刚要开口,阮老夫人便笑呵呵的道:“没什么,只是让他们进来给王妃请个安而已,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侍卫们鱼贯而出。 一旁的廖嬷嬷,水梦,小花都松了口气,夏青心里也是松了口气,这节骨眼上,她没想到会出现什么刑部的人。 应母早就看呆了这一幕。 “那么多人围在这里做什么?都散了吧,别打扰到王妃用餐啊。”那副官嚷嚷道。 夏青在众侍女散开时,也和廖嬷嬷几天离开。 阮氏无奈的看着夏青离开,桌底下的双手狠狠的绞在一起,多好的机会,如果不是这个刑部的人突然出现,这会夏青早就是板上肉了。 阮老夫人也跟着那个副官笑着,当她看不出来这个副官是来救人的吗? 这副官一走,阮氏气得脸色铁青,再看自己母亲,一脸平静,只是眼晴透着阴沉,不禁气道:“这该死的刑部,怎么尽挑 这节骨眼的时间来呢?” “你以为,这是巧合?”阮老夫人冷笑。 “那是什么?他们可是刑部的人,难道还故意不成?” “没有瑾王的授命,他们敢?你可别忘了当今朝廷真正是掌握在谁的手中的。” “娘,你的意思是说,这刑部的侍卫是王爷叫来,叫来保护那个女人的?”阮氏有些无法置信。 阮老夫人眯着眼,没有回答,事实上,她颇为意外,一直认为这个瑾王是个有野心的人,没想到竟会为了一个女人把刑部的人也叫来了。 看来,她得重新评估这个女人在瑾王心中的地位,阮老夫人冷哼一声:“无巧不成书,只怕在你我之中,有他的细作。”要不然,这时间哪能掌握得这般好。 若真如此,她倒还真非得把那个贱人给灭了不可,明的不行,暗的还不行吗? 回了竹园,廖嬷嬷几人一脸的后怕。 小花道:“那老妖婆竟然敢对主子下手,她就不怕王爷降罪吗?” “她这是要先斩后奏。”水梦有些咬牙切齿。 廖嬷嬷担忧的望着走在前面不言不语的夏青,不知道主子这会在想些什么,也在这时,大牛跑了过来,挡在了夏青面前:“恩人,我已经听说了方才的事。” “大牛,你去哪里了?方才真是吓死我们了。”水梦这会都惊魂未定,想到那阮老夫人那双凶狠的目光就有点不寒而粟。 大牛一脸惭愧:“我,我,那些阮家军把我给困住了。”说着,满脸恼意,他怎会这般轻敌?一直以为那阮老夫人不过是个老夫人,没想到手段这般厉害。 “你被困住了?”水梦讶异之后便是震惊:“这么说来,方才这阮老夫人是真的想杀了我们?”要不然他去捆住大牛做什么? “一定是的。”大牛恼道:“俺该死,哪会料到一个老 太婆手段这般厉害,看他慈眉善目,没想到竟是心狠手辣之辈。” 所有人都看向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夏青,夏青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时,小堆跑了进来,他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兴高彩烈的说道:“大牛,狗肉已经煮好了,可香了,恩人,俺给你留了只大腿,要不要给你拿过来?” “狗肉?你们还有心情吃狗肉啊?”廖嬷嬷瞪着小堆。 小堆方才煮狗肉去了,因此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挠挠头,当大牛将事情始未告诉他时,他睁大了眼:“你们想多了吧,那阮老夫人怎么说也只是个丈母娘,哪这么大胆?这里可是瑾王府,并不是他们阮家。” 这句话说出来,众人非旦没有感觉到轻松,心里反而更沉重了,这阮老夫人在瑾王府都这般大胆,若没有一定的把握怎敢? 见所有人都看着她,夏青却是看着小堆淡淡一笑:“这还没到冬天呢,怎么想到吃狗肉了?” “还不是那条母狗,本还想着让那条母狗生几个小狗仔,不想竟然死了。”小堆满是遗憾的道,在瑾王府,下人的待遇虽然不错,但一些下人还是会养几条狗待到冬天时吃吃狗肉。 “那小灰不得伤心死呀?”小花道,小灰是条公狗,这院子里也就一条公一共母。 “可不,这二天,他们时常打野战,这不野战才打完,那母狗就死了。”小堆叹了口气。 小花喃喃了句:“难道是那银耳汤太补了?” “啥银耳汤啊?”水梦问。 小花笑得怪不好意思的:“就那天那阮氏给王爷喝的银耳汤啊,被我喂小灰喝了。” “你咋不给我喝呢?”小堆跳脚,哎玛,他这辈子长这么大还没喝过什么银耳汤呢,这小花竟然给了一条狗喝:“太暴珍天物了啊。” 廖嬷嬷与水梦 互望了眼,脑海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不知道是不是阮老夫人方才把她们吓倒了,她们突然就觉得那碗银耳汤有问题…… 此时,夏青突然道:“小堆,先别动那狗肉,先带点那肉去城里最好的医馆看看。” “看啥?”小堆听得一头雾水。 “看看有没有毒。” 小堆怔愣了半天,他毕竟了不是个笨人,想到这阮老夫人所做,小花又说那汤是出自阮氏之手,神情一肃,应声就要离去,又被夏青叫住。 夏青道:“如果大夫看不出什么,你找一个最好的西域大夫,告诉她这狗是怎么死的,问一下是否有这样致人死地的药物。” “是。”小堆应声离开。 “主子?”水梦担忧的看着夏青。 大牛突然跪在了夏青面前,悔恨的道:“俺该死,如果不是俺疏忽,就不会让恩人受到这样的惊吓。” “快起来。”夏青忙扶起大牛,“不是你的错,你做的已经很好了。”他们都是寒门子弟,没有任何的带兵经验,更没有训兵的经验,所有的一切都是大牛自己学来的,她并不觉得她的影卫输给了阮家的侍卫,只是,他们没有料到阮家老夫人一来便会使出这般狠的手段。 “从现在开始,我会多个心眼,一定不会再让恩人受到伤害。”大牛认真的道,更是在心里暗暗发誓,当他被捆时可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当时他若去找隐在暗的暗卫们,那些暗卫就有可能被发现,要是被那阮老夫人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儿,他又道:“恩人,我一定会找到高人来训练我们的人,到时,别说是一个阮氏,就算是整个天下,我们也不怕。” 大牛是个认真的人,虽然说出了豪言壮语,但廖嬷嬷与水梦也只当是个憨人在表忠心,也就没放在心里。 “好。 ”夏青点点头,她与他们的命是绑在一起的,她不会让自己再受到伤害,也不会让那些支持她,跟着她的人受到伤害,夏青对着这几人道:“你们都进来,我有话说。” 当应辟方从皇宫回来时,应府一切正常,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般,不过,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了和夏青的寝室,而是和王礼去了偏房,双晴的住处。 当双晴看到王爷进来时,忙放下手中的书请安,起身时温婉一笑:“王爷是来带孩子的吗?” 灯光下,这个女子一身简朴的素服,盈盈而站,浅浅微笑,不刻意但也不亲近,应辟方心中难掩讶异,讶异这个女子的玲珑之心,他点头:“不错,孩子睡了吗?” “是。已睡了一个多时辰了。”说着,双晴慢慢将孩子抱了起来。 一旁的王礼忙上前接过孩子。 当应辟方离开时,双晴又道:“还望王爷好好珍惜。” 应辟方冷冷的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竹影婆娑,在夜风之中起舞,冰凉不已,秋意是越来越浓了。 “王爷,”王礼声音压得低低的,不敢吵醒熟睡中的小公子:“您把小公子接出来干啥呀?” “从今天开始,孩子会跟我和他娘一起睡。” 王礼听得一愣:“王爷公事烦忙,小公子怕会打扰到王爷看卷。再说,富贵人家的孩子都是跟奶娘一起的。” 好半响没听到王爷说话,王礼不禁抬头望了眼,这一刻,把他吓了一跳,月光下,王爷向来冰冷的脸上竟然有丝柔情,是他看错了,肯定看错了,果然,擦擦眼再一看,脸上依然还是那副冷冷距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是啊,他们家王爷从小就是个冷面男人,如此了解王爷的他,竟然会产生的这样错觉,王礼顿觉得应该是自已近来太虚了,得补一补才好。 第124章 一起睡吧 当阮玉锦进到阮氏的院子时,看到母亲与妹妹都沉着一张脸,白天的事,他自然也是听说了,在意外之外,可似乎又在意料之中。不过向来强势的母亲,这会必是盛怒。 “这个夏青,必须尽快除掉,时间越长,对我们越不利。”阮老夫人手中拿了一串佛珠,那手一直死死掐在佛珠上未动,还有,她看向阮氏,眼底并没有一个母亲该有的可亲,只有逼迫:“你必须想办法让王爷和你同房,怀上孩子。” “怀上孩子?”别说怀孩子,就算是同房,怕也难。先前,王爷还会来她房里,但却什么也没做,自那贱人回来后,别说来了,就连进都不进她的房,阮氏一脸泫然欲泣:“娘,王爷他,他现在心里就只有那个夏青。” “你就不会想想办法吗?看来还真是大小姐日子让你过惯了,连点手段也不会使了?”阮母厉声道。 “女儿根本就没下手的机会。” “他的东西总有一二样是你能接触得到的吧?” “娘的意思是指?” 阮老夫人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声音冰冷:“下药这种事,最重要的便是药物相克相引,你只要让他的贴身之物上放一点催情的主药,再在你的屋里放上引子,药物相引之下他便会有反应。” “娘,王爷的克制能力极好,怕……” 阮氏冷笑:“那就加重药量,让他失去神智。” 阮玉锦眉心一动,这应辟方是何许人,只怕那主药才放上身就已察觉了,母亲还当真以为他是那种普通货色又沉迷于欲海的男人吗?不过这一点,他并不想说出来,再看到阮氏脸上那欣喜之情,阮玉锦在心里骂了句‘愚蠢’。 此时,阮母冷冷看了眼阮玉锦:“你父亲说了,要你全力辅佐瑾王,你若再动小心思,休怪他不念父子之情。” “是。”阮玉锦试探的 问了句:“母亲,不知六妹在封城过得怎样?” 说到这个六妹,似乎深得阮母的喜爱,阮母的脸上都带了丝笑意:“六儿做的事,从没有让我失望过,这会,她已经被封城少主封为了夫人,不过听她说那少夫人庄氏是个棘手之人,她那面我倒从来不担心。” 夜,挺深了。 竹园的灯火依然亮着。 夏青执笔在练字,她的字识得越来越多,也写得越来越好,当应辟方抱着孩子进来时,看到的,便是她认真专注写字的模样。 她的字体很硬,如沙划痕,一笔一划更透着一份刚毅之美,骨气洞达。 应辟方静静的看着,字如人,外表看似个平凡至极的女子,内心却刚强不屈,这个女人虽然从未表达,但她却一直在努力改变自己,穿着,谈吐,举止,与二年前比,何止只是一点变化,如今的她,完全看不出来是个农女,相反,是名流之上。 此时怀中的孩子轻动了动,夏青抬头时微鄂:“王爷回来了?怎么不出声?” “看你练字练得这般认真,便不想打扰你。” “怎,怎么把孩子抱过来了?”夏青看到孩子时,不解的看着他。 “他是我们的孩子,理应跟我们一起吃住,”说着,应辟方将孩子将到了她的怀里,淡淡道:“要不然,孩子长大后便不认得我们了。” 夏青忙接过,动作很自然,可身子却是颇为僵硬,这一点应辟方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听得夏青道:“双晴夫子教得挺好的,放在她身边,我放心。” 看着她将孩子轻柔的放在床上,应辟方突然道:“夫人,我好像从来没有送过你什么。” 他叫她什么?夫人?夏青转身看着他,不过很快被他的话转移:“怎么没有?王爷不是送了我一盒胭脂吗?” “那不算。”应辟方拉过了夏青的手走出了屋子, 到院子时,他朝着她淡淡一笑,就在夏青满脸狐疑时,他朝着空气道了出来:“出来。” 下一刻,院子里多了十名蒙面侍卫,他们单膝跪地,叩在夏青面前:“属下等见过夫人。” 夏青不解的看着应辟方,她知道这些人,一直隐在暗中守护着应辟方,也是他的影卫。 “他们都是我的得力属下,更是我亲自训练出来的影卫,以后这十人不再属于我,而是属于你的影卫,保护着你的安全。”应辟方眼底闪过一丝温情,快得来不及让人看清。 “保护我?”夏青认出其中二人正是在封城见过的影卫,而这些能保护着应辟方的人,会让他们跟在他身边的人,应该是精英中的精英了,此刻,他却把他们送给了她。 “嗯。你身边不是还有几百名侍卫吗?你可以让这些影卫去训练他们。” 夏青目光一动,大牛正在找能够训暗卫的人,那几百人是名的,可在暗中却还有近二万影卫,要是这十人能把这几百人训练出来,再让这几百人去训练暗处的影卫…… “不喜欢吗?” “喜欢。” 蓦的,她的下鄂被挑起,夏青望进了一双深邃却并不冰冷的黑眸里,甚至这双黑眸还透着许些的笑意:“你不止有爷爷,你还有我。所以,你应该多笑笑。” “王爷?”夏青嘴角微微一扬,但却笑得僵硬。 他知道急不来,从一开始,他就错过了这个女人,所以要她接受他,怕是一个漫长的时间,他不急,因为他也是第一次真正想对一个人好,他也在摸索,他也在学着付出,只这会看到她笑得这般僵硬,不知怎么的,觉得挺逗的。 看着应辟方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甚至连嘴角都扬起了一个弧度,夏青突觉得不自在,他在笑她吗?笑她什么?笑她笨拙的反应吗? 心里微恼,不过, 她是第一次看到他笑,笑达眼底,他向来是清冷的一个人,犹如淡淡的高月,冷而不冰,傲而不轻,从没像这会温暖的笑过。 他的头缓缓低了下来,察觉到他要做什么,夏青脸色微窘,慌忙去看四周,不想他双手突然捧住了她的脸,压了下来。 “有人……”声音被吞没。 “别管他们。” 其实,周围哪还有什么人,早识趣的离开了。 而在门的另一边,三个看戏的人正在纠结。 小花道:“嬷嬷,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 水梦和廖嬷嬷都点点头,嬷嬷道:“趁着我还不老,水梦还有力气,双晴夫子还没嫁人,这事耽搁不得。” “你们咋不算我一个呢?”小花本来还在担心,这会听她们这么一说,嘟起嘴不满的道。 二人没理她,这小昵子缺个心眼,她们实在不看好她。 这一夜,跟平常有些不一样。 只因夏青和应辟方中间睡了个小人,平常二人睡的床并不显得拥挤,不想多了个小孩子,瞬间变得拥挤起来,一来担心会吵醒小山头,二来又的自己睡熟了后会碰到小孩,反观二个大人,小山头倒是睡得自在,醒着时,这孩子很是平静,没想到睡着后睡相这般不文雅,身子一直动个不停,不一会去看,身子肯定换了个方向。 清晨时分,被打扰了一夜的二人还是熟睡着,小山头却已醒来,当他看到二边睡了人时,眼底流露着一丝警惕,但当看清是谁时,他眨了眨眼。 此时,夏青也已醒来,看到儿子正看着她,她愣了下,忙爬了起来,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不想小山头在这个时候却扑入了她的怀中,双手紧紧的抱着她的脖子,出于本能,夏青回搂住了他,并且拿起床边早已放好的衣裳给孩子穿上。 应辟方醒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夏青的动作显 得笨拙,但看得出给孩子穿得极为认真,但在认真之下,却也隐藏着一分不安。 “王爷醒了?”看到应辟方醒来,夏青便要抱着孩子起床,不想应辟方却是起身接过了孩子,淡淡说:“我来吧。” 夏青一愣,就看到这个男人接过她手中的衣裳给孩子穿戴。 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门轻敲,水梦和廖嬷嬷端着水盆走了进来,才一进来,廖嬷嬷就‘哎呀’了声:“王爷,主子,你们怎么把孩子衣服给穿反了啊?” “是啊,连裤子都穿反了。”水梦看了眼小公子,也惊呼道。 穿反了?应辟方和夏青对视了眼,看着自个儿子,果然,那衣服和裤子都是反着在穿了。 二人:“……” 嬷嬷已进走过来抱过了孩子:“让老奴来吧,水梦,赶紧侍候主子和王爷洗梳。” 应辟方一走,廖嬷嬷边服侍着夏青穿戴便道:“主子,您怎么让王爷给孩子穿衣裳了呢?王爷再怎么好,也是个王爷,这种事男子是干不了的。而且,你怎么也会给孩子穿错衣裳呢?这让王爷看了,多笑话啊。” “我当时有些紧张。”夏青不好说自己是给孩子穿衣裳才有些紧张,不想嬷嬷问下去,便道:“我们出去吧,待会大牛该来了。” 果然,他们才出去,大牛和小堆便走进了院子,二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 “恩人,京城和西域的大夫都说这狗肉没问题。”小堆道。 “是,我们问遍了整个京城,大夫人都这么说。”大牛点头,“不过当我那西域大夫,有什么药是能以人传递至人于死地时,那大夫人说,塞外有种药叫‘千蝶引’,只要下药在一人身上,那么与这个人交合的人必然暴病身亡,这种药传说是皇室的人专给女细作而用,而这种毒一旦毒发便会挥发干净,基本不会在死者身上留下痕迹。” 第125章 调查真相 说完,二人看着夏青的神情沉重了起来,如果真有那种药,那么那条母亲很可能就是因为公狗吃了放了药的银耳汤而死的,而原本这汤是给王爷喝的。 廖嬷嬷与水梦听得都张了大跟,不敢相信所听到的。 刚进屋的小花也是一脸惊骇:“阮王妃竟然这般阴毒?主子,我们该怎么做?” “查不出原因,也有可能是意外,但我们也不能大意。大牛,派些人去监视阮氏的一举一动,随时过来告诉我。”夏青平静的道,阮氏要她的性命并不是第一次了,这一次也是极有可能是她所为,自己若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只会让她变本加厉。 “是。” 夏青想了想,暗喃:“若我这边她无法得手,必然会再想别的办法,而她唯一能接触的人便只有王爷。” 此时,廖嬷嬷突然道:“主子,上次在膳房时,我听那阮氏的几个丫头在悄悄说孩子什么的,你说她会不会对小公子不利啊?” “小山头那里阮氏根本就动不了,也近不了身,她们所说的孩子应该不是指小山头,”夏青目光一动:“阮氏进门二年都没有生育,指的孩子会不会是她未孕?” 廖嬷嬷放下了心,听得水梦讥讽的一笑:“王爷根本就不去她房里,她要孩子,痴人说梦。” “大牛。”想了想,夏青道:“王爷回府,你便注意着王爷的一举一动,只要她进了阮氏的屋子,不管任何时候都要跟我说。”她会用药对付她,难保不会有同样的方法对付王爷。 “是。” “小堆,派人去阮氏家族所在的县,我要知道这阮老夫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是。” “嬷嬷,水梦,”夏青又看她们:“尽量与阮氏的下人交好,想办法从他们嘴里套出一些事情来。” 水梦和廖嬷嬷点头:“知道了。 ” 见主子并没有吩咐自己做事,小花急道:“主子,那我呢?我该做什么?” “你待在我身边就好。”夏青道。 “啊?噢。”小花略有些失望。 正说着,就见一侍卫匆匆进来禀道:“夏青夫人,宫里来人,说是铃凤公主请夫人进宫赏菊去。” “什么时候?”铃凤公主,倒也有些日子不见了,不知道她在宫里如何? “公主让你现在就进宫,还说想让你多住几日在宫里玩。” “王爷呢?他还在宫里吗?” “是。王爷还在御书房跟大臣们议事。” 廖嬷嬷忙说道:“老奴这就给主子去准备衣物。” 夏青点点头,她并不想去,但公主的话也相当于是半个圣旨,不能违背,只得道:“若府上有事,差人告诉我。” 瑾王府外,公子的车撵早已备好。 夏青才走到门口,便看到阮氏正站在一旁冷冷看着她,对她的厌恶并没有掩饰,甚至比起以往来更甚。 夏青并不想理她,不想阮氏却喝道:“站住,别以为有王爷护着你,我就不能奈你何。” “就算王爷不能护着我,你也不能奈我何。”夏青淡淡道:“我只是好奇,你除了用些卑劣的手段,还能做些什么?”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这也是我要告诉你的。”夏青的眼底逐渐阴沉,她的眼晴本就比常人要黑一分,如此一阴沉看起来竟然有着几分的戾气:“若你再敢伤我半分,我必还你十分。” “凭你?”对夏青,阮氏是有着惧意的,哪怕她从没有对她做过什么,只这双眼晴,她就无法多看,但现在,她有母亲,何惧她? “你若不信,大可以试试。”夏青留下这句话,出门坐上了撵车。 阮氏握紧了双拳,她明明是来示威的,可为什么每次都有种落下风的感觉?她恨这个女人 ,恨不得让她立刻消失在这个世上。 不想腰上陡然吃痛,阮氏惊呼,转身一看,便看到母亲正满脸怒气的瞪着自己:“母,母亲?” “沉不住气的东西。”阮老夫人骂了句。 “母亲,我错了。”阮氏赶紧道歉,一手摸摸被拧过的腰,母亲下手这般狠,那儿肯定又是紫青了。 夏青进宫的次数不多,算上这次也只有二次,面对皇宫的威严和壮观,她并再没多看一眼。但小花却是第一次进宫,掀着车帘左看右看个不停,还不时的发出惊叹声,当下了马车,双脚踩上地面那一刻,激情不已。 “主子,皇宫好漂亮。”小花这嘴巴赞美一直没停过:“奴婢长这么大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进皇宫呢。” 带路的太监掩嘴而笑:“姑娘,这里啊,只是皇宫的前朝而已,当你进了后宫后,那里的景致才是一个绝美呢。” 所谓前朝,便是皇帝与大臣上朝的地方。 小花眼晴都放光了,蓦的,她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人道:“那边是不是有几个人跪着啊?” 夏青朝着小花所指望去,果然,一处双龙戏珠的阶梯前跪了几个人,有三名躺在地上,似乎是昏过去了,还有个人时不时的在磕头,声音也断断续续传来:“皇上,瑾王是乱臣贼子,不可将朝堂交给一名贼子啊,皇上啊……” 那太监忙道:“夫人不必听这些话,这周志才也不知脑子撞到哪了,竟然当庭顶撞王爷。” 夏青眼底倒有了抹好奇,会顶撞应辟方的人,说真的她还没见过:“他是什么职位?” “户部侍郎而已。”见这位夫人好奇,太监自然是要表现下自己,便将事情始未一一道来。 大周朝开国至今已有二百多年,这二百多年来可说文人墨客辈出,这主要是二百多年来的四个皇帝都重文轻武 的关系,文人太多,到如今的皇帝手上,风雅之气竟变成了一种萎靡之风。 不过还是几个臣子有着文人的傲骨之气,周志才便是其中之一。 周志才只是个小小的户部侍郎,才刚上任不久,平常不用上朝,如果不是今个皇帝突然想要知道大周还有多少银子,他也不会出现在朝廷,可也就是原本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人物,今个突然就冲撞瑾王了,这么一冲撞,也把几个文官的骨气给冲了出来,这不,一起跪着。 说到最后,那太监道:“瑾王开恩,不杀他,没想到他竟然跪了二个时辰了,还不肯低头。” 许时那喊声实在太扰人,几名御林军从高殿走了出来,拖着那昏过去的人和周志文朝着她们走来。 那太监忙道:“夏青夫人旁边请,千万别让这些人惊扰到了您。” 被拖着早已昏过去的人好几个额头上都渗着血迹,而那周志文,精神倒还是挺好的,三十五六的模样,留了一束小胡子,宽额头,窄脸,整个人看起来颇为瘦小,此刻他被侍卫拖着,倒了不再喊叫,相反,他似乎还颇为享受被拖着的感觉,整个人看起来挺放松的。 “等一下。”这周志文经过夏青身边时,听到了太监说的这句话,突然挣扎着脱离开了御林军的手,走到了夏青面前,对着夏青上下打量着。 那几个御林军应该是受过命的,这周志文这般说,竟然也没再出手,只等着看他做什么。 “夏青夫人?瑾王的原配妻子,今年十九,生一卫,禹县山脚村人?”周志文脸上的神情对夏青谈不上敬重,也谈不上轻曼,倒是有几分审度。 夏青点点头,心头讶异这周志文竟然对她这般熟悉,不过,也该是,反对王爷的人自然也是要将王爷的一切查清楚的。 不想这时周志文突然朝着 夏青‘呸——’了声:“乱臣贼子的女人。”说着,便高扬着脸要离开,不想才一迈步,脚下一个踉跄,便来了个五体投地的跌倒,扬起脸时,二条鼻血便流了出来,他迅速的擦去,起身,气愤的盯着夏青:“你这个女人胆敢脚拌我?” 那太监与几个侍卫都不敢置信的看着夏青,胆不胆大且不说,哪有女子……唔,就在周大人要离开时,竟伸出了脚拌了他一下。 夏青连理都没理他,只对着带路的太监道:“公主该等急了,我们快走吧。” 见那周大人突然脸被气得跟猴屁股一样红,太监心里忍住笑:“是。” “喂?喂?真是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见夏青真走了,周志文跳跳脚,哎玛,要是让朝中同门知道他被一个小女子,还是瑾王的女人给拌倒了,他周志文还有何颜面出现在朝堂上啊,这脸面非得扳回来不可,这样一想,他忙追了上去。 追到夏青时,周志文冷哼一声:“乡野村妇就是乡野村妇,没半点规矩,你可知道我是谁?” 夏青依然自顾自的走,没理他。 “嗬,你这叼妇——”周志文又追了上去。 领路的太监暗自叫苦,这周大人向来是个难搞之人,脾气古怪不说,还半点也吃不得亏,一旦吃了谁的亏,睚眦必报啊,方才看到夏青夫人给他使了个绊子还觉得好笑,这会可笑不出来了。 被一个疯子跟着谁能笑得出来啊。 周志文拦在了夏青的面前:“叼妇,你可知道我是谁?” “找瑾王。”夏青看着他说了这三个字,便又越过他而去。 周志文又追了上去:“是你拌的我,关瑾王何事?” “找瑾王。” “嘿,你……”周志文眼底一个得逞之意,趁夏青不注意便使出了脚放到她面前,下一刻,杀猪般的声音喊起“敖——” 第126章 乡野村妇 夏青已然一脚踩上了周志文的脚背,她平淡的声音也响起:“这一脚不轻,怕得肿个老高,你去找瑾王拿银两去大夫那看一下吧。” “你……你……”周志文痛的泪眼婆娑,讲不出话来,却只能干看着夏青的离开,哎玛,这仇他记下了,必然要让那瑾王下台不可。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侍卫道:“周大人,走吧。” “走什么走?没看到那叼妇说了吗?找瑾王要银两去大夫那看我的脚。”周志文瞪着这几个侍卫几眼,一拐一拐的又上前朝要银子去了。 侍卫们面面相视,共同在心里说了句:丢人。但也知道,这个周志文大人跟那些要面子的大人不一样,他是真的会去向瑾王讨要银子的。 小花是一路忍笑到公主殿的,那周志文毕竟是个大人,她看到时都不敢多看一眼,可不想主子根本就不顾这个,给这个周大人吃了二次鳖,她看到那周大人铁绿的脸就觉得好笑。 “还没笑够?”夏青看着小花这模样,嘴角也淡淡扬着笑。 “主子,这周大人好有意思呀。”小花说道:“奴婢觉着大人应该是板着脸,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可他这张脸表情可多了。” “可不是,”引路的太监也道:“这周大人在朝上都不让人待见,可在民间,老百姓对他的评价可高了。” “怎么个高法?”这周志平给人的感觉确实有些不一样,夏青心里倒也有了兴趣。 “周大人都三十好几了,听说在十八岁时娶过媳妇,可不过二年那媳妇就死了,从此他发誓这辈子要为妻子守寡。” 噗的一声,小花笑出来:“守寡,那不是女人家才有的吗?” “所以说这周大人古怪啊,可也因此,老百姓觉得周大人是个痴情的人,就连当今圣上也因为 听了这个故事,才把周大人从地方官调到京城来的。” “当官的不都靠实力的吗?”小花奇道。 那太监轻咳了下:“咱皇上是个性情中人。” 夏青转身看了眼那一跛一脚的瘦小背影,若有所思。 “夏青姐——”蓦然,铃凤欢呼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夏青转身,便看到铃凤朝她跑了过来。 看到这个骄傲任性,却也毫不做作的公主,夏青也露出了笑容:“夏青参见公主。” “快起来,快起来,跟我还客气什么呀。”说着,铃凤亲昵的挽起她的手:“我看你好久都没过来,就跑出来找你了。” “公主回宫后过得可好?”夏青打量着她,气色和精神都不错,应该并没出什么事来。 铃凤嘻嘻一笑,却并不回答,只说:“姐姐能来宫里陪我,好开心,这次说什么姐姐也得陪我些日子才好,就算王爷来找我,我也不放人。” “一介民女一直住在宫里,会惹人闲话的。”对于公主的亲昵,夏青也是喜欢的,日渐相处,公主其实是个直性子的人,不懂得隐藏自己。 “谁敢说啊?我就打他。”铃凤握握拳头,说完又扑哧一声音笑出来。 公主府还是那样的华丽,甚至比起先前来又多了诸多的装饰品,单就院中那些珍贵的花草多了不下几十种,可见皇帝对这位女儿的疼爱是真的,并且从没断过。 她们才刚进园,一宫女就端着一盏瓷碗走出来说:“公主,这补汤已炖好了,奴婢现在就给贵妃娘娘送去。” “等一下,去前先拿去给父皇品尝一下,再分出一些给贵妃,不过,不要让贵妃知道这汤父亲也尝过,明白吗?”铃凤笑说道。 “是。奴婢记下了。” 夏青笑道:“看来公主现在和贵妃娘娘相处得挺好的。” “她腹中怀了我的弟弟,我自然要待她好罗。” 夏青只笑不语,不仅好,而且还知道先拿去给皇上品尝再给贵妃拿去,这铃凤公主还真是长大了不少。 此时,有宫女进来禀报道:“公主,瑾王求见。” 铃凤撇瞥嘴,打趣道:“夏青姐姐这才进宫,他就来见我,看来王爷心里挺在乎姐姐的。快请——” 当宫女为她们泡好茶时,应辟方也正进了殿,一身王爷的官服,清冷如月,孤傲如星,只在扫过夏青时,眼眸深处一抹不易让人察觉的温柔。 “瑾王,你虽得父皇信任,但总是进后宫,也会惹人闲话吧?”铃凤打趣道。 “本王来看夫人,又怎会惹人闲话?”应辟方淡淡道。 “家里还看不够?” 应辟方坦然一笑:“一时不见,如隔三秋。” 夏青拿着茶盏的手一抖,铃凤则很不客气的将口中的茶水吐了出来,一旁的侍女忙过来清理。 “是了,下朝时我会带夫人回去。”见铃凤瞪起了眼,应辟方云淡轻风道:“若是公主想找本王夫人常叙,这几天本王进宫之时,会将夫人也一块带上。” “我又不会害她。”铃凤嘟起嘴,满脸不满。 “公主想多了,本王也不舍得与夫人分开时间过长,再者,一人睡觉总是寂寞的。” 夏青拿着茶盏的手再次抖了抖,铃凤刚喝下的水则被呛得猛咳,侍女见状,只得上前轻拍她的后背。 说得脸不红气不喘,铃凤在心里吐槽,这瑾王啥时这般厚脸皮了? 此时,一名宫女匆匆进来禀报道:“公主,云侍卫回来了。”说话间,一名身形挺拔伟岸的侍卫走了进来。 当夏青看到这名云侍卫的长相时,突然站了起来:“云锦?” 云锦看了眼夏青,愣了下后忙施礼:“属下见 过夫人。” “你是云锦?”夏青看着云锦的目光有些不一样。 铃凤自然知道怎么一回事,幸灾乐祸的看了眼瑾王,果然,只见瑾王脸上哪还保持得住那份冷气啊,完全是黑脸了,下一刻,铃凤瞪大了眼,只因这瑾王突然站到了夏青与云锦的中间,说道:“当时的云锦是我假扮的。” “我知道。”她自然知道当时的云锦就是应辟方假扮的。 “既然知道,你还看着他干什么?”应辟方拧眉,不知道女人是不该看这样看男人的吗? 身后的云锦一脸的莫明其妙,那次瑾王扮成了他,而他则扮成了瑾王,可这夏青夫人为啥要这样看着他?那目光好怪……好像他跟她之间发生过什么似的。 夏青迎上应辟方的视线,很是认真的道:“当时你是戴着这张脸给我解的毒。”因此,她看到这张脸……脑海里就会浮现那日的情景。 有点冷。 不,是很冷很冷。 整个殿瞬间变得冰山一般。 这股子寒气便是从瑾王应辟方身上散发出来的。 铃凤与云锦都不知道夏青这话是啥意思,顶着云锦的脸给她解毒了?解就解了呗,咋还这么的……印象深刻呢?瑾王这身寒气又是怎么一回事? “云锦。”应辟方开口。 “属下在。”这么冷的声音,云锦脑海里闪过不好的预感。 “听说你奶奶得了重病,回去尽孝吧。” 云锦一愣,他奶奶不是好好的吗?他这才从家中赶回皇宫呢,离开时奶奶说了,王爷可是他们云家的大恩人,要她好好尽孝,这才过了三天,咋就重病了呢?正在问,就见王爷看着他的目光跟藏了数十把剑似的,心中一凛:“是,属下这就回去尽孝。”说着,又匆匆离开。 铃凤:“……”瑾王爷,这云锦是她的贴 身侍卫,好吗?不过,到底是什么样的解毒,竟然让瑾王爷这般忌惮云锦了呢? “云侍卫?”见云锦要离开,夏青想也未想的就喊住了他,云侍卫转身想问夏青夫何有何事,不想再次看到王爷那带着无数把箭的眼神,太危险了,赶紧离开。 应辟方阻档住了夏青看着云锦背影的目光:“我先去御书房了,你不是还要陪公主赏菊吗?赏完菊我在宫门口等你。” “我知道了。”夏青点点头,又问:“云侍卫什么时候能回来?” 夏青说完这句话,殿内的空气又像是被冰住了般:“他不会回来了。”说完,离开。 夏青觉得是一头雾水,铃凤则毫不客气的哈哈大笑起来:“原来瑾王爷吃起醋来这么可怕啊。” “吃醋?你是说王爷在吃醋?”夏青微怔。 “可不,就因为你多看了云锦一眼,不过,你和变成云锦的瑾王发生过什么事吗?为什么王爷这般恼云锦啊?” 夏青蓦的睁大眼,脸色变得微红,难道王爷会恼,她方才说的那话,虽然解毒的脸是云锦,可真正的人是王爷啊,瞧她所说的话,这分明是一副惦记着云锦的样子。 但是她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任谁看到了曾经同过房的脸,怕也会有那一丁点的怪异吧? “夏青姐姐?” “没什么,没什么,公主不是要赏菊吗?我们走吧。”说着,拉起铃凤就朝外走。 铃凤搔搔头,只觉得此去封城,有变化的不止她一人,向来冷漠冰山般的瑾王,还有平静沉默并不多话的夏青姐姐似乎都有了一些改变。 皇宫里的花,自然是奇争斗艳,哪怕一株不起眼的小花,在外都可能值上个几百俩银子。 就算再怎么不会赏花之人,当看到满院子的金菊时,都会忍不住发出惊叹。 第127章 又是算计 “这些可都是珍稀品种,是父皇特命人去各地采来的,为了种活他们可花了不少的心思呢。”见夏青看得认真,铃凤骄傲的道。 夏青点点头,眼底透着一份新奇:“这些园艺都是宫廷的人吗?” “宫里也有一些,但每年的花季,各地都将选上最好的花匠来宫里,才有这般多姿多彩的花圃啊。” “这些花圃的形状不仅漂亮,而且也很实用。”夏青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花圃?”赞美的不应该是菊花吗?铃凤暗附。 一旁的宫女在边上轻道:“公主,贵妃娘娘来了。” 果然,在前面不远处,贵妃在众宫女的拥簇之下款款而来,比起先前,她丰腴了些,也更为美艳了些,上挑的眼角让她看起来更为神彩飞扬,自然,最重要的是她微凸的肚子。 当今的皇帝并不是没有皇子,一来是年纪小,二来也是因为那皇子只是一个颇有姿色的宫女生的,上不了台面,而皇后又早逝,如今位高的后妃也就只有眼前的贵妃,自然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备受重视了。 就拿此时来说,那跟着的宫女中,年长的老嬷嬷就有三个,年轻点的宫女也有十来个,这么多人护着这贵妃,又有这么多双眼晴看着,别说近身,怕是连只苍蝇还没飞出就被拍死了。 “儿臣拜见贵妃娘娘。”铃凤笑呵呵的走到了贵妃的跟前,施礼。 夏青心中微讶,也忙施礼。 “公主快请起,夏青夫人请起。”贵妃说完,便有二名宫女过来扶起她们。 贵妃与公主相视一笑,像就是母亲一般,外人看着还以为公主真当是贵妃的亲女儿呢。 “不知道儿臣炖的补汤可合娘娘口味?”铃凤问道。 贵妃笑得更为妩媚了:“难得公主有心,挺好喝的。”心里却在暗 骂,皇帝赐下的这些人守着她,有好处也有坏处,坏处便是一点风吹草动都会传到皇帝耳里,她若不吃这公主送来的汤,被有心人传到皇帝面前,皇帝还不知道会如何想她呢。 不过借她十个胆,她也不敢动什么手脚。 “夏青夫人,许些日子不见,看着倒是越来越金贵了。”贵妃看向夏青,笑中尽是温和,可话又流着许潮讽。 “王爷如今入了京,又在朝为官,我这做夫人的,自然也要跟着王爷的步伐才好。” 贵妃在心里冷哼一声,面上不露,只道:“公主和夏青夫人就慢慢赏花吧,本宫就先走了。” “恭送娘娘——”铃凤的目光扫过那些宫女手中的花篮,篮子里正摘了许些新鲜的菊瓣,可就在贵妃走过小花的身边的,这小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跌倒,刚好扑倒在了贵妃的脚边,身子受惊下意识的双手就抓住了贵妃的裙子。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小花赶紧起身跪倒在地叩头,有人在这个时候推她? 见是个生面孔,贵妃就知道应该是这夏青带来的丫头,在几个嬷嬷要罚人前给了个不用的眼色,便对着夏青道:“既然跟紧了王爷的步伐,这些下人也该教导一下规矩才是。”说着,款款离开。 “说得她自己多有规矩似的。”铃凤冷哼,说着,她拉着夏青的手撒娇道:“夏青姐姐,我方才演得怎么样?” “是演的吗?我还以为你们的感情是真的很好了呢。”夏青轻笑。 “和她?”铃凤冷哼了声,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姐姐,你晚上就留下来陪我嘛,好不好?” “怕是王爷不准。” 铃凤眼珠一转:“姐姐,你和王爷的关系现在变好了吗?” 望着挽着她的手,一双晶亮眼晴看着她的铃凤, 夏青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摸上被点的额头,铃凤一时有些怔忡,记忆里,母后也总是这样点她额头说她调皮,想到这儿,庆幸自己方才并没那么做,面上却未表露,眨眨眼说:“谁让你是我喜欢的姐姐呢,书上说,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世间最为羡慕的爱情,可惜,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姐,你想要吗?” “老百姓不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吗?在乡下,这样的一双人多的是。”面对铃凤眼底的向往,夏青失笑。 “我说的不是这些老百姓,而是向我们这样身份的人,姐姐以前虽然是乡下女子,但现在不是了,你现在的样子比那阮氏更像瑾王妃呢。”朝堂上的大臣也有很多是寒门子弟一步步上来的,那些人为官十来年,有的还是一副乡下包子的样子,或许人的行为可以改变,但思想呢?一群让人喜欢不起来的寒门子弟,可夏青姐姐不一样,每次见到她都能发现她的改变,那是从里至外的,“再说了,那些老百姓真要有钱了,富贵起来了,还真能一生一世一双人?” 铃凤嗤笑,那些寒门出生的大臣有哪个不是抛弃糟糠之妻三妻四妾了?听宫女说,有着都七老八十了还纳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为妾呢。 “这很重要吗?”夏青不解。 铃凤愣了下:“女孩子不都希望是这样的吗?”有一个只爱自己的夫君,一生只有自己一个女人的夫君,就连她都不例外。 “姻缘天注定,既然我们身边的人都是如此而活,我们的环境便是如此,自己又何必非活得特别?” 看着夏青平静无波的面庞,铃凤有些惊讶于她的想法,“我一直以为姐姐是个特别的人,没想到跟普通的女人也没什么区别 。” 夏青淡淡一笑,反问了句:“得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便能开心生活,得不到呢?就无法活下去了吗?” “当然不是。” “既然不是,又何必非得一开始就给自己的未来定下框架呢?让自己活得更好,不是最重要的吗?” 铃凤愣了下,就听得夏青说道:“这份期待在自己身上,活着,是为自己而活。只有自己活好了,身边的人才会更好,至于那一生一世一双人,可遇不可求。” “姐姐?” 夏青握过了铃凤的手,给了她一个真诚的笑容,几年之前,她并没有想过感情的事,成亲之时,也就想了那么一丁点,可很快希望幻灭,如今,她也从未再去想过,只是觉得能让自己活得更好,更舒坦,那去做就是了。 “姐姐,”铃凤低头看着握着她的手,这双手并不柔软,带着点点如沙般的粗糙,可是很温暖,温暖得她舍不得放手,这也是夏青姐姐第一握她的手,她知道夏青姐姐并不是一个轻易会交心的人。 “怎么了?”见铃凤盯着她的手看,夏青失笑:“是不是我的手粗糙得弄疼你了?”自回了王府后,嬷嬷和水梦一直在给她做保养,而手是最为麻烦的地方,十几年的老茧岂是说没就没的。 “没有,姐姐,我们去亭里坐会吧。”说着,铃凤便往不远处的亭内走去。 皇宫里的风,总有种莫明的清香,经久不散,也不知是从哪飘来的,各种香味混和在一起,倒形成了一股特别的香味。 清香,和风,加上难得的好天气,夏青她们一坐便是一个下午,说说笑笑间,天边已染上了夕阳。 直到宫女的声音传来:“听说周大人又被罚跪了。” “可不,谁这么大胆敢向王爷要钱啊?要的还是三百两。” “ 听说是王爷的某位夫人揍了周大人,周大人的脚都被打残了。” “不是吧?哪位夫人这么厉害啊?力气好大。” “不过周大人会被罚倒不是因为这事,而是他又当着百官的面骂瑾王爷是乱臣贼子。” “瑾王爷没杀他是惜才,可惜周大人不领情。” 正在吃着甜点的夏青手一抖,看向那几名从花丛里走过的宫女,她什么时候把周大人的脚都给打残了?三百两,那周大人倒真会狮子大开口。 铃凤冷哼一声:“这个周志才最好被拉出去砍了。” “听公主这话是跟周大人有过节吗?” “他竟然上书我父皇,说我目中无人,蛮横无礼,刁蛮任性,还说什么西域的男人才适合我,要把我远嫁西域,”铃凤一脸的仇视:“当时要不是父皇拦着我,我非得拔光他的胡子不可。” 夏青的眼底倒有了丝玩味,没想到这周志文连皇帝最宠爱的公主也敢得罪,还真相当的大胆。 “不过,瑾王爷身边不是只有姐姐一位夫人吗?还有哪位夫人有这样的大力气能把他伤了的?”铃凤好奇的道。 “就是我。” 铃凤微张着嘴,好半响才不敢置信的问:“姐姐把他的脚踢残了?” 夏青难得的笑出声来,正待说,一个宫女急急忙忙赶来禀道:“公主,不好了,贵妃娘娘吃了菊花糕,突然间腹痛难忍,御医说怕要小产。” “什么?”铃凤满脸惊讶:“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奴婢不知道,皇上已经赶过去了。” “夏青姐姐,我们去看看吧。”铃凤起身便朝着贵妃的宫殿走去,她走得有些急,脚步也很浮动,显然内心很激荡。 夏青只好跟上,心里也奇怪,方才这贵妃也好好的,怎么才过了几个时辰,会发生这样的问题? 第128章 再次算计 贵妃宫的宫人这会已乱了陈脚,都知道贵妃这一胎很重要,可没想到还是出了差错。 殿内到处是药味,明黄的身影在外面不停的踱步,御医们则忙进忙出,个个都是满头大汗。 “怎么一回事?到底怎么一回事?”皇帝在大发雷霆。 御医战战兢兢,都说不出话来,又要医治,又要回皇帝的话,又害怕自己小命不保,也着实辛苦。 铃凤上前安慰皇帝,看到女儿,皇帝也没心情说什么,只是怒瞪着宫人。 宫人们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混乱才渐渐结束。 五名御医从里面走了出来,一人道:“皇上请放心,只是虚惊一场,娘娘平安,腹中的胎儿也平安。”只差一点,一点那孩子就没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铃凤却是脸色不善,只差一点?怎么可能只差一点呢? 皇帝轻吐了口气,这回倒也不急于进去了,而是严厉的看着周围的人,却是问着御医的:“到底怎么一回事,好端端说痛就痛了呢?” “禀皇上,娘娘是中毒了。”御医道:“娘娘是中了一种名叫‘菊樟子’的毒。” “菊汤子?那是什么?”皇帝沉着脸。 夏青也是凝神听着。 “菊汤子是二种香气,一种是菊花,另一种便是樟菊,娘娘下午采菊花做甜点时,必然跟身上藏有樟菊的人接触过,所幸那樟菊的味应该较淡,没有造成太大的危害。” 皇帝猛的拍案而起,逼视着宫人:“贵妃娘娘今天跟哪些人接触过?” 随身侍候的嬷嬷忙将贵妃一日所走过的路,遇到的人一一报过,最后道:“娘娘今天去采菊花时还在花园里碰到了公主和夏青夫人,相互聊了天。” 皇帝恼道:“这么多人,怎么才能知道谁的身上藏了樟菊?” “皇上,那樟菊只 要遇到面粉,面粉便会自动粘到它身上,只要给娘娘接触过的人将手放在面粉上面,便知道了。”御医道。 于是,所以被贵妃接触过的人都叫到了贵妃的殿内,一个人试过去,并没有发生面粉粘手的情况,最后便只剩下了公主,夏青与小花。 皇帝拧起眉,他自然不会怀疑自个的女儿,加上近来女儿与贵妃之间相处也挺和睦,而谨王的夫人,也没道理来害龙子,这样一想,他不禁恼火,难道查不出来吗? “公主?”将面盆拿到铃凤面前的老嬷嬷颇为为难,这毕竟是公主啊,若是让公主碰,以公主的个性,心里必然会不快,不想,铃凤很是豪气的将手放到了面粉上方,老嬷嬷松了口气的同时,盆内一切如常。 连公主都试了,瑾王夫人自然也不能免,老嬷嬷将面盆端到了夏青面前。 铃凤不安的看了眼夏青,手握了又松。 夏青将手放到了面粉上方,所有人都注视着那面粉的反应,毕竟这夏青夫人可是最后几个人了,但面粉并没异常。 见轮到自己了小花心里松了口气,她第一次进皇宫,却不想遇上这种事,就觉得皇宫并不好玩,这会她倒希望快快离开,这个皇宫让她有点害怕,毫不犹豫的将手放到了面粉上面,就在她要拿掉时,突然,那些面粉像是有灵性般,一一的附到了小花的手上,很快,小花的手上都是面粉。 宫人都惊呼了出来,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小婢女。 小花也是瞪大了眼,无法置信的望着自己的双手:“怎么可能呢?这,这怎么可能呢?不会的,不是的,”她抬头,却在看到皇帝威怒的目光时,吓得跌坐在了地上:“不是我,我没有害贵妃娘娘。” 这一幕来得太快,夏青也来不及反应,这毒自然 不可能是小花下的。 “来人,将这个婢女打入天牢,”皇帝盛怒,立时进来几个御林军,拖着小花便离开。 “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下毒……”小花惊喊着,但这会没有人去听她说的,盛怒中的皇帝没人敢惹:“主子,救我,主子,主子……” 夏青要站出来,不想一手被公主压制住,公主朝着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妄动,直到皇帝匆匆进了内寝后公主才松了她的手。 所有人都匆忙离开,深怕又惹上什么事,瞬间,整个殿内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服侍贵妃的人和进出的御医。 “夏青姐姐……”铃凤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会是小花呢?一定是遭人陷害的,你不要着急,我们一定……”铃凤的声音夏然而止,只因夏青正冷冷的看着她。 “夏青姐,你,你怎么这样看我?” 夏青没有说话,事实上,她此刻脑海里有些乱,小花的手中为什么会有樟菊的香粉?她是跟着她进宫的,一路上没有离开她,也没有接触过别人。 这宫里怎么可能会有人为难一个丫头?所以,事实上针对的人应该就是她夏青吧。 只她在宫中并没有竖敌,何人会针对她?还用贵妃的孩子来对付她?想来想去,也没有这样的人,所以,要针对的人应该不是她,而是贵妃腹中的孩子,只不过她是做了替罪羔羊罢了,可为什么顶罪的人会是小花? “姐姐?”铃凤担忧的看着她:“贵妃的孩子没事,父皇也肯定会重轻发落小花的。” “重轻发落?你也认为是小花毒害的贵妃娘娘?” 铃凤一怔:“当然不是。小花只是一个丫头而已啊,再说,她与贵妃娘娘素不相识……” “是啊,她只是个丫头而已?”夏青拧眉,“难道针对的人是我?” “姐姐, 父皇在里面,我们出去说吧。”说着,铃凤拉着夏青要出去。 夏青拧了拧眉,这铃凤拉她的手劲很足,甚至将她的手臂都弄疼了。 就在二人出殿之时,十几名御林军突然将她们包围,其中一人道:“公主,皇上有令,夏青夫人是毒害贵妃的嫌疑之一,必须留下。” “夏青姐姐怎么会是嫌疑人呢?”铃凤冷喝道。 “这……可这是皇上吩咐的,属下也不得不丛啊,还请公主见谅。”那侍卫道。 “你们将小花带去哪了?”夏青问道。 “天牢,她将在那里接受审问。” 夏青心中一惊,审问? “姐姐,你不要害怕。”铃凤忙道:“你是瑾王最喜欢的人,父皇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先等着,我去叫王爷。”说着,匆忙离开了。 望着铃凤的离去,夏青只觉得脑海里一头乱,她必须理一理才行。 “夏青夫人,请跟我们来。”那侍卫对夏青还是很客气的。 贵妃殿内,经过御医施救的贵妃总算是醒了过来,醒过来便紧张的摸向自己的肚子,直摸到肚子还是微微的隆起时,心里松了口气,接而目光冷厉起来,是谁,谁要害她的孩子? 直到她听到外面嚷嚷起来,听到有个女子在喊:“主子,救我,主子……” 她随即问一旁的侍女:“此人是谁?” “禀娘娘,她好像是夏青夫人的贴身侍女小花。” “夏青夫人?那个瑾王的原配夫人?” “是。奴婢听着,应该是那夏青夫人的侍女手中有樟菊的粉未。娘娘会突然间腹痛,便是因闻了那樟菊粉后又吃了菊花点心,药物相克才产生的。” “不可能是夏青夫人。”她与这夏青夫人并无恩怨,她害她做甚?定是被人利用了,贵妃想要起身,便见皇帝匆匆走了进来。 “爱妃,你醒了 ?”见到心爱的女人醒来,皇帝脸上的担忧也放下了。 “皇上,下毒的人不可能是那个小婢女。”李贵妃一说话,人就更为虚弱了。 “这事,朕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不过你必须先休息一下。”皇帝将绣花枕放好,就要扶李贵妃躺下,一旁的宫人见了要过来服侍,被他挥退。 此时,御林军在外禀道:“皇上,公主和夏青夫人要离开,那下毒的侍女是夏青夫人的贴身人,属下觉得这夏青夫人也颇为可疑,不知……” “别让她离开,先让她在这里,等瑾王来了再说。”皇帝道,见爱妃又想说什么,他忙道:“别说话,你现在需要休息,要不然,孩子会危险的。” 这样一说,李贵妃只得安静的躺着,可心思却已转了数圈,公主,一定是公主,除了她,她没有可怀疑的人。 可是,如果是公主,她是怎么知道她会在下午去采菊瓣呢? 毕竟虚弱,还没想完,李贵妃就沉沉入睡。 天牢内。 小花惨白着脸看着这里的刑具,每一样都让她胆颤不已,再加上阴森的环境,还有这几个面无表情牢卫,她整个人都害怕的颤抖。 直到侍卫用链条将她双手绑在了二根捆子上,小花几乎怕得要尖叫,不过,她相信主子一定会来救她的,主子是个慈仁的人,绝不会丢下她不管的。 “这位大哥,让我来审就行。”一侍卫走了进来,对着正要审问的牢卫道。 牢卫看了眼他:“好像没见过你,新来的?” “是。我是御林军调过来的,因为受了伤,再也不能服侍在皇上身边,所以便将我派到了这里来。”这侍卫接过牢卫手中的鞭条,又塞了点银子进牢卫的手中:“以后还望大哥多多关照小弟。” “好说好说。”牢卫惦惦手中的银两,笑呵呵的离开了。 第129章 小花之冤 原本小花还奇怪的看着这二个牢头,直到看到一个走了,另一个拿着鞭子突然阴沉沉的对她笑起来,她惊恐的道:“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这侍卫一步一步走进小花,突然附在她耳边道:“如果你能说是夏青支使你毒害贵妃腹中的孩子,今天这顿皮肉之苦就不会有了。” 小花猛的睁大眼,惊骇的道:“你在胡说什么?主子怎么可能去害贵妃肚中的孩子?” “怎么会是胡说呢?夏青夫人因为听信流言,认为瑾王爷与李贵妃勾搭成奸,李贵妃还怀了瑾王爷的孩子,一时气愤之上做出了这样的事,这不是很正常的吗?”侍卫桀桀笑起来。 “你胡说,胡说。”小花再单纯也知道这事不简单了,望着这张显得狰狞的脸:“你是谁?你到底是谁?是谁让你来陷害主子的?”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肯不肯出卖你的主子?” “呸,休想。”小花坚决的道:“主子待我有恩,更视我如亲人,我这辈子绝不会背叛主子。” “哦?”那侍卫看了眼小花那因害怕颤抖个不停的双腿,哈哈一顿,双眼顿时射出阴毒的光芒,一记鞭子便打向了小花。 已开始入夜。 皇宫的夜比起外面来似乎更为清冷,周围太静,因为静,倒让夏青想了许多。 她慢慢在偏房内踱着步,最后,望着窗外明月出神,目光的冷比这月光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不想去怀疑任何一个人,犹其是她,可这却是一个事实。 门被打开。 夏青转身,看到了应辟方,他淡漠的站在原地,月光如水,他却孤傲如月,只此刻,他温柔的看着她:“我带你出宫。” “小花呢?” “放心,她不会有事。”说完,他拉过她的手出了偏殿,不想才出偏殿就被御林军围住。 “王爷,皇上说了,在 毒害贵妃娘娘的凶手还没真正抓到前,夏青夫人必须留在宫里。”侍卫道。 “放了夏青夫人。”皇帝焦急的声音传来,御林军赶紧施礼。 皇帝走到了瑾王的面前,扶起朝他拜见的二人,苦笑道:“爱卿说得没得,在贵妃的药汁里发了坠胎药,那人确实没有死心,竟然……如果不是爱卿提醒,贵妃腹中的孩子真是要保不住了,朕还真是冤枉了夏青夫人。” “微臣也只是猜测,那人的目标若真是贵妃娘娘腹中的胎儿,一定会趁娘娘虚弱之时再次下手,没想到真给猜着了。”应辟方道。 “到底是谁?是谁要这么千方百计的毒害朕的孩子?”皇帝脸色很是不好,他的一生子嗣并不多,每一个都极为珍惜,上次李贵妃小产已让他痛心了一陈,这一次不管怎么说也要保下孩子,没想到…… “这一次的陷害并非没有蛛丝马迹,就只看皇上是不是狠得下这个心了。”应辟方话有所指。 夏青猛的看向他,这个男人说这句话时,眼底没有半丝的怜悯,依然平淡如水,他可知道他说的这句话足给人致命的一击。 皇帝突然间沉默了下来。 “皇上,微臣家的丫头还在天牢里,不知何时才能放出来?”应辟方看向突然沉默的皇帝。 “你去天牢提人吧。”皇帝说完这句话,转身回殿,与来时的匆忙不同,这一回,他的脚步明显沉重了许多。 宫人忙上前开路。 夏青望着皇帝略微变得伛偻的身躯,只是一句话而已,竟让这个儒雅之气更胜过帝王之风的男人有了一丝老态。 应辟方拉着夏青出了殿,进了长长的甬道,朝着天牢走去。 “她就那么迫不急待?竟然还想去毒害那个还未成形的孩子?”夏青抬头望着他,月光下的男人肥袖轻舞,青丝飞扬,如果不是那眉宇间 一点人间烟尘,她真以为他会是从天而降的仙人。 “那毒是我放的。”应辟方淡然自若的一句。 夏青鄂然。 “若不在药中放毒,又怎能让皇帝知道不是你而放了你?皇帝也狠不下心来真正的查这件事。”应辟方淡淡一笑。 “如果皇上不相信你呢?” “不相信我,就让贵妃娘娘把这放了毒的药汁给喝了,到时,依然可以证明那毒不是你放的,皇上最为怀疑的那个人还是那个陷害你的人。” 好狠毒的一招,却同时也救了她,夏青心中颇为复杂,这个男人又救了她一次:“谢谢你救了我。” “是不是在心里我得我狠毒?” “没有。”夏青忙道。 不想,应辟方更是握紧了她的手道:“我再怎么狠毒,依然是个疼夫人的男人。” 夏青嘴角抽了抽,近来,王爷这些话说得真是顺溜极了。 “想放过她?” 他们都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铃凤公主。 “不放,我并没有欠她的。”夏青冷冷的道,她为什么要放过伤害她的人? “本来这樟菊粉应该是放在你身上,或许是她真心喜欢你这个姐姐,最后改了主意,放到小花身上了。”应辟方淡淡道。 “有区别吗?”放到她身上,是死罪,放到小花身上,她也是主使者,想到铃凤对她亲昵的模样,夏青的目光更冷了,公主与贵妃演戏,没想到公主也与她演戏,可她夏青对公主却是真诚的。 “别难过,这就是皇宫,也是现实。” 他怎么知道她在难过?有这么明显吗?夏青抬头看着他,他也正看着她,眼底的孤傲,清冷在夜风中那般醒目,这个男人一直处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上,却从不退却。 她突然很想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非要走上颠峰?为什么处在这样危险的地方也甘之如饴? 她除了知道他的 名字,竟然什么也不了解这个男人。 天牢在皇宫的最下角之地,当应辟方夏青二人来到之时,守门的牢卫愣了下,赶紧开门。 天牢阴暗,夏青一进去便闻到了一股子血腥味,拧拧眉。 守牢的牢头见到瑾王,匆匆过来馅媚的开口:“王爷怎么也来了?不知有何事?” “下午送过来的那丫头呢?事情已查清与她无关,我来带人。”应辟方漠然道。 “是,是,请王爷跟小的来。”说着,牢头便走到了天牢最未的一间,蓦的,他脸色一变。 夏青也惊呼出声:“小花?” 那被用铁链挂在柱子上的女子是小花吗?全身都是血,有几处更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好好的一个人才不过二个竟然会变成这样? 夏青脸色阴沉,已一步进了牢房。 “谁准你们对她用刑的?”应辟方拧眉。 “这,凡是带进牢房的人,用刑是惯例。”牢头也慌了,只能硬着头皮道,但心里也在奇怪,虽然用刑是惯例,但绝不会用得这般惨烈,顶我是几鞭子而已,之后再审,还有,那个用刑的人呢?他明明没看见有人出去啊。 侍卫探了探小花的气息,禀道:“王爷,还有一丝气息,得尽快找大夫才行,否则怕是性命不保。” “小花,小花?”夏青喊道:“醒醒,小花?” 小花没有醒来,不过她似乎在喃喃着什么,夏青忙低头去听。 “主子没有下毒,主子没有下毒,我不会陷害主子的。” “我不会背叛主子的,我不会背叛主子的。” “主子对小花有救命之恩。” 他们要小花陷害她?夏青的双眸越来越阴沉,为什么?不是冲着贵妃的孩子来的吗?为什么反而是冲着她来的? 应辟方走了进来,察觉到夏青的神情有些不对,他轻问:“小花说了什么?” “没什么,她说 想回家。王爷,我们带她回去吧。” 应辟方对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解开小花的铁链,抱起她便出了牢房。 离开牢房时,夏青阴沉的眸色看着那牢头:“是你打的小花?” “不,不是。”牢头慌张的摇头:“是另一个牢卫,可是,可是人突然不见了。明明没有看到他离开。”这是什么眼神?他在天牢这么多年,哪怕是最厉害的杀手也没有这般阴沉的眸光啊。 应辟方转身看了夏青一眼,却在她垂下眼帘时看到了眼中的一丝杀意。嘴角微扬了扬,这个女人在生气? 这一夜,瑾王府忙翻了天。 廖嬷嬷,水梦,双晴一夜未眠,都在屋里焦急的等着大夫对小花的施救,谁也没料到小花第一次进宫,一天都没到的时间便险些去了小命,此刻,也不知道这条小命能不能救得回来。 夏青的目光望着窗外,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有人敢去打扰她。 或许是小花年幼,夏青从没去要求过她什么,她的活跃,她时不时的马虎,她也纵容,不为别的,只因为她的那份天真,那是她没有过的,哪怕让她这样看着,她也觉得喜欢。 “主子,大夫人出来了。”水梦喊了声。 夏青走到了满头大汗的大夫面前:“大夫,她怎么样?” “禀夫人,小花姑娘的命算是捡回来了,不过,这身子,太伤元气,而且这辈子,怕是要与药为伍。” “什么?”廖嬷嬷哽咽道:“小花才14岁啊。” 水梦与双晴也湿了眼晴。 “知道了,嬷嬷,你去给大夫拿银两。”夏青漠然的道。 嬷嬷点点头:“请大夫跟老奴来吧。” 一时,房间安静了下来。 双晴和水梦静静的陪在夏青身边,不知过了多久,双晴问道:“夫人,您打算怎么做?” “血债血尝。”夏青落下这四个字,便离开。 第130章 大伤元气 这一夜,应辟方也没有睡。 他静静的听着暗卫的报告。 “王爷,属下已经查过天牢里并没有那个牢卫,应该是有人混进去的。”暗卫道:“他如此毒打小花,应该是想让小花做点什么,可惜小花人虽小,对夫人却忠心耿耿,直到您和夫人离开时,那个人才从天牢的暗道逃离。” “暗道逃离?这么说来,宫里应该有人在接应?” “是。”暗卫道:“照属下来看,此事怕不是公主想要毒害贵妃娘娘腹中孩子那般简单。” 此时,一暗卫现身轻道:“王爷,夫人朝这里来了。” 应辟方挥了挥手,瞬间二人不见,便听到外面传来王礼的声音:“夫人,王爷的书房是禁止任何人进入的,里面可是放了朝廷的重要文件,有个闪失,谁也担待不起啊。” “那好,我在外面等王爷。”夏青并不强求进去。 不想,此时书房的门打开,应辟方走了出来,夜光下,他静静看着她:“以后书房夏青夫人可以随意进出,无需通报。” 啊?王礼嘴上说是,心里还真的惊讶,王爷将所有的案卷搬到竹园不说,竟然连书房也让夏青随意进出?以王爷这样冰冷性子的人,难道真的对夏青夫人上心了? “小花怎么样?”这么晚还没睡,知道她是在担心她的侍女。 “大夫说,小花这辈子要与药为伍。”十四岁的女孩,一辈子与药为伍,那是怎样的折磨。 应辟方伸手一带,将她拥进了怀里。 夏青微怔。 感觉到怀中的女子身子并不像以往那般僵硬,应辟方在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你要记住,你是我的女人,你有一个胸膛可以依靠,这个胸膛也只让你一个人依靠。” 这是她第一次这般靠着他的胸膛,也是他第一次主动拉她靠近他,这个胸膛很宽阔,很结实,但从前是冰冷的,如今却充满 了温暖。 这样的温暖,不想沦陷真的好难,夏青的眼底闪过一丝挣扎,最终恢复了平静,抬头看着他道:“王爷,这世上有没有一种药能让人忘记从前,像个普通人一样好好的生活下去?” “你想让小花离开你身边?” 夏青点点头:“她的父亲都已经不再了,我想给她找户善良的人家,让小花做他们的女儿,我会每年给他们些钱,让小花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 “这事交给我就行。”面对她避开话题,应辟方一声叹息。 秋意森浓,这天还未亮,竟起了雾,雾多,伸手不见五指。 廖嬷嬷和水梦这几天来一直没离开过小花,可七天过去了,小花还是没有醒过来,都在心里叹了口气,小花命苦啊,原以为失去了亲人,来到了主子这里能过好日子了,不想,摊上了这么一回事。 “主子?”见夏青进来,水梦赶紧起身:“您怎么这么早起来了?” “小花还没醒吗?”望着床上这张苍白得毫无生气的小脸,夏青心里一陈心疼。 二人摇摇头。 “你们去睡吧,我来照顾她。” “那怎么行?这几天您也挺累的。” “大夫说,虽然小花还没醒,但身子恢复得不错,已经可以动她了,等雾散去,我就会送她回家。所以,想好好陪她一会。” 水梦和廖嬷嬷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对小花是最好的安排了,她们去见过做小花父母的人,那是一户员外之家,夫妻二老膝下并无子女,而且都是善心的人,小花去做他们的女儿也是她的福气。 二人退出后,夏青轻轻帮着小花盖了被子,脑海里闪过这些天来大牛所查到的事,那毒铃凤公主下的无庸置疑,可是堂堂一介公主的毒又是从哪儿来的?大牛查了几天,竟然查到了贵妃那里,一切的矛头都指向是贵妃,那毒竟然是从贵妃手中给 出去的? 夏青摇摇头,这自然不可能,这一胎对皇帝来说重要,对贵妃来说同样重要,贵妃不可能拿自己的孩子去冒险,毕竟公主再和她有仇,她也犯不着用自己冒这样的脸,她是公主,不是皇子。 大牛想再查下去,但突然间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公主。 不知过了多久,水梦走了进来禀道:“主子,铃凤公主来看你了。” 她来做什么?夏青的目光闪过一丝冷厉:“让大牛在外面待命。” “是。” 当铃风看到夏青时,开心的跑了过去:“夏青姐姐,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望着这张十六岁的少女面容,她开心的看着她,眼底尽是喜悦之情。 “我是没事,可我的婢女小花身子被施了酷刑,从此一辈子只能与药为伍。”夏青冷冷的直视着铃凤的双眸,直看到她眼中的开心隐去,眼底闪过一丝愧疚。 “是,是吗?” “她的年纪与公主的相仿。她本该是个天真活跃的孩子,再过一年,我还打算给她好找户好人家嫁了。” “不过是一介奴婢而已,夏青姐姐对她好,那自然是她的福气。”铃凤不敢看向夏青的眼晴。 夏青收回了目光,望着窗外那在阳光之下更显得郁郁葱葱的竹子:“公主还能这样出来玩,看来皇上对公主还是舍不得啊。” “姐姐这话什么意思?”铃凤怔了下。 “小花与我进宫那一天,她所接触到的人就只有你和你身边的人。”夏青再次望向铃凤,黑眸中已没有往昔的笑意,只有冰冷。 “姐姐在说什么?” “你曾拉过我的手,那时便把你手中的樟菊粉抹在了我的手中,却在花园亭内吃过点心后说手太腻让宫女拿来了洗盆拉着我又一起洗了手,因为你觉得我对你好,不忍陷害于我,便让一名太监将那些樟菊粉设计放在了小花手中。” “姐姐这 是在怀疑我?姐姐冤枉我。”铃凤暗自吸了口气,难道是她知道了什么吗? “冤枉?” “是。”铃凤自然不会承认:“李贵妃恃宠而娇,宫里人有太多人对她不满,姐姐怎么可以把这脏水往我身上泼呢?” 夏青看着她不语,只目光越来越冷。 被夏青看得头皮发麻,铃凤只得借以说话让自己不至于太过紧张:“姐姐当年曾救过我,我又怎会恩将仇报?对姐姐,铃凤虽是公主,但心里只有感恩,更是真心视姐姐为亲人。姐姐怎可以怀疑我?姐姐就不怕我伤心吗?” 一口一个姐姐,那样的真诚,那样的委屈,什么时候开始,这傲慢任性的公主也变得这般会隐藏,这般会演戏?那天她与李贵妃的亲昵,她甚至都无法看出假的来。 “姐姐,到底要怎样,你才会相信我?”铃凤眼底的委屈更甚了,她拉过夏青的手:“姐姐?” “你以为这些日子以来我什么没做吗?”夏青突觉得疲惫,她想给她一个原谅她的理由,但这样对小花何其公平? 铃凤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姐姐做了什么?” “大牛,把人带进来。”夏青对着门口道。 大牛走了过时来,也拎进来一个太监,当铃凤看到那太监时,身子一软,强自镇定才没让自己表露出来。 那太监一进来就跪到地上:“夏青夫人,一切都是公主指使的,是公主让我把那樟菊的花粉放在小花身上的,公主要害贵妃娘娘腹中的孩子,本来公主是要把花粉放在夫人身上的,可临时又改变了主意,就成变了小花姑娘。” “你胡说。”铃凤颤着声音道,这个太监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不是死了吗?她亲自赐了他毒药的。 “奴才没有胡说,”这太监颤颤的道:“公主说了,那夏青夫人只不过是个乡下女子,命不值钱,死就死了。 ” “你胡说。”铃凤上前就要打这太监,却被大牛拦住,铃凤神情凄厉:“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打死这个贱奴,让他胡说?” 大牛一使劲,铃凤被狠狠推倒在了地上。大牛自然不会怜香惜玉,凡是要伤害恩人的人,他都不会手下留情,管她是男是女。 “姐姐,姐姐?”铃凤顾不得身上的伤疼,爬起走到夏青面前:“姐姐,你不要相信这个贱奴的话,这些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不是吗?”望着这张变得慌张惧怕不已的漂亮脸庞,夏青眸光复杂:“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身上有樟菊粉的人是小花?” “那一定是有人要陷害我。” “好,既然是有人要陷害你,那我先把我查到的东西和人都交由圣上定夺吧。” “不要——”铃凤满脸失去了血色,她猛的跌坐在地上,全身颤抖个不停。 “既然有人陷害公主,自然是要禀明圣上的。不是吗?”夏青心中有着失望,复杂难明,一开始,她并不想与这个公主亲近,但她的任性倒也是有翻真性情,加上她与夏紫的年纪相仿,不由自主的便亲近了她。 泪从铃风的眼中落下来,一颗一颗,慢慢的连成了线,最终痛哭出声。 “这下毒方子是谁告诉你的?”夏青的声音有些沙哑。 “是我无意中听来的。” “无意?这世上哪有这么多的无意?” 铃凤猛的抬头。什么意思? “公主请回宫吧。” “不。”铃凤摇摇头,抱住了夏青的大腿,哽咽道:“姐姐,我错了,我错了,求你放过我这一次,求你不要告诉父皇。求求你了。” “我放过你,谁放过小花?”夏青低下头,冷冷俯视着这张梨花带雨的漂亮脸庞:“就算你将我换成了小花,但你也清楚,如果不是王爷,此刻我也逃托不了干系。恐怕,我和小花这会早已死了。” 第131章 真相大白 “不会的,王爷的势力这会足够和父皇抗衡了,父皇心里忌惮着王爷,父皇根本就不敢动你的。”铃凤急急道:“最多父皇会把气撒在小花身上,只是一个贱丫头而已,死了就死了,宫里这样的婢女每天都要死好几个。” “你打的便是这个主意,是吗?所以,你可以放心的陷害我?”夏青不敢置信,无法置信:“你把人命当什么?你又把我视做什么?”她一直认为她只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公主,然而,对于朝廷之事,她心里竟是这般清楚,因为清楚,才这么大胆设计她。 “姐姐?”铃凤眼底产生了一丝惧意,夏青的眼神好黑,那份黑像个旋涡,像是能把人都吸进去绞碎般。 “不要叫我姐姐,被你叫做姐姐的人曾经也只是你口中的乡下女子而已,跟你眼中那些贱丫头的身份没什么区别,公主请回吧。” “我,我,姐姐会把这些事告诉父皇吗?”铃凤不安的问道。 夏青冷冷看着她:“不会。” 一丝雀跃,铃凤面上不敢露:“真的吗?姐姐?姐姐肯原谅我?” 原谅?为什么要原谅?去原谅一个伤害她伤害她身边的人,甚至连悔改都不知道的人吗?她从不是个心胸这般大的人,哪怕这位公主曾经在心里被她视作妹妹,她也无法原谅,夏青的神情已恢复平静:“或许,我该恭喜公主。” “恭喜我?恭喜我什么?” “公主回宫就知道了。大牛,送公主。” “是。公主请。”大牛阻档住了铃凤看着夏青的视线。 一会。 水梦进来时,看到的便是夏青呆坐在椅子上的样子,她道:“主子,公主一直问奴婢主子在恭喜她什么?” “你说了吗?”夏青轻揉了揉了太阳穴。 水梦摇摇头,冷冷的道:“没有,这样的喜事,自然是要公主自己知道了才开心的。奴婢要是说出来,怕会失去了那份喜悦。” 二天前。 周 志才自然不会猜想到一直被他在心里骂恶妇的女子会突然造访他的府邸,所以当手下来说瑾王的夏青夫人来拜访时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直到手下再三确定,而自己也去门口偷看了时,他才确定他嘴中的这名‘恶妇’确害来他家了。 他冷哼一声:“关门,本府不欢迎这种没教养的恶妇。” “老爷,那可是瑾王的夫人啊。”手下有点怕。 “她说是就是啊?说不定就是一个路女的女子冒充来骗吃骗喝呢?”周志才吹胡子瞪眼。 这手下嘀咕:“真要是骗吃骗喝的,大人早就拿扫把赶人了。” “总之,关门放狗。” “大人,没狗。” “那就放你。” 在周志才的瞪眼之下,手下只得去关门了。 看着徐徐关上的门,夏青并不急,只是在外面冷眼看着这门关上,就这冷眼的模样,让里面的周志才心里犯起了嘀咕,直到在门只留下留一缝时,他看到那夏青夫人突然从怀里拿出了一柄明晃晃的刀,他心里咯噔了下:“住手,开门——” 夏青进门时,将匕首不紧不慢的放进了怀里,淡淡说道:“周大人真是个爱惜门的好主子。” “恶妇。”他就这一头门,门要是被这个恶妇刮上几刀就毁了,那就等于是脸毁了,他能不爱惜吗?这女人简直可恶:“你来做什么?” “讨钱。”夏青开门见山:“你那腿伤,不要十两,可你从王爷那里一拿就是三百俩,还我二百九十两。” “哎玛,我的腿可是伤到了骨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这一百天都不能上朝,王爷自然该贴补我这么多,你竟然还来要钱?你这女人也太不要脸了吧?” “要脸能讨到钱吗?”夏青平静的反问。 看着这周大人吃亏的模样,水梦掩嘴偷笑,当主子说要去拜访这周大人时,特地打听了这大人的一切,不得了,他竟然是京城所有贵妃最为讨厌的人 ,没有之一了,听说是这周大人有一张毒舌,不管对方是谁,一开口就是毫不留情面的话。 “哎呀,瑾王有你这样的夫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看看你,要脸没脸,要身材没身材,要品德没品德,”周志才的话被夏青打断。 夏青不疾不徐的一句:“怎么听着像是在说周大人你自己啊?五短身材,鼠目寸光,心胸狭隘,”夏青声音一顿,突然来了句:“合着你方才说我那些话,听着我俩倒挺般配的。” 周志才原本冷笑着,这些话他听多了,早就练就了不坏之身,可夏青这最后一句话,着实恶心到他了,哎玛,这恶妇竟然说他们般配,古往今来,有哪个良家妇女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甚至浸猪笼的话来?这女人实在……脸上虽然一脸的嫌弃,但心里还是不由得好奇这个女人来他这里的目的。 事实上,他还是蛮欣喜堂堂瑾王唯一的夫人特意上门来找她,当然,这种事不能让人知道。 “你想来干什么?” “请大人给皇上递个折子就行。” 折子?什么折子要他这种不相干的人去上:“你怎么不让王爷替你上折子?” “我不想王爷遭到皇上的嫌弃和仇视。”夏青很是认真的道。 吐血——周志才瞪着夏青,这个女人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不上。”摆明就是要利用他。 “那就算了。”夏青转身要走,可才走一步,就被周志才拦住:“等一下,我凭什么给你上折子?” “周大人不是一直在引起王爷的注意吗?” 周志才一愣,不自在的咳了下:“谁说的?” “大人为官十年,以一张臭嘴出名,但却从没入过皇上的眼,大人也没有刻意引起皇上注意,可在王爷来京后,却处处与王爷对作,若是真正的对作,大可以站在那些反对者的身边,可大人却独立独行,这不是故意引起王爷注意是什么?” 周志才眨眨眼 ,摸摸鼻子,没说话,一会,他竟凑近夏青,好奇的道:“你要我给皇上递什么折子?” 把这一切看在眼底的水梦,真是被这周大人的举止给弄蒙了,方才还跟主子有深仇大恨似的,咋这一会的功夫又这般亲昵了?这个人真是个怪人。 夏青淡淡道:“也没什么,听说近来西域又冒犯我大周边境了,是吗?” 周志才点点头。 听得夏青又道:“朝廷想派兵围巢他们,可又担心粮草与财力。这大周二百年,加上前朝的三百年,这西域历来是我民族最为头疼的问题,却没有一劳永逸的办法,历朝来便只能以和亲的办法换来十几年的安稳。” 周志才本来觉得,夏青夫人竟然管起朝事来了?这女人也太大胆了吧,可听到最后,渐渐心惊了起来,也明白了她的意思,艾玛,这折子要是一上,确实会让皇帝嫌恶与仇视啊,这不是要让皇帝嫁爱女去和亲吗?皇帝可就铃凤公主一个女儿啊,还是疼到骨子里的那种。 这夏青夫人和铃凤公主是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啊? 见周志才不语,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好半响他才道:“就算我想引起王爷的注意,受到王爷的器重,也不见得来讨好王爷的女人吧?” “想来周大人也知道王爷对我的宠爱,周大人就算不上这个折子,王爷也会上,只不过我不想让王爷与皇上之间有隔隙,所以,你是在讨好王爷。况且,周大人是众大臣最为讨厌的人,也不差皇上这一个了。” 周志才再次瞪眼,总算知道了被气死是种什么感觉,随即他眼珠一转:“那这三百两你不能再来讨。” 夏青点头。 见这个女人一副淡定的模样,他虽然讨厌她,但又该死的对他口味了,可也好奇:“瞧你这模样,好像很笃定我会上这折子似的。” “听说这京城和朝中热闹的事总会有周大人的影子,如今你又对瑾王感 了兴趣,我想大人应该是那种重在参与的人。” 艾玛,这都被她知道了,实在没看出来这女人这般心细如发啊。 “我要铃凤公主远嫁西域,永远也无法回来。这本折子,只准成功,不许失败。周大人可做得到?”夏青直视着这其貌不扬,却满眼绽放着精锐光芒的周大人。 “虽然你看穿了我一点的心思,但我真不想被你利用,而且我讨厌聪明的女人。”周志才拧拧眉,很是不屑的道。 “周大人。”夏青淡淡一笑:“你不觉得对寒门子弟来说,利用也是另一种上进吗?” 寒门子弟四个字,还真是戳中了周志才心中的痛处,只因他就是寒门出生,这一路往上爬的路,其个中辛酸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就算我上书了,皇上也不会同意。”世人都知道皇帝对这个铃凤公主的宠爱,那可是逆了天的,听说有次这公主要害贵妃肚子里的孩子,皇帝都没追究呢,还去安慰公主了。 “大人只管上书,或许此刻大人的上书有助于皇上做个果断的决定。” 周志才愣住,什么意思?皇上和铃凤公主之间出什么问题了吗?宫里没消息……等等,前些日子那李贵妃差点小产来着,难道这事和公主?他想问清楚,不过夏青只说了一句:“你上书完,就会知道结果了。” 看着夏青离去的背影良久,周志才喃喃道:“这女人,真不像是女人,够镇定,够胆。”到很久很久以后,周志才才知道这个时候的夏青哪怕心里再害怕再慌乱也是这种平静面瘫的模样,他是大乎当时眼瞎了才会觉得夏青那种淡定又笃定的模样很有魄力。不过那时的夏青早已跟正常人一样会说会笑了。 手下见自家大人似乎开始赏识这夏青夫人了,在旁道:“大人方才还让我关门放狗来着。” 周志才狠狠一个爆粟赏了过去:“干活去。”说完,又道:“那夏青就是个恶妇。” 第132章 公主和亲 哟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那青砖绿瓦之下的繁荣景角,可见一般。 水梦紧紧跟在夏青身后,她不敢多看一眼周边,人太多,担心把主子跟丢了:“真不明白周大人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府砥建在这种地方?”大官不都喜欢清静高雅的地方,以显示自己的特别吗? “不是有句话叫做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吗?他只是想告诉别人,他是个有能力的人。”夏青淡淡说道:“只是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人去赏识他。” 水梦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真的会帮我们的忙吗?” “会。”夏青肯定的点点头:“朝中二派,贵胄子弟和寒门子弟,分别拥戴着皇上和王爷,这周大人出身寒门,又被贵族大官所挤兑,他除了王爷,还能依靠谁?再说,他也并非那种喜欢过悠闲日子的人。” 水梦点点头,她不是很懂,但听着主子的分析却觉得很有道理:“可要是被王爷知道了,会不会怪罪下来?” “不知道。”那个男人,现在她摸不透,他本该是薄凉之辈,却突然间转了性子,但很快,夏青便被穿梭不停的人群吸引,夏青道:“难得出来一回,我们到处去走走看看吧。” 数百年来,皇宫的宏伟壮观一直就矗立在这个地方,不管如何的改朝换代,历史变迁,唯一不变的就是宫的格局。 铃凤望着她从小生活着的地方,第一次,心里突然不安起来,想到在瑾王府里夏青的目光,那样的冷,那样的黑,那样的深,像是一个死死的旋涡,还有,她恭喜她什么呀? 对夏青,她有喜欢,也有讨厌,如果不是那次她帮了她,在她眼中,她也只不过是个飞上枝头成凤凰的民女而已,身份与她,何止低了一截,所以,在她想到要利用她来害李贵妃腹中的抬儿时,虽有犹豫,却又觉得 是正常的,但最终,她还是没直接放在她身上。 那小花只是一个丫头而已,夏青应该不会为了这么一个丫头而跟她做对吧?而且,就算这事被父皇知道了,父皇那般疼爱她…… “公主,快看,是李贵妃。”身后的侍女说道。 铃凤朝前看去,果然,只见李贵妃坐在龙撵之上朝着她这边而来,龙撵?铃凤心底陡然升起股怒火,这李贵妃虽居贵妃之位,可这龙撵只有帝后才能坐,她有什么资格? 还有,这条路是通往宫外的,她自然不会认为这李贵妃会在这个时候出宫,毕竟她的身子还在养护之中。 龙撵停了下来,就停在了铃凤的面前,李贵妃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公主怎么这样的眼神看着本宫?本宫可是来接公主回宫的。” 想到自己这些日子一直与她在演戏,这个时候更是不能撕破脸让她起疑,铃凤自然也是露出了亲切和善的笑容来:“原来是贵妃娘娘,儿臣以为是父皇呢?” “也难怪你看错,皇上念我怀有身孕,便把这龙撵赐于我坐,还说可以坐到孩子生下之时为止。”李贵妃毫不掩饰她脸上的得意。 那是她母后的位置,望着这张明媚的笑容,铃凤心中的恨意也越浓,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灿烂:“父皇真是疼爱娘娘。” “可不,只待我生下皇子,”说到这儿,李贵妃故意声音一顿,逐又娇笑道:“说不定皇上就会将凤印……”李贵妃没再说下去,但她的意思连三岁稚儿都明白。 铃凤脸上的笑容险些装不下去:“不知道贵妃娘娘这是要去哪儿?” “瞧我,险些忘了正事,当然是来迎接公主了,还有,特地前来恭喜公主。”李贵妃脸上的笑越发亲切。 “恭喜?” “是啊,皇上已经下旨赐,将公主远嫁西域和亲,一个月后便会送公主前去 。听说那西域的君主……” “你在胡说什么?”铃凤公主的笑容挂不住,声音也尖锐了起来,可看着李贵妃只是得意的挑眉看着她,想到方才夏青也是这般恭喜她的,铃凤心底开始惊惶起来,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跑去。 这是一道折子,是二天前上书给皇帝的折子,内容便是希望以和亲的方法解决西域之辈扰乱我周朝边境,以换取十几年的和平来休养生息。 而折子的主子此刻正跪在下面。 应辟方凉凉的看着在他面前并不显得惧怕,相反颇为淡定的看着他的周志才,不过这份淡定在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后变得忐忑了。 这个王爷这般看他看了快半个时辰了,他心里在想啥?周志才心里暗附,他这次前来是来对了还是来错了? “本王的身边并不缺人才。周大人请回吧。”应辟方冷冷道。 周志才一愣,王爷这是拒绝他的投靠?这么说来,他是中了那个夏青夫人的圈套了?这么一想,心里也恼怒了起来:“王爷,上折子是夏青夫人的意思,绝不是小人的意思。”果然,女人就是祸水啊。 应辟方只是凉凉的看着他。 “走吧,周大人,咱们家王爷手中还有诸多的卷子要看呢。”王礼在旁崔道,像周志才这种恃才傲物的人倒有些小聪明,不过王爷身边最不缺的就是这种人,况且,那夏青夫人也够大胆的,她还当真以为王爷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事吗? 更离谱的是这个周志才,抓到颗藤就想往上爬,也要看看这颗藤是谁递出去的不是? “这,这……”周志才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愤愤喃喃:若不是那女人说什么不想让皇上跟王爷之间有尖隙,说什么王爷宠爱她……我也不会中了她的计。”显然,她女人是故意说成这样让他误会的。 “你说什么?”应辟方突然出 声。 周志才看向应辟方,就听得后者又道:”你方才说了什么?” “王爷,上折子是夏青夫人的意思?”一见王爷说话,周志才自然是要抓紧这样的机会,忙撇清。 “不是,下一句。” “绝不是小人的意思?” 应辟方的脸一黑:“最后一句。” “我也不会中了她的计?”周志才忙道。 “上一句。”应辟方脸色更黑了。 啊?上一句是什么?周志才好了半会才道:“若不是那女人说什么不想让皇上跟王爷之间有尖隙,说什么王爷……” 话还没说完,便被应辟方截断:“再说一次。” “若不是那女人说什么不想让皇上跟王爷之间有尖隙,说什么王爷……” “再说一次。” 周志才心中纳闷,只得再说了一次:“若不是那女人说什么不想让皇上跟王爷之间有尖隙,说什么王爷……” 话还没说完,应辟方便突然快步出了门,留下王礼和周志才面面相视,周志才小心翼翼的开口:“王管家,我方才说的那句话有什么不对吗?” 王礼也是一头雾水。 “那,小的这是离开还是?” 想到自家王爷方才出去时似乎并没有不悦的神情,王礼便道:“先留下吧。” 小花终于醒了,不过她醒来时,见到的便是她的父母,只是她不知道他们是夏青特意给她安排的父母而已。 夏青,水梦,廖嬷嬷都远远的看着小花欢天喜地的跟着父母离开,她很高兴,这点从她的笑容便能看出来,但同时,她也会时不时的朝背后的瑾王府张望,眼神里透着许些的茫然和迷惑。 “没想到世上真有这种能让人忘了前尘往事的药。”水梦感叹。 廖嬷嬷擦去眼角的泪水:“小花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一直想着父母,主子这样的安排真是太好了。” 夏青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不管说什么,也无法改变小花这辈子必须与药为伍的命运,而她这样的命运却是她造成的,如今她能为她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主子,王爷来了。”水梦对着夏青轻声道。 转身,便看到了应辟方朝她走来,这个男人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他一出现,周围就会瞬间凉上许些,然而,外人总是被他那俊美的外表所吸引,直到相处过后,才会知道这个男人的冷情。 夏青忙迎了上去:“王爷。” “放心吧,那户人家的背影本王都详细查过,小花会过得很好。”应辟方看着夏青那比起以往更为平静的面庞,脑海里闪过的却是周志才方才所说的话。 “夏青替小花谢过王爷。” 应辟方看了眼身边的人一眼,王礼心中会意,对着水梦和廖嬷嬷使了个眼色,很快,几人退下,只剩下了应辟方与夏青二人。 “王爷是有话对我说吗?”夏青问道。 应辟方牵过夏青的手朝着后面的花园缓慢的走去,他走得很慢,显然并不急于回答,直到走到一处秋菊面前,才淡淡道:“这句话应该是本王来说的,夫人可有什么话想对本王说?” 他向来凉清的黑眸似乎有些不一样的亮光,夏青没闹明白:“没有。” “真的没有吗?”应辟方低头望着她,总有一天,这双黑眸里会除了安静以外的情绪,开心的,愤怒的,娇嗔的,甚至对着他撒娇……撒娇? 应辟方明显的愣了下,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幻想的人,但这个时候脑海里却怎么也无法抑制自己来想像一下夏青撒娇的样子。 夏青淡淡一笑:“没有。怎么了?王爷?” 应辟方没说,只是深深的看着夏青,这个女人撒起娇来是什么样子的?他脑海里闪过别的女人撒娇的模样,只那样的表情放在夏青身上,唔,真的有些怪异。 第133章 相互改变 “王爷?” 应辟方双手捧上了夏青的脸:“嘴巴嘟起来。” 夏青愣了下:“什么?” 应辟方捧着夏青脸的手微微一使劲,夏青的嘴便嘟了起来,她的眼本就比常人黑了稍许,又不小,加上鼻子俏挺,这模样看起来竟然颇为可爱。 “皇爷?”脸被这样捧捏紧着,夏青说不清楚话,心里既讶异又纳闷,而且她还在应辟方眼底看到了一丝惊喜与笑意:“你在干什么?” “一只手抓着我的袖子。” 夏青:“……”还是依言抓了他的袖子,只眼神里写满了不解。 这模样,应辟方的眸光亮了又亮,猛的,他放开夏青,哈哈大笑起来。 夏青只觉得古怪,却被这个男人突然间的哈哈大笑给震住,自认识以来,她从没有见过他这般笑法的,他大多是凉凉一笑,笑不过眼,带着如凉风般的冷清,暮中山峰的孤傲,透着疏离。现在呢? 他在她面前放声大笑。 他在笑什么?她没明白,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在笑她,摸摸脸,是她方才的样子很滑稽吗?应该不至于吧:“王爷在笑什么?” “不告诉你。” 夏青:“……” 这一笑,通体舒畅啊,应辟方暗附,看来他以后要多笑笑才是,不过,怎可以他一个人笑呢?应辟方又看向身边的女子,见她正拧眉狐疑的看着他,忍不住又笑出声来,眼底嘴角尽是笑意无限中。 “王爷这个时候来找我,应该有事吧?”他看她的目光,让夏青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在这一笑中,二人之间有些什么在改变。 “嗯,有事。”应辟方止住了笑,但声音里还是难掩其欢乐:“皇上下旨,命铃凤公主远嫁西域和亲。” “是吗?”夏青神情自若。 “听说铃凤公主在绝食。” “皇上如何反应?”夏青的眉轻拧了起来,这个皇 帝只有铃凤一个女儿,又对已逝的皇后有份愧疚,自然对铃凤百般疼爱,数次原谅,只不知这次…… “皇上心里不舍,给内务府的章子也就没有盖上。” 夏青这会多少了解了些皇宫,知道内务府的章子没盖上便不能向老百姓颁布这道旨意,古往今来了不乏有些皇帝收回旨意的,就听应辟方又道:“听说在皇上犹豫之时,李贵妃的肚子又出血了。皇上一气之下,着令内务府即刻颁布旨意告示百姓铃凤公主和亲之事。” 夏青看着这一脸云淡轻风到冷漠的男人,这李贵妃的肚子出血可真是时候啊。 应辟方道:“和亲,那是身为公主的使命,她不肯走,我只好送她一程。” 果然是她,夏青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应辟方却是牵过她的手,朝着竹园走去,周志才说的话又在脑海里回荡,他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的一句话,竟然让他有种瞬间想看到她的冲动,而他也没忍,直接就这么来到了她面前。 慢慢来,他相信总有一天,她的心里会有他一席之地。 小山头是个聪慧的孩子,但沉默寡言,双晴原以为让孩子与父母住后,多少应该会活跃一些,但没有,甚至更为沉默了。 如果她不问不说,他是绝对不回不答的。 她真的在好奇,到底王爷和夫人是怎么教孩子的?小公子与她在的时候还好一些,这才多少天而已,性子反而更为安静了呢? 双晴看着小山头,就见小山头也正看着他。 小公子实在是个漂亮的孩子,他的五官传自王爷,但细看时又觉得跟夏青夫人很像,自然,性子更像,唯一的区别,就算小公子安静时,也显得灵动。 小山头突然一手指向了桌左上的那本“圣训”,显然是想听里面的内容了,二岁的孩子,要说清楚话还有一定的难度,不过却能 表达自己的喜好。 “小公子,我们去玩会吧?”自从他念了一些圣训里的故事给他听,他便每天要她念这本圣训。 小山头摇摇头,一手又指向桌右上的毛笔,拿着晶亮的黑眸看着她。 双晴愣了下,脑海里不禁闪过夏青夫人当年跟她说要识字的样子,这模样跟那时的夏青夫人真是像极了,她猜测着:“公子想练字?” 小山头眨眨眼,似乎在想着双晴这话的意思,一会,点点头。 “公子还小,双手若是过早练笔,反而有害。” 不想,小山头却是不听,爬起身就朝那笔进攻,双晴没法子,只得将笔给他,不想小山头却是看着笔瞧了半响也没动作。 就在双晴奇怪小公子在做什么时,一侍女突然走了进来禀道:“双晴姑娘,王妃有请姑娘前去花园一叙。” “瑾王妃?” “是。” “有什么事吗?”双晴拧拧眉,她对瑾王妃并没有好感,十大家族中,阮氏家族地位在她燕氏家族之上,可那阮氏,却并无半点嫡长女该有的心胸与仁宽,反而险得自私和愚笨。 “奴婢也不知道,王妃只说您和她同是家族嫡长女,往日家族之间也是互有些来往的,如今她心里难受,便想着和双晴姑娘叙叙。” 一翻话说得通情通理,让双晴拒绝不得,而且那句‘同是家族嫡长女,往日家族之间也是互有来住的’这句话,也确实触到了她心坎里,不过,双晴道:“我与王妃的族人往日虽有些来往,但我与她却并不熟络,况且如今各有所事,怕是不方便见面。” “王妃说姑娘必然会拒绝,王妃让奴婢稍来一句话:不知道姑娘可还记得‘马安寺’前的同心结?” 双晴身子一震:“你说什么?”瑾王妃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王妃说,如果姑娘想见到他,就请去花园一叙,半 个时辰之后,王妃会在花园的东南角亭子内等你。”说着,侍女退下。 双晴却是久久无法回神。 小山头看了双晴夫子一眼,又开始拿起毛笔在纸上开始乱涂。 而在另一个院子里。 阮氏忐忑的看着阮老夫人:“娘,你说这次二姐会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来?” “怀疑?就算怀疑又如何?我早在信中已说了,父亲现在只对瑾王爷感兴趣。这天下,迟早是瑾王的。”阮老夫人看着这瑾王妃嘴角上翘,眼底是说不出的得意,冷哼一声:“你父亲把你送到瑾王这里,对你也是最为厚爱的,可你呢?却数次让他失望。” 说到这里,阮氏眼底闪过一丝愧疚,拉过阮老夫人的手撒娇:“娘——女儿知错了,女儿日后一定改。” 阮老夫人摇摇头,眯起眼笑:“现在看来倒也怪不得你,夏青那贱婢命确实大,要不是公主妇人之仁,如今咱们早就安枕无忧了。” “可不。那公主也是个不长脑的,竟然接连二三的去毒害李贵妃,害得自己现在也落得去和亲的下场。” 阮老夫人眨了眨她有些浑浊却精明的双眼:“这接连二三的毒,真会是公主自己放的吗?” “肯定是,这个时候不下毒,待李贵妃身体康复之后要再下毒,哪有这样便宜的机会啊?” 想了想,阮老夫人点点头:“连这样都不能置那夏青于死地,看来只能从她身边的人着手。” “母亲真是有先见之明,女儿都想不到,母亲竟然连其它家族里都安插了眼线。” 阮老夫人冷冷一笑:“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 天气是越来越森凉,转眼就已进入了初冬。 应辟方给小山头穿着衣裳,熟悉而且整齐,夏青在一旁帮衬着,而小山头也很乖,伸手,伸腿,有些简单的,比如手伸到袖子里,已能自己操作,这 对一个二岁的孩子来说可是非常不容易的。 自第一次看到瑾王爷为小公子穿衣,而做为女人的夏青夫人只是在旁协助的惊讶和惊悚后,廖嬷嬷与水梦早已习惯,尽管每次还是有些不适应,毕竟对她们来说,照顾小孩这种事应该是女人来做才好。 对于这一点,夏青原先的心里也是怪异的,不过她的怪异并不是说男人不可以做这一些,而是奇怪于应辟方做这些背后的意思,但到现在,她感觉出他只是单纯的喜欢这样做而已,慢慢的她也就接受了,不过应辟方的穿着却都是她在服侍,就像现在,从原先的拘谨到这会的自然。 “听说公主今天又差人来叫你进宫一叙了?”应辟方低头看着正为他打理着腰带的女人。 “是的。”夏青点点头。 “公主二天后就要出嫁,之前她已命人叫了你二次进宫,这次你要进宫吗?” “我不想去。” “那就不去吧。”说着,应辟方突然低头在她耳边道:“今天我不上朝。” 夏青抬眸看着他:“王爷今天休息?”这倒是难得,他几乎天天很忙,早起晚归处理着朝政,有时她还未醒来,他便已离开,而他回来时,她早已入睡。 “嗯,今天我们出去玩。” 夏青一愣:“玩?” 应辟方点点头:“你都没好好玩过京城。” “王爷要陪我去玩?” “怎么了?不喜欢吗?” “不是。”她只是没想到他会为了她而不上朝。 “走吧。”说着,他拉着她的手便出门,廖嬷嬷与水梦正要跟上,就被门口的王礼拦住了:“嬷嬷,水梦姐,咱们就不要去搅和了吧。” 嬷嬷与水梦互望了眼,又看向王礼:“王爷近来是怎么了?” 王礼颇不不满的道:“我还想问你们呢,也不知道这夏青夫人的魅力到底在哪里?竟然让王爷这般费尽心机。” 第134章 再次相遇 “你的意思是说,王爷是在讨好夫人吗?”水梦惊讶的道,细细想来,好像也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王礼冷哼一声,不作声,可一想到王爷交给他的任务,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王爷喜欢谁不好?干嘛去喜欢原本就属于他的女人啊? 再说,就算夏青夫人为王爷生下了儿子,他还是觉得这个女人配不上王爷。 京城的繁华,夏青早已知道的,只是她从未在其中穿梭,哪怕偶有一次来这里,也只是奔着目的而来,至于周围的景致,她并没有多看。 应辟方一出现在街上就成功引起了老百姓的注目,虽然他只是一身青色的儒杉,神情淡漠,但那张俊美如玉的面庞已足够吸引人,再加上那一身出众的风度,想让人不看实在有些为难,至于对他身边所站的女子,老百姓也给予了好奇的眼神,不为什么,只因这男人一直牵着那女子的手,特别是女子们,望着夏青的目光羡慕不已。 可就在应辟方和夏青二人走过一间茶楼时,坐在茶楼栏杆边的男子猛的站了起来,他对面的男人原本在笑着,见状,挑高眉,亦好奇的望向街上,就在他的目光要锁在应辟方身上时,方才猛然站起来的男子冷声道:“你在看什么?” “你看什么我便在看什么?怎么?看到哪个美人了,害你突然这般的激动?”男子一身的锦袍,长得极为清秀,眉眼之间流露着纨绔子弟的轻浮与自傲,而在这份轻浮与自傲之下,隐隐还藏着一丝锋利。 “美人?京城的美人不都被顾大公子给包了吗?”说话的男子很年级,也就二十左右,拥有着一张俊美绝伦的脸,不过他太冷了,他的冷就像是一道锋利的剑刃,外人别说亲近,怕是才走近便会受伤。 “这才一年没见, 你似乎变了许多。”顾孟仲好奇的看着眼前的男子,这封公子虽向来待人疏离,倒也不至于冷成这样:“对了,你到底为什么来京城?这个时候来,可不明智啊,再说,”顾孟仲压低了声音:“你就不怕封城城主的位置被你那大哥趁你不在时给夺去了?” 封轩并没说什么,他只是再望向那街道,然而,道上哪还有那个人的身影,方才他明明看到了她,却担心被顾孟仲发现什么,只得转回了头。 她跟他在一起,还手牵着手?是他看错了吗?还是她真的和他…… 见封轩的目光在放在了街上,顾孟仲喝了口茶道:“红馆里面已为你准备好了姑娘,这街上能有什么货色?” “听说朝中最近形势紧张?”封轩移开了话题。 “还不是那个商人的儿子在闹腾,不过,不管他怎么闹腾,这朝中多数官员都是我父亲的门生,他想要掌朝,简直痴心妄想。”顾孟仲语气颇不屑。 “可也有不少的人已投靠了他。” “那些人都只是寒门子弟,一直以来都被我父亲排挤,压根就没放在眼内。”顾孟仲眼神一挑,“我说轩老弟,你好歹也是朝廷所封的王爷,还是李贵妃的干弟弟,又是封城的少主,若是能在朝中走动建立人脉关系,你我二人联手,不假时日,那商人的儿子定会被我们赶出京城。” “我此次来京城,便是要留在朝中。” 顾孟仲讶了下:“那封城怎么办?你那大哥可不是省油的灯。” 确实,他那大哥不是省油的灯,但当他们为一个小小封城的城主之位斗个你死我活的同时,却有个最大的敌人在夺谋着江山,熟轻熟重,他那大哥也不是个糊涂的人。 “不满孟兄,城主之位再大,怎能敌得过一个王爷的权势?如孟兄 方才所说,我若能在朝中建立人脉关系,区区一个封城又何足挂齿?”封轩淡淡一笑,想到那个男人竟然能在他们封城来去自如,甚至他压根就没感觉到一直在跟他对话的人并不是真正的应辟方,每每想到这件事,他心底的阴沉就更甚一分。 顾孟仲连连点头:“我上次这般劝你时,你还嘴倔,如今倒是想通了?很好,很好,晚上我定向父亲说明。” 熙熙攘攘的人群,人潮涌动的街道,此起彼伏的喊声,让人目不暇接。 应辟方看着身边的女子东看西看,不禁问道:“夫人,你有什么想要买的吗?” 想了想,夏青摇摇头:“没有。” “怎会没有?女子上街,总会买几样心里所喜欢的。”想到让王礼去问来女子上街最喜欢做的事,应辟方带着夏青走到了一处卖首饰的铺子里,金银,玉器应有尽有,样式也颇为漂亮。 “欢迎二位客官,二位客官来得真是巧,小店刚进了一批最新款的首饰,请进请进。”店掌柜热情的迎了出来。 “拿出来看看。”应辟方淡淡道。 “好咧。” 一排精致闪亮的金饰,玉器立马就出现在了夏青的面前,那掌柜在边上介绍道:“夫人请坐,这些都是今年的最新款,这位夫人一身淡雅华服,应该是喜欢简单款式的,您看这二副如何?” 夏青很自然的坐了下来,应辟方则站在旁边。 掌柜拿出了其中以桂花做为花形的金钗子放到夏青的面前:“夫人您看,这二副如何?” “挺好看的。”夏青淡淡道,她不懂这些首饰,只觉得都是金器,除了金光闪闪并没有别的什么区别,不想就听得应辟方说道:“都包起来吧。” 掌柜脸上一喜:“客官稍等,我马上就去包。” 正此时,店外又走 进三名女子,二人一进来,三名店小二的目光便被吸引在其中一女子身上,就连年纪颇大的店掌柜都多看了眼,那容色晶莹如玉,那身形环姿艳逸,那一笑一颦,风华中透着说不尽的温柔可人,而另一名女子,年纪也不大,神情间透着一丝被宠坏了的自负,容貌虽漂亮,但与左边这位相比,也只能说是活泼清秀了,另外一人应该是个丫头,安静的站在美人身边,低垂着脸,模样普通,随身侍候着。 应辟方只是看了眼这三人而已,对于美人与那清秀的女子并没多看一眼,奇怪的是,目光在扫过那名安静的丫头时,倒是多留了会,但也只是一会而已,注意力又在了夏青身上。 立时,几名店小二都围绕在了那美人身边,听得那美人笑说,声音清丽悦耳:“不愧是京城,单这小店里的花样就是一绝了。” 她这话是对那活泼清秀的女子说的,可半响也不见她应声,便望去,却见那女子正朝着一处张望,那神情像是被什么深深吸引住了,顺着她的目光,她看到了应辟方与夏青,而那女子的目光正是痴痴的看在应辟方身上。 “相红?”美人喊了声。 顾相红回社,见到美人正一脸耶喻的看着她,脸一红,随娇嗔道:“琳歌姐姐这般看着我做甚?” “我这看你哪及得上你那般看着别人的痴情目光?”琳歌揶揄道。 “琳歌姐姐?”顾相红跺脚,“你胡说什么呢?”话虽这么说,脸却越来越红,忙移开话题道:“姐姐要是有喜欢的样式,千万别客气,尽管拿就是。”边说,目光又偷偷的打量着应辟方,暗附:这个俊美的男人是谁?为什么她从没有见过?这般的仪表不凡,定不是普通人吧? 琳歌眯起了眼,她边挑选着首饰, 余光也落在了那边的夏青身上,俊男她看多了,她的夫君便是,只不过眼前的男人和她的夫君比起来稍许沉稳,她更好奇的是他所陪伴着的女子,平凡而普通,但若说普通,却又有一丝特别,并且二人这样一坐一站,竟然丝毫不显得违和。 此时,掌柜已然包好了金饰到夏青面前:“客官,一共三百两。” 应辟方将银票放在了桌上,另又拿出了百两银票,指着盒子内另一水滴式的玉佩道:“还要这块玉佩。” 夏青看向应辟方,她只不过是多看了那玉佩几眼而已。 “好咧。”掌柜忙拿出这块玉仙来,可就在他要交给应辟方时,一旁的女子走了过来便问:“掌柜的,这玉佩我也挺喜欢的,还有吗?” 掌柜忙道:“姑娘,这玉佩是天然之玉,怕世上就只有这么一块。” 女子一脸的可惜,逐看向应辟方:“这位公子,可否将这玉佩相让?小女子愿以双倍银两买下它。” 掌柜的一听双倍,心里在吐血,真想将这玉佩就这样卖给这美人算了,但看到应辟方那一身不菲的华服,怕也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物便只能暗暗将这口血吞下。 “我夫人好不容易对一样东西多看几眼,再说这玉佩与我夫人也般配,姑娘还是再看看别的是否有中意的。”说着,应辟方将玉佩拿过来直接便佩在了夏青的胸前。 般配?琳歌带笑看着眼前的夏青,心里则冷哼了声,这个女人一身的普通,实在谈不上美,却又不得不承认,朴素的华服,简单的发簪,一身清爽,与这水滴型玉佩确实般配,可若这玉佩戴在她身上,更会显得富贵逼人,还有这男人,一般的男人见到她的美貌,就算不心动也会多看一眼,可在这个男人眼里,仿佛她只是过客一般。 第135章 恶气扑面 “夫人,走吧。”应辟方拉起了夏青的手,夏青正看着胸前的玉佩,她很少买东西,更别说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这玉是她第一眼看到便觉得对眼的,她不懂玉,也不懂好坏,只觉得这玉看在眼里舒服极了,让她很想拥人,没想到的是王爷竟然会注意到她这个小动作。 她抬起头,正待跟王爷说声谢谢时,一旁的女子一个踉跄,突然倒向了王爷,扑进了应辟方怀里。 顾相红没料到这琳歌竟然会突然推她,心中正恼怒,不想自己竟跌进了这个她一眼就相中的男人怀里,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即恼琳歌多此一举,却闻到这男人身上好闻的味道时又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男人已扶起了她,淡淡说了句:“姑娘,没事吧?” “没,没事。”顾相红的脸已红得能滴出水来,但她却迅速抬头看了这个男人一眼,方才看着,便觉得这男人着实俊美,如今近看,长睫毛下的黑眸深邃而平静,犹如平静的水面,却又似镀了层薄冰般,凉凉的,透着疏远的距离,就是这一份薄凉让她生起了一股子的念想。 “下次可要小心了。”应辟方淡淡道,放开了她,再次牵过夏青的手离开。 夏青的目光看似不经意的扫过了那二女子一眼,目光特别在扑进应辟方怀里的女子脸上多停了片刻,应辟方并不是个多么温柔的人,他淡然的面庞之下是一颗凉薄的心,就算如今他待她不薄,她也不觉得他已变得怎般温情,只不过他的冷情,他的淡漠已不再对她而已。 他会去扶那个女子,还说出那样的话,换言之,他认得这个女子,而他也是这么刻意去做的。 夏青在心里一声轻叹,她对这个男人可真是了解,但同时,她又希望她所想的只是她乱想而已 ,若是成真的话……怕接下来…… “在想什么这般出神?” 夏青抬眸,淡淡一笑:“没什么,谢谢你给我买了这么多东西。” “喜欢吗?” “当然喜欢了。”不是金便是玉,谁会不喜欢呢?因为喜欢,所以她并没有拒绝他给她买,她是他的女人,他给她买天经地义的,不是吗? 有些身份,无关于你自己承认不承认,不承认也只是你自欺欺人,很多的身份,外人承认了便行,与你自己承不承认是无关的,就拿她与应辟方来说,应辟方的钱给她买东西给她用外人看来是那般自然,与她喜欢不喜欢有什么关系呢?就算他的钱给她保管着,阮氏也只是觉得夺了她主母的权而已,却从不认为这是错的。 而方才的事,但愿是她在多想。 但不管是不是多想,她已身在这样的环境中,入境随俗,才是能好好活着的保障。 想通了这个环节,夏青突然觉得一身的轻松,忍不住朝着应辟方露出了个真心的笑容,她活着不容易,其实这个男人也真是不容易啊。 面对突然其来的笑容,应辟方愣了下,他感觉得出,这个女人这个笑容的真诚,却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而笑,只是沉溺在这个眉眼弯弯的笑容里,他一直知道,她笑起来挺好看的,平淡干净:“以后,你要多笑笑。” “好。” “答得这么爽快?” “为什么不呢?”夏青轻松的反问。 应辟方再次愣了下,只是买了些首饰而已,他却有种这个女人瞬间变了好多的感觉,看来王礼收集来的这些东西还是有些作用的。听到这个女人在问他:“王爷,接下来,你要带我去哪玩?” “等天黑了,你就知道了,现在,我带你去京城最好的饭馆。”说着,应辟方拉起她的手 朝着人潮最多的地方走去。 就在他们走后不久,首饰店里的三名女子也走了出来。 看着顾相红气嘟嘟的模样,琳歌娇笑道:“还生我气呢?我可以帮了你一把,要不是我,你还不能这样接近他。” “要是他把我认作轻浮的女子怎么办?”顾相红一想到那男人会这般想她心里就慌。 “这投怀送抱的事,男人都爱,又怎会这样想你?再说,我看那男人气表不凡,一看就知道非池中之物,你啊,还是先让你哥赶紧去打听一下这号人物吧。”琳歌挑挑眉,而她,也该联系一下家族的人了。 “打听什么?你没看到他都有妻了吗?”顾相红嘴上这么说,脑海里倒转了数圈,她自从就长在京城,这京城的贵胄之家,商贾之家,她几乎都知晓有哪些人物,可这个男人别说看过,就连听都没听到过,因此,应该不是京城的人或者是才来京城不久的? “这对你是难事吗?”琳歌说得若无其事,这顾相红和她颇为投缘,既然投缘,她们的性子自然也差不到哪去,不是吗? 应辟方不是寻常人,带她去的饭馆自然也是上得了台面的。 ‘天云楼’是京城最负盛名的饭馆,单就它的格局而已,便已是不同凡响,更别说那些细致的雕刻与桌椅所取用的材料。 夏青不懂,只是一直住在王府里,看多了珍贵东西,便知道这里所有的东西都价植不菲的,就算不懂这些,只看周围坐着这些华服贵公子,也能知道这店的身价在哪里,店小二一看到应辟方,显然是相熟的,立即带着他们上了雅间。 走到雅间的路,时不时的会有人看向应辟方,在南方人眼里,他挺拔的身形是偏高的,削瘦而修长,所以挺引人注目的,注目之后便会被他那股子 隐藏之下的冷冽气息所吸引,尽管不太感觉得出来,但就是会让人多看二眼。 雅间的位置很好,开了窗户能看到下面涌动的潮流,再远一点,甚至能看到皇宫的全貌。 “想吃些什么?”应辟方问道。 夏青还真回答不出来,她这辈子几乎没有上过馆子,小时家里若没饭吃,直接上山狩猎,或挖点野地里的东西吃就行了,不过这会她自然不会说能填饱肚子就行:“来这里了,自然是要吃那些最好的,而且是我从没有吃过的。” 应辟方望着夏青眼底淡淡的平静,这个时候他竟然以为她会说一句‘能填饱肚子便行了’,却没想到是这么一句,是啊,她早已不再是以前那个农家女,他竟然忘了她适应能力之强:“把最好的都端上来。” “是。”小二应声离开。 “王爷今天可要破费了。”夏青的心情不错。 “你是我的夫人,我的便是你的。” “王爷今天身上放的银两,我这位夫人可是不清楚呢。” 应辟方一怔,不自在的轻咳了声。 “王爷放心,我并不会计较。”夏青微微一笑。 应辟方发现自己挺喜欢看这个女人笑的,尽管她不笑的时候平静中的淡泊也属平易亲人,但一笑起来总是多了许些的人气:“日后你要对我多笑。” “王爷方才可也是说了这么一句话的。”夏青心下奇怪,他就这么喜欢看她笑? “好像是的。” “王爷让我多笑,但自己却从不多笑。” 应辟方想了想,确实如此:“那以后我们二人在一起时,多笑笑吧。” “好。” 二人相视一笑,便看向了桌面,桌面很干净,还没有上菜。 安静了下来。 应辟方心中略微苦恼,往常都是女人在找话题,他觉得可行便应承一声,不行就无 视了,如今才发现,说话是件多么难的事,也幸好没有沉默多久,小二便上了菜。 明明是吃的菜,但小二端上来的却是一道道的工艺品,闻香已然是饥饿,在看到物之后,饥饿也化为了惊叹,甚至有些舍不得下手去吃的感触。 夏青微张了嘴,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些菜肴,这些真的是菜吗?看向应辟方,他并无惊讶之色,应该是看多了。 就在夏青要动筷之时,雅间的门被打开,一名妇人打扮的女子走了进来。 夏青眸色一紧,心里暗附:好美的女子,风情万种之下是一份妖娆之美,只是,略多了许些的风尘气息,还有,这个女人好高,但看长相却又不像是塞外的。 女子一进来目光便在应辟方身上:“哟,王爷,可有些日子没看到你来了。” 一看到她,应辟方的脸就冷了一分,倒也没有恼意。 女子以帕掩嘴轻轻一笑,在看到夏青时咦了声,好像颇为惊讶,又看向应辟方道:“我还以为你会杀了她,没想到她竟然还好好的活着,甚至……”她望了这一桌子的菜,眉一挑:“相处得不错,还是我应该说声伉俪情深呢?” “你若没事,可以走了。”应辟方似乎并不想看到这个女子。 女子哈哈一笑,这一笑倒有几分男子的豪爽,她也没走,只是站到夏青面前,倾身上前,无比亲密又风情万种的道:“女子,对我可有印象?” 夏青还在捉摸着女人跟应辟方说的话,没想到她会突然间低头直直看着她,近距离看着这么一个风情万种的女子,太过炫彩,几乎让她不敢直视,特别是这双像宝石一样的眼晴,漂亮的能夺人魂魄,她摇摇头,怎么可能认识这么一个绝色的女子而毫无印象呢?若真认识,第一眼就该认出来了。 第136章 一千银两 “没有?”女子一脸伤心模样:“虽然只是远远的一瞥,但好歹我们也深情相视过,是不是?” 深情相视?夏青被女子这个形容给囧了下,却也是认真的再想了想:“姐姐这般漂亮,若是见过,夏青定会有印象的。” “姐姐?噗——”她毫不客气的大笑出来,只还未笑够,便听得应辟方冰冷的声音道:“楼颜,闹够了吧?” “哟,王爷这是生气了?”楼颜话是对着应辟方说的,眼晴却还是看着夏青,说是看不如是上下打量:“这是王爷第一次带女人来我的天云楼,这一顿饭就算是我请的吧,我也就不在这里碍二位的眼了,慢用。” 她竟然是天云楼的东家?夏青有些意外,可就在这名唤楼颜的女子离开时,她又朝着她妩媚一笑,她侧脸的弧度显得分明,勾勒出一张极具美感又显得阴柔的轮廓,似曾相识。 夏青猛的站了起来:“你是青秀的楼主?” 楼颜没想到夏青会突然认出她来,眉尖微挑:“这是想起我来了,还是想起将王爷卖给青秀做小倌的场景来了?” 夏青没有想到眼前这个长得足以祸国殃民的女人竟会是个男人,而且还是龙阳之地青秀的楼主,确实如他所说,他与她有过一面之缘,不过他在楼上,而她却是在楼下与那边的老鸨商量着应辟方的卖身价格上,可是这楼主怎么会在这里? 这会夏青听到楼主这般说,身子一僵,不由自主的看向应辟方,后者脸已经全黑了,而肇事者楼颜,饶有趣味的看了眼他们后转身离开了。 夏青忙喝了口茶,原本挺好的气氛却因楼颜这一闹腾,瞬间就冷了下来。 店小二陆续的上了菜,当上到最后一碗菜时,他道:“二位贵客,菜已上齐了,这最后一道菜是掌柜特地为二位所点的‘一千两’, 请慢用啊。” 一千两,正是应辟方当初的价格,这个楼主为人真是……夏青突觉得欲哭无泪,再看应辟方,那脸阴沉得就跟雷雨天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夏青硬着头皮道:“那时,我,我也是迫不得已的,你中了毒,而且我身上没有足够多的银子来给你医治。”说完,她偷看他的反应,在心里叹了口气,真是什么事不好提,偏提了这事,如果不是这个楼主突然间闯出来,她几乎都忘了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 应辟方一言不发。 “王爷?” “吃饭吧。”应辟方寒着一张脸。 怎么吃?望着这张满是铁青的脸,夏青突然觉得习惯真是可怕,自从封城回来,这个男人对她,凉薄之中处处可以温柔,那如覆了薄冰的眼里时常也会含笑的看着她,如今她竟已习惯了,突然间又变回了从前的模样,发现变得不适应了。 虽然不适应,她也不知道说什么,便沉默了下来。 “为什么不吃?”应辟方问。 “王爷不吃,我又怎么吃得下?” 应辟方冷哼一声:“我在你心中有这么重要?”冰冷面色倒是缓和了不少。 “王爷认为不重要吗?”夏青轻轻反问。 “至少你从没有说过我对你而言很重要。” “我说了,王爷就信了吗?” “你就非得这样跟我说话?就不能直接一点?” 直接一点?夏青想了想道:“每次王爷冷着脸时,我总想起那次落下悬崖王爷舍了我的场景。” 应辟方身体一僵,随即苦笑,这句话还真是直接,直接到着他都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就见夏青淡淡一笑:“王爷,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携手的不是未来吗?”若是纠结从前,怕这些日子的和睦会裂开,将来再多的弥补也没什么作用了。 是啊,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只是 ,应辟方认真的看着她:“在你心里,以前的事当真不再怨我吗?”这句话一问出来,心里顿觉一松,他与她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多到有时他都不敢去想,谁会料到,他会喜欢上这个女人?如今想对她好,她对他却已不再信任。 “若怨,我也不会回到王爷的身边。” “是我执意要你留下的。”可以说是他强迫她留在了他身边,她并非不能离开。 “若是我不愿意,大可以拒绝王爷,就算王爷强行将我留下,我也可以与王爷对作,但我并没有。”只因留在他身边是她最好的选择。 “吃饭吧。”应辟方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夏青碗里。 夏青微微一笑,安静的用膳。 重要吗?这个问题对于他而言,不应该问出来,方才那一刻,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辟方望着面前安静用膳的夏青,也幸好这个女人很巧妙的转移了这个话题,若是她反问他,他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 一直在门外并没有离开的楼颜,听到里面没再说话了,挑挑眉:“什么时候这个男人也开始儿女情怀了? 最终,应辟方要带夏青去的地方没去成,只因王礼找来了,说是有急事要进宫一趟。 因此,夏青只得先回了瑾王府。 才回到竹园,便见大牛在等着她,没等大牛开口,夏青便道:“快说——” “恩人,那天指证公主的人死了,这回是真死了。”大牛冷笑道:“这背后的人也真是高深,当时公主就命这个人在小花身上下了樟菊粉,之后公主就派人杀了他,可不想他根本就是假死,在我查这件事时又故意让我查到,如今却是真的死了。” “可查到些什么?” “还是老样子,一切都指向李贵妃身上,那香粉相克的方子是出自李贵妃宫里的,公主是一次在给贵妃请安之后听宫人之 间私下喃语听到的。” 夏青拧眉:“宫人之间私下说话间听到的?那公主怎会当真?除非说这个毒方的宫女是个让公主深信或者位高的人。” “恩人猜的不错,只是属下愚笨,查不到那宫女是谁,但有一件事属下觉得挺可疑的。”大牛道:“就在那天,李贵妃宣了阮王妃进宫解闷。” 夏青目光微动,那天阮氏进宫了?还有,她脑海里闪过先前发生的一件事,便是那‘千蝶引’,那药也是药物相克而死的。 大牛看着恩人唇紧抿的模样,便知道她也应该是想到了那件事:“属下已经去查过了阮老夫人的家势,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不过,在阮老夫人十岁之前,是在西域长大的,其余的便查不到了。” 西域?当初这千蝶引也是西域的大夫告诉大牛的,这中间会不会有联系?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水梦惊道:“难道公主这件事,也是阮家的人……这不可能吧,那可是皇子,她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不对,他们是要害主子?”竟然通过害未出世的皇子来害主子?怎么想怎么的匪夷所思。 夏青沉默了下来。 “恩人?”大牛轻喊了声,若真是如此,他们必须要有防范才是。 夏青的脑海里正将连日来所发生的事窜在一起,在京城,她与别的人并没什么样的仇恨,唯一有的便是这阮氏,若说这一切都是阮氏所为,以她的能力夏青实在不能相信,那阮氏手段虽毒辣,却也想不出这样缜密的事,再者,她若真有这样的本事,当初就该用了,也不会等到让她成长至此。 另外,这些事都是阮老夫人来了之后发生的…… 见夏青一直没说话,大牛也没再说什么,在旁边静静的候着不再打扰夏青的思考。 不知过了多久,夏青似才回过了神道:“如果她们针对 的真是我,必然会再一次行动。” “恩人放心,我会防备,必不会再让他们得逞。” “防备?不止如此,”夏青淡淡道:“就让那罪魁祸首直接就以她的方式去阎王那报道吧。” 大牛一愣:“是。”看来恩人是真生气了:“对了,恩人,瑞王进京了。” 夏青怔了下,瑞王,便是封轩,他进京了?脑海里已有许久未曾想到那少年了,不是刻意遗忘,只是从不曾刻意去想,也没必要去想:“他怎么进京了?” “瑞王是以守护皇上之名进京的。” “守护皇上之名?”夏青心下已明白,换句话说,他这是要与瑾王宣战:“他孤身前来?” “这倒不是,听说还带了家眷,是一名新纳的夫人。” 新纳的夫人?这么快就有新纳的夫人了?夏青冷冷一笑,脑海里闪过的尽是封轩曾对她所说的那些话,那个活泼的少年,顽劣的少年,深情的少年,对她的爱来得炽烈,却也是让她最为失望的,她对他无关情爱,却也是在心里当他如朋友一般。 公主的出嫁之日,自然是隆重的,皇帝的掌上明珠,又是大周唯一的一位公主,单就彩礼已铺满了十里长街,更别说那些锁碎的东西,还有随同的陪行宫只侍卫。 而朝中所有的大臣则都在皇宫中席宴上喝着公主的出行之酒,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臣子们的内眷在内。 应辟方带了阮氏与夏青进宫,不过三人一进宫,便分开了。 望着夫君离去的挺拔背影,这个男人这般俊美,又是如此的能干,父亲更是看好他,她对他也是那般倾心,想到自己受到的冷落,阮氏的心像是被刀削般的痛楚,她猛的看向站在身边的夏青,一切都是这个女人造成的,如果不是她,王爷的心只会在她身上,她才是那个能帮助王爷成就功业的人。 第137章 算计之中 可这个女人出现,扰乱了这一切,还夺去了王爷的心,她绝不会饶了她的。 夏青抬眸,便看到阮氏正恶毒的看着她,她也冷冷回视。 当今后宫并无皇后,因此这宴席便由李贵妃在主持。 这场宴席,来人都是达官显贵的内眷,不下百人,很多的夫人都将自己的女儿也都带了过来,而一些生了儿子的夫人自然是打量着这些闺秀们,其中的目的不言而语,毕竟这样的场合很难有,夫人们自然是要多做准备的。 阮氏因为厌恶夏青,虽然宫里将她们安排在同一御桌上,但她却故意隔了夏青一桌,夏青自然不会介意什么,只是平静的看着周遭的一切,直到周围的声音传来:“你们看那女子是谁啊?长得可真是漂亮。” “是啊,和贵妃娘娘站在一起,一点也不逊色呢。” “没在京城里见过她啊。” “她就是瑞王妾室,琳歌夫人,听说这次瑞王进京,连王妃都不带,就只带了琳歌夫人,可见这夫人在瑞王心里是多么受宠啊。” “长得这么漂亮,怎能不受宠?” 夏青巡目望去,前面不远处,早被夫人们围成了团,李贵妃一身牡丹流苏裙,份外显目,而且笑得妩媚,妩媚中更有着许些的得意,这份得意自然来自于铃凤公主的外嫁,而在她的旁边,站着一名美人,颜如渥丹,艳若桃李,一颦一笑无一不婉约动人,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与李贵妃站在一起,竟然也毫不逊色。 夏青倒是微讶了下,这名美人她见过,竟然是昨日应辟方带她在首饰店遇见的那名女子,与她同样看上了水滴玉佩,还出了双倍价钱来着,隐约听见叫她琳歌来着,她便是封轩新纳的夫人? 那琳歌夫人虽与众夫人周旋着,但目光时不时的会看看周边,当 余光见到夏青时,也是微怔了下,没有想到还会在这种宴会上遇到熟人,便轻轻点了点头笑了下,显然也是认出了她来并且算是打了招呼。 “快看,那是宰相大人的女儿吧?” “长得真是标致,听说棋琴书画没一样不精通的,还是个小才女来着。” “可不是,从十三岁媒婆就不断的来了,但听说这姑娘心高,没一个看得上的。” 夏青朝着这些内眷所看的望去,再次见到了一个熟人,丹唇列素齿,翠彩发蛾眉,那般楚楚动人,正是那日不小心跌入应辟方怀里的少女,那少女此刻端正的坐着,正品着杯中的酒,眼眸流转,透着少女的灵气,只那眸色多少流露着许些的骄蛮。 当初遇到之时真没有想到她们是这样的身份,一个是封轩的夫人,一个是宰相的女儿。 正在此时,一名宫人悄悄的走到了夏青的身边道:“夏青夫人,公主求您去见她。” “不见。”夏青淡淡道。 “公主说,她知道她中了谁的计,她也约了那个人见面。”这宫人正说着,夏青便看到阮氏身边也来了名宫人,正低头说着什么,阮氏面色有些难看,但却是和那宫人慢慢的退出了宴席。 夏青拧拧眉:“带路。” 宫人带着她是往宫中小道走的,她走得颇急,可见铃凤公主颇为焦急,也是,今天是公主出嫁的日子,她的时间并不多,吉时一到,她哪怕不想动身也不得不动身。 初冬的太阳,已不再温暖,甚至带了几分的刺骨寒冷。 皇宫里春意再多,这会多少也能看见许些的零叶凋零,而这种时分,山野里早已到处是飘叶,地上也早已铺满了腐烂的落叶。 夏青无暇欣赏这样的美景,宫女带着她进入了公主殿内,但却并没有走向正殿,而是来到了一处偏 殿,宫女示意她站在一处板前,正当她疑惑之时,宫女指了指木板墙上的一个小洞。 夏青虽心中疑惑,但朝着洞中张望,竟看到了公主与早已来此的阮诗颜,同时她们的对话也一清二楚的传入了她的耳里。 “什么叫我设计你?”阮氏可笑的看着气急败坏望着自己的铃凤:“公主若是没有证据可别血口喷人啊。” “你,如果不是你在李贵妃的殿内说什么有香粉相克致人于滑胎,让宫女们小心些,我又怎可能听到?”铃凤恨恨的道,她没有想到自己没有着李贵妃的道,却会着了这个瑾王妃的道,心中懊悔不已,只是她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原来贵妃娘娘这次差点小产,罪愧祸首竟然是你啊?”阮诗颜装出一脸恍然的模样,甚至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后退了一步叫道:“想不到铃凤公主你小小年纪,心思竟然如此歹毒?” 望着阮氏一副又惊又惧的模样,铃凤险些以为自己的猜想是错的,可她这个毒粉方子确实是从这阮氏口中听来的,这个不错会:“我都要去和亲了,这和发放有什么区别?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你要这样害我?” “妾身不明白公主在说什么。”阮氏一脸迷茫:“什么叫我害你?我为什么要害你?公主真爱说笑啊。” “你?”铃凤握紧了拳头,强行忍住的泪水差点夺眶而出。 “公主,”阮氏温柔一笑:“既然公主告诉了我这样的秘密,也是信任妾身,公主是皇上的掌上明珠,又即将出嫁西域,这种事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反而让皇上伤心,妾身定会为公主保守秘密,公主安心的去吧。”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一定是你,一定是你。”铃凤双手抓住阮氏的双臂:“一定是你陷害我的,说啊,为 什么要这样对我?说啊?” “公主在说什么胡话?妾身害公主做什么?”阮氏一脸的惊恐。 “对,你不是要陷害我,你只是想借我的手除去夏青姐姐,我本来以为你是想害我,后来觉得不是,你是要害贵妃肚里的孩子,但不也对啊,最后一只,只有夏青姐姐和你是有冲突的,所以,你只是要借我的手去害夏青姐姐,是不是?” 阮氏神情微白了下:“妾身不明白公主在说什么,公主,妾身本以为公主叫我来是想找我聊会天,说会话,可没想到公主竟然这般胡言乱语。”阮氏左右看了下四周,见并没有什么人出来,心里倒松了口气,忙说道:“妾身就先告退了。” 铃凤不敢置信的望着阮氏的离去:“怎么会这样?明明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除了她,还会有谁?”随即看到从木板门后走出的人时,喃喃的喊了声:“夏青姐姐——” 夏青只是淡淡的看了铃凤一眼,转身便离开,却被跑过来的铃凤猛的抱住,哭喊道:“姐姐,我错了,我错了,求你原谅我吧,我不想去和亲,不想离开大周。” “放手。”夏青冷冷道。 “姐姐,我错了,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求求你不要让我嫁到蛮邦去。” “今天是公主远嫁之日,这个时候说这些,公主不觉得迟了吗?” “不迟的,只要姐姐肯开口,”铃凤哽咽道:“瑾王一定有办法阻止父王的。” “公主的认错,也只是想让王爷帮你脱身而已。况且,就算你真的知错了又如何?”夏青冷冷看着她:“如果我的身后不是站着瑾王,如果不是我此刻这个身份,在公主眼里,我也不过是贱命一条,这会早就被公主害死了。” “姐姐?” “你有害杀人之心,却没有接受惩罚的勇气,铃 凤,事到如今的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夏青说完这句话,将铃凤的手指一颗颗掰开,没再看她一眼,迈了出去。 皇宫的蓝天,像是静止的。 皇宫的通道,明明在蓝天之下,却总像是一个框,而他们这些人都被死死的放在了框里。 夏青的眼神很平静,太过平静反而变得阴霾。 就在她缓走过一片花海时,一名宫人低着头她从身边走过,越过她身边时轻说了句:“主子放心,宫里的眼线已线安妥。” 夏青像是没有听见般,只朝着宴会的方向走去。 而那宫人也像是什么也没说般低着头卑微的离去。 随着正午的来临,宫里也越来越热闹,越逼近吉时,歌舞的声音也越来越多。 大周人好舞,好乐,好诗,特别是当今的圣上,虽无治国之才,却极为好文艺,因此几个朝代以来,在大周之时,歌舞文艺可说达到了顶盛时期。如今唯一的女儿远嫁,那盛大就更不用说了,整个皇宫处处可听见奏乐声。 夏青望向前朝的地方,应辟方就在那里,细听之下,那边的乐声更为宏亮,而后宫宴会则偏向于柔美。 就在夏青朝着宴会的地方往前走时,看到一名熟悉的人小心翼翼的朝着左侧小道走去,那人走得颇为小心,几乎是二步一回头。这本就是条小路,只要不是急事,宫女一般都不会选这条路。 想了想,夏青微讶,这嬷嬷不就是阮氏身边的随身嬷嬷吗?她在这里做什么?又要去哪里?没有任何犹豫,她跟了上去。 那随身嬷嬷走了约半柱香的时间后,来到了一处偏辟的假山边上,那儿正有一名年约三十左右的宫女在焦急等她,一见到嬷嬷,便着急的问道:“东西呢?” 那嬷嬷赶紧拿出一个小小白瓷放在了宫女手中:“万事小心。” 第138章 媛媛公主 宫女点点头:“放心吧。” 一翻交头,二人互望了眼,转身离开。 夏青心中纳闷,轻道了声:“来人。”然而,并没有人来。 夏青:“……”应辟方给了她十个训练有素的影卫,她并没有让他们紧紧跟随,而是叫他们负责那所有人都知道的五百名侍卫,一旦训练好,这些人都可以做为师傅去训练她养在暗中的二万精英,但现在这情况,显然,要让她的影卫跟上应辟方那些影卫的身手,还是有一定距离。 没有任何犹豫,她朝着那宫女的方向跟去,显而易见,阮氏确实跟宫中的人有勾结,但这勾结的人是谁? 那宫女非常警觉,很快就出了小道,朝着宫人密集的地方走去,一时人多,夏青倒还真的分辨不清谁是谁,不过,也因如此,她看到那宫女的衣裳与普通的宫只有些区别,在那袖子上,连了段锦帛,以示她的身份比普通的宫女高人一等。 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夏青便见到她将那个小瓷瓶给了一名公公,那公公左右看了看,朝着前朝宴会的方向走去。 这下,夏青倒跟不出去了,后宫与前朝有着一道宫墙,她若出宫,必然是十分醒目的,也在此时,一名公公突然走过她身边轻道:“主子,奴才会紧跟着他的。” 夏青:“……”是她的人,不过,方才干嘛去了?有些哭笑不得。 当她回到宴会时,已经正式开始,场中并没有因为缺少了谁而被人注意,同样,夏青的回来更是不引人注目。 阮氏显然早已回来,心情并没有受到影响,甚至像是解决了一件麻烦的事,这会身心都非常的放松,她的目光又放在了那琳歌夫人身上,这会她正是顾宰相的掌上明相红聊着天,那般亲昵,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姐妹呢。 从中也可以看出,封轩这 回上京,会与什么人联手了,这般醒目,应该是故意的。 而贵妃的周围不管是什么时候,都围着人献着殷勤。 夏青不懂政治,也不懂皇宫,但一看到什么,脑海里自然而然的就会有一些推测出来,仿佛对这些东西,她天生就善于推测般。 反正也不再有事,她便安静的坐着,吃着精致的御膳,不想目光不经意一抬,竟见到那顾相红正看着阮氏,目光隐隐充满了敌意。 这唱的,又是哪出啊? “吉时到了——”有宫人喊了声。 同时,后宫与前朝相通的大门也开启,照大周的习俗,公主远嫁和亲,文武百官是要从皇宫开始恭送到城门口为止的。所有的内眷都忙朝着甬道走去,那里,公主的嫁撵早已在。 文武百官也早已在大门外跪着送驾。 皇帝与贵妃亦已在皇宫的最高处目送着大周唯一的一名公主和亲。 随着嫁撵离去,内眷们也走到外面跟自家的大人见面,晚上的宴会是放在了前朝,而并非后宫中,此时,无数的宫人突然涌了上来,朝着外面走去,正当夏青心中奇怪时,一名宫人突然捂住了她的嘴就往里拖。 夏青心中大惊,不知何时,她的周围尽是宫女和太监,前方的内眷并没有注意到她这里。 几名宫人迅速的抬起了她就往偏僻的林道路,就在夏青想着如何脱身时,突觉手心一痒,有人在她手心写了个字‘安’,没有想到这里也有她的人,大牛想的倒是越来越周全了。 也就在蒙住的眼晴恢复亮光时,夏青见到她的人出了手,瞬间,五个宫人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脖子被拧断,动作迅速,没有丝毫犹豫。 “见过主子。”宫人下跪在地。 “怎么一回事?”夏青紧声问道。 “凛主子,与阮氏随身嬷嬷接头的宫女是阮贵妃身边 的贴身姑姑,不过她给那公公的药,很奇怪,属下看到他走过王爷身边时跌了一跤,那药便撒了出来,之后那宫人什么地方也没去,直接又回了后宫。” “那药撒在了地上吗?” “不是,王爷的身上。” 为什么是应辟方的身上?夏青倒有些迷糊了,如果说这药是阮氏给的,那不可能害王爷,除非这并不是毒药:“王爷是反应?” “王爷当时忙着和大臣们说笑,似乎并未察觉。” 没有察觉吗?这点夏青是不信的。 “是谁让这些人将我绑到这里来的?” “是阮贵妃下的令。至于原因,属下也不清楚。” “王爷在门口一旦没有看到我出来,必然会进后宫找我。”这背后的人习惯用药物相克的粉未来做事,换句话说,这后宫里必然还有个人也这放了这种粉,而且,还是个女人,夏青忙道:“快,找出王爷此刻在哪里。” “恩人——”大牛的声音出现时,就见他一身黑衣打扮出现在她面前:“王爷已经进了后宫在找您,快跟我来。” 大牛来得正是时候,她记得应辟方是唯一一个被皇帝允许进入后宫的,但若是他在后宫里调戏宫女或是后妃……那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但阮氏不可能这么做,还有,这事为什么会扯上李贵妃? “这是去哪里的路?”夏青问大牛。 “御花园。” 御花园是天下最大最美的花园,原本这里应该到处都有打点的宫女,但这会公主和亲,宫女都被叫去做事,如今这里根本是看不到什么人影,只除了在一处常青树下的男子。 早已过正午,阳光依然灿烂,他站在树阴底下,阴影几乎照了他半身,也让他冷峻的轮廓埋没在了阴影里,如果说他原本给人的冷是一种感觉的话,那么现在,那份冷几乎实质话,像是 为什么而在生气。 就在夏青要出声唤他时,风一吹,一袭翠绿的罗杉裙摆露了出来,夏青愣了下,向前迈了一步,便看到一名十八九岁的妙龄女子站在应辟方面前,轻纱纤腰,体态婀娜,与宫里那些华丽的打扮不同,她显得干净清爽,特别是脸上那胭脂,淡的几乎看不出来,不能说她怎么美,只是看着很是自然清秀,甚至还透着许些不属于世俗的气息,叫人难忘。 她与他们只隔了一个小花园,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却能清楚的看清他们脸上的神情,女子目光里有着羞愤和挣扎,特别是在面对应辟方冰冷的眼神时,可下一刻,就见应辟方突然一手抓过她的手一扯,女子整个身子便跌入了他的怀里。 “恩人?”大牛满脸不悦,正想出声提醒,却被夏青阻止。 大牛不解的看着恩人,这明显是场美人计,尽管那女子也没怎么足以让人倾倒,但他觉得王爷会喜欢这种女子,这个女人跟别的女人感觉不同,大牛觉得恩人的地位受到了威胁,这个时候不能再让王爷跟这样的女人有接触,然而,恩人似乎不这样想。 夏青的目光颇为复杂,这个女人是谁?她不知道,但若是贵妃安排的人,绝不会简单,直觉告诉她,应辟方会喜欢这样的女子,而她,想知道他的选择,哪怕这个选择会有可能再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回从前。 起风了。 衬衣飘舞,男女相拥的画面真是好看。 大牛诧异的看到恩人握紧了双拳,尽管她的目光依然平静无波,但大牛知道恩人的心里是有恼意的,只她脑的是王爷,还是那个女人?或者是贵妃? 不远处,那女子本是犹豫的双手亦缓缓的抱住了应辟方的腰,也就在这时,一群内眷在贵妃的带领下来到了御花园赏花,随即,惊 呼声四起。 相拥的二人匆匆的分开,那女子脸上满是羞愤和窘意,而应辟方倒显得落落大方,丝毫不介意。 “王爷,你这是?”李贵妃奇怪的看着应辟方,却在看清面前女子的面容时,详装出一脸惊讶道:“媛媛公主?” 一声公主,让所有的人都惊讶得张大了嘴,皇帝不是只有铃凤一个公主吗?这会怎么又冒出一个来? “你,你身为一个公主,和瑾王在这里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众人都惊疑不定的看着这突然冒出来的铃凤公主,随即她们又看向面色阴晴不定的瑾王妃阮氏,这瑾王公然在后宫里调戏了一个公主,还在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公主到底是谁? 不过,没有人让她们弄清楚。只因皇帝带着臣子们进了御花园,送走了铃凤公主,君臣之间自然是要好好欢乐一翻的,因此这御花园成为了首选,不过,当皇帝见到这媛媛公主时,面色突然变了:“公,公主怎么出来了?” 所有人都奇怪于皇帝的反应,既是公主,那应该是皇帝的女儿吧,就算不是女儿,这公主之名也该是被赐封下来的,怎么皇帝看这公主的样子,倒像是颇为尊敬般? 隐在园子后面的大牛也不解的道:“公主?我怎么没听过大周还有这样一位公主?” 夏青没有看那女子,只是紧锁着应辟方神情的变化,当李贵妃叫女子公主时,应辟方神情也同所有人一样有丝诧异,而当皇帝叫出公主二个字时,他神情再次一变,这丝变化告诉她,应辟方应该是知道皇宫之中是有这样一位公主的,而且这个时候他突然开口道:“本王并不是有心冒犯公主的,还望公主不要介怀。” 还没来得及等这公主说什么,皇帝就道:“来人,送公主回殿。” 第139章 已然陌生 立时,宫人上前来,只不待他们碰到这公主,公主就已跪在皇帝面前道:“皇上,男女授受不亲,如今这么多人都看到媛媛与这位公子相拥在一起,媛媛这辈子便只能跟了这位公子。” “胡闹,你在胡说什么?都愣着干嘛,还不快把公主请回殿去。”皇帝一脸震怒。 宫人不敢再有半点的迟疑,不过这媛媛公主也不再说什么,而是深深看了眼应辟方就跟着宫人走了。 御花园内,一时安静异常,就连当朝宰相顾延迁都有些惊到,一双精悍的眼晴里有着说不出的困惑,随即一脸的晃然,莫非那事是真的? 琳歌夫人眯着杏眸看着那媛媛公主离开,心思转了几转。身边的顾相红对这瑾王早已心中喜欢,但一想到他早已有妻妾,心里便一直犹豫着,如今看到这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公主竟然还想着嫁给瑾王,心里焦急了起来。 这一场和亲宴,以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媛媛公主收场。 夏青没有再出现,而是转身离开,朝着宫门口走去。 大牛见状,知道恩人是要出宫了,对着几个暗影示意,几人迅速的消失。大牛在心里舒了口气,真是要感谢王爷送给恩人的十个影卫,有他们在培训着这五百人,再由五百人里挑选出最为优秀的去培训暗中的那二万人,进步之快,超乎他的意料之外。相信不久之后,一定会和那些真正的影卫一样出色。 花的艳丽,那争相绽放的美景,夏青是无暇多看,她的心情颇有些古怪,但怪在哪里又说不上来,不过还没等她理清这股子怪,便看到了一个以为不会再见到的人。 封轩。 他应该早就看到了她,挺拔的身形站在花圃旁,目光一直紧锁着她不放,俊美冷峻的脸上有些复杂。 许久不见,他似乎 深沉了许多,也世故了许多,至少这会,不太能轻易让人看出他在想什么。 夏青只看了他一眼,便要当做不认识般走出御花园的圆门,却不想他快她一步挡了在她面前,当与夏青平静漆黑的目光相视时,一时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容易苦涩的挤出了二个字:“阿青。” 夏青要越过他离开,不想一手却被他拉住:“你就这么不想理我?”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以说吗?” “你想说什么都可以啊?我们以前不是相处得很好吗?” “是啊,就是这么好的一个朋友,却差点害我丢了性命,而且是以最为肮脏最为卑鄙的手段。” “阿青,我母亲做的许是有些过了,但这都是为了我。”那段时间发生的事,让他很是痛苦,封轩苦笑,夏青是他第一个喜欢上的女子,他不想让她厌恶他。 “为了你,所以要牺牲我?” “阿青,不要这样,母亲为了吃了很多的苦,如果不是母亲,这个世上早已没有了我封轩。”封轩苦笑,为什么要他在母亲与夏青之间做出选择,母亲与清柔不相处得很好吗?就算与琳歌,也亲若母女,为什么就是不能接受夏青?封轩想去碰触她。 夏青却退后了一步,事到如今,他还是这般维护他的母亲:“你维护你的母亲,这没有错。但那只是你的母亲,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要去迁就,要去维护的。” “我知道,”封轩忙道:“可她毕竟年纪大了,你就不能……”在夏青冰冷的注视下,封轩的声音渐渐淹没,最后苦笑道:“阿青,我也有我的难处,我身上背负了很多东西,我不能……”他没了声音,只是夏青已然绝情的越过他离开。 望着她毫不留恋就离去的背影,封轩的目光也越来越阴沉,如果 不是应辟方,阿青就不会变成这样,她会是他的,他与那个男人誓不二立。 一路走出御花园的圆门时,夏青并没有回头看一眼,对她来说,封轩已经是个不相干的人了,有时连想起都觉得疲惫,不想,她却看到了阮氏也正从另一处圆门内出来。 阮氏也愣了下,破开荒的,她并没有冷着脸,似心里有着心事般。 宫人看到瑾王府的二位主子出来,忙将马车牵过来。 一路上,阮氏竟也没为难夏青,只低着头自想着心事,突然,她问了句:“夏青,你说王爷要那么多女人做什么?” “有用吧。” 阮氏没有想到夏青会这般轻风云淡的来一句,冷哼了声:“什么叫有用吧?讲得咱们跟货似的,你自己不也是个女人吗?” “有什么不对吗?”夏青反问。 “当然不是,我是要跟他一辈子的女人。”阮氏轻蔑的看着她:“你们这些妾氏在王爷眼中才跟货物一样,随时可丢。” “我是妾吗?” “你和王爷配吗?” “如果是说配的话,我想方才出现的公主身份与王爷更配吧?” 以阮氏的性子,听到这句话怕不得又是一翻尖酸刻薄的话,相反,竟然没有,她突然沉默了起来。 见状,夏青也拧起了眉。 回到王府时,水梦和嬷嬷也一切如常,小山头在双晴那边也照顾得颇好。 这些日子以来三个人都一起吃住,小山头看到夏青便马上扑了过去,虽然不说话,但这也算是他表达感情的一种方法了。 “夫人,你怎么了?”双晴给夏青泡上一杯茶,却见她正看着茶杯发呆,心里讶异了下,她和夫人在一起这么久,还从没见过夫人发呆。 “夫子,你说男人的心里,女人占了几分?” 双晴想了想:“是不是王爷出了什么事 ?” 夏青淡淡一笑:“是我突然想知道。” “那要看什么样的男人了,天下之大,什么样的男人都有。” 夏青点点头,突然看着双晴道:“夫子若是有喜欢的人了,一定要告诉我,我会让夫子风光的出嫁。” 双晴脸一红:“谢谢夫人。” “夫子不必这般客气,在我心里,一直将夫子视做家人,不打扰夫子教课了,我先走了。”说着,将小山头交给了一旁的侍女,起身离开。 双晴的目光一直望着夏青的背景良久,喃喃了句:“家人吗?” 水梦和嬷嬷觉得夫人似乎有了心事,心事?二人相视一眼,觉得不太可能,倒不是说夫人是不可能有心事的人,恰恰相反,夫人的心事应该很多,但从不表露的,只是现在,她们看着缓走在竹林间的夏青,这条路夫人来来回回走了好多次了。 “夫人?有心事吗?”水梦终于看不下去了,放下了院子里的活,走到夏青面前轻问。 连嬷嬷也放下手中正晾晒的衣物走了出来。 望着这二张关心她的面容,夏青笑笑:“没有。”有些东西,只能她自己来想通,而她,有个结无法打开。 成亲开始,她就对应辟方有份期待,他是她的男人,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也是让爷爷赏识的男子,但却以一种接近残忍的方式数次伤害她,但也是这个男人,数次救过她的命,甚至到现在,开始珍惜她。 如今,他是位高权重的王爷,他要得到的更多,对他有用的,有利的,他势必得到,以前,她是他被迫所娶的女子,他不喜欢她,自然无需顾及她的感受,那现在呢? “王爷回来了?”水梦突然喊道。 夏青抬眸,就看到了他,随即微讶,只因应辟方正抱着小山头,没有想到他回来第一时 间便是去看孩子。 嬷嬷忙要去接过孩子,被他拒绝,他显然很喜欢抱小山头。 “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应辟方问,夕阳透过林竹斑驳的照在这个男人身上,他那冷峻到几乎冷凛的轮廓也变得柔和,更让他那修长的身形像是披了一层柔柔金光般。 “公主走了后,我就直接回来了。王爷呢?我还以为王爷还要在宫中喝着酒呢。”夏青看着应辟方的神情,神情如常,跟以往并没有什么区别。 “我进后宫找你,并没有找到你,没想到你这么快回来了。” “觉得有些累,便回来了。” “怎么了?要找大夫看一下吗?”应辟方目露担忧。 “没什么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此时,小山头扑向了夏青,意思要她抱,便听得应辟方道:“山头乖,娘亲累了,爹爹抱着你,好吗?” 小山头看了夏青一眼,听话的点点头。 “你瞧咱们的儿子多懂事,就是不粘人。”应辟方难得得露出身为父亲的忧愁,我看一些大臣家的孩子,活跃不说,还缠着大人玩这玩那……” 夏青问道:“孩子缠着王爷,王爷不会觉得烦吗?” “怎么会呢?”应辟方拉过夏青的手坐下,“小山头是我与你的孩子,他长得像我,也像你,要是烦他,不就是烦我自己吗?” “王爷是这样想的?” 应辟方突然伸手亲昵的刮了刮她的鼻子:“当然。” 夏青怔了下,一手摸摸鼻子被刮过的地方,那里暖暖的,那种暖留在手上,让她的手像是被刺到了般。 “你今天是怎么了?”应辟方一手轻抚上夏青的脸,想看清她脸上的表情,可不想就在他的手覆上她的脸时,那小脸便在他脸上轻轻的摩擦了下。 夏青显然没意识到她这个下意识的举动:“我没事。” 第140章 祭祀一族1 应辟方微愣了下后,目光变柔,随即似想到了什么,眼底竟充满了笑意,变的何止是他,其实这个女人也在一点点的改变中,或许她也在慢慢的接受她,想到这样可能,应辟方心里还真是有些雀跃,更有些诧异,这份雀跃比起征服朝堂来的感觉竟然丝毫不差。 而此刻在阮氏那边。 因阮老夫人在场,阮氏心中怒气翻腾,却也不敢发作出来,只是委屈的道:“娘,这宫里什么时候又来了个媛媛公主,而且还勾引了王爷,跪在皇上面前说要嫁给王爷,真是气死我了。” 宫里的事阮老夫人早已知道,可这脑海里搜来搜去,对这个媛媛公主也没半点的蛛丝马迹可寻。 “娘,若皇上真把这什么媛媛公主硬塞进王府里来,可怎么办啊?”阮氏恼得不行,府里已经有了李贵妃塞给王爷的二个女人,虽然一直被她压着,可那夏青却是她无论如何也压不住的人,若再来一个身份高人一等的公主,那她这个当家主母的位置就是形同虚设了。 阮老夫人像是没听到阮氏在说什么,沉思着。 “真是奇了怪了,怎么细作都查不出来这个人的来历?就算是皇帝跟宫女生的,哪怕是跟平民生的,也该有蛛丝马迹吧?”这是最让她感到奇怪的地方,阮氏道:“娘,我们该想……”声音嘎然而止,阮氏看着母亲突然变得古怪的脸:“娘,怎么了?你脸色怎么变得这么古怪?” “你再给我说说那公主长什么样子?”随即阮老夫人又厉瞪着她说了句:“好好的讲,别把你那些弯心思用进去。” “哪有?”阮氏见母亲这般雷厉,还真不敢添油加醋,想了想便道:“那公主长得并不十分好看,但很雅致,而且那气韵,跟一般的人不像,不像世俗的人。” “不像世俗的人?” 阮氏重 重点头,不太愿意承认又不得不承认道:“像是世外的人,有那么点感觉。” 阮老夫人喃喃:“世外的人?皇宫里的人哪一个身上不藏污纳垢的,皇帝怎会生出那样的女儿来?” “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那公主不是皇上的女儿?”阮氏越听越糊涂。 “我想起了一件事。”阮老夫人寻思道:“古老的殷氏遗族。” “殷氏遗族?” 阮老夫人点点头:“那是一个传说中的民族,也是古老的祭祀民族,没人见过他们的模样,也不知道他们住在哪里。” “祭祀?” “每个朝代都会有祭祀,以观视天意,负责与上天沟通,同时在位的皇帝也是通过他们在子嗣中选出下一任储群,四百年前,存在了上千年的殷氏祭祀家族一夜之间被屠杀,只有几个人逃出。”那场杀戮史记上并没有记载,甚至在新帝即位后,只要关于祭祀的相关信息都被抹杀。 “那跟这个媛媛公主有什么关系?” “天子是上天冥冥之中注定的,所以,从古至今,能接触与上苍心意相通的殷氏祭祀的人只有历朝的帝王,千年以来,只要帝王出现危险,灵族都会给予一次相救的机会,十三年前,皇帝曾被刺杀,听说得到过灵族的相救。” “救了皇帝一次,还把公主留下了?”阮氏听得迷糊。 “那些虽说是在刺杀皇帝,其实是一场精心设计灭杀遗族的人,那场杀戮比起四百年前的杀戮来同样惨烈,繁衍了四百年的祭祀一族几乎都死于一旦,只除了一个小公主。”她也只是道听途说,但阮老夫人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阮氏听得心寒,“是什么人要杀这些祭祀?” 阮老夫人摇摇头:“如果那个人真是祭祀一族的小公主,皇帝的宝座怕不是那么容易憾动的,自古以来,只要得到了祭祀 一族的公主,不管天下怎么动荡,这皇帝的宝座还是会稳稳的。” “母亲,你讲的也太玄乎了?那公主虽然跟普通人有些不一样,但也不过是个血肉之躯啊,哪这么厉害啊?我可不信。”阮氏不信这一套。 “你信不信没关系,主要看王爷信不信?”阮老夫人冷笑道:“王爷若真有那个心,不管是真是假,他都是要留在自己身边的。” 阮氏只能恨得跺跺脚。 阮老夫人看了阮氏一眼,眼氏明显有着讥讽:“这不是你该着急的,王爷越出色,来的女人只会多不会少,在后宅中生活的女人,手段才是最关键的。到现在,这个还要我教你吗?” 秋雨绵绵,连着几天的细雨,让天气也一下子冷了不少。 下雨天,夏青发现王爷回来得挺早的,等到第二天雨下得更大时,他竟然说不必上朝了。 “王爷朝事不忙吗?”夏青躺在暖暖的被窝里看着应辟方,他们的中间睡着小山头,此刻还没有醒转,正安静的沉睡着,因此夏青说话也只能轻轻的。 望着这双明明才睡醒却半点晨困也没有的黑眸,应辟方笑笑:“怎么?不喜欢我在家陪你?” 夏青摇摇头:“几乎没见过王爷不上朝的日子。” “夫人。”应辟方一手撑起,越过小山头,然扑到在了她的身上,在夏青黑白分明的目光下,他并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望着她,像是要望到她的心灵深处,就在夏青以为他要说点什么时,应辟方却是突然低下头掳获了她的,被子底下的双手也不安份起来。 夏青身子一僵,往常二人洞房时都是在夜晚,而且是熄了灯的情况,尽管也有那么几次也有在灯光之下,但那时没有小山头。 “别,会把孩子吵醒的。”夏青推拒。 此时,小山头突然动了动,二人的身子瞬间紧崩,应 辟方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便不再有动作,只紧紧的抱着她,将头深深埋进夏青乌黑的发丝之中。 一时,好安静。 二人之间真的难得有这样静谧的时光,不过,时间虽静谧,但二人的脸上的平静却各有不同,夏青的双手虽然环抱住了身上的男人,目光却是静静的望着床顶不语,似在思索着什么,应辟方紧闭的双眸睁开时,深处也是一片幽暗。 直到敲门的声音响起。 在二人分开时,水梦端着水走了进来,放好水盆时轻道:“王爷,蔡,童,唐三位大人找您。” “知道了。”应辟方起身。 夏青也忙起来服侍他穿戴,走出房门时,应辟方朝着她淡淡一笑,夏青也回了个笑容。 不过,水梦的脸色明显不怎么好,服侍着夏青洗梳时道冷冷道:“唐严宽,童平二人大人,哪个不是受过主子的恩惠的,可如今呢,做了朝廷大官,一心都只跟王爷了,都忘了主子曾经可是他们的村长来着。” 夏青只笑不语,望着镜中的自己,未成亲时,她的发丝只要及腰了便会剪到肩膀以下,方便她做事,如今这头青丝却快到腰以下了,她都没有剪过。 听说男人都喜欢长发的女子,应辟方也应该是不例外的,所以,她这是在为他而留?这样的认知,她并不反对,他是她的夫君,他维护她,她讨好他,并不是错的,只希望他不会再让她失望。 “主子,日后您见到他们,就当是没看见了他们,奴婢是一见他们就来气。”水梦说道。 夏青看了她一眼:“他们都是有野心的人,虽然从一开始认我做村长,当时他们心中对我的感激是真,可对王爷的尊敬也是真,如今王爷有势,他们自然忠心跟随,倒也不能全说成他们的不是,自古以来,哪有男人认着女人做主子的?” “那 大牛和小堆不是跟着主子吗?” “大牛和小堆是忠厚之人,心里没那么多心思。” 水梦抿紧唇,心中叹了口气。 瑾王府书房。 童平,唐严宽,蔡东寿分站二面,紧紧的看着沉思中的应辟方。 蔡东寿说道:“王爷,属下有七分把握,那媛媛公主定是当年殷氏遗族的小公主。” “我去查了查史料,史料对殷氏祭祀的记录不多,但每一项记录都与皇宫有关,可见民间的传说得祭祀者得天下不是无稽之谈。”童平也道。 唐严宽点点头:“王爷,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果这媛媛公主真是当年祭祀一族留下的小公主,那她就是福星,老皇帝的心机也是深沉,竟然藏了公主这么久而不让人知道,可百密终有一疏。” 应辟方兀自沉思着,俊美的侧容显得些有高深,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王爷,”蔡东寿想了想说:“如今,设计你与那祭祀公主相见的人虽然其心昭然,但这也是我们的一次机会,你大可以让皇上赐婚下来。” 那次的设计确实巧妙,他进后院本是找夏青,但某个方向总有种味一直在他鼻下窜掇,以他的自制力,自然不会被牵引,但他更好奇会是谁这般胆大在他身上下药,这幕后的人又想做什么事? 让他想不到的是,那人想要他见的人竟然是一个女人。 三人见王爷依然什么也没说,互望了眼,唐严宽想了想突然问道:“王爷,您可是在顾忌着夏青夫人?” 应辟方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曾对她说过,感情并非是男人的全部,强者生存,她若有一日在争斗中败下,我对她也不会有任何怜悯之心。我若再纳女子进府,她应该不会反对才是。” 蔡,童,唐三人点点头,那就好。 蔡东寿问道:“那王爷的打算是?” 第141章 祭祀一族2 应辟方似笑非笑:“静观,只怕封城那边,会有更大的动向。”目光望向窗外那团团阴沉的黑云:“就像天边那闪电,看着虽远不在旁边,却早已……”闪电?应辟方蓦的站了起来朝外走去,闪电总是伴随着雷声的,一打雷,那个女人…… “王爷?” “王爷?” 三人见状,以为有什么急事,匆忙跟着出去,然而一出门,便见到王爷的身影已然消失在竹园的方向。 三人面面相视,竹园那里只住着夏青夫人,王爷这般匆忙过去,发生什么事了吗? 细雨菲菲,整个天空阴沉得像是要掉下来般,远处闪电如游龙,肆意的模样还是有几分吓人的。 一个丫头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面对着目光凶狠的阮氏,吓得哆嗦,但不得不说道:“任奴婢怎么说,那双晴姑娘都不肯帮王妃,还说,人各自有天命,她与那人的缘份早已断了。” “好一个燕双晴,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上次叫她来花园一叙,也没有给她面子,让人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也不来,如今又这般拒绝她,阮氏心中越想越恼怒,这个夏青有什么好?让这么多人都喜欢着她,护着她?为什么她身边的人都这般忠心,而她身边的人呢?个个都是草包。 阮老夫人推门走进来,不争气的看了阮氏一眼:“是谁告诉你人一定要来了才有利用价值?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件武器。” 在阮氏目光陡亮时,一名丫头推门进来道:“禀王妃,相爷府的人来说,他们家小姐在‘天云楼’摆下酒菜,想见王妃一面。” “相爷府的小姐?”阮氏与母亲互望了眼,“顾相红?想见我?”那相府与王爷可是对立的,这顾家小姐却突然想见她,还是这种天气,阮氏觉得奇怪:“有说什么事吗?” 丫头摇摇头 。 雨始终是细细的,那闪电也总是忽有忽没,天气冷中显闷,而且湿粘粘的让人难受。 夏青正看着小山头画画,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小山头对笔和纸开始感兴趣,喜欢在纸上随意画画,虽然是乱画,但看着他兴趣十足的模样,夏青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小山头抬头看着她,晶亮的黑眸一眨一眨。 夏青低下身子,在儿子的额头轻轻的亲了一下,她抱过孩子,自然也是爱着孩子的,但却从未亲过他,或者说有在孩子面前这样亲过他,明显的,孩子一愣,下一刻,小山头竟然对着夏青笑了一下。 在夏青晃神之时,他又低头乱画去了。 也就在这时,应辟方走了进来,当见过眼前安静详和的一幕时,心里松了口气,看了窗外那远处不时的闪光一眼,走过去将窗门关上。 “王爷怎么来了?”夏青话才出口,身子便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闲来无事,就来看看你,你在教孩子画画?” 闲来无事?若他也会有闲来无事,这世上哪还有清闲之人?夏青倒也不点破:“我不会画画,教不了他,不过他似乎对画挺有兴趣呢?” “哦?”在嬷嬷拿过来椅子后,他坐在了小山头的旁边,看着儿子在纸上的画作,忍俊不禁,不禁教起儿子来。 一旁的水梦与嬷嬷相视一笑,近来王爷和主子之间的相处真是喜人,那相处的样子真正是一家子了,不像以前,明明是一家子,却弄得跟仇人似的。 看着眼前这一幕,夏青也不做别的事,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父子二人,若是身边再有孩子围绕,夏青愣了下,她在想什么? 雨一会下,一会停,一会竟然又出个太阳来,明明是冬天,天气古怪得跟夏天似的。 到了晚上,竟然下起了雨来。 阮氏从天云楼回来后 ,面色都一直是黑的,但这回,她并没有将心思露在外面,阮老夫人觉得这个女儿倒有些成长了:“见到顾小姐了?” “没有。”阮氏冷哼一声:“不过见到了个媒婆。” “媒婆?”这回连阮老夫人都挑起了眉。 阮氏嘴角的冷笑越来越冽:“母亲,你能想到是怎么一回事吗?这种事,女儿这辈子还是头次遇到。那顾大小姐,竟然恬不知耻的托媒来我这,让王爷去顾家提亲纳了她,并且让媒婆问我是不是愿意纳她这个平妻。” 此时,丫头正端着炖好的补品给阮老夫人喝,阮老夫人一听到这事,被呛得剧咳起来。 “母亲?”阮氏忙过来拍背。 “那顾家千金多大了?”阮老夫人好不容易顺了气。 “不大,也就十七八。” 阮老夫人闭眸,是个姑娘家竟然这般大胆,不是父母授意,便是骄蛮被宠纵惯了的主:“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自然是把那媒婆骂了个铁青,现在的姑娘家实在是越来越不要脸了。”阮氏想到自己进了厢房,看到的是一个打扮得花俏的媒婆心里就纳闷,一开口后,简直把她惊呆了,这世上还有这般不知羞耻的女人吗?最让她恼的是,看中谁不好,非得看中她的男人? 宫中一个,宫外一个,这王府还有一个,阮氏的心情已不能说糟糕来形容,宫的这个和王府里的夏青她不能奈她们何,这顾千金就休怪她无情了。 当第一场雪来时,是在半后夜。 夏青是被一陈陈的惊呼声给唤醒的,她一动,应辟方自然也醒了。 夏青先是细听了听外面的声音,听到水梦似乎在说雪什么的,她忙起身推开窗户,一股雪的清凉扑面而来。 “下雪了?”应辟方起身给夏青披了件外套,自己也才披了件,就见夏青像是孩子似的朝他 一笑:“瑞雪兆丰年,看来来年的收成一定很好。” “你想的是这个?我还以为你想出去打雪杖呢。”应辟方哈哈大笑。 晴朗的笑与往日凉薄的浅笑不同,柔和了几分,夏青挑高眉:“有何不可?王爷敢来一试吗?” “这么有兴致?”应辟方心中虽讶异于夏青突然而来的孩子心性,但想到自己早已失去的童心,倒也有几分跃跃欲试了。 于是,正在打水要进来服侍的水梦和嬷嬷便看到自家主子和王爷穿戴整齐的出来,走到竹园里,正当她们奇怪这二人要做什么时,看到他们的举动,下鄂顿时惊得要掉在地上了。 打雪杖,她们的主子和王爷真的是在打雪杖吗? 水梦和嬷嬷凝神看了片刻后,眼前的画面也没有消失,空中传来那并不清脆但却颇为好听的笑声。 她们第一次看到主子这样的灿烂笑容,也是第一次听到主子这般开心的笑声,二人都不敢出一点声,深怕惊到了正开怀大笑的主子。 应辟方一边躲着夏青的雪球,一边看着这个他好不容易才喜欢上的女人,更不好不容易才接受了他的女人,心里涌上无数的柔情,原来能听到她的笑容竟然会让他这般知足,他不清楚这股子知足是从哪里来的,从什么时候开始留在他心理的。 只觉得,他要珍惜才好。 不过,这股子欢乐也没持续多久,只因雪地中多了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应母。 应母没料到自己才进竹园就会看到让她震惊的一幕,她向来冷淡,就算对她都极为疏远的儿子竟然像个孩子似的玩起了雪仗来,她这个儿子从三岁开始便没再对她撒过娇,这会竟然…… 看到应母,应辟方的神情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上前施了个礼:“娘,来竹园是有什么事吗?” 夏青也上前施了个 礼。 应母笑得有些僵硬,而看夏青的眼神也没有以往那般的厌恶:“我,我想来看看我的孙子。” “他还在睡觉,母亲可以在他醒来后来再来看他。”应辟方淡淡说道。 “呵呵,”应母并没有走,而是踌躇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僵笑着对夏青道:“你,你怎么不叫我娘呢?” “老夫人说我不配这样叫你。”夏青平静的道。 “哎?呵呵,那,那就是一时的糊涂话,你……你不要怪娘。”说着,应母突然从怀中拿出一窜玉镯来塞进了夏青手里便匆匆离开。 夏青望着手中那晶莹剔透,一看就知道是上等好玉的镯子,又望着应母离开时那背影,看向应辟方,正巧他也在看着她。 “没想到我娘竟然会这般好的玉镯给你,她向来是不舍把好的东西送人的。”应辟方看着夏青带着笑意的黑眸,眉眼弯弯,许是方才跑过的关系,她这会的气息还有些的急,还有红扑扑的脸,看起来充满了朝气与活跃,明明已是孩子的母亲,但此刻因还未梳妆,过腰的黑发柔顺的披在身后,倒像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家般。 “所以,她这是在讨好我吗?” 应辟方点点头:“阮氏母亲向来瞧不起她,她早就是知道的,时间长了,便觉得没趣了,”牵过她的手:“你会原谅她以前对你的过往吗?” “她并没有伤害过我。顶多是说些废话解解气而已。” 应辟方:“……”废话? “咱们快去洗梳用膳吧,王爷还要上朝呢。”夏青笑说,应辟方是凉薄的性子,哪怕在对他母亲是也是如此的,就算她刚嫁进来时,他也从不去依附或迁就他的母亲,这也算是他的优点吧? “以后把头发放下来吧,别挽着了。”应辟方突然说道。 夏青愣了下:“成亲之后不是要挽发的吗?” 第142章 背后猜忌 “长发的你,很漂亮,我的女人不必在乎那些礼节,”应辟方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笑说:“漂亮,才是女子应该去做的事。” 夏青嘴角一扬,笑达眼底。 自铃凤公主和亲之后,皇宫里也不再像以往那般热闹,而皇帝的神情更显得忧郁不已,他始终不明白媛媛公主一直被他保护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间便逃了出去呢? “皇上,您也别想了,侍卫有个一时的疏忽也是有的,妾身真不明白,公主都这么大了,您还关着她做什么?”贵妃柔弱的身子被皇帝略显臃肿的身躯紧紧抱着,小手在皇帝的胸膛乱画着什么。 “媛媛不一样,好了,你也别操心了,平平安安的将朕的皇子生下来就好。”对贵妃,皇帝是没有任何隐瞒的,除了无意间被她撞到的这个公主,也怪他一时大意,被贵妃看到跟踪了也不知道,但他也不忍多苛责,在他心里,李贵妃是能相信之人。 李贵妃是个懂得看脸色的女人,要不然也不会盛宠了这么多年还让皇帝这般粘着她,只在心里冷哼:还真当她不知道那媛媛公主的身份吗?若说先前还有一丝怀疑,此刻,她是笃定自己猜想的没有错了。但不管她猜得不是对的,那媛媛公主都将成为她的一颗棋子去对付那些要伤害她孩子的人。 见皇帝已睡着,她悄悄起身,她对皇帝用了嗜睡的香料,一时半会不会醒来,但还是示意身边的侍女看着,她便往媛媛公主的宫殿走去。 世人皆以为皇宫最角落的地方就是冷宫,却不知道在冷宫的后面,那是一座怎样的世外桃源,用仙境来形容可是一点也不夸张,就拿当初她误闯了进来时,险些还以为自己在外面的一切都是南柯一梦,甚至在看到身着一身是白的媛媛公 主时,她还失声叫了声‘仙女’。 直到看到皇帝铁黑的面庞,才知道这里竟然是皇帝一手建造起来的。 “贵妃娘娘,你来了?”媛媛公主焦急的在殿内等着,看到李贵妃时心里才松了口气,被捆在这里十三年,她想过无数办法逃出去,但都没有成功,直到有一天,这个李贵妃突然闯了进来。 “放心,”李贵妃淡淡一笑,笑却不达眼:“我一定会帮你如愿以偿,只要你帮我对付我的仇人就行。” 半个月来,接二连三的下着雪,时大时小,时细时粗,倒也不至于成灾。 夏青听着大牛所查到的事情,平静的面色点点的寒意,禀报的影卫道:“这阮老夫人,我们不得不防,那阮家根植在各地的人极多……”影卫还要说些什么,就听见水梦火急火撩的声音传来:“主子,不好了,不好了。” 大牛和夏青互望了眼,水梦向来稳定,这是出了什么事吗? 水梦跑进来后,接过夏青给她的凉水一饮而尽,道:“主子,街让都在说,那宰相的女儿要嫁给王爷呢?” 宰相的女儿就是顾相红,说到她,夏青脑海里自然想到那天在首饰店里的情景:“怎会有这样的说法?”那顾家可是相府,相府的嫡长女,又是唯一的女儿,怎可能嫁到王府来做妾。 “这事千真万确,而且媒婆都找过阮氏了。奴婢去问了阮王妃的婢女,说是真的。”水梦又喝了口水道:“而且,听那丫头所说,这消息还是阮氏一怒之下放出去,故意毁坏那那小姐的名字的。” 自上次她让水梦与嬷嬷想办法与阮氏那边的人处好关系,水梦与嬷嬷可是身体力行的,因此这些话颇为可靠,那顾家小姐……夏青眯起了眼,女人若太美男人点记,没想到这男人俊美再 加上有要权势,也是遭女人惦记,夏青淡淡道:“顾家小姐这名声一毁,怕不嫁王爷也只得嫁了,这阮氏可真是……” “恩人,我方才要说的,也是这件事。”大牛在旁道:“这消息早在几天前就放出来了,当时我觉得可笑,也没放心里去,不过王爷这会也肯定是知道有这么件事了。” “不用理会,王爷不会要顾家的小姐的,再者,那顾家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沦为妾室。”夏青说完,便没把这件事放心上,但她的脑海里不由得又浮起了那媛媛公主的身影,不知为什么,头突然疼了起来。 天气越来越冷,离年关也越来越近。 嬷嬷清理着过年时要用的东西,余光瞄到小公子安静的坐在凳子上,心里是满满的慈爱,王爷可以说是她一手养大的,如今小公子她虽不养,但也是一手抱起来的,这样想着,又去清点年货了。 清点完回来,见小公子还是安静的坐着,也没觉得奇怪,小公子向来爱静,以往也常这般坐着,而她在旁干活,等时间到了,双晴夫子就会带着他去上课。 廖嬷嬷拿了针线过来坐在小山头旁边打算开始缝补,想了想,她又看向小公子,小公子也正看着她,可怎么看,她觉得怎么不对,小公子以往的眼晴可有神了,虽然安静,但只要和小公子对视一眼,没人会不喜欢小公子的,但现在,小公子的目光显得呆滞,整个人也不精神。 她忙一手捂了捂小公子额头,并没有发烧:“小公子?小公子?” 小山头目光动了动,但一会又黯淡了下去。 嬷嬷心中不敢马虎,觉得孩子这会真的有些不对劲,忙抱着小公子进了屋:“主子,主子……” 夏青听完嬷嬷所说,也认真的看着孩子,确实,孩子有些不对 劲。 “这么说来,小公子这模样已经好些天了。”水梦在边上急道:“七八天前显得有些不同寻常,但奴婢当时也没往心里去。” “孩子?孩子?”夏青轻唤了几声,小山头像是听到了她在说话,但没有以往那般回应。夏青轻拍了拍小山头的脸颊,直至拍得脸颊都红了起来,小山头依然没什么表情变化。 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此时,双晴也匆匆赶了过来,当丫头急急来叫她说夫人要她过来时,心头便划过不好的预感,如今听得夏青的描述,心一点点的往下沉。 “双晴夫子,你是孩子的夫子,教他时,就没发现孩子有问题吗?”夏青急问道。 “我,我……”双晴一脸懊悔道:“禀夫人,这几天,我心里有事,并没有教小公子什么,只是让公子自己玩。” “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夏青喃喃。 “主子,我马上去找大夫。”嬷嬷急道。 “等一下。”夏青阻止了嬷嬷,强自镇定:“别伸张,让大牛去京城的外面找大夫,别找中原的。”她担心…… “老奴知道了。” 看到夫人立于腿双侧的双手在轻微颤抖,双晴便知道夫人此刻心中的担忧,她望着公子不再灵动的双眼,心里也颤抖着。 夏青抱起了小山头,紧紧的将他抱在怀里,深怕她一放手孩子就没了,心里的自责就像是被无数的匕首啃咬着,如果不是她的疏忽,如果不是她的不亲近,孩子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模样,可是……不知为什么,对孩子,特别是在看到孩子灵动无辜的目光时,她的内心总会惧怕,她不知道她在怕什么,唯一能确定的是,她从没有像此刻这般后悔过…… 她应该陪在孩子的身边,应该自己亲自带孩子。 就 在此时,双晴跪在了夏青的面前,颤着声音道:“夫人,有件事双晴瞒了夫人,双晴觉得小公子会变成这样,或许是她们下的毒手。” “什么事?” 双晴一一向夏青说来那天阮氏的侍女找过她,并且约她去花园见面,她并没有去的事:“那阮氏曾让我在王爷的身上下一种粉未,说是这粉未只要放在王爷身上即可,但并不会人伤害王爷,这样她就会放了双晴喜欢过的那名男子,但双晴与那名男子早已无瓜葛,再者夫人待我如家人,因此并没有答应。双晴觉得,小公子会变得这样,应该与那边是有关系的。” 阮氏,又是阮氏。为什么件件事情都与阮氏有关系?夏青的眼底渐渐冰冷。 双晴看着小山头,黑眸有了点点泪光,更有一丝愧疚,强行忍下,低下头不语。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大夫只有半盏茶的把脉时间,却让屋里所有人的都觉得过得漫长。 小山头已然在夏青的怀里睡着,但睡得并不安稳。好不容易等大夫拿开了手,夏青急急开口:“大夫,怎么样?” 西域大夫摇摇头:“小公子一切正常,并没有中毒的迹像。” “没有中毒?那为什么小山头现在变成这样?”夏青不解。 “这个……”大夫还是摇摇头:“老夫也不清楚。” “大夫,有些毒或是粉相克,会造成对人的毒害,会不会我的孩子也受了这类毒的毒害?” 大夫想了想:“夫人所指的,应该是指古时宫廷给细作准备的千蝶引之类的毒吧?但不管何种相克的毒或是粉,只要进了人体后定会有迹可寻,不是一方受损,便是自己的身子为引,或许是老夫孤陋寡闻,想来想去,也没有何种药会让一个孩子变得如此,除非他的脑袋受到过强烈的撞击。” 第143章 这不可能 后者,自然是不可能,要真撞到过,也该留下疤痕才是,大夫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孩子这般俊美的相貌可不多见,若是正常时,那是怎样的天真可爱啊,众人怕是疼到心砍里去了,也难怪家人急成如此,而且观孩子根迹,脉向稳沉,可说身子底子是非常好的,会变成这样,八九不离十是有人在背后捣鬼,这王爷府邸,怕是不安生呀。 “大夫,就没有一点办法可找吗?”夏青平静的神情不再,换上的是焦急与心疼。 “老夫只能说,若不能在十日之内找出解救的办法,怕小公子这一生……”大夫没说下去,但他知道眼前这位夫人明白他要说什么。 夏青的神情瞬间惨白。 旁边的嬷嬷一听,双腿险些站不住,幸好水梦扶住了她。 双晴低垂着脸,看不清她的神情,自然也无从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送走了大夫,夏青抱着孩子坐在床上不言不语。 “主子?”嬷嬷哽咽的跪了下来:“都怪老奴疏忽才让小公子变得这样,老奴心里,心里……”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已泣不成声。 水梦也跪在地上哭泣。 “把这里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王爷。”夏青闭目,神情痛楚。 “是。”水梦起身离去。 “夫人,”双晴在旁上擦去眼角的泪水:“当务之急,是必须尽快找到医治小公子的办法,您可以坚强啊。” “我知道。”夏青紧搂着孩子,心里的自责又怎是一二句话能说清的。 “虽然大夫找不到原因,可小公子不可能无缘无故变得如此,”双晴想了想道:“阮氏一直对夫人心怀怨恨,会不会?” “除了她,还能有谁?”夏青握紧了双拳。 当应辟方匆匆赶回来,看到孩子的模样时,铁青的脸色预示着他心里的怒火,进行的御医都被 他给叫进了王府,但每个人诊视过后的说话都与那西域大夫的一样,小公子并无中毒的迹像。 当所有人都退下,屋里只剩下一家三口时,夏青冷冷看着应辟方:“王爷为什么不去质问王妃?除了她还能有谁?” 应辟方心疼的看着夏青怀里的孩子,他才开始与这孩子有了父子之情,没想到……又看向夏青质问的神情,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上次,就是她主谋了一批飞贼进来害孩子,这次……我真恨我为什么不早杀了她。”夏青的眼底没有她所说的那般恨意,却有种冰冷的嗜杀之气,比起恨来,更为残忍,只是她微垂着眸,因此应辟方并没有看到。 “动我的孩子,她会付出她的代价,但不是现在。你放心,这十天,我会寻访所有的名字来治孩子。” “你这般容忍她,不就是因为她那些阮家军吗?所以,可以牺牲我,现在,也可以牺牲孩子。”夏青抬头,冷望着应辟方。 “以前的事,不会再发生了,我也不会再让你出事,更不会让孩子出事。”夏青的目光让他难受,应辟方的心里沉甸甸的,他让影卫在暗中护着竹林,可是,为什么孩子还会出事?竹林发生的大小事,他都清楚,并没有一丝异常,阮氏根本出不了手。 “可孩子还是出事了。”夏青尖锐的道。 望着这张伤心,痛楚,目光是满是控诉的脸,尽管孩子出了这样的事,可应辟方心里却有丝雀喜,他第一次看到她将心里的感受都形于外,这真的很难得,忍不住紧紧的将她和孩子围在了怀里,嘴里轻喃:“阿青,相信我。” 夏青怔了下,让她相信他?她怎么可能相信他,可奇异的,浮燥的心却是平稳了下来,有个能依靠的肩膀真的很舒服,尽管如此,她还是忧心 :“八日之内,你一定要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若不然,夏青眼底的嗜杀之间突然间又跳了出来。 应辟方轻嗯一声。 接下来几天,整个王府形势都颇为紧张,瑾王的下人们大气都不敢出,毕竟一看到王爷那张比冰山还要冰的脸,连看都不敢看一眼,那么可爱俊美的小公子出了这样的事,也难怪王爷变得这样。 阮氏才将那顾家姑娘的名声弄臭,心情挺好,这会磕着瓜子问阮老夫人:“没想到这府里还有讨厌夏青的,这招狠,我们以前怎么没用呢?”随即,她又压低声音问一旁的阮老夫人:“母亲,你真的没有动过那孩子?” 或许是阳光晴好,阮老夫人这会的表情颇为享受:“动孩子做什么?对付了母亲,一个连话都还不会说的孩子何足为惧?我都没想过要让孩子变得痴傻,也不知道这暗中捣鬼的人是谁,手段颇毒辣啊。” 阮氏挑挑眉,继续磕她的瓜子,心情是更为愉悦了。不想,看到阮老夫人瞪着自己,愉悦的表情瞬间变得讨好:“母亲,您这样看我做什么?” 阮老夫人看向阮氏扁平的小腹:“那贱人的孩子都快三岁了,你的呢?” “这,这不是王爷都不过来嘛。” “不是让你下点药粉?” 阮氏嘟起嘴:“那双晴不肯为我所用,我也没有办法。” 阮老夫人好心情瞬间没了:“我怎么养出了你这么笨的女儿?等王爷心情好了,你就准备一下。” 阮氏目光一亮,“娘,您布置好了?” 阮氏没答理,心中想着另一件事,她打开箱底拿药时,发现药粉似乎好了些,数量倒没少,只是其中一包的药粉总觉得不对劲,但身边的人都是自己能信的,应该不至于背叛她。 夜,深了。 大周相爷府里,可谓是鸡飞狗跳了。 顾相爷拿着家法,却是对跪着的女儿不舍得用,尽管他的脸都被女儿丢光了,先前觉得应该是有人故意在毁坏女儿的名声,没想到她顾相红一口承认媒婆就是她叫去的。 这不,关了几天暗室,顾相红还是不肯打消念头,望着被饿得馊了许多的女儿,顾相爷气得都要吐血了。 “你明明知道那瑾王和爹爹不对盘,你怎么还把心思用他身上了?”顾夫人捶着泪,对这个女儿,从小就把她捧在手掌心呵护着,都十七了,却还舍不得她出嫁,早知今日,悔不当初啊。 “除了瑾王,我谁都不嫁。”顾相红这次是铁了心,当知道那首饰客栈的人就是当今瑾王时,她的心就沦陷了,这么俊美的男人竟然还位高权重,还有那凉薄的气势,不管怎么说,她就是喜欢:“你要是不让我嫁瑾王,我就饿死算了。” “你,你……不知羞耻。”气得怒不可遏,但顾相爷手中的家法总是无法落下:“那瑾王都是有家室的人了,一个王妃,二名侧妃,还有一个夫人,你嫁过去算什么?” “我不管,反正女儿知道爹爹有的是办法让我坐上瑾王妃的位置。”顾相红一脸的肆无忌惮,信心笃定。 “你?不可能,爹爹绝不会答应的,再者,瑾王那小子与爹爹誓不二立,他也不可能娶你,你要嫁给他,还不如嫁给瑞王。” “我不要瑞王,再说,女儿要是真能把瑾王的心收了,爹爹还担心他会和您对立吗?”顾想红一脸的自信满满。 “哪这么容易?”要这么容易,他早就出动美人计将瑾王给收伏了,只可惜这瑾王并非好色之辈,不过,要是他真能与瑾王结了亲…… 各地的大夫在瑾王府里来了又去,去了又来,也开出了诸多的药,但小山头的病情并无起色,相反, 那目光更显得呆滞。 连着四天,夏青抱着小山头没有松开过,整个人也瘦了一大圈,但不管水梦几人怎么劝,她就是不肯休息,应辟方甚至想打晕她让她好好休息,但在她冰冷的目光下,也只得随了她。 夏青紧抱着孩子,一手在孩子的背上轻抚着,似乎这样做孩子会好受些,四天了,没有一点进展,而她是等不下去了,这样下去,就算在第八天应辟方找到了害孩子的人,孩子就算医好后会变成什么样她也不知道。 入了夜,夏青来到了瑾王府内一处无人问津的废墟里,一进去,就见大牛走了过来:“恩人,那些对阮氏不满的下人都说阮氏并没有出手害小公子,有几个与我要好的,酒醉之后还说阮氏哪有这样的好手段,阮氏要害人,都是顾人行凶的。” 夏青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唯一的烛火沉吟着,之后,她望向几步之外那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男子,漠然道:“他是谁? 一影卫正给此人治伤。 “他是双晴夫子曾经喜欢的男人,名叫徐长英,影卫进去阮氏院子里搜索,正巧碰到阮氏的人要将此人丢到乱葬岗,就一路跟随了过去,看这人还有气,就背了回来。”大牛道:“恩人与双晴夫子向来要好,我才救回他。” 夏青点点头:“好好照顾他,现在先别让双晴知道,免得她难受。” “恩人你看——”大牛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来。 “是什么?” “鸳鸯红。”大牛走到了夏青身边,尽管这个地方很隐谧,不至于被人发现,但他还是压低了声音:“上次和亲宴上那公公故意撒在王爷身上的粉就是这个,它的香味能吸引住二个人相互走近。我看到阮老夫人身边的老嬷嬷偷偷出府,便一路跟了去,没想到的抓到了二个人。恩人跟我来。” 第144章 太过震惊 说是废墟,其实是几间大厢房,瑾王府颇大,只有她们几个人居住,虽然也有一大堆的侍女,房间依然是多得紧,这会大牛带着夏青来到了最里面的偏房里,这边有二名年约五十上下的男女被绑在椅子上,蒙着眼。 一听到脚步声,二人都朝这边望来,那男子慌恐道:“你们到底是谁?抓我们要干什么?” 妇人厉声道:“有本事就杀了我们,让我们出卖主子,绝不可能。” 妇人一说完,一把热得几乎要融化的火钳子就放到了她的脸边,她一感到热便知道是什么,身了颤抖了下。 “住手,不需要这么麻烦。”夏青冷冷道:“年纪这么大了,总该有些亲人才是,查一下。” “亲人……”那妇人蓦然厉声笑起来:“别想用亲人来威胁我,我根本就没有亲人。” 夏青像是没有听到这妇人在说什么,只是平静的道:“九族之内,抓一个是一个,杀一个,是一个,不管是老的,少的,无须留情,直到她服软为止。” 那妇人全身气得颤抖个不停:“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我说,我说……”那男人颤声开口道。 “方鹤,你怎么能背叛主人?”见男人松口,那妇人挣扎着身子似要扑到男人身上。 男人撕喊道:“你没有亲人,我有……” “什么?”那妇人愣住,他们同为死士,是绝不可能有亲人的,就算是九族,那亲情也淡泊得可以忽略。 然而,那方鹤二个时辰的讲述,夏青并没有听到关于小山头的事,而且这一男一女也只是炼药的人而已,最多也只是为阮氏的人做毒,别说小山头的事,就连阮家的事也没多少,唯一有用的,便是知道了那千蝶引确实是阮氏设计要来杀她。 真当她是那般的软弱吗?夏青眼底的戾气再次凝聚了 起来。 走出到外面时,那徐长英已然醒来,影卫给他蒙了眼,此刻正喝着影卫拿来的细粥,也算是有了点精神,听到脚步声音,强撑起身来:“是恩人来了吗?” “救你是因为你是双晴夫子认识的人。”大牛道:“等伤好了,你就走吧。” “恩,恩人认识双晴?”徐长英激动了起来,甚至连手中的粥碗都倒翻在地:“她,她在哪里?我,我要见她。” 大牛看了夏青一眼,在夏青的示意下道:“双晴夫子说了,与你的缘份已断,让你不要再念挂着她。” 徐长英那本是毫无血色的面庞更加惨白,仰天一笑,苍凉道:“是啊,此刻在她心里只有灭门之仇,怎可能还有我的位置?” 灭门之仇?大牛愣了下,这才想起双晴夫子是被王爷所灭的燕氏家族嫡女的事,心里叹了口气,双晴夫子也是个可怜之人:“双晴夫子是个温柔秀雅的女子,更是个深明大义的女子,她深知战争的结果不是人为能左右,早已放下灭门之仇。” “放下?这不可能,”徐长英虽然神情痛楚,声音里却有着几丝柔情,可见他对双晴用情颇深:“双晴爱她的家族胜过一切,她曾说过,为了家族,哪怕牺牲她一生的幸福,也甘之如饴,也正如此,她放弃了与我的情感。可我不甘心啊……” 大牛看了夏青一眼,幽幽烛光之下,恩人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大牛的眉心拧了起来,却是继续说道:“双晴夫子只是个弱质女流,就算想报灭门之仇,哪来的力量?” 徐长英摇摇头:“我不知道,恩人,既然你与双晴认识,能不能替我传几句话?恩人,恩人……” 他的话大牛已然听不见,只因这个时候夏青突然离去,大牛也忙跟了出去。 外面,早已星光点点。冬的冷 ,冷森入骨,但夏青此时心里的冷,比这还要寒上千倍。 “恩人?” 夏青低垂着头,缓慢的一步一步朝前走着,她走得慢,脚步沉沉的,夜风掠过,吹乱了发鬓的几缕青丝,她的衣着有些单薄,却像是没有感受到冷。 大牛忙追了上去,想说点什么,却在见到恩人刹白的脸时,顿住了口,只能紧紧的跟在身后,表情也颇为凝重。 好似走了很久,又似没走多久,回过头看时,却只不过数十步而…… 大牛在心里算了算时间,半个时辰。 此时,夏青微低过头问,“剩下的那些燕氏的人在哪里?” “妇人大部分做了官奴,剩下的进了宫里的掖庭,还有一些男丁则流放罪地,或死或伤。”大牛小心翼翼的道。 “既然燕氏是个大家族,里面应该有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夭折的孩子应该也多吧。” 大牛虽是粗人,却是粗中有细,要不然也不会将那些影卫整置得这般好:“我明白了。” “去带二个老嬷嬷过来。” “是。恩人,里面的男药师不是问题,可那女药师的嘴倒挺硬的,我担心她不驯。” “那就杀了她。” 大牛怔了下,恩人的脸一半在夜色的阴影之下,另一半被银色月光浸染,一阴一暗,竟然透着一份让人恍惚的妖戾,她的眉眼并不是狭长的,正面看上去甚至显得朴素木讷,但此情此景,妖戾得让人不敢直视:“是。”说完,他消失在原地。 当王礼急急忙忙进入书房时,看到了便是自家主子那阴沉的脸,王礼忙道:“主子,查出来了,这幕后的黑手是瑞王府的人。” “看来端王府的水很深啊。”应辟方神情漠然,显得并不吃惊,似乎早就料到般。 “王爷,您说这会是瑞王支使的吗?” “他还没有那样的能耐。” 确实,瑞王封轩还没那般的深谋远虑,王礼又道:“另外,那瑞王也已经得知了媛媛公主的身份,这几天频繁进宫,王爷,是不是找童,蔡几位大人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应辟方看着他。 “自然是商量如何才能得到媛媛公主的事。” 应辟方看着窗口屹立在寒夜之下的冬竹不说话,许久才道:“瑞王那边怕还不知道自己的府邸成为了别人的巢穴吧?” 王礼愣了下,他在说的是如何得到那祭祀的公主好吗?不是怎么去对付瑞王好吗?王爷这般撇开话题,意欲为何? 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童平,唐严宽,蔡东寿走了进来。 “见过三位大人。”王礼忙行礼。 三人朝着应辟方行完礼后,蔡东寿笑呵呵的道:“王爷今年真是桃花不浅啊。” “可不,听说那顾相之女顾相红不管顾相怎么打骂,死都要嫁给王爷,哪怕为妾也是心甘情愿。”童平打趣道:“加上媛媛公主在宫里说的那翻话,如今京城到处都在传着王爷的风流韵事。” 唐严宽哈哈一笑:“依属下来看,王爷就把这二个女子都收了吧。以享齐人之福。” “瑞王与顾相联手,朝堂之上又是一场硬杖,你们都准备一下,本王得收网了。”应辟方起身,走到窗外,望着清澈的夜空说道。 三人互看了眼,一时没明白王爷怎么突然间撇开话题,这是什么意思?蔡东寿抱拳道:“王爷,那顾相之女可以无视,可这媛媛公主您得早早出手才好,就这几天时间,那瑞王几乎天天往宫里跑,昭然之心一目了然呀。” 许久,见王爷依然没说什么,童平道:“王爷,尽管说什么得祭祀公主得天下这些话属下等并不是相信,但若真得到公主,对稳定军心却大有用处。” “是啊。” “如今小公子得了这样的怪病,你们认为我还有心情去管什么媛媛公主吗?”应辟方眉心轻拧。 “王爷放心,大夫说了,只要十日之内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小公子就不会有事。”蔡东寿道:“还有六日,属下等已经抛出了鱼饵,六日之内鱼儿必然上钩。” “不能再等了,明天傍晚之前,必须上钩。”应辟方说这句话时,声音冷凛,目光阴沉。任何想要伤害夏青和孩子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瑞王府。 听着亲信的禀报,琳歌的表情连丝变化也没有,依然娇妍如花,仿佛并没有受到侍女所说的影响。 贴身婢女秋岭道:“夫人,看来瑞王对那媛媛公主是势在必得,要不然也不会数次进宫讨皇上欢心。我们是不是要有所行动?” “王爷想要多少女人便要多少女人,我们还要推波助澜,那个什么祭祀公主并不成威胁,真正威胁到我们的是庄清柔,别忘了当时我们吃了她多少暗亏。”那个女人,也是第一个让她受到威胁的人,假若日后瑞王真有出息,她是最大的绊脚石。 “是。” 此时,一名侍女进来禀道:“夫人,瑞王来了。” 但等了许久,也不见人过来,琳歌奇道:“人呢?” 在琳歌眼里,封轩的俊美并不能让她心动,俊美的男子她看得多,她喜欢的是这个男人的身份和权势,要是还能往前走几步,她能享受到的荣华富贵,呵呵……就算这个能力不行,她也会帮助他走上巅峰的。 “好像在院中赏月。”侍女禀报道。 “赏月?”她院子的月亮特别圆吗?怎么每次来她这里,都要赏什么月呢?琳歌走了出去。 院中。 封轩静静的看着朝着他施礼的婢女,婢女长得很普通,一看就知道是个老实木讷的人,却像极了心里深藏着的女人。 第145章 终见好转 此刻施了礼,却不见王爷叫她起来,婢女心中不安,但又不敢说什么,直到一双修长却冰冷的手指突然挑起了她的下鄂,在她的惊恐中,望进了一双漆黑如夜的黑眸里。 这一刻,她屏住了呼吸,她觉得她看到这世上最好看的黑眸,只是为什么这双黑眸里会这般的忧伤? 看到婢女眼中那近乎于痴迷的双眼,封轩的目光暗了暗,他从没有从那女人眼里看到过一丝一毫的痴迷,她只会安静的看着他。 封轩收回了手,望向半空中那明亮的勾月。 那侍女在心中收了口气,她只是琳歌姑娘身边最不起眼的侍女,她负责的就是这个院子的清扫工作,自她随着琳歌姑娘来到封城后,瑞王爷每次来姑娘的院里都会站在这院中,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瑞王在注意着她,为了证实,她曾故意想退下,果然,瑞王爷拦住了她,让她在院中陪着他。 只今天瑞王突然那样,吓了她一跳,但心中却也莫明雀跃着,仿佛自己跟眼前王爷又近了一步般。 此时,琳歌走了出来,娇笑如花:“王爷来了,怎么不进院?” 天一亮,竟然又下起了雪。这次的雪来势浩大,鹅毛大雪几乎可以说倾盆而下。 自小山头出了事,双晴可以说是日夜不离在小山头身边照顾,她照顾得颇为用心,换衣,沐浴……只要她能使得上的,必然都亲历亲为。看到的人都黯然垂泪,这小公子可以说是双晴夫子一手养大带大的,这心里的痛与夫人是一样的。 廖嬷嬷担忧的生了病,此刻也是卧病在床,因此忙里忙外的就只有水梦和双晴二人。 而在竹园里的另一间小偏房里,夏青望着窗户内守在孩子身边的双晴,目光里并没有暖意,甚至是充满了冰霜的,而在她的身边,是连刑都未受便将燕氏大家族 里那些手段都说出来的二名老嬷嬷。 孙氏在燕氏家族里已做了近四十年的婢子:“燕氏历代嫡母的手段,都是亲传的,她们从不用药,也不用毒,他们用的都是手法。” “手法?”大牛听得糊涂:“什么手法?” 另一名在燕氏嫡房里服侍的聂氏嬷嬷道:“能让人变得痴呆,或是萎缩,或是突然猝死的手法,就像那些点穴一样。” “就燕氏这三代里,”夏青漠然道:“猝死的孩子就有十多个,而长到三岁时痴呆的也有四个。” “是,这些孩子有些是真的猝死了,而大部分都是被嫡母陷害,燕氏的长子大部分都出自侍妾腹中,为了嫡长子的未来,嫡母都会采用这样的手法将那些孩子除去,因为是侍妾所生,所以对这些孩子的死都没引起人的注意。” “除去的方法是怎样的?” 孙氏与聂氏互望了眼,心里在嘀咕,这位夫人看来是要造孽了,只不知道要除去哪家的孩子,孙氏道:“老奴们虽然是主房的人,但对于手法并不清楚,只是曾偷听到主母说有大椎,肩中。” 夏青透过窗户,隔着满天飘舞的飞雪,望着主屋里双晴抱起孩子,一双手在孩子的后背上轻轻的拍打着,在旁人看来,那是轻哄着孩子:“这几个穴位,在身上的哪个地方?” “后背,就是脊椎的上方,脖子的下面。” 夏青握紧了双拳,面上依然的一惯的冷漠,她看着双晴更是抱紧了孩子,只因孩子轻轻的挣扎了下。 一地的银雪,衬着那屋内的情况,她看得分明,那些天,她总是看到双晴这样抱着小山头在她在前,她边跟她说话,边逗弄着小山头,明明她就看到了小山头在挣扎,还以为孩子只是想下地玩,当她想抱过时,双晴便说孩子还小,下地可以走得慢些,等孩子到足三岁了再 学走也不迟。 当时,她以为双晴过于溺爱孩子。 这个她视若为家人的女子,她视做亲人的女子…… 她对她可说毫无保留。 “可有解除的方法?” “有,但那些手法只有嫡母或是嫡长女才会,可嫡母已然自尽,嫡长女双晴姑娘在瑾王府,”二个老嬷显然还不知道夏青的身份,那聂嬷嬷想了想道:“是了,还有一个人,就是双晴姑娘的教导钱春嬷嬷也会。” “恩人?”大牛紧声道:“时间紧迫。” 夏青点了点头。 大牛迅速的离开。 雪,似乎又更大了些。 双晴一手狠狠的在孩子后背的几个穴,她显然按得重,孩子的身子一直在挣扎,她却紧紧的摁着孩子,尽管如此,她的眼底却积满了泪珠,这是一个多可爱的孩子,这是一个多乖巧的孩子,她能他的疼爱也是疼到了心坎里,可那又如何?灭族之痛,丧亲之恨,她若不报,怎配为燕家子孙?她忍辱偷生至今,没有实力,没有兵力,能做的也只能是这样了。 她花了多少时间,才让夏青信她。 她知道瑾王曾暗中派人查过她,甚至监视着她,因此,她大胆向他谏言,让他要多多接触孩子,取得了他的信任。在外人看来,她为了小公子可谓尽心尽力。 谁能猜到她会使出这样的手法来害孩子呢? 只要她在一天,这瑾王就别想有孩子,她要让这个男人也尝尝这样的痛楚。 也在这时,门突然被打开,大牛冲了进来。 双晴眼底闪过一丝慌张,但也就一瞬间,就已然镇定:“大牛?你,你怎么突然进来了?吓了我一跳,是来找夫人的吗?夫,夫人不在。” 大牛冷冷看着她,出手便打在了她的脖子上,在双晴昏过去时,他接住了倒下来的小山头,下一刻,二名影卫出现将双晴架走。 望着怀中目光越发 呆滞的小公子,大牛心中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有早先发现双晴的异常,要不然孩子也不会受这样的苦。 雪下得大,外面却并不潮湿,甚至显得干燥,而在瑾王府偏僻的破旧小屋里。 双晴悠悠的醒转,当看到眼前的环境时,怔了下,才一动,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铁链锁着,她这才惊住:“谁?是谁?”直到看到夏青从昏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她猛然睁大了眼。 “夫人?”双晴的面色闪过一丝慌恐,却是强颜欢笑:“您怎么会在这里?我,怎么把我绑着了?” 夏青一步一步走向双晴,她的目光始终冰冷平静的看着她,像是要望进双晴的灵魂深处。 她越是望,双晴越是闪躲,夏青的双眸太冷太深,深到她不敢多看。 夏青没说什么,还是平静却幽黑的看着她,她看她看得专注,看得冰冷,看得安静,也万分沉默。 “夫,夫人?” “小山头可以说是你一手带大的,他虽是瑾王的孩子,可他也是无辜的。”夏青声音冰冷:“你若要报仇,大可以找瑾王,甚至找我。” “夫人,双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报仇,什么……”双晴的话没再说下去,只因她看到了二名她熟悉的嬷嬷被推了进来,惨白的面色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们,又投在了夏青身上,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安静,太过安静了。 夏青没再说什么,她无话可说。 双晴突然呵呵笑了起来,冷声道:“既然夫人已经知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孩子何辜?” “何辜?那我燕家上下老少数百口人命,又何辜?”双晴厉声道:“夫人只知道心疼自己的孩子,那我的亲人,我的族人,我那些还未极地,还未弱冠的兄弟姐妹们,又何辜?” “是啊,何辜?没有一个人是错的,人活着不是选择便 是牵连,是生,是死,是复仇,还是选择平淡的活下去,”夏青走到了火炉面前,熊熊炉口印着她越来冷肃的容颜:“每一个选择若没有走好,就必须去承受那样的结果。” “结果?什么结果?因为那些发起战争的人,我们就必须得承受他们的失败吗?”双晴脸上往昔的温雅早已消失:“凭什么要我们来受那样的罪?凭什么?” “你与那些人又有何不同?难道小山头就要承受你们失败的报复吗?那你与这些发动战争的人又有何区别?” 双晴一愣,挫败了下来:“夫人要如何处置我?” “我说过,是生,是死,是复仇,还是选择平淡的活下去,每一个选择若没有走好,就必须去承受那样的结果。” “结果?夫人若要我的性命,双晴不会贬一下眼晴。” 夏青像是没有听到双晴说的话,只说道:“当初我选择了再次站在瑾王的身边,便没有再退一步的可能。王爷当初,就是没做到斩草除根,才有了小山头今日的祸事。”成大事者,都是踩着别人的鲜血才上去的,她不知道应辟方所做的事是对还是不对,但至少,她此刻还安全。燕氏大家族,不能说他们是错的,可这结果却是乱世所必须承担的。 “斩草除根?”双晴冷笑:“我燕氏家族除了我就只剩一些老弱妇孺,还有谁?” 夏青朝着门口喊了声:“进来。” 就见大牛带着一名容貌普通的女子走了进来,女子手中还抱着个不到二岁的孩子。 当看到那女子时,双晴脸瞬间毫无血色。 “大,大小姐?”那女子看到双晴时,惊得睁大了眼晴,又望向夏青,抱紧了手中正用好奇的目光看着这一切的孩子。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不,”双晴看着夏青,声音透出了一丝的颤抖:“你是怎么知道她们的?” 第146章 尊重生命 “只要对你进行调查,查到这些又有何难?” “你,你要怎么待他们?” “你说呢?” “不,不要……”双晴摇摇头,痛苦的吼道:“不可以,夏青,你不可以这么做,那是我们燕家唯一的血脉。”她用尽了心思才保护好了这个孩子。 “孩子的母亲只是你们燕府里一个普通的丫头,她手中的孩子是燕大嫡子一次酒后才有的,你用尽了心力才保住了孩子的母亲免沦为官奴,目的就是想留下燕氏这点血脉,”夏青淡淡一笑,只这笑太冷了:“真是一个可爱的孩子。” “不……夫人,你生性仁慈,不会伤害这么一个幼小的孩子的,是不是?”双晴挣扎着想挣开铁链,可哪有什么用处。 “这人,为什么总有心机去做害人的事,却没有勇气来承担这个后果呢?”夏青觉得可笑,在她要去碰触那孩子时,孩子的母亲抱着孩子后退了一步,戒备的看着她,却不想身子被身后的侍卫给档住了。 “夫人,这一切都是大人的错,跟孩子没有任何关系啊,求夫人放了孩子吧,夫人,夫人……” “总要有人为小山头受到的伤害抵罪的,不是吗?”夏青说着,身旁的侍卫已一把夺过了女子手中的孩子,在女子要来抢时,打昏了她。 “不,夫人,不要这样,求求你,放过孩子吧……”蓦的,她睁大了眼,只因夏青突然从怀中拿出匕首,把匕首突然刺向了孩子,就在匕首要刺进孩子的心脏时,双晴一声尖叫,晕了过去,因此她并没有看到匕首并没有刺进孩子的身体里,而是停了下来。 “夫人?”侍卫等着夏青的指示。 然而,夏青却像是并没有听到侍卫在说什么,她的眸瞳里猛的闪过一张嗜血的血腥之息,只因脑海里突然间闪过一些无数孩子的画面,画面中到处 是血,那些孩子的身上,脸上,都是血,夏青甩甩头,当印入眼帘的,却是侍卫抱着的孩子正拿着好奇的眸光看着她,孩子并不惧怕,相反,竟然想来拿她的匕首。 “夫人?”侍卫又唤了声。 夏青神情一震,清了清神,才将手轻抚上了孩子可爱的脸颊:“打晕他,弄些血上去。” 双晴是被一丝灼热给热醒的,当她看到映在她面前那块烫得通红的铁烙时,她睁大了眼,被吓了一跳,在看到地上那个小小尸身时,一声惨叫:“不,不——” “心痛吗?” 双晴充带着血丝的双眼看着近在眼前的夏青,声嘶力竭的喊道:“你好狠的心,他还只是个孩子,你这个毒妇——” “这人,对自己做的事,总觉得怎么恶毒都不是过份的,都是有苦衷的,而别人做的事,却是十恶不赦的。”夏青淡淡道,声音着透着讥讽。 “你杀了我,你杀了我……” “我杀你做什么?你自有你该去的地方。”夏青看着火炉中那被烫更为火热的烙子。 此时,侍卫上前,将铁烙拿起,铁烙的头上赦然是个铁‘奴’字。 当双晴看到这个字时,毫无血色的面庞再次刷白:“你要干什么?” “你的族人不是被贬为奴,就是流放塞外,可不管哪个,都会在额头上印上这个字,”望着双晴终于露出了恐惧的面庞,夏青轻漠的道:“当初你被送给瑾王,看到傲然的你,我怜你,也敬你,现在,我已拿回了对你的怜悯与尊敬,你便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不,不……我错了,我错了,不要,不要——啊——” 一块滚烫的铁烙已经印上了双量的额头,她亦被痛得昏死了过去。 自始至终,夏青的眼底都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她平静的看着这一切,就像是在看一场对付犯人的戏般。 钱 春嬷嬷,那是双晴的教养嬷嬷,也是当时燕氏嫡母的贴身嬷嬷,当大牛从贩卖奴婢的地方将这钱春嬷嬷救出来并说明来意时,钱春嬷嬷只强硬的说了一句:“宁死,也不会做对不起夫人的事。” 大牛冷声道:“你就不怕我将你的家人都杀了吗?你的曾孙可才出世呢。” 钱春嬷嬷冷哼一声:“他们虽身在京城没被屠杀,可这些年来,用的都是燕家的钱,没有燕家,他们又怎能过上这等好日子?现在,也是时候报恩了。” 看着钱春嬷嬷被贩卖处的人折磨的样子,再看这种刚烈的模样,大牛知道对这种老太婆软硬恐怕都是不行的:“老嬷嬷,只是让你救一个孩子而已,你就没半点慈悲之心吗?” “你要让我救的这孩子恐怕身世不简单吧?这种手法只有燕氏的嫡母才会,嫡母已然自尽,剩下的就只有双晴姑娘了,既是她出的手,必然有她出手的原因,这个孩子就该死。老身又怎可能去解?相反,若遇到那孩子,老身说不定还会一手解决了他。”钱春嬷嬷说话声音冰冷,字里行句间,透着对燕家的忠诚。 “如果以一命换一命呢?”夏青迈进了屋内,她手中抱着已清洗干净,这会正精神着的燕氏血脉。 钱春嬷嬷眯起眼,打量着夏青,半响:“你是谁?” “我是瑾王府的夏青夫人。” “夏青夫人?收留了双晴小姐的那位夏青夫人?” “看来,双晴跟嬷嬷还是有联系的。” 钱春嬷嬷脸上有些恍然,逐冷笑:“原来如此,看来双晴小姐已经得手了。”她望向夏青怀里的孩子,这孩子眸光灵动,倒并不像是那中了手法的孩子。 见这老嬷嬷在看孩子,夏青平静的道:“这不是我的孩子,而是燕氏唯一留下的血脉,既然双晴与嬷嬷联系过,必然也是知道这 孩子的来由。” 钱春嬷嬷面色一凝:“难道他是……你把双晴小姐怎么了?” “我没有要她性命,只让她去了她应该去的地方。至于这孩子的性命,就看嬷嬷是否愿意交换了。”夏青的声音透着冰冷的平静。 钱春嬷嬷历经风雨数十年,又一直在大家族内,又怎会不知道夏青话里的意思,只要她救了这夫人的孩子,那么燕氏的血脉必然能保下:“如果我不答应呢?” “各人有各人的缘,命亦是如此,我的孩子虽然遭了这个难,但我杀了怀中这孩子为他报了仇,也是尽了我身为母亲该做的。” 这翻话倒让钱春嬷嬷心中惊讶,一般的女子就算不求她,也必然是各种条件引诱着她,不想这个夏青夫人竟是这样平静的,完全是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如果我答应,夫人又会如何安置这孩子?” 怀中的孩子虽然没有小山头那般粉妆玉琢,却也颇为清秀可爱,特别是这双眸子,同小山头一样很是灵动,夏青一手轻抚了抚小孩柔软的黑发,淡淡道:“我会把这孩子给钱春嬷嬷你亲自抚养,会让你们衣食无忧。” 钱春嬷嬷目光涌动,这些话她自然是心动的,但她并不相信这个女人:“燕氏的血脉,夫人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不怕孩子长大了后像双晴姑娘那样报复吗?” “他报复得过来吗?燕氏灭族之仇,就只有瑞王一人而已吗?当今的几大家族,不管是明的暗的都支了招,你当真以为那些人在暗中没有参与吗?就拿眼前在京城的阮氏家族,封城,都是出了兵的,若他们知道燕氏还有血脉留在这世上,结果会如何,还用我说吗?” 钱春嬷嬷低着头不作响。 “嬷嬷,你老了,你更教不出一个会玩弄权谋于掌心的孩子,既如此的话,何不让这孩子健康平安的 长大?我会在王府里安置你们,我的孩子有什么,也绝不会少了这孩子。” 钱春嬷嬷没再有任何犹豫,事实上,她也没有犹豫的资本,拼着这个交换条件,对她只有益,没有害,相反,这夏青夫人要守住燕家血脉却是冒了风险的,且不管她日后会不会反悔,至少目前,她还能为燕家尽点忠,保住了这孩子再说:“我答应你。” 雪,终于在午后停了。 整个京城到下午时分已经被白雪覆盖,一块块,一段段,混沌的世间也就只有在这一刻会让人有种活在世外之感。 不过近了,特别是在茶楼这样人声吵砸的地方,瞬间便将这份感觉打破。 面对气势冲冲的顾相红,阮氏心中极尽蔑视,这女人倒还有脸约她出来见面,她本不想理会,但母亲的一翻话,她也就改了主意,如今她对这顾大小姐可说笑是颇为亲切:“顾小姐误会了,我又怎会这样待你,你可是顾相的掌上明珠呐。” “外面那些说我的,不是你放的流言还能有谁?”顾相红心中怒极,她虽喜欢瑾王爷,但名声这般被人抵毁,自然也是不愿的。 “哎……”阮氏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一副忧心的样子。 顾相红冷笑:“你叹什么气?” “不瞒姑娘,这男人三妻四妾,早已平常,就算顾姑娘你屈尊进了王府,王爷也不可能废了我这个正妃,那本王妃又何必毁姑娘名声这般多此一举?” 顾相红想了想,这话倒也是实话:“除了你,还能有谁?” “呵呵,看来顾姑娘是一点也不了解瑾王府了,姑娘随便一打听便知,我虽是王妃,却并不受宠,王府里有真正受宠恃宠而娇的人。” “是谁?” “夏青。” “你的意思是说,散布谣言毁我名誉的人是这个叫夏青的女子?”顾相红眼中的敌意少了许多。 第147章 又来离间 阮氏点点头,见顾相红听得认真,心中得意,更为起劲的道:“这个夏青,你可不能小视了她,虽只是个夫人,但王爷的俸禄都在她手上拽着,而且,在府里的地位还是个平妻。” “平妻?”顾相红声音变得尖锐,愤愤的道:“她凭什么做王爷的平妻?再说,王爷岂是随便能纳平妻的,那可是得有皇上的旨意才行。” “哎……可不,可见王爷有多宠爱她,她根本就没把我和顾姑娘你放在眼里。” 顾相红鄙夷的看着阮氏:“没想到你竟是这般软弱之辈,竟连区区一个侍妾都对付不了。” 阮氏脸一沉,但想到母亲所说让这个顾相红来对付夏青,只得将怒气暂时压下,笑说:“那也没有办法,她肚子争气,可是给王爷生了第一个长子呢,不过那孩子,长大了也该是个废人。” 如果说外面被白雪覆盖的冰雪世界犹如一个纯洁的孩子,瑾王府竹园内,竹子的翠绿与雪的白交相辉印,就像是上等的翡翠碧玉一般,颜色搭配的让人赏心悦目。 对于竹园多了一个嬷嬷与孩子,水梦和廖嬷嬷心里虽奇怪,但听到这钱嬷嬷还有本事能治小公子的病,那简直是把她当做了亲人看待,对钱嬷嬷的孙子也更是喜爱有加。 廖嬷嬷欢喜的当天就能下床走动了。 几人这会都紧张的看着钱春嬷嬷给小山头治病。 而在竹园的主屋大堂中,童平,唐严宽,蔡东寿几人站在夏青面前。 面对昔日的村长,童平和唐严宽心里多少带着许些愧疚,因此站在一边没说话。 蔡东寿心里对这个夏青夫人是有颇多好感的,完全没把她当外人:“夫人,我等正要派人去找钱春嬷嬷,可不想到您比我们都快了一步。只不知,您是如何处置了双晴姑娘?” “燕氏家族都已被贬为奴,她自然是跟了她的族人的。”夏青平淡的道。 “这……已经处置了吗?” 夏青点点头。 “夫人,”童平平静不了了:“这样的事,你怎么不跟王爷说一声呢?你可知道这件事并没有表面看到的这般简单,那背后……”在蔡东寿眼色下,童平没再说下去。 蔡东寿笑说:“夫人把王爷的计划都给打乱了。” “我知道双晴背后还有人,”夏青平静的道:“但我更想知道,如果我没有查出来,王爷打算什么时候收网?”孩子出了这样的事,她根本就等不下去。 “王爷说,今日必须收网,他也是很担心小公子的。” “可大夫不是给了十日之期吗?”唐严宽在旁陪笑说:“虽然小公子现在有些异样,但只要不超出十日,是没有关系的,夫人又何必这般着急?王爷的大事为重啊。” “严宽?”蔡东寿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唐严宽心中却有气,只是强忍着,毕竟夏青夫人曾对他和村人都有恩,因此依然笑着说:“我并没有对夫人不敬,夫人在属下心中依然还是以前的村长,是恩人,可王爷的大事又怎能因夫人的妇人之见便被耽搁?” “严宽?”蔡东寿拧眉,夏青夫人依然还是那般安静的模样,他为王府军师,却从看不出这位夫人心中到底在想什么,是喜,是怒?她的底线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绝不是个该惹的人。 “严宽说的是对的,”童平也在旁边道:“比起王爷的大业来,再等多几日又如何?十日才过了五日而已,如果夫人只要再多等几天,一切就会不一样。” “够了。”蔡东寿喝道。 “所以,你们今天来是来怪责于我?”夏青的目光从童平身上扫到唐严宽身上,当初因为 村里的雪灾,这二人来求她时,那般哀求,说得更是好听,他们要效忠瑾王这她能理解,他们要建功立业,她觉得也平常,男人的心向来高远,但此刻,他们竟然来责备于她? 一时,她真说不出心中是怎样的心情。 “不敢。”童平和唐严宽忙抱拳道。 “你们凭什么?” 童平和唐严宽一愣,在接触到夏青冷厉的目光明,心头一震。 “既然已经找出了伤害我儿子的人,我为什么要多等几天?王爷的事,那是王爷要办的,可他要办的事却伤害了我的孩子,他连自己的儿子都保护不了,却还想让孩子的母亲去迁就他?你们身为王爷的幕僚,不能保护他的家人,竟然还有颜面到我面前来怪责?”夏青冷笑的看着这些人。 几人被咽得说不出话来,童平急道:“可夫人您毕竟只是个女子,女子以夫为天,以夫为地,王爷的事,您必须是全面支持的,哪怕……” “哪怕什么?付出自己的性命,儿子的性命吗?”夏青厉声道。 童平一怔,他认识夫人多年,从没见过夫人的情绪会这般的波动,一时倒愣住了。 “我告诉你们,不管是谁,如果我要保护的人性命受到了威胁,哪怕是天子在面前,我也会杀了他。”夏青的声音依然平静,却能让人感受到那份嗜血的威慑。 童平和唐严宽面面相视。 蔡东寿忙道:“夫人,并不是王爷让我们来找你的。是我们三个人擅自进竹园……”事实是,是童唐二人心里有想法才来到了这里,而他是过来阻止的,不过,他没再往下说,只因他却在看到了瑾王站在门口:“王爷?” 不知道王爷是何时来的,站了多久,他的目光落在夫人身上,深眸中闪过一丝愧疚。愧疚?蔡东寿眨眨眼,以 为自己看错了,再待细看时,王爷的黑眸又恢复了薄凉。 “参见王爷。”三人行礼。 夏青缓缓转过身子,四目相对时,一时都无言。 蔡东寿朝着唐童二人使了个眼色,三人悄然退出。 一时,屋内安静极了。 夏青目光冰冷的望着应辟方,以为他会说些什么,不想,他的一手突然放到了她头上,轻抚了抚,淡淡一笑说:“做得很好。” 夏青一怔,随即身子被拉进了一个带着冰冷气息拥有雪的味道的宽阔怀抱里,听到应辟方的声音在头顶低沉的道:“对不起,没能好好保护你们母子俩。”这个女人啊,他就迟了一点,竟然拿着这样冰冷,防备的眼神看着她。 他就这么不值得她信任?还是,她从没有信任过她?他努力了这么些日子,结果…… 方才那一刻,应辟方突然觉得有点怕,怕这些日子来他所做的努力因那三个笨蛋而前功尽弃,所以,赶紧弥补:“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保护你们,别不相信我。” 虽是被拉进了这个怀抱,但夏青也没有拒绝他的拥抱,她只是静静的依靠着。 “小山头是我的孩子,我自然是希望他能快速的好起来。” 夏青抬头,认真的看着这张冷峻中带着几分凉薄的黑眸:“我没有不信你,你与孩子很亲近,只要是你能为孩子做的事,绝不假他人之手,我知道你喜欢孩子,但你的顾虑太多,你要做的事也太大,有时根本就顾不到旁人。就像小山头的事,你是这样那,他们是那样想,你顾得过来吗?” 应辟方沉默,在以前,不管是他说的,还是他想的,都是不计一切代价,以前他不在乎,现在他在乎,这样的代价忽然发现付不起。 “我不想小山头和我的人受到伤害,我相信你能 保护我们,但这份保护对我们来说,却很被动。” 应辟方再次抱紧了她:“你有你要保护的人,我也想保护你,你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你说得对,我顾不了那么多事,但我会成为你的后盾。” 夏青愣了下,半响,垂于腿侧的手也环上了他的腰。 这个男人一直在努力为她付出,她知道的,也看到了。他做错过事,很错很错的事,但他也一直在努力弥补。 她回王府,是一种责任,是一份不放弃,是一种坚持,更是一份她所选择要走下去的路,尽管有时也觉得是一份悲壮,因为她不知道未来等着她的结果是什么,生死都是一线之间的事,甚至更有可能会让这个男人再次伤害,但她依然回来了,只因生活,原本就不是逃避。 如今,她依然不知道,在一个男人选择了权利和利益面前,是不是可信的。 只现在,她看到了他的努力,所以愿意再次去相信。 昏暗的地下室内。 阮老夫人原本就阴沉的面色在烛火的闪动下添了几分的狰狞:“真没想到夏青会对身边的人这般的狠,这奴字一烙印,跟要了她的命有何区别?” “这棋子留着已经没什么用处,直接作了她吧。”一女子站在阴影底下,看不清她的容貌,声音也是被刻意压低了的,但从妙曼的身形来看,应该是个十七八岁左右的妙龄女子。 阮老夫人轻嗯了声:“你在那边如何?” “一切很好,您大可以安心。”沉吟了下,女子又道:“您不打算让诗颜姐姐参与进来吗?” “她?我已经对她丧失了信心,只会败事的东西。”阮老夫人冷哼一声,满意的看着她:“还是你让我省心啊,没想到你能把那燕双晴的心思摸得这般透彻,接下来的安排你准备好了吗?” 第148章 神秘女子 “诗颜姐姐不是已经成功挑拨了那顾大小姐吗?” “嗯,我已让她照你说的去做了。那顾大小姐,也只不过是被宠坏了的女子,她能做什么事?” “我并不想让她做什么事,只是让她来挑拨一下而已。” 阮老夫人何其精明,这么一说瞬间明了:“你是想让顾相与瑾王从暗斗升为明斗?” 女子一声轻笑:“这不是更精彩?” “你别忘了,瑾王可是深得你……”阮老夫人顿了顿,改了口,显得颇为小心翼翼,哪怕在这个只有她二知道的地下室也没松口:“是那个人觉得最有可能爬上宝座,也是他颇为欣赏的一个人之一。” “您也说了是之一了,对那个人来说,谁胜谁输都没什么,只要坐上宝坐的人抓在我们手里就行了。不是吗?” 阮老夫人没说话,也算是默认了女子所说的。 钱春嬷嬷的手法果然起了作用,五天后,小山头的目光又灵动了起来,甚至会讨要吃的了。 看到如此,水梦和廖嬷嬷每天都掉泪,喂饭时掉泪,给小山头换衣时掉泪,沐浴时掉泪,当小山头能唤他们一声时,那泪更是流个没完。廖嬷嬷更时朝着钱春嬷嬷跪下磕头。 钱春嬷嬷要扶她起来,不想水梦也跪了下来道:“钱春嬷嬷,这头您一定要受下。您不知道我们心里对您的感激,这辈子哪怕是做牛做马,我们都愿意啊。” 廖嬷嬷点点头。 钱嬷嬷心里讶异,没想到那个不起眼的夏青夫人竟然有这般忠心的奴婢,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双晴姑娘是什么样的人,燕氏嫡女从小受的训练会轻易败下来,只能说明这个夏青夫人的手段应该更厉害,这样的人应该极为阴暗才是,一般忠心的奴朴不是家人被控制了,就是有什么把柄,这二人…… “老奴既然来到了 这里,这些就是本份之内的事了。”钱春嬷嬷忙堆笑说:“快起来,快起来,你们这样,我心里哪能好过啊,快起来。” “钱春嬷嬷,我们真的……真的不知道如何感谢才好。”廖嬷嬷老泪纵横:“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要有什么事,尽管开口说。” 此时,门推开,夏青走了进来,看到水梦三人,心底便已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娘——”小山头的目光不若以往那般闪动,但这会认出了自己的娘亲,甚至要下床朝夏青扑过去。 夏青见状,赶紧跑过去抱住他,小小的身子原本就不胖,如今更瘦了。紧紧的抱着孩子,再次拥有的感觉让夏青眼眶湿润了,她对不起这个孩子,她没有做到母亲的本份,以后不会了,她会学着做母亲,学着去教导孩子,万事都亲历亲为。 水梦擦去眼角的泪珠,轻道:“是了,主子,双晴夫子好几天不见了,也不知道去了哪。” 钱春嬷嬷猛的看向夏青,这一老一少的婢子应该是这夏青夫人最贴身的人了,她竟然没告诉她们这件事?显然是不相信这二人的。此时,听得夏青道:“我让双晴夫子去外面办点事,过个一二年才回来,你们不用担心她。” 水梦点点头。 廖嬷嬷轻叹了口气:“怎么这都要过年了才出去,一个人在外过年多可怜呐,也怪我这些日子身体不好,要不然给双晴夫子做二件新衣,过年那会穿着,也当是我们在身边。” 夏青淡淡一笑,目光微深:“是啊,她为什么要这样呢。” 钱春嬷嬷发现自己想错了,这夏青夫人不说出双晴的事,竟然是不想这二个奴婢担心。 “钱春嬷嬷,”夏青抱着孩子走到了她面前,衷心的道:“谢谢你。”说着,朝着嬷嬷施了一礼。 钱春嬷嬷一愣,这 夫人谢她做什么,她们可是有交易的。 夏青显然看穿了钱春嬷嬷在想什么,淡淡道:“这一礼,是一个母亲对您的感谢。对我来说,生命的重量,是任何东西都不能拿来交换和衡量的。” 钱春嬷嬷讪笑了下,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这辈子做的都是管教嬷嬷,教导大家闺秀特别是大家族的嫡长女时,从没让这些闺秀们拿下人们的生命当回事,这世上如果说最不缺什么,便是人,生命当然珍贵,但珍贵的也是贵胄。 三天的时间,雪已大部分融化,仅有的阴暗处堆雪点缀着这个世界。 大牛匆匆走进了夏青的房里,对着正与小公子玩耍的夏青道:“恩人,您猜得没错,有人去刺杀了燕双晴,幸亏我们去的及时。” 果然,夏青点点头,她原本也只是怀疑,毕竟没有什么证据,但凡这些大家族都不喜欢单独行动,总是喜欢找联盟的人,阮氏当初找的应辟方,如今封轩与顾相的联手,她便觉得双晴应该也会找个会庇佑又能双方得利的盟友,万一她失败了还能投靠:“一切都办妥了吗?” “放心,一切就续,应该很快就能知道了。” 夏青点点头。 大牛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又转过身来道:“恩人,日后那刺客定会再次刺杀燕双晴,我们……” 她知道大牛所指是不是要救燕双晴,夏青平静的道:“既然我们的事情已经办妥,她是死是活便与我们不再相干。” “是。”他以为那个奴字烙上燕双晴的额头时会是她的最终结局,却不想恩人还想用她引出那幕后的人。那天刺客下手之狠,绝不留一丝感情,这燕氏双晴怕是活不长了,不过这也是她自找的。 小山头又变回了从前,但与以前不同的是,现在变得活泼了些,一来是夏青与他的互 动多了,再有就是他多了个小伙伴——上官玉青,也就是那燕氏家族唯一的血脉,上官是孩子的母性,毕竟燕性在现在还是太过招摇了。 此时,二个小伙子正在相互坐在一起吃东西,钱春嬷嬷好几次要将玉青抱离,说什么主仆有别,但都被廖嬷嬷和水梦阻止,她们是真的将这孩子当做自己孩子般疼爱的。 夜,静寂无声。 小山头早已入睡,夏青也因为疲惫已然沉睡,而在被窝下面,应辟方的手却是紧握住了这一大一小的手,他望着帐顶,脑海里闪过的却是夏青的那句话“你的顾虑太多,你要做的事也太大,有时根本就顾不到旁人。就像小山头的事,你是这样那,他们是那样想,你顾得过来吗”“我相信你能保护我们,但这份保护对我们来说,却很被动。” 他有野心,她懂。 他的顾忌,她懂。 他的情意,她懂。 他爱着这个女人,却同时也不得不让好承担着因他而产生的危险,若是以往,他不用顾忌这么多,可现在,他们却是他想保护的家人。 这一夜,应辟方辗转难眠,在接回夏青时,他可以很理智的说出那样的话,如今,他却做不到让她独自去面对这些由他造成的问题。 小山头的身子已恢复的差不多,因有小朋友玩耍,整个人变得活泼了许多。 上官玉青虽然才二岁,却是个粘人的小子,一醒来就找小山头玩耍,整个王府就这二个小子,因此天天粘在一起,感情极好。 钱春嬷嬷由原先的拘谨,到最后确认这里的人对上官玉青确实是真心疼爱的。而对于夏青,她总是带了一定的戒备心理,看到她没有加害之心,也就放下戒备,安心养老了。 这天,阳光晴好,暖暖的照在院子上。 水梦在做着二个孩子的新衣服,边做边道 :“主子,你说那顾大小姐也真是不害躁,竟然三翻四次的勾搭王爷,这一次还想出在宫里偶遇,这大冬天的,听说还穿得坦胸露背,这模样,哪像是个大小姐啊。” “她一个相爷千金,怎么就想着来咱们府里做妾呢?”廖嬷嬷怎么也想不明白。 夏青正看着手中的纸条,听到她们这么说,只是笑笑,一会,她将纸撕碎放进了院子里那水中,很快,纸条中的墨汗遇水化开。 照顾着二个孩子的钱春嬷嬷余光一直注意着夏青手中的纸条,对水梦二人的话自然也是听在心中的。 “夫人,您就不着急吗?”水梦倒是挺着急的,现在王爷对夫人多好啊,既然好,夫人就得守住才行,可不能让别的女人夺了王爷的宠爱。 “王爷又不是好色之人,那顾大小姐虽然漂亮,但也不至于倾国倾城。”廖嬷嬷很是坚定的道:“而且那顾相一直在针对王爷,王爷哪可能收了他女儿?” 水梦听了,点点头:“有道理。” 钱春嬷嬷在一旁翻翻白眼,这二人的对话可真是幼稚,就算那顾相针对王爷,又怎么可能让女儿去勾引瑾王?相反,怕是顾相有意要和王爷结成亲家,至于做妾什么的,不是还有平妻的位置吗? 夏青没说什么,她的注意力一直在小上官身上,走到了上官玉青的身边,蹲下身关心的道:“玉青,你的眼晴怎么了?是进东西了吗?”只见玉青一直在贬着眼晴,而且眼白不停的往上翻。 钱春嬷嬷也忙蹲下来看,就听得小山头道:“玉青在学钱春嬷嬷翻白眼。” 水梦:“……” 廖嬷嬷:“……” 钱春嬷嬷:“……” 随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在了小山头身上。 廖嬷嬷激动的道:“小,小公子说话了,老奴第一次听到小公子说这么多的话。” 第149章 要过年了 水梦忙跑过去,激动的问道:“小公子,你方才说什么了?能再说一遍吗?” “好的。玉青在学钱春嬷嬷翻白眼。”说着,笑望着还在学翻白眼的上官玉青:“玉青,再翻几个。” 于是,仅差了一岁的上官玉青很听话的重新开始翻…… 这应该是很激动的场面,若按往常,廖嬷嬷肯定是哭得稀里哗拉,水梦也应该是哽咽,做为母亲的夏青则是紧紧抱着孩子,但在小山头一开口便是逗小上官翻白眼的情景之下,感人的场面没了。 所有的人:“……” 夏青目光湿润的笑看着孩子,从此以后,她绝不再缺席孩子的一切日常。 随着年关的到来,所有的人都忙碌了起来,不管是寻常百姓家,还是达官显贵,哪怕是宫庭,都一片喜气。 年,是一个大节,不管是哪个朝代哪个小国,都没有例外的。 这是夏青第一个和应辟方过的年。 自那天阮老夫人的刻意针对后,她便没再与阮氏的人用膳甚至见面,而这个年,免不了是一顿团圆饭,再次相遇是必然的。 出人意料的是,阮老夫人在见到夏青时,竟是一脸的和善,甚至还让亲自拿了红包给小山头。 阮氏和应母也各自给了小山头一个红包。 应母更是想抱过孩子在怀里,水梦见主子并没有反对,便将孩子给了应母抱。 自受到儿子的冷漠与阮老夫人的排斥后,应母这段时间可以说过得挺安静的,也不折腾了,更是用镯子讨好着夏青,对小山头,她原本就不讨厌,那会讨厌夏青,对这个孩子才不理不睬,只孩子实在长得喜人,像极了儿子小时候,这疼爱也是时间关系。 夏青的目光投向了紧跟在应母身后的陆姨娘身上,陆姨娘依然卑微,比起上一次的见面,这会她又憔悴了稍许,可 见在应母边上过得并不好。 已然成为应母贴身侍女的秋蛾则是感激的看着夏青,对于夏青曾经救过旧主的事,她是一直记在心头的,见小山头公子身体已好转,心里挺开心。 桌子上首自然是应母的位置,毕竟还没分家,不过应母向来以儿子为重,所以上首而坐的是应辟方,阮氏与应母分坐左右,夏青下侧,只不过这会阮氏母亲在,因此取代了夏青的位置,而小山头也有了他的座位,同时在的还有阮玉锦,大牛,廖嬷嬷。 这样的安排,应母眼底便流露出几分得意,她虽为应家主母,但从来没在阮氏的面前抬过头,窝囊不说,还被他们极为看不起,平常儿子也不在这边用膳,因此她向来只有下座的份,如今有儿子在旁,那阮氏二个人对她根本就不敢露半点的不敬。 这要相比之下,她突然觉得那夏青她虽然讨厌,可对她却是尊敬的,而且还极好,因此心里对夏青倒是亲近了几分。 对于夏青让大牛和廖嬷嬷同坐,阮氏脸色铁青不已,但在阮老夫人的示意下也不敢发作,只她向来自视甚高,这会要跟几个奴仆平坐,心中有气,更觉得本可餐的晚膳也变得食不下咽。 此时,侍卫进来禀报道:“王爷,老爷带着辟临公子回来了。” 说到儿子,陆锦姨险些就要冲出去,最终克制住,只翘首盼望着久未见面的孩子,很快,应啸天与应辟临便走了进来,众人已经起身相迎。 “父亲。”尽管身为王爷,但对父亲,应辟方行的却是大礼,可见在他心中对这位父亲的重视。 夏青此时已然知道这应家的老爷为何总是不在府里,只因应家的商号可以说遍布了大周的每一个集镇,应辟方当时会起兵,没有这位父亲的支撑又怎可能起义?军粮,军衣 的借给,都是这位应家神龙见头不见尾的老爷在背后供应的。 这种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她也是在大牛调查中发现的。 一翻行礼,上座的人已换了应啸天。 丈夫一回来,应母的神情又得意了许多,只因阮老夫人突然朝着她笑着示好了下。 应天啸是个天生的交际人,本来长得略微严肃的面庞在对上阮老夫人时顿时笑得亲近,对着阮氏也颇为慈爱,在对上夏青时,则是点了点头,不过,他却抱过了小山头坐在膝上用膳,可见对小山头的喜欢。 因为这个举动,阮氏本笑着的脸又冷了几分。 一家子用膳,表面看着还真是和乐融融。 察觉到一道目光从进门就落在她身上,夏青望向尾坐的应辟临,这个年一过就七岁的孩子,小辟临又长高了许多,模样与应辟方越来越像,不过他的轮廓跟陆氏更像些,显得柔和,不若应辟方那般带着一丝锋芒。这会,他的脸上流露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应该有的稳重,见夏青突然望向自己,慌忙低下头。 而对于一直看着他,渴望得到儿子一眼的母亲,应辟临则像是不知道般。 “辟方啊,你现在就这一个孩子,这个孩子虽然长得喜人,可毕竟身份低了些。”应天啸突然说道。 应辟方看向父亲,看到父亲眼底带着对他许些的不满。 “下一年,我希望能抱到你和王妃生的孩子,那才是我真正的孙子,我应家的嫡子。”应天啸将小山头给了一旁的侍女,水梦忙去抱过来。 阮诗颜得意的看了眼夏青,却听得应辟方道:“父亲,小山头是嫡长子,这您是知道的,待我给孩子取了名后,会便请圣上拟指赐封。” “你说什么?”应天啸拧眉。 阮氏与阮老夫人同时几乎是同时脸色一沉,夏青也是颇为意外 的看着应辟方,毕竟赐封后,孩子就会成为世子,名号的继承人,一旦赐封,哪怕阮氏生了孩子,这名号也是拿不去了。 “父亲,当年我娶夏青时,您在爷爷临终前也是极力赞成的,尽管后来我纳了阮氏,但众所周知夏青的身份,禹县的百姓知道,军中的人也知道,您让我那般做,如何服众?” “这跟服不服众有什么关系?再说,那时你是什么身份?现在你又是什么身份?”应天啸震怒:“你拿一个其母身份低贱的孩子去皇帝面前赐封,皇帝如何想你?群臣如何想你?” “这点,不用爹来愁心。” “你?”应天啸拍案而起。 所有的人都慌张的站了起来。 应天啸此时冷厉的看向夏青,这女子低垂着头,一副恭顺的样子,对这个儿媳妇,他没有过多的关注,尽管当初他是同意的,但那时辟方的身份不同,此刻,他也不是非说府里的长子必须出自阮氏肚里,他更看重的是世家的身份,那样出生的孩子至少不会再让他们说成是商人之子。 “父亲,这些事情日后再说吧,您知道当务之急是什么。”应辟方脸色凝重的看向应天啸。 阮老夫人突然接口:“当务之急,自然是王府的开枝散叶了,应老爷,大夫说了,我这女儿的身子可结实着,可若王爷一直不来她房里,自然怀不上的。” 见母亲说得这般直白,阮氏一陈脸红,但也满脸期盼的看着应老爷,一脸贤得的道:“王爷宠爱夏青妹妹,那是妹妹身上有王爷喜欢的东西,就连王爷的俸禄由夏青妹妹管理,儿媳也别无它想,只想着老来有个孩子能傍身。” “你说什么?”应天啸再次震怒,看着应辟方:“你就这么纵宠这个女人?”他震怒的并不是那钱被夏青管去,毕竟那点钱 在他一个商人眼中不算什么,而是儿子对这个女人的喜爱。 辟方不是最为厌恶这个女人吗?什么时候竟然喜欢上了她? 自辟方生下来,他便没有让应母教育过他,请的也都是饱读诗书的圣人,有时他更是亲自教导,特别是在感情上,他教他冷静,漠然,理智,绝不会情感用事,该牺牲时更要果断的选择,更不允许他为了一个女人痴迷,哪怕是暂时的也不允许。更何况这个女人长相如此一般,这样的喜欢还真让他忧愁。 应辟方冷望着这对搬弄是非的阮氏母女。 “公公息怒,王爷喜欢夏青妹妹,那是妹妹身上有优点,得到王爷喜欢也是人之常情。”阮诗颜自然看到应辟方的警告了,但她却更是装出一脸的贤慧。 应天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阮氏:“身为王妃,贤得是好事,但你太过善良和软弱了。竟然让一名侍妾爬到了头上来。” “侍妾?”阮老夫人冷笑:“原来亲家还不知道啊,这夏青虽被喊着夫人的名号,可在在府上那是王爷的平妻啊,与王妃平起平坐,从来不请安不说,更是时时爬到王妃头上撒野。” “够了。”应辟方喝道。 这一声喝喊,让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应辟方看向应父:“父亲,你回来是只吃一餐团圆饭的,儿子只想好好和父亲聚聚,父亲从孩儿十岁起就常年在外,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一次,非得在这些小事上计较吗?” “小事?” “儿子会宠爱夏青,是喜欢她身上的安静和乖巧,二来是她的大度,任王妃说了这么多,父亲就这般训斥她,她可有说什么?” 这个倒确实没有,应天啸看着夏青那张微垂着眸的脸,乖巧吗?倒也可以这么说,至于大度?确实,要是一般的女子早就吵起来了,算是识体了。 第150章 应父之怒 “反倒是王妃,明明知道父亲回来一次不易,竟然还拿这些事来烦父亲,若不是你平常就是这般不依不饶的,本王哪会故意冷冷你?可不想,你竟然又开始无端生事,罚你闭门思过一个月。”应辟方严厉的道。 局面瞬间反转。 “什,什么?”阮诗颜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忙看向阮母。 阮老夫人冷笑:“老身倒要问问王爷,王妃是哪里做错了?” 应辟方竟道:“王妃没有做错。”甚至,他还无限宠溺的看了眼阮氏,随即冷厉道:“可自从老夫人来了后,她便恃母而娇,王妃的大度全然不见,还跟个孩子似的对夏青大动干戈。老夫人宠爱王妃这是好事,可也别忘了王妃现在的身份不止是您女儿,更是瑾王妃。您不能因为本王新收了二名侧妃,又见夏青生了长子,而心疼王妃就这般任她胡闹吧?” 这身份一变,成为了母亲宠溺女儿,女儿又因母亲在而撒娇,听起来的味儿就不是方才那么一回事了。 果然,应天啸轻咳了声。 “我……公公,儿媳不是……”阮氏想辩解,不想应天啸道:“好了,都吃饭吧,这菜都凉了。”显然已经不想再管了。 阮老夫人眼氏闪过一丝阴沉,但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开口说些什么了。 至始至终,夏青只是沉默着,这会听到应天啸这般说,便拿起筷子用膳,同时,看了应辟方一眼,见后者也正看着他。 她便朝着他淡淡一笑。 服侍在一旁的钱春嬷嬷将这一切看在眼底,讶异夏青的不反抗,也讶异这冷面王爷宠妾贬妻的维护,这要放在燕氏大家族,绝对不可能的事。 这个大年夜,是应辟方父子在书房过的年。 而在竹园里,则是大家都开心的在放着鞭炮,特别是二个孩子,小上官 的尖叫声不停,胆小之余又要去玩,被钱春嬷嬷抱得死死的。 小山头安静的站在远处看着水梦点鞭炮,那双亮得如同星辰的黑眸也闪着跃跃欲试的光亮。 而对于方才餐桌上的事,好像没有发生过般。 “想玩吗?”夏青走到他身边,蹲下身问他。 “娘亲也想吗?”小山头反问。 自那天冒出一句来后,小山头说话的生涯陆续的开始了,而且是连句,甚至还会举一反三,在外人看来还真以为小山头已经七八岁了呢。 “想。”夏青朝着儿子一笑,拉着他便拿了许些的鞭炮来放,还朝着小上官招招手。 小上官扭动着小身子就要从钱春嬷嬷的手上下来,钱春嬷嬷没法,只得随着他了。 廖嬷嬷见状,对着钱春嬷嬷道:“主子她们都在玩,咱们也玩吧。” “主仆有别。”钱春嬷嬷说。 “你总这么见外,没见水梦放得这般开心吗?咱们虽是主仆,但更是家人啊。”廖嬷嬷笑说:“这世上,咱们可是相依为命的。” 说得倒是动听,不过钱春嬷嬷有一事挺好奇的,这夏青夫人应该是颇为厉害的人,怎么方才……一般的女子见主母那般样子,还不回嘴为自己辩解?再说封爷又对她这么好,更是要用这样的机会扳倒阮氏才是,“咱们夫人受到这样的委屈,你们都不抱屈吗?” “有什么好抱屈的,”廖嬷嬷看着夏青玩得开心,她也开心的说道:“主子说了,应老爷府里住不了几天,不用理他。” 钱春嬷嬷:“……”所以,她们方才才这般安静吗?不不,这样对一家之主,真的好吗?要是被王爷知道了,怕是…… 另一边,小山头囧囧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母亲不是来陪他玩的吗?怎么自己玩得这么开心,不过,他很少看到娘笑, 他也很开心。 夏青确实很开心,她边点好炮竹给小山头,自己也拿起一根来玩,玩得开心处,还会像个孩子般拍拍手。 “玩得这么开心,也不等我?”应辟方的声音传来时就见他已大步走了进来。 远远的,就看到这一家子人玩得很是开心,看到鞭炮,应辟方突然觉得手痒,也想玩一把了。 “王爷不同父亲一同守岁吗?”夏青没料到他会这么早过来,或许今晚,他应该去阮氏那边才是。 “你可在为餐桌上的事生气?”见到夏青的笑容,他知道她没有,不过还是问了句,不问心里总是不舒服,一问出来,果然,舒爽极了。 夏青摇摇头:“不气。” “父亲在府里住不了几天,不用理他,他想说什么,就让他说吧。”说着,应辟方也拿过几颗鞭炮,童心未眠的放起来。 在旁看着王爷反应的钱春嬷嬷:“……”她料不到当今还有做儿子的人会让自己的侍妾这样去对待父亲,这要放在燕府,那侍妾早就去请罪了。 廖嬷嬷也拿了几根鞭炮放起来,见钱春嬷嬷傻呼呼站着,拉着她过来就说:“咱们这把岁数,已经没几个年可过了,你就别再拘束了。”说着,拿了一把的鞭炮塞到她手里:“我点,你来放。” 钱春嬷嬷身子一僵,但也不知怎么的,那向来阴沉的心竟然也有点冲动想放一把了。 当所有人玩得尽兴时,已是半夜了。 二个孩子已经睡了,廖钱二位嬷嬷年事已高也安置去了,夏青也没让水梦在旁服侍。 她和应辟方二人静静的在院子中守岁。 “王爷不去王妃那边吗?”夏青轻问。 “你希望我去?” “不希望。” 应辟方:“……” 她既然选择回来,为什么要希望自己的男人去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若这个 男人不在乎她,她自然也无须在意,可如果这个男人愿意被她抓着,她便要紧抓着不放,夏青轻轻一笑,“我还没谢王爷今晚为我说话呢。” 应辟方将她拥在了怀里,下鄂轻抵在她的发上,却是什么话也没说。 “王爷,有心事。” “父亲让我想办法娶了媛媛公主。” 夏青抬头:“这个媛媛公主有什么好?为什么你和瑞王都要娶了她?”从大牛拿回来的消息来看,瑞王也是在做准备的,甚至其余剩下的几个大家族都有人在做小动作。 她的第一反应竟然问这个,而不是阻止他娶媛媛公主,应辟方说不出心里是股什么感觉,想来他在她心中虽有了份量,却还不至于重要到放第一的位置,极度失落,却也道:“听说过祭祀这个称呼吗?” 祭祀?夏青愣了下,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几位得道高僧围着一名少女在念念有词着,她想看清,可实在模糊。 应辟方并没有注意到夏青的发愣,说:“每个朝代只有祭祀,以观视天意,负责与上天沟通,那时便流传着一句话‘得祭祀者,得天下’,四百年前,存在了上千年的殷氏祭祀家族一夜之间被屠杀,只有几个人逃出。而这个媛媛公主便是这祭祀殷氏一族的血脉,得到了她,便得到了上天沟通的机会。” 屠杀?夏青喃喃着,和尚的画面消失,不知为什么突然感觉空气有了腥血的味道,画面中也隐隐出现了血迹,她想努力看清,却只听到一片哭喊声。 “夏青?”应辟方查觉到了夏青的不对劲。 夏青回神,忙笑说:“这人还能与上天沟通吗?” “毕竟消失在世人眼中四百年,再者,他们向来是神圣的存在,百姓将他们神话也是极有可能的。”鬼神之论,他并不相信 。 夏青轻哦了声,目光微动:“王爷真的要去娶那媛媛公主吗?”说着,一脸的在意。 “你在吃醋吗?”应辟方心中微讶,心中有丝雀跃,只面上也不表露,娶一个女人对他来说是件容易的事,但夏青的感受,他没办法不顾。 “吃醋有什么不对吗?”夏青略微不满:“得祭祀者,得天下,看来王爷是非要娶她不可了。” 应辟方轻拥过了她,这个问题,他确实回答不上来。 夏青垂下了眼帘,淡淡一笑。 这个年,阮氏过得并不好。 阮老夫的怒气爆发了,阮氏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这个母亲,因此这会唯唯嚅嚅的站在边上不敢作声。 “夏青必须除去。”阮老夫人怒道,原本想着这夏氏应该不会太受宠,可没想到到现在这王爷还对她宠爱有加。 “怎,怎么除啊?”阮氏惧怕的看着母亲。 阮氏横眉怒瞪着这个不成气的女儿:“我怎么训练出了你这样的女儿?简直丢我的脸。” 也就在这时,阮玉锦走了进来:“母亲,没有方鹤与瑛姑的下落,他们像是突然间在人间消失了般。” “这不可能。”阮老夫人再沉稳的性子此刻也急了,这方鹤和瑛姑二人可是炼药高手,没有她们,她一时半会上哪去拿需要的药物。 “娘,他们会不会背叛了……”阮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阮老夫人瞪眼给咽了回去,阮老夫人道:“他们都是燕家的死士,没有亲人,也没地方可去。” “看现场的样子,也不像是有打斗的痕迹,应该没有被人发现。”阮玉锦道。 正此时,一名侍卫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些小玩具和小衣裳,禀道:“大公子,这些都是在瑛姑和方鹤屋里柜子底下发现的,藏得非常隐秘,若不是属下等拆了那些箱子,还不会发现。” 第151章 稚子拜师 “小孩子的东西?”阮诗颜满脸古怪:“他们藏小孩子的东西做什么?还藏得这么好。” 阮老夫人的脸色可说非常的可怕。听得阮玉锦道:“唯一的解释,便是二人有了私情,而且瑛姑可能还怀了孩子,这会二人逃走了。” 方鹤自然是活着,而且和他的家人活得好好的,而且还是生活在京城一处贵胄的府邸中当着差,自然这差还是夏青给找的,至于这位贵胄是谁? 周志才这会才知道后门的作用是什么,那便是迎接瑾王的夏青夫人的,让他不爽的是,这夏青夫人进后门就像是进自己家一样,所以,只要有人敲门,他是绝对不开的,可没想到那个莽汉大牛,直接飞进来就开了门。 就像现在。 周志才真的是很讨厌这个夏青夫人,上次明明是帮了瑾王的忙,可不想他根本就没受瑾王的重视,偶一二次被召见,还是修书改别字,他满腔的才学,根本就用不上。 见夏青夫人走进来了,周志才正想尖酸刻薄几句,就见一个长得粉壮玉啄的小子突然走到他面前,对着他做了个辑,奶声奶气的道:“学生小山头,见过周夫子。” 周志才一愣,学生?夫子?什么意思? “这是小儿,我想请周大人做他的夫子。”夏青笑说道。 也就是说这个小人儿就是瑾王的长子吗?这模样,一看就让他喜欢,不过,周志才脸一沉,哼:“本大人从不收徒。” 夏青淡淡一笑,朝着周志才施了个礼:“以后小儿就有劳大人了。我去找一下方鹤。”说着,朝着院子走去。 大牛拍了拍周志才瘦小的肩膀:“有劳周大人了。”也跟着夏青进去。 留下水梦在边上窃笑。 周志才气得几乎头顶冒烟,大骂:“不要脸的女人,还知道不知道什么是操守啊? 一个妇人家,时不时出入朝中大臣的府邸,就不怕被人看笑话吗?败坏风德,漠礼纲纪,简直……” “大人每次都是在夫人走远了后才说,不累吗?”水梦摇摇头:“大人,您在哪里给小公子授课呀?” 周志才:“……” 能与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孩子在一起,方鹤在忌惮着夏青之余,也是感激着她的,要是被阮老夫人知道他一个炼药的死士不仅有了女人还生了孩子,怕这会早已被杀了,因此,夏青要他炼的药,他只要会的都会答应。 “药粉变绿色了?”方鹤看着大牛手中原本应该是白色的粉药在这个时候变成了绿色,便道:“那说明那种药粉定是在空气中相触了。” 大牛冷笑:“果然是她们搞的鬼。”上次恩人让他去跟着双晴,并不是去救她,而是将做为引子的药粉撒在那些黑衣人上面,同一样,他将会与引子药粉起反应的另一种药粉放在影卫身上,分别让他们暗藏在阮老夫人和瑾王妃的房里,没想到阮老夫人那边的暗卫手中的药粉起了反应,也就是说,这阮老夫人与那刺杀双晴的刺客有过接触。 那阮老夫人绝对想不到,恩人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夏青神情平静,目光却透着森冷之意,此时,方鹤将一些新炼的药粉拿了出来道:“夫人,这是按您的吩咐新炼制的药粉。” “辛苦了。”夏青对着方鹤一笑。 方鹤忙道:“这是属下的份内之事。” 当夏青回到王府时,见到王府外立着一顶精致的轿子,一看便知道王府里应该是来了贵客了。 “是顾相的大小姐。”门卫恭敬的禀道。 “顾大小姐?”水梦喃喃:“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外面又有那么多的流言蜚语,怎么好意思到王府来玩?” 夏青朝着竹园走去,才 走近,便听到一些争吵声,她拧了拧眉。 “嬷嬷?”水梦惊呼了声,只见廖钱二位嬷嬷此刻更跪在地上,而小上官则躲在她们身后,她们的面前站着阮着与一名长相妍丽却满脸娇蛮的女子,而在阮氏的身后,竟还带了二名佩剑的侍卫。 阮氏也看到了夏青,满脸带笑的走了过来:“夏青妹妹回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夏青看着阮氏,自然是看到了阮氏眼中的那点得意,还有那二侍卫,这阮氏估计是来发难的。 “你的奴婢顶撞我了。”长相妍丽的女子一身傲慢的道。 “主子,是玉青不小心玩耍时撞到了顾大小姐。”廖嬷嬷忙说:“不想顾大小姐竟然踢孩子,钱春嬷嬷一时心急才顶撞的。” 夏青直视着这位顾相红,她见过她二次,一次是在首饰店,另一次则是在宫里,不管是哪一次,她都是傲慢和自负的,她为什么来王府不说,好端端的会进竹园,绝对跟阮氏有关:“玉青不足二周岁,就算撞到了顾小姐,又有什么样的力道?顾大小姐有必要跟一个孩子计较吗?” 顾相红冷哼一声,她倒没好好打量过这个毫不起眼的侍妾,如今一打量,也就如此,这瑾王这般俊美的男人怎么就会宠上这种女人呢?还有这阮氏,在争宠上竟然还输了,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有种想将这夏青踩在脚底下的想法,这种低贱身份的女子怎配得到王爷的宠爱?就该有个人能收拾得了她才好。 “他弄脏我的衣裳了,你知道这衣裳值多少钱吗?这可是当今的贵妃娘娘亲赐下来的云蚕丝做的。”顾相红指指身上这件粉色衣裳,娇蛮的大小姐本色在脸上一览无遗。 所谓的脏,也只是衣裳上有了泥渍而已,想来方才小上官应该是在玩泥巴,等干了,这 泥巴也会脱落:“脏了我可以让人给顾大小姐洗干净了。现在,我的二个下人都已经跪在顾小姐在前了,还望顾小姐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她们吧。” 夏青轻轻淡淡的道,表情亲和。 “洗?你以为这件衣裳只是用清水洗一下就行了吗?这云蚕线可碰不得水,一碰就缩了,它必须用极北之地的冰水清洗才能洗。不识货的东西。”顾相红冷声道:“你让我怎么饶?” 这顾大小姐的脾气,阮氏在心中叫好,果然,今天叫她来是叫对了,她只不过是在她面前流露了丁点的委屈,她就非要去这个竹园看一看,她本想着让侍女故意使个拌,没想到那下人的孙子竟然跑了出来,还好巧不巧的撞在了顾大小姐身上,更没想到这顾大小姐还穿了件什么云蚕丝做的衣裳来显摆。 “那要怎么做,顾大小姐才会饶了她们?”夏青依然温和的笑着。 顾大小姐挑高眉,一副仁慈的道:“各打五十大板吧,至于那孩子,饿他个二天就行了。” 五十大板?以廖,钱二位嬷嬷的年纪,这五十大板下去,就算捱住了也会落下病根,而小上官才多大,别说饿个二天,就是一顿,对一个不满二周的孩子来说也会哭出个毛病来。 廖钱二嬷嬷身子一颤,廖嬷嬷心中暗恼自己竟然又给主子添了麻烦,而钱春嬷嬷则是惧怕,要是自己有个三长二短,那燕家的小主子怎么办?夏青夫人会善待他吗? “顾小姐这个处罚方法未免过重了吧?既然这云蚕丝是贵妃娘娘所赐,想来宫里应该还是有这布料的,我让王爷向贵妃讨要一匹……” “够了。”顾相红截断了夏青的话,鄙夷的看着她:“天底下这云蚕丝就这一匹,当年还因为是我爹爹有功,贵妃娘娘才给了这般珍贵的 一匹,真是没见过世面。再者,你一小小的侍妾,竟然对王爷提这样那样的要求,真不知分寸。” 水梦听得气得胸口起伏不定,也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了,开口道:“我家主子是王爷的夫人,向王爷开口什么这不应该吗?而顾小姐,却是一个还未出阁的闺女,竟在咱们的王府里这般趾高气扬,也不知道凭的是什么,奴婢倒还真长见识了。” 夏青会讲那些话,是并不想再多生枝节,毕竟顾相的千金,就单这身份一旦扯上点什么,闹大了对她而言只有麻烦,可没想到向来稳重的水梦竟然给气得站了出来,看来这事她不迎上去是解决不了什么了。 “你,你说什么?真是没有规矩的丫头。”自生小来,顾相红就是呵护着,被宠着,谁不是迁就着她,没想到就进了个瑾王府而已,反受了丫头的气,这口气她自然忍不下:“来人,给我掌嘴。” 她出来,也就带了一个贴身丫头,这丫头见自家姑娘在别人家的府中也当是自个家的,这怎生妥当,怕要出大事,正要阻止,可突然间,竟然从竹林里窜出了好些侍卫,朝着顾相红恭敬的说了声:“是。”就要去抓水梦。 顾相红愣了下,这些侍卫……随即,她便以为是阮氏的人。 阮氏却惊讶,这顾大小姐什么时候带了兵进来的?王府戒备森严,怎么可能给她带兵进来?不过,这也与她无关,她虽对眼前这一幕叫好,但心里也讽笑,这顾相红跟王爷八字还没一撇,就当自己是王府的女主人般,实在愚蠢。随即,她拧眉,只因那些去抓水梦的侍卫被大牛给挡住。 大牛是什么人?原本就懂功夫,如今被应辟方的贴身影卫调教,这功夫早已不是寻常人能敌的,因此二三下就将这些侍卫给摆平了。 第152章 发狠之事 夏青眼中的温和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森冷,为什么竹林里会有侍卫? 顾相红带来的?就这样被骄宠惯了的大小姐,可能吗? 顾相红微张了唇,怒道:“你,你竟然还反抗?瑾王妃,这贱人果然如你所说,竟然是这般猖狂。” 阮氏满脸委屈:“可不,我本以为她只是对我如此,没想到对顾大小姐你,也是这般不敬,她这根本就是没将你放在眼里啊。” 竹园的人都怒瞪着这阮氏。 顾相红娇蛮的性子一起,又听到阮氏这般说,想到自己喜爱的男人竟然宠着这样一个平庸的女子,突然抽出一侍卫腰中的剑指向大牛道:“大胆贱奴,你敢对我动手吗?你敢吗?” 大牛看向夏青,夏青点点头。 可也就在这时,一直躲在钱春嬷嬷后面刚学着步的小上官蹒跚的跑过来对着顾相红踢了一下,他平常连步都走不稳,如今这一跑竟然没跌倒,可毕竟人小,另一只脚没稳住,也没踢着,只在那云蚕丝做的裙上用小脚划了一下,留下了一个泥脚印,之后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玉青?”钱春嬷嬷惊呼,就要跑过来抱走孩子。 不想那顾相红原本就因这里不尽她意已是气恼至极,二话不说拿着剑就对准了小上官刺去。 没有人料到顾相红会对着一个小孩子动剑,毕竟那是一个不满二周的孩子,顾相红多大?再狠的人,最多也就是打打骂骂了事。 阮氏也惊呆了,差点尖叫。 大牛与夏青的身边围着侍卫,虽然这些人不敌大牛,但要大牛赶过来相救根本是来不及的。 周围暗影的注意力都在他们所要保护的夏青和小公子身上,根本无暇去顾另一个不相识的孩子。 “玉青”钱春嬷嬷惨叫一声,起身就朝小上官扑了过去,她是宁可自己被刺死 ,也绝不能让燕家唯一的血脉受到半点伤害的。 然而,预期的痛楚并没有来,钱春嬷嬷全身颤抖着,好半响才确定那剑没有落下,以为自己和小玉青是逃过了这一劫,却不想看到有血落在了地上,一滴,二滴,三滴…… 钱春嬷嬷这才感觉到了身上的重量,好像有人抱住了她,缓缓抬头,却看到廖嬷嬷护住了自己。 “廖,廖嬷嬷?” 廖嬷嬷笑了笑,只这笑无比惨淡:“你们没事就好,你们是主子和小公子的恩人……”还没说完,猛的吐出一口鲜血来。 “廖嬷嬷?”钱春嬷嬷忙抱住廖嬷嬷滑下的身体,不敢置信这个老奴竟然会为她档下了一剑,她们有那么熟吗? 望着朝她跑过来的主子,小公子,水梦,大牛,廖嬷嬷想告诉这些关心她、她所珍爱的家人没事,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叫大夫,快去叫大夫。”夏青平静的面孔不再,声音也带了丝惊慌。 回过神来的水梦慌忙离开。 顾相红也惊的松了手,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手,再看着插进了廖嬷嬷后背的剑,看着所有人都朝着这个嬷嬷奔去,又看到那夏青脸上的惊慌时,便知道自己肯定是闯祸了,慌张的转身便跑。 可不想被大牛拦住。 顾相红的贴身侍婢想悄悄逃走,大牛的一把利剑已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那些侍卫也被暗影叫来的侍卫制住。 阮氏一手捂住嘴,她没想到带顾相红来竹园,竟闹出了人命,她若刺的人是那什么钱春嬷嬷倒也算了,可不想刺到的人竟然是廖嬷嬷,这廖氏虽然是个奴婢,但在应家,特别是在王爷和应家老爷心中还是有地位的,毕竟大年夜应家老爷看到她坐在席上也没说什么。 大夫来了,不止一个。 廖嬷嬷被侍卫抬进了屋里。 所有人都焦急 的等在外面。 夏青想坐着,可坐不住,她向来平稳,可想到里面的嬷嬷,她心中就是焦急,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她早已将嬷嬷当家人,甚至嬷嬷在她心中是一个母亲的角色,她从小就没有父母,虽然有爷爷,有叔婶,可毕竟没有贴身的嘘寒问暖,嬷嬷不同,她给她做饭,给她烧菜,她给她做衣服,在外人而言,她做着一个奴婢该做的本份,但对她而言,她需要的不是奴婢…… 大夫从里屋走了出来,夏青忙迎了上去:“大夫,嬷嬷她……” “老夫已经尽力了。” “什么?”夏青愣了下。 “那剑刺骨破膛而出,哪怕是华佗在世,也无济于事,剑如果不拔出来,她应该还能撑几个时辰,如果拔出来,最多半个时辰。”大夫沉重的说:“但老嬷嬷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拔剑,她似乎有很多话想跟你们说。” 夏青愣着。 “嬷嬷……”水梦惨白着脸,跌坐在地上。 阮氏挑了下眉,暗附:这廖氏虽然在应家做了一辈子的奴婢,但死了就死了,给厚葬就行,有必要搞得像死了亲人似的?真是做作。不过,她还不想走,就先看着戏吧。 “大夫,真的没救了吗?”钱春嬷嬷道不明心中的情感,想到那廖氏方才说的那句话,她觉得她对小公子有恩,所以才挺身为她挡了一剑,她这是在报恩吗?她可是与夏青夫人有了交易才这样做的,根本就无须她来报什么恩。 老大夫摇摇头:“回天无力啊。” “主子?”水梦早已泪流满面,她看向夏青,看到主子眼中那满满的哀伤:“主子……” “夫人,嬷嬷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你们快进去吧,如果您还有话跟嬷嬷说,也快说吧。”大夫轻叹气,尽管看多了生死病死,但人的逝去,总是让人伤感的:“我 已给她敷了止痛的药,她到死前都是感觉不到痛楚的。” 夏青一步一步的进屋,每一步,都像是有着千金重般,进了屋,她看到了廖嬷嬷,毫无血色的脸,破膛而出的剑,因为剑,她无法躺下,而是坐直着,竹园里没有多余的丫头,所以由侍卫扶着她。 所有人都走了进来。 除了被押着的顾相红,阮氏想要进来,却被大牛档在外面。 “你?”阮氏想骂,却在看到大牛阴霾的目光时住了口,这个什么大牛,长得高大魁梧,功夫又不弱,还有那脸满脸狰狞,看起来十分可怕,她还真不敢多说什么。 见到夏青等人进来,廖嬷嬷就像往常那般微微一笑:“主,主子,来” 夏青走近,坐在床沿,握过了嬷嬷有些凉的手,轻轻道了声:“嬷嬷……” “老奴让主子伤心了。”嬷嬷慈爱的看着夏青,她是一点点看着主子成长起来的,这么坚强的一个主子,她极少在她眼底看到哀伤,如今她的眼底却是满满的悲伤。 “嬷嬷,别走。” “傻孩子,这人哪能不走呢?以前,老奴活着一直是依附着别人而活,可自从跟了主子,才知道原来人也可以为自己而活,主子,您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嬷嬷……”夏青想说些什么,可望进廖嬷嬷那祈求的目光,她只得制住心中想说的话,点点头,悲伤的道:“我会的。” “主子,您就是太沉默了,主子虽然活得精彩,可这女人啊,还是要软一些才好的,该依附时就该依附。啊?” 夏青点点头。 廖嬷嬷一笑:“每次主子点头,老奴就知道主子一定会这样去做的。我的主子,可是多好的孩子啊,她从不让人操心,对身边的人也好。” “嬷嬷……” “你一定要和王爷好好的过日子,王爷现在对主 子挺好的。人活一世,不就是成家立业吗?不就是过好日子吗?那时,主子选择回来,老奴虽然心里对王爷有怨言,可还是高兴的。” 夏青再次点点头。 “主子,老奴为主子做了二件春衣,三件夏衣,还给小公子做了新衣,都放在老奴的柜子下面,还有,老奴总觉得主子的孩子不会就只有这么一个的,所以偷偷的也做了好多孩子的衣服……” 夏青嘴唇微颤。 “老奴没有家人,也没有子嗣,在老奴心里,就是把主子当做女儿了,把小公子当做了孙子的,总希望主子能再多添几个孩子让家里热闹些。” “只要嬷嬷好起来,嬷嬷想要生几个,我就生几个。” 廖嬷嬷笑了,眼角带着泪意,点点头:“老奴一定会好起来的,老奴还想替主子把小公子养大呢,还有主子以后生下来的孩子,老奴都想尽一份力。” 水梦已泣不成声。 钱春嬷嬷惊讶的听着,这个廖嬷嬷对夏青夫人竟然有这般深的感情?这些话听着哪像主朴啊,燕氏对她有恩,但同时与她也只是主朴,她感恩才想着扶养着燕家的小公子,至于要得到别的什么感情,那根本是痴人说梦。 “主子,别去报仇,会为您惹来祸事的。” “嬷嬷?” 廖嬷嬷握紧了夏青的手:“答应我,不管有多痛苦,也不要去报仇。好吗?” “嬷嬷……” “答应我,主子,答应我……” 望进嬷嬷带着祈求的眼底,感受着她越来越凉的手,夏青嘴唇轻动,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主子,老奴不想你出事,所以,答应老奴,不管多痛苦,也不要去报仇,好吗?” 半响,夏青点头。 廖嬷嬷心里一松,不想猛的咳了几声,血丝顺着嘴角溢了出来,先是一点点,接着竟是越来越多,怎么也停不住。 第153章 临终遗言 夏青慌得拿出绢帕擦试,可怎么也擦不干净,她哽咽:“别流了,别流了,求求你别流了。” “嬷嬷没事。”廖嬷嬷安慰着她,她又看向水梦。 水梦忙过来:“嬷嬷……” “以后主子就托付给你一个人了。你可要连我的那份一起尽心尽力的照顾好主子啊。”廖嬷嬷的声音已很微弱。 水梦落泪点头,泣不成声:“我知道,我会照顾好主子和小公子,绝不会让她们受到别的人的欺凌。” “你哪有那本事,”廖嬷嬷牵强一笑,这个时候了还打趣道:“只要你照顾好主子和小公子的起居,我就能安心了。” 钱春嬷嬷没有想到廖嬷嬷这个时候会突然看向她,心过去:“廖嬷嬷,你有什么想跟我说吗?” “钱春嬷嬷,你不要有负担,你是小公子的恩人,小公子的命是你救回来的,小公子就像是老奴的亲孙子,如今老奴能为你救下你的孙子,心里可高兴着。”廖嬷嬷的声音越来越弱,到最后几不可闻。 钱春嬷嬷一怔,见她的嘴唇还在说些什么,她忙俯耳去听,只听见她断断续续的说:“主子身边就你一个老嬷嬷了,很多事她还不懂,你能,能……” 到现在了,这个人竟然还在为夏青夫人担忧?钱春嬷嬷心里复杂,但见她眼底那份祈求,她点点头:“你放心去吧,只要老奴在一天,一定会尽心尽力的帮衬着夫人的。” 廖嬷嬷的目光又望向夏青,却看见主子在哭,一颗颗的泪,沉默的,平静的,压抑的,她抬起手,想叫她不哭,只是没有了声音,视线也逐渐的昏暗,伸出的手缓缓的落下。 “嬷嬷,嬷嬷”水梦痛喊,摇着廖嬷嬷的身子:“嬷嬷,嬷嬷……” 廖嬷嬷没再说一句话,也没再睁眼,水梦看向大夫,哭喊道: “大夫,你不是说嬷嬷能坚持上几个时辰吗?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她……” 大夫轻轻一叹,摇摇头。 “嬷嬷”水梦哭喊出声。 在外面的阮氏和顾相红相视了一眼,一陈心惊。 大牛看向屋内,目光黯然,转眼冷厉的望着眼前这二个女人。 夏青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坐在床沿,拿出干净的帕子静静的给廖嬷嬷擦去嘴角的血,廖嬷嬷是她来应家后对她最好的人,最关心她的人,尽管水梦也好,可她是长辈,那种温暖不一样,那种感受也不同。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青才用沙哑的声音道:“别哭了,水梦,去布置灵堂吧,我要给嬷嬷送衷。” “是。” 送衷?钱春嬷嬷听着微讶,若是情感深厚,无可厚非,可是布置灵堂,这般光明正大?她毕竟只是王爷的夫人,为了一个下人而在王府内设灵堂守灵,这…… “夫人,”大夫走过来:“这把剑?” “这个时候若拔出剑来,嬷嬷会疼吗?”夏青看着嬷嬷苍白的脸,白了些,可看着就像是睡着了般而已。 “不会。” 夏青点点头,手握上剑柄,闭目,用力拔了出来,之后目光便落在挂满了血的剑锋处。 大夫一愣,他以为这位夫人应该是让侍卫拔出来,却不想是自己上前拔了出来。 夫人想做什么?钱春嬷嬷看着夏青眼底越聚越多的哀伤,还有那一丁点的血丝,她原先觉得这夫人的长相总觉得有些哪里不一样,但并没有细看,如此细细打量才发现夏青夫人的眼晴竟然很黑,人的眼晴都是黑色的,可夫人的黑与别人的不一样,似乎还多了那么一点,就是这一点让她的眼晴看起来……如今周围都因太过悲伤而布满了血丝,使得这双平静到沉默的黑眸多了几分嗜血的杀戮。 “夫 人?”钱春嬷嬷轻喊了声。 夏青抬头看了她一眼,拿着剑转身出屋。 钱春嬷嬷忙跟着出去。 “恩人?”见到夏青出来,大牛忙让开。 顾相红一见到夏青手中的剑,下意识的就躲到阮氏身后。 见夏青的目光一直看着顾相红,阮氏色厉内荏:“夏青,你要做什么?” “廖嬷嬷死了。”夏青的安静属于黑暗。 “死了?”顾相红在听到那哭声时就知道这个老奴被自己刺死了,可一说出来,她还是吓得一陈哆嗦。 “嬷嬷的身子向来很好,要是没出意外,她一定能长命百岁的。”夏青静静的道。 “我……我……”顾相红很想说她不是故意的,她虽然骄纵,可从来不乱伤人性命,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但这话她怎么也说不出来,只是惊恐的望着夏青手中的剑。 阮氏一把护在了夏青的面前:“那又如何,只不过是个老婢子。”她要挑起夏青与顾家的仇恨,要是这夏青真对顾相红做点什么出来,看王爷能护着谁? 夏青望向了阮氏,这句话……铃凤公主也曾经说过,呵呵,一个下贱的奴婢而已?在这些人眼中,在贵胄眼中,所有奴隶和百姓的性命都是微不足道的,只有他们的命才是最尊贵的。 “但这个老婢却是我夏青要维护的。”夏青拿起了剑,将剑锋指向了阮氏,声音转冷:“你护着她,是要为她抵命吗?” “什,什么?”阮氏脸色一白,“你想干什么?你可知道她是谁?” “不管她是谁,都必须以命抵命。”夏青眼眸转深转戾:“让开。” 阮氏知道夏青不是个软的人,可要是闹出人命,这这……这怎么办?她只想除去夏青,却没想过要给王爷带来麻烦。 蓦的,夏青厉声道:“让开。” 阮氏一惊,下意识 的就让开了,下一刻,又在心里后悔,她这样分明就是怕了夏青了,可看着那把还流着血的剑,她没勇气再次上前。 顾相红因心里恐惧而连连后退:“我,我可是相爷的女儿,你,你要杀我?” “为什么不能杀?你对嬷嬷下手时,可有想这些?”夏青一步步逼进。 钱春嬷嬷看到这一幕,慌的走上前来道:“夫人,您忘了廖嬷嬷的临终遗言了吗?让您千万不要怨恨,不要报仇啊。” “她若活,我自然答应她。可她死了,这些话还有何意义?” “夫人难道要做个言而无信的人吗?” 夏青停住了脚步。 “夫人,”钱春嬷嬷赶紧道:“那顾相是谁?你若没有对抗的能力,只会给所有你关心的人带来危险啊。” 也就在这时,无数的侍卫突然冲进了竹园,这些侍卫并不是阮家的,也不是夏青的,更不是王府的,而是……夏青看着从侍卫中间走出来的封轩。 “轩哥哥?”看到封轩刹那,顾相红激动的喊道。 立即,这些侍卫将她护在了中间。 目光对上时,封轩被夏青眼底的冰冷和血丝震惊,这个人是他所认识的夏青吗?那个一脸平静的女子吗?他正走往顾相的府上,却被一侍卫拦住,说顾小姐在瑾王府有难,让他前去相救。 他现在是与顾府有着利益往来,这顾千金有难,自然相救,可没想到,看到的竟是夏青对顾相红指着剑的一幕。 阮氏惊奇的看着封轩,他是瑞王,她看到过,可是他怎么也来了?恰好在这个时候? “放下剑。”封轩目光复杂的道:“你可知道她是谁?” “她杀了嬷嬷,我要为嬷嬷报仇。”夏青冷声道。 事情他也听那侍卫说了,封轩道:“一个老奴而已,范得着你这么拼命吗?二人身份之差 ,你糊涂了?” “我就是要杀她,你待如何?”夏青讥讽的看着这个曾经的少年郎,那一身火红,那一身俊美,那一邪气的调皮,那爽朗的笑声,深情的呼唤……尽管他也伤害过她,可少年的美好胜过那些,她不想与他再相见,为的何尝不是想留住那些美好,如今呢? “我会护着她。我想,就算瑾王回来了,也不会让你伤害顾相红一分一毫。”封轩道,他心里对夏青有情,可这顾氏,他必须保,那顾相爷对他还是有着几分疏离的,要是能救下顾相红,相府绝对会为了这个情面而帮着他,再者,这也是为了夏青好。 “那你可以来试试。”说着,夏青一把剑狠狠的刺向了顾相红。 顾相红丝毫不惧怕,只因她眼前有着护卫,只是想到她杀了个人,这心里多少有些愧疚,愧疚?她愧疚什么?眼前这个女人可是要杀她啊,她有什么好愧疚的? “夏青。”封轩没想到夏青真的会提剑,腰中的剑只得出鞘,可不想夏青并没有拿剑来低档,而是将她的身子冲到了他的剑前,封轩一慌,只得收剑,夏青手中的剑便直刺向了顾相红。 封家侍卫不认得夏青,见她冲着他们来,毫不犹豫的拿剑刺了上去。 可他们的剑根本近不了夏青的身,大牛与夏青的侍卫已然先一步与他们打了起来。 “不要”顾相红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眼看夏青的剑就要刺过来了,她早已吓得傻了。 ‘哐当’一声,就在剑要刺进顾相红身体时,这把剑被打飞。 所有的人望着竹园中出现的人应辟方。 钱春嬷嬷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看到王爷出现,总算是松了口气。 “王爷,王爷,”一见到应辟方,阮氏慌张的过来:“夏,夏青要杀顾小姐,这个人疯了。” 第154章 悲痛欲绝1 应辟方显然是匆匆回来的,手中竟然还拿着一份折子。当时他正是在看折子,听到影卫的报告时连放折子的时间也没有便匆匆赶回来,才进竹园,就看到惊心的一幕,这个女人,她知道不知道如果这一剑刺下去,不管他如何想保她,皇帝和顾相都会置她于死地。 夏青看向应辟方,她的眼晴极冷极冷:“让开。” “冷静下来。” “让开。” “夏青,如果你杀了她,连我也护不了你。” “让开。” “你可想好了?小山头,大牛,水梦……这些人的后路,你可想好了?” “我为什么要想好?她杀嬷嬷的时候,可有想好?为什么这些要由我来想?为什么要由我来顾忌?凭什么?” “因为她是相爷千金,而嬷嬷只是个奴婢。这便是区别。”应辟方不想说这句话,他不想拿这些话来伤害夏青,但此刻,他如果不点醒她,后果不堪设想。他知道她懂的,他知道她是明白的。 这么一个聪慧的女子,怎会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是此刻,她太过悲伤。 夏青怔怔的看着应辟方,一个时辰之内,这种话她听到了不下三次,自然,这种话从应辟方嘴里说出来没什么不正常的。 这句话的本身,已经存在了几千年。 这些人,对生命没有畏惧之心,没有恻隐之心,没有珍惜之情。 如果有畏惧,拿起剑的时候必然会犹豫,会害怕。 如果有恻隐之心,就会对这么一个孩子,这样一个老人怜悯。 如果懂珍惜,这一剑不会刺下去。 他们珍惜的是自己的生命,而不是别人的。 夏青的目光望在手中的剑上,那里,嬷嬷的血迹还未干。 “夏青?”应辟方上前一步将她拥在了怀里,在心里一声音轻叹,或许,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那份好感在 此刻又烟消云散了吧。但不管如何,就算要取这顾家小姐的性命,这把剑也绝不能出自夏青的手中,他不能让夏青与顾相硬碰硬。 夏青任应辟方抱着,不响不动,只是握着剑柄的手拽得更紧了,紧得几乎骨节突出。 应辟方苦笑,这个女人又得恨他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只听得‘哐当——’一声,夏青手中的剑掉在地上,她没有推开他,而是紧紧的反抱紧了他,将脸埋进这个宽阔却温暖的怀里,痛哭出声,放声大哭。 应辟方一愣,突然间眼眶酸了起来,更是抱紧了他。 看着这一幕的封轩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夏青,这个从不表露心思的女人,向来安静沉默的女人,以为会狠狠的推开应辟方,以为会从此与应家决裂,可竟然在这个男人怀里大哭。 他第一次看到她哭,这般号啕大哭。 她不是从不对人敞开心扉的吗? 她不是向来都是平静的吗? 他花了多少心思,也没有得到这个女人的心。为什么应辟方却轻易得到了? 她怎么可以在他面前如此? 他是真心想娶她为妻的,不管她是否已然人妻,也不管她是否有过孩子。 可她是怎么对他的? 封轩微垂下眼帘,在睫毛下方烙出了一层阴霾。 阮氏的手掌心已被自己的指甲划掐出了一个深印,还没嫁入应家开始,她便知道这世上有个村妇跟她抢丈夫,本以为嫁了过来只要动动手指就能对付得了她,却没想到这个女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胁到了她,不管她使出怎么样的手段,也伤不到她。 被侍卫护在中间的顾相红怔忡的望着相拥的二人,那个她只见了一面便倾幕的男人,正满含宠溺和深情的拥着一个平凡无奇的女子,可这画面,竟是这般的和谐,不见一丝的违和,忽然, 她觉得自己好可笑。她在做什么?为什么她要进来瑾王府?她来这里做什么?她本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相爷千金,就连当今圣上都极度宠爱她…… 瑾王府挂上了白布,不止是竹园,而是整个王府,让人知道王府里在吊着丧。 每个路过瑾王府的人都在奇怪,不知道是瑾王府里哪位重要的主子去逝了,一打听竟然只是一位嬷嬷而已,不过听说这位嬷嬷是从小将瑾王爷养大的人,众人虽在心里觉得与礼教不符,但更多的却是对瑾王爷尽孝的称赞。 夏青一直跪在灵堂上,也不说话,只是安静的陪着躺在里面的人。 水梦走了进来,哽咽道:“主子,王爷把整个王府都设了丧,嬷嬷要是地下有知,心里一定会很安慰的。” 钱春嬷嬷这会已经不惊讶了,整个王府给给一个普通嬷嬷奔丧,这虽不可思议,但仅仅一天,她已习以为常,自然,以她的阅历不会认为那瑾王是因为与廖嬷嬷感情深,而是王爷心疼夏青夫人吧,想给夏青夫人一个交待。 看来,这瑾王对夏青夫人是真心不错。 “你们都下去吧,把大牛叫来,我有话说。”夏青淡淡道。 “是。”水梦离去。 钱春嬷嬷想了想,想说点什么,不过当时那种情况夏青夫人都没做出冲动的事来,这个时候应该也不至于,便也退下了。 大牛进来时,夏青正在给烛火加一些烛油,这个加满,走到另一处,再加满,直到她将十几个灯都加上了烛油,大牛才开口。 “恩人?” “可查清楚了?” “那些侍卫都是阮家军的人,不过现在都被秘密处置了。”大牛将自己查到的一一说来:“我去查过了,这顾大小姐虽娇蛮无礼,但心肠并不坏,只是有些目中无人,自以为是。方鹤说,顾大小姐会 这般冲动,很有可能是中了一种名叫‘青烟’的粉未,这种粉未一吸进去就会使人易怒易冲动。恩人放心,我已经命暗卫去拿今天顾大小姐所穿的衣裳给方鹤。” 夏青静静的望着眼前的幽幽烛火,整张脸也在烛火时不时的跳动之下变得忽明忽暗,多了几分阴冷之时,也看人捉摸不透。 见恩人一直没说话,大牛愤恨的道:“这些人可真够歹毒的,我们到底得罪她们什么了?要时时这样害我们,当年恩人跌下了山崖,又在封城险些……小花这一生必须吃药才能活下去,嬷嬷也被她们害死了,小公子更是差点……” “她们没有错。”夏青突然道。 大牛一愣,是他听错了吧?就听得夏青淡淡道:“所以,我们也没有错。阮氏母女,留不得。” 书房内。 童平,唐严宽,万木,张亮,李中都跪在了应辟方面前。 蔡东寿在旁叹息。 唐严宽道:“王爷,廖嬷嬷和夏青夫人感情深厚,这点属下理解,可您让整个王府奔丧,却让那些原本就看低了我们的王公贵族们更为轻视咱们,这丧奔不得。” “是啊。”张亮也道:“王爷本就是贾商出身,如今这般不顾尊卑,您可知道那些人是怎么说咱们的吗?” 李中道:“我等本是燕家军的人,全因王爷的心胸和抱负才肯归降,但如今,因为一个老奴,而让那些人看笑话,这值吗?” “属下也听说了,就连当今圣上都对王爷有微词。”童平道:“属下和严宽都是寒门出身,王爷此举将士们心中都觉得倍感温暖,但在大周,尊卑之别,阶级之森,王爷一路走来,深居朝堂至今,还不明白吗?” 蔡东寿无声的一陈轻叹,朝廷的一半掌握在王爷手中,另一个掌握在顾相手里,一个代表着寒门,一个 代表着王公贵胄,如今那一派又有封城加盟,王爷这边便被削弱不少,若是个默默无闻的人,给个老人奔丧谁会在意?但也们却拿王爷此事来做文章,如今朝堂可是一片讨伐声啊。 “王爷?”众人看向背负着双手遥望夜空的应辟方。 “王爷向来在朝中掌管着主导地位,自从夏青夫人回来,惹出了多少祸事?王爷为什么要因为一个女人而走这么多冤枉路呢?”李中洪亮的声音不愤的道,“就算这世人什么都缺,但绝不会缺女人啊。” 蔡东寿看了眼这李中,他说的话虽然对夏青夫人不公平,但有多少事,都是因为夏青夫人而起?与阮氏的不和,与封轩的不清不楚,还有皇宫里贵妃的事也有夏青夫人的参与,哪怕顾相红的事也是因为夏青夫人,其中的原委不去说它,在外人看来,这些事都有夏青夫人的身影。就不知道辟方是怎么想的,以往他什么也不顾,只一心往上走,现在呢?可还是当初的心态? 为了一个女人,真值吗?他没有立场,他既希望辟方能得到快乐,不至于以往那般冷漠,但同时,也希望他能顾大业,私心而论,他也是觉得女儿情长是一时的。 为什么夏青夫人就不能像那些普通的女子一样?哪怕就像是阮氏这样的,也行啊,至少王爷不至于这般费心。 书房内的人说得热乎。 而在屋外,王礼想走来禀报,可在夏青冰冷的眼神下这脚步就是迈不出去。 大牛冷着脸听着书房内的聊天,那是聊天吗?简直就是逼人太甚了,那么多热血男人竟然这样说一个弱质女流,特别是那童平,唐严宽,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朝他们和他们的村子伸出了援手的,他偷看向恩人,恩人的脸很正常,依然是那般平常,像是听到的根本不是在谈她似的。 第155章 悲痛欲绝2 “夫人,您要进去吗?”王礼在心中暗暗苦。 “我再多听一会。”夏青平静的道。 王礼:“……”这是偷听吧?但他毕竟是只忠于王爷的人,这里面要是再说下去,真不太妥当,想了想,便要硬着头皮无视夏青进去,不想他才一动作,大牛也不知哪来的匕首,就搁在了他脖子上,凉嗖嗖的感觉让他瞬间不敢动了,只哭丧着脸看着夏青。 屋内的人还在说着,大部分说的是为了一个女人不值。 众人见蔡东寿一直没说话,那童平直接就问他:“蔡大人,您怎么也不劝劝王爷?” 知道自己是避不掉今天的话题,但蔡东寿也没直接回答,而是淡淡一笑,反问了句:“如果王爷真狠下了心,你们打算怎么处置夏青夫人?” 众人一懵,面面相视,这问题还真没想过,又再次看向应辟方。 李中道:“王爷,你倒是做个决定啊。” 应辟方这才转过身看着众人,淡淡一句:“夜深了,大家早点休息吧。” 众人:“……” 书房的门被推开时,众人看到门口所站的夏青夫人,都跳了一跳,再看到被大牛挟持着的王礼时,唐严宽和童平迅速的低下了头,当作没看到般,而在大家族中做着将领的李中,张亮,万木则是脸色铁青,这世上怎么会有这般放肆的女人?所有女子该有的德情全部没有,一个女人就该安份的守在后院。 母鸡打鸣,家宅不和啊。 “你怎么来了?”才二天而已,她这身子便单薄了不少,应辟方毫不犹豫的将她楼进了怀里。 “我想见你。”夏青将自己的脸埋进他的胸膛,声音透着一份孤独。 应辟方眼底的薄凉淡淡中透了一丝暖意,他搂紧了她:“只要你想见我,唤一声便是了。” “王爷……”李中,万木 ,张亮三人下跪在地,“王爷莫非忘了自己的大志吗?为了一个女人,真要成为众矢之的吗?” 唐严宽和童平在对上夏青冷厉的目光时,最终只是站在一旁,没有支声。 夏青抬头看着应辟方,望着这个男人堪称完美的轮廓,夜风中,月光下,这个男人的表情平淡中总显得凉漠,那种淡淡的冰冷,透着几分无情,可他的胸膛宽阔中已然变得温暖,那修长的大手紧紧的抱着她,像是在告诉着她他的决心。 “如果一个女人就会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只能说明这个女人够优秀,”应辟方清凉的目光望着这些跟着他闯拼的将士:“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有资格站在我身边。” 一个引起这么多事情的女人是优秀的?这是什么说法? 应辟方又道:“一个男人,若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何谈大志?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都想不明白吗?” “王爷,”万木道:“不是我们不明白,是您太护着这个女人了,能牺牲掉一个女人就能换来太平,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呢?” “仅仅牺牲掉一个人就能换来太平吗?” 自然不是的,所以几位将军一时都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你们都说夏青生事,所以要除了她这般简单,那我让影卫将那些能让夏青惹事的人都杀了,比如王妃,不也是一种方法?那顾家小姐,可是王妃带进来的,追根究底会发生这样的事,似乎是王妃在惹事。” 众将士面面相视。 应辟方又道:“你们是不是想说尊卑有别?所以尊贵之身可以肆意的欺辱卑微者吗?不要忘了本王的出身。” 他在帮衬着自己,夏青深深的望着自己拥抱着的男人,方才那一刻在门外,她一度以为他会放弃自己,她总觉得他虽喜欢她,却没有喜欢 得那般深。 可他没有放开她,反而更是拥紧了她。 众将忙跪在地上:“属下不敢。” 应辟方剑眉一挑,凉凉的看着这群老爷们:“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众将士面面相视,一时不解王爷这话中的意思。 蔡东寿嘴角一扬,从方才王爷这对话中便已知道了他的意思,就在旁边符合道:“王爷息怒,几位将军这一跪,自然是希望王爷能原谅他们。” “当然不是,”万木冲口而出,没闹明白,要王爷原谅他们什么?可似乎又确实是得罪了王爷。 应辟方一眼飘向他:“不是?那你们跪在本王面前,一句‘属下不敢’是什么意思?” 万木愣了下,王爷的眼神好冷啊,这个王爷的冷面在军中可是出了名的,本事强,这手腕也够冷血,方才他讲话虽然凉薄,言语上多少是温和的,可眼神一对上,万木顿觉后背冷嗖嗖的,下意识的道:“就,就是希望王爷能原谅。” 应辟方点点头,冷着脸,却是很宽容的道:“行了,虽然你们今天这一出明着是在指责夏青夫人,可也戳到了本王的心,本王这商户的出身和京中那些贵胄比起来确实低了一等,不过,本王就不计较这一次了。”随即,他低头看向夏青:“夫人,既然你做的事让几位将军恼了,也说句话让他们安安心吧。” 这双凉薄却乌黑明亮的星眸看着她时透着温温的暖意,月光散落在这张刚毅却冷漠的面庞上,虽清冷却让她的心安定了下来,夏青颔首:“是。”说着,走到了几个将军面前,朝着他们施了一礼:“将军们勿恼,夏青不敢。” 一句‘属下不敢’让瑾王轻易的就原谅了这些暗示他身份低贱的将军,那一句‘夏青不敢’,如果这些将军们不原谅,那岂不是又 打了王爷的脸?再说,一个女子的份量跟侮辱王爷比起来,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几位将军赶紧起身还礼,一脸的歉意,可心里着实没明白过来,他们只是说说夏青夫人,最后咋又成在说道王爷的出身了?几位将军都是行军打仗的人,先前齐在一起说道夏青的行为,也只是觉得这件事麻烦,要是一个女人能解决问题就把这个女人送出去吧。要让几个粗老爷们去体贴一个女人,是件难事。可闹到最后,却是在编排王爷了…… 蔡东寿莞尔,这王爷,行军打仗是能手,可脑子动起来那心计真不输后院的女子啊,只是以前没人可以让他展示出来而已。 “夜深了,都回去吧。来人,将本王地窖里的十年白酿拿出二坛来送给几位将军回府品尝。”应辟方对着贴身侍卫道。 几位将军一听王爷竟然将十年的白酿都割爱出来了,都哈哈大笑起来,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至于一个女人的那点破事,早丢到脑后了。 当所有人都退下后,一时只剩下了夏应二人。 “怎么这样看着我?”见夏青深深的望着他,黑眸比起以往来更沉,更深,应辟方淡淡一笑,温柔的回视着她。 这个女人啊,以一种痛的方式冲进了他的心里,真是猝不及防啊。 夏青没说话,就是这样看着他。 应辟方任她看着,他喜欢她这样专注的看着他,她的眼底只有他,挺好,可是,他看到她的眼眶红了,一点点的湿润,最终落下泪珠。 他心里心疼,双手擦去她滴落的泪珠,“不哭了。” 夏青点点头,她不是喜欢哭泣的人,可自嬷嬷去后,这泪却怎么也止不住,而这一刻,她好庆幸当初的不放弃,好庆幸当初的坚持,如果一怒之下离开,如果选择的是恨,是对这个男人的 漠视,她根本就看不到他为她作出的改变。 嬷嬷走了,可他来了。 对于宰相府而言,顾相这几天的脸色可以说是极差,先不说女儿冒失的去瑾王府玩因为吃醋而一剑刺死了一个老嬷嬷名声尽毁,做出这般没头脑之事,单就朝堂上瑾王面对他时那低气压,就够他头疼的了。尽管他已发动贵胄对瑾王施压,可压根被那瑾王无视了。 相爷夫人走了进来,满脸的怨恨。 见到夫人,相爷忙问道:“女儿可好些了?” “还是那样,把自己关在房里。想来是受到了惊吓,红儿从小到大,别说是杀人,就算是对小狗小猫也是呵护不已,也不知那夏青是个什么样的角色,竟然让红儿受到了如此伤害。”顾夫人由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这个应辟方,老夫非除了他不可。” 此时,家丁来禀道:“相爷,公子回来了,瑞王和琳歌夫人也和公子一同前来的。”才说完,就见顾孟仲和封轩走了进来。 看到瑞王,顾相自然是热情相迎,别说上次他救了女儿一命,单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和瑞王笼络在一起,绝对是最有利的。 “瑞王殿下,哈哈……快请快请。”顾相满面堆笑抱拳的迎向封轩。 “顾相爷。”封轩自然也是一副尊敬的表情。 顾孟仲看着父亲与瑞王这般,会心一笑,问道:“父亲,皇上那里您说了吗?” “那是自然,皇上早已顾忌瑾王多日,这会瑞王要是能参与政事,自然是能与瑾王一拼的,皇上求之不得。”顾相道,这瑞王是一匹狼,他原先也是忌惮的,但这会嘛,就先这二王先去斗一斗吧。 而此时在顾府的后院里,琳歌倒是惊讶的看着蜷缩在床角的顾想红,双手紧紧的抱着双腿,头靠在床角,失魂落魄的模样。 第156章 初见端倪 不过是杀了个老婢子而已,竟然是这么一副没出气的样子?当初,她还觉得这个相府的掌上千金跟她的性子差不多,如今看来,还真是抬举她了,不过,她自然是要装出一副关爱的模样的:“相红,你这是怎么了?” 听到琳歌的声音,顾相红这才转过了脸,一脸苍白,显然毫无精神的脸,轻唤了声:“琳歌姐姐?” “是不是被瑾王府的人欺负了?告诉姐姐,姐姐给你出气去。” 顾相红摇摇头:“没有。” “那你这是怎么了?” “我是不是做错了?” 顾相红笑得亲切:“你可是相爷千金,不会做错的。要错,也是那些人错了。” “真的吗?” “当然了。你想,从小到大,谁敢说你?都没人说你什么,那自然你都是对的。” “那都是因我的身份。”顾相红道,她原先也觉得应王爷应该会喜欢她,她是谁?当朝相爷的千金,他怎么可能不喜欢她呢?可直到应王爷再次出现,他连她看一眼也没有,反而是那个夏青,得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这有什么不对吗?不管是老的,还是少的,没有人不羡慕你的身份,没有人不仰视着你。”琳歌笑得越发可亲:“所以,你只要做好你的大小姐就好了。至于别人,管他做什么?” 顾相红望着这张美丽亲切的脸,是吗?是这样的吗?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纤细漂亮的手,这双手杀了人,她从小到大,虽然打罚奴婢,但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夺他人的性命,十岁那年,她高烧不退,大夫一度也束手无策,母亲以为她活不下去,哭得肝肠寸断,从那时起,她就觉得生命的脆弱,不止她的,还有那些下人的……一个人死了,就是从这个世上消失了,没有了,留下亲人孤苦 无依,生命是可贵的,可她却杀了那个老嬷嬷…… 那个老嬷嬷跟那夏青夫人感情应该极好吧,要不然,只是一个妾室怎么会有这样的胆量来杀她呢。 “想那么多做什么?这人活着,干嘛还要去顾忌别人的想法?你是相爷千金,就连皇上对你都宠爱有加,想要一个男人,就想办法去得到他,哪怕犯了事,自然有宠着你的人,况且那只是一个婢子而已。”琳歌话虽说得温和,心里却是冷哼,何必这般做作?故意让人来安慰她,真是无聊,早先的跋扈哪去了? “这样是对的吗?”顾相红突然间迷茫起来。 “当然是对的。”琳歌坐到她身边,状视亲昵心里却已然不耐烦:“谁还敢说你是错的呢?”说完,她沉重的叹了口气。 “姐姐为何叹气?” “你啊,现在这般怜悯那夏青,可你不知道如今外面是怎般传你的不德。相爷为此也是丢了人。” 顾相红脸色变得焦急:“外面传我的不德?姐姐快告诉我外面是怎么传的?” “还能怎么传?能多难听就有多难听。”琳歌一脸不值的看着她:“想来也知道是谁传的。” “是夏青?”顾相红握紧了双拳。 廖嬷嬷的离去让竹园的所有人都有些不习惯,而廖嬷嬷平常所做的事这会钱春嬷嬷也是一肩扛了起来。 对钱春嬷嬷来说,与夏青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可因为廖嬷嬷,她不得不做一些事情,尽管很多事并不是发自内心的,却又觉得该去做,心里可说是万般复杂,在这样的心情下,她做事便也尽心尽力,可说做到了一个下人的本份,体贴定是谈不上的。 夏青的悲伤没有太久,送着嬷嬷下了葬后,在嬷嬷的坟前站了一个时辰,便没再哀伤,只是神情更为沉默了。 但应辟方并不允许她沉默,她好不容易有了正常的情绪,像一个常人,他又怎能让她因为廖嬷嬷的事情而变回重前:“夏青,咱们多生几个孩子吧。” 夏青愣了下。 “嬷嬷不也希望咱们多子多孙吗?”廖嬷嬷临终说的那些话,他已经知道,应辟方朝着她一笑:“这样嬷嬷在天之灵,也会开心的。”而且,有了孩子,他们的生活,他们的感情应该会更好才是。 “你不是说,只要小山头一个孩子就行了吗?”夏青纳闷的道。 “所以,为了你,为了孩子,我也绝不会允许自己失败。”应辟方说得平静,但这份平静背后透着的却是一份令人无法小视的决心。 不过,再怎么想要孩子,这也得是半年之后的事了。 夏青将廖嬷嬷视作亲人,自然不可能在孝期内就让自己怀上。应辟方自然也是这般想的,再说,这悲伤之感总要许些日子才能化去。因此这句话,他此刻也是说出来分散一下夏青的注意力而已。 春天,万物复苏,总是朝气蓬勃的。 当瑾王府的人换上春杉薄袖时,应辟方终于给小山头取了名字——应煜,煜者,光亮也。 “喜欢吗?”应辟方的兴奋中透着许些的遗憾,兴奋是因为自己一手教导的孩子终于有了名字,遗憾的是,小山头出生时,他并不在场。 想到以前的种种,应辟方就有种想买后悔药的冲动,那时的他不知为什么会那般讨厌夏青,讨厌到做出那么多伤人的事。如今,老天能再次让夏青回到他的身边,他心中的喜悦难以言表。 “好听。”夏青自然是喜欢的,此时的她已然认字,自然知道这煜字的意思,煜者,光亮也,可见应辟方对小山头的喜爱。 一旁的水梦激动的道:“王爷,小 公子有名字了,是不是过不久就会被封为世子了?”她可还记得过年的时候王爷对应老爷说的事,待王爷给小公子取了名字就上报皇上封为世子的。 水梦这话一出,一旁的钱春嬷嬷也看向了瑾王爷,心里暗附:这世子的名份一下来,就连那阮氏看到了夏青夫人,都要尊敬几分啊。 “这是自然,名字既然取好,上折子也是这几天的事了。”应辟方望着也正看着他的女人,特别是在看到夏青那黑白分明的眸中不再只是那种沉默的平静,也会闪动着光彩,尽管只是一丁点,他心底就会欣喜万分。 他是越来越在乎这个女人了,而脑海里也常闪过那天夏青在她怀中痛哭的情景,他知道从那一天开始,她是将他放在了心里。 这份信任来之不易,他自然珍惜。 主子的苦日子终于到头了,水梦心中激动的暗想着,一旦世子名份定下,不管那阮氏是否生下孩子,都不可能做世子的。 “父亲那边,你打算怎么说?”夏青问道,过年团结饭桌上发生的事还在眼前,应父是不会答应的。 “父亲只是没有接触过煜儿,只要相处几天,他一定会喜欢的。”应辟方道,这点他并不担心。 夏青点点头,而皇帝那边是否会同意,她却没问出口,外面的事,她没必要多问,也不是她能管得了的,这些事自然是王爷去做主,她这会做的是轻轻拥住了这个男人,适当的表达了她的脆弱。 水梦钱春嬷嬷悄悄退出,关门时,水梦困惑的看了眼被王爷拥在怀里的主子,她的主子一向刚强,在她的印象中从没有依靠过王爷,可这些日子吧,感觉就像那些深闺里的女人那般柔弱了,她挺不适应的,想来是嬷嬷的离开太让主子受打击了。 钱春嬷 嬷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暗附:这夏青夫人颇为聪慧,竟然也懂得经营情感,或许,她值得她效忠。 深夜。 大牛进入竹园,夏青已然等着了。 “恩人,那顾千金确实是中了药粉的毒才会情绪浮动的那般厉害,经不起波动,才拿起了剑的。而这毒,则是阮老夫人命人所下。” 夏青点点头,就算不拿到顾相红的衣裳给方鹤,她也知道这定是阮氏的手段。 “影卫还查到,那次皇宫里设计王爷见到公主,并不是阮氏干的,而是另有其人,可送药的人明明是阮氏那边的人。”这一点,大牛怎么也想不通。 夏青拧起眉:“不是阮氏做的,可送药的人是她们的人,有二个可能,要么那几个下人是双面细作,要么宫里也有阮氏的人,才能命令他们做事。” “那几个下人都是阮氏的忠朴,不可能还为别人做事。”大牛否定了第一可能。 那么可剩下了第二种可能,宫里有阮氏的人,而且份位不低。 夏青喃喃:“可为什么这个人做这件事不让阮氏知道呢?” 大牛眼晴一亮:“难道,她们出现了内讧?” “内讧?会是什么样的内讧?” 这一点,大牛自然是想不出来的。 “对了,”半响过去,大牛又道:“暗卫还查到,那阮大公子并非是阮老夫人亲生,而是一名妾氏所生。”可阮玉锦在他们面前的身子却是嫡子:“而且,他并没有过继到阮老夫人名下。” “阮氏家族有几位公子?”夏青问。 “就只有他一个。” “这有什么奇怪吗?只有一个儿子,嫡子不是他是谁?” 大牛骚骚头,是啊,没什么好奇怪的,可他就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可不,那些阮氏女人也奇怪,儿子生不出来,女儿却生了一大堆。” 第157章 过花灯节 想到阮氏对自己所做的那些事,夏青眼底的冷意渐渐森冷。 “恩人,”大牛轻喊了声,却是欲言又止。 “怎么了?”夏青奇道,大牛向来不是真性子,有话就说,从没有吞吞吐吐的。 踌踌了下,大牛才道:“你现在和王爷?王爷可以让我们相信吗?” 夏青正要回答,便听得钱春嬷嬷的声音在外面道:“夫人,王爷进竹园了。” 大牛与夏青对望了眼,大牛暗暗进来的,没有人知道,而外面,夏青也没有让人守着的习惯,关于她那些暗卫的事,就连水梦也不知道,可钱春嬷嬷竟然在这个时候来提醒她? 没有时间多想,夏青示意大牛离开。她推开了门,便看到钱春嬷嬷规矩的守在门外,也来不及说什么,就看到应辟方进了院子。 夏青忙过去拿下他身上的披衣:“王爷用过膳了吗?” “用了。煜儿呢?” “已经睡下了。” 应辟方突然牵过了她的手,颇为兴奋的道:“走,我带你去个地方。”说着,牵着傻愣着的夏青便出了竹园。 钱春嬷嬷则是回味着夏青方才开门看着她的神情,她在燕氏大家族几十年,那脸色可说是看多了,夫人的神情向来平静,不太容易让人看出来在想什么,但凭她的感觉,夫人方才在屋内定做着什么事。 而她只因廖嬷嬷的事,再加上她老了,也确实想安定在一个地方,因此就像以往在燕氏那里守在夫人房外,有事了也能唤得上,不能说想尽心尽力,但确实想与这位夏青夫人磨合一下。 夜,越来越深了。 今晚,阮诗颜命人叫了阮玉锦过来,她不安的在屋里,边踱着步边望着门外。 她的神情略微憔悴,娇好的容颜透着一丝惶惶不安,直看到哥哥阮玉锦出现在视线之内,她 才松了口气:“哥,怎么这么久才来?” 阮玉锦神色阴沉,但在看到这个妹妹时,还是温和了许多:“什么事?” 阮诗颜将他拉进屋里,又朝着外面看了看。 “放心,外面没人。”阮玉锦道。 “哥,我觉得我们被母亲丢弃了。”阮诗颜语气透着一丝不安,她紧紧的望着这个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兄长。 说到这个母亲,阮玉锦冷冷一笑:“你叫我来,只是跟我讲这句话吗?” 阮氏怔了下:“哥,你别这么无所谓,我们若真被母亲丢弃了,等着我们的是什么,你应该清楚。” “从她走出阮家的那一步开始,她就已经将我们丢弃了。” “哥早知道了?那为什么不早跟我说?” “早跟你说,你会信吗?你不是还要靠着她去对付夏青吗?” 阮氏脸色一白,她起初确实是如此想的,可顾相红的事,她是完全不知情,母亲并没有知会过她,而且双晴的事,她也模模糊糊的,她便知道母亲已然不再信任她。 京城的夜晚,甚至比白天来更为荣华。 夏青看到眼前人来人往的繁荣小摊,看到摊上所卖着的灯笼时,才知道今天是花灯节。 花灯节是大周年后的第一个节日,也是少男少女人每年最为期盼的节日,只因在这一个日子里,不管男女老少,不管富贵还是平民,哪怕是奴籍的人,都可以在这一天出来共度欢乐。 而这,是应辟方第二次带她出来。 当应辟方将一副灯笼交到夏青手里,他脸色微微有些不自在,轻咳了声道:“听说,只要在花灯节的日子里男女双方交换灯笼,他们就会恩爱到老。” 还有这说法吗?当然,重点是,像应辟方这样的男人,这种话他竟然也会相信? 拿着手中的灯笼,夏青心里还是 挺开心的:“谢谢王爷。” 见她开心,应辟方自然也是开心的,所以,他满含期待的望着她。 夏青像是没有看到他的注视,拿着灯笼就往人堆中钻,难得出来一次,而且从小到大,她真的没怎么逛过集市啊。 车水马龙,五花八门,什么样的东西都有,看得人目不暇接。 时不时的,能看到青年男女们互赠花灯,甚至偶尔还能听到男人向喜欢的女子表达着爱慕。 都城的少年朗一个个都是轩昂的,在大周崇尚文的教育之下,这些少年们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文雅风气。 可再怎么突出,应辟方一出现,立时吸引了众多的注意力。 姑娘们目光都落在他身上,眼底纷纷好奇,这么俊美的男子是谁家的?自动忽略了他身上那冰冷的生人勿进的气场。 “公,公子。”一妙龄少女拿着灯笼羞涩的走到了应辟方的面前,紧张的都说不出话来,只是伸出手将手中的灯笼递到应辟方面前。 这少女才献完灯笼,立时又有一名满脸布满了红霞的少女走到了应辟方的面前,将手中的灯笼递到他面前:“公,公子?” 一下子来了二个,再看周围的女子,手中拿着灯笼,眼晴都是欲语还休的看着应辟方,少女情怀一览无遗。 周围的人都看着眼前这一幕,每年的花灯节,爱慕的人都是大胆的,可今年与往前不同,今年这送灯笼的人竟然是女人,再看面前的这男人,锦衣玉服,神情虽淡薄面庞却俊美非常,也难怪少女们如此大胆了。 所以,都好奇的看着这男子会选谁? 见面前的男人一直不说什么,再加上周围人的私语声,持灯笼的二名少女面色更为绯红,其中一名少女鼓气勇气道:“公,公子,能收入我的灯笼吗?” 应辟方拧拧 眉,只因夏青方才明明在他面前,但这会却突然不见了。他外出只是想带着夏青出来看看热闹,再送她副灯笼以表心迹。 “这位公子,你会选谁啊?”人群中已有人好奇的问了出来。 “是啊,快选啊,快选啊。”有人起哄。 应辟方眼底闪过丝不耐,正待说什么,眼晴突的一亮,夏青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而且她手上还拿了盏灯笼,明显是新买的。 周围的人也看到了夏青,看着她朝着那俊美的锦衣公子走去。 人群中又开始言论纷纷:“这女子谁啊?难不成也要送灯笼给那公子?” “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肯定看不上啊,长得太普通了。” “是普通了点,可模样挺让人觉得舒服呢。” “此女子的长相,贵不可言啊。”议论纷纷的声音瞬间停了下来,纷纷看向说话的人,当看到只是一个衣杉褛褴的乞丐在说话时,便又重新开始议论起来。 夏青拿着新买的灯笼走向应辟方,她没想到离开只是片刻的功夫,他的身边就有了二位美丽的少女送灯笼,再看向四周那些满眼羞涩看着应辟方的女子,她淡淡一笑,也走向了她。 明明是一个不起眼的人,却因为一个举动,让她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那二少女羞愤的瞪着夏青,这个女人着实不要脸,也不看看面前的公子是怎么样一个人,单这俊美的长相还有这身华丽的锦服,是她能高攀得起的吗?也不惦惦自己的斤两。 二少女以眼色示意夏青别再向前了,而夏青则是朝着这二人淡淡一笑,走到了应辟方面前,学着她们二人的动作将灯笼递了上去。 这下,不止这少女,连周围的女子都气愤的看着她。 应辟方凉薄的眼底有了一丝笑意,伸手便接过了夏青手中的 灯笼,拉起她的手就离开。 丝丝抽气声响起,大家都不敢相信这样一个俊美的男人竟然会选择一个长相普通的女子,这,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而达到了目的的男人则是拉着心爱女子的手直接回了王府。 一脚刚迈进王府的夏青,这个时候才明白堂堂的瑾王拉她出去逛了一圈的花灯,并不是邀请她赏灯玩的,而是互送花灯,只为那一句‘只要在花灯节的日子里男女双方交换灯笼,他们就会恩爱到老’的话。 送完,就回来了。 二人并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进了竹园后,阮玉锦从一处阴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他阴冷的目光只望着夏青的背影,旁边的应辟方却连看他一眼也没有。 只因在他认为,一切都在这个女人出现之后才有了危机,诗颜在这个女人面前处处下风,也正因此,母亲才会过来,而他也受到了应辟方的制衡,如今,母亲都对他和诗颜丧失了信心。 而此刻,原本因为自己哥哥所说那些话忧心不已的阮诗颜,在听到王爷带着那夏青出去玩的禀报后,气得将房里所有的东西都扔了个遍。 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王爷回心转意,才能让夏青消失在这个世上? 春天的夜晚,还带着残冬的寒冷。 小山头不明白为什么父亲突然要赶他去自己的房里睡,他觉得睡在爹娘的中意挺好的,温暖极了,而且他好喜欢跟爹娘一起睡啊。 所以,不管应辟方怎么说,他是抱紧着娘亲的脖子,怎么也不肯一个人睡。 面对儿子小小软软的身体,夏青也是抱紧了他,亲亲他的额头,在小山头被陷害时,她曾对自己说过,要呵护他长大,任何事都会亲为,但做得还是不够好,她已经尽量在改变自己,她可不希望儿子以来性子像她啊。 第158章 阮氏邀请 看着紧抱在一起的一大一小,应辟方突觉得以前让儿子和他们一起睡是个错误的决定,那时孩子还小,看性子也不是个粘人的主,但这会吧,完全变了下,从孩子开始说话起,每次他想做点什么,一点响动就能把他惊醒,睁着乌黑的眼珠好奇的看着正想叠加在一起的二人,那时,夏青会吓得忙把他推下来,转身就去哄孩子睡觉。 母亲在乎孩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可为何他总觉得不爽呢?所以这会,无论如何也是要把小山头给抱走的。 身后随着的水梦掩嘴偷笑了下,忙上来劝道:“小公子,你已经长大了,不应该再跟夫人一起睡了。” “那爹为什么就能跟娘睡呢?”三岁的孩子,思路已经很清晰,更何冲小山头比别的孩子还要聪慧一些。 水梦正想着如何去解释,应辟方就道:“你娘是我的媳妇,夫妻才能睡在一起。” 这孩子能懂吗?夏青正想着,就听见自个儿子问了句:“什么是夫妻?” “在一起拜堂,便成了夫妻。”见儿子问,应辟方倒也颇为耐心。 “那什么是拜堂?” “拜堂就是女人嫁给男人行的一种成亲礼,以告诉周围的人不再是一个人,而是成了家的人。” “什么是嫁啊?” 应辟方:“……”这样问下去,何时才能结束。 不想,水梦突然说道:“咱们家夫人和王爷,哪有行过拜堂礼啊。”说着,忙看向地面,装做什么话都没说般。 “水梦?”夏青轻责了声,她看向王爷,果然,应辟方面露窘状,一脸愧疚的看着她。 “我要和娘一起睡。”应煜抱着夏青的脖子看向他父亲,坚定的道,他才不要管什么拜堂的,以前娘亲很少和他说话,现在好不容易会和他说话了,他不要离开娘。 此时,水梦忽道 :“小公子,方才奴婢听到小玉青一直在找你呢,咱们要不要去问问他有什么事啊?” 一说到这个小伙伴,小山头倒是挺关心的,也不说什么了,直接让水梦给抱走。 一时,屋内只剩下了二人。 应辟方轻了轻喉咙:“以前的事,你是不是还怨我?” “不怨。”夏青淡淡一笑:“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还怨着做什么呢?” 应辟方心里松了口气,知道夏青若还怨着他,绝不会是说这样的话,不禁紧紧抱住了她。 可在心里,总觉得缺了点什么,难道夫妻之间的相处仅仅是这样吗?为什么他总觉得不够呢?可不够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日子是渐趋暖和,让人舒服极了。 这阮氏一进园子,便有影卫来通知夏青了,所以当水梦进来禀报时,夏青已走了出来。 “夏青妹妹——”阮氏带着笑意走了进来:“好些日子没见了,来看看你。” 水梦和钱春嬷嬷都戒备的看着她。 “是什么事?直接说明来意吧。”夏青并不想多和阮氏说话。 阮氏的脸色一僵,却又不得不和气的道:“过二天我想去庙里上香祈福,想让妹妹陪我一起去,这不,小山头刚子才恢复没多久,若是去上了香,这以后也定会没灾没难的。” 好端端的来叫夫人上香,这能安的什么心?钱春嬷嬷在心里冷哼。 水梦几乎是以仇恨的目光看着这阮氏的,如果不是她把姓顾的女人带进竹园,嬷嬷就不会死。 蹲在地上玩耍着的小玉青一见到阮氏便已跑到了小山头的身后,正在练字的小山头看到阮氏时,漂亮的双眉突然拧了下,很自然的将小玉青护在身后。 “上香?”夏青并不是个善男信女,从小到大别说没进过庙宇什么的,就连一年到头的拜祭祖先的节日,像清明,他 家也从没有过,可阮氏这二个字一吐出来,脑海里蓦的闪过一个小女孩满央血红的站在一个高台,高台周围是无数燃烧香中的高香场景。 夏青眯起了眼,只因在那边高香周围,还有一排排的和尚在对这个小女孩念着经,这景像在那次应辟方说到什么祭祀时也在脑海里闪过。那满身是血的小女孩是谁?她想看清些,可不管她怎么凝神,也看不清,反倒让头痛了起来。 “是啊,去了也有件,你去不去呢?妹妹?” 没有任何犹豫,夏青道:“既然王妃都亲自来请了,自然是去的。” “主子?” “夫人?”水梦和钱春嬷嬷异口同声音的喊了她。 “主子,不可以去。”水梦急道。 阮氏的脸色陡厉,但也是一闪而逝,笑望着水梦:“妹妹这个丫头,本王妃可是好几次看到她逾越了,想来妹妹待下人宽和,却让她们骑到了头上。” “管治下人的事,还不需要王妃操心,王妃若没别的事,就请回吧。”夏青冷声道。 阮氏面色一沉,却还是忍住气道:“那我就先走了,上香的日子就在四天之后,妹妹就先准备一下吧。” 阮氏一走,水梦就着急的道:“主子,您怎么能答应她去上香呢?要是她在途中做点手脚,那我们……” “我知道。”她并不想去上香,但近来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脑海里总是浮现一些奇怪的景像,这些景像似乎跟庙堂有一定的关联,可她确定在她的印象中自己并没有去过庙堂,那这些景像是从哪里来的?因此,她觉得有必要去庙里看看,说不定到了里面会发生什么事:“放心,有大牛在。” 夜晚,应辟方听到了这件事,倒也没说什么,只拧了下眉:“我会多派些暗卫跟着你。” 夏青点了点头,并不打算将近 来脑海里闪过的那些奇怪画面说出来,一来觉得应该不是真事,二来去了庙里了说不定有个结果,不管如何,等从庙里回来再说吧:“近来你回来得晚,是朝堂之上有什么事吗?” “那些贵胄都在皇帝那弹骇我,不过也只是小雨点。”自然还有一个人,那便是封轩,他与顾相联手在对付他,这事应辟方不可能在夏青面前说出来,那封轩……想到这个只差了他二岁的男人,他就满心不悦,心爱的女人曾经有可能心仪过他,心里头更不舒服。至于为什么是用‘曾经有可能’这五个字,那是他心里觉得封轩哪有他来得优秀?所以他现在既然跟夏青说过喜欢他,这个女人的心自然就会立马转身他。嗯,绝对的。 正整理着衣物的夏青余光看到应辟方突然以一种颇不为不满甚至委屈的目光看她时,一度以为是错觉,正眼看过去,正待想看清,应辟方已轻咳了声从桌子上拿了本书,状似认真的看起来。 可是,夏青轻轻提醒:“王爷,你的书拿反了。” 应辟方身体一僵,忙将书本拿正,脸却不自在的红了下。 隔天,天空下起了细雨,细雨扉扉,在春天时,总有些湿露感。 应辟方才上朝不久,宫里就来了位公公,说是当今贵妃娘娘有请夏青夫人进宫一叙。 水梦担忧不已:“这是怎么了?那阮氏请主子上香,这会贵妃娘娘竟然还让主子进宫一叙,贵妃娘娘什么时候这般和主子要好了?” 钱春嬷嬷没说话,若说这王爷府她还能瞧出点端倪,宫中的贵妃和夫人之间的事,她不了解。 “准备一下进宫吧。”夏青放下手中的书,思附着贵妃突然叫她进宫会是什么事?脑海里却闪过那个祭祀公主的身影。 细雨蒙蒙下的皇宫比起往常来多了几分的 的阴沉,皇宫是壮阔的,可人走在这一层层三四丈高的黄瓦红墙之中,却会生出一种华丽的牢笼之感。 夏青被一名嬷嬷带到了贵妃殿里,那嬷嬷便进去禀报了。 周围都是走动的宫人,步履都显得匆忙,夏青又望向这华丽的贵妃殿,整个后宫,就属这贵妃殿最为高贵唯美,这几年来,皇帝并没有再宠幸过别的妃子,贵妃尽得皇帝的专宠。 这样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贵妃召见她一个不起眼的夫人做什么? 嬷嬷进来叫她进去,夏青一进内殿,便见到贵妃正在吃着安胎药,她的肚子已微微隆起,身子却颇为消瘦,不像以往那般明艳妩媚,眉眼之间也尽是微苦,看来一胎怀得挺辛苦的。 “夏青见过贵妃娘娘。”夏青福了福。 “快起来。”李贵妃竟然起身过来扶起了她,笑如妍花:“夏青夫人,咱们也有好些日子未见了,近来可好?” “多谢贵妃娘娘挂念,夏青一切都好。” 李贵妃笑得亲切,拉着夏青的手道:“本宫这肚里的孩子这些日子常折腾我,要不然本宫早就差人请你进宫来叙旧了。本宫心里对夏青夫人可喜欢得紧呢。” “谢娘娘的厚爱。”夏青的神情有着淡淡笑意,但比起以往的平静和沉默,却是活跃多了。 李贵妃自然也是察觉到了这夏青夫人轻微的改变,暗附:看来这阮氏确实没法斗得过这位夏青。 此时,宫女拿了点心和泡了茶过来。 “这是外邦新上贡的花茶,听说喝着对女人有好处,这味啊也挺香的,等会你出宫后就稍些回去吧。”李贵妃亲昵的道,那模样似乎把夏青当成了好朋友般。 “既是上贡的花茶,那应该是很珍贵的,夏青出身农户,对这些花茶并无品味,只会浪费,娘娘心里夏青心领了。”夏青婉拒了。 第159章 公主下嫁 “本宫也说了喜欢你,你还跟本宫客气?送你的,你收下就是。”李贵妃笑道。 此时,一名宫女走了进来禀报道:“贵妃娘娘,媛媛公主来给娘娘请安了。” “快请。” 不一会,一名白衣女子走了进来,女子素妆,一张脸白净清爽,有点冷,平静淡然,整个人透着一种远离世俗的气质,她盈盈朝李贵妃福了一礼。 她既是公主,夏青自然也是要朝她行礼的。 礼毕就在夏青抬头时,那媛媛公主朝她友好的笑了笑。 “公主来了,快坐下陪本宫喝茶吧。”李贵妃颇为热络的道,显然二人的感情颇好,见媛媛公主目光在夏青身上,李贵妃忙道:“公主,这位是瑾王府的夏青夫人。” “夏青夫人?”媛媛公主喃喃,她的目光却一直在夏青比常人要来得黑深的眼晴上,不过那样的注视毕竟是要对着眼晴的,因此媛媛公主没有多看,只是笑了笑:“我已听贵妃说起夫人好几次了。夏青夫人可是深得娘娘喜欢啊。” “可不,本宫还没有这般欣赏过一个女子。夫人在禹县的事迹,可让我心里佩服不已呢。”李贵妃笑语:“待你嫁至瑾王府,可要多向夏青夫人学学才是。” “是。”媛媛公主微微颔首,脸上并没有一般少女的羞涩,而是淡然,这一点,比起那些深闺的人,倒是颇为特别。 “嫁至瑾王府?”夏青看向李贵妃:“夏青有些不明白娘娘在说什么。” 李贵妃拉过夏青的手坐下,亲昵的道:“夫人应该知道上次铃凤公主出嫁之时,媛媛公主被众多大臣的内眷看到和瑾王爷相拥在一起,这名声多少受了损,如今不嫁给瑾王爷还能嫁给谁?” 媛媛公主在一旁低着头。 那次,她是隐在树后的,自然,这一切都 看在眼底,夏青道:“或许只是个误会呢?” “不管是不是误会,这名声受损是事实啊。”李贵妃淡淡一笑:“媛媛乃公主之尊,下嫁与瑞王,也是一段好姻缘,是不是,夏青夫人?” “这些事,娘娘跟王爷说便是,夏青并不能做主。”夏青的心头略微复杂。 “瑾王府虽然明面上的王妃是那阮氏,可真正持家的可是夏青夫人你啊,本宫自然是要先跟夫人打好招呼了。”贵妃以帕掩嘴,笑得眉眼尽是妩媚:“看夫人的意思,应该也是同意的吧?” 李贵妃竟然来征询她的意见,夏青觉得有些奇怪:“这些自然是王爷说了算,妾身做不了主。” 李贵妃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公主若是下嫁王爷,这事自然是王爷做主就成,本宫先知会你一声,一来是对你的尊重,二来,也是告诉你本宫有意向你示好。” “娘娘到底想说什么?”对她尊重?向她示好?她的出身不高,身份还只是个妾身,堂堂贵妃向她示好? “我会助你坐上瑾王妃的位置,”李贵妃紧紧锁着夏青平静无波的黑眸。 “条件呢?” “你与媛媛联手,除了阮氏。”说到这里,李贵妃的眸氏迸射出一股子狠毒。 夏青一怔,完全意料之外的答案:“为什么?”李贵妃与阮氏有仇?仇从何来?她们认识?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夏青看了眼一直低垂着眼帘的媛媛公主,王爷知道这位公主是祭祀之后,封轩也知道,皇帝更是知底的。皇帝将这位公主藏了如此久没让人发现,却因为铃凤公主远嫁之日,这位公主却轻易的走了出来,还与辟方相拥在一起。 她一直有个疑问,公主是怎么逃出来的?但与她无关,自然不会去追究,可如今李贵妃这么一 说,这个疑问又浮了出来。 这祭祀公主应该是没这个能力逃出皇帝的看守的,定是有人帮她。 如今李贵妃却要将这公主与王爷掇和在一起,她知道不知道这句话得祭祀者得天下。 若是知道,她便是站在了王爷这一面,可她却是怀了皇上的骨肉的。 若是不知道,她到底意欲为何?这中间又是怎么扯上阮氏的? 见夏青没说什么,李贵妃又道:“你放心,媛媛公主不会跟你争王妃之位,她只会帮你对付那阮氏而已。” “贵妃娘娘要对付的真的只是阮王妃吗?”夏青毫不避违的望着眼前这高贵的贵妃娘娘。 李贵妃神情有异,以呵的一声笑掩饰了过去:“要不然还能对付谁?” “娘娘方才也说了,在王府里真正持家的是妾身,若娘娘要对付阮氏,妾身一人便够了,为何还要公主呢?” 这夏青倒是不好唬弄,思路清晰着,李贵妃毕竟怀了身孕,有些疲惫,也就懒得再装出一副亲和的模样,只是冷冷的问道:“我只问你,瑾王妃的位置,你要还是不要?” “我若要王妃之位,要靠的也不是与你们同流。”夏青这句话摆明了立场。 媛媛公主此时看向了夏青。 李贵妃轻‘嗬’了声,眼神颇多讽刺:“什么叫同流?只是你来我往,相互有着利益而已。我倒是好奇了,你不选择我们,那你要靠的人是谁?”就她这样的身份,难道还有人愿意帮她? “我若要坐上王妃之位,要我的男人提出来给我,要他心甘情愿的给我,要他去想办法给我,要他……”夏青声音一顿,望着李贵妃眼底渐渐露出来的惊讶与讥讽,缓缓吐出三个字:“送给我。” 缓缓公主脸上没有讥讽,但同样写着不可置信。 “你疯了吧。”李贵 妃真觉得是天方夜潭,一个小小妾室,就算是瑾王当初的原配夫人,可身份和地位毕竟跟不上,像瑾王那样出色的男人,他要的是一个能配得上他,不会给他拖后腿的女人,这夏青算什么?她竟然还这般痴心妄想:“就连我当初进宫,初为采女时,也是自己想方设法得来的,你竟然让一个男人要为你付出这么多?不觉得不自量力吗?”当初在宫里,她的美貌是出众的,皇帝虽然第一眼就看中了她,可身为帝王,顾忌的事情太多。男人的心都是一样的。 “自知之明就好吗?”夏青道:“在我看来,有时的自不量力是一种争取,是一份勇敢,而自知之明,则是一份懦弱,一种胆怯而已。” 李贵妃只能冷看着她:“自不量力,就是自不量力,夏青,你是个聪明的人,好好想清楚本宫的话,你要么成为本宫的人,要么成为本宫的敌人。” “这对我而言并没有区别。王爷要娶公主是一回事,但我,绝不会将另一个女人推到我男人的怀里。”夏青肯定的道。 “什么?”李贵妃气得不轻,一旁的宫女见了忙扶着她坐下,轻道:“娘娘千万别动气,小心肚子里的皇子。” “夫人,还不快向娘娘认错,娘娘生气了。”媛媛公主在旁轻道。 夏青朝着她淡淡一笑:“娘娘有分寸,知道肚子里的这个皇子尊贵。倒是公主你,一身不凡,看着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似的,真要下嫁到瑾王府吗?” “住嘴——”李贵妃喝道。 “还是,”夏青像是没听到李贵妃说的话:“公主与娘娘有什么交易?” “夏青。”李贵妃厉喝了声:“你太放肆了。” “娘娘恕罪。”夏青福了福,却是平静淡然。 “你当真以为我不能奈你何?” 李贵妃纤细的双手握紧了拳,她的脾气本就不好,如今怀有身孕,比起以往来更燥,却因为忌惮瑾王又不得不压制住。 “娘娘一人之下万人之人,若要对付夏青,自然是极其容易的。”夏青望着她,不亢不卑:“夏青一路走到现在,不知道死过几次了,如今与王爷冰释前嫌,并不想再有女人打扰,能被娘娘看中,那是夏青的福气,但日后怕只会深陷泥潭,毫无自由可言。” 李贵妃不怒反笑:“很好,就算你想独善其身,你觉得瑾王身边的女人只会少不会多吗?当真痴心妄想到独占瑾王爷?就算瑾王爷宠爱着你,一个男人难道还会为你守身?” “那是王爷的事。” “什么?”李贵妃与媛媛公主的表情都是一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样子,什么叫王爷的事?夫妻本是一体的,女人从古至今都是依附男人而活:“你身在王府,还想着与你无关?” “自然是有关的,王爷若心中有我,一荣俱荣,一殒俱殒,哪怕是阴曹地府,我也相陪。王爷心中若无我,便是大难临头各自飞,谁也无须怨谁。” 李贵妃完全是被夏青的话惊住,还有这个女人眼底那份坦然,这可是多么的大逆不道,甚至可以一纸休书,但这个女人眼底非旦没有一丝的惧怕,连犹豫都没有。 媛媛公主也是吃惊的看着夏青。 夏青以为李贵妃还会说些什么,可最终,她却是沉默了,轻抚上腹中的孩子缓慢的揉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会,她淡淡道:“夏青,本宫这会,是真的挺喜欢你了。”因为她也是这般想的,只是,她从没有说出口的机会,她也不敢说出口,更不敢在别人面前说出口。在宫里,以讹传讹的事太多,这些话都足以让一个人消失在世上。 第160章 别再痴缠 “谢娘娘的厚爱。” “你走吧,只是本宫要告诉你,瑾王绝对是会娶媛媛公主的。你那些念头最好收拾起来,要不然,怎么死也不知道。” 夏青淡淡一笑,福了福:“妾身知道了,谢娘娘忠告。妾身告退。” 见李贵妃一直看着夏青消失的身影,媛媛公主一笑:“看来贵妃确实挺喜欢夏青夫人。” “你不觉得她这性子挺狠的?对自己挺狠的。”‘王爷心中若无我,便是大难临头各自飞,谁也无须怨谁’这情字,哪怕是相处多年,要扔一时怕也是难以扔下的,可她觉得那个夏青或许做得到。 媛媛公主知道贵妃其实并不是想要她回答什么,也就不做声,果然,李贵妃又问道:“你有把握瑾王会娶你?” 媛媛公主肯定的点点头:“那天,我跟他说过,只要他助我离开皇宫,我便可以实现他的愿望。祭祀一族就会为他卖命。他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应该也没理由反对,娶了我对她只有好处。” “你真看出他是命中注定要坐上那个位置的人?” “自然,娘娘莫忘了我的身份。” 李贵妃目光紧紧盯着她的眼晴,媛媛公主有一双清澈如溪流的美眸,她的容貌不能说特别漂亮,但给人一看就是那种性子淡然出尘的人。李贵妃是圆眼,很漂亮的杏眸,可紧钉时颇为犀利,很难有人在这样犀利的目光下还坦然自若的,夏青做到了,这个媛媛公主也做到了。 “本宫不信鬼神,只信自己的力量,但这次,本宫愿意赌一次。”李贵妃冷冷道。 媛媛公主只笑不语,然而,她的后背方才在李贵妃的犀利注视之下却已然渗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皇宫是里一层,外一层,那高大的红墙像是没有尽头似的,而这甬道,那么长,那般宽,可在她眼里看 来,却是狭小的。 夏青只想尽快走出这个地方,而想到方才李贵妃说的事,平静的面庞满是沉思。王爷会不会娶那媛媛公主?她几乎可以肯定:会。如果那句话是真的,王爷对她势在必得。 明明想尽快走出这个地方,可夏青的脚步却是缓慢的,而且沉重,甚至连有人接近她也不知道。 封轩没想到会在皇宫里再看到夏青,自从那天在竹园里看到应辟方去拥住她,而她并没有推开,他这心里就有了疙瘩,总觉得她背叛了他似的,他可以忍受她是别人的女人,生了别人的孩子,但不能忍受她的心也是别人的。 一双青靴印入了她的眼帘时,夏青抬头,便看到了沉默的望着她的封轩。 再次相见,说不清心里是怎样的一种复杂,夏青越过他要离开,不想手被封轩抓住。 夏青拧拧眉,抬眸看他:“瑞王爷,请自重。” “自重?”封轩讽笑:“你都让我亲过了,还说什么自重?真是可笑。” 若是一般的女子听到这句话,只怕早已恼羞成怒,夏青却只是沉静的看着他:“所以王爷拦住我是想做什么?” 做什么?他也不知道,只是看到她在就走了过来,他想让她注意到他,想到这里,封轩道:“我不会嫌弃你的,只要你过来,我依然还是以前的封轩。” 望着这双灿若星辰,只此刻已变得阴沉的黑眸,夏青平静的道:“不管是以前的夏青,还是现在的夏青,对你都没有男女之情。” “你胡说。你若对我无情,又怎会在悬崖那里救我?山上的相处,你对着我笑,还拉着我的手,在应辟方来抓我们时,更是以命护着我。”封轩不信夏青对他无情。 “悬涯救你,是因为我有仁善之心,山里的相处,全当做你只是没有长大的孩子。至于以 命相护……”夏青轻叹了口气:“是因为你是封城少主,我不想封城的人找我麻烦。”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就像你嘴里说得爱我,在乎我,可在封城发生的事,你有护着我一点?有帮着我一点?我到现在也不敢相信,那个时而顽劣时而阳光的少年人一回到了封城竟然会变成那样?” “你在恼我,是不是?你只是恼我才这么说。” 夏青毫不在意的一笑:“我没有恼你,你并没有必须要护着我的义务,而现在,我是我,你是你,封轩,我希望你将我视做陌路。” “陌路?是因为应辟方?你以为他会真心对你好?他一直在跟我争媛媛公主,他要娶她,如果他真心对你,又怎么可能想娶媛媛公主?”封轩眼底的愤怒炽烈。 “那你呢?你不也想娶着媛媛公主吗?” “是。可既然你不喜欢这样的我,又为什么会喜欢那样的他?”这是他愤怒的地方,他知道自己在封城的事伤了夏青的心,可他无法去责备母亲什么:“应辟方那样伤害过你,甚至在你和阮氏掉下悬崖也没有救你,而我呢?我只是没有责备母亲,为什么你就是选择他而不是我。” 见夏青淡然的望着他,又是这种波澜不惊,仿佛毫不在意的眼神,她总是拿这样的眼神望着他,封轩压抑着怒火:“为什么你可以原谅他,却不能原谅我?为什么你总是拿这种眼神看着我?” “他伤害我,只因讨厌我,我对他而言是个外人。你爱我,依然选择伤害我,在你心里,什么才是第一位的,我还能不明白吗?”夏青很平静的直叙出一个事实:“爱一个人,却无视她的伤害,我不知道原谅你的理由是什么。” “那他呢?他的理由呢?” “我在他身上,看到了希望。”这 便是理由,便是她想再给他一次机会的理由,她对封轩无男女私情,但在山里相处的美好时光,她想珍惜,可是这个男孩……在他身上,她看不到希望。再者,她不想与他扯上男女私情。 “一派胡言。你只是找各种借口不想回到我身边而已。” 夏青拧了拧眉,只因封轩拽着她的手突然间加重了力道:“放开我。” “我会杀了应辟方,会让他生不如死。”封轩突然低下头在夏青耳边道,说完,他阴沉着脸离开,可走着走着,他又停住了脚步,眼圈红了,微微抬头,望着天空半响,似不甘心,猛的又转身,可长长的甬道上,哪还有夏青的身影。 她走得,竟然是这般的快,连停下看他一眼也没有吗?哪怕是驻足一会。 而在一边的圆门内,挺拔笔直的身影已不知站了多久,应辟方冷冷的看着还在望着夏青消失方向的封轩,深如浩瀚海洋的眼眸冰冷,这个男人竟然还在想着夏青,他的女人岂容别的男人屑想? 水梦见主子从宫里出来了,赶紧掀起帘子让主子上马车:“主子,贵妃娘娘跟你说什么了?” 夏青微微一笑:“说了些家常而已。” 说了些家常?水梦狐疑的看着主子,贵妃特意叫主子进宫叙家常?那贵妃知道什么叫家常吗?想来也知道是主子担心她多想才不会的。 见马车朝着王府跑去,夏青道:“先别回王府,我想去看看嬷嬷。” 水梦看了主子一眼,对着车夫吩咐了声。 “主子,你要有什么心事就跟水梦说,别憋在心里。”水梦柔声道。 “我没事。”夏青低声道,她是真的没事,若要说有事,也只是发现心里突然长了根刺,而这根刺又是拔不掉的。 廖嬷嬷的坟在一处风景极好的地方,那是她为她找的,墓前远 望,就能看到整个京城的面貌,后面是高山,周围是高高的松柏。她相信嬷嬷定不会想离开她们太远,所以在这里买了块坟地。 夏青没让马车带上山里,而是选在山脚下马车,自己一步一步走上去。这样平坦的小山对她来说自然不是难事,甚至颇为轻松,可水梦不一样,走到半山腰时,已累得满头大汉了。 夏青轻轻一笑:“你就坐在这里等我吧。” “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你可别忘了咱们在乡下居住的那段时间是谁常去山上抓野味的?”想到那段时间的快乐时光,夏青眼底尽是笑意,但瞬间又黯然了下来。 在应家老宅的时光真的很快乐,知道主子又想起了廖嬷嬷,水梦忙道:“那主子路上小心,奴婢就在这里等你。”这山不大,又在京城近效,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要不然她怎会能放心呢。 已是春天,一路的青翠,朝嬷嬷坟头走时,夏青时不时的会清理着杂草,却不想在走近坟前时竟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她怎么都觉得不会出现的人——顾相红。 顾相红正在嬷嬷坟前烧纸,神情露着愧疚,双眼似哭过,她边烧纸边轻喃着:“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拿起了剑。”说着,她一手轻轻抹去眼泪,哽咽道:“我不知道为什么那剑会刺入你的身体。我知道我很不好,可,可我从没想过杀人。” 说着,那泪也是越来越多:“嬷嬷,你泉下有知,能不怪我吗?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杀你的,那天我不知道是怎么了。我也知道生命珍贵,我?我?”顾相红哽咽得无法再哭下去。 夏青没有走近,她静静的站在树荫下看着这个以往不可一世的娇娇女,这样的一个女子竟然会给嬷嬷来上香,她冷冷一笑。 第161章 威武之训 此时,顾相红擦去眼泪站了起身。 夏青本想隐入一旁的林子里,又想着隐了又何,水梦就在下面,不与她相见也会与水梦相撞,不想她竟又开始弯腰收拾起这玟周围的落叶与野草来。 嬷嬷的文很清爽,虽然有些日子过去了,并没多少的杂草,但落叶却颇多,顾相红一双金贵细白的手毫不顾忌那肮脏,慢慢清理。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她看着清理的差不多了,才朝着另一条小道离开,不从大路离开显然是不想被人撞到。 直到顾相红没入了林子,夏青才走了出来,走到嬷嬷坟前看着那些烧掉的铜钱,里面还有着无数纸做的金元宝,再看着周围的干净,夏青的神情依旧冷漠。 山风徐徐,清凉中带着冰冷。 “嬷嬷。”夏青望着坟头半响才道:“我来看看你。”她有很多话想说,一时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只是静静的站着。 当水梦看到夏青下山时,已过去了一个时辰,若是她再不上来,水梦估计要带着马夫上山找人了。 让夏青没有想到的是,她才回到王府,宫里的暗卫就传来消息,那媛媛公主竟然被邀请去了瑞王府砥。 大牛在边上道:“恩人,那封轩手脚倒是快,听暗卫说,方才他在宫里纠缠你了?” 夏青点点头:“贵妃属意王爷,只不知是谁有这般大的能力竟然能让皇上松口让媛媛公主去瑞王府玩。” “咱们的人没有查出来。” 查不出来?大牛的影卫们此时的水准几乎可以说与应辟方的影卫差不多了,竟然查不出来,倒是奇怪。只听得大牛又道:“恩人,难道真要让王爷娶了那媛媛公主不成?那恩人不是又多了一个敌人?” 夏青沉默。 对于三妻四妾,大牛心中并没什么抵触,有钱人家都是这样的,一夫一妻也只 有老百姓过日子才有。只是夏青是他的恩人,他自然是希望瑾王对恩人一心一意,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呢?他只希望那媛媛公主不会像阮氏那样处处为难恩人。 钱春嬷嬷进来时刚听到大牛说到这媛媛公主的话,便在旁狠戾的道:“夫人放心,有老奴在,若那劳什么公主敢对夫人不敬,老奴定让她生不如死。” 大牛正瞪着暗处的影卫竟然有人进来了也不通知他一声,但钱春嬷嬷是何等人,那是大家族出来的训导嬷嬷,这种话说出来自然是有几分气势的,所以大牛一感受到那气势,瞬间觉得这嬷嬷真是亲切极了。 夏青淡淡一笑,点点头:“有嬷嬷在,后院的事我很放心。”这些日子以来,钱春嬷嬷一直做着原本廖嬷嬷的事,她也能感受到从她身上传来的善意,虽无法像廖嬷嬷那样敞开心怀,但也是有几分信任的。 嬷嬷将新茶放到罐子里后便离开,她一离开,暗处的影卫便走了出来请罪:“属下失职。” 这个她的贴身影卫,也就才16岁,叫无痕,长得颇为高大,按说既是影卫那应该有个冰冷严肃的脸,他却不是,竟有着一张怎么看都是在笑的脸,这不,明明是请罪,也是请出了喜感的。 大牛沉着一张脸:“你从没有这般失职过,怎么回事?” 无痕道:“属下看将军和主子也不聊别的了,就放她进来了。而且,属下觉得这嬷嬷人真不错。” 夏青注意到无痕提到钱春嬷嬷时眼晴亮了下,心下觉着好奇。 “你怎么知道她人不错?” “属下看过钱春嬷嬷教训奴才,那气势,可一点也不输将军你啊,看得属下澎湃不已。” “哦?”大牛倒也好奇了。 夏青心中奇怪,什么样的气势会让无痕心情澎湃不已呢? 听得无痕又道 :“一个时辰之后,便是钱春嬷嬷教训奴才的时间,到时将军和主子可以一起去看看。” “你说的这些奴才是钱春嬷嬷买回来的那些人吗?”夏青问。 “是。” 前些日子嬷嬷跟她说过想在竹园里多添几个供她使唤的丫头,那时她觉得没有必要,毕竟她身边还有水梦,而且她的日常起居自己能做的就做了,可看到钱春嬷嬷那眼底的期望,她也就点了点头,夏青没想到钱春嬷嬷的动作竟是这般的快。 因此,当无痕领着二人来到距离竹园有一段距离的小院子,这个小院子虽在竹园里,但是被废弃的,没想到这会被钱春嬷嬷整了出来做教训奴才用。夏青再看到这些奴才时,还真愣了下。 所谓的奴才,也不过都是些五六岁的女娃儿,数了数,竟然有二十个之多。 夏青:“……” 大牛:“……” “将军,主子,开始了。”无痕激动的道。 这些女娃虽然才五六岁,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虽然个个长得稚气,但那乌黑的眼晴里却透着懂事,只听得钱春嬷嬷一声喊,所有的女孩都站到了一起,并且规矩的站成了三排。 只听着钱春嬷嬷宏亮的声音喊道:“忠于夫人,保护夫人,誓死拥护夫人,誓死效忠夫人。” 立时,二十个孩子也激昂的喊道:“忠于夫人,保护夫人,誓死拥护夫人,誓死效忠夫人。” 夏青:“……”突然间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然后她看到身边的无痕竟然也在轻轻的跟着念,夏青囧了。 看向大牛时,见大牛正在沉思,嘴里喃喃着:“这几句口号咋感觉比我的威武多了呢?” 口号?威武?难不成大牛训练影卫也是这样训练的? 夏青沉默。余光看到小上官正在那屋里玩球,小上官虽然已经二岁,但生辰较小 ,所以现在走路还不是很稳,这是个很爱笑的孩子,也不认生,乖巧极了,这孩子跟小山头很亲,只要小山头从周大人那儿一回来准是粘他,而现在,他正睁大眼晴看着钱春嬷嬷教导这些小丫头,看得津津有味,眼晴也亮晶晶的。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小上官小嘴似乎也在念着什么。 该不会…… 夏青顿时更沉默了。还是不看了吧,许是在竹园里钱春嬷嬷没事做才会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消消遣。 钱春嬷嬷要知道夏青是觉得她这是拿来消遣的,还不得哭死。她可是贵胄家族中炙手可热的教导嬷嬷,从她手中教出来的人,哪个不对主子死心塌地的?身是女儿之身,但都是死士。 这几日许是朝廷有事,应辟方回来得挺晚,但不管多晚,夏青都是看着书等着他,如今她已有了一个独立的书房,房里的书排满了整整二柜,书并不是那些女孩儿家该看的书,很纷杂,小到乡野志,大到朝纲,有野史,也有正史。 这个书房应辟方从没有踏进来过,在他认识中,夏青会写字,但会的并不多,可如今踏进来一看这满满的一屋子书,他倒是惊讶了下,再看到正认真看着书的夏青,应辟方反倒不往前走了。 她看书的样子,很吸引人,乌黑的长发柔顺的披在脑后,身躯笔直,神情专注,看起来没有那些闺秀们那种女性该有的风情和柔美。屋是干净简单的,人是干净简单的,就连姿势也是干净简单的。 应辟方突然发现自己很爱看这个女人。 夏青总觉得空气突然间古怪了起来,不禁抬头扫了一眼,这一眼正对上应辟方的目光,浩瀚的目光中淡淡凉薄,可如今烛光倒映在里面,盛满的却是深深的温柔。这是她第一次在他眼底看到露骨的情意。 夏青只觉得自己的心陡然跳了一下,忙站起来:“王爷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看你这般认真看书,不忍打扰你。”应辟方很自然的过来拥她入怀:“以后看书,让下人将灯点亮些,不要坏了眼晴。” 夏青轻嗯了声。 应辟方拉过她的手朝外走去:“今天贵妃宣你进宫是何事?” “贵妃希望我日后能与媛媛公主和睦相处。” 应辟方走路的脚顿了顿,没再说话。 竹园里的风比起外面来总是凉了几度。身边的女人一声不响,但应辟方感觉得出握着的手是凉了稍许,他轻问:“若我娶了媛媛公主,你可介意。” “当然介意。”夏青闷闷的吐出二个字。 应辟方一声轻笑:“那便不娶吧。”说完后,突觉得一身轻松。 夏青愣住,呆呆的看着他俊美如冠的侧容,以为自己听错了:“王爷说什么?” “我不是智者,我有野心,所以对那句谣言,我做不到不信,但是,”应辟主低头,却看到夏青呆呆的模样时,竟发现她这模样可爱极了,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子。 夏青摸摸鼻子,就听得他又说:“我发现比起那句谣言对我的影响,我更在乎你的感受。”说着,释然一笑。他不是沉溺于儿女情长的男人,也从不把这些东西当做自己的全部,但既然茫茫人海中有这样一个让他心动的女子出现在他身边,他便想去珍惜。 比起那句无法考证的句,他更喜欢实际的人。 夏青真的很惊讶,惊讶于这个男人竟然会在乎她的感受,她呆呆的望着他。 应辟方轻咳了声,她还是第一次这样长时间的看他,眼里满满的都是她,最让他欣喜的里,黑眸里不再只有平静,而是有了一丝涟漪。在他脸上产生绯红之前,应辟方忙转过身拉着夏青往主屋走去。 第162章 拒婚为爱 如今朝堂和民间都在议论一件事,那便是深受皇帝宠信的瑾王竟然拒绝了皇帝的赐婚。简直,简直反了…… 有的人说他王府里有个举貌无双的宠姬,为了这个宠姬而拒婚的。 也有人说阮王妃善妒,闹死闹活的不让王爷娶公主。 有聪明的人,从以前一个老婢死联想到了夏青夫人,说什么夏青夫人长得倾国倾城,又仁孝二全,王爷为了不让她心伤才拒绝了皇帝的赐婚。 总之什么样的传闻都有,更过的还说这王爷要斩断红尘,出家了。 不管外面是怎么说的,此时在瑾王府的阮氏脸色是铁青的。 怎么能不铁青?她的男人竟然因为一个夏青而拒绝了公主下嫁,她自然也是不希望公主嫁到王府来的,可她最不能忍受的是应辟方为了一个夏青而拒绝。 那个女人有什么资格让王爷拒绝?不过是个下三滥的东西。 阮老夫人看着一手培养起来的女儿那张变得有些狰狞的脸,不露声色的喝着茶,就听得阮氏对她道:“娘,您就不帮着我?” “你不是在明天约了她去上香吗?都自己有主意了还需要我帮衬着?”阮老夫人慢悠悠的说道。 “那还不是您一点动静也没有?”除了母亲刚来那几天和夏青起了争执,事后她就像没事儿似的。 “我的动静大着,难不成还要全部告诉你?”阮老夫人冷哼:“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了?为了一个男人已经变成了普通的妒妇。” 阮氏气得狠狠坐到登上。行啊,自个母亲不帮她,她也不求她,不管用什么办法,这个夏青必须除去。 与阮氏相同愤怒的,还有李贵妃,冷着一张脸瞪着坐在她面前的媛媛公主:“你不是说有把握吗?你不是说瑾王没道理放弃你吗?现在他是什么意思?” 媛媛公主只低着头,她 的神情一派平静,唯有不停绞着帕子的双手出卖了她的平静:“贵妃不是说他是个有野心的人吗?如果他真有野心,没道理会拒绝。” “除非,”李贵妃冷冷的看着她:“他知道你不是真的祭祀公主。” 远远公主抬头看着她,平静反问:“如果我不是真的公主,那皇上为何如此隐秘的将我囚在宫里?” 李贵妃被咽了一下,还真说不出来,其实她也只是这般说说,不管那句什么得祭祀公主得天下的话是不是真的,她也相信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祭祀公主,只因她太特别了,那么的平淡,像是生活在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里,只觉得任何事都无法搅乱她的心灵似的。 不过这么一说,她突然觉得那夏青夫人也似乎是如此的一个人。 “王妃,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一定要我嫁给瑾王,瑞王不也可以吗?若是瑞王,他定会娶我,而且,要对付阮氏也不难。”到时,她的事瑞王一样能帮她完成。 “他不行。”李贵妃想也没想,直接否定。 “为什么?” “他只会同流合污。说不定还会联合阮氏来对付我。” “既然如此,当初那歌琳夫人邀请我去瑞王府上玩时,你为什么不拒绝呢?” “我自然有我不能拒绝的理由。这些事你无须过问。”这其中的关系复杂,并不简单,想到那些埋伏着的人,想到自己随处在被监视着,想到自己的孩子随时会不保,她就心中焦虑,她能依靠的人只有瑾王,可他并不卖她的帐啊。 半响,李贵妃道:“唯今还有一计,或许能让你嫁进瑾王府。” 对于童平唐严宽蔡工寿会找她,夏青并不觉得奇怪,怪的是竟然只有他们三个找她。 放下手中的书,夏青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三个人。 三人沉默不语,纵然在来的时 候想好了诸多的词,这会在夫人的注视之下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蔡东寿在心里叹息了声,如果外面的人知道王爷只是为了这样一个平凡无奇的女子放弃娶公主,不知道是怎样的讶异,自然,他不是在说夏青夫人丑,相反,他极为赏识这个女子,可以说很有好感,因此在王爷做出这个决定之时,他并没有反对。 唐严宽和童平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他们来说这事着实复杂。 所以,这是大眼瞪小眼? 夏青见三人只是走了过来,但什么也不说,她自然也不开口,再次低下头看自己的书。 大概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当她抬起头来时,已不见了三人的影子。 所以,他们是来干嘛的? 夏青淡淡一笑,自然,她是知道他们来做什么的,不就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来告诉她王爷大业的重要性,若是有祭祀公主的存在,将是如虎添翼。 她不明白蔡东寿为什么不说,但她知道唐童二人在顾忌着什么,他们对着她总有些不自在,既心中有愧疚,又想着能让王爷成就大业。 想到这里,夏青也沉默了。 此时,大牛走了进来,悄然道:“主子,有人找你,说是宫里来的。” “宫里来的?” 大牛点点头。 夏青起身走了出去。 宫里谁会来?夏青已然猜到,果然,进了内室就看到了李贵妃与媛媛公主二人,身上披着宽大的斗蓬,帽子一戴,还真不知道是谁。 夏青上前去行了礼,已然知道二人的来意,只在心中奇怪,为什么二人如此的属意王爷。 “夫人应该知道本宫带公主冒险来府上的意思。”李贵妃开门见山。 夏青没说话。 “本宫都如此屈京来找你了,夏青,你还是不帮吗?本宫知道王爷会抗旨,只因你。如若你开口,他定会同意。”李 贵妃又道。 夏青依然没说话,只是望着那烛火一烧一烧的。 李贵妃气结,但想到自己的来意,压下怒火,心平气和的道:“夏青,或许你已经知道了媛媛公主身份背后的意思,得祭祀公主得天下,自古以往,祭祀一族一直是皇帝的左臂右膀,只要得到了祭祀公主的帮助,这个男人一定会得天下。你是知道王爷的野心的。” 媛媛公主平静的望着夏青同样平静但更为沉默的面庞,她并不需要靠这个瑾王做什么,她会同意贵妃的要求,全因她想出宫,离开这个束缚了她十来年的牢笼,事实上,她更属意瑞王,瑞王的性子不若瑾王稳重,她更容易掌控一些。但现在,她只有贵妃一个人可以依靠。 见夏青什么也不说,李贵妃心中倒是急了,晚上给皇帝喝的酒中放了一嗜睡的药,但那药也只有二个时辰的量,如今已过了一个时辰,她必须尽快赶回宫里才好。 “那时,是贵妃娘娘在王爷身上动了手脚,王爷才去见的公主吗?”夏青突然问道。 李贵妃与媛媛公主同时愣了下,李贵妃没想到夏青突然在这个时候说起那时的事。 夏青又问道:“那时,也是贵妃娘娘命人将我绑到后宫内,以引王爷过来找我,再见到媛媛公主的吧?” 李贵妃脸上的神情很精彩。 “贵妃娘娘是阮家的人。”夏青这一句是肯定句,她能肯定李贵妃应该是阮家的人。那拿药给小太监的人是阮老夫人的随身侍婢,能差得动阮老夫人随身的人,这个人只有阮家的人,而且身分还很尊贵。 “贵妃娘娘上次差点小产,明着是铃凤公主所为,但背后却是阮氏在操纵着,阮氏利用了娘娘的小产来除去我。”夏青看着李贵妃那阴晴不定又震惊不已的杏眸,继续道:“所以,娘娘 才起了报复之心。那时,我的人看到拿药给娘娘贴身人的是阮老夫人的随身嬷嬷,而这件事情阮老夫人也是不知的,想必娘娘在阮家的身份很尊贵。”尊贵到能让那样的老嬷嬷瞒着阮老夫人听李贵妃的。 李贵妃的神情有些僵硬,她今晚来是想降低身份再与这夏青谈一次,却没想到结果是被夏青将自己秘密的身份给推测了出来。 媛媛公主讶异的看着李贵妃,贵妃明明是前大学士之女,怎么又成为了那大家族阮家的人? “夏青,你查我?”李贵妃的神情冷极了。 “没有。”夏青淡淡道:“只是我猜了下,娘娘现在承认了而已。” 媛媛公主:“……” 李贵妃这回的脸色是真的难看了,敢情这夏青方才只是在用肯定的语气猜测而已,确实啊,纵然她有怀疑,但既没人证又没物证,如何能证明她是阮家的人?李贵妃心中恼怒至极,却又发作不得,只得冷着脸看着夏青:“你还想说什么?” 夏青确实话还没有说完:“我虽没有查过娘娘,但却查过阮氏大家族,现在的阮老夫人是阮老爷的继室,而真正的阮老夫人在成亲五年后因意外去逝了,当时,她还有一个四岁的女儿,也就是阮家真正的嫡女大小姐。” “你不用怀疑了,我就是那个嫡女大小姐。但是夏青,你现在说的这些跟我想你答应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李贵妃已恼得连本宫都不自称了,不耐的道:“我只想知道你的回答。” “回答什么?” “你?” “铃凤公主出嫁之日,贵妃娘娘让人将我绑于深宫之中,应该也是有除了我之心的吧?又将别的女人推至我夫君的怀里,现在竟然还让我去劝王爷收了别的女人,娘娘也太异想天开了。”夏青声音平静,一字一句却颇为凌厉。 第163章 命运相系 “你……”李贵妃的恼已无法用字词来形容,但大家闺秀的风范又岂是一二段话便能被激动的,怒到极致,她反而平静了下来:“夏青,你太自私了,王爷宠爱于你,因此不念君臣之礼而拒婚,可你呢,你应该知道王爷的最终目的,明明知道他娶了媛媛公主对他有利,竟然如此不顾王爷的处境,丝毫就没有为他想过?王爷嘴上不说,心里就会没有疙瘩?” 面对李贵妃铿锵有力的声音,夏青黑白分明的黑眸冷了几分。 李贵妃冷哼一声:“像你这样自私自利只顾自己享受的女人,我真为王爷感到寒心。” “那是王爷的事,不牢娘娘操心。” “你说什么?” “娘娘又怎么知道我没有顾过王爷的处境?又怎知我没有为他想过?”夏青平静的反问。 “这还用知道?大是大非,熟是熟非,对王爷是好是坏,就看你现在这个决定了。” “娘娘是阮家的人,就没有听阮老夫人跟你说过我与阮诗颜的事?” 李贵妃拧了拧眉,还真想了下,蓦的,她脸色僵了下。 “该为王爷付出的,我已经付出过了,原配之位被夺,在应家受尽阮氏的欺凌,连孩子也差点被杀,还有,”夏青直视着李贵妃怒气中又带了些沉默的漂亮杏眸:“在我与阮氏落下悬涯时,他救的人是阮诗颜,我的命也给过他了。” 将这些话听在耳里的媛媛公主不可思议的看着夏青,她不相信夏青所说的,如果是这样,现在的宠爱是怎么一回事?再者,若是真的,那个瑾王都这样对她了,她竟然还肯留在了这个男人身边?只这事由不得她不信。 “所以,你恼他?”李贵妃冷笑。 “娘娘为什么要对付阮氏家族?”夏青的话题突然转了下。 李贵妃面有不悦:“这你不是知道了吗?我为 阮家卖命,结果他们竟然要害我腹中的孩子,让我没有立足之地,甚至连我的性命他人都不顾。”那次差点小产,药量足以一尸二命,也幸好她懂药理,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是啊,因为娘娘的命不仅是自己的,还关系到肚中皇子的生存。” “你想说什么?” 夏青道:“王爷是我的夫君,此刻,我敬他,也护他,但该给的我已经都给过了,该付出的我也付出了,他若还想要再多,还想再让我为他付出,我不会给,我有我的生活,有我想保护的亲人,我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我更要活下去,因此又怎么可能让另一个女来再来搅乱我的生活?” “只要你办成这件事,你的亲人我定护着他们衣食无忧。” “待娘娘生下孩子,便交由我来养吧,我定会护着皇子健康长大,不知娘娘可乐意?” “你?”李贵妃脸色不善,却无法拿出一字一词来反驳。 “王爷若想着娶公主,我不会阻拦,但他若不同意,任何女人休想进门。”夏青这句话说得铿锵有力,坚定而果断,“既然王爷宠爱我,那么他与我的命运也是绑定在一起的,别人休想参与。”再来一个阮氏吗?再来一场斗争吗?再让自己陷于困境吗?一个阮氏已经够了。 “夏青夫人?”媛媛公主开口:“我只是借王府一个位置而已,并不是真要与王爷成为夫妻。” 对这位媛媛公主,夏青心里是有好感的,这好感从何而来,她也不知道,因此,她看着她。 媛媛公主又道:“我只想着离开皇宫,而嫁人是最好的办法,有了瑾王的护避,皇上不敢拿我怎么办。”见夏青看着她并不说什么,媛媛公主又道:“不瞒夫人,我离开皇宫是想去找一个人。找一个小时候待我极好,救过我命的人。” 说着,媛媛公主突然下跪,诚恳的道:“请夫人成全。” 一见到公主下跪,李贵妃怒道:“媛媛,你毕竟是堂堂祭祀公主,这么轻易跪于一个妾室,颜面何在?尊严何在?快起来” 媛媛公主没有起来,她的力量单薄,只能借助于贵妃,而贵妃又偏偏要她嫁瑾王,瑾王却又因一个夫人而拒婚。 夏青的目光陡然眯了起来,她望着媛媛公主那施礼的手势,大周女子行礼的姿势是突出女子细腰的妩媚和手势的美态,而媛媛公主的施礼却是站直着身子,一手放于另一手的手背上往内翻,简单而大气,这手势?她是不是在哪见过? 见夏青只是看着她的手势,媛媛公主这才惊觉自己又习惯性的用了祭祀一族的礼义,忙将双手放下,诚恳的道:“望夫人成全。” 不知过了多久,夏青依然没说话。 就在李贵妃怒愤却又毫无办法,媛媛公主失望之余,夏青突然看着李贵妃道:“娘娘既然知道媛媛公主有天命在身,为什么不把她留在皇上身边呢?” 皇帝是天子,一旦离逝,不用说,自然是李贵妃掌握朝政,若她腹中孩子是男孩,这天下不就是他们母子的吗? “你以为我愿意吗?我都不敢保证我腹中的孩子是否能安然生下。至于皇帝,他只是贪恋我的美貌,当年我在宫中受欺他可有出过手?如今的地位完全是我自己爬上来的,而我的母族,只要利益需要,随时都可以牺牲我。”李贵妃冰声的声音中有着太多的悲怆,但克制得极好。 此时,一名宫女从外面走了进来,轻声道:“娘娘,时辰到了,我们再不回宫,若皇上醒来看不到娘娘就糟了。” 李贵妃与媛媛公主都看向夏青,夏青却是福了福,平静的道:“妾身恭送娘娘——” 李贵妃贝齿紧咬着下唇 ,咬得几乎出血,她死死的盯着夏青,今天不该来啊,该要的没要到,不该被知道的却全被知道了,半响才冷冷道:“夏青,本宫定让你后悔你今日之所为。走——” 她们一走,大牛就走了进来:“恩人,你没被欺负吧?” “他们希望我去说服让王爷娶了媛媛公主。” 大牛‘啊’了一声,随即怒道:“欺人太甚。” “大牛,如果有二个女人想要嫁给你,你娶吗?”夏青看着大牛那看着狰狞实则性子善良憨厚的面庞。 “不娶,一个就够了。娶那么多,哪有饭吃啊。” 夏青很认真的点点头:“可不。”随即她想到,大牛和一直在暗处打理着暗卫的小堆都还没娶妻,她是否也该为二人的终身考虑一下了? 自应辟方拒婚后,原本忌惮着应辟方的皇帝对应辟方突然间亲切了许多。 皇帝的性子更像个儒雅的学士,尽管没什么脾气,但毕竟是个皇帝,从将祭祀公主藏了这么多年没被发现可知其心机还是颇深的。对于底下臣子之间的互动多少清楚些,他就不信瑾王和瑞王会不知道媛媛公主就是那祭祀公主,但此刻瑾王公然拒婚,虽然他罚了他一年的俸补录,但私下却不知道送了多少的好东西。 自然这些好东西这会都交给了夏青。 望着这些琳琅满目的东西,水梦和钱春嬷嬷看得眼晴都发亮,小山头应煜和小上官则在边上把玩着,玩得也颇为开心。 “钱春嬷嬷,这些东西你都清理了吧。”夏青只是看了它们一眼。 钱春嬷嬷愣了下:“交,交给老奴打理吗?”这么些珍贵的东西交她由一个奴才打理? 夏青点点头:“我不会做这些细致的东西。” 一旁的水梦也急忙在旁边道:“我也不会。”深怕将这些东西给她弄似的。 以前廖嬷嬷在时这 些东西都是她这弄,这会,夏青和水梦自然是给钱春嬷嬷的。 钱春嬷嬷内心激荡,这人活着不都是为了钱财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夫人却将这钱财交由她在打点,竟然是这般信任着她,就连对她有恩的燕氏家族也从来没有这般待她的,压下心中的感激和感动,钱春嬷嬷这话说得掷地有声:“奴婢一定会代夫人将这些东西都打理好的。” 一旁的应辟方自然的想起了夏青才进门那会问他要银子的情形,他总以为这个女人是个贪财的人,事情上,她只对自己付出努力得到回报的银两爱财,对于她应得的银两爱财。 察觉到男人对自己的打量,夏青抬眸,双眸相对时,二人都露出了个会心的微笑。 “娘,娘,要……要……”开口的不是应煜,而是小上官,他走路已有些稳重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夏青的脚边,正扯着她的衣角一手指着高处的那块玉佩。 听到小上官对夏青的称呼,钱春嬷嬷一陈尴尬,正要抱过小上官时,夏青已将他抱在了怀里,并将那玉佩塞到了他的手中。 小上官显然很开心,对着夏青脸上就是一陈亲,亲后便挣扎着要下来,夏青刚放下他,不想他竟然是走到小山头面前,将这块玉佩送给了小山头:“哥哥,好看……” 小山头淡淡一笑,将那玉佩挂在了鼻子上:“玉青送的,哥哥一定会天天佩在身上的。” 钱春嬷嬷偷看了夏青一眼,见夫人并无不悦,甚至是满脸慈爱的看着小上官,心里松了口气。 上香的天气,很是晴朗,连一丝的阴云都没有,真正的风和日丽。 阮氏在侍女的挽服下上了马车,上车时她看了眼后面夏青的车子,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一名侍女快步走了过来低声道:“王妃,一切已准备就绪。” 第164章 寺庙遇险 皇觉寺是大周的国寺,来这里上香拜佛的人每年都络绎不绝,其香火之鼎胜可见一般。 当夏青下了马车,低头望着那与皇宫气势差不多,更为庄重与肃穆的庙宇时,并没有特别的感受,想到那几日在脑海里闪过的几位念经和尚…… 正当她在思索着什么时,阮氏已亲切的走过来拉住了她的手:“夏青妹妹,在看什么呢?走吧。” 一旁的水梦瞪着阮氏,暗嘀了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庙门口人来人往,阮氏的轿子可以说是颇为醒目的,却也没能引来多少人的观望,毕竟来这里的人大都是达官显贵,而这些百姓们又是看多了的,也就不足为怪了。 “妹妹可信佛?”阮氏拉着夏青亲昵的往里走。 “不信。”夏青简单明了的回答,连丝疑问都没有。 阮氏轻轻一笑:“我也不信,若事情拜个佛都就成了,那那些在我心里千刀万剐了的人怎么能还这般逍遥的活在世上呢?”说着,阮氏看着夏青。 “王妃这般看我,会让我觉得我就是王妃心里那个千刀万剐的人。”夏青淡若一笑。 “自然不是。”阮氏干笑几声。 才进入寺庙就有小沙弥相迎:“施主是阮王妃吗?主持已给王妃安排好了厢房,请随小僧来。” 往里进后,人渐渐变得稀少,场地宽敞了起来,几株高大的松柏错落的种在诺大的后院里,周围便是精致的厢房,周围尽是袅袅香火之气,念经之声不知是从何处缓缓传来。 夏青的脚步一顿,抬头望向那远处的十八层高塔。 “主子?”见夏青停了下来,水梦轻喊了声。 “那是历代高僧的守护塔,也是大周的守护塔,听说里面还放了历代高僧们的舍利,每天都有大师在里面诵金念佛,这些念经之声便是从那里 传出来的,”阮氏冷笑一声:“妹妹别是不知道吧?” “舍利?” “妹妹连舍利都不知道?那些得道高僧坐化后留下的宝贝,无价之宝,为了保护它,皇上可是命御林军把这守护塔围了不知道几圈,尽管如此,还是有不怕死的人前赴后继来盗取舍利子。” “施主,你们的厢房是西侧的那几间,小僧已命人备好了被褥。”带路的小僧道。 水梦在旁奇道:“难道今晚我们还要住在寺里吗?” “那是当然,走了这么远的路来,不住个晚上,也显示不出诚意啊。”说着,带着自个侍女朝着她的厢房走去。 见主子还在看那守护塔,水梦奇道:“主子,那塔很好看吗?”在她看来,除了比别的塔高些,庄严雄伟一些,也没啥好啊。 “念经的声音,很熟悉。”夏青说道,她拿起双手,一手撩起另一手的袖子,盯着自己的手腕处,那里竟然有着几道触目惊心的痕迹,不止是左手,右手也手,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给绑过落下的,但在水梦看来,这些痕迹更像是胎记,当时她和嬷嬷看到后还在说这胎记实在生得古怪,竟然左右手都有,自然,她们当时也觉得主子的双手似乎给什么东西绑过挣扎留下的痕迹,但念头也就一闪而逝,要真是被绑过,当时这伤口估计已经挣扎的露骨了,只因这伤痕胎记深得就像跟肌肤是一体的似的。 那怎么可能嘛。 夏青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要看向二手的手腕,只是听到这念经声时很自然的就看向这里了,并且她一直以为的胎记此刻隐隐的做疼。 “主子,您去休息一下吧,赶了这么长的路也累了。” 夏青点点头。 厢房干净而清洁,桌,椅,床,除了这三样,便是一些精致的茶具,打开窗户,就能看到 一地的梅树,此时正是梅花含苞待放的时候,已有了许些的梅香。 水梦摸着这些桌椅激动的道:“不愧是咱们大周第一寺院,竟连个小厢房都这般精致。” “你也累了,去耳房休息一下吧。”夏青笑道。 水梦点点头,却又不放心的道:“如果阮氏那些要做什么,主子一定要把奴婢唤醒。” “知道了。”面对水梦的不放心,夏青失笑,此时的她哪还是以往的夏青。 水梦一走,大牛就出现:“恩人,确实如你所料,这阮氏打算在这里对你下手。” “阮家军出了多少人?” “三百人,都是精英之队,看来,他们是要破斧沉舟了。”不过这些人对恩人而言根本不足为惧:“我明着是派出了由王爷十名影卫训练的五百士兵,但暗中我也将秘密训练的人一些影卫调度在了这里。恩人无须担忧。” “你办事我一向放心。”夏青望向窗外的梅林,目光冰冷:“若我猜得没错,阮家的人是想扮做劫舍利的江湖人士,却一不小说劫走了瑾王府前来上香的夏青夫人?” 大牛笑了:“恩人好聪明。” “这个阮氏,除了这些方法,还真没有别的。”当年想除掉小山头,用的不也是这个方法吗?不过:“他们劫了我,是直接杀掉呢还是别的?” “依那阮氏的性子,应该是会折磨恩人些日子的。” “我也这般想。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是。”大牛眨眼间消失不见。 当阮氏来叫夏青去上香时,她并没有叫醒水梦。 庙里大多数是高香,游客大多是早上前来的,下午来的并不多,因此当夏青走到菩萨殿前时,只看到寥寥无几的游客在上香。 而在一旁,几名诵念的和尚正认真的做着午课,看到她们时,合掌行了一礼又后开始做课 。 “妹妹有什么心愿未了的吗?”阮氏笑问。 夏青也笑着回了一记:“没有。” “没有?”阮氏倒奇了:“怎么会没有呢?” “丈夫有了,儿子也有了,身份地位都有了,还能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呢?” “王爷是我的丈夫。”从今以后只有她一人的,阮氏恼道。 “你只是抢了我的头衔而已,谁是原配,你知道,我知道,王爷也知道,又何必自欺欺人呢?罢了,我也不在意,反正王爷爱的是我,这就够了。”夏青颇为开心的望着阮氏铁青的脸。 习惯性的,阮氏想砸东西,奈何这个场地却必须压制着怒火。 此时,夏青已从僧人那接过香火,虔诚的跪拜起来,她不信佛,但即来了佛地,哪怕不信,她还是跪拜一翻,只为尊敬。 夜,迅速的落了下来。 这个晚上,阮氏兴奋的睡不着觉,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屋里踱着步,她终于要除去这辈子最为讨厌的人了,哥哥要一刀了结了那夏青,可她偏不,她要她受尽折磨而死,哪怕就是在死后也没脸见着王爷,她绝不会让她的牌位放进应家,让她成为孤鬼游魂,她会请法师将这个女人的牌位封在最为阴暗的地方,让她永生永世都无法投胎做人。 想到兴奋之处,阮氏眉眼间都是得意,余光却见到贴身随侍的几个丫头竟然打起了盹,她正待诉责,不想自己也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她想强睁开眼晴,但没用,就在她昏睡过去身子滑倒时,已有一人接住了她,正是大牛。 夜色,越来越浓了。 庙内安那一盏盏走廊的明灯蜿蜒上下,灯光柔和,看起来让人颇为安详和宁静,可若是从远处看,空无一人之地,怕是显得诡异了。 几名黑衣男子突然出现在了夏青的房门口,迅速的闪入 ,一手狠狠的打在了床上人儿的脖子上,将其打晕后郑着被褥便离开。 而在他们离开后,夏青与大牛从院中的角落中走了出来,大牛对着周围一挥手,立时有二名影卫跟着那几名男子离去。 “恩人,我们现在该做什么?”大牛问道。 “大牛,待会若有人来劫我,不要硬拼,你装出打不过的样子离开。”看着浓郁的夜色,夏青眉头拧了起来。 “恩人这话什么意思?”他不是已将那阮氏打晕装做是恩人被那些人劫走了吗? “阮氏要动我,自然会防着我在明面上的这五百人,而能跟他们抗衡的,只有阮军君,换句话说,阮玉锦也定在。我们能想到的,他也定能想到。”想了想,夏青道:“我们现在就回王府,这个地方,”环视了一下这个庙宇,“怕早已布满的阮家的人。”尽管她有影卫在,但也要将损失降低到最少。 夏青又道:“阮家的人一定会在外面拦截我们,你们先离开,只要几人护着我先下山就行。” “不行,我怎能丢下恩人自己先跑?”大牛自然不会同意。 “这不是跑,而是保存实力,明白吗?” “不行,我不能将恩人置于危险之中。” “我不会有事的,阮家军应该只会出现一小批人来抓我,他必须要先引出这些藏在暗处的影卫才会放心抓我。你们不可轻举妄动,只有等他们全部出现时才能围剿。”这一仗,她有把握。 大牛想了想,内心有些挣扎,但想到恩人是个聪明的人,应该不会有危险才是,才点头。 而此时在瑾王府,应辟方听着影卫的报告,知道皇觉寺并没有什么大的动静,心下安定。 “明天夫人就会回府,到时多派些人在暗中护卫。” “是。若真有什么,阮家军的那些人是留还是杀?” 第165章 太过意外 “杀。”应辟方丝毫没有任何的犹豫,单就阮玉锦带去的几百名阮家军,夏青手中的五百影卫足够护着她,还有他送给她的十名精英影卫,足够对付,这也是为什么他放心夏青一个人去的原因。 此时,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蔡东寿,童平,唐严宽三人面色沉重的走了进来。 “怎么了?”应辟方拧眉,他的书房对这三人并没有门禁,但任何事他们都会让王礼先来通报一声,如今这样走进来,除非是出了大事。 但这个时候能出什么大事?应辟方心头闪过不好的预感。 “王爷,万木,张亮,李中秘密领着一千死士去了皇觉寺。”蔡东寿面色凝重的道,那一千死士,能以一敌百,功夫并不比江湖武林排行榜上的人差多少,而他们此去皇觉寺,一看就知道是为了什么。 “什么?”应辟方猛的站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如果不是一个时辰前我闲来无事打算阅一下这些死士,也发现不了少了一千人。”蔡东寿道,这些死士是他们几个将领秘密训练的,因为还在训练之中,王爷并没有编制给任何一人,所以万木三人能轻易的调动他们。 应辟方目光转凛,快速的出门,对着半空一喊:“铁凯死士何在?” 瞬间,一排排一身铠甲的死士出现在屋顶上方,屋檐下方听候差谴。 银色月光下,铠甲森森,威武阴沉,手握腰中利剑,若死神降临,一个个的死士脸上还戴着鬼怖面具,让人不寒而粟。 他们单膝跪地,眸色坚定的望着应辟方,透着无惧,忠诚与扞卫的决心。 “王爷?”蔡东寿一惊,这些秘密训练的铠甲死士是他与辟方从禹县开始就一手栽培起来的,不仅功夫超群,任何一个摘下面惧走到阳光处,便是 一员能打仗驱敌的猛将啊,他们说好的,除非生死忧关的事,要不然绝不动用这批人。 应辟方拿出一块腰牌,朝着其中一名铠甲死士丢去:“集好五千人,待令。” “是。” 此时,王礼也从书房的暗柜里将一套白色的铠甲拿了出来,侍候着穿在了王爷的身上。 一旁的童平,唐严宽在一群铠甲死士出现时已经目瞪口呆,他们跟着王爷三年,竟然不知道王爷的身边还有这样一批士兵,出现得毫无声息,且不说那一身森寒到让人不寒而杰的铁铁铠甲,单就脸上用铁做成的鬼具便已足够使人胆颤心惊,所有人一出现那手就直接按在腰中所配的剑上,仿佛随时剑会出削取人性命。 这些人隐藏在王府的周围,他们竟然没有丝毫发现,再看向王爷,在他们心中,王爷有着君临天下的风范,他性子冷凛,做事铁血,但平常却是有着儒雅风度的人,而现在,一身的怒气合着那身凛凌的铠甲,以及眼中那大开杀价的怒气。 “五千死士已在外集合完毕,请王爷下令。” “出发。”应辟方一声令下,屋上屋下的铁铠将士迅速的组成了一个例队跟在他的身后。 “原来夏青夫人在他心里已经这般重要了。”蔡东寿喃喃,若从平常的举动看来,完全看不出他对夏青已情根深种,当时他拒绝媛媛公主,还以为是不想在皇帝那打草惊蛇,不想,真是为了夏青夫人而拒绝的。 王礼走到了蔡东寿的面前问道:“大人,那万木几位大人上次不是已经放过夏青夫人了吗?怎么现在竟然瞒着王爷做出这等事情来?” “应该是受了阮家的挑唆。现在,我只希望夏青夫人能平安,若不然,不堪设想。”阮家军那边有他们的人监视着,所以阮玉锦 不敢出动太多人,竟没有想到会利用起万木这些将军对王爷的忠心。 “这阮玉锦真是可恶。” 见王礼愤愤的模样,蔡东寿倒是奇道:“你不是向来对夫人不入眼的吗?这会竟没拦着王爷前去?” “小的虽对夫人有微词,可她毕竟是王爷的女人,哪轮得到这些人来做主?那大人您呢?这些铠甲死士可是咱们最后的王牌了,您咋也没阻止王爷呢?” 蔡东寿呵呵一笑:“我从没把夏青夫人当外人。” 春天的半夜,冷得人直发抖。 几名黑衣人扛着他们以为的夏青从寺里才出来,便被几名侍卫挡住,当他们看到中间的阮玉锦时,忙将肩上的扛物丢了下来:“见过将军。” “打开。”阮玉锦紧紧的盯着地上的‘夏青’。 黑衣人被褥,月光下,那被包在被褥里面的人哪是什么夏青,赫然竟是他们的大小姐阮诗颜。 “怎么会这样?”他们面面相视。 “果然。”阮玉锦冷笑一声,他就知道那个夏青没有这么简单,从一开始在禹县认识她,不管这个女人做什么事,都会让他瞩目,看着妹妹总是吃她的亏,他早已有了除去她的准备:“将大小姐弄醒。” “是。”侍卫打开一瓶白瓷,将瓷口放在阮氏鼻了闻了闻,只听得嘤咛一声,那阮氏醒了过来,看到周围的环境与阮玉锦时,奇怪的道:“哥,我怎么会在这里?对了,那贱人呢?”在看到身上的被褥时,她面色怔了下。 “大小姐,我们去掳那夏青,可没想到掳到的人是你。” “什么?”阮诗颜猛的起身,对着这个侍卫扬手就是一巴掌:“废物。” “放心,她跑不掉,整座山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而且,他还有万木的死士,那应辟方绝对想不到万木三人会被他 说服,他宠爱那个夏青早已是人神共愤了。 皇觉寺位于京城的南面,在一座不高的小山上,山虽不高,但大路却只有一条供善男信女们朝拜,夏青没有走小道,而是直接选择了大路,这事躲不过,没必要另找途径,因此,她可说走得颇为悠闲,甚至还撩起窗帘看着半空中那一轮高高挂起的弦月。 她没有在这样的深夜里赏过月,细数这历年来的中秋,和爷爷,叔婶们也只是吃顿饭就睡下了,乡下人没那么多的欣赏心情。 “谁?”轿夫一声喝,紧跟着的几名侍卫立即走到了前头,可不想瞬间被杀。 轿子颠簸了下,便重重的放在了地上。 一道血渍猛的洒在了轿帘上,还坐在轿中的夏青眉心紧拧了下,阮玉锦的士兵竟然一上来就是杀着?以她对阮家人的了解,绝不可能是这般的铁血手腕,哪怕是阮老夫人,在杀人之前也必定要说点什么泄愤,所以,这并不是阮家的人? 才这样想,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夏青夫人还不出来吗?” 夏青走出轿地,看到了三张冷厉中带着杀气的面庞,万木,张亮,李中。 这三人是应辟方的人,所以她是绝不可能料到的。这三人久经杀场,杀人自然是手起刀落,绝不罗嗦一句的人。 望着地上的几具尸体,每一个都中了要害,瞬间死亡,夏青的脸上并没有惧怕之情,她只是问:“王爷知道吗?”知道他们跟阮家军勾结在一起? 像是知道夏青在想什么,万木道:“我们没有与阮家军勾结,我们想要杀人的只有你。” “没错。”张亮道:“你个祸妇,王爷为了你屡受到那些中大士们的嘲笑,给一个老奴做丧事也就算了,竟然还拒绝了皇上的赐婚,你知道不知道那公子可是祭祀一 族的后人?” “是啊,她是祭祀公主,王爷知道,皇上也知道,你们以为皇上当今是真心给王爷赐婚的吗?”夏青拧眉道:“那不过是一种试探而已。” “就算不是真心又如何?你对王爷的影响太大了,他竟然为了保你,而不顾我们众将领的上谏,你这个祸妃留不得。” “夏青夫人,”李中道:“你本就是个农家女,王爷是什么身份,岂是你能一手掌控的?再者,你无姿无颜,更无心胸去接纳别的女人,就安心的去吧,你的亲人,我们三人自会照顾。” “在你死前,可还有什么遗愿?”万木冷声道,按他们的脾气,早就一早了结了这个女人,只不过毕竟是王爷的人,所以还是给了几分薄面的:“只要我们兄弟三人能做到,一定会帮你完成心愿。” “你们带了多少人来?” “你问这个做什么?只要告诉我们你的遗就行了。”李中不耐的道。 “一千死士。”万木还是回答了夏青,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冷笑道:“夏青夫人这是在拖延时间吧?等着王爷来救你吗?别想了,这一千死士是我们几位将军一手训练起来的,还没有正式入编,我可以随意调动,就算王爷突然间查到了,那也是几个时辰之后了。那时,夫人的性命早已丧在我剑下。” “我确实没有料到,阮氏会联合你们来杀我。”这怎么算,她都无法算到吧。 “联合?”张亮不屑的道:“别把我们跟那群渣物算在一起。他们也配?今个除了你,明个就是他们。” “你们若杀了我,王爷不会放过你们。”夏青的心挺沉的,一千死士,既是秘密训练的,实力定是不弱,他们这么多人来,对抗的就是她的五百暗卫,这场仗必须要用到暗中的二万精锐影卫。 第166章 刻不容缓 她相信精锐们的实力,可万木的这些人不用说便知道是从上过战场的士兵中挑选出来的,她担心自己的人战斗经验不足,会全军覆没,此刻,她只能拖延时间。 “那又如何?王爷总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杀我们三位将军吧?”万木心中肯定王爷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牺牲他们,就是这样有恃无恐才让他做出了这个决定。 “是啊,王爷是个英明的人,我的存在又怎可能影响到他,是你们杞人忧天了。” “废话不多说,你是自尽还是我们动手?”说着万木从怀中拿出了一颗毒丸:“吞下这颗毒丸,你会感觉不到一点痛苦的死去。” 夏青看了这颗毒丸一眼,再看着这些定要娶她性命的将士,觉得颇为好笑,也就在这时,一只箭突然破空而来,射在了万木几人前面的地上。 万木的座骑嘶鸣了起来,同时,身后也传来了纷杂的马嘀声,夹杂着大牛的喊声:“恩人,恩人……” 夏青转身,便见到大牛带着五百侍卫骑马跑了过来,并且将她围在了中间:“谁要敢伤害恩人?” 看到这群人,万木脸上一点惊惶之情也没有,他只策马望着这群侍卫们,在心里颇有些讶异,他知道这夏青夫人身边有五百个为她效命的侍卫,却没想到竟是这般的年轻,而且都是誓死如归的神情,从步伐和姿势便可看出训练有素,竟不输他训练出来的这批人,一个妇人是怎么做到的? 自然,他不会觉得这是夏青有能力,绝对是这个毫不起眼的大牛出了力的,他知道这个大牛,同在王爷帐下,又怎会不知,只一直觉得他是个乡野村夫,坐上将军之位听说只因对这个夏青夫人有恩,没想到还是个将才。 “大牛将军,这夏青夫人毕竟是一介女流之辈,你跟着她实在是屈才了,这样吧, 你若能投到我麾下,定受重用。如何?” “俺不要。” “呵呵,大牛将军不考虑一下再做决定?” “考虑什么?俺这辈子只跟着恩人一个人。” “哦?可你的恩人即将死于我的剑下了。”万木指了指手中的剑。 “有俺在,没人能伤到恩人。”大牛这话说得斩钉截铁,随即,他俯下耳对着夏青道:“恩人,周围都被他们的人包围了,俺们出不去。”说完,又戒备的看着这些人。 夏青的眉心越来越深,若打起来这是一场恶战,不过:“待会你们派几个人护着我逃出去,等看不到我了,你们马上投降。”虽然这些侍卫都是她的人,但毕竟都在应辟方手下,万木不可能对他们赶尽杀绝的。 大牛眼晴一亮,好办法啊,点点头,随即对周围的亲信吩咐了一句,立时,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在暗卫中传开。 投降对士兵来说那是耻辱,但大牛和这些人的神情上看不到半点耻辱的模样,甚至眼晴瞬间都变得亮晶晶,在心里狂喊着:夫人英明——能活着谁要死啊?夫人真是为他们着想啊,瞬间一个个摩拳擦掌。 怎么回事?万木,李钟三人奇怪的看着这些将士,突然间一个个精神异常兴奋般,且充满了战斗力。 “你倒是有自信,但自信也是要实力跟上的,你们的实力就摆放在这里,还想跟我们打吗?” “试一下就知道了。”大牛话才说完,突然只听得兵器的交接声响起,从周围也不知道哪来的一队人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进来,让万木措手不及,同时,大牛这边的五百暗卫也开始进攻,里面夹击之下,饶是经验丰富的万木,李忠,张亮一时也措手不及。 “从哪来的人?”张亮吼道。 “不知道,突然间就冲了出来,先前并没有发现。”李忠也 是纳闷不已,实则他想说的是,只是杀一个女人,根本就没在周围堪察过,哪知道杀一个女人还这么大费周章的? “我们太掉以轻心了。”万木说完,暗道了声不好,朝着夏青所在位置看去,果然,哪还有夏青的身影,他妈的,中计了。 趁着这个混乱,夏青在第一时间便已被几名影卫护着离开了。五百人哪怕打架都要打一陈子,更何况是掩护一个人离开,再加上万木这些人一开始就乱了那么些时候……所以这个时候的夏青已离开战场好一段时间了。 该死的,万木吼道:“给我杀出包围,活捉那个叼妇——”没想到他竟然被一个女人摆了一道。 看来这里要血流成河了,李中,张亮心中暗附,提神聚力,准备大肆屠杀,瞬间,只见那些人突然丢下兵器,跪在地上朝他们大喊:“好汉饶命啊……好汉饶命啊……” 李中一口提神聚力没放出来,差点内伤。 万木睁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下跪的这群士兵,方才他还说什么来着?训练有素?还想着收编他们…… 黑压压的一群人在你面前讨饶…… 站着的将五们黑了脸,简直太尊严,太没地位,战士的脸都被他们丢尽了,竟然还都是瑾王爷的人,他们引以为耻。 “大牛将军,男儿膝下有黄金。”万木咬牙切齿的道。 大牛憨厚的一笑:“那不是书里的吗?反正现实中我从没见过。” “你?你好歹是个将军。” “那又咋了,明明知道打不过还送上去打,不是很笨吗?” “你难道没有身为战士的尊严吗?” 大牛骚骚头:“没有。”他不是战士,他是农民啊。 万木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再看着眼前一双双晶亮望着他的黑眼晴,多么年轻的脸,多么年轻的身体,这要上战场,那是多么的雄伟啊, 就是一支主力师啊,就这样被养残了? 他连捶胸的心情都有了。 李中和张亮的心情跟万木是一样的。 走山路,对夏青几人来说,是小事,见后面没有追兵后,夏青便知道已成功脱险了。 “夫人,喝点水吧。”一士兵给夏青拿了水过来。 夏青轻抿了口后笑看着护着她出来的六人:“辛苦你们了。”这些人也就十六七岁的年纪,一个个长得都挺机灵,模样也憨厚。 这会听到夏青谢他们,几人都不好意思的笑笑:“夫人对我们有救命之恩,这点辛苦不算什么。” “夫人还给俺爹娘分过粮食。” “还有冬衣。” “我那弟弟还托夫人的福上了私塾呢。” 有些她确实做过,但有些夏青并不记得做过,这事待会得问下大牛才行,正当夏青这般想着时,从林中窜出了几十人将他们包围,阮玉锦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冷笑的看着夏青:“夫人可真是深入人心呐。” 六名暗卫迅速的将夏青保护在里面,戒备的盯着这些人。 阮诗颜也从中走了出来,看到夏青面色就不善:“贱人,你竟敢将我掉了包?你好大的胆子。” “我的胆子比起阮大小姐来,何止小了一点?” “在这个时候你还敢狡辩?也不看看是什么情形,你还以为逃得掉吗?”阮诗颜笑得跋扈。 青山绿水,这便是皇觉寺的地理位置,虽不是深山,便从玄相上说,绝对是灵气所在。 五千铠甲,用了二个时辰从僻静的山野小路进皇觉寺,应辟方绝对不会想到会在离皇觉寺一里之外碰上封轩的一万铁骑。 封轩的兵是早已备好的,目的便是堵应辟方的人,他与那阮玉锦早已勾结在一起,这会一听是与应辟方正面交锋,他自然欣然同意,至于这应辟方去皇觉寺做什么,与他何干? “封轩,你 这是要与我血战吗?”应辟方一身铠甲威寒,加上面庞肃穆,叫人敬畏。 “朝堂上你压制我,如此因媛媛公主之事,皇帝又开始了信任你,这些弯弯肠子我确实不如你,应辟方,你不觉得咱们之间应该直接用武力解决吗?”封轩冷哼一声,这些铠甲侍卫确实能震慑人心,但他的封家军又岂是怂辈? “朝堂之上,是你太过顾忌顾相,让人觉得就是一只鼠辈。”这个封轩是个好苗子,可惜投错了人,和顾相利益结合,但也受顾相爷的牵制,许是这个封轩在封城时被那里的人压制的太过,他看到的只有这个人阴沉的一面,再加上他与夏青曾过的的事情,让他心里很不痛快。 “你敢这么说我?应辟方,当真以为我怕你不成?” “你若要战,我奉陪,但现在,我急着去救人,让开。” “救人?我偏不如你愿。”封轩挑眉,他看了看自己身后的铠甲士兵又看着应辟方的铠甲死士,讥讽道:“应辟方,你也够不要脸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这学的是我们封城的军队训练出来的这批人。” “不错,那又如何?”应辟方眼底的杀戾之气聚了起来,他耽搁不了多少时间:“既然你已经看出来,也该知道这批铠甲死士的实力,真打起来,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那又如何?我损失得起,你呢?你损失得起吗?”应辟方嗤笑,封城的几十万大军都是铠甲铁士,牺牲区区一万人算不了什么,可应辟方不一样,想来他训练这些人是花了不少时间的,人数也不可能太多,按理说,这批人不到万不得已他应该不会用,这会好奇了,他要救的人是谁? 什么人竟然让他运用连他都没查出来的这批死士?他要去感谢那个人,让他拔去这批日后极可能威胁到他和封城的铠甲士兵。 第167章 他不够好 应辟方眯起了眼,他有二个选择,一个是退,只要退后五百里,不远就是京城,这边一有动静,皇帝定会派人出来查看,封轩也不敢随意胡来,就能保下这些人,一个是向前,损失了这些花了大把时间训练起来的死士,但要来得及,他或许还能救下夏青。 要是放在从前,他二话不说会选择这批铠甲死士,对他来说,他选择的永远不可能是女人。可现在,应辟方嘴角扬起一个冷笑的弧度:“你当真以为我只带了五千人而来吗?你就觉得我对阮玉锦的防范会这般低吗?”这一次对他来说是个契机,除去阮玉锦的契机。他更曾发下毒誓,三年前的选择不会再出现,绝不会再让夏青那个女人再面临他的选择,再受那样的苦,这个女人他要,江山他也要,所以,不管多么的辛苦,怎样的付出,他都做了万全之策,也因此,他将所有的战斗都视为死战,即是死战,就是出动所有的战斗力,他不会再允许那个女人身边再有因他选择而出现的危险。 这次,是他料想不全,心里悔恨不已,他还做得不够好。 封轩的面色一变,就听得四周围响起了无数的呐喊声,瞬间,数万铠甲士兵从四面八方冲了下来。 应辟方与封轩的战斗,在那边的夏青无法知晓,甚至连阮玉锦都不知道,他故意以夏青迷惑瑾王的理由说服了万木三位将军去杀夏青,觉得应该万无一失,为了以防万一,他自己领着几百的阮家军暗守在各处能逃离的小路上,防的就是那万分之一夏青的突围,还竟然真被他猜中了。至于封轩那边,他是有万分把握的,一万训练有素的封家军要是还对付不了应辟方带领的几千人,那不是笑话吗? “放了我的侍卫,我便跟你们走。”夏青 冷看着阮诗颜得意的模样。 “夫人,不要管我们。”暗卫们道,哪怕是死,他们也要先护着夫人。 夏青望着阮玉锦:“你们要抓的人是我,放了他们六人。” “你觉得可能吗?”阮诗颜以帕掩嘴,笑得开心:“夏青,我要你身边的人,一个不留,那廖嬷嬷算她幸运,就这么死了,至于水梦,钱春嬷嬷,噢,对了,还有早已离开的小花,我都会好好的折磨他们,再让她们下来陪你。还有你那一心守护着的小山头……呵呵……” 夏青心一沉,水梦在皇觉寺,此刻这些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这边,因此暂时不会有事,钱嬷嬷在王府,他们也不会乱来,安全无忧,小山头应该在周大人府上,一路都有暗卫护着,唯一剩下的就是小花了,一个花样年纪便要以药伴余生的孩子,当送小花离开时,他让暗卫守在了那户人家一段时间,后来见小花已渐渐熟悉新生活,便撤了回来,只每隔一段时间送些钱财过去:“你把小花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派一些人装做强盗烧杀抢掳而已,这会,或许早已死在刀下了。” “你说什么?” “放心,我告诉过他们那小花可万万不能死。当年,我将小花嫁给一个老头时,你打了我的脸将她接了回来,那事我可一直记在心里头呢。这女人嘛,总是要嫁人的,想必那个时候的老头你不满意,现会,我已给她安排了一户更好的人家。” 夏青平静的面庞,缓缓染上了一丝戾气,目光也是越来越深沉,她冷冷的看着阮氏。可惜阮氏没发觉,还是一脸得意的说:“那可是个壮年,就只有一个缺点,洞房时喜欢打人,听说他的前一个妻子就是这样被他打死的,想想小花那瘦弱的小身体怎么受得了呀。” 看 着夏青眼底越来越黑的深沉,阮氏心里莫明的一陈惧意,很快又被得意驱走,怕什么?这个女人已落在她手里:“是不是想去喝她的喜酒啊?来不及了,就在昨晚,我亲手将她送入了洞房。” 夏青冰冷的目光如棱,黑白分明的黑因为怒气使然,看着如死潭般叫人俱怕。 她最讨厌的就是这个女人这双眼晴了,那么的邪气,真想挖了出来,不过,接下来还有好玩的,阮氏冷笑:“还有呢,你不是有个一向最疼爱你的爷爷吗?” “阮诗颜?”夏青的声音已有着嗜血的味道。 阮玉锦在旁边已经不耐:“够了,来人,将他们都押下去。” “我还没说完呢。”阮诗颜道:“再说,哥,你不是说把这个女人交给我折磨吗?” “死不辱尊严,你不懂吗?这已经够了。” “尊严?就这种贱人,要什么尊严啊?我不管,你必须把她交给我。”她还没折磨够:“我受了她那么多委屈,哪够啊。” “这个夏青是个狡猾之辈,你别给她跑了。” “有哥哥的几百精锐在,她跑不了。”阮诗颜得意一笑,对着身后的二名侍女使了个眼色。 夏青只觉眼前一黑,身子便被罩进了一块布袋里,很快被扛在肩上离开。而出手要护着她的六名暗卫,则是被压在了地上。 她应该是被压进了一座营帐。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走了进来,那人压低了声音,尽管如此,夏青还是能听出是阮氏身边的一个侍女,她道:“大公子说过不可以将这个女人带出营地,等大小姐对她的气消了就杀了她,现在这样做真的好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小姐的脾气,只是简单的折磨哪解得了恨呀。再说,她都被我们用麻袋绑住了,逃不了。” “那好吧。” 夏青 被二人架起,只觉自己被塞入了一辆马车,一路颠簸,估算着约有一个时辰之久,马车才停了下来,此时有几个人来压着她,掀开了那麻袋,但并没有让她看到外面的样子,又用绳子将她绑了起来,把她扛在了肩上,那人似乎上了一个阶梯。 下一刻,身子一陈疼痛,她被丢了下来。 “把袋子解开。”阮诗颜的声音传来。 天竟然已黑了,屋里点起了烛火,这间房是以粉红为主,满满的胭脂的味。 夏青冷冷的看着面前阮氏,还有一个满是不屑眼神打量着她的妇人,妇人一身的绫罗绸缎,脸上是厚厚的胭脂,一看就不是良家妇人。 “哎约,就这模样,您还卖到我们这里来?这位客人,咱们这楼好歹也是出了名的。” “卖?”阮氏似乎颇为痛快,“不,不用给钱,你只要让她接十来个客人,只要给得起钱就行的那类人,就行了。” “赚的钱全归我?”妇人眼晴放光。 阮氏点点头。 “哎哟,您真是活菩萨啊。”妇人朝着外面大喊:“来人,将这女人给我拖出去教养一翻。” 立时就进来了二个使唤嬷嬷。 “教养什么呀,”阮氏不耐的道。 “自然是待客之道了,她要服侍的客人不满意,那不是砸钱吗?” “呵,谁告诉你让她去侍候人的?” 妇人一愣。 “来这里的男人就没有那种爱好吗?” 这回妇人算是听明白了,赶情地上的小娘子定是惹到了这一身贵气的女子,这处置对一个良家妇人来说实在太残忍了,不过她管这么多做什么,有钱赚就行了:“是是,我这就去安排。”说着,带着使唤嬷嬷离开。 一时,屋内只剩下了夏青与阮诗颜二人。 夏青眼底的黑戾之气一直没有消失,甚至在听到阮氏这般跟妇 人说时,更多了丝嗜血之气,她冷望着阮氏。 “我在心里发过誓,我要你这辈子后悔莫及,我还要让王爷厌弃你,更要你死后也没脸见王爷,夏青,”阮氏怨恨的声音充满了痛快:“你说,等你一天接上了十个客人,王爷知道后心里会怎么想?” 夏青没说话。 “你算什么东西?明明是一个低贱的女子,为什么要处处高我一头?原配?哈哈……你有资格做王爷的原配吗?凭你也敢跟我同起同坐?” 夏青的黑眸只紧锁着阮氏这张狰狞的脸,失贞失洁对女人而言是致命的,阮氏的手段竟然与封母如出一辙,当初在封城,她的羽翼未满,真是九死一生,如果不是应辟方的突然出现,她都不敢想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一辈子肮脏的烙印将会在她的身上。 阮氏怔了下,她竟然从这个下贱的女人眼中看到了一丝冷笑和轻蔑,她轻蔑她?她有什么资格:“不许你这么看我?信不信我把你的眼晴挖出来?” “王爷为什么要厌弃我?为什么我死后会没脸见王爷?”夏青突然开口:“接客是你设计陷害的,并不是我自愿的,王爷如果爱我,他只会觉得愧对与我,他没有保护好我,他更会为我报仇。若王爷为这样的事厌弃了我,只能说明这个男人不值得去爱。” “什么乱七八糟的。”阮氏惊讶的看着夏青自若的站了起来,她被绳绑着,神情却不见一丝的慌乱。 听得夏青又道:“我是乡下女子,当时的王爷也只是个商户之子,却是门当户对的,何来低贱之说?你当初下嫁于王爷时,心里也定是有过委屈的,你虽不是真正的阮家大小姐,却一直以大小姐自居,这般下嫁,怎能没有委屈?只不过那时的委屈随着王爷的高升,忘了而已。” 第168章 明白做人 阮氏冷看着她:“那又如何?” “不如何,我只是好奇,你的敌意为什么在我一个人身上,王爷不也该分旦着点吗?大周重农轻商,这么说来,王爷不是更为低贱?” “你在胡说什么?” “我是原配,堂堂正正,真真实实的原配,你是后来者,是妾,就算坐上了王妃这个位置,也是妾,这点不管你怎么抹杀,怎么不想承认,它都存在你,我,王爷,和那些知情人的心底,甚至已逝的应奶奶,应爷爷也只会承认我这个孙媳。”夏青声音虽平静,但眸色却更为嗜戾。 “你?” “这些话,类似的我已说了无数次,这将是最后一次。想不想得明白那就是你的事了。” “莫明其妙,你在说些什么?” “这些话,希望你能听进去,下一世明白做人。” 在阮氏冷笑着,她觉得夏青疯了,谁强谁弱还不明白吗? 夏青冷冷的话锋一转:“我爷爷那里,我早已安排了人保护,你的人动不了他们。” “什么?” “从我下定决心回府,便已做了妥善的安排,”夏青冷笑:“你觉得我还会让当年小山头的事一而再再而三的上演吗?还会让我的亲人也蒙受那样的苦难吗?” “不可能。” “你觉得自己是最聪明的,而别人都是笨蛋吗?” 阮氏震惊的望着夏青冷入心骨的目光:“凭你?你,你哪来这么多势力?” “我依靠着王爷,只因他是我男人,是我孩子的父亲,更是要与我走一辈子的人,我不依靠他依靠谁呢?但我从不依赖王爷,你以为这三年来,我一点也没有成长吗?” “成长?”那是什么?为什么这个贱女人说的话她一点也听不懂:“什么成长?” “这个,你无须知道。” 在阮氏惊恐的目光下 ,绑着夏青的绳子突然松开,而在她手上,正拿着一个她随身携带的匕首。 阮氏后退了一步:“你……”随即想喊人,不想夏青手中的匕首已经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阮诗颜,这些年来你一直在针对着我,有几次几乎要了我的命,可我一直容忍着你,甚至你对孩子出手,我也没有刻意针对你,前期只因我还弱,对付不了你,后期,全因王爷还没稳定军心,无法对付阮家军。” 一个前期,一个后期,阮氏能做的却只是瞪大眼既惊恐又怨恨的看着她:“我哥一定会杀了你的。” “你哥这会估计想杀的人是你,你千不该万不该瞒着他将我带来了这里。” 阮氏脸色瞬间毫无血色。 夏青冷冷一笑:“而且这会,怕是连他都自身难保。” “什么意思?” “真当王爷是傻子吗?这会,王爷的兵也该到了皇觉寺了。” 阮氏的脸色发白:“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封轩的一万封家军就堵在那山脚下。” 连封轩也扯进来了吗?夏青心底升起一股担忧,但随即道:“那也只能是他自取灭亡。” 阮氏突然笑了出来,和着眼底的怨恨,这笑反变得狰狞:“你就这么相信王爷会来救你?” “为什么不信?” “当年,王爷对你可是不屑一顾的,甚至连你的性命都不看在眼底,你觉得王爷会为了你一个人而对抗封轩的封家军吗?” “为什么不会?” “你只是一个女人,一个不起眼,一个可以随时被牺牲的女人,”阮氏吼道,她厌恶这个女人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厌恶她平静面庞下的云淡轻风,厌恶这双冰冷嗜血之下的不屑与讥讽:“你什么也不是,你只是一个多余的人,一个供王爷发泄的工具而已。” “那你 呢?王爷哪怕想发泄欲望也不愿找你的废物。” 阮氏因为愤怒,目光里尽是血丝,美丽的脸庞也变得扭曲。 夏青冰冷嗜杀的目光里多了一丝厌烦:“阮玉锦,什么时候你的嘴里不再只是男人的话题时,你就可以成为一个对手。当年阮氏家族派你过来时,绝想不到你会深陷在儿女情长的宅院内斗中吧?” 阮氏一愣。 “你这副模样,只怕这会阮氏家族已经放弃了你。” 阮氏眼底的愤怒渐渐的平息,转而不敢置信的望着夏青。 “就算这会王爷杀了你们兄妹,阮氏家族也不会多说一句。”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阮氏的声音有着隐隐的颤抖,为什么这个女人会知道的这么多,“你查过我?”她哪来的势力来查她?不,应该说她们阮氏一族做事向来隐密,极少会让人发现什么,这个女人是如何得知的? 夏青冰冷的黑眸认真的看着阮氏眼中的诧鄂与惊恐:“你活得很可悲。” “你?” 屋门突然被打开,一风尘味十足的声音高兴的响起:“贵夫人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男人也安排好了,这马上就可以接……”声音嘎然而止,进来的妇人,应该说老鸨嘴巴张得大大的看着场面的变化,但震惊也就一会,随即就轻咳了声:“哟,这,我就出去一会,咋就变了呢?” 倒是个见过大场面的。 这妇人看着一脸阴沉的夏青,笑说:“方才夫人被抬进来时,我就觉得夫人不是一般池中物,果然……是个厉害的。” “准备好了,是吧?”夏青漠然问了一句。 “啊?”老鸨傻了一下才意识到夏青在说什么,忙哈腰点头:“好了,好了,一切都准备好了。” 阮氏心里头闪过丝慌乱:“夏青,你要做什么?” “历史的成败,都会扯上九族之内,我自然也不会怪你对我的亲人,我的随从出手。”夏青冷冷的道:“他们若出了事,是我没有能力好好保护他们,但我绝对会为他们报仇。” “你要做什么?” “干什么?方才你要对我做什么,我自然也是对你做什么。” 阮氏惊恐的睁大了眼,眼底才有了真真实实的恐惧:“你敢,我哥不会放过你的,我母亲也不会放过你的,整个阮氏家族都不会放过你的。” “那就战斗吧。”夏青轻轻一句,在阮氏喊出一声‘不要——’时,她一手空刃在阮氏的脖子上,阮氏昏倒在地。 老鸨眨眨眼,见夏青在看她,忙堆起满脸的笑意:“马上,马上,来人……”立时,二位老嬷嬷走了进来,见到屋内的情形时,都怔了下,咋变化这么大?不过二人似乎也见多了大场面,倒也很镇定。 “将,将这个女人拉走。” 二嬷嬷很高将阮氏带走了,此时老鸨才谄笑着走到夏青面前道:“这位夫人,方才那位一身衣着不凡,想来是有点身份的……又听你们方才说什么阮氏家族……”青楼是龙蛇混杂之处,这阮氏大家族她自然是知道的。 “你怕了?” 老鸨立马摇摇头又堆笑的点点头:“咱们是什么地方啊,虽不至于怕,但忌惮也是要有一些的,要是日后有了麻烦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们一共来了也就三个人,剩下的二人你处置了就行,至于这个女人,你不说,我不说,谁又能知道呢?” 老鸨的眼晴一亮:“有您这句话,我就安心了,小的这就去办。”说着,退下。 老鸨才出屋,就有二名打手走了过来:“头,老妈子告诉我这里有情况,让我们过来一趟,怎么,有人闹腾? ” 老鸨朝内使了个眼色,二名打手立即走了进去。被抬出来的贵妇人她不敢得罪,里面这个长相普通的夫人她也是不敢得罪的,这二人的身份要都挺贵气的,她哪惹得起啊,惹了这个,那个也不好受啊,而且从男人的角度来说,一般都会喜欢貌美的吧?这样一想,她自然是站在了那阮氏一边,说不定她对这个阮氏有个救命之恩,人家指不定有什么厚报呢。 所以,二个她都先控制起来,要是过了几天还没有人找来或没什么消息的话,老鸨得意的一笑,就都去接客吧。 可不想她才走了几步,就听见后面的小屋里传来了一打手的惨叫。 老鸨心中一惊,忙转回去看,才打开门,一道血便猛的冲在了她的身上,老鸨惊得四肢都颤抖,就看到二个壮硕的打手一个被匕首狠狠插在了心口,另一个直接是脖子被割穿了,模样之惨,连她看了都颤抖不已。 “试探好了吗?还是,”夏青讽笑的看着这个老鸨,扬扬手中的匕首:“你也想来一刀?” “好……好……好了,不……我,我不要。”老鸨不知道是怎么转身的,只觉脚步一颤一颤,走不稳不说,险些一步一跌。 老鸨一走,夏青手中的匕首便掉在了地上,跌坐了下来,她目光怜悯的望着躺在血泊中的打手,喃喃了句:“你们可以选择很多行,却偏要干这肮脏的一行,而我若不狠,则活不下去。”随即她看着自己沾满了血的手,二只手轻轻的颤抖,她心中明明没有惧意,也非第一次杀人,可这手…… 她又望向手中的匕首,这手为什么有种想紧握住那匕首再杀人的冲动? 也正此时,二名暗卫突然现身在小屋内,看到夏青时,激动的道:“夫人,总算找到你了。” 第169章 我的道义 “你们来了?” “是,属下来迟了。” “你们来了多少人?” “大牛将军命人通知我们时,只让我们再带二千暗卫即可。”他们是暗中二万精锐暗卫的人,当皇觉寺有难的书信一到,立即出发,可到时,已没什么事了,只不见了夫人,查了好半天才查到这里来:“夫人交待我们的事,也已经办妥。” 夏青点点头,略有些疲惫的道:“给我打盆水,我要洗手。” “是。” 阮氏醒来时只觉得头疼不已,但当睁眼看到一个矮小的陌生男人对着她流口水银笑着时,她吓得尖叫了起来,拼命的往床内缩,床?她为什么是在床上? “你是谁?你是谁?不要过来……”随即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瞬间惨白。 见她往里缩,男人的一手迅速的拉过她的脚往外拽。 阮氏尖叫着:“走开,不要碰我,你可知道我是谁?我是阮家大小姐,滚开——” 男人被踢到了脸,痛的他顿时火了起来:“我管你是谁,反正是我花了大价钱买的,今晚你就是我的了。”说着,动作更为粗鲁的拽过了阮氏。 阮氏尖叫着,用尽所有的力气将男人踢开,走下床一头就撞到柱子上,可不想这家青楼的老鸨为了防止一些不愿接客的姑娘自杀,给这些柱子都包了软包子,阮氏绝望的又往墙上撞去,还是软的。 此时的她已然披头散发,满脸的泪意,看着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的男人,她摇摇头:“不要,不要……不要这么对我……”随即,她想到了什么,一闭眼就要咬舌,就听得那男人猥琐的笑着说:“美人,咬舌是不会死的,那些咬舌死的,可是流血多而死,在你死前还能让我乐呵上几回呢。” 阮氏脸色刹白,这事她听母亲说过,因害怕,她全身颤抖个不停:“不要过来,不 要过来……啊——” 男人已抓住她的手,狠狠一抛,便将她抛到了床上。 就在男人扑上来,阮氏绝望之时,身上的男人突然间不动了,一股血腥之气在屋内弥漫开来。 阮氏颤抖的睁开时,使劲将这男人推开,就见男人的背上插了一把剑,她看着房中出现的人——夏青。 夏青面色冰冷,眼底对阮氏没有一丁点的怜悯。 “你开心了?看到我这般受辱,你开心了?”阮氏想吼的,可说出来的话却是痛哭。 “如果我还是三年前的我,在这受这等侮辱的便是我自己,到时,你会像我这样出现吗?”夏青淡然一笑,轻问。 阮氏一愣,这是她一手安排的,她又怎可能出现去救她? 夏青道:“我并不想救你,你受不受侮辱与我何干?对你怜悯便是对我自己的无情,此刻的这一切,都是你自己找的。” “那,那你来做什么?” “王爷曾说过,他的女人可以选择死亡,但绝不允许她背叛他。” 阮氏一愣。 “你与王爷至少也曾经相濡以沫,水乳交融,我希望你可以干净的死去,这是我对王爷的义。” “义?” 夏青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瓶:“这里是一颗毒药,你吃了吧。” 毒药?阮氏突然笑了,明明要死了,却有种劫后余生的感动,心里竟然还有点开心?她双手掩面,痛哭出声,这一刻,她竟然在心里感激着这个女人,她是多么的恨她啊,多恨的厌恶她啊,自嫁到应家,她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厌恶上她,却在要死时,她竟然感激她? 擦去眼泪,阮氏毫不犹豫的拿过瓶,拿出了毒药,一口吞下。 门外,老鸨战战兢兢的候着,而她身后,则是二名影卫守着,此时的老鸨心里那个后悔方才的冲动啊,见夏青出来,忙讨好的上前。 夏青将一袋银 子抛到老鸨手里:“好好安葬了她,别让她成为孤魂野鬼,找僧人给她超渡。” “是,是,小的一定照办,夫人真是个好人啊。”老鸨点头哈腰。 “你叫什么名字?” 老鸨一怔,忙道:“这……小的真名已经很少有人叫了,他们都叫我老鸨,小的,小的闺名叫周菊花。” 夏青点了点头,离开。 留下周老鸨一头雾水站在那里,这贵夫人问她名字做甚? 此时,天,已经亮了。 这是一个离京城不远的县市,繁荣的样子不输京城,而她所在的青楼,则是这里最大的红牌青楼,客人是络绎不绝啊。 望着身后这名叫‘飘红院’的青楼,夏青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夫人,王爷来了。”身后的暗卫轻道了声。 夏青抬眸望去,果然,应辟方一身铠甲骑马朝她狂奔而来,金色的晨光碎碎的照在那张透着刚毅冷漠,却如冠玉般的脸上,光辉耀人。 他憔悴了,夏青还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忍得极好的惶恐,不安,但在看到她安然无恙之后,渐渐平息。 应辟方没有停下马,而是一弯腰,便将夏青抱了起来,“驾——” 他将她抱得紧及了,抱得她一度无法呼吸,但夏青嘴角却扬得老高,这种被在乎的感觉,被重视的感觉,她在这个男人身上感觉到了,得到了。 她没有信错人。 不知道马奔驰了多久,应辟方就一直这样紧紧抱着她,深怕失去了她似的。 哪怕马停了下来,他依然没有放手,过了许久,他才放开她,看着她的脸,再摸遍全身,直到确定她是安然无恙的,他才松了口气:“幸好,你没事。” “王爷来得真晚。”夏青的声音里有微微的抱怨,可身子却主动依进了他的怀里,轻轻的蹭着,也学着他那样抱得死紧的。 “是我没有注意到万木他 们的动静,以后不会了。”失而复得的心情,应辟方深呼了好几次气才平息:“我会努力做得更好。” 这声音很沉重,可见他的心情。夏青抬头看着他,微微一笑,柔声道:“我不是没事了吗?都过去了。” 素净的脸在晨光的拥吻之下,宁静,安详,她对着他轻轻一笑,竟然就这样安抚了他焦燥的心,但同时,应辟方却觉得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失落了般:“你很坚强。” 当他与封轩血战一场,赶到皇觉寺,面对的却是一切早已落幕,只除不见了她,他将阮氏军队所有的人都围住,逼问着阮玉锦,只道出她被阮氏带走的消息,将阮氏的侍女严供了一翻,侍女一说出阮氏的计划,他整个人如同被浸在千年寒潭之中。 当他疯狂的找寻着她的身影,终于有了她的消息,策马赶过来,她却说了一句都过去了。 他自然是开心的,但在开心之余竟觉得自己是这般的没用。 夏青一时还不清楚这男人怎么突然间心情变得这般失落,随即想到了什么,双手捧住他的脸,无辜的道:“我的坚强只为了让你更多的为我操心。如果我因为坚强而受到你的冷落,那我宁可软弱一点。” “真的?” 夏青一愣,她没料到应辟方竟然会来问这么幼稚的一句,她无比真诚的道:“哄你的。”好像真的是哄他的,经过这一件事,她更加的发现只有自己强了,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保护家人,甚至,保护这个男人。 但她更相信,这个男人一定会比自己更强,他本就是一个强势的男人。 应辟方哭笑不得,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交到了夏青的手里:“这是铠甲死士的调令,从今以后,我的三万铠甲死士,你可以随意调动。”说完,又将她抱紧在怀里。 这是一块铁牌,很重 ,牌的中央正面刻了一个‘令’字,除此之外就没有多余的了。夏青握在手里,不止手中沉甸甸的,连心里也是沉甸甸的,更是暖暖的:“王爷就这么信任我啊?” “不要吗?” “要。” “你就不推一下?”觉得心情平利了许些,应辟方讲话也轻松了起来。 “不推,你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这令牌也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才不推。” 是啊,他真的是她好不容易得到的,这点应辟方承认,突然间,方才那种‘他没用武之地’的失落感没了,浮起的是满满的骄傲,他的女人为了得到他,费了三年,用了多少的心计啊?甚至九死一生,而那封轩呢?算什么呢? 这会要是夏青知道应辟方那小心眼是怎么想的,估计会吐一句:王爷,想多了。 大部队驻扎在皇觉寺的山下,此刻山里山外都被应家军给包围了。中午的骄阳不热,温度刚刚好,扎在山中的士兵觉得这样的环境真是享受极了,不过这会跪在地上的一千士兵,特别是带头的前三位将军,是汗如雨下啊。 他们等着王爷回来,等着王爷回来处置他们,犯下了这样的大错,他们没想过要逃开,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而在他们的身后,是被逼跪着的阮玉锦阮家军,他满脸阴沉,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输了,他输在了这里,那在京城扎营的二十万阮家军怎么办?早知道如此下场,当初就不会只带了几百人,而是领军就叛乱了,也不至于会这样全军覆没。 他以为应辟方若要调动人马,定会惊动皇帝,皇帝自然不可能任他带兵出城。所以,应辟方最多也只能带二千精英出来,他这才安排了封轩,那封轩一听是与瑾王做战,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只他没料到,这应辟方竟然还有着他们所不知道的铠甲死士。 第170章 该有惩罚 “王爷和夫人回来了——”不知是谁喊了声,士兵们立即欢呼了起来。 做为贴身的铠甲死士,必是应辟方所熟悉的人,因此是从禹县的各个旧部里挑出来的壮丁,他们对夏青熟悉,对她在禹县做的事更是耳闻能详,因此欢呼声很高。 面对这群士兵看到她满脸的喜悦,夏青心里挺惊讶的,直到应辟方低头说了句:“他们八成以上是禹县的人。”这才晃然,一时挺亲切,是家乡的士兵啊。 不明白的这种情况的,还有跪着的万木,李中三人,不明白王爷的铠甲士兵看到一个妇人有啥好开心的?只能说这个女人心机实在太深,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事竟然能心买了他们。 铁骑走到三人面前时,应辟方低头肃冷的看着这三个他费尽心机从燕氏家族让他们投城到他这里的将士,想到夏青的性命很有可能就会结束在他们身上,这脸色就暖和不起来,再宠爱和信任的部将也已触怒了他的底线。 夏青依偎在这个男人的怀里,半醒半睡,折腾了一个晚了,她累坏了,只这种环境无法踏实的睡着,因此她偶尔会睁开眼晴看看四周的环境,自然也会瞄到底下那三个将领偷偷打量她的目光,夏青睁开了眼,冷冷的看着这些要杀她的人。 万木硬着头皮道:“王爷,是我等触犯了军纪,但绝没做错。您要杀要罚,我们三人没有意见。” “对。”李忠和张亮挺胸道。 “但王爷为了一个女人却要杀三名将军,传出去怕是对王爷的声誉不好。”万木又道。 “对。”李忠和张亮再次挺胸道。 “况且,我们一路跟着王爷,拔山涉水,九死一生,没有功牢也有苦牢,外人要是知道王爷为了美色而处置了我们,就会让王爷落下个贪图美色的昏庸之名。” “对。” 李忠和张亮的胸挺的不能再挺了。 应辟方的脸更黑了:“一派胡言,你们这一口一句,要是我杀了你们,就是毁了声誉,要是处置了你们,就有了昏庸之名,显然,你们一点也没有反醒自己做错了,是吧?” 三人面面相视,万森道:“我等确实做错了,但只错在不该私自调动士兵,可不都是为了王爷吗?我们先前就不满这个夏青夫人,阮玉锦的一席话让我们觉得这是杀夏青夫人的机会,原本觉得这夏青夫人也没这么大的影响力,现在王爷自己看看,为了一个女人兴师动众,我们肯定这夏青夫人绝对是个祸国殃民的苗子。” 苗子?还苗子呢?应辟方气不打一处来:“一个男人疼他的妻子,这在你们看来兴师动众了?就成为祸国殃民的苗子了?” 妻子?万木三人面面相视,王爷的妻子不是那阮王妃吗? 此时,夏青注意到不远处她那五百侍卫的队形突然有了变化,那是一个暗号,告诉她有变动,这个时候能有变动的人只有那几百阮家军,夏青拉了拉应辟方的袖子,示意了下远处:“王爷,那边三百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怎么处置?他此翻前来,并没有打算让阮玉锦活着,而且他能带出来的那批人都是阮家的亲信,哪怕招抚也是无用的,他大声道:“死士何在。” 身边的五千铠甲死士立即威武的喊了一声:“在。”喊声响彻云宵,震耳欲聋,瞬间,林子飞起飞鸟无数。 应辟方指着不远处的三百阮家军,冷酷无情的道:“杀——” 万木三位将军脸色瞬间惨白,他们有恃无恐,觉得王爷铁定不会杀了他们,最多就是军棍打几下,没想到王爷竟然会这般无情,看到铠甲死士朝着他们冲过来,唯一能做的,竟然是睁大眼送死? 然而 ,铠甲死士们只是穿过了他们所跪着的一千人,朝着不远处的阮家军杀去,那些阮家军早已要拼尽一博,拿着刀剑也冲了过来。 毫无悬念的胜败。 只半柱香的战斗,很快归于沉寂。 没有战场的血流成河,哀鸿遍野,但三百人的纷纷倒下,还是触目惊心的,也是悲壮的,毕竟那些都是生命。只是自古以为,胜者为亡,败者为寇,过多的怜悯只会让自己陷于危险之地。 万木三人望着远处那战斗过的残忍痕迹,心有余悸,一时竟有些发怔。待转过头时,却见到夏青夫人正用黑白分明的目光望着他们。 三人眨了眨眼,下一刻讨好的咧嘴一笑,待他们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一时顿觉得没脸。 “我很美吗?”夏青突然问他们。 “美。”紧紧抱着她的应辟方毫不犹豫的回答。 夏青:“……”她没问他。 李中,张亮,万木面面相视,这个问题……打心底觉着这夏青夫人不美,相反多平常啊。 “你们老实回答我,”夏青淡淡道:“都是打过仗的人,爽快些回答。” “不美。”三人齐声回答。 “那我怎么的祸国殃民了?”夏青反问,奇怪的道:“古来祸国殃民的人,她唯一能让人承认的地方不就是美貌吗?什么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说的不都是那些娇滴滴的美人吗?” 三人想了想,好像真是这样的。 “那我又如何成为祸国殃民的苗子了呢?这世上倾国倾城的美人不多,要我这种长相都是苗子的话,那咱们大周的苗子也实在太多了点吧?” 这个,他们回答不上来。 他们回答不上来,应辟方回答上来了:“在我眼中,你就是最美的。”自经过这件事,他发觉自己有好多话还没有对这个女人说,他没告诉她他有多喜 欢她,也从没有表示过对她的在意,没买过东西给她,没怎么陪她吃饭,甚至在一起的时间也就那么点…… 夏青:“……”这男人是怎么了? 刚好走过来的大牛听到应辟方的话脚步一顿,眸色不善的看着这瑾王,什么把戏? 好半响,万木问道:“王爷,属下有一事不明。” “说。”面对这三人,应辟方才放柔的脸色又变冷厉了。 三人一陈哆嗦,万木这才道:“王爷方才说‘一个男人疼他的妻子’,王爷的妻子不是阮王妃吗?”这不是宠妾灭妻吗?当然这后面这句话他们不敢说出来。 “夏青是本王的原配夫人,当年本王为了得到阮氏家族的帮助,”应辟方顿了顿,一脸愧疚的看着怀中的夏青:“让阮氏坐上了主母的位置。” 三人微张着嘴,竟然还有这一出?看来他们对夏青夫人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属下罪该万死。” 应辟方低头看着夏青:“这三人,本王就交给你发落了。要杀要罚,一切交由你定论。” 夏青微微一笑:“王爷不心疼?” 应辟方一声轻叹:“怎能不心疼?他们是我的爱将,可错了就是错了,这样目无军纪,目无本王的事,按律该斩,可我还是巡了私,”这一点,应辟方愧疚的看着夏青:“要让你受委屈了。” “我差点就死在他们手中了,若不重重处罚他们,确实难消我心中之怨。”望着王爷眼底那满满的愧疚与怜惜,夏青脸上微怒,心里却是轻松的,这三位将军并不是大奸大恶之辈,经过这事,相信他们心中也应该有了衡量的,她又何必去执着于报复? 万木,李中,张亮三人大声道:“属下愿领夫人的惩罚,绝无怨言。” “大牛。”夏青轻喊了声。 “在。”大牛走了过来,才走近,他便觉 得有道利箭般的目光在看自己,大牛微扬额,就见王爷正不善的看着他,心里冷嗤了声,回瞪了一眼。 对应辟方来说,如果封轩是他如哽在喉的一块痒处,不咳不快的话,这大牛就是一根刺,估计得刺一辈子,为啥?小山头是他接生的,一想到这种事,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大大的不好,而且这个人他几乎每天能见到他,看着他粘在夏青身边。 “离这不远处,有个名叫‘飘红院’的地方,那里的老板娘名叫周菊花,待会你绑着这三位将军带我的口信去那里。”夏青带着笑意说。 “是。” 此时,几名士兵押着披头散发,浑身是伤的阮玉锦走了过来,狠狠一推,阮玉锦一时站不住脚,跪在了地上,他挣扎着要起身,又被铠甲士兵押跪在地。 “应辟方,我哪怕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阮玉锦愤怒的吼道。 “只怕你进了地狱,走不出来。”应辟方漠然的道:“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阮玉锦突然朝着夏青冲了过去,可死士们岂容他的愿,他嘶喊道:“夏青,你将诗颜怎么样了?” “她死了。”简单的三个字,夏青说得漠然,一如当初她在山上要临产时遇见这个男人时,他所说的那些冷酷绝情的话一样。 “哈哈哈!妇人啊,妇人啊……”阮玉锦狂笑几声说完这句话,脖子在压着他死士的剑上一抹,缓缓倒在了地上,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一切都结束了。 二天一夜的战斗,二天一夜的奔波,历经生死,终于在这一刻都结束了。 夏青偎紧了应辟方,只觉得自己的眼皮一直在打架,听得头顶上方那男人的声音温柔的道:“有我在,不会再让你出事了,安心睡一会吧。” 夏青点点头,缓缓沉入了梦乡,这个胸膛是越来越温暖了,她很开心。 第171章 好好活着 大牛一直在想这个‘飘红院’是干啥的地方?那周菊花又是怎样的人。当身处在里面时,才恍然,艾玛,是个青楼了,之后看到一头雾水的三个大男人时,他想着,这恩人的安排也太好了吧?这哪是惩罚啊,分明就是找乐子嘛。 老鸨一听这口信纳闷了:“夫人真这样说?” 大牛点点头:“咱夫人说了就照那个安排,但不能让他们失身,也不能碰到,别的随意。” 老鸨突然间恍然,噢——噢——噢——随即笑得好不欢腾:“你们家夫人,可真会玩啊。来人,将这三位大爷拉进房里。” “夫人说了,反正你已经安排好了,别浪费。”大牛心里嘀咕,这样的待遇他都没有过呢。 于是,在一个时辰之后,万木,李忠,张亮三人发出了怒吼声,试问三个长相猥琐的男人在他们身上亲吻轻抚的样子,自然这些动作并没有真正触碰到皮肤,而是在离肌肤五公分处,尽管如此,这对于经历战场无敌的大老爷们来说已经是种酷刑了,肉泪满面,发誓以后再也不与夏青夫人对着干了。 老鸨见大牛一直在外面望眼欲穿的看着里面的情况,随即一笑:“这位大爷这般想看?” 大牛嘿嘿一笑:“俺也是个男人。” “那行,我领着你去看。” “还能偷看吗?” “那房间啊有暗格,咱们这里有些客人就有这嗜好偷看。”老鸨带着大牛走进暗格时,那三位将军的怒吼声已变成了有气无力的喘息声,这听在毫不知情的大牛眼里实在是过于的刺激了。 可当大牛通过暗格的小孔子看到里面的情景时,一天吃的饭瞬间都吐了出来。 夏青睡这一觉,睡了整整一天才醒过来。 醒过来时,就看到水梦在旁轻轻掉泪,一见到她醒来,水梦忙拭去泪水, 将她扶起,又弄好靠枕:“主子,出了这样大的事,您怎能把我丢在皇觉寺了呢?” “那里比较安全。” “是奴婢没用。” “你哪没用了?”夏青下床,穿上水梦拿过来的衣杉,轻笑说:“我的衣食住行,哪一样不是你亲手做的,亲手理的?总不能让大牛来干这个吧?” 一想到大牛干起这些的样子,水梦噗的一声笑了,心中的愧疚倒也驱赶了不少:“奴婢总希望能在主子危险的时候帮得上忙。” 夏青失笑:“难不成你还盼着我天天危险啊?” “呸呸呸,童言无忌,随风散去。”水梦忙道。 夏青:“……”随即她看了眼桌上那还散着热气的细粥和咸菜,笑着说道:“我饿了,可不想喝粥,水梦,能给我做点馒头吗?” “奴婢马上去做。”水梦开心的道,主子想吃馒头,这说明胃口应该不错。 水梦这才一离开,夏青便打开窗户:“来人。” “是。”影卫随即出现在窗外,单跪在地,等着夏青问话。 “查出小花在哪了吗?” “是,就在离这十里之地的一个小村庄里。” 夏青的心情沉重了起来,当初嬷嬷收留了父母因饥荒雪灾而死的小花,从此,她一直跟随在她的身边,她们都纵着这个时不时冒失的孩子,没有阶级,没有尊卑,就是家人,小花也将她们视做亲人,可谁想到,那样的斗争竟然会祸及到她?当她给她安排了一双慈爱的父母,那对善良的老人却又因为她而遭了难,让小花再次遭受父母双亡的打击。 “夫人,贵妃娘娘要见您一面。” “过二天我自会去见她。” “是。” 当水梦端着满满一大笼的馒头回来时,屋内已没有了夏青的踪影。 天气很好,万里无云,远远看去,群山翠绿环绕,春的气 息一览无遗。 夏青的车马在一个小村庄不远处的林子内停了下来,几名侍卫也换了装,随她一起步行走进这个正吹烟袅袅的村子,有几个正在玩耍的小孩子看到他们便好奇的张望着。 “夫人,那便是小花成亲的家,听说那个男人是个好吃懒做,喜欢打老婆的人,但我们这二天在这里观察,并没有看到那男人打小花,而且,小花活得挺开心。”暗卫道。 夏青不敢置信的道:“什么?真的吗?”那是一间毫不起眼的农房,还有一个不大的院子,却是挺整洁的,如果不是房主人是个勤劳的人,又怎么可能弄得这般整洁干净呢? “是。” 此时,听见那屋里走出二个女子来,一个十五六岁,虽然脸色苍白,但眉眼之间尽是笑意,不是小花是谁?而另一个女子约摸十七八岁,一身富贵,让夏青意想不到的竟然是顾相红? 这时,又一男子从屋里走了出来,男子长得结实憨厚,一看就知道是个老实人,笑着对顾相红说了什么,说完,便扶着小花进了屋,二人的举止颇为亲昵,夏青猜测这应该是和小花成亲的男子。 顾想红没有料到一走出来会碰到夏青,面对她冰冷的视线,她心中一慌,又强自镇定,只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我……”顾相红毕竟是个相爷之女,尽管心中觉得对夏青有愧,可夏青这般冰冷的问,脾气一上来,冲道:“关你什么事?” “小花是我的人,自然关我的事。难道你还与阮氏勾结?”夏青上前一步,拽过顾相红的胳膊冷声道。 “放开我的恩人。”蓦的,一切怯弱的声音响起,就见一道娇小的人儿冲了上来,使劲的要分开夏青与顾相红。 “小花?”怕伤到小花,夏青忙松开了 顾相红的手,只自己倒被小花打疼了下,一旁的侍卫要上前阻止,被夏青一个眼色制止。 小花看着夏青一会:“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谁?” 夏青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自己,只道:“我与你父母相识,这几日听说你们家出了事,便四处打听,千方面计才打听出你还活着,就找到了这里。” 小花点点头,竞然很快的相信了夏青的话,眼圈红了,想到惨死的父母,悄悄落泪。 此时,屋里的男子也走了出来,见到小花的模样,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小花轻喊了声:“相公。” 这是一个长相周正的男子,与阮氏所说的那种人相差太远,夏青冷厉的看着顾相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见小花忙将顾相红护在身后道:“这位姐姐,你与家父家母只相识一场,还能来找我,我心里好感激,可相红姐姐是我的恩人,你能别这么凶她吗?” 此时,顾相红对着小花道:“小花,你身子弱,外面又凉,快进去吧。这个人我认识,她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声音温柔,一听倒是对小花有着满满的疼爱,哪像以往那个跋扈的相爷千金。 “可是……”小花担忧地看了夏青一眼。 夏青心里头很不自在,小花一向最维护的是她,也最听她的话,如今却在维护一个杀害嬷嬷的凶手。 “我没事,我跟这位姐姐去外面聊会天,你先进屋去。听话……” 小花点点头,看着夏青与顾相红二点渐渐走远,直到看不见了还一直在看着,她看的并不是顾相红的身影,而是那夏青的。 “娘子,人都走远了,别看了。”男人道。 “不知为什么,刚来的这个姐姐给我好熟悉的感觉,我觉得我见过她。” 男子憨厚一笑:“看她穿着一定是大贵人间的夫 人,咱们怎会与那样的夫人相识呢?别多想了,外面冷,进屋吧。” 想想也是,小花对着男子灿烂的一笑,牵着手进了屋。 村庄不远处的小林子内,顾相红自己为什么会认识小花,又是怎样救了小花的事说了出来。 夏青一直静静的听着,到最后道:“所以说,封轩在与你父亲相商时,正好被你听到?” “不错,当时我去找阮氏,让他们在杀瑾王时,能不能饶你一命,至少不是取你性命,她却跟我说你才是她的目标,她要你生不如死,要你身边的人统统都承受着因你而带来的痛苦,小花的事是她无意间说漏嘴的,后来她将我关在了柴房里,当放我出来时,你们已经去了皇觉寺。” “你为什么要帮助小花。” 顾相红沉默了半响:“因为廖嬷嬷,我不是故意杀她的,当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所以我想弥补。但自见了小花后,我打从心里喜欢这个女孩。” “一个贱婢的性命,你会放在心里?” 顾相红深吸了口气,冷哼一声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这样做了。”贱婢?可不就是个贱婢,但自那把剑刺入廖嬷嬷身体,她的心一直在受着谴责,没有人会相信她有这般的良心,有时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不会是自己做的,可杀人的那种感觉……总是在深夜时分折磨着她。 “夫人,那顾相红离开了。”侍卫见夏青一直低着头在想着什么,轻声提醒。 夏青抬眸,看着这个女人离去的背影,廖嬷嬷因她而死,小花却又因她而活,也是功过相抵,可生命的逝去,让她无法轻易去原谅,也无法因为小花的没事而庆幸什么。 只逝者已逝,能活着确实是一件幸事,夏青望向那个隐约还能听到小孩子玩耍声音的小村庄,小花,你要好好活着。 第172章 朝堂之争 朝堂之上,向来不常发脾气的皇帝这会也难得的发了脾气,他一向深信着的谨王竟然将一个大家族的嫡子,还是朝中的一员将军给秘密的处决了?这能不让他气愤吗?更叫他震惊的是,他一点也不知道。 瞪着朝堂之下这上百号臣子,没有一个人来上报他,如果不是今早城楼的侍卫来报皇觉寺外所发生的事,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再怎么不理朝政,此刻满是富态的皇帝也坐不住了。 “皇上,瑾王这般胆大妄为,实属对皇上的大不敬。”封轩愤然道,这个男人竟然没有告诉他是去救夏青,如果当时他知道了夏青有难,绝不会与他对战,他会第一时间去救她,也不至于牺牲了他那么多人。 “那瑞王呢?领着一万封家军前来杀本王时可有告诉皇上此事?”应辟方不紧不慢的说道。 封轩脸色一沉:“现在我们所说的是你先斩后奏,欺上瞒下,目无君主的事。而本王那时,也只因担忧京城的安危一时心急没想那么多。” “说得好像瑞王是怎般的深明大义似的,我那应家军有多少人皇上心里一清二楚,这一点本王从来没有隐瞒过皇上,瑞王身边竟然有一万精锐,这点别说本王不知道,就连皇上也是不知情的,瑞王如何解释?” “本王进城,自然是要带人马的,皇上当时也同意了的。” 应辟方冷笑一声:“皇上只允许你带轻骑,有说让你带这么多人吗?” “你们别吵了,吵得朕耳朵疼,”皇帝眯了眼在旁不做声的顾相,朝堂的事他又怎会不清楚?这顾相与封轩暗中已联合在了一起,与这瑾王明的暗的都走了无数回了,而瑾王呢?这个是他最为忌惮的人,也是他最放心的人,他不是老糊涂,但他始终不明白为什 么这个应辟方连他手中有多少人都会如实的告诉他?他这是有野心呢还是没野心呢?他可还记得当年这个男人起义时,几乎吞并了他三分之一的江山,可他一旨招安书下去,竟然直接被招安了。 “朕听说,瑾王出兵是为了夏青夫人?”这事,同为男人,皇帝确实无法理解瑾王是多么出类拔萃的男子,要说他钟情于那么一介长相平凡的女子,真是没什么说服力啊。 说到夏青,应辟方脸上自然的流露出了一丝柔情来:“是,那阮诗颜竟然绑了臣的夫人去皇觉寺,想不知不觉得的除去,臣这才出了兵,当时未及时告知皇上是臣的不是,臣愿领受罚。” 封轩还想说什么,被一旁的顾相以眼神阻止。 就听得皇帝呵呵一笑,皮笑肉不笑的道:“瑾王对夏青夫人倒也是深情一片,朕十分感动,不过这事确实闹得有些大了,罚还是要罚的,就罚你一年的俸禄吧。” “谢皇上开恩。” 顾相那一派的人目光都放在了应辟方身上,皇帝会轻罚瑾王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只是罚俸禄,过轻了吧?阮家毕竟是个大家族,这怎么向阮家交待? 封轩已有些按奈不住自己的性子,但被顾相死死的拽住了手,顾相心里暗恼这个封轩不懂得朝政,皇帝不处置应辟方,为的就是来制衡他们,要是应辟方一落台,朝廷岂不是他们一家独大了?这皇帝明看糊涂,心里可精明着。 此时,皇帝又道:“虽然那阮家兄妹犯了错,可阮老夫人毕竟是无辜的,朕要把阮老夫人接进宫,以后阮家的人问起来,朕也能有个说法。” 应辟方一声叹:“禀皇上,阮老夫人走了。” “啥?”皇帝以为自己听错了:“走了?” “是。想来是老夫人觉得没脸见臣,所 以离开了。”至于走到哪里了,这种事么……应辟方呵呵一笑,后宅的事,他一直是交给他的夫人在管的。 “她,她一个老夫人,能走到哪里去?你就没命人去找?” “对想害我夫人的人,臣去找她做甚?”应辟方一脸理所当然的问。 皇帝生平第一次有种想骂人的冲动,那阮氏家族一下子死了二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嫡子,这会得到消息肯定已是北上来找他了,他原本想着可以先安抚下那阮老夫人,结果那老夫人也不见了? 他没命人去找?呸,皇帝黑着一张脸,什么没脸去找,定是下了黑手,顿觉那老夫人这会肯定已命不保了。 应辟方,够狠啊。 “皇上,臣还有一事凛奏。”应辟方一脸郑重的道。 “什么事?”皇帝没好气的道,他心里还真不在乎那阮王妃和阮嫡子是不是死了,那阮氏族长真当他这个皇帝不知道那阮玉锦并不是什么真正的嫡子吗?可阮老夫人要是死了,那毕竟是真正的阮家主母,真出了事,不是小事。 “皇上也知道,夏青本就是臣的原配妻子,当时臣刚起义,急需人手也需要装备,那时阮氏一族将嫡女送过来的唯一要求是要臣贬妻为妾,如今,臣已悔改,还请皇上恢复她的王妃头衔。” 朝廷一片安静。 好,好坦白。 这瑾王的事,满朝文武谁人不知道?能站到殿上的群臣哪个不是从水里来火里去的?早将瑾王那点小破家事给弄清楚了,都在私下说这个瑾王为了得到阮家的势力连自己的糟糠之妻都不顾,简直就是败类。 但今天,他竟然在朝堂之上将这话说出来,要恢复那个糟糠之妻的名份?群臣都在心底猜测这名叫夏青的女人到底有怎样的魅力迷住了瑾王,让瑾王不惜名声被毁也 要恢复她的王妃头衔? 皇帝气得只差没吐血,阮家那嫡子嫡女才死,阮老夫人失踪,这瑾王就要让他下旨封那罪槐祸首封为王妃,他要是下旨了,特么的阮家的矛头不就全指向他了?这种事他绝不干。 可是,拿什么借口? 正当皇帝愁眉之时,封轩开口道:“不可以。” 应辟方一记冷眼扫了过去:“瑞王这话说得可笑,什么叫不可以?” 面对这记冷眼,封轩心中恼极,想到夏青会成为他的王妃,怒火就怎么也压不下,嘴上却道:“阮王妃才逝,王爷不设灵堂便算了,竟然还想在这个时候立妃?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说得对,皇帝忙点头:“有理啊。”说完看向应辟方。 “阮王妃心肠这般歹毒,三翻五次害我嫡子与嫡母,我若大肆追悼,岂不是给天下人做了最坏的表率?害人的人还能得到这样的彰显,我朝正气何正?” 封轩一时咽住。 皇帝原本欣喜的模样又阴沉了下来。 “相反,夏青夫人一再容忍阮氏的歹毒,甚至在本王面前也从不道是非,对上敬重,对下谦和,只有这样德才兼备的女子才能做本王的王妃。” 皇帝的脸又阴沉了几分,听瑾王这般赞美,这个王妃的旨意不下还真不行了。 “不行。”封轩咬牙切齿的道:“就算那阮王妃就由自取,可在没有被休之前还是你的瑾王妃,就该按规格把她的后事办了。”这后事一办,按礼制,封轩就算要纳妃,至少也得三个月后。 这下,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封轩,若说封轩第一次说的不可以的理由让大家都觉得在理,那么这第二句‘不行’就透着古怪了,况且,这二位王爷扛在一个女人身上算什么意思? 应辟方不怒反笑了:“瑞王爷,说得好,”看 向皇帝:“皇上,瑞王爷的话臣附议,还请皇上将臣的瑾王妃阮氏的头衔给废了。” 皇帝的一口老血别不住了,这个封轩,是来火上浇油的吗?一个死人的名号废什么废?这不是更将阮家得罪了吗?得罪彻底了。 封轩这态度,顾相看在眼底心中疑惑顿生,这封轩明看着是在跟瑾王做对,但他感觉重点应该是在那个夏青夫人的身上,封轩要真有心叼难,也不该在这种后院的事上。 “你?你不能封夏青为妃。”封轩咬牙切齿的道。 “瑞王爷,注意你的分寸。夏青是本王的女人。”与跟早已没了任何关系。 封轩握紧了双拳,他女人?如果不是应辟方用了下三滥卑鄙的手段,就见应辟方看向皇帝,下跪行礼道:“还请皇上赐封。” 皇帝阴沉着一张脸,心里早已经将封轩给骂了个遍,最后又不得不笑着说:“朕看那废号的诏书就不必下了,死者为安嘛,呵呵,再说夏青夫人不也没事么?等会朕就让人拟好赐封的诏书送去瑾王府。” 前朝这边正热闹,后宫李贵妃则是心事重重,加上怀着孩子的辛苦,这侧脸看着尖得跟笋似的。 “什么叫她日后定会见我?我堂堂一个贵妃,难道还要等着一个妾氏的召见吗?”李贵妃一手轻抚着已微微隆起的腹部,一边又拼命压制着怒火生怕伤到孩子。 “那夏青的胆是越来越大了。”媛媛公主淡淡道:“不过,娘娘当初接到那夏青的书信时,便应该料到今日的局面。” 李贵妃的脸阴晦不明,她厌恶极了此刻的被动,自进宫以来,她步步为营,当斗死了那时的皇后,成为皇帝的宠妃后,如何受制过别人。 见李贵妃没说什么,媛媛公主问道:“不知道娘娘要如何安置阮老夫人?” 第173章 没存在感 马车进了城,夏青便下了马车,而她才下马车,大牛就出现,身边的几名暗卫消失。 “恩人想逛逛街吗?”大牛问道。 夏青摇摇头:“锻炼筋骨,这身子常不劳作,都觉着臃肿了。”顺便也将这些天来的事情过过脑子。 “真没想到相府千金会冒险来求阮氏对恩人网开一面,甚至还救了小花。”大牛轻道:“恩人,你觉得她这份内疚是真还是假的?” “且不说是真是假,但她救了小花是事实。派人盯着宰相府。” “是。” “恩人打算什么时候去见李贵妃?” “她与阮老夫人相处可好?” “李贵妃是个厉害的人,不过那阮老夫人也不是吃素的,就算李贵妃一直讨好,看阮老夫人那样子,心里还是在猜忌着,一时半伙要取得阮老夫人的信任挺难的。” 夏青点点头。 此时,二人已走到了瑾王府的门口,大牛突然道:“恩人,是王爷。” 夏青抬眸,便见应辟方快步朝她们走来,她还未行礼,头顶就传来他气急败坏的声音:“你去哪里了?就只带了这三名侍卫?知道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险?你怎么就不会告诉我一声呢?给下人留个话带给也好啊。” “王爷?”夏青愣了下,望着他眼底对她毫不掩饰的担忧与焦急,还有那份真切,这人,是王爷吗?好半响,她才拍拍他的背,柔声道:“我没事。”他这模样,好不习惯。 声音陡然没了。 应辟方沉默了下,方才这样焦急不安说话的人是他?似乎他也被自己这般陌生的样子吓了一跳,但更让他不是滋味的是,夏青竟然对他像个孩子似的有节奏的拍着他的背…… 夏青轻咳了声,忙笑说:“王爷这么早回来了啊?我去看了看小花。” 应辟方轻嗯了声。 “一路上并没有出 什么事,再说,不是有大牛在身边护着吗?”见他的面色似乎有些怪,夏青又道。 大牛?应辟方冷眼飘了大牛一眼,见大牛也冷望着他,面色更沉了,总有一天他要把这大牛支使到别处去干活。 “参见王妃。” 夏青刚要进迈门,门卫便朝她抱拳行礼。 夏青停住了脚步,看着这几个门卫:“你们刚叫我什么?” “参见王妃。”门卫们又行礼。 “参见王妃。”刚从里面出来的蔡东寿,唐严宽,童平见到了夏青,也忙行礼。 夏青看向应辟方,便见应辟方一反方才的阴沉模样,从袖中拿出一道圣旨,柔声道:“方才皇上下了圣旨,已封了你为瑾王妃,可惜你不在,没有接到。”他想第一时间比圣旨还早的来告诉她,结果,她竟然不在府上,甚至在圣旨来到之时,也还没回来,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夏青接过了圣旨,确实,这是一道封她为王妃的旨意,她愣了好半响,又左右看了看,这才欣喜的看向应辟方:“王爷?” “这王妃之位本就是你的,以往是本王对不住你,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本王都只会有你一个瑾王妃。”应辟方这话说得极为认真。 “我相信王爷。”她是真的相信他,她相信他的狠,相信他的野心,相信他的绝情,但也相信他对她的真情,这个男人,一旦喜欢上,肯定是认真的。 大牛也在一旁替恩人开心,这王妃之位本就是恩人的,如今只是归还了恩人而已:“恩人,俺想摸摸这这圣旨。” 夏青将圣旨给了大牛。 大牛不识字,拿过圣旨左看右看,开心的道:“这圣旨的布料比俺的衣服可好多了。” 所有人:“……” “可不,我方才摸到时也有这种感觉。”夏青点点头。 应辟方的脸瞬间又不 好了,他总觉得和夏青之间缺了点什么,一时想不出来是什么,但如今一看夏青和大牛相处的模样,他觉着找到了,那便是自然,他们二人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是自然而然的嘴由心说,而夏青在他面前,虽然也改变了许多,但总没这般的自若。 还有,当她看到圣旨时,反应竟然是这般的平淡?一般的女人早就不知道激动成什么样了吧? 夜晚,繁星点点。 夏青站在小山头的床边,看着沉沉入睡的孩子小山头和小上官,一手轻抚了抚二人的脸颊,目光定在了小上官那粉嘟嘟的脸上。 而水梦和钱春嬷嬷正在烛光火下细看那道圣旨,甚至左右来来回回的摸了无数次,这才敢相信夏青夫人这会是真的成为了王妃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啊。”钱春嬷嬷感概了一下后说了这么一句。 水梦则早已聚满了泪水,主子走到这一步,真的是不容易啊,这是跨过了怎样的荆棘才走到了平坦的大路上。 “钱春嬷嬷。”夏青叫道。 “老奴在。”钱春嬷嬷赶紧走到夏青面前,激动的说:“王妃有何吩咐。”说着,站势更为端正了。 钱春嬷嬷即是教养嬷嬷,自然是受到良好的训育的,那举手投足,有着说不出的规范,真正做到位,那是颇为漂亮的。 看嬷嬷这样,夏青眼底有了笑意,道:“我听水梦说,玉青已开始说话了,是吗?” “是。可是个小唠叨。” 夏青点点头:“上次,他叫了我娘。” 钱春嬷嬷怔了下,若在以前,她定会觉得怕是这夏青夫人心里对小玉青有了隔隙,要下手了,但现在,她倒不会这般想,这夏青夫人并不是个狠心的人,所以,她静静的听着。 便听得夏青道:“没娘的孩子,总是可怜的,我想将小上官的娘接过 来,在他身边养育着他。” “什么?”钱春嬷嬷怎么想也没有想到王妃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老,老奴以为小玉青的娘已经……” “已经被我杀了,是吗?”夏青淡淡一笑:“我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最终,”她又看向小玉青可爱的面庞,再看自己的儿子:“我只是让她回乡耕农,顺便也看看她是怎样的性子。” 见钱春嬷嬷凝神听着自己话,夏青道:“她是一个老实本份的人,去把她接过来吧,不过,要委屈她了,母子之间并不能相认,这也是为了保护他们。” “老奴明白。老奴,”钱春嬷嬷跪在地上朝着夏青叩头,哽咽道:“代他们谢过王妃的大恩大德。王妃放心,老奴一定会看紧上官氏,让她小心说话。” 夜风已带着点初夏的暖意,好不惬意。 水梦看似扶着夏青的手臂,其实是挽着的,显示着二人之间的亲昵。自小山头的房出来,水梦就一直在傻笑,看得夏青也想笑,知道她这是为她开心。 夏青又看着来来往往的下人,诏书今个才下,王礼便折腾着让下人重新弄了个大院子出来,这不,大深夜的,他们还在竹园里搬东西。 “主子快去睡吧,这边让奴婢看着就行。”水梦笑呵呵的推着夏青,这会,她比谁都有干劲。 夏青才转身,就看到应辟方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微风过来,衣衫飘舞,将这个男人身上的那股子冷意也吹走了许些。 她跑向他:“王爷这么快回来了?” “想你了。”应辟方左右想了想,今上午他也就说了那么一连串的话,她就惊成那个样子,连他自己也不习惯,可看她和大牛的相处,左思右想,只觉应该是自己的性子问题,那大牛什么都说,夏青自然就和他亲,而他向来不会表达什么,自 然与他之间只是相敬如宾。 按说相敬如宾,那是对夫妻之间最大的赞美了,但他就是想更进一步,比和大牛之间还要好。 夏青:“……”呵呵笑了笑。 “你想我吗?”应辟方握过夏青的手,淡薄却深邃如星辰浩瀚般的黑眸盯着她。 夏青眨眨眼,他们不是中午时分才见过吗?着实没怎么想他来着,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好像看到了王爷眼底有丝怨气,忙说:“想。” 见她回答得这么慢吞,应辟方心里升起了股不悦,但见她回答了,虽不是很满意,但心里还是挺愉悦的:“有多想?” 夏青看着他:“这个怎么说?” “那是怎么样想我的?”关于这个,他挺想知道啊,她是怎么想她的? 这二个问题有区别吗?她在王府里除非是到点了,像上朝的时辰,他来竹园的时辰,睡觉的时辰,这几个点都是她能见到他的,自然会念叨着他,别的时候并没有想过他,想了想,夏青还是如实道:“入夜了,想着王爷该回来睡觉了。” 应辟方:“……”就这样? 紧跟在身后舒服的王礼可怜的看着自家王爷,王爷这辈子还真没为哪个女人费心,哪怕以前很喜欢方婉儿那会,他也只是温柔了几天,后来注意力就在前程上了。这会,傻瓜都看得出来王爷是想跟王妃培养感情来着,可惜……王礼在心中琢磨着,这王妃是生性木讷呢?还是心里并没有王爷呢? 要是后者,艾呀,王爷岂不是得伤心死? 应辟方是个极为克制的人,这点在房事上夏青就能看得出来,而且他也不是个会被美色所诱的人,从他选择了她就能知道。 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们虽同居一寝,但他真正碰她的次数并不多,所以夏青没想到这才进了寝室,他就突然抱起她走向了床。 第174章 羞涩二人 抱紧着这个男人的脖子,夏青并没有什么紧张感,她与他可以说是老夫老妻的人了,因此她只是奇怪于今天的王爷是怎么了。 将她放在床上,应辟方俯身看着底下的女人,认真的望着这双黑白分明,显得平静沉默的黑眸,细细回想了过往,发现这双早已印在他心灵深处的眸子从没有过一次为他痴狂为他沉沦的,哪怕在二人最为亲密的时候,她也是这般看着分明实则是清澈的目光看着他的,最多最多只是女儿家的娇羞。 除了封城那次被下了药。 “王爷怎么这样看着我?”夏青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很少这般专注看着她的。 应辟方一手温柔的抚上她的额头,这个女人的五官颇为细致,肤色细腻,这样的触感令他的手有些舍不得移开:“夏青?” 夏青抬眸。 应辟方欲言又止,事实上,他想问她,喜欢他吗?毫不怀疑她的回答是肯定的,但那样的回答他总觉得不够,索性不说话,而是直接用行动代替。 夏青愣了一下:“王,王爷?能先吹灭烛火吗?” “我想看着你。” “这有什么好看的?” “我就是要看。” 夏青:“……”脸红了,二人洞房数次,但都是黑灯瞎火的,要是不吹了烛火,这实在有些尴尬了。 随即只觉得身上一凉,夏青脸更红了:“王爷,这样我不习惯。” “次数多了就习惯了。” 夏青:“……” 烛火通明之下,他看得清她,她自然也是看得清他的,桔色烛火之下,那几分凉薄已随之离去,只是,夏青突然发现,王爷好严肃,他们还没开始呢……难道以往黑灯瞎火时,王爷其实也是这般模样吗? 见夏青原本娇羞的样子突然没了,反倒是好奇的盯着他看。 应辟方只觉得有些窘 ,想了想道:“还是熄火吧。”说完,一道劲风便袭向了那摇曳着的烛火,屋子瞬间黑了下来。 随即,黑暗中的二个人都松了口气。 与瑾王府的其乐融融相反,瑞王府却是鸡飞狗跳。 琳歌的美自打出现在京城,便是有了名气的,这会杏眼一瞪,妖娆中多了几分犀利,她冷望着跪在地上的贴身丫头云河,这个死丫头竟然被封轩看上了,而且苟合了不止一回? 这般普通的容貌,就算在大街上出现,也绝不会让男人多看一眼的长相,竟然被封轩看上了? 云河身子轻微颤抖着,她是怕极了琳歌夫人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瑞王会看上她,她只是守在夫人的院子里而已,偶尔抬头,会看到王爷一脸柔情的看着她,王爷会要她,她心里怎能不窃喜,哪怕会被夫人打,她也甘愿了。 “夫人要怎么处置云河?”一嬷嬷在边上问道。 怎么处置?她还没有想好,她要先知道封轩为什么会看上这样一个长样普通的丫头?若只是顺便,一次就也够了,可在她的眼皮底下,这个贱婢已服侍了王爷好几次,这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既然你已经是王爷的人了,自然也不能再做为一个丫头待在我这里,从今天开始,你就做王爷的通房使唤吧。” 云河没有想到向来心狠手辣的夫人竟然会这么的放过她,激动的叩了好几个头:“谢夫人开恩,谢夫人开恩。” 琳歌强压下心中的厌恶,扶起了云河,亲切的道:“来人,给云河去安排一个独立的小院。” 下人将云河带下去之后,琳歌冷声道:“给我拿一盆水来洗水,真是脏死了。” 此时,一丫头匆匆走了进来禀道:“夫人,还是没有下落。” “没有?一群废物,这都找了几天了?还没有找 到人的下落?”琳歌脸上的镇定险些维持不住。 “属下等该死,还有件事,瑾王府的夏青夫人被封为了瑾王妃。” “这是意料中的事了,只能说二,”琳歌的声音顿了顿:“那阮氏太愚蠢了。” “属下还有件事颇觉得奇怪,瑾王在朝上跪求皇上封旨赐夏青夫人为瑾王妃时,咱们王爷毫不留情的反对了瑾王。” 琳歌不耐的道:“这有什么?王爷与瑾王本不就合。” “是,可属下听说,王爷当时的神情颇为激动,朝堂上下有些不好的议论。” “什么议论?你能全部说完吗?”琳歌恼怒的看着这个说话总说一半的属下。 “是。他们说,说王爷喜欢着那夏青夫人,可夏青夫人喜欢的人却是瑾王,咱们王爷恼羞成怒……” “住口,”琳歌恼得脸色铁青:“荒唐,这种事能信吗?咱们王爷是什么身份?你别听了什么传言都往我这里捎。” “是。”这不是夫人自己要听的吗? 琳歌轻抚着自己的额头,王爷会喜欢那什么夏青?那夏青她见过几次,但要说怎么的记忆深刻,还真没有,甚至连长什么样她都有些记不起了,会记得她,全因有人要对付她。 这样一个普通的女人,王爷又怎可能去喜欢她?随即她又想到了那贱婢云河,只觉头更疼了。 “夫人……”一丫头走了进来禀道:“城主夫人和少夫人来了。” “什么?”琳歌猛的站了起来。 春暖花开,这天气是越来越暖和,这个时分冬天的冰冷已去,夏天的炽热还未到,是真正的好天气。 夏青一进宫便闻到了陈陈的香气,领路的嬷嬷笑着说:“这些香气的花儿都是是贵妃娘娘让人给种着的,还特意是从外域运进京来的。” 水梦亦步亦趋的跟在夏青身后,心里 骄傲的想着:主子做了王妃后就是不一样,来接的嬷嬷还是贵妃娘娘面前的红人,连带着看她的目光都透着和蔼可亲。不过对这个皇宫,她总有几分害怕,上次小花只进了一次宫,回来就去了半条命。 夏青这才走到一半的路,便见到李贵妃顶着个肚子在众丫头的簇拥之下朝着她走来。 这礼还没行好,夏青这手便被贵妃亲切的握过:“妹妹,姐姐可等得你好辛苦啊。” 在外人看来,贵妃和夏青这一牵手,贵妃的神情着实亲切,只她们自然是听不到贵妃那声音中咬牙切齿的怒意。 二人媛慢的往前走着,将一干宫人落在身后。 夏青也示意水梦不必跟着太近,至于贵妃眼中的怒气,她装做没有见到,只笑问:“阮老夫人近来可好?” “真是托了妹妹的福,很好。”好到她一想到自己刻意对阮老贱人的好就想吐,李贵妃没好气的道。 “那阮老夫人虽不是娘娘的亲生母亲,可好歹也有养育之恩,可看娘娘的样子似乎很不开心。” “你明知故问。”一个只是利用你的家族,一个连腹中孩子都能利用的家族,她不眷恋,那些恩情也早已还光了:“当时,若不是你的书信,本宫根本就不会假意去救她。夏青,你到底要什么?” “娘娘不是要报复阮氏家族吗?”夏青轻问。 “你要我杀了她?”李贵妃拧眉。 夏青淡淡一笑:“杀了她,阮老族长,也就是娘娘的父亲应该还会再立一个妻子吧?” 李贵妃眯起了眼,停下了脚步,冰冷的视线打量着夏青。 身后的宫人也忙停在原处,微躬着身。 “你要得到她身后所掌握的人脉?”这个答案她早已猜到,但如今说出来李贵妃还是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太过异想天开了,阮家大 家族的兵力比起别的大家族来并不强壮,但它能立足几百年不倒,就是因为有一张情报网,阮氏的人,特别是女人可以说遍布了整个大周。 几百年的基础,就算被夏青得到,那些人怎么可能轻易的去臣服于一个外人? 夏青轻轻一笑:“不要。我要那些东西做什么?” “不要?” “我只想要毁了它。” “什么?”李贵妃一鄂。 “阮老夫人是个厉害的人,但她一个人也撑不了这个场面,我想让贵妃娘娘做的,便是让阮老夫人活着,仅此而已就够了。” 李贵妃毕竟是个聪明的人,一想便通夏青的意思:“你想以她为饵?” “我这回除了阮氏,想来阮家的人已将我和王爷视做眼中钉,而阮老夫人一失踪,这些隐在暗中的暗子都会偷偷的追查阮老夫人的行踪,只要他们动手,我便能知道,就像封轩的琳歌夫人。”夏青在心里一笑,她真没想到就连封城,阮老夫人也送去了一颗棋子,如果不是那琳歌夫人一直在暗中派人到处追寻着阮老夫人的下落,她都不知道琳歌会是阮家的人。 李贵妃的目光充满了复杂,这个夏青从一开始就被她小看,恐怕是被所有人小看,但现在她才发现,这个女人太不一般了,就这心计,这智谋而言,恐怕没有多少人能及。 “这些都是谁教你的?”要她相信这都是夏青自己的筹谋,她相信不了,查过这个女人的底细,就是一个乡下丫头,甚至连字都不识几个,在进入应家之前,毫不起眼。 “这些需要人教吗?” “你以为呢?” 见夏青突然间沉默,这个问题她确实没有想过,很多事自然而然的就考虑到了,知道怎么去做,也知道怎么去布暑,仿佛这些东西就一直在她脑海里存在着般。 第175章 皇宫失踪 李贵妃暗讶,细细一想,那时的夏家很穷,哪里请得起人教她这些东西,这个夏青真的只是一个无知的乡下女子而已吗? 一时,二个人都无言起来,缓慢的走着。 不远处的一个小花园中,媛媛公主淡漠的看着越走越远的二人,清冷的目光带着许些的晦暗莫明,垂在腿侧的双手也缓缓握紧,她想靠这二个女人离开皇宫,可结果她们却无视了她。 正要转身离开,便见到皇帝正一脸笑意的看着她,虽然身体已发福,但那从小就被养成的尊贵之气还是在无形中散发着。 “媛媛,你在看什么这么专注?”皇帝很是慈祥的问道。 媛媛公主的脸却在一瞬间惨白,她猛的后退了一步,便要离开。 不想皇帝身边的公公已一个脚步上前拦住了她,谄媚的道:“公主,皇上在问您话呢。” “我不想看到你。”媛媛公主一反清冷的模样,神情充满了惶恐:“不要碰我,你走开,走开……”她的神情丝毫没有尊敬,反倒有些恐惧。 “哟,公主怎么跟皇上说话呢?”那公公微微责怪的看了她一眼,逐即笑道:“公主,可别忘了今个是什么日子,您该沐浴做仪式了。” 这公公的话才说完,媛媛公主的面庞竟变得毫无血色,望着面前这个笑得慈祥可亲,就像跟父亲一样的长辈,她眼底的俱意也一点点的放大,更是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上一颗树。 “公主,请吧。”公公细长的嗓门透着一丝暖味不明的味道轻轻道,身后的宫人听了立即走到了她面前,那架势很明显,要是公主不愿意回,他们会抬着她进殿。 长长的甬道,窄窄的天空。 李贵妃和夏青就这样走完了宫中这条最长的甬道。 李贵妃其实是一直希望夏青先开口的,至少这样她能有些好处 ,可走了这么久的路这个夏青竟然什么也没说,而自己有孕在身,实在走不动了,心里不甘,可体力跟不上,她只能先开口:“我若帮着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只不过刚好娘娘也想除了阮家而已。”夏青淡淡道:“既然如此,我不是最快的捷径吗?” 事实确实如此,只要她活着一天,阮氏家族必然会将她利用彻底,只仅仅这么一点的李贵妃自然是不甘心的:“我要你答应我,如果有一天瑾王真的成就了大业,你要保我和我的孩子平安无事。” “媛媛公主还在皇上身边,娘娘就这般惶恐?” 李贵妃冷哼一声:“我从不相信这些东西,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或许祭祀公主的身份确实能带来一些凝聚力,可若天子不得民心,陨落也只是时间问题。” 夏青目光一动,她倒没想到表面看着骄傲不可一世的李贵妃心里的想法竟是这般:“我不轻易许诺,但那时我若有能力,自然会保你和你的孩子周全。” “好。在这期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助你,帮你。”李贵妃目光深邃的望着同样看着她的夏青,真是奇怪的事,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时,这双黑眸怎么看怎么不讨喜,如今时过境迁,她竟然要与这个女人联合,倒也不觉得她讨厌了。 夏青淡淡一笑:“娘娘与阮家的女子似乎都不熟络?” 李贵妃点点头:“我自生下来便与我此时父母的孩子调了包,他们只在暗中训练着我,至于联系,是由下人联络的,对以前的阮氏,现在的琳歌而言,她们知道有我这个人,却不知道我在哪里。” 夏青点点头,这般防范哪怕一方出了问题,也不会波及到另一方,只是过于残忍。 “你要对付琳歌?” “她若不针对我,我自然也 不会去害她,了解一些总是好的。” 李贵妃突然道:“现在,本宫倒是挺羡慕你的。为了你,王爷将以前本宫和皇上所赐的几名侧妃都推了回来,可见他对你的喜爱。” 夏青愣了下,王爷将府里的那些妾室都推了回来?这么说来,王府里就她一个女人了? “你到底是怎么得到王爷全心意的喜欢的?”这个问题,李贵妃在心里想了许久也没一个答案,论美貌,夏青只能是普通,论才识,真的看不出来。 “可能王爷是想认真过日子吧。”这是夏青唯一能想出的回答,只因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李贵妃:“……”难道她和皇帝没有在认真过日子吗? 蓦的,李贵妃一手捂着肚子‘呀——’了一声。 “怎么了?”夏青忙去扶着她。 李贵妃看了眼扶着她的手,再看着夏青,不好意思的道:“没事,被孩子踢了一脚。” 看着李贵妃隆起的肚子,夏青不禁想起怀着小山头时的自己来,不禁对着这肚子笑了笑,这一笑,倒也在无意中缓和了心底对夏青还剩下的那丁点敌意。 “对了,娘娘,媛媛公主呢?”夏青问道,几乎每次她进宫,那媛媛公主总是陪在贵妃左右的。 “应该在自个殿里。她出来一趟不容易。怎么,你还想她不成?” 夏青只笑不语,脑海里浮起媛媛公主那天在王府里突然朝她施礼的模样来,对这位公主,她颇有好感,还有那个施礼的手势,她总觉得在哪见过,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来。 “本宫也有好些天没见她了,不过今天是十五,就算本宫想见她,也见不着。” “十五有什么不同吗?” “每逢十五是祭祀一族的圣光沐浴日,这一晚上,媛媛公主要与上天交流,因此她宫殿的周围都布满了御林军,皇上也会在那儿 。” 夏青点点头:“要是娘娘遇到公主了,烦请帮我转告一声,就说我定会想办法带她离开皇宫。” “你要帮她离开皇宫?”李贵妃讶异,嗤笑道:“夏青,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 许是太过讶异了,李贵妃竟然又问了句:“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好半响又冷笑道:“上次那么好的机会你没帮,这会根本无从下手,你倒要救她离开皇宫?” “是的。”很平静的回答。 “为什么?”要是以前,她绝对是觉得这个夏青做事冲动不动脑,现在自然不会那样想。 “娘娘别问了,我也不清楚。”夏青是真的不清楚,不清楚为什么脑海里对这个祭祀公主印象这般深刻,哪怕在宫外的时候,‘祭祀公主’这四个字总在她脑海里徘徊,只想到那公主想要离开皇宫,就觉着应该帮她一回。 李贵妃:“……”她方才的话收回,这夏青就是那种做事冲动不动脑的人。 看了看天色,夏青朝着李贵妃施了礼道:“时候不早,我也该告退了。”说着,福了福。 李贵妃点点头,看着夏青的远去。 此时,贴身嬷嬷走了过来,轻声道:“老奴看着娘娘和这瑾王妃处相的模样,倒像是朋友似的,一点都没看出来别的。” “是吗?” 贴身嬷嬷点点头:“想当年娘娘跟皇后过招里,尽管脸上和善,可哪一句不是夹杂着刀剑的,也就这瑾王妃,说的话不带刺不说,语态还挺实在的。” “本宫倒忘了,你的耳朵可比寻常人要灵敏几分来着。看来本宫和她所说的是全听到了?”静下心来一想,老嬷嬷说的话挺有道理的:“不过你应该不会无缘无故跟本宫说这些话吧?” 这个老嬷嬷是她三岁的时候阮家为她安排在身边的,进宫后她也就带在了身边 ,早在进宫里,就已成为她的人了,与阮家没什么关系。 “老奴老了,能在娘娘身边照顾的日子有限。”老嬷嬷慈爱的看着这个一手带大的孩子因为怀有身孕的原因漂亮的面庞消瘦了下来,脸色也也没有以往那般红润,想到伴君如伴虎,皇帝的宠爱也是随时会消失,心中便担忧:“这心里就很希望娘娘有个能商量着事的朋友。” “朋友?”阮氏觉着可笑:“嬷嬷,你怎么越活越天真呢?”别说这深宫之中没朋友,就这大千世界,能真正做上朋友的又有几人? 皇宫里的花园大小不下百个,且每一个的样子都不同,种的花草也各有千秋,但不管哪一种,那美却是一致的。 水梦看到这些美景后兴奋得倒像个小姑娘,但她可不敢多看,路过的地方更不敢多做停留,皇宫虽美,在她看来却是有毒的。 “主子,您说住在这宫里的人,她们幸福吗?” “应该有很多人喜欢这里吧。”她在乡下时,宫里每三年的选秀,虽然乡下女子轮不到,但姑娘们总是带着羡慕的语气讲着那些能进宫的人。 “奴婢不喜欢。”特别是想到小花,水梦连看到奇花异草的激动之情也没了:“主子,我们快些离开这里吧。” 夏青点点头,也就在这时,一块白布突然捂上了她的嘴,一股香气窜进了她的鼻子底下,身子顿时变得软弱无力,有二人拖着她的身子往一处圆门进去,同时,她看到二名公公拖着昏过去的水梦进了另一个圆门。 是谁? 竟然敢在皇宫里对她下手? 李贵妃?不可能。 那还有谁? 夏青并没有感到惊惶,虽然在宫内并没有遍布她的人,但她的身边一直有影卫在护卫着的,此时,她最想知道的是,迷晕她的人是谁? 不过这个答案很快就会知道了。 第176章 早有安排 但让夏青没有想到的是,这二位公公才横抱着她朝着小路连走了十步都没到,便被二名突然出现的影卫打晕,影卫的速度之快,这二人怕是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都不知道,与此同时,她也被抱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应辟方。 王爷怎么会在这里?随即,夏青恍然,这还用问吗?恐怕自她进了宫,他便派影卫一直在护着她吧。她本想着睁开眼告诉他她没事,只一想到这些日子王爷那变得奇怪的性子,她真有些不知道如何相处,索性就一直装昏着。 就听得应辟方冰冷的声音响起:“去查一下,是谁要害王妃。” 影卫:“……”既然王爷想知道,方才可以先不要救下王妃,让他们跟踪这二个公公就是了。 夏青也是这么想的。 “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见影卫还没离开,应辟方冷望着他们。 “是。”迅速离开。 望着昏睡在怀中的女子,应辟方并不急着离开,而是静静的看着这张平静又安详的面庞,眼底的冰冷早已被柔情所取代,夏青的脸上没有胭脂粉味,干干净净,肤色也是健康滋润的,应辟方看了好一会,突然府下身亲了亲她的额头,接着便是眼,鼻,颊。 夏青的脸蓦的脸红了,王爷这是干什么?猛的睁开了眼。 四目突然间对上。应辟方没有料到夏青会突然醒来,整个人像是被什么点中了般僵立了好半响。 “王爷?”夏青轻声道:“放我下来吧。”目光却不怎么敢看应辟方。 应辟方忙将她放下。 一时二人都沉默无语,看看天,看看地,最后又互望了片刻,别过了脸。 最终,应辟方轻咳了下,牵过夏青的手道:“出宫吧。” “好。”夏青在心里松了口气。 坐到马车上时,水梦还在昏睡之中 ,直到一名侍卫将一个小玉瓶放在她鼻子底下闻了闻才悠悠的醒来,好一会也没弄清自己为什么突然间在马车上了,还有怎么王爷也在了?更古怪的是,主子和王爷之间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半柱香的时间,瑾王府已到。 应辟方下了马车,伸手便接过夏青的车扶着她走了下来,一路的缓和,二人的神情明显已没那么尴尬了。 蔡东寿匆匆从府里走了出来:“王爷,应老夫人突然间病倒了,我已叫了大夫来。” “怎么回事?”应辟方拧眉道。 夏青也看向蔡东寿,那应母向来身体健朗,她来应家这么些日子,也没见她得过什么病,这会竟然突然间病倒了? “被人下毒。” 应辟方与夏青互望了眼,应辟方已匆匆进了王府。 整个瑾王府除了当初阮氏的院子便属应母的最好,下人也是她这里最多,举凡用品都颇为齐全。 夏青和水梦是第一次进入应母的院子,当看到应母院子的模样时,水梦连连吐舌,只有五个字,奢华又俗气。 应母好歹也是书香门弟,在禹县时倒还好些,可不想这儿子一做了王爷,竟然变得贪钱又爱财,甚至只要得到了阮氏的一些钱财玉器,整个人就变本加利。 水梦心里对这个应母没什么好感,如今看到她病恹恹的躺在床上那半死不知的样子,想到平日对主子的针对,心里那个解气。 见到王爷进来,屋里的丫头跪了一地。 贴身丫头秋蛾正在给应母喂药,也忙行礼。 “见过王爷。”大夫正整着药箱。 应辟方坐到床前,担忧的看着母亲面黄清瘦的模样,问大夫:“中的是什么毒?” “夫人中的是五色梅和一品红的毒。”大夫人道:“这二种花本是清热解毒的中药,虽有小毒,但并不致 命,可若是长久吃在身体里,毒素一积累,也会损伤寿命的。” “五色梅和一品红?那不是花吗?”应辟方道,这二样是普通的花草,却深得母亲的喜欢,因此她的院子里种了许多。 “是。那下毒之人倒也有点心思,应该不是要取老夫人性命。”大夫人道。 此时,应母悠悠醒转,看到儿子时,气若游丝的道:“辟方啊,娘是不是快要死了?” “娘,您的身体会好起来的。”说着,他握过了母亲的手,目光却是雷厉的望向这些个服侍的下人。 下人们大气都不敢吐一声,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 “来人,”应辟方道:“将这些人都给本王拉出去,势必要让她们交待出是谁对老夫人下的毒。” “是。”侍卫进来将所有的下人都拖了出去,包括了最受老夫人宠爱的秋蛾。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一时整个院子都是下人的救饶声。 夏青看了秋蛾一眼,她原本是方婉儿身边的丫环,但自方婉儿被阮氏关了起来,她不知如何成为了应母的贴身丫头。 似察觉到了夏青的视线,秋蛾抬头,见到夏青时又慌得低下了头。 “王爷放心,我已经开了几副药给老夫人,相信不久,老夫人便会痊愈的。”大夫道。 应辟方点点头:“来人,带大夫去帐房那支钱。” “是。”侍卫领着大夫离开。 应母的目光一直望在应辟方握着自已的手上,她这个儿子自生下来就是丈夫请人来教养成的,她可以说亲手没怎么带过,就算她想亲近他,丈夫却没给她多少的时间,因此他们母子之间并不亲近。 没想到她一生病,儿子的举动真是温暖了她的心。 “娘,你怎么了?”见母亲哽咽的看着自己,应辟方拧眉道:“是哪里不舒服吗 ?” 应母忙摇摇头:“没事,我很好。”说着,又看向了夏青,想到自己以往是多么的讨厌她,可不想最终她还是成为了王妃,她本想着去讨好她,所以上次才会送了她一只镯子,可不想身体却出了状况。 “娘,你好好休息吧。”见应母看着自己,夏青边道。 “好。”一声娘,让应母的神情挺不自然的,有心想讨好这个女人,可心里吧,看着自己优秀的儿子,还是不平衡啊。 春天的气候,显得反复无常,晴天时暖洋洋的,一到下雨时,顿时显得粘答答,这不,早上还春光明媚,一到了傍晚,竟下起了小雨。 李贵妃给自己的母亲送了一些碳火过去。 阮老夫人虽被李贵妃安置在此处,心思的活络并没有停下,贵妃一进来,她便冷冷道:“夏青那贱人来过了吧?” 李贵妃没说什么,只是拨弄着那些火让整个内殿更为暖和些。 “女儿,夏青那贱人信不得,她可是害死你妹妹和你兄弟的人。” “母亲,你以为我没有派人监视着瑾王府吗?要不然我又怎会得知妹妹出事的事及时将你救了出来呢?” 阮老夫人看着这个从小就让她忌惮的女儿,会忌惮她全因她是阮氏已死夫人的女儿,真正的嫡女,更是被家族所有人都承认了的,有时她说一句话都比她管用,要不是她从小就被她送到了京城,如今阮氏家族会怎样的局面还不知道呢。 自然,对她说的话她是半信半疑的,但这会,她能依赖的也就只有她了:“我本以为诗颜带夏青去皇觉寺只是小打小闹,谁僧想玉锦竟然也……”愚蠢至极,也是她疏忽大意了,才让阮家军的士兵都归附了瑾王。 “母亲,现在我们能用的还有哪些人?”李贵妃望着阮老夫人,一脸的 忠诚的问道。 阮老夫人轻叹了口气:“能有什么人?你也知道我向来的手段就是用药,可那二个药师却突然不知所踪,如今,我除了依靠你和琳歌,还能依靠谁?” 骗三岁孩子呢?李贵妃心底冷笑,面上依然是往昔的模样:“琳歌妹妹那边我已递了消息过去,但至今没有回复,也不知道是不是那边出了事还是怎的。” “你妹妹那般聪慧,应该不会出事。” “当初母亲也是这样说诗颜妹妹的。那瑞王与瑾王同样俊美无双,我真担心琳歌妹妹……” 这么一说,阮老夫人的心也是沉了沉,阮氏大家族历史上的失败,十个有五个是因与男人发生了情感纠葛。 “母亲,”前车之鉴,她就不信这个老女人不心生猜忌,李贵妃又道:“当今之计,便是要先除去夏青。” “那贱女人这会,还有得她忙。”阮老夫人突然道。 夏青目光一动:“母亲这话什么意思?” 阮老夫人阴沉一笑,却是什么也不说。 阴雨绵绵,远远望去,整个天际都像是布满了细细的雨线,好像世间被这些线绳给绑得透不过来气般,让人很想将这些雨线给斩断。 毕竟是王府里出的事,应母的院子里又有这么多的下人,真要动点手脚,一个个审过去总是有些眉目的。 这不才入夜,凶手就被揪了出来——秋蛾。 对夏青来说,这是意料中的事。 当侍卫押着秋蛾来时,并没有让她进屋,而是跪在了院中,很快,雨水便将她的衣发都打湿了。 春天的凉,合着雨水如冰的冷,很快,秋蛾整个人都被冻得发紫,但她依然没有求饶,倔强的跪在院中。 “秋蛾,老夫人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给老夫人下毒?”应辟方冷声问,脸上的冰寒不输那瑟瑟的春雨。 第177章 红颜之乱 “因为我家小姐。王爷,你好狠的心,快四年了,你从来没有去看过小姐一次,奴婢知道你已经忘了小姐,忘就忘了吧,可你知道这四年来,老夫人和阮王妃是怎么折磨小姐的吗?” 应辟方拧深了眉,他望了夏青一眼,却见夏青也正望着他。他有心想解释,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看着秋蛾:“你家小姐她怎么了?” 秋蛾脸上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一听到王爷这么问她,她擦去眼中的泪水,猛地开始叩头:“求王爷去见见我家小姐吧,求王爷去见见我家小姐吧,小姐真的快不行了,奴婢求求王爷了。” 看着秋蛾这模样,所有人都有些不忍。 夏青面色还是平静的模样,让人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水梦在心里恼怒,那方婉儿有现在这样的下场还不是她自找的?王爷要是看到方婉儿的惨状一时心软而接了回来,那再要让她离开可就难了。如今王府里好不容易只有了主子一位女主人…… 水梦悄悄的扯了扯夏青的袖子,希望她能说几句话,只要主子肯要求,王爷一定不会接回那方婉儿的。 夏青怎会不明白水梦的意思,没有怜悯之心那是假的,但很多事情并不是靠着怜悯就能去解决,只是那方婉儿,她相信当初应辟方对她的喜欢是真的,只不过还没有深到那种愿意去维护她的地步,所以在与阮氏之间,一如当初他放弃她那般,同样舍弃了方婉儿。 王爷不是那种意志左右摇摆的人,先前若不怜惜,今后也不会。 夏青轻道:“王爷,我会将方婉儿接出来,养一段时间的伤便给她一笔银两,让她回娘家吧。” 应辟方点点头:“你做决定便可。”转身就要离开。 不想这个时候秋蛾跪走到了应 辟方的面前,却被身边的一个侍卫一脚又踢回了原处,秋蛾哭喊道:“王爷,求求你去见见我家小姐吧,小姐天天念着你,想着你,求求你看在以往的情份上去看一看小姐吧。”说着又叩起了头。 这一次每一个叩头都重重的叩在地面上,合着雨声,让其余在场的下人只觉得这秋蛾即是可悲又是可怜。 同时,面对着依然冰冷着脸的王爷,心中都觉着残忍和绝情。 尽管这些人心里都这样想,却没有一个上前愿意为秋蛾求情的。 “王爷,只要这一次,只要这一次就好。求你去看看我家小姐吧。”秋蛾额头上已有了斑斑血迹,很快被雨水冲走,又渗了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应辟方最终吐出了这二字:“带路。” 秋蛾脸上大喜,二话不说站起来就往府里最后面的一个院子跌跌撞撞的跑去,深怕王爷突然反悔似的。 “一起去吧?”应辟方询问着夏青,目光是难以言语的复杂。 夏青点点头,她与方婉儿没什么怨仇,方婉儿也没真正的伤害过她,除了那次生小山头时凶除,最多也就小打小闹。 见二人进入了雨中,侍卫忙撑起了油伞。 水梦跺跺脚,并没有跟去,她可不想看那个方婉儿。 方婉儿所在的院子十分偏僻,他们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到,当应辟方看到这间陈发着陈陈腐木气味的小楼时,拧了拧眉,夏青也在心里讶异,她没有想到应母和阮氏竟然会这般折磨着方婉儿。 加上这样的雨天,这屋子看起来有着几分阴森恐怖,哪像是人住的地方? 秋蛾颤抖着推开了小楼的门。 ‘支卡——’一声,门被推开时,腐木的气味郁闷的让人做呕,雨丝如线,但并不大,淅淅沥沥的,不想里面竟然都是淤泥 ,可见外面哪怕是晴青,这里面也绝对是潮湿的。 一点的灯光在一个角落里闪动。 “小姐,小姐……”秋蛾推开了里屋的门,“你快看,谁来看你了?” 一个脏乱的地方,过剩的饭菜随意的丢在地上,和着那腐木味,冲击着人的臭觉。 夏青突觉得肚子颇为难受,一陈陈翻涌着,但强压着。 而在一个铺满了干草的角落中,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子蜷缩着,整张脸都埋在双膝中,惨淡的烛光下,仍能感觉到她因寒冷而发颤着。 “小姐?小姐?”秋蛾忙跑过去,蹲下身哽咽的喊着。 那女子似愣了下,缓缓抬头,盯着秋蛾好半响:“你,你是秋蛾?” 秋蛾拼命点头,擦去眼角的泪水:“小姐,你快看,谁来看你了?” 顺着秋蛾所指,方婉儿的目光落在了应辟方身上。 众人也这才看清了她的面庞,这个人,真的是方婉儿吗?那个温柔秀气,带着点点书卷气息的女子? 眼前的女人脸色苍白近毫无血色,那种皮包骨头的瘦弱使得她原本就不小的眼晴大得出奇,若不是在场的人胆都是挺大的,怕早被吓去了半条魂。 方婉儿缓慢的站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应辟方,但下一刻,她突然尖叫了声:“这不是我,这不是我,我不要你看到现在的我。”下一刻,她猛的撞向了一旁的墙壁。 所有人都被这个变故惊呆了,没有人想到方婉儿突然间会轻生,待到去救时,只看到方婉儿的身体缓缓滑下墙,留在墙上的是一大片血渍。 应辟方飞快的冲向她,抱起了她,对着侍卫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找大夫人。” “是。” 看着怀中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方婉儿,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一团空气般,应辟方心中复 杂,他知道自己的冷血,对于该舍弃的,他从不留恋,心里也知道阮氏在折磨着方婉儿,但那时还需要阮氏的力量,因此他几乎是无视的。 现在,看到方婉儿这般,心里竟有了丝内疚。抱着人匆匆离开,几个起跃已经出现在了应母的院子里,对着一旁似受到了惊吓的侍女道:“赶紧准备一间厢房。” “是。”侍女匆忙离开。 此时,侍卫也带着大夫匆匆赶来,那大夫以为应老夫人又出事了,不想让他看的竟然是另一个女子,当他看到女子的模样时,吃了一惊,忙坐下诊病。 “王爷,我家主子呢?”水梦刚看到方婉儿时,如同大夫一样被吓了一跳,但左等右等没等到主子,心中就奇怪了。 应辟方这才想起自己急于救人,竟然没等夏青出来就飞了过来,想着以夏青的心胸不至于会怨他:“她应该快来了。”也就半盏茶的时间,若走得快些,这个时候也该到了。 水梦点点头,不知怎么的,心里竟觉得有些不安。 能不安啥啊,这可是在王爷府里,自个家里呢。但水梦还是撑起油伞在院中焦急的等着。 “王爷,不好了,不好了。”侍卫跑进了院子,伴随着惊惶的声音。 “怎么了?”没等侍卫进屋,水梦就拦住他:“发生什么事了?” 侍卫道:“关方婉儿的那屋子突然倒塌,王妃还没有出来,被压在屋子里了。” “什,什么?”水梦整个人呆住。 “你说什么?”应辟方惊惶的声音响起。 “那屋子并不结实,又长年没修,往前那地石已是下陷的,加上今个下雨……”侍卫的话还没说完,应辟方已经不见。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王府的最角落里已然一片通明,数十名侍卫手举着油火在雨中照亮着 ,另有数十名侍卫已清理着倒榻着的屋子,但却没有一个人敢过于用力,一个不好再次造成塌方,后果不堪设想。 应辟方不敢相信,方才还和自己有说有笑的女人这会竟然会被埋在这片废墟底下,如果方才自已不是带着方婉儿离开的,如果是牵着夏青的手离开的,那么她就不会出事。 可他在那一刻,脑子想的竟然是要救方婉儿。 当水梦赶到这里,看到坍塌的房屋样子,脚下一软,唯一能做的竟然是朝着上天叩头,只希望上天能保护主子没事,余下的脑海里已是一片空白。 侍卫们小心的搬着碎块,一个时辰过去了,搬开的却只有一点点。他们想像着王妃这会应该所在的位置,从门口一点点的清理过去,然而并没有清理出什么。 随时时间的流逝,应辟方冰冷的面庞再也维持不住,他握紧双拳,往前走了几步。侍卫要给他打伞,被他推开。 让冰冷的雨水一点一点打在他脸上,仿佛这样才能趋赶走心底从来没有过的害怕。 此时,蔡东寿几位将军也已赶到。 当侍卫来通报时,他们几乎不敢相信,看到眼前的场面时,更是无法置信,王妃怎么可能被压在屋底下? 蔡东寿心情凝重,对着应辟方道:“无缘无故的,你们来这里做什么?这一片废虚本就是个极容易坍塌的地方。”可看到王爷在雨中那种自责的模样,也无法再说什么了。 他朝一旁的侍卫询问了下,这才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暗自喃喃:怎么会这样呢?王妃看着不像是福薄的啊。而且这事也太巧了吧?哪会刚好在这个时候房子就坍塌了? 童唐二人心中也焦急,他们的村长,恩人这才被封为王妃,好日子才开始,怎么会就,就发生这种事了? 第178章 丧失记忆 就在所有人都焦急万分的时候,一道淡然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大家的耳朵里:“你们在做什么?” 应辟方身子一震,转身不敢置信的看着以为已被埋在废墟底下,这会却出现在雨中的人——夏青。 不像他的狼狈,夏青的身上干干净净,甚至连半点的污渍也没有。大牛给她撑着伞,没被淋着一点,将她保护的极好。 可他却觉得自己已从鬼门关惊魂了一回,如今这个女人完好无缺的站在他面前,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那种以为他再也见不到她的绝望无法言明,他一步步走向她,在夏青关怀的注视之下一把抱住了她。 大牛冷冷的望着这个男人,方才他竟然不顾恩人抱着那个女人走了,活该要受到这样的惊吓,那种不相干的女人,直接让侍卫抱走就行,可他亲力亲为,实在让人喜不起来。 “我以为你,你没从这屋里走出来。”应辟方声音有着明显的轻颤。 “我没事。”夏青拍拍他的背,安慰的道,望着眼前这片废墟,目光微深,再看到惊喜的望着自己的水梦时,眼底一暖,放开应辟方,走到水梦面前,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珠和雨水,紧紧将水梦抱在怀里,轻喃着:“我没事,从今以后,我都不会让自己有事,不会再让你们担心了。” “只要主子平安就好,平安就好。”方才真是吓去了她半条命啊,水梦想想都觉得后怕。 面对水梦,王爷眼底对她毫不掩饰的担忧和关怀,夏青心里一暖,这个男人是她的家,水梦,远方的爷爷叔婶等她的亲人,还有大牛这些忠于她的将士们,她若没有能力,没有权势,拿什么来保护她的亲情?拿什么去稳固她在王爷心中的地位?又拿什么让别人对她刮目相看,不敢欺 她辱她?靠着一味的好和付了出吗?别逗了。 要维持这些,并不是将真实的自己毫无保护在展现在他们面前,更不是一味的不求回报的去对他们付出,而是用心,此心非彼心,不是心机,而是心计。 任何一个男人,不,任何一个人,只要看到了弱者,自然而然的会产生一种怜悯,去同情弱者,哪怕以往对方婉儿绝情的王爷也是一样的。 当她看到方婉儿撞墙的悲壮模样,心底都是怜惜的,觉着她可怜,更何况是与方婉儿有过一段情的王爷。 这样的撞墙,必然是让所有人都印象深刻,一些多嘴的下人若说了出去,还不知道会说成怎么样。 经过这么多事,她不得不防,方婉儿这么做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还想着回到王爷身边?她本就是王爷的人,回来也是常理,但她已厌烦了后宅的争斗,就算她此时的想法有着小人之心,她也不得不防。 所以当王爷抱着方婉儿离开时,她下了一个决定,让大牛用掌力压碎了柱子,这屋子本身就是已破败,只需朝着四方掌力一出,没有不倒的道理。 她看到应辟方疯狂的奔来,看到他眼底流露着从没有的无措,也看到他眼底的后悔,还有水梦不知所措只能祈求上苍保佑她的跪拜,她心里有愧疚,但却必须为未来做准备。 怀里的人突然离开,让应辟方的心有些失落,不是滋味的看着她搂着水梦,幸好是水梦,要是是……应辟方看了眼大牛,竟见大牛满是轻视的看了眼自己后又转开了。 应辟方心里非常不爽,不爽极了。在王妃心里最重要的人应该是他,好吗?可让他郁闷的是,水梦和大牛都在夏青的心里占了极重要的份量,甚至有可能超过他? 这一夜很不平静,也 折腾得很多人没有睡觉。 方婉儿在大夫开了药,又有下人精心的侍候之下终于在三天后悠悠醒转。 夏青拧眉看着大夫:“失忆?”再看着在床上一脸好奇看着她的方婉儿,如今洗干净了的她,还能看一眼了,不像在废屋里那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不过要恢复到以往,还是需要些日子的。 “是,方姑娘应该是撞到了头,所以暂时性失去了记忆。”大夫说道。 夏青第一次听说失忆这东西,她没有想到人还会失去记忆:“什么时候会好?” “这个老夫也不确定了,有的人一二个月就会好,也有的人要一二年,更有的一辈子都无法恢复记忆,”大夫望着这病人一副既好奇又胆怯的模样,想了想道:“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谢谢大夫。” 送走了大夫,夏青转身就见方婉儿害怕的看着水梦,只因水梦一脸严肃的盯着她看。 就听得水梦严厉的道:“方婉儿,你是假装的吧?失了忆好留在王府再纠结害王妃?” 一旁服侍着方婉儿喝药的秋蛾扑的一声跪在地上,对着水梦和夏青哽咽道:“王妃主子,水梦姑姑,奴婢知道小姐以前不好,可小姐真不是坏人,她只是犯了嫉妒之心,那一撞,小姐是往死里撞的,墙上那么多血,王妃主子和姑姑也是看到了的,如今她失忆了,又怎么可能装出来呢?小姐那时是真的一心求死啊,求王妃主子可怜可怜我家小姐,别赶小姐离开,一个被休的女人就算回了娘家,也是被赶出来的命啊,奴婢绝对会看住小姐的,不让她乱走乱跑,更不会让她见王爷的。” 水梦护主心切,但绝不是个强硬强势的人,如今看着秋蛾这般,那方婉儿的样子也确实挺惨,心也就软了,这样的方 婉儿就算要使点什么出来,怕也是有心无力吧。 她看向主子,不知道主子会做怎样的决定。 “我不会赶走她,”在秋蛾面露欣喜之时,夏青又说道:“我会在外面给你们买一间宅子,会给你小姐三个服侍的侍女,每个月王府都会给你们送银两过去,你们住在那里便行。” 秋蛾愣了一下。 床上的方婉儿依然好奇的看着夏青。 这个办法好,水梦在心里点点头。 不想秋蛾却又求道:“求求王妃主子不要这么心狠,小姐毕竟曾经是王爷的人,如果这样离开,死后也是没名没份做个孤魂野鬼而已,王妃主子,您行行好,就让小姐留下来吧。奴婢保证不会让小姐碍着您的。” “王爷。”此时,门外传来了声音。 应辟方走了进来,看到跪着的秋蛾,又看向床上也正怯怯看着她的方婉儿。 一见到应辟方进来,秋蛾飞快的跪到他的面前,哭求道:“求王爷行行好,主子现在真的不易离开王府,就算要赶主子离开,也请王爷让小姐的身体好些了再走吧,奴婢求求王爷了。”说着,又是使劲的磕头,这额头上才凝结的伤口又渗出了血。 “你?”水梦恼道:“王妃又没有说让你们现在就离开,再说,给了屋子和使唤的下人,还每个月给银两,你们到底还想怎样?”当初年方婉儿将王妃赶出王府时,王妃可是什么也没说。这丫头竟然还敢这样跟王爷说。 夏青倒是因为秋蛾这样的表现无波的眼底有了一丝暖意,她看了水梦一眼,秋蛾护主的样子像极了水梦。 “方婉儿失忆的事我已经听大夫说了,”应辟方拧眉,冷望着秋蛾:“你心疼你家小姐,这是你的义,但在本王面前这般说道,岂不是暗指王妃做事不公? 这让有心人听去了,还不知道说成怎样。” 面对下人,应辟方从来都是不假颜色的,也正因此,下人都有些怕他,如今听到他这么说,秋蛾嚅嚅的不敢再说什么了。 “至于王府的事,”应辟方看着夏青,想到那晚发生的事,虽然已过去了,还是让他有些心绪不宁:“一切由王妃说了算。”说着,他就拉过夏青,拥紧了她。 夏青已经习惯这几天应辟方突如其来的拥抱,不过他的拥抱也是很快就放开的,似乎那天的事情吓到了他般,这个夏青倒还真的没有想到。 “王爷,王妃?”一个怯懦的声音响起,不知何时,方婉儿已经下了床,她弯着头好奇的看着夏青与应辟方:“你们要赶我走吗?你们不是我的亲人吗?” “小姐?”秋蛾忙站起来。 “你可以住在这里,直到身体痊愈为止。”面对这张满是无辜天真的脸,夏青平静的道。 “你们,不是我的亲人吗?”方婉儿的目光定在应辟方的脸上,似在苦苦的思索着什么:“为什么我觉得你好熟悉?” 应辟方目光变得有些复杂,若在以前,哪怕对方婉儿心生愧疚也只是一闪而逝的想法,不像是现在,会让这种感觉支配了他,许是知道了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想到自己一直苦苦的想去得到夏青的喜欢,将心彼心,对方婉儿,他竟冷酷不起来。 另外,这个方婉儿是他少年时期唯一喜欢过的女人,当时甚至还一心想着退了与夏青的婚事娶她为妻,印象总是最为深刻的。 方婉儿一手轻抚上胸口,眨着眼看着应辟方:“为什么一看到你,这里就好疼?你到底是谁?” 每一句,都能换起别人的记忆。 每一句,都点到即止。 每一句,都让应辟方不太好受。 第179章 激动不已 “秋蛾,扶你家小姐睡下吧,她该累了。”夏青出声,并且走到了方应二人的中间,不再让方婉儿的目光落在应辟方身上:“王爷,我们走吧。” 应辟方点点头。 这天还在下雨,天气变得又阴又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天晴,按以往的经验来说,这雨不下个十来天怕是不行。 二人相互牵手走在廊上,应辟方的余光一直注意着夏青的脸色,好半响轻咳了声道:“你打算把她安置在外面吗?” “嗯。”这一声,夏青算是回答。 “你觉得她的失忆是假的?” “我不知道。” “她这样的身体,没有个半年是好不了的。” “最多一个月,我就会送她离开。”夏青直视着应辟方淡薄的黑眸,他一身青衣,肌肤白晰,虽面色是天然的冰冷,但在这样阴雨的天气里,还是俊美的赏心悦目。 “我不忍心。”应辟方看着她,另一只没牵的手里却是紧张的出了汗,深怕这个女人会生气。 “那你当时对我怎么能狠得下心?”夏青微怨。 “我那时不明白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才会这样。”那种时候发生的事,不管任何时候说起,他都觉得愧疚啊,所以,他要对她更好才行,好到让她忘了以前的事。 “我不喜欢总是在争斗。”她已经厌烦了像阮氏那样的人。 “方婉儿也只是小打小闹,她哪里是你的对手?从一开始就不是。”说到这个,应辟方倒是有心情说笑。 “如果住在王府里的这段时间她变得跟阮氏一样,我不会手下留情。”这句话,夏青自然是说在前面的。 “行。”想到日后会发生的事,应辟方开始满满的期待,自然,他表面上还是一副冰冷的淡薄样。 此时,王礼从一旁的走廊走了过来,手中还拿了张贴子: “王爷,王妃,这是瑞王府给王妃的请贴。” 二人互望了眼,应辟方拿过贴子拆开看了看:“原来是瑞王妃来了,她这是十天后请你去瑞王府赏花。” 瑞王妃?庄清柔?夏青接过贴子看了看。 王礼道:“五天前,封家主母和瑞王妃便已到了京城,这几天一直在熟悉着京城的事,也连续请了各大臣的闺秀们赏花,而这次,他们除了请王妃前去,还请了贵妃娘娘,顾相的千金。”可见每次的贴请都是分着等级的。 “你打算去吗?”应辟方拧眉,他对这个封母和瑞王妃没什么好印象。 “似乎没有什么理由不去。”不知道封轩有没有告诉她们她就是她们现在要邀约的瑾王妃,但想来要是知道,这贴子应该是不会拿到她手上了,想到在封城发生的事,她眼底渐渐冰冷。抬头,见应辟方正关怀的看到她,想到方婉儿,夏青的心情有点古怪,便道:“我有些饿了,回院子吃点东西。”说着,转身离开。 那个封母,他迟早会还以颜色,应辟方暗附,想到在封城这个女人对夏青所做的事,他就阴暗,还有件事也让他非常不爽,夏青竟然想随便抓个男人就当解药,要不是那时的侍卫是他假扮的,他不是被背叛了?他的王妃真是太不把他当回事了。 “王爷,那方婉儿留下真管用吗?王妃真的会吃味?”见王妃走远了,王礼小声问道。 “东寿是这么说的。” 原来是蔡大人说的,王礼点点头,蔡大人是个足智多谋的人,说的话都有道理,做的事也几乎从不失手,不对啊,王礼喃喃:蔡大人到这年纪了都没娶过老婆,他咋会懂呢? 想对王爷说,可应辟方已然走远了。 夜晚,因下着雨,变暖的天气又冷了许些。 上官氏是个老实本 份的女子,自来了王府看到了自个儿子,又见儿子被养得极好,不仅王妃喜欢他,甚至小世子也是把她的孩子当做弟弟般疼爱,这心里早已对夏青死心塌地,她在燕氏家族当过丫头,大家族的规矩懂得多,钱春嬷嬷又一直在教导着她,因此学着挺顺手。 这会夏青才进来,她便捧上了一些糕点,下人进来说王妃主子饿了。 “在这里还习惯吗?”夏青笑问上官氏,随手拿了块糕点入腹,可不想才一闻到糕点的味道,突然一陈反胃,随即干呕了起来。 “主子,您人不舒服吗?”水梦忙拍拍夏青的后背,上官氏赶紧倒了水过来。 一杯水下肚,夏青刚觉得缓了缓,不想肚子又是一陈难受,忙冲了出去吐出来。 刚要进来的钱嬷嬷看到此情景,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赶紧又出来,见王妃只是在吐,忙上前给她拍拍背,边拍边问出来的水梦和上官氏二人:“怎么回事?王妃是不是吃了什么?” “没有。”水梦担忧的道:“主子今天没怎么吃东西,就方才说有些饿,阿绿才拿了些糕点来。” 阿绿就是上官氏。 水梦突然跳了起来,喊道:“我想起来了,王妃的葵水已经二个月没来了。” 一句话,所有的人都看向水梦。夏青的生活一直都是水梦在照顾着,贴身衣物也都由她在清洗,而钱春嬷嬷平常就是照看二个孩子,还有训练那些买来的丫环,自然顾不到夏青的这些。 “你这糊涂的东西。”钱春嬷嬷话里虽然责怪,但脸上的开心怎么也掩饰不住,“王妃二个月没来葵水你竟然到现在才说?” “这,这不是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太多了嘛。我就给忘了。”水梦激动的看着夏青,主子又有身子了? 她的葵水确实已有二个月未来了 ,夏青一手抚上肚子,难不成她又? “水梦,快去请大夫。阿绿,别愣着,扶王妃回屋里,来人,将王妃屋里有尖角的地方都给我磨平了。”钱春嬷嬷有条不乱的吩咐着。 水梦跑了出去,阿绿扶着夏青小心翼翼的进寝室,一步硬是分成了二步走。 训练不了多久但已经开始在做事的丫头们年纪虽小,但做起事情来却已有模有样了。 夏青哭笑不得:“或许不是呢,我怀小山头时并不是这样的。” “夫人,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他们在娘胎里的反应自然也是不一样的。”钱春嬷嬷笑呵呵的说道。 书房内。 应辟方正与众人商议着朝廷的事,这一次暗里的动作,他们的损失并不大,相反,瑞王与顾相却损失了户部的二位大人。 万木抱拳道:“王爷,接下来咱们是先把瑞王这颗小钉子呢,还是顾相这颗老钉子?” 李钟道:“一起拔了吧,省得麻烦。再将皇帝老窝端了,省得总是给他们钻了空子。” 张亮喉咙亮堂:“咱人直接捣了皇宫不是更好?” 蔡东寿呵呵笑着:“哪这么简单?大周的存在已经有三四百年了,你当拔萝卜呢?这必须得一步一步布署才行。” 书房的门突然间被打开,王礼进来就兴奋的道:“王爷,王爷,王妃要生了。” 众人:“……” “不是不是,”王礼忙改口:“王妃有身孕了。”方才他太激动了,这可是王爷的第一个孩子,呸呸,第二个,不过第一个时生养他都没当小公子是自家人,毕竟王爷的态度就摆在那里。这一个不一样。 待到众人回神时,书房里早已没有了应辟方的人,只除了滚落在地上的那些宗卷在诉说着主人离开时是有多激动。 她竟然真的有孩子了?夏青听着大夫的诊 断,倒也没有嬷嬷和水梦这般的激动,毕竟怀小山头时,他也是这般悄然的来的,而且王爷希望他们能再有孩子,她即没再喝避子汤怀上也是很简单的事了。 “按理说,孩子长到一个半月时这吐的现象就会有了,王妃现在才有,也是因为身体好。要注意近来不要太操劳,老夫会给王妃配些保胎药。”大夫说完就离开了。 上官氏阿绿跟着大夫出去抓药。 “太好了,小公子就要有弟弟了。”水梦开心的道。 水梦的声音才落,小山头稚气的声音就跳了进来:“水梦姑姑,我又要做哥哥了吗?” 比起别的孩子,小山头要高出一个头的样子,虚岁也就才四岁,看起来却有六七岁的模样,一手牵着小玉青走来,走到床前时,双眼亮晶晶满是喜悦的看着自个娘亲。 “是啊,小公子喜欢小弟弟还小妹妹呢?”水梦蹲下身来笑问,小公子长得越来越俊美了,甚至比五爷都要好看,长大后不知道会让多少姑娘家疯狂呢。 “我要小妹妹。”小玉青高兴的喊道。 “我都喜欢。”小山头也开心的道,后补了一句:“只要是娘生的,无论什么我都喜欢。” 众人:“……” 夏青慈爱的摸了摸二个孩子的头:“玉青也有三岁了,他走路晚,可说话却快,也该让他去学堂了。” 上官氏一听,心里激动,直到钱春嬷嬷横了眼过来,才觉得自己太过表露于外,忙定了定神,心中却是高兴的。 砰——的一声,门被推开,应辟方兴冲冲的冲了进来。 “王爷?” “参见王爷。” 应辟方激动的看着夏青,眼晴亮晶晶的。 一时,夏青的床前站了三个眼晴亮晶晶的男人。 旁边的三人见了,忍着笑,忙将小公子和小玉青抱了出去,留下房里的二人。 第180章 他很吃味 王爷很激动,夏青看得到,王爷是个喜欢孩子的人,从他对小山头的在意就能看出,她也知道现在肚子里的孩子会让王爷激动至此,全因他现在对她的在乎,若是不在乎,就会像当初对待小山头那样。 说到这个,他们的大儿子还真是挺委屈的。 可看到王爷那就跟儿子一样亮晶晶的璀璨星眸,夏青就想笑,怎么冰山脸一去,整个张看起来就变得稚气了呢? 应辟方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想到自己会是这么激动,当王礼进来告诉她王妃有了身孕,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觉得自己要当爹了,明明已经是当爹的人了。 咳咳,这个小心思可千万不能让小山头知道。 “这一次,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应辟方坐在床边,对着夏青轻声道。以弥补以往那时他所做出的糊涂事,这一次,孩子的点滴他都要参与。 夏青笑了笑,她信他。说着就要起来,不想应辟方又将她按了回去:“好好休息。” “这才二个月多,休息什么?”夏青哭笑不得,当时小山头那回,她还要下地干活,甚至还上山逮猎物呢。 “听说头三个头不能太大动作。”应辟方想着以前听到过的一些东西。 “没事,我身体好着呢。”见他紧张的模样,夏青心里有丝甜意划过,想着这就是家的感觉吧?不像跟爷爷和叔婶他们在一起的感觉,比起那样的亲情,似乎王爷带给她的感觉更加好一些。 听她这么说,应辟方嘴角咧成了个弧度,不过还是挽扶住她,扶着她下床,又忙将屏风上的披风拿了过来给她披上。 夏青:“……” 虽然王爷的转变是好的,她心里非常开心,但总是不习惯,难不成自己喜欢他冰冷的模样?本来想开口让她自己来做这 事好了,想了想,夏青还是没说出口,或许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想吃什么就尽管跟下人开口,别太节俭,咱们挥霍得起。”见夏青一直微笑的望着他,应辟方忍不住在她额上亲了一下,这个女人有钱也不会用,虽然给了她王妃的身份,衣裳也换成了绫罗绸缎,但穿着还是显得仆素了些。 “好。”夏青点头,她只是习惯了吃穿用度,倒还真不是节俭。 也在这时,一下人突然匆匆来凛说:“王爷,不好了,方姨娘突然间昏了过去。” 方姨娘?应辟方先是愣了下,接而才想到说的是方婉儿,拧了拧眉,随即想到什么,余光看了眼夏青,见她并没有什么别的神情这才道:“以后这种事不需要来跟本王禀报,直接去找大夫就行。” “是。” “还有。”应辟方又叫回下人:“她不再是王府的人,以后别叫她姨娘。” “是。”下人匆匆离开,走出屋外时,看了守在外面的王礼一眼,纳闷的道:“总管,小的方才也跟你说了不用禀报的,幸好方才王爷没发火,要不然小的这皮肉之痛可就少不了了。” 王礼:“……”这王爷不是说方婉儿那边有事,只要是王妃在场的话就一定要来禀报吗?这不是想看看王妃有多在意他的吗?结果,王妃一有了身孕,立马将这事忘了。 见王爷和王妃一起走了出来,王礼立马堆笑上前,不想却被应辟方瞪了眼,才搂着王妃离去。 王礼,瞬间苦相了。 连下了几天的雨,这太阳一出来,丫头们就开始将所有的衣裳和被子拿出来晒了。 秋蛾这会已将东西都晒在了竹杆子上,她从三岁开始就被方府买进去为奴,从小跟着小姐一样长大,方婉儿对她来说就是亲人,如果她又和 这世上唯一在乎的小姐在一起了,心里别提多开心。 进屋一看,竟见小姐已坐了起来站在窗边目光幽深的望着远方,秋蛾吓了一跳:“小姐,你怎么起来了?” “我方才跌倒了,你不是说去请王爷来看我的吗?”方婉儿忧伤的看着秋蛾:“为什么还没来?” “可能王爷忙吧。”秋蛾在心里叹了口气,为什么小姐失忆了却还是记得王爷呢?方才小姐一直想要见王爷,说对王爷感觉好熟悉,她才这样说了,虽托了人去跟王总管说,可到现在也没来,想必王爷根本就是忘了小姐,想了想,秋蛾说:“小姐,你就把王爷忘了吧。” “为什么要忘了他?”方婉儿眨了眨眼,很是无辜的道:“我就感觉对他熟悉一点。秋蛾,我好想见王爷。” “这个……”秋蛾将心一横:“奴婢没有办法。” 方婉儿眼底已蓄满了眼泪,只强忍着没有掉下来,这模样,我见我怜,加上孱弱的身躯,那风一吹便能倒的模样,让秋蛾看了心疼不已,忍着哽咽道:“小姐,不是奴婢不帮你,而是小姐心高,眼底容不下别的女子,奴婢担心小姐会出事。” 方婉儿没说话,只是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秋蛾心里一叹,又出去晒被子了,其实失了忆的小姐挺好的,她只希望小姐不会再想起以前的事了,现在这样只对王爷有熟悉感,相信时间一久应该就会忘了的。 因为夏青又有了身子,让水梦突然间觉得又有事干了。 自廖嬷嬷去逝后,水梦总觉得所有的事都不顺心,这些日子来,总是磕磕碰碰,让她难受,做事也提不起劲,如今主子怀了孩子,她便将所有往年的布料都拿了出来,开始缝补衣服。 上官氏将院中所有人的衣裳 都拿了出来放在桌上:“水梦姑姑,这么多你一个人缝补的过来吗?” “能。”水梦点点头:“你去忙你的好了。反正我也是空着,正好练练活,等顺手了就给小公子和小玉青做几件衣裳。” 上官氏显得很开心,虽然是个母亲,但年纪也就十九,本也是个活泼的性子,当初要不是因为燕氏的大公子强要了她,也不至于变得这般的沉闷:“谢谢水梦姑姑,我现在也没别的事,先帮姑姑缝点衣服吧?” “那行。”水梦给了她一根针线。 不远处,钱春嬷嬷正在训育丫头,余光还是挺留意着这边的,见上官氏能很快的融进这里,心里头也颇高兴,训育起来就更为给力了。 院子里这样的情形,而在屋内,大牛正给夏青凛报着这些天发生的事。 “自从封母和那庄清柔来到了瑞王府,那琳歌夫人就被整得挺惨的,相反,那个只被瑞王宠幸了三次的云河却受到了老夫人的宠爱。”大牛讲这些话当是给恩人做消遣。 “所以那琳歌才会没有再派人寻找阮老夫人吗?”封母和庄清柔的手段,夏青心里一清二楚,这会那琳歌应该是自顾不暇了。 “应该如此。恩人,”大牛问道:“那李贵妃能信得过吗?万一她和那阮老夫人联手?对我们不利。” 夏青打开了窗户,望着院子中正在缝补着衣物的水梦和上官氏,再看到不远处训导着那些买来孩子的钱春嬷嬷,淡淡一笑:“那就让她们联手吧,咱们不缺敌人。” 大牛骚骚头:“也是。对了,恩人让我注意那缓缓公主,俺倒看不出什么异常。就是十五那天晚上,无数的御林军将公主殿围了个水泄不通,俺们也看不到里面是啥情形。” 夏青点点头:“那天在宫里,可 查出是谁迷晕了我与水梦的?” “这宫里也就贵妃,缓缓公主等人,可这二人俺都不觉得会做这样的事。”大牛想了想说:“俺怀疑一个人。” “皇帝。”夏青说的是肯定句。 “恩人聪明。” 此时,听得门外传来了水梦和上官氏的声音:“见过王爷。” 当应辟方进来时,原本满含温柔的目光看到大牛的瞬间就冷了:“你在这里做什么?”而且还是孤男寡女在一个房里。 夏青奇怪的看了应辟方一眼,他在生气吗?以前不是都没事吗? “俺在这里陪恩人。”大牛的眼里对应辟方可没有什么尊敬,有什么说什么。 “你先退下吧。”对这个大牛,应辟方心里在意的紧,可偏偏却不能奈他何。 大牛压根就没理他。 这眼晴里要是能藏剑的话,大牛这会估计身上已多了上千个窟窿,应辟方咬牙切齿的在心里发誓,总有一天,他要这个大牛离开夏青的身边,真真是,太让他在夏青面前丢人了。 “大牛,你先出去吧。”夏青看着有些不对劲,忙道。 “是。”大牛转身离开。 应辟方:“……” “以前大牛也常在我身边待着,从没见过王爷说他。”对她来说,大牛就像是自己的兄长一样,在一起并不觉得有什么男女之别。 现在和以前哪能比?应辟方沉着一张脸不说话。 “王爷生气了?”夏青真是哭笑不得。 “没有。” 还没有?夏青柔声道:“大牛是我和小山头的救命恩人,再说,我一直视大牛为家人,为兄长。王爷也应该对他好些。” 说到这个,应辟方更为郁闷了,要是时间能倒回,他绝对会狠凑以前的自己一顿,孩子是别的男人接生的,心爱的女人是别的男人保护的,最重要的是,是男人。 第181章 春狩前奏 而且这个男人还时不时的出现在他面前,每次看到这个大牛,应辟方都觉得自己心里在吐血。 自然,这种事他是不会说出来丢人的。 见应辟方还是不说话,夏青突觉得头疼,她不会劝人,而且这种事她也不知道怎么劝,另外,她实在想不出来王爷在别扭什么呀? 一时,二个都沉默。 自大牛从里屋出来,钱嬷嬷正训好了人过来,看到大牛一脸得意模样,钱嬷嬷奇道:“大牛,你在开心什么?” 水梦和上官氏也抬头望向他。 见三人都看着他,大牛不好意思的笑笑:“也没啥,就是看王爷不顺眼,气了回他。” 三人:“……” “你咋气的?”上官氏问道,她可好奇,大牛也太神了吧。 “不理他就是。”在她们面前,大牛还是憨厚的模样,说了这句话后搔搔头。 这也行?这是钱春嬷嬷和上官氏心中的疑问,至于水梦么,她则是一笑了之,在她心中,主子和小公子是最重要的,接着便是大牛,钱春嬷嬷他们了,至于王爷,主子喜欢就好。 钱春嬷嬷不放心屋里的情景,深怕大牛的话会让王爷迁怒到王妃身上,赶紧进了屋,一进屋,正要推门,就传来王爷那似憋了好一会委屈的声音传来:“本王和大牛,谁更重要?” 钱春嬷嬷要推门的手僵在半空,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怎么能比呢?”王妃平静的声音说道:“你是我的夫君,大牛就跟我的兄长似的,都很重要。” 王爷似极大不满:“再重要,也总能分得出来的。” “为什么要分呢?”王妃柔声道:“你们都在乎我,我也在意你们,这不是挺好吗。” “那我跟水梦呢?”应辟方的声音已有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王妃显得有些为难。 “那 我跟钱春嬷嬷呢谁最重要?” 听到自己名字钱春嬷嬷身子一僵,这门真的是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这对话怎么听怎么古怪呀,总觉得反了,这些话要问也应该是王妃问出来才是的吧?而且她一个小小的奴婢与王爷之间,这何止是天与地的差别,能比的吗? 就听得王妃轻柔的说道:“他们都是我重要的人,贴身服侍着我,照顾着我,在王爷没人的时候,陪伴在身边的人,我并不想拿她们去跟任何人比,那是没法比的,可王爷却是我要生死相随的人。” “真的?”王爷这声音听得很是愉悦。 钱春嬷嬷的手缓缓放了下来,她的目光盯了门一会,笑了,笑容真诚透着感动,深呼了口气后离开。 一句生死相随,取悦到了应辟方,他看着正笑望着自己的夏青,笑起来眉眼弯弯,别提有多好了。 “王爷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夏青问道。 “再过十天便是春狩,皇上命我早早去了围场准备,才回来得早。到时,各臣内眷也会前往,你是我王妃,自然也是要去的。” “春狩?” 应辟方点点头:“现在正是野兽进行繁殖的时候,宫里每年都会去行宫山上抓些野兽来统计一下,以便为秋猎做准备。自然,也会猎一些未怀的野兽做美味。” “那样的话,瑞王妃她们也应该会去吧?” “这是自然。”说到封城的人应辟方没什么好脸色:“本王可没忘记在封城受到了的惊吓。” 夏青:“……”好像是她受到了惊吓吧? “本王也很期待她们看到你时的反应。”应辟方冷冷道:“迟早,本王会讨回那笔债的。” 是啊,不止她与封母和庄清柔要有个了断,连封轩和王爷也是要有个了断的。 三天之后。 宫里突然传 出了个消息。 李贵妃失宠了。 听说那天皇帝突然去看了李贵妃,那时李贵妃并没有打扮,这原本也没什么,不想皇帝看到了李贵妃的样子后突然被吓得跌倒,没过多久,就看到皇帝离开了,之后就传来了李贵妃摔东西的声音。 宫人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就怕李贵妃的怒气发泄到她们的身上,她们跟了李贵妃多年,知道贵妃的脾气并不是很好,但像这样摔东西的却从未有过。 地上到处是被丢的胭脂粉未,空气中也散发着胭脂的香味。 李贵妃手的手使劲的握着一把木梳子,寒着一张脸望着镜中的自己,镜中的脸庞早已不像姑娘家时那般光洁和圆润,自有了身孕后,她的脸型是迅速的削尖,这虽然减损了她一些美貌,但并不会惹得皇帝厌弃,相反,有时还会获得皇帝格外的怜爱。 可这张脸……李贵妃颤抖的摸上左右脸颊上的这些斑痕,从一开始的几不可见到现在就像胎记一样的深印,以往都用了厚厚的胭脂才掩盖,可不想方才女司那送来了最新的胭脂,她洗干净脸正欲涂描,皇帝就突然冲了进来,看到了她此刻的模样。 没有男人会喜欢丑女的,皇帝更甚,她这模样连她自己看了都觉得讨厌,更何况是皇帝呢?尽管御医说过待生了孩子这些斑痕会退掉,可她根本就等不及了,要是在这个时候皇帝看上了谁…… “娘娘,琳歌夫人差人送信来,她一定要求见您一面,说您再不帮她,她就要死了。”侍女进来禀报道。 “她死与不死,与我何干?”李贵妃说完这句话,似想到了什么,转身便进了偏殿。 偏殿内的一个小耳房中,阮老夫人正坐着想着什么,听到声音睁开了眼,一看到李贵妃的脸时,拧了拧眉:“ 看来你这肚子里孩子给你带来的变化还挺大的。” “母亲是用药高手,可有这方面的良药?” “琳歌有消息?” “没有。女儿递了消息过去,可琳歌那边毫无动静。” 见阮老夫人又闭上了眼,李贵妃眼底冷了几分:“封城主母和瑞王妃来了,我猜琳歌妹妹怕是自顾不暇,女儿会再送信过去的。” 阮老夫人睁开了眼晴,眸光充满了世俗的精锐:“琳歌若自顾不暇,这会怕早已向你求救了。女儿啊,你这是要瞒我多久啊?” “母亲想多了,女儿瞒您做什么?” “做什么?看你这般有恃无恐,应该是联合了那夏青吧?” 李贵妃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暗骂这阮老夫人是只老狐狸,听得阮老夫人又道:“诗颜兄妹在皇觉寺出事,那边的消息早已被阻断,你又是怎么得知而将我救了出来?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谨王府的人告诉你的。除了夏青,我想不出有谁。” 李贵妃没说话。 “你会将我软禁与此,也应该是知道了上次铃凤公主算计夏青的事情是我指使的。你恨我,所以才与夏青联合。” 李贵妃的手猛的握紧。 阮老夫人冷哼一声:“敢情你已经忘了你父亲送你来此的目的。” “目的?为了目的可以牺牲我,可以牺牲我腹中的孩子吗?”李贵妃因怒气胸口起伏不停。 “你留着这个孩子做什么?那皇帝根本就没能力稳座他的龙位,要是能坐稳,你父亲和我有必要这般费尽心机吗?帝位迟早是要换人的,你哪怕生下这个孩子,新帝能容他活着吗?”阮老夫人目光一动:“看来,你会与夏青联合,唯一的条件便是保你们母子不死吧?” 李贵妃冷笑,既然都被她猜到了,她也没必要遮掩着:“不错。” “你就这么相信她?” “不信。但我更不信阮家。” “阮家是你的娘家,就算我这个后娘不疼爱你,可琳歌,诗颜她们都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妹妹,你父亲也不会看着你死,再说,我也没想过要牺牲你。我一直在怀疑,你差点小产那次,除了我的药能引起滑胎,但对母体是不可能有这般伤害的,是不是你自己对你做了什么?” 李贵妃脸色一钝:“你在胡说什么?我,我怎么可能对我自己做什么?” “比如,借机除去铃凤公主。” “母亲说的真是太荒唐了。”李贵妃起身就离开,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这手在母亲说到这件事时一直在颤个不停,不错,阮老女人对她的孩子下了药,她也确实对自己下了药,为的就是让皇帝不再心软除去铃凤公主,可没想到那时孩子第一次胎动让她动了恻隐之心,决心要留下孩子。 李贵妃自然不知道就在她离开耳房后,从屏风后走出了一个男子,对着阮老夫人尊敬的道:“主母,宗主说了必要时无须顾忌,您可以动手清除对家族不忠之人。” “她留着还有用处,她还要向那夏青传递我很安份的待在皇宫里的消息,如果现在除了她,那夏青必然会有所防范。”阮老夫人冷笑,真没想到她精明一世,竟然会栽在一个黄毛丫头身上。 “宗主很好奇这位夏青王妃,说能让老夫人吃亏的人必然不简单,能不能把她收为已用?” “告诉宗主,这个叫夏青的女人只能是敌人。” “是,宗主还说了,如果主母说她是敌人,那么他会在春猎上除了她。” 阮老夫人点点头:“宗主什么时候会到?” “一个月之后。” 阮老夫人点点头,春狩是在十天之后,看来,她很快能从这里出去了。 第182章 他有朋友 对于万木,李忠,张亮三人,现在的瑾王妃是他们最想躲的人,想到瑾王妃他们就会想到在那‘飘红院’发生的事,瞬间只觉几天吃下的饭菜就想吐出来,甚至于回来的那些天一看到男人就有种想躲的冲动。 在谨王府,他们已经尽量避免跟王妃接近了,不想今个却是撞上了,三人的脸色顿时精彩极了。 夏青也确实没想到会在这条小路上碰到三人,这几日的天气极好,许是怀了身子的原因,总觉得身体比以往容易热些,便来到这小路乘下荫。 “参见王妃。”行过礼,三人就要匆匆离开。 “慢着。”夏青好笑的看着这三人,他们这模样像是她要吃了他们似的。 一旁的水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现在眼前这三位将军和以前相比,扭捏了许多。 “王妃有事何吩咐?”万木只得硬着头皮问。 夏青并没有看向他,而是望着身形微胖,模样长得颇为绿林的李忠,淡然的问道:“听说李忠将军请了大牛多次喝酒,还说大牛待在我的身边太过屈才了,是吗?” 万木和张亮都望向李忠,心里暗暗叫糟,这事李忠怎就没告诉他们一声?这王妃可是个狠角色啊,事情做起来可没有回转的余地的,李忠要是得罪了她非得糟罪不可。 李忠显得很拘促,心里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请大牛喝酒是真,想要挖人也是真,他就是觉得像大牛这么忠肝义胆的男人怎么就跟王妃这样的女人家呢?而且一点也没有男人样,说跪就跪了。但要是这么跟王妃说了,估计又有苦头吃,要是再来一次那种事,还不如一刀杀了他干脆,这样一想,索性豁出去了,猛的就抬头,可在对上夏青黑白分明的眼晴时,那些话突然就哽在了喉里,他 睁大眼看着夏青。 夏青的容貌是普通的,普通归普通,却又透着一种极致的安静,她的眼晴又比常人还要黑上十分,那种黑,黑得像个旋涡,只要多看一眼就仿佛要被拖进这个旋涡里似的,加上此时她站在小路的树荫底下,树叶婆娑的阴影在阳光之下忽闪忽灭,也使得夏青的眸色呈现二种极端。 “李忠?”见李忠如此大逆不道的一直注视着王妃看,万木和张亮心中急了。 不想李忠在这个时候突然大嗓门的说了句:“王妃,咱们以前是不是见过面啊。” 万木和张亮一听李忠这么说,已经能断定他完了,偷眼看王妃,却见王妃并没有生气,而只是平淡的问道:“以前?是指什么时候?” 李忠想了想,又想了想:“记不起来了。” 万木:“……” 张亮:“……” 水梦:“……” “将军来过禹县?” 李忠摇摇头。 “我从小长在禹县,从没有出去过县城。”而李忠是燕氏家族的人,燕氏家族虽在南方,但和禹县的距离也可以说是一个南一个北了,夏青在心里失笑,不过这个李忠将军的性子倒和大牛差不多,也难怪大牛会愿意和他喝上几杯酒。 “那是我认错了。”李忠脸一红,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的女孩身影,他也不知道脑海里为什么会有个女孩子身影,只是每回做梦时都能梦到一双带血的黑眸,那眸子黑得好浓好浓,染着一层血腥,带着杀戮。 想到这,李忠又偷看了夏青一眼,心里也奇怪自己咋会觉得王妃就是他在梦中梦到的女孩子呢? “水梦,走吧。”夏青对着水梦道。 “是。”水梦朝着三位将军福了福,便跟上。 这就算了?万木,张亮,李忠互望了眼,直到夏青走远了,万木才瞪 着李忠道:“你虎了?不是告诉你再怎么觉得可惜也不能去找大牛,那家伙对王妃死忠得很。” 李忠挠挠头。 张亮奇道:“你也够胆的,竟然跟王妃这样说话,这要换成那些大家闺秀出身的王妃,早治你个不敬罪了。”声音里多少对夏青的出身还是带着些不屑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突然问出了那句话。”现在想想,还真是胆大,李忠也破有丝有悔。 “那只是个梦,怎么能当真呢?”张亮道。 “我总觉得那个梦是真的,要不然怎么总在打雷天做这个梦?”也是件怪事,平常不管他怎么去想那个梦从来也不会梦到,但只要一碰到打雷天,那个小女孩就会出现在他梦里。 “走吧,王爷该在等我们了。”万木拍拍李忠的肩。 今天的阳光可谓舒适极了,暖融融的光华,无一不透着温暖,偶有一丝微风吹过不见得冷,反更为适意。 水梦陪着夏青慢慢的走着,边走边说着笑:“主子,方才那李忠将军可真有意思。” “不过他是第一个看到我眼晴连丝惊讶都没有的人。”更别说那些嫌弃与害怕了,平常那些与她眼晴对视的人,不是嫌弃害怕她便是疏远她,就连王爷当初也是颇有微词的。 “奴婢当初看到主子的眼晴时只觉得特别,现在是越看越好看了。”水梦笑说:“不过那三位将军好像很怕主子呢,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水梦知道那天发生了一些事,具体是什么却并不知道,事情已过去了那么许些日子,夏青便将那天的事一一道来,听得水梦是既气恼又心疼,没想到主子竟然又受了这么多苦。 这些人,怎么就一点也不懂得消停呢? “主子到底是欠了他们什么?要他们这样对主子?”水梦真的 不明白:“主子就过着自己的日子,碍着谁了?” “说不定他们也在这样想我们呢。”夏青淡淡一笑。 “他们要真那么想,咱们就不用跟他们客气,现在主子可是王妃了。”水梦气道,想了想,又不放心:“主子现在有身孕,万万不要被他们气着了。” 不远处,王礼正走了过来,看到夏青忙行了个礼:“王妃,府里来了贵客,王爷让您过去一趟。” “贵客?”她是第一次听到王礼说贵客二个字,心下不禁好奇。 “是王爷的朋友。”王礼呵呵笑道。 王爷有朋友?她一直以为王爷是没朋友的,这么些年来,她所知道的也就蔡东寿一人是王爷的朋友,夏青加快脚步朝大厅走去。 才走到堂外,夏青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一陈陈朗笑声,她一进去,便看到了二男一女正与应辟方说笑着。 那是二位与应辟方同样俊美的男子,只不过一个稳重,约二十有二的模样,脸上带着笑意,另一个则显得严肃,略微年轻些的模样,那少女的年龄也不会超过十六,俏生生的站着。 四个人站在一起,真是赏心悦目的一幅画啊。 当然,夏青一进来,所有人的目光就落在了她身上。 稳重的男子笑说:“想来这位便是弟妹了。”男子的笑容很温煦,就像室外温暖的阳光,让人不由心生好感。 “什么弟妹?”应辟方不满的道:“是你嫂子。” “嫂子?你可比我晚出生二天呐。”男子笑的依然温和,只眼底有丝戏谑。 “那又怎样?”应辟方冷冷看着他。 “好吧好吧,我不跟你争了,幼稚。” 应辟方:“……”拉过夏青的手道:“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和我说话的这位叫景衡,扳着脸的是萧肃,她是萧肃的妹妹萧灵儿。” 与景衡的温润如玉不同,萧肃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严肃中还透着一丝冷硬,他唤了她一声谨王妃。 夏青回了一个友好的微好。 萧灵儿这会是好奇的看着夏青,见她朝她望来,水灵灵的唤了声:“王妃嫂嫂。” “灵儿妹妹,长得就跟名字一样,水灵灵的。” 萧灵儿脸一红:“谢谢嫂嫂夸奖。” 夏青又看向这些人,温声道:“我第一次听王爷说起朋友二个字,原本一直以为王爷是没朋友的。” “那是。”景衡爽郎一声笑:“我们看他可怜,就收了他做朋友。” 应辟方没理他,拉过夏青坐在一旁的兽毛椅子上,轻声道:“你坐着,别累了。” 三人睁大了眼看着应辟方,好像站在眼前的人不是他们所认识的应辟方似的。 “辟方哥哥,”萧灵儿吐吐舌道:“原来你也能这么温柔啊。” “当初你不是很讨厌弟妹的吗?怎么一转了个眼,竟然突然跟宝贝似的呢?”景衡眨眨眼,一副无辜的模样,一张温润的面庞下藏着一颗恶魔的心啊。 应辟方瞬间黑了脸。 萧肃在一边轻咳了声:“当初还一直在说什么要休了谁来着。” 夏青:“……”这二位朋友的面相,果然只是面相而已啊。 应辟方的脸已经沉得跟黑碳似的了,这会突然笑道:“本王钟爱的人一直是王妃,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了?” 所有人都默了。 水梦在心里嘀咕了句:见过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但王爷心里有主子,她还是很开心的,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让王爷胡说吧。 隔天,当三个人都跟着他们一起去春狩时,夏青才知道他们会选择在这会来,就是为了这次的春狩,至于三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她也就没向应辟方问,到时自然会知道的。 第183章 请喝花茶 夏灵儿的嘴很甜,一来就嫂嫂嫂嫂的叫个不停,一下午的时间,就自来熟的不得了。 大周的春狩在皇族所在行宫的山上,那山不是一座,而是连绵起伏数百里。山的脚下便是庄稼,山脚的田地肥沃,因此这庄稼之多可谓壮观。 每年的春狩一直是受百姓最为爱戴的活动,只因这样可以除去山上一大部分的野兽来确保秋季收成时山下的粮食不被糟蹋。 前些日子应辟方只是奉命清理了下行宫山,禁止老百姓狩猎,而真正护卫皇帝安全的则是三万的御林军。上山之前,御林军早已将春狩的地盘给围得紧紧的。 山上的风有些大,吹得锦旗猎猎作响,风大,山深,人多。 休息的地方早已建了一个又一个的帐篷,像谨王,瑞王,顾相的帐篷离皇帐都不远,他们下面的帐篷都也是以大臣的等级来分的,能住在皇帐周围的自然都是在九卿之列了。 此时,男人们都去营帐里商量着明天如何狩猎之事。 夏青的身边有水梦和萧灵儿陪着,倒也不闷。 不过,她见萧灵儿时不时的会看向帐篷外面,一副小孩子想出去玩的样子,不禁笑着道:“你若想出去玩,我让大牛陪你去。” 萧灵儿脸一红:“我,我在这里陪着嫂嫂。” “真的不用去?” 萧灵儿连连摆手:“不用不用。” 此时,一侍女进来禀道:“禀王妃,贵妃娘娘请您去她的帐里喝花茶。” “除了请我,可还有别的人?” “还请了瑞王妃,顾家小姐。” “知道了。”庄清柔也去了?看来不用等到去瑞王府里赏花了,夏青眼底有了丝冷意。 御林军已在这周围设了一堵堵的人墙,和着飞扬的锦族,场面颇为壮观。 士兵们在搭着篝火,为晚上做准备,一些大臣的孩子们在侍女嬷嬷的 陪同下在边上玩耍着,这些孩子个个锦衣玉食,举手投足都透着贵气。 就在夏青目光移开时,一孩子突然被推了出来,那孩子脚下一个不稳,重重的跌在了地上。 “一个庶子而已,玩什么玩?” “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跟我们一同上学堂已经很侮辱我们了,别以为跟来了行宫,还想着跟我们玩。” 明明是同龄的孩子,却颇为盛气凌人。 “那不是二公子吗?”水梦惊呼,赶紧跑过去将他扶起来。 那被推倒的孩子不是应辟临是谁? 听到水梦的叫唤,应辟临猛的回头,不过他的目光不是停在水梦身上,而是定在了夏青脸上,瞬间,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狼狈,不待水梦扶起来,就自己起身跑了。 “二公子,二公子?”水梦看着应辟方跑掉的方向,再看向主子。 夏青在心里叹了口气,当年小辟临进应家时,那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粉雕玉琢的模样谁看了都喜欢,现在,那个孩子长大了,性子也有了翻天复地的变化。 “嫂嫂,那个漂亮的孩子是谁啊?”萧灵儿好奇的问道,好漂亮的男孩子,让人看了忍不住喜欢,可就是眼底的阴沉有些吓人。 “他是王爷的弟弟。” 萧灵儿愣了下才道:“这么小?难怪跟辟方哥哥长得有些像。” “主子,二公子挺可怜的。”水梦心里觉着可怜,应夫人是怎么待陆姨娘母子的,她有耳闻,可也莫可奈何,那时主子自顾不暇,怎么可能还有精力去照顾他们呢,没想到好好的一个二公子完全变了样,这才几年呐。 “没想到辟方把辟临也带来了。”在辟方心里应该是有心要栽培这个弟弟的吧,要不然也不会将他带来。 “夏青?”一道熟悉的声音蓦然响起。 夏青转身,看到了庄清柔,一身鹅 黄的锦罗绫衣,株钗摇曳,贵气逼人,她的脸始终是一副端庄贤惠的模样,举手投足之颇有亲和力,能轻易的获得他人的好感。这会,她无法置信的看着她。 “你怎么会在这里?”声音里透着的情绪非常复杂。 “好久不见了,瑞王妃。”夏青只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庄清柔的声音尖锐了些,这个夏青一直是她心中的恨,自这个夏青离开封城后,封轩便开始冷落了她,她知道他嘴上不说,心里定是把所有的事都怪在了她身上。 这个女人明明已经不在,却还是在影响着她的生活。如今为什么又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贵妃娘娘不是邀请了我与你一同去喝花茶吗?再不去,怕是要晚了。”夏青说着,没再看她一眼,越过她朝着李贵妃的帐篷走去。 庄清柔的身子像是被什么定住了般,李贵妃只请了三人,一个是她,一个是顾相的女儿,还有一个便是谨王妃,庄清柔猛的睁大了眼…… 这怎么可能?不,这太匪夷所思了。一个贱女人,一个卑贱的乡下女人而已,怎么可能会是谨王妃? “王妃,我们该去贵妃娘娘那了。”侍女在边上提醒道。 “不去了。你去跟贵妃娘娘说声,就说我身体不舒服。” “是。” “等一下。”庄清柔只觉得脑子有些乱,“你将这里发生的事去告诉夫人。” “是。那贵妃娘娘那里?” “去。”她该去的,凭什么要为了那个贱女人而不去? 贵妃虽一时失了宠,但这会皇帝身边并没有别的妃子,再加上也只有她一人怀了龙裔,这心情还是不错的。 顾想红看到夏青时,权当是陌人生,恢复了她的高傲,优雅的品着宫女泡上来的花茶。 水梦与萧灵儿并没有走进来,只等候在帐外。 看到夏青进来,李 贵妃笑道:“怎么才来,我都要派人去看看这几十步路而已你们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夏青福了福,也笑说:“这不是还有一个人比我更慢吗?” “你是说瑞王妃?要不是你先到了,我真怀疑你们是相邀好来让我担心的呢。”李贵妃正说着,宫女就来报说瑞王妃来了。 瑞王妃一进来,就见那顾相红笑着叫了一声:“清柔姐姐。”可见私下的关系不错。 瑞王妃向李贵妃施了个礼就对着夏青亲切的笑说道:“想来这位就是谨王妃了吧?” “看来二位王妃是没有照过面了。”李贵妃的目光在夏青和庄清柔身上打着转,这夏青她倒是看不出在想什么,这庄清柔的表情却颇为耐人寻味,在宫里这些人,李贵妃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 “可不。”庄清柔去握过夏青的手,柔声道:“一看到谨王妃,不知为什么就觉得好亲切。” 顾相红此时看了眼夏青:“我倒觉得清柔姐姐让人觉得好亲切。”至于这个夏青,她甚至不想看到她。 夏青自始自终都没说什么,只是面带微笑,算是回了个礼。 此时,宫女又端上了另一种花茶,几个人开始默默的喝起来。 “不知道谨王妃是什么时候与谨王成的亲?”庄清柔边品着茶,边笑着问道。 “我与王爷成亲已有四年。”夏青道。 “四年?”庄清柔庄清柔手中的杯子险些滑落在地,也就是说她竟然是有个夫之妇?还和她的男人…… “谨王妃的儿子都快四岁了。”李贵妃道。 “什么?”庄清柔失声。 李贵妃与顾相红奇怪的看着她。 夏青自然是知道这庄氏在惊讶什么,她不止成了亲,就连儿子都已经四岁,可在去年却还和封轩拉扯不清。 庄清柔望向夏青,眼底是一闪而逝的愤怒,放在 桌底下的手已紧握成拳,为什么这个夏青如此下贱?已经有了谨王还来钩引她的男人?这样的女人就该被浸猪笼。 见三人都看着她,为了掩饰心中的愤怒,庄清柔忙低下头详装喝茶。 “明天便是春狩的开始,不知道会是哪户的青年才俊能拔得头筹。”李贵妃颇为暧昧的看向顾相红。 顾相红的脸微红:“娘娘看我做什么?” “本宫听说顾相正在为你选婿呢。” 说到选婿,顾相红冷不盯看了夏青一眼,不想竟见夏青也正看着她,慌忙移开了视线:“我还没想嫁人。” 李贵妃嘴角微扬起一道冷笑,顾相红誓死要嫁给谨王那点破事,当初可是闹得满城风雨,这般不知廉耻的事早已是人尽皆知,要不然看在她老爹是当朝宠相的身份上,谁还会娶她呢。 “相红,不知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庄清柔压下心中的怒火,不想这个时候在贵妃面前失态,便笑着问。 李贵妃挑了挑眉,这瑞王妃是不知道那点事,可这夏青却是知道的,李贵妃看向夏青,本以为她会出口讥讽几句,不想她只是一味的品着花茶,什么也不说。 顾相红脸上牵强的笑容险些挂不住。也正好在这时,一宫女走了进来禀道:“娘娘,谨王在外面求见,说是来带谨王妃回帐的。” 夏青忙起身,对着李贵妃福了一福道:“花茶很好喝,谢娘娘的赐茶,妾身就先告退了。” “去吧。”李贵妃喝了口茶,见夏青出了帐,又道:“这谨王爷为了夏青一人,可把整个院子的女人都遣散了,如今这才片刻不见就来接她回帐,恩爱之情还真是让人羡慕啊。” 顾相红的目光一暗。 庄清柔微垂的黑眸闪过一丝恨意,嫁了人还来招惹瑞王,这个女人如若不除,她就不姓庄。 一时三人各怀心思。 第184章 祭祀之礼 夏青出来时,便看到应辟方站在帐外,蓝天白云,青山绿水,他一身戎装,挺拔身形,俊美的轮廓和着这些自然之色竟然有种非实质感的飘逸,只是冷了些,那张脸总像是镀了一层薄冰似的。 不过,比起他突然起来的温柔,夏青觉得这个样子挺好的。 “没事吧?”应辟方牵过她的手,慢慢的朝着自己的帐子走去。 “没事。”就这一会功夫,能有什么事呢?夏青失笑。 “以后你叫我相公,我叫你娘子吧。”应辟方突然低头,黑眸灿烂的说,薄冰已消失不见了。 “王爷怎么突然想改了称呼?” “百姓们不都这样称呼彼此的吗?” “这只是名称而已。”夏青倒是并不在乎。 “你以前不是这样叫过我吗?”记得刚成亲那会,他听到她曾这般叫他。 那会他还不是王爷,夏青有些哭笑不得。 “娘子?” 夏青抬头看着他:“嗯?” “不是,你应该回叫我一声。” “相公。” “娘子?” 夏青无奈:“相公。” 应辟方点点头,很喜欢这样的称呼,而且夏青的声音清淡,但听在耳里有一种说不出的享受。 跟在后面的水梦已经见惯不怪了,萧灵儿则是瞪大眼,轻声问:“水梦姑姑,辟方哥哥的变化好大,我都快认不出来了。”那个让她害怕的辟方哥哥去哪里了? 何止她认不出来,就连她都觉快认不出王爷了,不过,水梦道:“王爷只在王妃面前如此。” 萧灵儿点点头,好奇的道:“那王妃嫂嫂受得了啊?” “咱们家主子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只要不是大问题,都不会太计较。” 萧灵儿在心里哇了声,正想说这个嫂嫂人真好,不想应辟方突然在这个时候转身冷冷的飘了她们一眼,二人立即禁声。 他是练武之人,耳朵灵着 ,当他听不到么?什么叫只要不是大问题,都不会太计较?说得他有问题似的。 此时,听得一旁欢呼了起来,就见几个年轻人牵着几匹带猎物的马走了进来,猎物颇为肥壮。 “不是明天才开始猎吗?”夏青奇怪问道。 “是为晚上的祭祀山神做准备的。” “祭祀山神?” “每年的春狩前一晚,都会在这里祭祀山神,以祈求野兽不要去糟蹋山下的农作物,祈求来年丰收之类的。”应辟方指了指不远处的祭祀高台。 夏青点点头,看着那一人多高的祭祀高台,此时,那些猎物已经被放到了高台上。 一侍卫匆匆跑了过来,禀道:“王爷,皇上叫您。” 应辟方对着夏青道:“好好待在帐里,别的地方能不去就别去,我不放心。”封轩的帐篷就在不远处,那庄氏和封母也在这边。 “知道了,你快去吧。”知道他是在担心她会像上一次那样发生不能预料的事,夏青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 应辟方才一走,一旁的萧灵儿拍手乐呵道:“王妃嫂嫂,这什么祭祀山神听着好有意思呢,是不是会有女巫来跳大绳呀?” “跳大绳?”夏青被这一说法逗笑了:“这个我还真不清楚,待会去问下王爷吧。” 萧灵儿吐吐舌:“我不敢。我怕辟方哥哥。”若不然,她方才就问了。 “主子,咱们回帐内去吧。”水梦道。 夏青回头又看了那祭祀高台一眼,就见几个侍卫在那高台的中间筑了一个莲花台。 “咦,中间那个莲花台是干嘛的呀。”萧灵儿好奇的问道,他知道有些地方会残忍的以人为祭祀物,也有以动物的,方才看到那些活动,以为是要以动物祭祀呢。 “那不是莲花台,而是冥想。”夏青淡淡道,说完,她愣了下,为什么她知道这是‘冥想’ ,冥想又是什么?随即笑说:“我猜的。” 今晚的天空明净得不染一尘,和着那群星闪亮光华无限,使得那明月也看起来格外的大,甚至能看到月亮上那点点斑状。 十来个大型篝火点燃,周围如同白昼,大臣的孩子们已在篝火旁玩耍取乐。 见夏青似在孩子群中找着什么人,水梦问道:“主子是在找二公子吗?” 夏青点点头,小辟临对她有敌意,甚至不愿看到她,他还是在怪她那时候的离开吗? “哥,辟方哥哥。景衡哥哥。”萧灵儿喊了声。 夏青就见到应辟方,景衡,萧肃朝她们走来。 “你这丫头,”景衡双手抱胸,一脸不满的看着萧灵儿:“怎么每次都先叫辟方哥哥才叫我?” “因为辟方哥哥比你好看。”萧灵儿说完吐吐舌就躲到夏青身后去了。 景衡看向应辟方,一脸不敢置信道:“你比我好看?” “辟方哥哥就是比你好看。”躲在夏青身后的萧灵儿探出头朝着景衡做了个鬼脸。 景衡做势要去打她。 夏青觉得王爷的这几位朋友挺有趣的,特别是景衡,明明是一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模样,但说话做事总有些顽皮。 这个时候,应辟方却拉过了她的手,温声道:“别去管他们。”说着,拉着她朝篝火走去。 篝火旁边已经用帐布搭围了起来,山风不过,自然也暖和了不少,每个篝火前都有一只烤羊在烤着,宫人时不时割下烤好的羊肉放到众臣的碟内供食用。 夏青到时,皇帝还没有来,场上的人都有说有笑着,时不时的会有人过来与应辟方打着招呼,应辟方扶着夏青坐下时,目光微抬,就看到了对面的应清柔,应母,封轩。 三人都在看着他,封轩冷望着应辟方扶着夏青的手,庄清柔的目光是带着浓浓的怨恨与不甘, 而封母,尽管庄氏已经告诉了她夏青的身份,但这会真正的看到还是不敢置信,之后她的目光就落在了应辟方身上,望着这张似曾相似但比记忆中那张俊美了几分的面庞时,一时怔忡。 见夏青的目光落在对面,应辟方的脸黑了黑:“你看他做什么?” 夏青显然没听到,这会封轩的目光死死的锁住了她,而她也漠然的回视着,他的目光告诉她,他恨她,他怨她,他恼她。 只因为从没有得到过她的回应吗? 所以,她就该让他恨,怨,恼?曾经朗朗大笑的少年,曾经保护过她的少年,曾经顽劣也心地善良的少年,去了哪? 正当夏青眉心微拧时,脸突然被温和修长的双手捧了过去,额头上落下亲亲一记温濡。 夏青没料到应辟方会在这个地方突然这样,一时窘迫,偷眼看了看四周,幸好没多少人注意这边,而那些偶尔看到的人早已微张着嘴傻愣住了。 艾玛,这个是那个以冷面闻名的瑾王爷吗?虽然没有人规定大庭广众之下不能亲自己的娘子,但这样也还是有碍风化的好吗? 应辟方冷笑的看着封轩,见封轩已剑拔怒张的模样,眸光更为讽刺了,这夏青是他的女人,与他有什么关系? 封轩怎会看不懂目光,只是握紧了手中的酒,而他的另一手已被封母按压住。 封母没有想到这个低贱的夏青这会对轩儿还有这般的影响力。 “王爷,这里有很多人。”夏青轻轻提醒,心里莫明的微微紧张了起来,想到这几天王爷突然间的转性子,这要是在这么多人面前那样? 可不想她话音刚落,应辟方又在她的额上猛亲了几下,还亲的啵啵做响。 这回看到的人更多了,她真的有种想钻地洞的感觉,让她纠心的是,发现王爷这是故意做给那封轩看的。 好,好幼稚。 景衡和萧肃在一旁倒是看得津津有味,萧肃淡淡笑说:“没想到辟方还有对手?看来王妃挺受欢迎的。” “他这王妃可不简单。”景衡喝了口酒,一反方才那皮皮的样子,多了几分世家公子的儒雅。 “怎么说?” “种过田,下过战场,杀过人,掉过悬涯去过封城。” 萧肃放下了酒,目光里多了许些认真,就听得景衡又道:“做过元配当过妾室,毒死王妃,现在自己做上了王妃。” 萧肃看向不远处正与微恼的望着辟方的夏青,感慨的道:“王妃的命可真大啊。” 景衡挑眉看向萧肃,这是重点吗?听的啥啊?不过,他也是这么想的:“要是我,也会娶命大的女人为妻。” “皇上驾到——”一道细长的声音响起。 就看到皇帝和李贵妃走了过来,所有人赶紧起身行礼,口呼万岁。 皇帝和贵妃一落座,这个夜晚才是真正的开始了。 野味一一的呈了上来,早已准备的歌舞也纷纷上来,乐曲响起时,还真看不出这是在行宫之中春狩呢。 李贵妃一边吃着东西余光却是时不时的打量着右下不远处的夏青,身边的贴身嬷嬷府下轻问道:“娘娘,奴婢听到消息,阮老爷子早先便已派出了人来京城,以老爷子的灵通定早已知道这里一切,老爷子为了报仇一定会对夏青下手,而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李贵妃轻嗯了一声:“本宫知道。” “既然咱们如今已与夏青同在一船上,要不要去给她提个醒?” “不用,这个夏青死了最好。” “娘娘的意思是?” “上次那老女人提醒了我,父亲现在不知道那老女人在我手中,我毕竟是他的嫡女,他应该会帮我,那我自然不必再顾忌夏青。再说,阮家的一切若能掌所在我手里,不是更好?” 第185章 二少失踪 “那老夫人那里?” “春狩结束就了结了她吧。” 老嬷嬷点点头。 篝火越烧越猛,印得人的脸都是通红通红的。 看到夏青这个贱女人竟然这般受到瑾王的宠爱,庄清柔这心里的怒火就更为炽怒,再看自己的丈夫封轩,虽然已经不再看那贱人了,但余光总会往那边飘。 她闭闭眸,将心头的怒火压下,她要冷静,要想想如何才能将这个女人除去才行。 “娘?”庄清柔微扯了扯封母的袖子,封母并没动静,庄清柔看向她,却发现封母一直在望着对面的瑾王出神,心下不禁奇怪。 一名丫头匆匆走了过来,对她俯耳说了几句,庄清柔满目震惊,猛的看向夏青:“确是事实?” 丫头点点头:“是的。” 庄清柔放在桌上的手紧握成拳,冷冷一笑,她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胆大到毒死原先的瑾王妃,她就在奇怪,像她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坐得上王妃之位?不过这勾引男人的手段确实高明。 她必然要让她永不翻身,绝不可以再放过她。 男人们都在看着场中那美丽的舞姿,宫中的御舞单就那姿色而言已是盛宴,更何况那婀娜多姿的样子别提有多赏心悦目了,就连夏青都觉得好看。 此时应辟方已被叫到景衡那边喝酒去了,陪在她身边的是萧灵儿,不过萧灵儿的目光可不在那些美丽的宫舞身上,而是望在另一处,那里,十几个跟萧灵儿差不多年纪的少年郎正喝着酒畅聊着。 这些少年人都是各重臣之子,一身的富贵,也有着纨绔子弟的浮华,火光清楚的印出他们的面庞,未长开的脸庞倒是个个生得面如冠。 夏青看这萧灵儿似乎颇为紧张,她的手一直不停的绞着罗裙,放开又绞,绞了又放开。 遁着萧灵儿的视 线,夏青的目光定在了一个年约十六的少年身上,少年正笑得开怀,冠玉般的相貌在这批少年中显得鹤立,笑起来时下巴高扬,透着不拘一节的豪爽以及世家子弟骨子里的骄傲。 “他是谁啊?”夏青问道。 萧灵儿没料到王妃嫂嫂会来注意她,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在火光的照印之下,脸顿时跟煮熟的龙虾似的。 夏青觉着好笑,她虽没有经历过这个,但也知道这女孩应该是很喜欢那男孩的,但见她羞成这样,也就没再问。 可才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萧灵儿便红着脸凑过来说:“嫂嫂,他叫明鸾,是明家的人。” “明家的人?” “嫂嫂不知道明家吗?”这下换萧灵儿奇怪了。 夏青摇摇头。 萧灵儿便道:“明家是十大家族中人最多的家族,明家每一代都会有大诗豪出现,可以说人才倍出,虽然它比不上那些拥有着兵力的家族,但皇上却最为宠信明家,所以这次皇上特意钦点明鸾随行。” “原来如此。”夏青笑笑,她没有了解过十大家族,自然也不会知道明家,“你喜欢这个明鸾?” 萧灵儿的脸又迅速的红了起来,却是勇敢的点头道:“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见他,可,可我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让他注意我。” 好勇敢的小姑娘,夏青赞赏的看着萧灵儿。 此时,萧灵儿突然问道:“嫂嫂,您是怎么让辟方哥哥爱上你的呀?” 夏青摇摇头,笑说:“我也不清楚。”讨厌是他说的,喜欢也是他说的,要她去祖屋是他支持的,最后接回她的也是他,而她,只是想好好生活而已。 “怎么会不清楚呢?”萧灵儿奇道。 夏青想着如何跟萧灵儿说,一会道:“我与王爷是彼此的爷爷们定下的婚妁,因此我嫁了过来。 ” 萧灵儿眨眨眼:“这个我听哥哥说起过。” “所以,就一起过日子了。” “可我看辟方哥哥对嫂嫂极好啊,可温柔了。觉得辟方哥哥很爱嫂嫂。” “我对他也好啊。”夏青很实在的道。 “那嫂嫂爱辟方哥哥吗?” 夏青点点萧灵儿的秀鼻,笑说:“我从不执着在这个上,不管他爱与不爱,日子还是要过得好的。不管我爱与不爱,他的道路还是要好好的往前走。但现在来说,他必然是我执行之手,与子偕老的那人。” 萧灵儿没明白前面的,不过这最后一句话她可喜欢了,她觉得王妃嫂嫂能说出这句话,肯定爱极了辟方哥哥。 乐曲停了下来,场中的舞姬也纷纷退场。 “快看,祭祀开始了。” “那些是什么人啊?” “是祭祀使者。” 穿戴着黑色祭祀服,披散着黑发的祭祀使者取代了舞姬,开始着古老而远古的祭祀之礼。 “嫂嫂,快看莲花台上,哇,那舞好漂亮。” 莲花台上,一名戴着银色面具的白衣少女飘逸的舞动着,她赤着足,墨发侧披如瀑,素手如玉,跳跃的刹那,做着一个个结印的动作,却又美奂美伦,出尘飘渺,那轮明月就在她身后,更显得神圣不可侵犯。 所有人都看待了。 “好漂亮。”萧灵儿喃喃。 夏青原本觉得对这个莲台熟悉,可在那女子一翻起舞后,熟悉的感觉顿时消失了,只是望着台中央的女子——媛媛公主。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般肯定,看不出那银色面具下的容貌,但她就是知道这个女人是媛媛公主。 此时,水梦匆匆走到了她的身边,轻声道:“主子,奴婢没找到二公子。” “去他的帐子看过了?” “是。附近也找过,没找到。”水梦忧心的道:“大牛 已经再派人去找了。” 夏青点点头。 半个时辰之后,大牛焦急的走了回来:“恩人,还是没有找到。” 夏青拧眉,按礼,小辟临应该是和他们在一起坐在这边的,可许久也没看到他,她才叫水梦去找,怎么会找不到呢? 夏青看了眼正与景衡二人说着话的辟方,低头对着萧灵儿道:“灵儿,等会王爷若过来问起,便说我去找辟临了。” 萧灵儿看祭祀舞正看的起劲,连连点头。 远离了祭祀区,空气变得清凉许多,光线与那边自然也不能经,不过每隔几米就会有一个火盆子照亮,加上月色朦胧,倒也能看清。 大牛将他们所找的地方一一说来:“能找的,不能找的都找了,连帐子外面的地方也找了,但并没有二公子的人影。恩人,你说会不会有人对二公子不利?” “不会。”夏青肯定的道:“在外人眼中,辟临不过是庶子,一个不起眼也没人关心的庶子,他们又怎会针对他呢?”别说针对,怕是连看一眼都不屑。 大牛和水梦点点头。 方圆几里都围了布帐,而且各个地方都有御林军把守,甚至每隔十米就有二个御林军轮流着值守,皇帝在此,这些御林军又都是训练有素的,不可能让一个小孩子溜出去,再者,她的几百暗卫也在暗中潜伏着,既然没看到,辟临一定在里面。 “怎么办啊?”水梦急道。 夏青想了想,忽然道:“虽然大人不会拿他做文章,但那那些小孩呢?” 水梦与大牛都看着夏青,就见夏青淡淡一笑:“大人的世界是复杂的,可那些小孩的世界也不见得有多简单。大牛,你去查一下今天下午和辟临在玩的都是哪些孩子,抓其中二个过来问一下,记住不要露脸。” “是。”大牛转身离 开。 “主子,这可行吗?那些孩子可都是大臣家的,万一要是被人知道?”水梦担忧。 夏青笑笑,指了指那边的石头:“没事的,我有些累了,我们去那边休息一下吧。”肚子里的孩子也就三个月,可这身子却极易容易疲惫,哪怕只是走了几步而已也让她有些气喘吁吁,与怀小山头时的轻松截然不同,也幸好那时的呕吐不适反应也才几天而已。 水梦忙将夏青扶过去,脱下自己的外衣,又将里面的小马卦脱下放在那石头上,以防主子着凉,这才又穿上外衣,之后她摸了摸夏青的手,挺温暖的这才放心。 夏青心下温暖,看了看四周,这里明显不若前方的热闹:“这片帐子是下人们的?” “是的。” 也就在这时,听得一道冰冷的声音从帐篷里传来:“你怎么这么笨,一点也学不会呢?” 这声音?夏青微讶,是封轩,他怎么会在这里? 夏青起身,朝着声音来往望了望,隔了一个帐篷,声音陆续从另一个帐篷里传来:“你的眼晴太有情绪了,不是教过你应该怎么看我吗?” “妾,妾身会努力学的。”女子害怕的声音道。 “谁让你说这句话?你就不会自己琢磨那样的性子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吗?”封轩的声音有着压抑不住的愤怒。 “是,是,妾身错了,妾身错了。” “不要跟我说错了,她根本就不会说这样的话。” “是,奴婢一定会好好学习,一定让王爷满意。”女子的声音似要哭出来了。 “别哭。”封轩的声音突然温柔了起来:“你一哭,我心里也难受。好好学着。” 夏青与水梦互望了眼,不明白那帐篷里发生了什么事,似乎是封轩与他的侍妾之间吵架?就看到封轩从那帐篷里走了出来,离开。 第186章 做为替代 夜色淡淡笼罩在他修长挺拔的身形上,竟有了几分的孤单之感,他是少年王爷,更极有可能是下一任的封城之主,尽管一出身便被人排挤,但与应辟方的出身和经历相比,确是好了太多。 夏青隐在暗处,静静的打量着他,但不知从何时起,他的想法和做法都有了极大的改变,他与她也渐行渐远。 也就在这时,一女子从他身后的帐篷里走了出来,是个长相颇为普通的女子,穿着也简单,但也不是丫头的打扮,挽着发,看起来颇为紧张般,双手不停的绞着帕子。 夏青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子,一时却想不起来。身边的水梦却轻声道:“主子,这个女子长得跟你好像啊。” “是吗?”夏青细细看了下,确实有几分相似,特别是鼻子以下的地方,还有那轮廓,如果不是这个女子一直畏缩胆怯的模样,单从轮廓来看,一时还真会分不出来谁是谁。 然而,想起方才听到封轩和这女子在里面所说的话时,夏青不敢置信的看着封轩。 水梦自然也是想到了,惊讶的微张了嘴,这瑞王难道喜欢主子?竟然找了个与主子长相差不多的人做替身吗?要不然,方才听到的话怎么理解啊? 此时,见封轩转身望着那女子,低低说了句:“要是你的眼晴能再黑点就好了。” 女子低着头不敢说什么,她已经尽自己的努力要做到最好的了,可不管怎么做,王爷总是不满意,她不知道王爷要让所学的那人是谁,王爷只是简单的跟她说了下那个女子的性子,可不管她怎么做怎么学,总是不对。 封轩眼底是说不出的失落,转身离开。他一离开,女子也就进了帐内。 这个瑞王疯了,这要是被人知道了,特别是被王爷知道了,那可怎么办 啊?水梦藏不住心中的讶异,看向夏青,就见主子也是拧着眉。 “恩人。”大牛出现时,他微喘着气,可见是多急:“恩人猜的一点也没错,那些大臣的孩子都看二公子不顺眼,这会被我一恐吓全说出来了。” “他们把辟临怎么了?”夏青拧的眉更深了。 “他们竟然将二公子偷偷的绑了放在了龙帐内,说如果二公子能在龙帐内平安的过上个一夜,以后就跟他玩。”大牛心里暗暗惊骇,他们村子里的小孩这年纪不是种田就是还在嬉水,心思干净单纯得很,可这些孩子,这才多大点,心思已这般歹毒了:“我已派人去了龙帐那边,可到处是把守着的御林军,根本就进不去。” “那些孩子是怎么将辟临带进去的?” “趁着交接班的时候,但现在离交接班还剩下半个时辰,只那时祭祀礼已经结束,估计皇帝也要回来了。”这是让大牛最为担心的。 “偷进龙帐和闯龙帐的罪名是一样的,若辟临是嫡子,结局就会不一样,可他这身份,哪怕王爷出面说情,别的人也会抓住这个机会来挤兑王爷的。”夏青说这句话时不是猜测,而是肯定。 “那我们该怎么办?”大牛急道。 水梦也着急,怎么就这么多事呢? “既然是玩,怎么能只让辟临一个人孤独的玩呢?”夏青沉声道,又看向水梦:“水梦,你先回去休息,然后……”俯耳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水梦点点头,这些日子以来,虽然不清楚,但心里也已多少能感觉到主子的变化的,她除了能在生活上给主子帮助,别的地方太弱了,所以,只要保护好自己不给主子添麻烦就行,就对大牛道:“大牛,你一定要保护好主子。” “放心吧,大牛点头。” 水梦这才离 开。 见恩人一直看着水梦离开的方向出神,大牛奇道:“怎么了,恩人?” 夏青淡淡一笑,摇摇头,要是以往,水梦定会唠叨个不停,而如今,她在变强,水梦也在努力的迎合着她的脚步,明明心里担心的要死,可还是选择支持她的决定,有这么一瞬间,她觉得应该让水梦知道一切事情,可想了想,还是不让她忧心了。 “把咱们的帐篷烧了。”夏青冷声道。 “是。”大牛没有问一句为什么。 听得夏青又道:“王爷的帐篷离皇帐不远,御林军定会赶过来,哪怕不赶过来也不会有人去守着没有皇帝的帐篷,你再将那些孩子都打晕了放进皇帐里。他们既然要玩,自然也要承担起这个后果。” “是。”那些孩子太狠了,真有只有六七岁吗?大牛一点也不觉得恩人这计过份,那么多大臣的孩子一起,皇帝也不会真将他们这么着,可二公子不一样,庶子的身份,连普通老百姓也不如。 火光冲天时,一时营帐内乱了起来。 这里的所有东西不是布便是木制物,一烧起来便是猛烈的,又是当朝重臣谨王的帐篷,御林军们很快就过来了。 猛的,一女子的尖叫声音响起:“快救救我们家王妃啊,王妃还在里面啊。” 本来只是救火而已,毕竟所有的人都去了祭祀台那边,没有想到那谨王妃竟然还会在帐篷里,再者火势是越来越大。 皇帐前的御林军飞快的也跑了过去救人,也就在此时,几道暗影迅速的进了皇帐,同时又迅速的退出。 火势很快被扑灭,当所有的人看到谨王妃并没有在里面,都松了口气。 而在另一边,大牛已将应辟临救了出来,小辟临被绑住了双手双脚,嘴里塞满了白布,脸上还有一丝被打的淤青 ,尽管如此,他也只是冷冷的夏青,任大牛为他解开绳子,拿下嘴里的白布,至始至终,小脸上总是阴沉的。 “辟临?”夏青蹲下身子,与小辟临目光直视,竟然真的在这个七岁的孩子身上看到了对她的那一丝仇恨。 ‘啪——’的一声,小辟临打开了夏青要碰他的手,稚气的声音冷冷道:“我不要你管。”说着要离开,却被大牛拦住。 大牛不清楚这二公子与恩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恩人费尽心机救他,结果这小子不识好歹:“二公子,如果不是恩人救了你,你小命都会不保,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我宁可死了,也不要她救。” 大牛鄂然。 夏青在心里一叹,扳过了小辟临的身子,望着他漂亮却也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老成冰冷的黑眸:“辟临,嫂嫂那时并不是故意丢下你的,当时我若带了你走,你母亲怎么办?” 辟临只是冷望着她。 夏青又道:“嫂嫂那时自顾不暇,甚至连能不能活下去都不知道。” 应辟临后退了一步,挣开了她的触碰,转身就离开。 夏青心中无奈,对这个孩子,这个弟弟,她心里是疼爱的,不然那时她也不会时不时的救济他一下,只是…… 想了想,她还是追了上去,这一个结若再不解开,等他再大些了,怕是永远无法解开了。 辟临和辟方是亲兄弟,不成年之前,他也会在王府里生活,总是这样并不好,想了想,夏青追了上去,但阻止了大牛跟来:“你先去休息吧,看到你我担心辟临会抵触。” “那我让暗卫跟着你。” 夏青点点头。 毕竟是个七岁的孩子,夏青很快就追上,知道夏青就在后面,这应辟临竟挑暗处走,想来是要甩开她的,可深山的路对夏青来说也 不算什么,更何况是这种平地呢,很快,夏青就挡在了他的面前:“辟临。” 应辟临眼底闪过一丝厌烦,稚气的声音透着嫌恶和不耐:“我不想看到你,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 夏青愣了下,他竟然在这个孩子眼中看到了当初应辟方对她的那份嫌恶,两兄弟的脸长得极像,自然这份嫌恶的目光看起来没什么不同,夏青心中苦笑,去了一个又来一个:“就算你讨厌我,也不应该乱走。虽然周围有御林军在,但也是在深山里,对你这样的年纪来,还是很危险的。明白吗?” “我说了不用你管。” “这事,我还真管定了。”就算她不想管,他要真出了事,操心的怕还是她吧。 应辟方气恼的吼道:“当初你不管我,现在又何必来假惺惺的?” “当时,嫂嫂真的是自顾不暇,那会……” “你还当我是三岁孩子吗?什么自顾不暇,什么能不能活下去都不知道,你根本就没想过带我和我娘离开。你觉得我们是累赘,你觉得可以不用管我们,哪怕是我们的生死,因为你觉得没必要来管我们。”应辟临哽咽道,他怨恨的望着眼前这个曾带给过他温暖和快乐的女人,以前,他好喜欢这个女人,也好信任她,可是她却走了,不顾他们的生死走了。 “辟临?” “我讨厌你,我讨厌你,半途而废的好我不要,随时能放弃的好我不稀罕,我讨厌你。”应辟临哭道。 夏青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是鼻子微酸。 “你现在又救我干嘛?你又不会一直对我好,我不要你救。” “如果我不救你,说不定你会死。” “以前你不管我们的时候,我也差点被大娘饿死,有什么区别吗?”应辟临恢复了冷静,又是冰冷的目光看着夏青。 第187章 特殊感觉 夏青沉默了。 “你就是个自私的人,因为自顾不暇就可以不管我们,因为不知道是不是能活下去就宁可让我们在那里饿死,被打死。”应辟方的声音越来越冷。 “辟临?”夏青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七岁的孩子说这种事,在孩子的心里,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不管放弃是出于什么原因。有些话,这孩子说对了,什么自顾不暇,什么能不能活下去都不知道,这些话是真的,但同时,在当时那种情况,她也确实并没有把他们放在心里,她的第一位永远是身边对她好的人,而不是才出现的陆姨娘母子。 但她喜欢这个孩子是真的,对他们母子的关怀也是真的。只是,他们是应家的人,她又能以什么样身份带走他们呢?应母会肯吗?应辟方会答应吗?带走了之后呢?对未来本身也渺茫的她,又如何带着他们生活? 这些,跟他说了又能明白多少? 果然,就见应辟临往后退了一步,冰冷而抗拒的看着她。 夏青是真的没有想到她自己当时的决定会让这个孩子痛苦了这么多年:“辟临,对不起,能原谅嫂嫂一回吗?” 应辟临只冷望着她。 “原谅嫂嫂一回吧,嫂嫂以后绝不半途而废了,好吗?” “不原谅,我不原谅你。”应辟临冷冷道,他已经盼了她好多次,可她每一次出现在应家,却从来没有去看过他们,一次,二次,三次,四次……他都记不住她来来回回应家多少次了,直到最后一次他实在忍不住了,就偷偷去看她,可看到的却是她愉快的跟着下人们在聊天。 那时,他好失望,除了母亲,她是第一个对他好的人,可现在,她对所有人好,却独独把他给忘了。有一次他们发现了他,看到她欣喜的走过来时, 他跑了,那从时开始,他就决定要讨厌死这个女人。 “辟临?”夏青在心里又叹了口气,往前走了一步。 不想应辟临突然跑开。 夏青拧拧眉,都走到这一步了,又怎么可能让他跑开?二话不说追了上去,小辟临自然是跑不过夏青的,而且对于这种说来说去的话,原谅不原谅的话,夏青其实并不擅长,打算直接敲晕了他就带回去,可不想这小子突然就跑进了旁边的林子。 夏青只觉得身子有些疲惫,自有了这个孩子后,身体动不动就感到累,也时不时的会觉着饿,本想着叫暗卫直接将这小子打晕了抱回去,可想到那孩子对她的态度,担心自己真这么做更会让他更恨她,想了想,也钻进了林子。 方圆几里内都是被御林军清扫过的,并且设了暗哨,夏青并不担心里面会有伤人的野兽或猎人的陷井,顶多就是迷路罢了。毕竟是个孩子,他跑得并不快,夏青进林就看到了他的小身影边跑边躲着四周的荆棘。 那模样夏青看了淡淡一笑,追了过去。 也就半柱香的时候,便被她追到,此时,二人都有些气喘吁吁。 夏青道:“看,又被我追到了吧?别再跑了,虽然这里也在皇家范围内,但毕竟是深山,总是危险的。” 小辟临冷哼一声,正待说什么,一道尖锐的声音道:“来人啊——” 夏青朝着喊声来处看了看。 “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女子尖锐的声音已透着惊慌。 这声音很熟悉,夏青想了想,这不是媛媛公主吗?夏青拉过小辟临的手就朝着声音寻去。 小辟临竟然没有拒绝,而是乖乖的着跟走了。 与声音越来越近,周围的空气变得不一样,似乎稍微热了些,半空中也时常能看到了一些热雾起了又散 ,散了又聚。 很快,二人就来到了一处热气散发的的地方,甚至还能听见水声音,是温泉。 夏青再走得近了,便见到温泉中泡着一人,只穿了白色里服,黑发温润的贴在脖子上,她背对着他们,在一步一步的后退,直到退到温泉石壁,退无可退,就听得她又惶恐的喊道:“来人,来人啊——” “媛媛,这到处是朕的人,你再叫也不会有人来。”激荡的声音带着许些的迫不急待。 熟悉的男声响起时,夏青的眼底便印入了一道明黄的身影,尽管温泉有热气,看不清那人的样子,但那一声‘朕’,那一身明黄,不用猜便知道是谁,是皇帝,皇帝脱下龙袍,一点点的走进温泉中,朝着媛媛公主走去。 夏青有些不敢相信此刻她所看到的,迅速的,她以手档住了小辟临的眼晴。 “你不要过来。”媛媛公主惊慌的声音中已有了一丝恨意。 “媛媛,朕只有与你结合,这天下才能稳定啊。” “你不要过来……” “乖,到朕身边来,你也说过,祭祀的日子是最吉祥的日子,所以朕才选在今天让你成为朕的人,这样朕的江山定能永固不衰。” 水声一动,皇帝已然抱住了媛媛公主,空中传来了媛媛公主的尖叫声和挣扎声,然而,没有一个人前来相救。 夏青握紧了拳,对这个媛媛公主,内心对她总觉得有份特殊之感,她不知道这份特殊从何而来,但却是极不希望她在此受到伤害的,皇帝要做这种事,周围必然不会有御林军,顶多是一些宫女太监罢了,这也是为何和他辟临能顺利进来的原因,若设了暗哨在这里,怕他们才一接近这边那些人就将他们赶了出来。 不再犹豫,夏青捡起了一块石头便丢往那温泉里,听得‘扑 通——’一声响,在这样平静的夜里,声音被放大。 “谁?”皇帝停下了手边的动作,望着周围,很快,有个宫人低着头出现:“皇上,怎么了?” 也就在这会,二名暗卫出现在了夏青身边,轻声道:“王妃有何吩咐?” 夏青将辟临交给了其中一名暗卫道:“带二公子回去好好休息。” 不想辟临猛的扯开了夏青的手道:“我不去,我要在这里。”不过,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夏青已经打晕了他交给暗卫,抱着小辟临的暗卫迅速的消失。 “这里没有御林军,直接动手救下媛媛公主带到王爷的帐篷里,但不要伤到皇帝,要抓紧时间。”夏青果断的下令,至于之后的事情,到时再说。 “是。” 看了温泉中正欲行为的皇帝,夏青转身离开。 当夏青走出林子时,一切已恢复了原样,仿佛方才的火灾没有发生过,而且还多了许多照亮用的火把。月光似乎也越发的明亮了,透着神圣的光辉照耀着世人。但人间的光亮比起自然之美,总是多了许些的世俗。 不过,很温暖。 夏青望着焦急的迎面朝她走来的应辟方,还没等他说什么,她已经扑进了他敞开的双臂中。 应辟方有满肚子的话要说,可在夏青扑过来的那一刻,什么话都不想说了,只化为心疼的一句:“没事就好。”方才一听到着火了,还说瑾王妃在帐子里面,他觉得自己的心又去鬼门关闯了一圈,也幸好她并不在里面,之后他就疯狂的找她。 “传我令下去,一旦找到纵火的元凶,格杀勿论。”应辟方阴沉着声音道。 完成了任务赶过来的大牛刚听到应辟方这句话,顿时囧囧有神了,如果王爷知道这是王妃下令干的事,不知道会做怎样的想法。 夏青 :“……”自然是当没听到了,而且她实在是疲惫,疲惫到不想睁开眼说一句话的地步,只是淡淡说道:“相公,我有些饿了。” 应辟方立即抱起她朝新的帐子走去,同时吩咐身边的王礼:“去做一些王妃爱吃的菜来。” 王妃爱吃的菜?王礼想了半响,也没想出王妃爱吃啥来:“王爷,王妃爱吃哪些菜呀?” 这一问,倒也把应辟方问住了,这时,大牛说道:“王妃最爱吃的是素菜,特别喜欢吃菜梗子,还有白馒头,要是能配一些腌制过的猪后腿就更好了。” 王礼使劲朝着大牛眨眼暗示他别讲了,没看到王爷的脸都黑了吗?可这大牛就是个木头人,完全没被暗示到。 “本王没有问你。”应辟方看着大牛的眼神带了丝火药味。 “俺不是跟你说的,”大牛声音里难得的冰冷:“俺是跟王总管说,好让他跟厨子这样说,恩人有了身子,自然要吃些她喜欢吃的东西了。” 王礼忙将大牛拉走,他真怕大牛再说下去,王爷会毫不顾形象的跟他打起来。这大牛也真是,人家夫妻间的事,他来掺和啥呀。 此时的夏青却是在应辟方的怀里睡着了。 就在应辟方要走进帐内时,守在帐外的士兵悄声音禀报道:“王爷,方才王妃的暗卫带了个人进来,属下并不认识那个人。” 应辟方点点头,进了帐内,却在看到屏风内全身缩成一团的女子时,愣了下,竟是媛媛公主。媛媛公主并没有跟着他们来春狩,但在祭祀台上看到那跳祭祀舞的白衣女子,应辟方便已猜到她的身份,显然是皇帝偷偷将她带来了,但他没明白为什么这个媛媛公主会出现在这里? 王妃带她来这里做什么?而且看这公主的模样,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般。 第188章 道出秘密 水梦早已为媛媛公主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裳,见王爷进来,福了福,看到主子在王爷怀里睡着了,又忙着去铺床了。 应辟方并没有多看媛媛公主一眼,而是将夏青小心的放到床上,水梦要过来帮忙,被他挥退,轻轻拿过被褥盖在夏青身上,望着这张充满了疲惫的面庞,眼底有丝心疼。 应辟方冷声问道:“二公子呢?” “已经回来了,在自己帐里睡觉呢。”水梦道。 “王妃有了身孕,找人的事,你们派些人去就成了,你身为她的贴身侍女,怎么就不拦着?”应辟方声音里明显有着不快。 “王爷有所不知,二公子对主子似乎有所误会,所以王妃才会亲自去找。”她自然不能说他们找不到二公子,主子才会出面这些话,这样放火的事估计就得被王爷发觉了。见王爷面色不是很好,水梦深怕他罚小辟临,又赶紧道:“王爷,您别去责罚二公子,二公子才七岁,难免会贪玩。” 对于这个弟弟,应辟方的印象并不深,再者后院的事他也从来不管,要不是那次夏青让她多照管一下这个庶弟,他甚至都会忘了府上还有这么一个人,不过他也只让王礼多看着点,也不知道王礼平常是怎么看的,更没想到王礼将那孩子也带来了这里。 见王爷的脸色越来越沉,水梦在心里不禁为二公子隐隐担忧,谁都知道王爷并不看重二公子的,这要是罚起来……不想王爷突然问了一句:“王妃平常最喜欢吃什么菜?” 话风转得太快,水梦讶了下才忙道:“王妃并不挑食,不过她最喜欢的是馒头配腌过的猪后腿。” 大牛和水梦都知道夏青喜欢吃的是什么,只有他不知道?应辟方心里不痛快,就阴沉着脸,又问道:“王妃平常都 喝些什么茶?” “主子不喝茶。” “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裳?” “简单就好。” “喜欢吃什么样的糕点?” “有果仁的,不要太甜。” “零嘴呢?都吃些什么?” “主子不吃零嘴。” “有喜欢的宠物吗?” 水梦摇摇头:“没有。”主子喜欢猎狩,又怎会去养宠物呢?不过,王爷这是怎么了?突然间想了解主子的日常吗? 听得应辟方咬牙切齿的问道:“这些那大牛也都知道?” “是。”大牛是王妃的贴身侍卫,有些事比她这个贴身侍女都还清楚呢。 应辟方很闹心,非常闹心,极度闹心。 这会,媛媛公主已站了起来,她原以为今晚是难逃一劫,自她12岁开始,皇帝便已对她流露出想法,她一再周旋才保住了清白,不想就在今晚,皇帝竟然会对她强来……也幸好有一名黑衣男子救了她,尽管如此,她好一会才从那份惊恐中回神。 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救她的人会是这瑾王妃,她不是不愿意帮她吗? 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当瑾王看到她在这里的时候,竟然只是看了她一眼,很快就去安置那夏青了,她冷冷的望着瑾王如呵护珍宝般将熟睡着的夏青放在床上,又问了许多的问题,每一句都是这个夏青的饮食起居。 这个瑾王就是为了不让这个女人伤心,所以才不愿帮她的吧。 那么现在,他们救了她又要如何安置她? 也就在这时,一侍卫进来在应辟方身边禀报道:“王爷,皇上从温泉那边回来了,不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发现大臣的孩子们竟然都睡在龙床上,此时,众臣都跪在龙帐外面请求皇上恕罪呢。” 应辟方挑了挑眉:“这种小事不用来报。” 小事吗?侍卫想了想,也 是,那接下来的应该是大事了:“不过属下看到皇上从温泉湖回来时,是一跛一跛的,脸上似乎也受了伤。而且,皇上的侍卫好像秘密在找着什么人。” “找人?”应辟方自然将目光看向了媛媛公主,却发现她也正看着他。 就听得应辟方对着侍卫道:“去把景衡叫来。” “是。” 之后应辟方便又将视线投在了熟睡中的夏青身上,目光放柔,只是这样看着她,他竟觉得心情非常不错,这张脸真是百看不腻,不艳丽,甚至连美丽也称不上,但宁静,舒适,越看越好看,他的王妃是属于耐看型的。 景衡进来时看到的便是应辟方这一副深情款款的面孔,一手摸着下巴调侃道:“这真是让人不适应呐,是吧,肃。” 萧肃点点头:“确实不适应。” 看二人这模样,应辟方有种想立马轰他们离开的冲动。 “这大深夜的,叫我来什么事呀?”面对应辟方的黑脸,景衡笑得如沐春风,他的长相本就是温润如玉,如今这般一笑,只让人觉得春暖花开。 直到应辟方伸手指了指媛媛,这二人才注意到帐内还有着陌生人,却见那女人正一脸冰冷的盯着他们。 二人互望了眼,觉得有些无辜,她这样看着他们做甚至? 媛媛公主心里恼怒,这应辟方这般态度也就罢了,可不想进来的二人依然是如此无视着她。她明明是一个大活人,他们却像是没有看到她般。 这倒也怪不得二人,二人一进来就被应辟方那一脸深情的样子吓到了。 景衡看了媛媛公主几眼,又看向应辟方:“她怎么了?” “她是祭祀一族的公主。”应辟方淡淡道。 祭祀一族?景衡和萧肃的脸色微变,显然二人是知道这个族氏的,望着媛媛的目光倒是 多了几分的尊敬,都朝着她施了一礼:“原来是公主,方才我二位真是失敬和了。” 随即,萧肃道:“传言说祭祀公主在宫里,看来是真有其事罗?” “皇帝以为没人知道,可私下知道的人不少。”应辟方道:“我没想到皇帝竟然将公主也偷偷带来了这里,且看公主方才那模样,恰好是王妃救了公主,是这样吗?” 见瑾王在问自己,媛媛公主想到自己身上发生的事,略微难堪的点了点头。 “你是想让我给她易容?”景衡已猜到了应辟方叫自己来的目的。 “不错,”应辟方点头,“只有易了容皇帝才不会找到她。” “你要她留在王府?”这话是萧肃问的。 应辟方笑了笑:“你们不想吗?” 这还用问?景衡和萧肃相视一笑,得祭祀公主得天下,就算是戏言,谁又会白白放过这个机会? “不知媛媛公主意下如何?”应辟方看着媛媛公子,嘴角淡淡笑意。 意外如何?方才这三个男人当着她的面已经说得这般清楚了,这会竟然还假意的来问她,当初她是主动,这会她却必须处于被动,媛媛公主在心里怒极反笑,原本对这位瑾王她还有点好感,如今只剩下厌恶,面上却不能表露,只道:“一切听王爷的。我只求王爷帮我找一个人。” “就是你那救命恩人?”应辟方道,那次在宫里相见,她说她会帮着他得到他想要的,而他则只要帮她找一个人就行。 “是,不过失散时,她才6岁,如今也该二十了。” “二十了?”景衡道:“她若活着,也该嫁人生子了。” 景衡这一句话也就随口一说,不想媛媛公主却突然激动的道:“不行,她是不能嫁人生子的。”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看向她。 察觉到 自己的失态,媛媛公主忙别过了脸,只在心里道,她是绝不可以嫁人生子的,她也不可能忘记自己的使命的。 “给本王一些时间,只要她还活着,就一定会帮你找到。”应辟方与景衡,萧肃对望了眼,道。 这一觉,夏青睡得挺沉的。 她没有想到自己会睡了整整一夜,若不是肚子微饿,怕到现在都没有醒来。 “主子醒了?主子这一觉睡得可真是沉呢。”水梦看到夏青醒了,忙命侍女去饭菜端上来,她则去拿了早已准备好的木盆给主子梳洗。 “王爷呢?”夏青下了床。 “皇上命王爷和顾相主持这次的春狩,王爷一大早就出去了。” 皇帝这会怕是在找着媛媛公主吧,一说到公主,夏青忙问道:“媛媛公主呢?”她命暗卫带到这里来,但那时她却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我在这里。”熟悉的声音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夏青讶异的望着这一张普通平凡的面庞,这张脸普通到别人根本就不会看一眼,甚至脸上还布满了许些的麻子,只是这声音却是像极了媛媛公主。 水梦忙将昨晚发生的事一一说来。 “易容术?”夏青望着媛媛公主这张完全看不出是易容出来的脸,她早已见识过什么叫易容术了,当初在封城,应辟方就是易了容才轻而易举的救出了她,但她还是挺惊讶的。 “你为什么要救我?”媛媛公主漠然的望着夏青,对她,她可以说是打听得一清二楚,或者说,是李贵妃打听的一清二楚她才会知道,原先对这个女人,她心里挺佩服的,但发生了这么多事,特别是她原先对她的拒绝,她心里就恼她,如今她又厌恶谨王,自然对个夏青只会更厌恶。 “我也不知道,”夏青淡淡一笑:“我觉得我很喜欢你。” 第189章 无比忧怨 媛媛公主鄂然,她说什么? “对你,好像总有些特别的感觉。”夏青想了想,说:“不想看到你有危险。”这是那时她毫不犹豫想救她时的感受。 媛媛公主怎么想都想不到是这样的答案,好一会她才冷哼一声:“喜欢我?你怎么可能喜欢我?你要是喜欢我,当初我跪下求你相救时,你就会出手救了我。自然,那时你一定是将我看成了抢王爷人的女人,如今我这般模样自然不会再那样看待,再者得祭祀公主得天下,你救下我,可真谓是一举二得啊。” “公主想多了,不过就算是一举二得,对公主而言并不吃亏,公主还是一样离开了皇宫。” 但她心里很不舒服,这样的被动谁会喜欢?媛媛公主心里挺恼的:“你要怎样安置我?” “你是公主之躯,自然只会好不会坏,等回了王府,一切再从长计议,现在,只能先委屈公主了。”夏青这话说得实实在在,既不浮华,也不刻意,只是微笑的说出来,但比起以往那笑容又多了丝真诚。 这样的态度,让媛媛公主不知道该说什么。 此时,侍女拿了饭菜进来,夏青便问道:“公主要一起用膳吗?” “公主已经用过了。”水梦在边上道。 夏青点点头,也确实饿了,便拿过包子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看到主子这样的吃法,水梦笑说:“主子这样子吃,让奴婢想到了以前在祖宅的时候,那时主子上山打猎,回来饿了也是这样大口大口的吃的。”突然间好怀念啊。 夏青笑了笑,可不,她也是好久没这样大口大口的吃了,如今动不动就累,动不动就饿,应该是有身孕的关系,肚子里的孩子前些日子让她有些不适,但现在却挺好的,让她既能吃又能睡:“对了,辟临呢?” “二公子 这会被大牛看着呢,没让他出去。” “王爷可有说什么?” “没有。” 夏青松了口气:“去把辟临叫来。” “是。” 见媛媛公主厌恶的看着自己,夏青并不生气,只是看着她笑说:“公主虽是金贵之身,但现在一身的侍女服,又易了容,就算讨厌我,也不该流露出来,要是被人怀疑,我和王爷也保不住你。” “你要我向侍女一样对你卑躬曲膝?” “公主若是不想,大可以恢复身份。” 媛媛公主垂下了眼帘,一会,竟朝着夏青施了一礼:“王妃教训的是。”声音里哪还有方才的冷漠,跟方才简直判若两人。 此时,水梦已带着辟临走了进来,大牛跟在身后。 见到夏青,应辟临自然还是老样子,俊美的小脸透着一丝冷漠,只看了夏青一眼目光就望向别处。 夏青也没有理他,自顾自的吃着早膳。吃完,她问大牛:“皇上是怎么处置那些在他龙床上睡觉的孩子们的?” “因大臣们求情,皇帝也就不了了之了,不过倒把那些孩子们吓得不轻,听说有好几个都在龙床上尿出了。哈哈哈……”大牛大笑起来。 水梦也掩嘴而笑。 “有些事情,咱们就应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能总是被欺负。” “恩人说得对。” 小辟临望向了夏青,但也只是一眼,漂亮的黑眸便又转向了别处。听得夏青又问道:“春狩什么时候开始?” “半个时辰之后。” 夏青点点头,对着水梦道:“我们出去看看王爷准备得如何了吧?” 就在三人要出去时,小辟临也要转身离开,不想被大牛拦住,小辟临抬头不驯的看着大牛。 就听得夏青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不能离开我的帐篷一步。” 小辟临怒望向她:“你凭什么管我?” “就凭我是瑾王府的女主人。”夏青温声道。 “我要上茅房。” “憋着。” 小辟临红着眼吼道:“你以前不管我,凭什么现在要管我?” 夏青沉默了下,这才走到他的跟前,蹲下身与他的目光平视,在这双漂亮的黑眸中,她没有看到这个年纪该有的朝气,甚至连丝稚气也看不到,只有痛苦,屈辱,隐忍,不甘等等复杂的情感,她握住他的手,柔声道:“以前不管,是力所不及,现在来管,是力所能及。辟临,你能原谅以前的嫂嫂吗?” 小辟临眼圈红了又红,但他一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只是在这个他最喜欢的人的温柔注视下,一个没控制住,眼泪就落下来了,其实他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哭,用袖子狠狠的擦去眼泪,小辟临吸吸鼻子恶狠的问道:“那你还会丢下我吗?” 望着这双充满了期待却又害怕失望的漂亮黑眸,夏青摸摸他的头,柔声道:“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了。”小辟临是孤单的,也是无助的,他需要朋友,更需要能关怀呵护着他的亲人。 “真,真的?”小辟临看着她的黑眸是将信将疑。 夏青点点头,将他搂进了怀里:“真的。” 帐篷外面,应辟方静静的听着里面的说话,他从来不知道辟临竟然对夏青竟会有这般深的依赖,纵火的事,龙帕内发生的事,还有媛媛公主的事,他若想知道,不用花多少时间便能查到,只是没想到一切都跟辟临有关系。 应辟方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一件让他非常心塞的事。 夏青这个女人,对大牛好,对水梦好,对钱春姑姑好,对她身边的人都好,对他也好,但这份好却是一样的,没有任何的区别。也就是说,在她心里,他的地位跟他们相同,只不过,他对她而言,多 了丈夫二个字,多了一份夫妻的亲密。 现在的他与她,与她有了身孕从乡下回到禹县时的他与她一样,那时的他,虽然他讨厌她,但她依然会送他出门,晚上端着点心过来书房,甚至叫他相公,尽管当时有个方婉儿在做对。如今,她也是同样在做着那时的事,只是这会他已不再讨厌她,私下的互动也多着,可撇除这些,与当年又有何区别? 而一旦她离开他,那心狠的小模样,想起她将自己卖掉还赚了一笔钱的事……应辟方更心塞了。 他已确定一件事,这个女人在乎他,但不爱他。而这份在乎,她对身边的人都有。 所以当夏青掀开帐子出来时,遇上的便是应辟方无比哀怨的目光。 夏青愣了下,才笑问:“王爷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有一会了。” “那怎么不进来呢?听说皇上身体抱恙,这次的春狩便由你和顾相负责,我正想去看看王爷准备得怎么样了呢。” 应辟方走到了夏青和小辟临中间,若无其事的拉过夏青原本拉着小辟临的手,边走边道:“吉时一到,便可以开始了。到时马车会拉着你与贵妃,还有瑞王妃等人去山顶行宫,你可以清楚的看到这里春狩的一切。” 夏青点点头,知道自己此刻身子不便,其实她的身子没事,不过她并不想让王爷,水梦他们担心,但还是难免失落。 身后,小辟临满脸不悦的瞪着应辟方的身影,他觉得他这个不熟的大哥方才定是故意来分开他和嫂嫂的,眼珠一转,他突然就捂着自己的肚子喊道:“嫂嫂,我肚子好疼啊,哎哟,疼死了……” 水梦和大牛忙俯下身查看,夏青也赶紧走了过去,关怀的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疼了呢?” “我也不知道。”小辟临装出一脸痛苦的样 子,目光偷偷看了眼前面的应辟方,不想他竟然也在冷看着他,小辟临心一缩,赶紧靠在夏青的怀里眼不见为净,对这个大哥,他心里是敬畏的,不过他更喜欢嫂嫂,觉得嫂嫂是一个能让他依靠的人,也是他要追的目标,等他长大了,他一定要做一个和嫂嫂一样的人。 所以,他不允许有人来和他抢嫂嫂。 这小子是故意的,当他看不出来吗?一个大牛已经够了,如今又多了个小鬼,应辟方冷声道:“来人,带二公子去看大夫。” “是。”侍卫走上来就要抱走小辟临。 “不用了,我突然不疼了。”小辟临忙道,说着就站直身子,一副完全没事的模样。 应辟方俯下身子,薄淡的黑眸盯着与他同样漂亮的璀璨黑眸,以二人仅能看到的恶劣眼神道:“不疼了也要让大夫看一看,来人,抱二公子去看大夫。” “是。”侍卫过来二话不说抱起小辟临就走。 小辟临傻了傻才挣扎:“我没事了,我真的没事,我不要看大夫,嫂嫂,嫂嫂,我要和嫂嫂在一起……” 声音是越来越远,直至听不见。 所有人:“……”其实王爷这是故意支开二公子的吧? “王爷心情不好吗?”夏青感觉得出来,王爷的心情似乎不怎么好? “不是说好了叫我相公的吗?”应辟方目光隐隐委屈的望着夏青,这张漂亮的面庞卸下了薄凉,画风一转,竟一点也不违和。 夏青呆了呆。 王爷这是又开始了吗?一直服侍在旁的王礼忙别过脸当做没看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王爷就喜欢在王妃面前闹腾,他从初时的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到现在的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大牛和水梦却还是在适应期,特别是大牛,这会只觉脸颊一直在抽筋,这个男人能正常点吗? 第190章 严重事件 “相公。”夏青叫了声。 应辟方这才有些满意,牵着她的手走了几步,目光突然斜着看了大牛一眼,对夏青说道:“这按照宫里的规矩,男人是不能近身跟在王妃身边的,除了……” “除了什么?”夏青好奇的问道。 水梦和大牛也好奇的看着他。 应辟方看着大牛凉凉的吐出二个字:“太监。” “噢……”三人同时点点头,继续往前走,心里对这些个太监是充满了同情的,不是男人,又不是女人,却只为了管理皇帝的女人不得不变成太监,挺可怜的。 应辟方:“……”他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吗?还要他指名道姓不成?但这种事,他是绝不可能指名道姓说出来的,说出来了夏青也不会同意吧?想到自己心爱的女人竟然把他和大牛水梦他们放在一个平衡位上,啊,好心塞啊。 一侍女匆匆走过来,福了福道:“奴婢见过瑾王爷,瑾王妃,贵妃娘娘的车马已备好,只等瑾王妃过去了。” 夏青点点头:“知道了。”不能去春狩,心里总是有些遗憾,便对着应辟方道:“相公,我在行宫山顶看着你。” 应辟方对春狩并没什么热情,但听到自己王妃这么说,心里突然想得到这次的头筹,自然,这种小男生的心理他是不会表露出来的,只是淡淡道:“好。你就在山上看着。”看着他如何将众人一一击败。 这时,景衡和萧肃走了过来,这二人一温和一严肃,面庞是同样的俊美,走在一起真忍不住会让人多看一眼,那景衡倒是会给偷偷打量着他的宫女给个笑脸,宫女人瞬间就羞红了脸,这萧肃真是就只剩下严肃了,只见萧肃对着夏青道:“请问王妃可看到过舍妹萧灵儿?” “昨晚我去找辟临后便没有再见过灵儿,灵儿不见了吗?”夏青关怀的问道。 “ 这丫头也不知道疯哪里去了。” 萧肃面露担忧。 “还能去哪里?”景衡倒是一点也不担心:“我看她肯定是去找明家那小子了。” “找他做什么?”顿了顿,萧肃又道:“他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这么严肃干嘛?小孩子家家的,随她闹腾就是了。” 萧肃冷冷的瞪着景衡,谁都能感觉得出来他眼底的怒气,半响拂袖离去。 夏青看着萧肃离去,脑海里闪过萧灵儿昨晚的小女儿心态以及看到明家那小子时的情窦初开,看来她要走的路挺艰难的。 “这家伙,真生气了?”景衡笑着摇摇头。 “能不生气吗?灵儿是谁啊?”应辟方也冷声道:“那是你的未婚妻,萧肃心里一直是希望你能与灵儿成亲的。” “灵儿是景衡的未婚妻?”夏青是非常的惊讶。 应辟方点点头。 “那不是父母随意指的嘛,我与灵儿都没当回事。”景衡是颇为无奈:“再者,灵儿才15,我实在没办法把她当做女人看待。而且那性子,就是个孩子,不是我喜欢的一类。” “那是你的想法,萧肃可不是这么想的。”应辟方倒是不乐观,这萧肃内心就跟他的外表一样,严肃,严肃,非常严肃,做事更是一丝不苟,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风过之外,扬起一片猎旗飘飘。 每隔一米便站了一名御林军,防御比起昨天来竟然要严的多。 夏青与媛媛公主,水梦坐在马车内,透过帘子望向外面,此时,她们已经在山坡上,能清晰的看到山腰那里的情况,众家子弟都是蓄势待发,而她一眼就看到了应辟方,威风凛凛,气势张扬,夏青不禁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那一张俊美却凉薄的脸,当时她以为他应该是个会武的书生,没想到一旦穿上铠甲,气势全变了,威摄中的凛然 ,是所有人都比不上的。 当时,她虽满脸的泥巴,但她最醒目的应该是她的眼晴吧,王爷竟然没有认出她来? “王爷真是威武。”见主子连看山腰连在笑什么,水梦也凑了过去看,看了好一会才认出王爷。 媛媛公主看不到山腰的场景,她只是望着前面的几辆马车,第一辆是李贵妃和顾相红,第二辆是瑞王妃,第三辆是她们,后面则是各大臣的内眷,对她而言,她只想早点结束这场春狩,早些回京。 不过,媛媛公主拧眉望着后面轮印开过的痕迹,突然说了句:“瑾王妃,咱们三人很重吗?” “不重啊。”水梦道:“公主和主子是纤弱的人,奴婢也不胖。” “怎么这么问?”夏青不明所以。 “那为什么我们马车的车轮子印子会这般深?”媛媛公主指着帘子外面那些大小不一的车轮印。 确实,他们的马车轮印比起别的马车要深很多,车内只有她们三人……夏青猛的看向马车底下的夹板,也在此时,一陈烟突然从下面冒了出来,三人要捂住嘴已来不及,夏青站起就要推开马车门,瞬间底板被打开,二名黑衣男子一跃而起,一人在她脖子上用力一记。 而此时,水梦和媛媛公主早已昏了过去。 没人知道马车内发生的事,中途的时候李贵妃那马车停了一下,说是贵妃娘娘身子不适要稍等会,但也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便又往行宫走去。 此时,号角响起,山腰上的春狩已经开始。 应辟方抬头看了眼已经到达了行宫的马车们,知道夏青已站在山顶了,‘驾——’的一声,冲进了林子里。 一边的封轩盯的就是应辟方,见他奔了出去,二话不说朝着他追了过去,今天的头筹他势在必得。 一间土房,就像是以前在山脚村住的那种房子一样。 有一瞬间,夏 青以为自己是回到了家里,但她知道不是,头有些疼,这种疼太熟悉了,是被人打晕过后产生的疼痛。 屋里有些光亮,点着一盏烛火。 甩甩头,夏青想将这份疼痛甩离,不想一转身,竟看身边身躺了一个赤着身子的男人,而自己也只穿了亵衣,夏青这一惊非同小可,几乎让她全身发凉,竟然破天荒的发怔了下,这份怔忡中她是完全茫然的,直到恢复意识,赶紧查了下身体,并没有异样,应该没有发生什么事,这才松了口气,忙拿过一旁散落着的衣裳给自己穿上,正穿好里衣,想叫醒一旁的男人问个究竟时,门就被破门而入。 是一群村民,手中不是拿着锄头,便是铁丘和木棒,其中一个妇人冲过来对着夏青便是打骂:“你这个贱人,偷我的男人,死贱人,竟敢偷我的男人……” “奸夫淫妇——” “抓起来浸猪笼。” 夏青双手挡在前,只觉得被打得有些疼,此时身子还有些无力,她也只能尽量挡着:“你们是谁?这又是哪里?我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她不是在马车里被打晕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她会和一个男人睡在床上?怎么又突然冲进这么多的村民? “方月你这个贱人,竟然勾引我男人?”妇人双手叉腰吼一脸愤怒的吼道。 方月?方月是谁?她并不是啊,夏青道:“你们弄错人了,我并不是方月。” “竟敢说自己不是方月?哪怕你是烧成灰,我也认得出就是你这个贱人一直勾引我男人。族长,现在你亲眼看到了,快将这个女人抓起来浸猪笼吧。”妇人对着其中一个年长者道。 那族长一脸的正义,此时也是颇为痛心的看着床上的男人,摇摇头:“来人,将方月绑了丢进祠堂 ,明天浸猪笼。” 几名壮丁立即走了过来,就在几人要抓她时,夏青下意识的要拿贴身匕首,这才想起身上哪还有什么匕首,只得道:“我自己走。” 几人停下了动作。 就在方才说话的时候,夏青的脚在被子里狠狠的踢了踢身边这个熟睡中的男人,可这男人并没有醒来,换句话说这男人极有可能,不,绝对是被下了药的。 下了床,夏青想捡回地上的衣裳,不想那妇人一脚将这些衣裳踩在脚底下,鼻吼朝天冷哼一声:“贱妇就活该被冻死。” 夏青拧拧眉,便没再拿衣裳。 这个时候,她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思绪还在一片混乱中,没有理清,只得一切先顺着而为。 走出屋子,印入眼的是一个村庄,村子大小不知道,但那泥墙,狗叫,孩闹的声音却是她所熟悉的,这是一个真正的村庄。 到底是谁把她带到了这里来?目的又是什么?方月?这里的人叫她方月? 那个要害她的人竟然还给她弄了个身份?那人的目的是什么?她当然不是方月,可如果这里的所有人都认定她是方月的话,难不成背后的那个人收买了整个村子的人? 夏青被自己匪夷所思的想法震惊。 夜风清凉,夏青只穿了单薄的里衣,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已经是晚上了,也就是说她消失了一整天,王爷应该是知道了。 “走啊,愣着做什么?”一人狠狠的推了推她。 望着这一张张极度厌恶她的面庞,夏青此刻是毫无头绪可言。 她被关进了一间阴暗的祠堂,祠堂离村庄有些路,很老旧,仅有一扇破旧的窗户,月光从这个窗户里漏了进来也算是带了点光亮进入。而最里面,则放着数百个牌位,牌位前是一个结了蜘蛛网的烛台,透过月光,夏青静静的看着它们,都是姓方的,方氏祠堂。 第191章 意外生产 “你说把她关在这里会不会被吓死?”门口传来了锁门的声音,有人在轻声交谈。 “谁知道呢,这里阴森森的,连男人都害怕。” “听说前几年就有一人被关在这里活活被吓死了。” “快走快走。” 害怕?夏青是没有的,有时上山狩猎过夜,甚至是睡在坟头的,此刻,冷倒是真的。不过她消失了这么久,暗卫都没有找到她,只能说明将她偷运出来的那个人实在是高明,没有人会想到她的车厢底竟然藏了二个杀手。 这是一场早已布好的局。 可要在狩猎场将她运出来,这不是简单的事,且不说媛媛公主失踪皇帝加强了戒备,单能把她从几万御林军偷出来…… 夏青的脑海里闪过几个猜测。 但不管怎么想,她也应该先逃出这里再说。夏青打量起四周来,一扇窗户一窗门,都有些破旧,祠堂破旧成这样都没来修理,想来整个村子并不富裕。夏青走到门后,透着月光细细瞧着,好好的一头门因常年不修已然腐烂了一角,她若用力踢它,不见得这门有多硬。 只是,她肚子里有孩子。 疲惫涌了上来,夏青坐到了一旁跪拜用的凳子上,思索着整件事件发生的经过。 背后的那人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不直接除了自己,而这般大费周章的布局? 就在夏青怎么也想不出原因之时,木门突然被打开,几根火把瞬间将这破屋照得通亮,同时,一个大麻袋被狠狠抛了进来,落地的同时是一记痛苦的呻吟。 就在这些人要离去之时,夏青忙道:“几位大哥,能留下一根火把吗?” “都要死的人了,留火把干嘛?”村民说完,毫不留情的又将门关了起来。 祠堂又暗了下来,夏青赶紧走到麻袋旁边,试探的叫了声:“水梦?媛媛公主?” 麻袋内的人不断的发 出痛苦的呻吟,夏青没再犹豫,直接将麻袋解了下来,却在见到麻袋里的人儿时,惊呼出声:“贵妃娘娘?” 任何人都有可能,唯独李贵妃不可能,但现在,最不可能出现的人竟然被绑在了麻袋里丢进了这儿。 李贵妃的脸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发髻凌乱,鬓角发丝紧紧的粘在脸上,妆容已花,面色惨白,在这样的夜里看起来犹如厉鬼般。 “娘娘?” “孩,孩子,我……的孩子,快救救我的孩子。”因为痛楚,李贵妃的整张脸变得扭曲。 夏青迅速的将麻袋全部扯开,只见贵妃的下身早已被鲜血淋湿,她心中一惊。 无法去想李贵妃为什么会在这里,当务之急是先救人,夏青起身狠狠的拍打着门:“来人呐,快来人呐,有人要死了,快来人呐,有人要死了……” “吵什么吵?你们二个都是将死的人。”门口有二位村民守着。 “几位大哥,行行好,给请个大夫吧,她肚子里怀着孩子啊,现在全身是血,快去给她请个大夫吧。”夏青拼命拍打着门,大声喊道。 “女人大肚子流血又不是没见过。”门口的人不以为意。 “这里是祠堂,血染祠堂那是多不吉利的事情啊,你们就不怕方家祖宗来怪罪吗?”夏青大声道。 “怪罪也是怪罪到你们身上啊。” 夏青握紧了拳,眼底已渐显了戾气,她快步走到李贵妃身边:“娘娘,你支撑住,相信救我们的人应该很快就来。” “孩子,我的孩子……”李贵妃的脸色接近惨白,她全身痛的哆嗦,躬起身子护着肚子,可血却是越流越多,腿上是,此时连手上都是,大半个身子都被浸在了血水之中。 夏青紧咬着唇,脸色比起李贵妃来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么多血,这腹中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但这会她毫无 办法:“娘娘,你要撑住。” “我的孩子会不会有事?”李贵妃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手突然抓住了夏青的手,使得夏青的手腕也都沾满了她的血。 望着这双原本该是高傲倪人的凤眸,如今看着她却带了丝的祈求,夏青沉默了一会,还是如实以告:“流了这么多血,孩子怕是难保。” “我不信,我不信。”李贵妃惨叫道,随即她又捂住了肚子:“好疼啊,好疼啊……” 李贵妃的肚子已经快八个月,难道……没有任何犹豫,夏青狠狠将李贵妃的衣裤撕开,支起了她的双腿,颤抖着声音道:“娘娘,孩子要出来了,你一定要鼓足了力气使劲往外挤。” “啊——”李贵妃的声音已然无力,但她仍憋足了气,双手使劲握成拳,拼命的将气用在下身,如果他不使劲,他的孩子将真的不保。 木门猛的被敲了一下,外面守着的人喊道:“大半夜的喊什么喊,不许喊。” 李贵妃的喊声充满了痛苦,此刻,她唯一的信念便是要生下孩子,不能让孩子死在她的腹中,这个孩子在她肚子里几翻苦难,若是生不下来,她又如何对得起孩子,对得起自己? “娘娘,再使把劲,孩子快出来了。” “别喊,大半夜的,你们要把死人都喊活了吗?”守着的男人又猛拍了拍门。 “晦气。” “你们再喊试试?。” 夏青抿紧了唇。 “啊——”李贵妃的声音更为痛苦了,可下一刻,她突然没了声音,竟然痛的昏了过去,而她的下身,依然还没怎么开,情况是越来越危险。 “娘娘,醒醒,贵妃娘娘?”夏青拍打着李贵妃苍白无血色的脸,然而,并没有什么反应。 夏青又一次狠狠的拍打了下去,拍得极重,重到她都觉得自己的手麻木了。 李贵妃这才缓缓的醒来,看 到夏青时,嘴角有了一丝苦笑:“我没力气了。”想来,她是要死在这里了吧? “不行,你必须要有力气,为了孩子,也为了你自己能活下去。”夏青厉声道。 “是阮氏的人,是我父亲,是他把你从行宫山里带到这里来的,可我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也会这么对我。”李贵妃颤抖的声音里,恨意涛天,那是他的亲生父亲啊,她一直以为一切当初害她孩子的都是阮老夫人的主意,她的父亲对她总有点儿慈悲的,所以在得知父亲要对付夏青时,她竟还想着帮衬着父亲,要是能得到父亲的喜爱,说不定整个阮氏都会交到她手里。 然而…… “娘娘,别再说话,你再这样下去,孩子真的会没命的。” “我不行了,我真,真的没有力气了。” “你若不坚强,谁替你坚强?”夏青吼道。 李贵妃一怔,她从没有见过这个女人动怒,月光之下,夏青的眼黑得离谱,竟让这张本该平安的脸变得异常的恐怖,可那眼神里的坚定却极为暖人的心。是啊,她若不坚强,谁替她坚强? 可是,可是,李贵妃喃喃:“父亲太强大了,我根本就斗不过他。” “那就慢慢斗,我只问你,你要不要这个孩子?” “要。” “那就生。” 望着夏青的黑眸,怪异的,李贵妃竟觉得自己有了力气,这一次,她狠狠的用足了力气生孩子。 “很好,开了,开了,再加把劲。”夏青吼道。 此时,木门传来了开锁的声音,边开边有人在大骂:“让你们不要鬼喊,竟然不听?非得打一顿才肯听话。” 夏青看了门一眼,又望向了放牌位的地方,起身将牌位前的一个烛台拿在了手里,同时,门开了,那男人话还没出口,头已被烛台砸中昏了地去,另一个守门的男人见了,拔腿就要跑,夏 青追了出去,追出前望着愣望着她的李贵妃吼道:“生——” “啊——”李贵妃又开始了惨叫。 跑出去的男人这脚还没开跑几步便已被夏青追上,见自己跑不掉,方才虽然被她打晕人的样子吓得只知道跑,但这会他却不怕了,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而已,这般想着,手中的棒子已经狠狠朝着夏青挥去,可不想这棒子才打下,脖子便被人勒住。 夏青一个转身绕到了他后面。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村民吓得赶紧将手中的木棒丢掉。 “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夏青厉声问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村民已吓傻了,他不知道一个女人为什么力气会这么大。 对夏青而言,连野兽都打过,更何况是一个村民:“跟我睡在一起的男人是谁?” “是村里的王小狗。” “是不是有人给你们钱让你们在那个时间冲进来抓奸?” “没有,没有,是小狗家的娘子说你勾引她男人,才让族长带着大家去抓奸的。” 那是她想多了,夏青又道:“方月是谁?” 村民傻愣了下:“方月不就是你吗?” “那你们都认得我?” “不认得,但我们都知道你是隔壁村的啊。” 这么说来,确实是有方月这个人了?夏青放了他,村民见自己自由了,自然是拔腿要跑,可他才抬脚,夏青手中的烛对已经对着他脖子打了下去,村民很快就昏倒在地。 看了看周围,离村庄有一定的距离,也幸好这祠堂在村了外围,要不然村民们都围过来还真是难以对付,夏青转身就要往回走,可不想才走了几步,肚子便隐隐有些疼痛,他轻抚上小腹,好一会,小腹的疼痛才缓解。 夏青握紧了双拳,她的双手冰冷,双腿也在微微颤抖着,深呼了口气,平定了下情绪,这才朝着祠堂走去。 第192章 珍惜生命 李贵妃的孩子终于出来了,一出来她便昏死了过去。 孩子全身发青,发冷,眼晴死死的闭着,若不是那肚子还有起伏,夏青几乎以为会是个死胎。她走到被她敲昏的男子身边,脱下了他的外套给孩子裹上,不到八个月的孩子,能不能活下去是个问题,尽人事,听天命吧。 夏青走到李贵妃身边,蹲下身,再次拍打着她的脸。 李贵妃缓缓醒来,此时的她,连个抬个手的力气都没有,目光无力的望着夏青怀中的孩子:“活着吗?”她一心想生个龙子,但这会,什么龙女龙女,只要是活着的就好了。 “气息很微弱。我们得尽快给他找个大夫,你能走吗?” “我……我想睡觉。”李贵妃微弱的道。 “你这一睡,有可能会睡死过去。” “我的孩子,夏青,我与你之间并没什么深仇大恨,这一次算我欠你的,来世做牛做马我都愿意。”如果她早些告诉夏青阮家宗主要对她出手,或许还能避免这场祸事,可她却一心以为那个父亲会对她有点父女之情,甚至还想着得到阮家的势力,现在想来简直是愚蠢,阮家怕早就要杀了她:“我只求你照顾我的孩子。” “我不觉得你的孩子能活下去。”夏青将手中的孩子放到李贵妃身边,让她看清孩子的模样。 李贵妃猛的睁大了眼,她的孩子浑身发青,看不到一丝活的气息,如果不是夏青说他还活着,她几乎会为孩子已经…… “你生下他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接下来会有的风险,既然不想养他,又把他生下来做什么?你以为我就那般的仁慈?会帮你照顾孩子?”夏青冷冷的道,平静的声音听在这样的夜里更冷了。 李贵妃一怔。 “自已的路自己走,你连活下去的信心也没有,我又凭什么帮你照顾孩 子?” “可是我,”她是真的没有力气了,真的想闭上眼晴就这么一了百了。 “你要么跟我一起离开,要么和孩子一起死在这里。”夏青冷冷看着她,“李贵妃,在此刻我没有抛弃你,不是因为你该救,而是我珍惜生命,不仅珍惜自己的,也珍惜别人的。可如果你连自己的命都不珍惜,我同样也不会来怜悯你。” 李贵妃的脸失血过多,白得吓人,她望着夏青,因为这翻话目光也渐渐的坚定了起来,是啊,如果自己都不爱惜自己,又怎能让别人来爱情她呢?李贵妃道:“我要活着,而且要活的好好的。” 夏青抱起了孩子,将手伸向她。 李贵妃将手交到了夏青手里,在夏青拉起她的那一刻,她觉得夏青的手与她一样冰凉,且手似乎在颤抖着,很轻微,若不是相碰,根本就看不出来。自然这个被她忽略了,这会她想的是如何才能离开这里回宫,如何才能让孩子活下去。 祠堂虽然是在外围,但要离开却必须得从村庄里走过,幸好现在是晚上,大部分的人已经入睡了。 就在二人离开了祠堂后,三个黑影突然出现在祠堂里,当看到里面的情景时,一人道:“我们来晚了,她们已经跑了。” “宗主说得没错,那个夏青确实应该直接杀了她。” “如果不是那个女人突然来求宗主这么做,在昏迷她的时候我早已了结了她。” 另一人望着地上的血渍,那血是朝着村庄的方向消失的,也就是说她们是往这边走的:“你去禀报宗主,我们继续追去。” “是。” 夜,亮得透明。 李贵妃看着夏青拔了无数的草裹住她的脚,甚至裹到了大腿处,她其实站不太稳,总觉得自己随时会昏厥,只凭着毅力在强撑着。之后,这个女人就拉着她往回走, 躲在了一处稻草堆中。 她不知道她在干什么,明明走了这么远的路为什么还要原路返回,只是当拉着她躲进了干燥的稻草堆中时,竟觉得这稻草堆实在是太温暖了,她很累了,很想躺下一,哪怕就这样去了,直到眼晴看到三名黑衣男子突然从天而降,睡意也在这瞬间消失。 她们和黑衣男子间的距离很近,近得能听到他们的说话声,他们要杀夏青,要杀他们,李贵妃只觉得自己因害怕全身颤抖个不停,直到夏青的手突然握住了她。 李贵妃看向她,她的手比她的还冷,但她异常的冷静,目光冷冷注视着那三个黑衣人,眸底透着一份坚毅,就是这从坚定让她不安的心渐渐稳了下来。这时,黑衣人朝着她们方才走过的路找去,她也才发现一路上有着她的血迹。 直到黑衣人消失后,李贵妃颤颤的问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逃。”夏青的回答干脆果断。 李贵妃点点头,才要起身,却在看到怀中孩子转青嘴唇时失声道:“孩子,孩子?” 夏青望向那孩子,如果孩子刚出生时全身发青的话,这会已转至青灰了。 “孩子,我的孩子……”李贵妃痛哭,但不敢大声的哭,只能压抑着。 “这孩子命很硬。”夏青看了孩子一眼,摸上了他的手掌心。 “什么?” “他的手掌心是温的,脸色会如此,应该是被风吹的。”夏青用衣裳将小孩子的头也松松蒙住:“这样就可以了,现在我们必须离开这里。走——” 夏青并没有朝村庄走,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那里是一座小山丘,山丘树木稀朗,从这里看去,能清晰的看到几座坟头。 “我们行吗?”李贵妃没有信心。 “你们当然不行。”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在平静的夜空下犹如一 声音闷雷。 二人迅速转身,不知何时,身后竟站了十几人,为首的一人年约五十左右,身形挺拔,颇有几分刚硬之感,目光如炬,带着厉色,正高深莫测的望着她们,他的身后,则是十几名黑衣人。 “父亲?”看到来人,李贵妃目光充满了怨恨。 阮老宗主看了李贵妃一眼,那目光就像是在看着陌生人般:“没想到你不仅未死,连孩子都生了。倒是命大。” “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李贵妃恨声问,对这个父亲,她长这么大只见过三次面,可每一次,他都是对她慈爱有加的,所以她才抱了一丝幻想,可没有想到他下手竟会这般的狠。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将你母亲囚禁的事吗?”阮老宗主与那些相同年岁的老爷们不同,他的表情一直是刚硬的,哪怕是一个动作,都像是一个久经沙场的战士那般硬气,他的脸上看不到一点的柔软。 “所以你要杀了我?连你的外甥也不放过?”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管不了那么多。” 李贵妃的心早已冷了,如今听到亲生父亲这般说,对这个父亲,对阮家,除了恨再无其它。 阮老宗主看向夏青,见这个女子只是很冷静的望着他,眼底看不到任何的惊慌,她的眼底与他一样,没有软柔,只有刚硬,刚硬?他的硬是无数次的杀戮练出来的,那么她呢? 阮老宗主的目光又望在了夏青手里握着的台烛上,她握得很紧,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模样,这一刻,他竟然看不出她的实力,明明就是一个弱质女流,明明她的功夫也仅仅是从小的猎户身手而已,也正因如此,才会觉得这个女人莫测。这样的人,也难怪玉锦兄妹会败在他们手中,至于他的夫人,应该说是败在了二个愚蠢的孩子下的 。 从她进入瑾王府,打算直接将夏青杀了却被一队突然闯入的刑部官兵救了后,皇宫设计贵妃小产嫁祸,二次用药杀发也未隧,利用燕氏嫡女杀瑾王长子失败,再对顾相红用药,以引起瑾王与顾相的矛盾等等这一些,都只因阮诗颜的愚蠢而失败,如果他这个女儿稍微聪明点,这夏青也不至于还活到现在,而那二十万阮家军这会更不会被收纺进应家军中。 “死前,你可还有话要说?”阮老宗主问夏清。 “将我弄成方月,是谁的主意?”夏青开口问。 “我的夫人视你为劲敌,让我一度想招降了你,她既然觉得你有这样的资格与她一较高下,你倒来猜猜,这是谁的主意?” 夏青吐出了三个字:“庄清柔。” “怎么觉得是她?” “因为方月的罪名。” 阮老宗主目光如炬:“私通罪。”封轩那些事,他自然早已清楚。 “不错。”这是她的猜测,庄清柔一直认为她与封轩私通,是她勾搭了封轩,是她抢了封轩,要不然当初在封城,也不至于这样对她,如今知道那时她早已是瑾王的妻子,这心里的恨该是更浓了吧。 所以才给她设计了这么一出,让她成为方月,一个与别的男人私通的女人。 她了解过这阮老宗主,绝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他要取她性命,只会干净俐落的取她人头,一如现在。那么剩下谁对她有如此怨恨的? 剩下的屈指可数了,不过如果不是这出安排换成了别的,恐怕她一时也怀疑不到庄清柔身上。她没料到的是庄清柔竟然与阮家已勾搭在了一起,换句话说,那封轩与阮家已经联合在一起了。 阮老宗主眼底有丝欣赏,他喜欢果断聪慧的人,这夏青若是能为他所用,必然有一番作为,只可惜,他只能在这里杀了她。 第193章 终于来了 见这阮宗主朝着手下挥了挥手,夏青握紧了手中的烛台。 李贵妃抱着孩子,紧紧的站在夏青的身边,她望着夏青透着坚毅的轮廓,如果不是因为她,这个女人应该早就离开了,也不至于让她自己处在这般危险之地。 低头看着儿子的脸渐渐退去青色,似乎暖和了起来的样子,而自己的意识却有些昏沉,她的下身血一直在流着,李贵妃知道自己是真的坚持不下去了,深吸了口气,她在夏青耳边道:“你走吧,我可以拖住他们一会。你一个人一定能走得掉的。” 夏青看了她一眼,见她的脸色在月色之下接近死灰,她的心也一紧:“逃不掉,战斗吧。”这些黑衣人都是高手,别说这么多人,就算是一个人,她也不是他的对手,她不会功夫,最多是与野兽战斗的经验,对付一般人士兵可以,对付村民也可以,但要对付一个训练有素的影卫,她不是对手。 李贵妃紧咬着下唇,听夏青这么说,知道这次是要死在这里了:“你不怕吗?”为什么到这个时候了,这个女人依然还能这般冷静? 夏青看了看周围,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手指般粗的木棒给李贵妃:“我不轻贱生命,我有长辈要孝顺,有儿子要照顾,还要和丈夫白头到老,如果逃不过,那就战斗到最后一刻。”而且,她相信她的丈夫,她的男人会来救她的。 李贵妃愣愣的接过了这根对她来说有与没有一样的木棒,为什么她觉得一夜而已却从这个女人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 她朝她吼“你若不坚强,谁替你坚强。” 她说“我珍惜生命。” 她还说“我有亲人要孝顺,有儿子要照顾,还要和丈夫白头到老,如果逃不到,那就战斗到最后一刻。” 这些,她却从没有想过,当知道自己被算计, 她想的是复仇,心里只有怨恨,当生孩子要死时,她想的是放弃,当到了险境,势力悬殊时她只会自怨自艾,甚至主动的选择了死亡,她没有想过孩子,更没有想过什么未来。 如今一根小小木棒在手,一种想要活下去的念头在胸口翻腾。 阮老宗主的目光在自己女儿与夏青身上转悠,真是没想到这个夏青几句话竟让女儿毫无生气的样子瞬间变精神了许多,他对着身后的侍卫道:“给她们一个痛快。” “是。” 黑衣侍卫出手,对眼前的女子,他并没有用出全力,然而,连着三招却被这个名叫夏青的女人躲过,黑衣侍卫心底讶异了一翻,这个女人步伐无章,不过身手挺矫健,而且她的眼晴专注锐利的盯着他,好像他只要一动,她就随时以命待博。 于此同时,听得李贵妃一声惨叫,就见一黑衣人手中的剑已刺进了她的胸口,而她一直紧紧的护着怀中的孩子不受到伤害。 趁着眼前黑衣人分神之际,夏青手中的烛台朝着他刺去,黑衣人拧拧眉,真是自寻死路。 就在黑衣人手中的剑刺向她的胸口时,夏青一个侧身,避开了致命的伤口,剑狠狠的刺进了她的肩胛骨,夏青一个用力,让整把剑都没入了她的骨血里,与此同时,她手中的烛台狠狠的划向了黑衣侍卫的颈部,铁钉瞬间就在颈上划出了一道深痕,血喷了出来。 直至喷到了夏青的脸上,夏青眼连眨都没眨一下。 黑衣人猛的放开剑,一手死命的护住脖子被刺到的地方,可鲜血还是不断的涌出来,黑衣人到死都无法相信他一个训练有素的影卫只因轻敌而被一个女人夺了性命。 夏青喘息着,疼痛让她的额际渗出了汗珠,但她依然站得笔直,冷凛的看着这些人。 阮老宗主拧起了眉,月 光很亮,亮得人心慌,这个女人沾满了一脸的血,却也印衬出她这双眼晴的不同寻常,好黑的眼晴,黑得太浓,让人非常不讨喜。 正巧,他是个讨厌黑色的人。 “杀了她。”这一次,阮老宗主的声音已带着杀气。 寒光一闪,二名黑衣人一跃而起冲向了夏青。 夏青丢开了手中的烛台,一手握上了没入她肩胛的剑,一使劲,剑拔了出来,同时,拔出的同时鲜血也溅了出来,就在血要溅入她的眼中时,一双修长温暖的手捂住了她的眼晴,温热的鲜血直接洒在了这双手上。 腰际一紧,身子被揽入了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夏青抬眸,看到了一脸嗜杀之气的应辟方。 于此同时,应辟方朝前来杀夏青的二名黑衣人击出了一掌,瞬间的事,黑衣人倒地吐血死亡。 “王爷?”他来了,他果然来了,夏青傻傻的看着他。 望着这张布满了鲜血的脸,还有肩上那一个惊心的大窟窿,应辟方的脸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他紧紧注视着夏青的眼晴,看到这双眼晴依然是黑白分明的,心里才松了口气。 脸好黑,以为是自己对他的称呼让他不高兴了,夏青忙又唤了声:“相公?” 然而,换来的还是应辟方的冰冷,他冷冷的望着怀中的这个女人,愤怒,怜惜,怨恨复杂的一一闪过,最终,他只是漠然的看了眼她,目光便定在了阮老宗主身上。 “瑾王爷,没想到这么快你就找到了王妃。”阮老宗主哈哈一笑:“看来老夫还是小看你了。” 数十名影卫突然跪现身在应辟方周围,一手握关手中的剑随时准备杀敌。 阮宗主的眸色一沉,一挥手,身边顿时也出现了十几名影卫,阮老宗主冷声道:“瑾王爷,你的对手是瑞王,如果这会你跟我撕打,对你百害 而无一利。” “那又如何?” “为了一个女人,值吗?” “值与不值,也是我说了算。” “瑾王爷,你明知道当时老夫是最为器重你的,所以才将诗颜嫁与你,可你呢?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将诗颜二兄妹杀了,你太让老夫失望了。” “阮宗主,别将你的野心说得这般冠冕堂皇,都是明白人,我要的也是你要的,凡你们阮氏女子所嫁的人,目的是得到,而非付出。”应辟方冷冷道:“今天,你动了我的人,自然是要付出相应代价。” “代价?哈哈哈……什么代价?” “比如说,琳歌。” 阮老宗主冷哼一声:“身为阮家儿女,要准备着随时为家族奉献出生命,她们懂得这个道理,随时准备着奉献着自己。” “是吗?那阮老夫人呢?对你来说,也只是一颗棋子吗?” 阮宗主脸色一沉,随即又冷笑道:“我早已派人去接了她。你无法拿她来要挟我。” “是吗?恐怕你的人是有去无回了。” “你说什么?” “而且,我并不是拿她来要挟你,我要的是她死。”应辟方的止光充满血腥的光芒,足见此刻他心中的怒火,无法消来的怒火。 “你敢。”阮老宗主上前一步,若不是几名黑衣侍卫拦着,只怕他已持剑冲了过来。 “我敢。”应辟方嘴角一扬,冷厉的笑容使得他满是杀戮的目光更为残忍:“凡是惹了我的人,我必然百倍报之。阮老宗主,这只是一个开始。” 竟然让他的女人受到了如此重的伤,不可饶恕。 竟然在他的眼皮底下将人掳走,不可饶恕。 竟然让他花了一天的时间来找人,不可饶恕。 但他更不能饶恕的是自己。 “应辟方——”阮老宗主的镇定已经不在,刚硬的脸庞怒火熊熊,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杀——”应辟方一声令下,数十名影卫腰中的剑刷刷亮相,在寒月之下划过一片片的亮花冲向了阮家的人。 顿时,一片兵器的交接声。 同时,不远处的村庄也响起了狗叫声,一声,二声,三声……很快,狗叫声成了一片。村庄有了灯光,原先的一盏到最后的通亮。 不一会,上百位村民纷纷拿着助具,扛掀和棒子跑了过来。 只是在看到血流成河的场面时,这些村民都傻了眼。 不一回,所有人集体向后转,瞬间跑得一干二净。 一盏茶的时间,阮氏所有的黑衣影卫被应家暗影消灭的干干净净,只留个持剑的阮老宗主一个人站着,他全身完好,衣裳连一丁点的破损也没有。 暗影们退回,退到了应辟方身后,静候命令,动作利落,毫无声息,足见这批暗影的能力。 阮家不是没有这样的暗影,只可惜阮老宗主这次失算,带出来的只是执行任务的普通影卫,所才会这般一败涂地。 “你为什么不杀我?”阮老宗主硬声问。 “我说过,这只是一个开始。”应辟方冰冷的直视着他:“阮老夫人的死只是给你的一个警告。至于接下来,你睁大眼晴看清楚就行。” 阮老宗主捏紧了拳,如果没有那个庄清柔,瑾王此刻找到的已是夏青的一具尸体,而他也不至于受到这样的羞辱。 这只是一个开始吗?阮宗主转身离开,他接招。 “相公?”夏青只觉自己昏昏沉沉的,意识有些模糊了,这会她是依偎在应辟方的怀里的,可是这个男人没有理她,对她很冷漠,习惯了他总是粘着她,习惯了他的温柔笑意,夏青突觉得有些不习惯他现在冷漠的样子,真是奇怪了,前些日子她还在说不习惯他的闹腾劲的。 所以,没看到他温柔的样子,她不想昏过去。 第194章 挑起事端1 应辟方只是冷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将她抱起的动作却是万分轻柔的,仿若珍宝般。 “王爷,大夫来了。”一影卫过来禀报。 应辟方低头看向夏青,夏青则是虚弱的朝他笑了笑,下一刻昏了过去,整个人脸色惨白的靠在他的怀里。 应辟方眼底闪过一丝慌张,声音里哪还有方才的镇定与魄力,惊惶的喊道:“大夫,快看看王妃怎么了。” 被半路抓来的大夫不敢有任何的怨言,赶紧把脉,把完脉又看着肩膀的伤口:“王妃肩上的伤口僻开了要害,并无大碍,只是她腹中的孩子……” “孩子怎么了?”应辟方抓过大夫的手厉声问,心中暗恼自己看到夏青时以为她并没有什么事,虽然满身的血让他吓了一跳,但见她并没受到要害,因而只顾着生气忽略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大夫被应辟方的声严厉色吓了一跳,颤抖着声音道:“孩子,孩子有小产的迹像。” “必须保住孩子,如果孩子不保,你的命也将不保。” “小,小的一定尽力而为。” 应辟方目光复杂的望着躺在怀里面色苍白的女人,既是心疼又是自责,但也有对她的埋怨,她将她自己的性命当做什么了?又将他对她的担忧视做什么? 她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王爷,贵妃娘娘还有一丝气息。”影卫过来说。 “让大夫先救王妃。”应辟方果断的道。 这次的春狩,以李贵妃与瑾王妃的突然失踪乱成了一团。方圆三百里都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然而,并没有任何的消息。 “王妃,王爷来了。”侍女进来禀报道。 庄清柔脸上一喜,匆匆迎了出去,见到封轩进来才要行礼,不想封轩突然一手抓过了她,俊美的脸上盛怒不已:“说,瑾王妃 的失踪是不是与你有关?” 庄清柔一怔:“王爷在胡说什么呢?瑾王妃失踪,怎么可能与我有关?” “你还不承认?” “王爷无凭无据,可不要随便乱冤枉人。”庄清柔满脸的委屈。 “来人,带进来。”封轩说完,几名侍卫便带着一名满身是血的侍女走了进来。 当看到自己的贴身侍女被打得这般惨,庄清柔脸色一变:“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已经招了。你在那马车上动了手脚,说,你将夏青带去了哪里?” “王爷,就算她说了什么,那也是屈打成招。”庄清柔自然不会承认什么:“你为什么不去怀疑你的母亲呢?” 封轩脸沉了下来。 “在封城,不管你母亲对她做了什么,明的暗的,你都把这些算在了我的头上。”庄清柔漂亮的杏眸有了泪花,但倔强的没让它们流下来:“你们母子情深,你不忍去苛责你的母亲,只能找我宣泄,我认了,可现在,你又要把这种事丢我头上,你对我公平吗?” 封轩抿紧了唇。 “就算不公平,至少你还在我身边,我能忍着,但你竟然纳了琳歌为妾,就因为她的一个动作像极了那个贱女人。” “我说了,别再让我从你口中听到说夏青一个贱字。” 庄清柔冷笑,满满的讥讽:“她不贱吗?她和你认识之前早已是瑾王的妻子,甚至还有一个儿子,可她还勾搭你,这不是贱是什么?” ‘啪——’封轩朝着庄清柔狠狠的甩出了一个巴掌。 庄清柔抚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封轩,从成亲至现在,封轩和她总是为了夏青而争吵不断,她说不得这个女人,更骂不得这个女人,但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打她。 “我说错了什么吗?”庄清柔声音转厉,已带了哭腔:“甚至,甚 至你还宠幸了一个长得像夏青的奴婢,也将她封为了夫人。你把我这个原配夫人置于何地?你在心中可有半点尊重过我?” “我只问你,这次夏青的失踪,你到底有没有参与?” “有又如何?” “她到底在哪里?” “哪里?哈哈哈……此刻,她应该已经被浸猪笼了。”她要夏青这个贱女人这辈子不得善终,死了也变成孤魂野鬼。 “你说什么?”封轩恼得一手握紧了腰中的剑。 “想杀我?你不敢。”庄清柔直起身子仰起头,傲然的看着他:“你还需要我家族的帮忙,你不敢得罪他们,封轩,信不信我现在这模样被我父亲看到了,他便不会再帮你稳住你在封城的大哥。” 也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匆匆进来禀道:“王爷,李贵妃和瑾王妃被救回来了。” “什么?”应辟方和庄清柔异口同声,一个惊喜,一个不信。 “怎么可能?”庄清柔失声道,她花了多少银两才让那阮老宗主答应给她演出这么一场戏,阮家是什么人?当今的十大家族,阮家的情报网是最强的,她就是买了一个妇人通奸的信息,让这罪名放到夏青身上,万无一失的事,再说,阮家的实力也并不弱啊,这般周密的计划怎么会失败了呢? “属下不清楚,不过,李贵妃的孩子早产了,是个皇子,而且贵妃和瑾王妃都受了重伤,这会太医们都被叫去龙帐里了。”侍卫道。 就在封轩要离开时,庄清柔已拦住了他:“不许去。” “让开。” “我说了,不许去。” 封轩眯起了眼,一把推开了她,朝着瑞王的帐篷走去。 侍卫忙过去持起王妃。 庄清柔气得无法克制,她就这样站着,不知道站了多久,久到心中的怒火因无法发泄而猛然笑了起来。 为什么每一次都是她妥协? 为什么她一定要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 封轩娶琳歌时,她明明气得不成样子,却为了讨取封轩的欢心还是违心同意了。 才来到京城,她就看到了那个与夏青长得极像的云河,那一刻,她就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果然,她已成为了封轩的侍妾。为了羞辱那个琳歌,她也让这个云河成为了夫人。 她忍受着这一切,只想换来封轩看她一眼,可结果呢?他离她越来越远。 这一切不该是她受的,而应该是那个夏青贱人受的。 龙帐里,御医进进出出,端了一盆一盆的清水过去,拿出来的是一盆一盆的血。 御医都被叫到了龙帐里,相对于瑾王的帐子,则显得冷清许多,只有景衡在给夏青把着脉。 但从萧肃和应辟方的神情就可以看出,他们对景衡的医术是非常有信心的。 不过此时的景衡神情颇为凝重,他一直在给夏青把着脉,这脉已把了有一柱香的时间,之后,他拿开了手,低头思附了会,竟又开始给夏青把脉。 萧肃看在眼底,暗附着瑾王妃怕是凶多吉少了,景衡的易容术天下无双,医术是第二的话,这世上怕没人敢称第一,他们打小认识,还从没有见过景衡看病时是这般凝重的。 “保大人。”见好友的表情,应辟方毫不犹豫的道:“我可以不要孩子。” 景衡似没听到应辟方的话,再次又搭上了夏青的手臂,边搭脉边道:“好奇怪的脉像啊。” “保大人,我可以不要孩子。”见景衡这模样,应辟方焦急的再次说了句。 景衡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道:“没事。王妃和孩子都很好,你半路逮去的那大夫这医术还不错,孩子这会在母亲肚子里挺好的。” 听到景衡这么说,应 辟方黑了脸:“那你这脉怎么搭了这么长的时间?”害他以为孩子和夏青…… 景衡嘿嘿一笑:“我搭脉这么长时间,总觉得王妃的身体似乎受到过重创。” “重创?什么意思?” “王妃的身体可受过什么样大的伤害?” 应辟方想了想:“没有,也没听她提起过。” 景衡点点头:“暂时还不是很确定,我先给她开点药,三日之后保证她活嘣乱跳的出现在你面前。不过这肩膀上的伤虽然避开了要害,还是要休养个把月才行。” 应辟方点点头,心里松了口气。 几人正说着,一名暗卫出现在他们面前禀道:“禀王爷,水梦姑姑和媛媛公主找到了,她们被迷晕了丢在林子里,身体无大碍。” “要是那阮老宗主知道了其中一个是祭祀公主,公主在面前却不知道,不知道会悔成什么样子。”萧肃难道露出一个笑脸。 “那阮老宗主受到这般重创,对辟方应该是恨之入骨了,”景衡看向应辟方:“看来,对阮氏一族,你是要收网了?” 应辟方脸上是一片的肃杀之气:“他们这般对我的王妃,我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看来,又有得忙了。”景衡起身,双手抱胸,看着应辟方道,“你啊,可真累。人家萧肃,那是天命难为,你却是自找的。” “相公?”夏青虚弱的声音在此时突然响起。 应辟方忙走了过去,柔情刚浮上来沉了上去,冷冷看着夏青。 “哟,小夫妻要叙情了,我们走吧。”景衡对着萧肃打趣,二人识趣的离开,不过在离开时,景衡朝着夏青投去了若有所思的一瞥。 面对应辟方的冰冷,夏青不明所以,他这是在生她的气吗?可是,生的什么气? “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我是谁?”应辟方冷冷问。 第195章 挑起事端2 “我的丈夫。”怎么突然这么问。 “在你心中,我重要吗?” 夏青点点头,为什么突然问这种话,他当然重要,他是要和她走一辈子的人,怎么会不重要呢? “重要?怎么个重要?” 夏青想了想,却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你很重要,我们是夫妻,是要一起走一辈子的。” “一辈子?当你用身体挡住敌人的剑时,你觉得我们能走一辈子吗?你所说的重要,便是这样的?”只要一想起那个场面,应辟方到现在也会觉得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 “相公,那个……”她想解释。 但应辟方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如果我没有赶到怎么办?如果我没有查到你的踪迹怎么办?如果我根本不知道山顶发生了这些事,如果我继续春狩,很可能现在已经失去了你。” “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夏青握过了他的手,他的手很修长,就像那碧绿的葱似的,而且骨节分明,看着让人忍不住想多看。 望着夏青颇为愧疚的目光,应辟方在心里苦笑了下,她竟然用自己的身体去挡那剑,当二个黑衣侍卫从半空中刺向她时,那一刻他觉得他的心都是停止了跳动的,他不敢想像自己若是赶不及,若是当她拔出剑时那血沾入她的眼里? 想起夏爷爷对他说的话,应辟方不知道那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但定不是好事。要不然,夏爷爷不会这般慎重。 应辟方望向夏青肩上的伤口,她避开了要害,可是,当她拔出剑的那一刻,那种痛楚连一个大男人都受不了,而她拔出来,仅仅只是为了手中有一把防身的武器。 “疼吗?” “拔的时候挺疼的。现在不疼了。” 挺疼?那该是怎样一种折磨人的疼法啊,她竟说得这般平淡,望着夏 青嘴角那始终挂着的淡淡笑容,应辟方暗暗的深呼了好几口气才将心中升起的那份心疼给压下去。 “如果不是我在你的衣服上放了一种独特的香粉,或许到现在,我还没找到你。”这个女人,他有时真的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香粉?” “当初李贵妃一心要和我媛媛公主在宫里相遇,用的便的能使人催出相同情潮以达到相吸目的药粉。” 夏青点点头,这事她知道。 听得应辟方便道:“既然这世上有能让人相知相遇的药粉,自然也会有寻人的药粉,我便顺滕摸瓜,找到了他们在京城炼药的地方,抓了几个炼药师为我所用,可惜,另一个炼药点不知是被谁给毁了。”这只是其一,最主要的一次是皇觉寺那次,让夏青陷入了险境之后他发现面对害人的招术根本是防不胜防的,他担心有一天此类的事情又会发生,到时,他到哪去找她? 自此之后,他就会让下人在夏青的每件衣裳上都洒一些粉未,真是没想到很快就用上了。 夏青:“……”另一个炼药点自然是被她给毁了的,不过,她没想到应辟方竟然和她一样,也抓了阮氏家族的几个炼药师来,而且还在这个时候派上了大用场。 见应辟方的神情不再冷漠,夏青心里是松了口气:“相公,别生气了。” 应辟方抱紧了她,他是生了她一点的气,但他真正生气的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她陷入了险境。 夏青也是回抱紧了他,嘴角微微扬起,这样相互依偎着,相互依赖着,挺好的,忍不住用脸轻轻摩擦了下他的肩。 就在二人相互感受着对方的温暖时,帐外响起了一片的哭喊声。 应辟方夏青二人互望了眼,应辟方对外喊道:“发生了什么事?” “禀王爷,李贵妃去了。” 去了?夏青沉默了下来,昨晚的一切历历在目,但再睁开眼,这个女人却死了,生孩子已经耗去了她大半的生命,当她在月光下看到她灰白毫无朝气的面庞时,便已经知道了她的结局。 阮家黑衣侍卫的那一剑是致命的,可就算没有那一剑,李贵妃也活不了,她出血太多了,最后只是为了孩子强撑着而已。 “小王子呢?”夏青问。 “御医还在救着。” 应辟方道:“我赶到时,那孩子被贵妃娘娘紧紧护在怀里,虽没事,可毕竟不足月生产。” 夏青点点头:“希望那孩子能渡过这一劫。” “渡过了又如何?皇帝只有他一个这般尊贵身份生下的皇子,必然会立他为太子。”应辟方没再说下去,接下来,没人知道什么发生什么事。 帐外突然传来了一陈吵杂声,伴随着侍卫的声音:“瑞王爷,这里是瑾王的帐篷,咱们王妃正在里面休息,你不能进去。” “瑞王爷,你要是硬闯的话休怪刀剑无眼。” “瑞王爷……瑞王爷……” “让开,我要看看夏青是否安然无恙。”封轩的声音透着一丝焦躁和不耐。 紧接着便是兵器的交接声,不过这里是营帐,放在帐前的侍卫自然不会太多。 就在封轩要掀起帐帘时,一柄剑从帐内飞了出来,他转了个身,躲过。同时,应辟方走了出来。 “我要见夏青。”看到这个男人,封轩眼底立即充满了杀气。 “瑞王爷,你可别忘了夏青是本王的王妃,烦请你记住这一点。”应辟方拦在了封轩的面前。 同样挺拔的身高,同样布满了杀气的漂亮黑眸,就这样凝视了片刻,封轩才道:“我只想看她一眼,看看她是否平安。” “她很好,不劳瑞王 挂心。” “我必须要见到她。” 应辟方冷笑:“她若有个万一,瑞王爷觉得瑞王妃此刻还能活着吗?” 封轩身子一震:“你说什么?”果然是她做的。 “还是,”应辟方冷笑:“就像当初在封城那样,像护着你母亲那样护着她?” 封轩的脸色一白:“本王不清楚瑾王说的是什么。” “瑞王爷请回吧。以后,烦请管好自己的大腿,别总是走错路。”看到封轩,应辟方就觉得看到了当初的自己,不管阮氏做了什么,他明明知道夏青没有错,但总会护着阮氏一些,不为别的,只因她对他有利用价值,如此封轩也一样。 他很庆幸,他强大了起来,强大到现在不用去伤害夏青来达到目的,现在,他依然在努力强大,只有他更加强大,才不会再出现像以前那种选择的情况。 他的初衷没有变,江山他要,哪怕付出再多,甚至不牺一切代价,他也要拿下江山。他的选择,他的心狠依然在,但他强大了,强大到不用牺牲夏青的地步。 可封轩不是,他外表看似强,是封城的少主,是朝廷的瑞王,但在封城,他处处受到牵制,在朝廷,他却还要靠着和顾相拉笼关系来达到目的,所以真正的封轩比起在禹县的他来弱多了。 “夏青真正爱的人是我,不是你,应辟方。”在应辟方的眼神下,封轩突然觉得狼狈。 “你想多了,不管是我与她成亲之前,还是成亲之后,你都不会是她喜欢的男人。” “你胡说,夏青爱我,你忘了当初在山下你要抓我时,夏青用剑抵着自己的脖子让你放过我的事吗?”封轩冷笑道:“她用性命来救我,这不是爱是什么?” “我想,就算当时是个陌生人,她也会去救她的。” “不可能 ,夏青喜欢我,我们在山上玩得可开心了。” “任何一个普通人,她都可以和他玩得很开心。” 面对应辟方的冷嘲,封轩突然道:“是吗?那她会和陌生人,会和任何一个普通人都有肌肤之亲吗?我们可是有了肌肤之亲的。” “闭嘴。”应辟方的脸骤变。 看到应辟方的变脸,封轩心中一陈快意,“当你接到她时,你应该注意到她的嘴有什么不同。” 应辟方握紧了双拳。 封轩心中的快意一陈一陈的来,可同时,也伴随着一陈一陈的苦涩,回忆越多,快乐越多,这苦也越浓,他执意于夏青,变成了一种执念:“你想不想知道我们还做了什么?” 就在应辟方腰中的剑要出鞘时,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我们还做了什么?” “你怎么出来了?”看来夏青出来,应辟方对一旁的侍卫道:“去给王妃拿披衣。” “是。” “夏青?”她的脸很苍白,但精神不错,封轩怔怔的望着这双黑白分明平静无波的眸子。 “我们还做了什么?”夏青问,她在里面都听到了,原本不想出来,可他越说越不像话。 “我们……”封轩说不出来,他们什么也没做,只除了他强吻了她。他方才只是一时气愤,一时恼怒,才有些口不择言。 此时,侍卫已拿了披衣出来,应辟方赶紧为她披上:“回去休息,我不会相信他说的话。” 夏青抬头看着应辟方,她还记得那天他看到她嘴唇时的愤怒,那种不敢置信……他逼问过他,可她当时不屑回答。 但她心里清楚,当时那个场景一直在应辟方的心里放着。这个世上没有哪个男人是能忍受这种事情的,夏青紧锁着应辟方凉薄中透着一丝闪避的黑眸,坦然道:“我和他,有肌肤之亲。” 第196章 想过嫁你 “都退下。”应辟方对着身边的侍卫们厉声道。 瞬间,周围的侍卫走了个一干二净。 望着应辟方阴沉下来的脸,夏青想了想,却不知道该如何说,以前的回忆不是愉快的,以前做的事也是她的经历,和封轩之间,她无从说起,只能轻轻道:“对不起。不过,他只是亲了我,那是一个意外,没有其它的了。” 应辟方的脸色还是很不好。 “什么叫没有其它的?”原本心里颇为内疚的封轩听到夏青这么说,心里涌上怒气:“你敢说你没有喜欢过我?你敢说你对我没有丁点的心动?” 夏青的目光转向封轩,她认真的望着他,淡淡道:“没有。” “你撒谎。”在山里,他们相互牵手,相互嘻戏,他不信她对他没有感觉,他不信她没有对他动过心,他感觉得出来,她喜欢他,他不信这种感情只是他一厢情愿。 “我没有撒谎,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我对你的喜欢也只是将你视做朋友,不过,”夏青认真的望着这张年青俊美,此时阴沉得不再阳光的面庞,“我想过要嫁过你。” 一句话,让应辟方的身子僵了下。 封轩欣喜若狂,然而不一会,他却怔忡,她对他没有男女之情,只视做朋友,却想过嫁过他,这是什么意思? 三人都沉默着,谁也不愿意突然间打破这份沉寂,或许心里都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可要面对时,发现很艰难。 应辟方的黑眸极为复杂,那个时候的他对她极为厌恶,而她对他的态度总是不温不火,心平气和的,可在这平静的表面下,她拥有的是一颗杀伐的心,杀伐?是啊,这个女人不诛人,她诛心。 “什,什么意思?”这个女人从来不撒谎,封轩知道她既然说当时想过嫁给他,那么她肯定是有这样 的决定的。 “你对我好,我觉得嫁给你应该能很好的过日子。”夏青淡淡的道。 “那从什么时候开始,你放弃了我?”封轩的声音想表达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夏青沉默了会:“进封城的时候,看到他们对你欢呼的时候,听到他们叫你少主的时候。” “为什么?”那样的仪仗,威武霸气的震撼,她不应该与他共鸣,不应该一直和他在一起吗? “那时候的你,”夏青转身望了应辟方一眼,后者只是沉默的看着她,夏青的视线又投在了封轩身上:“在那时候你的身上,我看到了以前辟方的身影,那是我厌恶的,痛恨的,也是最让我最失望的人。” 夏青说到最失望三个字时,应辟方的手猛的握紧,原来那时的他在她心中是这样的印象的。 “我不是他,我怎么可能是他?”封轩压抑着声音喊道。 “你不是他,可你做的事,连他都不如。”夏青平静的道:“至少他在选择丢弃我的时候,会诚实的面对,他在妻贬妾时,会坦白的告诉我,他讨厌我,可他若害我,也是在阳光之下,从我进入应家大门,他冷漠,绝情,甚至厌恶,但他坏得磊落。” 一句一句,封轩都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应辟方是个有野心的人,他能说自己没有野心吗?他娶了庄清柔,就是丢弃了夏青,当时他说什么了?让她等他,他连坦白告诉她的勇气也没有,母亲陷害她时,他更是失口否认。 封轩的脸一点点苍白。 “而现在,你又在做什么?说一些莫须有的东西,你痛快了,辟方在意了,但最终受到伤害的人是谁?”夏青平淡的看着他:“是我。不管是你的有意,还是无意,我都在为你所说的话,所做的事受到不该是我承受的痛苦。” 封轩猛的一个踉跄。 无声的轻叹,夏青又道:“封轩,你心里真的在意我吗?真的是那么的放不下吗?如果我与你成了亲,你的这份执着和在意,会变成一种全心全意的爱,还是一种禁锢与折磨?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借口,借口。”封轩突然道,他冷冷望着夏青:“这些话都是你为你没有选择我而找的借口,什么坏得磊落,什么禁锢与折磨,你只是水性扬花而已,你一会喜欢他,一会喜欢我,将我们二个男人耍得团团转,却为自己找了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 夏青淡淡一笑:“就算你说我所说的这一切只是我的借口而已,那就是借口吧,如果上面这个说法你不想承认,那么现在我要说的这个借口,你可满意?你顾忌你母亲,也是为了得到庄家的钱财而抛弃了我娶了庄氏,你不想与你母亲离心,明明是你母亲要找人毁了我,可你却帮着她说话,那我为什么不可以择良木而栖?你这样做没事,我这么做便是水性扬花吗?” “你是女人。” “我的步伐,不会因为我的性别而被禁锢。” 这个时候的夏青是美的,应辟方眼底的阴霾已经散去,嘴角微扬着一个淡淡的弧度看着眼前平静而安详的女人,他坏的磊落吗?此刻,他真的庆幸他曾经对她没有隐瞒他的野心,他的取舍,更庆幸她最终选择了他,原本他心里对封轩有个坎,但此刻听到夏青对这个男人说的话,他说不上是种什么样的复杂感觉,他习惯了掌控,可这个女人,他掌控不了,这是一种失落。同时,他亦不想去掌控她,他总觉得给她自由,她会绽放得更美丽。 封轩怔怔的望着面前的女人,平静的面庞,坚定的目光,让这张原本平凡的面庞不再平凡 ,只觉眼眶微微酸涩,微仰起头。 纯蓝的天空,缓缓移动的白云,真是个好天气,但封轩知道,只怕从这一刻开始,他的天空将不会再有这样的蓝天。 “你恨过我吗?”他问。 夏青沉默了下:“没有。” “因为没有恨的意义?” 夏青摇摇头:“怨恨并不能让我活得更好,我不想一生为别人而活。” 不想一生为别人而活?封轩点点头,原来他一直不懂她,呵呵…… 最终,他没再看夏青一眼,转身离开。 不远处的角落中,庄清柔的目光原本是恶毒的盯着夏青,却在听到夏青最后一句话时,怔忡了下,望着落寞着离开的封轩背影,从小,他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虽然被封城的人欺辱,可他都是高傲的,不管再累,再苦,他的背影也如同他的模样那般冷傲,可现在…… 庄清柔抚上自己的心,他是多恨这个青梅竹马的玩伴,是多怨这个结发夫君,可看到他这模样,她心中的痛并不亚于她对他的爱。那个她怨恨的女人有一句话说对了,没有爱哪来的恨,这样的怨恨,其实就是一切以那个人为中心而活的。 可她甘之如饴啊。庄清柔又望向夏青,冷冷的望着她,突然间明白,夏青有的,她要下辈子才有,而她有的,封轩却不懂珍惜。 可那又如何,在五岁那年,她第一次看到封轩就爱上了,爱了整整十五年,所以不管如何,她都不会原谅强走了封轩心的女人。 封轩的身影消失时,夏青的手被一双温暖修长的大手紧紧握住,夏青抬头望着应辟方,他的眼神已恢复了凉薄,深黑的眼底不再闪烁,只是眸色颇为复杂。 “你心里还介意吗?”她问。 “介意。”可比起大牛来,这个封轩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每次想到 大牛,应辟方就有种想吐血的冲动。 夏青笑笑,这个她真没有办法来解决,听得应辟方问道:“那时,你恨我吗?” 想了想,夏青诚实的点头:“恨。” 应辟方:“……” 就听得夏青说道:“我没那么豁达,我们是夫妻,要说不受你的影响,是不可能的,如果那时的你这般讨厌我,我自然也不可能主动贴上来,再说,总是要过日子的,因为你,我就让自己不好过,那让养大我的爷爷和叔婶情可以堪呢?也会让心疼我的嬷嬷和水梦难受。” 应辟方的心里又不痛快了,他知道夏青说的是实情,可是为什么每次他的名字都会和爷爷,叔婶,已逝的廖嬷嬷,还有水梦挂上钩,幸好,这回没有大牛。 “我说过,以前的事不会再发生了。”应辟方肯定的道。 夏青笑着点点头,她信他说的话。 御医进进出出,甚至连周边的一些大夫都被招了进来医治小皇子,然而,二天之后,大夫得出的结论几乎让皇帝展开一场大屠杀,出生不到三天的小皇子竟是个痴儿,只因在母体内受到了重创曾严重窒息过。 一时,消息整个行宫满天飞舞,等皇帝想要封口时,已然太晚,天下人都已皆知。 夏青听到这个消息时,愣了好一会才轻轻叹了口气,李贵妃走了,留下的孩子却又是个痴儿,想到这个她亲手接生的孩子竟然是这样的命运,一时…… “皇子的命挺苦的。”水梦在旁边道。 媛媛公主则是坐在一旁看书,虽是在看书,脑海里想的却是那天她明明是坐在马车上去往行宫的,为何一醒来竟然会是在帐篷里的事,并且已经过了二天?而且什么事也打听不出来,更怪的是,李贵妃没了,早产的皇子竟然是个痴儿,另外,她看了大牛一眼。 第197章 公主之疑 这二天,这个会功夫的大牛明显跟瑾王妃跟得紧了。 “可不,那皇子也是个可怜的,一出生李贵妃就没了,这长大之后不知道会怎么样。”大牛也道,自恩人被绑架后,他是一步也不敢离开恩人了,这世上坏人太多,那些点子是层出不穷,他防不胜防,唯一的办法就是紧跟着主子,主子身边的暗卫也多加了几个。 媛媛公子又看向水梦,这个婢女就不觉得奇怪吗?竟然什么也没问。 “主子,你怎么了?”水梦一抬头,便见到自个主子满头的汗,忙拿出绢帕给主子擦试,担心的道:“主子是不舒服吗?” “头有些疼。”夏青轻道,好端端的,突然间就疼了起来。 “奴婢去叫御医。” “别叫御医,有景公子在。”大牛说道。 夏青才想阻止,可大牛已一陈风似的走了,自从那次回来景衡给她疗过伤后,大牛对这个景衡可是好得不得了,只是这回她并没什么事,只不过是突如其来的头疼了下,这会又好了。 “景公子?”水梦奇道:“大牛说的是景衡公子吗?” 夏青点点头。 “景衡公子会治病啊?”水梦觉得挺神奇的。 水梦和媛媛公主并不知道她受伤的事,而且皇帝和王爷都将这些事情给压了下来,自然也没人提起,不过媛媛公主那边怕是瞒不过的,她一直能感觉到她打量着她的视线。 第一个进帐的自然不是景衡,而是应辟方,当听到大牛说恩公头疼时,他立即放下手中的折子冲了进来,看到夏青并没有什么事,松了口气:“怎么回事?” “我没事,是大牛大惊小怪了。” 紧随进来的景衡看了夏青几眼,便搭上了她的脉门,接而又看着夏青问道:“这头疼的毛病是今天才有吗?” 夏青点点头,她的身体一 直挺好的:“真的没事,只不过刚好疼了一下而已。” 不想景衡问道:“王妃怀第一个孩子时,不知有没有头疼的毛病?” 夏青摇摇头,笑说:“难不成我头疼还跟孩子有关吗?” “说不定还真是呢。”景衡温润如玉的面庞总会闪过一丝皮意,让人分不清他说的是真话还是玩笑。夏青自然是当他的话是开玩笑了。 景衡一抬头就见应辟方很是不满的看着他,不禁双手抱胸,眉角上扬:“你这是什么眼神呐?” 应辟方没理他,只轻声问夏青:“现在不疼了吗?” “没事了,方才也就疼了那么一下下,很快就好了。”夏青道。 水梦忙在一旁补充:“虽然只疼了一下,可主子出了好多的汗呢。景大夫,我家主子真的没事吗?” 景衡想了想:“我也不确定。” 所有人:“……” 应辟方突然有种想把他踢出这里的冲动。 几人正说着,就听见帐外响起了萧灵儿委屈的声音:“你别拉我,我长这么大了,能不管我吗?” “你再大,我也是你哥。”萧肃严肃的声音带着他独有的厚磁。 萧灵儿是被推进帐内的,一进帐内,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她嘟起嘴道:“怎么都这么看我?我不就换了个男装而已吗?” 萧灵儿换了一身的男装,就活脱像一个金童似的,15岁的年纪,本身看起来就偏小,如今将黑发打成了一个髻,看起来就像金童玉女中的金童,模样可爱水灵级了。 景衡走过去,刮了刮她的小俏鼻:“可不,换了个男装看起来更小了,也就十一二岁的模样可以看。” 一手拍开了景衡的手,萧灵儿最讨厌的就是景衡刮她的鼻子,就跟个逗小狗似的,她一蹦一跳的走到夏青身边,满是内疚的道:“嫂嫂,对 不起,我离开时没跟你说一下,让你担心了。” 夏青莞尔:“最担心你的应该是你哥哥。” 萧灵儿不雅的翻翻白眼,以只有她们二个人的声音轻道:“他担心我什么呀,他就想让我跟着景衡那个大嘴巴而已,我才不要跟着他。” 灵儿和景衡是未婚夫妻,萧灵儿今年十五了,也是该嫁人的时候了,可这二人似乎对彼此都没什么情意,这应该就是萧肃要萧灵儿一直跟在景衡身边的原因吧,不过这是别人家的家事,她也不好说什么。 就听得萧灵儿一脸神秘的道:“嫂嫂,等回了京,你陪我去赴一个宴,好不好?” “什么宴啊?”景衡的特大号脸突然出现在萧灵儿面前,望着眼前冒出来的俊美面庞,那眸底如沐春风的温柔让萧灵儿呆了呆,意识到是谁时,又黑了脸,这景衡实在是太让她讨厌了。 原本的春狩应该要六天左右才结束,如今却四天便结束,除了几个重臣知道个中情况,别的人都在心中纳闷,特别是几个贵胄子弟,都在喊着无聊。 天气已渐趋转暖,正午时分,已然有了几分夏日的炽感。 回到府中才不过二天,夏青便看到所有的丫环们都已然春杉薄袖,并且下人们都规矩了起来,尽管以往他们都是颇为规矩的,但如今看起来更为严谨,姿势也更为标准了。 这一切自然是钱春嬷嬷的功劳,因此钱嬷嬷将二名与她差不多年纪的老嬷嬷带进来,说是来负责府内一些日常时,夏青连问也没问,就直接同意了。 见主子这般信任自己,钱嬷嬷心中自然是开心的,就对着这二人道:“你们要为王府尽忠,但不要忘了管着你们的人是王妃,回去也告诉你们的家人,就安心待在王府里做事,王妃是不会亏待了他们的。” “是 。”二名老嬷嬷朝着夏青施了一礼后离开。 夏青:“……”她没有想到钱春嬷嬷竟然将这二嬷嬷的家人都安排在了王府里,这要是她们其中一人出了问题,自然也是要连累到家人的,使得她们做事也就格外的小心起来。 “王妃主子,那些小女娃们今个开始就要值瑾了,您放心,老奴都把她们训练熟了,不会让您丢脸的。”钱春嬷嬷颇为自信的道。 刚进来的水梦听到钱春嬷嬷的话,可是一脸崇拜的看着她,哪怕廖嬷嬷在时,都不可能把整个王府弄得这般井井有条的,方才王总管还在说要感谢钱春嬷嬷,可让他省了不少心呢。 “孩子们的学习如何了?”夏青问道。 “主子放心,周大人说小公子很是聪慧,教什么就会什么。”钱春嬷嬷道,自主子将小公子的起居交给了她和上官氏后,自然是认真看守,就像他训练丫头一样,一丝不苟,她本身是管教嬷嬷,自然是知道基础对一个孩子的重要性。 “小玉青呢?” “玉青这孩子坐不住,好像更喜欢武刀弄剑的。公子在里面念书,他就在院子里玩。”说到小玉青,钱春嬷嬷有些苦恼。 夏青想了想,笑道:“既然他不喜欢念书,也不必强求他,不过该学习的还是要学习,你告诉小玉青,只要他能每天识得十个字,二天就能背一首诗,我就让周大人给他安排一个武师。” “是。”知道主子也是真心疼爱玉青的,钱春嬷嬷心里感激:“那老奴就先告退了。” 钱春嬷嬷离开后,水梦噗嗤一笑:“主子,我有时真不习惯钱春嬷嬷说话的样子,好拘谨呢。” “你觉得嬷嬷拘谨,嬷嬷还觉得你随性呢,不过她不好说你才是真的。” “那倒是,”水梦点点头,觉得改天得空了自己也 去跟嬷嬷学学礼仪。 “公主那安排好了吗?”夏青问道。 “已经安排好了,就在南边那个空着的院子里,派了二个丫头过去,不过公主说一直易着容,脸很不舒服,可又怕拿了下来自己不知道如何易容。还有,她说想见你一面。” “见我?” 水梦点点头:“主子要去见公主吗?” 想了想,夏青道:“走吧。” 媛媛公主的院子自然在客厢中是最好的了,夏青将以前李贵妃推过来的二位侧刀住过的院子给了她,里面的装扮都是侧妃规格的,仅次于王妃,可以说给公主住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当夏青进了院子,已经有丫头进去禀报了,不一会,媛媛公主便走了出来。 此时的她一身的白衣飘逸,似乎刚沐浴完,随意散开的黑发柔顺的披散在后面,她给人的感觉并不是人有多美,而是本身就有种出尘之感,抬手投足之间与周围的人是不同的,如今这一身雪白,黑发如墨及腰,看了更有种不食人间烟火之感。 夏青只觉着额头跳了一下,有些抽痛起来,下意识的去轻轻揉了揉,脑海里幕的跳出一句话来“公主,冥想的时候到了。” 不在夏青发怔的时候,媛媛公主淡淡道:“王妃来了?” 夏青收回了思绪,想着可能是怀着孩子的原因,过累了才会有这样的幻觉:“公主这是才沐浴过吗?” 媛媛公主点点头:“每天的这个时候是我冥想与上天交流的时刻。” 二人边说着边进院子,可半响,也没听到夏青说什么,更没见她一起进来,媛媛公主转身,便见到夏青一直揉着头,忙走了过去,关心的道:“王妃这是怎么了?是有什么不适吗?”话虽是关心的话,可一手却是轻放在了夏青的左肩上,对着那肩膀狠狠的用力捏了下去。 第198章 天才少年 夏青猛的睁眼看向她,一个反手,已将媛媛公主的手臂扭转,只听得媛媛公主惨叫了一声。 水梦慌忙过来,瞪看着这什么祭祀公主:“公主,你这是干什么?”随即,水梦一脸惊吓的看着夏青方才被公主捏过的肩膀,“主,主子,你,你流血了。” 在媛媛公主捏过的地方,竟然有了片片的血渍,并且这血清还越渗越多,将衣裳渐渐染红。 “果然,”媛媛公主的手被夏青拧在后面动弹不得,却是冷看着夏青道:“你受伤了。” 夏青放开了她,不可思议的望着她眼底的冰冷:“为了知道我是不是受了伤,你下手竟然如此之狠?”受伤的手臂因为她这一用力再次渗出了血丝,她的手也疼得在轻颤。 “媛媛公主,我家主子待你不薄,更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你怎么能下得了如此狠手?”水梦怨道。 “水梦,”媛媛公主冷声道:“你就不觉得奇怪,为何我们一睡就睡过了二天?为什么一觉醒来贵妃没了,她的孩子又早产?”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水梦原本对这位祭祀公主还是挺可亲的,这会只觉得她不安好心:“对我来说,只要主子好好的就行。对公主来说,只要能好好的待在这边不就可以了?” 媛媛公主冷哼了声,看着夏青:“这二天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要知道李贵妃为何好端端的会小产?她为什么突然间……”媛媛公主突然哽咽,望着夏青的目光满是仇视。 “公主与贵妃娘娘之间的感情很深厚吗?” “她是在宫里唯一一个能与我说话的人,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至少,她也一心一意的想过帮我。” 想到往日祭祀公主与李贵妃在一起的情景,夏青在心中一叹:“公主想知道什么 ?” “我要知道是谁害得娘娘如此,你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受伤?”媛媛公主的眼底对夏青有着一些怀疑。 “是阮氏家族,也就是贵妃娘娘的母氏家族。当时他们将我劫了去欲置我于死地,同时,他们也要杀了贵妃娘娘,只因为她已失去了利用价值。”回想起来,那次的经历是她最为凶险的,也是最无计可施的一次,那时的她几乎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夏青平静的眼底有丝凝重。 “什么?”媛媛公主愣着:“贵妃娘娘是阮氏家族的人?” 看来李贵妃的身份祭祀公主并不知情,夏青点点头:“她只是阮氏家族放在宫里的一颗棋子,就像当年的阮氏瑾王妃一样。” 媛媛公主像是无法相信自己听到了,久久都没说什么。 看着她的反应,夏青也是细细的打量着这位祭祀公主,她没什么朋友,更没有那种能一见就让她产生好感的人,可眼前这位祭祀公主,她就有种亲切感,哪怕方才她这样对她,她虽然下意识的出了手,可并没有真正的用力。 难道是因为她是祭祀公主,就像众人所说有与天地交流的神力,才会让她这个在世间尘浮的人感觉到可亲吗?夏青觉得自己想的有些玄了,想了想,她道:“公主就安心待在这里吧,你所要找的人,王爷已经吩咐下去寻找了,一有消息便会告诉于你。至于易容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不要恢复本来面貌的好,我会让易公子多过来帮你净脸的。” “你能为李贵妃报仇吗?”媛媛公主突然道,她的手拽上夏青的双手,恳求的道:“瑾王妃,你能为贵妃娘娘报仇吗?” 她的手冷极了,甚至有些颤抖,可见内心的波动,夏青沉吟了下,她对她的好感让她几乎想答应, 可最终,她只是淡淡道:“我无法答应。” “为什么?阮氏家族既然也要杀了你,你自然不可能束手就擒,迟早报复。这与给李贵妃报仇有什么区别?为什么就是不能答应?” “既然毫无区别,你又何必问这句话?” 媛媛公主一愣:“这样我会心安。” “对,你会心安,但对我而言,话说出口便是承诺,李贵妃对我而言仅仅是一个路人,虽然与她之间并没有什么仇怨,但也没有深交,这样的承诺我自然不会给。” 媛媛公主放开了夏青的手,退后一步冷冷看着她:“我本以为你跟京城的人是不一样的,可没想到你与他们同样绝情,你走吧。” “你觉得我很绝情,但与我不熟的你,这样对我提要求,觉得合适吗?” 面对夏青的平静,媛媛公主突觉得脸上一陈狼狈,几乎有些恼羞成怒,可就在她羞窘时,夏青又道:“李贵妃的仇,我会为她报的。” 媛媛公主愣了下,就看到夏青对她淡淡一笑,转身离开。 暖阳融融,夏青的脸色却有些苍白。 水梦担忧的看着她:“主子,要不要叫景衡公子过来看看啊?” “不用,我没事,去敷了下药就行了。”夏青给了水梦一个放心的眼神。 水梦恼道:“这祭祀公子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主,你方才怎么就答应帮李贵妃报仇了呢?又不熟。” “以后不会了。”夏青挽起水梦的胳膊,笑说:“不知为什么,总觉祭祀公主有些特别。” 水梦却是会错了意,以为夏青说的是祭祀公主的模样,确实,那公主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长在仙山那种不食人间烟火之地的人,可就算那样,也不该这样对主子啊,既然只是怀疑,那也应该会猜到主子肩膀受了伤,竟然还下这么 大的力道,她总觉得这祭祀公主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周志才是讨厌瑾王妃夏青的。 哪怕这会,他还是觉得他讨厌这位寒门王妃,可是,他却喜欢极了小世子应煜,从第一眼被这小世子俊美的小模样吸引,到现在是服在了小世子那聪慧上,小世子过目不忘的本领连他都要自叹不如。 这一点,他不得不说,世子是得到了王爷和那个讨人厌的王妃的真传的,王爷和王妃都是聪慧的人,特别是那瑾王妃,能在不知不觉中把阮氏给斗死了,那绝不是一般的女子。 虽说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户部侍郎,肯定的说,他真不喜欢现在这个位置啊,他也是怀抱雄才大略的人,好吗?可王爷却像是故意将他扔在边角。 而且,他一直觉得自己虽然有学识,可还不至于能做小世子的夫子,他一直没闹明白为何那讨厌的瑾王妃要将小世子丢在他这里,还有那个炼药师,想到炼药师一家经常在他面前大秀恩爱,他就气得想掀桌子,这是他周志才的家,不是那个方鹤的。 “周大人。”见教自己的周大人又望着自己发起呆来了,小山头唤了声。 回过神的周志才忙咳了声,以掩饰方才的神游,和蔼可亲的道:“小世子,看好书了?” 小山头点点头:“这些书对我而言难度不大。”稚气的声音,漂亮的小模样,却是一本正经的说着这句话,其实是很带喜感的。 周志才虽然已经习惯了小世子的聪慧,但嘴角还是忍不住想抽蓄,有一个比夫子还聪慧的学生,那真是件折磨的事,他这会几乎每天都要绞尽脑汁去想想今日该教些什么才好,只听得小山头又道:“周大人,您别总是想着讨好我爹娘,爹爹和娘亲都不喜欢太傲娇的人。” 周志才:“……”尴尬的笑笑:“谁说本大人天天想着去讨好瑾王和瑾王妃了?” “没有吗?那你怎么天天在我这里打听我爹娘平日的喜好呢?”小山头神情平静,不过眼珠子晶亮有神,那小大人模样别提有多可爱了。 平日他有表现得这般醒目吗?周志人悔死:“小世子,您才只有四岁,就不能像一个正常的四岁孩子吗?” 小山头叹了口气,摇摇头,继续坐下看起书来。 周志才:“……” 一个拿着木剑的小身影突然跑了进来,小小的模样糯糯的样子,跑到小山头跟前兴奋的道:“哥,时辰到了,我们回家吧。” 看到小玉青,小山头难得露出了笑脸:“玉青,今天剑式练了几招了?” 小玉青嘻嘻一笑,伸出一只手,挥舞着五颗胖呼呼的手指道:“四招。” 小山头将小玉青的一颗手指勾下来,耐心的道:“这才是四,下次不要弄错了。” 小玉青亮着眼晴点点头,与小山头的沉默寡言不同,小玉青则是活跃过剩,整个身子一动起来那是停不下来啊,连走路都是蹦蹦跳跳的。 服侍在旁的上官氏心满意足的看着自个儿子健康活跃的样子,心中对王妃是充满了感激,自然对小山头的疼爱更甚,甚至盖过了自己的儿子,做为一名母亲,他只希望小山头平安健康的长大,如果连富贵都有了,她还有什么好求的呢?所以,将所有的慈爱与注意力自然都是放在了小山头身上,也算是她的一种报恩方式。 三人的衣着都是普通人家的衣着,这是为了掩人耳止,离开王府是从后院,进周宅也是从后院,不过一路上都是有十几名暗卫在保护着的,这几名暗卫并不是夏青的人,而是当初应辟方送给夏青的那十名暗卫。 第199章 抢夺孩子 京城的街道无比繁华,每次出来或是回家,小玉青总是喜欢东跑西跑一翻,上官氏只能一手拉着玉青,另一手拉着小山头,原本她是不得这般不敬的,可不想在她拉着玉青,不太敢拉小山头时,这孩子却是主动拉住了她,让她心中窝心不已。 “糖葫芦,糖葫芦——”小玉青看到眼前有人买糖葫芦,开心的大喊:“哥,哥,我要买……吃吃……” 小山头自然是掏出了钱给他的,可就在小山头掏出了铜板给小玉青时,身后传来了纷杂的马蹄声,还有人群惊慌的逃散。 “小主子,玉青,快回来。”上官氏这才松开孩子们的手,又要去抓她们,可就在她要抓到小山头的手时,一匹马突然冲了过来,马上的人一个弯腰将小山头抱上了马,还在欢呼着:“哟——我的已经到手了。” 小官氏的惊呼声还来不及喊出口,才迫不及待吃进一颗糖葫芦的小玉青也被一个人抱上了马,那个怨声道:“要不是这边人太多,我怎么可能输给你。” 可不待这二人第二名句说出口,二人的胸口猛的被踢了一脚,身子狠狠的飞了出去,撞到了一边买着水果的小贩摊上,同时,被高高抛起的小山头与小玉青二人被二名影卫安全的接在了怀里。 小青玉愣了下,开心的高呼起来:“好棒,好棒——” 小山头的表情依然是平静的,他对着暗卫道:“放我下来吧。” “是。” 险些晕厥的上官氏忙跑了过去,将儿子和小主子搂在怀里,整个身子拼命的颤抖着。 小山头轻拍了拍她的背:“上官姑姑,我没事,别担心。”说着,对暗卫稚声道:“看一下周围有没有人受伤,还有那些弄坏的摊子,看看我们能帮他们些什么忙。” “是。 ” 不过,不等二名暗卫离开,方才被踢离开马的二个少年怒气腾腾的走了过来,一人指着暗卫道:“你们可知道我们是谁?竟然敢将我们踢下马?” 此时,一匹马缓缓的走了过来,马上的少年约十六七岁的模样,俊美如俦,带着书生的文卷之气,腰中却配了把宝剑,眼底有着世家子弟的傲慢,他看了现场一眼,目光落在四岁的小山头身上,又看了眼他身边那二个精壮的大汗。 “明鸾,我们被欺负了,你就是这态度啊?”被踢下马的少年看着马匹上的少年道。 “自找的。”明鸾冷冷说了一句,骑着马走人了。 那二少年还想说什么,可下一刻,又被二名影卫狠狠的踢出了二丈之远,一时,惨叫声音响起。 当夏青得到这一消息时,夜幕已静静的降临。 相比起应辟方的震怒,夏青则是更加好奇怪儿子的反应,小山头不管是说话还是走路都比同龄的孩子慢了足足一年,可从年初开始,他给她的惊讶是源源不断啊,自然,在周大人那儿的表现她也是知道的。 “就只是踢飞了他们?没送刑部上刑?”应辟方怒望着跪在地上的十名暗卫。 暗卫们互望了眼:“没有。” “以后再出现这种事,直接把他们带到刑部交给刑部大人受刑。” “是。” “爹爹,放我下来吧,我没事。”小山头自进了府里就一直被爹爹抱着,其实,他更喜欢让娘亲抱,可是娘亲肚子里有妹妹在,为此,小小的脑袋儿有些苦恼,他觉得爹爹太吵了,他喜欢娘亲的安静。 “真的没事吗?有没有受到惊吓?”应辟方担心小山头的心里会受到惊吓,毕竟他只有四岁,孩子的心里要是造成了什么样的阴影,那后果不堪设想。 小山头摇摇 头:“没有。”说着,爬下了他的怀抱,坐到凳子上拿起筷子吃晚膳。 小山头是个安静的孩子,哪怕是用膳,都是没有声音的,而且他吃得颇慢,似乎要将嘴里的每一粒饭菜都咬得烂碎后才入腹。 应辟方发现一件可悲的事,他挺想粘他儿子的,可是他儿子并不喜欢被他粘,同样,他在夏青面前,总是想表达亲昵的一面,可他的妻子却总是囧囧有神的看着他,不过自这个女人受过伤后,有时也会回应他的热情,就像现在,她朝着他暖心的一笑。 夏青给应辟方夹了一筷菜:“相公,快吃吧,再不吃饭菜得惊了。” 水梦上了最后一道菜后,就在旁服侍着,在王爷没和主子一起吃前,她和廖嬷嬷都是和主子一块吃的,王爷来了,她原本也是一起吃着,但钱春嬷嬷是死活不肯上桌,说要是被别人看到了,让她如何再服众之类的,水梦想着有理,便也没再上桌,只在边上照顾着小世子的吃食。 见王爷一直看着自己,夏青摸摸脸,以为是不是粘了饭菜之类的,可是没有:“怎么了?” “想去游湖吗?” “游湖?” 应辟方点点头:“现在正是游湖的时节。”这还是景衡跟他说的,说时下年轻人最喜欢的就是游湖。 “好。”夏青点点头,从小到大,她都没有游过湖,更没看到过湖,湖应该是挺大的吧。 一般的女子早已欣喜若狂,可夏青从来不会,有时,应辟方都觉得自己根本就不清楚心爱的女人最喜欢做什么事,他邀请她看花灯,逛街,她都是开心的,但也仅仅是开心,要换成别的女子,怕早已拍手欢跳了,像现在,普通的女子听到要去游湖,那欣喜劲别提了,夏青开心归开心,他总觉得她不是特别开心 。 他突然很想知道,什么是这个女人最喜欢的,不过,他不想像上次那样一一都去问水梦,他要自己去了解。 这一个晚上,小山头并没有立刻睡着,果然,过了一会,就看到小玉青突然从床上爬起,向来不喜穿戴,穿起来动作十分慢的他,这会衣裳竟然穿得出奇的快,边穿这嘴还咧着开心的笑,穿好后很快就下了床朝外跑去。 小山头紧紧的跟上,前几天晚上他有时醒来,会看到小山头嘴边挂着一些糕点碎未,玉青现在都是跟他睡,所以他知道他睡前是没有吃糕点的,那这糕点从何而来啊?而在昨晚醒来时更是没有看到小玉青,所以他很好奇玉青会去哪里? 小玉青飞快的跑了出去,蹦蹦跳跳的模样别提多开心了,不一会,他便来到了一个院子,并且进了去。 小山头望着这个院子半响,似乎在前些日子,爹将一个女子从破屋里接了出来,就是住在这里的,玉青进去里面做什么?想了想,他便也要进去,可才迈动脚步,就见小玉青从那圆门里走了出来,手中还拎着什么东西,蹦蹦跳跳的离开了,许是夜里的原因,他竟然没看到站在路边的他。 小山头平静的脸第一次龟裂了。 李贵妃的死,让皇帝沉寂了一段时间,因此,自春狩回来之后,所有的朝政都落在了应辟方与顾相的身上,而瑞王封轩,这一段日子也一直是闭门在家。 应母自上次中毒事情后,看到所有的丫头都觉得她们会害她,索性把她们都给撤了,只留下二个从禹县带来的老嬷嬷侍候着,也一直深居简出着。可毕竟心性并非如此,没过些日子,就又出来了。 不过这会夏青成为了瑾王妃,她自然也不敢再向以往那般尖酸刻薄,应母也算是个 势利之人,可再势利,面对着讨厌的人,要她一直去讨好,还真有些难以做到,不管怎么说,他总觉得自己的儿子这般优秀,让夏青做了王妃,心里多少有些不甘,因此看到夏青就算想笑着打招呼,脸一笑起来还是显得僵硬。 “那个,那个方婉儿,”应母强笑首:“你,你不把她赶出府吗?” “老夫人不是向来很喜欢她吗?”夏青并没有让水梦泡茶,而是亲自给应母泡上了茶,尊敬她,只因她是她夫君的娘亲,她孩子的奶奶。 “她是个恶毒的女人。”喜欢?那时是她瞎了眼了,才把一头凶狠的狼给娶了回来,说起来应母就悔啊:“你快把她赶出去,你一日在府里我一日睡不着觉。” “老夫人这会不知道她失了忆吗?” “假的。这种人你还相信她不成?” 夏青笑笑,对方婉儿,她没有相信不相信,不管是比起阮氏,还是比起李贵妃来,她都显得孱弱,她不是大家闺秀,能做的事也就是吃吃醋罢了:“待她身体好转,我就会送她离开。” “你,你就不怕她再把辟方的心抢走了?”应母急道,虽然在内心上她还是不愿接受夏青,可比起那方婉儿来,她还是属意夏青的,再说,这个乡下女人至少生出的儿子还是挺不错的。 夏青只淡淡一笑:“这是王爷的意思,并不是我想留着她,是王爷想留着她。”不过虽是留着,除了第一次她醒来,王爷就再也没去看过方婉儿一次,似乎将她忘了似的。 “什么?”应母蹭的站起,想去找自个儿子,临时又想起件事:“对了,新院子里的女人是谁?是王爷新纳的妾室?” 应母说的人是媛媛公主,夏青自然不可能将真实身份告诉应母,便道:“那是王爷的朋友。” 第200章 可疑红晕 “朋友?这男人和女人之间怎么可能成为朋友?”应母在心里想了想,对着夏青道:“你可要小心点,别被她算计了去。” 夏青看着应母,笑笑说:“老夫人这是在关心我吗?” 她自然不是在真的关心夏青,只不过觉得这个乡下女人虽不让人喜欢,可并没有害她之心,经过秋蛾对她下毒的事,这会,她看谁都带了防备,奇怪的是对这个夏青,她不旦没有防备之意,心里还是挺信任的。 这会夏青这么一说,应母面庞又有些尴尬:“总之,你小心就行。”说着,离开。 连着的大晴天,这阳光一猛,天气就热了起来。 侍女们都换上了春杉薄袖,一时王府内都是新气象,看着颇为赏心悦目,而在王府的花园,也是百花盛开,春去夏来,正是万花怒放的时候,园艺长工正围在花海里修剪着,见到夏青前来,施了个礼便赶紧又蹲回修剪了。 “这日子要是每天都像能现在这样就好了。”水梦有感而发,前陈子真是太不安宁了,哪怕主子回了来,她这心里还觉得不踏实,不过日子一过去,这安宁的心又回来了。 四个月的身子,夏青的肚子并没有凸起,看不出来她怀了孩子,因此夏青的衣裳还是原先的:“山脚村的殃田这会应该都种完了吧?” “可不,接下来便是挑粪施肥了,主子放心,爷爷那边有叔婶在,不用担心的。”这夏家有一点让水梦颇感觉好的,那便是主子的叔婶对主子好,对那爷爷也颇为孝顺,不像别的人家,叔婶看到自个侄女就像是外人似的狠心得不得了。 夏青点点头。 “嫂嫂——”萧灵儿的声音从圆门处传来,银铃般的声音一下子让整个院子都亮了不少。 夏青转身,就见萧灵儿朝着她跑过来,小脸被太 阳晒得通红通红的,一双杏眸却水灵极了,灵儿看着虽稚气,却是能让人一眼看了就心里喜欢的女孩子,讲话的时候俏皮极了。 “只有你一个人来吗?”见景衡与萧肃都不在,夏青拉过她的手,拿出绢帕给她擦去了额上的汗水。 萧灵儿点点头:“我想嫂嫂了,就要求哥哥让我在你这里住几天。”说着,亲切的挽起她夏青的手,低头时又俏皮的吐吐舌。 “是真的想我了吗?”夏青莞尔,自己的性子说得好听点是安静,其实也是挺木讷的,灵儿这么活泼好动的一个女孩子会喜欢来她这里玩,倒也是奇怪的事了,不过这事夏青并不点破。 “当然了。”萧灵儿不满的看着夏青故意怀疑的看着她的目光:“在这里,我最喜欢的人就是夏青嫂嫂了,是真的。” “好。我信。”夏青笑说。 二人正说笑着,水梦在旁边轻道:“主子,是方婉儿。” 夏青抬眸,便看到方婉儿瘦弱的身子在秋蛾的挽扶下朝她走来,与一个月前相比,方婉儿明显好多了,身子也圆润了些,气色在阳光的印衬之下也不错。 “婉儿见过王妃姐姐。”方婉儿朝着夏青施了一礼,便抬头朝她一笑,笑容无邪,一如初生婴儿般干净。 她叫她姐姐?实际上她比她还大了些,想到以前方婉儿与她的过往,夏青在心中一笑:“身子好些了吗?” “好些了,谢谢姐姐的关心。”方婉儿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略过夏青的肚子,对上夏青的黑眸时,又是一个无邪的笑容。 “既然好些了,就搬出去住吧,我已给你安排了一处庄院,还有三名服侍你的人,每个月我还会派人给你送去二百两银子。”夏青淡淡一笑,声音温和,说话直接,也没有什么顾忌,哪怕看到方婉儿似受不了 打击而微微摇晃着的身子。 秋蛾忙扶住自家小姐,担忧的唤了声:“小姐。”便委屈的看向夏青道:“我们家小姐已经这样了,王妃难道一点容人之量也没有吗?我家小姐毕竟是王爷当年名媒正娶过来的人,她的身上已经冠了王爷的姓,就算现在王爷不认小姐,可也不能将小姐赶出去啊。” 夏青笑了笑,倒是有些赞赏的看着秋蛾。 秋蛾嚅嚅的道:“我家小姐当年在禹县说亲的人可多着,可她还是一心嫁给王爷,如今王爷成为了王爷,怎么能这样对小姐呢?” 夏青点点头:“王爷确实不该。” 秋蛾与方婉儿都看着夏青,秋蛾眼底有了一丝希望,听得夏青道:“王爷确实不该纳了你家小姐,毕竟王爷已经与我有了婚约。而你家小姐当初也不该生有嫁给王爷之心,可既然她非要嫁过来,就该安份守已,不该产生让王爷废妻之念,她应该知道嫁过来的身份是妾室,如今这模样,也只是她当初太过贪心的下场,你对她的忠心让人赞赏,但也显得可笑。” 秋蛾嚅嚅的不敢再说什么。 此时,方婉儿的双手紧紧的挽住了秋蛾,有些胆怯的看着夏青,似乎这个时候的夏青让她很害怕似的,看到自个主子可怜的模样,秋蛾一咬辱,对着夏青道:“王妃,奴婢知道王爷并不是真心要敢小姐离开的,这一切都是王妃的意思,我家小姐已经变成了这样,求王妃可怜可怜我家小姐吧。”说着,秋蛾就跪在了地上,朝着夏青叩头。 一旁的方婉儿绞着手,不知所措的看着这场面。 夏青在心里一叹,当年的方婉儿虽不至于绝情,可对当年的她又何曾怜悯过?面对秋蛾的忠心,她心中不忍,但最终并没有搭理,有些人,有些事,不是因为现在的可 怜与无辜就能将以往的事抹干净的。而且她让方婉儿离开王府,真正的原因并不是以前发生过的事,她总觉得将方婉儿留在王府里会出事。 萧灵儿频频回头望着还在磕头的秋蛾以及那弱不禁风的方婉儿,蛮是可怜的道:“嫂嫂,你真的要将她赶出王府吗?挺让人觉得可怜的。” 夏青淡笑不语,听得萧灵儿又气愤的道:“不过,要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要是我未来的夫君胆敢娶纳妾,我非得休了他不可。” “你不喜欢景衡吗?”夏青问道。 萧灵儿愣了下才道:“嫂嫂知道了?”见夏青点头,她颇有些不好意思:“不是不喜欢,而是我一直当他是哥哥,再说了,别看他表面是那如玉般的模样,其实可坏了。” “嫂嫂倒觉得你和景衡走在一起挺般配的。”至于那明鸾,虽然模样也俊美,可眼底属于世家子弟的狂傲也让人不讨喜,想来性子应该也是张扬之辈。 “怎么嫂嫂也这么说?我一想到和景衡哥哥在一起的样子,就觉得可怕。”萧灵儿吐吐小舌头。 夏青笑笑,一路走来,她发现很多人在感情上的想法跟她是不一样的,她们更执着于男人对她们的一种态度,男人的一个温情眼神都能让她们喜悦良久,若是做了什么伤她们的事,也能让她们一直在怨恨中生活,她不明白,这人活一辈子,一般不是想着怎样才能让自己过上更好的生活吗?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是执着在男人对她们的情感上呢? 夏青想到了应辟方,心里一陈温暖,这份温暖只因现在的应辟方和她就像亲人,像家人一样,他若难过,她也会难过,他若伤心,她也不会快乐,其实她也在乎着辟方对他的态度,可隐隐的又觉得那是一种能放得下的存在,而不是像她 们那般因为放不下而产生了怨恨。 这些日子应辟方忙于政事,起早贪黑的,虽然晚上二人都在一起,但沾了床他便睡了,这会好不容易有了时间能和妻子说说话,夏青就被萧灵儿霸占了。 冷冷的吃着晚膳,应辟方的面色没好到哪去,时不时的会冷望着萧灵儿一眼。 萧灵儿原本就怕他,这会更觉坐立不安,可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又得罪了辟方哥哥,只得一直王妃嫂嫂说着话。 “相公,你这是怎么了?”见应辟方一直寒着脸,夏青以为是朝中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没事。”应辟方的目光放柔,夹了一筷菜放到夏青碗中:“多吃些,近来你又瘦了许些。” “我倒觉得嫂嫂像是胖了些呢。”萧灵儿轻声道,立时迎来了应辟方的冷眼。 萧灵儿不敢再说话,只在心里嘀咕:她哪说错了嘛。 夏青忙笑说:“哪瘦了,确实是胖了些。”这就是所谓的心宽体态吧,近来会吃,怀小山头时,她也会吃,不过那会每天要劳作,身体消耗也大,所以根本不会胖起来,如今什么事都不用做,自然会胖些。 “再过几天便是游船的日子,听说会很热闹,我已经准备好了船,你带些简便的衣裳,到时我们去玩个几天。”应辟方说道。 “要数天吗?”夏青以为游船最多一天便够了。 应辟方点点头:“那湖连着数个小岛,湖上风景优美,这来去一趟,怎么说也要三天吧。”这个他还是听别人说的,毕竟他也是第一次参加这什么游湖,听说各王公大臣都会备船而去,他自然也是要带夏青去玩赏一翻的,没有水梦,没有钱春嬷嬷,更重要的是,没有大牛。 “孩子要带去吗?” “就我和你。”应辟方说着低下头扒饭,以掩饰脸上浮起来的红晕。 第201章 渐露端倪 正说着,听得王礼在面道:“王爷,三位将军来找你谈事了。” 应辟方轻嗯了一声,放下筷子温柔的看着夏青道:“我会晚点回来,你早些睡。”说完,又冷看着萧灵儿:“别总是缠着你嫂嫂,她是有身孕的人。” “知道了,辟方哥哥。”萧灵儿忙道,心里吐槽:这脸色也转变得太快了吧?什么意思嘛,她好歹也是他看着长大的,真是一点兄妹之情也没有,见色忘妹的坏人。 看着萧灵儿这副委屈的模样,夏青觉得好笑,忍不住道:“你怎么就这么怕王爷呢?” “每个人都怕他,就嫂嫂不怕他。”萧灵儿眼珠突然一转,“嫂嫂,你看到过辟方哥哥喝醉酒的样子吗?” 夏青摇摇头,王爷喝醉酒?她从没有想过辟方会有喝醉的那一天,连一丝幻想都不会有,从认识辟方至今,他都是一脸冷冷的模样,甚至在洞房时……夏青想起有次他非要点着灯洞房,然后她看到他非常严肃的在她身上,唔,最后也不知为什么,他要又求灭灯了。 这一次,夏青的声音里也带了好奇:“王爷的酒量不好吗?”他在她面前从不喝醉。 “辟方哥哥可是千杯不醉的。”萧灵儿笑得很贼:“不过有一次,景衡哥哥在辟方哥哥的洒里下了点药,然后……”萧灵儿没再说下去,而是一直贼贼的笑着,笑到最后捧腹大笑。 夏青的好奇心可说是被撤底的勾起来了:“快说说然后怎么了?” “不告诉你。除非,”萧灵儿在夏青的耳畔说了一句话,然后贼贼的看着她:“只要嫂嫂这样的话,不就能看到了?” 夏青没有任何的犹豫,笑着点头:“没有问题。” 这会,水梦走了进来,道:“主子,陆姨娘求见。” 陆姨娘?这 个时候,她怎么会来见她?夏青忙道:“快请。” “嫂嫂,那我先走了,等会你要早点休息呀。”萧灵儿起身俏皮的道。 夏青点点头,看着萧灵儿一蹦一跳的离开。 此时,陆姨娘走了进来,多日不见,比起最后见的那次,陆姨娘不再是一副憔悴的模样,可见近来她生活得不错。 夏青也放下了心来,对陆姨娘与辟姨,夏青知道她并不需要内疚,更不必对他们负责,但心里总是有着一丝牵挂的,这份牵挂并不是对陆姨娘,而是对小辟临,或许他是孩子的原因,她想硬起心肠来时反而会产生一种内疚的心思,就像在春狩时当看到小辟临怨恨的望着她,她不由自主的就想上前解释清楚。 索性一切都好。 “陆氏见过王妃。”陆姨娘看到夏青时,忙行了个礼。 “快起来,陆姨娘不必见外,像以前一样就行。”夏青忙道。 水梦搬了凳子过来给陆姨娘坐,陆姨娘不敢坐,只是站在一边道:“妾身这次来是来谢王妃对小辟临的开导之恩的。”春狩回来,儿子的变化她这个做娘的马上就感觉到了,在这个王府里,能对临儿有影响的就只有这个让他近乎于崇拜的嫂嫂。 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临儿就非常的崇拜夏青,可慢慢的,因为夏青的没有理睬,临儿性子一点点的变了,对于应母的欺压,他本没什么,可夏青每次回应俯对他不理不睬,让他从等待到期待,最终落空,直到看到儿子怨恨的看着竹园那时起,她才知道原来夏青对临儿的影响有这般大。 也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没有用,无法保护好他,才让儿子觉得夏青才是那个可以给他依靠可以保护他的人。 “谢我做什么?辟临是王爷的亲弟弟,还谢什么 呀?” “要谢的,除了谢谢王妃对临儿的开异,也谢谢王爷对临儿的关照,我一直觉得临儿跟在我身边少了男孩子的阳刚,爽朗,这会让临儿去军营跟着学武艺,虽然辛苦了些,可也能磨练起他的性子,我这心里……”陆姨娘说着就有些哽咽。 夏青与水梦互望了眼,水梦奇道:“二公子去了军营?” “王妃不知道吗?”陆姨娘心中奇了,她以为王妃也是觉得临儿太过阴柔,才让王爷对临儿特别关照的。 夏青只微微一笑:“虽然辟临还小,但去军营看看也挺好的,我会让王爷看好他,别让他将学堂的事落下就好。”心里也忍不住奇怪,王爷怎么把辟临丢去了军营呢?毕竟才七岁,而且,一个七岁的孩子,哪来的阳刚啊? “真的谢谢王妃,妾身不知道该如何答谢王妃之恩,就给王妃叩几个头吧。”陆姨娘说着就要跪下叩头,但被夏青阻止了。 “我们是一家人啊。”夏青忙说,这是她真实的想法。 陆姨娘愣了下,从一开始,她就知道王妃是个好人,只没想到这会对她们还是一如既往。在她变成王妃的这条路上,她陆氏非旦没有帮忙,甚至还投靠了应母,尽管并没有落井下石,但她这样的行为无疑……想当初在她困难时,她还赠过她吃食和银两,可她呢?只顾着自己和孩子。 夜,深了。 弦月高挂,今晚的夜空不若前几晚那般干净,灰灰的,偶能看到几颗零碎的星星。 水梦送走了陆姨娘后道:“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呐。”说着,轻叹了口气,又道:“王爷怎么就把二公子丢在军营去了呢?二公子得多害怕啊。” “或许王爷觉得辟临这年纪应该要学一些战场上的事。”夏青想了想道,对于 孩子应该在几岁学什么这些,她并不是很了结,而且王爷不会是个无缘无故就会念叨起辟临的人,如果不是她在一边提醒,说不定以王爷这般忙的程度会忘了他自己还有个弟弟的事呢。 正在书房和几位将军商量着事情的应辟方猛的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好端端的打起喷嚏来,难不成是王妃想你了?”蔡东寿揶揄道。 “应该是。”应辟方很是认真的点头:“咱们赶紧结束,还有什么事吗?” 所有人:“……”艾玛,一向政事最大的王爷突然变成这样,真的好不习惯啊,他们真是打死都不相信这一年前还不将王妃放在眼底的王爷,这会表现得好像随时都不愿离开王妃身边似的。 既然说到了王妃,李忠突然问道:“王爷,属下想问件事。” “什么事?” “王妃从小就没离开过禹县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应辟方奇道,李忠,万木,张亮三人对夏青可说避之不及,当时他多方打听也没打听出来夏青到底是怎么惩罚他们的,后来还是他们说漏了嘴,当时他听了简直傻了,不过想想曾经夏青还把他卖掉的事后,心理一下子平衡了。 万木哈哈一笑:“还不是李忠的那个梦。” “梦?”应辟方看着这个憨厚的李忠将军,别看李忠长得一副憨头憨脑的样子,当初他在燕家军中的地位就连当时的燕家宗主都要忌惮三分,足见此人的本事。 “李忠时常会梦到一个小女孩,”张亮道:“他觉得王妃像极了那个小女孩。” 应辟方黑了脸,夏青身边有个大牛就算了,为什么他的属下只做了个梦也会觉得是他的王妃?几乎是咬着牙道:“只是一个梦而已,怎么?你连梦和现实都分不清了?” 三人一 时还在纳闷怎么王爷突然间变了脸。蔡东寿早已在心里笑翻了,只觉得这李忠将军也挺逗的,一件梦里的事情也拿出来说,说就说吧,还非得扯上夏青王妃,这不,王爷吃味了。 “我觉得那不是梦。”李忠想了想,憨厚的道:“那是真的,肯定是真的。”那么真实,要说是梦,连他自己也不信,梦里,什么场景也没有,就一个小女孩子,小女孩的眼晴带着腥血的杀戮,梦里的他好像受了伤,当时他也应该很小吧,为什么会受伤就不知道了。 “王妃没出过禹县,既然没事了,都退了吧。”应辟方冷冷说完,就起身离开。 不想迈出书房门的时候,就听得张亮笑拍拍李忠的肩膀道:“你总是纠结在那个梦做什么?这些日子又不打雷,你也不会做到那个梦,就别天天想着它了。” 应辟方猛的转身,眸光微沉的望着张亮:“你说什么?” 夜色更浓了,弦月躲进了云层里,今晚的云层挺厚的,连着月光都显得暗淡。 夏青让水梦先去睡,她依然站在窗前看着明白,直到门被推开,大牛走了进来:“恩人,你猜对了,萧灵儿姑娘换上一身的男装出门去了。” 夏青笑着摇摇头:“她今天说想我要来这里住几天陪我时,心里就怀疑。你看,还真让我猜对了。” 大牛摸摸头:“可不,不过恩人咋就能确定灵儿姑娘是去见明家那小公子的呢?” “正因为不确定,所以才让暗卫去跟着她。” “恩人放心,我派了五名最得力的暗卫去,连无痕也在。” 夏青点点头。 “对了,朝中有二位大人的官职被革了。”大牛道,“这二人正是那天掳了小世子和小玉青玩的那二少年的父亲。”真没想王爷竟然这般记仇啊。 第202章 春毒之苦 夏青哭笑不得,听那时跟着小山头的暗卫说,是二名少年公子打睹谁能先抱住一个孩子上马谁就赢,输的人请客喝酒,不想他们竟然抱到了小山头和玉青身上,这事都过去这么多天了,王爷竟然还记得,甚至想办法革了这二人父亲的官职,这…… 像是知道夏青在想什么,大牛笑道:“恩人宽心,王爷也是个有分寸的,那二位大人向来贪赃枉法,以王爷的作风,被革了官职是迟早的事。” 夏青点点头:“那明家公子跟这二人交好吗?” “有点交情,并非深交,在属下看来,那明家公子是个挺傲慢的人,似乎不屑与这二人交友,不过可能没啥子朋友才一起出来玩玩吧。” 这是大牛第一次自称属下,夏青轻轻一笑:“突然间听你自称属下,一时还真不习惯。” 大牛憨厚的骚骚头:“恩人如今是王妃了,俺也总是要进步的,俺现在和李忠,万木,张亮三位将军一起常玩,自然也就学到些规矩了。” “他们一心要将你从我身边拉走,觉着是我把咱们的五百死士给养残了,会毁了你。”似乎那次在皇觉寺山下逃命时,五百死士朝他们下跪把他们吓呆了。 “俺只是跟他们交朋友,可他们要是有半点说恩人的不是,俺就不和他们喝酒了,连看也不会看他们一眼。”大牛这话说得非常坚定。 “他们身上还是有很多优点的,不妨多学一些,而且我看那李忠将军的性子跟你有些相像,你们应该很和得来才是。”说到这李忠,夏青自然是想起那天李忠问他是不是出过禹县的话来,觉得这位将军挺实在的。 “俺也挺喜欢他的,能喝酒,能吃肉,话也说得来,那万木和张亮二位将军就不是这样了,虽然也豪爽, 可出身显贵,说话做事总有些距离。” 夏青知道大牛所指的距离是那些贵气,富贵人家一生下来的习惯和规矩,哪怕以后从军了,那从小里养成的东西多少还是存在的,而像大牛这些从乡下来的人,必须要从新学起,会艰难些,就好像应母,很轻易的能接受方婉儿,因为他们在同一个起点上,但对于她夏青,就算接受了,心里多少也是有些一疙瘩的。 “对了。”大牛神情皮为奇怪:“到现在都没有查到阮老夫人的踪迹,就好像平空消失了般。” “不用找她了,她在王爷那里。” “王爷杀了她?”大牛知道他们在做的一些事,恩人虽然从没有对王爷说过,但王爷是知道的,毕竟王爷那群影卫可不是吃素的。 “王爷做的事咱们不去管,不过王爷是不会放过阮家的。”夏青想起那晚王爷对阮氏宗主说的话,似乎王爷在私底下早已做足了准备,要与阮氏开战了。 “这个阮氏宗族吧,”大牛慎重的道:“一个是贵妃,一个成为了阮王妃,还有一个是瑞王的琳歌夫人,可属下觉得也不过如此。倒是那个瑞王妃,不可小视。” 夏青也拧了拧眉,确实,她没有想到这个庄清柔竟然会想出那样的法子来致她于死地,她对她怨恨之浓,令她惊讶。 “还有件事,不知道恩人可还记得徐长英?” “徐长英?”有些印象,夏青想了想:“你说的是曾经喜欢过双晴的那个男子?” 说到燕双晴,二人都沉默了下,毕竟是曾经那么相信的一个人,虽然已经死了,可想起来还是会痛心。大牛点点头:“属下在天云楼的状元馆里看到了他,他也参加了今年的科举考。” 说到天云楼,夏青自然想到了那位拥有着绝色姿颜 的,也是‘青秀’的楼主楼颜,不过:“状元馆也是天云楼的吗?”状元馆是朝廷专门为赴考的学子设立的,不属于个人。 “天云楼的主子向朝廷买下了它,并且承诺每隔三年的科考免费给学生提供住宿和饭食。” 夏青愣了好一会,听得大牛笑说:“真是财大气粗的人,想来这样买下状元馆,是以此来打出天云楼的名号吧,这天云楼不做京城第一楼也难了。” “天云楼的主子与王爷的交情非浅。”夏青道。 “和王爷是朋友啊?”大牛一时还没想出个中关键来,好一会才悟了出来:“状元馆出来的人,以后都会在朝廷做官。”而状元馆被天云楼的主子收买,那主子又和王爷关系非浅。 大牛瞪大眼看着夏青,这些年,他也是多少了解了些官场的,那个黑暗啊,可如果从做官的源头就抓起…… 夏青笑笑,只道:“看来王爷已经出手了。”王爷的抱负,王爷的野心,她是一直知道的,如今等了这么久,想来也是布置得差不多了。 此时,一道黑影突的从窗口跃了起来,正是影卫无痕,无痕单膝跪在地上道:“主子,不好了,萧灵儿姑娘被人下了春毒。” “什么?”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夏青有些范糊涂,但春毒这种药,她曾经领教过,拧起眉:“怎么一回事?” “之前在春狩围场时,萧灵儿姑娘不是失踪了几日么?那时,她便女扮男装去接近了明家的少主明鸾,并且与当时与明家少主明鸾相玩的几位贵公子结成了朋友,这会,正是应这些人受邀前去喝酒,可这些贵公子早已知道了灵儿姑娘的女儿身,所以在酒里下了春毒,他们打算今晚轮流……”无痕没再说下去,虽然心中同情那萧灵儿姑娘, 可主子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他觉得也没必要说下去了。 “灵儿姑娘现在人呢?”大牛紧问道。 “在暗卫的手里,已经将她打昏了,可是那药力已经发作,属下们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们怎么就这么不小心让灵儿姑娘着了道?”大牛责怪道。 “属下无能,可我们只是跟踪并且保护她的安危,至于那酒,属下等根本就没想到。”若是主子的事,那别说酒了,就算是地上的一颗小草他们都得先确定安全了。 知道这事也怪不得他们,大牛赶紧看向夏青:“恩人,咱们该怎么办?” “那明家少主可知道灵儿中了春毒的事?”夏青问。 无痕点点头:“知道。属下抢回萧灵儿姑娘时,他就在旁边饮酒,当时属下问他该怎么办,明家少主却说,这是灵儿姑娘咎由自取,是她不知检点……” 这个明鸾简直……他应该是知道灵儿这么做只因为爱慕他,如今他却是这种态度,若她没有派暗卫跟着,今晚的后果不堪设想,到时事情真发生了,瑾王府根本就无法向景衡和萧肃交待,只怕王爷跟他们二人的情谊也要结束了。 “主子,怎么办?”无痕急道。 “恩公,要不要将这事去禀报王爷?” “不用。”夏青果断的道:“将灵儿姑娘送去景衡公子那。” “是。”无痕迅速离开。 “恩人,这样好吗?”大牛担忧的道,那春毒一听就知道是什么东西,要是景衡公子…… “没事,灵儿是景衡公子未过门的妻子,只是二人之间并没有男女之情,但这会,不送去他那里,还能送去哪里?就算是王爷,也只会这么做。”夏青突觉得头疼。 而此刻在书房里,应辟方若有所思的听着李忠关于雷雨天做梦的事。 见王 爷听得认真,李忠自然也是细细的讲来,什么也不隐瞒。蔡东寿几人都奇怪的看着应辟方,不明白只是一个梦而已王爷怎么会变得这般兴趣? “你确定只是在雷雨天做这样的梦?”应辟方问李忠。 李忠点头:“我也奇怪,下雨天也不会做,可只要打了雷,那梦就会出现,好像刻在了我心里头似的。” “黑色带着血腥的眸子?”应辟方的脑海里闪过夏青那比常人还要深黑的眸子,还有夏爷爷临走时的那翻话:“你可记得那小女孩的长相?” 李忠摇摇头:“看不清,我一直想看清,可总是看不清。” “王爷,”万木道:“只是个梦,你咋也这般认真了?” 应辟方像是没听到万木所说,只是看着李忠:“你可记得你那时几岁?” 李忠骚骚头:“我没有十三岁以前的记忆,当我有记忆后,就是住在一户农家,是他们捡到了我,收了我为儿子。那个时候,已经在丰田县了。” “王礼。”应辟方突然喊了声。 “属下在。”王礼走了进来。 “去将地图拿来。”应辟方走到桌前,让王礼将地图摊开,其余的人都凑了过来,他们不是很明白王爷要地图干嘛。 应辟方的手指指在了丰田县,目光却是望在禹县上,二个县是相邻的,这个他知道,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个显眼的名字‘落霞峰’上,落霞峰是禹县和丰田县的交界处,临界点,这峰极高,也极为陡峭,是大周的险峰之一,它周围有很多的小山峰,应辟方的目光又落在了落霞峰十里之外小山峰山脚的村庄上,小村庄的名字就叫“山脚村”。 这里,也正是夏青从小生活着的村庄。换句话说,如果李忠真与夏青见过,那么极有可能是在这个落霞峰内。 第203章 雷雨天气 应辟方又回想起自己曾让暗卫调查过夏家的事来,夏家爷爷身体向来孱弱,可为了生计不得不被迫上山,结果一直没有回来,却在三个月后又突然现身,并且也变得关于狩猎,只不过他的大儿子和那大儿媳妇却被野兽吃了,当时夏青当时受了刺激,一见陌生人就害怕,整整三年躲在房里,就连那夏家叔婶也无法见着她的面。 李忠这会已二十六七,也就是十三四年前的事了,而影卫调查来的情况,夏家发生的事也在十四年前,这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夜深郁,风清凉,正是酣睡之时。 景衡没有晚睡的习惯,因此早早的便已入了睡,但对一个习武的人来说,一本点的风吹草动都足以惊醒他,更何冲是这般大的声响。但他没理,翻个身又继续睡。 不想那敲打声音依然响个不停,不得已,他只得起床,开窗,却在见到眼前的暗卫时挑高眉,再看到暗卫手中的萧灵儿时,眸色陡深。 “景衡公子,灵儿姑娘中了春毒,我家主子,就是瑾王妃让属下把灵儿姑娘送来给你。告辞。”不待景衡说点什么,暗卫将人往他怀里一放,迅速离开。 “灵儿?”景衡赶紧将她放在床上,看到她满脸通红的模样,迅速把了把脉,瞬间脸色黑沉,在心里低咒了句:该死的。解开了她的穴道,中了春毒若强行点穴,只会让人更加难受,并且反蚀力也更强。 果然,才解开穴道,萧灵儿整个身子便开始难受的扭动起来,微微睁开眼,看到景衡时,哭了出来:“景衡哥哥,我好难受,你要救救我,我真的好难受……” “我知道。可是……”景衡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手足无措,春毒只有男女合体才能解,但对灵儿,他一直只把她视做妹妹,要他做出那种事: “灵儿,告诉哥哥,你可有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萧灵儿脑海里自然是印出了明鸾的身影来,可是,她也听到了他对暗卫们说的那些话,那样的绝情,那般的毫不在意,他说她咎由自取,还说她不知检点,甚至还不打算救她,她只是喜欢他而已,她从没想过要在他身上得到什么,就想着能接近他,多看他一眼也好。萧灵儿的眼泪越聚越多,使劲的摇摇头:“没有,我没有,哥哥,我好难受……” “该死的,我去找萧肃。”景衡说着便要离开。 不想萧灵儿突然爬起来抱住了他。 “灵儿?”景衡一愣,突觉唇上一热,他睁大眼晴看着近在眼前的脸,灵儿是个美人胚子,如今满脸药力作用的红晕,使她原本正在张开成长的脸庞加了几许的妩媚,加上生涩的举止。 景衡愣了下,在心中一叹,一手圈住了她的手,另一手放在她的脑袋上,唇离开了片刻:“让我教你什么才是男女之间真正的相濡以沫。”说着,覆了上去。 一会,他的手在萧灵儿的脖子上轻轻一用力,萧灵儿瞬间晕了过去。看着倒在怀里的人,景衡苦笑了下:“我这是在干什么?竟然……罢了,既然没有办法,只能由我来承受这春毒之苦了。”只是这苦……还真不是男人能承受的。 说着,将萧灵儿放在了床上,坐直,他也坐上了上去,二人双手对着双手,景衡开始用功将她体内的春药过渡到自己身上。 还在窗外的二名暗卫红着脸互看了眼,他们还以为能看到点什么刺激的,结果什么也没发生,哎,算了,回去睡觉吧。 天气连晴了半个月,突然间又阴沉了起来,六七月份是春夏交接时期,这个季节雷雨天气颇多,而且这雨也总显得粘湿,让人不爽。 不过对于庄稼 来说,却是极需这样的雨的。 夏家因为有夏青的帮助,夏二根的房子已经重新建造过,儿子上了私垫,就连女儿也因为夏青所要求而请了女夫子过来教导。 至于夏爷爷的屋子,还是以前的老房子,没有重建,就连翻修也没有,夏爷爷还是一如往常那般做着事,只是时常的会望向京城方向。 戴着斗笠正在田里张罗的夏二婶子抬头看到变了天,心里暗算了下,对着正在摊田里杂草的丈夫道:“娃他爹,接下来这个月,要不要将爹接过来住呀?” “啥?不用,爹喜欢一个人。”夏二根想了想说。 “你忘了,这是到六月了,入夏的日子多雷多雨,爹这些年也不知咋回事,每到这个月份这脸色就不好,心事重重的。”夏二婶担忧的道:“以前还有阿青在,能做个伴,现在阿青不在了,爹一个人也不放心啊。” 夏二根一拍大腿:“我咋把这事给忘了呢。行,晚上就把爹给接过来住。” 在老屋里,夏爷爷也确实是如夏二根夫妇所说那般脸色不好,心事重重,他抬眸望着天空,推算了算日子,知道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恐怕是多雷多雨,想到夏青这孩子,他怎能不担忧呢? 单就雷声,阿青并不会怎样,可若是天气又暗的话,她心中的杀戮之气就会燥动不安,极难控制,一个不好,杀性大起,那就糟了。 想到这里,夏爷爷将手伸进了怀里摸到了那串佛珠,正想拿出来念一翻,可一想到如今自己的身份,轻叹了口气,再加上隐在暗处保护夏家的这些人,想想做罢,如今,他也只能在心里希望那应辟方能护住阿青,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望着天空,夏爷爷喃喃了句:“族人们,你们不要怪我将阿青嫁人,我已力不丛心,无法再守护身边, 只能给她找个终身的死士护卫,要不然……如今看来,我这个赌注应该是下对了。” 这天空阴雨天没过几天,就开始下起了大雨,隐隐伴着远处的雷声滚滚。 天气更闷了。 自那天萧灵儿中了春毒,隔天天还没亮,就又跑到了瑾王府,不过这次,她是将自己足足关在屋里三天三夜,在第四天才出来,可出来后这脸还是红得跟煮熟了的龙虾似的。 而景衡在这四天里,也是天天到瑾王府报到,只为向萧灵儿解释那天他突然吻她的事,他真想说一句:宝宝心里苦啊。那天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面对她青涩的技术,瞬间有种想教她的冲动,于是,他也这么做了。 事后,他竟还不觉得后悔,这才是让他觉得致命的,这个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姑娘,他一直当做亲妹子看待的…… 对于这二人一个追,一个跑,夏青看着觉得挺逗的,她本以为那天晚上二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直到萧灵儿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她才恍然,原来春毒还能这样解的,心里倒是对景衡的好感又深了些。 还有件事让夏青感到奇怪的是,这几天王爷似乎空了下来,天天和她窝在房里,还时不时的朝她投来温柔的目光。特别是从二天前开始,那个时候她正看着天空,直到雨突然下大,天边的雷声也越来越近,门突然打开,王爷就冲了进来将她抱在怀里。 之后一直到今天,他从没有离开过她的视线。 也幸好朝廷来了公公,说皇帝有急事,必须让他去一趟,但应辟方显然不卖皇帝的帐,那公公站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 “你是在担心我受雷声的影响吗?”夏青知道自己在雷雨天气里会变得奇怪,但具体是怎样的她却没有什么印象,她记得上次雷雨天,王爷也是一直守 在她身边,甚至耽误了上朝的时间。 见夏青主动问起,应辟方温柔的一笑:“我怕你孤单。” “我没事,再说,你看这雷还远着呢,往前都是要月中,这雷声才会打得厉害。你就放心去吧。”夏青的心里暖暖的。 应辟方望了望天,这雷不是人能掌握的,若说世上有什么是他会忌惮和敬重的,便是这自然之力,所以,他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夏青,正要这般说时,就见大牛从外面走了进来道:“王爷放心吧,恩人这边有我保护着。” 见到大牛,应辟方的脸色就已经不好了,如今听他这么一说,整个人也不好了,就是因为有大牛在,他才更不放心,寒着脸道:“不用了,我不进宫。” 旁边的公公苦瓜脸了,这瑾王的脾气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如今他要是不肯进宫,他怎么向皇上交待啊? “打雷的时候,我有那么可怕吗?”面对应辟方的坚决不去,夏青突然很想看到打雷的自己是怎么样的,这十多年来,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有爷爷在身边的,有时,几个闷雷闪过,她能感觉到自己心里突然升起的那股子焦躁,似乎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升起,那时,爷爷会念一些经文给自己听,她的心就会静下来。只是,偶尔雷声划过太大……然后,她会发现醒来时,天空已经没事了,可她却失去了那时的记忆。 “王爷,”公公跺跺脚:“您今天真非去不可,皇上他找您是商议立太子之事。” 应辟方的面色一凝,太子?皇帝的儿子有二个,其中李贵妃生下的孩子是个痴儿,还有一个便是宫女所生的皇子,可这个皇子一直养在掖庭局里,不受重视不说,甚至还遭受欺压,皇帝若要立皇子,也只有他了。 只是,皇帝怎么想到在这个时候立皇子? 第204章 猜测之事 这皇帝的身子原本就不怎么好,李贵妃一去,早产的孩子又是个痴儿,连翻打击之下,这身体是越来越不行。 这些想法也就在他的脑海里闪过而已,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夏青方才的这句话,应辟方笑道:“胡说什么呢,哪里可怕了,这女人本就是怕打雷的,所以想多多陪着你。” 宫里来的公公再次苦瓜了,这王爷咋就一点都不听他的话昵?这可怎么办?公公只得将求救的目光看向夏青。 “你就去吧。”夏青自然是收到了这公公可怜的目光,不过她会这么说,倒不是因为他这可怜的小眼神,宫里的一切动态都事关王爷的抱负,再说立太子这样重大的事,皇帝不可能只叫了王爷,顾相,瑞王应该都会去,她不希望因为她而让王爷的做法有所改变:“我真的不会有事,再说,就算真的打雷了,这么多人在,总能管得住我。” 这么多人?应辟方冷看了眼大牛和水梦,确实,以大牛的身手还真能管得住,可他心里就是不舒服,只是宫里的情况也让他不得不去看一下,想到这里,应辟方只得黑着脸看着大牛:“如果王妃有什么闪失,唯你是问。” “王爷放心,就算我出事了,也绝不会让恩人出事。”大牛一脸忠诚,大声的道。 应辟方:“……”为什么这一脸的忠诚样这么的碍眼呢? 应辟方一走,整个院子瞬间清净了许多,没有了冰冷的气场让水梦,钱春嬷嬷,大牛以及黑暗中的影卫都觉自由多了。 见主子坐下来开始看书,钱春嬷嬷自然是去监督侍女去了,水梦则拿过针线开始干活。 大牛不明白为什么王爷这么在意这雷雨天气,恩人怕打雷吗?大牛想像不出来恩人怕打雷的样子,不过既然王爷这般慎重,他不 敢马虎,悄悄的朝暗中隐匿着的无痕打了个手势。 外面的细雨一直不停的下着,使得天气变冷了许多,里面却是温暖如春,钱春嬷嬷拿了几个小火炉上来,不过她这几个小火炉倒不是为了取暖用的,而是放在了极容易引起潮湿的地方,同时也使得屋子里暖和了些。 夏青看着手中的书,几年下来,她屋子里的书已达到了几百百本,而每一本几乎都被她翻旧了,她从一个不识字的女子到如今的博览,怕是以前的自己怎么也想不到的。 就在大家各司其职的时候,王礼匆匆冲了进来禀道:“王妃,灵儿姑娘突然拿着鞭子出去了。” “怎么回事?”夏青放下手中的书。 “属下不清楚,下人阻止不了,属下只得派人远远的跟着。” 萧灵儿的事她还没有跟王爷说,除了她和景衡知道,别人根本不清楚,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就连萧肃这会怕也不清楚。 拿了鞭子出去?夏青想到了明家,她若猜得没错,萧灵儿应该是去找明鸾了,可这姑娘的性子,实在不像那种易冲动的女孩子,也或许是她还不了解萧灵儿,毕竟能向自己喜欢的人表达爱慕的女子,也是颇有勇气的。 只这事她该不该管?是不是直接把这件事告诉萧肃,让他来插手会好些?毕竟灵儿是他的亲妹妹。 想了想,夏青还是道:“去跟景衡公子说一下这边的情况,让他去明家找灵儿姑娘。备轿,我出去一趟。”王爷与萧肃是好友,以王爷的性子,交了一个朋友必然是生死之交,所以这事,她只能管,再说灵儿姑娘也确实是个讨人喜欢的人,这些天的相处,她也是颇为喜欢她的,自然不希望她出事。 “是。”王礼匆匆离开。 “恩人,咱们这是要去明家阻止灵 儿姑娘吗?”大牛接过水梦给的披衣忙跟上夏青,同时将披衣披在了夏青的身上。 “不,只是不让她出意外而已。”她不担心灵儿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最多她也是去出出气,任何一个女人碰到了这种事怕都无法心平气和的当没事一样吧,可能在灵儿心底,她更想得到的是一个答案。 只是,她要出气是一回事,而那个明鸾愿不愿意给灵儿出气,又是另一回事了。她担心的是后者,从灵儿出事那天这个明鸾的反应来看,与明家宗族给人的印象是相去甚远的。 如今的十大家族,已陨落了六大家族,明家是排名最未的,这是在兵力上,但从文而言,他们却是排在第一,数百年来,明家文人辈出,几乎每一代都会出现一个大诗豪,当今皇帝好文,每年的春狩,都会叫上明家的人一起,更是赐了京城的一座大府邸做为明家落脚在京城所用,对明家的宠爱可见一般。 当夏青的轿子到达明家时,一直紧跟着萧灵儿的侍卫匆匆走了过来禀道:“禀王妃,灵儿小姐已经在半柱香之前就进了明家。” 夏青点点头,看着明家那朱色的大门,尊贵的颜色,再配以二座门前的高大石狮,还有头顶皇帝亲赐的‘明府’二个在牵出,亲王的规格。 大门上前敲门,门很快就开了,出来了一位满头银发,面色和蔼的老者:“你们是?” “这是我家主子——瑾王妃。”王礼在旁道:“来找萧灵儿小姐。” 老者睁大了眼,看着夏青,见王妃也淡然的望着自己,忙低下头道:“请王妃稍等,小人这就去禀报少主。”心里思附着,这瑾王妃的眼晴好像跟常人有些不一样,不过,他是不是在哪见过这位瑾王妃啊?一时又想不起来。 老者这才走了 几步,听见后面传来脚步声,就见夏青已经走进了王府,怔了下,忙又上前说道:“烦请王妃在门外……在这里稍等,小的马上去通报少主。” “放肆,”王礼喝道:“这明家虽受皇上宠爱,但也只是一介平民,哪有让堂堂王妃站在门外或是院子等的道理?你去告诉明家少主,让他来大堂见瑾王妃。” 老者虽被王礼这般喝道,面上并没有露出一丝慌恐,又看了眼夏青,这才谦卑的道:“烦请王妃去大堂稍候,小的这去就叫少主。” 可就在老者转身之时,一道尖叫声响起,是萧灵儿的声音。 夏青拧了拧眉,朝着尖叫声的方向走去,老者想去阻止,被大牛拦下。 明家单就进来的门院就很大,过了门院,延着声音,夏青进了一处圆门中的院子,院子的格局是以小江南为景,合着周围的小桥流水,在细雨霏霏之下,还颇有些诗情画意的。 只是院中那三个人的对立,破坏了这份美感。 16岁的明鸾,站在下人撑的油伞下,未长开的身形略显单薄,但那贵家子弟的金贵却让他看着卓尔不群,面貌俊美,只是那目光尽是蔑视的看着淋在雨中的萧灵儿。 萧灵儿在淋雨,满身的狼狈,她背对着夏青,所以夏青看不到她的表情,想想也知道会是怎样的,而她原本应该在她手中的鞭子这会却拽在另一个面貌冷艳少女手中,少女的年纪跟灵儿相仿,长相俏丽,只嘴角微扬的弧度倒显出几分泼辣,这会也正满是轻蔑的看着萧灵儿。 “欺人太甚了。”萧灵儿握紧了双拳,哽咽的声音带着痛苦与压抑。 “一切都是你自作孽,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少女拍打着手中的鞭子:“是你不知廉耻的女扮男装勾搭我哥,结果反被被人下了药 ,你咎由自取而已。方才那一鞭,是我替你父母教训你的,竟然养出一个这么不知羞的女儿。” “你住嘴,不许说我父母。” “胆敢作出这样没羞没燥的事来,还不许别人说?也太可笑了吧?”少女张扬的一笑,颇有些得理不饶人的意味:“还是,原本你就是这般下贱的?” “你?” “我怎么了?跟你这样的人说话,我都觉得脏。” “你,你只是个庶女而已,在这里说三道四更丢脸。”萧灵儿冲口而出。 这一句话似乎是戳中了少女的要害,她的面色一沉,手中的鞭子突然朝着萧灵儿挥去,一旁的明鸾自始至终都只是扬着冷笑冷眼旁观着。 不过就在那鞭子要挥到萧灵儿时,已经被大牛夺下。 少女看到院子中多了几个人,拧眉喝的道:“你们是谁?” “嫂嫂?”萧灵儿看到夏青时,愣了下,眼底聚满了泪水。 与在王府相比,萧灵儿的发丝凌乱,全身狼狈至极,夏青的目光落在萧灵儿的脖子上,那里有一道鲜明的鞭痕,她被打了? 明鸾看着突然出现的三人,他似乎没特别注意到夏青,在他眼中,这几个人都很平凡,虽然这二男子都是以这个女子为中心,可女子长相普通,穿着也朴素,萧灵儿的嫂嫂?他不知道这萧灵儿是什么人,但看这种打扮,也不可能是怎么大富大贵的人,不耐的道:“哪来的闲杂人?” 此时,开门的老者已匆匆跑了过来,忙做辑对着明鸾道:“少主,这位是瑾王位,是来找萧灵儿小姐的。” 明鸾和明珠的目光都落在了夏青身上,眼底难掩讶异,这个女人是瑾王妃?瑾王在当朝可是权倾朝野的,没想到瑾王妃竟然是这么普通的一个人,这萧灵儿是她的妹妹?没想到竟然还有些身份。 第205章 逆脉改命 也就一瞬间而已,明鸾少年俊美的面庞又恢复了傲慢的模样,瑾王妃又如何?对他来说,除了当今皇帝,别的人都没放在眼底。 没有行礼不说,就连一个问候也没有,王礼脸上有了丝怒气,自从主子成为了王爷,哪个人不是敬着重着,没想到这明少主竟然这般的无礼?就在王礼恼怒的要质问时,夏青一个眼神制止了他。 在心里叹了口气后,夏青走到萧灵儿面前,拿出绢帕擦去了她脸上的雨水和泪水,牵起了她的手,柔声道:“回家吧。” “嫂嫂——”只喊了二个字,萧灵儿这眼泪就又掉了不少。 “你啊,”夏青温声道:“以后要看准了人喜欢,这男孩子还是温润些好。” 萧灵儿点点头。不想那少女,也就是明珠听到夏青这般说,冷喝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哥哪里不好?是你这个妹妹不知廉耻……”声音嘎然而止,只因大牛正一脸狰狞的看着她。 “大牛,”夏青淡然道:“别和孩子一般见识,将鞭子拿回就好了。回家吧。” 大牛朝明珠伸手,明珠看到大牛这模样心里就有些胆怯了,如今他伸手,自然就要将鞭子给他,不想听到明鸾说道:“别人要你就给吗?” “哥?”明珠收回了拿着鞭子的手,赶紧躲到他身后,悄悄道:“她可是瑾王妃呢。”方才那一句话,她也是壮着胆子说的。 “瑾王妃又如何?就能不讲道理了?”少年满脸不屑,冷哼道:“是她自己没看好自己的妹妹,让她做出这般不要脸的行为,也是萧灵儿自己拿着鞭子气势汹汹的来闹事,当我们明府是什么地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那你待如何?”王礼没想到这明家少主年纪虽小,这嘴巴却是挺厉害的, 原本觉得这少年长得俊美,脸上更有着一股子的豪气,只是眼中的傲慢将这股豪气给破坏了,如今看来,他倒是高看他了。 “春狩时,这萧灵儿吓跑了本公子的猎物,前几日本公子与朋友饮酒,她又打扰到了本公子的雅兴,如今本公子一看到她就觉得厌烦。”明鸾连看一眼萧灵儿都没有,倒是极为挑畔的看着夏青,这个女人从方才一进来就漠视了他,又拿话贬低他,让他不爽极了。 萧灵儿的脸色一白,少女心被硬生生的刺伤,可是放出的心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收回呢? 夏青的神情自始自终是平静的,她平静的看着明鸾,嘴角始终擒着若有似无的笑弧。 听得明鸾道:“本公子要你们向我保证这个萧灵儿以后不会出现在本公子周围十里之内。” 这一句话,让萧灵儿的身子颤了一颤,她紧咬着下唇,几乎咬出血来,明鸾竟然有这么讨厌她?她真有这般讨厌吗?她真的做错了吗? 大牛颇为不爽的看着这个明鸾,就连向来情绪不形于外的王礼神情也变了变,这萧灵儿毕竟是只有十五的姑娘家,虽然为了喜欢的男孩子做得出格了些,可感情却是纯粹的,经过这一事,任萧灵儿再喜欢这个明鸾,也不可能再自取其辱,这会他竟然还说出这种话,过份了。 见夏青依然还是平静的看着他,明鸾已有丝不耐:“看着我干嘛?如果不答应,我就会将她所做的这种事公布天下,让所有人都笑话她。” 萧灵儿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她喜欢的少年,不敢相信自己这会听到的话。 “明少主觉得喜欢一个人是不要脸的吗?”夏青问。 “喜欢一个人自然是正常的,但她做出这种让人讨厌的事情,就是让人厌烦,最主要 的是,他打扰到我了。”他向来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用尽手段博取男人欢心的女人。 “不知道我妹妹是如何打扰到你的,是故意引起你注意?还是做了什么更过份的事?” “那倒没有。” “没有的话,何来打扰之说?这样也算打扰,那明少主身边也太多人打扰了,我倒建议明少主独居到深山里,利人利已。”夏青说话平平静静,声音温和,听得颇为悦耳。 明鸾的脸却沉了,从小到大,向来只有别人依着他,哪有他依着别人的份:“你就不怕我将她做的事公布天下,让所有人都笑话她?” “谣言这事,见仁见智,哪天明少主真这么做了,相信过不久,不利于少主的谣言也会起来。” “你什么意思?” 夏青没再说什么,而是拉着萧灵儿的手离开,可就在这个时候,一记闷雷突然在头顶上方响过,夏青的身子一僵,她猛的抬头看向天空,比起出王府里,天空又暗了些,远处闪电忽隐忽现,如游龙潜海一般。 整个人沉浸在悲伤中的萧灵儿只觉得王妃嫂嫂牵着自己的手突然一紧,有些握疼她了,抬眸道:“嫂嫂,你在看什么?” 夏青的黑眸一直望着那阴云里的闪电,那闪电明明是亮色的,可为什么她的脑海里总是浮过鲜红的闪电,还有一片片的嘶杀声,一个个的人纷纷冲上前去,可很快又倒在血泊中,当所有的人都死光时,她看到了无数孩子的身影。 “恩人?恩人?”见恩人一直看着天空没动,大牛忙出声叫唤。 夏青的目光微眯了起来,蓦的,她一手抚上腰际,将隐藏在怀中的匕首拿了出来。 “王妃?” “恩人?”大牛一声喝。 夏青的目光微聚了点,缓缓望在大牛脸上,当她看到 手中的匕首时,愣了下,竟道了句:“不是这把匕首,这不是我的。”不是,她要说的是,她拿这把匕首出来做什么? 明鸾几人一直望着夏青,见她这般形为,心里倒有了几分好奇。 直到他们离开明家,那开门的老者走到明鸾身边道:“少主,您觉不觉得这瑾王面很面善?” “怎么可能?”明鸾一眼不以为意,他向来过目不忘,若是见过那瑾王妃早就认出来了,再者,这种无颜女,他根本就不会去看一眼:“你见过她吗?不对不对,你来京城后一步都没离开明宅,除了府里几个下人,外人一个也不识。” “小人总觉得在哪个地方见过瑾王妃,只一时想不起来罢。”他虽已近花甲之年,可从不糊涂,要不然明家宗主也不会只留他在京城了,他一定是在哪里见过这瑾王妃。 刚出了明府,夏青便看到了景衡。 萧灵儿方才还惨白的面庞看到了景衡后迅速的变红,原本俏皮的模样不见了,反倒显得局促不已,二只手一直绞在一起,可见内心的纠结。 “过来。”景衡倒是落落大方,温润如玉的模样任一女子见了都不得不砰然心动啊。 萧灵儿却是躲到了夏青身后。 夏青有些哭笑不得:“灵儿,你若这样跟我回王府,你哥哥迟早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想让他知道吗?” “不可以。”萧儿灵急急的道。 夏青看向景衡:“劳烦景公子了。”相信他会将萧灵儿弄得干净整洁的回王府。 此时,又一个闷雷闪过,夏青身子陡的一僵,一手抚住了额头。 “恩人,没事吧?”大牛担忧的道,方才那道雷让恩人有些异常,这个闷雷,似乎也让恩人变得古怪。 “没事,头突然间疼了一下。”夏青没事似 的笑笑。 刚要离开的景衡却细心的看到夏青的手指一直在微擅着,他不禁望了她一眼,这一望倒愣了下:“王妃,你的眼晴?” 所有人都望向夏青的眼晴。 “恩人,你的眼晴好像又黑了好多。”大牛惊道。 “我的眼晴本来就黑啊。”因为黑,只要出了村子,几乎人人都避着她。 “不是,是黑的地方多了好多。”黑白分明的眼晴,却是黑色占了七分,和着这阴沉的天气,还有远处滚滚的雷声,变得……大牛说不出来那种感觉,但他确定,若是普通的人看到了此时的恩人,一定会吓去半条命。 景衡一手搭上了夏青的脉,发现在夏青的手颤抖得比他方才看到的还要厉害,一会,他拧深了眉:“王妃方才说头疼,是吗?” 夏青点点头。 “王妃的脉在逆流。”景衡道,上次春狩上王妃了出事,他一直在搭她的脉,总觉得有些异常,可说不出来是怎么的异常,一般的医生是感觉不出来的,若不是他当时细心的多把了会,只怕也无法把出来,如今再次把脉,他终于确定,这瑾王妃的脉是逆脉,也就是说,她这七经八脉,都是倒流着的。 “脉还能逆流?”王礼和大牛都觉得玄了。 萧灵儿傻愣的听着,因为觉着神奇,竟然将方才那般屈辱的事给抛在脑后了,问道:“逆脉的人眼晴会变成嫂嫂这样吗?那你也帮我弄成逆脉吧?”她觉得嫂嫂的眼神好拽的样子,心里喜欢得紧呢。 所有人:“……” “只有将死的人才能将脉向改流得到活命的机会,不过这活下来的机会也只有一层,你还要吗?”景衡双手抱胸,挑眉看着萧灵儿。 “不要不要。”萧灵儿连连挥手,原来要改成逆脉是件这么危险的事。 第206章 可大可小 你以为呢?这妮子真是……蓦的,景衡拧了拧眉,看着萧灵儿脖子上那明显是被鞭子刮到了红痕。 “景公子,什么叫只有将死的人才能将脉向改流,得到活命的机会?”大牛困惑的问道,同时,这也是王礼心中的疑问。 夏青倒是没什么,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只不过眉梢轻拧,沉思着在想些什么。 “这还不明白?这智商啊,真是捉急。” 大牛,王礼黑着脸,相处了几天,基本都已经知道这看着温润如玉的景衡大公子是什么性子了,这表面的白面尔雅绝对是假相,他就爱捉弄人。 景衡嘿嘿一笑:“也就是说,你们这位王妃以前一定死过一回,但被人救了回来。”说着,看向夏青:“我说得对不对,王妃弟妹?” “死过一回?”她所知道的死过一回,也就是跳下悬崖或者被人追杀,自然,景衡说的绝不是这几次,应该更早,“我没有印象。如果我真死过一回,普通的大夫能做到将人的脉向逆流吗?” “当然不能,没有一甲子的内力怎么能做到?而且,”景衡双手抱胸,望着夏青浓黑如墨,比往常来更是黑了一圈的眼晴:“至少有五个以上一甲子内力的人才能将人的七经八脉改向。并且……”景衡似在思索着要不要说下去,“没有了。” 王礼和大牛在内心狂吼:这分明是还有话要说的表情好不好?能不能一次性说完啊?他们听得可认真了。 “并且什么?”夏青问,她知道内力是什么,那是一种气息,五个以上拥有一甲子内力的人就是说这五人每个人都要练60年的功力才能练就这一身的内功,可是,这样的事为什么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也没什么,值得要注意一点的是,”景 衡道:“如果逆脉的人怀了孩子,随着孩子的长大,体内孩子会与逆脉相冲相撞,导致头疼,若是孩子在肚子里的气血将所有的穴位冲开了,你将会非常危险。” 萧灵儿不解了:“可嫂嫂已经生了一个孩子了。不也没事吗?” “那只能说她比较幸运。但第二个能不能这么幸运就不知道了。” 萧灵儿点点头,瞬间觉得她这位嫂嫂好神秘:“嫂嫂,你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她真的一丁点的印象也没有,夏青回想着过往,六岁之前的记忆全都没有,不过,一般的孩子都会忘吧,谁会记得那般小的事情呢?这点她不觉得有什么,可是,若景衡的说法成立,这件事会是发生在她六岁或是更早以前吗? 天边的雷依然时闷时响着。 头又有些疼了,但这疼倒并不是不能忍受的,只是她的手,夏青看着十指不停的在颤抖的双手,她明明不怕的,可这身体就是不听使唤,往年雷雨的月份,她的身体也确实会有这样的症状,但极为轻微,她也能克制,不像这二年,她依稀记得去年的雷雨天气,阮诗颜和阮玉锦一直在逼着她,她的心中突然涌上来无数的恨,那一瞬间几乎将她掩没,可她却不知道她在恨什么,只恢复意识时,她却是在应辟方的怀里,至今为止那一段的记忆,她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是不是爷爷瞒了她什么? “景公子,那恩人的眼晴会在雷雨天气变成这样也是因为逆脉的原因吗?”大牛问道。 “或许吧。我也不确定,我没听说过逆脉还能伤人眼晴的。”逆脉是用内力逼体内的奇经八脉和十二经络重组,若在这重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事影响了过程,他又怎么知道呢?景衡看了 无比担忧的大牛一眼,牵过萧灵儿的手:“走吧。” “不走,我要和嫂嫂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她要听嫂嫂的故事,先前看到王妃嫂嫂时,她心里还挺不屑的,觉得辟方哥哥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这会真觉得嫂嫂很神秘,可嫂嫂不就是一个农家的女子吗? “行,我把你这事告诉你哥去。” “不要,我跟你走就是了。”萧灵儿气呼呼的看着景衡,心里暗骂着,卑鄙,无耻,下流,小人。 “别在心里骂我。”景衡突然凑近萧灵儿,几乎是鼻子对鼻子的对视。 望着眼前这特大号的脸,萧灵儿脸又红了,怎么每次在心里骂他都会被他知道? 看着边斗着嘴边离开的景衡和萧灵儿,夏青淡淡一笑,道:“我觉得灵儿心里应该是有景衡的,你们说呢?” “恩人,这会你还有思心去管别人呀?你的眼晴怎么办?”这样回府,会流言四起,到时他们要是把恩人当做妖怪抓起来,大牛愁了。 “王妃,”王礼在旁边问道:“您的眼晴只在雷雨天会变成这样吗?”他第一次看到王妃眼晴时,原本以为是生来如此的。 夏青点点头。 王礼自然是想到了李忠那天在书房跟王爷所说的话,难怪那天王爷神情古怪,甚至一直追问着李忠的梦,奇了,王妃这事跟李忠的梦还真是像来着,难道李忠这回事真不是梦? 太古怪了。他觉得王妃的事说不定比那祭祀公主的祭祀家族还要玄。 这会,夏青却是从怀中拿出一把自己常挂在身边的匕首,这柄匕首很短,很适合女子的手腕握着,因此她才将这把匕首放在身上,可是,为什么在方才她突然会说出那一句话来,‘不是这把匕首,这不是我的。’这不是她的,那她的在 哪里?为什么她觉得她还有一把匕首? “咦,”王礼看着夏青,突然道:“王妃,你的眼晴又变正常了。” 大牛定晴一定,果然,赶紧望天,这天,雨不下了,竟然出了一点点太阳了?虽然还是阴云遮天,但阳光还是多少有些穿透了阴云层。 夏青淡淡一笑,将匕首的心思收回,倒也在心里松了口气,只是,夏青看了看四周。 “恩人,你在找什么?”见夏青一直在东张西望,大牛问道。 “血的腥味,你们有没有闻到?” 大牛与王礼互望了眼,朝着周围闻了闻,皆摇摇头。 没有吗?但她总觉得周围的气味有股子的血腥味,这味一直在她的鼻底下徘徊不去。 奇怪的事。 虽然雨停了,还出了点阳光,但这微微点暖光一会又消失了。 天空继续阴沉着,看着随时要下雨的模样。 应辟方一回府就朝着夏青的院子奔去,却被王礼所拦下,王礼一一将今个景衡的话说与应辟方听,就见应辟方的神情从惊讶到鄂然,再从鄂然到阴沉,最终变成沉默,他没有去找夏青,而是再离开府。 “王爷,景衡公子他也不知道。”王礼追出去喊,然而也就这么几步的时间,道上哪还有王爷的人啊。王礼叹了口气道:“景衡公子要有办法,方才就说了啊。” 逆脉?应辟方知道逆脉是什么,他曾听武林人士听起过,但至今没有人试过,或者说试过的人也早已不在人世了,没人知道它是谁创出来的,只知道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存在,试想谁会为了一个人而将自身一甲子的功夫耗尽,更别说这要五个人以上了。 他没有想到夏青是,逆脉的本身并不会怎样,还能像常人一样健康的活着,甚至活到百岁,可一旦怀了孩子 ,随着孩子渐渐的成长,血气极有可能冲击逆脉,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王爷来了?小的马上去禀报……”萧肃府邸后门的侍卫门才刚刚打开,还没说完话,就见到应辟方一陈风似的消失在他面前。 侍卫显些以为自己方才是眼花,他是后院的侍卫,每次瑾王和景衡公子过来萧质子这边时,走的都是后门,但他还从没有见过瑾王这般慌张的模样。 应辟方一踏进大堂,就见萧肃猛的抡起手掌朝着萧灵儿的脸色狠狠的打下了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萧肃?”景衡脸上那份轻松不见,无奈的看着知己好友。 “我没有你这样败坏风德,不守妇道的妹妹。”萧肃严厉的看着自己的亲妹妹,长这么大他还从没有打过自己的妹妹,尽管心疼不已,可想到自己在那酒楼里所听到的风言风语,更是失望不已。 “我就是喜欢他,就是喜欢明鸾。”萧灵儿‘哇’的一声哭出来。 “喜欢归喜欢,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如果不是瑾王妃一直派人跟着,你知道不知道现在……”想到会发生的事,萧肃的脸色更难看了。 “萧肃,灵儿还小。”看着灵儿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胖脸被打成红肿了,景衡心里也不太好受。 “你没资格跟我来说。”萧肃恼怒的看着这位未来的妹夫兼老友:“灵儿可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景衡摸摸鼻子,余光看到站在门口的应辟方,大喜:“辟方,你来得正好。” 从对话应辟方已大体猜出了怎么回事,不过这会他没时间去理会这种小事,夏青的事才是大事,便问道:“景衡,有什么办法能让孩子不影响到夏青的?” “这么快就知道了?”景衡挑眉。 第207章 赐婚质子 “快说。” “简单,拿掉孩子,并且以后都不能再生孩子。” 应辟方一怔,脸黑黑的。 “你就让弟妹好好的做她的王妃,至于孩子们,你可以多纳几个妾室给你生嘛。”景衡一脸好意的道。 应辟方瞪着他,脸色更黑了,就见景衡双手插胸前,一脸无辜的看着他,他说的可是大实话,谁让弟妹的奇经八脉是逆脉来着,不过这人嘛,实话都不喜欢听。 萧肃恼于亲妹的不懂事,竟然把自己的名声这般败坏,如今听二人所说,特别是辟方眼底那份沉重,觉着事情不简单了,便问:“发生了什么事?” 景衡云淡轻风的道:“王妃弟妹的脉是逆脉。”兄弟的女人如此,他心里也是不好受的,只是身为大夫,看多了生死离别,对于生死,他早已看淡,实难再露出以往那种痛苦不堪的样子来。 “什么?”萧肃有些不敢相信。 应辟方微低着头,双手紧握,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看着景衡,坚定的道:“把孩子拿掉吧,我要大人平安无事。”他是个自私的人,以前,他不在乎什么,就算喜欢着方婉儿,也视她为生命的过客而已,什么生死相随,什么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人生在世,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怎么总是拘节于儿女情长,哪怕是现在,他也觉得那种过于虚幻,是不真实的,可他害怕孤独,更害怕因为得到了而失去,夏青是要她陪他走完一辈子的人,是他老了后留守在身边的人,但孩子不是,他更不能让一个还未成形的孩子夺走了夏青的生命。 “噢,我忘了告诉你,拿掉孩子她一样有生命危险,逆脉的人不管是怀子还是生子,风险一样大,特别是小产容易气虚,到时体内血虚身子若支不住逆脉的倒流,容易内力冲撞 而死。” 与景衡的若无其事不同,应辟方瞬间有种想掐死这好友的冲动,你方才倒说清楚啊?拿掉孩子不行,不拿掉孩子也不行,你几个意思啊? “你想干嘛?”景衡戒备的看着应辟方露出杀气的黑眸。 “有种要杀了你的想法。”说话间,应辟方已出手。 “嗳嗳嗳,以前说好了不能打脸的。”景衡一提气,飞到了外面。 萧灵儿也想出去看看,不要见到自己哥哥在瞪着自己,摸摸脸颊,一脸的委屈,就听得萧肃严厉的道:“佛堂罚跪一天。” “哥?” “去。” 萧灵儿跺跺脚,只得去佛堂罚跪了。 夜晚时分,这天又下起了细雨,转夏前的阴冷,比起早春时分更让人受不了。 钱春嬷嬷命侍女在各个容易受潮的地方又点上了火炉,让整个屋子充分的暖和干燥,她边支使着侍女们做这做那边道:“这人啊,只有懒死的人,没有勤劳死的人,这身体同样,下雨天要是受了寒就容易犯湿痛,大热天若是中了暑,也会留下暑症,所以你们都要记着冷天该为主子做什么,热天又得做哪些事,明白了吗?” “明白了。”侍女们还显得稚气的声音齐喊。 在里面的水梦听着钱春嬷嬷的训话,噗嗤一声笑了:“主子,钱嬷嬷真有几分戏里唱的那些深宫老嬷嬷的感觉呢。” 夏青笑笑,继续练她的字,转眼看到大牛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不禁奇道:“大牛,怎么了?” “恩人,你咋看起来一点事也没有呢?”回府后,恩人那黑黑的眼晴就总在他脑海里出现,大牛心里总觉得很不安。 原来是为了这个?夏青失笑:“顺其自然吧。” “恩人要不要回趟禹县呀?”恩人的事最清楚的莫过于夏爷爷,大牛觉得恩人有必要去问 下爷爷,至少日后要真出什么事,好做防范呀。 夏青摇摇头:“没有必要。”爷爷不是那种一心为了孩子好而不告诉她事情真相的人,如果是爷爷自己或她能解决的,爷爷早已解决或早已告诉她了,既然不说,表示这事只能顺其自然,是没有其它办法的。 大牛点点头,不再声响了,不管怎么说,他都会在恩人身边保护着恩人的。 此时,听得钱春嬷嬷在外面喊了声:“见过王爷。” 就听得一翻行礼,转眼,便见应辟方走了进来,夏青放下手中的笔迎了上去:“王爷,皇上的身体还好吗?” 应辟方什么话也没说,不管怎般温柔都显得薄凉的黑眸深深的望着夏青,好半响,将她抱在了怀里。 大牛和水梦互望了眼,赶紧退下。 “怎么了?”夏青回抱着他,以为是发生什么事,就听得应辟方闷闷的道:“和景衡打了一架。” 夏青:“……”一会,她道:“输了?” “我赢了。” 她该说恭喜吗?还是说好样的?夏青有些哭笑不得,她没想到王爷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会去和景衡打架。随即思附着,明明是去了皇宫,却又与景衡打了一架,想来是王礼把事情给说了,他定是在担心着她吧、一时,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果然,听得应辟方道:“景衡都跟我说了。” 想了想,夏青说:“我不会这么轻易死的。”离开他的怀抱,夏青目光坚定的看着他:“我不会这么轻易的让自己离开你们。” “你可真有信心。”应辟方有些置气,“我不要听你用嘴巴说的话,我要办法,能治你病的办法。” 也就是说没有办法了,他去过了景衡处,回来还是这模样,看来是没有办法了,夏青想了想,想不出来该说什么,索性不说 了。 “到现在你怎么还这般平静?”应辟方愁了。 “我以前不也这样生活过来的吗?” “景衡说你不能受孕,可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打掉孩子,怀子,生子,和打掉孩子都会有生命危险,能生下小山头根本就是你的幸运。”生平第一次,应辟方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夏青愣了下,一手摸上有些凸起的小腹,难怪王爷这般奇怪,就听得辟方道:“我已经派人去请了爷爷过来,我要知道在你身上所有发生过的事,只有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才有办法来解决。以前发生了什么事事,你一点也记不起来吗?” 夏青摇摇头,别说记不起来,她是一丁点印象也没有,仿佛以前的她不存在似的,面对应辟方的担忧,她轻轻道:“若有办法,爷爷早已为我解决了,再说,禹县到京城快马加鞭至少也要20天,现在正是良田……”夏青的声音渐渐没落,只因应辟方正用他凉薄的黑眸瞪着她。 夏青自是知道王爷的想法,觉着她不爱惜自己,怎么会呢?现在,她有了家,有了丈夫,有了孩子,比起以往来只会更爱惜自己,但有些事只能尽人事,想到这里,夏青轻轻的抱住应辟方,然后拥紧了他,轻轻拍着他的背道:“别怕。” 应辟方:“……”为什么他此刻的心情就跟方才想揍景衡的心情是一样的?但他能做的就是狠狠的抱紧了这个突然出现在他生命中并且份量很重的女人。 二天后,二道圣旨召告天下。 第一道圣旨,封皇长子本呈为太子。 第二道圣旨,收顾相女儿顾相红为义女,赐封号铃兰公主。 二道圣旨一下,民间沸腾了,京城茶楼的生意瞬间火爆,阴雨的天气无法做什么,老百姓就都上茶楼喝茶,聊天了。 “原来皇上 还有儿子啊?” “当然有了,咱们这位太子是宫女所生,听说是皇上喝醉酒宠幸所得,后来皇上把她给忘了,可不想竟怀了龙种,不过这孩子生下来后就一直由这宫女一直养在身边,从没入过皇帝的眼。” “这太子也是个好福气的,谁都想不到李贵妃会早产,还产下个痴儿,转眼江山除了给他还能给谁呀。” “可不。” “话说皇上干嘛收顾宰相的女儿为义女啊?还赐了公主号。” 众人都是二丈摸不着头脑,不过这立太子是正事,为了大周社稷着想,也是迟早的事。可在这李贵妃才去不久的时候皇上又封了个公主,想来也颇怪。 他们摸不着头脑,此时在瑾王府内坐着的几人,特别是萧肃却是将眉拧成了绳,他本就是个严肃的人,这么一拧,整个大堂厅的空气顿时薄了几分。 “皇上要将铃兰公主赐婚给我哥哥?”萧灵儿惊讶的张大了嘴,半响后又不明白的问道:“皇上为什么要把这个铃兰公主赐婚给哥哥?” “你哥已经来这里十年了,按照二国的约定,十年一满,来大周做质子的人就要换人,皇帝自然要赐一位公主下来给你哥,说不定这位公主以后可是你们楚国的国母,这对大周是有极大的好处的。” 夏青在前些日子便已经知道这萧肃是楚国放在大周的质子皇子,与大周皇帝相反,楚国皇帝的儿子足足有十多个,而萧肃排在十七,其母妃也只是一个采嫔,地位低微,并不受皇帝重视,要不然也不会被楚国派到大周来做质子,但铃兰公主顾相红是谁?那是大周相爷的女儿,真正的嫡长女,按理说,这样的赐婚高低过于明显。 倒不是夏青觉得萧肃配不上顾相红,但这样的赐婚背后若没有什么,谁会信呢? 第208章 游船之行 “那也不可能把堂堂相国千金赐给我哥啊。”萧灵儿奇道,随即觉得自己是说错话了,忙对萧肃道:“哥,我没有别的意思,她虽是相国千金,可才配不上哥哥呢。”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不是让你去静心思过的吗?”面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萧肃心里既亲又觉得无耐。 “哥,我已经思过好几天了。”萧灵儿哀求的看着他:“你就放过我吧,我已经知道错了。” 萧肃摇摇头,看向应辟方:“没想到相爷真会被你说动,我以为他最看中的是瑞王。” 应辟方淡淡一笑:“与瑞王可以,与我自然也是可以的,他只是牺牲一个女儿却可能得到他所想要的,而我们可是全力以赴,这次联姻,他不亏。” 萧肃点点头:“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说服他将女儿嫁与我?没有明确的利益,他不可能下这般大的赌注。” “你在大周的日子还有半年,以这半年为期限,你会成为楚国最有实力的王爷。一旦兑现,顾相便会让皇帝直接赐婚与你。” 萧肃难得笑一次:“我虽未回楚国,但楚国的一切早已掌握在手里,显然你这么做,只不过是让顾相在你与瑞王之间的摇罢不定而已,不至于让他全力帮衬着瑞王,你竟连我也算计?” 应辟方薄凉的眼底也有了一丝笑意:“你这不就要回国了么,总要给我点见面礼的。” “这反了吧?” 萧灵儿轻轻问一旁的景衡:“他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若你也能听懂,他们也就甭混了。”景衡打趣道。 萧灵儿瞪着他,忽又奇道:“什么叫楚国的一切早已掌握在哥哥手里?”哥哥在大周十年,都没有踏足楚国一步,怎么可能掌握得了楚国的一切呢? “要不然你以为你是 怎么从宫里逃出来的?”景衡食指弹了弹萧灵儿的额头。 夏青在一旁静静听着,心里是极为佩服这位楚国质子萧肃皇子的,萧肃的母亲地位低微,一生只被皇帝宠幸了一次,生下了萧肃,在宫里举步维艰,甚至连生计都有问题,后来交换质子时,皇帝毫不犹豫的将他送了过来。 虽然人是送过来了,但用度与花销却是一分不给,大周的官员见楚国对他们的皇子如此薄待,他们自然也不会好到哪,就直接给了一处民宅了事,当时年仅十岁的萧肃饿时只得能摘野草为食才生存下去,应辟方也就是在那时遇到了落魄的萧肃。 至于后来,自然是不用说了,应辟方有他的野心,萧肃也有他的目的,只是在成长与联手中,二人的情谊也随着年龄而加厚。 夏青没有想到的是,她的男人从小便是有这样志向的人。 连着七八天,阴雨连绵,但天空却干干净净,别说雷电,连块沉甸甸的黑云也瞧不见,竟然在第六天时放晴了,而且这晴天还不是稍来即逝的,是整整一天的大晴天。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于是乎,游船的日子来了。 水梦和大牛则是有些担忧,特别是大牛。 “恩人,属下不去也没关系,但连暗卫也不带吗?”三天的游船玩乐都是在水上,暗卫很难跟随,这是大牛所担心的。 “奴婢不去的话,主子的日常谁来照顾呢?”这也是水梦所担心的事。 “既然王爷说不带你们去,那应该他已有了安排。再说,有王爷在我身边,你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夏青也不明白为什么应辟方不想带着大牛和水梦上船,不过只是游船,再说,有王爷和他的影卫在,能出什么事呢。 大牛和水梦互望了眼,突然主子要离开,他们只 是不习惯。 雨后的大地,带着一丝泥土的气息,深深一呼吸,竟觉得这些泥土味都带着朝气,更别说护城河周围那随风而飘的弯弯扬柳了。 此时的护城河早已挤满了人,初夏的季节,姑娘们穿红戴绿,少年们风度翩翩,远远看着,赏心悦目的就像一幅画。河上早已停满了船只,有大有小,这游船赏花,在大周子民早已成为了一种风俗。 阳光,扬柳,少女,少年,真是一个大好时光。 堂堂瑾王的船自然是华丽的,设了好几个厢房。 远远望去,这样华丽的船只也有三四艘,夏青的目光停在不远处那锦旗上写着‘瑞’字的船上,明显,瑞王封城也在。 “王妃嫂嫂——”夏青刚上船,就见萧灵儿高兴的朝她跑来,萧肃,景衡在后面跟着,显然他们三人早已在船上候着他们了。 夏青朝他们笑笑:“来得好早。” 萧灵儿吐吐舌:“当然了,这边的风景可也是很美的,不能错过。”说着,她朝着夏青使劲的眨了眨眼。 夏青心里莞尔,想起与萧灵儿的那个约定来,不禁望了身边这位冰冷气场颇为强大的王爷。 察觉到夏青的注视,应辟方也回望向她,凉薄的目光瞬间变柔了:“怎么了?” “没什么,很期待这次游玩。”夏青笑说,果然,以前她不习惯应辟方突然而来的温柔,现在已经是习惯了。 “喜欢的话,每年的这个时候我们都来。” “受不了受不了。”景衡在一旁大喊:“每个人都知道你宝贝王妃,还用得着这般秀着吗?” 应辟方瞪向景衡。 萧肃在旁边笑笑,目光投在应辟方与夏青相握的手上,心里其实也挺为这个老友开心的,能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 “哥,快看。”萧灵儿突然拉拉萧肃 的衣角:“是相爷千金呢,她在瑞王的船上。” 萧肃投目望去,瑞王与他们的船只隔了三个大船,能清楚的看到瑞王船上的人,那边,正有一个容貌秀气,可惜冷了点,且浑身散发着傲气的女子凭栏而立正朝这边张望着,一看就知道是在看萧肃。 萧灵儿嘿嘿笑道:“看来那相爷千金是在看哥哥呢。” “是看你哥哥呢,还是看你辟方哥哥呢?”景衡一句话,又让应辟方黑了脸。 “我不认识她。”应辟方说完这句话,拉着夏青走了。 所有人:“……” 萧灵儿眨眨眼,相爷千金以前的事,她当然是听到过了,没想到她也做过与她相同的事,心里嘿嘿一笑,倒对这顾相红生出几分好感来,随后,她又四周瞄着,终于,在一条船上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萧灵儿灵动的大眼随之也黯了下来,想起明鸾对自己所做的事,一时又恨得呀痒痒。 太湖,那是种满了荷花的地方,原本只是农户为了生计种藕,可没想到几百年下来,随着藕湖的面积变大,太湖也不再只是一个湖,而成为了莲花赏景的存在,但太湖毕竟是个湖,并不适合做大范围的莲藕种植,因此农户将太湖上的几个大岛都种上了花草,如今的月份,若从空中望去,那简直就是花湖一样,因此太湖也被称为花糊。 从护城河去太湖,有半天的行程,当领航的船开动时,所有的船都开始移动,一时队伍浩瀚,远远看着美不胜收啊。 沿途风景优美,怎能少得了吟诗做对?举目望去,多数船上都是朋友们围坐在一起,喝着酒,听着乐曲,出着对子,欢乐的声音能传出几里之远呢。 与这些船的风雅不同,夏青的船上就只有他们几个,既不呤诗,也不做对,只是站在 船上看着周围船只。 应辟方为夏青披上了外衣,拉着她坐下,以免她累着。萧肃则是淡然看着沿途风景。 一个面庞冰冷,待妻子却是温柔至极,一个面庞严肃,让人不敢多亲近。不过二样的长相同样俊美,倒是吸引了别船诸多女子的注意,这船不像别的船在船身上刻了属字,并没有标志出是谁的船,因此周围的人都在心里纷纷推测着这么华丽的船只会是谁家的? “我就知道跟你们在一起肯定无聊,幸好我提前准备了。”景衡的声音出现时,所有的人目光都落在了他所带的一名拿着琵琶的女子身上。 女子二十左右的模样,却是风情万种,身形也是婀娜多姿,只是一眼,便有些让人过目难忘。 “她是谁啊?”萧灵儿问道。 “京城最大歌舞坊的头牌舞姬——流姬。” 流姬朝着众人施了一礼:“小女子流姬见过各位,等会小女子会为大家献上几曲以助兴。”说着,步如莲,走向了船头。 萧肃显然早已料到般,坐了下来安心听曲。 应辟方拉着夏青也走了过来,坐下。 “还有这些,哪能少呢?”景衡拍拍手,王礼领着几名侍卫打扮的下人就送上了酒与水果,还有干果。 夏青抬眸时,便看到这流姬姑娘正在看着她,虽是短短一眼,但眼中那丝打量,夏青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有看错的。 琵琶的声音响起时,几个都倒是都讶了下,萧灵儿更是‘哇——’的一声:“好听……” 这是一首抑扬顿挫的曲子,时而清脆如溪流叮当,时而又急如雨打芭蕉,时而又激烈如铁马战场,浑厚中秀着舒缓的温柔,委婉中又带着刚毅的不屈,音美,曲美,人更美,合着这三样和出神入化的弹技,就连不懂旋律的夏青也听得认真。 第209章 受到欺负 自然,沉迷的不止萧肃几人,还在周围的几艘船。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了过来。 “天哪,这不是‘天香楼’的头牌流姬吗?” “可不是,多少人豪掷千金都想让她上船,都被婉拒了,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船是谁家的啊?” “这么华丽的船身,非富即贵啊。” “能请得到流姬的人,身份必然不同凡响。” 夏青再次望向这个流姬,那纤细的十指在琵琶线上如行云流水,弹到委婉之处,一个眼神就足够让人陶醉,原来这流姬姑娘竟是这般出名,能请得到她,景衡的关系与她非浅呐。 夜幕开始降临时,船身已来到了太湖之外,陆续已能看到一些莲花儿在湖上漂泊着,不过莲荷属于早放晚暮的种类,因此能看到的并不多,尽管如此,那一湖的翠绿,看了也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就在所有人都看着太湖时,夏青轻抚了抚略有些乏疼的额头,近来这额头总时不时的抽疼着,不剧,可就是难受,但一会又好了。这会也是如此,她轻柔了一会,舒服了些。 “我们的船会停在这里过夜吗?”萧灵儿问道。 萧肃点点头:“这里有五六个小岛,岛上种满了花,风景非常不错,不过我们会先沿湖转个二天,第三天回程时再到小岛上看。” 萧灵儿点点头。 湖的夜景是迷人的,湖风徐徐,带着湖水独有的味道,和着月光下的翠绿荷叶,美不胜收。 因为有流姬的琵琶琴音,夏青发现周围跟着他们的船多了起来,或远或近的都和他们的船在一起,只可惜他们眼巴巴的想再听流姬弹奏琵琶,流姬偏偏就不弹了,只是和景衡有说有笑着。 萧肃看了眼倚在船栏上不知道在看哪的妹妹一眼,又看着景衡和那流 姬亲昵的模样,抿紧了唇,眼底微微不悦:“辟方,你可知道景衡什么时候认识的流姬?” “景衡的女人缘向来交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应辟方淡然道。 “可他已经有了婚约。” “他们对彼此无意,你又能如何?” 萧肃轻叹了口气,延着妹妹的目光看去,看到船上那个明家小子那张扬的笑脸时,眉头拧紧,经过这次教训,灵儿竟然还一心扑在那小子身上? 夏青总觉得有道视线一直在她身上徘徊,可每每她要去捕捉这道玄视线时,又消失了,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什么认识的人。 此时,湖上传来了一些御装的声音,抬眸望去,只见原本各自独立的桥只栏杆一处突然被打开,竟是一头像栏杆的门,同时,船与船之间也形成了一个圆,用一块甲板将二船之间连上,这样每船的人都能在各个船之间走动。 也不知道这主意是谁想出来的,倒是挺妙。 “哥,”萧灵儿一看到前方这模式,也赶紧在自己的船上寻找,激动的道:“快看快看,我们这里也有二头栏杆的门啊。” 萧肃与应辟方互望了眼,萧肃笑道:“看来租用的这些船都是一样的。” 正说着,几艘大船朝着这边靠近,同时,那几艘大船的栏杆门也被打开。 这几艘正是顾相,瑞王,明家的大船,其中一艘的甲板放到了这边来。 就看到顾相携着女儿顾相红走了过来。 “王爷和萧皇子不会介意顾某不请自来吧?”顾相看到萧肃,应辟方二人,倒是一派随和,虽然是朝中权相,但顾相的长相倒与这个‘权’字不太沾边,只不过打量起人时,这眼晴多少还是会透露许一些善于权谋人士的那份精锐与犀利。 “怎么会?只是没想到顾相竟然也会来 游船。”应辟方起身相迎。 顾相的目光略过了夏青放在萧肃身上,笑道:“我这女儿爱荷成痴,还非得拉上老夫一同赏荷,老夫也只好厚着脸到你们这些年轻人里凑热闹了。”说着,对着顾相红道:“相红啊,来,见过萧皇子,谨王,谨王妃。” 顾相红原本就是个高傲的女子,这会满脸的冰霜,任谁都可以看出她的不愿,可在父亲眼神的示意下,不得不上前朝着几人施了一礼,目光收回时看了应辟方一眼,随即注意到夏青也在看着她,顾相红紧咬了下唇别过脸。 这顾千金难不成还对王爷在意吗?夏青心里暗附着。 正当顾相红不知将目光放哪里时,一道俏滴滴的声音在旁边道:“相红姐姐,我们去玩吧。” “你是?”望着面前的小姑娘,顾相红眼底有丝困惑。 “她叫灵儿,是我妹妹。”萧肃淡淡道。 没想到萧肃会突然开口,顾相红怔了下后冷冷点头,便对着顾灵儿轻嗯了声,她本不愿来的,若不是爹爹非得要她来,她根本就不想赏什么花。 “王妃嫂嫂,你也一起来吧,我们去那边的船上看看。”萧灵儿兴奋的对着夏青道。 “好。”她若去,恐怕相爷千金心里会次舒坦吧,不过这里确实没什么好待的,夏青起身朝灵儿走去,不想一手被应辟方拉住,她低头看他,就听得应辟方道:“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朝一旁的王礼道:“你跟着王妃去,若出有关点差池,唯你是问。” “是。”王礼忙跟上。 顾相红神情颇为复杂的看着夏青,这个如此平凡的女子,她始终不明白是夏青是如何得到王爷的欢心的? 与应辟方这边的冷清不同,周围的船上到处都是欢声笑语,甚至还有莺歌燕舞,好不热闹, 船与船之间的甲板连接,一条连着一条,远远看去,竟如歌舞坊差不多,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夏青在有些船上看到几个小摊位买着一些别致的小玩艺时,囧了。明明是游船,就仿若集市似的。 萧灵儿一蹦一跳的走在前面,顾相红与夏青一起走在后面,夏青感觉得出顾相红的不自在与拘谨,事实上,与她,她也没什么话可说,廖嬷嬷死在了她手里,可她却又救了小花,这一命还一命,也算是扯平了。 蓦的,一群孩子突的冲了过来,顾相红一时躲避不及,被撞了一下,身子往夏青这边倒去,夏青正欲去扶,王礼出现档了一下,这一档力气颇大,顾相红反而被推倒在地上。 夏青:“……” 顾相红怒瞪着王礼,王礼慌忙打了一辑:“小的无意冒犯顾小姐,只是王妃有孕在身,不可被冲撞到,小的方才一时情急,还忘顾小姐大人不计小人过。”说着就要去扶她。 有孕在身?夏青怀了瑾王的孩子?顾相红神情复杂的起身,冷冷说了句:“没事。” “灵儿呢?”夏青望向四周,萧灵儿早已走得无影无踪,“走吧,我们去找灵儿。” 顾相红点点头,只她的表情一直是冷的。 周围都点了红灯笼,湖风一吹,灯笼摇摆舞动,颇为好看。明明是在船上,但因为船彼此靠得较近,中心的船只犹如在陆地上一般,因此这一块载歌载舞也颇多,饮酒作乐的都是少年们,而女子和妇人都坐在一边开心的看着舞,偶尔喝些小酒助兴。 再看姑娘们的穿着,那就跟过年似的,将自己打扮得非常漂亮。 夏青和顾相红二人穿梭在这些人群中,顾相红脸上有着明显的嫌弃,特别是有人撞到她时,眼底的厌恶更浓。夏青则是有 趣的看着周围,她长这么大,这般热闹的场景挺少见的。 不想才走了几步,旁边就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娇喝声:“怎么又是你,萧灵儿?那天我都那样说过你了,你还如此阴魂不散来纠缠我哥?” “我,我,我没有。”萧灵儿的声音没有平常的伶俐,反倒有些怯弱。 “没有?那你坐到这里来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远远的坐着而已。” “那也不许。” 其中一名女子声音极重,一时,周围都安静了下来。 夏青与顾相对视了一眼,朝着声音来处走去,走近了,便看到萧灵儿低着头站在一处,她在前站着的是明家小姐明珠,而不远处,则是坐着明鸾,此时,他还在悠哉的喝着酒,对于这里的一切是视而不见,他的周围坐着二名浓妆艳抹的女子,一人在帮着他倒酒,而另一个则给他布着菜。 明珠双手插腰,冷笑的看着如一只小绵羊般的萧灵儿:“你到底要不要脸啊?我哥都那样说了,你竟然还敢出现在他面前?” 萧灵儿低着头不语。 “你还不走?”明珠逼近一步。 “我,我只是在这里看舞。” “你可真够贱的啊。”明珠嫌恶的瞪着萧灵儿:“你要不要脸啊?作为一个女人像你这么下贱的真是少数啊。我哥都说不喜欢你了,你上次故意接近我哥时受的教训还不够吗?” 一旁看着的顾相红捏紧了双拳,看得出她颇为生气,只想着自己与这个萧灵儿并不熟悉,没必要为她出面,看向夏青,既然瑾王能与质子同乘一船,想来关系非浅,那么这夏青自然会出手的,可不想,夏青只是平静的望着而已。 “她在被人欺负,你不出面吗?”顾相红奇道。 夏青淡淡一笑:“既然是她自己的选择,我又何必插手?” 第210章 爱惜自己 这会场面中,明珠是越来越盛气凌人:“你滚,你滚不滚?真让人心烦。” “我在这里看舞,又没碍着你。”萧灵儿轻轻的道,目光忍不住朝着那勿自喝着酒压根不看这里一眼的明鸾望去。 不想明珠突然狠狠的推了萧灵儿一把,一个踉跄,萧灵儿跌倒在地。 正当明珠要上前再骂几句时,几个猥琐至极的男子走了过来,看着跌倒在地上的萧灵儿道:“哟,这么水灵的小姑娘被欺负了,哥哥们这心里好是心疼啊。” 看着这些流里流气一看就知道不怀好意的男人,明珠眼珠一转,娇嗔道:“你们喜欢吗?她是我家的一个低贱的丫头,你们要是喜欢就送给你们了。” 几个男子眼晴一亮:“姑娘此话可当真?” 萧灵儿迅速的爬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明珠道:“你胡说什么呢?谁是你家的丫头了。啊——”下一刻,萧灵儿尖叫了一声,只因这几个男人突然对她动手动脚起来:“走开,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都被你家主子送人了,走吧,到大爷的船上去,陪大爷乐呵一下。”说着就要去抓她。 萧灵儿又是一声尖叫:“走开,不要碰我。” 明珠在一旁看着,乐得哈哈大笑,非旦没有半点觉得不应该,甚至拍手称快。 顾相红看不下去了,她冷看着夏青道:“没想到你是这般铁石心肠的人,萧灵儿那几声亲切的嫂嫂可是白叫了。”说着,她快步朝萧灵儿走去。 夏青像是没听到顾相红所说的话,她望着那明珠,那天在明家,她告诉过明家的人灵儿是她的妹妹,可没想到这明珠竟然还做出这种事来,完全不顾及瑾王府的面子,这明家人仗着圣宠竟然如此跋扈。 “王妃?”王礼轻声道:“需要小的去干涉吗?” 夏青摇摇头:“明家人虽然不对,可灵 儿在那天的教训之后竟然还想着再去接近明鸾,就当是再给她一个教训吧。” 王礼点点头,虽然觉得对一个小姑娘应该去护着才好,但王妃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那天的羞辱对一个姑娘家来说,怕早已羞愤的再也不会去见这明鸾了,可这灵儿姑娘吧……哎,再者,有他在,也出不了什么乱子。 几个猥琐的男人已经抓住了萧灵儿,后者早已吓得在尖叫,周围看戏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一旁在女人服侍下喝着酒的明鸾更是连正眼看一眼萧灵儿都没有,拿起酒壶对着嘴喝着,小小年纪却已是一副浪荡模样。 “住手。”在几个男人要拉走萧灵儿时,顾相红上来就狠狠的甩开了他们的手。 “相红姐姐?”一看到顾相红,萧灵儿迅速的躲到她的身后。 “哟,这妞更美啊。渍,这是主动上来跟我们走吗?”男人们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要人,把这个女人拉走就行。”顾相红指了指在一旁看好戏的明珠,厉声道。 被一个陌生女人这般不客气的点到,明珠哪受得了:“你是谁?要你多管闲事?” “明家的人都被你给丢光了。”顾相红看到明珠腰间佩的玉,就知道了这个少女的身份,“真没想到以明家的圣贤家训竟然会养出你这种品性极差的子女。” 明珠的脸一黑,这个女人竟然知道她是明家的人,那又如何,她向来讨厌那些高傲的女人,这个女子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真是碍极了她的眼:“要你管?走开。” 顾相红拉着萧灵儿就要走,被那几个猥琐的男子拦住:“小妹妹别跑啊,跟哥哥们玩会呗。” “啊——”看到几个男人要碰到她了,顾相红也尖叫起来。 夏青,王礼:“……”只会尖叫?那出去逞什么强啊。 自然,以王礼的身手是不可能真让这些个男 人对二个姑娘做出什么的,在他们伸出手时,他已经一人一脚,将他们踢了个脚朝天。 几个男人还要起来打架,就听得‘咯嚓’一声,王礼的一脚踩中了其中一人,力道之大,怕是断了好几根肋骨了,那男人惨叫一声昏了过去。 男人们脸上露出了惊恐,连同伴都无法顾及,跑了。 明珠看到了夏青,眨眨眼,一时的尖牙俐嘴也不见了,赶紧跑到了明鸾的身边,轻道:“哥,那瑾王妃来了。” 明鸾连看一眼夏青也没有,站起身就傲慢的离开。 “公子——”二位美人见如此俊俏模样的公子离开,自然是不依的,赶紧跟了上去,一边跟着一边嫌弃的看了夏青几人一眼,道:“真是扫兴的人。” 明珠也赶紧离开,不想她才要走开就被王礼拦住,明珠一咬牙,转过身望着夏青:“干什么?” “事不过三,如果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对灵儿做了过份的事,我不会再只将你视个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夏青淡然的望着这个与萧灵儿同岁,但明显比灵儿世故多了的明珠。 不过回给夏青的是明珠不训的倔脸,还有重重的一声哼,就跑了。 “你就这样饶过了她?”顾相红脱下外衣丢在地上,被那几个男人碰过的衣裳,她都觉着脏。 夏青看向一脸委屈的萧灵儿,淡淡道:“虽然明家姑娘做得过了,但这也是灵儿咎由自取的。” “什么?你不护着她,竟然还这样说她?”顾相红觉得不可思议,质子萧肃与瑾王不是交好吗?连她都看不下去了,这个夏青却说出这种不痛不痒的话来。 萧灵儿红了眼:“嫂嫂?” “灵儿,你是知道明家人对你的态度的,可你还是送上门去让他们欺负,那个明鸾真有那么好吗?好到值得你丢下所有的脸面?” 萧灵儿低着头不说话,一会才道 :“一看到他,我总是克制不住自己想去看看他,哪怕看一眼也是好的。” “但你做的这事,反而更让你自己受到伤害。”夏青道。 “你懂什么。”顾相红突然激动的出声,她冷冷的望着夏青:“你轻而易举的得到了想要得到的,一个男人完整的爱,你懂什么是爱吗?爱一个人,就是想看看他,就是想走近他的身边,哪怕隔着墙听到他的声音,也是一份满足。灵儿有什么错?你凭什么说她是咎由自取?凭什么说她这是丢脸面的事?” 夏青平静的看着顾相红的激动。 “你可知道爱着一个人,那个人却不爱你的心情?你肯定不懂爱,如果你懂爱,就不会轻易的说出这样的话。懂爱的会明白说出这样的话,灵儿的心会受到多大的伤害。” 望着顾相红傲然的眼底闪过的那丝痛楚,夏青想了想道:“懂与不懂的区别在哪?懂了,就应该去理解,去体贴口口声声以爱为名做出各种伤人伤已的行为吗?而不懂的人,就没有资格去判断爱情的是非吗?” 顾相红愣了下,爱情的是非? 听得夏青又道:“做人是受着约束的,父母的约束,亲友的约束,还有朝廷的约束,甚至于我们自己良心的约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一份爱情,如果不是以约束为前提,你自己得到了快乐,却往往会把麻烦交给了别人,难道像方才那样灵儿受到了危险,我必须出手相救是我的义务吗?如果她真出了事,她的哥哥,母亲为她伤心,是必须的吗?” “什么?” “不说他们,就拿明鸾来说,他不喜欢灵儿,甚至讨厌灵儿,才会明知道明珠在欺负她也不出手,难道灵儿对他的喜欢,他就必须接受这份烦恼吗?” “只是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你如不屈服,这份情不自禁又能拿 你怎样?”夏青淡然的顾相红,好半响,轻道:“别忘了,你的情不自禁已经害死了一个人。”这句话,她不想说,廖嬷嬷的死,她不想再说出来徒添伤感,顾相红虽然骄纵,跋扈,可她的心却还是善良的,但这会,她觉得有必要提醒她,虽然这些都是她为萧灵儿在说的,但应该是代入了她自己的感情吧。 顾相红僵直了身子。 王礼在一旁听着,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些话,很新疑,但句句在理,对这个原本并不欣赏的王妃,好感度是刷刷的上升啊。 “灵儿,”夏青的目光投在萧灵儿清澈水灵的黑眸上:“在爱一个人之前,要先学会爱惜自己。” 萧灵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走吧,该回去了。”夏青轻抚抚额头,只觉得头又开始有些疼了。 船上似乎更为热闹了。 这里的每条船几乎都是请了舞姬,甚至还有的船完全就是奔着这里的热闹来做生意的。数十条船的合并,倒真正成了一个湖上世界。 当夏青几人回到自己船上时,顾相已然离去。 顾相红正要离开,萧肃道:“顾小姐,萧某送你回船吧。” 顾相红的神情看起来似乎有些茫然,目光落在正与夏青说着话的应辟方身上,但很快收回,对着萧肃轻嗯了声。 萧灵儿则是心情沮丧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半路看到景衡和那个流姬姑娘还在说笑着,嘟嘟嘴进屋了。 王礼将方才发生的事跟王爷说了一遍,听到这个,应辟方是沉了脸:“明家?好大的胆子。” “算了,都过去了。不过灵儿那边我不放心。”夏青道,总觉得灵儿在这事上颇容易冲动。 应辟方点点头:“我会跟萧肃说的。” “你若跟萧肃说,只怕他又会罚灵儿。”想了想,夏青对王礼道:“你派二个暗卫跟着灵儿就行。” “是。”王礼退下。 第211章 猩红之色 “这种事情竟然还要你来操心,灵儿真是太不懂事了。”应辟方拧拧眉,看到夏青脸上那些疲惫,心疼不已,想到此刻她身上受孕的风险,心思沉了又沉。 夏青的脑海里突然闪过顾相红所说的一句话‘你肯定不懂爱,如果你懂爱,就不会轻易的说出这样的话’,目光看向了应辟方。 “怎么了?”见夏青突然望向他,黑白分明的眼晴思索着什么,应辟方问道。 “我在想,如果你当时把我休了,我会回来找你吗?” 这是什么问题?而且,什么叫休了?他怎么可能休了她,应辟方很是不悦,不过,心里竟也有着一份期待:“你会回来找我吗?” “不会。”夏青摇摇头,回答得干脆,见应辟方脸色秒变,那般的不痛快,她忙道:“可你来封城并且叫我回来时,我马上同意了。” 应辟方:“……”这二个回答好像没有区别吧。如果一开始他因为讨厌夏青而休了她,他相信这个女人会毫不留恋的离开,甚至会再嫁人,而且小日子过得非常舒服。至于封城那次,那是因为她没得选择,不管她跑到哪里,既然他已经知道喜欢上了她都会把她追回来的。 突然有丝庆幸,幸好他现在爱上了她,没有让他错失她。 更庆幸,哪怕她不爱他,可心却是在他这里的。 他不想再让这个女人失望了。 太湖的夜,比起陆地上来凉了许多,太湖上空的月亮,明亮得就像是能被人勾到似的,圆润得连一丝残缺和阴影也没有,实在是美不胜收。 正要关上船窗的夏青在看到此时的月亮时,不禁多望了下,随即又抚上了额头,今天不知怎么一回事,这额头一直在抽疼着,虽然不烈,可也让她烦闷不已,想到景衡所说,应该是腹中孩子的血脉所冲撞的关系,不禁闭 闭眸稳定一下心神。 好半响,她才睁眼,再次看向这个亮圆的离奇的月亮,生与死都是她无法掌控的,在不知情的情况之下,她生了小山头,什么事也没有,可在怀上第二个孩子时,却被告诉生孩子有生命危险。 蓦的,夏青拧了拧眉,脑海里似乎闪过什么东西来着,但怎么也无法想起方才那瞬间脑海里到底闪过了什么,摇摇头,关上窗,却在看月豪最后一眼时,她猛的睁大了眼,明明方才这个月亮还是硕大如球,明亮如日,为什么这会竟然是满满的血腥,而且变得猩红? 夏青眨眨眼,她没有看错,月亮确实是变红了,夏青愣看着,这不可能,好好的一个月亮不可能在瞬间变得这般腥红,夏青使劲的眨着眼,可没任何作用,那月亮的颜色还是如血般,直到应辟方的声音传进了耳里:“娘子,你怎么了?” 随即身体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相公,快看那个月亮。” “今晚的月亮真圆,很少看到这般圆又亮的月亮。这次来太湖,倒真是来对了。”应辟方淡淡笑说。 又圆又亮,并没有猩红吗?夏青愣了下,再次定晴望去,果然,月亮确实是又圆又亮,哪来什么血色啊? “怎么了?”看夏青的反应似乎不太对,应辟方奇道:“月亮有什么不对吗?” “我方才看它是红的。” “红的?”应辟方再次看了看月亮,一切如常,便捏捏她的鼻子道:“你怀着孩子,可能累了,眼神闪了吧,咱们早些休息。” 是这样吗?夏青点点头,再次看了那个月亭一眼,一切如常。 江风徐徐。 哪怕已是凌辰时分,船上还能隐隐听到一些玩乐声,游船赏荷的三天,在如此风雅的环境中,一些人尽情纵乐着。 “到现在了,王爷还在那个云河的屋 里吗?”庄清柔僵坐在床上,冷着脸问贴身侍女。 “是。” 原先,她以为那个琳歌才是她最大的敌人,当暗哨来报说封轩与一个丫头欢宠时,她也以为只是玩乐而已,可没有想到会是一个长得像夏青的丫头,庄清柔握紧了双拳,只觉得有种前所未有的屈辱。 此时,一名黑衣男子突然破窗而入,迅速的点了侍女的穴位后跪在地上道:“小的见过王妃。” “如何?”庄清柔起身,望着跪地上的黑衣人。 “夏青是禹县的山脚村人,家里有个爷爷,还有叔婶,一堂弟堂妹,除此之外便不再有了,但属下不敢出手,那山脚村周围有瑾王的影卫护着。” 庄清柔手握成拳的手狠狠打在了桌子上:“这瑾王可真拿这个贱女人当做宝啊。” 黑衣人又道:“这几天瑾王还派了人去接那夏青的爷爷过来,也不知道接过来做什么。另外,属下在离山脚村不远的落霞峰上看到一批打扮颇为古怪的人,他们似乎在找着什么。” “打扮颇为古怪?” “是,他们一身的白衣,服饰也非常简洁,一直在落霞峰那边转着,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不知道不会抓个人问吗?” “属下派了二人去抓他们,但这二人至今未回。” “什么?” “属下带着十几名一流侍卫去找他们,但山峰根本没有他们的踪迹,甚至他们的搜索踪迹也完全不存在了,就好像他们没来过似的。” 庄清柔面露古怪:“一身的白衣,找着东西?会不会是十大家族的人?” 黑衣男子摇摇头:“属下也想过这个可能,但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来哪个家族是这种打扮的。” “先别去管他们。你们盯着那个山脚村,只要有机会,就把夏家的人都抓住,就算斗不死那夏青,我也要让她痛苦万分 。” “是。” 临近夏天,这日头也起得早了。 天才亮,日头就升起,透过窗缝跳跃着照了起来。 夏青就是被这份光亮刺醒的,睁开眼,当看到日光时,讶异于自己竟然睡得这般晚,这在以往是不可能的。身边的位置已有些凉,看来王爷应该是很早就起来了,翻被起身,发现身子还是有些疲惫。 从小,身子就极好,别的孩子总有点头疼脑热什么的,她非旦没有,甚至有时为了狩猎而在雨水下淋上个半天,也不见得得病。 如今这时不时的头疼不说,身体也颇为累,让夏青一时还真有些不适合。 门被推开。 夏青以为是服侍的人,却没想到竟是应辟方端着木盆走了进来,看到她时,温柔的一笑:“醒了?我看你睡得极好,就没叫醒你。” 夏青忙下床:“相公,我自己来。” “你坐着,我来。”应辟方一个侧身,没有让夏青碰到木盆,“你快去休息。”说着放下木盆,拿了汗巾,动作不是很熟练的做着,绞干了汗巾,应辟方走到夏青面前,却见这个女人正傻愣的看着他。 “怎么了?”应辟方觉得这个时候的夏青颇为可爱,忍不住揶揄:“难道还想让为夫为你擦脸不成?这也是可以的。” 夏青回神,忙接过他手中的汗巾擦了擦脸,从凉薄到温柔,他用了四五个月的时间才习惯,如今,他竟然还给她端水洗脸,唔,应该就只是在太湖的这三天而已吧。 “早膳我蒸了馒头,还有你最喜欢吃的腌猪肉。”应辟方接过汗巾放好,牵起夏青的手出门时说。 “馒头是你做的吗?”夏青微张着唇。 应辟方点点头:“还有腌猪肉,也是我亲手腌制的。” 夏青的嘴一直没合上,都有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绝对是自己听错了:“是你亲自动 手的吗?” 应辟方低头看着她,晨光淡淡落在他脸上,使他俊美的脸庞看起来有种朦胧的温柔:“你不信?” 唔,不是不信,是不敢相信,夏青眨眨眼。 “看到就信了。”应辟方眼底闪过一丝孩子气的骄傲,如果以前有人告诉他他会为了一个女人而特地去学做馒头或腌制猪肉什么的,他觉得是天方夜潭,那种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但自从那天听到大牛和水梦能说出夏青最喜欢吃的东西后,那种不痛快的感觉就像落了根似的,哼,他们知道夏青喜欢吃什么,可他们有做过给她吃吗?绝对没有。 当夏青来到外屋,看到桌上放着的馒头与香喷喷的腌猪肉时,还真傻了眼,那馒头有模有样,那腌猪肉看着样子也不错,如果真是王爷做的,那应该是花了不少时间去学习。 “快吃吃看。”应辟方拿起一个馒头,夹了腌猪肉放里面递到夏青面前,跟个稚子似的满眼期待的望着夏青。 除了爷爷之外,这是第二个男人为她做馒,做腌猪肉,只是夏青从没有想过这个人会是王爷,虽说现在王爷待她非常不错,只再怎么不错这种事也不可能发生在一个充满了抱负和野心的男人身上,或许别的男人有,但绝不会是应辟方。 再怎么不信,都不能否认她手里的馒头确实是王爷所做的。 夏青咬了一口吃进去,唔,有些硬,不像平时所吃的那般松软,但腌肉的味道却不错,就是淡了些,想来是当初放盐时放少了。 “好吃吗?”应辟方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这模样,就像是一个学堂里的学生在渴望着夫子表扬似的。 夏青点点头,又吃了一口:“好吃,真的很好吃。” 应辟方笑了,不是往日那种嘴角淡淡一扬,而是笑达眼底,融化了冰雪,明朗极了。 第212章 竟是如此 “吃什么这么香呢?”景衡的声音响起时,就看到他们三人走了进来。 昨天的事显然对萧灵儿没造成什么影响,蹦蹦跳跳的到夏青面前,奇道:“嫂嫂,看你吃的,感觉好好吃的样子?”说着,萧灵儿随手就要拿过一个包子夹肉吃,不要那盆包子迅速的被应辟方端了过去。 萧灵儿的手伸在半空:“辟方哥哥,你干嘛?” “你们的早膳在另一桌上。”应辟方冷声道。 萧肃,景衡,萧灵儿三人望向另一桌,果然,那桌上也放了早膳,不过是粥和菜,还有,昨个上来时明明还是一张桌子的,今个为啥变成二张了呢? 虽然那粥和菜看着也颇为食欲,但这桌的包子和那片肉似乎更好吃的样子。 三人毫不犹豫的坐在了夏青这桌,完全不顾应辟方黑化的脸。 景衡看着一旁使劲朝着他们眨眼的王礼:“王总管,你的眼晴不舒服吗?要不要给你把把脉?” 王礼:“……”难道你们没看出来王爷那黑脸一副要爆发的样子吗? 应辟方伸手就将包子和放腌肉的盘端在怀里,拉起夏青的手道:“娘子,咱们回屋慢慢吃。” 众人:“……” “这,这变得也太快了吧。”萧肃不敢置信的道,那个散发着冰冷气场的男人去哪了?那个有着抱负野心的男人去哪了? “就是,不就吃几个包子和肉吗?”景衡双手抱胸。 “萧皇子,景公子,”王礼走到三人身边道:“这包子和肉是王爷亲自给王妃做的。” 瞬间,三人的下巴差点掉地。 这早膳才刚好。侍卫就进来禀报,说是顾相来了。 几人迎了出去,就见顾相带着女儿站在甲板上,一见到应辟方,顾相就抱着笑道:“瑾王爷,老夫这次来可是有事要求啊。” “相爷有什么事情,说一声便是。”应辟方的官式笑容并不输于顾相,只是这种皮笑肉不笑的虚应,多少让身边的人觉得嗝应。 当事人自然不这么想,还笑得颇为热情,顾相道:“我有要事要回京一趟,我这一回京吧,让女儿独自一人前去不放心呐。就想着王爷能不能带着相红一同前去赏荷?” “相爷,昨个看到顾千金在瑞王船上,似乎与瑞王妃颇为交好的样子,怎么不托瑞王那呢?”景衡笑问。 “呵呵,小女与瑞王妃确实要好,这不,昨个认识了灵儿姑娘,”顾相目光投在正朝着顾相红做鬼脸的萧灵儿身上,笑说:“性子颇为相投,小女一直养在深闺,极少有朋友,能多认识个朋友,也是件好事,是吧?” 萧灵儿点点头:“我也很喜欢相红姐姐。” 听到萧灵儿这么说,顾相红原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面庞也对着她笑了笑,可见她确实是挺喜欢她的。 “既然顾相有要事在身,就放心去吧。正好灵儿也可以做个伴。”应辟方道。 正此时,突的有人喊道:“快来人呐,有人落水了,那船上有人落水了。” 所有人都那船望去,赫然是瑞王的船。 “把船开过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萧肃对着侍卫道。 “是。” 此时,无数的船都涌上了瑞王船的周围,不过毕竟是当朝王爷的,因此这些船并不敢怎么靠近,应辟方的船却是不一样,很快就靠了过去。 瑞王船上甲板上,侍兵都往海里张望着,已有数人跳进了海里,然而,并没有什么收获。 一人钻出了水面:“王爷,没找到人。” 又有一人钻出了水面:“王爷,没找到。” 不远处,有侍卫突然喊道:“海里有刺客。” 立时,人潮都窃 窃私语起来。 一听有刺客,数十名侍卫都跳进了湖里。 “找到了,找到云姨娘了。”二名侍卫抱着一个女子游到了船边,女子迅速的被救了上来。 萧灵儿一手紧紧的挽着夏青的臂膀,害怕的道:“会不会死了?” 夏青拍拍她的手,望着被救上来的女子,当看清那女人的面貌时,心中讶异,竟然是那天在春狩见她和水梦见到的女子,是封轩的侍妾,叫什么云河? “咦,那女人长得跟嫂嫂好像啊。”萧灵儿叫道。 萧肃,景衡,顾相红,还有走出来的流姬,在看到那女子的脸时,心里都吃了一惊,确实,那落水的女子跟夏青长得颇为相像。 顾相若有所思的看了依然面色平静的夏青一眼,这倒让他想起不久前这瑾王要封这个夏青为妃一事,当时瑞王是极力反对。一般政见不同,是多的,可这种家事,再者这夏青也不是什么重臣的女儿,根本是没人去注意,当时觉得也颇奇怪,也就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如今看到这一幕,难不成这瑞王与瑾王妃之间…… 云姨娘?应辟方的脸难看至及,他没有想到封轩竟然会纳了一个与夏青长相如此相像的女人为妾,这种龌龊的做法竟然让他做得出来? 此刻,瑞王妃庄清柔也出现在了甲板上,看到被捞出的云河时,脸色极为难看。 ‘咳咳——’云河吐出了许些的水,神志也渐渐清醒过来,在看到蹲在身边的瑞王时,突然惊惶的喊道:“孩子,我的孩子,王爷,快看看我肚里的孩子……” “什么?你怀了孩子?”封轩没有想到云河竟会怀他的孩子,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大夫呢?快叫大夫过来。” 封轩刚要起身,不想袖子被云河猛的抓住,低看就看到 云河恐惧的望着他的王妃。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庄清柔对身边的几个嬷嬷道:“还不快扶云姨娘回屋换身衣裳。”说完,温柔的看着惊恐望着她的云河:“真是吓死我了,没事就好。” “不要碰我,你们不要碰我——”云河惊喊道,拼命的抓住封轩:“王爷,是王妃要害我,是王妃要害我。” “你在胡说什么?”庄清柔厉声道。 封轩抱起了云河,冷望着庄清柔半响,离去,不想侧个身却看到了几米外的应辟方从人,封轩身子一僵,下意识的搜索着夏青的身影,在看到了一双平静的黑眸后,却发现那双夜里总是出现在他梦中的眼晴此刻正看着他怀中的人儿,他突觉得一陈狼狈,迅速离开。 所有人都沉默了好半响,还是顾相先笑着开口道:“那顾某就先走了。” “送相爷。”都抱了抱拳。 船一路顺着东方前进,上百只船头连尾,尾接头一直向前,迎着日头,比起周围越来越多在日光之下绽放的莲荷,一点也不输画面,甚至因为有了这些船,湖上的莲荷看起来更美了。 顾相红望着应辟方一直牵着夏青的手上,心里是越发的苦涩,她始终不明白夏青的好在哪,如今看来,竟连瑞王的心都在这个女人身上。 “相红姐姐,我们去那边看荷吧。”萧灵儿过来拉着顾相红走到自个哥身边,在看到萧肃瞪她时,俏皮的吐吐舌。 看到萧肃,顾相红神情也略微有些不自在。 萧灵儿则一溜烟跑到景衡那边去了,不过景公子这会正跟美人流姬温柔的相处着,一看到萧灵儿跑过来,便道:“小孩子家家,自己玩去。” 萧灵儿嘟起嘴:“我没处去了。” 景衡挑高眉:“那你待怎样?” “陪我玩。” 萧灵儿嘻嘻一笑。 “行,说吧,要怎么玩?” 流姬笑望着这二人,目光却又望到了不远处的夏青身上。 此时,听得景衡道:“我们聊了这么久,你真正看我的次数只有三次,可看谨王妃却看了67次,要不是我那王妃弟妹是个女人,还真怀疑你看上她了。” “噢,我明白了。”萧灵儿一脸神秘的道:“流姬姑娘是不是看上了辟方哥哥?” “我哪里比辟方差了?”景衡很是不满灵儿这话,不过回应他的是灵儿的一记冷哼。 流姬却是一脸奇怪的问道:“灵儿姑娘的辟方哥哥是谁?” “就是谨王啊。” “噢。”流姬淡淡回应:“我连瑾王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又怎会看上他?” 萧灵儿,景衡:“……”这是第一次,他们从一个女人的嘴里听到看不上应辟方的话。 “所以,你这是看上了瑾王妃的意思?”景衡打趣。 “似乎如此。”流姬留下了一个莫测的妩媚笑容,回了屋里。 船行走的并不快,以便于能欣赏到二边的风景。 莲荷是没有浓郁的芬芳的,它的花香更接近于自然的味道,万千朵莲荷就在阳光之下静静开放,和着晨露在阳光照耀之下的折射光芒,那美,那姿态不是文字能形容出来的,再加上迎面扑来的清新湖水味儿,仿若将人带进了一个仙境,美得让人觉得连眨眼也都是一份怠慢。 应辟方一直牵着夏青的手,他虽然看着莲荷,心思却怎么也无法从封轩那个落水的妾室那里转过来,怎么也料不到那个男人竟然痴迷于夏青如此,甚至找了个相像的人取代,想到封轩的那点心思,脸色又阴沉了不少。 “你在生气?”夏青将目光从荷上收回,温和的望着他,眼底甚至带着丝笑意。 第213章 逼真梦境 应辟方将脸转向别处。 夏青:“……”拉拉他的手:“王爷?” 应辟方低头看着她,冷冷的,但一接触到她眼底的笑意时,冰冷化成了温柔:“想说什么?” “多美的花啊,你现在不赏什么时候赏呢?” 就这个?应辟方沉默了下,轻问道:“夏青,为什么回来?” 夏青抬眸看着他。 “曾经那样对你的我,为什么你还会选择回来?”她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人,尽管她看起来并不强悍,她也不是会轻易去原谅他人的人,尽管她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人机会,应辟方心里清楚,以夏青的能力,去任何一个地方,都能让自己过得很好,可她还是回来了,并且选择站在他的身边。 “这回答很重要吗?”他竟然这么认真问她。 应辟方点点头:“当时的封轩比起我来,对你好的太多了。”那时的封轩,应该是一心一意的喜欢着夏青的。 夏青想了想道:“因为你是一个立场坚定的人。” “立场坚定?”这个答案让应辟方哭笑不得:“就这样?”他的立场坚定,只在于他的野心,在于他的抱负,这与她会选择回来,能有什么关系呢? 夏青点点头:“对我来说,男人的立场很重要。立场不定,家室不和。自然生活也会一团乱。” 应辟方不解。 夏青淡淡一笑:“那时,虽然你讨厌我,但每当你母亲和方婉儿排挤我,甚至欺辱我时,你并没有落井下石,也不盲听她们的话,有时甚至还会呵斥她们,虽然轻微,但可以看出你的立场,你是一个不受人左右的人,哪怕是自己最亲的人。” 想了一想,似乎确实如此,他的个性独立,从小又是脱离母亲长大,父亲从不让母亲操心他的事,他的身边没有母亲, 只有夫子,而对于母亲的作风,他是并不喜欢的,要是看到了,他自然不会盲从。 “而封轩,他的立场你是知道的,他选择了他的母亲和家族,”夏青神情平静,并没有一丝的伤害,目光里只是一些思索:“从他的立场来说,他做的并没有错,他没有一个平庸的母亲,他还需要依靠他的母亲,而且他们也是相依为命的在一起的。” 这话说得,她真够诚实的,应辟方心里苦笑。 “所以,当那时你告诉我喜欢我,并且要我回来时,我当然答应了,我当时想,只要我做的事情在理,你是会善待我的。再说,你是我的丈夫,我们还有一个孩子,为什么不答应呢?” 这个女人不仅诚实,而且还现实,可就是这份现实让她再次来到了他的身边,应辟方轻轻拥住了夏青,一般的女人,恐怕早就迷失在封轩封城少主身份之下,但她没有,而是审时度势,苦笑啊。 可他怎么就这么喜欢夏青的这份现实呢?此时,他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见他眉间的郁闷一扫而光,夏青亦微微一笑,心里松了口气。 一路绽放的荷莲,那份画中仙境般的唯美让所有人惊叹连连,时不时的,能听到一些赞美的诗句从周边传来,甚至还有人即时兴趣做诗,伴随而来的是掌声和喝彩声。 当流姬的琵琶声悠扬传来时,已近黄昏,平静的湖面被夕阳的余晖所笼罩,远远看着,倒像是湖面上散落着一层金光,倒也是个奇景了,合着美妙的琵琶声,是视觉与听觉的最高享受。 所有的船只都缓慢了下来,沿路欣赏着美景。 “景衡哥哥,你说我哥和相红姐姐能成吗?”萧灵儿见自个哥和顾相红二人都在赏着莲荷,偶尔也在聊着点什么,心里有些 期盼。 “你想做媒婆?”景衡抱胸问。 “什么媒婆,相红姐姐本来就是要赐给我哥的。先前没觉得,现在心里是真希望相红姐姐做我嫂嫂呢。”萧灵儿嘿嘿笑道。 “说到这个,你们二个确实挺像的。” “真的?”萧灵儿眼晴一亮。 景衡点点头:“都一样的傻。” “你?”萧灵儿作势要打他,不过在看到一旁弹着琵琶的流姬时,哼哼二声:“景衡哥哥,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流姬姐姐?” “吃醋了?” “才没有。”她就是这么一问,好吗? “有。” “没有。” “有,就是有。”反正无聊,景衡觉得先逗着萧灵儿玩一会。 一时,二人又嬉闹起来。 弹着琵琶的流姬目光时不时的会投在夏青身上,目露沉思,瑾王妃,是吗?眼底闪过一丝杀机,同时也浮着一丝困惑,她是不是在哪见过这个夏青? 也就在这时,看到那瑾王和瑾王妃朝屋内走去,那瑾王妃看起来似乎有些身体不适。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那瑾王妃突然抬头朝她看来,流姬赶紧别过脸。 夏青收回了目光,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流姬一直在注视着她,轻抚了抚再次抽疼起来的额头,朝屋内走去。 夜幕一点点降临。 所有的船只与昨晚一样,再次一条一条的拼了起来,拼成了一个湖上的世界,歌舞乐声再次在半空中响起,红灯笼高挂,行人穿梭,再次热闹成一片。 这边,萧肃,景衡,应辟方三人围着桌子说着话,萧灵儿却是拉着顾相红的手凑热闹去了。 屋内。 夏青紧闭着双眼,额上已渗出了无数的汗珠,她显然在做着恶梦。 血,满天空的血,满月的血,目光所到之处,都是鲜血。 夏青不知 道这些血是从哪里来的,视线所处,只有模糊打斗的身影,她看不真切,只知道无数的鲜血一直在涌进她的双眼里,而她的眼晴,一直在吸收的,不停的吸收着这些鲜血。 夏青知道她在做梦,她明明是在船上的,她也知道有王爷在,不可能会有这么古怪的事,因此这一定是个梦,可是梦得太真实,就好像在她身上确实发生过这样的事似的。 她能清楚的感受到内心的恨,那种恨排山倒海,几乎让她要失去自我。可是奇怪的是,每当她的脑海里被恨所充满时,总会有个声音在克制着她。 “是谁?是谁?”夏青喊着,只觉得头疼欲裂,不止头,甚至连身体都痛得不行。 “闭上眼晴,快让她的眼晴闭上。”一个老者的声音闪着惊慌:“别让血流进她的眼晴里。” 然而,没有人理老者,明明眼前有很多的人影在晃动,但这些人影一个都没人理他。 “不要分心,现在是逆流的关键时期,我们不能分心。”另一个老者沉稳的声音道。 “你们是谁?”夏青听到自己在问,然而,血还是一直不停的流进她的眼里,她感觉到自己的眼晴一直睁着,她想闭上,毫无办法,随着血一点一点的涌进,她心中的恨也一点一点的积多。 “你们到底是谁?”他们又在给她做什么?夏青睁大眼想看个究竟,可看到的只有血,腥红的世界。 猛的,她睁开了眼,一手瞬间抓住了一双纤细的手,这双手正为她擦着汗。 流姬的一手上还握着一把匕首,而另一手却是掏出了丝巾为夏青擦着汗,当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时,她愣了好半响,她花了三年的时间来接近景衡,成为了这个男人的红颜知己,当时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夏青,但接到 的命令却是除去夏青。 在这条船上除去夏青这个女人是轻而易取的,可当她潜进来时,看到这个夏青在做梦,应该是非常不好的梦,她的神情痛楚像被什么在折磨般,下意识的,她竟然拿出了绢帕给她擦汗。 她是傻了吗?流姬无法相信做了多年杀手的她在杀一个人时竟然还因为这个人做了恶梦而拿娟帕去给她擦汗?匪夷所思,但这种事情就偏在她身上发生了。 她在做什么呀?抡起匕首就要扎下去,但看到这个女人的脸时,这手怎么也动不了。甚至擦汗的手越发轻柔,好像怕碰醒了她似的。 直到这个女人猛的睁开眼晴,她来不及逃离,擦汗的手就这样被她抓住了。 流姬心中一惊,挣扎着要离开,不想在对上一双猩红的双眼时,杀过人的她险些尖叫出来。 “你是谁?”夏青眨眼,使劲的眨眼,她面前有个人,但她看不清是谁,面前的人惊喘着,但不说话。 流姬从最初的惊鄂到此时的睁大眼看着夏青,她见过她,她在梦里见过她,就是这双猩红的眼晴,就是这双猩红的眼晴,她见过她,从小到大,她一直会做着一个梦,梦里有个猩红双眼满是杀戮之气小女孩,小女孩拿着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 一颗颗的泪珠从流姬眼里落了下来,可她却不知道她为什么落泪,只觉得心里很高兴,很高兴。 “你是谁?”视线渐渐的清晰起来,夏青再次眨眨眼,她已经能看到一个轮廓了,但就在下一刻,手被挣脱开,那身影迅速的消失。 “你别走。”夏青起床就要去追,可才走了二步,只觉得头一晕,再次昏了过去。她的身子并没有倒在地上,而是被返回来的流姬接住,小心的将夏青放到床上,再为她盖好被褥。 第214章 事不过三 天空在此时,放起了烟火。 湖水,船只,星空,烟火,美得不似人间。 见萧灵儿拉她出来后,一直东张西望的找着什么,甚至连这么漂亮的烟火都没有放,顾相红拉住了她的手。 “怎么了,相红姐姐?”许是没找到想要找的人,萧灵儿眼底有些失落。 “你是不是在找明家的少主?” 萧灵儿脸一红。 这样子,顾相红在心里叹了口气,以她以前可真是像:“灵儿,我觉得你王妃嫂嫂说的话是对的。” “什么?” “那明鸾根本就不喜欢你,你又何必总是自取其辱?” “我哪有自取其辱?”萧灵儿嚅嚅的道。 “昨晚发生的不是第一次了吧?” 萧灵儿双手绞着衣角不语,顾相红苦笑了下:“这不是自取其辱是什么?那个明家少主连你的尊严都不顾,你嫂嫂说得对,这真的是伤人伤已的事。” “我哪有伤人?” “如果当时夏青身边没有王礼跟着,我们会是那些恶人的对手吗?” 萧灵儿愣了下。 “以爱为名,原来,爱情也是有是非的,可身在情感中的我们,却总是少了那么几分理智,结果伤害了自己,也败坏了名声。” “相红姐姐?你怎么了?” “灵儿,听姐姐一言,不管再爱一个人,哪怕是爱得生死不如,也不能让那个男人作贱自己,因为这样的男人,不值得我们倒贴热脸。” “道理我都懂,可是,可是我做不到。”萧灵儿哽咽道:“我总想着他,总想着看到他,哪怕看看他的影子也好。相红姐姐,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她也不知道,现在,她连自己的心,也还没有收回来,她得花多少的力气才制止自己不去看那个男人,但她庆幸一点,那个男人至始至终都当她为陌路,更别说回应了,连个眼神也没有,如果他稍 有一个眼神,或许她又会飞蛾扑火了。 这个男人是残忍的,但对另一个女人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深情? “夏青说‘你若不屈服,这份情不自禁又能拿你怎样?’,虽然很难做到,但这样的魅力我却很向往,试一试,好吗?”顾相红突然深吸了口气,洒脱的道。 萧灵儿眨眨眼,重重点点头。 “哟,这不是萧灵儿吗?”让人讨厌的声音在吵杂的人群中穿了进来。 顾相红和萧灵儿便见到明珠一脸傲然的走到她们面前,鄙夷的看着二人:“萧灵儿,你不会又是来找我哥的吧?” 萧灵儿紧咬下唇:“才不是,我,我已经不喜欢你哥了。” “什么?怎么可能?”明珠当然不会相信。 “信不信随你。”顾相红道,拉起萧灵儿的手便往回走:“灵儿,我们回去吧。”总觉得遇上这个明家小姐不会有什么好事。 “站住。”明珠拦住了她们:“哪这么容易就让你们离开。” 顾相红拧眉:“你要怎样?我们可没惹你。” “但我看你们不爽极了。”特别是看到这萧灵儿一副小媳妇的样子,她就想对她做点什么,她最喜欢就是这种装可怜的女人。 “不可理喻。”顾相红拉着萧灵儿就要走,但被明家的几个护卫拦住。 “给我分开她们。”明珠喊道:“把这萧灵儿带走。” “你哪来胆子,你可知道我是谁,放开我,放开我……”顾相红挣扎,可一个女人哪是三个护卫的对手。 不过,就在萧灵儿哭喊时,三名暗卫出现,将那三个护卫一一打晕。 船上别的人见有人打架了,纷纷避让。 明珠没有想到二个人身边会有这样的高手跟着,而且一看就知道是影卫,她哥哥明鸾的身边也有,影卫是十大家族和贵族人员身份的象征,她没想到这二人身边也会 跟着。 想了想,转身就跑,可还没有跑远,只觉脚下被什么打中,一麻,整个人摔在了地上,看到影卫一步步走向她,明珠惊恐的道:“你们要做什么?我可是明家的小姐,你们胆敢动我一根汗毛试试?” “王妃说了,明家小姐若再一次对灵儿姑娘不依不挠,就不必客气。”影卫道。 “什,什么意思?”很快,明珠尖叫起来:“不要——不要——” 叫声之惨,史无前例,就听得明珠又惨叫道:“不要剪我的头发——” 可惜没人听她的,待她泪流满面,眼泪鼻涕一起下时,她及腰的头发已经到了肩上。 二名暗卫互望了一眼,杀人他们在行,要剪头发,实在是有点棘手,不过现在一看,剪得还挺不错,一暗卫道:“王妃说了,如果下次再看到明珠姑娘欺负灵儿姑娘,会将你的头发剪到耳朵那里,以此推下去。” “不会了,不会了,我再也不会欺负她了。”明珠哭得那个伤心欲绝,唔,唔,她养了好多年的头发,就这么一下子变得这么短。呜呜…… 明珠哭得惨绝人寰,顾相红与萧灵儿也没好到哪里去,在影卫拿出剪刀剪下明珠黑发那一刻,二人心里就打了个冷颤,唔,以后绝不以惹瑾王妃(王妃嫂嫂)生气了,实在太可怕。 烟火的美继续绽放着。 应辟方进屋时,正好看到夏青醒来,他笑道:“醒的真是时候,外面放烟火了,出去看看吗?” 夏青的神情似乎有些茫然,她像是没有听到应辟方的话,只是静静的坐了起来,静静的望着被褥。 “怎么了?”应辟方拿过屏风上的外衣给她披上。 “我做了一个恶梦。”夏青喃喃道。 “什么恶梦?”应辟方坐在床上,望着她,发现夏青是满脸的疲惫,这倒不像是一个刚睡过觉的人,想到 景衡的话,心里的轻松一扫而光。 想了想,夏青摇摇头:“忘了。”醒来的那一刻,明明还有些印象,却在这时忘了得一干二净,到底是什么梦呢?为什么身体会是这般的累? “那就别去想它了,只是恶梦而已。要不要再睡会?” 夏青摇摇头,淡笑着说:“不是有烟火吗?我想看看它。”说完,她轻抚了抚还有些隐隐发疼的额头,蓦的,她看向自己的手。 “外面风大,披上。”应辟方将一件披衣放在了夏青的肩上。 烟火还在继续着,照亮了半边天,风中飘来人群欢乐的欢呼声,显然前头是非常的热闹。 看到应辟方带着王妃走了出来,萧肃和景衡相视一笑,景衡打趣道:“辟方的心这会完全是放在了王妃身上啊。倒把我们兄弟二人给落下了。” “可不。”萧肃笑说:“一直以为辟方是不可能为一个女子心动的,这下心动不说,连整个人都赔进去了。初时,我都不敢相信。” 应辟方压根就视二人为空气了。反倒是夏青微微一笑:“景衡公子与和萧皇子不都有了命中之人么?” 萧肃看着景衡:“你和我妹妹的事到底怎么说?” 景衡嘿嘿一笑:“你是她的兄长,先把你的事搞定了再说。” “我的?若这般联姻能成,对我自然是有益的。”他的妻子,向来不是他说了算,是谁对他来说关系并不大。 “你就不想像辟方一样,找个能相伴一生的?”景衡挑眉。 夏青与应辟方也也望向了萧肃。 “这个问题有必要去想吗?”萧肃轻抿了口酒,“我若真喜欢上一个人,收了她便是。” “一生一世一双人,你不羡慕,我可羡慕得紧。”景衡道。 “等你娶了灵儿,不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咳咳’景衡突然间想起那天对灵儿的那个吻 ,失误,真是失误…… 悠扬的琵琶声在这个时候扬起。 众人转身,便看到流姬正在月光之下弹奏着琵琶,月晖撩人,淡淡照在她身上,如梦如幻,流姬是个美人,她的特色是妩媚,眉眼的一个小动作都充盈着一种韵味之媚,此刻,她正专门弹着曲子。 萧肃显然并不喜欢这个流姬,特别是在见到景衡那一脸享受的模样,脸色挺不善的。 夏青不懂音律,但觉得挺好听的,便也静静的听着,就见这流姬姑娘突然看向了她,并且朝她微微一笑,这一笑妩媚之处,哪怕是夏青,也看得呆了呆。 这会所有人都在看着这个流姬弹琵琶,自然也是看到了流姬对夏青的那看起来绝对是勾搭,不用怀疑就是勾搭的笑容,一时,都挺囧的,哪有女人对女人笑成这样的?他们三个男人坐在这里,这个流姬是几个意思啊? 最不满的就是景衡了,他和流姬认识这么多年,都没有对他这般笑过,凭什么这才认识的谨王妃就能博得美人倾城一笑呐?这合理吗? 应辟方的脸色也颇为古怪。 一曲琵琶落,流姬站了起来,朝着夏青福了福,柔声道:“不知王妃可有喜欢的曲子?若有的话,请告诉小女子。” 萧肃与景衡心里都有一个疑惑,这昨天流姬姑娘看到夏青还只是基本的礼仪而已,就拿烟火前来说吧,那一副高冷啊,怎么现在完全变了样呢?笑容可亲不说,竟然还让瑾王妃点歌来哉?要知道这世上能让流姬亲自为其弹奏的人可不多。 “我从没有听过乐曲,哪说得出什么喜欢的曲子,不过流姬姑娘弹的真好听。”夏青由衷的赞美道。 “王妃娘娘从没听过乐曲吗?”流姬心里讶异。 夏青点点头,笑说:“我长于乡下,只是普通的小百姓,哪有这样的奢侈能听到乐曲呢。” 第215章 如此不好 “要是王妃不嫌弃,就让小女子为王妃弹奏一曲时下最让人喜欢的‘花月夜’吧。”说着,流姬重新坐了下来,拨动单弦,婉转的曲子缓缓而来,心里却是暗附着:这个瑾王妃长于乡下,只是普通的小百姓?她能确定这个瑾王妃就是一直困扰她梦中的小女孩,她以为那是梦,显然不是,不知为什么,在认出瑾王妃就是梦中小女孩的那一刻,她竟然会激动的想哭,难掩心里的开心,更想着来取悦她。 她疯了吧,流姬暗想着,她向来只会取悦男人,也只想着去取悦男人,但现在,她就是想取悦这位瑾王妃。 萧肃,景衡,更是一头雾水。而应辟方此刻脑海里只有夏青的那句话‘我长于乡下,只是普通的小百姓,哪有这样的奢侈能听到乐曲呢’,他虽然给了夏青吃住食用,但生活却显得单调极了,不像别人家的主母,还会听戏,看舞,甚至请了琴师来抚琴,应辟方心里颇为自责。 与外面的热闹不同,瑞王府船上的人别说看烟花,此刻,他们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你说什么?”庄清柔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冷望着封轩。 封轩同样冰冷的目光直视着庄清柔,幽幽烛火将他的背影拉得老长老长,他半个身子笼罩在阴暗之下,透着许些的阴沉,他一字一字的道:“云河从这一刻开始,就是我封轩的侧妃。” “不,我不会同意的。”庄清柔几乎要歇嘶底里的质问他为什么,竟然要将一个丫头,卑贱的丫头扶为侧妃,他是不是疯了?但最终忍住了,她不喜欢那样的自己,哪怕心里的恨已将她仅存的理智给耗尽,可也许就是这份耗尽,让她把原先的冷静与理智再次找了 回来。 “这个还需要你同意吗?”封轩冷笑:“你明知道云河怀了我的孩子,却将她推向了河里。” “不是我。”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所说的?” “我没必要骗你。” “那春狩的事呢?证据确凿,可你有承认过吗?”封轩恨声道。 庄清柔没说话了,她只是冷笑的看着这个她从7岁开始就想着陪他,保护他的男人,他就是这样回报他的?春狩的事是她配合着阮氏宗族的人干下的事,可她不承认也只是不想他恨她,至于这云河,她虽知道长得像夏青,恼怒不已,但那性格……封轩根本不可能爱上她,她花这费劲做什么? 不过,她并不知道这个云河肚里怀了封轩的孩子,若是知道,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封轩的孩子,只能由她肚子里掉出来。 “我绝不会允许你封那贱丫头为侧妃的。” “好,那我就让云河做我的平妻。” “你?” “平妻和侧妃,你选一个。” “封轩。”庄清柔这二个字几乎是从嘴里咬出来的:“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就不怕我庄氏族人不再支持你吗?” “支持?”封轩低低笑出声来,声音带着无比的痛楚:“就是这二个字,母亲拿这二个字不让我娶夏青,让我娶你,成亲之后,这二个字几乎就成了你和母亲不离嘴的利器,是啊,因为我娶了你,得到了庄家的财力,在父亲心目中的地位便高出了一筹,可你们谁顾过我的感受?” “你为什么要执着在那个女人身上?”庄清柔不解,她真的不了解:“你有势力,你有地位,你有财力,你的王妃——我庄清柔哪里差了?哪里比不过那个女人?” 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是越来越在乎夏 青,而夏青也离他越来越远:“等游船一结束,你就准备迎纳事宜吧,侧妃和平妻,你选一个。还有,在这期间云河若出了什么事,我不管庄家的支持不支持,你这王妃也当到头了。”冷情的说完,他甩袖离去。 烟花的声音再次响起,‘啪啦——啪啦——’闹响了大半个天空。 庄清柔望向窗外的烟花,悲惨的一笑,泪水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落下来,她输得好惨,好惨……从小到大,她一直是娇娇女,被人呵护着宠爱着长大,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如今,她的委屈却都是她最爱的男人给的。 一个欢笑一人愁。 有人大悲,就有人大喜。 云河跪在阮氏宗主的面前,神情带着敬畏:“宗,宗主放心,奴婢一定不负您所托,可奴婢怕琳歌小姐那边?” 阮氏宗主刚毅的面庞没有半点柔情:“不用管她,不中用的东西。”他费尽心机培养出来的女儿,一个不如一个,竟然都没有什么用,反而是这个一直服侍着琳歌的丫头颇有潜质,不过丫头说她胆小吧,也不是,要不然怎么会想出那样的办法来反将庄清柔一军呢? “奴婢是担心琳歌小姐会……”说起琳歌,云河心里是怕这个主子的。 “你告诉她,她若敢对你不利,我就会动用家法。” “是。” “待将那庄清柔除去后,瑞王妃的位置便是你的,我要你稳扎稳打住这个位置。”阮老宗主真是没有想到,这个婢女的长相会跟夏青相似,阮家的情报网早就知道了那夏青与瑞王的关系,只不过他从没有注意过琳歌身边的丫头会有个长得这般像夏青。 “王爷。”屋外突然传来了丫头的喊声。 阮老宗主看了外面一眼: “记住我的话,从今开开始,你姓阮,是阮家的七姑娘。”说完,他从窗户离开。 云河脸上一陈欣喜,阮家七姑娘?她有姓了?从现在开始,她就是阮家的主子了?阮家的下人是没有姓的,只有一个名字,若能被赐阮姓,那是天大的荣誉,她没有想到以她的身份不仅被赐了姓,而且还做了七姑娘。 月已当空。 湖上的夜,再晚,都比陆地上要亮得多。 明明是黄昏的时候睡得多了,夏青却是一碰床就睡着了,可见身子的疲惫。 但明显,她睡得不安稳,一会拧眉,一会舒展,不一会又拧起了眉,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猛的睁开了眼,望着帐顶半响,转身对着身边的人道:“相公,我渴……” 然而,身边哪有什么人,夏青忙摸了摸温度,热的,也就是说王爷应该刚起来。 夏青坐起,奇怪着这般深夜王爷会去哪了?又是在湖上的,看了看后面,就见屏风后有个身影,正是王爷修长的身形,夏青微微一笑,应辟方是俊美的,就连影子都是这般吸引着人,到现在为止,能和他的长相蓖美的她还没见过,除了封轩,但后者显得稚气多了。王爷的俊美,还在与他的薄凉与严肃,那份严肃应该是打小被严格教导而成的吧。 她知道他一生下来就与应母分开,由公公专门请了夫子前来教导,所以他的亲情总是有些欠缺。 夏青想重新躺下,可坐了这么久,也不见王爷从屏风后出来,心里就有些奇怪了,而且,为什么那身影一直在动呢?他的手在做什么? 翻被,下床。夏青披了件衣裳朝屏风后走去。 “王爷,你怎么……”夏青的声音嘎然而止,她愣愣的看着鄂然的看着自己的王爷 ,目光缓缓下移,定在了他的手上,他的手在跨间…… 夏青眨眨眼,她还是愣愣的看着他。 应避方也还是鄂然的望着她。 好半响,夏青的脸红了,红得就像是要滴出血来似的:“相,相公,我去睡觉了。”身体机械似的转身,一步,二步的走回去,可才走了二步,那修长的大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夏青身子一僵,就听得应辟方以僵硬却沙哑的声音道:“娘,娘子,帮我。” 嘎?啥意思?夏青没动,但身子被扳正,面朝着他。 应辟方的脸红不输夏青,他握住夏青的手:“你帮我,就这样。” 夏青的脑袋一片空白。 到后来,夏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床上的,怎么睡着的,总之这一夜,好安静。 游船的第三天,返回的路是从各个花岛间穿过,花岛,顾名思义,种满了花朵。 这个季节,正是百花齐放的时候。虽是岛屿,但并不大,无法供那么多人上去游玩,只能让人在一旁远远的欣赏着岛上的奇花异草,因此,游船的进度比在荷花堆里快了稍许,不过这片岛屿群颇大,不到黄昏也是游不完。 顾相红这会与萧灵儿相处了二天,颇觉得投缘,早已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姐妹,甚至比起夏青来,灵儿觉得她更为喜欢相红姐姐,这不,二人的房间都变成了一间。 当景衡看到灵儿是从顾相红的房里出来,并且知道二人的关系如此要好时,在心里惊叹女人的友谊实在是来得太快了。 萧肃则不置一词,看到顾相红时,有礼的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我猜今个的早膳准是辟方给王妃弟妹做的。”景临边走边道。 萧灵儿瞪着景衡,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没看到相红姐姐在吗? 第216章 明家宗主 “我也这么觉得。”萧肃点头同意。 “哥?”萧灵儿又瞪向萧肃,虽然圣旨还没有下,可相红姐姐是他的未过门的媳妇,她已经认定的嫂嫂,明知道嫂嫂心里这会还有辟方哥哥,她这亲大哥不争取不算了,竟然还说这些话来伤相红姐姐的心。 萧肃自然没想这么深,不过奇怪灵儿今天是怎么了。 顾相红的神情有些黯然,但她也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以前那般难受了。 “果然,我们说得没错。”景衡指了指不远处正侍候着夏青用膳的应辟方。 应辟方将包子用腌猪肉嵌好给夏青,动作自然,一气呵成,虽然才做了一餐而已,但明显熟练了许多。 但这次让萧肃他们掉下巴的是,应辟方正在喂夏青吃早膳,真没看错,是喂……喂饭? 鸡皮疙瘩掉满地有没有?这恩爱秀得太肉麻了吧。 走近了,他们才发现,这二人脸都通红通红的,唔…… 萧肃,景衡,萧灵儿三人傻了,他们第一次看到应辟方脸红,认识这么多年,他们都不知道这个男人还会脸红……是他们没睡醒吗? 反倒是顾相红,走上前问道:“夏青,你的手受伤了吗?”这话,她倒不是故意争对,她以往虽然讨厌夏青,但也就是这份讨论让她对这个夏青总是关注着,这女人不是那么矫情的人,让人做喂这种事,断不可能是她会做的,除非是她的手受了伤。 不想顾相红这么一问,夏青的脸更红了。 应辟方的样子也颇有些不自在,想到昨晚自己的毫无克制,一手完了再换另一手,实在是被她碰到的感觉太好了,自她怀了孩子以来,他 就没有再碰过她,就是怕她身体受不了,因此他都自己来解决,没有想到昨晚会被她发现,到被发现时,他都觉得能听到自己神经的断裂声,实在是……泪奔的感觉有木有? “王妃嫂嫂的手受伤了吗?”萧灵儿关心上前察看。 “没有。”夏青忙道:“只是有些酸疼。” “酸疼?怎么会酸疼呢?嫂嫂昨天拎什么东西了吗?”萧灵儿不满的看着应辟方:“辟方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呢?明知道嫂子怀着孩子呢。” 萧肃和景衡互望了眼,拎东西?辟方舍得吗?明显不是。 “你别喂了,看着怎么这么让人骇然呢。”景衡道,他还是习惯冰冷冷的应辟方,现在他这模样实在是太惊悚了。 “我没事。”夏青对着萧灵儿笑笑,好半天才将脸上的红晕一点点的收回。 这会,王礼带着端了早膳的侍人上来,将膳食放在另一桌上:“早膳已备好,请各位上座吧。”迎着晨光,边吃边赏花儿,真是人生一大美事啊。 “又是粥?我也要吃包子和腌猪肉。”景衡喊道。 应辟方优雅的端起了包子与腌猪肉,对着夏青柔声道:“走吧,咱们去房里吃。” 众人:“……” 船平缓的前进着,因为岛分布并不均匀,已有好些船分散开来,远远望去,隔着花海,又是另一翻美不胜收的景象。 众人都站在甲板上赏着花,一年一次的游船盛宴自然是要大饱眼福才好。 也有些爱花的姑娘会放下自制的鱼网打探着水上刚掉落的花瓣,拿回去晒起来做一些花干,花香之类的。 对顾相红与萧灵儿来说,自有丫头会做,她 们并不需要,但看到有姑娘家在打劳着花瓣,她们看看也觉得好玩,倚着栏杆看得津津有味,就加向来高傲的顾相红难得的也难得露出笑容,正当二人讨论着何种花瓣做出的香味更诱人时,前方的船纷纷避让。 一艘与他们的船不相上下的大船急疾了过来。 “这不是明氏家族宗家的大船吗?”顾相红望着船上的锦旗上写着的黄色‘明’字,黄色,那是天家的颜色,因为皇帝对明家的宠爱,特恩赏明家的明字可以用为黄颜色。 “宗家?”因为是自己喜欢的人家族,萧灵儿自然是特别关注,“什么是宗家?” “宗家就是本家的意思,十大家族里,每个家族都分为宗家和分家,宗家是指历代宗主及嫡亲,而分家是指三代以内的旁系,但这些旁系向来是受着宗家约束的,一切以宗家为主。” 萧灵儿似懂非懂,原来一个大家族这么复杂呀?而且这船的规模比辟方哥哥的还宏伟,再看那锦旗的明字,可是明黄色的呀,那是属于至尊的颜色,好拽啊。 “可是宗家的船怎么会在这里?还是以这般快的速度逆向而来。”顾相红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游船是从大湖出来沿莲荷的种植方向而来,可这明家大船却是直接从太湖另一个方向,并且以这般快的速度疾驰,定是明家的人出了什么事。 所有人都在看着宗家这条船,人人的神情都非常好奇,相比船出现的怪异,人群中的人却是兴奋和激动居多,明家宗家虽不住在京城,但因受圣宠,且大周文学成风,因此在歌舞升平的京城,明家的地位在十大家族之上 ,明家祖上的几大文豪更是让人津津乐道。 夏青和应辟方从屋内走了出来,目光也望着这艘船。 “明家的人出事了。”萧肃淡淡道,不是疑问句,而是一句肯定句。 景衡双手抱胸,云淡轻风。 顾相红与萧灵儿对视了一眼,二人皆看向了夏青,脑海里同浮现昨晚的事情来。 萧灵儿摇摇头,低声道:“相红姐姐,应该不是明珠的原因,她只是一名妾名的女儿而已。” 妾室的女儿吗?那就算引起了宗家的重视,那明家宗主也不可能亲自来的,这样一想,倒是松了口气。随即她暗附:就算这夏青出事了,关她何事?她方才这是为她在担心吗? 明少主的船前二天都是在他们的上面,这会却落了个尾,看着明家宗主的船往后开去,游船的队伍又恢复了秩序,不过还是有很多人还在朝后张望着,以盼能一睹明家宗主的风采。 “这明家宗主明宗睿,那文华造诣可是誉满京城啊。”萧肃的声音里有着对这位明宗主的敬重。 “不止是他的文华造诣,还有他取了一名乞丐女子为发妻的事,当年可是全大周轰动,那时,他这一举动让多少风华正茂的女子为其碎了一颗芳心啊。”景衡笑着接道。 萧灵儿‘哇的一声,“好有故事的样子。” 顾相红却是冷冷一笑:“娶乞丐女子为发妻?他的族人答应吗?” 景衡点点头:“当然没有,但他以天地为媒,以全京城的百姓为证,在大周最高的城楼之上娶了这名乞丐女子。” 萧灵儿听得张大了嘴,喃喃道:“他的妻子好幸福。” 明家宗主的故事她听过, 但顾相红没有想到其中还有这个细节:“有什么好幸福的,那女子在生下明家少主时难产而死,他最后还不是续取了另一名明氏家族人安排的女人为妻。 “死了吗?”萧灵儿一陈失落,随即道:“可明宗主的这份深情,我想那女人就算是死了也是幸福的。”反正她是这么想的,要是有个人对这样对她…… “他确实深情,当新一任的明家主母诊出有孕时,明宗主丢下一句话:我明崇睿只有明鸾一个儿子,明家宗氏只有明鸾一个少主,若你生下的是儿子,就殁了吧,若是女儿,可留。可也因为他的这个态度,这个女儿至今还是被人嘲笑说是妾室所生的。”景衡淡淡一笑。 夏青静静的听着,目光望向停靠在明少主船边的那艘大船,这位明宗主对已死的发妻来说是个深情的人,可对如今的续妻来说,却是残忍至极。 “景衡哥哥,你说的明家这个女儿可是明珠?”萧灵儿问道。 景衡点点头。 “原来她也是这么可怜的。”萧灵儿喃喃,那个不可一世的少女,很过份的少女,原来这么不受她的父亲待见啊。 此时,夏青的手抚上了额头,轻揉了揉。 “怎么了,头又疼了吗?”见夏青这模样,应辟方忙伸出为她轻揉。 “王妃嫂嫂,你没事吧?”萧灵儿心过去关心的问道,她觉得王妃嫂嫂是个奇人,那个明宗主也是个奇人,反正都是会让人产生好奇的人。 “没事。”夏青朝着众人笑笑,示意他们不必担忧。 “把手给我,我把下脉。”景衡伸出为夏青把脉,把了一会,他拧了拧眉,把脉的力道加重。 第217章 要她道歉 “怎么了?”见景衡如此模样,应辟方的心一沉。 “脉像平衡,王妃弟妹的身子骨挺好的,孩子也好。”景衡道。 应辟方脸一黑,都好的话方才你拧眉做什么,就听得景衡道了句:“不过,孩子的血气一直在冲撞着你身体的各个穴位,所以你的头疼直到生下孩子为止才会消失。” 一旁的顾相红并没有听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毕竟是个姑娘家,问这些事也不合理。 倒是流姬心里有着疑惑,怀孩子的人,腹中孩子的血气还会冲撞身体的穴位?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 “有没有可能孩子将所有的穴位都冲破?”应辟方紧张的问道。 “不会。孩子最多冲破一二个,”景衡摆摆手:“能将全身穴位都冲开的,只有王妃本人,但你们这样的安逸生活,根本是不可能的,所以放心好了。防的,就是生子时的出血。”正常的人由409个穴位组成,要是打通这些穴位,在武学上,那就是无敌了。而逆脉不同,逆脉是将死的人奇经八脉重组以护住心脉不受损,还能让人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甚至身体比常人更好。 但如果这些穴位一个个都被冲开的话,意味着逆脉回流,回天乏力了。还有女人生子时的大出血,一旦血流得太多,王妃弟妹体内的几甲了内力失去平衡,后果难以想像。 “有条小船朝我们靠近。”萧灵儿突然指着湖上道。 众人望去,果然,一叶扁舟正缓缓过来,舟上是一名青衣男子,斯斯文文,面容端正,在小舟离大船三米处,男子一个提前,瞬间跃到了他们面前,朝着各人抱拳施礼:“小的是明家的侍卫,奉宗主之命各位过去品茶,宗主说,他此次请的是瑾王与瑾王妃,但为免各位生疑,所以才请大 家一同品茶。” 明家的侍卫竟然非一身戎装,而是儒士服,几人心中正讶异着,听到这侍卫所说的话,都望向夏青。 顾相红与萧灵儿心中已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咯噔了一下,难不成这宗主真是为了明珠的事情来的?可那明珠不是一点也不重要的吗? 应辟方漠然道:“明宗主此翻前来,莫不是因为本王的王妃命人剪了明珠小姐的青丝之事,而前来责怪?”那些暗卫都是他的人,他自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萧肃与景衡嘴角一抽,王妃剪了明珠小姐的青丝?这不可能吧? 这侍卫友善的一笑:“王爷与王妃一去便知。” “船上总要人看守的,就让小女子代大家看守着船吧。”流姬在旁说道,同时,她也要静静的理清一下这二天发生的事,关于这瑾王妃和她脑海里小女孩的事。 明家的大船,大,但不能说豪华,只能说简单而大气,船的周围站满了侍卫,这些明家的侍卫,都是一身的青衣,长袍肥袖,虽腰配利剑,但处处能见飘逸之美,倒与这明家给人的感觉相得益彰。 上船的看到这一站满了飘逸侍卫的那一瞬间,夏青的脑海里突然闪过相同的一副画面,不过不是青衣飘逸,面是白衣飘飘,画面中的衣裳竟然与这些青衣侍卫的一模一样,甚至连腰带都相像极了。 夏青拧拧眉,眨了眨眼前,与前几次一样,明明似看到了什么,但就是看不清,这会,她倒怀疑这些模糊的景像应该是她六岁之前的记忆了。 明家的人迎了出来,为首的是个看不出年纪的青年男子,顾相红与萧灵儿看到青年男子时,都傻傻的看着。 就连夏青都讶异了下,她可以肯定这个人应该就是明家的宗主明宗睿,不为别的,只为这个男人这 份清雅出尘的容貌,骨子里透出的沉静优雅,给人一种永恒的姿态之感。 这气质,着实特别。 就这打量的功夫,已然打过了招呼,众人被他请进了船屋里。 明宗主开明见山:“昨晚,鸾儿遇刺了。” “少主受了伤?”应辟方拧眉:“伤得如何?” 没人料到会有人行刺明家少主,不过这明家少主遇刺,又为什么把他们叫来? “明家虽在武力上比不过别家,但训练出来的影卫还是不错的,只是受了些外伤,不碍事。”明宗主淡淡一笑。 此时,丫头送上了茶水。 “大家请坐下喝茶吧。”明宗主做了个请的姿势,他的目光多望了眼与应辟方坐在一面的夏青,从上船开始,就见这女子一直与瑾王在一起,他倒没想到瑾王妃是这般姿颜的女子,他自然并非那些重外貌的人,可世间男子能做到清明心净的又有几人?这会他对这个瑾王倒是生出些好感来,讲话也亲切了几分:“王爷定是奇怪,我为何请你们前来?” “确实。”应辟方也笑道:“我们都在猜宗主叫我们前来的目的。” 明宗主看向夏青,温和的笑说:“这第一嘛,是代小儿和小女向王妃请罪。自小,明某对他没尽过父亲的责任,因此养成了目中无人的性子,对瑾王妃出言不训,行为上更是大大的不敬深感歉意。而小女明珠,对灵儿姑娘所做的事……也幸好当时王妃在场,要不然说出去也真会将明家的脸给丢尽了。这若换了旁人,对小女的教训哪会这般轻训?” 关于孩子的那些事,管家姬伯已经都对他说了。 夏青只是淡淡一笑,微垂着眸道:“宗主言重了,明少主和明姑娘都还是个孩子。” 一旁的萧灵儿已红了脸。 “孩子?二人这的年纪都 是能成家的人了,这都怪我。”明宗主这心里多少是有些自责的,只这些年,他一直沉浸在丧妻的痛苦阴影中走不出来。 “有一便有二,不知道明宗主这第二是什么?”景衡问道。 笑看着景衡,明宗主清朗的声音道:“明某真没想到,旁人请都请不到的医仙谷传人竟然是瑾王和萧皇子的挚友。” “没想到明宗主会知道我的身份。”景衡倒是有些意外。 明宗主笑笑不语:“这第二,也是明某的恳求,希望小儿明鸾在京期间,瑾王能护着他左右,免得他出事。不知瑾王能否答应?” 萧肃与景衡互望了眼,这保护明家小子的事,还真有些重了啊,明少主是谁啊?不光是明家的少主,还是当今皇帝颇为喜欢的外臣,这要出了事,虽然不至于掉脑袋,但也肯定会让皇帝迁怒到辟方身上。 “宗主对本王可真有信心啊。”应辟方的话音刚落,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就穿了进来:“我不要他们来保护。” 就见明鸾跑了进来,受了些伤,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更衬托着黑眸的冷傲,明鸾的俊美带着许些的豪气,只是这份豪气被那目空一切的冷傲冲散,使他年轻的脸庞看起来多了几分孤僻,此刻,他正怒气冲冲的瞪着自己的父亲。 明鸾与明宗主二人长得并不想像,明鸾的俊美是直击人眼球的,而明宗主的俊郎则是如清泉流水,想来这明家少主是随了其母的长相。 一老者匆匆的走了进来,正是那天夏青去明家时给开门的管家,管家看到少主并没有与宗主吵架,心里松了口气:“少主,您的伤还没好,怎么能到跑呢?” “姬伯,带他出去。”明宗主冷声道。 “是。”姬伯俯首,余光在见到夏青的身影时,蓦的看向她,瑾 王妃? “姬伯?”明宗主狐疑的看着明家的老管家姬伯,“怎么了?” “我不要瑾王府的人保护,我自己能保护得了自己。”明鸾突然道,桀骜不驯的盯的自己的父亲,眼底没有半丝的尊敬。 “你要能保护你自己,还会让自己受到剑伤?”明宗主在心里一叹。 “不管如何,我就是不要瑾王府的人保护。” “为父只相信瑾王府。” “那你让瑾王府的人保护你好了。” “明鸾?”明宗主拧紧了眉。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对父子身上,一个寄情于已死发妻完全顾不上养育孩子的父亲,一个从小没有父母教导性子乖张冷傲的儿子,明家的事倒还挺多的。 就在这会,明鸾一手指向了夏青:“要让瑾王府的人保护我也可以,我要这个女人向我道歉。” “你说什么?”明宗主一手猛的拍在茶案上。 应辟方眼底有了怒气。 夏青神情依旧平静,她淡然的望着这个年仅十七的少年,只安静的坐着,她倒要听听这个男孩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她三翻二次纵从她妹妹萧灵儿来打扰我,我讨厌那个萧灵儿,更讨厌这个女人。”明鸾道:“她竟然还让她的影卫剪了明珠的头发。明珠只是护着我而已,她凭什么这么做?” “你……你知道不知道什么叫是非分明?”明宗主看着自己的儿子,易冲动不说,性子也不温和,他和发妻都不是如此的性子。 “我怎么是非不分了?” “那灵儿姑娘只是喜欢你而已,这有什么错?”明宗主道。 夏青拧了拧眉,看向了一旁方才明鸾说到讨厌时就惨白了脸的萧灵儿,这父子二人真当…… “住嘴,你们当灵儿不存在吗?”顾相红腾的站了起来,怒气腾腾的声音对着明家父子道。 第218章 画像中人 “相红姐姐。”萧灵儿抓住了顾相红的胳膊,红着眼道:“我没事。” 萧肃脸上早已不悦,只不过性子并非那般冲动,如今见顾相红这般护着自己的妹妹,心里微微讶异,这才认真的正视了这个女子一眼。 “没事?你眼都红了,你只是喜欢这个人渣,最多也就是远远的看着,什么时候惹过他了?”顾相红冷笑:“凭什么让他这般在大厅广众之下侮辱你?” 人渣?这个称呼让明鸾气得几乎头顶生烟:“我就讨厌她远远看着我,那神情恶心到我了。” 明宗主心里对这个顾大小姐如此称呼自己的儿子,心里也不满,可人家那话也没怎么错。 夏青嘴角微微上扬,轻轻笑了下,瞥见应辟方正在看她,眼底难得的也有丝笑意,二人相视一笑。 “你?”如果不是被萧灵儿抓着,顾相红的姿势非得冲上去干点什么不可。 “住嘴。”明宗主气得瞪着明鸾:“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人家好歹是位公主。” “公主?就她?简直丢了楚国的脸。”明鸾轻视的道。 萧肃站了起来,冰冷的看着明鸾:“明公子,灵儿的公主身份在楚国虽然不被重视,但她确实是皇家公主,灵儿喜欢你,我这做哥的是非常反对的,但不管如何,也不想听到任何侮辱灵儿的话,还请自重。” “自重,麻烦先请你妹妹自爱吧。”明鸾又看向了眼底带着笑的夏青,这个女人在笑他,心里恼怒:“你笑什么?你到底道不道歉?” 夏青淡淡一笑,温和的:“瑾王府的人不想保护你。若非明家宗主在这里,你的生死对瑾王府的人来说并不重要。明少主,你别忘了,保护你这件事,是你父亲在请求瑾王府,如今王爷和萧皇子没有出面说什么 ,既是出于对明家的尊重,同时,也只是把你当作孩子一般在无理取闹而已。” 如果不是把他视作孩子,这会王爷和萧肃早就走人了。 “你说我无理取闹?”从一开始萧灵儿出现在明府,他只是冷眼旁观而已,可没想出现一个给那萧灵儿做主的人,他看着她真是大为碍眼,特别是那冷漠平静的表情,如今她竟然说他无理取闹?明鸾脸色一沉,他最讨厌的就是有人这么说他。 “灵儿只是喜欢你,她连向你表白都没有,最大胆的一次也就是女扮男装共赴酒宴,便被你看轻,你若不喜欢她,大可以言明,甚至在那一刻怒骂她都行,可你做了什么?看着猪朋狗友对她下药不闻不问,你可知道女子一旦失去名节和清白意味着什么?”夏青眼底的笑意隐去,面色泛冷。 “那是她自找的,我有要她这么做吗?”竟然敢这样责问他,明鸾脸色微黑:“她是谁啊?凭什么我要去提醒她?她就算失去了清白,这恶果也是她自摘的。” 这话,让所有人都拧起了眉,顾相红早已气得全身都在颤抖。 萧灵儿面色惨白,原来他喜欢的男人竟然是这般不堪的,可他每一句每一话都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啊,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是她自甘堕落。 “住嘴——”明宗主只觉自己要被这个儿子气得进棺材了,他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儿子来:“姬伯,把他拉去,拉出去。” 姬伯赶紧上前劝道:“少主……” “我不去,我说错了什么吗?”明鸾仰起头看着夏青,16岁的年纪,已比夏青高了半头,他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眼底满是不屑。 夏青轻轻一叹:“你连做人基本的仁义也不懂,活得那般自我。”随即,夏青看向明宗主,淡 淡道:“宗主,若我对明少主做了什么事,不知道您会不会心疼?” 明宗主早已气得不行:“心疼什么?王妃若想做教训这小子,尽管来。” 夏青点点头,目光含笑的看着明鸾:“如少主所说,灵儿喜欢你,是她自找的,你没必要去提醒她,哪怕她被欺辱了,更是她自食其果,如此的话,她喜欢你,又与你何干?” 明鸾狐疑的望着夏青。 就听得夏青在外喊了声:“王礼——” 王礼走了进来:“王妃有何吩咐?” 夏青笑看着一脸纳闷的看着她的明鸾:“本王妃颇为看不顺眼这个明家少主,将他绑了送到王府的船上去。” 所有人:“……” “你敢?”明鸾冷声道。 “这是你自找的,与我有什么关系?”夏青眼底充满了笑意。 “你说什么?”明鸾咬着牙瞪着夏青。 “你这般欺负我的灵儿妹妹,我为此要教训你一下,有这般结果不是你自找的吗?可别怪我当初没提醒你呀。” “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啊?王礼,还愣着做什么?”夏青看向王礼。 “是。”王礼上前。 明鸾是有些功夫的,可他这架试才做出来,王礼一个近身,一手劈在了他的的一颈,瞬间,明鸾眼一黑,昏倒。 “王,王妃?”明宗主看向夏青,欲言又止。 夏青笑笑,却是望向应辟方,自始自终,应辟方都没怎么说话,他是个男人,处理这种情爱起来自然不太会圆满,因此看着夏青处理这种事,如今倒是他起身的时候了,应辟方笑道:“宗主不用担心,方才宗主也说了希望瑾王府出力能保护少主,这不,王府是揽下这份责任了。既然揽下了,少主住到王府里,这不更方便吗?” 明宗主愣了愣,哈哈一笑:“在 此,明某谢过王爷了。”心里暗附着,这瑾王妃倒是个妙人,虽然对孩子如此,但同时也是给了他一个人情,既训又护的,让他也不好说什么,反而心里还颇为感激他,毕竟明鸾能在瑾王府,安全上可以说是无虑了。再说他这儿子,还真是要好好的训育一翻,待他查出刺杀的人后再见到儿子,希望他能收敛一些了。 自然,他将明鸾托付给瑾王还有另一个目的,他竟然能与萧质子,医仙谷传人景衡为挚友,着实不简单,明鸾若是能与他们交上朋友,不管是对明鸾的未来还是明家的未来都是非常有帮助的,只希望明鸾能争气些。 一直在旁暗暗注意着夏青的姬伯余光总是在夏青的眼晴上溜转,这会他心中已然非常有把握,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如今正是赏花的时候,明宗主若没什么事,我等便告辞。”应辟方道。 “好。明某送各位。” 待众人都走出了舱屋后,姬伯走到了明宗主身边,俯耳说了几句话。明宗主一脸诧鄂的道:“什么?当真?” 姬伯点点头,“小的已然能肯定,毕竟在这世上拥有那样眼眸的人并不多。” 明宗主快速走了出去,叫住了正要登上船的夏青:“瑾王爷,请留步。” 应辟方转身:“宗主还有何事?” 明宗主却是看向了夏青,在要对上眸子时,夏青微微低视,自进了明家的船,她并没有像看别人那样直视过这位宗主,尽管会打量,但若是在再要对上眼时,她是低垂着眼眸的,毕竟这些大家族的人更注意一种礼仪。 但这会,明宗主却道:“可否请瑾王妃抬眼。” 所有人都惊讶于明宗主这话,若是一般的浪荡男人,应辟方怕早已生气,但这明家的人本身在大周就是 一种礼范的代表,况且明宗主的传奇也知道他对已逝的发妻是怎般的深情,所以他更讶于这明宗主说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夏青抬眸。 日光温暖,可在接触到夏青的黑眸时,那份黑暗,几乎让这份温暖全部消散,太黑了,黑得让人不敢直视,过于黑沉,许是日光的作用,如此这双黑眸流光闪动,竟然还透着几分邪气。 看到这双黑色比常人范围还要广的黑眸时,明宗主神情略微激动,他一步步上前,声音竟带着颤抖:“像,实在太像了,要是这眼晴再红一些,根本就是她。” “明宗主?你在说什么?”应辟方眉心微蹙。 “噢,”明宗主收回了激动的心情,满是歉意的看着应辟方和夏青:“王爷和王妃恕在下方才唐突了,实在是王妃的眼晴与明氏家族祠堂上的一副画像里的人儿那眼晴太像了。” 应辟方与夏青面面相视:“画上的人儿?” 明宗主点点头:“是啊。明家祠堂里供奉着明家先例,可那女子的画像却是放在他们之上,祖辈们留下一句遗训,若是能找到那女子的后代,明家世代将为其效命。” 最后一句话太重,明家是什么身份,那女子又是什么身份?明家祖辈竟然留下了这么一句遗训。 “那女子长得跟我” “王爷应该弄错了,我只是禹县的一个小村里的普通女子。”夏青淡淡道:“眼晴会如此,应该是恰巧而已。”她的眼晴,怕也是逆脉之下的后果,那明家祠堂上的画像,应该没什么关系。 “是吗?王妃真的只是生长在一个小村庄里的?”明宗主有些失望。 夏青点点头。 “那祖上会不会有什么特别厉害的人?”明宗主望着夏青的黑眸,真的太像了,太像了,就是这长相普通了些。 第219章 游船结束 夏青摇摇头:“夏家十代以来都是住在村里的。” 十代吗?十大家族存在也就三四百年,明宗主颇为失望,这么说来,确实不太可能是王妃了:“明家这百年来一直在暗暗的找寻着画上的女子及其后代,可始终没有线索。” “那女子到底做了什么,让明家先祖对她这般重视?”景衡问道。 明宗主摇摇头:“这也是我们一直追寻着的原因。先祖并没有说出来。可是很奇怪,历代以来的明家所有弟子对这位画上的女子却非常忠诚,那份忠诚,似乎就融在骨血里,就拿明鸾来说,每年的祭祀,他也都会准时参加,他对所有人不敬,可唯独对画像上的女子万般尊敬。所以,我们明家人对画中人也是万分好奇啊。” “听宗主这般说,在下突然间倒很想见识一下这位画中人。”景衡笑道。 萧肃瞪了景衡一眼,他对所有女人都会好奇,唯独对他妹妹灵儿不好奇,真是让他恼火。不过,咳咳,对明家这画中女子,他也好奇。 当太阳出现在头顶时,岛上的花儿开得更为明艳了,而再过二个时辰,这次游船也将结束。 所以大家都抓紧这最后时光,好好的欣赏着周边的花儿吐蕊芬芳。 正当所有人都品着茶赏着花时,萧灵儿走近夏青,嚅嚅的道:“王妃嫂嫂,明鸾好像快醒了。他肯定会大吵大闹的。” “你这会还顾着他?”顾相红气得简直要不顾形象的翻白眼了。 萧灵儿嚅嚅的不敢说话,她也知道自己不该再想着明鸾,那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她如此付出,可是,她一时真的心不回心,她做不到对他不闻不问。 萧肃起身,冷哼一句离开。 “哥?”萧灵儿红了眼。 剩下的几人看着景衡,特别是顾相红,那目光几乎是鄙 视的。 而流姬只是完全一脸看好戏的神情。 景衡抽了抽嘴角,再看向也是一脸委屈看着自己的灵儿,顿时一个头二个大,他知道萧肃的想法,希望自己能将灵儿娶了过门,好死了灵儿这一颗常外放的心,只是别说灵儿对他只有兄妹之情,就连他自己喜欢的人也是那种特别有女人味的,虽然他心未定,可也不能害了灵儿,不是吗? 只面对这几双眼晴,哎,这里是坐不下去了,他只得起身拉过灵儿的手道:“走,哥哥带你去前头赏花去。” 萧灵儿想拒绝,但一看到景衡使劲朝着她暗示,也就没说什么。 与此同时,一道愤怒的喊声从船舱的厢房里传出来:“放我出去。” 才走了几步的萧灵儿赶紧回头朝那屋望去,想过去看一眼,却被景衡拽住,看到王礼跑了过来朝着辟方禀道:“王爷,王妃,那明家少主醒过来了,正在大喊着要出来。” 应辟方正将一块糕点放到夏青面前,淡淡道:“娘子想怎么处置他?” “堵住他的嘴巴。”夏青淡然道。 应辟方点点头:“倒会清净很多,就照王妃的意思去做吧。” “是。”王礼囧囧的离开,能对十大家族的明家如此做的人,这天底下也就只有王妃和王爷二人吧。 低头看着萧灵儿那般黯然的模样,景衡食指弹了弹她额头,在收到萧灵儿瞪视的眼神后,道:“你呀,眼晴擦亮点,像明鸾那样的小子就不要再去惦记了。” “什么嘛。” 这次,景衡倒是一副认真的模样:“就那样的小子,也就你这种瞎眼姑娘会看上。” 萧灵儿做势要打他,景衡突然认真的看着她。 “你,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萧灵儿猛的后退了一步,一脸嫌恶,古怪的是,脸却不自然的红了。 景衡嘿嘿一笑,伸出了四颗手指:“药王谷的老头希望我们能在四个月之后成亲。你母亲也答应了。”不过,他还没答应。 “我才15岁。”萧灵儿红着脸低吼道。 “在大周,15岁的女孩子嫁做他人妇,并且生下娃的多的是。”应辟方的声音在二人的身边响起,就见应辟方与夏青二人走了过来。 “辟方哥哥?”一见到就应辟方,萧灵儿就没方才那般自然了。 “你就算喜欢明鸾,他也不可能娶你为妻,这你是知道的。”在心里,应辟方还是颇为疼爱这个明显怕他的小妹妹的,只是他不善于说什么:“不管如何,你与景衡的婚约是事实。” “这么凶做什么?”景衡双手抱于胸前,眼底尽是笑意:“你把灵儿吓坏了,到时她逃婚,谁来跟我成亲呢?” 夏青笑说:“只不知这逃婚是灵儿逃,还是你逃呢?” “王妃弟妹真懂我。”景衡装出一副莫测的笑容。 蓦的,关着明鸾的屋传出了一声声摔东西的声音。 应辟方拧着眉道:“看来这明少主确实难训。” “灵儿,”夏青看着担忧的望着屋里的萧灵儿:“你是想放了他呢?还是想折磨他?” “我……”萧灵儿咬着下唇,不知道如何是好,她知道明鸾心里没有她,可一时她也放不下那个少年,“还,还是放了他吧。” 夏青只淡淡一笑。 应辟方的神情则显得不甚满意,景衡则颇有些无奈,那小子当真让灵儿这般无法放下吗? “我,我是不是让你们失望了?”萧灵儿忐忑的道。 “春狩时那晚,你勇敢的告诉我,你喜欢他,还有你女扮男装勇敢的去表达了自己对他的喜爱,敢做敢为,嫂嫂颇为怀念,也很喜欢那时的你。”夏青微笑的看着她,眼底只是一份 关怀,并没有什么失望。 萧灵儿一怔,敢做敢为?在嫂嫂眼底,她是一个敢做敢为的人吗? 夏青淡淡一笑:“不过,你的那份要放了他,我那份却还想着去折磨他一下。” “嫂嫂那份?” “是啊,”夏青笑着,眉眼弯弯。 应辟方脸色一沉:“难道他们也欺压到你头上了?” 景衡也好奇的看着夏青,这个王妃弟妹的性子可不像表面看着这般的温顺。 “在这事上,灵儿是导火线,但明鸾与明珠做事太过,而我为了护住灵儿,也是出了时间和精力的,难道我的时间和精力就这般不值钱吗?”夏青温和一笑。 还能这样算?景衡嘴角抽了抽,这种算法她还真是第一次看到。 应辟方眼底有了丝笑意:“娘子待怎般折磨那小子?” “回了王府,你们便知道了。”夏青的神情还是那般平波无澜。 游船在黄昏时分船驰进护城河时结束,诸多的人都不愿离去,纷纷朝着太湖的方向依恋的看着。 大牛,水梦二人早已在岸边等着,一看到瑾王的船立马迎了上去。 “恩人——”大牛激动的喊道。 “主子——”水梦也是万分激动:“我们可等了好些时候呢。” 钱春嬷嬷规矩一些,站在一旁,但双眼里也透着一份相念。 众人:“……”这才三天而已,好吗?有必要表现得这般想念么? 顾相红倒是微怔,思附着自己身边是否有这样想念自己的人,没有,她除了父母,哥哥之外,并没有这般待她,就连一向认为待自己极好的父母兄长,在利益面前,怕也是能牺牲了自己的,父亲就不是如此吗? “恩人,这三天过得好吗?”大牛问道。 “挺好的,你们呢?”夏青笑着问,这三天虽然有王爷在旁边,事实上她却并不怎 么适应,多次有事时,几乎随时就要叫出大牛,水梦的名字。 大牛和水梦纷纷点头,一时,应辟方的位置被大牛挤了下去。就跟往常一样,夏青的身边是大牛和水梦,哪有他的份,不过这三人是完全没有意识到。 景衡顶了顶萧肃的胳膊,示意他看看应辟方。 萧肃望去,便看到应辟方寒着一双眼嫉妒的看着那大牛与水梦,萧肃以为自己看错,再次眨眨眼,那熊熊的嫉妒之火确定是他的好友眼里,他囧了。 流姬在一旁看着夏青与几个下人有说有笑的模样,天生就妩媚的黑眸一直在巡思着那晚发生的事,那个反复出现在她脑海里的小女孩不是梦,她几乎可以肯定一直在她脑海里出现的女孩就是这个瑾王妃。 她更为茫然了,为什么她的记忆里会有这个女人?难道她十岁以前见过她?可为什么她竟会开心的想哭?仿佛她是她找了多年的亲人似的。 她会是她的亲人吗?她没有十五岁以前的记忆,她醒来时,在一处深山里,她走了很久,才走出了那座山,之后辗转来到了京城落脚,做起了杀人的生意。对,她是个杀手,她会功夫,却想不出是谁教的她。 “老大。”一名男子走近了她:“雇主说你没有完成任务,叫人来闹事了。” 流姬挑高眉,冷哼一声:“这才下了船,就知道我没有完成任务,看来这雇主也在这次的游船队伍中。去告诉她的人,老娘我不会再接这个任务,让她另找他人吧。” “是。”男子匆匆离开。 流姬又朝着夏青望去,不想这陈功夫,前头哪还有夏青的身影,她心中一陈慌恐,在周围寻找,随即愣住,她在慌恐什么?她在寻找什么?那个瑾王妃这会自然是回了王府,她竟然在紧张她这个女人? 第220章 回到王府 与此同时,还有二个人在注意着夏青,那便是瑞王妃庄清柔与妾室云河,当庄清柔收回视线,却与正打量着她的云河对上了。 云河低低的别过了脸,安静的离开。 想到在船上的时候封轩跟自己所说的话,庄清柔握紧了双拳,一个小小的贱丫头就想爬上侧妃的位置?休想,不过,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云河与先前几天相比,似乎自信了许多。 萧肃,萧灵儿,景衡在街角转弯时与应辟方的轿子分开,回了自个的府邸。 落轿时,萧灵儿似乎想与夏青说什么,最终嘴巴动了动,什么也没说就跟着萧肃走了,只是走前看了眼抬着明鸾的轿子。 看着萧灵儿这般难以忘情,夏青只是淡淡一笑。 过了一会,水梦在外道:“主子,到家了。”说着,帘子已掀开,但同时,水梦讨厌的声音响起:“你来做什么?” 夏青下轿时,看到了方婉儿,一身的粉色罗裙,将她的衬托得非常清秀可人。 “婉儿见过王妃姐姐。”方婉儿朝着夏青施了一礼,更比水梦快了一步扶住夏青,一副随时侍候的模样。 水梦冷瞪着,却无计可施。 “方姑娘,咱们王妃什么时候成为你姐姐了?”钱春嬷嬷看在眼里,严厉的道:“王妃好心收留了你,你好歹也要有个尊卑样子,别赶着这般没脸没皮没躁的模样出来吓唬人。”钱春嬷嬷边说着,一手边狠狠的拧在了方婉儿的臂上。 方婉儿手一吃痛,放开了夏青,委屈的看着钱春嬷嬷。 水梦赶紧替了她的位置,一边愤怒的望着这方婉儿,真是没完没了了。 “钱春嬷嬷,你太过份了。”秋蛾赶紧上前看看自家小姐的伤,就见小姐白嫩的手臂上已经是淤青一片。 “过份?我说秋蛾,你不在院里看着她,把她放出来吵王妃,可是你这丫头的失职。”钱春嬷嬷冷笑:“ 别忘了你的俸禄是王妃给的,真是养了头白眼狼了” 方婉儿的眼泪扑腾扑腾的往下掉,她泪眼汪汪的看向下了马的应辟方,梨花带雨的模样好不惹人怜:“王,王爷?” 自下了轿后,夏青只是平淡的看着这一切,如今见方婉儿一副柔弱的样子看着应辟方,在心里一声叹息,归根结底,她总是不死心,表现得这般明显,想的也无非是再次得到王爷的喜爱。 “明天,你就搬出去吧。”这张脸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端庄,乖巧的模样,但他如今看着却是索然无味,应辟方承认自己的冷酷无情,当初既是他招惹的方婉儿,如今又是他抛弃的她,而他能做的,就是在物质上满足这个女人,她想要的,他并不想给。 方婉儿面色一白:“不,王爷,他们都说我曾经是你的女人,就算犯了错,可也被关在那种地方三年啊,不管以往我犯了什么样的错,如今我以失了忆。婉儿不想出去,只求能住在王府里安渡余生。” “把你留在王府,会让王妃心里难受。”应辟方冷声道。 方婉儿愣愣的看着他,好半响,她跪到夏青面前,哀求道:“王妃,求你不要赶我走,我失去了记忆,外面我会害怕,如果我以前做了什么不对的地方,我改,我改,我想留在王府里,我会为你做牛做马,只要能留在王府里。” 经过这些日子的休养,方婉儿的模样已经回来,她是个清丽的美人,以前的王爷便是喜欢她这种温婉的样子,夏青再次在心里一叹,声音却并没有任何的怜悯与同情,平静而平淡:“就如王爷所说,你在这里,我心里会难受。外面的宅子和下人都已经帮你准备好了,明天就搬吧。” “不要,王妃,你讨厌我,可以打我,骂我,怎么罚我都行,王妃?”方婉儿几乎是跪走到夏青面前的。 而夏青却是看 着王府门口所站的祭祀公主——媛媛。她冷清的站着,以同样冷清的目光看着她,淡淡的出尘气息,之后,她便进了里面,跟夏青连个招呼都没有打。 “大牛。”夏青低头看了方婉儿一眼,轻道:“将方姑娘送回院子。” “是。” 大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方婉儿拉走,流着泪的秋蛾狠狠的看了夏青一眼,只好也跟着离开。 直到这主朴二人消失在视线之中,夏青这才看向应辟方,看到后者眼中一脸的歉意。 “若王爷真的坐上了那个位置,想来像方婉儿这样的女子还会有很多,王爷无须对我感到歉意。”夏青温和的道。 应辟方脸色一僵:“你在胡说什么?” 夏青莞尔一笑:“难不成王爷会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应辟方怔了下,随即沉默了。 “夏青并非那些计较的女子,这点王爷与我相处了那么久,应该清楚了,只是希望进门的那些女子可以争宠,但绝不可心坏,心一旦坏了,就容易出事。” “你可真大方的。”应辟方的心只觉拔凉拔凉的,可说不出一句反对的话来。他只是望着她的眼晴,想看到一些,哪怕是一丁点的怒气与醋意来,但没有,她的眼晴黑白分明,干干净净。 夏青温和一笑,牵过了他的手往王府里走:“家和万事兴啊。” 应辟方沉着脸,突然有种恨不得一辈子就在游船上过日子的冲动,一旦回了王府,就觉得船上的三日是个梦境,而他根本无法给夏青承诺,因为对这个女人重视,他不想空口给承诺,以后的事没人会知道发生什么事,他甚至对自己也没有那样的自信,又如何给出誓言呢? 水梦在旁静静的听着,这要在以前,她铁定提醒主子不要说这种话,但现在倒觉得说出来好,瞥在心里会瞥坏的,而且这男人嘛,可以信,但不能深信,特别是 像王爷这种做大事的,一生只有主子一个女人,并不现实啊。不过,主子最后一句话逗笑她了。 “家和万事兴。”瞧主子说这话的模样,就像是个语重心长的长辈啊,主子的心胸这得多宽阔啊。 “娘子可真是为为夫所着想啊。”应辟方几乎能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 “倒也不是,这过日子,环境自然是非常重要的。”夏青认真的道,她是真的这样想的。 换言之,他应辟方这个人倒是其次了?应辟方的脸黑了,又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他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要他放弃他的野心和抱负,那是绝无可能的,可若在以后让这个女人受委屈,他也万般心疼…… 他怎么感觉这般的挫败呢? 总之还是一句话,他还不够强大,若再等他强大一些,他断不可能会再让这个女人受委屈了。 正当二人的关系颇为微妙之时,一顶轿子停在了王府门口,一名宫里的公公走了出来,看到王爷时,激动的道:“奴才见过王爷,王爷总算是回来了,皇上宣您晋见,请赶紧随奴才进宫吧。” 初夏的夕阳,也是柔和而温暖的,那层金光,比起春的温和和炙热的烈日来,透着一种让人说不出的惬意色调。 夏青便在这份惬意的暖色调之下静静的听着钱春嬷嬷关于王府这几天的日常来。 “这些帐单有你在过目,以后便不用再送到我这里来了。”在钱春嬷嬷递上帐单后,夏青轻道。 知道王妃并不是懒,而是对自己的信任,钱春嬷嬷心中感激,也不矫情的推脱,只是讲述着这些天王府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小玉青牙疼?”夏青听着奇道:“平常没给他漱牙吗?” “漱了,可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总喊着疼。” “叫大夫了吗?” “叫了,大夫人说是平常吃多了甜食的关系,让我们看着他,可 老奴纳闷的是,平常也没给小玉青吃甜食啊。” 夏青点点头。 “别的也没什么事了。”见王妃时不时的会按揉着额头,钱春嬷嬷关心的问道:“主子这是头疼了?” “很快就好,不是很严重。” “主子要不要休息一会?” 夏青摇摇头:“我等小山头和小玉青回来,三天没见着孩子,挺想他们的。” 正端着汤过来的水梦听到夏青这般说,笑道:“知道今天主子要回来,周大夫会提早让小公了回府的。” 不过等小山头和小玉青回王府时,夏青却在椅子上睡着了。 夕阳的余晖照在夏青这张平静却满是疲惫的面庞上,看起来柔和而安详。 小山头和小玉青悄悄走到夏青身边,小山头很想去抱抱娘亲,但又担心把她吵醒了,只是轻问旁边的水梦:“姑姑,为什么娘亲看起来会这般疲惫呢?” “因为主子肚子里怀了小弟弟。”水梦心里挺担心的,主子这一胎的反应颇为强烈,原先时胃口不好以为只是一时的,可没想到三个月过去了,如今还是会动不动就疲惫和头疼,她心中担忧,可连景大夫都没有办法,她又能做什么呢? 小山头点点头。 小玉青走到夏青的身边,呼呼吹了几口,稚气的说道:“玉青把王妃娘亲的痛痛全部吹走。” “玉青,不得无礼。”钱春嬷嬷赶紧要抱玉青抱开,不过见王妃这样都没醒过来,想来是疲惫至极,如今又听到玉青这般称呼,呵诉道:“还有,王妃是你的主子,不是娘亲。” 刚进来的上官氏听到钱春嬷嬷所说,忙道:“是奴婢教导无方。”忙领过玉青轻声喝斥。 “好了,”水梦轻声道:“主子都不介意小玉青这般叫,倒是你们在介怀。” “奴婢知道主子待玉青好,但毕竟主朴有别,如此没有规矩要是养成了习惯如何是好啊。”上官氏说道。 第221章 皇帝驾到 钱春嬷嬷也是点点头,王妃和小主子待玉青和她们都极好:“水梦,身份就是身份,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如果不让玉青明白这一点,万一他日后逾越到了主子和小主子头上,那如何是好啊?”她疼爱着玉青,也感恩着王妃,所以,不希望看到玉青长大后与王妃之间有什么冲突,这一点不得不防吧,毕竟对玉青来仇,王妃和王爷可是他的灭族仇人。 小山头静静的听着,他似乎能听懂,不过看着小玉青的目光依然是沉静温润的。 小玉青本是很委屈,但见到喜欢的哥哥这般温和的看着自己,也嘻嘻一笑,一扫原先的阴霾,笑容明亮不已。 “他只是个孩子。”夏青的声音轻轻响起,就见她已醒来,正温和的看着小山头和小玉青。 “娘亲。” “王妃娘亲。”二小孩异口同声,一左一右到夏青身边看着她。 夏青轻抚着孩子们柔软的发丝:“这三天娘亲没有在府里,你们是不是顽皮了?” “没有,我练把式可认真了。”小玉青稚声道:“哥哥读书也很认真。” “是吗?”夏青看向小山头,小山头生下了时长得漂亮,那轮廓可像极了王爷,可如今这脸是越来越不像了,既不像王爷,也不像自己,这份漂亮似乎比起王爷来还更胜几份,眉眼唇鼻,俊得叫人过目难忘,还有这份聪慧,想到暗卫从周大人那边了解到的情况,也是异于常人呀。 “玉青弟弟说的是真的。”小山头眼眸带笑。 夏青点点头,慈爱的看着这二孩子,自小山头被燕双晴伤害后,她总是想着来多陪伴这孩子,只是这孩子……甚至,他将小玉青都带得极好。 “娘亲要好好休息,只有休息好了,身体才能好起来。”小山头关心的叮嘱。 夏青失笑,水梦等人也 都掩嘴而笑,被小公子这般小大人的模样逗笑,别提多可爱了,见小山头拉过小玉青的手说道:“我们走吧,别打扰娘亲的休息了。”说着,拉着小玉青离开。 看着二小人儿出门,钱春嬷嬷笑说:“小公子真是贴心的孩子。” 水梦和上官氏都点点头,上官氏瞥见王妃正笑望自己,忙上前问道:“主子有何吩咐吗?” “你可怨我不让你们母子相认?” 上官氏慌忙摇手:“主子对奴婢和小玉青有再生之恩,大恩大德奴婢就算三世为牛为马都无法报答,又怎会有这般想法呢?” “不让你们相认,怕的就是有心人士对你们的不利,以后,就让小玉青这般叫我吧,我让玉青跟着小山头在周大人那边读书,想的便是他能辩是非,明事理,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熟是熟非,待他长大后自有衡量,反倒是你们,不要刻意去提醒他这个和那个的。”夏青淡淡一笑。 “这个……”钱春嬷嬷心中有所顾忌。 “我知道嬷嬷心里在想什么,但当小玉青弱冠之时,若是连点是非分辨的能力也没有,只能说是我们做得不够好才影响到了他的心性。” 钱春嬷嬷与上官氏都愣了下,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 夏青笑了笑:“好好教孩子们必须懂的道理,以后的事,他们自然心里会个杆秤。” 这句二人倒是懂了:“是。” 这时,大牛走了进来,禀道:“恩人,这方婉儿的脸皮也算够厚的,哭哭啼啼了半天才肯进院子。” “那是主子仁慈,不跟她一般见识。”钱春嬷嬷冷笑道,这换成了一般的主母,哪还有这个方婉儿活命的机会,早就被弄死了,她以的经历来说,一看到方婉儿这张脸,就知道她是个什么货色了:“主子,对这种人,您真的没 必要手下留情。” “好。我知道了。”夏青笑了笑。 几人正说着,一丫头匆匆进来禀报道:“主子,王爷回来了,不过,皇上也跟着来了。” 这个时候皇帝来王府?夏青看了看即将入夜的天气,起身道:“准备一下接驾吧。” 此时,又有一丫头进来禀道:“主子,王爷说了,您不用去接驾,休息着便行。” “那怎么行?这传出去外人还不知道怎么说王爷呢。”夏青失笑,心里倒在奇怪,这皇帝极少出宫,出了宫也不见得会去哪位臣子家玩,如今却来到了瑾王府,她自然是想到了媛媛公主。 与在春狩时相比,皇帝明显是瘦了很多,也显得苍老,尽管那一身自小就养成的尊贵突显出了他的身份,可依然难掩那分憔悴。 看到夏青出来,应辟方忙走了过去:“不是让你不用来吗?” “我没事。”说着,夏青迎了上去拜见。 皇帝明显对夏青没什么好感,只说了句‘免礼吧’便不再看她,看到这个瑾王,他就会想起已死的贵妃与痴傻的皇子,这瑾王妃却是相安无事,如今绑架贵妃的凶手还没有找到。但也就一会,他又看向夏青:“瑾王为了瑾王妃清理了整个后院,如今朕却听说又收了名女子为妾,想来这女子定是长得倾国倾城,才让王爷收在府里了吧?” 夏青目光一动,难怪皇帝会亲自前来,原来皇帝是怀疑王爷了,也是,这些日子以来,皇帝一直在暗中查找着祭祀公主的下落,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放过,如今听到瑾王府里有人,自然是要来查一翻的。 “皇上的消息倒是灵通。不过那人不是微臣的妾室,只是一名远房亲戚而已。”应辟方淡淡道:“来人,去将玉芸姑娘请来。” 玉芸姑娘?夏青看了应辟方一眼。 皇帝倒也有些意外,没想到瑾王这般干脆。 也就在这时,一名长相身形都与易容后的媛媛公主极为相像的女子走了进来,她缓缓朝着皇帝与应辟方施了个礼:“云芸见过皇上,见过王爷。” 夏青一眼便看出这人不是真正的媛媛公主,只是她没想到应辟方会让别的人易容成这模样来见皇帝,可见应辟方早已有了安排。 皇帝细细的打量着这名叫玉芸的女子,特别是她的脸,似乎想在她脸上找着什么,面对皇帝的打量,玉芸面露羞涩,那表情真正的恰到好处。 “皇上,她叫玉芸,是微臣的远房亲戚,如今上京是为寻找她的姐妹,微臣便让她暂住在王府里。”应辟方道。 皇帝像是没听到他在说什么,一双精锐的目光始终落在玉芸越发红的脸蛋上,可这女子不管是外形还是气质,都不像媛媛公主,想到瑞王给他所看到的画像,画像中的女子确实是这般容貌,又想到他所说的易容术,皇帝看得更仔细了。 直到应辟方的声音突然传入他的耳里:“皇上若是喜欢玉芸,臣即日便把她送入宫中。” “你说什么?”皇帝愣了下。 就连夏青心中也讶异,将一名易容过的女子送入宫里,这是非常危险的。 “臣自进京以来,除了贵妃娘娘还从没有见皇上为谁而这般入神,玉芸虽然长相普通,但这人看的不就是个眼缘吗?看皇上这般,臣就斗胆作个猜测,皇上要是喜欢玉芸,那也是她的福气。”应辟方说得不紧不慢,眼底满是忠诚之意啊。 这自然是好的,真假易容他分不出来,若是能让他带进宫中,最好不过,但同时,皇帝心里也失落,瑾王如此有恃无恐,怕又得让他空欢喜一场了:“呵呵,朕确实很喜欢玉芸,既然玉芸是瑾王的亲 戚,朕自然也不会亏待与她,进宫后朕就封赏她为昭仪。” 玉芸满脸惊喜:“妾身谢过皇上。” 这般惊喜,皇帝已能确定她不是祭祀公主,媛媛只会避他,这样一想,笑容也僵硬了起,真是偷鸡不成反蚀米,他随即想到,这不正等于亲自接了个瑾王的眼线进宫中吗?越想越悔今日这般的冲动。 “对了,皇上,媛媛公主近来可好?”应辟方突然问道。 “怎么突然问起公主的事来?”皇帝眼底闪过一丝戒备。 “也没什么,臣听人说好像看到媛媛公主在瑞王府出现,所以才有此一问,想着瑞王爷一表人才,而媛媛公主也已过了及第之年……皇上,你怎么了?”应辟方奇怪的看着皇帝不善的面庞。 “朕突然觉着身体不舒服,来人,回宫。”皇帝对着身边的宫人道,该死的,难道事实上是这个瑞王私藏了媛媛公主,却故意将他的目光引向瑾王府吗?他故意拿一张画像过来,说什么不明白为什么瑾王突然藏了个这般模样的女子在府上,又故意说什么这女子定是倾国倾城,瑾王定然是怕别人觊觎所以用了易容术之类的,狗屁易容术。 皇帝在心里骂开了脏话,显然是怒极。 送走了皇帝,夏青心里的疑惑还没有解掉,就见景衡从里面走了出来,笑着说:“幸好早有准备,你还真料事如神啊。” “当时要留下祭祀公主,我便留了一手,所以才让你将祭祀公主易容成玉芸的模样啊。”应辟方道。 “你们的意思是说,这玉芸并没有易容?”夏青奇道。 景衡点点头:“玉芸是辟方培养出来的暗卫,他当初就是让我照着她这模样给祭祀公主易容的,防的就是今天。只没想到皇帝这么早就得到了消息,看来那瑞王排在这边的耳目也不少啊。” 第222章 孩子出事 “瑞王?”这事怎么又扯上了封轩呢?夏青随即晃然:“这消息是瑞王交给皇上的?” 景衡点点头,笑看着辟方:“你上次已清了他不少耳目,如今这一批,看来你是打算利用起来了?” “虽然封城按兵不动,但并不表示那边是信任着他的。”对这个封轩,他纵容太久了,应辟方冷冷一笑。 天香楼是京城最大的歌舞坊,也是最热闹的贵胄娱乐圣地,这里云集的,都是周朝的达官显贵,就连身边服侍的丫头和侍者,也是拥站有良好的素养与学识的。 一名戴着黑色蒙巾的男子冰冷如棱的目光站在窗边妩媚看着他的流姬:“流姬,你的胆是越来越大了,是谁让你拒绝这比交易的?” “我的胆一直很大,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别忘了,我只是受命与你三年报答你的相救之恩,如今期限将到,这次给那雇主去杀瑾王妃也只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如今我不想杀她,也不算违背这份承诺。”流姬笑得明媚动人,眼底的冰冷并不输这蒙面男子。 “如果我要杀的人也是这瑾王妃呢?” “我不想杀她。” “给我一个理由。” “没有理由。” “你?”蒙面人满眼怒气,“你说过这三年内都会听令与我。” “我也说过,老弱妇孺不杀,非大奸大恶之人不杀,我不过问你为什么让我去杀那女人,但她在我不杀的理由内。” “哼,杀手竟然还这般副有同情心?” 流姬笑得更为灿烂:“我是一个特别有爱心的杀手。” 蒙衣人脸色一沉:“既然你这般副有爱心,当初干嘛答应去杀她。” “无聊。” “什么?” “以前我做为杀手,至少每年还能杀杀人,如今我为了报恩委身在这间歌舞坊里,实在无聊,就当是打 发打发时间了。”流姬走到蒙面人身边,风骚的看着他:“怎么?看你这模样,对我意见很大?” 蒙面人冷哼一声,精锐的眼晴直盯着流姬:“你告诉我,我养着你还有何用?” “我这么美,看着也赏心悦目啊。” 吐血,黑衣人恶狠狠的道:“这就是你报恩的方式?” “有什么不对吗?”流姬眨眨眼,满是无邪的问道。 黑衣人猛的抡起手,可在看到流姬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冰冷时,始终不敢下手,这个流姬的身手诡异,武功不像出自各派,尽管当年他收留了受伤的她,但要真正对她出手,她怕不是对手。 看着这双戴着轩手套的手,流姬笑得也越发的抚媚动人,眼底流光溢彩:“幸好你没有下手,要不然这双得废了。” “你口口声声的报恩就是这样?” “报恩有很多种,像我这些年在天香楼里为你获取情况就是一种方式,如果这次看到的不是那个瑾王妃,或许我已经杀了那个人,这也是一种报恩,平常弹弹琵琶给你听,让你身心愉悦,这也是报恩,但没说报恩就不能伤你了嘛,我也得自卫啊,是不是?” 黑衣人一言不发,只那双精锐的黑眸怒气已熊熊燃烧,最终一言不发的离开。 “哎,”流姬摇摇头,极是享受的坐到了窗边的贵妃椅上,迎着清凉的夜风轻松的道:“这人啊,难不成报恩必须以生命死忠的形式来报答吗?要活得这般约束痛苦,当初也没必要让你救啊。”随即,她又想到了那个瑾王妃,喃喃着:“夏青,名字普通,人也普通,那晚,她的眼晴为什么会变得那般猩红?就像血一样,怎么一觉醒来,又没事了呢?她与我又有什么关系?”照那天看来,这个瑾王妃,也并不认得她啊。 夜,很深了。 月光散着淡淡的光晕,颜色深了,更显得这月亮的孤独,高处不胜寒的美,虽独树一帜,但也虚幻。 夏青正望着月亮出神,明明是同一个月亮,但总没有太湖上看起来的大,自然,这并不是重点,她的脑海里总有个模糊的印象在浮现着,猩红,她似乎看到了什么红色的东西,还有,那天,她看到的月亮是红色的,那肯定不是她的错觉,另外,明明周围都颇为干净,可她的鼻子时常会觉得闻到了血腥气。 “这么晚了,还不睡?”门推开,应辟方走了进来,三天游船,朝廷和王府堆了一堆的事情要做。 见夏青还没有睡下,应辟方走过去轻接住了她:“在想什么?” “在想以前的事,好像有些想起来了,却越想越觉得模糊。”夏青困惑的道。 “想不出来就别想了,再有几天,爷爷就会到,到时,我们可以问他。”应辟方轻摸着夏青的脸,担忧的道:“你又瘦了,生完这个孩子,咱们不生了。”每天,他都在心里懊恼,有小山头一个就行,偏偏…… 夏青笑了笑:“当时,你并不知道,就连我自己都没有察觉。我想,如果景衡没有来这里,自然也不会查出我身体有问题,我只是一般的疲惫,轻微的头疼,咱们也只会当作肚里的孩子折腾人,哪会有如今的烦恼,你就当不知道吧。” “为什么你能这般看淡生死?”是因为在她的心里,他的位置还不够重吗?关于这一点,应辟方是愁的,但情爱这种东西,哪怕到现在他无法失去这个女人,却也不觉得是最重的,因此,就算他心里不爽,他又如何问得出口,哪怕他问出口了,夏青一句反问‘我在你心里得吗?’就会把他问倒。 “生死不是人能 左右的,但我从不看淡生死,相反,我怕它,我的牵挂太多,我的亲人们,我的小山头,你,水梦,大牛等等,那么多人我都牵挂着,所以,只能选择认真的活着,认真的年青,认真的老去。余下的,就看天意吧。” 应辟方轻轻一叹,搂紧了怀中的女子,这个女人,越是接触,他越是放不下,放不开,她不是那种能让人注意的人,普通得就是个路人,甚至看到她的眼晴的人,也只会讨厌她,排斥她,而他呢,以前也是这样,现在,他是真想一直把她拴在身边,他在哪,她就在哪。 就在二个人静享这份平静的时刻时,二道惨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夏青应辟方同时心中一惊,是小山头和小玉青的叫声。 二人快速的出门,同时,黑夜中大牛和几名暗卫早已快一步朝着惨叫声的地方飞去。 叫声是从西北一角传出来的,那里是王府的废墟,常年没有人进出,而小山头和小玉青的声音却是从里面传出来的,这二个孩子怎么就去了那里? 带着疑问,夏青飞快的走着。 应辟方的神情颇为凝重,小山头是个聪慧的孩子,小玉青也是,虽然二人只有四岁和三岁,特别是小山头,应辟方只觉得这孩子的思维比起那些十岁的孩子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在这样的深夜,二人怎么…… “小公子?”大牛的声音远远传来,竟带着一丝慌恐。 夏青的心一沉。 这会,已有暗卫走了过来:“禀王爷王妃,小公子和小玉青在废墟的一处假山上,小玉青晕倒在地,小公子他……” “他怎么了?”应辟方沉声问道,黑眸透着凌厉。 “小公子全身的眼晴睁得极大,似乎窒息了,大牛将军正在救公子。” “愣着干什么?快去叫景 衡。”应辟方厉声道。 “是。” 夏青的手指一颤,急急朝前面走去。 假山其实是废墟的园子,因王府颇大,这里又极为偏僻,加上王府的人东边和南边住住便够了,这里就一直空着。 空气中都有着霉叶发出的气息。 数十名暗卫已在周围放了哨,都在搜索着。 大牛站在假山上,一直在给小山头输送着气息,夏青看不到儿子的样子,她一步一步走上假山。 “王妃?” “参见王妃。” “主子?”无痕一见主子上来,但要挡在她面前不让他小公子这会的惨样,却被夏青推开,听得她平静安稳的道:“我没事,我是他的母亲,不管他出了什么事,一定要在他身边陪着他的。” 无痕看向大牛,就见大牛点点头。 夏青看到了小山头,那般俊美可爱的孩子,如今却是睁大眼晴,脸色铁青的躺在假山的平地上,似乎是看到了极为可怕的事般,他的双手紧握成拳,骨节泛白。小玉青就躺在他的身边,小小的身子全身僵硬,同样睁大着眼晴,二人的目光透着惊恐。 夏青的手颤抖的伸出二人的鼻下。 “恩人放心,小公子和小玉青都有着气息,应该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失了心神。”大牛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二个三岁和四岁的孩子来说,若是弄不好…… “小山头,小山头,”应辟方抱起儿子,才发现孩子全身僵硬如石,再摸摸小玉青,同样的僵硬,不过幸好二人都有着气息。 “怎么回事?”景衡出现,待看到场面时,脸色一沉,赶紧替二人把了把脉,越把,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赶紧拿出银针,分别刺进了二个孩子的要穴上,再施以点穴之术为二个孩子活络经脉:“来人,快去烧水,准备二大桶温水。” 第223章 记忆渐清 “是。” “来人,去萧质子府里将我床下的二个小白玉瓶拿来。” “是。” “去告诉萧质子,将我送给他的二颗保命续命丸送来。” “是。” 大牛让开,方便景衡施展医术。 此时,暗卫拿了一样东西过来,赫然竟是一张七窍流血,眼晴突出,舌头伸出的恐惧人皮面具与黑色长发,还有一套白色衣杉:“王爷,有人在这里扮鬼吓着了小公子与小玉青。” “保护着小公子的暗卫呢?” “属下在?”五名暗卫现身,一脸的愧疚与自责,其中一人道:“属下们一直在小公子屋里的周围并没有离开,但小公子与小玉青是避开了属下等的藏身之处来此的,是属下们失职,请王爷责罚。”他们的藏身处,小公子是知道的,如果想避开他们,轻而易举。 “恩人。”大牛惊呼出声。 应辟方与景衡都望向夏青,应辟方猛的睁大了眼:“娘子,你的眼晴?” 夏青的眼晴是黑的,如今这份黑在一点点向外扩散。 应辟方看向天气,连丝阴云也没有,更没有打雷下雨,为什么夏青的眼晴会变得跟那时的雷雨天气一样呢?甚至,更黑了,应辟方走过去:“娘子,孩子没事,有景衡在,一定没事的。” “没事吗?”夏青平静的道,语气尽管平静,全身都在颤抖的厉害。 应辟方以前她是在害怕,忙道:“孩子活着,只要活着,景衡就一定能救回他们。” 夏青没有说话,身子依然在颤抖着,应辟方想去抱她,不想景衡突然说道:“别去碰她,她自己正在压制着体内的五股甲子内力。” “你说什么?”应辟方惊鄂的问道。 “你以为她是在害怕?不,她只是在克制而已,现在,她根本就是没有意识的。”景衡眼中 找不到一丝一毫以往的嬉戏,只有凝重。 “怎么会这样?不是打雷的时候才会有吗?”应辟方想起上次阮氏兄妹在逼迫夏青时,那时,她眼底满腔恨意,却也是拼命在压制的,他才知道,这个女人不是恐惧打雷,而是在压制着体内的怨恨。 “我也很想知道那几人在将自己的内力打进王妃弟妹的身体时发生了什么事,古医书曾记载过,史上拥有逆脉的人一共三人,但这三人都死于体内五甲子内力的爆发,不过,王妃弟妹显然能控制它们。”景衡收回了二个孩子身上的银针,对着暗卫道:“将小公子和小玉青抱回去。” “是。” “景衡,夏青的眼晴?” 也就半盏茶的功夫,夏青的眼晴竟然全黑了,连丝眼白也找不到。 “怎么会这样?”景衡觉得不可思议,他与这个弟妹认识不久,但也知道她和辟方之间发生的事,坠崖这般的恐惧没有引发逆脉,小山头曾经的失踪也没有让她引出心中的这股子黑暗,这说明她的克制能力之强史无前例,但为什么此刻她却没有控制住,是因为受了刺激吗?不,应该不是。 来时,他看到王妃弟妹将手探在二个孩子鼻下,虽然身体在轻颤着,但依然保持着冷静,没道理一下子就…… “快告诉我制止她的办法。”应辟方慌道。 “没有办法,”景衡的声音也透着一丝紧张:“逆脉一旦爆发,你以为凭你我二人之力能有用吗?快看她的头发。” 应辟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周围明明没有风,一丝风也没有,但他看到夏青的发丝在轻轻的飘动着,她整个人很静,非常的安静,但双眼全黑,眼底已隐隐有了杀气:“娘子?娘子?” “不要走近她。”见应辟方要去拥抱夏青,景衡 要去制止,却被他一手甩开。 应辟方的双手轻抚上了夏青的双肩,温柔的看着她:“是我,辟方啊。娘子?醒醒。”蓦的,应辟方鄂然的望着夏青这双眼晴,黑色的双眼一点一点的染上了猩红,和着黑色,诡异不已。 “娘子,夏青……夏青……”应辟方着急的叫道,他该怎么做,该怎么做?谁为告诉他该怎么做? 突的,夏青喃喃了起来:“世间不止有恨,还有爱,世间不止有恨,还有爱……” 又是这句话,上次他听她念过,应辟方慌忙道:“对,世间不止有恨,还有爱,我爱你,孩子爱你,廖嬷嬷爱你,水梦爱你,钱春嬷嬷也爱你,大牛也爱你,夏青,我们都爱你,你快回来,快回来。” 是谁在她耳边说什么?很模糊,听不清楚,而且,夏青只觉得自己的视线也是一片模糊,看到之处都是猩红,但她能看到几个鹤发白须的老者围在她周围,双手一直在她身体里输送着什么。 “闭上眼,不要看。” “不要让血流进她的眼晴里。” “糟糕,护着她的眼晴,快啊。” “她的眼晴一直在吸收着血。” “怎么办?” 他们是谁?他们在对她做什么?夏青睁大眼想看清楚什么,然而,除了猩红,一片模糊,时不时的会有温热粘腥的东西射向她的眼晴,很多,很多,她猛的闭上眼,但依然阻止不了这些东西进入她的眼晴,总有种错觉,好像她的眼晴一直在吸取着这些东西,不停的吸取着。 空气中都是血腥的味道,隐隐的,她觉得面前又被什么人档住,看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听得娇小身影的主人稚嫩的声音模糊的传来:“尊主的眼晴,由我来护着,请长老们放心施救。” 夏青眨眨眼,她想看清这少 女的长相,无奈不管如何看,视线还是猩红一片,听她声音,似乎也就十二三岁,不想眼前寒光一闪,一柄长剑猛的刺穿了少女的胸膛,少女发出了痛苦的声音,身子晃了晃,但她依然没有倒下,背影躬着身,那是一个随时战斗的姿势。 夏青这才意识到一件事,这个少女的面前,在进行前一场惨烈的撕杀。 可为什么她听不真切他们的声音?为什么她看不到发生的事?这里哪?她又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一个少年的粗嗓门突然响起:“尊主,小心。”一个人影扑了过来,与此同时,一柄剑猛的刺穿了少年的胸膛,也刺穿了护在她面前的少女的胸口。 ‘扑——’二人的血猛的贱进了夏青的眼里。 原来这少年和少女是在保护她,换言之,有人要杀她。 “孩子,闭上眼晴,闭上眼晴。”老者的声音突然传进了夏青的眼里:“千万别躁动,要不然你会没命的。” “你们快看她的头发,飘起来了。来人,来人……”老者双手朝着夏青体内输送着内力,一时根本不能动弹,只能对外喊着,然而,视线所及,早已血流成河……老者目光微湿,上千年流传至今的神砥一族,隐匿了四百余年,还是没有逃脱被灭族的命运。 夏青的手指动了动,她缓缓站起,走到少年和少女的面前,蹲下身子,双手放在了守护她的少年少女的额头,她已感觉不到二人的气息,然而,当她的双手触碰到他们二人时,体内属于逆脉的内力也缓缓的流向了这二人。 “孩子,不可以这样。”老者喊道,他想阻止这孩子将逆脉之力外流,然而,他的内力已流尽,哪还有力气阻止,身子无力的滑倒在了地上。 其他几个老者也渐渐的倒 地,在这孩子站起时,他的功力便已耗尽。 夏青好似听不到老者们的说话,她的双手依然放在少年和少女的身上,就见那少年少女骨骼全身咯作响,不一会,原本苍白的面色,逐渐有了丝血气。 几位老者互望了眼,他们一直守护的孩子在奄奄一息之际,才想到了这个办法来救她,看来是成功了,只是,能托付给谁?孩子还这么小,很多事根本就来不及告诉她,他们几个又即将死去,谁能将发生的这一切和她的身份来告诉她? “孩子?”一老者微弱的声音喊着夏青,似要对她说什么。 夏青依然没有听到,她只是缓缓的拿出了随身的匕首。 “鬼啊——鬼啊——”前方的兵器的交接声突然停了。 夏青睁大着猩红的眼晴,奇异的,模糊的视感在一点点的变得清晰,同时,她的听到了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声音焦急中透着无比的关切“对,世间不止有恨,还有爱,我爱你,孩子爱你,廖嬷嬷爱你,水梦爱你,钱春嬷嬷也爱你,大牛也爱你,夏青,我们都爱你,你快回来,快回来。” 她平静的听着,夏青?夏青是谁?为什么她觉得是在叫她呢?但她并不想去回应这个声音,她只是睁大眼,她要知道是谁在杀她,又是谁在护着她。 视线一点点的清晰起来。 “孩子……”一名老者艰辛的爬到了夏青的脚边,艰难的伸出手,终于,他碰到了她。 夏青缓缓低头,老头的样貌还是有些模糊,但比起方才来却清晰了很多,然而,老者却是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双腥红的眼:“孩,孩子,你的眼晴……” 夏青的神情依然是平静的,她看了老者一眼,握紧了匕首,就在要往前走时,一道念经的声音突然传来。 第224章 祖孙之情 应辟方不敢置信的望着面前人这双变得猩红的眸子,太红了,太红了,这份红带着前所未有的诡异,残忍,嗜血,怨恨,杀意,一点一点在这双眼晴里翻腾,古怪的是,她依然是平静的站着。 “夏青?”应辟方心里一陈绞痛,到底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辟方,她很危险。”景衡在边上道:“但奇怪的是,怎么一点事也没有呢?”打量着此时的夏青:“是在想着什么吗?” “阿青——”一道苍老的,颤抖的声音响起。 应辟方抬眸便看到了风尘朴朴,一脸疲惫的夏爷爷。 “爷爷?”应辟方激动的道:“你,你来了?”这才过了十来天,爷爷竟然到了,看着这张布满了风尘的脸,应辟方知道夏爷爷定是日夜不停的在赶过来的。 夏爷爷点点头,从接到暗卫接他来京城,他便知道一定是阿青出了什么事,她能出什么事呢?只有十四年前的事。 果然,看到阿青猩红的黑眸,夏爷爷心里一沉,不过幸好,逆脉的各穴位还没有被她打开。 “爷爷,应该怎么办?”应辟方紧张的道。 “放心,还好没事,她应该还没有记起以前发生的事。”夏爷爷说着,走到夏青身边,一手狠狠的劈向了夏青的后颈,下一刻,夏青昏了过去,跌进了夏爷爷的怀里。 应辟方,景衡:“……”为什么他们方才没有想到这个?他们在紧张个毛啊? “没想到我们紧张得竟然忘了能将她打晕。”景衡苦笑,真是,真是枉为医仙谷的传人,十几年的医术白学了。 应辟方从夏爷爷怀里接过夏青,望着怀中女子依然平静的面庞,因为担心她,竟然失去了往日引以为傲的冷静与理智,变得只会问‘该怎么办’甚 至希望能有人来帮助他,他苦笑,若方才早些如此,至少不会让夏青猩红了眼。 不过周围的人或受到惊吓,或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的何止是他们二人,大牛完全是呆立状态,紧随过来的水梦,钱春嬷嬷,上官氏早已昏倒在一边,不过她们倒并不是因为看到了夏青的模样而昏倒,而是在见到二个小孩那样子以为不行了才昏倒的。 李忠,万木,张亮三人在旁边呆站着,他们正从书房出来,还在院子里商量着今天王爷在书房里与他们所说的事,便听到了小孩子的惊叫匆匆赶来,之后看到的就是王妃那双全黑的眼晴,没有一丁点的眼白,那样的黑,他们只觉全身一麻,像是被点了穴似的动弹不得,更别说到后来看到王妃的眼晴变得猩红。 二个字浮现在万木,张亮的脑海里‘妖怪——’,但他们更觉得这是一个梦,其实,他们已经回到家了,并且睡着了。泪流满面,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还如此的自欺欺人,但他们的脚真的迈不动了。抖啊! 只有李忠,他非旦没有害怕,甚至欣喜的看着夏青,是她,是那个小女孩,那个一直在他梦中的小女孩,原来真的是王妃,真的是啊,他没有惧怕,相反,一种激情和欣喜的感觉在缓缓在心里升起,一个大男人,突然间眼眶湿润了,他也不知道他在哭什么。 这一夜,是漫长的。 这一夜,真的太漫长了,但没有人感到有睡意。 小世子出事,王妃又如此,整个瑾王府的暗卫都在戒备状态。 夏青躺在床上,她似乎已经入睡,呼吸平稳,景衡在给她把着脉,紧打的眉舒展:“没事了,脉向总算是平稳了下来。” 夏爷爷一手轻抚上阿青的手,将袖子搂上去, 脸色动容的望着那用腕处的交错的伤痕,铁链痕迹的伤口早已与肤色相融,若是粗粗一瞥,还以为是个胎记呢,现在阿青长大了,要真是体内那甲子内力爆发,怕是链子也无法拴住她。 “爷爷,我想知道到底在夏青身上发生过什么事?”应辟方急问道:“为什么每每打雷时都会变得如此?” “辟方,王妃弟妹已经没事了,但小山头和玉青这二孩子……”景衡欲言又止。 应辟方愣了下:“他们不是没事吗?” “是没事,但他们一个三岁,一个才四岁,都是孩子,平常再聪慧再机灵,也只是反应比寻常孩子快些,明了些道理,但心智上根本是无法承受那般的恐惧的。” “什么意思?” “孩子若是挺不过这关,会失去心智,变得呆傻。”景衡在心中叹气。 “孩子怎么了?”夏爷爷将阿青的袖子放下,疲惫的面容看着这二人。 景衡将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原来是这样?难怪阿青会猩红了眼。”夏爷爷沉重的一叹:“阿青是见不得孩子受伤的,逆脉能让她的身体比常人健康上许多,甚至活过百岁都没有问题,可长者们在救她的时候,阿青亲眼目睹无数的孩子们死在她的面前,那些孩子,最小的才三岁。” 想到那时的惨烈,夏爷爷的心是越发沉重:“你们无法想像,连一个三岁的孩子都会勇于去保护她的场面是怎样的一种凄惨,悲壮,撕杀时,他们的鲜血都溅进了阿青的眼底,那时,正是逆脉重组的关键时期,内力的逆流作用,使得她的眼晴一直在吸收着这些血,她亲眼看到那些孩子们的惨死,对她来说,那是过不去的坎。” “王妃弟妹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景衡问道,为什 么连一个三岁的孩子也要去保护她?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长者牺牲自己也要救她? “夏青,真的是夏青吗?还是别人?”应辟方心疼的望着床上的人儿。 夏爷爷叹了口气:“我不能说,我非他们族人,但我在他们面前发下了血誓,绝不将当年看到的事说出去。”夏爷爷看着应辟方,苦涩的道:“其实,将阿青嫁与你,我也不知道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只想着找一个人能去保护她,让她开心,快乐。” 说到快乐这一点,应辟方心中愧疚难忍。 景衡沉默了下,十四年前发生的事,这般惨烈的事不可能没有人知道,就他所知的便是那祭祀一族的灭族惨案,难道?不可能,如果夏青是祭祀一族的,没道理媛媛公主认不出她,就算长相会变,可这眼晴这般明显,再说,这一族以公主为尊,那些孩子和长老如此拼命就只为救夏青一人……身份再尊贵也不可能高过公主吧? 侍卫匆匆走了进来:“王爷,景公子,小公子醒了。” “你们先去看孩子吧,阿青这边已经没有问题了,我在这里陪着她。”夏爷爷道。 应辟方点点头,和景衡离开去看小山头。 小山头是醒了,却目光呆滞,再也没有以往的那种活泼,他安静的坐在床上,呆愣的看着前头,一声不响,哪怕应辟方与景衡走了进来,依然是安静的坐着。 应辟方走到儿子面前,双眼与他直视,然而,小山头的目光极为分散,毫无焦点,他心中一痛。 景衡把了把小山头的脉,轻叹了口气:“若是小山头能叫出来,或者哭出来,或许还能好一些。如今这样,只能等他自己恢复过来。”但这对于一个四岁的孩子来说,何止是一个难字。 蓦的 ,隔壁传来了一道尖叫声以及哭声,是小玉青的声音。 侍卫匆匆进来禀道:“王爷,景公子,小玉青也醒了过来,正在哭闹。” 景衡点点头:“哭出来就会没事。”而小山头……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应辟方声音沙哑,心爱的女人如此,疼爱的儿子又成了这样,握紧了双拳,到底是谁在暗中惊吓孩子? 景衡摇摇头。 天,渐渐亮了。 这一觉,夏青觉得累极了,醒来时,她有片刻的茫然,望着头顶那熟悉的沙帐,她是不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可是梦到了什么?她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全身很疲惫,好像是狠狠和谁打了一架似的。头很疼,像是一股蛮力一直在冲撞着她的头似的,疼得他脑袋发胀。 “阿青?”熟悉的声音在身旁想起。 夏青怔了下,坐起了身子,睁大了眼,在看到来人时,目光湿润了。 “阿青。”夏爷爷将端进来的粥放在旁边,开心的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 “爷爷,爷爷。”夏青的欣被下床,扑进了这世间最挂念自己的爷爷怀里:“爷爷是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就到了。”轻抚着夏青的发,夏爷爷慈爱的道:“都当了娘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扑到爷爷怀里哭呢?” “我想爷爷了。”夏青哽咽道。 夏爷爷眼底的笑意加深。 “爷爷,为什么我的眼晴会在雷雨天变成这样?”夏青拉着爷爷坐下,不解的问。 “你的事,昨晚辟方也问了,但爷爷对你的族人发下过血誓,要将这个秘密放进棺材,而且,你们这一族就只剩你一个人了,知道与不知道已经没多少意义,爷爷只想你能好好的生活下去,过着像普通人一样的生活。”夏爷爷慈爱的道。 第225章 该了结了 “我的族人?”什么意思,她不是爷爷的孙女吗?不过,夏青这会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想起了昨晚的事,她的脸蓦的一白:“小山头呢?我要去看一下小山头。”说着,冲了出去。 夏爷爷也赶紧跟上。 东方渐白。 越接近儿子的屋子,夏青的心就沉得很,尤其想到她醒来后没看到王爷时,她就知道事情不太好,以王爷对她的在乎,定会在房里等着她醒来,然而却没有。 “娘子?”见到夏青,应辟方脸上一喜,可在看到夏青的目光投在小山头身上渐变得苍白的脸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夏青走近孩子,蹲下身与小山头直视,孩子灵魂璀璨的黑眸不复见,只是呆滞的看着前方,目光散慢。 “小山头?”夏青颤抖着声音喊道。 一旁的景衡又是一声叹息,这个晚上,他都不知道叹息了几回了,正要说什么,不想,竟听到了小山头喊了声:“娘——” 所有人都惊喜的望着小山头。 “儿,儿子?你,你没事吗?”应辟方激动的几乎结巴,他也蹲下身平视着小山头,小山头的目光没有焦距,还是呆呆的,可他听到儿子叫了声娘。 景衡也是不可思议的看着这孩子。 小山头摇摇头:“没事,就是好害怕,好害怕,可爹陪了我一夜,好像不是很怕了。” “那你方才为什么不说话?”景衡道。 “你们又没有叫我,也没跟我说话啊。”小山头的声音毫无力气。 景衡,应辟方:“……”吓死他们了,好吗? 夏青一把抱住了孩子,眼眶湿了。应辟方起身将这母子二人抱在怀里,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这会,他这个堂堂七尺男儿真的想大哭一场,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太大起大落了。 景衡则是哭笑不得,人人都说他景衡会捉弄人,但与这臭孩 子一比,他实在是上不了台面啊,臭小子,吓死宝宝了。 站在门口的夏爷爷看着这一家三口的样子,微微一笑,他真的没有选错人。 太阳升起时,水梦,钱春嬷嬷,上官氏都醒了过来,第一件事便是跑到了小主子那里,虽然上官氏心里挂念的是儿子,但她知道恩义在先,没有王妃,哪来她和儿子安逸的生活。 直看到小公子虽然变得目光无华,模样呆滞,但并没有什么事,心里松了口气,这才来到了儿子这边。 这次的事,也算是有惊无险,二个孩子被吓得丢了一半的魂,幸好没再出多大的事。只是小山头的灵气不再,而小玉青的活泼也消失不见了。 不过大家都相信,这只是时间问题。 而现在最要解决的便是,到底是谁在害孩子?自然,二个孩子没事,这一问,便能问出些蛛丝马迹来。 才升出的太阳,照耀的光芒已有了夏的微热。 方婉儿住的院子在王府里来说是个位置不错的地方,这太阳一起来,几乎各个地方都能照耀到。 秋蛾正收拾着东西,今天,便是她和小姐要离开瑾王府的日子,她知道小姐心里不甘,可不甘又有什么办法呢?王爷残忍,对小姐完全没有半点的怜惜之情,小姐的这一生算是毁了。 这样被赶出王府,不能嫁人不说,就连死后牌位也没有,这是多么可怜的事啊。 真是孽缘,小姐明明失了忆,可这心里却还是心系着王爷。 先前,她还感激着夏青夫人救过小姐一次,觉得这位夫人真是个心善的人,没想到斗垮了那个阮王妃做上了王妃之位后,完全变了个样,连失忆的小姐都要赶出去,真是太没人性了。 “小姐,一切都准备好了,咱们走吧。”秋蛾打开门,对坐在窗前发呆的方婉儿道。 “怎么还没有消息呢?”方 婉儿看着窗外喃喃着:“应该被吓死了吧?” “小姐,你在说什么呢?”见喊不应,秋蛾走过了去,听到自家小姐在喃喃着什么。 方婉儿冷哼一声:“那女人费尽心机想让我离开,我就算离开了,也不会让她好过的。” “小姐,你在说什么呀。”秋哦没听明白:“我们快走吧,免得待会他们来赶我们走。” “赶?这会谁会有时间来赶我们啊?就算多呆几天,只怕也没人顾到我们。”方婉儿冷笑,不想她话音刚落,就听得秋蛾慌喊了声:“王妃?” 方婉儿慌忙转身,在看到门口所站的人儿时,面色一白。 夏青静静的站在门口,她看着方婉儿,看着这个温文秀气的小家碧玉,她的目光平静,面容平静,只是这样一直望着她。 “你看着我做什么?”方婉儿冷笑。 夏青没答,依然是这般平静的望着她。 方婉儿一个退步,不想撞到了后面的凳子,只听得哐一声,凳子倒地,方婉儿也显些摔倒,幸好秋蛾扶住了她。 “小姐?”秋蛾不解的看着自家小姐,随即狐疑的看着夏青:“王妃,您来这里是送小姐的吗?还是,还是,还是要对小姐不利?” 夏青像是没听到秋蛾说话,平静的目光始终看着方婉儿,但这会,目光里已多了些冰冷。一会,她走了进去,身后跟着的是大牛。 大牛到这会想起昨晚还是心有余悸的,几乎以为那是个梦,梦里,他的恩人突然变成了妖怪,时而黑眼晴时而红眼晴的妖怪,直到看到夏爷爷也来了,他才知道眼前所看到的是真的。 到现在,他都觉得自己的双腿在害怕的颤抖,可随即一想,艾玛,他堂堂一个大男人怕成这样,说出去也太丢人了,再说,那不是谁,是他的恩人,把他当亲人的恩人,他怕啥啊?就算恩人真 的变成了妖怪,也肯定不会伤害他的。 为什么这么肯定?反正就是这么肯定了。这么一想,顿时觉得恩人真是个特别的人,呵呵……还生出股骄傲感来。 “你要干什么?”方婉儿厉声道。 “如果当初我坚持,王爷就不会把你留在府里。”夏青终于开口,她望着方婉儿不安的脸淡淡开口:“也不会发生昨晚的事。” 方婉儿心一沉,看夏青这模样,那二孩子是没事吗? “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强烈的反对让你在当时就离开吗?”夏青叽讽的一笑:“我始终觉得,这是王爷欠你的,也是因为对同为女人的你,有份同情,心里有丝怜悯。” 方婉儿握紧了双拳,恨道:“谁要你同情我?谁要你怜悯我?” “是啊。我真是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对一个死性不改的人,我同情什么呢?怜悯这样的一个人根本就是为自己埋下了祸根。”夏青的黑眸冰冷:“王爷娶我,那是在强迫之下完成的婚约,你和王爷相爱在前,总觉得是我的不对。” “是你,就是你离间了我和王爷,如果没有你,王爷的身边还是只有我一个人,他最爱的人还是我。”方婉儿厉声道,这一句话,她几乎是用全部的力气喊出来的。 夏青摇摇头:“到如今你还这样想吗?愚蠢。” “你说什么?” “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又哪来‘最爱’‘只有’之说?就算拥有,也只能是曾经。而我对你,更没有‘不对’的地方,我不欠你什么。” “不。你欠我的太多太多了。是你抢走了王爷,是你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王妃之位。” “果然,你没有失忆,你假装失忆。” 方婉儿愣住,蓦的,面色惨白。 秋蛾也是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你真够累的。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是装的。” 方婉 儿纂紧了双拳。 听得夏青道:“方婉儿,难道在你喜欢上辟方时,不知道他已有婚约吗?难道你不知道就算你嫁了过来,也只是妾室吗?你是知道的,也是明了的,但你不甘心。” 方婉儿瞪着夏青。 “你不该害孩子。更不该利用孩子的感情来害他们以达到你报复的目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玉青说了,你以他最喜欢的糕点引诱他在深夜来你这里,日子久了,那自然对你有了依赖,之后,你骗他带着小山头去废墟那吃糕点,却是放了鬼人在那吓唬他们。只你没想到,那鬼人并没有将孩子吓死。”夏青的声音越来越冷。 “他胡说。我没有,一个孩子的话,你也信?你这分明就是要诬陷我,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要见王爷,我要见王爷。”方婉儿惨白着脸喊道,她正要冲出去,冲到门口,身子却一步步后退。 钱春嬷嬷双手捧着二条白绫走了进来,阴沉的目光盯着方婉儿:“奴婢来送姑娘上路了。” “干,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奴婢送姑娘上路,姑娘是自己来,还是奴婢来?”钱春嬷嬷冷看着方婉儿,这个女人早就该死了。 方婉儿一步步后退:“不,不……”花容失色的看向夏青:“你不能这样对我,王爷要是知道了定不会放过你的。” “王爷恨不得从来没有见过你。”夏青道。 在方婉儿脸色死灰时,钱春嬷嬷喊了声:“来人,送方姑娘上路。”立时,二名侍卫走了进来,分别禁锢住了方婉儿的左右手。 “放开我,放开我。”方婉儿这回才知道了害怕。 秋蛾跌坐在地上,她愣愣的看着自个主子,又看着夏青,再看着钱春嬷嬷手中的白绫。 夏青走到了秋蛾的身边,俯视着这个忠心的奴朴,淡淡道:“你就去陪你主子吧。” 第226章 不该仁慈 “不是我,不是我,孩子说的话怎么能当真呢,夏青,你分明就是瞒着王爷想除去我。”方婉儿凄惨的喊道。 “那就是吧。”夏青的目光冷如冬日冰棱:“以往我总以为要给人多留条活路,殊不知是给自己留下了祸患,若再留下你,那便是我愚蠢了。”说完,夏青转身离开。 “不要,不要,不要过来,不要……”方婉儿的声音从原先的尖叫,到慢慢的毫无声息。 夏青在院子里静静的听着,直到抬头看到了走过来的应辟方。 “一切都是我的错。”应辟方的面色很阴沉:“你应该让我来做这件事。” 夏青望着他的目光说不上冰冷,但却有着疏离。 应辟方微怔着。 可最终,夏青还是什么也没说,越过了他,不想手被应辟方拉住:“娘子,别在心里怪我。” “不该怪吗?”夏青反问冷笑:“还是,我该庆幸你选择的人是我?” 应辟方沉默。 夏青没再说什么,是啊,这种事应该让他来做,为什么不呢?阮氏应该让他来杀,方婉儿也应该是他赐她白绫,她们同是他的女人,凭什么要她出手?但她必须出手,他是一个值得属下追随的主子,但并不是一个女人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喜欢她时可以为她做饭,甚至端洗脸水,他日一旦恼她…… 她不得不防,日后的日子还长着,她更要习惯于此。 大牛和钱春嬷嬷从里面走了出来,没想到会看到王爷,大牛倒没什么,钱春嬷嬷心中一慌,该死的,王爷怎么会来,这,这王妃做的事被王爷看到了,会不会说王妃心肠过于歹毒啊?想到以往在大家族做事,若是被男人看到女人待下人狠了点,或是对别的姨娘出手,都会遭人厌恶,还被说有 心计。 要是王爷也这般想王妃就糟糕了,这样想着,钱春嬷嬷忙上前道:“王爷,方婉儿心思这般歹毒,老奴觉着这下场还是轻的,不能因为小公子没事,就放过方婉儿,有一就有二,王妃这般做没错。” “我知道。”应辟方淡淡一笑,“我没有怪王妃,相反,本王觉得愧对王妃。” 钱春嬷嬷愣了下,不过心里倒是松了口气。 夏青冷冷看着他:“放手。” “能不放吗?”应辟方苦笑,他以后是不会再有女人的,这句话他很想对她说出口,可未来的事,他加他自己都无法保证,又如何给她承诺呢?这女人闹起事来,比起男人来更让他头疼。 夏青抿紧了唇,满脸的不悦。 “我不想放。”应辟方弱弱的道,微扯了扯她的袖子,尴尬的看着她:“娘子?” 夏青:“……”但这会,她实在轻松不起来,漠然的甩开了他的手,离开。 瑾王府的园艺很美,错落有致的模样非常的赏心悦目。 夏青缓慢的走在这些碎石小径上。 钱春嬷嬷紧紧跟在后面,她看得出,王妃虽然面色和往前并无区别,但她的心情不是很好,也是,就在方才,王妃杀了二个人,尽管执行的人是她。对于杀人,钱春嬷嬷倒是一点也不惧怕,她早已习惯了为主子作这样的事。 此时,夏青停住了步伐,望着几步之外的媛媛公主,此时的媛媛公主已经换了另一张普通的脸,就在昨天换的,夏青知道这件事,但景衡并没有说会将她换成什么模样,不过一看她这模样,夏青也已经猜到了她的的身子。 媛媛公主冷望着夏青,她不是高傲的,她是属于出尘的清凉,这份清凉让她给人一种不入世神圣感,总是特别的。 夏青 对着她淡淡一笑,正想说点什么,媛媛公主已开口:“你还笑得出来?你的双手刚刚结束了二条人命,要怎样冷血无情的人还能在这个时候对着别人笑?” 夏青淡淡望着她。 “当你杀了阮氏,我就知道你绝不是个心慈的人,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会这般的冷酷无情,方婉儿今天就会离开,你就不能放过她吗?” “看来公主与方婉儿私下的关系还不错。” “没有不错,我只是见过她几面,她是一个很温婉的人。” 钱春嬷嬷已经见过了易容术,这会见王妃这般和眼前丫头打扮的人说话,知道她就是媛媛公主,便道:“公主误会王妃了,是那方婉儿意欲害小公子,王妃不得已才这样。” “那二个孩子不是没是吗?既然没事,为什么不能饶了她的性命?你都已经将她赶出去了。” “为什么孩子没事,我就要饶了她的性命?” “你说什么?” “孩子没事,那是孩子的幸运,并不是她的手下留情。”夏青平静的面容冷了下来:“她此刻是一副弱者的模样?所以你怜悯她,可怜她,只要能装出可怜模样的人,我们就应该去原谅她犯下的错事吗?” 媛媛公主一愣。 夏青有些疲惫:“公主,你虽然是公主,但还请记住你只是王府里的客人,王府的事就请公主看着,无需发表言论。” 就在夏青越过她时,媛媛公主突道:“夏青,我真的无法喜欢你。” 夏青沉默了下,淡淡道:“讨厌我的人多了去了,倒也不差你一个。”说完,离开。 媛媛公主转身看着夏青离去的背影,眼底有些茫然,瑾王妃与她并没有任何的冲突,最多也只是以前她求过她帮忙而她并没有帮她,可她为什么无法喜 欢她呢?有好几次,她都觉得这个看不出思绪的女人像极了她们祭祀家族的人,说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她就是觉得像,可为什么,她就是无法喜欢她呢。 出了花园,夏青正待往自个院子走,余光瞥见了李忠将军在一颗树下对她张望。 夏青停步望向他,不想这李忠又突然走人了。 就在夏青才走了几步时,钱春嬷嬷道:“王妃,那李忠将军跟在咱们身后呢。” 夏青转身,果然,李忠一直跟着她,她拧了拧眉,很想像以往那般平静对待,做不到,心绪始终无法宁静,就站在原地,等着这李忠走过来。 可不想等了一会,这李忠非旦不走近,甚至还隐到了树后面。 “李忠将军这是干啥呢?”钱春嬷嬷不解,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这么别扭? 夏青没再理这个将军,可不想她走了几步,钱春嬷嬷又道:“咦,这李忠将军又跟上来了。” 夏青转身,果然,那李忠不远不近的就在她十米之外。见夏青突然转身,李忠躲避不急,满脸尴尬的站在原地。 夏青高声问道:“李忠将军,你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没,没有。”十米之外,李忠喊道。 夏青:“……” 钱春嬷嬷:“……” 也就这时,夏青看到萧肃,萧灵儿,景衡三人远远的走来。 “王妃嫂嫂。”一见到夏青,萧灵儿赶紧跑了过来,担忧的道:“小山头没事吧,你没事吧?” “没事。”夏青淡淡一笑。 萧灵儿后怕的拍拍胸膛:“没事就好,听到出的事,可吓坏我了。是谁这么坏呢?小山头才多大啊,太过份了。” 一旁的萧肃一直在注意着夏青的眼晴,如今这双眼晴跟平常一样,虽然黑的范围广了些,不 细看还是不会引人注意的,他想到方才景衡对自己所说,心里更加觉得不可思议了,逆脉的人还拥有会变红的眼晴,怎么听怎么匪夷所思。 “你们其实不用特意过来。”犹其是萧肃,虽然一同游船已经让别人知道了他跟王爷的关系,但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私下也走得颇近为好:“有景衡在,能出什么事呢?” “看到了才放心嘛。”萧灵儿笑说,随即吐了吐舌头。 看到萧灵儿这般俏皮的模样,夏青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愣了下道:“糟糕。” 正当三人都看着她时,影卫无痕突然跑出来,哭丧着道:“主子,不好了,明少主出事了。”艾玛,那模样实在是太惨了。 无痕的话才落音呢,萧灵儿已迅速的朝关着明鸾的屋里跑去,众人看到无痕的样子,心里也一沉,忙跟上。 反倒是落在最后的夏青,无奈的看了无痕一眼,回给她的是无痕尴尬的笑容:“主子,我也不是故意忘了他的。” 当夏青走到关着明鸾的屋子里时,就见萧肃和景衡沉默着走了出来,他们看了夏青一眼,都后退了一步保持着距离闪过。 无痕:“……”唔,他心里很明白二位的感受,但这事还真怪不得主子,是他担心小主子的安危才把明鸾少主给忘了的。 不过他们这模样,夏青倒是好奇了,才走进屋子,便闻到了一股子怪味,这味……不太方便说出口,再就是看到萧灵儿僵直着身子望着明鸾,而那明鸾呢,这会还被绑在柱子上,嘴上塞着布,二只眼晴瞪着老大仇视的看着萧灵儿,看到夏青来,明鸾眼底的仇恨更甚了,简直就把夏青当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他的身子拼命扭动起来,似乎要挣开绳子将夏青杀了般。 第227章 身份渐明 面对明鸾脚下的水渍,以及一屋子的怪味,夏青在心里叹了口气,明显,这明家少主这辈子都会把她当做仇人了,而且还是化解不了的那种。 小山头的事让她一时忘了这位明少主,而无痕那时也被派去渣当日之事了,他们都把他忘了,守着他的暗卫没有她的吩咐自然不会给他松绑或者是送吃的,饿了一个晚上是小,但尿意,可不是人能忍住的,所以,明少主尿崩了。 这对于堂堂明家未来的宗主来说,是何等不堪之事啊。咳咳…… 走到萧灵儿身边,夏青将她转了过来,这个姑娘单纯善良,但有时也挺缺心眼的,人家都那样了,她还瞪大眼晴看着明鸾的下身,这不是让明鸾更恼她吗? “这地儿臭,灵儿,咱们出去吧。”夏青淡淡道,丝毫不受那明少主仇视的目光影响。 萧灵儿木然的点点头,跟着夏青出去。 走到门口,夏青对着门口的二名侍卫道:“带明少主去沐浴更衣,但不可让他离开王府。” “是。” “嫂嫂——”萧灵儿喊了声。 夏青看着她:“怎么了?” “我突然发现我不喜欢那明鸾了。”萧灵儿红着脸道。 夏青:“……” “嘻嘻,我去找景衡哥哥玩。”说着,萧灵儿一蹦一跳的离开。 夏青:“……” ‘唔,唔,唔——’身后突然传来了挣扎声,夏青转身,就看到侍卫左右挟着明鸾走出来,明鸾一边被推着走,一边想用脚狠狠的踢夏青,可惜被侍卫挟着无法得逞。 看到这少年如此狼狈模样,夏青淡淡一笑,嘴角的笑弧也是越扬越深。 她还笑,她还敢笑?只要他有机会,他非杀了她不可,他一定要杀了这个女人,明鸾在心里恶狠狠的想道。 小山头和小玉青一点点的在好转,可再怎么 好转,二人的性子似乎变了,小玉青的活泼不再,天天是有气无力的,有时半夜里还会突然大哭起来,他原本就跟小山头一个房间,这会是粘在小山头床上了,怎么也不肯分开。 而小山头,平静沉默的性子依然一样,只是他的眼晴,不再是明亮的睁得大大的看着你,而是半吊着,原本看过来,那是怎样一双璀璨如星空的黑眸呀,闪亮闪亮的模样就像是天上的星星,而现在,光亮消失了,甚至还是半吊微垂着眼帘看人。 对于突然变成这样的眼晴,周大人周志文如坐针毡啊,每次讲话,他总觉得小公子这眼晴就像是在审度着他似的,倒不是小公子真的在审度着他,而是这眼晴的模样着实会让人产生一种心理不安的错觉,仿佛什么事都瞒不过似的。 公子身上发生的事,他也是知道了,可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实在不利于交朋友,公子在他这里只是启蒙,年后,就该是让他上学堂了。 “公子啊,”周大人坐到了小山头身边,笑呵呵的道:“你也知道,这人活在世上,广结天下友人对一个男人来说是很重要的。” 小山头眼帘半吊子微垂,明明是一个无害的四岁孩子,可那眼帘半吊的模样看起来有多犀利就有多犀利,他安静的看着周大人。 “咳咳……”周大人轻咳了声以掩饰其不自在:“怎么广结友人呢?大人么,那就是礼貌,温文的笑容,而小孩子呢,那就是天真,无邪,又时而阳光的笑容。” “这样吗?”小山头突然咧嘴一笑,瞬间回变了以前的小公子,那拥有着点点闪亮璀璨夺目的黑眸。 “对对。”周大人点头,这不是可以变回以前的样子吗? “哦。”小山头的眼晴又半吊着垂了下来,平静的道:“必要时, 我会用的。” 必要时?周志文:“……”清了清喉咙:“夫子我还是挺喜欢以前的小公子那模样的。” 小山头又对着他温文一笑,真是粉雕玉琢,叫人喜爱啊。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周志文激动的道。 “我喜欢现在这模样。”小山头眨眨眼,又恢复了半垂的表情。 周志文突然有种想咆哮的冲动,这特么的什么意思,你是这在耍为师吗?为师很好耍吗?所以,什么受到了鬼怪的吓唬,其实都是假的吧?你早已愈合了吧? 夏天的炽热在所有人不注意时迈着步伐而来,突然之间这天地就变成烤炉了。 烤就烤吧,夏天嘛,这太正常了。但大牛就觉得李忠将军变得不正常了。 瞥见李忠一直在恩人的院外徘徊不是一二回,问他原因吧,他也不说,只是憨厚的笑笑,想着交情不错,大牛也就随他了,反正不至于害恩人,就算真想干点什么,还有他呢,还有隐藏在屋子周围的上百个暗卫呢。 但这会怎么回事啊? 大牛不满的看着李忠就像他一样守在恩人的屋外,他就不满了,这是他的地盘好吗?恩人有他大牛就行了,要他李忠来干什么?大牛很是不客气的问:“你到底想干啥子?说出来,看你这样,老子觉得别扭。” 李忠搔搔头,“我,我也不知道。” “啥?” “我真不知道我在干什么。”李忠也很是苦恼,自上次王妃变成‘妖怪’后,他本该害怕的,古怪的是,相反,他一点也不怕,甚至不由自主的朝着王妃走去。 而这些日子以来吧,他就是想接近王妃,就是想在王妃周围待着,哭死,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他要效忠的人是王爷才是。 大牛黑了脸,猛的一拳打向了李忠的脸。 “你干什么?”李 忠怒道,竟敢打他?随即也狠狠的揍向大牛,但手被大牛抓住,听得大牛压低了声音道:“李忠,你该不会喜欢上王妃了吧?” 晴天霹雳……这一句话,彻底把李忠听傻了,回过神时看到大牛看着他满是怒气的脸,吼道:“你胡说什么?”他怎么可能喜欢王妃?艾玛,绝不可能啊,王妃不是他喜欢的类型的,他喜欢温柔点,会做女红,能给他补衣服性子又好的那种,当然,他不是说王妃不好,呸,想什么呢。 “要不然呢?我听钱春嬷嬷说了,前几天你也一直跟着王妃,不管王妃到哪,你也到哪,是吧?” “我,我……” 大牛又是一拳揍向李忠的肚子:“我的恩人你都敢想,呸,想也不可以想?”恩人在他心里,那可是高高在上的。 “我没有。”李忠捂着肚子觉得冤啊。 “那你怎么解释现在的行为?真看不出来你心里这么的龌龊。哼。”大牛说着,又要打向他,被李忠避过。 李忠心里也不安了起来,难道,难道他真的喜欢上王妃了?艾玛,让他死了算了,这怎么可能嘛。如果不可能的话,他怎么就会时时想着王妃的眼晴呢?甚至连做梦也……天哪,让雷把他劈了吧。 大牛铁青着脸:“滚——从此以后我们不再是朋友,别再让我看到你。” “大牛,你相信我,你真的相信我,我没有……”李忠是有口难辩。 正当二人说打得不可开交时,夏爷爷慢慢的走了出来,看着打架的二人,忙上前:“二位将军怎么突然打起来了?” 大牛重重的哼一声:“有人不要脸。” 李忠觉得委屈,可自己又不知道如何解释,连他也不知道原因,只能叹着气站在一旁。 夏爷爷哈哈一笑:“有事好好说清楚就行了。”说着, 就要离开,走过李忠身边时,他愣了下,再次转身看着他,蓦的,睁大了眼晴,眼底充满了不敢置信,他的双手猛的抓住李忠的双臂,喃喃道:“这张脸,这张脸……” 脑海里闪过十四年前的场景。 白发苍苍还留有着一些力气的老者淡淡道:“死的这些孩子都是我们一族上千年以来一代代留下来的死士,他们最小的才三岁,最大的也才十五,他们都是勇士,骨子都流着忠于这孩子的鲜血,可如今,却一一惨死,有的,毫无还手的能力,那些人怎么忍心,怎么忍心啊。” 他轻叹了口气,蓦的,他发现自己脚边一少女一少年脸色与别的人不一样,似乎还活着:“快看,他们还活着。” 老者怜悯的看着那二个孩子,摇摇头:“别管他们了,你只要带着这女娃离开,养大她,让她免于纷争,便是对他们最好的报答。” “可是……” 老者的力气显然已经用完,看着满地的尸体,再看着昏了过去的尊主,他昂天长叹:“列祖列宗们,求你们保佑这孩子,她是我们一族唯一的希望了。”说着,磕上睡,安然逝去。 “夏爷爷,夏爷爷?”大牛一手在夏爷爷面前挥舞着,夏爷爷怎么了?干嘛一直看着李忠啊。 夏爷爷回过神来,见二人都困惑的看着自己,忙松手,再次望着李忠,心里奇怪起来,这李忠分明是那天躺在地上的少年,先前遇到时,没细看,如今这么一看,绝错不了,可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他来这里这么多天了,也并没有看到他守在夏青身边,换言之,他这会应该不是夏青的人。 “爷爷,你咋了?”大牛关心的问道:“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呵呵,李忠将军啊,你一直是王爷的人吗?一直随着王爷在做事吗?” 第228章 变成朋友 李忠大咧咧的一笑:“我以前是燕氏家族的将士,后来被王爷招安,就跟了王爷。” “燕氏家族?”夏爷爷心中暗讶,他肯定没有看错眼前的人就是十四年前明明活着但他却只能选择带走夏青的那个少年,他怎么会与燕氏有了关系呢?夏爷爷问道:“你从小就在燕氏家族吗?” “不是。我是十五岁的时候被燕氏族长带回去的,之前,我被山里的父母捡到,生活在大山里。” “被山里的父母捡到?” 说起这个,李忠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十四岁前的事,我都记不得了,能记得的事就是被父母捡到后的事。”蓦的,李忠眼晴一亮:”爷爷是不是知道我?” 夏爷爷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笑道:“没有。” 李忠眼底难掩失望。 夏爷爷其实挺想问当年那个小女孩如何了,但看他这什么都不记得的模样,问了也是白问,当年有二名死士是同为逆脉之命,因为在他们垂死之时,夏青将逆脉的能力输进了他们的体内,自然,那并不完整,一个不小心极有可能爆死。 但他们都活了下来,也是天意吧。只可惜,这李忠不知道阿青是他们的主子,要不然,阿青身边能多个得力的人,该多好。 而现在,他也不敢将以前的事告诉这李忠,万一李忠只认王爷一个主子呢?再说,阿青的事外人知道的越多,她越不安全。 “让我出去,凭什么拦着我?”少年暴怒的声音传来。 三人望去,就看到明少主明鸾又与侍卫起了争执,大牛眼底已有了不耐,走了过去:“明少主,你这是又要去哪玩啊?” 看到大牛,明鸾眼中的怒火只升没降,他真是厌恶极了这里的人,从那个夏青开始,一个个不懂礼数不说,更对他不敬,像这个大牛,明少主这 三个字是敬称,怎么的也要摆出一副尊敬人或是温儒的表情吧,他竟然把这三个字叫成了名字般,大喊大叫。 大牛是不明白这明少主怎么总是把他当仇人似的,都不知道哪得罪他了:“明少主,你就不能安份点吗?上次你被人刺杀能留着小命就算不错了,能不能别再给王妃和王爷添堵了?” “你说什么?谁给他们添堵了?” “你这天天闹腾着出去玩,这不是添堵是什么呀?” “可你们一直派人跟着我。” “当然要派人跟着了,万一又有人杀你怎么办?” “我不用你们管。”明鸾怒道。 “俺们不是管你,这是答应了明宗主的事,当然要办到了。” “我告诉你,我的事……”明鸾的话没有说完,只因大牛是一个箭步上前,一手劈向了他的后颈,之后若无其事的对着跟着明鸾的二个侍卫道:“以后明少主再折腾,直接就打晕他。” “是。”侍卫抱拳。 李忠连连点头。 夏爷爷:“……” 夏青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奇怪的是头疼的毛病却是轻了不少。 原本住在萧肃那的景衡自那天夏青红眸之后就搬到了瑾王府,这脉每天一把是少不了的,针对夏青这个情况,景衡双手抱着胸认真的道:“这个嘛,我也不清楚。”接收到应辟方要杀人的目光后,景衡双手一摊,无辜的说:“这世上能有几个是逆脉的?就算是我,也是第一次碰到,不过身体并没有什么事。” 应辟方轻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我那天很可怕吗?”夏青望着应辟方担忧的面庞,比起先前来,这个男人对她的身体似乎更为谨慎的样子。 “难不成王妃弟妹一点印象也没有?”景衡奇道。 夏青摇摇头,她确实没什么印象,奇怪的是,她觉得自己应该很 清楚的记得,可脑海里却什么事也想不出来。 景衡想了想,再次替夏青把了把脉,好半响,他摇摇头,看着应辟方与夏青道:“颇为古怪的事。待到肚里的孩子要生时,还是叫老头出山吧。” “怎么回事?”应辟方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提吊了起来。 景衡起身道:“王妃弟妹的身子虽是逆脉,但腹中的孩子却并不是,所以随着腹中孩子的长大,他的血气会一直与逆脉相冲,怀小山头时,也定是有冲突的,但轻微到可以忽略不计,而第二个孩子的症状也不能说重。至于我会让老头来,”景衡挑高眉:“我怀疑王妃弟妹的身体里,不止有那五股甲字之力,似乎还有另一股力量在平衡着它。” “什么?”应辟方不敢置信的道。 景衡耸耸肩:“我只是猜测。一旦王妃弟妹的逆脉有任何苏醒的现象,另一股血气就会将它打压回原形,这也就是为什么王妃弟妹会记不住在自己身上发生过什么事的原因。” “什么?”应辟方完全是无法相信的状态,另一股力量? 夏青沉默着,心里的感受与应辟方是一样的,原本的逆脉已能让她吃一惊,但此刻若景衡所说的是真的…… 她到底是谁? 为什么身上会有这般离奇的事?什么甲子之力,什么另一股力量? 想到这几天爷爷对自己所说的,生平第一次,夏青觉得有些茫然,但怪异的事,她对这些事情竟一点好奇心也没有。 “爷爷?” 夏青抬头,就看到爷爷走了进来,如今的爷爷已经八十多了,身体依然很是硬朗,但老人毕竟是老人,想到自己竟然还要爷爷操心,夏青的心里并不好受。 夏爷爷在门外其实已经站了有点时间,自然也是听到了景衡所说的话,他的眉深锁了起来,想起自己 碰到夏青一族被灭时那几个长老让自己所做的事…… “爷爷,除了你发过血誓不能说的,别的还能多说一些吗?”景衡道。 夏爷爷摇摇头:“我当年发下的血誓,也只是将那时发生的事不道出去,别的,并没有知道多少。不过,当年阿青在逆脉刚时,便冲破过逆脉一次。”说到这里,夏爷爷的脸色颇为沉重。 景衡与应辟方互望了眼,冲破了逆脉?那为什么夏青现在没在? 夏爷爷却淡淡一笑:“过去的事了,别再提它了,阿青的家族就只剩她一个人了,以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好,只要保住了这个秘密,不会有什么大事。”说着,夏爷爷慈爱的看着阿青。 夏青也回给了爷爷一个笑容。 只有阿青一个人吗?应辟方的心一点点下沉,想到前几天影卫所说的,在禹县的落霞峰上,发现了许些穿着白衣的人,他们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落霞峰与山脚村并不远,夏青的事极有可能就是在那里发生的,那么这些人…… 听夏爷爷的意思,他是极为希望夏青过上普通人的生活的,应辟方淡淡一笑,那就过普通人的生活吧,有他的保护,这个并不难。 天气是越来越炎热,不知不觉,夏天已过了二个月。 这要在二个月前,萧灵儿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有一天和明鸾一起坐在亭子里吃着水果聊天的,她一定会幸福的死掉,当然,这是二个月前的想法。 现在么…… 萧灵儿狠狠咬了一个果子,郁闷的看着原本精致得像是工匠一点点雕出来的面庞变得婴儿肥的明鸾,始终想不明白,才二个月而已,这个明鸾咋能胖成这样?其实也不胖,可那种冷冷的坏坏的漠视的感觉已经不再了,脸上有了肉自然会圆了那么点,可也就那么点,咋这人完全就 变了样呢? 再也不能用‘俊美’二个字来形容,而是,萧灵儿再次狠狠咬下了一个果子,可爱多了。 明鸾也是狠狠的吃着果子,吃得比萧灵儿还要狠,仿佛这果子是他的仇人似的,当然,他也接收到了萧灵儿嫌弃的眸光,这个原本只会躲着见他的女人,如今竟然成为他的朋友了,自然,这是逼出来的。 他怕孤独。 想到先前的一个月,自己每次出门就被打晕着抬回来,然后醒了跑,跑了晕,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真是苦不堪言,后来,他学乖了,干脆不出府了,果然,那些侍卫也不打晕他了,但这日子,还是吃了睡,睡了吃…… 说多了都是泪。 总之,他恨死夏青那个女人了,恨死瑾王府里的全部人了。 后来,他看到了萧灵儿,这里同龄的就只有她一人,别扭了几次后,他就去找她聊天了,这一聊二聊,不熟也难。 “你别再吃了,再吃下去真要成猪了。”萧灵儿呶呶嘴,虽然她已经不喜欢这个人了,可还是很喜欢看俊美的人的。 明鸾吃得更狠了。 萧灵儿摇摇头,想到再过一个月就是她成亲的日子,也满腹的忧愁:“你说,我要不要和景衡哥哥成亲啊?” “关我什么事?” “那你以后别找我玩。” “等等。”明鸾忙道。 萧灵儿转头看着他,就听得明鸾不甘不愿的道:“当然不成亲,你喜欢的不是我吗?” “本来也是的,”想到以前对他的痴迷,萧灵脸上还有丝小女儿情态,但一会又道:“可看到你大小便失禁后,我就喜欢不起来了。” “没有大的,只有小的。”明鸾脸色铁青的吼道。 “这有什么区别?”萧灵儿嘀咕。 “区别可大了。”明鸾这脸红得跟煮熟了的龙虾似的,不知道是恼的,还是羞的。 第229章 宗家祭祀 正当二人说着话时,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少主?” 明鸾转身,在看到来人后,也惊喜的道:“姬伯?”便跳出了凉亭朝着满头华发的姬伯跑去。 “见过少主。”姬伯对着明鸾施礼。 “姬伯,你是来带我回去的吗?”明鸾激动的道。 姬伯愣了下,突然说:“少主,您胖了?” 这不是重点,好吗?明鸾正待说什么时,姬伯一脸感激的道:“没想到王爷和王妃将您照顾得这般好,少主,您这挑食的毛病一定是改了吧?” 听到感激这二个字,明鸾黑了脸,咬牙切齿的道:“你哪只眼晴看到他们将我照顾好了?” “您看,您现在比原先可不知道胖了多少,先前一直觉着您瘦了些,如今正好。”姬伯是满脸的欣喜啊:“少主稍待,老奴先去见一见王爷。” “你知道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待我的?”明鸾怒道。 姬伯一笑:“肯定是好生侍候着啊。”要不然,哪能这般白白胖胖呀,哎哟,他们家少主实在太可爱了。 “没有。他们天天将我打晕。” 姬伯愣了下:“打晕?” 明鸾重重点头,一脸的气愤和委屈:“我还受尽了奇耻大辱。”让他丢尽了脸面,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耻辱,此辱不报誓不为人。 “打晕干嘛?” “他们不让我出去玩。我吃了睡,睡了吃,能不胖吗?” 姬伯愣住了,喃喃:“这方法我以前咋没想到呢?”为了带少主,他这把老骨头可没少折腾啊。 明鸾:“……”一口老血憋在喉里想吐吐不出来:“不行,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我们赶紧回明家。” “少主别急,老奴这次来就是带您回去的。” 明鸾眼晴一亮,听得姬伯又道:“同时邀请王爷和王妃前去明家小住几日。 ” “邀请他们去做什么?”明鸾怒道,这辈子他都不想看到谨王和那个女人。 “再过一月便是明家的祭祀大典,宗主说了,王爷和王妃将是明家的上宾。”姬伯说着便笑呵呵的在侍卫的领路下朝前面走去。 明鸾的脸比方才更黑了,明家的祭祀大典是非常隆重的,不仅明家的人会出席,在以前,十大家族的人都会派人来,甚至宫里都会派人过来,但明家的人向来自视甚高,几乎是从不请上宾的,而只要请上宾,只说明一件事,那就是这人将受到明家的重视。 这瑾王是对明家做什么了,竟然被他那个从没管过他,只会缅怀死去母亲的父亲如此看重? 难道就因为他住在瑾王府? 对于明家宗主的邀请,应辟方早已料到。与明家建立交情也是他所要做的事,因此当初明家宗主过来请求瑾王府保护这明少主时,他并没有反对。 不过,应辟方确实没有料到明家宗主还会让管家跟他说这些话。 夏青也在旁静静的听着。 “也就是说,游船上刺杀明少主的人,是明家分家的人?”刺杀明少主的事情,应辟方私下已经查清楚,但在姬伯面前,他还是要装一装。 姬伯叹了口气:“是。宗家的子嗣并没有像上几代那般昌盛,王爷和王妃也应该清楚明家宗主对已逝夫人的情感,虽然续娶了一位,但还是只有少主一人。” 应辟方点点头。 姬伯又道:“我们家少主其实是个很孤单的孩子,少主可以说是老奴一个人带大的,可方才才进王府,就看到少主一脸愤怒和委屈的跟老奴诉苦,这是老奴第一见到了少主冷漠以外的表情。” 夏青有些意外,她还以为那小子天性冷漠,甚至是被宠坏的,没想到并非如此。 “想 必少主住在这里,一定给王爷和王妃添了不少的麻烦。”姬伯有些歉意:“宗主说了,待祭祀的日子一过,他将肃清明家对他不满的人,而回明家这段路,还希望王爷也能护着少主。” “这是自然。”应辟方颔首。 姬伯笑道:“老奴代主子谢过王爷了,宗主也说了,日后若有什么地方需要效劳的,请王爷尽管开口。” “代本王谢过明家宗主。” 姬伯此时又看向夏青,在与夏青的目光对上时,又慌忙别开:“请王妃恕老奴无礼。” “有那么像吗?”夏青失笑。 姬伯也笑说:“可不,王妃的眼晴实在像极了明家祠堂上画中的女子,这次王妃前去,可得看一下。” “自上次宗主那般说,对那画中女子,我心中早已好奇了。这次既有机会前去明家,若能见到,心里倒有几份期盼了。”夏青心中也颇有疑惑,按景衡所说,这世上逆脉的人只有三人,而这三人都已爆病身亡,如果她这眼晴是因为逆脉造成的,那明家这画像中人莫非也是逆脉之人? 明家在南北方,从京城去明家,至少也得十天的路程,而明家的祭祀大典则在十五天之后,因此应辟方决定隔日便上路。 而姬伯则在当天便离开了。 自然,明鸾知道时,姬伯早已离开,为此他又开始闹,可惜还没开始就被出来的大牛打晕。 晕过去前,他悲哀的想着,想他堂堂明家少主,为何会沦落到天天被打晕的地步?夏青,这个狠女人,他与她将誓不二立。 至于景衡,他已经成为了夏青的御用大夫,怎能不前往,而萧灵儿,则被萧肃勒令在府里待嫁学习规矩,不许出门半步。 想到自己要去娶从小看着长大,一直只视为妹妹的人,景衡唯一的想法就 是逃。 萧肃冷冷一句:“你若敢逃,从今往后你我兄弟之情犹如此剑。”说着,抽出腰中所配之剑,狠狠将其折断。 瞬间,景衡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好看。 小山头和小玉青自上次受惊吓的事情后,也就休息了二天而已便又开始去周大夫那里学,而每次回来,兄弟二人都会向应辟方夏青道一声回来了才回房。 看着自己儿子总是半吊着眼晴的模样和小玉青沉默的面庞时,夏青就会轻轻的拥过这二个孩子,虽然他们心智恢复了,可却损了朝气,她心里是愧疚的。 “娘,我没事。”小山头也拥了下母亲。 “王妃娘亲,我也没事。”小玉青也懂事的道。 夏青点点头,知道有些事也不能太过着急,二个孩子要让他们慢慢的恢复成以前的样子,再聪慧,也毕竟是孩子,那个的鬼人,就算是大人也会被吓傻。孩子们能没事,她心中已经很庆幸了。 应辟方回来时,看到的便是夏青望着二个孩子离去的背影在发怔着。 他上前从背后拥住了她,自孩子们出事后,他与夏青之间变得不像以往那般亲昵了,他心中着急,却又无能为力:“孩子变成这样是我的错,娘子,别在心里怨我。如果让我选择,从一开始,我便只会有你一人。” 夏青转过了身,抬眸静静的看着这个男人,温和一笑:“我没有怪你。你已经做了你所能做的最好的给我和孩子。”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夏青点头:“我们是夫妻,你为我付出的,我当然会看到,会感受到。”这还有什么真的假的吗?对王爷而言,已经很难能可贵了,正因为此,她也会待他好。 应辟方拥紧她,心里松了口气。 这时,钱春嬷嬷突然走了进来,看到王爷正 拥着王妃,忙又悄悄退开,直到见到王爷离开,她才又进来。 “怎么了?”夏青问道,方才钱春嬷嬷进来时,她是看到的。 “王妃,瑞王妃出事了。” “瑞王妃?她怎么了?” “老奴放在瑞王府里的眼线来禀说,那瑞王妃下毒害那云河侧妃,可不想那糕点被琳歌夫人吃了,今早,琳歌夫人被丫头发现在床上死了。” 夏青点点头,对于瑞王府的事,她并不多感兴趣,不过该知道的还是要知道,倒是讶异钱春嬷嬷的眼线竟然这般快就延伸到瑞王府了,上次她对她说过布置眼的事,如今才过几个月啊。 倒也没什么好惊讶,钱春嬷嬷这到王府这才多久,不仅将王府管理得井井有条,甚至还将眼线布到了瑞王府,而且她训练了出来的人都极为干练,这点是已逝的廖嬷嬷与水梦都比不上的。 “琳歌也只是一个夫人,瑞王爷应该不至于对瑞王妃如何吧?” “是。一个琳歌瑞王爷确实不会对瑞王妃如何,可那云华原本是琳歌夫人的丫环,听到曾经的主子竟然死了,一惊之下小产了。听说还是个男娃,瑞王一气之下说要休了瑞王妃。” 夏青平淡一笑:“他不会。对了,我与王爷明天会起程去明家做客,会给你留下五十名影卫,孩子就交给你了。” “王妃放心,老奴一定不会让小主子出事。” 夏青点头。 此时,水梦端了一些糕点进来:“主子,奴婢做了些软糕,趁热尝尝吧。”边将软糕递给夏青,边又道:“主子,那李忠将军天天在咱们院外巡逻,他这是干啥呢?” “老奴也想不通啊。”钱春嬷嬷也道:“咱们有大牛将军一个就够了,这李忠将军来凑什么热闹呢?要说他这是在讨好王妃,看着也不像啊。” 第230章 出发明家 水梦点点头:“太古怪了。”蓦的,钱春嬷嬷道:“水梦,李将军不会是看上你了吧?”“啥?”水梦愣了下后脸迅速的红了:“哎哟,嬷嬷,这话可不能乱说。奴婢可是一辈子要服侍主子的。”“瞧你脸皮薄的。”钱春嬷嬷笑说。 水梦这脸是更红了,娇嗔的看了嬷嬷一眼。 夏青也跟着笑,水梦已二十有六,早该嫁人才是,可这些年来,她根本是无暇去想这些,如今,该是好好想想了。李忠吗?论年纪倒是相仿,只这李忠的为人,并不了解,还有近来,他确实有些异常。 月儿弯弯高挂,月光洁白如纱,美不胜收,而在月光之下,大牛和李忠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的对峙着。 “你到底想怎样?”大牛的脾气已经火爆了,他是个憨厚的人,极少会把脾气弄成这样。 “不知道。”李忠神情也颇为恶劣,他能说他就是想见王妃,就是想在王妃的周围站着吗?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可这脚步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往这边跑,他控制不住。 “你够了。这都二个多月了,李忠,过份也要有个限度。”大牛喊道。 李忠搔搔头:“你别理我就行。”他倒是不想理他啊,可恩人身边还是有些秘密是不能被王爷知道的,这李忠可是王爷的人。 “王,王妃?”李忠才转个身,便见到王妃夏青站在廊下,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他赶紧行了个礼。 “恩人,你咋出来了?”大牛忙上前。 “还不是因为李将军。”水梦在边上道。 听到这句话,李忠满脸的尴尬,只呐呐的站在原地,但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李将军,这些日子你一直会来我的院子,是有什么事吗?”夏青温和的看着李忠,对这李忠,她并不讨厌,但 接触不多,也谈不上有什么看法。 “我,我,”李忠想了想,似下定了个决心似的道:“属下想做王妃的侍卫。”此话一出,除了夏青,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他。 一脚踏进了院子的应辟方和夏爷爷在听到了李忠这话后,停在原地,看着这边的所有人。 “为什么?”夏青失笑:“你可是堂堂将军,却想来做我的侍卫?李将军这是在说笑吗?”“属下没说笑,至于王妃问为什么,属下也不知道。”似怕夏青不相信自己说的话,李将又赶紧道:“请王妃相信属下,属下是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夏青心里疑惑。 “王妃可还记得上次属下问王妃咱们是不是见过?”李忠道。 夏青点点头。 “每当雷雨天,属下总会梦到一个有着猩红之眼的小女孩,属下不知道为什么会总是梦到她,后来,在小公子出事的那天,属下看到王妃,看到王妃那模样,便知道王妃就是属下梦里的小姑娘。”夏青脸上露出讶异之色。 “属下总觉得如果能和王妃在一起,或许能记起属下是谁,不瞒王妃,属下没有十四岁以前的记忆。”李忠道。 他也没有记忆?他会在雷雨天梦到猩红之眼的小女孩?夏青好一会都没说话,这李忠会与她有关系吗?那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你的事我做不了主,去问王爷吧,他若同意,我自然是没意见的。”夏青说道。 李忠满脸的欣喜,也就在这时,听得应辟方说道:“不用问了,李忠,从今以后,你便是王妃的人。”“叩见王爷。”“相公,爷爷。”看到爷爷进来,夏青忙走了过去。 夏爷爷拍拍夏青的手,目光若有所思看了一眼李忠,便对着夏青道:“阿青,爷爷要回去了。”“这么快? ”“哪快了?爷爷在这里都住了二个月,再不回去,田里就得荒废了。”夏爷爷慈爱的笑道。 夏青点点头,挽住了爷爷的胳膊,轻唤了声:“爷爷——”知道孙女对自己的不舍,夏爷爷也在心里叹了口气,李忠原本就是阿青的死士,看来是冥冥中注定的,属于她的人都会回到她的身边,他只希望这孩子的路能走得顺畅一些。 天明时分,瑾王府的三辆马车已经备好。 夏青轻轻拥抱了会二个孩子,交待了一些话后,再走向在侍卫的护送之下要离开的爷爷。 看到夏青眼中那抹难受,应辟方知道夏青对夏爷爷的不舍之情,但这分离却是必然的,想到爷爷在昨晚跟他所说的话。 “辟方,爷爷老了,已没有那样的精力来照顾阿青,”夏爷爷语重心长的看着这孙婿,对这个孙婿,他当初也只是凭着多年的阅历觉着他适合阿青:“阿青不是个会让人操心的孩子,相反,她太让人省心了,可这逆脉之身,一旦爆发,难以想像。”“爷爷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她。”夏爷爷点点头,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条给了他:“另外,这十个人或许能帮得上你。”当应辟方打开那纸条,看到里面的字时,目光诧鄂,看向夏爷爷。 夏爷爷叹了口气:“若是连他们也不行,那我也再无办法了。”“相公,相公,你在想什么呢?”见应辟方一直望着爷爷的离去背影发着呆,夏青轻推了推他的手。 应辟方回神时,就见夏青正关心的看着他,忙微微一笑:“没想什么,走吧。”萧灵儿被萧肃管住了,只能在心里干着急,这会跟哥哥一起在瑾王府给景衡他们送行,小嘴巴翘得老高,表示心里的不悦。 “不用想我。”见萧灵儿这般,明鸾心里 也不好受,他长这么大,还没什么朋友,虽然他不会承认这萧灵儿是他朋友,但这二个月来的陪伴如今分开,多少还会伤感的。 “我不是想你,你们可以到处玩,而我却只能被关在家里女红,可讨厌了。”她早不会想这个明鸾了,都感觉那是上辈子的事。 “你不想我,难不成真要跟那景衡成亲?”“能别提这回事吗?我正闹心呢,哎呀,你快上马车吧。”萧灵儿不耐的道。 明鸾黑沉着脸上了马车,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会被萧灵儿嫌弃,而这一切的祸头……想到这里,明鸾打开帘子,恶狠狠的瞪向前面的那一辆马车,正看到那瑾王扶着那个恶女人上车。 似是感受到了明鸾这无比‘恶毒’的小眼神,夏青蓦的抬头朝这边望来,吓得明鸾赶紧缩回了头,接而暗恼,他这是在干啥?怕这个女人不成? “景衡呢?”应辟方扶着夏青上马车时,左右看了看。 “不在你那里吗?”夏青也左右张望,就看到后面那辆马车上明家的小子明鸾正恶狠狠的盯着她,四相相对的刹那,那小子的头又很快缩回了马车里,夏青心里失笑。 “这个时候他去哪了?”应辟方拧眉。 二人正说着,就见景衡骑着一匹马从不远处奔来,而他怀里正坐着一个拿着琵琶的女子。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次游船时被请来一道的流姬姑娘。 流姬下马,朝着几个施了一礼后,妩媚的目光就在夏青身上打转,听得景衡说道:“流姬姑娘也受到了明家的邀请,特意前去助兴,我便将她带了过来一起去明家,路上也可有个照顾,王妃妹妹,可否让流姬与你同坐一辆马车?”对景衡的人,夏青自然是信得过的,点头:“自然是可以的,我 也很喜欢听流姬姑娘弹奏的琵琶曲。”“那就上马车吧。”应辟方深望了这流姬一眼,这个流姬他派人查过,是这几年才来到京城的,除此之外,再也查不出什么,没想到会和景衡走得这般亲近,甚至还能得到明家的邀请,也是个不简单的人。 马车一路前行,虽是瑾王府的车子,但三辆马车看起来就像是普通人家一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外表看起来颇为不起眼,因此行为都没怎么注意,还以为是哪家宅子的人出去游玩。 水梦一脸古怪的看着这个自上了马车就目不转晴的望着主子的人,心里很大的不满,只是一个舞坊的乐姬而已,要不是看在景衡公子的面上,哪能同她们家的王妃一同坐在马车里:“流姬姑娘,你能别总是这般看着我家主子吗?很失礼的。”流姬妩媚灿笑:“看看怎么了,又不少肉。”怎么这般厚脸颇呢,水梦心中更不满了:“哪有人这般眨也不眨眼的看着他人的,主子可是瑾王妃,姑娘多少也该知点礼数吧。”“我盯着你家主子多久,你便也盯了我多久,你的礼数也不过如此呀。”“你?”水梦被气到了。 夏青莞尔一笑,对着水梦道:“没事,这里只有我们三个,总不能一直让流姬姑娘看着木板吧?”“可不。”流姬突然握过了水梦的手,轻轻一拉,水梦就被拉了起来,同时她也站起,迅速的,二个人的位置互换了一下:“既然水梦看我不舒服,那咱们换个位置不就成了?”“你?谁说我要跟你换位置了?你的手在干嘛?”水梦不敢相信看着这流姬的手突然亲昵的挽向主子,一脸满足的模样。 “我喜欢你家主子,想与她多多亲近亲近。你别来打扰我们啊。”流姬一脸的泼辣相。 第231章 尊主之号 水梦无法置信这世上竟然还有这般厚脸皮的女人,而且她总有种错觉,这个流姬似乎在抢跟她抢主子。 看着水梦气得不轻的模样,夏青是哭笑不得,再看自己被流姬挽得颇紧的手,觉得这流姬姑娘跟个孩子似的,颇为淘气:“流姬姑娘就别逗水梦了。” “谁逗她了,我就是喜欢你,怎么了?”流姬笑眯眯的望了水梦一眼,再看向夏青:“王妃可讨厌我?” 夏青:“……” “不说话,那就是喜欢我罗。”流姬显得很是开心。 夏青:“……” “你倒是说句话呀,是喜欢我还是讨厌我?”流姬一脸期盼的望着夏青。 这个让她怎么说?夏青有些为难,若说她喜欢她,似乎也谈不上,但是讨厌她,也没有,想了想,夏青微微一笑:“我很喜欢流姬姑娘弹奏的曲子,不过对姑娘还不是很熟悉。” “看来是不讨厌也不喜欢罗,没事,我会让你喜欢我的。” “姑娘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喜欢呢?”夏青奇道。 “可能是我上辈子欠你的吧。”流姬双手一摊,朝着夏青眨眨眼,这一眨眼,可真是风情万种。 在此刻守在马车外面的大牛,也是一脸郁闷的看着守在马车另一边的李忠,原本主子由他一个人在保护,如今又来了个李忠,真让人讨厌啊。 傍晚时分,一行人来到了附近的镇上。 王礼赶紧去要房间,其余的人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小镇颇为热闹,虽然只是一个小客栈,但里面人来人往,几乎坐无虚席,也算是他们幸运,角落里竟然还有这么一张桌子空着。 “没想到这么一个小镇竟会如此热闹,倒也是少见。”景衡看着四周说道。 明鸾已经坐了下来,转眼见到夏青要坐到自己身边,猛的起身,又换了个位置。 对于明 鸾的排斥,夏青并不介意,应辟方则是拧着眉道:“明少主,还请对本王的王妃尊重些,若不然,你就自己回明家吧。” “回就回,你当以为我乐意和你们在一起吗?”说着,明鸾起身,不过,他才站起,大牛已经一掌劈在了他的的颈上。 昏过去时,明鸾欲哭无泪的一句:“又来?” “太好了,”流姬灿烂微笑:“我最讨厌吃饭挤在一块了。” 小二上了菜,边上菜边笑问道:“几位客人也是来参加寻芳阁的拍卖的吗?” “寻芳阁的拍卖?”景衡问道:“那是什么?” 听得流姬道:“那是一个买卖奴隶的地方,三年一期,每期三天,看来恰巧给我们撞上了。” “买卖奴隶?咱们大周还有这样的地方啊?”水梦奇道。 流姬飘了水梦一眼:“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 水梦对流姬显然没什么好感:“我又没问你。” 此时,王礼低头轻问应辟方:“王爷,咱们要去看一下热闹吗?” 应辟方看向夏青:“娘子想去看吗?” “我便不去了,你们去吧。”她并非爱凑热闹的人。 正在这时,客栈外突然响起了一陈陈喊声:“杀人了,杀人了——”紧接着就看到几个满身是血的人跑进了客栈来。 立时客栈乱成一团,所有的人纷纷逃离,有的钻进桌底下有的钻进了椅子底下,但奇怪的是,他们虽然乱,但并不见慌张,似乎早已知道会有这么一回事似的。 “李忠,你护着恩人,我去看下情况。”大牛说完,飞快的出了客栈。 同时,兵器的交接声也传来。 不一会,大牛跑了进来道:“有十几个黑衣人在抓一个女子,听说这女子是从寻芳阁里跑出来的。” “寻芳阁里跑出来的?”景衡来了兴致:“不知是怎样的天姿国 色,竟然还要派十几个人来抓?辟方,咱们去看看吧。” “我也想看,不知是她美还是我美。”流姬也挺有兴趣的。 也就是这说话的声音,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凄厉的喊声:“尊主,属下不能再为您尽忠了。”下一刻,声音突然消失。 一片静寂。 实在是方才这声音过于凄厉,凄厉到让所有人的心神皆一震。 躲着的人们都从椅子底下桌子底下出来,目光都看向门外。 这声音带给人的震憾感很特别,流露出的情感也让人有种说不出的辛酸,大家都在回味着那句话,因此并没有人注意到夏青的眼晴在那喊声传来时,蓦的变得猩红,充满了杀气,可也是一瞬间而已,又恢复了正常。 这会听到门口的声音道:“没想到这女子这般刚烈,竟然自刎了。幸好抓来了二个,另一个你们给我看好了,要出了事你我都别想活命。” “是。” 景衡一声叹息。 躲在大牛身后的水梦心里听了觉得酸酸的。 人们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只要寻芳阁开拍卖,总有几条命案发生,不知道这次又是谁家闺女倒霉。” “可不,怎么说也是条命啊。” “哎,那女子也真可怜,怎么就这般想不开呢?” “你们有没有觉得那女人的声音好奇怪啊?那种感觉实在是,我的心到这会也没平静下来呢。” “这么说,我也是啊。” 议论声不绝于耳。 流姬冷哼了声道:“听着还真都是善良之辈,若真善良怎么不跟官府说制止流芳阁拍卖呢?” 水梦点点头,虽然她不喜欢这流姬姑娘,但这一点她也是颇为赞同的。 应辟方这才注意到夏青一直低着头,关心的问道:“娘子,怎么了?”说着,便去牵她的手,不想竟发现夏青的手一直紧握着。 “娘子 ?” 夏青抬眸,朝着他微微一笑:“没事。相公,我想去寻芳阁看一看。” “方才还不想去,这会想去?”应辟方有些意外。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想去那里看一看。”她的心一直在跳个不停,好像全身的血脉都沸腾着,这一切全只因那个自刎的女子死前喊出的那句话。 寻芳阁是由几个院子连在一起的场所,因拍卖三年一期,因此平常这几个院子都由商人在做着买卖,直到这一天会让出来。 拍卖在落幕时分便已开始,当看到几乎是人山人海的寻芳阁时,王礼几人都有些惊呆。 景衡笑道:“倒真是长见识了。小小一个镇上竟然吸引了这么多人,而且这些人似乎都有些来头啊。”从来来往往行人的穿着便可以看出这些人非富即贵。 “这寻芳阁这般有名气,我怎么从没听到别人提起过它呢?”李忠奇道。 王礼笑说:“或许李将军和你的朋友们平常都不需要买卖奴录吧。” 应辟方的手一直牵着夏青,同时也将她保护得极好,避免外人碰到她。 就在几个人一直往前走时,旁边传来了几声悲惨的哭喊声:“放开我女儿,求求你们,不要带走我女儿,求求你们了……” 众人寻声望去,看到了一名妇人被几个大汉抓住了双臂,而另几个大汉则拉着一名年约十一二岁小姑娘往一间屋子里拖。 其中一汉子怒道:“你丈夫将你的女儿卖给了我们,你要是想救回你女儿就拿钱来赎。” “我,我没有钱。”妇人绝望的哭喊:“求求你们放了我女儿吧,日后我有钱了,一定会还给各位大爷的。” 在一旁看着的水梦和大牛二人眼里写满了愤怒。 流姬摇摇头:“着实可怜。”可这眼里哪有半点怜悯之意。 听得大牛冷声道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说着就要上前做点什么。 却被夏青叫住:“大牛,别去。” “恩人?” “走吧。”夏青淡淡道。 “恩人,咱们不救这小姑娘吗?” “不救。”夏青的目光还望在那对绝望的母女身上,但神情淡漠,毫无情绪波动,仿佛她所看的是一件极为普通的事。 流姬望了她一眼,挑了挑眉。 水梦欲言又止,但最终没有说什么。 “恩人,若咱们不救这小女孩,她的一生就完蛋了。”大牛急道。 夏青没说话,沉默着看着被大汉们抓着的小姑娘脸上那凄惨模样。 周围的人都在看着这对母女,却没有一个人上前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看过之后就离开,依然和周围的人嬉嬉哈哈的说着笑。 “你若想救她,就将她赎出来吧。”应辟方淡淡一笑,“只是一个丫头而已,无须为她费神。” 夏青抬头,便望着一双虽凉薄但难掩其温柔的黑眸中,身边的这个男人待她是越来越好,这点她知道,如果在这个时候她有所要求什么,他必然会为她做到。 夏青摇摇头,温和的道:“不救。”转而看向大牛:“你方才也听到了,是女孩的父亲将她卖来这种地方的,很显然,问题出在女孩的父亲身上,如果女孩的母亲没有将那父亲制住的本事,我们就算救出了她,她回家后也是被她父亲卖掉的命。” 大牛点点头:“属下明白了。” 流姬赞赏的看着这夏青,原先她无来由的喜欢这个女人,如今只是这一段话,便让她对她刮目相看。 王礼在心里嘀咕:这世上,哪有女人制住男人的事,不对,有,他们家的王妃不就是一个么? 这一刻,王礼真心觉得王爷挺可怜的。 显然,景衡也是这么想的,他正怜悯的望着应辟方。 第232章 寻芳阁楼 接收到一个好友一个忠心下属怜悯眼神的应辟方是一头雾水,他觉得他家娘子说的这话挺对的,怎么这二人这么看他? 几人继续往前走,同时他们发现,越往前走,行人的衣着更为得体,举止也越发的斯文,虽然能见到几个满脸猥锁之徒,但不管怎么说那富贵之气也颇明显。 “看来这个院子应该是一等院了。”流姬看着院中那进进出出颇多人的小楼。 “什么是一等院?”景衡好奇的问道。 “一等院就是专卖容貌身世皆为上等的奴才。”流姬道。 “容貌上等能理解,这奴才还有身世上等的?”李忠奇道。 “怎么没有?但凡大家族,富贵人家的妾室多有被正室卖掉的,甚至那些庶女也有被主母悄悄丢到这里来的。”流姬妩媚的笑说:“听我的一位客人说,上次就有一位大人因斗不过另一位大人,听说那大人的庶女被那正室给卖到这里来,就将到庶女赎回了家百般折磨。” “那庶女结果怎样了?”水梦关心的问道。 “上吊死了。” “真可怜。”水梦喃喃。 流姬耸耸肩,这样的事多了去了,随即她看向瑾王妃,便见这瑾王妃的面庞只是平静的看着周围,心里暗附着:自她认识王妃到现在,她都好静,似乎没什么事能让她感兴趣般。 “王爷,咱们要进去看一看吗?”王礼问道。 不想王礼话音刚落,就听得那楼里无数的人冲了出来,嘴里喊着:“截住她,别让她跑了——” 不一会,楼里飞出一名身着白衣的女子,女子长得颇有几分姿色,及腰的黑发仅以一根丝带束缚,白衣飘飘,千尘不染。 与此同时,几名黑衣人也冲了出来将女子围住,几个黑衣人的太阳穴高高鼓起,可见武功不弱。 “别伤了她,已经死了一个,这个再有万一,无法向顾主交待。”为首的黑衣人道。 “是。”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那一脸戒备的女子身上,倒不是因为这女子长得如何出众,而是那一身出尘的气质,那仿若不属于人间的纯净。 应辟方,景衡心里略过了媛媛公主的身影,这个白衣女子与媛媛公主某一方面极像。 二人互望了一眼。 那女子面色冰冷,哪怕在这般危险的境地之中,也是一脸的平静,毫无畏惧之感。 这会,周围的人早已跑得一干二净,除了夏青几个。 流姬与李忠望着这白衣女子,眼底浮现一丝迷惑,心里都有一种古怪的熟悉感,但又说不出来怎么熟悉了。 应辟方余光看到李忠朝着夏青靠近,并且做出了防御的动作,那是一种保护着夏青的姿势,但显然李忠并没有意识到他自己的这种行动,他正望着前面出神。 如果说李忠的行为应辟方还能理解的话,那这流姬又是怎么一回事?她也朝着夏青在靠近,并且双手按在了腰上,整个身子护在夏青面前。 应辟方眯起了眼,这个流姬果然不同寻常,但这与陈忠的同一行为又说明了什么? 听得那白衣女子冷声道:“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抓我们?” “废话少说,上。”黑衣头头一说完,黑衣人朝着女子攻了过去。 女子的武功并不弱,但黑衣人人多势众,又怎会是对手,不一会就处于了下风。 与此同时,女子用尽最后一点力气逼退了黑衣人,从怀中拿出了一把匕首,就在女子要自刎之时,一柄长剑档掉了她手中的匕首。 李忠,流姬出现在了她的身边,速度之快,真是眨眼而已。 大牛,水梦,景衡都睁大眼看着看着流姬,不敢相 信这女人方才还在他们身边,就那么一闪,闪到那边去了,轻功之高,太罕见了。 应辟方拧起眉,倒不惊讶,只现在他很想知道流姬的身份是什么?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这份不安使得应辟方更加握紧了夏青的手。 察觉到手中的劲道变强,夏青抬眸望向应避方,见他也正看着她,眼底写满了忐忑和不安:“怎么了?” “没什么。”或许是他杞人忧天了。 流姬暗骂自己的粗心,不过,也在心中奇怪,她可不像一般的女子那般有颗柔弱的心,见谁可怜就救谁,但这脚像是有意识般,就是不喜欢这白衣女子出事,但这样也将自己暴露了。 果然,所有人都惊鄂的看着她,流姬只能抬起手僵笑着朝他们挥挥手:“呵呵,不好意思,这么快就暴露了,对不起大家。” 所有人:“……” 景衡则有些咬牙切齿,他当了三年红颜知己的女子,一直当她是弱质女流,可没想到会是这般厉害的,最重要的是他竟然没发现她会功夫,他的玻璃心,严重的受到了伤害。 “你认识她?”李忠也纳闷着自己行为,见流姬也如此,便问道。 “不认识。”流姬摇头:“你认识?” 李忠也摇头:“不认识。” 所以,他们这是在干嘛?二人互望了一眼,都看向身后被他们护着的女子。 女子也正惊鄂的对着他们左看右看,她已经报着必死的决心,但没想到会有人来救她。 “你们是谁?奉劝你们不要卷进来,要不然,休怪我们无情。”其中一黑衣人说道。 流姬妩媚的一笑:“本来还不想管来着,但你们这么一说,老娘心里就不爽了,这事就管定了。” 几个黑衣人互望了眼,齐刷刷上陈。 不过几个并不是流姬和李忠的 对手,很快败下陈来,但这个地方毕竟是黑衣人的地方,一会又从那院子里走出十几个黑衣人。 为首的是一个老者,老者目光精锐,他寻视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将目光定在了应辟方身上,抱拳道:“敢问阁下是?” “路过的商人。”应辟方道,他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报上自己的名号。 老者点头:“这女子是我们的货物,已有顾主,各位若有喜欢的,尽可以到里面来挑货,这件事还请各位手下留情。” “既是货物,可有卖身之类的凭证?” 老者面有难色。 “就我所知,寻芳阁里所有的买卖都是有凭证的,没有凭证是不允许在这里出货,更不允许私卖私售,这规矩谁都知道。” 老者面有犹豫,半响才主:“不满这位阁下,这姑娘与那顾主有着私人恩怨,我等只是奉命擒拿,至于别的,并不会多管它。” “如此的话,这女子我们就要了。”应辟方道,想到先前影卫跟自己所说山上那些白衣人的事,他怀疑这女子的身份极有可能会是那批人。 老者面有怒色:“阁下这是要与我做对了?” “那人出的银两,我出双倍。” 说到银俩,老者犹豫了,他犹豫的也不全是因为银俩,而是这批人一看就知道是有来头的,更何况功夫又这般高强,他只带了这些人来并不是对手,又见黑衣人都看着他。 想了会,老者点头:“一共是三千两。” 大牛,水梦倒抽了口气,三千两?那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天价了,这女子是什么身份啊,竟然能让人出1500俩来抓她,又让王爷愿意出双倍的价钱来买她。 夏青的目光并没有落在白衣女子身上,而是看着流姬与李忠,脑海里回想着的是他们护住那白衣女子的 防御姿势,那时候的他们,这一动作惊人的相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二人是师兄妹呢。 因为救了一人,几个人自然不会再在这边多待下去。 离开寻芳阁时,夏青转身望了这宅子一眼,她因为身体里一股子莫明的沸腾感而前来这里,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里,想了想,却为自己这样的冲动觉得有些好笑。 回了客栈,客栈内依然人声鼎沸着,大都说着的是寻芳阁的事,对寻芳阁内的事,人们的兴趣可以说非常的大。 应辟方,景衡,夏青都进了房,而大牛等人则在外守着,流姬则是回房休息去了。 房内,白衣女子始终戒备的看着应辟方等人。 水梦给大家上了茶后安静的服侍在旁。 “你们救了我,也是有意图的。”这是一句肯定句,白衣女子鄙夷的看着这些人。 “你是祭祀一族的人?”应辟方开门见山。 白衣女子愣了下,望着这个模样俊美,但带着几许生疏和冷漠的男人,男人的身上有种让人无法忽视的上位者气息,很淡,若不细细感觉,只会被他的凉薄表面吸引。 见白衣女子不说话,景衡与应辟方心下已有了答案。 自第一眼,夏青便已猜到这个女人的身份,实在是这个女子的气息太过突出,一如当初媛媛公主给人的感觉,似乎这是祭祀一族人的特征,祭祀一族也被人叫做神邸一族,听说是能与上苍交流的神圣者,这一族太过神秘,世人对他们的好奇在经过上百年的今天也就越发的神秘了他们。 夏青心中也是好奇的,虽好奇,但若与她无关的事,她自然听着看着即可。 “你们在找人?”应辟方又问了一句。 一听到这句话,白衣女子眼底的戒备更甚了,甚至做出了一个防御的动作来。 第233章 猜测不安 夏青蓦的眯起了眼,就连水梦也在心里咦了声,她不懂武,但这个女子这回的动作跟方才流姬姑娘,李忠将军去救这个白衣女子时的动作一模一样。 应辟方与景衡对了个眼神,心底也万分讶异。同时在心里暗附着:难道这流姬也是,可若流姬是,那李忠岂不是…… “你们到底是谁?”白衣女子没有回答任何问题,只是冷声问着,甚至退后了一步,满是戒备的看着所有人。 “姑娘莫慌,我们不是你的敌人,我们方才救你,只因你跟我们的一个朋友很像,而她的身份是祭祀公主。”应辟方淡淡说道。 “什么?公主在你们那里?”白衣女子激动的道,说完,她满脸懊恼,“什,什么祭祀公主,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众人:“……” 景衡轻笑了下:“我们没有骗你,媛媛公主确实在我们这里,姑娘若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将公主的画像画出来。”说着,他走到桌前,拿起了放在桌上的笔与纸。 白衣女子狐疑的盯着这温润如玉的公子,不过,她自不会相信他,山下的人没一个是好人。 半柱香的时间后,景衡将媛媛公主的画像交给了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接过,细细在看着画像中人,画中的是一个长相清秀但气质颇为出尘的女子,她并没有见过公主的真容,以她的身份还见不到公主,但出来的时候长老给她们每个人看过公主小时候的画像,如今这幅画像确实与公主幼时有些相像,想了想,白衣女子迅速将画像在烛火面前烧毁。 夏青几人看着她这一行为,并没有上前阻止。就听得白衣女子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们方才说公主是你们的朋友?” 应辟方点点头。 景衡挑挑眉,觉得这白衣女子倒是挺单纯的,方才还那般戒备, 如今仅凭一幅画就承认了,一看就知道是没入过江湖的人。 “公主身边没有其她人吗?” “能有什么人?”应辟方奇道。 “没什么。不管公主是不是真在你们那里,就算是陷井,我也是要去的。”白衣女子虽话中仍难掩敌意,但那丝激动还是颇为明显的。 “你们祭祀一族还剩多少人?”应辟方问。 “无可奉告,别再问了,不管你问什么,我都不会告诉你。”白衣女子冷声道:“你们什么时候带我去见公主?” “你们祭祀一族还剩多少人?” “我要见公主。” “先回答我的问题。” 白衣女子冷瞪着应辟方,但见到这个男人眼底那丝没人一点人气的冰冷时,知道自己若是不回答,怕是永远也不知道公主的下落了,便道:“这个我不清楚。” “祭祀一族是在哪里被灭族的?” “不知道。” “是谁要灭了祭祀一族?” “不知道。” “那你知道?”景衡奇道,“什么都不知道?” “我是真不知道。别说我不知道,就算长老也不知道,我们当时奉命回圣地取东西,但回来时早已没有族人的踪迹。十多年来,我们一直在寻找着他们。”白衣女子道。 屋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应辟方的心里一直有个疑惑,那便是夏青的身份,爷爷也说过,夏青的整个族氏都被灭族,但以当时的时间来说,这样的惨案就只有被称作神邸一族的祭祀大族,心里,他曾怀疑过夏青的身份,但从如今这白衣女子的反应来说,那媛媛公主的祭祀公主身份应该是真的。 夏爷爷说得那般惨烈,没道理一个大家族被灭门没有人知道,而且,五甲子的内力,拥有这样绝世高手的家族,天底下除了祭祀一族,还能有谁? “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让我见到公 主?” “我们要去江陵的明家,姑娘若是相信我们,便与我们一同前往吧。”景衡道。 “我不去,我要去见公主。” “公主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姑娘大可以放心。二十天之后,姑娘可以来京城的瑾王府找我。”应辟方说完,便拉着夏青出屋。 “瑾王府?”白衣女子喃喃着,目光无意识的看了眼夏青,在见到夏青的黑眸后心里倒是讶异了下,这女子的眼晴好奇特,但也没多留意,脑子里一直想着祭祀公主的事。 “对,公主在瑾王府。不过嘛,”景衡双手抱胸,笑容温润如玉:“你找不到。”但相信这个女人会带着祭祀一族的人去找的,辟方把名号报出来,想来就是让那长老主动来找他。 自然,他们也可以偷偷的跟在这个女子身后去找那长老,不过这样会引起他们的反感,辟方既然对那龙位有野心,自然不是能引起祭祀一族的反感的。 隔天的天气,变得阴暗了许些,看着似乎会下一场大雨。 明鸾这次是学乖了,什么话也不说,安静的坐上了马车,不过在坐上去前,他瞪的人有了变化,不再是夏青,而是大牛。 流姬坐上了马车后,一直打着哈欠,可以说是哈欠不断啊。 “流姬姑娘昨个没睡好吗?”水梦并不想关心这个女子,但她打哈欠的模样实在吵到她和主子了。 “不是。”流姬连连挥手,“你们昨个和那什么祭祀一族的女人说话时,我一直在屋顶偷偷听着,挂得我腰酸背疼的,一时没睡好。” “什,什么?你在偷听?”水梦惊呼,瞪着流姬,这个女人竟然如此大胆。 流姬耸耸肩:“这有什么好惊讶的,这种事情我做多了。你看,你主子都没说话,你在这里急啥啊?” 夏青是没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 “ 你到底是什么人?不是一个舞坊的乐师而已吗?怎么会武功啊?”而且还那么厉害,最重要的是,水梦一脸戒备的看着她:“你,不许你对主子不利。” “那我可不可以对王爷不利?”流姬嘿嘿笑问。 “当然不行。”王爷和王妃可是一体的。 夏青拍了拍水梦的手,笑道:“流姬姑娘若对我不利,早就不利了。又怎会等到现在。既然王爷没发现,流姬姑娘若想要偷听便让她偷听吧。” “主子?” 夏青淡淡一笑:“如果不是流姬姑娘这会说出来,你我又怎会知道她偷听了呢?那是王爷影卫们的疏忽,倒也怪不了流姬姑娘。” 水梦愣了下,这话听着好像对,也好像不对,可哪里不对一时又说不出来。 流姬目光潋滟,笑得妩媚动人。 “不过,”夏青笑说:“下次若姑娘被影卫发现,那也只能怪姑娘自己武艺不高了。” “不会再有下次了,那祭祀一族对王爷来说重要,对我而言,连听都没听过,知道了作用也不大。”流姬道,她没必要去犯这样的险,要真被那瑾王发现了,对她并没有好处。 马车一路向前,进入一处山里后,天空的阴霾也更深了,乌云滚滚,看来会有场大雨。 “王爷,看天气恐怕来不及赶到下一个集镇。”王礼策马在旁,对着应辟方说道。 景衡看了看四周:“要不找个地方躲躲雨先吧,夏天的雨来势汹汹,但去得快。不过……” 应辟方自然知道景衡这句‘不过’后面的意思,看这天气,应该不会有雷,对着王礼道:“你去左右看看,哪里有避雨的地方。” “是。” “流姬的事,你怎么看?”应辟方看向景衡,这个女人,原本他只当她是一个出名的乐姬而已,现在看来,其武功造诣并不输李忠,那 就不简单了,这还是其次,这个女人的来历是他这会最头疼的,这也是为什么他到现在都没对她动手的原因。 自然,他也知道昨晚那流姬一直在偷听他们和那祭祀女子的对话。 “深藏不露,就连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她会武功。”景衡摸摸鼻子,苦笑了下,见应辟方沉思着,笑道:“你该不会以为她是在故意接近我吧?” “我觉得她应该是极早的时候便知道了我与你的关系。” 景衡挑高眉:“如此的话,受何人指使?” 应辟方摇摇头:“现在问题又来了,她还极有可能也是那一族的人。” 景衡点点头,确实,她与李忠做出了一个差不多的防御姿势,同时那姿势与昨晚祭祀的女子那姿势又一个样,人的记忆会失去,但从小练就的功夫却会下意识的施展出来:“李忠,流姬都使出了与那祭一族的人相同的防御招式,李忠更是认定了王妃是他梦里的那个小女孩,甚至在出现危险时,他和流姬下意识的会去保护王妃,也就是说,他们很有可能是祭祀一族的人,如果他们是,那王妃弟妹的身份?” 应辟方沉重的点了点头。 “可她不是祭祀公主,也没被媛媛公主认出来,甚至昨晚那祭祀的女子也没放一眼在王妃身上。如果王妃弟妹是祭祀一族的,她的身份是什么?” 应辟方沉默,单就这二天得到的信息对他而言过大了,头绪极乱,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枕边人极有可能是那个让所有有野心的人心心相系的一族。 夏青若是祭祀一族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要夏爷爷立下血誓? 逆脉?甲子之力?李忠和流姬都想保护她,但李忠在面对媛媛公主时却全然当她是陌生的。 “或许,我们该重新去了解一下这个祭祀一族。”景衡道。 第234章 失落王妃 夏天的天空,那阴云的相聚总是来得慢,可一旦下雨起来,就是倾盆大雨,毫无商量的余地。 索性王礼在下雨前便找到了一个躲雨的地方,所有人下了马车都走进了个位在半山腰的凉亭内。 雨势如珠,掷地有声,与亭上瓦片之间的声音更像是一曲宝珠弹奏,倒为这个雨天增添了不少的生气。 见大家都看着外面瞧,流姬拿出随身带的琵琶,和着这雨声开始弹奏。她的乐曲造诣本就非凡,如今这临场一曲,好似天籁,与这雨景相得益彰,听得让人一扫雨天的拘束。 流姬专心的弹奏着,脑海里闪过的却是游船那天晚上看到夏青的情景,以及梦里她数次见到那位猩红之眼的小女孩,如今她想尽办法留在瑾王妃的身边,目的就是想弄清楚这位瑾王妃背后的身份到底是什么?而她与她又会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但到现在,唯一的收获便是那李忠,发也没想到这个男人的武学路子会与她这么相像。 流姬看向了李忠,正巧李忠也正望着她,二人的眼底同时闪过一丝迷惑,为什么此情此景竟是这般熟悉,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们一个弹奏,一个守护…… 流姬的乐调突然变了一下,变得柔和,安宁,那不同于所有听过的曲子,它散发出来的有一种类似于经书的味儿,万静归于一点,明明宁静听在心里却是万般震憾。 曲子过于奇特,让所有人都望向了流姬。 这不是她所弹奏的曲子,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奏出这曲子来,但流姬知道这一刻她不能停,因为脑海里一直有什么东西在溢出来,她怕自己一停手,这曲的调子会忘了。 李忠眨眨眼,只觉脑海里有画面在闪过,模糊不清。 “你说,尊主看得到我们 吗?”一少女音似在脑海里这样问。 “你问我,我问谁啊?” “那我天天弹这曲子给尊主听,她要是没有听到,寻我岂不是没有知音?”少女音声音里带着可惜。 “我不也在听吗?” “你就算了吧,这可是专为尊主所谱的曲子。” 是谁在他脑海里说话?李忠再次眨眨眼,但怎么也看不清。 夏青目光微动,听到这曲子的那一刻,她只觉得身心都舒畅,好像这么多年来,从没有这般舒服过,就连一直扰着她的小小头疼也不见了,她听得认真,也颇为入神。 应辟方自然是注意到了夏青的神态,自认识夏青以来,他从没有见过她会因为某一样东西而格外入神的。似乎对她而言,世间万物都无法入她的眼里,这首曲子例外。 许是这曲子确实特别,就连明鸾也听得认真。 在所有人都沉浸在这首奇怪的曲调中时,一辆马车从远处驰来,在亭外二米处停下,很快,走出了二名男子和一个年约六七十的老妇人,看样子似母子,老妇人似乎生了病,整个人都靠在另一个男人身上。 他们的出现,也让流姬停下了弹奏。 三人进了亭子,在看到夏青等人后,友善的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就坐在了一旁。 “大娘这是生病了吗?”大牛虽做了几年将军,但农家的本性还是没变,看到年迈的大娘便上前问道。 “是的。听说江陵那边有个神医,就带俺娘去那里瞧瞧。”其中一男子说道。 “是啥病啊?京城里的大夫都治不了吗?”在大牛心中,京城是最为富裕的地方,自然里面的神医也很多。 “就是治不了才想着去江陵的啊。” 除了大牛,倒是没有人再去注意这母子三人,流姬好好的在弹曲子,如今曲子被人打断,确实 如她方才所想那样,虽然弹奏了出来,但一时又记不太全这曲子的曲谱来,心里不禁有气,但在目光望向那生病的老妇人时,突的挑了挑眉。 怎么一个六十岁的老妇人,竟然有着这般一双清澈乌黑的眼晴呢?而且这老妇人一直在看着瑾王妃,目光竟有丝怨毒。 流姬上下打量着这妇人,察觉到她的打量,其中一个男人突然站起来到老妇人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馒头,一片片撕下来放到老妇人嘴里:“娘,赶了大半天的路,您吃点吧。”同时,身子也是档住了流姬的打量。 这老妇人全身上下都是老妇人的打扮,哪怕就连那双手,皮肤也是老态僵化,可那眼晴,特别是看着瑾王妃时,那眼神实在是……像是有什么仇恨似的。 想了想,流姬坐到了夏青的身边。 “坐过来干嘛呢?”水梦并不是个会计较的人,虽然先前对这流姬姑娘没啥好感,但往好的方面一想,其实这流姬人还是挺直率的,再说弹得一首好琵琶,也就没气了,意见多少还是有些。 “不让我坐啊?我偏坐。”流姬似乎颇为喜欢挑畔水梦,看到水梦气恼的样子嘿嘿一笑,见夏青正笑望着自己,便用眼神示意她看那老妇人。 对于进亭的三个,夏青只是在那几人对他们微笑时也微笑着回礼了下,并未多看,如今流姬这般,她自然朝着那老妇人望去,那是一个颇为老态龙钟的妇人,六十开外,一脸的病态,犹其那手,许是病情太过严重,一直在轻微颤抖着。 夏青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然,在对上这老妇人的目光,夏青微拧了拧眉,那是一双清澈的黑眸,老人的眼晴多少带着些浑浊,特别是那些生病的老人,但这个老妇人的眼晴黑白分明,只是无精打彩 ,另外,她的目光极冷,同时也万分怨恨。 夏青确定她这怨恨的眼神是对着自己的,是不是在哪里,她看到过这样一双怨恨的看着她的黑眸? “怎么了?”应辟方走到夏青身边,也看了老妇人几眼,随即,他眯起了眼。 “雨停了,雨停了,我们该赶路了。”和老妇人一起来的一男子喊道,对另一个男人使了个眼色,二人扶起老妇人就往外走。 “慢着。”夏青出声。 与此同时,大牛李忠将这三人拦住。 那二男子面色一僵,又慌忙培笑的望着夏青:“这位夫人是有什么事吗?” 夏青走到了那老妇人的面前细细打量,那老妇人看着夏青的目光更为怨恨了。 “这位夫人?”男子讪讪笑着,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老妇人身上,眼中都着一丝怀疑,那男子眼晴精光一闪,突然朝夏青出手。 然,夏青身边的都是什么人,又怎可能轻易让他们得手呢?应辟方早已一手护过了夏青,同时他看向也正伸手要护住夏青的流姬。 流姬怔忡了下,这会,她竟是本能的想去保护这瑾王妃,为什么? 李忠和大牛很快一人擒下了一个,景衡则扶住了老妇人,下一刻,他的手往老夫人脸上一挥,一张人皮面具就被撕下。 当大家看清楚老夫人的容貌时,除了流姬,一个个都露出惊讶,水梦更是惊得喊了出来:“瑞王妃?”不是瑞王妃是谁? 与此同时,被大牛和李忠擒住的二人突然口吐鲜血倒地身亡,明显是咬碎了藏在嘴里的毒药。 没人会想到堂堂瑞王妃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给别人易成了老妇人的样子。 瑞王妃一张年轻的脸,发色灰白,且一身老村妇的打扮,怎么看怎么诡异。 这会,她全身毫无力气可言,也不能说 话,景衡将她放在了一旁,伸手给她把脉,一会,他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几粒白色药丸给她服下:“小技俩而已,等会你就好了。” 果然,庄清柔轻咳了几声后,站了起来,她冷冷望着夏青,再看着瑾王维护着她的模样,想到自己如此境地,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酸楚,道:“夏青,我虽然讨厌你,但现在还是要对你说声‘谢谢’。” 夏青点点头,并没多问什么。 庄清柔冷冷环顾了周围,挺直腰板,深吸了口气离开,就算再落魄,她也绝不要让人看低看轻。 “李忠,你派几个人暗中跟着瑞王妃,直到她平安为止。”应辟方看着远去的瑞王妃若有所思。 “是。” “奇怪了,这瑞王妃是被人挟持了吗?她就这样回去了?”对发生的事,水梦是一头雾水。 “瞧那高傲的模样就知道,她这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事。”流姬眯起眼。 “这荒山野岭的,幸好她遇到了咱们。”水梦觉得这瑞王妃胆还是挺大的,竟然也不找她们的帮助就这样大胆的一个人回去,“不过,谁这般大胆,竟然敢挟持瑞王妃啊?” 李忠道:“我前个还听春嬷嬷说她和那个新上来的云河侧妃一直在暗中较劲呢。会不会是那新侧妃使了什么手段?” “可她毕竟是堂堂的王妃,那侧妃再怎么大胆,这身份摆着呢?”再说,水梦也不相信这瑞王妃是这么会受他人欺负的人。 “这就得问男人了。”流姬的目光朝应辟方望去:“女人就算是正室,如果没有男人的支持,跟妾室没什么区别,或许那瑞王爷,也巴不得端王妃消失呢,瑾王爷,奴家说得对吗?” 应辟方脸色瞬间一黑,这个流姬,故意当着夏青的面说这个,是几个意思? 第235章 下意识间 “本王怎会知道别人家的事?”应辟方冷声道。 流姬低头轻抚着手中的琵琶,笑得好不璀璨,瑾王与瑾王妃的事,民间的传言可是颇多的,最多的则莫过于瑾王为了自己的前途抛妻弃子,甚至将原配夫人陷害落崖,可最后这原配又回了来。 当时她听了觉得瑾王这位原配夫人可怜,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只觉得都是自找的,咎由自取而已。换做是她,早就离开这种男人了。 至于现在,或许事情并非她想这般,如今这个原配夫人坐上了王妃,且性子冷冷清清,与她所设想的逆来顺受,那是差了好多。反倒是这个她印象坏极了的瑾王,对王妃在乎的不得了。 夏青自始自终,说的话都不多,瑞王妃的事,看到她的样子,已然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不过在流姬问起应辟方话时,她也是看了他一眼,就是这一眼,让应辟方是全身不自在极了。 成亲那一年发生的事,他一直认为是他与夏青之间的一道缝隙,也是他最不愿想起提起的事,如今被流姬这个女人这般暗示性的说出来,颇觉得难堪。 不想夏青却是主动牵过了他的手,温声道:“相公,咱们也该上路了。” 应辟方愣了下,嘴角瞬间微扬,心情变得好极了。 看着相牵的双手,流姬突觉得碍眼极了,目光不经意微抬,竟见那李忠也看着瑾王与瑾王妃相牵的手,眼底隐隐有着不满,姬挑了挑眉。 也就在这时,紧跟着瑞王妃离开的影卫出现在众眼视线之前,他的怀中正抱着昏过去的瑞王妃:“王爷,王妃,瑞王妃突然昏倒了,属下只能将她带回。” 景衡上并没有上去把脉,耸耸肩道:“这身体应该二天未进食了,昏倒也是正常的。” “那怎么办呢?”水梦问道:“咱们总不能将这瑞王妃也带去明家吧?” “倒也不是不可以,听说朝廷是派了瑞王去参加明家的祭祀大典呢,大不了到时将这瑞王妃还给瑞王便是了。”大牛说道。 “这么说的话,这瑞王不是在我们前头便是在我们后头跟着罗?”水梦奇道。 “瑞王的人早在三天前就动身了。”大牛道。 “你们真是麻烦,直接派个人将这瑞王妃送回王府就行了。”流姬颇觉得这些人做事拖泥带水,一个女人而已,也用得着这般费脑吗? “现在把瑞王妃送回瑞王府,要是再遇害怎么办啊?”水梦略微担忧。 “与我们 何干?”流姬奇道:“世上苦难之人这般多,你一个个去管,管得过来吗?救了她一次,已是王妃心善,你身为一个丫头,怎么反而尽给主子添乱呢?” 水梦心中微恼,她虽是个侍女,但一直在已逝的老夫人身边待着,夏青王妃又对她好极,除了在阮氏那边吃过亏,还真没有人是敢这样跟她说话的,一时被堵得啥话也接不上,可心中细想,倒也觉得这流姬姑娘说得没错。 若是将瑞王妃带着,不是给主子添乱是什么?可是,看到眼前的瑞王妃,她就想到了以前主子的生活,这心就软了起来。 “流姬姑娘,水梦虽是我的侍女,但与我来说是家人,我不想看到你与她这般说话。”夏青声音微冷。 对于夏青这般说她,流姬心中颇觉得难受“是。” 大牛等人都奇怪的看着流姬,景衡心里更是渍渍出奇,当初他看到流姬时,就是觉得这流姬与一般的女人不一样,讲话犀利,且不像一般女子扭捏,性子更像一匹野马,总觉得这世上很难有男人能训服她,但今个是怎么一回事? 这王妃弟妹竟然能治得了她? 夏青倒没觉得什么,注意力不在流姬身上,而是看着应辟方:“王 爷想如何处置?” “若是还瑞王妃一起走,你那可会挤?”应辟方轻问。 “不挤,刚好。”夏青淡淡一笑,若是瑞王妃失势,对于庄氏家族王爷自然是势在必得,如今她又是自己回来,王爷必然是要她承下他的恩情的。 一场暴雨刚过,道路已变得泥泞不已,幸好这山表面上都是碎石,还不至于难以前行。 马车内虽然多了一个人,但好在车厢够宽敞,哪怕庄氏躺下来都行,不过没有过多的软垫,只好由水梦扶着庄氏,让庄氏靠在她肩上了事。 一路的颠簸,加上肉香味,使得昏迷中的庄氏醒了过来,出于本能,看到面前的肉夹馍,拿过就大口大口的吃起来,才吃进二口,这才看到了坐在周围的几人,意识到了自己是坐在马车内。 她的身子陡僵。 “看你饿坏了的样子,快吃吧。”水梦轻声道,对这个瑞王妃是满满的同情,心里叹了口气,又想起了以前主子被赶往乡下和被欺负的日子,不禁看向主子,如今主子总算是出头了。 庄清柔全身僵硬如石,拿着干粮的手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不丢,只觉得自尊被贱踏,丢了,又知道自己的身体需求,最终,她一咬牙 ,将眼泪往肚子里咽,颤抖着手把干粮全部吃完。 “喝点水吧。”水梦拿过水给她。 庄清柔也毫不客气的将水喝下,喝完,她看向夏青,艰难的吐出二个字:“谢谢。” 夏青只是淡淡一笑:“我们将去江陵的明家,看你身体虚弱,想着把你送回瑞王府并不妥当,便带着你一同前去。” 对于夏青什么事也不问,庄清柔心中知道她这是为自己留颜面,毕竟她们之间不熟不说,甚至她对她还有着敌意,如今她能这般帮她,也是非常之好了,换作是她,怕没这样的心胸:“封轩在三天前,也去了。” 夏青点点头,看一瓶伤药递到她面前:“你的脸上有几处青块,手臂上也有,擦擦吧。” 接过伤药,庄清柔闭闭眸,克制着自己眼泪落出来,可那哽咽的声音怎么也掩不住:“谢谢。” 夏青沉默,抬眸看到流姬寒着脸坐着一旁,不禁有些莞尔,拿过一个肉馍子递到了她面前。 “不要——”流姬别过脸,一脸的倔强。 “都午时了,你不吃是要成仙吗?”夏青笑说。 流姬冷哼一声,见夏青并没有收回去的打算,还一直笑看着自己,嘴角勾了勾,接过肉馍子吃了起来。 第236章 记忆涌现 接下来的几天,时不时的有暴雨而来,不过都赶到了镇上歇息,倒也颇为平静。 夏青原本以为头疼的毛病已然好转,却不想在一次深夜里被疼的突然醒来,转身就看到应辟方睡在自己身边,为了不吵醒他也只好忍着,动手轻揉了揉,也在这时,她察觉到腹中的孩子似乎动得颇为厉害,一手不禁轻抚上肚子安抚着。 许是她的气息有些重了,应辟方睁眼,就看到夏青满脸的汗,坐起紧张的道:“我去叫景衡。” “我没事,只是额头有些疼痛。恰好孩子也在这个时候踢我。”夏青看着这个男人勉强微笑。 在看到夏青的眼晴时,应辟方皮光陡凝。 因为是在客栈,因此水梦离开时只点了一盏烛火做为照明之用,如今这烛火几乎已燃到底,光亮也黯着,但夏青还是注意到了他这细微的变化:“怎么了?” “没事,”应辟方忙道:“这头不是不疼了吗?怎么又突然间疼起来了呢?你睡着,我去叫景衡。” “我真没事,忍一会就好了,再说,这天还下着雨呢。”见王爷紧张的模样,夏青笑说,也许是这天气的原因吧,加上笨重的身子,总是很不舒服。 “我不放心。”说着,应辟方披风衣裳就出门。 夏青心中更奇怪了,以往有事,他直接会吩咐影卫,为什么这次要亲自去叫景衡呢?夏青翻被起身去倒茶,可就在走过梳妆台时,她的身子略僵,停下步伐,缓缓将目光对上了那面铜镜。 铜内,是一个有着一双血猩红眼的女子,那双本该是黑白分明的黑眸,这时是满眼的血猩,除了猩红便再无其它颜色,哪怕她此刻心是平静的,安逸的,可这双猩红之眼透露着的却是杀气。 一道雷声猛然响起,夏青眨了眨眼,雷声突然间肆虐起来,震耳欲聋,不绝于耳…… 夏青猛的跑到窗边,想将窗户关上,却发现外面虽然下着雨,但天空乌黑安静,别说雷,连丝闪电也没有,可她脑海里一直有着巨大的雷声在响着。 “尊主,快逃,你们带着尊主快逃啊——” “这里由我们来顶着。” 十几个八九岁的男孩从腰中抽出剑,齐齐冲向了前面的敌人,尽管他们只有八九岁,然而功力已然不弱,可他们面对的人都是江湖顶尖的高手,不一会落于下风,甚至死伤无数,然而,无数的族人都毫不畏惧这样的死亡,哪怕明知是死,依然走上,甚至一个二岁才刚会走动的娃,也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稚声道:“我不会让 你们伤害尊主的。” 可冲上去面对的,却是悲惨的死亡。 妇人们在流泪,看着自已的孩子,至亲死在面前,但她们脸上没有时间悲伤,而是护着当中的一名白衣小女孩一步步后退。 雨一直在下着,雷声轰鸣不停,像是要将这世界霹成二半似的。 被护着的小女孩面色苍白,那份苍白带着一份重伤的死气,然而,她的身上明显是没有受伤的痕迹的,小女孩一直紧闭着眼,像是睡着又像是早已死亡。 雷更响,雨更大。 终于,那些黑衣人追上了他们。 “杀——” 手无还击之力的妇人一个个死去,当只剩下背着那小女孩的妇人时,妇人一步一步后退,边后退边凄厉的道:“你们杀我家人,屠我族人,总有一天,尊主会让你们血债血尝。” 那黑衣人目光落在妇人背后的小女孩身上,眼底有着惊惧和惊喜,矛盾极了,他似乎颇为恐惧这个孩子,但更多的是一种即将到手的激动,就在他一手刺向妇人的胸口时,另一个穿着白衣的小女孩猛的从一处荆棘丛里冲了出来,狠狠的咬在了那个黑衣人的手上。 黑衣人发出一声惨叫喊声。 被剑刺中胸口的妇人,张嘴想让那小女孩快跑,可话已喊不出来,只 依稀看嘴型似乎在叫着“公主,快跑——” 小女孩眼底满是杀气,可惜她又哪里这几个人的对手,小身子被黑衣人狠狠的甩了出去,就在身子即将要撞上树木,妇人睁大眼露出惊恐之时,那小女孩子的身子突然缓了下来,并且安稳的落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惊呆的望着这一幕。 那白衣妇人临死前,却露出了一个安心的微笑,缓缓闭上的眼晴望着站在她面前的,守了一辈子,护了一辈子的小女孩,她的尊主醒了,族人有救了。 被救下来的小女孩,惊呆的望着站在几米外那个与她年纪差不多,但却是要用尽她一生来守护的尊主,哭了,跑过去就抱住她大哭:“尊主,我的家人死了,族人都死了,你怎么现在才醒来啊,呜呜呜——” “我们的任务就是杀了她。”黑衣人指着那小女孩尊主道。 “她真的是凡人吗?”几个黑衣人从一开始就死死的盯在这尊主的脸,这张脸实在……给的感觉难以形容,那应该是不属于世间的,太过空灵,太过虚幻,美已不是美。 “动手,这个时候若不动手,一旦等她成长,谁也将不是她的对手。”黑衣人说完,突然惨叫了声,就看到自己的身体突然涌出无数的血,他 不敢置信的看向眼前的尊主。 尊主的声音空洞而平静:“此刻,你们也不是我的对手。”话音一落,十几个黑衣人的身体瞬间爆血,但没有死,只是躺在地上,浑身再无起来的力气,“你们的血将会流个七天七夜,这段时间里,相信山里的野兽们将会很享受,你们将会看到自己的身体是如何被野兽一点一点的吃完。” 黑衣人们动不了,也说不出话,只是恐惧的看着这个小女孩。 尊主此时又看向了抱着自己的小女娃:“祭祀公主?” 小女娃擦去眼角的泪水,哽咽的点点头:“我叫媛媛,是新一任的祭祀公主。” “你很平凡。” 小公主点点头:“长老们都这么说,还说我不能让你失望,所以我平常很努力很努力的在学习。” 雷声继续,雨势更大了。 奇怪的是,那雨却落不到她和祭祀公主的身上,她牵过祭祀公主的手,一步一步朝着走着,直到走到那些七八岁孩子的尸身周围,尊主的目光落在那二岁的孩子身上。 小公主哭道:“他们是您的死士,都战死了,” “几千年的积累,到如今就只有这些人吗?” “不是。长老们都在前面战斗,让我们先退回来,可不想到这边也有人在埋伏着。” 第237章 梦境醒来 尊主的手抬了起来,五指一收,地上的尸体瞬间变成了粉未,飘散开来。 小公主擦去眼角,双手在胸前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嘴里默念起来,半柱香的时间后,她道:“尊主,我已将他们的灵魂超渡。” 当应辟方和景衡进来时,看到的便是夏青望着镜中的自己,一身及腰的青丝在半空中飞舞着的模样。 二人心中同时大惊,景衡喊道:“糟糕,她在冲开逆脉,辟方,快打晕她。” 应辟方迅速上前,一掌便劈在了夏青的后颈上,可不想这一掌刚打下去,只觉得夏青的身上便有一股力量将他震开,内力之强劲,他的身子迅速的撞在了桌椅上。 夏青缓缓转过了身子,猩眸望着震惊的看着她的二个男人,冷声问道:“你们是谁?”说着,他一步一步走向应辟方。 景衡此刻是完全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只能喊道:“夏青,夏青……” 夏青像是毫无所觉有人在叫她。 应辟方缓缓站了起来,看着走向他的这个女人,同一张脸,同一个人,可那孤冷的气质,仿若世外的空灵,以及那一身仿若置身世外的出尘之气,与先前的夏青判若两人。 她停在了他一步之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是高傲的 ,孤冷的,同时,也是没有情感的,那双猩红之眼里已经没有了嗜杀之气,但剩下的,是一种让人可望不可及的高度。 应辟方无法形容出他此刻看到她的那种感觉。 “你是谁?”她问他。 “娘子,你在说什么?”应辟方讶异的看着她,她是夏青,似乎又不是。 “娘子?你在叫谁?” 任应辟方平日里是如何的冷静,此刻他一时也想不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看向景衡:“景衡,夏青她怎么了?” 景衡从原先的惊讶到现在的若有所思,突然,他问了句:“你是谁?” 夏青转身望向景衡,但下一刻,她的身子突然滑了下去,应辟方见状,忙上前抱住了她:“夏青,夏青?” 景衡上前的把脉,一会道:“果然,她的体内一定有着二股力量,说不定是二股逆脉。” “你说什么?”应辟方震惊的看着他。 “一是守,一是攻,攻者立守,换句话说,她体内一股逆脉一直想冲破另一股逆脉的枷锁,可每次稍有冲破,另一股逆脉便将它压制了下去。”景衡神情颇为凝重的道,此刻,他已然能确定自己所说的八九不离十。 应辟方已经被震惊的不知道如何形容他此刻的感受,夏青是祭祀 家族的人,这点不用置疑,可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年仅六岁的她,那么小的一个小身躯里怎么可能会有二股逆脉呢?说笑着呢? “近来,这样的攻守似乎频繁了些。”景衡担忧的道:“我担心王妃弟妹会如此,全因肚子里的的孩子在长大。万一生产之日逆脉冲破……” 看着昏倒在怀中的夏青,应辟方沉默了半响道:“看来,我要提早做准备才好。”他得去请那些人了。 醒来时,夏青只觉得自己全身都万般疲惫,像是打过了一架似的。不过,她看着坐在身边的应辟方,见他正担忧的看着他,自然,她的注意力并不在他的担忧上,似乎这些日子来,她总是能看见他以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她一手摸上了他的下巴,惊讶的道:“相公,你长胡子了?” 看夏青的模样,显然昨晚的事又不记得了,应辟方握过她在他脸上使坏的手:“男人留胡子不正常吗?” 夏青坐了起来:“当然不是了,只是我从没看到过你留胡子。”王爷是个俊美的男人,是那种让女人一见便能倾心的,但相对于俊美而言,夏青觉得自己更为喜欢的是王爷的白净,脸上那凉薄的气息。 那份英挺中的书卷味儿,儒雅中的挺 拔和坚毅,都是让她非常喜欢的。 “不过,你怎么坐在床边,很早就起了吗?”他们去明家,时间虽紧迫,但还不至于要起得这般早。 “身体怎么样?” “挺累的,但没什么事。”许是腹中孩子越来越大,她这身体总会时不时的感到疲惫。 天空终于放晴。这天一晴,马车一快,自然很快就到了明家。 而这几天,夏青也并没有再发生头疼的事,与庄清柔之间,彼此都是客客气气的,反倒是水梦与流姬,相处的颇为融洽,明明一个温静一个爽直,不想二者一结合,竟是非常合适。 一到江陵的地上,一直被约束着的明鸾自然变得像是飞出鸟笼的鸟般,原本那不训的模样又回来了,只一看到大牛,下意识的还是挺怕的,因此,倒也算听话。 才进明家地盘,明氏宗族的人已然在迎接。 应辟方没有料到迎接他的会是明宗主本人,毕竟一天之后就是明家的祭祀大典,这会做家明家的宗主应该是十万忙碌的,但他却亲自在离家族半日之距的城外来迎接,这份尊重,那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待遇。 应辟方不会觉得这是他自己有多么受到这明宗主的重视,明家几百年来从不不介入朝堂之争,换言之 ,朝廷已经派出了瑞王前来参加明家的祭祀之礼,断不可能再邀请他来,会这般隆重,或许这明宗主也是冲着夏青的。 他定是以为阿青与明家那画像有着渊源吧。 不过,他与夏青来明家的目的,不也不是为了那张画吗?自然,若是能得到明家对他的支持,那是最好。 “哈哈哈……瑾王爷远道而来,欢迎欢迎——”明宗主走上前,朝着瑾王与夏青一揖,朗朗而笑,明宗主是个儒雅的人,他的衣裳也是简单多以素色为主,夏青觉着这明宗主似乎颇为喜欢月牙白长袍,上次见到他,也是这般的衣裳,只不过在领口与袖中所展现的绣色不太一样。 一翻接待后,明宗主领着众人朝着明家大宅走去。 夏青发现自进了明家的范围,跟在他们身后的明鸾神情便肃穆了起来,这与往日那冷漠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截然相反。 周围百姓,哪怕是明家宗族的人目光并没有落在夏青身上,而是看在她身后的流姬与庄清柔脸上,庄清柔那脸冷冷清清,让人只觉得高冷,但却端庄大方,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有着良好的教养的,而流姬呢,妩媚得都能让人的骨头都酥了,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无不充盈着女人的娇媚。 第238章 严厉质问 反观这瑾王妃,长得普普通通,堪称清秀吧,也不知是哪来的福气竟然能做上这王妃之位,肯定是祖上积了八辈子的德了。 不过,众人虽心里是这般想,却没有多加议论,只是那目光太过直白。 对于这样的眼光,夏青早就习以为常,倒是觉着这明家所在的江陵,百姓们许是也沾染了明家人的书卷气,一个个看着都颇为知书达礼,这样的氛围还真让人喜欢。 “水梦,你说以后我要不要穿得朴素点?”流姬轻声问一旁的水梦。 水梦一听她这般说,就知道流姬心头在想什么,抿嘴一笑:“不用,主子不会介意的。流姬姑娘,你与我家主子也就见过那一次面,没想到竟这般护着我家主子。” 流姬尴尬的一笑,她很护着那夏青吗?好像是的。 李忠与大牛二人跟在身后,戒备的望着周围,当二人的目光交汇在半空时,都冷哼了声又转开,但戒备的目光并没有半点的松懈。 进了明家,自然是给安排了最好的上房。 而应辟方则去前头拜会明家的族人,自然,这些族人都是如今的大文豪,在大周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水梦打发走了前来服侍的明家丫头们,转身就看到主子正望着 镜中的自己发呆,便上前道:“主子是想梳妆吗?” 夏青摇摇头:“没有。很奇怪,觉得这镜子里的人不是我自己。” “不是自己?”水梦边铺着被褥边笑说:“不是主子自己那会是谁?” 会是谁呢?夏青也失笑,觉得自己会有这想法也真是太奇怪了,正这时,就见庄清柔走了进来。 换了一身清爽衣裳的她没有了平日里王妃的雍容华贵,素雅许多,只那神情没有了平日的骄傲,变得沉默,生出几分孤单来。 庄清柔眸光冰凉的望着夏青:“救了我,应该会对我有所要求的吧?” 这般的开明见山,让夏青多少有些意外。 水梦见状,悄悄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说吧,有什么要求?”庄清柔自然是知道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人会不计报图的来帮她。 “王爷知道庄家不会被他所用,但他同时也希望在他有难时,庄家的银两不会成为他的拌脚石。”夏青淡淡道。 “我对那个男人的爱,会想办法放下,既然我已经要放下了,你觉得我还会拿自己辛苦所赚的银俩去支持他吗?”庄清柔冷冷一笑。 夏青沉默,对于庄清柔与封轩的事,她并不怎么想知道。 “你为什么不说话?”庄清 柔厉声道,尽管她变成这个模样不是眼前的女人所害,可心中对她的怨恨依然无法放下,可不想夏青突然问道:“庄家的银两是你所赚的吗?” 庄清柔愣了下才道:“不错。”庄家就只有她一个女儿,从小,父亲便带着她四处经商,父亲年老之后,庄家的产业便由她在一手打理。 夏青向来平静的眸光倒是亮了亮:“挺好的。” “好什么?” “庄家产大业大,但你既然说那蛤我辛苦所赚的银两,想来庄老爷是将产业都交由你打理了,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这不是挺好的吗?” “什么?”这个女人在胡说什么?庄清柔冷笑,眼底有了恼怒:“你是在笑话我吗?笑我会算帐,会做生意,却连一个男人也守不住?” “男人又不是你儿子,你守着他做什么?”夏青不解的道。 “你?” “你会算帐,会做生意,就算没有男人,一样能养活自己。这不是挺好的吗?” “你是因为有了瑾王的喜爱,才在这里说风凉话吧。” “男人的喜爱重要吗?” “夏青,你别欺人太甚了。” “不说这些事了。” “如果没有你,封轩就不会看上云河,他也不会这样对我。我并不讨厌你, 但现在,我恨你。”可这个夏青却又救了她,庄清柔的心头真是复杂万分。 “你方才问我为什么不说话,就是因为我担心一说话,你就会扯上这些爱恨纠缠。如果对你而言封轩遇到我是种错,那么对我而言,封轩遇上你也是种错。如果没有你,他喜欢我我不理他便是,如今你硬是要拿这种事来恨我,我不明白你到底在恨什么?” 庄清柔怔了下。 “就算我没有瑾王的爱,我还是我。我与瑾王的事,相信你早已查得很清楚了。” “是,我是查得很清楚了,可就是因为清楚,就是因为你如今已是王妃之尊,才会轻易的将这种话说出来,如果现在你失败了,你还会这样说吗?” “如果这个男人不值得我回来,我会头也不回的离开。”夏青冷声道。 庄清柔死死的盯着夏青的黑眸,这双让人讨厌的黑眸里看不到什么朝气,但却带着一份淡然的坚定。就听得这个女人又道:“这也是我当初离开封轩的原因。” “原因?” 此时,屋外的水梦紧张的看着突然而来的王爷与景衡公子,绞尽脑汁想告诉屋里的主子王爷来了,对于王爷阻止她叫喊,她自然不予理会,不想才要开口,王爷突然点 了她的穴位。 景衡双手抱胸,戏谑的看着水梦。 水梦心中焦急,但毫无办法。 听得屋内的夏青淡然的道:“他跟当初将我从原配贬为妾室的辟方极像,我自然不可能让这种事再来我身上上演一次。” “可封轩喜欢你。” “他喜欢我会娶你?喜欢我,会看着自己的母亲那样害我而不出面?我为什么要让他这般折磨我?喜欢能成为他折磨我的理由吗?我为什么又要去迁就,喜欢一个待我不善的男人?” 庄清柔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来,好半响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不,你撒谎,那是因为你不爱封轩,你爱的是谨王,你的心在瑾王这里,要不然,怎么可能谨王都那样待你了,你还厚颜无耻的回来?你会这样说,只是不想让我回到封轩身边而已。” “我会回来瑾王身边,只因他的立场是坚定的,在他身边我会受无数的小委屈,但大是大非上,他从不让我委屈。至于我会回来,是他改过了,他是我的夫君,是我孩子的父亲,既然他能改过,为什么不给他机会呢?或者说,凭什么我的男人要让别的女人睡?凭什么要我的儿子喊别的女人娘?凭什么对我忠心不二的下人要去服侍那些害我的人?” 第239章 不算什么 庄清柔惊骇的望着夏青的冷眸,在这双冰冷的黑眸中,展露的是一种凛凛寒风的强势。 夏青收回了目光,这些都是她那时心里所想,但她从没有对谁说出来过,沉默了半响后,她道:“我更想问自己一句的是,为什么遇上了这样的事后我要选择离开?离开的为什么不是别人?一有事就逃避,就不去面对,那它就会成为我心里的梗,但我会衡量这件事到底能不能掌握在我手里,如果不能做到心中有数,我可舍弃再找寻新的起点。” 庄清柔紧咬着下唇不语。 “封轩的后盾是庄家的钱财,这样的后盾确实让王爷顾忌许多,去解决它只是时间而已,该打的还是会打,你是回到封轩身边还是离开他,对王爷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自然,若是能让庄家不再支持封轩,那是最好的。” 庄清柔闭闭眸,心里知道这个女人讲的都是实情。 “瑞王应该就住在这边不远处,你请自便吧。” “夏青,你知道我与你最大的区别在哪吗?”庄清柔突然自嘲的一笑。 夏青看向她。 “我会痛苦,会这般痛苦不堪难以割舍,只因我爱着瑞王,爱得刻骨铭心,爱的 无法自拔,甚至可以为了他舍去一身的骄傲和尊言,而你会般冷静,冷静到能做出明智的选择,全因你不爱瑾王,你把他当成是一个衡量活下去的砰杆而已,如果你爱过他,你就不会说出这一翻话来。” “为什么爱得难以割舍便不能做到冷静?衡量如何活下过,如何过得更好,便不是爱吗?”夏青直视着庄清柔:“你把你的人生全部给了一个男人,没有自我,你连自己的人生都要过得这般低贱,别人自然更加不会珍惜你。” “低贱?”她说她的人生低贱?她凭什么这么说?论身份,论学识,论长相,她庄清柔哪一样不比她高,然而,这话,她竟说不出口,是啊,她什么都比这个夏青强,可活得低贱级了。 瑾王为这个女人将后院的女子清理了个干净,排除众议将她重新扶上了王妃的位置,呵护备至不说,甚至连远在禹县的家人,也派了暗卫暗中保护着,就怕有心人士的不利让这个女人伤心。 而她庄清柔呢?瑞王根本连看她一眼也没有,她为他做的,他从没有在乎过,更没有珍惜过。 夏青轻抚了下额头,只觉这头又疼了,她不想再跟她说 下去:“瑞王妃请回吧。” 庄清柔走到了门口,开门时,她身子顿了顿,半响才道:“夏青,你说得很对,我活得连婢子都不如。”说完,推开门,却在看到门口的瑾王应辟方时愣了下,尽管瑾王迅速的收起了他眼中的孤独,但庄清柔知道自己没有看错,这个男人眼里闪过的是一丝心伤,呵呵,她竟然在瑾王眼里看到了与她同样的深情与心伤,这说明什么? 庄清柔再次看了屋里的夏青一眼,离开。 应辟方又站了一会,一脚想要迈进屋里,可才迈出又放下,最终,还是转身离去。 水梦一获得自由,慌忙进屋:“主子,主子,方才您和瑞王妃讲的话,王爷都听到了。” 正在找书的夏青愣看了水梦一会,想了想,轻问:“我方才说的话,不太好吗?” “不是。”水梦眨眨眼,半响才道:“是,也不是,哎呀,奴婢也说不上来,但,但王爷没进来,走了。” “可能王爷有事去了呢。” “奴婢觉着王爷好像挺伤心的。” 伤心?夏青想着自己方才和瑞王妃说过的,并不觉得哪句会让王爷伤心啊,听得水梦又道:“不过,主子啊,你跟那瑞 王妃又不是很熟,说那般多做什么啊?” “虽说是说给她听话,但其实也是说给我自己听的。” 水梦方才是被王爷点住了穴,同时心里又颇为着急,这会镇定了下来后道:“主子,奴婢方才是急了,这会心总算理清,你那样的话,虽说没什么不对,可在王爷耳里听着,就觉着你是不乎他,你只在乎自己。” 夏青认真的看着水梦,表示自己在听,水梦又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女人的天职就是照顾好男人和家,女人只有取悦了男人,才能更好的生活。主子那些话,让王爷听到了,可该心冷了。” 夏青笑了笑:“是,你说得对。以后呢,我会先把自己照顾好,有了更好的体力,才能去照顾好王爷和家,更好的生活。是不是?” 水梦忙点点头,随即朦了下,咦,这话细细一品,似乎她说的跟主子方才讲的并不冲突啊。 明家的宗妇,也就是明家主母钱氏是个温柔端庄的女子,从她的举止就能看出其素养与名门闺秀才有的得体礼仪。 明钱氏朝着夏青施了一礼,之后便亲切的带着她上了席就座。 因来祝贺的众多,这边的男人与内眷们便 分开了用膳。 毫无意外,夏青看到了封轩新封的侧妃云河,不过也有一个让她颇为意外,那就是相府千金顾相红,瑞王是朝廷派来参加祭祀的,那么这顾相红自然是跟着来玩的,她显然也看到了夏青,这一次,她并没有以往的冷漠与高傲,竟然淡淡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夏青也回了一个笑意,目光收回时,不经意的看到一个正看着她满是挑畔的眼神,不是明珠是谁? 夏青心中失笑,没搭理,自顾自的喝了茶。 坐在母亲身边的明珠心里暗恼,拉了拉明钱氏的袖子,委屈的道:“娘,女儿的头发就是那瑾王妃命人给剪断的,你得为女儿报这个仇。” 明钱氏虽宠爱的看着女儿,但眼底的责怪之意也极为明显:“胡闹,那事明明是你不对在先,王妃剪你青丝,已是对你手下留情。” “娘?” “如今是明家宗祠的大日子,你就别再折腾了,还有,去看好你哥,也别再让他折腾个不停。” “噢。”明珠嘟起了嘴,心里万般不乐意,但她娘外表看着温婉,实则是个刚烈的人,她答应的话要是不做到,一顿手心板是逃不了的,只得起来找她哥明鸾去了。 第240章 明鸾转变 云河的目光始终有意无意的会落在夏青身上,她的眼底没有任何敌意,甚至连个醋意也没有,而是夏青做什么,她也同样做着什么,因此,她这是在学习着,她自然要学习,她一个孤女好不容易被宗主赐了姓,好不容易做到了侧位的位置,为了活得更好,她只能更好的去做这件事,她绝不能让她要依靠一辈子的男人舍弃了她。 顾相红这会是缠着父亲向皇上请求自己也要来的,明家是大周文化的象征,但同时,也是最为神秘的一个家族,明家的祭祀大典,不管是排场,还是舞曲,哪怕是穿着都是最为让人津津乐道的,她自然是要来参观的。 明家的侍女端着菜盘子低头上前来布菜,明家似乎醋爱素色,且分层严格,内里都是一致的白襟,外层是粉红,侍女的再外一层便是烟蓝,三层下来,错落有致,汉家衣裳的飘逸和着那份精致,看着竟有了一丝的仙气。 “主子,你看?”水梦正欲给夏青夹菜,不想那菜才夹起来,就发现中间有着几只虫子,正要朝服侍在一旁的侍女发话,夏青朝她摇了摇头。 “一,二,三……五条虫子,主子,这绝对是故意有人要对付你呢。”水梦气道, 真想不到堂堂明家的晚宴,居然做出这种事情来。 “谁会对付我?还用这般幼稚的行为?”只不过是几只有点大的菜虫,夏青用筷子将它划到了一边,夹菜吃了一口,味儿倒也不错。 水梦也是在乡下种过菜,吃过苦的,想了想主子的话,点点头:“也是,这真是幼稚。”随即晃然:“难道是明少主他……” “除了他还能有谁?”夏青轻叹了口气。 水梦一时哭笑不得,明明明家少主,明家未来的继承人,这样顽劣真的好吗? 菜纷纷上来,明钱氏时不时的与大家边浅饮酒边说笑着,气氛颇好,这明钱氏学识渊博不说,而说的又都是后宅里的那点事,同时说出来的话又让人觉得挺有道理,一时,参与话题的夫人们可说聊得都颇为起劲。 夏青则静静的听着,她的注意力一半在这晚膳上了,实在是她桌上所有的菜没味不说,还挺油腻,更重要的是,不是虫子,就是活的蚯蚓,或者是蚂蚱,花招层出不穷,她原本看着也没什么,但可能有孕在身,看着看着,就想吐了,中途只得离席。 离开晚宴之地,走在明家园子里,看着一园子的鲜花,夏青的身子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这明 少主实在太过份了。”水梦边走边骂。 夏青淡淡笑着。 “这都多大的人了,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明宗主也不知道管一管。”水梦这气一下子没法平。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伴随着一声惨叫,一个黑影突然从天而降,‘碰——’的一声,四脚朝天的掉在了夏青面前,吓得水梦赶紧拉着夏青往后了几步,迎着月光,二人细细打量着掉在眼前的是何人。 那身子像要颇为痛苦,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盯着看着他的二人。 水梦惊呼:“明少主?”不是明鸾是谁? 水梦这话才落,就见明鸾一手捂住鼻子喊着:“好痛啊。” 于此同时,无痕出现在夏青面前,他手中拿着一根钓鱼棒,那钱上竟然钓着的是一条死蛇,无痕道:“禀主子,属下看到明少主拿着死蛇想在这里垂放下来吓主子,属下就踢了他一下。” 自然,这一下并不轻。 夏青:“……”走上前,想去扶起明鸾:“明少主没事吧?” ‘啪——’手被明鸾一手打开:“要你管,恶妇。” “你骂谁呢?”无痕走上前,冷看着明鸾。 “这是明家宗家,你敢打我吗?”明鸾冷笑的看着这影卫,没想到这恶妇竟然随身带着影 卫,哎哟,他的鼻子疼死他了。 无痕正想说,就听得夏青道:“退下吧,无痕。” “是。”话一说完,无痕迅速的消失。 明鸾冷哼一声,转身就要离开,不想后脑袋一疼,转身,就见到夏青手中正有几颗石子在把玩着,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你敢打我?” “我是堂堂瑾王妃,你敢拿我如何?”夏青笑道。 明鸾气结,三步并作二步冲到了夏青面前:“我可是打女人的。” 夏青淡淡回敬:“我也打小鬼。” 明鸾的目光越来越不训,但下一刻,他望着夏青这双黑白分明,黑多过白的平静黑眸,眼中的不训渐渐隐去:“我,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这双眼晴,他不是没注意到特别,但那时对这个女人气恼至极,如今虽同样烦她,可这般近距离直视,她的眼晴实在太突出了。 “明少主与主子本就认识啊。”水梦对这少年没什么好感,语气不耐。 “不是,我是说更久以前。”明鸾后退了一步,不禁认真的开始想,至于为什么是‘认真’,或者为什么那去想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按他的性子就算真有那么一丝熟悉感,那又如何?可这回,他就是想认真的去想,觉着这个问 题对他很重要。 “明少主是不是觉得我与你们明家祠堂上所挂画中人很像?” 一听这话,明鸾下意识的就讥讽:“你算什么东西?这般平凡的污容也敢跟我的守护神姐姐相提并论?” “明少主,讲话请自重。”水梦气道,说一声平凡就算了,竟然还说主子的面容是污容,欺人太甚了。 明鸾像是没听到水梦的话,话完他就震惊的看着夏青,虽然他这般说了,可是这夏青说对了,这个女人跟祠堂上画像里明家的守护神姐姐太像了,不一样的容貌,不一样的轮廓,明明不一样,但他就是觉得像…… 莫明其妙就是这么觉得,还有:“你怎么知道我们家祠堂里有那张画像的?”声音竟然没有以往那样的不敬,温和了许多。 看到那张画对明家所有人都俱有不菲的影响力。 “这便是你父亲会请我们前来参加祭祀的原因,自然,明家想与瑾王交好也是主要的原因。”夏青淡淡道。 见明鸾一直看着主子,璀璨的星眸有种近乎于贪婪的激动,水梦拧眉,虽说主子比明少主长个几岁,但毕竟男女有别,忙站到了主子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明鸾略微不满,随即他眼珠一转,直接转身就走了。 第241章 “这个明少主,真让人喜欢不起来。”水梦说道。 夏青却是在想着这明少主方才脸上的变化,明鸾并不是个善于隐藏情绪的人,虽说已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人,却是个任性的少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不会去顾别人的感受,可以看出,那画人的人儿对这明鸾是有着极大的影响力的。 夏青是越来越对那画中女子好奇了。 就在此时,几道声音从后面传来:“那个女人就是瑞王妃啊?哇,好厉害啊。” “可不,直接就出现在宴会中间,把那瑞王的什么侧妃给挤下去了。” “原先夫人也在奇怪为啥不是瑞王妃前来,而是派了个侧妃,原来这瑞王妃也是在的。” “太威武了,那气势,可不是一般女人有的。” 二名丫头说得兴奋,直到一步之外才看到了前头的夏青,二人慌后退了三步,施了一礼道:“奴婢见过瑾王妃。” “起来吧,你们方才说瑞王妃来了?”夏青问。 “是。” “没事了,下去吧。” 看着二个丫头的离去,水梦奇道:“主子,你说这瑞王妃想做什么?” 夏青淡淡一笑:“她是个要强的人,当然不甘心竟然被一个侧妃给设计了,不过我更好奇, 封家主母这会是在做什么呢?” 水梦也就远远的见过封家主母,对那个女人唯一的印象就是和善贤淑,但她也知道这女人不能端看外貌,越和善的人说不定心越狠呢,方婉儿是,阮老夫人是,就连阮氏,虽然跋扈,但对你好的时候,你又哪能感受得到她内心的恨意呢? “主子,你的眼晴……”水梦突然间看着夏青在一点点变红的双眸,心下骇然。 “我的眼晴怎么了?”夏青一手抚上双眼,以以眼晴周围有什么东西。 “你的眼晴,”水梦正想说,就听得应辟方的声音响起:“你的眼晴沾东西了。” 夜色下,应辟方站在几步之外,一身青色长袍,腰系淡赤腰带,修长挺立,玉树临风,他的俊美,总是伴随着他的淡薄,这种从骨子里透着的冷漠在皎洁的月光下更甚。 “王爷?”水梦只觉得自己的手在颤抖,主子的猩红之眼她是知道的,大牛也对她说了个详细,可主子的眼晴为什么突然在这种时候变红了呢?来得毫无预兆。 “你喝酒了?”面对走近的应辟方,夏青闻出了他身上的酒气。 “你瞧,眼晴上沾东西了。”应辟方温柔的替她拭去脸上压根没有的东西。 夏青 又摸了摸眼缘边,方才她这里明明擦过,没有的啊。不想脸被一双温暖的手捧了起来。 望着眼前这张特大号的俊脸,男人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深情,赤果果的,不像以往那般有着再温柔也被凉意包裹,夏青眼底带笑:“怎么了,相公?” 这双猩红之眼从原先只在雷雨天里出来,到如今随时会出现,这会,出现的间隔更是短了,这说明什么?想到那个可能,应辟方只觉得自己的心间在颤抖,但让他更为痛心的是,这个女人看着他的眸光永远是平静的,清澈的,偶尔的羞涩也只是一闪而过。 “娘子,你爱过我吗?”应辟方轻问。 “当然爱啊。”这还是问题吗?夏青心中奇怪。 “不是,我说的是那种,我若死了,你的心会很痛的……”应辟方无法形容出来那种感受。 “相公若是死了,我的心自然会很痛。” 不是这样,他形容不出来,应辟方只觉憋气,对自己憋气,对夏青的回答憋气。 见王爷一脸苦恼的样子,夏青觉着应该是自己说得不好,想了想道:“人活着,盼的就是自然老死,可如果相公是被仇人杀死的,只要我活着,一定会为相公报仇。” 一旁的水梦:“… …” 应辟方只觉得全身上下也开始疼了,他们说话的重点不是这个,好吗?可要让他一个大男人说出爱的那种东西来,他不是说不出口,而是不知道如何说起啊,什么是爱?这种东西原本就是一种模糊的,要说具体,咋说? 罢了罢了,就算这个女人不爱他,可她也不可能去爱别人,这就够了。 应辟方紧紧的抱住夏青。 蓦的,夏青睁开眼,抬头望着天空,今晚的天空很亮,很美,苍穹宇宙,浩瀚星辰,可她却是听到了雷声,雷声滚滚而至,接着便是滂沱大雨。 “好大的雨。”夏青突然道。 “没下雨啊。”水梦看着天空,这么好的天气。 应辟方放开她,望着夏青眼底那丝血腥。 “好大的雨啊。”夏青伸出手去接雨,雨在她手中盛满了又划落,这么大的雨,水梦竟然说没下雨? “夏青?”应辟方喊了她一声。 夏青抬眸,就见应辟方正担忧的看着她,她道:“下雨了。” “没有下雨,你看清楚了。” 没有吗?夏青一鄂,那她眼前的大雨是怎么一回事?而且她还看到了二个小女孩,一个小女孩拉着另一个小女孩往前走着,后面的小女孩则是一脸崇拜恭敬的看着 面前的小女孩。 夏青的目光落在了面前的那个小女孩身上,杀气,是她唯一的印象,是的,这个小女孩身上聚满了杀气。 “尊主,长老们应该就在前面不远处战斗,我都能听到兵器的声音了。” “你虽然平凡,祭祀公主的灵性倒没有缺失。”尊主的声音明明稚气,说出来却多了几分上位者的傲气。 夏青睁大了眼,祭祀公主?她细细端详着那个小女孩,确实,跟媛媛公主长得极像。 “夏青,夏青?”应辟方摇晃着她,她的目光明明在看着他,但他感觉得出她是透过他在看着另一处,她在看什么? “相公,那小女孩是谁?” “小女孩?” “有二个小女孩,一个是媛媛公主,另一个是谁?”夏青喃喃,她觉得对那个女孩子很熟悉,她是不是在哪见过她们? 轰隆隆——一个大雷划过天际。 夏青突觉得额头疼痛起来,痛苦的双手捧住了头。 “主子——”水梦慌了,她看到主子的眼晴由原先的淡红迅速的转为深红,直至充满了杀意的猩红。 大牛出现,紧张的看着应辟方:“王爷,该怎么办?” “该死的,去叫景衡。”应辟方抱起夏青就往他们所住的院子走去。 第242章 于此同时。 暗处。 无痕等几名影卫迅速的将正要离开的明家影卫打晕:“将这三人绑起来,等候大牛将军的发落。” “是。” 景衡明明说过,夏青会将每次猩红之眼出现的事情给忘记,是因为一股逆脉压抑着另一股逆脉所致,但这会是怎么回事?夏青明明是清醒的,甲子内力却苏醒了。 应辟方的心越来越沉。 “雷声好大……”夏青喃喃的道。 雷?应辟方抬头望着朗朗的夜空,没有雨,更没有雷,冲进了屋子,将她放在床边,应辟方直视着这双美丽的猩红之眼,对,美丽,太红,太血猩,让这双原本平静的黑眸几乎变得妖媚:“头还疼吗?” 见夏青没说话,应辟方又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一个祭祀公主,还有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会是夏青吗? 夏青没说话,她只是睁大眼,原本清晰的视线突然模糊起来,天地顿时满是红色,再也看不清一丁点。 此时,景衡冲了进来,他喘着气,显然是跑来的,看到夏青的眼时,他愣了下,冲口而出:“怎么会这般频繁?” “夏青,夏青?”应辟方轻摇着夏青的身子,但夏青未有所动,只是 睁大眼看着前方。 景衡迅速的上前替夏青的把脉,这一把,他的脸色万分凝重,对着应辟方道:“你来把一下。” 应辟方看了他一眼,把上夏青的脉,他缓缓低头,不敢置信的看着下面这双纤细的手碗,指尖处,他能感受到夏青身子里的血流的涌动,那速度几乎是万马奔腾。他看向景衡。 景衡低低道:“无计可施。” 应辟方握紧了双拳,下一刻,他起身,毫不犹豫的出手点向了夏青的昏穴。 然,与上次在客栈里的一样,他的身子迅速的被夏青身上的一股内力弹开。 夏青只觉得眼前的红色越来越浓,她已经看不清楚周围了,但她仍然努力看着,她想知道那个被叫做尊主的小女孩是谁?总觉得那个女孩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努力想冲开这道血色的雾气,然而越是努力,只觉眼前越是模糊,她拧了拧眉,不明白这道雾是怎么一回事,只能想尽办法去冲开这道雾。 “不好。”景衡突然道:“王妃弟妹的逆脉有冲破的迹象。” “怎么会这样?” 这到底是哪里?夏青拧眉看着眼前的血雾,越来越浓,越来越浓,她很想就此离开,可那里面 的事,她非常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长老们。”小女孩的声音开心的高呼起来。 “公主——”长老们想是看到了祭祀公主,都颇为开心,但下一刻,他们便喊:“公主,小心——” 瞬间,所有的一切安静了下来。 夏青能听到声音,可看不到眼前发生的事,心里焦急,她的眉拧得更紧了,下一刻,她喊道:“你们到底是谁?这里哪里?相公……相公……” 没有人回答她。明明方才应辟方还在的,水梦也在的,大牛也应该在暗处护卫着她,为什么没有人应她一声。 “夏爷爷离开时,不是给了你一个方法吗?”景衡看着夏青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急道。 “不行,那个方法是万不得已时才用的。爷爷也说了,只能用一次。应该还有别的方法的。”应辟方沉声道,他的目光越来越沉,无数个方法从他脑海里闪过,然而,皆被否定掉了。也就在这时,他道:“你们都出去。” “你打算怎么做?”景衡问。 “你们先出去,如果等会出来的不是我,就看你的了。”事实上,他们谁也不知道逆脉一旦爆发会是怎样的局面。 景衡点 了点头,带着大牛,水梦几人出了屋。 应辟方望着安静的出奇的夏青,知道她这会听不到自己的话,她耳朵听不到,那么身体呢?他点不到她的穴,但她对于他的触碰却并不排斥。 应辟方一手轻抚上这张平静的面容,从眉到眼,从鼻到唇,下一刻,他吻上了她。 她如木偶,任他轻吻,任他轻抚,丝毫未有所动。 应辟方加深了动作,他知道她每个敏感点,也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引起她的共鸣…… 夏青依然往前走着,她欣喜的看着眼前的血雾一点点散去,就在她即将看到前面发生的事时,突觉得身体变得有些奇怪,一股子骚动从小腹升起,这是一种熟悉的情感交流,像极了她与辟方之间…… 如此想着,顿觉一陈天玄地转,当她再次睁开眼时,便看到辟方匍匐在她身上辛勤耕耘。 当应辟方满头大汉的抬头,看到一双黑眸正惊呆的看着他时,他眨眨眼,心头惊喜这办法有用,但同时,囧然。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夏青沉沉入睡之后,应辟方才披着外衣出了屋。 一出屋,便看到景衡,大牛,水梦三人正站在院子里,他们正焦急的等着,一见应辟方出 来,心头都松了口气,大牛是粗人,看不出什么,水梦也没多想,只有景衡,一脸趣意看着这知已。 作为一名武功不弱的高手和医术不凡的大夫,太清楚辟方身上还未平息的喘息代表了什么,打发走了大牛和水梦后,他调侃:“看来你这个办法是奏效了,不过要记住弟妹都要生了,切不可过多行为。” 应辟方轻咳了几声:“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就醒了。” 景衡收回了调侃的笑容,一本正经的道:“辟方,你可还记得前几天在客栈发生的事?那时弟妹逆脉之时,她似乎不认得你我。” 想到那天,景衡微眯了眼:“不错。你想说什么?” “你说,有没有可能,弟妹是二个弟妹?” “什么意思?” “现在的弟妹,与逆脉时的弟妹,是一个人,也不是一样人。我先前也说过,弟妹的身体里有二股逆脉,其中一股是现在的弟妹,而另一股则是以前的那个弟妹。” “这怎么可能,难不成那个时候跟我们说话的是六岁以前的夏青吗?你觉得她那个样子像个六岁的孩子吗?” 景衡摊摊手:“这不是在猜测嘛。” “你就不能猜些靠谱点的?”应辟方无奈的道。 第243章 二人猜测 景衡没接话,他细细想着那天客栈里所发生的事,好半天才道:“难不成是另一股逆脉占上锋的话,还会让弟妹失去记忆?” 会是这样吗?应辟方拧的眉越来越深。 也就在这时,一人来报禀道:“王爷,明宗主来了。” 应景二人互望了眼,这个时候他怎么来了?才这般想,就见一袭月白长杉的明宗主走了进来,抱了抱拳道:“明家的三名影卫不见了,说不定有对明家不利的人混了进来,王爷和景公子还望留心一二。” 那三名影卫哪是不见了,根本就是被大牛的人打晕藏起来了,景衡在心里诽腹,面上却是点点头。 “听内人说,宴席上瑾王妃身体略有不适提早回来了,不知可否要紧?”明宗主关心的道。 “没什么大碍,王妃因生怀子嗣,所以口味挑了些。”应辟方淡淡一笑:“多谢宗主关心了。” “应该的,请二位早些歇息吧。”明宗主说完,若有似无的看了后面的屋子一眼,抱抱拳离开。才出了院外,候在旁的姬伯就上前一步道:“宗主,瑾王妃的身份属下已经查得一清二楚了,确实十代都在那个山脚村生活着,而且祖上都是务农之人,除了这会的夏 爷爷当过兵,可说普通至极,而她会与瑾王成亲,也是因为这夏爷爷曾救过那瑾王的爷爷,报恩订下的约定。” 明宗主点点头,儒雅的脸上是肃穆:“就算如此,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事情,哪怕是一句话。” “属下知道。不过宗主,那都是400百年前的事了,咱们过自个的生活不是挺好吗?这恩不报也罢。”明家历代以来都以找画像上的恩人为已任,一直这般辛苦忙碌着,姬伯看在眼里,真是不忍心啊。 明宗主洒脱一笑:“既是明家先人的愿望,自当是达成的。” “若那女子的后人只是普通的百姓,莫不成明家还要为她差遣吗?”这个也是姬伯一直在担心的,明家的势力说大不大,但也绝对小不了,若那女子的后代知道了明家这事,要是心性颇坏,还指不定怎般做法呢。 “所以,才一直保密至今啊。”明宗主笑说,显然并没放心里去。 明家的祭祀大典,真可说是人山人海,江陵一带的人都将它当成是一桩大事件,从夏青的位置望去,看到的百姓几乎个个都是盛装打扮的,可见他们的重视。 再看明家的侍卫,一个个都是白衣飘舞,广袖翻飞,仙气 十足,远远看着,还真颇有仙家门派之感。 而在祭祀台的周围,搭着高栏台筑,筑内设的席自然是供贵客而座。 应辟方的临坐便是封轩,这并不意外,二位同是王爷的身份,自然会安排在一起,不过让夏青意外的是,坐在封轩身边的竟是庄清柔,没想到只是一个晚上,她便夺回了属于她的王妃之位。 只不过这个女人在看向封轩时,眼底的柔情已不复见。 侍女上来,给每个人倒上了酒,就在夏青将目光转身酒时,一旁的封轩转头看向了她,落在了她圆滚的肚子上,眼底复杂一片,抬眸时,却看到应辟方也正冰冷冷的回视着他。 封轩眼底瞬间肃杀一片,京城的百姓总爱拿他与瑾王比较,在长相上,他俊他几分,可在百姓的心里,对这个应辟方却更为尊敬,这个男人,抢了他的女人,损了他精英人马,甚至还威胁到了他封城城主的位置。 私底下,二人早已过招,明看着他没损失什么,但他的实力早已是损兵折将,如今那顾相之女与萧质子之间虽还未定下婚约,可也让顾相左右摇摆,不能出全力帮他。 夏青的心思早已不在这二个男人身上,她的脑海里印着二个小 女孩的面容,昨天的事,不是梦,太清晰了,那雨,那血雾,那雷声,还有那二个小女孩,然而,昨晚入睡之前,她明明还清楚的记得二个小女孩的长相,此刻,她却怎么也想像不出来她们长什么模样。 她几次昏倒,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不是爷爷突然前来…… 所有的记忆都是没有的,唯有昨天的事,她清楚的记忆在脑海里,但这份记忆,竟然一点一点的在消失。 所有的人都没有注意到,就在离他们不远处,明鸾正饶有趣味的盯着夏青看,直到一名侍卫走了过来低头道:“少主,很顺利,只待那王妃喝下下了药的酒。” 明鸾嘿嘿一笑,一副好看戏的模样看着不远处端着酒杯的夏青,不过,那晚看清楚这个女人的眼晴时,着实让他吓了一跳,跟守护神姐姐确实有些相像,不,一点也不像,就她这种平庸平凡的女人怎么能跟他的守护神姐姐相比? 不过嘛,想到自己在瑾王府受的委屈,哼哼,他自然是要回敬她一下罗。 一旁注意着自个兄长的明珠探过了头:“哥,你们在说什么呢?” 见到自个同父异母的妹子,明鸾的态度倒不像以往那般冷漠,想到在瑾 王府孤独的日子,觉着朋友还是需要的,这个明珠是自己的妹妹,又一向以他马首是瞻,这样一想,明鸾便将自己的整人计划一一道来。 明珠先是张大了嘴,接而满脸都是坏笑,边笑边点点头。 “快看,祭祀开始了……”人群已经开始沸腾了。 就见着无数的白衣男子持剑走上了祭祀的阶梯,为首者持一柄长剑,剑指苍天,默念着什么。 此时,一道琵琶声响起,明明是琵琶弹琴出的典,但这调子却又像是从远古而来,简单如流水,却又如万马奔腾,川流不息。 弹奏琵琶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流姬,她的人并没有出现在场地中,甚至在周围也找不到她的人,而她的琵琶之音却能让所有人都听得到。 从远古而来的祭祀之舞开篇。 所有人都被场上宏伟而神秘的舞步吸引,唯独应辟方没有,他看着夏青,从琵琶声弹奏开始,他看到她一手握着那酒杯,目光便一直直直的望着场中央举着剑的念着祭文的男子,也就是明家宗主,不,是望着明家宗主手中的那杯剑。 没有锋芒,甚至还没剑锋的一柄剑,全身还生锈着。 但夏青的目光却一直看着那柄剑,似乎在想着什么。 第244章 再次打开 “娘子?”应辟方轻喊了声。 夏青转眸看着他,在看到应辟方眼底的担忧时,温和一笑:“怎么了?” “你很喜欢那柄剑吗?” 夏青摇摇头:“没有,我只是在奇怪,这么大的祭祀活动,明宗主为什么要拿把这样不起眼的剑出来呢?是不是这剑其实很厉害?” 应辟方:“……”显然,他想多了,便道:“这个倒也不清楚,想来应该有它特别的含义吧。” 夏青将手中的酒,其实是水,水梦担心她的身体,早已事先将酒换成了水喝了下去:“难怪大家对明家的祭祀礼这般有兴趣,场面不仅大,也隆重,而且让看的人都以为明家的人是仙人降临呢。” “确实,白衣飘飘,又个个面如冠玉,仙人之姿想来也不过如此。” “可这场面,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夏青喃喃,哪里见过呢?她想不出来。 正在这时,场面一片哗然,只见无数闭着眼晴的女子从开而降,她们一个个面容庄严,飞天而来,威严而落,广袖翻飞,落地之时,她们宁静站立,俯瞰众人。 就在夏青奇怪为何周围的人都一副屏气静望的模样时,这些闭着眼晴的女子猛的睁开,赫然是一双双的猩红之眼。 应辟方 以及后面的景衡在看到这些红眸时,身体一僵,为什么明家的祭祀舞中会出现逆脉的猩红之眸? 应辟方忙看向夏青,见到她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并没有异样,心头舒了口气。 服侍在旁的侍女拿起酒瓶子给他们倒酒,边倒边解释道:“王爷莫惊,这些祭祀舞者的眼晴,都是喝了独特的药水而变成这样的。” “是吗?”应辟方点点头,暗附着这明家跟祭祀一族到底有何渊源?舞中出现这一幕,不可能是现在才安排的,定是长久以来都有这一个舞。 然而,应辟方不知道的是,就在这些祭祀舞者突然睁开红眸之时,这些眼晴就像一道流光一样突然冲进了夏青的双眸中,达到了意识最深处,就算夏青下意识的想去抵档,然而,怎么挡也挡不住。 她望着这些舞,望着这一双双猩红之眸,记忆的大门在一点点的打开。 雷声,雨声,血水,参天的古木,随便一眼,便知道这里在撕杀。 夏青不知道这是哪里,但她又看到了昨日见到的那二个小女孩,一个是祭祀媛媛公主,另一个是被公主称为尊主的小女孩。 “公主,小心——”长老们的声音透着惊惶。 然而,那些杀手还没有碰到祭祀公 主的身边,身子一个个便像是撞到了什么似的飞了去出,猛的撞在树上,吐血而亡。 长老们的目光震惊的放在公主身边的小女孩身上。 “尊主?” “真,真的是尊主吗?”白胡须的长老们喃喃着。 这张脸,这容貌,这气势…… 除了尊主还能是谁? 尊主的目光从杀手们身上收回,望向这一个个她并不认识的长老们,一个个鹤老童颜,虽然白衣上沾满了血,但倒是挺有精神的几个老头。 在接触到小女孩淡然却冰冷的目光后,长老们瞬间下跪在地,颤抖的哽咽的声音道:“见过尊主大人。” “见过尊主大人。”随后跑过来的几十名少年一看到面前的少女,都激动的下跪喊道,其中还有几个六至九岁的孩子,虽然跪着但都好奇又崇拜的微抬头瞄着他们一直所在保护着的尊主。 尊主没理睬,小身子缓缓走在他们中间,走了一圈又走回到原地,才开口:“你们的功夫怎么这般弱?祭祀一族的内功心法都失传了不成?” 这语气,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该有的?不过,大家心中都在想着,尊主就是尊主,走了这么一圈而已就知道他们的功夫如何了。 几名长老正要说什么,就听得一 道喊声道:“他们在这里。”下一刻,就见无数的黑衣人冲了出来。 立即,尊主被族人一圈圈的保护了起来,都戒备的看着这些人。 “杀——”黑衣人大喊。 小身影一个晃动,猛然出现在黑衣人面前,她抬了抬手,瞬间,二十几名黑衣人的身子化成粉未,一股血腥气在空气中散开。 剩下的几个黑衣人恐惧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小女孩,就连祭祀一族的人也都目瞪口呆的望着他们在守护的人。 武功好,好高啊。 他们好,好喜欢啊。 特别是尊主身后一个长相妩媚,眼底尽是妖饶气息的少女,简直眉飞色舞,恨不得立马上前抱住尊主大飞一圈,随即朝着这些黑衣人做了一个鄙视的动作。 也就在这时,周围又迅速的出现了数十名黑衣男子,这一次,他们不敢再上前,只是满眼杀气的望着小女孩。 这个小女孩是谁? 当他们看清这个小女孩的容貌时,都愣在那里,仅仅是个孩子便长成这模样,若是长大了…… 为什么上面从没有人说过祭祀一族里还有这样的小女孩? 尊主冷冷看着周围,拧了拧眉:“你们走吧,我不喜欢杀人。” 黑衣人:“……”擦,不喜欢杀了还杀了这 么多人?那几乎是眨眼间的就杀了他们二十来个人。 斜刺里,尊主向前走了几步,随即一甩袖,一边的几名黑衣人整个身子狠狠撞向了边上的树木,惨烈的喊了声后毙命。 这叫不喜欢杀人?黑衣人一个个都后退了几步,更是满脸戒备的看着她,他们没有想到仅仅是一个小女孩而已,身手便这般了得。 “尊主,先让属下来问一下,他们为什么要屠我们族人。”一名长老忙上前问道。 “问什么?直接杀了便是,来一个杀一个,来十个杀十个。难不成,知道了理由之后就该饶了他们?”小女孩稚气的声音透着一种杀伐的果断。 “是。”长老道,尊主的话,只要说他们便照做。 “尊主,属下流媚,留几个给我。”那眼晴里尽是妩媚之相的少女兴奋的喊道。 “可以。”小女孩淡淡点头。 “你不是说不喜欢杀人吗?”其中一名黑衣人喊道,这个小女孩一身的冰冷,可那长相就算是做了十几年杀手的他而言都有些难以下手。 “噢,随便说说而已。” 黑衣人们:“……”换句话说,她在逗他们?好大的胆子,也就六七岁的模样,可说出的话,压根就不是一个孩子。 她到底是谁? 第245章 逆脉反噬 “你到底是谁?不是祭祀一族的人速速离开,若不然……”黑衣男子的话还没说完,小女孩子不悦的拧了拧眉,他整个身子便迅速的弹起摔在了地上。 立时毙命。 满地的鲜血,但在雨水的洗涤之下迅速的干净。 雷声轰鸣,电蛰惊龙,雨势滂沱。 小女孩傲然站立,天地之间,神威难犯。 所有的黑衣人都骇然的退后了一步,不仅仅是因为半柱香的时间,他们便死了三分之一的人,更是这个女孩身上所散发出的威压,那种不知是先天形成,还是后天造就的无形压力,她真是人吗? “杀我族人就算了,竟然还想屠我整族?”小女孩的声音极冷,带着压迫,她睨视着这些人,眼底杀伐顿起。 “啊——” “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一个个黑衣人倒地,连看都没有看清小女孩是怎么出手的就身首异处,可以说是死不冥目。 祭祀一族,他们的眼里没有任何的怜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那些还懵懂天真的孩子,一个个都命丧在这些人手里,他们若是怜悯这些黑衣人,那谁来怜悯他们死去的族人? 就在最后一个黑衣人倒地之时,小女孩的身形突然间 一顿,下一刻猛的吐出一口鲜血。 “尊主,尊主——”长老们慌忙走到小女孩的身边,一长老认真把脉:“糟了,尊主养伤的时间未到便被我们破冰挖出,如今体内的逆脉开始了已开始了反噬。” 小小的媛媛公主知道逆脉,身为公主,祭祀家族里所有的点滴是必须了然于胸的,但这个时候,她却根本无能为力,只能像个孩子似的哇大声音哭出来:“那怎么办啊?我不要尊主死了。” 尊主看了这祭祀公主一眼:“我还死不了。你能拿出点公主该有的样子来吗?” 媛媛公主愣了下,忙端正了姿势擦去眼泪一脸端庄的看着她。 看到堂堂祭祀公主竟是如此模样,尊主猛的又吐出口鲜血,他们祭祀一族的公主什么时候变成这副大家闺秀的样子了?是谁这般训练着她的传人的?小女孩一脸不成气的看着正关切的望着她的长老们。 长老们接收到尊主怨恨的眼神,以为尊主是在怪他们擅自将她挖出来的事,满是歉意的道:“都是我们的错,我们不该破冰……” 说到破冰,小女孩心里并不怪他们:“屠族这样的事情,你们都不打算让我知道吗?那我活着,还有何意义 ?”说完,喉中一腥,又猛的吐出一口鲜血。 其中五位长老互望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个决定,将小女孩围在中间,盘膝而座。 “你们要干什么?”小女孩拧起眉,随即似想到了什么,脸色一肃:“住手,绝不可以。” “尊主,是我们将您强行唤醒,才会让逆脉伤到了您,如今只有舍弃我们五人的甲子内力,才可以再次压制住您体力的逆脉。” “谁说我没有这个能力来压制它?”小女孩喝道,才说完,只觉二眼一黑,跌坐在地上。 “尊主别再动气了。准备——” “是。”五双手同时伸出,将体内的内力以一个奇怪的陈势发动。 小女孩只觉得体内的反噬之气渐渐平息了下来,但同时,她拧的眉更深:“住手,你们不要命了吗?” “我们一族活着就是为了守护您,如今能为您做点什么,心里都非常高兴。” 一长老说完这话,纷纷点头。 其余几个在周围护法的长老也都近乎崇敬的看着她,那是一种练武之人对尊敬之人的敬佩之情。 “是谁告诉你们祭祀一族的存在只是守护我的?”小女孩只觉得她这一觉醒来,族内发生的变化让她有些 诧异,不过:“内功心法你们倒是忘了不少,这制止逆脉的陈势倒是娴熟。” 长老们呵呵一笑,那可不,这陈势从他们二岁习武开始便记在心头,能不熟练吗?可不想,一股子内力突然阻止了他们的功力。 就见尊主缓缓站起,冷望着他们:“我醒来也不过一个二个时辰,只要再回冰里,这逆脉奈我不得。你们就留着性命送我回圣地吧。” 长老们面面相视,他们怎么没有听先人这般说过呀:“当真?” 忍住体内如刀割般的痛楚以及喉中那鲜血的狂涌,小女孩面色平静的轻嗯了声。 “尊主小心——”流媚突然喊道,与此同时,一把利箭横空飞来,就见一个面容憨厚的少年一跃而起将那箭档了下来。 少年朝着飞箭来的方向望去,就见到数十名黑衣人出现在了前方,并且迅速的将他们包围。 少年飞快退回小女孩身边守护,目光戒备的看着周围的人。 小女孩,也就是尊主心中一沉。 “杀——” 黑衣人冲了上来。 年轻的族人率迎了上去,兵器的杀伐声震动着整坐山林。 忍住身体刀割般的痛楚,尊主发动着体力属于自身的内力,就在她要出招时,身子 再次跌倒,不过这次并不是她身体有什么问题,而是一旁长老们联手将她制住并且对她开始输送内力。 “你们做什么?”尊主怒道。 “尊主,您看看您的手。”一长老痛心疾首的道。 尊主望向自己的手,露在外的肌肤上,像是被刀锋刮到了似的,一条条的血痕出现,一颗颗的血珠正在往外渗。 “尊主,什么只要回了圣地就行,你怎么能骗我们呢?逆脉一旦开始反噬,根本是无法停下来的。”说着,长老们开始行功。 “你们住——”尊主吐出一口鲜血,她还想说什么,然而身体早已无法负担,一张嘴便再是一口血。 她已没有再次战斗的能力,除了接受以逆脉的方式来压制体力的逆脉,毫无办法。 血,喷贱! 年轻的族人一个个死在她的面前。 她的族人并不是武功不如人,而是实践经验太少。 她只能睁大眼,看着前头族人为了守护她而牺牲年少的生命,直到抽泣声传进她的耳朵里,她看到身为祭祀公主的小女孩一直咬牙看着前头的杀戮。 “为什么身为公主没有自保的能力?”她问,连三岁的孩子都知道战斗,但身为祭祀公主却只知道哭泣,怎么搞的? 第246章 公主身世 “尊主,媛媛是上一任公主与外面的男人私通而生下的孩子,可不想那男人最后狠心的抛弃了她,她心生怨恨,这份恨发泄在了刚出世的孩子身上,便废了媛媛公主的经脉,让她成为了一个废人。”一长老痛心的道。 “什么?私通外人?荒谬至极。”见那媛媛公主又一个劲的在那哭着,小尊主一手挥向了祭祀公主,将她打晕,省得这哭声吵到她。 就在这时,原本守护在尊主面前几个七八岁的孩子突然拿出腰上的匕首冲了上去,他们的师兄们皆已为了守护尊主而死,他们也不是懦弱的人,更不会让他们尊敬的尊主受到伤害。 “不要去,你们——”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小女孩才出声,二眼一黑,已晕了过去。 “快行功。”一长老喊道。 五人闭眸开始运功,逆脉原本就是违背万物生长的,所以,随之而来的牺牲也是无法避免,可这样的牺牲,他们都甘愿。 雨势如珠,雷电惊蛰,那雨漫天无际,像是要将这个世界淹没了似的。 雷声轰鸣,几乎划破整个天际。 小女孩便是在这样的雷声中醒过来的,然而她才睁眼,一道还滚烫的血便溅进了她的眼底。 此时,正是逆脉的关键时期,她所有的血液都在逆流, 那血一入她的眼底,便被逆脉吸收了个干净,小尊主睁大了眼,看着眼前尸体遍地的周围,那一具具尸体就在不久前还鲜活的拿着崇拜的眸光看着她。 一柄剑从一个白衣少年的体内被抽出,那血再次飞溅进了发她的眼底,小尊主的黑眸闪过一丝狠戾。 “闭上眼晴,快让她的眼晴闭上。”长老的声音闪着惊慌:“别让血流进她的眼晴里。” “不要分心,现在是逆流的关键时期,我们不能分心。”另一个长老沉稳的声音道。 “闭上眼,不要看。”长老焦急的声音道。 “不要让血流进她的眼晴里。” “糟糕,护着她的眼晴,快啊。” “她的眼晴一直在吸收着血。” “怎么办?” “尊主的眼晴,由我来护着,请长老们放心施救。”满身是血,身上已然中了数剑的流媚走了过来,做出一个防御的执剑动作守护在小尊主的面前。 “还有我。”一名少年也跑到了她面前。 然而,黑衣人实在太多,前方战斗的人早已俱殒。 小尊主的眸光在片刻的清醒后,似乎又陷入了一片混浊中,但她的眼晴一直睁得很大。 也就在这时,眼前寒光一闪,一柄长剑猛的刺穿了护在她面前那少女,也就是流媚的胸膛,她发出了 痛苦的声音,身子晃了晃,但她依然没有倒下,背影躬着身,那是一个誓死守护的姿势。 “尊主,小心。”少年的粗嗓门连暴震的雷声也掩过了,人影猛扑了过来,同时,一柄剑猛的刺穿了少年的胸膛,也刺穿了护在她面前的少女的胸口。 鲜血淋洒,那血飞溅而起,却是一滴不漏的被小尊主的双眸吸收。 “孩子,闭上眼晴,闭上眼晴,千万别躁动,要不然你会没命的。”长老哽咽的声音喊道。 “你们快看她的头发,飘起来了,糟糕,来人,来人……”几位老者双手朝着小尊主体内输送着内力,一时根本不能动弹,只能对外喊着,然而,视线所及,早已血流成河…… 长老们的目光微湿,上千年流传至今的神砥一族,隐匿了四百余年,还是没有逃脱被灭族的命运。 小尊主缓缓站起,走到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少年和少女的面前,蹲下身子,双手放在了守护她的少年少女的额头,她已感觉不到二人的气息,然而,当她的双手触碰到他们二人时,体内属于逆脉的内力也缓缓的流向了这二人。 从此之后,他们之间的牵绊也将彼此相系。 “孩子,不可以这样。”长老喊道,他想阻止这孩子将逆脉之力外流,然而, 他的内力已流尽,哪还有力气阻止,身子无力的滑倒在了地上。 其他几个长老也渐渐的倒地,在这孩子站起时,他的功力便已耗尽。 小尊主的双手依然放在少年和少女的身上,就见那少年少女骨骼全身咯作响,不一会,原本苍白的面色,逐渐有了丝血气。 弥留之际的长老们互望着,他们一直守护的尊主,其实还是个孩子,虽然用逆脉镇住了先前逆脉的爆流,可尊主还这么小,谁来照顾她?又有谁能将族内发生的那些事都告诉她? “尊主?孩子?”一长老微弱的声音喊着夏青。 小尊主似没有听到般,缓缓的拿出了随身的匕首。 冲过来的黑衣人脚步突然停住,他们先是惊鄂的看着雨势下飘浮着长发的少女,直到看到少女那眼晴时,任杀人如麻的他们也惊慌的喊了声:“鬼啊,鬼啊——” “尊主,孩子……”艰难的爬过来的长老握住了小尊主的手。 小尊主低下头,茫然的看着脚边那个面色慈祥却是极为不舍的看着她的老者。 “尊主,你的眼晴?”长老在看到小尊主的眼晴时,愣住,那双眸不再是以往漂亮如星辰般的黑眸,竟然是红的,猩红如血潭,透着杀伐与怨恨:“不可以,尊主,放下杀伐与怨恨, 尊主,一定要放下杀伐与怨恨,您是身系天下苍生的祭祀先祖啊,万不可以被怨恨所驱使,万不可……” 小尊主甩开了被紧握的手,她的目光落在那些惊恐的看着她的黑衣人身上。 她动了动手指,无数死在剑下的白衣族人身上的剑皆飞在半空,剑锋指着这些黑衣人,黑衣人迅速的退后,然而,才退了一步,身体便无法再动弹,每个人眼底都闪过了恐惧,那种似看到了魔鬼的惧意从心而发。 小尊主的猩眸又望向了别处,她伸出手在半空划了个圈,立时,周围无数隐匿在暗中的黑衣人像是被什么吸住了般从各住吸了出来,飞落到了中间的黑衣人群堆里。 数十人,上百人,数百人,不知道是多少人,小尊主只是动动手指,黑衣人便被吸了过来,而被吸过来的,还有路过此处的少林寺十一位高僧,十一人可谓武林泰斗,却在看到眼前的场面时,都像个没了意识的木偶般只剩惊呆。 几乎以为是场梦。 恶梦! 他们一路从北方而来,原本不是这条路,却因为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才过来,却在离这里不远处看到了无数的尸体,都是老弱妇孺,最小的孩子也就二三岁,就在他们往这边走时,不想被一股力量猛的吸了过来。 第247章 放下屠刀 直到再见到这边的情形,那是一个怎样的惨绝人寰?死的都是年轻的孩子,最小的也就七八岁,最大的也不会超过二十岁,这些孩子们都朝着一个方向倒着,似乎在保护着某样东西,这样的死太壮烈。 之后,他们的目光才落在了中间那个小女孩身上,直到看到她的双眸,那是属于魔妖的猩红之眼,他们是高僧,也是高人,一生侍俸佛祖,但并不认为世上会有妖,如今…… 就在这十一人要落进黑衣人群里,小尊主的手狠狠一摔,十一人顿时被摔到了外面。 高僧们几乎是忘了反抗,都无法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幕,看着那飞在半空的数把利剑,这才意识到这些利剑是要刺向场中那数百的黑衣人。 “阿弥陀佛——小施主,杀孽万万造不得。”一高僧道,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一看情况便知道小施主是要取这百名黑衣人之命,真是惊骇啊,一介小女孩竟然有这般武功修为。 小尊主连看他一眼也没有,只是双手控制着场面,半空中的剑又多了,密密麻麻。 “小施主,放下屠刀,”和尚说这话时,天空 猛的雷声划过,他道:“你看,就连天都在谴责你的杀戮行为。” “天若责我,我偏要逆天,天若诛我,我便毁天灭地。它能奈我何?”小女孩突然出声,声音疾厉,尽是铁森杀伐。 高僧再度骇然。 “破——”小尊主喊道,数百把剑飞快的刺向了黑衣人,黑衣人压根反抗不得。 “啊——” “啊——” 惨叫声,惊恐声,传遍了天上地下,惨绝人寰,天地为之颤抖。 哪怕黑衣人都已死亡,那些剑依然狠命的戳在他们身上,小尊主冷冷的看着,平静的看着,眼中的血腥更浓,杀伐与怨恨更炽。 一时,尸鸿遍野,血流成河,鸟兽惊绝。 活着的人已怵。 “尊主,尊主……”还留有几口残气的长老喊着:“不可怨恨,您是神砥一族的人啊,您是身系天下苍生的祭祀先祖啊,万不可以被怨恨所驱使,万不可啊——一旦被逆脉反噬,您将沦为……” “逆脉?那算什么?”小尊主缓缓转身,看着一脸痛心看着她的长老:“你放心,我绝不会被逆脉反噬。世间不止有恨,还有爱,我没忘初心。”可是, 她的族人…… 小尊主猛的吐出一口鲜血。 “你们是祭祀一族的人?”高僧再度不敢置信的看着小尊主。 然而此时,他们却看到这小女孩的黑发蓦的飞扬,黑发,红眸,满是邪气的脸。 “糟糕——”长老伸出手想抓住小女孩,然而,他的大限已到,倒下前,只能以极尽痛心的目光看着他一生下来就誓死守护的孩子。 高僧们看着小尊主的黑发飘舞,一身白衣飞舞,她眼底的腥红闪着邪气越来越血腥。 “她已入魔——” “武功根本就压制不了她。” “怎么办?” 小尊主身躯缓缓飞上升,直到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些面慈心善,满是担忧的看着她的高僧,还有她一直想守护最终却以性命在守护着她的族人,祭祀一族已经灭亡,只留下了她。 那什么天下苍生,什么神砥一族的责任与她何干?这样的怨恨,压下做什么? 然而,看到族人们哪怕是死,也是朝着她的方向而死的身躯,那样的守护……小尊主闭了闭眸,对着众高僧道:“念六甲秘咒。”说完,她闭上眸,开始运功抵抗心中的逆脉反噬。 高僧们互望了眼,皆坐下开始念起六甲秘咒。 此时,小尊主突的睁开眼晴,喝道:“念梵文。” 高僧们忙又念起了梵文。 就在高僧们闭眸认真的念着六甲秘咒时,小尊主却又睁开了眼,缓缓走过族人们的尸身,淡淡道:“既然祭祀一族已然消失,我又何必带着这些记忆活在世上。”说完,小尊主一手点向了自己的二个大穴,同时,她原本的容貌也开始一点点的变化。 天地的颤抖突然停了,雷停,雨止。 不知道过了多久,虔诚的高僧们睁开了眼,看到的就是倒在地上安详的熟睡着的小女孩,只是这张脸…… 高僧们愣看了好一会,直到其中一位高僧抱起了小女孩,念了声:“阿弥陀佛。” 然,何去何丛?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时,一高僧的脚猛的被一双手抓住,高僧低头,就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竟然还没有死,他忙蹲下身,扶起他。 老者喘着气道:“高僧们,我们不知道是谁要灭我们一族,但死的这些孩子都是我们一族上千年以来一代代留下来的死士,他们最小的才三岁,最大的也才十五 ,他们都是勇士,骨子都流着忠于这孩子的鲜血,可如今,却一一惨死,有的,毫无还手的能力,那些人怎么忍心,怎么忍心啊。” 高僧们都沉默,不知道该如何劝解。 这老者又道:“但事已至此,多伤心也无益,我只求我们守护的人相安无事,如今她自封了逆脉的二大要穴,封存了记忆,只要不冲开这二要穴,便会相安无事,此时的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希望你们能将她养大成人。我族中人若还有存活下来的,定会找到她。” 高僧点点头,蓦的,他发现自己脚边一少女一少年脸色与别的人不一样,似乎还活着:“快看,他们还活着。” 长老怜悯的看着那二个孩子,摇摇头:“别管他们了,这二孩子伤势太重,怕是救不回。你只要带着这女娃离开,养大她,让她免于纷争,便是对他们最好的报答。” “可是……” 长老的力气显然已经用完,看着满地的尸体,再看着昏了过去的尊主,他昂天长叹:“列祖列宗们,求你们保佑这孩子,她是我们一族唯一的希望了。”说着,磕上眼,安然逝去。 第248章 清醒之后 应辟方完全没有料到夏青会在祭祀礼上眼晴突然变化,昨晚才出现过一回,他原本以为再次出现怎么也得过了二天,这一切让他几乎措手不及,当他想掩盖时,已然来不及,人群里立时出现了骚动,许是这个地方的人对于血红的眼晴已然见惯不怪,他们都只是好奇的打量着夏青,甚至侍女过来笑问道:“王妃,您是不是也喝了明家眼晴变红的药水?” 对明家的侍女来说,祭祀礼期间常有贵客,特别是那些年轻的公子小姐们来讨要变红的药水玩,这是常事,一般对这药,宗主也会送出去几瓶,毕竟药效也就三个时辰而已,而且对身体无害,不至于出现什么乱子。 夏青茫然的坐着,听到侍女的话,茫然的抬头看着她。 侍女愣了下,只觉这位瑾王妃这猩红之眼似乎与她所看到过的不一样,正要细看时,就见那瑾王已一把拉过了瑾王妃,嘴上说道:“看了这么久,也该累了,咱们回去吧。” 一旁的庄清柔奇怪的看着这里。 封轩的眉则是紧拧着,目光锐利的盯着应辟方拥着夏青的手上,拿起桌上的酒就闷喝了几口。 她们都没有看到夏青的眼晴,邻近看到的也都以为 夏青是喝了药水,反倒是羡慕的看着她,这原本是张平凡无奇的面庞,如今眼晴一红,倒显得格外好看。 就在应辟方要带着夏青走到一处角落时,明鸾与明珠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明鸾双手抱于胸前一脸据傲的看着夏青:“别人用量的效果,三个时辰就见效了,可你的,我加重了药量,三天三夜也不见得会褪去。若是求我,就将解药给你。” 应辟方拧了拧眉:“你说什么?” “你是说王妃的眼晴会变成如此,是因为你下了药?”后面的景衡问道,心里却是松了口气。 “是啊,不然呢?”明鸾奇怪的看着这什么被人称医要超群的男人,不明白他一脸的庆幸是啥意思。 应辟方也是松了口气,但却又觉得夏青的神情有些不对劲,不禁看向夏青:“娘子,你没事吧?” 夏青没有看他,而是看着地面,她的眼底是茫然的。 “你们要是求我,或许我就给解药了。”明鸾冷哼一声道。 “解药难道本王就不会向明宗主去要吗?”应辟方猛的一掌打向了明鸾,自然,他这一掌算是轻的,并不会伤到他,但也足够可以让明鸾吃点苦头了。 果然,明鸾一个踉跄狼狈的跌倒在 地上,不过就在他怒气冲冲要爬起时,蓦的望进了一双猩红的血眸中。 夏青微低着头,先前他并不能看到她的眼,如今他跌坐在地,抬头时刚好能看到夏青的眼晴,明鸾睁大了眼:“你的眼晴……”那是一双如深潭一般的猩红之眸,不像祭祀礼上的舞者,虽然是红的,但那红一看就没啥,只觉着好看,只觉得神秘。 但这个女人的眼晴,却是充满了杀伐,充满了血腥,那红,太过耀眼,那深,如一汪深潭。 是她,那个守护神姐姐,是那个守护神姐姐的眼晴,明鸾无法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昨晚当他看清这个女人的眼晴很特别时,脑海里就闪过一个念头,这样的眼晴要是配上红色肯定特别不一样,果然…… 明鸾激动的看着夏青。 也就在这时,应辟方与景衡突然间看向了夏青,只因从夏青的身上陡然散发出一股子寒冷,逐而一点一点的凝聚成一种让人胆颤的杀气。 “娘子——”应辟方刚想去碰夏青,不想身子便被一股子力量给弹开。 “辟方?”景衡赶紧扶住应辟方,看向了夏青。 夏青缓缓抬头,她的眸光冰冷,投在了明鸾的身上。 明鸾想起身,四脚却是 不听使唤,双腿更是颤抖的厉害,他不知道为什么而颤抖。 明明就是先前那个普通到不再能普通的女人,只是这个瞬间而已,只只这么一眼,这个女人的身上便有股子让人不得不惧怕的威压,那是一种从股子就带出来的,长年累月积极下来的霸气。 原本在前头的祭祀乐曲突然停了下来。 天地在这一瞬间异常的安静。 应辟方与景衡互望了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娘子?”应辟方走向夏青,她是他的女人,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她都是他的女人,也只能是他的女人,尽管这个女人在这一瞬间让他感到了陌生。 “辟方?”景衡想去阻止他,但这时,夏青却看向了应辟方。 黑眸对准猩红之眸,一个深情,一个冰冷。 “你是谁?”夏青冷冷问着,娘子?这是什么称呼,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她思考了下,似乎是民间已然成亲的男女之间的称呼,有些东西对她来说太久远了,久远到几乎都忘了。 “我是你的相公啊。”逆脉一旦逆流,那将是致命的,但眼前的人明明逆脉已然苏醒,却一点也没事,应辟方心中狂喜,只是她看着他的眼神为什么那般陌生?好 像她并不认得他。 “相公?”夏青认真的想了下,确定这称呼是民间男女成亲之后的称呼,便冷冷道:“荒谬,我堂堂祭祀一族的尊主,怎么可能成亲?” 她说什么? 任应辟方平常再深沉这会也是震惊的看着她,他已然猜到她的身份,可什么叫‘荒谬’什么又叫‘怎么可能成亲’? 不是,尊主又是什么? “祭,祭祀一族?”没有了那种威压,明鸾起身,可不想夏青又看了过来,他只觉那股子威压又落到了头上,再次半跪在地,但他顾不得这个了,只是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是祭祀一族的人?” 夏青看着明鸾这张俊美的面庞,眯起了眼,好半响才道:“不认识。”说着,想要离开。 但也就在这时,李忠,大牛,无痕都现在了在她面前。 大牛和无痕是一头雾水,二人都是隐在暗处守护着夏青的,因此方才的一切都看在眼底,但并不知道到底怎么一回。 反倒是李忠,他不知所措的看着夏青,已是泪流满面,尊主逆脉苏醒的那一刻,流在他体力的那小股逆脉也随之苏醒,下一刻,他跪在了夏青面前,哽咽道:“属下忘了尊主,竟然侍奉他人为主,求尊主赐死。” 第249章 效忠的人 夏青走到他的身边,冷看着这李忠半响,却没有说什么。 李忠已泣不成声,为什么他竟会忘了尊主?甚至,他看着尊主即将生产的肚子,甚至还…… “你胖了好多。”夏青打量着这李忠半响,吐出这么一句。 李忠愣了下,他没有想到尊主看到他的第一句话会这句,唔,他确实胖了很多。 “愣着做什么,走吧。” “尊主,你,你……”李忠想说什么,却一时不知如何说起,尊主难怪没发现她自己变了好多吗?最终,只能轻道了声:“是。” 见夏青要走,大牛慌了,以往主子都会跟他说说话的,咋这会好像完全没看到他这个人似的:“主子,主子,等等我啊。” “还有我——”无痕也追了上去。 应辟方,景衡,明鸾明显被忽略了,应辟方与景衡只是深深的望着夏青离去的方向出神,有些他们猜测的东西证实了,夏青是祭祀一族的人,甚至有着比祭祀公主更高的身份,同时,她也忘了他们,可是,如果说她是忘了他们,但现在夏青的记忆又是何时的? 夏青没有六岁之前的记忆,六岁之后的夏青不可能是这等模样的,而六岁之前,再成 熟也该是个孩子,而眼前他们所看到的夏青…… 明鸾压根是一头雾水,不知道怎么回事,虽然那个女人的眼晴是守护神姐姐的眼晴,那真的是一模一样,甚至更加栩栩如生,逼真极了,就是长相不一样颇为遗憾,只是画风,咋就突然间变了呢? 想也不想,明鸾也追了上去。 蓦的,应辟方沉下了脸。 流姬并不负责明家祭祀礼的乐曲,只因她的琵琶弦偶被明家宗主听到,便入了他的眼,这才会邀请她来奏这一曲,却在曲未之时,不知何缘故突觉得一陈胸痛,接而是闷得喘不过气来,不得已才停下了曲子。 她此刻所坐的位置是明家后山的一块回音壁上,只要在回音壁内弹奏的曲子,能传到十百之外,因此,在祭祀礼上所有的人都能听到曲子都无法看到弹曲的人。 流姬站了起来,只觉得一陈心慌气短,她看了看周围,总有种错觉,似乎有人在呼唤着她,是谁呢?她的血液好像一直在翻滚着,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茫然的朝着山下走去。 然而,她每朝山下走一步,身体便喘得厉害,脑袋也变得非常涨,要扶住一旁的山树才能走下去般,直到 一股莫明其妙的记忆突然间翻涌了出来。 ‘哇——’的一声,流姬猛的吐出一口鲜血。 心思渐渐澄明。 眼泪充盈了眼眶,下一刻,她狠狠的甩了自己一个耳朵,飞也似的朝着夏青所在的方向跑去,想起来了,她都想起来了。 狗屎,她的人生真是太狗屎了。 她是死士,是尊主的死士,她体内拥有着尊主的逆脉内力,也因为这股内力,她和李忠才能活下来,如今她的这股内力醒过来了,也就是说尊主出现了,尊主是谁? 流姬飞快的擦去眼泪,这还用问吗?除了夏青,谁还能让她么死心塌地的? 流姬,呸,她不叫流姬,她叫流媚,朝着前头欣喜狂奔,不用问这条路对不对,身体的内力一直想朝着这个地方飞去,尊主一定在前方不远的地方。 尊主,她的主子,她一辈子要守护的女人! 对于跟在身后,一直不停偷望着她的人,夏青冷冷转过身,看着无痕与大牛:“你们跟着我做什么?”他们叫她主子,但她并不认识他们。 一旁的李忠忙道:“尊主,这二人与我们并没什么关系。”说着,一脸痛快的看着李忠,哼哼,谁让以前大牛这般待他 的,这会就让他先苦苦再说。 “谁说没有关系,主子,我们是你们影卫啊。”大牛忙说道。 无痕在边上点头如捣葱,主子怎么说不认识就不认识了?这,这主子要是不认识他们,他和兄弟们怎么办?难道继续回家种田吗? “影卫?”夏青想了想,这好像是王公大臣身边的死士称呼吧?她一祭祀族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影卫,接而,她的目光落在另一个一直呆呆望着她的侍女打扮的女人身上,从一开始,她就愣愣的看着她,想上来说点什么,又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又是谁?”一路跟着她做什么?怎么她一醒来,事情又跟那时不一样了呢?呵,自然不一样了,她这会已经长高了,尽管她原本就是现在这副模样,若不是因为逆脉…… “奴,奴婢是水梦,你的贴身侍女。”水梦眼底含了泪,眼前的主子变了好多,且不认得她,再看这双猩红带着杀伐的红眸,水梦一时心中悲痛。 她的贴身侍女?夏青看向了长大的少年,也就是李忠,正要问个究竟,一道尖锐且豪不掩饰激动和欣喜的女声刺穿了出来:“尊主,尊主,尊主——” 夏青转身,就看 到一个长大了的流媚冲到她的面前。 “流媚?”她对这个流媚印象很深,嗯,性格是她喜欢的,她和那少年确实不应该死,也们身上都流着她的逆脉之力,怎么可能这般轻易的死去。 “尊主认得属下?”流媚激动的道。 “自然,不过,你们二个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才醒来,周围就有这么多人了?”夏青淡然的看着他们。这个说是她影卫的二人,还有这个叫水梦的侍女,眼底流露的忠诚她能感受到,他们对她的尊敬,那种目光并不输族里的任何一人。 流媚看了李忠一眼,显然,李忠什么事都还没告诉尊主,说到这些年发生的事,流姬激动的心突然没了,换上了沉重,这些事怎么开口? 对世间的人来说,祭祀一族是神秘的存在,但他们只知道祭祀公主,却并不知道祭祀还有位德高望重的尊主,对祭祀一族的人来说,活着守护的便是眼前这位尊主,尊主对他们来说是神一般的人。 她不能成亲,不能生孩子,她不属于一个男人,只属于大众,属于天地。 流姬悄悄瞥了尊主大起的肚子一眼,艾玛。 随即她又望向李忠,李忠苦笑了下。 第250章 无法接受 显然,尊主还没发现自己身体的异常,这么大的肚子,竟然压根就没注意到,这一点……流姬忐苦恼极了,她不知道怎么说,尊主能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吗? “尊,尊主,”见流媚一直不开口,李忠抿抿有些干的唇道:“自被屠族后,已有十四年了。这十四年,您一直以一个普通少女的身份生活着,名叫夏青。” 夏青,也就是尊主点点头,已过了十四年吗?那时,她要保护的族人都死了,身上的逆脉又险些压抑不住,报仇也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还存在做什么,因此只能自己封了二大要穴同时将记忆封存,想来是那几个和尚为她安排好了生活。 “后,后来,”流媚不知道如何讲,她看着朝着他们走来的瑾王和景衡,瑾王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严峻,阴沉的吓人,尽管先前,她也觉着瑾王不好惹的样子,可她并不觉得害怕。 但现在这个瑾王,原本只漆黑凉薄的眸子变得冷厉阴沉,五官的棱角也随着这份冷厉变得气势慑人,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这样的气场,夏青自然也是感觉到了,她转身,淡然的看着走过来的男人。她是清冷的,清冷中透着 不属于世俗的让人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度。 “你是谁?”应辟方问,声音不再温和,森冷压抑。 她是谁?夏青想了想,以前的名字不记得了,好像有名字,又好像没有名字,夏青道:“我叫夏青。” 尼煤! 从没有开腔骂过的应辟方在心里骂了出来:“你到底是谁?”这一次,他走近她,半步之外,他阴沉的瞪着眼前看着他的女人,猩红之眼,太血红,他看不清她眼中的思绪,无法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他知道,她不是以前的夏青。 他忍住想破口大骂的冲动,从小到大,自己的心从没有这般失控过,但现在,他真的差点暴走。 他的女人,到现在都还没有爱上他,在他努力想让她爱上他时,她竟然变成了另一个不认识他的人? 夏青还是夏青,但也不是夏青,她的身体里还住着另一个人,这么玄的事情也能被他碰上,忐特么的悲崔了。应辟方已无法来形容他此刻的感受。 放在十四年前,李忠与流媚早就和应辟方干上了,但这会,心境已是不同,只因,二人偷瞄了眼尊主的肚子,这个男人是尊主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也是尊主的夫君,他们不 能得罪。 尊主自然也是注意到了李忠与流媚的神情,明显,他们与这个男人似乎认识,而且关系颇好,好到竟然没有来保护她。 她心中奇了,便认真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男人的长相无疑是俊美的,应该吧?记忆里,她的身边都是俊美的人,所以她并不觉得这长相有什么突出的,就是这眼神,太阴沉了,也过于锋利,且透着狠,这种阴沉和锋利与狠,应该是杀了无数的人,并且是擅于心计的人才该有的。 跟着的景衡对眼前的事情尽管吃惊不小,但让他更震惊的是,应辟方向来隐藏得极好的另一面竟然暴发了。 一直以来,辟方在人前虽然是冷冰冰的,但人的第一眼对他的印象绝对是属于书生的斯文气质,尽管浑身冷凛透着一股子不好相处的生份,可也挺赏心悦目的。 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没有粗暴的一面?死士的训练,包括打仗,与男人之间的血气澎湃,哪样不是洒热血的生活着?要不然如何与将士们打成一面? 回归生活,乃至回归宫廷,辟方自然是要收敛起这一面,只现在,他竟然不再掩饰,足见他此刻心中的愤怒。 夏青认真 的想着,她是真的不记得了,那么久远的以前的名字,好像她也没怎么用,印象中别人都是叫她公主公主的,后来再次睁开眼,族人已经叫她尊主了。 称呼这种东西,她并不是很在乎,但看这个男人很在乎,而且那些影卫和那个侍女也一直望着她,那期盼的模样,关她什么事? 见这个女人只是不轻不重的看着他。 应辟方捏紧了双拳,脸色也更为阴沉了,他再问了次:“你到底是谁?” “你是谁?”对这个男人,夏青倒也好奇起来了,他这么执着她做什么? 她竟然问他是谁?应辟方气得脸都铁青铁青的,这眼神,这动作,她绝不是夏青,不,她是夏青,是那个他所爱着的女人,他不允许这个女人的身体里住进了别的灵魂。 “从她的身体里出去,出去。”应辟方突的双手抓住她的肩膀,恶狠狠的道。 在他在碰上她时,夏青是要用内力震开他的,然而,内力根本发不出去,之后,这个男人碰到了她,且抓得她生疼,最重要的是,肚子被什么给轻轻的踢了脚,就像是有个孩子在肚子里俏皮的跟她玩似的。 这种感觉很奇怪。 夏青低头, 然后看到了自己隆起得滚圆的肚子。 看,看到了?李忠与流媚互望了眼,一脸的苦相,有种想跑的冲动。 有些东西事到如今,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说命运太捉弄人了。 见面前的女人根本就是无视了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应辟方的脸黑了又黑。 夏青一手抚上自己滚圆的肚子,呆呆的问道:“为什么我的肚子会这么大?” 这话像是在自言自语,别人听不到,应辟方却是听到了,他拧眉。 印象中,也有女人是这样的,夏青使劲想的,好像她们称这个是生孕?也就是说肚子里怀了小孩。可她怎么会怀上孩子? 夏青抬头,就看到一个男人正面色铁青,一副恨不得扁她一顿的模样,她听到他阴沉着声音说:“我是孩子的父亲,你说我是谁?” 夏青看着这个男人的嘴一张一合,他说他是孩子的父亲。 她是祭祀一族的尊主,高高在上,守护着族人与子民,是断不可能与人成亲生子的,她的一生只能在祭坛之中被人尊敬着,供养着。 若她一旦与人结合,似乎也没什么事。 不不,她无法接受。 “尊,尊主。”李忠干笑了几声。 第251章 怒火攻心 “那几个老秃驴在哪里?”夏青直接略过了应辟方,冷问着流媚与李忠。 老秃驴?李忠与流媚互望了眼,流媚轻声:“尊主,您说脏话。” “说。”她骂脏话怎么了,这会,她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那,那个是您的爷爷。”李忠硬着头皮道。 爷爷?老秃驴做了她的爷爷?所以擅做主张把她嫁人了?夏青恨得咬牙切齿,她的情绪极少波动,生死早已看淡,但并不代表她没有怒气。 这特么的都想让她大开杀戒了。 “你们在说什么?”一直跟着的明鸾没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对于夏青,他早已没有了先前的厌恶,而是非常感兴趣的看着夏青的眼晴。 太像了,太像守护神姐姐的眼晴了,真的好漂亮啊,红得跟宝石一样,这样的眼晴让他好有亲切感。 就在此时,吵杂的脚步声传来,转身,他们看到了明宗主带着一些人朝这边走来。 “辟方。”景衡一声喊。 应辟方便知道他要说什么,拉过了夏青的手便往后面离开。 “你要带姐姐去哪里?”明鸾追了上来,挡在应辟方的面前。 应辟方阴沉的盯着他:“你最好不要把本王妃的身份说出去,要不 然,本王对你绝不再手下留情。”说着,拉着夏青离开。 明鸾猛的打了个寒颤,看着应辟方消失的背影,想到他方才那个阴蛰的眼神,好吓人。 夏青一直被牵着走,她一手抚着肚子,眼晴看着前面的男人,好半响,眉一拧,就见前头的应辟方猛的吐出了口鲜血。 他转身,不敢置信的望着她,望进这双猩红的眼里,这双眼里。 她依然冷冷看着他,微风吹过,鬓发轻动,一份空灵遥不可及之感从她身上散发出来,明明就在他的身边,像却是在远方般。 “放手。”她说。 应辟方只觉得拉着她的手一陈刺痛,他强行压下喉中涌上的血腥味,咬牙切齿的道:“从她的身体里滚出去。” “这身体本来就是我的。” “这个身体属于我的女人,属于我的妻子。你不是。” “这身体从一生下来就是我的,除了我,没人能控制体内的二股逆脉。” 应辟方知道这个女人所说的都是事实,可让他放手,他怎么做得到?他只能等,等现在的这个夏青回去。 像是看穿了应辟方所想,夏青淡淡道:“既然我已醒来,便不会再沉睡,只会苏醒,慢慢的拥有着你所认识那个 夏青的记忆而已,你能近得了我的身,不过是因为我腹中有你的血脉,但我同样能杀你。放手。” 应辟方没有放,任拉着她的那只手疼痛难忍。 直到水梦惊呼了声:“王爷,你的手流血了。”只见鲜血从他的臂上缓缓流下来。 但他依然没有选择放手。 夏青眸色陡深,也就在这时,景衡走了上来,笑得很是牵强的道:“尊主,在下景衡,是医仙谷的人,那个,这事比较紧急,你看这里毕竟是外面,要不咱们先把你的眼晴变回正常?” 夏青没看景衡,只看着跟在后面的流媚,漠然道:“我的眼晴怎么了?” 看到流媚从怀中拿出了一面小铜镜放在夏青面前:“尊主请看。” 没有任何惊讶,夏青看着镜中自己的猩红之眼,杀伐与戾气是这眼晴最多的二种情绪,反倒失了她原本的冰冷,不过这张脸……随即道:“我心中的仇恨一日不除,屠族之仇一日未报,眼晴便只能如此。” 她此刻冷静,并不代表心中不恨。眼中的杀伐,戾气,只因那日看到了屠族的惨状。 在祭祀一族中,她的武功可以说历代以来最高的,但对于生死却并没有向历代那般看淡,心性 也没有他们那样温和,谁敢惹她,一律踩死。 “但你若这样四处乱走,怕会引起百姓恐慌。” “跟我有什么关系?” 景衡愣了下:“祭祀一族都是以天下为已任,您是祭祀尊主,自然得顾着一些。” 夏青想了想,看向李忠流媚二人:“这是媛媛的事,对了,媛媛公主呢?” “禀尊主,公主在王府里好生住着,没事。”李忠忙道,看了应辟方一眼,硬着头皮说:“是,是王爷救了媛媛公主。” 夏青看着李忠,她自然不是听不出来这李忠的意思是希望她放过这个王爷,再看流媚,眼中似乎也有着不忍,对于她的死士来说,心中向来是只有她一人的,没想到,夏青望向应辟方。 李忠与流媚必然是受了这人的恩惠。 但她不喜欢这个男人,眼底太阴沉了,连她都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你若答应我不再接近我,我便可不杀你。” “做不到。”这个女人只是无形中散发了一下内力而已,应辟方只觉胸口疼得厉害,便吐出一口血,她的内力之高,世上怕没人是她的对手,但他也知道,一旦他放手,从此就真的会失去这个女人。 绝不!他要找回他的女人, 管他什么尊主。 一句话应辟方才说完,便又吐出了一口血来。 “辟方?”景衡惊呼。 “王爷?”李忠,大牛,水梦喊道。 流媚也满脸复杂的望着这位瑾王,打心底说,这王爷对尊主是好得没话讲,确实是女人的良人,可尊主……尊主的心里怕是没有感情这种东西的。 “主子。”水梦猛的跪在夏青的面前,哽咽道:“奴婢在旁看着,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可不管发生什么事,王爷现在待您可是一片真情,求您放过王爷吧,再说,您这么做,要是让小公子知道了,会怨您的啊。” “小公子是谁?” 水梦愣了下:“您,您的儿子啊。” 夏青冷冷的站着,她看着水梦,最终目光定在了应辟方的脸上,挽着黑发的木髻突然掉了下来,及腰的青丝还不等顺滑的落下便轻轻飘了起来。 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刺肤的内力迎面扑来。 不好的感觉,流媚与李忠互望了眼,跪在地上道:“尊主,您消消气,实在是这十四年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一言难尽,祭祀一族被屠族,没有人能守护您,当初也是您将自己托付给了高僧们,如今会变成这样,都是无奈之事啊。” 第252章 心中怀疑 ‘噗——’夏青猛的吐出一口鲜血,她竟然还生了个儿子,她狠狠的抓着应辟方的手:“告诉我,我还生了什么?” “你能生什么?除了男孩就是女孩,我们有一个儿子,还有一个在你的肚子里。”应辟方压着胸口的翻腾,冷声道。 简直,简直……夏青觉得她活着就没像今天这么的让她恼怒过。 “荒谬。”下一刻,她五指微张,便冲开了应辟方的钳制,正要出掌,蓦的,她望向东方的一个高楼,那是一个塔,离这里也就只有几百米,她望着那个高塔,方才在她使用内力时便感觉到那边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她。 如今这呼唤是越来越强烈,好半响她才喃喃:“我的剑,怎么会在那里?”下一刻,她朝着那高塔走去。 “尊主,你去哪里?”流媚忙跟上。 景衡扶过应辟方,担忧的问道:“你的伤如何?” 应辟方摇摇头:“没事,走。” “别去了,她不是以前的夏青。” “那又如何?他是我的妻子,我最爱的女人。”应辟方说完,追了上去。 祭祀的队伍已浩浩荡荡朝着不远处的高塔前进,高塔里放着明家历代以来的灵位以及供奉着的人,高塔 是江陵的象征,整个江陵的人都引以傲的地方,更是一个神圣的象征。 别人逢十五拜的是高庙,而这里的人拜的则是高塔。 祭祀的青年们已跳起了最古老的舞,曲子是一种空灵的美,似有曲调又似没有曲调。 红眼的少女们拿着手中的长剑一步一步朝着高塔走去,美似仙,缥缈空灵。 老百姓早已将周围挤满,时不时的欢呼,时不时的跪拜,可见其尊敬之意。 夏青走进了人群,老百姓看到她,特别是看到她的眼晴时,也没什么惊讶,而是羡慕还多了几分的恭敬,想来这女子定是明家的贵客,要不然怎么会喝到让眼晴变红的药水呢? “这位夫人,你都顶着个大肚子了,还跟个孩子一样喜欢变眼晴呢?”一老伯呵呵笑说。 “可不,不过眼晴真好看,跟里面那些姑娘的眼晴都不一样呢。” “就是就是。这红,跟真血似的。” “姑娘,你这眼晴太锋利了,怪吓人的。” 夏青冷眼看着跟她说话的人,摸上了自己的眼晴,轻问了句:“你们会被我吓到吗?” “这要是平常,准能吓一跳,今天不会。”那老伯道:“不过这里人多,你又怀了身孕,还是 不要乱走的好,挤来挤去,万一挤坏身体咋办?” “这孩子不要也罢。”夏青淡淡道,下一刻,她只觉腰间一紧,身子便被拥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里。 她抬眸,便印入了一双狠戾又阴沉的黑眸中,除了应辟方还能是谁? “你方才说什么?”应辟主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孩子不要也罢?都要生了,她竟然说出这种话来。 夏青想拧了拧眉,就听得李忠惊惶的道:“尊主,不要——,你会伤到老百姓的。” “我只是拧个眉,你慌什么?” 李忠:“……” 流媚也在心中松了口气。 “我说了,不要接近我。”夏青一脸厌恶的看着应辟方,“你的出现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一种侮辱。”若不是她体内有着他留下的血脉,怎么可能近得了身? 李忠与流媚可怜的望着瑾王,这回瑾王真的没有做错什么。 景衡抽抽嘴角,但他帮不上什么忙,心里叹了口气。 应辟方的表情很丰富,“你说什么?”侮辱? 夏青没再看这个男人,一手任他牵着走向场中央,她看到了熟悉的场景,暂时没精力去顾他:“为什么祭祀一族的祭祀圣典会在这里?” “这是明家的祭祀 礼。”应辟方道:“至于为什么跟祭祀一族的圣典是一样的,这个我并不清楚。” “明家?”夏青看向流媚和李忠。 二人羞愧的低下头,这几年来,他们好像啥也没做,自然也不能解答尊主的所有问题。 夏青没走向场中央,而是朝着一处不太有人的小道走去,前面的人太多,各种不讨喜的气息,所以,她要从后面返到高塔那里。 一路上,所有人都若有所思。 直到几个侍卫突然出现拦在了夏青面前,不过,他们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便被夏青以内力震开,倒在一旁不醒人事。 与此同时,四五名黑衣影卫突然从暗处跳了出来,防守在众人面前:“来者何人?这是明家禁地,擅闯者死。”随即,四人在见到夏青的眼晴时愣了一下,才道:“几位应该是明家的贵客吧,还请速速离开这里。” “里面放了什么,竟然还有暗卫护着?”夏青冷声问。 应辟方等众人心里也好奇了起来,如果只是摆放着灵位而已,用得着这种影卫吗?一看就知道功夫不弱。 “明家的先列而已。还请各位请回吧。” 夏青没理,径自走了进去。 几名黑衣人互望一眼,伸手就 要去抓她,不想才伸出手,身子便被应辟方震开。 夏青转身看了眼应辟方,淡淡一句:“你真弱。”就见夏青只是一个抬手,便将这几名影卫震晕了过去。 所有人:“……”都怜悯的看着王爷,觉得王爷真可怜。 可就在众人跟着夏青再往里走了百步之后,立时又有数十名黑衣影卫跳了出来,二话不说就出了招,且招招阴毒至极,致人死地,从躲闪来看,战斗经验是颇为丰富的。 应辟方与景衡互望了几眼,明家是儒家圣地,他们的侍卫最多也就是自保,尽管有着影卫,但从以往那些影卫来看,功夫也就一般,但这里的影卫不管是身手还是防御,都是极高,几乎可以与他们的相比了。 明家,看来不一般啊,那些被他们看到的只是表面而已。 夏青眯起了眼,望着眼前黑衣人进攻的招式。 流媚与李忠眼底也生疑,到最后都惨白着一张脸,眼底的平静被仇恨所取代。 这些黑衣人的招式,每一招每一式,与当初屠杀祭祀一族的黑衣人一模一样。 难道当初屠杀祭祀一族的人,是明家派出去的吗?可如果是明家,为什么明家的祭祀大典跟圣典是差不多的? 第253章 第一部结束 无数的疑虑浮上了李忠与流媚的脑海里,但这一切都无法解答。 空气突然一滞,一道气流猛的从夏青身上散发出来,她的黑发飞舞,与之前的轻飘不同,这些黑发张扬而跋扈,透着浓浓的杀气。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骇然的看着夏青伸出手的同时,那几个黑衣人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力道,迅速的撞在了一起,速度之快,让连让他们惨叫的功夫也没有。 就在夏青要痛下杀手时,应辟方喊道:“住手,你要做什么?” 可他的话才一说完,就见那些黑衣人突然口吐鲜血,竟然咬碎了牙里的毒药自尽而亡。 “王爷,他们是屠杀我祭祀一族的人。”李忠道。 “这些招式跟当年杀我们那些黑衣人一模一样。”流嵋怨恨的道。 “什么?”应辟方望向了这些黑衣人,明家?难道当年屠祭祀一族的人是明家吗? 也就在这时,无数的箭从周围迅速的射向了夏青,可惜这些箭还没到夏青身边,就逆转,瞬间,只听得惨叫声四起,几名黑衣人从周围的灌木丛里跌了出来。 夏青眼底的猩红更甚了,她冷冷的望着这些受了伤的黑衣人,眼底毫无怜悯之意,手指一动时,黑衣人发出了惨叫声,但并没有毙命,就在他们要咬醉藏在牙里的毒药时。 夏青身形一闪,只听得‘咯咯——’几声,几个人的下嘴鄂瞬间移位,让他们再也咬不下去。 黑衣人惊骇的看着她,因为惧怕,身子不停的往后移动。 同时,李忠与流媚已上前,将几人嘴里的毒药拿了出来。 “说,你们背后的主使者是谁?是不是明家的人?”李忠冷声问道。 黑衣人什么也不说,只是闭着嘴,陡然,他一声惨叫,身上被反射到的箭从他的身体里飞了出来,之后又狠狠的刺进了他 的腿上。 “说。”眨眼前而已,夏青已冲到了他的面前,厉声问道,她可没什么耐心。 ‘啊——’黑衣人又是一声惨叫,腿上的箭再次被一股内力拔出,刺在了另一条腿上。 其余还活着的黑衣人惊悚的看着夏青,恨不得马上死去。 “我不知道,不知道,我们是明家的死士,只是奉命守在这里保护着灵塔而已。”黑衣人颤抖着声音道。 果然是明家吗? ‘啊——’黑衣人再次惨叫,那箭已刺入了他的心脏处。夏青走向了另几个黑衣人,她腥血的目光扫过他们:“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是谁的人?说。” “明,明家。” “还有呢?” “没,没有了。” ‘啊——’黑衣人一声惨叫,瞬间毙命。 夏青看向最后活着的黑衣人,她俯身看着他,腥眸中的杀代已变狂:“你若说实话,我会饶你一命。” 黑衣人全身都因惧怕在颤抖,他杀了那么多人,从没有一次感到害怕,唯有这一次:“训练我,我们的有三批人,我们不知道他们是谁?只是奉命做事而已。你,你会放了我吗?” 黑衣人一声惨叫,经脉被毁,功力尽失,已成一个废人,但确实活着。 一旁的应辟方握紧了双拳,想上前说些什么,却被景衡拉住,景衡朝着他摇摇头,现在的夏青不是任何人能控制得了,或者说服的了的,她太强大,强大到没有敌手。 此时,夏青突然转过身看着应辟方,冷声道:“你对我不满?” “我不希望你变成一个杀伐太重的人。”应辟方道,他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可这样的杀伐,太过。 “他们该死。”夏青说完,便朝着前头的高塔走去。 塔很高,共有十层,夏青几乎是毫不费力的就走了进去,虽然前头有黑衣人的阻拦,但 这里却很平静,没有人,就连一个陷井也没有,到处散发着檀香的味道。 宁静,是这里唯一的感受。 虽是十层,但也只是一个空架子,它没有层数,整个框架而已,塔里面很大,从上至下挂满了灵位,很古怪,有几个灵位竟然如同五马分尸般被五条线拉扯着,这些牌位有的写上了名字,而有的还没有写上名字。 手肘般大的烛火,每一层都摆放着几根,将整个高塔照得通亮。 夏青的目光落在这些牌位上,一个个看过去,也一步一步走向前,牌位上的名字有的是三个字,有的是四个字,甚至还有着写着梵文,直到,她站在了一幅画的面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这一幅画上,当看清画中人儿时,呼吸都为之窒息。 一个少女,手握长剑的少女,腥红之眸的少女,白衣飘舞,她高高站立,仙气袭人的同时,也是杀戮与杀伐的象征,矛盾的是,她的身上又有着一份空灵之美,不属于人间的,可望可不可及的存在。 这份存在像极了站在画像前的夏青,唯一的区别就是画像里的女子太美,哪怕搜尽了所有的文字,也无法描绘出一二,但没有人敢对她有亵渎之意,因为杀气,仿佛只多看一眼,她就会痛下杀手。 夏青的视线没有落在画像上,而是画像前贡奉着的那把匕首上。 “那不是尊主的剑吗?”流媚也看到了那把匕首,惊呼。 “难道真是明家屠了我祭祀一族?”这把匕首一直在尊主的身上放着,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唯一的解释,便是明家也参与了那年的屠杀,李忠在内心真的不想去相信明家的人也参与其中,那个明宗主,那般的温文尔雅。 夏青一伸手,那匕首便飞入了她的手里,她一使力,明明只是一把匕首,突然间变 成了长剑,且散发着陈陈寒光,薄如翼,看这锋芒如此犀利,便知道是把嗜血无数的剑。 这把剑,杀气好重。 但也在匕首变成剑之时,明宗主带着怒气的声音传来:“不要动那剑。” 所有人都转身,唯独夏青没有,她轻抚着手中的剑,这把她十岁就命人打出来的剑,一直跟在她的身边,从没有离开过,如今又回到了她手里,都说剑是有灵性的东西,她都能感觉到剑魂的震动。 明宗主惊讶的望着眼前的这群人,禁地的铃声一直在响,他想不出是谁会擅自禁地,直到一路看到暗卫们的死。 他千料万料也料不到闯进来的人竟然是瑾王。 “放下守护神姐姐的匕首。”明鸾看到夏青拿起了剑,就要冲过去夺回来,但看到匕首突然变剑后,咦了下,明明是一柄匕首而已,怎么突然就变长剑了呢? “瑾王妃,麻烦将明家恩人的剑还给我。”明宗主拧眉道,他极为不喜欢有外人拿到了圣人的剑,蓦的,他身体一僵,看着瑾王妃转头时那满是血腥的眸子,红得耀眼,透着杀戮:“你的眼晴?” “爹,是我偷偷在瑾王妃的酒里下了那药的。”明鸾见到父亲不敢置信的惊讶,忙道。 “是吗?”是这样吗?同样的药,为什么别的人喝了只是变红了而已,可眼前这双眼晴,红得那样深沉,那般充盈着杀伐与怨恨,以及那种由心而发的威慑,像极了那幅画中女子的眼眸:“不,药喝出来的眼晴不是这样的,你没有喝药,你这眼晴,是真的。” 这不是一句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原来所谓的明家,是明盛的后代。”夏青根本就无视了明宗主这句话,她望向画像底下的那个牌位,果然,那边写着明氏先祖明盛之牌位。 明鸾愣着。 “你 ?”明宗主一步一步走向夏青,他看着夏青,又看着墙上的画,激动不已,但下一刻,他被一股内力猛的冲开撞在了墙上,又跌在了地上。 “爹——” “宗主——” “说,祭祀一族的人是不是你派去屠的族?”只是一眨眼,就见夏青已从这一头站在了明宗主的面前,居高临下的威慑着他。 明宗主刚张开嘴,血就从嘴角流了出来,看来这一撞,撞得不轻。 “爹。”明鸾想要跑过去看一下他的父亲,可还没走到面前,一股内力迎面而来,瞬间将他弹飞。 “你,你真是恩人的后代?”明宗主满怀期待的看着夏青。 “说,祭祀一族的人是不是你派去屠的族?”夏青的手轻轻一挥,瞬间,明宗主的身子又撞在了墙上,不过这一次他的整个身子挂在半空,并没有落下来。 明宗主只是满怀希翼的看着夏青,直到望进夏青眼底越来越浓的杀伐时,那份希翼才慢慢的消失,转而变成沉默。 “不说便是默认了?” 明宗主一声闷哼,整个人摔在了地上,他艰难的爬起来,可下一刻,夏青手中的剑已刺穿了他的肩胛骨。 “爹——” “明宗主——” 明鸾惊骇的望着夏青,愤而喊道:“不要杀我爹,你若再敢动他一根汗毛,我一定不会饶过你的。” 应辟方的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景衡也微微担忧着。 夏青根本就没有理睬明鸾,而是看着嘴角一直冒着血丝的明宗主:“四百年了,我想整个江陵差不多应该都是明家的子嗣吧?” “你,你想做什么?”这双腥红之眸,血腥之气太浓了,明宗主几乎有些心惊胆颤。 “屠城。”夏青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人该有的情感,说出这二个字,她眼底的血腥一直在闪动。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