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为官那些年》 第1章 少干点违法乱纪的事 洪武三年。 竹田县城以东十余里,有一座装修的古风古香的小院。院子中间是一棵冠幅覆盖整个小院的大槐树。 正值夏中,槐树底下放着一张竹床。 竹床的一侧,摆放了大大小小十多个盘子,里面盛放着各种不同品种的水果。 在竹床的四个角落,分别坐着四个十六七岁的貌美奴婢。 两人转身,在果盘中寻找着最为新鲜的水果,擦拭,剥皮。 另外两名奴婢手中拿着巴掌大小的蒲扇,笑盈盈的对着躺在竹床上的年轻人轻轻挥动。 “陈少爷,好吃么?”那剥了皮,一边用水灵灵的手指捏着水果放进陈光的嘴巴里,一边半依偎身子附在他耳边的侍女轻声问道。 陈光的眼睛已经笑成了一条缝,这种美女亲自喂在嘴里的水果,会难吃么? “好吃,赏。” “奴婢谢过少爷!” 闻言,那剥皮喂食陈光的侍女大喜,匆忙又朝着身边的果盘抓去。 陈光双眼缓缓睁开,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叫什么少爷,叫老爷。” “老爷,是咱们竹田县百姓对您的尊称。在这里,称呼您为少爷,岂不更显得您风流倜傥,年轻潇洒么?” 侍女笑呵呵的又将一块剥好皮的水果,塞进了陈光的嘴巴里。 “我不怕老,以后见了我,叫老爷。” “是,老爷。”侍女娇笑一声应允道。 陈光瞅了一眼小院大门口那几个红灯笼,嚼着水果再次闭上眼睛,心中难免有一些感慨。 经过这么些日子不断的努力,竹田县第一家红灯小院终于开门营业。 而想要红灯小院遍地开花,形成规模化的红灯区,任重而道远啊! 想当年,自己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两眼摸黑慌得一匹。 别人的穿越,不是王孙贵族便是达官贵人,有人甚至穿越成了皇帝。而自己,却穿越成了一名小小的县令,还是那种出门连个轿子都没有,只能靠步行的穷酸县令。 又是忙活查找资料,又是抓住身边的人胡乱打听,用了十来天的时间,总算是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些大概了解。 自己穿越来的,居然是得了不治之症的元朝末年。 穿越过来的时候,正值一个朱姓要饭的带着天下百姓,准备推翻大元朝统治,到处征战,铁蹄踏遍了元朝疆土。 仔细想想,这是朱元璋开始组建大明王朝了。 陈光真是一肚子憋屈。 这样一个不割地,不和亲,不赔款的铁血大明加上还是初期,要面对那个智商超人,手段超人,最主要的还特别虚心学习的明太祖朱元璋,陈光光是想想对方后来做的那些事情,就忍不住的一阵子脊梁骨发冷。 不过,既然已经穿越到了这个时代,再难,也得活下去。 何况,自己穿越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只要自己各方面处理得当,这一辈子也不一定能和朱元璋扯上关系。 不怕,不怕。 令人欣慰的事情还是有,那便是竹田县因为穷山恶水交通不便避免了战火的焚烧。 可是,陈光的双眼却是瞪得比铜铃还大。 治下百姓不过一千大几人,而且个个食不果腹,躺在路边奄奄一息。 县丞,主薄,教谕,早都饿死,其他的衙役也和饥民一起逃走了个七七八八。 支柱产业玉石打磨也因为饥饿与战火无人问津,只剩下一个个玉石作坊,东倒西歪的经受着风吹雨打。 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烂摊子,一点不为过。 好在竹田县虽然偏僻,可距离大城永安也就百十里。 陈光顶着知法犯法的大罪,强行命令竹田唯一遗留的官员县尉王虎,带着剩下不多的老弱病残衙役,硬是将永安城里大户人家的粮食“借”了几十石来。 一半的粮食用来救济百姓,另外一半全部酿酒。 竹田县的百姓倒也机灵,更是懂得回馈。 吃饱了饭,便成群结伙的去外地掳回来一群客商。陈光又是灌酒,又是武力恐吓,总算是打开了局面。 两年后,元朝覆灭,明太祖朱元璋登基上位。安抚百姓,天下初定。 竹田县的各项产业也稳中求胜,逐渐焕发生机。 陈光也是一刻也不休息,带领着百姓,将县城的面积一扩再扩。 粮食种着,县衙重建。 赌场,妓院,酒楼,茶秀,也是一个都不能少。 每个路口都设置难民收容所,加上外面铺天盖地的诱惑广告,使得竹田县的人口也成倍增长,达到了数万之多。 经过一系列不遵纪守规的操作,如今的竹田县不敢说在整个大明王朝位居第一,遥遥领先四个字还是当之无愧的。 陈光的小日子,过的那叫个如鱼得水,快活似神仙。 当初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陈光还在为自己的七品县令悲痛不已,一心想着做出业绩吸引朝廷的目光,好封赏自己一个一品大员什么的玩玩。 经过这几年的折腾,什么东西都要自给自足,朝廷别说来看自己一眼,就是一封慰问信,也没有递来。 加上让人望而生畏的太祖朱元璋,加官进爵光宗耀祖的想法,他也逐渐埋进了肚子,不知不觉在茅房里面拉了个一干二净。 守着富裕的竹田县,要宅子有宅子要女人有女人,做一个无人问津的土皇帝,岂不更自由,更美哉? 正在感叹这一切都因为自己有个聪明的小脑瓜的时候,红灯小院门外面有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长得短小精悍,身着官服,腰挂佩刀。 走到小床旁边,满脸欣喜的压低了声音:“老爷,百姓密报。” “嗯?说。” “县衙东北十余里处发现一队客商,服装打扮好像是外地人,要不要集合衙役,把货物都给咱劫回来?” 陈光大怒,坐起身子,抓着身 第2章 皇帝也吃惊 竹田县以北不到二十里的崎岖不平的官道上,一辆马车缓缓前行。 马车上坐着一位四十左右的中年人,饱经风霜的脸上稍稍带有一丝疲惫,眼底时不时的透出一种忧国忧民的焦虑。 正是大明开国皇帝,明太祖朱元璋。 大明帝国刚刚成立,国力孱弱,经过十余年的征战,国家已然处于摇摇欲坠的边缘。而今,恢复民生乃是立国第一根本。 可那雪花般满天飞舞来的奏折,不是说的天灾人祸,便是前朝小股残余势力暗中破坏,无一汇报恢复经济的具体措施和已经形成的大好局面。 老朱一时压力甚大,起了微服私访,亲自了解一下百姓们恢复生产为何如此艰难的心思,简单的通知了一下宫中大臣,带着自己的贴身太监,悄悄的离开了京城。 “咯噔。” 坑坑洼洼的官道上,一颗石子崩在了马车轱辘上。 老朱抓住扶手,稳住了身子,朝着车外轻声问道:“刘大富,这是到哪里了?” 刘大富弯着腰,恭恭敬敬的回答:“回皇上,要不了三五里的路程,就会进入竹田县地界。” “来此之前,你可曾听说过竹田县?” 刘大富摇摇头,缓缓跟着马车:“奴才不曾听说竹田县。此县虽然距离前朝都城不过百余里,可地处山区,看这道路坑坑洼洼年久失修的样子,应该也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县。” “嗯。”老朱点点头,闭起了双眼开始养神。 刘大富见状,也不再多话,匆忙跑在马车前头,将那些自己看得见的石头瓦砾,一一踢开。 两边树林里的蝉鸣,加上车轮吱吱呀呀的哀鸣,让人又是孤独又是烦躁。 半炷香的时间匆匆而过,老朱叹了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今个就在这竹田县休息一晚,明个换成骑马前进。就这路况,若是执意前行,马车都能给整散架了。” 刘大富急忙凑近马车,干笑了一下:“皇上,此县连前朝都没重视过,可见贫瘠的已经属于烂泥扶不上墙的那种。无人问津,道路年久失修也属于正常。等我们到了永安府,换一辆舒适的马车也行。” “不过,这种穷乡僻壤,皇上又没带护卫。。。”刘大富沉默了一下,“皇上还是坚持一下,竹田县就不去了吧?!” “嗯?”老朱冷哼一声:“竹田是不是大明王朝的地域?” “是。”刘大富低着头,额头已经出现了虚汗。 “在大明王朝的地域,朕出行还需要带护卫?” “。。。。。。” 刘大富哑口无言,抬起手,朝着自己的额头抹去。 “砰。” 马车如同撞在了巨石上一般,猛的停了下来。 老朱多亏一直手抓着扶手,才没有被甩出马车。 “怎么回事?”老朱脸拉得老长,看向马车外的刘大富。 刘大富甩掉手上的冷汗,一跃便到了车辕上,抓住车夫的领口,怒目相向:“你是不是瞎子,赶车从不看路吗?若是摔了我家老爷,你十个脑袋都不够摘的。” 车夫手中紧紧抓着马缰,哆哆嗦嗦的朝着前方努了努嘴:“老爷,您看。。。” 刘大富抬起头,半张的嘴巴一时间无法合拢。 眼前是一条笔直宽阔的大路。 灰白色的路面打磨的很是平整,如同石板铺就却看不出任何的接缝。 两边更是每隔一丈种植一棵柳树,一根根枝条向下垂着,随风缓缓起舞。加上枝头的鸟儿争相鸣叫,如同到了人间仙境一般。 刘大富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不是幻觉。 似乎不放心,站在车辕上,越过车篷朝着身后看了看。 后方的道路破败不堪,碎石泥坑到处都是。 又低下头看向车轱辘。 原来是两条路交界处,三寸高的落差,阻挡了马车的前行。 刘大富一脸迷茫:“这是到哪了?” 车夫咧着嘴:“我也没来过,应该是竹田县吧。” 刘大富匆匆跳下车辕,快步来到了车厢处:“皇上,您快出来看看。” 老朱皱着眉头,抬脚出了车厢:“什么事情,大惊小怪的。” 话音未落,如同刘大富一样,半张着嘴巴,一脸的震惊。 那平坦宽阔的大道着实是让老朱惊呆了,而两边比人还高出许多的庄稼地,才是他震惊的根本。 宽大的叶子,腰间抱着两个沉甸甸的穗状东西,若是里面是粮食的话,那这一片地,一年得产多少粮食? 天下初定,最缺的不就是粮食么? 这玩意若真的是粮食,全国扩大范围种植,自己心中的一个大忧虑,不就解决了么。 “这,这地里种的是什么玩意?”饶是老朱走南闯北征战天下见多识广,说话也不由得结巴起来。 “奴才也是第一次见。”刘大富的目光也向着庄稼地看去。 摇着脑袋,老朱缓缓蹲下身子,脑袋几乎要塞进车轱辘一样,用手拍着那厚重结实的路面:“这玩意,也不像是石头啊,怎么和石头一样的坚固。” “这个,奴才也不认识。就算是石头,也不会有这么大才对。您看这路面,好像是连在一起的,连个缝隙都没有。” “刘大富,快拿出地图看看,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们是不是走岔路,来到异国他乡了。”站起身子,老朱朝着傻子一般的刘大富催促着。 “是,是。”刘大富一边应承,一边赶紧从怀里摸出地图。 看看地图,又看看天上的太阳,紧跟着左右比划了好几番,方才挠着脑袋,不可置信的小声说道:“皇上,没错,是竹田县地界。” “走,我们去竹田县看看。”老朱一跃跳上了马车。 马车走在平坦的大道上,“哒哒哒”的马蹄声听起来格外的清脆悦耳。迎面吹来的凉风配上这让人心旷 第3章 一股陈醋味 眼前的城墙足足三丈多高,全部由巨石砌成,一眼望去固若金汤。 这哪里是一座普通的县城,这就是一处可以阻挡千军万马的绝世关卡。 巨大的城门洞上悬着三个漆黑大字:竹田县。 老朱的脸登时就跟着黑了。 “刘大富,你给我滚过来。” 刘大富浑身一个哆嗦,掏出银子往车夫怀里一塞推搡走了,才战战兢兢的走到了老朱身边。 抬起右手,老朱朝着城墙一指:“说,给你多少兵力,你能攻破此城?” 瞅着那巨石砌成结实无比的城墙,刘大富心里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 攻城又不是我的强项,这么坚固的城墙,我哪里知道需要多少兵力才能拿下。 不过,也就是心里想想,嘴上那敢直言。 “十万吧。十万兵力就算攻不下来,围也一定能给他围死。” “十万?十万兵力来攻打一个县城,还要围困才行?” 老朱气得鼻子差点冒烟。 “这城墙比普通城墙高许多不说,关键它是巨石打造。若是里面兵强马壮,粮草充足,除了围困,奴才着实想不出来其他更高明的招数了。” 说着转身,看向刘大富的眼光能杀人。 “大明王朝境内竟然藏有如此坚固的城池,而朕竟然一无所知,要你们暗卫何用?” 老朱南北征战十几二十年,什么样的城池没见过,从来还没见过一个小县将县城修建的如此坚固。 除了重要关塞使用石头,大部分的县城都是土坯垒成。 而这竹田县还只不过是一个穷乡僻壤毫无名气的小县。 大明境内藏着这么一个隐患,谁能不怒? 刘大富心中慌乱无比,连忙跪在地上五体投地大气也不敢出。 他是真的不知道啊,他听都没听说过。 暗卫的主要活动区域是在京城,最多到达各个府衙。竹田县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也不会来啊。 谁能想到在这山旮旯里面竟然有着这么一座坚城,修建的如此宏伟大气。 看着两人,城门口的行人纷纷停下脚步,投来好奇的目光。 老朱无奈叹了一口气。 刘大富跟着他也差不多十年光景,如今也算是他唯一比较信任的人,也不忍心太过苛责,尤其是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 “起来吧,回头再收拾你。” 刘大富心中一颗石头落了地,知道此事也就算过去了。 但还是装作万分自责的哭丧着脸,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踉踉跄跄爬将起来:“谢老爷。” 老朱双手背负朝着城门走去。 刘大富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 “嗨,你俩,干什么的?”两名守城的官差挡住了去路。 “商贾,商贾。我家老爷是做玉器生意的,想来看看竹田县还有没有产玉器。”刘大富说出了早已想好的托词。 听说是商贾,官差朝着旁边的人小声嘀咕了几句,后者匆匆跑进了城去。 “路引。” 刘大富双手递上。 接过路引,官差翻看了两眼,却没有还回去,而是拿在手里,似乎在等待什么。 老朱虽然不明所以,也没有多问,岔开了话题:“这竹田县道路耗费巨石打磨,城墙更是坚若磐石,一定花费了不少钱吧?想必赋税也一定很高了?” “巨石?”官差不由得乐了。 “你在哪里见过这么大的巨石,整条道路都连在一起?” “不是巨石,那是什么?” “水泥。” “水泥?是什么?”老朱傻子一般的皱着眉头。泥水自己知道,可水泥这个名词,自己还是第一次听说。 “就是石头烧成的粉末,我们县太爷爷弄的,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 “那这城墙呢,也是水泥?我怎么看着像是一块块的巨石?” 官差也不答话,走到城墙边,“咚咚咚”的敲了几下。 “听见没,里面是空的。水泥做了个壳子,雕画成巨石的样子,里面全是土,就是个样子货。没花多少钱。” 一边的刘大富憋着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老朱也不由得哈哈大笑。 原来如此。 这县令还真是个讲究人,做的面子工程,差点把自己唬住,弄得自己紧张不已。 看着官差聊的挺欢实,就是没有丝毫放行自己的意思,老朱朝着刘大富使了个眼色。 刘大富会意,掏出一两银子递了过去。 “干什么,拿走拿走。” 刘大富的手僵硬在半空,脸上一片尴尬。 他娘的,还有不收银子的官差,真是见鬼了。 “再不收回,我可以行贿抓捕你们了。” 老朱挥挥手,刘大富收回了银子。 区区一守护城门的小吏,居然有这等意识,桃源县令,该是多么的清正廉明啊! “这路引也没什么问题,为何官差大人还不放行我们?” “报备,县衙报备懂不?” “嗯嗯。”老朱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片刻功夫,那跑走的官差又跑了回来,拿起路引往二人手中一塞:“好了,进城去吧。” 进入城内,两人又沉默了。 眼前虽然也是平整的水泥路,可也太干净了吧。 别说是猫屎狗屎,就是连一片树叶刚刚落下,就有人拿着簸箕上前捡拾起来。 道路两边建筑林立,最为奇特的是,从里到外看不见一根木头,都是和地面一样的水泥色。 “皇。。。老爷,这里竟然连房子都是水泥做的。” “嗯。” 老朱很是严肃的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一个县城,目光所及竟然没有一丝泥土,就连自己的京城都做不到。现在京城外城除了正街,大部分的巷子还是以土路为主。 下雨天的那个丝滑,想想都让人头疼。 尤其是这种水泥做成的房子没有木头,结实 第4章 县太爷的坏话不爱听 “老爷,前面刚好,有一家客栈。” 刘大富抬手,朝着远处招牌和房子差不多大的客栈指去。 好家伙,客栈居然有四层楼,而招牌整整占去了两层楼的面积,上面五个烫金大字:有一家客栈。 老朱有些无语,这名字取的,还真是有点创意。 走进客栈,正忙活着低头算账的掌柜匆忙放下手中的算盘,笑呵呵的迎了上来。 “两位爷,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 “本店客房分为上房,下房和普通客房,二位要哪一种?” “有什么说法?” “普通客房,便是只有床被。下房呢,有一些简单的家具。而上房,不但配置了竹田县最潮流的家具设施,更是位居客栈顶层,站在窗口便可以将整个县城的风光一览无遗。” 掌柜嘿嘿一笑:“就是贵了一些,一般人住不起。” 刘大富脸色一拉。 整个大明王朝,还有皇上住不起的房子? “一间客房,有多贵?” “普通客房一吊铜钱,下房一两银子,上房则是五两银子。” 刘大富暗吸一口冷气,有点心虚的看向老朱。 大明王朝成立四五年,百姓的日子过的并不尽人意。十文钱可以买一斗米,一两银子一家人可以生活几个月,五两银子一家人生活一年都没有问题。 这五两银子住一晚,他可不敢贸然定夺。 见老朱并没有什么暗示,只得又看向掌柜:“五两银子?就是京城的上等客房,也没有这个价格。你这是不是黑店,专宰我们这些外地来的客商?” 掌柜脸上陪着笑容摇摇头:“这位爷说的哪里话,咱们这官营的客栈比外面其他的客栈价格上便宜至少一成。若是不信,您可以出去打听打听,回头还得来咱这里住。” 边上的老朱忍不住乐了。 “官营?你说这客栈还是官府开的?” 掌柜点头:“是啊。不光客栈,县里所有大一点的产业,都是官营。咱这客栈地处城门口,连招牌都是县太爷亲自题的呢。就是为了你们这些尊贵的客商住宿方便。” “那好,就开一间上房。” 尊贵两个字还是让人很受用,老朱点点头。 客房还有官营的,这竹田县还真是越来越让人感兴趣。 “一间上房。”掌柜踮起脚跟,从身后的墙板上拿下一个小牌子,朝着早已在旁等候多时的小二丢了出去。 跟在小二身后,两人连续爬了三道楼梯才到达四层。 在小二开门的间隙,老朱双手紧紧扶着楼梯扶手转身朝着下面看了一眼,脑袋一阵眩晕。 四层楼还真是高啊。 若是能够将这竹田县的水泥买回去,自己给皇宫里一定也要建造一栋四层的高楼。 不,建五层的。 皇宫,说什么也要比县城的规格高一点。 走进房门的那一刻,二人禁不住的又有点傻眼。 刘大富更是见鬼一样的,抬起右手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看向前方。 房子靠近窗口的地方摆放了两张椅子,而椅子中间位置,竟然有一套茶具悬空放置着。 “这,这是怎么做到的?” “哪个?茶碗吗?” 小二一脸的淡定,似乎对于这种大惊小怪的表情已经习以为常了一般。走到窗口,就将手中的水壶放在茶碗旁边,用手啪啪啪的拍打了几下。 “看见没,这是透明的玻璃茶几,不过茶几腿也是透明的,一般客人第一次见,都会感到好奇。” “玻璃茶几?” 刘大富猫着腰,东摸摸西摸摸,直到确定真的有透明的东西存在,才傻子似的回过头咧嘴一笑:“老爷,还真的有东西啊。” 老朱强忍着一脸的震惊,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点点头。 竹田县还真是遍地稀奇古怪的玩意。 不用木头能够造出可以住人的四层楼,桌子更是弄得压根看不见轮廓,这竹田县令花样倒是玩的挺多。 将桌上的茶碗翻了过来,小二拎起水壶,倒了两碗。 “咱竹田县的茶水清甜远近闻名,两位好好尝尝。” “若是没什么事情,就不打扰二位休息了。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扯一下门后的红绳,楼下的柜台便会知晓。” 扯绳叫人,这办法不错,可以借鉴。 老朱点点头,小二带上房门离去。 “皇上,喝口茶水解解渴。这一路上的颠簸,您一定饿了,我这就去弄点酒菜。” 老朱抬手,端起了桌上同样透明,只不过磕了几道纹路才会让人能够轻易发现的茶碗仔细的打量着。 “这就是掌柜口中的潮流家具?” “潮不潮不知道,反正奴才在京城没见过。” “不就一喝水的家伙么,华而不实。” 刘大富心中咯噔一下,自己今个这是怎么了,竟说京城不好的话,急忙岔开话题。 “小二自吹自擂竹田县的茶水远近闻名的清甜,奴才先替皇上尝一下。” 端起另外一只茶碗先嗅了嗅,又抿了一口。 “清香淡雅似乎隐隐带着一股药香,好茶,好水。” 老朱也喝了一大口,这一路颠簸,着实有点口渴。 “清香怡人,还很解渴。” “皇上,这透明家具,还有这做房子的水泥,若是能够推广开来,我大明百姓的生活品质,直接又上一个档次。” “呵呵,看来这竹田县令,朕还真得见见了。” 透明家具,老朱的兴趣虽然很大,可这能够修路又能建房子的水泥,以及那巨大农作物的种子,更是势在必得。 刘大富走向其他房间,职业性的检查起来。 不大会,阴沉着脸走到了老朱面前。 “怎么回事?” “皇上,在咱们京城,上房里面不光带套间,其他的配套设施也是一应俱全 第5章 奢侈的有点过头 免交赋税? 感情这竹田县令并没有将官营产业的收入尽数纳入自己的腰包,而是用之于民了? 这样也行! 一个小二而已,竟然不允许他人对自己的知县不敬,看来这竹田县令为百姓做的实事还是不少。 老朱心中对于京城和竹田县这些先进豪华设施落差带来的不舒服,一时间淡了许多。 “我们没有说你们知县大人不好,我们认为,五两银子的上房,连个恭桶都没有,还是有点不合适的。” 一个眼神制止了准备继续争辩的刘大富,老朱和蔼的说道。 “瞧瞧这位客官,说话彬彬有礼,一看都是饱读诗书的主子。哪像有些人,扯着大嗓门说我们县太爷的坏话,岂不知自己的公鸭嗓子,活脱脱一个太监模样。这多亏只是让我听到,要是让县尉王虎大人听到,哼。” 说我是太监?劳资就是太监,还如假包换呢。 刘大富嘴上没有出声,心中使劲怼了几句。 老朱心中却是再一次被震惊。 不就说你们县令也要拉屎么,一个大实话,至于这么上纲上线的纠缠不放? 不过,要是每一个官员都能在百姓中活到这步田地,大燕王朝,还怕强盛不起来了么? “恭桶那种臭气熏天不卫生的东西,竹田县早就不用了。” “哪用什么?” “马桶。” 小二说着,在里间门口的墙壁上轻轻一拉,暗门便被拉开。 一个底下带着碗口粗水泥管子的太师椅出现在二人面前。 瞅见这幅装备,刘大富满脸不屑。 “坐椅子上倒是挺舒服,可拉屋子里,还不能清洗,我还真看不出来比恭桶卫生到哪里去。” 整个皇宫都用的是恭桶,你竟然说恭桶不干净。 一个太师椅便冒充什么高档家具,五两银子是那么好糊弄的? 等我戳穿你,连带你心目中无比尊敬的县令大人一并治个官商勾结坑蒙顾客之罪。 我是太监不假,可我也不愿意你说我是太监。 斜瞟的眼睛里尽是不屑,小二从旁边的水缸里挖起一瓢凉水,倒在了太师椅中间。 老朱摇摇头,有些无语。 然而,满地污水的场面并没有出现,那一瓢凉水消失的无踪无影。 刘大富也有点疑惑,快步走到了太师椅跟前。 这才发现,那太师椅的中间被挖了一个漏斗样的窟窿,那瓢水进了下面连接的管道。 “瞧见了吧,我们的马桶每次用完都要清水冲洗。一瓢不够,那就再来一瓢。” 说着,小二又挖起一瓢水,倒了下去。 “这水,流哪儿去了?该不会是流到附近的河流里面了吧?” 一想起御膳房里面自己最爱吃的红烧鱼,又肥又大又可口,原来是被这种恭水催促生长起来的,老朱忍不住的一阵干呕。 “怎么可能。” “县令大人不允许竹田县的地域上有一丝的恭水落下,否则怎会有远近闻名的甘甜茶水。” “县城里面的每一户居民和商铺一样,连接着水泥管道。恭水都汇总到提前挖好的水泥大坑里面去了。” 老朱眉头微微一皱。 “天长日久,大坑也有满的一天吧?” 似乎对于这个问题不屑回答,小二鼻孔朝天仰着头:“二位来到竹田县,有没有发现和其他地方不同的地方?” 不同的地方? 要说相同的地方还真没发现,不同的地方那就太多了。 可显然,小二问的不是这些。 刘大富挠着脑袋,不知道该说城外平坦的道路,还是城里这些结实耐用的水泥房子。 可这些,都是竹田县的好啊,不能说。 还是老朱心系民生,一下子就说到了重点。 “这街上,好像连一个乞丐都没见到。难道说竹田县百姓,人人吃饱穿暖家有余粮,没有乞丐了么?” “乞丐怎会没有,太平盛世的乞丐都是些好吃懒做的人。可我们县太爷心善,即便这是一群懒汉,县太爷还是见不得他们受苦,给他们安排一份差事糊口。” “什么差事?” “清理粪坑啊。要不清理,这么大的竹田县,早就是便水满地了。又是节约了县衙的工费开支,又改善了县城的整个面貌,县令大人真是智慧无比。” 。。。。。。 还真是心善! 一想起自己刚刚进入竹田县,道路两边那比人还高的庄稼,老朱由衷的点点头。 用便水浇灌庄稼,一举两得。 回到京城,这个举措可以效仿。 毕竟,京城那么多的人口,便水全部浪费,着实让人可惜。 “便水浇灌出来的庄稼就是茁壮。刘大富,还记得我们刚进入竹田县,两边那一人多高的庄稼么。我愣是没认出来那是什么庄稼。” 还没等刘大富接话,小二又开口了。 “这位客官真是健忘,刚才小的就说整个竹田县都没有一滴便水落地,又怎会浇灌庄稼?若真如此,便水渗于地下,和井水融为一体,竹田县的茶水怎会清甜的远近闻名?” 这,这。。。 老朱喉咙有些发紧,心里顿时直犯恶心。 就说京城里的水喝起来有点发苦,必须以茶叶来遮掩这种味道,原来是所有人大家共同的杰作。 “我们老爷心善,见不得别人喝不上好水,凡是有外县的人来采购,管够的供应。这不,竹田县的清水,现在也是一大产业。” “可是,清理出来的便水总得有个去处,不可能凭空消失吧?”一直插不上嘴的刘大富难得的找到了机会。 “那当然。没有去处还清理啥。这些乞丐虽然懒,可在县太爷的调教下也是做工分明。一部分负责清理,一部分负责运输。” “运哪里去了?” “隔壁县。” 刘大富:“。。。。。。。。。 第6章 您死也得死在竹田县 “大明王朝成立才几年,百姓的日子还很苦。纸张这东西,官府使用起来也是节约再节约的。你们居然用来擦屁股?” 刘大富瞪着眼睛,毫不客气的指责起来。 “且不说在竹田县造纸这技术已经相当成熟,就一堆庄稼杆树木枝打碎炼制出来的东西,有什么好节约的。” “厕筹那种玩意,你用我用他,她也用,能卫生么?” “一旦疟疾大面积流行,百姓接连死亡,即便是节约的纸张堆积如山,又有何用?” 老朱微微点头,对于疟疾,他还是很头疼。 “照你这么说,卫生还是一定要注意的。对了,进城的时候,我看城里的百姓个个容光焕发精神饱满,丝毫看不出疾病的痕迹。连朝廷一时间都无法应对的疟疾,竹田县已经没有了么?” “竹田县早都没有疟疾了。” “哦?” “我们知县大人熬出来的药,一喝一个准。疟疾药到病除。” “你们知县大人还懂医术?” “用我们大人的话说,医术有什么难的。弄点草药在锅里熬就是了。” 刘大富有点惊讶的看着小二,老朱也是眉头微微一皱。 要是有这么简单,全天下的人岂不是人人都是郎中?这话说的有点大了吧。 “随便弄点草药在锅里一熬?随便熬的药就能治病?”老朱忍不住的问道。 “第一次熬当然不知道能不能治病,多试几个人,不就知道能不能治病了。那些不听话的强盗土匪,知县大人便用他们试药。” 老朱:“。。。。。。。。” 刘大富:“。。。。。。。。” 就算是强盗土匪,也得正常的审理判刑才对,就这样拉去试药,也太不将我大明子民当回事了吧。 “记住,以后在竹田县,千万不要使用厕筹,而且饭前便后一定要洗手。若是让知县大人知道谁不讲卫生,至少得被惩罚拉大粪一个月。” “一定不要想着反抗。” “县尉王虎大人虽然长得身材短小相貌平平,可力大无穷,他是知县大人最得力的助手。对于不遵守县衙规定的人,出手一点不客气。你们千万不要招惹他,很多时候他的脑子都不是很好使。” “好了,马桶,厕纸我都告诉你们在哪了。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小二吩咐完毕,转身离去,刚走到门口又回过了头。 “墙上有镜子,出门的时候整理一下仪表仪容,街上最近对于县容也管得严。还有啊,窗户上装的的透明玻璃,别看风景起劲的时候,碰到自己的脑袋。” 朝着窗口指了一下,小二离去。 老朱无力的摆摆手,转头看见了墙上的镜子。 看着镜子里面高大威武的自己,脸上平添了一些皱纹,两鬓微白。 忍不住上去摸了一把,这镜子,竟然也和宫里的镜子有着天地之差! 巨大的和自己身高差不多就算了,关键是清晰的能看见自己的毛发。 苦笑了一下摇摇头:“朕老了么?为何这竹田县的东西,都是闻所未闻?” 看见小二走了,刘大富饿狗一样扑到暗格旁边,抓起里面的白纸闭着眼睛在手上蹭了蹭,又在脸上蹭了蹭。 “皇上,是好纸,好纸啊,和宫里写字的纸一样。” 说着,又跑到了窗户边,用脑袋小心翼翼的顶在了玻璃上。 “皇上,真的有一层东西,奴才顶了一下,感觉就是结实。您看风景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别碰到了脑袋。” 老朱点头:“知道了,朕累了,明日再寻找机会见一见这竹田县令。朕想看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奇人,能将一个小县打理成这样。” 。。。。。。。。。 竹田县衙,后院。 “小月啊,你按摩这几下子,可是比红灯小院的那些姑娘们差远了,轻了,轻了,再重一点。” 陈光闭眼摊在躺椅上,嘴里面嚼着水果,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身后是一名十四五岁的丫鬟,看起来很是娇俏。 丫鬟名叫陈喜月,是陈光刚刚穿越过来那会,在街上体察民情的时候,收养的一名孤儿。名字也是他给起的。 听见陈光挑剔的声音,小月停下了按摩的动作气道:“那你去红灯小院吧。” “行,那我去了哈。” 陈光懒洋洋的睁开眼睛就要起身,被小月一把按了下去。 双手用力的捏了起来。 “对,就这样,就是这里,稍微偏左一点。” 小月咬牙切齿的按着,县尉王虎走了进来。 “老爷,守城的兄弟们报告说,新来的那两客商是做玉器生意的。要不要将他们叫过来?” 陈光有点不满,斜眼瞪了一眼王虎:“做贼做习惯了?” “让他们在县城里面先开开眼,时机成熟他们会自己找过来的。叫过来的,和他们自己找过来的,是万全不同的两码事。” “县里很多产业技术相对已经成熟,我们要将产品推出去,就要对方心甘情愿的和我们合作。” “再像以前威逼利诱,弄得民怨沸腾就不好了,那不是长远之计。” “就凭老爷我现在的这些业绩随时都可能升迁,可老爷我舍不得咱竹田县,和竹田县勤劳淳朴的百姓啊。若是来一个大嘴巴的主,出去胡乱咧咧一番,老爷我还不是直接就进了朝堂?” 抿着嘴,陈光用牙缝吸了一口冷气。 “好你个王虎,你是觉得我这个县令一直压制着你是不是?你内心在一直盼着我走?” 王虎咧了咧嘴:“怎么会?和老爷您相处的这么一段时间,我们就像撑杆和秤砣,都已经分不开了。” 随即往自己的胸口拍了拍:“您放心,有我王虎在,谁也不能将您带走,就算死您也得死在竹田县。” “滚。” 陈光的脸色一下子 第7章 竹田县衙 客栈的早膳很简单,清粥小菜而已。 老朱却吃的津津有味:“一道小菜而已,也是这么的风味俱佳。朕堂堂大明皇帝,看来都没有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活的有滋有味。” 刘大富弯着腰:“皇上,依奴才看,这竹田县令行事百无禁忌,需要好好的制衡一下才是。” “而且整个县城浪费巨大,生活奢靡,歪风邪气不可助长啊。” 老朱冷哼一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朕的眼睛看不见么?生活奢靡?他们有没有向朝廷申请过一次救济款?如此偏僻的地方百姓却生活富足,若是天下百姓都能如此的生活奢靡,朕能睡着笑醒。还制衡,制衡他让百姓富裕么?” “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见不得别人的好。” 刘大富不敢狡辩,憋着嘴站在一边装委屈。 “走,出去走走。” 。。。。。。。。。 清晨的竹田县城街道无比干净,夹杂着一股淡淡的山区潮湿味,让人心旷神怡。 老朱很是仔细的打量着街头的每一个细节。 来往的行人脸上都挂着微笑,没有一个蓬头垢面邋遢之人。 若是脱下他们身上的布衣短褂,换上一身长袍,还真会让人以为这满街都是饱读诗书准备进京赶考之人。 竹田县不光硬件设施超前,百姓的精神面貌也是非常不错。 老朱暗暗记在心里。 渐渐走到了闹市区,刘大富心中不免有些警惕,想要劝阻一下老朱绕道而行。 可一想到昨个那一顿训斥,只能双拳紧握,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依旧紧跟其后。 “油茶,油茶,好一碗喷香的大油茶。” 油茶?什么玩意? 老朱与刘大富同时侧目看去,原来是一个卖早点的摊子。 一名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手扶包着厚厚棉布的大水壶,朝外倒着黏糊糊的东西。 周围的小桌上坐了七八个人,津津有味的低头吃的正香。 刘大富一脸鄙视。 自卖自夸,即便你的东西好吃,也得要别人说出来好不是? 这竹田县的人,和他们的县太爷一样,还真是一样的邪门。 “呸。” 刘大富禁不住的朝地上吐了一口痰。 这一口痰刚刚落到地上,卖油茶的中年男人脸上浮现出一丝鄙夷,放开大水壶,径直走了过来。 朝着周围指了一圈,又指向地下的浓痰。 “这位客观,看看周围的环境,您觉着这样的随地吐痰,合适么?” 老朱面无表情,打量起了眼前的中年男人。 刚才朕还对你的油茶来了点兴趣,本想着过去品尝一下。一口痰的事情,你就这么过来的问东问西,着实让人扫兴。 刘大富眼睛瞪到了额头上,心中很不乐意。 街上吐痰也有人管?真是新鲜。 咱家在宫里也吐。 “瞪着眼睛这是不服?好吧,罚款五文。” 瞧着刘大富的表情,中年男人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拿出来一块红布,绑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红布上写着俩字:“执勤”。 刘大富高声反驳:“你谁啊?凭什么?” 中年男人冷哼一声:“初来乍到的外地人吧?本县不允许随地吐痰,违反者罚款五文。” “这是本县县令大人亲自定下的规定,不服的话,跟我去衙门见官。” 刘大富再次瞪大了眼睛,我吐一口痰你要带我去见官? 刚要出口呵斥,老朱的声音冷冷传来:“给钱。” 刘大富无奈,乖乖掏钱递了过去。 中年男人接过了钱,抬脚将地上的痰迹三两下抹去,转身继续去做他的油茶生意。 老朱还想要问问,这样的收费有没有票据之类的东西,却被不远处一件酒馆门口的吵闹声吸引了目光。 大清早的,酒馆就开业? 还因为喝多了酒而吵架? 老朱低叹一声,朝着人群走了过去。 人群中间,一名掌柜模样的男人抓着一名官差,高声呵斥着。 刘大富乐了。 这竹田县还净是奇葩事情。 举国上下,走到哪里都是官差呵斥百姓的,哪有反过来一说。 “皇上,您瞧。” “能被百姓这么呵斥,要么这官差理亏的厉害,要么,这就是个假官差。” 刘大富脑子一转,想到了一个理由。 “您说,这竹田县令会不会为了银子随意的出售官差制服?眼前此人就是穿的买来的制服,才被人如此呵斥不敢反驳?” 一口痰的事情被人要了五文钱,刘大富心中的不满,一股脑的撒在了竹田县令身上。 官差乃是为朝廷办事的人,即便是为了县衙的收入,出卖制服这种事情,还是极为的不可取。 心中虽然被刘大富一挑拨有点恼火,可老朱还是忍了下来。 沉着脸:“看看再说。” “你这一大清早的来我店里面喝酒,喝多了不给钱是什么意思?” “我没钱。” “没钱你还敢继续来喝酒?你前几次没给钱我已经忍无可忍,今个一大早你来喝霸王酒,你几个意思?” “我没钱,可我就是想喝酒。” 老朱有点无言。 原来是喝霸王酒的,或许,此人真的是竹田县的官差。 竹田县令就是这么约束自己的手下的么? 一边的刘大富见机行事:“外表上的竹田县,大气辉煌。可这些官差也太不像话了吧?皇上您三番五次的下令,官府不能对百姓作威作福,这竹田县。。。” “你不是说,此人很有可能穿的是买来的官差制服么?” 刘大富一愣,尴尬的咧了咧嘴:“瞧他们说话的口气,好像是真的官差。” 正说着,那边的掌柜已经揪着官差的衣领把他拉出了人群。 “我们竹田县一直都是官民一家,可你这样一直喝酒不 第8章 陈光断案 刘大富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天下竟有这样的县衙!都说官不修衙门,这得花多少钱啊!” 老朱没有开口,深深地看了一眼牌坊之后跨步走了进去。 刘大富急忙跟上。 酒馆掌柜已经来到了鸣冤鼓前面,左手揪着官差的衣领,右手捞起鼓槌,“咚咚咚”的敲击了起来。 “老头,大清早的你敲什么鼓?”看护鸣冤鼓的官差瞅着滑稽的二人,不禁问道。 “我要知县老爷给我主持公道。” “好好好,既然有冤情,我这就进去通知老爷升堂。” 县衙后院,陈光一脸不耐烦的抬起双臂,等着小月给他套上官服。 “大早上还没睡醒就有刁民过来告状,还让不让人休息了?真他娘的的倒霉。” “好不容易清闲了几个月,又要开始办公。” 小月抿着嘴没有说话。 “一会回来吃点什么呢?唉,早点都没吃,饿着肚子去审案,不知道能撑下来不。”陈光舔舔嘴唇。 “吃马肉。”小月蹲在地上,双手扯着官服的下摆,想要弄平上面的褶子。 好久不穿,官服有些落灰,显得陈旧了。 “马肉?吃太多,有点腻味了,要不熬点玉米粥?” 小月站起身子,翻了一眼陈光:“收拾好了,去升堂吧,我去熬粥。” 陈光双手一甩,满意的背在了身后。 “走了,升堂!” 县衙大堂里面,两边的衙役已经站立到位。 县尉王虎挺着脑袋直直的杵在一边。 看见陈光进来,马上脸上堆满了笑容,将椅子往后一拉:“老爷,您坐。” 陈光慢悠悠的走到案几后方的椅子上坐下,拿起桌上的惊堂木看了看,又缓缓放下,朝着王虎道:“叫告状的进来。” “升堂。。。”王虎高呼一声。 “威。。。武。。。” 两边的衙役一边高呼,一边将手中的棍子在地上跺的“啪啪啪”直响。 外面告状的掌柜,已经放开了官差的领口,恭恭敬敬的朝着大堂里面走去。 随着他的移动,后面跟着的人群也来到了大堂门口。 老朱二人挤在人群中间,也朝着大堂看了过去。 这竹田县衙大堂,外面虽然豪华无比,里面却和一般大堂陈列一般无二。 不过是宽敞了许多。 尤其是陈光头上那块“明镜高悬”的匾,也比其他县衙大了两倍不止。 刘大富不屑的咧了咧嘴:“匾是挺大,就是不知道断案咋样。” “看着就是,县衙门口哪来那么多话?”老朱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刘大富急忙低下头,将后面的牢骚话一股脑的咽了下去。 看着走进来便跪倒在地的掌柜,陈光缓缓问道:“堂下何人?” “小民是县衙大街上酒馆掌柜张七。” “张七?你今个击打鸣冤鼓,想必是有冤情要伸,说,你状告何人?” “小人状告县,县衙。。。” 状告县衙?看把你能的。 陈光差点没被气晕。 几天没管你们这些刁民,敢起到老爷脖子上拉屎了? 惊堂木啪的一拍:“说,你状告本官何罪?” 围观的百姓哄堂大笑。 “啪,啪,啪,啪,啪。。。”惊堂木连拍了五六下。 “肃静,肃静。再有围观喧哗者先拉进来打十五大板。” 门口安静了,有几名妇人更是捂住了孩子的嘴巴。 刘大富很是落井下石般,得意的笑歪了嘴,老朱则满是失望的看着这滑稽的一幕,禁不住的摇了摇头。 这就是竹田县令?看起来就是个昏官啊。站没站相坐没坐相。 衣服虽然穿着平整,可怎么看也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这样的人居然有那么高的威望,处处受百姓爱戴? 刘大富凑到老朱耳边:“皇上,此人一看就是不学无术,而且蛮横无理。” “闭嘴,接着看就是。” 酒馆掌柜张七跪在地上,哭丧着脸道:“小民没告大人您啊,小人告的是衙门衙役曹大。” 陈光老脸一红:“原来告的是曹大,下次说话的时候麻利点,别搁中间大喘气,让人误会。” “说吧,你告曹大何事?” “回老爷,小人在县衙大街开了一家酒馆,曹大多次吃酒不给钱。今个一大早小人还没开门,曹大就在门口敲打,嚷嚷着要喝酒。” “小人告诉他,今个喝完酒便连以前的欠账一并结算,他答应后小人才破例开门那么早的招待他。” “谁知道,他喝完酒非但不给钱,还因为小人要账,砸碎了小人酒馆的两坛子好酒。” “加上他之前的欠账,和这两坛子好酒,他一共欠小人十三两银子了。小人越想越气,无奈之下只能拉着他来找老爷主持公道。” 陈光揉着额头打了个哈欠。 这么一点芝麻绿豆大的事,也好意思劳烦老爷我一大早的就来升堂? 只要没出人命,那都不算事。 站在张七身边的曹大低着脑袋,一句也不反驳。 “看你低着脑袋这副怂样,张七说的是没错了?”对着曹大,陈光目光如炬。 看见陈光板着脸,声音却变得温和,曹大知道自家老爷这是怒了。 “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老爷,我是真没钱了。早上砸他的酒,也是因为他对我进行人身攻击。” “而且,我还欠赌坊十五两银子,也没给呢。” “啪。” 陈光气得都忘记了惊堂木,直接手掌在桌子上猛拍了一下。 “他攻击你你就砸酒坛子?你可别忘了,你当时是欠账不还,你不是在执法。” “还胆敢进赌坊?你这是知法犯法啊。本官三令五申官府之人不许进赌坊参与赌博,不许骚扰百姓,你是全当作耳边风了?” “来人,先打二十大棍 第9章 一道横幅揽商机 见行刑完毕,陈光看着曹大淡淡的道:“念你是初犯,这个月的薪水减半,去街上检查卫生俩月再回来。” “再有所犯,逐出竹田县。” 曹大哭丧的脸上露出一抹欣喜:“谢老爷宽恕。” “来人,送曹大去医馆。” 陈光挥了挥手。 看见曹大这幅惨状,掌柜张七也有些后怕。 大家虽然闹上了公堂,可竹田县城也就这么大,也算是半个街坊邻居了,最为主要的是,对方还有着官差的身份。 不至于吧,打这么狠。 关键是钱没有要回来啊。 于是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道:“老爷,我的银子。。。” 陈光双手一摊:“你也看见了,他没钱。” “啊?!”张七傻眼了。 得罪了曹大,钱还没要回来,这一次亏大了。 张七心也跟着碎了,瘫坐在地,歪着脑袋,开始摆出一副死了亲爹的模样。 “唉。”陈光眯着眼睛叹了一口气,“虽然曹大没钱陪你,可老爷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好人吃亏。” “那这样,你那酒馆名字告诉我,晚上有空了本老爷去你那自罚三杯。退堂。” “叫张七酒楼。”张七狂喜,整个人一下子变得精神百倍。 一阵风似的爬将起来对着陈光连磕几个响头:“多谢老爷,多谢老爷。小人这就回去准备。” 说完咧着嘴跑出了大堂。 “威。。。武。。。” 临走的时候陈光瞥了一眼人群中间的老朱二人。 竹田县虽然人多,可这么多年下来基本上已经混了个脸熟。 客商已经形成了固定的渠道,需要什么一封信函便可。平时竹田县也没有什么生人来往,这两张陌生面孔,毫无疑问便是新来的外地客商了。 人群渐渐散去,老朱二人却是彻底的傻在了原地。 这就完了?什么情况?看不懂啊! 这案子判的一点章法都没有,竹田县的人都不正常吧? 刘大富估摸了半天没理出来个头绪,纳闷道:“皇上,我怎么感觉这里面透露出来的都是诡异啊。要不,我们开成公布的直接找那县令问问?” 老朱低头思索了一番:“不急,他不是说晚上要去那张七酒楼喝酒么,我们也去看看。” 出了县衙,反正距离晚上时间尚早,两人在街上随便的溜达了起来。 虽然对于陈光这个人的行为做事老朱有点吃不准,但整个竹田县的风貌以及民风他还是颇为满意的。 趁着现有时间,开始格外的注意街头的事物。 不溜哒不知道,这一溜达,才发现竹田县街道上的新鲜事物不计其数。 开始的时候还能记住,随着溜达的时间一长,脑子渐渐有点不够用。 只得吩咐刘大富拿出小本子,一一记录了下来。 不知不觉便溜达到了黄昏时分。 “刚才溜达的时候,有没有注意那叫做张七酒楼的门面?” 逛了大半天滴水未进,老朱感觉有点疲惫,也感觉有点累了。 “看见了,就在县衙大街上。” “走,去那里休息一下,吃点东西。” 两人回头,朝着张七酒楼的方向走去。 “咦,刚才过来的时候还没有什么人,现在外面怎么围的人山人海的?” 刘大富皱着眉头,看向将张七酒楼围的水泄不通的人群。 老朱也有点不解,刚才一路走来,街上虽然行人众多,但也没有这种聚集在一起,几乎让整条街道无法通行的情景啊。 莫非张七酒楼又出事了? 今晚自己又得换一个地方吃饭,无法进一步了解这竹田县令? 张七酒楼咋这么不顺,顺便连带着自己也吃不了饭。 早早做好的安排,这一下子又要被打乱了么? 刘大富就是老朱肚子里面的蛔虫,怎会不知道对方此刻的想法。 “皇上,人多乱哄哄的,要不,咱找一个清净点的地方吃饭?” “来都来了,不妨过去看看。” 老朱有点不死心。 这竹田县令的深浅,他现在非常的想了解。 摇摇头,朝着人群走去。 人群围着的中间,是一条长长的队伍。 队伍的最前方摆了一张桌子,旁边站着一名店小二。 “一两银子,先交一两银子才可以预定位置哈。” 小二一边收着银子,一边朝着队伍后面的人们大声吆喝着。 “交,我们交。” “一两银子,我早已经准备好了。” 人们脸上挂着笑容,笑呵呵的七嘴八舌说道。 “皇上,您瞧,刚才经过的时候还没有什么人,现在吃个酒居然要排队不说,还等预交一两银子定位置。” 刘大富百思不得其解。 这竹田县的人,真的一个个不太正常啊。 老朱皱着眉头,挤到了桌子跟前。 “小二,平时也没见你们生意多好,今个这是咋了,吃个饭还要交银子预定?” “往后面瞧。” 小二头也没抬,顺手朝身后一指。 老朱顺着小二的方向看去,一块两丈多长的红布横幅出现在眼前。 上面工整的写了一句话:县太爷指定用餐酒楼。 这,这是什么玩意? 县令来吃饭,还要大张旗鼓的告知百姓? 不过,瞅瞅现在排队的人群,这一招还挺好使啊。 竹田县不光县令与众不同,这普通做生意的百姓,脑子也灵光的不行。 不过,官商坑壑一气,似乎有点不妥。 “吃个小菜,喝点小酒,不一定得花一两银子吧?你这预定一两,到时候花不完还退不退?” “一个人是不一定花的了,但今天不一样,县太爷光临本店,座位有限,一个人占一张桌子有点不合适吧?” “这预定一两,其实也就是保证今天的张七酒楼座无虚席。 第10章 隔空拍马屁 掌柜张七殷勤的来到了桌子边上:“老爷,酒菜已经准备妥当,现在就给您上?” 陈光摆了摆手:“上吧。不过这横幅,最多悬挂三天。” “我懂,我懂,规矩我懂。老爷放心。” “知道老爷我今天来吃饭,二楼怎么还坐着这么多人?”陈光眉头微微一皱,慢悠悠的说道。 张七愣了一下,随即急忙点头:“小人失误。” 急忙走到路梯口,清了清嗓子:“今晚凡是在一楼大厅的顾客,全部五折消费。” 话音如同命令,二楼的客人顿时喜滋滋的往楼下走,一楼的客人也山呼海啸般的欢呼起来。 陈光朝着王虎使了个眼色。 王虎来到张七身边:“老爷说了,你让出的那五折,他买单。” “这,这合适么?” “有什么不合适的,老爷说合适就合适。” “那是,那是。” 张七笑呵呵的连忙点头。 原本想着今晚损失的五折,由后面两天的营业额补上。却没想到,县太爷根本不让他吃这个亏。 随即欢天喜地的就要下楼,一抬头看见了依旧坐在原地的老朱二人。 “二位爷请下楼吧,今晚一楼的消费可是五折啊。” 老朱静静的坐着,一言不发。 刘大富高声喊道:“我们又不是吃不起饭,要什么五折消费。” “这。。。”张七心中很是犯难。 思量了一下,沉声道:“二位爷如果下楼去,今晚的消费全部免单。” 老朱端起茶碗,静静的喝了一口。 刘大富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滚,我们老爷想在哪里坐着就在哪里坐着,再啰嗦可别怪我闹事。” 张七心中一惊,无助的看向陈光。 陈光则是一脸玩味的看着二人。 缓缓开口:“既然二位不愿意走,不如坐过来一起吃饭。我这桌子大,一个人坐着空荡的慌。” 老朱扭头看了过来,微笑着点点头,双手一拱,毫不客气的站起身子。 刘大富急忙跟上。 张七见状也赶紧下了楼。 等二人落座,陈光道:“二位很是面生,应该是刚到竹田县的外地人吧?” 老朱身子往椅背上靠去,双手交叉着放在腿上,目光毫不避讳的看向陈光:“见过陈知县。鄙人朱明,京城做玉器生意的。身边这位是我的账房刘大。” 陈光被他的目光看的有点不舒服。 淡淡的道:“玉器生意?竹田县虽然主产玉器,可销售并不在本县。” “是,我们就是打算去往永安府的。” 陈光心中顿时警觉起来。 “从京城去往永安府,一路走官道的话,并不会绕到竹田县地域吧?” 刘大富急忙插嘴:“我家老爷想趁着这次进货看看风景,便舍弃了官道。误打误撞的来到了竹田县。” “哦,原来是看风景的。那准备什么时候走?” “当然是备足了货物之后再走。竹田县新奇事物如此之多,若是能够带回京城,利润一定非同小可,不知道陈知县同意不同意?” 陈光笑了:“我竹田县最欢迎的便是商贾。” 抬手朝着二楼大厅四周指了指:“二位觉着,张七酒楼的二楼,和其他地方有什么不同?” 老朱还没回答,刘大富早已经看见了外面摇晃的树梢。 “可以看风景。” “风景?只要是二楼,打开窗户都可以看风景。”陈光笑了起来,“只是,张七酒楼的二楼,不开窗户便可以看风景,这样既避免了风沙迷眼,也可以躲过蚊虫叮咬。” “不过,这种大块的琉璃虽然透光性好,运输起来很不方便。在竹田县还好,出了竹田那坑坑洼洼的官道,只怕还没运到京城便成了一地的碎渣子。” “不过,二位若是能够安全包裹,一路小心翼翼,也不是运不出去,就是太费心了。” “看上任何东西都可以谈,只要最后到县衙订立契约就成。” “二位说说,可有中意之物?” 老朱端起茶水抿了一口:“说起来真是惭愧。初到竹田县,着实让人大吃一惊。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让我们大开眼界。” “单说这镶嵌窗户的琉璃,别说是京城,就连皇宫里面都没有。如今皇上的御书房,窗户上赖以采光的也不过是窗户纸。” “京城没有?” “没有。” “皇宫没有?” “没有!” 陈光一巴掌拍在桌面,满脸愤慨的站了起来。 “四海之内皆为王土,这区区的琉璃,皇上他老人家竟然没有用到?” “想当年皇上御驾亲征,披星戴月,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天下才得以安宁。” “而如今天下已定,皇上每日天不亮就上朝,为了天下黎民百姓仍励精图治,兢兢业业,未曾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没有皇上,便没有大明王朝。没有大明王朝,便没有竹田县。没有竹田县,哪来的这透明的如同不存在一样的琉璃。” “可这区区的琉璃皇宫竟然没有?” 陈光满脸通红,紧握的右手在桌子上狠狠的砸了一下:“诸位可知道,此刻我的心有多痛么?我恨不得立马装车,给皇上送琉璃过去,好让他老人家的办公室变得敞亮起来。” “连皇上都享受不到敞亮的琉璃窗户,我又如何有脸在敞亮的二楼吃饭喝酒。” 冷峻的目光,恶狠狠的朝着窗户看去。 刘大富心中咯噔一下。 看他的情绪,该不会是想要砸了这窗户上的琉璃吧? 这么好的东西,若是就此砸了,未免太可惜了。 “来人,将窗户上的窗帘都拉上,免得本官看见闹心。” 刘大富一颗扑通扑通的心稳了下来。 吓死我了,多亏是雷声大不下雨。 王虎站在身后,麻木的左右晃 第11章 不怕有坑,就怕坑不大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 刘大富脸色迅速黑了下来,心虚的看了一眼老朱,结结巴巴的道:“陈县令说的对,咱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自从手握重权,尤其是登基以来,老朱对于马屁已经免疫了。 可今个这种别致的方式还真是头一次。 意外的舒爽。 陈光话风一转:“说到这琉璃,也不算什么太贵重的东西,就是运输起来很不方便。” “若是二位能够克服运输的困难,这东西拿到京城,那些王孙贵族手里的银子还不是随随便便就赚到手了?” “那些王孙贵族拥有了,皇上的御书房便很快也就可以装上明亮的琉璃了。” “二位,现在的竹田县要玉器没有,琉璃可是货源充足哦。” 刘大富脸上一阵扭曲。 你tm的不就是想卖琉璃么,用得着这么费尽心思拐弯抹角的? “刘大先生,你脸怎么了?二楼大厅的温度不合适?” “没事。” 老朱回过神来有些无语,直接拒绝。 “琉璃确实是好东西,可除了竹田县的道路,大明任何地方的官道都无法运输。克服运输困难,陈县令有点太看得起在下了。” “嗯,这个困难着实有点难以克服。”陈光也跟着摇了摇头。 “不过,可以先修路啊。有道是,要想富先修路。大明的道路修好了,各地的特产货物流通起来了,大明百姓想要富起来,还是难事么?” “而且,只要是修路,我竹田县的水泥管够的供应。” 又开始卖水泥了? 刘大富心中嘀咕着。 “管够供应?”老朱脸上一片喜色,显然来了兴致。 “管够。”陈光点点头,“不过,只是修路管够。而且必须要有官府修路的专门批文,我们才会提供货源。” “这又为何?” 陈光站起身子,用力的在地面上跺了几下,又哗啦一声抽出了王虎腰间的佩刀,走到一处墙壁跟前,用刀背使劲的捯了几下。 刀背捯出来几个白印子,墙壁愣是没掉下一点碎渣子。 “结实不?” “结实,结实。” 老朱和刘大富很是惊异的连忙点头。 他们见识了水泥路面平坦舒适,可从没想到修建的房屋也这般的牢靠。 “这玩意若是修成了工事,连火器都打不进去。没有皇上的圣旨,除了修路我竹田县绝对不随便出售。” “这位就是皇。。。” 还没等刘大富的话说完,老朱在桌底下已经狠狠一脚踢在了他的小腿肚子上。 “不瞒陈县令,在下的一房远亲就是负责皇宫里面的修缮事务的。若是您能将水泥售卖与我,我带回去让亲戚先在皇宫里面修建一座高楼。这样的话,皇上每天便可以登高望远,岂不是圆了您对皇上的一片敬仰之心。” “那也不行。”陈光大手一挥。 “别说交给您,就是您那位负责修缮皇宫的远房亲戚来了,我的水泥也不会交给他。这水泥不同于其他商品,太过于敏感,没有皇上的圣旨,此话题咱们就此打住。” 随着陈光的决绝,场面一度陷入了尴尬。 老朱虽然脸上带着失望,心中却是乐呵呵的笑了。 这竹田县令,小事不守旧,大事有原则,朕喜欢。 “行,既然陈县令有原则,我们生意人又怎会强人所难。再说了,水泥这种东西若是被别有用心之人买了去,不用来修建城池基础设施,而用来加固军事设施的话,确实是个大麻烦。” “陈县令一颗拳拳爱国之心,日月可鉴啊。” 陈光站起身子,双拳抱紧对着空中一拱:“国破家亡,身为大明知县,就应该为大明社稷着想。这水泥,虽然出自竹田县,除了修路,唯有皇上一人可以随意支配。” 一番话,说的老朱差点热泪盈眶。 当面的马屁自己听得太多太多了,这种隔山打牛的酸爽,今个可是让他体会的够够的。 不由得暗暗庆幸,自己不是阴差阳错的来到了竹田县,而是命中注定。 上天不愿意自己与这样一位贤臣失之交臂。 边上的陈小月还有王虎,面无表情的各自坐着,也不夹菜也不说话。 好像面前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一样。 刘大富心中暗暗的有点警惕起来。 难不成这知县,知道皇上的身份? 要不然,表一道忠心点到为止就行了,怎么马屁一拍就没完没了呢? 弄得这么忠肝义胆,眼看着皇上的眼泪都要给糊弄下来了。 多亏他是个知县,要是个太监的话,自己一定要想法设法的把他弄走,最好再也见不到皇上。 可他这么的抢自己的风头,自己怎么能就这样眼巴巴的看着? “陈县令一心为朝廷着想,实乃朝中百官之表率。若是我家老爷动用自己的人脉,想要修建此地通往京城的道路,也拿来了官府的修路公文,您的这些水泥,是不是应该半卖半送?” “当然,若是修一百里,我竹田县送十里路的水泥又何妨。” “若是修一千里呢?” “送十里。” 陈光笑着,缓缓坐下。 “说来说去,就是送十里嘛。我还想着,若是修一千里路,陈县令可以送一百里呢。” 刘大富的心理,老朱怎会不明白,不过,他正好想听听陈光怎么解释,也没有加以劝阻。 该不会就像他自己说的,把对自己的敬仰,对大明的忠诚只是挂在嘴上吧。 “这位刘大先生,我竹田县只是一个小县,除了毫不拖延的提供修路所需的所有水泥,还要免费送出十里,你知道一里路水泥的价格是多少么?” “是多少?” 陈光竖起了一个手指。 “一百两?” 不就是石头一样的东西么,我就给足你面子,猜大一 第12章 修面镜和正面镜 小月表情呆滞,从腰间摸出一个巴掌大的小镜子,放在了桌上。 每次都是这些套路,您就不能换一换啊。 陈光才不管别人心里咋想,拿起小镜子,笑呵呵的递给老朱。 “老朱啊,你看看这镜子照出来的人影,可比京城那些镜子清晰?” 老朱?老朱也是你叫的? 瞅着陈光那居高临下得意洋洋的样子,刘大富狠狠地剐了他一眼。 客栈里面的大镜子,老朱已经见识过了,连自己的头发都一根根的照的清清楚楚,对于陈光递来的小镜子,倒也不以为然。 顺手接了过来,随意的照了一下。 这一照,不由得傻眼了。 镜子里面的还是自己不? 摸样俊俏,皮肤白皙,活脱脱一个白面书生。 “这,这。。。” 结巴着,老朱连忙将小镜子递给了边上的刘大富。 刘大富接过镜子,看了一眼也是傻眼了。 “我也没这么白的,怎么照出来居然和俏书生一样。尤其是这鼻子嘴巴,好像比实际的更小一点。” “不符合实际,不妥不妥。” 听见对方这幅言辞,陈光心中满满的成就感。 穿越之前,手机里面有一个美颜功能。自己也是花费了好大的心思,才做出来这么一个有点凹的小镜子。 不但可以缩小人面部的缺点忽略不见,就连五官也会看起来更精致一点。 古人虽然没有现代人那么注重自己的仪表,可谁又会嫌弃自己看起来更帅一点呢? 大家都是人啊。 “陈县令,这种小镜子在京城,能销售开不?” “敢问老朱,你照了镜子之后,是何感想?” “实话实说。” 老朱沉默了一下,缓缓抬头:“这种东西,有点难登大雅之堂。” “果真如此?” 陈光笑了。古人怎么这么虚伪,看见自己变帅,居然说难登大雅之堂。 “我问的是,你看见镜子里面的自己,有何感想。” “和现实有点出入,人精神了许多。” “那是你不?” “是。” “哈哈哈。。。”陈光双手一拍大腿,扬天大笑了起来,“这种修面镜,专门为妇人打造。不但可以忽略人物的面部缺点,更是让人看起来俊俏无比。” “可是,再俊俏也是在镜子里,是假的啊。” “这就足够了。您想,要是京城的富家女子,一个个能够在镜子里面找到自信,是不是整个人也会因此变得心满意足?一个对生活很是满意的女子,还会有唠叨,埋怨?有一个和谐而幸福的家庭,这修面镜必不可少。” “还有啊,老朱你要是能够将这修面镜卖到皇宫里面去,那些宫女啊,侍女啊整天乐呵呵的面带笑容,哪还有那么多勾心斗角的是非发生?” “宫里宫外一片祥和,皇上便能一心的治理国家。就凭皇上的雄才大略,我大明百姓过上好日子,还能需要多久?” 尼玛的。 一个小镜子,让你扯到了国泰民安,又开始隔空拍马屁。 刘大富心里痒痒的,恨不得上去堵住陈光的嘴巴。 就一会功夫被人两次夸奖雄才大略,老朱的心里说不出的舒坦。 点点头:“陈县令说的有道理,这镜子在京城应该可以销售。” “岂止是可以销售,我敢保证,此镜子在京城绝对会销售一空。” “将人变美咱就不说了,最主要的是它引导潮流啊。您想,要是那些富家女子坐在一起,有人拿出来这种镜子,你没有,你还配称为富家女子不?你还资格和人家坐在一起不?” “虚荣和攀比心,乃是做生意最应该抓住的两点。” 刘大富看着老朱点点头:“好像挺对的。” 其他的不知道,宫里的那些侍女,要是有人得了赏赐,恨不得在整个宫里的人面前炫耀一番。 那些没得到赏赐的,便开始酸溜溜的说一些不好听的话。 这人的攀比和虚荣心,根本阻止不了啊。 “行,这镜子多少钱?” “五两银子。” 陈光抬起右手,五个指头往前一伸。 “五两?” 老朱也是有点吃惊:“这么贵?” “一点都不贵。”陈光摇摇头,“一个可以让人变美,可以让家庭和睦,最主要的是引导潮流,让人身份变得尊贵的东西,您到京城卖五十两都会销售一空。” “而且,只要你愿意进货,和我们竹田县签订合同,那便是唯一的经销商。” “这种独门生意,除了赚钱,剩下的还是赚钱了。” “独门是独门,可也仅限于女人,销售面一下子就缩小了很多。” “老朱不愧是生意人,一下子便说到了点子上。当然,除了这种修面镜,我竹田还有一种镜子,叫正面镜。” “此镜子专门为天下男人而设计,老朱你若是决定经销修面镜的话,正面镜我就只能寻找他人合作经销了。” 陈光拿起桌上的筷子,朝着菜品比划了一番:“吃饭吃饭,光顾着说话,这菜品都凉了。” 大家开始吃菜,老朱的心里确实跟挠痒痒的无比难受。 这么多年一直打仗,国家平定下来天灾人祸不断,国力恢复很是缓慢。 尤其是户部,无论哪里有事,想要拿出来银子,比登天还难。 很多事情上,都是自己动用自己的内库来解决燃眉之急。 眼看着自己的内库,也将要捉襟见肘了。 这修面镜虽然只是妇人之物,可在京城应该是很好售卖,自己的官员就不说了,那些富商,谁愿意自己的家人内子跟不上潮流呢。 若是能够赚点银子充实一下内库,以后大明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自己也不会抓耳挠腮的毫无办法。 只是那正面镜,又是个什么东西? 这竹田县令,还 第13章 感情你也觉着贵 “这正面镜,乃是给天下有识之士所准备。” 瞅着对方一脸懵逼的样子,陈光娓娓道来。 “瞪大眼睛,看的是自己,也看的是天下百姓。京城里面的那些官员,倒是可以卖给他们。每天瞪大眼睛看看,自己的心里面装的是不是大明,是不是百姓。” 听陈光这么一说,老朱一下子便从镜子里看见了自己忧国忧民的表情。 尤其是自己的眼睛,无不时时充满着担忧。 担忧大明天下百姓吃不饱穿不暖,担忧自己的官员,不为百姓做事。 “一个镜子,不过是眼睛看起来大了许多,有这么玄乎?”刘大富在镜子里什么特别也没看出来。 “心中无牵挂,当然看见的只是一双大眼睛而已。” “这说明,并没有什么事情让你真的放在心上。” 老朱冷冰冰的眼神,也飘了过来。 “有,心中当然有事情。我只是说,镜子里。。。” 刘大富额头已经渗出了冷汗,赶忙解释。 “呵呵,吃菜,吃菜。” 陈光夹了一个鸡腿,放在了老朱面前。 又找了一个有点瘦肉的鸡脖子,放在了刘大富面前的小盘子里面。 尼玛,好好的卖你的镜子就是,说什么我心中无事呢。 夹个菜,给我夹个鸡脖子。 在宫里,鸡脖子这种玩意,咱家从来都不正眼看。 被自己的跟班打乱了话题,老朱还想继续询问正面镜的事情,却也不好意思开口,只好闭嘴默默地吃起了鸡腿。 “老爷,牛肉已经卤好了要不要现在就上?”掌柜张七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 牛肉? 耕牛乃是耕田的主要劳力,朝廷三令五申不许杀牛吃肉,你身为县令,竟然知法犯法带头作为? 瞅了瞅盘子里半截鸡脖子,刘大富似乎一下子找到了反击的机会。 “牛肉?朝廷不许民间杀牛吃肉,你这酒楼是不想开了,还敢明目张胆的售卖牛肉?还是要卖给县令大人?” “你的眼里有没有王法?” 听见牛肉俩字,老朱心中也有些不悦。 并未阻止刘大富。 甚至将脑袋侧向一边,让他自由借题发挥。 “王法?竹田县乃是大明王朝的竹田县,朝廷的律令怎敢不遵守?这牛肉,乃是母牛难产,死后才屠杀的。” 陈光笑了起来:“死牛不吃了它,难不成埋了,再立个碑?这样不浪费么?” “我竹田县百姓虽然说丰衣足食,可浪费这种行为,还是不允许存在的。” 陈光转过头看向掌柜:“上,把牛肉端上来。这位刘大先生不吃,我们还要吃。” 在竹田县,陈光的话语堪比圣旨。 掌柜张七两忙点点头,让人将一盆热腾腾的卤牛肉放在了桌子中央。 “来,老朱,尝尝咱竹田县的母牛肉。” 给老朱夹了一块肉,又给自己夹了一块,陈光招呼众人吃菜。 唯独没有搭理刘大富。 听说是死牛肉,老朱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对着陈光点点头,开始津津有味的吃起牛肉来。 自从自己下令,大明王朝不能宰牛吃肉以来,便没有了以前大快朵颐大口喝酒的乐趣。 今个这卤牛肉,感觉格外的香。 刘大富舔了舔嘴唇,脖子涌动着咽下口水,幽怨的眼神瞟了一眼老朱,只得去夹其他的菜。 酒过三巡,老朱的心思还在那正面镜上。 “陈县令,这正面镜为何不能和修面镜一起让我售卖呢?” “在一棵树上吊死,这是做生意的大忌。” “在镜子这方面,我竹田县只有这两种好东西。若是都让你销售的话,只怕将来你售卖的好,会反过来给我施加压力,压低价格。” “这,应该不会吧。。。” “老朱你忘了,和竹田县做生意是要签订合同的。一旦合同签订,便只能由你销售。到时候,你和我说东西卖不动,要压低价格,我怎么办?” “我竹田县是讲信誉的,既然让你独家销售,当然不能寻找他人。低价给你我们赔本,不给你只能积压。” “咱就不能在合同上写明,不降低价格?” “万一我想涨价呢?” “。。。。。。” “哈哈哈,开玩笑,开玩笑。若是在合同上写明不压低价格,这正面镜倒不是不能给你。” “况且都是镜子,放一起更好销售一点。” “那这镜子多少钱?” 陈光又伸出手掌,一反一正比划了两下。 “十两?” “十两。” 刘大富放下筷子,默默低下了头。 十两银子,你咋不去抢呢。 这个进价,拿回去卖给鬼啊。 “同样是镜子,为何修面镜你要五两,正面镜你却要十两?” 老朱心中也很不解。 “您刚才不是已经说了,修面镜有点难登大雅之堂。这正面镜是什么,对着它,看见的那可是天下啊。” “一个可以看天下的镜子,十两贵吗?” “这么一说,倒是不太贵。” “对啊,你到京城卖他个一百两都行。一块镜子净赚九十两,这十两的本钱,还贵么?” “可是,有人买么?” “怎么没人买?先不说这镜子让男人看起来五官硬朗,更为主要的是经常照它,可以显得心中装着天下。” “身为大明王朝的富商,官员,心中没有大明,还配做大明人么?” 斜眼看了一下低头默不作声的刘大富,陈光道:“当然,那些心中无事,只会混吃混喝的人,肯定不买。” CNM,劳资惹不起你,躲也躲不过吗? 刘大富恨得直咬牙。 “那行,这镜子我就要了。陈知县,我来的时候看见路边的庄稼好像有点与众不同,能不能。。。” 老朱说出了自己真正想要 第14章 保密协议 王虎咽下嘴里的饭菜,解下身上的包袱,分出一半就朝着掌柜扔了过去。 “刚好五百两,拿去。” 掌柜张七一个趔趄,差点被砸倒在地上。 老朱有点傻眼了。 此人看着个子矮小不起眼,动作的利落程度和常人无异,身上的包袱居然有着将近一千两银子,折合下来不就一百来斤重量么。 天生神力? 这要是当做护卫,绝对是那种一打十的料子。 而且是那种让人猛不防的主。 怪不得客栈的小二曾提醒自己,不要招惹他,果然是有点手段。 “老朱啊,你看今个天色已晚,签订合同的事情,明个一大早咱们在县衙完成。” “明天我在县衙等你哦。” 第二天天刚亮,刘大富急急忙忙来到老朱窗前的时候,老朱已经穿好了衣服,静静的坐着。 “皇上,您起来的这么早?奴才这就伺候您洗涮,然后去买点早点。” “吃什么早点,朕一宿未睡,没有食欲。” “您一宿未睡?这怎么成?” “朕看见这竹田县,便想着整个大明若都是这般富裕,该有多好。” “你说,那镜子我们若是拿回京城,能卖得出去不?” 刘大富点点头:“按照那陈县令的说法,应该是能卖出去。” 老朱脸上一片决绝:“一块镜子赚个三四十两,一百块镜子,那就是三四千两。” “皇上,你该不是真的打算回京售卖这些镜子吧?” “嗯?不妥?” “不是不妥,只是,这好像不合乎。。。” “你不说朕不说,谁知道这镜子是朕带回去的?这竹田县令,他也不知道,朕就是大明皇帝,你还怕他走漏风声?” 虽然老朱一直都看不起商人,可这几年他真的太难了。 到处都是民不聊生,时时发生的天灾,疫情,户部每到拿银子的时候,总是捉襟见肘。 自己的内库,也被一点点的挖空。 此次出来,若是能顺便赚取一点银子贴补内库,这生意又有何不能做的。 “皇上,奴才的意思是,天长日久。。。” “你的暗卫就这点出息,这点小事都做不到保密?” “能,能,这个自然可以。” 刘大富紧张的额头又冒出了虚汗。 “走吧,我们这就去县衙。” “您还没吃早点呢。” “路边的摊点顺便对付一下就成。” 下了床,老朱便朝着门口走去。 “皇上,您等等,让奴才带上银子。” 县衙后院,陈光被小月叫醒,迷迷瞪瞪的等着小月伺候穿衣。 “这太阳还没出来,你就将我叫醒?” “谁说太阳没出来,还不是你吩咐我你不起床不许拉开窗帘么。京城的两位客商已经来了,等着你呢。” 说着,唰的一下拉开了旁边的窗帘。 刺眼的阳光一下子就照在了陈光的脸上,刺得他一个激灵。 “快拉上快拉上。。。” “你说的太阳还没出来,一天可真能睡,一直这么躺着不累么。” 嘴里嘟囔着,拿下挂在墙上的官服,小月开始伺候他穿衣。 “唉。” 一声叹息,陈光抬起双手。 穿越到这个社会,压根没有什么娱乐活动,除了睡觉还能干嘛? 本少爷心里的苦,有谁能懂? 穿好衣服,接过小月递过来的湿毛巾在脸上抹了几下,陈光晃晃悠悠的出了房门。 “咦,你给他们画像了没有?” 陈光又退了回来,看向小月。 “画了,从他们进门我就开始画了。要不是伺候你穿衣,我现在还在玻璃后面继续画着呢。” “嗯,现在我衣服穿好了,你继续去画,签合同按手印的那一刻,脸部一定要画清晰。” 县衙,乃是陈光办公的地方。 而后院,除了修建了日常起居的各种场所之外,还修建了会客厅,书房。 老朱两人,被安排到了一间专门签订合同的房子。 房子按照书房的风格装修,古朴典雅不落俗套。 唯一与众不同的地方,是墙上装了一面巨大的镜子,比普通的窗户还要大,而且直接落地。 镜子的正上方,笔墨浓厚的写着四个大字:天道酬勤。 老朱双手背负站在镜子面前,瞅着这四个字,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不多时,陈光身后跟着王虎走了进来,对着老朱打了声招呼。 老朱缓缓转身:“陈县令,这四个字是你写的?” “这是周易中的卦辞,我觉着很有道理,便让人写来挂在墙上。” “陈县令不仅治县有方,还是一个时刻鞭策自己的勤奋之人啊。” “呵呵。。。” 虽然我刚刚起床,可县衙里面的人早已经该干嘛干嘛,忙忙碌碌当然勤奋。 话说你一个商人,管别人勤奋不勤奋干嘛。 心里面琢磨着,陈光嘴上却道:“二位这是考虑好,要和本县签订合同了?” “承蒙陈县令照顾,希望这镜子能够在京城打开销路。” “交易完成之后,我们即刻回京。” “刘大富,取银票。” 刘大富掏出银票,摆在了桌面上。 “我们这次出来带的银票不多,一共两千两。还希望陈县令以你以往经商的经验,将两种镜子合理搭配。” 两千两? 京城来的客商果然非同小可,本县虽然富甲一方,出门也才带个千十两银子而已。 陈光笑眯眯的舔了舔嘴唇:“这都是小事,既然二位已经决定,那就先签订合同,配货的事情后面再说。” 说着,从怀里掏出两张纸递了过去。 一张是合同,老朱仔细看了一下,大体意思与昨晚酒桌上差不多,并无太多需要修改的地方。 附带的另外一张保密协议,老朱有点不太明白: 第15章 京城的环境 “你这最终解释权归竹田县所有,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 老朱有点哭笑不得,这竹田县都是什么玩意啊。 刘大富悄悄凑了上来,压低声音:“那这合同,我们还签不签?” “反正用的是假名,怕什么。”老朱咬咬牙,“签。” 一切进行完毕,老朱不禁看向陈光,又看看面前的大镜子问道:“客栈里有一面大镜子,是让人整理仪容,敢问陈县令,你这里安装这么大一块镜子,有何用意?” “镜子里面可以看见我们的一举一动,当然是想要合同签订的光明磊落。” “好好好。。。那配货的事情呢?” “王虎。” “嗯。” 应了一声,王虎拿下背在身后的大箩筐,放在了地上。 “两千两银子,就给老朱配两百块修面镜,一百块正面镜吧。” “这个数量,是不是相差的有点大,要不,拉匀称一点。” 老朱有点不满。 陈光上前,笑呵呵的拍了拍老朱的肩膀:“听我的,准没错。女人,比男人更爱照镜子。” 打包完毕,王虎又从怀里摸出来一面小旗帜,放进了包裹。 “这是什么?” “竹田县的客商标志。以后你只要在马车上插着这面小旗帜,竹田县里面保你畅通无阻,安全出行。” 陈光笑着回答。 “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本县要忙了,王虎,送老朱。” 县衙门口,老朱二人静静站立,身边放着一个打包好的包裹。 身后的县衙大门已经紧紧关闭。 生意做完,自己就一文不值了?老朱心里不禁有点失落。 “客官,您的行李放马车上吧。” 一名车夫拉着马车,笑呵呵的走了上来。 这还像个人,知道送我们一下。 刘大富心里嘀咕着,招呼着车夫搬动包裹。 “是县衙安排你来送我们的?” “嗯,是县太爷安排的。” “老爷,陈县令安排来送我们的马车,您先上车吧。” 一边说着,一边扶着老朱上了马车。 “是县令大人安排的,不过,车费还得你们出,到京城,一共十五两。” 刘大富:“啊?。。。。。。” 老朱:“。。。。。。” 不知何时起,天空布满了乌云,没多时,雨滴便开始密集的落下来。 等出了竹田县地界,道路上已经雨水横流。 大大小小的泥水坑,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老朱坐在车上,任凭马儿累的嘶鸣,任凭刘大富在一边推车,喘气的声音如同老牛一般,努力的让自己“听不见”。 这就是自己的大明,这就是大明的道路。 难道自己作为皇帝,还能与天抗争,不让下雨么? 挣扎了几个时辰,终于到了京城地带。 一路颠簸,马车几乎到了散架的程度,木轴咯吱咯吱的呻吟着。 老朱心烦意乱,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一股尿骚味,夹杂着说不清楚来源的恶臭扑面而来,差点让他直接呕吐。 映入眼帘的是一群光屁股的孩子,在难闻的臭水潭里面嬉戏打闹。 尤其那水坑的表面还漂浮着几个干巴的粪疙瘩。 老朱放下了窗帘,心里异常难受。 一个竹田县可以被打理的井井有条,而自己贵为皇帝,京城却是这般的不堪入目。 “咣当”一声,马车轮子卡在了水潭下的深坑里。 惯性的原因,车夫一头就栽了下去。 满身的泥水夹杂着恶臭,顿时就扔掉马鞭,坐在水潭里哭了起来。 “这都是什么破路啊,我怎么就为了十几两银子,鬼迷心窍的跑到这种地方来了。” “后悔啊,后悔。” 远处,几名穿着破破烂烂的汉子,瞅着几人的囧样,指指点点的嘲笑起来。 “快起来,坐在这里喊着后悔你就不用赶车了?” “我不要车费,你放我回去可以不?这路再走下去,我的马车都要毁掉了。” “想什么呢?没多少路了,你要打退堂鼓?” 刘大富骂骂咧咧的开始推马车,车夫也只得站起身子,撅着屁股使劲的搬动着车轱辘。 费了好大的劲,两人才将马车推出了泥坑。 车夫站在车前,瞅着自己一身脏兮兮的泥水,犹豫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跳上车辕。 牵着马缰,准备前行。 马车的门帘被再次掀开,老朱面无表情的走了下来。 “老爷,您这是?”刘大富急忙上前。 “走回去吧,再让马车继续,估计真要散架了。” “可是,天下着雨,老爷您若是淋坏了身子。。。” “就这样,去给车夫付了车费。”老朱摆摆手,踩着泥水向前走去。 刘大富很是无奈,拿起放着车厢后面的包裹,吃力的背负在身上。 又掏出十五两碎银子递给车夫,极不情愿的跟上了老朱的脚步。 车夫则是满脸欢天喜地的表情。 接过银子,朝着刘大富鞠躬道谢一番,牵着马缰匆匆逃离。 老朱打了半辈子的仗,脚力还是有着几分。 虽然道路湿滑污水泥坑遍地,依旧走路带风,速度很快。 后面的刘大富,原本脚力也不差,可背上背着装有几百块小镜子的包裹,虽然使出了吃奶的劲,脸颊憋得通红,还是有点跟不上。 就这样一路煎熬着,两人终于走到了内城的边缘。 和外城相比,内城的道路就干净了许多。 路上也没有了那么多的不知道深浅的泥水坑。 可空气中难闻的腥臭味,丝毫没有减弱。 路边偶尔出现的百姓,衣服上也是打满了补丁,一个个面黄肌瘦,精神萎靡不振。 瞅着不远处的内城,老朱眼里满是忧虑,不仅长叹一声:“朕 第16章 燕王朱棣 中书省诺大的公房里,李善长带领着一帮老臣各司其职,对着六部呈上来的奏折,不断的思考着,审阅着。 一名小吏急呼呼的一路小跑冲了进来。 “丞相大人,陛下回宫了。” 李善长停住笔,有点疑惑的问道:“消息可靠?” 小吏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恭敬的双手递上:“宫里送出来的消息。” 李善长拿过信封一把撕开,看着看着脸上露出了微笑。 “诸位,皇上真的已经回宫了。” 右丞相汪广洋,左丞胡惟庸闻言大喜。 皇上可算是回来了。 留下一封书信便私自出宫,太子监国,很多的事情他并不敢做决定。 奏折积压在中书省,几人断也不是,不断也不是。 这日子总算是熬到头了,而且比预想的要快了许多。 李善长看着小吏:“派人通知去往永安府的差人,皇上已经回宫,不必再做寻找。” 小吏点头,转身又小跑了出去。 李善长将信纸往案几上一放,双手背负,面带笑容的道:“诸位,我要进宫去见驾,你们去否?” 汪广洋与胡惟庸连忙点头:“去,同去。” 三人风风火火赶到御书房,刘大富已经在门外迎接。 “刘公公,皇上在里面?” 对着刘大富,李善长身子微微前倾,显得颇有风度。 “三位大人快进去吧,皇上已经等候多时了。” “多谢刘公公。” 三人不再客套,径直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老朱面前案几上的奏折已经堆积如山。 李善长三人原本还想着兴师问罪,看见这等场景顿时面面相觑。 作为开国元老,又是老朱的老乡,李善长思量了一下第一个开口:“皇上,您这不辞而别,朝臣们都急疯了。” 老朱并未抬头,表情严肃的在奏折上继续书写。 “咱只是出去走走而已,不是留下字条了么?” “诸位看看这如山的奏折,这几日太子是如何监国的?尔等又做了些什么?” 老朱的声音不急不缓。 李善长还想着继续发牢骚,但提到这些奏折,瞬间卡壳。 胡惟庸歇瞟了一眼李善长,急忙发声:“皇上,这些奏折,无一不是朝中要事。太子是勤奋,可没有您的批复,他一时半会也不敢随意的做决定。” “是啊是啊,太子今年虽然已经十八,可这些举足轻重的奏折,还是得您做以定夺。” “不敢做定夺?”老朱抬起了头,“那咱家让他监国,他监了个什么名堂?” 随即拿起手中的朱笔,指向李善长。 “你是太子少师,更是中书省左丞相,就不能帮他分析一下局势,协助他做定夺?” “皇上,方才臣还带着众臣在查阅各部呈交上来的奏折呢。不是听说您回宫了,方才急匆匆的赶来见驾么。” 说着,李善长上前一步,随便拿起一道奏折翻开,放在了老朱面前。 “您看,每一道奏折太子都批复了,只是这最后的定夺,太子留给了皇上您啊。” 瞅了瞅奏折上工整清秀的批文,老朱的脸上现出一丝欣慰。 “太子是勤奋,可咱让他监国,咱不在的时候,他就应该将这些奏折一一批复定夺才是。留这么一大堆给咱,是考验咱的体力么?” “太子毕竟是第一次监国,他可能怕自己的批复有不妥,或者遗漏之处。所以放在皇上您的案几之上,等着您再审核一遍。” 说着,李善长转身,指了指旁边的一张案几。 “皇上,您不在的日子,太子几乎一整天的时间都呆在御书房。您瞧,他的案几上干干净净,想必是批阅完所有奏折方才离去。” “皇上您是不知道,这几天下来,太子忙于政事,整个人看起都憔悴了不少,也瘦了不少。” 胡惟庸也不失时机的在一旁附和。 咱家才走了几天,太子就因为处理朝政又是憔悴又是消瘦? 咱家的身子就是铁打的? 处理这么多年的朝政,也没见你们说憔悴,说瘦了。 “老汪,太子真的瘦了?” 瞅着一进门就没做声,只是躲在李善长两人身后低头行礼的汪广洋,老朱问道。 “瘦是瘦了,不过不太明显。。。” 嗯,不太明显?老朱一下子明白了。 李善长这个老东西身为太子少师,这是来和自己表功了。 “既然太子不敢定夺,那咱家今天就将这些奏折替他定夺了。不过,现在只是申时过一点,太子即便是不处理奏折,也应该在御书房呆着才是,人呢?” 看都没看李善长,老朱淡淡的问道。 “太子,太子。。。” “太子怎么了?”老朱扭过了头。 “太子可能去燕王府上了。” “这个时候,皇子们不是应该一起在詹事府读书才是,太子去燕王府作甚?” “燕王,燕王。。。”李善长又开始结巴起来。 老朱的目光越过了李善长:“胡惟庸,你说。” “回皇上,您前脚刚走,燕王便不去詹事府进行每日的读书课程了。” “他带着几名皇子,在宫里策马奔驰。” “又觉着不过瘾,冲出皇宫,在京城的街道上演绎战争场景。” “期间,踩踏了不少百姓,弄出了一些风波。” “踩踏不少百姓?到了你这里就只是弄出了一些风波?”老朱的脸色黑了下来。 “出事之后,锦衣卫封锁了现场。按照太子的吩咐,对受伤的百姓进行了补偿,并未造成太大的影响。。。” “哼。”老朱将手中的奏折,重重的摔在了案几之上。 “补偿?仅仅补偿有什么用,应当将伤者送医馆就医。” “有没有人员伤亡?” “没有没有。”胡惟庸连忙摇头,结结 第17章 皇兄弟 此刻的燕王府,一片热闹。 十三岁的朱棣,身穿特制的精美铠甲,手中握着一把长柄木刀,骑在马背上怒视前方,看起来有着几分威武。 左右两侧,分别是同样一身铠甲的晋王朱棡,和吴王朱橚。 在他们的对面,直直站立着一名英俊男子。 一身锦衣并未着铠甲。 只不过手中拿着一根五六尺长的木棍。 正是秦王朱樉。 “来来来,这次你们三个一起上。”朱樉对着三人勾了勾手,言语中满是不屑。 “三哥,你这次攻击他上部。五弟,你攻击他下盘。” “你呢?” “照我说的就行。” 朱棡和朱橚有点迟疑。 但刚才三个人轮流上都没有将朱樉攻击的移动半步,脸上多少有点挂不住。 相互点点头,双腿一夹马肚,挥舞这手中的木刀就冲了上去。 朱棣也动了。 却没有朝前冲去,而是跑向了一边。 朱樉嘿嘿一笑,握紧了手中的木棍。 十二岁的吴王朱橚,十三岁的燕王朱棣,他压根就没往眼里放。 两个小屁孩而已,即便那木刀击中了自己,也没有让自己脚步移动的那份力道。 只是这个比自己小了两岁,个头却已经差不多的朱棡,得小心着才是。 右手将棍子缓缓举起,左手也一把抓了上去。 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疾驰而来的朱棡身上。 对方毕竟是自己的二哥。 虽然刚才三人攻击失败,让他心里有点恼怒,可朱棡的木刀并未锁定朱樉的脑袋。 而是对准了对方手中的那根木棍。 自己的身高已经和二哥差不多了,又借助马匹的冲击力。 朱棡不信,这次不能让朱樉脚下移动一点。 马匹越跑越快,朱棡手中的木刀高高扬起。 “砰。” 两个木头玩意有力的碰撞在了一起。 朱棡手中的木刀被击了个粉碎,而朱樉手中的木棍也断了半截。 马匹呼啸着,冲撞着乱飞的木屑,从朱樉的身边一晃而过。 这边的危机刚刚解除,吴王朱橚的军马又呼啸而至。 “二哥,看刀。” 稚嫩的声音带着几分奶气,朱橚的木刀已经砍向对方的大腿。 “二哥我还没有完婚,你往哪里砍呢?” 朱樉嘿嘿一笑,手中的半截木棍很是随意的化解了对方的攻势。 趁着马匹经过身旁的时候,拉着朱橚的手腕,将他从马背上扯了下来,稳稳的放在了自己的身边。 “哈哈哈,这要是真的打仗,你可就是俘虏了哈。” 看着对方已经急红了的小脸,朱樉毫无顾忌的哈哈大笑起来。 “我的攻击还没完成,二哥怎敢说五弟是俘虏。” 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一同进入朱樉耳朵的,还有急促的马蹄声。 朱樉不由得脸色一变,将朱橚推开一边,急速转身。 朱棣整个身子伏在马背上,手中的木刀伸向前方,如同长矛般朝着朱樉的胸口捅来。 “哼,看我将你也变成俘虏。” 朱樉右手伸出,朝着对方的木刀抓去。 似乎已经料到了朱樉的招数,朱棣豁然收回了木刀,同时,手中的马缰猛地一收。 急速奔腾的军马受到了约束,一声嘶鸣,两只前腿高高抬起。 两个碗大的铁蹄胡乱挥舞着,踏向朱樉。 木刀砍在身上,最多是一道红印而已。 要是这两个铁蹄踩在身上,太医院的太医来不了十个,恐怕都无法医治。 况且,对方前几日踩踏的老者,现在还在皇宫外的医馆躺着呢。 听大哥说,没有十天半个月,怕是爬不起来。 朱樉一阵心虚,伸出的右手急忙收回。 脚下发力,整个人蹦到了一边。 “哈哈哈,二哥你输了。”马背上的朱棣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手中的木刀指了指对方刚才的位置,又指了指现在的位置。 “你,你使诈。”朱樉气得脸色有点发白。 “愿赌服输,你自己说的,脚步移动便是输。” 朱棣跳下马,走到朱樉跟前,嬉皮笑脸的摸了摸对方的肚子:“别生气,别生气嘛。” “不就是一匹军马么,父皇已经赏给你好久了,就让给兄弟吧。” “要不,我们现在就去秦王府,将马匹牵过来?” “你使诈,我不给。” 手中的半截木棍往地上一甩,朱樉气呼呼的便要离开。 “说出去的话便是泼出去的水,作为皇子,我们更应该一言九鼎。”太子朱标从门口缓缓走了进来。 “大哥,你是不知道,他使诈,四弟他使诈。” “二哥,你自己说的,我们三人若是能让你移动脚步便是输。三哥,五弟,你们告诉大哥,是不是这样。” 看见朱樉不认账,朱棣急忙招呼另外两人。 刚才的一幕,别说是当事人,就连边上的朱棡,也被吓得一头冷汗。 要是马蹄真踩下去。。。 虽然走了过来,却是没有说话。 年龄最小的朱橚也被吓坏了,此刻脸色还是煞白的。 不过,好胜的心理还是占了上风。 “就是四哥说的那样。二哥移动脚步了,二哥输了。” “愿赌服输,这是做人的基本。既然输了,干脆一点的认了便是,不丢人。” 太子朱标拍了拍朱樉的肩膀,温和的说道。 “大哥。”朱樉哭丧着脸,委屈巴巴的道,“我们说的是对阵。可四弟不讲武德,他居然从背后偷袭。” “偷袭就算了,他用的还不是木刀,而是马蹄。” “您说,我连铠甲都没穿,要是被军马踩踏,能受得了不?” “换做是您,您是不是也要躲开?” 朱标沉默了一下,缓缓抬头:“终究是移动脚步了不是?” “ 第18章 您是孩儿的崇拜偶像 “殿下,殿下。” 大门外,一名小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一边跑,一边用衣袖擦拭着额头,时不时的还回头张望一下。 看见太子朱标,表情一顿,到了嘴边的话语,生生的咽了回去。 “有什么事就说,大哥又不是外人。” “殿下,外面。。。”小太监支支吾吾的还是不敢开口。 此人朱标认识,乃是父皇给燕王安排的贴身小太监王小豆。 “王小豆,有事就说。” “皇,皇上来了。。。” “啊?父皇回宫了?你怎么不早说。” 朱棣眼中闪过一丝恼怒,更多的是惊恐。一脚便朝着王小豆踹了过去。 “哎呀。。。”没敢闪躲,手捂着屁股,王小豆委屈巴巴的接着道,“殿下,皇上已经快要过来了。” 顾不上屁股的疼痛,一对小眼睛朝着朱棣使劲的挤了挤。 “大哥,我突然有点肚子疼,去去就来。” 说着,朱棣如同兔子一般,撒丫子朝着房间里跑去。 朱标无奈的摇了摇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恭恭敬敬的面对着王府大门,神情严肃。 不多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老朱铁青着脸,怒目圆睁走了进来。 “父皇,您回宫了!”朱标急忙行礼问安。 瞪了一眼朱标,又看了看已经跪在地上叩头的晋王朱棡,吴王朱橚,老朱大喝一声。 “朱棣呢,人在哪里?” “回父皇,四弟刚才还在这里演练骑术。您进来之前,他说肚子痛,可能方便去了。” 抬起右手,老朱指向朱棡,朱橚:“你们和朱棣一起骑马出宫了?” 两人急忙抬头回答:“回父皇,孩儿一直遵循您的教诲,每天都在詹事府和其他兄弟们一起读书学习。” “读书?学习?” “你们身着铠甲读书学习?你们在燕王府读书学习?” “父皇,今日是詹事府的功课散了之后,我们才来燕王府练习骑术的。” “诺大的演武场你们练不成骑术?非要在燕王府练习?是不是觉着宫里面有人管着,准备再次出宫去策马奔驰?” “没有没有,孩儿不敢,请父皇明鉴。” 两人脑袋顶着地面,紧张的都急喘起来。 太子朱标见状,急忙上前一步:“父皇,三弟和五弟真的没有私自骑马出宫。您刚刚视察民情回来,舟车劳顿的还没来得及休息便来关心兄弟们。要不,你在椅子上坐一会,儿臣去看看四弟,将他找出来?” 燕王府的院子,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草草。 除了四周有一些高大的树木提供阴凉,院子中间一片空荡。 树下面,是几个武器架子,上面十八般武器一样不落。 地面也没有硬化,只是铺了一层细小的砂石,软绵绵的,比演武场还适合摸爬滚打。 听见太子建议皇上坐下休息,几名有眼力劲的小太监急忙走到最近的椅子跟前,用衣袖对着椅子擦了又擦。 刘大富弓着身子小声说道:“皇上,太子殿下说的没错,您一路颠簸回来,需要休息。要不,奴才扶您坐着等待燕王殿下?” 回京这一路,马车都差点给整散架了,坐在马车上的皇上,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在御书房,椅子还没暖热,听闻燕王出事,又急匆匆赶到这燕王府来。 这一刻,刘大富还着实有点心疼老朱。 “嗯。” 老朱走了几步,来到椅子跟前坐下,打量着眼前的院子。 不久前,听刘大富说,燕王命人往府里拉砂石,他还有点莫名其妙。 十几岁的孩子,便沉溺修建亭台楼阁,种花养鱼的,能有什么出息。 本来想召朱棣去问问,被其他事情一耽搁,也给忘了。 瞅着那一排排像模像样的武器架,再瞅瞅地上密密麻麻的马蹄印,脚步印,心中微微有点欣喜。 朱棣这小子,这般的喜欢练武,功课也不曾落下,文武并进啊。 可一想到他出宫踩踏伤了百姓,心中的怒火又冒了起来。 “太子,你去屋里看看,朱棣这是掉在茅坑里了么?” “若是真闹肚子,朕给他叫太医诊治。若是想装病逃避,哼。。。” “是,儿臣这就去找四弟。” 朱标应了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父皇,您终于回来了。儿臣想你啊,每天都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的等着您,等您给儿臣传播精湛的武艺,传播您渊博的知识。。。” 朱棣满脸“惊喜”,从屋里跑了出来,来到老朱面前,跪下便拜。 朱标一愣。 四弟今个这是怎么了? 平时他很少说恭维的话,尤其是对父皇。今个这语气,语调,怎么看怎么也逃不过拍马屁的嫌疑。 这些话,父皇从来都不爱听。 看起来挺聪明一个娃,不知道马屁拍不好,拍马蹄子上后果很严重么? 尤其是进屋拉了一个肚子,怎么看起来整个人还胖了一圈? 老朱也是一愣。 在朝堂之上,凡是有人敢这么赤裸裸的“夸奖”自己,下场很简单,闭嘴三日。 可今个被自己的儿子这么夸奖一下,非但没有生气,心里好像还有一点自豪。 父亲原本就是儿子的榜样嘛,无论文武之道。 可一想到这逆子私自出宫不说,还踩踏了百姓,心中的怒火依旧忍不住的往上冒。 “是吗,你很想念父皇?” 说话间,右手已经摸到了旁边桌子上马鞭的把手。 “是的,孩儿非常想念父皇。” “每日除了完成功课之外,便是刻苦的练习骑杀之术。” “母后告诉孩儿,父亲当年是多么的英勇,带着几百的士兵,生生在极度危险之际杀出一条血路。” “孩儿崇拜父皇,崇拜您治理我大明的雄才伟 第19章 你说,你没打过老四? 老朱的心里很是欣慰,可表情依旧严肃。 “勤于练习武艺没有错,将堂堂燕王府弄成演武场的样子,虽然不妥,问题也不算严重。可是,这院子里面,已经满足不了你练习骑术的需要了么?” “趁着咱不在宫里,私自出宫,你要翻天?” “还在闹事区骑马冲杀,踩踏百姓。你自己说,该怎么惩罚你合适?” “父皇,孩儿知错了。” “这王府的院子虽然大,可终究只是个院子,根本没有战场上那种策马奔驰的感觉。孩儿练武心切,私自出宫,应该受到惩罚。” “更何况,孩儿骑术不精,误伤了百姓,心中万分懊悔。” “虽然大哥已经做了善后,可儿臣的心里依旧过不去,本打算今天练武完毕,和大哥申请一下,出宫去探望那受伤的老者。” 抬起头,朱棣懊悔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边上的太子朱标有些诧异。 刚才我让你去探望一下受伤的老者,你不是说不去么? 怎么一会功夫,就变成了你早就打算出宫探望去? 老朱也是有点意外,握着马鞭的右手不由得渐渐松开。 这老四,平时就是喜欢闹腾,所有皇子里面,就他一天惹得事多。 今个这是怎么了,说的话如此大义? 难道是自己忙于朝政,和孩子们的沟通太少,以至于根本没有真正了解他们? 不对啊,自己怎么总感觉怪怪的。 可到底哪里不对,一时半会还是想不出来。 “父皇,儿臣踩踏百姓,虽是无意,可毕竟是造成了后果。” “您就惩罚孩儿吧,今个,打多少鞭子,孩儿都认。” 瞅着老朱已经渐渐松开的马鞭,朱棣使劲挤出了两滴眼泪。 嗯? 老朱顿时反应了过来。 从小到大,这老四只有在自己揍他的时候,才会痛哭流泪。 他这是害怕受到惩罚,给咱用的苦肉计啊。 “朱棣,你真的打算今天去宫外看望那被你踩伤的老者?”老朱的眼睛微微一眯。 “是的,孩儿打算今天去。” “太子,老四可曾和你告假?”老朱的目光看向了朱标。 “父皇,四弟他,他。。。” “别想着替他说好话,若是不如实说,你就是欺君之罪。”老朱在桌子面上猛拍一下。 太子的为人,老朱清清楚楚。 宽厚仁义,什么时候都是一个老好人。 尤其是大臣或者其他皇子犯了错,总是第一个站出来说情。 若不是看他已经成年,老朱真想给几个巴掌。 仁义是没错,可做皇帝,光仁义哪行? 该严厉的时候必须严厉,该无情的时候,必须无情。 镇压不住大臣,想要以德服人,那是无稽之谈。 “四弟没有和儿臣告假。不过,可能是四弟打算练习完毕才和儿臣告假的。” “你给我闭嘴。”老朱大吼一声。 “告假就告假,没告就没告,哪有那么多的可能不可能的。” “老四啊老四,咱今个差点被你骗了。若是你顾及百姓,怎会出事之后要别人去收拾残局?” “还说什么对踩踏百姓一事感到懊悔,惭愧。我看你是害怕咱的鞭子是真。” 老朱站了起来,手中的马鞭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弧,“啪”的一声,就抽在了朱棣面前的沙土地上。 尘土飞扬,朱棣顿时浑身筛糠般的颤抖起来。 就连边上一直跪着没起来的晋王,吴王,小腿肚子也抖的哗啦啦直响。 “瞧瞧,瞧瞧,还说什么练习骑术,将来带兵驱逐残元势力。一道鞭响就颤抖成这个样子,你有那个勇气?” “私自出宫,该打。踩踏百姓,该打。花言巧语欺骗咱,更应该打。” “你自己说,今个打你多少合适?” “每个错误一鞭子,父皇就打三鞭吧。” 看见老朱识破了自己,朱棣也不敢继续狡辩,委屈巴巴的低下了头。 “三鞭子?三鞭子是不是有点少了?依咱看,三十鞭子或许能让你长一些记性。” “父皇,四弟还小,这三十鞭子还不打的他皮开肉绽。要不,您就象征性的惩罚一下便是。” “又替他说情?你给咱回御书房去。”老朱白了一眼朱标。 “父皇。。。” “回御书房,将咱案几上的奏折,再批阅一遍。” “那些奏折,儿臣已经全部批阅了。” “全部批阅,为何还留在咱的案几上?要你监国,奏折都给咱留着,你监个什么名堂?再批阅一遍,分发下去。” “是,儿臣遵旨。” 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三兄弟,朱标无可奈何的走出了大门。 “来来来,老四,咱这第一鞭子,让你明白欺君的后果。” 看见太子离去,老朱扬起马鞭,对着朱棣的屁股便抽了上去。 眼看着鞭梢就要落下,老朱右手轻轻一顿,化解了大部分的力量。 心中虽然生气,可这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 抽打几下,让他长个记性就好。 打重了,自己心疼。 最主要的是,他娘那里也不好交代。 “咣当。” 马鞭击中了朱棣身上的铠甲,声音很是响亮。 “啊。。。父皇饶命。。。” 朱棣杀猪般的嚎叫起来。 似乎感觉光嚎叫还不够逼真,脸部夸张的抽搐着,眼睛使劲的挤了几下,硬生生将眼泪又给挤了出来。 有这么疼吗?咱已经卸去了九分的力道。 老朱瞅了瞅手中的鞭子,又瞅了瞅朱棣身上的铠甲,刚刚泛起的一点怜悯之心,又被怒火给压了下去。 装,又给咱装。 不光是言语骗咱,行为动作更是想欺骗咱。 “来人,将他的铠甲给咱扒下来。” 随身的几名护卫相互看了看,磨蹭 第20章 青春期叛逆 瞅了瞅朱棣,又瞅了瞅已经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秦王朱樉,老朱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居然没打过老四?” “父皇,他耍诈。” “怎么耍诈了,你说说。” “他让三弟和五弟分别攻击我上下盘,然后自己骑马绕到了一边。” “我以为他已经放弃了攻击,便没有在意。” “就这样,你被他偷袭了?” “是的,他从后面偷袭我。” “哈哈哈,兵不厌诈,你只能怪自己太掉以轻心。”老朱刚笑出声,脸色又板了起来。 “你俩身材差距这么悬殊,即便是他背后偷袭,你也应该能够抵挡才是。居然输了,父皇有点失望啊。” 老朱缓缓的摇了摇头。 自己的这个儿子,怎么看怎么都有点窝囊。 被老朱看不起,朱樉有点急了。 “父皇,您是不知道,老四他从后面偷袭我,用的并不是平时使用的木刀。” “他将马勒住,用军马巨大的铁蹄来踩踏我。” 输了踏雪,朱朱樉的心里已经很不舒服。 刚才又被老朱说感到失望,朱樉心中的不爽已经变成了愤怒。 前几日,朱棣外出踩踏百姓的事情他也知晓,此刻恨不得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说出来。 “什么?”老朱的声音提高了许多,眼睛里面闪过一丝火焰。 “朱棣,你知道不知道这是你二哥?”老朱扬起马鞭指向朱棣,手指头微微的有些颤抖。 “知道,可是孩儿勒住了马匹,并未踩踏到二哥,只不过让他移动了脚步,取胜而已。” “勒住马匹?宫外你怎么没有勒住马匹?若是你能真正的控制住军马,怎会踩踏了宫外的百姓。” “意识不到自己所犯的错误,还敢大言不惭的跟咱顶嘴,你的皮肉着实是需要紧一紧了。” 说着,挥动着马鞭又朝着朱棣抽了过去。 被护卫左右架着胳膊,朱棣无法躲避,也不敢躲避。 马鞭沿着身体而下,重重的抽在了他的大腿上。 “咣。。。” 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大腿上的铠甲替他抗下了这重重的一击。 “啊。。。啊。。。”朱棣继续着杀猪般的嚎叫。 “说,你错了没有?” 朱棣似乎也被老朱的蛮不讲理给逗怒了,双目怒睁。 “两军对垒,要的不就是结果么?我又没有伤害到二哥,我哪里有错?” “还敢顶嘴?” 老朱大喝一声,“咣咣咣”,几鞭子连续抽了上去。 或许是太过于用力,或许是太过于生气,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气。 “说,你错了没?” 朱棣原本怕的不行,但打输朱樉这件事情非但没有得到认可,还被老朱一直说错,叛逆之心突然涌起:“我没错。” 老朱怒极而笑:“好好好,看来咱给你定做的这身铠甲,防御力太好了,以至于你对咱得鞭子,似乎已经毫无畏惧感。” “来呀,将这个逆子身上的铠甲给咱扒下来。” “扒的光剩下内衣。” “父皇,孩儿身体不舒服,扒了衣服恐怕会加重病情。” 听说要扒衣服,朱棣有点慌了,嘴也软了许多。 护卫扭头,询问的看向老朱。 “刚才你不是很硬气么?扒,扒。” 面对暴怒的大明皇帝,护卫哪敢继续怠慢,几下便从上到下,将朱棣的铠甲扒了下来。 咦?现在也不是冬天,燕王身上怎么还穿的棉袄? 是不是身体真的有疾? 护卫有点差异,迟疑了起来。 老朱脸色沉了下来:“这样的天气,铠甲下面还穿着棉袄,看来你真的身体抱恙了。” 朱棣急忙道:“是,是。今个孩儿感染风寒,有些怕冷,刚才还在茅房里面蹲了大半个时辰呢。” 老朱手中鞭子一抖,空气中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感染风寒?感染风寒你就敢和咱犟嘴么?扒,扒。” 护卫不敢啰嗦,双手急速挥舞。 扒掉了棉衣,里面还穿着一层夹袄。 夹袄里面,又是一层夹袄。 连续扒掉了五六层夹袄,才看见了朱棣那洁白的贴身衣物。 “好你个逆子,是不是就知道自己犯了错,咱今个要揍你,衣服套了这么多?” “把这个逆子吊起来。” “父皇,且慢。” “这会让咱且慢?迟了。” “父皇。。。父皇。。。” “吊起来。” 不一会,朱棣被绑住双手,吊在了围墙跟前的大树上。 老朱额头青筋暴露,挥动马鞭,朝着朱棣的屁股抽了上去。 青春期的叛逆,登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父皇,可不可以点到为止?” “点到为止能起作用?” “能,能起作用。” “咱不信。” 老朱对鞭子的使用显然很是熟练,每一鞭子都准确的落在屁股上,左右偏差不到一厘米。 “啊。。。啊。。。” “父皇杀人了,母后救我啊。” 朱棣大声的惨叫着,呼喊着,眼泪刷刷的往下掉。 身子却是倔强的直直挺立。 听着狼嚎般的惨叫声,老朱有点心软了。 毕竟,这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啊。 心中暗暗道:“今个,你只要再讨饶一句,咱就放过你。” 可瞅着朱棣那纹丝不动,毫不躲避的身体,老朱生气之余,不由得有点欣慰。 才十三岁,就这么的硬气,不亏是咱老朱家的种。 以后严加管教,绝对是我大明的一名悍将。 此刻,朱棣的心里却是在暗暗自喜。 父皇果然还是原来的老套路,只喜欢用鞭子抽打屁股。 岂不知,我的贴身裤子里面,装着一个铁护臀。 鞭子虽然抽的啪啪作响,传到身体的力度,不过是微 第21章 卖镜子 老朱准备转身离开,朱棣一直挺着身子有点累,不自觉地转动了一下身子。 正好屁股对着老朱。 臀部的贴身单裤被抽了一个口子,里面隐隐漏出了金属的颜色。 老朱瞳孔一缩,刚刚消下去的火顿时又冒了起来:“老四啊老四,真有你的。” “把他给咱扒光,看咱今个不抽死你。” 一直精心表演的朱棣听到老朱发火顿时汗毛竖起,知道自己已经露馅,心中异常慌乱急忙求饶。 “父皇,您打了几十鞭,也解气了。孩儿错了,再也不敢了,父皇您就饶了孩儿吧。” “你错了?你哪里错了,是咱错了。” “咱就不该生了你。” “逆子,逆子啊。偷奸耍滑不学无术,你要将咱活活气死。” “自你出生,吃,穿,用,哪一样不是世上最好的东西?读书的先生哪一个不是当世文豪?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歪瓜裂枣?” “咱一心培养你,希望你能辅佐你大哥,镇守一方,保百姓平安。” “咱辛辛苦苦打天下,就是为了免除百姓的战争之苦。你踩踏百姓,更是偷奸耍滑蒙蔽咱的眼睛。” “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面了吗?” 老朱摇了摇头:“现在看来,别说让你做一藩之王,你连一个县令都不如。” 听见老朱这样贬低自己,朱棣心中很是不满。 可已经不敢大声辩解,只能小声嘟囔:“踩踏百姓我也不是有意的,至于今天发生的事情,也不算是偷奸耍滑,不过是应对的方法有点不循规蹈矩。。” “还敢嘴硬?” 老朱一声咆哮,捡起鞭子准备再次挥舞。 正要放开手脚全力施展之时,刘大富一溜烟的跑进了燕王府。 撇了一眼朱棣,赶紧凑到了老朱的耳边:“皇上,那竹田县令的履历已经调查清楚。” 提到陈光,老朱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再次丢下鞭子。 “把这个逆子的衣服穿上,给咱吊着等候发落。记住,没咱的允许谁也不许放他下来,包括皇后。” 说完,带着刘大富离开了燕王府。 朱棣长出了一口气,心中暗道侥幸。 不远处一直跪着的晋王朱棡,吴王朱橚顿时瘫倒在地,裤裆一片冰凉。 御书房内。 “皇上,现已查明,这陈光的父亲陈义乃是元朝至顺四年的进士,时年只有十六岁。” “原本应该在元都做县丞,但因为脾气不好不合群,恰逢竹田县令病死,便被直接安排了过去。” “后来,各地义军突起,元朝忙于应战,偏远的竹田县便被遗忘。陈义死后,儿子陈光便顺理成章的做了县令。” “竹田县治下不足三千然,贫困至极,几乎从未纳税。” “按照去年的呈报,依然如此。” “奴才已经派人快马传唤永安府巡查官员,几日后便能进京汇报。” 刘大富禀报完毕,收起了手中的资料,偷瞄了一下对方的表情,小心翼翼的放在老朱的案几上。 这竹田县令真是大胆,居然敢向上瞒报,偷税漏税。 最不可思议的是,距离永安府才几十里地,竟然可以隐瞒这么久。 老朱神色平静,背靠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打着案几。 “陈义是何时病死?陈光何时上任?” “回皇上,是大明建国的前两年。” “陈光现年二十岁,那岂不是说,他十五岁的时候父亲病死,接手县令?” 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刘大富一本正经地道:“皇上说的没错,正是十五岁。” 老朱笑了:“你说,竹田县目前这个光景,是陈义的作为,还是陈光?” “陈义至顺四年到竹田县做县令,到死的时候已经做了整整三十年。若是当时的竹田县有这么好,早就被提拔了。以奴才看,应该是陈光上任之后,才做出来的成绩。” “十五岁的县令,虽说是继承父位,可用了短短五年时间,能够将竹田县治理成如今这个模样,此人绝对是个人才。” “竹田县的人口,就咱俩看的那情况,一万人都不止了吧,哪里只有不到三千人。” “皇上,那该如何处理他?”刘大富小声问道。 “处理?先不急。此人处事怪异,需要好好敲打一番才是。若是用好了,日后必能担当重任。” “太子身边能有这样的臣子,咱也安心了。” “太子宅心仁厚,又勤奋好学,日后必是明君。况且还有着这么多的皇子协助,我大明定当蒸蒸日上。” “太子是很优秀,其他皇子,哼。。。” 刘大富突然想起了朱棣:“皇上,燕王还在燕王府里面吊着呢,要不要放下来?” “放什么放,先不管那个逆子。别人十五岁能当县令,将麾下治理的井井有条,他呢?不学无术,偷奸耍滑。詹事府的先生们治不了他,咱就好好的把他治一治。” “对了,咱买回来的镜子也要处理一下。你派人去内城搞一个铺子。” “按照陈光说的,位置弄到繁华地段,多做宣传。此事你亲自督办,办不好拿你是问。” 刘大富愣在了原地。 皇帝亲自做生意,从来没听说过啊。 若是被大臣们发现,还不闹翻了天?皇上这是中了陈光的邪啊。 “皇上,这不太合适吧。万一被大臣们看见。。。”刘大富唯唯诺诺的道。 “看见了怕什么,这是咱用自己内库银子买的。再说了,咱要你督办,你连这点保密能力都没有?” “有,有,奴才一定能够做到不让人发现背后老板。”刘大富急忙打包票,又小声道,“可是,这做生意。。。历朝历代,都没有发生过。” 皇帝做生意,太惊世骇俗了。 老朱双手放在案几上,叹息了一声。 “我大明朝, 第22章 销售一空 作为皇帝的贴身太监,刘大富的作用不亚于朝中的那些肱股之臣。 既然皇帝已经下定决心,自己只有全力做好就是。 “是,老奴这就去亲自督办。”刘大富转身就要离去。 “记着,一定要宣传到位。就按照陈光说的那样,找几个富商,给他们的家眷赠送几个,让她们出去宣传。” “你自己也带一个,适当的时候拿出来整理一下仪容。” “其他的,你就临时发挥。咱真想看看,这陈光说的法子到底好不好使。” “还真没想到,这做生意竟然如同行军打仗一样,讲究策略,有点意思。” “去吧,抓紧去办。” 老朱朝着刘大富挥了挥手。 刘大富应着,转过了身,心中却满不是滋味。 只是去了竹田县几天时间,皇上对陈光的提起率是越来越高。不但酒桌上陈光的那些话语都信了,还特意吩咐自己要照办。 这些镜子虽然清晰,新奇,可毕竟只是个镜子。 这么死贵的价格,鬼才会买。 刘大富叹了一口气。 照目前这个形势看,陈光一定会进宫的。若是不出什么差错,应该会成为皇上身边的红人。以后,少不了和他打交道。 不过,此人好像和自己并不对付,尤其是当着皇上的面,说自己不将皇上的事当事。 得亏他不是太监,以后可得找机会和他交好。 “怎么还不去办?”老朱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刚才想的太出神,竟然忘记挪动步子。 “皇上,奴才在想这镜子到底如何定价。真的如同那陈光所说,卖一百两么?要不咱就卖两到三倍的价格吧?”刘大富脑子快,急忙道。 “他不是说十倍么,咱就卖一百两。” “都卖一百两?” “两种价格麻烦的,都卖一百两。” “嗯。。。是。”刘大富没敢反驳,缓缓退去。 十两进价卖一百两,这是十倍。五两进价卖一百两,这可是二十倍。 皇上,您可比陈光那厮还黑啊。 宫里办事,效率当然是最高的。 半天时间,刘大富便找好了两间装修豪华的门面,从中间打通,成为了一间商铺,挂上了牌匾。 位置更是没的说,处于富人云集的繁华地段。 又找到了两名有点名望的富商,各自赠送了两块镜子。 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吩咐,要其家眷带着镜子出去找人聚会,立刻,马上。 回头还给自己的口袋装了一面镜子,挑选朝中耳根子软,对于功名极度渴望的文官,上门溜达了一圈,顺便一一展示。 次日早朝,百官已经熙熙攘攘的在太和门外站了一大堆。 刘大富怀揣镜子,特意从百官跟前绕过。 “刘公公!” “刘公公早。” 虽然大部分人对刘大富视而不见,还是有着不少的官员点头打招呼。 “哎呀,李大人,您这是住的远,上朝太着急了?怎么扣子都没扣好?” “张大人,瞧您这眼屎都没洗干净,若是让皇上看见尊荣,作何感想?” 刘大富开始指手画脚。 “是住的比较远。起来就往宫里赶,忙疏忽了。我这就扣好扣子。” “再远也要注意形象,你要参加的可是早朝啊。” 刘大富掏出了身上的丝帕:“张大人,把您的眼屎擦擦。以后可得注意,别让人说您没有人臣仪态。” “是是是,谢过刘公公。。。” 等两人整理好了自己,刘大富又掏出了镜子。 “二位大人再自己瞧瞧,还有什么不妥之处。” 两人点着头往镜子前一凑,顿时愣在了原地。 镜子里面的自己浓眉大眼,仪表堂堂,一身正气。更主要的还非常的清晰,连头发丝都能数的清楚。 “刘公公,您这是镜子么?” “怎么不是?” “您的镜子为何会如此清晰?” “这个我也不清楚,出宫办事的时候,在街上的铺子里面买的。清晰是和清晰,就是有点贵,我这么多年的积蓄,几乎花光了。” 刘大富心疼的摇了摇头。 “不过,在宫里做事,尤其是在陛下身边,只要能保持一个好的形象,不给陛下丢脸,什么都值了。” 瞅了瞅其他人,刘大富压低了声音:“这个镜子,不光能整理仪容,更是可以时刻的鞭策自己。” “大人请看,镜子里面的您,是不是双眼炯炯有神?从您的眼睛里,是不是看见了忧国忧民的焦虑?是不是看见了一颗报效朝廷的决心?” “是不是还看见了饱读诗书,能够胜任朝廷安排所有事务的信心?” “看见了,这些,镜子里面真的看见了。” 两人激动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这么多年,唯独刘大富手中的镜子,才能真正读懂自己。 “刘公公,卖这镜子的铺子的具体位置,您能不能告诉我们?” “具体位置忘记了,就在内城的街道上,打人可以自己去找找。” “好好好,多谢刘公公。下朝之后我们就去街上寻找。” “嗯,马上早朝,我先进去给陛下准备一下。” “刘公公请。” 一名富商家的客厅里,坐着三四名二八年华的妙龄少女。 身着绫罗绸缎,一看全都是大家闺秀。 “这镜子好神奇,我感觉自己皮肤水嫩了许多。” “可不是,我也是樱桃小口。” “我的鼻梁,也变得笔直。” 一道稍显成熟的女声从门口传了进来:“你们在议论什么,这么兴高采烈的?” “姨娘快来,我们发现了好东西。” “原来是镜子。。。” “您可别小看这镜子,先照一下再说。” “咦,这是我不?我的皮肤有这么白吗?我脸上的那几颗痣,怎么也不见了 第23章 老朱有点怒了 翌日,太和门外。 官员们明显地分成了两拨。 一拨以老臣为主,不时地看看天空,又看看脚下,保持着沉默。 另一拨以年轻一点的官员为主,围在一起小声地议论着。 有人还时不时地掏出镜子,整理着自己的仪容仪表。 刘大富再次不小心的绕了过来,瞅了一眼那些老家伙,径直朝着年轻官员奔去。 “咦,这位大人,您手中的镜子,是在内城街上买的?”刘大富装作很惊讶的道。 “还不是多亏刘公公您,为我们提供了这么好的信息。您瞧,我今个的胡茬子是不是刮得很干净,一根胡须都没留。” “我今天的脸也洗得特别干净,耳朵后面也是一点污垢都没有。” “有了这镜子,不但大家仪容仪表整理得利利索索,连精气神都感觉与昨日变化很大。看来,各位大人对此镜子的第一功能,已经彻底地了解清楚。” 刘大富笑呵呵的说道。 “昨个下朝之后,李大人和张大人对我们说起此镜子,我们还有点怀疑。等在街上的铺子里看见实物,顿时无法再移开脚步。” “可以说,这面镜子一下子照进了大家的内心。面对镜子里面那炯炯有神的双眼,以及那时刻想着为国尽忠的眼神,即便是东拼西凑,也必须买到此镜子。” “有了此镜,等于说被另一个自己时刻鞭策这,督促着。” “诸位大人还真是识货,这修面镜第一次看见,咱家也是无法移动脚步。不瞒诸位,如今皇上的御书房里,也有着一面。” “皇上也用了?” “皇上贵为天子,每日早朝的仪容仪表当然要格外注意。以前啊,上朝之前都是我们这些贴身的奴才帮着皇上检查。” “如今,有了此镜,皇上只需要照上一照,便一目了然。无需再三番五次的人工检查。” 听见这边叽叽喳喳,身为右丞的胡惟庸瞟了李善长一眼。 看见对方一脸平静,缺从未朝众人看过一眼,顿时明了了对方的态度。 轻咳了几下,缓缓走了过来。 “胡大人!” “胡大人早。” 好几名年轻官员,身体微弓,满脸的恭敬与笑容,急忙上前打招呼。 “嗯,几位大人在议论什么呢?” “昨个在内城街上购买到了正面镜,早朝还没开始,我们交流一下此镜子的各种功能。” “一个镜子,能有什么大的功能?我只是听说,最近街上的商铺里出售一种镜子,将彪悍男人照的和小白脸一样的。男人就应该顶天立地,粗狂豁达。细皮嫩肉,指头一掐都能出水,那还叫男人么?” 胡惟庸挺了挺腰身,脖子微微扬起,一脸青色的胡茬子特意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胡大人您有所不知,那铺子里出售两种镜子。一种是给女人用的,叫修面镜。一种是给男人用的,叫正面镜。” “胡大人请看,这就是男人用的正面镜。” 刘大富掏出怀里的镜子,递了过去。 好你个胡惟庸,皇上的生意你也敢质疑? 你不买就算了,还在他人面前胡乱诋毁。若不是后面的镜子还没卖完,我还真的不会拦你。 若是让皇上知道,你站出来对镜子找事,官降一级恐怕已经是格外开恩。 对于刘大富,胡惟庸从来没有正眼相看过。 一个太监而已,即便是皇上的贴身跟班,终究也只是一个太监。 一个职务就是伺候人,而且不完整的男人,哪有资格和朝廷大臣论东论西。 “男人用的正面镜?刘公公你也用正面镜?是不是有点浪费?” “哈哈哈。。。” 老臣群体那边,一片嘲笑。 “刘公公虽然净了身,可终究也算男人。” “刘公公用男人的镜子不太合适,用修面镜或许才是恰到其处。” 刘大富老脸一红。 想要发怒,对方说的又没错。 想要争辩一番,却苦于没有说辞。 眼睛不断在人群中穿梭,似乎想要看清到底是谁冒了这一嗓子。 以后可别让我逮着把柄,不然定将你碎尸万段。 办个差事,还要受人格上的侮辱,都怪陈光。 卖东西就卖东西,非要特意强调做什么大力宣传。 “皇上马上就要过来,咱家进去准备一下,诸位大人自便。”刘大富拧身就要离开。 “刘公公请留步。昨个我去晚了,店铺的镜子已经销售一空。你手中的男人镜能不能割爱?” “我愿意奉上双倍价格。” 一名年轻官员搓着双手,试探着问道。 刘大富的脸色顿时由红转黑。 CNM! 咱家是太监,咱家是不完整的男人,也用不着这么的侮辱吧? 还割爱,割尼玛的头。 “昨个没有,不代表今天没有。大人下朝之后,可以早点过去看看。若是真的断货,咱家手中的镜子还是不能卖。” “大人早朝面对皇上,咱家可是时时刻刻面对皇上啊。仪容仪表要格外注意。” 说完这句话,刘大富狠狠地瞟了一眼胡惟庸,朝着大门里面走去。 今日早朝,没有什么大事。 除了户部上报,甘肃一带发生旱灾,之后有点疟疾发生。 “发生旱灾,那就兴修水利,引流灌溉。至于疟疾,抽调各地郎中,前往防治。” 老朱沉默了一下,缓缓说道。 “皇上,兴修水利需要朝廷拨款。魏国公统领三军,还在北方剿灭元朝残余势力。军队的开支,户部已经很是吃力。此时想要再做其他工程,着实有点力不从心啊。” 户部尚书杨思义看向老朱,面露难色。 “力不从心?眼睁睁地看着庄稼颗粒无收,百姓饿死?” “当然不是,臣以为,应当先保证军队的粮草供给最为重要 第24章 朝堂捐款 对于疟疾,老朱明白有多厉害。 一旦开始蔓延,想要控制住,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而旱灾的出现,也是因为靠天吃饭的原因。 疟疾是厉害,灾情却是导致疟疾的罪魁祸首。 两者都要处理,不能分开对待。 首当其冲的是集合郎中,前往灾区控制疟疾蔓延。而在此同时,兴修水利,让百姓有饭可吃,减少因饥饿而死无人收尸,堵住疟疾源头,也是控制疟疾的重中之重。 “一万两银子,户部就剩一万两银子了么?”老朱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回皇上,今年的税收还没有收缴上来,目前只能拿出一万两。” “微臣的意思,要不先控制疟疾,兴修水利的事情,等税收收缴上来,再做打算?” 老朱扫了一眼面前的百官:“你们以为如何?” “臣附议。” “臣附议。” 老朱的目光锁定李善长:“韩国公,你认为呢?” “老臣以为,杨尚书说得在理。我大明立国不久,国力还不是十分雄厚。皇上您宅心仁厚,爱民如子。理应先控制疟疾蔓延,拯救百姓性命。而兴修水利,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从长计议更为妥善一点。” “况且,甘肃距离京城路途遥远,我们现在得知的,已经是十几天前的情况了。” “以臣对疟疾的了解,现在的甘肃,染病的百姓数量,恐怕已经扩大了好几倍。控制疟疾刻不容缓,兴修水利的事情,放放也可。” 老朱沉默了一下看向众臣:“那就先拨一万两银子,调配京城四周的郎中,即刻前往甘肃控制疟疾。等今年的税收全部收缴上来,即刻开始兴修水利。” “吾皇圣明!”百官齐呼。 老朱的心中很是不爽。 今年的疟疾可以控制,那明年呢?兴修水利是解决旱灾的唯一途径,若是不能引渠灌溉,明年依旧会发生旱情。 这种治标不治本的事情,有什么圣明可言。 哎,如何快速地让百姓恢复生产,提升国力,真是头疼死咱了。 “还有事情上奏没有,没有的话那就退朝。”老朱沉着脸道。 “皇上,臣还有事启奏。” “嗯,说吧。” “臣愚钝,刚才只是按照地方上报的情况奏明皇上。韩国公的一番话,臣方知考虑欠佳。甘肃目前的实际灾情,应该比半月前扩大两倍不止。若要全面控制疟疾,至少需要两万两银子。为了稳妥起见,减少准备不足而导致疟疾进一步扩大,最好拨款三万两,即刻集合郎中,调配草药,前往赈灾。” 户部尚书杨思义面带愧疚地说道。 “户部只能拿出来一万两,你现在说拨款三万两,你告诉咱,如何拨?” 老朱低着头揉了揉眉心。 果然,一回来就是这些破事。国库空虚,天灾人祸不断,赈灾力不从心。 户部没钱,就盯着自己的内库。 这些钱非出不可,出了又心疼。 “捐款赈灾。” 杨思义朝着老朱深深一躬,又对着百官行了个大礼。 “甘肃灾情,百姓受苦。户部正处于收缴税收之际,现银只有一万两。我等身为朝廷命官,理应急百姓之所急,为皇上分忧。” “臣带头捐款一百两。” 一个例行早朝,生生被搞成了捐款大会,众臣在心中将户部尚书的亲戚祖宗问候了个遍。 户部有多少钱,你拨多少钱便是。 不是正在收缴税收么,收缴上来再补拨银子不成? 心中虽然十分的抵触,可忠君爱民的形象必须维持。 “臣捐款八十两。” “臣六十两。” “臣五十两。” 胡惟庸看了一眼李善长,向前一步:“臣捐款一百五十两。” 等所有人都捐款完毕,李善长才走出了人群。 “臣个人捐款二百两。下朝之后动员家中其他人员,再变卖一些首饰,估计可以凑够一百两。臣一共捐款三百两吧。” “韩国公真是大义,居然要求家眷变卖首饰。臣也追加五十两,一共二百两。” 胡惟庸不失时机地拍了一道马屁,顺便提升了一下自己的觉悟。 “刘大富,将大家的捐款数量统计一下。”老朱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 对于当朝捐款,老朱谈不上满意,也谈不上不满意。 百姓受灾,官员伸手相助,这一点值得肯定。 捐款多少,没有硬性要求,多少量力而行。 可这种又当又立的做法,老朱实在是有点看不下去。 就像某些人,拿着朝廷一年四千石的俸禄,捐款二百两哭穷。 哭穷你就哭穷吧,咱又没说你啥,你却非要大声地告诉大家,回头让家眷变卖首饰,再凑一百两? 老朱将脸扭向一边,这一刻,看都不想看李善长一眼。 不一会,刘大富已经统计完毕。 “启禀皇上,一共捐款六千三百八十两。” “皇上,若是动员京城所有官员都捐款,凑够三万两应该不成问题。” “赈灾刻不容缓,整个京城官员捐款,还不得三四天时间。多耽误时间,不知道又有多少百姓命丧疟疾。” “好了,剩下的缺口,咱用内库的银子补上便是。” 老朱挥挥手,示意刘大富退下。 “若没其他事,退朝吧。” 众臣顿时松了一口气。 户部尚书杨思义更是一颗大石头落了地。 户部主管钱粮,作为尚书,遇见这种拿不出来钱的事情,他最头疼。 现在户部没钱,就只能找皇上做手脚。本以为还要磨蹭几天,没想到皇上今个这么爽快。 看来,出去一趟变化大啊。 “皇上圣明!”百官再次齐声高呼。 老朱心中一声冷笑。 自己省吃俭用好几年才攒的三万两银子,这一次便出去一大 第25章 没买到 京城的兵马指挥司,主要职务就是巡捕盗贼,疏理街道沟渠,押解囚犯,管理火禁。 作为指挥使,一直以来,自己都是兢兢业业,不敢有任何的疏忽大意。 从来没有克扣手下兄弟们任何的粮饷。 刚才朝堂上捐款,自己也咬紧牙关捐献了三十两。 怎么突然间被皇上问可知罪。 自己哪里做错了? “朕回京之时,遍观京城四处,街道残破污水横流。所到之处臭气熏天,苍蝇遍布。你这指挥使是怎么当的?”老朱表情严肃。 张孝诧异地抬起头,急忙解释:“皇上,可能是下排水沟渠堵塞,所以街上多了些积水。京城风尘又大,一下雨便满街泥泞。至于苍蝇和恶臭,只要排水渠疏通了,便会消失。” “平日里只要下雨,臣都会安排人去各处检查水渠,并没这么多积水。想必,想必这次是雨下得大了点。” 老朱勃然大怒:“你的意思,是朕回来的不是时候?亏你拿着朝廷的俸禄。” “给你两月时间,修整街道,疏通沟渠。到时候若依旧没有改善,你就将身上的官服脱下来。至于银子,户部目前拿不出来,自己想办法。” 张孝虽然有点懵逼,见到老朱暴怒,本能的双腿一弯跪了下来。 “臣知罪。臣保证两个月之后京城街道焕然一新。” 老朱的目光冷若冰霜:“机会只有一次,你好自为之。” 下朝之后,几位老臣回到了当值公房。 左丞胡惟庸将桌上的茶碗恭敬地放在李善长面前:“李公,您说这皇上出去一趟,回来是不是性子变了?” “今日给钱竟然这么痛快。” “而且突然在意起城里的街道了,城里是个什么样,皇上不是一直都知道么。” 李善长低头审阅着新送来的奏章:“或许吧,皇上的心意,我等又如何能够猜透。不过,皇上愿意给钱,终归是好事。不过,盯着内库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国库连年入不敷出,这可如何是好啊。” “你看,这又是一份上报灾情的奏章,又要银子。” “哎,别说皇上心烦地悄悄出去透气,我现在看见这些东西,也头疼得要命。要是一直这么下去,怕是为国尽忠不了几年了。” 边上的户部尚书杨思义急忙接话:“李公可不能这么说话。您是国之栋梁百官之首,若是没有您,朝廷还不是乱得一塌糊涂。” 对于几人的阿谀奉承相互拍马,右丞相汪广洋不以为然。 不想参与,岔开了话题:“今日下朝的路上,我听见很多官员兴致勃勃地讨论什么修面镜正面镜。这镜子,真有那么神奇?” “一面镜子而已,哪有说得夸张。”李善长继续审阅着奏章,头也未抬。 “李公您不知道,这镜子确实了不得。” “哦?”李善长抬起了头,看向杨思义:“莫非杨大人拥有此镜子?要不,拿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 “属下没有,不过,我户部右侍郎却是怀揣了一块正面镜。” 杨思义搓着双手,笑呵呵地道:“这正面镜看人无比清晰不说,里面的双眼看起来更是炯炯有神。而且啊,那瞪大的双眼,似乎真的会说话,所有的心思都可以看见。” “这么神奇?”李善长放下了手中的笔,来了兴致。 “这还不是最厉害的,在下官看来,女人专用的修面镜,才是定乾坤的神器。” “哦?”李善长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从古到今,都是男人征战天下,女人,说到底不过是个附属品罢了。一个女人用的镜子,被说成定乾坤的神器。 这番言语,真是让人无法苟同。 “李大人,这话您可得好好和我们说道说道。”胡惟庸察言观色的本领自然了得,不得罪李善长,也不得罪杨思义。 “听右侍郎说,这镜子十分神奇。只要对着镜子,黝黑的皮肤也给你变得细腻无比。尤其那个五官啊,更是精致得没法说。” “他一共有一个正室三个小妾,明面上和和睦睦,暗地里几个女人成天钩心斗角。弄得家里乌烟瘴气,使得他上朝都没有精神。” “昨个给每人买了一块镜子,几个女人见了爱不释手。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对着镜子搔首弄姿,乖巧得如同绵羊一般。多少年来,终于有了一个安静的夜晚。” “真的假的?”李善长问道。 自己家里的情况,和这户部郎中基本上一模一样。 若是真的能让她们消停下来,定乾坤神器这个名字还真配得上。 “属下是他的顶头上司,他没必要,也不敢对属下撒谎。”杨思义笑呵呵的说道。 “这镜子在哪里买的?一块多少银子?” “应该是在内城的街道上,具体哪里,属下可没问。不过,这种稀奇的玩意不太常见,随便一打听应该就可以打听到。价格么,有点贵,一百两银子一块。” 李善长站起身子,摸了摸已经花白的胡须:“一百两买一块镜子,是不便宜。可若是能够让家庭和睦,不再无中生有惹是生非,倒也值得。” 李善长有四个小妾一个正室,这些日子,几个女人弄得他很是头大。 每日晚饭之后,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若不是怕人笑话,他真想搬到这当值公房里面,过几日清静的日子。 揣摩领导的意思,急领导之所急,是下属进步的重要考核项目。 朝着公房门口的小吏招了招手,胡惟庸从怀里摸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去内城街上找找,买五块修面镜回来。” “我今日恰好没带银子,你就先垫上,回头给你。” “不急不急,这都是小事。阅读了半天奏章,您的茶水都凉了,我这就给您换碗热茶。”端起李善长面前的茶碗,胡惟庸走向了里屋。 第26章 又涨价了 “皇上,皇上。”刘大富一脸焦急地跑进了御书房。 “天塌下来了?” “天没有塌下来,只是,咱们的镜子,刚刚开门便被外面早已经排好队伍的人群冲进来,购买一空。”刘大富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 “镜子早早卖完不是好事么,你慌张个什么。” “两天时间,就卖了八十块镜子,照这个势头下去,我们的存货卖不了几天了。” “没货了,再去竹田县进货便是。”老朱不急不缓地说道。 “老奴的意思,来去路上耽搁时间。陈县令备货也要耽搁时间。若是不能提前将镜子准备充足,中间关门几天,怕是会影响镜子的销售。不如老奴今天就出发,多带些人,进上足够咱们销售一年的镜子回来。” 老朱没有说话,脸色瞬间绷了起来。 “看来陈光说得没错,你还真是心中无事。” 刘大富双腿一软,习惯性地跪在了地上:“皇上,老奴知错了。” “你说,你错在了哪里?” “老奴,老奴,老奴自作主张,想要提前去进货。”刘大富想了半天,愣是想不出自己心中无事的具体表现,胡乱的说道。 “提前进货,方能有备无患,有什么错。” “老奴不该贪心,一次就要进一年的货。” “减少进货次数,便是减少开支,也没错。” “老奴,老奴。。。”刘大富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咱问你,为何我们现在每天只销售四十块镜子?” “这一点,老奴正想询问皇上您。按照目前销售势头,不敢说一天,但是,两天绝对可以将这些镜子全部售卖。为何。。。” “在竹田县,那陈光说的话,你压根就没听。”老朱狠狠地白了刘大富一眼。 “陈光在饭桌上说,这叫饥饿销售。” “当时,周围闲杂人等那么多,老奴一直紧张皇上您的安危,所以,注意力都在周围的一举一动,谈话内容,确实没有听进去多少。”刘大富紧张兮兮地道。 “知道你忠心,咱也没怪你,起来吧。” “谢皇上。”刘大富爬了起来,第一时间摸了摸老朱案几上的茶碗,“皇上,茶凉了,要不要给您添点热水?” “这会,喝什么茶。咱暂且问你,那些购买镜子的人,都是什么身份,你留意没?” 刘大富一愣,心中暗道,皇上这是想要作甚? “普通的富人不在少数,而朝廷官员的家属,也来了不少。” “你都认识?” “老奴不认识。不过,他们虽然都身着便装,可进门之后居高临下的那种态度,不是普通富人所拥有的,而且,他们买的女式修面镜要比男用正面镜数量多。” 老朱一声冷笑:“在朝堂上为甘肃灾区捐款的时候,一个个扣扣索索地不肯出手。给家眷买镜子的时候,却是一点也不小气啊,咱的臣子,哪里有穷人。” 刘大富低头不敢作声。 现在朝中的这些大臣,大部分都是跟随皇上一起打江山过来的开国元老。 皇上可以评价,甚至怀疑他们,自己多一个字都不能随便说。 “永安府的巡查使什么时候到?” “回皇上,也就这一两天。” “等巡查使到了,咱再去一次竹田县。” “啊,还去啊?”刘大富有点傻眼了。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为了陈光,竟然两度跑去竹田县。 “必须要去。你想想,目前的这种情况,是不是和他酒桌上说的一模一样?” 刘大富挠了挠脑袋:“还真的好像一模一样哈。尤其是他说的那些什么黄牛党,在我们店铺外面确实出现了。” “真的?” “嗯,那些黄牛党,排队从店铺里面买了镜子,然后在外面售卖三百两。” “有人买么?” “有啊,打破头的抢着买呢。” “料事如神,料事如神啊。”老朱由衷地点了点头。 “皇上,我们要不要涨价?” “不可。咱记得陈光好像说过,价格定好便不能随便涨价,会影响了店铺的声誉。” “既然外面出现了黄牛党哄抬价格,而且有人买账,不如你去找些可靠的人做黄牛党,这份利润咱自己吃了。卖的价格越高越好。” 老朱内心已经有点兴奋,脑海里开始幻想数不尽的钱财朝着自己涌来,内库充足可以随意使用,都用之不尽的情景。 “这,这合适不?”刘大富此时有点拿捏不准老朱的意思,怯怯地小声问道。 “怎么不合适?咱的臣子不差这点银子,那些商贾,也不会将这么一点银子当回事。” “那,老奴去办了?” “去吧,记住,找可靠的人做黄牛党。” 次日,当值公房里。 小吏一早就把抢到的镜子送了过来。 以李善长为首的中书省几人,站在桌子跟前,对着镜子啧啧称奇。 “三百两着实是贵了,不过,里外的相貌,变化着实是有些大。” “李公您瞧,这修面镜是不是可以化腐朽于神奇?我的老脸上全是褶子,可镜子里面的却如同白面书生一般。最主要的是,虽然变化极大,可怎么看都还是我这张老脸。” 胡惟庸第一个拿起了镜子。 虽说这些镜子的主人是李善长,可银子是自己出的。 五面镜子,一千五百两一个子不少,想想还是有点心疼。 “活了这多年,我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镜子。” “太神奇了,李公若是带回家,估计夫人和其他几位家眷一定爱不释手。” “胡大人你送老夫这么贵重的礼物,老夫怎好意思全部收下。要不,明个我将银票拿来,再还给你。” “李公那里的话。只要您家庭和睦,不影响您一心为国尽忠,这点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是 第27章 老朱激动了 几人相互客气逢迎着,小吏红着脸站在原地,很是尴尬。 刚才的话,李善长却是听在耳里。 伸手在怀里摸了摸,摸出来一张小面额银票,朝着小吏笑呵呵地道:“你一个月才有多少俸银,跑腿就行,哪能让你垫付银子。这刚好是五十两,拿去吧。” 胡惟庸一拍脑门:“看我这一时高兴,竟然忘记这镜子是加价买回来的。说好的孝敬您,怎能让您出银子。” 说着,挡着李善长,将对方的银票使劲地往回推。 “好啦好啦,胡大人的心意我明白,我刚好带了五十两,你就别来回谦让了。” 说着,硬是将银票塞给了小吏。 见银子回来了,小吏脸上一片笑容,欢天喜地地从怀里摸出来几块丝帕。 “这些人真够小气的,从外面买的镜子,包装都被他们克扣了。小人怕几位大人拿回家不方便,特地从旁边的店铺里面买了几张丝帕。这样包起来又好看又安全。” “你小子,有眼力劲。” 胡惟庸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毫不客气地接过了丝帕。 等小吏走出了公房,李善长再次看向桌上的几面镜子:“这里面应该有男人用的正面镜吧。” “有,有。我专门吩咐了小吏,给李公您买一块正面镜。” “是哪一块呢?” 胡惟庸用手在桌面上巴拉了几下,拿出稍稍大了一圈的一块镜子:“应该是这块吧,李公,您瞧。” “那刘大富在百官跟前将此镜子吹得神乎其神,咱今个好好看看,这镜子到底有没有他说的那么厉害。” 李善长接过镜子,脸庞就凑了上去。 镜子里面突然出现的一双大眼睛,登时将他吓得后退一步,手中的镜子也差点摔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玩意,怎么里面有两只牛眼?” “不是吧?”胡惟庸将信将疑地又接过镜子,对准了自己。 镜子里面,是几根花白的头发,隐隐可以看见根部的毛囊。 再往下看,是一个斗大的额头,上面皱皱巴巴的褶子里面,似乎还有着一些京城特有的灰尘。 胡惟庸屏住呼吸,将镜子缓缓向上移动。 一双牛眼,果真出现了一双牛眼。 只是这一双牛眼,怎么看起来有点熟悉。 胡惟庸又左右轻轻地摆动了几下镜子,这一下,一张清晰的脸庞出现在了镜子中。 这不就是自己么,不过是放大了好几倍而已。 “李公,镜子里面的不是牛眼,是您自己的眼睛。我听那刘大富和官员们说,在这镜子里面可以看见天下。您再瞧瞧,是不是这样。” 似乎是怕李善长逃脱一样,胡惟庸一手抓着对方的胳膊,一手将镜子照了上去。 刚才那突然出现的大眼睛,着实是将李善长吓了个半死。 可是,自己乃是中书省的宰相,正儿八经的百官之首,若是传出去被镜子吓到,以后还如何挺直腰杆做人。 克服着心中的恐惧,强装镇静地又朝着镜子瞅去。 镜子里面的牛眼,再次出现。 “李公,这不就是您的双眼么?眉心中间的那颗定国痣,除了您,满朝文武找不出来第二人啊。” 胡惟庸笑呵呵地及时拍了一道马屁。 “对,是我的眼睛。真是年龄大了老眼昏花,刚才居然没认出来。” “您看,这双眼睛里面,充满着焦虑,忧郁。这分明是一种时刻想着报效朝廷,忧国忧民的眼神。” “唉,我大明虽然已经定国好几年,可百姓正常生产恢复得还不尽人意,日子过得还很苦。我作为中书省的左丞相,百官之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您瞧,您大半的头发都已经白了。” “为朝廷操劳了大半辈子,你当之无愧是百官学习和敬仰的楷模。” “老了,老了哇。” 李善长心中泛起一股沉沉的失落感。 纵观整个朝堂,自己确实已经是达到了权力巅峰,无可争议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是,自己老了。 这个位置,还能维持几年? 论察言观色,胡惟庸丝毫不逊色于李善长。 “李公,您今个是不是忘记了剃胡须?” “哦?今个走得急,还真忘记了。” “您这胡须要是剃了,是不是看起来会年轻好几岁?您瞅我。” 说着,胡惟庸松开抓着李善长胳膊的左手,摸了摸自己的光秃秃的下颚。 “你是比我小,可看起来精神了许多。以后,有了这镜子,每天上朝前照一照,也不至于像今天这么邋遢。” 谁不想年轻? 既然剃了胡子可以显得年轻,那还要这胡须有何用。 “杨大人,汪大人,你们也过来瞧瞧。” 公房里,几人对着镜子又讨论起来。 说完了个人形象,又开始议论眼神,最后又绕到了形象上来。 “这镜子,还真是个好东西。自己的优点,缺点全部都放大了。” “可不是,更让人容易发觉,并及时纠正。” “杨大人,你牙缝里面有个韭菜叶子,快去挖出来。” “汪大人,你的鼻毛都快赶上胡须的长度了,是不是应该去处理一下?” “呀,咱们的头冠好像都有点不正,赶快正一正,这可是官员最应该注意的。” 。。。。。。 御书房里,老朱端着茶碗,轻抿了一口。 砸吧了几下嘴,心中暗道:“当时,陈光说这茶叶配着中药炒制之后,便会有一种淡淡的药香,其原料并不是多么上好的东西。咱这茶,喝了之后就是满嘴的药味,会不会也不过是一般的茶叶呢?” 门外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刘大富。” “奴才在。”刘大富满面笑容地走了进来。 “瞧你这样子,今个的镜子又销售一空?咱的内库又进 第28章 咱不需要捡儿子 瞅着老朱抖着手摸向银票,嘴里不断地念叨着陈光,刘大富的心里忍不住又开始酸溜溜的。 人红不红,就看皇上在意的程度了。 这样被一直挂在嘴边,想不红也难。 虽然那陈光好像有点不待见自己,可自己不能不待见他。 “陈光不但将竹田县治理得井井有条,做生意更是有着天赋异禀。这些镜子卖完,咱们怎么着也得进账三四万两银子。” “准备准备,我们去竹田县。咱要再进两千块镜子。”老朱一脸喜色,双眼红彤彤地站起身子。 “皇上,那永安府巡查使一会就进京,要不要先见见他?” “哦?见,见一下。” “你看看,你看看人家陈光,二十出头,把竹田县治理得有模有样,更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咱的这些儿子啊,除了太子,其他的哪一个不让咱着急上火。” “对了,燕王呢,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刘大富顿时有点头大,结结巴巴的道:“还在燕王府吊着呢。” “什么,整整两天了,还在吊着?”老朱也有点慌了。 现在可是七月份,中午的太阳能将人晒掉一层皮。下面的人竟然没管燕王,真的吊了他两天。 刘大富浑身直抽抽,本来这件事他应该提醒一下皇上的。 可这几天又是找店铺,又是变着花样的做宣传,卖货卖的高兴,竟然给忘了。 “皇上,这几日有人在燕王府专门照顾他。白天太阳大的时候,遮着伞,晚上天凉了也会加衣服。” “没给吃饭?” “吃饭喝水的时候都会放下来,完了再重新吊上去。” “燕王状况无恙。” 听见无恙俩字,老朱顿时放下心来,长舒一口气。 这逆子让他受点苦,就当是教训了,但心里还是有一些愧疚。 “你去将燕王带来,咱想见见他。” “是。” 燕王府里,太阳当头照下,虽然有着大伞遮阳,朱棣浑身还是一片湿透。 耷拉着脑袋,正享受着纯天然的桑拿浴。 刚开始的时候还想着求饶,求饶无果后开始策反守卫,守卫无动于衷。 后来,趁着上茅房的机会逃跑两次,皆被发现。 被无情地擒拿并再次吊上之后,他已经彻底地放弃了抵抗。 瞅瞅守卫刀鞘上镌刻的花纹,或者看看院子里那坑坑洼洼的马蹄印,嘴里不知道暗自叨叨着什么,打发着时光。 刘大富一路疾跑到了燕王府,赶紧命人将他放了下来。 朱棣乖乖地任人摆布,完全没有了几日前那种青春期的叛逆。 瞅着他浑身湿透的衣服,刘大富也忍不住的一阵心疼。 “燕王殿下,你还好吗?老奴来迟了,让你遭罪了。” 朱棣一声冷哼:“哪里来晚了,你来的有点早。等我吊死在这里你再来收尸不迟。反正他有这么多儿子,死一个也没什么。” “殿下,你可不能这么说。你在这里受惩罚,皇上可是疼在心里啊。” “他会心疼?我不过是他从哪里捡回来的野种而已。” 这一句话,差点让刘大富的头皮炸开,疯狗一样扑上去,捂住了朱棣的嘴。 “殿下,不可胡言,千万不可胡言。” “不是野种,他怎会将我一吊就是两天。” “皇上还不是为了管教你么?这大伞,还是皇上特意让人送来的,每日的饭菜,也是皇上叮嘱着的。” 朱棣的委屈如同决堤的洪水一样爆发,朝着刘大富咆哮起来。 “两天,我被吊了整整两天,你知道我这两天是怎么过来的吗?” “他关心我?他怎会关心我。” 刘大富连忙赔上笑脸:“殿下,皇上可真的一直记挂着你呢。这不,专门在御书房等着你过去。” “我不想见他,我不想看见他的嘴脸。” 刘大富一怔,这两天给燕王吊的有些精神不正常了? 多亏皇上的儿子比较多,要不,得有多后悔。 “殿下,皇上可是金口玉言,您要不再考虑考虑?” 朱棣思量了一下:“走,我正好有些话要问问他。” 看着走在前面气势汹汹的朱棣,刘大富心中一声叹息:孩儿啊,你还是悠着点吧。 你若是独生子,这么的胡言乱语,或许皇上可以忍让。 可是,你不知道你兄弟姐妹众多么? 算了,你们的家事,还是你们自己解决吧。 摇摇头,刘大富急忙跟上。 两人急匆匆赶到了御书房,朱棣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抬手一把推开。 直视老朱:“我是不是你捡。。。” “棣儿,你来了。”老朱打断了他的话语,绕过案几来到他的身边,摸了摸脑袋。 “身体可有不适?咱这几天忙于朝中的事情,把你疏忽了,实在不应该。” “不过,你今年已经十三岁,许多大道理应该懂了。父皇爱民如子,你却出城踩踏百姓。父皇要你们兄弟同心,你却在背后偷袭你二哥。这些都是不应该的,知道么?” “咱知道你都是无意的,咱也知道你不会真的伤害你二哥,可是朝臣们都看着呢。若是传出去,对你以后就藩为王,镇守一方还是有很大影响的。” “咱就是想让你受点苦,长点记性,从小就树立起一个皇子该有的威严。” “咱希望你能懂。” 一番谆谆教导下来,朱棣突然眼圈有点发红,原本想说的气话也卡在了嗓子眼。 父皇多久都没有这样和自己说话了,他开始依稀回忆起自己骑在父皇肩膀上的情景。 想得多了,狠话再也说不出口, 但又不想服软,最后只能支支吾吾的憋出几个字:“我知道了。” 老朱欣慰地笑了起来,看来燕王也不是完全没心没肺,右手下移,拍了拍他的肩膀。 随后脸 第29章 巡查使哭诉血泪史 “宣永安府巡查使孟刚觐见。”对着御书房的大门,刘大富喊了一嗓子。 不多时,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虽然努力挺直着身子,眼神里还是流露出无尽的疲倦。 皇上没来由的突然传召,孟刚一路上心情紧张,不知道是福是祸。 加上风雨兼程,根本没有休息过,眼睛里的红血丝隐隐可见。 见了老朱,缓缓拜倒在地:“臣孟刚,叩见皇上。” 老朱端坐龙椅之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你一路赶来,咋也不绕弯子了。你可知道竹田县?” 跪在地上的孟刚浑身一震,心头咯噔一下。 脸色逐渐煞白,四肢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似乎又怕老朱看出倪端,将脑袋紧紧地顶在地板上,做叩头状。 老朱依旧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对方。 缓了好一会,孟刚才开口道:“回皇上,竹田县臣知道。乃是永安府边缘一个小县。” “五年前朝局混乱,县令饿死在任上,由其子陈光出任县令。人口不足三千,百姓衣不遮体,更无口粮可言,极度贫困,疟疾四起,不少百姓都没有挺过来。所以府内特免其赋税。” 说完,依旧脑袋顶着地板,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 门后的朱棣好奇地打量着孟刚。 他还是第一次见官员脑袋顶地跪这么久,而且父皇丝毫没有让其平身的意思。 良久,老朱缓缓开口:“抬起头来。” 孟刚颤抖着缓缓抬头,脸色一片煞白,似乎有点喘不过气来。 “爱卿看起来似乎有恙?” “没有没有,臣只是接到皇上急召,昼夜兼程马不停蹄,有些疲劳罢了。” “这几年,你去竹田县巡查了几次?” “回皇上,一共两次。” “那竹田县可有改观?” 孟刚迟疑了一下:“有。疟疾已经逐渐消失,人口锐减到了两千余人。虽然不再挨饿,可依旧贫困。” 老朱的忍耐显然已经到了极限,一巴掌就呼在了案几上,几道奏折也被掀翻在地。 “大胆孟刚,身为朝廷巡查使,竟然也敢明目张胆的欺君,谁给你的胆子?” 孟刚惊诧地看着老朱,随即脑袋对着地板,“啪啪啪”的就磕起头来。 “臣不敢,臣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欺骗皇上。臣说的句句属实,若有妄言,天打雷劈,粉身碎骨。” 这回,轮到老朱吃惊了。 看他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的样子,分明知道竹田县的情况,为何到了御书房还敢如此隐瞒? 甚至发下滔天毒誓。 那陈光用了什么法子,让孟刚如此拼命? 刘大富站在一边也有点发愣。 这,这到底是咋回事? 老朱双眼一眯缓缓坐下:“刘大富,欺君之罪当如何处置?” “轻则杀头,重则株连。孟刚满口谎言当面欺君,应当株连九族,满门抄斩,鸡犬不留。” 听到满门抄斩鸡犬不留,孟刚彻底地崩溃了。 脑袋捣蒜般地在地面磕碰,嘴里更是大声地喊着饶命。 “孟刚,你还有何话说?”老朱一声冷哼。 孟刚抬起头,用衣袖将已经被鲜血模糊的双眼拨弄了一下:“皇上,臣虽然是两朝为官,可自从大明成立以来,便一心报效朝廷,从未有过二心。” “臣严于律己,兢兢业业。今日被皇上定下欺君之罪,臣冤枉啊。” 虽然心中惧怕异常,孟刚在这盏茶的功夫已经将事情的前前后后总结了不下十遍。 一定是户部查到了竹田县偷税漏税的情况,上报到了皇上这里。 这几年,大明初定,国力恢复并不尽人意。 战争,天灾从未间断,各地收缴的那些赋税,根本不足以支撑国家的运转。 皇上对赋税一事格外的敏感,所以才会将自己召来询问。 对,一定是这样。 只要自己一口咬定竹田县过于贫困,或许可以化解此次危机。 “孟刚,若是咱告诉你,咱已经去过了竹田县,接下来的语言,你想好了如何组织么?”老朱怒极而笑,脸部的肌肉也跟着抽搐了几下。 “啊???”孟刚张大了嘴巴,石化在原地。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皇上怎么会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一定是自己听错了,一定是。 孟刚用力地捏了捏自己的脸庞,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见他到现在还不醒悟,老朱声音变得平和起来:“孟刚,咱现在好奇的是,那陈光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如此地以身犯险,欺瞒于咱?能不能说说?” 自己认为的救命稻草根本与此无关,孟刚心如死灰。 血淋淋的脑袋再次磕了一个响头:“臣欺骗皇上,臣该死。不是臣有意欺骗皇上,而是那陈光实在不是人。他把臣折腾怕了,真的怕了。” 跪在门后的朱棣眼睛一亮。 本来在这无聊得只剩下抠指甲,却没想到听见这么一件有趣的事。 眼泪合着鼻涕还有额头的鲜血将孟刚弄得满脸模糊:“臣数年前到达竹田县,那里的产业已经初具规模。” “平坦的水泥路,高耸的县城围墙。城里面虽然破旧一点,可百姓已经吃饱穿暖,家有余粮。” “大明有这样富裕的小县,臣高兴啊。当即就要修书上报朝廷。” “当时,那陈光还没有翻脸,只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臣,委婉地向臣表达不要上报的意思。” “臣身为大明巡查使,怎会同意他的意思。将他呵斥一顿之后,就要拂袖而去。” “可是,可是臣没想到。。。”孟刚的声音呜咽起来,胸口不停地起伏,情绪眼看着就要失控。 刘大富偷瞄了一眼老朱,见对方不动声色,急忙走上前去,掏出了怀里的丝帕,递给孟刚。 小声 第30章 巡查使哭诉血泪史二 杀猪似的嚎叫了几句之后,孟刚的脑袋清醒了一些。 努力地平复着心中的激动,抽泣声越来越小。 “好点了么?好点了的话,就和皇上说说,那竹田县令怎么针对你了。” 刘大富拍了拍孟刚的后背,将自己的大腿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孟刚四肢着地,朝着老朱爬行了一步,双眼中带着恐惧:“遭到臣的拒绝之后,那陈光瞬间翻脸,不分青红皂白,把臣像死猪一样捆绑了起来。” “臣奋力挣扎,却哪里是一群人的对手。臣只能对他进行言语提醒和警告。” “臣大声呵斥,我是朝廷命官,来竹田县是为公干,尔等以下犯上眼里还有王法吗?真的将我如同死猪般捆绑?” 越说越委屈,孟刚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可那陈光,如同聋子一样根本不理睬微臣,甚至叫手下真的从门外拖进来一头死猪。另外一名身材矮小的手下,更是单手拎起了院子里的碾盘,一下子将死猪砸得五脏六腑崩了一地。” 刘大富吃惊的翻了翻眼珠,偷偷瞟向老朱。 “身材矮小,却力大无比,一定是那个县尉王虎。”老朱暗暗想道。 门后跪着的朱棣也听得心惊胆战,不由自主地吐了吐舌头。 若是本殿下被这样对待,也服软了。 “然后,他就将你放了?”老朱有点好奇的问道。 “按理说不应该啊。既然你已经离开竹田县,为什么还不上报?不会是还有其他把柄落在陈光手里?” 孟刚闭上眼睛,沉浸在极度痛苦的回忆里。 过了一会豁然睁开,把心一沉:“是,臣有把柄。” “面对他的威胁,臣自知无力反抗,就假装答应了他。可那人渣又怎会轻易相信。” “他命人放开了臣,又将臣带到一个隐蔽地,整面墙都是镜子的房间里。” 老朱和刘大富对视一眼。 自己在竹田县签订合同的房间,也是一整面墙都是镜子,难不成那就是现场? “然后呢?”刘大富着急地问道。 “然后那陈光从当地的红灯区找了几个姑娘,在屋子里摆了一桌酒席,亲自陪着臣喝酒。美色当前,又禁不住陈光一个劲地劝酒,臣就,就不小心喝多了。” 孟刚的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紫,开始结结巴巴。 “酒色这一关都过不了,你这个巡查使也确实当到头了。”老朱冷哼一声。 瞅见老朱动气,刘大富也急忙开始指责孟刚。 “你虽然沉迷于酒色,可和朝廷赋予你的使命相比起来,孰轻孰重都分不清么?再说,你是为了迷惑陈光,才迫不得已那样做的。离开之后,你要是立马向朝廷禀报,岂不是又戴罪立功了?” “就为了个这,你竟然在御书房里还包庇陈光,欺骗皇上,你呀,糊涂,糊涂啊。” 刘大富很是惋惜地摇了摇头看向老朱:“皇上,将此人交于刑部发落?” 老朱转过身,不想再看孟刚一眼,左手轻轻一挥。 “皇上,不止这些,不止这些,您听臣把话说完。” “还有?还有你就说得麻利一点。皇上操持整个大明社稷,哪有那么多时间让你浪费。” 瞅着对方那哭哭啼啼的样子,若不是因为皇上在跟前,刘大富真想一巴掌扇上去。 “臣酒醒之后,屋子里哪里还有什么美女。只有几个粗糙大汉衣冠不整地围在桌子边,抢食着残羹剩饭。” “臣大惊,不知所措,站起来就要逃离,才发现自己已经一丝不挂。” “啊?” “啊?” “啊?” 就连门后跪着的朱棣,也和老朱,刘大富一起惊叫出了声音。 孟刚哽咽着,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一丝不挂地和几个糙汉同处一室,臣尴尬啊,臣还哪里有脸见人。” “臣想着寻个没人的地方,自我了断算了,那人渣陈光却推门进来。” “手中拿着厚厚的一沓纸张,面带微笑,让人如沐春风般地走了进来。他扔给臣一件衣服,附在臣耳边告诉臣,臣在屋子里做的所有龌龊之事,他都让人画下来了。” “说完,又逼着臣将他手中的画作,一一看完。” “画的什么?”老朱很是好奇。 “臣和屋子里的糙汉搂搂抱抱,不堪入目。不知道他从哪里请来的画师,不但将臣的面貌画得栩栩如生,就连毛发也清晰可见。甚至将臣酒后的胡言乱语,也在画作旁边特意标写了出来。” “下流,无耻。”老朱气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太tmd恶劣了,天下竟有这样的臣子,简直和土匪一样。 土匪都没有这么恶劣。 孟刚咬着牙:“这还没完。” “他又让臣发下滔天毒誓,说,说。。。” “说什么,你倒是快说啊。”老朱急切地问道。 当初,陈光和自己签完合同,加签的那份保密协议就已经异常恶毒。自己虽然用的假名,可现在心里依然不舒服。 难不成那保密协议就是从孟刚的毒誓演变而来? 孟刚咬牙切齿,眼中的怒火似乎要焚烧眼前的一切。 “他说,臣要是将竹田县的真实情况泄露出去,口舌生疮,天打五雷轰,出门被车撞,生孩子没屁眼,父母没人养,亲戚都入监。。。吃饭没胃口,睡觉睡不着,想站站不起,想坐坐不下,躺下腿抽筋,翻身骨骼断,呼吸张不开嘴,闭眼眼皮溃烂,最终被竹田县百姓唾沫淹死。。。” 刘大富嘴角抽搐了几下,没有做声。 老朱心头一阵冰凉,这不和当初的保密协议一模一样么?! 一边的朱棣高兴得差点拍起手来。 敢把自己的上级官员折腾得哭爹喊娘,还发下这么有创意的毒誓,那陈光肯定是个好玩的人,有机会一定要见见他。 一 第31章 储君谋良臣 孟刚下意识地要去抱刘大富的大腿,被对方躲开了。 于是对着地板又“咣咣咣”地磕起头来。 一边磕头,一边嚎叫。 刘大富仰起头,双目失神,嘴里不断地叨叨着:“襟裾马牛,衣冠狗彘,非人哉。这陈光真不是个东西。” 老朱气得浑身发抖,双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当初咱签订合同的时候,也是被他逼着发下了同样的毒誓,只是没作画而已。 咦,不对。 老朱转过了身子,踹了一脚孟刚:“你说,那陈光从门外进来,手里拿着画作。他在外面,如何让人画屋里的情景?” “皇上您不知道,就是屋里的那面大镜子。”孟刚急忙回答。 “陈光怕臣不死心,画押完毕之后,特意带着臣看了看旁边的房间。那镜子从正面看是镜子,从背面看却是透明的,如同不存在的大块琉璃。” “当时,镜子后面还坐着两名老者,用画笔对臣签字画押的场景,继续作画呢。” 老朱和刘大富对视一眼,脸色铁青。 当时,陈光告诉自己,那镜子只是为了签订合同更为光明磊落一点,想不到后面藏着记录自己一举一动的画师。 “还有么,该说的你就痛痛快快说完。”老朱冷冷地道。 “那陈光许了臣一个院子,又给了臣三百两银子,说臣以后卸任,可以在竹田县颐养天年。” “然后就将臣放了。” 老朱双手后背,黑着脸,在房间里开始踱步。 陈光行事不拘小节,他很是欣赏,但现在显然已经出格了。 一个朝廷命官,为了留在区区小县里面,竟然如此的不遗余力不择手段。不为朝廷效命,当咱是个摆设么。 半晌时间,老朱才停下脚步,盯着踹踹不安的孟刚缓缓开口:“孟刚,你身为永安府巡查使,知法犯法公然受贿。” “免去官职,贬为庶民。今天的事情,不可与他人说起,回永安府还是竹田县,咱不干涉。” “竹田县的事情,咱会解决,你再勿参与。” 孟刚狂喜,连忙谢恩。 官职免了就免了,只要保住了命。 到了竹田县,自己一样的吃香的喝辣的,或许比当个巡查使受约束更快活一点。 何况自己脑子又没坏,怎会对他人说起此事。 叩谢完毕之后,被刘大富送出了门。 瞅了瞅门后的朱棣,刘大富看向老朱:“皇上,这孟刚的处罚,是不是仁厚一点?” “仁厚?换作是你,你当如何?” “这。。。这。。。” 刘大富有点傻眼,虽然太监的名声不太好,背地里经常被人骂。 可若是被陈光这么一搞,再传出去,自己也扛不住啊。 太监虽然身体残缺,可脸还在。 “吾皇圣明。” 老朱摇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咱只知道画师作画是让人欣赏的,哪曾想到,被陈光用来记录人的一举一动。” “更是用他的大镜子掩人耳目,做出如此下等之事,真是混账。咱恨不得现在就将他召进宫,抽上几棍子。” 刘大富不住地点头称是。 这样的人才,要是进入太监行列,绝对是一等一的得力干将,只是自己的位置一定会被挤掉。 唉,这陈光,坏得让人又生气又欣赏。 “准备准备,咱再去竹田县一趟。” 朱棣一听,激动得一下子就蹦了起来:“父皇,儿臣也要和你一起去。” “胡闹,你回去按时去詹事府做功课,下课时候再练习骑术。” “记着,胆敢私自出宫,咱把你再吊起来。” 朱棣一脸的着急:“父皇,儿臣已经不小了,跟你出去历练一番也不是坏事啊。这样学来的东西,比詹事府更实用。” “咱是出去办事,又不是带兵打仗,你学什么?” “就学父皇咋办事。” “不行。” “您不让我去,那我就在燕王府练习骑术,不去詹事府。那些迂腐的道理我听得够够的了。” “放肆。” 听见朱棣说詹事府教的东西迂腐,老朱顿时火冒三丈,抬手就要抽过去。 刘大富急忙拦下,小声说道:“皇上,其实带着燕王长长见识也好。皇子们长于深宫,对外面的民情一无所知,您有机会带着出去看看,也是一件好事。” “竹田县很是与众不同,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况且时间不长,一两日便可。” 老朱思量了一下觉得有道理,缓缓放下了手,严肃地道:“好,咱这次就带着你。” “不过,咱可是有要求的。不能以燕王的身份自居,不能离开咱的视线,回来后循规蹈矩,好好读书。你能做到否?” “能,能。”朱棣连忙点头。 只要能去那竹田县,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真想看看那恶人陈光到底长一个什么模样。 “好,你先回去吧,走的时候咱叫你。” 看着朱棣出了房门,刘大富不解地问道:“皇上,为何不直接召那陈光进宫呢?这样一来,岂不是更省事?” 本来想说进货的银子都省了,话到嘴边刘大富生生地咽了回去。 竹田县是大明的竹田县,他陈光此刻要得再多,最终还不都是皇上的。 “咱想再看看,此人到底值不值得培养。他的能力是有的,人品嘛,咱要再摸一摸。” 刘大富道:“此人不择手段地想要留在竹田县,想必也没什么远大抱负。” 老朱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今个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标儿打基础罢了。 虽然他已经监国,可能力上差得很远,明面之上众人都是俯首称臣,实际根本驾驭不了这些开国元老。 再一个,这些老臣是很优秀,后面的新人却有点后继乏力。 尤其办事循规蹈矩不敢变 第32章 再去竹田县 两日后,老朱将太子朱标叫来安排了一下,并专门叮嘱他自己出宫的事情不许声张出去,又特意将朱棣提前接了过来。 寅时过了大半,外面天色依旧黑暗。 一辆马车稳稳地停在大门外。 老朱带着朱棣先行登车,刘大富左右顾盼了一下,急忙跟上。 等到天亮的时候,几人已经离开了京城几十里路。 道路虽然宽敞,坑坑洼洼的很是颠簸,朱棣早已经趴在后排座位上沉沉睡去。 老朱瞪着眼珠子,透过小窗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 “皇上,不知道那份奏折,太子殿下今个在朝上如何交代?”跟在马车旁边,刘大富小声问道。 昨个临近亥时,李善长突然递上来一道奏折。 说甘肃行省上报,旱灾引起的疫情短短数日扩大了好几倍,已经延伸了三个县的区域,若不及时加以控制,无需多日,整个甘肃恐怕就要沦陷。 请求朝廷紧急调派郎中,药材前往赈灾防疫。 “如何交代?赈灾不就是要银子么,户部没钱,标儿更没有银子。” “京城,连同各郊县的郎中已经出发。咱已经吩咐标儿,从其他各行省继续调派郎中前往甘肃。” “至于银子,户部能拿出来多少就先拨多少,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明子民死于疟疾而无动于衷啊。” 老朱咬了咬牙,脸上现出一丝无奈。 银子这种硬货,拿不出来就是拿不出来,即便是皇上也没用。 刘大富点点头没有说话。 对于防疫,自己没有任何的经验。银子,也是没有。 此刻,说的话越多,只会让皇上越心烦。 只有快去快回,多进一些镜子回来,看看赚取的银子,能不能解了这个燃眉之急。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太阳也升起了一丈多高。 七月的京城,很是炎热。 马车下的刘大富满脸汗珠子,身上的褂子后背前胸彻底湿透。 马车里的老朱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虽然两边的小窗户都打开着,可并没有刮风。 反而是滚滚热潮从小窗户涌进来,让马车里面比外面更热。 加上颠簸,更是让人心烦意乱。 “刘大富。” “奴才在。” “还有多久到达竹田县?” 刘大富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尴尬地笑了笑:“皇上,我们这才走了不到两个时辰,早着呢。” 瞅着对方那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样子,老朱将脑袋探出车外,看了看天上的太阳。 “太阳这么毒,上来吧。” “不用不用,奴才跟着马车就是。”刘大富连忙拒绝。 自己虽然掌管着暗卫,在京城属于那种实力派的人物,可必定是个太监。 连徐达,李善长这种勋贵都不能和皇上同一马车,自己何德何能,敢进马车? “咱让你进来,你就进来。” “皇上,这。。。” “咋,出了京城,你就想抗旨?”老朱声音一沉。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只是这。。。” “上来。”老朱大喝一声,同时,身子往边上挪了挪。 “是,是是。”刘大富战战兢兢地爬上了马车,屁股轻轻的挨着座位,将身体靠向一边。 “舆图。” 刘大富急忙伸手拿过来,对着老朱打开。 老朱伸出手指,从京城缓缓往西移动,最后落在定西区域。 “旱灾就发生在定西,这里也是疟疾的重灾区。而现在已经传到了旁边的陇西,临洮两县。若是防治延误,西北这一大片恐怕都要被席卷了啊。” “可不是。西北的一些区域,我大明军队还在征战。若是疟疾传到了军队。。。” “传到军队,还没追上残元势力,我们自己就倒下了。” 老朱脸上满是焦虑。 有着那帮老将坐镇,剿灭整个元朝残兵残只是时间的问题,将根本不用担心。 只是这个疟疾,让人浑身的力气,却一点都使不上。 一旦失去控制,后果不敢想象啊。 “那就围起来,不让它传染不就行了。” 身后传来一道还有点稚嫩的声音,朱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伸着脖子,看着老朱手中的大明舆图。 “围起来?你以为打仗呢。疟疾,围起来有用啊。” 老朱呵呵地笑了。 孩子就是孩子,根本不懂得疟疾的厉害。 朱棣挠了挠耳朵:“怎么围儿臣不知道,不过,也只有围起来,才不会蔓延啊。” “就算能围起来不让蔓延,治疗才是最关键的。我大明目前还没有根治疟疾的能力,能控制咱已经很是欣慰了。就是不知道这场疫情,需要耗费多久时间才能彻底控制住。” “是啊,很多地方疟疾依旧存在。即便是当时没有了,过段日子又会有个别的情况出现。咦,皇上,臣想起来一件事。”刘大富一脸惊喜。 “什么事?” “你还记得不,竹田县客栈里那小二说,竹田县已经彻底的没有疟疾了。” 老朱一愣,随机猛地一拍脑门:“一着急,咱怎么将这茬子给忘记了。那小二说,陈光熬的药能治疗疟疾,而且再不复发。” “快,让车夫再快一点。” 朱棣一脸茫然。 这个坏种县令还会治病,还是个郎中? 催促了车夫之后,刘大富道:“皇上,那陈光乃是竹田县令,甘肃的疫情,我们用什么理由派他去?难道要表明身份?” 老朱摇摇头:“身份,还不能表明。要不,先试试看,能不能将他的药方拿过来。” 竹田县,琉璃作坊。 陈光正带着王虎照例巡查县里的各处产业。 作坊中间巨大的熔炼炉烧得通红,边上的工人一个个光着膀子,用大铁锹往炉子里面添加燃料。 库房里,大块大块的透明琉璃 第33章 头一面就尴尬 看着工人们热火朝天地干着活,陈光满意地点点头。 目光扫到门口,眉头一皱。 一名年轻的工人,直接用水瓢舀了一瓢缸里的凉水,仰头就喝。 “王虎,作坊里面的生活是由谁负责的?” “回大人,县衙直接管理。” “这么热的天,连个绿豆汤都不舍得熬么?工人一瓢凉水下去,闹肚子了,这活由你来干?” “大人,不是我负责的。今个负责作坊生活的家里有事,临时请假了。” “马上安排人熬绿豆汤。” “是是是。” 七月的天气实在是热得厉害,不光是人遭罪,马的脚力也下降很多。 可着急着赶往竹田县见到陈光,老朱一行在路过的驿站稍作休息,便又匆匆上路。 老朱心中记挂着旱灾和疫情,坐在马车里继续对着舆图苦思冥想。 朱棣很是无聊,想要和父皇探讨一下赈灾的事情,却被一个白眼对了回来。 只得又重新躺在了后排座位上,抠起了自己的指甲。 刘大富出了车厢,坐在了车辕上,给车夫指路。 大大小小的岔道实在是太多了,一个不小心就到不了竹田县。 临近黄昏,马车终于踏上了竹田县特有的水泥路面。 朱棣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看着周围陌生新奇的景观,顿时张大了嘴巴。 老朱也走了下来,抬起胳膊舒展了一下筋骨。 看着眼前一片生机勃勃的样子,心情意外地好了不少。 朱棣蹲下身子,摸了摸无比干净的水泥路面,兴奋地道:“师傅们说,民间百姓不爱干净,住处都是污秽不堪。看来他们都说错了啊。” “早知道的话,我就应该早早出来。这里看起来不比宫里差多少。” “不对,应该是比宫里好多了。尤其是这风,吹得好是无拘无束。” 老朱别有深意地看了朱棣一眼:“你是觉着,待在宫里,咱束缚你了?” “没有没有,儿臣说的是风。” “宫里没风?” “宫里是有风,可宫里的风只是个打转,这里的风,是想去哪就去哪。” “你要翻天?记住,咱现在的身份是商贾,我叫朱明,你的名字叫朱朝,他叫刘大。进城吧。” 朱棣还在四处观望,心不在焉地点头答应。 马车上有陈光给的县标,进城门的时候守卫眼皮子都懒得抬。 “皇上,我们直接去县衙?”刘大富小声问道。 “天色已晚,先去客栈吧。” 三人来到了有一家客栈,掌柜满脸热情地迎了上来:“呦,这位客官,您又来了。这次是来县里进货的吧?” 老朱点点头:“上房,两间。” “好嘞。” 陪着老朱进入房间放好行李之后,刘大富急忙来到了朱棣的房间。 只见朱棣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嘴巴发出一阵阵“啧啧”的声音。 跑到里屋的时候惊喜道:“哇,茶具竟然可以悬空?刘公公你快来看,这里居然没安装窗户,就不怕人掉下去么?” 刘大富急忙跑到窗户跟前,在琉璃上拍打了几下:“燕王殿下,这叫琉璃。您看风景的时候别靠太近碰了脑袋。这玩意硬着呢。” 说完,又走到了藏有马桶的暗门旁边拉开:“您需要方便的时候,可以坐在这把椅子上,完了一冲就成。” “坐椅子上拉屎?”朱棣兴奋地跑了过来,“那和拉裤裆有什么区别?” 刘大富赶忙解释:“下面有管道。” “我看看,我看看。” 朱棣兴奋地拨开刘大富,将整个脑袋对着椅子中间的黑窟窿,想要看到底。 “殿下,那里面都是污秽,不能用脸对着。。。” “那这个,能灌满吗?” 朱棣瞅了瞅黑窟窿,又瞅了瞅边上的水缸,搓着双手跃跃欲试。 “这个,奴才不知道,应该灌不满吧。” “我试试。” 朱棣拿起水瓢,舀了一瓢凉水对着窟窿倒了进去,玩得不亦乐乎。 刘大富见状,也安心地退了出去。 县衙后院,树下的躺椅上,陈光闭着眼睛往嘴里塞了一个果脯,手中的蒲扇轻轻地摇动着。 艾香在边上缓缓燃烧,使得蚊虫根本无法近身。 “该死的天气,热死人了,要是有空调多好啊。”嘴里嘟囔了一句,陈光又抓起一个果脯,准备吃下。 “少爷,上次那两个玉器商人又来了,就住在有一家客栈。” 老朱一行人进城的第一时间王虎就收到了消息,急忙跑到县衙通知陈光。 “嗯,知道了。” “这伙人走了才七八天吧,要不,我把他们叫过来见您?” 七八天? 陈光噌的一下就坐了起来,随即又迅速躺下。 起猛了,脑袋有点眩晕。 这两人真行啊,三百块镜子七八天就卖完了。 除去来回路上耽搁,再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时间浪费,卖货最多也就三天时间。 果然是有本事的大商人,一个新产品这么快就能打出市场。 来钱了,陈光也精神了。 蒲扇随手往地上一丢,重新坐起身子:“不用叫过来,少爷我亲自去见见财神爷。小月,更衣。” 慢吞吞地穿好衣服之后,陈光坐着轿子来到了有一家客栈。 刚下轿,一股接一股的恶臭扑面而来。 几名小二提着木桶进进出出,更有着几人拿着扫把,往外扫着稀稀拉拉,粘粘糊糊的东西。 “快点,快点。” 掌柜站在门口,一边拿扇子往外扇着臭气,一边催促。 陈光捏着鼻子,来到掌柜跟前。 瞅见陈光,掌柜差点要哭出来,刚要说话,陈光一脚踹了过去,差点给他踹倒。 “本官让你掌管客栈,你就是这么掌管的?” “粪坑炸了么,能把人臭死,还 第34章 一门大学问 “走开,松开少爷我的大腿。你也去打水,将屋子里面好好的冲一冲,拾掇拾掇,别耽误做生意。” “你是不是给人下泻药了,一个个的这么能拉。” 掌柜尴尬的松开陈光的大腿,急忙拎起水桶跑开了。 老朱三人已经走到大厅,陈光一眼便看见了正主。 笑呵呵地迎了上去:“朱兄来了,看来镜子在京城销售的不错。” 刘大富瘪了瘪嘴。 赚钱了就来套近乎,这哪是一个县令的模样,分明就是一个商贾。 以前还叫朱先生,老朱,现在开口叫朱兄。 朱棣也是听得有点发愣,回过神又想笑。 第一次见人叫父皇老朱,朱兄。 看着对方年轻得很,叫父皇朱兄,叫自己什么?侄子? 什么没什么呢,一下子就差了一个辈分? 老朱也不在意,直言道:“托陈县令的福,镜子的销路不错,这次回竹田县就打算多进一点货。” “好说,好说。几位远道而来还没吃饭吧?” “咱今个换个地方。本县有一家聚贤楼,厨子是四川过来的,菜味道相当的火爆,我做东。” “那就谢过陈县令了。” 老朱也不再客套,一行人直奔聚贤楼。 一路上朱棣的眼睛四处打量,什么都觉得新鲜,直到进了聚贤楼落座后,方才安定下来。 不等陈光开口询问,老朱先介绍道:“陈县令,这是犬子朱朝。咱竹田县各方面都很优秀,带他出来见识一下。” 朱棣随意地拱了拱手:“见过陈县令。” “年纪虽小但气宇轩昂,果然是虎父无犬子。”管他怎么样,好听的话先奉上。 朱棣得意地昂起了头。 呵呵,不是多聪明哈。 介绍完毕,陈光忽视了刘大富,直接问道:“朱兄,上次那三百块镜子,销售得如何?” “一共五万两带一点。” 陈光倒吸一口冷气。 好家伙,这老朱心够黑啊。那么些破玩意,卖了这么多钱。搭帮皇室就是不同凡响。 “那这次准备要多少?” “陈县令有多少?” “你要多少,本官就能拿出来多少。” 陈光心中乐开了花。 看来,这老朱是尝到甜头了,准备拿出全部的身家砸进来。 就算不小心打碎一个两个,可镜子这玩意说到底不是消耗品,寻常的老百姓买不起。 即便是买回家,整日在田间地头面朝黄头背朝天地忙活着,谁有功夫照那玩意。 的引导着他购买琉璃才是。 可这次他既然是奔着镜子来的,就满足他。卖不卖得完是他的事情。 就算卖不完,几千两银子的成本卖了五万多两,他也赚的盆满钵满的。 大家都有得赚,就是好事。 老朱喝了一口水,低头思索着。 镜子虽然给自己赚了不少银子,可着实是有点贵,整个大明朝,有购买能力的人毕竟是少数。 最多也就能卖个一两波了。 管他呢,先狠狠地赚这些富人一笔,再考虑其他的产品。 “一千块,这次要一千块镜子。” “没问题,一会吃完饭我就让人给你备货。” 说话间,小二已经开始往桌上端菜,一阵阵的香味刺激着几人的神经。 出发之前根本没有进食,路上在驿站也只是胡乱的打了个尖。 此刻,老朱已经是饥肠辘辘。 看见满桌各色菜肴,食指忍不住的开始抖动。 陈光心情大好,指着一道菜介绍道:“这是川味和本地结合的菜品,葱爆羊肉。味道鲜美吃着过瘾。来,动筷子。” 朱棣已经伸到一半的筷子,突然停了下来,慢慢缩回。 “羊肉?” “嗯,正宗的竹田县山区羊肉。肥妹鲜嫩,绝对让你吃了还想吃。”陈光斜眼看着朱棣。 呵呵,真是一个生瓜蛋子。 朱棣嘴巴一瞥,很是嫌弃的道:“羊肉膻味重,尤其是公羊肉,根本让人难以下咽。” “陈县令,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呦呵,找事? 陈光乐了,自己多久都没有碰见过刺头了。 刚要开口便被老朱冷声打断:“朱朝,不得无礼。陈县令莫怪,犬子年幼无知,不识礼数,还望大人见谅。” 陈光摆摆手:“无妨无妨,不气盛还叫年轻人嘛。来来来,吃菜。” 闻言,朱棣意外的看了陈光一眼,老老实实的开始低头吃饭。 夹了一口羊肉放进嘴里,陈光道:“普通的羊肉有点柴,如同朱公子说的那般,膻味重。可我们竹田县不同,特有的一种草羊吃了可以去除膻味。” “加上干净的饮用水源,羊肉鲜美无比,远胜过其他肉类。几位尝一口试试。” 老朱身先士卒,夹了一片羊肉放进嘴里,细细地咀嚼起来。 随后赞叹道:“果然一点都不柴。鲜美无比,没有任何的其他怪味。” 刘大富和朱棣也一人夹了一筷子。 细细品尝后不约而同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不咸不淡,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葱香味,味道美极了。 刘大富忍不住地问道:“这羊肉如此与众不同,是竹田县的羊种和其他地方不一样么?” “都是一样的羊。” 陈光笑着说道:“除了竹田特有的青草和干净水源的原因之外,阉割也是功不可没。” 阉割? 刘大富的脸色刷地一下就变黑了。 朱棣不懂这些,急忙问道:“为什么要阉割?” 陈光笑着放下了筷子:“每年出生的羊羔基本上是公母参半。母羊都会被百姓留着养大产奶,是吃不到肉的。” “而种羊又用不了那么多,更何况一只种羊工作个五六年是没有任何问题,多余的公羊,只有阉割了。” “种羊脾气暴躁还有膻骚味。可只要小时候 第35章 大明舆 朱棣的状态被老朱看在眼里,急忙在桌子底下对着他的大腿狠狠拧了一下。 “吃啊,刘大先生怎么不吃?” 看着刘大富闷闷不乐的样子,陈光以为自己招待不周,夹起一块羊肉就放在了刘大富的碗里。 “刘大先生可千万不要因为这是阉羊肉就心存芥蒂。” “为了减少发情浪费精神,也为了羊肉更为鲜美,阉割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虽是阉羊,可羊肉本身的壮阳功能依旧还在。刘大先生多吃一点,说不定能够激发把你的第二春,回家再抱得一位公子或者千斤呢。” “来,吃。” “噗嗤。” 老朱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羊肉喷了出来。 “抱歉,呛到了,咳,咳咳。。。” “朱兄你也太不小心了,慢点,别急。” 刘大富面无表情地将羊肉塞进嘴里,用牙齿狠狠地研磨着。 陈光,咱家和你没完。。。 朱棣使劲地往嘴里扒拉各种饭菜。 路上只是随便的打了个尖,再加上颠簸早就饿得不行了。 正值发育期,胃口本来就大。 竹田县的饭菜别出一格,大火爆炒,油盐适中,吃起来格外的有味道。 瞅着儿子几辈子没吃过饭似的风卷残云,老朱拉着脸在桌下轻轻踢了他两脚。 朱棣很不情愿地放慢了夹菜速度。 陈光看出了老朱的尴尬,举着筷子道:“能吃就能干,我像他这个年纪的时候,比他能吃多了。” 朱棣感激地看了陈光一眼。 这家伙到目前为止,并不像孟刚口中说的那种魔鬼,人品相当不错嘛,合我的口味。 本王喜欢。 不大功夫,大家已经是酒足饭饱,小二又上了一壶好茶。 端起茶碗陈光抿了一口看向老朱:“咱们这也是第二次见面了,之前不太熟,没敢问的太多。不知道朱兄在京城的玉器生意做得如何?” 熟?谁和你熟?是自己感觉熟吧。 刘大富心中嘟囔了一句。 “还行。”老朱应付道。 “看朱兄说的这么不干脆,应该是不怎么好了?若是玉器利润不够,倒不如全力来经营镜子生意。” “等这镜子实在卖不动的时候,可以卖琉璃。” “琉璃的需求量那就大的多了。” “只要有房子的地方,都可以售卖。” 老朱点点头,迟疑了一下道:“后面的生意,我们可以考虑。只是这玉器生意,却是遇到了一点难处。” “哦,什么难处,朱兄不妨说出来。” “玉器生意在京城有一些,大部分乃是西出甘肃,运往了外面。” “跨国生意?朱兄好实力啊。那您看,这镜子是不是多买一点,也给他送到国外去?”陈光双眼笑成了月牙状。 只要打开了西方市场,银子还不是成倍的增长。 竹田县百姓的日子,恐怕不与世界接轨都不行。 “甘肃旱灾,紧跟着又是疟疾四起,朱某的生意受到了很大影响,玉器已经运不出去了。” “而且旱灾持续扩大,疟疾更是刮风一样的四面泛滥,头痛啊。” 刘大富有点错愕地看了老朱一眼。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真的将希望寄托在陈光身上? 还是说,找他想法子来了? 陈光本事再大,也就一个县令而已,就算他能够治好疟疾,可对于旱灾又能如何? 再说了,疟疾那么大的面积,又不是小县城零星出现的那种,他一个人就能控? 皇上这是病急乱投医啊。 陈光眉头一皱:“甘肃出现了旱灾?而且灾后还起了疟疾?” “是啊。天气炎热,又不降雨。甘肃土地本来就贫瘠,百姓家中并无余粮。庄稼颗粒无收,因此而饿死的人不计其数。疟疾若是控制不住,整个西北怕是不保啊。” 陈光瞥了老朱一眼。 还真是个爱国商人,操的心比皇上都多。 不过,甘肃出现旱灾和疫情,也让陈光在意起来。 西北战火焚烧的时候,百姓为了活命四处逃窜,而竹田县,就有着不少逃难过来的。 各种原因,有的人父母落在了甘肃,有的人走的时候落下了孩子。 随着竹田县的生活越来越好,许多安定下来的人便起了寻亲的心思。 这两年,已经有着百十人离开竹田县去寻亲,而且有着逐年递增的趋势。 大部分人最后还是回到了竹田县,或者高兴的带着亲人归来,或者一脸沮丧地回来。 也有一些没有回来。 或许是出了意外,或许是其他的事情。 “不知道,甘肃哪里出了灾情?”陈光好奇地问道。 “刘大,取舆图。” 刘大富从随身的行囊里面拿出一张宽一尺,长三尺左右的舆图,徐徐展开。 陈光一看,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警惕起来。 好家伙,这是整个大明的全境舆图啊。 自己虽然只是一个芝麻绿豆大的七品县令,可好歹也是朝廷命官。 但全国舆图这种玩意别说是弄到,见都没见过。 这两个商贾,他们竟然随身携带着? “这舆图,从何而来?”陈光很是严肃地问道。 老朱故意朝左右看了看,神秘兮兮地说道:“陈县令请勿担忧。上次我不是和您说了,有一位负责皇宫修缮的亲戚么。我的生意遍布全国,所以托他搞了一张图来。” “朱兄,这舆图可是兵部掌管的东西。修缮皇宫,最多有一张京城的舆图吧?” “我的这位亲戚,和兵部也熟。” 呵呵,路子够野的。 陈光不再询问,眼睛朝着舆图的边界看去。 这一看,心中不由得有点失落。 在自己的记忆中,大明的疆土达到了1100平方公里,按理说,比中国版图要大一点。 可眼 第36章 考什么功名 陈光没有接话。 飞黄腾达?完了呢? 夹着尾巴做人?还是不小心权倾朝野,最后被朱元璋砍掉脑袋? 所以啊,你也就会经商,最多是有一点爱国情怀,对政治一窍不通。 行了,咱还是回到现实吧。 陈光仔细看了看舆图,道:“这定西,陇西一带,基本上南北都是山脉,天然屏障。若是将东西两头围堵起来,便可以切断疟疾的传播。” 话音刚落,老朱三人顿时呆若木鸡。 围堵?这疟疾就是人传人,咋围堵?难不成移山围堵? 刘大富心中窃喜,小子,你也有栽跟头的一天。 朱棣眼中放出了惊喜的光芒。 这一刻他感受到了极大的认同,这就是精神上的共鸣。 “爹,我说的是不是很有道理。找上几百人将疫区手拉手地围起来阻止疫情传播。几百人若是不够,那就找几千人也行。” 朱棣饭也不吃,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下巴差点扬到了天上。 其余三人顿时用看白痴的目光看了过来。 面对众人奇异的目光,朱棣悻悻坐下,接着喝茶。 此刻的老朱无比失望,苦笑道:“陈县令说笑了。若是要围堵两头,不知又需要多少的人力去施工,才能修建出连疟疾也无法翻越的屏障。” “只怕屏障还没修好,这些工人已经全部倒下。” 陈光喝了一口茶,也不答话,似乎在想着什么。 前世的疫情,席卷了整个世界,持续了更是三年之久。 防止传播的唯一途径就是减少人员流动的同时,做好个人防护措施。 修建工程来围堵? 这又不是截流堵水,修哪门子工程。 围堵疫情的方法我有,治疗疟疾的汤药也有。 当初竹田县有疟疾的时候,陈光也是着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就那么千十号的百姓,死一个可就少一个啊。 于是没日没夜的研究汤药,用了不知道多少个土匪路霸,终于是研究出了配方。 后来,虽然疟疾在竹田县销声匿迹,可陈光并没有掉以轻心。 人是动物,会四处走动。 而竹田县重商,来往的商贾不计其数。 谁知道他们有没有携带病毒,让疟疾再一次爆发。 于是大量地收集配方上的草药,专门组建了一个制药坊熬制。 完了储存在一个阴凉无比的山洞里面保质。 现在治疗疟疾的汤药储存量,三个竹田县同时爆发疟疾,都用不完。 眼看着这些汤药就要过期,倒掉可惜。 留着吧,最终过期还得倒掉。 给甘肃疫区用起来正好。 只是,这件事若是办完,自己想要继续隐姓埋名地做竹田县的土皇帝,恐怕只有做梦了。 可这么多百姓正在面临死亡,让自己无动于衷地当做什么也不知道,陈光的心里又堵得慌。 这是他的软肋。 就如同前世,自己的日子已经过得是一地鸡毛了,可依旧见不得一点的人间疾苦。 瞅着陈光思索的表情,老朱浑身一震。 莫非他真有解决疫情的能力? 这陈光为人虽然有点不着调,可接触两次,也不像无的放矢的人啊。 老朱再次期待地问道:“陈县令,可有办法你?” “哦?。。。我再想想。”陈光随口答道。 在救民于水火和暴露自己之间,陈光一时半会无法抉择。 一旦出手,自己绝对暴露在朝廷的视野之中。 自己明明有能力,而且是举手之劳,可为了保全自己而不去做,后半生,自己的良心那得有多煎熬。 思量之间,殊不知三人已经对他投来了惊骇欲绝的目光。 一抬头,看见对方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陈光连忙打着哈哈。 “喝茶,喝茶。都看着我干什么。” “爹,要是陈县令去控制疫情,孩儿也要跟着去。”朱棣又跳了起来。 “我一个小小的县令,哪有什么能力去控制疫情。喝茶喝茶,完了咱们一起上街溜达溜达,看一看我们竹田县的大好风光。” 陈光一脸轻松的说着,心中却是沉重无比。 该死的老朱,不提这事本少爷哪有这么多的烦心事。 穿越之前本少爷就在防疫第一线,好不容易过了几年清闲的日子,又要本少爷去防疫? 老朱扫视了陈光一眼,欲言又止,然后低头继续喝茶。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饭桌上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走出酒楼之后,众人更是默契的不提甘肃灾情一事。 见有些冷场,陈光笑道:“这是朱兄第二次光临竹田县,又恰逢贵公子也在。本官就忙里偷闲,带几位好好的瞧一瞧。” “若是有看上的东西尽管购买,本县主打的就是童叟无欺,不必担心上当受骗。” 老朱也压下了心事,好奇道:“陈县令,朱某一直有件事不明,还请陈县令解惑。” “请讲。” “为何竹田县如此赚钱的机会不自己留着,却要交给朱某?” “还不是本官心好,有钱大家赚么。”陈光哈哈笑了起来。 老朱一愣,竟然有些接不上话来。 不知廉耻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啊,刘大富不屑地瞥了陈光一眼。 陈光接着说道:“其实啊,这是模式问题。” “我竹田县负责生产,不负责销售,也就是说,建立了一个作坊而已。我们赚取的只是劳务费用。” “而销售,尤其是全国销售,那得需要多少人?我竹田县目前总共人口都不超过两万。” 两万啊?那你还上报朝廷,竹田人口不足三千? 刘大富和老朱对视一眼。 “这两万人,除了在作坊干活,地里的庄稼也不能荒了。毕竟,解决吃饭才是根本。” 老朱点点头:“也是,吃饭最重要,粮食啥时候都 第37章 玉砖?玉枕? 老朱的脸色有点难看,随即又恢复正常。 没有好的先生教导,想要考取功名是不容易。 又不想让自己陷于尴尬之地,只得没话找话岔开了话题:“陈县令,现在大家大多轻商贾。你为何不嫌弃商贾,还对朱某如此热情?” “没有经过商的人,不知道商人的重要性。总感觉商人就是来回的倒腾货物,在中间找差价。就如同在垃圾堆里面找食吃的野狗一样,低三下四。” “朱兄你是商人,应该知道商贾的重要性,不亚于仕工农。”陈光呵呵笑了一下。 “没有商家,便没有商品的流通。流通不起来,商品自身的价值就大打折扣。” “就好比玉器,在竹田县按斤两来出售。而到了商家手里,则是按照单件来售卖。价格成倍增长,顾客也不嫌弃。” “这就叫资源配置,只有配置到位,每样东西才会发挥最大价值,您说商贾重要不重要。” “我竹田县长久地被朝廷遗忘,至今,县丞主簿等位置还在空缺之中,所以体制有所微调,也就养成了竹田县重商的情况。” “虽然外界都轻贱商贾,但我竹田县绝对没有这风气。” “我竹田县不但民风淳朴,而且环境优美,气候宜人,绝对是颐养天年的好地方。” “就算是年轻人,劳累之余只要来竹田县住上一段日子,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会大为改变。” 老朱点点头:“这倒是事实。” “我竹田县南山下面风景宜人,背山面水。最近正在修建一批小阁楼,全部水泥制作的那种,如假包换的河景房。朱兄要不要来一套?银子不够也不用烦恼,本县还有贷款服务,利息不是很高。” 争取让老朱在竹田县买一套房子,将他拴住,陈光的小算盘拨得哗哗响。 说来说去,话里话外都围绕着卖东西,你算哪门子的朝廷官员? 刘大富唱起了反调:“商贾不事生产,若是天下人都去经商,还不乱了套了。” “咦?”陈光一愣。 你他nnd不就是个商贾么,突然冒出来这一句啥意思? 瞅着陈光的表情有些别扭,刘大富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急忙补救。 “自古以来都是这个理。” 陈光冷笑一声:“没有火种的时候,人们都吃生肉,你咋知道煮熟了再吃?还时不时地嫌弃盐少醋多了。” “自古以来都是在龟甲竹简上面刻字,你咋学会了沾着墨水在纸上书写?” “自古以来都是树叶裹体,你咋知道穿衣服?” “自古以来就是对的么?陈规守旧便是对的么?天下人都经商便会乱套,那天下人都去读书就不会乱套了?” “不是所有人都适合读书,也不是所有人都有经商的脑子。” “存在即是合理,我又没说让所有人都去经商。” “老刘啊,亏你也是个生意人,脑子咋就一根筋呢。” “我竹田县为何能如此富足?就是因为天下人轻贱商贾而唯独本县重视,竹田县才有今日。” 刘大富老脸通红:“若是经商的人多了,那种地的人和时间肯定少了。天下粮食本就不足,很多地方百姓还无粮可吃。如果真按照你说的来,岂不是哀鸿遍野饿殍满地?” “朱兄,你这账房胳膊肘朝外长着。他看不起你啊。” 陈光懒得搭理他,直接将锅甩了出去。 其实刘大富说的也很有道理。 农业是一切的基础,尤其是生产力低下的时候。 没有高产农作物,就只有加大投入到农业生产中的人数,扩大种植面积,来增加粮食的产量。 而竹田县,本质上还是疯狂吸取其他地区的资源发展起来的。 不过,作为主打商业的竹田县令,陈光必须抬这个杠。 否则面子往哪里搁?以后岂不是随便一个鸡啊猫啊的,都敢对自己叽叽喳喳。 “啊?没有没有,我不是。”刘大富脸色瞬间变白,双手左右摇摆赶忙否认。 老朱脸色一板打圆场:“刘大说话确实有失礼数,回去了我一定好好管教。” 刘大富委屈地低下脑袋,再也不敢吭气。 心里开始偷偷问候陈光的亲属。 Cnm的,不按套路出牌,好好的讨论商贾的重要性,你非要说咱对皇上有看法。 咱就长了一个脑袋,敢有看法吗? 朱棣在一旁内心兴奋雀跃不已,差点跳起来拍手叫好。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这陈光还真是一个妙人。 尤其怼人这几下,口齿伶俐的连刘大富都只能吃哑巴亏。 若是能让他进宫,以后的日子就不会那么无聊了。 那些迂腐的先生们,就知道给自己讲一些大道理。若是这陈光可以当自己先生,该有多好。 几人继续在街上溜达,路过的百姓不停地和陈光打着招呼。 刘大富板着脸一言不发。 路过一间售卖玉器的门面,老朱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 虽然自己对这些玉器压根不感冒,可既然用的是玉器商贾身份,不进去有点说不过去。 “县太爷,您来了。” 掌柜的目光直接越过其他人,对着陈光点头哈腰。 “嗯,这是京城来的玉器商人老朱,最近有什么上好的成品尽管拿出来。若是入了老朱的眼,你店里面的玉器说不定就全包了。”陈光很是严肃的说道。 “回老爷,柜台上的这些玉器,就是店里面最好的。” “您也知道,咱竹田县虽然以玉器闻名,可咱的玉石质地也只能做一些简单的大件。要说精品,还得细腻一点,柔和一点的西方玉石。” 竹田县主打的就是童叟无欺,掌柜也是个老实人。 说的全是实在话。 陈光怒目圆睁,要不是老朱在场,真想上去给掌柜一个大嘴巴子。 卖 第38章 胸怀天下枕 看见掌柜的抱着工艺最简单的玉枕头夸夸其谈,陈光忍不住地摇了摇头。 回头,一定要将竹田县的所有掌柜集合起来,给他们开设营销课程。 对了,还有那些店小二。 不说将他们都培养成销售精英,至少得让他们学会见人说人话,见过说鬼话的销售技能。 就算达不到这种境界,黑白颠倒,死人能够说活的地步,必须达到。 老朱心里有点不舒服。 咱是一个粗人,对,咱就是要饭的出身。 可咱南北征战,见过的好东西也不少。 尤其是灭了元朝之后,各地收缴上来的金银珠宝不计其数,稀奇古怪的玩意,也有着许多。 你这拿着一个四不像的东西,和咱说是枕头,枕头有那么低么? 枕着这玩意他不会落枕么? 就几条直线,哪有工艺可言?真的以为咱就是个大冤种,啥都不懂? 要不是想求着你帮咱去甘肃控制疫情,别说这个玉器铺子,整个竹田县咱都要好好的治一治。 “这玉石,是咱竹田县最好的玉。此枕头的最大功效就是清凉降火,尤其是现在这个季节,只要您往脑袋下面一搁,一会功夫便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似乎没看见老朱有点不悦的神情,掌柜还在卖力地销售。 但陈光看见了老朱的神色有点不满。 “你去库房再找点成色好的玉器来,让老朱好好看看。”陈光伸手拿过掌柜手中的玉枕头。 “啊?库房?” “嗯,去吧,多找一点。今个本官心情好,打算也要挑几件玉器。老朱这已经是第二次来竹田县了,他们几人本官每人送一件见面礼。” 听陈光说要送自己玉器,老朱的脸色缓和了一点。 刘大富面无表情静静站立。 刚才被怼得体无完肤,他已经暗暗发誓,只要有陈光在场,他绝对不会再说一句话。 朱棣高兴地拍起手来:“有没有玉刀,我想要一把玉刀。实在没有的话,送我一副玉制铠甲也行。” “你这孩子,哪有找人要具体礼物的?”老朱将朱棣往后扯了一下。 陈光也不管这些,开始了对玉枕的重新介绍。 “这玉枕,是本官亲自设计的。不仔细看,感觉就是一块玉砖而已。来,老朱,你摸摸这玉枕,和普通的砖头有什么不同。” 老朱伸出手摸了一下:“有点冰凉。” “嗯,还有呢。” “还有就是沉甸甸的。” 玉石,也是石头,能不冰凉,能不沉甸甸的么?让你摸摸,你怎么就摸不到点子上呢。 算了,本官引导你一下吧。 “你摸摸这棱角,看看是什么感受。” “咦,看起来挺硬的一个棱角,摸起来竟然没有丝毫硌手的感觉。” 似乎怕自己感觉错了,老朱又在玉枕的棱角上摸了摸。 “真的,一点都不会硌手。” “这就是竹田县的雕刻工艺。”陈光很是“谦虚”地微微一笑。 “看似很简单的几条直线,其中不知道耗费了雕刻工人多少的心血。既要看起来硬朗,又要摸起来柔和,没有几十年的雕刻生涯,是达不到这种水准的。” 老朱点点头,将玉枕拿在手中细细地观赏起来。 “这玉枕做工真的很细,方才我将玉枕的几个棱角全部摸了一下,都是柔和的感觉。” “只是,这尺寸有点不合适吧?要是再厚一点,枕着睡觉应该更舒服一点。” “唉,老朱你是不知道,为了设计这个玉枕,本官可是几天几夜没合眼啊。” “正常的枕头厚度,是此玉枕的两倍。枕着确实舒服,睡觉也香。” “可是放眼大明,有几个和竹田县一样富裕的县?百姓吃饱穿暖,闲暇之余还可以出门旅游陶冶情操的?” “单单那琉璃窗户,连皇上他老人家都没用上,我竹田县大部分房屋却已经安装。” “我们是富起来了,我们比大明很多的县都富。” “但我们不能满足于现状,我们必须再富一点,然后带着其他地方的百姓共同富起来。” 朱棣仰头盯着陈光,一脸的崇拜。 光自己富起来不行,还要带着天下百姓共同富裕。 这么善良,这么有爱心的人,那孟刚是瞎了眼么,会说他是魔鬼。 刘大富依旧面无表情,心中却暗暗警惕。 只要唱高调,肯定没安好心,这陈光不知道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老朱的心里有点感动,刚才的不舒服逐渐化去。 一个县令,不仅将自己的麾下治理得有模有样,心中还装着天下百姓。 只是,这么好的官员,怎会做出殴打威吓巡查使的事情? 陈光扭头看着老朱:“朱兄,这下你知道本官对此枕的设计理念了吧?” “你的意思,故意让人枕得不舒服?”老朱回答。 陈光点点头:“不是有一句话叫高枕无忧么。” “枕头高了,睡觉就舒服安逸。舒服安逸了,人就会产生惰性。而一旦有了惰性,想要重新的勤奋起来,那可就不是容易的事情了。” “本官费尽心思,耗费几个月的时间才设计出此玉枕,只为天下人不要满足于现状,不要沉溺于安逸。勤劳生产,让我大明更加富强,让皇上他老人家在日理万机的繁忙劳累中,稍稍的休息一下,睡个好觉。” “所以,本官给此枕取了个名字,叫胸怀天下枕。” 说完,陈光将自己的身子往直挺了挺。 老朱的眼眶已经有点微红。 贤臣,贤臣啊! 在这么偏僻的小县为官,心中却装着整个大明,装着咱,天下还有比他更忠心的官员么? 尤其是那句只有自己富起来不行,必须带着天下百姓共同富起来。 就算是假话,咱听着也舒服。 堂堂朝中百 第39章 不卖,送 又谈妥了一桩生意,今个这顿饭没有白请客。 陈光心里美滋滋的。 整个竹田县百姓的好日子都要靠自己的这张嘴来铸就,再想想掌柜的刚才差点砸了场子,陈光明显的感到了自己的势单力薄。 销售培训班的组建,刻不容缓啊。 一抬头,掌柜的怀里抱着两颗翠绿的白菜,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现在是干活时间,你拿俩白菜是准备回家做饭吗?”陈光有点不满。 自己虽然有点惰性,可县衙的日常事务从来没有马虎过。 丁是丁卯是卯,该干啥的时候就干啥。 这个掌柜的,工作和生活的事情傻傻分不开,回头还是换一个掌柜吧。 “大人,这是新来的雕刻师傅刚刚完成的活儿,是玉白菜。”掌柜嘿嘿一笑,将一个白菜递给了陈光。 玉白菜? 饶是本官见多识广,也差点被糊弄了眼睛。 这雕刻的也太像了吧。 回头将他们的一日三餐改成一日一餐,多出来的时间都用来雕刻。 这玩意,才是能卖大价钱的好东西。 “栩栩如生,天下竟然还有这么好的雕刻手艺。”老朱瞅着玉白菜,也忍不住地啧啧称赞。 这一刻,只感觉得宫里的那些什么玉锁啊,玉如意啊,除了料子好一点,工艺都是些垃圾玩意。 “没有玉刀,或者玉铠甲吗?”朱棣脸上有点失望。 刘大富眼前一亮。 那陈光不是说挑几件玉器当礼物么,得了,我就要这玉白菜了。 拿着玉白菜,陈光看的两眼放光。 有这么好的玩意,你倒是早拿出来啊。 一个破玉枕,害得老爷我费尽心思的说了那么多的话,才刚刚谈妥生意。 你早拿出来,还用说那么多话? 东西往这一摆,只等客户上门就完了。 至于价格,还不是由着自己开。 “咱玉器作坊,好像没有会雕刻白菜的师傅。这是?” 掌柜诡异地笑了笑,压低声音:“小人感觉我竹田县的玉器雕刻有点简单和单调,闲下来的时候特意在附近几个也加工玉器的县里走了走。发现了两位会雕刻玉白菜的师傅,又是画大饼,又是高额工钱诱惑,终于将他们给弄了过来。” “好啊。”陈光乐了。 此人不适合做掌柜,倒是适合管理玉石作坊。 简直就是雕刻界的伯乐嘛。 “行了,你以后不用做此店铺的掌柜了。”陈光道。 “啊?小人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合适,让老爷您不满意?” “你以后就在家里睡大觉,掌柜的薪水照发不误。心情好了就去其他地方转转,凡是这种雕刻手艺好的师傅,只要弄到咱作坊一个,县衙奖励你十两银子。” 掌柜双眼顿时大放异彩。 在家睡觉还有银子拿,天下竟有这等好事? “老爷,您不是说笑吧?” “老爷我是竹田县的父母官,一言一行都影响着竹田县的形象和发展,这种决策性的东西,能说笑?” “那,那小人回家睡觉,这店铺?” “回头县衙会安排人来接管。” “行,那小人走了。”将另外一个白菜往柜台上一放,掌柜乐呵呵地跑出了房门。 刚出了房门,又回过头:“老爷,那这两个雕刻师傅,要不要奖励一下小人?” “这俩人已经属于过去式了,不算。” “哦。”掌柜转身离去。 “别光睡觉,出去拉人头赚银子才是正道。”朝着门外陈光喊了一嗓子。 “唉,大人您就放心吧。” 这一幕,看得老朱有点傻眼。 刚才还是玉器店掌柜,一会儿就成了拉人头的跑腿,竹田县的人事任免这么随意么? 刘大富对陈光,依旧是充满了敌意。 芝麻绿豆大的一个小县令,随随便便就将人开了,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朱棣心中的仰慕,却是在这一刻演变成了崇拜。 依照个人的特长,随时调整职务,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果断,干练,有魄力。 “陈县令,这个玉白菜不知道是什么售价?”老朱俨然已经心动。 “这是本县刚刚雕刻出来的东西,属于陈列品,不卖。” “若是要卖,怎么不得个几百两银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量产,朱某对此物很是感兴趣。”老朱想到了自己的马皇后。 这个跟了自己一辈子,任劳任怨,无怨无悔的女人,即便是贵为皇后,依旧坚持以往简朴的生活。 平日里身上的衣服,只要缝缝补补还能穿,绝对不买新的。 而一日三餐,也是一碗稀饭配两个小菜,有时候馒头都舍不得吃。 “哦?一个白菜而已,以后有更加艺术的玉器了,我通知朱兄您。” “这不是有两个么,今个先卖一个可好?” “哦?”陈光迟疑了一下,“朱兄这是有什么特殊原因?” 摸着柜台上的玉白菜,老朱缓缓说道:“家里的内人,一辈子苦日子过习惯了,就喜欢收拾一些民间的东西。” “我每次出门的时候,都想着回家给她带点东西,可总是遭到拒绝。” “今个看见这个白菜,惟妙惟肖看起来和真的一样。我想着带给她,或许她会喜欢。” “原来是这样啊。这个玉白菜怎么说也得五百两银子吧。”陈光笑着说道。 老朱欣喜若狂:“只要陈县令肯卖就好,五百两不多。刘大,给银子。” 只要咱妹子能够高兴,五百两银子算什么。 大明江山分她一半又如何?! 刘大富也不做声,右手伸进怀里就准备掏银票。 玉白菜是很精致,可他总感觉不值五百两。 但既然是皇上买给马皇后的礼物,五千两都不算贵。 只是,又便宜了陈光那小子。 第40章 老朱的心事 众人边走边聊,没走多远,朱棣便被解百纳小摊点所吸引。 趁着几人说话的功夫,自己跑了过去。 摊主是一个一身道士打扮的老者,雪白的胡须有三寸来长,乍一看还有着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只是一双小眼睛,看起来有点贼眉鼠眼。 瞅见朱棣跑了过来,老者顿时精神了许多。 “这位小哥,要不要练武?我这里可是有着许多的武林秘籍。铁砂掌,缥缈步,还我漂漂拳等等,等等。” “绝对是正宗的武林秘籍,全是孤本,一本仅售十文钱,有没有兴趣啊?” 老者拿起一本蓝皮线装的小册子,对着朱棣使劲地摇晃。 “武功秘籍我没有什么兴趣,有没有兵法之类的书籍?”朱棣目光在摊位上的书籍扫来扫去。 “兵法这种书籍属于管控范围,怎可在民间随便销售。” “你看,这是一本心灵鸡汤,看过之后,保管你的思想境界连跨三个台阶。还有这本,名叫三十六计。” “这本书可了不得啊。”老者夸张地瞪大了眼睛,摇动着手中小册子,“别说你全部掌握,只要掌握三分之一,便可以活得如鱼得水。咋样,来一本。” “我先看看。”朱棣接过了小册。 “做不了吃人的饿狼,就乖乖做任人宰割的小羊。三十六计,这是什么计谋啊。”朱棣大声地念着。 “搞错了搞错了,你拿的是心灵鸡汤。”老道士急忙又递上一本。 说话间,老朱几人也走了过来。 “方道长,你今个下山了。”陈光笑呵呵地和老道士打招呼。 看见陈光,老道士急忙站了起来行礼:“陈大人。” “呦,把你道观的武功秘籍都拿出来卖了?” “百姓们种地的种地,作坊里面干活的干活,都在奔着自己的小日子,我那道观已经很久没有人光顾了。” 老道士一指自己的摊位:“这不,手工制作了一些小册子,换点香火钱。” 陈光弯腰,拿起了朱棣刚刚丢下的小册子:“心灵鸡汤,这是什么玩意?” “这都是大人您平时教导百姓的语言摘抄。” “我说过的话,成了心灵鸡汤?”陈光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人你正直,阳光,勤奋,爱民,百姓们对您无比敬仰。老道我就收集了你说过的一些话语,摘抄装订成了小册,卖给百姓,好让他们方便时刻接受您的教导。” 老朱心头再次一震。 这陈光,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如此之高?连道士都给折服了? 刘大富默不作声,只是鼻子轻哼了一声。 竹田县从上到下,都是拍马屁的好料子,连道士都没逃出这个魔咒。 朱棣在一旁突然提高了声音:“这三十六计,怎么都是白话文呢?” 老朱侧目一看,果然如此:“陈县令,竹田县的书籍,都是白话文么?” 大明初期,所有的书籍基本上都是难懂的之乎者也,白话写书,在读书人的眼里,那就是不入流的东西,是一定要受到批判的。 所以二人有此疑问,陈光也不觉得诧异。 陈光解释道:“我竹田县没有几个读书人,百姓能够识字已经很不容易,只有写成白话文,他们才能看得懂。” “有书看,顺便能学一些字就好,那些故作深奥的东西,没什么意义。” 朱棣反驳道:“如此粗浅,简直是浪费纸张。” 陈光呵呵一下丝毫未恼,这就是思维的局限性。 类似于社会大哥看不起黄毛小伙一样。 文言文之所以复杂,无非就是搞知识垄断,从而将人划分阶级而已。 但居于最底层的老百姓,毕竟占大多数。 而白话文最贴近底层百姓,最终必将取代那些拗口的文言文,只是时间未到罢了。 “白话如何粗俗了?现在你我口头交流,还不是说的白话?百姓能看得懂,觉得有用的书,就是好书。” “如果拿一些四书五经给百姓看,不过是给他们徒增烦恼。若是一心钻研读书的人,自然会找些更为高深的书籍。” 陈光弯腰,又从书摊拿起了几本书:“这是水田的灌溉与施肥,这是山羊养殖速成法。这些都是和百姓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书籍。一旦写成文言文,百姓能懂不?读书人又会看不?” “前些年,竹田县的百姓还都是难民,一日三餐都不能保证。能识字的人,一百人里面挑不出来俩。现在他们都愿意在闲暇之余来看书,识字,你说这是坏事还是好事?” 朱棣还是有点不服:“当然不好。原本几个字就能说清楚的事情,非要用一句话,甚至几句话来描写,岂不是浪费纸张。” 陈光微微一笑:“白话简单易懂,字数多也是优势。” “好比你手上的三十六计,若是用文言文写,三十六句话足以。而用白话写,是三十六张,或者更多。” “这样一个小册子可以卖十文钱,若只是一张纸上写着三十六句话,你愿意掏十文钱购买吗?” “用的纸张多了,纸张作坊是不是就要扩大生产?同样的道理,墨水作坊一样的也要扩大生产。这样一来,就有了许多的干活机会。” “百姓得到了通俗易懂的书籍,更是有了赚钱的机会,你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朱棣半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老朱也是神色怪异的看着陈光,感觉这些话好像说得通,又好像没道理。 刘大富想要反驳,但想到刚才自己被怼得体无完肤,又沉默了下来。 这该死的陈光,歪道理则怎么这么多,皇上和燕王又被忽悠住啦。 老朱尴尬地站在原地。 这番话倒是让他有点启发,但听在耳中好像哪里又不对劲。 朱棣倒是快速地反应了过来:“你不是要为百姓找活 第41章 老爷睡觉不喜欢被打扰 虽然皇上口中骂着陈光,可很显然,皇上更看重他。 “皇上,要不咱就直接摊牌。这样一来,他陈光无论如何都得去甘肃控制疫情。身为朝廷命官,窝在一个小县里面独善其身,这样可不行。”刘大富弓着身子说道。 老朱摇摇头:“还不到时候。” “咱这一辈子没有其他优点,唯独谨慎时刻牢记心头。以后咱不在了,他可是要在朝堂之上辅佐太子治理天下。” “这件事,要是对他的考验。若是他真的对于甘肃灾情无动于衷,即便是再有才情,再有能力,咱也不能用他。” “咱,得为大明着想,得为天下百姓着想啊。” 老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刘大富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让一个自私自利,贪图钱财的人,心甘情愿地去灾区第一线拯救灾民,他的脑子还真想不出来其他更高明的招数了。 “甘肃灾情时刻盘旋在脑海,让咱根本静不下心来。今晚,咱就给他陈光最后一个机会,若是他心中真的有百姓,愿意去,迎接他的就是朝堂。若是他还是为了保全自己,拒绝了咱。。。” 后面的话老朱没说。 不过,脸上微微浮现的杀气,让刘大富感觉脖子一凉。 急忙道:“皇上圣明。” “哼。咱若是真的圣明,便不会让他陈光藏在眼皮子底下这么多年。” “身怀才情却不思报国,与禽兽何异?” “他若是喜欢钱,咱可以让他富甲天下,何必瑟缩在区区竹田县。” 刘大富低着脑袋,哑口无言,心中却在偷偷窃喜。 陈光啊,你一定要坚持原则,不要离开竹田县。 无论皇上怎么口若悬河地画大饼,千万要不为所动。 这么两次的接触,刘大富已经看出来了,陈光在竹田县就是一个地道的土皇帝。 这样的人,若是主意一定,又怎可能随意变动。 只要你今晚拒绝了皇上,等待你的结局,绝对是大快人心。 怼我,针对我? 小子,你还年轻,有点轻狂了啊! “好了,咱先去看看燕王,然后直接去县衙。” “你与燕王安心留在此地,不要让他乱跑。” 说完,老朱推开房门,朝着朱棣的房间走去。 宫里的生活显然是太过于安逸,没有贴身小太监的照顾,朱棣竟然连房门都不知道关。 警惕性实在太差,回头得好好地叮嘱叮嘱。 多亏这次带他出来,发现问题。 老朱心中暗暗庆幸。 自己的这些孩子们常年生活在深宫之中,一个个虽然聪慧但缺乏历练。自己虽然嘴上严厉,但打心眼里不想让他们经历太多波折。 以至于民间的孩子到了这年龄,已经开始帮家里人干活,有的甚至能够独当一面。 而自己的这些皇子们,却还只知道吃喝玩乐,不食人间烟火。 推开房门,老朱缓缓走了进去。 原以为朱棣已经入睡,不曾想从寝室有着微弱灯光传出。 老朱好奇之下走了过去。 只见朱棣趴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薄的床单,一盏油灯忽闪忽闪地摆在床头,右手却在不停地翻看一本小册子。 油灯下,朱棣龇牙咧嘴,脸上带着笑意。 时不时右手握成拳头,在空中抖动几下。 老朱越发好奇,一直走到了床边,朱棣都没发现。 还在聚精会神地看着小册子上的内容。 老朱侧目一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小册子,竟然是朱棣白天趁他不注意,在小摊上买来的白话文小册。 小册子上面的内容,更是让人无法直视。 朱棣看到的那一页,赫然写着只要打通任督二脉,就会内力无穷,就可百毒不侵,万法不侵,天下武学无所不容,无所不包。。。 老朱怔怔地看了一会,然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真是逆子啊,如此不堪的东西,竟然看得津津有味。 且不说内容全是白话文,天下若是有这么厉害的武功存在,咱还用到处宣传,招收那些热血青年,用尸体铸就大明王朝么? 詹事府的那些大学士,就是教导一头猪,这么几年下来,猪也能开窍,明辨是非了。 还有这竹田县,县令出类拔萃不同寻常,就连道士也不走寻常路,抄写这么一些垃圾玩意,糊弄银子。 老朱一把抢过了小册子。 册子的封面上写着四个大字:葵花宝典。 下面的一行小字更是让老朱口瞪目呆:若练此功,必先自宫。 自宫是个什么玩意,自宫就是太监啊。 堂堂燕王不做,却要做太监,练什么葵花宝典,我老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会生出来这么一个东西。 正看到紧要处,眼前却是一空,朱棣不由得勃然大怒。 哪个王八蛋敢在这会抢了老子的小册子。 回头看见老朱,眼里顿时一片惊恐,使劲地掖了掖床单,小声道:“父皇,您,您找孩儿有事吗?” 老朱黑着脸,捏着小册子指向朱棣:“逆子,私自出宫踩踏百姓已经是大错,现在竟然还起了自宫的念头。” “看看你白天的表现,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吃个饭都跟个饿狼似的。口口声声白话文粗俗,暗地里却偷偷买回来趴被窝阅读。” “子不教父之过,今个咱要是不好好地教训你一番,就枉为人父了。” 说完,小册子就对着朱棣的脑门抽了过去。 朱棣一只手拉着床单,一只手胡乱地左右格挡,嘴里不停地讨饶着:“父皇,孩儿没有自宫的想法。孩儿只是想先审验一下此册子有没有不通顺的地方,然后送给刘公公的。” “别打了,疼,真的疼。。。” “自己犯错从来不敢正面承担,只会胡乱推诿。咱让你推诿。。。” “刘公公已 第42章 惺惺相惜 “既然陈县令已经睡了,要不朱某明个一大早再来?”老朱有点尴尬的道。 小月淡淡一笑:“老爷今个没睡。” “搁平日里,这会老爷早已经入睡,今个好像是有什么心事,一个人坐在院子里面对着月亮吸烟呢。” 吸烟?这又是个什么鬼玩意? “就是拿一张纸,卷了一点特殊加工的茶叶,然后点燃,在另一头将烟吸进肚子,再吐出来。” “刚开始的时候,我们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还以为老爷和道观里面方道长学习的做法事的本事呢。” “后来还是我忍不住好奇心问了老爷,老爷才说这叫吸烟。” “还说,吸烟不但可以强身健体,还能忘却烦恼,解除忧愁。” 老朱听得是目瞪口呆,天下还有可以解除忧愁的东西? 这玩意要是管用,咱不妨买他个十框八框的。 自从登基上位以来,让人烦恼的事情一天都没断过,咱这两鬓的白发不知道增长了多少根。 尤其是每天对着正面镜整理仪容的时候,看见那些白发,咱心中就会感叹岁月蹉跎。 “陈县令吸烟的这种特殊茶叶对外销售不?”老朱试探着问道。 “老爷说,吸烟其实没什么好处,有百害而无一益。” “刚才你不是说,陈县令认为吸烟可以解除烦恼?” “我也不知道,反正老爷就是这么说的。对了,朱先生晚上来找老爷,是有什么急事吗?”小月岔开了话题。 “甘肃旱灾,接着又疟疾四起。听说陈县令有治愈疟疾的本事,朱某特来拜访。” “哦?甘肃旱灾?接着又是疟疾?今年雨水少,发生旱灾是因为靠天吃饭。像我们竹田县,虽然很少有连续干旱的情况,可所有的田间地头都有着连接河道的沟渠,随时可以引水灌溉。” “当时,修建沟渠的时候,很多百姓不太愿意。” “兴修水利是好事,百姓为何反对?” 小月皱着眉头,一本正经地道:“你想啊,修建沟渠势必会占用土地,哪个百姓不想多种一点地。” “嗯,百姓间占小便宜的这种意识,的确存在。” “是啊,我家老爷也是这么说的。” “老爷一气之下,将竹田县的所有百姓都集合了起来,给他们讲道理,说兴修水利是未雨绸缪。” “后来,重建县衙的时候,特意修建了一座大广场,对,就是您过来经过的那个广场。” “老爷每个月都要召集百姓,对他们进行开导。” “老爷说,大多数百姓没读过书,更是没接触过外面的事物。目光看得近一点,也很正常。” “只有经常性地对他们进行教育,他们的思想才不会滑坡。” 原来广场的作用在这里,咱还以为他是为了彰显官威而修建了如此宽广大气的广场。 看来,是咱的心小了。 “甘肃的疟疾已经传染了三个县,因此而死去的百姓不计其数。”想起灾情,老朱的心情异常沉重。 “死了很多人?”小月也低下了头,“老爷最见不得百姓受苦,或许他就是因此,今晚才没有早睡吧。” 听小月这么一说,老朱有点意外。 陈光白日里可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想不到私底下会有这种表现。 或许,是这丫鬟想错了。 “朱某听说,陈县令能够熬制彻底解决疟疾的汤药,不知道这是传闻,还是确有其事?” “治疗疟疾的汤药?” 小月脚步一顿,想起了当初他给陈光送饭,刚好看见陈光试验汤药的场景。 看着那些土匪恶霸在地上打滚,口中更是鬼哭狼嚎的咆哮,小月差点摔倒在地。 多亏陈光从旁边抱住了她,顺便也扶住了饭框子,才使得她那天没有白跑一趟。 想起这段记忆,小月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 “老爷熬制的汤药,确实能够治疗疟疾。可是,竹田县一共也就是出现了十来个患有疟疾的百姓。您说甘肃已经传染了三个县。。。” “要陈县令一个人治疗三个县,确实是有点为难他了。” “您去和他好好商量一下,三个县人数虽然有点多,好处他都是疟疾,没有其他杂病,老爷应该有办法的。” “这么肯定?”老朱心中一喜。 “这世上,应该没有我家老爷做不成的事吧。” 老朱的心又沉了下来。 这番话,就好比朝堂上那些臣子恭维自己的一样,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不过,今晚朱先生要来,我想老爷应该早知道了。” “哦?为何?” “您没来之前,老爷让我给桌子旁边放了两把椅子,应该就是给先生准备了一把。” 老朱精神一振。 看来此事有得谈,只要他开口,什么条件都答应他。 年纪轻轻就有料事如神的本事,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他进入朝堂。 实在不行,咱就下圣旨。 谈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一处小门旁边。 小月推门先行入内,随后侧身让出道路,让老朱进入。 “老爷就在前面,朱先生过去即可,小月告退。” “嗯。”老朱点点头。 走进庭院,只见陈光端坐在石桌前,伸手从边上的小木盒子里面拿出一个筷子粗细的纸卷,手腕妖娆地一抖,将纸卷放进了嘴巴里,朝着面前的油灯怼去。 纸卷前方冒出一阵火星子,陈光方才将身子往后靠在了椅背上,对着当空皓月,吐出一股长长的白雾。 卧槽,这陈光是修仙呢么? 不管他在干什么,先谈正事要紧。 老朱抱拳,讪笑道:“陈县令。” “哦,老朱来了。”陈光一手拿着纸卷站起身子,“今晚皓月当空,您这是睡不着觉,来陪本官赏月的么?” “来来来,这庭院里 第43章 陈光也求人 老朱一把将椅子上的石子全部拨到了地上,方才揉了揉屁股缓缓坐下。 想起之前小月对自己说的话,心中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幽怨。 这丫鬟真是的,说什么陈光专门给自己拿了一把椅子。 凭空臆测,害得咱到现在屁股还隐隐作痛。 但皇上就是皇上,心眼怎会太小。 这种幽怨一闪即逝,老朱直接进入正题:“陈县令,你看什么时候办理贷款业务?甘肃的百姓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呢。” 陈光摆摆手:“此事不急,后面补上都成。” “老朱啊,您是不是觉得我三万两银子要得多了?其实,一点都不多。我熬制这些汤药,成本和人工加起来,花费了五万两银子都不止。” “这疟疾传染的厉害,所有的尸体一定要就地焚烧。” “感染严重的区域,一定要隔离起来,同时用生石灰散在地上做消毒处理。” “还有,疫区那些低洼水坑,一定要及时地用土填起来,防止蚊虫生卵繁殖。” “最为主要的一点,就是将疫区和非疫区进行隔离,具体的措施就是建立至少一里地左右的隔离带,中间点上艾草,防止蚊虫飞过。” “还有。。。” 看着陈光侃侃而谈的样子,老朱的目光也逐渐地变得柔和。 显然,陈光对此事已经早有安排,临时的想法不可能有这么细致。 或许自己不来这一趟,他也会想办法去救灾吧。 此子果然有一颗为国为民之心,看来之前咱还是误解他了。 “总而言之,这些事情一定要做到,差了任何一个环节,疟疾就会再度复发。” “切记,切记。” “等等,陈县令你这里有没有笔墨?”老朱讪讪道。 “笔墨当然有,朱兄你这是要?” “陈县令你说的有点多,我怕单凭脑子记忆会有遗漏。” “算了,我还是给你安排一个人过去负责这事吧。有些措施,还是要具体针对现场情况合理实施。” 老朱大喜:“如此甚好。” 两人又谈了半个时辰,将所有的细节都一一叮嘱之后,老朱起身告辞。 不经意瞅见了桌上小木盒子里面的纸卷。 “陈县令,听小月说,您的这种纸卷点燃吸食之后,可以解除烦恼?” “这个丫头,什么都说。对啊,可以让人心情暂时舒畅。” “可以购买不?说实话,这几年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朱某的心情也经常的很是烦躁。” 陈光呵呵一笑:“不卖。” “这玩意有百害而无一益。” “不是可以解除烦恼么?” “朱兄你可不要见怪,竹田县所有的东西都可以商量,唯独此物坚决不卖。” “不要问为什么,记着不卖就成。” 老朱:“。。。。。。” 瞅着老朱双手空空,而县衙小门到广场的那段道路又一片漆黑,陈光道:“小月,拿着灯笼送老朱到广场。” “是。” 应了一声,小月打着灯笼在小门处等候。 见老朱过来,笑盈盈道:“先生与我家老爷商谈得如何了?” “陈县令快人快语干脆利落,我们已谈妥当。” “我就知道肯定能成。”小月一脸得意。 “哦,你这么肯定?”老朱这次不太相信小月的话了。 毕竟,这丫头前面说的话就不靠谱。 小月将灯笼打在两人中间,缓缓说道:“先生来竹田县没多久,可能还不了解我家老爷。” “先生也肯定想不到,几年前,竹田县还经常出现饿死人的情况。” “那会没有吃的,年轻一点的牙口好,天天抱着大树啃树皮。牙口差一点的老人和孩子,只能捡拾一些落叶充饥。” “等树叶子落完了,实在饿得受不了,只能抓起地上的干土来充饥。” “可这干土哪里能吃?吃下去堵在嗓子眼噎得慌,只能用水来冲。” “一瓢凉水下去,干土在肚子里面膨胀。谁敢相信,没有东西吃的年月,有人竟是活活涨死的。”小月抬起右手,擦了一把眼角。 老朱沉默不语,心中却是极大的震撼。 他本以为关于竹田县的记载含有很大水分,却不曾想数年前的情况竟是真的,或许,比想象的还要恶劣得多。 “老爷平时睡眠至少六七个时辰,可那些日子,老爷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眼睛的红血丝从来都没有消除过。” “有一次我亲眼看见一名灾民饿死在老爷面前,临死的时候将怀里的孩子托付给老爷。” “老爷痛心地将孩子抱回家,等打开包裹,才发现孩子皮包骨头,根本没有呼吸。” “或许,比他娘饿死得还早。” “那一晚,老爷就坐在刚才的石桌上,吸了很多烟,也流了很多泪。。” “不过现在好了,竹田县人人安居乐业,只要老爷在,以前的苦日子再也不会出现了。” “老爷是一等一的善人,见不得百姓受难,所以小月敢肯定,既然先生求我家老爷救灾,老爷一定不会见死不救。” 老朱没有接话,心中再次被感动。 短短几年时间,就将竹田县改造成了如今这般,陈光的能力毋庸置疑。 但他吊儿郎当的作风下,经还有着这么严肃的一面,也着实超出了老朱的想象。 “陈县令如此大才,日后必将飞黄腾达。” 小月摇了摇头:“我们老爷不喜欢飞黄腾达,百姓们也不希望老爷离开竹田县。” 天下受苦受难的百姓太多了,他越是有能力,越不该留在竹田县。 咱要救的,何止是区区甘肃三个县。 老朱心中叹息一声。 两人很快便走到了广场附近,没有围墙的遮挡,道路因为洒满了月光变得清晰可见。 老朱对着小月道谢之后,径直离开 第44章 好官,好官哪 走到第五步的时候,身后传来方道长唯唯诺诺的声音:“大人。。。” 陈光兴奋地转过身,一脸惊喜:“方道长这是同意去救灾了?” “我还是不想去。” “。。。。。。” 陈光脸上的兴奋顿时消失。 方道长红着脸:“您瞅我,一身的补丁不说,道袍后面已经磨得快要透明了。只怕这样去了甘肃,会丢咱竹田县的脸。” “这个不怕。”陈光急忙解下身上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一件蓝色长袍:“着装方面本官早都给你准备好了。” “这是本官的衣服,一次都没穿过。咱俩身高体型差不多,你应该能穿。” “虽然只是一件便服,但救助百姓,哪里还管什么便服道袍的,本官想你也不是那种虚伪的,追求青史留名的人。” “还有一双布鞋,是小月亲自纳的,你试试看合不合脚。你脚上的草鞋,破成这样,早该扔了。” “大人,没想到您想得这么周全。。。”方道长感动得差点哭出来。 虽然是要去救灾,陈光才这样对待自己。 可自从道观被毁,同门被杀之后,为了所谓的自尊与傲气,孤苦伶仃,一个人呆在这深山里面,实在是太孤独,太落寞了。 “想着甘肃成千上万的百姓正在遭受疟疾带来的病痛,本官焦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所以就带着衣物来南山找你。” “本想着作为道家子弟,你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谁知道还费了这么多的周折。” 看着方道长套上了长衫,陈光帮他整理了几下肩头的褶皱。 “想起刚才,小人心中无比的惭愧。” “小人的举动,哪里像一个道家子弟,真的是愧对祖师爷啊。” “好了,咱不说那些了。此刻汤药应该已经装好就要上路,咱们快点赶过去。” 说着,陈光拉起方道长的胳膊,走到门外的马车旁边,钻了进去。 马车哒哒哒的快速朝着山洞方向跑去。 “方道长,你今年贵庚?” “回大人,小人今年刚好二十。” 卧槽,才二十岁,是长得着急了?看起来都和老朱差不多了。 陈光的称呼马上就变了:“小方啊,去了甘肃之后,会有人配合你。隔离的具体措施,你全权负责。” “一定要上心啊。” 早知道你是个小道,本官哪用得着废寝忘食地研究什么道德经,用你们祖师爷的话语来压你。 直接让王虎过来叫你便成。 文言文那玩意多难懂啊,耗费整整半天的时间,就记住了那两句。 还好,两句都用上了,也不枉费本官一番苦读。。。 老朱回到客栈的时候,刘大富睁坐在桌前等候。 听见外面的脚步声,连忙过去开门。 见老朱进门,又递上一碗凉茶,拿起扇子轻轻地扇动起来。 “皇上,那陈光可有什么推辞?” 老朱面带微笑:“推辞,推辞什么?陈光说竹田县有着足够甘肃灾民饮用的现成治疗汤药。他已经答应咱,安排人手连夜运往甘肃。” 刘大富惊讶道:“成品汤药?难不成陈光早就知道甘肃要大面积地爆发疟疾,提前准备的?” “那倒不是。陈光说,这些汤药是他未雨绸缪,特地为竹田县贮备的。” “竹田县才多少人口,他一下子贮备了足够甘肃三个县用的汤药?这话能信么?会不会是他临时想出来的主意,用清水假冒的?” 想到这,刘大富似乎发现了新大陆。 “皇上,陈光和您要银子了没?若是没要,这汤药或许是真的。若是要了,凭他那爱钱如命的奸诈性格,这汤药绝对有问题。” 老朱回头,看向刘大富的目光有点失望。 “人命关天的大事,他陈光敢于作假?更何况那不是一个两个人,而是三个县成千上万的百姓。” “若是汤药是假的,他就不怕被咱发现,砍了他的脑袋?” “你这脑子一天都想的啥,一点都不朝好的方面想。” “皇上,您现在的身份只是商贾,陈光可不知道您是皇上啊。” “哦。。。”老朱沉默了。 过了一会,缓缓说道:“这些汤药,咱花了三万两买下的。” “啥,三万两?这也太贵了吧。” “那陈光说,他熬制这些汤药的成本,已经超过了五万两。还需要五十两马车,一百名汉子运送至甘肃。” “期间还要将汤药和冰块混合装车,外面用棉被包裹,繁琐事情多着呢。” “这样算想来,咱想了想,三万两也不算太贵。” “皇上,奴才感觉您被陈光诓骗了。”刘大富一脸同情地道。 老朱摇摇头:“不会。” 如果陈光真的是为了行骗,断然不会和自己说那么多,那么细致。 再加上竹田县上上下下的表现,以及他那侍女的说辞,足以证明陈光的为人。 哪怕咱就是一名商贾而已,按照陈光一贯的行事风格,也不会做出欺骗之事。 不过,刘大富的说辞,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一个小县,最多一万来人口,贮备那么多汤药干什么?难不成是防范疟疾在县里反复四五遍? 想到最后,还是对陈光的信任占了上风。 “信用乃是商贾之本,竹田县如此重商,陈光断不会做自毁前程之事。” “况且,那三万两是咱从竹田县借的,若是他陈光敢欺骗于咱,咱便砍了他的脑袋。” 闻言,刘大富心中窃喜。 好啊,咱家就等着看你陈光怎么栽跟头。 咱家在宫里这么多年,也只有在皇上跟前低声下气的,哪怕中书省的左右丞们,见了咱家也是以礼相待。 你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竟敢屡次针对咱家。 最好是落到咱家手里,看咱家怎么好好地 第45章 甘肃催款 眼瞅着货物已经装车完毕,陈光红着眼睛,无精打采地等着睡觉,可朱棣丝毫没有上车的意思。 一手扶着车门,双眼盯着远处的街道,沉着脸,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 “公子,上车吧,我们该回家了。”刘大富小声地催促了一句。 “叫什么叫,我的脚腕崴了,有点疼痛,让我活动一下。” 说着,干脆做到了地上,抱着脚腕揉了起来。 看着这幅情景,老朱心中一阵苦笑。 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朱棣哪里是脚崴了,分明就是在拖延时间。 他虽然贪玩,但这种表现还是第一次。 竹田县还真是让人流连忘返啊。 熬了一个晚上,加上精神又高度集中,此刻的陈光早已经瞌睡得不行。 巴不得老朱一行赶快离开,自己好回去睡觉。 “公子这是在竹田县还没玩够吗?来日方长,以后朱兄再来的时候,你跟着来就是。”“万一我爹不来了呢?” “那你自己来。” “我不认识路啊。” “本官派人去接你。” 真是个傻不拉几的熊孩子,看不出来本官是着急着打发你们走么。 朱棣一脸欣喜,扭头看向老朱,等候对方点头。 老朱只是微笑,并未作答。 “公子,这地上太凉,坐久了会感染疾病。我来抱你坐马车上吧。”刘大富蹲下身子双手朝着朱棣伸去。 朱棣想要拒绝,迎面对上了老朱严厉的目光,只得乖乖就范。 老朱也趁机上了马车。 不多时,马车驶出了县城大门。 清新的空气夹杂着一阵淡淡的泥土芬芳,从外面飘了进来,老朱忍不住的大口呼吸了几下。 “那陈光说得不错,竹田县确实是一个颐养天年的好地方。” “可不是嘛。街道宽阔干净,环境优美宜人,百姓善良淳朴,活脱脱一个人间仙境。” “唯一的缺憾就是,东西普遍比较贵。”刘大富附和着。 “贵,自然有贵的道理,据陈光说,那些新生事物的生产成本,确实比较高。” 几句话就提到了陈光,刘大富的心里又有点不舒服。 “或许,陈县令为了提高货物价格,故意说的成本比较高吧。” 老朱脸色一沉:“你又来了。” 刘大富赶忙低头,不再吭气。 老朱侧身,瞅着朱棣一个人生闷气,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开口问道:“棣儿,这次出宫有何感想?” 朱棣闷声道:“没有。” “放肆。” “有。儿臣看见竹田县百姓生活富足,安居乐业,定当是父皇劳苦功高,勤政爱民的结果。” 唉,胡说八道。 这竹田县几年来朝廷丝毫都不知道,百姓安居乐业和咱一点关系都没有。 “好,回到京城,父皇特许你一天时间,到内城再看看,看看又有何感想。” “我不去。” “你敢。”老朱扬起了巴掌。 边上的刘大富急忙劝说:“皇上,打不得,打不得。万一惊了马匹,会产生危险的。” “或许燕王有着其他想法,您且听他把话说完。” “说,为何不去?” “内城我已经去过,虽然百姓生活也算富足,可总感觉和竹田县差点什么。要去就去远一点的地方,像我们要回京路过的这些地方,都可以。” “你是变着法地想再来竹田县吧?”老朱一眼识破了朱棣的心思。 朱棣没有回答,心思已经沉浸在竹田县这几日的美好回忆当中。 尤其是那个爆炒羊肉,吃起来可真带劲,回去之后自己一定要弄一只羊阉了试试。 还有没见到那个传说中的王虎,和镜子后面的画师,多少有点遗憾。 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抬头道:“父皇,那陈光当一个七品小官,是不是屈才了?” 闻言,刘大富心中感到一阵悲哀。 咱家除了是个太监,哪一点比那陈光差了? 宫里当差十多年,你父子两个哪一个没伺候好?到头来还不如一个没见几面的陈光。 咱家的人生,真是一片悲催啊。 老朱道:“确实是屈才了。不过,这次甘肃疫情要是能够彻底控制,到时候他想要什么官,咱就封他什么官。” 朱棣眼睛亮了起来:“父皇找他治疗疟疾了?他真的还是个郎中啊?” “会当官,会经商,还会看病,到底有没有他不会的东西?若是没有,他岂不是个万能之才?” 老朱眼睛一瞪:“这世上哪有什么万能之才,是人,就有不会的东西,就有缺点。你忘了,永安府巡查使的事情,还没有落实。” 朱棣摇摇头:“父皇,您可能被那巡查使骗了。孩儿方才在那大镜子上看了好久,什么破绽都没看出来。” “那巡查使不是说了,那大镜子从外面看是镜子,从背面看是透明的琉璃。你从外面看,又能看出来什么破绽?” “那巡查使从背面看了吗?” 老朱一愣:“这个,他好像没说。” “皇上,那孟刚说了。他说,陈光怕他不死心,特意将他带到了隔壁房间。房间里面正坐着几名画师,外面房间的情况一览无余。” 刘大富的心情极度不好,插了一嘴。 “就算这是事实,陈光肯定有着言不由衷的理由。从竹田县的情况来看,陈光是一个有能力的好官。”朱棣不满地瞪了刘大富一眼。 刘大富心中一阵冰凉。 老的也护着他,小的也护着他,这竹田县走一趟,你们是不是被陈光下了降头了。 马车进入京城的时候,已经到了后半夜。 一路颠簸,朱棣如同去的时候一样,已经沉沉入睡。 为了不惊动他人,老朱特意交代刘大富,让马车绕过勤政殿,直接前往自己的寝宫。 然而,等看见 第46章 我叫蒋献 次日,金銮殿。 朝钟响起百官列位。 老朱高坐在龙椅之上,旁边站的是太子朱标。 一双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如同老朱离开竹田县时,看见的陈光那般。 等待百官行完礼之后,老朱淡淡地说了一句平身。 随即双目如炬对着百官齐齐扫视一遍,却是没有说话。 李善长清了清嗓子,准备第一个发言。 “皇上,臣有事启奏。”兵部尚书曹梦龙站了出来。 “嗯,说吧。” 曹梦龙看了一眼老朱,严肃道:“臣于昨夜接到甘肃急报,随着定西三县的疟疾越来越严重,灾区出现了一个救助百姓的民间组织。” “这个组织借着救助灾民的幌子,私下里大肆传播一些反动言论。” “甘肃行省的兵力大多用于维持秩序和开仓赈灾一事上,无力追查这股反动的民间组织,特向朝廷申请派兵一万,前往灾区肃清其害。” 老朱冷声道:“借着救助百姓的名义,传播反动言论?都说什么了?” “说,说。。。” “又不是你说的,顾忌什么?大胆地说。” “说出现旱灾,百姓忍饥受饿,朝廷的赈灾粮银迟迟未到就算了,大不了和羊马一样地啃食树皮青草也能坚持一段日子。” “可出现疟疾,朝廷居然依旧不闻不问,这分明是心中根本没有百姓。” “呵呵。”老朱不由得笑了起来。“朝廷召集的郎中已经在路上,不日即将抵达甘肃。等这些郎中一到,传言必将不攻自破。” “既然他们在传播反动言论的同时,也在救治百姓,那就先让他们救着吧。” 老朱的目光看向户部尚书李汉卿:“接到甘肃旱灾的第一时间,咱就让甘肃行省组织人员开仓赈灾,怎么,户部没有将咱的旨意传下去?” 李汉卿急忙走出队列,双手一拱:“回皇上,户部已经将皇上的旨意传达下去。臣以为,或许甘肃行省的贮备粮,已经在路上。” “定西县就没有储备粮?陇西县就没有储备粮?还是说,临洮县也没有储备粮?”老朱的脸色已经变得有点阴冷。 “皇上,定西一带土地贫瘠,再加上连年战争,县衙恐怕是没有多少贮备粮。” “恐怕?这两个字说得好啊。” 老朱一掌拍在了案几上,怒喝道:“户部对下属的定义,居然用恐怕两个字,你这个户部尚书是怎么当的?” 李汉卿咕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定西县隶属于兰州府,而兰州府对户部的呈报上面并未提及此事。。。” “没有提及?户部是干什么吃的?” “户部虽然事务众多,但归根结底不就是掌管天下的户籍粮银么?堂堂户部尚书,竟然将储备粮的责任推给兰州府没有上报,你的这身官服,还是脱下来吧。” 李汉卿脸色煞白,额头冒着冷汗,整个人伏倒在地,不知如何作答。 一边的朱标轻声说道:“父皇,李大人日理万机,县级的事务不能明察虽然不妥,可也情有可原。” “毕竟,户部对天下的掌握,均来自府衙和各个行省的呈报而已。” 站在朱标身后的刘大富心中咯噔一下。 以前上朝的时候,皇上有时候也会发火,可从来没有要脱去大臣官服的这种说法。 今个这是怎么了? 是户部拿不出来银子受到迁怒,还是说,皇上看那竹田县治理的好,想要陈光出任户部尚书? 不会,应该不会。 陈光虽然有点小能耐,可将整个户部交于他,他的阅历还是根本不够。 “哼,起来吧。” “谢皇上。”李汉卿战战兢兢地站起身子。 “谁还有事上奏?”老朱的目光看向李善长。 “皇上,臣有事要奏。”李善长急忙走出队列。 昨晚已经和皇上约定,今天在朝堂之上组织百官捐款。 既然皇上没有说,肯定是想要自己带这个头了。 “甘肃旱灾,又加上疟疾横行,受灾百姓已达数万人之多。甘肃行省紧急调派赈灾粮款,可随着灾情的扩大,当地的粮款只是杯水车薪。” “连夜向朝廷送来急报,申请二十万两银子救灾,而户部目前只能拿出来十万两。身为朝廷命官,微臣怎忍心看着朝廷无力救灾,而陷百姓与水深火热之中。” “所以,微臣愿意拿出自己的全部家当,五千两银子捐助朝廷,帮助朝廷救助灾民。” 老朱点点头:“李爱卿不愧为国之栋梁,拳拳之心日月可鉴。咱的内库还有一万多两银子,就也一并拿出来吧。” 见皇上和李善长都已经慷慨解囊,百官硬着头皮也纷纷踊跃捐款。 刚才差点被老朱罢官的李汉卿大声喊道:“臣为官多年,也攒下了一些银子,回头再将内人的首饰当掉,臣捐款四千两。” 老朱满意地点点头:“李汉卿,捐款是自愿的,要量力而行。夫人的首饰还是留着,少捐一点吧。” “首饰怎可以与我大明百姓的疾苦相提并论,臣就捐四千两。” “好好好,说得好。” “臣也捐四千两。。。” “臣捐三千两。。。” 随着中书省和六部的几位老臣做出表率,其他的官员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尤其是那些四品以下的官员。 朝廷的俸禄本来就不多,加上还要养活一家老小。 几千两银子也不是拿不出来,只是心疼得紧。 有这些钱,多置办几房姨太太,他不香么。 “臣捐一千两。” “臣五百两。” “臣三百两。” 。。。。。。 林林总总下来,一共凑了四万三千两。 看着刘大富递上来的统计数据,老朱的脸色又渐渐难看起来。 除了自己出的一万两,几十名官员就一共才捐了 第47章 砸饭碗来了? 艾草?是个什么玩意? 蒋献愣在了原地。 来之前,千户毛镶大人专门叮嘱自己,要全力配合竹田县的这些人,做好疟疾的防控救治事务。 因为这件事是刘公公交代的。 刘公公的意思,当然就是皇上的意思。 蒋献带上了隶属于自己的三百名暗卫,全部换上便装,马不停蹄地朝着甘肃赶来。 原本想着,自己的配合,也就是协助他们,和当地衙门进行沟通。 或者让当地衙门干脆退居二线,由竹田县的人来主导整个事务。 怎么也没想到,这些人竟让自己堂堂地暗卫百户去割草。 还是一种自己压根不认识的草。 看见蒋献一动不动,方道长回过身:“蒋头领您这是??” “我,我不认识艾草,我们都不认识。” “艾草就是一种草,像,像。。。”方道长朝着四周看了看,愣是没找出来一株。 “算了,你们去找柴火吧,艾草我们清理空地的时候,收集起来便是。” 夏中季节,甘肃虽然干旱,田野里想要找一把干柴火还是可以,但想要找到大量,难度不小。 蒋献带着一部分手下,朝着附近的村子走去。 村子不大,一共也就十来户人家。 村口的土场上,有着十几堆大小不等的稻谷垛子。 “把这些稻谷垛子全部搬过去。”蒋献道。 “大人,要不要去和村民打声招呼?” “你们搬,我去找村民。” 一连找了两户人家,都是大门敞开,里面空无一人。 直到走到第三户人家的时候,蒋献才听见了屋里面有微弱的咳嗽声。 推开房门,蒋献走了进去。 土坯做成的墙壁,已经被熏成了漆黑色。 墙角是一张土炕,炕上面躺着一名五六岁的孩子,脸色苍白,身体偶尔的抽搐一下。 和土炕连着的是一个锅灶,只是上面并没有锅,只留下一个一尺见方的大黑坑。 炕的另一边放着三个歪七扭八的石块,上面架着瓦罐,一个妇人正往下面塞着柴火。 冒起来的烟雾,熏得妇人直咳嗽。 听见动静妇人扭头,看见身材的高大的蒋献,手足无措的站起身子,手中半把柴火也惊掉在地上。 “不怕不怕,我们是来救灾的人。” 妇人没有答话,双手依旧微微发抖,身子却是朝着土炕靠近了一点。 “你这是熬药?孩子也染上了疟疾?” “嗯。”妇人点点头,小心翼翼地道。 蒋献一指瓦罐:“药是官府发放的?” “嗯。” 蒋献蹲下身子,朝着瓦罐看去,里面稀稀落落地飘了几根不知名的草药。 疟疾是重症,像这么几根草药,能有多少疗效? “熬药可不能节省,你这是将草药分了几份啊?” “没分,”妇人摇摇头,“官府就发了这么多。” 蒋献眉头一皱。 他可是知道,朝廷征集京城附近大批郎中,由太医院两名太医带队于两日前已经抵达灾区。 所携带的草药,也为数不少。 每一副药方的药材比例不同,但总量相差不是太多。 而眼前瓦罐里的药材,不足正常一副药的十分之一。 这,这还能治病么,这不是糊弄人么? 作为皇上的暗卫,其职责就是充当皇上耳目,将那些见不得光的阴暗事物给揪出来。 虽然这次的任务是协助竹田县的人救助灾民,但碰见这种以次充好的事情,自己绝对没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正要详细询问,土炕上的孩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伴随着一阵阵的抽搐,嘴角似乎还有白色泡沫涌出。 “儿啊,不哭不哭,娘在呢。”妇人一手摸着孩子脑袋,一手揉着孩子肚子,惊慌失措地不知如何是好。 “不要紧张,我这里有熬制好的汤剂,你照顾好孩子,我马上拿过来。” 蒋献快速的冲了出去。 不一会,连同方道长提着一个汤罐一起走了进来。 方道长走到土炕边上,伸手翻开孩子的眼皮看了看,又伸手搭在了孩子左手的脉搏上。 “嗯,是疟疾。” “那咋办,现在就服药?” 方道长点点头,拿起汤罐上的小碗,倒了满满一碗对着妇人道:“这是治疗疟疾的汤药,快给孩子服下。” “一会我再给你留下两碗,连服三天便会没事。” 妇人将信将疑地看着汤碗,没敢伸手去接。 方道长苦笑起来。 自己又不是官府的人,又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牌匾,突然端出来一碗汤药,搁谁也不敢喝。 无奈之下,仰头一口将汤药干进了肚子。 随即又倒了一碗:“放心吧,就是治疗疟疾的汤药。” 妇人这才唯唯诺诺地接过了汤碗,朝着孩子嘴边喂去。 “方先生,您看这瓦罐里面的汤药,有没有问题?”蒋献指着瓦罐问道。 方道长蹲下身,嗅了嗅气味,然后抓起里面飘着的一块根状草药仔细地看了看,又放进嘴巴咬了咬。 直到把里面所有的药材都鉴定完毕,方才缓缓地站起身子。 “除了两种是治疗疟疾有点作用的草药之外,其他的全部都是无用的杂草。” “那,此药是否能够治病?” “疟疾?”方道长摇摇头:“治是治不了,稍稍的有一点缓解症状的作用。但有一点我想不通,放那么多无用的杂草进去干什么?” “没有一点作用啊,难道仅仅是为了看起来量大?” 方道长摇了摇头。 以往的职业习惯,让蒋献瞬间明白,这是有人调包了草药。 贪污粮银的官员见得多了,但这种调包草药的官员,还真是第一次见。 此事,得查。 方道长心中也犯起了嘀咕。 朝廷发 第48章 平民堪比官员 一个时辰之后,秦明回到了桌旁,眉头比走的时候皱得更甚。 桌上的饭菜和走之前一模一样,显然未动一筷子。 “是什么人?”黄士良问道。 “暗卫。” 黄士良身子一僵,同样僵硬的还有旁边的两名太医。 此地距离京城上千里路程,暗卫跑到这里,是吃饱了撑的? 更何况,已经有了几百名郎中,带着大量的草药过来。 突然冒出来十几辆马车的汤药,这些暗卫是假的? “秦大人,你可看清楚了?” “暗卫的腰牌,下官还是能够分辨得清。” “腰牌?你是说,他们未着暗卫服?” 秦明摇摇头:“没有。” “这就奇怪了。”黄士良往椅背上一靠,陷入了沉思。 两名太医的脸色已是蜡黄。 别人或许并不是很了解暗卫,可身在京城的他们,提起暗卫这两个字,除了恐怖,那就是毛骨悚然。 不为别的,只因为暗卫设在京城的诏狱,他们有幸进去过几次。 里面关押的,没一个不是身居要职的朝廷重臣。 可他们进去的时候,这些曾经仰着头,大踏步走路的人,早已经没了人形。 有人少了胳膊,有人断了腿,有人牙齿全部被打掉,有人眼睛已经被戳瞎。 鬼哭狼嚎的惨叫声,无不昭告着诏狱就是一座活生生的人间炼狱。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惨叫的资格,就像那些被割掉了舌头的大臣。 他们蜷缩在地,一动不动,进行着无声的反抗。 不过,这没有用。 太医院的太医,一半的作用是为皇室诊断把脉,还有一半的作用,就是为诏狱里面的人犯续命。 好让他们保持着一口气,继续承受暗卫们的酷刑。 “黄大人,要不,趁着那批草药还没有卖掉,运回来发放给百姓吧。”太医曹旺战战兢兢地道。 “什么草药?京城运来的草药,不是都发放给受灾百姓了么?难不成,曹太医还夹带了私货?”黄士良稳如老狗的道。 “黄大人,那些暗卫。。。” “曹太医,我们都是奉命来定西赈灾,不同的是,我运的是粮,你带的是药。现在百姓有饭吃,有药服用,我们的使命也就算是完成了。” “上对得起皇上,下对得起百姓。” 曹旺还想继续分辨,可再想想,事已至此,除了咬紧牙关死不承认,好像也真的没有其他的法子了。 草药虽然还没卖出去,秦知县却是已经预付了自己一千两银子。 即便是此刻退还回去,贪污受贿的罪名,还是脱不了干系。 到时候,除了杀头,很有可能株连族人。 只得摇摇头,不再说话。 “黄大人,那这十五车汤药,到底怎么办?”秦明火急火燎地问道。 黄士良眼睛一瞪:“既然暗卫来了,那就代表的是皇上。全盘接受,明日一早就给百姓发放下去。” 秦明怔了一下,随即眉开眼笑:“大人高明。” 看着两名太医依旧跟死了亲爹一样哭丧着脸,又道:“瞌睡的时候刚好有人送来了枕头,两位太医还烦恼个什么?吃菜吃菜。” 经这么一点拨,曹旺也是恍然大悟。 这些汤药若是管用,自己之前发放给百姓的哪怕全是调包的无用草根,哪又如何?有人能治病就行。 这些汤药若是无用,自己没治好疟疾,也是因为药性相克,被人冲淡了。 只是,之前自己发放的那些草药,若是碰上了懂医术的人,终究还是个把柄。 黄士良明显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秦大人,那送药的车队里面,是否带有郎中?” “都是百姓打扮,一个个身强力壮皮肤黝黑,应该没有吧。” “没有就好。” “黄大人,您要不要也去见见那些暗卫?” 黄士良摇了摇头:“那些暗卫既然没穿侍卫服,想必是不想被外界知道,本官也就不用专程去见他们。” “等他们有事找到本官的时候,本官再客气的接待就是。” 谈话间,秦明招呼下人重新热了菜品。可几人哪有心思再去夹菜,草草的喝了几碗酒准备散场。 “黄大人,您说,陇西,临洮两县,会不会也收到了这样的汤药?”秦明叫住了准备出门的黄士良。 “这个,也不是不可能。” “你立即派人通知两县,若是有人送药,照单全收。” “不过,此事你就没有问那送药的人,其他两县有没有送药?” “这,这个下官还真给忘记了。下官看见那暗卫的腰牌之后,心中已经有点惊慌。。。”秦明结结巴巴的道。 “慌什么,越慌越容易出岔子。暗卫也是人,这么大老远地跑来,你以为他们也心甘情愿?” “那,黄大人,要不要给他们也。。。”秦明搓了搓手。 “找死是不?”黄士良冷冷地道,“在没有熟悉,了解之前,饭菜都要给他们提供最差的。” “下官愚钝,下官明白了。” 直到天色渐渐变暗,方道长那一里宽的隔离带也只完成一小半。 此处虽然是个峡谷地形,南北可足足有着十几里长。 蒋献也看得有点着急,命令自己的一部分手下帮着干活,另外一群人则是架起篝火,帮大家照明。 饿了就啃一口干粮,渴了有从村子里拿过来的井水。 东方天空微微发亮的时候,整个隔离带才算是彻底完成。 “方先生,今天怎么办?大伙原地休息一天还是?”蒋献来到了方道长身边。 “稍作休息就行,哪能休息一整天。多亏此次受灾区域南北都有着山脉作为自然屏障,我等只需要再去西边做出来一道隔离带,便可以专心给百姓用药治疗了。” “对了,蒋头领,这块隔离区域,您还是要 第49章 陈光的担心 竹田县,县衙庭院。 陈光躺在树荫下的竹床上,闭着眼睛轻轻的晃动着脚丫。 床头,小月一丝不苟的给他揉着眉心。 时不时的还要从旁边的果盘里拿一个水果,塞进陈光嘴里。 “我说小月,你就不能稍微的用点力?这样的扒拉,都快将老爷我扒拉睡着了。” “我已经很用力了。”小月小声说道。 昨晚提水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手腕,现在稍微一使劲,手腕就会钻心的疼。 “你今个没吃饭?” “吃了。” “吃了怎么一点力气都没有?”陈光缓缓睁开了眼睛,“手伸过来老爷看看。” “这手腕怎么回事,怎么有一点肿胀?” “没事没事。” “什么叫没事,敷药了没有?” “嗯。” “一定又偷偷的去打水了。给你说了多少次,那些重一点的体力活,让其他人干就行,女孩子家家的,别逞那个能。” “昨天老爷出去巡查作坊,小月想着烧点水回来您能洗个澡,解解乏的。那会,水缸里偏偏没水了。所以,所以。。。” “王虎不在,老爷我只有亲自去巡查。” “好了,老爷没有怪你的意思。去把老爷的烟盒子拿过来,陪老爷聊聊天。” 看着陈光点着纸卷,朝着天空吐出一股白雾之后,小月问道:“老爷,这纸卷真的能解除烦恼吗?” “当然能。要不老爷我闲着没事了,吸烟玩?” “可是,那些汤药已经运往了甘肃,您还烦恼什么?” “烦恼事的多着呢。” 陈光翻了个身。 “甘肃距离咱竹田县路途遥远,虽然马车上面放满了冰块,屋面还包裹着厚厚的被子,可现在是什么天气?是一年中最热的七月啊。” “老爷我担心,那些冰块早早的融化,汤药变质,失去药效。” “老爷真是个大善人,时刻牵挂着甘肃灾民。” “什么牵挂甘肃灾民,老爷我是怕那些汤药失效,老朱回头不认账。虽然他办理了贷款业务,可汤药若是失效,老爷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和他追款。” “哼,小月不信。”小月笑了起来。 “老爷我真的不是牵挂甘肃灾民。”陈光急忙分辨。 “小月不是那个意思,小月是说,天下哪有老爷您不好意思做的事情。” 似乎怕自己表达的不够清楚,小月接着解释:“即便是汤药真的变质失效,您也肯定能找到追要贷款的理由。” 陈光老脸不由得变红。 这丫头,说话是越来越没水平了。 看着陈光沉默不语,小月又开始没话找话。 “老爷。” “嗯。” “您说,王大人和方道长他们,现在到灾区了没有。” “若是没有其他耽搁,因该是到了吧。” “那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开始救治灾民了吧?” “应该是吧。” “人生地不熟的,他们不会遇到困难吧?” “应该不会吧。” 见陈光说话越来越敷衍,小月也悄悄闭上了嘴巴。 静静地看着从陈光嘴里吐出来的一团又一团的烟雾。 陈光的心里有点后悔,不是后悔将汤药便宜卖给了老朱,而是后悔自己没有跟着王虎他们一起去。 后悔自己当时心中过于着急,而没有考虑的那么周全。 自己只想着方道长有爱心又有医术,可以可以负责灾区的全面救治。 想着王虎身手不凡,跟着队伍可以保护车队,防范贼人。 可他忘记了,最大的贼人,其实是官府。 前世的时候,他看了许多的历史文献,其中有不少对那些贪官污吏的详细记载。 这些人,仗着手中的权利,贪污银子,贪污粮食。 他们盼望着天灾人祸。 灾年一到,库里的粮银全部调拨出去当场发放,亏空的数目,便也无法查起。 更有甚者,往田里灌水,制造水灾。 破坏水利设施,制造旱灾。 王虎和方道长这一去,不知道断了多少人的财路。。。 只希望老朱在京城的根子够深,安排去的人可以替他们挡住这番灾难。 翻过身,陈光拿起一根纸卷,再次点燃。 小月依旧没有做声。 静静地看着他取出纸卷,对火。 “小月,你说老爷这样做,对吗?”陈光轻声问道。 “老爷菩萨心肠,此举能够救万民于水火之中,乃是大善,大义之举。” “老爷当初要是将汤药卖给老朱,让他自己去救灾就好了。” “可是老爷,那朱先生只是个商贾,他并不会治病救人。” “京城那么大,他还找不到郎中?” “这治疗疟疾的汤药,是您和方道长一起揣摩出来的。换个人去,只怕不熟悉药性,耽误对灾民的救治。若是因此而让更多灾民丧生,老爷您也一定会自责的。” 陈光点点头:“也是。” “老爷您是担心王大人和方道长的安危?” “那里毕竟不是竹田县,不单单有着三个县令,往上还有着兰州知府,甘肃巡抚。对了,还有朝廷前面派过去的几名太医。” “这些哪一个不是吃着朝廷俸禄的人?他们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常人难以探其究竟。” “这些人正在主管着甘肃灾区的赈灾事务,我们横插这一杠子,他们会同意么?” “更何况,我们只是以民间的身份送汤药过去。唉,这么多事情,我提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陈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老爷,那朱先生不是说,过去和当地衙门沟通的事情,都交给他么。” 陈光苦笑一下:“现在,也只有希望老朱的实力够大了。” 小月将石桌上面的茶碗端过来,轻轻的放在了陈光的手边。 “老爷,那天听您 第50章 方道长被打 竹田县的每一处都是风景。 竹田县的南山,是所有风景中的老大。 高耸的山峰,茂密的丛林,弯弯曲曲的小河在林间流淌。 水流声,鸟鸣声,任谁来了都会沉醉。 只是道路尽头,那两间茅草屋,破败得和周围的环境有点格格不入。 马车在水泥路的尽头停下,小月第一个跳下马车,随后招呼着陈光也走了下来。 “老爷,这就是南山道观?”小月有点失望。 村子里面随便一处土地庙都是青砖大瓦房,这竹田县内唯一的一座道观,居然是茅草屋? “是啊,这就是方道长这么多年居住的地方。” “这哪里像个道观,这就像是百姓逃难临时的落脚点。” “你说得没错。”陈光双手背在身后,走到了茅屋跟前。 茅屋搭建的实在是不好评价。 一边高一边低也就算了,居然连个门扇都没有做。 就用一根树杈,随意地放在门洞里。 茅草屋虽然小,周围的空地却是很大。 毕竟,在元朝的时候,南山道观也是远近闻名的。 来道观上香火的百姓,来晚了的话,只能排队等到第二天了。 陈光南北丈量了一下尺寸,又东西丈量了一番。 又抬头看看正后面的山坡,想着可否再扩大一番。 小月呆得无聊,蹲在小溪边,欣赏水里鱼儿的嬉戏。 “我知道方道长为什么日子过得这么苦,还愿意一个人呆在这里了。”小月往水中扔了一个石子,很是认真的说道。 “为什么啊?”陈光也来到了小溪边。 “这里的环境感觉太舒服了。” “若是吃不上饭,还感觉这里舒服么?”陈光笑了起来。 “要是吃不上饭,哪里还有心情看这里的环境。” “所以呢,这里不是寻常百姓喜欢的地方。这是像方道长那种,心中有信仰,超凡脱俗之人的修行之地。” “老爷,您说普通人要是在这里住久了,会不会也变得超凡脱俗。” 陈光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那可说不准。不过呢,人吃饱了撑得慌,应该会有这种想法。” “老爷,您在取笑我?”小月委屈巴巴的道。 “没有没有,你是能吃饱饭,可你每天都要干活,怎会撑得慌呢。” 听见陈光没有取笑自己,小月脸上又浮现出笑容,坏坏地问道:“那老爷您说的是谁?” “就像京城老朱那种人。” “这些人啊,钱多得几辈子都花不完,老百姓一辈子都见不上的大鱼大肉在他们眼中已经没有丝毫的吸引力。” “他们已经享受完了世间最好的东西,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还想要什么。” 小月说道:“他们虽然也有着花不完的银子,可若是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是不是有点太可怜了?” “是有点可怜。”陈光点点头。 “老爷我最大的缺点就是心善,见不得可怜人。所以老爷我打算去引导这些人,让他们明白,财富自由之后,都该追求点什么。” “追求什么?小月也好奇起来。” “追求养生。” “我打算重建南山道观,再现南山道观的昔日辉煌。” “老爷,您的意思,让方道长回来之后,开坛讲道,教授那些吃饱了撑的之人养生之法?”小月怯怯的问道。 “嗯?开坛讲道?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 “这完全可以因为讲授道法的深浅不同,而收取不同的费用。”陈光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不过,我原本的意思,是想给南山道观重新换一个地方。” “换地方?换地方您刚才还在这里丈量什么?” “盖小楼啊,不过还得和方道长商量下。” “先前盖的那批小楼,现在已经销售一空,很多富商,催促着要交预付款。” 小月:“。。。。。。” 十日后。 “老爷,起床了。王大人方道长他们已经从甘肃回来,等着见您呢。” 小月站在陈光的床头,一脸的无奈。 这十几天的连续巡查,已经懒散惯了的陈光被累得浑身如同散架了一般。 只要往床上一躺,叫不上三四次,是起不了床的。 “知道了,让他们到县衙领银子,我再眯一会。”陈光翻了个身,眼睛都没睁开抱着被子又开始睡觉。 小月使劲推了几下:“起来啦,是王大人方道长从甘肃灾区回来了。” “嗯,灾区?”陈光迷迷瞪瞪想起来,竹田县的汤药全部运到甘肃救灾去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形。 不管事情办得咋样,人平安回来就好。 想起这茬,陈光整个人立马变得精神起来,跳下床,就要出门。 “老爷,您还没洗脸呢。” “回来补上。。。” 一百多名汉子,五十辆马车,集合在县衙外面的广场上,看见过陈光,纷纷激动起来,一个个开始行礼问好。 陈光对着众人挥了挥手:“看样子,事情办得很不错。一切都顺利吧?” “回老爷,一切顺利。” “哈哈哈,那就好。等会给大家发了银子,都回家好好的休息吧。” 陈光心中大喜,这笔生意赚大了。 既销售了马上到期的汤药,得了一大笔银子,又拯救了万千被疟疾折磨的百姓,释放了多日来积压在自己心中的那股郁闷。 直到所有人都高高兴兴地离开,陈光才发现角落里面的王虎闷闷不乐。 陈光心中泛起意思不好的感觉:“王虎。” “老爷。”王虎低着头走了过来。 “方道长呢?”陈光左右看了好几圈,也没有发现方道长的人影。 “方道长出事了。”王虎抱着陈光的胳膊,竟然嘤嘤地哭了起来。 陈光一把推开王虎,又一脚踹了上去:“大男 第51章 陈光的决定 生活在竹田县,日子虽然过得艰苦,可一直都是风平浪静。 方道长早已经和其他普通百姓一样,将陈光当成了唯一的精神支柱。 在甘肃被人打了之后,他为了不影响大家的心情,选择自己默默承受了这一切。 回来之后,面对陈光无微不至的关怀,心中那道临时筑建的坚强已经渐渐瓦解。 正准备倾诉自己心中的苦痛,却不曾想,陈光的心思是用南山道观原有的地皮建造小楼出售,拉动竹田县的经济而已。 罢了罢了,陈县令作为竹田县的父母官,心中装的是整个竹田百姓。 把南山道观贡献出来,也算是道家为百姓做了一件实事。 师父,还有同门师兄弟的在天之灵,应该也不会过于计较的。 方道长强装欢颜,挤出了一抹笑容。 “南山道观周围的环境虽然可比仙境,可终究是远离闹市区,盖了小楼,不知道好卖不?” “这个,小方你就不懂了。” “那些真正的富人,什么样的人间繁华他们没有见过?物质上太过于丰盛,思想跟不上,就会格外地感到空虚。” “所以,有一部分人就会追求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比如说脱俗,比如说长生。” “这些人啊,南山道观的环境,就可以满足他们感官上的需求。” “青草如茵,小溪潺潺,清泉喷涌,鸟儿欢歌这样的情景,已经可以吸引一大部分的富人过来。” “而下一个吸引富人的重要因素,可就要仰仗小方你来出力了。” 陈光笑呵呵地盯着方道长。 方道长有点疑惑,我有这么大的能力? “大人,小人只是一名小道士,恐怕难当此重任。” “就是因为你是一名道士,所以这项任务唯有你才能胜任。” “大人越说,小人越糊涂了。”方道长脸上的疑惑变成了不解,最后直接瞪着眼睛,嘴巴半张,直接一副迷糊的表情。 陈光看着方道长包扎得如同蚕蛹一样的小腿,想想现在和方道长谈经济,时机还有点不够成熟。 便换了个话题:“怎么样,现在还疼不?” “好多了。” “刚才你走后,医馆的郎中和本官说了,你这腿伤痊愈之后,也会影响你的正常行走。也就是说,你以后走不了远路了。” “这个,小人心里清楚。” “你也是个懂医术的人,临洮县城就买不到一点治疗创伤的药草么?若是及时治疗,你怎会到了如今这步田地。” “若是你不将自己捂在马车里,让伤口保持通风,也到不了今天的这步田地。” “老爷,我,我。。。” “懂,老爷我懂。”陈光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你是不想因为自己的伤势,而影响救灾的整个大局。可你就没想过,万一你的伤势恶化严重,整条腿都保不住,回来一个人继续住在南山道观那两间茅草屋里,生活如何继续?你还能活多久?” 方道长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可被他挤了几下眼睛,生生地挤了回去。 “师父曾经教导小人,我们道家崇尚自然,主张清静无为,提倡道法自然,与自然和谐相处。而百姓,也属于自然的一部分。” “只要百姓过得好,道家子弟因此而做出再大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好好好,你师父说得好,你自己做得更好。越是这样,本官越不能对不起你,对不起道家。” “所以,本官在你刚刚出发之后,便私自做主,于县城的南郊划分了一块土地,重建南山道观,再过个把月,估计就要竣工了。” “啊?老爷知道这次出去,小人要负伤回来?” 陈光脸上顿时尴尬:“这个,这个真没有预感。本官是看你在南山过得艰苦,想让你离得近一点,本官也好照拂。” “那南山道观原来的地方呢?老爷已经开始兴建小楼了么?” “这个倒是没有,那两处茅草屋本官也没有动。那毕竟是你师父留下来的地方,对你来说有睹物思人的作用。” “唉,南山道观当年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小人倒是想睹物思人,可是,物在哪里啊?” “所以,本官自行决定给你新修道观。” 方道长怔住了,瞬间明白了陈光的良苦用意。 南山道观是自己长大的地方,有着太多的美好回忆。 可那血淋淋的场景,更是让自己记忆深刻。 陈县令是想将这段不好的回忆,从自己的脑海深处抹去。 “大人真是爱民如子啊。”方道长想要起身磕头。 陈光伸手按住了他:“躺着,好好养伤。其实你也不用太过于感动,本官这样做,私心更大一点。” “大人的私心,也是想让老百姓过得再富裕一点,哪里有真正的私心。” 陈光道:“身为县令,当然是希望自己的百姓过得日子好一点,不过,百姓过得好了,本官也就不用再操心他们,本官就有大把的时间,吃香的喝辣的,然后美美的睡大觉。” 王虎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 整个竹田县,王虎也就对陈光一个人的话语如同圣旨一样的服从。 “看看,我们的县尉大人才是真正的爱民如子,他来给你擦身子了。” 陈光站起身子,将位置让给了王虎。 王虎脸上依旧是一副尴尬的表情:“方道长,陈县令让我保护好你,我没有尽到责任,以后就由我来伺候你吧。” “小人怎么担当得起。”方道长急忙拒绝。 王虎憨憨地道:“县令大人说你担当得起,你就担当得起。我自己也认为你担当得起。” 方道长还想拒绝,陈光道:“你就给王虎个机会,让他减轻一下内心的罪责。” “你是不知道,王虎刚才差点都哭了,就因为没有 第52章 少了吧 吃完饭,陈光想要和方道长商量一下关于今后讲道的事情。 想着重让他讲一下环境对于养生的重要作用。 可想想对方一是有伤在身,再一个还没有正式的上任县衙师爷的位子。 现在过多地提要求,怕是会引起反感。 算了,还是等新道观落成之后,趁着他的高兴劲再趁热打铁把。 “老爷,今个还有什么安排的没有?要不属下去各个作坊巡查一遍?”王虎抹了抹嘴上的油渍道。 “今个就不用干活了,回去休息吧。” “从明个开始,你让守城门的兄弟们擦亮眼睛用心一点,看见老朱进城第一个向我汇报。” “这次甘肃的疫情彻底解除,老朱可是赚钱大方了,我还要他赶快还钱。” 。。。。。。 朝堂之上,群臣静悄悄地看着老朱,一言不发。 老朱捂着脑门,心中也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前几日接到线报,甘肃的灾情是控制住了,可并未提说医治的情况。 百官七嘴八舌地嚷嚷着朝廷想办法筹集资金。 老朱一怒之下发了一顿火,才镇住了场子。 老朱心中也在想,陈光的那些汤药到底治好病了没有,为何到现在还没有消息。若是没有成功,而朝廷又对草药一拖再拖,致使大量百姓因此而死亡,千秋史笔该如何记载自己? 自己就是个昏君啊。 “皇上,要不募捐吧。灾情紧急,朝廷总之这样无动于衷也不是个办法。”李善长缓缓说道。 “旱灾集中在定西一带,而定西的百姓也就一万余人,朝廷已经送去了几万两银子,还不够赈灾吗?” “皇上,定西的百姓是解决了吃粮问题,可疟疾并未解除啊。朝廷运过去的草药已经彻底地用完,急需再次补充。” “是啊皇上,草药需要补充。” 刚刚沉默下来的百官,又开始躁动起来。 情绪最为激动的,当属六科给事中杨开武。 给事中的官衔虽然低微,可权责极大,掌伺从规谏,稽查六部之弊误,甚至对于圣旨都可以指点其中的不合理之处。 乃是绝对的清流言官。 朝中多为江南官员,而这杨开武实打实的出自西北,而老家更是在距离临洮不远的一个镇子上。 甘肃出现灾情之后,老家连续送来了几封书信,催促着他上奏朝廷。 说疟疾已经死了许多人,朝廷要是再不救治,家里的田地都找不到人来种了。 杨开武一看关系到自家利益,一下子急了,使劲地给老朱上奏。 然而一张张奏折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并未得到回应。 眼瞅着老朱到现在对于补充草药的态度还是模棱两可,终于忍不住了。 大声道:“皇上,如今甘肃的灾情已经传到了各个行省,整个大明都已经知道,甘肃的百姓正在承受疟疾之苦。” “自从朝廷接到灾情当日起,至今已经有了十多天之久而还未决断,臣斗胆问一句,皇上心中在犹豫什么?” “百姓陷入苦海,而朝廷无所作为,后世之人当如何看待今日之事。” “皇上,不可再犹豫了,疫情等不起啊。” 说完,杨开武双膝跪地重重叩首。 不少清流同行看见杨开武这么有魄力,有样学样的跟着跪了下来。 “请皇上三思啊。” 老朱闻言瞬间暴怒,右手重重地在案几上拍了一下:“杨开武,你是在教训咱吗?” 老朱乃是开国皇帝,戎马一生,威严极重。 平常即便是言官也极少有人忤逆。 就算是杨开武这种清流,说完话之后就有点后悔了。 但事已至此,只能心一横继续道:“臣不敢。可甘肃灾民正在生死边缘徘徊,若是朝廷还不补充草药加大治疗,臣恐天下人会对此非议。” 老朱怒极而笑:“好好好,既然你这么急,那咱就抄了你的家,换成草药送往甘肃,以成全你一片爱民之心。。。” 就为这抄家?这是明君能做出来的事情么? 杨开武德气势瞬间下去了不少:“臣乃忠言之谏。” 老朱正在气头上,听见杨开武还在嘴硬,冷哼一声:“好一个大明的忠臣,咱成全你的一片忠心,将咱的御马赐给你,即刻前往甘肃救灾吧。” 杨开武低着头汗如雨下,愣是一句话再也不敢说。 说错话了,现在皇上一心地想要搞死自己,怎么办,怎么办。。。 李善长适时地站出来打圆场。 “皇上三思,杨开武也是着急甘肃灾情,罪不至此。” “不过,老臣也想知道,皇上为何迟迟不愿意继续补充草药往甘肃?” 老朱眼神冰冷:“怎么,连你也要质疑咱的决定?” 李善长苦笑一下:“臣不是质疑,臣是不懂。” 老朱顿时不知道如何解释。 是啊,不懂是正常的,派出去的暗卫迟迟没有传回消息,连跟随自己大半辈子的老臣都撑不住了,自己还要苦苦坚持么? 老朱突然陷入茫然,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看着面前众臣的目光,心中的执着突然动摇了。 或许,那些汤药运到甘肃的时候,已经变质失效了。。。能撑到今日,自己也算是竭尽全力了。 罢了罢了,看来终究是错信了那陈光。。。 抬起头,正要宣布补充草药,殿外急匆匆跑进来一名小太监。 一边跑,一边大声高呼:“急报,甘肃急报。” “快,快呈上去。” 李善长情绪也激动起来,这小太监如此表现,一定是甘肃又出了大事。 刘大富急忙下去接过急报呈给老朱。 老朱展开一看,瞳孔瞬间放大,然后往下仔细阅读起来。 下面众臣屏住呼吸,紧张地朝着老朱看去。 良久,老朱抬起头,开环大笑。 第53章 圣旨到 李善长不禁问道:“皇上以为该当如何?” 老朱一脸严肃:“咱曾与陈光说过,若是能够有人解决甘肃灾情,朝廷便对他封侯拜相。” “所以呢,咱欲赐他爵位,至于封地,就将竹田县赐予他。” “不仅如此,燕王殿下也曾去过竹田县,收获颇多。咱观此人有着标新立异的想法,或许对皇子们有所助益,咱想让他进詹事府,任少詹事。” 詹事府只有詹事和少詹事两人组成,专职教导太子,通常由翰林学士兼任。 很少有专职的,像陈光这种火线提拔入詹事府的更是从来没有过。 若是太子登基为帝,那詹事府任职无异于是太子的师父,其权威和荣誉,可想而知。 当今中书省的几人,李善长,徐达,汪广洋都曾在詹事府兼职。 对詹事府的任职,很是上心。 “不可。”汪广洋站了出来:“陈光虽然功劳甚大,但封赏太过有失礼法,微臣建议从五品已经最高。” “此人年纪尚幼,与太子不相上下,如何能教导太子?” “此人能力虽然出众,若是能够再打磨一番,日后必成大器。” 老朱脸上有点不悦:“咱看中的就是他的个人能力,和标新立异的各种想法。让他入詹事府,教导太子有何不妥?” 李善长咽了一口唾沫,缓缓说道:“皇上,汪大人说得极是。此人年龄太轻,出任少詹事一职恐怕有些不服众。要不,让他出任左春坊庶子一职。” “左春坊也负责皇子们的日常教导,也不耽误皇子们从他那学习新派的思想。” “而且庶子一职乃是正五品,官升两级,臣以为那陈光应该满意。” 老朱有点为难,转头看向一边的太子朱标。 关于陈光的事情,老朱和朱标也说起过。 而对于陈光出任少詹事一职,两人也已经商议好了。 “父皇,儿臣觉着汪大人说得对。那陈光虽然能力出众,可毕竟年纪尚轻。让他出任左春坊庶子磨炼几年,再出任少詹事也不迟。”朱标缓缓说道。 老朱点点头:“行,那就这样吧。下旨吧。” 竹田县,陈光坐在椅子上打盹。 面前的桌子上,摆放了几张纸,上面简单地勾勒了几张平面图。 小月走进来,看见这个场景,不由得白了一眼。 说好的在这里忙活事务,原来是偷偷睡觉。 这几日已经不出去巡查各个作坊了,还有这么多瞌睡吗? “老爷。” “嗯,嗯。。。”陈光被惊醒,胡乱地抹了一把嘴角的哈喇子睁开眼睛。 “现在这天气也太热了,热得老爷光想睡觉。” “工人们已经来催了好几次图纸。” “知道了,老爷我再构思一下,争取这批小楼设计得更人性化一点。” 陈光又拿起了笔,在纸上继续勾画。 对于这种建筑设计,陈光其实根本不懂,能画出来的也就是前世在街上那些发传单的,递在自己手里的房间布局图而已。 当时并没有用心去看,现在也只能回想个大概。 画了好几次,总感觉有欠缺的地方。 可想来想去,脑中的那张传单竟然越来越迷糊。 干脆放下纸张,准备出去走走,让脑子清醒一下。 “老爷,您不画图纸了?工人可是等着呢。” “老爷脑子现在一片空白,清静一会都不行?” 小月撇撇嘴,不再说话。 “方道长的伤势恢复得咋样?” “回老爷,方道长说疼痛感已经没那么厉害,今早上奴婢都看见他下地走路呢。” “是不是,我过去看看。” 推开房门,方道长正站在窗口,朝着南山的方向张望。 “小方,想什么心事呢?这腿伤好了?可以站起来了?” 方道长急忙回头:“老爷。” “好多了,站起来已经没有前几天那么疼痛了。小人在想,新建的南山道观,会是个什么模样。” “不管是个什么模样,占地面积可是比原来大得多。要不,老爷陪你去看看?” “现在已经开工了吗?” “当然开工了。以后这南山道观,对我们竹田县的经济有不小的促进作用呢。” “行,那小人就和老爷过去看看。” 从县衙到南山道观新地址路程不远,但也不近。 考虑到方道长的腿伤,两人一路走走停停,用了将近半个时辰,才来到了工地的边缘。 地基已经挖好,上百名的工人推着独轮车,正在往地基里面装填石块。 “一会水泥浇灌一下,今天这地基应该就可以做好。怎么样,大不大?”陈光笑呵呵地问道。 “大,真的大。比原来的南山道观大了不少。”方道长一脸的兴奋。 “不过,建造这么大,只有小人一个道士,是不是太浪费了。” “招人,必须招人。” “老爷,这个和一般的做事不同,不太容易招到人的。” “嗯?”陈光愣了一下,立马有反应了过来,“对,这个不好招人,不过前期县衙可以先帮着你将人气烘托起来,后面就好招人了。” 方道长苦笑了一下:“出家做道士,会放弃很多。若是兵荒马乱,百姓为了安宁,或许会进道观。现在百姓过着安居乐业的日子,愿意出家的人,恐怕没有。” 陈光眼睛一瞪:“谁说的道士就一定要出家,也可以兼职嘛。” “实在不行,让衙役们过来,每天穿着道士衣服站在这里也行。这么大的道观,人气总归是要有的。” “老爷,这,这不就是托么。。。” “托怎么了,要是有正式的道士,谁还用托?此举虽然有点骗人的嫌疑,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是。” “更何况你现在是竹田县的师爷,这南山道观里面,不站着 第54章 得罪完了 陈光的心中有点惊慌。 这么多年都平安过来了,为何突然就来了一道圣旨呢? 深呼吸了一下,让自己镇静下来。 通知安慰小月道:“不慌,先过去看看再说。” 来到县衙广场,广场上已经站满了人。 传旨的小太监并未在县衙里面等待,而是一直站在县衙门口,目光四处张望着。 广场上的百姓,大部分都是正在田里干活,闻讯而来的。 有人拿着锄头,有人拿着镰刀。 这一切看在小太监的眼里,不禁感到了一丝害怕。 尤其有人手中的镰刀还在抖动,一副磨刀霍霍的样子盯着自己,好像战场上的士兵看待敌人一样。 不就是传个旨么,好像整个县的人都到了。 一个个的好奇心就这么强吗? 陈光从外面走进来,百姓自动朝两边涌动,让出了一条道路。 看着陈光身上的官服,小太监心中踏实了许多。 “你可是竹田县令陈光?” 陈光行了个礼:“正是。” “跪下接旨。” 旁边的王虎大声的咳嗽了几下,右手更是朝着腰间摸去。 小太监心中又咯噔一下,慌乱地道:“站着也可以。” 陈光客气地道:“本官乃是朝廷命官,见到圣旨岂有不跪之理。只不过本县多年来都不曾有圣旨降临,所以想要验证真伪,还请公公体谅。” 小太监尴尬地笑了两声:“哪里哪里,陈县令客气啦。验证真伪也属正常。” “如此,我便宣旨了?” “公公请。” 小太监清了清嗓子,尖细的声音提高了声调:“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竹田县令陈光,组织精通医术人员,携带自配神奇汤药,解救甘肃灾区万千难民于水火之中。又念其自上任竹田县县令以来,恪尽分内之事,治理有方,百姓拥戴。” “朕心甚慰,钦此竹田县令陈光竹田县男,永业田一百亩,采邑一百任詹事府左春坊左庶子。即刻进宫,不得有误。钦此。” 小太监念完环视一周,所有人都如同石化了一般站在原地。 陈光也是没有以往官员的那种兴奋,愣愣地看着他。 小太监心虚了。 这竹田县的人,好像都不对劲啊。 圣旨朝着陈光一推:“陈县令,接旨吧。” 还没等陈光说话,人群中发出了一阵嘤嘤的哭泣声。 紧接着,好像传染了一样,整个人群也哭了起来。 有人一边哭,一边痛苦地道:“县太爷要被带走了,县太爷不能走啊。县太爷走了,我们的日子可怎么过。” “县太爷有什么办法,是这个太监要带他走,都怪这个太监。” “打死他,打死这个太监。他死了,就没人带县太爷走了。” “大家一起上,打死他,就当这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人群开始骚动,手中持有镰刀锄头的百姓拨开人群,想要冲过来对小太监动手。 前面的也不甘落后,生怕自己冲得慢了,沾不上边。 整个人群如同蚂蚁一样,黑压压地席卷而来。 小太监哪见过这种架势,浑身如同筛糠一样颤抖起来,双腿不听使唤地僵硬在地,想要转身逃跑,却移动不了半分。 只得颤巍巍地举着圣旨:“陈县令,快,快接旨,咱受不住了。。。” 听着他糟糕的言语,陈光顿时缓过神来。 转身面对潮水般涌过来的百姓:“都给我站住。本官还没死呢,你们有没有一点规矩。” 人群停了下来,那些高举的镰刀锄头也从人群头顶消失。 前面的一些百姓抹着眼泪,小声地道:“老爷,您不能跟着那个太监走啊。” 陈光大吼一声:“都给本官散了,地里的农活不需要干吗,围在官场上哭哭啼啼作甚。本官现在可是竹田县男,就是本官走了,别人也别想来,你们怕什么。” 转身赶紧朝着小太监,谄媚道:“公公一路来辛苦了。敢问公公,皇上怎么知道本县派人去甘肃救灾的呢?” 小太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道:“陈县令客气了,这个,这个您就得去问宫里了,咱就是负责传旨,其他一概不知啊。” 陈光心中一股怒火。 一定是老朱这个狗东西把自己卖了,等再见到他,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自己这一进宫,竹田县的一切肯定是捂不住了。 这些年,不但面积扩大了好几倍,更是从来不曾纳税。 这些事一旦被朝廷发现,事情可就大了。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想太多也没有用。 陈光深吸一口气,接过了小太监手中的圣旨:“公公莫慌,竹田县穷乡僻壤都是些刁民,让公公受惊了。” “不过我竹田县也算得上山清水秀,公公若是感兴趣可以游玩几天,一切费用由本官来出,并且全程陪同。” 小太监努力的陪着笑脸:“陈县令说笑了,咱还得尽快回宫复命,您也收拾收拾早日起程吧。” 陈光点点头:“那公公辛苦啦。” 随即看向王虎,眨了一下眼睛:“王虎。” 王虎会意,从怀里拿出来一包银子,随手丢进了小太监的袖口。 不曾想这包银子太重,再加上王虎力气巨大,竟一下子将小太监砸倒在地上。 小太监再也绷不住了,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陈县令,咱与您无冤无仇,就是来传旨的,您这是何意啊。” 陈光脸色一黑,对着王虎就是一脚:“蠢货,谁让你给这么多,看不见公公的身板比较瘦小么。” “哦。” 王虎蹲下身子,右手快速地伸进小太监的衣袖里面,将银子给拿了回来。 陈光气的鼻孔直冒烟。 扶起小太监,陈光又快速地堆积起笑容:“本官的手下不太灵光,公公别见怪。” 第55章 眼睛疼 “这种事情,为何到现在才报上来?”陈光大怒。 林冲也自知捅了大篓子,小声分辨:“小人是想着,等一切都调查清楚之后再上报,毕竟前一段时间老爷忙得没日没夜,衙门的兄弟们看着都心疼。” “这会,少说这些没用的。他们都做了什么事情,需要严刑拷打?” 林冲心中开始发虚:“其实,他们也没做什么。就是十多人走在一起,在人群中看起来很不自然。还有就是只要和百姓搭上话,就旁敲侧击地打听咱竹田县的各种事情。” “说是严刑拷打,不过是夸大其词了一点。属下不过是把他们都绑起来,牵来了十多只羊,舔他们的脚心,一直到他们说出实话为止。” “舔脚心?这是谁发明的?”陈光不禁一怔。 真是个人才,这么损的招数,也能想得出来。 “是属下想出来的。他们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可行为实在是有点可疑,所以,想要让他们招供又不能动用大刑,属下只能出此下策了。” “还行,只要没打,倒也没啥。” 陈光疑惑道:“只是,那些羊就听话的光舔脚心?” 小月赶紧将头扭到了一边。 老爷总是这样,注意力莫名其妙地歪到其他地方,不忍直视,不忍直视啊。 林中谄笑道:“老爷,羊跟人一样,时间久了也需要吃一点盐。属下将盐水抹在那些人的脚心,等干了就再抹一点,羊就一直地舔着不停。。。” “这方面,你还很有天赋,老爷我让你担任捕头,还算是没看走眼。” 林冲肯定的点点头,又面带忧虑地问道:“老爷,现在知道了这些人的身份,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赶快把他们放了。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带他们到处溜达溜达,走的时候,一人给二十两银子补偿。” “以后再有这种事情及时上报,要不然老爷就给你脚心抹盐,让羊一直舔到死。知道了吗?” 林冲急忙将身子挺直,高声道:“知道了。” 陈光又看向其他人:“老爷我刚才说到哪里了。。。罢了。” “总之一句话,一切如常。平常怎么办,老爷我走了依旧怎么办。” “本官此次进京,县尉王虎会一同前往。县里的事务就由巡捕房捕头林冲和新任师爷方正平共同协商处理。” “方师爷,来和大家认识一下。” 方道长往前一站,腼腆的抱拳和众人行礼。 “这,这不是南山道观的方道长么?” “对,就是方道长。”陈光大声道:“方道长以前就很有爱心,在竹田县内治病救人积德行善,这次更是圆满完成了一项重大任务。有他和林捕头共同照看竹田县,本官放心,你们还不放心吗?” “我们放心。”众人齐声高呼。 方道长有点受宠若惊,更是感到肩头担子过重。 刚刚当上师爷,就要全面地主持县衙事务,这一切来得也太快了吧。 看着陈光,怯怯地道:“老爷,您这样安排,小人怕是。。。” 陈光摆摆手:“一切按部就班即可,若有急事,往京城送信于我。” 陈光又看向众人:“本官走后,随时都可能回来,希望诸位各司其职,做好分内之事。本官。。。本官不希望看到百姓的日子有所倒退。都散了吧。” 人群渐渐散去,还有不少人原地踌躇着不肯走,看着陈光的方向欲言又止。 陈光哪能读不懂众人的眼神,心中也是难言的滋味。 无力地挥了挥手,人群才逐渐彻底散去。 几人回到了县衙庭院,小月开始收拾东西,方道长端了一盆水,将马车擦了又擦。 陈光吩咐小月道:“去钱庄取上十五万银票带上,到了京城,置办住处,再上下打通关系,少不了钱花。” “老爷,取这么多吗?” 陈光点点头:“这次进京,老爷我可要大出血了。不过,我竹田县发达的机会,也要来了。” 小月转身出门,陈光也开始整理自己要带的私人东西。 “唰,唰。。。”一阵好像磨刀的声音从院子里面传来。 陈光放下东西走出房门,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果然是磨刀声。 王虎坐在院子中央,对着一块巨大的磨刀石,正在磨着他的佩刀。 “王虎,你不收拾东西,磨哪门子刀。” “京城不比竹田县,是别人的地盘。我将刀磨快一点,要是有人欺负你,我就一刀剁了他。”王虎头也不抬,继续磨刀。 陈光又好笑又好气。 “京城是天子脚下,哪会有人胡乱地欺负他人?再说了,我们进京,是不允许带刀的。” “啊?”王虎抬起了头,“这样啊。” “嗯,去收拾一下吧,我们明早就要离开了。。。” 瞅了一眼院子中间的那张石桌,陈光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明天就要出发了,就要去往京城,面见天子。 这杀了满朝功臣的明太祖,到底长个什么样。。。。。。 天还没亮,城门外已经有众多的百姓早早等候。 远处,还有成群结队的百姓,好像是半夜三更就已经起床,手提灯笼往这边赶。 尤其是县衙里面的官吏,起来的更早一点,有人手里拿着连夜煮好的鸡腿,有人背着从地里采摘的新鲜的水果。 这些人经历了两朝换代,目睹了同僚饿死在任上,也见证了竹田县百姓一步步的衣食无忧。 一直跟在陈光身边,知道自己的老爷,为百姓们到底付出了多少。 长久的相处,感情深厚,更加的舍不得。 昨个还是大晴天,今天却变得阴云密布。 虽然是七月下旬,可那吹来的风,不知何故竟也是一片冰凉。 没有人说话,大家提着灯笼一片沉默。 第56章 太不公平了 离得最近的张七曹大等人见此情景,内心像被刀戳一样刺疼。 忍不住捂着脸也哭出声来。 陈光建设竹田县的时候,亲自下地,与百姓一起开荒。 修建城墙的时候,更是脱下官服,亲自夯土。 即便手上磨出了血泡,郎中要给上药,还要询问一下,生病百姓的草药,送到家了没有。 再苦再累,始终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 但今天,他们竟然看见老爷流泪了。 他们宁愿看见陈光没心没肺,也见不得他伤心。 张七哭得不能自已,曹大看着这个害自己挨板子的老头,心中也是难受得紧。 安慰道:“别哭了,老爷还会回来的。” 张七抹抹眼泪,抽泣道:“回来干什么,昨个我们都听见了,老爷要进京做左庶子。” “什么事左庶子你知道么?我们已经打听了,那可是皇子们的老师。竹田县这种小地方,怎能让老爷呆一辈子。” “老爷将来可是要鲤鱼跃龙门,做将军,做宰相。。。” 曹大闻言,看向陈光,欲言又止。 犹豫了好一会,一咬牙,从田间踏上了路面,来到陈光跟前。 从怀里掏出来二十两银子,朝着陈光递去。 “老爷,这是小的每日盘旋街头,检查卫生罚来的钱,您收着。” “张七,还有赌坊的银子,还上了没有?”陈光问道。 曹大低下了头:“还没有。” “拿去还账吧,等还完了,所收罚款和县衙对半开。老爷我带了银子,不差这么一点。” “京城开销大,银子多带点总归没有坏处。小的身强力壮,还可以干点其他的事情赚钱。” 曹大将银子往陈光手里一塞,转身跑远了。 “老爷,您稍等一下,我家里也有点积蓄,这就回去拿。” “我也回去拿。” “老爷,您别走啊,我在身上带着呢,您等等啊。。。” 陈光早已经钻上了马车,朝着远方而去。 这帮刁民,送东西就算了,银子也要送,留着自己过日子不行么。 京城,朝堂之上。 百官议事完毕,老朱也准备宣布退朝。 户部尚书李汉卿道:“皇上,前去宣旨的公公已经回宫两日,那陈光为何迟迟不见进宫?” 这李汉卿为官多年,也是个数量掌握察言观色的主。 陈光虽然被封为左春坊庶子,可凭借皇上对他的喜欢,提升少詹事,甚至詹事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对此,中书省明显不愿意。 中书省统领六部,李公的意思,那就必须是大家的意思。 趁着那陈光还没有进京,找他一点麻烦,也算是跟中书省表忠心了。 “可能竹田县事务繁忙,那陈光要安排好一切才能进京,估计这一两日就到了。”老朱道。 “皇上,往常只要宣旨,官员就会跟着宣旨的公公一起回京的。。。” “你想说什么,直说。” “臣没有其他意思,臣只是觉得那陈光年纪轻轻便能在一偏僻小县做出政绩,十分期待一睹其风采。” 李善长也适时地接过了话:“经常见皇上提起那陈光,老臣也十分期待。” 老朱笑了。 “诸位爱卿都很好奇那陈光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么?耐心一点,这几日他便会进京。” 李善长微微一笑:“此人虽然被朝廷遗忘,依旧兢兢业业一心为民不浮不躁,可见心性之好。” “再加上燕王也喜欢此人,让他出任左庶子,与诸位皇子成为良师益友真是一大喜事,臣恭喜皇上觅得良才。” 胡惟庸也点点头。 年轻人嘛,少说多干就是王道。 沉着稳重又得皇上垂青,若是他能好好干,吸收到中书省做一名小弟,应该也是很得力的。 于是道:“如此说来,此人有能力又年轻,若是加以培养,必为肱股之臣。” 工部尚书张国均也开口了:“听皇上说,竹田县的道路异常平坦,城墙也是宏伟异常,可见此人有着独特的建筑天赋。” “可惜啊,这样的人才应该入我工部才是。” 一时间,朝堂上由对陈光的婉转指责,转变成了赤裸裸的夸奖。 所有大臣都开始期待这个即将入朝的新人,仿佛一颗冉冉升起的道德君子,治世能臣出世。 老朱笑呵呵的也不做声,看这些老臣一本正经地对陈光进行夸奖。 夸奖陈光,也就是夸奖自己的目光。 这些人,越来越聪明了。 刘大富拉着老脸,低头默不作声。 还道德君子呢,他陈光要是君子,我刘大富就是伟男子。 亏得皇上还一直垂青此人。 那陈光穿着官袍都不像个人,若是脱了官袍,就是一个土匪流氓,地道的人渣。 这一切,与李汉卿的意思背道而驰。 李汉卿犹豫了一下,想要将话题重新引过来,却被李善长的一道冷冷目光给制止了。 只好不情愿地闭上了嘴。 瞅着自己的小弟有点委屈,李善长心里又有点过意不去。 毕竟,他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才想着找那陈光的茬的。 于是道:“皇上对此人有何看法?” 老朱想了一下:“此人,有些与众不同。” 陈光是有能力,可与君子二字是一点都不沾边。 且不说别的,哪有君子将自己的粪水往别人家倒的。 李善长错愕道:“皇上,与众不同作何解释?” “此人虽然年纪轻轻,却未雨绸缪。若不是他为竹田县百姓熬制了大量的汤药,甘肃的疫情哪能这么快结束。” 李善长由衷地点点头:“未雨绸缪说明此人心性老道,可当大任。” 退朝之后,老朱径直来到了御书房。 喝了一口浓茶,准备批阅案几上的奏章。 刘大富弓着腰走了进 第57章 谈个生意被威胁 京城,内城刚刚入城的街边上,是一家小客栈。 虽然装修的还算豪华,可并没有什么人。 掌柜坐在柜台里面,眼巴巴地看着门口,一名小二站在旁边。 虽然肩头的毛巾洗的干干净净,可那耷拉的脑袋,显得整个人都无精打采。 “唉,当初要是将客栈开在外城就好了。这内城虽然繁华,可并没有什么人住店啊,也不知道是何故。”掌柜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掌柜的,要是今天继续没人的话,小的也就不干了。”一边的小二抬起了头。 “咋,我又不差你的工钱,你也要撂挑子?” “您是不差小的工钱,可这一天天的没有个客人上门,这工钱小的拿着不得劲。” “客店开张雇了三个小二,已经走了俩,你若是走了,难不成这客栈就我一个掌柜的来经营?” “你可不能走,这工钱,我给你再加点。” “不是,掌柜。。。”小二的话还没说完,突然眼前一亮,“掌柜的,来人了,来客人了。” 大门咯吱地响了一下,走进来两个男人。 正是陈光和王虎。 掌柜的急忙站起身子,想看见亲爹一样地迎了上去:“两位客官远道而来,坐,先坐。” 说着亲自将紧靠前面的椅子往前拉了拉,又看向小二:“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给客人倒茶。” 陈光一愣。 这京城就是不一样,住个店这么热情,竹田县的客栈应该多学学。 再往大厅里面一看,好家伙,一个人影都没有。 怪不得这么热情,原来是没生意。 原本打算直接要几间客房过渡一下,此刻也不开口,直接坐在了椅子上。 王虎也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不多时,小二的热茶端了过来。 掌柜笑呵呵地给二人一人递了一碗,方才开口道:“二位是要住店?” 陈光抿了一口茶水,沉默了一会方才缓缓开口。 不过,并不是对着掌柜,而是看向边上的王虎:“住这里行么?” “行倒是行,内城热闹,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都有。就是晚上宵禁得早,老爷您的夜生活又那么丰富,怕是不方便。” 听见二人要住店,掌柜心中一喜,终于开张了。 可下一秒听见二人又嫌弃住在这里不方便,一下子就急了。 “二位客官,其实内城和外城是一样的,都实行宵禁。内城热闹,住在这里方便多了。要是住在外城,这一来一回可是要多走不少的路程啊。” 陈光点点头:“嗯,掌柜说得对。客栈都有什么客房,价钱如何。” “咱们客栈,虽然是小了一点,但装修别致。客房分普通房,下房,上房。价格嘛,比其他客栈便宜一点,普通房一晚一两银子,下房二两,上房三两。” “价格倒是不贵,不过刚才我们在城门外问的那一家客栈,上房才一两银子。虽然属于外城,可距离也没差多少,就是一个城门的事情。王虎,咱们还是去住那家吧。” 说着,陈光就要起身离开。 “别急,别急,客官您听说我说。”掌柜急忙拉住了陈光。 “您应该是外地来的吧?” “是啊。”陈光点点头。 “您不知道,这内城和外城虽然只差这么一道城门,里面的门道可就多了。” “都有什么门道?” 掌柜朝着门口打量了一下,小声说道:“咱就说这每日的宵禁,往往都提前半个时辰开始关城门。说是关,其实是只留个行人通行的过道罢了。寻常百姓,要想从那个过道通行,不使唤一点银子,那是过不去的。” “哦,那就不过了呗。” “可是,客官您要是住在外城,却在内城办事,要是刚好赶上了这个点,破费的银子,恐怕比住店还贵。” “听掌柜这么一说,还真不能住在外城了。这样吧,我们住上房,三两银子。” 掌柜脸上显出一丝为难:“咱们客栈上房是三两银子,客官两个人两间房子,一共要六两银子,您这一下子就砍了一半,这,这。。。” 陈光眼睛一瞪:“我说要两间上房了吗?” 掌柜一怔,随即脸上挂满了笑容:“一间房啊?我以为是两间呢。这就带二位休息。。。” 陈光左手一扬,伸出了三个指头:“三间上房,三两银子。行了我们住,不行咱就不耽搁时间了。” 掌柜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现出了一丝怒意:“有你这样搞价的么?” “不行?王虎,我们走。” 王虎急忙端起茶碗,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才匆匆跟上。 掌柜并未阻拦,只是在陈光临近出门的时候,才冷嘲热讽地道:“真是没做过生意,不知道做生意的难。住不起就不要进来,没钱还装什么大爷。” 闻言,陈光停下了脚步。 转身平静地看着掌柜:“您这客栈是新开的吧?” “是。”掌柜冷冷地道。 “一直没有开张?” “是又怎样。” “知道我来京城,所为何事?” “你来京城与我何干。” 陈光又重新走了回来,在椅子上坐下:“本人这次来京城,就是做了点生意赚了点钱,想找个地方办个酒楼。” 一边的王虎看着陈光,有点不明所以。 老爷啊,咱不是进京为官的么,怎么突然就成了开酒楼做生意的了。 “你开你的酒楼,我开我的客栈,咱们互不相干。” “怎么叫互不相干?都是做生意的,看着你这么一个好好的客栈,开业就等于倒闭,我这个人心善,就帮你分析一下。” 虽然自己的客栈确实开业到现在还没有开张,可掌柜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听见倒闭这两个字。 不过,也没有再说反对的话。 毕竟,多听一点他人的意见 第58章 小月遇险 掌柜真想给自己两个巴掌。 几十岁的人了,被人家几句忽悠的说出了实情。 这下倒好,反过来被威胁。 掌柜脸色青白交加,犹豫了一会,恶狠狠地道:“为了压低价格,这么快翻脸,看来做生意的没几个好东西。” 陈光不以为然:“彼此彼此,不过,我可从来不往肉里面注水,更不会缺斤少两。俗话说得好,价是价秤是秤,这一点,我比你强。” “堂堂内城,一般人谁敢卖注水肉,又有几个人敢缺斤少两。” “我供货的,可是内城的翡翠楼,你也不打听打听,那是谁开的。” 呦呵,反过来威胁我? 陈光举起右手:“五百。” “你。”掌柜气得浑身发抖,“告诉你,翡翠楼可是户部尚书李大人的产业。” 陈光张了嘴巴:“哇,好大的官啊。” “哼,两千两银子,你若是要的话,咱可以就当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若是不要的话,今个我就把话撂这了,整个京城,你就别想做生意。” 看着陈光,掌柜脸上尽是恶毒。 “强买强卖?” “非买不可。” “好。”陈光侧目:“王虎,拿圣旨。” 王虎解下身后包裹,将圣旨从里面拿了出来,在掌柜面前抖开。 陈光懒洋洋的道:“其实呢,本人做生意不假,另外还有一个身份是朝廷命官,这一点忘了告诉你。” “一路走来,发现京城百姓多有浮肿,心中还纳闷是怎回事,刚好明日上朝,倒是可以和皇上汇报一下这个发现。五百两,怎么样?” 听见圣旨两字,掌柜已经是一阵头大。 等看见上面竹田县男四个字的时候,已经是汗如雨下。 生活在内城,公侯王爵虽然认识的不多,可多少也听说过。 男虽然是最低的爵位,那也是爵位啊。 自己无知地对他哭诉自己的丑事,更是将李大人也牵连进来,这事可怎么收场。 听见对方坚持五百两,心中已经开始滴血。 可事已至此,有总比没有的强。 咬咬牙,掌柜道:“只要大人不计较今日之过,五百两就五百两。一手交银子,一手交地契。” “地契留下,至于银子嘛,本官并未带这么多,你改日再来取。” “你。。。” “王虎,送客。” 王虎前后活动了几下脑袋,慢腾腾的道:“走吧。” 没拿到一两银子,好好的客栈就这么没了,掌柜心中不甘,磨蹭着不想出去。 “滚。” 王虎大吼一声,抓过旁边的椅子就举过了头顶。 目睹这一切的小二早已经乱了阵脚,扔掉肩头的白毛巾,拉着掌柜就逃出了大门。 一边跑一边紧张地道:“旁边那人目光呆滞,一看脑子就不好使,掌柜您还是改日再讨银子吧。” 掌柜早已经泣不成声。 “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到头来被人全部坑光,我一定要找李大人给我做主。。。” 这边,陈光看了一眼四周,吩咐王虎:“把招牌摘了吧。” “大人,这招牌留着,我们或许还能做生意呢。”王虎嘿嘿笑了起来。 刚到京城,五百两银子盘下来一家客栈,老爷那么爱钱的,顺便赚点银子也不是什么坏事。 “人家没有生意,我们就有生意啊?摘了,先在这里住下。等老爷我在朝廷扎住根,有了人脉,再把牌子挂上去。” 说完,陈光径直上了二楼,随便找了一个房间和衣躺下。 这一路,太TMD颠簸了,差点将自己的老腰给颠簸断了。 回头一定要和皇上说说修路的事情。 这边,小月和陈光在客栈门口分开之后,径直朝着内城里边走去。 内城到底哪里比较繁华,小月也不知道,大概是越往里面越繁华吧。 反正那个朱明是做玉器生意的,而且代理了竹田县的镜子生意。 要是碰见玉器店铺,进去问问,或许能打听出来这么一个人。 若是碰见卖镜子的,直接回去和老爷报告就行。 唉,这一路颠簸,就喝了点面汤,吃了几个包子充饥,老爷也不知道心疼自己。 自己可是一个弱女子呢。 捂着肚子,小月继续前行。 街上人来人往,小月原本长得就眉清目秀,因为要来京城,陈光特意让她做了一身得体的衣服,加上捂着肚子的奇怪动作,引得路人忍不住频频回头。 “这是谁家的小姐,看起来有点陌生啊。” “哪里有小姐一个人出门的,应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丫头吧。” “丫头?丫头也长得这么水灵?” 几名流里流气的小青年在站在路边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对小月品头论足。 “瞧,她进了玉器店。” “哥几个也进去购买一点玉器?” “走。那小妞若是无钱购买,本少爷倒是愿意买来送她。” “哈哈哈。。。” 在一阵猥琐的笑声中,几人跟了上去。 店铺不大,装修得也很一般。 靠墙的一排货架上,摆着一些大件的玉器。 进门的柜台上,有着十来个看起来很是精致的玉镯。 “小姐,想买点什么玉器?”掌柜很是客气地迎了上来。 “嗯,看看玉镯。” “这柜台上是本店最好的玉镯,小姐请看。” 小月拿起一个玉镯,翻转着看了几下,心中琢磨着如何开口。 几名青年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摇扇的人径直靠在了柜台上,手中纸扇啪的一声合拢,顺便摆出一个自认为很是潇洒的姿势,眼睛的余光朝着小月不停打量。 竹田县的治安,是说不出的好。 虽然青年的动作颇具挑逗性,早已没有危险意识的小月却丝毫没放在心上。 毕竟,听从老爷的吩咐 第59章 翡翠楼 客栈里,陈光酣睡正酣,习惯性地翻了个身。 “啪。” “哗啦。” 两道近在咫尺的声音传进了的他的耳朵。 “又把花瓶打碎了么?老爷我不是说了,这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不要摆放在老爷床头。小月,收拾一下。” 陈光懒洋洋地睁开眼睛,这种睡梦被惊醒的痛苦,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了。 然而,并没有人回答。 陈光瞬间清醒,这是在京城啊,小月被自己安排出去打听朱明的消息了。 这么长时间,自己一直将小月子看作丫头,忽视了她也和其他姑娘一样的清新可人,甚至更为漂亮,一个人在京城打探消息,会不会遇见危险? 瞅了瞅地上的花瓶渣子,陈光大吼一声:“王虎。” 王虎正在楼下的大厅里面打盹,听见呼声,急忙冲上二楼,跑进了陈光的房间。 “老爷,您叫我?” “出去寻找小月。” “哎。”王虎转身就走。 “记着,沿着她离开的方向,遇见售卖玉器的店铺,就进去看看。”陈光朝着门口有大喊了一句。 等王虎的脚步声彻底消失,陈光再也睡不着了,心中担心小月的安危,匆匆走下楼。 在大厅坐了一会,心中还是格外的焦躁不安。 于是站起身子,来到门口,朝着大街的远处不断地张望着。 两个大男人在客栈休息,让一个丫头跑出去打探消息,这算啥事啊。 王虎一路疾跑,约莫跑出去一里多地,终于看见路边有一家玉器店,低着头,就往里面冲。 刚进门,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小月站在柜台边,怒目圆睁,小脸一片通红。 地上躺着一名男子,捂着裤裆哇哇乱叫。 “小月,咋回事?你没吃亏吧?”王虎急忙问道。 “想占我便宜,看我不让他断子绝孙。”瞅着王虎出现,小月的气势更强了,抬起右脚,又踹向对方裤裆。 这一脚,结结实实地踢在了对方的要害。 男子的吼叫好像被憋住气了一样,戛然而止。 边上的掌柜急忙上前,挡在了男子前面:“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可是马掌柜的大公子。。。” “滚,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刚才他调戏我的时候,咋没见你出来阻挡。”小月气呼呼的道。 旁边一起来的那些青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赖以仰仗的马公子,被人打了,而且是那种直击要害的击打。 一人急忙蹲下,抱起马公子,右手往鼻子底下摸了摸。 “还好,马公子还有呼吸。大家一起上,拿下这个小贱货回去给马掌柜交代。” 话音未落,早已经有人冲了上去。 小月准备还手,被王虎一把拉在了身后。 “打架这种事情,还是我比较擅长。”王虎摸了一下鼻尖,脸上露出一种憨憨的笑容。 右手随意地往前一送,碗大的拳头正好被青年用面门准确地接住。 “砰。” 青年的身子往后飞去,狠狠地砸在了靠墙的货架上。 满货架的大件玉器哗啦啦的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别打了,别打了。要打你们去外面打,我的玉器啊。”掌柜心疼的跪在了地上,大声的嘶吼起来。 就这一拳,王虎将准备扑上来的几名青年唬在了原地。 几人相互看看,谁也不敢继续上前。 “上啊,你们还不上等什么?出了事有马公子罩着。今个若是不将打人者拿下,我们回去如何给马掌柜交代。” 这些人,平日里都是马公子的跟屁虫,干的都是一些混吃混喝狐假虎威欺负人的事情。 隔三岔五,马掌柜还会给他们发一些银子。 不为别的,只为这些人跟着自己这个到处惹是生非的儿子,保护他的安全。 一名青年脸色一狠,噌的一下就从腰间摸出了一把一尺长的短刀。 “敢和马公子作对,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然而,话语刚刚说完,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朝后飞去。 王虎依旧憨憨一笑,收回了高高抬起的右脚。 “来,还有谁要动刀子?” 剩下的几名青年看看地上躺着的俩人,又看看虽然短小,却浑身腱子肉的王虎,犹豫了一下,就要夺门而逃。 王虎双臂张开,挡住了店门:“走什么,继续来啊。” “这位大爷,不管我们的事情,我们也不参和了,我们只想走。”那几名青年战战兢兢的道。 此时的马公子已经清醒,眼睛缓缓睁开:“我今天算是看透了,你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马公子,我们打不过他啊。”看见马公子清醒过来,几人不敢继续逃跑。 可更不敢对王虎动手。 哭丧着脸,不知如何是好。 王虎朝着几人缓缓前行:“交代后事啊,叽叽歪歪的。你们若是不动手,那我可就动手了。” 话音刚落,也不等几人回话,拳脚已经在空中呼啸起来。 眨眼功夫,几名青年无一例外地倒在了地上。 抱着脑袋或者捂着肚子,哇哇大叫起来。 王虎并未停手,右脚继续朝前踢去,直接将那抱着马公子的青年,也踢晕在地。 又是两拳,将那马公子也打得不再言语,才回头看向小月,咧嘴一笑:“小月,你说这掌柜刚才在你被欺负的时候,没有帮你?” 小月点点头:“没有,打他。” “小姐,这个不能怪小人啊。马公子可是翡翠楼的人,小人惹不起啊,小人还想好好地活下去。”掌柜跪在地上,对着小月就是个磕头。 “看见坏人你就躲避?那若是有一天你闺女,你娘被人欺负,你也要躲在一边只求自保?你这种长着一副软骨头的孬种,活在京城也只会带坏京城的民风。” “大爷我今个就 第60章 关上门就是自己人 酒楼后门,一名青年溜了进来。 正在忙活的小二看了一眼来人,继续干自己的活。 很显然,这是熟人。 “小二哥,马掌柜呢?” 青年左顾右盼了一下,来到了小二身边。 “今个李大人在三楼请客,马掌柜上去送菜了。怎么,找他有事?”小二头也不抬地道。 “出大事了,马公子在街上被人打了。” “啊?”小二放下了手中的活路,“马公子被打?你不会是搞错了吧,在京城,还有人会对马公子动手?” 这翡翠楼,乃是户部尚书李汉卿的产业。 平日里,李汉卿根本不过来,都是交给马掌柜一手打理。 可以说,马掌柜虽然不是李汉卿的管家,也比管家差不到哪里去,最起码,绝对是一名心腹级别的人物。 因此,内城,甚至连同外城,无论是街上混的还是官府里面当差的,基本上都会给马掌柜几分面子。 “真的,麻烦你去通知一下马掌柜吧。马公子现在伤得很严重,我们不知道该送回家还是直接送医馆。”青年一脸焦急的道。 “好。我这就去通知马掌柜。”撂下手中的活路,小二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不多时,马掌柜不急不缓地走了进来,看了一眼青年:“张二,又没银子花了?今个李大人在楼上招待客人,不要在这里给我惹是生非。” “马掌柜,小的说的是实话,公子真的被人打了。” “是你被打了吧。”马掌柜呵呵一笑道,“瞅你那点出息,脸上带着伤跑到酒楼,不嫌丢人现眼?” “亏你还知道走小门,若是走大门进来,这副德行,看我不将你轰出去。” 说着,从怀里摸出来一锭银子:“给,这是十两,拿着去医馆看看吧。” 张二摆着双手连忙拒绝:“马掌柜,小的真不是来要银子的。马公子就在后门外面,您若是不信,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好你个张二,好的不学一天净学坏的,还会诓我了?整个京城谁挨打,也不会是我儿子挨打。” 马掌柜将手中的银子晃了晃:“不要?不要那我可就收起来了。” “该干嘛干嘛去,我一天忙忙的,哪有时间可你说闲话。” 说着,收起银子,摇了摇脑袋准备离去。 “马掌柜,公子真的被人打了,而且,而且好像是被踢坏了命根子。。。” 马掌柜豁然转身,一脸怒气:“张二,我待你不薄,你却这样诅咒公子。你是不是觉着看我的笑脸看得太多了?” 青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公子就在门外的院墙边上,您出去看看啊。” “好,那我就去看看,若是骗我,哼。。。” 翡翠楼后门外面是一个偏僻的巷子,平日里除了送菜的马车,几乎看不到人。 马掌柜推开后门,看见远处站立着四五个人,心中咯噔了一下。 这些人马掌柜都认识,基本上都是自己儿子的跟班。 几步走到跟前,一眼便看见了地上躺着的儿子。 “爹,爹,你可要给孩儿做主啊。孩儿被人打了裤裆,马家以后绝后了。。。哇。。。哇。。。” 瞅着儿子裤裆的那一滩鲜血,马掌柜气得浑身发抖:“活该。让你一天不务正业,这就是报应。” “要你们几个何用,公子被人打成这样,你们还有脸来见我?” “傻愣着干什么,送医馆,送医馆。” 几人又抬起了马公子,朝着最近的医馆跑去。 马掌柜紧跟其后,心在滴血。 半个时辰之后,马掌柜垂头丧气地回到了翡翠楼。 瞅了一眼三楼,叫过来一名小二:“李大人还在楼上?” “在。” “其他大人呢?” “也在。” 马掌柜有点犹豫。 李大人是一个要面子的人,自己虽然替他打理翡翠楼,可终究是一个下人。 当着其他大人的面说这种事,显然不合适。 双手握在一起,马掌柜看看三楼,又看看门外,急得团团转。 不知不觉又过去了半个时辰,马掌柜差点控制不住要冲上三楼,李汉卿陪着几位同僚,有说有笑地走了下来。 马掌柜努力地挤出笑容,迎了上去。 李汉卿是个讲究人,站在酒楼门口见所有的同僚一一的送上轿子,才朝着自己的轿子走去。 “大人。” “嗯,何事?”李汉卿转过身,看向马掌柜。 “噗通”一声,马掌柜就跪在了李汉卿面前,老泪纵横:“大人,您一定要给小的做主啊。” 李汉卿满脸嫌弃,左右观望了一下,发现没人,才很是不满地道:“翡翠楼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招牌酒楼,作为大掌柜,你当街下跪哭哭啼啼,还有点大掌柜的样子么?” “起来说话。” 自知失态,马掌柜连忙爬了起来。 抬起袖子擦了一把老泪:“李大人,小的自从打理翡翠楼以来,一丝不苟兢兢业业,对待客人也从来都是笑脸相迎。。。” 李汉卿摆摆手,不耐烦地道:“说重点。” “犬子刚刚被人打了,而且,打坏了命根子。小人生了八个闺女后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您可要替小人做主啊。。。” 李汉卿一愣,京城的巡逻队半个时辰一趟,还有人打架? 马掌柜虽然只是一名小小的掌柜,可他是翡翠楼的掌柜。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翡翠楼姓李? 打狗也要看主人,这是想和我李汉卿过不去? “对方是何人?” 马掌柜急忙道:“一个叫小月,一个叫王大人,不是京城口音。” “王大人?” “犬子说,他听见那女的称呼对方王大人。动手的也是那王大人。” “对了,他们还砸了街上的一家玉器店。” “天子脚下,竟然 第61章 私闯官宅 看着小太监收了银子,陈光笑着问道:“公公不宣旨,这圣旨是?” “皇上听说甘肃赈灾过程中,有人偷换草药,一时间大怒。本来打算命暗卫前去查办,可对于草药,暗卫们都是一知半解。” “暗卫上报说,发现草根冒充草药的事情,是竹田县的人发现的。所以,皇上便想到了陈大人。” 陈光苦笑了起来:“我这刚刚进京,落脚点还未暖热,便被皇上派去甘肃,皇上还真是器重我啊。” “可不是。” 小太监压低了声音:“咱家可听说,大人您这次甘肃赈灾立功,皇上大为高兴,原本打算给大人的封赏比现在要高。” “只不过,朝中的那些老臣以大人年龄尚轻,还需要打磨为由,不少人提出了反对意见。皇上心中不情愿,可还得顾及那些老臣们的颜面。” “再加上这些人为官多年,说的理由还真的让人无法反驳,弄得皇上虽然心中不情愿,也没有办法。” “所以呢,趁着甘肃这起草药问题,皇上是想让陈大人再立大功。。。” “照公公的意思,这是好事?” “天大的好事啊。大人若是能将草药一案查个水落石出,再回到京城,那些老臣还有什么理由反对皇上的封赏?” “那这甘肃一行,具体如何安排?” “圣旨上说了,陈大人作为钦差,前往甘肃查办此事。明个一早,就会有暗卫过来接上大人,一同前往甘肃。” “如此的话,我就早做准备前往甘肃。等甘肃回来,再好好地招待公公。” “好说,好说。那咱家就回宫复命了。” 等小太监出了大门,陈光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朱元璋对贪污的痛恨,对官员的苛刻,那可是历史上出了名的。 自己这甘肃之行,到底要怎么做才好呢? 查不出来,最多说明自己无能罢了。 要是将那些贪官污吏彻底的都给揪出来的话,大明朝所有的案子,今后自己恐怕要一直参与下去了。 这些人老树盘根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 自己还未入朝,皇上就将自己安排到了百官的对立面,这是器重我? 我只想老老实实地做一个小县令,就这么难吗? 王虎关好大门,憨憨地走了过来:“这小太监真是怂包。” “怂包?” “老爷拿走了他身上仅有的二两银子,让他口渴了只能喝路边沟渠里面的水,他竟然都不敢记仇,肯定是让我们竹田县的额百姓们给吓怕了。” 陈光摇摇头,没有说话。 这个小太监,哪里是怂包。 要么是一个在宫里受到排挤,看着皇上器重自己,想要重新站队的人。 要么就是被人授意,和自己套近乎,故意说出朝中百官的敌意给自己听。 要是第二种情况,会是谁授意呢? 难不成是皇上? 不可能啊,作为一名马上皇帝,朱元璋应该懒得和自己玩这种心眼才对。 管他呢,爱谁谁。 皇宫里,老朱已经躺在了那宽大的龙床上。 瞪着一双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刘大富猫着腰,手中提着一个恭桶,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将恭桶放在床边,又朝着龙床的布幔打量了一眼,准备出去。 “圣旨传到了?” 刘大富急忙回头:“传到了。那陈光进城之后,竟然盘下来一家客栈作为住处,奴才也是找了好久才找到的。” “盘了一家客栈作为住处?陈光该不会是还想着做生意吧?”反正睡不着,老朱干脆坐了起来,一把掀开了床边的布幔。 “谁知道呢,都进京了,还想着做生意。” “朝堂上的情况,也婉转表述了?” “皇上,传旨的小太监是奴才的干儿子,机灵得很。他回报说,不但将朝堂上老臣们的反对意见告诉了陈光,更是表达了皇上对贪污之风的深恶痛绝。” “这次甘肃之行,那陈光应该会不遗余力地去查办草药一事的。” 斜身靠着被子,老朱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此次甘肃赈灾,草药能被人调包,咱想着在地方官员的眼皮子底下,两名太医想要单干,恐怕是不行的。” 刘大富身子往前一凑,拉过一个床单盖在了老朱的肚子上。 “皇上的意思,草药以次充好,是地方官员所为?” “要是地方官员所为,那两名太医是瞎子么,他们不认识草药?他们应该是沆瀣一气,糊弄百姓。” “咱打了半辈子的仗,就是想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他们倒好,拿着朝廷的粮银,千方百计地让百姓过苦日子,此事一旦查清,咱要对所有参与之人诛灭九族,好让朝中百官看看,为了一己私利,不顾大局的下场。” 看着老朱决绝的表情,刘大富开始斟酌,要不要将干儿子收了陈光二十两银子的事情说出来。 还没想好,老朱又开口了:“甘肃受灾三个县,上面更有兰州知府坐镇,咱不相信他们都对此事一无所知。若是一查到底,这次恐怕得有不少官员下水了。” “陈光之前只是个县令,连竹田县都未曾出过,他恐怕还不知道钦差的权利之大。为了尽快将实情弄明白,吩咐明个和他一起前往的暗卫,必要的时候,将场面做出来。” “是。”刘大富连忙应道。 “皇上,提起暗卫,有件事老奴要对皇上汇报一下。” “说。” “自从那陈光进入京城,暗卫便暗中一直跟随着他。今个后晌,那叫小月的丫头在一家玉器店打听您的时候,遭遇了几个年轻人的调戏。” “哦,在京城公然调戏良家妇女,不把他们抓起来还等什么。”老朱显然有些不满。 “暗卫只是暗中盯着,不好贸然动手。正准备通知巡逻队的时候,那 第62章 朱明就是朱元璋 五日后,陈光三人,连同一百多名暗卫翻越了秦岭,进入甘肃地界。 这次暗卫带队的依旧是蒋献,连续多日的同吃同住,和陈光也渐渐变得熟悉。 虽然刘大富一再叮嘱,除了公事,平时尽量与陈光保持距离。 可一路上,看着陈光不仅体恤部下,连吃饭住宿都不搞特殊,坚持要求大家同等待遇,渐渐地将刘大富的叮嘱也抛在了脑后。 尤其后面这两天,总是跑在队伍的最前方,替陈光探路。 看见路边的野果,摘下来自己尝了,觉得味道不错,才会跑到马车跟前,递给陈光。 而陈光也从不吝啬夸奖,总是在合适的机会来上一句:就凭蒋百户的能力,晋升千户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蒋献听得心花怒放,摘野果子送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勤了。 看着蒋献再一次朝着远处的树林跑去,陈光对着马车外的王虎招了招手。 王虎一勒马缰,靠了过来。 “老爷,有事?” “你和那蒋百户一起救灾多日,对他了解多少?” 王虎挠了挠脑袋:“他,好像也是一个好人。” “什么叫好人?”陈光心中有点来气。 王虎什么都好,就是沟通起来费劲,看样子等自己闲了,得给他好好地治治脑子。 老是感觉不好用。 “救灾的时候,他给百姓送药,不怕脏不怕累的。有几次碰见的是病情严重的百姓,躺在地上都已经无法动弹。” “蒋百一点也不嫌弃,扶起百姓帮助他们服药。完了还用自己的衣袖帮百姓擦擦嘴角,再拍拍后背,等着汤药彻底下肚子,又换另外一个人。” “就跟老爷您对竹田县百姓一样的好。” “老爷您是好人,所以,蒋百户也是好人。” “呦呵,夸别人的时候顺便夸一下自家老爷,王虎,这说话水平进步不少啊。”陈光笑了起来。 “嗯,老爷长得一点都没有男人味的这种事情,属下是绝对不会说的。” 陈光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 “谁和你说老爷我没有男人味?老爷我不过是不够魁梧罢了。” “是是是,老爷只是不魁梧。” 边上的小月虽然努力地捂住嘴巴,还是不小心发出了笑声。 陈光轻咳了两声缓解尴尬,随即又道:“你感觉,你和那蒋百户熟悉不?” “熟悉啊,救灾的时候,到处都是染病的百姓。为了观察百姓病情的恢复情况,我们好多次一起熬夜守护百姓呢。” “守夜的时候没有聊天?” “聊了啊。”王虎得意地道。 “都聊了一些什么,有没有聊宫里的事情?” 王虎摇摇头:“这个没有。救灾的时候他们穿的都是便装,我并不知道他是皇上身边的暗卫。” 还真是守口如瓶,就是不知道几口酒下肚,能不能套出来一点有用的信息。 连日来,陈光坐在马车上椅子在思考一个问题。 就是那朱明到底在京城有多大的实力,连皇帝身边的暗卫都可以调动? 朱明告诉自己,有亲戚负责修缮皇宫,还有亲戚在兵部,连大明舆图都能搞到手。 之前,对于这些陈光压根不在意。 你关系再大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要的只是银子。 可自从知道跟随自己的这些暗卫,就是当时在甘肃救灾,朱明安排来的那些人时,陈光心中的疑惑更大了。 朱明跟皇帝都是熟人? 不可能,应该不可能。若他跟皇帝都熟悉,还用亲自到处找货源做生意? 随便给衙门供应一点材料什么的,都可以赚得盆满钵满的,而且稳定,何乐而不为? 他要是实力太大,出卖自己的事情,也就算了。 若是实力一般的话。。。不但要还钱,还要挨揍。 “王虎,一会和那蒋百户说一下,前面找个镇子休息休息。连日奔波,大家都辛苦了,找个地方好好地喝顿酒提提神。” “蒋百户不喝酒,他说酒喝多了误事。”王虎一本正经地道。 “那就吃饭。” “好,我要吃两盆肉。这几天没吃肉,浑身都没劲了都。”王虎说着,哈喇子已经流了下来。 陈光气得差点吐血,连个喝酒的事情都搞不定,吃那么多肉有什么用。 队伍向前行进了大概一里地的路程,蒋献抽打着胯下的军马,从后方追了上来。 到了马车跟前,手中的包袱朝着陈光一递:“陈大人,这甘肃的红果虽然小,但味道甜得很,您尝尝。” “蒋百户费心了。”陈光笑着接过了包袱放在腿上,从里面拿出一个红果,用衣袖擦了擦,放在了嘴里咬了一口。 “甜,还真的好甜。”陈光将包袱往小月怀里一扔,“小月,你也吃一个,这可是蒋百户大老远跑树林里面采摘过来的。” 看着陈光吃得那么香,小月也急忙拿出一个红果,咬了一大口。 下一刻,急忙捂住了嘴巴,双眼挤在了一起。 这么酸,老爷学会说假话了? 小月的表情,被马车外的蒋献看了个清清楚楚。 连忙解释:“这红果熟透了才甜,可能刚才采摘的时候我没看清楚。姑娘换一个尝尝。” “没事没事。”小月回答着,偷偷将嘴里的红果吐了出来。 “蒋百户,前方多远有落脚点?”陈光问道。 蒋献急忙回答:“大概十里左右便有一小镇,我们可以在小镇上休息一下。” 陈光点点头:“嗯,坐了一天的马车,本官浑身跟散架一样的。一会找个饭馆好好的歇息一下,顺便吃点东西。” “好,那属下先去小镇安排一下?” “也好。我们人多,让饭馆早做准备。对了,若是有酒的话,也准备一点。大家人困马乏的,喝点酒,提提精神。” 队伍到达小镇的时 第63章 县衙竟然是空的 从头到尾,一直被自己称为老朱的人既然就是明太祖朱元璋。 亏得自己千方百计地对竹田县遮遮掩掩,这下子全完蛋了。 坐在座位上,陈光仔细地回想着老朱第一次到竹田县之后的点点滴滴,想着自己和老朱的几笔生意上的交易。 咦,好像有点不对。 就算是自己治理竹田县的很多地方时违规的,老朱作为皇帝,离开之后非但没有派人来拿自己,反而第二次依旧以商贾的身份重临竹田县,他对竹田县的管理,心中是认可态度? 陈光一拍脑门,自己真的是吓糊涂了。 皇上若是对自己不满,哪里还会封赏自己爵位,让自己进朝为官? 看来,老朱比历史上记载的要开明许多。 至少没有像大部分的老顽固那样,一味地墨守成规。 老朱的心里,只要百姓过得好,至于手段,有点花样,或者可以谅解。 想到此处,陈光紧张的情绪缓和了许多。 纵观老朱后期的那些案子,每一件都是为了大明稳固不得已而为之,只要自己处理得当,不对朝廷统治造成威胁,保住小命应该能做到吧。 “天色已晚,王虎,通知所有人撤出小镇,原地休息。”陈光站起身子,摇摇晃晃地朝外面走去。 一百多号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小镇,在大概十里远的一处平地上临时搭建起了帐篷。 半夜时分,蒋献清醒了过来。 手捂着脑袋走出帐篷,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小解了一下,又看看四周漆黑而又空荡的环境,心中有点后悔自己饮酒过度。 在此处安营扎寨,显然是陈大人的意思。 能够在酒足饭饱之后远离闹市区,分明是不想扰民。 这陈大人,果然名副其实,是一个好官。 蒋献对陈光的敬佩,又加重了几分。 翌日,又是晌午时分,众人进入了受灾三县之一的陇西县境内。 映入眼帘的是一处宽一里,十余里之长的空旷地带。 空地的中间区域,是大量草木燃烧后的灰烬。 “这就是小方弄出来的隔离区么?”坐在马车上,陈光瞅着外面问道。 “是。当时我们主要负责开拓出来这片空地,而蒋百户带着人一边烧起篝火帮我们照明,一边去前面的村子里弄来清水让我们解渴。” “老爷您是不知道,这处空地,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弄出来的。”王虎骑在马背,前后左右地打量着。 蒋献瞅了一眼远处的村庄,缓缓靠近马车:“大人,当时也就是在这个村子里面,发现草药的问题。” “哦,停一下。” 马车缓缓停住,陈光迈步走了下来。 “让兄弟们原地休息,我们去村子里面看看。” 村子里面依旧空荡,田间地头并没有百姓劳作的身影。 陈光皱起了眉头。 此处只是受到了疟疾的波及,怎会也如此萧条。 穿过了村口那片土场,又越过了一段低矮破败的围墙,三人来到了当初熬制草药的那户人家门口。 低矮的门洞上,门扇只剩下了一块轻掩着,另外一块不知所踪。 陈光走上前去,在门扇上敲了三下:“有人么?” 没有回答。 陈光探进头去,里面除了靠墙的土炕,并没有人。 “大人,当时就是在这屋里,一名妇人熬着草药,炕上躺着生病的孩子。”蒋献急忙汇报。 “嗯。”陈光抬脚准备进去。 “你们找谁?”身后传来一道低微的声音。 三人回头。 围墙外的小路上,一名满脸菜色的妇人背着一捆柴火,手中牵着一名三四岁的小男孩,呆呆站立。 孩子骨瘦如柴,眼窝深陷,身子往妇人身后躲了躲。 “你们身上有没有干粮?”陈光小声问道。 “有,有。”王虎急忙从怀里摸出一块窝头。 接过窝头,陈光来到孩子跟前蹲下身子:“给,拿着吃。” 孩子犹豫了一下,似乎有点害怕,但又受不了窝头的诱惑。 紧紧抱着妇人的腿,眼巴巴地看看窝头,又看看妇人:“娘。” “吃吧,吃一顿是一顿。”妇人拍拍孩子的脑袋,似乎在给他勇气。 孩子接过窝头,看了一眼陈光,饿狼一样地啃了上去。 似乎好久已经没有吃过这么好的美食了,来不及咀嚼就往肚子里面咽。 几下便憋得小脸通红。 “别着急,慢点吃,还有呢。”陈光安慰道。 孩子似乎已经没有了听觉,依旧头也不抬地大口啃食。 蒋献也掏出了怀里的窝头,陈光接过,塞进了孩子的手里,才缓缓地站起身子,看向妇人。 “我们是朝廷的人,来看看你们。村子里的其他人呢?” 妇人似乎是害怕,目光躲避了一下:“都死光了,村子里就剩下了我们娘俩。” “死光了?是因为疟疾么?” “交不起赋税,男人们都被抓往了县衙,村子里面留下的都是老人孩子,和我们这些妇女。” “前一阵子,不知道为何疟疾就传到了村子里,一些体弱多病的老人就去世了。” “后来,官府说疟疾传染,发放了草药。可那些草药喝了之后,还是有很多人也跟着死了。” “后来,出现了一些不知道哪里的人,在东边那又是开拓空地,又是焚烧艾草的,来村子里面取水,给了我娘俩一些汤药,总算是让我们保住了性命。” “可怜了那些街坊邻居,一个都没熬过来。” 妇人嘤嘤地哭了起来。 陈光说不出话来。 最边缘的一个村子,都死的只剩下两人,其他地方呢,能够幸存多少百姓? “回去吧,给孩子喝点水,别让噎着了。村里的男人,很快就会回来。”陈光扭头,朝着村外走去。 看着三人的背 第64章 烂到底了 王虎刚刚出门,一名身着知县官服的老者,颤颤巍巍地来到了县衙门口。 看了一眼丢在地上断成两截的门闩,急忙朝着大堂走去。 陈光半眯着眼睛,瞅了瞅来人的官服,笑呵呵地迎了上去。 “知县大人?” “您是?”来人揉了揉眼睛,看着陈光的官服,一脸懵逼。 这不也是知县的官服么,怎会来到了陇西大堂? “我是竹田县令陈光。” “竹田县令?竹田县在哪里啊,是兰州府下的吗?为何本官从未听说?本官乃是陇西县令段品正,你们这是砸开县衙大门进来的么?” 段品正指了指大门,又颤颤巍巍地朝着大堂上面的椅子走去。 蒋献想要呵斥,看了看陈光脸上的笑容,忍了下来,往边上推了推。 段品正好像这才发现,大堂之上除了自己和陈光,还有他人。 “你又是谁?” “哦。这是皇上派来跟随本官的暗卫。”陈光回答。 瞅着对方这幅老态龙钟的尊荣,陈光有点无语。 都这一把年纪了,不在家养老,还要占着一方父母官的位置领取朝廷的俸禄,祸害百姓。 “暗卫?皇上的人啊?”扶着案几,段品正坐在了椅子上:“就说本官瞅着你身上的衣服,和县里的官差怎么不太一样呢。” “段县令,您知道皇上派本官来陇西,所为何事么?”陈光走到了案几跟前。 “不知道啊。”段品正摇了摇头:“当年皇上带兵经过陇西的时候,本官献出了三万石的官粮给军队。本官和皇上说,元朝不灭,百姓没有好日子过。皇上登基这么多年,这是刚刚想起本官了么?” 卧槽,这是怎么一回事?朝廷给的陇西县资料上面,并未记载这些。 这段品正是两朝为官,还给皇上献过军粮? 可就算你献过军粮,对朝廷有功,如此地坑害百姓,朝廷也不能容你。 “段县令,皇上让我来问你,这次陇西疟疾,你可曾图谋私利弄虚作假?” “啊,你说什么,大声一点,本官没听清楚。” CNM,你咋不去死呢。 连个话都听不清,陇西百姓摊上你这个父母官,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陈光一下子火冒三丈,不由得爆了句粗口。 不为别的,只因为眼前的这段品正,一下子让他想起了前世那些活动排队领免费鸡蛋三个小时都不嫌累,到了公交车上逼着小学生让座,不然就出手打人的那些老不死。 虽然两件事情的性质不太一样,可终归就是一个意思。 陈光忍着怒火问道:“段县令,你今年多大岁数了?话都听不清,要是百姓有个纠纷,你在堂上如何处置?” “七十九了。”段品正一脸骄傲地道,“虽然年龄大点,可本官还是能穿着官服,坚持走到衙门里面来。只要在这衙门里面坐一天,朝廷便会给本官发一天的俸禄。” “家里儿孙众多,虽然知县只是七品,俸禄并不高,可有了总比没有强。前一阵子,本官的身体出了点毛病,儿子请了县里最好的郎中坐家诊治。街坊邻居都夸儿子孝顺。” 陈光一声冷笑:“你看病的医药费,也是县衙出的吧。” “这个,当然是县衙出。本官自从当官以来,诊费从来不用自己过问。”段品正瞅了瞅陈光,“历朝历代,不都是这个样子么?我们做官的,一心为民办事,享受个免费诊治,不是应该的么?” “那百姓呢,陇西县的百姓治病,也是县衙出钱么?” 盯着陈光看了一小会,段品正摇了摇头:“没当官几年吧?老百姓看病若是免费,那些郎中拿什么生活?这些郎中开铺子看病,县衙可是要和他们收税的,他们没有了收入,拿什么上税?” 听着对方说这些不是人说的话,陈光不想再和他辩论。 “陇西这次灾情,草药发放的事情,是段大人一手经办的?” “本官这么大年纪,如何经办得了这些事情?” “作为县令,救灾这么大的事情你无力经办?你穿着这身衣服,出门遇见百姓,不惭愧么?” 段品正双手一摊:“朝廷没有让本官卸任,难不成让本官主动卸任?再说了,若是事事都要本官亲为,县衙要那么多官吏做什么?赈灾这件事情,由本县县丞黄子聪负责。” “黄子聪现在哪里?” “百姓安居乐业,县衙无事可做,他当然在他家里。” “好一个百姓安居乐业,你真是个瞎子。”陈光一声怒吼:“蒋献。” “属下在。” “扒了段品正身上的官服,羁押在县衙大牢。” “你这年轻人,大家都是七品知县,你凭什么要脱本官的官服,你。。。”段品正的话还没说完,陈光手中的圣旨已经呼在了他的脸上。 “睁大你的老眼看看圣旨,本官现在是钦差。堂堂县衙大白天衙门紧闭,要你这县令何用?” “身为陇西县令,将重要事务全权交于县丞办理,要你这县令何用?” “动用朝廷对官员的免费诊治保命,只为了套取朝廷俸禄贴补家用,你的这身官服,不如穿在狗身上。。。” 陈光越想越气,指着黄品正的鼻子破口大骂。 段品正气得浑身发抖。 当了一辈子的官,走到哪里不是受人尊重,哪曾被人这样谩骂过。 抽搐了几下,竟然晕了过去。 蒋献不知如何是好:“大人,这,这段县令晕过去了,要不要找郎中诊治一下?” “诊治什么,有那个精神多为老百姓看看病不行?脱下官服,押进大牢。” “大人,若不诊治的话,他年事已高,怕是会死在牢里。” 陈光气喘吁吁地道:“死就死了,这种套取朝廷俸禄的老东西,早都该死了。” 蒋献 第65章 一点点的来 一通审问下来,陈光在两名官差的嘴里并未得到多少有用的东西。 两人轮番哭诉交代的只是一些自己吃拿卡要的事情,对于草药的真假根本不知道。 陈光有点纳闷。 这两人的嘴巴,也有点太严了吧。 除了自身的问题,其他的都是一问三不知。 莫非,这陇西县早已经知道自己有问题,朝廷派人来查是迟早的事情,所以连普通的官差都已经提前做好了交代,遇事就是一个字,扛? “你们二人可知道朝廷律令规定,贪污十六两银子便是死罪?你们若是从实招来,或许死的只是你们自己而已。”陈光开始循循善诱。 “大人,我们就只是一个守城门的而已,又能知道多少事情?段县令年事已高,有时候耳朵也不太好使,整个县衙的事情是黄县丞负责。” “疟疾泛滥的时候,黄县丞亲自带人在城门口发放草药。至于外面百姓不得入城,黄县丞也亲自给百姓解释了。” “他说,城里百姓密集,一旦疟疾开始传染,整个陇西县便无法掌控。” “草药是如何发放的?”陈光缓缓问道。 “城门口摆放了好多大麻袋装着草药,百姓们排队上前,按人头领取。” “你们。。。”陈光刚要继续问询,一名暗卫匆匆走了进来, “大人,陇西县丞黄子聪带着几十名县衙官差,来到了衙门外。” “嗯,本官正准备找他,让他们进来。” 不一会,几十人走进了大堂。 领头的是一名不到三十岁男子,一身县丞官服,对着陈光抱拳行礼。 “下官陇西县丞黄子聪,带领县衙一干官差见过钦差大人。” “你就是实际掌管陇西县的县丞黄子聪?”陈光站起身子,来到了对方面前,打量了起来。 对方衣服虽然干净,脚下的靴子上,却是沾了不少的黄土。 再看看其他官差,不光脚上有土,连衣服上也沾了不少。 “你们这是从野地里刚刚打滚回来?” “回钦差大人,疟疾虽然大势已去,但还有不少百姓身子虚弱,恢复生产很是缓慢。” “所以今个一大早,下官便带着县衙的官差离开县城,去了一些偏远的地方,看望那些还未彻底恢复健康的百姓,顺便帮他们干了点农活。”黄子聪一本正经地道。 看望百姓,还帮他们干农活? 陈光不信,打死他都不信。 “所以,本官来的时候,整个县衙便成了空地?” “人都出去了,县衙哪来的人。”黄子聪很是淡然地笑了笑。 陈光看着对方,沉默了起来。 这黄子聪,看来有些本事。 本来县衙大半天关门,就是重大问题。 经他这么一说,好像县衙关门还是应该表彰的事情。 “你们去了什么地方?” “距离县城十里左右的一个村子。” “都干了一些什么事情?” “农活。” “具体一点。” “有一条水渠堵塞,我们帮村民重新挖开了。” “是不是?”陈光笑了起来,“本官也挖过沟渠,不过,挖沟渠身上沾染的应该是污泥,好像不是黄土吧。” “哦,大人有所不知,那沟渠有点垮塌,下官带人用麻袋装土,将沟渠两边重新加固了一下。” “好好好,算你能说。”陈光摆摆手,“县衙无人这件事本官也不问了,本官就问你,陇西县给百姓发放的草药,能治病不?” 黄子聪一愣,随即惊讶地道:“大人,这些草药,可是朝廷的两名太医从京城带过来的,应该能够治病吧。您看,陇西百姓的疟疾,现在不是已经治疗好了么?” “治好了?是后来的那些汤药治好的吧。” “下官不懂医术,这个就不是很清楚了。或许是后来的汤药治好了,或许,是汤药和草药一起治好的也说不准。” “好一个说不准。”陈光道,“用草药治疗的时候,百姓的疟疾有好转的迹象没有?用了汤药之后没多久,疟疾全部治愈,你竟然不知道哪个有效?” 黄子聪身子微微一弓:“或许,草药已经提前打好了基础,汤药才会药到病除。” “大胆,朝廷都肯定了汤药的疗效,到了你这,还要给草药分一些功劳?” “下官不敢,下官只是猜测而已。” “黄子聪,本官看你说话逻辑清晰,有着几分头脑,有些话,就和你直说了。” “朝廷运来的草药,到了甘肃之后,已经被人调包。分发到百姓手里的,只是一点点有用的草药,更多的是无用的草根。此事,你可知晓?” 黄子聪瞪大了眼睛:“有这种事情?百姓染疾,草药乃是救命之物,竟然有人对此伸出黑手?既然钦差大人来到了陇西,下官恳请钦差大人彻查此事,给我陇西百姓一个交代。” 陈光淡淡一笑:“你的意思,不知道此事了?” “若不是大人提说,下官绝对想不到会有此事。” “你是想说,草药是上面发下来的?” “那倒不是。”黄子聪不慌不忙地道:“陇西也是疟疾的重灾区,当时是朝廷太医带着草药一起到的。” “第二天,下官便安排人手,在城门口给百姓发放草药,草药都是现场开包的。” “你的意思,朝廷送来的就是假草药?” “下官不敢。”黄子聪低下了头。 “好了,你下去吧。本官舟车劳顿有些累了,明个再找你问话。” “是。” 黄子聪缓缓退出,带着所有的官差离开的县衙。 蒋献上前一步:“大人,草药作假我们有人证物证,为何不将那黄子聪抓起来严刑拷打?一番大刑下来,他一定会招供。” 陈光摆摆手:“连看守城门的官差都只招供一些鸡毛蒜皮的事 第66章 到底运往何处 甘肃村子的统一结构,就是进村必定有一个土场。 这个土场最大的作用,就是用来晾晒粮食。 时值八月,地里的庄稼还没成熟,土场上并未有劳作的身影。 倒是有着几个百姓蹲在树荫下,端着饭碗正在低声交谈着什么。 瞅着陈光几人过来,还是一身官员打扮,百姓有点紧张,停止聊天,有点紧张地站了起来。 等陈光临近,急忙点头哈腰:“官爷。” “嗯,没事,继续吃饭。”陈光摆摆手道。 随即朝着几人的饭碗看去,虽然大半碗都是菜叶子,可终究还是有着一点稀粥。 “一年的收成够不够吃饭?”陈光问道。 “够,够。”几人连忙回答。 “赋税重不重?” 百姓脸上一阵尴尬,犹豫了一下才道:“不是太重,交了赋税之后,还有得吃。” 陈光一指身后那绿油油的庄稼地:“庄稼长势如此之好,交了赋税还做不到家有余粮?” “这,这。。。”几名百姓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村子不大,可也有着十几户人家,土场上就站着这七八个汉子,难不成村里的老人,孩子,妇女都。。。 陈光想到了疟疾。 “村里其他人呢?”陈光问道。 几名百姓目光一阵躲避,支支吾吾的道:“都出去了。” “出去?去哪里了?” “。。。。。。”百姓答不出来。 蒋献向前一步,大声道:“你们眼前的是朝廷派来的钦差陈大人,专门来体察民情。有什么事情尽管讲出来,陈大人给你们主持公道。” 陈光呵呵一笑:“本官看你们都是精壮汉子,按理说守着这么好的庄稼地,即便是交了赋税,也能吃得起干饭才是。” “可瞅瞅你们的碗里,除了一点稀粥,全靠菜叶子充饥。说吧,县衙的赋税是不是很重。” 一名汉子看着陈光,怯怯的道:“您真的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大人?” “如假包换。” “大人啊,您可要救救我们,救救陇西的百姓啊。。。”汉子扔掉了手中饭碗,对着陈光就跪了下来。 旁边的几名汉子,也同一时间跪了下来。 陈光急忙弯腰,扶住汉子的肩膀:“起来,都起来。朝廷派本官来到陇西,就是想看看陇西百姓到底过的怎么样。你们有什么冤情尽管说,本官一定为你们做主。” 汉子哭泣着站起身子,抬起衣袖擦了一般眼泪。 “其实,我们都不是这个村子里面的人,我们是因为交不起赋税,被抓来的。” “眼前的这些庄稼,也不是村子里的,而是县太爷家的。” 晨光双眼一眯:“你们是说,这些地,都是知县段品正的?” “是。县太爷当年因为给皇上献过军粮,而被皇上赐了陇西三十亩土地。这么多年,县太爷的土地越扩越大,已经达到了三百多亩。” “为了防止百姓偷吃,县太爷赶走了土地附近的村民。但土地太多,耕种就成了大问题。” “于是,我们这些交不起赋税的百姓,便被抓来帮他耕种。” “我们的家里,还有妻儿老小。少了我们这些劳力,他们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越没人干活,家里的赋税越交不起,我们已经被抓来两年了,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去。” “钦差大人,您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 陈光的脸色一片铁青。 自己不是一个好人,但自己绝对不是一个坑害老百姓的坏种。 “好,此事本官知道了。本官答应你们,用不了多久,你们就可以回家,种你们自己的地。” “谢老爷,谢老爷。。。” 陈光一指不远处的沟渠:“这条沟渠附近今天发生的事情,你们应该都看见了。” “看见了看见了。这是县太爷为了浇灌自家庄稼,几年前专门修建的。” “今天,有多名官差来此对沟渠进行修复堵漏?” “是的,今天一早县丞大人带着几十名官差来此挖土。不过,以前这种事都是小人们的活路,不知为何今天县丞大人亲自过来干。想必,是县丞大人为了讨好知县大人吧。” “必定,县老爷年龄大了,几个儿子又不争气,若是咽气,陇西知县的位子可是个空缺。” 陈光一愣,照这么说,那县丞黄子聪今个动用整个县衙的官差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仕途着想,只是想做给县令看看,证明自己的忠心? 还是说,县令段品正虽然老了,可上面一些重要的事情,依旧由他决断。 比如说,调包草药。 沉默了一下,陈光道:“他们就修复了一下沟渠,没做其他事情?” “没有,就是修复沟渠。” “这就奇怪了。”陈光眉头皱了起来。 若是自己没见过那段品正,这些说辞或许自己不会想得太多。 可那段品正明明连话有时候都听不见,县里的事务他还能经手? 调包草药这种杀头的机密事情,被人会大声地和他商讨,不怕隔墙有耳? “对了。”一名百姓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道:“县丞大人装了许多麻袋的黄土,沿着沟渠朝东而去,不知道做什么。” “起初小人以为沟渠还有其他地方垮塌了,在他们走后,专门跑过去检查了一下,至少三里开外,沟渠都是好好的。” 推着黄土往东而去,至少还是在三里开外,这黄子聪是吃饱了撑的,不知道原地取土么? 陈光有点后悔,自己前世的时候侦破小说看得有点少了。 本来想着顺藤摸瓜,可黄子聪的这一番操作,自己着实是有些看不懂了。 难道黄子聪脑子不正常吗? 显然不是。 就凭他那一套毫无破绽的说辞,陈光断定,此人不笨。 若是顺 第67章 打你是为了你进步 翌日,再没有了理由继续旷工,县丞黄子聪带着众多官吏,早早地来到了陇西县衙,准备履行自己的职责。 陈光四平八稳地坐在大堂之上,静静地看着堂下站着的黄子聪。 “大人,不知今日的公务,如何安排?” 沉默了一会,黄子聪缓缓开口。 “你是主持陇西县衙事务之人,该如何安排公务,本官无从知晓。”陈光道。 “大人若是没有安排,下官想着陇西百姓刚刚遭受疟疾病痛,各地生产还未曾恢复多少,是不是带着众多官差,继续外出协助百姓恢复生产。” “顺便带上一些慰问品,去百姓家里走走,安慰一下他们的丧亲之痛。” “毕竟这次疫情,有很多的百姓因为疟疾而失去了生命。。。” 若是没有草药作假一事,面对黄子聪那严肃而认真的表情,陈光或许真的会认为,他是一心为民着想的好官。 “去干嘛?作秀吗?”陈光不咸不淡地道。 “这种事情,要不要再安排一些史官跟随,好好地记录一下,记载在史书上,万载流传下去?” “大人,下官可是一心为民着想,大人怎能如此之想?” 黄子聪满脸悲愤,继续着他的表演。 “疟疾来势汹汹,我陇西两万百姓,现在仅存一万余人。田间地头,长满了新坟。下官外出巡查,有的村子已经没有了炊烟,整个村子无一人幸存,田里的庄稼,再无人照料。” “眼看着秋收将至,朝廷的赋税征收在即,这些庄稼若是烂在地里,今年陇西恐怕是无法完成朝廷的税收。” “本官心急如焚,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关闭县衙大门,带领众人外出统计那些无人照料的田地,以方便重新分配百姓种植。” “这种作为,实为无奈之举,大人怎能说下官是在作秀。” “下官心寒那。。。” 呦呵,你居然反过来指责本官? 你固然口若悬河,可若是想在本官这里黑白颠倒信口开河,恐怕是无法如愿。 陈光冷冷的道:“定西爆发旱灾,随即跟着疟疾。作为临县,陇西若是早日做出防备,那会有今日?” “大人,且不说下官不懂医术,就算是懂,面对传染极快的疟疾,又能有多大的办法?好在朝廷太医及时赶到,才让众多百姓幸存下来。” “下官在这里替陇西百姓谢过皇上,谢过朝廷,谢过那些及时赶到的太医们。” 说着,黄子聪竟然在陈光面前跪了下来。 陈光有点无语,天底下还有这么嘴硬的人? 昨个本官都说了,草药已经被人调包,今天你居然还口口声声地感谢太医。 这是想跟本官说,你死不认账么? “黄县丞,本官私下了解的,好像和你说的有点出入,要不,咱相互对对?”陈光身子前倾,瞅着对方的眼睛道。 “大人请说。” “既然你不承认草药调包的事情,这件事咱就不说了。陇西有很多交不起赋税的百姓,县衙将他们羁押了起来,而且羁押的都是家里的壮劳力,有没有这么一回事?” 黄子聪眼睛转了几圈,道:“有。” “人呢,都羁押在哪里?大牢里面么?” 黄子聪摇摇头:“起初,这些人都羁押在大牢。段县令说,这些人住在大牢里面,即便是关押个三年五载,他们还是交不起赋税。倒不如给他们一个交得起赋税的机会,也算是间接的解决了他们的困难。” “嗯,继续。” “段县令因为曾经给皇上献过军粮,所以被特赐三十亩良田。县衙事务繁忙,加上段县令年事已高,便想着让这些交不起赋税的百姓,帮着种田赚取工钱,来筹够那些交不起的赋税。” “给工钱吗?” “给。”黄子聪点点头道。 “黄县丞,你这张嘴还真是把死人能说活过来。你说段品正有着两天三十亩,可据本官所知,他现在的个人田地,三百亩都不止吧。” “这,这些都是周边无人种植的荒地山坡,段县令开垦而来的。” “啪。” 陈光手中的惊堂木重重地拍了一下。 “一派胡言,你真的以为本官是来混饭的么?你不用假惺惺地装着替段正品开脱,好引开本官的注意力。” “他在陇西县,不过是摆设罢了。但他侵占百姓田地,更是抓取百姓,充当他的免费劳工,这些已经足以杀头,你就无须担心了。” “本官现在问你,你真正掌握陇西县务多久了?” “回大人,下官只是配合段县令治理陇西,很多事情还是段县令决断。。。” “还和本官玩套路?”陈光大喝一声,“王虎。” “属下在。” “让他清醒一下。” “是。” 王虎走上前去,对着黄子聪咣咣就是两个大耳光子,直打得对方两眼冒金星,大脑一阵眩晕。 “脑子清醒了么?”陈光问道。 “大人,小人句句实话,您虽然是钦差,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命人抽打下官,本官有权上报皇上。。。”稍微回过神来的黄子聪丝毫不服软。 陈光身子往椅背上一靠,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唉,黄子聪啊黄子聪,就你这骨气,若是上了战场杀敌,应该是一名好军士。可是。你今天的硬气用错了地方。王虎,接着打,一直打到他服软为止。” 两个耳光,已经让黄子聪心中有了一点惧怕。 看着王虎再次扬起了手,身子便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大人,您这样不符合为官之道。。。” 话还没说完,王虎那结实的手掌已经朝着他的嘴巴抽了过去。 “啪”的一声,黄子聪的鼻血流了下来。 黄子聪还想分辨,又一巴掌,一颗门牙又被打掉。 噼噼啪啪的 第68章 钦差贪财 昨个,陈光离开沟渠走上官道的时候,发现那些车辙印一直往北而去。 回到县衙之后,又让蒋献打听了一下,刚好县衙官仓就在那条道上。 一下子便明白过来,那些装着黄土的麻袋,一定是被运往了粮仓。 陇西县不但草药被调包卖掉,官仓里面的储备粮,也一定被卖掉了。 官仓里面,黄子聪脸色煞白,嘴角哆嗦着。 “大,大,大人,这麻袋里面装的都是粮食,就不必翻看了吧?” 陈光摇摇头:“自从被那刁民骗了之后,本官遇事总想弄个究竟。本官也相信这里面都是粮食,可不看看的话,心里总是不踏实。” “粮食堆放这么高,搬运起来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要不,您在外面先坐着喝会茶,等下面的麻袋翻出来的时候,下官再叫您过来看?” “不要,本官现在是那种铁了心想要一看究竟的心情。本官带的人多,这些麻袋搬运起来要不了多长时间的。” 陈光脸上带着笑容,朝着蒋献挥了挥手。 “搬开上面的麻袋。”蒋献一声怒吼。 黄子聪双腿一软,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黄县丞,你这是怎么了,满头虚汗,站都站不住了,是不是仓库里面太闷,你呼吸不上来?” “来来来,本官陪你到门口吹吹风。” 说着,陈光很是关心地抓着黄子聪的肩部,要将他扶起。 “大人,下官该死,下官该死,您抓了下官吧。” 黄子聪非但没有起身,反而跪在地上,朝着陈光咚咚咚的磕起头来。 陈光眉头一皱:“黄县丞这好好的,你怎么给本官磕起头来了?麻袋里面的东西还没出来,说不定还真是粮食。黄县丞不要紧张。” “招,下官全招。” “不急不急。不是有句俗话叫不见棺材不落泪,这还没见结果,黄县丞你服软是不是有点早了?” “其实啊,本官还是喜欢你震惊自若口若悬河的样子,那样对本官来说,才更具有挑战性。” 陈光笑了起来,心情那是个极度的舒畅。 随着上面一层麻袋被挪开,从第二层开始,麻袋里面已经变成了黄土。 几十袋子的黄土本整整齐齐的摆在了仓库的中央。 陈光蹲下身子,抓着黄子聪的头发将他提了起来,指着一袋袋的黄土道:“粮食呢,二十一石粮食呢?” “卖了,全卖了。”黄子聪已经泣不成声。 “银子呢,卖的银子呢?” “花了,全部都花了。” 陈光松开了他的头发,任由黄子聪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用黄土充当粮食,还费尽心思的跑那么远运送过来,你这是怕本官发现?有这等缜密的心思,你若是用在为百姓办事上,别说被朝廷提升为县令,以后就是提升为知府,哪也未可知。” “说吧,此事石和谁合谋的?银子的大头给了谁?” “没有和谁合谋,是本官鬼迷心窍,私自卖掉了贮备粮。”黄子聪头也不抬,就是一个劲的磕头。 陈光抬脚,“砰”的一下就踢在了他的面门上。 “你当真以为本官来甘肃,就什么都没准备么?告诉你,不单单是陇西县,就连定西,临洮,包括兰州府衙,本官已经将你们的底细查了了个清清楚楚。” “你这个县丞,压根就不是朝廷提拔的,而是你的表哥,兰州知府黄士良一手安排的。” “卖掉贮备粮这么大的事情,黄士良不知道?” “说,到底卖了多少银子,黄士良拿了多少?” 黄子聪刚刚洗干净的脸庞,此刻又被鲜血染红。 加上他那被陈光拉乱了的头发,整个人看起来极为狼狈。 饶是如此,黄士良的口风依旧很严。 “黄知府是下官的表哥不假,可此事真的是下官一人所为,这一切黄知府一概不知。下官深知私卖贮备粮是死罪,下官愿意接受朝廷处罚。” “真的打算一个人背锅?”陈光的眼神变得冰冷起来。 “这件事,真的是我一个人所为啊。”生怕他人听不见,黄子聪大声的哀嚎起来。 “蒋百户。”陈光大喝一声。 “属下在。” “将黄子聪收入大牢,你亲自给他享受一下暗卫的特殊待遇。立刻,马上。” “王虎。” “属下在。” “将县衙所有官差全部羁押,逐个审问,明天早上本官要听结果。” “是。” 没多大功夫,陇西县城已经乱做了一团。 百姓们拖家带口地纷纷上街,躲在旮旯里面远远地看着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官差们被带上镣铐,押往大牢。 “苍天终于开眼了。”一名老者仰头喊了一嗓子,缓缓闭上了眼睛,两道清泪缓缓滑落脸庞。 “爹啊,您若是能再坚持几天多好,这些狗官终于有了他们该有的下场。” “儿啊,这些抢走咱家粮食的人,终于遭了报应,你睁开眼睛看看吧。” “还我夫君。。。” “还我娘子。。。” 街上哭喊声四起,渐渐汇成了满天的悲痛。 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打死他们,打死这些狗官。” 人群瞬间激动起来,一瞬间,菜叶子,砖头块朝着这些被镣铐锁住的官差飘来。 陈光想要阻拦,想想百姓们这么多年所受的苦,还是忍着没有出声。 突然,一道黑影朝着陈光的脑袋飞来。 陈光急忙侧头躲避,黑影咣当一下砸在了黄子聪的脑袋上,弹落在地。 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根干巴巴的狗屎。 “快点,快点。” 陈光抱着脑袋,朝着县衙飞奔而去。 定西县,知县秦明那套装修古朴的宅子里,兰州知府黄士良一脸凝重地坐在客厅的椅子上。 秦明来回不停地踱步,脸上一片 第69章 本官累了 陇西县,将所有人交给蒋献和王虎去审理,陈光美美的睡了一觉。 连日来一直忙着赶路,刚到陇西就开始查案。 脑子还是糊涂的,差点被黄子聪给绕了进去。 虽然最终将县衙一干人等尽数拿下,可自己也是辛苦了大半夜才找到的这些线索。 陈光早早地起床,洗了一把脸,都没有顾得上吃小月准备的早点,便开始升堂,招呼王虎蒋献二人前来汇报昨晚的成果。 王虎先开腔:“老爷,昨晚所有的陇西官差全部审理完毕。守粮仓的大部分官差,参与了私卖粮食一事。其他官差,交代了欺压百姓收受钱财的一些事情。” “反正,从上到下,没有一个屁股干净的。” 陈光摸了摸下巴:“嗯,按照朝廷律令,该如何处罚就如何处罚。” 侧目,又看向蒋献:“蒋百户,那黄子聪可曾招供指使之人?” 蒋献脸上现出一丝尴尬:“回大人,属下用了七八套大刑,将他折腾的就是剩下了一口气,可是,他还是一口咬定,就是他一个人干的。” “嗯,这么有骨气?”陈光一怔。 这不打乱了自己的原来计划么? 陈光还想着,只要这黄子聪一开口,自己立马前往定西,将兰州知府连同其他官员捉拿归案。 再从他们的口中问出来草药弄虚作假的前后过程,便可以回京交差了。 “没有试试其他特殊的方法?” “用了,所有能糟蹋人的办法,属下都用了。那黄子聪现在根本不再开口,就是一心求死。” “想死,然后让身后的那些人逃脱朝廷的惩罚?这个愿望可不能让他实现。” “关在牢里,每天继续大刑伺候。” “但是不要审问,即便是他想要招供,都不要理睬。” “留下一部分人看守县衙,其他人跟随本官前往定西。” “大人,那县令段品正如何处理?他的家人一直在外面喊冤呢。”蒋献道。 “侵吞良田三百亩,单单这一条,就已经足够株连三族了。既然他的家人喊冤,那就拿进牢里呆着。” “查清楚草药调包一案,回来再收拾他。” “是。” 留下一部分人在陇西,陈光朝着定西赶去。 晌午时分,到达了定西县城。 城门口,一众官员列队迎接。 陈光下了马车,一眼瞅见人群中有一名官员很是显眼。 倒不是他的官服比别人高级,最为主要的是,此人竟然用荆棘将自己捆绑,如同囚犯一般。 “你是兰州知府黄士良?你侄子黄子聪在陇西私卖贮备粮被抓的事情,你已经知晓?” “下官兰州知府黄士良参见钦差大人。”黄士良缓缓跪了下去。 “黄子聪身为陇西县丞,主管陇西县务多年。下官每每去陇西巡视的时候,总是叮嘱他为官既然拿着朝廷的俸禄,就要对得起朝廷的信任,要将百姓疾苦放在首位,要一心为百姓做事。” “谁知道他竟然阴奉阳违,做出了私卖贮备粮的勾当。黄子聪是下官的侄子,也是下官一手举荐的。所有,下官有着连带之罪,还请大人处罚。” “哦,你的觉悟比你侄子高多了。”陈光挥挥手,“拿下。” 黄士良愣住了,还真的要拿下自己? 赶忙朝旁边的一众官员使了眼色。 “大人。”几名官员急忙跪了下来。 “黄大人身为兰州知府,此次前来定西赈灾,更是监督兴修水利一事,身兼多职。黄子聪私卖贮备粮,属于咎由自取理应受到朝廷的处置。” “还望大人看在定西水利尚未完工,黄大人对此事也并不知晓的份上,网开一面。” 城管淡淡的道:“你是何人?” “下官乃是定西县令秦明。” “身为定西县令,定西兴修水利还要别人来监督?是你的所作所为让人不放心,还是说你根本没有那个能力?” “黄大人都说了,自己的是连带之罪。你懂不懂连带之罪?” “拿下,将黄士良连同定西这些跪下求情的官员,全部拿下。”陈光挥了挥手。 “大人,凭什么?下官只是说了一些该说的话,为何要将下官拿下?”一众官员同时质问了起来。 “就凭本官是钦差。”陈光冷冷地道。 “钦差办案,也是要求真凭实据。请问大人,下官等人犯了何罪,有何证据?” “好,既然你问,那本官就回答你。” “一,本官是钦差,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二,本官累了,不想和你们再多费口舌。” 一下子拿下了五六名官员,陈光的目光又朝着旁边扫去。 “朝廷派来赈灾的太医曹旺,刘水可在?” “在。”曹旺和刘水一脸紧张地站了出来。 “跟随本官前往定西县衙接受问话。” 大堂里面,陈光四平八稳地坐在了椅子上。 两名太医站在堂下,旁边跪着兰州知府等一干人等。 “曹旺,刘水,两位太医,对于后来治好了疟疾的成品汤药,你们二人如何看待?”陈光问道。 “真乃绝世好药,药到病除。” “若是本官告诉你们,这些汤药就是本官亲自开的方子,亲自熬制出来的,你们二位作何感想?” “大人还是郎中?”二人显然不信。 陈光摇摇头:“郎中算不上,不过这治疗疟疾的方子,本官可是研究了好久。这里面有枸杞,黄芩,五味子。。。这些草药按照一定的比例熬制出来,便是你们所看见的绝世好药。” 两人竖起了大拇指,一脸讨好地道:“大人还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陈光右手在案几上轻轻地敲击着:“说说,你们的方子,都用的什么药?” “我们的方子,怎敢和大人的方子相提并论,不说也罢。” 第70章 太残忍了 让人将黄士良押进大牢,陈光笑呵呵地又蹲在了定西县令秦明的面前。 “秦大人,听说你也是前朝的官员?” 秦明迟疑了一下:“是。” “那你和陇西县令段正品是老相识了?” “是。不过段县令给皇上献过军粮,下官无法和他相比。”秦明道。 “秦大人的意思,段品正虽然也是个县令,待遇却比你高?” 秦明道:“段县令被皇上钦赐三十亩良田,虽然一把年纪,依旧不卸任,皇上就是想让他一直有俸禄可领。” “皇上这么做,说明皇上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虽然那段品正已经老得根本不适合担任县令这一职责,可还是为了报答当年之恩,让他一直官服加身。” “皇上对段品正,可谓是情深义重。” 陈光眼睛一翻:“可是秦大人,你知道那段品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吧?” 秦明抬头:“钦差大人不是已经查明,陇西私卖贮备粮是县丞黄子聪所为么,难不成还要为难段大人?” “不是为难他,而是他自作孽不可活。他已经将皇上赐给他的三十亩良田,扩大到了三百亩。并且,以各种名目抓来当地青壮劳力,给自己免费种田。” “此事本官已经奏明皇上,而皇上给的答复,是按照朝廷律令严肃处置,不许姑息。” “秦大人,知道本官给你说这么多的意思么?” 秦明脸色清白交替了一阵子,道:“草药一事,下官确实参与了。大人按律处置便是。” 陈光站起身子,目光在下跪的几名官员脸上一一扫过。 “本官发现了一个问题,便是你们这些西北官员,有一个共同点,便是骨头很硬。” “本官不知道你们仰仗着什么,但有一点本官可以告诉你们。” “就算仰仗皇上隆恩的段品正,触犯了朝廷律令,也是要被杀头,要被抄家的。你们觉着,身后的那些所谓靠山,比皇上还大么?” “事到如今,坦白交代,或许会死,但至少是干净利落地去死。” “若是心存侥幸,一再掩饰顽抗,让本官费尽周折,耗费九牛二虎之力才查出来你们所犯的罪状,那就可别怪本官冷酷,在你们身上摸索新的折磨犯人的手段了。” 说完话,陈光又看向秦明:“秦大人,定西县的贮备粮,你有没有卖掉?银子,都分给谁了?” “钦差大人,士尚且可杀不可辱。本官是参与了调包草药一事情,却从未私卖过定西储备粮。” “若是定西没有贮备粮,今年的旱灾,等朝廷的赈灾钱粮到达定西,定西的百姓恐怕全都饿死了。”秦明仰起头,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陈光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噌的一下又冒了起来。 怒极而笑:“百姓救命的草药你都敢作假,现在跟本官装出来一副一心为民的大义样子。本官本以为自己已经没脸没皮了,可如今看来,你才是天下无敌啊。” “来来来,本官就和你好好算个账,好让你即便是被剥皮填草也无话可说。” “本官问你,定西一共有多少贮备粮?多少百姓。” 秦明毫不犹豫地答道:“贮备粮四百三十石,百姓一万三千余名。” 陈光一声冷笑:“定西一个月前发生旱灾,而定西县衙是半个月前开仓放粮。十日前,兰州知府黄士良有带着一部分贮备粮抵达定西,并且当日便放粮赈灾百姓。” “而定西的贮备粮,等于只吃了五天时间。旱灾,加上疟疾,定西百姓如今只剩下三千人不到。本官大气一点,就算上当初有着一万人吃饭可好?” “就你们熬的那个稀粥,一万人一天要不了三百斤米,就给你算三百斤好了。五天时间,一共用米一千五百斤,折算下来也就是不到十三石粮食。” 秦明急了:“账怎能这样算?定西开仓放粮的时候,百姓乌央乌央地接踵而来,那时候的百姓人数,是,是足的。。。” “好好好,那本官就再大气一点,就算你五天放粮用了三十石,不,一百三十石,这样够不?” “定西的贮备粮是四百三十石,你告诉本官定西粮仓现在是空的,那剩下的三百石粮食呢?自己插翅膀飞走了?” “定西土地并不肥沃,其实并没有四百三十石贮备粮。。。”秦明开始支支吾吾。 “啪。” 陈光一个响亮的耳光子抽在了秦明脸上。 “刚刚信誓旦旦地说四百三十石贮备粮,这才过了多大功夫,就开始跟本官找借口?你以为本官就没读过书,算不了这个账,还是以为本官是傻子,刚刚听见的话就忘记了?” “蒋献,将秦明收入大牢,顺便开发一下暗卫刑讯逼供的新手段。同时,将县衙所有的账目都拿到大堂上来,本官要一一核对。” 蒋献应了一声,刚刚将秦明抓着脖子拎走,一名暗卫急匆匆跑了进来。 “大人,有事上报。” “嗯,讲。” “前往临洮的兄弟们在临洮县城外截获一批粮食,一共三百五十五石。” “哦?是往城外运,还是往城里运?” “回大人,是从兰州过来,往临洮城里面运的。” “是临洮也亏空了储备粮,紧急调援,填补亏空?”陈光笑了起来,“本官自认为做事谨慎,不想还是走漏了风声,这些人消息灵通得很那,怪不得一个个无比嘴硬,原来是有人在后面亡羊补牢查缺补漏。” 陈光道:“看来本官也不用去临洮了,将临洮县令押来定西。” “回大人,那临洮县令和三百五十五石粮食已经在押来的路上。事发之后,兄弟们按照大人交代,查看了临洮粮仓,果然是空的。随后带上了临洮的所有账目以及县丞等人,正在快马加鞭地往定西赶来。” “好,暗卫的 第71章 神秘小院 享受着小月的脖子按摩,陈光有点昏昏欲睡。 “大人。”蒋献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 陈光睁眼,瞅见又是蒋献,心情很不美丽。 这几天连日劳累,老爷我刚想睡个囫囵觉,你这不长眼的又闯进来。 “银票,银票。”蒋献摇晃着手中厚厚的一沓子东西,声音都有点变调了。 “属下在京城也抄了不少官员的家,可从未见人给自己身上带这么多银票。这个,是打烂了那黄士良的衣服,从他的内衣里面掉出来的。” 陈光双眼冒着绿光,整个人瞬间清醒:“数了没,多少?” “不多不少,整整两万两。” 说着,蒋献毕恭毕敬地就要将银票放在陈光面前的案几上。 银票还没落下,已经被陈光从空中接过。 “两万两,还居然是贴身带着。”陈光抬头,“将其他人的衣服扒光,看看身上有没有夹带私货。” “回大人,其他人身上没有银票。” “得扒光了查看。” 蒋献谄媚道:“大人,所有人上上下下全部都搜查了,没有。不过,这些人的宅子都在定西县,老爷可以下令抄家。” “抄家?”陈光一愣,“虽然他们基本上可以定罪,但是,应该要和皇上通报一下,等候皇上的裁决吧?” 在竹田县,陈光也审理了不少的案子,可那些基本上都是百姓之间的纠纷,根本到不了抄家的这种地步。 抄家对他来说,是一种只听说过的,感觉很遥远的事情。 而且,在他的印象中,只有皇上首肯,才能对官员抄家。 蒋献小声说道:“大人,暗卫在京城办案,只要官员一旦招供,第一件事情就是马上抄家,为的就是怕走漏风声,他们转移财产。” “这甘肃的官员之间,信息传送也是异常迅速,就拿那临洮县来说,陇西刚刚查了官仓,他们马上就调运粮食查缺补漏,若不是大人洞悉一切,早早派人前往临洮,怕是真的能够被他们蒙混过关。” 陈光还有点担心地道:“暗卫在京城办案,乃是受了皇上的特权。这里是甘肃,抄家需要本官下令。。。” “大人您忘了,您可是揣着圣旨的钦差啊。” “对,本官是钦差。”陈光点点头,“本官刚刚进京,都没来得及面圣,又被派往甘肃查案。知道钦差到了地方上是最大的,可到底都有些什么超常的权利,还是一无所知。” “本官担心的是,万一不小心越过了权利,会惹得皇上不高兴。” 蒋献嘿嘿一笑,小声道:“其实,来之前上面已经交代过了,必要的时候一定要告知大人,钦差的权利。” “钦差都有什么过人之处?” “一旦查明罪证,可以就地执法,先斩后奏。” “这么夸张?”陈光有点不信,“那不和当年拥有三口铡刀的包文拯一样?” “嘿嘿,基本上差不多吧。大人您想想,我大明建国几年来,有没有往地方派过钦差?您可是第一个啊。” “上面还交代了,皇上对贪污之风很是愤怒,打算以此为突破口,在百官之中进行一次反贪清洗。所以,大人您可以大胆的对这些喝着百姓血滋养自己的贪官污吏进行抄家。” “只要对查抄的财物登记造册,等候皇上发落便是。” 陈光思量了一下:“是啊,若是抄家不及时,万一他们将财偷偷转移,岂不是让朝廷无意中又蒙受损失。” 蒋献在一边急忙附和:“只要得到一丝风声,他们就会有人暗中的将一些小物件抛进井中,或者就地掩埋,等以后有机会了他们再取回。这些人,奸诈的很,大人还是要早做决断。” 陈光将那些银票顺手揣进了怀里,义愤填膺的道:“这些贪官污吏,到处搜刮民脂民膏,断然不能给他们转移财产的机会。” “分派人手先封了陇西,临洮县令的宅子,我们先从定西县开始抄家。” “对了,还有兰州知府的宅子,那里一定要多派几个人去查封,我们的人手够不够用?” 蒋献摸出腰间暗卫的牌子,朝着陈光晃了晃:“有暗卫的腰牌,我们可以临时调动地方上少量的兵力协助。” 陈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尽量憋着嘴,控制着脸上不要出现太多的笑容。 “蒋百户,速速安排各地查封住宅事宜,半个时辰之后,开始从定西抄家。” 看着蒋献领命快速离去,陈光又朝着后堂大喊一声:“王虎。” 王虎抱着几床被子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老爷,何事?” 陈光眉头一皱:“你这是干什么?” “属下瞅着老爷您的铺盖有点单薄,跑了好几条街才买回来两床被子,刚刚回来,正打算让小月帮您铺一下的。” “铺什么床,准备家伙事,一会去抄家。”陈光再也憋不住,咧开嘴笑了起来。 嘴角的哈喇子差点流到了衣服上,赶忙抬手擦了擦。 一个时辰之后,陈光带着三十多名暗卫,由王虎蒋献二人带路,朝着县衙不远的一处宅子走去。 据定西县令秦明交代,自己在定西县一共有一大两小三处宅子。 蒋献和王虎的意思是,先从大宅子下手。 他们认为,大宅子里面一定放置的财物更多一点。 陈光的意思刚好相反。 整个定西县已经控制了起来,大小宅子有什么区别,就从距离近的开始,一个个的来。 不多时,众人来到了宅子门口。 大门已经被砸开,几名暗卫站立门口,看见陈光立正行礼。 陈光点点头,停住脚步打量了一下宅子。 院门不大,看起来如同普通百姓院落一般。 只是,门口的两座石狮,与大门显得格格不入。 “里面没有下人丫鬟?”陈光问道。 “有, 第72章 一个泥人 小院不大,房子也就那么几间,没用得了多长时间,几队人马从房间里面走出。 “回大人,房子里面没有什么财物。” “大人,这边也没有。” “大人,这里只有一些书籍。。。” 呦呵,看起来不怎么样的秦明,还是一个钻研学问的人? 陈光道:“将那些书籍搬过来,本官瞧瞧。” “大人,满书架都是,要全部搬过来吗?” “这么多,本大人过去瞧瞧。” 对于书籍,陈光压根没什么兴趣,但字画就不一样了。 若是能够搜出来几幅前朝名人的字画,自己收藏起来装裱一下门面,还是不错的一件事情嘛。 而且,在这个很多百姓都吃不饱饭的时代,书画本身价值不大,顺手牵羊不但算不上贪污,反而有些彰显文化的意思。 也算是为文化遗传的事业,做出了贡献。 走进房间,陈光不由得眉头一皱。 整面墙的书架,上面全是书籍。这要是一本一本地翻阅,在里面寻找有价值的字画,还真是一件不小的工程。 “将外面那几名汉子叫进来。”双手背负,陈光看着眼前的书架道。 不多时,几名精壮汉子被推了进来。 “你们是在这里看家护院的?俗称家丁?”陈光侧目问道。 “是。” “这间屋子,是秦明的书房?” “是。” 看着几人,陈光露出了洁白的牙齿:“一个喝着定西百姓血的贪官,专门弄一个院子作为书房,用来钻研学习,本官怎么有点不信呢?” “你们有没有参与他的恶行,本官后面会一一查明。可是,若是知情不报的话,本官脾气一上来,就是砍掉你们的脑袋,你们也是只有挨着的。” “本官现在可是在办案。。。” 听见说要砍脑袋,几人身子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一个个虽然精壮,看起来魁梧异常,此刻身子却是微微一弓。 这一细微的变化,陈光也是看在了眼中。 “不说?那行,等本官从这里找到了证据,你们就全部都是以隐瞒之罪。到时候人头落地,可别怪本官没有给你们机会。” “来人,将这整面墙的书架给扒了。” “是。”身后的几名暗卫应了一声,就要动手。 “大人,小的有话要说。”一名精壮汉子犹豫了一下,急忙开口。 “嗯?说。” 陈光制止了准备动手的几名暗卫,走到书架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抬手随意地在书架上敲击了几下,目光停留在说话的汉子脸上。 “说话的机会只有这么一次,是生是死就看你自己了。即便你们不说,在本官的热情招待之下,那秦明也会自己说出来。。。” “大人,我们愿意说出来,我们知道的都说出来。” 似乎怕自己说晚了被他人争抢了风头,几名汉子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 “好了,排好队一个个来。说得不足之处,其他人再补充。你先来。”陈光指向第一个说话之人。 那汉子脸上一片欣喜,急忙朝着陈光鞠了个躬。 “大人,秦明这个院子,买了已有三年之久,却一直未曾启用。” “秦明和陇西的县令段品正,虽然都是元朝官员一同降明,待遇却是差得太远了。” “所以,在努力提升政绩,同时竭力交往上级官员之余,秦明更是不遗余力地搜集前朝余孽的信息,想要再立功劳,获得朝廷赏识。” 陈光听得有点不耐烦。 说了这么多,和这个院子有毛线关系? 想要让他直接说重点,可一想着对方既然主动开口,说这些应该是和院子有着联系,还是耐着性子继续往下听。 “大人身居朝野,对我们甘肃这种边远地区的为官之难可能有所不知。我们这里的现实情况就是,出了差错,肯定是最小的官员来背锅。若是出了政绩,哪怕是绕了十八道弯子,也必须和上级扯上关系。” “等等,本官打断一下你。”陈光皱着眉头道。 “作为家丁,深谙为官之道,你原本是什么身份?” 汉子尴尬一笑,指了指身后几人:“我等原本都是军中士兵,只因看不惯上级欺上瞒下,冒领军功的作风,在一次遭遇敌军围剿,突围的战斗中,被抛弃了。” “被抛弃?抛弃与敌军围剿之中?你们的将领是谁?这么狠毒,把名字告诉本官,本官以后。。。见了他躲着点。” “回大人,那将领两年前在战斗中已经阵亡。既然此人已经死了,这些丑事,还是不说了可好?” “好好好,反正军中的事情,本官也无权过问。接着说,本官对你的言辞很感兴趣。” “来人,给他们倒点水喝。” 陈光没有带过兵打过仗,但那种兵刃相见血淋淋的场景,前世的时候他在电视上也经常看到过。 奋勇杀敌累得精疲力尽,却被他人冒领军功,着实是一件让人恼火的事情。 但作为一名普通士兵,虽然心中不满,并且明显地表现出了抵触情绪,进而在战斗中被抛弃,值得同情。 然而,得知当时之人已经战死,不愿意再揭露真相,让其继续保留原有的名声,此人的大度,还真的让陈光有点敬佩。 这也是他让暗卫端水来给这些人喝的真正原因。 刚才被暗卫拘禁到院子中央,俨然当做犯人对待。 此刻陈光端水给他们喝,几人眼中明显地有了一丝感激之情。 大口地喝完了碗中之水,为首的汉子继续说道。 “我们几人仰仗着对地形熟悉,历经千辛万苦冲出了敌军围剿,逃到了定西县。又恰逢定西县令秦明招募家丁,便在此安顿下来。” “而秦明本人,也是有着和我们一样的遭遇。” “前几年,他也抓 第73章 你想得美 用了大半天的时间,陈光将定西县令的另外两套宅子,也抄了个底朝天。 除了几套颇为讲究的古木家具之外,金银财宝并未抄得多少。 陈光有点气馁,随即也想通了。 大明刚刚成立几年,百姓的日子并不好过,这定西县令秦明虽然大力地搜刮民脂民膏,又能搜刮多少呢。 再加上他私底下雇佣家丁,想要擒获元朝余孽再立奇功,花费必定也少不了。 没多少银子也算正常。 蒋献凑了过来,看着院子里满地狼藉,仿佛自言自语地道:“没想到,一个县令日子过得如此穷酸,真不知道他私卖了贮备粮的那些银子,藏到了何处。” “兰州知府黄士良,他一定拿了大头。只是来定西赈灾,黄士良身上就带着两万两银票,若是在兰州本地,他的生活该有多奢靡。” 陈光嘴角一咧,心中暗骂一句。 本官只是暂时保管着黄士良的两万两银票,用得着你这么提醒么? 看来,还是王虎靠得住,这些暗卫,终究是外人啊。 “对于黄士良的那两万两银票,还有太医刘水上交的三千两银票,本官均已经登记造册。其他人的受贿银两,等本官查清之后,也一定要详细登记,面呈皇上。”陈光有点不满地道。 蒋献一愣,自知说错话了。 急忙挤出一丝谄媚的笑容:“大人误解属下的意思了,这定西的所有官员均有口供,贪污的赃款理应登记造册面呈皇上。” “不过,那兰州知府的宅子有多大,里面到底有着多少搜刮来的民脂民膏,还是个未知数。” “这定西官员的宅子既然抄不出什么名堂,不如早点动身,前往兰州。。。” 陈光眼睛一亮,这蒋献还是个有心人啊,差点错怪了他。 随即,眼神又暗淡了下来:“朝廷的草药还未找到,黄士良,秦明几人均未开口,这个时候若是贸然前往兰州,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 “不如明日继续查抄其他官员宅子,继续搜查草药的下落。” 蒋献道:“大人,属下以为,明个大人带人继续抄家,属下带人在城中搜查草药。这样兵分两路,恐怕进度能够快一点。” 今个查抄秦明的大宅子,虽然并没有多少金银首饰,可也是查出了几件古董。 尤其是一件小巧的唐朝彩陶,看起来精致无比,让人爱不释手。 陈光的口水几乎都要流下来了,却是因为蒋献在场,无法将彩陶收于怀中。 刚才无心的一句话惹得陈光有点不悦,蒋献急忙找了个理由,干脆不去抄家现场,好让陈光自由发挥,挽回一点他对自己的成见。 陈光哪能不知道蒋献的苦心,心中虽然欣喜,还是做了一套表面文章。 “这样也好,毕竟皇上派遣本官来甘肃,其目的就是查清草药被调包一事。蒋百户若是能够找到草药下落,也算是立下了大功。” “本官回京之后,也一定如实向皇上禀报。” 蒋献大喜:“此乃属下之职责,属下当全力查找。” “今日之事已经完毕,就回去休息吧,明天我们大干一场。”撂下一句话,陈光径直朝着县衙走去。 回到县衙,小月早已经准备了满满一盆热水。 “老爷,忙活了一天,你洗洗早点歇息。” “老爷困了,今个还是你来给老爷洗脚吧。” 陈光往椅子上一坐,一双臭脚丫就伸进了热水盆。 小月也不嫌弃,捞起陈光的脚丫子就搓了起来。 一边搓一边笑道:“老爷您的这双脚,都快赶上医馆的那个泥人了。” “泥人?你是说老爷今个让人送到的那个泥人?狗日的王虎,老爷让他给泥人洗吧,他居然让你去做这事。等等,你先给老爷穿上鞋子,看老爷怎么收拾他。” 小月嫣然一笑,继续搓着陈光的脚丫子:“人家是个女的,王大人如何去洗?” “是个女的?”陈光一阵错愕。 当时地坑里面光线不好,加上一身的泥巴,还真没看出来是个女的。 “嗯。”小月点点头,“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清醒。伺候完了老爷,我在过去看看她。一个人在外面,落成那样,挺可怜的。” “此人有着元朝余孽的嫌疑,老爷和你一块去。” 洗完脚后,两人乘坐轿子来到了医馆。 医馆的郎中看见钦差大人来了,忙不迭地将他请上了二楼。 人被安置在二楼的一个偏房,床前挂着一道白纱,和房厅一分为二。 “此人病情如何?” 郎中道:“大人,人没什么问题,就是情况不太稳定,晕一会醒一会的,还总说胡话,小人也听不明白。” “不过,这女娃长得可真漂亮,小人活了这么大年纪,还没见过这么俊的女娃儿呢。” 让你看病,你倒是操心起来人家长什么样,下次谁还敢到你这来看病? 陈光不满地道:“行了,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 话虽如此,可郎中刚才的一番话,还是让陈光不由自主地来了兴致。 说到美女,穿越后在陈光的眼里,除了小月其他的还真没见过。 尤其是在竹田县,大部分都是难民。 年纪大的就不说了,年纪小的,从小就营养不良,加上风餐露宿,身材不好皮肤也不好。 再加上那一身土了吧唧的衣服,越看越没兴趣。 有时候陈光在想,闲了之后要搞搞纺织业,再搞个服装设计,仿照前世的各种制服推出一批时装来。 可也就是想想,而且不一定能设计出来。 就算设计出来,人们也不一定能接受,毕竟,当下流行的可是长袍遮身。。。 打发走了郎中,陈光伸手拨开了床边悬挂的白纱,顿时呼吸一紧。 床上的女子年约十八,一 第74章 去竹田县打工还债吧 燕舞柔柔弱弱的靠着小月,气息还有点不均匀。 “燕舞中间醒来过几次,是郎中告诉民女,大人您久了民女。” “你是哪里人家里人是做什么的,为何会昏迷在定西街头?”陈光问道。 “回大人,民女就是定西县人,家中原本是做点小生意的。只因这疟疾来得突然,所有家人均被疟疾夺去了生命,或许是民女命大,幸得大人搭救,才保留一命。” 说着,燕舞开始抽泣起来,楚楚动人的模样真是让人我见犹怜。 哭得太过于悲切,以至于小月看着也有些感同身受。 一时间想起了自己的家人早早离世,若不是碰上陈光,还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何种悲惨的境地。 想到此处连忙拍着燕舞的肩膀小声安慰。 陈光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不似作假。 定西县死的人多了,大部分幸存下来的百姓,表现也是大致如此。 不过一听见是做小生意的,便有些头大。 要不是皇上假冒朱明这个商贾,买了自己的汤药,更是怂恿自己派人来甘肃赈灾,自己如今还在竹田县逍遥快活呢。 哪会摊上这么一大堆的麻烦事。 于是有点不耐烦地道:“哦,现在定西疟疾已经彻底消除,你病养好了就早点回家吧。” “小月,走的时候记得给她一点盘缠,回去买点粮食什么的先安定下来。” “走了,我们去官仓。”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只留下燕舞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看着陈光从门口消失的背影,燕舞抬手摸了一下自己俏脸,有些不敢相信。 从自己出生到现在十八年来还没有这样被人轻慢过,哪怕是家族灭亡不得已流落街头也没有一个男人对自己这样不假辞色。 我很丑? 还是说他根本对女人不感兴趣? 正思量着,陈光竟然又从楼梯走了上来。 看见陈光,燕舞心中大喜。 他果然是装的,天下男人都是一个样,欲擒故纵罢了。 急忙整理了一下表情,又恢复了刚才柔弱幽怨的样子。 “大人。。。” “姑娘,刚才忘了跟你说,回家安顿好小生意步入正轨之后,记得把盘缠和药费寄给本官。” “虽然你亲人去世本官也感同身受,可本官家也没有余粮啊,希望你能理解。” 说完,陈光再一次转身离去。 燕舞的脸上突然出现一片红晕,看着陈光的背影,眼珠子差点都要瞪出来了一样。 心中一股气血瞬间涌上咽喉,燕舞忍不住地咳了起来。 咳嗽平息之后,一丝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溢出。 这一刻,燕舞被一股巨大的窘迫包围。 长这么大,从未受过这等屈辱,一个小小的县令,竟然辱我至此。。。 不过一想到他年纪轻轻就是钦差,而且回京之后或许还会提升,燕舞羞愤地攥紧了拳头,看着陈光的背影,抿了抿嘴,一咬牙踉踉跄跄的跟了上去。 小月等人也是刚刚走出医馆的大门。 陈光瞅着空荡荡的街道,烦躁地骂了起来:“该死的轿夫,居然不知道在这里等候本官。等他回头去县衙要银子的时候,只许付他一半。” “哦。”小月应了一声,听见后方的脚步声回头一看,“老爷,那燕舞追上来了。” “嗯?”陈光回头一看,发现燕舞真的已经走下了楼梯,正朝门口走来。 一边挪动脚步一边大口地喘气,看样子艰难极了。 “唉,都这样了还要追,莫不是赖上老爷我了?跑起来,和她拉开距离。” 说完陈光推了一把小月,快速地朝前跑去。 燕舞追在后面,见陈光一回头,马上摆出笑脸,刚要招手示意。 结果看见陈光又扭过头去,远远地跑走了。 燕舞怔在原地,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苦,辣,酸,咸,唯独没有甜。 “噗。。。” 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燕舞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显得格外凄凉。。。。。。 来到官仓,蒋献已经将所有装着草药的麻袋解开了口子,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官仓中央。 “大人,您瞧瞧,这是不是治疗疟疾的草药。” 陈光走上前去,像模像样地抓起来一把,仔细地瞧了瞧,又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 “怎样?是朝廷的草药吧?” “这种是,我再看看其他的。”陈光又走向了另外一个麻袋。 草药一共有十多种,都是分开装袋的,有了大概半个时辰的时间,陈光才将所有的草药鉴定完毕。 蒋献这次没问,只是眼巴巴地瞅着陈光,等候答案。 “这些草药,和本官熬制汤药所用的草药有点出入,或许是各人方子有所不同吧。”陈光扔下了手中的草药,缓缓说道。 “大人的意思,这些还不确定就是朝廷送来的草药?” “来的时候,我们就应该带上朝廷发货的清单。若是带着清单的话,只要一一核对就成。” “要不,属下让人将清单送来?” “一来一回,不知道又要耽搁多久时间。从药材的品种和数量上来看,应该就是朝廷物资。回头,那些贪官只要招供了,这些药材基本上就能定性。” “要不,明个大人继续抄家,属下在牢里拿口供去?” “这样也好。”陈光随口道。 “那行,属下安排人重新将草药打包起来,大人就先回去休息吧。” 走出官仓大门,陈光忍不住地自言自语:“这蒋献,还真是个有眼力劲的人。” “老爷,为何这么说?” “哦,呵呵,你不懂。回县衙吧。”陈光摆摆手,朝前走去。 回到县衙,陈光远远看见王虎站在县衙门口,朝自己龇牙咧嘴地傻笑。 “吃多了,没消化好?”陈光没好气地道。 第75章 本官想挪用银子 燕舞简直要崩溃了,这个陈光简直就是油盐不进,好像除了钱,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若不是自己身负血海深仇,他此刻只想逃离,离这个眼里只有钱的臭男人远远的,再也不想看见他。 但是无奈,为了自己心中的目标,只能忍着悲愤继续哀求。 “大人,父母从小就教育民女要知恩图报,大人对民女有着两次再造之恩,若是不能服侍大人左右,民女父母的在天之灵,恐怕也不能安息。” “没关系,会投胎的。”陈光淡淡说道。 “你。。。。。。” 燕舞顿时如遭雷击,差点没忍住要骂了出来,幸亏生存的一丝理智让她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一丝腥咸在嘴里慢慢荡开。 燕舞紧咬着牙关,在心里不停地告诫自己。 坚持,必须坚持。脸已经丢得差不多了,若是就此放弃,之前的侮辱岂不是白受了。 于是,燕舞心一狠,跪倒在陈光身前,脑门咣一下就朝着地面磕去。 “求大人,求大人手下民女吧。。。” 众人惊呆了,这是有多想报恩,磕这么狠,地砖差点都磕烂了。 陈光不禁动容了。 我陈光何德何能,能让一个绝色女子如此低三下四三番五次地求着为奴为婢,这辈子值了。 “唉,姑娘何必这样,要不,本官就免了你的医药费吧。” 小月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眼前的这姑娘,和自己的身世相仿,她此刻的无助感同身受。 于是拉着陈光的袖子哀求道:“老爷,要不您就收下她吧,正好我一个人也忙不开,多一个人多个帮手。” 陈光心里也在掂量,或许,自己真的多虑了。 小月想要个帮手也很正常,这几年她确实挺忙的,尤其在竹田县,一切正常运转之后,自己基本上都是不管不顾。 县里的公务不是交给王虎就是交给小月,而王虎出去巡查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小月一个人在忙。 一个花季少女没有自己的私人时间,反而整日忙着帮自己处理公务,确实挺亏欠她的。 或许,她只想找个说话的伴吧。 陈光凝视着燕舞,缓缓道:“燕舞姑娘,既然你一心想要留在本官身边报恩,本官若再继续拒绝,倒显得不近人情。” “以后你便是小月的丫鬟了,她安排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不要看小月是本官身边的丫鬟,她可是本官的亲妹妹。你以后做事要用心,不可忤逆她的意思。” “至于月钱嘛,每月二两银子,你之前的医药费从月钱里面扣除。” “你可愿意?” 丫鬟的丫鬟? 每个月二两银子,还要扣除医药费?刚才不是说免了吗? 燕舞再次低下头,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地扣进了肉里。 不过没有眼泪,眼泪早就流干了,只发出一阵低微的抽泣声。 “你怎么还哭上了,到底愿意不愿意?”陈光催问道。 “愿意,民女愿意,民女这是喜极而泣。。。” 说完这句话,燕舞又晕了过去。 陈光摸了摸脑袋:“还真是太高兴了,高兴的晕了过去。” “小月,她以后就交给你了,先找一间房子安顿,再去把郎中叫过来。” “也不知道她这个病要花多少钱,以后的月钱够不够扣除。” 陈光叨叨着,转身回到了自己卧室。 第二天,陈光起了个大早,招呼着王虎,又带了一些暗卫,继续对定西县的其他官员进行抄家。 忙活了大半天,只抄出来了少许的财物和一些银子。 陈光很是不满,大明真的这么穷吗,每个官员家里的银子都没有超过万两,如此一来,自己又如何好意思从中间再做点手段。 只是,这些抄家的银子一旦登记造册,便只能上缴朝廷。 可定西当地的百姓实在是太苦了,得想办法给百姓们留一点,毕竟,这些可都是从他们身上搜刮来的民脂民膏。 “王虎,叫蒋百户过来。” 没多久,蒋献一脸懵逼地走了进来:“大人,您这是抄家抄的心情不好?” 陈光拿起账本朝着蒋献一递:“看看吧。” “白银三千五百六十一两,蓝釉花瓶一对,紫砂茶壶三个。。。。” “大人,银子挺不少的,还有这紫砂壶,大人最近不是一直没有合适的茶具么,要不先拿回去用着?” 陈光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失望:“这是堂堂县丞的宅子,就抄出来区区三千五百多的银子,是不是走漏了风声,他们提前将银子转移了?” “不会,属下当天就派人将宅子封起来了。”蒋献信誓旦旦地道。 随即嘿嘿一笑:“大人,定西本身就是个穷地方,这些贪官就是想捞油水,那也得有得捞才行。您瞧瞧这些百姓的日子,再瞧瞧街上的行人稀少得走半天见不到一个人,三千五百多两银子,已经是巨贪了。” 陈光点点头,看着宅子大门道:“本官叫你过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大人请说。” “这定西的贪官的宅子抄完了,其他财物上缴朝廷,银子留下来可以不?” 蒋献闻言脸色大变:“大人,这些可是他们贪污的民脂民膏,我们若是留下来,岂不是比他们更贪?” 陈光摆摆手:“要是这样,那就算了,全部上缴吧。” “本官原本想着,若是抄出来的银子多一点,可以留下来一部分。可就这么一点,只有全留下来,或许才能发挥一些作用。” “算了算了,你去忙吧。” 蒋献转身准备离去,可越想越觉着陈光的话语好像另有所指,自己没有彻底的听懂意思。 走了两步,停下来回头道:“大人准备将银子留下来,作何用途?” “一部分用来聚拢民心,一部分 第76章 家里不养懒人 说干就干,陈光放下了前往兰州抄家的行程,拿着定西大大小小官员抄家来的一共十一万两银子开始琢磨着如何将定西打造成第二个竹田县。 其实,陈光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是连续几天的抄家下来,不但对当地百姓造成了惊慌,更是让一些暗中和贪官污吏有着勾结的富人开始阴奉阳违。 表面上配合自己的一切行动,背地里却在暗暗地使绊子。 比如正在继续的兴修水利一事,因为主管官员兰州知府黄士良的被抓而暂停了下来。 陈光明白兴修水利对于正在遭受旱灾折磨的定西百姓,以后正常生活的重要性,所以又派遣了其他人继续督促工程的进行。 然而,那些曾经很是卖力的富人,用各种理由开始推脱自己的参与。 陈光明白,这是因为他们和黄士良之间的利益链断了。 他们不仅自己不去,还私下里散布官府不作为的言论,更是借着黄士良,秦明等一众官员被拿下,大力的吐槽水利工程中,多少银子被挪为私用,真正用在工程上的银子,不足钱款的十分之一。 对于这些,陈光无能为力,甚至无法反驳。 因为这些人说的,都是对的。 定西的这些贪官,还真的就如同人家说的那样,私自挪用了工程款的绝大一部分,只用剩下的一点点小钱,做了一些掩人耳目的面子工程。 自己又如何指责别人说真话。 其次,从黄士良往下的这些官员,一个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土生土长西北人的缘故,不但骨头硬,口风更是严谨的厉害。 除了自己拿到证据的事情,其他的一概不招。 到目前为止,也就调包草药和私自售卖朝廷储备粮两件事被定性。 按理说,这两件事情已经足以让陈光打道回府,去和朝廷邀功请赏。 可是昨个看见燕舞在定西县令秦明宅子里被弄成泥人般的遭遇,一下子让他想起了小月刚刚进京,和翡翠楼产生的矛盾。 翡翠楼到底有多大背景,陈光不知道。 但能在京城内城里面独树一帜,翡翠楼的后台在朝堂之上也一定有着不小的话语权。 自己虽然被封为了男爵,可和这些为官多年的老狐狸相比,还是属于弱势群体。 甘肃的案子办得不可谓不漂亮,回到京城皇上也一定龙颜大悦,会再次封赏自己。 可是,想想自己想方设法欺瞒了朝廷多年,更是连永安府的巡查使都用非人的手段给拿下,几年来更是半点的赋税都没有上缴。 这一切,随着自己进入朝堂,肯定会被有心之人一一扒起。 皇上是英明的,皇上也是心狠手辣的。 若是皇上的喜好突变,剥夺自己的爵位,将自己以欺君之罪打入大牢,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所以,发挥自己最大的优势,再次确定在朝堂上的地位,才是重中之重。 毕竟,查案并不是自己的强项。 而发展生产才是自己在朝中站稳脚跟的杀手锏。 回到县衙的时候,小月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开始打包陈光日常的换洗衣服。 “小月,先不收拾了。” “嗯?老爷,不是说这几天就要出发去兰州么?” “先不去了,老爷还有些其他的事情没有做完。” 对于陈光的话语,小月从来都是服从。 在她眼里,陈光的每一个决定都有他的道理,都是正确的。 “饭好了,老爷您洗洗手,我去端菜。” 小月放下了手中的包袱,准备转身出去。 “嗯,那个,那个燕姑娘醒了没有?” “醒是醒了,不过人还是虚弱得紧,没法下地干活。” “这哪行,越是虚弱越需要锻炼。这种没吃过苦的人,让她多干点活,就不会继续虚弱了。” “说好了她是你的丫鬟,这倒好,你还得反过来伺候她吃喝。” 陈光不满地摇摇头,开始洗手。 晚餐还是比较丰盛的,一荤三素,外带稀饭和馒头。 在定西县,这样的饭菜属于奢侈,可在竹田县,也不过是普通百姓的晚餐标配。 刚开始的时候,小月建议晚餐就弄一个菜,最多两个菜就成,毕竟疟疾虽然消除,可旱灾还在继续,百姓的日子并不好过。 而且县衙里面还有那些没有犯错的定西官差活动,若是传了出去,怕是不妥。 但被陈光拒绝了。 用陈光的话说,老爷我吃自己的喝自己的,别人爱咋说说去。 就像定西县里,有吃了上顿没下顿,靠朝廷救济度日的百姓,也有一日三餐均有保障的富人。 穷,有官府不作为,没有引导好的原因,但不是全部。 自己不努力,越穷越是混日子,也是一大顽疾。 原本陈光想着,将自己富足的生活展现给百姓,以激发他们的嫉妒进而积极向上,努力的劳动换取好日子过。 可今个外面那小院里几天没吃饭,饿得皮包骨头依旧选择躺平的汉子,让陈光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认知。 躺平,不是百姓不努力,而是他们看不见了希望。 饭菜刚刚摆好,王虎也忙完走了进来。 搓着双手笑嘻嘻地赶忙入座。 “忙活了一天,吃吧。”朝着王虎吩咐了一句,陈光也端起了饭碗,筷子伸向了那颜色诱人的红烧肉。 “小月,你不吃饭?” 看着小月给碗里夹了些菜,然后站起来准备离去,陈光不禁问道。 小月温柔地笑了笑:“老爷,这些饭菜是给燕舞姑娘送过去的。” 陈光一手端着饭碗,一手拿着筷子不满地道:“她不是已经醒了么,让她自己过来吃饭。” “可是,她还很虚弱啊老爷。” “能下床不?” “应该能吧。” “能走路不?” “这个我不知道, 第77章 陈光打铁 吃完饭,陈光一连抄写了十多份告示,让王虎等人在城中张贴。 又让蒋献等人在城外的各个路口显眼的地方,也一一张贴。 告示的内容,是明个正午时分开始,在定西城门口开仓放粮。 生怕百姓误以为又是赈灾施粥,陈光特意换了一个粗一点的毛笔,将开仓放粮几个大字特意地凸显了出来。 之所以选择了正午时分,不过是想让百姓有一个看到告示的时间。 定西的百姓有一个很好的习惯,那便是早睡早起。 早睡是因为饿得慌,睡着了也就不知道饥饿了。 而起得早,也是想去路边沟渠,看看有没有新长出来的野菜,抢占先机,挖了填充肚子。 城外的一个路口,几名暗卫守着告示一整夜,此刻有点昏昏欲睡。 倒不是他们不想回去睡觉,而是陈光特意交代要守着告示。 一是怕有人搞破坏,撕了告示。 最为主要的是怕百姓不识字,特意留下暗卫念给百姓听。 远处,两名汉子一边对着路边的沟渠左右打量,一边缓缓地走了过来。 一抬头,看见了路口大树上张贴的告示。 两人很是好奇,对着告示打量了半天。 瞅着两人半天不说话,一名暗卫站了起来:“二位可曾看懂告示的内容?” 两人摇摇头,也不说话。 说啥啊,肚子咕咕叫着呢,每说一句话,都要耗费很大的力气。 这些力气还是留着寻找野菜吧。 “这告示,是钦差大人发布的。内容是说,今日正午在城门口开仓放粮。” “开仓放粮?”一名汉子面露喜色,拍了拍另外一人,“我们赶快回家拿碗去。” “对了,一定要把孩子也带上。他可是好几天都没有喝到粥了。” “等等。”暗卫拦住了汉子,“拿碗干什么,记得拿斗来。家里的人都带上,人越多分的越多。” 汉子一愣,后面的话语压根没听进去,有点迷茫地问道:“官爷,不是开仓放粮么,不拿碗,拿斗怎么喝粥?” “更何况,小人家里也没有斗啊。” “你们听好了,是开仓放粮,不是赈灾施粥,我们钦差大人是要给你们发放粮食。” “什么,发放粮食?”汉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直以来,粮食这种东西,只有自己上交给官府,哪有重新拿回来一说。 暗卫急忙解释:“是啊,是发放粮食,让你们回家自己做饭吃。” “天啊,这是变天了么,官府居然要把粮食发放给我们自己。”汉子激动的眼中冒出了泪花。 拉着旁边汉子的手:“兄弟,你听到了么,官府要发粮食,发粮食啊。” 另外一名汉子也是喜极而泣,两人放声大哭。 暗卫也不好说什么,任凭二人发泄情绪。 过了一会,二人的哭声渐渐止住,脸上挂着笑容抬起衣袖,擦掉了眼泪。 “官爷,以前官府只是赈灾施粥,现在为何开仓放粮?” “钦差大人心善呗。本来查处了你们定西的贪官就可以回京交差,可看见定西百姓依旧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于是大人顶着逾期回京会被处罚的风险,留下来想帮你们解决一点实际的生活困难。”暗卫幽幽地道。 “钦差大人?钦差大人可真是个好人啊。。” “可是官爷,我们家里并没有斗。” “没斗?作为农户,你们竟然没有斗?”暗卫有点惊讶。 “官爷有所不知,地里的粮食刚刚收割回来,官府便会上门收缴赋税。也不说每家每户到底该上缴多少赋税,反正是将所有的粮食拿地给我们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口粮。” “疟疾发生之前,村里那一家不是老少七八口人,一个月的口粮又能坚持多久。没吃的了,就只能卖东西换口粮,可我们百姓家里,又有什么东西可以卖?” “实在没办法,就卖农具。家里好一点的农具,还有簸箕,斗,全卖给村子里面的富户了。” “到了干活的时候,没有农具,只有再去富户家里租赁。卖的时候价格很贱,可租赁的时候一点都不便宜。可若是没有农具,庄稼只能坏在地里,再贵,也得去租赁。” “一来一回,每年拼死拼活的劳作下来,家里依旧没有粮食吃。” “我们两个还算好的,早早起来找野菜给家人吃。村子里面好多人已经选择了躺平,反正都是死,不如少受点罪。。。” 说着,两名汉子的眼泪又吧唧吧唧地掉了下来。 静静地听他们诉完苦,暗卫道:“今个,钦差大人在城门口开仓放粮,你们回去将这个消息告诉其他村民,千万不要错过。记着,是按照人头发放的,凡是能走动的人,最好都一起来。” “没有斗没关系,可以拿上其他东西,比如说袋子,比如说铁锅。。。” 两名汉子苦笑了一下:“袋子倒是可以找找,只是这锅。。。” “怎么,没有锅吗?” 汉子摇摇头:“没有,几乎家家的铁锅都卖掉了。” “锅都卖了,你们拿什么煮饭吃?”暗卫不可思议地问道。 “锅卖了,多少可以换点吃的,留着它也没用。都没有一点粮食,用锅煮什么?野菜,树皮都不用煮啊。” “好吧,回去通知村民吧。”暗卫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着两名汉子越走越远,一名暗卫匆匆朝着县城方向跑去。 百姓没有斗,甚至没有锅,这事得赶紧汇报给钦差大人。 县城里面,陈光带着王虎蒋献已经转了好多条街道。 前几日,他抽空去看了一下兴修水利的现场。 虽然还有着少许的百姓在干活,可那效率实在是无法恭维,十几个人,一早上连个一丈长两尺宽的沟渠都没有挖出来。 陈光仔细观察了一下,有人心 第78章 为民所想 来到甘肃之后,蒋献每日都在暗卫的大灶上填饱肚子。 虽然说伙食差一点,和京城的时候无法相比,但对于从苦日子过来的蒋献来说也没有什么。 前几天和王虎在一起的时候,无意中听他说小月做的菜有多么多么好吃,而且顿顿都有肉菜,不禁让蒋献偷偷地咽了几口唾沫。 大家一起吃苦,谁也不会有小心思。 可偏偏脑子不太好使的王虎,天天都能混上肉吃,蒋献便琢磨着,有机会也混一顿陈光家里的饭菜。 一来可以解馋,二来也可以拉近自己和陈光的关系。 毕竟,能去家里吃饭的,可都不是一般人。 今个可真凑巧,三人一起做了件从未干过的事情,一直忙活到现在,按理说去陈光家里吃顿饭应该没有问题的。 何况现在这个点回去,大灶上的饭菜恐怕早已经冰凉。 看着陈光走出了大门,蒋献想要跟上。 但终究是没有被邀请,还是有点拉不下面子。 正在为难之际,陈光停下脚步转过了身子。 “忙活了一早上,本官差点忘记蒋百户也没吃饭呢。” “是啊是啊,属下也没吃饭呢。”蒋献有点兴奋,大人这是准备邀请自己去吃肉了么? “早点回去吃饭,一个人也没法打铁。” 啊,就这? 蒋献心中无比失望。 大人啊,我蒋献自从进入暗卫之后,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放下身段地烧过火呢,您就不能带我回家吃口热饭? “吃完饭,记得将黄士良,秦明,还有其他的人犯带到城门口。” “大人,不是正午时分开仓放粮么,带人犯过去,会不会造成混乱。” “照做就是。本官饿了,先回去吃饭。” 说完,陈光三人匆匆离开。 摇摇头哭丧着脸,蒋献摸了摸扁扁的肚子,也出了大门。 说是正午时分开仓放粮,提前半个多时辰,城门已经被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 几十名暗卫又是忙着维持秩序,又要忙着摆放桌子摆放斗升。 陈光吃完了饭,一边叨叨着今天的猪肉瘦肉太多,一边顺手拿了个牙签剔着牙缝,朝着城门口走去。 来到城门口,蒋献也将黄士良等人押了过来。 “大人,这些人犯如何处置?” “先押在城墙里面看守着,本官招呼的时候,你再带他们出来。” 说完,陈光来到了摆放斗升的桌子前面。 看着眼前黑压压,衣衫褴褛的众多百姓,陈光清了清嗓子。 “有没有人认识本官?” 百姓摇了摇头,无人应答。 “本官就是朝廷派来的钦差。” 还是无人应答,百姓的目光越过陈光,直勾勾地看向他身后的粮食袋子。 “老爷,这些百姓想必是饿傻了,连老爷您都不认识。” 边上的王虎凑了上来,替陈光打圆场。 “不认识不要紧,今个往后,想必他们就认识老爷了。” 陈光拿起边上的升子,朝着百姓晃了晃:“来来来,排好队。疟疾虽除但旱灾依旧,朝廷知道大家日子过得苦,特意调运贮备粮过来。” “今个咱们不施粥,而是分粮。凡是来的人,每人黄米两升。” 说完,陈光故意停顿了一下,等候着百姓的欢呼声。 然而,几个呼吸过去了,百姓还是面无表情地呆立原地,并未有丝毫的兴奋之色。 “老爷,这些百姓不知道感恩啊。”王虎小声说道。 “不知道到感恩倒不怕,老爷我是怕他们麻木了啊。” 陈光摇摇头,看着队伍最前面的一名老者:“老丈,家里几口人啊?” “以前七口人,现在只剩下三个了。” “都来了吗?” “来了。”老者指了指身后的两个七八岁的孩子。 “一个三个人,那就是六升米。把你手中的袋子打开,老爷给你装米。” 老者以为自己听错了:“官爷,这么小的孩子,也是两升米吗?” “是。孩子虽小,现在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和大人一样对待。”陈光说着,挖了满满一升子的黄米,倒进了老者的布袋。 老者不再做声,静静地看着陈光往袋子里面装了六升米。 “好了老丈,你的米装完了,下一位。” “官爷,这是真的么?”老丈的双手颤抖地摸着袋子里面的黄米,声音有点哽咽起来。 “真米,绝对的真米。”陈光笑着说道。 扑通一下,老者跪在了桌子前方,回头又赶紧拉着两个孩子:“跪下,快给官爷跪下。” “使不得,使不得。”陈光急忙绕过桌子,想要扶老者起来。 老者忽视了陈光的搀扶,依旧朝着地面磕头下去。 一边磕头,一边哭泣了起来。 “我老丈活了几十年,从来都是把粮食上缴给官府,这是上辈子积了多少的福,今个竟然从官爷这里领了六升米。” “谢谢官爷,谢谢官爷。” “这些米,先拿回去救急。本官向你们保证,收成下来之前,绝对不会让你们饿着。”陈光说着,将老者缓缓扶起。 老者擦着眼泪,脸上却带着笑容,又让孩子给陈光鞠了三个躬,才背着袋子走到了一边。 第二位是一名中年汉子。 “家里几口人?” “我和我娘两口人,不过,我娘双腿残疾,来不了。” “这个嘛,也无妨。来几口人,就领几口人的粮食。完了到左边的桌子上登记一下,老爷我会派人调查,若是情况属实,少你的粮食给你补上。” “谢官爷,谢官爷。”汉子说着也要下跪。 陈光伸手挡住了他:“男儿膝下有黄金,可不能随便就跪。” “官爷的粮食,可是等于给了我家一条生路啊,对于救命恩人,必须要跪。”汉子还是坚持跪了下去 第79章 买什么粮食,买肉不行 看着台下百姓的反应,陈光稍微得到了一点安慰。 总算是没有白费这么多口舌,总算是调动起来了一点他们的积极性。 回到县衙,陈光准备将明日的具体事务勾画一下,蒋献跟了进来。 “大人。” “嗯,有事?” “刚才押解黄士良回牢房的路上,他招供了。” 陈光一愣:“这么快?” “估计是大人最后那一句话,吓到了他。毕竟坏事做多了,百姓心里的仇恨很大,明个工地上能不能好好地回来,都无法确定。”蒋献笑道。 “都招了些什么?”陈光一边收拾桌上的笔墨,一边问道。 “调包草药的事情,陇西,定西,临洮的县令都参与了。还有私卖储备粮,也是他们这些人一起干的。” “本官就知道,没有上面的人牵头,一个小小的县令还不敢如此地胡作非为。其他人呢?” “黄士良一开口,其他人也跟着承认了。” “没问问,定西官仓里面的草药,是不是朝廷送来的那批?” “是的。” “那就好,此案也算是可以完结了。本官一会拟好呈报,你派人送回去。” “对了,对这个黄士良,继续用刑。本官猜着,他在定西,陇西,临洮三县都这么目无国法的胡作非为,兰州府包括下属的其他县,应该也有问题,争取全部拷问出来。” “是。”蒋献沉默了一下又道:“大人,既然他们已经全部招供,明个要不要就不让他们去工地了。万一出了意外,恐怕不好交差。” 陈光侧目:“怕百姓打死他们?即便是打死也罪有应得。” “本官今个刚刚宣布他们会在工地一起干活,这话可是无法收回的。重拾官府公信力的第一步,不能马虎。” “明个在他们身边各自安排几名暗卫,别出大事就好。” 。。。。。。 京城,御书房。 老朱拿着刘大富递上来的呈报,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陈光,不光是治理方面有才干,查案这几下也是神速啊,才短短几日,就将整个事情查了个水落石出。” “查案倒是没什么可说的,肃清赈灾中的贪污之事,也算是大功一件。可抄家所得的银两,他不上交,这恐怕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他呈报上面不是说了,这些银子留下来治理定西,兴修水利,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 刘大富眼睛挤了挤,小声道:“皇上,您忘了,那陈光可是会经商。” “会经商则怎么了,有什么不妥的?”老朱拿起呈报又看了起来。 “经商的人,可是不会吃亏的,老奴担心,那陈光借着治理定西之名。。。” “你担心他贪污?” “他身边可是跟着几百名暗卫呢,你的意思,你管理的暗卫也不能让咱放心?”老朱眼睛瞪了起来。 刘大富急忙分辩:“暗卫当然可以放心,可毕竟陈光是钦差,有些账目暗卫恐怕看不到。”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咱既然封他为钦差,就是相信他。瞧瞧你,是不是老了?越来越疑神疑鬼了。” “皇上,必定银两数目巨大啊。” “得得得,别说了。”老朱摆了摆手。 话虽如此,可被刘大富这么一挑拨,老朱的心里也隐隐的有点不舒服。 自古以来,还没有哪个官员敢把抄家的银两私自留下来。 这陈光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档案如此之做。 不过,念他是为了治理定西才留下来的,咱也就不和他计较了。 但他要是将定西不能治理得和竹田县差不多,咱可就要好好地和他说道说道了。 越想越烦躁,老朱干脆将呈报扔在了案几上不再去看。 “这几天,燕王那有没有什么小动作?” 自从竹田县回来之后,朱棣一天几趟地跑到御书房问老朱,陈光什么时候进京。 自从告知他陈光被派往甘肃之后,便再也没有来过。 好像在他眼里,陈光比自己的亲爹还重要。 “回皇上,燕王这几天可是乖得很,每日除了正常地读书,一直安静地呆在燕王府里面。” “安静地呆在燕王府?他能安静下来还真是个奇迹。” “没有找他的那些兄弟练习骑术?” 刘大富摇摇头:“没有,他将赢了秦王的那匹御赐军马也还了回去。” “军马都还回去了?他是不是病了?” “应该没有吧。。。” “不行,这小子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性情大变,应该有问题。” “刘大富,随咱去燕王府走一趟。” 说走就走,两人急匆匆地来到了燕王府。 一进门,两名小太监正在清扫院子里的落叶。 放眼过去,院子里的砂石地上全是扫帚划过的痕迹,根本没有之前那凌乱的马蹄印。 “你们俩,过来。” 两名小太监顺着声音看见老朱,急忙放下扫帚跪下行礼:“皇上。” “燕王多久没有骑马了?” “回皇上,大概有半个多月了。” “他为什么不骑马?” “这个,奴才也不知道。” “那他平时在府里都干什么?” “什么也不干,就在卧房躺着。” “病了?” “没有,就是躺着。” 老朱不再言语,径直朝着卧房走去。 走进房门,就看见朱棣静静地躺在床上,两眼瞪着屋顶出神。 “棣儿。”老朱轻唤了一声。 似乎没有听见一样,朱棣没有答应。 老朱又叫了一声,朱棣还是没有答应。 是不是真的病了? 老朱想着,伸手朝着朱棣的额头摸去。 刚刚摸着额头,朱棣噌地一下就坐了起来,看见是老朱,急忙行礼:“父皇,您怎么过来了?” “父皇想你了,不成 第80章 朱棣中毒了 打是肯定打不成,因为刘大富在场。 “皇上,您不久前刚刚打了燕王,还把他在树上吊了两天呢。。。” 这句话,一半是劝慰老朱,一半也是提醒燕王。 你面前的可是你的亲爹,大明皇上啊,皮开肉绽的日子才过去几天,就这么不长记性? 朱棣顿时从自己的臆想中回到了现实,新的护臀还没加工好,急忙改口。 “父皇,孩儿这不是一心想着让百姓的生活得到改善么,语言表达可能不到位,但儿臣的心里,保证没有什么坏心思。” 朱棣收起了脸上那要强的表情,努力地挤出一丝谄媚笑容,走到老朱跟前,摸摸老朱的肚子。 “消消火,消消火,太医不是常说气大伤身,父皇又何必和孩儿置气。” “孩儿还小,经不起您那一顿凌厉的皮鞭抽打。” 说着,朱棣更是装模作样地搂起袖子又快速放下:“父皇您看,孩儿被吊树上的伤痕,还没好利索呢。” 即便是那一瞬间,老朱也是看得清清楚楚,朱棣的手腕上一片洁白,哪里有什么伤痕。 不由得冷笑一声:“来,袖子再搂起来,让咱看清楚。” 朱棣怎敢正面接话,急忙道:“手上的伤痕可以治愈,可孩儿心中对父皇的敬畏,将永远留在心中。” “敬畏?你还知道敬畏?就你刚才和咱说话的态度,这是敬畏?依咱看,你心里敬畏的只有皮鞭。” 话虽严厉,可老朱心中的怒火也不由得消失了几分。 仔细想想,他说的话也在理。 竹田县的情况就在那摆着,自己说他异想天开确实不对。 不过,即便是不对,咱是你爹,更是皇上,你就可以这么不给面子的直接怼回来么? 边上的刘大富急忙接话:“皇上,燕王还小,对竹田县那些标新立异的治理方法和已经形成的大好局势看迷了眼,实属正常。” “老奴以为,燕王常年久居宫中,而竹田县也是富裕异常,他并未了解百姓的疾苦,所以才会说出来那些惹皇上生气的话。” 何不食肉糜的话刘大富没敢明说,怕说出来老朱又要让自己拿鞭子。 果然,老朱叹息一声:“这一点咱心里也清楚,久居宫中却要论治理天下,那就是纸上谈兵。不了解百姓疾苦,就谈不上解决百姓疾苦。应该挑些日子,让皇子们出去走一走了。” 闻言,朱棣似乎已经忘记了皮鞭的威慑,跳起来大声叫道:“父皇,儿臣想去竹田县走一走,全面了解百姓的疾苦。” 老朱眼睛一瞪:“竹田县百姓还有疾苦么?” 刘大富心中暗暗叫屈,这才去了两次,竹田县就将你们父子二人彻底俘虏了么。 张口竹田县,闭口竹田县,有没有想想身边人的心理感受。 朱棣低下了头嘟囔着:“竹田县的百姓脸上都带着笑容,好像真的没有什么疾苦。可是,书上写的,了解起来也不是那么真实。” “急什么,咱说不让你去竹田县,也没说不让你出宫。瞧瞧你刚才说的那话,不买粮食买肉吃,咱越想越气。” “刘大富,明个一大早就安排燕王在内城转转,了解一下百姓疾苦。” 闻言,朱棣心中一阵窃喜。 就算去不了竹田县,只要离开皇宫就好。 整天憋在宫里面,跟住在笼子里面的动物有什么区别。 不对,连笼子里面的动物都不如。 人家那些动物至少过的是安静的日子,自己失去自由不说,还得整天被迫接受那些老古董的腐朽说辞,而且不能反驳。 朱棣恨不得现在就出宫去了解百姓疾苦,可又怕老朱反悔。 只得低下头,做出一副乖乖的,稍微带点不情愿的样子。 回到御书房,刘大富给老朱端来了一碗清新解气的菊花茶。 这是老朱每次从燕王府回来的标配。 老朱端起茶碗,苦笑了一下,摇摇头抿了一口。 “咱的这些儿子,虽然聪明各自不同,但都是从小在詹士府读书学习。按理说接受同样的教育,性格应该相差不大,为何就燕王,老是惹咱生气。” 刘大富老脸一阵抽搐,你的种,你问我啊? 想说是因为朱棣更聪明一点,又怕老朱理解为,自己说其他皇子不聪明。 想了想,自己在竹田县可是没少被陈光奚落,这个锅,就给他背算了。 “燕王以前喜欢惹事,不过是年龄尚小,再加上性格好动而已。” “年龄小?都十三了,搁普通百姓虽未娶妻生子,可也开始谈论婚配了。” “这次出宫,咱还带着他去了一趟竹田县开开眼界,你瞧瞧,他回来居然在燕王府里面摆弄什么马桶,这是一个皇子该做的事情么。” “皇上,摆弄马桶虽然不雅,可也算是将民生问题具体化了。这只是说明燕王更为聪明,见过的东西,就想模仿。” “模仿什么不好,模仿造马桶。” 似乎感觉自己心里的怒火有点上升,老朱赶忙又喝了一口手里的菊花茶。 瞅着老朱的举动,刘大富心中窃喜,老脸却依旧不动声色。 “皇上,将来太子继承大统,燕王作为皇子辅助治理国家,经手一些具体的事情,可比外人放心得多,也算是一件好事。” 老朱脖子一扭。 “堂堂皇子,就整天盯着马桶,盯着沟渠,这事传出去丢不丢皇家的份?” “依咱看,就不应该带燕王去竹田县,他这是中竹田县的毒太深。” 说到此处,老朱想起竹田县刚刚回来的时候,朱棣借着给自己请安的机会,天天打听陈光什么时候进京。 得知陈光被派往了甘肃,最近居然连安也不来请了。 心中隐隐泛起一丝不满。 “还有,他也中了陈光的毒,而且很深。” 刘大富眼 第81章 你吃的什么 一边追,还一边示意旁边的暗卫赶紧跟上。 皇帝不省心,这小祖宗也不让人省心。 外城三教九流的什么人都有,不光不安全,更是脏了吧唧的,有什么好看的。 燕王一身锦衣绸缎,万一有人起了歹心,顺手来一下。。。 有自己带着暗卫保护,燕王定然是不会被人掠走,可猛不防的一下受伤了,回去可怎么和皇上交代。 可朱棣执意前行,他又如何能挡得住。 只能急忙追上,讨好地道:“殿下,您看这大热的天,咱就去外城溜达一下,早去早回吧。” “刚刚出来就喊着早去早回,你是诚心扫本王的兴?要不,你别去了,本王自己去?” 朱棣心中一阵烦躁,摆摆手继续前行。 刘大富哪敢放任朱棣一个人,只得再次跟上。 到了外城,与内城门口相差无几,或许是没有官兵把守,街上的百姓多了起来。 不少光着屁股的孩童在街边玩耍,相互玩着地面的浮土,开心得不亦乐乎。 灰尘飞到了街边摊位上面,洗衣服人的水盆里面。 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大人们依旧该卖菜的卖菜,该洗衣服的洗衣服,也没有人制止。 朱棣抬起手急忙掩起口鼻,他可不想让这些脏玩意进入自己的肚子。 玩累了,一个孩子站在土路中间就撒起了尿。 朱棣又急忙退后几步,还没来得及退远,另一名孩童走到墙边蹲下身子,接着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整条街顿时被一种异味尽数渲染。 朱棣差点吐了出来,转身想要逃离。 这外城真的不是一点的脏乱差,简直不是人住的地方。 罢了罢了,体察民生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自己还小,长大几年再来吧。 刘大富也掩住了口鼻,这种新鲜的恶臭,差点要将他早上的饭菜立马从肚子里面掏出来。 心中不禁骂道,真是一群刁民,养出来的也是一些野孩子,随地办一些小事就算了,居然大事也办。 走了几步,朱棣又停了下来,心中一阵犹豫。 自己出来不就是要体察民生的么,就这样被一群小孩吓回去,算哪门子事情? 放下掩着口鼻的右手,强忍着空气中浓郁的恶臭,回身继续向前走去。 看见朱棣都放下了手臂,刘大富自然不能继续遮掩口鼻,只能跟着也放下右手。 不光他放下了手,更是用眼神示意边上的暗卫也不能遮掩。 但是这味道正处在生产当中,实在是太过于浓郁了,趁着没人看他,刘大富又快速地抬手捂住了口鼻。 越过这些孩童好远的距离之后,朱棣停下脚步,大口地喘息起来。 这一路憋气过来,实在是太难受了。 开阔地里面出恭都这么臭,真不知道宫里的太监对着那么多恭桶洗刷,他们是如何忍受的。 还是竹田县的马桶好,一冲水干干净净的,一点臭味都没有。 看来回宫之后,针对这件事情本王还得好好的下下工地,想想到底该如何全面推广。 “殿下,外城的情况您也看见了,要不咱打道回府吧?”刘大富顺势给了个台阶。 朱棣眼睛一瞪:“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情况就看完了?你平时给父皇汇报的情况,是不是也是这么草草得来的?” “殿下,您这可就冤枉老奴了。凡是皇上要了解的事情,老奴都是体察入微之后才上报的。老奴就是皇上的耳目,哪敢如此这般敷衍了事。”刘大富一脸委屈的道。 “你不敷衍却劝着本王敷衍,你是想让本王回去汇报不实,然后再挨一顿鞭子么?” “你个老东西,简直是一肚子的坏水。来来来,把你的肚子豁开,让本王看看里面是不是彻底坏透了。” 自己好心,却被朱棣歪曲着理解,刘大富心中委屈极了。 急忙讨好道:“殿下的一片爱民之心,老奴看在眼里。老奴只是担心外城如此脏乱,坏了您的胃口。” “不就是一泡屎么,你不拉屎?继续往前走。” 朱棣心情不好,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刘大富一脸委屈,做个太监可真难啊,里外都不是人。 也不敢再说阻拦的话,只得暗暗提高警惕,紧跟在朱棣身后,任由他漫无目的往前走。 走了十几丈远,因为速度太快,朱棣的身后扬起了一道不小的灰尘。 一阵东风吹来,灰尘瞬间就将朱棣包在其中。 “殿下,慢点。您走得越快,这灰尘就越大的。”等灰尘吹过,刘大富急忙靠了上去,一边拍打着朱棣的衣物,一边贴心地叮嘱着。 朱棣站立的刚好是一户人家的门口,还没来得及回话,房门里面突然冲出来一个活物,贴着朱棣的脚边跑了过去。 朱棣吓了一跳,想要退开躲避。 身子还未动,门里面又冲出来一道人影,低着脑袋好像只盯着那活物,差点撞到了朱棣身上。 刘大富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对方后衣领,顿时将对方的身形止住。 朱棣早已经被吓得脸色苍白,站在原地不停地发抖。 “大胆刁民,若是冲撞了我家少爷,你十个脑袋都不够摘的。”刘大富一边怒吼,一边将对方提了起来。 旁边的暗卫也纷纷将手摸向了腰间。 站起身子的那一刻,众人才看见刘大富手里擒着的,原来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 妇人飞快地扫了朱棣一眼,见他穿的雍容华贵像是大人物家里公子,脸上一片惊慌。 想要跪下讨饶,无奈后衣领被刘大富拿着,只得浑身发抖地来回重复着两句话:“民妇不是有意的,民妇不是有意的。” 这一档的功夫,那活物也被暗卫捉拿,原来是一只翅膀受伤的野鸡。 朱棣此时也平静了下来,本想 第82章 知足吧 面对刘大富凶神恶煞的吼叫,妇人再一次六神无主。 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民妇不是有心的,这的确是民妇家中的伙食,而且还是特意给生病的男人留下的。” “民妇其实每日只以野菜充饥,就连这些,都是舍不得多吃一口。” 看着满地散落的食物,妇人眼中尽是心疼。 朱棣朝着刘大富摆摆手,蹲下身子,也看向地上那散发着难闻气味的糊状东西。 “这都是什么东西做成的?” “野菜,谷糠,树皮剁碎熬制而成,出锅的时候还加了一些盐巴。” 朱棣皱着眉。 他不敢想象,这玩意是给人吃的,在竹田县的时候,他也见过蹲在路边吃饭的百姓,可那碗里饭是饭菜是菜,看起来一切正常。 但眼前的这玩意,卖相不好,气味更是难闻,真的能吃? “这东西真的能吃?” 妇人急忙点头:“真能吃,这还是民妇积攒几天谷糠才能做出来的好饭。” 好饭?好饭谈不上吧。 朱棣摇摇头,根本不相信。 不过,看着妇人信誓旦旦的表情,心中的好奇心开始作怪。 “我能尝尝吗?” 闻言,边上的刘大富吓得一阵哆嗦,赶忙劝说道:“少爷,不能吃啊。这不明不白的东西,万一吃坏了身子,老爷还不得杀了我。” 说完,恶狠狠地瞪了妇人一眼。 妇人吓得赶紧低头,不再言语。 朱棣伸手,从地上勾起了一块糊状食物,对着刘大富递了过去:“那你吃。” “啊。?” 刘大富欲哭无泪,好好的为啥要吃这种垃圾玩意。 好好的待在宫里不好么,非要出来在这种贱民营里面打滚。 都怪那个陈光,燕王就去了一次竹田县,便如同被降下了蛊毒一样变了个人。 他以前哪会这样的问东问西,还是问一群天杀的贱民。 刘大富瞪大眼睛,盯着朱棣手里那块粘糊糊的东西,也不说话。 瞅见刘大富这个模样,朱棣来劲了:“怎么,你不敢?那我吃。” “少爷,不可啊。”刘大富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朱棣的胳膊,满脸的乞求。 “滚开。”生怕手上的食物掉落,朱棣抬起脚,就朝着刘大富的肚子踹去。 一边踹还一边骂道:“没用的废物,这点胆子都没有,一天就知道咋咋呼呼。” 刘大富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再也不敢出言阻拦。 朱棣将指头上的糊糊放在鼻子跟前闻了闻,突然胆怯了。 这玩意,不仅难看,而且难闻得要命。 “真能吃?”朱棣看向墙角的妇人,再次确认。 “能吃。” 朱棣喉咙有些发紧,把心一横,闭着眼睛将指头伸进了嘴里。 糊糊在嘴里慢慢化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顿时充满了口腔。 苦,酸,馊,糙。。。还夹杂有一种盐巴的咸味。 “呕。。。呕。。。” 朱棣没忍住,弯腰一下子吐了出来。 眼泪鼻涕还有嘴里的污物顿时流得满胸口都是。 刘大富暗道要命,急忙冲过去扶着朱棣,一只手还在背后不停地拍打。 直到朱棣缓过了神不再呕吐方才停手。 墙角的妇人眼中闪过一丝心痛,隐隐想要上前搀扶朱棣。 朱棣胳膊用力一甩,将扶着自己的刘大富甩开,怒目直视妇人:“竟敢欺骗本少爷,不知死活的东西。” 刘大富顺势朝着门外龇牙咧嘴地喊了一嗓子:“来人。” 五六名暗卫顿时就冲进了屋内,原本狭小的屋子这下更拥挤了。 朱棣胸口起伏不定,显然是气得不轻。 堂堂燕王,竟然被这刁民给戏弄了。 刚要开口拿人,屋里的男人已经被外面的动静吵醒,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 看见屋子里面这么多人,心中很是害怕。 对着一身绸缎的朱棣就跪了下去,看看朱棣,又看看周围的几名暗卫,低声道:“几位老爷,我家犯了什么事了?” 刘大富伸长了脖子,一指地上的糊状东西:“你家贱妇竟然骗我家少爷说这个能吃,你们这两个刁民,看来是平日里缺少管教。今个就让你们好好长长记性。” 男人满脸惊慌,急忙解释道:“老爷莫怪,这真的是我家的口粮,能吃,真的能吃,小人这就吃给几位老爷看。” 说着就趴在了地上。 一只胳膊受伤包裹着,只能用另外一只手撑着地面,努力地伸出舌头,将自己能够够着的糊糊,添食了个干干净净。 朱棣怔在了原地,这玩意,原来真的能吃。 刘大富赶忙凑了上来,在朱棣的耳边小声说道:“殿下,百姓的吃食大抵就是这样,可能是您吃不习惯。” 朱棣脸上一阵红白交替,最后一直红到了耳朵后面。 心中更是感到万分惭愧。 很是恼怒地一脚踹向刘大富:“狗东西,为何不早说。” 刘大富委屈地躲向一边不敢说话。 说什么啊,您非要吃,拦都拦不住。 咱今个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看着趴在地上依旧努力添食糊糊的男人,朱棣尴尬地道:“起来吧,地上脏,那些东西已经不能吃了。” 朱棣又看向身边的暗卫:“将那只野鸡还给他们,让他们一会好好做一顿吃的。” 男人踉跄着爬了起来,顾不得擦去脸上的灰急忙道:“那野鸡本来就是田里的,不用还了。” 听男人如此之说,再瞅瞅他脑袋和胳膊上的包扎痕迹,朱棣心中更惭愧了。 小声道:“不但那只野鸡要还给你们,我还打碎了你们的瓦盆,更是吐在了你家里,理应赔偿。” “刘大,给他们十两银子。” 男人急忙摆手:“不用陪的,不用赔的,那瓦盆不值钱。少爷吐在地上我 第83章 交换契约 “老爷,老爷,出事了。” 随着一阵大嗓门,王虎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大中午的,没看见老爷我正在休息么,大呼小叫什么。以后把你的声音放低一点,听在老爷我耳朵里面全是噪音。” “老爷,打起来了,为了街边的沟渠,两名百姓打起来了。”瞅了一眼太阳底下直挺挺站立的燕舞,王虎乖乖压低了声音。 “打架这种小事你都制止不了?”陈光眼皮动了动,却没有睁开。 就这么一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还要来烦自己,而且生怕别人听不见一样的大呼小叫,这王虎,咋就一点不进步呢。 “老爷,打架的可都是百姓,属下没法对他们动手。” “真是吃饱了撑的,饥饿的日子才过去几天,就开始惹是生非了。看来,老爷我给他们的粮食发的有点多。” 陈光坐直了身子,拍拍肩膀,示意小月继续揉捏。 “他们为何打架?” “打架的是两兄弟,分别叫牛大和牛二。” “县衙规划的排水沟渠需要拆掉牛二家的一段围墙,牛二不同意,嚷嚷着要县衙赔偿。” “牛大说,拆掉围墙的又不是牛二一家,这样不识大体地大声嚷嚷,不嫌丢人。” “牛二说,拆的不是你家,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牛大说,别说是围墙,只要修建排水沟渠需要,拆了我家房子我都同意。” “那牛二也是个不讲理的人,听见这话就扛着锄头真的去挖牛大家的房屋。” “可沟渠没规划到那里啊,牛大当然不同意。” “一个要挖房子,一个不让,就这样当街干起来了。” 似乎说话太多口渴了,说完这些,王虎毫不客气地端起陈光面前的茶碗,一口喝了个精光。 “王虎,你怎么说也是竹田县尉,就不能将就一点,那可是老爷我喝剩下的茶水。” “我不嫌弃。”王虎嘿嘿一笑,用衣袖擦了一把嘴。 “老爷我嫌弃。多亏这是县衙后院,没有外人,以后可不许了。” “老爷我现在怎么说也是钦差,是有身份的人,你的行为会让老爷掉价的。” 说着,陈光示意小月停手,道:“不光要懂礼节,更要会做事。老爷当家不容易,一个人养活好几口人,很难的。” 远处太阳下的燕舞低着头,没有吭气。 一个臭县令,摆什么谱,若不是我要借用你的身份,用得着这么低三下四地听从你的指派么。 “老爷,那打架的事情,您过去看看不?”王虎小声问道。 “这牛大牛二是亲兄弟么?”陈光站起身子,打了个哈欠,又来回摇动了几下老腰。 “是,是亲兄弟。” “亲兄弟,怎么觉悟差别会这么大?老爷我已经被你吵醒了,就过去看看吧。” 两人到达现场的时候,牛二已经将牛大放倒在地,正骑在他的身上,一边撕扯着身上的衣物,一边骂骂咧咧。 陈光眉头一皱。 都说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这架势两人分明就是仇人。 再仔细一看,牛二长得人高马大,牛大却是十分瘦小。 不是亲兄弟,压根就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就算是同一个屋子里面的长大的,根源上肯定还是有点问题的。 “咳咳。。。”陈光站在不远处,轻咳了两下嗓子。 围观的百姓急忙回头,看见陈光一个个面带惭愧的开始点头哈腰地打招呼。 “陈大人。” “陈大人来了。” 陈光一一回应了一下,看向牛大牛二两人。 两人已经分开,从地上爬了起来。 牛二气喘吁吁地紧攥着拳头,牛二一脸委屈的微微弯着腰,脑袋上两个青包清晰可见。 陈光站在原地,冲着两人招了招手:“来,你们过来。” 两人过来,站在了陈光面前。 “本官发的粮食实在太多,让你们吃饱了力气无处发泄?” “大人,小民错了,小民不该打架。”牛大低下了头,朝着陈光深深一躬。 牛二脖子一扭,什么话也没有说。 陈光眼睛一眯:“牛二,你不觉着自己错了?” “修建沟渠拆了我家的围墙,我就发发牢骚都不行么。我又没有真的去县衙要赔偿,牛大就骂我没有觉悟。” “牛大,你骂人了?”陈光看向牛大。 “大人,小民知错,小民今后再也不骂人了。” “可是,牛二是小民的亲兄弟,县衙修建沟渠,乃是为了排水畅通,是大好事。其他百姓都很配合的将阻挡沟渠进程的围墙拆掉,到了他这里,竟然嚷嚷着去县衙索要赔偿。” “若是自己嚷嚷一会也就算了,他不停地煽动其他百姓一起去县衙讨要说法。” “小民看不过,这才骂了他。” 陈光沉默了一下,似乎下了一个决定,目光看向了在场的所有百姓。 “虽然这么些日子以来,县衙已经给大家发放了两次粮食,可这些都是应该的,县衙就是定西百姓的依靠。” “修建临街的沟渠,虽然最终得利的还是大家,可终究是县衙带头倡导的,所以,凡是受到损失的百姓,理应得到赔偿。” “现在,凡是有损失的百姓站出来,本官和大家商讨一下赔偿事宜。” 七八名百姓连忙摆手:“要是大人不发粮食,我们这会恐怕早就饿死了。就像牛大说的,别说只是拆掉了一点围墙,只要需要,整个房子拆掉了小民也没有任何怨言。” “没有怨言,不要赔偿。”其他百姓跟着高呼起来。 陈光心头一暖,看来,定西的百姓懂得知恩图报,人情味挺重的。 像牛二这种人,毕竟是少数。 但俗话说,一颗老鼠屎会坏了一锅汤。 这种刺头不除,终究是个祸端。 “牛二,其他百姓 第84章 打造定西商业街 十日后,定西县城街道的排水沟渠已经彻底改造完毕。 而陈光又抽出来了一部分银子对沿街的房屋稍微进行了一番修缮。 主体结构目前还做不到推倒重建,里外只是简单的涂刷了一遍,破旧的瓦片换了一些新的而已。 即便如此,整条街道看起来已经是大变样,和之前的老样子判若两人。 陈光将沿街的居民全部集合了起来,给他们表明了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那便是将这条正对城门的主街道,打造成定西县迎接来往商队的主阵地。 陈光思来想去,定西县实在是太过于贫穷,压根就没有什么资源。 要想解决吃饭问题,那种地就可以。 但若是想要富裕起来,商业这种东西,还真的不能少。 而唯一能做起来的商业,就是紧盯着来往的商队,为商队提供服务,赚取酬劳。 这个决定一经宣布,台下的百姓顿时低下头,窃窃私语起来。 不多时,就有人提出了异议。 一名妇人抱着孩子站了起来:“大人,我家就剩下了我们孤儿寡母,民妇不善言谈,这种开门面的事情恐怕做不来。” “都是从你这个阶段走过来的,接触的人多了,生意也就能做起来了。”陈光笑道。 “可是,开门面没有男人顶着,民妇还是不愿意抛头露面。” “这样啊,不勉强。咱定西县的铺子,也不是要求家家都开。不过,若是有人相中你房子的位置,也可以合适的租金租出去。这样一来,你有收入,也不用抛头露面。” “谢谢大人。”妇人满意地坐了下去。 妇人刚坐下去,一名老者站了起来。 对着陈光鞠了个躬,一脸尴尬的道。 “大人,县衙将房子收拾得确实看起来不错,小人也愿意尝试着开一家铺子。但无论是开什么铺子,总是要添置东西,小人没钱那。” 陈光摆摆手,笑呵呵的道:“这个,老爷我已经替你们想好了。只要你们想开铺子,并且已经想好了具体经营什么,县衙会针对你们铺子的规模核算相应的费用。” “这笔费用,县衙可以借给你们,等你们铺子走上正轨再还给县衙,只需要立一个借款凭证就好。” “大人,那利息多少?” “没有利息,只需要还了本金就好。” “要是这样,那就太好了,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老者朝着陈光连鞠三躬,满面笑容地坐了下去。 后面有人陆陆续续地站起来道出了心中疑问,陈光也给了他们一一答复。 唯独那换了房子的牛大一直默默地坐在原地,没有出声。 “牛大,你有没想好,自己的那两间房子,干点什么?”见他不出声,陈光干脆直接点名。 这么一个识大体的好人,陈光准备着重帮他一把。 牛大站起身子,看了一眼陈光有快速地低下了头。 “大人,小民还没想好做什么。” “是不是担心自己没有成本?刚才老爷我不是说了,成本有县衙借给大家么,而且是不收利息的,你不要顾虑。” “大人,小人真的不会做生意。小人怕借到了县衙的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上。若是一直还不上,小人的心里会憋得慌,所以。。。” 陈光微笑着点点头。 这牛大,不光是识大体,更是很负责的一个人。 普通百姓,只要说县衙愿意借银子给他开铺子,一个个都兴高采烈的,从未考虑过铺子到底能不能赚钱。 可这牛大还真的与常人不同,还未借钱,就想到了偿还。 陈光在心中有了一个想法,若是这条街真的做起来了,到时候不但官府要派专人管理,民间更是要推举出合适的人选进行监督。 一是监督各个商户是否正规经营,再一个监督官府之人,是否利用手中的权利吃拿卡要。 这牛大的性格和为人,应当可以担当此任。 “牛大,你有这种想法,说明你不想担人情,也就是说,你从来不愿意让他人吃亏。” “既然这样,老爷我就替你指一条与众不同的经营模式。” 听说与众不同,百姓们也不再窃窃私语,一个个抬头看向陈光,想听听他有什么好的想法。 “按理说,咱们定西目前的情况,百姓的吃食基本上全靠县衙供给,家中连个余粮都没有,拿什么买东西?根本没有任何商机可言。” “可是,我们定西所处的位置,乃是大明王朝通往西域各国的重要商道。定西遇灾之前,来往的商队之多大家也是有目共睹。” “所以,这一条商业街,从根本上就是为商队服务的。” “本官建议,大家的铺子,可以往饭馆,客栈方面考虑。” “牛大,你可以将你的房子改成马厩,大家服务于商队人员,你负责照料商队的马匹。” “马厩只需要多准备一些青草,饮水就成,成本相对来说会低很多。而这些,你不需要和县衙借钱,你只需要每日勤劳一点即可。” 牛大脸上一片欣喜:“谢大人给小人指出这等好点子,小人一定每日勤奋割草,照顾好过往商队的马匹。” “牛大,你可想好了,照料马匹是赚不了多少银子的。你的房子在大街比较好的位置,做这个营生,是很浪费的。” “小人想好了,就照料马匹。即便以后生意好了,还是帮助商队照料马匹。这种又脏又累的活,总得有人做啊。” “好好好,本官依你。” “大家还有没有其他事情,没有的话,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到县衙报备,县衙核算之后,给大家拿银子。” 之后,那些有主见的人,兴高采烈地前往县衙去报备。 家中人口众多的,犹豫再三,选择了回家和家人商量之后再去县衙。 第85章 长兄为父 王虎还没进来,一名暗卫却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大人,门口有一名自称牛大的百姓找您。” “牛大?”陈光一愣。 自己还准备找他说点事情,这倒好,自己跑来了。 “让他去县衙大堂等候,本官一会就到。” “大人,那牛大说,找大人您有点私事。还说若是不方便的话,他回头再来。” “哦,带他进来。” 自从陈光在定西开始办案之后,县衙门口便贴了一张告示,无论是官吏还是百姓,凡是想要和自己说话之人,一概不拒。 一是想了解一下百姓的心声,更多的意思是想给百姓一个举报,检举定西违反朝廷法规之事一个说话渠道。 陈光还特意叮嘱了守门的暗卫,尤其是百姓前来,一定要告知自己。 虽然到了定西以后,各方面查处的力度比较大,也拿下了大部分的定西官吏,但一定有着许多陈年旧疾,自己是无法查到的。 陈光想着,既然出手,那就挖个彻底,既对得起自己的一身官服,也对得起定西的百姓。 然而,告示贴出去前前后后也一个月了,从来未曾有一名百姓或者官吏主动找过自己。 他已经几乎已经忘记了告示的存在,却不想今日牛大竟然来到了县衙。 不多时,暗卫将牛大带进了县衙后院,朝着阴凉下坐着的陈光指了一下,转身离去。 牛大依旧是他那一身破旧的衣服,来到陈光面前,二话不说就跪在了地上。 “小民牛大见过陈大人。” 陈光眉头一皱,脸上带着一点不喜。 “牛大,你还知道称呼本官为大人啊?本官还以为,在你的心里,本官什么都不算呢。” “大人拿下定西所有的贪官,又打开粮仓给百姓发放粮食,更是不遗余力地打造定西商业一条街,处处为民着想,小民是看在眼里敬在心里啊。” “大人是小民有生以来,见过朝廷的最好官员,小民对大人是无比的敬佩与爱戴。” “敬佩,爱戴?将本官的话语当做耳边风,就是这样敬佩爱戴的?” 牛大急眼了,举起右手就要发誓。 “小民若是说的假话,天大五雷轰,出门。。。。” “行了行了。”陈光撇了他一眼,“本官说过,凡是百姓见了本官,无需行大礼。若是真的心中太过于感激本官,最多鞠躬即可。” “你说,你今个一进来就朝着本官行跪拜礼,你是将本官的话语当做耳边风呢,还是想折煞本官?” “瞧你一脸胡子拉碴的,想必年龄要比本官大上不少,你这么对着本官磕头,是想折本官的寿?” 牛大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 眼看着已经起身了一半,却再度跪了下去。 “大人,小人今个前来,是想求大人一件事情,还是跪着说更合适一点。” “只要你没有作奸犯科,天大的事情都起来说话。”陈光冷冷地道。 本来陈光还挺看好牛大的,认为他敢于指责弟弟牛二不配合修建沟渠的错误行径,并挺身而出亲自动手强行拆除其围墙,乃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硬汉子。 而今天见他三番五次地给自己下跪,即便自己说出了无需下跪还坚持跪下,心中一阵失望。 就因为自己是朝廷官员,他是一介百姓么? 看见陈光变了脸色,牛大只得缓缓起身。 可站起身子,一时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不是有事么,为何站起来却又不说了?难不成习惯了跪下说事?若真是如此,本官便也不拦着你跪下。” 牛大再笨,也能听出来陈光话语中的嫌弃之意。 红着脸,身子弓了下来:“大人,小民这次来,是想求大人,求大人。。。” “若是有事就直接说,没事了就回去咱各忙各的,这么结结巴巴的,你说得不累,本官都听累了。” 陈光靠在椅背上摆摆手,似乎已经对牛大嫌弃至极。 “大人,小人想将和牛二交换房屋的契约撤销。”牛大鼓足勇气,终于说了出来。 “撤销契约?那可是你们双方签字画押,县衙见证的契约,若是随随便便就能撤销,那立下契约还有什么用?” “若是你们双方自己立下的,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 “县衙见证的东西,这才几天你就要来撤销,你真的以为县衙就是个摆设,都由着你们的性子来?” 陈光的话语冷若冰霜。 若是换做别人,陈光早唤人将他赶出去了。 可牛大不一样,毕竟给陈光曾经留下了一个好印象,而且纵观定西街上几百号人家,像他这么识大体的百姓也没有几个。 陈光心中一阵冷笑,这撤销交换房屋契约,恐怕是那牛二的意思。 不为别的,就是一个利字作怪。 眼见街面的房子要么可以做生意,要么可以租赁出去收取租金,那牛二不愿意了。 可他没有胆子也没有脸来找自己撤销契约,才让牛大来的。 “大人,小民自知这样做不妥,毕竟契约才立下没有几天,不但县衙作证,众多的街坊邻居也在当场。” “你还知道不妥啊,知道不妥,你还敢来开口。” “大人,小民昨天晚上一夜都没睡着,翻过来覆过去地想着以后若是真的将房子改造成马厩,以后要是没生意还好一点,要是生意好了,那得多累啊。” “又要照顾客人的马匹,又要去田里割草,这份罪,小人怕受不来。” “再说了,若是一个不小心把马匹喂得生病了,或者是出去割草的时候马匹丢了,根本赔不起啊。” “小民胆小,小民也懒惰,就求大人将房子换回去吧。” 说着,牛大似乎怕陈光不相信,故意耷拉着脑袋,做出一副懒洋洋的 第86章 子不教父之过 说话这档子功夫,太阳已经不不知不觉的偏西。 燕舞所站立的地方,也被一片阴凉代替。 只是额头的细汗依旧还在。 并不是她不想擦去,而是陈光早有规定,站院中的时候不管多热都不许擦汗。 美名其曰这是让她保持清醒的时候,顺便培养一下她的定力。 刚才牛大的一番言辞,燕舞也是听得明明白白。 虽然她无法理解一个十岁的孩子如何靠着夯土坯养活弟弟,但听说他宁愿自己孤身一人凑合活着,也要听从父母的临终遗言,不仅将房子让给了牛二,还给他娶了媳妇。 而这牛二,显然并不领情。 回答陈光问话的时候,竟然对此只字不提,只说自己的媳妇死了,家中只有自己一人。 显然是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啊。 这种人,压根不值得同情。 还有那陈光,不知道如何成为钦差的,竟然是非不分,还要征求牛二的意见。 要搁自己,说什么也不会将街边的房子还给牛二。 不但不给,还要好好的训斥他一顿。 男人不就应该一言九鼎么,何况还签可县衙见证的交换契约,这么出尔反尔,算哪门子事情。 燕舞朝着牛二和陈光分别投去了一丝鄙夷的目光。 那边,陈光笑呵呵地又问牛二:“牛大来找本官反悔,是你求着他来的?” “没有,小民只是和他商量过这件事情。” “你们两个是当事人,即便是毁约,也应该两人同来才是。他一个人来你却不来,这又为何?” “小民,小民。。。”牛二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陈光站起身子,脸上的笑意更甚了,超前走了两步,紧紧地盯着牛二的脸。 “是不是没脸来?” “当初拆你家围墙的时候,你看自己的利益受损,甘愿换取牛大的三间房子。两间换三间,你虽然不识字,可账算得挺精啊。” “现在知道县衙借钱给临街的百姓开铺子,又反悔啦?死皮赖脸地去和牛大诉苦,换取他的同情,好让你得逞?” “牛大待你不薄,那是因为你们是兄弟,他有着长兄为父的担当,但亲情不是这么用来挥霍的。” “本官现在郑重地告诉你,即便你们两人都同意撤销换房契约,但本官不同意。” “而且,从现在开始,你的那三件房屋属于无主房屋,县衙收回。” 牛二一怔,随即满脸的焦急。 “大人不可,大人不可啊,小人不要求换回街边的房子就是,小人错了。” “晚了。” 陈光冷冷地道:“你这个人不但自私,更是无情,若是继续任由你留在定西,怕是会带坏定西的百姓。” “所以,你一会出去之后,可以收拾一下自己的行李,离开定西了。” “大人,求大人开恩,不要赶牛二走。”边上的牛大也急了,声泪俱下的连忙求情,“您若是将他赶出定西,他一个人可怎么过啊。” “听天由命,自生自灭吧。” 说着,陈光抬起手拍了拍牛大的肩膀,安慰道:“做好人没错,但不要做老好人,老好过头了,就是傻子。” 远处的燕舞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虽然不是个东西,但这件事做的还像是人做的事情。 房子被没收,自己也要被赶出定西县,既然什么都没有了,牛二干脆破罐子破摔。 一下子漏出了本性,躺在陈光面前耍赖打滚起来。 一边打滚,还一边叫嚣着要去兰州府上告。 陈光眉头一皱。 前世的时候,这种泼皮无赖自己见得多了,可穿越过来之后,还真的没见过多少。 还以为大明民风淳朴,却没想到坏人走到哪里都会遇见。 但你骨子里再坏,今个耍赖的地方却是找错了。 “王虎。”陈光扭头,朝着院门大吼一声。 话音刚落,王虎已经闪身进了大门。 “怎么这么快?”陈光不禁问道。 这货,不是应该去大堂忙活了么,难道他一直没走? 王虎嘿嘿一笑:“这牛二本就是个泼皮无赖,属下怕他胡搅蛮缠,所以就没走,一直在院门外等着呢。” “进步不小啊,居然有了先见之明。”对着王虎,陈光竖起了大拇指。 “还不都是跟老爷您学的。” “嗯,进步不小,以后多学着点。” 看见这个节骨眼两人还不忘相互拍马,燕舞脸上刚刚浮出的笑容瞬间又变成了鄙夷,暗暗的可怜起了小月。 作为县衙后院唯一一个正常人,她这么多年活过来,可真不容易。 看见王虎出现,撒泼打滚的牛二立马停住了动作。 可一时间又找不到站起来的接口,只能尴尬的继续躺在地上。 “呦呵,怎么不闹了?继续啊。” “上次让村民收拾你,本大人的手痒痒的差点挠出血,你抓紧时间再闹一会,本大人要是出手,你可就没有再闹腾的机会了。” 王虎嘿嘿笑着,朝着牛二一步步走过去。 “大人,大人,牛二今天这样,都是小民从小没教育好。小民回家一定好好训斥他,让他早点离开定西县。” 眼见牛二马上要被揍,牛大慌了手脚。 虽然牛二狼心狗肺也让他心寒,但毕竟是亲兄弟,牛大做不到袖手旁观。 “关你什么事,有道是子不教,子不教。。。”王虎卡壳了,求助的看向陈光,“老爷,后面是什么。” 陈光恨铁不成钢的道:“父之过。” “对,子不教父之过,你只是他哥不是他爹,管教不好的。” “本大人现在管着定西县一半的事务,也算事定西县的父母官,趁他没离开之前,好好的教教他如何做人。” 说着,王虎攥起拳头,一拳就打掉了牛二两颗门牙。 “拆你个围 第87章 五五分账 几天后,定西县成商业街上大部分的商户已经开门营业。 虽然通往西域的商道已经开放,可来往的商队并不多。 可终究是有一两支商队进入了定西县城,并且进行了吃住消费,陈光的心中也得到了一丝安慰。 陈光坐在县衙后院里,看着蒋献送回来的消息,眉头微皱。 蒋献说,水利工程主渠道的挖掘已经进入尾声,剩下了不足一里路的距离便可以和山脚下的水源接通。 可这一段距离,薄薄的一层土下面几乎全是石头,两头同时开工,满满一天的时间,总共进度不足三尺。 若是按照原有的规划进行下去,三个月都不能将主渠道贯通。 陈光在桌子上铺开了定西县的舆图,准备看看能不能改变原有规划,绕过这一段难啃的山石地域。 “老爷,牛大在大门外,说要拜见您。”王虎笑呵呵地走了进来。 “哦,没说什么事情?” “没有。不过属下见他手中提了一斤左右的猪肉,想必是进城的商队已经走了。” “商队走了和他提着猪肉有什么关系。”陈光收起舆图,站起来朝着院门口走去,“走,去大堂见见他。” 王虎嘿嘿一笑:“老爷是不是怕他进了院子,就想起牛二被赶走的情景。” “有这个意思,不管咋说,他们是亲兄弟。我们走后,商业街民间监督的担子要交给他,本官可不想因为这件事,让他始终耿耿于怀。” 暗卫们各司其职,大部分都被安排出去了,偌大的县衙公堂上,就是陈光和王虎两人。 陈光像模像样往椅子上一坐:“去吧,叫他进来。” 王虎对着大门口喊了一嗓子:“牛大,进来。” 不多时,牛大提着一块猪肉,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 朝着陈光深鞠一躬:“小民牛大见过陈大人。” “嗯。”陈光点点头。 牛大又侧身朝着王虎鞠了个躬,再次恭敬地看向陈光。 “牛大,人来就行,提着这么一块肉,你是打算行贿?”陈光笑着问道。 这几天以来,陈光几乎没有休息,一直在商业一条街上忙碌着。 尤其是牛大这块,他更为上心。 不但将牛二那收回来的三间房子给了他,还将隔壁两邻的五间房子也给了他。 马厩不像客栈和饭馆,需要的地方大一点。 经过这里的商队都比较大,像他原来的那两间房子,根本满足不了一个商队的需求。 若是让商队将马匹分开托人照料,一般的商队都不愿意那么干。 得了这么多的实惠,牛大满心喜悦,似乎已经看见了未来幸福的日子。 尤其陈光跟他说,好好干,将来有钱了找个媳妇成个家,就算彻底稳定的时候,牛大脸上竟然出现了孩童般的羞涩。 可是把陈光给逗乐了。 但陈光还是细心的发现,牛大那笑容背后,好像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陈光明白,牛大是在惦记牛二。 临走的时候,陈光给牛大吃了一枚定心丸。 他告诉牛大,让牛二在外面受点苦,等他真的懂得了亲情的可贵,与人为善的重要性,可以再回来。 并且告诉牛大,牛二的户口并未消除,而那三件土房,在他回来的那天,也可以还给他。 听了这话,若不是将陈光不允许百姓跪见他的话语当圣旨一样地记在心间,牛大感动得差点给又陈光跪在了地上。 牛二虽然自私又不识大体,但他毕竟是大明的百姓不是势不两立的敌人。 只要他能改了,定西县应当再次接纳他。 大堂上,牛大尴尬的一笑:“小民虽然没读过书,可也知道行贿受贿乃是违反朝廷律令的,又怎敢来到大堂之上,公然得给大人您行贿呢。” 陈光抬手,笑呵呵地指向牛大的手中:“你手拿的可是贵重的猪肉啊。” “商业街虽然已经初具规模,可定西百姓目前地里还是没有庄稼地,全靠县衙救济着过日子。这是昨个刚赚了一点钱,就想着来孝敬本官?” “王虎,收下猪肉。不过牛大啊,你这点猪肉可是不够本官一家人吃的,本官等着你赚了大钱,好好的请本官一家人去酒馆里喝上几壶呢。” 陈光放声大笑了起来。 自从进入甘肃,眼里看见的全是百姓受苦的景象。 今个,总是看见百姓手里有了回头钱,这些日子的努力总算是没有白费。 陈光打心眼里感到开心。 牛大恭敬地将猪肉交给了王虎,却并没有转身离去的意思。 “牛大,还有话和本官说?”陈光不禁问道。 牛大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地支支吾吾起来。 “有什么话就大胆地说。以后本官回京了,这商业街的民间监督就全靠你了。到时候,每个月你都要给本官报告一次商业街的具体情况。若是一直这么支支吾吾的话,那呈报可怎么写。” “对了,本官差点忘记你不识字。本官随身带了一些比较通俗易懂的白话文书籍,一会让王虎拿给你,回去有时间了好好看看,就当练习识字了。” “本官和你说啊,即便是做生意,不识字也是不行的,最起码每日的收入和支出还是要记一下账的。” “还有呢,识字以后,就可以从书上学到一些待人接物的常规套路,对于你的生意也有会有一定的促进。。。” 陈光的心思已经全部扑在了定西商业街的生意上,对着牛大夸夸其他,完全忘记了牛大刚才是有话和自己说的。 一边的王虎也听得很是入神,是不是得还附和几句。 这可苦了牛大了。 本来自己是来找陈光商量事情的,现在却被他强迫性的又是一顿理论输出。 虽然有些地方压根就听不懂,也只能装着很认真的样子,又是点 第88章 准备离开了 送走了牛大,陈光心情一片大好。 明面上自己有着大明最为富裕的竹田县,现在又控制了定西商业街的一部分生意,想着以后那白花花的银子流水般地进入自己口袋,陈光的口水都流了下来。 “老爷,依属下看,这牛大的能力恐怕不能将商业街的生意全部拿下,要不,我去将那些做生意的人全部叫来,给他们改变一下借钱契约。”又给陈光换了一碗热茶,王虎瓮声瓮气地道。 “改契约,你这是和牛二学会了?” “牛二不过是百姓,县衙的事情,还不是老爷您说了算?” “你放屁。”陈光眼睛一瞪一脚就踹了过去。 却不想案几挡在身前,一脚踹在了案几腿上,差点将案几踹翻。 案几上的茶水洒得到处都是,尤其是那一块猪肉,上面还沾了几片茶叶。 王虎陪着笑脸,抓起猪肉,就用自己的衣服擦了起来。 “拿来拿来,你那衣服几天都没洗了,猪肉被你一擦,还能下肚不?” 王虎赶忙将猪肉递给陈光,接着把案几上的茶碗扶了起来。 想要用衣袖擦擦满案几地水渍,想起陈光刚才的话语,只得讪笑着站在一旁。 陈光将猪肉提在手上,另外一只手指着王虎的脸庞道:“不要觉着我们是官,手中有着一些权利,就随心所欲地做一些违背原则的事情。” 说着又指了指手中的猪肉:“老百姓赚点钱容易不,牛大忙活了整整一个晚上赚的钱,才够买这么小的一块猪肉。” “可他自己都舍不得吃,给老爷我送来,为什么?” 王虎挠了挠脑袋:“他想和老爷您借银子啊。” 陈光闻言,脸色瞬间铁青:“老爷再给你一次机会,想好了回答。” 这货,有时候挺聪明,有时候怎么一点都不上道呢。 王虎很是为难的思量了一下,突然露出智慧的眼神:“大人为定西百姓做了这么多实事,百姓看在眼里,感激在心中。所以牛大将自己赚的第一笔钱买成猪肉送给老爷,乃是百姓爱戴老爷的具体体现。” “可不就是这么个理么。”陈光满意的点点头。 “你说,百姓如此爱戴老爷,老爷怎能和那牛二一样出尔反尔?” “这商业街的事情,一口吃不了个胖子,一步一步来吧。不过,老爷我刚才忘记和那牛大说了,若是有百姓的铺子坚持不下来,立马盘过来。” “一会你记得去和他说说,银子老爷我出。” “又是老爷您出?这账可则怎么记啊。要不,干脆将县衙借出去的银子,也写成老爷借出去的吧。过来过去麻烦,属下怕弄错了。” 陈光脸色一板,严肃道:“又胡说八道,县衙是县衙的账,老爷的银子是老爷的银子,岂可胡乱混淆。” “老爷,您刚才借给牛大的银子,还不是从县衙拿出来的,哪里还分彼此。” “滚。”陈光被气得差点吐血。 “好你个王虎,就一天没事干净顾着盯老爷我了是不是?” “没有没有。”王虎急忙解释。 “属下知道老爷这么做,无非是想给定西百姓也攒一些银子而已。” “知道就好。” 陈光抚摸着胸口,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我们回京之后,谁知道朝廷会给定西派来一个什么样的父母官。若是还有点人性,有商业街在,定西百姓的日子尚且能凑合下去。” “若是派来的官员和原县令秦明一样,是吃人肉不吐骨头的主,百姓们便又要回到以前水深火热的苦日子当中去。” “老爷我之所以一个劲的扩大牛大的权力,也就是想让他在多赚钱的同时,也增加他对百姓的号召力。” “到时候大家拧成一股绳,那些贪官污吏也就会收敛许多。” “即便官府不作为,凭借商业街的实力,也可以暂时保证定西百姓的日常生活。” 王虎道:“老爷,别人不了解您,属下还不了解您么。” “你就是宁可背上一身骂名,也要为百姓做点实事。” “不过,咱们在定西县折腾这么久,除了给购买粮食和兴修水利留了足够的银子之外,剩下来能用用在商业街上银子已经不多了。” “兰州府黄士良的家还没抄呢,要不,抽个时间咱们去抄家?” 陈光摇摇头:“不行。定西县抄家的银子老爷私自留下来使用,都不知道皇上是个什么态度,兰州府抄家的东西,必须一样不少的上交朝廷。” “好了,商业街现在基本上已经稳定下来,就等着商队上门就好。过来,用你的衣袖把水渍擦擦,老爷看看舆图,一想起水渠改动,老爷我就头大。” 闻言,王虎急忙上前,用衣袖对着案几擦了起来。 “大人。”蒋献从门口走了进来。 “蒋百户,你怎么回来了?沟渠挖通了?”陈光抬头问道。 蒋献一脸苦笑:“都是石头,挖断了许多锄头铁锹,进度非常缓慢。原本属下想着即便是进度慢,三个月也能完工。可今个工具毁坏了许多之后,这沟渠的走向看来非改动不可了。” “你来得正好,本官正在研究舆图。你在现场,了解当地的地理构造,我们一起商量一下,看如何改动更合适一点。” “田里干裂的口子能放进去两个手指头,耽搁不起啊。” 几个人对着舆图一阵指指点点,终于商定出了一个切实可行的改动方案。 “蒋百户,新改的这个沟渠走向若是一切顺利的话,大概需要多久可以完工?” “若是下面没有石头的话,半个月应该可以完工。完工之后再修理一番,便可以引水进田。” 深吸了一口气,陈光看向门外的几棵大树。 此时虽然只是八月,可还是有着一些黄叶被风吹落,晃晃悠悠地落向 第89章 有钦差大人在,不要怕 牛大刚走,小月拿着一个蓝色的包袱走了进来。 面带忧郁道:“老爷,包袱里面都是你的换洗衣服,现在虽然已是八月,早晚凉爽中午依旧很热。只要动弹就是一身汗,里面有四五身贴身衣服,记得每日换下来。” “还有记得吃早餐,即便是起来晚了,也一样要记得吃。肚子饿了一晚上,不吃点东西就去忙活,会很难受的。” “毛巾我也给你放里面了,要每日洗脸。兰州府怎么说也是个大地方,蓬头垢面的会被人笑话。” “还有。。。” 陈光回头,放下了手上的文书:“这么麻烦,老爷我又如何记得住,干脆把你带上得了。” “真的?” “不过,就是去抄个家而已,来回也就三四天时间而已,你一个女孩子,舟车劳顿的瞎忙活啥,还是就在定西县等着吧。” 陈光又低下头收拾文书之类的东西。 小月撅起了嘴:“若是仅仅是舟车劳顿的话,小月不怕。” “老爷知道你不怕,可定西刚刚打造起来的商业街,没人盯着心里总不放心。王虎和蒋百户都要跟随老爷前往兰州,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在竹田县的时候,这种事情你没少处理,老爷放心你。” “可是。” “小月是老爷您的丫鬟,陪在您身边伺候您,才是我最本分的事情。” 陈光眼睛一瞪:“哦,朝廷哪条律法规定,做丫鬟就不能夹带点私活了?” “哼。”小月甩着双手一跺脚,转身气呼呼的出了房门。 陈光摇摇头。 老爷我也想有人一直伺候着啊,可去了又不停留,只是公事公办,让你休息几天还不愿意。 这孩子,真是吃苦的命。 “老爷,奴婢可以进来么?”门口传来两道轻微的敲门声。 “门开着,还需要敲门询问一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礼节了?明知道老爷不喜欢这些繁琐的东西,还弄那些虚的。” “刚才不是气呼呼地走了么,这又回来干嘛?” 陈光头也不抬的道。 “老爷,我是燕舞。” “哦,燕舞啊,老爷以为是小月呢,进来吧。” 陈光已经收拾完了所有的文书,对着桌面上的一个小袋子有点犹豫不决。 这个袋子不大不小,装满银子他刚好能提动,还是一副不太费力的样子。 他从来没有抄过家,只是听蒋献说,抄家所得的财物和银子要一股脑地全部上交朝廷,但具体上交朝廷哪个部门,他忘记了问,蒋献也忘记了说。 若是直接上缴给皇上,有多少上缴多少也就罢了。 可若是上交给朝廷其他部门,落在那些贪官污吏手里,被他们用各种名目克扣一番,自己连个丫鬟都不带地跑去兰州,岂不是白辛苦一趟。 与其这样,倒不如自己先拿走一部分。 自己这么心善,虽然藏着掖着,百姓有难的时候,也比他们大方一点。 燕舞双手背在身后,走进了房门,脸上带着羞涩,使得原本被晒得黑红的肤色,此时更加的黑。 站了半天,愣是没憋出来一句话。 “有事?” 陈光抓起袋子放进怀里,看向今个有点不太正常的燕舞,脸上带着好奇。 一个没脸没皮,一门心思往自己身上扑的女人,好像很难得地学会了羞涩。 太不容易了。 燕舞扭捏了几下,双手从背后拿了出来。 一手各自拿着一只船状的东西,歪七歪八粗糙异常,似乎大小看起来还不太一样。 “这啥玩意,有何用途?”陈光有点发蒙。 “鞋,布鞋。奴婢这几天白天和小月学习做饭洗衣,晚上了在油灯下和她学习做鞋子。” “本来小月不让的,说是多看几天然后再动手。” “可奴婢想着,亲自上手能够学得快一点,便找了几件旧衣服,剪下来给老爷做了一双鞋子。” “虽然难看了一点,可一定结实。奴婢可是用了好几卷的麻线呢。” 陈光咧着嘴,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这是鞋子,你家的鞋子是一大一小的? 还是说,老爷我长得变形了,原本就是一大一小的两只脚? 看鞋子的同时,陈光又留意了一下燕舞的双手。 虽然脸这几天被晒得乌漆嘛黑,可一双手依旧洁白如葱,或许是经常洗衣服的缘故吧,竟然看起来更加的水嫩。 不过无论是手背还是手掌上,多了无数个小红点。 这还不算,有几个小红点连在了一起,看起来如同创伤一样,隐隐地有着血色渗出。 还真是有心啊,对自己这么狠,扎一两针意思意思得了,扎这么多针。 “这是鞋子,你穿起来给老爷看看。”陈光终于憋不住了。 燕舞依旧一脸害羞:“这鞋子是奴婢按照老爷你鞋子的大小赶制出来的,奴婢穿着不合适。” “老爷我的鞋子,本来就是一只大一只小么?” “当然不是,这是奴婢做的第一双鞋,尺寸上可能有点误差。” 误差,眼睛得有多么残疾,才会出现这么大的误差。 两只鞋子若是相差一点本官也就不说啥了,这差了近乎一个手指头粗细的距离,你是瞎,还是说你是故意的。 “王虎。”陈光朝着外屋招呼了一声。 王虎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走了进来:“老爷。” “你瞅瞅,然后告诉老爷,这是个什么玩意。” 听见陈光这么说,燕舞脸上一阵尴尬,不过由于肤色太暗没有什么察觉,倒是那没有晒到太阳的洁白脖子,此时微微有点发红。 低着脑袋,双手捧着鞋子,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属下不认识啊,往里面装一点沙子石头或者谷糠什么的,应该是个枕头吧。” “燕舞姑娘这么有心,还一次做了两 第90章 我叫蓝玉 老朱乃是马上皇帝,对于这些跟随自己一起打下江山的武将们,格外的器重。 同样品阶的武官,官威可比文官大上三级都不止。 若是遇上战事,普通的士兵见了县令这种七品芝麻官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稍微有点职务的百户千户。 从刚才来人的衣着上看,也就是军中的一名百户。 而王虎身上穿的,也不过是九品的县尉服而已,对方又如何会将他放在眼里。 驿佐待在伙房,亲手上阵忙活了起来。 兰州驿往日也来往过不少的官员,可他见过最大的,也就是兰州知府黄士良而已。 他在这里干了一辈子,还从未接待过钦差大人。 今个说什么也要将钦差伺候好,不为他能够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兰州驿,只要他不说兰州驿不行,影响了他的出行安排就好。 “驿佐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小吏在院子里跑了个遍,终于在伙房里面找到了驿佐刘成。 “怎么了,是不是钦差大人又有什么要求?”刘成紧张地放下手中的烧火棍,站起身子拍了拍炉灶里面扑出来的草木灰。 小吏害怕地直摇头。 “不是不是,是刚才外面又来了一个百户打扮的人,说他们是绕道攻打锦里的先锋军队,他们的将军一会要来驿站用饭。” “你没说驿站里面住着钦差大人,单单钦差大人随从的伙食还没做出来呢。” “说了,小人怎敢不说。” “可那百户丝毫不讲理,让我们通知钦差大人离开。” “他真的这么说?”驿佐刘成瞪大了眼睛。 在官驿做事可真是难啊,平日里几乎没有什么人,这一来,竟然来了俩,还都是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一咬牙:“什么事情总要讲究个先来后到吧。别说今个住的是钦差大人,就是一般的官员,咱也没有让人家腾地方的理由。” “既然是绕道围攻锦里,他们再往西走一点,直接到兰州府找个地方用食不就行了。军队,不是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长年累月行军,这几十里的路程,又算得了什么。” 驿佐刘成一咬牙,准备坐下继续烧火。 “大人,不成啊,您忘了一年前了。。。” 驿佐刘成脸色一黑,看向自己右手卷起的袖子的小臂,上面一道鞭状的伤痕清晰可见。 心中虽然恼怒,可还是忍不住地叹了一口气。 “皇上也该管管大明的军队了,骄横跋扈的作风,迟早要闯下大祸。” “算了,我还是去和钦差大人说说吧。” 陈光的房间里,王虎怒目圆睁,和蒋献诉说着刚才的一切。 陈光依旧靠在椅子上打着呼噜,身上却是被蒋献盖了一件衣服。 蒋献也是有点紧张,劝说着王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暗卫虽然在京城声名远扬,可那也是针对大部分的文官们。 那些有着赫赫战功的武将,暗卫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倒不是暗卫怕,而是就算是查出来了一些问题,只要通报给了老朱,都会被老朱轻描淡写地口头责备一下,不了了之。 但这份仇,那些武官并未忘记。 后面会寻找各种利理由和借口,针对曾经调查自己的暗卫人员。 或明或暗地运用各种手段,将当事人弄出暗卫队伍,然后打击报复,甚至杀害。 “怕啥,大不了一会他们来了,我们和他们干就是了。有我王虎在,谁也别想动老爷一根汗毛。”王虎拍了拍腰间的佩刀,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蒋献摇摇头:“若是真的动起手来,我们肯定要竭力保护钦差大人。不过,你想过没有,打完了咋办?” “大人虽然是钦差,可他们若是将一顶贻误军机的大帽子扣到大人头上,这个可是有口难辩的。以我对军队的了解,我们还是退一步比较合适。” “退,退什么退。我们可是带着圣旨呢。他们若是敢动手,我就将圣旨撕烂,到时候就说他们无视圣旨,给撕烂的。” 蒋献一怔,随即哈哈大笑:“没看出来,王大人还是有些智慧的。” “军队再大,也不过是大明的军队。圣旨可是代表的皇上,若是圣旨被撕烂了,别说一个前锋将军,就是他们的主帅,都要受到牵连。” “好,我们一会就这么办。欺负到钦差大人头上,他们这次可算是踢上了铁板。” 蒋献一下子好像有了主心骨,身板也直了许多。 两人正在商量着,驿佐刘成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二位大人,钦差大人呢?” “路上累了,此刻正在椅子上打盹。有事?” 蒋献冷冰冰的道。 “下官想和钦差大人商量一下,看能不能?” “商量什么?我们是绝对不会让出来的。别说是一个先锋将军,就是他们的主帅来了,我们也绝对不会相让。”王虎的言语也异常坚决,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驿佐刘成哭丧着脸,将右手的袖子拉了起来。 “二位大人,下官手臂上的这道鞭伤,就是一年前一名军中百户留下的。”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们要更换十二匹军马,而驿站里面当时只有十匹。” 王虎冷哼一声:“别说是一道鞭伤,就是胳膊被砍断了,我们今个也不会让。” 蒋献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仔细打量着刘成胳膊上的伤痕,不禁问道:“就为了这事出手伤人,你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就没有上报?” “下官当时就上报了兰州府,可知府大人说军情紧急,军队也是着急着去打仗而已。后来扩建了兰州驿,又增加了十匹军马。” “下官这道鞭伤,连个医药费都没人过问。” 摇摇头,驿佐刘成叹息了一声。 “不管咋说,我们就是不让,你走吧。”王虎丝毫没有怜悯之心 第91章 又一桩大生意 对于蓝玉,陈光前世虽然历史知识比较薄弱,但还是有些了解的。 至少他知道,蓝玉最终的结局是被朱元璋剥皮萱草,更是吊在他女儿所处属地的城池上悬挂示众。 其案子更是牵连了一万多人,有着众多的侯爵被杀。 也可以说,蓝玉案之后,大明的开国功臣已经被杀得七七八八了。 虽然有很多人说,蓝玉的死亡不过是朱元璋为下一代皇帝铺垫道路而已,可能够将他剥皮萱草,很显然,这也是朱元璋心中恨意的积攒爆发。 可不管结局如何,蓝玉绝对称得上是大明的开国名将。 有勇有谋,凡是战斗几乎没有败绩,专业上绝对是出类拔萃。 陈光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原来是蓝将军啊,久仰久仰。将军年纪轻轻,所立下的战功整个大明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蓝玉一愣。 自己是打了不少的仗,也立下了一些功劳,可还没到整个大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吧。 自己的上面,还有着不少战功昭着的名将,比如说徐达,比如说自己的姐夫常遇春,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名满朝野。 接着很是谦逊的摇摇头:“钦差大人说笑了,再能打仗,我也只是一个弄刀弄枪的粗人而已。大人年纪看着也不大,却能被皇上任命为钦差,应该也有着过人的才能才是。” “蓝将军客气了,本官再怎么有才能,也不过是在后方打拼。而你们这些军人,冲锋在战斗的第一线,为我大明收复江山,开拓疆土,再是最为值得钦佩的。” “生为军人,理当如此。”蓝玉豪爽的来了一句。 “多谢大人款待,我的队伍现在想必已经用饭完毕,锦里战事吃紧,蓝玉就先告辞了。” 说着,蓝玉起身对着陈光抱拳一礼,转身离去。 直到蓝玉的马蹄声彻底消逝在黑夜里,陈光才回头朝着屋里走去。 这时候,蒋献才凑了上来:“大人,这蓝玉来头可不小啊。” “哦,蒋百户也对他有所耳闻?” “这蓝玉现在可是大都督府佥事,此次被任命为前锋将军,若是再立战功,后期的成长,不可限量啊。” 陈光停下脚步,侧目:“蒋百户的意思是?” “大明现在重武轻文,今个与他结下善缘恐怕也是天意。这蓝玉的姐夫是常遇春,更是徐达最为器重的一名爱将,大人若是日后能够与他交好,在朝中的地位,应该是更为牢靠。” 边上的王虎闻言,不屑的道:“老爷奉旨进朝为官,乃是受到了皇上的赏识,难不成你说的徐达,常遇春都比皇上还厉害?” “哈哈,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大明王朝,当然是皇上最大。可是,大人现在还没有入朝,已经备受皇上器重,朝中的的这些大员,真的就没有一点其他心思么?” “有什么心思,大家不就是同朝为官,各干各的不就成了。”王虎不以为然的道。 蒋献尬笑了几声,选择了闭口不言。 虽然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他和陈光几乎打成了一片,但毕竟大家并不是同一层次的人。 自己只是暗卫,是皇上手中的一把剑而已。 有些事情按照皇上的吩咐做好就是,其他的无关的话语,还是少说一点为好。 可陈光是个人精,对于蒋献此时的心理又如何不明白。 “蒋兄弟说的很对,王虎你是不能理解的。在竹田县,县衙的官员也就你我二人,根本不存在勾心斗角,可朝廷不一样,那些身居高位的官员,哪一个心机会少?” “他们当面笑着,说着一些恭维的话语,很有可能和他们心里的真实态度完全相反。蒋兄弟一直在京城,在皇上身边呆着,很多事他看得比较通透。” “王虎,这一点你要和蒋兄弟多学学,别有事没事就知道凭借自己狭隘的思维去看待事情。” 听着陈光称呼自己蒋兄弟,蒋献的心中十分的受用。 自己虽然是皇上暗卫,在京城属于那种人人惧怕的角色,可终究也不过是一名百户而已。 脱离了暗卫这个组织,自己什么都不是。 除了办案的时候让人生畏,平日里那些官员压根都不愿意瞧上自己一眼。 陈光虽然还没正式入朝,可他是拥有着两道圣旨的钦差啊,今天称呼自己为蒋兄弟,自己何德何能啊。 于是也掏心掏肺地道:“大人刚刚进京便得罪了那翡翠楼,往后在朝堂上就要多注意一点了。” 陈光一怔,随即笑了:“哦?这件事蒋兄弟都知道?” “不瞒大人,您刚刚进入京城,暗卫已经知道了。” “暗卫果然神通广大啊,连本官进京都要盯着。”陈光故意苦笑了一下。 蒋献赶忙解释:“咱们暗卫,就是皇上的亲兵啊。大人您奉旨进京,暗中保护您,也是暗卫的职责所在。” 说话间三人已经进了房屋,陈光带头,倒在了驿站的大炕上。 两天都没睡个好觉了,现在往大炕上一躺,虽说被褥很薄,隐隐的有点硌屁股,可也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舒展。 看着二人并未上炕,陈光双手交叉放在头下:“你俩不困?” “大人休息便是,我们坐一会就好。” “你们这是站岗放哨?还是说不屑与本大人同睡一炕?” “。。。。。。”二人一阵无言。 “明个还有正事要办,兰州府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们会不会受到阻拦,受到阻拦的话,要不要将阻拦之人也顺便查一下都还是个未知数,你俩若是真的睡不着,躺下歇息一会也好。” 陈光指了指身体的旁边:“土炕大得很呢。” 其实两人也很困了,不过是不好意思和陈光一起睡而已。 怎么说,陈光也是老爷,二人不过是属下而已。 还是 第92章 糟糕的兰州府 就在陈光进入兰州府的那一刻起,整个兰州府的所有官员都已经慌了手脚。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黄士良的宅子被暗卫查封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如同无头苍蝇一样,不知道往哪里去,不知道如何是好。 曾经和黄士良狼狈为奸的,四处寻找寺庙道观,只想着烧一柱高香,祈求自己平安无事。 那些并未参与的官员,也是一个个的惶惶不安。 他们是没有和黄士良分过银子,可他们行贿过。 行贿和受贿都一样的违反了朝廷律令,都是要被严办的。 一时间,不管是清官还是贪官,都想方设法地寻找门路,打听钦差的来路,喜好,好提前备好礼物,想要给钦差一个好印象。 这样的话,即便自己真的被查了,或许能够被惩罚得轻一点。 又或许礼物刚好送到了钦差的心坎上,网开一面也不是不可能。 钦差到了地方,是最有话语权的。 更何况黄士良都已经被拿下,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陈光来到的第一时间,城门守卫就将这个消息通过官方渠道,通报了兰州府的大小官员。 一时间,原本冷冷清清的街上变得热闹起来。 几个大的酒楼里面,包间已经被预定完毕,大家甚至通过抽签决定,谁第一个宴请陈光,然后下来一个又是谁。 对门的青楼里面也是人满为患,老鸨脸上笑出的皱纹没有几斤的胭脂水粉都无法抹平。 除了头牌之外,其他稍有姿色的姑娘的日程安排也已经被排到了五六日之后。 听说这次来的钦差不过是二十出头,年轻人火气大精力旺盛,抄家之余到青楼里面喝个茶听个小曲,也属于劳逸结合并不过分。 就算钦差大人没时间过来,他身边不是还带着几名亲信么。 尤其那个叫王虎的,虽然脑子不好使,可就属他跟随钦差的时间最长。 若是将他伺候好了,在钦差大人跟前美言几句,此劫平安度过也算是有了一个好的开头。 还有一些官员,对大家的这种行径很是嗤之以鼻。 大家都是朝廷命官,难道还不清楚朝廷的律法规定,弄这么一些俗套的事情,不仅让人看不起,更是间接地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没事都会搞出一些事情来,真是愚蠢至极。 当官为了什么,不就是名利二字。 不但查处了兰州知府黄士良,更是要对其抄家,很显然,钦差大人的这次行程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 回京上报,震惊朝野,名,便有了。 至于抄家的那些银子,是属于朝廷的,钦差大人拿不到,也不敢拿。 可是兰州官员的一些小表示,那可就不一样了。 不单是对钦差大人一路辛苦的认可,更是对钦差大人铲除兰州恶霸贪官的衷心感激。 若是没有钦差大人的到来,又哪里会有兰州府的朗朗乾坤。 有几名颇为精明的官员,并没有随大流去往热闹非凡的酒楼青楼,而是选择了门可罗雀的兰州票号。 一咬牙,将自己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银子都换成银票。 这玩意装在身上隐蔽。应该是钦差大人的最爱才是。 虽然银票送出去的时候会让人心疼,可也就是那么一阵子而已。 能换来一家人的平安,才是最为主要的。 若是能够因此获得钦差大人的好感,回京稍稍的提说一下自己名字,以后平步青云的话,这些银票又算得了什么。 用不了几年时间,不就又捞回来了么。 若是官职获得了提升,捞回来的银票,不知道要翻多少倍才是。 黄士良的宅子很大,反正比陈光那竹田县的县衙后院大了好几倍。 具体有多少间陈光没数,等暗卫们彻底清查完毕,自己看看递上来的账目就好。 兰州属于西北,而黄士良也是地地道道的西北人。 按理说,西北人考上功名的不是很多,即便是肚子里面很有学问,可身上那种粗犷的气质,一时半会是改不掉的,甚至可以说,一辈子都改不掉。 可黄士良的这处宅子很是不同,里面不但修建了假山水池,种了很多的花花草草,更是不惜花费人力物力,引了一条小溪流进来绕院子一圈,然后又流了出去。 小桥流水人家,典型的江南庭院风格。 对于这些,陈光压根没有心情欣赏。 倒不是说他看见这个工程,又在心疼那些被压榨过的老百姓。 而是他现在的心思,全部集中在了眼前的兰州同知孟方身上。 庭院中间的树荫下,陈光坐在石桌旁边,一脸的期待。 他的对面,是兰州府同知孟方。 欠着屁股坐在石凳上,无论是姿势还是表情,都是那么的不自然。 “同知大人,大家都在忙活着抄家,整个院子里面现在就剩下你我两个闲人也不怕人偷听,和本官说说,大家参与的见不得人的勾当,都是什么。” 同知孟方深吸了几口气,顺便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逻辑,方才缓缓开口。 “大人这次查处了黄知府,也算是为兰州百姓除去了一害,不管是百姓还是府衙以及下属的官吏,早就盼望着这一天了。” 见对方说话这么直接,陈光心中一时间有点复杂。 有不喜,也矛盾地存在着一些欣喜。 不喜是因为大家都在兰州府为官,还是一把手二把手的手足关系,黄士良落马,这同知第一时间就表明态度,多少有点落井下石的意思。 就算你心中觉着痛快,这么赤裸裸地说出来也不太好。 更不应该将百姓,以及其他的官吏也拉进来,以显示查处黄士良乃是众望所归。 明显的拍马屁不是。 之所以欣喜,便是他能这么说,想必应该是准备了许多黄士良的往日恶 第93章 态度变化太快了 陈光的心思已经集中在了今个这黄士良的宅子里面到底可以挖出来多少银子,干脆和兰州府同知交代了一下,让他将所知道的事情全部写下来。 而自己则是叫来了王虎蒋献二人,要求他们对宅子进行挖地三尺。 三日后,黄士良抄家所得银子的数量已经出来,陈光看了之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光银子就二十万两之多,加上水池中间的假山中挖出来的一百斤黄金,说不上富可敌国,装备一个一两万人的军队,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陈光摸了摸怀里用来准备用来装银子的布袋子,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这个数量实在是太大了,其背后所牵扯的内幕,还是上报朝廷更为合适一点。 陈光立马修书一封,派人加急送往京城,又让孟方调遣来了兰州府大部分的府兵,将宅子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京城,御书房。 老朱坐在宽大的椅子上,脸色铁青。 “想不到啊想不到,咱的内库里面最多的时候都没有超过十万两银子,一个小小的兰州知府,家里竟然抄出来了二十万两。” “国库空虚,银子全部流放到了地方官员手里,这件事情,预示了什么?” 旁边站着的刘大富心中也有点七上八下。 这封暗卫送回来的密报,他刚才也看过了,其内容确实堪称惊世骇俗。 大明建国三年,百姓的各方面生产并未恢复多少,整个国力并不强盛。 无论是战事还是地方上发生灾情,要银子的时候,户部从来都没有利利索索地拿出来过。 不是不想拿,而是真没有。 可一个知府的家里,居然有着二十万两银子,这,这若是没有抄家,谁能想得到,谁又敢想得到。 弓着身子,握在一起的双手手心已经微微有些发汗。 “皇上,这黄士良的履历奴才查了,他本是前朝官员,说不定这些银子是他以前积攒下来的。” “积攒?你倒是挺会说话。”老朱冷哼一声。 “就算是前朝的银子,也应该是搜刮来的民脂民膏。你立即派人前往兰州,将这些银子先运回来,国库空虚,这笔银子能派上不少用场。” “还有,交代陈光,一定要好好地审问那兰州知府,问清楚他这些银子的真实来源。” “是。”刘大富应了一声,急忙退出了房门。 老朱拿起案几上的密报,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脸色渐渐有了缓和。 这些前朝归顺的地方官员,还真的是富足啊。 他们若是真心归顺大明也就罢了,若是稍微有个三心二意,咱倒是不介意把他们全部抄家。 国家现在很需要银子来运转,这倒是不失为一条捷径。 。。。。。。 兰州府,陈光在堆满银子的房间里,给自己临时搬来了一张小床。 这么多银子,朝廷一天不派人来运走,他就打算一直守在银子旁边。 此刻,陈光平躺在小床上,脑袋底下枕着燕舞给自己做的那只大鞋子,双手抱着脑袋,静静地看着黑漆漆的屋顶。 黄士良的这么多银子,到底是他的,还真如孟方说的那样,不过是给别人保管的? 若是替人保管,又是替谁保管呢? 孟方说是黄士良酒醉后说的,可当时又没有第三人在场,不好定罪啊。 所以在给朝廷的密报上面,陈光只写了银子的数量,并没有提及这个说法。 等自己回到了定西县,得到了黄士良的口供再汇报不迟。 王虎从门口走了进来:“大人,要不您出去走走,属下守着这些银子?” “院子里面的房子还有地面都被拆得乱七八糟,您在这屋子里面一躺就是两天,不憋得慌吗?” 陈光坐起身子,晃了晃脑袋。 又左右摇动了一下腰肢道:“憋倒是没觉得有多憋得慌,只是这么多银子朝廷还不运走,老爷我心里有点发慌。” 王虎瓮声瓮气的道:“这里可是兰州府,是我们大明的地盘,还能有人胆敢来抢银子,那是就是他活得不耐烦了。” 陈光摇摇头:“抢是没人抢,老爷我是怕有人偷。” “院子里面布满了暗卫,外面还有着几百名兰州府的府兵,没有这么大胆的毛贼。” “外面的毛贼当然进不来,就怕里面的人想偷。” “啊??” 王虎愣住了:“大人的意思,这些暗卫会偷银子?” “唉。。。。。。” 陈光一声叹息:“是老爷我一直想给自己装一点银子。” 说着,陈光掏出怀里的布袋,看了看,扔在了床上。 王虎恍然大悟,随即嘿嘿一笑:“老爷这是拿,不叫偷。老爷要是下不了手,属下替您装一点。” 说着王虎也没等陈光同意不同意,拿着袋子就蹲在了银子旁边,几下装了满满一袋子。 “老爷,满了。” “嗯,老爷看到了,放那吧。” “是。”王虎拍拍手站了起来。 看着银袋子,陈光脸上的失落更甚了。 “老爷,您是不是觉着拿得有点少了?那属下这就出去再找几个袋子。” “就是把这些银子全部装起来又有何用,最终还都要交给朝廷。” “我们可以私藏一点啊。” “所有的数目都已经通过密报告知了皇上,现在哪里还敢拿?老爷我也有点后悔了,银子这么多,拿一点谁又能知道呢。” 陈光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耷拉着脑袋坐在床边,眼睛里面没有一点光芒。 王虎的眼中却放出了一丝异彩。 朝着陈光智慧地说道:“老爷,这些银子不知道朝廷什么时候才来运走,要不,咱用这些银子搭建一个银子屋,大人躺在里面,岂不算是拥有了这些银子?” “虽然是暂时的,但也算是圆了老爷一个梦想 第94章 你秀我也秀 七拐八拐地在土路间穿梭,孟方终于在一家铺子面前站定。 陈光瞧了一眼,心中无比的失望。 他一贯并不支持铺张浪费,可此次毕竟是兰州府大部分的官员和自己这个钦差的正式见面,而眼前的铺子,也着实有点太寒酸了点吧。 破旧的门窗,破旧的墙壁,破旧的牌匾更是小得可怜,若是行走得匆忙一点,都发现不了上面还写着面馆两个字。 面馆?这还是面馆。。。 官员见钦差,大家一起吃面? 原本想着,见了众人的第一面,就是先训斥他们一顿。 作为兰州府的官员,兰州城的建设不堪,百姓们日子过得不堪,你们不想着有所作为,为兰州府为百姓们做一点实事,却把心思放在结交钦差身上。 一天就会整这些歪门邪道,百姓的生活搞不上去,你们会有什么官运? 也不对啊,今个要见的可是兰州府的大部分官员,兰州府的官员,就这么少么? 眼前的面馆只有一间,而且还是一层,能够容纳几个人? 孟方抬手指向了对面:“大人,到了。” 原来不是这家面馆啊?! 陈光抬头,朝着对面看去。 三间大瓦房,虽然只是一层,倒也宽敞明亮。墙壁上应该是刚刚刷了白灰,看起来很是崭新,窗户和大门也都擦拭得干干净净,能在这满是灰尘的大街上依旧保持这种状态,掌柜一看都是个干净人。 这年头在外面馆子吃饭,要么就图个味道,要么就图个干净。 这酒馆,干净这一点显然是做到了。 “孟同知眼光不错啊,这家酒馆看起来挺干净的。”陈光笑着说道。 孟方尴尬一笑:“是挺干净的,最主要的是这家酒馆掌柜讲究,愿意赊账给府衙。” “赊账?那么多官员不是都有钱请本官喝酒,去青楼么,府衙这么穷?” “大人您是不知道,府衙里面的钱,都被黄士良想着法的掏空了,剩下的只是空账。” “哦。” 陈光不再言语。 本官刚刚对你有了一点好感,你这婆婆妈妈的作风还真是掉分力极强。 空账为何不给本官拿过来,这也是一份罪证啊,就知道写一些没有力度的琐碎事情,真不知道你是故意的,还是没能力。 进了酒馆,三间的大客厅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原本还交头接耳地各自闲聊着,瞅着二人进来,纷纷停下话语站起了身子。 “大人。” “大人来了。” 陈光点点头,入座。 片刻功夫,菜品已经端了上来,第一道是酸辣大白菜。 陈光夹了一口,够酸,够辣,够味。 紧接着第二道菜,麻辣豆腐。 一样地把字面意思做得很到位,又麻又辣。 守护银子的这几天,陈光压根就没有出过门,饭菜也都是王虎或者蒋献送来的。 再好的饭菜,凉了味道就变了。 所以基本上可以说,陈光这几天就没有好好的吃一顿饭。 今个这些虽然都是素菜,可味道做得不错,陈光吃在嘴里,居然觉得比以往的那些大鱼大肉好吃多了。 “吃啊,诸位都动筷子。” 无意间抬头,陈光发现旁边的那些官员竟然一个个地坐着,丝毫没有吃菜的意思。 “是。” “呵呵,吃。” 众人脸上堆着笑容,一个个附和着。 又往嘴里塞了一口大白菜,陈光一边咀嚼一边道:“今个孟同知虽然预定的都是素菜,但这些素菜够味。” “还有一种说法,多吃素菜头脑清醒。为官最为重要就是的时刻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 “只有头脑清醒了,才不能忘记自己为官的职责,才不会被一些眼前的利益迷惑了双眼,才不会最终落水,害了自己害了家人。” “大人说得好。”众人鼓起掌来。 见大家很是配合,陈光抹了抹嘴放下筷子。 “本官来兰州府所为何事,想必在座的诸位都已经知晓,本官就不一一告知了。” “本官心中始终认为,兰州府虽然黄士良官职最大,但很多事情并不是他一个人可以为所欲为的。本官之所以今天和大家一起见个面,就是想要告知大家,凡是自己有过和黄士良同流合污的,自己来本官处告知。” “若是说的事实属实,免了本官的调查之苦,处罚的时候本官或许可以网开一面,给你们判轻一点。” 闻言,众人纷纷低下了头。 陈光接着道:“当然,本官相信大部分人都是好的,你们若是能够举报一下自己所知道的不合法事情,本官也会为你们记上一笔,这对于你们的仕途,多少还是有点好处的。” 众人依旧低着头,没人言语。 陈光尬笑一下:“好,那就先吃饭,吃完了大家回去好好想想,本官就住在黄士良的院子,可以去那里找本官。” 还是没有人说话,大家依旧低着头。 这等反应,陈光有点恼火。 就算你们不愿意坦白自己,也不愿意举报他人,吃个饭总可以吧。 本官让你们吃饭,你们就不会附和地应一声么。 陈光站起身子,就要发火,可眼光朝着周围看了一圈,顿时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整个大厅里面虽然坐满了人,可上了菜的只有自己这么一桌。 其他桌子上别说没菜,连一壶热茶都没有。 让他们吃菜,他们吃什么,吃空气么。 陈光脸上的表情变化,旁边坐着的孟方看的真真切切。 也急忙站了起来,小声道:“大人,府衙是真没钱啊。这酒馆掌柜虽然同意赊账,可也只是同意赊账一桌。” “掌柜。” 陈光大喝一声:“给其他桌子上上菜,就按照本官这一桌的标准上。” 掌柜站在柜台面有难色,支 第95章 一箩筐野菜 “大家有没有感受到不公?”陈光大声问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说话,只是不约而同地缓缓摇头。 陈光有点不明白了,难道自己判断错误? “你。” 陈光指向最远处的一人:“刚才本官吃菜,你们却没有菜,你的心里有没有不舒服?” 那人一阵脸红,支支吾吾的不敢开口。 “今个是一个机会,大家实话实说,一旦本官走了,你们就是想说实话,本官也听不到了。” “有。”那人犹豫了半天,终于鼓足勇气道。 “我们也是一天没吃东西等候着大人的,大人吃得津津有味,而我们只能饿着肚子观看,不但饿,心中也感觉到委屈。” “那你有没有因此而怨恨同知孟方,怨恨他没有一视同仁,给大家都点上菜?” “没有。”那人又缓缓地摇头,“府衙是真的没钱了,而孟同知自己更是半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这么多年,他在兰州府应该是最穷的人了,虽然身为同知,可穷得太有名气,今个能够在此赊账一桌酒菜,我们都着实没想到。” 陈光有点无话可接。 这几天他躲在屋子里一直在思考黄士良家中银子的来源,一心想着赶快回去好好地审理一下他。 并未对孟方连同兰州府的一众官员进行调查。 不过,中间他倒是出了一次门,那是好几天没吃水果,嘴馋的厉害,叫上王虎去街上转了转。 当时陈光身着官服,街上的商贩见了他,并没有其他地方的那种畏惧。 反而是笑呵呵的和他拉着家常,给他推销各种销售的比较快的水果。 当时陈光还有点纳闷,兰州府的百姓,居然和官员如此亲近,几乎都要和自己的竹田县差不多了。 现在想想,这或许就是孟方的功劳,他不但和百姓一样穷,他更是如同他自己说的那样经常,忙活在百姓之间,他的同知官服,已经彻底的融入到了百姓的心中。 “孟方真的有这么穷么?”陈光不死心地问道。 前世的时候,自己不过是一介百姓,对于那些决策性,或者执行性的东西,只有逆来顺受,毫无选择的权利。 但这一世不一样了,自己现在是钦差,是有着一定话语权的官员。 做不到天下公平,但至少可以做到自己经手的事情,不放过一个坏人,不冤枉一个好人。 “是的,孟同知就是这么穷。” “孟同知穷。” “唉,或许整个大明,再也没有比孟同知更穷的官员了。” 旁边有几人也小声的说道。 陈光笑了:“堂堂朝廷五品官员,穷到了全城皆知的地步,这官员当的也不称职。” “拿着朝廷的俸禄,都到了身无半两银子的地步,那百姓们还怎么活?且不说官员必须富裕,但至少不能背上第一穷这个名声。” “我们身为朝廷官员,就是要带动地方上的百姓,大力发展生产,让百姓早日的安居乐业。” 陈光又看向最远处的那名官员:“你是否知道,孟同知为何穷到了这种地步?是他的家人太多,每月的俸禄都被吃得一点不剩么?” “还是说,他的俸禄全部都孝敬了黄士良?” 那人摇摇头:“孟同知的家里除了父母妻儿,只有一名丫鬟,而黄知府的多次宴请中,除了第一次孟同知上了二十两银子的心意之外,之后一次不落的到场,都是白吃白喝。” “因此,孟同知和黄知府两人闹得很不好。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场场必到。” 白嫖啊? 这孟方的脸皮还挺厚。 “孟方是因为没饭吃,才去混饭的么?”陈光又问。 对于孟方,陈光竟不知不觉地起了一点好奇心。 好歹也是朝廷的五品官员,就这样看人家脸色得去白吃白喝,真的一点面子都不要了? “那倒也不是。” 那人道:“孟同知虽然穷,家里的稀饭咸菜还是没有断过。他之所以过去,就想用自己的行为给大家带个头。” “大人您可能有所不知,黄知府家里的宴请实在是太多了,府衙里面官员的俸禄,都有点跟不上给他行礼。” “孟同知不止一次地找过大家,说宴请必须去,行礼量力而行。” 那人低下了头:“可是,我们没有孟同知的这种骨气,硬着头皮东拼西凑的也要行礼。不为别的,只是怕黄知府一个心情不好,给我们小鞋穿。” “行礼这种事,你行了他可能记不住,但你若是没行,他一定记得住。” “兰州府他最大,我们真的好难。” 说完,那人又抬起了头,眼中放出一丝光亮。 “好在老天有眼,让大人发现了他的罪行,抄了他的家。兰州府以后又有希望了,百姓的日子也有盼头了。” 陈光的心情有点沉重,一个知府,竟然能将整个府衙官员压得喘不过气来,他背后依靠的是什么? 就算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么多人,就没人敢反抗,就没有人敢向朝廷上折子? “你们这是活该,谁让你们做官做得没有一点节气。”陈光狠狠地道。 自己逆来顺受,还要连累这下面的百姓受苦,这样的官员不说是一群废物,也绝对是一群酒囊饭袋而已。 想着以后的兰州府还要靠着这些人来运转,陈光生生地将那些难听的话压了下来。 “你说了半天,这一切都是黄士良的不是,那孟方又不随礼,家中人口也不多,他何以成为兰州府第一穷的?”陈光盯着那人的眼睛问道。 “回大人,孟同知的俸禄,兰州百姓花去了大半?” “哦?这话如何说?” “府衙东街的张大娘,双目失明膝下无儿无女,孟同知每个月都要接济她。卖菜的老王头,运菜的时候牛车翻了 第96章 百姓的觉悟 离开张大娘的家,陈光二人沿着府衙东街往前继续走着。 原本陈光打算去城外找找同知孟方曾经帮助过的百姓了解一下,然后再去孟方口中现在干活的地方再暗中观察一下。 突然想起就在这条街上,一家客栈的小二曾受过孟方的接济,便产生了前去落实的想法,径直超前走着,寻找那名小二。 经过今天在酒馆里面和众人的了解,陈光心中产生了一个自私的想法。 若是有可能,他想让孟方接替黄士良的位置,出任兰州府知府一职。 不管咋说,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黄士良的心一直在百姓身上。 也只有一心想着百姓的官员来主持地方事务,百姓们才能过上好日子,才有积极生产的动力,才能按时上缴朝廷所规定的赋税。 不过陈光也知道,官员的任命并不是自己说了算,乃是吏部所决定的。 自己查处了兰州知府黄士良,对兰州府其他官员也是做了一定的调查,自己的举荐或许会有一些作用。 最终朝廷会如何决定,陈光左右不了。 但既然举荐,就必须真正地了解孟方的为人之后再说,绝不能仅凭他人的三言两语,就做决定。 两人在街上走着,陈光那一身七分长的衣物很是惹眼,引得路人频频驻足。 “太帅了真的不好,虽然老爷我走路的姿势已经格外的低调,但依旧无法阻挡他人的观看。”陈光摇摇头,很是为难的道。 “老爷,会不会是衣服的问题。” “嗯?” 陈光脸色一沉:“你的意思,老爷我不帅?” “不是不是,老爷您可比属下帅多了。不过,这身衣服好像更惹眼一点。” “怎么惹眼了?还有老爷我帅气逼人的面庞惹眼?” 陈光很是不服。 在竹田县的时候,陈光每次到了生产琉璃的作坊,都会站在作坊门口那招牌一样的大镜子面前仔细地端详自己。 身上得体的官服是能够提升自己的格调,但帅气的五官也绝对是上分利器。 王虎这种憨憨,竟然没看出来,还要一个劲的否认。 “老爷的气质,绝对属于风流倜傥的那种。不过今天这身衣服,确实不太合身,有点像。。。” “像什么,你就直说。” “有点像穷人,买不起衣服的那种穷人。” “哦?”陈光哈哈大笑起来。 张开双臂,仔细看了看那和手腕差了好几寸距离的袖子。 “也是啊,这么大的人,还穿着以前小时候的衣服,肯定是个穷鬼。”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朝前走,没走多远,被路边一阵嘈杂的吵闹声吸引了注意力。 “老爷,那边好像争吵着什么,要不要过去看看?”王虎问道。 这要是在竹田县,王虎是问也不问地早就冲了上去。 大事的话,带回县衙好好问询一番。 若是小事,各自训斥一顿,然后驱散人群。 都忙忙的,不好好的去从事生产,站在街头吵吵闹闹,纯粹是吃饱了撑的。 但现在不一样,现在是异地办案。 陈光早就吩咐过他,竹田县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摆平,但离开了竹田县,很多事情该忍就忍,该装作看不见就一定要装作看不见。 你不知道对方是何身份,更不知道对方人品如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不是所有的脖子上架一个脑袋,就可以称之为好人。 “这几天看护银子,可是把老爷我憋坏了,走,看看热闹去。” 陈光迈开步子,如同一个市井混混般拨开人群,站在了最里面。 听了半天,终于是听出来一个大概。 原来争吵的是旁边面馆的掌柜,和一个经常来吃面的客人。 掌柜四十出头,看起来忠厚老实。 客人是个年轻人,一身布衣,显然也就是一个寻常百姓。 年轻人道:“我在你家吃面也有一年光景了,终于明白你家的面,为何要比对面面馆的面便宜,就是你家做的面味道不好吃。” “怎么,味道不好还不允许别人说了?” 掌柜红着脸:“我家的面味道如何我心里清楚,可千人千口,谁又敢说他家的面所有人吃了都说好?” “我做生意全凭良心,不管是量,还是油盐酱醋都是尽力做到最好。” “你不喜欢吃可以不吃,但你堵在门口,见人就说我家的面条不好,这样做恐怕有些不太妥当。” “还请你离去,不要做这种损人的事情。” 掌柜的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人开腔了。 “这家面馆的面条我们也经常吃,若是味道不好又如何会成为回头客?年轻人,不要因为自己的喜好而阻挡他人,把路让开,我们吃了面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呢。” “就是,让开让开。你觉得不好吃,我们觉得好吃啊。” 说话间,又有一位中年人站了出来。 朝着面馆掌柜微笑着点点头,然后看向年轻人:“我就是对面面馆的掌柜,我来说句公道话。” “作为同行,我当然希望我的生意是整个兰州府最好的。但是,我不愿意用贬低他人的手段来提高自己。” “我们两家面馆,面条量都给得足,唯一的区别就是味道上稍有差异。也不是说谁家好谁家不好,只不过针对的人群不一样而已。” 说着,中年人又朝着周围的人群拱了拱手:“我之所以站出来,就是想告诉大家,此人并非我请的水军,我做生意多年,不屑用这等手段进行不正当的竞争。” “他的观点只代表他自己。” 说完,中年人朝着掌柜再次点点头,转身离开了人群。 “大家瞧见了没,这人就是没事找事。” “唉,味道不好别人也愿意吃啊,这般挡着路,算哪门子的事情。” “让开让开,我们 第97章 能听懂琴声的是公牛还是母牛 年轻人被打得躺在地上起不来,面对周围那无数的脚掌,无数的拳头,只得抱着脑袋,将后背和屁股大腿的那些不太紧要的部位,奉献了出去。 陈光拉着王虎,已经悄悄地离开了人群。 王虎吭哧着,有点不想走。 “差不多就行了,你还想真的打死他啊。此人就是jian了一点,罪不至死。”又使劲扯了王虎一把,陈光道。 “老爷让我轻点揍他,可那么轻的手法,根本不解恨。” “这群百姓也太不地道了,我都没揍过瘾,他们就一个个的也开始出手。您刚才也看见了,到处都是拳头,我其实并没有打几下,就开始那几个嘴巴而已。”王虎有点不满的道。 “他犯的是众怒,就让众人都发泄发泄。” 陈光看向远处的一家酒馆:“我们还有正事要办,不能在此耽搁太多的时间。” 此时正值午饭时间,酒馆里面有着几桌客人。 桌子上都是一些简单的小菜和几碗干饭,并无酒壶之类的东西,一个个低头只是匆匆的吃饭,使得整个酒馆并不吵闹,反而显得有点冷清。 掌柜坐在柜台里,眼巴巴地瞅着门外,盼望着进来一个大客户,好歹让自己赚点银子。 大门被推开,陈光二人走了进来。 掌柜满脸笑容地站了起来,可一看见陈光身上的衣服,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 这种平民百姓,至多就是点两个便宜的小菜,带不来多大的利润。 不过,这会不是喝酒时间,倒是不怕他们占了座位。 “二位,是吃饭还是喝酒?”掌柜很是职业性的问道。 陈光在大厅里面看了一眼,才回头道:“这会不太忙?” “不是很忙,所以二位若是吃饭的话,菜品会很快就上来,不耽搁时间。” “我们吃过了。”陈光故意打了个饱嗝。 “吃过了?二位是要喝酒?”掌柜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真是人不可貌相,连个合适衣服都买不起的人,谁又敢说他不喜欢喝酒呢。 只要喝酒,肯定少不了下酒菜。 只要消费,那就是自己的衣食父母,掌柜脸上僵硬的表情又恢复了自然。 “我们这都是自酿的米酒,喝起来绝对够味,二位可以先来一壶尝尝。本店的下酒小菜也是独家烹制,和米酒搭配一起,保证二位下次还想来。” 掌柜说着已经走出了柜台,准备招呼二人入桌。 “我们也不喝酒。”陈光摇摇头道。 “不吃饭,也不喝酒,那二位来酒馆做什么?”掌柜有点失望。 “我们只是来打听一件事情。” 陈光斜靠在柜台上,从怀里巴拉巴拉,摸出来一个铜板,笑呵呵往柜台面上一拍。 “知道掌柜做生意,凡事都要向钱看,这事当然也不是白问。” 一个铜板对掌柜来说根本不够看,可生意不好,拾到篮子都是菜,顺手将铜板抓起扔进了柜台。 然后面无表情地道:“说吧,要问什么事情?” “听说,你们酒馆的一个小二受到了府衙孟同知的接济。” 陈光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您瞧,我已经穷得连衣服都买不起了,能否将那受到接济的小二叫来,我和他问问经验,让孟同知也接济一下。” 闻言,掌柜脸上明显的带上了鄙夷,或许是看在那一个铜板的份上才没有发作。 不过语言却是冷淡了许多。 “你也是个四肢健全的人,干什么不好,非要同知大人接济你?” “掌柜的意思,那受接济的小二,缺胳膊少腿?” “当然不是,本酒馆的小二都是勤劳的正常人。” “既然是正常人,他能收接济,我为什么就不能收接济?我也很勤劳的,这身上的衣服都是我自己缝制的。” “不过是穷了一点,买不了太多的布匹,所以缝制的衣服小了点。” 边上的王虎眼睛蹬得老大,老爷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么。 不过,就算是老爷说瞎话,也一定有说瞎话的理由。 于是一脸严肃地对着掌柜点了点头,算是给陈光作证。 “唉。” 掌柜一声叹息,然后看了看王虎,又看向陈光:“年轻人啊,想要过上好日子,还是得靠自己的努力才是。” “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是,若是能够得到一点接济,不是日子会过得更好一点么?” 闻言,掌柜似乎有点诧异,更多的好像更是恼火。 “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不多,而且经常出现在梦里。你一个四肢健全的人,孟同知是不会接济你的。” “若是孟同知知道你有这种想法,非但不会接济你,更会狠狠地教训你一顿。” “孟同知是个好官,一心为百姓着想。可他也不是个冤大头,不分理由地就随便地接济人。” 似乎觉着自己说得还不够明了,掌柜又加了一句:“尤其是好吃懒做的人。” 这话要是听在其他人耳朵里,一定是异常的难听。 可是听在陈光的耳朵里,却是分外的舒服。 更是装作恬不知耻地问道:“那你们酒馆里面的小二,是如何让孟同知接济的?我可以效仿他。” 说着,又从怀里摸出来一个铜板,放在了柜台上。 这次,掌柜并没有收取他的铜板,更是连同之前收取的铜板一并朝他推去。 声音也变得冷淡了许多。 “你家里有没有年迈的父母?你有没有因为修建沟渠,塌方受伤的兄弟姐妹?你需不需要靠着在酒馆当小二的微薄收入,来养活一大家子丧失劳动能力的人?” “若是你家也是这样,就算你不找府衙,孟同知知道了也会想法设法地接济你。” “若是你单单是因为好吃懒做,本酒馆不欢迎你,你走吧。” 陈光 第98章 说谎 孟方正在修建的沟渠,正是黄河北引的主干渠道,不但挖得有一丈多宽,更是有着五尺之深。 孟方一边在旁边积极指挥,一边思量着主渠道贯通之后,各地饮水灌溉的具体分配问题。 沟底几名百姓挥汗如雨,用锄头将沟渠进一步加深。 “大人,这沟渠底部竟然出现了一眼泉水。” 有百姓叫到。 孟方转头看去,果然在靠近沟渠右边的最深处,有着些许的泉水涌出。 “大家绕开泉水位置,全是稀泥的就不要费功夫了。” 众人闻言,便扛起锄头,准备绕过几步继续深挖。 众人没看到的是,那泉眼处的沟渠,往下落了几把黄土,一天隐藏的缝隙渐渐变大。 “大家快走,那里马上就要垮塌。”沟渠岸上的孟方却是看见了这条缝隙,连忙招呼着众人。 正说着,筛子大小的一块黄土跨了下来,正好压在了最后一名百姓的小腿上,将他压倒在地。 孟方急了,顾不得继续垮塌的危险,纵身跳进了沟渠,一边高呼着其他人快走,一边俯身用力地搬动压在百姓小腿上的那块黄土。 好在土块不大,没费多少力气便将黄土移开。 那名百姓龇牙咧嘴的也爬了起来。 “受伤没有,要不要去医馆看看?”孟方急切地问道。 百姓紧咬牙关,眉头紧皱,却用力地摇了摇头:“没事,多亏土块比较小,稍微有点疼痛感,没什么大碍。”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孟方紧张的蹲下身子,在百姓的小腿上一阵查看。 泉水已经涌出了许多,干燥的黄土见了泉水瞬间就变成了稀泥。 来回的折腾,孟方浑身上下除了双眼,已经被稀泥糊了个遍。 检查了半天,发现百姓小腿上就是一点皮外伤,终于轻松的出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子。 一抬头,发现沟渠边上不知何时多了两个人,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 “孟同知,这活干的还真的挺实在啊。”陈光蹲在沟渠便,笑呵呵的在孟方浑身打量着。 瞅着陈光身上不伦不类的衣服,孟方一怔,随机急忙开口:“大。。。” “大什么大,先上来再说。”陈光右手朝着孟方伸去。 孟方也不多言,抓着陈光的右手,吭哧吭哧的爬了上来。 刚刚站定身子,孟方又开口:“大。。。” “附近有没有池塘之类的水坑,先去洗洗吧。”陈光再一次的堵住了他的嘴。 “哦,有的。” 孟方大概吩咐了一下百姓,带着陈光二人朝着不远处的树林走去。 在水坑里洗掉了身上的稀泥,三人坐在了一处树荫底下。 “大人,您今天这是?”孟方开口问道。 “出来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如同你说的,是忙活百姓的事情。” “大人怀疑我在撒谎?” “可不是。”陈光笑着点点头,“一个堂堂五品的府衙同知,将日子过成了你这样,一般人谁会相信?” 孟方脸上带着尴尬:“那大人您穿成这样?” “这,这是王虎的衣服。本官没带便衣,就暂时穿上了。” “穿成这样,在百姓中间打听,才能听到真话啊。来此之前,本官已经将你做过的好事一一求证了一番,也知道了你日子如此落魄的真正原因。” “你,还真的是一名一心为百姓着想的好官。”陈光由衷地说道。 “不过,本官想知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还继续将自己的俸禄全部用在百姓身上?” 孟方低着头,思量了一下道:“将俸禄大部分用在百姓身上,也是不得已的事情,归根结底,是兰州府的百姓太穷了。” “若是稍微有点能力,谁愿意接受他人的接济?人都是有尊严的,都希望活出一点样子,被人看得起。” “以前是因为黄士良一手遮天,许多朝廷好的制度到了府衙,便化为泡影,再也落实不下去。” “只希望后面朝廷能给兰州府派来一名心中有百姓的知府大人,不用太多,心中有一点点百姓地位的大人就行,下官一定配合着他,给兰州府百姓多做一些有意义的实事。” 孟方抬头,看着天空飘过的几朵白云:“到时候兰州府百姓富起来,也就不用下官接济了。省下来的俸禄,下官好好地去酒馆吃一顿肉菜去。” “两年多了,下官不知道在酒馆里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是一种什么感觉了。” 听着孟方这个小小的宏大愿望,陈光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悲哀。 “孟同知,若是让你出任兰州知府,你需要多久可以让兰州知府家有余粮?”陈光一脸认真的问道。 孟方一怔,随即苦笑起来。 “大人说笑了,这几年兰州府的赋税从来都没有征收齐全过,可以说一点政绩都没有,朝廷不处罚本官就已经是开恩了,又如何会提升下官出任知府一职。” 陈光道:“那都是黄士良的责任,你的所作所为本官已经了解得清清楚楚。虽然本官不能保证你一定可以出任兰州知府,但如实汇报还是能够做到的。” “你就说,几年时间可以让百姓不再受苦?” 孟方沉默了一下,抬头道:“如今水利基本上已经修建到位,一年时间应该可以让百姓不再挨饿,两年时间就可以让百姓家有余粮。” “当真?” 孟方用力地点点头:“当真。” 陈光双手扶着膝盖站起身子,眼光朝着不远处还在忙活的沟渠挖掘处看去。 “后面的事情你尽管放手去做,而兰州府的其他官员,只要黄士良一案不牵扯进来,本官便不再去进行调查。” “这几日本官就会离开兰州府,兰州百姓的日子苦与不苦,以后就靠你孟同知了。” 孟方也站了起来,双拳抱起:“只要下 第99章 一壶苦茶 京城,勤政殿。 老朱放下了手中的奏折,抬手揉了揉眉心。 “皇上,忙活了一天,要不今个这些奏折就先不批复了,先回去歇歇吧?”刘大富弓着身子,在一边小声说道。 “如何能不批复?这些都是太子送过来必须咱亲自定夺的奏折,无关紧要的都已经挡在了太子那边,剩下的想必都是些重要的国事,咱晚歇息一会事小,国事多耽搁一会可是大事。” “可是皇上,您已经连续批复两个时辰了。” 老朱苦笑一下:“人人看见的都是皇帝万人之上的权利与殊荣,又有谁能知道,皇上每天所要面临的也是常人万倍的事务。既然做了这个皇上,咱就得完成皇上该做的事情。” “刘大富,给咱泡一壶浓茶过来,提提神,批复完这些奏折,咱就去休息。” 刘大富心疼的点点头转身离开,不一会就捧着一个茶壶走了进来。 拿起案几上的茶碗,满满地倒了一碗。 “皇上每日天不亮就要早朝,回来之后用过午膳都不得休息就要批复奏折,您这身子就是铁打的,一直这样下去也扛不住啊。” “有什么办法,谁叫咱是皇帝?” “朝臣们还不是一样,早朝之后也有着许多事情要忙,他们一天下来也一样的辛苦。” “行了,别抱怨了。还好今个奏折不是很多,再坚持一会就完了。” 老朱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浓茶,皱着眉头砸吧了几下嘴:“真苦。” 刘大富急忙道:“皇上,要不老奴重新给您再泡一壶?” “不用了,茶若是不够浓,又如何提神?” “可是,这茶太苦。。。” “行了,不苦,刚好。”老朱说着,就拿起了另外一道奏折。 看了一会,刚刚拿起朱笔准备落下,一名小太监匆匆走了进来:“皇上,户部尚书李汉卿,中书省左丞相李善长求见。” 老朱眉头一皱,有点恼火的扔下了手中的朱笔。 “有什么事情早朝上不说,非要等到咱静下心批阅奏折的时候进来?” “若是咱偷个懒,现在已经歇息,还要将咱从床榻上拉起来不成?” “皇上,或许是急事呢。”刘大富急忙道。 “急事,有多急?一个户部尚书,一个中书省丞相,多大的事情解决不了还不敢耽搁,非要这个时候来打搅咱?” 听着老朱的牢骚,刘大富知道,老朱今个是真的累了。 别说老朱忙活了一天,自己就是这样跟着,一句话不说静静地站了一天,两个小腿肚子都有点招架不住。 刚才出去泡茶的时候,刘大富趁着倒水的功夫弯下腰使劲的揉捏了几下自己的小腿。 心中也忍不住的盼望着老朱最好困得不行了,放下奏折直接回去睡觉。 那样的话,自己也好找个机会好好的坐上一阵,休息一下。 看了看老朱,小声询问道:“皇上,那要不要让他们明日再来。” “算了,让他们进来。” “这么晚求见,想必定是重要的国事,咱若是已经睡下也就算了,既然还没睡,多熬一会又何妨。” “皇上可真是勤政啊。”刘大富由衷地道。 “别啰嗦了,宣。” 随着小太监一道细细的嗓音传出,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微臣见过皇上。”站在老朱面前,两人急忙行礼。 “嗯,说吧,这么晚进宫来所为何事?” 李汉卿看了一眼李善长,向前迈出一小步:“皇上,兰州知府黄士良被抄家的银子,过几日就要进京了。” “嗯,你的意思今个还没进京?” 李汉卿一怔:“没有。” “咱以为你这么晚进宫,是告诉咱银子已经到了呢。”老朱的话语有点冰冷。 李汉卿看了看老朱脸上的倦容,顿时明白。 赶忙解释道:“皇上,微臣知道这个时候进宫,已然打扰了您的休息,可是有些话,臣原本打算在朝堂上说,仔细想了想还是不妥,只得赶往这勤政殿。” 李汉卿故意将勤政殿三个字的音,咬得重了一点。 勤政殿,这是老朱在朝堂之上亲自给取的名字。 顾名思义,便是皇上勤于朝政的地方。 在勤政殿,再懒惰的人,也得勤奋起来,包括老朱自己。 老朱岂能听不出来这种言外之意。 当即脸色一拉:“嗯,你这是指责咱不够勤政?” “不敢不敢。” 李汉卿连忙跪倒在地:“皇上自登基以来,每日早朝从未间断,下朝之后更是批阅奏折至深夜,朝中大臣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若说皇上不够勤政,那这整个天下历朝历代,便没有勤政的皇帝了。” “哼。” 老朱一声冷哼,脸色却是比刚才缓和了许多:“那你将勤政殿这三个字特意咬得这么重,当真以为咱听不出来?” “皇上。” “臣并未故意将这三个字咬的重,而是臣的口音本来就重。” 老朱不耐烦的摆摆手:“行了行了,咱就不与你纠结口音重不重的事情了,直接说,进宫所为何事?” 李汉卿缓了缓,小声道。 “皇上,臣来是想问,甘肃草药被调包一案,抄家之人众多,为何只有黄士良的银子运回来,其,其他的却没有。。。” “就这点事?” “就这点事。” “李大人,就这么点事情,为何朝堂上你不能问,非要追到宫里来问?” 老朱再次有点恼火。 芝麻绿大的一点破事,明明自己已经困得只剩下打哈欠了,还要一直追到宫里来耽搁时间。 是觉着咱的身子是铁打的,还是觉着明个不用早朝了。 “皇上,那陈光虽然还未入朝,可他之前也是一县之令,也是朝廷正式任命的官员,当懂得朝廷律法。” 第100章 菜还是蔫吧的好 十五日后,陈光押着甘肃所有的涉嫌贪污案子的官员,浩浩荡荡地回到了京城。 若是说之前在竹田县的政绩,以及后来甘肃疫情那未雨绸缪发挥了极大作用的成品汤药已经震惊了朝野,那二十岁出头被任命为钦差,破获甘肃一系列贪污案子,更是让陈光在朝臣心目中的地位水涨船高。 刑部尚书张文清原本已经安排了一名侍郎带着人手去西门外和陈光进行交接事宜,想想这样一颗冉冉升起的朝堂新星若是能够提前认识一下,或许便会夺得先机。 张文清的性格有点直,不喜欢拐弯抹角地去揣摩他人的心思。 正因为如此,在朝中任职这几年来,几乎没有真正能够说到一起的同僚。 也是因为如此,老朱将刑部这个原本就该铁面无私的重要部门,三思之后选择了让他掌管。 等张文清赶到西门外的时候,陈光已经和刑部交接完毕离去了。 看着囚车里面关押的十几个人,张文清没有过多理会,转身准备前往刑部。 这起案子,目前来说是大明最大的案子。 虽然陈光已经在呈报上将案情写得清清楚楚,张文清觉着自己还是应该好好地对此案了解一番。 这样一来,在朝堂上无论是他人询问,还是皇上询问,自己这个刑部尚书不至于一问三不知。 “大人。” 身后传来的刑部侍郎杨靖的声音:“那陈光刚刚离去的时候,特意给我交代了几句。” “陈光说,整个案情基本上很是明朗,唯独黄士良家中那二十多万两银子的来路,他一直未曾问出来。” 张文清眉头微微一皱,停下脚步,看了一眼那标注着黄士良名字的囚车,又看向杨靖。 “他是不想问出来,还是没有问出来?” 张文清的声音很低,低得几乎让杨靖都没有听明白。 但多年的共事,两人之间的默契程度,旁人已经无法猜到。 杨靖也压低了声音:“应该是没有问出来。” 张文清没有接话,脸上却是浮现出了一丝难得一见的笑容。 缓了缓道:“还真是一头初生的牛犊。” 杨靖点点头:“可是大人,刚才我特意观察了一下黄士良,他好像并没有什么皮外伤。” “哦?有点心思。一会到了刑部大牢,你随我去查看一下黄士良的伤势。” 一个多时辰之后,张文清和杨靖二人,缓缓地从大牢里面走了出来。 “大人,此事您怎么看?”杨靖问道。 “这次甘肃之行,皇上可是特意让暗卫跟随着安陈光,可是,你发现没有,这一众的人犯,包括那个黄士良,基本上伤势都不严重。按理说,若是暗卫对他们用了手段,就是不死也得掉层皮。” “为何他们的伤势,看起来都不严重呢?” 杨靖道:“从定西赶回来,这么多人,怎么说也得十天半个月的时间,会不会是他们的伤势已经恢复?” “恢复?你是刚刚来到刑部么?” “现在是什么时间,现在可是九月了。早晚虽然已经微凉,可中午依旧很是炎热。若是他们真的伤势严重,这一路上的炎热天气伤口感染只会越来越重。” 张文清摇摇头:“我敢肯定,这些人在甘肃的时候,并未用多少的大刑。” “没用刑就招供了,这陈光还真的有点本事。” 杨靖脸上一片惊喜:“大人,按理说没用多少大刑这些人就全部招供,应该是那陈光攻破了这些人的心理防御。那就是说,陈光是个绝对聪明的人。” “如此聪明的一个人,他怎会觉察不出来,一个小小的知府,竟然私藏了二十多万两银子,其背后一定有着巨大的秘密。” “加上他刚才交接的时候,特意留下的那一句话,会不会是故意将黄士良留给我们刑部老攻克?” 张文清一顿:“你的意思,那陈光是将此功劳,留给了刑部?” “正是。那陈光虽然深得皇上赏识,可终归是还没有入朝,他这么做的深意,应该是提前给我们刑部示好。”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他留给刑部的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不是他啃不动,而是他不想啃?” “这,这或许也有可能。”杨靖点点头,没过多久又摇摇头。 刚才他见到了陈光,这个朝堂之上已经被传播的沸沸扬扬的朝堂新星,看起来不过一个眉目比较清秀的年轻人而已。 说话懂得分寸,让人感觉也没有什么心机。 将黄士良交给刑部来让其开口,恐怕真的是能力达不到,并没有尚书大人说的那么复杂吧。 两人边走边说,离开大牢,来到了刑部主事大厅。 刚刚落座,还没来得及端起茶碗,外面值守的小吏就走了进来。 “大人,户部尚书李汉卿带着几名户部的官员候在门外,说有事情要见大人。” “户部?我刑部和户部一向少有往来,李汉卿过来干什么?”杨靖看向张文清,皱着眉头小声说道。 因为刑部尚书张文清的耿直,刑部在朝堂上其实一直处于被孤立的位置。 而能够在刑部一直出任侍郎一职,杨靖的性格和张文清也是多少有点相似。 看不惯其他官员的阿谀奉承,也不屑同样为之。 “还能干什么,肯定是何时这些贪官的财物了。”张文清淡淡的道。 “让他们进来。” “是。” 小吏转身出去,不一会户部尚书李汉卿带着四五名官员,手中拿着几道文书,笑呵呵地走了进来。 “张大人。”李汉卿抱起双拳。 “李大人。”张文清也站起了身子,“我刑部刚刚交接了甘肃的一众人犯,张大人这就匆匆赶过来,还真是尽职尽责啊。” “可不是。”李汉卿道。 “这些人都是贪污一 第101章 七公主 听着两人的对话,小贩心中笑开了花。 每次卖菜,到最后剩下蔫巴的总是难以出售,这一下,自己可算是找到了新的推销说辞。 “二位小姐还真是有眼光,我的这菜晒了一天的太阳,压秤的水分已经被晒得差不多了,二位若是此时买回家,实惠得紧啊。” “原本一斤菜的银子,现在就可以买到原来两斤的量,想想都划算。” 听见这话,小月有点不乐意了,看向燕舞。 “我们老爷缺银子吗?” 燕舞摇摇头:“好像不缺。” “既然不缺,干嘛要贪图小便宜,用一斤菜的钱去买二斤的量?这一路上就没好好的吃上一顿饭,我们还是去找新鲜的菜吧。” “穿衣上老爷不太讲究,可这吃饭上,老爷更喜欢吃可口一点的东西。” 说着,小月拉起燕舞,再次转身离开。 “二位小姐,我可以给你们算得再便宜一点的。。。” “不必了,我们不但要便宜,更要好的。”小月头也不回的说道。 两人有说有笑地走了一段路,燕舞朝着对面的一家花布店瞥了一眼,随即弯腰捂着自己的腿腕呻吟起来。 “燕舞,怎么了?”小月关切地问了一句,蹲下身子就要撩起燕舞的裤腿查看。 “脚腕,脚腕好疼啊。” “是不是扭伤了?”小月抬头前后左右打量了几下,“也不知道附近有没有医馆,我们找个医馆给你看看吧。” “可是,大家都饿了,尤其老爷,早上都没有吃饭。” 小月面露难色:“可是,你现在走不了路,这菜也没法买啊。” “你去买菜,我就在这里等你。” “你能坚持不?” 燕舞点点头:“就一点扭伤,休息一会便好。姐姐先去买菜,回来叫上我便可。” “将你就这样扔在大街上我可不放心,要不,我先送你回去。”说着,小月就要伸手去搀扶燕舞。 燕舞指了指自己的脸:“姐姐都给我化了妆,还能出什么事情。” “对面不是有一家布店么,我去里面装着看花布,等候姐姐。” 小月闻言,朝着对面看了一眼,随即道:“也好,你先去看看布的颜色,既然我们到了京城,也该给大家一人做一身新衣服了,体体面面的出门,老爷脸上也有光。” 搀扶着燕舞来到了布店门口,又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语,小月朝着远处的菜市场走去。 眼见小月走远,燕舞脚腕好像也不疼了,换了个人似的快速走进了布店。 小厮正在柜台里面忙活着,见生意上门急忙笑着招呼:“这位,这位客官,请问想看看什么料子。” 燕舞的衣着,分明是个女人打扮。 可天下哪有女人将自己抹得乌漆嘛黑的出门的? 原本的小姐两字只得赶紧压住,换上了客官的称呼。 燕舞靠近柜台:“有没有上等的红布,三尺宽,六尺长?” 小厮一愣,对着燕舞上下打量一番道:“有是有,不过价格可不便宜,一共九吊钱。” “我没有铜钱,若换成银子,六钱三分可好?” 小厮脸色一震,随即恢复正常,笑道:“这个,小的做不了主需要问问掌柜的,布匹也在后院,要不小的带您一块去看看?” “好。” 两人来到后院,小厮将燕舞带进一间厢房,随后带上房门离开。 不多时,进来一个背有点驼,却服饰豪华的老者,看见背对着自己的燕舞,出声问道:“请问您是?” 燕舞转过身,双手在自己脸上一阵拨拉,然后笑道:“赵公公,好久不见。” 赵德江闻言浑身一震,瞪大眼睛在燕舞脸上一阵端详。 随即脸上一片惊喜,跪下便拜:“老奴见过七公主。” “前些日子听说您失踪了,老奴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派人在定西一带盘旋数日,一直都没有您的消息。却没想到,七公主您已经到了京城。” 燕舞闻言叹息一声:“你辛苦了,起来吧。本宫命好被人搭救,一路辗转就到了京城。” “只是定西的那些部下,虽然借助着医治病人的掩护,可终究还是被朝廷识破,被暗中缉拿杀害了个干净。” 赵德江一愣:“定西,乃至兰州府咱们可都是打点过的,就算是缉拿,也应该走走过场而已,怎会被杀害了一个干净?” 燕舞苦笑一下,心中不禁浮现出陈光的一脸贱笑。 “甘肃那边是打点过了,可谁又能想到朱元璋派过去了一名钦差,更是带了不少的暗卫随行。” “那钦差到了定西之后,明面上查办贪污案子,暗地里派遣暗卫将我们那些教化百姓的兄弟一一擒获。” “暗卫的手段您是了解的,兄弟们为了不暴露我的行踪,纷纷选择了咬舌自尽。” “就这样,整个甘肃就剩下我一个人。” 赵德江一脸怒容:“殿下放心,甘肃的兄弟们虽然已经尽数折损,但我们在京城的势力还在。不就一个钦差么,等他回京,老奴安排手下的兄弟们,找一个合适机会将他除掉。” “不可。”燕舞急忙阻止。 赵德江一怔,不禁问道:“殿下,此人诛杀了我们众多兄弟,便是我大元的敌人。我们现在只能在暗处活动,可这样的敌人能杀一个就少一个。” “殿下为何会说不可?” 燕舞一阵脸红,想要转身掩饰一下,低头看见脏兮兮的手心,便想到了自己脸上胡乱涂抹的锅底灰,心中顿时坦然了许多。 道:“本宫这次进京,就是借助了他的掩护。” “啊?” “殿下,如此说来,有您的接应,我们更容易得手,您不应该反对才是。” “兄弟们的大仇,不能不报。” 燕舞摇摇头:“此人是钦差,更是朱元璋 第102章 摔进了大殿 一个时辰之后,四菜一汤的饭菜已经做好,摆放在了饭厅里面的桌子上。 小月解下身上的围裙:“你们先坐一会,我去叫老爷下来,然后就吃饭。” “嗯。”王虎点点头,看着桌上的饭菜直流口水。 燕舞挡住了小月:“小月姐,你这都忙活半天了,坐下来休息一会吧,我去上楼叫老爷。” “还是我去吧。” “我去我去,我也是丫鬟,总不能一天什么都不做吧。” 将小月按在了椅子上,燕舞匆匆跑上了楼,推开了陈光的房门。 陈光此刻还在酣睡,燕舞见状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蹲下身子观察起陈光来。 从出生到现在,他也算是经历无数,可陈光这么奇特的人,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眼前的陈光半张着嘴巴,口水从嘴里流出,把枕头都打湿了大半,夸张的姿势,怎么看都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五官俊朗,明明是一个翩翩公子的长相,做的事情却都是匪夷所思,活脱脱一个流氓。 就连身边的人,也一个个都很是奇怪。 就在燕舞准备进一步观察的时候,陈光一个翻身,右手在空中抡了一圈。 拳头不偏不倚,正中燕舞的俏脸。 燕舞被打倒在地,捂着脸庞瞪大眼睛,眼里噙满了泪水,满腹怨念。 王八蛋,为什么总是要伤害我? 燕舞恨恨地扒着床边爬起,使劲推搡了陈光几下:“老爷,起来了,该吃饭了。” 陈光浑然没睡醒,哼唧了几下,脑袋转了个向,继续躺着。 “老爷,吃饭了。吃完饭您接着睡啊。”燕舞又推搡了几下。 还是没动,更为过分的是,这次陈光居然连哼唧都没有。 燕舞有点生气,站起身子打算离开。 可一想,自己连叫陈光吃饭这种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好,还能做什么。 何况王虎那没脑子的人也在下面,让他知道了的话,以后不知道如何取笑自己。 正在为难之际,突然想起当初陈光插自己鼻孔,憋醒自己的事情,不由得抬起右手,朝着自己的食指和无名指看了看。 不行不行,插鼻孔这种行为,实在太恶心了,本公主做不出来。 燕舞一手捂着陈光的嘴巴,另外一只手直接捏住了陈光的鼻子。 陈光被憋醒了,坐起身子,两眼通红道:“干什么?” 见他吃瘪,燕舞心中一阵暗喜,温柔地道:“老爷,该吃饭了。” “原来只是吃饭,老爷我还以为要上朝了。” 陈光嘟囔着,就要继续躺下。 “老爷,老爷。”燕舞急忙上前抓住了他的肩膀:“早上到现在您还没吃饭呢,小月姐刚刚把饭做好,您就下去吃两口吧,吃了饭回来继续睡。” “女人可真麻烦。” 陈光嘴里嘟囔着下了楼。 勤政殿,老朱从椅子上站起身子,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 “要是天天都是这么多奏折,咱也就不用像前几日那般累得够呛了。” 边上的刘大富憨一笑:“皇上您那日提点了太子之后,不是太过于重大的事情,太子已经开始自己批阅了。太子批阅的奏折一多,皇上您这里自然就少了。” “嗯,你的意思,咱没有以前勤政了?” “不是不是,皇上的勤政,满朝文武都看在眼里。老奴的意思,太子越来越孝顺了。” “他是咱的儿子,咱是他爹,他敢不孝顺?” 老朱牛眼一瞪:“你这么一说,咱还真的感觉,以前不是他不敢批阅那些奏折,就是一个字,懒。” “不批阅奏折,监国监个什么名堂,从明个起,你告诉太子,奏折就不用送到咱这里来了。” “这个,不太好吧。太子毕竟是刚刚监国,这么多的奏折,还不将他弄得晕头转向的?”刘大富笑道。 “现在晕头转向又如何,出了问题咱能帮他解决。若是他以后登基为皇上,再晕头转向,那可真的要被天下人笑话了。” “老奴愚钝,皇上说得极是。”刘大富赶忙顺着意思接话。 老朱绕过案几,走到了窗户跟前,右手在腰部捶打了几下,又左右晃了晃脑袋,然后看向窗外。 “今个,陈光已经回到了京城?” 刘大富早已经跟了过了,赶忙回答:“回皇上,今个陈光将甘肃一众贪官全部押回了京城,刑部在西门外进行了交接。” “嗯。” 老朱点点头:“这个差事,陈光办得不错。历朝历代,借着赈灾的名义克扣银两一直存在,可我大明建立才仅仅三年,这些人就胆大妄为地伸出了脏手,告诉刑部,程序走完之后,这些人在午门外问斩。” 思量了一下,老朱又道:“到时候,让朝中的大臣都过去观看。” 刘大富也板起了脸:“我大明初建,这种贪污之风一定要扼杀住。皇上让百官前去观看行刑,实在是明智之举。” “溜须拍马。”老朱瞪了他一眼。 “你有没有发现,这些贪污的官员,有一个共同点?” “共同点?”刘大富迟疑了一下,“皇上说的,是地方官员?” “当然是地方官员,没有地方官员的贿赂引诱,那两名太医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将朝廷拨发的草药拿出去卖。”说到这里,老朱的脸色有点发乌。 很显然,对于这起贪污案子,老朱心中很是恼怒。 国库没有银子,为了赈灾,自己的内库也快要见底了。 都到了安排太监做生意赚银子的地步。 这些人倒好,不顾灾民的死活,昧着良心将能看见的银子都往自己怀里搂。 笨重的粮食,草药,也不怕被人看见,硬着头皮扣留下来,卖了银子分赃。 这些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不杀也平息不了老朱心中的怒火。 刘大 第103章 无耻便无敌 老朱一时间被气得牙齿都咬得咯咯响。 咱在百官面前信誓旦旦说你是个人才,又怕你在竹田县的政绩还不够服众,特意安排你去甘肃查办赈灾贪污一案。 案子办得像那么一回事,可你这入朝的方式,也太特别了吧。 特别的丢人现眼,不光是你自己,咱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 瞅着堂下的陈光,刘大富死死地咬紧牙关,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笑出声来。 良久,没有人开口。 面对这种窘态,贸然开口,得罪的恐怕不是这个新人,而是皇帝陛下。 毕竟,此人可是已经封侯,准备入詹士府为官之人。 老朱双拳紧握,手背青筋暴起,压制着心中的怒火道:“来者何人?” “臣,陈光叩见皇帝陛下。皇上德才兼备,仁慈圣明,统领万民,一统天下,实乃我大明之福,百姓之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今臣得见天威,被龙气所慑,然心中喜不自胜,殿前失仪,望陛下降罪。罪臣,甘之如饴。” 陈光话音刚落,众臣齐齐变色。 这,这不妥妥就是一个佞臣么??? 大家都是读书人,要的不就是一个面子么。 就算脱了衣服大家都是一样的乌漆嘛黑,但这里毕竟是朝堂,是有朝服遮掩的。 在这里,大家更多喜欢抨击皇帝的不妥之举,针砭当下的各种弊端,那样才能体现读书人的风骨,才能体现读书人的水平。 你一个新人,一上来就这么毫无遮拦地跪舔,合适么? 说皇上德才兼备仁慈圣明也就算了,后面还来了一句万万岁,万岁都不够么? 就算是太监,也不好意思说出来这种恬不知耻的虚伪话。 以李善长为首的几名大臣顿时脸都绿了。 当初自己虽然反对过陈光入詹士府为官,可最后还是顺着皇上的意思,将他夸奖一番,允许他直接进入詹士府下属的左春坊,出任左庶子一职。 甚至为了老朱的脸上好看一点,还违心地说他有着古臣之贤风。 如今看来,他哪里有一点贤臣的风骨,分明就是一个专事阿谀奉承的小人。 当初自己真是鬼迷心窍了,怎会对一个从未谋面之人,仅凭皇上的三言两语就信口开河地夸奖一番。 当初夸得有多狠,现在脸就被打得有多痛。 这样的无耻小人,让他入职左春坊,教导诸位皇子,大明危矣。 老朱的表情也僵在了脸上,陈光这是说咱? 回过神来,看见百官皆是面色阴沉地盯着陈光,老朱不由得一阵尴尬。 怒喝道:“大胆陈光,延误政事,还敢在朝堂之上巧言令色。” “抬起头来。” 陈光冷汗已经湿透了后背,缓缓抬头:“臣。。。”。 果然是老朱,身旁站着刘大,只是,朱朝那个小兔崽子,怎么不见人影呢。 心中稍稍稳定了一点,依旧装得无比惶恐。 毕竟,老朱就是皇上这件事,是自己将蒋献用酒灌得差不多的时候套出来的,蒋献人不错,不能因此而牵连了他。 随即眼珠子四面转了转,最后落在了老朱身边的年轻人身上。 此人长得和老朱还真像,唯一的区别就是年轻,缺少威严,看起来更为忠厚实在一点。 这应该就是朱标吧,史上配备最为奢华的皇太子。 见陈光半天不出声,老朱还以为他惊讶得半天缓不过神,心中不由得一阵好笑。 可毕竟是朝堂之上,老朱压下心中的笑意,严肃道:“怎么,你还有话要说?” 陈光被打断思路,顿时一个激灵,支支吾吾道:“臣一见皇上,犹觉春风拂面,分外亲近。” 群臣扭头。 这等没脸没皮之人,实在是无法继续看下去了。 甚至觉得,与其站在同一屋檐下,都是一种耻辱。 “住口,休要胡言乱语。” 看着衣衫不整的陈光,老朱不由得为之皱眉:“咱且问你,为何衣冠不整?还有为何身着七品官服上朝,朝廷发给你的新官服呢?” 在竹田县的时候,此人虽然有点放荡不羁,但至少衣冠堂堂。 怎么到了朝堂之上就成了这般模样,全然不将咱放在眼里么? 陈光心中一阵紧张,既然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干脆马屁拍到底吧,一咬牙道:“臣首次进宫迷了路,怕误了上朝一路疾跑,谁知宫里全是龙气,衣袍就这样被龙气吹散了。” “至于朝服,臣只有这一件啊。” 陈光心中暗骂当初那传旨的死太监,丢下圣旨就跑了,还带走了自己的官服。 第二次见到自己的时候,也不将官服带上,看来他的心中还是在记恨自己。 亏得自己后来还觉着亏欠他,重新给了他银子。 得亏他这次见的是老朱,才知道这件事。 他能感受到老朱在竹田县的时候对他颇有好感,若不然随便换一位皇帝,这么漏洞百出的回答,早已经被侍卫拖出去了。 老朱淡淡道:“这么说,还是咱的不是了,封了你的官却不给你发官服?” 陈光讪笑两声,急忙道:“不敢不敢,吾皇圣明,此等小事怎会出现纰漏,定是臣的问题。” 李善长等一众官员,此刻已经捂着胸口大口地喘息起来,生怕一个不小心会晕倒在地。 若是手中有一把宝剑,一定要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斩了这厮。 无论如何,此人一定不能入詹士府,哪怕是下属的左春坊也不行。 百官的态度老朱尽收眼底,冷哼一声道:“诸位爱卿,今个这件事咱如何处置方为妥当?” 户部尚书李汉卿对陈光早已经有了意见,今个可算是上天赐给了他一个趁机打压的绝好机会。 可还是看向李善长,目光中带着征求意见的意思。 李善长轻微地点点头,李 第104章 大方出手 老朱此刻也感觉很是肉麻,浑身的鸡皮疙瘩一阵阵地往上冒。 如此恬不知耻光明正大地吹捧,心中虽然有一丝丝受用,可也不能表现出来啊。 尤其是看见李汉卿那就要被活活气死的表情,老朱只能一脸严肃地看向陈光。 “陈光放肆,还不赶紧退下,李大人乃是当朝元老,岂容你在他面前胡言乱语。” 陈光放下手臂,急忙后退两步,接着激动地道:“吾皇圣明啊。历代皇帝都恨不得臣子为自己的行为增光添彩,史官们为自己的功绩大书特书,沉浸在臣子们的溜须拍马当中,唯有吾皇时刻保持清醒,只愿意接受批评。正所谓吾日三省吾身,皇上竟然能时刻反省自身,臣,实在佩服的肝脑涂地。” 李汉卿几乎已经喘不上气了:“我,我,我。。。” 老朱:“。。。。。。” 刘大富惊诧的脸上已经哆嗦起来。 这陈光,可怕,可怕啊,拍须溜马的水平,已经彻底突破了咱家的认知。 老朱心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淡淡的道:“好了,不要说了。” “诸位爱卿,还有人有话要说么。” “若是没有,那就。。。” “皇上,臣有话要说。”胡惟庸站了出来。 朝着老朱缓缓行了个礼,随后冷冷地看向陈光:“本官中书省参知政事,兼詹士府詹事。” 陈光心中一凛,胡惟庸,就是后来惊动朝野的胡丞相? 能够做到权倾朝野,虽然最终被老朱杀了个人仰马翻,可一定也是有真本事的人,今个能够见识一下,以后也好对付。 “皇上,太子乃是储君,经历尚浅。而其他皇子也都是在宫中长大,并不知道人心的险恶。” “无论是太子还是诸位皇子,将来都是我大明的主心骨,自然应当亲贤臣而远小人。忠言逆耳利于行,苦口良药利于病,这是古今尽知的道理。” “似陈光这种阿谀奉承之辈,若是整日围绕在太子和其他皇子之间,整日太子圣明,皇子贤德,臣恐太子,皇子们迷失自己。” “臣虽然兼任詹事府詹事,可始终奉行教圣人言,行圣人礼。若是身边有奸人围绕,臣恐前功尽弃。今日即便臣粉身碎骨,也要恳请皇上罢免陈光出任詹士府左春坊庶子一职。” 群臣哗然。 不愧是中书省参知政事,不愧是太子师,铿锵有力有理有据,这回看你陈光还怎么顽抗。 罢免? 陈光眼睛一亮,好机会啊,一定要好好把握。 经过刚才的这一番口舌之争,陈光总算是看明白了,这个朝堂压根就容纳不下自己。 前一段日子的甘肃之行,太过于投入地为百姓办事,陈光差点忘记,自己目前处于的是一个多么危险的朝代。 若不是老朱亲自到了竹田县,自己这一辈子说什么也不会进入朝堂。 朝堂有什么好?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还要时时刻刻的小心着老朱肚子里面的弯弯肠子。 历史上,蓝玉谋反被杀,牵连了将近两万人,可自己在兰州官驿所见的蓝玉,一点都没有居功自傲的架势。 官拜大都督府参事,更是前锋将军,居然亲自跑到官驿为自己部下的过错进行道歉。 这样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自己凭什么认为,日了朝堂自己还能全身而退? 刚才也是被这帮老家伙气晕了头,才站出来和他们理论。 但胡惟庸的站出来,陈光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很是后悔,后悔自己刚才据理力争,顺水推舟地让李汉卿罢了自己的官多好,远离朝堂,明哲保身,好好的过完下半辈子不香么? 别说是罢了自己的狗屁左春坊庶子,就是罢了自己的县令都无妨。 竹田县是自己的根基,是自己一手打造起来的,其他任何人上任都不会影响自己的生活。 陈光低下了头,摆出一副斗败了的公鸡,甘愿认输的模样。 老朱也开始头痛起来,他看中的是陈光不同寻常别具一格的思维,想让他给太子,给皇子们一些不一样的启发。 当初也想到他不受人待见,可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嘴贱,一来把朝中的老臣都给得罪了。 现在该如何下台? 见老朱半天不说话,胡惟庸有些急了:“皇上,若是任由奸臣当道,臣恐太子会失了本心,皇子们也会养成暴戾的习性,无一丝仁爱之心。请皇上三思。” 原本准备看陈光热闹的刘大富眼皮一跳,心道糟了。 太子有没有仁爱之心,皇子有没有仁爱之心,皇上能不知道,用你在这里多嘴。 别的不说,就燕王朱棣,在宫里一直都是无法无天的样子。 结果去了一趟竹田县,回来整个人都变了,天天想着改善民生。 为了把京城都换做竹田县的那种马桶,甚至和皇上都吵了起来。 被皇上骂着出宫去体验民生,不但吃了百姓家难以下咽的饭菜,更是临走的时候,还给了百姓银子。 你说什么不好,非要说这个。 这哪里是打击陈光,这分明是给陈光加分。 果然,老朱闻言,淡淡道:“知道了。” 百官听完心凉了半截,知道了,什么叫知道了? 皇上这分明是不想动陈光啊,他有什么好,有什么地方值得皇上如此护佑? 见老朱的态度模棱两可,陈光急忙跪了下来:“皇上,臣认为胡大人所言甚是,臣无德无能,教导不好皇子们,请皇上收回成命。” 啥玩意,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百官傻眼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这小子明明牙尖嘴利,有着黑白颠倒的绝对实力,而且皇上也有意偏袒他,怎么这会就突然认输了? 发生什么事了? 老朱当然清楚陈光心里想的什么,毫不犹豫地开口道:“不准。” 第105章 又敲了一笔 刘大富看了看陈光远去的背影,又摸了摸袖子里面的银票,不由得点点头。 此人虽然油腔滑调,有时候说话没有分寸,但心眼不坏。。。此人能处。 有着小太监的引路,没多久陈光就来到了御书房门外。 紧了紧腰间的带子,又把衣领仔细地捋顺一番,清了清嗓子,再瞅了瞅怀中那厚厚的一沓子银票,等候着老朱的召唤。 不多时,老朱的声音响起,陈光顺利进屋,对着老朱的案几就跪了下去。 老朱埋头批阅着奏折,一言未发。 陈光不敢起身,低着头静静地等待着。 也不知跪了多久,只感觉两个膝盖都有点发麻了,老朱还是忙活着手中的奏折,似乎压根忘了陈光就跪在面前一样。 陈光实在憋不住了,稍稍抬头打量了一眼老朱,想要趁老朱不注意,活动一下双腿。 老朱放下了朱笔,双眼直直地看向陈光:“陈光,你可知。。。” “知罪,臣知罪。” 陈光急忙起身,从怀里摸出全部的银票,双手捧着,毕恭毕敬地放在了老朱面前。 这件事情,在甘肃知道了老朱就是皇上之后,陈光就已经准备好了。 虽然自己用尽一切办法,努力地将竹田县藏着掖着,可是老朱已经亲眼见识了竹田县的一切。 虽然他并未表明自己的身份,但既然要封赏自己,断然没有不查阅自己履历的道理。 只要查,所有的事情就会公布于众。 这些年自己偷税漏税的问题,就不可能遮掩过去。 与其老朱询问,还不如自己坦白。 这也叫先发制人。 陈光恭敬地道:“这是竹田县五年生产的盈余一共六万三千七百五十二两,罪臣陈光,请皇上点明。” 陈光的心中有些惴惴不安,这数儿有零有整,皇上他,应该会相信吧?! 老朱瞄了一眼那厚厚的银票,随后淡淡地道:“竹田县五年的收入,仅仅就只有这区区的六万多银子?陈光,到了咱的面前还耍你的小聪明?来人啊。。。” 大明立国不久,百姓过的是个什么日子老朱心中明白得很。 别的县五年时间别说拿出来六万两银子,就是拿出来一万两银子,老朱都会笑得合不拢嘴。 可这说的是其他县,竹田县的情况老朱是看在眼里的,五年时间盈余六万两银子,打死他都不信。 虽然心有疑惑,可陈光一下子将这些银子交出来,老朱很是很满意。 本打算叫人给他拿张椅子,话还没说完,却已经将陈光吓了个半死。 陈光红着脖子,紧张道:“皇上,确实盈余就这么多,臣为了改造竹田县的里里外外,花费的银子不计其数,能剩下六万多已属不易。” “真的么?” 老朱淡笑一声:“咱不信。” 陈光顿时哑口无言,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咱可真的没法沟通了。 你若是不相信,就是我给你将所有的账本拿来,你也会说我造假。 更何况,我的假账还真的没有做完呢,又如何拿得出来。 陈光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今个地想办法先将老朱糊弄过去,后面的事情再说,大不了,大不了溜之大吉。 你虽然是大明的皇帝,可咱也不是非做官不成,我还就不信了,我若是隐姓埋名,你还真的能找到我? 就是花费了五年时间的竹田县若是就这么放弃了,还真的让人有点舍不得。 好在老朱又开口了:“你以前做过的事情,咱可以既往不咎。” “但你以后入朝为官,就要老老实实地有一点做官的样子,无论是竹田县治理还是后来咱交给你的事情,说实话,咱很满意。” 陈光一愣,老朱你差点吓死我了,说个话不要这么一惊一乍的行不行。 不过,你给我好脸,我当敬你一丈。 连忙开始表演:“皇上教训的是,微臣今后定当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老朱点点头,抬手道:“赐座。” 值守的小太监立刻给陈光搬来了一张椅子,陈光瞅了瞅椅子,小心翼翼地坐下。 在他的记忆里,除了那些开国功臣,而且还得和皇上私交比较好的,好像没有人可以在面见皇上的时候拥有座位。 六万两银子买个座位,这银子没白花。 看着陈光半个屁股挨着椅子,唯唯诺诺的样子,老朱不由得感到一阵好笑。 在竹田县样子看惯了,到了京城变得这么小心谨慎,看来你陈光也是懂得审时度势的。 “行了,这里不是大殿,不用太过于拘谨,咱还有好多话要问你呢。” 见老朱态度缓和,陈光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也放松了一点。 “皇上请问,臣知无不言。” 老朱思量着,脑子里闪过关于竹田县的各种记忆,最终,还是停留在那平整的水泥路上。 还有那水泥做的小阁楼,精致,好看,最主要的还是坚固。 老朱记得清清楚楚,陈光当时还用刀背砍给自己看过,只留下几道白印子,地面毫发无损。 “水泥,对,就是水泥,竹田县的水泥,能不能修完大明的所有道路?” 陈光脸上一阵尴尬:“皇上,竹田县才多大,就是将竹田县里的所有山都挖空了制作水泥,也修不完大明的道路啊。” “那京城呢,修完京城的所有道路总可以了吧?” “臣到了京城便被皇上您派去了甘肃,这回来就睡了一觉便进宫上朝,京城到底有多大,臣心中也没有数的。” 老朱点点头,也是,他哪里知道京城有多大。 想了想,换了个话题:“竹田县的水泥小楼,都是你设计修建的?” “大部分是,后来臣培养了一些人,他们也可以独当一面。” “你说,若是在这宫里修建一座水泥小楼 第106章 老朱真的很开明 瞅着老朱乐开了花,陈光嘴角也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笑容。 两万两是骗回来了,可这骗的也真够费劲的,那还是自己的钱。 正乐呵着,老朱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也板了起来。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为了百姓早点过上好日子,咱派人前往竹田县协助你进行改良吧。” “有了皇上的协助,这改良一事势必进行的更加顺利。”陈光赶忙接口。 去就去吧,竹田县可是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 无论是研制水泥的,还是参与改良苞米的,哪一个都是人精,都是陈光的心腹。 对付几个京城来的官差,还不是信手拈来的小事情。 老朱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微笑道:“接下来,咱们就谈一谈正事,咱想知道,当初在竹田县咱和你签订的保密协议,你是如何保存的。” 陈光讪笑一声:“当初皇上用的是假名,签订的保密协议连同那些发的毒誓都不做数,回头臣命人烧了就是。” 老朱盯着陈光,没有做声。 “还有,皇上当初签订协议的时候,臣为了保险起见命人躲在镜子后面做了画,回头那些画,臣也一并烧掉。” 陈光这次全招了,一点保留都没有。 自己前往甘肃呆了一个多月将近两个月,期间得到了竹田县的加急密报,说永安府巡查使孟刚突然辞去了原有的职务,住到了竹田县。 刚才被老朱不眨眼的一直盯着,陈光一下子就想通了,孟刚这个狗东西,已经把自己出卖了。 既然已经回不去了,只能在老朱的眼皮子底下混日子,还是得拿出来一些东西,以表达自己的诚意。 “不错,你那种特殊的镜子,能不能往宫中运来一些?咱可是清楚地记得,当时在酒楼之中,你听说咱的御书房居然没有装上透明的琉璃,表现可是异常愤慨呢。” “你不会也仅仅是将这种愤慨,保留在口头上吧?” 老朱笑呵呵地问道。 “怎么会?”陈光瞟了一眼御书房的窗户,大义凛然地道:“臣刚才进入御书房的瞬间,就瞄了一眼窗户的尺寸,正琢磨着得空的话,就开始着手给皇上送琉璃来呢。” “哦,是不是。” 老朱有点意外,随即小声道:“这窗户上,可不可以装上那种特殊的镜子?” “皇上的意思,您可以看到外面,而外面的人只能看见自己?” 老朱点点头:“咱想看看,他们没有见到咱的时候,都是个什么表现。” “行,这个没问题。”陈光眯着眼睛,意味深长地朝着老朱点点头。 “还有,那个。。。” 。。。。。。 。。。。。。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长谈,老朱的表情越来越和颜悦色,到了最后,甚至放声开怀大笑了起来。 是时不时的点头称赞,对陈光的欣赏也是毫不掩饰。 陈光的心情也很不错,尤其是老朱的脑袋瓜子很是聪明,不但一点就通还能举一反三,这让陈光第一次感觉与人交谈原来还可以这么通畅,还真的可以一吐为快。 对于竹田县的所有新鲜事物,老朱都想弄个明明白白。 除了个别的具体产品,其他的陈光毫不吝啬地一一详细作答,并且有意地,将话题往百姓生计上面引。 说到百姓的居住分配,说到百姓的收入分配,说到老弱病残的照顾协调,说到百姓就医看病,最后更是说到了百姓日常的思想教育问题。 老朱静静地看着陈光,一时间竟然听得入了神。 直到陈光的声音停止,方才缓缓的恢复了状态。 不禁长叹一声:“陈卿大才啊,对辖县的治理居然细化到了这种程度,咱深受启发。” 陈光也似乎已经忘记了目前所处的乃是御书房,说话如同在竹田县一样的神采飞扬。 “其实,这为官也没什么难的,就好像做生意一样。” “咱就拿酒馆打个比方,你心里想着客人的口味,爱好,即便是第一次没有做好菜品,多听听客人的意见加以改善,最终一定能够做到客人满意。” “你若是想当然地用自己的口味去衡量大众,而且仗着店大欺客,最后的结局肯定是关门大吉。” “说到底,这就是个意识问题,不要因为自己是官就高高在上,设身处地换位思考地去处理,解决问题,这样才会获得百姓的爱戴,才会让百姓更有动力去全身心地投入生产。” 老朱盯着陈光,心中再一次被震撼到了。 设身处地,换位思考,这两句话说得太到位了,这才是为官的精髓。 陈光接着道:“大明建国三年,很多地方的生产恢复极慢,百姓的日子依旧很苦,百姓们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活着,有饭吃。” “而我们的一些官员,从来看不见百姓的疾苦,始终保持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不为百姓办事就算了,还要利用手中的权力压榨百姓。一边给百姓增加赋税,一边向朝廷谎报并未征收上来赋税。” “百姓的要求已经低到了只要活着的地步,若是让他们无法活着,他们会如何想,会如何做?” “若是任凭这样下去,很危险的。” 老朱的脸色沉了下来:“你说的可是甘肃?” “正是。”陈光道。 “微臣前往甘肃,乃是奉旨查办贪污一案,所以呈报上只写了关于案情的查办情况。今个皇上既然提及此事,臣不妨给您说说臣在甘肃的所见所闻。” 刚才,老朱与陈光一直围绕着竹田县进行交流,无论是耳中听到的还是脑海里浮现的情景,都是竹田县那种百姓安居乐业的美好景象。 一想起甘肃,老朱便想起了大明目前的真实情况。 虽然他知道大部分百姓的日子依旧很苦,可听陈光说,百姓的要 第107章 吃个大饼 陈光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在兰州府的所见所闻,详细地给老朱说了一遍。 尤其把孟方穿得像个土锤,为了救人跌倒在水渠中像个泥猴一样的场景,大肆地描述了一番。 果然,老朱动容了。 吃惊地问道:“元朝投靠过来的官员,还真有这么一心为百姓办事的?” “是啊,微臣当时都怀疑他是在作秀,经过两天的时间摸排查看,才确定他真的是这么一个人。” “怎么说也是朝廷的正五品官员,竟然把自己弄得出去吃顿饭都要赊账,这样甘愿散尽钱财一心为民的同知,咱还真的连听说都没听说过。” “此人若是都不配出任兰州知府,真不知道还有谁更配前往兰州呢。” 老朱摇摇头,背着手,在房间里踱起步来。 陈光没有继续劝说,他明白,老朱已经动容,但适当考虑一下还是应该的。 毕竟,一个同知提升为知府,凭借自己的三言两语,分量恐怕是轻了一些。 而且朝廷里面官员的任职,大部分都要通过吏部来安排。 当然,老朱开口安排一个知府不过是小事一件,但今个自己在朝堂之上给百官留下的印象实在是不好,老朱对自己的偏袒也很明显。 百官固然不敢因此而指责老朱什么,但老朱不是没脑子的人,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了自己去和朝中百官对着干。 让孟方出任兰州知府可以,但一定要有个合适的理由。 而且这理由,还必须和陈光无关。 老朱停下了脚步,看向陈光:“你刚才说,孟方曾经告诉你,那兰州知府宅子里面的银子,很有可能是为他人保存?” 陈光急忙回答:“他是提了这么一嘴,可臣后来再问他的时候,他说只是怀疑,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 “就因为黄士良家里面抄出来的银子太多?” “可能是吧。” 老朱缓了缓,仰头思量了一下:“咱也认为,这句话他应该不会无的放矢,此案不是已经移交刑部了么,你去和刑部说一下,对那黄士良用大刑,务必让他说出实话。” 陈光尴尬地笑了笑:“臣已经将此案交给刑部,目前就职于詹事府左春坊,再去刑部的话,可能不太合适?” “你经手的案子,去和刑部再交代一下,有什么不合适?” “理是这么个理,可臣早上不是表现不太好么,臣怕有人趁机说闲话。” “说什么闲话,哪有那么多闲话可说。”老朱随意地摆摆手。 陈光心中着急死了,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您就不能在刑部给我封个一官半职的? 哪怕是个虚名也好啊,好歹我出入刑部,也理直气壮一点。 对了,银子。 老朱既然能够瞒着百官在京城做镜子生意,想必也是很缺少银子。对,就目前大明的生产看来,一定是缺少银子。 黄士良家里抄出来二十万两,若是将他背后之人揪出来抄家的话,恐怕远远不止二十万两了吧。 想到此处,陈光心中一阵窃喜,直夸自己可真是个大聪明。 于是一本正经地道:“在定西的时候,微臣已经对那黄士良进行了多次审问,更是让暗卫对他用了大刑。可那黄士良还真是一条硬汉子,只招供微臣有了真凭实据的那些事情,一口咬定家中的二十万两银子,都是自己搜刮来的。” “一个四品知府而已,投靠大明也才短短的三年时间,就算他不吃不喝,也绝对攒不下二十万两银子。” “想要查明真相,光用刑恐怕无法让他开口,臣以为,攻心为上。” “你有什么办法?”老朱不禁问道。 “臣目前还没有什么确切的办法,不过,若是从他身边的人入手,一定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黄士良口风很硬,人也不笨,想要彻底地攻破他的防线,恐怕要费些周折。” “不管多长时间,只要能让他开口就好。这几天,你闲下来的时候,就多去刑部走动走动,咱会和刑部招呼一声,你们相互配合。” 说了这么多,见老朱始终没有让自己入职刑部的意思,陈光便也不再强求。 毕竟好事多磨,强求不来。 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老朱抬头看了看窗外,感觉今个和陈光聊的时间已经够长了。 开口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们说说左春坊的事。” “咱把太子连同众位皇子交给你,并不是要你教授他们四书五经礼义廉耻之类的东西。” “胡惟庸乃当世大儒,论及研读经典的本事,你远不如他。” “咱看中的是你别具一格的想法,和与众不同的思路。咱想让你将治理竹田县的经验,对他们倾囊相授,让我大明百姓永世安居乐业。” 陈光思量了一下,笑道:“太子已经年长,臣不担心他听不进去,只是其他皇子还小,若是不听话怎么办?” “你说的是燕王吧?”老朱笑了,“他虽然颇为调皮,但咱看你们挺默合的,至于他会不会听话,那就看你的本事了。若是连这一点你都办不到,那咱就错看你陈光了。” 陈光点点头:“臣懂了。” “嗯?你懂什么了?若是燕王连同其他皇子都不听话,你当如何?” “打。”陈光侃侃而谈:“有道是牛要打,马要鞭,孩子不打要上天。棍棒出好子,娇养忤逆儿。” “皇子们自幼丰衣足食,缺少挫折,不愿读书性子顽劣也属正常。” “这些皇子们将来都是国之栋梁,最低也得领兵镇守一方,保大明平安。” “若没有身先士卒的精神,面对一点挫折就要退缩,如何担当此重任。” “只能靠打才能让他们快速成长,打个十次八次,可能不见效果,若是打上个百八十次,朽木也能成良才。” “犯了 第108章 刑部的态度 燕舞手捂着嘴,脸上的嘲笑丝毫不加掩饰:“老爷,这么早回来了,今个不热啊,您怎么将衣服都解开了,看起来一点都不利落。” 陈光黑着脸,朝着大门口一指:“去,站大门口去,不是喜欢东张西望么,一直看到晚饭再进来。” “啊?这又为何?” 陈光没有回答,径直走进了大门。 燕舞很不情愿地撅起了嘴,磨蹭地站在了大门的旁边。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犟嘴也没用,最后还得照着办。 陈光穿过大厅,冲进了里屋,丝毫没有停留,又冲了出来。 燕舞心中一阵欣喜,陈光这人总是让人捉摸不定,这是改变主意又让我进去了?外面人来人往,站在这大门口,怪不好意思的。 “小月呢?” “。。。说是出去找人收拾一下马桶。” “没看到什么时候了,饭都没做,到底是吃重要还是拉重要。去,烧火去。” “老爷,我不会做饭。” “让你烧火,谁让你做饭了。小月回来了让她赶紧做饭,老爷都快饿死了。” 就说回家怎么火气如此之大,原来是饿着了。 “是。”应了一声,燕舞一溜烟朝着后屋跑去。 陈光揉着肚子上了二楼,往自己大床上一躺,眼皮子越来越沉,不一会就睡了过去。 也就在陈光刚刚睡着的时候,小月匆匆走进了大门。 大厅里面看了一眼,燕舞不在,心想着大门敞开都不怕进来个毛贼,便准备去后院看看。 路过伙房的时候,看见了一阵阵浓烟。 都练习了多长时间了,烧个火看起来比纵火还有声势。 小月摇摇头走进伙房,果然看见了燕舞的背影。 “你现在烧火干嘛,老爷回来还早着呢。” 听见声音燕舞急忙回头,看见小月如同看见救星一样连忙站了起来:“老爷已经回来了,现在就在二楼卧房,看老爷不高兴的样子,应该是饿坏了。” “啊?老爷不高兴了?老爷饿坏了?” 陈光就是小月心中的天,饿谁都不能饿着陈光。 “那你继续烧火,我来做饭。” 小月本来就手脚麻利,用了半个时辰不到,四菜一汤就做了出来。 “燕舞,你去叫老爷下来吃饭吧。”小月解下围裙,吩咐道。 燕舞抬起右手摸了摸脸庞,昨天被陈光睡梦中打的那一拳,现在还隐隐生疼。 站起身子双手伸向了菜盘子:“姐姐忙活了半天已经累得够呛,端菜收拾桌子的活就让我来干吧,姐姐去叫少爷。” 小月也没多想,出了伙房朝二楼走去。 半个月的赶路陈光就没睡好,今个上朝更是早早起床,一倒下去,就想睡个自然醒。 若不是一会要去刑部,陈光真的连饭都不想吃了。 揉了揉双眼,起身随着小月下了楼。 两碗饭下肚,整个人才彻底清醒。 放下筷子,抹了抹嘴巴,看向小月:“王虎呢?” “去街上转悠了,说是想看看京城有多少铺子卖咱竹田县的东西。” “嗯,你找的修马桶的人呢?” “说是明天来。” “明天一定要来动工,京城什么都不差,就是这方面太差劲了。” 然后扭头看向燕舞:“饭吃完了?” “还没。”燕舞端着饭碗道。 “抓紧。” 燕舞心中一阵憋屈,正吃饭呢你说什么马桶的事情,现在还让我抓紧,我不反胃吐出来都算好的了,还怎么抓紧。 真想一把将饭碗丢下不吃了,可是,这一段日子的相处,知道陈光是一个非常节约的人,想来想去还是没敢放碗,硬生生将碗里的饭全部塞进了嘴巴。 还没来得及说话,陈光已经发话了:“去,大门外面去。” 随即又吩咐小月:“吃晚饭之前,再让她进来。” 燕舞面无表情,默默地放下碗,走到大门外面,站到了一侧。 小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很是同情地朝大门口看了看。 可怜的燕舞,不知道又怎么招惹老爷了。 刑部议事厅,尚书张文清和侍郎杨靖也是刚刚吃过了午饭,一前一后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 落座之后,值守的小吏端着两碗热茶,恭敬地放在两人面前,然后站在一边等候差遣。 “刚吃完饭,下去歇歇吧。”杨靖抬起手,朝着小吏轻轻一挥。 小吏很是感激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大人,您能不能瞅出来,这陈光到底是什么来路?” 直到小吏出了房门,又顺手将门扇带上之后,杨靖才身子往前一探,轻声问道:“他今个在朝上的额表现,可是出了所有人的意料啊。” “怎么说也是个封爵之人,衣服凌乱不说,还一个跟头栽进了大殿。” 张文清淡淡地品了一口茶,笑呵呵地道:“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昨个是我和他一手交接的所有人犯和犯罪资料,此人很有能力,办事干练,和今天简直是天地之差。” 杨靖道:“我是怎么也想不通,他第一次上朝竟然用的这种方式。大人,您说,他会不会故意的?” “为何要故意?”张文清反问了一句。 “他不想进朝为官。您没看他后来辞官的说辞,对皇上乃是步步紧逼,若不是皇上气急了,用奏折砸了他一下,又急忙宣布退朝,我看他还能说下去。” 张文清左手放在桌面上,轻轻地敲打了几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想了一会缓缓开口:“朝中百官大概以为他是故意那么说的,不过是以退为进罢了,难得你看得真切,看出来他是真的不想进京为官。” “若不是皇上对他动手,我也会和大家一样看法。” “不过,能将皇上气得退朝,此人应该是有着过人之处让皇上不愿意割舍才 第109章 相互欣赏好办事 将陈光迎进客厅,小吏很有眼色地沏好了茶,恭敬地给三人一人放了一碗。 陈光客气地寒暄道:“大人真是抬爱了,下官来刑部,不过是奉皇上之命过来走走而已,您这样客气,下官真有点受宠若惊啊。” 什么,竟然是皇上派来的? 杨靖顿时有点惊慌。 按理说,刑部日常事务,皇上从来都不需要过问的,但凡有重大一点的案子,都是查看一下刑部递交上去的文书而已。 今个,怎么将陈光派来了?来查看什么?是对刑部有什么地方不放心么? 若是派别人来,哪怕是宫里最为得宠的刘大富,杨靖也不会有丝毫的担心。 刑部做事公正严谨,刘大富来也不过走走过场,或者转述一些皇上的吩咐或者要求而已。 但陈光不一样啊,他今个刚刚入朝,百官嫌弃皇上器重。 这么一个特殊的人,不去他的左春坊述职,刚刚下朝局来到了刑部,好像不是一个好苗头啊。 不光是杨靖心里惊慌,张文清的心中顿时也有点不踏实。 此人站在刑部门口,好像生怕自己看不见一样,大肆地炫耀腰间的皇宫通行令牌,现在刚进门,看似寒暄,实际上着重强调是皇上让他过来的。 皇上安排他过来,想干嘛? 急忙摆摆手,笑呵呵地道:“陈大人太过于自谦了,大家同朝为官,都是为朝廷办事,为皇上效力,说什么下官上官的。您若是还自称下官,我倒是有点不自在了。” “咦,该有的称呼还是要有的,您可是朝廷的二品大员,掌管六部之一。” 陈光道:“下官之前不过是小小的七品县令,承蒙皇上厚爱,封了个左春坊左庶子,也不过是五品官员。见了您,怎么说也是下官。” “不不不,陈大人理解错了。” 张文清又是摆手又是摇头:“若是陈大人在我刑部做事,自称下官我还勉强可以承受。但您现在就职的可是左春坊,不但不属于刑部范畴,更可以说和刑部八竿子都打不着。” “你到刑部来做客,若是自称下官,让我,还有杨大人如何自处?” 说完,朝着杨靖挤了挤眼睛。 杨靖急忙接话:“是啊是啊,尚书大人说得极是。” “陈大人您刚刚入朝,对尚书大人可能还不太了解,他可是最不喜欢官员间的这些客套话了。” “为人坦荡的正直官员,到了刑部就是尚书大人的朋友,尚书大人从来都是以礼相待。” “今个早朝之上陈大人的表现,无不显示着您有话就说,光明磊落的坦率性格。” “当然,陈大人因此也得罪了不少人,可我们刑部,对大人却是异常的欣赏。” “大人没来之前,我和尚书大人还在议论您呢。尚书大人说,朝中多年都未曾见过陈大人这种敢于直言之人了,若是有机会,还准备登门拜访呢。” 杨靖双手一摊:“您瞧,我们还没登门拜访您,您却已经到了刑部。” “不知道陈大人如何看待刑部,我和尚书大人却是异常地想和陈大人您认识一番,您今个来了,我们打心眼里感到欢喜。” “若是陈大人还坚持自称下官,可真的会让尚书大人和我感到伤心的。” 似乎对杨靖的解释非常满意,张文清不失时机地附和道:“是啊,您未来之前,我和杨大人对您是越讨论越喜欢,您要是还继续坚持自称下官,我们可真的就伤心了。” 陈光半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是自己真的太过于优秀了么? 这刑部尚书,还有这个刑部侍郎,果真如同他们说的那样,非常地欣赏自己,甚至到了臭味相投的地步了么? 陈光心中不禁摇了摇头,打死他都不信。 很显然,是自己腰带上的皇宫腰牌,和皇上的口谕起了绝对性的大作用。 不管咋样,今天早上这两人并未参与针对自己的行列。 既然他们现在千方百计地对自己示好,自己又怎能辜负他们的一片好意? 更何况,和他们交往好了,在刑部谋个差事的事情,不是更好办了么。 心中虽然已经乐开了花,脸上还是故意做出一副很是谦卑的表情。 陈光道:“二位大人,你们真的没有感觉下官,哦,不,没有感觉到我,是一个厚颜无耻,只会拍须溜马的佞臣么?” “陈大人哪里的话。” 张文清很是不屑地摆摆手:“正如陈大人说的那样,在此之前,你只是一名偏隅小县的县令,若是没有皇上的慧眼识珠,今后恐怕一辈子都是个县令了。” “陈大人对皇上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足以说明您是一个感恩,知恩图报之人。” “这些人身居高位,自然不知道底层官员的难处。他们提拔官员,个人能力位居最后,他们首先要看的是,此人是不是自己的亲戚,将来会不会听自己的话,以自己为中心,替自己办事。” “其实,以我看来,他们之所以对陈大人的真情流露反应如此强烈,不过是因为陈大人表白的对象是皇上,不是他们而已。” 闻言,陈光心中在此被震惊到了。 这个刑部尚书还真是敢说,虽然此事大家心知肚明,已经成为了人人皆知的秘密,可皇上并不知道啊。 他就不担心自己将此事汇报给了皇上? 皇上若是在朝堂上追问起来,自己只能实话实说,到时候,刑部恐怕就要得罪不少人了。 到时候,他们联合起来找你的事情,就算你是刑部尚书,恐怕也招架不住。 陈光严肃地道:“张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咱刑部负责的就是朝廷的刑讯问责,您也知道,定案讲究的就是一个证据。您乃刑部尚书,说的每一句话都应该有依有据才能服众。” “今个这番话, 第110章 开始争斗 陈光心中乐开了花,这刑部尚书还真是个能处的人,这么快就上道了。 可是,自己也不能表现得太过于明显。 虽然自己是个不要脸的人,该讲究的还是讲究一点的好。 于是笑呵呵地道:“皇上要我经常来刑部转转,我也曾和皇上说了,我不过是左春坊的人,偶尔来上一两次倒没什么,来的次数多了,恐怕一些心术不正的人背地里说闲话。” “尤其是想要和大人共同撬开这黄士良的嘴巴,来的次数肯定是少不了。” “大人这个提议,倒也没什么不妥之处。” 张文清急忙道:“既然陈大人也同意了,我现在就去给皇上写个奏折?” “不急不急。” 陈光笑道:“此事大人晚上也可以完成,我既然来了,咱们还是抓紧办正事吧。毕竟,皇上对于黄士良一案,可是很上心呢。” “陈大人说得极是,那我们就前往大牢?” “好。” 中书省,李善长美美的睡了一个午觉,拍打着嘴巴刚刚走进议事厅,胡惟庸就一脸焦急地跟了进来。 “李公,我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陈光一步登天?”还没等李善长坐稳,胡惟庸便急匆匆地冒了一句。 “呵呵。” 李善长轻笑了一声,懒洋洋地端起茶碗轻抿一口:“怎么,感觉到你这个詹事的地位不保?” 胡惟庸走到李善长对面坐下,给自己也倒了一碗茶水。 “此人如此的不知廉耻,我真的是怎么也想不通,皇上为何执意要他就职左春坊,难道皇上不怕皇子们被他带坏吗?” “皇上的心思,岂是我们这些臣子们所能猜测得到的?皇上坚持让他就职左春坊,一定有着自己的原因。不过,我和你一样,怎么也想不通,此人都已经惹得皇上龙颜大怒了,皇上还是不肯放他离去。” “恐怕此人并非我们在朝堂上看见的那样,只是一个会溜须拍马的佞臣而已,他一定有着打动皇上的地方。” 李善长摸了摸胡须,脸色平静地道。 闻言,胡惟庸心中很是不甘。 “一个小小的年轻县令而已,真不知道皇上看中了他什么。不过是熬制了一些治疗疟疾的汤药,刚好趁机派上了用场,皇上至于那么的大赏特赏么。” “胡大人,此言差亦。” 李善长轻笑一下:“这些汤药,不但为朝廷节省了大笔的赈灾银两,最主要的是它具有药到病除的特殊疗效。快速地平息疫情,减少百姓死亡,就是间接地增强国力,皇上乃是一国之主,又怎能不对他大加封赏?” “而且,此人还未进宫,又被皇上派往甘肃调查赈灾贪污一事,凯旋而归。皇上又怎能不另眼相看?” 胡惟庸愤愤不平地道:“此事,谁便派个人过去,都能查清,有什么好夸奖的。” “胡老弟啊。” 李善长笑着拍了拍胡惟庸捂在茶碗上的手背:“你我跟随皇上多年,难道看不出来,甘肃一行,皇上乃是给此人平步青云增加筹码么?” “又擅长治理,又懂得医术,还可以明察秋毫,这样的人才皇上封赏起来,朝中百官才可以信服。” “皇上这是对我们不满啊。” “就算皇上对我们不满,也可以直接训斥啊,用得着找这么一个没一点官相的无耻之徒出来恶心人么?您今个也不是没看见,他进朝的时候,那形象,那举动,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他对皇上的那些称颂言辞,我现在想想都觉得脸红。” “这样的人,皇上怎能。。。唉。。。” 两人正说着,户部尚书李汉卿满脸委屈地走了进来。 “李大人,瞧你这脸色,也是诉苦来的?坐。”李善长微笑着,指了指旁边的座位。 李汉卿对着李善长行了个礼,又对着边上的胡惟庸点点头,坐在了下首。 “李公,今个这件事我们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不去做?” “呵呵,你和胡大人说了同一个事情。你们对朝廷的忠诚我知道,我同样也对这陈光很是不喜,皇上身边有这么一个只会溜须拍马的佞臣确实不妥,更何况他入职左春坊,今后还要教导太子和众多皇子。” “但是,圣意已决,我们若是再继续多说,那可就是忤逆了。” 李汉卿之所以急匆匆地来到中书省,就是找李善长这个定海神针来商量对策的。 听他这么一说,心中顿时有点失望。 “李公,您的意思是,我们以后只有忍气吞声地和他同朝为官了?” “不同朝为官还能怎样?你我和他最多也就是朝堂上见一面,胡大人今后的日子才叫难过,左春坊乃是詹事府的下属机构,他们可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李善长笑呵呵地看着胡惟庸道:“胡大人,你可要沉住气。” 胡惟庸将头扭到一边,不忿地道:“一个小小的五品庶子,我才不想和他计较。” “这就对了。”李善长很是满意地点点头,端起茶碗,又轻描淡写地抿了一口。 李汉卿歪着脑袋,在一边不住地唉声叹气。 自己堂堂户部尚书,朝廷的二品大员,为了大明江山社稷在朝堂之上挺身而出,却不想被一个无赖怼得体无完肤。 憋了一肚子的恶气不说,以后在其他官员面前也掉了身份。 虽说那陈光都是强词夺理,自己没有说过他,还被气得差点晕倒,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李汉卿现在杀了陈光的心思都有。 原本想着找李善长想个办法,联合朝廷百官一起给皇上施加压力,将陈光挤出朝局。 却不想李善长这个老狐狸,选择了做缩头乌龟。 算了,靠人不如靠自己,我还不信找不到你一点破绽了。 李汉卿刚刚站起身子,李善长开口了:“李大人,这是准备 第111章 马掌柜告状 昏暗的牢房里,黄士良缓缓的转过了身,很是平静的看了陈光一眼。 “我罪已定,现在只是一心求死,聊与不聊有何区别?” “是不是,看来有人已经替你安排好了后事,我即便是说再多的话,也不过是浪费口舌罢了。” 陈光淡淡一笑:“你的这种案子,要是搁在以前,最多就是个午门外砍头而已。可现在,皇上对贪污之风痛心疾首,认为不下重典不足以根治。” “诛三族,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跟着一起命丧黄泉了。” 黄士良身子一震,却又硬生生的没有开口。 陈光也不理他,摇摇头,转身朝着牢房外面走去。 张文清追了上来:“陈大人,就这么两句,不再问了?” “张大人,有人已经给他吃了定心丸,再问也是白搭。” 陈光笑着道:“看样子,你给皇上的折子也不用写了,这黄士良我怕是问不出来个什么名堂了。” 张文清尬笑一下:“陈大人,这是刑部的疏忽。昨个您将这些人刚刚送到刑部之后,户部的人就过来了。” “户部?户部现在也插手刑部的事情么?” “当然不是,户部的人说,这些人抄家的银子均没有上交,被陈大人用在了定西县,他们过来是核实一下而已。” “核实?” 陈光的脸顿时就拉了下来:“核实银子的事情,找我就行,找这些人犯,是不是太心急了些?” “刑部的人说,是皇上让他们过来核实的。” “哦,这样啊。。。”陈光抬手摸了摸鼻子,“既然是皇上让来的,这案子能查到哪里就查到哪里吧。” 张文清一愣:“陈大人的意思,我听得不太明白。” “人犯招供之前,是不应该见任何无关之人的,那黄士良的态度你也看见了,他现在基本上是无后顾之忧。” 陈光道:“以前他的嘴巴就很紧,现在想要撬开,难如登天。对了张大人,户部昨个来的是谁?” “是户部尚书李汉卿,带着一些户部的官员。” “户部尚书亲自来了?” “是。”张文清点点头。 “如此看来,黄士良的案子恐怕得耽搁一段日子了。也不急,我们慢慢来,每天给他一点心理压力,他会有崩溃的那一天的。” “二位大人,告辞。” 看着陈光的身影从大门口消失,张文清拉着杨靖回到了议事厅。 “昨个,我不是让你跟着刑部的人一起进去的么,你为何中途离开了?” “大人,是户部尚书李大人说,核实需要时间挺长,让我离开的。” 张文清坐在椅子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起案子,现在有点棘手啊。不查吧,皇上那要结果,查吧,黄士良又不开口。” 杨靖眼珠子转了转,小声道:“大人,您说,黄士良的变化,会不会和户部的人有关系?” “这个还用问,肯定是有关系。” “那我们不如从户部查起。” “说得轻松。”张文清冷哼一声,“无凭无据的,别说查户部,就是有一点针对户部的意思,他们都会反过来咬我们刑部一口。” “同为朝廷六部,我们刑部就怕他们户部了不成?” “你是真看不出来还是假看不出来,户部的上面,可是连着中书省呢。这起案子,只要黄士良不开口,就不能轻举妄动。” “那咋办,我们就等着黄士良开口?若是他一直不开口呢?” “那也得等,只要黄士良不死,我们就一直等下去。皇上不是派那陈光过来查看么,足以说明皇上对此案很是重视。从今天起,任何人不得接近黄士良,李汉卿来了也不行。” 瞅着张文清一脸决绝的样子,杨靖小声道:“大人,皇上让户部来核实定西官员抄家财物,看来对那陈光也不是太信任,您说,皇上在朝堂之上那么的护着陈光,到了下面还要查他,到底还有没有皇上信任的人啊?” “呵呵,皇上信任的人,恐怕只有他自己了。” “行了,这种事情我们就不要过多议论了,加派人手,看管好黄士良。” 出了刑部大门,陈光随便叫了一辆马车,往家里走去。 坐在马车里,想了想今天发生的事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老朱果然是老朱,心中没有一个真正信任的人。 自己对定西改造花费银两的账目写的清清楚楚,他还要派户部的人前往刑部大牢核实,能核实出来个什么名堂? 那些贪官,自己家中到底藏了多少银子,恐怕他们也只是知道个大概,不知道具体数目吧。 想到此处,陈光忽然有点后悔了。 反正老朱也不相信自己,当时为何不从那些抄来的银子里面多拿一些呢。 尤其是黄士良的那二十万两银子,自己傻乎乎的居然一点都没动。 现在想想,就是偷拿个一万两万的,估计也不会有人发现,至于黄士良更不会说了。 对于他来说,贪污的银子越多,罪就越重,他可不傻。 只是,户部去了一趟刑部大牢,黄士良就开始一心寻死,户部恐怕是个大瓜啊。 若是能够将户部搬倒,老朱会不会让自己出任户部尚书? 若是能够当上户部尚书,掌管天下财粮。。。 陈光不由得笑出了声音,嘴角的哈喇子不由控制地流了出来。 赶忙抬起衣袖擦干净,然后又调整了个姿势,半躺了下来。 到了客栈门口的时候,王虎已经在门外等候。 见陈光的脑袋伸出了车窗,急忙笑呵呵地迎了上来。 扶着陈光下了马车,又掏出碎银子给了车夫。 “今个出去,都看见我竹田县的什么商品了?”陈光一边走,一边笑着问道。 “看见了不少,那老朱独家销售的镜子,我也看见了。” 第112章 成长了啊 李汉卿静静地看了一会自己的儿子,叹了一口气。 “爹,你为何叹气?” 李汉卿道:“做人真的是一门大学问,对比自己有地位的,要恭维,和自己地位相等的人,要赞美,对待自己的下人,也不能过河拆桥。” “这马掌柜替你打理翡翠楼也有几年时间了,就算是他有些小毛病让你不满意,可试问这个世界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又有谁没有小毛病呢?” “他儿子被陈光的下人打了,看似受害的是他自己,可别人会如何说?别人会说,这是陈光在挑衅我们李家。” “你若是不闻不问,外面的人还以为他是皇上新宠,我们怕了他。这样的话,对我们李家在京城的声誉,还是影响很大的。” “爹,您的意思是?” 李俊道:“要对那陈光反击一下,让他知道,我们李家不是那么好招惹的?” 李汉卿点点头:“是,不过,绝对不能用那种下三烂的手段去对付他,这样的话丢人的反而是我们自己。” “好好的找个机会,让他颜面扫地。” 李俊眉头微皱:“他现在朝廷为官,想要找这种机会,怕是不容易,除非。。。” 李俊的眼珠子转了好几圈:“除非找一个大型的活动,我们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他下不了台。” 李汉卿淡淡一笑:“这种活动,想要找怕是一时半会的找不来。” “您是说?” “你可以自己组织一个活动。” 李俊摇摇头:“饮酒作诗乃是儿子的长项,弄一个以诗会友的活动,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以诗会友来参加的朝廷官员必定不多。” “爹,朝廷最近有没有什么新的动向?” “新动向?”李汉卿思考了一下,“朝廷这次查办了甘肃赈灾官员贪污一案,从皇上的言语间不难看出,皇上可能要在官员中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反腐行动。” “刑部主管判案,有能力查案的人却并不多。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今年秋考,皇上会着重选取一些心思缜密的新人加以培养。” 李俊心思一动:“这么说,朝廷想要提拔一些官员充实刑部了?” “有可能。” 李汉卿点点头:“那陈光在甘肃查案归来,今个早朝之后便私召了他,今个午后,有人看见他已经前往了刑部。” “按理说,一个左春坊的官员,和刑部是无论如何也扯不上关系的,皇上的心思很明显,可能要让陈光插手刑部事务。” 说到这里,李汉卿似乎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脸色顿时变了。 “好了,对付陈光的事情你暂且停下。” 叮嘱了李俊一句,李汉卿匆匆起身离开。 “爹,你要去干嘛?” “不要多问。” 看着李汉卿神色紧张地离开,李俊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刚才还和父亲相谈甚欢,说着如何对付陈光这个无耻小人,父亲到底因为何事,一下子脸色大变? 算了,父亲乃是户部尚书,他心中挂念的必定是天下大事,我也参和不上。 既然父亲认为应该收拾一下陈光,那就约他出来,让他丢个脸。 招呼着管家拿来笔墨,李俊笔走龙蛇很快就写好了一封邀约信,装在套盒里,还盖上了尚书府的印章。 转头对着管家:“那马掌柜走了么?” “没有,还在院子里面坐着呢。” 李俊拿着信走到院子里,看见马掌柜坐在地上,双眼呆呆地盯着地面一动不动,仿佛丢了魂一样。 李俊一脚踹在他身上:“行了,别在这里装疯卖傻了。” “这封信,你送到陈光府上,告诉他五日之后前往潇湘别苑参加破局大会,不少京城贵族子弟名人上流等着结交他呢,让他务必到场。” “你儿子的事情,本公子替你出头了,不过,以后你带人进翡翠楼白吃白喝这种事情坚决不能发生,若是有人举报给了本公子,翡翠楼换个掌柜,不过是芝麻大的一点事情。” 闻言,马掌柜心中大喜,呆滞的双目一下子也精神了许多。 接过信,磕头如捣蒜:“多谢公子,奴才一定好好打理翡翠楼,不过少爷,以前奴才带人吃的饭菜,基本上都是客人剩下的,这个不吃直接倒掉,岂不是浪费。” “浪费怎么了,浪费也不能让其他人白吃。” 李俊眉头一皱,很是不满的道。 翡翠楼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京城达官贵人才有资格消费的地方。 倒掉一些饭菜,有什么好奇的。 马掌柜捧着信,讷讷道:“公子,他若是不去,如何是好?” “不去?我尚书府发出的邀请函还没有人敢不应呢。只要他脑子正常着就一定会去,不要想这些没用的。”李俊一脸傲然的道。 “是,奴才这就去。”马掌柜爬起身子,出了大门,一溜烟地朝着卖菜的王老七家中跑去。 找到王老七,将李俊的原话重复了一遍,又着重地叮嘱了一番,只要陈光倒了,他的客栈就可以拿回来之类的话语。 然后才将书信给了对方,一直目送着王老七消失在大街之上。 自从上次被打了之后,王老七对陈光恨之入骨,恨不得陈光马上被贬为庶民,自己不但可以拿回房子,还能找点人痛打他一顿。 可一想到王虎那有力的耳光子,身子不由得又颤抖了起来, 昨个发现陈光回来之后,他一溜烟的跑去告诉了马掌柜,不知道马掌柜用了什么特殊手段,竟然让李公子愿意出手相助。 拿着书信,王老七心中又增加了几分胆气。 来到大门口,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敢直接推门而入,而是小声的敲了几下门。 “谁啊?” 屋子里,陈光正在吃饭,听见敲门声,小月抬头问了一句。 还没来得及起身,边 第113章 出任刑部主事 这边,陈光坐在马车上,身子挺得笔直。 昨个在马车上睡觉,误了上朝的时间,若不是自己反应快,还真的下不来台。 到了宫门外,没等多久时间朝钟响起,便跟着大流进入了朝堂。 左看看右看看,也不知道该站在哪,不得已,顶着众人鄙夷的目光,找了一个末尾靠墙角的地方准备打盹。 还没等他站稳,就被大殿里面的太监发现。 刘大富低声朝他道:“陈大人,陈大人,您不站那。” “啊,那我站哪里?”陈光一脸茫然。 刘大富白了他一眼,无奈给陈光拽了出来,带到了中间的位置。 低声道:“陈大人,皇上可看着您呢。” 感受到周围鄙夷的目光,陈光忍不住提高了嗓门:“多谢刘哥。” 众人鄙夷的目光,瞬间又转到了刘大富的身上。 刘大富:“。。。。。。” 这么多人叫什么刘哥,你个狗日的不坑我一下心里难受是吧? 老脸一红,掩面走回了老朱身边。 老朱点点头,刘大富便宣布百官进言。 陈光迷迷瞪瞪地站着,眼前的景象越来越迷糊。。。 在竹田县的时候,陈光每天至少睡五六个时辰,这个习惯一坚持就是好几年,自打进京之后,每日也就是睡三四个时辰,睡眠严重不足。 也不知道迷糊了多久,突然感觉有人在自己腰间捅了一下。 顿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朦胧着双眼打量对方,发现竟是刑部尚书张文清刚刚从自己身边走过。 陈光顿时不满,你上奏就上奏呗我又没什么说的,捅我干嘛。 刚刚一个好梦就这样被你惊醒了。 张文清走到了队伍前头,双手捧着一道奏折对着老朱道:“皇上,臣有事奏请。” “说。” “昨日刑部接手了甘肃赈灾贪污一案,其中大部分案情已经明朗,唯独兰州知府抄家一事,臣觉得还应该深查一番。” 老朱点点头:“嗯,一个小小的知府,抄家居然可以抄出来二十万两银子,着实应该深查一番,你着手去查吧,看看他的那些银子到底是怎么来的。” “皇上,这起贪污案,乃是由陈大人一手查办,关于兰州知府的许多细节,刑部有着许多的事情需要和他详谈。” “是,陈卿确实对此案的把控,要比刑部深入一点。这样吧,每日他在左春坊忙完之后,去刑部协助与你。” “皇上,朝廷律令规定,朝中六部相互往来,需要提前报批,然后每次进入其他部门,还需要层层验证批复公文,此案牵扯银两数目巨大,况且那兰州知府奸诈狡猾,一时半会拿不到口供。” “若是每次都要审批通行,臣怕耽误查案时间。” 老朱点点头:“也是,六部相互往来,确实是需要朝廷允许,一次两次倒还罢了,若是次数多了,这耽误的时间还真不少。” 听闻老朱的话语,张文清心中一喜,皇上这里看样子有戏。 接着道:“陈大人还未入京,就将此案大部分案情查得明明白白,足见其心思细腻,乃不可多得的办案之才。” “臣斗胆请皇上任命陈大人为刑部主事,不但这次协助刑部查办兰州知府的案子,以后也可以共同查办其他案子。” 此言一出,百官纷纷将目光投向人群中间的陈光。 此人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昨个有皇上庇护,今个刑部尚书要他入职刑部。 陈光心中一声叹息。 怪不得刚才捅我一下,原来想让我看见你卖力的一面啊。 你过几天提出来不行么,非要今个就要提出来,你感觉不到这样会让人误会么? 果然,老朱没有回话,而是将目光看向了陈光。 对上老朱那凌厉的目光,陈光赶忙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老朱又看向张文清:“张卿啊,陈光现在乃是左春坊左庶子,每日教导皇子们是很忙的,他是有查办案子的能力,这个大家有目共睹,可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啊。” “要不,咱给他下个特令,可以自由出入刑部?” 昨个陈光给众人的印象太不好了,咱顶着压力保留住了他的官职,今个你就站出来还要给他封官,咋就没有一点眼力劲呢。 细水长流,你过几日再提说不好么? 陈光的能力咱知道,不过他就去了刑部一次,你也发现了他的能力?这么着急地和咱开始抢人了么? “皇上,臣的意思给他个刑部主事,一是为了他出入刑部方便,再一个臣还有个自私的想法。”张文清道。 “哦,自私的想法,你说说看。” 张文清看看老朱,又转过头看了看身后的百官:“昨个早朝,陈大人入朝的形象,确实是惹得大多数人不喜,但陈大人犀利的口舌,也确实无人能比,而刑部查案,需要的就是这样口齿伶俐的人。” “再加上昨个陈大人奉命前往刑部,臣和他一番交谈下来之后,才知道陈大人不但学识渊博,思想更是另辟蹊径,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才。” “臣怕他被其他部门抢了去,所以想捷足先登。” 话音刚落,还没等老朱回答,百官们纷纷笑出了声。 “张大人,这种佞臣你居然说他是人才?” “就是,就他昨个的那副德行,我现在想想都想吐。” “张大人,三思啊。” “大家现在都对他唯恐避之不及,你却要将他拉往刑部,这样大家今后可不好相处了。” 站在人群中间的陈光,对这些话语充耳不闻,好像说的不是自己一样,耷拉着脑袋,眼皮子忍不住地又开始往一块挤。 听了这些话,老朱也忍不住的摇了摇头,有点怜悯地看向陈光。 看他耷拉着脑袋,还以为他是自卑地低下了头。 想 第114章 解释个道理真费劲 又议论了一些其他的事情,老朱宣布了退朝。 陈光随着人流出了大殿,左右看了看,等候吏部的人来引导自己。 “陈大人,陈大人。”刘大富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您还不去左春坊点卯,在这里等候什么?” “刘哥,我等着吏部的人来,我不知道左春坊在哪里啊。” 刘大富摆摆手:“别等了,您得罪了朝廷大部分的官员,吏部也装糊涂,装作忘了这件事。” 说着,拉过身边的小太监:“咱家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刘顺,带陈大人去左春坊。” “刘哥仗义。”陈光嘿嘿笑着,抬手对着刘大富行了个礼。 “自家人,陈大人还这么客气,快去吧。” 刘顺领着陈光来到了左春坊。 一进门,陈光便看见了被宦官簇拥着的朱棣笑呵呵地朝自己走来。 朱棣眼角有点淤青,不过还是热情地道:“陈光,你终于是来了,本宫等的你好辛苦啊。” 陈光也乐了:“臣也是格外想念殿下,想当初我们在竹田县第一次见面,可真称得上是一见如故。” “臣一看见殿下,便觉得殿下英姿雄发不似凡人,万万没想到,殿下乃是燕王殿下。” “真乃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啊。” 听见陈光这么讲话,朱棣身边的一众太监纷纷转身掩面,不忍直视。 太没下限太不要脸了,若不是你身着官服,还真的会以为你是同行。 不过,连太监身份都没有,居然能说出这么不知廉耻的话语还面不改色一本正经的,我等已经没有了在你面前说话的勇气了。 朱棣闻言心中大喜,近前一步拉着陈光的手就往里面走,嘴上还叨叨着:“是是是,我也是这种感觉,本宫真是与你相见恨晚,不像胡惟庸那样,一句好话都不会说,尽说一些刺耳的话语。” “随我来,一会他来了,本宫可不想看见他。” 朱棣将陈光领到了一处僻静处,驱散了一众服侍的太监,急不可耐地道:“本宫听说,你要在皇宫里盖水泥小楼,而且还是五层的?” “等等,等等,殿下,臣有话说。。。”陈光打断了朱棣的话。 “臣听闻左春坊乃是众多皇子读书学习的地方,为何这里只有殿下您一人?” 朱棣道:“这詹事府里,皇子读书的地方一共两处,左春坊和右春坊。” “平日里,大哥带着我们众位兄弟都是在右春坊读书学习。可是随着兄弟们的增多,右春坊明显地有点拥挤,于是父皇就又增加了左春坊。” “兄弟们平时分成两拨,而胡惟庸也是两边来回走动教导我们。” “时间久了,大家觉着还是挤在一起有意思,便都又跑去了右春坊,左春坊平时也没有什么人来。” “听闻父皇让你在左春坊就职,于是我就留了下来,专门迎接你。” 啊,闹了半天,这左春坊现在就是个空架子,一个学生都没有。 不过,人少了也好,更便于管理。 其他皇子自己不熟悉,就这一个燕王的马屁把自己拍得已经够累了,若是皇子太多,不知道要累到什么地步。 人少了好,人少了好。 “殿下,那以后其他皇子会不会回到左春坊来上课呢?” 朱棣摇摇头:“不会,他们都喜欢凑热闹,都从左春坊离开了,便不会再回来。不过,大哥应该会过来,他可是也很欣赏你的。大哥若是过来了,其他人应该也会跟着过来。” 麻烦,真的麻烦。 陈光忍不住地摇摇头。 “嗯,你为何摇头,你不喜欢人多?” “没,没有,我这脖子昨晚没睡好,有点落枕了。” “哦,那你准备什么时候修建小楼啊?” “殿下,这个不急。”陈光看向朱棣的眼角,“您眼角的淤青,是自己磕碰的,还是,还是被人打的?” 朱棣脖子一扭:“我眼睛不瞎,手脚也不残疾,怎会磕碰了自己。” “那是被人打的?皇宫里面,居然还有人敢打你?是的你兄长们?” 朱棣撇着嘴,很是委屈地摇摇头。 “那是谁,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你动手?”陈光义愤填膺地道。 看见陈光如此的关心自己,朱棣立刻龇牙咧嘴,恶狠狠地道:“还有谁,还能是谁。” “宫里面除了父皇,还有谁敢对本宫动手。” “也不知道父皇吃错了什么药,昨日我去给他请安,几句话没说完就要对我动手,看他巴掌抽了过来我便躲闪,谁知道没躲过去,被他的手指抽到了眼角。” “我想了半天,最近我也没犯什么错啊。”朱棣抬手摸了摸眼睛,“打哪里不好,非要打我脸,成了这幅模样,我怎么好意思见其他兄弟。” 哦,原来是不好意思去右春坊啊,若不是问到了这里,我真以为你是专门留下来迎接我的呢。 堂堂的明成祖,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好面子。 不过年纪轻轻就会撒谎,而且知道对谎言的充分,合理利用,是个值得培养的好苗子。 再想到刚才自己气宇轩昂,一副随时准备给朱棣出头的架势,陈光立马闭嘴,身子往后缩了缩。 “呃,呃。。。殿下原本长相英俊,眉清目秀,玉树临风,现在眼角带点淤青,反而增加了许多霸气,男人味十足,一看就是打架,不,打仗归来的英雄一般。皇上雄才伟略武功盖世,所谓虎父无犬子,想必殿下也是如此。” 朱棣揉了揉眼角,笑了:“真的?” “绝对真的,我以我陈光的人品做保证,抛开殿下一身天家之气不谈,举手投足间俱是肃杀,目光所及皆让人不寒而栗,即便是随意的往这里一站,怎么看都是威猛无比,简直让人一见就想纳头便拜。” 此话若是对着老谋深算的明成 第115章 浑身都是戏 陈光从怀里掏出来厚厚的一沓子银票,左右打量了一下,确定无人才朝着朱棣递了过去。 “殿下,臣与殿下一见如故,今日初来乍到,特意给您到了一份礼物。” 朱棣正在回味竹田县马桶的干净,被陈光这么一惊扰,只好低头看去。 看清之后,登时吓了一大跳,赶忙后退两步:“这,这是什么?银票?” 昨晚躺在床上,陈光便将整个大明的局势分析了一下。 朝中官员被自己得罪了遍,虽然老朱很是照顾自己,可为了照顾百官的情绪,偶尔妥协一下也无可厚非。 在宫中没有自己人的话,自己今后的日子可以说将是步履维艰。 历史上说太子朱标为人仁厚,但他不一定会欣赏自己。 只有朱棣,以后大名赫赫的明成祖现在可以靠近一下。 趁着这小子还小,为自己以后成为朝廷重臣打下坚实的基础。 特意让小月出去,换了整整一万两的小面额银票。 见朱棣退却,陈光脸上顿时不悦:“殿下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陈光?” “这一万两银子不过是臣的一点心意罢了,我把太子当成知心朋友,区区银子算得了什么?” 朱棣有点惊讶:“这,这有一万两?” “整整一万两,臣特意给殿下准备的见面礼。” 闻言,朱棣眼中顿时露出了贪婪的神色。 老朱每个月给燕王府的月钱大抵在五六百两上下,这一万两对他来说绝对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不过,朱棣还是迟疑了一下:“我拿你的钱,这,这合适吗?” 陈光一愣,脸上的表情渐渐变成了悲戚:“朋友如兄弟,兄弟如手足,而银子不过是粪土而已,这银子殿下若是不要,就是不拿我陈光当朋友,就是瞧不上我。” “我陈光身无长物,家中除了银子什么都没有,莫非殿下嫌弃臣一身铜臭?” 朱棣连忙摆手,慌张地道:“没有没有,我拿你当朋友,不要对自己妄自菲薄。” 说着愉快地接过陈光手里的银票塞进怀里,感动道:“你这个兄弟本宫认定了,以后若是在宫里被人欺负,本宫替你出头。” “殿下客气了,宫里一片祥和,怎会有人欺负臣呢,臣年龄比您长,以后你就叫我老陈吧,有什么需要动脑子的事情,就和臣说。” “老陈?这个称呼不错,显得亲切。” “可不是。” 不一会,两人已经熟络了起来,挤眉弄眼谈笑风生,如同民间的发小一般。 不远处,朱棣的贴身太监王小豆急匆匆地小跑过来,看见朱棣和陈光正勾肩搭背地哈哈大笑,顿时张大了嘴巴,磕磕巴巴地道:“殿下,胡大人到了。” 朱棣拉着陈光的袖子小声道:“老陈,你千万要小心这个胡惟庸,他可是很严厉的一个人,平日里不少的鞭子,都是他在父皇那里告来的。” “真不知道他这么一个卑鄙小人,父皇为何会让他出任詹事府詹事,教导我们兄弟。” “哦,殿下说他。。。卑鄙?” “卑鄙,卑鄙无耻下流。” “每次我背不过书的时候,都会想方设法地折磨好久我的耳根子。我以为他训斥过就完了,谁知道他回头还要告诉父皇。” “而且一次不落地去告父皇。” 陈光道:“殿下放心,我只是陪读,他折磨不了我的耳根子的。” 朱棣眼睛一瞪,顿时咬牙切齿:“本宫没有你这样的兄弟。” “那殿下请将银子还我。” “休想。” 二人打闹着就到了左春坊的正殿内,胡惟庸一脸严肃地站在正殿中央。 见朱棣和陈光一起嬉皮笑脸的出现,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陈光,皇上让你在此陪皇子们读书,嬉笑打闹成何体统?” 陈光对此丝毫未曾惧怕。 这胡惟庸第一次见面就想碾死自己,真活该有以后满门抄斩的下场。 上前一步,盯着胡惟庸的双眼淡淡道:“胡大人,这不是还没开始呢么,难道燕王殿下笑一笑也有错?” “还是说胡大人生来就不会笑,见别人笑就心里难受?” 胡惟庸冷哼一声:“少在这里诡辩,燕王殿下乃是皇子,一举一动无不代表的天家威严,岂容你胡说。” “哎呀,胡大人可真厉害,你说的恐怕是神仙吧?是人都有七情六欲,笑不过是其中一种,您要不要把其他的六情六欲也赶尽杀绝?” 朱棣见两人一见面就针锋相对,心中不由得有点激动。 背着身子,暗暗地对着陈光竖起了大拇指。 胡惟庸道:“天家之人,岂能用一般人的要求对待。” “天家之人就可以不吃不喝不睡觉了,你这分明是打着天家的旗号干预殿下的正常感情。” “放肆。” 胡惟庸冷喝一声:“本官乃是你的上官,做事还轮不到你指指点点。” “哦?胡大人这是说不过我,就开始斥诸权威了?” “燕王殿下也是我的上官,不知道是燕王殿下大,还是胡大人您大?” 陈光的右手从身后绕过,悄悄地捅了捅朱棣的腰部。 朱棣顿时胆气也上来了一些,可一对上胡惟庸严厉的眼神还是有点犯怂,低声说道:“老陈的话语很有道理。” 胡惟庸双眼顿时瞪得如同铜铃:“殿下,他不过是个臣子,你叫他老陈?” “为人主者就要有主子的样子,称呼怎能如此轻浮?” 看着陈光丝毫不在乎,一副吊儿郎当心安理得的样子,胡惟庸心中的怒火更甚。 朱棣被一顿呵斥,心中怕得要死。 看胡惟庸恼火的程度,这若是回头在父皇那告一状,怕是三顿鞭子都有了。 立马求救地看向陈光。 陈光心中一声叹息,小兄弟你混得不行啊。 第116章 左春坊成了家 对于胡惟庸,陈光一瞬间丝毫没有继续搭理的心思,直接问道:“其他的事情我们不必再说了,敢问胡大人,今天这早课是你来上还是我来?” 胡惟庸冷哼一声:“今天已经耽误了本官太多的时间,本官不想在这里继续浪费,既然皇上说了,让你我分开授课,以后你就待在这左春坊里面好好授课吧。” “你的意思,我们分道扬镳?” 没有理睬陈光,胡惟庸看向朱棣:“燕王殿下,太子和其他皇子均在右春坊那边上课,你以后可以来那边听臣授课。” 一个燕王而已,我没必要围着你转。 “好,好。”朱棣兴奋地点点头。 胡惟庸这么说,不就是说他以后不来左春坊了么,只要看不见他,我就开心。 还想听你的课了就去右春坊,本官压根不想去。 胡惟庸转身,看都没看陈光一眼,匆匆离去。 “胡大人,你的意思,你以后不来左春坊了?”冲着门口陈光大喊一声。 胡惟庸一拂袖,没有回应。 走了?这就走了?以后都不来了? 看着大门的方向,朱棣也一脸的服气。 破天荒头一次啊,胡大人被人怼得无地自容跑了,而且再也不来了。 陈光并未停止自己的表演,转身对着一众太监行了个礼,柔声道:“诸位公公请出去一下,我有些话要和殿下说。” 众太监眼含感激,排着队离开了大殿,经过陈光身边的时候还不忘回了个礼,低声道:“谢陈大人。” “殿下,看出来什么门道了没?”等所有的太监都离开之后,陈光对着朱棣说道。 “煽动身边所有的人,哪怕是太监都可以,一起对付敌人。人多力量大,所以陈大人怕了。” 陈光摇摇头:“错,臣想说的是,在人之上,要把人当人,在人之下,要把自己当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要看不起你身边的每一个下等人,哪怕是平头百姓。” “大明再强盛,也是百姓在下面支撑,若是将百姓不当人看,战争来临的时候,百姓非但不会保护你,还会掉过头给敌军引路。” 朱棣点点头,接着尴尬地道:“本宫懂了,不过本宫没有你的本事,当众哭不出来啊。” 陈光有些错愕,更是感到一阵悲哀,你懂个锤子。 道:“又错了。” “那些不过是一种手段,一些途径罢了,过会了固然可以锦上添花,学不会也无伤大雅。” “臣真正想让殿下明白的是,上位者,要体谅下位,想要让人心悦诚服,你必须有一颗待人的诚心。” “一视同仁吗?本宫懂了,这次真的懂了。” “希望殿下能真的懂了。” 从胡惟庸的身影从大门口消失,朱棣的心思已经跑回了燕王府,匆匆应付了一下陈光,见对方不再言语,急忙改变话题。 “老陈,你看现在左春坊就剩下了你我两人,时间也差不多了,要不咱用了午膳,去燕王府溜达一圈?” “嗯?功课不做了?” “又没人管,以后再说。” “胡说八道。” 陈光拉下脸,严肃道:“如今,左春坊只有你这么一个学生,你的功课若是比其他皇子们差,朝中大臣们不会说你,只会说是我的能力差。” “我要是被撵走了,胡惟庸再回来,后面的日子你自己想想,好过还是难过。” “所以啊,为了你以后的幸福,你是不是每天用半天的时候好好读书?” 听见读书二字,朱棣心中一百个不愿意,可听见半天,不禁抬头问道:“那另外半天时间呢,干什么?” 陈光嘿嘿一笑:“这还用问,当然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真的?老陈你太好了。”朱棣抬起拳头,在陈光的胸口捣了一下。 胡惟庸在的时候,哪有时间玩,他恨不得大家时时刻刻都在背书,真不知道背那些书有什么用。 “咱说好,玩的时候好好玩,读书的时候可得认真读。” “这个自然,凡事有度嘛。” “午膳应该好了,我这肚子有点咕咕叫了,要不,咱们去吃午膳?” “走吧。” 。。。。。。 御书房,老朱静静的坐在椅子上,面前跪着王小豆,绘声绘色地跟老朱汇报着白日里左春坊发生的一切。 老朱惊奇地道:“你是说,早上陈光气走了胡惟庸?” 王小豆老实道:“是啊,当时胡大人一来就呵斥陈大人,陈大人有理有据一一反驳,气得胡大人浑身发颤,还骂陈大人是不入流的货色。” “后来见辩不过陈大人,就怒气冲冲地走了,还说以后他在右春坊,陈大人在左春坊,各教各的不再见面。” 老朱追问:“后来,胡惟庸走了之后,陈光又说什么了?” “胡大人走后不久,就到了午膳时间,陈大人和燕王殿下闲聊一会就去用午膳了。” “期间燕王殿下说肉不好吃,陈大人说正长身体的时候不能挑食,身体长不好,什么事情都做不成,将来还怎么为大明守护一方。” “晌午,晌午又做了些什么?” “晌午陈大人说殿下读书需要静心,让我们都在大殿外面候着,从里面关上了门,辅导殿下读书。” “时间一到,陈大人就回家了,大抵就是这些。” 老朱笑着挥了挥手:“好了,你下去吧,明日再报。” “是。” 王小豆走后,老朱看向身边的刘大富:“你觉着这陈光第一天的表现如何?” 刘大富身子微弯缩着脑袋道:“老奴哪懂这些,不过,陈光作为一名新人,竟然能够让胡大人不再踏足左春坊,着实是有些厉害。” “尤其是笼络人心那套,估计胡大人也是措手不及。” 老朱点点头,面带欣慰地道:“嗯,表现 第117章 刑部出事 进入偏殿,支退了左右的太监,朱棣从怀里摸出来一张纸,很是得意的在桌子上铺开。 “老陈,瞧瞧,本宫是不是还有着几分作画的天赋?” 宣纸上似乎是某种动物,黑白线条组成,嘴里面还叼着一根棍子。 陈光一看立刻惊讶道:“没想到殿下画的斑马栩栩如生,嘴里的是什么,缰绳么?” “臣明白了,殿下做这幅画的含义就是,想要挣脱身上的束缚,驰骋天下,对,殿下一定是这个意思。” “殿下不要着急,你现在还小,皇上这样严厉的管教你,只不过是想让您能力更为强大一点,先不要想着挣脱。” 陈光一边夸奖一边开导。 唉,这些年轻人,怎么就理解不了父母的苦心呢。 朱棣听得神乎所以,挠着脑袋道:“斑马是什么?” “啊?那殿下画的这不是斑马么?” “这是小狗,它在啃骨头。” 陈光面不改色的道:“臣的老家管小狗就叫斑马,这是方言。” “看来,本官在作画方面的确是有些天分。”朱棣感叹道。 陈光眼角狠狠的抽了两下。 “是啊,殿下能文能武智勇双全,不过这样的艺术品没有一定的文化底蕴是欣赏不来的,再过个千儿八百年之后,定成国宝,快收起来吧。” “哈哈哈,有眼光,那这画就送你。” “谢殿下。” 陈光收起宣纸,对折了几下塞进怀里。 朱棣看着门外,心儿又飞了出去。 “老陈,你说我们要是能够离开左春坊,痛痛快快的玩上一次多美。” “殿下,咱可是提前说好了,就是玩,也只能在左春坊里面玩,外面的东西,咱们还是不要想了,也办不到。” “真无趣。”朱棣噘着嘴,一屁股坐在了桌子旁边。 老朱让自己教导皇子,就算是玩,那也得玩一点有情操的东西,比如琴棋书画。 琴,自己压根不会,书,自己懒得写,关键也写不好,至于画,更别提了,画出来的东西比朱棣的小狗啃骨头还难看。 唯一凑合的便是下棋了。 陈光道:“殿下,要不我们下棋吧,棋盘如战场,殿下不是心心念念地相当将军么,顺便让我见识一下您的风采。” 朱棣兴趣缺缺地道:“算了,在宫里没有一个人能下得过本宫的,无论是围棋象棋没有一合之敌,无趣啊。” 陈光冷笑道:“有没有可能是其他人都让着你呢?臣倒也算是棋艺精通,不服来一局?” 宫里无敌算什么,皇子和太监下棋,不赢才有鬼了。 对付这种没有脑子又好面子的小屁孩,激将法最好使。 果然,朱棣闻言来劲了。 “好,你说下什么,围棋象棋飞行棋随便挑,让你见识一下本宫的本事。” “不不不,殿下说的那些我都不会,我跟你玩跳棋。” 那些棋陈光其实会一点,可是并不精通,唯独跳棋玩得好一点,前世学前班的时候还因此而得奖过呢,可以说跳棋上天赋异禀。 朱棣疑惑道:“何为跳棋?” “这个,简单的很,就用这围棋棋盘,我们各占一角,谁先全部人马冲进对方阵营为赢。” “行进规则是旁边没人的时候只能前进一步,若是有人,便可以借助跳跃。” 朱棣失望道:“唉,我以为是什么呢,听着就无趣,棋盘上冲进对方阵地有什么用。” “殿下可别小瞧跳棋,虽然只是棋盘上冲锋,可也讲究着排兵布阵,提前安排好棋子了,前进的速度无与伦比,若是不会安排一步步的前进,必输无疑。” “有你说得这么玄乎么?既然你喜欢,本宫就陪你玩玩。” 年轻人,别太嚣张。 陈光笑道:“殿下,您可别小看这跳棋,我可是深谙此道。” “光下棋也没什么意思,得有点彩头才好玩。” “我若是赢了一局,殿下就背一篇文章,我若是输了,给殿下一百两银子,如何?” 朱棣惊叹道:“行啊老陈,看来你家里的银子真的是多到花不完的地步了,好,就这么办。” 陈光呵呵一笑:“殿下还是多考虑自己吧,别到时候熬夜背文章。” 说下就下,棋盘棋子准备妥当,两人相对而坐。 陈光一脸轻松随意,朱棣则是满脸不屑。 盏茶功夫第一盘结束,陈光得意洋洋的看向朱棣:“怎么样殿下,您可是欠我一篇文章了。” 朱棣冷哼一声:“得意什么,本宫还在适应中,再来。” 陈光耸耸肩,那就来呗。 这次朱棣表情变得严肃,并没有贸然动手,而是仔细地思考起来。 不过还是用了不大功夫,第二盘又输了。 “两篇了啊。” “再来。” “三篇了。” “再来。” 陈光一边琢磨着今个离开左春坊,是不是应该去行波溜达一圈,一边陪着朱棣下棋,朱棣愣是一局没赢。 “十五篇了。” “少废话,再来。” 陈光一边下棋一边观察朱棣的反应,只见朱棣全神贯注地盯着棋盘,每动一个棋子前都比划划计算一番。 可见真是在努力学习吸收,而且态度极其认真。 陈光也不由得地感到惊讶,朱棣这一点还是非常让人钦佩的,一旦沉浸在某种事物之中,就有了一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精神。 到了第二十一局的时候,陈光不得不认真对待了。 朱棣的表情如醉如狂,时而咬牙切齿,时而诡异微笑。 陈光也表情开始严肃紧紧盯着棋盘。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匆忙移动的脚步声,陈光不禁抬头打量,只见原来站在门外的几名太监躬身朝着一个方向,表情紧张。 就在这分神的时候,朱棣拨动了一枚棋子,堵住了陈光的去路 第118章 死的蹊跷 “有什么事情慢点说,不要着急。” 想着陈光刚刚入职刑部,便看见小吏这么毛毛糙糙的样子不好太,张文清温和地道。 “大人不好了,那兰州知府黄士良,死在大牢里面了。” “什么?” 闻言,张文清再也无法继续镇静,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紧紧地盯着小吏的双眼:“什么时候发现的?” “中午的时候还好好的,晚上送饭得前去送饭,就发现那黄士良已经死了。” “消息传出去了没?” 小吏连忙摇头:“没有,没有,送饭地发现此事以后便告诉了小人,小人紧急封锁了大牢,赶忙跑过来给大人您汇报。” 张文清看向陈光:“陈大人,此事事关重大,我们恐怕要去大牢一趟,改日再给陈大人接风。” “张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这么大的事情,下官哪里还有心情吃酒。”陈光也站了起来,收拾着随身的物品。 “我们快点去大牢看看。” 几人起身下了楼,杨靖掏出一锭银子往柜台上一放,告诉掌柜不用找了,几人匆匆出了大门。 大牢门口,站岗的军士比平时多了一倍。 张文清走在最前面,一路直行来到了关押黄士良的牢房。 牢房里面早已经站满了人,牢头带着五六名狱卒站脸色苍白地围在黄士良的尸体旁边搓着手,来回踱步。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尚书大人专门交代的一定要看护好他,他的嘴里还有重要的信息需要提取,这下怎么办,怎么办。。。” “怎么办?人都已经死了,还能怎么办?皇上很是关心黄士良家中银子的来源问题,这下好了,他一死,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皇上若是怪罪下来,刑部所有人都有责任。” 张文清怒吼着进了房间。 看见尚书大人来了,所有的狱卒赶忙低下头,连呼吸都压低了许多。 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别触霉头的好。 张文清拨开人群,来到黄士良面前,看了看那已经有点蜡黄的脸,侧目看向边上低着脑袋的验尸官。 “尸体查验了没有?” “回大人,已经查验过了。” “他因何而死?中毒,还是自尽?” 验尸官抬头看了一眼张文清那严厉中带着怒火的目光,小声道:“回大人,此人并无中毒迹象,身上也没有可以导致死亡的伤势,倒像是病死的。” “病死的?”张文清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随即看向陈光,“陈大人,这黄士良可曾有疾病缠身?” 陈光摇摇头:“没有。” “在甘肃的时候,包括后来押解回京的路上,黄士良虽然一直保持沉默不语,但精神状态还是好着,并没有疾病缠身的迹象。” “而且我在兰州抄家的时候,和兰州府的一众官员也对此人进行了了解,并未曾听说他有什么能要命的疾病。” 陈光看向边上的仵作:“什么时候验得尸体?” “就在刚刚。”仵作躬身回答。 “银针借我一用。” 仵作赶忙从随身的包裹里面拿出银针,双手捧给陈光。 陈光也不说话,接过银针,缓缓地蹲在了黄士良的尸体旁边。 注视了一会,拿起银针对着黄士良的脖子处缓缓地扎了进去。 张文清,杨靖,还有屋里的所有狱卒都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这陈大人,竟然连仵作的事情都会干? 他们怎会知道,陈光的前世可是个什么事情都好奇的“三好”学生,这种银针他扎了无数次,不过不是扎在人的身上,而是扎在青蛙的身上。 而对于用银针试毒,则是在老家的时候,一只母鸡误食了老鼠药,陈光在母鸡的身上可是好好的验了一次毒。 也正是那次经历,让他明白,银针对于渗入进血液里面的毒素确实能够检查出来,不过不是传说中的银针发绿,而是发乌。 中毒越深,银针的颜色越乌。 将银针插入了大半,陈光转身看向一众狱卒:“今个,黄士良的牢房谁当值?” 牢头超前迈了一小步:“回大人,是小人当值。” “这黄士良的重要性张大人交代了小人,小人就不敢怠慢,一直亲自在牢房外值守。” 盯着牢头的双眼看了半天,陈光继续道:“这几天,有没有发现黄士良有异常之处?” “没有。” 牢头果断地摇摇头:“那天陈大人和尚书大人对他询问之后,他和往常一样,按时吃饭按时睡觉。” “每天的饭菜基本上都吃完了,感觉胃口还不错,尤其今天中午的时候,吃的是面条,黄士良一碗面吃完,还和送饭的要了一碗面汤喝,感觉没有丝毫的异样。” 陈光点点头:“好,这件事和你们无关,都出去吧。” 众狱卒连忙应了一声,转身出了牢房。 陈光看向仵作:“你也出去吧,这银针我明个还你。” “好,不急,不急,那小人退下了。” 直到所有人都走后,陈光分别看了张文清杨靖一眼:“二位大人,你们对此有何看法?” 杨靖思量了一下:“照牢头说的看,这黄士良在牢房里很是安静并无异常,或许,他真的是突发疾病死去的。” “我记得朝中前几年就有人在睡梦中死去,提前也是没有任何的征兆。” 陈光淡淡一笑,又看向张文清:“张大人,您如何看?” 张文清双手背负,瞅了一眼黄士良脖子上的银针:“一切都指向黄士良是正常死亡,可我的心里总是不愿意相信。” “家中藏有二十万两银子,堪比我们大明如今的国库了,皇上命刑部一定要查出银子的来源,这个节骨眼上黄士良却死了,太蹊跷了。” 陈光笑了:“原来张大人和下官的看法 第119章 李汉卿的獠牙 张文清看向陈光:“这件事情,要不要即刻修书一封通知皇上?” “修书?恐怕不合适吧。” 陈光看了看黄士良的尸体,缓缓说道:“你我即刻进宫,亲自向皇上禀明此事。” “好,我们这就进宫。”张文清连忙回答。 次日,朝堂之上百官位列整齐,张文清第一个站了出来,高举奏折看向老朱:“皇上,臣有罪,请皇上赐罪。” 老朱面无表情:“嗯?何罪之有?” “回皇上,兰州府抄家发现大量银子一事,现如今满朝皆知。皇上命臣抓紧查办,一定要问出来黄士良的银子来源,却不曾想,那黄士良昨个下午死在了刑部大牢。” “臣没有看管好黄士良,致使二十万两银子的来源再也无从查起,臣有看管不严之罪,请皇上惩罚。” 说着,张文清将奏折放在地面,自己则是缓缓跪在了地上。 闻言,百官一阵窃窃私语。 “这是怎么回事,刑部大牢里面关得好好的,怎么说死就死呢?” “这个可要好好查查,那黄士良是如何死的,他的身上,可关乎着一桩巨大的贪污案子。” “刑部大牢里面的人犯都无缘无故地死了,还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 “这个,皇上应该下令好好查查啊。” 陈光站在人群中间,低着头,没有说话。 这种事情,即便是黄士良正常死亡,刑部都必须给皇上一个说法,更何况他体内查出来了一种几乎无法察觉的微性毒药。 老朱的目光在人群中扫来扫去,最后落在了张文清身上:“黄士良死了?他身后那二十万两银子的来路,跟随着他的死亡而彻底的变成了迷。” “张文清,你且站起来,咱有话问你。” 闻言,张文清战战兢兢地爬了起来,左手拿着奏折,右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看向老朱,一脸的惶恐。 “黄士良送往刑部大牢的时候,身体可有病症?” “回皇上,没有。” 张文清赶忙道:“刑部和陈大人交接的时候,特意对黄士良进行了全身检查,黄士良身体健康无比,而且除了一身囚衣,身上再无其他物品。” 老朱的眼睛又在大殿里面环视一圈,淡淡的道:“既然身体健康,那就排除了病死的可能。” “张文清,那黄士良到了刑部之后,你是否对他用刑过度,导致了死亡?” 张文清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黄士良到了刑部大牢之后,臣和陈大人就对他提审过一次,不过是口头询问,并未动刑。” “哦?刑部提审人犯,居然还不动刑?”老朱疑惑地问道。 随即手掌猛地在案几上拍了一下,大声道:“你应该知道,黄士良家中抄出来的银子,比我们大明国库的数目还多,这样的一个大贪官,你居然不舍得给他用刑?” “回皇上,臣提审人犯之前曾和陈大人沟通过,陈大人说黄士良是个硬汉子,用刑起不了多大作用,必须攻心至上。” “于是,臣和陈大人只是和黄士良进行了对话而已。” 老朱不依不饶:“对话有用吗?若是对他用刑,黄士良恐怕早已经开口了。现在好,人死了,嘴也闭上了,这二十万银子的来源咱将无从查起,你说,咱把他交给你刑部,是不是就是一个错误?” 听见老朱发怒,张文清再次跪在了地上:“臣失职,请皇上责罚微臣失职之罪。” 还没等老朱说话,户部尚书李汉卿走了出来,朝着老朱行了个礼:“回皇上,张大人确实有失职之罪。” “刑部的职能就是查明天下之案情,张大人不能查出来黄士良的银子来源,便是失职。” “只不过如今黄士良是因为死亡,而让张大人断了线索,臣以为,张大人的失职情有可原。” “还请皇上从轻发落。” 有人带头,朝中那些没有立场的官员纷纷出来附和。 “皇上,张大人的失职乃是其他因素造成的,绝对不是能力问题。” “还请皇上看在张大人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的份上,饶了他这一次吧。” “请皇上开恩。” “请皇上开恩。” 一下子,几乎一半的朝臣都站了出来,给张文清求情。 这场景,看得陈光忍不住一阵冷笑。 虽然黄士良关系重大,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大家已经认为他是自然死亡。 既然是自然死亡,生老病死这种事情谁又能左右得了,这件事和张文清又能有多大的关系。 你们不出来求情还好,老朱一定会说,张文清没有多少责任。 可你们这么一大群人这么一闹,任谁也会想着,死了黄士良,这个责任就应该张文清背着。 老朱不处理也得处理一下张文清。 陈光看向的人群最前面的户部尚书李汉卿,不错啊李汉卿,果然是你第一个跳出来的,看来你对刑部的意见挺大啊。 可是现在,不能直接指责李汉卿的别有用心。 自己现在不光是左春坊的人,也是刑部的人,更是和黄士良有着直接关系的人,站出来指责李汉卿就是替刑部辩解,替自己辩解,反而对事态发展不利。 若不出意外,李汉卿下一个指责的便是自己,等着就是。 果然,众人的这一招让老朱骑虎难下。 思量了一下缓缓开口:“黄士良死了,按理说和刑部并无多大关系,就一个生老病死而已。” “可是,因为他的死,那二十万两子的出路便找不到了,这个责任,还在刑部。” “既然有着这么多人给你求情,咱也就不重罚与你了,张文清,咱就罚你三个月的俸禄,你可服气?” “臣心服口服。”张文清跪在地上磕头谢恩。 “好了,起来吧。” “谢皇上。”张文清爬了 第120章 到底谁坑谁 似乎是早有预谋一样,李汉卿的声音刚落,朝中大臣纷纷发声。 “臣以为,陈光确实应该回避一下。” “就是,黄士良现在死因不明,很有可能是刑部交接的时候,疏忽大意,没有查出来其身体已经有了异样。” “对,这黄士良看起来似乎真的死在了刑部大牢,或许之前他已经被人做了手脚。” “要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分明是栽赃陷害刑部么,这样的人心思缜密,刑部的张大人也是防不胜防啊。” “看似陷害张大人,其实最为主要的原因是掩盖真相,一举两得,厉害厉害。” “就说他刚刚进入朝廷,为何好好的左春坊不待着,非要挤破了脑袋往刑部里面钻,原来是早有预谋啊。” “此人不光是个佞臣,更是一个处心积虑的阴险小人,绝不能让他继续待在朝廷为官。” “就是,大家一起上奏,先让皇上罢了他的官再说。” 朝臣们越说越离谱,到了最后,所有的矛头都一致对准了陈光。 老朱身后的刘大富,听着大臣们的声音越来越不对劲,几次想要张嘴分辨一下,可一想到自己不过是个太监的身份,只能重新又低下了头。 老朱则是不言不语,刚才懒洋洋的神态,此时竟变得精神起来。 张文清则是看向陈光,眼中一片明亮,似乎在表明自己坚决不相信流言蜚语,相信并绝对支持陈光的态度。 陈光整了整官服,走到了李汉卿的面前,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对方的眼睛,就那么一直盯着。 百官看陈光终于要进行反击,也不再言语,静静地观察着事态的发展,暗暗蓄力,想要跟随李汉卿,对陈光进行致命一击。 一直被陈光那如炬的目光一直盯了三四个呼吸却没有等到任何的言语,李汉卿心中稍稍有点慌乱。 “你这么盯着本官,难道认为本官说得不对么?” “李大人说的挺在理,大家附和的也绝对是紧紧跟随着你的脚步,难不成,这是李大人提前已经排练好了么?”陈光不急不缓,淡淡的说道。 “排练,排练是什么?” “哦,我忘记了李大人不过是个土鳖,并不知道排练的意思,那我解释一下,排练就是提前沟通演练的意思。” 李汉卿眼睛一瞪:“陈大人请注意你的言辞,这里可是朝堂之上。” “站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是独当一面的朝廷重臣,本官何德何能,有能力左右他们的思想?” “还提前沟通商议,请问陈大人,黄士良死亡的消息不过是张大人刚刚才说出来的,本官能够未卜先知,提前就知道了?” “语无伦次,真是笑话。” 一直以来,李汉卿在朝中也属于那种能言善辩的主,却不曾想,前几日被刚刚入朝的陈光怼了个体无完肤。 回家之后,李汉卿将整个事情的前前后后都想了一遍,总结出来一个经验就是,要对付陈光,一定要先下手为强,更不能给他说话的机会。 一旦他开口,后面的局势便不好控制。 所以,今个他看见陈光刚想要开口说话,便急忙接着言语,直接将陈光的话语堵在了嗓子里。 看着李汉卿喋喋不休,陈光只感到一阵好笑。 看来前几日他是被自己怼怕了,不想给自己说话分辨的机会。 可是,你真的能够一直在朝堂上说话,永远都不停止? 陈光也不着急,就那样一定盯着李汉卿的眼睛,看着他的表演。 “陈光,黄士良的家是你抄的,他的人也一直被你看管着,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刑部大牢里面,你应该知道其中的缘由。” “张大人待你不薄,更是力排众议,像皇上推荐你出任刑部主事。” “刑部主事虽然只是六品官员,那可是实打实地拥有着绝对的权力。” “你不但不记恩情,更是反过来恩将仇报,我都替张大人感到心寒。” “。。。。。。” 随着李汉卿的话越来越多,朝中的百官一个个也渐渐地皱起了眉头。 俗话说,言多必失,李大人您就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么? 别的不说,就您说的,刑部主事乃是有着实权的职务。 朝中的官职,哪一个是多余的,即便有着实权派和虚职一说,你作为六部尚书之一,这种话可不能随便出口才对啊。 一直为陈光担心的刘大富脸上也渐渐露出了笑容。 李汉卿,你一般年纪了,为何总要与新人过不去? 就算是欺负新人,你也找个好拿捏一点的新人啊,为什么非要找陈光? 皇上器重他,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他是本公公的贤弟,你们也知道。 你可以不给皇上面子,也可以不将我刘大富放在眼里,可你不能小瞧陈光本人的能力啊。 你小瞧他,千方百计地针对他,到时候恐怕怎么死的,自己都想不明白。 李汉卿还在没话找话地说个不停,老朱似乎也听得有点乏味了,缓缓闭上了眼睛,招呼刘大富趁这个时间过来给自己揉揉肩膀。 朝中百官,有的轻轻摇头,有的目光直视前方开始发呆。 终于,李汉卿无话可说,停了下来。 陈光并没有着急,而是依旧盯着李汉卿的双眼,做出一副等待状。 “你这样一直盯着本官干什么,本官有那么好看么?”李汉卿被陈光盯得心中有点发慌,开口问道。 “说完了?” “没有。”李汉卿一声冷哼,“你身上的问题太多了,本官不想再说。” “那我是不是可以说了?” “随你。” 陈光转身抬起双手,朝着老朱一拱:“启禀皇上,臣初来朝堂,有许多事情还不明白,恳请皇上为微臣解答。” 百官一愣,这是说不过李大人,要皇上撑腰了? 第121章 出去散心 面对着陈光投来的,满带期待的眼光,老朱有点为难了。 李汉卿跟了他多年,老朱不相信李汉卿背地里会背叛他。 黄士良乃是前朝投过来的官员,两人不会有太过亲密的交往,而那二十万两银子的事情,或许年代久远,黄士良自己也不记得到底藏了多少数目了。 陈光自己也说了,黄士良基本上可以确定为自然死亡,唯独不甘心的地方,就是其体内验出来了一种不易察觉的毒药。 而就自己怼李汉卿的了解,他根本不会用毒,更别说这么巧妙的毒药了。 此案,既然黄士良已经死了,就算了吧。 以后朝廷会逐步的清理前朝投过来的官员,这些人,根本不能够重用。 想到此处,老朱轻咳了一声:“陈卿,或许是年代久远,那黄士良已经忘记银子的具体数目了。” “你给户部的呈报是二十万两,李大人就那样问的黄士良也就那么顺口一答。” “此案,你回去配合刑部继续调查,不能放过藏在深处的坏人,但也不能随便冤枉一个好人。” “咱今个身体有点不舒服,就这样吧,退朝。” 话说到最后,老朱已经有点有气无力了,缓缓站起身子,径直朝着大殿的侧门走去。 百官有点不明所以,纷纷驻足好久,确定老朱已经离开,纷纷摇着头转身出了大殿。 李汉卿一头紧张的汗水。 刚才,自己准备置陈光于死地的时候,却不曾想跳进了他提前挖给自己的大坑里面。 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回事,竟然就这样将此事不声不响地压下了。 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转身跟着人群朝外面走去。 陈光张大着嘴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昨晚不是说得好好的,今天大家共同设一个局,谁敢跳出来就把谁拿下么。 这就变了?为什么? 张文清看出了陈光的不甘和无奈,走上前来拍了拍陈光的肩膀:“走吧,回刑部。” “皇上刚才不是说了么,要我们回去继续调查此事呢。” 陈光转身,一脸的失望:“调查,调查什么呢,黄士良既然已经死了,此案就此了结是最好的结局。” “皇上最后那句话才是重点,不要凭空冤枉一个好人。” “皇上是不想让我们动户部了。” “唉。” 陈光叹息一声:“张大人,接下来的这几天刑部是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我也刚好告假,我们找个地方溜达一圈?” “这个节骨眼上我们出去溜达,怕是不好吧?”张文清有点心虚。 陈光道:“皇上现在要的是清静,我们出去几天也无妨,皇上是不会找我们的。” “我打算回一趟竹田县,你要不要跟着去看看?” “竹田县?听皇上说那里很是不错,我还真想跟你一起去看看。不过,黄士良的这档子事情还没处置妥当呢。” “不就是处理个尸体么,交给杨大人就好了,咱们也不耽搁,两天时间打个来回就好。” “两天时间就足够了?那行,这件事情我也窝火,就当出去散散心。” “好,明个一大早,咱们在刑部门口见。”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朝着宫门口走去,然后各自找了一辆马车,分头离去。 刚上马车的时候,陈光的心情还挺郁闷的,自己全力以赴的准备揪出来黄士良一案的幕后之人,却没想被老朱一句话给否定了。 就好比被人许了一顿盛宴,自己已经拿着筷子朝着盘子夹去,却被告知宴会取消了一般让人气愤。 可一想想,自己一届新人,有什么底气向那些元老们叫板呢? 平时有个政见不合,争吵一番也就算了,可要拿人家的生死做文章,显然自己是小瞧了元老两个字的。 至少,目前这个时间,这些元老在老朱心目中的地位,还是不可动摇的。 陈光安慰自己,算了,生那闷气干什么,谁叫人家是皇上呢,一句话,便可以改变整个事情的走向。 再说了,明朝的历史就是那样,自己不过是穿越过来的一个匆匆过客,难不成还真的打算改变历史? 思量间,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在外面招呼着到了。 陈光下了马车,给车夫留下一句月底结账的话语,背着双手,朝房屋里面走去。 一进门,一道香气扑鼻而来。 好啊,背着老爷我偷偷做好吃的呢? 陈光蹑手蹑脚地走进了房门,只见王虎一个人坐在客厅里面,不停地向着伙房的方向张望。 时不时的还舔舔嘴唇,咽一下口水。 “王虎。”陈光站在王虎身后,轻轻地唤了一声。 王虎转头,看见陈光吃了一惊:“啊,老爷。。。” “嘘。”陈光右手食指放在嘴边轻轻地嘘了一声,“声小点,别让她们听见。” “老爷,您今个怎么回来这么早?”王虎小声问道。 陈光故意板着脸,一声冷哼:“我在宫里掐指算了一下,你们今个会背着老爷我偷偷地做好吃的,所以就提前回来查看一下。” “啊,老爷你现在都能掐会算了啊,还这么准。” “可不是,以后别想骗我,我什么都能掐出来。” 看着陈光一本正经的说话,王虎还以为这几天陈光真的长本事了,可看着他偷偷摸摸的样子,便知道他肯定是在忽悠自己。 往陈光跟前靠了靠:“既然老爷能掐会算,那就算算她们在厨房里面做的什么好吃的。” 陈光扬起鼻子,使劲嗅了嗅。 “熬鸡汤,或者排骨汤,对,一定是熬汤呢,要不然不会有这么大的香味。” 王虎嘿嘿一笑:“是熬汤呢,不过不是鸡汤,也不是排骨汤,老爷再猜。” “猜什么猜,老爷我直接进去看不就是了。”陈光大摇大摆 第122章 推心置腹 “好,离开竹田县也有两个来月了,就顺便带你们一起回去看看,不过,不能停留时间太久,也就是一两天的时间,若是你们觉着时间短来回路上跑不划算,可以不回去哦。” 陈光笑呵呵地说道。 “回去,回去,就是一天也要回去,何况还是一两天呢。” 王虎急忙道:“说真的,我还挺想县衙里面的那伙兄弟的呢。” “我也回去。”小月也急忙表态,“县衙院子里面没人打理,估计荒草都长满了,不知道我种的那些蔬菜,还有没有活着。” 陈光看向燕舞:“你去吗?去看看竹田县的繁荣景象?” 年轻人么,都喜欢别人夸奖自己,尤其是美女的夸奖。 自己以前曾经和燕舞说,竹田县多么的漂亮,多么的富裕,而今有机会去一睹真面目,陈光可不希望别人认为自己只会说空话。 “老爷,我就不去了吧。” 燕舞一脸认真的道:“老爷在京城为官,来去匆匆定然是京城这边并没有给老爷放假。” “既然放不开玩,那我就不去了,京城这个宅子总得有人守着,我就留下来吧。” 得,看着平时和花瓶一样,想法还是可以的。 都知道老爷我并不是回去游山玩水,京城这边也一定不是很方便。 “行,那你就留下来守家,小月,简单收拾一下,我们这就回竹田县。” “哎。”小月应了一声,兴高采烈地朝着楼上跑去。 陈光又看向张文清:“张大人您看样子不用回家收拾了吧?” “我收拾什么,又不是常住,来去就那么一两天,这一身行头就好。”张文清笑了笑,挺了挺腰板,张开双臂在陈光面前转了一圈,显摆着他崭新的便服。 “挺好,这衣服质地不错,款式也新颖。”陈光点点头,转身朝着楼上喊道:“小月,给老爷我也准备一下便服,这次回家低调一点。” 不一会,几人已经换上的崭新的便服,出门雇了两辆马车,陈光和张文清乘坐一辆,王虎和小月乘坐一辆。 马车出了城门,一路朝着竹田县的方向而去。 随着京城被抛向了身后,耳边也变得安静起来。 张文清打量着外面那已经一片枯黄的田野,轻声道:“陈大人,你说,黄士良到底是不是被李汉卿毒死的?” 咦,这厮,都说了此事已经过去,不要多想了,他怎么还放在心上。 “张大人,咱这次是出去散心,朝中的事情就不要议论了,免得影响您的心情。” “京城距离竹田县有着一百来里的路程呢,就这个脚力,天黑之前都不一定能够赶到。” “这路上的风景虽然没有竹田县的风景好看,可也比京城那边除了房屋就是管道的样子耐看多了,张大人何不趁此好好地欣赏一下路上的景色,让心情愉悦一点呢?” “唉。” 张文清叹息了一声,道:“真羡慕陈大人的这幅胸怀啊,说放下就能够放得下。” “我这人贱,就算是离开了京城,可有些事情依旧压在心上,不说出来难受得紧。” 陈光也从自己这边朝外面打量着。 田野里的谷子已经变黄,稀稀拉拉地有着几个百姓在田里面劳作。 “有句话不是说得好,叫拿得起放得下。” “古往今来,大部分人都是拿得起,却放不下。” “人之所有有那么多的苦楚,都是因为放不下的缘故,有的是失去亲人的苦楚,有的是仕途不顺的苦楚,有的是事情没有办成的苦楚。” “这些事情,正常的人都一时半会的很难放得下,所以张大人心中不爽,也是情有可原。” 张文清闻言,侧目道:“陈大人也和我一样,心中有着苦楚?” “我?苦楚?” 陈光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我的心中从来没有苦楚,也从来不知道苦楚是个什么滋味。” “不会吧?陈大人莫非已经超凡入圣,没有了感情?”张文清皱眉问道。 都是成年人,身后牵绊的事情很多,就连皇上都做不到尽如人意,何况普通人了。 陈光依旧打量着外面,头也不回地道:“张大人没听说过,没心没肺活着不累么?” “陈大人这个观点,我不认同。” 张文清摇摇头:“若是人人都活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那天下还有什么前途?为官不为百姓办事,百姓不给国家纳税,若真是这样的话,大明还能存活几年?” 陈光收回了看向车外的目光,一本正经地瞅了瞅张文清。 “张大人,咱刚才说的拿得起与放得下的事情,您怎么扯到了为官,为民的地步?” “还不是一个理。” “好,既然张大人说到了这里,反正无事,我就与您扯扯闲话。” 陈光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八国联军进驻清朝的情景,于是笑呵呵的道:“张大人,我与你讲一个故事。” “曾经,有个国家,挺大的,号称大清帝国。有一天外国的军队来进攻他们的京城,您猜一下,会是个什么情况?” 张文清有点不解,正说话呢,怎么就讲起故事来了。 想了想道:“能是个什么情况?要么军民奋起反抗,将侵略者一举赶走,要么就是已经到了大清帝国的晚期,朝局腐朽,被人家攻进京城了。” 陈光笑了:“张大人果然是一生为官懂得朝局,竟然能够猜到这已经是大清帝国的后期之事情。” “是,是大清帝国的末年,当时,兵临城下,所发生的事情,所有大清的高官连同皇亲国戚都不敢相信。” 张文清来兴致了:“什么事情,你倒是说啊,总这么的吊人胃口,可不是一件好事。” “当时,城里面的守军,因为有着上面的压力,不得不奋起反抗。” “可城外的 第123章 差点吓死老子了 当然了,李汉卿通敌卖国是不可能的事情,陈光也只是随便想想而已。 他通敌,通的谁啊,卖国,又卖给谁? 卖给已经面临彻底完蛋的大元朝么? 不可能。 就算大明朝的人还比较愚昧,不懂得历史更新换代的必然性,可元朝已经被消灭得只剩下了几股不足为患的小势力,他李汉卿再没有眼力劲,也不能为这些势力办事吧。 再说了,都已经做到了户部尚书的位置,说不上权倾朝野,那也是万万人之上的显赫高官,元朝复国,还能给他一个皇帝做不成? 更不可能。 若不是他,那黄士良身上的毒,又是谁下的呢? 那边,张文清压根不知道陈光心中所想,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还是找不到李汉卿曾经用过毒的经历。 “陈大人,您来朝堂的时间相对较短,我和那李汉卿同朝为官可是有些日子了,好像从未听说过他会用毒。” 陈光摆摆手:“用毒这种下三赖的手段,他一个户部尚书,又怎会轻易示人。” “哦,陈大人说的好像也挺有道理。” “不说了不说了,既然皇上都不让查这件事情了,我们还瞎琢磨个什么。” “没有啊,皇上临走的时候不是说了,要我们刑部继续大力的追查此事么?” “嗨,张大人,您咋就这么实在。” 陈光笑着,抬起左手,在张文清的肩头拍了几下:“皇上那就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明明最可疑的就是李汉卿,皇上不让动,说句话给我们刑部面子而已。” “好了,此事就此打住。” 陈光努努嘴,看向窗外田地里零星收割稻谷的百姓:“张大人,有一首诗不知道您听说过没有?” “嗯?哪一首?”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陈光脱口而出。 张文清一怔,随即轻声道:“知道啊,这是唐朝李绅的悯农。” “陈大人,您今个为何说的都是一些不太积极的事情,您这是对朝廷有什么意见么?” “没有,没有。” 陈光摆手笑道:“我们的皇上还是很英明的,大明前途无量呢。” “我之所以说了这么多,还不是因为我现在的位置不同么。” “陈大人说的是,左春坊?” 陈光点点头:“是啊,我现在负责地教导太子以及众多皇子们,他们从小锦衣玉食,对老百姓的这些疾苦一无所知。” “作为先生,我并不想教授他们那些四书五经人伦道德,这些都有胡惟庸教导他们。” “我在想,得想方设法让他们知道老百姓的疾苦,培养他们的同情心,等他们以后登基为皇也罢,就藩一方为王也罢,至少,在对待百姓这方面,不要太让人失望就行。” “哈哈哈。。。”张文清难得地大笑了起来。 “陈大人啊,我现在才发现,你这个人有时候低调得很呐。” “明明是想要教导诸位皇子如何打造一个团结,强盛的大明王朝,却故意说成他们以后对百姓好点就成。” “没,没低调。” 陈光一脸认真的道:“我真的就想让老百姓日子过的好一点,不要出现那些没有脑子,全凭想象,然后做一些想当然的狗屁决定的皇上或者王爷,让百姓挣扎在水深火热之中,还无力反抗。” “有道理,陈大人的话语看似朴实,其实含义深刻。” “若是碰见不从实际出发,全凭想象,或者佞臣的进言而胡乱制定国策的皇上,老百姓的日子还真的没法过了。” “这样下去,恐怕您刚才给我讲的那个故事里面的情景,真的要出现在现实里面了。” “什么故事?老百姓给敌军送梯子的故事么?” “哈哈哈。。。” “哈哈哈。。。” 两人不着边幅地有说有笑,整个气氛也变得随和了许多,似乎觉着称呼对方总带个大人两字拗口,没过多久,两人已经开始相互称作老张,老陈了。 “老陈,还有多久能到竹田县啊?”一路上光顾着东拉西扯,不知不觉张文清感觉肚子有点饿了,左手揉着腹部说道。 “外面现在天色还是大亮,等什么时候天色变暗,就差不多了。” “那得多久啊,要不,咱找个地方打个尖?” “你饿了?这才吃饭没多长时间啊?” 闻言,张文清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其实,今个回去之后,因为我肚子中有火,到家里压根就没吃饭。” “又想着去竹田县,心中兴奋就直接过来找你了。” 陈光嘴巴一瞥:“你没吃饭啊?那你到我家的时候为何不说?当时我们可是正在吃饭啊?” “我倒是想说,可毕竟我们还没熟到可以随便吃饭的地步啊。” “多亏你没说,说了也没用,我们刚好吃完,就剩下收拾了。” “那行,我和王虎招呼一声,让他看见路边有摊点的话,顺便打个尖。” 陈光将脑袋伸出马车外面,朝前方喊了一嗓子。 王虎听见,赶忙下车跑了过来,听了陈光的吩咐,点头哈腰地应付一声,转身朝着车夫大声的叮嘱起来。 “老陈,这是你的管家?”王虎离开时候,张文清问道。 “不是管家,怎么了?” 张文清不屑地道:“不是管家就好,你以后找管家,可要找个斯文一点的。” “他不斯文吗?他刚才可是对我们点头哈腰了,你没看见?” “对我们是挺恭敬,可他对车夫的喊话是不是太过于粗暴了一点?刚才那嗓子,我的耳朵到现在还嗡嗡呢。” 陈光摇摇头,一脸的无奈。 “这个,也不能全怪他,他多少也是个官,而且在元朝的时候就已经是了。” “啊?”张文清有点吃惊。 “他,他是 第124章 苞米地里的谄媚 在顺路的摊点上随便吃了点东西打尖,几人又上了马车,晃晃悠悠的朝着竹田县赶去,终于在即将天黑之前,进入了竹田县境内。 就和老朱当初到了竹田县一样,那宽阔而又平坦的水泥路,惊得张文清口瞪目呆。 扒在马车边缘,张文清像个白痴一样的打量着外面的路面。 “老,老陈,你这路是怎么修的,为什么这样平整而又结实啊?” 陈光已经有点困了,靠在马车里面昏昏欲睡。 被张文清这么一打扰,顿时很是窝火,莫名地感到了心烦。 于是没好气地道:“用水泥修建的,别问水泥是什么,说了你也不懂。” “不懂你就解释啊,我怎么说也是你邀请来的,有你这样的待客之道么?” “那你就不长点眼色,没看见我已经有点困了么。” “好吧,好吧,你睡你的,我看我的。” “哎呀,地里面长的那是什么庄稼,那么高,怀里好像抱着个娃娃一样的。”张文清控制不住的再次惊呼。 “苞米而已,大呼小叫什么呢,乡下人进城一样的。”陈光迷迷瞪瞪地回了一句。 然而,这句话刚刚说完,整个人一下子便清醒了。 自己这次回来,最为主要的还不就是看看今年的玉米长得怎么样,产量,还有育种问题,需不需要进一步的优化。 “停下,停下。”陈光朝着前面的车夫招呼了一声。 车夫闻言,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急忙勒马。 还没等马车彻底的停稳,陈光已经一溜烟地跳下了马车,朝着路边的苞米地跑去。 几人见状,不知道他着了什么疯,急忙跟上。 这条路上,来来往往的有着一些百姓,看见两辆陌生的马车突然停下不说,更是几个人不由分说的进了苞米地。 这哪行,竹田县的东西看看可以,随便的想要动手,这绝对不行。 几名百姓也顾不得自己的事情,转身就朝着县城方向跑去。 这条路上,来回都有巡查的衙役,百姓们只希望赶快遇上他们,将有人私闯苞米地的情况报告上去。 这边,陈光站在比自己还高出许多的苞米秆前,手扶着沉甸甸的苞米穗,脸上笑开了花。 不错不错,今年的苞米长势真好,看来之前自己的改良育种还是很成功的。 老朱不是给自己三年的时间让苞米全国推广么,这下好了,三年时间又可以光明正大地讨要不少的改良育种费用。 “陈大人,这是啥玩意?”张文清站在陈光旁边,傻子一样的看看苞米,又看看陈光,小声问道。 陈光脖子一扭,高高地抬起下巴:“苞米。” “苞米是啥玩意?” 陈光一愣,你是傻子还是瞎子啊,看不见眼前的东西么? 非要我给你再解释一番?一路上我给你解释的东西还少么? 手指了指苞米穗:“就是这。” 张文清脸上一阵难堪,讪笑道:“我知道是这个东西,就是不知道苞米有何用,还请陈大人不吝赐教。” 唉,明朝的人,遇见新事物,连皇上都是傻子一样的表现,何况其他人。 算了,不与他一般计较了。 于是,换了一种态度,温和的道:“张大人,苞米苞米,既然带了个米字,当然就是吃的了。” “这玩意,和我们大明的稻谷,黄米,小麦一样,都是粮食,可以吃的粮食。” “唯一不同的是,这苞米的产量高,若是土地肥沃管理得当,一亩地可以产上六七石粮食呢。” 张文清半张着嘴,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一样,傻傻的看着陈光:“一亩地六七石粮食?这,这是不是真的?” “若真是这样的话,让老百姓全部种植苞米,每年上缴赋税岂不是轻轻松松,之后家中还能剩余很多粮食。” “若是能够全国推广,老百姓的穷苦日子将一去不复返。” “你自己看。” 陈光说着掰下来了一颗苞米穗,几下就剥去了外面的包裹,露出里面黄灿灿的苞米粒。 “怎么样,一颗苞米杆就长这么多的苞米粒,你瞅瞅,这一亩地要长多少苞米杆。” 张文清高兴的手舞足蹈。 “是啊是啊,这苞米穗可是比麦穗大多了。” 白痴,这话你也能说出来,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苞米穗和麦穗的差别。 心中虽然很是鄙夷,可陈光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毕竟,在他人面前炫耀自己的成绩,总是让人很开心的。 陈光笑着道:“不过,竹田县的苞米种子,研制的不是很到位,想要达到全国推广还需要努力几年时间。” 老朱给了自己三年时间,可不能因为炫耀,回头让张文清告诉了老朱,坏了自己讨要研制费用的好事。 “等得起,等得起。”张文清高兴的连连点头。 “这么好的东西,等个多少年都是值得的。” 说完,如同看着金子一样的看看陈光手里的苞米穗,又摸摸旁边的苞米,很是爱不释手。 陈光也不说话,很是乐呵的看着张文清的举动。 对方越是震惊,越是喜欢,自己便越有成就感。 身边的王虎,小月二人,对苞米这种东西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王虎耷拉着脑袋,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事情。 小月则是看向陈光:“老爷,这苞米刚好熟了,我们掰点回去,给您熬粥喝?” “嗯,好。”陈光连连点头,“今年的新玉米,还不知道口感如何呢。” 小月闻言,招呼着王虎开始掰玉米。 不一会,两人已经掰下来了二三十个苞米穗。 张文清看着两人掰得高兴,也挽起袖子加入其中。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老张,看样子也想要一点苞米了。 于是,陈光笑着道:“多掰点,给老张 第125章 莫名的有点敬佩 几人弓着身子,满脸谄媚地走进了苞米地,朝着王虎声音的来源方向而去。 苞米生长得不算太稠密,可那宽大的叶子也是让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想着刚才对王虎出言不逊,赶快过去拍拍马屁,说不定不会被惩罚呢,只顾着双眼看着前方前进,却不想差点被坐在地上的陈光绊倒。 “哎呀,这里怎么还有个人?”走在最前面的官差惊呼一声。 随即便对上了陈光那冷冷的目光。 “啊,老爷,您也回来了啊?” 带头的官差反应极快,快速地蹲下身子,便在陈光的肩头开始揉捏起来。 一边揉捏,还一边眼泪汪汪地小声倾诉着:“老爷,您走的这段日子,我们可想你了。” “我们每天在这条路上巡逻,一是看护咱竹田县最为重要的庄稼苞米,再有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缅怀一下您离去那天,留下的凄凉的背影。” 瞅着眼前额这一幕,张文清再次傻眼了。 怪不得陈光在大殿之上那么明目张胆地拍皇上的马屁,原来这就是竹田县的优良传统。 这些官差已经是如此的谄媚,让一般人根本无法直视,作为他们的青天大老爷,陈光的本事还能不如他们? 只是,只是我一个外人在场,你们就不能收敛一点么? 今天打尖我可是没吃多少东西,要不是吐出来以后会更加饥饿,我绝对不会努力压抑自己已经翻江倒海的肠胃。 陈光原本不打算理睬这些没眼力劲的家伙,可听见他最后那一句话,抬起头,眼皮子翻了一下。 “跟着老爷我也有好几年光景了,你怎么到现在的说话水平还是如此不济?” “老爷我是进京做官,做大官,那是好事,背影有什么凄凉的?” “还有,缅怀那两字,基本上是对死人说的,以后不要老说缅怀老爷我。” 官差急忙点头:“是是是,老爷说得非常的对,小人愚钝,说话不带脑子。” “不过,小人心中真的是十分想念老爷您啊,每日巡逻的时候,都要站在咱竹田县的边界上,眺望着京城的方向,天不黑不回家。” “是么?”陈光轻哼一声。 “你是来巡逻的,整天站在边界上,你以为你是守边界的将军啊?一直站在那里,苞米地的安全如何保证?” “不能坚守岗位,罚你一个月的月钱,然后大街上检查卫生两月。” 闻言,那官差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快速地从陈光身后跑到了身前,两脚踩到阻挡自己下跪的苞米杆,不由分说地就拜了下去。 一边拜一边感恩地道:“谢大人,谢大人。” 看到这里,作为刑部尚书,什么大场面没见过的张文清彻底傻眼了。 这,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明明受到了惩罚,还这样面带惊喜地感恩戴德,竹田县的人脑子都不正常吧? 可他也就是心里想想,嘴上没敢说出来。 这里是竹田县的地盘,自己出来也没穿官服,要是不小心惹了这些脑子不好使的官差,陈光再阻拦不及时,让他们对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可就太不划算了。 低调,低调点吧。 于是转过身,也不敢继续看着这些官差轮番的对陈光谄媚,默默地掰起了苞米。 遇见了陈光这个正主,几名官差也将王虎抛之了脑后。 一番表达忠心和思念之情之后,不经意看见了背对自己的张文清。 “老爷,这位爷看着背影有点面生,是您带来的京城人?”带头的官差小声问道。 “背影都能看出来有点面生,你还真是个人才。”陈光咧了咧嘴,“不过你猜对了,是京城过来的朋友。” “既然是老爷的朋友,那就是竹田县的朋友。” “竹田县有着热情的待客之道,怎能让朋友为我们干活?” 那带头的官差朝着年轻官差吩咐道:“去,让我们的朋友歇一歇。” 年轻官差闻言站起身子,来到了张文清的身后,小心翼翼的道:“这位兄弟,来竹田县做客是不用帮着干活的。” “休息一会吧。” 说着,伸手就要抢夺张文清手里的苞米。 对于苞米这种新奇的东西,张文清看见第一眼就好奇得很。 又听小月说,这玩意熬制的粥特别好喝,便更想带一点回京城。 好在还没等他讨要,陈光便说进了苞米的随便掰,掰多少就可以拿多少。 张文清没干过这种活,掰个苞米非常地吃力。 可因为自己掰的就是自己的,张文清还是使出了浑身的劲,努力地掰着。 好不容易掰了十几个苞米棒子堆放在一起,现在要被人抢去,哪里肯让? 也不说话,双手紧紧拿着手中的棒子,双腿更是努力的护着胯下的那一堆,生怕被官差夺去。 年轻官差急了。 身为竹田县最尊贵的朋友,绝对不能让你干活。 抓着张文清手里的棒子使劲拉扯了几下,竟然没有拉扯过来。 于是使出浑身的劲,再次拉扯了一下。 这一下,棒子还是没有被拉扯掉,而张文清整个人却是被拉扯地倒在地上。 一下子砸倒了好几株的苞米,整个人仰天躺到了地上。 即便如此,张文清还是固执地抓着手中的棒子,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几个苞米杆被压倒的时候,叶子发出了唰唰的声音,惊动了陈光。 陈光一抬头,看见这等情景,又好笑又好气。 “怎么搞的,怎么将老爷的朋友给放倒了?还不赶快扶起来?” 年轻官差大惊失色,赶忙俯身双手插在张文清的腋下,将他一把抱了起来。 等张文清站稳,又急忙道歉:“这位兄弟,对不住,对不住啊。”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不想让你帮忙干活而已。” 第126章 忽悠代言人 陈光咧着嘴巴,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老张啊老张,你人还不错,一件衣服都有一两银子了,还不忘记回过头来安慰我。 我陈光就是个土财主,就是钱多。 然后笑呵呵地看向张文清:“不是不想要新衣服,而是嫌贵是不是?” 张文清点点头:“是贵了点,不过我在京城经常穿的是官服,便服也不需要那么多。” 张文清说得实话,身为刑部尚书,每日有着处理不完的事务等着他,不是在上朝,就是在刑部处理事务,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上街闲逛。 所以,便服一套也足够了。 “我知道老张你忙,可是,该准备的衣服还是要准备的,比如说出去喝个酒,吃个饭什么的,总不能穿着官服出去吧。” 陈光道:“你放心,既然来到了我竹田县,所有的开支都算我身上。” “这,这不太合适吧?” 张文清闻言心中有点喜悦,也有点自卑。 囊中羞涩总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皱着眉头道:“五套衣服可是一百多两银子,这个人情,我用什么还你?” 听见他这么说,陈光放心了。 拍拍自己的胸口,脸上满是笑容:“你放心,这不过是几件衣服而已,不算贿赂,这个世界上,哪有贿赂衣服的。” “再说了,你不说我不说,谁又知道这衣服是我送你的呢?” “唉。” 张文清一声叹息:“想不到,我堂堂的刑部尚书,居然让你送几身衣服都心惊胆战的,人家黄士良,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知府,家中居然藏着二十万两的银子,其他的东西还不算在内。” “老张你是个清官,咱不和那些贪官污吏相比。” “走,苞米的闷得慌,我们去外面马车上等候他们。” 陈光拉着张文清朝苞米的外面走去,旁边的那些官差顿时忙活起来,冲在两人的前面,对着苞米杆就是一阵胡乱的踩踏,直接踏出一条两尺宽的小路来。 陈光急了,咆哮道:“他娘的,把踩到的苞米棒子都掰下来,别倒在地上再淋点雨发霉了。” “这个小人自然会做,现在老爷和您的朋友先好通行最大。” “不错,有眼力,知道轻重。” 陈光笑呵呵地在对方屁股上踹了一下,以示满意。 小吏得到鼓励,踩踏得更起劲了。 到了平坦宽阔的水泥路上,张文清心情好了许多。 并没有急于上马车,而是站在路边,看了看路边整齐的柳树,然后眺望向大路的尽头。 “老陈啊,你这竹田县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震撼,别的不说,就脚下的路,还有这苞米,都是我生平闻所未闻的东西。” “我真的不知道,一旦进了城,我的眼睛还够不够用。” 陈光打趣道:“不管够不够用,你尽管看就是,反正看看都是不要钱的。” “知道我没钱,还专门提钱,你是不是故意的?”张文清回头,假装愠怒地笑道。 “瞧你什么记性,刚才我不是都说了,在竹田县的消费,都算我头上。” “知道你是好心,可我不能那么做,你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新鲜的东西看看,开一下眼界就好,也不一定就非要买。” “你就放心大胆的买买买,我还不信你能买多少东西,没有这个实力,兄弟我是不会夸这个海口的。”陈光很是得意的道。 本来听见这话,张文清心中有点感动。 又是富豪,又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对自己自称兄弟,就因为自己是刑部尚书么? 不,绝不是。 若是畏惧强权,他又为何在朝堂之上怼得李汉卿差点气死,更是连中书省的胡惟庸,也丝毫不留情面。 这两人,哪一个权力比自己小了? 尤其是胡惟庸,可以说是中书省李善长下的第一人,等李善长老的不能动的时候,他必定会成为中书省宰相,真正的权倾朝野。 这样的人陈光都不放在眼里,他会为了自己是刑部尚书而称兄道弟? 正要感谢陈光的厚待,突然想起,这家伙好像在大庭广众之下,也叫刘大富为刘哥的。 若是以后大家在一起,他先一个刘哥,扭头再一个张哥,自己岂不被众官员给笑死? 他脸皮厚,不怕,可自己在朝中这么多年,也一直未曾与太监走得太近,若是这样的话,自己首先都接受不了啊。 不过,大家都很嫌弃太监,为何陈光却丝毫不嫌弃? 莫非,那刘大富真的和陈光有着私人的交情? 是同乡,还是亲戚? 张文清一下子来了八卦一番的兴致。 于是扭头,笑呵呵地盯着陈光,思量着这个问题到底如何问出来,更为合适一点。 瞅着张文清突然变得神秘莫测起来,陈光有点纳闷。 这家伙,肚子里面也有坏水? 看样子不像是有坏水的人啊,而且智商也达不到使用坏水的程度。 挤挤眼道:“老张,你好像不太对劲,想什么呢?” 张文清办事能力绝对够,可就是在撒谎这方面极度缺少天分,被陈光这么一问,刚刚想好的措辞顿时忘了个干干净净。 脱口而出道:“我在想,你既然自称兄弟,我是不是就应该自称大哥。” “什么自称不自称的,你比我年长,本来就应该是大哥。”陈光撇撇嘴道。 “当然,我在朝中并不受待见,你可以不认我这个兄弟,可并不影响我将你如同大哥般对待。” 陈光表情严肃,任张文清挖空心思也绝对想不出来,这不过是陈光的口头禅,基本上见谁都是这一套。 张文清有点生气,脸色一板:“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在朝中的处境,我能不知道么?” “我若是不认可你,怎么会当着众人的面,在朝堂之上向 第127章 朝中有人好经商 一千两银子对于一身正气的刑部尚书来说,并不算多。 那么大的衙门,日常的开支也不是个小数目。 可是,对于张文清本人来说,一千两银子,他可得勒紧裤腰带好好地攒一攒,或许用两年时间能攒够。 “这,算不算官商勾结?”张文清小心翼翼地问道。 “就算是官商勾结,做坏事了么?影响他人的正常生活了没有?若是没有影响,即便是官商勾结又怎么样?” 陈光笑着道:“最主要的是你并未参与文房用品的开发研制生产销售等等一系列事情,又怎么会算是官商勾结呢?” “我感觉也不是。”张文清也笑了。 有了这一千两银子,自己那一大家子人的生活,能够改善不少呢。 “那就这样说定了,以后竹田县的产品,我用,别人若是问起来,我也一定如实告诉他们,这些东西来自竹田县。” “张哥真是爽快人。”陈光笑着看了一下苞米地,又回过了头:“我去催催他们,让他们快点回来。” “然后进城,今个请张哥吃一个竹田县的特色菜品。” 说完,陈光还故意砸吧了几下嘴巴,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 对于吃喝,张文清平日里不是太讲究,可现在肚子真的有点饿,一听见好吃的三个字,顿时嘴巴一阵痒痒,也趁着陈光再次看向苞米地的时候,咽了几下口水。 原本只剩下小月和王虎两人在苞米地里掰棒子,那几名官差将陈光二人护送到马车跟前之后,也很是殷勤地钻进地里加入了掰棒子的行列。 等陈光喊叫着王虎他们出来,准备进城的时候,地上已经扔了一大堆的苞米棒子。 王虎两手空空,和小月满头大汗地从地里走了出来。 “棒子呢?”陈光不禁问道。 “太多了,根本拿不上。”王虎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我们先走吧,让他们回头拿着筐子来装好运回去吧。” 王虎又看向地里面忙活着的官差们:“我和他们说了,棒子拿回去之后剥成玉米粒,然后送到县衙。” “有进步,想得挺周到啊。”陈光夸了一句,手中的汗巾递了出去。 王虎连忙摆手:“老爷,不用,我已经用袖子擦过汗了。” “没给你,是给小月的。” 陈光一把推开王虎,对着王虎身后的小月道:“来,小月,擦擦汗。” “谢老爷。”小月笑呵呵地接过了汗巾。 王虎将头扭向一边,脸顿时拉得老长。 陈光不由分说地一脚就踹了上去:“大男人的,还一副小肚鸡肠,和女人争风吃醋?” “前面带路,我们去张七酒楼,吃他们的招牌菜。” 听说是去酒楼吃好吃的,王虎顿时喜笑颜开,揉着屁股嘿嘿道:“老爷,是不是去吃他们家的葱爆羊肉?” “就知道葱爆羊肉?他们家的老碗鱼不好吃么?” “好吃,好吃。” 王虎急忙招呼边上的小月:“快上车,我们进城去吃好吃的。” 道路变得平坦,也显得马匹脚力不错,再加上王虎一直催促,没用多长时间,马车就已经到了县城门口。 竹田县对于当地的百姓出入城门很是宽松,可对于陌生的马车盘查还是相当仔细的。 看见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急速飞奔而来,守城的官差不敢怠慢,急忙将放在一边多年未曾用过的路障重新横在了城门中间。 其他的官差更是如同打仗一般,紧握手中的长枪,开始严阵以待。 看见城门口这副架势,王虎不高兴了。 一个个不长眼的,居然要阻挡我去吃好吃的么? 老远就将脑袋伸出了马车外面,开始破口大骂:“眼瞎啊,不认识本大人了么?” “还不将路障拿开,影响了我吃好吃的,回头好好的料理你们。” 熟悉的声音进入耳中,守城官差不禁一愣,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再次将目光看向飞驰而来的马车。 等看清车窗上王虎那熟悉的脸庞的时候,手中的长枪顿时收了起来。 笑呵呵地就迎了上去:“王大人,您回来了啊,老爷回来了没?” “就在后面的马车里面呢,别废话,先将路障挪开,老爷还没吃饭,这会可是饿着肚子呢。” “啊,老爷居然饿着呢?我们这就搬开路障。” 几名官差不由分说,手中的长枪往地上一放,抬着路障吭哧吭哧地往边上开始挪动。 等候的这个功夫,张文清探头打量着眼前雄伟的城墙。 和老朱当初第一次看见城墙的感觉一样,张文清也被惊呆了。 这哪里是一个小县的县城,这分明是一处万夫莫敌的绝世关卡么。 压抑着心中的震惊,磕磕巴巴地看向陈光道:“老弟,我们能不能下去走走?” “当然可以,不过,我怕张哥你肚子饿啊?” 张文清摆摆手:“不碍事,不碍事,多饿一会吃得多。” “既然来到了竹田县,就让我好好地看看。” 说着,也不等陈光回话,已经自顾自的下了马车,站在了城门前面。 仰着头,看了看高耸的城门,又看了看结实的围墙。 足足站了五六个呼吸的时间,方才回头看向已经来到了身后的陈光。 “我说兄弟啊,当初皇上来竹田县的时候,他看见你的这个县城,就没有说什么?” “没有啊。” 陈光合适随意地揉了揉鼻子:“反正他没有和我说。” “你的城门这么高,城墙这么结实,皇上看见了不忌讳么?”张文清很是不解的道,“你对咱们皇上还是不了解,他的疑心,可不是一般的重啊。” “应该不会吧。” “这城墙看着坚固,其实都是用来唬人的,外面不过是个水泥壳子,里面还是普通的土墙而已,有什么忌 第128章 吃狗肉 一路溜达着,虽然和陈光的交谈中,有些敏感的话题让张文清心情稍微不爽,可竹田县街头的繁华,看在眼里,张文清心中默默地念叨着不虚此行。 作为一个读书人,他此刻算是明白了读万卷书和行万里路的真正差别。 “老爷,前面就是张七酒楼了,我们今个就在他们家吃饭?”一心惦记着吃食的王虎,嘿嘿笑着回头看向陈光。 “嗯,就张七酒楼。” “咦,张七酒楼生意这么好么,门口居然围了这么多人?”王虎又道。 看来老爷的魅力就是大啊,上次挂了个横幅,让他们的生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吃个饭,都是水泄不通的。 张文清也朝着酒楼看去,这一看,心中更是一阵感叹。 在京城,这样的酒楼比比皆是,可从未有这种围满人的生意。 京城的酒楼,前来消费的不是官员便是大家族的富人,寻常百姓少得可怜。 但眼前的景象明显不同,围在门口的,竟然全部都是身着布衣的普通百姓。 “王虎,去和张七招呼一声,看看能不能插个队,给咱们安排一个包间。” “今个张哥来了,大厅里面就餐时不合适的。” “好。”王虎应了一声,就准备上前,却被酒里面一阵咆哮声给惊呆了。 不是吧,又是干架? 上次是张七和县衙的曹大干架,结果曹大被打了一顿,还被罚了月钱,张七酒楼得了可以悬挂三天横幅的补偿。 今个又为了何事争吵呢? “老爷,好像酒楼里面不是正常营业啊,要不,我们重新换个地方?”王虎一边汇报,一边用小眼神瞄了瞄陈光身旁的张文清。 好啊,不错,进步真是越来越大了。 都知道有外人在,要给竹田县争取面子。 陈光满意地点点头,又摆摆手:“这是张哥,自家人,不用换地方了。” “走,进去看看,又因为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争吵呢。” “好。” 王虎走在最前面,大声吆喝着闯出来一条通道,来到了张七酒楼的门口。 百姓们被里面的争吵所吸引,压根没注意到身边是自己竹田县的县令大人,只是往边上让了让,一个个依旧伸着脑袋,一边朝里面张望,一边小声的议论着。 “这人是不是有病,出门经常牵一只狗,牵狗也就算了,最多算是不务正业,可也不应该让狗上饭桌啊。” “狗上饭桌?是把狗杀了吃肉了?” “吃肉了我又怎会说他有病?他是让狗在饭桌上和他一起吃饭。” “啊,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昨个早上,我在城门口的包子摊位上就碰见了他,自己一个凳子,狗一个凳子,然后一个包子分开,人一口,狗一口地吃。” “这,这也太不像话了吧?” “当然不像话,当时就有好多准备吃早点的百姓,转身离开了。” “那包子铺的掌柜没有和他理论?” “理论了,谁知道那人比掌柜的都厉害,说我给你钱了,又不是白吃,凭啥就不能给狗吃了。” “嗨,这年头啥人都有,真不知道我竹田县还有这种人才。” “这人可不是我们竹田县的人,听说是永安府过来的,以前还是一个官呢,连现在住的宅子,都是老爷送给他的。” “不是吧,老爷怎会请这种人来竹田县,这不是败坏民风么?” “就是,还送他宅子,老爷也是糊涂了吧?” “胡说八道,老爷怎么可能糊涂,一定是此人花言巧语,迷惑了老爷。” “是是是,一定是他迷惑了老爷。” “不过,今个这张七酒楼还真是给力啊,居然和他干了起来,把他往出轰呢。” “张七当初可是和县衙衙役曹大都闪过衙门的人,他怎会容忍此人这等行为。” “继续看吧,我真希望张七不光是轰他出去,最好打他一顿,然后将那狗子给炖了吃肉。” 几人的议论,陈光听在耳朵里,心中很是有点纳闷。 谁啊,还是自己送过宅子的人,还来自永安府? 心中忽然闪过一个人的面貌,永安府巡查使孟刚。 牙齿不由得紧紧咬了起来。 好你个孟刚,在皇上面前出卖了我,现在居然还敢来到竹田县,住着我当初许给你的宅子,真当我是个冤大头,什么都不知道么。 张文清笑呵呵地看向陈光:“老弟,这种事情你一般如何处理?” “当然是公事公办了。” “可是,刚才那些百姓也说了,此人住的宅子是你送的。” “你我这等交情,都没到送宅子的地步,此人应该和你关系非同寻常,要不,咱换个地方吃饭,回头你再妥善处理此事?” 都是官场上的人,再清正的官员,也少不了一些人际关系需要走动。 张文清打算给陈光一个台阶下。 毕竟,自己乃是刑部尚书,主管的就是官司纠纷,当着自己的面处理此事,陈光为难,自己也跟着难堪。 想想那五套新衣服,还有那每年一千两银子的代言费,人啊,能伸是性格,能曲才是真本事。 陈光如何不懂张文清心中的小九九,可这个孟刚自己还准备找他呢,今个刚好碰上,又怎会放过? 再说了,让狗上饭桌,也太看得起狗了。 在你自己家里,你让狗上你祖宗的牌位都没人管,可外面公共场合,你让狗上饭桌,让其他同食的人情何以堪? “张哥这是怕我不好处理此事?这等侮辱他人人格的事情,我竹田县是零容忍。” 陈光说着,便拨开人群走了进去。 进了门,抬头便看见掌柜张七红着脸和对方大声争吵。 而那争吵的人,正是孟刚。 在他们的旁边,是一桌子好酒好菜,桌子上趴着一只一 第129章 何为溺爱 陈光笑呵呵地看向张文清:“张哥,要不你先上楼,到包间里面喝点茶,饭菜一会就好。” “你呢?不吃饭么?” “你瞧,这不是出了点事情么,我先稍微处理一下,马上就来。” “小月,带张哥上楼。” “是,老爷。”小月应了一声,礼貌地朝着张文清一礼:“张大人,您请。” 张文清看了看楼梯,朝着陈光喊了一声:“你快点哈,别耽搁时间太久,我肚子可是饿得咕咕叫呢。” “我也一样,肚子饿得厉害,放心吧,要不了多久。” 张文清随着小月上楼进了包间,刚刚坐下,小月便倒了一碗热茶摆在了前方。 “张大人请用。” “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你也坐下休息一会吧。” “奴婢还是站着吧,没有老爷的吩咐,奴婢是不能入座的。” “好好好,很有礼数。” 一路走来,加上苞米地里面忙活了半天,张文清早已经口渴难耐了,端起茶碗一口就喝了个精光。 刚刚放下茶碗,小月便又给满上了。 一连着喝了三碗,嘴里的饥渴感才稍稍得到了一些缓解。 反正坐着等待也是无聊,张文清干脆站了起来,走到包间外面,站在楼梯口向下张望,想看看陈光到底在忙活些什么。 大厅里,陈光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和颜悦色。 在他的对面,是带狗吃饭的孟刚。 双手比画着,好像是在要求陈光放过他的狗儿子。 “孟大人,咱两人的私人恩怨明天再算,今个我就和你说说竹田县的规矩。” 陈光沉着脸,冷冷地道:“在我们竹田县,无论是官差还是百姓,只要不违法犯罪,在人格上都是平等的。” “走路也罢,吃饭也罢,没有人有阻拦你,或者轰撵你的权利。” “但是,你要搞清楚,这说的是人,不包括狗。” “在你家里,你就是将狗当爹一样敬着,都没人管你,可在外面,狗就是畜生,绝对不能享受人的待遇。” “别说是在酒楼里面上桌吃饭,即便是在大街上,你也只能牵着它,而不能像对待儿子一样抱着它,这样影响我们竹田县的县容。” “你今个在张七几楼公然让狗上桌吃饭,已经违背了竹田县的县容管理制度,更是践踏了他人人格,所以,你的狗儿子只能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贡献出它的狗肉,来平息民愤。” “你可听清楚了?” “陈县令,陈大人,不能啊。” 孟刚眼中闪着泪花,竟然扑通一声跪在了陈光面前:“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带它出来招摇过市了,只求你不要杀它,把它还给我吧。” “你不知道,皇上将我召进了宫,因为这几年对竹田县的隐瞒,罢了我的官。” “家里人知道我被罢官之后,一个个也离我而去,我算是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世态炎凉,连老婆孩子这种至亲,居然也出乎意外的舍弃了我。” “好在老爷你曾经许给我一套房子,让我才有了一个落脚点,不至于风餐露宿流落街头。” “现在,我的身边只有这只小狗陪伴,它就是我的全部,所以,我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 “恳请大人看在我孤苦伶仃的份上,饶了我那可怜的小狗吧。” 孟刚对着地板,再次咚咚咚得磕起头来。 门口的众多百姓,听到孟刚悲惨的遭遇,一个个竟然有些动容,想要开口帮他求情,让陈光放了那条小狗。 楼梯口的张文清也轻轻地摇了摇头,感叹孟刚的遭遇不公。 做官的时候周围全是人,刚刚被罢官,身边的人全都溜了,还真是可怜的值得同情。 然而,陈光丝毫没有动容,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呵呵,孟大人啊,你有今天的结局,怪得了别人吗?” 陈光来到孟刚的面前,蹲下身子静静地瞅着他的双眼:“永安府巡查使,也不过是六品,比县令大了一级而已,你居然纳了五房小妾,俸禄全部用在了讨小妾欢心上,以至于你的正室,连同你的儿子,过的是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这是不是事实?” “这,这。。。”孟刚瞪着眼睛,顿时结巴起来,小声道:“你,你怎么知道?” “别问我如何知道,你就说,是不是这样?” 孟刚心虚地低下了头,嘀咕着:“是。” 陈光冷哼一声:“他们母子当初没有离开你,不过是摄于你的淫威而已,既然你被罢官了,他们不走,等着被你气死,饿死吗?” “至于你的那些小妾们,皆是来自青楼,她们本就图的是利,既然已经无利可图,她们留下来陪你海枯石烂,地老天荒?” “你是在做梦的吧?” 闻言,四周的百姓不禁发出了一阵嘘声。 天下竟然有这么无耻的人,明明是自己的错,还反过来说别人忘恩负义。 张文清在楼上也瞪大了眼睛。 自己堂堂刑部尚书,审理过的案子不计其数,可谓看人基本上不会偏差太大。 却不曾想,刚才竟然被此人的三言两语,加上他那很是到位的现场表演,骗出了心底的同情心。 看来,以后遇事还是慎重为好,不能为表面伪装所欺骗。 陈光站了起来,朝着门外的众多百姓抬手一指:“我竹田县缺少人口吗?你的住处四周没有街坊邻居吗?” “好好的人你不能相处,非要弄个狗儿子供起来,你所处的是竹田县城,不是狗市。” “好了,我也不想和你过多地加以理论,你先回去吧,明个自己到县衙,还有其他事情处理。” “老爷,那我的狗呢?”孟刚此刻居然还惦记着他的狗。 王虎从伙房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团毛乎乎的东西,远远地朝着陈光点了点头。 “给他吧。”陈光道。 王虎走了上来,将手中毛茸茸的东西往孟刚面前一丢:“这是你狗儿子的皮,拿回去做个念想吧。” “小卷卷,我的小卷卷。”孟刚看着眼前的狗皮,哀嚎一声,竟然晕死过去。 “真是不可救药。”陈光一声叹息,“王虎,先将孟刚拿到县衙大牢,免费管他几天饭。” “是,老爷。” 王虎走上前去,拎着孟刚的后衣领,如同拖死猪一般,将他拖了出去。 楼上的张文清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总算是忙活完了,赶快上来,你不来,酒楼掌柜都不敢上菜,弄得我一个干巴巴的等着,太不得劲了。 似乎知道张文清的心中所想,陈光回过头朝着楼上笑了笑,又转身看向大门外的百姓。 啊?你这是还没完啊? 朝堂上吊儿郎当的哪里有个做官的样子,怎么回到了竹田县,你就变了个人似的,鸡毛蒜皮的一点小事,都要啰里啰嗦的处理不完。 难不成竹田县的百姓你处处看在眼里,京城里的朝堂,你压根没放在心上啊。 这人,还真是难以琢磨。 张文清咧着个嘴,看向大厅里面熟悉的陈光,一时间竟然有点错觉,自己根本看不透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陈光面带微笑,向前几步走到了酒楼门口。 在外面的围观百姓脸上齐齐打量了一番,大声道:“今个老爷我回来,刚到张七酒楼就遇见了两件大事,一件事情已经处理了,老爷我保证,今后大家再也看不见这种狗上桌子和人同食的现象。” “老爷威武。” 百姓们一阵高呼,兴奋得差点就要振臂了。 陈光双手抬起,向下轻轻压了压:“还有一件事更为重要,大家可能都没注意,但作为竹田县最为敬重的县老爷,我必须让大家引以为戒。” 陈光看向最前面的一名中年人:“你,家里几个孩子?” “嘿嘿,回老爷,我家的比较能生,目前有三个孩子。” “好,再接再厉,多生一个孩子,可以到县衙领十两银子作为补助。” “啊,真的啊?那我一会回去就生孩子去。” 陈光又看向另外一人:“你呢,家中几个孩子?” “回老爷,竹田县富裕起来的时候,小人年龄已经不小了,讨媳妇比较晚,现在只有一个。” “以后还生不生了?” 此人摇摇头,有点尴尬地道:“不生了,不生了?” “一个孩子就不生了,这又为何?” “我今年已经四十多了,再生就怕孩子都没养大,我已经死了。” “哈哈哈。。。” 四周的百姓忍不住地大笑起来。 “没关系,只要我竹田县富裕了,别说你四十了,就是五十岁也有能力娶老婆,生孩子,不但生得起,也能养得起。”陈光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过,像你这种老来的子,应该视孩子为掌上明珠,老爷我想知道,你对孩子是个什么养法?” 汉子嘿嘿一笑:“老百姓么,还能怎么养,我们吃啥就给他吃啥,忙的时候,他也会帮我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拿个毛巾,取个锄头什么的。” “好。”陈光对着汉子竖起了大拇指。 陈光看向众人:“刚才想必大家也看见,那孟刚对待他的狗儿子,比他爹都好,可结果是什么呢?” “他阻止狗儿子吃食的时候,双手被咬了个稀巴烂。” “按理说,狗是最忠诚的动物,再凶猛的狗,对待主人都是摇头晃尾百般顺从。” “孟刚之所以被他的狗儿子撕咬,并不是他对狗儿子不好,而是好得过头以至于没有了原则和分寸,让他的狗儿子只学会了索取,忘记了感恩。” “狗尚且如此,人只会更加过分。” 楼上的张文清再次看得口瞪目呆。 众位大臣口中公认的佞臣,竟然教导百姓如何养孩子? 张文清心中十分好奇,陈光真的懂得这些吗? 不由得探长了脖子,更为认真地听了起来。 陈光继续道:“为人父母,在孩子还幼小的时候,我们理应为他们提供生活所需要的一切,包括吃饭,包括穿衣。” “再大一点,就应该送他们去读书,不为考取功名,只为他们读书识字,懂得一些人伦道理。” “可现在不一样了,我们竹田县富裕起来了,大家的日子也好过了很多,吃穿不愁,更是有着不少的银钱能够自由支配,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我们以前受了太多的苦,免不了想给孩子最好的东西,让他们不要再受我们所受过的苦难,可这中间有一个度,把握好了一切都好,把握不好那便就是溺爱。” “孟刚就是一个活生生溺爱的受害者。” 听见这个陌生的名词,百姓一个个有些茫然。 窃窃私语了一阵子,有人忍不住地高声问道:“老爷,您说的这个度,该如何把握?若是把握不好,真的溺爱孩子了,他不会也回过头咬人吧?” “哈哈哈。。。”百姓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人又不是狗,应该不会反过来咬人,不过,被溺爱的孩子,将来将会是你们一生的痛。”陈光笑道。 “其一,溺爱的孩子容易变得无情,一味地索取,不懂得付出。” “其二,溺爱的孩子容易变得无能。” “父母帮他做了原本他该做的事情,过度的照顾使孩子品德、智力和身体发育停滞不前,父母可以给予孩子生命,却无法担负孩子的一生,孩子迟早要独自面对他自己的事情。” “其三,失去了自强的精神,缺乏自立的能力,承受不了任何风雨,心理的抗挫能力极差,甚至精神出问题。” “主要表现为缺乏自我控制能力,行为怪异,不能控制食欲,在活动中不守秩序,别人不按自己希望的方式做事就大吵大闹,不考虑别人,不能与别人分享成果。” “其四,不能适应现实,进行正常的劳作,与人沟通。” “家庭可能会包容骄横的孩子,现实却不会容忍成年‘皇帝’游走,由于过分娇宠,使孩子养成极大的依赖性,会形成自私、任性、放肆、骄傲、易发脾气、不遵守规则、没有公德、没有真才实学的品行和状况,溺爱的结果造成,孩子一点挫折也不能忍受,孩子适应能力很差,一再要求父母提供帮助,若是一次帮助不及时,就会对家长非常不满,到时候不会回头咬人。” “但极有可能因为所求没有得到满足,而杀人。” 陈光一脸严肃地看向众人,心中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卧槽,前世网上看来的这点东西,没想到今日竟然派上了用场。 也不知道说得对不对,反正大概,可能,或许就是这个意思。 第130章 又在做生意 门外的百姓们听得口瞪目呆,这说的都是些啥玩意啊? 可楼上的张文清,却是多少听懂了一些。 所谓溺爱,说的不就是京城里面的那些公子哥儿么? 这些人,大部分不学无术,始终靠着家里的供养,在外面为非作歹。 一旦犯了事,就知道回家找依靠,若是父母施救不及时,心中不是考虑到自己无能,大部分怪罪的都是父母。 以前,大家注重的乃是教导学生,可每一个学生都有着自己的家庭。 家里父母的影响,或许比学堂里面的先生,对其一生的影响还要大。 只是想不到,连个家庭都没有的陈光,为何对生养孩子有着这么大的学问? “老爷,您说的这些在咱们竹田县是不会存在的,放心吧。” “就是,咱竹田县的百姓一天忙忙碌碌,虽然日子好过了不少,可毕竟都是苦日子过来的人,不会太过于惯着孩子的。” 陈光笑了:“不会就好,我也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 “大家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等以后安逸了,或许会有这种情况的出现,回头我会让县衙开办一个学堂,专门教导大家如何正确教养孩子。” “放心,不收费的。” 陈光朝着百姓们摆了摆手:“好了,这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老爷我还饿着肚子呢,你们是要我一直站在这里不进去吃饭么?” “老爷您进去吧,我们这就散了。” 眼瞅着外面的百姓一个个散去,陈光回头来到了二楼。 很是歉意地招呼了一下楼梯口的张文清,一起走进了包间。 张七让伙房早就准备好了饭菜,可苦于陈光一直没有进包间,只能把饭菜一直热着。 见陈光进门入座,赶忙叫来所有的小二,连同伙夫都上了手,端着饭菜送进包间。 寒暄了几下,特意告诉陈光,最中间用盆子装的,就是新鲜的黄焖狗肉。 然后带着小二,伙夫走出包间,顺手带上了包间房门。 陈光热情地给张文清介绍了葱爆羊肉,在对方赞不绝口的夸奖声中又介绍了一下老碗鱼。 告诉张文清,这老碗鱼的特色就是辣,可别吃得过瘾收不住口,回头上茅房的时候,那才叫个真正的痛苦。 张文清嘴巴抽了抽,伸出的筷子不由得停在了空中。 有你这么请人吃饭的么? 这才刚刚准备开吃,你却说什么上茅房的事情。 长这么大,你以为我没吃过辣椒啊,不懂得辣椒吃多了,上茅房那火辣辣的痛苦滋味? “吃,吃。”陈光笑着道。 “只要趁着量,这老碗鱼的味道还是值得慢慢品尝的。” 说着,自己先动手夹了一筷子。 张文清白了他一眼,也将手伸向了老碗鱼。 却不想,这老碗鱼里面也不知道放了什么怪异的辣椒,颜色不是很红,味道竟然格外的辣。 忍着痛苦,直接将鱼块硬生生地咽进了肚子,嘴巴里面的痛苦才减轻了不少。 “太辣的话,张哥你可别硬撑啊,回头很痛苦的。”陈光很是体贴的说道。 “知道了。”张文清没好气地道。 “来,张哥,尝尝这新鲜的狗肉。” “原本今个的主打菜是葱爆羊肉和老碗鱼,谁知道张哥你的运气这么好,老弟我都和你沾光了。” “一回来,便有新鲜的狗肉吃。” “来,动筷子,马上冬天了,狗肉可是大补的,气血旺了,冬天不冻耳朵。” 陈光在肉盆子里面找了一块最大的狗肉,放在了张文清的碗里。 前面的话,让张文清还有点生气,可一看见最大的肉块进了自己碗里,心中的那点小火气顿时荡然无存。 正好嘴里还有点火辣辣的余味,急忙夹起狗肉咬了一大口。 鲜嫩,带着一股淡淡的咸味,一下子将口中的辣味抵消得丝毫不见。 再咀嚼了几下,狗肉特有的香味,差点让张文清停下筷子夸奖一番。 可一想到前面的几个菜并没有吃好,这么好吃的狗肉,不能再让陈光占了先机。 不再说任何话语,保持着斯文的架势,嘴里的咀嚼动作偷偷提高了好几倍。 看着张文清只顾着吃,并不理睬自己,陈光明白,他是真饿了。 淡淡一笑,招呼着边上的小月,两人吃起了其他的菜品,没有再动那狗肉一筷子。 倒不是两人不想吃,而是一只小狗而已,杀出来的肉并不是特别多。 王虎押着那孟刚去了县衙大牢,没赶上吃饭。 这狗是他下手的,若是吃不上狗肉有点说不过去。 张文清毕竟是有身份的人,他不可能一个人将那盆狗肉吃完,一块都不剩。 到时候,剩多剩少就留给王虎吧。 一直将狗肉吃得剩下了小半盆,张文清才意犹未尽地放下了筷子。 抬起右手抹了一下嘴巴,准备在大腿上蹭一下。 可看见自己身上的新衣服,左右观望了一下,见陈光还在埋头干饭,就顺手将油渍蹭在了桌子边上。 然后笑呵呵地看向陈光:“老弟啊,这狗肉做得很是地道,你不尝尝?” “我年轻,不需要大补,张哥你多吃点。”陈光也放下了筷子。 “我补得够多了,你也尝尝。” “嗯,好。” 陈光夹了一小块狗肉,放进了嘴巴:“嗯,好吃,好吃,都记不清多少年没有吃过狗肉了。” “竹田县没有狗么,还是说,竹田县的人舍不得杀狗?”张文清笑着问道。 陈光端起手边的茶碗,喝了一口清茶,冲了冲嘴里狗肉的膻味,道:“以前的日子,百姓们都被饿死了大半,狗又不是吃草的牲口,是要从百姓嘴里夺食的。” “百姓都饿死了,谁还养狗?” “再说了,那些野狗流浪在外面,也是饿得东倒西歪的,碰见未曾来得及掩埋的尸体,上去就是一顿猛啃,哪管到底是什么尸体。” “这种野狗,是不能吃的。” 张文清心头一紧,肚子里也有点不自在起来。 怪不得他不吃狗肉,都留给了自己,原来这些野狗吃的都是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啊。 但愿没有吃人就好。 心中这样想着想着,便有了纠结,一时半会憋得张文清很是难受。 犹豫了一下,还是想从陈光嘴里得到肯定。 于是开口问道:“这些野狗,会不会吃死去的人?” “当然会吃啊。”陈光想都不想地回答,“你想,狗的前身是什么,是狼啊,狼可是纯粹吃肉的野兽。” “虽然最终经过驯化,狗已经没有了狼的野性,可是它饿啊。” “只要是尸体,它都会吃。” 张文清再也坐不住了,肚子里面一阵阵的翻江倒海,有几阵子都冲到了嗓子眼,硬生生地被他又压进了肚子。 是自己贪吃,怪不得别人。 再说了,若是立马吐出来,自己堂堂刑部尚书的面子往哪里搁? 若是只有陈光一个人,吐出来也就吐出来了,可旁边还有一个丫鬟啊。 当着下人的面,自己还是得保持该有的形象。 瞅着张文清脖子不同寻常地涌动了好几下,脸都被憋红了,陈光知道,自己刚才的言语可能有点不妥,让他反胃了。 急忙解释道:“那是以前的事情,竹田县这些年发展很好,早已经在野外找不到尸体了,包括动物的尸体都找不到。” “而那些原来的野狗也跑得不知去向,现在百姓家中很少养狗,即便是有人养了,也是用铁链子拴在自己家中。” “况且孟刚的这只狗,他看得比他爹都重要,吃的喝的都是人的标准,绝对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进肚子。” 闻言,张文清心中好受了许多,肚子里面的波涛汹涌也渐渐地开始平息。 “啥,那狗吃的饭食都是人的标准啊?” 边上的小月猛不防抬头冒出一句话:“那岂不是说,我们杀了狗吃肉,等于吃的是人肉啊?” “啊,啊。。” 张文清再也忍不住了,双手捂着嘴巴,将肚子里面吐出来的污秽硬硬的捂在嘴巴里,站起身子,飞一般地跑到了包间房门口。 快速地拉开房门,想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呕吐。 可一只手的力量太有限了,根本压制不住肚子里面的翻江倒海,房门刚刚被拉开,肚子里面刚刚吃下去的狗肉连同不知名的一些液体,一下子就喷在了走廊上。 陈光和小月赶忙跟了出来。 看见地上的狼藉,一时间很是头大。 好好的,吃个饭怎么就吐出来了呢,是不是没控制住,吃得太饱了? 听见上面的动静,掌柜张七急忙又是招呼小二打扫,又是拿着一干一湿两块毛巾跑了上来。 陈光一把抢过张七手中的湿毛巾,递给张文清,回头训斥道:“你也是开了多年酒楼的老掌柜了,今个做菜怎会如此失误,害得我张哥这般呕吐。” “啊?”张七张大了嘴巴,满脸委屈地就要分辨。 却对上了陈光使劲眨巴的眼睛。 咦,老爷这是什么意思,是眼睛痒了,还是有话要说? 还没等掌柜张七思量明白,陈光又呵斥起来:“张七,是不是做狗肉的时候油放多了?刚才王虎没有交代你吗,狗肉要清炖,谁让你放油了?” “老爷,没放油啊。”张七还反应迟钝地继续分辨。 陈光一阵头大,这种瓷锤居然能够做生意这么多年还不关门,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抬起右脚,对着张七的小腿狠狠踢了一下。 “啊?哦,是是是,是小人刚才忘记叮嘱伙房别放油了。”张七终于反应了过来,快速地背起了黑锅。 这个时候,张文清已经用湿毛巾将脸上连同衣服上的脏东西擦了个干干净净,陈光又连忙将张七手里的干毛巾递了过去。 “张哥,用干毛巾擦擦脸吧,完了我们进去,让小二收拾外面。” 张文清心里很是不爽,自己都吐成这个样子了,包间里面还有什么好坐的,不如早点安排个住处,让自己好好歇息一下。 可现在陈光是主人,自己是客人,这些话还是有点说不出口。 想着自己出去找个客栈算了,按照陈光的性格断然不会同意,只好回过身,又走进了包间。 “张七,让人收拾一下桌子,上一壶好茶来。” “是。”张七应了一声,朝着门外喊道:“来人,收拾桌子。” 几名小二应声走了进来,动作麻利地收拾好了桌子,然后将一壶热腾腾的茶水放在桌上,退出了房间。 “老弟,你这饭都吃完了也不走,还弄了一壶热茶,闻着气味好像还挺浓的,是不是有话要说,用茶给我提神呢?”张文清撅着鼻子使劲嗅了嗅道。 “小月,去伙房将剩下的狗肉给王虎带回去,一会到有一家客栈接老爷就成。”陈光吩咐了一声小月,看着她出了房门,扭头笑呵呵地拎起茶壶,给张文清倒了一碗,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碗。 “张哥说对了,小弟我还真的有话和你说?” “有话你吃饭的时候就说么,人吃饱了就犯困,就想睡觉。” “所以,小弟我给咱俩泡了一壶浓茶提神。” “一闻见那茶味,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小月不在,就剩下了自己和陈光,张文清说话也随意起来,“有话到客栈说不行么,躺在床上我又不是听不见你说话。” “躺床上,我怕张哥你辛苦一路,还没听我说完,就找周公去了。”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你说吧,我倒是想听听,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你这么认真的。” 陈光端起茶碗,轻抿了一口:“张哥,你对刚才小弟教导百姓的那些话,有何感想?” “就是说养孩子那段么?” “是。”陈光点点头。 “说实话,听着挺有道理的。”张文清道,“在我大明,这种专门教导养育孩子的说辞,好像还真没有。” 陈光眼睛一挤:“若是将这些说辞,有逻辑地编写成一本书,销量如何?” “应该能卖,尤其是那些达官贵人,富裕人家,谁不想自己的孩子出人头地。” “张哥在京城做官这么多年,这方面的交往应该不错,你若是拿着这么一本书教导孩子,而且正好让这些人看见,会不会加大书本的销量?” 张文清顿时明白了:“你,你又想做生意?” “是啊,这次呢,有钱大家赚,凡是张哥你推销出去的,利润你我对半分。” 陈光笑了起来,感觉今天的茶水特别的香。 第131章 宾至如归 张文清有点迟疑:“我说老弟,你应该知道咱大明是不允许官商勾结的,这样做,朝廷的律法不允许。” “更何况我还是刑部尚书,这样做更是知法犯法,这件事情,怕是不能做。” 陈光摇摇头:“我说张哥,你推荐的是什么商品,你告诉我。” “书。” “对嘛,是书,是教育人的书籍,往大了说,你是在推广文化,是在促进我大明的文化教育发展,你做的是一件利国利民的事情,怎可以说是官商勾结?” “若是可以为我大明的下一代教育建立功勋,即便被牵强地扣上一个官商勾结的莫须有罪名,以皇上的睿智,他能看不出来孰轻孰重么?” 陈光唾沫星子一阵乱飞,滔滔不绝地开始用大道理给张文清洗脑。 这次可不是一本书的问题,这是开拓市场的一个重大举措。 只要这一本书在京城打开了局面,以后竹田县的白话文书籍便可以席卷京城乃至整个大明。 那些之乎者也的学问书籍,面对的只是读书人,而白话文面对的是整个大明百姓。 只要这次在京城的书籍推广打开局面,陈光自信,凭借竹田县优质的纸张,精湛的印刷工艺,以后只要是印刷方面的事情,非竹田县莫属。 而且,油墨,纸张的价格也会随之水涨船高,对于竹田县来说,这是一次空前绝后的大好机会,不容错过。 果然,像张文清这种清官,一顶为国为民的大帽子扣上去,效果还是显而易见的。 “你说得也对,我们推崇的不单单是一本书籍,还是国人教育后代的根本理论。” “不过,这种理论,我虽然很是赞同,可我们大明,主要的主导方向还是要皇上来把控,要不这样。” 张文清看着陈光,很是认真地道:“你先印一本书,到时候交给我,我找个机会让皇上看看,若是皇上看了也赞不绝口,书籍的推销,就包在我身上了。” “张哥不愧是朝廷重臣,想事情比小弟我长远多了。” 陈光嘿嘿一笑:“那就这么说定了,书籍印出来我给你拿一本先去皇上那过目。” 生意谈定,陈光心情十分的好,瞅着面前的张文清越看越顺眼。 想想他刚才呕吐的惨状,心中不由得有点惭愧。 “张哥,刚才小月说话不合适,让你受罪了,要不,我们再上两个菜,兄弟我陪你再好好的喝上几碗。” “这次就咱俩,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算了,算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张文清连连摆手,然后双手揉了揉脸庞,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今个坐了一天的马车,我感觉很是疲惫,今个这住处是你给安排呢,还是我自己出去找个客栈?” “瞧张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陈光一脸严肃的道:“以前,小弟我是竹田县县令,也就是竹田县的老大,在竹田县说句话没人敢不听。” “如今,皇上给我封爵,更是将竹田县赐给了我,等于说现在的竹田县,完完全全在小弟我的掌控之内。” “我请你来竹田县溜达散心,还要让你自己掏钱住客栈,你这不是打小弟我的脸么?” 陈光站起了身子:“既然张哥已经困了,小弟我这就带你去竹田县最好的客栈入住。” “走吧,走吧。” 张文清哈欠连连:“我早就困得不行了,你这话就是说个不停。”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出了酒楼大门,来到了大街上。 “怎么样,竹田县的夜晚?”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黑透,可街上依旧行人穿梭,道路两边的小摊好像比白日更多了些,纷纷点着灯笼招呼过往的行人。 卖什么的都有,但更多的是售卖小吃的。 有油炸串,有水煮菜,各种香味在空气中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张文清有点纳闷:“竹田县不宵禁吗?” “宵禁,为何宵禁?” 陈光朝着周围一指:“竹田县最大的官员就是我这种提不上头的人物,宵禁什么,怕百姓看见我?” “再说了,就这一晚上,这些摆摊的百姓每人至少可以赚一两银子,一个月下来多少,一年下来又是多少?” “而且百姓们忙活一天,也就晚上有时间出来放松一下,若是宵禁,让他们呆在家里干什么,偷鸡摸狗么?” 偷鸡摸狗倒不至于,可是一个摊位一晚上居然能够赚一两银子,一年下来几百两银子,这个账还真的不敢算啊。 怪不得竹田县的百姓穿衣服都和自己差不多了,人家不差钱啊。 张文清吃惊道:“这,这些百姓单单摆摊收入就这么高,他们岂不是都不用种地了?” “那不能。” 陈光摇摇头:“种地乃是国之根本,什么都可以抛下,唯独种地绝对不能抛下。” “有银子,不是就可以买米了么,干嘛还要继续下那个苦?” “去哪里买?若是人人都不种地,米行里面哪来的米?” “可以去外县购买。” “若是外县遭灾了呢?他们都没有吃的,怎会有多余的拿来售卖的米。” 陈光眼睛一眯,坏坏地盯着张文清:“好你个张哥,这是在给小弟我挖坑呢?朝廷重农你不是不知道,还故意将我往这方面带,你说,你是不是挺坏?” “我说的是真的。” 张文清摇摇头,一本正经地道:“朝廷重农不假,可朝廷不是也允许有商人存在么?” “百姓一心种地,商贾一心经商,各行其道互不牵连,岂不是做得更好?” “就像朝廷的分工一样,刑部主管天下刑名,兵部主管兵事,户部主管钱粮,这样有了分工,自己才会用心将自己负责的事情做得更好。” “竹田县的百姓既然有经商的天赋,就应该让他们将这方面发扬光大才对。” 张文清的这一番话,可是大大的出乎了陈光的意料之外。 陈光半张着嘴巴,有点不可思议地道:“张哥,你说的可是心里话?” “当然是心里话,这种事我会胡说八道么。” 陈光上前一步,紧紧地握住了张文清的双手:“亲人啊,你就是我亲亲的亲人啊。” 张文清连忙甩开:“就几句话,怎么就成了你的亲人了,还亲亲的亲人,你不觉得浑身难受得要长鸡皮疙瘩了么?” “整个朝廷,唯独张哥你和我的治理思路不谋而合,你说,你不是我的亲人,谁是我的亲人?” “唉。” 张文清一声叹息:“大明初定,朝廷重农轻商也无可厚非,百姓们都吃不饱,银子又不能当饭吃。” “不过,等朝廷稳定,百姓的日子好过起来之后,商品流通为朝廷的带来的经济发展,不是农业可以比拟的。” “朝廷中能认识到这一点的官员不多的。” “没关系,没关系。”陈光满脸笑容,“不需要那么多,有张哥你认可我,支持我,就足够了。” “这是自然,只要对我大明发展有利的,我都会支持。” 张文清道:“其实,你可以将这些经商百姓的田地分给其他专门种地为生的百姓,这样他们可以一心摆摊,而那些种地的百姓因为田地增多,收入自然也就上来了,适当的提升一下大米,黄米的价格,贫富差距不会太大,这样便不会因为穷的太穷,富的太富而发生骚乱。” 陈光盯着张文清,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 “张哥,我觉着你不适合做刑部尚书。” “哦,你是觉着我能力不够,不配么?”张文清笑着问道。 “不是,绝对不是。” “让你专事刑名,有点太屈才了,我要是皇上,就让你出任中书省宰相一职,主管整个天下。” “哈哈哈,哈哈哈。。。”张文清仰天大笑起来。 似乎是真的开心,笑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过了半天,才直起了腰,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道:“那我就等着,等着有一天你当了皇上,我做宰相。” 陈光尴尬了。 “我就是说笑而已,我们都是朝廷命官,有这个想法就是犯上谋乱,可是大罪啊。” “犯上谋乱需要的是实力,你有多少军队啊?” “没有吧?别说你只是说笑,就算你真的想犯上谋乱,也没有人信。” 陈光一愣:“张哥,你这话可是意有所指啊?” “指什么指,你瞧瞧朝廷那些开国武将,仗着自己卓越的功勋,眼里面哪里还有朝廷律法?” “皇上也是和稀泥,照顾他们的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陈光明白了,张文清对于老朱包庇李汉卿一事到现在还耿耿于怀。 “算了,算了,这些事情我们就不讨论了。” “既然到了竹田县,咱们就说说竹田县的开心事,其他我们管不了的事情,就不去想他了。” 陈光笑着,看向眼前那些围满了行人的小摊点,道:“对于张哥你的主见,小弟我是绝对的赞同,可你说的将这些小摊主的田地分给别人,在竹田县还是行不通的。” “哦,为何?” “你说的,要分给专门种地的百姓,可我们竹田县目前男女老少加在一起,总共也就是两万人。” “竹田县的产业众多,哪一个作坊都需要大量劳工。” “县里的百姓,都是一边在作坊里面做工,一边种植着地里面的庄稼,没有人专业种地的。” 张文清呵呵一笑:“哦,原来是人太少了。” 刚说完这句话,脸色突然又变了:“你说什么,竹田县的百姓,一边做工,一边种地,而且是全部?” 陈光点点头:“是啊,是全部都这样。” “两万多人,竟然全部做工,竹田县的产业得多大啊。” “主要都是官营的,一会带张哥入住的客栈,就是官营客栈的标杆。” “官营,标杆?” 张文清很是好奇的道:“官营我能理解,标杆,是最好的么?” “是,我这就带张哥去体验一下。” “走,走。” 有一家客栈在进了城门不远的地方,而张七酒楼在县衙门口的大街上。 两人有说有笑,看着路边热闹的摊点,闻着一股股诱人的香气,用了半炷香的时间,终于走到了客栈门口。 期间,陈光说路途遥远,想要搭乘一辆马车。 张文清不愿意,说竹田县这么热闹的夜景,他是一辈子都未曾见过的,就想好好走一走。 陈光拗不过,只得一路步行过来,可他哪里走过这么远的路,等到了客栈门口的时候,整个人已经累得是气喘吁吁了。 “张哥,歇一下,歇一下。”陈光也不等对方同意,在客栈门口的马路牙子上就坐了下来。 “这不是马上就到了么,进去歇歇多好,这样坐在路边跟个要饭的似的。” “不行,脚掌心疼得厉害,多一步都不行了。” 陈光一边龇牙咧嘴的说着,一边脱掉了鞋,双手抱着脚掌揉了起来。 张文清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看看陈光,又扭头看看客栈里面。 “要不,我先进去定一间房,然后出来接你?” “要上房,最好得上房,你不要付房钱,我休息一会,马上就进来。” “好,我不付钱。” 张文清挪步,刚刚走到客栈大门口,还没等他伸手,大门已经从里面被拉开。 一个年轻的小二,肩头搭着洁白的毛巾,躬身就是一个大礼:“客官好。” “嗯,好,好好。” “您这边请。” 小二带着张文清来到了大堂的桌子前面,安排着他坐下。 倒了一碗热茶,然后又端上来一个果盘。 这一切全部到位之后,掌柜笑呵呵地从里屋走了出来。 “客官,您住店吗?” “对,住店。” 张文清盯着桌上的热茶和果盘,小心地问道:“这些东西,要钱吗?” “不要钱,不管客人住不住店,这些东西都是免费提供。”掌柜笑呵呵的道。 “我若是住店,这些东西送也就送了,我若是不住店,你送这些东西,岂不是要赔本?” “不会,不会。” 掌柜朝着张文清躬身一礼:“我们有一家客栈,乃是竹田县的官营客栈,主打的是口碑至上,宾至如归。” “宾至如归?” “是啊,用我们老爷的话说,要让每一位进了门的客人,都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进了门的客人,不是住店的客人?” “对,只要您进门,这里便是您的家。” 张文清不由得看向门外抱着臭脚丫揉捏的陈光,好家伙,就这个态度,多少钱客人都愿意住啊。 第132章 算账不隔夜 客栈里,掌柜做好了一切的招待事务之后,方才笑呵呵地问道:“客官,您几位?” “就一位。”张文清道。 “本客栈客房分为三等,客官您是要住。。。”掌柜的话语还没说完,张文清就打断了他的话语。 “上房,最好的房间。” 掌柜嘿嘿一笑:“本客栈虽然是官营,可上房的设施乃是全县最顶尖的,房价有点偏高,要不要给您报一下?” “不用。”张文清摆摆手,抬手指向门外面的马路牙子:“他付钱。” “哦,原来是有人招待啊。” 掌柜笑着,顺着张文清手指的方向看了出去。 咦,这人的背影有点熟悉哈。 赶忙揉了揉眼睛,仔细地打量起来。 正巧,陈光怕客栈里面对张文清照顾不周,回头看来。 “老爷,是老爷么?” 掌柜一阵惊喜,也不管张文清这个尊贵的客人了,小跑着就出了大门。 “呀,真的是老爷啊,您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何到了客栈门口不进去,坐在马路牙子上?”掌柜急忙蹲下身,看向陈光手中的臭脚丫子。 “老爷这是脚受伤了么?让小人给你揉揉。” 说着,也不等陈光答应,双手就抱住陈光的一只脚丫子揉捏起来。 “哎呀,疼,轻点。”陈光一阵呻吟。 “是是是,小人轻一点。” “今个刚回来,陪着朋友走了大半天的路,这不送他来客栈下榻。” “对了,你刚才没有对他招呼不周吧?”陈光小声问道。 “没有没有,自从老爷上次训斥了小人的时候,小人深深地自我检讨了一番,更是对客栈接待客人的服务态度做了进一步的提升。” “做到宾至如归了?” “基本上做到了。” “基本上哪行,必须完全做到。”陈光一声怒吼。 “是是是。”掌柜连连点头。 大厅里面的张文清,对着眼前这一幕,看得直摇头。 捂了一天的脚,那得多臭啊? 这掌柜居然没有丝毫的嫌弃之情,是竹田县的人都疯了,见了县太爷不要尊严的就是个谄媚,还是说陈光真的在竹田县百姓心目中,比自己的家人还亲? 感觉将张文清一个人扔在大厅里面不太合适,陈光收回了自己的脚丫子,拿起鞋子往脚上套去。 “走,进去,安排一间上房。” “是,就安排顶楼,风景好,设施也好。” 两人走进了大厅,陈光看了张文清一眼:“张哥稍等。” 就推着掌柜朝里屋走去:“走,五里面洗个手,摸了臭脚丫的怎么和客人说话。” 呦呵,这小细节做得不错啊,张文清有点意外。 不大一会,陈光和掌柜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用毛巾擦着手。 “张哥,我们上楼。”擦完手的毛巾,陈光顺手就扔在了桌面上。 张文清眉头一皱,什么人嘛,刚才还说你小细节做得不错,这擦了手的毛巾就这样扔桌上了? 桌上可是有着我的茶碗和果盘呢。 陈光不管这些,招呼着张文清就上了楼。 进门的时候介绍了拉绳叫人,然后又带着张文清到了马桶旁边,教他如何正确使用,完了还要记得冲水。 又拿出厚厚的一沓子柔软的纸张晃了晃:“张哥,这个是完事之后用来擦的,干净卫生,绝对不重复使用。” 然后又带着张文清来到了床边,告诉他窗户上面镶嵌了透明的琉璃,看风景的时候注意碰头。 整个过程,张文清一言不发。 就如同当初老朱来的时候一样,这里的每一样东西他都闻所未闻,除了好奇,更多的依旧是惊讶。 “张哥,那你睡觉,我就先回县衙了?” 陈光左右打量了一番,感觉自己应该已经全部叮嘱到位了,拍拍手准备走人。 “好,好,我先熟悉一下房间里面的东西。”张文清结结巴巴地道。 目光看看马桶,看看窗户,还有透明的茶几,压根没有心思搭理陈光。 “行,你慢慢熟悉,记得早点睡觉,明个一大早我来,咱们出去给你做新衣服。” 陈光回到县衙的时候,王虎刚刚吃完那剩下的狗肉。 抹着油滋滋的嘴巴,正准备出去洗碗。 “小月呢?”陈光走到桌子旁边坐下,在屋里四处打量了一下。 “给老爷您铺床呢,说是天气凉了,要给你加厚铺盖。” 正说着,小月从里屋走了出来,手里端着热腾腾的一盆水,就放到了陈光的脚下。 “老爷,忙活一天,洗个脚放松一下吧。” “热水泡脚睡觉也香。” 陈光苦笑着摇了摇头:“老爷我也想洗了,然后美美的睡上一觉,可是,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完成。” “啊,这么晚了还要忙活,明天不行么?”小月有点不情愿的道。 “明天不行,明天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陈光看向王虎:“吃完了?” “完了。” “完了陪老爷去一趟大牢,我找孟刚有点事情。” “嗯,好。”王虎将手中的狗肉盆子朝小月一递,心安理得地转过了身。 小月撅起嘴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若不是老爷找你有事,这个狗肉盆子我才不给你洗。” “小月乖,去洗了吧,给老爷将洗脚水留着,一会回来再洗。” 陈光笑着朝小月吩咐了一声,起身带着王虎朝大牢走去。 县衙大牢,就在县衙院子里面,陈光从后院出来,没走多远就到了大牢门口。 平日里,竹田县大牢里面没有犯人,不用值守,这里是一片漆黑。 今个因为有孟刚关押在里面,大牢的门口站了一名官差,旁边的墙上挂着一盏灯笼,照着方圆一丈左右的光亮。 “嗯,今个怎么是一个人值守?”陈光不满地问道。 “回老爷,我刚才安排了两个人呢。”王虎急忙回答,然后冲着门口的官差大声吼道:“另外的人呢?” “老爷,王大人。”看见二人,官差急忙躬身行礼。 “孟刚在里面死了爹一样鬼哭狼嚎的,小的怕影响老爷休息,所以让王二进去警告他了。” “嗯,虽然人犯不多,两个人值守毕竟有个照应,有什么事情也应付得过来。” 陈光点点头,朝着大牢里面走去。 “老爷,您提着灯笼吧,里面黑。”官差急忙将手边的灯笼点着,给陈光递了过来。 王虎很是上前一步,接过了灯笼。 “里面黑?为什么不将通道的灯笼点着?”陈光并未动身,盯着官差问道。 我竹田县号称大明最富有的县,大牢里面连灯笼都舍不得点么? 竹田县烧得起这点灯油。 官差脸上一阵尴尬:“我们竹田县大牢里面多少年都没有关人犯了,王大人晚上才送来了一个人,墙上的油灯多年不用,灯油早已经干枯了。” “天色太晚,点着灯笼添加灯油容易发生火灾,所以,就。。。” “哦,是我竹田县治安太好的错,不怪你。”陈光哈哈一笑,催促着王虎,朝里面走去。 没走多远,就碰见提着灯笼从里面走出来的王二。 “老爷,王大人。”王二急忙行礼。 “孟刚处理好了?”陈光问道。 “嗯,嗯,他现在不会鬼哭狼嚎了。”官差躲躲闪闪的道。 “揍了一顿?” “嗯,是。” “这人该揍,没事,去忙吧。” 王二闻言,心头的紧张顿时放松了下来。 虽然竹田县多年没有关押过犯人,可陈光也曾明文规定过,不能虐待人犯。 看着陈光二人走远,王二才匆匆朝着门口走去。 拐过弯,老远就看见一盏灯笼挂在过道上,想必就是关押孟刚的地方了。 走到灯笼跟前,陈光却发现灯笼下的牢门上挂着一把沉重的大锁,而且已经锈迹斑斑,似乎多年从未打开过一样。 “人呢?”陈光一愣。 “老爷,在对面牢房。” “嗯?为何人关在对面,灯笼却挂在这边?” 王虎憨憨一笑:“老爷您是不知道,我们杀了孟刚的狗,他在您面前不敢发作,出了酒楼之后,便和个疯子一样的大喊大叫。” “属下看他情绪不稳定,怕他弄翻灯笼纵火惹事,便将灯笼挂在了过道对面。” “呦呵,出息不少啊。” “还不是老爷教导的好。”王虎马屁立马拍上。 “老爷我教导得好是不错,关键你也聪明,才学得快。”陈光哈哈笑着,转身走进了孟刚的牢房。 油灯的微弱光线透过牢房的栅栏照了进去,隐隐可以看见一道人影蜷缩在墙角的稻草里面瑟瑟发抖。 “孟大人。”陈光轻呼了一声。 刚才的一顿猛揍,揍得孟刚胆子都几乎被吓破了。 陈光和王虎进来的时候,他也听见了脚步声,以为是那王二没揍过瘾,双手抱着头赶忙缩在了墙角。 听见有人叫自己大爷,还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没敢回答,双手抱头蜷缩得更紧。 “孟大人,孟大人,这是睡着了吗?” 连续几道声音传进孟刚的耳朵里,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 偷偷从指头缝里面朝外打量了一下,看见是陈光,心中的委屈一下子全部都宣泄了出来。 连爬带滚地到了陈光面前,对着冰冷的地面咚咚咚地磕了四五个响头,方才抬起脸庞,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陈大人,您可算是来了,他们打我,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委屈,眼泪顺着脸庞就流到了地上。 “他们打你,是他们不对。”瞅着孟刚那鼻青脸肿的样子,陈光差点笑出声来。 这王二真不错,如同我肚子里面的蛔虫一样,下手力度很是可以。 回头一定要赏他二两银子。 “陈大人,你杀了我的狗就算了,为何还要将我关进大牢啊,我怎么说也是个读书人,这样会让我一辈子背上污名的。” “不会,不会,就暂时安排你在这里住几天,不会立案审理的,别怕。” “陈大人,为何要将我安排在这里,我在竹田县是有家的,您忘了吗?” 陈光弯下腰,缓缓蹲在了孟刚面前,看着对方那熊猫一样的眼睛,忍不住笑道:“我当然知道你有家,那是我赠给你的院子,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孟刚满脸委屈:“那老爷为何不放我回去啊?” “竹田县的民风多么淳朴,你这个举动,至少需要本官努力几个月,再加上不辞辛劳地到处宣传,才能恢复如初。” “你说,若是不对你稍加惩戒,本官又如何面对竹田县的黎民百姓?” “陈大人,我,我错了,如今狗也杀了,您就放我回去吧。” “这牢房里黑灯瞎火耗子乱跑,我害怕。” 陈光满脸同情地摇摇头:“不行啊,放了你的话,老爷我在竹田县还怎么做官?” “你也是做过官的人,应该知道,做官就应该有做官的威严。” “你在外面掀起的影响那么大,关上两三天已经是本官照顾你了,而且还不会立案审查,你此刻应该感谢本官才对。” “实在不应该求着本官放了你。” “啊?”孟刚抬起了头,“我还应该感谢您?” 陈光憋着嘴,很是认真地点点头:“可不是,你不应该心存怨恨,你现在应该对本官感恩戴德才是一个聪明人的表现,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自从经历了上次被陈光脱光了衣服画像的事情之后,孟刚已经彻底的对陈光产生了一种恐惧心理。 若不是被罢了官实在无处可去,他才不会来竹田县居住。 在他心里,陈光俩字就是魔鬼的代名词。 今个,他这么温和地和自己说话,应该不对劲。 不,不是应该,是绝对不对劲。 不管咋说,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顺着他的意思来吧。 “是我愚蠢了,陈大人如此照顾我,我又怎能让大人您不好做呢。” “我听您的话,就在这牢房里面呆着,您说呆几天,就呆几天,绝无二话。” 陈光很是满意地直起了身子:“这就对了。” “不过,我刚才听看管大牢的官差说,你在牢房里面大喊大叫,有这一回事么?” “有,是我刚才没想通。” “现在想通了就好,大喊大叫他们会进来打你的,记着,后面安安静静地待在牢房里面,就不会有事。” “是,我听陈大人的吩咐。” 陈光双手背在身后,扬起脑袋摇晃了几下脖子:“行,只要你在牢房里面抗几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多谢陈大人。”孟刚赶忙叩谢。 “不过,我今天这么晚不睡觉过来,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陈光缓缓说道。 “啊?什么事情?” “我当初又给了你银子又给了你院子,你却在皇上面前将我出卖了,我这个人,算账不隔夜的。” 孟刚浑身一颤,额头顿时冰凉冰凉的。 冷汗冒了出来。 第133章 亲自写大纲 听见陈光说来找自己算账,孟刚顿时脸色蜡黄心如死灰。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陈光是个什么人了,就算自己有一千个,一万个的不得已,可在皇上面前出卖了他,也是不争的事实。 如今,事情败露,他来找自己算账,自己没有任何辩解的余地。 四就死吧,反正小卷卷已经死了,自己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 不过,若不是皇上来过了竹田县,自己也绝对不会对竹田县的一切和盘托出的,这其实也怪不到自己。 想到这里,孟刚已经死了的心似乎重新看见一丝希望。 当初,自己离开御书房的时候,皇上特意叮嘱了自己,出去以后此事不能乱说。 皇上都不让自己乱说了,他自己应该不会主动告诉陈光这一切吧? 对,皇上应该没告诉陈光自己出卖了他,这都是陈光猜出来的。 若真的是这样的话,自己并不是没有生的希望。 抬起头,满脸苦涩地看着陈光:“陈大人,你可知道,皇上连夜派人将我从永安府召进了宫。” “昼夜兼程,等进宫之后,我已经是疲惫不堪,即便是这样,也没敢做丝毫的耽搁,跟着传话的人去往了皇上的御书房。” “我一路上虽然费尽心机,可也始终没有猜出来皇上的用意,直到皇上问起竹田县的事情,我依旧按照你我之间的约定,回答着皇上。” 孟刚眼中全是恐惧:“陈大人,你应该知道,因为对竹田县的隐瞒不报,我已经犯下了欺君之罪。” 陈光一声冷哼,右脚在地上狠狠地跺了一下。 常年没住过人的牢房落满了灰尘,被陈光这么有力地一跺,登时扬了起来。 原本就光线不好的牢房,此刻更显得昏暗。 “我说孟刚,你当初可是答应过我的,将来无论到什么时候,都要对竹田县的事情一字不提。” “你得到了院子,银子,别人没有的你都有了,你自己答应过的事情,为何就做不到呢?” 陈光很是愤恨地问道。 孟刚更委屈了:“陈大人,皇上召见我的时候,已经来过竹田县了,竹田县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他已经亲眼目睹了,您还让我怎么编下去嘛。” “编不下去也得编,谁让你当初拿了我的好处呢。” 陈光脸上泛起了一丝笑意:“孟刚,你可曾记得,我的手上还有你的画像呢。” “既然你已经出卖了我,房子我自然要收回去,当初给你的银子我就不要了,就当你替我置办了家具。” “接下来,我要将你的画像公布于众,等竹田县的百姓们彻底记住画像上面的人脸,再将你放出去。” “大人,不能,不能啊。” 孟刚跪着向前走了几步,一下子就抱住了陈光的小腿:“您收了房子,我以后住在哪里,您若是将当初的画像公布出去,我哪里还有脸活在世上。” 陈光一声冷哼:“你住哪里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活不活得下去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出卖了我,还有脸继续和我提要求?” “大人,皇上已经知道了竹田县的真相,我若是还继续嘴硬地隐瞒,那就坐实了欺君之罪,就要被杀头了。”孟刚脸上眼泪和冷汗交织在一起,大声地哭诉着。 “欺君,当然是杀头之罪,杀了就杀了。” “你可知道,你这么一招供,欺君之罪就落到了我的头上。” 瞪着孟刚,陈光眼里全是愤恨。 “陈大人,其实这件事情说到底,就是你我二人合伙欺骗皇上我招供不招供区别不大,皇上若是想杀,你我二人的脑袋都保不住。” “既然你知道脑袋已经保不住了,为何还要做个怂人,把我出卖了呢?” 陈光真想一脚踹上去,可看着孟刚已经鼻青眼肿的脸庞,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我当时是实在没办法继续嘴硬啊,换做是您,您也一定不能继续坚持说谎了吧。”松开陈光的小腿,孟刚双手比画着说道。 “况且,我当时就知道,皇上不过是问明情况而已,并不是想动您。” “狗屁。” 陈光大吼一声:“你是皇上肚子里面的虫子么,他的想法你就清楚?” “陈大人,陈大人,您先别生气,听我和您慢慢说。”孟刚擦了擦,拨开阻挡了眼睛的那一缕头发,“您说,皇上若是真的想要针对您,针对竹田县,直接派人过来接管就是了,又何必将我一个小小的巡查使召进宫里问话。” “皇上就是不明白,竹田县为何发展得不错,却没有上报到朝廷而已,皇上想弄明白的,就是这个原因而已。” “哈。。。欠。。。” 边上的王虎可能是一直听的有些无聊,忍不住的打了个哈欠。 而这哈欠好像会传染一样,陈光也张大了嘴巴,哈欠了一个。 忙活了一整天,自己早已经是人困马乏了,跑到大牢里面来,并不是想和孟刚扯皮的。 本想着将孟刚逼到绝境,然后不得以,只能为自己效力保命。 可现在他困了,不想按照刚才的想法,一步步地去挖坑让孟刚往里面跳了。 于是快刀斩乱麻的道:“孟刚,其他的事情你不要和我乱扯,我们俩之间的约定,你是单方面的违约了。” “而由此带来的一切后果,你自己承担。” 看见陈光一个哈欠打地,没有了和自己绕圈子的心思,孟刚有点慌神了:“陈大人,陈大人,院子您可以收回去,那些画像,能不能不要公布?” “我别无所长,也就只能读书写字,以后没有了住处,靠着给人代写东西还能谋个活路。” “若是那画像公布出去了,我可只有饿死这条归途了。” 说完,孟刚低下头,嘤嘤地哭了起来。 陈光也不再啰嗦,直接道:“孟刚,你应该很了解我,我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这么晚来大牢里面,就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因为违反约定,而走上不归路。” “这么着,你是个读书人,若是能够帮我写出来一本正确教育孩子的书籍,以前的画像全部烧了不说,你的院子我也不再收回。” “你觉着如何?” 孟刚一懵,感情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吓唬我啊? 我是读书人,也会写字,写点东西,可若说正确教育孩子,我自己的儿子都离我而去了,我又怎么知道什么是正确教育孩子的方法。 随即哭丧着脸道:“这个,我真不会写啊。” “会不会扩句?” “扩句?” “就是将简明扼要的句子,添油加醋地写长一点,字数多一点。” “这个会,这个必须会。” 孟刚脸上露出了笑容:“以前在永安府,有些下面的县我都没去过,全凭想象写出来的汇报。” “有着想象的基本功就好,我会给你简单的思路和主导思想,你尽管的添油加醋就好。” 陈光朝着孟刚招了招手:“地上跪了半天,膝盖想必已经疼了吧,起来。” 孟刚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 “牢房里面光线不好,要你写东西确实是有些为难,行了,回家去吧。” 孟刚一愣,随即脸上一片惊喜:“大人您这是不关我了?” “嗯,不关你了。” 闻言,孟刚顾不上和陈光告别,急忙朝着牢房门口冲去。 这鬼地方,我是一会儿都不想多呆。 不过,不知道是眼神不好,还是惊吓过度,敞开的房门孟刚不走,却一头撞在了房门旁边的柱子上。 只听见“砰”的一声,整个人被反弹了回来。 “噔噔噔”的后退了几步,差点一个跟头摔倒在地。 孟刚脸上一阵尴尬,忙道:“有点头晕眼花,没看清楚。” 然后瞅准了牢门的方向,缓缓走了过去。 到了门口,似乎害怕再次被撞,双手在门边摸索了一阵子,确认可以通行之后,才抬步出门。 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扭头对着陈光行了个礼:“陈大人,那小人就回去了?” “嗯,去吧去吧。” 眼瞅着孟刚就要走出大牢了,陈光又喊了一嗓子:“记住,以后不许再养狗了。” “啊,我不带狗去外面吃饭总可以吧?”孟刚回过了头。 “对于你来说,养狗都不允许。” “好,小人记下了。” 看着牢房已经空荡荡的了,陈光还不离开,王虎有些不明所以。 开口道:“老爷,我们还不走吗?” 陈光双手背后,朝着四周打量了一下,然后超前走了几步,来到墙壁跟前,抬手摸了一下,满手的灰尘。 “我竹田县治安好,大牢用不上,可毕竟也是县衙的附属部门,脏成这个样子有点不太好。” “明个找人来把大牢打扫一下,给油灯都加上灯油。” “好。” “还有,以后不管大牢里面有没有人犯,都要安排至少两人来这里值守。” 王虎尴尬一笑:“老爷您忘了,当初为了节俭开支,您将本县的狱卒都解散了。” “派两名衙役过来不成?” “县衙的衙役也是各司其职,并没有多余之人啊。” 陈光思量了一下:“那就再招两名衙役补充到县衙,门口的这两人以后就专管大牢。” “专管?老爷这是等于给他们两人升官了啊?”说着,王虎笑呵呵地看向大牢门口。 油灯下,两人站得笔直。 “这王二不错,做事很是合老爷我的心意,以后这大牢就由他掌管,月钱比以前翻倍。” “好了,此事属下明个就安排到位。” “嗯,回去吧。” “老爷我好困,恨不得马上就躺下睡觉。” 翌日,陈光还在睡梦中,被一股浓香的鸡汤味给熏得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小月,小月。” “哎,老爷,您叫我?”小月手中拿着一根烧火棍,棍子上还带着火苗,急匆匆了走了进来。 “做的什么好吃的,这么香?” “早上起来,我去了一趟菜市场,碰见有人卖养了多年的老母鸡,想着老爷在京城这段日子早出晚归很是劳累,就买了一只回来给您熬鸡汤喝。” “母鸡汤啊,以前好像可没这么香。”陈光翻了个身,靠着墙壁坐了起来。 “一直都是这么香,不过是在京城买不到这么好的老母鸡,时间久了,再闻到这鸡汤味,就会感觉特别香。” “老爷您这是装备起床么?可那边的鸡汤,现在需要大火,燕舞又不在。”小月回头看看伙房,又看看陈光,为难地道。 陈光揉了揉眼睛,掀开窗帘朝外面看了一眼。 时间不是太晚,太阳也是刚刚升起来,还没照到窗台上呢。 “没事,你去熬鸡汤吧。”陈光道。 “好,那我去忙了。” “等等。” “老爷有事?”小月转回身子。 “多加两碗水,让王虎去有一家客栈将张大人接过来一起喝鸡汤。” “哦,好。” 小月转身离开后,陈光又在床上赖了一会,方才拿起旁边的衣服往身上穿。 前世的衣服,大部分都是拉链,只要往身上一套,拉链一拉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裤子也是松紧的,只要双腿一蹬,往上一提也就好了。 大明的裤子,全是布条做成的腰带,勒着不舒服不说,一不小心就打了死结。 若是遇上闹肚子的情况,可真的是能急死人。 而身上的长衫,全部都是大襟,布条做成的扣子不好扣不说,双手扭到一边去扣扣子,对陈光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丫鬟用惯了,自己都快变成了废人。 尤其上次小月不在,燕舞给自己穿的衣服,若不是自己脸皮厚加上反应快,恐怕都无法在朝堂上立足了。 好不容易穿上裤子,回想着前世绑鞋带的样子,陈光给自己腰上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然后套上长衫,左右裹好,努力地扣上了扣子。 对着镜子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不妥的地方,方才洗了把脸,顺便漱了漱口。 趁着张文清还没有来,走进了书房。 坐在椅子上,拿起毛笔,思量了一下,又缓缓放下。 前世的时候,自己网络小说看了不少,可从未动笔写过。 而今,想要写一本教育孩子方面的书籍,是不是也和小说一样,需要提前写一个大纲啊? 可自己今个要陪张文清出去做新衣服,完了再陪他好好地逛逛街,彻底地拉拢他,用来写大纲的时间并不多。 明个一大早,就得起程回京。 得了,就简明扼要地写上几句,其他的交给孟刚自由发挥吧。 陈光再次拿起毛笔,在纸上书写起来。 第134章 勤奋的陈光 “老弟,起来就开始忙公务了?”不知何时,张文清已经笑呵呵地站在了书房门口。 “张哥,你这么快啊。”陈光急忙站起了身子,“我让王虎去客栈请你过来吃早饭,想着你跑了一天,应该挺累的,或许还没起床呢。” “谁知道一眨眼的功夫,你就过来了。” “你瞧,我这都没写几个字呢。” “我看看老弟你一大早写的什么东西。”张文清毫不客气地走进了门,径直朝着陈光跟前走来。 到了桌子前方,仔细打量着陈光纸上写的东西。 前世的时候,陈光的字体还算可以,中规中矩地能看得过去。 穿越过来之后,对于毛笔的运用开始的时候简直是一窍不通,写出来的字不说是蚯蚓,也基本上差不多。 经过这四五年的锻炼,竟然还隐隐有点超越原来的硬笔字体,看起来清秀丝滑。 “老弟,字不错嘛。”张文清作为一个书画大家,也忍不住地夸奖了一句。 “还行,还行。” 由于并不是写书法,而是题写书籍的大纲,陈光的字体写得比较小,张文清俯下身子,仔细地看起了书写的内容。 “老弟,昨个你刚有了想法,今个就动笔开始写书,这股认真劲,在年轻官员当中还真是不多见。”张文清很是认真的一字一句地看了起来。 “就是个大纲,具体的内容还需要理论和实际的例子相结合。” “成书还早呢。” “只要你动手,距离成书那一天就近了一步。” “老弟,没看出来你还是勤奋之人啊,老哥我还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张文清笑呵呵地看着陈光,眼中充满了欣赏,“以后不管朝中的人如何的贬低你,针对你,老哥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替你说话。” 这次带张文清来竹田县,陈光的目的就是拉拢他。 在朝堂之上,没有点自己的人哪行? 陈光并不是怕别人欺负自己,而是打群架可比一人单挑一群有气势多了。 最主要的是,自己人多了,有些事情也能争取过来。 比如像黄士良的案子,若是有一半的朝臣站出来要求查办户部,老朱恐怕就得想想,李汉卿值不值得自己一心护佑了。 听见张文清这么说话,心中不由得一阵激动。 才来一天时间,张文清就被彻底拉拢了么?他的立场也有点太不坚定了吧。 虽然自己今天这么做,只是想在离开竹田县之前做好书籍的大纲,然后交给孟刚,让他东拼西凑地成书,可既然张文清都认为自己是个勤奋的人了,自己又哪里有理由不承认呢。 装模作样地揉了揉眼睛,然后又故意打了个哈欠道:“我竹田县以商业为主,我受点苦倒无所谓,只要此书能早日写出来,给竹田县,还有张哥你带来经济收入,我就心满意足了。” “老弟你这是一夜未眠吗?”看着陈光的状态,张文清不禁问道。 为了一本书而已,至于这么拼命么? 竹田县目前的情况,稳稳地在大明排在首位了,到底百姓有多富裕他才能满足? 陈光摆摆手,缓缓收起了桌子上的草稿:“一晚不睡觉是多大点事,回头补上就是了,可昨个孟刚带狗上桌吃饭,之后又被狗所伤的情形让我心中感觉,我大明正确教导孩子的事情迫在眉睫。” “俗话说的好,少年强则国强,少年富则国富。” “若是我们都教导不好自己的孩子,大明的少年郎如何强,如何富?” 张文清听得有些口瞪目呆。 原来,在陈光的心底,写这本书的目的并不单单是为了赚钱,而切切实实是为了大明的少年郎而担忧。 一个小小的县令,也不过是刚刚被提升为左春坊左庶子,能这样胸怀天下,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由此看来,朝中的那些老臣有多么迂腐,就因为他第一次上朝没穿好衣服,然后摔了一跤,再加上他敢于说真话的缘故,就看不起他,孤立他,针对他。 这么一个有能力,又心系天下苍生的年轻好官,岂能就这样被他们湮灭。 张文清笑呵呵的道:“老弟,这本书的重要性我是明白,不管到时候皇上那通过不通过,我想送人一本,不知你愿不愿意?” “老哥,你可是我们的一线销售人员啊,只要对销售有利,该送你就送,十本八本的都可以送。” 张文清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有点严肃的道:“我是说,若是皇上那里通过不了,这本书以后不能公开销售,我想送人一本。” “应该不会吧,这么好的书籍,皇上那应该双手赞同才是,怎么会不能通过呢。” “若是真的不能通过,我亲自去和皇上说,想方设法也要说得皇上通过再罢休。” 瞅着陈光一本正经的样子,张文清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这个憨憨,我又没说皇上那一定就不能通过,我是有其他意思而已,你为什么就非要扯着皇上不松口呢。 “我是说,万一你也说不动皇上,然后这本书不能销售,没生意可做的时候。” “不可能。”陈光很是自信地一摆手,:“皇上的智慧,一定能够看出来这本书对大明后代子孙的影响有多大,不会不同意的。” “我说的是万一,万一,你不要这么自信好不好。” “万一啊?” 陈光挠了挠额头,激动的神情渐渐平息了下来:“若是皇上真的不同意,那此书就是禁书。” “你将禁书送人,这是害人害己啊张哥。” “这个你不管,我认可此书,私底下送人的,你就说你同意不?”张文清被气得够呛,说话的音调也提高了许多。 陈光有点愣住了。 张文清今天的表现有点不太对劲啊,一本书,非要强调着送人,还问自己同意不同意。 这么小的事情,用得着问自己么。 难不成,他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 对了,他一直强调着送人,作为刑部尚书,什么人值得他三番五次地和自己要书去送呢? “同意,同意。”陈光笑着点点头。 “不过,小弟我很好奇,张哥你准备送谁书呢?” 等的就是陈光的这个问题,张文清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还不笨,还有救。 “兵部尚书曹梦龙。” “啊,是曹大人?” 陈光清楚的记得,自己上朝的第一天,满朝官员一致的对自己印象不好,其中这个曹梦龙也是对自己投来了鄙夷的眼神。 本来自己对此人并没有什么印象,就因为在整个朝堂之上,此人的站姿颇为特殊。 其他人的站姿都是稍稍地弓着身子,以示对皇上的尊重。 唯独此人腰杆挺得笔直,没有一点奴颜婢膝的形象。 五十多岁的年纪,须发皆白,那身二品朝服穿在身上如同征战的铠甲一样,看起来很有气势。 陈光后来也打听过他,知道曹梦龙原本就是老朱手下的一名武官,因为学问也不错,大明成立之后,老朱左挑右挑,最终让他出任兵部尚书。 这样的人,一旦对自己有了看法,后面就很难更改。 张文清要送他书,是想要让自己结识他么? 张文清淡淡一笑:“对,就是梦龙兄。” “张哥和他有私交?” “当初,我和他同在军中服役。” “啊,张哥你也是武将出身?”陈光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一步,如同第一次见到张文清一样,从头到脚细细地打量起来。 “怎么,不像?” “不是不是。”陈光脸上带着尴尬道:“张哥乃是武将出身,却对书画有着如此深的造诣,我们这些读书人都只能仰望,小弟我更是感觉惭愧。” “武将就不能读书识字了?当时,跟随皇上的军队虽然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打仗,可也有需要勾画地图,分析战事,传递信息的时候啊。” “我跟随皇上之前,便有些读书识字的基础,因为军中需要,我在作战间隙也学了一些而已。” “至于书画方面的造诣,不过是大家认可我而已,再加上我可能有些天赋吧。”张文清很是自信的道。 前面的话语,听得陈光打心里面感到崇拜。 可后面的一句话,让陈光在心中狠狠地骂了一句娘。 天赋这种东西,还是让别人说出来比较好,自己说出来很是掉价啊。 当然了,我可以自己夸自己。 因为我比较特殊,我不夸自己,你们都发现不了我的好。 “张哥绝对是有着过人的天赋,要不,字画这方面单单靠练习,能写好画好,但无法做到顶尖的。”陈光一拍马屁毫不犹豫地就拍了过去。 “还行,还行。” 很显然,晨陈光的话语让人很受用,张文清笑得合不拢嘴。 夸完了,也就该说正事了。 陈光脸上露出意一丝为难:“张哥,曹大人对我好像也不是很友好,你将书送给他,恐怕不合适吧。” “合适,合适,这个你不懂。” 张文清笑着道:“梦龙兄有五个儿子,基本上都是吃苦长大的,现在苦尽甘来,生活变好了,儿子们又为他生了十几个孙子,家里面好不热闹。” “不过,前一段时间我和他小聚一次,梦龙兄对于孙子的管教,很是头疼。” “因为以前受了太多的苦,几个儿子连同儿媳都对孙子格外的上心,不但提供最好的衣食住行,就连管教都有点舍不得。” “家里面吃饭,孙子们一点规矩都没有,大吵大闹,争抢自己喜欢吃的,梦龙兄呵斥几句,儿子倒是没有什么,儿媳们一个个好像都有点不愿意。” “这本书,就是梦龙兄严管家庭的尚方宝剑,他一定会喜欢的。” “原来是这样啊。”陈光微笑着点点头,“不过,书的内容,还是要经过曹大人的认可才行。” 张文清难得的脖子一挺,牛呼呼地道:“我认可的东西,梦龙兄一定认可。” “哦,为何?” “在武艺方面,他比我强,可在读书写字方面,他还是很认可我的。” “瞧我这记性,张哥可是武官出身的大文人呐。” “过奖,过奖。”张文清很是满足的笑了起来。 张文清终于明白,陈光这马屁拍得让人多么受用,怪不得皇上从来不喜欢别人拍马屁,却对于陈光一说话就是拍马屁丝毫没有责怪。 皇上其实也是喜欢听好话啊。 朝上的众臣,尤其以那些言官为首,总喜欢挑皇上的毛病,并且以挑出毛病,让皇上无法反驳为荣。 并且以此来显示自己的忠勇,简直是太无知了。 污蔑他人,提高自己,看似清高,实质上不过是又当又立罢了。 最终不过是想为自己博一个清高的虚名罢了。 还是陈光实在,皇上做得不对的地方,就当看不见,回头找机会委婉地提醒一下。 皇上做得好的地方,一定要大张旗鼓,甚至分外张扬地赞美一番。 这样才会让皇上心里舒服,更好地为百姓谋福利。 可以说,陈光就是一个敢为人先,千年不遇的良才啊。 我老张可真有眼光,在众人一片嫌弃的目光中,义无反顾地走近他,接纳他,到现在和他同仇敌忾。 我其实也算得上一个慧眼识珠的人才了。 想着想着,张文清不由得闭上双眼,开始编制幻想中的美梦了。 “老爷,鸡汤炖好了。”一道声音惊醒了沉醉于幻想的张文清,小月微笑着从门外走了进来。 陈光扭头问道:“就一个鸡汤吗,今个吃了饭老爷我还要陪着张哥去做新衣服呢,只喝汤恐怕会饿肚子。” “还炒了几个菜,主食是馒头。” “嗯,这样可以,吃了有力气逛街。” 陈光说着,开始招呼张文清一起去吃饭。 “老爷,您今个是自己穿的衣服么?”小月有点惊奇地看向陈光。 在小月的认知里,陈光压根不会穿衣服。 这一问,让张文清有点狐疑,看向陈光:“老弟你昨晚没有熬通宵啊?” “怎么会。”陈光连忙打着哈哈,“我写了大半夜的文章,天快亮的时候困得实在受不了,便和衣而睡休息了一会,所以小月才会这么问。” 说完,又对着小月挤了挤眼睛,示意她不要再说。 然后催促着张文清:“走吧,早点吃了饭还要张哥你做新衣服呢,别耽搁时间。” 第135章 处处是惊奇 吃过饭,两顶精致的轿子守候在县衙门口。 陈光陪同着张文清从大门走出,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拿着一根自制的牙签,剔着牙缝里刚才不小心塞进去的老母鸡肉。 “呦呵,是不是知道我们要逛街,这两顶轿子便在此揽生意?”陈光笑呵呵的道。 “张哥,今个不用走路了,我们坐轿子逛街去。” 张文清笑着摇摇头:“走马观花吗?竹田县的每一样东西我都不想错过,坐在轿子里面,得错过多少东西啊?” “行,那就按照你说的,我们继续走着逛街。” “老爷。” 身后的小月不乐意了:“昨个你们逛街,都累成了那样,这两顶轿子是我专门一大早找来的。” “原来是小月的心意啊。” 陈光笑道:“要不这样,也不能辜负你的一片苦心,让这两顶轿子跟着我们,什么时候走累了,就什么时候坐轿子,可以么?” “这样也行。”小月点点头,“我就是不想看见老爷受累。” “还是小月乖,最体贴老爷我。”陈光抬起左手,在小月的脑袋上揉了两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陈光用逗小孩子的手法逗弄一下,小月顿时有点脸红,却丝毫没有躲开。 见陈光夸奖小月,王虎哪甘落后,急忙道:“要我说,坐轿子里面确实看外面有点不方便,老爷,要我属下弄两头马匹过来,咱们骑马逛街,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 陈光瞪了一眼王虎:“忘记了张哥刚才说的走马观花,你还真敢提出来骑马逛街这个说法。” “嘿嘿。” 王虎挠了挠脑袋,憨憨地道:“我想着,这样不累,人还站得高,逛街更方便不是。” “还敢顶嘴?” “你在哪里见过骑马逛街的?遇见人多的地方,马受惊踩踏了百姓怎么办?马匹不受控制,在人多的地方随地大小便怎么办?” “作为竹田县的县令老爷,我自己带头破坏自己规定的,县容县貌不容得任何人破坏的原则吗?” 王虎咧了咧嘴:“属下忘了这一点了。” “不过,您又不是普通百姓,特殊一点又不是不可以,这规定毕竟就是您自己制定的啊。” “放屁。”陈光“噗”的一声吐掉了嘴里的牙签,怒道。 “好你个王虎,越活越出息了啊?好的不学,一点净学点歪门邪道。” 陈光转过身子,一脸严肃地盯着王虎:“我自己制定的规定,自己都不遵守,还指望谁去遵守?” 王虎虽然理亏,可还是委屈巴巴地道:“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历朝历代,哪一个天子犯过罪?” “别说是犯罪了,他们连错都没犯过,老爷,您相信身为天子就是个完人,不会犯错了吗?” 一句话,噎得陈光竟然无言以对。 这个没脑子的王虎,一天净说什么大实话,天子也是人,当然也会犯罪,不过,不过是一旦成为了天子,错的也是对的而已。 旁边的张文清低着脑袋,装作打量脚下的玉石台阶,一时间也不敢接话。 这种话,谁敢接啊。 道理大家都懂,甚至说一个个心明的和镜子似的,可面对至高无上的权力,大家都心有灵犀的保持了默认的态度而已。 傻不拉几的直面叫板,不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么。 见陈光不回答自己,王虎的表情更加认真了:“就算天子都是完人,不会犯错,可他们的儿子,女儿,女婿等一干亲戚犯罪的并不少见,可最终的处理结果呢,还不是走走过场罢了,有时候甚至连过场都懒得走,明目张胆的视律法如同儿戏。” “您是竹田县的老爷,竹田县的一砖一瓦哪一样不是您亲手打造的,骑个马在街上拉个屎又怎么了?” 陈光瞅着边上尴尬的盯着玉石台阶不敢抬头的张文清,赶忙对着王虎摆手道:“好了好了,咱不说这个了。” “有制定规则的人,自己从来不遵守规则,可老爷我不是这样的人。” “老爷我虽然是竹田县的县令,可老爷从来没将自己当县太爷看待,老爷只是个公仆,为竹田县百姓服务的公仆。” 边上的张文清闻言,虽然依旧没有抬头,更没有接话,心中却是忍不住的猛然一震。 公仆是什么,就是公共仆人么,是竹田县所有百姓的共同仆人? 哪一个官员,尤其是从底层千辛万苦爬上来的官员,在百姓面前不是一种仰着脖子高高在上的态度? 生怕自己的模样做得不够夸张,老百姓就不知道自己是大官一样。 这并不是个别官员的表现,这可以说是绝大部分官员的正常表现。 或许,这并不是官员个人的问题,而是这个世界老祖宗传下来的思想决定的。 像什么荣归故里,衣锦还乡,这不都是在外面发达了,然后回到土生土长的地方,和熟知的百姓,老乡们显摆么? 为什么要衣锦还乡,低调一点还乡不行吗? 还不是为了让家乡那些人知道自己过往多么不堪,现在多么优秀,而承认自己是一个有潜力,有能力的人才而已。 都是心中那一点点可怜的虚荣心在作怪。 “唉。” 王虎一声叹息:“大明王朝,恐怕也只有老爷您,真正地把自己和百姓放在同等的位置吧。” “好了,那就不骑马了,按照老爷您说的,让轿子跟着大家一起逛街吧。” 瞅着一向憨憨的好像脑子不好使的王虎心情有点沉重,陈光心中忍不住的有点心疼。 脑子不好使的人,本身看待问题就不会多么深刻,可如今,脑子不好使的王虎竟然表现出了一种浓浓的失落感。 这个世道啊,去他吗的!! 陈光打起精神,脸上带着体贴的微笑,对着王虎的胸口捣了一拳:“说,今个逛街想要什么,老爷满足你。” “这么多年,我想要的老爷您已经全部给我了,我已经没有什么想要的了。” “唯一想要的,就是希望老爷在竹田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比如说骑马逛街。”绕来绕去,王虎又回到了这个问题。 这应该就是他心中最大的结节。 这一点,陈光又岂会不知。 可是,也正是这一点,陈光不想去逾越。 前世的时候,陈光的出身是一个普通农民家庭,作为社会的最底层,他和他的家庭承受了太多来自上面的无奈。 或许,制定规则的人是好的,不过是在执行的过程中,那些有着特殊权力的大大小小官员,歪曲了规定的本意,以至于规定中途变了味道,带给底层百姓无尽的灾难。 又或许,那规定本身就是没有从实际出发,而是全凭想象,想当然地制定出来的,即便是下面的百姓因此怨声载道,也只能不闻不问。 一条可以左右民生的大规定,又怎会是错误的呢?!! 陈光尴尬地笑了笑,捣出去的拳头变成了手掌,在王虎的肩头轻轻的拍了两下。 “你的心情,老爷我能理解,可逾越规定的这种事情,老爷我做不到。” “若是你想知道原因,那就是老爷是个人,还有人性。” 王虎听得似懂非懂,又好像明白了些什么,点点头:“嗯,老爷是天底下最好的老爷。” 陈光哈哈一笑:“你也是天底下最好的县尉大人。” 王虎乐了:“对,我们都是天下最好的人。” 后面的小月瞅着这熟悉的一幕,心中竟然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若是搁在平时,两人这样相互拍马,换来的一定是小月鄙夷的眼神。 可今天,两人依旧是相互拍马,小月却怎么也鄙夷不起来。 此时太硬已经升起来老高,被阳光照在身上已经稍稍的感觉有点热了。 县衙门口的广场上,有三三两两的百姓扛着锄头麻袋开始往回走。 一直处于尴尬境地的张文清终于找到了话题:“老弟,这些百姓是去地里呢,还是已经回来了?” 陈光闻言,转身朝着广场看了一眼,果断地回答:“百姓已经从地理忙碌回来了,而我们刚刚吃了早饭准备去逛街,我们太懒了一点,以后要早起啊。” “老弟不是一晚都没休息,连夜赶稿子呢么,又怎能说懒。” 陈光一愣,差点忘记自己在张文清面前特意树立的人设了。 赶忙说:“我是不太懒,我是说王虎。” “啊,我不懒啊,我起来得很早,天未亮就起来了。” 小月忍不住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怕自己的笑声让王虎难堪,急忙抬手捂住了嘴巴。 刚才还在惺惺相惜,一转眼,一口黑锅就丢了过去,王虎还真可怜。 张文清又道:“这个时候从田里回来,是不是有点早了,或许老弟你猜错了,他们是准备去田里而已。” 卧槽,敢对我的眼光产生质疑? “张哥,这个你就不懂了,你不能用其他地方的百姓来衡量我竹田县。” “哦,百姓还有不同的,我倒是想听听具体。” 陈光指了指广场上已经走了好远的几名百姓:“看见没,那应该是一家人,四五个人忙活一小片地,这个时候回来并不为过。” “不对吧。” 张文清眉头皱了起来:“昨个老弟你不是说了,竹田县满打满算也就是两万来人,我看了看竹田县的面积,可是比其他的县大好几倍呢。” “这么大的地方,住两万来人,为何一家只有一小片地?” “老弟是将土地挪作他用了么?” “这个挪用么,确实挪用了一点,不过还没到百姓无地可种的地步,竹田县如今基本上每户人家都有十几亩的良田。” “十几亩?那挺多地了,为何老弟你刚才说,他们一家人耕种一小片地?” 越说,张文清心中越是不解。 竹田县太多的地方让人搞不明白,可越是这样,张文清就越想搞明白。 陈光上前了几步,左右打量了一下,然后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道:“这件事,整个朝廷中,我可只告诉张哥你。” “连皇上我都没有提起过,张哥你得先保证不说出去,我再告诉你。” 张文清瞅着陈光神秘的样子,心中的好奇心愈发严重,想都没想地连忙保证:“我保证不说出去,若是违反,天打五雷轰。” “别,别这样啊。” 陈光抬手,就朝着张文清的嘴巴捂去:“发誓这个东西在竹田县很灵验的,老弟我在你身边,可不想受到天雷的连累。” “我又不说出去,怎会降下天雷。”被陈光严严实实地捂着嘴巴,张文清一边挣扎,一边支支吾吾地道。 闻言,陈光似乎是放心了。 松开了捂着张文清嘴巴的手掌:“我只是担心,张哥万一不小心说漏嘴了呢。” “其实啊,竹田县还有一种整个大明都没有的农作物,由于种子紧张,所以老弟我只给百姓们每家分了一点点,只能种植一小片地。” “而这种农作物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其他更快扩大种植的办法,只能一年年的自然增产,留取种子。” “苞米的品种改良已经是一件很大的工程了,若是皇上知道了此事,再让我进行改良开发,我怕是都没有精力在刑部继续做事了。” 听见陈光为了留在刑部做事,不惜冒着欺君之罪隐瞒皇上,张文清心中一阵感动。 这陈光老弟,值得深交。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说了这么多,陈光并没有说,这种农作物到底是什么。 苞米这玩意已经让张文清大开眼界,颠覆了他对传统农作物的认知。 这种陈光连皇上都没告诉的农作物,到底是什么玩意? “那,老弟你说的,到底是什么呢?” “土豆。” “土豆?” “对,就是在土里面生长的土豆。” 张文清咧开了嘴:“老弟你说笑了,哪一种庄稼不是生长在土地里。” “我说的长在土里,和你说的长在土里,不是一个概念。” “有何区别?” 陈光晃了晃脑袋,汉字这玩意真是博大精深啊,同样一句话,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意思。 道:“都是在土里生长的,而土豆,长在土外面的东西不能吃,能吃的是长在土下面的根茎。” “由于长在土里面,样子和豆类有点像,所以叫土豆。” “和豆类有点像,想必产量不高了?” “不不不。”陈光摇着头,“张哥,你握紧拳头。” 张文清有点不明所以,不过还是依照陈光的说话,缓缓握紧了拳头。 心中忍不住的一阵猜疑,该不会他又要要求我举起拳头对天发誓吧? 刚才他不是反对我发誓么? “一个土豆,基本上就如同你一个拳头这么大,而且一个藤蔓上,会结许多拳头。” “啊?” 张文清不禁惊出了声音:“那,那产量不可小觑啊。” 第136章 不要攀比 对于土豆的产量,陈光心中很是自信。 若是种植方法得当,亩产量超过苞米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面对张文清,陈光觉着还是低调一点更合他的胃口。 摆摆手笑着说道:“还行,还行,马马虎虎。” 张文清上前一步,紧紧盯着陈光的眼睛:“老弟,竹田县乃是我大明当之无愧的第一县,百姓们安居乐业,生活富足。” “可是,我大明初定,像竹田县这样的县,不过是凤毛麟角,绝大部分的百姓,不但吃不饱穿不暖,更有一些地方,土地贫瘠,再加上天灾人祸,饿死的人不计其数。” “老弟,要不。。。” 陈光明白张文清的意思,可是,偌大一个大明,单凭自己一个小小的竹田县,又哪里救济得过来呢。 朝廷在打仗,所有的粮草钱银均是来自于地方上的赋税。 老朱为了减轻百姓的负担,已经将赋税降低到了仅仅刚够维持军队开支的地步。 可有些官员,依旧对地方的赋税摊派沉重,甚至不惜动用武力,夺走了百姓仅存的口粮,让百姓无粮可吃。 按照朝廷的要求上缴赋税,多出来的那些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朝廷若是不对此严查,单凭他人是无力改变现状的。 陈光揉了揉鼻子,有点尴尬的道:“这土豆,现在都不够竹田县种植的,老弟我不是不在乎百姓们的苦难,而是就目前来说,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这土豆是个稀奇货,吃起来口感又好,而土豆的种子其实就是地下的根茎。” “种都不够种,若是现在就分给其他地方,小弟是怕他们忍不住口馋,将土豆都煮的给吃了的话,岂不是辜负了我们的初心。” “我没说现在,我是说以后。”张文清连忙解释。 “以后?” “以后土豆足够多的时候,不用张哥你说,我也要全国推广。” “有你这句话,老哥我心中舒坦多了。” “怎么,张哥以为我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不管天下人死活?” “不是,不是,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没有就好,我陈光从来都是一个心怀天下的好人。”说着,陈光努力地挺了挺腰板,好像这样就可以证明自己顶天立地一样。 身后的小月,瞅着陈光又开始洋洋得意心中忍不住的一阵叹息。 自家老爷什么都好,人好,心也好,唯一的缺点就是相处的不能太熟。 一旦熟悉起来,说话便没有了分寸,最容易做的事情就是喜欢自夸。 不知道他自己是什么感受,反正自己每次见他开始自夸,都忍不住地替他感到尴尬。 “老爷,天已经不早了,若是您和张大人还一直站在这里聊天的话,今个逛街的事情恐怕得到晚上了。” “天一黑,那做衣服的裁缝铺子,可就关门了。” 陈光一愣,有点尴尬地抬手拍了下脑门:“瞧我这记性,一开始说事就没完没了,差点误了给张哥做衣服的大事了。” “不怪你不怪你,我也有责任,问题太多了。”张文清也急忙接话。 陈光的这个丫鬟口齿还真是伶俐啊,看似在提醒她家老爷,其实顺便连我也责备了一下。 “问题多是正常的,到了竹田县若是没有好奇心,没有想问的,那才不正常。” “咳,咳咳。”小月适时地干咳了几声。 一不小心,老爷又开始了 “好了,知道了。”陈光也干咳了几下,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张哥,走吧,先去做衣服,完了让你再看看竹田县其他的好东西。” “好,好,请。” 陈光和张文清走在前面有说有笑,小月和王虎跟在身后也是左右打量。 小月是想看看,有什么好营养的东西,买回去煮给老爷吃。 王虎则是观看着四周商铺还有摊点的规范性,需要改进的地方及时汇报给陈光,然后制定改正措施。 最后面的两顶轿子,也是不急不缓的一直跟着。 反正是按天算钱,县太爷愿意走,这是好事,自己不累。 昨晚进城,街上乃是一幅灯火通明繁华无比的景象,而白天的竹田县,由于视线好了很多,张文清眼中看见的只有干净整洁。 街道两边的商铺就不用说了,都是统一的招牌,整齐划一,看起来就是精心管理的结果。 而那些小摊点,晚上没注意,白天才发现,竟然都在地上画了白线。 所有的摊点,都摆在前后两道白线之内。 既不影响百姓经过摊点进入身后的商铺,也不影响道路上的车马通行。 张文清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得一阵惊叹。 京城也很繁华,可怎么看都是一片乱糟糟。 商铺的牌匾各行其是,大小不一。 街上的摊点也是随意摆放,只顾着做生意,根本不管车马行走有没有受到影响。 更有甚者,为了招徕生意,将摊位摆在了街道中央。 官府也是收了银子,对此不管不问。 除了有重要人物出行,提前通知一下摆摊的小贩收敛一下,平日里爱咋摆酒咋摆,反正影响了寻常百姓的出行,又不算是个什么事情。 “老弟,这商铺的管理,你是如何想到的?看起来很是正规啊。”张文清道。 陈光停下脚步,看了看商铺上面的牌匾:“张哥说的是牌匾?” “不仅是牌匾,好像这些商铺的门面大小,里面的结构,也有点相似。” 张文清有点吃惊地扭头看向陈光:“老弟,这街道两边的房子,都是你统一修建的?” “对啊,都是统一的水泥小楼,张哥你才发现啊?” “楼上用来住人,楼下用来开门面,这就叫躺在家里也能赚钱。” 张文清竖起了大拇指:“了不起,了不起啊。” “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刚才过来的一路,好像房子都是一模一样的。” “整个大明,县城里面的百姓住房统一修建,竹田县是唯一啊。” 陈光笑呵呵地摇了摇头,又继续缓缓向前走着。 “兵荒马乱的年代,竹田县的百姓死的死逃得逃,无人修补的老房子经受不住风吹雨淋,坍塌了一大半。” “无力逃走的老弱病残,他们根本没有能力修建房屋,县衙若是不出把力,这些百姓恐怕只能流落街头了。” 张文清很是赞同地道:“是,百姓有难的时候,衙门就得管。” “若是没有了百姓,衙门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没有了衙门,还需要官吗?” “哈哈哈,张哥这话说的,我可不是为了有官可做,才相助于百姓的。” 张文清一愣,随即翻了个白眼:“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我是想说,没有百姓,就不需要管理的官员,大概意思就是没有了水,舟只能搁浅。” “张哥有深度,是我肤浅了。” 两人你怼我一句,我怼你一句,在街上溜溜达达,任谁也看不出来,这是两名朝廷的官员,而且官品还不低。 没走多远,两人走到了一个巷子口。 巷子不是很宽,可出来进去的百姓却是不少。 张文清好奇地朝巷子里面看了一眼,发现里面也是整齐的灰色水泥房。 不同的是都是一层,并没有临街的那种小楼。 可即便是一层,但量大啊。 竹田县这么大的手笔,应该是花费了不少的银子。 若是换做其他官员,一定不舍得给百姓修建这么多的好房子。 “老弟,修建这么多房子,花着县衙的钱,你真的一点都不心疼?” “自己的百姓住,有什么心疼的?再说,竹田县能有今天,都是百姓们干出来的。”陈光很是随意的道。 张文清还在想着如何赞美陈光的高尚情操呢,边上商铺里面突然冲出来一道人影,不由分说的就扑通一声跪在了陈光面前。 “老爷,您可总算回来了。” “小人前段时间给儿子筹办婚事,银子花费的有点超支,这个月租金恐怕是不能照常上交。” “小人去了县衙,县衙的人说自己不能做主,交不上租金那就腾房。” “今个看见老爷,小人喜出望外,只希望老爷能宽限到下个月一起上交租金。” 租金,怎么还有租金? 陈光刚才不是说,这些房子都是免费给百姓修建的么,现在又怎成了租赁? 张文清有点纳闷,狐疑地看向身边的陈光。 “下个月一起上缴?这里可是竹田县最为繁华的商业步行街,多少人早已经在县衙登记候补了,就眼巴巴地盯着有人不好好地按时上缴租金,然后催促县衙收回房子给他们经营呢。” “你这是好好的生意不做,准备做好事,将机会留给他人么?” 陈光眉头一皱,看着对方问道。 “不要,不要啊老爷。” “小人一家就指望着门面养家糊口呢,县衙若是收回了房子,我们一家的日子,以后可就没法过了。” “老爷就忍心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百姓流落街头么?” 咦,老爷我才离开竹田县几天,你居然学会了威胁我,用流落街头来威胁我? 陈光脸一板:“铺子的生意如何?” 掌柜以为陈光询问自己上交租金的能力,连忙回答:“好,每个月能赚二十两银子。” 陈光还没说话,身边的张文清惊讶地发出了声音:“啊,这么多。” 陈光是自己的县太爷,百姓们都很尊敬。 可其他人,竹田县的百姓还真的不放在眼里。 尤其此时的张文清身着便服,还是个陌生面孔,谁知道他是哪里人,说不定只是一个慕名而来的外乡普通人而已。 掌柜扭头白了张文清一眼:“二十两银子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这还是经营不善呢,这街上一个月赚一二百两银子的多的是。” 张文清也不想和普通百姓一般见识,扭头不解地看向陈光:“都是做生意,为何区别这么大?” 陈光很是随意的道:“实力雄厚,多几家铺子而已。” “哦,哦。”张文清压制着心中的惊讶,缓缓的点了点头。 龟孙子的,竹田县的普通百姓,一个月能收入一二百两银子,这可比很多官员每个月的俸禄都高啊。 若是生在竹田县,岂不是天生就已经衣食无忧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陈光看着跪在地上的掌柜,有点恨铁不成钢的道:“起来说话。” “谢老爷。”掌柜撅着屁股,吭哧半天爬了起来。 张文清又纳闷啊。 这掌柜看着并不胖,应该是个动作利索的人才对,而且他刚才从屋里跑出来到下跪,一气呵成,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为何起来的时候,吭哧吭哧,一副很是艰难的样子? “给儿子筹办婚事,花了多少银子?”陈光问道。 “二百多一点。” “那就是说,一家人一年不吃不喝,铺子的收入全花了?” “这不算多,前面李老三给儿子娶媳妇,花了五百多呢。” “嘘。。。”陈光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才过了几年好日子,这就已经学会了攀比?看来,竹田县百姓的日常教育落实,刻不容缓啊。 “你这铺子,每个月的租金多少?” 掌柜猫着身子,恭敬地回答:“回老爷,二两银子。” “下个月租金一起上交可以,不过租金要上涨,以后都是三两银子。” 掌柜急了:“老爷,不能啊,租金这事情小人和县衙可是有着契约的啊。” “你交不上,就是违约,你不懂吗?” “小人是违约了,这不是来求老爷您通融一下么?” 瞧着掌柜一副自以为聪明的言辞,陈光笑了:“通融?好,从下个月起,租金五两。” “啊?这,这。。。老爷,不能这样啊。。。” 陈光眼睛一瞪:“那你的意思,是想让老爷给你涨到十两?” “不,不。”掌柜惊慌失措,连忙摆手,“五两,就五两吧。” 看着陈光这样强硬地对待百姓,张文清心中有点不忍,寻思着言辞准备劝劝他。 毕竟,百姓做生意赚点银子不容易,租金这么涨,不太合适。 还没想好,陈光又说话了。 “一个月二十两银子的进账,搁在京城都是富人了,你应该学会知足。” “以后记着,有多大的能力办多大的事,别光顾着好面子,和别人攀比,而置自己的日子于不顾。” “老爷,小人没有攀比啊。”掌柜拉着哭腔道。 一直注视着两人的王虎再也忍不住了,抬脚就朝着掌柜踹了过来,嘴里还念叨着:“老爷教育你,你还嘴硬?” 第137章 自私的有道理 陈光伸手,拉住了王虎。 “好了,老爷我的话他能听讲去就听,听不进去就拉倒。” 被王虎这么一吓唬,那掌柜浑身筛糠,吓得几乎要尿在裤子上了。 “小人错了,小人谨遵县老爷的指令,以后不再和他人进行攀比了。” “滚,下个月的租金要是交不上来,就不用在竹田县做生意了。” “是是是。”掌柜赶忙连爬带滚地跑开了。 张文清感觉有点不对劲,平日里,陈光给人一种爱民如子的感觉,今个对这个掌柜,好像不太友好啊。 “老弟,这些百姓见识短,好好说说就成,这么随意地涨租金,是不是不太合适。” 租金?租金? 感情这房子是县衙的,不是陈光刚才说的,为百姓们同意修建的? 张文清话题一转:“老弟,这房子,为何县衙还收租金?不是给百姓们修建的么?” “给百姓们修建的,用来住人的房子在后面。” 陈光抬手,指向了巷子里面那一片片只有一层的小平房。 “为何,修键不修键两层小楼?万一百姓家里人口多了,住不下怎么办?” 陈光咧嘴笑了起来:“张哥你忘记了,竹田县当初给百姓们修建房屋,是因为留下来的都是一些跑不出去的老弱病残。” “老的老小的小,修建个二楼,他们的腿脚上下楼并不方便啊。” “若是人口多了,可以向县衙再申请一套小平房。” 原来是考虑老人腿脚不方便。 这么一说,他还真是个细心的人。 张文清又道:“那外面的这些小楼,都是县衙的产业,用来出租的?” “给百姓们修建住房,很多的水泥连同人工,县衙都是赊账,修建这些门面房,确实是为了出租,当时不是着急还账么。” “现在证明,这一决定无比的正确。” 陈光笑着,前前后后一阵比画:“这条街上,大部分都是外来的租户,他们认可竹田县的商业机遇,各展才华,将这条步行街做得有声有色。” “外来租户?老弟的意思,这些人都不是竹田县的百姓?” “也不是说全部都不是,大部分都不是。” 陈光朝着另外一条街道指了过去:“另外那条街,全部都是竹田县百姓在经营,而这条街,主要经营的是各地的特色产品,有些东西,指头他们当地人做出来的才地道。” 张文清恍然大悟,原来陈光已经在竹田县吸引全国各地的精明生意人了,若是这样继续发展下去,竹田县不出意外的将要成为大明的商业大县,到时候全国商贾云集,想不发展都不行。 “老弟好手笔啊,又收了租金,又扩大了竹田县的商业地位。”张文清由衷地称赞道。 陈光淡淡一笑:“主要是在这些生意人眼中,竹田县有利可图。” “对对对。” “那老弟讲这些房子当初修建的费用收取回本之后,还要继续收取租金?” “这个当然,现在值钱的并不是这些房子本身,而是房子身后所隐藏的商业价值,比如说地段,比如说竹田县的商业氛围。” “我明白了。”张文清也笑了。 “老弟这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啊。” “话可不能这样说。”陈光拉着张文清继续往前走去,边走边道,“水泥房子虽然坚固,可也有着它的使用寿命,到时候房子老化,重新修缮又是一大笔费用。” 陈光掰着自己的手指头:“拆房子,清运垃圾,重新修建,里里外外都要用钱,费用简直不敢去算,光是想想都让人头大。” “现在回头看去,当初竹田县修建这么大的一片住宅连同门面房,真是一个不小的工程啊。” 张文清一边听,一边点头,一边不时地左右打量着铺子里面有没有自己很是欣赏的好东西,偶尔有一句没一句的来上一句。 本来想趁机说说自己当年有多么的不容易,可看见张文清这样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陈光的兴致也被打击了不少。 自己当初努力建设竹田县,并不是为了青史留名,可是,既然现在朝廷已经知道了竹田县的存在,自己当初所面对的困难,和克服困难解决困难的能力,知道的人多一点,自己脸上不是更光彩一点。 谁又不喜欢光彩呢? 就这样谁也不说话地走了五六步,张文清突然感觉耳朵边好像少了些什么。 扭头一看,看见陈光闷闷不乐的样子,立马意识到今天自己这个听众做得有点不合格。 心中仔细回想了一下,想清楚两人在什么话题后开始沉默之后,笑呵呵地开口问道:“重新修建当然费用不低,里里外外都要用银子,竹田县收取租金也不为过,未雨绸缪,多攒些银子,到时候用起来也趁手。” “是啊。” 陈光也开口了:“县衙用钱的地方多了,县城建设,哪一样不要银子。” “但愿这房子支撑得够久,若是三五年就要翻新重建的话,县衙的压力还是蛮大,说不定这几年收取的租金怕是不够用,还需要从其他地方拨取一些过来。” 陈光道:“租金不够用,当然要从其他地方补过来,毕竟,这条商业街带给了百姓们的日常生活许多便利。” “百姓们的正常生活,是最大的事情。” “老弟所言甚是。”张文清双手背在身后,“听老弟说,这水泥房子很是坚固,住上个十年应该不成问题吧?” 陈光轻轻地摇摇头。 张文清有点紧张:“怎么,住不了十年?” 昨个刚见到竹田县的水泥路的时候,张文清就很是好奇,细细问询之下,知道了水泥的大概价格。 修建这么多的房子,单单水泥成本就已经很高了,再加上竹田县这种商业县,到处都是用人的作坊,人工成本比其他地方高了许多。 这些费用加起来,乃是一笔庞大的开销,按照目前的这个租金,房子若是住不了十年,县衙的建房成本根本就收不回来。 县衙压根做的就是一个赔本生意。 不过,竹田县还有着其他的许多产业,补偿一下倒也无妨,关乎民生的东西,不能用做生意的眼光来看待。 那样显得目光短浅,而且觉悟不高。 陈光随意地回答道:“这些水泥比较坚固,修建房屋的时候我还让人在里面加了不少的竹条,住个三五十年不成问题的。” 三五十年? 张文清有点口瞪目呆。 亏得自己刚才还替陈光着急,认为竹田县衙做的是一个亏本的生意,哪知道这压根就是一次投资,终身受益的事情啊。 三五十年后,即便是陈光自己已经不在了,这些房子都还在,他哪里还用什么再次投资。 并未注意到张文清的表情变化,陈光继续侃侃而谈。 “原本县衙打算将这些门面房一次性出售的,毕竟每个月收取租金这种事情太过于麻烦了。可许多外来的商贾,对竹田县的商业机遇持有观望态度,并不愿意一次性投资太大。” “对此,县衙招募了一批人员,专门负责各个门面房租金的收取,记账,入库的事情。” “这些人在县衙做事习惯了,若是县衙以后不再收取租金,他们便无事可做,只有回家,他们的生活没有了保障,有可能重新回归贫穷。” “作为竹田县县令,我不能让贫穷出现在竹田县内啊。” “所以,这门面房的租金,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必须一直收取着。” 一番话下来,张文清心中竟然暗暗地有点服气了。 再仔细想想,也就是这个理,这租金真的还必须一直收着才是。 扭头再次观望了一下旁边的商铺。 这一次,张文清观望的并不是商铺里面的商品,而是商铺的本身结构。 基本上都是两间门面,入深也只有两丈左右,下面用来做生意,上面住人。 家里人少的话,这样住着还算可以。 可是家里人要是多的话,两间房住起来多少就有点拥挤了。 若是儿子大了,再娶了媳妇,这样住着不方便的地方就太多了。 不禁看向陈光问道:“老弟啊,这些外来的商户都是拖家带口的吧?” “基本上是。” 陈光点点头:“也有刚开始只来两口子的,生意做着做着家里的其他人就慢慢的都过来了。” “那这样的话,两间二楼,住着会不会拥挤?” 陈光停下脚步,扭头盯着张文清,大声道:“当然会啊。” “咱不说别人,就拿张哥你来说,是不是孩子还小的时候,挤在一起其乐融融的。” “可孩子要是长大了,挤在一起多少是不是就有些不方便了?” 张文清道:“是啊,我看这些商铺的掌柜,一个个年龄也不小了,应该是上有老下有小,这样挤在两间房子二楼里面,怕是不太方便。” “老弟你就没有想着,帮他们解决这个实际问题?” 陈光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道:“当然要帮他们解决问题啊,要是住房都解决不了,他们就会产生离去的念头。” “留不住他们的心,就留不住他们的人,留不住他们的人,竹田县的异乡商品步行街便不复存在。” “这不是拆竹田县商业多元化结构的台子么。” 最后这句话,张文清压根就没有听明白,可他并没有询问,他只想知道,陈光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 “敢问老弟,你用什么措施,解决这个让人头疼的问题的?” 陈光淡淡一笑:“他们缺房子住,那就给他们修建房子。” “好。” 张文清不由得伸出了大拇指:“老弟真乃合格的父母官,处处为百姓着想,不但对竹田县的百姓分外照顾,对来竹田县经商的这些商户也是照顾有加。” “有这样的父母官,这些商户即便是生意不好,也一定不愿理离去,更何况他们在此经商,收入竟然高得让我这个朝廷二品大员都有点眼红呢。” “哈哈哈,张哥又说笑了。” 陈光大笑了起来,满脸开心地道:“张哥若是有经商的远房亲戚,可以介绍到竹田县来,我给他们最好的位置。” 这句话,让张文清心中一暖。 也笑着道:“可惜,我并没有经商的远房亲戚。” “别说远房亲戚了,就连认识的人里面,经商的也没有。” 陈光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尖:“我不算?” “你?你和一般人不一样,你虽然有着一个庞大的商业县,可本身乃是朝廷官员,严格地说,你是个经商的官,不算真正的商贾。” “哈哈哈,张哥这个说辞好。” 两人向前又逛了不短的路程,期间路过那叫卖油茶的摊点,两人坐上去,一人喝了一碗。 对于油茶这种新奇玩意,张文清又是赞不绝口。 王虎胃口好,一连喝了三碗,若不是陈光嫌他吃得太多,王虎还想再来两碗呢。 唯独小月没有吃油茶。 小月说,她受不了油茶里面那种怪怪的味道,还没有白开水喝得香甜。 这样砸场子的话,听在摊主的耳朵里面很不受用。 若不是看在小月是陈光的丫鬟的份上,肯定会上去理论一番。 临走的时候,王虎结账,摊主死活都不要钱。 说自家的老爷能来吃一碗他的油茶,都够他吹一辈子了,哪里还用付钱。 陈光也不客气,让王虎收起了银子。 走了几步,又扭过了头,告诉摊主,下个月的摊位费,不用交了。 乐的摊主连忙道谢。 走出几步,感觉离那摊位有些距离之后,张文清忍不住的开口:“老弟,这摆个小摊,也要交费啊?” “当然了。” “摆摊就会产生垃圾,就需要人打扫,这是象征性地收取了一点卫生费和管理费而已。” 张文清有点失望地道:“我还以为只有京城收取百姓摆摊费用,想不到竹田县呀收取这项费用。” 陈光一怔,随即笑了:“我的张哥呐,什么事情都必须有他该遵守的规则。” “免费打扫卫生,免费管理,竹田县衙可以做到,可是,若是什么都免费了,他们还会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摆摊机会么?” “做事,要持之以恒,方能出成果。” “若是摆摊三天,休息四天,赚的银子花完了再来摆摊,这还叫经营摊位么?这叫混日子。” “若是不能坚持摆摊,那些想来喝油茶的百姓闭门羹吃的多了,便会选择其他的东西代替,他的油茶生意就会越来越差。” “生意越差,他就越不想来摆摊,这样就会一直恶性循环下去。” “生意不是这么做的。” “所以啊,收取相应的费用,必不可少。” 陈光一点不脸红,很是严肃地教育着张文清。 第138章 商人之心 在做生意这方面,张文清知道自己不如陈光,在揣摩人心这方面,张文清也甘拜下风。 所以,对于陈光的这一番话,并没有加以反驳。 而且听了他的这一番很是透彻的分析解释之后,张文清还有点怅然释怀的感觉。 原本以为,京城的那些官差和百姓收取摊位管理费是不合适的,如今看来,收费还是有着一定的必要性。 不过,京城就是单单收个费,然后你爱咋地咋地,从此无人问津。 而竹田县截然不同,收费之后卫生搞得如此干净,摊位规划整整齐齐,两者的差别一目了然。 或许,收点费用,也是可以的吧。 张文清暗暗地让自己想通。 又逛了半柱香的功夫,几人来到了商业街的尽头。 “张哥,这里就是要为你做衣服的地方了。”陈光笑着说道。 嗯?为何一家颇有名气的裁缝店,会在商业街的最尽头? 张文清有点想不通。 铺子不大,同样是两间门面,外面也很是冷清,并没有街道中间那般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 等进了门,张文清才知道自己的认知又错了。 屋子里面,两名三十来岁的汉子各自手中拿着一把软尺,在十几名白象身上量来量去,还不时地报出来一些数据。 而柜台里面,一名稍微年轻一点的女子,则是低着头,将所有的数据一一记在了一张纸上。 “这,这些该不会都是来做衣服的人吧?”张文清有点惊讶地看向陈光。 “是啊。” 陈光笑着点点头:“这家铺子由于做衣服出名,整个竹田县的百姓几乎全都慕名而来了,掌柜有点忙不过来,生怕不能按时赶制出来衣服而误了百姓的事情,所以每天只接待二十人。” 陈光抬手指了指面前的人群:“这里大概有十几个人,想必前面的人都已经量完尺寸走了。” 张文清还第一次听说,做个衣服都需要排队,一大早得赶过来争抢二十个名额。 这,这生意得多好啊? 什么,排队,而且只有二十个? 张文清一瞬间反应过来,若是每天只有二十个名额的话,很显然,自己已经来晚了。 门口那么冷清,足以说明自己并没有猜错。 “那,那我们今天这衣服还能不能做成?”张文清心中忐忑地问道。 陈光不提说做衣服的事情还好一点,他这么一说,而且三番五次地强调竹田县的布料多么的好,裁缝的手艺多么的高,还真的让张文清心动了。 不仅仅是心动,应该说是成为了他来竹田县最上心的事情。 从京城走的时候,和皇上就告了三天的假,昨个一天,今个一天,明个一大早就得起程回京。 今个要是做不上新衣服,以后恐怕还真的没有机会了。 虽然说在京城自己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身着官服,对于便服的要求并不高,随便有个一两身就成。 可是,可是,堂堂刑部尚书,总是那么一两身衣服来回换着出去和人交往,总感觉有点掉价。 唉,做不成就做不成吧,谁叫自己不坐轿子直接赶过来,非要在街上看什么稀奇古怪的新鲜玩意。 可是,张文清还是有点不甘心,看了一眼正在忙活的几名裁缝,然后将目光又盯向陈光:“老弟,我们今个怕是来晚了吧?” “你看,这么多人,再加上走掉的那一部分,二十个名额恐怕是没有了。” 陈光笑了:“不会,这二十个名额是县衙规定的,临时加一个名额,县衙也是能做到的。” “县衙规定?难不成这又是官营的裁缝铺子?” “这个不是官营,张哥没看见人家是靠手艺吃饭的么?” “在竹田县,官营的一般都是投资比较大,百姓无法筹办的铺子,比如说大的客栈,酒楼,作坊等等。” “这种靠手艺吃饭的小铺子,县衙是不能插手的。” 张文清很是纳闷:“既然不是官营的,为何县衙规定,每天只有二十个名额?” “这个嘛,说来话长。” 陈光正准备开始长话短说,柜台后面的门帘被掀开,一名老者走了出来。 先是看了看屋里面忙活的人群,又朝着门口看了一眼。 发现陈光,顿时眼前一亮,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弓着身小跑过来。 “老爷,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快,快进来坐,怎么能让您站在门口呢。” 说着,老者快步走进柜台,从里面拉出来一张椅子,用衣袖仔细地擦了擦,放在屋子中央。 而那些正在忙碌的人们,包括几名裁缝,连同那些来做衣服的百姓纷纷停了下来,一窝蜂地涌向门口。 “老爷,您回来了啊。” “老爷,我们想您了。”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热情的微笑,用一句句简单的语言,表达着自己此刻最真挚的问候。 对于百姓的这种反应,王虎和小月已经司空见惯,并没有说话。 而旁边的张文清再次感到震惊。 对小摊点收费,对商铺掌柜提升租金,看似坏事做尽的陈光,百姓竟然如此喜欢他,见面的问候这么热情? “好好好。” 陈光抬起双手,往下轻轻压了压:“老爷我昨个刚回来,今天是带朋友来做衣服的。” “啊,老爷的朋友那就是我们的朋友,先给老爷的朋友做。” “就是,就是,我们一会再说。” “张裁缝,快过来给老爷的朋友量尺寸。” “来了来了,老爷,是您身边的这位朋友吧?” 一时间,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更多是让陈光先做衣服。 面对满脸微笑,手拿软尺走到自己面前准备动手的裁缝,张文清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求救般地看向陈光。 “好了好了,凡事有个先来后到,大家都讲规矩,老爷我也不能例外。” “大家先做,完了我让张裁缝再加一个名额就是。” “老爷您那么忙,怎能让您等,还是我们等着吧。” “别胡闹,按规矩办事。”陈光脸色一沉,“我是你们的老爷,更不能破坏规矩。” 看见陈光认真起来,百姓们笑呵呵地继续量尺寸去了。 陈光走到椅子跟前,将张文清往上面一推:“张哥,逛街有些时间了,你坐着休息一会。” 不知为何,张文清竟然有点不敢落座。 揣测不安的道:“还是老弟你坐吧。” “兄弟间这么客气干什么,坐吧。”陈光不由分说,将张文清按在了椅子上,然后才看向旁边的掌柜。 “今个,二十个名额都已经满了?” “满了,满了。”掌柜连连点头。 “老爷昨个刚回来,明一大早就又要回京,这位朋友想要做衣服,你这里能不能加个名额?”陈光笑着问道。 掌柜一愣,随即满脸伤心地道:“老爷怎可以这样说呢,若没有老爷,就没有我张家裁缝铺的今日。” “老爷能带人来做衣服,小人心中万分开心,今个就是熬通宵,小人一定保证,老爷的朋友在明日起程回京之前,可以带走新衣服。” “那就辛苦张掌柜了。” “老爷太客气了,要不,小人现在就亲自给老爷的朋友量一下尺寸?”掌柜脸上的伤心顿时又变成了笑容,乐呵呵地问道。 “成。” 张文清被请了起来,掌柜从柜台拿过一条软尺,量了身高,腿长,腰围,臂长等一系列数字,又亲自拿过一张纸,认真地做好了记录。 才恭敬地来到陈光身边:“老爷,用哪一种料子?” “用最好的料子,做五身。” “好嘞,那小人这就是亲自动手?” “去吧。” 从裁缝铺出来,陈光双手背后,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天空还是这么的蓝啊。 刚才被特殊对待,张文清有点受宠若惊,小声问道:“老弟,刚才那掌柜说,没有你就没有这个裁缝铺子,是怎么回事?” “还有,为何是县衙给他们规定的,每天只接待二十个名额?”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陈光笑了笑:“竹田县还有一项大的产业,我带张哥去看看,咱们路上慢慢说。” “行。” “坐轿子去吧,咱一天都不坐轿子,轿夫拿钱的时候,会不好意思的。” “行。” 都是四抬的大轿子,陈光和张文清坐在了一起,而小月和王虎说什么也不愿意坐轿子,便跟在轿子身后,朝着城门外走去。 轿子里面,陈光开始给张文清叙说当初的事情。 “这张家裁缝铺,因为手艺好,活又做得细,一开张生意就很好。” “每天一开门外面就有排队的百姓,从早忙到黑,都是干不完的活。” “有一天,我还在县衙后院休息,县衙门口的鸣冤鼓声,一阵比一阵紧促地传进了后院,我便更衣升堂。” “到了大堂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张裁缝没有按时做出来衣服,误了百姓给儿子娶媳妇的喜事,因为街坊邻居的笑话,被百姓告上了县衙。” 张文清笑道:“生意不好头疼,生意太好也头疼,可被人因此告上县衙,还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可不是。” 陈光道:“后来,我看那百姓没有什么实际损失,便让张裁缝给他再免费做一身衣服,平息此事。” “那百姓还想着狮子大开口,讹上一笔钱,我当堂将他臭骂一顿,然后在整个竹田县贴出公告,但凡认定是讹人,双倍惩罚讹人金额。” “那,规定二十个名额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 “唉。” 陈光一声长叹:“银子这个东西,没有不行,有太多也不行。” “那裁缝铺子因为生意太好,掌柜的老婆因为经常熬夜干活,活活被熬死了。” “所以,我就给他们规定,每天就接受二十个名额,银子是赚不完的。” 正说着,轿子停了下来。 “老爷,到了。”王虎在轿子外面招呼道。 二人下了轿子,张文清抬头一看,这则呢么到了城外了? “老弟,这是准备干什么?” “刚才不是说了么,竹田县还有一大产业,想让张哥你开开眼的,就是这里。” 陈光笑着,抬手指向不远处的一片建筑群落。 葱葱郁郁的树林,周围绿草环绕,隐隐约约可一看见一栋栋小楼藏在其中,周围则是一圈一人多高的围墙,将整个建筑群落包围起来,只留了一个大门供人出入。 大门口,好像还有几名年轻人,身着统一制服站立着。 “这是?” “房地产,竹田县的特色产业。” 房地产?又是一个新鲜名词。 既然来到大门口,一名官差笑呵呵地迎了上来:“老爷。” “嗯。”陈光点点头:“找一处还未出售的小楼,老爷的朋友要去参观一下。” “是。” 官差带着几人,来到了一处小楼前,恭敬地推开了大门。 “来,张哥,看看这小楼怎样。” 既然进入小楼,里面的桌子板凳一应俱全,在一楼溜达了一圈,又上了二楼。 看了看卧室,几人来到了客厅的巨大窗户前面。 “张哥,如何?” 陈光回头看去,却看见张文清张大着嘴巴,盯着客厅的大窗户,一动不动。 “张哥,张哥。” “嗯?哦。”张文清吃惊地道:“这么大的窗户,上面不是也装着透明的琉璃吧?” “当然装了,要不然,窗台这么低,人掉下去岂不摔成重伤了。” “琉璃,怎会做得如此之大。。” “这就是竹田县的琉璃工艺高明之处了。”陈光笑着,招呼着张文清又来到了窗口。 “张哥,外面的风景如何?” 窗户外面,郁郁葱葱,偶尔可以看见几只小鸟,在枝头追逐嬉戏。 “好一幅让人心旷神怡的美景啊。”张文清忍不住地赞叹一声。 “张哥想不想住在这里?” 张文清一怔,接着尴尬地摇了摇头:“身为朝廷官员,每日事务缠身,哪有时间住在这里修身养性啊。” “现在张哥当然没有时间,可以后卸任之后,来这里颐养天年还是可以的。” “这房子,应该不便宜吧?” “也不算贵,一栋小楼也就是两千两银子。” “这么贵?住不起住不起。”张文清连连摇头。 陈光笑道:“这是对外售价,至于张哥你吗,小弟我自作主张送一栋给你了。” “有没有其他的附带条件?” “没有附带条件,不过有一个好处我觉着还是告诉张哥你比较好。” “这种小楼,不管是谁,只要能介绍人来买一栋,就可以拿到一百两银子的辛苦费。” “张哥回去之后,可以将竹田县,连同这种小楼多宣传宣传,拿点辛苦费喝茶,也不就是顺手的事情么。” 至此,张文清方才恍然大悟。 感情陈光带自己来竹田县散心,是看上自己的人脉了。 第139章 有人上门找事 即将天黑的时候,几人才回到了县城,陈光将张文清送到了客栈,自己才返回县衙。 县衙里面,张裁缝已经将赶制出来的衣服送了过来,由于陈光不在,衣服交给了守门的官差。 “银子给了没?”陈光问道。 “没有,张裁缝没说,属下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老爷我已经给了?瞧你那小气样子,还怕垫付了银子,老爷我回来了不给你?” 陈光命王虎拿过了衣服,一边走,一边道。 “没有没有,关键那张裁缝并没有提说银子的事情,若是他说的话,属下就是借银子,也绝对要给老爷您先垫付起来。”官差急忙分辨。 似乎怕陈光不相信,急得满脸通红,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 “知道了,老爷就是逗逗你而已,没事。” 进了县衙后院,王虎将衣服摆放在桌子上,准备去洗把脸,然后好好的睡一觉明个赶路。 “王虎。” “有事老爷?” “去裁缝铺一趟,将张哥的衣服钱给结了。” 王虎嘿嘿一笑:“老爷,既然那张裁缝没提钱的事情,我们就不用去了吧。” “嗯?” 陈光刚刚坐下,拿起茶碗准备喝一口,听见王虎这么说话,不由得一怔,手中的茶碗也放了下来。 “你这是准备赖账?” “老爷您不是一直喜欢占点便宜么,这五套衣服,可是需要不少银子呢,老爷您照顾了他张裁缝多少年,孝敬几条衣服也是应该的。” “胡说八道。” 陈光有点生气了:“老爷我是爱钱,也喜欢占便宜,可占便宜也要占外面的便宜,哪有在我们自己百姓身上占便宜的?” “人家不说钱的事情,是记着老爷我的恩情,我们不给人家钱,是我们自己不懂得分寸。” “他们都是手艺人,赚的是下苦的钱。” 陈光抬起手,朝着王虎摇了摇:“王虎,你过来。” 听着陈光的语气,再看着陈光那严肃的表情,王虎意识到,自己错了。 乖乖走了过来,如同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低着脑袋站在了陈光面前。 “你以后记住了,谁的钱都可以欠,但绝对不要欠百姓的钱,那些钱有可能是他们一家子生活下去的所有依靠。” “也不要欠下苦手艺人的钱,那些都是他们用汗水,甚至生命熬出来的。” “记住了没?” “记住了。”王虎低声回道。 “好了,送一百五十两银子,给张裁缝,现在就去。” 今个逛街实在是累得慌,也口渴得厉害,教育王虎耗费了这些时间,陈光说完,端起茶碗就送到了嘴边。 “老爷,不是一百两银子么,怎么又成了一百五十两?” 陈光赶忙将刚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咽了下去:“人家每天就接待二十个名额,为了我们又增加一个名额,急急忙忙赶制出来,张掌柜还亲自送过来,这不是人情?” “他们开门做生意就是为了赚钱,多给五十两银子,不行么?” “哦,属下明白了,老爷是不想落下这个人情。” 陈光有些怜悯地瞪了王虎一眼:“你懂个屁。” “这叫礼尚往来。” “好,属下明白了。”王虎转过身,就要出门。 陈光又叫住了他:“回来。” “一会过去不要就记着一百五十两,先问问张掌柜,这些衣服需要多少银子,然后在他说的价格上加五十两银子就是。” “老爷放心,属下一定办得让您满意。” “嗯,快去快回。” 王虎出门的同时,陈光便又给自己倒了一碗茶,仰起脖子一口喝完。 一连喝了三四碗,强烈的口渴感才稍稍有些缓解。 拿起茶壶,准备继续喝的时候,方才发现,茶壶里面已经被自己倒干净了。 “小月,加点热水。” “来了,来了。” 小月应了一声,挽着袖子,两手上沾满了灰尘走了进来。 看见陈光手中还拿着茶碗,脸色顿时一沉:“老爷,您在喝凉茶?” “嗯,怎么了?” “现在已经是十月了,凉茶喝了会闹肚子。” “怪老爷我吗?你回来又不知道上茶,老爷我口渴了,只好喝凉的。”陈光撇着嘴道。 不就喝个凉茶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也值得责备? 以前,老爷我可是喝凉水长大的,不是也没见闹肚子么。 “是,是我做得不好。”小月走上前来,端起桌上的茶壶准备离开。 “咦?” 陈光不禁问道:“你这挽着袖子,还手上净是灰尘,都不怕给老爷我倒茶弄脏了茶啊?” 咣当一声,小月又将茶壶放在桌上。 “老爷,要不您自己去加点热水吧,明个一大早我们就要起程,县衙的人送来的苞米,实在是脏得厉害,我抓紧时间收拾一会。” “要是我们自己带得倒无所谓,到了京城我再收拾也不迟。” “可还要给张大人带,若是苞米太脏了,我怕张大人会笑话老爷。” “哦,苞米送来了?” 陈光站起了身子,端着茶壶就朝里屋走去,一边走一边道:“什么时候送来的,剥成苞米粒了没?” “应该是今天吧,是苞米粒。”小月跟了进去。 一进屋,陈光心中有些生气。 一个大麻袋装的鼓鼓囊囊地放在边上,另外一个倒在地上,旁边放着筛子,显然是小月正在忙活。 清理完毕被倒在边上米缸里面的苞米,干干净净,而麻袋里面的苞米,全是苞米和苞米芯的混合物。 “这群败家的东西。”陈光不由得狠狠骂了一句。 小月蹲了下去,继续忙活起来。 一边将麻袋里面的苞米往筛子里面倒,一边说道:“老爷,您不应该骂他们败家,您应该骂他们干活粗糙。” “这还是送到县衙来的苞米,真不知道平时他们将苞米处理得是什么样子。” “就算是再赶时间,也得弄干净一点啊,光追求数量,忽略了质量可不好。” 陈光叹息一声,拎起炉台上的热水壶,给茶壶里面加了一点。 似乎觉着不对劲,又放下热水壶,给茶壶里面又加了点茶叶,再继续加水。 加满之后,往炉子里面加了几块木炭,才将热水壶放了上去。 随后转身,走到了那鼓鼓囊囊的麻袋跟前,用手轻轻拍打了几下:“这帮家伙,也太实在了,苞米这种稀奇的玩意,留种都不够,居然给县衙送来这么多。” 小月道:“他们不都是好心,知道老爷您喜欢喝苞米粥。” “老爷我是喜欢喝,这些若都是给老爷的,老爷我怎会说他们败家。” “这不是还有张哥的么。” 小月停下手中的活路,白了陈光一眼:“老爷这是舍不得啊?” “舍不得,还真的舍不得。” 陈光道:“这两麻袋苞米,来年够种多少地啊,到了秋天又会变成多少麻袋?” “每一粒送人,老爷我就会心疼。” 说着,陈光对着麻袋又摸了摸,好像里面装的不是苞米,而是金银财宝一样的珍贵。 “这好办,给张大人装个小袋子就好了。” “不好不好。” 陈光又摇了摇头:“都放在一辆马车上,给他拿个小的,看起来多不好意思。” “万一他脸皮厚,非要大麻袋,老爷我还不亏死了。” 脸皮厚?要说脸皮,整个天下老爷您若是第二,那就没有第一。 夸下海口说送人,到了跟前又舍不得,您还真的难受。 小月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继续筛苞米里面的灰尘:“那五身衣服,不比这一麻袋的苞米值钱?” “那不一样。” “这苞米,目前根本不够种,若是算增值翻倍的效果,五身衣服根本无法和这一大麻袋的苞米相提并论。” “可是,您已经说送人了,总不能一点都不送吧?” 陈光灵机一动,盯着麻袋道:“要不,咱就将麻袋一分为二,都装成小袋子,剩下的苞米放在县衙。” “老爷,您恨不得一天三顿的苞米粥,半袋子苞米够喝多久?” 陈光笑着,在小月的脑袋上拍了一下。 “平时你也挺聪明的,今个咋就不开窍呢?” “我们带两小袋子,不够的时候让县衙差人送点过去不就完了。” 说完,陈光得意地笑了起来。 小月默不作声,摇动着手中的筛子,金黄的苞米粒在筛子里跳跃,发出一阵阵清脆的磕碰声。 唉,有时候,老爷的这种小气,真的让人看不懂。 见小月不再接话,陈光知道,这种事情她不是很能看得惯。 揉了揉鼻子朝客厅走去。 一边走一边想,王虎虽然没脑子,但在这方面还是和自己能够想到一块去,要是和他说了,他一定会鼓掌夸自己聪明。 刚走进客厅,王虎就一阵风地吹了进来。 “这么快,给了多钱?” “二百五。” “什么,二百五?” “张裁缝给用的全部是最好的料子,成本价就二百呢。”王虎累得气喘吁吁,一边擦汗一边道。 “你就不能给个二百四,或者二百六,非要给个二百五?”陈光端起桌上的茶碗,朝着王虎递了过去,“喝口茶,看把你累的。” 王虎接过茶碗,猛喝了一口,噗的一声全吐了出来。 左手拿着茶碗,右手使劲地揉着嘴巴。 似乎感觉这样没用,又张口,使劲地朝外哈气。 “烫,烫死了。” “哦。忘了告诉你,这是刚加的热水,谁让你跟几辈子没喝过水一样的,那样猛喝。” 陈光夺过王虎手里的茶碗,噗噗噗地吹了一会,又递了回去。 “这下凉了,喝点吧。” 王虎接过茶碗,小心翼翼地喝了起来。 完了用衣袖擦了擦嘴,将茶碗放在桌上,又倒了一碗凉起来。 然后道:“老爷您吩咐的,在张掌柜报价上加五十两银子的,所以属下没敢多给,也没敢少给。” “好了好了,不提这事了。”陈光摆摆手。 原本想着一百两银子做五身衣服,再加五十两显示自己的大方,却没想到那张掌柜还真是实在,用的全部都是好料子。 这一来一回将近三百两银子没了,想起来真是心疼。 也不怪那张掌柜,要怪就只能怪自己没有交代清楚,做两身厚的,三身薄的就成。 要是这样的话,一百两银子刚刚好。 陈光心疼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想说话。 王虎站在原地,抓耳挠腮,看起来好像有点焦急。 “咋了?憋得想上茅房?” “又不是找不到地方,在这难受个什么。” 心情不好,陈光瞅着王虎道。 “不上茅房,我刚才好像有什么紧要的事情,想要和老爷说的。” “一进门,您问我付了多少银子,我就给忘记了。” “现在想不起来,真的难受。” 陈光眉头一皱,紧要的事情都能一瞬间给忘记了,你还真是个人才。 只得帮王虎整理思绪:“好好想想,别着急。” “是去张掌柜那里之前,还是之后知道的事情?” “之前?好像没有。” “那就想想,给了钱之后,你都做了些什么。” 王虎右手停留在后脑勺上:“给了钱之后,我有点口渴,在街边的茶摊上喝了碗茶水。” “然后,闻见一股肉香,原来是烤鸡腿的摊点上散发出来的。” “我就跑过去,买了两个,摊主送了一个,一共吃了三个。” 。。。。。。 瞅着王虎连刚刚发生的事情回忆起来都这么吃力,陈光心中一声叹息。 谁说没脑子的人活得不累,这不是挺累的么。 “吃完鸡腿,我就往回赶,然后就看见一群人在街上追逐,对了,老爷,我想起来了。” 王虎猛拍一下脑门:“回来的路上,属下发现县衙的捕快正在追捕几名路人,便顺手给擒了下来。” “询问之后,捕快说,这几人四处打听竹田县的事情,问得最多的是县衙有没有加重赋税,老爷您有没有欺压百姓。。。” “什么?” 没等王虎把话说完,陈光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右手在桌子上猛地一拍:“居然问老爷我有没有欺压百姓?这分明是来找老爷我的过错来了。” “这几人现在哪里?” “抓住他们几人之后,属下让捕快押着他们前往大牢,然后就着急着跑回来汇报了。” “走,我们现在就去大牢,老爷还真想看看,这几个人是谁派来的。” 说着,陈光就要动身,却被王虎拦了下来。 “老爷,张大人目前就在竹田县,要不要通知一下?” “竹田县的事情自己处理,处理不了了再移交上级,我们自己先去处理。” 陈光气呼呼地出了房门,朝着大牢走去。 第140章 老朱的遭遇 京城,燕王府。 朱棣站在院子里面,手中拿着一根马鞭,对着面前的大树,狠劲地抽打着。 已经不知道抽打了多少鞭子,整个人不禁气喘吁吁,额头的汗水已经是顺着脸颊淌下,掉落在地,将地面打湿了一小片。 手中的马鞭,鞭梢也被打断了不少,而大树的树皮也被抽掉了大半,以至于周围全部都是木屑。 边上的随身太监王小豆弓着腰,战战兢兢地想要躲避却不敢离开,随着朱棣每抽一鞭子,身体就跟着剧烈地颤抖一下。 心中念叨着,皇上怎么还不来啊,燕王又开始抽风了。 似乎是真的实在抽打不动了,朱棣停了下来,将鞭子扔在了地上,然后走到桌子旁边,一屁股坐了下来。 王小豆心中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我的爷啊,您终于发泄完了。 赶忙走到桌子旁边,伸手摸了摸茶壶的温度,感觉刚刚好,才倒出来一碗茶,对着朱棣递了过去。 “殿下,刚才出汗太多,喝完茶补补水吧。” 朱棣接过茶碗,端起来瞅了瞅,又狠狠地墫在了桌面上。 “好你个陈光,平日里和本王称兄道弟,去竹田县玩,居然不带我,看你回来怎么和我交代。” “就说,这几天陈大人怎么没来左春坊授课,原来是去竹田县了。” “殿下息怒,或许是皇上派遣陈大人去竹田县办什么差使去了,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和殿下招呼吧。” “屁话。” 朱棣勃然大怒,胳膊一轮,便将桌面上的茶壶连同茶碗全部甩在了地上。 好在燕王府的地面都是小石子和细沙铺就,茶壶茶碗在地上翻滚几下,竟然浑然没事完好无损。 只是茶水撒了一地,留下一滩滩湿漉漉的样子。 王小豆吓坏了,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殿下息怒,殿下息怒,是奴才说错话了,奴才自罚。” 随着话音落下,王小豆的巴掌已经清脆的扇在了自己的脸上,一道道淡红色的巴掌印,随声而现。 王小豆脸上疼,心里更苦。 自己动手,手上的轻重还能掌控,若是让燕王动手,就目前他暴怒的情况来看,自己会不会被打死,还真不好说。 “谁让你下跪了?谁让你动手打自己了?”朱棣又是一声怒喝。 “殿下?” “老陈不是上次都说了,太监是宫里面最苦的人,而且当着他的面,本宫也发誓以后不打你了。” “你这突然的扇自己耳光,是将本官的话当做耳边风?” 王小豆有点发蒙,举在空中的耳光缓缓放了下来,忐忑的问道:“那,那奴才起来?” “起来。” 王小豆并没有直接起来,跪在地上往前爬了爬,将所有的茶碗和茶壶捡起来之后,才缓缓起身。 “殿下,奴才给您泡茶去。” “泡什么茶,本宫现在哪里有心情喝茶。” 闻言,王小豆也不敢离开,只得将茶壶放在桌子上,猫着腰低着头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等候着接下来猜不到的事态发展。 朱棣一手扶着脑袋,胳膊肘撑在桌面上,垂头丧气的样子,看的王小豆有点心疼。 “殿下,现在天凉了,您刚才出了一身汗,要不进屋洗洗,换一身衣服?” “不用。” 朱棣抬起另外一只手摆了摆:“本宫身体好着呢,不会着凉。” 王小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劝说才好。 双手搓了搓,还是上前一步:“奴才知道,殿下对陈大人一见如故,相处时间虽短,感情已经很深。” “可陈大人既然没有带殿下一起出宫去往竹田县,一定有着他的理由,殿下不必为此烦恼,或许,是皇上不允许呢。” “哦?” 朱棣放下撑着脑袋的右手,抬起了头,皱着眉头道:“前几日,父皇应该也是心情不好,传旨下来都不让皇子们前去请安。” “直到昨日刘大富才来通知,说可以请安了。” “难不成,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本宫不知道?” 王小豆挤了挤眼睛:“殿下,皇上那里不好问,太子殿下不是负责监国么,他每日都要和皇上一起上朝,殿下可以去打听打听。” “对啊。” 朱棣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兴奋地站了起来:“本宫现在就去东宫,找大哥问个明白。” “殿下,还是换了衣服再去吧。”王小豆急忙劝慰。 朱棣回头,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你再这么婆婆妈妈的,可别怪本宫发过的誓不算数。” 王小豆浑身一颤,一下子又想起了朱棣骑在自己身上揍自己的情景。 可看着朱棣那隐隐已经湿透的衣服,还是鼓起了勇气,磕磕巴巴地道:“殿下,您若是就这样去了东宫,太子看见恐怕是会责备您的。” “不就是责备么,本宫从小到大,哪一天不被大哥责备?要是不责备还不习惯呢。” 朱棣脚下丝毫没有停留,眼看着已经走到了大门口。 王小豆心中万分紧张,自己是燕王的贴身太监,虽然燕王他自己坚持不换衣服,可若是因此着凉,头疼脑热什么的,皇上那可都是自己的责任啊。 万一着凉的严重一点,皇上找人替换了自己,自己今后在宫中可就是罪人一个,日子根本没法过了。 不行,一定得让燕王换了衣服。 “殿下。”王小豆大叫一声。 “嗯?” 朱棣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身,双手已经紧紧地握成拳头,双眼微眯,这不就是以前对王小豆动手前的标准举动么。 王小豆头皮一阵发麻,浑身习惯性地颤抖了起来,牙齿磕碰得叭叭直响。 “殿,殿下,太子责备您倒没有什么,奴才,奴才就怕东宫的那些太监多事,偷偷告诉皇上,殿下穿着汗水打湿的衣服就出门了。” 朱棣紧握的双拳,随着王小豆结结巴巴的话语,逐渐失去了力气。 直到走到王小豆面前的时候,微眯的双眼已经恢复了正常,脸上更是挂着一抹几天都未曾出现过的微笑。 抬手在王小豆的脑袋瓜子上轻轻拍了两下,朱棣笑道:“没看出来,我们小豆还是一个细心的人嘛。” “走,陪本宫换衣服去。” “哎。” 王小豆一路小跑,跟在朱棣身后进了屋子。 这边御书房,老朱也是刚刚批阅完奏折,满脸疲惫地放下手中的朱笔,抬手揉了揉双眉之间。 “皇上,今个您好像特别疲惫,要不要奴才伺候您早点休息。”刘大富细细观察了一下老朱的脸色,满脸铁青下掩藏着浓浓的心事,又不愿意说出来,自己一人在慢慢消化。 老朱从来都没有过这种状态啊,今个这是怎么了? 老朱头也未抬,只蹦出来几个字:“这才是什么时辰。” “也是,天都没黑呢。” 刘大富小声说道:“要不,奴才让太医过来给您瞧瞧?您今个这状态,可是很不好呐,奴才担心。” “不用了,你过来给咱捏捏头。” “好。” 刘大富赶忙绕到了龙椅后面,将老朱的脑袋往自己胸口一揽,轻轻的捏了起来。 老朱也不说话,闭着眼睛,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外面的天色逐渐变暗,御书房没有点灯,黑乎乎的如同没人一样。 刘大富也不提点灯的事情,依旧不急不缓地给老朱按着脑袋。 这昏暗的光线正好,皇上能够稍微地眯上一会,不被心中的烦心事所困扰。 许久之后,老朱缓缓睁开了眼睛,朝着窗户看了一眼:“外面天都黑了啊,刘大富,为何不掌灯?” “奴才这就去掌灯。” 松开老朱的脑袋,刘大富小跑着来到了油灯跟前,掏出火折子,使劲吹了几下,直到火折子冒出一团小小的火焰,方才朝着油灯的灯芯挨了上去。 一鼓作气将屋子里面的六盏油灯全部点亮,刘大富才将火折子吹灭,收了起来。 油灯下,老朱的脸色已经不是刚才的铁青,而是一片蜡黄,如同一个久病在床的人一样,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虚弱不堪。 “皇上,您感觉好点了吗?” 刘大富很是担忧的道:“刚才,奴才感觉皇上您好像已经睡着了,怕打扰您,就没有让人掌灯。” “咱刚才确实是眯了一会,人困了打个盹,就眯这么一会,感觉好多了。” 老朱抬起双臂,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 刘大富凑了上来,细声细语地在老朱身边道:“天不亮就起床上朝,整整忙活一天,后半夜才睡觉,皇上这样熬着,奴才心疼。” 老朱笑了起来:“谁叫整个天下都是咱的呢,咱不操心谁操心。” “不过这几天,咱的心里很是不舒服,可又不能说出来,想来想去,还是和你唠叨唠叨,要不,还真的把咱能给憋坏了。” 刘大富点点头,没有说话。 其实,刘大富也知道老朱为什么心里不舒服,可这件事他不能提。 只有等着老朱愿意说的时候,顺便的听听罢了。 老朱朝着御书房门口值守的几名小太监看了一眼,道:“你们将房门带上,都下去吧。” 还没等一众小太监应答,刘大富拍了一下脑门,一路小跑地到了房门口。 “下去,都下去,没有召唤不要过来。” 说着,将房门亲自关上,匆匆回到了老朱身边:“皇上,外面没人了。” “嗯。” 老朱抬手拍了拍案几上稀稀拉拉的几道奏折:“你有没有发现,这几天朝中的奏折都少了起来。” “奏折少了,说明大明四周安定,百姓安乐,无事可奏,这是好事啊。” “咱觉着,不是这个理。” 老朱摇摇头,眼神中带着些许无奈:“以前奏折多,是众臣无论大小事务,都想告知咱,让咱做决断。” “而这几天,奏折一下子少了这么多,除了这几件大事情没有咱的批复不能实施之外,其他的小事情,众臣已经不愿意告知咱了。” “这不是好事吗?” 刘大富呵呵笑着,朝着老朱欠了欠身:“奏折少了,皇上您就有时间多休息。” “再一个,小事情众臣不再麻烦皇上,说明大家已经有了决断,处理事情的能力大大提高了。” 老朱扭头,盯着刘大富看了半天,最后苦笑了一下摇摇头。 “你啊,就知道给咱宽心。” “才几天时间,他们的能力就一下子提高了?他们原本就有着决断的能力好不好。” “刘大富,你和咱说实话,咱这件事情上,是不是做错了?” 紧紧盯着刘大富那苍白的脸庞,老朱似乎在等着满意的答案。 刘大富的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以至于腮帮子的肥肉跟着一抖一抖,好像要掉下来一样的让人担心。 “皇上的每一个决定,都会有决定的理由,又怎么会错。” “可是,这几天奏折一下子少了这么多,这不是明显的,众臣和咱疏远了吗?” 刘大富移步,绕到老朱的身后,对着肩头轻轻揉捏了起来。 “李汉卿乃是堂堂户部尚书,朝廷二品大员,没有真凭实据,确实不应该立案调查。” “再一个,李汉卿跟随皇上多年,也算是大明的开国元老了,皇上是一个念旧的人,对他网开一面,也在情理之中。” 刘大富的声音越来越地。 不知道他是没有了底气,还是这种连自己也不信的说辞,听起来有点太假了。 老朱点点头,接着又很矛盾的摇了摇头。 “咱是念旧,咱不想看着跟随咱打了半辈子仗的人,到了太平年间却身败名裂。” “只是,这份苦衷又有谁能懂呢?” 刘大富赶忙接话:“奴才懂,奴才理解皇上的心情。” “可是,他们不懂啊。” 老朱抬手,在奏折上拍了一下:“他们认为咱偏袒李汉卿,能不上奏的事情,尽量不上奏,就是不想看见咱,不想和咱说话。” “咱知道咱做的有点过,所以前几日陈光和刑部尚书张文清来告假的时候,咱想都没想就批准他们了。” “事已至此,即便是错的,也只能按照对的来。” “其他人的想法都在不重要,咱想知道太子对这件事情是如何看的。这几天,咱也没和他讨论过这件事情。” “今日时间尚早,刘大富,你去东宫,召太子过来。” “现在么?” 刘大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要不,明个吧。” “明个一下早朝,奴才让太子直接来御书房,您今个还是早点歇息。” 老朱苦笑一下:“心中全是疙瘩,你让咱怎么睡?去召太子。” 刘大富迟疑了一下,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挪着小碎步,朝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