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重生,嫁渣男死对头夺他江山》 第一章 重生 “啊!” 立康候府内,凄厉的撕叫声响彻整个后院。 附近的下人,习以为常的恍若置闻,继续做着手里的事情。 曲轻歌看着再一次刺入心口处的利刃,痛到脸色惨白,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她双眼腥红的怒视着门处两人,心中是涛天恨意,“杨礼涛,曲轻雪,你们不得好死!” 听到这话的曲轻雪笑出了声,“不得好死?姐姐,现在不得好死的是你。曾经不得好死的是你父亲,是你那个刚满十八的弟弟。” 杀人诛心,曲轻雪得意又嚣张的继续着,“你父亲通敌判国,在战场上被大魏将士万箭穿心,整个人都变成了个筛子。至于你那个弟弟就更惨了,被凌迟处死,你不是亲眼看着他被削的只剩下一副骨头吗?” “啊——” 曲轻歌疯了般的撕吼制止,“闭嘴!你给我闭嘴!” 那是自己这半年来的恶梦,每每回想到那一幕,曲轻歌觉得比剜心之痛更甚。 是她错了。 是她误信好人,认贼做母,是她轻信杨礼涛的甜言蜜语以为是真爱,为他名誉尽失,为他跟父亲反目成仇,又为了他去求父亲站位如今获得皇位的九皇子,最后落得个弓鸟尽良弓藏的下场。 曲轻雪又眼泛血,恶狠狠的盯着杨礼涛,“如果没有我,你哪里有今天的候位!杨礼涛,你这个畜生! ” 杨礼涛一脸冷笑的看着曲轻歌,无情道,“我如今的候位确实是你的功劳,所以我念着夫妻之情,求陛下留你一命,你也该知足了。” 留她一命? “那是因为皇后需要我的心头血为药引!”为了取出最新鲜的心头血,每一次取血时,他们只给她吃下让人不能动弹的药物,剜心取血之痛却让她生生抗下。 这半年来,他们一次次割开她的伤处,一次次上药,每一次都让她痛不欲生。 被戳穿的杨礼涛一脸恩赐般,“你该庆幸你还有这样的作用,否则早死了。” 她宁愿死! 看着杨礼涛与曲轻雪脸上的笑意,曲轻歌只觉得恶心、憎恨,她恨不能夺过取血之人手里的匕首,杀了眼前的一对狗男女,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他们越是得意,曲轻歌越是痛苦,看着春风得意两人,曲轻歌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意,“夫妻?!” “可笑,你一个都可以入宫做内侍的人,怎么跟我做夫妻!” 杨礼涛色骤然大变,额头暴起了一道道青筋,双眼如毒蝎般看着曲轻歌。 看到杨礼涛这副模样,曲轻歌觉得心里畅快多了,她看向一旁愣住的曲轻雪笑道,“我的好妹妹,你嫁给她半年了,还没跟他圆房吧,他是不是跟你说,他身子不适最近一直在养身子,大夫交待用药期间不能行房?” 曲轻雪的脸色一阵阵泛白,不敢相信的看着杨礼涛。 “什么身子不适,他是身子不行!”曲轻歌笑着大叫道:“他天生残隐,那处连个五岁孩子都不如。你以为你抢到的是我候府夫人之位,其实不过是来守活寡的,哈哈,哈哈哈。” 杨礼涛完全没想到,自己守了这么多年,自卑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居然就这么被揭开了。 他瞪着床上的疯狂大笑的曲轻歌,心处涌起的愤怒支配了一切。 杨礼涛冲上前,一把夺过取血大夫手里的匕首,一下接一下的往曲轻歌的身上刺去,“闭嘴,闭嘴!” “候爷,候爷不可!”取血大夫拉着杨礼涛的手:“皇后娘娘还需要她的心头血入药,快停手。” 曲轻歌口吐新血的看着发了疯的杨礼涛,脸上尽是得意的笑,她如今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她要死了…… 可是她不甘心!! “小姐,醒了吗?” “没呢。” “二夫人不是说让小姐做做样子就行了吗,她怎么撞的这么狠。” “笨呗,一点小事也做不好。” 曲轻歌在对话中悠悠转醒,随即一阵剧痛从头处传来,似要炸开似的。 曲轻歌下意识的呻吟出声,而这时床边听到声音的两个婢女立即抬头看来。 “小姐,你醒了。” 曲轻歌忍着痛意转头看去,待看清眼前的两人后,心中一震。 这是她出嫁前的贴身婢女紫苏跟紫藤? 可她们两人不是早就嫁人了吗? 不对,面前的紫苏跟紫藤两个人是未嫁女的发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曲轻歌打量着周围,越看越心惊 第二章 落水狗 如今的曲轻歌想起来,觉得自己当真是该死! 爹这一生悦人无数,知道那杨礼涛是不值得托付的人,才会用这么强硬的拒绝。而她却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伤了不善言辞,却爱自己如命的爹。 “小姐,候爷也太过份了。三五年才回来一次,回来后就拆散你的姻缘,哪有这样当父亲的。” 曲轻歌回过神来便听到紫苏说的话,这些话她们不是第一次在自己耳边说,以前她受了二叔二婶的蒙骗,一直觉得爹不爱自己跟弟弟,对爹除了讨厌就是讨厌。 甚至觉得如果二叔二婶是自己亲生父多好,如今看来,二叔二婶的洗脑这么成功也有这些吃里爬外的奴婢功劳。 “什么父亲呀……” 紫藤刚要应喝紫苏的话,便听到“啪”一声,看到紫苏一脸惊愕的捂着左脸时,她才意识到小姐打了紫苏一巴掌。 紫藤同样震惊的看着曲轻歌。 曲轻歌目光凌厉,语气生冷,“再让我听到你们说半句爹的不是,我撕烂你们的嘴!” 曲轻歌说完提步离开,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至于这两个婢女回头再慢慢收拾。 紫苏跟紫藤两人呆愣在原地看着彼此,这是怎么回事,小姐怎么好像变了一个。 要不是左脸还泛着酥麻的痛感,紫苏都不敢相信小姐居然打她了,“快去告诉二夫人小姐醒了。” 曲轻歌快步的向府门走去,心里庆幸,她回来的时候还不算晚,一切还有挽回的机会。 当曲轻歌来到前院时,远远的就看到一抹伟岸挺直的熟悉背影。 那是她的爹,曲靖晖。 前世拖着一身伤回来送自己大婚,而自己却是连杯茶都不愿敬的爹。 对自己彻底心寒后却又因为自己的跪求,而决定帮助杨礼涛的爹。 曲轻歌回想着前世自己一桩桩的蠢事恨不能煽自己几个巴掌,当时爹的心里该有多伤心。 曲靖晖征战数年,武功高强,立即感觉到来自身后的视线,他转身看去。 在看到是曲轻歌后,不苟言笑的威严神色又沉了几分。 曲轻歌双眼含泪的走到曲靖晖面前,刚要张口唤人,岂知未语泪先流。 曲靖晖看着落泪的曲轻歌心里又气又疼,他宁愿曲轻歌像以前一般跟自己大吵大闹,也不要她这样无声无息的哭着,她的泪像是滴在他心里般,只想让人妥协。 但杨礼涛不是什么好人,那立康伯爵府更不是什么好地方,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轻歌往那火坑里跳。 曲靖晖沉着脸,语气生硬道:“哭也没用,我不可能答应这门婚事的。” “爹爹!” 曲轻歌再也忍不住的扑入曲靖晖的怀中。 曲靖晖完全没想到曲轻歌会有这样的举动,整个人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僵硬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曲靖晖心情复杂到了极点,自从夫人逝去后,轻歌再也没有同他这般亲近过了。 “你这样也没用。”曲靖晖喉处干涩,声音沙哑,“我不会同意的。” 曲轻歌将头靠在曲靖晖的肩上,感受着自他身上传来的暖意,前世她跟小弟信了二婶的话,以为爹并不爱他们。 被剜心取血的三个月里,她才慢慢的知道爹对她跟小弟的爱,是可以牺牲性命刻在骨子里的爱。 只是爹是一介武夫,做的永远比说的多。 而她跟小弟,却只信那些说的人,不看做事的爹。 曲轻歌心情平复后,站直了身子拭去眼角泪珠对曲靖晖说,“爹,我不要嫁他。” 曲靖晖双眉微蹙,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要嫁他。”曲轻歌垂落在腿侧的手紧握成拳,极力的压下心里的涛天恨意,“他不是好人。” 曲靖晖扔不敢相信曲轻歌的话,方才她在前厅还闹着非他不嫁,以死相逼呢,过了会就改变主意了? 曲轻歌见曲靖晖双眼中的不相信,刚想开口解释,门外杨礼涛的声音传了过来。 “曲候爷,我与轻歌两情相悦,早已私定终身,非她不娶,她也非我不嫁。方才她已经以死铭志,候爷还不同意是想逼死我们吗?” “候爷!我对轻歌的真心日月可鉴,天地可表。” “求,未来岳父成全!” 府外,杨礼涛的声音越来越高,曲靖晖的脸色也随之越来越难看。 曲轻歌前世昏迷半个月,醒来后只听二婶跟表妹说杨礼涛在府外边连跪数天,对她情根深重,夸她眼光好,选对了她。 第三章 委身于我 “这……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曲大小姐跟他情投意和吗,怎么反倒被泼水了。” “不知道呀,我还以为曲大小姐是出来跟他私奔的呢。” 人群里议论不断,轻笑不断,有对杨礼涛的嘲笑、疑惑,也有对曲轻歌的戏笑。 “不过其他的不说,这曲大小姐长的可真美,不愧是我们大魏第一美人。” “别,第一美人还是算了,就她的品行举止还不配。跟杨礼涛这种人不清不楚的,更是自甘下贱。” 说这话的人跟杨礼涛有些私仇,自然不会放弃任何说杨礼涛坏话的场合。 “也对,这杨公子为人确实有些问题,曲大小姐怎么看上他的。” 杨礼涛本来还沉浸在曲轻歌居然用水泼他的震惊之中,这会听到人群里抵毁自己的话,怒从心起。 他抬头看向一身素衣,未着胭粉的曲轻歌,“轻歌,你这是做什么!” “闭嘴!”曲轻歌对着杨礼涛轻喝一声,“我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我跟你没那么熟,请杨公子唤我一声曲大小姐!” 杨礼涛惊讶又不解的看着曲轻歌,她是怎么回事,明明昨天还双眼含羞的让他来提亲,这会怎么说跟他不熟了? 曲轻歌冷眼看着一脸疑惑的杨礼涛,惊讶吗?以后,还有很多“惊喜”等着你呢。 曲轻歌端着空盆的手收紧,用尽全身力气压制着心里的怒意,她要报仇,要杨礼涛生不如死,但不是现在。 她必须冷静下来,徐徐图之。 杨礼涛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曲轻歌定是拗不过曲候,妥协了。 呵,想跑?没那么容易!他府里还等着曲轻歌娘留下的嫁妆呢。 杨礼涛深情的看向曲轻歌,痛心疾首:“轻歌,你是放弃了吗?你不是说过,此生非我不嫁的吗,为什么说放弃就放弃,你……你怎能如此薄情!难道说,往日里你与我说的甜言蜜语都是骗我的?” 曲靖晖听杨礼涛越说越生气,正要出声制止,然而曲轻歌手里的木盆已经先一步砸向了杨礼涛。 曲轻歌这一砸几乎用了全身力气,紧接着一声巨响声传来,跪在侯府阶下的杨礼涛额处顿时鲜血直流。 “嘶——” 围观众人倒呼一口气,这声音听着…… 可真疼啊! 杨礼涛被当头一盆,砸的昏头转向,疼痛难忍,他抬手一摸,一手血,当下是深情也没了,委屈也没了,冲着曲轻歌怒吼出声,“曲轻歌,你是不是有病嘛!” 曲轻歌面色清冷,眸光阴沉的看向杨礼涛,“你跑来候府大放撅词,毁我清白,砸你一盆算是轻的!我只恨刚才手里不是一把剑,直接一刀挥过去,杀了你这个胡言乱语的奸诈小人。” 一旁的曲靖晖闻言忙一步走到曲轻歌的身边,随后从自己腿边拔出一把匕首递到曲轻歌面前。 众人目瞪口呆,这这这……这曲候爷是什么意思。 呃…… 曲轻歌看着面前的匕首愣了一下,略有些无耐,我的好父亲,我这是夸张说法,您都没听出来? “爹,我就说说而已,他这样的人死在我们候府面前只会脏我们门楣。”曲轻歌说着轻推了曲靖晖的手。 曲靖晖点了下头,收起匕首。 “我怎么听这意思,曲大小姐跟杨公子没什么,全都是杨公子一厢情愿呢?” “什么一厢情愿,这已经是有病了。人家曲大小姐跟他都不熟,他说两情相愿,私定终身。不对,不是病,是疯了。” “哈哈,我也说嘛。曲大小姐虽然嚣张跋扈、任性妄为,但人家好歹眼睛是好的,怎么可能看得上杨礼涛呢。” 不用说,这句话又是跟杨礼涛有私仇之人说的。 杨礼涛额头伤处一跳一跳的疼着,心里已是火冒三丈,这会听着人群里的嘲讽,暴跳如雷的起身,从衣袖里掏出一方丝帕,“这是你亲手送我的贴身丝帕,上面绣了你的名字,你现在还要狡辩跟我不熟吗?” 说着他掏出一个墨色香囊,“还有这个,这是你亲手绣给我的香囊,里面还有你从小贴身戴着的玉佩!” 杨礼涛边说边将香囊里的玉佩倒出,举向曲轻歌,“你现在还要说这玉佩不是你的吗?!” “你说对我无情,那你额头的伤是哪里来的?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为了我,以死相逼!” 杨礼涛说着说着,脸上又露出让人作恶的深情来,“轻歌,我知道你是被曲候爷逼的没办法了才想放弃。但是轻歌,你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放弃呢,你……你已委身于我,是我的人了,往后难道还能再嫁与他人不成!” 第四章 惊天鼓 曲靖晖只来得及挥下两拳,手臂便被曲二夫人拉住。 曲靖晖虽是五大三粗的武将,但对男女之间的分寸甚是在意,曲轻歌娘亲去世多年未再有一人,常被好友调侃大魏洁身自好第一人。 意识到曲二夫人握住自己手臂时,立即松了手,快速后退两步拉开两人之间距离。 曲靖晖常年舞刀弄枪,两拳打的杨礼涛口鼻皆是鲜血,看得曲二夫人一阵阵心疼,这可是她的亲侄子。 曲二夫人忙拿出手帕给杨礼涛擦血,压着心里的怒意又假模假式的给了杨礼涛一个巴掌道,“孽障!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你跟轻歌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小时候我就跟你说过,她也算是你的表妹,你要护她,爱她。谁曾想,你们居然有了男女之情,就算如此那也该先跟长辈们说明情况。下了聘,成了亲再……再!” 曲二夫人一副说不下去的模样,挥手对着杨礼涛打起来,“我打死你个孽障!” 曲轻歌冷眼看着曲二夫人落在杨礼涛身上的拳头,跟挠痒没什么区别。 表面一副为她出气的模样,实际刚才那句话却在告诉众人,她跟杨礼涛之间确实有男女之情,甚至已经有了男女之实。 “姑姑,我……我也是没办法了,我本也不是想说的。但轻歌这态度我怕我再不说,我跟她就真的完了。”杨礼涛眼中含泪,深情又痛苦的看向曲轻歌,“我是真的太爱轻歌了,我不能没有她。” 曲二夫人长叹一声气,转头看向曲靖晖,“大哥,你看现在的情况实在不适合在外面说了,我们进府吧。” 曲靖晖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杨礼涛手里的玉佩,想着不久前轻歌撞柱时决心,心里有了动摇,他转头看向曲轻歌。 曲轻歌此时也刚好向曲靖晖看去,脸上不见丝毫慌张跟被戳穿私事的羞愤,“爹爹信轻歌吗?” 曲靖晖看着曲轻歌跟她娘亲一模一样的眼睛,心头微震,没有任何犹豫的点头道,“爹爹信轻歌!” 听到两人对话的曲二夫人忙道,“轻歌,你这是真的要弃了礼涛?他手里的玉佩、香囊与丝帕我看了,确实是你贴身之物。” “确实是我贴身之物。”曲轻歌看向两人,“却不是我送他的,而是我丢的。” 曲二夫人快被曲轻歌的话气笑了,曲轻歌跟杨礼涛的事情是她一手促成的,这些东西也是她让杨礼涛今日带来证明他跟曲轻歌之间关系的物证,曲轻歌现下一句丢的就想掩盖过去? 最重要的是,曲轻歌到底是怎么了!撞柱前还非杨礼涛不嫁,怎么醒来就完全变了。 曲二夫人对着曲轻歌赔笑点头,“那就算是轻歌丢的,礼涛现下伤成这样还是先让他进府上个药吧,其他的事情我们也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周围众人听曲二夫人这般说,只觉得她这是在为曲轻歌找台阶下呢,至于事实的真相…… 贴身之物都在别人身上了,还有什么清白可言。 若真要说丢,一个还说得过去,但这种贴身之物哪个高门贵女不好好收着,丢这么些个就有些不像是真的了。 “二婶这意思是不相信我了?”曲轻歌看向曲二夫人,“京中所有人都知道,二婶待我亲如母女,甚至比对你亲生女儿还要亲厚。我想知道,二婶是信亲侄子还是亲如母女的我。” 曲二夫人神色不悦,这曲轻歌到底是怎么回事,竟还找起自己的茬来了。 现下铁证如山,她还想赖不成? 曲二夫人长长的叹了口气,隐晦又无奈道,“轻歌,你向来不喜女红,礼涛手里的香囊还是我教你缝的,当时你跟我说要绣给心爱之人。” 曲二夫人这话一出,算是为了这件事定了性。 杨礼涛手里的香囊是物证,曲二夫人是人证。 围观人群个个一脸鄙夷的看向曲轻歌,眼中皆是厌恶与讥讽,原只以为曲轻歌嚣张跋扈,没想到还是个不知廉耻的放荡女子! “好了,轻歌,别再闹了,有什么我们进去关上门来好好谈。”曲二夫人一副为曲轻歌着想的语气,“再闹下去,你以后怎么做人。” 她现下回府以后就能做人了? 不,她现在只要转身回府,不出一柱香,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曲轻歌不知廉耻与杨礼涛私定忠身,无媒苟且,婚前失贞。 这一辈子,她都会带着这一生脏水,洗也洗不尽。 前世她一心爱慕杨礼涛,不在乎名节、声誉,如今,这脏水她就是脱去一层皮也要洗的干干净净,她要让所有人听到她名字跟杨礼涛名字在一起时,都觉得是对她的侮辱! 曲轻歌挺直腰背,看向众人,面色坚决,“我曲轻歌跟杨礼涛没半点私情,那些贴身之物确实是我所丢,不过正如各位所见,我没有证据证明 第五章 宁死的清白 顺天府外,惊天鼓前,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杨礼涛看向准备踏火敲鼓的人,心中惶恐不安,后悔自己不该说出曲轻歌已经委身于自己的话。只要他一口咬定曲轻歌跟他有私情,凭着他手里的特证跟姑姑的帮忙,曲轻歌就算是不认也不行。那话一说,反倒给曲轻歌证明自己的办法。 “姑姑,这,这可怎么办呀?”这鼓一敲,她验了身,证了清白,陛下肯定要处罚他的,就算是陛下饶他,曲靖晖也不会饶他的。 曲二夫人心中烦闷,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我哪里知道怎么办?若不是你自作主张添油加醋,这会也不至于如此!” “我也没想到曲轻歌性子会烈到要敲惊天鼓验身啊。”杨礼涛言语之中全是慌怒,“她是不是脑子撞坏了,突然跟换了个人似的一心要跟我划清界线。姑姑,你快帮我想想办法阻止她!” 曲二夫人甩开杨礼涛拉着自己的手,“事情到这一步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顺天府府尹面色沉重的看向曲轻歌:“曲大小姐,你当真要敲这惊天鼓?” 曲轻歌看了眼一旁满眼担心的曲靖晖跟小弟曲贺允,转回头,坚定点头:“是!” 顺天府尹抬手向一旁侍卫示意,侍卫上前,点燃了三米长的火池。 曲轻歌没半点犹豫的褪去鞋袜,踏进那火池之中。 灼烧的痛感瞬间扑面而来,曲轻歌咬着牙抬起另一只脚踏了进去。 她感受着双脚传来的剧烈的灼痛,心中涌起一股赎罪感,这是她应该受的,为自己前世做下的种种错事,为错信他人,为不识人心。 随着一步又一步,灼热的疼痛感传遍了全身,仿佛要将整个身子燃烧起来般,像是有无数把烧红了的匕首一次又一次的扎入脚底。 曲轻歌全身控制不住的颤抖,脸上汗如雨下,没一丝血色,每一次呼吸都热到无法承受。 曲轻歌终于忍不住抬头看去,竟刚走了一半。 “姐姐!”人群边的曲贺允再也看不下去要冲过来。 刚提脚便被一旁双眼通红,额头爆筋的曲靖晖拦住了,他声音颤抖的低吼:“别去!” 曲贺允在曲靖晖的手中拼命挣扎,曲靖晖死死将人抱住,不让他上前。 曲二夫人在一边哭喊出声,“轻歌,我的轻歌,你这不是要我命嘛!你快别走了,快下来,二婶让礼涛这就回去,这事是他的错,是他胡乱说的,你跟他之间什么都没有。” 曲轻歌耳中听着曲二夫人哭声,心里泛起一丝杀意,她要的不只是曲二夫人一个人的命,前世伤害算计过她们一家三口的,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曲轻歌强忍着剧烈疼痛,快步向前。 涅盘重生,只为复仇归来。 当曲轻歌走完三米火海后,双脚早已经血肉模糊,迈向惊天鼓的每一步都留下了一个清晰的血脚印。 人群中的妇人、小姐纷纷转开头不忍去看。 鼓未敲,在场围观的人却早已经相信了曲轻歌的清白,若不是心中被冤,谁会做到这一步! 曲轻歌走到惊天鼓面前时,整个人已颤颤巍巍,感觉下一秒就要倒下。 但曲轻歌没有倒,她拿起鼓捶,用尽全身力气敲响了惊天鼓。 鼓声震耳欲聋。 曲轻歌眼中泪水夺眶而出,她一下接着一下敲着鼓,无声诉说着前世冤屈跟仇恨。 “不用敲了。” 清冽低沉又泛着丝凉薄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曲轻歌转头看去,映入眼中的是一张俊美绝伦的脸,只见他身如玉树,一身玄色锦衣更衬得他风姿不凡、尊贵无比。 太子殿下? 哦,不对,一年前,他就不是了…… “臣女见过七殿……” 曲轻歌话未说完,身体再也坚持不住的向下倒去。 谢尘暄下意识的伸手扶住曲轻歌,被扶住的曲轻歌微讶抬眼看去,看到一双冷漠到没有一丝感情深眸。 此时,冲过来的曲靖晖从谢尘暄手里接过虚弱曲轻歌,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心痛如刀绞的轻唤道,“轻歌!” 见曲靖晖眼角有泪滑落,曲轻歌心疼不已,“爹爹,别哭。” “姐姐,呜……姐姐。”被人称为小魔王的曲贺允拉着曲轻歌的衣角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谢尘暄面色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薄唇轻启,“父皇口谕,宣曲大小姐,以及与此事有关的一甘人等入宫。” 曲靖晖忍着心中悲怒应声,“臣遵旨。” 谢尘暄 第六章 谁敢打她 魏帝深遂眼眸中赞赏之意一闪而过,他侧头对一旁的内侍李明道,“叫芳湖过来。” 李明恭敬应声,“是,陛下。” 芳湖嬷嬷是魏帝身边的老人,只为魏帝做事,也最得魏帝信任,由她验身没人敢质疑最后的结果。 质疑她,便是质疑当今圣上。 曲轻歌被领下去验身的时间里,杨礼涛觉得自己像是砧板上的肉般,满心煎熬,心中又悔又恨。 悔自己不该说那话,恨曲轻歌凉情薄性,赶尽杀绝,早知道她有这一出,自己先前就该找个男人办了她!让她无处可证! 就在杨礼涛异想天开时,芳湖嬷嬷扶着曲轻歌走回了殿中。 曲轻歌每一步都走的极艰难却又坚定,两人在殿中停下。 芳湖嬷嬷松开曲轻歌的手,上前回禀,声音响彻整个金銮大殿,“陛下,曲大小姐乃清白之躯。” 这一刻,曲轻歌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她嘴角泛起一丝得偿所愿又略带悲伤的笑意:“我是清白的。” 话落,曲轻歌身子一软晕了下去。 一旁的曲靖晖这会已经顾不上失礼了,在曲轻歌倒下的瞬间冲过去抱住了她。 曲轻歌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没能证明自己的清白被迫嫁给了杨礼涛,她们一家三口再次被二叔一家陷害,落得惨死无尸的下场。 当那把带血的匕首再一次刺入曲轻歌心口处时,她惊坐而起。 曲轻歌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虽然只是个梦但那剜心之痛却清晰到像是再一次真实发生般。 此时,紫苏走了进来,看到醒来的曲轻歌忙快步走了过来,“小姐,你可算醒了。” “我睡了很久吗?”曲轻歌出声后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到几近失声,喉处疼得如刀割般。 “小姐你昏迷了两天两夜,高烧到昨晚才退下来。这两天两夜里二夫人一直衣不解带的守着你呢,刚被奴婢们劝去休息了。小姐,二夫人对你真是掏心掏肺的好,就是亲生母亲也不过如此了。” 曲轻歌刚醒来头晕脑胀,喉处也干疼的厉害,这紫苏进来后不问自己有没有哪里不适,要不要喝水,一心只为她的主子说好话。 曲轻歌眼神冷冽的看着紫苏,直看的紫苏心里发毛,下意识的不敢再说话。 见紫苏不再废话,曲轻歌才出声道,“水。” 紫苏忙去给曲轻歌倒了杯水递来。 曲轻歌接过喝尽:“再倒一杯。” 紫苏接过空杯又去给曲轻歌倒了杯。 曲轻歌一连喝下三杯才感觉到喉处舒服些,她手里拿着空杯抬头看向床边的紫苏,“我爹跟小弟呢。” 紫苏回道:“候爷一早就出去了,大少爷听太医说你上午会醒,一早就去买你最喜欢的马蹄糕去了。” “太医?”曲轻歌微讶道。 “那日小姐昏倒后,陛下吩咐太医院的曹太医照看你的伤。”紫苏说着想起那日的事,出声问道,“小姐,你为什么突然不承认跟杨公子之间的事情了?” “你若真的不想跟他好了,直接回了他就是,又何必闹的这么大呢。现下杨公子被关在刑部大牢,立康伯爵府的人天天上门跟二夫人要人,搅得二夫人没一刻安生的。你自己呢又被验了身子,以后还怎么在京中立足。那些夫人小姐们指不定龙背后怎么嘲笑你呢。” 紫苏说着说着带了几分埋怨跟指责,这些都是前世曲轻歌听惯了的语气,都只因为紫苏、紫藤二人是曲二夫人送的,她不仅全心信任心里更当她们二人是姐妹,只觉得她们平日里跟自己说的这些话也都是一心为她好。 如今听来,只觉得刺耳。本想等身子好些再慢慢收拾她们,但无奈紫苏自己倒是等不及了。 曲轻歌将手里的空杯递向紫苏,“再倒一杯来。” 紫苏没多想从曲轻歌手里接过杯子,再次倒了杯水回身递给曲轻歌:“小姐,给。” “啪” 曲轻歌扬手打向紫苏手背,杯子落地摔碎,杯中的水一半洒在了床边。 “啊呀,小姐你怎么这么不小……” “没用的东西!”曲轻歌怒声打断紫苏未说完的话,“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我还要你做什么?” 紫苏微愣的看着突然发怒的曲轻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毕竟平日里小姐可是一句重话都不会对她们说的。 曲轻歌抬头对着外面道,“哪位嬷嬷在外面。” 很快,院中的齐嬷嬷走了进来,“大小姐,老奴在。” “紫苏伺候不当,罚二十板子。”曲轻歌靠着床背,语气 第七章 惩刁奴 曲靖晖从马背上跳下,将手里的缰绳扔给一旁的马夫快步踏进府门向曲轻歌的院子走去。 昨晚曹太医便说了今早轻歌会醒,若不是要处理的事情必须他亲自去,他肯定是要守着轻歌等她醒的。 当曲靖晖匆匆走入曲轻歌院中时,却看到院子中央站满了仆人,他脚步微顿了下,走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 曲靖晖话未说完便看到了正屋门口,坐在木椅上一脸苍白的曲轻歌。 曲靖晖面色微慌,快步走过去,“轻歌!你怎么出来了?你脚上的伤还没好呢,不好好休息出来做什么。” 看着满脸关切担心走向自己的人,曲轻歌心中涌起阵阵暖意,这个候府里如今真正关心她的也只有爹跟小弟了。 “爹抱你回去躺着。”曲靖晖走到曲轻歌身边,说着弯身就要将人抱起。 曲轻歌伸手握住曲靖晖的手腕,“爹,等等。” 曲靖晖虽一心想让曲轻歌进屋休息,但听到曲轻歌这么说还是下意识的顺从了,他看了眼满院的下人问,“轻歌,这是怎么了?” “紫苏给我倒水时烫伤了我,我罚她二十板子。”曲轻歌说着自嘲的笑了声,“没想到,我这一院子的人竟没一个听我的,个个劝我不要跟紫苏计较。” 曲轻歌说着抬头看向曲靖晖,“爹,你说,我是这个院子的主子吗?” 曲靖晖听曲轻歌说完,顿时火冒三丈,他双目怒瞪着院中众人,厉声唤道,“曲明!” “候爷。”曲靖晖的贴身侍卫曲明应声上前。 “上板子!”曲靖晖抬手指向站在人群前的人:“现在就拉下去打!” 被指中的人吓得跪地大喊,“候爷饶命,奴婢是紫藤。” 呃…… 曲靖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三四年才回来一次,哪里分得清她们。 刚才有多得意的紫苏现下就有多害怕,她颤抖着跪地,“候爷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是,是小姐自己不小心打翻了水,候爷饶命。” 曲靖晖的脸色“噌”的一下变的更难看了,“你是哪里来的刁仆,居然还敢说主子的不是,曲明,给我重重的掌嘴!” 曲明虽是个男侍卫但没什么“不打女人”的原则,他的原则只有一个,主子让干嘛干嘛。 曲明走过去对着紫苏“啪啪”就是两巴掌,他是个练家子,这两巴掌下去,紫苏的双颊瞬间红肿起来,嘴角破的流了血。 院中的下人见状都吓得缩紧了双肩,头压的极低,生怕下一个被打的是自己。 这时,曲明吩咐的几个侍卫拿着板子跟长凳走了过来。 曲靖晖一声令下,“打!” 几个侍卫上前将紫苏拉过去,强硬的压在长凳上,随手便要将布球塞到她的嘴中。 “不用塞了。”曲轻歌的目光落在院中的众人身上,“也让他们都好好听听,我的话到底要不要听。” 那侍卫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曲靖晖。 曲靖晖怒骂,“看个屁,大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侍卫闻言忙扔了手里的布球。 曲轻歌侧头看向曲靖晖,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吗?”曲靖晖脸上立即没了刚才的戾气,温柔的询问着曲轻歌的意见,“要不要让他们把人绑着?” 曲轻歌摇了摇头。 曲靖晖却看出曲轻歌有话未说完,“没事轻歌,跟爹不用客气,想说什么说什么。” “恩……”曲轻歌出声道,“我只是想说,爹,要文明,不要说粗话。” 曲靖晖微愣了下,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清了清嗓,“恩,好的。” “啊!” 随着一声板子落下,凄惨的叫声自院中响起,只一声便让听得人毛骨悚然。 “齐嬷嬷。” 紧闭着双眼,浑身抖个不停的齐嬷嬷听到曲轻歌的唤声,吓的失了魂般,“大,大小姐……” “睁开眼睛,好好看。”曲轻歌清冷的声音里带着让人不敢拒绝的气势。 有曲靖晖在一旁,齐嬷嬷不敢不从,她转过身子看向紫苏的方向。 此时,刚好一板子落下,又一声撕心惨叫传来。 齐嬷嬷看到紫苏腰下血肉模糊一片顿时软了腿,瘫倒在了地上。 曲轻歌见状冷笑一声,抬头看向众人,“都给我好好看看,这院子里我说的话到底有没有用。别以为你们的卖身契不在我手中,我便做不了你们的主!” 曲靖晖听到这话惊讶出问, 第八章 为什么 院中的下人个个胆颤心惊,生怕自己像紫苏一样被拖过去打几板子。 曲轻歌看了眼众人哪里不知道他们的心思,她心中冷哼了声,抬头看向曲靖晖道,“爹,我想跟二婶商量一下再来处理这件事。” 众人听到这话心里皆松了口气,也带了丝侥幸心理,这个候府果然还是二夫人当家。 曲靖晖听到曲轻歌的话眉头不赞同的蹙紧,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并没有反驳曲轻歌的话,“行,都听你的,我抱你进去休息吧。” 曲轻歌点头。 曲靖晖将曲轻歌放在床上后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轻歌,你脚没好的这些天有什么事就吩咐下人去做,别自己下床。太医说了,你的脚需要休息。” 曲靖晖想到了紫苏跟紫藤,“你现下身边也没个贴身的人能用,这样,我过会就让曲明叫人牙子带些人来给你挑,你先挑两个顺眼的留在身边。等伤好了,再多挑些。” “可惜你祖母现下不在府里,不然这事也不用你自己操心了。” 祖母? 曲轻歌心中冷笑,还是算了吧,她老人家挑的人自己还真不敢用。 如今的祖母是祖父的继室,也是爹的继母,以前曲轻歌也跟爹一样,从不觉得祖母偏颇于她自己亲生的儿子二叔一家,后来曲轻歌才知道自己错的离谱。 若说二叔是祖母亲生,她心有偏颇,曲轻歌觉得人之常情。但曲轻歌不能接受,祖母跟二叔一家一边吸着爹的血生活一边算计着他的候位,最后更是踩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尸体上位! 如今的忠勇候府是当年的祖父跟现在的爹用命拼出来的,坐享其成的二叔有什么资格抢候位?! 今生,她绝不会再让他们得逞! “这点小事不用麻烦祖母了,我自己就行。”曲轻歌接着问道,“爹,那件事怎么样了?” 曲轻歌虽没点明,但曲靖晖又怎么会不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杨礼涛现下被关在刑部大牢里,陛下本想下旨责罚于他,但突然发现这事无法可依、无律可查,一时竟也不知道该怎么罚,就下令将人先关起来。说等你身子好了,再问问你想怎么罚。” “我想怎么罚?”前世杨礼涛做过的事一件件在脑中浮现,曲轻歌双拳紧握,满心恨意,“我想他死!” 曲靖晖比曲轻歌更想杨礼涛死,在他跪在候府外诋毁轻歌清白时,他就恨不得上去一刀将人解决了。 但…… 曲靖晖无力的叹了口气,一脸愧疚道,“轻歌,这个……怕是不行。” 立康爵伯府虽已落没,但毕竟不是普通人家,陛下是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就要了杨礼涛命的。 曲轻歌伸手握住曲靖晖放在床边的手,“爹,我明白的,我就是随口说说。这事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自责。” 曲靖晖看着曲轻歌握住自己的手,有些受宠若惊,“轻歌,这次回来,爹觉得你不一样了。” 先前回京里,轻歌别说是跟他亲近了,正眼都不愿意给他一个,话也不愿意跟他说。 曲轻歌当然明白曲靖晖的意思,心里泛起一丝心痛愧意,“爹,以前都是轻歌不懂事。只以为你不爱我跟小弟,总是跟你耍脾气。但现在我知道,其实爹很爱我跟小弟。爹爹,以前的事都是轻歌不好,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听着曲轻歌似撒娇的话语,曲靖晖开心都来不及哪里会生气,他傻呵呵的笑着,“不生气不生气,爹从来都没生过轻歌的气。” 曲轻歌听到这话,心里又是一阵难过,前世自己犯了那么多错,最后爹也跟她说了这么一句话。 “轻歌,轻歌!” 由远而近的急促叫声打断了曲靖晖父女间的温馨,随之而来的是一脸急躁的曲二夫人。 曲二夫人走进内室才发现曲靖晖还在,站定脚步唤了声,“大哥。” 曲靖晖神色冷漠的点了下头,然后对曲轻歌道,“太医说了,你需要多休息这样脚上的伤才能好的快些。行了,看你的样子也困了,我们就先走了。” 刚昏睡了两天两夜的曲轻歌抿着嘴,不敢说自己不困。 曲靖晖说完起身,对一旁的曲二夫人道,“走吧。” 曲靖晖不用猜都知道曲二夫人找曲轻歌是什么事,这几天立康伯爵府的人都快住在忠勇候府里了。 杨礼涛害得轻歌双脚伤成这样,立康伯爵府的人还有脸来求人! 曲二夫人对曲靖晖扯出抹讨好的笑容,“大哥,轻歌刚醒,我陪陪她。” “她困了,要休息。”曲靖晖一口回绝。 曲二夫人只能看向床上的曲轻歌,一脸关切:“轻歌……” 第九章 要求 曲轻歌从曲二夫人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二婶不知道为什么吗?” 曲二夫人被曲轻歌饶有深意的眼神看得心里直发毛,总觉得自己心里的秘密都被窥探了去。 曲二夫人压下心里的异样说道,“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呢。” 曲轻歌不跟曲二夫人兜圈子,直接道,“因为我知道杨礼涛对我不是真心,他并不爱我,与我一起也是别有用意。” 曲二夫人闻言心中微惊,面上却不敢显出半分心虚来,“怎么会呢!轻歌,是谁跟你这么说的?礼涛是我亲侄子,我了解他,他对你是一片真心的。你可千万别听信了别人的话,冤枉了礼涛,错失了好姻缘。” “若是别人跟我说的我当然不信,但跟我说的人是……”曲轻歌话说一半停了下来,然后在曲二夫人期待的眼神中摆了摆手,“算了,我答应不说出她的。” 曲二夫人心里又急又气,“轻歌你告诉我是谁,我跟她对质去!东西可以乱吃,话怎么能乱说呢。” 让她知道是谁坏了他们的好事,她一定不会轻饶! 曲轻歌却只摇了摇头,“二婶你不用问了,我不会说的。如今事情到了这一步,我跟杨礼涛也再无可能了,你也不必劝我了。” 人,自然是没这个人的,杨礼涛接近她的真实目知道的人不多,曲轻歌这么说不过是在他们心里埋下颗怀疑的种子,让他们狗咬狗,互相猜忌去。 曲二夫人还想再问但看曲轻歌坚决的表情,便知现在是问不出来的,“轻歌,你当真就跟礼涛断了?你……” “二婶觉得我是吃回头草的马?”曲轻歌冷漠打断曲二夫人的话。 曲二夫人语塞,突然觉得眼前的曲轻歌像是变了一个人般,若是以往,不管什么事,只要自己劝上几句,曲轻歌必定是听她的。可今天,曲轻歌却一直在排斥、远离她。 曲二夫人找不出原因,猜想是不是曲轻歌说的那个人跟她说了自己什么坏话。 那人到底是谁,会让曲轻歌这么相信? 而且还是她身边的人?! 曲轻歌对走神的曲二夫人下了逐客令,“二婶,我困了,要休息了。” 曲二夫人忙道,“轻歌,二婶还有事情跟你说。” 曲轻歌沉默的看着曲二夫人,等她说话。 曲轻歌对曲二夫人向来是热情的,曲二夫人一时不习惯曲轻歌突然的冷漠,神色有些难看了起来,“是礼涛的事情,你既想跟他断,我也不劝了。只是他被你害得现在还在刑部大牢里,陛下说……” “我害得?”曲轻歌打断曲二夫人的话,“是我让他说我已经委身于他的吗!” 曲轻歌的质问语气让曲二夫人不快到了极点,“他那么说也是因为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 “这是喜欢?”曲轻歌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笑意,“那我祝轻舞妹妹以后也遇到个像这般喜欢她的人。” 曲轻歌这话一出几乎是踩到了曲二夫人的命门上,她咻得一下站起身,暴跳如雷的瞪着曲轻歌,“曲轻歌,你……你闭嘴!” “二婶这么生气做什么?你平日里不是说杨礼涛这样的人,天上有、地下无吗,这么好的人我希望轻舞妹妹也能遇到不好吗?” 曲轻歌冷眼看着曲二夫人,京城里所有人都说她温良淑德,视哥嫂的孩子如亲生,对庶女宽厚优待,虽不是候府主母却有候府主母风范。 然而曲轻歌却知道,在曲二夫人的心里,她跟曲轻雪都是曲轻舞的踏板。 曲二夫人明明知道杨礼涛的身体问题,但前世还是让曲轻雪嫁给了杨礼涛,只为稳固跟立康候府的关系,为曲轻舞这个皇后做靠山。 曲轻雪一个二房庶女还真以为得了曲二夫人这个母亲的心,嫁入了高门,开心的为曲二夫人母女卖命,其实也只是个棋子罢了。 曲二夫人被曲轻歌气的脸色铁青,当下更觉得肯定是有人在曲轻歌面前说了她什么,否则曲轻歌不可能突然对她这样。 若不是杨礼涛还在刑部大牢,曲二夫人这会只想转头离开。 曲二夫人强压下心里的怒意,“别的不说了,你跟礼涛好歹也相互喜欢过。现在你要断,那就好聚好散。你明日入宫跟陛下说一声,让陛下放了他,你们之间一切一笔钩销。” 听着曲二夫人的话,曲轻歌笑了,“凭什么?” “他毁我清誉,我凭什么放过他。” 曲二夫人闻言,面色沉了下来,“轻歌,你跟礼涛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我们心里都清楚,要说清白,你也没那么清白。” 曲轻歌嘴角笑意淡去,双眸中尽显冷冽,“陛下说我是清白的,我就是清白的。还是说,二婶觉得是陛下错了?” 第十章 你也有责任 听到这话的曲二夫人极不甘心的停步回身,“什么要求。” 曲轻歌说,“我院子里所有人的卖身契给我。” 曲二夫人看着曲轻歌的眼神里多了丝探究意味,突然想到紫苏紫藤两人,意识到曲轻歌这是要脱离她的掌控。 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思? “二婶不愿意?”曲轻歌不在意道,“不愿意也没事,我让爹亲自跟你要。轻舞妹妹院中下人的卖身契都在她自己手里,我要我院中下人的卖身契也正常吧。” 曲二夫人听到曲轻歌再次提到曲轻舞,心里略带警惕,“你要,我给你就是。” 曲轻歌满意的点头,“恩,那就行。” “那你什么时候去宫里让陛下放礼涛出来。”曲二夫人问。 “二婶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曲轻歌说着摊开自己的两只手,然后冲着曲二夫人竖了起来,“我要立康伯爵府给我十万两银子,银子什么时候到,我就什么时候入宫。” “什么?!”曲二夫人震惊的瞪眼盯着曲轻歌,“十万两,你,你是不是疯了?!” 相比与曲二夫人的激动,曲轻歌很是平静,“我没疯,你也没听错,只要立康伯爵府给我十万两,我立即进宫求陛下放了他,此事一笔勾销。” 前世杨礼涛着急娶自己入府,哪里是因为他嘴上说的爱,不过是立康伯爵府外强中干,生活拮据到已经开始私下便卖田地、家产,急需要她娘给她留下的巨额陪嫁补贴。 待她嫁过去以后,在杨礼涛的甜言蜜语跟哄骗下,她用自己的嫁妆养活着整个立康伯爵府。 如今曲轻歌自然是要让他们还回来的。 以前世对立康伯爵府的了解,曲轻歌很肯定,现下的立康伯爵府拿出十万两相当于拿出半条命的程度。 而曲轻歌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要让整个立康伯爵府的人剜心滴血般向外拿钱,这十万两比起前世她为他们花的少是多,剩下的她要一点点慢慢拿回来。 立康伯爵府是曲二夫人的娘家,伯爵府里是什么情况她心里自己也是知道些的,曲轻歌要十万两这不是要她母亲跟兄长、嫂嫂的命嘛! 曲二夫人一口回绝曲轻歌:“不可能!这件事你想都别想。” 曲轻歌早就料到曲二夫人不会立即答应,不过她并不担心,因为时间会让他们答应的。 “那一切事情就等我的伤好了再说吧。”曲轻歌看向自己的双腿,“这么重的伤,没一个月是痊愈不了的。” “也不知道杨礼涛养尊处优的身子,抗不抗得住刑部大牢的清苦。”曲轻歌说着抬头问曲二夫人,“二婶,你说呢?” 曲二夫人被曲轻歌气的双眼通红,咬牙切齿,“曲轻歌,你别太过分!” “过分吗?”曲轻歌笑了下,下一瞬间,笑意从脸上褪去,眼中是一片森冷寒意:“比他故意接近、欺骗、利用我,当众毁我清誉还要过分?” 曲轻歌的突然转变吓的曲二夫人愣在了原地,此刻的曲轻歌看起来真的很可怕。 曲轻歌接着冷声道,“该怎么做我已经告诉你了,做不做由你们决定。我累了,不送。” 曲二夫人清晰的感受到曲轻歌身上散发出的震压气势,而她竟然真的被震慑到了。 当曲二夫人意识到自己竟被曲轻歌的唬住,心有不甘的出声想要找回气势,“你……” 曲轻歌轻抬眼眸,眸中阴冷之意吓的曲二夫人下意识收住了声。 再一次被吓着的曲二夫人恼羞成怒,“我看你是真撞坏了脑子,什么都敢要!” 曲二夫人说完似逃跑般转身离开,直到出了曲轻歌的院子她才停下脚步缓口气。 曲二夫人边喘气边用手轻拍着自己心口,“这丫头是不是真的撞出毛病了,怎么突然变的这么可怕?” 曲轻歌跟她死去的娘真是越来越像了,特别是刚才的那个眼神。 曲二夫人回想着曲轻歌的那个眼神,突然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一幕,吓的忙摇头甩去脑中的回忆。 怕什么怕,曲轻歌再像她娘也只是曲轻歌,当年那件事做的那么隐秘,不会有人知道的。 曲二夫人稳了稳心神,提步离开,她要快些去立康伯爵府一趟才行。 “什么,十万两?她是不是疯了,怎么不去抢?”杨元水拍桌而起,面目狰狞,只恨这会曲轻歌不在他面前,否则定然要教教她怎么做人。 曲二夫人忙安抚杨元水,“大哥,你先别生气,那丫头说了,若是不给她十万两,她就先躺上一个月。陛下先前也说了,等她身子好再议,她要再躺一个月不入宫,礼涛怕是……” 曲二夫人话刚落,一旁的杨夫人 第十一章 怨气 曲二夫人听了这话脸色立即难看了起来,不悦道,“大哥话不能这样说,当初是礼涛跑过来找我说看上了轻歌那丫头求我帮忙,我这才帮他的,怎么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杨元水当然知道曲二夫人说的,但他向来是个无理也要搅三分的人,十万两的银子伯爵府是肯定拿不出来的,“我不跟你说那些,你就说,你能拿多少银子出来。” 曲二夫人黑了脸,她就知道大哥找她麻烦的用意在这,她没好气道,“我没银子。” “你管着整个候府怎么可能没银子。”杨元水说的毫不客气。 曲二夫人闻言更不快了,“大哥,我虽管着候府但那些钱都是候府的,就是用一绽银子也都是要入帐的。” 杨元水一脸不耐烦,“我不管你说的这些,反正礼涛这次的事情你要负责。这样,你出五万两,剩下的五万两我想想办法。” 五万两?! 曲二夫人差点一口气背过去,“大哥,你就是杀了我,我也没五万两啊。我一个月就那么些月钱,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有些体已钱,这两年也都贴给你们了。” 杨夫人走过来拉住曲二夫人的手,哭救着,“好妹妹,礼涛可是你的亲侄子,你不能不救啊。” 曲二夫人厌烦的甩开杨夫人:“不是我不救,是我救不了。五万两,别说是我了,就是忠勇候府中公帐面上都没这么多钱。” 杨元水看着曲二夫人想了下又道,“那就三万两。” “三万两我也没……” “没有也要有!”杨元水语气暴燥的打断曲二夫人的话,“要不是你给礼涛牵线搭桥,他也不会被曲轻歌害到这一步。” 曲二夫人心中怒火蹭蹭往上冒,当初自己本是不愿意的,是他们一家三口求着自己促成这件事,如今出问题她反而是罪魁祸首了? 曲二夫人心有怨气道,“大哥,你这么说是不是太过份了,当初是你们……” “咳咳咳。” 曲二夫人刚说了一半的话被门口处传来的咳嗽声打断,三人转头看去,年过六旬的杨老夫人拄着拐杖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她的头发梳的十分整齐,不见一丝凌乱,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透着一股精明。 “娘/母亲。”曲二夫人三人出声唤道。 杨老夫人点头应了声,走到上座坐下:“你们刚才说的话我在外面都听到了,素香啊”她看向曲二夫人,唤着曲二夫人的闺名道,“礼涛是你的亲侄子,他这次遇到困难,你帮帮他。等他以后出息了,我让他好好报答你。” 曲二夫人想到杨礼涛的不学无术,只觉得自己亲娘这话说的离谱。她儿子比杨礼涛不知优秀多少倍,她不等着自己儿子报答孝顺自己,等杨礼涛报答个什么劲。 见曲二夫人不说话,杨老夫人又劝道,“你就算不心疼礼涛,也该心疼心疼你大哥。他就礼涛这么一个孩子,礼涛要真有什么事你让他怎么办?要不是当年为了救你,他也不会只有这么一个孩子。” 杨老夫人这话一出,曲二夫人以及杨元水、杨夫人三人的脸色都变了。 曲二夫人未出嫁前同杨元水一同出去跑马,半途中马受惊发狂,是杨元水拼命救下了曲二夫人,却也在那时伤了那处,大夫曾说过与子嗣无缘。 所以杨礼涛的出生对杨元水来说,是老天爷的恩赐,更是他身为正常男人的正常。 虽然……杨礼涛身子不完整。 曲二夫人也因为这件事一直觉得亏欠杨元水,所以这些年来才会一直私下补贴杨元水夫妇,也无条件的满足着杨礼涛的各种要求。 但欲壑难填,近一年来曲二夫人觉得她是越来越满足不了他们了。 而这一次听杨老夫人再一次提起那事,曲二夫人心里早没了愧疚,有的只是厌恶跟愤怒。 她就算是欠大哥的,这么多年也早就还清了! 曲二夫人深吸一口气,“两万两,我最多只能拿两万两。娘,拿了这两万两,我是肯定没钱再补贴你们了。” 杨老夫人听出了曲二夫人话里的意思,这是说以后不会再拿钱给他们了。 杨老夫人并不在意曲二夫人说的,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下先让她将钱拿出来才是最重要的。 “娘明白,你也不容易。”杨老夫人一副慈爱表情。 杨元水对曲二夫人只愿意拿两万两出来有些不满,语气微冲道,“你的钱什么时候能准备好。” 曲二夫人听着杨元水一副要债的语气,心里怒意更甚,“两万两不是个小数目,我要回去盘算一下才行。” 杨元水还想再说话,杨老夫人已经先他一步开了口,“是要好好盘算一下 第十二章 入宫 因为太医的悉心照料,曲轻歌双脚的伤比预期好的快一些。 养伤的这些天曲轻歌过的很是舒畅,祖母跟轻舞轻雪不在府中,曲二夫人又忙着凑钱没空来她面前晃。 这一日曲轻歌刚喝完药,院中的下人走了进来,“小姐,二夫人来了。” “让二婶进来。”曲轻歌吩咐。 下人离开后没一会儿,曲二夫人一脸不快的走了进来。 曲轻歌静静的看着曲二夫人进来,没半点平日里的热情。 曲二夫人心里的不快又加深了些,脸上挤出一抹伪善笑容,“轻歌,你现在与我怎么这般生分了?平时里看到我来,可不是现在这样的态度。” 那是因为以前的她是个蠢货,错把毒蝎当亲人。 曲轻歌心里想着嘴上没应曲二夫人的这句话,她自会用行动让曲二夫人明白,她早已不是以前的曲轻歌。 “二婶这会来找我,是钱准备好了?”曲轻歌语气冷淡的问。 被无视的曲二夫人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不情愿的应了声,“恩。” 说着她从衣袖里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银票,递到曲轻歌的面前。 曲轻歌淡笑着伸手去接,手刚碰到银票时曲二夫人下意识的往回缩去。 “恩?”曲轻歌抬头。 曲二夫人握着银票的手指用力到泛白,“拿了银票,你必须求陛下放了礼涛,不伤他分毫!” “我向来说话算话。”曲轻歌说。 曲二夫人不甘心的将银票再次送到曲轻歌的手上,看着曲轻歌接过去一张一张的数时,曲二夫人心都在滴血。 十万两! 整整十万两啊! 曲轻歌看到曲二夫人死盯着银票的眼神,手微顿了下,这里面有她的钱? 想想倒也是有可能的,立康伯爵府那帮人都是吸血的蚂蟥,前世原先也是靠着曲二夫人的各种补贴过着日子,只是后来有了她,被吸血的人就变成了她。 如今她不会再嫁去立康伯爵府,他们便只能一直吸着曲二夫人了。 只是…… 这十万两里曲二夫人拿了多少?她的钱又是哪里来的呢? 曲轻歌暂时按下了心里问题,将数好的银票叠起收好,“数目不错,我明天就入宫找陛下。” 曲二夫人这会是半刻都不想多待,她怕自己忍不住冲过去将钱抢回来,听到曲轻歌的这话她转身就要走。 “等等。”曲轻歌出声将人唤住。 曲二夫人烦燥回身,“你还有什么事!” “二婶,我们说的可不只这十万两银子。”曲轻歌提醒道。 曲二夫人哪里不知道曲轻歌说的是卖身契的事,她心里其实一直都知道,只是留了个心眼,想着万一曲轻歌忘了,她也就不给了。 这会听曲轻歌提起,曲二夫人生气的甩袖离开,“回去就让人给你送回来。” “两件东西,缺一个,我都不会进宫。”曲轻歌看着曲二夫人的背影,淡淡说道。 曲二夫人闻言气的回头恶狠狠的瞪了眼曲轻歌,才转身离开。 一柱香后,曲二夫人身边的杭嬷嬷将东西送了过来,曲轻歌一张一张检查确定没问题后,才让人离开。 当晚,曲轻歌便跟曲靖晖提了要入宫谢恩的事。 第二日曲靖晖下朝回府告诉曲轻歌,陛下召她三日后入宫觐见。 三日后 曲轻歌早早起身梳装打扮好,坐上进宫的马车。 马车外,曲靖晖骑马同行,“轻歌你别紧张,也别害怕,心里怎么想得就跟陛下怎么说,其它的事情有爹在。” 曲轻歌明白曲靖晖的意思,他是怕自己有所顾忌不敢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曲轻歌很肯定,自己若真的想严惩杨礼涛,便是陛下不情愿,爹都会顶着陛下的盛怒强逼陛下答应。 但这不是曲轻歌想要的,爹这些年在边关拼死拼活才得到陛下的圣眷,她不能因为自己毁了陛下对爹的圣眷。 “爹,你放心吧,我知道的。”曲轻歌轻声应道。 曲轻歌跟曲靖晖进了宫门后,早就等着两人的内侍领着他们去御书房。 到了御书房外,魏帝身边的李明迎了过来,“曲候爷,曲大小姐,咱家在这里等候多时了,陛下吩咐二位来了就直接进去,请随咱家来吧。” “劳烦李公公了。”曲靖晖礼貌道。 李明淡笑,“候爷客气了。” 李明领着曲靖晖 第十三章 要求 面对盛怒的魏帝,谢尘暄仍是一脸淡然,“儿臣还未遇到,所以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 魏帝被谢尘暄的回答气的吹胡子瞪眼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魏帝见不管自己如何态度,谢尘暄都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淡然模样,更觉得生气了。 但生气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不愿意娶妻纳妃,自己这个做父皇的难不成还捆了他去成亲? 若是旁的儿子,魏帝哪里管那么多,一封圣旨直接指婚了。 但谢北暄不一样了,魏帝不愿意下旨相逼,魏帝担心再来一次与他之间的父子情就真的没了。 魏帝心知今天的催婚是又失败了,没好气的挥手赶人,“滚滚滚,朕现在不想看到你。” 谢尘暄闻言忙抬手行礼,“儿臣告退。” 看着快速离开的谢尘暄,魏帝长长的叹了声气,再也没有哪个儿子让他这般又爱又气了。 谢尘暄从内殿出来看到殿外站着的三人。 曲靖晖与曲轻歌对着谢尘暄行礼,“见过七殿下。” 谢尘暄面色清冷的点了下头,多看了眼曲轻歌后提步离开。 李明对两人道,“曲候爷、曲小姐稍等,咱家进去通报一声。” 两人自是点头应声。 李明进入内殿后没多久便出来了,“曲候爷,曲小姐,陛下让你们进去。” 曲轻歌随着曲靖晖一同走进内殿,“臣/臣女见过陛下。” 此时的魏帝早已恢复到以往的威严,“两位起来吧。” “谢陛下。”曲轻歌与曲靖晖起了身。 魏帝看向曲轻歌,出声问道,“曲轻歌,你脚上的伤已经好了?” 曲轻歌闻言恭敬欠身,“回陛下,多亏曹太医悉心医治,臣女的双脚已经愈合,臣女谢陛下隆恩。” 魏帝见曲轻歌进退有礼,分寸得当心中有些意外,他一直听说忠勇候府的曲轻歌傲慢无礼,乖张无度,如今看来传言当真不可信。 “你身子刚好不用总是行礼了。”魏帝说,“让你今日入宫也不只是让你谢恩的,杨礼涛如今还在刑部大牢。你既敲了所惊天鼓,证了清白,朕想问问你,你想朕如何处置他。” 魏帝问完双眼紧盯着曲轻歌,只希望她不要太不懂事,提出太过份的要求来。 曲轻歌抬头迎视着魏帝的双眼,“陛下,臣女不想处置他。” 在曲轻歌身边站着的曲靖晖闻言诧异看来,只以为曲轻歌是不想给候府惹麻烦才这样说,心里一阵心疼,轻声唤道,“轻歌……” 魏帝眼中微露惊讶,“你不想处置他?” 曲轻歌肯定的点头,“是,臣女有其他请求。” 说着曲轻歌双膝脆地,眼眸坚毅声音轻脆:“陛下,臣女求陛下制订女子被男子恶意诬陷、捏造事实、毁坏清白的罪名律例。” 曲轻歌高烧后醒来从曲靖晖口中听到他说,此事无律可依时,心里便有了这样的想法。 至于那十万两,她不过是顺便赚了一笔。 比起让杨礼涛受到惩罚,曲轻歌更想这天下,能多一条保护女子的律例。 至于杨礼涛,不必陛下帮忙,她自己有的是办法惩罚他。 曲轻歌掷地有声的话语惊的魏帝与曲靖晖目瞪口呆。 曲靖晖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曲轻歌,骄傲之感油然而生。 这是他的女儿! 他的女儿,心有大义! 魏帝本还沉浸在惊讶之中,不经意间看到曲靖晖热泪盈眶一脸骄傲的模样,立即嫌弃的皱起了眉。 谁没个女儿似的,得意个什么劲。 魏帝面色凝重的看向曲轻歌,“任何一条的律例增减都需要先由官员提议,再百官查议,匿名投票,超过一半的人否决那么这条律例会直接取消。通过表决后,还需要试行一年,一年内没有争议,最后才能真正的入律典之中。” “曲轻歌,你一个闺阁之女没提议的资格。” 曲靖晖面色微变,随即便对魏帝跪了下来,“陛下,臣以官员身份提议。” 魏帝眼中一记飞刀向曲靖晖飘去,你女儿要天上的月亮你也去摘?! 宠女无度只会害了你! 曲轻歌对看向自己的曲靖晖摇了摇头,陛下的回答并没让觉得失望,早在有这个想法后她就知道这不件简单的事。 一次不行,那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 一年之中各种节日,朝中重臣家眷常有赏赐,她用每一次赏赐换跟陛下提起一次 第十四章 上天眷顾 曲轻歌应了曲靖晖的提议后,马车改道向伢市驶了过去。 曲轻歌一个人坐在马车里,觉得略有些无聊,轻轻掀起马车车窗一角,向外看去。 京城街道上一如既往的车水马龙,两边都是叫卖的商贩,来往百姓络绎不绝,曲轻歌看了会只觉无趣,轻放下窗帘不准备再看。 就在窗帘要被完全放下时,曲轻歌突然看到前方不远的巷口处三人正对着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女孩子拳打脚路易。 这样的情景在京城这样的地方是常有的事,让曲轻歌停下目光的原因是这个女孩熟悉的面容。 曲轻歌将窗帘又掀开了些,微探些头去,待看清女孩的脸确定身份后,她对着马车外唤道,“停车。” 车外的马夫听到声音立即拉住了缰绳,将马车停住。 曲靖晖见曲轻歌从马车上下来,疑惑问道,“轻歌,有什么事吗?” 曲轻歌对曲靖晖点头,“爹,我们去那里看看。” 曲靖晖顺着曲轻歌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女孩子被打的画面,心里感慨,他的女儿心地怎么这么善良!! 曲轻歌莫看着曲靖晖脸上突然露出的骄傲神情,只觉莫名,因心里惦记着事她没多问,提步向巷口走去。 被打的女孩如今只是京城里的一个乞儿,然而她的真实身份却是厉王府在十多年前丢失的小郡主。 厉王,当今陛下最小也是与陛下最亲近的弟弟。 十多年前厉王夫妇南下游玩,丢了当时不到三岁的小郡主,此后的十多年一直在苦苦寻人。 寻人的十多年里,厉王妃郁郁寡欢,身缠重病,看遍名医却只得一句心病还需心药医。 谁都知道这心药是什么,但心药难寻。 曲轻歌还记得,前世的两年后,九皇子替厉王找到了丢失十几年的女儿。也正因为如此,向来不涉党争的厉王从此便偏向了九皇子。 九皇子是造成她们一家三口悲剧的罪魁祸首,这一世她绝不能让九皇子再次坐上那个位置。 而被找到的那位小郡主正是现在被拳打脚踢的女孩。 曲轻歌看着那女孩心中雀跃,没想到今生竟让她先遇到了这位遗落民间的小郡主。 当真是老天眷顾。 今日,她先断了九皇子这一大助力。 曲轻歌停下脚步,出声制止,“住手。” 听到声音的几人同时看了过来,一脸不耐烦的看向曲轻歌,“你是谁,少他妈管闲事。收起你的菩萨心肠,这丫头片子是个小偷!” 跟过来的曲靖晖听到这话,脸色立即黑了下来。 三人看到曲靖晖后脸色也变了,这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刚才说话的那人忙好声好气道,“这位爷,不是我们为难一个孩子。而这小丫头太可恶了,偷了我们店不只一次。前几次我们掌柜的见她可怜都放了她,谁知道她屡教不改,今日更是偷到我们店里客人身上了。我们掌柜的赔了好大一笔钱,这才忍不住让我们教训教训她的。” 曲靖晖冷脸听完这人的话,只说了句,“有话好好说,不许说脏话。” “恩。”那人下意识的点头,点完才反应过来,一脸疑惑,“啊?” 这…… 这么可怕的瞪着他,就只是不许他说脏话? 曲靖晖高傲的转头看向曲轻歌,他女儿说了,不许说脏话。 曲轻歌看向三人道,“三位大哥,我也不是想管你们闲事。这孩子做错了事受点教训也是应该的,但她毕竟是个孩子,你们再打下去,她怕是要没命。” “这样,今日她给你们店里造成的损失我替她补上,你们放过她可以吗?” 三人听到曲轻歌的话面面相视,最后刚才说话的那人出声道,“行,我见小姐也是个讲理的。至于这孩子,我劝小姐好心帮一次就算了,可别带回去,这丫头太野了,好坏不听。” 曲轻歌轻点了下头:“多谢提醒。”说着她转头看向曲靖晖。 不等曲轻歌开口,曲靖晖看向那人问,“多少银子,我给你。” 曲靖晖与三人交涉时,曲轻歌慢慢走向被打的浑身是伤的女孩,在她面前缓缓蹲下。 曲轻歌本只是因为她的特殊身份才动了过来相救的心思,但这会看到女孩身形瘦弱,鼻青脸肿的模样,心里生起一丝怜惜之意。 前世她回到厉王府后过的也不是那么顺,虽厉王夫妇对她很好,但流浪在外数十几,大字不识一个,规矩也不懂,京城里的夫人小姐皆都看不上她。 当着厉王夫妇的面对她还有几分客气,私下却是各种嘲讽 第十五章 没骗我 曲轻歌跟曲靖晖没接着去伢市,而是领着昏迷的女孩直接回了候府。 刚到候府曲靖晖便被人叫了去处理公务。 曲轻歌让下人将女孩抬到了她院子里的空房间中,并吩咐当值嬷嬷去请大夫。 吩咐好后,曲轻歌在女孩身边坐守着等大夫过来。 两刻钟时间过后,曲轻歌仍没等到大夫过来,她脸色不快的唤着外间的婢女,“青月。” 紫藤跟紫苏被爹带走后,曲轻歌身边瞬间没了贴身婢女,这个青月是她偶然间在外院看到的,见她踏实、话不多便将她暂时调到了内院伺候。 这些天用着也很顺手,只是还不敢太信任。 很快,青月从外间走了进来,“小姐。” “我刚才让秋嬷嬷去请大夫,你去看看,怎么这会大夫还没来。”曲轻歌说。 青月应声,“是,小姐。” 青月离开后,又是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不仅大夫没来,连青月都没回来说明情况。曲轻歌心中隐怒,看来又有刁奴按耐不住了。 曲轻歌回房间拿上卖身契,去外院寻人。 曲轻歌刚走进外院就听到一连串不堪入耳的叫骂声,“你个小贱蹄子是个什么东西,以为到大小姐跟前伺候就鸡犬升天了?也不看看这候府里是谁做主,滚滚滚,快滚开,别耽误我休息。” 被指着鼻子骂的青月一张脸涨的通红,却不肯就这样离开,“秋嬷嬷,小姐是主你是仆,小姐让你去请大夫你怎么能不去呢。”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还敢教我做事?呸!”秋嬷嬷将嘴中的瓜子壳吐向青月脸上,“我这会身子不舒服,要请你去请。” 青月这会也不想跟秋嬷嬷再纠缠下去了,“那麻烦秋嬷嬷将你的手牌借我一下,我出府去请大夫。” 候府各院下人出府都需要有手牌才行,而每个院中只有一等嬷嬷与一等婢女/侍从有手牌。其他下人若被指派了任务,便会被赐手牌,外出完成任务后手牌也需归还。 秋嬷嬷听到青月这话,讥笑道,“我的手牌凭什么借给你,你要手牌跟你小姐要去。” 青月双手紧握成拳,愤怒的瞪视着秋嬷嬷,她跟小姐要手牌时怎么说?!将秋嬷嬷的所作所为都告诉小姐吗? 若真那般,小姐多难堪! “秋嬷嬷,你别太过份了。如今候爷在府里,你就不怕成为第二个紫苏吗?”青月挺直腰背,微扬着头,“现在就把手牌给我,否则我定跟小姐告你的状。” 青月虽极力的让自己看起来有气势些,但她微颤的声音还是透露出了她心中的胆怯。 但即使胆怯,她都没退缩。 秋嬷嬷将手中的瓜子全都向青月的脸,“你个贱蹄子居然还敢威胁我?我在这府里三十多年了怕你告我状?你就是告诉她了又怎么样,她是个什么东西,敢把我怎么样?” “我倒想知道,我是个什么东西。”曲轻歌缓步走进外院,冷声道。 秋嬷嬷看到曲轻歌脸色微变,随即便换上一张讨好的笑脸,“大小姐,你刚才让老奴去请大夫,老奴一时给忙忘记了。青月姑娘过来问时,老奴这才想起来。只是不巧,老奴身子突然有些不舒服,正跟青月姑娘商量着让她拿着我的手牌出府去请大夫呢。” 曲轻歌听完秋嬷嬷颠倒黑白的话,冷笑一声,“秋嬷嬷当我是傻子吗?” 秋嬷嬷陪笑两声,“怎么会呢,大小姐说笑了。” “我可没那个功夫跟你说笑。”曲轻歌说着转头看向一旁看热闹的众人,最后视线落在齐嬷嬷的身上,“齐嬷嬷也在。” 经历过上次紫苏事情的齐嬷嬷,这会不敢再轻视曲轻歌,如今的大小姐跟以前的大小姐全然不一样。以前的大小姐做不出敲惊天鼓的事,更不可能直接处置了紫苏、紫藤两人。 “大小姐。”齐嬷嬷恭敬的给曲轻歌行了个礼。 旁人见齐嬷嬷这般,不管是不是出自真心都跟着对曲轻歌行了个礼。 曲轻歌面上露出满意笑容,下一刻,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凌厉之色,“齐嬷嬷,给我掌秋嬷嬷的嘴!” 秋嬷嬷闻言大惊失色,随即有侍无恐道,“大小姐,我虽在你院子里当职但你可不是我的主子,罚不了我。” 曲轻歌似没听到秋嬷嬷的话般,双眼只盯着齐嬷嬷道,“齐嬷嬷,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我的话,你是听——还是不听。” 齐嬷嬷透过曲轻歌漆黑的眸中看到的似乎是自己的最后一条活路。 她被心中想法吓的冷汗直冒,上一次她已经错过一次,这一次她可不能再选错了。 齐嬷嬷深吸一口气,向秋嬷嬷走去。 第十六章 赏罚 秋嬷嬷嘴巴疼的早已经说不出话来,方才的嚣张气焰也都消失不见,看着曲轻歌的双眼只剩下惊恐。 “青月,刚院里所有人都叫过来。”曲轻歌冷声吩咐。 “是,大小姐。” 很快,院里的下人聚到了外院,每一个过来的人在看到秋嬷嬷的模样后皆一脸惶恐,下意识看向一旁的曲轻歌。 曲轻歌视线在众人身上走了一圈:“人数好像不太。” 青月恭敬回道,“有几个人被二夫人叫过去做事了。” “我院中的下人不在院中等着我吩咐,跑去别人院子里做事。”曲轻歌冷笑一声,“这样的下人不要也罢。” 说着曲轻歌从衣袖中拿出早就准备的一叠卖身契,从里面挑出秋嬷嬷的递给齐嬷嬷,“我院中不需要这样的刁奴,齐嬷嬷,过会你拿着卖身契去伢市将人发卖了。卖的时候记着说,这是我候府里赶出去的人。” 齐嬷嬷略带怀疑的从曲轻歌手中接过卖身契,仔细看清楚后确定手里的卖身契是真的。 她略惊讶抬头看向曲轻歌,她们的卖身契不是在二夫人手中吗?! 曲轻歌看穿齐嬷嬷心中所想,勾唇道,“齐嬷嬷放心,你是个听话的忠仆,我不会发卖你。” 齐嬷嬷心中“咯噔”一路,想起方才曲轻歌说的“最后一次机会”心里突然一阵后怕,自己方才若没听大小姐的话,只怕……只怕自己也会成为杀鸡儆猴的人选。 “老奴一定对大小姐忠心耿耿!”齐嬷嬷立即向曲轻歌表忠心。 “我自是信齐嬷嬷的。”曲轻歌说着目光凌厉的一一扫过院中下人,“你们呢。” 众人看着曲轻歌手里的那一叠卖身契哪里还敢说什么,那一纸卖身契可都是她们的命。 “奴婢/奴才对大小姐忠心耿耿。” 曲轻歌脸上露出一抹满意之色,紧接着对众人道,“好好记住,谁是你们的主子,你们又该忠心于谁。以前的,我既往不咎,以后谁敢有二心,下场跟今日的秋嬷嬷一样!” 众人听到这话下意识的又看了眼秋嬷嬷,这一看,个个后背发凉,胆颤心惊。 曲轻歌见震摄目地已经达到,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些,“当然,只要你们忠心,我自是不会亏待你们。齐嬷嬷,你过会忙完来我房间领些银子给大家分下去,今日就当是我们主仆的一个重新开始,大家拿些赏钱喝喝茶。” “还是那句话,只要忠心做事,我不会亏待你们。” “谢大小姐。”众人谢恩。 齐嬷嬷忍不住多看了曲轻歌几眼,这一惩一罚收笼人心的手段、由内而外的气势便是连如今二夫人都比不上。大小姐,当真不一样了。 在候府里能做到一等嬷嬷的人也不是寻常人能比的,齐嬷嬷这会心里已经下定决心,从此以后好好跟着曲轻歌,替她做事。她心中很肯定,这样的大小姐日后定不会简单。 曲轻歌自是不知道齐嬷嬷心里想的这些,但刚才齐嬷嬷在自己没拿出卖身契就选择听命于她时,曲轻歌便决定留下齐嬷嬷,毕竟院子里一下子换两个一等嬷嬷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好了,你们先去忙吧。”曲轻歌一声令下,众人都退了下去。 “青月,你记一下是谁去了二夫人那里,过会拿了她们的卖身契,直接将人送给二夫人去。跟二夫人说,如果她院子里伺候的人还不够,就去伢市里买些回来,没钱的话我这个做侄女的可以借些给她。”刚才曲轻歌特地在外等了会没有立即进来,就是想看看青月会如何面对秋嬷嬷的刁难。 青月的表现,曲轻歌很满意,青月是真心拿她当主子的,“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伺候。” 说着曲轻歌转头看向齐嬷嬷,“齐嬷嬷,你得空去管家那里说一声,这个月青月的月例银子调到一等婢女的数目。” 青月呆愣的看着曲轻歌,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齐嬷嬷见青月傻乎乎的模样,笑着出声提醒道,“傻丫头,大小姐这是提你做一等婢女呢,还不快谢谢大小姐。” 回过神来的青月欣喜若狂的对曲轻歌跪地磕头,“奴婢谢谢大小姐,奴婢一定用心伺候大小姐,对大小姐忠心耿耿,做牛做马报答大小姐的恩情。” 青月原先只是外院的一个粗使丫头,就算大小姐临时将她调到内院伺候,她也不敢有任何奢望,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变成一等婢女。 听着青月语无伦次的话,曲轻歌眼中露出一抹真心笑意,她抬手扶起青月,“起来吧,你先拿着秋嬷嬷的手牌出去请大夫,等空了再让管家给你做块新的。” “是,小姐!”青月从齐嬷嬷手里接过原先属于秋嬷嬷的手牌,急步离开。 曲轻歌则对齐嬷嬷道,“秋 第十七章 犯错 曲轻歌刚走到屋外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尖锐叫声,她忙加快脚步进屋。 一进内室就看到女孩头发凌乱,手里捏着碎瓷片指向屋内好言相劝的几个婢女。 哪里来的碎瓷片所? 下一刻曲轻歌便看到女孩身边倒地的青花瓷花瓶,摔碎的瓷片散落一地。此时,曲轻歌注意到地面上有几个模糊的血脚印,她看向女孩未穿鞋的双脚,果然看到她双脚边的血迹。 “都退下。”曲轻歌出声说。 屋里的婢女闻言皆向曲轻歌身后退去。 曲轻歌看向女孩,“你不用怕,我们不会伤害你。带你回来是因为你昏倒了需要医治。” 女孩双眼死死的盯着曲轻歌,紧握着的瓷片的手用力到泛白,“我要走!” 女孩脸色惨白到无一丝血色,又圆又大的双眼里全都是警惕跟不信任。 曲轻歌眉头蹙了下,随后侧让开身子,“走吧。” 女孩一脸错愕,似乎没想到曲轻歌会这么轻易的放她离开。 曲轻歌看穿女孩的想法,出声说,“出手帮你、带你回来不过是我一时动了善心。但我这个人也不是什么烂好人,你不领情我也不会倒贴着要对你好。” “知雨。”曲轻歌吩咐道,“送她离开。” “是,大小姐。”知雨说完对还举着瓷片的女孩道,“这位姑娘,你随我来吧。” 女孩警惕的看看曲轻歌,又看看知雨,犹豫了会放下举着的手,小心翼翼的向知雨走去。 曲轻歌看了眼她赤果着的双脚,“给她拿双鞋穿上再走。” “好的。”知雨应声。 女孩跟着知雨身后离开,路过曲轻歌时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曲轻歌面无表情的任女孩观察着自己,心里正想着该如何给厉王夫妇传这个消息,还没想到具体办法便看到路过身边的女孩身子突然晃得厉害。 这不会是又要…… 下一刻心中猜想被验证,女孩双眼一闭身子倒了下去,曲轻歌眼疾手快的伸手将人扶住。 曲轻歌与知雨几人刚将女孩扶到床上重新躺好,外面便进来人说,大夫来了。 曲轻歌看着女孩无奈叹了声气,“这可是你自己留下来的。” “让大夫进来吧。”曲轻歌吩咐说。 大夫替女孩诊治好后,走到在桌边坐着的曲轻歌面前。 曲轻歌立即站起身,“大夫,这孩子怎么样?” 大夫见曲轻歌不过也才十五,却叫着别人孩子,实在是有些滑稽,“这孩子右膀跟右腿都有脱舀的迹像,我都已经包扎了起来,至于她身上的那些伤处我也不方便涂药,我留下些药给你们,到时候你们替她上药。” “她身上的这些伤倒也算不上什么重伤,最重要的是她长期营养不良,身子虚弱,底子差。所以一点小伤才会显得这么严重,这个问题也急不来,需要慢慢调养。” “我开些养身子的方子,先喝半个月,半个月后药补就没多大用只能靠食补了。” 半个月…… 曲轻歌看了眼床上的女孩,怕是睁眼后就要走了。 “大夫,麻烦你在这两天的药里先加些安神的药。”先让她安生的养两天伤,最起码养出能走出候府的力气来。 大夫自是点头答应。 曲轻歌吩咐知雨跟大夫去抓药后,又让青月挑个有耐心点的人过来照顾女孩,安排好这一切后她才回到自己屋中休息。 这一早上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还真的有些累了。 曲轻歌本只准备在躺椅上闭目养神会,不过片刻时间便真的睡了过去。 曲轻歌睡着睡着感觉到手上一片湿润,她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双手竟满是鲜血,下一刻,她看到躺在怀中血肉模糊的人。 一瞬间,曲轻歌呼吸沉重,心痛如刀绞,喉处疼的如含着刀片般,“小……小弟。” 经历过凌迟的曲贺允全身上下早已经不剩下多少肉,各处都往外汩汩冒血,他的一双眼睛求救的盯着曲轻歌,嘴巴张张合合说着什么。 曲轻歌又急又心疼,低头凑过去,“什么?” “疼……”曲贺允气若犹游丝,声音却又震耳欲聋,“姐姐,疼死我了。” 曲轻歌心痛到每一吸一口气都似刀割:“小弟……” 突然间,曲贺允的血手一把掐住曲轻歌的脖子,“姐姐,来陪我吧!” 曲轻歌整个人被窒息感笼罩,然后她看到曲贺允身上的鲜血慢慢变成紫色——黑色,曲轻歌被这一幕吓的失声尖叫。 第十八章 捧杀 “你现在就随我去戴先生府上给他赔礼道歉!”曲靖晖面带怒视的瞪着一脸无所谓的曲贺允,“取得戴夫子原谅后,再求他替你求情,或许院长能改变主意。” 若是院长还不肯改变主意,他只能恬着他这张老脸去求情了。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能让贺允被书院退学。 曲贺允满不在乎道,“我不去给那老东西道歉,谁让他让我当众出丑,我给他点教训那都是应该的。退学就退学,有什么大不了的,那个破书院我早就不想去了。” 听到曲贺允的话,曲靖晖怒火中烧,“放肆!那是戴先生,你怎么能对他这么不尊敬!你如今才十二岁,不去书院念书做什么!” “我爱做什么做什么,跟你没关系。”曲贺允瞪了眼曲靖晖提步就要离开。 曲靖晖一把抓住曲贺允的手臂,“我允许你走了吗?” 曲贺允吃痛,挥起另一只手打向曲靖晖,“你放开我!” 曲靖晖眼急手快的抓住曲贺允打来的手,面色阴沉,“你……” “大哥,你快,快放开允儿。”曲二夫人急切的声音打断了曲靖晖未说完的话,她急匆匆的跑过来从曲靖晖手里拉过曲贺允,一脸关切:“好允儿,有没有伤着哪里?疼不疼?” 曲贺允一如既往的向曲二夫人撒着娇,“婶婶,他把我手臂捏的好疼。” 曲靖晖听到曲贺允亲昵的唤曲二夫人婶婶,却称自己为“他”,心中一阵酸涩。 曲二夫人听了曲贺允的话,更心疼了,“来,快让婶婶看看。” 曲二夫人掀曲贺允衣袖,露出曲贺允手臂,手臂上根本看不出什么东西来,曲二夫人却倒吸一口气,又急又气的抬头看向曲靖晖,“大哥,你教孩子就教孩子,做什么要动手。允儿还小,你打坏他怎么办。” 曲靖晖怒声道,“小什么小,他已经十二了。”他瞪向曲贺允,“跟我去给戴先生道歉!” 说着曲靖晖伸手便要去抓曲贺允,曲二夫人快一步拦在曲贺允的面前,“大哥,你有话好好说,不许打人。” 曲靖晖不满的看向曲二夫人,他什么时候要打人了! “你让开,贺允是我的儿子,这事你别管。” 曲贺允冲着曲靖晖嚷声道,“凭什么二婶别管,没资格管的人是你吧!” 曲二夫人虚情假意的转头规劝曲贺允,“允儿,不能对你爹无礼。” 曲贺允的刺的曲靖晖难过的不行,他掩下心里的难过,对曲贺允怒道,“我怎么没资格管,我是你爹!” “我才不要你这样的爹!”曲贺允口无遮拦的叫道,“你为什么还不去你的边关!每一次回府最不开心的事情就是看到你!” “曲贺允!”随着一声怒斥,曲轻歌走入院中,虽然她不知道前面爹跟贺允争执间说了什么,但她能想像到贺允对爹有多不尊敬,就像前世的她一样! 曲贺允听到曲轻歌的声音,立即走到她的身旁:“姐姐。” 曲轻歌却不似以前一般对他展开笑颜,跟他说,没事,一切有二婶在什么都不用担心。 她冷脸看着曲贺允,怒声道,“跟爹道歉。” 曲贺允一脸惊讶,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让你跟爹道歉!”曲轻歌再一次重复。 曲贺允这下不乐意了,“我凭什么要给他道歉,我本来就不喜欢他!还有那戴先生明明就知道我背不下文章,还故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叫我去台上背,分明就是故意让我难堪,我不过是剪了他点头发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这么点事还说要开除我,开除就开除,我本来就不想上了。” 曲轻歌听完曲贺允的话终于想起来是什么事了,前世也有这么一出,只是那时爹已经因为她的婚事气的再次请旨去了边关,是以贺允这件事是二婶处理的。 她自然没带贺允去给戴先生赔礼,更没让二叔出面去书院求情,不仅没训斥贺允半句还安慰他,读书太累退学回来在家里休息着也不错。 生生将贺允往废物的方向培养! 至于戴先生这般生气的原因,乃是因为他有一位八旬老母,如今身体很是不好。而在大魏,除大婚需剪发结发也就只有父母逝世时落发以示哀悼了,曲贺允偷剪了截先生的头发,戴先生怎会不发怒。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允儿还是个孩子,调皮也是正常的。你们父女两就别……” “曲二夫人!”曲轻歌硬生生的打断曲二夫人的话,“这事与你无关,你别管。” 曲二夫人一脸难过,“轻歌,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们两姐弟从小到大的事我管的还少吗?现在你爹回来了,你就说不用 第十九章 争吵 候府的继承人只能有一个,她若不将曲贺允养废了怎么可能轮得到她的泳儿。曲轻歌长得又比轻舞漂亮好看,若德行上没有缺失,谁又能注意到轻舞。 只是这种事情曲二夫人是不可能承认的,否则这么些年她的淑良贤德,温柔慈善便都是假的。 曲二夫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双眼含泪,声音微颤,“轻歌,这十多年来我对你们姐弟怎么样,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你这样的行为跟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曲二夫人掏出帕子一边擦拭着眼角的眼泪一边委屈哭诉,“我真是没想到,用心用意爱你护你这么多年,居然换来的就是你的质问。我真是,我心寒呀。” 曲贺允见曲二夫人难过成这样,看向曲轻歌的脸上全都是不满:“奶姐,你怎么能这么说二婶呢,她……” “你闭嘴。”听着曲贺允维护曲二夫人的话,曲轻歌觉得他这会比曲二夫人还讨厌。直到现在她才真的体会到,前世爹在面对这样的她跟小弟有多心痛跟难过。 曲贺允两岁时就没了生母,曲靖晖又在那时去了边关驻守,每隔三年才回来一次,每次回来最多最待半个月。因为曲二夫人的各种洗脑,他对曲靖晖这个爹自是没有半点感情,但曲轻歌这个跟他相依为命一起长大的姐姐在他心里却是排了第一位的。 这会听到曲轻歌让自己闭嘴的话,曲贺允虽心里不乐意但还是闭上了自己嘴巴没再说话。 曲轻歌看向曲二夫人,满眼的轻蔑之色,“二婶既要管小弟的事,那我想问,这件事二婶要怎么处理?” 曲二夫人原先自然是准备什么都不做,任曲贺允被退学。 曲贺允若真的被书院退了学,就冲着这一点,以后便是想给他找先生回府来教都是请不到的。 只是曲轻歌刚说过自己捧杀她们两姐弟,自己若真这么说了,岂不是证实了这一点。 但曲二夫人也不愿意真的为曲贺允奔波这件事,她巴不得曲贺允被退学,那将来候爷之位肯定就是她泳儿的了。 “你刚才都那样说我了,我哪里还敢再管你们姐弟的事情。反正你们爹这会在府中,让他操心去吧。”曲二夫人一副被伤透心的生气模样,说完转身离开。 曲轻歌心中冷哼一声,倒是会给自己找台阶下。 不过无防,“捧杀”这名头你是逃不掉的。在京城里生活的人个个都是人精,以前是没人想到那边去,现在只要她提醒一下,又有谁会想不通呢。 你想做心慈菩萨,我偏让你变成虚伪蛇蝎。 曲二夫人离开后,曲轻歌看了眼曲贺允后,转头看向曲靖晖,“爹,我们去小弟的院子里坐下说吧。” 曲贺允不满的小声道,“我才不要他去我的院子。” 伤心的情绪在曲靖晖的眼中一闪而过,他沉声道,“去我院子里说吧。” “我也不去他的院子。”曲贺允又道。 “曲贺允!”曲轻歌面色微愠。 曲贺允抬头不悦嚷道,“姐姐你怎么回事,为什么这次他回来,你总是帮他说话。你不是也很讨厌他吗?!” 曲轻歌忙紧张的看向曲靖晖,解释说,“爹,我不讨厌你,以前那样说都是我不懂事。” 曲靖晖对曲轻歌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去你那说吧。” 三人到了曲轻歌的屋中,曲轻歌跟曲靖晖同在桌边坐下,曲贺允却找了个最远的椅子坐下,曲靖晖当然知道他想远离的是谁。 “院长的态度很坚决,说他做出这般不尊师重道的事,书院是肯定不能留他的。目前我能想到的办法只有先得到戴先生的原谅,再由戴先生替贺允向院长求情。”曲靖晖回想起院长的态度,头疼的不行。 “得到戴先生的原谅不是件简单的事。”在大魏剪别人头发跟骂别人死父母没什么区别。 而曲贺允骂的还是自己的先生! 一旁的曲贺允满不在乎道,“我才不去给他道歉,退学就退学,我也早就不想学了。” “你……” “你不上学做什么!” 曲靖晖刚要说话一旁的曲轻歌已经拍桌而起,一脸怒色的瞪视着曲贺允,“你有什么资格坐,给我站起来!” 曲靖晖被曲轻歌气势惊的身子一颤,这模样真有当年夫人的几分影子。 曲贺允不情不愿的站起身,“我可以去从商,做生意,也可以去军营里做将军,什么不能做。实在不行,我就在家待着,反正候府家大业大,又不是养不起我。” “养得起你,你就做个吃喝玩乐的废物吗?”曲轻歌出声斥问。 听到“废物”二字,曲贺允怒气冲冲的瞪着曲轻歌 第二十章 道歉 曲贺允双眼赤红的盯着曲轻歌,眼中有愤怒、 伤心跟委屈,说话的声音里带着哽咽,“你也这样说我!” 曲轻歌看着曲贺允难过模样心疼不已,但她现在不能心软,她不能让小弟重复前世的路。 她的小弟聪明又坚韧,该有更好的前程才是。 曲轻歌强逼着自己狠下心,“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曲贺允用力的睁大双眼,不肯让泪水流出来却也没办法回答曲轻歌的问题。 一边的曲靖晖看到曲贺允这般心中也很是不忍,出声劝道,“轻歌,他还小,可以慢……” “关你什么事,你闭嘴!”曲贺允舍不得对曲轻歌发火,这会便将所有的怒气都转移到了曲靖晖的身上,“都怪你,要不是你回来姐姐也不会变,更不会骂我。你为什么要回来!” 曲贺允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口不择言:“你还不如永远都在边关别回来呢,最后死在那里。” “啪!” 清脆的巴掌声震的曲贺允跟曲靖晖两人皆是一脸震惊。 曲贺允不敢相信的看着曲轻歌,抬手摸着自己发麻的右脸,双眼中尽是被背叛的震惊跟痛心,声音发颤:“你……你打我?” 曲轻歌心痛如刀绞,为曲贺允说的话,为自己动手打的一巴掌,她双眼含泪的看着曲贺允,“我已经没娘了,你还要咒我爹吗?” 曲靖晖听到曲轻歌的话,双眼发热,他立即背过身去掩示自己的脆弱。 曲贺允见曲轻歌落泪,沉默着没再说话。 曲轻歌抬手擦去眼中泪水,“你不是说要去军营里做将军嘛!行,我给你这个机会。” 曲轻歌看向曲靖晖道,“爹,你明天就将小弟安排到城外军营里去,跟祖父当年一样,从最低末的兵士做起,别让旁人知道他的身份。” “我倒要看看他能坚持几天。”曲轻歌说着看向曲贺允,“你若是能坚持半个月,以后我跟爹再也不管你,你想干什么干什么。” 曲轻歌并不是吓唬曲贺允,第二天一早便让曲靖晖将曲贺允送到了城外的军营里。 曲贺允离家后,曲轻歌便让青月去打听了戴老先生的喜好。 不管怎么样肯定是要得到戴老先生原谅的,曲靖晖本原是想由他出面去向戴老先生道歉,但曲轻歌听说过些关于戴老先生的事,知道得到他的谅解不是件简单的事,更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到的。 而曲靖晖刚回京,公务繁忙,怕是没那么多时间跟戴老先生耗着,曲轻歌便提议由她代替曲贺允向戴老先生道歉去。 曲靖晖在曲轻歌的坚持下,答应了下来。 这边刚吩咐完,知雨那边又过来说,那女孩醒了,又闹了起来。 曲轻歌一个头两个大,带着一身怒意冲进女孩住的房间,一进去便看到床边打碎了的药碗及洒了一地的药汁。 曲轻歌面带愠色的看着床上虚弱的女孩,“又闹什么?我昨天便说了你想走就走,我不会拦着你,昨天若不是你晕倒,我不会留你。” 床上的女孩听到曲轻歌话,有骨气的一把掀开被子,下床穿好鞋子便起身要离开。 只是她刚一起头便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晕眩感传来,随后整个人又重新跌坐回床边。 不过女孩并不放弃,她在床边坐了会直到晕眩感褪去些又再次起身。 女孩刚走了两步又是一阵头晕目眩,脚下一软就要摔倒。 曲轻歌无奈上前一步握住女孩的手,扶住她晃晃悠悠的身子。 女孩手被握住的瞬间,心里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温暖情绪,她低头看向曲轻歌握着自己的纤纤玉手。 她的手……好暖和。 曲轻歌看着女孩道,“我不是什么大善人,非要普渡众生。但你现在的身子确实不适合离开,大夫说你的身子很虚弱需要静养跟调理。” “大夫给你开了一个月的药,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愿意就在这里待上一个月好好养好身子,一个月后你想走就走。你要是不愿意,我现在就让人送你出府去你想去的地方。” 曲轻歌说话的时候,女孩一直盯着她扶着自己的手,待曲轻歌说完后,她抬头对曲轻歌说了自认识以来的第一句话,“我留下。” “留下你就必须答应我,不许再闹,好好养伤。”天天闹这么一出,她没个安生日子了。 若不是担心女孩就这样离开撑不到跟厉王夫妇相认,她也不想再管这闲事。 曲轻歌原以为女孩不愿意,却出乎意外的见她对自己点头。 看着乖巧的女孩,曲轻歌心道,乖乖的样子倒还是挺可爱的。 曲轻歌 第二十一章 诚意 曲轻歌摇头,“去茶楼里等着又怎么能表达我们真心道歉的诚意呢。无事,不过热些罢了,我没那么娇弱。”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让小弟被退学。 在两人又等了近半个时辰后,一辆豪华的马车驶向戴府门外。 曲轻歌看着马车上的图案,这好像是皇家的马车。 正想着,马车在戴府外停下,随后风姿卓越的谢尘暄从里面下来。 七皇子? 曲轻歌这才想起来,戴老先生曾在宫中教过各位皇子,后来到了告老还乡的年纪离开皇宫。因为心怀天下学子,便去了书院教书。 曲轻歌看着谢尘暄走到戴府门口,门房立即上前迎接,对谢尘暄做了个“请”的手势。 曲轻歌见状心生羡慕,自己若是也能这么轻易的进去就好了。 正想着,戴府门外的谢尘暄突然转身向曲轻歌方向看来。 远远的,两人四目相对,只一眼,热得口干舌燥的曲轻歌竟因为谢尘暄眼神中的冷意感觉到一丝凉意。 曲轻歌对着谢尘暄的方向,欠身行了个礼。 谢尘暄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见他回身提步踏进了戴府。 谢尘暄进府后,青月出声道,“这位公子是谁呀,怎么不用通报就能进去。” 曲轻歌淡淡道,“七皇子。” “七皇子?”青月轻呼一声,忙又抬头看过去,“就是先前的太子殿下吗?” 曲轻歌侧头看向青月,青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低头说,“奴婢知错。” “出门在外,谨言慎行,若中惹了惹不起得的人,我都救不了你。”曲轻歌提醒着。 青月用力点头,“奴婢知道了。” 一个多时辰后,谢尘暄从戴府中出来一眼便看到了府外梧桐树上站着的主仆,他眉中闪过一丝诧异,她竟还没走?戴老说她午后便来了,算一下时间,站了竟有三个多时辰了? 他只听说忠勇候府的曲大小姐嚣张跋扈,不学无术,倒没听说过她心性这般坚韧。 谢尘暄想起曲轻歌敲惊天鼓时的模样,跟传言中的曲大小姐也不一样,看来传言并不可信。 夕阳的余晖透过树叶落在女子的身上,似一层佛光笼罩着她般,但光中的她周身却泛着一丝说不出的孤寂与清冷。 “让她回去吧。”谢尘暄对门房说了声,上了马车。 门房微愣了下,目送完谢尘暄马车离开才反应过来,七皇子说的“她”应该是梧桐树上的曲大小姐。 门房走到曲轻歌主仆两人面前,“曲大小姐,我家先生今日忙了一天,这会是见不了客了。您看现下时辰也不早了,您要不先回府吧。” 曲轻歌抬头看了眼天色,确实已经不早了。 “恩,那我们就先回去了。麻烦帮忙转告一下戴老先生,我明日再来。”曲轻歌说完迈了一步,刚一动脚一阵剧烈酸痛从双腿处传来,她下意识的轻吸一口气。 青月担心看来,“大小姐,是不是腿疼了?” “没事,站得久了腿有些僵罢了,活动活动就好,你扶我去马车上。” 门房站在原地,看着曲轻歌动作缓慢的上了马车,目送马车离开时感叹道,“第一天就站这么久,明天怕是连床都下不来了。” 不必明天,曲轻歌这会连马车都下不来了,她没想到休息一段时间后,再次要起身走路时,双腿竟比没休息前还要酸痛。这股酸痛直接让曲轻歌连走路都困难。 曲轻歌本还想坚持着走回院子去,但走了两步实是酸痛难忍,只能让人抬了副单架过来,将自己抬进屋里。 虽有些狼狈,但比起狼狈,曲轻歌更不想再为难自己。 回到屋里后,青月立即去端来热水给曲轻歌泡脚,她边伺候曲轻歌边说道,“大小姐多泡会,不然明天有得受了。” 曲轻歌点头,“让旁人来伺候吧,你也下去泡泡脚。” 听到曲轻歌的话,青月心里一股暖流涌过,她笑着对曲轻歌摇头,“奴婢不用,奴婢早就站习惯了,不会不舒服。” “轻歌!轻歌!”随着一声急过一声的叫唤声,曲靖晖火急火撩的走了进来,看到曲轻歌在泡脚后他又忙转过身子,背对着曲轻歌道,“轻歌,你腿怎么样了?我已经让人去叫大夫了。” 他忙完公务回府,一进门就听到下人回禀大小姐被单架抬了回来,吓的他三魂不见七魄,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跑来了。 曲轻歌擦拭好脚穿了鞋,让青月将水拿出去后对曲靖晖道,“爹,过来坐吧。” 曲靖晖忙转身走到曲轻歌身边,“你腿现 第二十二章 生辰礼 接下来的五天,曲轻歌都在午后去戴府拜访戴老先生,戴老先生也是一如既往的“很忙”没空见曲轻歌。 曲轻歌也不气馁,每天都在戴府外的梧桐树上等到日落,才回曲府。 而这五天,谢尘暄也都在同一时间进出戴府。 曲轻歌每次看见谢尘暄不必通报走进戴府时,都心生羡慕。若七皇子替自己说句好话,戴老先生应该愿意见她吧。 曲轻歌等的久了,心里也会生出些妄想来。她跟七皇子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七皇子又怎么会替她说话。毕竟每次都是她行礼,对方点头。 第六天傍晚,曲轻歌知道今天也见不到人了,离开前她走到戴府外,对门房道,“麻烦帮我转告戴老先生一声,明日我不能来了。” 门房闻言一脸惋惜道,“怎么不来了?曲大小姐,你再坚持坚持,这几天我们一有机会就替你向先生说好话呢,看他反应快松动了。” 另一个同他一起守门的也连连点头,“对呀,我们先生最讨厌半途而废的人,你若是现在放弃了,他会更生气的。” 两人以前也听过关于曲轻歌的各种不好传言,但这几天认识以来,他们觉得曲大小姐跟传说中的不一样。 进退有礼、待人也尊重,对他们一直都好声好言的,见不到人也不会迁怒于他们。 曲轻歌听到两人的话,真诚的向两人道了声谢,然后解释道,“不是不来了,只是明日我要与家中长辈去参加厉王妃的生辰宴,后日还会再来的。” “我把这件都忘记了,对了,我们先生明天也去呢。”门房好心提醒道,“曲小姐明日若是有机会,可以找找我们先生。” 曲轻歌淡笑摇头,“那样太不礼貌了,我还是等后日再来拜访戴老先生。” 两人听到曲轻歌的话,心中又生出几分敬佩来。 曲轻歌跟两人说完便领着青月回了候府。 刚走进院子,早就等着的知雨立即迎了过来,“大小姐,二夫人在里面等你。” 她来做什么? 曲轻歌边向里面走边问,“来多久了。” “等了有一柱香时间。”知雨回答。 这么有耐心? 曲轻歌走进房间,坐在圆桌前等着的曲二夫人立即起身,热情道,“轻歌回来了呀,累坏了吧,快坐下休息休息。” 面对热络的曲二夫人,曲轻歌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我先进去换身衣服,二婶如果有事再等我会。” 说完不等曲二夫人回应就已经提步进了内室。 曲二夫人心有不悦的看着曲轻歌背影,这死丫头简直变了个样,对她越来越无礼。 曲二夫人想着自己来的目地,压下心中怒意,在桌边坐下等着。 曲二夫人原以为自己最多只需等个一盏茶的时间,然而等了近一柱香的时间还不见曲轻歌从里面进来,等得她失去了耐心,冲着内室方向问道,“轻歌,你还没换好衣服吗?” 片刻后,曲轻歌从内室走了出来,“站了一下午有些累了,休息了会,让二婶久等了,二婶这么疼我不会生气吧?” 曲二夫人心中一阵憋屈,曲轻歌都这么说了,她这会就是生气也只能说不生气。 “我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呢。”曲二夫人皮笑肉不笑。 曲轻歌淡淡一笑,笑容倒比曲二夫人的真实些,“我便知道二婶不会生气。”说着她在曲二夫人对面坐下,“二婶等我这么久是有什么事吗?” 曲二夫人将桌上自己面前的礼盒推向曲轻歌,“明天就是厉王妃的生辰了,我见你这几日一直忙着允儿的事情,怕是没时间准备贺礼,所以我就替你备了份。” 曲轻歌眸色清冷的盯着曲二夫人,沉默不语。 曲二夫人在曲轻歌的注意下,心里竟泛起一阵心虚,“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曲轻歌收回视线,边打开礼盒边回说,“没什么,只是觉得二婶应该还是疼我的,不像那人说的……” 曲轻歌话说一半便停了下来。 曲二夫人忙说,“二婶当然是疼的你,轻歌,你别轻信旁人的话就怀疑二婶,二婶真的很心疼。” “那不是旁人。”曲轻歌说完脸上泛起一丝苦恼,“其实我都不知道该信谁了。” “当然是信我了!”不听话的曲轻歌太麻烦了,曲二夫人只希望曲轻歌快点变回以前,把自己话当圣旨的曲轻歌,“轻歌,你告诉我那人到底是谁,我去跟他对质!” 她倒要看看是谁挑拨离间,坏她好事! 曲轻歌抬头看了眼曲二夫人,眼中全都是犹豫,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算了,不 第二十三章 意外 曲二夫人离开后,青月一脸犹豫的看着曲轻歌,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直接说。” 青月担心道,“小姐,你真的要送二夫人给的礼物吗?” 曲轻歌挑眉看她,“怎么了?” “奴婢……”青月眼睛一闭,牙一咬,说出了心里的真实想法,“奴婢觉得二夫人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自从上次听到大小姐说二夫人捧杀一事后,青月越想越觉得二夫人对大小姐跟大少爷的好都是虚情假意。 曲轻歌听了青月的话,勾唇一笑,“她确实是黄鼠狼,但我不是鸡。” “奴婢不是那个意思……”青月着急解释,却听到曲轻歌继续道,“你的小姐是狐狸。” 啊? 曲轻歌虽不知道那串七宝琉璃串有什么含义,但也知道曲二夫人不会这么好心:“放心吧,没人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 这是曲轻歌自惊天鼓之后,第一次出席宴会。 当曲轻歌随着曲二夫人随着厉王府下人来到内宅时,所有人不约而同停止了交谈,向曲轻歌方向看来。 被众人注视着的曲轻歌不见一丝慌张与怯懦,她仪态大方,步伐从容的走到厉王妃面前,跟曲二夫人一同向厉王妃行礼,“见过厉王妃。” 年过三旬的厉王妃面容姣好,只是双眼中常年凝结着一股忧伤之意,整个人也显得没有半点精气神。 厉王妃见曲轻歌宠辱不惊,仪态大方,心中高看了几眼,“都起来吧。” “谢厉王妃。”曲轻歌同曲二夫人起身,随后退到一旁静静站着,听各位夫人跟厉王妃寒暄。 曲轻歌悄悄偷看了厉王妃几眼,见她即使是笑时,嘴角都带着散不去的阴霾。想到厉王夫妇自丢了那个孩子后,便没再要过孩子,只一心寻着丢了的孩子。 从小便失去母亲的曲轻歌,看着一个母亲为了孩子郁郁寡欢心中隐隐有些不忍。 曲轻歌心里暗暗决定,等那孩子身子养好后,便想办法让厉王夫妇同她相认。 “曲大小姐。” 走神的曲轻歌闻声看去,见唤自己的是厉王妃,应声道,“王妃。” 厉王妃面色温和,“孩子们都在蒹葭院子里玩呢,你也去吧,我们长辈的说话你听着也无趣。” 曲二夫人听到厉王妃这么说,看向曲轻歌一副长辈语气道,“去玩吧,今日没轻舞、轻雪陪着,你自己稳重些。” 曲二夫人这话一说,立即有其他夫人应声道,“听说曲二小姐跟她祖母去寺里祈福去了?” 曲二夫人笑着回答道,“是呀,寺中清苦她祖母本不想她陪着,可那孩子非要陪着一起去伺候。” “曲二小姐真是孝顺呢。”那夫人笑着夸赞。 曲轻歌听着虚伪的恭维声,只朝着厉王妃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了。候府里就三位小姐,去了两位就她没去,可不就是说她不孝顺嘛。 若是以前,曲轻歌还想图一图这虚名,但如今…… 不是所有长辈都配被晚辈孝顺的。 曲轻歌领着青月跟在厉王府领路婢女身后向蒹葭院走去,路上刚好碰到与厉王爷同行的谢尘暄。 厉王爷沉浸在说教谢尘暄中,没注意到迎面走来的曲轻歌几人:“你这孩子别轴了,我跟你皇婶当年不也是先成了亲再有感情的,这些年不也很好吗?你如今都十八了,再不……” “皇叔。”谢尘暄出声打断厉王爷的话。 “你别打断我,我还没……”厉王爷话未说完看到了曲轻歌几人,停止了说教。 曲轻歌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在两人靠近时退到一边,恭敬的欠身行礼,直到两人离开后才起身跟着婢女继续前行。 曲轻歌也没想到,短短的几天已经听到两次对谢尘暄的催婚。 曲轻歌回忆了下前世发生的事情,其实陛下跟厉王爷倒也不必再着急,前世的一个月后,七皇子就娶了侧妃。 她没记错的话,七皇子娶的好像是礼部尚书严大人的女儿严芷雯,而严芷雯也是九皇子的表妹。 “曲大小姐,这里就是蒹葭院了。”婢女在院外停下,“奴婢就不送您进去了。” “恩。”曲轻歌点头应声,走进蒹葭院里。 刚走两步突然从里面跑出来个手端茶盘的婢女,直直的撞到上曲轻歌。 婢女手里的茶盘及茶盘上的茶壶全都翻打地。 “大小姐。”青月忙担心了看向曲轻歌,只见茶壶里的茶水都洒在了曲轻歌的衣裙上:“呀,都洒到衣服上了。小姐,烫伤没?” 第二十四章 遇见 看着跪在面前的婢女,曲轻歌心中一阵烦闷,原来外界所传也并不都是假的,厉王妃这些年来一心寻找失失的孩子,内宅之事甚少管理,府中乱成一团。 曲轻歌不想为难一个婢女,但自己现在这般模样若不小心被外男看到,于声誉有损,“那你快些找个人来送我过去。” 婢女心里着急,想着去找人又要耽误时间,刚想跟曲轻歌说自己给她指明方向她自己过去,还没开口便看到从蒹葭院另一个院口出去的严芷雯主仆,婢女忙对曲轻歌道,“曲大小姐,奴婢方才在院中见严大小姐在池边喂鱼时湿了裙角,她也说要去换衣服的,现下她肯定是要去女眷客院的,你跟上她就行了。” 曲轻歌顺着婢女手指方向看去,果然见到严芷雯裙角湿透,领着婢女脚步微急的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她回头看了眼婢女,虽心有不满但毕竟在外做客不想惹事,只能点头应声,“恩。” 婢女听到曲轻歌答应,松了口气,“多谢曲大小姐体谅。” 曲轻歌没理会婢女径直向严芷雯的方向走去,婢女见状也立即离开原地去做事。 曲轻歌跟在严芷雯主仆身后走着,时不时看一眼四周怕遇到外男,不过在曲轻歌巡视周围几次后发现不仅没遇到外男,甚至连人都没几个。 曲轻歌抬头看向走进一个院子里的严芷雯,心中微惑,厉王府的女眷客院这般偏远?而且连伺候的婢女都没吗? 曲轻歌疑惑着走进了院子,进了院子后便不见了严芷雯主仆的身影。 曲轻歌进去后巡视一周,随意走到一间房间外抬手轻敲了两下,确定里面有没有人。再没有得到回应后,她推门而入。 当曲轻歌反身刚将门关上的瞬间,突然一只手从身后捂住了她的嘴巴,下一刻,她的身子被襟固住。 曲轻歌忙用力挣扎,只听身后的人怒声道,“敢出声引旁人来,我要你的命!” 威胁的低沉声传入耳中,带着几分熟悉感。 曲轻歌一时想不出在哪里听过这声音,但男子声音里的威胁却不似作假,她不敢再挣扎发生声响来。 曲轻歌向后侧头想看清身后的人是谁,刚转过些头去未看到人脸先看到了他另一只高高抬起的头。 曲轻歌立即意识到身后的男子要打晕她,曲轻歌心中大骇,一想到自己真被打晕有可能发生的可怕事情,也顾不上其它了的。她趁此机会抬手推开男子捂住她口鼻的手,同时抬脚向后狠狠的踩中男子的脚。 随着“闷哼”一声,曲轻歌从男子的挟制中挣脱,她转身回头看去。 这一看,曲轻歌跟身后看清曲轻歌样貌的人都愣在了原地。 七皇子怎么会在女眷客院?!! 谢尘暄双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见来人竟是曲轻歌后先是一愣,在看到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后呼吸突然变的粗重起来,双眼里也透着不正常的情绪。 曲轻歌立即意识到了谢尘暄的不对劲,她下意识的转过身子背对着谢尘暄,“殿下恕罪,是臣女走错地方了。” 曲轻歌说着就走向门处,准备开门离开。 手刚扶上门便听到外面传来急燥质问声,“那个人就没跟你说,七殿下在哪个房间里吗?!这一间间的找,找到什么时候!” “当时奴婢心里太慌了,一时没听清。”奴婢怯懦声音传来。 “那还不快给我找!”随着一声怒诉,曲轻歌听到隔壁房间被打开的声音。 曲轻歌还没意识到这里面的事情,一只大手从身后越过直接抵在了门框上,“别出声。” 沙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虽然身后男子的身子与曲轻歌之间还有一丝空隙,但她仍能感受到从身后传来的炙热感。 曲轻歌不自在向前微挪了一步,贴着门,想要拉开些两人之间的距离。 身后的人似看到了曲轻歌的举动,松开抵在门框上的手,向后退去。 曲轻歌不自禁的松了口气。 下一刻,屋内的两人便听到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两人意识到,外面的人在隔壁房间的找不到人,这会再准备过来这间房寻人。 曲轻歌微急的转头看向谢尘暄,她如今这个样子若是被人发现跟他同处一室,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着急的巡视屋内,想要找处可以躲藏的地方。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这屋中简陋的除了一张床外只有一方圆桌了。 正在曲轻歌不知该如何是好时,手腕被握住整个人被拖向床的方向,曲轻歌吓的忙要甩开谢尘暄的手。 然而谢尘暄的手握的极紧,曲轻歌竟甩不开,她看向谢尘暄压低着声音:“放开我。 第二十五章 怒意 曲轻歌抬眼看向身上的男子,心中微慌,“殿下,外面的人已经走了,我们可以出……唔!” 话未说完,曲轻歌的唇被谢尘暄滚烫的双唇堵住。 曲轻歌瞬间瞪大双眼呆木目鸡的看着失去理智的男子,整个身子僵硬如木头般动弹不得,脑中一片空白,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她都未与人这般亲近过! 短暂的震惊过会,曲轻歌立即反应了过来,她伸出双手抵住谢尘暄的胸膛,用力的想要将人推开,扭头躲开他的双唇,“殿下,你被下药了,清醒一点!” 然而药效上来的谢尘暄根本听不到曲轻歌的声音,一只手紧紧握住曲轻歌抵制自己的双手,追寻着曲轻歌的双唇。 谢尘暄力气大的惊人,曲轻歌双手疼的一点力气也用不上,她只能拼命的抻着脖子,不让谢尘暄的唇再次贴上来,“殿下!你清醒一点!” 被药力支配的谢尘暄全身泛着烫人的炙热,寻不到曲轻歌双唇的他低头吻上曲轻歌白稚脖间。 当谢尘暄双唇落在曲轻歌脖间时,她全身泛起一阵酥麻,让曲轻歌最惊恐的是,谢尘暄原本抓着她双手的手竟开始游走于她的身体。 此刻的谢尘暄已经失去了所有理智,一心只想得到身下之人。 曲轻歌被谢尘暄的举动吓的慌了神,她抬起腿想要袭击身上的人,然而她的腿刚抬起便被谢尘暄的腿用力压下。 紧紧贴在一起的身子让谢尘暄更为沉沦,落在曲轻歌脖间的唇一点点向下移去。 曲轻歌这会是彻底慌了,再这样下去她的清白就要毁在这里了! 她看着谢尘暄近在咫尺的脖子,再也没有一点犹豫,张开嘴,一口咬了上去。 曲轻歌这一口用足了力气,她只盼望着痛意能让身上的人恢复理智,很快,她的嘴中便感觉到一阵新血的腥甜来。 此时,伏在曲轻歌身上的谢尘暄也因为突然传来的痛意恢复了些理智,情玉慢慢从他眼中散开。 下一刻,谢尘暄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忙先移开落在曲轻歌身上的手。 然而身下的曲轻歌还未意识到谢尘暄已经恢复了些神智,咬着他脖间的力气未松一丝,谢尘暄吃痛的轻吸了口气,“再咬下去,这块肉就要被你咬掉了。” 曲轻歌听到谢尘暄带着隐忍情玉的沙哑声音,意识到谢尘暄恢复了理智,忙松开自己的嘴。 谢尘暄翻身从曲轻歌身上离开,出了床底。 曲轻歌忙跟着快速从床底出来,一言不发径直向门口走去,不敢耽误片刻的快速离开。 “等等。”站在床边的谢尘暄出声唤道。 走到门口的曲轻歌犹豫了下,停下脚步,不敢回头背对着谢尘暄语带烦燥,“七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谢尘暄垂落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努力的压抑着体力快要暴走的情玉:“管好自己的嘴。” 曲轻歌听到谢尘暄警告,心中的不悦达到了顶点,被占便宜的是她! 他又以为她是什么样的人,这种事情若真传出去,吃亏的难道不是她吗? 曲轻歌回头冷声道,“希望殿下也管好自己的嘴!” 谢尘暄看着双眼含怒、嘴角还带着属于他血迹的曲轻歌,心中的那团火如被浇了油般,瞬间膨炸开来。他的脑中突然闪过方才与曲轻歌双唇接触时的感觉。 谢尘暄眸色一紧,紧咬着牙压抑着身体里的药力,对曲轻歌低吼道:“快走!” 曲轻歌从谢尘暄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隐忍跟压抑,想起方才的事情不敢再多停留半步,转身快步离开。 曲轻歌按照记忆中的来时路一路返回离去,这会她也反应了过来,方才那个院子并不是客院。 严芷雯湿了裙角也是早有计划的,只是没想到自己无意之间竟会卷入这件事情之中。回想着前世发生的事情,曲轻歌意识到,自己不仅坏了严芷雯的“好事”,也“毁了”一个月后她跟七殿下的大婚。 “大小姐!” 一声呼唤打断了曲轻歌的思绪,她抬看过去,青月手里拿着她的衣服匆匆走来,一脸担心,“大小姐,你去哪里。奴婢找了你好一会儿。” “走错地方了。”曲轻歌说了句转开话题道,“先换衣服去。” 青月点头,“方才那位姐姐告诉奴婢客院的位置,奴婢领小姐过去。” 曲轻歌换好了衣服领着青月去了蒹葭院,两人刚走进院中便听到带着嘲讽的刺耳声音传来,“这不是曲大小姐嘛,怎么,你家婢女找到你了?” 曲轻歌寻声看去,说话的人是姜王府的姜蓉蓉姜郡主。 在场的小姐们大多都知道姜蓉蓉与曲轻歌是针尖对麦芒的关 第二十六章 蜜友 曲轻歌全身散发出的震慑气势,吓的无一人敢说话。 姜蓉蓉被曲轻歌吓的怔在原地,不过片刻后,回过神来的她只觉颜面尽失。 曲轻歌居然敢打她!? 姜蓉蓉火冒三丈的冲着曲轻歌举手挥去:“你居然敢打我!” 姜蓉蓉手还未落下,便被曲轻歌一把握住,随即狠狠甩开,“姜蓉蓉,今日是厉王妃的生辰,你最好适可而止,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姜蓉蓉听到曲轻歌的话,气的嚷声道,“不客气,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对我不客气!你个被验了身的破鞋!” 姜蓉蓉话音刚落,人群中便传来一阵阵倒吸气,姜郡主这话说的未免也太难听了吧。 曲轻歌脸色立时沉了下来,周身泛起冷意,“你说什么?” “我说错了吗?你难道没被验过身?哪个好女子需要被验身,我要是你,就天天躲在府里不出来了,哪里还有脸出来丢人现眼!”姜蓉蓉只觉自己戳中了曲轻歌的痛处,拼命侮辱着。 曲轻歌眼光清冷的看着姜蓉蓉,冷笑一声,面色轻视,“你不可能是我,因为你做不到像我这样,被歹人诬陷会用性命证明自己的清白。” “你受不住三米火海的痛,也没有拿起惊天锤的力气。只有心虚的人才会躲在府里不出来,而我不会,因为我清清白白,光明磊落。” 周围看热闹的小姐们听到曲轻歌的话,心中颇为震撼,其实在曲轻歌敲惊天鼓证明自己清白时,她们便心生钦佩。 自大魏以来,没有一个女子为了证明自己清白会做到这一步,因为羞愤,因为害怕,甚至宁愿一死以证清白也不敢反抗。 但曲轻歌反抗了,她让所有女子都看到了另一条不一样的路。 曲轻歌感受到来自周围或赞同、或支持的眼神,她挺直腰背,抬着头,掷地有声,“受害者,无罪!” 曲轻歌的这句话彻底那一日的惊天锤般,狠狠的砸进了众小姐们的心里。 “不错!这件事错的从来都不是轻歌!”人群里传来第一个支持的声音,曲轻歌与众人转头看去,一个身着水蓝色罗裙的女子缓缓走来,只见那女子明眸皓齿,五官清秀,举止端庄,整个人散着一股温婉恬静的柔意。 曲轻歌看到来人,面色一喜,忙快步走了过去,“若锦!” 季若锦,礼部尚书之女,曲轻歌前世的闺中蜜友。 然而前世的曲轻歌却因为委若锦屡次提醒她杨礼涛并非良配后,选择与季若锦大吵一架并断了两人之间的友谊。 后来曲轻歌父弟陷险,却又是季若锦不计前嫌的为她四处奔波,甚至因此累的失去了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孩子。 季若锦,是除了父弟外,她唯一一个亏欠的外人。 曲轻歌重生前两人已经吵架决裂,重生后的她决定一定要挽回这份珍贵的友谊,也要好好护住一直真心为她的季若锦。 但又因为季若锦这段时间不在京中,曲轻歌没有道歉的机会。 曲轻歌知道厉王妃生辰,季若锦定会回京参加,是以一进蒹葭院中就开始寻人。 没想到不等她先寻到人,季若锦先寻到了她,而且又一次不计前嫌的站到了她的身边。 曲轻歌走到季若锦面前,看着明媚耀眼的她心中五味杂陈,前世的季若锦嫁人后过得也很不好。 这一世,她一定要好好护着若锦,保她平安顺遂。 季若锦见曲轻歌一脸沉重,以为她还在意两人吵架的事,主动对曲轻歌伸出了手,“还生我气呢?” 曲轻歌立即握住季若锦的手,“怎么会,我是怕你生我的气。” 季若锦脸色故作生气模样,“你都要与我决裂了,我当然生气。” 曲轻歌愧疚的看着季若锦,发自真心道,“是我错了,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前世她就该对若锦说的。 季若锦从未想过,竟还能从曲轻歌嘴里听到一句“对不起”,她明明是个死都不认错的不讲理性子。 其实昨天回京后听到曲轻歌这些天的事情,季若锦心里对曲轻歌的担心早就压过了对她的怨怪,这会听到曲轻歌对自己道歉,季若锦心里哪里还有什么气,她低头看向曲轻歌的双脚,担心又心疼,“脚上的伤都好了?” 曲轻歌听到季若锦的这句话就明白,她不气自己了。 曲轻歌淡笑着点头,“恩,都好了。” 季若锦握着曲轻歌的手微紧了紧,“我该早些回京,陪着你的。” 曲轻歌知道季若锦的心意,回说道,“现在陪着我也不迟的。” “恩。”季若锦对曲轻歌点了下头, 第二十七章 还是曲轻歌 “姜郡主不必跟我们解释,真实情况是什么,你自己清楚就行。”季若锦说完拉着曲轻歌的手,“轻歌,我们有好久没见面了,我有好些话要跟你说。” 曲轻歌跟着季若锦牵手离开,姜蓉蓉站在原地对着两人背影气急败坏的怒吼:“谁向你们解释了,我本来就不认识他!” 两人听到身后的声音相视一笑,没有理睬。 收回视线的姜蓉蓉见周围的人或质疑、或嘲讽的看着她,心烦意乱的骂道,“看什么看,再看我挖了你们的眼睛!” 人群里有人闻言面色冷了下来,对姜蓉蓉“哼”了一声转头离开。 围观的人也都散了去。 姜蓉蓉恶狠狠的看向曲轻歌跟季若锦离开的方向,双手紧握成拳,曲轻歌、季若锦,敢这样污蔑我,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会的姜蓉蓉完全忘记了,这场“战役”完全是她自己挑起来的。 曲轻歌跟季若锦寻了处安静的地方,喝茶聊天。 “轻歌,你脚上的伤真的都好了吗?”季若锦眼角泛红,“我昨日回府听祖母说起,当时你是一步一个血印走向惊天鼓的。” 见季若锦难过,曲轻歌道,“真好了,其实我现下都不记得当时有多疼了。其实只要能跟杨礼涛撇清关系,多疼我都觉得值。” 其实季若锦回京知道这事后,心里是震惊的。轻歌为了杨礼涛不惜与她决裂,如今怎么又突然改变了想法呢。 “轻歌,你……”季若锦猜想曲轻歌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才会这般铁了心的与杨礼涛撇清关系,但又怕自己的提问会让她想起不开心的事,刚开了口便犹豫的停了下来。 曲轻歌猜出季若锦心中所想,主动出声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不过是我看穿了他并不是真心待我而已。” 曲轻歌自己都未意识到,她提起杨礼涛时眼底的怨恨跟阴冷。 季若锦见状没再多问,既然轻歌跟那人已经没关系了,以后便也不用再提。 “轻歌,贺允弟弟的事情我听说了。我爹跟戴老先生有些交情,可以帮忙说说情。”季若锦不知道曲轻歌是怎么想的,所以在得到她同意前不敢擅自决定。 曲轻歌闻言心生感激,但她不能让季尚书因为这事欠戴老先生的人情。 “这事不用麻烦季伯父,我自己可以。我相信精诚所致,金石为开,只要我坚持截老先生一定会见我的。” 看着曲轻歌眼中的坚定,季若锦心中微惑:“轻歌,你好像变了许多。” 以前的曲轻歌绝做不出这种事情来,曲轻歌是狂妄自大的,是心高气傲的,除了她在意的人外,对其他人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尊重。 而季若锦之所以能跟曲轻歌成为蜜友,是因为几年前她与娘亲出京礼佛,回京时马车坏在路上又遇到劫道强盗,当时刚好路过的曲轻歌让下人出手相助救下了季若锦跟她娘。 事后季若锦跟曲轻歌便成为了朋友,而这些年两人能一直做朋友也都是因为季若锦的退让与包容。 季若锦心里明白虽然曲轻歌有一堆的坏习惯,但她心地是善良的,只是被教坏了。 两人相识的几年,季若锦一直试图改变曲轻歌,只是效果微乎其微,直到曲轻歌为了杨礼涛跟她争吵,决裂,她才决定放弃。 曲轻歌眼神黯然,垂眸看着杯中茶水里倒映出的自己,“人总要变的,被欺骗、利用一次就够了。” 曲轻歌就静静的坐在季若锦的对面,季若锦却觉得曲轻歌离自己很远很远。她似被一层透明的罩子罩住般,罩中她的周身漫延着凄凉与孤寂。 季若锦心中微紧,她伸手覆在曲轻歌放在桌上的手,试图传递出自己的温暖,“轻歌,你……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曲轻歌看向季若锦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抬起头,“都过去了。” 曲二夫人的利用、杨礼涛的欺骗、父弟的惨死、一次次刺入心口取血的匕首,这些她该如何说? 重生…… 太荒谬了,谁又会信呢。 若不是自己亲生经历,曲轻歌也不会相信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轻歌……” “若锦。”曲轻歌正视着季若锦关心的眼神,“不管我怎么变,我都是曲轻歌。” 季若锦明白,曲轻歌不想多说,她也不再多问,“对,不管你怎么变,都是曲轻歌,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最好的朋友。” 曲轻歌闻言有些无奈,“别再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了,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而且当时我也不是真心想救你,让人出手不过是因为那些强盗拦住了我回京的路罢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你都救了 第二十八章 自食其果 “轻歌?” 季若锦诧异的看着眼眶微润的曲轻歌。 曲轻歌忙移开视线,刚好看到向这边走来的青月以及季若锦的婢女红叶,“不是让她们在一边守着吗,怎么都过来了。” 季若锦看了眼转移话题的曲轻歌没再多说什么,不知怎的,现在的轻歌总让她觉得心疼。 红叶跟青月走到两人面前,“小姐,曲小姐,厉王妃准备拆礼物了,其他夫人小姐这会正过去呢。” 历来女子生辰宴,众女眷聚在一起不是喝茶就是聊家常,总有无聊。是以常有寿星会找个时间,拆收今日收到的礼物,也算是与众人一同分享喜悦了。 曲轻歌看向季若锦,“有空再听你慢慢夸我。” “恩。”季若锦淡笑点头起身与曲轻歌一同去厉王妃的主院。 曲轻歌与季若锦走进院中,便看到院中央两米长桌上堆满的礼盒。而厉王妃站在长桌面前,周围围满了夫人小姐。 曲二夫人见曲轻歌过来热情招手,“轻歌,快过来。” 季夫人也在人群中向季若锦示意,季若锦对曲轻歌说,“轻歌,我过会再找你。” 曲轻歌点头,随后走到曲二夫人身旁站住。 曲二夫人笑容满面的看着曲轻歌,“过会厉王妃看到你的生辰礼物,一定会很开心的,说不定还会给你奖赏。” 出府前曲二夫人特地找了个理由去曲轻歌的马车上看了一眼,确定她带的是自己备的礼物这才放心。这会只等着厉王妃拆到曲轻歌的礼物了。 一想到厉王妃看到那手串时会有的反应,曲二夫人便期待不已。 被厉王妃恨上, 看她以后还怎么在贵女圈中混。 曲二夫人越想越抑制不住的兴奋,像是已经看到曲轻歌倒霉的样子。 看着曲二夫人眼里藏不住的开心,曲轻歌脸上也泛出一抹淡笑,“二婶,我突然想起一句话。” 曲二夫人疑惑:“什么话?” 曲轻歌看向长桌前开始拆礼物的厉王妃,“过会再告诉二婶。” 婢女将拆好的礼盒放到厉王妃面前,厉王妃打开盒盖将里面的礼物拿了出来。 那是一尊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的观音像,整个像身白如凝脂,触手滑腻温润。 这尊观音像不仅质佳而且工精,观音菩萨普度众生慈悲为怀的气质、神韵、姿态完美展现出来,使之如同有血有肉般带有灵气,光是看着便让人觉得心静平和。 厉王妃小心端看着手中的观音像,“这是谁送的?” 厉王妃身边婢女回说,“是季尚书府季夫人送的。” 厉王妃闻言看向人群中的季夫人,嘴角噙笑:“我很喜欢。” 季夫人柔声回道,“王妃喜欢是我的荣幸,观音菩萨定会保偌王妃此后心想事成。” 厉王妃自是明白季夫人所指之事,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真心:“那就借季夫人吉言了。” “王妃言重了。”季夫人说。 厉王妃小心翼翼将观音像放入盒中,吩咐婢女,“小心收着别碰坏了。” “是。”婢女小心将礼盒放到一旁。 紧接着厉王妃又一连拆了好些个礼物,每一个礼物都贵重无比,然而却没再见厉王妃有拆第一件礼物时的开心。 厉王妃兴致缺缺的拆着一件接着一件礼物,曲二夫人见她身边婢女将忠勇候府的两个礼盒搬过来时,凑到曲轻歌耳边道,“到我们的了。” 曲轻歌侧头淡淡的看了眼曲二夫人,“二婶期待了这么久,可要好好接等着厉王妃的‘赏赐’。” 曲二夫人并没听出曲轻歌话中的意有所指,笑道,“我要什么赏赐,我是希望厉王妃能喜欢你送的礼物。若是讨到了厉王妃的欢心,旁人也会高看你一眼。” 曲轻歌嘴角向上扬了扬,没再说话。 此时,厉王妃的奴婢将曲二夫人的礼盒拆好送到了厉王妃的面前。 厉王妃情绪不高的掀开礼盖,垂眸看去。 下一刻,便见厉王妃怒不可遏的抬头看向众人,胸中翻腾的怒火让她整个人的身子不自觉颤抖起来,她厉声怒吼道,“这是谁送的!” 众人一脸疑惑又害怕的看着突然发怒的厉王妃,不敢说话。 曲二夫人脸上的笑意咻然退去,不解的盯着厉王妃面前自己送的礼盒,一副名贵耳环罢了,无功无过的礼物,为什么厉王妃会这么生气? 看着盛怒的厉王妃,曲二夫人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二婶。” 突然听到曲轻歌的声音,不知 第二十九章 屈辱被赶 厉王妃早已经因为那串七宝琉璃串失去了理智,不等曲二夫人说完厉声质问道,“难不成是我府里的人换了你的礼物!?” 一旁负责收整生辰礼的几个婢女闻言忙跪地,“王妃明鉴,奴婢们不敢。” 厉王妃眼神凌利的盯着曲二夫人:“曲二夫人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曲二夫人这会心里早已经乱成了一团,这会她也明白这事是曲轻歌做得了。但她此时哪里敢扯出曲轻歌来,若是那丫头说出实情来,岂不是落实了自己陷害她的事实。 如今外面已经传她对曲轻歌姐弟用心不纯了,这件事再暴露,她就真的洗不清了。 曲二夫人只能自己咬牙认下,她委屈又惶恐的看着厉王妃,“王妃恕罪,我,我方才不是那意思。我,我只是觉得这手串好看又名贵,才想着送给厉王妃的。并不知,不知这中间有什么含义。” 曲轻歌早就料到曲二夫人会做此选择,心里倒有些可惜,若曲二夫人再蠢些扯出自己,自己还能再多踩她几脚。 然而曲二夫人的解释并没有安抚到厉王妃,反而让她更为生气。 厉王妃大发雷霆,直接伸手掀翻了整张放满礼物的礼盒,抬手指着曲二夫人怒骂道,“你装什么糊涂,在座的哪位夫人敢说不知道这手串其中的含义!还是说你杨秀梅是个聋的、瞎的,所以才不知道。” “你滚!现在就给我滚出去,以后再也不许踏入我厉王府半步!”厉王妃越说越激动,气息也越来越不稳,她捂着心口处,上气不接下去。 院里的人见厉王妃这般,吓的不敢说话。 厉王妃的两个贴身侍婢忙过去扶住厉王妃,“王妃!” “王妃别气,大夫说过你的身子最忌情绪起伏大,您消消气。” 厉王妃气息紊乱,双眼紧紧的盯着脸色苍白的曲二夫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吼着,“滚……滚!” 话刚落,厉王妃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厉王妃这一晕,整个院子里都乱了起来,厉王妃的两个婢女边扶着厉王妃边大叫着,“来人,来人,快,快拿单架来!” “大夫,快让人去叫大夫。” 院子里的夫人小姐们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有心想上前帮忙却又不知该做什么。 一片乱糟糟之中,厉王妃被厉王府的下人抬走,留下一院子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夫人、小姐。 曲二夫人整个人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似被摄了魂般,脸色惨白,一动不动。 直到离她最近的一位夫人担心道:“厉王妃不会被气出个好歹来吧。” 曲二夫人闻言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这才意识到处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错。 怎么办?她要怎么办? 厉王爷可是当今大魏唯一真正的皇姓王爷,陛下最亲的弟弟,厉王妃若真出了什么事,厉王爷肯定不会放过她! 一股凉意自曲二夫人后背升起,她整个人陷入惶恐之中。 “二婶。” 曲轻歌的声音自头顶响起,曲二夫人下意识抬头。 曲轻歌对曲二夫人道,“二婶,起来吧,大家都看着你呢。” 曲二夫人眼中的惊慌瞬间变成了愤恨,曲轻歌! 是曲轻歌换了她的礼物,是她害得自己落到这个地步! “曲轻歌!”曲二夫人咬牙切齿,恨不得直接掐死面前的曲轻歌。 曲轻歌倾身靠近曲二夫人,低声道,“二婶是想骂我吗?快骂吧,刚好也让大家听一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曲轻歌的话,曲二夫人立即紧抿住了嘴,她不能让旁人知道她想要陷害曲轻歌的事。 曲轻歌料她也不敢,喉中发出一抹冷嘲轻哼,随即起身看向一旁曲二夫人今日带来的婢女,“珍珠,还不快过来扶起二婶。” 她如今还是忠勇候府的曲二夫人,丢的也是忠勇候府的脸。 珍珠这是第一次陪着曲二夫人出来参加盛宴,早被刚才的事情吓坏了,这会听到曲轻歌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忙上前去扶曲二夫人。 曲二夫人刚被珍珠扶起,刚才随着厉王妃离开的婢女带着几位老嬷嬷走了进来,径直走到曲二夫人面前,“曲二夫人,我们王妃说了,厉王府不欢迎你这样的客人,就此请回吧。” 曲二夫人本就没一丝血色的脸色更难看了。 婢女侧头看向身后的几位老嬷嬷,“你们送曲二夫人出府。” 众人见这架势还有什么不懂的,这哪里是什么送,分明是赶。 曲二夫人心里慌透了,她不能就这么被赶出去,真被赶了出去她明日便会成为整个 第三十章 出手 “轻歌,要不你先回府去?”季若锦见不断落在曲轻歌身上的各种眼神,有些心疼的提议。 曲轻歌一脸淡然:“王妃并没赶我走,我若走了就太没礼貌了。而且这样的生辰宴,忠勇候府怎么能没女眷在呢,会被人笑话忠勇候府后院没人的。” “可是……”季若锦还想再劝,曲轻歌对她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季若锦见曲轻歌坚持,也没再说什么,心里却对她又多了几分钦佩,现在的轻歌真的很不一样了。 曲轻歌在后院女眷这边承受着各种异样眼神,曲靖晖兄弟两人在前院得知此事后心情也受到了影响。 特别是曲二爷曲靖谦,听到曲二夫人被厉王妃赶出王府后,脸色青一阵紫一阵的,背于身后的手紧握成拳,只觉脸都被曲二夫人丢尽了。 曲候见曲二爷这么抗不住事,趁四下无人时靠到他身边拍了拍曲二爷的肩,“有什么事回府再说,在外面注意自己的情绪。” 曲二爷无声的点了点头,脸上却仍没办法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这会曲二爷见谁看他,都觉得是在嘲笑他有个被赶出生辰宴的妻子,简直坐立难安。 往常曲二爷最是喜欢参加各种宴会、酒席,每次都是开开心心至,醉熏熏回,如今要不是曲靖晖不同意,他恨不能现在就回府去。 这场生辰宴终究还是提前结束了,午膳过后,厉王爷便以厉王妃身子不适不宜再出来会客为由,结束了生辰宴。 众宾客在厉王府下人的领送下,出府离开。 曲轻歌与季若锦出了厉王府后,在马车旁话别。 “我昨日刚回京中,还有许多东西要整理。等都整理好了,我去你府里找你。”季若锦说。 曲轻歌点头应声,“恩,你先忙。我最近刚好也没时间,戴老先生那边我还是要去的。” “你去归去,也别太累着自己了。”季若锦关心说。 “恩,我……” “啊——淮儿!” 曲轻歌刚要应声,不远处突然传来的尖叫声打断了她的话,两人下意识抬头向声音传来之处看去。 只见卫国公夫人慌乱的从马车上下来,走到从马车上摔下的五岁孙子卓彦淮身旁。 然而让卫国公夫人更惊慌的是,卓彦淮一路上拿在手里把玩的匕首,竟在他摔下去时,直接割破了他的脖颈。 鲜血正大量的往外流着,不过片刻间,卓彦淮的白色衣领已经被鲜血染红。 卫国公夫人惊慌失色,伸手就想要扶起卓彦淮,然而刚动了下他的身子,一旁有眼尖的人立即出声道,“卓老夫人快别动小世子,血好像流的更厉害了!” 卫国公夫人闻言忙收回双手,见卓彦淮伤处不断向外流着的血,慌乱的寻喊出声,“老爷,老爷!” 厉王府外正与人说话的卫国公卓巍听到卓老夫人的声音,忙快步走来。 在看到卓彦淮的情景后,卫国公面色大变,当即立断,“王府里还有大夫在,快抱进去。” 说着便弯身准备将人抱进厉王府,一旁的卫国公夫人忙抓住卫国公的手臂,“不能动!淮儿现在不能动,一动血流的更快。” 卫国公闻言忙回身对侍从吼道,“快去将王府的大夫请来!” “是!”卫国公的侍从回身疾步走进厉王府。 厉王府外的气氛顿时凝重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皆都落在已经昏迷过去的卓彦淮身上,看着他越渐苍白的脸色跟双唇,心中皆觉得情况不好。 “轻歌……”季若锦轻唤了一声,语里带着一丝担心,“这血流的……也太多了。” 是的,太多了。 曲轻歌双眼紧盯着血泊之中的卓彦淮,快来不及了…… “淮儿,淮儿!”卫国公夫人心如刀绞的看着卓彦淮,泣血成泪,一双手握着卓彦淮的手,感受到他渐渐变凉的体温,无助又绝望。 身边的卫国公面色阴沉,年过七旬的他如今看起来更多添了几分苍老跟……可怜。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卓彦淮是这老两口的命。 五年前,卫国公三子一女同赴边关御敌,无一生还。当时卫国公长子之妻已怀胎六月,得知这一噩耗后,难产加早产生下现在的卓彦淮后便丧了命。 卫国公夫妇俩,强忍悲痛尽心尽力的养着早产的卓彦淮。好不容易将这孩子养活了,如身子孱弱,精心护着却也能平平安安。 如今,这孩若真的没了,卫国公老两口怕是真的…… “卫国公一门忠烈,他老人家又是三朝元老,为大魏付出这么多,老天爷太不公了。”季若锦心有不忍的说着 第三十一章 救治 曲轻歌边走过去边从衣袖里抽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来到三人面前时单膝跪地,双手向卓彦淮的脖伸去。 “你做什么!”陷入悲伤中的卫国公看到曲轻歌伸向卓彦淮的双手,惊醒般回过神来,伸手用力的握住曲轻歌手腕,怒斥道。 曲轻歌镇定自若的看向卫国公,“我在帮小世子止血。” “止血?你……” “老爷!”刚才进厉王府叫大夫的卫国公侍卫慌张的走过来,“厉王爷说,刚才大夫替厉王妃医治完已经离开了。” 厉王爷跟在侍卫的身后一同走了过来,“老国公别急,我已经吩咐人去叫大夫了。” “来不及了。”曲轻歌清冷的声音响起,提醒着众人,“小世子的血再不止住,半盏茶的时间都撑不下去。” 曲轻歌说着另一只未被控制着的手摸向卓彦淮的脉博处,“体温下降,脉博缓慢,国公爷,您再不让我替小世子止血,真没机会了。” 厉王爷眉头紧蹙,面带怀疑的看向曲轻歌,“本王从未听说过忠勇候府的大小姐会医术。” “是呀,曲轻歌,你什么时候会医术了。这个时候可不是你出风头的时候!”姜蓉蓉在人群里叫了一句,随后引来一片质疑声。 曲轻歌从走出来的那一刻便料到会有这样的质疑,她并没有对众人解释半句,只对身旁的卫国公道,“国公爷,现下不是解释这些的时候。您现在让我动手,我定能救下小世子的命。再迟哪怕十个数,都来不及了!” 曲轻歌绝不是危言耸听,既已经跨出这一步,她势必要将要人救回! 人群中的曲靖谦生怕曲轻歌再给候府惹麻烦,出声唤道, “轻哥,快退下。” 曲轻歌像是没听到周围的声音般,直直的盯着卫国公,“十!九!八……” 曲轻歌的声音似催命符般,倒数着卓彦淮的生命。 厉王爷震惊的看着曲轻歌,这孩子好大的胆子! 曲靖谦急拉住曲靖晖的衣袖,“大哥,你还不快点管管轻歌。平时胡作非为就算了,现在这风头她能出吗?那小世子要真的有事,我们整个候府都要遭殃。” 曲靖晖从曲靖谦手中收回自己衣袖,目光沉稳的看着曲轻歌,“我信轻歌。” 他的女儿纵然调皮些,也不会拿旁人的生命开玩笑。 “七!”曲轻歌数数的声音越来越高,压迫感也越来越强。 一边的厉王爷心中微惊,一个十五岁的孩子罢了,竟有这般气势。 “救!”在曲轻歌数到“六”时,卫国公夫人伸手扯开卫国公紧握着曲轻歌的手,冲曲轻歌一边说了好几个:“救,救,救!” 曲轻歌的手在获得自由的那一刻,没有片刻犹豫的直接用手中帕子用力的捂上卓彦淮的伤处。 鲜血立即染红了她的帕子,曲轻歌脸上不见丝毫慌张,边用力压着边对卫国公道,“腰带!” 卫国公既已让曲轻歌出手,便不会再质疑她的举动,迅速抽出自己的腰带。 曲轻歌接过腰带迅速缠绕卓彦淮的脖子,一圈一圈,每一圈都多用一分力气,打好结后她转身看向女眷所站方向,“有没有绣花针。” 没有针灸所用的银针,只能用绣花针代替了。 众女眷一时没反应过来,呆愣的看着曲轻歌。 “绣花针,有没有!”曲轻歌再次询问,一般女子出门都会随身携带简易的针线包,她不喜女红,是以并没有带。 这一声追问下,季若锦先反应了过来,从腰间取出针线小包走了过来,“我这有一根,够吗?” “不够,至少要十根。”曲轻歌边接过季若锦的针线小包,边说,“若锦,帮我再借些针来。” “好!”季若锦点头应声往回走,然而还未等季若锦开口借,带了针线小包的小姐们都拿出了自己的针送过来。 季若锦从众人手里接过绣花针后快速给曲轻歌送了过去。 曲轻歌沾了血的手握着收集来的绣花针,聚精会神的给卓彦淮施针。 鱼际、尺泽、大陵、郗门、涌泉、劳宫、行间、阴白、关元! 曲轻歌按前世的记忆在寻着全身所有的止血穴,一针接一针的落下。 落针前,深思熟虑,落针时,干净俐落。 随着一针针落下,一直紧握着卓彦淮手的卫国公夫人语带欣喜,“淮儿的手没那么凉了!” 卫国公闻言忙伸手去摸卓彦淮的手,果真如卫国公夫人所说,没那般凉了。 老两口同时抬头看向曲轻歌。 施完九针的曲轻歌早已经满头大汗,她头也不抬的对两 第三十二章 选谁 厉王爷特地安排了几个高手, 将全身施满针的卓彦淮抬进厉王府。 卫国公夫人紧张的跟在卓彦淮身边,卫国公脸色凝重的看着曲轻歌:“先进府再说。” 曲轻歌对卫国公道,“国公爷稍等片刻,我跟我爹说一声。” 卫国公点了下头,先进了厉王府。 曲轻歌快步走到曲靖晖面前,“爹,这里我暂时还走不开,您先回去吧,等这边处理好了我再回府。” 曲靖晖想都没想的回道,“我陪你一起。” 这种情况他自然不放心让轻歌一个人面对,轻歌已经出手,若那小世子真的有个什么,他是一定要护着轻歌不被迁怒的。 一边的曲靖谦则一脸疑惑道,“轻歌,你是真会医术吗?你是什么时候学的,我们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曲轻歌看了眼曲靖谦,不冷不热道,“现在不是解释这些的时候。”紧接着又转头对曲靖晖说,“那爹与我一起?” 曲轻歌能理解曲靖晖对自己的担心,也愿意让他陪着自己,毕竟有爹在,她也有个靠山。 曲靖晖肯定点头。 曲轻歌道,“那我们快进去吧,小世子的情况还很凶险,耽误不得。” 曲靖晖立即跟着曲轻歌一同进了厉王府。 曲靖谦看着向厉王府走去的两人,心中很是不满,这个曲轻歌竟敢忽视他,当真是没有教养。曲靖谦冷哼一声,甩袖上了马车,回去好好问问夫人,这丫头到底什么时候会的医术。 曲轻歌与曲靖晖两人跟着厉王府侍从来到了卓彦淮暂住的房间。 两人前脚刚进房间,一个侍卫模样的人领着宫中的李太医走了进来。 曲轻歌看到那侍卫,双手不禁紧握,心里的恨意掀起惊涛骇浪。 此人是九皇子的贴身侍卫韦南,前世便是他领着人给大胜而归的爹设下陷阱,最后将爹以及一众忠心之士斩杀在回京之路! 更是他,亲手割下爹的头颅,带回京中领功。 曲轻歌双眼死死的盯着走进来的韦南身上,只恨现在就冲上前去手刃敌人。 韦南是一等一的高手,自然能察觉出来自曲轻歌强烈的视线,他微惑的向曲轻歌看了一眼,再看到曲轻歌眼中涛天恨意后,他心下微惊,不明所以。 然而当他想看清楚些时,却见曲轻歌双眼中早没了刚才的恨意,此时不过是面无表情的回视他的视线。 韦南陷入了自我怀疑中,刚才是他看错了? “韦侍卫怎么来了。”厉王爷的声音拉回了韦南的思绪。 韦南忙看向厉王爷与卫国公,“九殿下在回宫路上听说小世子受伤的消息,立即派属下去宫里请了太医来为小世子医治。” 李太医是太医院的左院判,医术在太医院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卫国公忙对李太医道:“有劳李太医快看看淮儿。” 虽说刚才曲轻歌的一番操作确实止住了卓彦淮的血,但有太医在,卫国公自然是相信太医多一些的。进府后,他也冷静的想了想,“输血”这种事他是听都未听过的,也不知是否真的能行。 曲靖晖见状,心里替曲轻歌有些不值。 刚才要不是轻歌出手,就那样的流血量,小世子早就没了。现下有了太医,就无视轻歌了。 曲靖晖能理解卫国公的做法,但理解不代表接受,他可以被无视但他的女儿不行! “既然有太医在,我就先领着小女回府了。”曲靖晖带着些不悦道。 厉王爷听出曲靖晖语气里的不悦,刚要出声安抚两句,曲轻歌清冷的声音已经响起,“别碰那根针!” 正伸手要去拔卓彦淮眉间针的李太医闻声转头看来,“这些针是你施的?” “是我。”曲轻歌应声。 李太医道,“你用九根针封住了小世子身上的九大止血穴,确实不错。但你可知这是死穴?” “自然知道。”曲轻歌回说。 李太医皱眉道,“知道你还在此处施针?” 李太医说着再次向那根针伸过手去。 “我说,别碰那根针!”曲轻歌音量提高,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 李太医乃太医院左院判,便是皇宫里的主子们都要给他几分面子,眼见这个不过十五岁的孩子竟敢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脸色也难看了起来,“这根针是在要他的命,我若再不拔,他一个时辰内必死!” 曲轻歌面无表情,“你若现在拔了这根针,小世子一柱香内必死。” 曲轻歌话落,国公夫人倒呼一口气,神色紧张的看向卫国公,李太医跟曲大小姐 第三十三章 噤声 国公夫人犹豫的看着两人,最后她选择看向卫国公,将选择权交给卫国公。 卫国公神色凝重的看着床上晕迷不醒的卓彦淮,沉思片刻后,他转头向李太医的方向:“李太医,彦淮就交给你了。” 李太医立即对卫国公承诺道,“国公爷放心,下官定会医好小世子。” “国公爷,轻歌……”曲靖晖为曲轻歌不平,刚开口说话就被曲轻歌拉住了衣袖:“爹,我们先出去吧。” “可是……” “爹。”曲轻歌对曲靖晖摇了摇头。 曲靖晖见状也没再多说其他,对卫国公跟厉王爷抱拳道,“我跟小女就先不打扰了,告辞。” 曲靖晖说完拉着曲轻歌的手往外走去,离开前,曲轻歌不放心回头说了句,“李太医,别拔那根针。” 出了房间后,曲靖晖放开曲轻歌的手转头看向她,曲轻歌以为爹要问自己为什么会医术的事了,好在她在出手前也已经想好了说辞。 “你也别难过,其实卫国公也不是不相信你的医术,只是李太医毕竟是宫里的太医,还是太医院的左院判。按年纪来说,你活的时间还没他从医的时间长,他们选择李太医也是人之常情。” 曲轻歌一脸错愕,爹这是……在安慰她? 曲轻歌心中感动,反问道,“爹,你不问我怎么突然会医术了吗?” 经曲轻歌这么一提醒,曲靖晖似乎才想起来这个问题般,“对呀,轻歌,你怎么会医术了?” 曲轻歌突然有种自问自答的无奈感,“七年前我遇到一个神医,帮了他一个忙。他说回报不了,就将他一身医术都教给我了。只不过他教我医术的时候,让我保密。更交待我学成以后,不要向任何人透露他的身份。” 曲轻歌这话里半真半假,前世师父确实是因为自己有助于他才答应收她为徒。不过师父却也没交待保密之事,只是如今她跟师父还未相识,自然不能说出师父的身份。 曲靖晖恍然点头,“原来是这样,所以你才一直隐藏着自己会医术的事?” “恩。”曲轻歌点头:“我也担心祖母知道我跟人学医的事后不同意。毕竟……祖母不喜欢医女。” 曲老夫人曾经有过一个女儿,但女儿在十多岁时突生急病,不治而亡。当时替曲老夫人女儿医治的便是个医女,祖母一直觉得是那个医女医术不精,治死了自己的女儿。 从那以后,便恨上了所有的医女。从心里觉得,医女的医术就是比不起男大夫。 曲靖晖伸手轻拍了拍曲轻歌的肩,“那是你祖母心里的结,你也别在意。你放心,你是特殊的,跟旁人不一样。你祖母肯定不会因为这件事对你生气的。” 那怎么可能呢,前世因为她选择学医这事,祖母可没少找她麻烦,每次见到她不是冷嘲热讽就是漫骂的。 不过曲轻歌这会也不想告诉爹这件事,还是等他自己去发现吧。 曲轻歌一副听进曲靖晖安抚:“恩!我也觉得祖母平日里对我这么好,肯定不会因为这件事生我气的。” “走吧,我们回府。”曲靖晖此刻心里是自豪跟骄傲的,虽然最后卫国公没选择相信轻歌,但轻歌方才在厉王府的那一番操作,镇定又专业,真是太厉害了。 哼,以后看谁还敢说他女儿不学无术! 曲轻歌站在原地没动,“爹,我有些担心李太医不会听我的,拔了那根针。若真的那样,情况就很危急了。我们等会吧,如果小世子真转危为安了,我们再回家。” 曲靖晖听曲轻歌这么说,眼中尽是赞赏,“我们轻歌真是医者仁心,心善人美!” 呃…… 自重生以来,曲轻歌才发现,他爹从来都不是不善言词,只是自己前世从未给他与自己说话的机会罢了。 曲靖晖与曲轻歌两人在房间外等了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就见厉王爷的侍从快步跑了出来,侍从在看到外面的曲轻歌两人时,面露惊讶,随后快速走到两人面前,“曲大小姐,小世子的情况不对,王爷请你快进去看看。” 曲轻歌片刻的犹豫都没有,转身走进屋内。 一进屋,曲轻歌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三步并两步来到床边,果然看到李太医还是拔了卓彦淮眉间的针,而缠在卓彦淮头上的腰带也早已经被血浸湿。 国公夫人见曲轻歌进来,似看到救星般,“曲大小姐,救救彦淮,他的手开始变凉了,救救他。” 国公夫人满脸是泪,为自己刚才的不选择悔的肠子都青了,这会她担心曲轻歌因为刚才的事情心有介怀,双眼含泪,卑微的乞求,“求求你。” 曲轻歌看到这一幕心中不忍,“老夫人,放心,我会尽力的。” 第三十四章 没事了 曲轻歌针针落在卓彦淮的死穴上,直到所有死穴上都被落下针后,她抬手把脉。 片刻后,曲轻歌面容凝重的看向卫国公跟国公夫人,“小世子现下情况十分危急,必需尽快输血。国公爷,国公夫人,现下这里只有你们两个是他至亲之人,只能用你们的血了。” 国公夫人这会对曲轻歌已是完全信任,她不懂医术,不知道曲轻歌给彦淮扎的是不是死穴,但她能看出,这些针扎下去,彦淮的情况没有再恶化下去。 “用用用,用多少都行,我的血全都给他都没事。”国公夫人说着撸起自己的衣袖,“要怎么取血,你尽管取!” 曲轻歌能明白国公夫人的心情:“夫人不急,不用全部。” 随后曲轻歌走到桌边,写下一串输血需要用到的东西,写好后递给厉王爷,“王爷,麻烦了。” 厉王爷这会没半分迟疑,转手交给身边侍从,“快去准备。” “王爷,我还需要一间房用来给国公爷、国公夫人取血。”曲轻歌说。 厉王爷立即说,“这间房的旁边房间就可以用。” “国公爷、国公夫人我们去旁边房间吧。”曲轻歌道。 国公夫人不放心的看向床上昏迷的卓彦淮。 厉王爷见状道,“老夫人放心,我在这里守着小世子。” 国公夫人心有不舍的点头,“多谢厉王爷。” 卫国公与曲轻歌离开前,看向李太医道,“李太医有事就先去忙吧,麻烦韦侍卫代我谢了九殿下的好意。” 卫国公说完便跟着曲轻歌离开了,李太医却觉得双颊火辣辣的疼。 他一个堂堂的太医院院判,什么时候被这么无视过?! 他不信,卓彦淮都这样了,那个曲轻歌还能救活! 被下了逐客令的两人自是没脸再待下去,一同离府的时候,韦南忍不住出声问道,“李太医,曲大小姐当真能救活小世子?” 李太医想都没想回声否绝,“不可能!小世子脉像近乎停滞,心跳超过八十数才跳一下,又流了那么多的血,便是大罗神仙来都没用。” 韦南回想着曲轻歌施针时的坚毅及从容不迫,“可是曲大小姐……” “韦侍卫是不信我吗?”李太医心里的不悦再压不下去了。 韦南见李太医这般忙道,“太医误会了,小的自然信您说的话。” “那丫头在胡搞,我倒要看看她这胡闹一场过后怎么收场。”李太医冷哼,“我从医这么多年就没听说过,人的血能输入另一个人的身体里。” 韦南走在李太医的身边没再说话,不知怎的,他心里总觉得曲轻歌能医好卓彦淮。 曲轻歌取完二老的血后又开始制作输血装置,一顿忙碌后,终于在一柱香后为卓彦淮开始输血。 前世曲轻歌都是在师父的帮助、指导下完全输血的事,如今算是她第一次自己单独做这件事,是以她丝毫不敢怠慢,每一步都谨慎小惦,当晚更是一步不离的守在卓彦淮的床边。 青月小心翼翼的将一张毛毯盖在靠在床边睡着的国公夫人身上,轻声劝曲轻歌:“大小姐,你休息会吧,奴婢守着小世子。” 曲轻歌摇头,“不用了,我不累。” 接受输血之人六个时辰内最是重要,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各种情况,一旦发生,便是旦夕之间,她必须时刻守着:“你去给我倒杯茶,我醒醒神。” 青月知曲轻歌性子也不再劝,只轻叹一声,“候爷若是知道,定要心疼了。” 白天劝爹回去就是不想他为自己操心的。 曲轻歌喝下茶,将茶杯递给青月,“你困的话也去睡会吧,我一个人看着就行。” “奴婢陪着小姐。”青月轻声回道。 曲轻歌没再说话,继续看向卓彦淮,根据他的情况,慢慢的撤去他身上的银针。 阳光慢慢浸入房间,取代了整夜燃烧的烛光,曲轻歌再又一次把脉后,撤下了卓彦淮身上的银针。 “淮儿,淮儿!” 曲轻歌转头看去,靠着床边休息的国公夫人满头大汗的睁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国公夫人是做恶梦了?” 清脆好听的声音拉回了国公夫人陷入恶梦之中的思绪,她抬头看向曲轻歌,恍了恍神,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是在做梦。 国公夫人忙看向床上的卓彦淮,“淮儿!淮儿他怎么样了?” 曲轻歌对着一脸焦急的国公夫人露出一抹安抚淡笑,“国公夫人放心,小世子已经脱离了危险。” 国公夫人闻言,面露狂喜,“当真? 第三十五章 补偿 曲轻歌边写方子边对卫国公二老说着,“小世子的伤口我已经处理过了,明天我再过来替小世子换药,你们不用动。我一共写了三个方子,有两个是小世子吃的药,还有一个是您二老吃的药。昨日二老给小世子输了那么多血,还是要补一补身子的。” 说着她抬头看了卫国公二老一眼,“二老身子好好的,才能陪着小世子。” 卫国公跟卫国公夫人心中暖意阵阵,他们能感觉出曲轻歌的关心无关他们的身份、地位,只出自真心。 曲轻歌将写好的药方递给卫国公,交待好哪两张是卓彦淮的,哪张是他们:“按我说的给小世子喂药就行了,其他的等我明天午膳后过来再看,现下我就先回去了。” 听到曲轻歌说要走,卫国公关心道,“你现下回候府还要半个时辰,不如先在这里休息吧。候府那里,我让厉王府派人去说一声。” 曲轻歌淡笑拒绝,“多谢国公爷关心,不过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还是要先回去的。” 听曲轻歌这么说,卫国公也不再强留,“行,那你回去多休息。” “多谢国公关心。” 坐上马车的曲轻歌闭目靠着软垫,对青月道,“去戴府。” 青月惊讶的看向曲轻歌,“大小姐,您一夜未睡了,还是先回府休息好再去戴老先生那吧。” 曲轻歌眼睛未睁,语气不容拒绝,“去戴府。” 往常这个时候,青月肯定不会再劝了,但这会她忍不住再次开口道,“可是大小姐……” 曲轻歌上眼睛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冷冷的盯着青月。 青月心中一紧,不敢说话。 曲轻歌却没如青月以为的发怒,只是淡淡说了句,“去戴府吧,我心里有数。” “是。”青月应了声对外面的马夫吩咐:“去戴府。” 曲轻歌见青月谨慎的坐在一旁,低着头,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闭上眼睛说了句,“我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就可怜,不好好利用就太可惜了。” 听到这话的青月欣喜抬头看向闭目养神的曲轻歌,大小姐这是向她解释吗?! 意识到这一点,青月脸上的笑意更深,她就知道大小姐虽然看着冷面无情,手段狠凌,但其实心地比谁都善良,容易心软。 “大小姐是说,苦肉计的意思吗?” “恩。”要不是青月这段时间尽心尽力,曲轻歌懒得解释这么一句,“我休息会,到地方告诉我。” 青月立即点头应声,“是,大小姐。” 曲轻歌人还未到戴府外,她救回卓彦淮的事情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所有人都知道,李太医说救不了的人,她救回来了。一时间,整个京城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对她的议论。 马车里,谢尘暄听完项帆的禀告,想着昨天与曲轻歌相处时,对方的神情与态度,抬眼问道,“项帆,你以前见过曲轻歌吗?” 项帆仔细回忆了下,回声道,“属下只远远的见过一两面,并不熟悉。” 谢尘暄手指轻敲着桌面,一下一下,难道说,传言当真一点不可信? 正想着,马车停了下来,项帆的声音也从外面传了过来,“殿下,戴府到了。” 谢尘暄起身下了马车,刚落地便看到远处梧桐树下的两抹人影,他下意识停下了脚步,不是说她昨夜守了卓府小子一夜吗,怎么过来了。 曲轻歌也没想到刚等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看到了谢尘暄,并且一眼就看到了他脖间包扎着的纱布。曲轻歌压下脑中泛起的记忆,对着谢尘暄欠了欠身。 谢尘暄转头收回视线,“嘶……” “殿下,怎么了?”项帆关心道。 “无事。”谢尘暄转身走进戴府,终是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脖间的伤处,真疼! “再有两天,这本书也就重修好了,这次真是多亏七殿下了。”戴老先生将谢尘暄默出的内容与原书现有的内容拼接到一起,顺读了一遍,并未发生什么不对,便用浆糊沾了上去。 “先生不必客气,这么好的书若失传了很可惜。”谢尘暄语气无波道。 戴老先生点头赞同,“是呀,确实是本好书。真庆幸你当年看过这本书,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否则真就失传了。” “先生。”书房外传来声音。 戴老先生头也不抬的应声,“进来。” 来人是戴府今日值班的门房,他进了书房后,只恭身行了个礼唤了声“先生”后便没声音了。 戴老先生等半天等不到后续,这才抬头看去,一脸疑惑:“没事吗?” 门房面露犹豫,迟疑了会才出声说,“先生,曲大 第三十六章 老顽固 曲轻歌在听到戴府门房请她进去的话,一时惊喜的以为自己听错了,“戴老先生真愿意见我了?” 门房笑着点头:“ 是的,曲大小姐,我们先生请您进去呢。” 曲轻歌心中微喜,这苦肉计果然有用? 然而曲轻歌并不知道,苦肉计确实有用,但不是对戴老先生。 门房领着曲轻歌主仆进了戴府,边走边提醒着,“我们先生不喜欢旁人叫他戴大人或戴老爷,只喜欢叫他先生。曲大小小姐过会可别叫错了。” “多谢提醒。”曲轻歌很是感激门房的好心提醒。 门房领着曲轻歌来到书房外站住,“先生,曲大小姐来了。 ” “让她进来。”洪亮有力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曲轻歌看了眼身后的青月意示她在外面等自己后,自己进了书房。 “轻歌见过先生。”曲轻歌对着书架前面对着自己的背影,恭敬行礼。 书架前的老者闻言转过身来,只见他虽一头银发,却精神矍铄,双眼深遂明亮,周身散着文人自有的傲骨之气。 曲轻歌偷偷观察着戴老先生时,戴老先生也在观察曲轻歌,随后毫不留情的哼声道,“怪不得一个个都帮你说话呢,你这会模样看起来倒真有几分可怜之意。” 曲轻歌听出戴老先生话中的意有所指,承认道,“我是故意这会来的,想着先生知道我一夜未休息,或许会因为可怜我而愿意见我一面。” 自己的这点小把戏,戴老先生不会看不穿,她主动承认,或许还能换戴老先生些好感。 果然,戴老先生听到曲轻歌的话,紧绷着的脸色有些松动,“你倒是老实。” 曲轻歌一副老实巴交模样,“不敢对先生说谎。” 戴老先生看着曲轻歌双眼里明显的血丝,心里终是有些松动,“有人说,你要是真晕在门外的梧桐树下,麻烦的还是我。我想了想,有几分道理。叫你进来,就是要亲口跟你说,别在外面站着了,快回你的候府去吧。” 曲轻歌听到戴老先生赶人,忙道,“先生放心,我不会晕倒的。先生,轻歌是来替弟弟向您道歉的,他……” 戴老先生直接抬手制止了曲轻歌未说完的话:“不管是谁的道歉,我都不想听,也不接受。你弟弟这般玩劣的性子,在书院里也是影响他人,不如早些离开。” “先生,能不能……” “不能。”戴老先生言简意赅,不给曲轻歌多说半句的机会,“你要见我,这会也见了,回府去吧。” 曲轻歌站在原地不肯离开:“先生……” “你是想让我叫人赶你出去吗?”戴老先生面色一沉,不客气的说。 曲轻歌见戴老先生要发怒,不敢再多言,倒不是怕被赶出去,只怕再惹恼了戴老先生,道歉之路就更难了。 曲轻歌只能对戴老先生行了拜别礼后,退出了书房。 戴老先生看着曲轻歌离开的背影,轻声喃道,“还挺懂礼数的。”说着走进书房里间,对正在默书的谢尘暄道,“怎么样,默好了吗?” 谢尘暄摇头,执起砚台上的笔,“这就默。” 戴老先生看着谢尘暄面前空无一字的白纸,无意识的说了句,“一个字还没默?” 谢尘暄无声点头,开始动笔。 戴老先生见状也没再说话打扰他,继续走到另一张桌前整理书倦。 谢尘暄这才抬眸看了眼戴老先生,老顽固。 坐上回府马车的曲轻歌疲惫的闭眼休息,原以为戴老先生愿意见自己就代表愿意原谅小弟了,如今看来,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想让戴老先生原谅小弟绝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曲轻歌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做时,迷迷糊糊竟睡着了。 “大小姐,大小姐,啊……” 青月轻拍曲轻歌的手被突然睁开眼睛的曲轻歌一把紧握住,曲轻歌眼中阴冷恨意吓的青月下意识的惊呼出声,随即便动也不敢动,小心的解释道,“大小姐,到家了。” 听到青月的声音,曲轻歌这才慢慢的清醒过来,自重生以几乎只要一入睡,前世发生的事情就会出现在梦中,每一次的恶梦都让她再切身的痛一次。 曲轻歌眨了下眼睛,敛去周身情绪后松开了紧握着青月的手,随后一言不发的起身下车。 青月见曲轻歌心情不好,不敢说话的跟着一同下了马车。 “大小姐。”曲轻歌走到候府外,门房唤了声。 曲轻歌继续往里面,一个门房再次出声唤道,“大小姐。” 曲轻歌停下脚步,转身看去,布满血丝的双眼中冷意凛凛 第三十七章 曲林翌 曲轻歌回头,少年一身华衣锦服,面带淡笑的向她走来,文质衫衫的气质让人看着如沐春风。 曲林翌,二房嫡子,候府二少爷。 然而曲轻歌却知道表面温文尔雅的曲林翌是个自私自利、虚伪无耻的好色之徒,前世她跟曲轻舞、曲轻雪三人身边但凡有些姿色的婢女皆都被他染指。 前世的曲轻歌因为曲二夫人的原因,便是有婢女求到她身边,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出面做主。 这一世再不可能了,她必定会保护好她院中的婢女。 曲林翌脸上带着惯有的笑容,在曲轻歌面前站定,“大姐,昨夜你一夜未归,娘亲担心的也是一夜未睡。这会终于等到了你回来的消息,有许多话要跟你说,让我唤你过去一趟。” 曲林翌话说完便看到了知雨身边的月亮,这就是娘说的,大姐捡回来的小丫头? 娘怎么没说,小丫头长得这么好看? 曲轻歌看着眼前不过十三岁,只比小弟小几个月的曲林翌,一想着他院中那些好看的婢女其实都是他的陪房丫头,便觉得厌恶。 如今曲轻歌唯一庆幸的是,曲二夫人没想到用女色这一点来毁掉小弟,若真将小弟教的跟曲林翌一般,是救都难救的。 “我这会很累,要休息。等休息好了,有空再去找二婶。”曲轻歌面无表情道。 曲林翌听到曲轻歌的回答后微怔了下,此次休沐回来都许多人说曲轻歌变了,他原先还没在意,这会却有了真实感受。 要知道原先曲轻歌可从不会拒绝娘的任何要求,这会不仅拒绝了说的还是等有空,这话的意思不就是,没空就不去吗?有空没空还不是凭她自己说的。 曲林翌脸上笑容淡了些,“大姐,你一夜未睡我娘也是一夜未睡的等你,就几句话的事也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的。” “要真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二婶应该亲自来找我了,让你过来就说明事情还没紧要到立刻就要说的程度。既然这样,等我休息再说也不迟。”曲轻歌累得不想跟曲林翌过多纠缠,“你回去吧,二婶那我有空再去。” 说完不等曲林翌回答径直转身回房间。 曲林翌见状,语气不满道,“大姐,我娘这些年来视你如亲生,你这样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曲轻歌闻言脚步停住,回头向曲林翌看去,出声警告:“曲林翌,这个候府里,还轮不到你来对我说这些话。” 曲林翌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曲轻歌看都没多看曲林翌一眼,回身边向房间走去边吩咐道,“青月,吩咐下去,我休息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许靠近我的房外。要真这点小事都做不到,也都别留在我院子里做事了。” 青月立即应声,“是,大小姐。” 站在原地的曲林翌脸色难看的冷哼一声,这话说给谁听呢。这个曲轻歌果然跟娘一样,白眼狼,翻脸不认人了。 青月看着还没走的曲林翌,有礼道,“二少爷,奴婢送您回去吧。” “你什……”曲林翌转过头来刚想骂青月,看到了她身后的月亮跟知雨两人,硬压下心里的不悦,一脸笑意的看向月亮,“我叫曲林翌,是这候府里的二少爷,你叫什么?” 月亮极不喜欢曲林翌看向自己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恶心感。 曲林翌见月亮不说话,又热情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要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可以去找我。” 月亮仍没有理会曲林翌的话,曲林翌带着一脸笑意离开了。 曲二夫人见曲林翌都没将曲轻歌叫过来,气的砸了桌上的茶具:“这个贱蹄……唉哟!” 曲二夫人抬手捂着被扯痛的嘴角处,直吸气。 “娘,你别太激动,脸上还有伤呢。”曲林翌说道。 曲二夫人听到曲林翌的话,心里一阵暖意,虽说夫君不爱惜她,但好在她还有个贴心的儿子。 一想到昨天曲二爷回府后不问清红皂白对自己就是一顿怒骂,甚至还动了手,曲二夫人心里就一阵窝火跟憋屈,更是恨死了曲轻歌,要不是那丫头偷偷将礼物换到了她的礼盒中,她也不会被厉王妃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赶出厉王府,丢掉脸面。 “这死丫害得我这么惨,居然还睡得着!”曲二夫人越想越气,“不行,她要休息,我偏不让!” 曲二夫人说着起身便要出去。 走神的曲林翌见突然起身的曲二夫人,疑惑的跟着起身,“娘要去做什么?” 曲二夫人道:“找曲轻歌那小蹄子算帐去。” “娘还是先别去了,现下伯父还在府里,她去伯父面前告个状,最后吃亏的还是你。”曲林翌劝说。 曲二 第三十八章 醒来 这会曲二夫人见曲林翌不开心,态度又软了些,“娘也不是不让你放松。只是你没见过那个丫头被曲轻歌捡回来时,一身衣服又脏又破,全身上下就没个白净的地方,身上只怕还有跳蚤,脏的狠。” “那种低贱的女子我只怕是脏了你,这样,今晚我让你芝桃去陪你,怎么样?” 芝桃是曲林翌先前最喜欢的侍女,这会听曲二夫人这般提议,曲林翌脸上终于露出了笑脸,“行。” 曲二夫人见曲林翌开心,忍不住又多说了几句,“翌儿,你可一定要认真读书,争取在下半年的秋闱里一举中第。到时候娘在整个京城里可就杨眉吐气了。” 曲林翌听这些话早已经听厌了,不耐烦的连连点头,“知道,知道,娘,你就放心吧。凭我的才学,一个小小的秋闱不在话下,不跟你说了,我回院看书去了。” 好不容易休沐两天,曲林翌当然不会看书,这么说不过是不想留下继续听曲二夫人念叨罢了。 曲二夫人一听曲林翌要去看书,忙点头,“恩,去吧。” 曲林翌离开前不忘提醒说,“娘,说得让芝桃早些来找我。” “娘知道,你快去看书吧。”曲二夫人说。 曲二夫人目送曲林翌离开后,心里盘算着晚上找个机会问问曲二爷,曲靖晖什么时候再回边关去。先前他每次回来后最多也就待个十天,这次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走。 只要他一走,曲轻歌姐弟俩还不是任她摆布。 曲轻歌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上午才醒来,或许是因为累到了极点,竟是一夜无梦,醒来后的曲轻歌只觉一身轻松以及饿的厉害。 “青月。”曲轻歌边起身边向外唤了句。 青月很快走了进来,“大小姐,您醒了。” 青月走上前拿起曲轻歌的衣物,伺候她穿衣。 “我自己来,你让人拿些吃的来,我饿了。”曲轻歌吩咐。 “是。候爷一早就让小厨房备了大小姐喜欢的吃食,奴婢这就让人端上来。”青月边说边走到外间,对外面的侍女吩咐了句,又回到内室里伺候青月穿衣。 曲轻歌听青月提到曲靖晖,出声问,“爹还在府里吗?” 关于礼物的事情她必须告诉爹,她要慢慢的让爹看清二房跟祖母的真面目。 “候爷出门了,不过昨晚跟今早候爷都过来了,在大小姐床前守了好一会儿。”青月回说。 曲轻歌明白点头,那就等晚上爹回来再与他说吧。 曲轻歌洗漱后走到桌前,见一桌子的菜,略讶道,“怎么这么多菜。” 青月盛着鸡汤解释:“这都是候爷吩咐的,候爷说大小姐一夜没睡,要好好补一补。” 曲轻歌闻言只觉夸张,但也明白这都是爹的关心。 曲轻歌早午膳刚吃一半,院中的侍女走了进来,“大小姐,厉王府来人说小世子醒过来了,希望大小姐过去看看。” 这么快?竟比她预估的时间还早了一个时辰,果然是年纪小,恢复起来快吗? 曲轻歌对传话侍女道,“你去告诉厉王府的人,我过会就去。” 传话侍女又说,“厉王府的人是驾了马车来的,说不急,等小姐休息好了接小姐去厉王府。” 曲轻歌闻言无奈放下手中碗筷,真要不急的,也不会直接驾着马车在府外等着了。 罢了,总归是要去一趟的,早去早回,好在她已经吃了不少。 曲轻歌领上青月,出了府。 “不喝不喝,太苦了,我不喝!谁想喝谁喝去,反正我不喝!” 曲轻歌跟青月刚走到卓彦淮的房间外,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嚷嚷声,曲轻歌轻挑眉,元气这么足? 曲轻歌走进房间,只见卫国公跟国公夫人二老皆在卓彦淮的床边站着,一脸愁容的看着床上坐着发脾气的卓彦淮。 “淮儿乖,你上次不是说想要汗血宝马吗?只要你乖乖的喝药,等你病好了,祖母就送你好不好?”国公夫人耐心的哄劝着。 “不要不要,我不要喝药。”卓彦淮踢着身上的被子,“这么苦,谁喝得下去。” 国公夫人生怕他的动作过大,会扯开脖间的伤处,忙伸手扶着他的身子,“别动别动,你身上还有伤呢,快别动。” 卓彦淮趁机打劫道,“祖母送我汗血宝马,我就不动,好好躺着。” “惯得你!”卫国公阴着脸,沉声道,“好好躺着,喝药!” 曲轻歌听卫国公主语气虽严肃,却没有一丝压迫力,让她想起三个字,“纸老虎”。 听到卫国公的声音,卓彦淮不开心的嘟起 第三十九章 制服 被子里的卓彦淮可没这么好说话:“不好不好,我就不是喝药。不答应我,我就不出来。” 国公夫人见状,一脸的无可奈何,“好淮儿,不喝药你的伤怎么好呢。祖母多给你备些蜜饯、糖果好不好?” “不要不要,我说不要喝药!”卓彦淮一口回绝着。 国公夫人无力看向一旁的卫国公,卫国公眉头紧蹙,“卓彦淮,现在就从被子里出来!” 这下被子里的卓彦淮安静了,却没有掀开被子出来,只一动不动的躺在那。 曲轻歌本还等着卫国公接下来的举动,谁知他老人家竟只叹了声气,便没再说话了。 曲轻歌心中暗叹了声,虽说她也能理解老两口对卓彦淮的溺爱,但前世的她跟小弟都是被溺爱坏了的孩子,她心知这般是不对的。 曲轻歌当然没有自大到要插手国公府家事,但现下卓彦淮是她的病人,她理应要管。 曲轻歌回身对卫国公跟国公夫人道,“国公爷,国公夫人,若是二老相信我,不如让我来?” 自曲轻歌救了卓彦淮后,国公夫人对她是百分百的信任,“那就麻烦你了。” “国公夫人客气了。” 曲轻歌与国公夫人说完后,回过身,直接伸手抓着被角,一把掀开了盖在卓彦淮身上的被子。 看,多简单。 曲轻歌对瞪着一双眼睛,震惊看着自己的卓彦淮说,“小世子,我替你把脉。” 在曲轻歌的手指覆在自己脉上时,卓彦淮这才回过神来,他忙收回手怒视曲轻歌,“你是谁?谁许你掀我被子的!” 曲轻歌认真回答卓彦淮的问题,“我是曲轻歌,掀开被子是为了给小世子把脉。” “你有什么资格掀我的被子!”卓彦淮一脸高傲,我也不需要你给我把脉,“你滚出去!” 国公夫人忙顺斥,“淮儿,不许对曲大小姐无礼!” “谁对她无礼了,明明就是她先掀的我被子!”卓彦淮毕竟元气大伤,刚醒来又闹了这么一场,这会叫都没力气了。 国公夫人见卓彦淮有气无力,心疼得不行,“好好好,祖母知道祖母知道。你先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我们再慢慢[PF说。” 在国公夫人哄卓彦淮时,曲轻歌已经打开了她带来的银针包。 既已经暴露了会医术的事情,曲轻歌便直接置办了一套工具。 曲轻歌拿出一根银针,直接对还在跟国公夫人耍脾气的卓彦淮扎了下去。 “你干什么!”卓彦淮看到曲轻歌扎在身上的银针时,惊声大吼,同时发现,自己竟动弹不得了,他吓得向国公夫人看去,“祖母,我动不了,祖母,救救我。” 曲轻歌向国公夫人两人解释道,“二老不必担心,是我给小世子施了针而已。” 解释后,曲轻歌回头将卓彦淮扶正,又将被子拖盖在他的身上,随后满意一笑,“现在就方便多了。” “祖父、祖母,快帮我拔了这根针!我不要她给我把脉,让她走!”动弹不得的卓彦淮一身怒意。 国公爷跟国公夫人两人互看了一眼,又默契的移开视线,都当没听到卓彦淮的声音。 卓彦淮见祖父、祖母不理自己,心里更气了,双眼一动不动的瞪着曲轻歌,“你这个臭女人、大坏蛋,我警告你,你现在不放开我,等我好了以后,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我要用我的鞭子抽你,我……” “你,你又想做什么?”见曲轻歌又抽出根针来,卓彦淮声音开始变的慌张起来。 曲轻歌看向卓彦淮,伸手摸向卓彦淮下巴一处,“这里是哑穴,我这一针下去,小世子便不能再这说话了,没有说话我也能静心为小世子诊治。” 卓彦淮看着那根向自己靠过来的银针,心里直发毛,“我不说话了,你别扎。” 曲轻歌扎针的动作停下,怀疑的看向卓彦淮,“真的?” 卓彦淮虽不情愿也但是真的怕曲轻歌手里的那根长针,“恩,真的,我不说话了。” 曲轻歌收起银针,重新给卓彦淮把脉。 “情况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好。”曲轻歌对一旁的国公爷跟国公夫人道,“接下来好好休养就行了。” 国公夫人开心连连点头。 “青月,药箱拿过来。”曲轻歌接过青月拿来的药箱,对卫国公道,“国公爷,麻烦你扶着小世子坐起来,我替他换个药。” “好。”卫国公走过来扶起动弹不得的卓彦淮靠着自己的身子坐好。 曲轻歌小心翼翼的解开卓彦淮脖间缠着的纱布,当纱布全都褪去,脖间食指长的伤口暴露了出来。国公夫人眼睛立 第四十章 恻隐之心 曲轻歌闻言抬头看去,然后伸手将约束卓彦淮的银针拔去,对卫国公道,“国公爷,放小世子躺下休息吧。” 卫国公小心翼翼的将卓彦淮放下。 卓彦淮仍不死心的为自己辩解着,“真的,你的那个药太臭了,所以我才不想喝的。” 曲轻歌收拾着东西没理会卓彦淮。 卓彦淮不悦唤道,“曲轻歌,我跟你说话呢。” 国公夫人不悦斥道,“淮儿,不许无礼,叫曲姐姐。” 卓彦淮能听出国公夫人这会是真生气了,不敢再多说。 国公夫人略带歉意的看向曲轻歌,“抱歉,是我跟国公爷平日里太由着他了,你别生气。” 看着国公夫人眼里的真诚,曲轻歌心中微酸,自己不过一个候府嫡女哪里受得住国公夫人的一句“抱歉”,这些不过都是国公夫人对卓彦淮的爱罢了。 “国公夫人言重了,轻歌不在意的。”曲轻歌收拾好东西后,看了眼床上浓眉大眼,一脸聪明却又倔强的卓彦淮。 她记得,前世的卓彦淮后来跟她们姐弟一样,不学无术,十足的一个纨绔子弟。卫国公二老活着时还能管着他一些,二老去世后,他没了管束更无法无天,四处惹祸,最后竟与人争风吃醋,打死了对方。 虽当时因为卫国公生前为他留下的庇护,留下了一命,却在半个月后被抛尸荒野之中。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即便有人知道也没人在意了,最后一张草席直接裹了送回卫国公族中,族中之人随意下葬了。 前世卓彦淮的下场也算是咎由自取,曲轻歌不觉得有什么,但如今看着卫国公跟国公二夫两人,原本该承欢膝下的二人却受着抚育孩子的辛劳。 前世的卓彦淮并没有这一劫,曲轻歌意识到随着自己的重生,许多事情也发生了跟前世不一样的变化。 如此想来,卓彦淮多此一劫跟自己还有几分关系,既是如此,她也就再多管些闲事了。 曲轻歌再次床前的凳子上坐下,“小世子,你可知这次自己有多凶险?” 卓彦淮一脸茫然摇头,不知道曲轻歌为什么突然跟自己说这些。 曲轻歌说,“这一次,你差点死掉,就差一点。” “你是想说你救了我,是我的恩人吗?”卓彦淮扬着头,“你是想让我报答你?” 曲轻歌摇头,“ 救了你的不是我,是你祖父、祖母,他们用自己的血救了你。” 卓彦淮面露惊愕,他只知道他这次伤的严重,是曲轻歌救的自己。但没人跟他说,是祖父、祖母用血救的他。 “曲大小姐……”国公夫人出声唤住曲轻歌,不想她继续说下去。 曲轻歌却继续说,“小世子前天流了很多很多血,多到快要死了。是你祖父、祖母每个人放了自己的血,输到你的体内救活的你。小世子应该没看过国公爷跟国公夫人手上放血的伤口吧,虽然不是要害之处,但却比你脖子上的伤口还有长。” “小世子其实不愿意喝药也可以,我开的那些药大多是补气养血的。你不喝的话,等身子虚弱的撑不下去了,再让国公爷跟国公夫人给你输血就是了。” “不喝药, 就喝他们的血。” 曲轻歌最后一句话落下,卓彦淮整个人如被雷劈般,震惊的一动不动。 曲轻歌没再多言,起身转头看向卫国公跟国公夫人二人,前世二婶对她跟小弟是故意捧杀,教坏了她们,这两人是因为过度溺爱跟不舍教坏了卓彦淮,出发点不一样,结果却一样。 曲轻歌知道自己没有身份、没有立场,但一想到若是这两位老人知道自己千疼万宠的孙子的最后结局,怕是要心疼到死便心生不忍,仿佛看到自己前世的爹般,付出一切换来的却是事与愿违。 “国公爷,国公夫人,晚辈放肆的说一句,如今您二老还在,小世子不愿喝药尚且还有你们的血可喝,若您二老不在了,又有谁愿意将自己的血给他喝呢。”曲轻歌语气清冷的说着残酷的事实,“到时没了你们,他难道只能死吗?” 卫国公闻言整个身子一怔,一脸惊讶的看着曲轻歌。 “曾经国公爷的子女个个优秀,京中谁人不视为楷模。教人育子的事情,晚辈自是没资格与国公爷讨论,但晚辈实在不愿见小世子成为我第二个小弟。我小弟尚有我爹跟我,往后,小世子又有谁呢。” “我明白二老遭遇巨变,心境变化,觉得只要小世子每日开开心心的,活着就行。但往后他一个人,在那么大的一个国公府里该怎么活下去,光是开心度日是学不会的。” 卫国公跟国公夫人皆是一脸严肃的听着曲轻歌说完话。 曲轻歌说完后对着两人行了个大礼,“晚辈冒犯了。” 第四十一章 是女子 婢女领着曲轻歌二人来到厉王妃院中,在门外停了下来,“曲大小姐,王妃吩咐,只你一人进去。” 曲轻歌不作他想,从青月的手里接过药箱随着婢女走了进去。 “王妃,曲大小姐来了。”婢女在门外禀告。 厉王妃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让她进来吧。” 婢女回身对曲轻歌道,“曲大小姐进去吧。” 曲轻歌点头,拎着医箱进了房间。 看到房间里的另一个人时,曲轻歌脚步微顿了下,怎么是他? 这几天是怎么回来,走到哪里都能看见他。 曲轻歌面上不露半点声色,上前见礼,“轻歌见过王妃。” 厉王妃面色憔悴,声音无力,“起来吧。” 曲轻歌起身准备上前给厉王妃把脉,刚走两步,厉王妃出声道,“不是给我把脉,我这身子老毛病了,是治不好的。叫你过来是想让你给尘暄看一下伤口的。” 厉王妃说着指向在一边坐着的谢尘暄,“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伤的,方才我一不小心碰了一下,竟渗出些血来。听下人说你来府里给小世子诊脉了,就让人去叫你过来,麻烦你了。” “王妃言重了。”曲轻歌将药箱放下,真到谢尘暄面前,生疏有礼:“殿下,我看看您的伤。” 原先厉王妃要给谢尘暄找大夫他是不愿的,毕竟那伤口的形状一眼便能看出是人咬出来的,谢尘暄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闲言碎语,后来听厉王妃说要给他叫的大夫是曲轻歌时,谢尘暄不情愿的也就同意了。 仔细一想,他脖子的伤是曲轻歌弄出来的,让她替自己上药医治也是应该的。 谢尘暄微微扬起自己的下腭,将蒙着纱布了伤处露出给曲轻歌,“那就麻烦曲大小姐了。” 曲轻歌没有说话,伸手揭开蒙带着血的纱布。 伤处露出来后,厉王妃惊呼出声,“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曲轻歌看着谢尘暄脖间的伤口眉头也皱了皱,伤处不仅红肿,泛出的血中还带了些脓液,一看便知从前天被咬过以后没好好处理过。 曲轻歌回身在药箱里翻找常用的药粉时,盯着谢尘暄伤口的厉王妃疑问道,“这伤口……是人咬的?” “啪” 曲轻歌手里的药瓶掉回了药箱中,她忙镇定拿起,又拿出棉签走回谢尘暄的身边准备给他上药。 谢尘暄没错过曲轻歌方才的“失态”心里泛起一丝坏笑,看她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原来心里也是慌的。 “不是。”谢尘暄面无表情的回答厉王妃。 不是? 厉王妃不信谢尘暄的话,虽说伤口肿的很大,但那一圈牙印她还是看得清楚的。为了验证自己没有看错,厉王妃起身,走到谢尘暄身边,看清了伤处肯定道,“你是唬谁呢,这分明就是人咬的。” 曲轻歌只当没听到这对婶侄的话,先用纱布沾了药水给谢尘暄的伤处清洗。 药水碰到伤处时,一阵刺痛传来,谢尘暄忍着痛意,回复厉王妃,“皇婶你看错了,这真不是人咬的。” “不是人咬的,那是怎么来的。”厉王妃质问道。 谢尘暄抬眸看了眼专心给自己清洗伤口的曲轻歌,“猫,一只小野猫咬的。” 曲轻歌闻言,轻擦着伤处的手微用力按压了一下伤处,你才是猫呢! 谢尘暄吃痛轻吸了一口气。 曲轻歌听到谢尘暄的吸气,又收回了手劲:“殿下这么怕疼吗?那臣女轻些。” 听出曲轻歌语气里微讽,谢尘暄不仅不觉得生气,反倒觉得有意思。 厉王妃自然不知道这两人之间的小动作,一脸不满的看着谢尘暄:“你当皇婶真跟外面传的一样,找孩子找的疯傻了吗,是不是人咬的都看不出来。” 听到厉王妃这般自损的话,谢尘暄哪里还敢再胡弄,“皇婶莫气,我方才是跟皇婶开玩笑的,确实是人咬的。” 见谢尘暄承认,厉王妃脸色也了些,紧接着又是一脸愁容,犹豫又不敢相信的对谢法暄道,“尘暄,你怎么喜欢这般孟浪的女子?” “啪!” 曲轻歌手中的药瓶直接落了地,谢尘暄也是一脸惊讶的看着厉王妃,“皇嫂,你……说什么呢?” 厉王妃只以为曲轻歌一个未嫁女听到这样的话,不好意思,“曲大小姐,抱歉,吓着你了。” 曲轻歌边摇头边弯身捡起地上碎了的药瓶,“是轻歌冒失了。” “你快别捡了,小心别伤着手。”厉王妃边制止曲轻歌,边唤人进来处理了地上的碎药瓶。 第四十二章 倾诉 曲轻歌听着这对婶侄的对话,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而这一幕刚好落在谢尘暄的眼中,他向来冷冽的脸上也泛起一丝淡笑。 然而这抹笑落在厉王妃眼中,却以为谢尘暄是想起了那个女子,她看着谢尘暄正色道,“尘暄,这个女子是谁?” 谢尘暄没有回答厉王妃的话。 厉王妃想着敢在男子脖间留下这么重痕迹的女子,定不是什么名门闺秀,心下不禁有些担心,“尘暄,举止这么轻薄的女子不配做你的太子妃。” “皇婶,您又忘记了,我早就不是太子了。”谢尘暄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 曲轻歌忍不住抬头看了眼谢尘暄,又想起他失去太子位置的原因,心中倒多了敬佩。 厉王妃听到谢尘暄这话,惋惜的叹了声气。她与夫君向来不管朝中争权夺势之事,这些事情也帮不上忙。 “就是皇子妃,这般的女子也是不配的。”厉王妃说道。 谢尘暄知道厉王妃误会了,但事情的真相也没办法向厉王妃解释清楚,只能道,“皇婶放心,我不会娶她的。” 听到谢尘暄这话,厉王妃这才放心了些,随即又道,“不娶也少跟这般不正经的女子少来往,失了身份。” “不正经女子……”谢尘暄轻声重复着厉王妃的话。 就在此时,曲轻歌上药的手又多用了几分力,你才不正经!当时若不这样,她清白就没了! 预料中痛感传来,谢尘暄眼中反倒泛起一丝笑意,果真是睚眦必报的女子。 曲轻歌不想继续听关于自己的“坏话”,加快了给谢尘暄上药的动作,处理好后只用一层轻薄的纱布将伤处盖处,“殿下,您的伤口有些化脓,这瓶药每日让人擦三次。晚上放睡前记得摘掉伤口中处的纱布,让伤处透透气。” 谢尘暄闻言点头,从曲轻歌手里接过药,“那太多谢曲大小姐了。” “殿下言重了。” 两人的对话又淡又生疏,似第一次见面般。 曲轻歌说完转头看向厉王妃,“王妃,若没有旁的事轻歌便先退下了。” 厉王妃对曲轻歌点头道,“恩,你去忙吧。” 曲轻歌对着两人行了个礼便退下了,房间里厉王妃对谢尘暄说,“尘暄,你是男子,婚事晚几年也没什么。但卿禾今年已经十五了,再不嫁人婚事就要耽误了。” 已经走出房间的曲轻歌只听到谢尘暄出声回答了,却没听到他是怎么回答的。 谢卿禾,当今的八公主,谢尘暄的同胞妹妹。 前世这位八公主结局好像也不怎么好。 曲轻歌没有过多回忆前世关于谢卿禾的事,她吩咐青月又去了趟卫国公那,交待些这几天需要注意的事情,并让青月转告,她七日后再过来给小世子拆线。 她刚才跟卫国公二老说了那些话,心里其实是担心二老会责怪于她的,所以便先躲开了见面。 待青月按她的吩咐转告完后,两人便回了候府。 当晚,曲轻歌特地让青月备了好酒,邀请曲靖晖到院中喝茶、赏月。 曲靖晖自是开心赴约,与曲轻歌同坐在院中凉亭下,喝茶说话。 “爹。”曲轻歌为曲靖晖倒了杯茶后,提起了今日叫他过来的目地,“二婶给厉王妃的生辰礼物,到底代表了什么?为什么厉王妃当时看了会那么生气?” 听到曲轻歌的问题,曲靖晖叹了声气道,“当年厉王爷与厉王妃带着不到三岁的小郡主南下游玩时,刚巧碰到上元佳节的灯会,当时灯会的彩头就是那七宝琉璃串。厉王妃一眼看到那手串就喜欢上了,与厉王爷说定要得到那手串。结果两人顾着参加活动,夺彩头,竟都松开了牵着小郡主的手。” “等到两人参加完活动,看向对方时,才发现小郡主不见了。从那以后,七宝琉璃手串就成了厉王妃的禁忌。别说是七宝琉璃手串了,只要是琉璃的东西,厉王妃都是深恶痛绝。” 曲靖晖喝了品茶,不解道,“这事当年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二婶不该犯这种错误才对呀。” “二婶确实不会犯那种错误,因为那个礼物是我放到二婶礼盒里的。”曲轻歌道。 曲靖晖一脸惊愕,“你放的?” 曲轻歌一脸难过点头。 曲靖晖以为曲轻歌是因为愧疚,刚想出声问清楚情况,却听见曲轻歌道:“爹,二婶她是不是真的,如我师父所说,不是真心待我?” 曲靖晖心惊,“轻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曲轻歌出声对曲靖晖解释说,“那手串二婶原先是给我的,她说我这些天一直忙着小弟的事情,应该没时间给厉王妃 第四十三章 没钱 曲轻歌看着曲靖晖表情,继续道,“这些年来师父不仅教我医术还教了我很多道理。他先前告诉我,二婶不是真心待我跟小弟,若是真心我跟小弟就会像轻舞、林翌般,知书懂礼,受人夸赞。” “他还说,如果二婶是真心为我们,便会告诉我跟小弟,爹这些年为候府的付出跟对我们姐弟两的用心。不会总跟我和小弟说,爹不爱我们。” 曲靖晖闻言双眼中尽是愤怒,“她这么跟你们说?” 曲轻歌点头,“如果不是师父,我也还一直以为爹是不喜欢我跟小弟的。爹,二婶说的不是真的对吗?” “啪!” 曲靖晖手中茶杯应声而碎,他又急又气道,“当然不是!你跟贺允是我的命,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曲轻歌着急的看向曲靖晖的手,“爹,你的手有没有伤着。” 曲靖晖不在意的翻开手给曲轻歌看了眼,“没事。” 原先他以为两个孩子与自己不亲近,只是因为自己长年不在家。如今看来,竟是杨秀梅的坏心思。 曲靖晖虽是个武将,但后宅女子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 杨秀梅故意教坏他的孩子,无疑是为了凸显自己孩子的优秀,更为了将来候爷的位置。 当真是蛇蝎女人! 怪不得这次回来,轻歌突然愿意与他亲近了呢,原来都是她师父教的。 曲靖晖心中庆幸轻歌遇见了她的那位师父,“轻歌别怕,以后爹不走了,谁敢欺负你们姐弟俩,我一定会替你们讨回公道的。” 曲轻歌听到曲靖晖这话,心中惊喜,“爹不用再走了?” 曲轻歌心里其实知道,三年前爹就可以留京的,但因为她跟小弟的“驱赶”还是伤心的去了边关。前世这一次,爹被她气的连三天都没待到。 曲靖晖点头,“恩,不走了。这些年是爹忽略了你们,以后我会一直陪在你们身边,保护你们。” 看着曲靖晖眼中的愧疚,曲轻歌暖心道,“不是爹忽略了我们,师父跟我说,如果没有爹在边关这些年,我跟小弟也不会有现在这般衣食无忧的日子。” 自从搬出师父后,曲轻歌发现很多事情都容易解释多了。 曲靖晖听着曲轻歌的话,对她这位师父充满了感激。 “改天有机会见到你师父,我一定要好好感谢感谢他。” 曲轻歌笑着应声,“师父一向闲云野鹤惯了,希望以后他还会来京城。” 曲靖晖点头,随即两人又聊到了曲贺允的事情上,“前些天我偷偷去军营里看了眼贺允,不过几天就瘦了一圈,轻歌,要不我先将他接回来吧。上书院的事,我再慢慢劝他。” “不了,先让他继续待着吧。反正戴老先生这里还没原谅他,他回来也是无所事事。”曲轻歌说。 曲靖晖心有不忍,“军营里太苦了,他从小锦衣玉食,我怕他身子吃不消。” 曲轻歌却是一脸坚持:“爹,小弟是你的儿子,我相信,你能吃的苦他也能。有些道理不是你跟他说,他就能明白的,非要吃一吃苦,他才能真的体会到。” 曲靖晖自然明白曲轻歌的话,可一想到昨天看到的瘦了一圈的曲贺允,心里总还是有些舍不得:“要不让他回来休息两天,再送过去?” 曲轻歌属实没想到平日里雷厉风行的爹竟也是个溺爱的孩子的人,她打了个哈欠,“好困,爹,天色不早了,我先去休息了。明天一早还要去找戴老先生呢,你也回去休息吧。” “轻歌,要不一天,一天行不行……” 曲轻歌听着身后曲靖晖为曲贺允求情的声音,忍不住轻笑出声。 青月听见曲轻歌的笑声,跟着笑说道,“大小姐,候爷是真的疼你跟大少爷。” “是呀。” 可惜前世她跟小弟都不知道。 “伙计,再拿壶酒来!” 整间客栈里,只剩下杨礼涛坐在里桌喝着闷酒,自上次从刑部被放出来后,杨礼涛便成了全京城的笑话。 笑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笑他异想天开,平时跟杨礼涛交好的那些个公子们也都跟消失了似的,再也没找过杨礼涛。 杨礼涛主动找上门去,不是有事就是不在府里。 他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气的不再主动找任何人,每天一个人借酒消愁。 “是聋了吗!叫你再拿壶酒来呢!” 杨礼涛如今事事不顺,等了半天等不到伙计送酒过来,转身指着柜台前擦台面的伙计大骂道。 正在打算盘的掌柜抬头看了眼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小伙计。 第四十四章 仇怨 小伙计见杨礼涛这般模样就知道他是没钱的,脸上的嘲讽之意更甚,“一点酒钱都付不起还妄想娶忠勇候府嫡长女,真是痴人说梦。还好曲大小姐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否则被你这种人赖上,可不是要冤死。” 杨礼涛听到这话,气急败坏,挥手对着小伙计就是一拳,将人直接打扒了下去。 柜台边算帐的掌柜见状忙放下盘算,唤着人冲了过来,“来人!” 客栈里立即有几名大汉走了出来。 掌柜的上前扶起被打的小伙计,脸色微怒的看向杨礼涛,“杨公子,你这样的贵客小店招待不起,请你现在就出去。这几天的酒钱就当是我请杨公子喝的,以后还请杨公子不要再来小店。” 杨礼涛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他会沦落到被这么小的一个客栈驱赶的地步,恼羞成怒的吼骂道,“拜高踩低的贱骨头们,你们给我等着,等我哪天翻过身来了,砸了你这个破店,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小伙计捂着被打出血的鼻子骂道,“你这么厉害,先付了酒钱啊!” 掌柜的忙拉住伙计的不让他继续说下去,杨礼涛再怎么说也还是立康伯爵府的少爷,民不与官斗,他们惹不起。 杨礼涛的自尊心再一次被伙计刺痛,他恶狠狠的指着那小伙计:“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让你生不如死!” 杨礼涛留下一句狠话的甩袖离开。 杨礼涛离开后,掌柜的松开扶着小伙计的手,“怎么样,伤得厉害不?” 小伙计抬手用袖子擦去鼻边的血,一脸不在意道,“没事,他看着打得厉害其实身体虚得狠,没什么力气。” 掌柜见小伙计没事,沉着声道,“我不是让你过来好好跟他说的吗,怎么说着说着他又恼了。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你那个脾气收着点,哪天惹了惹不起的人,我想护你都护不住。” 小伙计一脸的不服气,“明明就是他吃白食,还瞧不起人,我才说他的。” “你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百姓,有什么资格说他。”掌柜的训斥道,“扣你一个月工钱,你好好想反思反思。早就跟你说过,做伙计就是赔笑脸,没尊严的事,你要再敢这么惹事,就别在这里做了。” 小伙计见掌柜的真生了气,嘴里不敢再反驳,心里却知道掌柜的人心好,不管怎么样都不会真的赶他走。 杨礼涛带着一肚子火从客栈里出来,边走边骂,骂了一路,心里的怒火这才稍微降了下,摇摇晃晃的向立康伯爵府走去。 正走着突然看到对面的官道上,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路。 杨礼涛忙快步向那身影追去,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身影,杨礼涛终于出声叫道,“韦侍卫,韦侍卫!” 出来替九殿下办事的韦南听到身后的叫声,疑惑回头。 杨礼涛见韦南回过头来,一脸笑意的迎了上去,“韦侍卫,果然是你,我还怕自己认错了人呢。” 韦南看着走到面前的杨礼涛,语气不耐道,“不知杨公子叫住我有什么事。” “那个……”杨礼涛一副谨慎小心的模样,凑过去想要跟韦南说悄悄话。 韦南后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现下四处无人,杨公子尽管说就是。” 杨礼涛这会哪里还看不出韦南的态度,他干笑了笑,“是这样的,先前九殿下让我帮他做事,说事成以后就让我跟着他做事。如今事情虽然没成,但我……” “事情既然没成,那么先前殿下的许诺自然也不作数了。”韦南打断杨礼涛的话说。 杨礼涛这会是怎么也挤不出笑来了,“事情是出了些小意外,没能成。但为了这件事,我先前耗了那么多的力气,事后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想跟着殿下的心是真诚的。韦侍卫能不能帮忙在殿下面前美言几句,再给我个机会。” 韦南略嫌弃的看着杨礼涛,杨礼涛是什么样的人他一眼就能看透,什么忠心、真诚跟他没半点关系,不过就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罢了。 “让你去做的事情就是给你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事情没办法就说明你没有跟着九殿下的本事。你不该找我来要机会,而是该好好想想自己为什么这么点小事都做不成。”韦南话说的很是直接,“连一个女人都解决不了,九殿下还指望你帮什么忙。” “可是……” “我还有事,你别跟着了。”韦南不屑跟杨礼涛这种人多说过半句,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韦侍卫,韦侍卫……”杨礼涛接连叫了韦南数声,未见韦南停下一步。 杨礼涛气的抬脚踢向一旁的石阶,“呸!指高气昂什么,不过九殿下身边的一条狗罢了,等我有一天翻了身,看我不把你踩在脚底!” 杨礼涛骂着回身走去,一个踉跄,整个人从石阶 第四十五章 危险 自从曲林翌劝说过曲二夫人后,曲二夫人便先将找曲轻歌算帐的心思放下了,只等着曲靖晖离京再慢慢收拾她。 曲二夫人不找曲轻歌麻烦,曲轻歌乐得轻松,戴老先生的事还没解决,她也无心跟曲二夫人斗法。 曲轻歌一如既往的,每日早膳过后去看一眼月亮,问问她的身体情况,然后便出门去戴府。 自那一日戴老先生同意曲轻歌进府后,曲轻歌再过去也不用在外面站着了,可以直接进府等了。 然而对曲轻歌来说,在府外跟在府里都是一样的,无非一个是站着,一个是坐着,因为都见不到戴老先生。 偶尔就算见到了,戴老先生也不会跟她多说几句话。 曲轻歌既无力又无奈,总不能真的一直让小弟在军营里吧。 又一天的等待结束,曲轻歌终于动了放弃的念头,要不……让爹来吧? “大小姐,小心。”青月忙拉住走神的曲轻歌。 曲轻歌一抬头,这才发现自己差点撞上戴府门院的院柱。 曲轻歌泄气道,“青月,你说我现在对着这柱子撞过去,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戴老先生会不会就愿意理人了?” 青月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不会。” 曲轻歌两人回头,谢尘暄与侍卫项帆两人站在身后。 谢尘暄看着曲轻歌说,“戴老先生乃三朝帝师,不畏强权,不受威迫,你就是撞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 若是以前,曲轻歌只会恭敬的行个礼,然后速速离开。 这会心里因为丧气,出声说,“难不成,就真的没办法让戴老先生原谅我小弟了吗?” 倒也不是没有。 谢尘暄沉默了会道,“曲大小姐可以让令尊来,令尊的话,先生还是愿意给几分薄面,说几句话的。” 只是说几句话吗? 曲轻歌对谢尘暄弯了弯身,“谢殿下提醒,臣女先回去了。” 谢尘暄站在原地看着曲轻歌离开,办法倒也不是没有,只是……他还未想到要帮她的理由。 项帆见曲轻歌的身影已经消失了,自家主子还没收回视线,只好出声提醒道,“殿下,人已经在城外等着了。” “恩。”谢尘暄提步向前。 上了马车的曲轻歌对青月道,“昨天爹说想喝城外“有酒”酒铺里酒,这会时间还早了,去买些回去。” 青月应声,对马夫吩咐道,“去城外“有酒”酒铺。” “是。”马夫应声,挥鞭驶了出去。 马车里,青月见曲轻歌眉头紧锁,知道她在想怎么得到戴老先生原谅的事情,“大小姐,要不……让候爷去?方才七殿下不是说,如果是候爷戴老先生愿意给面子聊一聊吗?” “奴婢想着,戴老先生如果愿意聊的话,会不会更有可能些。” 青月明白的事情曲轻歌自然也能明白,原本她是想替爹分担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所以才提议这件事她来做的。 没想到,最后还是没能做成。 曲轻歌叹气说,“也只能这样了,今晚回去我跟爹说说。” 曲轻歌的马车从戴府外离开,向城外而去,躲在暗处的一双眼睛见状忙转身离去,蹲了五天,终于给他蹲到了! 曲轻歌买好曲靖晖想喝的酒后,上了马车回府。 马车行驶在官道上突然发出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一阵晃动,青月忙伸手扶住曲轻歌,“小姐!” 晃动过后,马车整个身子都倾斜了,曲轻歌皱着眉问道,“怎么回事?” 马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大小姐,马车的后轮裂开了。” 后轮裂开了? “出发前没检查马车有没有问题吗?”曲轻歌出声质问。 马夫立即回道,“小的出发前检查了一切都好好的。可这会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突然裂开了。” 曲轻歌下了马车,看到了坏裂的后轮,知道这会修都修不起来了。 “青月,把马车上的帷帽拿出来。”曲轻歌吩咐。 “是。”青月应声。 曲轻歌接过青月拿来的帷帽戴上,然后对马夫道,“我跟青月回去‘有酒’等你,你速回京找辆马车过来接我们。” 马夫有些不放心:“这会天都快黑了,大小姐跟青月两个人怕是不安全。” 曲轻歌当然知道不安全,但除了这个办法也没旁的办法了。 这附近除了“有酒”外也没别的地方了,而“有酒 第四十六章 被掳 青月回头见曲轻歌还站在原地,高声吼道,“大小姐,你快走!” 下一瞬,曲轻歌便看到那四名蒙面男子中的一人对着青月下腹就是一脚,青月疼的倒地不起,但她不放弃的伸手抱住那名男子的腿,紧紧抱住。 曲轻歌心痛不已,但看着另三名冲自己而来的人便明白,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 “青月,放开他!”曲轻歌冲青月喊完,转身快速逃去。 只要青月松开那人的腿,他们就不会伤害青月,毕竟,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 曲轻歌边跑边在心里祈祷着,祈祷青月不要太傻,不要死抱着那个男子的腿不放。 正想着,曲轻歌的肩被一把握着,紧接着男人粗鲁的声音传来耳中,“妈的,总算是抓到了,真他妈太能跑了。” 曲轻歌心中一紧,接着便被一股极大的力气拉了回去,曲轻歌也在这时看到不远处躺在地上的青月双手还紧紧的抱着那名蒙面男子的腿,即便对方一直用另一只未被禁锢着的腿疯狂的踢着她,她也未松开自己的双手。 “青月,松开,松开你的手!”曲轻歌奋力挣扎着男子握着她手臂的手,冲着青月方向吼道。 “你干什么呢,快弄晕她啊,过会有人路过就糟了。”曲轻歌听到另一名蒙衣男子说道,紧接着她便感觉到脖后传来一阵痛意,她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打晕曲轻歌的男将她扛到肩上,对一旁的三人道,“走!” 被青月抱着腿动弹不得的男子这会总算是抽出了自己的腿,看着被他打的头破血流的青月,心中极为不爽的对着她又踹了一脚女,才转身随着同伙一同离开。 青月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似是晕了过去。 片刻后,只见地上的青月终于动了动,她咬紧牙关忍着全身的痛意,挣扎着起来。 她要去找人,她要去找人救大小姐,她不能倒。 青月边鼓励着自己边挣扎起身,然后,身上真的太疼了,特别是小腹,疼的她没了起身的力气。 “大小姐……”青月无力的轻声叫着,双手用力挣扎着向前爬去,“救命,救救我的大小姐,来人,求求了。” 青月无助又绝望,直到,身后的方向传来马车驶来的声音。 青月心里一阵逛喜,忙挣扎着转过方向,冲着那辆驶来的马车挥着手。 赶着马车的项帆远远看见前面地上躺着个人影,天色昏暗,看不清是男是女,只能看出那人冲着他挥着手。 “主子,前面躺着个人,在求救。” 马车中,手撑着额头闭目养神的谢尘暄,薄唇轻启,不带一丝感情,“不管。” “是。”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项帆移开视线只当没看到路边的人影,赶着马车向前。 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车,青月脸上泛起希翼的笑容,然而当马车靠近时,她才发现马车没有半点减速的迹像,这表明……马车上的人不愿相助。 青月着急了,如今天色已黑,这边又有些偏僻,错过了这辆马车下一次遇到人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青月用力支撑着身子,对着马车叫道:“救命,求求你,救救我家大小姐,求求了!” 赶车的项帆莫名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听过一样。 在与之错过时,项帆侧头看了过去,只一眼他便认出了路边求救的人。 项帆心中震惊,下一刻便拉紧缰绳,急停下了马车。 马车中的谢尘暄因为突如其来的急停,整个人向前冲去,他极快的握着手上桌角,稳住身子。 坐稳后,谢法暄眉头微皱,不悦出声:“怎么回事?” 项帆看着地上重伤的青月,对马车里谢尘暄回说,“主子,求救的人是曲大小姐的贴身侍婢。” 她? 谢尘暄起身推开车门,果真看到地上躺着的青月。 青月见马车上的竟是七皇子跟他的侍卫,心中微喜,最起码,是认识的人。 “殿下,救救我家大小姐!” 听到青月的话,谢尘暄眉头皱的更紧了,“你家大小姐在哪?” “她被人带走了。”青月回身指着四个蒙面男子离开的方向,“往那边去了。” 青月回头乞求的看向谢尘暄,“殿下,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那四个人,一定,一定……” 青月的话还未说完,便再也支撑不下昏了过去。 谢尘暄看着昏过去的青月,想着她说的话,四个人? 谢尘暄没做多想,从马车跳下,“项帆你照顾她,我去寻人。” 第四十七章 救星 男子微怔了下,随即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受人指使。” 曲轻歌面色沉静,“因为我很确定没听过你们的声音,那就代表我并不认识你们。既是无冤无仇,那必是受人指使了。” “那人说的不错,你果然聪明。”男子笑着,“不过女人嘛,聪明没用的,最重要的是长的好看。” “越好看,我越喜欢。” 看着边说边向自己靠近的男子,曲轻歌站了起来,边向后退保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边道,“他一定没跟你说,我是忠勇候府的大小姐,我爹是忠勇候吧。” 曲轻歌说完看到男子脚步顿了下,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如果你现下放了我,这件事我不会跟任何人说,也不会找你们的麻烦。但如果你今天真的伤了我,事后,不管你藏去哪里,我爹就算掘地三尺也会找出你,将你碎尸万段!” 男子停下了向曲轻歌靠近的脚步,一脸怀疑的看向曲轻歌,这人当真是忠勇候府的大小姐? 看模样、气质确实不是一般人。 曲轻歌见男人怀疑,心知有希望,又出声道,“我向你保证,只要你现在放了我,你们四人绝不会有任何事。” 屋外的几人等了半天等不到里面有声响传去,有个心急的人拍门道,“大哥,你到底行不行呀,怎么什么声音都没。”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轰笑声。 屋里的男子也跟着笑出了声,“你不会以为我是真怕了吧,别说你是不是忠勇候大小姐,你就算是。今天你落到了我们哥四个手里,就不可以离开。否则这事传出去,我们哥四个还怎么混。” “我管你是谁,我们只管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更何况,还是这种稳赚不赔的好事。”男子说着眼里玉望越来越浓,话落便等不及的向曲轻歌扑了过来。 曲轻歌忙侧身躲过扑来的男子,惊慌的寻视着屋里有什么可以躲的地方。 “别躲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疼你,让你快活的。”男子说着再次冲曲轻歌扑过去。 在曲轻歌再一次的躲开后,男子失去了耐心,他面色一沉,撸起衣袖:“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话落,男子迅速向曲轻歌扑来,曲轻歌一个躲闪不及被男人一把抱住。 曲轻歌奋力扭动着自己的身体,从男人怀中挣扎出来后,用头顶开男人,转身就要跑。 慌乱之余,被屋中的杂物绊倒在地,摔倒之时,脚脖处传来一阵巨痛。 曲轻歌顾不上脚脖处传来的痛,挣扎着要起身。 然而下一秒,她的脚腕被抓住,曲轻歌惊恐回头,男人对她笑道,“别跑了,你跑不掉的。” 说着一个用力将曲轻歌拖向自己。 随着被一点点的拖过去,无力跟绝望感也一点点将曲轻歌笼罩,谁能来救救她。 爹,快来救救我。 男人将曲轻歌翻过身,随即覆了上去。 曲轻歌惊恐万分,无法再冷静,她奋力挣扎怒吼着,“滚开!” 男人自然不会听曲轻歌的,他半坐在曲轻歌身上,伸手摸上曲轻歌的脸,“真滑呀。” 男子的触碰让曲轻歌恶心到想吐,她抬起能动的腿,膝盖快狠准的向男子那处踢去。 她记得,师父曾跟她说过,男人身体最大的弱点就在那处。 “啊!” 曲轻歌一脚下去,果然听到男子痛苦的大喊出声。 然后男子并没有曲轻歌所想那般,疼的直不起身,曲轻歌立即抓紧时机抬起另一只腿,只是这一次没刚才那般顺利,男子迅速抬手压下曲轻歌抬起的腿,整个身子的重要都压了过来,让她动弹不得。 “真他妈不识好歹!”男子制住曲轻歌后,抬手给了曲轻歌一个巴掌:“老子他妈弄死你。” 男子忍着那处的痛意,双手抓住曲轻歌的衣襟,一个用力撕了开来,低下头胡乱吻了下去。 “滚,滚开!”曲轻歌无助又绝望的挣扎、怒骂着,当感受到男子落在脖颈间的唇后,她终是害怕了,“放开我,放开!” 曲轻歌从没觉得这么害怕过,即使是前世那把匕首刺入身体,知道自己要死时,她都未这般害怕过。 “放开我!”曲轻歌的声音里带着隐藏不住的害怕的颤抖。 曲轻歌身上的男子听出曲轻歌的害怕,心中更是得意,那个男人果然没骗他,这个女人还没人碰过。 真是天下掉陷饼了,男子越想越欣喜若狂,双手撕扯着曲轻歌的衣服,鼻子紧凑在曲轻歌脖间用力的吸了一口气,“真香啊!” 说完话的男子急不可耐的坐起身,着急的褪着身上的衣服。 第四十八章 怜惜 谢尘暄伸过去解绳子的手,不小心触碰到曲轻歌的身体,曲轻歌几乎是下意识的吼道,“别碰我!” 身子奋力的向旁移动,拉开跟谢尘暄之间的距离。 曲轻歌眼中还有未干的眼泪,蓄着眼泪的双眼充满戒备,像是森林里受惊的动物般,弱小又……若人怜惜。 谢尘暄收回手,平静无波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安抚:“我只是想给你解绳子,不会伤害你。” 曲轻歌意识到是自己过激了,她移开落在谢尘暄身上的眼神,沉默不语。 谢尘暄这会又觉得,曲轻歌就像只受伤的猫般,误解了为自己上药的恩人后,收回伸出的利抓,却又傲娇的不肯低头,只能沉默。 “我现在替你解绳子。”这一次,谢尘暄先提前跟曲轻歌说了一声,才伸手去解捆着她的绳子。 谢尘暄替曲轻歌解绳子的时间,曲轻歌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待绳子解开双手得到自由后,曲轻歌立即拉紧谢尘暄给自己的衣服,抬手擦去眼中的泪水,恢复了平日里冷静自持的曲轻歌。 谢尘暄看到曲轻歌的变化,觉得自己错了,她怎么可能弱小呢。 至今为止,他所认识的曲轻歌从来不是弱小的。 谢尘暄对曲轻歌道,“外面三个人我还留了个活口,你要亲口问一问谁主使的吗?” 不必问,谢尘暄也知道这些人是受人主使。 “不必,我知道是谁。”曲轻歌眼中泛起恨意,做得出来且会对她做这种事情的人只有一个,只有他那么卑鄙无耻! 杨礼涛,你既不愿好好活着,那就下地狱去吧! 看着曲轻歌眼中泛起的杀意,谢尘暄突然想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他心里猜测的人,而曲轻歌又要怎么报仇呢。 以她有仇必报的性子,肯定不会轻饶了那人吧。 意识到自己想什么的谢尘暄心中微惊,他向来不多管闲事,对旁人的事更没什么好奇心,怎么这会对曲轻歌的事这么好奇呢。 “殿下怎会突然出现。”曲轻歌垂眸掩去眼中过多的情绪问。 谢尘暄看了眼曲轻歌,看出她不想过多聊背后主使之事,是不想旁人知道太多关于她的事吗? “我返京时刚好遇见你婢女拦车求救。”谢尘暄回说。 “青月她还好吗?”曲轻歌着急的问。 见曲轻歌满脸担心,谢尘暄道,“看样子受了很重的伤,具体情况不知道,我交给项帆照顾了。” 曲轻歌想起青月被踢打的画面,心里放心不下,双手轻撑了下地就要起身。 右脚刚一用力,一股钻心的痛意传来,曲轻歌疼的重新坐了回去,一脸痛苦的看向受伤的右脚。 她差点忘了,刚才躲那个男人时,伤了脚。 谢尘暄见状,看向曲轻歌的右脚处,“受伤了吗?” 曲轻歌点头,“应该是扭伤了。” 谢尘暄又问,“那还能走吗?” 从刚才的痛意,曲轻歌判断出扭的不轻,若是强行走路的话,只会越来越严重。而且强行走路的疼也不是她所能承受的,曲轻歌无力对着谢尘暄摇了摇头,“走不了。” “能麻烦七殿下给我找根长一些的树棍来吗,我可以撑着回去。” 谢尘暄想着刚才曲轻歌用力时,疼的皱眉的表情,想了会道,“我背你回去。” 曲轻歌面露惊讶,随即忙摇头拒绝,“不用,我自己可以走。” 谢尘暄闻言也没有坚持,他一个堂堂皇子,自有他的骄傲,本就是一片好意,被拒绝了又怎会一直再上赶着去。 “等着。”谢尘暄说完转身出去给曲轻歌寻树棍。 曲轻歌看着谢尘暄离开的背影,七殿下生气了? 很快,谢尘暄便给曲轻歌找了个树棍回来,曲轻歌接过树棍,“谢谢。” 谢尘暄没应声,转身走向门外。 曲轻歌不明白谢尘暄突然生气的原因,大概皇家人都是这么阴晴不定吧。她心里想着,手里握着树棍吃力的站了起来,曲轻歌先小心的将右脚放下,想试一试,受伤的脚能使出多少力气。 曲轻歌刚将重心偏向右脚一些,钻心的痛意便从右脚处传来。 竟是一点力气也不能用! 看来,只能用左脚走路了。 曲轻歌右脚收起,右身的重心靠着树棍撑着,左脚向前蹦去,一步一步的向外挪着。 在门外等着的谢尘暄,听到身后传来的蹦跳声便知道曲轻歌过来了,他背对着曲轻歌看向他刚才留了活口的男子,“这个你想怎么处理。” 第四十九章 靠近 曲轻歌一步一蹦的向前走着,谢尘暄迈步跟了上去,曲大小姐这么怕热吗,脸都被熏红了。 曲轻歌没走一会儿就有些累了,走的越来越慢。过了会走两步就停下来休息一步的时间,曲轻歌心里很着急,急着去看青月的情况,也怕身边跟着的谢尘暄觉得走的慢。 然后谢尘暄从刚才跟在曲轻歌时,一句催促的话也没说过,曲轻歌走时他便跟着,曲轻歌休息时,他便停下脚步等着。 他的体贴行为让嘴硬,强撑着的曲轻歌没那么难堪。 曲轻歌又一次停了下来,谢尘暄只以为曲轻歌是累了,停下休息。 然而下一刻,曲轻歌对他出声道,“殿下,我走不了了,可以,可以请你背我会吗?” 这会她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轻了,天色渐黑,她若再不快些回府爹要担心了,还有青月的情况还不知道怎么样,自己再固执下去,只是没意义的浪费时间。 曲轻歌对谢尘暄说完这话后,心中是不安的。 她怕谢尘暄的拒绝,因为她刚才拒绝了他的好意。 她也怕谢尘暄的嘲笑,笑她嘴硬、死撑。 曲轻歌心里暗暗决定,如果谢尘暄真的笑她,她就是爬也要自己爬回去。 曲轻歌猜想的事情一件也没发生,谢尘暄听到曲轻歌的请求后,走到她的面前微躬下腰。 曲轻歌错愕的看着面前的宽阔后背,心里有些复杂,是她自己太小人了? 谢尘暄侧头看向曲轻歌,“不走吗?” 曲轻歌上前一步,身子前倾,双手搭上谢尘暄的肩,扒在了谢尘暄的后背上。 谢尘暄双手揽起曲轻歌的双腿,微用力便将曲轻歌背到了背上,站稳后对曲轻歌说,“走了。” 曲轻歌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羞意,她轻点头应了声:“恩。” 在谢尘暄背上的曲轻歌一眼便看到了他脖间伤处的纱布,自从上次她给谢尘暄上药已经过了四五天了,怎么还用纱布包着? 现在已是初夏,伤口一直盖着不透气,反而不容易好。 虽说这个伤口的由来让曲轻歌有几分难言启耻,但曲轻歌想着这次若没有谢尘暄,她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上次的事情,怎么看起来都是谢尘暄被下了药,才会…… 曲轻歌忙打断回忆的思绪,犹豫了会出声说,“殿下,如果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就不必用纱布包着,这样反而影响伤口的愈合。” 谢尘暄当然知道曲轻歌说的是什么伤口,毕竟他全身上下如今也只有一处伤口。 “那你帮我的揭了吧。”谢尘暄轻描淡写道。 谢尘暄说的自然,曲轻歌觉得自己若是扭捏就显得太在意了。 本就是个意外罢了,她又何必一直放在心上呢。 想着曲轻歌应声答应:“好的。” 说完曲轻歌伸出手去揭谢尘暄脖间的纱布,原本曲轻歌两只手是扶着谢尘暄双肩的,但这会一只手要去揭纱布,只一只手扶着身子便有些不稳了。 曲轻歌没作多想,扶着肩的手改成直接半环住谢尘暄的脖子,然后抬起另一只手去揭谢尘暄脖间的纱布。 谢尘暄低头看了眼曲轻歌半环着他脖子的手,眼中思绪闪烁,烩意不明。 曲轻歌一心给谢尘暄揭着纱布,并没注意到哪里不妥。 “这纱布怎么还贴了不只一层。”夏天这般热,贴这么多层,伤口还怎么透气。 谢尘暄说,“是卿禾贴的,她不懂,只觉得伤口要好好保护着才行。” 早知道是八公主贴的,曲轻歌也不会多这嘴了,“八公主的想法其实也是对的。” 谢尘暄闻言,嘴角微勾,眼里泛出一抹笑意。 曲轻歌掀开纱布后,果然看到已经结痂的伤处被闷的微微泛红,曲轻歌下意识的凑过去,对着伤处轻吹了吹。 谢尘暄脚步咻然停下,脖子被吹过的地方一阵酥麻,这股酥麻之意很快传遍了他的全身。 心跳不断加快,快到谢尘暄怀疑它会直接从胸口中跳出去。 谢尘暄停下曲轻歌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出格跟暧昧。 她的脸瞬间涨红,全身僵硬在谢尘暄的身子,动都不敢动。 要不是腿脚不方便,她这会一定从谢尘暄的背上跳下,先跑为快。 四周除了两人,只剩下夏日的蝉鸣,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间变的很是尴尬。 曲轻歌终于忍受不住这震耳欲聋的沉默,“殿下累不累,要不……我自己下来走会。” 曲轻歌打破了沉默后,谢尘暄也再次向前 第五十章 提醒 “解铃还需系铃人。” 两人间沉默了许久,谢尘暄突然出声道。 曲轻歌一脸莫名的看着谢尘暄,不知道他突然说这话的意思。 谢尘暄回过头,刚好跟曲轻歌满是疑惑的双眼对上,四目相视,两人心里同时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情愫。 曲轻歌下意识的垂下眼眸,躲开谢尘暄的视线。 谢尘暄也忙转回头,看向前方,待心中情愫淡去后,他才再次出声,“戴老先生虽所以这么生气,最主要的是因为令弟剪了他的头发,落发的含义你自然明白。” “恩,我明白的。”曲轻歌问道,“你说的解铃还需系铃人,意思是让我小弟亲自去给戴老先生道歉吗?这样更显诚意?可是我小弟心中还别扭着,去道歉也不是真心。我担心到时候,他反而会更惹恼戴老先生。” 谢尘暄摇头:“令弟不是那解铃人。” 曲轻歌这会更不明白了,“那谁是?” “戴老先生的母亲,戴老太君。”谢尘暄说。 曲轻歌闻言眼前一亮,戴老太君!她怎么一直没想到呢! 谢尘暄继续道,“戴老先生生纯教至极,又因为戴老太君如今身体确实不好,所以才会因为令弟剪了他的头发而生这么大的气。令弟的做法,换另一个说法,就是诅咒戴老太君驾鹤西去了。” 曲轻歌下意识的为自己弟弟辩解,“我小弟他就是调皮,没这个意思。” “不管他有没有这个意思,在戴老先生眼中就是这个意思。”谢尘暄一针见血。 曲轻歌抿嘴沉默,她心里也明白,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她是戴老先生,只怕会比他老人家还要生气。 谢尘暄再次开口说,“你每天这么辛苦的求戴老先生原谅,不如直接去找戴老太君。戴老先生最是听戴老太君的话,若是戴老太君替你出面解决这件事,戴老先生不会不听。刚好,你也会医术,若是能医好戴老太君的身体,不必戴老太君出面,戴老先生也会还你这份人情。” 听谢尘暄说完,今天一天都觉得绝望无力的曲轻歌,突然又觉得看到了希望。 “明天我就去找戴老太君!”曲轻歌声音里充满了开心,连方才受到的惊吓也一扫而空。 谢尘暄沉默了会,出声说,“还是等你脚上的伤好再去吧。” 听到谢尘暄这话的曲轻歌,微低下头,偷偷看向谢尘暄的侧颜,没有应话。 谢尘暄说完后,也没有再开口,直到快到遇见青月的地方,谢尘暄停下脚步对身后的曲轻歌说,“快到了,这段路你就自己走吧。” 曲轻歌意识到谢尘暄此举是为了避闲,心里多了几分好感。 谢尘暄微弯下腰,将曲轻歌轻轻放下。 曲轻歌单脚站地,低头寻看四周准备找根合适的树棍时,面前突然出现刚才用的那根。 曲轻歌微讶的抬头看向谢尘暄,“殿下一直拿在手里?” “免得再找了。”谢尘暄将树棍向曲轻歌面前又递了弟,“拿着快走吧的,项帆跟你婢女还在等着呢。” 曲轻歌闻言不再耽误,从谢尘暄了手里接过树棍后,一步一蹦的跟在谢尘暄身后。 曲轻歌跟谢尘暄刚看到马车,便听到自己马夫欣喜的声音,“大小姐,是大小姐,青月姑娘,大小姐回来了。” 马车里刚醒过来没多久的青月听到马夫的声音,顾不上身体的不适,推开车门便冲了出去,“大小姐!” 曲轻歌忙加快速度向青月走去,“青月。” 青月走到曲轻歌面前,担心的看向她抬起的脚,“大小姐,你的脚怎么了?” 曲轻歌不在意道,“没事,扭伤了。青月,你手给我,我先替你看看。” 曲轻歌说着伸手执起青月的手,给她把脉。 “大小姐,我没事,只是伤看着可怕罢了。”青月苍白的脸色都是对曲轻歌的关心,看着她身上披着的谢尘暄的衣服,想着刚才那可怕的四个人,心里总有些放心不下,她凑到曲轻歌面前,小声的问,“小姐,你没事吧。” 曲轻歌脸色凝重的看着青月,“我没事,你有事。” 她说着伸手摸向青月的小腹位置,轻轻按压了下,青月吃痛的倒呼了口气。 曲轻歌面色更难看了,“都这么疼了,忍着做什么。我们必须快点回去,我要为你施针。” 曲轻歌看向一旁的马夫,“驾着马车来的?” 马夫连连点头,他一进京立即找了家客栈租了辆马车就赶着过来了,没想到等他驾着马车过来接大小姐跟青月时,看到的竟青月一身是伤的坐在七殿下的马车里。 马夫 第五十一章 怀疑 青月跟马夫去马车上后,曲轻歌转头向谢尘暄曲膝行了个正礼,随后抬头对谢尘暄正色道,“七殿下今日救命之恩,轻歌没齿难忘,他日有机会一定会报答此恩。至于今晚发生的事情,还望殿下能明白我的处境,保守这个秘密。” 她原本就因为清白之事闹出过那么大的阵仗,这次若是被人知道她被四个男子掳走,便是再去敲惊天鼓也无法证明她的清白了。 谢尘暄自然明白曲轻歌在意的事,他点头只说了两个字,“放心。” 听到谢尘暄这么说,曲轻歌便没什么不放心的了,她对着谢尘暄又行了个礼,“多谢殿下理解。” 说完后,曲轻歌紧接着又对谢尘暄行了第三个礼,“戴老先生之事,多谢殿下提醒。这份恩情,巨女也会记在心里,他日必还。” 谢尘暄面色冷淡的看着曲轻歌,声音微冷,“行,我等着你还。” 要说的话也都说完了,曲轻歌伸手解着先前谢尘暄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这衣服……” “你先披上马车。”谢尘暄出声制止曲轻歌解衣领带的手。 曲轻歌从谢尘暄眼中看出了不自在,她低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谢尘暄的衣服下,自己的衣襟皱巴巴的敞开着。 曲轻歌脸色瞬间涨红,她忘记衣服还没整理了! 曲轻歌红着脸,不敢看谢尘暄的脸,“下次……有机会臣女再还给殿下。” “恩,等你一起还。”说完后,谢尘暄转身向自己的马车走去,“项帆,回宫!” “是,殿下。”项帆快步跟上,跳上马车,驾着马车向京中方向而去。 曲轻歌站在原地目送着谢尘暄的马车离开,项帆在路过曲轻歌时,对目送他们的曲轻歌点了点头,可怜的曲大小姐还不知道殿下生她气了呢。 可是…… 项帆一脸疑惑,殿下为什么生曲大小姐气? 马车里的谢尘暄心里确实很生气,气曲轻歌。 气她刚才一桩桩一件件的数着欠自己的事,告诉自己一定会还他的恩情。 一副跟他之间算的清清楚楚的态度。 谢尘暄更明白,曲轻歌的做法很对,知恩图报。 但他就是不喜欢曲轻歌跟他有账算账的样子,这让他,让他很不舒服! 至于为什么不舒服,谢尘暄现下自己心里也不清楚。 待谢尘暄的马车走远后,曲轻歌也回到了马车上,“走吧,走的平稳些,青月的身子经不住颠簸。” “是,大小姐。”马车平缓的驶出。 青月感动的看着曲轻歌:“大小姐,奴婢没事,你不必担心。” “你有没有事我心里最清楚,你好好休息别说话了。”青月现在的伤没有危及到生命,但如果不尽早医治就有危险了。 马车刚在忠勇候府外停下,曲轻歌就听到外面传来的曲靖晖身边侍卫雷竟的声音,“候爷,候爷,不用出去寻人了,马六回来了。” 马六便是今日陪曲轻歌出门的马夫。 原本急着去牵马出去寻人的曲靖晖听到雷竟的叫声,立即返了回来。 走出来的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两人,心中一紧:“怎么回事,怎么会弄成这样?” 曲轻歌扶着脸色越发难看的青月,言简意骇的向曲靖晖解释着,“我们出京给爹买酒回来时,马车后轮出了问题,翻了过去。我受了些轻伤,青月伤的有些严重。” “爹,我要先给青月医治,过会再慢慢跟你解释。” 曲靖晖见青月一脸惨白,也不再追问,“行,先回府。” 曲轻歌被曲靖晖扶着进府时,特地交待了句,“马车侧翻不是马六的问题,爹你别责罚他。” 曲靖晖听到曲轻歌马车翻了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动了要处罚马六的心,这会听到曲轻歌这么说,阴沉着脸道,“你们伤成这样,怎么不是他的问题。马车都驾不好,留他做什么。” 马六闻言吓的脸色巨变。 曲轻歌坚持道,“爹,今日确实不是他的问题。过会我再跟你解释,你先答应我,不许趁我在时罚马六。” 今日之事算是一个秘密,若她不保住马六,万一马六受了惩罚心有怨气,将今天的事情说了出去,反倒是个麻烦。 曲靖晖见曲轻歌这么坚持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知道,知道了,快进府吧。” 曲轻歌听见曲靖晖这么说,便知道他不会责罚马六,放心的进了府。 到了院子后,曲轻歌让人拿来她的医箱,先替青月行了针,缓解了她的痛处意,又开了几贴方子让人去抓药。 第五十二章 脱离控制 曲靖晖驰骋杀场这么多年,怎会看不出青月身上的伤是摔伤还是被人所伤。 曲靖晖心里担心曲轻歌,却也相信曲轻歌,他相信曲轻歌之所以这么说肯定有她的原因。 但做为父亲的,最担心的还是女儿的安全,他在院子里来来回回走了这么多趟,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问。 他也担心,自己的问题会让曲轻歌不好回答。 曲轻歌听完曲靖晖的话,心中一紧,但紧接着看到曲靖晖眼里的纠结,她意识到她的隐瞒在爹的面前露出了破绽,这些破绽只会让爹更担心。 曲轻歌想了会,支开知雨后领着曲靖晖进了房间。 曲轻歌半真半假的向曲靖晖讲述了今天的事情,说马六回京找马车时,她跟青月遇到京外流窜的流氓地痞,青月为了保护她受了重伤,而自己因为青月的保护只是在拉扯之中扭伤了脚。 就在她跟青月与那流氓纠缠之际,马六即时回来将人赶走了。 “爹,我跟青月除了受伤外没有被那流氓欺负到,但如果这事被旁人知道了,不管我跟青月有没有被欺负,最后都会传成被欺负了,所以我才会这样说。” 曲靖晖一边心惊于曲轻歌竟遇到这样的危险,一边又赞同的点头,“你这样做很对。” 不论真相是什么,但凡有候门贵府的小姐被流氓地痞纠缠的事传出来,那女子的名声也算是毁了。 曲靖晖很开心如今轻歌懂得保护自己,“轻歌,你还记得那流氓的长相吗?” 欺负他女儿的人,他是不可能放过的! 自己若说不记得爹是肯定不会信的,曲轻歌想了下,将那四个人其中的一个长相描述给了曲靖晖,反正人已经死了,爹就算是去找也找不到的。 “好,爹记下了。”曲靖晖说着站起身,“已经很晚了,你早点休息。这两天好好在府里养伤,戴府那边也先别去了。” 曲轻歌点头应声,“好,爹你也早些睡。” 送走曲靖晖后,曲轻歌给自己的脚脖处涂了些药后,冷敷着便躺下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这会也是真累了,无力再去想拜访戴太老君的事。 皇宫里,九皇子谢尘昭宫中 韦南一脸惧意的看着上座的谢尘暄,大气不敢出一声。 “不见了?”谢尘昭双眼含怒的看着韦南,声音里带着隐隐怒意,“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韦南吓的忙跪地请罪,“是属下失职,请殿下责罚。” “责罚暂且先不谈,你先好好跟我说说,不见了到底是什么意思。”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谢尘昭眼里的怒意再也压不下去了,他随后拿起桌面上的砚台向韦南砸去,“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就不见了!” 砚台砸在韦南的额头上,立即鲜血直流,然而韦南却不敢抬手擦拭,他向谢尘昭回禀着探查到的消息,“一直看着她的那个乞儿说,她十天前出门讨饭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属下得知此事后,领了人找遍也京中各个她有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没有找到人。” “十天前?”谢尘昭周身怒意更甚,“人都丢了十天了,你才发现!韦南,你是怎么做事的!” 韦南面色微惊,再次磕头认罪,“是属下的错,请殿下责罚。” “责罚?”谢尘昭怒斥道,“我现下杀了你,她能回来吗?!” 韦南头抵着地面,一动不敢动,分明已是夏日,他却全身冒着冷汗。 谢尘昭气的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桌子,“我花了近七八年找到的人,精心安排在京里待了两年,还没来得及派上用场,你一句不见了就没了?” 若不是念在韦南这十多年的忠心尽力,谢尘昭这会已经直接一刀杀了韦南泄愤了。 他精心布置的一颗棋子就这么不见了,他怎么能不怒! “跪在那里有什么用,还不快去给我找!就倔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谢尘昭怒吼着。 “是。”韦南起身领命退了出去。 谢尘昭心气不顺又踢翻了一个青花瓷瓶。 按他的计划,只要再等上半年,再有半年就是最合适的机会了,现在一切都毁了! 谢尘昭早在两年前就先一步找到了厉王爷跟厉王妃丢失的那个孩子,但他并没有直接将月亮送到厉王夫妇的面前,因为在他看来,厉王夫妇的状态还没到他要的那人地步。 他要等,等厉王夫人两人找孩子找到心力交瘁,找到身心疲惫,找到绝望,找到似乎疯颠。 只有那样,谢尘昭才有把握厉王夫人会因为自己替他们找到孩子而选择站到他这边。 第53章 流言 第二日一早,杨礼涛起来后连早膳都来不及吃,立即让贴身侍从唤来了厨院的小厮,兴致匆匆的问道,“今日一早出去,有没有听到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厨院小厮一脸不解,想了会摇头回答,“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杨礼涛闻言面露疑惑:“没什么特别的事?” 怎么可能呢,昨天他特地交待了那四个人完事了以后,将被糟蹋过的曲轻歌赤身果体的仍在官道上。 这么大的事情,应该一早就传遍整个京城才是,怎么可能没什么事情呢。 难道说,那四个人拿了他的钱却不办事? 杨礼涛又觉得有些不可能,那些人分明说,那四个人很讲江湖道义的,收了钱肯定会办好事的。 是太早了,事情还没完全传开? 杨礼涛想着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他打发了小厮离开,吩咐贴身侍从,“你出府去外面待着,一听到有什么事情,立即回来禀告。” 杨礼涛决定等到中午,若是还没听到曲轻歌被毁了消息,他就要去找那四人算帐去了。 不到中午时分,杨礼涛的贴身侍从便回来了,一脸慌张的找到杨礼涛,“少爷,外面的,外面传开了。” 正悠闲喝茶的杨礼涛听到侍从的这话,忙放下手里的杯子,迫不及待的追问:“什么传开了?快,快说。” 侍从却一脸畏畏缩缩,“小的,小的不敢说。” 杨礼涛不解道,“这有什么不敢说的,你听到什么就说什么不就行了。” 侍从突然对杨礼涛跪了下来,“少爷,小的,小的不敢说。” 侍从的行为让杨礼涛很是疑惑,他意识到侍从在外面听到的事情绝不是他想的那件事,否则侍从不会是这种态度。 他心中微紧,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正色厉声追问道,“快说!” 侍从脸带踌躇的看着杨礼涛,仍是不敢开口。 侍从越是这般,杨礼涛的心里越不安,他怒声吼道,“来人,拿我的鞭子来!”随即回头对面前侍从说,“再不说,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侍从听到杨礼涛的话,不敢不说,可他心里明白的,若是自己真说了,怕是也难逃被打的命运。他颤着声音,害怕道:“外面,外面传,传少爷你……传你……” 一听到外面传的事情果然跟自己有关,杨礼涛更急了,催促着说话吞吞吐吐的侍从,“传我什么,你快说!” 侍从牙一咬,紧睛一闭,反正都要死的! “外面传少爷你身有殊缺,那处跟五岁孩童一般大小!” 侍从一口气,极快的说完外面如今传得满城风雨的事。 侍从的话如晴天霹雳般,直接劈霹种杨礼涛,他整个人愣在了原地,被这句话打在了原地,脑中一片空白,一时间无法接受侍从说的话。 侍从看着杨礼涛大受打击的模样,微缩着身子动也不敢动,害不得直接消失在杨礼涛的面前。 “你说什么!”片刻失神后的杨礼涛暴跳如雷,脸上青筋尽显,他上前双手紧紧掐住侍卫喉咙,“你在说什么?” 侍从立即感觉说不出话来,杨礼涛力气大的像是真的要掐死他一般。 侍从害怕的握住杨礼涛掐着自己的双手,困难的出声乞求着,“少爷饶……饶命,少爷……” 杨礼涛却像是失去了理智般,手上的力气没小半分,只一个劲的怒声质问着,“我在问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你给我说清楚,外面到底怎么传的,怎么会传这些!” “少爷饶……饶命……”侍从只觉得自己越来越难呼吸,他无助又害怕的向杨礼涛乞求着。 然而他的乞求并没有半点用,杨礼涛掐着他的力气越来越大,而他感觉越来越难呼吸,最后连求救的声音也发不出了。 杨礼涛发了疯一般,拼命掐着侍卫,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我问你,到底说什么,你说啊,说啊!” 最后,侍从终是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在杨礼涛的手上闭上了眼睛。 杨礼涛这才松手将人扔到了地上,此时听杨礼涛吩咐拿了鞭子的下人走过来看到这一幕,吓的目瞪口呆,愣在了原地。 杨礼涛走上前从来人手里夺过鞭子,狠狠的抽向地上已经一动不动的侍从,“你怎么不说话了,说话啊,说你到底在外面听到了什么!” 下了看着像是发了疯般的杨礼涛,心生害怕,下意识后退远离。 “礼涛,礼涛!”此时杨夫人刚好心急如焚的找过来,进来看到杨礼涛的行为吓的惊呼一声,忙冲了过来,“礼涛,你这是在做什么!” 杨礼涛双眼赤红,失去理智般转头看向 第五十四章 羞辱 杨礼涛说着握着手里的鞭子冲出府去,边冲边怒吼着,“我杀了他!” 站在原地哭的气不成声的杨夫人见杨礼涛冲了出去,心里只觉不好,礼涛现下大受打击,这样出去会出事的! “来人,来人,快,快来人。” 杨礼涛院子里的人听到杨夫人的声音,走了过来。 杨夫人着急道,“快,快跟上少爷,拦着他,千万别让他做出什么傻事来。” 下人们同时看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杨礼涛的贴身侍从,站在原地不敢动,都怕这会跟上去,过会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成了自己。 杨夫人见众人不敢动,气的出声威胁:“别忘了,你们可是死契!” 如今立康伯爵府里的下人们,几乎都是死契了。签了活契的婢女小厮早就被转卖了出去换钱了,再过段时间,立康伯府怕是连签了死契的人都要开始卖了。 下人们偷偷私下讨论过,都觉得若是能被卖出去算是命好了。 杨夫人的威胁终是起到了作用,下人们追着杨礼涛出了府。 出府的杨礼涛手握鞭子来到街上,看看来来往往的众人对自己指指点点,或是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与身边之人窃窃私语。 杨礼涛一个鞭子挥打过去,只打的那个人皮开肉绽,那人疼的嗷嗷直叫,“你,你怎么打人!” 杨礼涛手握长鞭耍狠道,“我打的就是你!谁敢背着我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我就打谁!” 杨礼涛说完一鞭子落地,发出巨响。 被打的人是个平民百姓,不敢跟杨礼涛正面起冲突,只能捂着伤处躲了起来。 杨礼涛气焰大涨,他看谁还敢传他的话! 杨礼涛拖着他的那根鞭子在街上走着,只要听到任何讨论他的话,片刻犹豫都没有的挥鞭相向,一路挥打过来,没一人敢反抗。 杨礼涛气焰也随之越来越高涨,他得意的横行在街上,传开了又如何,如今还不是没人敢说半句! 谁若是敢在他面前说,他就让那个人再也没办法开口说话! 正想着,杨礼涛路过一个茶室,只听到茶室里传来的笑声中夹着他的名字,“这个杨礼涛可真是个天大笑话,自己明明有那个毛病,居然还敢去招惹曲大小姐。还好人曲大小姐性子烈,不然真嫁了他,岂不是要守一辈子的活寡!” “那可不是,就他那样的入宫做内侍都不用净身的。” 话落,茶室内哄堂大笑。 每人个笑声听在杨礼涛的耳中,疯狂的刺激着他,他握着鞭子冲进茶室内,冲着里面的人挥鞭而去,“谁敢编排我!” 鞭子落在一人后背上,那个疼的叫出了声,一回头看着杨礼涛站在那里,顿时火冒三丈,“我说是谁呢,原来宫外的公公!” “公公”两个字如利箭般刺进杨礼涛的心里,刺得他疼的呼吸不过来,他冲着那人吼声道,“你他妈放屁!” 在茶室里喝茶讨论杨礼涛事情的几人并不是普通百姓,都是些有身份的公子哥。有些身份不如杨礼涛,但也有些身份比杨礼涛高的,自然不怕杨礼涛的威胁。 物别是刚才这杨礼涛一鞭子抽到的人,姜松源,乃是姜王爷之子,平日里也是个上天入地的小霸王。 姜松源被打的地方一阵阵抽痛,他伸手指着杨礼涛的鼻子骂道,“你他妈才放屁,整个京城里还有谁不知道你TM就是废物,没根的东西。” 姜松源的话不断的激怒杨礼涛,他再一次抬起手里的鞭子。 第一次是杨礼涛偷袭,如今姜松源有了防备,哪里还会给他第二次机会,“给我把人按下!” 姜松源身边的两个侍卫听到这话,一个箭步上前握住杨礼涛挥下来鞭子,紧接着两人将杨礼涛的双手反固在他的背后,将整个按在了桌上。 “放开我!放开我!”杨礼涛挣扎着吼叫着。 然而不管他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身后两人的襟固。 姜松源一脸得意的向杨礼涛走过来,“杨礼涛,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有这么个毛病。不过这会想起来,我也总算明白了,都说吃喝嫖赌,为什么你吃喝赌都沾,偏偏不沾嫖了。” “什么洁身自好那都是假的,你分明就是不行。” “哈哈哈,哈哈哈。” 整间茶室里全都是嘲笑之声,杨礼涛双眼赤红,咬牙切齿的反驳着,“放屁,放屁!姜松源,你他妈给我闭嘴!” 看着气急败坏的杨礼涛,姜松源反倒不生气了,他双手抱于胸前,“你这是不承认?” “承认个屁,我他妈没那毛病!”杨礼涛怒吼出声,心里却半分底气都没。 第五十五章 吸引与好奇 姜松源身后被打的地方还隐隐的疼着,这一鞭子的疼他是怎么也要从恨杨礼涛身上讨回来的。 姜松源不再跟杨礼涛耍嘴皮子功夫,冲着自己的两人侍卫道,“杨公子行动不方便,你们替杨公子代劳了吧。” 侍卫两人听到姜松源的话哪里还有不明白,立即伸手去褪杨礼涛的裤子。 杨礼涛整个人如困兽般发出怒吼声,“别碰我,滚,滚开,别碰我!” 然而杨礼涛的这种反应在众公子哥们的眼里看来,却又是另一种乐趣。 姜松源笑着嘲笑,“快看杨公子这样子,跟要被欺负的良家妇女有什么区别。” “哈哈哈哈哈” 又一阵夹杂着嘲讽的笑声传入耳中,杨礼涛愤怒双害怕,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从两人的挟制下起身,但姜松源的两个侍卫都是练家子,他用尽了力气也丝毫动弹不得。 杨礼涛在一阵阵笑声中,随着身下一凉,最后一丝尊严也被踩在了脚下。 “唉哟,快,快看的,这下可没人再说传言不可信了。”刚才褪去裤子那人笑的极开心。 姜松源笑着出声道,“传言也还是有不实的地方,传言说杨公子身子残缺,那处跟五岁孩子一般大小。现下看来,哪里是五岁的孩子,分明就是三岁的孩子。”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阵刺耳的笑声传入杨礼涛的耳中,在这一刻,他所有人做为男人的尊言都被摆在了脚底下。 杨礼涛将自己的脸埋在桌里,连看清嘲笑他的人的脸都不敢看清。 他双手指甲在桌板上扣出了血,是谁! 到底是谁将这件事传出去的。 “杨公子,这可怎么办好呢。传言非虚,我总不能让人敲罗打鼓的到处说,传言不是假的,杨公子真有身有残缺吧。”姜松源出声挑衅着。 杨礼涛转过头,双眼含恨的瞪视着姜松源,恨不能上前杀了他。 姜松源脸上笑意褪去,上前一步走过来,伸出手极侮辱的一下一下拍着杨礼涛的脸,“下次耍恨前先睁大你的狗眼看清,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不是所有人都是你得罪的起的!” 说完姜松源对按着杨礼涛的两个侍卫道,“放开杨公子吧,这么点东西也没什么好看的。” 侍卫闻言松开了杨礼涛,杨礼涛忙弯身拉起自己的裤子,遮住早已经遮不住的秘密。 “听到令尊前些日子又被陛下训斥了,再这样下去令尊的伯爵位怕是保不住了。我若是有杨公子这样的先天条件,必定入宫为立康伯府拼个前程了。这要是造化好,做到李内侍那般的位置,立康伯府定也能昌荣百年了。” 满茶室的笑声,刺进杨礼涛的耳中,他满心愤恨、暴怒却无处可发,不敢发。 这一刻,杨礼涛后悔失去理智跑了出来,若是听娘的,待在府里,此刻也不会这样。 娘…… 杨礼涛的眼中恨意又多了一层,若不是她将自己生成这样,他如今怎么会受这样的奇耻大辱!是她没本事,是她有问题! 姜松源看着杨礼涛这没用的样子也已经失去了嘲讽他的兴致,对一旁的孤朋狗友道,“走吧,换个地方继续喝茶。” 曲轻歌是在厉王府下人的口中听到这件荒唐事的,昨晚她伤了脚原本是不出府的,但想起今日是小世子拆线的时间,便拖着受伤的脚出了府。 好在昨晚她睡前在脚上放冰袋,一早起来,伤处已经消肿大半,也能用些力气走路了。 曲轻歌煽着药炉的火,今日这剂药她多加了味药,这味药熬药时火候要十分注意,她担心卓彦淮的侍从掌握不了火候,便提议亲自过来教,没想到就这样听到了上午发生在杨礼涛身上的事情。 屋外的嗤笑声再次传来,“一个男人被当众褪裤羞辱,杨礼涛这回可真是里子面子都没了。这说他回府以后,会不会不堪受对辱自尽啊?” “谁知道呢,不过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活不下去了。” 屋内的曲轻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可惜了,杨礼涛那样的人可不会自尽。 对他那种人来说,尊严、面子固然重要的,但重要的还是活着,就算是苟延残喘也要活着。 今日外面的这些传言自然是曲轻歌传出去的,杨礼涛想毁了她的清白,那她就让杨礼涛成为全京城的笑话,让他日后走到哪里都饱受嘲讽跟议论。 让他时时刻刻有人提醒,他是个废物。 杨礼涛的这事太过隐秘,曲轻歌即出手便不能让人查到她这里来,这件事她没吩咐任何人去传播。而是用不属于自己的字体,写了一个药方。 一个看起来医治杨礼涛隐疾的药方,药方上先简 第五十六章 好孩子 曲轻歌只休息了一天便按照谢尘暄的提醒,去找戴老太君。 因为戴老太君喜静,自过完年后身子又一直不好,所以便提出住到城外的庄子上去。 戴老先生孝顺,亲自送了戴老太君去城外庄子住着,并将府里一半得力的下人都拨了过去照顾戴老太君,而自己则每三天去看望一眼戴老太君。 曲轻歌打听到戴老太君住的庄子地址后,便着知雨出了门。 带了知雨出府,曲轻歌放心不下月亮,便让在府中休养的青月照看着。 月亮经过十多天休养,整个人胖了一圈,样子大变,跟曲轻歌几人的关系也亲近了些,所以曲轻歌也放心将月亮交给青月。 曲靖晖得知女儿今日要出城,想到前晚的事情放心不下,特地派了两个会武功的跟着。 曲轻歌理解曲靖晖的关心,没的拒绝的带着一同出了城。 马车出城后走了许久,停了下来。 曲轻歌记得出发前马六跟自己说过,马车出了城要走半个时辰才到戴老太君住的庄子,但她怎么记得,这会还不到半个时辰。 “大小姐。”马六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曲轻歌出声应道,“怎么了?” 马六回道,“前面的人被人挡住了,大小姐稍等片刻,我上去交涉一下。” “恩,去吧。” 马车里的知雨好奇的掀开窗帘探身看去,只见小道的前方,三五人围在一起,看着地上的什么东西说些什么。 知雨再仔细一看,哪里是围着什么东西,分明就是围着一个人。 远远的,知雨只能看到那人一头花白头发,看着应该是个老人。 是附近村子上的老人吗? 知雨猜着,上前交涉的马六已经走了回来了,“大小姐,前面有个老人家昏倒在了路上。围着她的人是这附近村子上的村民,但大家都说老人家不是他们村子里的人,也不知道她哪里的人。” “那些人说我们若想过去,就自己下车将老人家移走。他们怕给老人家移的出了什么问题,他们担不起责任。” 马六说过寻问道,“大小姐,是不是让两位侍卫大哥去移一下。” 曲轻歌听着马六说完,问道,“那老人家叫不醒吗?” “叫不醒,方才我叫了几声没有反应。围着的村民说,他们已经叫了好一会儿都没见醒老人家。”马六回说。 曲轻歌想了想,对知雨道,“知雨,去马车后面拿上我的药箱跟过来。” 知雨点头。 曲轻歌随后拿过马车里的帷帽戴上,下了马车。 围着老人家的村民们见戴着帷帽过来的曲轻歌纷纷看了过来。 这女子虽戴着帷帽,周身的气质却是掩不住的。 曲轻歌走过去,看到地上的老人家唇色泛紫,眼睑下呈现青色,来不及多想,上前蹲下给老人家把脉。 一位村民见状出声问道,“这位姑娘会医术吗?” 曲轻歌连诊脉边回答:“略懂一些。” 马六听曲轻歌这么谦虚可就不答应了,她家小姐可以是医好太医都没办法医治的伤的。 “放心吧,我家大小姐医术高明着呢。今日这位老人家遇到我家小姐是她走运了。” 曲轻歌抬头看了眼马六,虽有帷帽遮着,但马六好像还是感觉到了曲轻歌的凌厉眼神,吓的不敢再多话。 曲轻歌给老人家把了脉后,抬头对知雨说,“药箱。” 知雨忙拎着药箱放到地上,打开。 曲轻歌从里面翻找出一瓶药,然后对马六道,“是将马车上的糕点拿过来,记得拿甜一些的。” “是,大小姐。”马六应声快步跑向马车方向。 一旁围观的人听到曲轻歌的话,有一人疑惑道,“小姑娘,你这是觉得这老人家是饿晕的吗?” 他的话刚落就有人出声反驳他道,“怎么可能,这老太太一看就不像是吃不饱的人。小姑娘,你到底会不会医术呀,别给人治出问题来了。” 曲轻歌没有回答这人的问题,打开手里拿出的药瓶,放到老人家的鼻下。 身边又有人问,“这是做什么,这个药不给她吃吗?” “是呀,这是做什么。我只见过给人吃药,涂药的,还没见过给人闻药的呢。小姑娘,你是真的会吧。”刚才质疑曲轻歌的人再次出声说,“你要真不会就别治了,我们刚才已经有人回去请大夫了。你别真给人治坏了。” 知雨听到这话,心里很是不服气道,“我们大小姐医术高超,怎么可能会 第五十七章 无愧于心 老人家吃完一块糕点,缓了会,虽然还是虚弱但也能说话了,她看向曲轻歌感激道,“孩子,谢谢你了。” 曲轻歌回说,“老人家不必客气。” 一边围着的人出声问道,“老人家,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家住哪啊?” “对呀,你家在哪,你家人怎么没在你身边。”另一个人也跟着问。 老人家回答道,“我自己一个人出来透透气,家人不知道我出来了。” “那你家在哪,你告诉我们,让这个小神医送你回去。” 曲轻歌藏在帷帽下的脸,满是疑惑。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告诉他们,然后让她送回去? 她什么时候,说过要送老人家回去了?! 另一个立即跟着附和出声,“不错不错,让小神医送你回去,刚好她有大马车。”这人说着看向曲轻歌停在不远处的马车,“豁!这马车可真大,牛都能拉得走呢。” 恩…… 曲轻歌想说,她的马车不拉牛。 老人家见曲轻歌一直不接热情村民的话,微用力挣扎着坐起,不想再给人添麻烦。 只是做完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老人家就喘得不行,她缓了缓后出声说,“不用了,我现下已经好多了,再休息会自己回去就行。” “那怎么能行呢,你现在身子这么虚怎么可能自己回去。” “就是就是,小神医心地很善良的,你别担心。” “善良”的曲轻歌第一次感受到以前曲二夫人经常说的“乡下人的热情”,曲二夫人提及时总是一脸鄙夷,现下曲轻歌亲自体会倒觉得他们有些许可家。 曲轻歌走神回来,才发现围观的几人皆是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 “小神医会送老人家回去吧?”有人开口说。 曲轻歌无奈轻笑,这些人可真有意思,紧接着她轻点了点头,“恩,我会送老人家回去的。” 虽然曲轻歌觉得自己跟“善良”没什么关系,但既然出手帮了忙,便送佛送到西吧,毕竟,这一次做“好人”的感觉还不错。 得到曲轻歌的回答,几人笑着道,“我就说小神医很好吧。” 老人家与这些村民不一样,她能感觉出来自曲轻歌身上的冷漠感,她不想勉强曲轻歌送自己回去,“不必了,我休息会自己回去。” 这次,曲轻歌出声道,“老人家,我刚才给你把了脉,你现在身子很虚弱,需要休息。若是再勉强走路,肯定会再次晕倒。我现下也没什么急事,就让我送你回去吧。” “小神医都这么说了,老人家你就别推辞了,快让小神医送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曲轻歌听着这些人左一个“小神医”右一个“小神医”的叫着,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不过让老人家闻了个药罢了。 老人家听着众人的热情相劝,见曲轻歌虽态度疏离却也是真心愿意送自己,也不再坚持了,“那就麻烦小神医了。” 曲轻歌不方便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便也没有在意众人对自己的称呼,“老人家客气了,我扶你上马车吧。” 老人家点头。 一边围观的人纷纷过来帮着一同扶起老人家,又一起将老人家扶上了马车。 曲轻歌看着马车外送别的几人,只觉这般场景有趣的紧,明明都是陌路人却像是亲友们相送着。 “小神医辛苦你了啊。” 马车外的村民对曲轻歌嚷声道。 曲轻歌轻摇了下头,“走了。” 曲轻歌说完后弯腰进了马车,坐了下来:“马六,走吧。” “是,大小姐。”马六已经从老人家那里知道了去她家的路,挥鞭驾去。 马车里,曲轻歌回想着方才遇到的那群村民,淡笑道,“那群人可有趣。” 倚靠着马车休息的老人家闻言,轻喘着气问,“哪里有趣?” 曲轻歌看向老人家,想了想道,“很热情。” 她从未见过这般性格的人,还是一次遇到四五个。 老人家听到曲轻歌的话,脸上泛起一丝笑容,“你久居京中,来往之人个个都是名门夫人,大家闺秀,与人相交疏离遵礼。便是见过的百姓都是识文断字,对你们恭敬有礼的京中人,这般纯朴、不拘小节的真正平民百姓你自然没见过。” 曲轻歌听老人家说完这话后,面上露出一丝讶意。 如此听来,这位衣着朴素的老人家倒不是她口中所说的真正的平民百姓了。 “老人家怎知,与我来往之人 第五十八章 缘份 老人家也听出的曲轻歌话里的意思,她略讶意的看着曲轻歌,“你愿意医我?” 她能看出,眼前这个小姑娘绝不是普通人,京中身份尊贵之人就算是会医术,也不会随意给人看病。就像太医一样,虽有一身医术却也只能宫中的主子治病。 就算是先帝废除了,太医不得私自给除了宫中主子以外的人医治的条律,如今也不见有几位太医愿意给普通老百姓医病的。 在他们眼中,普通老百姓哪里配他们医治。 老人家想着自己方才说过的话,出声问道,“是因为先前我说过,我曾经也算是京中贵夫人?” 曲轻歌听后,轻笑一声,反问道,“老人家觉得是这个原因吗?” 老人家想了下,笑道,“是我小人之心了。” 曲轻歌听老人家这般直接的认了错,心里也多了几分敬佩,“老人家言重了。” “老人家,我方才说的话是认真的,我能救你。你若信我的话,我可以从今日就帮你医治。”早一天医治,老人家也能早一天脱离痛苦。 老人家对曲轻歌露出信任的笑容,“没什么不信的,那些个大夫说我活不过今年我都敢给他们治,你说能治好我,我自然更敢了。” “不过,你应该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吧。”京中的贵女甚少出城,既出城那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老人家也不想自己耽误了曲轻歌的正事,“送我回府后,你先去忙你的正事去。等你空了,再来替我医吧。” “不急,我先给老人家仔细的把个脉,定好医治的顺序再走。” 老人家的病虽不足以危及生病,却极影响生活,异常痛苦。 老人家听曲轻歌这么说,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前几日我去寺里求签,签文解出后是,将遇贵人,逢凶化吉。当时我并没在意,如今仔细想来,倒真遇到了贵人。” “晚辈搭不起老人家一句贵人。”曲轻歌声音虽清冷,语气里却多了丝恭敬。 老人家虽看不到曲轻歌的样子,但也能成她的声音跟身形看出年纪来,“你今年多大,有十四了吗?” “十五了。”曲轻歌回说。 老人家笑道,“花一样年纪,我的重孙女跟你是一样的年纪。只可惜,她如今不在我身边。” 重孙女? 曲轻歌声音里的恭敬不自觉得又多了几分,“老人家高寿。” “托你的福,又能多活几年了。” 老人家说了会话,又有些吃力了起来,曲轻歌见状便让老人家先闭目休息,等到了地方再叫她。 老人家休息后没多久,马车便停了下来,曲轻歌看向微鼾的老人家,正准备轻声将人唤醒,马六压低了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大小姐。” 曲轻歌听出奇怪之处,转身推开马车门,“怎么了?” 马六伸手指向身后庄子的门匾,一脸不敢相信道,“戴老太君住的那个庄子也叫桃园。” 曲轻歌抬头看了眼门匾,“你确定了吗?” “还没有,我现在就看。”马六说着立即从衣袖中掏出的地图,认真看了起来,片刻后他抬头看向曲轻歌,用力的点了下头,“就是这里。” 曲轻歌回头看向马车里的老人家,这么巧吗? 感受到马车停下的老人家,这会慢慢醒了过来,睁开眼的她透过打开马车车门看到了外面熟悉的地方,“这么快就到了。” 听到老人家的话,曲轻歌试探的出声问道,“老人家,您就是戴老先生的母亲,戴老太君吗?” 老人家听到曲轻歌的话,微讶道,“你认识我?” 世间竟还真有这么巧的事!? 曲轻歌对着戴老太君点了点头,然后摘下戴了一路的帷帽,“晚辈曲轻歌,此次出京就是为了拜访戴老太君。” “拜访我?”戴老太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人,曲轻歌? 她怎么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你为什么要拜访我?” 曲轻歌对戴老太君道,“令弟是戴老先生的学生的,一时调皮剪了戴老先生的头发,冒犯了戴老太君。晚辈特来向戴老太君赔罪。” 戴老太君听曲轻歌说完,立即反应了过来,“就是你在戴府外,站了六天?” 曲轻歌点头:“是。” 戴老太君活了近八十年的人,知道了曲轻歌的身份哪里还猜不出她来这里找自己的原因。 “见我那儿子攻破不了就来攻破我了?” 戴老太君说的直接,曲轻歌也不隐瞒,“是,晚辈听说戴老先生极为孝顺,您的话戴老先生一定会听。” 第五十九章 震怒 戴老先生放下手里整理书页,抬头看了眼外面,犹豫了半晌出声唤道,“郭辉。” 在外面守着的郭辉闻声走了进来,“先生。” 戴老先生不自在的低头拿起桌上的书页,状似不在意道,“那丫头今天也没来?” 郭辉愣了下反应过来,戴老先生所说的丫头是忠勇候府的曲大小姐。 “回先生,没来。” 戴老先生冷哼一声,不悦道,“现在的晚辈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坚持,一点毅力都没有,能成什么大事!” 站在一边的郭辉抿着嘴不敢应声。 戴老先生见郭辉一脸不赞同神情,不开心道,“我说的不对吗?” 郭辉小声说道,“曲大小姐……在晚辈中已经算是很有毅力的了。” 要真没毅力,早在第一天不得入门时就放弃了。 “这算什么有毅力,这才多少天就放弃了。”戴老先生气愤的放下的手里的书页,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郭辉跟在戴老先生身边几十年,哪里看不出他这是盼着曲大小姐来。 “先生是打算原谅曲府那小子了吗?”郭辉猜测说。 “不原谅,有什么好原谅的,道歉都没个诚意。”戴老先生一肚子气的背着手起身,“这天闷的人烦燥,陪我出去走走。” 戴老先生气呼呼的走在前面,一路向府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停下了脚步,看着那棵梧桐树发起了呆。 自己是不是太冷酷无情了,那丫头觉得没戏了所以就决定放弃了? 可是这才几天,就放弃,是不是太不诚心了。想当年,他为求恩师授课,敲了他先生一个月门呢。 戴老先生长叹一声气,应该对她态度稍微好些的。 毕竟还是个孩子,心性还不够坚韧。 门房看着在门口站了许久的戴老先生,小心的出声道,“先生,等曲大小姐的伤好了再来时,您对她态度好些。前天她离开的时候,小的见她都要哭了。” “伤?”戴老先生神色凝重的看向门房,“她受伤了?” 门房点头,“对呀,曲大小姐前天回府时,马车翻了,伤了脚,先生不知道吗?” 戴老先生没好气道,“我怎么会知道。” 门房缩着肩抬手挠了挠头,他差点忘记他家先生,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了。 戴老先生转身回府,郭辉立即跟上。 走着走着,戴老先生停下了脚步,“郭辉,你去忠勇候府看看那丫头。” 郭辉听出了戴老先生语气里的担心,小声提议道,“先生这会左右无事,不如跟我一起去?” “我去什么去!”戴老先生回头瞪了郭辉一眼,“那小丫头给根杆子就往上爬,我去看她,他还以为我原谅她那个不成样子的弟弟呢。” “你去!快去快回!” 郭辉看着快步离开戴老先生,摇头叹气,“您也快原谅了。” 虽然先生不说,但郭辉跟府里的人都早就看出来,先生对曲大小姐的赞赏跟喜欢了。 试问,这样一个懂礼知进步,有毅力,为亲人百折不挠的孩子,谁又不喜欢呢。 “先生。” 听到声音的戴老先生抬头看了眼郭辉:“回来了。” 回来不过半个时辰,自己让他快去快回,他倒也不必这么快吧。 “那丫头伤的怎么样,严重吗?”戴老先生一副不在意模样。 郭辉回道,“我没看到曲大小姐,曲大小姐出府了。” 戴老先生疑惑抬头,“不是说她受伤了吗?” “曲大小姐确实受伤了,但也出府了。”郭辉面色凝重的看着戴老先生,“先生,曲大小姐出城去了。” “出城就出城,你这副表情做什么。” “先生的,曲大小姐去桃园了。” “去桃……桃园?!”戴老先生一脸震惊的看着郭辉,声音陡然拔高,“她去的是我们府的桃园?” 郭辉点头。 戴老先生瞬间愤怒,扔下手里的书,边向快跑去边叫道,“备马车,去桃园!” 郭辉见戴老先生生气,出声劝道:“先生,曲……” “备车!”戴老先生低声怒吼。 郭辉已经很久没见戴老先生生这么大的气过了,不敢再说半个字,转身去备车。 半盏茶后,戴老先生坐上了去桃园的马车。 与戴老先生同坐马车的郭辉看着一脸肃容 第六十章 内疚 曲轻歌顾不上查看手背上烫红的伤处,一脸歉意的看向戴老先生,出声解释,“先生,我……” “滚!”戴老先生根本不给曲轻歌半点说话的余地,怒不可遏的转身唤人:“来人,来人!” 桃园里的下人慌张的应声而来,“先生。” 戴老先生指着曲轻歌怒声吩咐:“将人给我赶出去!” 下人看向曲轻歌面露犹豫,刚才可是这位小姐好心送老太君回来的,这么做……不好吧。 郭辉在戴老先生也低声劝着,“先生,曲轻歌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孩子,做事难免失了分寸,你就体谅她……” “我说话没听到吗?!”戴老先生打断郭辉的话,怒声质问下人,“还是说,这个桃园我做不了主了!” 戴老先生这么说,下人哪里还敢再犹豫,只能为难的看向曲轻歌:“曲大小姐……” “我看谁敢赶走我的恩人。”戴老太君虚弱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众人闻声看去。 戴老太君在知雨的搀扶下,缓慢的走过来。 戴老先生见状忙快步迎了上去,恭敬的唤了声,“母亲。”随后伸手就要去扶人。 戴老太君避开戴老先生的手,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走向曲轻歌。一眼便看到了她手背上的烫伤,担心道,“怎么回事?” 曲轻歌见戴老太君盯着自己的伤,将手往身后藏了藏,“我自己没端好药碗,没事的,过会擦点药就行了。” 戴老太君跟曲轻歌虽相识不久却不觉得她是个药碗都端不好的,毛手毛脚的性子,她面色微沉的看向戴老先生:“是不是你的驴脾气又犯了?” 曲轻歌闻言忙出声道,“老太君,确实是我自己不小心。” 戴老先生生着曲轻歌的气,哪里会领她的情,冷哼道:“她小小年纪,这么多心眼,跑来惊扰您,我打她一下也是活该!” 戴老先生说着看向曲轻歌绝决道,“你走吧,以后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 “你赶她走,谁为我治病?”戴老太君看着戴老先生道,“还是说,你嫌我这个老婆子烦了,该死了。” 戴老先生一阵惶恐,“母亲,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儿子是什么样子的您还不了解吗?” 曲轻歌见平日里骄傲古板的戴老先生在戴老太君面前的模样,突然觉得戴老先生这个人鲜活了许多。 “您的病看了那么多的大夫,都说没办法,她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办法。”戴老先生质疑的看了眼曲轻歌,随后又回头对戴老太君说,“她是另有企图,才跟你说能治的。” 戴老太君还没来得及反驳,知雨已经出声为曲轻歌打抱不平了,“老先生,前些时候,可是我家大小姐救回了太医都说救不了的卓小世子。” 戴老先生近日来虽闭门忙着补书的事,但对曲轻歌救了卓彦淮的事情也是知道的。 听了知雨的提醒,他沉默半晌,看向曲轻歌,“你当真能医好我母亲的病?” 曲轻歌肯定的点头,“虽麻烦,但我也可以。” 曲轻歌眼中的自信让戴老先生动摇了起来,却又不敢完全信任,毕竟,这几年来他因为母亲的身体找了数不清的大夫,没有一个说能治的。 曲轻歌她不过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当真比那些做了一辈子大夫的人还要厉害? 戴老先生犹豫的时候,戴老太君伸手拉住曲轻歌的手:“你信不信的随便,反正我已经跟轻歌丫头说好了,让她替我治病。走,丫头,先回房间给你伤处涂涂药。” 曲轻歌说:“炉子上还剩下一碗药,我去端来。老太君,您先回房间里等我会。” 戴老太君看了眼还在沉思的戴老先生,想了下道,“也行,不过你手已经伤了,让你婢女端吧。”说完转头对戴老先生道,“你来扶我回去。” 曲轻歌听戴老太君这么说,便明白她有话要跟戴老先生说,点头应声,“好。” 戴老先生上前扶着戴老太君,回了房间。 两人离开后,知雨立即走到曲轻歌面前,担心的看向她的手:“大小姐,您的手怎么样了?” 曲轻歌抬起被烫伤的手看了眼,伤处已经起了水泡,知雨见状心惊道,“伤的好严重!” 确实挺严重,伤处的热烫痛意也很不好受,只是这会曲轻歌顾不上这些:“过会涂些药就没事了,先去拿药吧。” 知雨想劝曲轻歌先去涂药,自己去端药,但见曲轻歌说完径直走向厨房,犹豫了下,没开口。 曲轻歌领着端药的知雨在戴老太君门外站住,微提高音量对里面道,“老太君,药端来了。” 过了会,老太君 第六十一章 原谅 见二老这般担心,本是故意将伤处露出给两人看的曲轻歌,心里涌起一丝不忍,她略带安抚道,“不会留疤的,只是看着严重些,涂些药过两天就没事了。” 此时知雨拿来了药膏,“大小姐,奴婢帮你涂药。” 床上的戴老太君微喘了口气,对知雨伸出手道,“药膏给我,我替你家小姐涂。” 知雨见状看了眼曲轻歌。 曲轻歌看向戴老太君道,“老太君先喝药吧,这种2事让知雨来就行了。” 戴老太君声音虽虚弱却坚持,“药还烫着呢,不急喝,凉一凉。药膏拿来,我替你涂。” 见戴老太君坚持,曲轻歌从知雨手里拿过药膏,走到床边坐下,将药膏递给戴老太君,“那就麻烦老太君了。” 戴老太君从药盒里扣出一块药膏,小心翼翼的涂在曲轻歌的伤处,边涂边抬头问道,“疼吗?” 戴老太君眼中真诚的关心让曲轻歌心中涌起一丝内疚,她轻摇了摇头,“不疼。” 戴老太君自是知道,烫的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不疼,她低头在伤处轻吹了吹,“吹吹,痛痛就走了。” 听着戴老太君哄小孩般熟悉的话语,曲轻歌鼻间微酸,眼眶泛热。 戴老太君见状,关切道,“怎么了?疼得厉害吗?” 曲轻歌眨了眨眼,掩去眼中情愫,沉默半晌,对戴老太君露出一抹乖巧笑意,“上一次,跟我说这句话的,是我娘亲。” 戴老太君听到曲轻歌这话,立即想到她小小年纪失去亲娘,亲爹又长年不在身边的事,一时间心里更心疼了,看着曲轻歌的眼睛里只有怜惜。 当自己的小心机面对是真心疼爱时,曲轻歌心里的内疚感倍增。 能与真心交换的,只有真心。 “老太君,您就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子上,帮我劝劝戴老先生吧。”曲轻歌故作可怜模样,“改天我带我小弟来,让他给您磕头认错好不好。” 一旁的戴老先生闻言,脸上的愧疚神情一扫而空,故做生气道,“你这小丫头,又使苦肉计。” 曲轻歌似调皮的孩子般,缩肩傻笑两声。 戴老太君见曲轻歌这般模样,抬手轻摸了摸曲轻歌的头,“心软的傻丫头。” 戴老太君活了八十多年,曲轻歌的小动作她怎么会看不出,但在她看来,曲轻歌善良是真、受委屈伤着也是真,就算用点小心机也无可厚非。 然而这孩子看到她跟儿子担心她时,竟又内疚了。 这或许就是她喜欢曲轻歌的原因吧,有心机更有善良。 曲轻歌看着戴老太君眼中的疼爱,微低下头,没有说话,她没那么好…… 戴老太君转头看向一旁的戴老先生,“今天要不是轻歌出手救我,明年的今天可就是我的忌日了。她弟弟犯的那个错跟她救我一命比起来算什么。你也是做爷爷的人,这么小气做什么,一点胸襟都没有。” 戴老先生被戴老太君说的一脸郁闷,却又不敢出声反驳,只能委屈巴巴小声的为自己辩解着,“母亲,儿子这哪里是小气,他要不是剪我头发,我也不会……” “好了好了。”戴老太君伸手摆了摆,“别提有的没的了,如今有轻歌在,我的病也有得治了。那些个事你也别计较了,让孩子回去上课吧。有轻歌这样的姐姐,那个孩子走不了歪路。” 曲轻歌闻言满含期待的看向戴老先生,戴老先生此时也正看向曲轻歌。 四目相对,戴老先生傲气的冷哼一声。 虽说戴老先生对她冷眼轻“哼”的次数很多,但曲轻歌还是听出了戴老先生声音里的妥协。 曲轻歌忙出声道,“戴老先生放心,我一定要好好管好我弟弟,不会让他再惹祸。” “难。”戴老先生抬手抚胡,随即摇头叹了声气:“你这弟弟实在顽劣,你以为就因为这件事,院判就要赶他出书院?不过是借着我的事,做了件早就想做的事罢了。” “他若不是忠勇候府的孩子,凭他平日里招惹是非的劲,早就被开除了。” 曲轻歌自然知道戴老先生说的这些话,她出声保证道,“还请先生再给我弟弟一次机会,我定会好好教他,不让他再惹祸。” “先生……” 曲轻歌低声乞求,声音里带了丝晚辈跟长辈撒娇的语气,一双眼睛可怜巴巴的盯着戴老先生。 戴老先生早就动摇的心,这会哪里还坚持的住,“院判那里我会去说,但我必须警告你,就这一次。下次你弟弟要是再惹出什么麻烦,院判要将人赶出去,我是不会帮忙的。” 曲轻歌听到戴老先生这话,双眼一亮,立即应声道,“不会不会,一定不会的。若 第六十二章 道歉 曲轻歌见状伸手抚着戴老太君胸襟,“老太君别激动,慢慢呼吸。” 一旁的戴老先生急了,忙出声说,“母亲别急,儿子不吓唬她就是了。” 曲轻歌一下一下抚着老太君的胸襟不见半点成效,老太君反而咳嗽的更厉害了起来。整张脸因激烈的咳嗽而涨红,曲轻歌见状顿感不妙,立即握住老太君的手腕把脉,“知雨,把我银针拿来。” “是。”知雨迅速回身拿来针包,在曲轻歌一旁展开。 曲轻歌拿出银针,在戴老太君身上的几处穴位一一落下,随着一根根针落下,戴老太君的咳嗽也慢慢停了下来。 曲轻歌见戴老太君有了好转,停下动作问道:“老太君,方才咳嗽时可有觉得心口处撕扯一般的痛?” 戴老太君经过剧烈的咳嗽后,更显无力虚弱,她轻点了点头。 一边的余嬷嬷代为回答道,“老太君近日来夜里时常咳嗽,每每咳嗽起来都像方才一样停也停不了下来,心口处更是疼的厉害。” 听完余嬷嬷的话后,曲轻歌说,“嬷嬷将手里的药让人倒了去吧。” 余嬷嬷面露微愕,“不喝了吗?” 曲轻歌边慢慢撤去戴老太君身后的枕被扶着人慢慢躺下,边回答说,“先不喝了,我过会再开个方子,先别喝那一付。目前最要紧的是先医好影响老太君生活的病,其它的慢慢来。” 戴老先生靠到床边,一脸愧疚又心疼的看着戴老太君,“儿子不吓她,也不为难她了,什么都听母亲的,母亲别气,好好医病。” 戴老太君虚弱的无力说话,只轻动了动头以示回应。 曲轻歌看着一脸担心的戴老先生,出声说,“先生放心。” 戴老先生看着曲轻歌眼中的坚定,第一次从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身上得到了安定的感觉。 这一刻,他相信,这个跟他孙子、孙女差不多的孩子会医好他的母亲。 接下来,曲轻歌为戴老太君写下药方,制定了医治的方法。因不能时时在这里,她还教了余嬷嬷如何施针缓解戴老太君久咳不停,最后写了一整张戴老太君近几日饮食,生活上需要注意的点,又一条条的跟余嬷嬷讲述第一点。 曲轻歌最后又仔细的想了一圈,确定没有漏掉的事情后,对余嬷嬷说,“就这些了,这两天按我说这些做就行,两天后我会再来跟老太君把脉。” 在床上休息了一下午,喝完药的戴老太君这会精神好了许多,听曲轻歌说完即感动又无奈笑道,“你事无巨细的交待着,我还以为你至少要十天半个月后再来看我呢,不过两天而已,瞧你小心的。” 曲轻歌淡笑着回道,“医病的事马虎不得,多注意小心些,老太君也能少受些罪。” 说完她转头看向余嬷嬷说,“余嬷嬷,老太君咳嗽时你也不急着施针,除非她真的咳的止不住时再施针。施针时不要犹豫,落针离手,三针下去如果缓解不了就拔了针,让人去京里叫我。一定要记着,不管是什么时候,哪怕是半夜,都要让我人去找我。” 余嬷嬷见曲轻歌对自家老太君这么上心,心里很是欣慰,“曲大小姐放心吧,这话你都说了五六次了,我牢牢记着呢。” 此时,郭辉走了进来,“先生,老太君,曲候来了,说是来接曲大小姐回去的。” 曲轻歌听到郭辉的话,下意识的看了眼外面,这才发现竟已经天黑了,“什么时辰了?” 郭辉回道,“刚戊时。” “这么晚了?”她一心在戴老太君的病上,竟没注意过了这么久。 戴老先生看向曲轻歌道,“该交待的你刚好也交待了,走吧,我送你出去。” “忙了半天,该留你吃个晚膳才是。但既然你爹来接你,我就不留你了。欠你的也不是一顿两顿饭就能还清的,按你说的,以后我日子长着呢,慢慢来吧。”戴老太君说。 曲轻歌自是不觉得戴老太君欠自己的,但她也知道戴老太君跟戴老先生一样,骨子里倔得狠,认定的事情谁说也没用,便也没有跟她说这些,只淡声道,“那我就先回去了,老太君这两天好好休息,两天后我再来看您。” 戴老太君点头,不忘关心说,“你伤处也别忘了涂药。” “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曲轻歌说完,便由戴老先生领着亲自送了出去。 曲轻歌离开后,戴老太君怜惜叹气,“可怜的孩子。” 一旁的余嬷嬷跟着感慨了句,“是呀,任她是什么身份,有什么金山银山,没娘疼总归是个可怜孩子。” 曲轻歌目不斜视,挺直腰背的跟在戴老先生的身后,虽说戴老先生不是她的老师,但大概是所有人的通病,对老师总有种莫名的畏惧感。 第六十三章 撒娇 是呀,错了就该道歉,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可是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个呢。 人越大,道歉的话却越难说出口,碍于面子,碍于身份,或许是……基本不觉得自己错了。 曲轻歌恭敬的看着戴老先生,良久,屈膝对他行了个礼:“轻歌受教了。” 戴老先生见曲轻歌这般郑重其事,又道:“你弟弟的事情,我明日一早就去书院找院判,你也不用再操心了。” 曲轻歌脸上露出真诚的感激,“多谢先生。” 戴老先生说,“我要的谢不是这个,曲轻歌,你是当真能医好我母亲的吧。不是为了帮你弟弟的权宜之计。” 看着戴老先生脸上的担心,被一而再、再而三怀疑的曲轻歌并没半点不快,她认真的再一次向戴先先生承诺着,“先生,我能医好戴老太君,不是为了让您原谅我小弟而哄骗您的话。” “行。”戴老先生点头,“我信你,以后不会再问你这个问题了。” 说着,戴老先生停顿了下,随后脸上露出曲轻歌从未见过的请求跟示弱,“丫头,我母亲的身体就拜托你了。至少……让她再陪我两年。” 听戴老先生说这话,曲轻歌心里微微泛酸却又无限羡慕,羡慕戴老先生已经是做爷爷的年纪,却还有娘陪着。 而她…… 曲轻歌垂眸掩去眼中的羡慕跟酸楚,轻声应道,“先生放心。” “有你这话,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戴老先生说,“走吧,别让你爹等急了。” 曲轻歌跟在戴老先生的身后,远远的就看到了门外站着的曲靖晖,正值壮年的他身姿挺拔,气质卓越,常年在兵营中的他全身泛着区别与常人的男子气概。 曲轻歌心道,这也难怪那么多人想给她做后娘了。 桃园门口的曲靖晖看到戴老先生跟曲轻歌后,立即迎了过来,先是看了眼曲轻歌,随后对戴老先生抱拳:“戴老。” 曲轻歌则轻唤了声,“爹。” 戴老先生对曲靖晖说,“头发是没少,但手烫伤了。” 曲靖晖闻言立即担心的看向曲轻歌:“手怎么烫伤了?伤的怎么样?怎么会烫伤呢?”说着着急的看向曲轻歌的手,曲轻歌下意识的想藏起受伤的手,却被曲靖晖快一步执起手,看到了伤处。 水泡虽已被挑破放了水,涂了药,但伤处看起来还是有些严重,曲靖晖心疼的不行,“怎么烫成这样?” “我烫的。”一旁的戴老先生说。 曲靖晖更急了,微怒的看向戴老先生,“戴老,您怎么能……” “爹。”曲轻歌忙叫住曲靖晖,生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无奈的看了眼身边的戴老先生,您老人家也不用这么着急着认错吧。 曲轻歌回头对曲靖晖道:“爹,这都是误会,我过会跟你解释。天色晚了,我们先回去吧。” 曲靖晖这会太后悔将曲贺允的事情交给了轻歌,要不是他将这件事交给轻歌,轻歌这段时间也不会吃这么多苦。 “戴老……”曲靖晖语气不忿的开口。 曲轻歌了解曲靖晖,听他这语气就知道他要“出言不逊”了,忙拉住曲靖晖的衣袖:“爹,我饿了,我们快回家吧。” 曲靖晖一肚子的心疼跟生气在看到曲轻歌带着乞求的眼神后,都没了,只能点头道,“好吧,我们回家。” 二人与戴老先生告别后,便上了马车离开。 回到曲府后,曲轻歌边用膳边向曲靖晖解释了今日发生的事情。 “是我先打扰戴老太君在先,戴老先生生气也是正常的,爹你不要生气。”曲轻歌面带笑容道,“最重要的是,戴老先生已经答应明天一早就去书院找院判,小弟能回书院继续上课了。” 看着曲轻歌脸上的笑容,曲靖晖心里却只觉心疼,这段时间轻歌为了贺允的事情吃了多少苦,他都看在眼里。 “轻歌,早知道你会吃这么多苦,爹一开始就不该答应你的。” 听着曲靖晖满是心疼的话,曲轻歌摇头道,“爹,我并不觉得是吃苦。” 曲靖晖视线落在曲轻歌手上的伤处,更是心疼与不舍。 曲轻歌不着声色的移开手,提出另一件事,“爹,我想去兵营看看小弟。” 听到这话的曲靖晖,微讶的抬头看向曲轻歌:“去兵营?” 不等曲轻歌点头,回过神来的曲靖晖连忙摇头,“不行不行,兵营那种地方你一个大家闺秀怎么去。等书院来人通知你小弟回去上学,我就去接你小弟回来,到时候你就看到了。” 曲轻歌解释说,“爹,我不只是单纯的看小弟。我是想看看小弟现在的情况,适不适 第六十四章 想太多 “小允子,醒醒,快醒醒。”熟睡中的曲贺允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皱着眉头睁开眼睛,只见王小牛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站在自己床头。 曲贺允揉揉眼睛,打着哈欠道,“干什么……唔。” 王小牛捂着曲贺允的嘴,四下看了眼,见没人被吵醒才转头看了过来,他用捂着曲贺允的手指了指营帐外,示意曲贺允一同出去。 曲贺允虽面露不耐烦却还是掀开被子起了身,自他入营以来一直都是王小牛教他营里规矩,帮他做他不愿做的事情。 曲贺允跟在王小牛的身后,两人偷偷出了兵营来到营后的一处小溪边。 曲贺允看了眼月亮,问身旁的王小牛,“大晚上不睡觉,你把我带到这里做什么?” 只见王小牛一脸笑嘻嘻的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纸包,慢慢展开,露出里面精致的糕点:“今天营里好像来大官了,上面特地吩咐伙头军准备上好的糕点。剩下了不少,伙头军给我们每人分了一块。你今天不在伙营里当差,我特地求伙头军多分我一块。” 王小牛献宝一般的将糕点递到曲贺允的面前,“小允子,快吃。” 曲贺允看着王小牛放光般的双眼,低头看了眼面前的糕点,这糕点确实精致,但比起他平日吃的还差了不少。 “这块怎么还有牙印?”曲贺允一脸嫌弃的抬手指着其中一块糕点。 王小牛低头看去,果然看到其中一块糕点上有个清晰的牙印,他不在意道,“大概是谁咬了口,没事,这块我吃。” 说着王小牛拿起那块有牙印的糕点,放到嘴里咬了口,随后一脸欣喜,“真好吃!快,小允子,你也尝尝。” 看到推到面前的糕点,曲贺允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你吃吧,我不吃。” 王小牛闻言一脸惊讶,“为什么?你快尝尝,我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呢。” “我不喜欢吃糕点,你自己吃吧。”曲贺允随意说着,“还有,说了多少遍了,我叫贺允,别叫我小允子,土不土。” 曲贺允的后半句话王小牛半点没听进去,只盯着手里的糕点再次确认道,“你真不吃?” “不吃。”曲贺允拒绝。 王小牛却不想曲贺允错过这么好的东西,劝道,“要不你先尝一口?” 曲贺允想都没想的拒绝,“不尝,你吃吧。” “你……” 见王小牛还要劝,曲贺允不耐烦道,“别你你的了,你就自己吃吧,我平日里吃的糕点不知比这个精致多少。” 王小牛笑着收回手:“你不吃,我可真吃了。” “恩。”曲贺允语气烦燥的应了声。 王小牛却丝毫不在意,只笑着道,“小允子你怎么又吹牛了,刚来的时候就说自己是候府的少爷。” 虽然贺允长的是好看,看着像个公子哥的样子,但要真是候府的少爷怎么会来这里。 “你呀,除了脾气像少爷外,哪里像少爷了。”王小牛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第二块糕点,笑着说。 曲贺允在兵营里待了快半个月了,除了对王小牛说过自己的身份,对谁都没说过。一是爹跟姐姐送他来时,不许他透露自己的身份,二也是因为,说了也没人信。 就比如眼前这个全兵营里最傻的王小牛,他都不信自己,别人又怎么会信呢。 曲贺允在溪边坐下,无聊的捡起石子扔向溪中,“那你说,什么样子才像少爷?” 王小牛被曲贺允的问题问到了,他在曲贺允的身边坐下,努力的想着,“我其实也没见过真正的少爷,但我觉得,至少应该是那种手拿摇晃,出口成章的吧。” “少爷们家里都有钱,有钱就能念书。”王小牛说着一脸向往跟羡慕,“念书识字的少爷,说起话来都不一样。” 曲贺允冷哼着笑了声。 王小牛反问道,“你笑我做什么。” 曲贺允看向王小牛说,“我笑你天真,念书有什么好的,就为了说起话来也不一样吗?” 王小牛立即反驳,“当然不是了,念书可以出人头地!” 曲贺允眉头微皱,出人头地?以他的身份还需要吗? “这就是你天天想念书的原因?”曲贺允问。 王小牛微愣了下,似懂非懂的点头,“啊,是吧。”他接着道:“我现在还小在兵营里当当伙夫,侍童没什么,可我也不能一辈子只做伙夫、侍童吧。可是在兵营里除了伙夫、马夫外,做个普通军人都要识字的。” 曲贺允低头看着手上这些天磨出的水泡,轻声道,“可是我找不到念书的原因。” 王小牛不解的看向曲贺 第六十五章 生气 王小牛看着曲贺允道,“我看你,就是没吃过苦。这世间哪有什么为什么,想不到为什么就不去想,先做好自己应该做的,能做的事情,至于你想要的答案,等活得久了,年纪到了,你自会明白。” 曲贺允面色惊讶的盯着王小牛,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呆头呆脑的他竟能说得出这种话来。 王小牛似看懂曲贺允的眼神般,出声说,“我自小就是孤儿,四处流浪,遇到的人也不少。这是教我写我名字的一个公子跟我说的,他说,不知道去哪里就向前走,不知道为什么活着,就活一天是一天,活着活着,总有一天困扰着自己的这些问题都会得到答案。” 曲贺允见王小牛一脸崇拜,“你总说得,出口成章的少爷就是那样的?” 王小牛想了想摇头,“他才不是少爷,他可厉害了,是位很有学问的公子。” 向来心高气傲的曲贺允撇了撇嘴,一脸不泄。 王小牛见曲贺允这般,真诚的出声道,“小允子,其实我看得出来,你跟我们这些小兵侍不一样。你在这里肯定也待不久,我没念过书,人也笨,懂得也不多,但我听你说的那些话,觉得你就是没事找事。” “你说不知道为什么要念书,但如果念书是不好的事情,为什么天下这么多人,都要念书呢。” “既然不是不好的事情,想不通也没事,你先跟着做嘛。或许念着念着,等有一天你就能知道你为什么要念书了。” 平日里最讨厌听大道理的曲贺允,却能将王小牛的话一字一句的听进心里去。 他好像……真的在没事找事。 这段时间,在兵营里曲贺允也发现,很多事情并不像他想像中的那么简单。 曲贺允沉默许久后,抬头看向王小牛道,“你这是相信我了?” 王小牛知道曲贺允说的是关于他身份的事,王小牛老实的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我觉得你应该是京城里有钱人家的孩子,不喜欢念书被家里扔到兵营里吃苦来了。” “我先前听伙夫长说过这样的事情。”王小牛笑脸夹着好奇的凑到曲贺允面前,“我是不是猜对了?” 曲贺允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尘,转头看向王小牛,“就因为这个,所以你才对我这么好?” 王小牛听了,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冲着曲贺允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曲贺允见状微愣了下,随即提步跟上去,“你不会是生气了吧?” 曲贺允话语里没有半点歉意,这会他心里不觉得对什么都逆来顺受,脾气跟橡皮泥一样的王小牛会生自己的气。 王小牛像没听到曲贺允的声音般,继续向前。 曲贺允见状眉头皱了下,快步跟上,走到王小牛身边,“你真生气了?” 王小牛看都不看曲贺允一眼。 曲贺允在候府里向来霸王一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无视过,心里顿时不快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有必要?我问那话也没什么不对吧,要不然,这些天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王小牛听到曲贺允的话,气的停住了脚步,一脸怒气的瞪着曲贺允,“我猜你肯定没有朋友!” 曲贺允皱眉反驳,“谁说的,我朋友多着是。” 他哪次出去不是被人前拥后簇的。 王小牛语顿,说不出话的他干脆不说话了,转身离开。 曲贺允见状,心中不快,“什么毛病,我就说了句话跟我甩什么脸子。” 向来被捧着的曲贺允也不去跟王小牛搭话了,跟在王小牛的身后回了营帐中。 自这日后,一连两天,王小牛都没再主动找曲贺允说过话。 本来两人的相处都是王小牛主动凑到曲贺允面前来,王小牛不来找曲贺允,曲贺允更拉不下脸去找王小牛。 时间越久,曲贺允心里越气,气王小牛有毛病,就一话而已,至于吗? 更气他不主动来找自己了,曲贺允脾气臭,自从来兵营里对谁都是一副瞧不起得模样,快半个月了与他亲近的只有王小牛一个人。 这也都是因为王小牛脾气好,不管曲贺允什么脸色,语气,王小牛都笑嘻嘻的应着也不在意。 如今王小牛不找曲贺允,曲贺允每天一个人做事,没人说话,觉得很不适。 “贺允,那些刀剑不用你整理了,先去打扫马厩吧。”倨傲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曲贺允抬头看向来人,是平日里跟他不对付的范明宇,因为他哥是前锋队副队长,所以在三营兵侍里也高人一等,平日里最是喜欢安排三营兵侍。 曲贺允跟范明宇的梁子就是因为,曲贺允来的第一天就不受他安排。 第六十六章 保护 说是亲近,其实也不过是趋炎附势的狐朋狗友罢了,算不得什么朋友。 曲贺允想着,神色一怔,突然想起那些簇拥在他身边的人。他好时,个个追在他身后,这次他要被赶出书院,好像……没有一个来府里看过他。 范明宇见曲贺允自己突然发起了呆,心中更是不爽,这个曲贺允总是一副高高在上谁也看不起的样子,这会居然还敢无视他。 范明宇冲着身旁的四人道,“给我把人绑到马厩去!” 四人听到范明宇的话,搓着手就向曲贺允走了过去。 曲贺允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几个,皱眉怒道,“你们滚开,别过来!” 几人自然不会理会曲贺允,直接伸手挟制住人,将曲贺允拖着向马厩的方向走去。 曲贺允边奋力抵抗着边怒骂,“你们四个最好现在放开我,否则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范明宇在一旁嗤笑道,“你吓唬谁呢,以为你谁呀!贺允,我范明宇今天就非让你知道知道,想在这三营里好好待着,就必须听我的话!” “别理他,动作快点!”范明宇冲着抓拖曲贺允的四人道。 四人闻言手上的动作更快了,曲贺允人单力薄,他再怎么挣扎终是没办法摆脱几人,任凭四人拖拽着他向马厩走去,一路上,路过曲贺允几人的人,都怕惹麻烦上身的低头装作没看见的离开。 曲贺允就这么被范明宇等人拖拽到了马厩里,几人闹出的声响刚进马厩就引来了里面人的注意。 正给马喂草的王小牛看到这副场景,吓得忙放下了手里的马草,跑了过来,看到人群里的范明宇后,他立即意识到肯定又是范明宇在找贺允的麻烦。 王小牛笑着看向了范明宇,好声好气道,“范哥,这是在做什么呢?” 范明宇嘲笑出声道,“哟,你在这里呢。刚好,跟你家‘少爷’一起扫马厩去吧。” 王小牛听到范明宇的话明白过来,原来他是让贺允去扫马厩。 王小牛跟贺允认识了近半个月,自然知道贺允是最不喜欢扫马厩的。应该说,他根本做不到那样的活,还没进马厩呢,就捂着鼻子,一脸嫌恶,一副就算打死他,他也不会扫马厩的模样。 王小牛立即道,“原来是扫马厩呀,这种事情我一个人去就行了,用不着他。” 范明宇面色一冷,“用不用得着你说了不算,我说才算。” 说完范明宇对那四人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送贺公子去扫马厩!曲贺允,你给我一间间的好好扫干净,要是扫不干净,有你好果子吃!” 四人听话的推着曲贺允向马厩靠过去。 曲贺允无力反抗,被推向一处最脏的马厩。 王小牛见状一边焦急的跟着一边好声劝着,“范哥,范哥,别这样。有什么事,好好说就是了。” 四个将曲贺允推到地方后,松开了手,退后一步似监督般站在一旁。 王小牛走到范明宇面前,求着情,“范哥,扫马厩这样的事情我来就行了,你就别为难贺允了好不好?” 范明宇一把挥开王小牛,“滚开,你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说话。”说着他从一旁拿了个竹筐扔向曲贺允的面前,“先把马粪铲进筐里。” 曲贺允看到王小牛被推开,心里的怒意更甚,他一脚踢开那竹筐,“你给我滚蛋!要铲你自己去铲!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指挥我做事。” 范明宇最讨厌的就是曲贺允的这副倨高姿态,曲贺允越不服从他,他就越要让曲贺允向他低头。 “不肯扫是吧?”范明宇怒笑着,“嫌脏、嫌臭是吧,行!我今天就非要让你脏一脏,臭一臭。” 范明宇说着指向一旁的四人,“你们把他给我扔进马厩里滚一滚,滚到全身都是马粪为止!” 曲贺允听到这话脸上瞬间变白,双手紧紧握拳于身侧,全身泛着怒意,恶狠狠的瞪视着范明宇,“范明宇,你最好不要这么做,否则,我一定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看着周身散发着怒意的曲贺允,以及他眼中警告般的狠冽,范明宇心里涌起一丝惧意。 只这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这个贺允好像真的不是简单的人物。 “范哥,扔不扔?” 一旁人的追问却让范明宇没了后退的机会,他这会要真的改变了主意,岂不是代表他真的怕了! 范明宇高声道,“当然扔,为什么不扔!我要让他知道,不听我话的后果,你们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几人听到范明宇的话,得了圣旨般立即向曲贺允靠了过去。 曲贺允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下一刻,一个身影挡在了他的身前。 第六十七章 进退不得 范明宇话落,曲贺允整个人暴跳如雷,指着范明宇怒骂道,“范明宇,你他妈有病,你喜欢吃那东西自己吃去,少在这里恶心别人!” 王小牛忙回身拦住曲贺允,“求求你了,别再说话了行不行?” 曲贺允气恼道:“他有病,他该骂!” 范明宇被曲贺允指着鼻子骂,怒意更甚,他对一旁的四人道,“把他扔进马厩里去!” 四人闻言提步向曲贺允靠来。 王小牛急的脸面涨红,“别,范哥,别……”他乞求般的看向范明宇。 范明宇看着王小牛,脸上泛出戏弄的笑意,“我刚才说过了,你想替他自有替他的法子。” 几人听到范明宇开口停了下来。 王小牛脸色泛青,回头看向马厩地上的马粪,脸色更难看了。 曲贺允看见王小牛似思考的表情,顿时又怒又惊,他紧握在身侧的双手又紧了紧,随后抬起手一把将王小牛从自己面前推开,“谁说我需要他替了,范明宇,你不就是让我捡马粪,扫马厩吗,我做就是!” 曲贺允走向被自己推到一旁的竹筐,捡起后,径直走进马厩内,拿起马厩里的小铁揪,铲起马粪扔进竹筐里。 曲贺允眉头紧皱成一团,觉得自己快要被这臭味熏死过去,他试着尽量不呼吸,可再怎么放缓呼吸都无法阻止那味道直冲入他鼻间。 马厩外的范明宇微愣了下,随即回过神来,曲贺允居然对他低头了? 范明宇心中开心,得寸进尺道,“谁同意你用铁揪铲了。” 曲贺允闻言,双眼含怒的抬头看向外面的范明宇,他想骂人,想警告范明宇不要太过份,但曲贺允更怕一开口,围绕着他周身的气味冲入口中。 曲贺允光是想想都恶心的接受不了。 马厩外震惊的说不出话的王小点牛,听到范明宇为难曲贺允的话后,终于回过神来,他忙快步走进马厩内,蹲下身用手捡着地上马粪扔进竹筐里,“我捡我捡,范哥,我捡就行。” 范明宇不满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捡……” 啪! 范明宇正说着话,一块马粪砸在了他嘴上,范明宇刚开始只觉得疼,闻到臭味后觉得很不对劲,低头看向砸来的东西,这才发现,竟是一块马粪。 顿时一阵恶心感从胸口处传来,他一连“呸呸”了数声,像是要将砸到嘴里的东西吐出来般,然而他现下也不知道那脏东西有没有到他嘴里。 范明宇气急败坏的看向马厩里的曲贺允。 看着范明宇气愤模样,曲贺允突然觉得用手抓马粪倒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了,他眼带笑意的看向范明宇,“看着我做什么,不是你让我用手捡的吗?” 范明宇气愤的指着曲贺允,“贺允,你他妈找死!你们几个,给我把他按住,喂他吃吃这好东西!” 一旁的王小牛闻声吓的脸色泛白,“范哥,有事好……” 王小牛嘴中的“说”字还没出口,身边的曲贺允已经再一次捡起地上马粪冲着几人扔了出去,“你们过来试试,看是谁先请谁吃这好东西!” 曲贺允边说边捡着地上的马粪冲着几人仍过去,边扔边对身旁的王小牛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扔!” “可是……” “可是什么,扔!”曲贺允厉声道,“让我们吃?要吃就一起吃,要死一起死!” 曲贺允从来不是被人欺负的主,在他看来,就算是死,他也一定要拉着杀他的人一起死。 宁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 一向没主意的王小牛听着曲贺允的声音,也顾不上其他,跟着一起捡着马厩里的马粪冲着外面几人扔去。 听了范明宇的话刚向这边走来的四人,被曲贺允跟王小牛砸的全身都是马粪,忙抬手挡住脸部,生怕这东西砸到他们嘴里,边挡着边连连后退。 范明宇见状气的火冒三丈,“退什么退,快给我上去!” 曲贺允见砸不到人,走到马厩边,用全力将手里的马粪扔了出去。 马粪砸在听了范明宇的话正要再向前的人的胸前,整块半干半湿的马粪像是在他胸前炸开般,碎块蹦向周围的人,连范明宇都遭殃了。 被砸到的人,一脸嫌恶的看着自己胸前,一手捏着鼻子,“范哥,你看,这实在是没办法过去呀。” “范哥,你们先守着他,我,我不行了,我必须要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被砸到的人说完快步跑开。 剩下的三人也都站在原地不敢上前,范明宇气的脸色铁青,他指着马厩里的曲贺允跟王小牛道,“你们两有本事就给我待在里 第六十八章 朋友 在外面偷看了半天的曲轻歌看着被困在马厩里的曲贺允,虽心疼却又觉得欣慰,小弟愿意能为了自己的朋友做出以前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 曲轻歌原本是想找到曲贺允跟他好好聊一聊,没想到居然会撞到这么精彩的事情。 女扮男装的曲轻歌整了整自己的衣袖,提步走上前去,压着声音道,“贺允在吗?” 听到她声音的众人皆都回头看来,马厩里的曲贺允听到熟悉的声音时,有片刻的失神,下意识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当他顺着声音看去,看到外面女扮男装的曲贺允后,震惊的连连眨着眼睛,怀疑是不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看错了。 范明宇看着脸生的曲轻歌不客气的问道,“你是谁?” 曲轻歌虽欣慰自己的弟弟愿意为朋友牺牲,但也没法接受别人欺负自己弟弟,她眼带不屑,下巴微扬,居高临下般看向范明宇,“以你的资格还不配知道我的身份。” 范明宇在曲贺允那里吃了憋,这会正生着气呢,曲轻歌话语里的瞧不起更是火上浇油,他撸起了袖子边向曲轻歌走去边怒骂道,“哪里来的小白脸,居然也敢对我口出狂言。” 马厩里的曲贺允看到范明宇冲向曲轻歌,也顾不上震惊跟范明宇的威胁了,推开马厩门快跑着冲了过去,“你别碰她!” 曲贺允三步并两步的跑过来一把将范明宇推开,然后迅速站在曲轻歌面前,“别用你的脏手碰她!” 曲轻歌看着拦在面前的曲贺允,明明比她还小两岁,可什么时候已经比她高了,还能护着她了。 曲贺允来的突然,范明宇促不急防差点被推倒在地,幸好一旁的帮手扶了他一把。 范明宇站稳身子,恶狠狠的看着曲贺允,“好你个贺允,敢出来了是吧。人都出来了,你们就别愣着了!” 范明宇一声令下,剩下的三人提步上前。 本来还在马厩里的王小牛也急急的冲了出来,跟曲贺允站在了一起。 曲贺允着急的回头对曲轻歌道,“你别在这里了,快走……” 看着曲贺允眼中的担心,曲轻歌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欺负你的。” 曲轻歌说完,上前一步,拉在曲贺允跟王小牛的面前,伸手向走过来的几人露出手里令牌,“我看谁敢动我!” 气势汹汹的几人看清曲轻歌手上的令牌后,脚步顿住,脸色巨变,不敢相信的看向曲轻歌的脸,他……他怎么会有总军令牌?! 拥有总军令牌的人数整个大魏也不过十人。 而他们在入兵营的第一天,就被教着认识各种代表身份的令牌。 几人看着曲轻歌手里的令牌个个吓的脸色铁青,不敢再向前一步。 曲轻歌见状满意的收起令牌,回头对曲贺允说,“我是来接你回去的。” 曲贺允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不久,但没想到会是自己姐姐亲自来接他,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曲轻歌见曲贺允不说话,出声说:“怎么,不想回去?” 曲贺允看了眼身旁的王小牛,然后对曲轻歌说,“J……”曲贺允刚发出一个音节,立即停住,别扭的改称呼道,“哥哥,我能不能带他一起走。” 他若不带着王小牛一起走,等他走了以后,范明宇不会放过他的。 而且…… 曲贺允看向王小牛,他想带王小牛去书院,想让王小牛念书…… 曲轻歌也看向了王小牛,刚才发生的事情她看得清清楚楚,这个孩子看着胆小懦弱,却一直挺直腰杆护在小弟面前,替他周璇,为他出头。 曲轻歌出声道:“如果他愿意的话,当然可以。” 曲贺允听到曲轻歌的话,忙对王小牛道,“王小牛,你跟我走吧,我让你去念书,你可以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情。” 王小牛像是被一块从天而降的巨大陷饼砸中般,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听得懂曲轻歌俩姐弟的话,却分辨不出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带他出去念书? 这种他做梦都不敢做的好事,是真的? 等不到王小牛回答的曲贺允有些急了,“你还在跟我生气吗?” 曲贺允的话将王小牛从“梦”中拉了回来,他刚想摇头解释,曲贺允已经又出了声,“你自己也说了,觉得我不是一般的人。我有那样的想法也正常吧,就算我说错了,你都生好几天的气了,也该够了。” 曲轻歌听曲贺允说完,心中暗叹了一口气,我的好弟弟,想跟人道歉这些话可不能说。 果然听曲贺允说完话后,王小牛脸色变了变。 第六十九章 再坚持一下 王小牛听到曲贺允的话后,开心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线。 曲轻歌听两人说完才出声寻问道,“如果你们两已经聊完的话,那我们现在能不能先走了呢?” 曲贺允看着王小牛说,“你呢,愿意跟我走了吗?” 王小牛用力的点头,“恩!” “走吧。” 曲轻歌对两人说完后,看到一旁的范明宇,像是想起几人的存在般,“对了,还有你们呢。” 范明宇几人一脸害怕的看着曲轻歌,此时的他们也终于明白,贺允不是他们能得罪的。 曲轻歌指向几人身后的马厩,“ 都进去吧。” 范明宇几人回头看向身后的马厩,一脸痛苦,抗拒却又不敢反抗的向马厩走去。 等到几人进了马厩后,曲轻歌又说道,“我见你们闲着也没什么事,那就待到明天早上再离开吧。”说完她略带警告道,“要是被我知道你们提前出来,后果自负。” 曲轻歌说完看了眼曲贺允跟王小牛两人一眼,转身向外走去,“走吧。” 曲贺允跟王小牛两人立即跟上。 曲轻歌本想直接带着两人回府,但两人一手的马粪跟一身臭味让她实在做不到跟他们同乘一辆马车,只好将两人领回主营,找到雷竞让他带着两人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自己则在曲靖晖帐中等着两人,曲靖晖去了练武场,这会帐中也只有曲轻歌一人,她无聊的靠着椅着等着人。 曲轻歌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雷竞将两人带回来,她有些不耐烦的起身,准备出帐去寻寻人,两个小伙子洗个澡而已,怎么这么久? 曲轻歌刚走到帐门口,帐帘突然被人从外面掀起。 曲轻歌吓的后退一步,下一刻便看清来人是曲靖晖,“爹?你忙……” “轻歌!快!”曲靖晖看到曲轻歌后,忙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将人往外拖去,“快跟我去操练场救人。” 曲轻歌还没弄明白情况就被曲靖晖拖着出了营帐,半走半跑的被拉着一路向前:“爹,你,你慢点,我快跟不上了。” 曲轻歌这才发现,自己爹的力气大得狠,拖她跟拖小鸡似的。 洗好澡过来的曲贺允跟王小牛刚好看到曲轻歌被拖走的情形,曲贺允面色微变,立即小跑着跟了过去。 王小牛见状,追着曲贺允跑去。 曲轻歌被一路拖着进了操练场,穿过众人围着的人墙,来到一处单架前,刚站稳脚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曲靖晖催促道,“轻歌,快看看他情况怎么样。” 此时给单架上男子诊治的军医,摇头叹了声气,将盖在男子身上的白布拉着盖上男子的脸,“没用了,已经没呼吸了。” 围在周围的人听到这话,脸上皆浮起一丝悲伤,有的忍不住,已经靠在一旁站友的肩上落了泪。 队长还不到二十呢。 曲靖晖闻言面色微变,却仍不肯放弃的看向身边的曲轻歌,“轻歌,你再看看,还有没有得救。” 军医听到曲靖晖的话,看向一旁的曲轻歌,“这位同僚我怎么没在营里见过?” 曲轻歌没回答军医的问题,也顾不上休息,她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以极快的速度调整好气息后,单膝盖在单架前,一把掀开盖在男子身上的白布,侧头贴着男子的胸前,仔细的听着。 跟过来的曲贺允看到这副模样,着急道,“j……哥,你在做什么?” 姐姐怎么能这样靠着一个臭男人! 曲靖晖知道情况紧急,厉声道,“别出声!” 曲贺允又怎么会听曲靖晖的话,他瞪了眼曲靖晖:“我跟我哥说话,关你什么事。” 曲靖晖气急生怒,正要再说话,曲轻歌已经抬起了头对两人的方向说了句,“都别说话!” 曲轻歌话音落下,两父子不敢再争吵,曲贺允冷哼一声撇过头去,曲靖晖则看向曲轻歌小心翼翼的问道,“轻歌,这人……还有得救吗?” 围在操练场的人皆是一脸震惊的看着曲轻歌,这男子是什么来头,连曲候爷都这么小心? 曲轻歌没立即回答曲靖晖的话,而是问向一旁的军医,“他是什么时候停止呼吸的,发生了什么事。” 军医看着淡定又严肃的曲轻歌,下意识的回答道,“刚停没多久,听他们说没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正跟他们练着武呢,突然捂着心口,人就倒下去了。” 得到答案的曲轻歌点了点头,然后才看向曲靖晖:“我可以试试。” 曲轻歌坚定的声音引来众人注视,以及军医的震惊,“他已经咽了气,还能活?” 曲轻歌边解开男子紧勒在身 第七十章 亏心事 曲贺允却听不得旁人说一句抵毁自己姐姐的话,即使他还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姐姐突然会医术了这件事。 曲贺允冲着说话的两人不客气道:“既然求了人就好好在一旁看着,军医都说了这人已经咽了气,那自然是难救的。我哥又不是神仙,碰一碰他,他就没活过来。没看到她已经累的满头是汗吗,你样要还不信,我现下就叫我哥停下,不救了,你们看行不行。” 众兵士虽然心有怀疑,却也不敢真的开口让曲轻歌别救了,心里都存在一丝期望,万一呢,万一真能救过来呢。 “有了!” 军医突然激动出声,抬头看向曲轻歌一脸兴奋道,“有了有了,有脉博了。” 说着他忙伸手探入男子的鼻下,随即又是一声激动大叫,“有气了,有气了,他又有呼吸了!” 听到军医的话,曲轻歌也停了下来,她跪坐在地上,替男子把着脉,好一会儿过去后,她无力出声道,“没生命危险了,但还需要好好休息。”她抬头看向军医,“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军医一脸兴奋的连连点头,“放心放心,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军医说完招呼着一旁兵士,“快来几个人,帮我把人抬到我帐逢去。” 立即有两个兵士走了出来,抬起单架跟着军医离开了,大部分的兵士也一同跟了过去。 曲轻歌这会已经累的双手酸痛,浑身无力,她看曲靖晖两父子方向,“我没力气了,你们来扶我一下吧。” 操练场里还没离开的兵士听到曲轻歌的话,忙一脸殷勤的凑上去,“我们来,我们来。” 一拥而上的几人手还未碰到曲轻歌,便听到曲靖晖跟曲贺允的声音如雷吼般从身后传来,“都别碰她!” 众人吓的愣在了原地。 曲靖晖一个快步走过来,将凑过来要扶曲轻歌的几人一把推开,这种事情用不着你们。” 说着曲靖晖伸手去扶曲轻歌,然而手还未碰到人,就被突然伸过来的手推开,他一转头,曲贺允一脸嫌弃的看着他,“也不用你扶。” 曲贺允说完微弯身子扶着曲轻歌扶了起来。 被曲靖晖挡开的兵士一脸不解的看着两人,这是在唱什么戏? 这小子又是谁,怎么对曲候这般无理。 曲贺允担心的看着曲轻歌,“是不是很累?” 曲轻歌淡笑着安慰道,“还好,就是出了太多汗,想快些回家洗洗。” 曲贺允说,“那我们回家。” 曲轻歌点头,随后看向曲靖晖,“爹,你先忙吧,我跟小弟先回去了。” 曲靖晖心里虽然想跟着两人一同回去,但想着一堆未做完的事,看向一旁的雷竞道,“你送他们回去。” “是,候爷。” 操练场上的兵士目瞪口呆的看着曲轻歌等人离开的,刚才那位公子叫曲候爹?那公子是曲候的儿子?! 不对呀,那位公子又叫身边的小子为小弟。 曲候什么时候有两个儿子了?!不是一儿一女吗? 一儿一……女? 几人想着方才看到的曲轻歌,皮如凝脂,眉眼如月,眼睛瞪的越来越大,他们好像……发现了件了不得的秘密。 曲轻歌与坐在她对面曲贺允、王小牛面面相视。 “怎么,在生我的气?”往常两人分开这么久,曲贺允一见到她都会拉着她说半天话,非要将这些天的所见所闻说个够才会停,现在却是一句话也不跟她说。 曲贺允听到曲轻歌的话后没有说话,只低下头不去看她。 曲轻歌见状也没再主动跟曲贺允说话,马车里的王小牛只觉得尴尬,有心想说两句缓解下两人之间的关系,但看着曲轻歌面无表情的脸,却又有些害怕。 贺允哥哥的气势比贺允足多了。 一路上马车里寂静无声,直到马车停下,雷竞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大小姐,大少爷,到了。” 王小牛随着曲轻歌跟曲贺允下了马车,一抬头便看到忠勇候府的门面,“忠勇,什么府?”王小牛疑惑的看向曲贺允,“小允子,你们府邸怎么不叫曲府,叫忠勇什么府?” 曲贺允心里生着曲轻歌的气,没好气的回答道,“忠勇候府。” 王小牛点头,“哦——原来那个字念候……”未说完的话僵在嘴边,他一脸惊愕又不敢相信的看向曲贺允,“你真是……候府的少爷啊?” 曲贺允看了眼王小牛,提步走进候府,“早跟你说了,是你自己不信。” 王小牛站在原地不敢上前,他当时其实也不是不信,而是不敢信,他哪里敢信, 第七十一章 不愿意听 曲轻歌还有事要忙,没多想的走进院中,刚进去便看到月亮一脸愤狠的站在院中。 曲轻歌见状微讶,走向月亮问道,“怎么了?” 月亮看着走过来的曲轻歌,眼中的狠意慢慢褪去,却也没有回答曲轻歌的问题,只对她道,“我要离开这里。” 这么突然? 月亮这段时间跟她们相处的状态,让曲轻歌以为,她会留下。 曲轻歌虽不想月亮离开,但她记得先前对月亮的承诺,“当然可以,我说过,你留去自由。” 曲轻歌接着问,“你想什么时候走?” “现在就走!”月亮毫不犹豫的说。 曲轻歌听着月亮语气里的迫不及待以及她眼中的情绪,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她要离开似乎不是自己想离开,倒像是被迫无奈般。 曲轻歌关心的多问了一句,“月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不能跟我说?” 月亮垂落在身侧的双手握拳,看着曲轻歌眼中淡淡的关心,面露犹豫。 片刻后,月亮仍是什么也没说,只对着曲轻歌摇了摇头。 曲轻歌见月亮这般,也不再追问,“既然你想走的话就走吧,你去找知雨,让她帮你收拾好行李,送你出府。” 等明日带小弟去给戴老先生赔完罪后,她得想个办法,快些让月亮跟厉王夫妇相识才是。不能像前世一样,让九皇子做了这件事。 曲轻歌的话刚好落在走过来找月亮的知雨耳中,她惊讶的看向月亮,“月亮,你要走?” 月亮抿唇看着知雨,只点头不说话。 曲轻歌知道知雨照顾了月亮这么久,对她有了感情,“知雨,不要强求。” 知雨想要挽留的话停在了嘴边,她看向月亮的眼里皆是不舍,这段时间她早就把月亮当妹妹看了,知雨压下心里的不舍,对月亮道,“下个月再走吧,你先前不是说要陪我过生辰吗?下个月就是我生辰了,你陪我过完生辰再走好不好?” 月亮看着知雨,心中微软,这些日子知雨就像个大姐姐一样陪着她、照顾她。她长这么大,还没人对她这么好过呢。 最后,月亮终是舍不得的对知雨点了点头。 知雨见状面露喜色,“你的补药熬好了,快跟我去喝药吧。” 月亮再次对知雨点了点头。 知雨笑着看向曲轻歌,“大小姐,我带月亮去喝药了。” “去吧。”曲轻歌点头应声,看着离开的两人,曲轻歌心里松了口气,距离知雨的生辰还有近一个月的时间,她有足够的时间好好想一想,怎么让月亮跟厉王夫妇相认。 实在是最近的事情太多,卓彦淮虽已情况好转回了国公府,但还未完全痊愈前,她都需要每隔几天去看一看。戴老太君那里刚开始用药,她需要去的更勤劳一些。 若是再加上月亮的事情,她只怕要焦头烂额。现下月亮还要在府里一个月,她也不用那么着急了。 “乖乖!二婶的好乖乖,你终于回来了!”曲二夫人进了曲贺允的院子,就开口左一声“乖乖”右一声“乖乖”的叫着,一直叫到曲贺允的房间里。 进屋后看到曲贺允一脸激动的冲过去,“我的好乖乖,这半个月可想死二婶了。你回来怎么也不派人去告诉我一声,我还是听下人说你回来,才知道的。” 曲二夫人上下打量着曲贺允,眼眶微红,面上全是不舍跟心疼,“不到半个月,你瘦了一圈。这些天,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说完曲二夫人执起手里的帕子拭了拭自己眼角的泪水。 曲轻歌那里她是没办法了,但曲贺允这小子三岁开始就养在她院子里,心里是真把她当娘看的。只要曲贺允还听她的,没什么事办不成。 曲贺允见曲二夫人落泪,心里不是滋味,“二婶,你不用担心,我没事。” 曲二夫人听着曲贺允的语气跟以前一般无二,心里便知道他对自己还是一样的,“怎么能不担心呢,自从你去了兵营后,我是白天担心,晚上想的。可惜,不管我怎么跟大哥求情,他就是不肯让你回来。” 听到曲二夫人提到曲靖晖,曲贺允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二婶不要提他,我烦得狠。” 曲二夫人听到曲贺允对曲靖晖的厌弃,心里很是开心。 “唉。”曲二夫人叹气道,“这次也不知道轻歌是怎么回事,不为你说话就算了,还跟着你爹一起教训你。” 曲二夫人说着偷偷观察着曲贺允的表情,果然看他眉头皱起,脸上微现不悦。 曲二夫人见状心里更是窃喜,她又接着道,“对了,乖乖,你是不是知道轻歌会医术的事情?你这孩子,你姐姐当初偷学的时候,你怎 第七十二章 离间 笑容僵在曲二夫人的脸上,她愣了愣,干笑道,“瞧你,误会二婶了。二婶怎么会说你姐姐呢。只是觉得你们姐弟俩关系那么好,有些惊讶她有事瞒着你罢了。” 曲贺允却没像往常一样,曲二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不是就好,二婶,你知道我的,不管是谁说我姐姐的不是都不行。” 曲二夫人看着曲贺允一脸正色又严肃的表情,心里不悦到了极点,脸上却只能陪着笑,“知道知道,你们姐弟的关系我还能不知道吗?” 曲二夫人心里很是后悔,是她低估了曲轻歌跟曲贺允俩姐妹的关系,现下挑拨不成,反倒让曲贺允对自己不满了。 不过没来,她费尽心思,花了快十年养出的废人,她不信送兵营里不到半个月就能改好。 曲二夫人想着,对曲贺允笑着说道:“不说那些了,乖乖,你这次去兵营这么久吃苦了,二婶现在就去你最喜欢的醉京酒楼给你订上一桌,刚好翌儿休沐在家,你们兄弟俩一起去好好的吃上一顿。” 醉京酒楼确实是曲贺允最喜欢去的酒楼之一,那里的饭菜味道堪比宫里的御膳房。 而醉京楼的宴席是需要提前一个月订的,价格也贵,饶是曲贺允的身份,每个月的月钱也不够他去吃一顿。每次都是二婶或者姐姐贴补他,他才能去吃一次。 曲贺允听曲二夫人这么说,果然有些心动,“醉京楼虽要预约,二婶能订到?” “现下去订肯定订不到的,但醉京楼每天都有额外加一桌的名额,你若去,二婶过会就出门给你订去。”曲二夫人说。 曲贺允惊讶道,“可是,我听说那很贵的!” 可不是,醉京楼的宴席本就贵,这每日额外的一桌比正常的贵上三倍。 曲二夫人想想京肉疼,但没办法,这血本她必须下。 来前,她已经从下人那里得知,曲贺允明天要跟着曲轻歌去戴老先生府上道歉。 前几日,曲轻歌替戴老太君医病,戴老先生对曲贺允网开一面的消失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她如果能阻止曲贺允去给戴老先生道歉,或许戴老先生会改变主意,收回给曲贺允的机会。 只要能让曲贺允不能回书院上学,多花点钱也是值得的。 毕竟,未来的候府是不会交到一个胸无点墨的人手里的。 曲二夫人想着,脸上的笑意更甚,“只要你能吃得开心,贵一点也没事,就当是二婶为你接风了。” 曲贺允心动了,那可是醉京楼的宴席。 曲二夫人见状,一脸‘慈爱’道:“瞧你这个小馋猫馋的,二婶这就出去给你订去。听说那额外一桌也抢手的狠,若迟了怕是要被别人订走。” 曲二夫人说着就要往外走。 “二婶!”曲贺允忙将人叫住。 曲二夫人回头看向曲贺允,疑惑道,“怎么了?” 曲贺允一脸为难:“还是算了,不去了。” “为什么不去,你不是最喜欢去那里吃饭吗?”曲二夫人又说,“是觉得太贵了吗?你不替二婶省,只要你能开开心心的,二婶花的钱也值得。” 曲贺允摇了摇头,解释说,“我答应了姐姐,明天去给戴老先生赔礼道歉。” 曲二夫人闻言,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这个。这还不简单,我去跟轻歌说一声,你刚从兵营里回来,先休息一天,后天再去不就得了。” 曲贺允听曲二夫人说的这么轻巧,像是看到希望般,“这样行吗?” “当然行了,又不是不去道歉不过是晚一天罢了。没事,我去跟轻歌说,你呢,明天就安安心心的跟翌儿一起去就行了。”曲二夫人说。 曲贺允看着事事为自己着想的曲二夫人,有些后悔刚才怀疑她说姐姐的坏话。其实那些话二婶说的也没错,姐姐确实跟那个人一起将他送进了兵营里,也没告诉自己她会医术的秘密,是自己多心了。 曲贺允想着终于对曲二夫人露出了笑脸,“那就麻烦二婶去跟姐姐说了。” 曲二夫人听曲贺允这般说,心中极为开心,“傻孩子,跟二婶还这么客气。好了,你先休息吧,二婶去轻歌那里了。” 曲二夫人刚要离开,曲贺允再一次出声叫住:“二婶。” 曲二夫人转身回头,心里已经有些不耐了,面上却仍是一片和蔼:“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曲贺允道,“我能带王小牛一起去吗?他是我从兵营里带回来的朋友,我想带他去开开眼。” 酒京楼的宴席是按人头数算钱,两个人的钱已经让曲二夫人大放血了,再加一个人,岂不是要吃了她。 这两姐弟怎么尽往府里带些贱民! 曲贺允见曲二夫人面露犹 第七十三章 不打你 第二天早晨,曲轻歌用完早膳后便安排知雨让马六备马,待知雨那里来说,马车已经备好后。她又吩咐院子里的婢女去曲贺允的院子,让他在府外等自己。 安排好一切后,曲轻歌领着昨晚跑来找她,坚定自己已经好了的青月,带着一早给戴老先生备的礼物出了院子。 当曲轻歌领着青月来到府外时,却不见曲贺允。 曲轻歌吩咐青月将礼物放到马车上去,自己则看向府内,等着曲贺允。 然而曲轻歌等了一盏茶的时间,等来的不是曲贺允反而是她派人叫人的婢女。 曲轻歌看着走到她面前的婢女,出声问,“大少爷人呢?” 婢女看着曲轻歌冷漠的表情,心头微颤,“回大小姐,大少爷一早就出门了。” 曲轻歌疑惑:“出门?去哪了?” 婢女回说,“听大少爷院子里的侍从说,大少爷去醉京楼吃酒去了。” 曲轻歌闻言面色阴沉,眼泛怒气,她双手握拳压着心底里的怒意,双唇轻启,“醉京楼?” 婢女见曲轻歌这副样子,吓的身子微躬,脖子缩紧,小心翼翼的说:“大少爷府里的侍从这么说的。” 婢女心里极怕曲轻歌会把怒气撒在自己身上,毕竟最近的大小姐是真的很厉害。 曲轻歌得到确定的答案后,却是看也没看婢女一眼,回身走向马车,怒声道,“马六,去醉京楼!” 曲轻歌领着青月坐上马车,对外面的马六又唤了声,“快。” 听了曲轻歌满是怒意的声音,马六片刻都不敢耽搁,快马加鞭的赶着马车向醉京楼方向驶去。 很快,马车在醉京楼外停了下来,马六的声音也从外面传来,“大小姐,到了。” 曲轻歌怒气冲冲的从马车上下来,快步走进醉京楼中。 醉京楼的伙计见曲轻歌几人进来,忙快步迎了过来,能在醉京楼里做伙计的人,自然都是人精里的人精,见曲轻歌怒气冲冲的进来,一副要闹事的模样,过去迎接时迅速对身边的伙计说了句,“去叫掌柜的过来。” 伙计笑脸相迎的走到曲轻歌面前,“曲大小姐安好。” 曲轻歌压着心里的怒意,对伙计冷声道,“曲贺允在哪里?” “曲大小姐原是来找曲大少爷的呀,不过实在抱歉,您也知道我们醉京楼的规矩,谁来了这里,见了什么,吃了什么,那都是秘密,我们是不能说的。”伙计好声好气的对曲轻歌陪着笑,“曲大小姐若真的有急事找曲大少爷,不如先在这里稍等片刻,小的去给曲大小姐送个信,让曲大少爷来见您?” 伙计这般说着,眼神却不断的向柜台后的布帘门张望,掌柜的怎么还没来,曲大小姐不讲道理的性子,他可拦不住人。 让伙计惊讶的事情发生了,曲轻歌冷声道,“那麻烦你快些。” 听到曲轻歌的话,伙计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惊讶,她竟愿意等?这还是那个蛮不讲理、厉害的曲大小姐吗? 曲轻歌见伙计愣在原地,眉头紧皱,出声催促道,“还不去吗?” 回过神来的伙计连连点头,“去,去,小的这就去。” 伙计说完立即上了二楼去寻人。 站在原地的曲轻歌努力压抑着心里的怒意,一遍遍的在心里跟自己说,曲轻歌,别生气,别生气。 过会看到曲贺允好好说,千万别跟他生气,他还小,被二婶居心不良的养了这么多年,也不可能一下子就都改过来,要有耐心,好好跟他讲道理,好好说。 在一遍又一遍的自我洗脑后,曲轻歌心里的怒意终于淡去了些。 就在此时,带着醉意的声音自二楼传来,“哟,真是我姐姐呢!” 听到声音的曲轻歌抬头看去,曲贺允醉熏熏的站在二楼走廊,身子摇摇晃晃的扶着栏杆,满是酒气的双眼正看着她笑,“姐姐,你怎么来了,快,快上来喝一杯。” 看着一大早就喝的醉眼朦胧的曲贺允,刚被自己说服的曲轻歌如点了火的火药般,瞬间炸开。 什么还小?他不过比自己小两岁,已经十三了! 跟他讲什么道理,他三岁启蒙,五岁入学堂,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什么道理不知道,他哪里是缺道理,他是缺打! 重生以来,曲轻歌第一次决定不再压抑性子,反正,她的泼辣,厉害全京城的人也早已经知道。 现下,她只想好好教训曲贺允一番。 曲轻歌怒气冲天走上楼梯,“喝一杯是吧!行,我这就来陪你喝一杯!” 青月跟马六吓的忙跑上曲轻歌。 曲轻歌上了二楼,刚好遇到一个刚给客人送完 第七十四章 怒 曲贺允半醉半醒的,这会也跑累了,他停下脚步,却也不敢去曲轻歌面前,轻喘着气道,“你……你真不打我吗?” 曲轻歌点头,“恩,不打你。” 曲贺允还是有些不放心,再次确认道,“真不打我吗?” “不打。”曲轻歌想都没想回答。 听到曲轻歌的回答,曲贺允仍有些不放心,“那你发誓,你要是打我,你就是……就是小狗!” 曲轻歌眸色微沉,握着擀面杖的手抬了抬,“曲贺允,你到底过不过来!” 曲贺允看着曲轻歌抬起的手,立即叫道,“你看,你还是要打我的!” 曲轻歌咬着牙,压着心里爆走的怒意,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对曲贺允扯了扯嘴角,放柔声音道,“好弟弟,我怎么舍得打你呢。你自己想想,从小到大,我有打过你吗?” 醉熏熏的曲贺允闻言认真的想了起来,随后对曲轻歌摇了摇头,“姐姐没打过我。” 曲轻歌脸上笑容更深:“那不就得了,快过来,带姐姐去你的包厢里,我们坐下来好好说。” 看着曲轻歌脸上温柔的笑意,曲贺允顿时也不怕了,“嘿嘿”傻笑着向曲轻歌走去。 跟马六站在一起的青月小声道,“大少爷是真喝多了,大小姐的笑是真是假他都没看出来。” 马六点头,“是呀,青月姐姐,你说大小姐真的会打……” “唉哟!” 马六的话还未说完,曲贺允叫痛的声音传了过来。 曲轻歌抬起手里的擀面杖再一次向曲贺允的臀部挥去,喝醉了的曲贺允动作慢了一步,又硬生生的被打了一棍。 “啊!” 曲贺允再次痛叫出声,吓的边跑边对曲轻歌嚷道,“姐姐,你不是说不打我的吗?!你骗人!” 曲轻歌拿着擀面杖追了上去,“你就是欠收拾!谁好人一大早来喝酒?曲贺允,我早就该打你了!” 围观的人听了曲轻歌这话,面面相视,这……怎么骂人还带连坐的。 曲贺允毕竟喝了酒,身体发虚,很难跑过曲轻歌,两人一前一后的,被曲轻歌挥来的擀面杖打了不少下。 曲贺允疼的厉害,连连求饶,“错了错了,姐姐,我错了,你别打了,我以后不敢了。” 曲轻歌看着一脸醉意的曲贺允就生气,哪里听得进他的求饶,根本就没停下来的意思。 曲贺允见状吓的只能继续绕着逃跑,正跑着路过一间包厢时,从包厢里走出两个人,曲贺允还没看清是谁就一个转身躲在了两人的身后,冲着执着擀面杖而来的曲轻歌叫道,“姐姐,你别打了,我真知道错了。” 从房间出来的谢尘暄与季若霖皆是一脸微愕的看了看手执擀面杖的曲轻歌,以及藏在谢尘暄身后的曲贺允。 谢尘暄方才跟季若霖谈事时便听到了外面的暄哗,他原以为是哪个客人喝醉了在发酒疯,如今看来,竟是亲姐训弟的事情。 只是这般“爆力”的训弟方式,在全京城里算是独一个了。 围观的人都是一脸诧异,九殿下也在? 曲轻歌看到谢法暄跟季若霖两人时,也微愣了下,随后道:“见过九殿下。”给谢尘暄见了礼后,曲轻歌转头看向他身边的季若霖,唤了声,“季大哥。” 季若霖是季若锦的亲哥,与曲轻歌姐弟向来亲厚,前世也教了她跟小弟许多做人的道理,只是那时的她跟小弟从未将他的话听进心里。 谢尘暄闻言侧头看了眼身边的季若霖,季……大哥? 躲在谢尘暄身后的曲贺允,听到曲轻歌叫季大哥,上前一步看到果然是季若霖,瞬间像是看到救星般,抓着季若霖的手臂求救道,“季大哥,快,快帮我求求情,让我姐姐别打我了,再打下去,我就要被打死了!” 季若霖听曲贺允说的夸张,无奈的笑了笑,不过看他一脸可怜的,还是替他向曲轻歌求了情,“轻歌,贺允做错了什么事你好好跟他说,别动手。他也十三了,被这么追着打,自尊会受伤的。” 若是旁人的话,曲轻歌自然是不听的。但这人是季若霖,是前世跟季若锦一起为她奔走的季大哥。 曲轻歌压了压心里的怒意,对季若霖点头:“恩,季大哥,我知道了。” 曲轻歌说完看向躲在季若霖身边的曲贺允,“跟我回府。” 曲贺允抓着季若霖的衣袖,害怕得小声道,“你跟我保证不打我,我就跟你回去。” 曲轻歌听着曲贺允的话,面色一沉,厉声道,“曲贺允,别得寸进尺,现在跟我回去!” 曲贺允浑身一颤,哪里还敢讨价还价,缩着脖子磨磨蹭蹭的走到曲轻歌 第七十五章 闯祸 曲贺允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看到向自己脑门甩过来的擀面杖,吓的脸都白了,下意识的向一边躲闪开。 就这样,曲轻歌扔出的擀面杖,擦过曲贺允的脸颊,越过二楼走廊的栏杆,向楼下大厅而去。 愤怒的曲轻歌没有意识到擀面杖掉下一楼的危险,她冲着曲贺允而去,刚想出声质问只听到楼下传来一阵惊呼,随即便听到楼下传来 怒声质问,“是谁扔的擀面杖!” 曲轻歌听到声音忙快速走到栏杆前,低头向下看去。 楼上众人此时也都抬头看来,看到擀面杖的瞬间,众人心里都有了猜测,毕竟方才手拿擀面杖打人的人也只有一个。 这会曲轻歌的出现也验证了众人的猜测。 曲轻歌看着楼下一头是血的谢尘暄心中惊骇,谢尘暄身边的季若霖边忙掏出自己身上的帕子:“殿下,先捂住伤口。” 本来在门口等着的项帆看着谢尘暄满是血的额头,又惊又急,“殿下,马车就在外面,回宫叫太医吧!” 谢尘暄即没接过季若霖手里的帕子,也没应项帆的话,而是抬头看向二楼的曲轻歌,声音平静的让人听不出情绪,“是你扔的吗?” 曲轻歌微愕了下,立即点头,随即道,“殿下等我。” 曲轻歌说完后立即向楼下走去。 季若霖看着面无表情的谢尘暄,心里有些担心,他虽在九殿下手下做事多年,却从来都看不穿九殿下,这会他也不知道九殿下是否生气,但换位想一想,任何人遇到这无妄之灾,都会生气的。 想着季若霖谨慎出声道,“殿下,轻歌她不是故意的。” 谢尘暄眼神淡漠的看了眼季若霖,什么话也没说。 季若霖心惊于谢尘暄眼中一闪而过的不悦,看来殿下是真的生气了。 虽然知道再开口自己也要被迁怒,但季若霖仍是再次开口道,“殿下……” “九殿下。”季若霖刚开口,曲轻歌已经急步走了过来,一脸歉意:“殿下,对不起,是我扔的擀面杖。 ” 曲轻歌明白这件事不是一句简单的对不起就能解决的,她站在原地等着谢尘暄的“惩罚。” 跟着一同跑下来的曲贺允着急的对谢尘暄道,“九殿下,这都是我的错,我要是不躲您就不会被砸了,你要罚就罚我吧。” 围观的人皆是一脸同情的看向曲轻歌姐弟,这可是九皇子殿下呀,瞧那一头的血,他们两人这下真是闯下大祸了! 一时间,在场的人都看谢尘暄,等着看他如何惩罚这对姐弟。 有那胆大的人小声跟同伴猜测着:“以九殿下的处理风格,怕不是要在这两姐弟头上都各来一下,砸出个同样的伤来。” 他身边的同伴闻言看向曲轻歌的绝色容颜忍不住道:“这么好看的脸,真要被伤了,那就太可惜了。” 被众人注视的谢尘暄脸上仍是一副看不出心情的面无表情,他双眼看着曲轻歌,“曲大小姐,我认为目前最重要的不是追究责任,而是应该先处理伤口,你觉得呢?” 曲轻歌听到谢尘暄的话微愣了愣,下一刻立即快步走到谢尘暄面前,随手拿出自己的帕子盖在谢尘暄额头的伤口上,紧接着转头吩咐身后的青月,“青月,去拿马车上的药箱来。” “是。” 青月刚应声,她身旁的马六已经快步向外面走去,“我去!我跟得快。” “殿下,我们先回包厢,我要看看伤口。”曲轻歌说。 一旁闻讯而来的醉京楼掌柜闻言,忙出声道,“去后院吧,那里安静没客人。” 曲轻歌是看向谢尘暄,征询他的意见。 谢尘暄说:“去吧。” 醉京楼掌柜立即道:“殿下这边请。” 曲轻歌此时的手还举着给谢尘暄按着伤口,“殿下,您自己按一下。” 谢尘暄抬起按住帕子的手跟曲轻歌的手碰在了一起,曲轻歌迅速收回自己的手,似没感觉到躲移开眼神。 谢尘暄移开落在曲轻歌身上的视线,跟着掌柜身后向后院走去。 曲轻歌等人跟在谢尘暄的身后一同走向后院。 季若霖低头看了眼手里自己的帕子,默默收回衣襟中,是他自己想多了,还是九殿下真的嫌弃自己的帕子? 掌柜的将谢尘暄等人领到了后院的一处屋子里。 “九殿下,就这里了。还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九殿下在醉京楼里受了伤,掌柜的是心惊胆颤,感觉有一根绳子勒在他脖子般,一个不小心,他小命就没了。 现在他只求九殿下冤有头债有主,只找准曲大小姐,可千万别找醉京楼的 第七十六章 负责 需要的东西都送来后,曲轻歌便真的没时间去管曲贺允了,她先将纱布浸了水,清洗着谢尘暄的伤处。 伤处的鲜血一点点的被清洗开,曲轻歌这才看到伤口,她忍不住倒抽了口气,伤口比她以为的要大很多,现下伤处还在不断的向外流着血。 曲轻歌低头看了眼谢尘暄,坐着任曲轻歌清理伤处的谢尘暄感觉到曲轻歌的视线时,抬头向她看来。 两人四目相对,心中皆都泛起一丝异样情绪。 原本想说话的曲轻歌下意识的移开视线,重新看向谢尘暄额处的伤。待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时,眉头微皱起,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谢尘暄出声问道,“伤口怎么样?” 听到谢尘暄的话,曲轻歌出声应道,“殿下,伤口有些大,需要缝针。” “缝针!?”谢尘暄还没说话,在他身后站着的项帆已经惊呼出声,“这么严重?” 曲轻歌点头,“不错。”随即吩咐青月道,“药箱拿过来。” 项帆看了眼谢尘暄额头上的伤,伤口确实不小,但缝针是不是太夸张了? “殿下,要不先止住血,回宫让太医看看吧。”项帆一想到在九殿下的额头上穿针引线,心里说不出的担心。 卓小世子当时情况特殊,危及生命,伤口缝也就缝了。但殿下的伤口哪有卓小世子的严重。 听到项帆的话,曲轻歌从药箱里拿针线跟药酒的动作停了下来,她看向谢尘暄:“臣女可以想办法先替殿下止住血,但是殿下,你的伤口不仅大还有些深。如果不缝针的话不易好,现下又是夏天,处理不好的伤口反而容易严重。” 项帆听到曲轻歌的话,不悦的反击道,“曲大小姐觉得,全京城只有你能处理好殿下的伤口吗?” 项帆自小跟在谢尘暄身边,对他更是忠心耿耿,这会对砸伤谢尘暄的曲轻歌是一肚子的怒火。 曲轻歌并不在意项帆带刺的话,这件事本就是她有错在先,项帆做为谢尘暄的侍从,对她有怨也是正常。 但曲轻歌不在意不代表别人不在意,听出项帆冷嘲的曲贺允,瞪视项帆,怒声道,“你怎么跟我姐姐说话呢!你有本事再……” “曲贺允”曲轻歌打断曲贺允的声音,对他道,“出去。” 本来还一副斗鸡模样的曲贺允听到曲轻歌这话,顿时焉了,他可怜巴巴的看着曲轻歌,“姐姐……” 看着这样的曲贺允,曲轻歌心里终是有些不忍,她放柔了些声音,“去马车上等我。” 曲贺允听到曲轻歌温柔的话语,极为乖巧的点头。 曲轻歌看向马六,“带大少爷他们去马车上。” 马六点头,领着曲贺允跟王小牛离开了房间。 曲贺允几人离开后,曲轻歌这才看向项帆,“并不是全京城只有我能处理好殿下的伤口,只是殿下的伤是我造成的,我想负责,将功折罪而已。殿下若是不信我,我就先帮殿下止血。” 最后一句话,曲轻歌是对谢尘暄说的。 “你……”项帆正要说话,谢尘暄转头看了过来,他未说完的话在谢尘暄冰冷的眼神中结束。 谢尘暄制止完项帕后转头看向也曲轻歌,出声道,“那就麻烦曲大小姐负责到底了。” 曲轻歌听到谢尘暄的这句话,立即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她认真点头,“谢殿下信任。” 曲轻歌说完后继续做着缝针准备,待一切准备好后,曲轻歌拿出颗药丸递给谢尘暄,“殿下,这颗药吃完能缓解过会缝针的疼痛。” 谢尘暄从曲轻歌手里接过药丸,看了眼,随后放入口中,吃了下去。 曲轻歌计算着时间,等药效到了以后,便开始给谢尘暄进行缝针。 虽说那药丸有止痛效果,但也不能完全止痛,曲轻歌知道药效的力度,所以动作极为轻柔,时不时的会低头看一眼谢尘暄,温柔且耐心的问一句,“疼不疼。” 谢尘暄则同样轻柔的回一句:“还好。” 虽然谢尘暄看不到曲轻歌为自己缝针时的表情,但他能猜出,一定认真又细心。 先前谢尘暄在厉王府看过曲轻歌给卓彦淮换药,那时的曲轻歌专注且细心,跟平日里的她完全不一样,那样认真的曲轻歌让他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从小到大,他也见过不少太医替人医病诊脉,却从未有过想多看几眼的想法。 谢尘暄即对曲轻歌感兴趣,又对自己的行为不理解。 “青月,药水拿过来。”曲轻歌边吩咐青月,边动作熟练的打结、剪线。 青月拿来药水,曲轻歌接过后,给谢尘暄的伤处涂上。 第七十七章 疼吗 屋内的众人皆是一脸惊愕的看着谢尘暄。 项帆眼睛都快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他不敢相信的目不转睛的盯着谢尘暄,殿下……是不是脑子被擀面杖砸坏了?! 不然,一向对女子避之不及的他怎么会张口吃下曲大小姐送到嘴边的东西? 曲轻歌看了看自己空了的手,诧异的抬眸看向谢尘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药是自己送到他嘴边的,要说也是她先动的手,可是…… 屋内最平静的人反而是做了这件事的谢尘暄,他平静的看着曲轻歌:“伤口处理好了吗?” 曲轻歌回过神来,忙回声道,“已经处理好了,这几日伤处不要碰水,每日换两次药,七日后臣女再给殿下拆线。拆线后,就不用再上药了。” “恩,那这七日就麻烦你了。”谢尘暄语气平淡道。 “恩?”曲轻歌双眼微惑的看着谢尘暄,九殿下的意思是? 谢尘暄见状,出声道,“怎么?你弄伤的,不该负责到底吗?” 曲轻歌回说,“自然是要负责到底的,只是,殿下在宫里,臣女给您换药多有不便……” “我会让项帆来接你。”谢尘暄打断曲轻歌的话说。 曲轻歌无言的看着谢尘暄,想说,其实上药这么简单的事情任何人都可以,不必非要她每日来回折腾的。但心里想到,谢尘暄无缘无故的被自己砸伤,想要折腾折腾她也是正常的。 曲轻歌对谢尘暄恭敬点头,“那就麻烦项侍卫了。” 听曲轻歌说完后,谢尘暄起了身,对一旁的项帆道,“走吧。” 季若霖立即道,“我送殿下。” 房间里瞬间只剩下曲轻歌主仆三人,以及一脸诚惶诚恐的掌柜。 掌柜目送着谢尘暄几人离开,直到看不见几人背影,才谨慎的看向正在收拾药箱的曲轻歌,“曲大小姐,九殿下这是……不追究我们醉京楼的意思吗?” 曲轻歌看了眼掌柜,继续收拾药箱,“砸伤九殿下的人是我,殿下要追究也是追究我,跟醉京楼没关系。” 掌柜的听完曲轻歌的话,顿时松了口气,面露喜色道,“那就好,那就好。” 过于开心的掌柜下一刻便意识到自己太开心了,忙收起脸上笑容,出声安慰曲轻歌:“曲大小姐也不必担心,九殿下方才看着并不像生气的模样,估计不会怪罪你的。” 曲轻歌没跟掌柜的说,有个词叫“秋后算帐”,她不觉得九殿下是多么仁善的人。 总归掌柜的也是好意,曲轻歌将药箱合上回道,“那就承您吉言了,方才我打坏了不少二楼的装饰,也坏了您的生意,您算一下损失多少,去忠勇候府取钱就行。” 掌柜的听曲轻歌说完,心中一阵震惊,这曲大小姐什么时候这么讲道理了? “不必不必,曲大小姐客气了。今日曲大少爷那一桌的饭钱不便宜,那些损失不算什么。” 曲轻歌听掌柜说完也没坚持,毕竟一个生意人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她看向青月道,“我们走吧。” 青月立即背上药箱跟在曲轻歌的身后离开。 曲轻歌领着青月出了醉京楼,走向马车时远远的就看到了马车旁站着的季若霖。 季若霖看到曲轻歌后,对她露出一抹淡淡笑意。 曲轻歌走到季若霖的面前出声唤道,“季大哥。” 季若霖点头应声,“轻歌,刚才的事情你也不必太担心。虽说我对九殿下不算了解,但还是知道一两分的。刚才的事情他若真追究,刚才就已经惩罚你了。按照如今的情况看来,他应该不会再追究你责任的。” “你几天你先好好替九殿下治伤,旁的不要多想。若真有什么事,我也会替你想办法的。” 听着季若霖的话,曲轻歌心中阵阵感动,前世季大哥对她就一直如大哥般,现在也是担心她因为砸伤九殿下的事不得安心,所以才特地等着她的,对她说这些安慰的话。 曲轻歌对季若霖露出真心笑容,“谢谢季大哥关心,我知道了。” 季若霖笑了笑,“跟我之间就别这么客气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曲轻歌点头,“季大哥慢走。” 季若霖提步离开,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对曲轻歌道,“有什么跟贺允好好说,别打他了。” “恩。”曲轻歌应声。 听到曲轻歌的回答,季若霖笑了笑这才放心离开。 季若霖离开后,曲轻歌上了马车。 马车里坐着的曲贺允跟王小牛见到进来的曲轻歌,立即挺直肩前,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又担心的看向曲轻歌。 第七十八章 信任 见曲轻歌红了眼,曲贺允忙摇头,“不疼不疼。” 曲贺允心疼的看着曲轻歌,伸手轻抚了抚曲轻歌的眼角,愧疚又后悔,“姐姐,我错了,对不起。” 曲轻歌伸手握住曲贺允的手,“那女子是谁?” 曲贺允听到曲轻歌的问题,微愣了下,“什么女……”曲贺允说着突然意识到曲轻歌所说的女子是谁,他也反应过来,曲轻歌第二次突然发怒的原因,是因为看到从包厢里出来的女子。 曲贺允立即向曲轻歌解释,“姐姐,我不认识那个女子。那是二弟带来的,我真不认识。” “二弟?” 曲轻歌眉头微紧,“曲林翌也在包厢里?” 曲贺允点头。 曲轻歌感觉出这事的蹊跷来,她问曲贺允,“昨天我就跟你说了今日要去给戴老先生道歉,你今早为什么不在院子里等我去叫你,反而一声不吭的跑来喝酒?” 曲贺允闻言立即道,“我没一声不吭,二婶说帮我跟你说的。” 二婶,曲轻歌心中冷笑一声,还有什么猜不出来的,“来醉京楼也是她让你来的?” 曲贺允摒唇点头。 这是见她不再听话便想着挑拨她们姐弟间的关系了? 曲轻歌对曲贺允道,“二婶没跟我说。” “怎么可能,二婶明明……” “你不信我?”曲轻歌出声问。 曲贺允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我怎么会不相信姐姐呢。”他猜测着,“是不是二婶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忘记告诉你。” 曲轻歌看着对曲二夫人信任的曲贺允,面色微沉,顿了下道,“小弟,这么重要的事情你觉得她会忘记吗?” 曲贺允听到曲轻歌的话,神情诧异的看她,“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曲轻歌严肃的正色道,“我说她并不是真的对我们好,所有的好只不是想让我们变的更糟糕罢了。” 曲贺允微微摇头,“怎么会,二婶对我们那么好。我生病时,她日夜不眠的守着我。姐姐,你对二婶是不是有些误会?是因为那个杨礼涛的事情吗?姐姐,那个人是那个人,二婶是二婶,你不要因为那个人是二婶的侄子就错怪了二婶。她对我们…… “她不是我们的娘!”曲轻歌厉声打断曲贺允的话,她无法听自己最亲的弟弟一直为仇人说话。 曲轻歌看着曲贺允道,“我知你心里向来都是把她当娘来尊敬跟爱护的,但她不是我们的娘,更不是真心待我们。” 如果可以,曲轻歌想完完全全的保护好曲贺允,不让他知道人心的恶毒跟可怕。但什么都不知道只会害了他,即便残忍,她也必须让他知道真相。 “二婶不是你的亲娘,祖母也不是爹的生母,这个府里,只有爹才是我们最亲的亲人,也是唯一对我们好的人。”曲轻歌说,“杨礼涛这个人,是二婶领到我面前的。他做的那些事情,你真的觉得二婶会不知道吗?” “她知道,不仅她知道,二叔也知道!他们一同算计着我,想让我嫁给杨礼涛,用娘留给我的嫁妆养活立康伯爵一府。” “他们惯着你,宠着你,对你有应必求,只为了养废你,让你失去承爵资格。” 她只需要让爹看到她跟小弟在府里受到的不公跟委屈,爹便会慢慢明白这些年她跟小弟并非被祖母以及二叔一家真心相待。但小弟不一样,小弟自小长在二叔、二婶身边,对他们有着对父母的崇爱,她只有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才会真的去听、去看、去发现。 曲贺允双眼失神的看着曲轻歌,一时间无法消化曲轻歌说的话,摇头道,“二叔、二婶不是你说的那样。” 虽然曲轻歌早已经做好了曲贺允不会立即就信了她,但听到曲贺允的话,她的心里仍有些失落跟难过。 她转念一想,若不是自己前世亲身经历过那些伤痛,任谁跟她说二叔、二婶对她并非真心,她也不会相信。 曲轻歌抬手摸了摸曲贺允的头,“小弟,你信姐姐吗?” 曲贺允想都没想的点头。 曲轻歌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欣慰的笑,“那就记着姐姐的话,府里除了我跟爹以外,其他人都不是你的家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刚才还说过相信的曲轻歌的曲贺允,神色抑闷,“姐姐……” “记住我的话。”曲轻歌认真的看着曲贺允:“小弟,好好的记住我的话。” 只有小弟真的记住了她的话,便会对二叔他们有了戒备之心。至于其他的,慢慢来,现在的一切早已经跟前世不一样,她自会让小弟认清府里的这些毒蝎。 曲贺允在曲轻歌认真眼神中点了头。 曲轻歌 第七十九章 绑回去 男子看到曲轻歌后忙道,“曲大小姐,我们老太君跟先生出去散步的时候,突然晕了过去,怎么叫都醒不过来,您快去看看吧。” 曲轻歌听了男子的话,立即对马六道,“去城外。” “是。”马六应声。 无需曲轻歌吩咐,马车再次行驶起来后,比方才快了一倍的速度。 车内的曲轻歌神色严肃,仔仔细细的回想了一遍先前的交待以及给戴老太君开的药方,没有会造成戴老太君晕倒的点,越想曲轻歌心里越担心,难道那一日戴老太君有什么隐疾是她没诊出来的吗? 正想着,快带行驶的马车渐渐放慢了速度,最后停了下来。 曲轻歌从思考中回过神来,问马车外的马六,“怎么停下了。” 依时间算来,离戴老太君的庄子还有一段距离呢。 马六带着惊讶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大小姐,前面是老夫人跟二小姐、三小姐的马车。” 曲轻歌面色微沉,不是说后天才到京吗,怎么今日就到了? 一旁的曲贺允倒是一脸开心,“祖母回来了?” 曲轻歌看了眼开心的曲贺允,一阵烦燥从心中泛起,原来前世把仇人当亲人的自己是这么的蠢跟讨厌。 “走吧,我们下去看看。”既然遇见了,她做为晚辈的自然要出去请个安的,否则传入京中,又是不孝的帽子扣下来。 曲轻歌跟曲贺允下了马车时,迎面而来的马车也在此时停了下来,赶马车的黄正见到曲轻歌跟曲贺允向里面的曲老夫人说着话。 不一会儿,曲轻雪从里面伸出头来,看到曲轻歌后一脸的兴灾乐祸,“原来真是大姐姐呢,大姐姐这是知道祖母跟我们提前回来的消息,特地来接的吗?” 说完曲轻歌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祖母着急着回来跟她算帐,她倒好,居然还敢来接人? 曲轻歌看着曲轻雪,想到她跟杨礼涛一同折磨自己的那几年,心里的愤恨差一点压不住。 她紧握双拳,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冷静,这些人前世对她做过的事情,她会慢慢的,一点点的都还回去。 曲轻雪看着曲轻歌眼中的冷寒之意,心中直犯毛,曲轻歌又在发什么病,这么看着自己做什么? 曲轻歌压下眼中的恨意,移开落在曲轻雪身上的视线,看向马车里面,“祖母安好,一路舟车劳累了。” 曲贺允也跟着唤了声,“祖母。” 曲老夫人带着不悦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先回府。” 曲老夫人是个要脸面的人,就算对曲轻歌偷医术这件事有千万分不悦,也不愿意在外跟她起争执。 “祖母,你跟二妹、三妹先回府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办,等办完了再回去。”曲轻歌说道。 马车里的曲老夫人闻言,眼神微冷,“这么说,你不是来接我们的。” 马车外的曲轻歌心中冷笑,倒挺会自作多情的,“祖母误会了,您给二叔的信说后天才到,我们也以为您后天才到。” 马车内的曲老夫人听了,整个脸都沉了下来,声音隐怒:“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提前回来!” 探着头出来的曲轻雪连忙“好心”的提醒,“大姐姐,祖母知道你偷偷学医的事情了!” 曲轻歌闻言恍然,竟还是为了她提前回来呢。 马车里的曲老夫人道,“你手里的事情先放下,现在就先跟我回府去。” 戴老太君庄子上来叫曲轻歌的门房听到曲轻歌的这话,又急又慌,生怕曲轻歌真的跟曲老夫人回府去,“曲大小姐,我们老太君等着您去救命呢。” 曲轻歌正要出声告诉他,自己会去,只是还没来得及出声,曲老太君的怒声已经从马车里传出来:“救什么命!曲轻歌,跟我回府!” 曲老太君话刚落,马车里立即传来另一个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声音,“祖母,您别急,有什么话跟大姐姐慢慢说,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曲轻舞…… 前世为了折磨自己,假装生病让那庸医说出需要她心头血做为药引续命的荒唐话,让她生生受了半年的剜心之痛! 而曲轻舞的皇位之位也是踩着她跟父弟骨血爬上去的! 曲轻歌微垂眸掩下眼底的涛天怒火,冷冷出声,“祖母,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没办法跟你回府。” 马车里的曲老夫的听到这话,自然是更生气了,她伸手推开给自己顺气的曲轻舞,直接一把推开马车前,怒色冲冲的瞪着曲轻歌,“你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 曲轻歌老实回答,“我要去给戴老太君医病。” 曲老夫人怒斥:“医 第八十章 不听话的病人 侍卫们听到曲老夫人的话面露难色的看向曲轻歌,毕竟是大小姐,他们真要动手吗? 曲轻歌看着被曲轻雪扶起的曲轻舞,冷笑道,“二妹妹可真柔弱,我不过甩个手,你都能被我甩摔倒了。” 曲轻舞还没说话,曲轻雪已经怒声反击,“大姐姐以为所有人都跟一样力大如牛吗?二姐姐这样的大家闺秀哪里是你这个野蛮人能比的。” 曲贺允听到曲轻雪的话,不悦出声,“三姐姐,你说谁是野蛮人呢?” 曲轻歌伸手拉住想要上前理论的曲贺允,看了眼曲轻雪什么也没说的,抬头看向这一路保护着曲老夫人的侍卫,“谁敢拦我,回府后,我必让我爹将他赶出去,不信的尽可以试试。” 曲轻歌话落,本就犹豫侍卫们更不敢上前了。虽然这些年大小姐跟候爷的关系不好,但候爷对大小姐却向来都是言听计从的,她回府若真的在候爷面前说了什么,他们只怕吃不了兜着走。 曲老夫人见曲轻歌竟敢当着她的面威胁她的人,气的手杖直戳马车地板,冲着那些侍卫怒道,“还站着做什么,快把人给我绑回去!” 话落并没有一个侍卫上前,曲老夫人气的脸色涨红,瞪视着侍卫,“都聋了吗?” 侍卫们纷纷低下头,回避曲老夫人的视线。 曲老夫人这下气的站都站不住了,摇摇晃晃的坐回了座位上。 曲轻舞见状担心的唤了声,“祖母!”随后看向曲轻歌,苦心相劝道,“大姐姐,祖母一路舟车劳顿,身子本就不适,你就别再气祖母了。听祖母的话,先跟我们回府吧。” 曲轻歌对曲轻舞道,“二妹妹放心,祖母的身子硬朗着呢,气不坏。” 马车里的曲老夫人闻言,更是气冒三丈,“曲轻歌!你……” “我还有急事就先不跟祖母叙旧了。”曲轻歌说完,拉着曲贺允直接上了马车,“马六,去戴老太君的庄子。” 马六挥鞭将马车驶了出去,曲轻歌的马车与曲老夫人的马车擦身而过。 曲老夫人气的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双眼睛愤怒的瞪着曲轻歌离开的马车,“好好好,如今她真是翅膀硬了,连我的话都敢不听了!既然不跟我回府,那这个候府她就别回来了!” 曲轻舞跟曲轻雪两人也回到了马车上,曲轻舞一脸担心的轻抚着曲老夫人的胸口,为她顺气,“祖母,大姐姐她也是因为心地善良,所以才坚持去救人的,您别跟她生气。” 曲老夫人闻言一把挥开曲轻舞给自己顺气的手,“救什么人,她是个什么东西去救人!” 曲轻雪见状苦口婆心的对曲轻舞道,“二姐姐,你就别再为大姐姐说话了。你心好,为她着想,可她呢,根本就不接受你的好意,刚才将你推到地上,你忘记了?” 曲轻舞无奈的轻声叹气,一副无可奈何模样。 曲轻歌到了庄子后,给戴老太君论了脉。诊完脉后她从药箱里拿出一个药瓶,倒了颗药喂到戴老太君的嘴边,随后又给戴老太君施了针。 当曲轻歌开始给戴老太君除针时,一旁的戴老先生终于忍不住的出声问,“丫头,我母亲她到底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晕迷不醒呢?” 戴老先生的话刚落,床上的戴老太君已经缓缓的睁开眼睛来。 戴老先生见状忙出声唤道,“母亲,母亲你现在感觉如何?” 戴老太君看着心急如焚的戴老先生,轻摇了摇,“我没事。” “老太君现下应该会觉得头晕目眩,胸闷想吐,心慌无力。”曲轻歌替戴老太君说了老实话。 戴老先生闻言脸上担心之意更甚,他看向曲轻歌问道,“你先前不是说母亲的情况会慢慢好转吗?怎么反而发生这种情况?” 曲轻歌没有回答戴老先生的话,反而看向床边站着的余嬷嬷,“余嬷嬷,戴老太君除了喝我开的药外,还喝了谁开的药?” 余嬷嬷下意识的看向床上的戴老太君。 戴老太君冲着余嬷嬷拼命使眼色,这一幕全都落在了曲轻歌的眼中,她面色微沉,冷眼看向床上的戴老太君,“老太君,前几天我在这里给您开了药方时就特地交待过,既让我给您医病,您就不能再让别的大夫给您看。您当时也是答应的,可既然答应了为什么做不到?” “若是您不放心我,完全可以跟我说。而不是一面答应我又一面让旁的大夫给您看。您可知道,两个没有沟通过的大夫,开出的药极有可能会起反作用,甚至会变成要人命的毒药!” 曲轻歌心里很是生气,不是因为戴老太君对自己的不信任,而是她这种作法一个不小心就会发生严重的后果! 戴老太君见曲轻歌真生气了,有些理亏的小声道,“我没不信你。” “那是为什么?”曲轻 第八十一章 孽障 戴老太君看着不似开玩笑的曲轻歌,像犯了错的孩子般一脸委屈的对曲轻歌点了点头。 见戴老太君点头,曲轻歌又道,“点了头,就必须我的话。” 戴老太君乖乖的应声,“我听话。” 听到戴老太君这话,曲轻歌心情这才好些,声音也变回了以往的关心:“现在头是不是很晕?” 戴老太君虚弱回道,“是晕,晕的想吐。” 曲轻歌闻言柔声说,“再忍会,我已经让人去熬药了,喝下就不晕了。” “恩。”戴老太君轻应了声。 曲轻歌喂戴老太君喝完药后,离开前,不放心的一遍又一遍的交待着,不能再让另一个大夫同时医治,直到最后戴老太君举手发誓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后,曲轻歌这才放心的离开。 离开前,戴老先生亲自送曲轻歌两姐弟到府外,看了眼曲贺允对曲轻歌说,“道歉什么的就免了,等暑假结束他直接去书院上课就行,院长那里我说过了。” 曲轻歌看了眼曲贺允,见曲贺允低着头不说话后,自己对戴老先生道了谢。 待上了马车,回府时,曲贺允才担心的抬头看向曲轻歌:“姐姐,祖母刚才那么生气,你回去她一定会为难你的。要不我们在外面待到天黑祖母休息了再回去吧。” 曲轻歌民闻言抬眼看向曲贺允,“刚才为什么不跟戴老先生道谢?” 曲贺允撇嘴不乐意道:“我跟你说回去的事情呢。” 曲轻歌见曲贺允不愿意回答她的问题,也没追问,回答了他刚才说的话,“我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在外面躲着。祖母讨厌医女不代表我就做错了。”她说着问道,“还是说,你觉得我医病救人是错的。” 曲贺允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当然不这么觉得。我只是怕你现在回去,祖母会为难你。” 曲轻歌看着曲贺允说:“小弟,你讨厌爹是吧。” 曲贺允不知道曲轻歌为什么突然提到爹,他脸上立即露出厌恶的表情,“好好的,提他做什么。” “你讨厌爹,但上次我却因为你对爹不尊敬打了你,你会讨厌我吗?”曲轻歌问。 曲贺允想起上前的事情还有些伤心,他是真没想到姐姐居然会为了那个人打自己。 “会讨厌我吗?”曲轻歌再次出声问。 曲贺允摇头,“不讨厌,姐姐我不可能讨厌你的,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讨厌你。”他只会更讨厌那个人,哼! 曲轻歌说,“对呀,你不会讨厌我,因为你爱我,你把我当最亲的亲人。可是祖母却会因为讨厌医女而讨厌我,要处罚我。” 曲贺允听着听着脸色有些变了,他下意识的为曲老夫人找补着,“因为医女害死了我们没能长大的小姑姑,所以祖母才……”曲贺允说一半看着曲轻歌,“可是祖母她……不是说,最爱我们俩吗?比起二弟跟二姐,她也更疼我们了。” “疼爱这些不是靠嘴上说的,而是看做的。”曲轻歌对曲贺允道,“过会回去,你好好看看祖母,到底爱不爱我,疼不疼我。” 曲贺允一脸纠结的看着曲轻歌,到底发生什么了?为什么他从军营回来后,姐姐就一直告诉他,二叔跟二婶、现在甚至还有祖母对他们都不是真的疼爱。 可这么多年,他们明明对自己跟姐姐很好呀。 曲轻歌看着陷入沉思的曲贺允没再多说什么,有些事情,她更希望小弟自己能亲自体会。 马车在忠勇候府外停下,曲轻歌跟曲贺允两人刚走到门口,门房就迫不及待的冲过来,“大小姐、大少爷,你们可回来了。老夫人已经派人来问了好几次了,特地吩咐你们回府就去院子里去见她老人家。” 曲轻歌回头看了眼青月,青月连忙走到曲轻歌的面前。 曲轻歌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想办法找爹回来。” 青月想到刚才在京外曲老夫人的暴怒的模样,意识到曲轻歌要被为难,她冲着曲轻歌用力的点头:“大小姐放心。” 曲轻歌扬起嘴角点了下头,然后回头跟曲贺允说,“走吧,我们去给祖母请安。” 曲贺允点头,两人并肩向曲老夫人院子走去,曲贺允靠向曲轻歌小声道,“姐姐放心,有我在,不会让祖母怎么样你的。” 曲轻歌看着曲贺允淡笑了下,祖母做了忠勇候府这么多年的老夫人,对她忠心耿耿的人不在少数,他怎么拦得住呢。 两人来到曲老夫人院子,院子里的嬷嬷见到两人立即进屋传信。 很快,曲老夫人便拄着拐杖走了出来,曲轻舞跟曲轻雪各在她左右两侧挽扶着,曲二夫人则窃喜的跟在自己女儿身边。 曲轻歌看着曲二夫人眼里都快藏不住 第八十二章 可还要继续 曲贺允见状忙拦到曲轻歌的面前,“祖母!” 看到曲贺允的曲老夫人面色并没半点缓和,“贺允,你让开,否则我连你一起打!” 曲贺允闻言面色微变,拦在曲轻歌面前的身子一动不动,语气坚定的道,“那就连我一起打吧!” 曲老夫人气焰暴涨,“反了天了!那就一起打!” 在曲贺允身后的曲轻歌微低头看着已经快跟自己一样高的曲贺允,心中略感欣慰,即便小弟还无法相信跟接受,这一府的人对他们皆不是真心,但他仍全心全意的保护着她。 曲老夫人的身边的曲轻舞出声劝道:“祖母,大姐姐身子娇弱怎么受得住家法,您就看在大姐姐平日里对您孝顺的分子上,别打她了。”随即看向曲轻歌,一副关心模样,“大姐姐,你快跟祖母说,你以后不会再给任何人医病,忘记自己会医术这件事。跟祖母服个办,祖母那般疼爱你,也不是真的舍得打你的。” 曲轻舞说完又回头看向曲老夫人,“祖母,若真打了大姐姐,伯父怕是要心疼死了。” 听到曲轻舞的提醒,曲老夫人这才想起如今曲靖晖还在京中的事情,以曲靖晖对这两个孩子的疼爱,今天她若真打了这两个人,跟曲靖晖之间怕是要起隔阂。 毕竟,这么些年来,她在曲靖晖面前表现的,可是骂都不舍得骂这两个孩子一句的。 曲老夫人这般想着,失去的理智回来了些,她垂眸居高临下的看着院中的曲轻歌,“你现在发誓,从今天开始彻底的忘记你会的医术,再了不给任何人医病,我便不再跟你计较你这些年便偷偷学医术的事情。” 曲老夫人话刚说完,她身边的曲轻舞忙道,“大姐姐,你快答应了祖母,别再固执了。” 曲轻歌看着一脸关心的曲轻舞,若不是经历过一世知道她的为人,这会只怕也要被她所骗。这会她心里对曲轻舞倒也有几分佩服,毕竟把表里不一做到这个地步也是不简单。 曲轻歌轻轻的拉住曲贺允的手腕将他拉到自己的身后,然后扬着头与曲老夫人四目对视,语气坚定道,“我不会发这种誓的,祖母有本事今日让人打死我,否则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便会用我的医术帮人医病。” 听着曲轻歌几乎挑衅一般的话,曲老夫人气的浑身颤抖,脸色铁青,拐杖一遍遍的敲击着地面,“好呀,你现在当真是无法无天了,人呢,都给我死哪里去了,家法呢!” 曲老夫人转头看向身旁的高嬷嬷,“你去,给我狠狠的抽她的脸!” 曲轻舞急道,“祖母,万万不可呀。” 曲老夫人另一旁的曲轻雪看向曲轻舞道:“二姐,你就别再为她求情了,你看她需要吗?” 接到命令的高嬷嬷面带犹豫的看向曲老夫人,心里有些顾忌的小声道:“老夫人,如今候爷还在京里的。” 若是被候爷知道她打了大小姐的脸,她怕是没好果子吃的。 高嬷嬷不说还好,一说曲老夫人更生气了,刚才她看在曲靖晖的面子还想着给曲轻歌条路走,换来的却只有挑衅。今日曲轻歌不打,她在候府里哪里还有威信。 “他在京中又怎么样,我难道还怕他不成,给我打!”曲老夫人怒斥着。 曲轻歌心里明白,爹在京中,所以这些人心里总有些顾忌。也正因为如此,她心里才半点惧意没有,更重要的是,她要逼着祖母亲自对她动手,只要这样,爹才会意识到,他一直以为对他、对他们姐弟的视如已出,全都是假的! 曲轻歌看向高嬷嬷,威协出声,“高嬷嬷只管打我,等爹回来,你现下打几下,到时候我会让我爹还你十倍。你若不信,仅管试试!” 曲老夫人抬着拐杖指向曲轻歌,“你如今真是胆大包天,当着我的面也敢威肋我的人。” “祖母不是一直知道,我向来都是这个性子嘛。我曲轻歌,岂是任她们随意责打的!”曲轻歌说着威胁的眼神略过曲老夫人院中的下人,“今天谁若打了我,我必十倍还回去。不信的,可以试试!” 曲轻歌眼里的威胁跟周身泛起比曲老夫人还让人畏惧的气势,吓得曲老夫人身边的人不敢有所动作。 毕竟,现下候府的真正主子还是候爷,而先前立康伯爵府的事情告诉所有人,候爷对大小姐几乎是言听计从,她们这会若真的打了大小姐,到时候怕是连曲老夫人都护不住她们。 毕竟不是亲生母子,自己的孩子比起后母,自然是孩子重要些。 曲老夫人万万没想到,自己身边的人竟真的被曲轻歌给唬住了,她心中愤怒却也知道这些人心里真正害怕的人。 曲轻歌威胁她院子里的人,何尝不是威胁她,她必须让所有人都看看,就算是曲靖晖在,这个候府也是她当家! “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十倍还给我!”曲老夫人怒 第八十三章 您慢慢生气 曲老夫人听到曲轻歌的话,先是一愣,随即脸色铁青的看着曲轻歌,咬着牙道,“你这是还不肯答应彻底忘记医术,不再给人医病?” 曲轻歌闻言嘴里勾起一打冷笑,“祖母一向聪明,难道看不出我肯不肯吗?” 曲轻歌话语中毫不掩示的嘲讽挑衅,气的曲老夫人浑身颤抖:“那我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随即她转头看向高嬷嬷,“这个府里能做你主的除了候爷还有我,现下你不听我的话,就立即带着你的儿子、儿媳、孙女滚出的候府去!” 高嬷嬷脸色瞬间惨白,看着曲老夫人的表情,知道她说得出做得到。 虽然候爷在府中时间不长,但高嬷嬷知道她若真打了大小姐,到时候倒霉受罚的只有她一个人。而现下不听老夫人的话,却会连累了自己儿子一家三口。 孰轻孰重,高嬷嬷不必想都知道怎么选择。 她脸色难看的看向曲老夫人,“老奴全听老夫人的。” 曲老夫人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她看向方才被曲轻歌威胁到的院子里的下人,只一句话,“别忘了,你们的卖身契在谁的手上。候爷能将你们赶出候府,但卖去哪里却需要我来同意。” 众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同出声道,“奴才/奴婢全听老夫人的。” 曲老夫人重新看向曲轻歌:“你好好看看现下的情势,我现在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是听还是不听。” 曲轻歌面不改色,掷地有声,“不听!” “你们还做着什么,拿家法来,给我打得她不听也得听。”曲老夫人狠了心道。 高嬷嬷再没犹豫,领着几人很快拿出了家法。 所谓家法,即是一米多长的板子。 用家法则是将人按压在长椅上打板子。 见高嬷嬷等人拿来板子,曲老夫人吩咐道,“给大小姐上家法!” 曲老夫人身边的曲二夫人、曲轻舞、曲轻雪三人闻言没有不开心的,藏不住情绪的曲二夫人跟曲轻雪两人皆是一脸得意,曲轻舞面上紧皱眉头一脸担心,心里自是开心的不行,恨不得高嬷嬷几人下手重些,直接将曲轻歌打废了。 一个废人,谁还会管她长的好不好看到。到时候,忠勇候府乃至整个京城,最好看耀眼的那个人,便是她曲轻舞了! 曲老夫人命令一下,高嬷嬷等人向曲轻歌走去。 曲贺允看着向他跟曲轻歌走过来的两人,再一次拦到曲轻歌的面前,冲众人怒吼着,“你们谁敢动我姐姐一下,我让你们不得好死!” 然而曲贺允的威胁自然没有曲老夫人的可怕,高嬷嬷等人一步未停的来到两人面前。 两个人上前拉住拦在曲贺允的臂将人拉开,曲贺允挣扎大叫着,“放开我!你们两个狗东西快放开我!” 曲贺允终究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哪里挣得过两个正值壮年的男子,任他怎么叫着挣着仍被拉到一旁。 高嬷嬷看着曲轻歌说,“大小姐,老奴冒犯了。” 曲轻歌放下捂着额头的手,任鲜血往外渗着,看向高嬷嬷的眼中仍没一丝害怕,“冒上冒犯的,高嬷嬷想好后果就好。” 高嬷嬷现下走到曲轻歌面前,自是已经想好了,她侧头看了眼身后的两上嬷嬷。 两个嬷嬷得到暗示后,走上前,正要抬手握住曲轻歌双臂将人按到长椅上去,然后双手还未碰到曲轻歌,门房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老夫人!” 曲轻歌见状心中竟有些失落,爹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她早已经做好被打的准备。 只有亲眼让小弟看到自己被打,看到祖母对她的狠心,看到二婶跟曲轻舞几人的冷眼旁观,他才会认真的去想他们对自己、对他的真心是否是真。 曲老夫人看到门房后,眉头一紧,心里也只以为是曲靖晖回来了,沉声道,“什么事?” 门房慌声道,“老夫人,宫里、宫里来人了!” “宫里?!”曲老夫人闻言诧异,“宫里怎么会来人?” 门房摇头,“宫里来的人说,宫里的贵妃娘娘难产,陛下召大小姐入宫给贵妃娘娘看看。” 不仅是曲老夫人惊讶,曲轻歌心里也很意外,她原以为是爹回来了,没想到竟是宫中来人。 门房又道,“老夫人,宫里来的马车已经在外面了,那位内侍说,陛下让大小姐即刻就进宫,不得耽误半刻。” 曲老夫人闻言看向曲轻歌,她敢在曲靖晖在京里对曲轻歌动手,也不过是仗着自己有个“母亲”的身份压着,曲靖晖再怎么样,碍于孝道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但宫里陛下的命令,她就是有十条命也不敢违抗。 曲轻歌 第八十四章 什么办法 “你去我院子里拿了药箱送到门口给我。”曲轻歌对曲贺允说完后,便顶着头上的伤去见宫里来的内侍。 当曲轻歌看到来的人竟是魏帝身边的李明时,心中便猜测到情况必定十分紧急,否则不会是李明过来。 曲轻歌上前轻唤了声,“李内侍。” 李明看到曲轻歌额头上的伤时,面露惊愕,“曲大小姐额头的伤这是……” 曲轻歌抬手轻摸了下伤处,不在意道:“不碍事,过会我在马车上自己处理下就行。” 正在此时,曲贺允送来了曲轻歌的药箱。 曲轻歌接过药箱安抚的对曲贺允点了点头,随后看向李明道,“李侍卫,宫中事情紧急,我们便快去吧。” 李明想到宫里的要紧事,也不敢再耽误,曲轻歌的伤虽看起来严重,但看她不在意的模样应该也不要紧,想着李明对曲轻歌道,“曲大小姐请上马车。” 曲轻歌手拿药箱正准备上马车,曲靖晖急促的声音传了过来,“轻歌!” 曲轻歌闻言看去,曲靖晖勒住缰绳从马背上着急的一跃而下,快跑到曲轻歌面前,焦急又担心的看着曲轻歌额头的伤,“这伤是怎么回事?你祖母打的?” 曲靖晖又惊又急,心里还有丝不确定,母亲向来对孩子们疼爱有加,怎么舍得伤了轻歌。 曲轻歌看着曲靖晖额头渗出的汗滴,知他来得匆忙,“爹,这件事等我回来再说。宫中贵妃娘娘现下情况紧急,我先跟李内侍入宫看看。” 听到曲轻歌的话,曲靖晖这才看到一旁站着的李明,他面色微惊:“李内侍?” 哪位贵妃娘娘生了急病,竟是李明亲自来请人? 李明见曲靖晖见到自己,恭敬的给他行了个礼:“曲候爷,贵妃娘娘难产,情况危急,陛下特地吩咐立即些带曲大小姐入宫。” 曲靖晖不放心的看了眼曲轻歌额上的伤。 曲轻歌安慰道,“伤不碍事,我过会在马车上处理一下就行了。爹,我先入宫了。” 听曲轻歌这么说,曲靖晖虽不放心,却也没有阻止,只道,“轻歌,小心些伤。若疼的厉害就陛下说,不要硬撑。” 曲轻歌点头,上了马车后又掀开马车窗布,看向外面的曲靖晖,像是想了很久般下定决心道,“爹,就算祖母打死我,我不会放弃医术的。” 说完曲轻歌放下了窗布,“李内侍,我们走吧。” 马车轮子滚动,向宫中的方向驶去。站在原地的曲靖晖一脸震惊的看着马车离去,不断的回想着刚才曲轻歌的话。 在原地站了许久,曲靖晖回头看向曲贺允,“轻歌额头上的伤是祖母打的?” 曲贺允看了眼曲靖晖,没好气的回道,“祖母手里拐杖砸的。” 曲靖晖闻言脸色又阴沉了几分,抬脚向府内走去。 曲贺允看了看曲靖晖,随后走入府中向自己院子走去。 马车里的曲轻歌取出药水处理着伤口,其实她完全可以回院子里处理完伤处再出来见李内待的,但曲轻歌是故意顶着未处理的伤走了府,她希望越多人看到她的伤越好,她要慢慢的让别人知道,祖母的慈爱皆假。 没有一个真正爱晚辈的长辈,不会因为迁怒而这般狠心的对待晚辈。 曲轻歌透过镜子看了看伤口,将纱布沾在额头上包扎好伤口,然而在包扎伤口时她故意少用了些止血的药水,包扎着额头的纱布很快便映出一块红色血迹来。 曲轻歌看着额头上带血的纱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要明白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被祖母打伤的事情。 曲轻歌处理好一切后,没过多久,马车便停了下来。 曲轻歌下了马车跟着李内侍一同来到后宫,袁贵妃的寝宫里。 曲轻歌随着李内待走进寝宫一眼便看到了,寝宫中的谢尘暄,他身边站着个与他有几分相似的妙龄少女,曲轻歌前世也见过几面的八公主谢思诺。 曲轻歌对两人在这里并不觉得惊讶,毕竟现下难产的袁贵妃是原皇后的亲妹妹,也就是谢尘暄跟谢思诺的亲小姨。 曲轻歌对两人弯身行礼,“臣女见过殿下、公主。” 谢思诺看着曲轻歌的眼神里泛着几分好奇,若不是现下场合不对,她肯定要拉着曲轻歌多说几句的。 谢尘暄声音淡淡,“起来吧。” “啊……”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从内室传来,谢思诺的脸色立即变的难看起来,她担心的看向内室方向,“皇兄……” 谢尘暄看向曲轻歌。 曲轻歌明白道,“臣女进去看看。” 谢思诺 第八十五章 医仙下凡 “开腹取子。”曲轻歌回说。 曲轻歌话落,屋内所有人皆是一脸震惊的看着曲轻歌,就连平日里不常表露情绪的谢尘暄此刻脸上都泛着惊讶。 他出声重复着曲轻歌的话:“开腹取子?” 谢尘暄话落,一旁的太医道,“你这是要舍母保子?” 曲轻歌摇头,“不,我这是想保住贵妃娘娘跟孩子两个人。” 太医立即反驳道,“怎么可能!人的肚子都被剖开了,还能活?” 曲轻歌看着太医,眼神坚定,“能活。但现在贵妃娘娘情况很不好,成功的机率也会小很多。” 太医虽听说过曲轻歌的事情,但却不敢相信人被剖开肚子还能活。他活了这么多年,也从未见过这种医人的办法。 “不是成功机率小而是完全不会成功!”太医说,“贵妃娘娘现下脉搏虚弱,腹中孩子又大到无法出来,哪里经得起你那样折腾。” “那按太医所言,现下应该怎么做?”曲轻歌双眉紧皱,面色严肃的看向太医。 太医被曲轻歌问的哑口无言,“那……那要看看产婆还有没有其他办法了。” 谢尘暄闻言看向寝殿内的一个宫女:“你去问问产婆有没有什么办法。” 宫女面色慌张的走入内室,很快走了出来,“殿下,产婆说,赌一把还能舍母保子。若是再拖延下去,两个就都保不住了。” 谢尘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转头看向曲轻歌,“你那个法子,贵妃娘娘活下来的机会是不是大些?” 曲轻歌点头。 太医看着思考的谢尘暄,出声劝道,“殿下,万万不可。这开腹取子之法,我从医几十年闻所未闻。贵妃娘娘的玉体怎能容曲大小姐随意糟蹋。” “产婆说,赌一把能舍母保子。我若没理解错的话应该是,赌成功,母死子生;赌失败,母子俱亡。”曲轻歌看向方才进入内室的宫女:“我说的没错吧。” 宫女点头,“产婆确实是这么说的。” 曲轻歌听后转头看向谢尘暄,眼神认真又坚定,“殿下,若是让我赌一下,母子都有活下来的可能。” 谢尘暄与曲轻歌四目相对,良久,他出声道,“若是你赌输了呢?” “母死子生。”曲轻歌回说:“我赌成功,可以多活一个人。” 谢尘暄看着曲轻歌的双眼,从她眼中看出期望跟坚定,她想救袁贵妃。 谢尘暄微抬眼看了曲轻歌额头上的伤,沉默半晌,最后再次与她对视,出声道,“那你赌一把吧。” 谢尘暄话出口,他身边的谢思诺忍不住唤了声,“皇兄。” 太医也着急的想要劝拦,“殿下,这实在不妥呀!” 谢尘暄似没听到两人的声音般,只看着曲轻歌说,“去吧。” 听到谢尘暄的话,曲轻歌没有半点迟疑的进了内殿。进去后,曲轻歌利落吩咐,“准备大量热水,烛灯,酒精来。” 四个产婆愣神的看着突然进来的曲轻歌。 曲轻歌边从医箱里拿药边厉声道,“时间紧急,别愣着。” 曲轻歌话音刚落,一个宫女走了进来,“殿下吩咐,从现在开始你们四人听从曲大小姐吩咐。” 宫女说完话,四个产婆立即去准备曲轻歌所说的东西。 看着开始动作产婆,曲轻歌下意识的看了眼外殿方向,随后回过头来专心手上的事情。 曲轻歌准备好一切东西后,便将屋子里所有的宫女都赶了出去,只留下四个产婆帮忙。更让宫女们带话,没结束之前,一个人都不许进来。 内殿所有宫女离开后,曲轻歌便开始给袁贵妃剖腹。 当手里的利刀刚滑开袁贵妃的肚子,鲜血溢出,只听“噗通”一声,曲轻歌转头看了一眼,一个产婆晕了过去。 曲轻歌又看了眼其他三个产婆,脸上也都泛着不同程度的苍白。 原本就是想着三个产婆接生无数,见过的血腥场面也不少,所以才让人留下帮忙。没想到,见怪了的她们竟也接受不了。 “你们撑一撑,要再晕一个,帮忙的人就不够了。”曲轻歌说着手里的动作没停。 三个产婆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应声,“ 是。”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曲轻歌额头的汗水慢慢的渗了出来,伤处一跳一跳疼的厉害。 曲轻歌强忍着不适给袁贵妃医治着,剩下的三个产婆没人再因为害怕而晕过去,听从着曲轻歌的每一个指令。 殿上谢尘暄坐在桌旁静等着,谢思诺担心的坐立不安,在殿中来回走动着。 第八十六章 看一眼 半个时辰后,曲轻歌终于从内殿中走了出来,而此时她额处的纱布早已经被鲜血浸湿,脸色也苍白的厉害。 而此时在殿下等着的除了谢尘暄与谢思诺兄妹,还有来了近一柱香的魏帝。 曲轻歌看到魏帝后下意识的屈膝行礼,“臣女见过陛……” 曲轻歌话音未落,头上一阵晕眩传来,下一刻失去理智的晕了过去。 “曲大小姐!”谢思诺惊呼一声提步上前想要扶住摔倒的曲轻歌。 然而她的手还未碰到曲轻歌,曲轻歌已经被快她一步的谢尘暄扶住。 谢尘暄垂眸看了眼脸色苍白曲轻歌,随后看向谢思诺,同她一起将曲轻歌扶到殿内的躺椅躺下。 扶着曲轻歌躺下后,谢思诺看向太医,“太医,你快过来看看曲大小姐。” 太医闻言下意识的看了眼魏帝,魏帝接收到太医的视线,冷声道,“还不快去。” 太医忙走过去给曲轻歌诊治不敢耽误片刻。 当太医揭开曲轻歌额头纱布,看到纱布下已经开始有些泛浓的伤口后,惊呼出声:“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谢尘暄看着曲轻歌额头的伤,淡声道,“上午还未见她受伤。” 谢尘暄这话说完,殿内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看向他额头的伤处,关于他头上伤口的故事早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乃至皇宫。 站在魏帝身边的李明出声说,“曲大小姐额处的伤好像是曲老夫人打的。” 魏帝闻言转头看向李明。 李明跟了魏帝十几年哪里看不出他眼神的意思,继续道:“好像是因为曲大小姐会医术的事情,曲老夫人对医女有些偏见,不允许曲大小姐再行医。” 李明在宫里待了这些年,又是魏帝身边最得力的内待,人精似的,曲轻歌入宫前跟曲候爷说的那些足以让他猜出事情的经过。 魏帝听到这话,看着曲轻歌的眼神暗了些。 太医正给曲轻歌处理着伤口,曲轻歌已经慢慢转醒了过来,醒来的曲轻歌轻呼了口气,看着正在为自己上药的太医:“疼,动作轻点。” 太医听着曲轻歌的声音,竟觉得自己听到了些撒娇的意思,当下心中一软,声音也温和了起来,“好的。” 随着他说的话,手下动作也轻柔了许多。 得到太医回复的曲轻歌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现下在哪里。 曲轻歌侧头看去,果然看到魏帝在殿中正座上坐着,谢尘暄跟谢思诺各自站在他的身旁。 曲轻歌忙起身准备行礼,突然的起身伤处刚好碰到正在给她上药的太医的手,曲轻歌下意识的轻呼一声,“嘶!” 太医忙道,“曲大小姐小心。” 那边的魏帝也出声道,“你身上有伤,躺着。” 曲轻歌并没有如魏帝所说躺着,陛下让她躺着也不过是客气话,她一个臣女若当真就是她的无礼了。 曲轻歌起身对着魏帝恭敬的行了礼,“臣女见过陛下。” 魏帝看着她额头的伤,指了指一旁的太医道,“先替曲大小姐把伤口包扎了。” 曲轻歌闻言心中微惑,不是应该先问问袁贵妃的情况吗? 太医给曲轻歌包扎伤处时,曲轻歌看了看魏帝身边的谢尘暄跟谢思诺两人,两人的眼色很是难看。谢思诺的双眼中多了些许难过,红着眼眶看向内殿方向。 曲轻歌正看着谢尘暄时,对方刚好看过来,四目相对,曲轻歌下意识的移开神线。 待曲轻歌做完这个举动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心里涌起一阵后悔,为什么要心虚的躲开,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谢尘暄的视线被曲轻歌避开后,又落在了她的额头的伤上。 看着正在被包扎着的伤处,谢尘暄心里想道,这伤口会留疤吗? “陛下,曲大小姐伤口包扎好了。”太医替曲轻歌包扎好伤口后向魏帝回禀道。 魏帝看了眼曲轻歌,这才出声问起袁贵妃的事:“袁贵妃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曲轻歌回魏帝的话,“回陛下,袁贵妃现在的情况还是很紧急,接下来会有发烧、出血等情况出现,若是能控制住就没事,若是控制不住……”曲轻歌停顿了下继续道,“只要贵妃娘娘能撑过两天,就能逢凶化吉。” 魏帝听完曲轻歌的话面色没有丝毫的变化,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他语气平静的看着曲轻歌:“那就麻烦你在宫里先待着了,等袁贵妃事情有了结果再回去。” 陛下没有说等袁贵妃好了再回去,而是说等袁贵妃的事情有了结果再回去,曲轻歌忍不住抬头看着魏帝,陛下竟一点也不在乎袁贵妃的 第八十七章 该上药了 “不好了不好了,曲大小姐,贵妃娘娘出血了。” 外殿伏在桌上休息的曲轻歌闻声立即起身走进内殿,一直未离开的赵太医以及谢思诺也一同跟了进去。 赵太医进殿后一眼便看到袁贵妃早已经被血染红的长裤及被单,他下意识出声,“不好。” 跟着一起进来的谢思诺看到满是鲜血的床铺后本就心惊胆颤,这下听到赵太医的话更像是失了魂般,她忙转头对身边的婢女道,“快去叫皇兄过来!” 婢女得到吩咐立即转身离开。 就在这会功夫,曲轻歌已经走过去掀开了盖在袁贵妃身上的被子,查看腹部的伤口,见伤口没什么问题后回头赶人:“请公主跟赵太医先离开。” 赵太医心知情况特殊,自己不宜留下,转身离开了内殿。 谢思诺整张脸上都是担心跟害怕,红着眼看着曲轻歌:“让我留下吧,我保证站在这里一动不动,不会影响到你医治。” 谢思诺的好态度让曲轻歌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场面不会太好看,公主要是觉得害怕了就离开。”曲轻歌对谢思诺落下一句话后,回头专心做自己的事情来。 谢思诺微扬着头,认真的看过去,只看了两眼她便难受的看不下去,即便强迫着自己也无法做到。她只能移开视线看向认真的曲轻歌,看着看着,谢思诺似着了迷般,她觉得认真中的曲轻歌简直太漂亮了。 谢思诺想起先前听到的事情,曲轻歌用放弃惩罚污蔑她男子的机会向父皇提出建立保护被女子污蔑的律例。虽然父皇并没有答应,但曲轻歌的做法却得到了宫里所有女子的赞赏跟敬佩。 当然,这里面也包括谢思诺。 谢思诺以前一直觉得,这个世间没女子能配得上她的皇兄。但现下,看着医术高超、心理强大、心地善良的曲轻歌,她觉得跟他皇兄是相配的。 谢思诺糊思乱想之际,曲轻歌已经止好了血,她先跟伺候袁贵妃的贴身宫女一同换了被单,然后看向刚才出去叫“贵妃娘娘出血”的宫女以及她身边的两个宫女,面色严肃道,“在这里守着必须全神贯注不得有一些不小心,困了就去睡,别在这里硬撑,害人性命。贵妃娘娘这出血量绝不是刚刚开始出血,你们若是能早一些发现,贵妃娘娘的情况就能好一些!” 宫女听着曲轻歌的质责声,左右回头跟身边的两个宫女相互看了看,心中不是怎么服气,她又不是宫里的人,凭什么教训她们?陛下不过是让她医治贵妃娘娘,可没给她质骂她们的权利。 宫女心里想着,语气懒散又不在意的点头,“ 曲大小姐说的,我知道了。” 曲轻歌额头的伤一跳一跳疼的厉害,又是半夜被突然叫醒,本就因睡眠不足而有些烦燥,耗神耗力的终于将出血点止住,本想着大家一起努力全心全力的护着袁贵妃。 这会听到宫女半点不在意的语气,怒从心起,“你知道什么了知道?是知道懒散做事,还是知道不把贵妃娘娘的性命当一回事?入夜后,我好像不只一次交待你们三个人一定要时时刻刻关注贵妃娘娘的情况吧?” “你们又是怎么做的呢?贵妃娘娘的血已经出到连瞎子都能看见了,你们才发现!”曲轻歌越说越生气,越气额头的伤越疼,她抬手扶着额头伤处,疼的说不出话。 早知道这么疼,当时祖母扔拐杖过来时,她该让一下的。 宫女听着曲轻歌半点不客气的怒骂,心里的怒意也跟着涌起,“曲大小姐,陛下只吩咐您医治贵妃娘娘的病,并没给您权利责骂我们。我们都是贵妃娘娘的人,要教也只能贵妃娘娘来教,您还没那个资格。” “她没那个资格,我有吗?”低沉又好听的声音由外殿传来,随之而来的则是接到消息半夜起身而来的谢尘暄。 宫女们听到谢尘暄的话吓的同时跪地低头,“奴婢不敢。” 谢思诺看着走进来的谢尘暄唤了声,“皇兄。”其实刚才宫女话刚说完,她就准备出声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倒是被皇兄捷足先登了。 谢尘暄看向床上的脸色苍白如纸的袁贵妃,然后转头看向曲轻歌,“袁贵妃现下如何?” “目前情况已经稳定了,但失血过多元气大失,后面需要静养药补比较长的时间。”曲轻歌回说。 谢尘暄听到这话,一路拎着心终于放了下来。他看向跪在地上的三个宫女,出声唤道,“项帆。” 很快,项帆从外殿走了进来:“殿下。” 谢尘暄眼神示意的看了眼跪地的三位宫女,“将她们送到浣衣局去。” “是,殿下。”项帆应声。 听到这话的三位宫女吓的脸色惨白,方才出声反驳曲轻歌的宫女出声乞求着,“殿下息怒,奴婢知……” “恩。” 第八十八章 是不是你 曲轻歌闻言看着谢尘暄没说话。 谢尘暄见状道,“怎么,不愿意?” 曲轻歌自然不敢不愿意,她对谢尘暄道,“殿下请坐,臣女给殿下换药。” 谢尘暄走到桌边的座位上坐下,曲轻歌拿着药箱来到谢尘暄身边,放下药箱后她从里面拿出药水跟纱布,随后一言不发的给谢尘暄换起药来。 原本在外殿的赵太医此时也不见了,这会外殿里只有谢尘暄跟曲轻歌二人。 谢尘暄微抬眸看着认真为自己换药的曲轻歌,视线落在她额头的伤品处,包着伤口的纱布早已经被鲜血染红。 “疼吗?”谢尘暄出声道。 听到谢尘暄声音的曲轻歌手上的动作微顿了下,随后垂眼跟谢尘暄对视,她怀疑自己是不是一夜未睡累的听错了,七殿下只是在说“疼”而自己却听成了问话,于是她对谢尘暄道,“臣女轻些。” 谢尘暄看着曲轻歌却道,“我是问你,你的伤处疼吗?” 曲轻歌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并没有听错,她微讶的看着谢尘暄,看着他眼里似有似无的关心微微发愣。 谢尘暄等不到曲轻歌回答,很有耐心的第三次出声问道,“疼吗?” 终于回过神来的曲轻歌轻摇了摇头:“不疼。” “说谎。”谢尘暄毫不客气的拆穿了曲轻歌。 曲轻歌面色错愕,没想到谢尘暄会这么说,在她看来谢尘暄问这个问题不过是随口一问,并不是真的关心。 谢尘暄又道,“我说错了?” 曲轻歌摇了摇头,想着这应该跟关心无关,只是谢尘暄单纯的喜欢听真话罢了,“是有些疼,不过还在承受范围内。” 谢尘暄听到曲轻歌的回答后便没再说话。 曲轻歌见谢尘暄没再说话后也没再开口,对于谢尘暄问自己疼不疼只是随口一问的想法更肯定了。 曲轻歌继续着手里的事情,直到替谢尘暄换好药后才出声道:“殿下,换好了。” “恩。”谢尘暄轻应了声起身站起,对曲轻歌道,“坐下。” 曲轻歌疑惑的看着谢尘暄,“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谢尘暄看了眼她额头被血染红的纱布,语气平常道:“我给你换个药。” 曲轻歌听到谢尘暄的话,面露惊讶的看着他,一时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谢尘暄看向曲轻歌,“坐。” 曲轻歌这才意识到谢尘暄是认真的,她忙出声拒绝,“殿下好意,臣女心领了,换药这种事情还是让赵太医来就行了。” 谢尘暄像是没听到曲轻歌的话一般,看着她,固执的又重复了一次,“坐。” “殿下,臣女……” “坐。”谢尘暄第三次出声道。 曲轻歌看着强势的谢尘暄,双唇微抿,犹豫着不肯坐下。 然后站在她面前的谢尘暄也不肯放弃,就这么看着曲轻歌。 最后,曲轻歌终于还是妥协了,她在方才谢尘暄坐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谢尘暄见曲轻歌坐下,心里偷偷的松了口气,双手背于身后偷偷擦了把因紧张而出的汗,面色无异的看向曲轻歌刚才给他上的药,“这个药你能涂吗?” “能。”曲轻歌回答。 谢尘暄听后点了下头,然后说,“我先给你揭纱布。” 说完谢尘暄抬手,小心翼翼的揭着曲轻歌额头的纱布,当纱布被一点点的揭开看到里面红肿的伤处后,谢尘暄竟感觉到自己额处也开始隐隐泛疼。 他皱着眉将纱布放下,拿起药水,“我开始涂药了。” “恩。”曲轻歌轻应了声。 即便曲轻歌心里有所准备,但当药水落到伤口上时,刺痛感仍是疼的她忍不住直吸气。 谢尘暄听到曲轻歌吃痛的声音,眉头紧蹙,手下的动作下意识的放轻了些。 伤处正疼的厉害时,曲轻歌感觉到一阵凉凉的微风从伤处略过,意识到谢尘暄做了什么的曲轻歌下意识抬起了头。 见曲轻歌抬头的谢尘暄也跟着低下头,四目相对之时,谢尘暄下意识的出声解释道,“吹吹痛痛就跑了。” 听到这话的曲轻歌脸色瞬间涨红,一下子便想到了先前给谢尘暄伤处涂药的事情,紧接着自然而然的想到咬伤谢尘暄的事,不知怎么地,这会想到那时候的事情,没了当时的愤怒跟恐惧,有的只有羞涩,她垂下头轻咬着唇,声音略哑道,“那都是骗小孩子的。” “大孩子也可以骗骗。”谢尘暄出声道。 曲轻歌双手微担紧衣角,没有应 第八十九章 萱妃探病 谢尘暄下意识的看了眼曲轻歌,确认她没有被谢思诺的声音吵醒后这才看向谢思诺,随后提步走了出去。 谢思诺心领神会的跟着谢尘暄身后一同离开。 两人离开后,躺椅上的曲轻歌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双眼看着殿门的方向。刚才她确实是睡着了,但是在谢尘暄抱起自己的瞬间就醒了过来,只是当时她心中觉得,若是睁开了眼睛,她跟谢尘暄之间会很尴尬,便一直闭着眼睛。 曲轻歌心中是疑惑的,七殿下看着也不是个心地多善良的人,为何方才要给自己换药,甚至还将她抱到躺椅上休息呢? 曲轻歌抬手轻抚额头包扎好的伤口,思考着想不通的问题。 这边谢思诺跟着谢尘暄走出来后,立即快走两步追到谢尘暄的身边,追问着刚才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皇兄,曲大小姐的伤是不是你换的药?” 谢尘暄看着谢思诺并没有否认的回答道,“是我换的。” 听到谢尘暄的回答,谢思诺的脸上立即露出一抹坏笑来,凑到谢尘暄的面前小声道,“皇兄,你对曲大小姐是不是……恩?” 谢尘暄伸手抵着谢思诺的脑袋,将她靠过来的头推开,“少想些乱七八糟的,赵太医去休息,我见她伤口出血严重就代劳了。这也是希望她能有更多的精力照料袁贵妃。” “真的吗?”谢思诺一脸不相信。 谢尘暄不在意谢思诺民信不信,“不是让你回去休息的嘛,又回来做什么?” 谢思诺回说,“我见已经天亮了,想着曲大小姐辛苦了一夜,领着她去用个早膳。” 谢尘暄闻言沉默片刻,“你回去吃早膳休息,曲大小姐这里我会吩咐人送早膳来。” 谢思诺听到谢尘暄的话,脸上再次露出坏笑来,“皇兄,你是不是……” “回去吧。”谢尘暄出声打断谢思诺的话。 谢思诺不满的撇了撇嘴,却也没再调侃追问,“那我先回去了,皇兄你得空也回去休息休息。” 躺着想事情的曲轻歌不一会儿又睡着了,等她醒来后才发现竟然已经中午,她连忙进入内室查看袁贵妃的情况,待确定一切正常后才轻松了口气。 内殿里守着袁贵妃的宫女对曲轻歌恭敬道,“曲大小姐放心,我们一直在注意着贵妃娘娘的情况,有什么问题会第一时间叫您的。” 曲轻歌点了点头。 这时外殿的一个宫女走了进来,“曲大小姐,午膳备好了,您出去用膳吧。 ” 先前没觉得饿,这会听宫女这么一提,倒感觉出饿了,曲轻歌没做多想的跟着宫女出了内殿。 刚走进外殿便看到一桌丰盛的菜肴,让曲轻歌觉得惊讶的是,这一桌菜里有一大半都是她喜欢吃的菜。 这未免有些太巧了吧。 曲轻歌想着在桌边坐下,一旁的宫女立即进来给曲轻歌盛汤,夹菜,装饭。 “我自己来就行。”曲轻歌从宫女的手里接过饭道。 “是,曲大小姐有事再唤奴婢。”宫女说着退到了一旁。 曲轻歌夹了块菜放到嘴里,随即双眼一亮,惊喜的看着自己方才吃的菜盘,怪不得都听御膳房的菜才叫美食,一道简单的素菜都这么好吃。 本就饿了曲轻歌食欲大增,比平日里多吃了足足一碗饭,直到最后实在吃不下了才放下筷子。 一旁的宫女见曲轻歌放下筷子,上前问道,“曲大小姐还用吗?” 曲轻歌摇头,“不了。” 宫女点头,随后挥手让殿内的宫女们将桌上的饭菜撤了下去。 曲轻歌吃饱睡足也不能干坐着,让宫女送来笔墨纸砚,开始写袁贵妃接下来的半年调养的药方以及注意事项。 看袁贵妃现下情况,这一关也算是闯过来一半了。 曲轻歌刚写了一半,便听到宫女的行礼声传来,“见过萱妃娘娘。” 听到声音的曲轻歌起身回头,只见殿门口站着位一身高贵气质的美丽妇人。这人曲轻歌不算陌生,九殿下生母萱妃娘娘,前世的后来的太后娘娘,曲轻舞的婆母。 曲轻歌心里恨毒了九皇子,对萱娘娘娘也连带着没什么好感。 萱妃看着曲轻歌慢步走了进来,“一直都听说忠勇候府的曲大小姐不懂规距,现在看来倒也不是假话。” 曲轻歌听着萱妃的话,面色清冷的弯身:“臣女见过萱妃娘娘。” 萱妃从上到下的打量着曲轻歌,“长的倒是有几分姿色。” 曲轻歌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任萱妃点评着。 “袁姐姐现下如何了?”萱妃出声问袁贵妃的情况,并没让一 第九十章 出血原因 萱妃双眼泛怒的看着曲轻歌,紧接着双唇勾起,冷笑的看着曲轻歌:“你胆子很大。” 曲轻歌似没察觉出萱妃的怒意跟威胁般,“初学医时,臣女师父便教臣女胆大心细。” 听到曲轻歌的回答,萱妃脸色更难看了些,“好一个胆大心细,你……” 话刚说到一半便被身后的嬷嬷轻碰了下,萱妃回头看去,嬷嬷凑到萱妃耳边轻声道,“娘娘,正事要紧。” 萱妃这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回身看向曲轻歌翻了个白眼,然后转身走进房内殿。 曲轻歌并不在意的跟着萱妃进内殿。 进了内殿后,萱妃双眼泛红的走到床边坐下,一手握住袁贵妃的手,声音哽咽的轻泣着,“袁姐姐,袁姐姐……” 曲轻歌冷眼看着这一切,只道宫里的人果然都会演戏。 “袁姐姐,孩子还小,你可一定要好起来。”萱妃边轻泣着边说着话,一副情深意切的模样。 萱妃哭了会,跟着她一同来的嬷嬷递上一张丝帕给萱妃,“娘娘,您自己也要保证身体。袁贵妃娘娘吉人自有天向,一定不会有事的。” 萱妃接过嬷嬷手上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袁姐姐……”说着她伸手用帕子轻擦着袁贵妃的脸。 曲轻歌看着袁贵妃没一滴汗水的脸,移开视线,就是转头的一瞬间,她看见那帕子的角端似有水滴下来。曲轻歌忙回过头,认真的看向萱妃手里的帕子,却是什么也没看见。 曲轻歌眉头微皱,是她看错了吗? 仔细想想也是,萱妃嬷嬷怎么会随身带张湿的丝帕给她用呢。 萱妃同昏睡中的袁贵妃又说了会话,便起身准备离开。 离开前,萱妃看向一直在殿内的曲轻歌,冷哼一声才转身离开。 曲轻歌目送萱妃离开后,回到床前看了看袁贵妃的情况。确定一切无碍后,她伸手将袁贵妃身上的被子拉好。 拉被子的时候,曲轻歌无意间发现袁贵妃的唇上有些水气,曲轻歌疑惑的抬手摸了摸袁贵妃的唇,摸到一丝水气,她低头看着湿了的手指出声问,“你们给袁贵妃喂过水?” 一直守着袁贵妃的宫女立即回道,“奴婢们没有,没有您的吩咐,我们不敢擅自给贵妃娘娘喂水。” 曲轻歌点了点头,又看了眼手指上的湿意,只当是因为天热炎热对宫女道,“天气闷热,你们多看看贵妃娘娘的情况,若有汗就掀掉些被子。”说着她将盖在袁贵妃身上的被子掀开了一个角。 宫女们点头应声。 曲轻歌起身走出外殿继续写刚才未写完的东西。 这一写,写了近半个时辰。 曲轻歌放下手里的笔,转转脖子,扭扭写酸了手肘。 “曲大小姐!”这时,一直守着袁贵妃的婢女略显慌张的跑了过来,“娘娘她……她好像又出血了。” 什么?! 曲轻歌立即起身走进内殿,掀开袁贵妃身上的被子开始检查,果然看见下梯有流血迹像。 “把我药箱拿来。”曲轻歌出声道。 宫女不敢耽误,立即将曲轻歌的药箱拿来。 曲轻歌用凌晨时的办法替袁贵妃止着血,然后一顿操作下去,袁贵妃的出血处不仅没止住,反而出的更厉害了。 眼看着鲜血一点点的从袁贵妃的身体里流出的,曲轻歌有些急了,她拿出银针,封住袁贵妃身上的各处大穴。 随着一针接着一针的落下,出血处的出血量减小了些,但仍在出血。 曲轻歌见状心中疑惑,袁贵妃的情况分明已经好转,她刚好把脉也未发现异常,怎么会又突然出血不止呢?现在出血的情况,分明不正常。 袁贵妃再次出血不止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谢尘暄兄妹那里,两人立即放下手里的事情赶了过来。 谢思诺进了内室,看到袁贵妃满身的针,担心的红了眼。 谢尘暄则看向一眼严肃的曲轻歌,“情况怎么样?” 曲轻歌边调整着袁贵妃身上的银针边摇头,“很不好,我找不到出血的原因。找不到原因,就止不了血,止不了血就有生命危险。” 谢思诺听到这话,无助看向谢尘暄,“皇兄,怎么办?” 谢尘暄连安抚谢思诺的时间都没有,他唤来项帆让他去找魏帝来,若袁贵妃真的撑不下去,至少来见最后一面。 曲轻歌仍继续寻找着突然出血的原因,唯一庆幸的是,施下去的针已经止住了出血眼。只是施下的针不能除去,稍微动一下,出血点又开始出血。 曲轻歌重新把着袁贵妃的脉,脉搏跳动的速度比方 第九十一章 厉害 “什么原因?”魏帝出声问道。 曲轻歌忙起身向外殿走去,边走边道,“现在没时间解释,我先去配药,你们帮我看着袁贵妃的情况,情况加重了来叫我。” 曲轻歌话说完人也已经走出了内殿。 内殿里的魏帝以及谢尘暄兄妹三人皆是一脸错愕,三人互相看了看,谢思诺忍不住出声道,“曲大小姐说的你们是指我……们吗?” 谢尘暄看向魏帝,心中担心他会因曲轻歌的失礼而生气,出声道,“事情紧急,一切以贵妃娘娘的身体为第一位。” 听到这话的魏帝抬眼看向谢尘暄。 谢尘暄坦然任魏帝看着,良久,魏帝出声:“看来曲大小姐是有办法了,你们好好守着袁贵妃,朕前朝还有事。” 听到魏帝又要走,谢思诺忙出声留人,“父皇还再等会吧,贵妃娘娘现下情况还很危急,万一……” 魏帝看着谢思诺通红双眼里的期望跟难过,心里终还是不忍了,他轻叹了声气走到内殿中央的圆桌边坐下。 谢思诺见魏帝愿意留下,眼中露出抹淡淡的笑意。 三人没等多久便听到守在床边的宫女大惊失色道,“贵妃娘娘的血出的更多了。” 谢思诺闻言忙道,“我去叫曲大小姐。” 说着不等魏帝跟谢尘暄出口就小跑着出了内殿。 谢思诺从殿外宫女口中得知曲轻歌去了小厨房,半刻不敢耽误的跑着去小厨房叫人。 厨房里正要将配好的药倒入药盅听到了谢思诺的声音,她抬头看向门口,谢思诺一脸焦急:“曲大小姐,贵妃娘娘她出血更多了。” 曲轻歌闻言低头看了眼手里配好的药,犹豫了一下,立即将药包好,拿在手里同谢思诺一同快步回到殿里。 “贵妃娘娘情况怎么样?”曲轻歌跑着进入内殿,边向床边走去边问。 宫女急切道,“出的血更多了,奴婢方才已经换了软垫,刚换上的也已经被染红了。” 曲轻歌边听着宫女的话边查看袁贵妃的出血量,查看后她抬头看了眼袁贵妃惨白的脸色,转头看向魏帝,“陛下,袁贵妃这种情况需要输血。” “输血?”魏帝倒是听说过曲轻歌用这个法子救了季府那小子,“你安排就是。” 曲轻歌闻言立即看向谢尘暄,“殿下,集血的事就麻烦你了。” 谢尘暄点了点头,转身出去。 曲轻歌展开药包,从里面挑出几味药,掰开袁贵妃的嘴巴放了进去。 现下袁贵妃的情况已经等不及熬药,只能先这样做了。 曲轻歌做完这事后,又从药箱里拿出输身用的工具,上次输血回去后她又找了更好的材料制出了输血用的工具,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又用上了。 曲轻歌刚准备好东西,谢尘暄便走了进来,“血已经准备好了,直接拿进来吗?” 曲轻歌点头,谢尘暄唤了声,项帆拿了盆血走了进来。 谢思诺下意识的抬手捂鼻。 曲轻歌却是直接走了过去,接过那盆血回到药箱前,将血小心翼翼的倒入输血瓶中,脸上半分不见见血的不适,仿佛盆中的不是血而是水一般。 当曲轻歌替袁贵妃输上血后,转头再次对三人道,“我去给贵妃娘娘熬药,你们继续看着贵妃娘娘的情况。” 说完再次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 魏帝看着曲轻歌离开的背影,轻笑一声,“曲候爷这女儿当真是有趣。” 谢尘暄闻言下意识的看向魏帝,猜不出他话里的意思。 魏帝说完话后,看了眼床上正在输身的袁贵妃起身道,“你们两陪着吧,朕先走了。” 谢思诺心里希望魏帝能再待会,却也不敢再出声留人,刚才能留下已经很难得了。 两人对魏帝行礼,“父皇慢走。” 魏帝对两人关切的说了句,“你们自己也注意休息。” “是,谢父皇关心。”谢尘暄两人同时道。 魏帝离开后的,谢思诺对谢尘暄道,“皇兄,我去曲大小姐那里看看。” “恩。”谢尘暄应声。 当谢思诺再次来到小厨房时,曲轻歌以为袁贵妃又出什么情况,“贵妃娘娘怎么了?” 谢思诺见曲轻歌误会忙摇头 :“没有没有,贵妃娘娘没事。我只是在那里守着有些不安,就来你这里看看,不会打扰到你吧?” 曲轻歌摇头,“不会。” 说完她继续给药炉煽风。 谢思诺走到曲轻歌身旁,看了看药盅里的药, 第九十二章 偿还 半个时辰后,曲轻歌终于熬好了药,谢思诺也跟曲轻歌说了足足半个时辰的话。 当曲轻歌将药盅里的药倒入药碗中准备端回去时,谢回诺出声道,“我来吧。” 曲轻歌转头看向谢思诺。 谢思诺笑看着曲轻歌,脸上带了丝羞涩的笑容,“我也想做些事情。” 曲轻歌看着谢思诺心里只觉得这八公主很是可爱,她一向不喜欢有人在自己耳边说个不停,但谢思诺在她身边说了这么久的话,她却不觉得烦。 曲轻歌嘴角微扬,对谢思诺淡笑道,“不了,药很烫,我来就行。” 谢思诺心里对曲轻歌充满崇拜,自然是曲轻歌说什么她听什么,“恩,好的,那曲大小姐你小心些。” 曲轻歌点头端着药碗走进袁贵妃的内殿中,谢思诺乖巧的跟在曲轻歌的身后。 曲轻歌给袁贵妃喂药时,谢思诺就凑在谢尘暄面前不停的夸赞曲轻歌,“皇兄,曲大小姐真的太厉害了,以前还救活过一个已经咽气的人呢。” “她跟你说的?”向来对这种八卦没兴趣的谢尘暄出声问。 得到回应的谢思诺更来精神了,“是我问的,我问曲大小姐有没有救过更严重的病人。不过她说当时她师父也在,她是在她师父的教导下救了那人。” 谢思诺继续说着刚才曲轻歌跟自己聊了什么,正说的起劲,听到谢尘暄问,“她有没有说她师父是谁?” 谢思诺闻言摇头。 谢尘暄得到回答后,提步走向曲轻歌。 谢思诺看着谢尘暄的背影眨了眨眼,随后心里偷笑,皇兄肯定有问题! 谢尘暄看着正在给袁贵妃移针的曲轻歌,“袁贵妃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曲轻歌将手里握住的针小心翼翼的拔除,然后抬头看向谢尘暄道,“目前一切正常,不过因为输了血的原因,还需要再观察几天。” 谢尘暄点头。 曲轻歌回身想要再次除针,手还没碰到银针时,想起了件重要的事情。她想了想回头看向谢尘暄,“殿下,可否稍等我片刻,有件事我想我应该告诉你。” “行。”谢尘暄半点犹豫都没有的点头。 一边的谢思诺见状嘴角微微泛笑。 曲轻歌将袁贵妃身上的针都除去后,出血处也未再出血,她轻松了口气,袁贵妃这一命算是保住了。 不过……也只是暂时,若是那人再来一次,怕是还有危险。 曲轻歌收好银针好,对谢尘暄道,“殿下,能否借一步说话。” 谢思诺听到这话便明白曲轻歌这是要单独跟自己皇兄说话,她心里虽好奇曲轻歌要跟皇兄说什么,却懂事的没有参和:“要不你们去偏殿说吧,那里没人。” 曲轻歌看着谢尘暄,去哪里自然是听他的。 谢尘暄说:“跟我走。” 曲轻歌跟在谢尘暄的身后一起来到偏殿,偏殿里果然如谢思诺所说的安静无人。 谢尘暄走入殿内后回身看向曲轻歌,“你要跟我说什么?” 曲轻歌回头关上身后的门,这才回过头来跟谢尘暄道,“袁贵妃方才的突然出血不止,是因为吃了红花。红花是活血化瘀的药,袁贵妃现在的情况吃了红花是致命的。” 谢尘暄的眉头随着曲轻歌的话语,眉头越来越紧,待曲轻歌说完他出声问,“贵妃为何会吃了红花?是她殿里的人动的手脚?” 曲轻歌摇头。 谢尘暄看着曲轻歌,等她继续说话。 然而两人四目相对着,曲轻歌却没再说话。 谢尘暄微露疑惑,“我以为你知道是谁动的手脚。” 曲轻歌心里犹豫了半晌,方才想告诉谢尘暄也只是因为自己不好意思打伤了他,心有愧疚,以此来道歉。 但细想一下,又觉得自己犯了大忌。 她不过是一个臣子之女,后宫的事情不是她应该参与的。 谢尘暄看穿了曲轻歌心里的犹豫,出声道,“你今日跟我说的,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听着谢尘暄近似承诺一般的话,曲轻歌这才开了口,“下午的时候,萱妃来看过袁贵妃。当时她用手帕替袁贵妃拂过脸,当时我无意间看到那手帕好像有水滴落下。当时我也只以为自己看错了,并没有深纠。” “但她们离开后没多久,袁贵妃就开始出血。我仔细的检查了一下,也问了殿里的宫女,她们都说没给袁贵妃喂水。后来我回想一下,萱妃手里的帕子应该是浸在红花药水里过,那帕子里还带了些红花药水,萱妃趁着给袁贵妃擦脸时,将帕子里的红花药水挤入袁贵妃的口中。” 第九十三章 送客 不知怎的,谢尘暄听到曲轻歌的这个回答后,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这失落来自何处。 “既是如此,那就一笔勾销,你不必再入宫给我换药了。”谢尘暄说完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看着谢尘暄离开的背影,曲轻歌疑惑皱眉,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感觉七殿下好像生气了,曲轻歌仔细回想了一下两人方才的聊天,想不出哪里说错了话。 想不出也索性不想了,出了偏殿去了袁贵妃的寝殿内。 一个时辰后 曲轻歌用完宫女送来的晚膳后,拎着药箱进了偏殿处理伤口。 曲轻歌在偏殿的桌上坐下,从药箱里拿出随身带的铜镜,随后对着铜镜拆开了额头伤处的纱布。 纱布褪去,殷红的伤口露了出来。 伤口虽然看着厉害,但也已经开始结痂,曲轻歌眉头微皱,当初赵太医给她上药时,她特地没用自己的药,就是担心伤口好的太快,只可惜拦得住赵太医拦不住七殿下。 曲轻歌叹了声气,从药箱里拿出一根棉签,抬手按在伤口处,用力的来回戳滚,直到好不容易慢慢结痂的伤处再次流血,她这才放下早已经被鲜血染红的棉签。 袁贵妃现下情况已经稳定,再加上陛下对袁贵妃的态度,所以曲轻歌猜想自己提出想回府,陛下应该不会反对。而她额头上的伤越重,爹跟弟弟才祖母的怒意才会深。 曲轻歌做完这一切后,转头准备从药箱里拿出些药水随意涂抹一下。 一转头余光中看到一抹人影,曲轻歌心惊的抬头看向门口处。 一身墨色锦衣的谢尘暄面色严竣的站在门口,目光阴沉的看着曲轻歌。 曲轻歌看到谢尘暄的眼神,心中莫名心虚,下意识握紧手中还未处理的棉签。 谢尘暄抬步走进殿内,曲轻歌微慌起身行礼,“臣女见过殿下。” 谢尘暄垂眸目不转睛的看着曲轻歌的伤口,本就殷红的伤处这会更是血肉模糊,而谢尘暄怎么也忘不掉刚才曲轻歌戳伤自己伤口时,眉头都没皱一下的坚决。 谢尘暄不知道曲轻歌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的行为让他觉得生气,很生气。 谢尘暄想问曲轻歌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发现他没资格这么问。 微蹲着的曲轻歌没听到谢尘暄让起身的声音不敢起身,但这两天精神一直紧绷着,她的身子也是真的有些吃不消了,这会维持着行礼的动作,身子已经有些微微颤抖起来。 曲轻歌的吃力谢尘暄自然看到了,看到后他也不忍再让她行着礼,“起来吧。” 终于听到想听到的声音,曲轻歌立即起了身,“谢殿下。” 曲轻歌起身后,谢尘暄心里那些所有莫名奇妙的情绪也已经收的差不多了,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曲轻歌道,“父皇说,你交待好赵太医需要注意的就可以回府了。” 听到谢尘暄的话,曲轻歌心中微喜,“方才晚膳前,臣女便已经交待了赵太医。” “既是如此,那你收拾下吧,父皇让人备了马车,送你回去。”谢尘暄道。 陛下亲自让人备了马车? 曲轻歌有些受宠若惊,谢尘暄道,“这都是你应得的,你需要多长时间收拾?” “臣女处理下伤口就来。”曲轻歌道。 听到曲轻歌说处理伤口,谢尘暄刚压下的不悦又泛起,他看着曲轻歌道,“我见曲大小姐好像不怎么会给自己处理伤口,还是我来吧。” 听到谢尘暄话,曲轻歌愣了下紧接着道,“臣女……” 然而谢尘暄根本不给曲轻歌拒绝,直接从她的药箱里拿起早间给曲轻歌上药的药瓶,“坐。” 曲轻歌心里长叹一口气,想起早上的事情知道只怕是拒绝不了,便也不再矫情,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谢尘暄见状,心情稍好了些。 这是他第二次给曲轻歌上药了,动作比先前娴熟了很多,也比早间轻柔了很多。 不知怎地,被上药的曲轻歌心里竟升起一股淡淡的羞涩。她总觉得,现在的情景有些怪怪的。 谢尘暄给曲轻歌上好药后又用纱布将她的伤处包扎好,“你的伤看起来比我的轻多了,可千万我的伤都好了,你的还没好。” 听着谢尘暄意味深长的话,曲轻歌心中微泛悸动,不敢抬头看谢尘暄的低着头,闷闷的说了句,“不会的。” 谢尘暄对曲轻歌的回答很满意,他退后一步低头看着曲轻歌,“收拾一下我送你出宫。” “不麻烦七殿下。”曲轻歌忙抬头拒绝。 谢尘暄看到有些慌乱的曲轻歌,心情突然大好,嘴角 第九十四章 回府 谢尘暄摇了下头,然后对曲轻歌道,“已经派人去通知你家人,你回来了。” 曲轻歌闻言微惑,“我自己进府就行了,为什么要通知他们?” 谢尘暄没有解释只道,“过会你就知道了。” 曲轻歌看着卖关子的谢尘暄,心里疑惑更甚。 众人在忠勇候府外没等多久,便见以曲靖晖为首后面跟着曲贺允,身旁则是二房曲靖谦一家,甚至连曲老夫人也拄着拐杖跟在曲靖晖另一个也来了。 曲轻歌见这么大的阵势,心中微惊,这七殿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曲靖晖等人走了府外,对谢尘暄行礼,“臣等见过七殿下。” 谢尘暄声音平淡道,“都起来吧。” 曲靖晖等人起身,谢尘暄又出声道,“父皇特地交待,让我亲手将曲大小姐交到曲候爷手上,顺便向您说一声,这两天借用了曲大小姐,让您也担心了。” 听着谢尘暄的话,曲靖晖惶恐道,“陛下言重了。” 谢尘暄侧头看了眼身后的项帆,项帆领会到意思后对护送着马车出宫的侍卫道,“将东西都搬出来吧。” 话音落下,待卫们从马车后搬出早已经备好礼物,一个接着一个,竟有十余份礼物,甚至还有三个大箱子。 谢尘暄看着在忠勇候府外放了一排的礼物,解释道,“这都是父皇赏给曲大小姐的,一是犒劳她这两天的辛苦,二是对她的感激。父皇还说,袁贵妃能母子平安都是曲大小姐的功劳,这点礼物也算不上什么,只当给曲大小姐解解闷的。等十三皇弟满月生辰那日,另有重赏。” 候府的众人听着谢尘暄的话,面色各有变化,曲轻雪满脸嫉妒又气愤的看着曲轻歌,曲轻舞脸上仍挂着温婉淡笑,一副为曲轻歌开心的表情,然而缩在袖子里的双手早已经控制不住的紧握成全。 她曲轻歌凭什么得到这些,皇子亲自送回府,陛下又是这样重的赏赐! 曲轻舞现下心里只后悔两天前祖母要打罚曲轻歌时,她做戏做得太足,拦下了早已经准备好家法的下人。 曲二爷羡慕的看了眼曲轻歌,随后回头看向自己的女儿,也不知轻舞什么时候能让他这样颜面有光。 曲靖晖心里没有多开心也没有多不开心,他现在心里最担心的是轻歌头上的伤,以及她这两天在皇宫里有没有休息好,吃好。 脸色最难看自然是拄着拐杖的曲老夫人,只见气的浑身颤抖,若不是有拐杖柱着怕是连站都站不住了。如今陛下因为曲轻歌的医术这样大手比的赏赐,还承诺十三皇子满月生辰另有重赏,她哪里还敢再因为曲轻歌会医术的事情而责罚她! 甚至以后曲轻歌在她面前给人医病,她都不能说上半句! 曲老夫人越想心里越堵得慌,只后悔没在曲轻歌入宫前直接打废了她。 谢尘暄不着痕迹的看了眼众人的脸色,“曲大小姐我已送回,父皇的赏赐跟话我也已经带到,就先走了。” 曲靖晖领着众人道:“殿下慢走。” 众人在府外目送着谢尘暄离开,直到马车拐弯再也看不见,这才同时转头看向曲轻歌。 曲贺允最先冲到曲轻歌的面前,他看着曲轻歌额头渗出血的纱布担心道,“姐姐,你额头的伤怎么样了?” 伤口渗血自然也是曲轻歌有意为之,她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让爹跟小弟更心疼自己,他们越是心疼对祖母便越是不满。 曲轻歌嘴角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意,“不要紧,已经快好……” 曲轻歌话未说完,扶着额头两眼一闭身子便软了下去。 曲贺允眼疾手快的扶住往下倒的曲轻歌,“姐姐!” 曲靖晖忙冲过来将晕过去的曲轻歌手横抱起,“你们将这些东西都抬到大小姐院子里去。”吩咐完,曲靖晖抱着曲轻歌快跑着向她的院子走去。 被曲靖晖抱着回院子装晕的曲轻歌,心中满满都是安心,她只觉得自己现下在全天下最安全的臂腕里。 曲轻歌不禁想起在宫中被谢尘暄抱着放入躺椅的事情,那个人的怀抱跟爹的一点也不一样,那人的怀疑不似爹的一般温暖,有的只是灼烧一般的炙烫,让人紧张到心跳加速恨不得逃离。 曲轻歌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在回味着被谢尘暄抱起时的感觉,心中恼羞,那都是应该忘记的才对! 曲靖晖抱着曲轻歌回到她的屋中,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在床上,“轻歌,轻歌?” 曲轻歌想着还要让两人看到自己额处的伤,便悠悠转醒,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入眼是两双充满担心的眼睛。 “轻歌!” “姐姐!” 曲轻歌心中微暖,下意识的对两 第九十五章 安心 曲贺允虽然不喜欢曲靖晖,觉得给姐姐上药这事他一个人就行,但姐姐既然想他们俩一起,他也不想让姐姐不开心。 曲轻歌看了眼默认的曲贺允,淡笑了下,看向曲靖晖道,“爹,你先帮我把伤口纱布拆下来。小弟,你将药箱里贴有“消炎”字样的药瓶拿出来,再拿些梅签跟纱布。” 曲贺允乖乖的去药箱里找药,曲靖晖则靠到床边抬手给曲轻歌拆纱布。 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都面不改色的曲靖晖,此时手刚碰到曲轻歌额处的纱布就控制不住的轻颤起来,待看到纱布上浸出来的血迹后,双手顿住,担心的出声问道,“疼吗?” 曲轻歌带着安慰意味道,“不怎么疼,爹你拆吧。” 得到曲轻歌回答的曲靖晖咬着牙,忍着心疼小心翼翼的拆着纱布。 等到一块小小的纱布拆下时,曲靖晖已经是满头大汗了,在看到纱布下的伤口后,他一直没忍住倒抽了一口气。 一旁刚从药箱里拿出药瓶跟纱布的曲贺允听到这声音,忙凑了过来,“怎么……”话未说完,在看到曲轻歌额处血肉模糊的伤口中时,整个脸色都变了,对曲老夫人埋怨的话脱口而出,“祖母太过份了!” 曲靖晖这会的脸色也很是难看,两天前轻歌去皇宫里,他是知道她受了伤的,却从来没想到会伤的这么严重。 看到曲轻歌额头的伤口,曲靖晖忍不住去想,当时母亲对着轻歌到处用了多大的力气。 她是怎么忍心的! 曲轻歌看着曲靖晖父子俩人脸色极难看,心里只觉得刚才下马车时故意撞了车板将伤口变得更严重些是值得的。 曲轻歌看向一脸怨怪的曲贺允道,“小弟,你帮我擦药吧。” 之所以让小弟帮自己擦药,是因为曲轻歌要让曲贺允看得更清楚些她的伤口,小弟自小被祖母往死里宠坏,心里对祖母的感情比爹深的太多了。 要改变小弟的想法,就必须让他看到血肉模糊的痛,而曲轻歌更明白,自己的痛会让曲贺允更觉得疼。 所以在曲贺允给自己涂药时,曲轻歌没再故意强忍着疼痛,而是时不时的露出一声小小的哼痛声。 曲轻歌能感觉出自己的每一次哼痛声,曲贺允的手都忍不住微颤一声。 当曲贺允颤抖着手给曲轻歌额处伤口都涂完药后,低头问曲轻歌,“姐姐,只涂这一种药就够了吗?” 抬头回应曲贺允的双眼里早已经盈满了泪水,曲轻歌快速抬手擦去眼角的泪珠,好似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的脆弱般,“恩,这个就够了,再用纱布包上就行。” 曲贺允心疼如刀绞般,他的姐姐可是这世间最坚强的人,平日里受再重的伤都不会哭,可现下居然哭了! 可想而之,这伤有多痛! 曲靖晖早就准备好了纱布,这会听到曲轻歌的话,上前给她包扎伤处。 待曲靖晖包扎好后,两父子也都已经一脸的心疼。 曲轻歌看着两人的表情,决定再加一济重药,她以后不可能每次都故意将自己弄受伤换两人的心疼,这次既然已经伤了,那肯定是要利用撤底的,也不枉她疼这一场。 曲轻歌刚要说话,曲靖晖先出了声,“轻歌,你头上这伤会留伤痕吗?” 曲轻歌闻言心里愣了下,她这伤看着严重其实说到底也不过是皮肉伤,还没她打到谢尘暄的那一下来的重,也不会留疤。但这会看到曲靖晖跟曲贺允两人脸上的担心,曲轻歌决定先吓吓他们,她这伤越是严重,两人对祖母的恼怨才会更多。 只有心怀芥蒂,没了那层亲情滤镜,他们也能早点看清祖母真正的为人跟私心。 曲轻歌想着出声道,“这个我还不确定,或许不会留也或许会留。” 曲靖晖跟曲贺允两人只听到或许会留这四个字,顿时两人的脸色更难看了起来。 曲轻歌见状看向曲靖晖,担心又小心翼翼的出声道:“爹,宫里袁贵妃估计后面还需要我再去看看,戴老太君的身子我也已经开始治了,停下来是会出人命的,还有卓小世子那里我也要去。祖母那里……” “祖母那里姐姐你不用管了,你是去救人命的,做的是好事,祖母她凭什么打你?亏她以前还跟我们说,只要我们能开心做什么都行呢。以前我们做了不好的事情也没见她生这么大的气,现在你这是做好事,她居然还打你。害死那个小姑姑的医女又不是姐姐,凭什么姐姐要被打。” 曲贺允气急败坏,双手紧紧握拳,气的一脸通红。 曲轻歌看着曲贺允的模样心中微惊,她原以为更生气的会是爹呢。 曲贺允这么生气跟心疼的原因,更多是因为这两天在府里听到下人说到这段时间以来,曲轻歌为自己做的事情。 第九十六章 秘密 当晚曲靖晖就去了曲老夫人的院子,至于曲靖晖跟曲老夫人说了什么,没人知道,曲轻歌醒来后只听青月说,曲靖晖离开后,曲老夫人发了很大的火。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曲轻歌也能明显的感觉到来自曲老夫人的厌恶,不仅是她,连带着曲贺允也被讨厌了。 但尽管曲老夫人再不满她,却也没有在她出去给人医病时出声阻止,也没在逼她放弃医术。 曲轻歌心里明白,这定然是爹那晚跟曲老夫人谈话的结果。 至于连带着一起被讨厌的贺允,经过亲眼看到曲轻歌被曲老夫人打伤后,对曲老夫人也没那般尊敬了。现在曲贺允更多的是在意曲轻歌过得好不好,至于府里的其他人,他根本不在意。 连曲贺允都不在意了,曲轻歌自然是更不在意的,她怎么会去在意仇人对她的看法呢。 总有一天,这些人是要滚出这个候府的。 而最让曲轻歌欣慰的是,在她从皇宫里回府后的第二天一早,曲贺允便自己带了礼物去戴府给戴老先生赔礼道歉。 这段时间带着王小牛在书院念书也很认真,不再惹麻烦。 曲轻歌心中得已些许的安慰,小弟没有像前世一般放弃学业。 而这半个月,经过的曲轻歌的悉习照顾,她的三位病人情况也越来越好。 这一日,曲轻歌出城给戴老太君诊治完,发现时间不算晚,便特地去买了些糕点回去给月亮吃。刚好今日曲贺允也会休沐回府,顺便多买了些。 曲轻歌回府后,便领着青月带着糕点去找月亮。 当两人来到偏屋时却发现月亮住的房间房门紧闭,曲轻歌微惑,大白天的关什么门? 青月上前轻敲房门,“月亮,你在里面吗?” 屋里没有回应,青月回头看了眼曲轻歌。 曲轻歌上前一步,又敲响了门,“月亮?” 两人等了片刻仍是没有回应,青月对曲轻歌道,“是不是知雨带月亮去散步了?” 曲轻歌摇头表示不知,“算了,先拿回去吧。等晚些时候再送过来。” 青月点头应声,“好。” 两人转身准备离开,然而刚走两步,就听到里面传来重物摔倒地声音。 曲轻歌忙回身去敲门,“月亮,你在里面?” “月亮?”曲轻歌的不放心又唤了声,算起来月亮在府里待了也快一个月了,但跟她的关系还算不上亲近。在整个候府里能让月亮稍信任些的也只有知雨了。 月亮在外流浪多年,警惕心强,不易相信人,曲轻歌也不强救她。 本来救她,也是因为自己的私心罢了。 但毕竟在她院子里住了一个月,说一点感情没有也不可能,曲轻歌越跟月亮相处便越心疼这个孩子。 “月亮,你怎么了?”曲轻歌微关心问。 片刻后,曲轻歌听到了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她站直身子等待。 很快,脚步声在门边停下,房间被打开。 曲轻歌看到屋里的月亮,除了脸色有些难看外,看不出什么异常。曲轻歌下意识的看了眼屋内,然后问道,“月亮,刚才怎么了吗?” 月亮摇头,“没什么。” 见月亮不愿说,曲轻歌也不再追问,“我买了些你上次喜欢吃的糕点,你拿着吃吧。” 曲轻歌说着,青月将手里的糕点盒推到月亮的面前,“大小姐特地好去买的呢。” 月亮看了眼曲轻歌,低头看向青月手里的糕点盒没有伸手。 曲轻歌见状微惑,平时给月亮送糕点来时,她不是挺开心的嘛? “怎么不……”曲轻歌话说一半这才发现,从刚才看到月亮起,她的双手便一直藏在身后。 曲轻歌看向她藏手方向,“你手怎么了?” 月亮不语摇头。 曲轻歌平日从不逼月亮做任何事,但此时的月亮看起来很不对劲,让她不放心:“拿出来我看看。” 月亮藏于身后的手又向后缩了缩,一脸固执的摇头。 曲轻歌眉头皱的更紧了,她直接上前一把,握着月亮的手腕将她的手扯到面前来。 月亮完全没想到曲轻歌会这么做,平日里若是自己不愿意,她便不再管的。就这样一时不防,手被扯了出来。 曲轻歌跟青月两人看到月亮充满血痕的手背,皆是一脸震惊。 青月关心道,“这……这是怎么弄的?” 曲轻歌看着月亮的双手,面色微沉,抬头看向月亮,“是用刷子刷的吗?” 刷子?! 青月惊愕道,“刷子?月亮,你用刷子刷手做什么?” 月亮仍是没有说话。 青月看着月亮的模样,心里有些无奈。月亮这个性子孤僻又警惕,真的很难很难跟人交心。 曲轻歌没有问月亮是怎么弄的,只是握住月亮的手腕牵着她向自己房间走去。 月亮也不反抗,跟着曲轻歌的身后到了她的房间。 曲轻歌让青月拿来自己的药箱里,从里面拿出药水给月亮抹药。 看到月亮手背上血痕有些深的已经见了血,曲轻歌终于忍不住的轻叹了声气,“到底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让你这么用力的洗自己的手?那刷子刷衣服,衣服都疼,你就不疼?” 月亮低着头不看曲轻歌,也不说话。 曲轻歌虽早已经习惯这样的月亮,但见她沉默不语,心里仍有些气,当然更多也是心疼,“月亮,你真的不跟我说说是为什么吗?我说过,你碰到任何问题都可以告诉我,我能帮你。” 月亮闻言抬头看向曲轻歌,曲轻歌见状则跟哄孩子一般,“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月亮双眼直直的看着曲轻歌,眼中有着曲轻歌看不懂的珍惜,她就这么看着曲轻歌什么话也没说。 曲轻歌等了半晌不见她说话,无奈叹气,“真不跟我说吗?” 月亮终于在这时开口了,她声音微低却又坚定道,“没事,手弄脏了,我想洗干净些。” 听到这话的曲轻歌彻底没办法了,她不是月亮肚子里的蛔虫,看不穿她,更不可能将人绑起来逼问她。 曲轻歌替月亮包扎好伤口后,将给她买的糕点盒推到她的面前,“拿回去吃吧。” 第九十七章 联系 月亮看着那糕点半会,然后伸手拿起,起身对曲轻歌鞠了个躬便转身离开了。 曲轻歌月亮离开的背影,眉头微微皱起。 “大小姐,月亮好像真有什么事。”青月在一旁担心的说。 连青月都能看出问题来,曲轻歌怎么可能看不出,她对青月道,“叫知雨过来。” 青月点头,“是,小姐。” 青月去叫人后,曲轻歌边收拾着药箱边想到刚才月亮满手背的血印,心里微微收紧,这种近乎自虐的洗手方式到底是为什么? 曲轻歌刚收拾好药箱,青月就走了进来,曲轻歌并没在她的身后看到知雨,“知雨人呢?” 青月回答道,“外面的人说知雨被二夫人叫过去了。” 听到青月的回答,曲轻歌眉头微皱一脸不解,“二夫人叫她过去做什么?” 青月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 曲轻歌说,“那你让人看着点,等知雨回来了让她来见我。” 青月点头应声。 半个时辰后 青月走进房间对正在研究医书的曲轻歌道,“大小姐,知雨回来了。” 曲轻歌放下医书抬头,“让她进来吧。” 很快知雨走了进来,“见过大小姐。” 曲轻歌点了下头,先问道,“青月跟你说过月亮的情况吧,你知道她发生什么事了吗?” “恩,青月刚才跟奴婢说过了。”知雨一脸的担心,“奴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早还一切正常的。” 听到知雨这么说,曲轻歌眉头皱的紧了些,“你再仔细想想。” 知雨又认真的地思考了好一会儿,随后摇头,“奴婢想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上午我去二夫人院子时,月亮还开心的让我早些回来。” 若是连知雨都不知道,那就真的没人知道了。 曲轻歌手指摩挲着书页,随后抬头看向知雨问着另一件事,“二婶叫你过去做什么?” 知雨回答道,“曲二夫人在做衣服,说府里就我绣工最好,让我去帮她缝后背的花式去了。” 知雨绣工确实比外面那些绣娘的绣工还要好些,但二婶叫她过去绣衣服后背花式?曲轻歌怎么想都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当真只让你绣了后背?” 知雨闻言忙点头,“二夫人确实只让奴婢绣了衣服后背,大小姐,奴婢是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的。” 看着知雨惊慌的神情,曲轻歌便知道她误会了,“你不用怕,我信你。我不过是觉得二婶的行为很奇怪罢了。” 知雨听到曲轻歌这么说心里这才松了口气,其实她也很奇怪二夫人为什么突然让她去绣衣,但她过去后二夫人也确实只让她绣了衣服。 陷入沉思的曲轻歌被一声声由远而近的唤声拉回了神,“姐姐,姐姐……” 曲轻歌抬头看向走进来的曲贺允。 “姐姐,我回来了!”曲贺允走到曲轻歌面前就向她的额头看去,“你的伤怎么样了?” 曲轻歌心中微暖,脸上带笑,“这么久了,早就好了。你再晚几天回来,连这点疤印都没了。” 曲贺允听到曲轻歌说疤印会没,放心了下来,随即不满道,“这都十天了才休沐,还怎么晚几天回来。” 曲轻歌拉着曲贺允的手:“坐下说。”说着向他身后看了眼,“小牛人呢?” “他去洗衣服了,我让他丢给下人,他非要自己洗。”曲贺允很是无奈,“拦都拦不住。” 曲轻歌听到这话却觉得王小牛这孩子更靠谱了些,没有因为小弟的高看就高看自己,做起了少爷。 若王小牛是那侍宠而娇的人,她肯定是要赶出去的。 曲轻歌侧头对青月道,“去把我给大少爷买的糕点拿过来。” 曲贺允闻言开心道,“姐姐又给我买好吃的了?” 曲轻歌点头,“这次出了些新品,我都给你买回来了,你尝尝有没有特别喜欢的,下次我就买你喜欢的。” 听着曲轻歌话语里的宠爱,曲贺允心里很是开心,以前姐姐虽然也对他好,可却不像现在这般好。现在的姐姐对他的衣食信行无一不关心的,就像一个长辈,像……像娘一般宠着他,关心他。 而这样的曲轻歌更让曲贺允心中坚定,他要好好对姐姐,保护姐姐。 青月拿来糕点盒放到桌上,打开了糕点盒。 “尝尝。”曲轻歌说。 曲贺允拿起了一块,咬了口,随后双眼放大一脸惊喜,“好吃!” 看到曲贺允开心,曲轻歌心里也开心,“好吃也要少吃些,过会要用晚膳了。过会将这些带回去给王小牛也尝尝。” 曲贺允懂事点头,“姐姐放心,我知道的。” 曲轻歌抬手摸了摸曲贺允的头,“在书院还开心吗?” 曲贺允想都没想道,“在书院里能有多开心。”话落看到曲轻歌眼里的担心,他又别扭的改口道,“不会多开心但也没有不开心。” 听着曲贺允的话,曲轻歌淡笑,“没有不开心就行,对了,听说你们这次休沐五天?” 曲贺允点头,“天气太热,一大半的人都出了痱子,所以院长说多休息几天。” “那你这五天在家好好休息。”曲轻歌说。 曲贺允将手中的糕点全都扔进嘴里,然后道:“对了,姐姐,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经过偏屋,好像看到二弟院子里的侍女,叫……叫……”曲贺允艰难的想着那侍女的名字,“哦,对,叫芝桃的,她好像在敲月亮的门。” 芝桃? “她找月亮做什么?”曲轻歌不知怎的想到曲二夫人叫走知雨这件事,她隐约觉得这两件事应该是有关系的,却又一时想不出是什么关系。 曲贺允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就随意看了一眼。” 曲轻歌怎么想心里都有些不放心,他对曲贺允道,“小弟,你先将糕点拿回去跟小牛一起吃,我还有些事。” 曲贺允点头,“好,那我晚膳再来跟你一起用。” “恩。” 曲贺允离开后,曲轻歌带着青月来到月亮的房间,刚进房间就看到芝桃再用力的将手里的东西塞到月亮的手里,月亮则一直躲闪回避。 “做什么呢?” 曲轻歌不悦的声音落下,芝桃手里的东西也随之掉在了地上,竟是一根金发簪。 第九十八章 由不得她愿不愿意 芝桃看到曲轻歌后,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不过她很快便调整好了表情,弯身捡起掉在地上的金发簪,然后恭敬的对曲轻歌行礼道,“大小姐。” 曲轻歌视线落在芝桃的身上,“你在这里做什么?” 芝桃回答道,“先前月亮捡到奴婢的玉佩,特地给奴婢送了回去。那玉佩是奴婢娘留下的遗物,奴婢心里特别感激,所以想将这发簪送给月亮当谢礼,但是月亮太客气了,怎么说都不要。” 芝桃说的话,曲轻歌是半句都不信的,她转头看向在一旁不说话的月亮,“是这么回事吗?” 月亮听到曲轻歌的声音这才抬头看了过来,她看了看月亮后又看了看芝桃,然后点头说,“恩。” 曲轻歌看着芝桃手里拿着的发簪,眼神微沉,芝桃虽是曲林翌看重的侍女,但能拿出这么贵重的东西来送人?她对芝桃算不上了解,却也知道她是个眼皮子浅的,有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舍得给别人。 曲轻歌看着月亮再次出声问:“月亮,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月亮还没回答,芝桃笑着出声道,“大小姐,您怎么还不信奴婢的话呢。” 曲轻歌冷冷的看了眼芝桃,“没让你说话就闭嘴。” 笑容僵在的芝桃的脸上,她摒嘴低头。 曲轻歌不愿意想太多,但芝桃是曲林翌的人,上次曲林翌看月亮的眼神她还记得,所以她才会想,这是不是曲林翌让芝桃代送给月亮的。 月亮从小生活的不容易,吃不饱穿不暖,没见过什么好东西。曲轻歌更不希望月亮会因为一个发簪跟虚假的靠近,就对曲林翌产生好感,被他骗了去。 曲轻歌看着月亮,第三次道,“月亮,是吗?” 月亮抬头看着曲轻歌,点头肯定,“是,我捡到了她的东西,她要送发簪给我。但我不想要,我不喜欢发簪。” 一旁的芝桃心里轻松了口气,还好这丫头没乱说。 月亮话落,曲轻歌刚要开口再说些什么,院外的侍女走了进来,“大小姐,老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祖母? 曲轻歌眉头微皱,心里不愿意但碍于孝道也不得不去,“知道了。” 曲轻歌离开后,芝桃再次凑到月亮的面前,将手里的发簪递过去,“我们二爷给你的,你就拿着吧。他可是很少对人这么上心的,你看,我们二爷也说了,如果你要能跟了他,有他在老夫人面前帮大小姐说说好话。老夫人跟大小姐之间的关系就不用这么僵了,大小姐也不会再在老夫人那里受委屈。” “大小姐把你救回府里,给你医病,让你养伤,这都快一个月了,你怎么也要报报恩吧。”芝桃嘴里劝说着,心里却希望月亮拒绝,她如今是二爷屋里最得宠的人,这个月亮长的一副小妖精的魅样,要真的跟了二爷,二爷哪里还有空再看她。 芝桃想着,眼里的嫉妒也微露了些出来,“你是真不知好歹,二爷这样的人能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你拽个什么劲。” 听到这话的月亮心中生怒,直接抬手将人向外推去,“出去,你给我滚出去!” 芝桃没想到月亮会突然动手,被月亮这么一推,脚下不稳连连退了好几步,差一点摔倒。 芝桃站稳后一脸怒意的瞪着月亮,“有眼无珠的穷酸东西,要不你这张脸有几分姿色,也配被二爷看上?告诉你,错过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以后就还去做你的臭叫花子吧!” 芝桃怒骂后,转头离开。 月亮快步上前一把将门关上,背靠着门板,胸脯间因为愤怒而剧烈的起伏着。 月亮低头看向曲轻歌帮忙包扎好的手,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再有几天就是知雨的生辰了。等知雨生辰后,她就离开这里,远远的离开。 而曲林翌欺负她的事情,她不能跟曲轻歌说。 曲大小姐救了她的命,又对她这么好,她不能让曲大小姐因为自己跟二房那边再起争执。 月亮咬着嘴唇,安慰着自己,还有五天就是知雨的生辰了,这五天她只要好好的待在屋子里不出去,曲林翌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想到这,月亮想起今日被骗到候府花园,被曲林翌摸手的事情。 咬着嘴唇的牙齿一个用力,嘴唇被咬破,鲜血流出。 月亮下意识的伸舌舔了舔,伤口处传来一阵刺痛,她吃力的安慰着充满害怕的心。 这边芝桃给曲林翌带回了月亮不愿意的消息,曲林翌气的直接折了手里写字的笔。 芝桃见状忙冲过去从曲林翌手里拿过断笔,小心翼翼的揉着曲林翌的掌心,“二爷手有没有受伤?” 若是平时,曲林翌是怎么都要跟芝桃撩拨一番的,但现下他满心满眼里都是月亮,一想到月亮一脸桀骜不训的模样,他心就痒的不行。 但让曲林翌气愤的是,自己能看上她,她居然还不愿意? 一个无父无母的臭叫花子竟拒绝他? 曲林翌从芝桃手里缩回自己的手,从一旁拿了张帕子擦了擦溅到手指上的墨汁,“我教你跟她说的,你都说了?” 看到曲林翌眼里的不信任,芝桃忙道,“说了,奴婢一字不差的都跟她说了。可是……她就是不愿意。爷,都说强扭的瓜不甜,要不就算了。再说她那个样子哪里会伺候二爷的功夫,二爷有芝桃还不够吗?” 芝桃说着说着便用那处靠向曲林翌,曲林翌抬头冷冷的看了眼芝桃。 芝桃吓的忙站直了身子,害怕道,“二爷,奴婢真的都跟她说了。好的坏的,都说了,可她就是不愿意,发簪不收,最后还把我直接给推了出来。” 曲林翌看着芝桃料想她也不敢骗自己,随即不屑道,“什么强扭的瓜甜不甜的,小爷我只知道,只要是我看中的瓜就必须吃到。不愿意?这事由不得她愿不愿意的。” 看着曲林翌眼里的势在必得,芝桃不敢说话,二爷表面性子温润宽厚,但其实私下极暴燥狠戾。 第九十九章 带我一起吧 曲贺允边帮着将桌上的吃食放进食盒,边关心的与曲轻歌说话,“姐姐,昨晚晚膳祖母是不是为难你了?” 原先曲贺允跟曲轻歌约好了一起用晚膳的,谁知曲老夫人竟叫了曲轻歌去站规矩。 孙女伺候祖母用晚膳这事说起来也正常,晚辈孝顺长辈嘛,应该的。 但曲老夫人让曲轻歌去伺候用晚膳,就是真的找麻烦了。 曲轻歌回想起昨晚被曲老夫人当下人指使的事情,对曲贺允摇了摇头,“没有,你别乱想。” 曲老夫人用长辈的身份,用“孝”压着她,她也只能受着。 曲轻歌心里倒真的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曲老夫人比她预想的还要狭隘、恶劣。 曲贺允仍有些不放心的看着曲轻歌,“真的吗?” 曲轻歌笑着抬手摸了下他的头发,“放心吧,如果我真的被欺负了,一定告诉你。” “必须告诉我,我替你报仇去。”曲贺允气势十足道。 曲轻歌嘴角微扬,看了眼收拾的差不多的桌子,“时间刚刚好,我们出门吧。” 曲贺允起身拍拍手,“走吧。” 曲轻歌领着青月带着曲贺允出了房间,向府外走去。 今日她原定了要去给戴老太君复诊,曲贺允叫着在府里待着无聊,曲轻歌便提议曲贺允跟着一起过去。 曲贺允原是拒绝的,觉得跟着出去给人看病也没什么好玩的。 曲轻歌便说,给戴老太君看完以后带他去醉京楼吃饭。 曲贺允这一听兴高彩烈的要跟着去了。 “姐姐,你上次将七皇子砸的那么厉害,他怎么都没找你麻烦了?”提到醉京楼,曲贺允就想起上次在醉京楼被打的事情,一提起他现在还觉得肉疼。但仔细一想,那一天伤的最严重的不是自己。 突然听到曲贺允提到谢尘暄,曲轻歌脚步顿了下,自那次出宫后她又进了两次宫,每一次都是去给袁贵妃把脉的,每一次都会看到八公主在那里,谢尘暄却是一次都没看到过。 不知怎的,曲轻歌突然想起在宫里谢尘暄与自己说“一笔钩销”时的表情,心中莫名有些堵。 她其实应该庆幸谢尘暄的说话算话,自那天后他没再让自己给他上过药,也没再追究自己弄伤了他。 想着,曲轻歌淡声道,“七殿下宰相腹中能撑船,自是不会因为这些小事为难我。” 曲贺允想到那日谢尘暄伤口汩汩冒血的样子,想说那可不是小事。不过心里倒因为谢尘暄没有因为这事找曲轻歌麻烦而对谢尘暄有了些好感,“七殿下可真是个好人呢。” 听到曲贺允的话,曲轻歌眉头微蹙了下,好人? 在那座皇宫里长的人,又能是什么好人呢。 “那是皇子殿下,是怎么的样不是我们这样身份的人能评头论足的,以后这样的话别在外面说。”曲轻歌对曲贺允说。 曲贺允自然明白曲轻歌话里的意思,“我明白的,我就是在姐姐你面前说一说,旁的地方那肯定不说的。” 曲轻歌点头。 一行人刚走到院中,便对上了正向这边走过来的月亮。 月亮见曲轻歌要出门的架势出声问,“要出去?” 曲轻歌早已经习惯月亮这种“没礼貌”的说话方式,月亮不与人亲近,自己也不能逼她叫自己姐姐,再者月亮也不是府里的人,她也没想月亮跟着青月她们叫自己大小姐。 毕竟自己也知道月亮的真实真份,比起来,月亮比自己尊贵。 曲轻歌点头“恩”声回应月亮,然后问道,“找我有事吗?” 如果不是有事,月亮不会主动来找她的。 月亮却被曲轻歌的这个问题难住了,她来这里找曲轻歌只不过是想在她屋子里待着罢了,刚才曲林翌院子里的芝桃又来找她,想拉着她去喝茶。 月亮自然是拒绝的,将芝桃赶走了。 赶走芝桃后没多久,月亮便出门来找曲轻歌了,她怕在屋里待着过会那个芝桃还去烦她。 只是没想到,曲轻歌几人也要出去。 曲轻歌不见月亮回答的,疑惑的唤了声,“月亮?” 月亮冲着曲轻歌摇了摇头,“没什么事,只是想问一下知雨去哪里了。” 知雨又不在院中? 曲轻歌看向身旁的青月,青月对月亮道,“知雨又被二夫人叫去了,说昨天绣的那后背还有一块地方要绣,等绣完就回来了。” 月亮闻言便没再说话。 曲轻歌看了看天色,再耽误下去离跟戴老太君约的时间就晚了,“月亮,你若是觉得闷得慌可以去找秋嬷嬷,让她带你在府里逛逛。我还有事,先出府了。” 月亮点点头,往旁边挪去让开路。 曲轻歌没做多想提步向外面走去,刚走几步又听到月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我一起吧?” 曲轻歌停下脚步,回头一脸疑惑的看着月亮,她是听错了? “你说什么?” 月亮刚才说那句话已经是鼓足了勇气的,这会让她再说一遍她有些犹豫。而当她看到青月手里拎着的药箱时,便明白曲轻歌是出去给人医病的,而自己突然要求一同前往是在给人添麻烦。 月亮冲着曲轻歌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先回屋去了。” 说完不等曲轻歌几人有反应,已经一溜烟的跑掉了。 曲轻歌看着月亮离开的背影,眉头微皱。 “她怎么奇奇怪怪的。”曲贺允出声说:“每次看到她,她都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好像随时随地别人都要伤害她的样子,恨不得离人十万八千里。” 听着曲贺允的话,曲轻歌想说那是因为,对月亮来说,这些年能活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这样的性格来自于她曾经受到过的伤害,遇到过的挫折。这些年没人教她要怎么跟人说话,与人相处,她的一切行为举指都来自于自己的摸索应对。而她的反应也让人看得出,她这些年受到过的苦痛绝非一般人能承受。 但想了想,曲轻歌什么都没说,她收回视线对曲贺允道,“走吧。” 第一百章 改道回府 “唉哟,你说你,来就来还给我带那么一大堆吃的。”戴老太君拉着曲轻歌的手,喜笑颜开的跟她说着话。 自从上次曲轻歌对戴老太君发过火后,戴老太君就变成了这世间最听话的病人,曲轻歌说什么她做什么。经过大半个月时间的医治下来,戴老太君的精神跟气质越来越好。 先前走两步便喘不过来气的毛病是一点也没了。 这半个月来曲轻歌跟戴老太君的关系也越来越融洽,戴老太君跟曲轻歌相处的时间越久是越喜欢,总念叨着自己没那好命有这么好的孙女。 戴老太君对曲轻歌好,曲轻歌都能感觉得出来,她便也用自己的法子对戴老太君好。 “这些糕点都是我自己写的配方让青月她们做的,你吃了也不碍事。”戴老太君数病并医,需要忌嘴,很多东西都说不了。曲轻歌想着她喝药喝的嘴苦,便研究了几个配方,让青月做出来给戴老太君带来解解馋。 戴老太君听到曲轻歌这么说,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好孩子,让你费心了。” 曲轻歌倒不觉得有什么,“不费心,不过只一点,您慢些吃,别一次性吃太多了。” 听着曲轻歌的话,戴老太君只觉得窝心,“丫头,我有事情要跟你说说。” 曲轻歌不在意道,“什么事,您说。” 戴老太君抬头看向屋子里的人,“你们先出去吧,我跟轻歌说两句贴心的话。” 屋子里戴老太君的人闻言皆都退了出去,青月则看着曲轻歌等着吩咐。 曲轻歌说,“小弟怕是要等急了,你先去找他说我就来。” “是。” 青月离开后的,曲轻歌笑着看向戴老太君,“好啦,人都走了,您有什么贴心的话说吧。” 曲轻歌说完从戴老太君的手里抽出手准备先整理好药箱,等戴老太君说完了就直接离开,这样小弟也不用等这么久。 曲轻歌的手刚从戴老太君手里抽出,戴老太君又一把拉住曲轻歌,“唉呀,你先别忙,好好听我说。” 看着一脸急切的戴老太君,曲轻歌轻叹一口气,“行,我不忙,我好好听您说,您请说吧。” 听着曲轻歌哄孩子一般的语气,戴老太君开心的笑着,紧接着她轻咳两声清了清嗓,褪去笑容一本正经的看着曲轻歌,“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有两个孙子一个外孙。” 曲轻歌点头,毕竟这段时间戴老太君可没少在她面前提她的两个孙子跟外孙。 戴老太君又接着道,“他们一直跟着各自的父母在外地当职,但再过一个月,他们就都要入京述职了。到时候我安排一下,让你们见见面。” 曲轻歌面露疑惑,她跟他们见面做什么? “我的这三个孙子呀,长的都是一表人才,你到时候好好看看,看能不能看入眼。”戴老太君拉着曲轻歌的手更紧了些,情绪也更激动了:“三个随你挑!” 啊? 曲轻歌一脸惊愕的看着戴老太君。 戴老太君笑道,“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在跟你说话呢。或者我先给你看看他们的画像,你看哪个合眼缘,到时候就跟哪个见面。” 说着戴老太君就起身要去拿画像,“你等我会,我去给你拿。” “别。”曲轻歌忙伸手想拉住戴老太君,但动作慢了一步,戴老太君已经向内室走去。 “老太君,您别找了,我就先不看了。”曲轻歌现下只觉得无奈,她是怎么也没想到戴老太君跟自己说的事是这个,三个孙子任她挑? 戴老太君对她也太……“好”了吧。 但这么大的福气哪里是她承受得住的,曲轻歌边想边快速收拾好药箱,冲着内室说道,“老太君,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就先回去了,七天后再来看您。” 曲轻歌说完逃似的离开了房间,在内室的戴老太君手里拿着刚找齐的画卷急急的跑了出来,“别走别走,先看一眼。” 然而当戴老太君人到外室的时候,曲轻歌已经离开了,戴老太君失落的叹了声气,随手打开一个画卷。 看到画卷上的人后,嫌弃皱眉,怎么这么丑? 戴老太君忙将画卷合上,今天不看也没事,这画卷画的这么丑看了也没用。还是看真人的好,真人比画卷好看多了。 前厅里坐着的曲贺允看到拎着药箱出现的曲轻歌忙起身迎了过去,“姐姐,怎么这么久呀,再晚一会就错过午膳时间了。” 醉京楼那个地方,一过午膳可就不再宴客了。 曲轻歌当然知道曲贺允担心的是什么,“不急不急,现在去时间还来得及,走吧。” 曲贺允从曲轻歌手里接过药箱,一行人向外面走去。 马车上,曲贺允显得十分兴奋,不停的跟曲轻歌说着话。 曲轻歌无奈的抬手轻戳了下曲贺允的头,“吃货。” 曲贺允傻笑两下没有说话。 曲轻歌嫌曲贺允烦人,掀开窗帘看向外面。 刚好有两个衣袖褴褛的叫花子在路边走过,看着那两人,曲轻歌突然想到了月亮,自己认识月亮带她回府的那天,她穿的倒还不如这两个叫花子好。 她本应该是天之娇女的。 “带我一起吧。” 月亮的话突然从曲轻歌脑中冒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她对自己说这话时的期盼跟…… 胆怯!!! 曲轻歌整个人如被电击般,猛然怔住。 这是月亮第一次主动找到她,向她提出这种莫名的要求。 月亮从不是喜欢出门凑热闹的性格,更不是会对她提出要求的性格! “带我一起吧。” 脑海中,月亮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清晰。 她真的在害怕,也在逃避。 候府里,有她害怕跟想要逃避的人! 曲轻歌反应过来后,立即出声对外面的马六道:“不去醉京楼了,回府,快!” 充满期待的曲贺允闻言一脸愕然的看向曲轻歌,“姐姐,为什么不去了?” 曲轻歌看向曲贺允道,“小弟,我突然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我们必须先回府去。至于醉京楼里那里,我等改天再你去好不好。” 第一百零一章 危险 曲贺允心里自然是不愿意的,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去醉京楼用膳。但看到曲轻歌一脸焦急的模样,他心里再不愿意也只能低头答应。 见曲贺允不开心,曲轻歌语带歉意:“抱歉,改天一定带你去。” 看着曲轻歌这副模样,曲贺允也舍不得了,“一顿饭而已,晚点吃也没什么。” 曲轻歌心里担心着月亮的情况没再回答曲贺允的话,她放在腿上的双手不自觉握紧,心里祈祷着一切都只是自己想多了。 “咚咚咚,咚咚咚” 屋内听到敲门声的月亮,一脸警惕的转头看向门外,猜想着应该又是芝桃,她心里更是烦燥,索性没有理会。 然而外面的人并没有因此而放弃,一声接着一声的敲门声接连传来。 月亮气恼的起身去开门,“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 未说完的话在看到门外的人后消失了,反应过来的月亮下意识的便想关门。 但曲林翌却在月亮刚有动作时伸手推开了房门,然后错过月亮大摇大摆的走进屋内。 月亮站在门边看着走进屋里的曲林翌,“你出去。” 曲林翌转回身看向月亮,嗤笑一声,嘲讽道,“出去?就凭你也配对我说这句话?” 曲林翌先前还愿意给月亮几分好脸色看,不过既然她敬酒不吃,也只能吃吃罚酒了,“这里是忠勇候府,你一个臭要饭的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还真以为是你自己家了?” 月亮阴沉着脸,双眼怒瞪着曲林翌,“这里是大小姐的院子!” 曲林翌一脸不屑:“什么大小姐的院子,她早晚要嫁人,候府里的一草一木都跟她没关系。以后的候府的主人只会是我,候府的一切自然都是我的,我愿意去哪便去哪。” 月亮嫌恶的看着大放撅词的曲林翌,不想跟他在这里浪费时间,她转身向外走去。 曲林翌又怎么可能让月亮离开呢,他三步并两步的冲向月亮,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力的将人拽了回来。 月亮一时没设防,惊呼一声便被曲林翌拉了回来,她忙挣扎着要离开,曲林翌却已经快她一步将房门关上,堵在了门前。 月亮面色泛白,双眼警惕的看着曲林翌,“你做什么!” 曲林翌看着一身怒气的月亮只觉得心中血气翻涌,他嘴角扬起一抹得意又不怀好意的笑,“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看着曲林翌眼里暴露出的意图,月亮只觉无比恶心。 月亮后退两步退到屋中的圆桌后,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这些年她流浪在外什么人都遇到过,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以前她没能让人得逞,现在也不可能! 月亮垂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起,做出应“战”姿势。 曲林翌边笑着边回身将房门的门栓落下,然后回头看向月亮,“我是真喜欢你,你长的太合我的心意了。你看,你就别挣扎了,闹到最后还得跟了我。不如直接跟了我,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你,不让你疼的。” 曲林翌先说先向月亮走去,“你说你一个臭要饭的,在外面吃不饱穿不暖有什么意思,只要你跟了我,我让你吃香的喝辣的。伺候我开心了,等以后我娶了正室后,抬你做个良妾。” 月亮压根不在乎曲林翌说了什么,她只在乎曲林翌跟自己越来越近了。 月亮边退边时不时看向身后,直到后背靠上冰冷的墙体退无而退。 曲林翌见状也停下了脚步,施恩一般的看着月亮,“跟了我怎么样?现在就跟我回我院子里去,这里太小了。” 月亮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曲林翌,突然伸手抓住一旁的绿植,用力的推向曲林翌。 半人高的绿植盆撞上曲林翌,疼的他直抽气。 月亮忙趁着这会功夫,抬脚向门口跑去。 然而月亮的手刚碰到门栓,头发便被人从后面一把拽住,月亮吃痛的被迫仰头。 曲轻歌另一只手轻柔着刚才被撞痛的地方,抓着月亮头发的手又用力向后拽了拽,“娘说的没错,果然是个野丫头。不过没关系,你越野本少爷越喜欢。” 曲林翌说着头向月亮凑过去,眼看着撅起的嘴就要碰到月亮的唇,月亮眸色一沉张开嘴巴对着曲林翌的鼻子一口咬下。 “啊!” 曲林翌痛的大叫一声,狠狠的将月亮甩开。 月亮的头被狠狠的砸在了房门上,发出一身闷响,闷痛感瞬间从撞击处传来。 月亮忍着突如其来的晕眩感跟疼痛扶着房门努力站好身子,双手吃力的摸向门栓的地方。 曲林翌抬手摸向自己的鼻子,抬手一碰便是一手的血,被触碰过的伤处更是疼的不行。 剧烈的疼痛让曲林翌怒火中烧,他抬头看向月亮,此时的月亮已经拿下木栓开了门,正往外面走。 曲林翌忍着剧痛一个箭步向前,伸手抓住一只脚踏出门外的月亮,暴力的将人拉回房间。 月亮愤力的挣扎着,但越用力头处传来的晕眩感就越强,曲林翌没费多大的力气便将月亮拉回房间并重新关上了门。 月亮强忍着不适感,怒瞪着曲林翌,出声威胁:“你敢碰我,我一定杀了你!” 若是平日里的月亮说这话还有几分威慑性,但现在的月亮站都站不稳,这话说的更是软弱无力。 曲林翌自然不会把月亮的话放在眼里,他边扯着腰带边向月亮走过去,“我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他妈跟我在这里装什么贞洁烈女,就你这种在外流浪的叫花子还有什么清白可言。我不嫌你脏,你该烧高香了。” “本来看你有几分姿色想对你好些,可偏偏你是个贱种,就喜欢强的。那就别怪我了!” 月亮听着这贿乱不堪的话语,心里那股恶心感更强烈了。谁又会知道,平日里表面温润有礼、守礼言正的曲林翌私下里是这副模样。 “你最好给我听话些,否则吃苦头的是你!”曲林翌说着冲月亮扑了过去。 第一百零二章 来了 马车在候府外停下,马六从马车上跳下:“大小姐,到……” 他的话还未说完,马车里的曲轻歌已经推开车门跳了下去,快速向府里走去。 曲贺允跟青月紧跟其后。 曲轻歌脚步越走越快,现下她只有看到月亮好好的才能安心。 进了院子的曲轻歌方向一转径直向偏屋的方向走去,原先月亮是住在她房间旁的,后来因月亮不喜欢与人交流爱静,曲轻歌便让月亮挪去了院子里最偏的房间去了。 此时曲轻歌心里却有说不出的后悔。 “他们怎么在这里。”跟在曲轻歌身后一路跑来的曲贺允看到月亮房间前站着的两人,皱眉问。 曲轻歌闻言抬眸,看清那是曲林翌身边的侍从后,心中猛然一沉,加快步子跑了过去。 曲林翌的两个侍从看到曲轻歌等人后,神色慌张的忙转头对着房内人通风报信,“二少爷……” “滚!” 侍从的话还未说完就已经被曲轻歌一脚踹开,她再次愤怒的抬起脚一脚踢开了紧闭的房门。 房间内的一幕狠狠的刺激着曲轻歌,她全身泛着杀意冲过去,一把抓住还压在月亮身上的曲林翌狠狠的甩开,“滚开!” 被甩开的曲林翌也是一脸怒意的瞪看着曲轻歌,“曲轻歌你最好现在就出去,别他妈坏了我好事。” 曲轻歌看着床上衣襟被撕开的月亮,心中愤怒达到顶锋,她上前拉过床上的被子将衣衫不整的月亮盖住,强压着心底里的盛怒,“不怕,我来了。” 月亮双手颤抖的抓着盖在身上的被子,腥红的双眼睁的很大很大,强忍着不让眼中泪水流下。 月亮这副模样看得曲轻歌又一阵心疼,而旁边的曲林翌还在大放撅词,“一个臭要饭的,我能看上她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你们都他妈给我出去,小爷我还要办事呢。” 曲轻歌轻轻摸了下月亮的额头,回头毫不犹豫的冲着曲林翌煽了一个巴掌。 曲轻歌这一巴掌用了全力,曲林翌只觉得自己半边脸又麻又疼,他愤怒的瞪向曲轻歌,“你敢打我?” 曲轻歌没有回答曲林翌的话,而是用行动告诉曲林翌答案,她再次抬手冲着曲林翌的另一边脸打去。 “啪” 第二巴掌落下,曲林翌也顾不上震惊了,他冲着外面吼道,“都给我进来!” “将人给我拦着,谁也别放进来!”来时的路上,曲轻歌早已经吩咐青月去叫些人来。而此时曲轻歌院中的侍卫听到曲轻歌的话,立即拦在了房门外,挡住了曲林翌的那两个侍卫。 曲轻歌回头看向跟着进了屋的曲贺允,“你出去。” 曲贺允犹豫的看着曲轻歌,“姐姐,我……” “出去。”曲轻歌沉声道。 曲贺允见关状只能听话的转身出去。 曲轻歌看着曲贺允出了房间,“把门关上。” 曲贺允见曲轻歌的模样不敢不听,关门前他不放心道:“姐姐,你小心些,他会些武功的。” 曲轻歌闻言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会武功?一个整天沉迷于男女之色的男人能有什么武功。 待房门从外面被关上,曲轻歌沉声吩咐,“看好那两个人,别让他们跑了!” “是!”院中侍卫的声音传来。 曲轻歌回头看向站在原地一脸怒容的曲林翌,曲林翌看着曲轻歌眼中的阴冷,心中起毛,“你,你想干什么?” “关、门、打、狗。” 曲轻歌话音刚落,手已经操起一旁的木凳狠狠的向曲林翌砸去。 曲林翌看着砸过来的木凳吓的忙双手抱头躲避,然而下一刻木凳还是砸在了他的身上,曲林翌吃痛吼叫,他回过头来,“曲轻歌,你敢……” 曲轻歌根本不给曲林翌说话的时间,手里已经拿起另一个木凳砸向曲林翌。 曲林翌疼的连连痛叫,曲轻歌充耳未闻,手里的木凳一向一向的砸着曲林翌。她是学医的,自然知道打哪处最疼又不会危及生命。 虽然她觉得曲林翌这样恶心的人该死,但至少不该这个时候死在她的手里。 曲林翌原本还想反抗,刚避开一下,曲轻歌的第二下又追着过来了。他虽然平日里跟着练练武,但练武的苦他怎么吃得了,不过是跟着比划比划而已,现在更是一点实战都用不上。 曲林翌被接连砸了几下后,便疼的倒了地,倒地的他双手紧紧抱着头,一声接一声的尖叫着,“救命,救命!杀人了,曲轻歌她杀人了。” 曲轻歌听得心烦,停下手里的动作。 曲林翌得一刻松快以为曲轻歌终于要停手了,挣扎着就要起来。然后下一刻,带着一股味道的布被强硬的塞进嘴里。 “唔……唔唔,唔唔唔……” 曲轻歌毫不心软的继续殴打着地上的曲林翌,一拳接着一拳,一脚接着一脚,若不是现在还是时候,她恨不得直接打死曲林翌。 曲轻歌不敢想像,若是自己没有回想出月亮的不对劲,没有决定回来看看,那月亮…… 曲轻歌越想越后怕,下手的力气便也越重。 是她疏忽了,从一开始曲林翌看到月亮露出那种恶心的表情时,她就该注意的。 “唔!” 随着一声极促的闷哼声,曲林翌身子抽搐了一下晕了过去。 曲轻歌踢了踢曲林翌的身子,见他没有反应这才收了手。 曲轻歌转头看向床上的月亮,这才发现月亮的嘴角都有鲜血流出,她慌张的上前,“月亮,这是怎么了?” 月亮惊魂未定全身颤抖的看着曲轻歌,声音打颤:“大小姐……” 月亮一开口,更多的血从嘴中溢了出来。 曲轻歌心惊,月亮是想咬舌自尽!她忙从腰间掏出帕子捂住月亮的嘴巴,焦急吩咐:“别说话。” 随后褪去身上外衫,将盖在月亮身上的被子掀去将人紧紧包住:“先去我房间。” 曲轻歌说完直接将月亮整个打横抱起,月亮一脸震惊的看着曲轻歌,挣扎着就要下去,“我,我自己走。” “别说话。” 曲轻歌再次说完,抱着月亮快步走向门口,一脚踢开房间,然后在众人的惊讶中抱着月亮走向自己的房间。 第一百零三章 护短 “大小姐。”挟制住曲林翌侍从的侍卫出声叫住曲轻歌,“这两人怎么处理?” 曲轻歌停步回头,“扔后院柴房去,还有里面的也绑了一起扔过去。” 侍卫们都知道里面的是曲林翌,听到曲轻歌的话皆是一脸惊讶跟迟疑,“大小姐,那是……” “我不瞎,知道那是谁。照作就行,其他的事情有我。”曲轻歌不容质疑道。 侍卫们不敢再说,点头应声。 曲轻歌带着月亮回到房间后,将人放到床上后回头对曲贺允道,“去军营里找爹回来,就跟他说有贼进我院子了。” “好。”曲贺允听到曲轻歌的话立即转身离开,曲林翌被姐姐打了这件事二叔二婶他们还不知道,若是知道了一定不会善罢干休,要是知道姐姐是为了月亮打的二弟,月亮怕是也要倒霉。 曲贺允虽然不肯承认,但知道他在的话,一定能护住姐姐。 毕竟,他是这候府里的候爷,是主子。 曲轻歌吩咐完曲贺允后回身走到床边给月亮看伤,现下她只希望小弟能早些带爹回来了,虽说曲林翌跟他的两个侍从已经被她关了起来,但这个院子里只怕还有二房的眼线。 她打曲林翌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外院的下人稍动个心眼打听一下也知道发生了什么,知道后肯定是要给二房通风报信的。 曲轻歌在床边坐下,抬手轻执着月亮的下巴,温柔道,“嘴巴张开让我看看伤口。” 月亮的身子还在止不住的轻颤着,但眼里的惧意已经褪去了不少,她听话的轻轻张开了嘴巴。 曲轻歌凑过去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在看清她舌头上的正流着血的伤后,回身从药箱里拿出药:“想咬舌自尽?” 月亮双手紧握成拳,一脸士可杀不可辱的倔强,“被他欺负,我宁愿死。” 曲轻歌没有说话,用棉签沾了些药给月亮上药。 药水碰到伤口时的刺痛让月亮忍不住皱眉,她忍着不敢发出声音。曲轻歌见状,手下的动作放轻了些许,“疼的受不了就说,缓会再接着上。” 月亮轻摇了摇头。 曲轻歌见状继续给月亮上药,月亮舌上的伤口很深,即便是上了药水仍止不住流血。 这伤口也可以看书月亮说的死,不只是说说。 曲轻歌完全相信,如果她再晚一点时间到,舌头会被月亮咬断。 “就算舌头咬断了你也不会死。”曲轻歌出声道。 月亮一脸错愕的看着曲轻歌。 曲轻歌又道,“我师父跟我说过,咬舌自尽是不对的。就算是舌头咬断成两截都不会死,最起码不会立即死去。除非等着失血过多而死,或者是流出来的血多到吐不出去也吞不下去,活活的被呛死。” 月亮认真的听着曲轻歌的话,却又有些听不懂的茫然。 曲轻歌发现月亮伤处的血终于有些止住的际像,这才放心了些,处理好伤口后她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然后认真的看着月,对她道,“宁死不屈是对的,但不要做寻死这件事。就算是死,也该拉着害你的人一起死。如果就自己死,就太亏了。” 月亮看着曲轻歌的眼睛慢慢放大,惊讶的听着曲轻歌的话。 “月亮,就算是被逼到绝路,也别让仇人痛快。那十八层地狱便是要去,也要拉着害你的人一起去。”曲轻歌眸色阴暗,眼中带着月亮看不懂的仇意。 曲轻歌见月亮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意识到自己估计吓坏了她,转头对一旁的青月道,“带月亮去洗个身子换身衣服。” “是,大小姐。” 青月话刚落下,外间便传来了婢女焦急的声音,“大小姐,二夫人过来了!” 刚要起身跟青月去洗身子的月亮停住了脚看,担心的看向曲轻歌。 曲轻歌看向青月的双眼中带着安抚,“去吧。” 月亮沉默片刻,张嘴小声道,“我跟你一起。”说话间扯到伤处传来的刺痛感让月亮忍不住皱了眉。 曲轻歌看着月亮眼里的坚定,“那你先去换身衣服,整理一下。” 月亮闻言看了眼自己,这才发现自己这下这个样子根本没法见人,她听话的对曲轻歌点了点头。 曲轻歌对青月道,“去找套我的衣服给她换上。” “是。”青月应声带着月亮去了后面换衣。 曲轻歌刚走了房门就听到曲二夫人的怒叫声,“都给我让开,是不是都瞎了连我都不认识了,居然连我也敢拦了!” 知雨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好声劝道:“二夫人再稍等会,我们大小姐这会就出来了。” “你什么东西也配让我等。”曲二夫人说着抬着就是一巴掌。 被打了一巴掌的知雨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二夫人,请再稍等片刻。” 曲二夫人听到知雨这话,更怒了,她再次抬起手向知雨挥去。 手未落下,曲轻歌带着怒意的清冷声音传来,“二婶!” 曲二夫人的手停在空中,曲轻歌提步走了过来,在知雨的面前停下,她看了眼知雨被打的脸颊,指印清晰可见。 曲轻歌眸色沉下,抬头看向曲二夫人,“二婶,为什么打我的婢女。” 听着曲轻歌话语里的质问,曲二夫人冷哼一声,“她不敬主子,该打。” “她的主子是我。”曲轻歌出声提醒。 曲二夫人怒声叫道,“我是这个府里的二夫人,一个小小的婢女罢了,整个候府里的下人哪个我打不得。” 曲轻歌闻言上前对着曲二夫人身边的孔嬷嬷就是一巴掌。 突然被打的孔嬷嬷一脸错愕与震惊,她瞪看着曲轻歌,若不是这会右脸一阵麻痛,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打了。 孔嬷嬷摸着被打的右脸,气的双眼通红,她是二夫人的陪嫁嬷嬷,原先在立康伯爵府便跟在老夫人身边近二十年,来了候府也有十几年了,平日里别说是候府的下人了,就是曲老夫人都会高看她几眼。 可今天她居然被打了?! 还是被一个小丫头片子! 孔嬷嬷越想越气,恨不得上去撕了曲轻歌的脸。 一旁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曲二夫人,怒火中烧的冲着曲轻歌尖叫道,“你居然敢打孔嬷嬷!” “我是这个府里的大小姐,一个嬷嬷罢了,整个候府里的下人哪个我打不得。”曲轻歌冷声着将曲二夫人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随即又加了句,“二婶你是知道我的,护短。”说着她的声音一沉,厉声道,“谁打我的人,我就打她的人。” 第一百零四章 这事没完 曲二夫人气的脸色铁青,“知雨怎么能跟孔嬷嬷比,她是个什么东西!” “都是候府的下人罢了,谁又比谁高贵。”曲轻歌冷声道。 “你!”曲二夫人气急, 一时语塞到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曲轻歌看向一旁一脸怨恨表情看着自己的孔嬷嬷,“嬷嬷不必这般看我,要怪就怪你自己的主子。若不是她随便打我的人,你也不会受这一巴掌。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你最好在一旁拦一拦,否则下次吃苦头的人还是你。” 孔嬷嬷听到曲轻歌威胁的话语,紧咬着牙关不发一言。 曲轻歌则看向气到脸色铁青的曲二夫人,“二婶还有事吗,没事我先回屋了。” 听到曲轻歌的话,曲二夫人这才想起来自己来这里的目地,她冲曲轻歌扬着头叫道,“翌儿人呢,你把翌儿交出来。” 这会的曲二夫人并不知道曲林翌被曲轻歌暴打过的事情,自从曲轻歌上次整顿过院子里的事情后,她安插在的这里的眼线也只能在外院做做事。 这次曲二夫人的眼线也只打听到曲林翌被曲轻歌抓到欺负院中女子,教训了一顿后关去了后院柴房里。 眼线并没有亲耳听到曲轻歌暴打曲林翌时,曲林翌的哀嚎,只能为教训就只是怒骂了一顿,是以转告曲二夫人时,他也没提曲林翌被教训的事,只说曲林翌现在被曲轻歌关在了自己的后院柴房。 曲二夫人是知道曲林翌的心思的,也在曲林翌的不断哀求下想办法调开了月亮身边的知雨,是以在听到眼线的禀告时,就猜到曲林翌怕是没把持住做了糊涂事刚好被曲轻歌撞到。 想到这段时间曲轻歌跟她们二房水火不容的状态,曲二夫人得了消息便立即过来要人了。 曲轻歌听了曲二夫人的话,好笑的反问道,“二婶可真奇怪,找不到儿子跑我这里要来了。” “我不跟你耍嘴皮子,你也少跟我装蒜,不把翌儿交给我,我跟你没完!”曲二夫人撒泼道。 曲轻歌冷哼一声:“二婶跟我有完没完,二弟都不在我这里。” 曲二夫人自然不相信的曲轻歌的话,“那就让我搜!” 曲轻歌面色沉了些,“我的院子凭什么让你搜。” “曲轻歌!你所别在这里跟我耍狠,装蒜,我知道翌儿在你后院的柴房里。你一个做姐姐的关押自己的弟弟,是什么居心。”曲二夫人:“你放不放翌儿出来?再不放,我就让你祖母过来亲自让你放!” “后院柴房?”曲轻歌道,“我后院柴门确实关着几个,不过那是闯进我院子里的贼人跟二弟有什么关系。” 曲轻歌说着,双眉微皱一脸疑惑的看着曲二夫人,“二婶是说,那贼人是二弟?” 听到曲轻歌左一句贼人右一句贼人的,曲二夫人气恼的不行,“你少跟我装模做样!” 曲轻歌面无表情的看着曲二夫人道,“二婶跟我发恼也没用,那贼人蒙着脸我确实不知道他是谁。二婶真的确实那贼人就是二弟吗?” 曲二夫人气的后槽牙都要被咬碎了,“我不跟你扯那些,我现在就要见翌儿!” 面对快要抓狂的曲二夫人,曲轻歌仍是一副风清云淡,这就受不了了?那等过会看到曲林翌的样子岂不是要气晕过去,曲轻歌对曲二夫人道,“既然二婶这么肯定那贼人就是二弟的话,那我们就去看看吧。” 曲轻歌说着提步带路。 知雨看了眼院中站着的侍卫,跟上曲轻歌的脚步。 侍卫们得到知雨的眼神示意,也跟了上去。 曲轻歌领着曲二夫人主仆二人来到后院的柴房门外,问门外站着的两个侍卫,“贼人都在里面呢?” “回大小姐,老老实实的在里面呢。”侍卫回答。 曲轻歌又道,“门打开。” “是。”侍卫应声后回身打开了柴房门。 柴房门大开,曲二夫人立即看到了背对背绑在一起的曲林翌的两个侍从,两人嘴巴里都被塞了布条,这会看到门外的曲二夫人像是看到救星般,恩恩啊啊的求饶。 曲二夫人视线落在两人不远处躺在地上的人身上,那人虽蒙着脸,但曲二夫人一眼便认出那是自己的儿子曲林翌。 “翌儿!” 曲二夫人惊呼一声冲了过去,“翌儿,翌儿。” 曲二夫人抱住曲林翌的身子一连叫了好几声,没得到曲林翌回应的曲二夫人心中惊慌,她一手拽掉曲林翌脸上的黑色蒙面,蒙面落下,曲林翌鼻青鼻肿的脸露了出来。 看到曲林翌脸上的伤后,曲二夫人心疼的哭了出来,“翌儿,翌儿醒醒,翌儿!” 站在门口的曲轻歌微惊出声,“竟然真的是二弟!” 听到曲轻歌的声音曲二夫人抬头,一双泪眼怒着曲轻歌,一副恨不得要杀了她的模样,“是谁,是谁把我的翌儿打成这样!” 面对歇斯底里曲二夫人,曲轻歌显得极为平静,她与曲二夫人四目相对,轻启薄唇,“我的打,抓着木凳砸的。砸了多少下我记不清了,反正一直砸到他晕倒才停下手。其实他晕倒了以后我还想继续砸的,便又怕砸死人,就停手了。” 曲二夫人的脸色随着曲轻歌说的话越来越狰狞,她双眼中聚起浓浓的恨意与杀意,她撕吼着,“曲轻歌,你是故意的!” 一抹淡笑从曲轻歌的脸上一闪而逝,她点头淡声道,“我确实是故意的,有贼人闯进我的院子,我当然要打了。我哪里知道他是图我的金银财宝,还是要害我的命。” “你……” “二婶,你还是先快些带二弟回去看大夫的好。我刚才下手重的狠,二弟昏迷到现在都没醒,别是被我打出问题了吧。”曲轻歌一脸“担心”的提醒着。 曲二夫人这会心里有再大的怨恨也不敢耽误曲林翌的身体,“孔嬷嬷。” 孔嬷嬷在曲林翌的面前蹲下,曲二夫人吃力的将曲林翌抱扶到孔嬷嬷的背上,背着离开。 出门后 ,曲二夫人回头看向曲轻歌,“这事没完!” 第一百零五章 肯定没错 曲二夫人将曲林翌带走后,知雨担心的看着曲轻歌出声道,“大小姐,二少爷被打成这样,二夫人一定不会善罢干休的。” 曲轻歌侧头看着知雨,“恩,今晚候府就会被她闹翻天。” “那大小姐……” “脸疼吗?”曲轻歌柔声问。 知雨微愣了下,然后摇头。 曲轻歌说,“去涂些药,以后遇到这种情况躲着点。你是我的人,除了我,旁人打不得你,懂吗?” 知雨心中感动于曲轻歌对自己的关心,听话的点头,“恩。” 曲轻歌抬步离开:“走吧,先回去好好休息会,到时候才有力气跟她们闹。” 知雨立即跟上曲轻歌的脚步,“大小姐不用担心,有候爷在二夫人不能拿你怎么样的。” 曲轻歌轻笑了下,“我不担心。” 曲轻歌刚回房中坐下喝了口茶,外面便传来,“大小姐,候爷跟大少爷来了。” 曲轻歌从内室出来,外室的曲靖晖立即走了进来,担心的上下巡视着曲轻歌,“轻歌,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 曲轻歌任曲靖晖检查后说道,“爹,你放心,我没事。只是那个贼人有事,他被我打的半死不活。” 虽然曲贺允刚才就跟曲靖晖说了曲轻歌没事,但曲靖晖这会亲眼看到才放心下来,听曲轻歌说完后他怒声道,“活该,敢闯进你的院子里来,就是打死都不为过。” 曲轻歌却是一脸愁容的看着曲靖晖,“可是……爹,那个人是二弟。” 曲靖晖闻言微愣了下,随即一脸震惊:“翌儿?” 曲轻歌眉头紧皱,郑重的点头,“那人当时蒙着脸在欺负月,我看到后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就动手了。他蒙着脸我也不知道居然是二弟,我……我怎么也没想到二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呀。” 一旁的曲贺允一脸疑惑,二弟当时……蒙着脸吗? “刚才二婶闹了过来,说我关了二弟。我领着她去柴房里一看,这才发现那人竟真的是二弟。”曲轻歌神色凝重的看着曲靖晖,“爹,二婶生了很大的气,她说这事没完。” 曲靖晖沉默了会,才算勉强接受了这件事,在他心里翌儿一直都是个好孩子,读书认真,尊重长辈,爱护兄姐,怎么……怎么会做出这种出阁的事情来呢。 欺辱长姐院中的人,这简直,简直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曲靖晖想着心里泛起一丝嫌恶,他下意识的看了眼曲轻歌身边的曲贺允。 曲贺允被曲靖晖这一眼看的恼道,“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曲靖晖收回视线心里庆幸,还好这个不孝子最多就是气气自己,欺负欺负别人,没做出糟蹋别人女儿这种事情来,否则他就是大义灭清也要掐死他。 曲靖晖看向曲轻歌问,“你当时下手很重吗?” 曲轻歌点头,“我当时又气又怕,下手也又狠又快。” “不愧是我女儿,遇敌不慌,还懂反击。”曲靖晖略带骄傲道,“这要是旁的女子怕是早就吓的逃跑了,哪里还会救人。” 恩? 曲贺允一脸问号的看着曲靖晖,他是不是脑子不好,现在重点是这个吗?! 重点是姐姐把二弟打的半死不活,二叔二婶要来闹吧! 曲轻歌轻咳一声,提醒的叫了声,“爹。” 曲靖晖回归正题,“轻歌,你跟爹交个底,翌儿会死吗?” 曲轻歌摇头,“那倒不会,不过在床上躺上一个月还是需要的。” 曲靖晖听到这话放心了些,“那没事,放心吧,有爹在没人能把你怎么样。” “爹,我不是怕把我怎么样。爹,我是怕他们会拿月亮出……” “候爷,大少爷,大小姐,老夫人身边的高嬷嬷来了。”婢女走进来尊声道,而她身后则跟着曲老夫人身边的高嬷嬷。 高嬷嬷对曲靖晖三人行了个礼,“候爷刚好在呢,老夫人让你们父子三人去她老人家的院里一趟。 ” 曲靖晖冷声应道:“知道了,你先去,我们这就来。” 面对铁面曲靖晖高嬷嬷不敢多催半个字,弯身作了个辑转身先离开了。 曲靖晖回头看向曲轻歌,“走吧。” 曲轻歌拉住曲靖晖的手腕,“爹。” 曲靖晖疑惑看她,“怎么了?” 曲轻歌说,“雷叔在外面吗?” “在的,有什么事吗?”曲靖晖问。 曲轻歌回说,“爹,你让雷叔领着人在我院子里守着,过会只要有人硬闯进来的,直接拿下绑起来。” 曲靖晖听到曲轻歌的话更不懂了:“谁会硬闯进来?” “祖母的人。”曲轻歌向曲靖晖跟曲贺允两人快速解释着,“虽然人是我打的,但碍于爹以及我的身份,祖母跟二叔他们不可能把我也打一顿,不能在我身上讨回来的气跟恨,他们便会转移到旁人的身上。” “他们会怪月亮,会说是她勾引的二弟,说她不知检点,说她低贱恶臭,会将所有的错跟怨气都怪在月亮身上。会让我交出月亮,任他们处置。但他们知道我肯定不会同意,所以在我们离开院子以后,祖母就会先一步派人过来偷偷带走月亮。到时候月亮已经到了他们手里,我就算是不愿意也没用。” 听曲轻歌说完后,曲靖晖双眼放光的盯着她,眼中全是赞赏跟骄傲,轻歌心思竟这般缜密。 曲贺允听完曲轻歌的话,气道,“他们简直不要脸,明明就是二弟他做了这种恶心的事,凭什么怪月亮。” 曲贺允也忘不了跟着姐姐冲进房间时,看到的曲林翌,那时候的曲林翌一脸兽欲,简直跟畜牲没什么区别! “他们是不会觉得二弟错的,更不会觉得二弟的伤是他罪有应得。”曲轻歌转头对曲靖晖说,“爹。” 曲靖晖点头,冲着外面叫了声,“雷竞。” 很快,雷竞走了进来,“候爷。” “带些人守在大小姐的院门外,不管谁来都不许进。强闯者,直接绑了起来。”曲靖晖压根不去想自己这样的命令会带来什么后果,他只知道,女儿让他做的事,那肯定没错。 第一百零六章 猜对了 曲靖晖一家三口刚走进曲老夫人的院子便听到曲二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声传来。 她边哭边嚎着,“母亲,您是没看到翌儿那个样子。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地方,鼻子被硬生生的咬掉了块肉,脸肿的直接变了个样。大夫说了,要是再晚些,怕是连命都要没了。” “我的翌儿好苦的命啊,被自己的长姐打成这个样子。” “翌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还怎么活呀!”曲二夫人越哭越激动,越哭越伤心,“与其看着翌儿吃苦,我倒不如先走一步去等他。” 曲二夫人说着便向一旁的柱子撞去。 一直守在曲二夫人身边的曲轻舞忙伸手握住曲二夫人的手臂,拦着劝道,“娘,娘,你别做傻事。弟弟还需要你照顾呢。” 曲老夫人被曲二夫人要死要活的吵得头疼,这若是平日她早就出声训斥了,但现下曲林翌伤的这么重,她一个做娘的不弄一弄心里那口气怎么平得了。 曲老夫人抬手指挥着曲轻舞,“轻舞,快拉住你娘,好好劝劝她。” 一旁的曲轻雪也跟着上前拦着要寻死的曲二夫人,“母亲,你别想不开。 还有祖母在呢,祖母会为二哥做主的。” 听到曲轻雪的话,曲二夫人抬头看向曲老夫人,跪地挪到她的面前,拉着曲老夫人垂落在地的裙角,哭求着,“母亲,母亲,您可一定要替翌儿做主呀。他平日里最是孝顺您了。” 曲老夫人沉着脸:“翌儿的事情我自会为他做主,你先起来。” 曲二老人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抓着老夫人的裙角不肯松手,“母亲,我心里疼啊,我的翌儿……” “你先起来,你……”曲老夫人烦燥的缩回腿,叫着曲二老人起身,一抬眼刚好看到曲靖晖一家三口站在门外,她脸色立变,一声怒下, “曲轻歌,你还敢来!” 曲轻歌闻言不解反问,“不是祖母让我过来的吗?” 曲老夫人一时语塞,跪在地上的曲二夫人看到曲轻歌后,跟疯了一般,起身冲着曲轻歌冲了过来,“曲轻歌!我跟你拼了!” 然而有曲靖晖跟曲贺允在,曲二夫人怎么可能碰得到曲轻歌。 她的手刚冲着曲轻歌的脸伸过去,整个人就已经被曲靖晖抬手推开了去。 曲靖晖挥开曲二夫人的力气不算大,曲二夫人却直接摔了出去。 坐在一边的曲靖谦这会终于有了反应,他冲到曲靖晖的面前,厉声质问道,“大哥,你推她做什么?!” 曲轻歌看了眼地上的曲二夫人,曲轻舞跟曲轻雪正合力扶着她起来,又看了眼质问曲靖晖的曲靖谦,他若真这么在意民自己妻子的话,应该先将人扶起才是。 曲靖晖面带不悦的看着曲靖谦,“因为她要伤害我女儿,有我在,谁都不能伤我女儿一根汗毛!” 曲靖谦一个游手好闲的闲散官员气势怎么比得过常年带兵的曲靖晖,瞬间便被曲靖晖的气势压到。 曲二夫人见曲靖谦为自己说两句话的用处都没,气的冲着曲靖晖嚷声道,“那曲轻歌打我翌儿的事怎么算呢,你女儿是人,我翌儿就不是人了。大夫说,差一点翌儿就要没命了!” 曲二夫人说着又要哭起来。 曲轻歌出声说,“我刚才跟二婶就说过了,我不知道那是二弟。当时他蒙着面又在做伤害人的事情,我以为他是闯进我院子里的贼人了,这才会打伤了他。” 曲二夫人自然不信曲轻歌的话,翌儿去找那个贱人她是知道的,他怎么可以会蒙着脸去呢。 “你撒谎,翌儿的那两个侍从你不认识吗?”曲二夫人指着曲轻歌,怒吼着,“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想我翌儿死!” 曲轻歌皱眉看着曲二夫人,“当时那种情况我哪里还顾得上去看贼人的同伙长什么样子,再说了二弟的侍从当时就在门外守着,我当时就让人拿下了一眼都没来得及看。” “二婶,我先前对二弟怎么样整个候府的人都知道吧。别说是整个候府的了,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对我的几个弟弟妹妹都是掏心掏肺的好,我怎么可能在知道那贼人是二弟的情况下还这样打他呢。” 曲老夫人虽然近日里来对曲轻歌的讨厌与日俱增,这会却觉得她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毕竟曲轻歌先前对曲林翌的好不是假的。 曲二夫人见曲老夫人竟相信曲轻歌的话,心里更是气得不轻,曲轻歌是怎么都不会承认她故意打翌儿的了。这个以后她再慢慢跟曲轻歌算,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让那个贱人给翌儿偿命! “不管怎么样,翌儿现在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你要负责。”曲二夫人道。 曲轻歌反问,“二婶要我怎么负责,医好二弟?我倒是有这个心,但是你对我这么不信任就真的放心让我给二弟治伤吗?别到时候又诬陷我在二弟的药里加了不该加的药,或是用不对的办法让翌儿身上的伤更严重。” 曲二夫人听着曲轻歌的话,双眼冒火般的瞪着曲轻歌,她这分明就是威胁加警告,“我翌儿不需要你治伤,好大夫多的事,你又算什么东西。” “再好的大夫能医好太医都医不好的病吗?”曲靖晖不满的看向曲二夫人,“我家轻歌可以。” 曲二夫人气急,她现在是在跟他讨论曲轻歌医术怎么样吗?!!! 她是要给她翌儿讨公道!!!! 曲二夫人不愿再跟这对父女说话,女儿狡猾,老子有病,曲二夫人看向曲老夫人道,“母亲,我要轻歌捡回来的那个贱丫头。那不是个好东西,先前翌儿就跟我说过,那丫头每次看到他,都勾引他。小小年纪就是个心术不正的狐媚东西,我当时劝翌儿少跟她接触。” “可翌儿那孩子心地善良,对阿猫阿狗也不忍心踢开,就被那么个东西骗了。我敢肯定,翌儿做这样的糊涂事,肯定是那个贱丫头勾引的。这会倒好,还装起受害者来了,我呸!分明就是好事被撞见,把我翌儿推了出来想把自己摘干净了。” 在曲轻歌身边的曲靖晖跟曲贺允两人同时皱起了眉头,没想到轻歌/姐姐真的猜对了。 他们果然将所有的错都推到了月亮的身上。 第一百零七章 心有质疑 早已经猜到这些的曲轻歌并没有生气,她平静的看着曲二夫人拒绝道,“不可能,我不会将月亮交给你们。若按二婶所说,是月亮勾引在先,那为什么二弟还需要蒙着面跟贼一般的闯进我的院子,强迫于她呢。” “说句不好听的,二弟这样的行为跟外面让人唾弃的采花大盗有什么区别。这事若是传出去,京城的人会相信二弟是被勾引还是自己色欲熏心呢。”曲轻歌语带讥讽道。 曲二夫人本就心疼自己的儿子被打成那样,现下听到曲轻歌这么说,更是暴跳如雷。她大叫一声就要冲着曲轻歌撞过来,一副要跟她拼命的样子。 然而刚上前两步便看到曲靖晖移步到曲轻歌的面前,她心知有曲靖晖在自己是动不了曲轻歌的。干脆停住了脚步,直接摊坐在了地上哭喊起来,“天爷呀,我可怜的翌儿,被人打得晕迷不醒就算了,现如今还要被泼脏水。” 曲二夫人哭叫着看向曲老夫人,“母亲,母亲你可要给翌儿做主呀,翌儿这口气要是出不了,我这个做娘的可怎么活,我倒不如一头撞死在这柱子上,也好叫活着好。” 曲二夫人说着便要再次去撞柱,曲轻舞跟曲轻雪两人忙再次将人拦住。 曲轻舞边拉着曲二夫人,边泪水汪汪的看向曲轻歌,温柔又可怜的乞求道,“大姐姐,你就把那个叫什么月亮的交出来吧。她一个不过十二、三的小姑娘,若真没有点手段,怎么能一个人活到现在。” 曲轻雪高声应喝道,“不错,说不定早就不干不净了,像她们这种命比狗都贱的人,用身子跟人换顿吃的可再正常不过了。大姐姐,你已经为了她打伤了二哥,难不成还要因为她再害了母亲的命不成。” “你现在就该将那贱丫头交出来给母亲,然后再跟母亲好好的赔礼道歉。” 听着曲轻雪颐指气使的命令般语气,曲轻歌面色一冷,“这里有你开口的份吗,一个小小庶女敢这般跟我说话,尊卑不分,哪里学来的教养。二婶平日里视你为亲生,不代表你就是亲生的,你需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你!” 曲轻雪扬着头要反驳,曲轻歌直接上前一步冲着曲轻雪扬起的头就是一巴掌。 这巴掌震的曲轻雪以及众人皆是一愣。 曲轻歌对愣着曲轻雪厉声道,“这是我这个长姐教你的规矩,你看哪个府里庶女敢这般跟嫡长姐讲话的!” 曲轻雪捂着被打疼的脸,红了眼睛,又气又委气的看向曲老夫人的方向,哽咽的唤了声,“祖母。” 她的亲娘虽只是父亲的一个小妾,但从小被母亲养在身边,跟曲轻舞一般养大,在她的认识里她自己就是这候府的嫡女,她也从未将自己当庶女看过,没想到现如今竟被曲轻歌这般侮辱。 曲老夫人一脸怒意的看向曲轻歌,“曲轻歌,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我面前动手打人。” 曲轻歌丝毫不见慌张,“以祖母看来我刚才这巴掌打的对还是不对?曲轻雪一个庶女这般对我颐指气使又该不该打。” 曲老夫人气愤的看着曲轻歌,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她话锋一转:“你少在我面前耍威风,现在就去把捡回来那个丫头交给你二婶弥补你打伤了翌儿。” 曲轻歌面对曲老夫人仍是不改面色,“我说了,不可能。” “啪!” 曲老夫人拍桌而起,指着曲轻歌怒骂道,“好你个曲轻歌,连我的话都敢不听了。”随即她看向曲靖晖,“老大家的,你不说句话吗?就任你女儿在这里没教养的顶撞祖母,不敬祖母吗?” 曲靖晖看了眼曲轻歌,然后对曲老夫人道,“母亲,您也知道,这些年我是管不了轻歌的。您先前不总是劝我,轻歌还小,任性些也是正常的。再等几年长大就好了,如今她要做什么便依她吧,谁让她小小年纪没了娘呢,我们应该多疼疼她的。” 这些话曲靖晖这些年听了无数遍,每次回来曲轻歌跟自己犯倔,私下里曲老夫人都是这般劝他的。 原先他还希望曲老夫人在自己不在时,好好教导教导轻歌,后来曲老夫人劝多了他也只以为曲老夫人是真的疼孩子,现在看来倒真的不是那么回事了。 曲老夫人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说过无数次的话会被原封不动的还回来。 曲靖晖对着曲老夫人又道,“母亲,先前轻歌什么错都犯过,甚至与人私奔的这种话都说过,您不也劝我放宽些心,不要责打她吗?现在轻歌也不过是认错了翌儿,打了他一顿罢了。我们都是一家人,这种小事就别斤斤计较了,翌儿那里的医药费我来负责,这事就算了吧。” 听到曲靖晖的话,曲二夫人几乎要气的吐血,“不过是认错翌儿打了一顿罢了?她差点打死翌儿!” “我记得三年前,轻歌找了几人将京中一农户的孩子打了半死,我回京知道这事后想要教训轻歌一顿,你们都拦着说轻歌还小,不懂事,孩子之间打打闹闹也是正常。甚至怕我打她,将她藏到庄子上去,一直到我离京去上职。”曲靖晖说着声音泛冷,“原先对她这么宽纵,怎么现下又跟她斤斤计较了起来呢。” 听着曲靖晖对几人的质问,曲轻歌心中为曲靖晖坚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她的爹,这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曲老夫人跟曲二夫人听曲靖晖这一番质疑的话问的哑口无言,谁也没开口中说话。 曲靖晖看向曲老夫人,别有深意的说了句:“近日来,母亲你们对轻歌的态度让我有些想不通。” 曲老夫人心虚的提高音量,“有什么想不通的,她原先还小我们想着晚几年再跟讲道理,可如今她已经及笄,再不教教她做事做人,等嫁人以后去了夫家我们候府岂不是要被人戳脊梁骨!好了,我在跟你说那个丫头的事情,你别跟我扯旁的。” 第一百零八章 一家子白眼狼 曲靖晖混迹战场这么多年,阅人无数,曲老夫人脸上的那些心虚他又怎么会看不到,心里对有些事情也有数了。 “我向来管束不了轻歌,这事我自然也逼迫不了她。”曲靖晖说。 听到曲靖晖的话,曲老夫人哪里还不知道他的意思,冷哼道,“自己的女儿都管束不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管束兵马的。” “母亲,那是儿子的政事,您这是要打听吗?”曲靖晖声音清冷的问。 曲老夫人心中微慌,大魏律例,妇人不得参政,便是问上一两句那都是杀头的。她看着曲靖晖的眼神里带了丝怯意,他一向敬重自己这个继母,现下对她态度有所改变难道是因为这段时间她对曲轻歌态度的原因? 曲老夫人下意识的看向曲轻歌跟曲贺允两人,看来她还是需要再忍一忍,装一装的。 “你工作的事情我没兴趣打听,我不过是希望你在教育两个孩子这件事上用些心罢了。”曲老夫人道。 曲靖晖淡声应道,“儿子知道了。” 一旁的曲二夫人脸上泛起一丝庆幸,她早就猜到轻歌这个死丫头肯定会护着那个贱丫头,不肯交出来。所以一开始她就跟婆母说好,等三父子到了以后,只要说出不愿意将人交出来,就直接让人去曲轻歌的院子里抓人。 只要那个贱丫头到了她的手里,她曲轻歌再想要人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现在想想,派过去的人这会应该已经抓到那个贱丫头了。 曲二夫人这般想着心里舒服多了。 就在这会,曲老夫人身边的高嬷嬷走了进来,靠到曲老夫人耳边耳语了几句。 曲老夫人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看了眼曲靖晖几人一眼,快步走了出去。 曲二夫人见曲老夫人突然离开,出声问,“母亲,您去哪里?” “去看看什么人胆子这么大,连我的人都敢碰。”曲老夫人怒气冲冲的丢下一句话。 曲轻歌看向曲靖晖道:“爹,祖母应该是去我院子了。” 曲二夫人一听心里立即慌了,立即站稳了身子追着曲老夫人离开。 曲靖晖见状道,“走吧,我们也去看看。” 曲轻歌点头,同曲靖晖、曲贺允一同转身离开。刚走没几步,曲轻歌便被曲轻舞叫住了,“大姐姐。” 曲轻歌停步回头看她。 曲轻舞走到曲轻歌面前,一脸真心诚意:“大姐姐,二弟现下还躺在床上晕迷不醒,娘心里这口气不出,那是不会罢休的。母亲这些年对你比比我还好,你又何必为了一个外人让亲者痛呢。” “对呀,一个外人……”曲轻雪刚出声应喝,看到曲轻歌带着冷意的眼神后,吓得住了嘴,生怕曲轻歌一个不快对着自己又是一巴掌。 曲轻歌见曲轻雪闭了嘴,这才满意看向曲轻舞,“亲不亲,好不好,我心里有数。至于月亮,我说过,我不可能将她交给二婶。” 曲轻歌不想再听曲轻舞说话,转身走向在门外等着自己的曲靖晖父子,“爹,我们快去看看吧,我怕雷叔挡不住祖母。” 曲靖晖领着两人边走边出声安慰曲轻歌:“你不用担心,我即下了命令了,你雷叔除非倒下,否则任何人都进不了你的院子。” 听到曲靖晖的话,曲轻歌淡笑着点头。 当曲轻歌三人来到曲轻歌院外时,一群人已经在她院外吵翻了。 曲二夫人撒着泼用头撞着拦在院外的雷竞,嘴里叫嚷着,“来呀来呀,杀了我呀!” 雷竞侧身抵着不断冲过去的曲二夫人,脸皱成一团,心里苦的狠。 “这是怎么回事?”曲靖晖说着走向人群。 雷竞听到曲靖晖的声音跟看到救星般,急切的看了过去,“候爷,您可算来了!” 曲靖晖看着欲哭无泪的雷竞心里暗骂了句没出息,走到最前面的曲靖晖也看到了院门外被他手下按压在地上的几个侍卫,他眉头一皱,“这又是怎么回事?” 雷竞立即回答道,“候爷,您跟大小姐刚走没多久,这几个人就浩势荡荡的要冲进大小姐的院子。您先前吩咐过我们守好大小姐院门,不是院子里的人一个都不能进。属下便上前去拦,让他们离开。谁知他们不仅不肯离开的,反倒要强闯进去,嘴里还嚷着奉老夫人之命来抓人。” “属下看他们穷凶极恶的样子哪里像是老夫人的人,倒像土匪,当下就给他们按住了。” 一旁听着雷竞说话的曲老夫人额头一阵阵泛痛,这些没文化的野蛮人说话可真气人。 曲靖晖听了雷竞的话,凑过去仔细看了看被雷竞手下按住的人,看了半天转头看向曲老夫人,“母亲,我长常不在府里,府里的人也认不全,这几个人当真是你院子里的?” 曲老夫人沉着脸,硬着头皮应声,“不错,是我的人。” 曲靖晖闻言一脸疑惑,“母亲让他们进轻歌院子做什么?候府嫡女的院子岂是他们能随意进的?!” 曲老夫人听着曲靖晖带着怒意的质问,当下不悦道,“我是你母亲,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 “你指使四个男子随意进我女儿院子,我不能生气吗?任哪个父亲遇到这事,都会生气吧!轻歌刚被翌儿那孩子吓过,你现在又派人进她院子,她方才若在院中怕是又要被吓到。我是万万没想到,她在自己家里都这么不安全!”曲靖晖说到几乎是吼出声,“试问全京城,哪个府里嫡长女的院子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众人看着暴怒的曲靖晖个个吓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毕竟是长年混迹军营的人,声音一吼,那股威严的气势压的人喘不过来气。 曲靖谦跟原先还在撒泼打滚的曲二夫人同时看向脸色铁青的曲老夫人。 曲靖晖的行为无疑是当众煽曲老夫人耳光,但曲老夫人这会却无法用“孝道”来压制曲靖晖,毕竟这件事说起来确实是她理亏。 只是曲老夫人没想到,她成为曲靖晖继母也已经有二十年了,这二十年来对她一向尊敬有加的曲靖晖会这么毫不留情的对她下脸,都是一家子养不熟的白眼狼! 第一百零九章 赏赐与邀请 雷竞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般,出声道,“候爷,刚才这四人嚷嚷着进去抓人。” “那贱丫头不是什么好人,在候府里吃吃喝喝住了一个月了,现在还害得翌儿伤成这样,我这是为我们候府清理门户。”曲老夫人生硬道。 曲靖晖沉声道,“不管什么原因,轻歌的院子都不是这些人说进就能进的。雷竞!” “在。”雷竞应声。 “调二十个人来轮班守着大小姐的院子,不得大小姐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大小姐的院子。若有擅闯者,一律按刺客处理。”曲靖晖下令说。 “是,候爷。”雷竞接下命令便去调人。 曲老夫人气的脸色惨白,阴阳怪气道,“真是好大的排场,看来以后连我进她的院子都要等着通报了。” 曲靖晖没接曲老夫人的话,只当没听见。 有爹为自己出头,曲轻歌自是乐得当缩头乌龟,沉默的站在一旁。 曲老夫人气结,板着脸下了最后的通蝶:“其他的事情我不跟你们扯了,只一点,那个叫什么月亮的丫头你们必须交给老二媳妇。” 听到曲老夫人再次提醒这事,曲轻歌正要说话,曲靖晖先一步回绝了,“不可能。” 曲老夫人双眼怒瞪着曲靖晖,“你如今眼里是一点也不把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了,曲靖晖,你的孝道呢!难不成你想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是个不孝不义之人吗?” 曲轻歌跟曲贺允听到曲老夫人的话同时皱起了眉头,祖母在用孝道逼压爹。 在大魏,不孝乃是大罪。若有父母去衙门告子女不孝,那是要入狱的。 听着曲老夫人无异与威胁的话,曲靖晖挺直腰背:“母亲若觉得我不孝大可去衙门告我,关我关进牢里去。但今天轻歌要护住的人,我必须帮她护住。怎么,就许你们纵容轻歌不许我这个做父亲的纵容、讨好自己的女儿?” “孝不孝的,我自问这些年来对母亲已尽了为人子该尽的责任,我无愧于心。但对于我的这一双儿女我却亏欠甚多,这次述职后我便留在京中了,以后我要加倍补偿他们。但凡是他们要做的事情,只要不犯法不害人,别说只是背负不孝的骂名,便是要了我的命,我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曲靖晖的这翻话说的真情实感,听着的曲轻歌心里一阵感动,经历过前世的她当然知道爹说的是真的。他爱小弟跟自己胜过了自己的命。 曲贺允却有些不自在的低头看着地面,心里泛起一丝奇怪的感觉。有开心却也有不信,他才不信一个抛下她跟姐姐这么多年的人会爱他们。 纵然曲贺允再怎么说不信,心里却又隐隐有着期待,期待他从未拥有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接受的父爱。 曲老夫人等人听到曲靖晖的话,心中各有心思。 不走了? 曲靖谦看着曲靖晖第一反应便是,他不走自己岂不是做不了这候府的主了! 这么多年,他早已经习惯做候府的主人,大哥为什么要回来抢了他的? 曲二夫人也因为突然听到曲靖晖说以后不再去边关而无法接受,不走了?为什么不走,都十几年不在府里了,突然回来做什么?! 曲靖晖并不知道这三人的心思,又出声道,“翌儿的事情谁都不想,我这个做伯父也很心疼。但这事他自己也有很大的责任,你们与其追究别人倒不如好好照顾翌儿,待他身体好了再好好教他以后别跟贼一样偷偷摸摸的进长姐院子,更不要做出这种龌龊的事情来。” 曲二夫人听到曲靖晖这般说,立即恼了:“我家翌儿有什么责任,是那个贱人勾引的我家翌儿,跟我翌儿有什么关系!我翌儿听话又懂事不需要教,大哥你也好意思说这话,出去打听打听,是我翌儿需要教育还是你的儿女需要教育。我家轻舞可没闹着要跟人私奔,翌儿也没被人逼着退学。” 曲二夫人气的失了理智一顿输出,这会也顾不上表面情意了。 曲靖晖脸色很是难看,跟女人吵架这事他不擅长也吵不出嘴,只能绷着脸不发一言。 “我小弟可没闯进姐姐的院子里,强迫旁人跟他苟且。”曲轻歌面带叽讽的看着曲二夫人:“若不是因为他是二弟,我已经一把火连着那柴房一起烧了。我小弟再调皮不得章法也做不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情来。” “你……” “够了!”曲老二人一声怒斥打断要发作的曲二夫人,随即看向曲轻歌:“这就是你做姐姐该说弟弟的话?你当真要为了一个外人弄的府里鸡犬不宁?” 曲轻歌面色清冷的看着曲老夫人:“祖母不必跟我说这些,我说了,今天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将月亮交出来的。” “那我今日……” 曲老夫人话未说完,府里的管家匆匆跑来,“候爷,老夫人,宫里来人了。” 管家的话打破了现场剑破弩张的气氛,曲靖晖出声说,“先去前厅。” 原先曲轻歌以为是袁贵妃身体有恙,派了人让她入宫医治。但跟着众人来到前厅,看到厅里的一地的礼物时,心里反应过来,这或许是贵妃娘娘在宫里对她说的,等自己身体好些,抽出空来好好谢谢她。 走进前厅内,曲轻歌果然看见袁贵妃娘娘身边的耿内侍。 耿内侍见到曲靖晖后,恭敬有礼的作辑行礼,“曲候爷。” 曲靖晖对耿内侍点头:“ 耿内侍客气了。” 耿内侍站起身看向他身后的曲轻歌,“曲大小姐,贵妃娘娘让奴才问候您,几日不见可还好,她可是很想你呢。” 曲轻歌对着耿内侍欠了欠身,“谢贵妃娘娘关心,臣女一切都好,不知贵妃娘娘近日身子可还好。” 耿内侍淡笑着回答,“娘娘身子好着呢,已经能处理宫中事务了。这不刚能处理事情,便让奴才给曲大小姐送谢礼来了。” “贵妃娘娘说,寻常的金银珠宝定不是曲大小姐的心头所爱。是以,她特地派人去寻了一箱的孤本医书送于曲大小姐。”说着耿内侍指着离自己最近的那个箱子说道。 第一百一十章 嫉妒 曲轻歌听耿内侍说完,脸上露出真心的笑意道,“让贵妃娘娘费心了,我很喜欢。” 听到曲轻歌的回答,耿内侍笑着应道,“娘娘说了,只要曲大小姐说一声喜欢,这礼物便是送对了。金银珠宝虽不是曲大小姐心头所爱,但锦上添花的东西还是要送的。” 耿内侍指着医书旁边的两个箱子道,“这里面便都是那些俗物了。” 曲轻歌仍淡笑着,“贵妃娘娘送的都是好东西,臣女都喜欢。” “曲大小姐喜欢,娘娘便也更开心了。”耿内侍说完转头看向一直冷着脸的曲老夫人,“曲老夫人,这两箱是我们娘娘送您的礼物。” 耿内侍指着最后两个箱子对曲老夫人道。 曲老夫人一脸的错愕,“我?” 耿内侍对屋里的另一个内侍使了个眼神,内侍上前打开送给曲老夫人的两个箱子。 两个箱子里放着满满当当的黄金,曲老夫人的双眼一下子都直了,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这,这都是给我的?” “对,黄金百两。”耿内侍看着曲老夫人道,“我们娘娘听说了些关于老夫人跟医女的事情,也听说曲老夫人对曲大小姐从医的不满。娘娘说她能理解曲老夫人的心情,但只有曲大小姐能救她的命,希望曲老夫人能看在她的面子上不要与曲大小姐生气。这黄金百金是她能想到,能弥补您受伤心情的唯一办法。” 曲老夫人即觉得受宠若惊又心生害怕,贵妃娘娘的“弥补”即是赏赐也是威压,她都说了只有曲轻歌能救她的命,自己若是还阻挠曲轻歌医病,岂不是要她命的意思。 曲老夫人哪里敢有这样的心思,她惶恐的对耿内侍道,“让贵妃娘娘操心了,先前是老身糊涂,没有想明白。 前些日子也早已经想通了,轻歌学医做的是救人的好事,我为她感到骄傲。” 耿内侍闻言夸赞道,“老夫人果然心有沟壑,让人佩服。” 曲老夫人抬手拭了拭额头不存在的汗滴,“内待缪赞了。” 耿内侍转头看向曲轻歌,从衣袖中掏出一封精美请柬,恭敬的递了过去,“曲大小姐,再过十天便是十三皇子满月宴了。这是贵妃娘娘亲手写的请柬,请您到时候一定入宫参加。娘娘说她在宫里等您。” 曲轻歌从耿内侍手里接过请柬,“我到时候一定早早的入宫参加。” 听到曲轻歌回答,耿内侍淡笑了下,然后看向曲靖晖道,“娘娘吩咐的事情咱家也算办完了,便先告辞了。” “雷竞,送耿内侍。”曲靖晖对耿内待抱拳完吩咐道。 雷竞将人送走后,曲老夫人看着那两箱金灿灿的黄金还有些失神,这……这都是真的吧? 曲靖晖眉头微皱,“母亲这是什么话,贵妃娘娘怎么会送假的给您。” 听到曲靖晖的声音,曲老夫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她面色变了变找补到道,“我说的自然不是这两箱金子,而是贵妃娘娘送我礼物这件事。” 曲二夫人走到那两箱金子面前,贪焚的伸手轻抚着箱子里的金子,“母亲是真的。” 曲老夫人上前拍开曲二夫人的手,伸手将箱子的盖子盖上,吩咐管家道,“将这两箱东西搬到我屋里去。” “是。”管家叫人过来将两箱银子搬了去。 曲老夫人看着被人搬走的箱子,迫不及待的便要回屋去好好点一点她银子,然后再好好藏起来。 “闹了一天我这会也累了,你们都忙自己的去吧,我先回屋休息了。”曲老夫人说着便要走。 曲二夫人忙出声叫住曲老夫人:“母亲,翌儿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呢。” 曲老夫人这会哪里还有心思处理事情,她看着曲二夫人道,“怎么还没处理完,她不愿意交出人你要怎么办?抢人吗?抢我也帮你抢了,不也是没抢了。我看这事就先算了,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找人算账,而是好好的照顾翌儿。至于其他的事情,等翌儿伤养好了再说吧。” 等翌儿伤养好了再说? 现在不追究等翌儿的伤养好还怎么追究?! “母亲……” “好了,你别说了,先这样吧。”曲老夫人看了眼曲轻歌,这丫头先前得了陛下的赏赐,现下贵妃娘娘又送了一堆东西来,还视她为救命恩人。她就是看着宫里那位的面子,也不能再这么为难曲轻歌了。 万一这丫头不知轻重的在陛下跟贵妃娘娘面前说她的不是,她得到就不是两箱黄金了。 曲二夫人眼看着曲老夫人不准备为曲林翌出头,着急的看向曲靖谦,“夫君。” 曲靖谦听到曲二夫人的话,看向曲老夫人:“娘……” “老二,你跟我来。”曲老夫人说着提步离开了。 曲靖谦提步跟上,刚走一步便被曲二夫人抱住了手臂,他侧头看来,曲二夫人小声道,“夫君,你可一定要让母亲为翌儿做主,翌儿现在可还躺在床上呢。” 曲靖谦一脸嫌弃的从曲二夫人手里抽出自己手,刚要说话,曲老夫人催促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老二,还不快跟上!” “来了,娘。”曲靖谦应了声快步跟了过去。 曲二夫人看着曲靖谦离开背影,心里充满了不安,只希望这一次自己的丈夫为了儿子坚定一次。不要像先前的每一次一样,跟婆婆私下聊过后,就什么主意也没了,万事都是我娘肯定不会害我,听她的准没错。 曲轻舞挽住曲二夫人的手臂安慰道,“娘放心吧,爹一向最疼弟弟,不会让他就这么白白受伤的。” 曲二夫人没那么有信心的点了点头。 一直站在曲轻舞身边的曲轻雪这时凑到了曲轻歌的面前,“大姐姐,贵妃娘娘送你的另外两箱东西不会也是黄金百两吧。” 看着一脸讨好的曲轻雪,曲轻歌原本不想理会。但再看到曲轻舞眼中掩不住的气愤跟嫉妒后,曲轻歌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现在的曲轻舞比起前世的曲轻舞还太嫩了,前世的曲轻舞即便心里存了一万个心思,面上都不会显露出一丝一毫。 第一百一十一章 荒唐 曲轻歌对曲轻雪道:“应该不会,若也是黄金百两刚才耿内侍便直接说了,不会说是些俗物。”‘ 曲轻雪点头附和,“有道理,那是什么呀,能打开看看吗?” “你要是想看的话不如跟我回院子里看,我刚好也要登记入库的。”曲轻歌对曲轻雪发出了邀请。 曲轻雪连连点头:“好呀。” 曲轻歌叫了人来将东西搬回院子,自己也跟着回院子。 站在曲二夫人身边的曲轻舞眼看着曲轻雪要跟曲轻歌离开,终于忍不住出了声:“轻雪,娘有些不舒服,你跟我一起扶娘回去吧。” 曲轻雪刚跟着曲轻歌走出前厅,听到曲轻舞的话,不得不回身看来。 曲轻歌见曲轻雪停了下来,故意回头看了过来:“轻雪,你不去看了吗?” 曲轻雪抿着嘴,一脸犹豫,那两大箱子里就算不是黄金肯定也都是珠宝那些贵重的东西。自己若是跟过去了,看到喜欢的说不定还能要一两件回去。 “轻雪,你连娘都不愿意扶了吗?”曲轻舞的声音里带了丝怒意。 曲轻雪吓得浑身一怔,她忙回头对曲轻歌说,“大姐姐我不去了,我跟二姐姐要送母亲回去。” 意料之中的结果,曲轻歌本也不是真心邀请曲轻雪去她院子里,“好吧,那我就先走了。” 临走前,曲轻歌又看向曲二夫人道,“二婶注意身体,二弟还需你照顾呢。至于二弟的事呢,您也放宽些心,别再斤斤计较了,毕竟祖母都说了,等二弟好了再说。” 曲轻歌说完略带挑衅的话后,转身跟上曲靖晖跟曲贺允的脚步。 曲轻歌还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的响亮巴掌声。 曲轻歌不必回头看也能猜到,曲轻雪被打了,毕竟二婶可舍不得打她的宝贝女儿。 前厅里,曲轻雪一脸委屈的捂着被曲二夫人打的脸:“母亲……” “你还知道我是你母亲吗,我还以为你眼里只有曲轻歌呢!让你来扶我回院子委屈你了是吧,一脸的不情愿。你以为你跟过去,曲轻歌就会送你几样值钱的东西吗?”说着曲二夫人伸手揪住曲轻雪的耳朵,用力的拧着,“养不熟的白眼狼,眼皮子浅的狗东西,别人还没给你什么呢,就摇着尾巴凑了过去。” 曲二夫人心里本就有气,这人手上用了全力,疼的曲轻雪直接哭出了声,“母亲,母亲我错了,我错了母亲。” 曲轻雪一遍遍求着饶。 曲二夫人却还觉得不够,不依不饶的骂着,“知道错了?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你会知道错?曲轻雪,我告诉你,这些年要不是我把你带在身边养着,你有过着跟嫡女一样的日子?你给我好好的记着,谁才是你的主子,是你该忠心的人。” 曲轻雪这会哪里听得下曲二夫人说的话,她只觉得自己的耳朵疼的快要掉了。 曲轻雪求助的看向一旁的曲轻舞,“二姐姐,我真的错了,二姐姐,你让母亲放了我吧。唔唔唔……” 曲轻雪哭的满脸泪水,曲轻舞看了眼便移开了视线,一脸嫌恶。 不过曲轻舞还是开口替曲轻雪求了情,刚才曲轻雪的行为让曲轻舞心里极不开心,虽然觉得娘给她的教训还不够,但想着要想狗对自己忠心,光是打骂还不够,偶尔也要施施恩。 “娘,轻雪已经知道错了,您放开她吧。二弟到现在都没醒,我们去看看吧。” 曲二夫人听到曲轻舞的话,冷哼一声,推开了曲轻雪,“下次再让我看见你跟狗一样往曲轻歌面前凑,打断你的腿!” 曲轻雪捂着自己得以解放,早已经红肿的耳朵轻声啜泣着不敢说话。 曲二夫人听着曲轻雪的哭声心里一阵烦闷,抬脚对着曲轻雪就是一脚,“哭什么哭,吵死了,闭上你的嘴!” 曲轻雪甚至不敢叫痛,紧闭双唇忍着这一脚带来的剧痛,将啜泣声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曲二夫人看着曲轻雪忍气吞生的模样,下意识的抬起手就要打下去。 曲轻雪害怕的缩着头。 曲轻舞伸手拦住曲二夫人的手,“好了,娘,别打了。” 曲二夫人这才放下自己的手,“没眼力劲的东西,还不快些来扶着我。” 曲轻雪这会不敢有任何的怠慢,忙走到曲二夫人另一侧扶着她。 曲轻舞对曲二夫人道,“娘,大夫不是说二弟很快就能醒过来吗?怎么到现在也没人来传信说二弟醒了。” 经曲轻舞这么一提醒,曲二夫人这才想起来这件事。她心中一惊,“不好,难道翌儿出了什么意外?” 曲二夫人说着急匆匆向曲林翌的院子跑去,这会倒也不需要人扶了。 曲轻舞瞪了眼站在原地动作迟缓的曲轻雪,“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跟上。还要娘再打你一次吗?” 曲轻雪听了这话吓的忙提步跟上。 三人一路急匆匆的赶到曲林翌的院子,来到他屋外时看到他房门紧闭,曲二夫人边说边走过去要推门,“门怎么关着,这还……” 曲二夫人话音未落,屋内便传来一声娇媚声。 曲二夫人以及曲轻舞、曲轻雪三人都顿在了原地。 曲轻舞跟曲轻雪两人虽然还未成亲但也快及笄,到了婚嫁的年纪,教养嬷嬷也已经开始教导些夫妻之间的事呢。这会听到里面传来的露骨声音,哪里不明白里面发生的事情。 两人皆是面红耳赤,一脸羞意。 “娘,大夫不是说二弟至少要卧床一个月吗,他这也太荒唐了……” 曲轻舞这会也没脸再说下去了,“我先走了。” 曲轻舞羞愤的提步离开,她对自己弟弟这般放荡行为越来越不耻,却也无可奈何。 曲轻雪见曲轻舞离开,红着一张脸立即跟了过去。 曲二夫人站在门口听着里面时不时传来的声音,又气又恼,心里更担心曲林翌太胡闹弄伤自己。 曲二夫人站了半柱香后,终于忍不住出声对里面道,“翌儿,小心身子,差不多得了,你身上还有伤呢。” 第一百一十二章 妹妹 曲轻歌回了院子后并没有像跟曲轻雪说的那般,清点贵妃娘娘送来的礼物。 礼物盒里本就有清单,她看一眼便知道送了什么东西,贵妃娘娘送的东西也没必要清点,难不成还能有漏了的。 曲轻歌让青月跟知雨两人领着将东西送去库房,自己则去找了月亮。 曲轻歌走进自己房间内室时,看到穿着自己衣服的月亮趴睡在内室的桌边,自己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有些大,衬的月亮更加瘦小。 见月亮即便是睡着着,眉头仍紧皱着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曲轻歌有些心疼。 她要快些让月亮回她该回的地方去了。 曲轻歌想着走到桌边,在月亮身旁凳子坐了下来。 曲轻歌坐下时动作极轻,然而还是碰到了桌子。 桌子被碰的动了下,趴睡在上面的月亮立即睁开了眼睛,睁开眼睛的月亮第一反应便是快速起身,不断后退拉开跟曲轻歌之间的距离。 看着月亮朦胧眼神中清淅的警惕跟怯意时,曲轻歌柔声道,“月亮,是我。” 月亮在此时也看清了眼前的人是曲轻歌,听到曲轻歌的声音后她眼里警惕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担心跟紧张,她凑到曲轻歌的面前,紧握住她的手,“你祖母跟二婶他们是不是为难你了。” 月亮的嘴里还有伤,一说话便疼的厉害,但这会她并不在意,她只担心曲轻歌会被自己连累,“她们说,你二婶让你把我交出去。你把我交出去吧!” 月亮说这话是真心的,她不希望曲轻歌因为自己被她的祖母跟二婶为难。 月亮记得,上次曲轻歌的祖母就打伤过曲轻歌,她担心的上下打量着曲轻歌,“你祖母打你了没?打你哪了?” 曲轻歌看着双眼中满满担心的月亮,心中微暖,自从月亮来了候府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听月亮说这么多话,这么直接表达自己的情绪。 “放心吧,有我爹在没人敢打我。”曲轻歌先回答了月亮最关心的事。 月亮听到曲轻歌的回答,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她又再一次对曲轻歌说,“ 你把我交出去吧。” 她已经从青月跟知雨那里知道了所有的事情,知道曲轻歌的二婶闹着要她,甚至还想派人硬闯来抓她。 她已经给曲轻歌添太多麻烦了,不能再让她为了自己跟亲人闹翻。 曲轻歌出声问,“把你交出去,然后呢?” 月亮疑惑的看着曲轻歌,不懂她说的然后是什么意思。 “然后任你被他们打的遍体鳞伤,半死不活?”曲轻歌接着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当初又何必救你回来呢。” “月亮,曲林翌骚扰你不是一天两天了吧?”曲林翌对月亮的心思绝对不是一两天了,否则他不会忍不住直接来强的,他甚至还让二婶找借口支开了一直在月亮身边照顾的知雨。 想到曲二夫人一早就知道甚至参与了他儿子这种事情里,曲轻歌心中怒意涌起,她该连二婶一起打的! 月亮看着曲轻歌没有说话。 曲轻歌出声道,“月亮,到现在我还不值得你信任吗?” 听到曲轻歌的这句话,月亮终于点了点头,承认曲林翌早就开始骚扰她的事。 曲轻歌突然想起半个月前,月亮突然提出要离开的事情:“上次要离开就是因为这事?” 月亮再次点头。 曲轻歌闻言心里很是自责,当时她为什么就没有发现月亮的异常呢? 曲轻歌又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月亮沉默良久,然后出声道,“你是我的恩人。” 曲轻歌皱眉不解,“什么?” 月亮抬头看曲轻歌,眼神真诚而又感激,“你是我的恩人,他是你的弟弟,我不想让你为难。” 听到月亮的解释,曲轻歌心里一酸。 月亮才不是冷血的人,她心里什么都懂。别人对她的好,她都牢牢记在心里,她不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她心里比谁都懂得感恩。 只是,她的感恩笨拙又让人心疼。 曲轻歌伸手握住月亮瘦长的手,摸着她手上不符合年纪的老茧:“月亮,我弟弟只有曲贺允一个,曲林翌他不是我弟弟,你不会让我为难。” “如果伤害你的人是我的亲弟弟,我也不会为难,我只会打他打的更厉害。因为我不允许我弟弟是一个欺辱女子的畜生。” “还有,你既然在我的院子里那就是我的人。我曲轻歌最是护短了,谁动我的人,我不会让他好过。不要再说把你交出去这种话,那是不可能的。我不可能将自己的人送到别人面前,任人欺负。除非哪一天,你离开了这里,不再需要我护着,我便不再护你了。” “我……我要。”月亮声音颤抖而模糊。 曲轻歌一时没听清楚,出声问道,“什么?” 月亮抬起始终低着的头,眼含泪水的看着曲轻歌,声音颤抖却又充满渴求,“我要……我要你护着我。” “从小到大,从来没人护过我。”就算曾经有过的,也是假的,“你可以一直护着我吗?” 这是月亮长这么大,第一次对人说出这样的话。她从未有机会对任何人说这句话,因为没人值得信任,更没人会因为她的乞求而护着她。 可现在,她觉得曲轻歌会。 即便自己先前没有求她,她也在护着自己。 月亮想被人护着,一直护着。 明明月亮是希望自己护着她,但曲轻歌却感觉到一股极重的信任感跟依赖感,她想,她应该是月亮第一个决定真正依靠的人。 原来有时候能被依靠也是一件开心的事。 她想,月亮那颗敏感、受尽伤害的紧闭着的心门,终于向她打开了。 曲轻歌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对于月亮,曲轻歌总觉得是另一个饱受伤痛的自己,自己的心是无法再向任何一个人打开了,但自己却能抚慰另一个受伤的心,对她来说是另一种慰藉。 曲轻歌抬手轻轻拭去月亮眼角的泪,握住她的双手郑重道,“曲贺允是我唯一的弟弟,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妹妹,好吗?” 第一百一十三章 靠山 无关月亮的真实身份,无关以后的谋划,无关复仇, 在这一刻月亮只是月亮,是独自流浪十几年活得坚难的孩子,是曲轻歌真心想要护着的人。 月亮早已经开心的热泪盈眶,随着她点头而不断落下的豆大的泪水滴在曲轻歌的手背上。 月亮的眼泪更让曲轻歌心疼,初遇之时,她被人拳打脚踢到半死都没落过一滴泪。 曲轻歌拿出帕子给月亮擦着眼泪,“好了好了,不哭了。” 月亮从曲轻歌手里拿过帕子,胡乱的擦着脸上的泪水。然而月亮眼里的泪水跟决堤般,越擦掉的越凶。 曲轻歌有些无奈:“怎么还……” 话未说完的曲轻歌突然被月亮一把抱住,月亮紧紧的抱住曲轻歌,嚎啕大哭,像是要将先前吃过的委屈通通哭尽一般。 听着月亮的哭声,曲轻歌喉处微痛,轻轻抬手反抱住月亮,手在她后背上一下一下轻拍着跟哄孩子一般,“哭吧,想哭就哭吧。” 月亮断断续续哭了近半个时辰,由嚎啕大哭变成呜咽,又由呜咽变成小声哭泣,最后变成啜泣。 这漫长的哭泣时间内,曲轻歌一直都静静的陪在月亮身边。 直到月亮哑着声音说,“对不起。” 曲轻歌这才将靠在自己怀中的月亮轻轻推开,看着她红肿的双眼心疼说,“傻瓜,这有什么对不起的。” “还想哭吗?”曲轻歌耐心问。 月亮有些不好意思的摇头。 曲轻歌又道,“那我让青月送些水进来,我们洗洗脸,再敷敷眼睛好不好?你的眼睛现在不敷,明天一早起来会疼的。” 月亮听话的点头,“好。” 看着这样的月亮,曲轻歌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月亮的头发,怎么突然就从一个生人勿近的小野猫变成软棉棉的小绵羊了。 “青月,打盆水进来。顺便再拿些冰块。”曲轻歌对外面出声道。 月亮听到曲轻歌的吩咐,头低的更厉害了。 曲轻歌好笑的抬头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不好意思了?没事,青月跟知雨不是外人。” 月亮这才抬起头。 青月打来水后,便伺候着月亮洗脸,随后便帮月亮敷眼睛。 月亮敷着眼睛时,曲轻歌又吩咐知雨去备晚膳。 晚膳送来时,曲轻歌对知雨道,“你去小弟那里说一声,今晚我不跟她用晚膳了,让他在自己院子里吃。” “是。” 知雨离开后,曲轻歌看向正在敷眼睛的月亮,“过会再敷,先来吃晚膳。” 青月在一旁的替两人先舀了碗汤,“大小姐你尝尝今天的茯苓鸡汤,秋嬷嬷熬了两个时辰呢,您看看比不比得上皇宫里的。” 曲轻歌接过青月递来的茯苓鸡汤,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皇宫里喝了茯苓鸡汤。” 青月一边给月亮舀汤边回答道,“大小姐你前些日子在皇宫里给贵妃娘娘医病时,七殿下身边的侍卫来府里问了小姐饮食喜好。怎么,宫里没按小姐喜好备膳吗?我以为都派人来问了,肯定会按小姐喜好备膳呢,所以才这么说的。” 怪不得在袁贵妃宫里用膳时,每一次膳食大多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菜,居然不是巧合。 七殿下身边的侍卫…… 是陛下让七殿下这么做的,还是他自己…… “咳咳咳,咳咳咳……” “月亮你慢些,这汤看着不烫,其实很烫的。”青月忙放下手里筷子,给被烫呛到的月亮拍着背。 听到声音的曲轻歌回过神来,关心的看向月亮,“舌头伸出来看看,有没有烫伤。” 月亮摇头,“就烫了一下,没烫伤。” 曲轻歌坚持道,“伸出来看看。” 月亮这才伸出舌头给曲轻歌看,曲轻歌看到她舌头上红了的那一小块对青月道,“盛碗冰镇莲子给她喝喝。” “是。”青月立即去盛碗冰莲子,眼睛却落在月亮的身上,月亮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对大小姐亲近了许多,也很听大小姐的话。 青月将盛好的冰镇莲子汤递给月亮,“快喝几口冰一冰烫伤的地方。” “谢谢。”月亮接过。 青月却是一脸的震惊,月亮……好像对她笑了? 月亮笑起来可真甜真好看呀。 不对,月亮在候府里住了一个月了,就没笑过几次,现在居然对她笑了? 月亮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曲轻歌看着青月的样子的,笑着摇头,“傻乎乎。” 青月跟月亮闻言同时看了过来,两人的表情出乎的一致,都是一脸的“谁傻乎乎?” 曲轻歌淡笑的看着两人,“你们两人都傻乎乎。” 青月跟月亮怔了下,又同时笑了出来。 曲轻歌见两人笑的开心,嘴角也微微扬起。 月亮吃了冰镇莲子,舌头也不觉得疼了,她抬手给曲轻歌夹了块菜,“曲姐姐,吃菜。” 听到月亮对曲轻歌称呼的青月,惊讶回头看她。 月亮被青月眼神看的红了脸,不好意思的低头吃起了饭。 曲轻歌见月亮脸皮子这么薄,笑着对青月道,“告诉院子里的人,以后月亮就是我的妹妹。对我怎么样,就对她怎么样。若是被我发现,有人对她不敬,别怪我不客气。” 她如今能给月亮的也只有这些了,这些在别人看起来极为荣耀的事情其实跟她真正拥有的比起来,还差的太多太多。 她必须快些让月亮跟厉王夫妇相认。 原先想让月亮跟厉王夫妇相信是为了给自己多一个靠山,复仇路上多一份助力,但现在她只希望月亮得到她应该拥有的一切,过上她原本应该过的生活。 至于靠山跟助力了…… 曲轻歌看着月亮,心中隐隐有些不忍,她不希望她跟月亮之间存在利用。 月亮这般信任她,她该对得起这份信任。 厉王夫妇向来不过问政事,这样的助力不要也罢。她也不能拉着他们参与她的复仇里来,曲轻歌给月亮夹了块菜,回报纯粹就应该是纯粹的。 曲轻歌心里很清楚,面对九殿下这样强大的仇人,她自己一个人是不可能的,所以她需要靠山跟助力。至于这个靠山,她再想想找谁。 第一百一十四章 曲轻舞的心思 “算了?!!”曲二夫人不敢相信的看着曲靖谦,“我们翌儿被打的现在还下不了床,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呢,为什么要就这么算了。夫君,母亲她跟你说了什么,你就答应算了?” 曲二夫人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尖锐,曲靖谦原本心里的那些愧疚在面对这样的曲二夫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伸手一把推开凑到面前的曲二夫人,厉声道,“发什么疯,现在轻歌那丫头受陛下看重,又被贵妃娘娘当做救命恩人,要是她入宫在那两位面前随便说些什么我们的坏话,我还有什么仕途可言?” “还有翌儿,还有半年不到就要秋考了,到时候因为轻歌那丫头说了什么毁了前程怎么办?” “她敢!”曲二夫人怒吼着,“我不信她敢在那两位面前说我们的坏话,再说了,她是个什么货色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陛下跟贵妃娘娘能信她的?” “你说的那也是一个月前的她,这一个月她跟脱胎换骨了似的,不是救了卓府的小世子,就是救了戴老太君的,哪一个是我们能得罪的人。”曲靖谦指着曲二夫人,“你也别再这里给我废话了,总之娘说了这件事算了就算了。” 曲二夫人虽然心里早有准备,毕竟自己夫君是什么人她最清楚不过了,娘的话当圣旨一样的听。 但就算早有心理准备,她这会也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自己儿子被打的要卧床一个月,曲轻歌动不了就算了,连外面捡回来的贱民都动不了! “不行,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的翌儿不能就这么白白被打!夫君,翌儿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呀,他现在还躺在床上不能动,你……” “躺在床上不能动但还能做那事。”曲靖谦打断曲二夫人的话,一脸怒意,“你以为你封好他院子里的嘴,这事就传不出去了!杨秀梅,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就他做的这些事,怎么让人相信,是那个丫头勾引的他。” 曲二夫人听到曲靖谦又开始怪她教坏了儿子,气不打一处来,愤声道,“我教出来的好儿子?是我的原因吗,他这个样子不是跟你一模一样吗?” 她自从嫁给曲靖谦后,给他收了多少个妾?就这样,他还在外面沾花惹草,外室不断。每年用来处理他在外面惹出的情债就要花上一大笔钱。 曲二夫人越想生气,越想越委屈,“你要怪就怪上梁不正下梁歪!” “啪!” 曲靖谦气急败坏的甩了曲二夫人一巴掌,打的她双眼直冒金光,曲靖谦犹觉不够,一手扯着曲二夫人的衣襟另一只手啪啪又是几个大巴掌落下去,只打得曲二夫人一嘴的血,这才将人推开,“你他妈少给我再啰嗦,娘说了这事算了就是算了,你也给我老实点别找事。至于我的事情,你更他妈不要管!” 曲靖谦说着转头就走。 曲靖谦前脚刚走,被打得满嘴是血的曲二夫人长嚎一哭痛哭出来,“没良心,没良心的东西!” 如果是她管着他外面的那些事情,他以为他能这么清闲没事?! 曲二夫人心里又苦又委屈,哭的一声比一起好。 房间外的孔嬷嬷听到里面的哭声,轻叹了声气,转身吩咐身旁的婢女,“去叫二小姐来。” 在这个府里,能劝得了二夫人的也只有二小姐了。 曲轻舞这会在房间里正练着字,听到曲二夫人院子里婢女的话,叹了声气放下手里的笔起了身。 当曲轻舞来到曲二夫人院子里时,就听到屋子里传来的哭声。 曲轻舞皱着眉头脚步快了些,走进屋里刚唤了声“娘”,脸肿的老高的曲二夫人便冲着她哭的更大声了起来。 “孔嬷嬷,你去打盆水来。”曲轻舞吩咐。 “唉。”孔嬷嬷应声走了出去。 曲轻舞走到曲二夫人对面坐下,出声道:“娘,我若是爹。刚才一进院子就听到这样的哭声,也会转头就走。” 曲二夫人听到曲轻舞话,气恼的骂道,“滚滚滚。” 曲轻舞拿出帕子给曲二夫人擦了擦她嘴角的血,“娘,我跟你说过无数次。爹吃软不吃硬,可你偏偏每次都要跟他硬碰硬,最后吃苦头的还是你自己,便宜了外面的那些人。” “我也想跟他来软的,但你爹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太气人了。你祖母叫他过去一趟,回来就跟我说翌儿受伤这事就算了,还说我没教好孩子。我没教好孩子,他教了吗?从小到大管从没管你们姐弟两一次,整天就知道寻欢作乐,吃酒消遣。这么多年了,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侍郎,我真的,命苦哟。”曲二夫人说着又哭了起来。 曲轻舞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这些话她每个月都要听娘说十来倍,耳朵都听腻了。 在她看来,娘现在的这个样子全是她自己没本事。 若是娘有些本事,牢牢抓着爹的心,就算有外室又如何,不过玩玩罢了。最重要的是爹的心在她这,会给她足够的面子。 曲轻舞也曾想劝自己娘这么做,但时间久了她发现,没用的,她再怎么教娘都做不到,因为娘的能力就那么点。 曲二夫人巴拉巴拉的继续诉说着自己的苦跟委屈,然而这一切在曲轻舞眼里看来,就是一个无能的怨妇在抱怨生活的不公。 曲二夫人说得口都干了,都听不见曲轻舞说一句话。 她不悦质问,“你怎么不说话?” 曲轻舞无奈道,“我能说什么呢,我说什么您也不听呀。” 曲二夫人气恼,“什么都不说那你来做什么,滚滚滚,滚回去,我不想看到你。” 面对胡搅蛮缠曲二夫人,曲轻舞没脾气,因为她心里知道娘虽然偏心弟弟但对她也是真心实意的,曲轻舞想了下道:“娘,我刚才在屋里练字的时候一直在想一件事。” 曲二夫人没好气道,“什么事。” “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曲轻歌在入宫参加十三皇子满月宴的时候带我跟曲轻雪呢?” 第一百一十五章 牵线搭桥 曲二夫人听到曲轻舞的这话,微怔了下,随即忙坐正了身子抬手擦去脸上的眼泪,“对呀,入宫。你若是能入宫,就能看到那些皇子了。你长的这么漂亮,又温柔似水的,若是哪个皇子看中了你,那岂不是要做皇子妃了!” 皇子妃? 曲轻舞心中嗤笑一声,所以她平日里不愿意跟娘说话就是这个原因,鼠目寸光。 一个小小的皇子妃而已,还看不上。她曲轻舞要做就做这大魏最尊贵的女人,她要做未来的皇后。 当然,曲轻舞没准备将心里的打算告诉曲二夫人,说了也是白说,倒不如她先做了去。 曲二夫人紧接着又道,“你要入宫就入宫,带着轻雪做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曲轻舞淡声道,“没有她衬着怎么突出我的特别跟好来。” 曲二夫人一听,连连点头称赞:“不错不错,还是我家轻舞聪明。有那么个东西在身边,就更显得你的高贵跟好看。” 曲轻舞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能让曲轻歌答应带我们去。如果我回来前的曲轻歌,我都不用担心这些,只要跟曲轻歌说句话,她就乐呵呵的照做了。可现在的曲轻歌跟以前的那个不一样了,别说听我们的话了,我甚至觉得在她眼里,我们已经成了她的仇人。” 说到这里,曲轻舞顺带问道,“娘,我陪着祖母出去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曲轻歌突然变成这样。” “我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跟发癫一样,突然就这样了。”曲二夫人想想都气的狠,养了十几年的狗说咬她就咬她了。 曲轻舞却觉得这事有蹊跷,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人怎么可能说变就变呢。 “娘,你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或许那就是曲轻歌突然变了的原因。” 曲二夫人虽不乐意却也认真的想了起来,“哦,对了,曲轻歌跟我说过,有人告诉她,是我故意搓合她跟杨礼涛的,那人也告诉她,我搓合她跟杨礼涛是因为看中了她娘留给她的嫁妆。立康伯爵府就等着她的嫁妆去接济。” “那人是谁?”曲轻舞问。 曲二夫人摇头,“她没说,神神秘必的。” 曲轻舞想了会道,“看来没错了,就是有人跟她说了这些事。可到底是什么人,会让那个时候的曲轻歌选择信任她的话而不是我们的话呢。” 毕竟那个时候的曲轻歌对他们几乎是深信不疑的。 “不知道。” 曲二夫人说,“我也一直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坏我们好事。” “娘心里有怀疑的人吗?”曲轻舞问,“毕竟知道这件事的人少之又少。” 曲二夫人脑中突然出现了个人,但她犹豫了下摇了摇头,应该不可能是她,她完全没道理这么做的。而且自己也不能随便怀疑自己人。 曲轻舞见状也没再追问,再次回到了刚才的问题,“娘有办法让曲轻歌带我们入宫吗?” 曲二夫人认真想了想道,“我去跟她说,只要她愿意带你们入宫,翌儿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也不再找那个贱民的麻烦。” 曲轻舞有些担心,“她会同意吗?若是她知道祖母本来的意思就是我们不再追究,这事便也不好再谈了。” 曲二夫人道,“她不同意也要同意,她不同意我就说,就算你们祖母不让我追究,我也会私下找那个贱民的麻烦。有本事她把那个贱民一直带着身边,否则就要小心我抓了她去。” 曲轻舞想到曲轻歌对那个叫月亮的女孩的重视,觉得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那娘明天去跟她说说看。” “明什么天,我现在就去。”曲二夫人站起身,风风伙伙往外跑,“舞儿,你先回去等我消息。” 看着快跑出去的曲二夫人,曲轻舞咽下了还未说出口的话,罢了,去就去吧。反正这会天已经黑了,也没多少人会看到她的脸。 曲轻舞看着曲二夫人消失于黑夜的背影,心中叹气,也不知道娘这样性子以后会不会拖她的后腿。 到时候若真的拖了她的后腿…… 曲轻舞及时收回了自己思绪,现下不易想那么多,目前最重要的是先跟着曲轻歌混入皇宫去。她需要近距离的、一次性的跟所有的皇子接触一次,再决定押宝在哪一位的身上。 曲轻舞回到房间里继续写刚才没写完的字, 一张刚写完,便听到外面的婢女说,二夫人来了。 曲轻舞刚往下笔便看到曲二夫人笑意盈盈的走了进来,曲轻舞心里有数了,这是成功了。 “成了成了,那死丫头答应了。”曲二夫人开心道。 曲轻舞问,“她居然答应了?” “哪那么容易,刚开始怎么也不答应的。后来我跟她说了那番话,又是威严又是敲击的,她这才勉强的答应。还跟我约法三章,我嘴上答应其实听都没听。”曲二夫人一脸嫌弃的说完,表情一换笑着对曲轻舞道,“好孩子,明日娘就叫绣娘入府给你制套美的新衣服,到时候你穿着入宫,冠压群芳!” 曲轻舞仍有些不放心的问道,“曲轻歌是被迫答应的?” “那当然了,你还想她自愿答应呀。能答应就行了,你管她被迫还是自愿呢。”曲二夫人说道:“别管她被迫还是自愿了,快跟娘说一说,你想做什么颜色的衣服,绣什么样的花色。时间紧,今晚就要定下来了。” 曲轻舞听到曲二夫人的话这才放心,现在的曲轻歌太聪明了,若自愿带她跟轻雪去,她心里倒还有些不放心,总觉得有阴谋等着她。若是被迫的,就还好些。 曲轻歌房中,曲轻歌站在院中仰头看着天上圆月,嘴角露出一抹淡笑,当然是自愿的。被迫也不过是装的罢了,曲轻舞想入宫自己便带她入宫,她跟九殿下不见面又怎么会认识,不认识又怎么狼狈为奸,不狼狈为奸她又怎么有机会反击呢。 曲轻舞与九殿下前世的夫妻缘,今生就由她来牵线搭桥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 陪衬品 “殿下,厉王家的孩子找到了。”韦南急匆匆的跑进谢尘昭书房,略带兴奋的禀告。 那孩子弄丢了这段时间来,他每次见到殿下都少不了一顿批骂,这下找到了人总算不用再被骂了。 谢尘昭听见韦南声音,放下手中正在看着画像,抬头问道:“找到了?她人现在在哪里。” 韦南回道,“在忠勇候府里。” 忠勇候府? 谢尘昭眉头微锁,“人怎么会去那里?” 韦南再次回道,“属下查到,一个月前忠勇候府大小姐曲轻歌在路上偶遇那孩子被人围打,当下便出手将人救了,随后又将她带回府里养伤,直到现在。” 曲轻歌? 谢尘昭轻声重复着曲轻歌的名字,这段时间曲轻歌这个名字在全京城可以说得上是如雷贯耳了。 这一次的如雷贯耳不是她又做了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事,恰恰相反,这段时间的曲轻歌从先前的草包美人摇身一变成了神医,一连接了几个连太医都救不活的人,名声大涨。 先前跟立康伯爵府杨礼康的事情,也让京城人看到了她的宁死不受侮。 原先的曲轻歌是不值得谢尘昭看一眼的,他在意的只有曲轻歌那个手握兵权的爹,是以才会让人打到杨礼涛,让他借助关系娶到曲轻歌。 谁都没想到板上钉钉的事情也会失败,事情失败的那一次是他第一次正视曲轻歌这三个字的时候。 谢尘昭想到前段时间,自己母妃在自己面前提起曲轻歌时对她的厌恶跟不满,当时是第二次。 现在,则是第三次。 谢尘昭抬头看向韦南,“去打听一下,十三皇子的满月宴,袁贵妃有没有邀请曲轻歌。” 韦南回说,“邀请的,属下打听到那孩子去了忠勇候府后,便去了趟忠勇候府确认。刚好看到袁贵妃身边的耿内侍过去送赏赐跟邀请曲轻歌在十三皇子满月宴那天入宫。” 谢尘昭表示了解的点头,“那就等那天,我去会会那个曲大小姐。” “殿下,那个孩子……要不要属下找人半袭忠勇候府带回来。”韦南出声问道。 谢尘昭冷眼看向韦南,“你当忠勇候府是什么地方,是你想去就能去的地方?如今曲候留京了,有他在府里你觉得你进去了能出来?” 韦南想到曲靖晖的厉害,沉默了下随后问道,“那……那个孩子怎么办?” “不急,等我先见见曲轻歌再说。人现下在忠勇候府里也不会跑。”谢尘昭说。 “是。”韦南应声道,紧接着他又出声道,“殿下,那个杨礼涛跟个赖皮狗一样粘着人不放。隔个两三天就要来找属下一次,求属下让殿下再给他一次机会。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实在烦人,要不属下直接把他解决了?反正他现在结仇也不少,立康伯爵府金絮其外,败絮其中也没什么利用价值,属下可以做得很干净。” 谢尘昭沉思了会,“你带他来见我。” 他现在对曲轻歌那个女子属实有些好奇,杨礼涛跟曲轻歌相处了近半年,对她应该是有些了解的,他倒想听听在杨礼涛的口中,曲轻歌是个什么样的人。 韦南听到谢尘昭的话面露微讶,“殿下准备再给他一次机会?殿下,我们宫里随便拎出一个都比他那种人有用,您又何必……” “什么时候我做事也需要你来批准了。”谢尘昭声音微冷。 韦南脸色微变,“属下不敢。”他躬身向谢尘昭作辑,“属下去安排。” 谢尘昭对着韦南挥了挥手,韦南躬着身子退出书房,出了书房的韦南抬手擦去额头刚渗出的汗滴。 书房里的谢尘昭心里对见到曲轻歌这事隐隐有了些期待。 终于到了众人期待的十三皇子满月这一天,一早曲轻歌穿上袁贵妃前几天特意让人送来的衣服一边让青月给自己上妆,一边交待着月亮。 自从那日闹后,爹倒真的将她院子外的侍卫增加了一倍,现下没说是个人了,就是只苍蝇,没她的允许也进不来。曲轻歌担心月亮出了院子被二房的人找到机会下手,让月亮今日就别出院子了,自己用完了晚膳就回来,明天带她出府玩。 月亮现下跟曲轻歌的关系极好,对曲轻歌即信任又依赖,曲轻歌说的话她没有不听的。 “曲姐姐放心吧,我不会出院子的。”月亮保证道。 听到月亮的回答,曲轻歌淡笑着对她道,“乖。” 月亮脸上露出一丝羞意,明明曲姐姐只比她大两三岁,但她总觉得曲姐姐把她当孩子一样哄着。 上完妆后,曲轻歌领着青月出了府。 候府外,曲轻舞跟曲轻雪两人也已经到了。 只见曲轻舞跟曲轻雪穿着同样淡紫色的裙衫,曲轻舞淡紫华衣裹着柔软腰肢,素白纱衣轻披在外,整套衣服尽显婀娜身姿却又不会显得清薄,她那一张脸上始终带着的浅浅温婉笑意,让她整个人看着高贵又淑雅,当得起京城第一名门闺秀的称号。 至于曲轻雪,一身长裙落地衬出她修长身姿,若是从后面看去,只震得人心中微动。但……曲轻歌看向曲轻雪,她的肤色根本不适合紫色。曲轻雪的肤色不像她跟曲轻舞的一般,肤白似雪,她的肤色属于健康的小麦色,紫色这类的颜色只会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黑。 加上曲轻雪长相本就算不上漂亮,一直穿着不适合自己的颜色,就更不怎么样了。 曲轻歌心中冷笑,曲轻雪向来得瑟二婶对她的好,总炫耀但凡曲轻舞有的衣服不管多名贵的,她都会有一件差不多的。孰不知,曲轻舞所有的衣服都是为她量身定做,最适合她的。相反适合曲轻舞的就肯定不适合曲轻雪,每次她那一件差不多的衣服都只是为了衬得曲轻舞更优雅、美丽罢了。 曲轻歌很好奇,若是曲轻雪知道自己不过是曲轻舞母女手里一颗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后,还会不会对二婶比对自己的亲娘还要尊敬爱护,会不会还跟在曲轻雪的身后任她差遣,为她出头。 第一百一十七章 入宫 三人各自上了马车,三辆马车同时向马车驶去。 马车路过闹区,外面高声议论的声音传入马车内。 “好家伙,忠勇候府的三位小姐都被邀请入宫参加十三皇子满月宴了呀,这忠勇候府以后不得了啊。” “我怎么听说袁贵妃娘娘只邀请了曲大小姐一个人,那两位小姐是沾了曲大小姐的光被带着入宫的。” “原来是这样呀,这也说得过去。毕竟曲大小姐可是救了袁贵妃娘娘母子的命呢。” “可不是,听说当时袁贵妃都快不行了,这曲大小姐硬是将人救回来了,这曲大小姐当真是神医呀。这一比起来,曲二小姐好像就是气质好些,长的好看些,也没什么厉害的了。” “我倒觉得曲二小姐没曲大小姐好看,只是曲大小姐向来不怎么打扮,这要妆扮起来曲二小姐肯定是比不起的。” “嘶……” 曲轻舞手中的手帕被她硬生生的撕开了个口子,她身旁的婢女夏响担心的看向曲轻舞的手,“二小姐,手伤着没。” 外面关于她不如曲轻歌的讨论声音还在继续着,虽然越来越远却有刺耳的厉害,曲轻舞咬着牙双手一个用力将整个帕子一撕为二。 夏响看着面色难看的曲轻舞,小声劝着,“二小姐,过会我们就要入宫了,您可千万别让那些人的话影响了您的心情。刚才那些人一听就是什么也不懂的贱民们,他们哪里知道二小姐的高贵优雅是大小姐一辈子也学不来的。高门贵府家的女主人要的是像二小姐这样大气高贵,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之人。至于大小姐,医术是高,那又怎么样,去做府医吗?” 曲轻舞的脸色因为夏响的画渐渐转好,听到最后,她噗嗤轻笑出声,“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以后可以让她做我府里的府医。” 夏响见曲轻舞露出笑脸,便知道她没那么生气了,她凑到曲轻舞的耳边轻声道:“到时候就不是府医,而是太医了。” 夏响是曲轻舞最信任的婢女,而她的野心夏响也一直都知道。曲轻舞也从不在夏响面前掩示,这会听到夏响的话,曲轻舞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曲轻舞侧头看着夏响笑道,“出门前给嘴上抹蜜了?” 夏响陪着笑,“奴婢不过是实话实说。” 曲轻舞淡笑不语,心里却暗暗下定决心,这次进宫一定不能白进一趟。从小她便知道自己与那些普通女子不一样,她该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女子才对。在大魏,最尊贵的女子自然是一国之母的皇后,她也立誓一定成为大魏最最尊贵的女人。 这些年来她一直严格要求自己,从琴棋书画到仪态气质,哪一样她都花了心思练习,她要做到不管在哪里,她只要往那里一站,便是全场的焦点,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曲轻舞将手里的帕子扔到一旁对夏响道,“再拿张帕子来。” 夏响又找出张帕子递给曲轻舞,曲轻舞拿起帕子嘴角微扬,再次恢复那个温柔高贵的曲二小姐。 一旁的夏响看着这般的曲轻舞脸上是满满的骄傲,她家二小姐这般的女子那样的位置才是最适合她的。 马车在宫门外停下,曲轻歌在青月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双脚刚落地,便听到一声极亲切又熟悉的呼唤声,“轻歌丫头,这里。” 曲轻歌闻言抬头看去,果然看见卫国公夫人在另一辆马车前站着,她身边跟着的是一脸老大不开心的卓彦淮。 曲轻歌走到卫国公夫人面前,恭敬的弯身行礼,“见过国公夫人。” 卫国公夫人双手伸出扶起曲轻歌,一脸不赞同道,“你这孩子怎的这么见外,不是跟你说了很多次了,别总国公夫人国公夫人的叫我,叫我卓祖母就好。” 卫国公夫人的话音刚落,站在她旁边的五岁卓彦淮扬着头冷哼了声,看着曲轻歌的眼神里带着不屑。 卫国公夫人听到后,抬手轻戳了下卓彦淮的脑袋,“你个臭小子哼什么哼,要不是轻歌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别一天到晚阴阳怪气的。” 卓彦淮听到卫国公夫人对曲轻歌的坦护,更是不爽的高声“哼”了一声,转头走向宫门方向。 要说卓彦淮讨厌曲轻歌,那也谈不上。他平里虽然调皮却也不是狼心狗肺,不知报恩的人。他对曲轻歌的不满完全是因为,曲轻歌是他第一个摆不平的人,不仅摆不平,还总是被她拿捏的死死的。 一想到自己养伤那段时间,曲轻歌手执一根针,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的事情,卓彦淮就觉得憋屈。他堂堂卫国公府小世子唉! 卓彦淮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总有一天要让曲轻歌什么都听自己的! 卫国公夫人看着怒气冲冲离开的卓彦淮,回头对曲轻歌道,“轻歌别跟他一般见识。” 曲轻歌自然不会跟一个五岁小孩子置气,她淡笑回说,“国公夫人言重了,我……” “恩?”卫国公夫人一脸不满。 曲轻歌浅笑了下,只能听话的改了口,“卓祖母言重了,小世子不过五岁,小孩子脾气罢了,我不会跟他置气的。” 听到曲轻歌的话,卫国公夫人是越来越喜欢她,“你们府里今日没有女眷长辈入宫,你就跟在我身边吧。我带你认识认识人,也告诉你些规距。” 曲轻歌听卫国公夫人说完,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卫国公夫人这是真的把她当自己人了。 曲轻歌本就不想跟曲轻舞、曲轻雪两人绑在一起,卫国公夫人的话她自是恭敬不如从命,她俏皮道,“那我今天可就一直黏着卓祖母喽。” 卫国公夫人难得见曲轻歌孩子气的一面,笑的拉着她的手向宫门走去,“黏着黏着,最好寸步不离的黏着我。” 曲轻歌跟上卫国公夫人的脚步,刚走没几步,曲轻雪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大姐姐。” 曲轻歌听到曲轻雪的声音后,脚步顿住,眉头微微皱起。 听到声音的卫国公夫人转头向曲轻歌看来,刚想开口便看到了她脸上的不悦。 第一百一十八章 什么都想蹭 卫国公夫人见状心里有数了,跟已经收好不悦神情的曲轻歌一同转回身。 曲轻雪一脸笑意的走到两人面前,恭敬的对卫国公夫人弯身行礼:“臣女曲轻雪见过国公夫人。” 卫国公夫人神色冷淡:“起来吧。” 曲轻雪听出卫国公夫人语气里的冷淡,她起身后看向曲轻歌唤了声,“大姐姐。” 曲轻雪故意这般自然是为了告诉卫国公夫人,自己是曲轻歌的妹妹。 曲轻歌听到曲轻雪的声音,点了下头然后对卫国公夫人介绍道,“卓祖母,这是我的三妹妹,还有那位,是我的二妹妹。”她说着指向不远处的曲轻舞介绍道。 让曲轻雪过来的曲轻舞一直关注着这边,这会见卫国公夫人看了过来,她远远的对着卫国公夫人弯身行礼,举止大方有礼,让人看着自有大家闺秀风范。 当然这都是一旁看热闹的人心中想法,卫国公夫人看了眼曲轻歌神色淡淡的模样哪里猜不出她跟她的这两个妹妹关系不怎么样。 卫国公夫人不管这其中事由,在她这边,无理由站曲轻歌这边。 曲轻雪听曲轻歌向卫国公夫人介绍自己,一脸笑意道,“大姐姐这是要抛下我跟二姐姐两人吗?我跟二姐姐第一次入宫,心中忐忑的狠,你可要带着我们。” 曲轻雪话里的意思谁又听不懂呢,这是想跟着曲轻歌一起跟着卫国公夫人。 在听到曲轻雪叫自己的那一瞬间,曲轻歌便知道她的来意了,曲轻歌更知道曲轻雪过来是曲轻舞的意思。 曲轻歌当然不愿意这两人跟着自己,所以故意在卫国公夫人看向自己时,展露不悦神情。她心里知道,以现下卫国公夫人对自己的喜爱,明白她的心意后自会替她拒绝。 果然,曲轻雪话音刚落,曲轻歌还没来得及说话,卫国公夫人已经开口道,“曲三小姐,老身这会要跟你们姐妹两个抢人了。我呀,实在喜欢轻歌,今日想让她跟在我的身边。不知道曲三小姐有没什么意见。” 卫国公夫人这说问的刁钻,曲轻雪哪里敢有什么意见,她面上笑容有些勉强,“臣女自然没意见,臣女只是想……” “既然没意见那我便带轻歌走了,对了,你跟你的二姐姐也不必忐忑,进了这座宫门一步一行都有宫女内侍领着,你们跟着就行。”卫国公夫人打断曲轻雪未说完的话,拉着曲轻歌转身走去。 一旁有看热闹的小姐夫人看着曲轻雪吃瘪的模样,抬着帕子掩鼻嘲笑,好一个脸大的曲三小姐,居然还想蹭着曲大小姐的关系跟着卫国公夫人。 曲轻雪在这些人的嘲讽跟讥笑中回到曲轻舞的身边,满脸的怒意跟不快压低了声音跟曲轻舞骂道,“曲轻歌真不是个东西,也不帮忙说两句。我就不信她要是开口跟卫国公夫人说带上我们,卫国公夫人会拒绝她,我看她就是故意的!” 曲轻舞哪里不知道这些,她心里这会比曲轻雪更不满,但面上不显半分,反而一脸温柔淡笑的安慰着她,“卫国公夫人不是说一路都会有宫女跟内待领着吗,我们跟着大家便行了。快进宫了,你调整一下心情,别到时候让坏情绪坏了事。” 曲轻雪向来听曲轻舞的话,听她这么说只以为她是真的劝自己,深吸几口气调整了心情。 曲轻舞这么做,当然只是为了表现自己的知礼从容。 “诸位夫人,小姐,请随我这边入宫。” 在曲轻歌跟着卫国公夫人已经进入皇宫的一柱香后,曲轻舞跟曲轻雪这才跟着一众身份地位算不上很高的夫人小姐们一同了入了宫。 曲轻舞跟曲轻雪两人走在人群最后,如今夏天虽已过但天气还未到秋高气爽的时候,太阳照在人的身上依旧热的不行,曲轻雪走了一柱香的时间就有些热的受不住了,她看向一旁的曲轻舞:“二姐姐,这还要走多久呀,这也太热了。” 曲轻舞这会也热得不行,这是她第一次入宫,她哪里知道还要走多久。 热的不想说话的曲轻舞只摇了摇。 此时走在她们前面的一位小姐回过头来道,“再走一柱香就到了。” “还有一柱香的时间?”曲轻雪轻呼出声,随即抱怨道:“怎么还有这么久,这么远的路就不能坐轿子吗?” 曲轻舞闻言刚想提醒曲轻雪别乱说话,前面刚才回答曲轻雪话的小姐已经出声道,“你刚才若蹭成功了,你现在便能跟曲大小姐一样随着卫国公夫人一同做着轿子去袁贵妃娘娘的宫中了,可惜没蹭上。” 这位小姐说完便轻笑出声,与她走一起的人也一同嗤嗤笑出声。 连带着前几排的夫人小姐们也轻笑起来。 曲轻雪听到众人的嘲笑声,气愤的不行,她伸出手一把抓住那小姐的手腕用力的将人拉了过来,“你叫什么名字,凭什么这么笑我!” 那小姐怎么也没想到曲轻雪会直接动手,她用力的挣脱曲轻雪的手,不满的瞪视着曲轻雪,“我笑你了吗,我都的难道不是事实吗?你当时一脸谄媚凑过去的样子,我们可都是看的清清楚楚。我要是你,是做不出这种事情来的。曲大小姐那是袁贵妃娘娘亲下请谏的邀进宫里的贵客,某些人蹭着进宫就算了,还想蹭到卫国公夫人面前去,真是不要脸。” “你说谁不要脸呢!”曲轻雪尖叫一声就要动手,曲轻舞忙抓住曲轻雪的手,“三妹妹,这里是皇宫,别闹事。” 曲轻舞一脸关心的劝着曲轻雪,一副姐姐疼爱妹妹的模样,实则心里更担心曲轻雪这会闹起来坏了她的事。 曲轻舞劝完曲轻雪后,抬头对那位小姐柔声道,“这位小姐,我代我三妹妹跟你道歉了,她性子有些急,还请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说着后退一步微微弯身对那位小姐行了个礼。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那位小姐见曲轻舞都这般了,哪里还好意思再说什么,她轻哼了一声转回头去。 曲轻舞看了眼曲轻雪,曲轻雪只好压下心里的怒意继续跟着众人向前。 第一百一十九章 要杀我吗 曲轻歌跟在卫国公夫人身边进了袁贵妃宫中,一身褐红长裙的袁贵妃正跟身边人说着话,看上去贵气逼人,经身边婢女提醒后向曲轻歌这边看了过来。曲轻歌跟在卫国公夫人身边进了袁贵妃宫中,一身褐红长裙的袁贵妃看上去贵气逼人,经身边婢女提醒后向曲轻歌这边看了过来。 曲轻歌跟着卫国公夫人走上前给袁贵妃行礼,“臣妇/臣女见过贵妃娘娘。” 袁贵妃一脸笑意道,“快起来。” 曲轻歌与卫国公夫人起身,袁贵妃淡笑着看向曲轻歌,“这一路过来累不累?今天这天气倒比前几日还热些,快去喝碗冰镇酸梅汁去去暑气。” 曲轻歌敬重而有礼的回到,“多谢贵妃娘娘关心,臣女不累。”紧接着她又提醒道,“贵妃娘娘,您如今虽已出月子,到酸梅汁这种凉性食物还是少吃吃。” 听到曲轻歌的话,袁贵妃不仅不快,脸上的笑容反而更深了,“知道知道,你让我别吃的东西,我都记着呢,没多吃。” “曲大小姐!”带着几分兴奋的声音由远而近的传来,八公主谢思诺快步走了过来,匆匆给袁贵妃行了个礼,“袁娘娘。”就转头看向曲轻歌,“我没来迟吧,曲大小姐你是不是刚到?” 这段时间经常入宫给袁贵妃医病的曲轻歌早已经习惯了八公主对自己的亲近跟黏人,对于天真烂漫的八公主,她也是从心底里喜欢,“臣女跟卫国公夫人刚到。” “你这孩子,没看到卫国公夫人在这吗?”袁贵妃看着八公主虽语带责备,但眼中仍是一副宠溺。 谢思诺虽是公主,但卫国公夫人的年纪跟身份是魏帝见到也要给几分面子的人。 谢思诺听话的看向卫国公夫人,“老夫人安好。” 卫国公夫人慈爱的笑着回道,“公主安好。” 谢思诺又看向曲轻歌,“曲大小姐,现下莲湖园里的莲花满湖可好看了,前几天父皇还特地让人寻了些鸳鸯、天鹅养在里面,美的不行。已经有好些小姐们去看了,你也跟我一起吧。” 曲轻歌下意识的看向卫国公夫人,毕竟先前说好了,自己要跟在她的身边。 卫国公夫人看到曲轻歌的眼神,心中只觉暖心,这孩子真的太懂事了,还把她这个老太婆放在心里,“你跟公主去吧,我们这些年纪大的就去找年纪大的说说话,喝喝茶。” 曲轻歌闻言对着袁贵妃跟卫国公夫人微微弯身,“那臣女先跟公主过去了。” 袁贵妃跟卫国公夫人同时笑意盈盈的点头,然后目送着两人离开。 卫国公夫人感慨道,“真是个好孩子,可惜了,我家那臭小子太小!” 卫国公夫人一阵惋惜,她身边的袁贵妃脸上笑容加深,国公夫人的臭小子太小,她的臭小子年纪正合适呢! 谢思诺领着曲轻歌一路向莲湖园走去,两人的贴身婢女在前后跟着。 “曲大小姐,莲湖池里最好看的还是那只纯黑色的……”谢思诺正跟曲轻歌分享着莲湖池的事,一个宫女匆匆走到两人面前,“公主殿下,贵妃娘娘让您回去一趟,她说急事要交代您。” 谢思诺闻言没做多想,看向曲轻歌到,“你也别陪我回去了,这大热天的跑来跑去累的慌。刚好前面有个凉亭,你在那边等我吧,我很快就来找你。” 曲轻歌自然没有意见,她对谢思诺点了点头。 谢思诺领着婢女跟着宫女离开后,曲轻歌便带着青月去了前面不远处的凉亭里等着。 曲轻歌背对着来时路坐在凉亭中的石桌边,仰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刚坐下不久就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这么快? 曲轻歌想着转身看去,“这么快就……” 未说完的话在看到来人时都化为了沉默,沉默过后便是波涛汹涌的恨意袭来。 看着慢慢走过来的九皇子谢尘昭,曲轻歌垂放着两侧的手慢慢收紧。 就是他! 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害的她前世被骗,惨死。是他让小弟尝尽凌迟之痛!更是他让爹死无全尸! 她们一家三口所有的痛苦跟悲惨都从他只是杨礼涛靠近自己开始! 曲轻歌牙关要紧,努力的克制着心里翻腾的怒意,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冲动,就算现在冲过去,她也动不了谢尘昭分毫。 想着谢尘昭已经走到了曲轻歌面前,他看着曲轻歌眼中复杂又看不清的情绪出声道,“见到我不行礼吗?” 曲轻歌克制着情绪,冷冷道,“你是什么人让我行礼。” 谢尘昭闻言微讶,“你不认识我?” 曲轻歌冷笑一声,声音里尽是不屑,“怎么?我必须认识你吗?” 谢尘昭被曲轻歌反问问的竟一时回不了话。这样的局面完全不在他的预料之中,脱离他掌控的事情少之又少。 谢尘昭身后的韦南高声道,“大胆!你面前的仍是九皇子殿下。” 曲轻歌听完韦南的话,面色不见丝毫变化,对着谢尘昭微微弯身,淡淡道,“臣女见过殿下。” 语气中既没惊讶也没惶恐。 谢尘昭看着这样的曲轻歌只觉有趣,他上前一步靠近曲轻歌,“你当真不知道我是谁?” 曲轻歌的态度实在太奇怪了,若刚开始真不知道,在知道后怎么一点也不惊讶?更没半点刚才对他无理的后怕,而且……他怎么觉得曲轻歌对他的态度怪怪的? 还保持着行礼姿势的曲轻歌低着头回道,“臣女现在知道了。” 这意思是,刚才是真不认识自己了。 谢尘昭道,“你方才对我那般无理,现下既知道了我的身份,不害怕吗?” 听到这话的曲轻歌心中一阵冷笑,她忍不住抬头看向正低头看着自己的谢尘昭,出声道,“九殿下难道要因为臣女方才不知道您身份时的无理而杀了臣女不成?” 谢尘昭怎么也没想到曲轻歌会这般回答,他确实听说过曲轻歌这人的性格如果张扬狂妄,缺没想到是这么个狂妄的模样。 她是真的一点不怕自己吗? 最重要的是,她的这句话怎么感觉是在挑衅他?! 第一百二十章 善后 谢尘昭提步再次向曲轻歌靠了过去,曲轻歌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谢尘昭见状嘴角浮起一丝淡笑,在他看来曲轻歌后退的一步便是畏惧了,“退什么,不是不怕我吗?” 怕? 曲轻歌心中冷声,她只是担心离得太近会控制不住自己,真动了手。 但现在她只能忍,如今的她对上谢尘昭无疑是以卵击石。曲轻歌垂眸不语,在谢尘昭看来便是默认了。 谢尘昭心情略好对曲轻歌说,“起来吧。” 曲轻歌站起身子又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谢尘昭看到曲轻歌的举动心中不快,再次提步上前。 曲轻歌眉头微皱下意识的就想再后退一步,刚抬起脚,手臂便被谢尘昭抬手握住,“一直避着我做什么。” 曲轻歌手臂被握住的瞬间,面色立变,挣扎想要缩回自己的手,“九殿下,请您了自重。” 谢尘昭本无意对曲轻歌做什么,今日过来也不过是想看看最近在京城里大放光彩的曲轻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但见到曲轻歌后,她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态度让谢尘昭心中既疑惑不解又有些生气,平日里那些女子哪个不是扑到他面前献殷勤的,他曲轻歌又为什么这么特殊。 曲轻歌自然不知道谢尘昭心里想得那些,她若知道只会觉得他有病。 现下的曲轻歌只想快些挣脱开谢尘昭的手,“九殿下,请您放开我!” 曲轻歌的声音里带着隐忍的怒意,她身后的青月一脸担心跟着急的扶着曲轻歌用力挣脱的身子,落在谢尘昭身上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厌恶,这个九皇子怎地这般不知分寸,令人讨厌。 “你不必……” “九皇弟。”低沉又好听的声音由一旁传来。 曲轻歌跟谢尘昭同时转头看去。 一身墨色云缎锦衣的谢尘暄迈步而来,他面色微沉,双眼紧紧盯着谢尘昭仍握着曲轻歌手臂的手上,待他走进凉亭在两人面前停下时,眸色更显阴沉,语气冷冽道,“九皇弟现在紧抓着曲大小姐的模样跟外面的地痞流氓可没什么区别。若是让父皇知道了,怕是又少不了一顿训斥。” 谢尘昭松开握着曲轻歌的手,一脸不爽的看着谢尘暄,“七皇兄不必用父皇来吓我,我不过是跟曲大小姐说两句话罢了。倒是七皇兄看着有些奇怪,你平日里向来都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今日怎地有兴趣‘英雄救美’了?” 谢尘暄冷哼了声,“曲大小姐救了袁贵妃娘娘跟十三皇弟母子的命,我自该如此。”他说着嘴角勾起抹冷笑,讥讽道,“九皇弟说我是‘英雄救美’,是承认自己是地痞流氓了吗?” 谢尘昭闻言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冷声道,“七皇兄还是这么能说,当年怎么没在父皇面前多说几句保住的太子这位呢。” 谢尘暄听着谢尘昭嘲讽的话,脸上不见半分怒意,“没保住也没什么可惜的,再怎么说我也是做过太子的人。总好比有些人从未做过太子,不知做太子是什么滋味的好。” 谢尘昭脸色更是难看,双眼中的怒意恨不能往谢尘暄烧死。 一旁的曲轻歌听着这两人杂刀带棍的你来我往,只低垂着头不发一言。她一个小小候爷之女,卷进去便是粉身碎骨。 “谢尘暄,你别……” “咦,怎么这么多人在?”谢尘昭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折返回来的谢思诺打断,她的身后跟着一众要一同去莲湖园的小姐们,曲轻歌在人群后面看到了曲轻舞跟曲轻雪两人。 谢思诺快步走进凉亭里,看向谢尘暄道,“皇兄,你跟九皇弟怎么在这里?” 凉亭外的众小姐弯身给里面的两人行礼,“臣女见过七殿下、九殿下。” 行完礼的众小姐们,偷偷抬着头看向凉亭里的两位皇子。 谢尘暄见谢思诺走到曲轻歌面前停下,问了句,“你来找曲大小姐?” 谢思诺点头,“是呀,我带她去莲湖园看莲花,刚好有事离开就让曲大小姐在这里等我了。” 原是如此,“那你带曲大小姐跟大家过去吧。”谢尘暄说。 谢思诺也没再多问,对曲轻歌道,“曲大小姐,我们走吧。” 虽然谢尘昭想跟曲轻歌说的话还没说,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再将人留住,只能看着她跟着谢思诺离开。 曲轻歌点头,跟在谢思诺离开时路过谢尘暄的身边,她对着谢尘暄的方向轻轻点了下头,动作幅度极小,她也不知道谢尘暄能不能看到她的感谢。 谢尘暄自然看到的,而且心里很开心。 开心之余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病,不过是个感谢的点头罢了,竟也值得他开心吗? 听到身边传来的脚步声,谢尘暄抬头看向离开的谢尘昭,眸色晦暗不明,思诺有事离开到底是凑巧还是他有意安排? 若是他有意安排,他找曲轻歌用意是什么? 谢尘暄想到曲轻歌背后的曲靖晖,眸色越来越暗,这几年谢尘昭几乎不再掩示他的野心,极力的拉拢着朝中的官员们。此次忠勇候回来后便留京了,他这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拉拢吗? 他拉拢的方式便是……靠近曲轻歌? 谢尘暄越起脸色越沉,一直以来谢尘暄都不耻谢尘昭娶女笼络人心的作法,不耻归不耻他却从都不会放在心上。现下,他却做不到什么都不做。 “项帆。” 在凉亭外走着的项帆立即应声上前,“殿下。” 谢尘暄出声道:“那事今日就办了吧。” 项帆面露惊讶,“今日?可是殿下,您不是已经决定在下个月……” “就今日。”他必须立即给谢尘昭找件事做,打消他心里的肮脏想法。 项帆见谢尘暄这般坚定哪里还敢说话,不管这事多难他也只能点头:“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项帆离开后,谢尘暄双手微微握紧,刚才谢尘昭紧握曲轻歌手臂不放的样子再次浮现脑海之中,他即已接受了她的感激,自该为她善后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落水 曲轻歌跟在谢思诺的身边同众人一同来到莲湖园中,当众人看到一眼望不到头的莲湖时,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个园子叫莲湖园了。 一群入宫参加满月宴的小姐们站在莲湖面前,赏莲观景。 “曲大小姐,想不想做船游湖?”谢思诺一脸兴奋的问曲轻歌。 曲轻歌点了点头。 谢思诺立即道:“那你在这里等我会,我去去就来。” 谢思诺说完转头就走。 曲轻歌站在原地边等谢思诺边看向莲湖里偶尔出现的鸳鸯。 “大姐姐。”身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曲轻歌侧头看了眼曲轻舞以及她身边的曲轻雪,然后回头看向莲湖冷淡的应了声“恩。” 曲轻舞双眼看向莲湖方向,出声道,“大姐姐刚才怎么跟两位殿下在一起?” 来的路上,她已经让曲轻雪打听清楚了,方才跟曲轻歌在凉亭里的是七皇子跟九皇子。曲轻舞虽一直有想要嫁给皇子的心,却从未有机会真的见到过皇子。 在知道曲轻歌竟同时认识两位皇子后,曲轻舞便有些坐不住了,曲轻歌给袁贵妃治病时常入宫,见皇子们的机会比她多得太多了,曲轻舞担心曲轻歌会比自己捷足先登。 曲轻歌听到曲轻舞的话顿了下,随即便猜到了曲轻舞心里所想。 曲轻歌侧头看她,又看了看她身边,然后压低了声音对她道,“你靠近些。” 曲轻舞见曲轻歌这般模样,心生警惕,却又实在想知道曲轻歌跟两位皇子之间的事情,不得不压下心里的担心,曲轻歌总不会在这里推她下湖的。 曲轻舞向曲轻歌靠去,曲轻歌贴到曲轻舞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道,“这事我本想等回府后找机会再告诉你的,但你现在既问了,我就直接告诉你吧。九皇子殿下是向我打听你的消息。” “我的?”曲轻舞一脸惊愕的不敢相信。 “嘘。”曲轻歌食指放在唇中,“你小声点,殿下可是吩咐了这事不能让人知道。” 她说着小心环顾四周。 曲轻舞见曲轻歌这般模样,心里隐隐又生出些信任来,她再次凑到曲轻歌面前,“九皇子殿下为什么要向你打听我的消息?” 曲轻歌一脸坦然道,“我不知道,他只问我你今日是不是会来,还问我能不能找个机会帮他引见一下。这样的事情我自然不能随意答应他,便说这件事要先问问你。九皇子殿下当时还要再问其他的,不过还没来得及问,七皇子殿下刚好路过,看到九皇子殿下在,便过来说有事找他。再后来,你们就来了。” 九皇子殿下为什么会打听她的事? 曲轻舞看着曲轻歌,心中充满了怀疑,曲轻歌说的是真的还是骗她的? 可是……曲轻歌骗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曲轻歌当然知道向来多疑的曲轻舞不会轻易相信自己的话,她声音清冷道,“事情就是这个事情,引见这种事我不会做。至于九殿下想见你的事我也已经传达了,若是九殿下自己找到你问起来,你也别说我没说过这事找我麻烦。” 听到曲轻歌这么说,曲轻舞心里已经信了八九层,她都不怕自己跟九皇子对质,自然不可能说的谎话了。 曲轻歌之所以这么说当然不怕曲轻舞会跟九皇子对质,以她对曲轻舞的了解,曲轻舞只会寻个机会“无意”间与九皇子相遇,然后言语交谈中展露自己的温婉娴雅,至于九皇子是不是真的问过她的事,曲轻舞这般自信又自恋的人,只要九皇子到时对她笑脸相迎,她便会相信是真的。 然而九皇子谢尘昭那种人,有个美人主动靠到他的面前,他又怎么会拒之千里呢。 一个装模做样,一个逢场做戏,这两个人真是天生一对。 曲轻舞心里这会已经盘算着跟九皇子见面的事情了,她虽然没进过宫但宫里的事情却没少听到过,听说如今几位皇子之中,九皇子是最有可能坐上太子之位的人。 至于废太子七皇子是肯定不在她考虑范围内的,陛下既已经废了他又怎么可能再复立呢。 “曲大小姐,这里,过来!”清脆的声音自湖边传来,曲轻歌寻声看去,这才发现谢思诺坐在一艘船上正向自己挥着手,而此时那船正向她面前岸边靠过来。 当船靠边停下,谢思诺对曲轻歌招手道,“曲大小姐,快上来,我带你游湖去。” 说这船其实有些夸张了,最多算是一个小舟,除了躺夫,舟头舟尾只能各坐一个人。 曲轻歌跨着步子走到了舟上坐稳,谢思诺仰头对舟中间的船夫道,“好了,划吧,先去南边看看,我听说那几只黑天鹅最喜欢在那里了。” “是,公主。”船夫应声道。 众小姐看着谢思诺跟曲轻歌坐着小舟游湖去,皆都一脸的羡慕,有那大胆的出声问谢思诺,“公主,这样的小舟哪里有呀,我们也想游湖。” 有人开了口,立即就有人开口应声,“是呀,公主殿下,这样的小舟还有吗?” 谢思诺抬手指向一处,“向那边走到头,那时有个码头,码头边都是这样的小舟。你们想游湖的话,自己结伴去吧。那里也有船夫候着,你们自己挑个看得顺眼的。” 众小姐听到谢思诺的话,开心点头,快步向谢思诺手指的方向跑去。 “走吧。”谢思诺再次对船夫道。 “是。”船夫应声刚抬高手里的船桨便听到“噗通”一声,随即便是一阵尖叫声传来,“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曲轻歌与谢思诺忙抬头看去,只见离她们不远处的莲湖边,落水的小姐正慌张的扑腾着,“救……救命……” 谢思诺忙吩咐船夫,“快划过去!” 船夫不敢耽误忙转了方向,向落水的地方划过去。 岸上的曲轻舞跟曲轻雪看着水里扑腾的女子,眼里皆都闪过一抹得意的笑。 水里那位小姐扑腾着露出水面,赫然就是方才入宫后走在两人前面嘲笑她们的那位小姐。 第一百二十二章 靠山 曲轻歌坐着的小舟向那位小姐掉落的地方靠去,曲轻歌坐在小舟的前方离那位小姐的距离最近,她不得不向河中扑腾的小姐伸出手去:“拉住我的手。” 那位小姐听到曲轻歌的话,忙伸手去够曲轻歌的手,但因为不会泅水她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子,伸出的手一次次与曲轻歌的手擦过。 时间一长,那位小姐的身子不断的向下沉去。 曲轻歌见状只能往舟头边靠去,又探出去些身子,对扑腾许多泄了的气的人叫道,“不要放弃,拉住我的手!” 水里的小姐听到曲轻歌带着鼓励的声音,又振奋着用力举起手,曲轻歌忙探着身子去够,然而就在两人手要碰到的时候,水里的人再次落下水去。 舟上另一边的谢思诺看着很是着急,冲着岸上的侍卫唤道,“快去找会泅水的宫女来,快!” 这些侍卫都是会泅水的,但他们这会若跳下去救了人,只会害得水里的女子没了清白,到时候要么嫁给他们要么就是个“死”字,她们这些高门贵女大多是选择后者的,而到时候跳下去救人的侍卫也是同样的下场。 是以,没得到命令的侍卫为了自己的小命也不敢下去救人,这会听到谢思诺的话,立即转身去寻人。 岸上的众人皆是一脸紧张又担心的看着湖里的一幕,曲轻舞看着曲轻歌上半身都探到了湖面上,心中微动,这个时候若是曲轻歌落了水,即便不会有生命危险也颜面尽失了。 她这段时间因为会医术出尽了风头,是时候来些水浇一浇她了。 想着曲轻舞凑到曲轻雪的耳边轻语了几句,曲轻雪闻言一脸惊讶的转头看她,随后又看了看湖边情况,面露犹豫,“二姐姐,我……” “她将我小弟伤的那样重,我总要为小弟出口气的。回去后,我会将你做的事情告诉娘亲,她记着你的好,到时候定会给你找门好婚事。”曲轻舞再次凑到曲轻雪的耳边轻哄着。 曲轻雪立即想到前几天曲二夫人对自己的不满,她若真的将曲轻歌撞下去,一定能讨到母亲的欢心吧。 这样想着曲轻雪也没了其他的顾虑,落个水而已,对她来说丢脸跟讨到母亲欢心,后者更重要。 曲轻雪这么一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看向湖边的曲轻歌,目不转睛的盯着,在曲轻歌再一次探出身子去抓再次努力伸出水面的手时,曲轻雪身子一晃惊呼一声,“啊!” 随着曲轻雪惊叫出声,她重心不稳,整个人向曲轻歌的方向扑掉过去。 舟上的谢思诺眼看着突然摔落下来的曲轻雪就要砸到刚好抓住那位小姐的曲轻歌的身上,她吓的大叫一声,“曲大小姐,小心!” 谢思诺叫出声时,整个人已经站了起来,做好过来救曲轻歌的打算。 眼见摔下去的曲轻雪就要砸到曲轻歌身上,千钧一发之际,一抹人影突然出现在湖边,众人还没看清楚人影是谁,便看到那身影一跃而起直接将要砸到曲轻歌身上的曲轻雪一脚踢开。 “噗通” 一声巨大的水花声响起,曲轻雪落入水中,而抓着水中小姐手不放的曲轻歌只是被那水花溅到了些水。 与此同时,那个身影落在了曲轻雪与谢思诺小舟中。 谢思诺激动又兴奋的大叫出声,“皇兄!” 谢尘暄看了眼谢思诺:“你没事吧。” 谢思诺摇头,“我没事,皇兄你快帮帮曲大小姐。” 谢尘暄看向吃力的拉着湖中小姐的曲轻歌,出声道,“让她自己抓着舟板。”紧接着又吩咐船夫,“划到湖边去。” 曲轻歌的力气确实无法将湖里的小姐拉上舟中,她对那小姐道,“抓着舟板。” 那位小姐这会已是精疲力尽,也使不上力气了,听话的双手抓着舟板。 船夫则将小舟划向湖边方向。 此时人群中传出着急的惊慌声,“大姐姐,救救轻雪。” 曲轻舞的声音一出,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湖里还有个人在扑腾。实在是七殿下的出场方式太惹眼,惊艳,众人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了过去,完全忘记了被踢出去的曲轻雪。 谢尘暄对着岸边带来的会泅水的宫女道,“下水救人。” “是,殿下。”宫女应声,跳入水中。 先前落水的小姐也被宫女们扶上了岸,谢尘暄上岸后回头看向舟上的谢思诺,“游湖的话,换条船来,这舟不安全。” 谢思诺却是连连摇头,“不了不了,不游了。” 这还没游湖呢就有两个人落了水,她哪里还敢再游湖,谢思诺看向曲轻歌:“曲大小姐,看来今日不宜游湖,我带你去御花园逛逛吧。” 没想到谢思诺这孩子还有些迷信,曲轻歌心中暗笑,然后点了点头。 “轻雪,轻雪……”曲轻舞急切的声音传来,曲轻歌转头看去,落水的曲轻雪已经被救了上来,只是全身湿透的她哪里还有半分姿色,看起来只剩狼狈。 曲轻歌回想起方才向自己扑摔过来的曲轻雪,双眸缓缓变暗,站在岸上好好的人又怎么会摔下去呢,还刚好摔向她的方向。不过,曲轻歌心里明白,曲轻雪再讨厌她也想不出两败俱伤的点子来,能想出来并让她这么做的只有她身边正“关心”着她的曲轻舞。 曲轻歌眸中闪过一丝冷意,这一笔,她记下了。 谢尘暄安排着宫女将落水的两人移到袁贵妃宫里的客院去换衣服,紧接着又吩咐加派会泅水的宫女在莲湖四周巡逻,以免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待一切安排好后,他这才看向跟谢思诺站在一起的曲轻歌。 曲轻歌见谢尘暄得了空,站在原地对他屈膝致谢,短短不到半个时辰,他已经帮了她两次了。 方才若不是谢尘暄突然出现,这会还要多一个落汤鸡。 谢尘暄对曲轻歌点了下头,转身离开。 看着谢尘暄离开的背影,突然一个念头从曲轻歌的脑中闪过,七皇子……会是个可靠的靠山吗? 第一百二十三章 以牙还牙 谢思诺对曲轻歌道,“曲大小姐,我带你去御花园转转?” 曲轻歌看向曲轻舞、曲轻雪两人,此时的曲轻雪身上裹着宫女拿来的毯子在曲轻舞的搀扶下,随着宫女一同向袁贵妃的宫中走去。 “我三妹妹落水了,我要去看看她情况。”曲轻歌略带歉意的谢思诺道。 谢思诺这才想起来刚才差点摔砸到曲轻歌身上,被皇兄踢开的那位小姐是曲轻歌的妹妹,她立即道,“应该的,那你先去看看你三妹吧。” 曲轻歌眼带感谢的对谢思诺笑了笑,然后走向曲轻舞、曲轻雪两人。 “二妹妹,三妹妹。”曲轻歌边走边唤着两人。 听到声音的曲轻舞跟曲轻雪两人同时回头向曲轻歌看来,曲轻歌走到两人面前,看着一身狼狈的曲轻雪后担心的出声道,“三妹妹,你身体可有哪里不适?” 若是以前的曲轻歌,曲轻雪会坦然的接受她的关心,但近几个月来的曲轻歌跟自己还有二姐姐之间早撕开了脸,表面功夫有时都懒得作了,这会她突然的关心让曲轻雪有些怀疑。 曲轻雪眼带警惕的看着曲轻歌,“我没事。” 曲轻歌听到这话,松了口气,似真心担心曲轻雪的情况般,“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随你们一起去袁贵妃宫中吧。虽说现下还是夏天,但还是小心些的好,若是受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听到曲轻歌的话,曲轻雪心里的疑惑更甚,她略不安的看了眼身旁的曲轻舞,不知道曲轻歌有什么目的。 曲轻雪的小动作曲轻歌哪里看不出,她看了眼四周,随即压低了些声音道,“出门在外,姐妹情深总要装一装的。让旁人知道我们之间不和,丢的也是忠勇候府的脸。” 听曲轻歌这么说,曲轻雪心里这才稍微安心了些,她就知道曲轻歌不可能是真心关心自己。 曲轻雪瞥了眼曲轻歌,“你倒是越来越‘懂事’了,都开始在意忠勇候府的脸面来了。” 听着曲轻雪带着嘲讽意味的话,曲轻歌面露淡笑,“以前我爹不常在京中,旁人都认为二叔是忠勇候府的主子,我也没必要在意。现在我爹回来了,候府真正的主子回来了,我自然要在意的。” 曲轻歌话落,曲轻舞搀扶着曲轻雪的手突然用力,曲轻雪吃痛的倒吸了口气。 “三妹妹这是怎么了?”曲轻歌出声问。 曲轻雪看了曲轻舞,随后摇头道,“没事。” 曲轻舞松了手上的力气,心里却是恨的狠,随着大伯父留在京里的时间越长,外人便越会意识到大伯父才是候府的主人,更意识到曲轻歌才是候府嫡长女。 嫡长女…… 她即便再优秀,旁人提起来也不过说句‘二房嫡女’,曲轻舞眸色越来越暗,曲轻歌气质、德行、才学哪一样比得过她,凭什么要压她一头? 如果没了大伯父,候府的候爷便是爹的了,而她便是候府的嫡长女。 曲轻舞看了眼曲轻歌,掩下眼中的敌意,有祖母在,这个候府早晚是爹的,自己也不必急于一时。 看着曲轻舞一会功夫换了几个表情的脸,曲轻歌心中冷笑,自己不过说句实话而已她就受不了了?她在受不了的时候可有想过,她们所肖想的东西本就不是她们的。 曲轻雪走在曲轻歌与曲轻舞两人之间,三人跟着人群走上莲湖的木桥上,前后都有从莲湖离开的小姐跟宫女们。 “曲轻雪。”曲轻歌出声唤道。 曲轻雪突然听到曲轻歌这般正经的叫自己名字,转头看她,“什么?” “刚才你是故意向我扑过来的吧。”曲轻歌说的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想拉我一起下水,让我也丢脸?” 曲轻雪没想到曲轻歌会这般直白的捅破这件事,她自然是摇头否认的,“你在瞎说什么呢,我当是在湖边看热闹一不小心踩空了滑下去的。” 曲轻歌嘴角微微勾起,“你觉得,我会信吗?” 曲轻雪看着曲轻歌脸上的冷冽笑意,心中发虚,“你爱信不信,我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了。” 问心无愧? 曲轻歌脸上冷意更甚,“你倒是有胆子敢说这四个字。” 曲轻雪被一脸冷意的曲轻歌看的心里直发毛,她拉着曲轻舞快速上前,“我不跟你耍嘴皮子,我要去换衣服了。” 曲轻歌伸手握住曲轻雪的手腕,将人拉住。 曲轻雪停步回头看向曲轻歌,手腕被她握的发疼,她一脸怒色的瞪着曲轻歌:“你干什么,放开我!” 曲轻歌对曲轻雪哼笑一声,“不做什么,以牙还牙罢了。” 曲轻歌话落,松了手抬腿径直冲着曲轻雪的小腹踢去,她用足了力气,直接将人往桥下踢去。 曲轻雪没料到曲轻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这一出,一时不防,被曲轻歌这一脚踢的连连后退,后腰直接撞上了身后的桥杆上,她下意识的握紧了曲轻舞还扶着自己的手。 曲轻舞被曲轻雪拉着重心一个不稳,被拖着连连向前几步,眼看着就要被曲轻雪拉着一同掉下湖去。曲轻舞心中大惊,忙用力的甩开被曲轻雪牢牢抓住的手,另一只手紧紧抓着木桥栏杆,她不能掉下水去! 她今日入京是要找机会大放异彩的,若是落了水,只剩下丢脸了。 “噗通” 一声巨响,曲轻雪整个人从桥上仰翻落水,同行的众人寻声看去,看到再次落水的曲轻雪后惊讶高呼,“曲三小姐怎么又掉水里去了!” 走在曲轻歌三人身后的小姐宫女们,虽不知道三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却是亲眼看到曲轻歌将曲轻雪踢下去的。此时皆是一脸震惊到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曲轻歌。 曲轻舞见到她们的表情,双眼瞬间通红,着急又担心的看着水里扑腾的人,然后回身看向曲轻歌责备又痛心道,“大姐姐,三妹妹就算说错了什么惹你不开心,你说她几句就是了,怎么能将她踢下水去呢。她才刚落过水,你,你是想要她的命吗?” 第一百二十四章 教教她 曲轻舞说完冲着桥上的宫女们叫道,“宫女姐姐们,求你们救救我三妹。” 会泅水的宫女听到曲轻舞的话这才反应过来,忙跳入水中救人。 在场的其他人因为曲轻舞的话都向桥上的曲轻歌看去,窃窃私语着,没人在意落水的曲轻雪现下如何。曲轻舞站在桥边焦急的看着湖中曲轻雪的情况,实则眼神不断的飘向曲轻歌,嘴角藏笑。 曲轻歌丝毫不在意众人的眼神,她挺着背,理直气壮道,“下次她若还敢再跟我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就是踢下水那么简单了。到时候我会请出宗族所有族老,让他们来定曲轻雪的罪!” 周围的小姐们本以为曲轻歌是以大欺小,仗着自己是嫡女的身份,苛待妹妹。但这会听到曲轻歌的话,皆都一脸疑惑,曲三小姐这是说了什么话竟严重到要请宗族族老来定罪? 曲轻舞见曲轻歌竟这么容易就将所有的过错推到了曲轻雪身上,心中不岔,出声道,“大姐姐,三妹妹她……” “二妹妹,你不要再为她说话了。就她这个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性子,我今日不好好教训她,只怕他日候府会因为她这张嘴惹上祸事。”曲轻歌打断曲轻舞的话道。 曲轻舞哪里是想为曲轻雪说话,她不过是想让身边的人都看看,曲轻歌是怎么苛待姐妹,心毒手辣的人。 现下见曲轻雪颠倒黑白,曲轻舞心里自然急的狠,“你……” “好了,她已经被救上来了,你去看看她吧。”曲轻歌看了眼已经被宫女们救到岸边的曲轻雪,冷声道,“我这就去跟袁贵妃娘娘禀告一声,三妹妹落水受惊,要先出宫回候府去了。” 曲轻舞听到曲轻歌这话,心有不甘的收了要往曲轻歌身上泼脏水的心,曲轻歌现下颇得袁贵妃的喜爱,如果她跟袁贵妃多说一句,“我二妹妹陪着三妹妹一同回候府”,那自己这次的入宫之旅便也结束了。 宴席还没开始,什么都还没开始,曲轻舞又怎么肯就这么离开。 曲轻舞只能按下心里的不甘,微摒着唇向曲轻雪的方向走去。 曲轻歌看着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曲轻舞,出声道,“让她安安静静的滚出宫去,否则我会让你陪她一起滚回去。” 曲轻舞的步子顿了下,她抬头看了眼曲轻歌,双手紧握成拳忍下心中怒意,向曲轻雪而去。 被宫女们救到岸上的曲轻雪,心里是劫后余生的后怕跟愤怒,刚才落水是她自己故意所为,早有了心理准备。这一次,完全没有准备,落水的那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真的会死! 想着曲轻雪抬起头看向桥上的曲轻歌,出声吼骂道,“曲轻歌!你这个贱人,你居然敢踢我入手!我跟你拼命了!” 曲轻雪双眼赤红,一把推开扶着自己的宫女冲着曲轻歌的方向冲过去。 曲轻歌站在桥上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的看着发了疯般冲向自己的曲轻雪,等着曲轻舞将人拦下。 曲轻雪嘴里越骂越不干净,周围看热闹的小姐们个个眉头紧锁,一脸鄙夷跟不满,这曲三小姐怎的这般粗鄙,这种话都说得出口,现下看来曲大小姐那一脚还踢轻了。 曲轻雪刚冲上桥头就被曲轻舞拦了下来,曲轻舞怕曲轻雪的衣服弄脏了自己的衣服,身子不敢与曲轻雪的相碰,只得伸手握住曲轻雪的手腕,“三妹妹,你冷静些。” 曲轻雪早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哪曲轻舞也没了往常的恭敬,“二姐姐,你放开我!我今天非要弄死她不可!” 曲轻舞紧紧握着曲轻雪的手不松开,碍于四周全是人,不想坏了自己多年来塑造的形象,只能压着声音对曲轻雪低吼着,“曲轻雪,你冷静些!看清楚这里是皇宫,不要再闹了!” 曲轻雪看着桥上嘴角带着笑意的曲轻歌,只觉得她是在挑衅自己,抬手甩开曲轻舞的手,“你让开!我不管这里是哪里,今天我跟她没完!” 曲轻雪力气大的惊人,一下子甩开了曲轻舞的手,冲着曲轻歌就跑过去。 曲轻舞心中微惊,曲轻雪怎么样她无所谓,但她不能让曲轻雪坏了她的好事!她必须留在皇宫里,她还没找到机会好好展示自己的才华! 曲轻舞心里想着,忙上前一步再次拉住曲轻雪的手,用尽所有力气将人拉了回来。 “二姐姐,你放开……”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曲轻雪只觉得自己半边脸都麻了,她震惊的看着面前曲轻舞一时没反应过来,“二姐姐,你……打我?” 比起脸上的疼,曲轻雪更无法接受曲轻舞居然为了曲轻歌打她。 这些年,只要是曲轻舞的话她没有不听的,哪怕她刚才让自己跳进湖里,自己都没有半分犹豫的跳下去了。自己跟她一条心的对付曲轻歌,她现在却站在曲轻歌那边了! 曲轻舞看着曲轻雪难以置信的表情,心里一阵烦闷,若不是曲轻雪还有些用,她是真不想留这么笨的人在身边。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曲轻舞强压着心里的情绪,沉声道,“曲轻雪,不要再闹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有一点忠勇候府三小姐应该有的样子,现在跟我去换身衣服然后回府去,好好反思一下自己。” “我……” “你再敢多说半句废话,回去我就让娘将你送回孙姨娘身边去。”曲轻舞压低了声音凑到曲轻雪面前警告到。 曲轻雪脸色瞬间惨白,孙姨娘是她的亲生母亲,但她不想回去,她不想做个小妾的孩子,她死都不要做小妾的孩子! 曲轻舞见曲轻雪不再说话,出声道,“我送你去换衣服,然后回府。” 曲轻雪哪里敢拒绝,低垂着头一副顺从的模样。 此时,站在桥中央的最高处的曲轻歌,嘴角带笑的看着两人出声道,“二妹妹,三妹妹果然还是最听你的话。好好教教她,该怎么跟我说话,否则下次可不是踢她下水这么简单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都怪你 曲轻歌说完转身离开,在曲轻雪的身上她无需浪费太多时间,只要拿捏住曲轻舞,曲轻舞自会帮她解决曲轻雪。 一次、两次,三次,当曲轻舞在曲轻雪跟利益面前,越多次选择后者时,曲轻雪自会慢慢跟她离了心。 她们那种利益至上的姐妹情,无需她费神挑拨,在利益发出冲突的一天,自会分崩离析。 曲轻舞看着曲轻歌倨傲转身离开,双眼中的嫉妒跟愤怒却是怎么也藏不住了。曲轻歌,一切才刚刚开始而已,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而她曲轻舞才是那个笑到最后的胜利者! 曲轻歌领着青月离开莲湖园的背影有多潇洒,现下主仆二人迷路的模样就有多狼狈。 青月一脸茫然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四周,“奇怪,刚才那位宫女明明说的就是往这个方向,怎么越走越荒凉的感觉?” 曲轻歌也很是无奈,“你确定那个宫女说的是这个方向?” 青月被曲轻歌这么一问,突然没了底,“要不……我再去找人问问。” “我走的有些累了。”曲轻歌四下看了看,看到不远处有个凉亭,她指着道,“我去那里等你,你问好了回来找我。” 青月连连点头,“我很快就回来。” 青月离开后,曲轻歌向不远处的园子走去,刚走进园子准备向凉亭走去时突然发现园中的一棵树下站着一个人。 而树下的那人见到有人入园也抬头向这边看来。 四目相对,曲轻歌心头微悸,他怎么在这里。 曲轻歌片刻的失神后忙屈膝行礼,“臣女见过七殿下。” 谢尘暄只静静的看着曲轻歌,一言不发。 曲轻歌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无意间来了不该来的地方,她又出声道,“臣女与婢女想去御花园找八公主一同赏花,一时迷路勿进了这里,多有打扰还望殿下恕罪,臣女这就离开。” 曲轻歌说完,躬着身子就要退出园子去。 刚退了两步,谢尘暄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过来。” 曲轻歌脚步顿住,抬头看向谢尘暄,脚下未动。 谢尘暄双眼目不转睛的落在曲轻歌身上,再次出声道,“你过来。” 再次听到谢尘暄带着命令语气的话语,曲轻歌抿了抿唇,提步向谢尘暄走了过去。 当曲轻歌越靠近谢尘暄时,越能闻到由他身上传来的淡淡酒气。 他喝酒了? 方才在莲湖园里,好像身上还没酒气吧。 曲轻歌开着小差走到谢尘暄几步外停了下来。 谢尘暄却犹觉不够般,出声道,“再过来些。” 曲轻歌看着谢尘暄带着些水气的双眼,或许是因为酒的原因,他平日深邃看不出情绪的双眼中此时却带着丝怨怪的怒意。 曲轻歌心中微惑,这股怨怪之意是对她? 曲轻歌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上次伤了他的事,他已经说了一笔勾销,她最近好像没再得罪过他吧。 谢尘暄见曲轻歌站在原地不动,声音里带了丝怒意,“过来。” 曲轻歌跟谢尘暄见面的次数也不算少了,却甚少见他情绪这般外放的一面,是因为喝酒的原因吗? 曲轻歌提步又向谢尘暄走了几步,直到两人间只剩下两人不到的距离,她才停了下来。 在谢尘暄面前停下来的一瞬间,一个想法从曲轻歌的心里出现,若是别的除了爹跟小弟的任何一个男子让她这么做,她是肯定不会过来的。 但这个人是谢尘暄,她却觉得没事。 曲轻歌发现自己对谢尘暄有种说不出的信任,她无法深究是因为他没计较自己一次次弄伤他,还是因为他刚才又帮了自己一次,她只觉得这有些不应该。 她不该对除了爹跟小弟以外的任何一个男的有莫名的信任。 曲轻歌脑子里正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一时间没发现谢尘暄向自己靠了过来。 当她余光中看到谢尘暄身影时,他人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微低着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曲轻歌一抬头,都能清楚的看到谢尘暄双眼中倒映出来的自己。 当曲轻歌抬头看到谢尘暄那双充满危险的双眸时,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谢尘暄却紧跟着一步上来,拉着曲轻歌的手腕微用力便将她推到两人身旁的树边。 曲轻歌后背靠着粗壮的树杆,面前是紧逼过来的谢尘暄,心里一阵慌乱,“殿下,你……” “为什么要救活她?”带着些许酒香味的沙哑质问声自头顶传来。 曲轻歌不解的看着谢尘暄,下意识的问,“殿下说的是谁?” 谢尘暄没有回答曲轻歌的问题,反而继续道,“若是那天你没入宫,就不会有今日了。若不是你救活了她,她现在已经死了!” 谢尘暄眼角泛红,双眸中有怨怪、愤怒、伤心还有挣扎跟……脆弱。 是的,曲轻歌觉得这一刻眼前的谢尘暄脆弱到了极点。 虽然谢尘暄没有告诉曲轻歌他口中的“她”是谁,但曲轻歌却也已经猜到了,谢尘暄说的是袁贵妃。 他生母的亲妹妹,他们的亲小姨。 曲轻歌突然想起谢尘暄跟谢思诺两人并不怎么叫袁贵妃“袁娘娘”的事情,他们兄妹两人跟袁贵妃娘娘之间似乎……有些旁人不知道的隔阂。 “都怪你,如果不是你,她已经死了。”谢尘暄半醉半醒的责怪着曲轻歌,烦闷又生气的看着曲轻歌,“你那天不该入宫,更不该尽心救她!都怪你!” 曲轻歌竟从谢尘暄的最后三个字里听出了一丝孩子气般的推卸责任。 曲轻歌认真的看着谢尘暄,“殿下,是您跟八公主让我救的人。” 曲轻歌直到现在都记得,那一晚袁贵妃徘徊生死间时,谢尘暄跟谢思诺眼中的担心跟着急。 不管为什么谢尘暄这会跟她说这些,但她很肯定,那时候他是真心希望袁贵妃能活下去。 “她是我血亲,当着外人的面我自然要做足了戏。我让你救是一回事,但你不该真的将人救回来!”谢尘暄隐怒道,“太医都束手无测了,你就算让她死了也不会有任何人怪你。”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个人 谢尘暄越说眼中怒意越甚,身子也越向曲轻歌靠去,直到最后他的额头甚至与曲轻歌的额头相碰。 当谢尘暄头碰到曲轻歌头的瞬间,曲轻歌整个人吓的双眼瞪大,立即抬手将谢尘暄推开:“七殿下,请您自重!” 曲轻歌的声音并不低,谢尘暄短暂的恢复了些神志,他低头看着曲轻歌抵在胸前的双手,又抬头看向曲轻歌。 见曲轻歌一脸慌张的神情后,谢尘暄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他忙后退两步拉开跟曲轻歌之间的距离,“对不起,我有些喝多了。” 谢尘暄说这话并不只是搪塞,而是真心道歉,因为曲轻歌从他的眼里看出了歉意。 很神奇,不久前九殿下也做出差不多的举动,当时她心里有厌恶跟被冒犯的愤怒,但面对眼前靠过来的谢尘暄,刚才那瞬间,她好像只有……慌张。 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种场景的惊慌,连曲轻歌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厌恶跟愤怒。 谢尘暄见曲轻歌不说话,再次小心翼翼的出声道,“你生气了吗?” “我没……”曲轻歌抬头看到谢尘暄眼神时呆愣在了原地,谢尘暄好看的双眼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眼中全是歉意跟真诚,这是她从未见过的谢尘暄。 她甚至从他眼中看到了丝脆弱。 曲轻歌垂眸掩下乱了的心绪,稳定心神后抬头看向谢尘暄道,“七殿下言重了,臣女没有生气。” 听到曲轻歌没有生气,谢尘暄点了点头,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 随后,谢尘暄又长叹了声气道,“其实我知道,不怪你。你既然决定救了,就会拼尽全力的去救。” 曲轻歌眉头微动,为什么谢尘暄这句话听起来好像很了解她一样。 谢尘暄又接着道,“是我,是我太没用了。心里想着如果她就这么死了也挺好,却又在最后的时候想到了你,想着你或许能来救她。” “其实我只要不去求父皇,一切早就结束了。可是……” 谢尘暄眼角泛红,双眼中是比脆弱更让人跟着心疼的悲伤,“可是,我下不了决心。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 谢尘暄期待又急迫的看着曲轻歌,“你这么聪明,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吗?” 曲轻歌看着谢尘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七殿下这是喝了多少酒醉成这样?他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吗? 等他清醒了,会记得自己跟她说的这些话吗?如果记得的话,会不会对她动杀心呀? 毕竟,自己看到了他不为人知的脆弱。 此时的曲轻歌也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谢尘暄的话。 谢尘暄等不到曲轻歌的回答,有些着急道,“你怎么不说话?” 被逼问的曲轻歌清了清嗓子,被迫开口道,“臣女的师父曾经教过臣女一个办法,当你不知道该怎么做时,找一枚铜钱,抛到空中。做与不做,怎么选择交给上天。但师父说过,当铜钱抛上空中的那一瞬间,你心里便已经知道了答案。” 她也曾用师父教的办法试过很多次,每一次铜钱抛到空中时,她也确实知道了答案。 谢尘暄从未听到过这种办法,这会听曲轻歌说完,面露讶异,“这办法真的有用?” 曲轻歌轻点了点头,“下次殿下若是遇到不知该做什么选择的时候,可以试试。” 谢尘暄看着曲轻歌认真的点了点头,“恩,我会好好试试,谢谢你。” 曲轻歌摇头,“殿下客气了。” 谢尘暄又后退了两步拉开跟曲轻歌之间的距离,然后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自己刚见到他的时候不是就跟他说过了吗? 看着谢尘暄微醺的模样,曲轻歌想了想,罢了,她跟喝醉的人计较这些做什么。 “臣女跟婢女去御花园寻八公主,迷了路,不小心走到了这里。”曲轻歌回答道。 谢尘暄听完曲轻歌的话,缓慢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他抬手指向园门外,“从这里出去直走,遇到路口右转然后一直向前,就是去御花园的主路。那里会有宫女侍卫当值,你随便找个人问一问便知道怎么过去了。” 曲轻歌对谢尘暄微屈膝道谢,“谢殿下。” 谢尘暄对着曲轻歌挥了挥手,“过去吧。” 曲轻歌看着谢尘暄微醉的模样,心里有些不放心。但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没资格放不放心的,他是在皇宫里长大的七皇子,在自己家里有什么值得不放心的。 曲轻歌想着对谢尘暄又屈膝行了个礼,然后转身离开。 曲轻歌步子走得很慢,谢尘暄的一举一动都在脑海中来回晃动,他即便是喝多了都是进退有礼的,虽然刚才有一瞬间,他的举止逾矩了,但他会道歉,会承认错误。 他是个……君子。 当那一双满是脆弱的双眸出现在脑海中时,曲轻歌终是忍不住的停下了脚步,她回头看向仍在树上站着的谢尘暄。 他仰着头不知道在看树上什么,一动不动,周身被一股寂寥笼罩。 曲轻歌喉处微痛,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殿下,你一个人在这里可以吗?” 听到声音的谢尘暄转头向曲轻歌的方向看了过来,他双眸落在曲轻歌身上良久,“你还没走?” 曲轻歌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不好意思,她无法解释自己停下脚步的原因,只能再次问道,“殿下,你……一个人在这里可以吗?” 再次听到曲轻歌话的谢尘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笑来,“无事,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他脸上的笑容很淡很淡,淡到一阵风就能吹散般,但眼中的孤寂却很浓,浓到像是要将曲轻歌吸进去般。 像是有一根很细很细的针扎进了曲轻歌的心上,刺痛感来的突然又毫无理由。她静静的看着冲自己淡笑着的谢尘暄,心里有片刻的冲动,想要走过去,站到他的身边。 什么也不做,至于,在这一刻,不让他一个人。 第一百二十七章 你真讨厌 曲轻歌想着脚像是不受控制般,一步步的向谢尘暄走去。 至少,就这一刻,陪在他的身边。 她似受了蛊惑般,慢慢的靠过去。 “殿下!”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突然将失了“理智”的曲轻歌叫醒过来,她停住脚步,看着与谢尘暄之间缩小的距离,心里一阵懊悔,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呢!为什么会有那么奇怪的想法。 曲轻歌强压下心里的情绪,转头看去。 项帆着急的向谢尘暄走去,这才发现园子的另一个人竟是曲轻歌,他惊诧的看向曲轻歌,“曲大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曲轻歌整理好情绪,面色无异的对项帆道,“我跟婢女去御花园迷路了,婢女去找人问路,我打算进来坐着休息会。刚进来便看到了殿下也在里面,正准备出去。” 项帆听到曲轻歌的话没作多想,只以为她真的只是刚走进来,他热心的为曲轻歌指路,“曲大小姐,你从这里出去直走,遇到路口右转然后一直向前,就是去御花园的主路。如果到了那里还不知道御花园的方向,就问在那里当值的宫女侍卫,会有人领你去的。” 同样的话刚才谢尘暄已经说过了一遍,曲轻歌只当是第一次听,“多谢项侍卫。” 曲轻歌对项帆说完后,转身离开。 项帆则继续走向自己的主子,边说边关心道,“殿下,您怎么来这里了。外面还有一堆事……”项帆话还未说完便闻到了谢尘暄身上传来的酒气,他心中微紧张,“殿下,您什么时候喝酒了?” 谢尘暄看都没看项帆,盯着离开的曲轻歌出声道,“你要走了吗?” 听到声音的曲轻歌脚步顿了顿,没有停下。 项帆见状却是一脸惊讶,他主子喝醉后确实跟平时不一样,但什么时候多了个骚扰女子的毛病了? 项帆想着握住谢尘暄的手臂道,“殿下,我带您回去喝解酒茶吧。” 谢尘暄甩开项帆的手,固执的上前两步,“你真的要走了?” 已经走到门口的曲轻歌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停下了脚步,她回头看向谢尘暄,面色镇定,语气淡然道,“殿下,臣女先走了。” 听到曲轻歌的回答,谢尘暄略遗憾的点了点头,“好吧,走吧。” 曲轻歌没去深思谢尘暄的举止,转身离开了园子。 项帆见状心中微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虽然叫住了人,但也没说什么奇怪的话跟奇怪的事情。 “殿下,我们先回宫去吧。”项帆对谢尘暄说,殿下这样的情况可不能去处理事情,要先去喝了解酒茶才行。 谢尘暄转头看向项帆,眼中尽是不悦跟怒意,“你真讨厌!” 谢尘暄说完后提步向自己宫殿的方向走去,项帆微瞪着眼,一脸的委屈跟上,他哪里讨厌了?! 他明明这么忠心耿耿,尽心尽职! 整个天下,去哪里找他这么好的属下去! 项帆心里边念叨着边跟上谢尘暄的脚步。 从园子里出来的曲轻歌还没走几步就遇到了问完路回来的青月,青月看到曲轻歌后立即加快步子小跑到她的身边,“大小姐,您怎么出来了,是等急了吗?” 曲轻歌轻点了下头,“怎么样,问到路了吗?” 青月回答说,“问到了,原来奴婢刚才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不过现在奴婢已经知道怎么走了,您跟我走吧。” “恩,走吧。”曲轻歌淡声道。 青月站在曲轻歌的侧后边为曲轻歌指着路,“大小姐,您刚才在那个园子里休息有没有遇到什么人呀?” 听到青月的话,曲轻歌脚步顿了下,青月难道看到了什么?不对,七殿下跟项侍卫还在里面,青月应该没看到。 曲轻歌想了下出声问,“为什么这么问。” 青月看了看四周,紧接着又往曲轻歌的身边靠了靠道,“刚才奴婢是问路,那位宫女见奴婢从这个方向出去,跟奴婢说这里的园子是先皇后生前最喜欢过来小住的园子。先皇后虽然已经逝去多年,但七殿下一直都派人看守着这里,不让外人靠近的。她警告奴婢,千万别进去,若是被七殿下知道就有麻烦了。” 听到青月的话,曲轻歌眉头轻皱了下,先皇后最喜欢的园子? 怪不得,会在里面见到七殿下。 曲轻歌想起谢尘暄埋怨自己救活袁贵妃的事情,下意识的问道,“那宫女还跟你说了什么关于先皇后的事情吗?” 青月摇头,“那宫女只是警告奴婢别靠近那个园子,旁的没说。” 曲轻歌闻言自嘲的笑了笑,她在想什么呢,谢尘暄跟袁贵妃之间的事情一个宫女怎么会知道,即便是知道也不可能随便跟个入宫的婢女说起,那真真是不要命了。 曲轻歌没再多问,只道,“没遇到什么人。” 青月听了放心道,“那大小姐的运气真好呢,听那宫女说,里面看守的人比七殿下宫里的人都多呢。” 曲轻歌想到刚才只见到谢尘暄一个人,想来在此之前他应该已经将人都退了下去,“那宫女跟你说的倒挺多。” 青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小姐教奴婢在宫里遇人问事时,多给些赏钱。奴婢给那位宫女小姐姐一些碎银,她便跟奴婢多说了几句。” 曲轻歌看着青月夸赞道,“做得不错。” 得到曲轻歌的夸奖,青月即不好意思又开心。 当曲轻歌跟青月来到御花园时,御花园里已经聚满了人,除了从莲湖园里转移过来的小辈们,袁贵妃也领着诸位夫人来到这里赏花、喝茶、说话,整个御花园里很是热闹。 正跟人说着话的袁贵妃见到曲轻歌进来,忙越过人群对着她的方向唤道,“轻歌快过来。” 御花园突然安静了下来,众人皆都向曲轻歌的方向看来。 曲轻歌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了袁贵妃面前,弯身行礼,“贵妃娘娘。” 袁贵妃娘娘亲手扶起了曲轻歌,“你去哪里了?思诺见你一直不来,担心的不行,先是派了人去寻,派的人寻不到你,她又自己去寻你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求救声 曲轻歌听了袁贵妃的话,担心的看向来时方向,“公主去寻我了?” 袁贵妃对曲轻歌淡笑道,“别急,看你过来我已经让人去寻她了。” 原先因为曲轻歌对自己跟孩子有救命之恩,所以袁贵妃对曲轻歌充满了感激之情,后来曲轻歌每次入宫为她诊脉,相处之中袁贵妃对曲轻歌是越来越喜欢,发自内心的那种。 她实在太喜欢曲轻歌宠辱不惊,不骄不燥的性格了,若是尘暄能娶到这样的女子为妻,她也就放心了。 听到袁贵妃的回答,曲轻歌轻点了点头。 袁贵妃又对曲轻歌道,“近日来御花园里的花都开了,可有喜欢的花?我带你去看看,你若看中了便给你移几株带回去种着。” 御花园里的夫人小姐们听到袁贵妃这偏爱的话,皆是一脸羡慕,也有那暗自嫉妒的。 曲轻歌看着袁贵妃尊敬回道,“谢贵妃娘娘的好意,不过比起花我更喜欢药草,对花倒也没什么偏爱的。” 听到曲轻歌的回答,袁贵妃不仅没生气,还一脸笑意道,“我倒忘记了,你是个小神医,神医自然是喜欢药草的。” “娘娘言重了,神医二字臣女不敢当。”曲轻歌语气平淡道,“这世间多得是我医不了的病。” 袁贵妃听到曲轻歌谦虚也没再多夸,有时候夸多了会就成了捧杀了。 “你……” “啊!有刺客!”突然一声尖叫自御花园里吼开,诸位夫人小姐听到吼声后,吓的面色立变,慌张的与身边的人抱成一团,惊乱的看下四周,“哪里哪里?刺客在哪里?” 因为众人的害怕,场面顿时变的慌乱起来。 人群里又传来一个声音,“我看见一个黑衣人闯了进来,啊啊啊,快,快跑啊!” 声音落下,众夫人小姐更害怕了着急的看向袁贵妃,“贵妃娘娘,我们,我们往哪里跑呀。” 皇宫这样的地方,众人都是难得来一次,自然是不认识的路。这会想逃却也害怕跑到不该去的地方,犯了什么不该犯的错。 曲轻歌站在袁贵妃身边,微皱着眉巡看四周,她并未看到所谓的刺客。此时的她怀疑的是,这个刺客是不是真的存在。毕竟御花园外四处都有侍卫层层把守,什么样的人能武功高强到如此地步,不惊动一人闯进御花园里来。 现下御花园里皆都是女眷,刺客来这里的目地又是什么? 若真有目地而来,又为什么闯进来后却一直不现身呢。 袁贵妃在宫中居住多年,倒没众夫人小姐这般害怕,她对着御花园外高呼一声,“来人!” 话音落下,立即有数十名侍卫执刀进入御花园,“贵妃娘娘。” 袁贵妃面色严肃:“有人说有刺客闯入御花园中,你们有可察觉?” 领头的侍卫脸色微变,随即肯定回禀,“回娘娘的话,绝无可能!为了各位夫人小姐的安全,此时御花园外四周都有侍卫职守,便是一只苍蝇都不可能飞进来。” 侍卫的话也是袁贵妃心里所想,皇宫是什么地方,怎么可能会出现刺客。不过袁贵妃并没立即表现出相信了侍卫的话,而是看向害怕到三三两两抱成一团的夫人小姐们,“方才是谁说看到刺客的?” 袁贵妃话一出,众人皆都看向身边的人,然而看了一圈并没有人站出来。 袁贵妃见状嘴角泛起一丝冷意,不过是个满月宴办了,就这么见不得?也不知道那人的妃位是怎么坐上去的。 袁贵妃等了半天没等到有人站出来,又提高的音量质问道,“刚才是谁看到刺客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出了袁贵妃语气里的不悦,个个都下意识的摇头,“不是我,我没叫。” “也不是我,我也没叫。” “我刚才一直在赏花呢,我可没叫。” 众人一边撇清自己的关系一边看着身边的其他人,只希望有人快些站出来,一时间倒也忘记了害怕。 事情到这一步,袁贵妃几乎已经肯定了是宣妃那里派人来做的事,为的就是在这天来恶心她。 袁贵妃也是真的被这恶心到了,她压着心里的怒意回身看向侍卫,“你们……” 袁贵妃话未说完,突然一抹人影出现在了空中,从众人的面前一闪而过,朝着御花园的来时方向而去。 “啊,刺客!” “真的有刺客,有刺客!” 这抹人影彻底吓坏了御花园里的众人,袁贵妃这会也变了脸,她立即对侍卫道,“派人去追!” 侍卫此时也变了脸,自己刚说了一只苍蝇都飞进来,现在就飞过去个人,这已经不是脸面问题了,这已经关乎到了他们的小命。 领头侍卫回头对身后的侍卫吩咐道,“你领人追过去看看,其他的,跟我保护娘娘。”他转身回头对袁贵妃道,“娘娘,此处不宜久留,我们保护娘娘跟诸位夫人小姐先离开这里。” 袁贵妃被突然出现的事情扰了所有的心情,但心里再不满这会也必须以大家的安全为第一位,她出声道,“从东南门离开。” 那条路需要偏僻不怎么好走,但离她的宫殿最近。 领头侍卫点头,回身对身后的侍卫吩咐道,“你们几个跟我去开路,你们殿后。” 吩咐完后,领头侍卫便领先向东南门的方向走去,袁贵妃走在最前面,曲轻歌等人紧跟在她的身后,其他的夫人小姐也忙跟着一起。 “还有卫国公夫人她们那些长辈没过来赏花,不然怕是要吓着。”袁贵妃先走先庆幸的说了句。 曲轻歌跟在袁贵妃侧身后走着,越走越觉得这件事情里处处透着奇怪。 至于哪里奇怪,她一时间也想不出来。 众人走着走着,前进的路越来越窄,路的两边则是茂密的竹林,周围透着一股潮湿的阴暗。 “皇宫里原来还有这么偏的路。”人群里传来一句很小声的议论。 “对呀,我……” “啊,救,救命!不要!”突然出现的求救声打断了议论声,众人皆是脚步一顿,下意识的看向竹林中,求救声好像是从那里来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都停下 众人听到声音吓的慌乱抱成一团,“有刺客,有刺客!” 拥成一团的人不断的向前挤,曲轻歌跟袁贵妃两人被挤着向前,脚下摇摇晃晃,眼看着就要摔去。 曲轻歌一把扶住袁贵妃站不稳的身子,微提高声音道,“别挤了,都冷静些。若刺客这会还在竹林中,早就冲过来了。” 曲轻歌沉着冷静的态度让惊慌失措的夫人小姐们安静了些。 袁贵妃趁着大家安静下来的功夫也出声道,“都别慌,轻歌说的话很有道理。”她说着转头看向手握长剑护在众人面前的侍卫首领,“你去竹林里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侍卫首领闻言却不敢立即离开,“贵妃娘娘,属下还是先将诸位送回去再回来去查看吧。” 袁贵妃听了侍卫的话看了眼满脸都是不安跟害怕的众人,出声说,“行。” 侍卫首领听袁贵妃答应,心里松了口气,在场的这些人若有一个出了什么问题,他的小命都要没了,“贵妃娘娘这边请。” 曲轻歌跟在袁贵妃身后,同众人再次向袁贵妃的宫殿方向走去。 然而众人刚走了没两步,竹林里再次传来了呼救声,“救,救我……来人,救我……” 虚弱的声音传入所有人的耳中,袁贵妃等人再次停住了脚步,向竹林中看去。 此时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声,“我听着那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好像是八公主的。” 八公主! 曲轻歌跟袁贵妃两人同时面露担心,袁贵妃半点没犹豫的对侍卫首领:“让他们几个带着夫人小姐们去我宫里,你跟我去林子里看看。” 也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什么,听了刚才人群里传来的那一声,袁贵妃这会竟真的觉得竹林里传来的呼救声跟谢思诺的声音极像。 这么一想,袁贵妃更担心了。 曲轻歌心里也极担心里面求救的人是谢思诺,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早已经将谢思诺当做了朋友。 曲轻歌主动对袁贵妃道,“贵妃娘娘,臣女随你一同去。” 袁贵妃看向曲轻歌拒绝道,“你就别去了,万一真有刺客在里面。” “我坚信刺客不在里面。”曲轻歌说的极为肯定,说实话,直到现在她都觉得刺客一事极为蹊跷。还有人群中偶尔传来的声音也很可疑。 直到现在,她甚至都不找不出人群里说话的那人是谁。 曲轻歌仔细的回想了一番,那声音出现的时机以及用意,好像都是为了牵引她们去竹林里。 既有人请君入翁,那她便跟着去看看,那人到底是耍的什么把戏。 不管那人是谁,若真的伤了八公主,她定要帮八公主讨回公道的。 袁贵妃被曲轻歌眼中的肯定惊道,不经下意识的问道,“真的?” 曲轻歌出声道:“臣女猜的,若里面真有刺客,听到我们这里这么多人的声音这会也该逃了。” “啊……”一声轻叫声再次从林中传来。 曲轻歌心里担心,“贵妃娘娘,事情紧急,我们先去看看吧。” 袁贵妃听到又传来的声音只觉得更跟谢思诺的声音像了,她也不再劝曲轻歌:“行,那我们去看看。” 此时站曲轻歌身后的夫人道,“既然曲大小姐觉得里面没刺客,我们便一起跟着去吧。” 其他人在曲轻歌提出要跟着袁贵妃一同进去的时候心里也早有了这样的想法,谁不想在袁贵妃面前多露露脸,这会她们若是走了,岂不是更让曲轻歌在袁贵妃面前露了脸。 她们也要去,必须去,不能让曲轻歌一人占了所有的好处。 “是呀是呀,我们也跟着一起去吧。”众人出声附和着。 心里怕还是怕的,但曲轻歌的肯定跟冷静也让众人心里的害怕少了不少。 袁贵妃听众人这般说,吩咐侍卫首领道,“你在前面领路。” 侍卫首领有心劝下众人,但看着袁贵妃坚定的眼神也不敢开口了,只能硬着头皮带着手下人先进了林子,这会他只希望林子里真如曲轻歌所说没有刺客在。 侍卫走进林中后,袁贵妃先跟了上去,曲轻歌立即走到袁贵妃的身边,“贵妃娘娘,我陪你一起。” 袁贵妃转头看着身边的曲轻歌,心里突然没那么害怕的,说不出来的为什么,曲轻歌明明只是一个刚十五岁的孩子,却能无形中给人一种安全感。 其他的人也都跟着一同进了林子,虽然都嘴上说着不害怕,但心里却还是有些怕的。 众人跟的很紧,不敢掉队,也不敢开口说话。 竹林里幽静又阴凉,若是平日里这样的热暑天气,众人是乐得进这里竹林里的休息乘凉的。但现在只要想到这林子里有可能会有刺客,众人只觉得这股凉意森冷的狠。 然而众人在林子里走了好一会儿都没看到任何人,根据刚才从林子里传出去的呼救声,那呼救的人应该离她们不远才对,可她们进来后就是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越是找不到人,众人的心里越是害怕,这事蹊跷的让人不得不担心。 袁贵妃这会心里也开始打起鼓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里有人!”侍卫首领微扬的声音引得众人皆都抬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不远处的一棵竹子边躺着一个人,那抹人影极厚,看着倒有两个人那么胖。 “快去看看。”袁贵妃出声说。 众人加快脚步向那抹人影走去,越靠近人影众人越觉得不对,那怎么看都不是一个人。 那分明…… 分明是一个人叠在另一个人身上! 而且,而且看身形应该是一男一女。 众人越看越震惊,脚下的步子却没有放缓半步。 随着越靠近那抹身影,袁贵妃的眉头皱的越紧,虽然那两人身上有块极大的披衣盖着,但看着两人露出来的肌肤,但凡不是孩童都知道他们是做什么。 袁贵妃想着刚才听到的声音,心中突然生起一股惊慌之意,难道是哪个歹人将思诺劫持到了这里,做了这般下作的事情!? 袁贵妃越想越慌,停下了脚步:“都停下!” 第一百三十章 以牙还牙 众人听到袁贵妃的声音不得不停下过去的脚步,不过虽然脚步停下了,眼神并未收回来,个个都扬着头看着不远处交叠在一起的人。 此时的两人似乎是事后入睡的状态,对身旁的情况没半点察觉。 袁贵妃面色沉重的回头看向一同跟过来的夫人小姐,对一旁的侍卫首领道,“你带着大家先回我的宫殿去。” 众人听到袁贵妃的话心里皆都涌起一丝失落,可惜了,还没看到那两人到底是谁。 不过刚才好像有人说,听到的呼救声好像是八公主,难道那披衣下的女子是八公主? 这么一想,倒觉得合理多了。袁贵妃这么着急着让她们离开,怕也是这个原因。 “恩。”袁贵妃的话音刚落,披衣下的女子发出一声呻银,“好疼啊。” 听到声音的袁贵妃跟众人忙抬头看去,只见披皮之下的女子吃力推着压在她身上的人,声音迷糊:“这是在哪里?” 当女子的头转向人群之时,袁贵妃吓的连呼吸都停了,然而下一刻,众人才发现,那女子不是她们所以为的八公主谢思诺,而是严芷雯。 巨大披衣下衣衫不整的严芷雯在看到眼前的一堆人,而她们皆是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时,她突觉不对。严芷雯立即转头看着四下的情况,越看她的心越沉,最可怕的是她发现,半压在她身上的竟是个男子! “啊!” 严芷雯大叫着,手忙脚乱,连推带踢的将人从自己身上赶走,下意识的就想起身远离。然而刚要起身才发现,自己身上竟只穿着贴身衣物。 严芷雯慌乱的吼叫着,扯过盖在她跟那个男子身上的披皮,紧紧的将自己裹了起来,就算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在这里,现在也知道出了什么事,严芷雯脸色惨白的紧紧抓着披衣,双脚胡乱的踢踹着男子,“你是谁?你去死吧!” 曲轻面色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却隐隐有些猜测,她目光落在那个背对着她们昏睡中的男子,如果……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个人会不会是……那个人…… 就在曲轻歌思考的时候,背对着众人的昏睡中的男子突然一手抓住严芷雯狂踢乱踹的脚,“谁踢我,不要命了是不是?!” 随着话音落下,光着上半身的男子转身过来,双眼怒瞪着踢打他的严芷雯。 而在此时,众人也都看清楚了他的脸。 九皇子——谢尘昭。 严芷雯在看到谢尘昭的脸时,脸色瞬间惨白到无一丝血色,她紧抓着披衣的手不断的颤抖着,声音里全是不敢相信跟无法置信,“表哥,怎么,怎么会是你!” 谢尘昭转过头来的瞬间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大群人,在意识到自己衣衫不整后,他又看到了严芷雯的模样,即便无法接受也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发生了什么。 谢尘昭愤怒的松开握着严芷雯的手,心中狂怒到想要杀人,他被算计了!!! 曲轻歌在看到谢尘昭的脸后便转过身避开了,同时心里响起一个声音,果然是他。 从一开始曲轻歌便觉得“刺客”一事实在蹊跷,在看到严芷雯后,她心里就有了怀疑,直到现在看清那男子是谢尘昭后,曲轻歌便肯定了心里猜测。 这一切都是谢尘暄做的,几个月前谢尘昭跟严芷雯怎么算计他的,几个月后的现在,他用同样的办法还了回去。 唯一不同的是,当初谢尘昭失败了,而现在他成功了。 曲轻歌嘴角微微上扬,心里竟为谢尘暄觉得开心。而这件事也让曲轻歌决定了一件事,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她想,她应该可以找谢尘暄合作,让他做自己的靠山。 谢尘昭见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跟严芷雯,窃窃私语的说着什么,怒火攻心,冲着人群大吼,“看什么看,都给我转过头去!” 众人被谢尘昭吼的皆吓了一跳,袁贵妃则是一脸不屑的转回头对着众人道,“看样子这里也没人需要我们救,先回去吧。” 袁贵妃说完话后,先提步离开,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人生的东西,做出这种龌龊事情来,当真是丢了皇家的脸! 众人见袁贵妃离开,哪里还敢多留,忙跟着一同离开。 谢尘昭一脸烦燥的看着离开的众人,回头看向缩成一团,怒瞪着自己的严芷雯,心里更觉烦燥。 “啊——”严芷雯突然大吼一声。 众人闻言下意识的回头看来,只见严芷雯不管不顾的冲向谢尘昭,双手胡乱的冲着他抓过去,“谁让你碰我,谁让你碰我的!啊啊啊,我这样以后还怎么嫁给八殿下,该死该死,你真该死!” 谢尘昭一时不防备被严芷雯挠伤了脸,直到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痛后, 谢尘昭这才反应过来,他双手立即握住严芷雯的手腕,“你他妈别给我发疯!” 对于谢尘昭的吼叫,严芷雯半点不知害怕,双手被握住了,双腿仍不断的向他踢去,“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谢尘昭本来碍着严芷雯是自己表妹的身份对她多有宽容,但严芷雯的胡搅蛮缠彻底惹恼了她,他抬起手对着严芷雯的脸甩过去就是一巴掌,“安静点,再闹别怪我跟你不客气!” 谢尘昭这一巴掌用了全力,声音响的传入竹林中的每一个人耳中。 曲轻歌不用回头看,只怕夫人小姐们倒吸气的反应就知道这巴掌打的不轻。 身后发生的一切袁贵妃皆都听在耳中,但她脚步未停一分,也未回头去看,她怕看脏了自己的双眼。严芷雯居然还敢说出要嫁给尘暄这样的话,不说她今日跟谢尘昭的这糊涂事,就是没有今日的事,她也配不上尘暄。 袁贵妃看向走在身边的曲轻歌,眼中皆是满意,在她心里能配得上尘暄的女子只有眼前这个。 曲轻歌不知袁贵妃心中所想,见她看向自己,便也礼貌性的回以淡笑,出声略表关心:“娘娘小心脚下。” 第一百三十一章 误会了吗 袁贵妃领着众人回到宫殿将大家安顿好后,立即领着贴身宫女离开宫中去找魏帝。 袁贵妃刚走,在院中喝茶的夫人小姐们立即讨论起了刚才在竹林中发生的事情。 曲轻歌看着她们或嘲笑或看戏的神情,只觉无趣,与她坐在同一张桌子的曲轻舞这会听身边关于谢尘昭跟严芷雯的议论声,忍不住转头看向曲轻歌,“刚才九殿下真的跟你打听我了?” 曲轻歌听到曲轻舞的声音心中冷笑一声,转头看向她,“妹妹还是别太在意这件事了,现在看来,那九殿下实在是……” 曲轻歌的话没说完整,但曲轻舞也知她话里的意思,自己方才虽站在人群后面却也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发生的事情,那九殿下做出这般伤风败俗的事情,德行有亏,怕也没那么容易被封为太子。 曲轻舞心中庆幸,还好,还好在她还没来得及去接近九殿下之前发生了这件事,否则就糟糕了。 曲轻舞心里想什么曲轻歌自然是不在意的,曲轻歌现下想的是,她想要跟七殿下合作就必须先见到七殿下,现在这个情况她要怎么样才能跟七殿下见面又不会惹人注目呢? 陷入思考中的曲轻歌并没发现,谢思诺走入了院中,直到身边不断传来给谢思诺问安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一抬头,这才发现谢思诺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曲轻歌立即起身,“八公主。” 谢思诺出声道,“在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 曲轻歌回说,“想刚才的刺客。”她紧接着关心道,“公主方才没有遇到刺客吧?贵妃娘娘说您刚才去寻我了。” 谢思诺摇头:“没碰到,听说有刺客后我立即就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了,不过你们现在也不用担心,刺客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曲轻歌点了点头。 谢思诺在桌边坐下,抬头对曲轻舞道,“曲二小姐我跟曲大小姐想单独说几句话,能请你回避一下吗?” 曲轻舞闻言心里嫉妒脸上却不显半分,温柔道,“臣女刚好想去尝尝贵妃娘娘赐的茶,公主跟大姐姐你们慢聊。” 曲轻舞说完对谢思诺欠了欠身,转身离开。 曲轻舞脸上一直保持着淡淡笑意,温婉从容,但其实交握在胸前的手早已经用力到手指泛白。 几个月前,只要有她曲轻舞在的地方,谁会把她曲轻歌放在眼里。这么年多,在外的公共场合,她从来都是所有人焦点,被夸奖被赞赏,而她曲轻歌则像是暗沟里的老鼠般,提起来都是人人厌恶。 可如今不过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而已,曲轻歌竟爬到了她的头上去,抢走了所有属于她的高光! 仅仅是因为曲轻歌会一点医术而已! 曲轻舞双唇紧抿,小神医?!她倒要看看,等曲轻歌医死了人,谁还叫她小神医! 曲轻舞双眸微暗,脑海中已经盘算着如何毁掉曲轻歌靠着医术得到的一切。 曲轻舞离开后,谢思诺立即对曲轻歌招手道,“快坐快坐。” 曲轻歌见谢思诺一脸迫不及待,猜想着她应该要跟自己说关于谢尘昭的事情。 果然,当曲轻歌坐下时,谢思诺立即向曲轻歌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道,“曲大小姐,刚才竹林里事情你是不是也看到了?” 曲轻歌点头,“恩。” 谢思诺又道,“父皇那里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传了九弟过去,发了好大的火。我本来想去看个热闹的,刚走到御书房外就听到父皇快要把屋顶吼掀的声音,吓的立即跑了。我怕我自己进去,热闹看不到反而被迁怒。” 看着谢思诺一脸庆幸的模样,曲轻歌淡淡道,“公主离开是正确的。” 她即便没亲眼看到也能想像到魏帝会生多大的气,今日除了她以来,来参加十三皇子满月宴的夫人小姐都是朝中重臣亲眷,却都看到了九殿下的这荒唐事情。 皇宫里,皇子发生这样的事情,丢的是整个皇家的脸面。 七殿下这招比九殿下的还要狠,接下来的好长一段时间,九殿下的日子应该都不会太好过了。 谢思诺说,“我离开的时候刚好偷听到,父皇让九弟挑个日子娶了严芷雯。这下严芷雯有得闹了,毕竟全京城的人谁不知道她喜欢的人是我皇兄,一心一意的就想嫁给我皇兄。” 曲轻歌自然也知道严芷雯对谢尘暄的心思,她更知道前世的严芷雯成功嫁给了谢尘暄。 现在这个局面,曲轻歌从心底里为谢尘暄觉得开心,至少不用被陷害娶自己不喜欢的女子。 谢思诺冷哼一声道,“她就该配九弟那样的人,想嫁给我皇兄简直是做梦。” 曲轻歌只默默的听着谢思诺的话,没有说话。毕竟,谢思诺说的这些话她说什么都不好。 谢思诺说到这里,突然来了兴趣,支撑着下巴看向曲轻歌道,“曲大小姐,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曲轻歌没想到谢思诺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她微愣了下,随即摇了摇头,语气冷淡道,“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前世她曾真心爱慕过,付出过,得到的却只有背叛跟伤害,重生的曲轻歌早已经决定不再碰“情爱”那种不可靠的东西,现在的她只想保护好爹跟小弟,还有让伤害他们一家三口的仇人得到应该有的下场。 谢思诺听到曲轻歌的回答,犹觉不够,她又出声道,“如果是九弟还有我皇兄这两种类型,你更喜欢哪一种?” 经过这段时间跟曲轻歌的相处,谢思诺对曲轻歌是越来越喜欢,她每次看到曲轻歌都会忍不住想,要是她能做自己的皇嫂那多好。 谢思诺想着,又向曲轻歌靠近了些,小声的推销着自己的皇兄,“我皇兄跟九弟可不一样,他很洁身自好的,虽然已经十八了,但宫里连个侍寝的宫女都没有。” 曲轻歌双眼微微瞪大,一脸震惊跟无措的看着谢思诺,是她误会了什么吗?还是说八公主真的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第一百三十二章 没了心情 曲轻歌很快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装作没听出谢思诺的话外之音般,“公主,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这一时半会的也想不出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谢思诺听到曲轻歌的话略有些失落,却也不愿意放弃,“以前没想过现在慢慢想也行,你好好想一下,觉得我皇兄这个人怎么样?有什么不满意的你直接跟我说,我让他改改。” 啊?! 曲轻歌眼中压不住的诧异,公主殿下,您皇兄知道您说这话吗? 谢思诺半点不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话,“你有空了好好想想呗。” 面对这般直白的谢思诺,曲轻歌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此刻脑中只有一个想法,虽然她生长于皇宫,但谢尘暄仍然将她保护的很好。 面对这个话题哑口无方的曲轻歌只能想办法转移话题,“公主您……” “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一位嬷嬷面色慌乱走进院中,着急的四下寻视着,“曲大小姐,曲大小姐在哪里,我们十三殿下出事了。” 曲轻歌一眼便认出了那是十三皇子身边的一个奶嬷嬷,她忙起身向奶嬷嬷走了过去,“怎么回事?” 奶嬷嬷看到曲轻歌后像是看到救星般,急切道,“十三殿下喝了奶就睡下了,刚才奴婢想去看看十三殿下需不需要换尿布,一走进去就看到十三殿下脸色青紫,一探息,呼息都弱了很多。” 谢思诺闻言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奶嬷嬷吓的额头渗汗。 曲轻歌没犹豫的朝着十三殿下住的偏殿走去,边走边问,“刚才你喂完十三殿下时,有没有发现他有哪里不对?” 奶嬷嬷与谢思诺一同跟上曲轻歌的脚步,“刚才不是我给十三殿下喂的奶,是陈嬷嬷喂的。也是她哄睡了十三殿下找我来接的值。” “那叫人去把陈嬷嬷叫来。”曲轻歌说着脚步不断的加快,照这个奶嬷嬷说的,十三殿下的情况很紧急。 谢思诺在进偏殿前,突然想起什么,立即回头对身边的婢女说,“去找袁娘娘回来。” “是。” 谢思诺进殿后,曲轻歌已经开始查看起了十三殿下的情况。 曲轻歌很快便找出了十三殿下脸色青紫的原因,她立即将十三殿下抱起侧卧在自己身上,一只手扣开十三殿下的嘴巴另一只手则一下一下的拍着十三殿下的后背。 一连拍了数十下,只听“哇”一声,从十三殿下的嘴里吐出一大口奶,紧接着十三殿下一连吐了好几口,这些奶汁全都吐在了抱着他的曲轻歌的衣服上。 曲轻歌丝毫不在意的继续观察着十三殿下的情况,拍着十三殿下后背的力气渐渐变小,直到十三殿下停止吐奶,嚎啕大哭了起来,曲轻歌这才轻松了口气。 她将十三殿下抱入怀中,轻声哼哄着,“没事没事,没事了。” 一旁的谢思诺这才敢出声问,“曲大小姐,十三弟没事了吗?” 曲轻歌点头,“没事了,刚才是呛奶了。还好发现的早,若是再发现晚些就算救了回来,脑子也要留下些毛病。” 听曲轻歌这么说,谢思诺心里一阵后怕。 怀中的婴孩哭的厉害,曲轻歌道,“我先将十三殿下哄睡,其他的事情,过会出去再说。” 谢思诺点头,“恩,好。” 曲轻歌自己很喜欢孩子,前世因为杨礼涛的原因一直没能有自己孩子时,也曾想过去抱养个孩子回来。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让她没有这样的机会。 而今生她怕是也不会成亲,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是以,曲轻歌在接触孩子时都忍不住喜欢亲近些,她抱着十三殿下温柔的安抚哄睡着,见十三殿下仍哭的厉害,她轻声哼起幼儿母亲哄睡她时的歌谣。 慢慢的,十三殿下在歌谣声安静了下来,缓缓进入梦乡。 当谢尘暄陪着惊慌失措的袁贵妃进入寝殿时,一眼便看到了哄睡着十三殿下的曲轻歌。 她周身泛着谢尘暄从未见过柔意,双眼中满是温暖,哼着的歌谣只是一个简单的调子罢了,却一点点的渗进谢尘暄的心中,一下接着一下的敲击着,心动不已。 曲轻歌看见脚步慌乱的走进来的袁贵妃忙低声道,“娘娘不用担心,十三殿下已经没事了。” 袁贵妃听到曲轻歌这话,拎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她从曲轻歌的手里接过十三殿下,说出口的话还有些紧张的颤抖,“真的没事了吗?” 曲轻歌能理解袁贵妃的害怕,她给予肯定的点头,“没事了,十三殿下现在已经睡着了。” 得到曲轻歌的回答,袁贵妃这才真的放下心来,低头爱惜的在十三殿下额处亲了亲。 曲轻歌想了下道,“娘娘,臣女去外室等您。” 袁贵妃听到这话便明白过来,曲轻歌有话要与自己说,她点了点头。 曲轻歌走出内殿后,谢思诺跟谢尘暄两人也跟着一同走了出去。 谢思诺站在曲轻歌身边,谢尘暄则站在两人对面,他看向跟曲轻歌站一起的谢思诺心里有些疑惑,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她好像是自己的妹妹吧?这站位怎么这么奇怪? 此时,放下十三殿下的袁贵妃也走了出来,她一脸疲惫又后怕的看向曲轻歌:“听田嬷嬷说,十三是呛奶了?” 田嬷嬷便是刚才出去找曲轻歌的奶嬷嬷。 “恩。”曲轻歌应声,看着没做多想的袁贵妃,她出声提醒道,“娘娘,虽说婴儿时期的孩子呛奶也算是正常,但只要喂养的嬷嬷专业跟细致些,呛奶的情况基本不会出现的。” 袁贵妃微愣了下,随即便反应了过来,她立即对身边的耿内侍道,“将喂养十三殿下的奶嬷嬷都带到偏殿的院子里来。” “是,娘娘。”耿内侍领命退了出去。 袁贵妃对谢尘暄跟谢思诺道,“尘暄,思诺,我这会有些事情要处理。外面的客人你们帮忙照看一下,用了午膳就安排着送出宫去吧。” 原先袁贵妃还安排了众人在午膳过后看戏,但一个上午发生的这些糟心事情让她已经没了再办这个满月宴的心情。 第一百三十三章 合作伙伴 曲轻歌跟在谢尘暄与谢思诺的身后一同返回主院,听着走在前面两人说话的声音,心里想着怎么样才能私下里跟谢尘暄说几句话。 正在这个时候,谢尘暄突然停下了脚步对他身边的谢思诺道,“你先按照我们刚才说的去做吧,我跟曲大小姐有几句话要说。” 谢思诺闻言以为谢尘暄是要交待曲轻歌别将奶嬷嬷的事情出去乱说,她看了眼身后的曲轻歌,不放心道:“皇兄,曲大小姐不是多嘴的人。” 谢尘暄没向谢思诺解释,“你先去吧。” 谢思诺见状也只能听从,离开前还不忘丢下句,“皇兄你跟曲大小姐好好说。” 谢尘暄无奈抬手对谢思诺扬了扬,催促着人离开。 待谢思诺离开后,院中只剩下曲轻歌跟谢尘暄两人,谢尘暄转头看向曲轻歌:“思诺很喜欢你。” 曲轻歌下意识的看向谢思诺离开的方向,“公主殿下待人真诚,臣女也很喜欢她。” 谢尘暄看着曲轻歌的侧颜,眸底泛起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柔情,“抱歉。” 曲轻歌诧异的回头看向谢尘暄,谢尘暄认真道:“我不太能喝酒,先前冒犯了,抱歉。” 曲轻歌心里本就没生气,这会见谢尘暄这么认真的道歉,心里也只剩下好感了。她对谢尘暄轻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 曲轻歌看着谢尘暄,突然有些好奇,“殿下记得醉酒时发生的事情吗?” 曲轻歌刚问出口就后悔了,她问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谢尘暄没想到曲轻歌会这么问自己,微愣了下,随后下意识的回道,“记得。” 听到谢尘暄回答,曲轻歌突然想到他倾身将自己圈与树前的场景,脸色涨红,她忙低头藏住自己羞红的脸。 虽然曲轻歌低头的动作极快,但谢尘暄仍看到了她泛红的脸,只那么轻轻一眼,他心中悸动不已。 两人之间的气氛渐渐变的暧昧起来,曲轻歌双手微微握紧,强迫自己从不该有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抬起头直视谢尘暄,语气极尽冷漠跟疏离,“殿下,臣女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曲轻歌突然冷漠的态度让谢尘暄有些意外,他神色如常的问道,“什么忙?” “前些日子臣女在京中捡到个孩子回府,那孩子说她从小就是孤儿,我想帮她寻到她在世的亲人。”曲轻歌出声说。 谢尘暄闻言便道,“这不是难事,改天……” 谢尘暄话还未说完便察觉不对,曲轻歌是忠勇候府嫡女,她父亲兵权在握,找人这样的事情她只需跟曲候说一声 ,曲候便会派人去做,根本不需要求到他面前来。 而且…… 曲轻歌又岂是随意就欠别人人情的人。 谢尘暄眼带探究的看着曲轻歌,“你怎么确定她还有亲人在世?” 曲轻歌道,“因为臣女在她身上看到一块玉佩,那玉佩的纹案模样张贴在京城所有的告示牌上。” 谢尘暄双眼慢慢睁大,震惊又不敢相信的看着曲轻歌,下意识的上前一步,“当真?!!” 京城所有告示牌上常年贴着,还有玉佩纹案的告示,只有厉王叔的寻女告示。 曲轻歌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一抹失落从谢尘暄的眸中一闪而过,他掩下心里微妙的情绪,“曲大小姐,你说可是真的?!” 曲轻歌点头肯定,“除了那枚玉佩,臣女也看到了那孩子后肩上的胎记,与告示上形容的一模一样。” 谢尘暄听了心中涌起一阵惊喜,“这么说,你捡的这个孩子当真是厉王叔丢的孩子了!” 曲轻歌回说,“臣女调查过她从小的生活轨际,基本确认了这件事。” “那真的太好了!”谢尘暄一想到厉王夫妇终于要结束这十几年如一日的行尸走肉般的日子,从心底里为他们开心。 然而下一刻,谢尘暄发现了另一个问题,他面带疑惑的看向曲轻歌,“你既已经肯定那孩子是厉王叔丢的孩子,为什么不自己领着人去王府?” 谢尘暄回想着方才曲轻歌跟自己说的话,眉头微皱,“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是想让我领着那孩子去王府?你……想要把找到孩子的功劳送给我?!” 曲轻歌喜欢跟聪明人说话,她点头回答,“是。” 得到曲轻歌的回答,谢尘暄心里更是不解,“为什么?” 曲轻歌听到谢尘暄的问题,认真想了下,出声回道,“算是……投诚礼?” “投诚礼?”曲轻歌的回答没解答谢尘暄的疑惑,反而让他更疑惑了,“什么意思?” 曲轻歌抬眼看向谢尘暄,双眸中没一丝个人情绪,“殿下,臣女想与您合作。” 谢尘暄语气下意识的生冷了起来,“合作什么?” 从决定跟谢尘暄合作时,曲轻歌就已经知道,她必须对谢尘暄坦白一些事情,但仅仅是一些。 “一起将九殿下从现在的位置上拉下去,阻止他成为太子,坐上那个位置。”曲轻歌眉眼冰冷如霜,眸中清晰浓重的恨意让看着她的谢尘暄心中微惊。 谢尘暄问道,“你恨我九皇弟?” 曲轻歌直视谢尘暄眼中的探纠,一字一顿,“恨之入骨!” 这是谢尘暄第一次看到曲轻歌的这一面,面前的她似从地狱间走出来般,周身笼罩着滔天怨恨,眼中嗜血杀意更让谢尘暄心惊,他下意识问,“你想让他死?” 曲轻歌毫不犹豫的承认道,“对,我想让他死!” 曲轻歌没有掩藏自己对谢尘昭的仇恨,想要得到合作,她必须让对方感觉到她的坦城。 得到预想中的回答,谢尘暄下意识的问,“为什么?” 然而曲轻歌没再回答谢尘暄的这个问题,她对谢尘暄道,“我有我自己的原因。” 谢尘暄听到曲轻歌这么说,便明白了她不想告诉自己原因,“那为什么找我?” “因为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您与九殿下水火不容。殿下,我们的敌人是同一个人,敌人的敌人可以成为朋友。”曲轻歌冷静道,“殿下若与臣女合作,臣女定会让殿下觉得,臣女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第一百三十四章 合作达成 为什么找我? 曲轻歌的回答完全在谢尘暄的预料之中,但他心中隐隐有些失落,这一刻他希望曲轻歌找他的原因至少有几分是因为对他的信任。 曲轻歌说完话后静静的等着谢尘暄的回答,然而等了半天对方只看着自己一言不发。曲轻歌心中微紧,她以为谢尘暄不相信自己的能力,忙又为自己说话道,“若七殿下怕臣女没那个能力,臣女可以接受殿下的考验的,只要……” “我信。”谢尘暄出声打断曲轻歌未说完的话。 曲轻歌微愣了下,紧接着道,“那殿下的意思是,同意了?” 谢尘暄对曲轻歌点头,“对,同意了。” 得到谢尘暄的回答,曲轻歌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臣女定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谢尘暄出声回道,“我也不会让曲大小姐失望的。” 似是没想到谢尘暄这么回答,曲轻歌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她眨也眨眼,掩下那一闪而过的不知名的悸动,“那月亮……”她补充解释道,“厉王夫妇的孩子现在叫月亮。” 谢尘暄静看着曲轻歌,等她说完。 曲轻歌接着道,“那月亮的父母就麻烦七殿下辛苦寻一下了。” 谢尘暄回说,“曲大小姐救了袁贵妃,这点小事就交给我吧。” “那一切就听七殿下的安排了。”曲轻歌这话的意思便是,月亮什么时候认亲回去都听谢尘暄的安排,说完话后曲轻歌不禁想起上一次在厉王府看到的厉王妃,心中有些不忍的又道:“能早些还是早些吧,对厉王妃的身体有好处。” 厉王妃现在的身子十之八九来自心病,若月亮回去了,对她的身体恢复也有好处。 谢尘暄听曲轻歌说完,轻点了点头,“恩,我会尽快安排。” 得到回答的曲轻歌轻点了点没再说话,她想跟谢尘暄说的话已经说完,想达成的合作也已经达成,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谢尘暄见曲轻歌没说话,提步向院外走去,“思诺那里还需要帮忙,我们过去吧。” 我们…… 曲轻歌跟上的脚步微顿了下,只觉得这两个字听起了有些奇怪的别扭。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一路都很沉默。 到院门口时,走在前面的谢尘暄突然停了下来,曲轻歌下意识的也停下了脚步。 谢尘暄回头看向曲轻歌,沉默片刻后开口道,“既然你我现在是合作关系,那么我希望我们对对方应该有最基本的信任。相对而言,对对方也应该有最基本的忠诚。” “不愿意说的可以不说,但选择说出来的应该是真话。”谢尘暄认真的看着曲轻歌,“你觉得呢?” 曲轻歌沉默半晌,给予回答,“应该如此。” 得到曲轻歌回答的谢尘暄没再要什么保证,只点了下头便转身继续走。 在谢尘暄看来,曲轻歌的四字回答,就是对他的保证。 谢尘暄并没有跟曲轻歌一同回到正院去,他从另一条路绕去了正院。如此的曲轻歌太惹人注目了,自己若是再跟她一同进入正院,只会给她带去不必休的闲言碎语。 独自回正院的曲轻歌心里自然知道谢尘暄的用心,越是知道心里便越是感激。 她想,这一次,她应该没挑错合作对象。 十三殿下的满月宴结束的很仓促,原本袁贵妃准备的许多活动都取消了,对众位夫人小姐只说,十三皇子身子不适,贵妃娘娘心中担忧,专心陪在十三皇子身边。等十三皇子身子无碍后,贵妃娘娘再找机会与众人小聚。 午宴过后,谢尘暄跟谢思诺便安排着将众宾客送了出去。 曲轻歌与曲轻舞一同被袁贵妃宫中宫女送出去的时候,突然走过来个宫女对曲轻歌道,“曲大小姐,我们公主有句话让奴婢转告。” 曲轻歌闻言跟宫女走到一旁,宫女凑近曲轻歌压低了声音道,“主子让您跟八公主说,让她替月亮寻亲。” 曲轻歌抬眸看了眼,立即明白过来眼前的宫女不是谢思诺的人,而是谢尘暄的。 宫女见曲轻歌看着自己,以为她对自己有所怀疑,出声解释道,“曲大小姐,奴婢的主子是……” “我知道。”曲轻歌出声打断宫女的话,两人虽站的离曲轻舞几人有些远,但凡事还是谨慎的好,只有没说出口的话才是最安全的。 宫女诧异的看了眼曲轻歌,随即立即点头,“那奴婢先走了。” 曲轻歌回身走回曲轻舞身边,“你先出宫去吧,我要去找八公主一趟。” 曲轻舞这会是一肚子的火跟不甘心,本来用完午宴后有个众小姐表演的节目的环节的,她本想趁着那个时候一展舞姿,让所有人都知道,忠勇候府里最高贵优雅的小姐是她曲轻舞。 是以她咬着牙听曲轻歌的话赶走了曲轻雪,只为留下了。现在倒好,十三皇子不舒服,她出头的机会也没了。曲轻舞不甘心,她真的很不甘心! 如果她有机会靠近八公主,定也能让八公主对她另眼相对! 曲轻歌从八公主身上得到的厚特,她只会得到更多。 曲轻舞想着对曲轻歌赔笑道,“要不我随大姐姐一起去吧,你与公主说话时我在一旁等着。也免得我早回去了还要担心大姐姐在宫里。” 听着曲轻舞虚伪的话,曲轻歌淡笑道,“我在皇宫里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其实应该早些回去,去看看曲轻雪的情况。” 曲轻舞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轻雪已经回府了,没什么好担心的。我还跟大姐姐……” “不用。”曲轻歌不再跟曲轻舞绕弯子,直接道,“你不用跟着我一起去找八公主,不过如果你真的非要等我的话,就在宫门外等我吧。” 曲轻舞闻言脸色立即冷了下来,她本意是想找个机会与八公主亲近,谁想等她了:“那行,那就听大姐姐的话,我去宫门外等你。” 身边偶尔还有人路过,曲轻舞自然不会打自己的脸,说直接回去。不过说是这么说,她是肯定不会在宫门口等曲轻歌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装病拒绝 曲轻歌见完八公主谢思诺后回府,果然没在宫外见到曲轻舞,她心中冷笑了下坐上回宫的马车。 半个时辰后,马车刚在忠勇候府外停下,曲轻歌还未下马车就听到外面传来高嬷嬷的声音,“大小姐,老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曲轻歌闻言眉头不悦皱起,不用猜也知道是曲轻雪去告了状,自上次的事情后祖母怎么看她都不顺眼,这次好不容易有了借口,肯定要是趁机好好训斥她一番的。 曲轻歌自然不怕曲老夫人,但这会却没那个心思去她搭的戏台子上跟她唱戏。 曲轻歌看了眼身旁的青月,扶额歪头靠在她的肩上:“扶我下去吧。” 青月跟在曲轻歌身边久了,立即就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小心翼翼的扶着曲轻歌打开了车门,自己先一步下到马凳上,转身对马车里的曲轻歌道,“大小姐,慢一些,小心台阶。” 曲轻歌扶着青月,动作缓慢的走下马车,下了马车便浑身无力的靠在青月,随后有气无力的看向在一旁等着的高嬷嬷,“高嬷嬷,你刚才说什么?我这会身子有些不舒服,刚才没听清。” 高嬷嬷看着曲轻歌虚弱的模样,微愣了下,随即假意关心道,“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曲轻歌伸手捏了捏额头,一副不舒服的模样,扶着她的青月立即开口道,“许是累着了,大小姐自出了皇宫就不舒服了。”青月说着一脸担心的看向曲轻歌:“大小姐,奴婢叫人去请大夫吧。” 曲轻歌声音软弱无力,“傻丫头,我就是大夫还叫什么大夫。没事,就是累着了,回去好好休息睡一觉就没事了。” 一旁的高嬷嬷闻言出声道,“大小姐,老夫人她一直等着您回府要见您呢。” 高嬷嬷话说完,曲轻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青月立即接话道:“大小姐,您是不是凉着了?方才出宫时,奴婢就说让您披上披衣,现在这天气晚凉。您嫌麻烦不肯披,这会怕是真的凉着了。” 青月说话间,曲轻歌一连又打了好几个喷嚏。 青月担心的不行,“大小姐,您这样要早些回去泡个热水澡,出出汗才行,不然明天肯定要生病的。” 高嬷嬷在一边听着这对主仆一搭一唱的,心中了然,“大小姐,老夫人可一直等着您呢。” 曲轻歌看向高嬷嬷道,“嬷嬷,我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你回去跟祖母说一声,我身子不适就先不过去了,有什么事我明日去找她老人家。” “可……” “祖母这么疼我,知道我身子不舒服怕又要担心了。你只跟祖母说我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就好了,别让她老人家太担心了。”曲轻歌打断高嬷嬷的话说道。 高嬷嬷听曲轻歌说完却是不敢再说,老夫人让她必须要过去的话了。曲轻歌刚说完老夫人疼她,担心她的身子,自己若用老夫人的命令强压着她过去,传出去岂不是老夫人这个做祖母的不懂得体恤晚辈了。 若真有这样的话传了出去,她在老夫人那里也就没好果子吃了。 高嬷嬷只能皮笑肉不笑的对曲轻歌道,“老夫人那里老奴会替大小姐说的,大小姐好好休息。” 曲轻歌点了点头,在青月的搀扶下向院子走去。 回了院子曲轻歌站直了身子对青月道,“今天你跟着我也忙了一天,回去休息吧,让知雨来伺候就行。” 青月立即回道,“大小姐,奴婢不累。” “让你去休息就去休息,你跟着我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难不成时时刻刻都伺候我不休息?去吧,叫知雨过来。”曲轻歌边向自己的屋子走去边吩咐。 青月憨笑了笑,点头应声,“是,奴婢这就去。” 曲轻歌回到房间后,刚换好衣服就听到知雨的声音从外间传来,“大小姐。” “进来。”曲轻歌说。 知雨进了内室见曲轻歌走到梳妆抬前坐下,立即上前给她卸妆。 曲轻歌透着铜镜看向身后的知雨,“月亮在做什么呢?” 知雨回道,“一早就去您书房了,说是去练字了。用了午膳又去了,到现在没出来。” “这么刻苦?”自从月亮与曲轻歌亲近后,曲轻歌便开始教月亮认字、写字,倒没想到月亮很是喜欢,曲轻歌感叹道,“要是小弟在读书上也这么刻苦,我跟爹做梦都要笑醒的。” 知雨闻言忍不住轻笑了声,随即安慰曲轻歌,“大少爷近日来认真了很多的。” 曲轻歌回说,“你也不用安慰我,他现在在学院里不给我惹麻烦,我已经很满足了。” 知雨替曲轻歌卸了头上的珠钗,将她的长发放下,用篦子替她梳着头,缓解梳了一天发髻的头皮疼痛。 梳了一会,曲轻歌道,“好了,不梳了,我去看看月亮。刻苦是好事,但过犹不及,坐的时间久了也要出门走走才行。” 知雨放下手里的篦子,去柜子里给曲轻歌拿了件披风,“晚凉,大小姐披件披风吧。” 看着知雨手里的披风,曲轻歌想到刚才跟自己配合的青风,脸上露出一丝柔意,这两个小丫头跟着自己没多久,却都是真心为她。 曲轻歌点头任知雨给自己披上披风,然后领着人去了书房。 曲轻歌找月亮其实也是想找机会跟她提起她身世的事情,这事她有知情权。 曲轻歌领着知雨一走进书房里就看到书桌前,认真写着字的月亮,“头抬起来些写,你这样的写法不用半个月眼睛就要坏了。” 曲轻歌边说边往里面走,听到声音的月亮则抬起头,一脸笑意的看了过来:“曲姐姐。” 曲轻歌脸上也忍不住的露出一丝笑意,“不是一直跟你说了,写字姿势的重要性吗,怎么我一不在你就忘记了。” 月亮脸上泛起一丝做错事被抓到的羞涩感,“那些写字不舒服。” “不舒服也要那样写,坚持一段时间习惯了就不会觉得不舒服了。”曲轻歌走到月亮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动作温柔语气却强硬道,“看来以后我要给你配个人一直监督你,直到你养成习惯才行。” 第一百三十六章 我这么糟糕 月亮闻言忙道,“那就让知雨监督我。” 曲轻歌哪里不知道月亮的心思,“知雨这么疼你,监督这事她做不来,我让齐嬷嬷来监督你。” 听到这话的月亮脸色立即垮了下去,齐嬷嬷可是曲姐姐院子里最铁面无私的人了,要真是齐嬷嬷盯着她,她一点偷懒的时间都没有。 曲轻歌见月亮这副模样,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现在的月亮在自己面前终于展露出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回想起刚来到忠勇候府时的像只刺猬般的月亮,曲轻歌心里仍有些心疼。 那段时间她对外所有的排斥、警惕、冷硬都只是她的自我保护罢了,其实她真正的内心比谁都柔软,善良,也比谁都渴望被关心、在意。 独自流浪的这些年里,光是活下来就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 想着,曲轻歌转身回头对知雨道,“你出去守着吧,我跟月亮说几句话。” “是。”知雨应声退出书房,从外面为两人关上门。 月亮疑惑的看向曲轻歌:“曲姐姐,你要跟我说什么?” 曲轻歌在月亮的身边坐下,沉默了片刻,突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月亮等了会不见曲轻歌出声,心里更是好奇了,“曲姐姐,怎么了?” 曲轻歌迟疑了半天,终于出声道,“月亮,我想问问,你怎么会流浪的?你的家人呢?” 月亮面露错愕,没想到曲轻歌会突然问自己这些。毕竟一直以来,曲姐姐从不会主动问她这些,月亮明白,那都是曲轻歌对自己的尊重跟保护。 曲姐姐从不想免强她做任何不想做的事情。 曲轻歌见月亮不说话,出声道,“不想说那我们就不说了。” 曲轻歌能理解每个人都有些不想提起或与别人诉说的事情,就如她心里藏着的重生的秘密。 月亮对曲轻歌摇头,“没有,我愿意说的。” 曲轻歌听到这话,仍有些不放心,生怕月亮是因为自己对她的好而勉强自己,“如果不愿意或者提起来觉得难过的话,真的可以不说的。” “没有不愿意也不觉得伤心的。”月亮回答说,“我只是没想到曲姐姐会问我这些,觉得有些突然罢了。” 月亮接着道,“而且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因为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流浪,从我有记忆起就已经是个到处流浪的小乞丐了,至于为什么会成为小乞丐我也不知道,关于亲人的事情我更不知道。” 曲轻歌听月亮说完,伸手握住她的手,抬眼看她郑重出声,“月亮,我或许能帮你找到你的亲人。” 月亮面色一怔,紧接着双眼慢慢睁大,眸中满是惊惶,一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想出声问问曲轻歌,嘴巴张了张竟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似是失声般。 曲轻歌看着月亮这副惶恐不安的模样,心中很是心疼,握着月亮的手微收紧,“月亮,我知道这很突然。但我确实好像像知道你父母是谁,他们……”曲轻歌说着厉王妃那双满是哀愁的双眼从脑中浮现,她顿了下,声音控制不住的有些嘶哑,“他们这十几年来一直都在找你,你的娘亲因为寻你一直郁抑寡欢,身子也坏了大半。你爹不过三十五的年纪,看起来却是跟四十差不多。” “月亮,他们用自己的命在寻你。” 月亮睁大的双眼中除了慌乱外,又多了许多复杂的情绪,她只觉自己喉处疼的如刀割般,简单的说话都变的很困难。月亮另一只手抬起捂着自己的喉处,然后用力的发出极弱的声音,“我……我真的是,他们的女儿吗?” 曲轻歌这才看清月亮眼中的情绪,有期待,有渴望,但更多的是不敢相信跟害怕。 她不敢相信漂泊了这么久的自己还有家人,害怕曲轻歌弄错了,更怕空欢喜一场。 曲轻歌心疼的抬手轻摸了摸月亮泛着凉意的脸颊,“月亮,如果不是确定了,我不会跟你说这的。” 听到曲轻歌的话,月亮手足无措的微微发抖,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不知道该做什么。她从未想过,自己还有亲人,她告诉自己曲姐姐不会骗她,却又害怕曲姐姐是不是弄错了。 “曲姐姐,我……”月亮像是突然连话都不会说一般,无助的看着曲轻歌,叫了她一声便停下了。 这是曲轻歌第一次从月亮眼中看到“无助”,初见时,跟对方拼死博命倔强的她突然无助的让人心疼不已。 曲轻歌将月亮轻轻拥入怀中,“好月亮,不慌,有曲姐姐在,不怕。” 月亮靠在曲轻歌怀中平复着心情,试图接受这突然的消息。 片刻后,曲轻歌轻轻将月亮推开,“月亮,你想跟他们相认吗?” 月亮无措低头,沉默不语。 曲轻歌静静的等着月亮回答,没有出声催促。虽然她已经跟七殿下定下合作,但这一刻,曲轻歌决定如果月亮不愿意,她宁愿冒着七殿下与她翻脸的风险,也不会将月亮送回厉王府去。 她想送月亮送厉王府,是因为她希望月亮能回归到自己的位置上,享受属于她的幸福人生。但如果,月亮不愿意,她就养着月亮。 月亮,不是她复仇路上的棋子。 此时,月亮缓缓提起头看向曲轻歌,小心翼翼出声问道,“他们真是我的……我的……”爹娘那两个字太重也太陌生,从未叫过的月亮无法说出口,犹豫了会改口道,“我的父母吗?” 曲轻歌静静的点了点头。 月亮低头又想了下,抬头再次问道,“一直……在找我吗?” 曲轻歌再次点头,“这十多年,一直在找,没有一天停下来过。” 听到曲轻歌的话,月亮再次沉默了,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比刚才长了很久。 曲轻歌看着月亮的头顶,不愿她这般为难,“不认的话……” 曲轻歌刚开口说话,便听到月亮低喃般的声音传来,“如果他们看到这样的我,会失望的吧。我……这么糟糕。” 第一百三十七章 该来的躲不掉 听到月亮的话,曲轻歌心疼的不行,“怎么会,他们找了你这么多年。若是看到你好好的活着,就已经满足了。况且,你也不糟糕。” “你善良、聪明、勇敢、知恩图报。”曲轻歌每说一个月亮的优点,她压得极低的头就抬起来一分,直到完成抬起头来,她一脸不确定的看着曲轻歌,“我……我真有曲姐姐说的这么好吗?” 曲轻歌用力点头给予鼓励的肯定,“月亮比曲姐姐说的还要好。” 从月亮那里得到鼓励的月亮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来,“曲姐姐,我,我想跟他们相认。” 她想看一看自己的亲人。 曲轻歌看着月亮眸中的担心跟害怕,出声安抚道,“月亮放心,曲姐姐会陪在你身边的。” 听着曲轻歌的话,月亮又安心了些,她问曲轻歌:“曲姐姐,如果他们不喜欢我,不要我,我能不能跟着你?” 没有安全感的月亮让曲轻歌很是心疼,她向月亮承诺道,“当然能。只要你愿意,一辈子跟着我都可以。” 听到曲轻歌的回答,月亮这才放松了些。 曲轻歌抬手将月亮垂落在颊边的发丝轻抚到耳后,“他们不会不要你的,只要你看到他们,就会知道了。” “好了,暂时不说这个了。你父母的身份不一般,我也还要再安排一下才能让你们相认。你这几日也不要过多在意这件事,现下我先来检查检查你练的字怎么样。”这件事既已经交给了谢尘暄,现在她也只能等谢尘暄的安排。 月亮忙将今日写的纸贴拿起递到曲轻歌的面前,“曲姐姐,我今天学会了写知雨的名字。” 曲轻歌接过,认真看了起来。 第二日一早,曲轻歌刚起身,院子里的婢女便着急的走了进来,“大小姐,老夫人身边的高嬷嬷来了,说老夫人叫您过去一趟。” 刚洗漱完的曲轻歌闻言面露不悦,还真是阴魂不散呢,只安静了一个晚上又来找她麻烦。 曲轻歌对婢女道,“你去回高嬷嬷,我梳洗好就去祖母那。” 她现在确实还能继续装不舒服不去见人,但装病装不了一辈子。 青月边伺候着曲轻歌梳头边道,“大小姐,要不用完早膳再去吧?” 曲轻歌摇头:“不了,只怕早膳还没上桌,那里又来人请了。” 青月闻言忍不住叹了声气。 曲轻歌见状轻笑了声,“这有什么好叹气的,她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能把我怎么样。” 青月有些不放心道,“但先前老夫人连着几天叫您过去,伺候她用早膳,把您当下人一样,奴婢心里气。” “不管怎么样,名义上她都是我的祖母,她让我伺候她也在情理之中。”曲轻歌伸手拿过青月要插在她头上的发簪,“不带这个了,就这样过去吧。再晚些,怕是又要派人过来催。” 曲轻歌的话倒也没说错,她们主仆二人还没走出院子便看到高嬷嬷脚上生风的冲着这边方向走来。 看到曲轻歌二人后,立即出声道,“大小姐,老夫人一直在等着您跜,您快些。” 曲轻歌不喜欢高嬷嬷语气中的催促,声音微冷道,“你没看到我正过去吗?” 高嬷嬷不敢再出声反驳曲轻歌,现在的大小姐跟以前的早已经不一样了,周身泛着的气势有时甚至比老夫人还让人畏惧。 曲轻歌并未因为曲老夫人正等着而加快脚步,她步伐稳健,从容的来到曲老夫人院中。 到了曲老夫人房外,高嬷嬷提高声音对里面叫了声,“老夫人,大小姐来了。” “让她进来吧。”曲老夫人的声音立即从里面传上了进来。 曲老夫人领着青月走进屋内,曲老夫人坐在膳桌边,她的左右两边各坐着曲轻舞、曲轻雪。 膳桌上,是还未开动早膳。 曲轻歌看到曲老夫人后淡淡的唤了声,“祖母。” 曲老夫人冷哼一声,“你现在是越来越难请了。” 曲轻歌淡声道,“距离高嬷嬷去唤我也不过刚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从我院子走到祖母的院子需要半柱香的时间,孙女来的应该不算晚吧。” “伶牙俐齿,我说一句你回三岁,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曲老夫人斥声道。 曲轻歌则是轻笑一声,“祖母这话说的,全京城的人谁不知道忠勇候府的曲轻歌姐弟俩最是没规距,不学无术。” “你!”曲老夫人被曲轻歌噎的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丫头现在是软硬不吃,难办的狠。 坐在曲老夫人身旁的曲轻舞出声安抚曲老夫人道,“祖母别跟大姐姐生气,还是先用早膳吧。”说着抬头看向曲轻歌道,“大姐姐,祖母其实很疼你的,昨晚听说你累着了,今早特地让高嬷嬷吩咐厨房做了你爱吃的早膳,快坐下来跟我们一起陪着祖母用膳吧。” 曲轻舞说完又转头看向曲老夫人,很似懂事般,“祖母,有什么事等用完早膳再说吧。” 曲老夫人对曲轻舞还是有几分真心喜欢的,毕竟是他亲儿子的女儿,长的好看又懂事,最重要的是争气,出门在外谁不夸她。 曲老夫人看向曲轻歌道,“你先伺候我用早膳吧。” 跟着曲轻歌一起进屋的青月心中不快,果然还是要折腾大小姐,她上前一步出声道,“老夫人,大小姐昨晚身子不适,睡了一觉后虽好些了,但还是有些不舒服,要不让奴婢来伺候您用早膳吧。” 曲老夫人双眉一皱刚要说话,她另一边的曲轻雪已经忍不住先开了口,“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伺候祖母?”紧接着抬头看向曲轻歌,讥讽道,“大姐姐教的什么下人,这么不懂规矩。” 曲轻雪只要看到曲轻歌就想到她昨天将自己赶出宫的事情,心里怒意难消,只希望过会祖母能帮她好好教训教训曲轻歌。 曲轻歌转头看向曲轻雪,眸色微沉,“你一个小妾生的奴才又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坐在祖母身边?看到我这个嫡姐,不起身磕头拜见,又是谁教的规矩!” 第一百三十八章 后招 曲轻雪脸色瞬间惨白,垂放在腿边的手紧握成拳,指尖几乎要将掌心戳破。一双眼睛恨意满满的瞪着曲轻歌,恨不能冲过去一刀捅死曲轻歌。 曲轻舞柔声道,“大姐姐,轻雪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怎么能这样说她呢。” 曲轻歌不屑的看了眼曲轻舞,“我怎么做事说话,还不需要你来教。” 曲轻舞脸色微变,她不像曲轻雪一般怨恨的瞪着曲轻歌,神情受伤的低头不语。 原先曲轻歌骂曲轻雪,曲老夫人还没怎么在意,曲轻歌的身份在那,被说也就被说了。但现下看到曲轻舞难过的模样,气愤的看向曲轻歌道,拍桌怒斥:“曲轻歌,看看现在在谁的屋里!再撒野别怪我对你用家法!” 曲轻歌神色漠然的看向曲老夫人,“祖母倒是偏心,她们一个两个不知敬我这个嫡女,祖母不训斥她们,反倒说我撒野,这又里哪里的道理。” 曲老夫人被曲轻歌反问的说不出个道理来,只能阴着脸沉声道,“你少跟我扯这些,快些伺候我用早膳!” 曲轻歌心中冷笑,没再说话,上前一步走到曲老夫人身边,伺候她用膳。 “吃个马蹄糕。” “夹块鱼,给我把刺都挑了。” “盛碗汤吧。” “有些烫,你先吹凉了再给我喝。” “这汤味道不行,给我换碗粥。” 曲老夫人一会一个主意,不断的让曲轻歌为她布菜,挑刺,从用膳开始直到现在让她一刻都不得闲。一旁的青月见状心里恼怒不已,老夫人分明是在故意为难大小姐! 凭什么身为嫡长女的大小姐需要伺候老夫人用膳,而另两位小姐却能坐在老夫人身旁用着早膳,她们大小姐也没用早膳呢! 青月心疼的不行却又不理解的看着任曲老夫人为难的曲轻歌,大小姐这么厉害,她肯定有办法不被为难的,可是为什么还乖乖的让老夫人为难自己呢? 青月正想着,曲轻雪的声音打断了思绪,“大姐姐也顺便为我盛碗粥吧。” 青月闻言抬头,只见曲轻雪手里举着空碗送到了曲轻歌的面前。 曲轻歌将为曲老夫人盛好的粥放到了她的面前,然后沉默的看着曲轻雪。 曲轻歌眼中的冷冽吓的曲轻雪心中一惊,打起了退堂鼓:“我想着你刚才在粥盅边方便些,不愿意就算了。” 曲轻雪说着转手准备将碗递给身旁的婢女,曲老夫人却出了声,“顺手的事,盛一下也没事,你替你妹妹盛吧。” 曲老夫人说的很是随意,就像不是故意羞辱曲轻歌一般。 曲轻雪得到曲老夫人的撑腰后,兴奋的立即将碗再次送到曲轻歌面前,脸上带着得意的笑,“那就麻烦大姐姐了。” 曲轻歌看着曲轻雪手里的碗,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曲老夫人面色微沉,警告般出声,“曲轻歌,你现在放肆到我的话都敢不听了?” 曲轻歌看了眼曲老夫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然后伸手接过曲轻雪手里的碗。 曲轻雪见曲轻歌一脸冷漠的替自己盛着粥,心中甚是得意,她曲轻歌是个嫡女又怎么样,还是要帮她这个小妾的女儿盛粥!现在她跟二姐姐坐着用膳,而她曲轻歌只能站着像个婢女一个伺候,谁尊贵谁低贱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曲轻歌盛好了粥递回给曲轻雪,曲轻雪一脸得意笑意的伸手去接。 然而,她的手刚碰到碗沿,曲轻歌却突然收回了些手,曲轻雪疑惑抬头,“你做……” “啊!”曲轻雪的话未说完,曲轻歌手里的粥碗径直冲着她扔了过来,碗里的粥全都泼洒到了她的脸上,碗也紧随其后的砸向了她的脸,直直的砸向鼻子。 碗里的粥还带着热意,泼到脸上时仍感觉到烫感,而紧随着而来的碗砸的她鼻子一阵酸痛,生理眼泪不受控制的凶涌流出。 曲轻雪痛哭着,慌乱的抹去脸上的粥,一时间竟也不知道是脸上被烫的更疼,还是鼻子被砸的更疼。 曲轻歌举动来得突然,曲轻雪身边的曲老夫人也被波及到,溅射出去的粥粒落在了曲老夫人的头上以及脸上,虽不疼却狼狈不堪。 曲轻舞忙掏出帕子边给曲老夫人擦着头上的粥,边对喊叫着胡乱擦拭脸上的曲轻雪道,“轻雪别擦脸了,小心脸上的皮肤被擦破,到时候脸就毁了。” 曲轻雪听到曲轻舞的声音,吓的忙放下双手,因为粥水进入眼中眼睛疼的睁不开,只能闭着眼哭骂着。 站在三人对面的曲轻歌神色淡然的看着她们,似乎这件事跟她无关般。 早已经气的脸色铁青的曲老夫人,气急败坏的随手拿起桌边的碗盅就向曲轻歌砸了过去,“孽障!” 曲轻歌动作极快的躲开了曲老夫人砸过来的碗,一旁站着的青月则迅速过来护在曲轻歌的面前:“大小姐!” 曲老夫人见碗盅没砸到曲轻歌,再次拿起一个碗扔了过来。 青月立即张开双手护着曲轻歌,然而曲轻歌却突然伸手将青月推开,甚至往前站了一步,任扔过来的碗砸到自己的额头。 被推开的青月震惊的转头看向身边的曲轻歌,在看到碗盅砸到她的额头时,惊慌出声,“大小姐!” 青月迅速走到曲轻歌身边,担心的看向她的额处,在看到一抹鲜血由曲轻歌白稚嫩滑的额处渗出时,脸色巨变,“大小姐,你流血了!” 曲轻歌也已经从额头传来的刺痛猜出,额头被砸破了,虽伤的不算严重,但至少是见血了。 曲轻歌心中对这个结果很满意,曲老夫人看到曲轻歌额头的血时,心里咯噔跳了下,当下就有些害怕。曲靖辉若是看到了曲轻歌的伤…… 曲老夫人眼中慌张曲轻歌看在眼里,她掏出袖中帕子轻擦了擦额头的血,“这早膳祖母应该吃不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曲老夫人看着转身离开的曲轻歌,心里突然很慌,曲轻歌的态度让她摸不到底。曲轻歌应该闹翻天才是,可她就这样一声不吭的走了,好像……好像有什么后招等着她。 第一百三十九章 厉王妃危 “大小姐,先用帕子捂住伤口。”青月着急的掏出自己的帕子要给曲轻歌掩住伤口,手刚伸出去意识过来自己的帕子比起曲轻歌的粗糙不少,她忙放下手:“用您的帕子吧。” 曲轻歌巡视了眼四周,只见周边劳作的下人们皆都向偷偷的看向曲轻歌这边,余光落在她流着血的额头。 曲轻歌收回视线,侧头轻声对身边青月道,“不了,祖母伤的我,我替她遮掩什么。” 听到这话的青月,微愣了下,双眼放大,很快就明白过来 曲轻歌话里的意思。 从曲老夫人让曲轻歌伺候她用早膳时,曲轻歌心里就开始盘算着要怎么样才能不“经意”的伤了自己。只是没料到,还没等她出手,曲老夫人就给了她一个更好的机会。 曲轻歌抬手碰了碰伤口,“疼”的倒吸了口气。 她身边的青月立即机灵出声,“大小姐您再忍一忍,等回到院子里上了药会好一些。”随即又心痛道,“老夫人她……她老人家下手也太重了。” 曲轻歌出声“维护”道,“放肆,祖母岂是你能随便说的。是我自己没伺候好她,她生气也是应该的。下次再让我听到你说祖母的不是,别怪我不顾主仆情意赶你离开。” 青月“吓得”忙出声求饶,“大小姐莫生气,奴婢知道错了。” 曲轻歌冷着脸没再说什么,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两人走上回院子的路时,曲轻歌停下脚步出声道,“对了,我昨天让知雨通知大厨房买的药膳用的草药她买回来没?” 药膳的草药?有这回事吗? 青月正疑惑着,看到曲轻歌冲她使着眼神,青月虽还不完全懂曲轻歌的意思,但在她的眼神指使下出声道,“已经买回来了。” 曲轻歌又道,“买回来我今早怎么没在小厨房看到。” 青月听了曲轻歌的话,立即反应了过来,一般她们需要用的食材,都是先由府中大厨房一起采买然后再送到她们小厨房来的,青月说,“哦,对了,知雨曾跟奴婢说过,那些草药还在大厨房里没取回来。” 曲轻歌闻言说,“那我们先去大厨房里拿了再回去吧。” 青月担心的看着曲轻歌的额头,“大小姐,您额头上还有伤,要不奴婢去取,您先回院里上药吧。” 曲轻歌边拒绝边向大厨房的方向走去,“不了,那些草药的样子看起来跟平日里吃的素菜类很像,我怕你不认识。我额头上的伤不重要,那些草药是用来给祖母做药膳的,若不早些处理熬上药膳,就不新鲜了。” 青月跟在曲轻歌的身边,担心的看着她额头的伤,一脸心疼欲言又止。 曲轻歌领着青月往大厨房走去,一路过去只挑下人最多的路走,曲轻歌心里很清楚,顶着这个伤在府里走上这么一圈,不用多久,整个京城里的人都会知道,她被曲老夫人砸伤了头。 而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青月心里也猜出了曲轻歌的意思,所以只要走到一处下人多的地方,就会提起她额头的伤,然后“不经意”间提起,这是曲老夫人动的手。 曲轻歌每每听到青月配合着的“演戏”,心里都憋着笑,青月越是越来越聪明了。 曲轻歌领着青月顶着头顶的伤转到了前院,正要向大厨房走去,却见门房着急忙慌的走了进来,在看到曲轻歌后立即出声叫道,“大小姐,厉王府来人叫你过去,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那人说,十万火急,让你快快过去。” 门房一番话说完才走到曲轻歌面前,也看到了曲轻歌额头的伤口,伤口处流出的血凝固在额处,看起来很是鲜艳。门房喘着粗气愣在原地,大小姐怎么受伤了? 十万火急? 曲轻歌严肃的看向门房,“来的人是谁?” “那人说他是厉王爷身边的侍卫。”门房回说,“要不我们拦着,他已经着急的冲进来了。” 门房话音刚落,就见一抹人影以极快的速度跑了过来,他的身边跟着另一个当值的门房,“厉侍卫,厉侍卫,你快停下!” 最后一个字落下,厉佑已经停在了曲轻歌的面前,他神色严峻的看着曲轻歌,“曲大小姐,我们王妃早起后便口吐鲜血,晕了过去。直到现在也没醒过来,府里的大夫诊治后只道是王妃的老毛病。” “但这一个时辰内,王妃不仅没醒,气息还越来越弱。大夫诊断后,说王妃没有任何求生欲望,再这样下去只会这么睡过去。王爷心急如焚,特让属下过来请你。时间紧极,我多有得罪事后必向曲大小姐赔罪。现在只求曲大小姐能随我去救救我们王妃。” 厉佑一口气说完所有的情况,一脸着急的看着曲轻歌。 青月则担心的看向曲轻歌的额头,“可是我们小姐额上还有伤。” 若只是在府里转一转回去上药也没什么,但若是这会去了王府,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上药呢。 厉佑在曲轻歌面前停下时就看到了她额头的伤,但王妃现下情况危极,他也只能选择忽视了。 曲轻歌没有半点犹豫的对厉佑道,“我现在拿了药箱就跟你去。” 厉佑听到曲轻歌的话,立即道,“马车在外面等着,曲大小姐先过去吧。我跟您的婢女回去拿了药箱,立即骑马回去,定能在马车停下的时候将药箱送到您的手里。” 曲轻歌知道厉佑是不想浪费一点时间,她点头道,“行,我先去。”她说着转头看向青月,“青月,你领厉侍卫去拿药箱。” 青月点头,“是,小姐。” 曲轻歌快步向府外走去,青月抬头对厉佑道:“您跟我来吧。” 厉佑跟上青月的脚步,厉佑心里着急走的极快,不出两步就超到了青月的前面。青月只能快步跟上,然而没走几步又被厉佑超过。厉佑急走到路的分叉处,回头看向青月,“请问,往哪边走。” “向右。”青月回完着急的小跑着追向厉佑,这个人怎么走起来这么快! “啊!”小跑起来的青月双腿一个乱步,左脚绊到右脚,整个人直直的向前扑去,重重的摔了下去。 第一百四十章 心药 膝盖磕在地面上的瞬间,青月疼的忍不住轻叫出声,“啊!” 厉佑闻声停步回头看来,见青月摔躺在地上向她走了过来,“姑娘,摔的要紧吗?” 青月知道现下情况紧急,容不得她浪费半点,她咬牙忍着痛抬头对厉佑摇头,“我没事,我这就……”青月边说边撑着手要起身,双腿刚用力便疼的摔回了去,膝盖太疼了,疼得青月甚至怀疑里面的骨头是不是碎了。 青月抬头看向厉佑,一脸歉意:“对不起,我……我的膝盖实在太疼了。” 厉佑心里着急顾不上其他,他在青月身边半蹲下,“事从紧急,抱歉,得罪了。” 青月还没明白厉佑话里的意思,整个人已经腾空而起,她这才发现自己竟被厉佑横抱了起来。 青月震惊的看着厉佑,厉佑沉默的抱着青月的话向她刚才指向的方向而去,一路快跑到路的分叉口时,他才低头问青月,“现在往哪边走?” 青月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直到厉佑再一次出声问她,她这才回过神来,心虚的伸手指了个方向,“往这边走。” 厉佑半点没耽误,立即走过去。 厉佑的脚步没有因为抱了个青月而减速半点,不到一会儿就抱着青月进了曲轻歌的院子里。 正带着月亮在院中吃糕点的知雨看到一个陌生男子抱着青月走进院中,惊讶又疑惑的跑了过来,忍不住多看了厉佑一眼,看向青月道,“青月,这是怎么回事?” 青月忙回说,“这些过会说,知雨,你快去大小姐房间里将她的药箱拿来。快,很急。” 知雨听到青月的话没再多问,转身回屋去拿药箱。 知雨进屋拿药箱时,厉佑将青月轻轻的放了下来,一旁的月亮见状忙过来扶着受伤的青月,看到她落地时的痛苦神情担心道,“青月姐姐,你怎么了?” 青月摇头,“没事,摔了一跤。” 厉佑在月亮说话的时间,无意间的看了一眼,但这一眼却让他有些挪不开眼,这孩子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月亮见厉佑落在自己身上的探究表情,略不悦往青月的身后躲了躲。 厉佑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移开了自己的眼神。心里仍一直回想着到底在哪里见过月亮,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旦凡见过的人都会有些映象,但他脑中确实没有见过这个孩子的回忆。 但她看起来,真的有几分眼熟。 不等厉佑想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知雨已经拎着药箱快跑了过来走到几人面前,“青月,这药箱……” “给这位公子就行。”青月回答说。 知雨将药箱递给厉佑,厉佑接过向青月点了下头,“先走了。”便转身快速离开。 知雨看着快步离开的厉佑,不解的看向青月,“青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月忍了一路这会厉佑走了,她忍不下去的倒吸着气,一脸痛苦道,“知雨,我的膝盖好疼,骨头好像都碎了,你快扶我进去看看。” 知雨听到青月这话吓的忙跟月亮扶着人先回了房了间。 曲轻歌从未坐过这么快的马车,从马车的速度她也能清楚的感受到,厉王妃的情况当真如厉佑说的十万火急。 平日里从忠勇候府到厉王府需要一个时辰的时间,这会足足缩短了一半。 半个时辰后,马车一个急刹停在了厉王府外。 马车刚停好,马夫急切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曲大小姐,到了。” 曲轻歌压下马车一路快跑带来的不适感,快速下了马车。 曲轻歌人还未走进厉王府大门内,就听到身后传来的马蹄声,她回头看去,只见厉佑用力勒住僵绳,马儿仰头抬蹄停了下来,紧接着他翻身跳下马,大步走来向曲轻歌抬了抬手里的药箱,“曲大小姐,药箱拿来了。” 还真是及时,曲轻歌点了下头,然后跟在提着药箱的厉佑一同走进府里。 曲轻歌刚踏入厉王妃的院子便感觉到压抑沉重的气氛,当她跟着厉佑走进屋内,那股沉重的气氛更是压得人喘不过去来。 “王爷,曲大小姐来了。”严佑对着内室方向叫了一声。 话音刚落,厉王爷神色慌急的走了出来,看到曲轻歌如看到救星般,“快,快进来。” 曲轻歌从厉佑的手里接过药箱随着厉王爷走进了内室,进入内室后的曲轻歌一眼便看到了床上躺着的厉王妃,只这一眼她便看出了厉王妃脸上的死气色。 曲轻歌面色微沉,心知遇到了棘手的情况。她立即上前为厉王妃把脉,她清楚的记得前世厉王妃在与月亮相认之前,虽然身子一直不好却从未有过现在这样生命垂危的情况。 为什么现在却变了呢,还是说重生以为她改变了很多事情,很多事情也都发生了变化? 现下曲轻歌没时间想这些,给厉王妃把完脉后,她抬头看向厉王爷,对着他满含期待的双眸放着同样残忍又冰冷的话,“厉王爷,王妃身体虽虚弱却也不会严重到伤及性命,伤及性命的是厉王妃自己求死的心。一个人想死,别人再用力也没办法。” 听完曲轻歌的话,厉王爷阴沉的双眸腥红一片,他声音哽咽,带着祈求一般的对曲轻歌出声道,“你能不能想办法帮帮她,救救她。” 曲轻歌心中微痛,但她只是个大夫,只能医身体上的病,医不了心病,“王爷,我……我只能帮王妃多撑几日。” 听到曲轻歌的话,厉王爷立即道:“哪怕多一刻都行!” “那请王爷准备一条万年人参来。”曲轻歌说。 “万年人参?!”他府里只有千年的,万年人参那般珍贵的东西只有宫里有,“厉佑!” 外室的厉佑闻声迅速走了进来,“王爷。” “你拿着我的令牌入宫一趟,去跟殿下要一株万年人参来。”厉王爷吩咐。 厉佑接过厉王爷手里的令牌,领命离开。 看着厉佑离开,曲轻歌回身打开药箱拿出里面的银针准备给厉王妃施针,能让厉王妃撑下去的不是万年人参,而是她接下来要行的一套针法。之所以跟厉王爷要万年人参,是因为曲轻歌知道那样珍贵的东西只有皇宫中有。 只要厉佑入宫,谢尘暄便会得知厉王妃的情况,她猜他一定会出宫。而曲轻歌最后的目地就是见到谢尘暄,不管他先前是怎么计划的,现在都必须提前让月亮跟厉王妃他们相认了。 厉王妃的心病只能月亮这个心药来医。 第一百四十一章 暗示 曲轻歌一套针施完,就连不懂医术的厉王爷都看得出来厉王妃的情况好转了许多,毕竟,气色是藏不住的。 厉王爷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些下来,他感激又期望的看着曲轻歌,“曲大小姐,多亏有你了。” 曲轻歌仍面色严肃:“厉王爷,臣女还是那句话,若王妃一心救死,谁也救不了。” 厉王爷听了曲轻歌的话,脸色难看得厉害,他心痛又无措的看向床上的厉王妃,“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我又能什么办法呢。” 厉王爷嘶哑的声音里尽是绝望,他似自语般看着厉王妃低喃道,“孩子已经没了,你若再没了,我也一起去陪你们母女。” 曲轻歌眸色微暗,只盼着宫里的谢尘暄快接到消息来厉王府。 曲轻歌并没等太久,不到半个时辰后,厉佑便带着万年人参回了厉王府,随之而来的还有谢尘暄以及……谢尘昭。 厉佑将万年人参交给曲轻歌后,曲轻歌立即切了一片,浸在药中泡了会,然后让厉王妃含在嘴中。 在她这些时,厉王爷与谢尘暄、谢尘昭两人在外室说着话。 当曲轻歌来到外室向厉王爷禀明情况时,刚好听到谢尘昭安慰着厉王爷,“皇叔放心,皇婶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厉王爷听着这些无用的安慰话语心无波澜,一转头看见曲轻歌从内室出来,立即出声道,“曲大小姐,情况怎么样?万年人参的效果如何?” 曲轻歌走到三人面前,“回王爷,如今有万年人参养着王妃的精神气,目前一切正常。只是王妃身子本就虚弱,若不能尽早醒来进药食补,随着时间的推迁,王妃的身子只会越来越差。” 厉王爷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他心急的问道,“曲大小姐可有办法让王妃醒来?” 曲轻歌看了眼侧座上的谢尘暄,紧接着重新看向厉王爷回答道,“王妃求死的意识极强,臣女目前还没想到办法。” 听了曲轻歌的回答,厉王爷眉头紧锁,全身力气似被抽光般,泄了气的靠在椅背上,整个人看上去一下子老了许多。 外室的气氛变的更凝重起来。 谢尘暄一直看着曲轻歌的目光最后落在她额头的伤处,“皇婶现下的情况算稳定了吗?” 曲轻歌闻言看向谢尘暄,恭敬回答,“目前是。” “那曲大小姐先去处理一下自己额头的伤吧。”谢尘暄抬起轻指她额头的伤,语气冷漠无波,“伤口又流血了。” 曲轻歌下意识的抬手摸向伤口处,果然摸到一片湿润,“应该是刚才又不小心碰到了,失礼了。” 一心都在厉王妃身上的厉王爷这才发现曲轻歌额头受伤了,他忙带着歉意道,“曲大小姐快去处理下自己的伤吧。” 曲轻歌刚想点头应声,一直想跟曲轻歌搭上话的谢尘昭出声道,“曲大小姐这伤是怎么回事?” 厉王爷听到谢尘昭的话,稍微回想了下,想起曲轻歌好像在来的时候额头就有伤了,他心中微惊,“是来的太急,碰伤了吗?” 曲轻歌闻言立即摇头,“没有没有,不是赶路的原因,臣女在府里就受伤了,是……” 曲轻歌话未说完立即停了下来,像是意识到不能说般,“臣女先回内室处理一下伤处,失赔了。” 厉王爷哪里看不出曲轻歌难言之隐的模样,没再多问,“去吧。” 曲轻歌转身走入内室,走到内外室门处时,她停下脚步回头往谢尘暄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才转身入进内室。 一直盯着曲轻歌的谢尘昭也看到了曲轻歌的举动,他疑惑的转头看向谢尘暄,曲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然而当他看向谢尘暄时,却见谢尘暄正低头喝着茶,好像没看到曲轻歌看过来的举动般。 谢尘暄一抬眼见谢尘昭看着自己,出声问道,“皇弟有事?” 谢尘昭移开视线,应该是他自己想多了,谢尘暄不近女色到跟和尚一般,怎么可能跟曲大小姐有什么关系。 谢尘暄见谢尘昭移开视线,眸色却微沉了下去。 谢尘暄与谢尘昭陪着厉王爷说了会话,便起身道别,“皇叔若有什么用得上我们的,一定记得跟我们说。” 厉王爷对谢尘昭点了点头,“恩,我知道。我放心不下你们皇嫂,就不送你们了。” 谢尘暄回说,“皇叔不必客气,我们自己离开就行。” 谢尘暄与谢尘昭从厉王府出来后,各自坐上马车离去。谢尘暄的马车刚驶出没多久,他从马车的后窗跳了出去,避开眼目返身向厉王府方向而去。 曲轻歌包扎好额头伤后便一直守在厉王妃的身边,心里却一直担心着刚才自己给谢尘暄的暗示,不知道谢尘暄会不会明白? 会不会是没看懂? 若看懂了,为什么直接回宫去了? 曲轻歌担心的看向床上的厉王妃,厉王妃的情况虽已稳定却仍危急的狠。这样拖下去,不到五天就回天乏术了。 如今厉王妃对曲轻歌来说,更是月亮未见面的母亲,为了月亮她也想救回厉王妃。 曲轻歌想着心里有些着急了起来,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一个极小的石子撞上木框的声音。她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传来声音的方向,窗户! 紧接着,又一声石子扔窗户的声音传来,没有理由的,曲轻歌下意识的认为,这是谢尘暄给他的信号。 曲轻歌忙看向室内同她一起守着厉王妃的婢女,见她们没有发现后起身道,“我去方便一下,很快就回来。” 她的声音不算很小,若是窗外有人一定能听到。而就在她这句话说完,窗外也没再有声音传来。 婢女们对着曲轻歌点了点头,曲轻歌转身离开内室,走到外室遇到守在外面的厉王爷后,对他恭敬的点了点头后从屋子里退了出来。 从屋子里出来后的曲轻歌朝后院的方向走去,她刚才说了自己要去方便,谢尘暄应该也会在那条路上找到她吧。 第一百四十二章 我等殿下 曲轻歌想着加快了脚步,走到一拐弯处,她刚踏步转过,突然间一只手握住了曲轻歌的手腕,她微讶抬头,下一刻一张带着些暖意的手捂住了她的嘴,紧接着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别出声,跟我来。” 曲轻歌点了下头做为回答,随即附在嘴上的手落下,握着她手腕的手却微用力的拉着她向前。 曲轻歌没犹豫的提步跟上。 谢尘暄领着曲轻歌避开人,来到一处房间外,四下巡视了圈确实没人后推开门,牵着曲轻歌走了进去。 进屋后,谢尘暄回头看向曲轻歌,他知道曲轻歌出来的时间不能太久,开门见山道,“找我有什么事?” 曲轻歌没有立即回答谢尘暄的话,而是低头看向谢尘暄还握着自己手腕的手。 谢尘暄这才意识到,忙轻开手,“抱歉。” 曲轻歌并未在这件事上多做停留,抬头回答谢尘暄刚才的问题:“殿下,厉王妃的情况很危急,如果任她这样下去不出五日人就没了。” “你有什么想法?”谢尘暄确实曲轻歌有,要不然不会让他来相见。 曲轻歌回答道,“厉王妃现下没有任何求生欲望皆是因为没有找到丢失的女儿,这十几年来的寻找已经让她绝望。心病需心药来医,这味药,我们有。我想提前让月亮跟厉王妃相认。” 谢尘暄对于这个提议并不反对,虽说打乱了他的计划,却也不会给他添麻烦。 “皇婶现下一直昏迷不醒,将人送来真有用?”这才是谢尘暄担心的事情。 曲轻歌立即回答道,“我有办法让厉王妃醒来。” 话落,曲轻歌表情变的犹豫谨慎起来,“但……用此办法让厉王妃醒来相当于回当返照的作用,若是月亮的回来没能激发出厉王妃的强大求生欲望,她再次昏迷后,最多只能再坚持两个时辰。” 谢尘暄眉头微皱了下:“如果什么都不做,皇婶还有五天的生命是吗?” 曲轻歌点头,“可也是死路一条,若是拼一拼,王妃有可能会活下来!” 听着曲轻歌的话,谢尘暄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想选择后者?” 曲轻歌沉默片刻,郑重的点了点头,“如果两条路的结局都是一样的,我会选择有一线生机的那一条。” 谢尘暄看着曲轻歌沉默良外,然后道,“行,那我们就替王妃选择有一线生机的那一条。” 听到谢尘暄的回答,曲轻歌面色微喜,“什么时候?现下王妃的身体情况一切正常,越早让她醒过来,撑下去的机会越大!” “一个时辰以后我会再来厉王府。”他刚才已经离开厉王府,总要回宫一趟做做样子再过来:“等我到了后就按我们先前说好的做。” 曲轻歌点头,“那我等殿下。” 这五个字落下,谢尘暄心中微泛悸动,他按下不该在此时出现的情绪对曲轻歌道:“我先走了,过会见。” “好。”曲轻歌回答。 谢尘暄转身准备开门离开,手刚落在门栓上回身看向曲轻歌,“下次想见我时不要这般明显,今日谢尘昭差一点就要看出端倪。” 曲轻歌点了点头,然后问:“那我该如何表达我要与殿下见面说话的意思?” 谢尘暄顿了下然后道,“现下暂时还没想到办法,等看皇婶的事情解决了我细细想个办法。” “听殿下的。”曲轻歌回答说。 谢尘暄点了头开门正要转身开门,动作做了一半再次重新回过头来看向曲轻歌,“认识回去的路吗?” 他可没忘记两人第一次相识,就是她迷路走错了地方。 曲轻歌微愣了下,随后有些不好意思道,“好像……不认识。” 曲轻歌好像看到谢尘暄笑了下,但当她看着谢尘暄确认时,却见谢尘暄仍是平日一脸面无表情的模样,心道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谢尘暄压下不自觉扬起的嘴角对曲轻歌道,“我送你回刚才的地方再走。” “谢殿下。”曲轻歌跟着谢尘暄出了屋子随着他往回走,心里仍觉得刚才谢尘暄应该是笑的了。想来应该是嘲笑她不认识路,心里又轻哼了一声,这是厉王府她不识路多正常。这若是在忠勇候府里,她又怎么会迷路呢。 谢尘暄将曲轻歌送回刚才与她相遇的地方后,便直接离开了。 曲轻歌则快步回到厉王妃的身边,走进外室时没看到厉王爷,她以为厉王爷去休息了。然而一进内室却发现厉王爷正在厉王妃的床边坐着,忧伤又深情的看着昏迷中的厉王妃。 曲轻歌下意识的放慢了自己的脚步,生怕打扰到了厉王爷。 看到曲轻歌进来的厉王爷抬头对曲轻歌点了下头,曲轻歌回以一礼后,退到一旁的身边坐下守着。 内室里弥漫着哀伤又沉重的气息,无一人说话,安静到压抑。 直到一个时辰后,厉佑在外室传来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安静,“王爷,七殿下来了。” 听到声音的厉王爷头也不抬道的盯着厉王妃,自语般,“他不是已经来过了吗?怎么又来了。”说完他又道:“让他进来吧。” 厉王妃的时间越来越少,厉王爷不舍再离开半步,若等他的只有一个结果,那他就寸步不离的陪在她的身边,然后在她真的离开之时,陪她一起。 很快,谢尘暄走了进来,进入内室的第一眼便落在了曲轻歌身上,与此时看着他的曲轻歌四目相对了了下,两人又同时移开视线。 谢尘暄走到厉王爷身边,语气略激动唤了声,“皇叔。” 厉王爷知道谢尘暄的淡漠性格,这会突然听到他这般叫自己,惊诧的抬头看他,“怎么了?” 厉王爷这才看到谢尘暄略带激动的情神,没理由的突然紧张了起来,难道尘暄找到救娘子的办法了? 谢尘暄低头再次抬起,似在调整自己的情绪,再次抬头后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但出口的声音还带着丝压不住的喜悦与兴奋,“皇叔,我好像找到了堂妹。” 第一百四十三章 接人 听到这话的厉王爷一脸震惊的看着谢尘暄,目瞪口呆,整个人如被点穴般,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变的缓慢起来,他张了张嘴想要跟谢尘暄确认,却是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这一刻,厉王爷脑中一片空白,分不清在梦中还是现实,更不知道刚才谢尘暄说的话是自己的臆想还是真的听到了。 看着失了魂般的厉王爷,谢尘暄再一次认真且坚定的对厉王爷道,“皇叔,我应该是找到堂妹了。” 再一次听到谢尘暄肯定的话,厉王爷这才意识到,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 厉王爷忙起身向谢尘暄走去,然而刚走一步双腿便软了下来,整个身子向前倾去。 “皇叔。”谢尘暄眼疾手快的伸手扶住厉王爷。 厉王爷在谢尘暄的搀扶下站稳了身子,对着谢尘暄露出一抹苦笑,“让你见笑了。” 厉王爷的笑中藏着太多太多情绪,曲轻歌看得只觉心酸。 谢尘暄轻摇了摇头,“怎么会。”他扶着厉王爷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厉王爷抬头看着谢尘暄,期待又害怕的颤抖着出声,“尘暄,你说的找到……找到”自孩子丢失以后,她的名字便成了他跟夫人之间的禁忌,这会更是如哽在喉般说不出来,他顿了下接着道,“找到那孩子是怎么回事?” 谢尘暄回说,“应该说,是曲大小姐找到的。” 曲大小姐?厉王爷惊讶的看向一旁的曲轻歌。 此时曲轻歌也是一脸的震惊,不是计划中假装出来的,而是她此刻的真实情绪。她惊诧的看着谢尘暄,找到月亮的这份功劳,不是默认给他吗?可现下谢尘暄的话表现出来的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厉王爷看着曲轻歌,心急出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厉王爷的声音,曲轻歌也才回过神来,她错愕道,“七殿下的话臣女不明白。” 谢尘暄出声说,“前一段时间,曲轻歌拜托思诺帮忙替她府里的一位孤女寻亲。思诺找到了我,让我帮忙这件事。我便从思诺那里拿走了些关于那孤女的资料以及信物。” 谢尘暄说着看向厉王爷,“当时得到那些东西我就觉得眼熟,后来跟丢了的堂妹一对比,发现手里的东西跟皇叔这些年用来寻找堂妹的东西完全符合。” “但当时我还不确定,便派了人去查这孤女十多年来的足迹。直到刚才回宫,派去人的回禀,那孤女确实是从当年堂妹丢失的地方出现的。” 谢尘暄走到厉王爷面前,掏出那块曲轻歌提前给他的月亮一直带在身边的玉佩,“皇叔,这是曲大小姐当时交给思诺的那位孤女的玉佩。” 厉王爷低头看着递到面前的玉佩,只一眼,泪眼朦胧,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将那块玉佩接了过来。 玉佩入手,厉王爷激动抬头,“是这块玉佩,就这块玉佩。这玉佩是她出生后,我自己亲手打造的,这世间绝无第二块。” “她人呢,她人现在在哪里?”厉王爷抓住谢尘暄的手,急切的一遍遍重复着,“她人现在在哪?” 谢尘暄转头看向曲轻歌,“那孤女是曲大小姐从路边救回去的,现下养在忠勇候府里。” 听到谢尘暄强调月亮是她救回去的事情,曲轻歌忍不住看向谢尘暄,心里泛起一股说不出的情绪。 厉王爷激动的走到曲轻歌的面前,激动又紧张:“曲大小姐,那,那孩子,那孩子她……” “王爷如果想见她,现在可以派人去忠勇候府将月亮接来。”曲轻歌说完又出声解释道,“月亮是她现在的名字。” 厉王爷连连点头,扬头对着外面唤道,“厉佑,厉佑!” 厉佑听着厉王爷急切的声音,快速走进屋内,“王爷。” 厉王爷忙吩咐道,“你现在去忠勇候府将那位叫月、月亮的姑娘接过来,快 ,越快越好。” 厉佑想起上午见过的那位叫月亮的姑娘,心中虽疑惑为何要接她过来,但此刻见厉王爷着急模样,没多话的回声道,“是!” 看着厉佑转身离开,厉王爷又忙出声将人叫住,“等,等等。” 厉佑停下脚步转身回头看向厉王爷,“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去时快些,回来的路上不要太快,别颠着她。”厉王爷眼睛里充满了小心翼翼,“别弄伤她了。” 厉佑疑惑点头,“是。” 厉佑离开后的,厉王爷坐立难安,他一会问谢尘暄有几层的把握确定那个孩子就是他们丢失的孩子,一会又看着手里的玉佩自我安慰,有这玉佩一定就是她了。 厉王爷忐忑不安时,谢尘暄看向了一旁的曲轻歌。 方才厉王爷问他有几层把握时,他只说了七八层。但他记得,当时他问了曲轻歌同样的问题。 当时的曲轻歌斩钉截铁的跟他说,十层。 谢尘暄直到现在都记得当时曲轻歌说这话时的自信跟肯定,为什么她会这么肯定?玉佩也好,胎记也罢,这世间总有巧合的事情。可为什么曲轻歌那么肯定这些不会是巧合呢。 谢尘暄看着曲轻歌的双眸微暗,她好像有很多秘密。 而这些秘密都让他很好奇。 谢尘暄从未像现在这样,想弄懂一个人,想知道她所有的秘密,想……想跟她再靠近些。 曲轻歌见厉王爷在厅中转圈圈,转头看向谢尘暄,想找个机会跟他商量一下唤醒厉王妃的时机。刚转过头来便与一直看着她的谢尘暄四目相对。 四目不经意间对上的瞬间,曲轻歌心中咯噔一声似漏了一拍般,随即而来的还有些陌生的紧张感。 曲轻歌逃一般的低头躲开谢尘暄似旋涡般要将她整个人吸进去的眼神,她这是怎么了? 谢尘暄见曲轻歌低下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偷看”被发现了,他眨了下双眼,眼中情愫尽掩下后出声对曲轻歌道:“曲大小姐,你可有办法让皇婶醒过来?若是她醒来看到堂妹,应该就有求生的欲望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是不是弄错了 听到这话的厉王爷立即站定了下来,看向曲轻歌,满是期待:“曲大小姐,有办法吗?” 面对厉王爷的期待,曲轻歌想了想,点了下头。 厉王爷面露喜色,然而下一刻曲轻歌又出声道:“但是很危险。” 曲轻歌将先前跟谢尘暄说过的话又跟厉王爷说了一遍,最后选择权也落到了厉王爷的身上:“厉王爷,如果王妃这次醒来没有撑下去,那这一次醒来就会是她最后一次醒来,而且会更早的离开。” 厉王爷听完曲轻歌的话,双眼中光彩尽失,他低声喃语,“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看着陷入艰难选择的厉王爷,曲轻歌转头看向一旁的谢尘暄。 她以为,她已经替厉王妃选择好了。 她也以为,谢尘暄是知道也是同意的。 但谢尘暄却直接将这个问题明明白白的放在了厉王爷面前,让他来选择。 谢尘暄他……他刚才将功劳推到了她的面前,现下又将她肩上的重担卸下交给了厉王爷。 曲轻歌垂落在腿侧的手指微动,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厉王爷并没有思考太久,在月亮被接过来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选择,“曲大小姐,麻烦你过会用你的法子将我夫人唤醒吧。如果连我们的孩子都没办法留下她,那就……真的没办法了。” 厉王爷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心绪,对曲轻歌承诺道,“你放心,夫人有任何后果我都接受,不会为难你半分。” 听到厉王爷的这句话,曲轻歌下意识的看了眼谢尘暄,她突然觉得,这才是谢尘暄将这个选择抛回给厉王爷的真正原因。 谢尘暄在曲轻歌看来时,也正看着她,面无表情。 曲轻歌很快便收回了视线,看向厉王爷道,“是,待月亮过来,我再让厉王妃醒过来。” 厉王爷沉重的点头,“到时候麻烦曲大小姐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厉佑踏进了厉王妃的院中。 坐在外室一直目不转睛盯着院中的厉王爷在看到厉佑出现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放在腿间的双手下意识的颤抖着紧握成拳。 厉佑身后还跟着个女子,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怯生生的跟着厉佑,四处张望着,眼中竟是不安。 随着厉佑两人的靠近,月亮的长相也越来越清晰起来,厉王爷不自觉的缓缓起身,慢慢向外移步。 一直陪在厉王爷身边的谢尘暄见状侧头对屋里的婢女说了句,“叫曲大小姐出来。” “是。”婢女应声转身入内室。 曲轻歌走出内室时,厉佑刚好领着月亮走进了内室,他抬手回禀,“王爷,这位就是月亮姑娘。” 月亮看着眼前年过三旬的英俊男子,眼带泪光的盯着自己,心里微微泛酸更多的是不安。一抬眼看到从内室里走出来的曲轻歌,她忙走了过去,“曲姐姐!” 厉王爷的目光追着月亮而去,此时的他激动、无措,更多的是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孩子就是他们丢失的孩子,不相信他们真的找到了他们丢失的孩子,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实存在的。 曲轻歌见厉王爷激动的模样,对有些彷徨无措的月亮道, “月亮,还记得我先前说过,要帮你找你爹娘的事情吗?” 月亮轻轻的点了点头。 曲轻歌抬头看向厉王爷方向,“这位便是你的爹。” 月亮双唇紧抿,转头看向厉王爷。厉王爷在月亮看过来时,不自觉的上前两步,“你……” 月亮下意识的躲到了曲轻歌的身后。 厉王爷忙停在原地,压低着声音对曲轻歌身后的月亮道,“孩子,你别怕,我,我不过去。” 月亮面无表情的看着厉王爷,没有任何反应。 厉王爷拿出刚才谢尘暄给他的玉佩,伸向月亮的方向,“孩子,这是你吗?” 月亮点头,那玉佩前些日子曲姐姐从她这里拿走,说要帮她寻亲用。 厉王爷看见月亮点头后,眼中蓄满的泪水滚落了下来,他忙抬手拭去,急切的又问道,“那你今年几岁了,生辰是何时?” 月亮眉头皱起,看了眼身边的曲轻歌。 曲轻歌对她点了点头。 月亮这才看向厉王爷回答道:“我不知道几岁,也不知道生辰什么时候。我是个孤儿,从有记忆的时候就是。” 听到月亮的回答,厉王爷的一颗心几乎要碎掉,他心痛的看着月亮,声音颤抖着哽咽道,“那你……那你这些年,一定过的很不容易吧。” 月亮没有出声,默认了。 厉王爷用力的擦掉眼中不断溢出的泪水,不用再问也不必再确认了,他确定眼前这个瘦弱的孩子就是他跟夫人寻找了近十年的孩子。 她的眉眼跟她娘的太像了,方才远远看去,他就已经确定了,这就是他的孩子。 他丢了十年,找了十年,念了十年的女儿。 厉王爷一步一步的向月亮靠过去,“孩子……我,我是你的爹。” 屋里的厉佑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而这时他也终于想起来,为什么早上看到这个月亮时觉得她眼熟了,因为她的眉眼之处长的跟王妃有八九层相似。 没想到,她……她居然是丢失的小主子! 月亮看着双眼含泪摇摇晃晃向自己靠过来的厉王爷,又往曲轻歌的身后藏了藏。 厉王爷见状想靠近却又害怕吓着月亮,不得不再次停了下来,哑着声音轻柔道,“我不过去,你,你别怕。” 此时的月亮脑中一片空白,虽然曲姐姐说过会帮她找到爹娘,她先前也做了心理准备。但当真实的人出现在她面前时,她一时间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月亮偷偷的看了眼厉王爷,这个长相英俊、一身贵气的王爷,真的是她的爹吗? 王爷…… 那她娘就是王妃吗? 月亮低头看了眼自己,心中的自卑油然而生,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王爷跟王妃的孩子呢。 月亮低声问站在她面前的曲轻歌,“曲姐姐,你是不是弄错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快醒了 还没等曲轻歌出声回答,厉王爷已经斩钉截铁的出了声,“没弄错,一定没弄错,你肯定是我跟夫人的孩子。”说到最后,厉王爷的声音颤抖被风吹散般,“你肯定是我们的孩子。” 这些年,不是没有人为了高额的报酬,为了得道升天,带着跟他们孩子一般年纪的孩子前来邀功相认。 这十年来,见过的孩子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了,但无论哪一个他见到的时候都没有此时这样的心境,只一眼,他就肯定这是他的孩子。 那是一种没有理由,没有道理的肯定,厉王爷将这一切都归于血浓于水的羁绊。 听到厉王爷肯定的话语,月亮下意识的抬头向他看了过去,一直盯着月亮的厉王爷见月亮看了过来,努力的对着她扬起嘴角,生怕自己现在的表情吓坏了月亮。 他不笑还好,一笑月亮的整颗心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手紧紧握住,闷痛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忙低头躲了厉王爷的眼神。 厉王爷见状心中泛起一丝苦涩,但很快这些苦涩跟痛苦都被找到女儿的喜悦冲散。 如今女儿已经找到了,其他的不急,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相处。 此时的厉王爷想到了还在内室里躺着的厉王妃,谨慎又小心的看着月亮,“孩子,你娘亲生了很严重的病。你能不能,去看一看她。能不能……” 厉王爷艰难的说着请求的话,“能不能,让她留下来。” 厉王爷心里满是愧疚的看着月亮,他们对孩子亏欠太多了,可还没来得及弥补却先开始向她索求。 月亮静静的站在曲轻歌身后不发一言,眼前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太过突然了。她毫无准备的就被带到了这里,被告知自己是他们的女儿。 月亮茫然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厉王爷看着月亮没有催促,他看得出来月亮的无措跟茫然,他做不到强逼她做任何事。 曲轻歌看着眼前的情景,轻叹了声气,转身面对月亮。 月亮微扬头看向曲轻歌,求助般的出声唤道,“曲姐姐。” 曲轻歌握住月亮的双手,温柔道,“月亮,王妃现在的情况很严重。她的潜意识里已经不想活下去了,她太绝望了。” “她的孩子丢了十年,她自责了十年,思念了十年,寻找了十年也痛苦了十年。这十年的每一天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她抱着希望迎来每一天,又在绝望中度过第一天。” “她撑了十年,再也撑不下去了。”曲轻歌声音顿了下,压下喉处的痛意,再次出声道,“她也不想撑了,因为她已经不希望自己还能找到自己女儿了。活着对她来说,太折磨了。” “但是月亮,如果王妃知道她找了十年的孩子还在世,她一定不会舍得离开的。”曲轻歌认真的向月亮解释现在的情况,她希望月亮是自愿的去做这件事。 “月亮,曲姐姐知道即使我告诉你,她就你的娘亲。你对她也无法立即生出感情来,但是月亮……”曲轻歌再次停下,这一次她停下的时间比刚才还要久,她微低着头极力的压抑着心里升出的悲伤,“我希望你也羡慕你,以后的日子有娘陪着。” 月亮惊诧的看着曲轻歌眼中的悲伤,她从未见过曲姐姐这么难过。 月亮知道曲轻歌的娘亲在她幼时就过世了,她以为曲姐姐已经不在意了,原来,她错了。 曲轻歌抬手轻轻的抚着月亮的发丝,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淡笑:“我希望我们的小月亮以后也能体会,有娘亲的幸福。” 自从月亮改口叫曲轻歌曲姐姐后,只要是曲轻歌说的话,月亮没有不听的。现在看着曲轻歌微红的眼角,月亮又怎么会不听。因为月亮知道,曲姐姐是真的为她好。 月亮出声问:“曲姐姐,我该怎么做?” 厉王爷听到月亮这话就知道她答应了,激动的又是笑又是哭。 曲轻歌对月亮道,“过会我会让王妃醒过来,到时候我们会告诉她,你是她的丢了的女儿。到时候……”曲轻歌愣住了,其实她也不知道到时候该让月亮怎么做了。 谢尘暄见曲轻歌愣在原地,出声道,“到时我们都在,随机应变吧。不过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叫她一声娘。” 一边的厉王爷连连点头,“对对对,如果你叫她娘的话,她一定会挺下去的。” 厉王爷话刚落看到月亮为难的表情后,又忙改口道,“如果不习惯的话不叫也没事,其实你娘见到你就已经够了。” 曲轻歌听两人说完开口道,“那我们进内室给王妃施针吧。” 厉王爷点头。 进入内室后,曲轻歌在施针前又准备了些药参备用。 待一切准备好,曲轻歌再次看向厉王爷,做最后的一次确定,“王爷,我施针了。” 厉王爷心里明白,曲轻歌更多的是让他考虑到失败的后果,没施针前还能后悔。 厉王爷看向床上脸色苍白的厉王妃,正如曲轻歌刚才所说,夫人已经痛苦折磨了十年,若真的最后终会离去,他也想她能醒过来见一眼他们的女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睡不起。 厉王爷语气坚定的开口,“曲大小姐施针吧。” 曲轻歌得到厉王爷的话后,便开始为厉王妃施针,随着一根又一根的针落下,曲轻歌落针的速度也越来越慢,额头也渐渐渗出一层薄汗。 即使曲轻歌不说,众人看着她聚精会神又小心翼翼的模样也知道,这套针法很难。 半柱香过去,曲轻歌不再落针,而是开始一根根的将先前落下的针拔起来。 拔针的速度比刚才落针快好些,一眨眼的时间,落在厉王妃身上的针尽数都拔下。 曲轻歌收好针,抬手擦了擦额头凝结成珠的汗水,抬头看向厉王爷道,“王爷,王妃就要醒了。” 厉王爷闻言忙靠了过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床上的厉王妃。 此时谢尘暄的视线却落在了曲轻歌包着纱布的额头,眸色微沉,那里又有鲜血渗了出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 对不起 内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床上的厉王妃身上,静静的等着她醒来。 很快,众人便见到厉王妃闭着的双眼眼球滚动,厉王爷立即紧张的屏住呼吸,紧接着,厉王妃的手指也微动了动。 然后, 在众人的注视下,厉王妃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见厉王妃睁开双眼的厉王爷,激动的握住了她的手,又怕声音过大吵着人,压着声音温柔出声唤道,“夫人。” 听到声音的厉王妃向厉王爷看来,看着厉王爷通红的双眼跟憔悴的神情后,她心疼又自责道,“夫君,又让你为我担心了。” 厉王爷闻言再次红了眼,他摇着头对厉王妃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没有。” 厉王妃见厉王爷红了眼,泪水也涌了出来,她愧疚又不舍的看着床边的人。自孩子丢了以后,她怪自己也怪他。这十多年来,她折磨自己也折磨着他,但他却一直包容着自己的各种脾气。 厉王妃颤抖着抬起手,轻轻摸着厉王爷的脸,“夫君,来生,还娶我做妻子吧。这一世欠你的,我都还给你。来生,我们好好守住孩子,不要再这么苦了。” 她的身体她是知道的,“这一辈子,我撑不下去了。” “不。”厉王爷一把握住厉王妃的手,“不要说什么来生,就这辈子。夫人,我们这辈子还没结束。你不能抛下我跟孩子。” “夫人,我们的孩子找到了!真的找到了!”厉王爷心里害怕急了,怕下一刻厉王妃就闭上眼睛离开自己,他着急的指向曲轻歌身边的月亮,急切道,“夫人,这就是我们的孩子。” 听到这话的厉王妃不敢相信的转头看向月亮,脑中一片空白的她盯着月亮看了会才反应过来厉王爷说的话,她震惊的回头看向厉王爷,“她……她……” 厉王妃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 厉王爷连连点头回头,“她是我们丢失的孩子。”说着他拿出那块玉佩,眼含泪光:“你看,这是她一直随身携带的玉佩,是我们在她出生后,你亲自给她戴上的。” 厉王妃看到那块玉佩,整个人咻然起来,厉王爷吓的忙伸手扶住她的身子。 厉王妃从厉王爷手里拿过玉佩,整手颤抖到险着拿不稳,“是,是……是明珠的玉佩。” 厉明珠,他们丢了的孩子名字,寓意简单明了,掌上明珠。 厉王妃将玉佩翻来覆去的看,然后抬头看向厉王爷,“明珠呢?” 厉王爷再次指向月亮,“在那。” 厉王妃顺着厉王爷手指的方向看去,在看到月亮的那一刻,她碎的七零八碎的心猛得发疼,泪水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她忙抬手擦去双眼的泪水,瞪大了眼睛的盯着月亮。 有泪水的视线太过朦胧,她不想隔着眼泪看月亮,像是做梦一般。 月亮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眼神,害怕又悲伤,喜悦又畏惧,她的心莫名的跟着厉王妃不断流下不断擦去的泪水而发痛。 厉王妃盯着月亮小心又害怕的出声:“你,你真是我的明珠吗?” 厉王妃声音破碎到似乎一阵风就能吹散去,就如她的人一般。 曲轻歌抬手轻推了下月亮的腰间,月亮侧头看来。 曲轻歌轻声道,“去吧。” 月亮顺从的走过去,然后在床边停下,低头看着厉王妃回答着她刚才的问题,“曲姐姐说,我是你们的孩子。” 月亮话说完,一旁的厉王爷立即道,“夫人,她是我们的孩子,她是!” 听到厉王爷的话,厉王妃向月亮伸去了手。 月亮犹豫的回头看了眼曲轻歌,曲轻歌对她轻点了点头。 月亮走上前在床边坐了下来。 厉王妃的双手终于碰到了月亮,她的手直接抓住了月亮的衣襟,“明珠,明珠这里有胎记。” 说着就用力扯去,厉王爷跟谢尘暄看到厉王妃的动作时,先一步的转头避开。 然后下一刻就听到厉王妃的哭喊声传来,“明珠!明珠,你真的是我的明珠!” 厉王妃像是发了疯一般的看着月亮后肩上的胎记,爆哭不止。 厉王妃撕扯月亮衣襟的瞬间,月亮下意识的就想将人推开,但心里顾忌着曲轻歌她强忍下着冲动。只一刻,面前的人就大哭了起来。 月亮承认被吓到了,眼前的人,此刻真的像疯子一般。 厉王妃双手紧紧握着月亮,“明珠,你真的是我的明珠。” 月亮强忍着心里的不适,微用力向后缩着自己的手。 感受到月亮的挣扎,狂喜之中失去理智的厉王妃忙松开些自己的力气,“别怕,别怕,我是不是吓着你了,别怕?” 如果说上一刻月亮想远离这个发疯了一般的女子,现在看她这般小心翼翼又卑微的模样,心里只剩下强烈的心痛感。 厉王妃见月亮没有退缩,放心了些,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月亮,只一会儿便忍不住的抬起手,想要去触碰月亮。 月亮看着一滴滴泪水顺着厉王妃的眼角滴泪。 啪…… 一滴泪落在她的手背上,炙热的让她感到一阵灼痛。 月亮下意识的向前倾身,将脸颊送到了厉王妃的手边。 厉王妃欣喜若狂的颤抖着手摸上去,当手要碰到月亮脸时,她却又不知该先摸哪里,更怕自己控制不好伤到了月亮。 厉王妃的手轻柔的落在月亮脸上的瞬间,泪水再次决堤,她抚着月亮的脸,看着月亮的眼睛,“对……对不起,孩子,对不起,是娘弄丢了你。对不起,对不起……” 厉王妃字字泣泪,在场听到的人,无一不心碎,曲轻歌背过身去抬手拭泪。 谢尘暄下意识的看向曲轻歌,她此刻,是不是也在想她的娘亲。 月亮也控制不住的红了眼,落下泪。 厉王妃忙用指轻拭着月亮脸颊上的泪水,“别哭,这都是娘的错,是娘的错。” “是娘……”厉王妃话未说完,突然感觉到口中一阵腥甜味,她忙扭过头去,紧接着下一刻她便吐出一大口血水,“哇!”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有什么吩咐吗 “夫人!”厉王爷惊慌的出声大叫,扶着厉王妃倒入怀中的身子,心里的害怕达到了顶峰,“夫人,夫人!” 背对着众人的曲轻歌立即转身走了过来,“月亮,让一让。” 月亮被这副场景吓的愣在原地压根没听到曲轻歌的声音,直到她的手握住自己的,月亮这才愣神的看向曲轻歌。 曲轻歌见月亮被吓坏的表情,不自觉的放轻了声音,“月亮,你先让一让,我给厉王妃把把脉。” 月亮听话的、无措的起身站到一旁去。 曲轻歌在床边坐下,看向慌乱失魂的厉王爷,声音镇定道,“王爷,你先将王妃躺平。” 厉王爷抬头神色慌张的看着曲轻歌。 曲轻歌再次出声道,“王爷,信我。” 厉王爷看到曲轻歌眼中的坚定,慌的心突然找到了主心骨般,他听曲轻歌的话将厉王妃缓慢的放平躺下。 曲轻歌手搭在厉王妃的脉上,开始诊脉。 内室里没人出声说话,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曲轻歌。 过了会,曲轻歌提起给厉王妃把脉的手,厉王爷见状忙出声寻问,“怎……” 刚说一个字,便看到曲轻歌拿起厉王妃靠近床里的手,继续号起了脉。 厉王爷忙停下未说完的话,生怕自己打扰了曲轻歌。 月亮站在床边,视线从曲轻歌的身上转开落在了厉王妃的脸上,她脸色苍白,双唇更是一丝血色都没有,如果不是轻微起伏的胸脯看着跟已过世的人没什么好样。 月亮想着方才厉王妃颤抖着落在自己双颊的手,温暖又柔软。 “对不起……” 回想起厉王妃愧疚又痛苦着跟自己道歉的模样,月亮的心似被千万根针扎般,疼痛难忍。 在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现下躺在床上的是她……是她的娘。 虽然自己刚认识她,虽然自己对她还没有更多的感情,但是……但是自己不想她就这样死去。 月亮移动脚步,走到床边。 沉浸在把脉中的曲轻歌并没有看到月亮的靠近,看到月亮靠过去的厉王爷并没有出声拦她,厉王爷没说话,谢尘暄更不会了。 月亮走到床边蹲了下来,看着虚弱的厉王妃,小心翼翼的伸出自己的手向厉王妃的手伸过去,然后轻轻的将她的手握在手里。 “你……”月亮酝酿了许久,仍是无法叫那个这么多年都没叫过的称呼,“你别死,好不好?” 曲轻歌听到声音后诧异的转头看来,看到床边握着厉五妃手的月亮后,她脸上的诧异变为欣慰。 “王妃她……”曲轻歌正要开口说厉王妃的情况,下一刻,双目微睁,面露惊讶。 厉王爷见状吓的脸色惨白,说出口的声音颤抖不已:“怎么了?曲大小姐,我夫人她怎么了?” 曲轻歌一脸喜色的看向厉王爷,“王妃脉像变得比方才有力了!” 厉王爷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紧接着欣喜若狂,“你的意思是,夫人她没事了?” “王爷稍等我片刻,我再仔细诊一诊。”曲轻歌怕厉王爷等得急,先出声安慰了一下,“至少现在确定,王妃的情况往好的方面发展了。” 厉王爷听到这话像吃了颗定心丸一般,对曲轻歌连连点头,“你先诊,先诊。” 曲轻歌这一次诊脉的时间没有太久,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她便将厉王妃的手放好,然后起身对厉王爷道,“王爷,王妃现下求生意志很强。她的身体本就没有到病入膏肓的程度,只因为先前她一心求死,是以才会危险到关乎生死。如今她自己想活下去,身体的情况便立即有了改变。” “刚才那口血水本就是积淤在她心中多年的毒血,方才吐了出来后身体就已经有些好转。”曲轻歌说着看向还蹲在床边的月亮,“刚才月亮握住王妃的手后,王妃的情况更好了些。” 听完曲轻歌的话,厉王妃激动又欢喜,“这样说来,夫人是不是没事了?” 曲轻歌点了点头,“性命无忧,不过厉王妃毕竟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圈的人加上这些人身子亏空了许多,想要好起来还需要好好休养才行。若是想完全恢复,至少需要一两年的细细调理。” 厉王爷听了曲轻歌的话,忙说,“能调理好就好,能调理好就好。”他看向床边的月亮像是看着希望一般,“如今孩子已经找到了,夫人她肯定愿意好好调理的。” 这些年来,太医一直料理着夫人的身子,调理的方子换了一个又一个,可夫人总是喝一顿停三天的,根本没有调理好身子的想法。但现在不同了,现在他们的孩子回来了。 月亮有些承受不住厉王爷眼中的疼惜,下意识的低头避开。 现在已经确定厉王妃没事了,她松开握着厉王妃的手,然而刚要抽回厉王妃的手却已经反手紧紧握着了她的,力气大的吓人。 月亮抬头看向厉王妃,却见她仍闭着双眼处于昏迷之中。 周围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幕,曲轻歌起身扶着月亮起身,“来,你坐在床边守着厉王妃。” 月亮被曲轻歌压着肩膀坐在了床边,她抬头看向曲轻歌,“曲姐姐,我……” “月亮,现下厉王妃需要你。”曲轻歌放在月亮肩膀的手带着安慰的轻拍了拍,“放心,曲姐姐也会一直在这里陪你。” 听到曲轻歌说也会在这里陪她,月亮这才放下心来,“那我在这里陪着她。” 听月亮这么说,厉王爷心怀感激的看向曲轻歌,“曲大小姐,谢谢你。” 曲轻歌能感觉出厉王爷这句话里的真心跟沉重感,她淡声回道,“王爷言重了。” “月亮,你先在这里陪着王妃,我去给王妃配些药。”曲轻歌低头对月亮说。 月亮点头。 曲轻歌向厉王爷点了下头示意后,便转身准备去备药,然而刚转身便听到谢尘暄的声音传来,“曲大小姐。” 曲轻歌闻言回过身,看向谢尘暄眼带疑惑,“七殿下有什么吩咐吗?” 第一百四十八章 他就那么好? 谢尘暄目光落在曲轻歌的额头上,“你额上的伤又流血了,先处理下吧。” 曲轻歌闻言微愣的看着谢尘暄。 一旁的厉王爷也立即出声道,“对,曲大小姐你先处理你额头的伤。” 曲轻歌在厉王爷的声音中回过神来,她看向厉王爷点头应声,“谢王爷关心。”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谢尘暄看着曲轻歌的背影,眸色微沉,刚才他说完这话后曲轻歌看也没看他一眼,他是不是……逾矩了。 “咣!”被出去的茶杯在韦南的脚边碎开,发出巨大的声音。 韦南躬着身子大气不敢出一声。 谢尘昭一脸怒容:“昨天跟谢尘暄在厉皇叔府里时,他不显山不露水的,就一个晚上而已全京城都是他帮皇叔找到女儿的消息,他可真能藏!” 韦南小心翼翼出声,生怕自己说错了话引火上身,“殿下勿恼,其实外面说的更多的是曲大小姐帮厉王爷夫妇找到了女儿,七殿下只是受八公主所托,最多也就是个顺水人情。” “顺水人情?!”谢尘昭更为气恼:“就这份顺水人情就够以后的关键时候左右皇叔的选择了!” 谢尘昭越想越气,这枚棋子他养了这么多年最后居然被谢尘暄抢走了功劳,他随手拿起桌上的书本向韦南砸去,“废物!一个臭丫头都看不住,如果不是你们没看住人,现下在厉皇叔面前邀功的人是我!” 厚厚的书砸在韦南的头上,疼倒是不疼,侮辱性却极强,韦南忙跪地请罪,“属下知错,是属下一时疏乎没有及时察觉那孩子丢了的事情,请殿下责罚。” 谢尘昭看着跪在地上的韦南一肚子的火,如果杀了他能挽回这件事,这会韦南已经是具尸体了。但谢尘昭知道就算这会杀了韦南,也改变不了什么了,他只能强压下怒火,“现在再怎么责罚你也于事无补,起来吧。” “谢殿下。”韦南小心的起身,身子仍躬着不敢直起。 谢尘昭对韦南吩咐道,“去查一查谢尘暄跟曲轻歌私下有没有联系。” 虽说外面都传谢尘暄是受了谢思诺所托,而谢思诺才是受曲轻歌所托查出月亮的身世,但谢尘昭心里总有些不放心,若曲轻歌跟谢尘暄真有什么关系,对他来说可不是件好事。 月亮这件事上,他已经错过了,要是再让谢尘暄先靠近了曲轻歌,最后得到曲靖辉的帮助,他就真没什么胜算了。 韦南跟了谢尘昭这么多年,还是能猜出他的用意的,出声领命,“是。” 谢尘昭面色阴冷,眼带警告:“好好的查,若是再有疏忽,可就别怪我不念多年主仆情了。” 韦南吓得忙应声保证,“属下定好好查,不负殿下所托。” “你先……”谢尘昭刚想让韦南先下去,话还未说完就听到外面由远而近传来的闹轰轰的声音,“表小姐,您不能进,您真的不能进。” “滚开,哪里来的贱奴才,睁开你的狗眼睛看看我是谁,敢拦我!不想活了是不是?”严芷雯边骂边向谢尘昭的书房里闯。 拦着严芷雯的宫人又慌又急,讨饶般的哀求着,“严大小姐,殿下跟韦侍卫正在议事,您真不能进。您稍等片刻,奴才进去通告一下可好?” 严芷雯哪里等得了,“不行!我现在就要见表哥。” 那宫人拦也拦不住,让也不敢让,只能这么一路半拦半劝的随着严芷雯一路走进了谢尘昭的书房里。 一进书房看到谢尘昭本就不好的脸色,宫人吓的忙跪地请罪,“殿下恕罪,严大小姐执意要进来,奴才实在拦不下。” 谢尘昭冷冷的看了眼那宫人,“没用的东西,还不滚出去。” 宫人吓的躬着身子逃一般的跑了出去。 严芷雯看向谢尘昭,“表哥,我有事跟你说。” 谢尘昭没理会她,看向一旁的韦南道,“你也先下去做事吧。” “是,殿下。”韦南离开前看了眼一脸不善的严芷雯,心里为她祈祷,只希望这位表小姐今天能长点脑子看出殿下的不快,别往枪口上撞。 当书房里只剩下谢尘昭跟严芷雯两人时,谢尘昭这才看向严芷雯,不过还没等他开口严芷雯已经开门见山道,“我要你去跟我爹娘他们说,你不会娶我。” 自从上次那件事发生后,她跟谢尘昭的婚事就被心照不宣的定了下来。 严芷雯心里喜欢的是谢尘暄自然不愿意嫁给谢尘昭,知道爹娘跟姑父陛下以及姑母的意思后,她也一直反对,却没人把她的话听进去。 眼看着两人的婚期越来越近,严芷雯也越来越着急,没办法的她只能来找谢尘昭,如果他不愿意娶自己的话,这事肯定不会成。 严芷雯向来跋扈,对谁说话都趾高气昂,谢尘昭早就习惯了她的这副模样,可如今她对着自己这么个态度,谢尘昭半点接受不了,“你跟我好好说话。” 严芷雯压根不把谢尘昭的话放心上,她继续道,“好好说话也是这些,我是不会做你的侧妃的,你知道的,我只想做谢尘暄的正妃。” 谢尘昭冷哼一声,语带嘲讽道,“你觉得你跟发生了那件事以后,还能嫁给除了我以外的人?” 若不是碍着外祖跟舅舅的面子,严芷雯这样的哪里配做他的侧妃。还好外祖有远见,没像舅母一样逼着他娶严芷雯为正妃。 严芷雯当然知道自己失身于谢尘昭这件事已经闹的人尽皆知,但她管不了这些,当时她整个人都是昏迷的对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印象,“我不管,我就是不要嫁给你,死都不要嫁给我,我要嫁给谢尘暄!” 谢尘昭本就因为谢尘暄查出月亮身世并带着月亮去跟厉王爷认亲的事情而记恨他,这会听到严芷雯口口声声叫嚷着不要嫁给自己的话,这些话犹如火上浇油般,燃起谢尘昭心中的怒火,他双眼瞪着严芷雯吼声道,“你闭嘴!他谢尘暄就这么好?你非要嫁给他?” 第一百四十九章 能带我回去吗 严芷雯这段时间因为跟谢尘昭的婚事睡不着吃不下的,这会听到谢尘昭对自己也大呼小叫,心里的怒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她对谢尘昭吼道,“不错,谢尘暄他就是好!我就是要嫁给他!他比你英俊,比你有厉害,你连他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严芷雯的每一句话都精准的踩在谢尘昭的怒点上,他双眼中皆都是被惹恼的愤怒,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压抑着内心的怒火,“严芷雯,你给我闭嘴!” 严芷雯一点不将谢尘昭的怒火放在心上,“不想听我也可以不说,但是这婚事你必须想办法退了。我是不可能嫁给你的,我这辈子非谢尘暄不嫁!” 严芷雯的话刚说完,脖颈就被谢尘昭的大手紧紧掐住,她震惊的瞪着双眼看着谢尘昭,“你做什么!”说着她抬起双手想要将谢尘昭的手移开。 然而手刚抬起,谢尘昭直接掐着她的脖子用力的将她推抵到身后的柱子上,手上的力气收紧了些,低头向严芷雯靠过去,表情凶狠而愤怒,“你这辈子除了我,谁也嫁不了。” 严芷雯早已经被眼前的谢尘昭吓的惨白了脸,双手紧紧握着谢尘昭掐着自己手的手臂,艰难又害怕的沙哑着道:“你,你放开我。” 然而就算严芷雯的两只手都用力推着谢尘昭手臂,仍无法的撼动半分。 “老实点!”谢尘昭冲着严芷雯低吼一声。 严芷雯吓得不敢有任何动作,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谢尘昭的这一面,阴狠而暴怒,很可怕。 谢尘昭见严芷雯听话的不再挣扎,心里的怒意这才平缓些,他双眼盯着严芷雯出声警告,“以后别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谢尘暄这三个字,嫁给我以后,你只能一心一意的伺候我,做好我的侧妃。若是……”谢尘昭越说越靠近严芷雯,眼神也越来越阴狠:“若是你不想做我的人,那就去做我的鬼吧。” 严芷雯被谢尘昭威胁的话语吓的身子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此刻的她意识到,谢尘昭的这些话不是为了吓唬她,而是他真的会这么做! 表哥他,不,是九殿下,九殿下他真的好可怕。 谢尘昭看着严芷雯眼里的惧意便知道她是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他松开掐着严芷雯脖子的手,后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冷声道,“出去。” 严芷雯听到谢尘昭这话,没半点犹豫抬脚就要跑。然而迈出去的脚一软,整个人眼看着就要摔下去,谢尘昭及时的伸手扶住了严芷雯。见她被自己吓成这样,脸上露出了些笑容,他边笑边“安慰”严芷雯,“别怕,只要你好好的听我话,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看到谢尘昭脸上的笑容,严芷雯更害怕了,她推开谢尘昭的手逃一般的跑了出去。 谢尘昭站在原地看着严芷雯惊慌跑出去的背影,得意的笑了出来。 听到身后的传来的笑声,严芷雯跑的更快了,谢尘昭真的太可怕了! 谢尘昭笑够后停了下来,脸上浮出一丝阴狠,他是不会杀严芷雯的。因为他要让严芷雯睁大眼睛等着看他将谢尘暄踩在脚底的那一天,他要让严芷雯好好看清楚,是他谢尘暄比不上他谢尘昭的一根手指! 曲轻歌伏在桌前研写着新的药方,厉王妃已经醒来两天了,这两天情况越来越好,甚至好的速度超出了她的预料。不到三天的时间,她就已经改了三次药方。 果然,心情才是最好的良药。 这也是她在厉王府第三天了,曲轻歌边写着药方边想按厉王妃现在的情况,明日她差不多就能回去了。 正想着,眼前出现了一片阴影,曲轻歌下意识抬头,只见月亮一脸愁容的站在她的面前。 曲轻歌忙放下手里的笔,“月亮,怎么了?” 月亮看着曲轻歌好一会儿没说话,最后轻摇了摇头。 曲轻歌跟月亮相处了这么久,哪里看不出她有心事。曲轻歌起身走到月亮面前,“是厉王爷跟厉王妃对你的关心跟疼爱让你有压力了吗?” 这两天,厉王妃只要是醒着都让月亮在身边陪着,若有时候醒来看不见月亮定会慌张的不顾身体,下床去找人。曲轻歌能理解他们失而复得害怕再次失去的心情,但她更担心月亮无法承受这份亲情。 曲轻歌见月亮不说话,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她拉着月亮到一旁坐下,然后耐心劝慰道,“他们失去你太久太久了,如今还不怎么习惯已经找到你,有些患得患失,等再过段时间,他们习惯了就会好一些了。” 劝慰归劝慰,对曲轻歌来说更重要的还是月亮的心情,“不过你真的很有压力的话,我过会去看厉王妃的时候,跟她还有厉王爷说一声。” 月亮咬着唇摇了摇头,“算了吧,她的身子刚有些好转,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让她心情不好影响了身体。” 听到月亮的话,曲轻歌淡笑着夸道,“我们月亮真善良,不过月亮,你也不要委屈了自己。曲姐姐不希望你因为任何事委屈了自己,而且我相信厉王爷跟厉王妃夫妇,也不希望你一直委屈着自己。” 月亮懂事的点头,“我知道的,曲姐姐。不过,曲姐姐我来找你其实是想问你另一件事的。” 曲轻歌听月亮这么说,淡笑着问道,“想问我什么事,你问吧。” 月亮看着曲轻歌,面露犹豫半天没说话。 曲轻歌见状很是疑惑,月亮可从来不是这么吞吞吐吐的性子,她又道,“你想问我什么?” 在曲轻歌鼓励的眼神来,月亮终于出声说,“曲姐姐,你是不是快要回去了?”昨天曲候爷来看曲姐姐时,她听到曲姐姐跟曲候爷说,厉王妃的身子已经有很大的好转,她过两天差不多就要回去了。 曲轻歌微愣了下,她准备回府的事情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跟月亮说呢。 月亮见曲轻歌没说话只当她是默认了,她握住曲轻歌的手,认真又期盼道,“曲姐姐,你能带我一起回去吗?” 第一百五十章 带她一起回去 曲轻歌闻言沉默的看着月亮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所有人都明白,厉王夫妇找了月亮这么久,好不容易才跟她相认是不可以同意月亮再跟她回忠勇候府去的。 可是…… 曲轻歌想起前世关于月亮的记忆,前世的月亮跟厉王夫妇相认后就留在了厉王府。但从每次短暂的相见里都能看出,她过得不开心。厉王夫妇也过得不开心,他们没能找到一个舒服的相处模式,彼此折磨着。 前世的月亮跟厉王夫妇对她来说,不过是认识的陌生人罢了。但现下,月亮坐在自己身边,依赖的向她求助,曲轻歌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月亮见曲轻歌半天不说话,心里也明白这件事不是她能决定的。厉王爷跟厉王妃的身份地位那么高,曲姐姐又怎么做得了他们的主。 “算了吧,我……” 月亮刚说出要放弃的话,曲轻歌也开了口,“我可以去跟厉王妃商量商量。” 月亮未说完的话被曲轻歌的话截断,在意识到曲轻歌话里的意思后,她脸上露出惊喜笑意,“真的?” 曲轻歌淡笑着点头,“恩,我不骗你的。” 听到曲轻歌肯定的话语后,月亮更开心了但下一刻她又面露担心道,“可如果厉王妃不同意怎么办?” 这两天,厉王妃只要是醒着的时候都必须看到她,月亮觉得让厉王妃同意自己跟曲轻歌一起离开,甚至比登天都难。 曲轻歌拍了拍月亮的手,“月亮,厉王妃离不开你,是因为爱你。” 月亮点头,“我明白。”只是这突如其来的爱意,真的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曲轻歌又道,“她爱你,更希望你能开心,能自在一些。就算她再想你,再舍不得你离开,为了你,她会同意的。” 听到曲轻歌的话,月亮心里突然有些酸涩但仍不放心道:“他们真的,会同意吗?” “会的,我……” “小郡主,王妃醒了,要见您。”屋外王府婢女的声音打断了曲轻歌的话。 月亮有些无力的看向曲轻歌,厉王妃真的……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了。 曲轻歌牵住月亮的手,拉着她站起身,“走吧,我跟你一起去看厉王妃,顺便跟她提一提你刚才说的事情。” “好。”月亮虽应了曲轻歌的话,心里却是满满的不安,她真的很害怕厉王妃不同意,怕曲姐姐把她留在厉王府里,更怕因为自己要跟曲姐姐离开的事情让厉王妃的病情恶化。 曲轻歌牵着月亮的手向厉王妃的屋子走去,一路上感觉出来自月亮的不安跟担心。 曲轻歌牵着她的手微紧了紧,出声安抚,“月亮,不用怕,有曲姐姐在。” 月亮抬头看向曲轻歌。 曲轻歌对她露出一抹笑意,“放心吧,只要你不愿意,曲姐姐不会留你一个人在这里的。” 听着曲轻歌对自己的承诺,月亮心里的不安一点点的散去,她用力的对曲轻歌点了下头,“恩!” 她相信曲姐姐! 曲轻歌淡笑着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月亮的头,抬头时刚好看到站在厉王妃房外的谢尘暄,此刻他也正看向这边与曲轻歌四目相对。 曲轻歌脸上笑意褪去,领着月亮走了过去,心道,他怎么今日又过来了,做皇子这么闲吗? 曲轻歌与月亮走到房门外,曲轻歌屈膝行礼,“臣女见过七殿下。” “小郡主,您终于来了,王妃等您呢,快来。”从内室出来催人的婢女见到月亮,急匆匆过来催人。 曲轻歌这礼刚行了一半,被打断了,一时间也有些尴尬。 谢尘暄淡声道,“先进去吧。” 曲轻歌立即站起身领着月亮走了进去,谢尘暄看着两人走进去的背影沉默了会,也提脚走了进去。 在一旁等着的项帆疑惑的看着重新走进去的谢尘暄,怎么又进去了?不是送完八公主就跟他去处理事情吗? 谢尘暄进了房间,内室喝茶的厉王爷抬头不解道,“不是说有事要去处理吗?” 谢尘暄回道,“项帆说有事耽误了会,过会再去。” 站在门外等着的项帆一头问号,我什么时候说过? 曲轻歌跟月亮刚走进内室,便看到床边坐着的谢思诺,曲轻歌立即反应过来为何谢尘暄会来,原来是送八公主过来的。 听谢思诺说着话的厉王妃看到月亮进来,双眼立即亮了起来,“明珠,你来了。快,快来,快过来。” 月亮看了眼曲轻歌,然后走到了厉王妃的床边。 谢思诺见月亮过来,懂事的起身给月亮让位置。 月亮坐下后,厉王妃忙紧紧握住月亮的手,生怕她下一刻就消失了般,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明珠,我的孩子。” 月亮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切,厉王妃不会跟她说什么,只会紧握着她的手,一直这么盯着她看。 虽然已经习惯,但她……不喜欢。 谢思诺走到曲轻歌的身边,“曲大小姐。” “八公主。”曲轻歌刚弯膝要行礼便被谢思诺拦住了,“不是早说过了吗,我们之间不用这个了。这次可真的太感谢你,救了厉皇婶。” 曲轻歌看向一动不动盯着月亮看的厉王妃,淡声道,“是厉王妃救了她自己不是我,公主,我先去给厉王妃把个脉。” 谢思诺点头,“恩,去吧。” 曲轻歌走过去对厉王妃道,“王妃,我给您把个脉。” 厉王妃抬头见是曲轻歌,立即笑脸相迎,这可是帮她找到孩子的恩人,“好。” 曲轻歌伸手给厉王妃把脉,果然如她所料,厉王妃的情况比昨天又好了许多,甚至于自己刚才的药方又要改了。救急的药已经没必要再加了,后续只需喝调理身子的补药就好了。 曲轻歌诊完收回了手,看了眼一旁的月亮,然后对厉王妃道,“王妃,臣女有件事要与您说。” 厉王妃一脸笑意接过婢女递来的茶盅,面带笑意的看着曲轻歌,“什么事?” 曲轻歌停顿了下,出声说,“厉王妃,臣女明日就准备回忠勇候府了,臣女想带月亮一起回去。” “啪!”茶盅被重重的摔在地上,发现巨大的响声。 第一百五十一章 管她开不开心 外间说话的厉王爷跟谢尘暄听到声音皆是一愣,刚想着是谁不小心摔了茶盅,紧接着便听到厉王妃的怒吼的声音,“不行,谁也不能抢走我的明珠!” 厉王爷忙起身走进内室,谢尘暄立即提步跟上。 走入内室的两人立即发现,厉王妃这怒火是冲着曲轻歌去的,此时她颤抖着手向月亮的方向抓去,“快,明珠,快来娘的身边。” 月亮担心的看了眼曲轻歌,她虽然想跟曲姐姐一起回去,但她更怕曲姐姐被怪罪。她隐忍着心里的沉重,向厉王妃靠了过去。 曲轻歌并没有阻止厉王妃想要亲近月亮的心,只是在月亮走过去的时候出声道,“王妃,她叫月亮。” 已经握住月亮手的厉王妃抬头看向曲轻歌,眼中尽是防备跟怒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是我的明珠,是我的孩子!” “她确实是王妃的孩子。”曲轻歌肯定着厉王妃的话,又接着的道,“但她现在叫月亮。” 厉王妃却是半点听不进曲轻歌的话,在她眼里现在的曲轻歌是要抢走她女儿的人,是仇敌! “你现在就回去吧,我身体已经好了,不用你了。”厉王妃紧紧握着月亮的手,说着刚好看见走进屋里的两人,忙对厉王爷道,“王爷,快送她回去,现在就让她回去!” 厉王爷看着情绪有些失控的厉王妃,立即出声安慰,“夫人别急,这是怎么了?曲大小姐是给我们找回孩子的人,怎么会抢我们的孩子呢。” 厉王爷说着略带歉意的看向曲轻歌,不光是孩子,就连夫人的命都是曲轻歌救的。就这两件事说起来,曲轻歌该是厉王府的上宾才是,怎么能赶人走呢,更何况她留在这里也是为了给夫人医病。 厉王妃双眼带着敌意的看着曲轻歌,“她要将明珠带走!” 厉王妃话落,厉王爷跟谢尘暄同时看向曲轻歌,站在曲轻歌身边的谢思诺想开口为曲轻歌说两句好话,但看着厉王妃的模样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这些年皇婶为了找孩子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她都知道的。 厉王爷有些不相信的出声问,“曲大小姐这是真的吗?” 曲轻歌点头,刚要开口解释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厉王妃已经出声道,“不可能!谁也别想从我身边带走我的孩子,你想什么你说,我们一定会满足你。孩子是你帮我们找到的,我们会答谢你。要什么都行,但是一次性付清,至于其他的心思你最好别……” “是我要跟曲姐姐走的。”一直沉默不语的月亮出声打断了厉王妃的话,她无法接受厉王妃对曲姐姐的曲解,她抬头看向厉王妃,第一次向她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在这里,在你身边我有些喘不过气。我知道这些年你为了找我,受了很多苦,甚至连命性都要没了。” “但是……但是我真的很难一下子适应你们的出现。你时时刻刻都要见到我,每次见到我时盯着我的眼神,让我很有压力。我,我真的有些喘不过气,只要一想到曲姐姐明天离开,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就害怕,我……我,我真的……有些怕。”月亮的话越说越低,随着声量的压低她头压的越来越低,最后那句话带了些许哽咽。 她从小流浪着长大,饱一顿饿一顿,跟人打架,被人辱骂,这些她早已经习惯了。但是她没办法一下子习惯别人对她的好。 厉王爷跟厉王妃对她的好跟曲姐姐的完全不一样,他们的好让她总不经意的想回报什么,当她什么都回报不了的时候只觉得更有压力。 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厉王妃这些年为了找到她承受的痛苦,强迫自己接收下他们给她的一切关心跟疼爱。 但真的……太重了。 重到她想逃。 厉王妃错愕的看着低着头的月亮,心痛不已,她说……她怕。 她的孩子,怕她。 对厉王妃来说,这如同晴天霹雳般,她的孩子,怕她…… 厉王爷心口处也如被重拳击中般沉痛,这两天他一直只顾着自己的感受,似乎真的忽略了孩子想要什么。 他跟夫人好像吓着孩子了。 内室的气氛因为月亮的话变的沉重了起来,低着头的月亮心里既愧疚又难受,她是不是做错事了。 厉王妃盯着月亮却是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她希望她的孩子开心,但……但她真的接受不了她的孩子再离开身边了,孩子是她的命呀! 曲轻歌此时出声打破了沉默,“王妃,我想单独跟你说几句话行吗?” 曲轻歌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向她看了过来。 厉王妃沉默的看了曲轻歌半晌,轻点了点头。 厉王妃点头后,厉王爷出声说:“我们先出去吧。” 月亮有些不放心的看着曲轻歌,“曲姐姐。” 曲轻歌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去吧。” 月亮这才跟着厉王爷等人出了内室。 谢思诺见月亮人虽在外室,眼睛却一直担心的看向内室,走到她身边友好道,“放心,就算是看在找到你的份子上,皇婶也不会为难曲大小姐的。” 月亮疏离的对谢思诺点了点头。 谢思诺仍一脸笑意的看着月亮,“皇婶说你现在应该是十三岁,不过生日比我小,你可以叫我堂姐。” 月亮看着谢思诺没有说话。 谢思诺也不觉得没趣,继续热情的给月亮介绍着谢尘暄以及宫里还有几位堂哥、堂姐,外室因为有谢思诺一直活络,气氛倒不显得压抑,但没有任何声音透出来的内室都不知道是怎么样的。 月亮在谢思诺的热情下,看向内室的次数少了些。 不过没人注意的谢尘暄双眼却一直盯着内室的方向,皇婶这些年因为找孩子脾气变的有些古怪,现下好不容易找到了孩子又怎么愿意放手,她分明一副什么都不关心,什么都可以牺牲的冷漠无情模样,怎么什么事都管? 那孩子既送回到皇叔身边了放手就是,管她开不开心。 第一百五十二章 真正目的 曲轻歌从内室里走出来的时候,第一眼便看到了谢尘暄,对方刚好也看向这边的方向,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心里皆都荡起一丝属于两人的不知名的情愫。 曲轻歌快速转移开视线看向正担心的看着她的月亮,曲轻歌看着月亮面露淡笑道,“厉王妃答应了,你明日跟我一同离开。” 听到曲轻歌的话,厉王爷一脸震惊的看过来,他不确定道,“你说……王妃她同意了?” 这,这怎么可能? 曲轻歌恭敬的回答厉王爷:“恩,王妃答应了。不过王爷放心,我会时常带月亮回来陪你们。若是王爷跟王妃有空,也可以时时去看月亮。她现在也只是暂住在候府,等以后她愿意了,想回这个家的时候,我会送她回来的。” 厉王爷不知道曲轻歌跟自己夫人说了什么,竟让她同意放走月亮。但既然王妃已经同意了,他心里就算再不舍也只能放月亮离开。 厉王爷双眼满是不舍的看向月亮,“那……一定要时常回来看看。” 月亮在知道自己能跟曲轻歌一起离开后,心里终于松了口气,听到厉王爷带着请求的话,她连连点头,“恩,我会的。” 得到月亮回应的厉王爷,面露惊喜,这还是她回到他们身边第一次笑着跟自己说话呢。 曲轻歌看向月亮道,“我们明日一早就回候府了,你多陪陪王妃。” 月亮没有犹豫的点头,转身就要走进去。 曲轻歌立即伸手拉住月亮,“她们正在给王妃换衣服,你过会再进去。” 月亮乖巧的点头。 谢思诺在一旁听了半天,见事情解决了一脸好奇的凑到曲轻歌的身边,“曲大小姐,你是怎么说服皇婶的呀?在我看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曲轻歌对谢思诺神秘一笑,“秘密。” 见曲轻歌跟自己卖关子,谢思诺挽住曲轻歌的手下意识的就想撒娇,话还没说出口却因为靠得太近看到了她额头处藏于头发之下的伤,“咦,曲大小姐,你额头的伤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不小心……” 曲轻歌解释的话还未说出完,一旁的月亮出声道,“是曲姐姐祖母打的。” “什么?!”谢思诺一脸吃惊的看着曲轻歌额头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处,“曲大小姐这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赫的事情,被打成这样?” 月亮冷哼一声,很是不满道,“曲姐姐才不会做什么十恶不赫的事情,是她祖母一直不喜欢曲姐姐,总是找曲姐姐的麻烦,不是让曲姐姐伺候着用膳就是打曲姐姐,她是我见过的最恶毒的祖母!” 曲轻歌伸手拉住还想继续说的月亮的手,她确实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祖母不慈,但她从未想过利用月亮替她来说这些话,实际上这几天她每次给厉王妃熬药的时候,“无意”间已经向厨房里厨娘们透露了自己是怎么受得伤。 她相信这会祖母将她当下人使唤,砸伤她额头的事情已经传了出去。这些事情她自己能做,就不要拉着月亮下水了,曲轻歌看向月亮道,“算时间王妃应该已经换好衣服了,你进去陪她吧。” 月亮脸上全是为曲轻歌打抱不平的不愤,“曲姐姐,她们这么欺负你,你为什么……” “月亮。”曲轻歌声音温柔的对月亮说,“去里面陪王妃吧。” 月亮见曲轻歌这般,也只能压下心里的气愤,转身走进内室。 曲轻歌回身看向厉王爷、谢尘暄与谢思诺三人,面色清冷道,“方才臣女给王妃把脉时发现她的情况比昨天又好了许多,药方需要再改一改,臣女去写新药方了。” 厉王爷自然不好过问曲轻歌的家事,对她点头道,“辛苦曲大小姐了。” “王爷言重了。”曲轻歌说完对着一人屈了屈膝离开了外室。 曲轻歌刚离开,谢思诺出声道,“曲大小姐的祖母这般恶毒吗?” 谢尘暄眉头微皱了下没有说话。 厉王爷叹了口气,只说了句,“如今忠勇候府的曲老夫人并非曲候的亲生母亲。” 谢思诺诧异的看向厉王爷,“那岂不是也不是曲大小姐的亲祖母?” 厉王爷没有多说,转移了话题对谢思诺道,“时间也不早了,你们若不留下用晚膳的话就回宫去吧。厉王府离皇宫也不算近,再晚些就要走夜路了。” 谢思诺闻言则看向一旁的谢尘暄。 谢尘暄出声道,“先前曲大小姐给了我一些涂额头伤口的药,药用完了伤口这几日泡了水有些不舒服,我再问她要些去。思诺,你再进去陪皇婶说几句话,我过会回来唤你。” 谢思诺看了眼谢尘暄额头已经结痂的伤口,不疑有他的点头应声,“好的。” 谢尘暄这般正大光明的,厉王爷自然更不会多想,“去吧,我也进去看看你皇婶。” 谢尘暄点了点头出了外室向厉王府为曲轻歌安排的房间走去。 房间外,谢尘暄看着书桌前正仔细研写药方的曲轻歌,看着她微蹙眉头,看她落笔书写,看她额前落下一丝头发。谢尘暄看着那缕头发,心中生出想要过去帮她抚入耳后的冲动。 就在他心猿意马时,研写着药方的曲轻歌抬头看了过来。 屋内屋外的两人,默默的看着彼此,一言不发,直到不远处突然传来的声音打破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 谢尘暄垂眸掩下内心的想法,抬脚走进屋内。 曲轻歌也放下了手里的笑,起身迎人,“殿下。” “恩。”谢尘暄轻应了声,然后向她说了自己的来意。 曲轻歌闻言后,起身去药箱拿了药递给谢尘暄,在谢尘暄伸手接药时,她看了眼谢尘暄额头的伤:“殿下伤处的结痂已经开始脱落,其实不用再继续涂药了。” 谢尘暄接过药瓶,“我知道,拿药不过是个借口罢了,这个才是我过来找你的真正目的。”他边说着边从衣袖里掏出东西递到了曲轻歌的面前。 第一百五十三章 糟心事 曲轻歌低头看向谢尘暄伸向自己的手,只见手掌上躺着一只木制的小兔子。 曲轻歌心中闪过一丝惊慌,抬头看向谢尘暄故作镇定,“殿下,这是什么?” 谢尘暄没有回答曲轻歌的问题,伸出另一只手将手里的木制兔子翻了个身,曲轻歌这才发现竟是个哨子,方才趴在上面的兔子掩住了下面的哨子,让曲轻歌只以为这是个兔子制品。 谢尘暄将哨子又往曲轻歌面前递了递,“这哨子是特制的,吹出的声音虽不大却能传很远。只要我们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五百米,你都可以找处无人的地方吹响这口哨,我听到声音会来找你。” 曲轻歌伸手从谢尘暄的手里拿过那哨子。 谢尘暄收回手对曲轻歌接着道,“这是我们靠得近时,你找我的方式。若是其他情况下你想找我,去醉京酒楼找掌柜的,你跟他说有事找我。他会将消息传给我,得到消息后我会来找你。” 曲轻歌惊诧的看着谢尘暄,忍不住道,“醉京酒楼……是殿下的?” 谢尘暄轻描淡写的应了声,“是,掌柜那边我已经说过了,你需要找我的时候直接找他就行。” 曲轻歌呆愣的看着谢尘暄,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震惊于醉京酒楼老板是谢尘暄,还是谢尘暄竟将自己是醉京酒楼老板这件事告诉她。 谢尘暄倒是很少见曲轻歌这副茫然又震惊的模样,一时间竟觉得有几分可爱,他轻笑了声:“怎么?这事竟让曲大小姐这般震惊吗?” 曲轻歌在谢尘暄调侃声中回过神来,她看着谢尘暄心中五味杂陈,良久才说了句:“我只是觉得这件事算是个很重要的秘密。” 谢尘暄点头道,“确实是个很重要的秘密,毕竟那些达官贵人在醉京楼商议的秘事,其实我都能知道。若是被人知道醉京楼背后的老板是我,至少跟我敌对的人不会再去那里议事了。” 曲轻歌皱眉看着谢尘暄,“那为什么”她顿了下接着道,“要告诉我。” 曲轻歌微微收紧握着哨子的手,她相信给谢尘暄传递信息不只是这么一个办法,他完全没必要将这么重要的秘密告诉自己。 谢尘暄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道,“醉京酒楼是能最快将消息递给我的地方,不会误事。我想,曲大小姐应该也没那个胆量出卖我。” 不知怎么的,曲轻歌无法相信谢尘暄的说辞。但现下好像除了相信,她也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谢尘暄又道,“曲大小姐先忙,我走了。” 谢尘暄丢了句话转身离开了曲轻歌的房间,走出房间的他低头看向手里的药膏,他刚才说的原因自然不是真正的原因,但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真正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非要说一个的话大概是,他想更了解曲轻歌。但曲轻歌这个人警惕心太重,拦在她心门外的荆棘高不见顶,所以他只能用最蠢的方式靠过去。 将自己的秘密展露给她,或许次数多了,时间久了,她也会“礼尚往来”的向他展示自己的秘密。 这是谢尘暄第一次对一个女子这般感兴趣,他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笑意,将手里的药膏收入衣袖中,大步向厉王妃的房间走去。 “母亲,这……这可怎么办才好。那野丫头居然是厉王夫妇丢了的孩子,先前翌儿做了那件混帐事,厉王夫妇会不会找怕翌儿的麻烦呀?”曲二夫人越想心里越害怕,忍不住的哭了起来,“母亲,这怎么办啊!您快帮忙想想办法吧,翌儿可是您的亲孙子,母亲!” 曲老夫人听到曲二夫人的哭声心烦意乱,拍桌怒骂道,“好了,别哭了,我这还没死呢!” 曲二夫人吓得立即收了声:“母亲,我,我是真的怕呀。” 曲老夫人又哪里不怕,当初那件事她可是立保翌儿的,若是那野丫头在厉王夫妇面前编排她的不是,她都要受牵连。但现下让她头疼的又何止这一件事,曲轻歌顶着被她打伤的额头,到处招摇,现在全京城的人都说她为人不慈,对晚辈苛刻,手段狠冽。 前天曲靖晖去厉王府看了眼曲轻歌回来后,直接跟她翻了脸,跟她说以后他的孩子不需要她来教导。 一想到曲靖晖当时跟她说话的阴冷神情,曲老夫人心里还有些后怕。 这该死的曲轻歌! 最近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都是她弄出来的,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中了什么邪,突然变了个人似的,不仅不再受她们控制,还处处与她们做对。 曲二夫人见曲老夫人阴着脸不说话,怯怯的又唤了声,“母亲……” “别叫了!”曲老夫人对曲轻歌的一肚子火没对方发,这会身边有谁,谁就是那个出气筒,她瞪向曲二夫人道,“这么年你是光长年纪不长心,她丫头回厉王府也已经快三天了,要真跟厉王夫妇说了那事,那边早就来算帐了。既然没来就说明没说。” “那要是以后说了呢?”曲二夫人担心道。 “说什么说,那种事情吃亏的是女子,曲轻歌对那个叫月亮的上心的狠,先前跟我们闹成那样事后不也是将那事压死死的,半点风声没露出去。她这么做可不就是为了保护那丫头的名声嘛。” “这样看来,她也不会告诉厉王夫妇,毕竟厉王夫妇若是知道了肯定是要闹起来的,到时候一闹起来,那事怎么可能还压得住。” 曲二夫人听曲老夫人这么一分析觉得很有道理,确实,那件事若真的传的满城风雨,那个叫月亮的清白就没了。曲轻歌为了月亮的清白也不可能跟厉王夫妇说这件事,至于月亮嘛,这种事情当事人就更说不出口了。 这么一想,曲二夫人心里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些笑容。 曲老夫人见曲二夫人笑了,心中怒火咻的就冒了起来,敢情她儿子没事了她就放心了,自己的糟心事跟她是一点关系都没? 第一百五十四章 值得那么开心吗 曲二夫人看到曲老夫人脸色不对,忙收起脸上的笑容,做出一副担心又安慰的表情来,“母亲外面的那些人个个人云亦云,胡说八道的你别在意他们的话。” 曲老夫人看着曲二夫人冷哼一声,“说的不是你,你说起来轻松。” 曲二老人被曲老夫人怼了一句,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了。 曲老夫人想了良久道,“轻歌明日一早就回候府了,从明日起你给她每月的银钱涨一倍,厨房那里也说一声,她们院里去拿什么也别扣着了,只管给她们就是。” 涨一倍?! 那岂不是比她的还多? 曲二夫人不情愿道,“母亲,涨一倍是不是有些多?要不涨个十两吧。” 曲老夫人面色沉了下来,“我说涨多少就涨多少,怎么?这个家我说话没用了?” 曲二夫人一脸为难道,“母亲这是哪里的话,您说的话儿媳哪敢不听。只是原本几个孩子每月的月钱都是规定好的,突然给轻歌涨上一倍,我怕其他几个孩子有意见。再说中公这些钱每个月哪分钱用在哪里都是有定数的,突然在哪一块多用钱,另一处就缺了钱了。” “有意见就让他们来找我!”曲老夫人怒瞪着曲二夫人,“你也别跟我说什么定不定数的,不过让你给轻歌涨一倍的月钱而已,你要是这点小事都安排不开,就别管这个家了。明日就将帐本跟库房钥匙给我,我来管这个家。” 曲二夫人一听这话吓得额头渗出汗来,前段时间为了杨礼涛的那十万两偷偷从中公里拿了两万两,如今那笔帐还欠着呢。若是被老夫人知道她偷拿了中公两万两银子,怕不是要扒了她的皮。 曲二夫人被吓得忙道,“母亲别生气,我也就是随口说说,我给轻歌涨就是了。” 曲老夫人不满的哼一声,然后交待道,“你回去后交待轻舞、轻雪这段时间不许找轻歌麻烦,更不许跟她起争执。”目前最要紧的事情是先挽回她坏的名声。 曲二夫人生怕曲老夫人再提起收回管家的事情,只能点头答应,“恩,我回去以后就跟她们两人说。” “别光跟她们说,你们二房也是。往后多顺着她点意思,她如今搭上了厉王府,你们再惹恼了她,吃亏的只会是你们。”曲老夫人越说心里越不平,“这丫头运气怎么这么好,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京城里有头有脸的都受了她的恩。” 这样一来,她们的事情就更难成了。 曲二夫人应声道,“谁说不是呢。” 曲二夫人一想到那个月亮竟是厉王夫妇的孩子,就恼恨的不行。要是当时翌儿真的得手就好了,不管是不是自愿那丫头成了翌儿的人也只能嫁给翌儿,如今的翌儿便是厉王府的女婿了。 真要成了厉王府的女婿,以后继承的那可是厉王府!她还费什么心思争这个小小的候府。 曲二夫人想着忍不住叹了声气,“可惜了。” 曲老夫人听她这么说,心里哪里猜不到曲二夫人的意思,毕竟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真是可惜了…… 只是现在说再多也没用了,曲老夫人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好了,你先回去吧,记着我跟你说的话。” 曲二夫人点头起身,“好的母亲,那我先回去了。” 曲二夫人转身走出曲老夫人的房间,脸上的恭敬皆都转为不屑,老太婆可真没用,不过是些流言蜚语立即对曲轻歌变了态度,就这样哪里还能指望她替翌儿争这个候府。看来不能只靠着这个老太婆了,自己也该好好替轻舞跟翌儿好好筹划筹划了。 曲轻歌跟月亮刚在马车上坐下,就听到外面传来厉王妃的声音,“月亮。” 自昨天曲轻歌跟厉王妃聊过后,她便改了对月亮的称呼。 听到厉王妃声音的两人惊讶的对看了一句,立即起身推门下了马车。 月亮走到披着厚厚披衣站在厉王府门口的厉王妃面前,“您,不是答应了不来送吗?” 今早月亮劝了厉王妃近半个时辰才让对方答应不送她们,没想到转个身,厉王妃还是下了床来送人。 厉王妃对月亮淡笑了笑,“我没事,躺了这么多天,下来走走也好。” 月亮固执道:“但您答应我了。” 面对月亮的严肃,厉王妃一时间有些尴尬。 一旁的曲轻歌出声道,“王妃,月亮是担心您的身体。” 听到曲轻歌的话,厉王妃脸上露出些笑意,“我没事,我真觉得出来走走反而没躺着的时候那么晕跟无力了。” 曲轻歌点头应声:“您现在确实需要适量的活动。” 厉王妃跟曲轻歌说了两句再次看向月亮,眼中全是不舍:“月亮,你……会再来看我的吧?” 厉王妃憔悴的脸上担心的神情一览无余,月亮心有不忍,“后天,后天一早我就来看您。” 听到月亮的回答,厉王妃忍不住道,“明天不行吗?” 明天?今天刚离开,明天又来?是不是太频繁了。 月亮正想着,厉王爷出声说,“孩子这几天照顾你也累了,明天让她好好休息休息,你也好好休息,后天来挺好的。” 厉王爷说完凑到厉王妃的耳边道,“你昨晚不还跟我说,不想逼孩子逼得太紧吗?” 厉王妃忙对月亮道,“后天行,那就后天一早,我等你。” 月亮听厉王妃说完点头应了声,“恩。” “王妃,现在已经开始入秋,早晚风凉,您早晚出房间时注意添衣服。”曲轻歌重复着早已经说过许多次的话,“注意休息,禁思虑。” 厉王妃点头,“恩,我知道。” 曲轻歌看了眼身旁的月亮,见她没有要说的便道,“那我跟月亮先走了。” 厉王妃不舍道,“帮我照顾好她。” “放心吧,我会的。”曲轻歌应声。 月亮犹豫半晌,对厉王妃说了句,“您也照顾好自己。” 听到月亮关心的话语,厉王妃开心的喜笑颜开,“一定一定,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直到月亮坐上马车,厉王妃开心的笑容还没从她的脑中散去,不过一句话而已,值得那么开心吗? 第一百五十五章 要不要一起 马车在忠勇候府外停下,曲轻歌刚从马车上探出身来,早就在候府外等着的曲二夫人一脸笑意的迎了过来,“轻歌终于回来啦,来,小心些,二婶扶你下来。” 曲轻歌赶在曲二夫人走过来前,扶着青月的手下了马车。 曲二夫人没扶到人也不觉尴尬,仍笑意盈盈的关心着曲轻歌,“这几天在厉王府累着了吧,快回府,我一早就让人给你准备好了热水,你看你是先不泡个热水澡解解乏再休息,还是直接休息?还是说你想吃点东西?厨房里备着你平日里最喜欢吃的饭菜呢,你要想先吃东西,我让她们先给你送吃的。” 曲轻歌看着热情的曲二夫人心中没有半点波澜,这是她早就想到的情景。月亮昨天为自己鸣不平说的那些话,传到外面将祖母对她的苛待又顶到了一个新高度。 这一路回来马车路过闹市时,她听到了一耳朵,只能说,外面传的那些话曲轻歌都觉得夸张。 不给饭吃,不给新衣穿这些荒谬的话都出来了。 不管是真是假,有祖母不是亲祖母这个原因在,传着传着便也都是真的了。 现在祖母为了自己的名声也只能用对她好这个办法来改变了。 果然,曲轻歌听到曲二夫人又接着道,“你这几天不在家,你祖母担心的狠。吃不下睡不着的,她让你先休息,等休息好了她再去看你。” 听到这话,曲轻歌心中轻笑,这会怎么不叫自己去见她了。 面对热情关心的曲二夫人,曲轻歌只淡淡道:“不吃了,我跟月亮先回院子里休息。” 月亮? 曲二夫人这才看到从曲轻歌身后的马车上又走下来一个人,可不就是前几天被厉王府的人接走着月亮嘛。 曲二夫人这会看到月亮心里出生一丝心虚跟害怕来,毕竟月亮现在可不是她能招惹的人,曲二夫人脸上露出一抹尴尬的笑来,“她不是回厉王府了吗?” 难道说,厉王夫妇弄错了,这丫头不是他们弄丢的孩子?真要那样,她可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曲轻歌一眼便看穿了曲二夫人的小心思,回答道,“月亮目前还不习惯在王府生活,便跟我回来了。等日后习惯了再回去,对了,往后厉王爷跟厉王妃应该会时常来看月亮,二婶以后还是多注意些。” 曲二夫人吓得脸色都变了,慌张道,“我,我注意什么?” 她们不会真的不要脸面,将那件事告诉厉王夫妇吧。 曲轻歌见曲二夫人知道害怕,皮笑肉不笑道,“当然是管好府里的下人,让他们别冲撞了厉王爷跟厉王妃了。”她说着上前几步在曲二夫人面前停下,眼中带笑的微微弯腰,“最需要注意的是,让他们别冲撞了月亮,现在的月亮可不是他们那种阿猫阿狗能招惹的。”她停顿了下,眼带警告,“真要冲撞了,厉王爷是会下杀手的。” 曲轻歌说完不等曲二夫人反应,回头对月亮说了声“走吧,进府。”便提步走进了府里。 曲二夫人被曲轻歌威胁的话语吓得站在原地许久,直到曲轻歌跟月亮的背影消失在前院中,她才回过神来。回过神后的她转身进府向曲林翌的院子走去,虽然心里又气又怒,但曲二夫人更知道审时度势,现在她们确实只能先避其锋芒。 先前的计划也必须全部推翻,一切从头开始。曲轻歌是不可能再听她们的了,她现在只能再想其他的办法了。 无论怎么样,这个候府,她一定要替翌儿争过来! 曲轻歌从厉王府回来后,全府上下对她的态度都变了,相对于这些改变涨了一倍的月钱反而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更让曲轻歌觉得可笑的还是曲老夫人的态度,不仅不再找她去伺候用膳,甚至连请安都免了,除此之外还隔三差五的让人送些东西过来,以示对她的关心跟疼爱。 曲轻歌自是全盘接收,如今曲老夫人的东西都是她爹辛苦挣来的,她当然要一点点的收回来。 更让曲轻歌惊讶的是,为了彰显对她的好,曲老夫人甚至特地命人将后院花园里的花铲了去,将园子空出来给她种植药草。 曲轻歌带着月亮在空地边种草药边感叹不愧是祖母,比二婶豁得出去。不过祖母这么着急着挽回自己名誉,却忽略了一件事,物极必反,她现在对自己越好在旁人眼里看来却越透着几分心虚的意思。 “大小姐,厉王妃来了。”传话的下人身后跟着厉王妃。 因为厉王妃常来的原因,现在只要进了候府,候府的人便会直接领着人过来找曲轻歌跟月亮两人。 曲轻歌跟月亮起身迎接,“王妃。”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厉王妃的气色好了许多,精神也比先前好了很多,看着倒像是变了个人般。 厉王妃看到月亮脸上便扬起了笑意,“在种什么呢?”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月亮跟厉王妃之间的关系也没那么尴尬跟陌生了,她淡笑着回道,“种草药。”回答完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转头看向曲轻歌,“曲姐姐,你刚才说这草药叫什么来着,我忘记了。” 曲轻歌淡笑着看向厉王妃道,“叫半夏,是最常见的草药。府里的这种地也只能种一种寻常的药草,名贵的这些土种不出来。” 曲轻歌解释完向厉王妃指了指空地旁的桌椅,“王妃去那里坐着休息吧,我们边种边陪您聊天。” 厉王妃点头走过去坐下,知雨立即过来给厉王妃倒了杯水。 厉王妃端起茶喝了口便转头看向种草药的月亮,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月亮,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眼中全是浓浓的爱意。 昨晚她又梦到了寻找月亮的那十年,惊醒后她不敢再睡,直等到天亮便立即过来了。这会看到了人,一颗心这才踏实下来。 月亮一抬头便看到厉王妃看着自己,她的手微握了握对厉王妃道,“您要不要一起?” 第一百五十六章 回来的幸福 厉王妃突然听到月亮的邀请微愣了下,随即忙站起身,连连点头,“好,好啊。”答应后,厉王妃又有些不好意思道,“可是 ,我没种过,不会。” 曲轻歌轻笑着说道,“可以让月亮教您。” 月亮也笑着点头,“对,我可以教您。” 听到月亮的回答,厉王妃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她迈步走到空地这边。 月亮见她拎起裙子准备踏进来时出声制止,“您先别过来。” 厉王妃下意识的停下了动作。 月亮放下手里的小锄头走到厉王妃身边,蹲下身为厉王妃卷起裙角从腰间抽出一根布绳将裙子扎在腿间。 厉王妃低头看着蹲在脚边为自己整理裙角的月亮,双眼微热,泪水控制不住的滴了下来。她忙抬手擦去,生怕被月亮看见,气氛变的尴尬起来。 “好了。”月亮抬头看来,一眼便看到厉王妃红了的双眼,她假装没看到一般对厉王妃伸出了手,“我扶您过去吧,地翻过,有些不平稳。” 厉王妃看着月亮主动伸过来的手,忙伸手握手,这是月亮第一次主动向她伸出手。 月亮刻意忽视厉王妃再次被泪水模糊的双眼,牵着人走到自己方才种草药的地方,然后蹲下给厉王妃讲解怎么种草药。 月亮说话时听到厉王妃在身边吸鼻的声音,手中动作顿住,声音也停了下来。 厉王妃见状忙抬手着急的擦着眼角边的泪水,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你继续,然后我该怎么做?” 蹲着的月亮并没有开口说话,厉王妃有些着急了,心里暗自怪自己又一次将气氛弄的这么尴尬。明明是开心的事情,她非要在这里哭,总这么哭孩子都要烦了。 厉王妃正懊恼着,月亮已经站起了身,她抬头看着厉王妃,艰难的开玩笑道,“学不会也没事,我慢慢教您,您别哭。” 厉王妃微愣了下,随即不好意思的笑出了声,笑完后她顺着月亮的话道,“那你再教慢些。” 月亮点头,“您蹲下来吧,我边说边种一株给您看,您看完就会了。” 月亮说完便蹲了下来,厉王妃也跟着一同蹲下,月亮给厉王妃又重新讲了一遍,这一次她的语速真的比刚才慢了许多。 一旁的曲轻歌看着这幕和谐场景,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以及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羡慕。 有娘的孩子总会让人觉得羡慕。 虽已入秋,但除了早晚的太阳还是很晒人的,曲轻歌几人种了近半个时辰后,天上的太阳越发热了起来。曲轻歌抬手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水抬头对厉王妃跟月亮道,“王妃,月亮,这会热了起来,我们休息会吧。” 厉王妃看向月亮,见她满头是汗,“是有些热了,我们先休息会吧。” 月亮不喜欢厉王妃跟自己说话时的小心谨慎跟……忽略不掉的讨好感,她放下手里小铁锤点了点头。 三人移步到树阴影下的桌边坐下,青月跟知雨立即为三人倒下凉茶,递去湿毛巾。 月亮接过知雨递来的湿毛巾下意识的递给了身边的厉王妃,厉王妃开心的接过,擦着额头的汗水。现在的每一天对厉王妃来说都是快乐的,因为每一天她跟月亮的关系都在变化。 厉王妃擦完汗后将毛巾递还给月亮,“你也擦一擦汗。” 月亮接过毛巾擦了擦汗,三人在树阴下休息喝茶,闲聊几句。 大多都是厉王妃主动挑起话题跟月亮聊着天,不过她提起的也只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关于月亮的前十年,关于月亮有没有考虑跟她回府这些话题,厉王妃现在还不敢触碰。 现在的厉王妃已经没了刚与月亮相识时的偏激,就像夫君说的,他们跟月亮的时间还长, 一切慢慢来就好。只要月亮在他们能看得到的地方,晚一点回到他们身边也没什么。 就算月亮一辈子都不愿意回到他们身边也没关系,他们到月亮身边就行了。 只要月亮能好好的,其他的,也没那么重要了。 厉王妃的身份在那,平日里都是别人凑到她身边找话题,就没有她凑到别人面前说话的。跟月亮说了会话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沉默了会后倒是想出了个话题,但看了眼身边的月亮又担心自己说的话太多,惹人烦。 三人间便这么沉默了下来,各自喝着自己的茶。 月亮喝了口茶后,看向厉王妃第一次主动提起了个话题,“王爷怎么没过来,昨天我去王府的时候,也没见到他。” 厉王妃听月亮主动出声,放下手里茶盅回答道,“这几日宫里有事,他需要入宫商议,已经早出晚归好三四天了。我每日见他的时间也不多。” 月亮听到厉王妃的回答轻点了下头,有些别扭道,“王爷这么辛苦也要注意休息才好。” 厉王妃闻言笑着应声,“我一定将你的话带到,他知道你关心他,怕是要开心的睡不着了。” 听着厉王妃的话,月亮嘴角微扬了扬,有些不好意思。 曲轻歌看着两人的模样,低头喝了口水,真好…… 当晚厉王妃一直硬撑着没有休息等厉王爷回府,厉王爷回府时已经是后半夜,看到伏在桌上的睡着的厉王妃后惊讶的担心出声,“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小心着凉。”说着拿了件披衣盖在厉王妃的身上。 厉王妃迷迷模模的睁开眼睛,下意识的看了眼外面,一片漆黑,“什么时辰了。” “刚到子时。”厉王爷说着怜惜的摸了摸厉王妃的脸颊。 “这么晚了?”厉王妃道。 厉王爷点头,“恩,你这么晚不上床去睡觉等我,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怎么,今天月亮又说了什么让你开心的话?” 这几天只要月亮有什么变化,她都会找机会告诉自己。厉王爷觉得,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有了改变。十年来的貌合神离在这几天彻底打破了,他们之间越来越亲密,他甚至感受到两人刚成亲时的甜蜜。他们因为孩子而突然失去的幸福时刻,现在也因为孩子慢慢的回来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想到一个人 厉王妃依偎在厉王爷的怀中,向他讲述着今日与月亮之间发生的事情,说的话,黯淡无光了十多年的脸上现下神采奕奕,厉王爷忍不住低头亲吻了下厉王妃的唇。 厉王妃面色羞红的抬头瞪了眼厉王爷,“王爷,我在跟你说话呢。” 厉王爷点头,“我听到了。”他将厉王妃抱的更紧了些,长舒了一口气,满足道,“夫人,没想到我们会等到这一天。” 厉王妃当然懂厉王爷的意思,她更懂他这声长叹里包含的情绪,她又往厉王爷的怀里靠了靠,“过去的我们不提了好吗?” “恩,不提了。”厉王爷低头对厉王妃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休息吧。天一亮,我还要入宫。” 说着从床边起身去更衣。 厉王妃闻言抬头看向厉王爷,“还要入宫?这离天亮也没几个时辰了,月亮让我跟你说,让你注意休息保重身体。” 起身正在脱衣的厉王爷闻言面带喜色回头:“她真的这么说了?” 厉王妃淡笑道,“这事我还骗你不成。” 得到厉王妃的肯定,厉王爷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等这段时间忙完了,我要好好陪陪月亮。”厉王爷说着整理了下床上的被子对厉王妃道,“睡吧。” 两人在床上躺下,厉王妃因为刚才在桌上趴睡了会,此时并不觉得困,她侧头看向已经闭上眼睛的厉王爷,“夫君,你睡了吗?” 厉王爷闭着眼睛应声道,“怎么了?” 厉王妃关心道,“最近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总让你入宫。” 这十年来因为找孩子的原因,厉王爷基本不过问朝中之事,也没什么实质的权力,算是闲散王爷一个。最近是发生了什么,让他天天入宫,难不成是皇家秘事? 闭着眼睛的厉王爷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厉王妃只以为厉王爷是困的睡着了,有些心疼他这几天的劳累,伸手将他身上的被子往上盖了盖。 然而在她手要缩回去的时候却被厉王爷一把握住。 厉王妃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厉王爷睁开眼睛对她温柔一笑,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亲印下一吻,然后将人拥入怀中,“不是宫里出事了,是外面出事了。” 厉王妃疑惑道,“外面?” 厉王爷轻点了点头,闭目养神,“项良城中,一个月前有人得了一种怪病。得了怪病的人先是头晕目眩,再接着便开始发热,渐渐的越来越热,直到开始咳血,咳到……最后人没了。” “最让人觉得可怕的是这种怪病会传染,刚开始项良城的人并不知道。直到接触照顾那些病人的大夫一个个被传染才发现这事,后来经过验证,得知病人咳血时千万不能靠近,因为万一被咳出来的血进入眼口鼻,便会被传染。” 厉王爷说着睁开了眼睛,“为了防止这怪病传播过广,目前项良城的城主已经关上了项良城的城门,一边医治着得了怪病的人一边向朝廷求助。” “半个月前陛下已经派了不少太医过去,但去的太医皆都束手无策,得病的,得了病去世的人每天都是增加。目前项良城的百姓见情况不得转好,情绪也越来越爆燥,有个别激进的开始召集人准备攻城门跑出来。” “这几天陛下、我,还有几位皇子一直在商议这件事。陛下的意思是,派一位皇亲国戚过去压阵。有皇亲过去,百姓们便会明白,朝廷没有放弃他们。” 厉王妃闻言紧张道,“陛下让你去吗?” 厉王爷道,“有这个意思,但目前还没决定。皇亲国戚的选择很多,但太医的选择却不多。项良城的人将得了怪病的人症状跟用的药方飞鸽传书到了京内,这几天太医们一直在研究却没个结果。陛下因为这事,急的已经几天几夜没睡了。现在拖一天,那边的情况就紧急一分。若真让那里生了怪病的人跑出来,这情况就有些不可控了。” 听完厉王爷的话,厉王妃这才明白事情有多严重,她下意识的向厉王爷又靠了靠,“夫君,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是我不希望你去。” 厉王爷明白厉王妃,他的手轻拍了拍厉王妃的后背以示安慰,却没有承诺说自己不去的话。他做为王爷深受了平常人没有的尊贵与荣华,又怎么能在大魏需要他的时候退缩呢。 厉王爷没有告诉厉王妃,陛下表达这个意思后,他就已经回答了陛下,只要大魏需要他,他义不容辞。 皇宫,御书房内仍灯火通明,坐于上座的魏帝眉头紧绷,神色冷竣的来回翻看着项良城传来的文书,对照着上面的症状翻着一旁让宫人搬来的医书。 除了魏帝外,谢尘暄、谢尘昭以及其他几位皇子还有太医院的太医们皆都一起熬夜翻看着医书。 外面的天亮越来越暗,御书房内的蜡烛越点越多,一旁守着李明见魏帝急得唇上起皮,轻声劝道,“陛下,喝口参茶吧。” 先前端上来的参茶早已经凉透了,魏帝头抬都不抬的一口回绝,“过会再喝。” 这样的对话已经重复了三遍了,李明虽心里担心魏帝却也不敢接着劝,只能上前将参茶端走让宫人再换一杯,自己过会再劝。 围坐在一桌的太医们这几日也都忙的没合眼,现下个个看着憔悴的不行,精神看起来竟是比魏帝还不如。李太医看了看桌上堆的高高的医书,真将这些都翻完,他的小命怕都是要熬没。 横竖都要没,还不如拼一拼呢。李太医这么想着,起身走上前,“陛下。” 只有翻书声的御书房内突然响起的李太医的声音引来了所有人的注目,谢尘昭扔下手里的书抬手揉了揉鼻梁看了过来,心里隐隐有些期待,李太医这是有办法了? 魏帝心里也是同样的想法,“李太医这是找到办法了?” 李太医摇头,魏帝心里一阵失落,语气立即冷了下去,“那是有什么事。” 李太医躬着身子硬着头皮道:“陛下,臣只是想到一个人或许会比臣等有办法。” 第一百五十八章 会派我去吗 谢尘暄闻言拿着医书的手突然收紧,眉头也不自觉的皱起,看着李太医的双眼里多了丝不悦,他希望他的猜测是错的。 魏帝看着李太医出声问道,“谁?” 李太医回道,“忠勇候嫡长女曲大小姐。” 魏帝闻言挑眉,谢尘暄眸色微沉。 李太医又接着道,“陛下,曲大小姐的医术大家有目共睹,袁贵妃当初情况危急,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曲大小姐却将保了袁贵妃母子平安。还有近日的厉王妃,再前些时候的卓小公爷。” 李太医心中冷哼,那小丫头不是很厉害嘛,不是神医嘛。既然是神医这种时候怎么能少了她呢。 李太医继续给曲轻歌戴着高帽子,“曲大小姐这段时间的表现确实当得小神医三字,既是神医,那应该有办法的。” 谢尘暄的眸色越来越沉,李太医不仅将曲轻歌拉了进来,还将她捧到了一个很高的位置。 李太医说完话后,坐在上座的魏帝一直沉默不语,许久之后,他侧头看向李明,“李明。” 李明立即躬身领命:“陛下。” “明日一早你亲自领人去忠勇候府带曲大小姐入宫。”魏帝道。 李明应声,“是,陛下。” 第二日一早,曲轻歌跟月亮刚用完早膳,准备去后院给昨天种的草药浇浇水,一行人刚走出院子便见曲靖晖向自己走了过来,曲轻歌疑惑的看着表情算不上好的曲靖晖,“爹,你下朝了?” 今日怎么这么早。 曲靖晖道:“今日陛下没上朝。”看着亭亭玉立的曲轻歌,曲靖晖心里欣慰又无力,项良城的事情他也知道,眼看着情况越来越棘手,他心里就越担心,担心他的轻歌会被扯进这件事中。 没想到,他担心的事情这么快就发生了。今日进宫后得知陛下派了李明来接轻歌入宫,他立即就赶了回来。 如果只是研究治病方法,写出药方,曲靖晖当然赞同。生为大魏子民,当大魏需要轻歌时,轻歌能出一份力是她身为大魏子民的荣耀。 但……但曲靖晖怕的是,他们想让轻歌去项良城。 为了大魏,他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眨一下眼。但他的女儿……他舍不得。 曲轻歌见曲靖晖一脸沉重的看着自己,担心道,“爹,发生什么事了?” “轻歌,陛下召你入宫,李内侍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曲靖晖对曲轻歌说,“我陪你去。” 曲轻歌听到曲靖晖的话却有些不解,因为袁贵妃的原因,她入宫的次数不算少。爹也从没提出要陪她入宫,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爹会提出要陪她一起去? 曲靖晖见曲轻歌面露疑惑,怕她多想出声解释道,“别担心,不算什么坏事。具体情况,我在路上跟你说,先跟我走吧。” “好。”曲轻歌对曲靖晖说完转头看向月亮跟青月、知雨三人,“我先入宫了,你们俩照顾好月亮。月亮,你若是觉得在府里无聊就去厉王府看厉王妃。” 月亮懂事的点头:“曲姐姐你不用担心我,有知雨跟青月陪着我呢。” 曲轻歌淡笑了笑便跟着曲靖晖一同出了府,府外李内侍站在马车前静等着,看着两人出来立即迎了过来。 曲靖晖对李明道,“我陪轻歌一起入宫。” 李明先是愣了下,随即应声道:“自然可以的,那就请曲候爷跟曲大小姐上马车吧。” 宫里来接人的马车自然是大的,曲靖晖跟曲轻歌上马车,马车行驶起来后,曲靖晖便向曲轻歌讲起了此次魏帝召她入宫的原因。 待曲轻歌听完曲靖晖的话后,曲轻歌第一句话是,“项良城现下有多少生了怪病的百姓?” 曲靖晖听了这话,愣了愣,然后道,“这便是世人常说的医者仁心吗?轻歌,你就不担心陛下会派你过去吗?” 曲轻歌想了想道,“陛下会派我过去吗?” 曲靖晖沉默了片刻回道,“我也不确定,不过轻歌你放心,若是陛下真派你过去,有爹在,会留下你的。” 曲轻歌看着曲靖晖眼里的担心,没有说话。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现在他们都不知道,说什么都太早了,曲轻歌更不想在爹本就担心的时候加重他的担心。 马车行的很快,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马车就在皇宫外停了下来。 下了马车后的两人又立即坐上了去御书房的轿子,一柱香后,两人便在李明的带领下直接进了御书房内。 李明在领两人入御书房时,边走连解释道:“陛下说特殊时候,曲大小姐若到了直接进去就行,不必通报。” 听到李明的话,曲轻歌意识到,项良城的情况应该很紧急了。 曲靖晖与曲轻歌父女走进御书房时,翻阅医书的所有人都同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向他们两人看来。 曲轻歌走在曲靖晖的身边,没受这些视线的影响,同曲靖晖一同上前行礼,“臣/臣女,见过陛下。” 魏帝看到曲靖晖一同进来时,微讶了一下,随即便意识到曲靖晖的用意,看着跪地行礼的两人他出声道,“都起来吧。” “谢陛下。”曲轻歌跟曲靖晖两人起身。 魏帝看向曲轻歌开门见山道,“既是你爹陪你来的,这一路应该也跟你说了朕让你过来的原因。” “回陛下,是的。”曲轻歌回答。 魏帝指向太医们的那一桌,“所有的诊断文案,病案以及用过的药,医治的过程都在那里了,你去看看。” 曲轻歌半点犹豫都没有的走过去开始查阅。 项良城的事前世也发生过,但前世没有严重到这个程度,甚至朝廷都没有得知这件事。曲轻歌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前世师父教她医术时跟她讲过这件事,当年师父游历到项良城刚好遇到这样的事情,他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医治好了项良城百姓的怪病。 但因为她的重生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厉王妃的病是如此,现在项良城的事情也是如此。如今情况变得这么严重那就证明她师父此刻不在项良城里,而曲轻歌也不确定师父后面会不会去项良城,更不确定他什么时候去。 第一百五十九章 可放心了 不管师父去与不去,这件事不能再这样拖下去。 曲轻歌看着诊案上的记录与前世师父说的相处不多,她庆幸前世时师父也曾教过她如果遇到这样的怪病该怎么做。 只不过现下通过这些诊案她无法写出治疗的药方,因为每个病人的轻重程度不一样,治疗的方法也就不一样。她必须看到那些病人,才能对症下药。 曲轻歌想着放下手里的诊案,看向一旁正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的曲靖晖,轻唤了声,“爹。” 曲靖晖忙应声,“唉。” “爹,刚才在马车上我问您,陛下会不会派我去项良城。其实,除了这句话,我还有句话没说。”曲轻歌对曲靖晖道。 曲靖晖意识到曲轻歌想说的话不是自己想听的,但他还是出声问道,“什么话。” “爹,我想去项良城。”曲轻歌声音不算高,但极为坚定,她自信又肯定道,“这个怪病,我能治,我师父曾遇到过同样的病,他教过我。” 曲轻歌这话一出,御书房里的人皆都看一脸振奋的向她看了过来,连魏帝脸上也露出些许激动的情绪。 曲靖晖看着曲轻歌,硬扯出一丝笑容,“你既然能治,写了药方送去项良城也可以的。” 曲轻歌走向曲靖晖,在他面前停下,微微抬头看着他,“爹,再厉害的将军也只有上了战场才能打胜仗的。” 曲靖晖被曲轻歌的话说的哑口无言,他在边关驻守数十年,这个道理又怎么会不懂。 但是……但是那项良城现在的情况光是从传回来的消息就知道有多凶险,若是轻歌一个不小心也被传染了怎么办? 曲靖晖双眼腥红的咬着牙关不松口。 曲轻歌伸手握住曲靖晖的手臂,“爹,我会保护好自己,平安回来的。” 曲靖晖侧过身甩开曲轻歌的手,曲轻歌转个身再次凑到曲靖晖的面前,“爹,我向你保证,我不会有任何事的。” 曲靖晖仍不作声。 坐在上座的魏帝看着两人间的互动也不作声,曲轻歌愿意去,他下个旨这事不管曲靖晖同不同意,都是定局。 但…… 他为什么要做这个坏人呢?看曲轻歌这副模样是一定要去的,他等着曲轻歌将曲靖晖哄好了向他请旨就好了。他不仅不用做好人,到时候再略做安慰赏赐,还能做个好人呢。 魏帝身旁的李明偷偷看了眼魏帝,便能将他心里的想法猜个七八层了,心道不怪是陛下,最是狡猾……不是,最是聪明了。 曲轻歌再次握住曲靖晖的手臂,“爹,让我去吧。” 曲靖晖终是不忍置曲轻歌不理,他不舍又心疼道,“一定要去吗?” “爹,若是现在边关有敌军作乱,您去是不去呢?”曲轻歌反问曲靖晖道。 曲靖晖沉默了许久,久到一旁的人失去了耐心,他才终于下了决心道,“轻歌,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你要知道,你是爹的命。” 听到曲靖晖默许的话,曲轻歌认真的向曲靖晖保证道,“爹,我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您相信我。” 曲靖晖苦笑一声,抬手轻拍了拍曲轻歌的头,“爹信你。” 得到曲靖晖的允许后,曲轻歌转身看向魏帝,躬身请旨,“陛下,这种怪病臣女能医,请陛下允许臣女前往项良城,为项良城百姓医病。” 终于等到的魏帝立即坐正了身子,“朕已经拟好第二批过去的太医名单。曲大小姐倒不如直接写了药方或是治疗方法让他们带去。” “陛下,生病之人的情况是多变的,臣女只有真的过去了得知了具体情况才能做到完全的对症下药。” 魏帝闻言又道,“可是现下项良城内的情况很是凶险,你一个孩子可能想得的有些少,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曲轻歌自是没有半点犹豫,前世做这件事的是她师父,如今因为她的重生改变了的事情便由她自己来负责,“陛下,臣女无需考虑。臣女想立即前往项良城,尽快为项良城的百姓医病。” 前世师父用了一个月,她虽有师父的经验跟教导,但现在城里百姓的情况比师父前世遇到的时候更严重,她预料她所需的时间也不会短。 魏帝还想再做做好人,一旁的曲靖晖却看不下去了,方才轻歌说能医的时候,陛下的眼睛都亮了,恨不得立即让轻歌去项良城。现下轻歌主动请旨过去,他反而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曲靖晖一介武将,向来直来直去,他直接出声道,“轻歌,既然陛下说了这么多不愿意你去,你便不去了吧。等太医们去了得知了病人的情况传信回宫,你再看着开方子。” 魏帝不悦的看向曲靖晖,这个莽夫怎得这么讨厌? 曲靖晖心里也不怎么开心,他本就舍不得轻歌去项良城,陛下这个老狐狸现下还在这里耍心眼。 魏帝一眼便看穿了曲靖晖的心思,同做父亲的又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叹了声气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魏帝转头看向曲轻歌:“你既这般坚定那便去吧,朕会传令下去,此次过去的太医以及已经在项良城的太医,全都听命于你。” 魏帝说着起身走向一旁的书柜,从里面拿出个盒子递向曲轻歌,“这个你拿着。” 李明走过来接过盒子走到曲轻歌面前递给她,曲轻歌接过盒子在魏帝的示意下打开了。 看着躺在里面的令牌,曲轻歌震惊抬头,“陛下,这是……” “麒麟令牌。”魏帝说。 魏帝声落,整个御书房的人皆都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麒麟令牌,如君亲临。 大魏历史上这令牌除了皇子外无任何人被赐予过,便是王爷也未有。可如今,陛下却将这块代表着大魏最有权力的令牌给了……一个十五岁的孩子。 谢尘暄也是一脸惊讶的看着魏帝,父皇他……为什么给曲轻歌麒麟令牌? 魏帝无视所有人的震惊眼神看向曲靖晖,“曲候爷,现在,你可放心?” 第一百六十章 就你了 魏帝确实不想做强迫臣子的坏人,但他更不想寒了为大魏拼命的臣子的心。 曲靖晖驻守边关数十年,为大魏安定付出汗马功劳,这样的人魏帝自然要厚待。如今他的女儿为了大魏百姓,无惧危险冒死入城,一块可以安稳人心的令牌有什么不能给的。 曲轻歌当然知道这令牌的重量,她久久不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了看曲靖晖,又转回头看向魏帝,“陛下,您是不是拿错令牌了?” 魏帝听到曲轻歌的话微愣了下,随即忍不住仰头大笑起来。 御书房里的气氛因为魏帝的笑声终于没那么凝重了,待魏帝笑够了,对曲轻歌出声道,“令牌没错,你好好收着。去了项良城谁敢不听你的,你就拿出这令牌,自会有人听你吩咐,要杀要剐的随便你。” 魏帝说着脸上的笑容淡去,“有了这个,你若随时想回来,也没人敢拦你。” 众人一听哪里还听不出来,这块令牌更是魏帝给曲轻歌留的后路。虽然没人提起,但所有人心里都懂,若是那怪病真的没办法医好,项良城只能被放弃。 到时候……能从那里全身而退的人,没几个。 曲轻歌自然听得懂魏帝的话,她出声道:“大魏没有逃兵,我更不会成为大魏的第一个逃兵。” 魏帝的目光落在曲轻歌身上良久,才出声说,“令牌保管好,回来要还给朕的。” 曲轻歌跪地,“是,陛下。” “回府准备准备,一个时辰后宫里的人会去接你出发。”不管今日曲轻歌去不去,去项良城的人早已经定下今日出发,只是皇家派去的人还未商量下来。 曲靖晖与曲轻歌离开后,魏帝屏退了御书房里的太医只留下几位皇子以及厉王,“还有一个时辰,你们对这次去项良城的事情怎么想?” 厉王上前一步:“皇兄,臣弟愿意前往。” 魏帝看了眼厉王,他们夫妇的孩子刚找到,他心里是不愿意厉王去的。 但厉王却是最合适的人选,他不是皇子没有继承大魏的责任,又是他的亲弟弟。陛下的亲弟弟去坐阵,足以稳定民心。 魏帝犹豫了会,“那就……” “父皇。”谢尘暄突然出声。 众人看去,谢尘暄上前一步拱手道,“父皇,儿臣请旨前去项良城。” 几位皇子听到谢尘暄的话,脸色皆是一沉。项良城现下虽危险,但若真处理好了平安回来,那可是立了大功。是以各位皇子不仅自己不愿意去冒险,更不想自己的兄弟有人去。就算是去了,也最好是有去无回的那种。 谢尘昭看着谢尘暄的双眼微眯,谢尘暄这是沉不住气,想开始争了?平时有立功的机会,他可从来不会冒头。 魏帝面上闪过一丝诧异,“你要去?” 谢尘暄回道,“皇叔与他的孩子刚团圆,皇婶的身子也还没完全恢复,还需要人陪着。皇叔若此刻离京,皇婶忧心皇叔,病情怕是只会加重。皇叔到时便是在项良城,心也不安。儿臣近来也没什么事,倒不如让儿臣去。” 厉王确实心有牵挂,谢尘暄说的都是他现在心里放不下心的。 前去项良城要做的事情虽不算繁重,却极有危险,厉王不怕自己有什么意外,他怕自己有了意外后,妻儿该怎么办。 不过厉王虽心有牵挂却知道自己是最合适的人,是以还是义不容辞的做出了选择。只是他没想到,谢尘暄会站出来请旨前去。 虽然他的夫人跟尘暄生母曾是闺中蜜友,但这些年来他对这几位侄子向来一视同仁。毕竟皇家的叔侄不仅仅是叔侄情义,情义多了便会多出许多利益的事情。 这次他孩子找到的事情有谢尘暄的一份功劳,他记在了心里,想着以后归还。 厉王原以为他们之间的叔侄情义就到此了,却没想到谢尘暄竟会主动站出来提出要为自己去项良城。 厉王忍不住的看向谢尘暄,心中隐隐发热,他这些年是不是太谨慎小心只顾独善其身,反而忽略了一些亲情。 厉王心里所想谢尘暄自然不知道,如果他知道厉王这么想的话,只有震惊跟心虚了。 他确实是为了一个人才请的旨,但这人却不是厉皇叔…… 魏帝没有回答谢尘暄的话,而是看向其他几位皇子,“你们怎么看?” 谢尘昭以及其他几位皇子纷纷低下头回避了魏帝的眼神,虽然他们心里是真的不爽谢尘暄请旨去项良城,却也不敢真的去抢件事,毕竟那可是有生命危险的事情。 六皇子谢尘晋一脸担心的看向谢尘暄道,“要不七弟你也别去了,如今项良城中病人那么多,你去了万一有什么意外怎么办?皇叔这些年为了找堂妹,走南闯北的,遇到的事情多,也比我们更会面对跟处理这些事情,还是让皇叔去吧。” “不错不错,七弟/七哥,你就别去了。”其他几位皇子都跟着附声道。 “哼。”魏帝一声冷哼,诸位皇子皆都吓的禁了声。 魏帝严厉的眼神从诸位皇子身上一个个略过,一个个贪生怕死不敢冒险,却又怕别人冒险抢功,魏帝声音冷冽的对着几位皇子故意道,“你们几人谁若去,朕允你们一件事,什么事都可以。” 他刻意加重了“什么事都可以”几个字。 然而仍没有一个皇子站出来,这几天在御书房里他们看了太多关于项良城传回来的消息,知道真实的情况到底有多严重,父皇的承诺固然重要,但万一真的被传染了,命都没了。 几位皇子的反应在魏帝预料之中,他也没多失望,毕竟这几个也不在他心里的那个名单上。 一直未说话的谢尘昭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受不住“什么事都可以”的诱惑上前道,“父皇,儿臣……” “你就算了。”魏帝打断谢尘昭的话:“过几天你还要迎侧妃入宫。” 魏帝的话犹同一巴掌打在谢尘昭的脸上,他哪里听不出魏帝对他的不满,很显然他跟严芷雯的事情在父皇那还没过去。 魏帝不再犹豫,转头看向谢尘暄一锤定音,“就你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他怎么也去 曲轻歌回府立即吩咐青月收拾些两人的行李,又吩咐知雨收些她跟月亮的行李。 等两人都收拾好后,曲轻歌便将自己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的事情与月亮说了,因不想月亮太担心她并没有祥细说明出京的原因。 “月亮,我暂时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让知雨陪你去厉王府住好不好。说实话,你在候府里我有些不放心。”曲轻歌说。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月亮这会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曲姐姐今天就走?” “一个时辰,不,只有半个时辰了,半个时辰后就走。”曲轻歌说。 月亮闻言心里有些不安,“曲姐姐,你去做什么?” 曲轻歌想了想道,“去给人治病。” “我跟你一起去吧。”月亮提议道。 曲轻歌摇了摇头,“月亮我还有些东西需要自己准备,没时间跟你说太多。我已经派人让厉王妃来接你了,等你跟厉王妃回去了,如果你想知道我去哪里了,问她好不好?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会给你写信。” “可我认识的字还很少。”月亮有些难过。 曲轻歌拍了拍她的头,“没事,你可以让厉王妃读给你听,也可以让她教你识字。” 月亮沉默着没有说话,她怕厉王妃嫌弃她。 曲轻歌知道月亮的担心,有心想安慰两句,但现下她确实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曲轻歌握住月亮的手,“月亮,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必须记住。” 月亮认真的看着曲轻歌。 曲轻歌道,“厉王爷跟厉王妃他们很爱很爱你,你不在的时间里,他们一直都在找你。” 曲轻歌说完起身:“我要去药房收拾些东西。” “我跟你一起。”月亮立即起身跟上。 来接曲轻歌的人跟厉王妃是同时到候府的,当曲轻歌等人来到府外时,曲轻歌这才发现来接自己的人竟是谢尘暄。 她还以为陛下会派厉王去。 厉王妃得知曲轻歌要去项良城时就担心的不行,这会看到曲轻歌跟月亮两人,没有向往常一般只看月亮而是直奔曲轻歌,将她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道,“这个傻孩子怎么能答应去那边呢,太危险了。你现下先假装身子不舒服,等王爷从宫里回来了,我让他替你跟陛下求情,你不去了。” 曲轻歌被厉王妃拉到一旁时以为厉王妃是想问些关于月亮的事情,在听厉王妃说完后才恍然过来,她心中微泛暖意,心怀感激的看着厉王妃,“王妃,是我自己请旨要求去的。” 厉王妃闻言愣住了,“你自己要去的,为什么?” “我是一个大夫,那里需要大夫。”曲轻歌的回答再简单不过,厉王妃却觉得震撼。 “皇婶,城外还有人等着,曲大小姐该跟我走了。”一身便服的谢尘暄向着两人方向说道。 曲轻歌对厉王妃道,“王妃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您记得喝药。对月亮也不必太客气跟刻意,希望等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不想再回候府了。” 曲轻歌说完走到月亮身边,“好好的。” 月亮点了点头,曲轻歌又看向她身边的知雨,“好好照顾月亮。” “是,小姐。” 一切说完后,曲轻歌领着青月走到了谢尘暄的面前,“殿下,这是我带过去的婢女。” 谢尘暄看了眼青月,不在意道,“你自己安排就好,上马车吧。” 曲轻歌跟青月上了马车,谢尘暄翻身上马,马车跟在谢尘暄身后向城外而去。 青月掀着窗帘看着马车外,心中疑惑,“大小姐,候爷怎么没来送你。” 曲轻歌双眼顺着青月掀起的窗帘看向外面,目无焦聚:“爹他……舍不得。” 曲轻歌知道爹不来送自己是因为舍不得,但前世爹每一次去边关时,她没去送却是因为对爹不喜。那时候爹心里应该很难受吧,明明有儿有女,却无一人相送。 曲轻歌只要一想起前世自己的不懂事给爹带去多少不开心,心里的愧疚就是决堤的洪水般,挡不住也承受不住。 突然窗外出现一抹黑影,曲轻歌收回眼神看去,谢尘暄坐于马背之上,肩背挺拔,身姿俊逸,阳光落下,他整个人都在发光般。 曲轻歌心神微动,看着曲轻歌的谢尘暄见她看向自己,这才开了口,“曲候爷派人来说,城外送你。” 听到谢尘暄的话,曲轻歌心里的难过稍微淡了些去,她对谢尘暄轻点头致谢,“多谢七殿下相告。” 谢尘暄回以曲轻歌点头礼,双腿轻踢马腹,继续向前而去。 青月见谢尘暄离开将窗帘放下,一脸心有余悸的向曲轻歌看来,“吓死我了。” 曲轻歌忍不住淡笑道,“七殿下长的没那么可怕吧。” “不是长的可怕,是突然出现真的很吓人。”青月说完又小声嘟囔了句,“若说七殿下长的可怕,那只能说是太好看的那种可怕。” 曲轻歌淡笑不语,心里却轻声附和着,确实是好看的可怕。 在马车前骑马领路的谢尘暄回想着方才不经意间看到的曲轻歌的眼神,她分明只有十五岁,为什么眼神会有那般深的悲伤,她曾经过什么? 很快,马车便在城外的相送亭旁停下,谢尘暄看了眼亭内的曲靖晖回身对着马车唤了声,“曲大小姐。” 曲轻歌听到声音开门下了马车,一眼便看到了亭子里的曲靖晖,她疾步而去。 跟着曲轻歌一同下了马车的青月见状很懂事的没有跟过去,站在马车旁等着。 马背上的谢尘暄翻身下马,朝着早已经在城外等着的,此次一同过去的太医们走过去。 此次一同过去的太医共有五人,不是刚入太医院不久的就是在太医院里没有混出什么名声来的。毕竟稍有建树的人都无需冒险立功。 是以当谢尘暄在人群里看到李太医时很是惊讶,李太医早已经是太医院左院判,做到这个位置已经无需再建功立业。 第一百六十二章 包裹 “七殿下。”李太医热情的向谢尘暄打招呼。 谢尘暄点了点头,“先前没听说李太医也一同过去。” 李太医笑着回道,“太医院的太医们为了这个怪病翻了快一个月的医书都没个头绪,曲大小姐光是看看诊断案卷就说自己能医的,我这心里实在是震惊又感慨,曲大小姐这医术当真是我等望莫尘及。我便去求了陛下与你们一起同去,主要是想向曲大小姐多学习学习。” 谢尘暄听了李太医的解释没有说话,李太医是什么性格他还是知道些的。 心胸狭隘,斤斤计较,极度看重个人利益,听说太医院里但凡有新的太医冒头,他都会第一时间打压下去,你要说这样的人是抱着向曲轻歌学习医术的心跟他们一起去项良城,谢尘暄自是不信的。 李太医见谢尘暄不说话也不觉尴尬,看着凉亭的方向似真似假的感概道,“曲候舍不得呀。” 谢尘暄闻言也转头看向凉亭处,看着亭中父女。 “爹,您不说话我可就要走了。”曲轻歌略带撒娇的对一直默不作声的曲靖晖说。 曲靖晖深深的叹息一声,又看着曲轻歌半晌才出声道,“真不跟你小弟说一声再走?” 曲轻歌回道,“事情紧急,没那个时间了。等他下次休沐回来,他问起来的时候再跟他说吧。” 曲靖晖对曲轻歌翻了个白眼,“什么没时间,你就是怕他知道闹起来不让你去。” 刚才回候府时,曲靖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去了书院,他没办法劝下个便希望曲贺允能将人留下来。 最后曲靖晖还是忍住了,他的女儿心怀百姓,自己又怎么能拖了她的后腿呢。 曲靖晖看着曲轻歌,终于还是忍不住抬起手,本想摸头的手抬起后停在半空良久,最后落到了她的肩上,“照顾好自己。” 曲轻歌点头。 心中的千言万语,到了嘴边也只剩下四个字,“平安回来。” 曲轻歌听着曲靖晖的话,忍不住上前抱住曲靖晖,声音里带着鼻音,“爹,对不起。” 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对不起,以前的每一次分别她都从未来送过。 曲靖晖抬手轻拍了拍曲轻歌的头,强压着心中的不舍与担心,“傻孩子,这有什么对不起的。” 最后是曲靖晖将曲轻歌轻轻推开,“去吧。” 曲轻歌看着曲靖晖片刻,然后转身离开,没有半点犹豫的快步走到马车旁,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谢尘暄见曲轻歌上了马车,也坐上了早已经为他备好的马车上,“项帆,出发。” 一行人加上一辆装满药材的马车,一共六辆马车向项良城的方向而去。 为了赶路,一路上除了入夜后的休息,白天赶路时只会在正午时停车休息半个时辰的时间。若是时间不凑巧,晚上也只能露宿野外。 曲轻歌跟青月两人与众人同吃同行,不显半点娇气。几天过去,同行的太医们对两人赞不绝口。 然而只有青月知道,自家的大小姐因为肠胃不习惯随身带着的冷硬干粮,胃已经不舒服好几天了。为了不给大家添麻烦,甚至都不能熬药喝,只有在不舒服到撑不住时干嚼些草药缓解。 这天正午,马车在一片林子里停下,众人皆下了马车休息。 青月从项帆那里领回干粮回来看到曲轻歌靠坐在树边,手捂着胸口处便知道她的胃又不舒服了,青月担心又心疼的走到曲轻歌的身边,“大小姐,放药材的马车里有熬药的药盅。我生个火,用药盅将这饼子用水煮一煮给您吃吧。” 曲轻歌摇头拒绝,“不用,就半个时辰的时候,还没煮好就又要出发了。”她说完向青月伸出手,“给我吧,我少吃些就行。” “可是……” 青月还在犹豫,曲轻歌已经从她手里拿过了饼子,掰开一小块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大家都能吃,我没什么不能的。再过几天习惯了,胃也就不会不舒服了。” 青月在曲轻歌身边坐下,一边吃着手里的饼子一边自责自己没有照顾好曲轻歌,“早知道我应该提前多准备些馒头的。” 馒头至少不像她们手里的饼子硬得跟石头一样。 曲轻歌不在意道,“今天比比前两天好多了,再吃几天,我的胃也适应了。” 青月当然知道曲轻歌说这话不过是在安慰自己,大小姐的脸色分明比前两天差多了。 青月看向谢尘暄的马车方向,对曲轻歌说,“大小姐,要不我去找七殿下说说。让他过会找个镇子停一下,我去给你买些馒头、糕点。” 这几天为了赶路,他们的马车一直在官道上,未进任何村镇。 曲轻歌再次摇头拒绝,“不用了。” 曲轻歌不想因为自己影响行程,成为拖后腿的特殊存在,“好了,不用再说了。你过会再去给我拿些草药来,我吃了就没事了。” 听着曲轻歌语气中的肯定,青月也只能无力的叹气。 就在此时,项帆手里拎着一个包裹走到了两人面前,“曲大小姐,青月姑娘。” 曲轻歌与青月站起了身,“项侍卫。” 项帆将手里包裹递到曲轻歌面前,“曲大小姐,这是我们殿下让我转交给您的。” 曲轻歌疑惑的接过包裹,“这是什么?” 项帆笑着回说,“我只知道这是殿下骑马去附近镇上买的东西,至于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项帆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希望自己殿下的用心能被知道,“曲大小姐,我就先过去了。” 看着手里包裹的曲轻歌闻言抬头应声,“恩。” 项帆离开后,青月迫不及待的看向曲轻歌手里的包裹,一脸好奇:“大小姐,您说这里面是什么呀?” 曲轻歌看了眼一旁的马车,停下休息的太医们都看着她这边,见她看过去才快速转开了视线。 曲轻歌拿着包裹向马车走去,“有些困了,去马车上躺会。” 青月立即明白过来,跟上曲轻歌的脚步。 第一百六十三章 冲着眼前人来的 回到马车后,曲轻歌解开了包裹,先看到的是里面的一个小包裹,曲轻歌再打开后才发现竟是包子,入手竟还有些热意。 “大小姐,是包子!”青月惊喜出声道。 曲轻歌看着青月发光的眼神,淡笑着拿了个包子递到她的面前。 青月双眼盯着包子垂涎欲滴却出声拒绝,“大小姐,你吃。我吃饼子胃不会不舒服,我吃饼子就好。” “这么多呢,我一个人吃不完,一起吃。”小包裹里足足有六个包子,这对吃了几天饼子的两人来说,算是美食了。 青月摇了摇头坚持道,“吃不完可以留着,等晚上跟明天再吃。” 曲轻歌无奈直接将手里包子塞进了青月的嘴里,“让你吃就吃。” 青月忙伸手拿住包子,已经有了她牙印的包子是没办法再给大小姐吃了,她不好意思道,“那我就吃一个,其他的都您吃。” 曲轻歌笑了笑,将包子放到一旁,拿起放在包子下的精致盒子。 青月边吃包子边好奇的盯着:“这里面是什么?” 曲轻歌没说话的打开了盒子,这才发现这是个六格食盒。盒子里的每一小格里都放着不同的糕点跟蜜饯。 “哇。”青月感叹出声。 曲轻歌看着手里的食盒,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平日里这种食盒甚至都不配送到她的面前,但现在这种睡觉时间都不够的情况下,能有这样的东西已经算是奢侈了。 “咦,大小姐,这里还有瓶药。”青月将遗漏在包裹里的药拿起给曲轻歌。 曲轻歌接过药瓶打开凑到鼻间闻了闻,“这是治胃的药。” 青月看着曲轻歌道,“大小姐,七殿下好像是个好人。” 听到青月的这句话,曲轻歌没忍住笑出了声,看着面前的东西,她想了想点头附和着,“恩,好像是个好人。” 六个包子曲轻歌跟青月两人也只吃了两个,剩下的留着准备晚上跟明天吃。 至于糕点跟蜜饯,虽然好吃但两人也舍不得一次性吃完,只尝了尝便收起来,留着慢慢吃。 但让曲轻歌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正午她跟青月在马车上休息准备吃前一天的包子时,项帆又给她送来了一个包裹。里面的包子变成了馒头,糕点跟蜜饯变成了糖。 而接下来的每天项帆都会给她送个包裹来,都说是自家殿下让他送来的,包裹都基本都是一份主食加些小零嘴。送来的时间或早或晚,有时候甚至已经过了休息的时间才送来,而曲轻歌接过包裹时,也正看到谢尘暄上了他的马车。 曲轻歌知道谢尘暄是用自己休息的时间去附近镇中或村子里买的东西,心里有些看不见的东西摇摇晃晃起来。 这一天,入夜后又赶了半个时辰的路都没有遇到可以住宿的客栈,谢尘暄便命项帆找了一处空林露宿。从京城出发至今已经快十天,露宿的天数占了一半,大家也早已经习惯。 生了堆火围坐在一起,吃了用火烤的干粮后,便各自回马车里休息了。 众人散去,曲轻歌仍坐在火堆前没有走。同样没有离开的谢尘暄透过火光看向坐在对面的曲轻歌,“曲大小姐有什么事吗?” 曲轻歌看了看四周,六辆马车离火堆靠的极近,两人若不是刻意压低声音会被听到。 曲轻歌起身低头对谢尘暄道,“殿下可否方便借一步说话?” 谢尘暄站起身看着曲轻歌。 曲轻歌转身向林子深处走去,谢尘暄提脚跟上。 项帆跟青月站在火堆边同时看了眼对方,然后不约而同的坐回火堆边等着。 直到走到确定无人能听到两人对话声的地方时,曲轻歌这才停下脚步,转身回头。 谢尘暄见曲轻歌停下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曲轻歌看着谢尘暄,想说的话突然不知怎么的竟说不出口了。 谢尘暄等了会见曲轻歌不说话,只能先开了口,“如果是干粮的事,你不必道谢。出京前,父皇便交待我照顾好你。” 谢尘暄的话说完,曲轻歌就更不知道说什么了,她确实也只是想跟谢尘暄亲口道声谢。 曲轻歌沉默了半响:“不管怎么说还是多谢殿下的照顾。不过,听项侍卫说还有几天就要到项良城了,这两天殿下买的东西还剩下许多,够吃了,殿下不必再每日去买了。” 谢尘暄回说,“现在的天气食物保存不了多久,吃了不新鲜的生了病更麻烦。此次去项良城责任最大的是你,你必须保证好自己有个好身体,才能替他们医治。” 听谢尘暄说完这些话后,曲轻歌心里摇摇晃晃的东西突然就不晃了,这些天收到包裹时的那些情愫也都烟消云散。 现在的她甚至有些后悔了,后悔将谢尘暄叫过来郑重道谢。 这让她有种……有种自作多情的感觉。 曲轻歌有种要挽回面子般的感觉,假装自己叫人过来不是只为了道谢的提起了另一件事,“李太医是九殿下的人。” 谢尘暄还在疑惑为什么曲轻歌看起来好像不开心了,在听到曲轻歌的话后面色立即严肃了起来,“你怎么知道?” 众皇子在皇宫之中各个地方,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人。但这些都算是秘密,除了明面上的,私底下谁是谁的人,没有人都能查得清。 谢尘暄也查出谢尘昭许多事情,却从来不知道李太医已经是他的人。 曲轻歌当然知道,因为前世九殿下坐上那个位置后,太医院里的太医换了一批又一批,而李太医则直接成为了太医院主院判。 而曲轻舞为了折磨她,需要用她心头血入药的谬论也是由李太医提出来的。 李太医虽没亲手取过她的心头血,却也是害得生不如死的其中一人! 这次项良城之行以李太医左院判的位置根本无需他同行,曲轻歌不认为他跟过来是因为医者仁心,唯一能解释的是谢尘昭让他来的。 目的嘛…… 曲轻歌看着面色严峻的谢尘暄,她猜,应该是冲着眼前的人来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态度应该好点 曲轻歌没有回答谢尘暄的问题,而是提醒道,“我觉得李太医应该是冲着殿下来的,殿下还是小心些好。项良城现在这个情况,他若真耍什么心机,让您生了病也不是不可能。” 当曲轻歌说李太医是谢尘昭的人时,谢尘暄已经猜到了李太医有可能会做的事情,但现在他关心的不是这个,而是:“你怎么知道李太医是谢尘昭的人。” 曲轻歌仍回避着问题,“殿下不相信我的话吗?” 谢尘暄眸色微沉,面露不悦:“我没说不信,我只是问你为什么知道这件事。” 他都没能查出来的事情称得上为秘事了,她一个闺阁贵女为什么会知道?她甚至连入宫都不能随心所欲。 曲轻歌躲开谢尘暄的视线,“殿下信我就行。”说完她提步准备离开。 但谢尘暄却不想就这么让曲轻歌离开,他伸手握住曲轻歌的手腕将人拦住。 曲轻歌眉皱抬头看向谢尘暄。 谢尘暄低头看着曲轻歌没有说话,只是眼里的意思表现的很明白,他在等曲轻歌的回答。 曲轻歌微用力的往回抽着自己手腕,但随着她的挣扎谢尘暄反而又收紧了些力气。 曲轻歌无奈只能放弃挣扎,她抬头回视谢尘暄的眼神,“殿下,我想我们决定合作时我们就达成过共识,我不会骗你,但是我不想说的事情你也不能逼我,还是说您已经忘记了这份共识?” 谢尘暄当然记得,但记得不代表说不想知道。 谢尘暄原以为关于曲轻歌自己不知道的只有一半,但随着相识的时间越久,知道的越多,他才发现关于曲轻歌他知道的只有曲轻歌想让他知道的那一点。 曲轻歌的秘密太多了,甚至比他这个住在皇宫之中的皇子还要多。 若是别人,谢尘暄只会将对方看作单纯的利益交换的合作伙伴,但曲轻歌不一样,他想了解曲轻歌,想知道曲轻歌藏着的那些秘密。 曲轻歌见谢尘暄仍握着自己的手不松开,她语气也冷了下来,“如果殿下不认可这份共识或是做不到的话,我想我们的合作也可以终止了。” 听到曲轻歌的这句话,谢尘暄松开了握着曲轻歌的手。 曲轻歌收回自己的手,整理好被谢尘暄握皱的衣袖,抬头道,“殿下,我有必要再跟您确认一下,我们的合作还需不需要继续下去。如果您想继续下去,我希望您能做到我们达成共识的事。若您不想继续,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们便可以中止合作。” 比起一个强大的靠山、很好的合作伙伴,曲轻歌更想好好的守着自己的秘密,她不想接下来的合作她需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谢尘暄质问,也不想不断重复着他们的共识。 谢尘暄看着曲轻歌淡漠的神情,知道她是认真的。 “抱歉。”谢尘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刚才确实是我越界了,接下来的合作里,我会遵守我们之间的共识。” 曲轻歌没想过要得到谢尘暄的道歉,她想要的不过是谢尘暄的关于共识的承诺。 听到谢尘暄的道歉,曲轻歌竟有种自己太过咄咄逼人的自责感,她低头掩下这不该有的情绪,“夜深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无聊到已经捡起树枝在地上写字的青月看到坐在对面的项帆站起了身,她也忙站起身回头看向曲轻歌与谢尘暄离开的方向。 只见曲轻歌跟谢尘暄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过来,青月看着曲轻歌的神色小声道,“大小姐怎么看着不开心?” 项帆也出声道,“我们殿下看着好像也不开心。”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了眼对方,接着又转回头看向自己的主子。 曲轻歌跟谢尘暄两人径直向自己的马车走去,火堆旁的两人忙向自己的主子跑去。 青月快步跑到曲轻歌身边扶着她上了马车,上了马车后青月边拿出过夜用的被子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曲轻歌的表情。 虽说曲轻歌平日里脸上也甚少有什么表情,但青月仍看出了自家大小姐的不快。 “青月。” 突然被叫到的青月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偷看的小动作被发现了,心虚应了声,“大小姐。” 曲轻歌看着青月道,“你觉得,凶一个每天给自己送饭的人是不是有些太过份了?” 虽说谢尘暄也只是因为陛下的吩咐才做了这些事,但他也确确实实的牺牲了自己每天的休息时间。即使不愿意谢尘暄追问,她的态度也可以好一些的拒绝。 可她偏偏不仅态度强硬的拒绝了,还用两人合作的事情来威胁他。 威胁…… 曲轻歌后悔又头疼,她刚才那样好像真的是威胁吧,那些话跟“你要是再问我这些,我们就别合作了”有什么区别! 这般想着,曲轻歌更后悔了。 青月惊讶的看着曲轻歌,“大小姐,你凶七殿下了?” 青月可是见过自家大小姐凶人的模样,那可真是毫不留情面的可怕。青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七殿下他……没发火吗?” 曲轻歌这会还沉浸在后悔之中,无意识的回答着青月的问题,“没有,他跟我道歉了。” “啊?” 青月一脸茫然,她是不是听错了还是大小姐说错了? 大小姐是说自己跟七殿下道歉吧? 要不然,怎么可能一个被凶的人对凶了自己的人道歉? 七殿下他又没病。 算了,说得清楚些也好,也免得以后谢尘暄还会再问自己这些问题。 曲轻歌决定不再纠结这些问题,她跟谢尘暄之间本来也只是合作的关系,没必要想那么多。 “夜深了,睡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大家聚在一起晚膳的时候,谢尘暄提过接下来赶路的速度还要再加快些,项良城那边的百姓情绪已经快压不下去了。 他们必须快一些过去,先安抚人心。 青月见曲轻歌不准备再聊,也没多说什么,将被子铺好:“小姐,休息吧。” 躺下的曲轻歌闭上眼睛时忍不住轻叹了声气,刚才自己的态度应该好些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 小动作 接下来的几天曲轻歌一行人连夜里都开始赶起了路,跟着出来的车夫轮流休息,直到后半夜才会完全停止赶路开始休息。只是每日正午的半个时辰休息还一直保留着,怕赶得太急所有人的身体受不住。 而曲轻歌每日正午还是能得到专属于她的吃食,曲轻歌有想过去跟谢尘暄说,不必再特地为她去买吃食。但想到那天的不欢而散还有谢尘暄说的陛下的吩咐,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快马加鞭赶路的五天后,曲轻歌一行人终于到了项良城外 平日里一个多月的路程,他们用了不到一半的时间就到了。 马车里的曲轻歌坐在窗前看着不远处的项良城,远远的便看见城门紧闭,整座城池散发出一整萧条寂冷之意。 “大小姐,快进城了,戴上面纱吧。”青月将面纱递到曲轻歌面前,刚才休息时七殿下便吩咐过众人,入城前戴好面纱,保护好自己,毕竟那怪病是会传染的。 曲轻歌接过青月递来的面纱戴了起来。 马车摇摇晃晃的又走了一柱香的时间终于在项良城外停了下来,众人各自下了马车聚于一起,项帆得了命令上前交涉。 很快,项良城的城门打开,一名戴了面纱的中年男子匆匆走了过来,看到站成最前面的谢尘暄跪地行礼,“臣参加殿下。” 谢尘暄出声道,“起来吧。” 中年男子起身,谢尘暄问,“你是项良城城主?” “回殿下,臣项铮海是项良城现任城主。”项铮海恭敬回答。 谢尘暄说,“不用那么多礼数,随意些。” 项铮海仍是恭敬应声,“是,殿下。” 谢尘暄没再试图纠正项铮海的态度,“先入城吧,进城后再祥说。” 项铮海连连点头,侧身领路,“殿下,各位大人这边……”话未说完看到了站于谢尘暄身后的曲轻歌跟青月,当即愣在了原地。 虽然项铮海没说什么,但他的表情还是表露了一切,为什么过来的人里面会有女子? 李太医看了眼曲轻歌立即出声向项铮海解释,“项城主别误会,这不是谁的家属是神医。曲大小姐的医术在全京城里那都是最厉害的,就连我们这些太医院的太医都比不上。曲大小姐光是看了眼这边寄过去的诊断医卷就说她能治了。” 曲轻歌眼神冷漠的看向李太医,虽然面纱接住了她的脸,但李太医却仍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出嘲讽的冷笑。 李太医心中愤然,能治那话也是她自己说的,他可没冤枉她。 李太医扭头避开曲轻歌的眼神这才发现谢尘暄双眼隐怒的看着自己,李太医心下一惊,心虚的转开头。 谢尘暄转头看向项铮海,“这位是曲轻歌曲大小姐,是父皇请来项良城帮忙的。” 项铮海听到谢尘暄说曲轻歌竟是陛下“请”来的,哪里还敢怠慢又想到刚才李太医说全太医院的太医都没这位曲大小姐厉害,“曲大小姐,项良城的百姓们就拜托您了。” 面对李太医扔过来的高帽子以及项城主的重托,曲轻歌没有退缩也不自大,“靠大家的努力才是。” 曲轻歌淡然的回应极了的安慰了项铮海这段时间开始感到绝望的心,这位曲大小姐双眼中的坚毅给人很大的力量。 “站住!快站住!”城门处传来的怒吼声引得众人抬头看去。 只见三个身着破旧布衣的项良城百姓身背包袱,拼了命的向外冲来。 项铮海见状脸色微变,“又有人要逃出去!诸位稍等。”他说着向逃出来的百姓冲了过去,准备跟城里追出来的侍卫两面包抄。 逃出来的三人看到突然拦在面前的项铮海,愣了下,立即兵分三路的向三个不同的方向而去。 项铮海只能选择追向其中一人,从城里追出来的则追向另一个方向。 谢尘暄见没有侍卫从城中追出来,对身边的项帆道,“将那个抓回来。” “是。”项帆刚提步离开,突然一阵叫吼声从城门处传来,“兄弟们,跑呀,快跑!再不跑我们就都死在这里了!” 紧接着从城里冲出数十人,谢尘暄面色一沉转头看向曲轻歌与几位太医:“保护好自己。”说完便对这一路跟来的侍卫道,“一起上去拦人,这些百姓不知道有没有生病,都小心些。” 侍卫跟着谢尘暄一同冲向了人群,跑出来的百姓们也没想到,城外居然还有一队人马等着。一时间四处逃窜,但又因为长时间的心身折磨,没跑几步就已经累的没了力气,一个接一个的被抓住。 眼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接一个的被抓住,唯一没被抓住的慌不择路拼命向前奔跑,一抬头便看到距离自己不远处竟有两个蒙面女子。 女子! 男子心下一横,从后背摸出防身的厨刀挥舞着向曲轻歌几人的方向跑来。 青月看着跑过来的人吓的脸色铁青,却还是壮着胆子拦在了曲轻歌的面前。 与曲轻歌站在一起的几位太医见状也都下意识的护在曲轻歌跟青月两人的面前。 挥舞着厨刀的男子见曲轻歌跟青月被护于身后,心中的计划泡汤,双眼看向周边查看应该往哪个方向逃。 然而就在这时,被护于众人身后的曲轻歌竟然冲出了人群向他扑过了来,男子见状忙快跑几步上前,伸住手一把抓住曲轻歌的手,用力一扯便将曲轻歌拉到了身边来。 男子将厨刀架于曲轻歌的脖间,大声吼道,“都别动,否则我就杀了她!” 男子的声音吸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谢尘暄见曲轻歌被劫持后,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抓住逃跑百姓的手臂的手下意识收紧,被抓在他手里的百姓疼的直抽气。 被劫持的曲轻歌不见半点惊慌,露在面纱外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人群里的李太医,眸色阴沉且带怒。 李太医下意识的躲到另一位太医身后,刚才情况那么混乱,她不可能知道是自己推的!不可能的!退一万步说,就算知道是他又怎么样,她有证据吗?没证据那就是污蔑朝廷命官,那可是要吃罪的! 第一百六十六章 按我要求的做 项铮海将手里抓到的百姓扔给后知知觉跑出来抓人的侍卫,然后冲跑到曲轻歌这边来,他怒指着劫持曲轻歌的男子,“钱贵,这是京城里来的神医,你快放开她。” 被叫做钱贵的男子冲着项铮海挥舞着手里的厨刀,“你骗鬼去吧,什么京城里来的神医,京城要还有人管这里,我们怎么可能还在这里等死!你们都给我退开,退开!否则我就弄死她!” 钱贵说完收回厨刀继续放到曲轻歌的脖间。 项铮海又气又急,“京城真的来人了,七皇子殿下带着这么多太医来给我们项良城的百姓医病。” 钱贵看向项铮海指去的方向,只一眼便被谢尘暄身上的贵气以及怒意吓得变了脸,这人的气势太强了,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害怕。 项铮海见钱贵不说话,又立即劝道,“你快放开手里的人,跟我们一同回城里去。” 一听到回城里去,钱贵情绪又激动了起来,“我不回去!回去那就是等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想将我们所有人都关死在里面!” 钱贵越说越激动,手里的厨刀不停的挥着,整个人也向前倾去,指着项铮海斥责着,“你说京里会派人来救我们,可事实是什么。是越来越多的人得了怪病,死得人也越来越多!” “啊……” 激动发言的钱贵发突然一声惨叫出声,众人惊诧的看着他一脸的痛苦神色,紧接着便见他身子一软倒了下去,“啊!”一边哀嚎着手一边摸向脖颈后处,在地上打着滚。 这突然的转变让众人有些回不过神来。 曲轻歌低头看在地上打滚哀嚎的人,声音清冷:“你最好别碰那根针。” 疼到痛不欲生的钱贵手刚摸到脖颈间的银针,正想拔下来听到曲轻歌这话,吓的忙收回了手。他抬头看着曲轻歌,痛苦哀求,“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曲轻歌在钱贵面前蹲了下来,伸手拔去方才趁他不注意刺入他脖颈后面的银针。 银针拔去,痛意也随之而去,钱贵有种从鬼门关前转了一圈的感觉,身在地上喘着气。 刚喘口气却见曲轻歌又向自己伸过手来,他吓得忙出声求饶,“大侠饶命,小的错了,大侠高抬贵手。” 曲轻歌眉头微皱的握住钱贵的手腕,指尖落在他的脉博之上,“你生病了?” 钱贵脸色咻然巨变,他头摇得跟拨浪鼓般,“没有没有,我没生病,我没生病。” 曲轻歌收回手,语气肯定道,“你生病了。” “不,我没有,我没生病!”钱贵怒吼完,哀求的看向项铮海,“城主,我真没生病。你看我好好的,没发烧也不咳血,你就放我离开吧,求求你。” 说着钱贵爬起身子对着项铮海连连磕头,“求求了,求求你了,求求了。” 磕到最后,他颤抖的声音里只有害怕,“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项铮海这段时间听到太多这样的话,也看到太多人这般哀求着自己,最后却咳着血离开。 从一开始的坚定,到现在质疑,这个怪病真的能治好吗? 他所做的一切都对吗? 项铮海不忍的移开目光。 下一刻他便听到曲轻歌冷静的声音:“没人想死,我们来这里也不是为了死。” 钱贵满脸泪水的抬头,诧异的看着曲轻歌。 曲轻歌却没有看他,只是转头看向项铮海道,“项城主,领我们入城吧,我要看看其他生病的百姓。” 项铮海这才回过神来,忙叫来人将钱贵抓回去,随后又看向谢尘暄,“殿下,下官领你们入城。” 谢尘暄收回落在曲轻歌身上的目光,提步向城里走去。 青月向曲轻歌冲了过去,“大小姐,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相对于青月的担心,曲轻歌显得很平静,“我没事。” “大小姐,您刚才怎么突然就冲了过去,我真的快吓死了。”青月心有余悸。 曲轻歌没有说话,现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笔帐先记着。 谢尘暄一行人跟着项铮海进入项良城后,沉重的城门在身后重重的关上。 谢尘暄回头看了一眼驻守在城门前的侍卫,个个精神不济,甚至还有靠着城墙闭眼打盹的,“项城主,就他们刚才的反应,这城门可守不住。” 项铮海抬手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水,“回殿下,这些侍卫们已经四五天没换岗了。生病的人越来越多,能用的人越来越少,不过您放心,下官可以保证直到现在没有一个项良城的百姓离开。” 谢尘暄听完项铮海的话,看向城门前侍卫的眼神变了些。 项铮海又道,“殿下,下官先领你们去城中驿站吧。你们一路过来辛苦了,驿站里备下了饭菜还有热水。大家用膳再沐浴休息会。” “不必了。”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说话的谢尘暄跟曲轻歌相互看了一眼,谢尘暄转头看向项铮海道,“你先将目前所有没有生病能还守城的侍卫召集起来,加上我此次带来的这些侍卫,我重新分派一下轮岗。” 谢尘暄说完,曲轻歌出声道,“麻烦项城主派个人领我去患者集中营。” “患者集中营?”项铮海一脸错愕,“那是什么?” 曲轻歌见项铮海这般反应,出声问道,“目前生病的百姓们都住在哪里?” “住在他们自己家啊。”项铮海回说。 曲轻歌眉头紧皱,“既然早已经知道这种怪病有传染的风险,为什么还让他们各自在家。” “可是他们不在家应该在哪?”项铮海疑惑的看向曲轻歌。 曲轻歌没回答项铮海的问题,而是直接道,“那请问项城主,城里可有比较清静又宽敞的宅子。我需要将生了病的百姓都转移到一处,根据他们症状轻重分院而住。” 项铮海茫然的看着曲轻歌,一时还无法接受她说的,“都转移到一处?” “不错,这样一来我们能更快的发现他们的病情变化,也能更速度的给出医治。最重要的是,能更好的预防传播。”曲轻歌不是商量的语气,“项城主,请你按我要求的来做。” 第一百六十七章 也到那这一步了吗 项铮海微愣了下,下意识的看向谢尘暄。 谢尘暄回道,“所有一切关于治病的事宜,全都听曲大小姐的。” 得到谢尘暄的命令,项铮海也不再有所犹豫,他看向曲轻歌道,“城中最清静宽敞的院子现下只有驿站,驿站分前院后院,前院有四个小院,每个院中有十个房间。后院只有两个小院,每个院中有三个房间。原先下官先想安排诸位住在后院,因为后院相对前院更清静些,房间也更精致些。” “若是殿下跟诸位不介意的话,前院可以用来做曲大小姐所说的患者集中营。不过诸位放心,前院跟后院中间隔着一个花园,病人不会影响到大家休息。” 曲轻歌听项铮海说完没有犹豫的道,“那就驿站前院。项城主你现在就派人去每家每户接生了病的病人,再派个人领我们去驿站,我需要先去安排整理一下。” 项铮海点头应声,又有些担心道,“只是曲大小姐,怕是有人不愿意离开家。” “先将愿意的人带过来,不愿意的登记下来,等我看完四个小院安排好事情后,亲自去请。”曲轻歌说。 项铮海闻言连连点头,“好,全听曲大小姐的。” “叫我曲大夫就好。”曲轻歌说:“麻烦项城主先派人领我们去驿站吧。” 项铮海从善如流的改了对曲轻歌的称呼,唤来一名侍卫领着曲轻歌与其他几位太医先去了驿站。 曲轻歌等人离开后,项铮海回头看见谢尘暄还站在一旁,这才想起刚才谢尘暄吩咐自己的事情,惶恐道,“殿下恕罪,下官这就让人将现下能用的侍卫都召集起来。” 谢尘暄淡道,“不急,你先安排人去做曲大小……曲大夫吩咐的事情。从现在开始,病人的事情放在第一位。” 听到谢尘暄的这句话,项铮海突然觉得安心不少,应该从谢尘暄跟曲轻歌两人入城后开始,近两个月如同无头苍蝇乱撞的他突然找到了定心骨。虽说两人刚到这里,他却已经看到希望。 他不再一边做着事一边质疑自己到底对不对,怀疑这个病到底有没有消失的一天,项良城有没有好起来的一天。 现在的他觉得,只要跟着七殿下与曲大夫,事情会慢慢的好起来。 正如项铮海所担心的,愿意从家里搬出来的病人并不多。其实说不多已经算是很委婉的说法了,其实自从项铮海派人每家每户传消息后,真正来的人只有四五个。 这四五个之所以愿意过来也因为他们都是孤家寡人一个,住哪里都是一样。一听到驿站里有新来的太医给他们医治,照顾他们,就更没有理由不来了。 曲轻歌分配好四个院子各自收纳什么程度症状的病人后,便领着青月与项城主派来的人,一家一家的去请病人了。 整理着药材的李太医见曲轻歌带着青月离开,冷嘲出声,“一个小丫头片子以为玩过家家呢,患者集中营是什么玩意,听都没听过,真是胡来,浪费时间。” 一旁此次同来的四个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搭话。 先前受魏帝指示给曲轻歌医脚的曹太医此次也一同过来了,他边整理着药材边出声道,“就算她是胡来,我们也只能听她的。出发前陛下可是下过命令,所有项良城里的太医皆都听曲大小姐吩咐。” 李太医听到曹太医这话,面色铁青,哼一声扔下手里的药草转身离开。 简直笑话! 他一个人太医院院判竟要听一个黄毛小丫头的! 他倒要看看“曲神医”这次又是怎么治好这些人的怪病的。 曹太医看着李太医离开的背影,也冷笑了声,跟这种心术不正的人一起共事真让人觉得厌烦。 曲轻歌自然不知道驿站里发生的事情,她领着青月走进了第一家要说服的人家。据侍卫所说,这家生病的是他们家六岁的孩子,目前病情发展到发高烧这一个阶段。 曲轻歌几人刚走进院中,正在院中晾晒衣服的中年男子看到了刚才过来劝说的侍卫,不等几人走到跟前便出声赶人:“别进来了,我们家虎头不会去你们说的那什么劳什子营中集的,快走。” 一同前来的侍卫无奈的看向曲轻歌:“曲大夫,你看。” 曲轻歌没有停步,继续走了过去。 中年男子晒着衣服一抬头看见曲轻歌几人不仅没走还走了进来,一脸不悦道,“谁让你们进来的,不是说了快走嘛。” 曲轻歌出声道,“大叔,我能进去看看你家孩子吗?” 中年男子向曲轻歌看了过去,城里又来了一批从京城过来的人消息早已经传遍了整个项良城。只是现下说话的这个还是个小娃娃吧,她就是那个什么曲大小姐,曲神医? 曲轻歌坦然的任中年男子上下打量着自己。 中年男子将曲轻歌上下看了一遍,开口还是拒绝的话,“你既然是京里来的大夫,让你看看我们虎头也可以。但如果你想带他走,那不可能,他……” “虎头爹,虎头爹!” 从屋里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中年男子还未完的话,他听着里面一声急过一声的叫声,扔下手里的衣服就跑了回去。 曲轻歌立即跟着跑了进去。 一进屋,曲轻歌就闻到一股重重的药味以及房间长久不通风沉闷感。 “青月,把窗户打开。”曲轻歌吩咐青月向床边走去。 床上的孩子面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此时呼吸急促,整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眼便能看出他现下极不舒服。 坐在床边的虎头娘惊慌失措的看着虎头爹,“虎头爹,这可……” 话还未说完,床上的虎头突然睁开眼睛,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传来。 虎头娘忙伸手来回抚着虎头胸口帮他顺气,“虎头,虎头。” 虎头爹见虎头一副要将肺要咳出的模样,整个脸色都变了,他见过隔壁的王伯当初也是这么咳的,咳着咳着人就没有了…… 虎头爹整个人从头凉到了脚,心里只剩恐慌,虎头难不成也到那一步了吗?! 第一百六十八章 承受不了 怕什么来什么,下一刻躺着的虎头突然头一歪“哇”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见到虎头吐血的那瞬间,虎头娘的眼泪便止不住的落了下来,她害怕的将床上的虎头一把抱紧,哭叫着:“虎头,虎头!” 被抱着的虎头仍无休无止的咳着,且越咳越厉害。 曲轻歌见状顾不了那么多,上前伸手去抱虎头。 虎头娘感觉有人抢自己的孩子,那种要失去孩子的恐惧将她整个人淹没,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虎头,“谁也不能抢走我的虎头,虎头!娘的虎头!” 被紧抱在怀中的虎头痛苦不堪,止不住的咳嗽让他疼,娘紧抱着的手更让他喘不过来气。 曲轻歌看着虎头痛苦模样,厉声吼道,“不想他死就放开他!” 哭泣中的虎头娘被曲轻歌的厉吼声震慑的愣住了,曲轻歌趁她愣神的片刻忙将虎头从怀中抱走。 怀中空了的虎头娘下意识的就要伸手来抢人,曲轻歌沉声道,“我是大夫,他现在很痛苦,我在帮他。” 听到这话的虎头娘这才意识到虎头现在很不舒服,她捂嘴啜泣不再伸手抢人,双眼担心的看着脸色已经泛紫的虎头。她看过这样的情况,那些得病离开的人,最后就是这样咳得脸色青紫然后离开的。 曲轻歌在床边坐下抱着虎头趴睡在自己腿边,边拍他的后背,但过了会虎头仍没有顺过气来的际象,不停的咳着。 曲轻歌边将虎头平放到床上边对青月道,“药箱拿来。” 青月立即将药箱送到曲轻歌身边。 曲轻歌的手搭上了虎头的脉上,很快她就发现了问题,关于这怪病进入咳嗽阶段时的脉像诊卷她是看过的,可跟她现在诊的脉有很多区别。 曲轻歌没时间去研究是因为时间长了这怪病自己发生了变化,还是当实传回京里的诊卷有问题。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先让虎头停下咳嗽。 曲轻歌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银针包,替虎头施针。 虎头爹见曲轻歌手里的针落在虎头的身上,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我看其他大夫给大家医治的时候好像没施过针,你……你这样对吗?” 曲轻歌似没听到虎头爹的话般,继续往虎头的身上落着。 看着越落越多的针,虎头爹心里越来越不安:“你还是快停下吧,我去找其他大夫过……” 虎头爹话没说完,咳嗽不止的虎头突然不咳了。 虎头爹愣了下接着惊喜道,“虎头他不咳了!” 这两个月来,他看过太多的病人了,每一个开始咳嗽的病人,没一个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停下来的。就算是喝下大夫的药,那至少也要等半柱香的时间才有好转,然后便是断断续续的咳着,最快也要半个时辰才能真正的停下来。 虎头爹看向还在为虎头施针的曲轻歌,这竟真是个“小神医”? 曲轻歌又给虎头落下一针后,抬头柔声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虎头无力的抬起手指着自己心口处,声音无力道,“这里疼。” 曲轻歌靠过去伏身贴耳在虎头的心口处,听了会抬头回答说,“咳了这么久,疼也是正常的,过会就不疼了。” 虎头点头。 曲轻歌又一边问了虎头许多问题,虎头一个个的回答了,在虎头回答时曲轻歌从医箱里拿出纸笔记着。 待想问的都问完曲轻歌才收起笔纸,“你自从生病后是不是一直都在床上躺着?” 虎头点头。 曲轻歌将笔纸放回医箱后便开始为虎头拔针,边拔边道,“过会心口处不疼了,起来在院子里走走,不要走太久,一盏茶的时间就够了。总是这么躺着,就算是没生病的人都躺出了病气。” 虎头娘听曲轻歌这么说,担心的问道,“虎头现在还发着烧,外面又有风,在屋子里走行吗?” “不行。”曲轻歌一口回绝,“这屋子里全都是病气,在里面走没半点好处。” “他发烧不是因为风寒,而是因为现在得的病,吹风不会加重他的病情。”曲轻歌看着虎头娘担心的神情,出声解释了两句,“一直闷着反而对他不好,要适当的出去透透气才行。” 虎头娘亲眼看到曲轻歌给虎头止了咳,哪还会怀疑她,“好,我们都听大夫的。” 曲轻歌听到虎头娘的这句话,出声说,“听我就让虎头跟我去驿站。” 这话一出,虎头娘低头不说话了。 曲轻歌边给虎头拔针边继续道,“让虎头去驿站医病不是说,我把他带走不让你们见面了。你们想见他,随时都可以去见他。或者说你们可以派出一个人一直陪着他都行。” 曲轻歌心里是不希望没生病的人去陪着的,但看到刚才虎头娘担心虎头的模样,曲轻歌改变了主意。因为她想到如果生病的是小弟,她也不会让小弟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独自面对的。 “我不知道方才他是怎么跟你们说的,但其实去驿站没那么可怕。你们就当是去医馆给虎头治病,只是现在虎头的病有些严重需要住在医馆里。” “之所以让他住在那里,只是因为希望在他有任何突发情况的时候,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救治。就像刚才那种情况,他突然咳嗽了起来,你们家里没有大夫还需要去找我们。如果当时我们不在驿站里,正在别人家治病,你们岂不是要走半天。这一来一回的,虎头只能一直咳着。 ” “你们对这个病应该也不陌生,知道这么一直咳下去有多严重。”曲轻歌将拔出的针收好,抬头看向虎头爹,“我没诊错的话,刚才应该是虎头第一次咳嗽,那么接下来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你们能保证每一次咳嗽的时候我刚好就在他身旁吗?” “还是说……”她转头看向虎头娘,“你们已经做好了虎头每一次咳嗽的时焦灼等待着我过来的准备。” 虎头娘只要一想到那样的情况就心如刀绞,别说是等着曲轻歌过来了,就刚才看着曲轻歌给虎头施针他没停咳时,她就已经承受不了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有劳了 “我可以陪虎头一起?”虎头娘心动了。 曲轻歌点头,“你可以一直陪着他。” “你们会治好虎头吗?”虎头娘问。 “我们会尽全力医治虎头。”曲轻歌说。 虎头娘转头看向虎头爹,“他爹。” 虎头爹仍有些犹豫没点头却也没有拒绝,曲轻歌见状道,“不放心的话你们可以先过去看看,如果觉得可以就住下,如果觉得不行,再回来。” 曲轻歌话说完,虎头爹跟虎头娘对视了一眼,又同时看向床上刚缓过来脸色还有些难看的虎头。 “行!我们跟你们去看看。”虎头爹想到虎头刚才咳个不停的模样,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听到虎头爹的回头,曲轻歌心里松了口气,这是个好的开始。 接下来只要将虎头留在驿站,后面就能让虎头爹帮她一同去说服其他的百姓。 而曲轻歌相信只要虎头爹娘带着虎头去了驿站就一定会留下,毕竟比起什么都没有的家里,有充足药材跟大夫的驿站更适合治病。 正如曲轻歌所料,虎头爹娘带着虎头去了驿站后便决定留了下来。 曲轻歌见状直接向虎头爹表明想让他随自己一起去劝其他生病的百姓同来,虎头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自他走进驿站,看到四个院中备下的床铺、熬药的药炉以及那一院子的草药,他便信了,他们真的是来救大家的。 这一次出去曲轻歌没带青月出门,而是吩咐她留在驿站里将事先备好的面纱浸泡药水,再晾干。明日便要将这些浸了药水的面纱发给在驿站里行走的每一个人。既然这种怪病有传染的风险,那就必须小心再小心。 交待完后,曲轻歌领着虎头爹跟那名侍卫一同出了驿站。 有了虎头爹的帮忙,曲轻歌的说服之路容易了许多,虽然也有固执不肯去驿站的,但大部分的人在劝说下还是领着亲属去了驿站。 “曲大夫,这会已经天黑了。百姓们休息得早,我算了一下大概还有十几家没去,要不我们明天上午再接着跑?” 一个下午的相处中,曲轻歌得知这位一起的侍卫是项城主的贴身侍卫,名为项和。 曲轻歌抬头看了眼天色,这会确实已经不早了,她点头道,“那就明天再去吧,先回驿站。” 三人回到驿站时,青月正忙着给各小院里的病人分发已经晾干了的面纱,并交待除了喝药、吃东西时都要戴着。 “曲大夫,您先忙,我去看看虎头。”虎头爹对曲轻歌道。 曲轻歌点头道谢,“今日辛苦您了。” “曲大夫客气了。” 虎头爹离开后,项和对曲轻歌道,“曲大夫,我去城主那里看看,看有没有需要我的地方。” “好。” 项和离开后,曲轻歌拿上晾干的面纱走向三号院子。 中午曲轻歌跟几位太医将前院的四个小院分为了一、二、三号,按序号来安排病情轻重的病人,三号院中住的是病情最严重的病人。还有一个小院子则被临时改成了膳院,方便大家做饭、熬药。 驿站的房间都不算小,每个房间能住下五个人,下午被安排进来的五个病人刚好被安排在一个房间里。 曲轻歌给每个人分发了面纱后,又为每个人把了脉,记下目前的脉像以及具体症状。 待一切都做完后,准备离开的曲轻歌这才意识到,这个房间里意识沉默。除了偶尔有人咳嗽几声,无人说话。她看向每一个陪同在病人身边的家属,面纱都遮盖不住他们的悲伤跟绝望。 躺在床上的病人们更是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死气沉沉的颓丧之气。 曲轻歌看着屋子里的几人,站在原地久久没有离开,她想说些什么安慰一下他们,或是一个承诺给他们点希望。但曲轻歌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承诺太重她怕自己担不起。 她发现这个怪病跟前世师父告诉自己的怪病有很大的区别,她不知道这些人能不能撑到自己研究出药方的一天。她更不知道自己需要多久。 最后,曲轻歌只能轻声问一句,“你们都用过晚膳了吗?” 屋里的众人向曲轻歌看了过来,良外,对她点了点头。 而在这时曲轻歌才意识到,他们根本没有吃饭胃口。 曲轻歌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她只能留下一句“有事记得叫我”然后转身离开。 曲轻歌从三号院子出来时刚好碰到给二号院子里病人发完面纱的青月,青月见到曲轻歌立即走了过来,“大小姐,您回来了。您还没用晚膳吧,我给你留了饭菜在锅中,现在给您端到房间去?” 曲轻歌受刚才病人的影响,没什么食欲,她摇头道,“现在还不饿,你吃了吗?” 青月回说,“我吃了些,大小姐您忙了一下午怎么不饿呢,还是先吃些东西吧。” 曲轻歌继续吃不吃饭的话题,而是问道,“我记得一个月前先过来的两位太医一位是吴太医,还有一位是卫太医,你知道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两位太医在膳院的小厨房里呢,一下午都在里面熬药。”青月回说。 “你继续忙手里的事情,我去看看。”曲轻歌说着转身向膳院走去。 “可是小姐,你还没用晚膳……”看着已经走远的身影,青月无奈的叹了口气,真希望有个人能帮她管管大小姐就好了,至少让大小姐按时吃饭。 曲轻歌在小厨房里找到了正在熬药的吴太医与卫太医,“吴太医,卫太医,我是此次一同过来曲轻歌。” 吴太医跟卫太医在京城的时候就听过曲轻歌的事情,又得知陛下吩咐所有在项良城的太医都必须听命于曲轻歌,两人立即放下手里的药材与诊卷起身,“曲大小姐。” 曲轻歌对两人道,“两位太医叫我曲大夫就行了,我来找两位太医是想跟两位拿一下你们这一个月来记录的诊卷。” 吴太医回说,“备份的那份完整诊卷在我的房里,曲大夫稍等,我现在就去给你拿。” “那就麻烦吴太医了。”曲轻歌有礼道。 第一百七十章 惊喜发现 曲轻歌见卫太医往药盅里加了味草药,她随口问道,“听青月说你跟吴太医在小厨房里熬了一个下午的药,是在配什么药方吗?” “恩。”卫太医转身将桌面上的药方拿起回身递给曲轻歌,“目前面对这个病我们还没具体的办法,所以暂时能做的就是生病的出现什么症状我们就给他们服什么药。” 曲轻歌一眼便看出的手里的药方对的是哪个症,“治头晕目眩的?” 卫太医点头:“恩。” 曲轻歌凑到药盅前闻了闻,“是有什么问题了吗?” 卫太医解释道,“这药方是我跟吴太医一个月前研究出来的,但最近我们发现,这药虽然止晕眩效果不错,但却影响食欲跟心情。先前我们以为是那病的原因,但后来发现有几个百姓因为各种原因没喝这副药,虽晕眩难受食欲却没有减退,直到咳嗽阶段时,才因为太虚弱而吃不下饭。” 曲轻歌听着卫太医的话,认真的看着手里的方子。 这药方里的没一味药有影响食欲的反应,但病人喝下却也真的会被影响食欲。 卫太医又继续道,“这怪病极为折磨人,若是从一开始生病就吃不下东西,情况变坏的速度只会越来越快,所以我跟吴太医想找出原因改个更适合的方子。” 曲轻歌点了点头没说话。 卫太医见曲轻歌没说话,也没再开口。等到吴太医拿着诊卷过来,曲轻歌还在看着手里的药方。 “曲大夫,全部诊卷都拿过来了。”吴太医对看着药方的曲轻歌说。 曲轻歌听到吴太医的声音抬头看去,只见他手里抱着厚厚的一叠诊卷,“这么多?” “生病的人越来越多,症状也极为复杂,一天能有很多情况出现,所以记得也比较多。”吴太医解释说。 曲轻歌从吴太医手里接过诊卷,“记得祥细些好。”她转头看向卫太医:“卫太医,这个方子我能带回去看看吗?” “曲大夫拿走吧,就是没这方子我们也能写出来。”卫太医说。 曲轻歌对两人点了下头,“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卫太医跟吴太医两人同时往门口处走了走,“曲大夫慢走。” 直到看不见曲轻歌的背影,卫太医出声道,“曲大夫才十五岁吧,这为人处事稳重有度,真是一点也不像个刚及笄的孩子。” 吴太医点头附和,“身上那份沉着冷静的气势也不像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 两人夸了曲轻歌几句又开始研究手里的药方。 曲轻歌抱着诊卷向后院房间走去,边走边看着手里方子,这个方子她从刚才一直在看,几乎可以前下来。她很肯定每一味药草都没有问题,份量也都洽到好处。 能写出这个方子也能看出吴太医跟卫太医的医术还是很厉害的,但为什么会出现食欲不正的原因呢?甚至还会影响心情? 曲轻歌认真想了下,心情受影响应该是因为食欲被影响的原因,吃不下东西人便浑身无力,更没什么情绪了。 曲轻歌的思绪完全沉浸在药方之中,无暇顾忌眼前,见前面已经没路需要转弯出院门时,她抬头不在意的看了看又低头看向手里的药方,转身踏出院子。 出院子的瞬间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面前,意识到有人进来的曲轻歌没来得停下脚步就跟迎面走进来的人撞个满怀,对方走的又急又快,曲轻歌的额头直直的撞到对方的胸襟上,疼的她轻呼出声,整个身子也因为突如其来的力量撞的连连后退。 手里的诊卷撒了一地,自己眼看着就要仰摔下去。 曲轻歌意识到自己这一跤躲不过去的时候,干脆闭上了眼睛,做好迎接疼痛的准备。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腰间突然多了一只大手,紧接着一股力气直接将她整个人拉向前,那只腰间的手微用力的稳住她的身子。 曲轻歌惊讶睁眼抬头,谢尘暄俊毅的脸庞近在咫尺。 噗通、噗通、噗通…… 失神的曲轻歌在自己如雷般的心跳声中回过神来,她忙伸手推开面前的谢尘暄,后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曲轻歌手捂着胸口处有些担心,他……没听到自己心跳声吧。 谢尘暄看着脸上微微泛红的曲轻歌,心神微动,方才搂住曲轻歌腰的手指尖微颤,太瘦了,该多吃些才行。 散了一地的诊卷让心跳加速,莫名紧张的曲轻歌找到了事情做,她忙蹲下身捡着诊卷。 谢尘暄见状也跟着曲轻歌一同捡了起来,捡的时候谢尘暄低头看了眼上面的内容,这才发现是这段时间的诊卷。 谢尘暄抬头看向曲轻歌,听说她在城中跑了一下午,挨家挨户的劝着生病的人转移到驿站来。 谢尘暄收回视线继续捡起其他的诊卷,谢尘暄移开视线后一直刻意埋头捡诊卷的曲轻歌忍不住抬头看向谢尘暄。 曲轻歌看了一眼后低头继续诊卷,捡着看到地上有一本翻开的医书,应该是吴太医他们在整理诊卷时不小心夹进去的。曲轻歌没有多想的上前捡起,将医书合上的瞬间,她看到医书翻开的那一页上的一行字。 曲轻歌突然灵光一闪,低头将那段话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最后惊喜出声,“我找到原因呢!” 听到曲轻歌惊喜的声音,谢尘暄疑惑看来,还没等他出声问明情况,曲轻歌已经先一步出声道,“殿下,麻烦你帮我把这些捡一下,我现在有很重要事情要去找吴太医跟卫太医。” 曲轻歌说完话后不等谢尘暄回答,就将手里捡起的诊卷塞到了谢尘暄的手里,自己则拿着那本医书跟药方择返回去找吴太医跟卫太医。 谢尘暄眼看着一下子就跑没影的曲轻歌,无奈的摇摇头,认命般的整理着曲轻歌塞到他手里的诊卷,整理好后又接着捡着散落在地上的诊卷。捡着捡着,想到刚才曲轻歌惊喜时眼中的光芒,嘴角控制不住的慢慢扬起。 第一百七十一章 倾诉 “吴太医,卫太医!”曲轻歌快跑着走进小厨房,气息不稳的对两人道,“我……我找到原因呢。” 吴太医跟卫太医一脸疑惑的看着去而复反的曲轻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所说的找到原因是什么意思。 曲轻歌看着两人茫然的表情,扬起手上的药方:“这个,我找到你们药方出了什么问题。” 吴太医跟卫太医听到曲轻歌这话,皆是一脸惊讶。吴太医迫不及待的出声问曲轻歌,“是什么原因?” 曲轻歌将那本医书翻到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一页,递到两人面前,“水,熬药的水。我猜想你们这段时间用来熬药的水一定是井水是吧?井水与你们药方里的一味草药相克,两者相溶便会发生食欲不正的情况。” 吴太医跟卫太医两人同时低头看向医书,待他们将那篇讲熬药之用水的段落读完后,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怪不得我们调了无数次各个药草的剂量都没什么问题,原来有问题的不是草药,是熬药的水!”卫太医激动又兴奋的看着曲轻歌,“曲大夫,你真是太厉害了。这个问题困扰了我们大半个月了,没想到你来的第一天就给我们解决了。” 卫太医眼中毫不掩示对曲轻歌的崇拜。 曲轻歌却不怎么在意的对卫太医淡笑道,“我也是因为凑巧看到你们夹在诊卷了里的医书才想到的。既然已经知道这个方子不能用井水熬煮,那以后就改为溪水或是露水。” 卫太医连连点头:“恩,一定一定。我们会让熬药的婢女们特别注意的。” 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曲轻歌跟两人道,“那你们先忙,我也先回去了。” 卫太医跟吴太医这次不再是只向门口走两步送人,而是恭敬的将曲轻歌送出的小厨房外,即便曲轻歌再三让他们回去也坚持着目送曲轻歌离开。 直到曲轻歌的身影消失在膳院门口,两人才转身回了小厨房。 卫太医翻看着手里的医书,感慨道,“这大半个月来,这医书我也翻过不少次。这文章说实话我也看到了,但怎么都没有跟我们的方子联系上,曲大夫真是心细如发。” 吴太医一边收拾着药炉一边回道,“我倒觉得这不是什么心细如发,而是医者的敏锐。我师父曾经说过,成为一个大夫不是件很难的事情,但要想成为被人称为‘神医’的大夫,光努力是万万不够的,更多的是天分。” “同一本医书,我们看到曲大夫看到的一样,但领悟的却远远不如她。” “那我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跟曲大夫多学些东西。”卫太医说。 “不错,成不了‘神医’,跟‘神医’多学些也是好的。” 曲轻歌刚从膳院出来一眼便看到了手拿诊卷等着自己的谢尘暄。 谢尘暄此时看到了曲轻歌过来,他站在原地,表情不恼不急的看着曲轻歌。 曲轻歌提步走上前去,“殿下。” 谢尘暄道:“事情处理完了?” 曲轻歌点头:“恩,处理完了。”她说着向谢尘暄伸出了手,“多谢殿下帮我捡回了诊卷。” 谢尘暄微侧身躲开曲轻歌伸过来的手,“是准备回屋吗?” “恩,我打算回去先将诊卷都看遍,只有足够了解这个病,我才能着手去治。”曲轻歌回说。 谢尘暄手里捧着诊卷转身领路,“我刚好也要回屋。” 特殊时期,分院别住有些奢侈,所以谢尘暄跟曲轻歌及众太医皆都住于驿站后院中。因为谢尘暄跟曲轻歌身份特殊,是以两人住的房间是后院里最好的房间,而这两个房间跟太医们住的房间中间又隔了一道院墙。 两人房间相临,都回屋的话也确实顺路得不能再顺路了。 曲轻歌跟上谢尘暄,现下这种情况,男女大防倒也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谢尘暄见曲轻歌跟了上来,眼角笑意浅露。 两人并肩向后院走着,许久后,谢尘暄侧头看了眼身边的曲轻歌:“累吗?” 曲轻歌微怔了下,侧头看着谢尘暄回答他的问题,“比想象中的累。” 曲轻歌说完后转回头看向前面的路,继续道,“我没想到我来这里的第一件事,居然是一家一家上门劝他们来驿站集中在一起。其实我这个人脾气不好的,但今天居然将同样的话好声好气的说了数不清的次数。” 听到曲轻歌说自己脾气不好,谢尘暄嘴角微扬想起了醉京酒楼,她手拿擀面杖追着曲贺允打的事情,抬头摸了摸额头留下的伤痕,“确实不怎么好。” 曲轻歌见谢尘暄抬手摸伤痕便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情。 曲轻歌抿唇浅笑,“当时被小弟气急了。” 谢尘暄轻笑了声,然后出声问,“那为什么今天的脾气会这么好呢?” 曲轻歌闻言沉默半晌,然后出声道:“因为,我想治好他们。” 谢尘暄以为曲轻歌已经说过,但过了会,曲轻歌又出声道,“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善良的人,也不觉得医者仁心这几个字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但今日亲眼看到这么多人被怪病折磨着,我……我心里很不好受。” “我想治好他们。”曲轻歌说,“不是为了做个善良的人,也不是因为什么医者仁人,只是单纯的想治好他们。” 谢尘暄听曲轻歌说完,侧头看向她,深遂的双眼中是全然的信任,“我相信你能做到。” 曲轻歌下意识看向谢尘暄,四目相对刹那间,两人心是情愫微生。曲轻歌不自在的转头移开视线,而在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居然跟谢尘晕说了那么多有的没的。 曲轻歌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羞意,明明上一次两人单独相处时她还一副冷漠如霜公事公办的模样,怎么今天突然就对他诉说起了心里的真实想法。 是太累了吧,身体跟心理的双重劳累让她忍不住想要跟他倾诉。 如果是青月在身边,她也会跟青月说的。 曲轻歌为自己找了个理由后,心里顿时舒服多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巨大压力 两人走到房间前同时停了下来,谢尘暄将手里的诊卷递给曲轻歌:“这个怪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治好的,你不必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更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曲轻歌伸手去接诊卷:“恩,好的。” 然而就在曲轻歌的手要碰到诊卷时,谢尘暄却收回了手。 曲轻歌疑惑的抬头看他,谢尘暄看着曲轻歌认真道,“我是说,就看看诊卷也不要熬的太晚。” 曲轻歌轻笑了笑,“恩,好的。” 谢尘暄见曲轻歌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后,这才将手里的诊卷再次递到了曲轻歌面前。 曲轻歌伸手接过,“明日见。” 谢尘暄也同样回了句,“明日见。” 曲轻歌抱着诊卷走向自己房间,走到门口时曲轻歌转身看向也已经走到另一间房间前的谢尘暄:“七殿下。” 谢尘暄闻声转身看来,“怎么了?” 曲轻歌出声提醒,“明日出门时记得戴上面纱,以后除了在自己房间还是都带着面纱吧。这怪病这般厉害,还是注意些的好。” 谢尘暄听到曲轻歌的话下意识的解释道,“下午出城做布防时,面纱不小心碰落掉地被同行的侍卫踩了一踩,这才没捡起得戴上。” 曲轻歌沉默了下道,“那么后身上多带一条备用,若是戴着的丢了就用备用的补上。” “行。”谢尘暄应声。 曲轻歌提醒完便进了房间。 谢尘暄见曲轻歌房间门关上后,也开了自己的房门走了进去。 曲轻歌进房间没多久,青月便端着吃食敲门走了进来,她边将饭菜放在桌上边劝在书桌前看诊卷曲轻歌,“大小姐,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您一下午在外奔波,什么都不吃身体怎么受得住。就算不饿,多少还要吃些吧。” 青月本来已经准备好了需要劝好一会儿的准备,然而刚说完一句话便见到曲轻歌放下了手里的诊卷,走过来吃饭。 曲轻歌拿起饭碗时见青月一脸诧异的看着自己,奇怪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不希望我吃饭?” 青月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怎么会呢。”她看着曲轻歌老实道,“我只是以为要劝好久,刚才您的心情看着很不好。” 青月又继续道,“不过您现在的心情看起来好多了。” 曲轻歌吃饭的手顿了顿,自己刚才从三号院子出来心情确实受到了影响,但现在……也确实没那么不好了。 是因为…… 是因为碰巧帮吴太医跟卫太医解决了药方的问题吧。 曲轻歌忽略与谢尘暄相处的那点时间,“青月,等我吃完饭你收拾了碗筷就去休息,我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病人都在驿站里住了下来,青月以后也要跟着一起照顾病人,不会比她轻松多少。 “我不累,我还是伺候了大小姐睡下再回去休息。” 谢尘暄跟曲轻歌住的房间算是两个正屋,两个房间旁都各有一间小侧卧,青月跟项帆分别住在自家主子房间旁的小房间里。 曲轻歌摇头拒绝,“不用了,接下来在项良城的时间你都不用伺候我休息。每晚早些回房间休息,养好了精神才能白天一起照顾病人。” 青月听曲轻歌这么说,也没再坚持,“行,过会收拾了碗筷我就去休息。” 当青月收拾好碗筷离开曲轻歌房间时,对已经坐回书桌前的曲轻歌道:“大小姐,您也不要熬太晚了。” 曲轻歌头也没抬的应了一声。 曲轻歌虽应了谢尘暄跟青月两人劝她不要熬太晚的话,但最终还是在书桌前熬到了半夜,最后困得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而接下来的每一天都是如此。 越接触这个怪病,曲轻歌才越发现这怪病的厉害,而这个怪病虽与前世师父跟她说时有诸多相同,却又有更多不同。前世师父教她的治病方法,如今能用上的也不过一两处。 自从项良城大部分的病人都转到驿良城后,每一天每一位在项良城里照顾病人的人工作量都极大,太医们跟曲轻歌更是。病人们每日都接二连三的有各种各样的没问题,曲轻歌等人不断得忙于每一个病人之间。 先前吴太医跟卫太医都研发出了适合这怪病止晕退热的方子,但当病人进入最后一个咳血阶段时,他们却没半点办法。一般止咳的药喝下去,要许久才能真的止住咳嗽。 往往止住的时候,病人已经咳得没了半条命。 是以先前只要进入最后一个阶段的病人,情况恶化的很快。 而曲轻歌有独有的施针办法能立即帮病人止住咳嗽,当曲轻歌在众太医的眼前只用一盏茶的时间替病人成功止咳时,众太医露于面纱外的眼睛全是惊叹,除了李太医。 病人太多,只靠曲轻歌一人施针,她别说是休息了怕是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 于是曲轻歌便将这套针法教给了愿意学的太医。 当太医们刚得知曲轻歌要教他们针法时,皆是一脸震惊。 入太医院许久的他们早已经习惯了同僚间藏私的行为,突然听到曲轻歌要教他们施针,怎么能不震惊呢。 曲轻歌当时只淡笑着说了句,“我师父曾说过,做大夫的最忌藏私,世间有千千万万个病人,也要有千千万万个大夫才行。” 跟着曲轻歌学了施针的太医们,心里对曲轻歌又多了几分敬佩。 来项良城后的每一天都很忙,忙碌的时间也过得极快。但让曲轻歌无力又失落的是,来项良城已经快半个月了,对于怪病她仍没找到任何的突破点。 目前她跟其他太医给大家医治时,仍是只能遇晕止晕,遇热退热,遇咳退咳,最后病人吐血过多时,最多的也只能以药补气。 这种治标不治本的医治办法,最多也只能将尽可能的稳定住他们的状况,阻止恶化的速度,却没办法完全阻止恶化,更不要谈好转。 但项良志城里的病人却因为病情被稳定住而充满了信心跟希望,而他们的希望看在曲轻歌的眼中成为了巨大的压力,她不敢让他们知道,其实他们的病没办法好转迹象。 第一百七十三章 纯粹又珍贵 “大小姐,大小姐。”青月一路急跑一边叫着曲轻歌,“虎头又咳血了。” 正在小厨房里熬药的曲轻歌听到青月的话,立即将手里的扇子交给一旁的吴太医,快跑出了小厨房。 青月见到曲轻歌,慌张道,“大小姐,虎头又咳血了。” 青月还记得上一次虎头咳血的时候,大小姐私下里跟她说过,若是虎头再咳血的话情况就糟糕了。 曲轻歌来不及多说,快步向三号院子走去。 如今,虎头是三号院子里病得最严重的病人之一。半个月进入三号院子里的病人也早已经去世了。 曲轻歌一走进房间便闻到一股极重的血腥味,她疾步走到虎头身边握住咳血不止的虎头的脉博。 虎头娘在一旁心疼的红了双眼,曲轻歌诊完后立马给虎头施针。 这一次,足足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曲轻歌才让虎头的咳血止住,见虎头终于不再咳嗽的一瞬间,曲轻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控住了。 她还以为…… 虎头娘见虎头终于不再咳血,边默默落泪边给虎头清理被鲜血染红的地面、被子以及衣服。 曲轻歌看着虎头娘的模样,心中很是不忍。 这一次曲轻歌没有像先前那么快替虎头取针,直到看着虎头喝下药,才动手替虎头拔针。 喝下药后的虎头脸色终于比刚才好了些,曲轻歌看着不过半月就瘦了许多的虎头心中微痛,她抬手摸了摸虎头的头,温柔道,“虎头,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虎头摇了摇头。 曲轻歌见状心疼不已,不过半月而已,会叫疼的虎头已经学会了隐藏自己的痛意。 “虎头,知道曲姐姐是大夫吧。大夫问话的时候,一定要说真话哦。”曲轻歌声音温柔的轻哄着。 虎头下意识的看了眼床边站着的虎头娘。 虎头娘看到虎头看来的眼神,立即崩不住了,转头轻泣了起来。 虎头的懂事让青月也忍不住的红了眼。 曲轻歌喉处发痛,说话也变得艰难起来,“那虎头就告诉曲姐姐一个人好吗?” 虎头点点头,“那曲姐姐靠过来。” 曲轻歌淡笑着伏身贴耳过去,虎头声音虚弱道,“曲姐姐,我全身都好疼。” 全身…… 笑意僵在脸上,曲轻歌转头看向虎头轻轻说了句,“好的,曲姐姐知道了。曲姐姐过会再给你开点药,喝下去就不疼了。 ” 然而曲轻歌开得药也不过是止疼的药罢了。 曲轻歌心里一直没办法接受虎头已经到了这一步,全身疼痛…… 那接下来虎头的每一次发作都有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可是…… 手中突然被塞了一个东西,曲轻歌低头看去,被塞进手里的是一块糖。 曲轻歌看向对自己笑着的虎头,“这不是你爹给你的糖吗?” 直到现在的,项良城城门已经关上了两个半月,吃食药材都由外面送进来,但送进来的也只有吃食跟药材,像这种糖果也都是城门关之前剩下的了,极其珍贵。 “曲姐姐,我爹一共给了我两块糖,这块送给你。”虎头说着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来,“这样的话,等我长大了,能娶你吗?” 虎头是在进驿站第二天看到曲轻歌的脸的,当时还很活泼的他在看到曲轻歌的脸后便嚷嚷着长大以后要娶曲轻歌。 因为这件事被大家笑着叫小色鬼。 调侃归调侃,众人又夸虎头是小机灵,从小就知道娶老婆要娶最好看的。只是曲轻歌这般好看的,别说是年纪小的虎头,就是活了许多年的他们也没见过。 曲轻歌听到虎头的话,笑道,“这么想娶我?” 虎头点头。 曲轻歌又道,“可是成亲这种事情是要父母同意才行,这样吧,等你病好了跟我一同去京城玩。顺便问问我父亲同不同意,如果你能惩得他同意的话,我就嫁给你怎么样?” 虎头连连应声,“好呀,那等我病好了,我跟曲姐姐一同去见岳父。” 听到虎头已经称自己爹为岳父,曲轻歌哭笑不得,伸手隔着面纱轻捏了捏虎头的鼻子,“小机灵鬼,占我便宜是不是?” 虎头抬手拉住曲轻歌的手,看着她,认真道,“曲姐姐,我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才想娶你的。” 曲轻歌笑着耐心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虎头看着曲轻歌的眼神变得无比认真:“因为曲姐姐温柔、善良,曲姐姐是天上派来的仙女,来救虎头。虎头也想对曲姐姐好,想照顾曲姐姐。” 曲轻歌前世也救过不少人,向她磕头谢恩的,散尽钱财向她报恩她都遇到过。但没有一个让她觉得这么难过跟愧疚,此刻的她看着瘦弱的虎头,心中涌起了一丝害怕。 她怕自己救不了虎头。 曲轻歌眼睛微润,反手握住虎头的手将他塞进自己手里的糖果又塞到他的手里,“药太苦了,这糖你自己留着慢慢吃。” 曲轻歌见过虎头吃糖,每次都舍不得的打开糖纸舔一口又包起来,这么珍贵的糖,她怎么能收呢。 然而虎头却不肯收,他将手里的糖再次塞回给曲轻歌,很坚持:“曲姐姐,这个就是留给你吃的,你收着。” 此时调整好情绪的虎头娘出声道,“曲大夫就收着吧,这几天整个驿站的人拿他开心,跟他要了个遍,他都没松过口,铁了心的要送给你。这几天你又出城收药去了,他握在手里怕丢了,藏在枕头下怕坏了的,小心护了很久。” “你今天要是不肯收,他晚上怕是连觉都不睡。” 一旁床上的病人出声搭话道,“何止是不睡觉,他连饭都不吃了。曲大夫,你就收下这小子的一片心意吧。” 其他几个病人也都笑着调侃了几句。 曲轻歌感动的看向虎头,能被一个人这般放在心里的感觉真的很好,哪怕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不对,应该说,能被一个六岁的孩子这般用心对待,真的很荣幸。 因为孩子对人的好,才是最纯粹又珍贵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心疼 曲轻歌接过虎头再一次塞进她手里的糖果,“ 那我收下了,谢谢虎头送给我这么好吃的糖。” 虎头见曲轻歌收下糖果,开心的笑了起来,“曲姐姐不用跟我客气,以后如果还有好东西我就全给你了。其实本来我是想把两块糖都给你的,但是因为药真的太苦啦,我想吃点甜的才留下的。” 听着虎头的话,曲轻歌心酸不已,“没事,曲姐姐有一颗糖就够了。” 曲轻歌原本还想再陪虎头说会话,但吴太医那边又来叫人,曲轻歌只能先跟虎头说再见。 出了三号院子,曲轻歌将那颗珍贵无比的糖放进了随身携带的香囊之中。 又是一天的忙碌过后,曲轻歌揉着酸痛的脖劲查看了一圈病人后便准备回后院休息了。前几天她让运送药材的人又给她找了一批新的医书来,今晚她准备再看一看,看能不能发现些有用的东西。 曲轻歌查完后正准备回去,却看到站在三号院子门口的虎头娘。 曲轻歌犹豫了片刻,走了过去,“没陪着虎头吗?” 不管虎头醒着还是睡着,虎头娘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这几天虎头的情况又变得差了起来,虎头娘更是一眼不错的守在他身旁,这会怎么放虎头一个人? 听到声音虎头娘抬头看了眼曲轻歌,然后慌乱的擦去脸上的泪水,“曲大夫。” 曲轻歌没想到虎头娘在这里哭,如果知道的话她想,她不会过来了。她一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情况。 但是已经过来了就没有直接离开的道理,曲轻歌只能重复着刚才的话,“没有陪着虎头吗?” “虎头他爹过来了,正在陪着呢。”虎头娘鼻音极重的回答。 曲轻歌表示知道的点了点头,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两人间沉默了会,曲轻歌正打算出声告别,虎头娘已经先开了口,“曲大夫。” “恩。”曲轻歌应声看了过去。 虎头娘看着曲轻歌出声问道,“我们虎头,还能长大吗?” 虎头娘的话像是一只重锤突然落在毫无防备的曲轻歌的心口上,又快又重,瞬间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曲轻歌极力的调整着自己因为一句话而有些困难的呼吸,她看着满眼绝望又一脸奢望的盯着自己的虎头娘。 曲轻歌很庆幸有面纱遮在她的脸上,这样自己的尴尬跟没用也不至于被看见。 “虎头娘……”曲轻歌叫了一声,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 得不到回答的虎头娘,双眼再次盈满了泪水,“曲大夫,真的……真的没办法了吗?” 曲轻歌似逃般躲开虎头娘满是哀求的双眼,这双眼睛里的眼神太重了,压的她喘不过气来。曲轻歌第一次为自己的“懦弱”而觉得可耻。 “对不起。”除了这个曲轻歌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虎头娘听到这个回答绝望了一般的捂嘴轻哭。 曲轻歌心似被揪起般疼痛难忍,她想给这位绝望的母亲一个希望,不……她想给自己一个希望。 “再等等我好吗?”曲轻歌轻声道,“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找出医治虎头的办法的。” 似请求般,曲轻歌对虎头娘说,“再信信我。” 虎头娘听到曲轻歌的话,突然意识过来,眼前的曲轻歌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她每日忙于所有病人之间,她善良又真诚,她好像是所有大夫中最厉害的一个。 所有遇到因难的大夫都会来找她,他们处理不了的病人也来找她。 但是好像大家都忘记了,她是个孩子。 她肩上背负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压力。 虎头娘第一次静下心来看曲轻歌,从心里心疼这个孩子。 她对曲轻歌说,“我信曲大夫的,一直都信。你不要用压力,我会好好照顾虎头,等你找出医治他的办法。” 听着虎头娘安抚自己的话,曲轻歌心中五味杂陈,明明她才是那个更需要安慰的人。 “虎头娘,你……” “曲大夫。”虎头娘跟曲轻歌同时出声。 曲轻歌没有说话,等着虎头娘开口。 虎头娘眼中充满怜惜与心疼,她抬起自己的手向曲轻歌伸了过来。 曲轻歌下意识就想躲开,但看着虎头娘的眼神曲轻歌忍住了。 虎头娘的手落在曲轻歌的头上,温柔的,轻轻的拍了拍,“不要着急,不要有压力,你已经尽力了,也已经很厉害很厉害了。如果累的话,就好好休息休息。” 曲轻歌喉处哽咽发痛,眼眶发热,她躲开虎头娘眼中长辈对晚辈的关心与疼爱,强忍着心里的酸涩。 她很着急,真的真的很着急。 每一天看着不断恶化的病人们,她真很急很急,她想快点找到医治的办法,她想医好他们。 她很害怕走进三号院子,每一个靠近死亡的病人渴望活下去的眼神,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像是在涯边握着一根绳子,绳子上是所有生了病的人,她用尽全力的拉着他们,可是太重了,重到她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要松手。 但她的手又像是跟绳子合二为一般,无法松手。 趴睡在书桌前的夜里,梦中她尝试着想要放手,但仅仅是松开一根手指她就惊醒过来。 她自责于自己梦中水松开的那一根手指而久久不能平覆。 这一切的一切在这一刻,在虎头娘的抚摸下,在她的安慰中,竟不再那般让她窒息。 曲轻歌突然发现,心里的那一颗大石头没那么重了,而这一刻她得以正常呼吸。 曲轻歌回过头看向虎头娘,“谢谢。” 虎头娘收回了手,“听说你是个候爷的女儿,是位大小姐。我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农妇,也不知道候爷是多大的官,我这样的身份刚才摸你的头,算冒犯了吧。” 曲轻歌轻摇了摇头,她不觉得经历过一世的自己还需要安慰,但刚才虎头娘跟自己说的话,以及那个疼爱的抚摸还是让她感觉到被安慰的幸福。 虎头娘又接着道,“我是一个做了娘的人,心里只想着,这段时间你这么辛苦,你的娘也该心疼你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等一下 听到这话的曲轻歌心中刺痛,她能感受到虎头娘对她的关心,但……她却不知怎么开口回答虎头娘的这句话。 曲轻歌微垂眸,没有说话。 “曲大夫。” 曲轻歌与虎头娘因为突然传来的声音转头看去。 忙了一天的谢尘暄走到了两人面前,虎头娘出声道,“殿下。” 谢尘暄对虎头娘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曲轻歌说,“曲大夫,我有事找你,现在有空吗?” 曲轻歌下意识的看向虎头娘,虎头娘立即说,“曲大夫先忙,我刚好也要进去陪虎头了。” 曲轻歌点头,虎头娘转身离开。 “虎头娘。”曲轻歌出声叫住了刚走两步的虎头娘。 虎头娘回头看过来,“曲大夫还有什么事吗?” 曲轻歌停顿了下,出声说:“谢谢。” 虎头娘红肿的眼睛里露出一抹淡淡笑意,摇了摇头后转身离开。 虎头娘离开后曲轻歌回头看向谢尘暄,“殿下找我有什么事?” 谢尘暄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这么晚了要回后院吗?” “恩,要回的。”曲轻歌回说。 谢尘暄闻言说,“我也要回去,一起吧。” 说完谢尘暄提步先行,曲轻歌下意识的提步跟了上去。 两人并肩而行,同行了好一会儿曲轻歌都没听到谢尘暄开口说话,她侧头看了眼谢尘暄,然后问道,“殿下刚才听到我跟虎头娘说的话了?” 听到虎头娘提到了她的娘亲,见她不知怎么作答,所以就出声解围吗? 曲轻歌虽是问句却带着几分肯定的语气。 谢尘暄听到曲轻歌的话转头看了过来,与曲轻歌四目相对转回头看向前方,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得到答案的曲轻歌嘴角微微扬起,道了句,“谢谢。” 接着曲轻歌又出声道,“其实虎头娘提起娘亲时,我不是因为难过才说不出话。只是不知道怎么解释,也怕她会说更多关于我娘亲的话题。若是对虎头娘解释说,我娘亲已经去世,她肯定会一脸愧疚又可怜的看着我。” “往后每一天看到我,她的心里都会多一分心疼跟愧疚。”曲轻歌轻叹一声:“这些天来她因为虎头的病,承受了太多的痛苦,就没必要再让她分心为我难过了。” 谢尘暄默默的听着曲轻歌说完一直没说话,直到两人走到院中要分开各自进屋时,谢尘暄停下脚步面向曲轻歌,“早点休息。” 曲轻歌没在意的点头回道,“殿下也早点休息。” 说完曲轻歌便准备转身回屋,然而下一刻便听到谢尘暄的声音再次传来,“曲轻歌。” 曲轻歌微诧异的回头看向谢尘暄,来到项良城后谢尘暄同大家一样都叫她曲大夫,这会突然的连名带姓竟让她心里升起一丝莫名的紧张来。 谢尘暄看着曲轻歌抬手将自己脸上带着的面纱除下,俊毅无双的脸上是让人无法忽视的认真跟严肃,“早点休息。” 曲轻歌错愕的愣了下,片刻后点头应声,“恩。” 谢尘暄继续道,“你熬坏了身子,那些人就更没希望了。” 来这里不过大半个月的时间,她整个人清瘦了许多。 曲轻歌不再像刚才那般敷衍,她也将脸上的面纱褪去,认真的看着谢尘暄,“我知道,我会照顾好自己身体的。” 谢尘暄听着曲轻歌的话并不满意,他只希望曲轻歌能早点休息。从来了项良城后,她屋里的烛光一天比一天熄的晚,这几天甚至彻夜不熄,而她眼下的青乌也越来越深。 谢尘暄有心想多劝几句,但看着曲轻歌的表情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重重的叹了声气,这位曲大小姐要是那么容易劝就好了。 叹气后,谢尘暄只能无力道,“明日见。” “明日见。” 两人说完便各自回了屋,然而两人也并没有等到第二天才见面,半夜里因为三号院中一个病人突然发病,两人被叫了起来。 当谢尘暄到三号院时曲轻歌正在为那位发病的病人盖上白布,伴随着撕吼哭声,谢尘暄眉头紧皱。 “他们都说你是神医,你是个什么神医!”失去亲人的病人家属边哭边抬手指着曲轻歌大骂道,“你是个什么狗屁神医!” 门口的谢尘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抬步向曲轻歌方向走去。 曲轻歌似麻木般看着失去理智的病人家属,一言不发。 病人家属见曲轻歌这个模样只觉得她冷血无情,喊叫的声音更甚,“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说话呀!你不是来救我们的吗?快一个月了,你救谁了?他们不还是该死的就死吗?你救谁了!” 病人家属的话像一根根针般扎入曲轻歌的心中,让她对自己也产生的怀疑,来了这么多天,她救谁了? “别说了,你冷静些!”吴太医跟卫太医拉着不断向曲轻歌扑过去的病人家属,出声劝着,“你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但曲大夫已经尽力了,这些天来最辛苦的就是她。” “你们理解个P,她理解吗?”病人家属愤怒的瞪着曲轻歌:“你看她这个样子像是理解吗?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 彻底失去理智的病人家属随手拿起能够到的空药碗,向曲轻歌砸了过去。 “彭” 空药碗砸在曲轻歌的额头上发出一声闷响,然后落地击碎,紧接便看到一缕鲜血从曲轻歌的额上流下。 嘈杂慌乱的场面立即安静了下来,刚好走过来的谢尘暄所看到这一幕瞬间怒了,“项帆!” 一旁的项帆忙应声:“殿下。” “将他给我拉出去!”谢尘暄盛怒下令。 项帆跟在谢尘暄多年,知道他是真的怒了,不敢有慢点怠慢上前一出手就将还被吴太医跟卫太医拉着的人押住了,转身就将人往外拖。 被强制着往外拖的人哭喊着病床上去世的病人,“弟弟,弟弟!” 听到病人家属对病人的称呼,捂着伤处的曲轻歌出了声,“等一下。” 项帆下意识的停了下来,看向曲轻歌。 第一百七十六章 留人 曲轻歌看着病人家属盯着病人的绝望眼神,声音疲惫又无力道,“让他送送他弟弟吧。” 听着曲轻歌的意思,项帆转头看向自己的主子谢尘暄。 谢尘暄面色凝重不发一言。 项帆见状也不敢轻易松开抓着病人家属的手。 曲轻歌见状无奈的看向谢尘暄,声音里带着些许肯求,“殿下……” 谢尘暄眉眼之中皆是烦燥,但他还是冲着项帆挥了挥手。 项帆看到谢尘暄的手势,放开了手里的病人家属。 病人家属被放开的瞬间便向床边冲来,在他冲向床边的同时谢尘暄快步上前拦在了曲轻歌的面前。 谢尘暄担心的事情并没发生,病人家属没有再次试图伤害曲轻歌,只是扑到逝去的亲人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同在一个屋内的虎头依偎在虎头娘的怀里,担心的看着额头流血的曲轻歌,“曲姐姐,你流了好多血。” 曲轻歌转头看向虎头,略带安慰道,“没事,姐姐是大夫,上些药就好了。” 谢尘暄声音冷硬的出声,“项帆,这里你处理下。”说完后,他转头看向曲轻歌,语气不容拒绝道,“你跟我走。” 谢尘暄说完提步离开,离开前凌厉的眼神从病人家属身上略过,双手微微握紧。 曲轻歌跟谢尘暄相处了一段时间,也看得出他这会是真生气了,没迟疑的提步跟上。 曲轻歌跟着谢尘暄出了三号院子,谢尘暄见曲轻歌跟过来放慢了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一路沉默着走到了曲轻歌的房间外。 谢尘暄在曲轻歌房间外停下,回头看着身后的曲轻歌,声音冰冷:“开门。” 曲轻歌伸出没有捂着伤口的手推开了门,“刚才出去的急,门没锁。” 门开后,谢尘暄先进了房间,“你的应急药箱在哪里?” “就在书桌旁的柜子上。”曲轻歌边说边走向柜子的方向。 当她走到柜子旁时,谢尘暄已经先她一步拿走了上面的药箱,边向餐桌走去边道,“过来坐下。” 曲轻歌看着拎着药箱的谢尘暄,这才反应过来谢尘暄是要给她上药? 曲轻歌心中微惊,她看着谢尘暄道,“我让青月过来给我上药。” 将药箱放到桌上的谢尘暄回过头来看着曲轻歌,眉眼中的不悦更甚,他抬手摘下脸上的面纱,声音阴沉:“ 过来坐下。” 曲轻歌似没看到谢尘暄的不悦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谢尘暄站在桌前等着,两人四目相对的对峙着,没人说话,曲轻歌也没有上前。 片刻后,谢尘暄终究还是败坏阵来,他用力的盒上药箱,巨大的声音震得曲轻歌心头一跳。 紧接着谢尘暄转身离开。 曲轻歌看着谢尘暄绝决离开的背影,心头微痛,看着他越走越远,她心里的痛意也越来越甚,一种说不清楚的害怕之意犹然而生。 好像……好像这个人现在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曲轻歌还没来得及深想这些害怕代表着什么就已经下意识的上前两步,急切的出声唤人,“殿下!” 只见谢尘暄离开的脚步顿了下,却也没并没有停下来。 曲轻歌见状心里有些着急,忍不住又唤了一声,“殿下。” 此时已经走到院中的谢尘暄终于还是停了下来,他在原地站了会,回过头来看向屋里的曲轻歌。 曲轻歌抬手摘去脸上的面砂,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意识的示弱,“能不能……帮我……帮我上个药。” 曲轻歌说完话后有些担心的看着谢尘暄,怕他拒绝,却又有些怕他就这么答应。曲轻歌这会心里有些乱,根本无法静下心来想自己到底想怎么样。 刚才出声叫住人,也是完全没有经过思考做出来的举动。 谢尘暄是生气的,他生来就是皇子,从小到大谁对他不是阿谀奉承,但唯独在曲轻歌这里,他总是被拒绝。刚才曲轻歌的拒绝不仅让他生气更让他觉得难过。 一种说不出来的难过,从未有过的。 谢尘暄也是高傲的,若是以前他转身离开了就不会回头,哪怕是父皇的命令他也不会回头。当初思诺的那件事便是如此,但现在……谢尘暄看着捂着伤处向他示弱的曲轻歌。 那颗心却怎么都硬不下来,他无奈的自己叹息妥协,提步向曲轻歌走来。 看到谢尘暄向自己走来的瞬间,曲轻歌心里虽紧张却也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走。 谢尘暄走回桌边打开医箱,然后向还在原地站着的曲轻歌看了过去,“不过来吗?” 谢尘暄的声音里已经没了刚才的不悦跟命令,有的只是平和跟温柔。 曲轻歌闻言慢慢的走了过去。 谢尘暄看着药箱里的一堆药瓶问走到身边的曲轻歌,“涂哪瓶?” 曲轻歌伸手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递给谢尘暄。 谢尘暄接过对曲轻歌说,“坐下吧。” 既然已经将人留了下来,再矜持就有些矫情了,曲轻歌想着要桌边了椅子上坐了下来。 曲轻歌坐下后,谢尘暄又道,“手拿开,我看看伤。” 曲轻歌配合的放下了捂住伤口的手:“应该只是划了一道口子,不严重,涂些药就……” 未说完的话都在谢尘暄碰到她的额头时停了下来。 谢尘暄动作极轻的翻开曲轻歌伤处的头发,这才看到头发之下的那一个口子,伤口的四周都是黏糊的鲜血。谢尘暄瞳孔微缩,“我记得你有种自己配出来清洗伤口的特制水。” “是磺伏。”曲轻歌下意识的转过头来想从医箱里找出东西给谢尘暄。 然而谢尘暄手里还轻拽着她伤口周围的头发,她这么一动,被拽住的头发处立即传来一阵痛意,她吃痛出声,“嘶……” 谢尘暄闻言吓的忙松开了手,紧张又担心,“是不是扯痛了?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突然转过头来。” 其实曲轻歌只是下意识的唤了声,痛是真的没那么痛,这会看到谢尘暄一脸愧疚心里五味杂陈,“没有,不……” 曲轻歌话未说完,双眼因为谢尘暄突然的举动咻然睁大,一双大眼睛震惊的盯着谢尘暄,他怎么…… 第一百七十七章 很奇怪 谢尘暄看着曲轻歌震惊的表情,声音轻柔回道:“不是你说的吗?吹吹,痛痛就跑了。” 曲轻歌的双颊微微泛烫,她低下头回避开谢尘暄的眼神,小声回道,“您也说过,这是哄小孩子的,没用。” “恩,我在哄小孩。” 听到从头顶传来的声音,曲轻歌脸上的烫意更甚,双手有些无措的揉捏着自己的衣角。 不敢抬头的她这会若是抬头看一眼谢尘暄,便会发现谢尘暄一双耳朵此时也红得吓人。 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暧昧又黏糊起来,谢尘暄稳定心神后出声,“那药水瓶是什么颜色的?黄色的这一瓶吗?” 听着谢尘暄有些沙哑微颤的声音,曲轻歌心里倒没那么紧张了,“恩,就是黄色的那一瓶。” 谢尘暄从药箱里拿出药水跟清洗伤口的棉签,打开药水后倒入棉签的签头上,然后替曲轻歌清洗伤口处。 棉签落下前一刻谢尘暄停下手,轻声提醒了句,“我现在给你清洗伤口。” 早已经做好准备的曲轻歌轻应了声。 前世今生加起来,也只有两个男子给自己涂过药。一个是小弟,还有一个是前世的杨礼涛。 前一个手下没数,动作又粗,上个药疼得她只觉得伤口更重了,后者更多的是讨好的敷衍。 谢尘暄他……动作轻柔,清洗细致。即便曲轻歌这会看不到他的神情,也能从动作以及他不断对着伤处轻吹一吹的举动猜想得出,他没半分敷衍跟不耐烦。 而他更不需要讨好自己。 曲轻歌感觉到心里有些东西不受控制的肆意增涨。 谢尘暄将曲轻歌伤口周围都清洗后也看到了确实只是个口子,不过伤口有些深所以流得血也多了些。 “清洗好了,我现在给你上药。”谢尘暄边说边打开药瓶。 “恩。”曲轻歌应了声。 谢尘暄将药粉小心翼翼的倒在伤口上,伤口突然传来的刺痛让曲轻歌整个身子忍不住颤了颤。 谢尘暄忙停下手,担心道,“很疼?” 曲轻歌缓了缓回说,“还行,能忍。” 她拿给谢尘暄的药粉本就是药性大一些的药,虽然会痛一点但却能让伤口更快的愈合。三号院里的病人病情越来越要紧,她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她的伤上。 谢尘暄听到她的话,顿了下,又接着给她上药,“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好像一直不停的受伤。”说着他轻笑了下接着道,“托你的服,我也伤了两回。” 两回? 曲轻歌疑惑转身回头,只是刚转一半双肩便被谢尘暄一只手压住,“伤口还没包,你先别动。” 曲轻歌只能继续保持不动的任谢尘暄给自己头上的伤处包扎,“怎么是两次呢?我分明只砸伤你一次。” 听到曲轻歌的话,谢尘暄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曲轻歌哪里听不出谢尘暄声音里的不悦,她觉得很无辜,“我确实用擀面杖砸伤过殿下,但您说的两回又从何说起。” 谢尘暄用布胶将纱布粘好,声音清冷的说了句,“好了。” 曲轻歌听到这话回过身来看着正在收拾药瓶纱布的谢尘暄,见谢尘暄一脸不快,刚准备追问的她下意识的放缓了些自己的语气,“殿下,你说的第二回我是真想不起来了,要不我提醒我一下?” 谢尘暄闻声看了眼曲轻歌没说话,继续将手里的药瓶放进药箱里。 曲轻歌也是个骄傲的人,这要放平日里她也就不问了,但想着人一个堂堂皇子,刚给自己上了药。再说也是自己忘记弄伤了人家的事,好像确实是她不对。 曲轻歌对谢尘暄笑了笑,“殿下,要不您看在我头上还有伤的份上告诉我第二次到底是什么时候?” 果然,谢尘暄在听到曲轻歌提起头上有伤时,脸上的不悦皆都消失,他转头看向曲轻歌,“不是第二次,是第一次。” “恩?”曲轻歌还没反应过来谢尘暄这句话的意思,便听到谢尘暄的声音再次传来,“擀面杖的伤是第二次,那次的伤是第一次。” 听完谢尘暄的话,曲轻歌脑中瞬间出现一个画面,某个房间里,大床之下,被迫压在谢尘暄身上的自己。 曲轻歌脸上一片热烫之意袭来。 谢尘暄看曲轻歌表情便知道她回想了起来,又道,“肩膀留下的疤痕可比额头的深多了,额头的太医说过时间久了还能淡化,肩膀那处的一辈子都淡化不了。” 听着谢尘暄的话,那一日的事情更清晰的出现在曲轻歌脑中,她又恼又急:“那事怎么能怪我呢,说起来我不仅是无辜的受害者还算得上您的恩人呢。” “要不是我的出现,您现在宫里怕是早已经多了位正妃。” 曲轻歌说完又有些后悔,谢尘暄刚才的话倒也没有怪她的意思,只是她回想起那时候的事情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一着急就说了这话。 谢尘暄也确实没有怪曲轻歌的意思,正如曲轻歌所说,那日如果不是她的突然出现,自己就被算计了。 “说起来确实算得上恩人二字。”谢尘暄应声说。 曲轻歌听谢尘暄这么说,面露错愕,她不过随口一说罢了。后面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来来回回,其实早就说不清了。 谢尘暄大手盒上药箱,“行,那就记你一功。日后有机会了,我定还你这份恩情。” 听到谢尘暄这么说,曲轻歌更有些慌了,她忙道,“不用不用,我就随口一说,殿下别当真。再说后来我也确实打伤过了殿下,这事就……” “你救了袁贵妃时,我们就说过,两事功过相抵一笔勾消。”谢尘暄提醒曲轻歌道。 曲轻歌微愣的看着谢尘暄,这是什么意思?突然执意要欠她一份恩情算什么? 那事虽然没有特意提过,但不是早在两人的默认下过去了吗? 谢尘暄并不理会曲轻歌眼中的不解跟惊讶,“这恩我记着就行,日后还你。” 曲轻歌原以为跟谢尘暄相处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对他有些了解,但这会她觉得,她对谢尘暄还是一点也不了解。她也没遇到过执意要欠别人的人,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第一百七十八章 可爱 半个时辰后,项帆过来禀告,离世的病人尸体已经被病人家属带回去安葬了,三号院里的病人跟家属们也都已经休息下了。 听完项帆的回禀,曲轻歌心中沉闷不已,现下在三号院里住着人的又有哪一个真的睡得着的。 谢尘暄看着曲轻歌道:“夜深了,曲大夫早些休息。” 曲轻歌目无焦距的点了点头。 谢尘暄看着曲轻歌这个模样心里很不放心,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也只能无奈的领着项帆一同离开。 谢尘暄跟项帆离开后,曲轻歌起身关上房门并没去休息,而是像往常一样走到了书桌前。 书桌上铺满了病人的卷案以及这些天来她翻阅过的医书。 曲轻歌看着一桌子的书纸,心中满是不解跟无力,前世师父提起项良城的病时并没有现在的这么严重,她也按照师父所说的配了药,为什么就是不行? 前世项良城的怪病是师父医好的,为什么今生他却没出现。 虽然项良城已经被封城,但若有大夫自愿入城帮忙,城门是会打开放人的。 她来这里已经近一个月,却未等到师父。 师父还会来吗? 曲轻歌越想越心烦,随之而来的还有自责。她的重生在无形之中好像改变了很多的事情,若不是她的重生,项良城的百姓的怪病是不是也早已经被师父治好了。 曲轻歌在书桌前坐下继续研究着怪病,外面的天色越来越黑,屋内的烛光也越来越暗,曲轻歌终于还是坚持不住的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梦中,曲轻歌恍惚之间看到了她的师父。 曲轻歌快跑着向那人飞奔而去,“师父!” 然后当她伸手碰时,师父却突然消失了。 曲轻歌着急又无助的不停唤着,“师父,师父!你快出来,帮帮我,帮帮我。” 曲轻歌的呼唤声起了作用,师父在不远处出现。 曲轻歌却不敢轻易上前,她怕还没碰到人,师父会再次消失。 曲轻歌无助的出声道,“师父,你帮帮我,我真的没办法了。” 那人站在原地说,“小歌儿,还记得师父常跟你说的话吗?不要一条道走到黑,发现这条路是死路时,回头看看,找找其他的路。” 曲轻歌有些不明白的追问,“师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那人没再多说一句,转身离开。 曲轻歌见人离开心里急了,忙提步去追,“师父,师父……” “师父!”曲轻歌惊醒过来,眼神茫然的看着屋里的一切,慢慢的缓过神来后才发现自己刚才是在做梦。 曲轻歌边坐直身子边回忆着刚才梦中师父跟她说的那句话。 “不要一条道走到黑,找找其他的路。” 其他的路,现在她现在哪里还有…… 突然间,一个想法从曲轻歌的脑中划过,她忙低头翻找着书中的卷案,越翻心里的想法越清晰。 曲轻歌忙起身来到谢尘暄的门外,敲响了他的门,“殿下,殿下。” 很快里面便传来了谢尘暄的声音,“来了。” 房间打开,来不及穿衣的谢尘暄披了件外衣站在门里,看见曲轻歌身上的衣服跟发型跟他离开前没改变时,便猜到她一直熬到现在都还没休息,心中不悦且担心,“你怎么还没……” 着急的曲轻歌并没给他说完话的机会,“殿下,我怀疑这个怪病不是病!” 谢尘暄微愣了下,不解道,“不是病?” “对,不是病,是毒!”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一直用治病的办法解毒当然没用,曲轻歌又对谢尘暄道,“虽然现在这只是我的猜测还没得到证实,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猜测不会错。” “殿下,您天亮以后能不能跟我一起去查,我要去找项城主。必须先查明白第一个得了这怪病的人是谁,又是怎么得的。”曲轻歌有些兴奋跟迫不及待,“查明白这些也就能肯定这是病还是毒,若能证实我们从一开始方向就错了,那我们就换个方向。” 谢尘暄看着曲轻歌眼里泛着的光,心头微动,点头应声,“行,明日一早我们便去找项城主。” 曲轻歌用力的点头:“恩!” 看着曲轻歌兴奋的模样,谢尘暄出声关心道,“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你先回去好好睡一觉,其他的等天亮后再说。” 沉浸在自己发现中的曲轻歌也不知有没有将谢尘暄的话听进去,一脸傻乐的点头:“恩。” 谢尘暄有些无奈,他伸手捏住曲轻歌的下巴,微用力抬起强迫她的眼睛看向自己。 曲轻歌被谢尘暄的举动惊得立即回了神,一双眼神无措的看着谢尘暄,“殿……殿下。” 谢尘暄与曲轻歌四目相对,捏着她下巴的手下意识的松了些力气,像是怕捏疼她一般,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跟关心,“现在回去好好睡一觉,其他的事情等天亮后再说。” 曲轻歌不喜欢任何人的命令,甚至可以说讨厌。 但现在面对谢尘暄的命令,她除了心跳加速也只剩下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 谢尘暄见曲轻歌没有反应,又出声道,“听到了吗?” 曲轻歌下意识的“恩”了一声,“听到了。” 曲轻歌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旁边若有人看她这样,一定会震惊于她的乖巧。 当然她的乖巧让谢尘暄也很满意,他松开了自己的手,声音温柔的能掐出水来,“回去休息吧。” 曲轻歌点了点头,转身回到房间。 回到房间关上门,躺在床上的曲轻歌闭上眼睛休息,半晌后她睁眼一跃坐起,不是!?自己刚才为什么要那么听话?谢尘暄的举动那么无礼,她还那么听话?!! 她是不是熬夜熬太多脑子熬坏了??? 隔壁房间的谢尘暄躺上床上,双眼大睁,一脸不解,奇了怪了?那小刺猬居然没一巴掌拍开他的手? 他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处,白紧张了,还以为她要发火呢。 回想着方才曲轻歌的模样,谢尘暄嘴角不自觉扬起,乖乖的时候真可爱。 第一百七十九章 源头 第二日一早,曲轻歌跟曹太医等众太医说完自己的猜测后便跟着谢尘暄一同出了驿站去找项城主。 曲轻歌刚离开,李太医轻笑一声嘲讽开口,“从这么多症状看起来这就是病,哪是什么中毒,她这是白废时间。有那个调查的时间还不如好好配个药方出来。” 正在给病人诊脉的卫太医闻言出声道,“李太医有说话的这个时间怎么不去配个药方出来。” 李太医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瞪看着卫太医怒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这样跟我说话,是打算一辈子待在这里不回太医院了是吧。” 卫太医还想再说话,一旁的曹太医拦了一把,“药房里还熬着药,你去看看。” 卫太医自是知道曹太医是为了自己好,他一个刚进太医院不久的一个普通小太医,要真在这里得罪了李太医,回京后没什么好果子吃。 卫太医只能忍下心里对李太医的不满,起身去药房。 李太医看了一圈屋里的太医,略带威胁道,“年轻人们别只顾着眼下的事情,多想想以后的路。她医术确实不错,但太医院的事可不是她说了算。” 曹太医对想要出声的吴太医摇了摇头,李太医见众人没说话觉得这些太医是被自己震慑住了,这才满意的转身离开。 李太医离开后,吴太医极不满的仍下手里的药材气怒道,“就这样的人还左院判呢,这段时间就他过得最舒服。从不起夜,也不值夜,除了给病人把把脉外,熬药的事情都不做。真不知道陛下让他这种人过来干嘛,来添乱吗?” “吴太医!”曹太医一把拉住吴太医的手,低声警告道,“说陛下的不是,你是不想活了?!” 吴太医意识到自己失言,脸色微变,小声解释着,“我哪有那个胆子,我也没那个意思,我想骂的只有李太医。” “不管你是什么意思刚才的话就够你掉脑袋的,以后说话小心些。”曹太医谨慎的提醒着,他跟吴太医、卫太医不同的是,他虽比不上李太医但在宫里也有赏识的主子提携,但越往上走就越知道,想在宫里出人头地,就更要谨小慎微。向上是光宗耀祖,但若走错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吴太医郑重点头,“恩,我知道了,谢谢曹太医。” 曹太医轻叹了声气,“以后李太医说什么你们就当没听见,总跟他这么怼下去,回京了你们也不好受。” 吴太医当然明白那个道理,只是,“他要只是骂骂我们也就算了,可他总找曲大夫的麻烦,我是真觉得烦。曲大夫这段时间都忙成什么样子了,在医术上从不藏私,我们问什么教什么,他呢?他……” “好了好了。”曹太医打断吴太医的话,“你说的这些曲大夫又怎么会不知道,但事有轻重缓急,现下我们最重要的是先想办法治好项良城百姓的病,至于其他的,再说吧。” 吴太医不快的叹了声气,“我先去忙了。” “恩,去吧。” 项铮海听完曲轻歌的话后,认真的回想了下,“第一个得这怪病的人?这都快两个月了,我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了。”他说着看向一旁的项和,“项和,你还记得吗?” 在听到曲轻歌提问时,项和已经在想这个问题了,这会听到项铮海问自己,他不怎么确定的回答:“城主,我记得第一个得这个怪病的好像是朱大夫一家?” 听到项和的话,项铮海也想了起来,“哦,对,不错,就是他们家。当时他们一家都没了的事情在城里闹出很大的动静。” 项铮海看向谢尘暄与曲轻歌解释道,“朱大夫叫朱遇平,他们家世代为医,他本人的医术更是我们项良城数一数二的。仔细想起来,那个怪病也是他两个月前先得的,然后就是他的儿子,儿媳,妻子,孙子,唉,一家五口接二连三的吐血身亡。他一家一口这么一个个的没了,整个城的人没有不震惊的。” “当时大家们猜想出各种光怪陆离的原因,没在意其他的。没想到后来就有人生了跟他们家一样的病,后来越来越多,就发展成现在这样样子了。” 世代为医? 不知怎么的,曲轻歌听到第一个得这个怪病的人是大夫,心里就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 曲轻歌对项铮海道,“能带我们去这个朱大夫家里看看吗?” 项铮海回说,“当然可以,只不过朱大夫一家都没了以后,他家的屋子一直废在那里,这都两个多月了,怕是脏乱得不行。” 曲轻歌说,“这个不重要。” 项铮海起身:“那我这就领殿下跟曲大夫去看看。” 谢尘暄跟曲轻歌一同起身,“走吧。” 几人跟着项城主一同来到朱遇平的家里。 果然如项铮海所说,朱大夫荒废的家中脏乱不堪,刚走进院子便有一阵浓浓的难闻的怪味扑面而来。曲轻歌隔着面纱都能闻出,那是一些特制药材腐烂后产生的味道。 谢尘暄侧身看了眼身边的项帆,“将门窗都打开。” “是。”项帆应声转身去开门窗。 曲轻歌顺着味道最浓的处找到了朱大夫家的药房,她抬脚准备进去。下一刻,她的手臂被拉住。 曲轻歌微讶转身回头,谢尘暄露在面纱外的双眼泛着关心,“等味道散了些再进去。” 说完谢尘暄松开握着曲轻歌的手,先她一步进去开窗。 曲轻歌站在门口看着一扇一扇开窗的谢尘暄,心里有些感动。 待谢尘暄将窗户都打开,又等了会才对门外的曲轻歌道,“现在进来吧。” 曲轻歌这才进了药房,犹豫了下还是对谢尘暄道了谢,“谢谢。” 谢尘暄听到曲轻歌的道歉,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的低头翻看药架上的东西。 自己有礼貌怎么他还不开心了? 曲轻歌心里嘀咕了一句没深究的开始在药房里翻找了起来,看能不能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第一百八十章 曲姐姐等你 曲轻歌在朱大夫家还没找出什么,青月便一脸慌张的跑过来说,虎头又犯病了。 曲轻歌立即放下手里的东西跟谢尘暄匆匆告别,跟着青月一路跑回驿站。 自从虎头出现咳血后,情况越来越严重。这几日每次犯病都是在生死之间徘徊,曲轻歌不敢掉以轻心。 曲轻歌跟青月刚走进三号院中时便听到屋里虎头的咳嗽声,她三步并两步的跑进屋内:“虎头。” 守在虎头身边的满眼泪水的虎头娘看到曲轻歌后如看到救得般,“曲大夫!快,快救救虎头。” 虎头爹也一脸求救的看着曲轻歌。 曲轻歌来到床上,边给他诊脉边查看着他身上的银针。 “咳咳……咳……哇” 虎头一阵咳嗽后,一口血吐到了曲轻歌的衣服上。 虎头见状强撑着身子的不适,着急的伸手擦着曲轻歌身上的血,“不能……曲姐姐不能……不能碰到血,会……会生病。” 曲轻歌心疼刺痛,她伸手握住虎头瘦的只剩下骨骼的小手,温柔安慰着,“虎头不担心,血要进入眼口鼻或伤口内,曲姐姐才会生病。” 曲轻歌扶着虎头半坐起,“虎头,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曲姐姐先给你治病。” 虎头看着曲轻歌衣服上泛黑的血迹仍有些不放心,“曲姐姐真不会生病吗?” “不会的,放心吧。”曲轻歌略带安抚道。 虎头听到曲轻歌肯定的话,这才放心些,又是一阵咳嗽后虚弱无力的说了句,“千万别生病,很疼……咳咳……” 曲轻歌喉处滚动,疼的似在利刺滑过,她强忍着难过回头看向虎头爹:“帮我扶一下虎头。” “唉,好!”虎头爹快速擦去脸上的泪水,坐到床边扶着虎头的身子。 曲轻歌在虎头身后坐下,在他的手背上落针。 随着一根根落下的针,虎头咳嗽的间隙也越来越长。一柱香后,虎头总算停止了咳嗽,嘴中也没有血溢出。 一旁的吴太医跟卫太医见状皆都松了口气,他们还以为虎头这次真的救不回了呢。 卫太医崇拜的看着曲轻歌,感叹道,“还好有曲大夫在。” 曲轻歌没有说话,仔细的观察着虎头的情况,温柔又小声的寻问道,“虎头,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虎头脸色惨白的没一丝血色,虚弱的回答说,“曲姐姐,疼。” 虎头抬起手从喉处一直往下直到腹部,“从这里到这里,都好疼,好疼。” 曲轻歌握住虎头的手:“好的,曲姐姐知道了。” “曲姐姐,我好累,想躺下去。”虎头说完这句话,呼吸也变的急促起来。 曲轻歌轻抚着虎头胸口处,“先别说话,缓一缓。再等等,曲姐姐给你拔了针,你就可以躺下了。” 曲轻歌扶着虎头双臂让他的肩膀靠着自己,避开背后的银针,“先靠着曲姐姐一会行不行?” 虎头爹松开了握着虎头肩头的双手,心疼又无力的看着虚弱瘦小的虎头,他的虎头以前明明那么胖的。 虎头靠着曲轻歌轻点了点头:“曲姐姐,讲故事给我听好不好?” “好。”曲轻歌应声后看向一旁的吴太医跟卫太医几人,“你们去忙吧,虎头这里我来就行。” 吴太医跟卫太医几人应声离开,青月也去给虎头熬药。 曲轻歌向虎头讲起了幼时给小弟讲过的书本故事。 曲轻歌的声音轻柔如春日暖阳,一点点的驱逐着秋日凉意,其他病人默默的听着她给虎头讲的故事,烦燥又恐惧的心逐渐平缓。 一个故事讲完,曲轻歌又给虎头诊了脉,诊像并未如她预想中平稳下来,她额头微皱,“虎头,曲姐姐再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曲姐姐,我想躺下听。”虽然他依靠着曲轻歌坐着,但只是坐着也让他觉得好累好累。 曲轻歌耐心劝道,“再这样听一个故事曲姐姐就让你睡下好不好?曲姐姐想虎头再多靠着曲姐姐会。” 虎头听到曲轻歌这话,虽然很累但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他喜欢曲姐姐,要听曲姐姐的话。 曲轻歌又给虎头讲了个故事,这个过程中她能感受到虎头越来越累的情绪,知道他是因为自己在强撑着。心里又急又不忍心,手指一直放在虎头的脉上,心里不断祈求着,脉像快些稳定。 终于,在故事结束前,虎头的脉像稳住了。曲轻歌立即让虎头爹扶住虎头,她快速除去虎头背后的银针,然后小心翼翼的虎头扶下躺好。 收好针的曲轻歌心疼的轻抚虎头的额发,“辛苦你了。” 虎头双眼闭着,嘴角努力的扬了扬以示回答。他这会真的太累了,累得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看着虎头这般模样,曲轻歌心里很不是滋味,从她开始给虎头下针到现在已经半个时辰了。足足半个时辰才让他的情况稳定下来,这让她很不安。 曲轻歌再不愿意承认也无法骗自己,虎头真的撑不了多久了。 曲轻歌起身看到虎头爹跟虎头娘,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曲轻歌垂眸掩去眼中无力,然后抬眼对两人道,“好好陪着虎头,有事再让青月去寻我。” 虎头娘想从曲轻歌那里得到些安慰的承诺,但看到曲轻歌眉眼间藏不住的疲惫后,终究还是忍住了。 两人对曲轻歌轻点了点头。 曲轻歌正要离开,一只瘦弱的小手握住了她的手。 曲轻歌转身回头,床上虚弱不堪的虎头吃力的睁开眼睛,对曲轻歌笑了笑,“曲姐姐,记得换衣服,别生病。” 曲轻歌顺着他的眼神低头看向刚才被他吐了脏了的血迹处,眼眶一阵热意袭来,她强忍着难过蹲在床边,除下面纱努力的对虎头露出一抹笑意:“恩,曲姐姐知道,你好好休息。” 说完曲轻歌倾身向前,在虎头额头轻吻了一下。 虎头开心的嘴角上扬,“曲姐姐,你等我,等我长大了娶你。” “好,虎头要好好长大,曲姐姐等你。” 第一百八十一章 谢尘暄救救我 当曲轻歌再次回到朱大夫家里时,发现只有谢尘暄一人。 谢尘暄见曲轻歌一脸疑惑的表情,说动向她解释道:“城门当值的侍卫发现又有百姓想逃出去,项城主带着项和一起过去了,我让项帆也跟过去帮忙。” 曲轻歌表示明白的点了点头,问了个早就怀疑的问题,“项帆以前也是项良城的人吗?” 翻找东西的谢尘暄听到曲轻歌的问题,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浅笑回答,“不是,姓项不过是巧合而已。” “原来如此。”曲轻歌又对谢尘暄道,“我去药房里看看。” 谢尘暄点头,“前院跟几个房间我已经查看过了,没什么特别。我去后院看看,你有事可以去唤我。” “好。”曲轻歌应声后,两人分头去查看。 已经通风了近一个时辰的药房里味道仍难闻的不行,药架上的药材因为时间太久已经开始腐烂,曲轻歌在几个药架之间巡视着,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草药。 然而当她查遍所有药架都没发现什么特别的草药,这让曲轻歌有些失望。 在来这里之前,她是带着一定能找出些东西的希望来的,现在的情况让她有些无力。这一个月来他们对于这个怪病的研究跟用药已经走进了个死胡同,没有任何的突破。如果不能从源头找出些关于这个怪病的发病原因,她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下去。 想到虎头的情况,曲轻歌心里控制不住的烦燥,他真的……坚持不了太久了。 沙沙沙——沙沙沙 药房的角落传来一阵怪异的声音,曲轻歌闻声看去,只见靠近角落的药架似被人一下下的推着般,摇摇晃晃的。 曲轻歌心下警惕,有人? 曲轻歌回头看了看门外,犹豫着要不要去唤谢尘暄来。 “咔” 角落的药架的一角突然被拖的移动了一步,曲轻歌蹙着眉小心翼翼的向角落药架走过去。她心里明白这会去找谢尘暄才是最正确的,但曲轻歌又担心药架后藏着的人或许跟怪病有关,万一在她去找谢尘暄的时候离开了,就得不偿失了。 曲轻歌壮着胆子靠了过去,越靠近角落衣架那声音越来越大,她靠过去的脚步也越来越谨慎。 直到来到药架后,曲轻歌才发现自己误会了,在药架后制造出声响的并不是什么人,而是一只通身幽黑的猫,此时的它正用力的拽着压在药架脚下的发了霉的饼子。 黑猫此时也发现了曲轻歌的存在,瞬间弓起背来,连药架脚下的饼子都不要了,弹跳起身踩在药架蹬跳着从窗外逃去。 空旷的药架因为黑猫突然的作用力,摇摇晃晃的向一旁倒去。 曲轻歌下意识的想伸手扶住药架,然而慢了一步,药架朝着另一个药架倒去,另一个被撞到的药架也向同一方向倒去。 药架一个撞一个的,连续倒了下去。 曲轻歌眼见没办法补救,后退一步抬手掩在面纱之外抵挡扬起的巨大尘土。 直到靠近另一边角落的最后一个药架倒地,屋里嘈杂的声音这才停下来。 曲轻歌看着眼前的狼藉一片无奈叹气,原以为是有用的线索没想到只是只觅食的流浪猫。这下好了,连出去的路都被堵住了。 曲轻歌四下寻找着可以出去的路,找了一圈发现可以绕到另一个角落从最后倒地的药架旁边靠墙的小缝隙走出去。她提步向那边走过去,当曲轻歌走到最后一个倒地的药架时,发现药架旁的地上竟被砸出个一碗高度的洞来。 曲轻歌看着直径有一米大小的洞觉得很是奇怪,洞口平滑的不像是砸出来的,倒像是原先就有的,只是这一下砸坏了盖在上面的木板。 曲轻歌走过去,吃力的移走倒在上面的药架,随后用脚试探的踩了踩洞里的土。 是实的? 脚下的感觉让曲轻歌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她直接走进洞里,蹲身用手拍着洞边缘的土,都是…… 手下突然变了的声音让她停了下来,这里是空的! 曲轻歌立即用手挖着发出空响的那处土来,她原以为那只是个藏着东西的暗格,但越挖了极深都没看到任何东西,除了土只有土。 难道是她听错了声音,真是实的? 正这么想着,手边挖着的土地突然变成一个洞,下面没有土,但也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曲轻歌见状忙加快了手里的动作,黑漆漆的洞越挖越大,甚至挖到了曲轻歌的脚下。曲轻歌向洞里看了眼,这怎么看着不像是暗阁倒像是个密室? 不行,还是先去叫谢尘暄过来看看。 曲轻歌想着站起身,但就在她起身的瞬间,脚下站着的那一处土突然崩裂,她暗叫一声不好,下一刻便直直的掉进了漆黑的洞里。 “啊!” 曲轻歌重重的摔在地上,右脚落地受力不匀扭压在身下,尖锐的痛意瞬间传来,痛得曲轻歌痛呼出声。 待适应右脚的痛意,曲轻歌没有急着起身,她调整姿势坐着不敢轻易有所动作,她巡视周围却发现除了头顶掉下来的地方有些光亮照进来,皆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曲轻歌有些后悔,早在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就该去找谢尘暄的,也不会将自己置于这个地步。 现在她也只能寄希望于谢尘暄了,希望他能早点从后院过来寻自己。 洞里太黑了,黑到曲轻歌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她不知道自己在里面到底等了多久,只感觉很久很久,久到她心里有些着急跟发慌。 曲轻歌仰着头看着头顶透光的地面,试着出声叫了叫:“殿下,殿下,殿下?” 每一声呼唤都没有得到回应,曲轻歌心里更急了,更大声的唤着,“殿下!七殿下,您在外面吗?” 越叫曲轻歌越慌,声音里藏不住的急切跟对于黑暗的害怕,“殿下,谢尘暄!谢尘暄,你在不在!快来救救我!” 谢尘暄刚走到药房外就听到药房里曲轻歌极小的向他求救的声音,他忙加快脚步上前。 第一百八十二章 密室 谢尘暄走进药房才看到里面狼藉一片,药架皆都倒在了地上。 谢尘暄心惊,以为曲轻歌被压在其中一个药架下,紧张的唤着曲轻歌的名字:“曲轻歌,曲轻歌!” 掉落地下的曲轻歌听到头顶处谢尘暄的回答,忙出声回应,“殿下,殿下,我在下面,下面!” 进入药房里的谢尘暄这才发现,曲轻歌的声音是从地下传来的,他忙寻着声音越过地上的药架走了过去。 走近了才发现地面出现一个大洞,从上往下看洞口一片漆黑,谢尘暄眸色微沉弯身低头朝着里面叫了一声,“曲轻歌,你在下面吗?” 很快曲轻歌的声音从下面传来,“殿下,我在。” 听到曲轻歌的回应,谢尘暄忙道,“你现在怎么样,有没有摔到哪里?” 曲轻歌回答说,“我没事,殿下,你身上有火折子吗?这下面好像是个密室。” “有,你先让开些,我现在下去。”谢尘暄说道。 “好。”下面的曲轻歌应了声后,忍着痛意小心翼翼的往旁边走了几步,因为看不清身边的情况她也不敢移动太多,怕又不小心碰到什么东西受了伤。 待曲轻歌从洞口下移开后,她抬头对外面的谢尘暄喊道,“殿下,您下来吧。” “好。”谢尘暄闻声便要下来。 曲轻歌忙又加了句,“您小心些,地面离密室地面有些高。” 谢尘暄脚步顿了下,应声说,“恩。” 谢尘暄一跃而下稳稳的落了下去,曲轻歌看着刚好落在光亮之下的谢尘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却那般清晰。 心尖,微动。 谢尘暄从腰间拿出火折子吹燃,周围立即亮了起来。 看到离自己不远处的曲轻歌后,谢尘暄立即走过去关心道,“真没摔伤哪里吗?” 曲轻歌看着谢尘暄担心的眼神,想到过会走起路来也要暴露,低头看向自己的右脚回答道,“右脚扭到了,不过不严重。” 谢尘暄看向曲轻歌的右脚,抬头郑重道,“真的不严重?” 曲轻歌也认真回道,“真不严重。” 听到曲轻歌的回答谢尘暄也没再多问,他举起手里的火折子查看着四周的情况。现下他跟曲轻歌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密室,在角落里还有一个被毁了的连接到洞口处的楼梯。 曲轻歌此时也观察着这密室,“殿下,那里好像是一扇门?” 谢尘暄听到曲轻歌的话转头看过来。 曲轻歌抬手指向自己面前的墙面,“不过门的四周好像都用水泥封住了。” 谢尘暄走到曲轻歌的声音,抬手敲了敲墙面,空鼓的声音提醒着后面确实是空的。 谢尘暄将手里的火折子递给曲轻歌,曲轻歌立即接过。 谢尘暄双手发力试着推着石门,石门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曲轻歌见状提议道,“殿下,不如您去叫些人来帮忙,我在这里等着。” 谢尘暄听到曲轻歌的话,眉头不赞同的皱起,“你退后些。” 曲轻歌看着门缝里的水泥,有些不放心道,“要不还是叫人拿着工具来砸吧。” 谢尘暄眉头皱的更紧了些,“怀疑我?” 曲轻歌闻言小步挪着向后退去,“我没那个意思。” 谢尘暄轻哼一声,嘴里说着没那个意思,眼睛里却全是那个意思,他转身回头面对着那扇被封住的门解释道,“这密室一看就不是专业制造密室的人造的,光是手敲都能敲出空鼓声,这水泥封的也不算牢固。若真用工具来砸,一个不小心说不定这个密室都会被砸塌了。” 谢尘暄说着侧身抬脚,“破个门罢了,不必那么麻烦!” 话落,脚出,只听“砰”一声,石门声应而开,灰尘四起。 曲轻歌下意识的抬手掩鼻,下一刻才反应过来自己脸上还带着面纱。 灰尘散去,曲轻歌放下抬起的手,看到谢尘暄眼带得意的看着自己,一副等着夸奖的模样。 曲轻歌嘴角忍不住扬起,怎么跟小弟求夸奖时表情一模一样。 曲轻歌也很是配合道,“殿下厉害。” 得到夸奖的谢尘暄满意的轻哼一声,“这有什么厉害的。” 恩…… 这死出跟她小弟也一模一样。 谢尘暄走过来拿过曲轻歌手里的火折,带头向里面走了进去,“你跟紧着。” 曲轻歌点了点头提步跟上,走了两步意识到前面的谢尘暄看不到自己的动作,又出声回应:“好。” 门后是一条狭窄的密道,谢尘暄领着曲轻歌向里面走着,走了近一盏茶的时间,密道开始变宽了起来,直到又一扇门在他们的面前出现。 同样,这扇门的四周也被水泥封了起来。 谢尘暄用同样的办法踢开了封起的石门,正如谢尘暄所说,这密室并没那般牢靠,因为他的脚踢,头顶的石子跟沙土稀疏往下掉落。 一个不小心,细小的石土进了曲轻歌的眼中,迷了眼。 “嘶” 异物进入眼睛的不适感极为强烈,曲轻歌抬手揉着眼睛。 听到声音的谢尘暄回过头来看向曲轻歌,“怎么了?” 曲轻歌边揉眼睛边道,“有石子进眼睛里了。” 谢尘暄凑近过来,“出来了吗?” “还没。”曲轻歌手下的力度又加重了些,进了东西的眼睛被揉的红得厉害。 “你轻些。”谢尘暄出声说:“都揉出泪水了。” 曲轻歌手下的力气没有轻半分的继续揉着,“就是要揉着落泪,才能将里面的石子揉出来。” 然而曲轻歌的运气极不好,揉了半天眼睛里的异物感仍没消失,越不舒服她就越着急,手上的力气也越下得重。 谢尘暄看着她尽乎“自虐”一般的动作终于还是看不下去了,抬手握住她的手制止了她。 曲轻歌诧异抬头,进了东西的眼睛紧闭着,另一只眼睛睁看着谢尘暄,“殿下?” 谢尘暄回道,“你这样揉下去,里面的东西还没揉出来眼睛就已经瞎了。” 他将火折递向曲轻歌的另一只手,“举着,我给你看看。” 第一百八十三章 好怕 曲轻歌犹豫的看着谢尘暄。 谢尘暄出声催促道,“拿着。” 曲轻歌只能顺从的接过谢尘暄手里的火折子,举在侧脸旁方便谢尘暄查看自己的眼睛。 谢尘暄一只手将曲轻歌上巴微抬起,低头凑到曲轻歌的脸前,另一只手轻轻的将曲轻歌紧闭着的眼睛轻轻撑开。 异物感让曲轻歌下意识的想闭眼,谢尘暄声音温柔道,“坚持一下,我看看。” 听着谢尘暄像似跟孩子说话般的语气,曲轻歌脚尖微颤,克制着不适感微微睁开进了东西的眼睛。 眼睛刚睁开便有一滴泪水滑过眼角滴落,谢尘暄顿了下抬手将她眼角泪水轻轻拭去。 谢尘暄一眼便看到曲轻歌眼中的异物,他凑过去轻吹了吹。 带着暖意的呼息从眸间略过,曲轻歌整个身子控制不住的微颤了下。 谢尘暄只以为是眼睛不舒服的反应,轻声道,“再坚持一下。” 说完他对着曲轻歌的眼睛又轻吹了吹,待他已经看不到曲轻歌眼中的异物时,头微抬起了些,看着曲轻歌问,“应该没了,你眨眨眼试试。” 曲轻歌闻言听话的眨了眨眼睛,果然已经没了刚才的不适感,“好了。” 曲轻歌话落才发现谢尘暄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劲,过于专注又……多了些不该有的情愫。 他们此时的姿势更不对,谢尘暄一手抬着她的下巴,一手抚着她眼角,两人脸与脸之间的距离近到,她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谢尘暄双眼似有无尽旋涡般,将曲轻歌整个心神都吸了去,让她忘记思考,失了理智。 对于谢尘暄来说,曲轻歌才是真正蛊惑人心的人。 他像是被诱惑了般,慢慢的向曲轻歌低下头去,唇向曲轻歌的双唇靠去。 谢尘暄唇与曲轻歌唇碰到的瞬间,曲轻歌整个人似被雷击中般惊醒过来,她伸出双手用尽全力的将谢尘暄整个人推开,惊慌失措的大声叫道,“走开!” 手里的火折子也掉落在地上,熄灭。 猝不及防的谢尘暄被曲轻歌推得连退几步,随着火折子的熄灭,周围变得漆黑一片。 黑暗中,谢尘暄能清楚的听到曲轻歌愤然怒意的呼吸声,谢尘暄懊恼的握紧双拳,后悔自己刚才的失态。这些年来他府里连个陪床宫女都没,对于男女关系他一向淡薄。 如今……如今怎么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来。 他刚才的举动跟登徒子有什么区别? 黑暗之中,谢尘暄出声打破了沉默:“对不起,我……我刚才……” 谢尘暄的话并未说完,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不该做出刚才那样的举动。 虽然谢尘暄看不到曲轻歌,但他能听出她的位置,黑暗之中,他毫不掩示自己的不安,“对不起。” 曲轻歌没有回应谢尘暄的话,比起谢尘暄此刻她更恨、更讨厌的人是自己。如果从一开始她就将人推开,谢尘暄不会碰到自己。 是她,给了谢尘暄靠过来的机会。 曲轻歌讨厌这样的自己,这样……不受控制、被蛊惑的自己。 听不到曲轻歌的声音,谢尘暄心里的不安一点点扩大,“曲轻歌,我真的……” “殿下。”在听到谢尘暄又一次出声时,曲轻歌立即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深呼吸后,她再次出声道,“殿下,我们进密室看看吧。我想快些找到关于怪病的东西,虎头等着我救他。” 曲轻歌虽故作镇定,谢尘暄仍能听到她声音里克制着的排斥跟不悦。 谢尘暄心中沉闷的不痛快,他想跟曲轻歌说清楚,想道歉,想得到她的原谅。他更明白,曲轻歌不会轻易原谅。他接受曲轻歌的不原谅,接受她的生气,甚至宁愿她骂自己两句。 也不想……也不想曲轻歌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般的将这件事抹掉。 谢尘暄虽不愿却也没有再出声继续说刚才的事情,他弯身从地上摸寻起火折子,拿到唇边轻轻吹着。 火光跳跃出现,周围也慢慢的亮了起来。 谢尘暄抬眸看向曲轻歌,对方却微低着头躲避他的视线,拖着受伤的脚向密室里走去。 谢尘暄看着从曲轻歌从身边擦过,垂落在身侧的手微微握起,然后提步跟着一同走进了密室。 这是一间比药房还大一些的药房,曲轻歌刚走进去就看到了十几个堆放在一起的制丹炉。 看到那些制丹炉,曲轻歌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些制丹炉跟怪病一定都有关系。 曲轻歌快步半跳着走到密室里的桌前,上面摆放着许多药书跟卷宗,她急切的翻看起来。 谢尘暄将火折子立于书桌之上,然后转身去搜寻其他的地方。 认真做事的两人似乎真的都忘记了刚才在密室石门外发生的事情。 曲轻歌一目十行的翻看着药书跟卷宗,一本本的查着,然而查看了一大半都没有发现异常,这让她是焦急。 难道说,她真的猜错了? 这个怪病跟朱大夫一家没有任何关系,他们不过是最早的受害者,而这间密室也不过是他用来制丹药的地方。 直到曲轻歌翻看过桌上的所有药书跟卷孮都没发现异常,她烦燥的走向一旁的药架,动作粗爆的翻着上面所剩无已的东西。 听到声响的谢尘暄回身向曲轻歌看过来,看她烦燥不安的模样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出声关心道,“别急,总会……” “我怎么可能不急!”曲轻歌厉声反驳,冲着谢尘暄叫着,“刚才我用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才将虎头的病情稳定下来,半个时辰!你知道这预示着什么吗,预示着只要虎头再一次病,我很有可能就没办法再将他拉回来了。” “如果再找不到医病的法子,我就真的救不了虎头了!” 曲轻歌又急又无助,双眼腥红,与谢尘暄四目相对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双眸无力的低垂下去,脆弱又痛快的低喃着,“我真的……好怕,好怕救不了他。” 他还不到六岁……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我在 谢尘暄看着曲轻歌就在那里那么站着,头压得低低的,全身泛着说不出的脆弱跟无助,他的心紧的发疼。 谢尘暄下意识的向曲轻歌走过去,但还未走到曲轻歌身边,就已经听到了她制止的声音,“不用。” 曲轻歌垂着低,拒绝谢尘暄想要给予的安慰,“对不起,我失态了。” 曲轻歌说完背过身后,抬手拭去眼角泪珠,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曲轻歌,谢尘暄眸色暗了暗,然后转身继续去做自己未做完的事情。 谢尘暄在一个破旧的制丹炉中找到了一个木盒,他将木盒拿出打开,看到里面有张折叠好的纸。 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谢尘暄虽不懂却也能看出这应该是张药方,他转头看向曲轻歌的方向,“这好像是个药方。” 听到声音的曲轻歌转身回头,看到谢尘暄手里拿着的纸后立即走了过来,从他手里接过。 曲轻歌认真看着纸上的内容,谢尘暄则准备继续将剩下未检查完的制丹炉都检查一遍。一转身便看到装着药方被他放到一旁的木盒,他多了个心思重新拿起木盒,仔细翻看了一番。 翻看中他发现木盒底座的厚度有些不寻常,他将木盒翻过身在制丹炉上砸了砸。 “啪” 底座的木块应声落地,随着一起掉落到地上的还有张叠好的纸。 一旁的曲轻歌见状忙弯身捡起,快速展开,被展开的纸上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长生不老之药”六个大字的标题。 标题下面则是所谓的“长生不老之药”的配方。 曲轻歌看着配方,眉头越皱越紧,神色也越来越凝重,最后她激动抬头对谢尘暄道,“我没猜错!所谓的怪病就是中毒,而这张‘长生不老之药’的药方就是毒药的配方。”她举起手里另一张药方道,“这个则解药的药方,但这个药方并不完整,也就是说配这药方的人还没真正的配出解药来。” 听完曲轻歌的话,谢尘暄面色也沉了下来,他看向曲轻歌手里那张“长生不老之药”的药方,猜测道,“拿到这药方的人当真以为能配出所谓的‘长生不老药’,配出服用之后才发现,配出来的不是什么长生不老药而是毒药。紧接着服用之人便想给自己配出解药来?” 曲轻歌赞同的点头,“项城主说朱大夫世代为医,这怪病也是他第一个得的,后来便是他的家人。” 谢尘暄完全没想到,将项良城陷于如今这般境地,害得这么多人家破人亡的怪病的原因居然是这个。 他沉声怒斥,“愚昧!他是一个大夫,怎么会愚蠢到相信世上会有长生不老药这种东西的存在!” 更让谢尘暄愤怒的是,造成这一切悲剧的人早已经死了,连累这么多无辜人受难的人就这样死了,这太便宜他了! 曲轻歌心里也满是怒意,但此时比起生气更重要的事情是配出解药,救下中毒的病人。 曲轻歌将两个药方认真折叠好放入腰间,抬头看向谢尘暄,“我们回去吧,我想快点配出解药。” 曲轻歌话刚落下,密室里突然陷入了黑暗,她下意识的转头看向火折的方向,却意识到什么也看不见。 “火折子烧没了。”谢尘暄出声道。 曲轻歌顿了下回说,“那就这样走回去吧。” “恩。”谢尘暄应了声接着道,“我走在前面,你跟着。” “好。”曲轻歌回声。 谢尘暄脑中回想着密室里的布局,提脚向外走去,“这里有几个制丹炉,你往右边绕一些。” 谢尘暄边走边提醒着身后的曲轻歌。 然而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制丹炉倒地的声音,谢尘暄忙停下脚步,回头对着一片黑暗道,“脚有没有受伤?” 踢到制丹炉的脚刚好是方才扭伤的脚,受伤不至于但确实有些疼,曲轻歌缓了缓回说,“没事。” 谢尘暄从曲轻歌的停顿中猜出不是一点事也没有,但曲轻歌的回答让他也没办法做些什么:“那你小心些。” “恩。”曲轻歌话音未落,另一只脚又踢到了另一个制丹炉,她忙抬头冲着黑暗中看不到人的道,“没事没事。” 谢尘暄淡淡的应了声,继续小步向前。 谢尘暄是练武之人,脚步极轻,曲轻歌向前走了两步便不知道方向了,她示弱一般的出声:“殿下,您在哪里?我,我找不到方向了。” 听到曲轻歌的声音,谢尘暄立即出了声,“我在这里。” 听到声音的曲轻歌听到声音,立即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 “我旁边有个药架,你慢……” “砰” 谢尘暄的话还未说完,曲轻歌已经直直的撞上了药架,刚好撞到了额头伤处那块,她疼的直抽气,下意识的出声埋怨道,“你怎么不早说。” 被埋怨的谢尘暄不仅没生气,反倒心疼不已,他放柔声音带着歉意道,“撞到伤处了?” 若不是撞得厉害,她也不会这么叫痛的。 额处的痛意渐褪,曲轻歌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恃宠而骄了。 “没,没事。”曲轻歌尽量让自己态度平和。 谢尘暄听到曲轻歌又一次说没事,忍不住叹了声气,很是无奈道:“那走吧,再有两步就出密室门了,密道里没什么杂物会容易走些。” “好。”曲轻歌回答着向前走去,这会她更小心翼翼了,迈出的步子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挪。 让曲轻歌无力的事又发生了,她又听不到谢尘暄的脚步声了,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像是只无头苍蝇。 “殿下……”虽然觉得有些过份,但曲轻歌也是被迫无奈了,“您能不能一直说着话,我,我好辩认方向。” 曲轻歌说完后,并没有得到回答,她静等了会仍是一片寂静。 得不到回应的曲轻歌心里有些慌,他这是因为自己的刻意回避生气了? “殿下……”曲轻歌声音里带了些急意也有些不快,就算真的恼了自己也不该在这个时候丢下她吧:“殿下,您……” “我在。”低醇好听的声音自头顶处传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 我带你上去 近在咫尺的声音让曲轻歌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殿下……” 话音未落,一只带着暖意的大手握住了曲轻歌的手,她惊讶过后便想挣脱。 谢尘暄握着她的手又收紧了些,“还是先快些出去吧,你不也想早些配出解毒的药来吗?” 谢尘暄的话终于还是让曲轻歌放了挣脱的力气。 泄了的力气跟沉默不语的回应都在告诉谢尘暄,曲轻歌的默认。 谢尘暄此时松了些手里的力气,怕握疼了曲轻歌的手,然后牵着人,往外走去。 曲轻歌跟随着谢尘暄的脚步在黑暗里走着,她不知道周围是不是有危除存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从那间密室里走到了密道里,她只知道自从谢尘暄牵着她手的那一刻,她再没有踢到制丹炉,也没有撞到药架。 那一只握着她的,散着暖意的大手让她觉得,她不必担心前面的路是怎么样的,只要这样跟着就行,牵着她的人不会让她受伤。 在曲轻歌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她的手轻轻的反握住了谢尘暄的手。 感受到曲轻歌反握住自己手的那一刻,黑暗中的谢尘暄嘴角微微上扬,笑意从眼中露了出来。 在这一刻,谢尘暄自私的希望这条通向外面的密道再长一些。 但这条密道并没有像谢尘暄所希望的变长,很快,两人便回到了药房下方,微弱的光亮从两人掉下来的那种洞口处照下来。 感知到光亮的瞬间,曲轻歌从谢尘暄的手里抽回自己的手。 谢尘暄侧头看向曲轻歌,曲轻歌回避开他的眼神走到洞口下,仰头看去,“好像已经天黑了。” 外面虽然已经天黑,但跟密室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比起来还是亮很多的,曲轻歌借着外面的夜色回头看向谢尘暄,“殿下,您有办法出去吗?” 谢尘暄面无表情的摇头,“这里离地面有四米多的距离,没有任何能借力的踩踏点没办法上去。” 听到谢尘暄的回答,曲轻歌眸色微黯,她沉默半晌认真的想了想对谢尘暄道,“殿下踩着我上去吧。” 谢尘暄闻言面色立即沉了下来,语气不悦:“你说什么?” 曲轻歌语气肯定道,“这间密室不小,殿下您可以助力跑两步踩着我的肩上借力上去。” 谢尘暄一口回绝,“不行。” 曲轻歌有些着急的走到谢尘暄的面前,“殿下,虎头的身体情况多等一刻就危险一刻。我要快些回驿站研究毒药的药方,配出解药才行。” 谢尘暄抬头看了眼洞口,冷声道,“项帆处理完城门那里的事情会来找我们。” “那我们要等多久,等到什么时候?”曲轻歌语气焦急的质问着,“一柱香,一个时辰,还有一夜?” “不可能一夜。”谢尘暄语气也不算好的反驳。 “那要多久!”曲轻歌控制不住的高了声音,“你告诉我要多久!” 微弱的夜光下,谢尘暄沉默的看着面色焦急的曲轻歌,久久没有说话。 曲轻歌低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头看向谢尘暄,放缓了声音对谢尘暄请求道,“殿下,不过是踩肩上一脚罢了,我没有脆弱的连这个都承受不了。” 谢尘暄目不转睛的看着曲轻歌,从洞口渗下来的光亮极弱,但他能清楚的看到曲轻歌眼中的坚持以及对他的……示弱。 “殿下……”曲轻歌唤了一声,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接着道,“我想快些加驿站去……求……求你。” 曲轻歌的最后两个字彻底将谢尘暄的心防击破,他无奈的仰头轻叹了声气,“你真是……” 让他没办法拒绝。 谢尘暄再次低头看向曲轻歌时,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往后面站两步。” 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的曲轻歌错愕的看着谢尘暄:“什么?” 谢尘暄解释说,“你那个位置,我借了力也上不去。” 听到谢尘暄的话,曲轻歌脸上立即绽出笑容来,笑着向后退了两步,“好的好的。” 曲轻歌退了两步后看向谢尘暄,认真请教着,“这个位置可以吗?” 谢尘暄走到曲轻歌面前,双手握住曲轻歌的双手手腕,曲轻歌微讶的抬头看他。 谢尘暄似没看到曲轻歌的眼神般,将她的两只手翻叠的放在一起,置于她腹前的位置:“双手在这里撑着,过会我先踩上你的手,然后再踩着肩头借力上去。” “踩你手的时候会重些,你用力坚持住,别摔了。”谢尘暄说着低头关心的安慰了一句:“就一下,会很快。” 曲轻歌用力点头,“放心,我不会倒的。” 谢尘暄抬起手轻拍了拍曲轻歌的右肩, “过会,我会踩这边的肩头。” 曲轻歌侧头看着谢尘暄还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干净、修长,指节分明,很好看……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曲轻歌,立即转头移开了眼神。这会她庆幸密室里光线昏暗,自己泛红发烫的耳根不会被发现。 谢尘暄收回了放在曲轻歌肩上的手,往后退了几步,“曲轻歌,怎么好了没?” 曲轻歌目光坚定的看向谢尘暄,“准备好了。” 谢尘暄提气踏步而来,速度极快,当他的脚落在曲轻歌立即感觉到一股极重的力气向她压来,她咬牙坚持着,下一刻肩处传来一阵微痛,下一秒,谢尘暄已经出了洞口。 整个过程快的出乎曲轻歌想像。 很快谢尘暄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稍等我片刻,我去找工具。” “好。” 谢尘暄并没有让曲轻歌等太久,不过半盏茶的时间,谢尘暄便在洞口向曲轻歌扔了一根绳子。 曲轻歌上前拿起绳子,试着拽了拽,然后抬头对上面的谢尘暄道,“殿下,我是要绑着自己,然后你拉我上去吗?” 话音刚落,洞口的谢尘暄已经一跃而下,飘然而至的落在了她的面前,“我带你上去。” 曲轻歌恍惚了一下,然后道,“其实也可以拉我上去的。” 谢尘暄并没有回应曲轻歌的话,一手握着绳子一手向曲轻歌伸了过去,“过来,我带你上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虎头他 曲轻歌犹豫的看着谢尘暄向自己伸开的手,站在原地没有动。 谢尘暄保持着动作,面色平静的看着曲轻歌:“快些,早点回去你就能早些配制解药了。” 曲轻歌被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噎的说不出话来,她嘴唇紧抿的沉思了片刻,不情愿的向谢尘暄走过去。 在曲轻歌看不到的地方,谢尘暄的嘴角微微扬起。 谢尘暄大手揽住曲轻歌的腰间,垂眸看她,提醒道,“抓紧我。” 既然已经同意谢尘暄将自己抱上去,曲轻歌这会也不再犹豫了,她抬起双手环抱住谢尘暄的脖颈。 黑暗中,谢尘暄瞳孔咻然放大,他以为曲轻歌最多只会抓着他的衣衫! 被谢尘暄揽在怀中的曲轻歌感觉到了他身体一瞬间的僵硬,不自在道,“我是不是误会了。” 说着她做势要松开揽住谢尘暄脖颈的手。 谢尘暄忙道,“没误会,抱紧些,我要带你上去了。” 怕曲轻歌松开手的谢尘暄的,收紧了揽在曲轻歌腰间的手,另一只手借着从洞口扔下的绳子,运气提功,带着曲轻歌纵身而起,上了洞口。 两人落地时,脚下不稳身子微晃着要摔倒,相互抱着对方的手都下意识的收紧了些。 待两人站稳脚后这才发现跟两人之间的姿态。 曲轻歌惊慌的松开揽抱住谢尘暄的手,连退向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曲轻歌离开后,谢尘暄看着空了的手心里泛起一股失落。 曲轻歌脸色羞红的转看向一旁,“我们回去吧。” 谢尘暄点头。 两人沉默着向外走去,曲轻歌摔伤的脚还有些疼意,走路一瘸一拐的,不过此时脚腕的那点疼痛对曲轻歌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现在满心的信心跟希望,中毒的药方已经找到,配出解药不过是时间问题。有她跟那么多太医一起,她相信不出三五日就能配出解药来的。 只要配出解药,虎头就有救了,其他的百姓们也有救了。 走在前面的谢尘暄不放心的回头看了眼曲轻歌,见她走路不便出声问道,“需要我扶你吗?” 曲轻歌抬头看他,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不用,不用。” 谢尘暄见她这般开心,嘴角也不自觉得跟着勾起,“这么开心?” 曲轻歌淡笑着回答,“恩,先前我一直担心救不了虎头,但现在有了这两个药方,虎头就有救了。” 见曲轻歌对虎头这般上心,谢尘暄突然想起先前听到的事情,出声问道,“那小屁孩说长大了要娶你?” 曲轻歌似没想到谢尘暄会提起这件事,微愣了下,然后道,“童言无忌,只怕等明年过后他就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了。” 谢尘暄听曲轻歌这般说,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开心,想来她也没将一个孩子的话放在心上,“年纪不大,眼光倒是不错,可惜了……” 曲轻歌听到谢尘暄的话,下意识的问道,“什么可惜?” 谢尘暄看着曲轻歌说,“可惜君生他未生,他生君已老。” 曲轻歌没有忽略掉谢尘暄话语中的几分得意,但让她更在意的是,“我刚及笄也算不上老吧。” 听着曲轻歌不自知的娇嗔话语,谢尘暄眼中的笑意又深了几分,“自是花一般的年纪,但对他来说却是有些‘大’了。” 曲轻歌看着笑得灿烂的谢尘暄,撇着嘴不满道,“就算是如此,你开心什么。” 谢尘暄听到曲轻歌这话,突然笑着反问她,“你说,我开心什么?” 谢尘暄双眸含情,一脸笑意盈盈的看着曲轻歌。 曲轻歌心头微颤,逃一般的转头躲开视线,转开话题道:“肚子好饿,快些回去用晚膳了。” 曲轻歌说着加快脚步跃过谢尘暄向驿站的方向走去。 谢尘暄虽有些失望却没有不开心的跟上曲轻歌,他发现,每当两人之间靠近一些的时候,曲轻歌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排斥跟疏离。 不管曲轻歌是什么想法,谢尘暄越来越确定一件事,他对曲轻歌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两人一前一后的向驿站方向走去,谢尘暄快走两步来到曲轻歌的身旁与她并肩同行,看着她走路的姿势仍是不放心的问了句,“你的脚真没事?” 曲轻歌面色平静的回道,“真没事,等晚上回去擦点药,揉一揉,明早起来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又是这般疏离跟清冷的语气了…… 谢尘暄侧头看向曲轻歌,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他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她的手。但谢尘暄却觉得他们之间好像有一条线,那条线将他们两人分隔开来,只要他越过那条线向她靠近些,她就会离那条线更远。 谢尘暄能感觉出,他动心的时候曲轻歌的心不是无动于衷的。 但她却会选择压抑住。 为什么? “大小姐,大小姐……” 一声比一声急促的叫声打断各怀心思的两人,曲轻歌与谢尘暄同时抬头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只见青月边跑边叫着,满脸急切跟慌张。 自从来了项良城后,她吩咐青月跟众人一起叫她曲大夫后,青月几乎没叫过她大小姐。 此时一声声的大小姐让曲轻歌的心里泛起一股不好的感觉。 “大小姐……”青月边跑边叫,终于在靠近曲轻歌与谢尘暄看到了两人,看到曲轻歌后她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大小姐。” 一出声,双眼中的眼泪夺眶而出,难过到不能自已。 曲轻歌见状,惊慌的走过去,着急的出声问道,“怎么了,青月怎么了?” 青月哭得很是伤心,“大小姐……” 看着哭得说不出话的青月,曲轻歌更着急了,她急怒道,“别哭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快说!” “虎头,虎头他……” “虎头怎么了,你快说!”一听到青月提起虎头,曲轻歌平日里的端庄跟冷静全都没了,她催促的怒吼道,“说!” 青月看到曲轻歌眼中的焦急跟担心,不忍心的道:“虎头他,他走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进来吧 曲轻歌微愣了下,面色茫然,“什么,什么走了。他病的那么严重,能走去哪里,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曲轻歌越说心处越疼的厉害,她无法接受也不能接受青月口中“走了”的意思,她着急的从衣袖里掏出从密室里找到的药方,开心的扬起给青月看,“青月,你看,我已经找到怪病的原因了。再过三五天就能配出解药,走,我们去找虎头。将他接回驿站,我一定能治好她的。” 见曲轻歌不愿接受虎头已经离开的模样,青月忍不住轻泣出声,“大小姐。” 曲轻歌见青月落泪,脸上笑意褪去,微怒出声:“哭什么?走,先回去找虎头。” 曲轻歌说完快步向驿站方向跑去,全然不顾脚腕传来的痛意。 青月见曲轻歌走路有异,忙跟过去,“大小姐,您受伤了?慢些……” “慢什么慢,我要快些回去找虎头。”曲轻歌甩开青月伸过来要扶着她的手。 青月见曲轻歌这般模样,眼泪流的更凶了,“虎头爹跟虎头娘带他回家了。” “那就去他家找他。”曲轻歌声音止不住的颤抖,自欺欺人的出声道,“他爹娘也真是,病还没治好怎么就能将人带回去呢。” 青月伤心的跟在曲轻歌身边,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一直跟在两人身边的谢尘暄开了口,他冷漠且无情的戳穿了曲轻歌不肯接受的事实,“他死了,自然是要回家的。” 曲轻歌慌乱向前的脚步停下,她双眼通红,满脸怒意的回头看向谢尘暄。 谢尘暄心疼不已,却更不愿意曲轻歌自欺欺人的忍着心里的难过,“曲轻歌,你心里很清楚,青月说的“走了”的意思。虎头他死……” “不!”曲轻歌厉声打断谢尘暄的话,她不想听到那个可怕的字眼,她拼命的摇着头,“不可能,虎头不可能就这样……就这样走的。他答应我会好好长大的,我们说好的。” 说着说着,曲轻歌眼中的泪水像断了线般的滴落下来,“下午离开时,他明明还好好的。三五天,只要三五天,只要再撑三五天,我们一定能配出救他的药。” “他不可能就这样走的,不可能……” 说着曲轻歌早已经泣不成声,这一个月来,一个接着一个人的离开早已经让她心力交瘁,虎头的离开在这一刻将她彻底压垮,她全身的力气像被吸走了般,整个人瘫软摔地而去。 一直盯着曲轻歌的谢尘暄眼疾手快的扶住曲轻歌,将她拉入怀中。 曲轻歌依靠在谢尘暄的怀中,双眼含泪的抬头看他,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心中满是遗憾痛苦与不甘心,“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只要三五天就行了,为什么不行,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对他。” “就差一步,我就能救他了!” 谢尘暄低头看着痛苦的曲轻歌,满眼心疼的说不出话来。他将曲轻歌紧拥入怀中,声音沙哑哽咽的说了句:“你已经尽力了。” 话落,谢尘暄便感觉到怀里的人身子软了下去,他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谢尘暄竟晕了过去。 青月见状担心的连声呼唤,“大小姐,大小姐……” 谢尘暄弯身将曲轻歌拦腰抱起,大步向驿站的方向走去,青月在身后着急的跟着。 曲轻歌刚睁开眼睛就听到身边传边青月的关心声音,“大小……曲大夫,您醒了。” 曲轻歌转头看向青月,看到她哭得红肿的眼睛这才想起刚才发生了什么。曲轻歌忙一个起身,强烈的晕眩感自头处传来,她皱眉抬手抚额。 青月担心的扶着曲轻歌没坐稳的身子,“曲大夫,刚才曹太医帮您把过脉了。您突然晕倒是因为这段时间劳累过度,又有些营养不良加上突然情绪过激。您现在的身子很虚弱,需要好好休息才行。” 青月又道,“七殿下特地让人寻了只鸡给您熬了汤,现下正在小炉子上温着呢。您先躺着休息,我去给您端过来,您喝下后好好睡一觉。” 曲轻歌似没听到青月说的关于她身体的话,只冷声道,“拿我的衣服来。” 青月听到曲轻歌这话,担心道,“曲大夫,您现在需要休息。现在天也晚了,要不明天再……” “去拿。”曲轻歌平静无波的打断青月没说完的话。 曲轻歌越平静,青月越担心,虽心里害怕但她还是忍不住又劝道,“大小姐……” “去拿。”曲轻歌面无表情的看着青月,眼神里是不容质疑的压迫感。 青月哪里还敢再劝,她起身将曲轻歌的外衣拿来,伺候着她穿上。想着现下外面夜深露重,青月又给曲轻歌拿了件披风披上:“曲大夫,鸡汤已经熬好了。您晚膳还没吃,要不先喝一碗再出去吧。” 曲轻歌淡声回绝,“不了。” 曲轻歌从房间出来便看到谢尘暄倚靠在隔壁房间门外,见到她出来后,谢尘暄站直身子往外走去,“我送你过去。” 曲轻歌眼眶泛红的看着谢尘暄向外走去的背影,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没听到脚步声的谢尘暄转身回头看她:“不去吗?” “去。”曲轻歌轻声应道,然后跟在谢尘暄的身后出了驿站,坐上他早已经让项帆套好的马车,出发去虎头家。 当曲轻歌站在虎头栅栏门外,看着亮着灯的主屋时,两脚却像是被灌了铅般,重到无法抬起。 刚才在马车里,她分明那般急迫的想要见到虎头,想要过来送送他。可现在,她却抬不起脚走进去。 她害怕看到伤心欲绝的虎头娘,怕看到默默流泪的虎头爹,她对他们说过会医好虎头,可现在她……她失信了。 谢尘暄一直守在曲轻歌的身边,没有催促,只静静的陪着。 “吱呀……” 主屋大门被打开,从里面出来的虎头爹看到栅栏门外曲轻歌与谢尘暄时,微愣了下,然后抬脚走出来对两人道,“进来吧,虎头娘在里面给孩子清洗身体呢,我去给他找身新衣服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 可怕猜想 虎头爹说完转身走进了一旁的侧屋。 曲轻歌看着打开的主屋门,站在原地没有挪步。 此时一只大手覆在她的后背上,微用力的将她向前推去,“进去吧。” 曲轻歌顺着身后的那股力气,提步向前,走进院中,跨过门槛,走进主屋中。 主屋的侧卧亮着烛光,曲轻歌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曲轻歌在门外停了下来,屋内的床边,虎头似睡着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身上穿着干净的内衬,虎头娘正细心的给虎头擦着手。 看着胸口不会再起伏的虎头,曲轻歌心似被撕扯般疼痛不已。 专心给虎头擦洗的虎头娘,在曲轻歌出现在门口时便已经察觉到了,她本以为是去找衣服的虎头爹去而复返,但等了会都不见人进去,她有些疑惑转身回头。 这才发现门外的人是曲轻歌,虎头娘看着曲轻歌片刻,淡声道,“来了。” 曲轻歌喉处哽痛到说不出话,只能无声的点了点头。 虎头娘转过身去继续给虎头擦洗指缝,“进来吧,虎头他……临走前一直都等你呢。你来看他,他会开心。” 听到虎头娘的话,曲轻歌心如刀绞,双眼痛得发涨,走向床边的短短几步竟比她当初敲惊天鼓走的火道还要坚难几分。 当曲轻歌终于走到床边,看到床上被怪病折腾瘦骨如柴、再无生气的虎头时,她终于忍不住垂眸落泪。 听到曲轻歌轻泣声的虎头娘回头看了过来,曲轻歌在与她对视上的那一刻,哽咽出声,“对不起。” 除了这句话,曲轻歌不知道该说什么,还能说什么。 不管说什么,都无法表达她的愧疚,也办法让虎头再醒过来。 虎头娘听到曲轻歌的这句“对不起”后,突然就崩不住了,她泣泪成声,痛苦的看着曲轻歌,“他一直在等你,一直等着你。” 听到虎头娘的话,曲轻歌泪如雨下,“对不起,对不起……” “明明知道他现在情况危极,为什么不能在驿站里守着他,为什么!”虎头娘扔掉手里的毛巾,起身责问曲轻歌,“你明知道虎头只要再犯一次病就凶多吉少,明知道他只要犯病只有你能救回来他,为什么不守着他!” 拿着衣服进来的虎头爹忙走到虎头娘身边,拥着情绪激动的虎头娘。 虎头娘双眼紧紧盯着曲轻歌,痛不欲身的质问,“为什么不守着他,为什么不再救回他,为什么。我的虎头还那么小,他才六岁,才六岁啊。” 虎头娘再也说不下去的痛哭起来。 曲轻歌难过的无声的落着泪,面对虎头娘一声声泣血质问,她唯一能说话的只有“对不起”。 听到声音的谢尘暄也走了进来,看到屋里这般景象,默默的站着门边没有说话。 虎头娘伤心的扑到床边,握着虎头的手撕心痛哭着。 那一声声痛哭落在曲轻歌的心头上,犹如热油炙烫,她无助的站在一旁局措不安又无所事从。 她想上前看看虎头,却更怕触碰后传入指尖的冰凉。 这一刻,曲轻歌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虎头爹忍着心中巨痛安抚着虎头娘,转身看向一旁的曲轻歌,犹豫了片刻出声道,“曲大夫要看看虎头吗?” 说着虎头爹半抱半拉的拥着虎头娘让开了床边。 曲轻歌看着床上的虎头,喉处滚痛,终于还是走了过去。 曲轻歌抬起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落在虎头瘦小的手上。入手的冰凉让曲轻歌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虎头死了。 真的死了,再也不会醒来了。 这世间再也不会有虎头。 虎头永远不会长大了。 曲轻歌情绪终于还是崩溃了,她泣不成声的低头哭着,哭得与虎头娘一般撕心裂肺,哭得痛不欲生。 差一点,就差一点。 差一点她就能救虎头了,就差一点。 可上天却偏偏让她连虎头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为什么…… 曲轻歌悲痛欲绝,突然一阵强烈的晕眩感传来,下一刻她便失去了意识。 在门边站着的谢尘暄一直都关注着曲轻歌,这会见她再次晕过去,忙快步过来将人扶起,“曲轻歌,曲轻歌!” 虎头爹与虎头娘见状,皆是一脸担心的靠过来,“曲大夫,曲大夫。” 谢尘暄再次将曲轻歌抱起,“我先带她回驿站。” 谢尘暄抱着人大步离开,心却越来越沉,即便曹太医说她劳累过度,一时情绪激动才会导致晕倒。但这太不正常了,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她就已经晕倒了两次。 曲轻歌不是这般柔弱的人,她心性坚定,即便会因为虎头的离开而伤心,也绝不会这般轻易被打倒。 正是因为对曲轻歌的了解,谢尘暄心里才越担心,他低头看了眼怀里晕倒的人,心里默默祈祷着,千万不要……一定,一定不能…… 当谢尘暄再一次抱着晕迷的曲轻歌回到驿站时,在院子里做事的太医们看到后,下意识的互相看了一眼,心里皆是一沉。 “叫李太医跟曹太医过来!”谢尘暄抱着曲轻歌向她的房间走去。 谢尘暄刚将曲轻歌放下,得到消息的青月立即走了过来,看到床上昏迷的曲轻歌惊慌的跑了过去,“大小姐,大小姐。” 很快,李太医跟曹太医也过来了。 “殿下。”两人拱身要作礼。 谢尘暄大手一挥,“不用,快给曲大夫诊脉。” 一个时辰前是曹太医给曲轻歌诊的脉,现在看到曲轻歌的模样,心里立即意识到了谢尘暄的意思,整个人都惊慌了起来。忙着急的走过去给曲轻歌诊脉。 李太医不满的看了曹太医一眼,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自己这个院判在这里还没动,他倒先抢了个先。 曹太医现下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专心一意的给曲轻歌诊着脉,不敢有半分怠慢。 曹太医诊的极细致,脸色也随着更仔细认真的诊治越来越沉。 一旁的青月目不转睛的盯着曹太医,直到看见他拿出银针要扎入曲轻歌的手腕时,整个人吓得脸色惨白,她在项良城里待了近一个月,哪里会不知道这是用来确诊怪病的办法。 第一百八十九章 死亦何惧 青月眼睁睁的看着那根银针扎入曲轻歌的手腕中,拔出后,针尖处变成了黑色。 整个屋子里的人皆是一脸震惊的盯着那根变了色的银针看,青月更是一脸不肯接受。 “我也中毒了?” 曲轻歌平静的声音引得众人转头看来,大家这才发现,昏迷的曲轻歌已经醒了过来。 她的视线落在曹太医手里的银针上,眼中没半点被传染的恐惧,她就那样躺着,平静到可怕。 曲轻歌在众人的注意下,缓慢起身,应该就是中毒了。这两个的昏迷来得突然,加上现下头部晕眩的感觉。 这就是中毒后的第一个阶段反应,头晕目眩,时不时的昏迷。 青月忙走上前扶着曲轻歌起来,“大小姐。” 坐起身的曲轻歌见青月双眼通红,一副要哭得的模样出声道,“不哭,中了毒治就是了。”说着她拿出从密室里带出来的药方,递给床边的曹太医,“所谓的怪病其实是中毒,这是毒的药方,这个则是配了一半的解药药方。” 曹太医忙接过曲轻歌手里的药方,认真的看了起来。 曲轻歌则看向谢尘暄道,“殿下,我被传染的这件事在回京的信里先别提。” 谢尘暄看着曲轻歌沉默了片刻,然后点头回应,“好。” 得到谢尘暄的回答后,曲轻歌掀开了身上的被子,“有了这两个药方,配制出解药就简单容易得多了。走吧,我们一起去药房配制解药。” 曲轻歌刚站起身,强烈的晕眩感袭来,她身子踉跄的重新跌坐回床上。 “大小姐!”青月紧张的扶住曲轻歌的身子。 曲轻歌一手扶额,缓了会道,“无事,过会喝副止晕的药就行了。”她说着抬头看向曹太医,“曹太医,就先麻烦你领着大家先去配药了,我喝了药好一些就过去。” 曹太医刚要说话,谢尘暄已经先一步开了口,“曲大夫既然已经生病了就好好休息吧,解药的事情交给曹太医、李太医他们就行了。” 曲轻歌抬头看向谢尘暄关心以及不容拒绝的眼神没有说话,只转头对青月道,“去给我熬碗止晕药来。” 青月连忙点头,转身去药房熬药。 青月离开后,曲轻歌看向屋子里的众人:“诸位都先去忙吧,曹太医,如果配药之中遇到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我。” 曹太医点头,“好。” 虽然曲轻歌平静的不需要安慰跟关心,但曹太医还是忍不住关心道,“曲大夫好好休息,解药的事情我们,你身体第一。” 听到曹太医关心的话,曲轻歌回以一抹淡笑,“恩。” 李太医对于曲轻歌无视自己重用曹太医的事情早已经习以为常,心里也并不在乎,她一个小丫头片子的重用有个什么用,等回京了,回到皇宫里,曹太医连替他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李太医冷哼着与众人一同走出了房间。 曲轻歌看着没有同众人离开的谢尘暄,淡声道:“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谢尘暄微皱眉的看着曲轻歌,试图从他身上看到一丝伪装坚强的痕迹,但他什么也看不出。 究竟是她太坚强还是太会伪装,虽然他们手里有了药方,但再怎么说现下这个毒仍是没有无药可救的毒,她就真的一点也不怕吗? 曲轻歌见谢尘暄盯着自己不说话,再次出声问,“殿下还有事吗?” 谢尘暄终于出声问道,“你当真不怕?” 曲轻歌微惑,下一秒便明白过来谢尘暄话里的意思,她平静道,“死亦何惧。” 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死对她来说,是最不可怕的一件事了。 谢尘暄听着曲轻歌的话,明白过来,她没有在伪装,也不是坚强,她是真的……不怕死。 不是不怕,那是一种……一种说不出的不在乎…… 谢尘暄眸色微暗,他真的一点也看不穿她。 此时青月端着熬好的药走了进来,看到屋子里还没离开的谢尘暄时脚步顿了下,随后微微弯身行礼,“殿下。” 谢尘暄点了下头,看向曲轻歌说,“好好养病,配药的事情有太医。” “多谢殿下关心。”曲轻歌出声回应。 谢尘暄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曲轻歌自是没有听过任何人的话好好养病,她喝完药,待头晕目眩的感觉好了些后便直接起身去了药房。 青月千劝万阻都无法拦住人后只能跟着曲轻歌一同过去,随时照顾着她。 药房里正在解晰毒药药方的众人看到曲轻歌后,皆都劝她回去休息。 曲轻歌一一回绝后直接加入了众人的工作中。 曹太医跟卫太医、吴太医三人见劝不住,无奈叹气,只能更努力的做事,只要早点配出解药,就能解了曲轻歌身上的毒,也解了项良城里现在中毒的病人。 曹太医看着手里誊抄的药方,心里更多的是惊讶,这怪病快两个月了,他们直到现在才知道竟不是病而是毒。 从一开始他们医治的方向就错了,也难怪到现在都找不出医治的办法。 无事,还好现在知道了。待配出解药,一切就都结束了。 京城,忠勇候府里 曲贺允脚下生风,一路快跑着进入曲靖晖的院中,越过拦在他面前的侍卫,直冲书房而去,提脚踢开曲靖晖的书房门。 “砰” 突然传来的巨响声打断了曲靖晖与手下还未说完的话,他皱眉看向门外,看到一身戾气的曲贺允后,心中怒火冒起,正要出声喝斥,门外的曲贺允已经冲了进来,直直的跑到曲靖晖面前,出声质问,“我姐姐是不是也得了项良城那怪病!” 刚要怒斥曲贺允不懂规矩的曲靖晖听到这话,脸色立即阴沉了下来,“没有的事,你在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个屁,外面都说我姐姐得了那怪病,现在已经病入膏肓了!”曲贺允又急又担心,声音高昂道,“你现在就送我去项良城,我要去看我姐姐!我要亲眼看她没事!现在、立刻、马上!” 第一百九十章 茶棚 曲靖晖面色阴沉的看着发怒的曲贺允,对身旁站着的雷竟吩咐道,“去查。” 雷竟应声向外面走去。 曲贺允急躁道,“还查什么查,简直是浪费时间。快派人送我去项良城。” 曲靖晖看着曲贺允斥责道,“遇事急燥,半点稳定都没。” “不用你管!”曲贺允气愤回嘴。 曲靖晖声音又沉了几分,“不用我管,你有本事自己去项良城!” 曲贺允气恼的瞪着曲靖晖说不出话来,他倒想自己去,但他连项良城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更让人生气的是,姐姐偷偷跑去项良城前还吩咐了他的马夫,没有曲靖晖的允许不许带他去任何地方。 来之前他已经跟他的马夫吵了一架,没办法才来找曲靖晖的。 曲贺允是真的一点也不理解,为什么姐姐这么相信曲靖晖,明明他近十年来都没有管过他们姐弟俩。 出去打探的雷竟很快就回来了,他面容严峻的向曲靖晖回禀打探到的消息,“候爷,现下京城的人确实都在传大小姐在项良城被传染了的消息。” “查到消息的源头出于哪里吗?”曲靖晖出声问。 雷竟摇头,“几乎全京城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一时间查不出来。” 曲靖晖脸色又沉了几分,昨天他刚进过宫,陛下分明说传回来的密信里说轻歌一切都好的。 陛下不可能骗他。 既是密信里没写的事情,为什么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曲贺允不知道曲靖晖在想什么,只看着他一句话都不说的模样心里急得不行,“你在想什么呢!那消息从哪里传出来的重要吗?都说空穴无风,若姐姐真的什么事也没有,怎么会有这样的传言。我知道你忙,没空,没事,你忙你的,你也不用去,派人送我去就行了。” “我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我必须亲眼看到姐姐平安无事才行。” 曲靖晖抬眼看向曲贺允,虽然他对曲贺允有诸多不满意,但见到他的对自己姐姐这么关心,心里还是有几分欣慰的。 曲靖晖起身道,“你在府里等着,我入宫一趟。” “等什么等,我等不了一点,你先派人送我过去,至于你要做什么跟我无关。”曲贺允不满的催促道。 然而曲靖晖并没理会曲贺允的话,径直向外走去,“雷竟,去套马。” “去,候爷。”雷竟应声快步向马厩方向跑去。 曲贺允见曲靖晖离开着急的跟了过来,“喂,你到底听到我说的没有,你先安排人送我去项良城。” 然而脚程极快的曲靖晖已经走出了院子,像似没听到曲贺允的话一般。曲贺允看着消失在眼前的身影,气的抬脚踢翻一旁的花瓶,怒气冲冲道,“真以为没了你我就去不了?!” 候府门口,曲靖晖从雷竟手里接过牵来的马,一跃而上,快马加鞭的向皇宫方向而去。 他心里怎么可能不急,不管这个消息是真是假,既已传出,不亲眼看到曲轻歌他也不是放心的。但他是京是一口军候,没有陛下的允许怎么能说离京就离京。 “驾!”曲靖晖不断的加快速度,心急如焚。 “驾!”曲贺允挥鞭落下,马吃痛的加快速度,他躬身拉着缰绳保持平稳。 曲靖晖前脚刚出候府,等不及的曲贺允便带上了盘缠去马厩牵了匹马出了候府,在城里找到个人出钱给自己画了张去项良城的地图后,便直接出了城。 不靠曲靖晖,他自己也能去找姐姐! 曲贺允按着地图跑了一个多时辰便有些累了,他放慢速度边走边查看四周有没有客栈。出来得及,他只带了银子连干粮都没买。 又慢走了半个时辰,曲贺允终于在路边看到间简陋的茶棚。 曲贺允跳下马背牵着马走了过去。 茶棚老板只一眼便看出曲贺允并非普通人,忙出声招呼着,“这位小爷,喝茶还是吃饭?” 曲贺允直接问道,“有馒头吗?” 茶棚老板回说,“有,小爷要几个?” “先给我拿两个我要吃,然后再给我装十个……装二十个我带走。”曲贺允将马栓在一旁的树边,走到桌边坐下,从包袱里掏出一绽银子,“再帮我把马喂一下。” 茶棚老板看到那绽银子眼神立即变了,转头与茶棚里做事的伙计们对视了一眼。 伙计几人看到桌上的那绽银子,也都变了眼神。 曲贺允等不到茶棚老板的回答,不耐烦道,“跟你说话呢,听到没?” 茶棚老板忙回过头来连连点头,“听到了听到了。”他一边将曲贺允放在桌上的银子拿走,一边道,“小爷稍等,我就这去给你上馒头跟茶来,你先好生吃着。那二十个馒头我给你装好,你吃好了直接拿走就行。” “还有马。”曲贺允提醒道。 茶棚老板立即接道,“放心放心,一定喂好。” 不一会儿,茶棚老板便给曲贺允送来了两个白面馒头以及一碗茶,曲贺允跑了这么久早就饿了,拿起馒头就着水吃了起来。 曲贺允一个馒头刚吃完,伸手要去拿第二个时,突觉浑身无力,头晕目眩,还没意识过来是怎么回来便一头栽倒在了桌上。 茶棚里的老板见曲贺允趴下立即走了过来,他伸手试探的推了推曲贺允:“小爷,小爷……” 叫了几声见曲贺允没反应过,他转头看向茶棚里,“倒了。” 茶棚里的其他两人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了过来,皆是一脸开心,“好家伙,这可是条大鱼啊。快,快看看他那个包袱里还有多少银子。” 这人说话时,茶棚老板已经将曲贺允背在身上的包袱解了下来,放在桌上打开一看,双眼瞬间瞪的像铜铃,“好家伙,全是银子!” 一旁的同伙见状皆都笑的只见眼缝:“发财了,发财了!” “哒哒哒,哒哒哒” 两匹马一前一后的出现在视线中,从远处跑来,茶棚老板忙将包裹合上交给一旁的同伙,“先把东西收起来,等过路人过去了,再搜他身。” 第一百九十一章 有得他受了 同伙拿着包裹快步进了茶棚,茶棚老板也走到炉前假装忙碌起来,时不时的抬头看了眼越来越近的人。 这两人行色匆匆,一看赶时间,肯定不会停下喝水,自然也不会注意到趴在桌边的那小子。 茶棚老板这般想着,心里也放心了许多。 很快,疾驰的两匹马果然快速的从茶棚路过。 茶棚老板满脸笑容的直起身,向桌边的曲贺允走来,这小子看起来就是个富家小子,说不定还能绑了再敲一笔。 茶棚老板冲着同伙叫了一声,走向曲贺允。 刚走到曲贺允身边,便听到有马蹄声传来,一抬头才发现刚才路过的两人骑着马又转头回来了。 茶棚老板正准备搜曲贺允身的手忙改着落到了他的背上,拂了拂不存在的灰土。 此时骑着马的两人也刚好到了他面前。 茶棚老板抬头一脸笑意,“两位大爷,是要喝茶还是买馒头?” 靠近茶棚老板的那人,居高临下的看着趴在桌上的曲贺允问了句,“这是怎么了?” 茶棚老板没想到客人会这么问,愣了下立即道,“哦,这是我的儿子,帮我做了一天的事累了,休息会。” “你儿子?”马背上的曲靖晖冷笑一声,眉眼间的威严甚是慑人,“我倒不知这小子除了我还有个爹。” 茶棚老板本就看出曲靖晖不是什么善类,一听到他这话更是吓的脸色惨白,“你,你说什么?” 曲靖晖根本不与他废话,侧身回头看了眼侧身后的雷竟。 雷竟从马背上跃下,对着那茶棚老板心窝处就是一脚,茶棚老板被踢得老远,直直的撞上了茶棚的柱子,痛得尖叫出声。 茶棚老板的同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自己伙伴被打,忙抄出家伙跑了过来。 雷竟看着向自己跑来的两人,冷笑一声,耸肩握拳,活动了一下筋骨便跑了上去。 一柱香后 曲靖晖没耐心的看了眼还没醒的曲贺允,“怎么还没醒,雷竟,舀碗冷水来将人泼醒。” 雷竟闻言犹豫劝道,“候爷,现下已经入秋,弄湿了衣服不容易干,到时候赶路吹风再受了风寒就不好了。” 曲靖晖没好气道,“不容易干就不容易干,臭小子一个哪有那么娇气,泼!再这么等下去,天都要黑了。” 雷竟听了曲靖晖的话,只能顺从的去棚里舀了碗冷水过来。但看到曲贺允的睡颜后,他又有些不忍心了,“候爷,要不……” 曲靖晖不等他说完,直接从他手里拿过碗,毫不犹豫的将碗里的冷水泼到了曲贺允的脸上。 冰冷的水泼下,曲贺允瞬间睁开了眼神,他抬手擦着脸上的水咒骂道,“谁啊,谁敢……”话未说完便看清了眼前的人,他微愣了下,“怎么是你?” 下一刻他便反应过来,“是你用水泼我,你为什么泼我!” 曲靖晖冷眼看着曲贺允,嘲讽出声,“再不泼醒你,怕你被人卖了都还不知道。” “谁被人卖了,我……”曲贺允反驳的话还没说完便想到自己刚才吃东西吃一半感觉到不对的事情,他忙看向一旁,这才发现茶棚老板跟他的两个同伙皆都鼻青脸肿的被五花大绑在茶棚旁的树上。 嘴里被塞了厚厚的布团,此时皆是一脸惶恐跟欲哭无泪。 “这,这是怎么回事?”曲贺允下意识的问。 曲靖晖没回答曲贺允的问题,起身道,“就这点本事还想独自一人去找你姐姐?脾气大,本事小,没能力就好好听话,等我回府。” 曲贺允回想着刚才的事情,也意识到了自己这是着了茶棚老板的道。但这会听到曲靖晖的冷嘲热讽,不服气的梗着脖子反驳道,“我没本事,你有!?” 曲靖晖垂眸睨视曲贺允,“我十三岁时,已经能领军打杖了。” 曲贺允瞪视着曲靖晖说不出话来,除了不服气外还有被人小瞧了的怒愤,偏偏这个人还是他最讨厌最讨厌的曲靖晖。 曲贺允双手拍桌,一怒而起,“我有没有本事不用你管,你也没资格来管我。” “你以为……” “候爷候爷。”雷竟忙拦住要发怒的曲靖晖,挡在曲贺允面前出声道,“候爷,再过一个时辰就天黑了,我们还是先快些赶路吧。今夜有雨,不能赶路,落雨前找个客栈住下要紧。” 曲靖晖双眼怒视着雷竟身后的曲贺允没有说话。 雷竟又劝道,“候爷,现下没什么事比先到项良城看到大小姐更重要了。” 听到雷竟提起曲轻歌,曲靖晖总算压下了心里的怒意,转身走向自己的马。 雷竟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回头劝曲贺允道,“大少爷,您若还想跟着候爷一起去项良城可别再惹他生气了,不是我说的难听,但事实是你若不跟着我们,光凭自己是肯定去不了项良城的。” “你收收脾气,就当是为了大小姐,可好?”雷竟一个头两个大,劝和这对父子简直比打架还难。也还好这两个人虽然对对方不对付,但都在意大小姐,否则他是真的一点也劝不动。 曲贺允听到雷竟的话,想了想,不情愿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愿意先不惹曲靖晖。 看到曲贺允点头,雷竟总算松了口气,这两父子真够闹人的。 雷竟对曲贺允道,“那大少爷,我们先上路吧,要赶在落雨前找到客栈才行。” 曲贺允跟着雷竟走向栓马处,边解缰绳边问:“雷竟叔,你怎么知道入夜后要落雨?” 雷竟回说,“看天象看的。” 曲贺允抬头看向天空,只觉得跟平时没什么不一样的,“这怎么看得出来?” 此时已经坐上马背的曲靖晖冷声道,“就你那点本事自然是看不出的。” “你……” 雷竟忙拉住曲贺允抬起指向曲靖晖的手,“大少爷,先上马,先上马。” 曲靖晖回过头扬起鞭子,踏马而去。 “大少爷,我们上马赶路。”雷竟出声催促。 曲贺允气愤的甩手上马,扬鞭跟上曲靖晖。 雷竟策马在曲贺允身后,看着前面这一前一后的两父子,头疼不已,这一路可有得他受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你还有我 三人一人一马除非天气不适合赶路的夜里才会找个客栈休息,平时都是不分昼夜、每两个时辰休息一个时辰的方式赶路。 曲靖晖原以为曲贺允从小娇身惯养的,一定吃不了这样的苦。他甚至已经想好,如果曲贺允跟不上他的速度,他便自己先去项良城,留雷竟陪着曲贺允在后面慢慢赶路。 但曲贺允出乎他意料的跟上了他们的速度,甚至这一路来没叫过一声苦。 曲靖晖与曲贺允相处的时间不多,没未想到他有这样的一面,心里既欣慰又有那么几分骄傲,他曲靖晖的儿子理应如此。 只是让曲靖晖头疼的是,他跟曲贺允之间的关系还是一如既往的生疏。 “大少爷,你是不是不舒服,脸色看起来怎么这么差。”赶了两个半时辰路的三人找了处树荫下休息,喝水吃干粮。 曲贺允仰头喝了口水,对雷竟摇了摇头,“没有。” 曲靖晖看了眼曲贺允,见他的脸色确实不怎么好,想着是不是自己提议多赶了半个时辰的路,累坏了他。当下决定,下次还是两个时辰休息一次的好。 曲靖晖从包袱里拿出馒头递给雷竟,手指了指靠坐在树边休息的曲贺允。 雷竟无奈的接过,这对父子可真是一个比一个别扭,他转身将手里的馒头递给曲贺允,“大少爷,吃点东西。” 曲贺允看着那馒头没半点食欲,但还是接了下来,只是拿在手里没吃。 三人各自靠在一棵树边坐下休息着。 一个时辰后 曲靖晖起身对一旁的雷竟跟曲贺允道,“起来赶路了。” 雷竟闻声立即睁开眼睛起身,曲靖晖看向没有反应的曲贺允又叫了声,“曲贺允,赶路了。” 睡着的曲贺允仍是没有醒过来。 曲靖晖见状看向雷竟,雷竟哪里不懂他的意思,他提步走到曲贺允靠坐的树边,弯身叫人,“大少爷,醒醒,我们该赶路了。” 曲贺允仍是没有睁开眼睛,雷竟见状伸手轻拍曲贺允的脸,“大少爷?” 入手的一片滚烫吓的雷竟忙用手背探向曲贺允的额头,额处传来的是比脸颊更烫的炙热,“候爷,大少爷发高烧了。” 正在解马绳的曲靖晖听到雷竟的话,着急的转身走了过来,他蹲身抬手探测曲贺允的额温,入手的滚烫让曲靖晖担心的双眉紧皱,他直接将曲贺允抱起走向自己的马。 雷竟忙上前帮忙,雷竟原以为曲靖晖会将曲贺允横卧在马背上,却见他将曲贺允放在自己怀中靠着,“他的马你牵着,先去前面镇上找个医馆。” “是。”雷竟牵上曲贺允的马,跟在曲靖晖的身后,看见曲靖晖将身上的披风解下包在曲贺允的身上,此时的曲靖晖不再是驰骋杀场的大将军,只是一个担心孩子的爹。 “候爷,药熬好了。”客栈里,雷竟将小二代煎好的药端到床边:“我喂大少爷喝吧。” 坐在床边守着的曲靖晖向雷竟伸出手去,“我来。” 雷竟闻言将药碗递给曲靖晖。 曲靖晖舀了勺药,放在嘴边吹凉后喂到晕睡中的曲贺允嘴中。 曲贺允喝的很快,曲靖晖也不着急,就这么喂着,直到勺子里的药汁被喝完才舀下一勺。 雷竟看着曲贺允双颊上不正常的潮红,心疼道,“都烧成这样了,肯定早就不舒服了,也不早些说,就这么一直硬撑着晕过去。” 听到雷竟的话,曲靖晖舀药的手顿了下,“我还是不够懂他。” 这一路上的曲贺允跟他所认识的、知道的曲贺允完全不一样。 他心里的曲贺允是无法无天的、是目无尊长的,是不学无术的。但这些天他才刚知道,曲贺允也是坚难的、勇敢的、重情重义的。 曲靖晖喂曲贺允喝完药后,伸手怜惜的摸了摸他的额头,“他好像瘦了点?” 雷竟道,“这七八天来,除了有雨的一两个夜里,连个整觉都没睡过自然要瘦的。大少爷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正长身体呢,这几天也没吃好。” 曲靖晖想了想然后道,“你去吩咐店家准备些清淡的荤菜,等他醒了送过来。” “我过会就去。”雷竟又接着道,“候爷,时候不早了你去休息吧,大少爷这里我守着就行。” 曲靖晖摇头道,“我守着,你去休息。” “候……” “不要,不要,姐姐!姐姐不要死,姐姐……”昏睡中的曲贺允突然呓语,他双眉紧皱,神色难过,声音里带着几分哭意,“姐姐不要死,姐姐,姐姐……” 曲靖晖见状下意识的握住曲贺允不安的手,另一只手则轻拍着他的胸膛,小声安慰着:“没事没事,没事,没事的。” 曲靖晖生硬的安慰举动出乎意料的安抚了恶梦中的曲贺允,他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手紧握着曲靖晖的手放于胸前紧紧抱住,小声又可怜道,“姐姐,不要死,我只有你了,不要跟娘一样不要我。” 说着两滴清泪从曲贺允的眼角滑落。 这两滴泪水像是滚烫的开水般滴落在曲靖晖的心上,他的心被烫的生疼。 一旁的雷竟见到这副场景收回了想要留下的话语,默默的转身离开了房间。 曲靖晖看着又昏睡过去的曲贺允,心疼的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拂去他眼角的泪水,用小到几乎没有的声音说,“你还有我。” 此时的曲靖晖心里除了心疼更多的是愧疚,曲贺允不到四岁自己就去了边关,近十年的时间自己跟他们姐弟相处的时间少得可怜。 自己甚至从来没有照顾过生病的他跟轻歌。 曲靖晖不禁想起以前自己不在的那些时间里,这两个孩子生病的时候,是谁照顾的,又依靠着谁。 母亲跟二房对他们姐弟并非真心,这些年他们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究竟受了多少委屈。 曲靖晖被曲贺允握在手里的手反握了几分,暗暗下定决心,要好好修复跟曲贺允之间的关系,至少让他知道,除了他姐姐以外,他还有自己这个父亲可以依靠。 第一百九十三章 怎么见他们 清晨,曲贺允迷迷糊糊醒来,感觉到手握床边人握着的他欣喜看去,“姐姐!” 在看到守在床边的人是曲靖晖后,笑容僵在了脸上,下意识的抽回自己被曲靖晖握在手里的手。 在曲贺允唤声中醒来的曲靖晖,假装没看到曲贺允眼中的失落,收回落了空的手淡声问,“感觉怎么样?” 曲贺允低头回避曲靖晖的关心,别扭回道,“挺好的。” “还烧吗?”曲靖晖抬手想要探一探曲贺允的额温,然而手还没碰到曲贺允的额头,曲贺允已经后仰开,慌乱的回答,“不烧了,不烧了。” 曲靖晖收回落了空的手,屋子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尴尬又沉重起来。 此时,门外的敲门声救了尴尬的两人,曲靖晖对着外面道,“进来。” 雷竟推而而入,见曲贺允已经醒了过来,走到床边关心的伸手摸向曲贺允的额头,“还好,终于不烧了。” 一旁的曲靖晖见曲贺允没有躲开雷竟伸过去的手,心下有些不舒服的看向雷竟。 毫无察觉的雷竟对曲贺允道,“大少爷饿了吧,我让小二送些吃的来。” 曲贺允伸手握住雷竟的手说,“不用那么麻烦,吃馒头就行了。等我吃完我们就赶路吧。” 雷竟不赞同的回答道,“大夫说你需要好好休息,候爷说了,在这里休息两天等你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再出发赶路。” 听到雷竟的话,曲贺允忙坐起身,激动得说,“我身体已经好了,不用休息,可以赶路的。” 雷竟看着曲贺允透着病气的脸色,“你脸色这么差哪里已经好了,听话,等养好了……” “不用养,我真的一点事也没有。”曲贺允为了证明自己真没事,掀开被子下了床。只是当他双脚刚落地,强烈的晕眩感让他摇晃得站不住。 曲靖晖下意识的伸手扶住了曲贺允的身子:“身子没好就不要逞强了。” 曲靖晖分明是担心的心情,但一开口语气却带了几分轻斥。 曲贺允听到曲靖晖的斥责生气的推开曲靖晖扶着自己的手,“谁逞强了,我没逞强。要休息你们自己休息,我自己赶路。” 曲靖晖被曲贺允推开自己的举动气到,“你认识路吗就自己赶路。” “你……” 雷竟忙出声拦住又要争吵的两人,“候爷,候爷,大少爷还病着呢。” 曲贺允撇着嘴,委屈又坚定的道,“我不休息,我要快点去项良城,我要去找姐姐。” 曲靖晖看着这般的曲贺允,想着他昨晚中呓语时的眼泪,心中很不好受,沉默半晌后对雷竟道,“吃完饭后去买辆马车。” 曲贺允听到曲靖晖的话,惊喜抬头向他看来。 曲靖晖则故作冷漠道,“先吃饭。” 早膳后,三人再次出发去项良城,只是这次不再是一人一马。曲靖晖骑马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驾着马车的雷竟,生为病人的曲贺允则躺在暄软的马车里。 曲贺允开心的往嘴里塞了块糕点,想着方才雷竟跟自己说是曲靖晖特地吩咐买来给他解馋的,嘴角忍不住高高扬起,那个人其实也没那么不好嘛。 “曲大夫,又失败了。”卫太医一脸沮丧的告诉曲轻歌又一次试验的结果。 床上发着高烧的曲轻歌脸色很是难看,“怎么会又失败?” 卫太医摇头,“我们都找不到原因,制作解药的每一步我们几个人都小心又小心,每一味药材的药量甚至的已经精准到了克,但制出来的解药还是有问题,目前这解药只能起到缓解症状的程度。” 曲轻歌脸色越发阴沉,手里对比着毒药跟解药的药方,找不出一点问题。 可为什么,制出来的解药没用? “咳咳,咳……”曲轻歌喉处极不舒服,突然咳嗽了起来。本以为只是咳两声,却越咳越停不下来,胸口处传来的撕裂痛意让曲轻歌心里涌上一阵不祥预感。 刚这样想着,一口腥甜自喉处传来,“哇”一口鲜血自曲轻歌的口中吐出。 卫太医以及刚好走进来的谢尘暄、青月看到这一幕,皆是一脸惊吓。 青月手里端着药快步走到床边,完全顾不上药汁泼撒到手上的痛意,“大小姐……” 血吐出来后曲轻歌反而不再咳嗽了,她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角,抬头看向双眼含泪的青月语气平和道,“中毒前我的身体就很虚弱,病情发展的快一些也是正常的,不用担心。” 青月难过的说不出话来,怎么可能不担心,说三五天就能制出的解药如今已经十一天了都没有制出来,大小姐又已经开始咳血,若是解药再制不出来,大小姐怎么办? “卫太医,三号院里又有两个病人情况不好,你快过去看看。”一名大夫焦急冲进来。 卫太医忙看向曲轻歌:“曲大夫,我……” “去吧。”曲轻歌先一步出声回道。 卫太医离开后,曲轻歌视线落在青月被药汁烫红的手背上,“药放下,你去涂药。” 青月将药碗放在床边的小桌上,“我手没事,我在这里陪着大小姐,等药凉了我喂您喝。” “去涂药。”曲轻歌语气坚持。 青月见状也只能顺从:“那我涂完就来。” 青月离开后,屋子里只剩下躺在床上的曲轻歌跟站在床边的谢尘暄了。曲轻歌这才抬头看向谢尘暄,“殿下有事找我?” 谢尘暄看着曲轻歌不答反问:“现在感觉如何?” 曲轻歌不在意道,“不好不坏,能……咳咳,咳”干咳两声后,接着道,“能坚持。” 谢尘暄看着曲轻歌这般模样心里清楚,她不会对自己说实话,他没再细问向曲轻歌说起了自己过来的原因,“京中密信里说,曲候爷跟曲大少爷来项良城了。” 靠着床垫的曲轻歌瞬间坐直身子,不敢置信的看着谢尘暄,“你说什么?” “加急密信到这里是十天的时间,按时间算起来,他们最多还有五六天就到了。”谢尘暄问,“你准备怎么见他们?”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大夫的底线 曲轻歌脸上是少有的慌张,“他们怎么会来项良城,不是说我中毒的事情先别让京里的人知道吗?” 曲轻歌刚说完又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谢尘暄回道:“我确实没将你中毒的事情回禀京中,但现在看来,有旁人做了这件事。” 曲轻歌闻言懊悔道:“我怎么把他给忘记了。” 见曲轻歌这般模样,谢尘暄说,“是我疏忽了,这些天来我一直派人看着他,却没发现他的小动作。” 曲轻歌叹气摇头,“这一个月来大家都太忙了,哪里顾得上防他。”她说着眉头越皱越紧,“可若是让我爹跟小弟看到这样,他们……” 他们会发疯吧。 曲轻歌心下更急了,她拿起放在枕边的两个药方,“必须在他们到之前研制出解药才行。” 这是自曲轻歌中毒后,谢尘暄第一次见她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急,但也不是为了她自己。 谢尘暄看到床边小桌上的药碗已经不再冒热气,“先把药喝了再看吧。” 曲轻歌眼睛未从手里的药方上挪开,“过会再喝。” 谢尘暄伸手摸了摸碗壁,碗壁已经是一片温热,现下天气凉了,再等会怕是要变成凉药了,“先喝了再看。” 曲轻歌略有些烦燥的抬头向谢尘暄看来,谢尘暄已经端起了药碗向曲轻歌递过来,“先喝了。” 他好声好气的哄劝态度让曲轻歌发不了脾气,只能伸手接过谢尘暄手里的药碗。 见曲轻歌喝药的谢尘暄嘴角微勾了下,果然吃软不吃硬。 曲轻歌着急着研究药方一时喝得太急,刚喝几口便呛的咳嗽起来,她忙拿出帕子捂着自己的嘴。 谢尘暄则上前接过她手里的碗,另一只落在她的后背上,一下又一下,轻轻的给她顺着气。 待曲轻歌气顺终于停下咳嗽后,谢尘暄才担心的出声:“有没有好点?” 曲轻歌下意识避开谢尘暄眼中毫不掩示的情意,轻摇了摇头,哑着声音道,“没事。” 谢尘暄察觉出曲轻歌的态度,移开抚在她背上的手,看了眼碗里还剩下一小半的药汁问道,“还喝吗?” 曲轻歌摇头,“不了。” 谢尘暄闻言将药碗又放回了小桌子上。 曲轻歌这才发现被自己放到一旁的药方被溅出来的药汁淋湿了,她忙拿起将上面的药汁甩去,“还好,沾到的药汁不多。” 谢尘暄顺势低头看向她手里的药方,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迹,眉头微皱,“这不是原件?” 曲轻歌抬头看向谢尘暄,解释说,“不是,拿回来以后大家需要一同研究,就让卫太医拿回去誊抄了一些,分发给大家。” 谢尘暄闻言脸色又沉了几分,“谁誊抄的?” 曲轻歌不解的看着谢尘暄,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应该是卫太医吧,当时我是直接将方子给他的。” 谢尘暄面色严肃道,“不,这是李太医的笔迹。” 曲轻歌双眼微瞪,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药方,又抬头看向谢尘暄:“你确定?” “他的一手好字是太医院里数一数二的,父皇还曾夸过,引得其他太医纷纷跟着临摹,我确定这就是他的字。”谢尘暄肯定道。 曲轻歌低头看向毒药的药方,“那这个方子有问题。” “我现在就去找他,让他交出原件。”谢尘暄说着转身离开。 “殿下!”曲轻歌出声将人唤住。 谢尘暄回身看来,曲轻歌面色冷冽,语带杀意:“别放过他。” 因为他,这十多天来又无辜枉死了那么多百姓!他就是死一百次,都不够! 谢尘暄轻点了下头,“放心。” 谢尘暄离开后,曲轻歌终于撑不住的倒向床靠闭上了眼睛,太累了,也太疼了。 自从她吐了那一口血后,全身没有一处不疼的。现下她最害怕的便是咳嗽,一咳嗽,整个五脏内腑都疼的要撕裂开般。一想到虎头生前也承受过这么多的痛苦,曲轻歌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大小姐。” 听到声音的曲轻歌缓缓睁开了眼睛,见青月手里拎着食盒走了进来:“虎头娘又来了?” 青月点头,将食盒放在桌上:“她说给您熬了些汤,让您喝着补身体。” 曲轻歌看向那食盒,自她中毒后虎头娘便日日做些滋补的汤给她送来,可现下项良城里的粮食有限,她的鱼汤跟鸡汤想想都来之不易。 曲轻歌也让青月劝过虎头娘不要再送来,但青月说了也没用,虎头娘仍然按时送过来。 曲轻歌也只能收下了。 “大小姐,您现在喝吗?”青月问。 曲轻歌摇头,“现下没胃口,你先拿去小厨房放着吧,等饿了再给我拿来。” “好。” 青月将食盒放去厨房后回来便劝着曲轻歌休息,曲轻歌摇头拒绝,她还在等谢尘暄那里的消息。 谢尘暄知道曲轻歌不等到结果是不会休息的,所以等他这边一结束他便直接去了曲轻歌的房间,将沾着血迹的原药方交到曲轻歌的手上,“这是他交出来的,我看了一眼,应该就是当初我们从密室里找出来的那张。” 曲轻歌接过看了一眼,“不错,就是这张。” 她说着将这张药方跟手里誊写的那张放在一起对比,果然发现其中几味药材以及其他正确的药材剂量都被动了手脚,她握着誊写的那张药方指尖发白,“好一个李太医,好一个医者仁心!” 话刚说完,曲轻歌便咳嗽了起来。 谢尘暄见状忙出声宽慰,“他自会有他的报应,你注意身体别激动。” 曲轻歌情绪平缓后看向青月,“去将卫太医几人叫过来。” 青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着曲轻歌眼里的焦急与愤怒,想也没想得转身跑了出去。 谢尘暄双眼落在曲轻歌消瘦的脸上,“有了真正的方子,多久能制出解药?” “三五天。”若不是李太医从中作梗,大家此时早该痊愈了!看着那张作了假的药方,曲轻歌恨不得将李太医五马分尸!医病救人的大夫,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不管他是哪个皇子的人,从什么派,都不该丢了做为大夫的底线。 第一百九十五章 只要她 当众人得知李太医在毒药方上的动了手脚后,皆都震怒而起,若不是吴太医拦着卫太医已经提着刀去找李太医算帐了。 虽然李太医平日里稍有刻薄又瞧不起他们这些普通太医,但他们是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竟连做为一个大夫的医德都没有。 不过众人也没那个时间在这件事上浪费,当下之急,他们要做的是尽快制出解药,救项良城的百姓,救曲轻歌。 曲轻歌自从咳血后身体也越来越虚弱,先前发着高烧的时候偶尔还能下床走走,但现在却只能在床上。 此时的她抬手虚空抓着从窗缝中透进来的阳光,轻叹了声气放下了手。 “想出去晒晒太阳吗?”好听的声音自身旁传来,曲轻歌转头看去,谢尘暄站在床边正看着她。 普通的布衣也遮掩不掉他周身气质,一眼便能看出与旁人的与众不同。 曲轻歌微微坐正了些身子,“这样也能晒到。” 谢尘暄回说,“今日阳光很好,出去晒吧。” 说完他不等曲轻歌回答,转身将屋里的躺椅搬了出去,随后又从屋内拿出件厚披衣。再返回屋中时,他对曲轻歌道,“我带你出去晒太阳。” 默默的看着谢尘暄做完一切的曲轻歌没有拒绝。 谢尘暄明白,这是默认。 他走上前,弯下身,小心翼翼的将床上的曲轻歌抱起。 在谢尘暄抱起自己时,曲轻歌双手环住了他的脖颈。 谢尘暄身子微僵了下,忍不住低头看向怀里的曲轻歌,曲轻歌垂眸回避着谢尘暄的眼神。 谢尘暄抱着曲轻歌向外走去,刚走出门外,一阵微风袭来。曲轻歌感到一丝冷意,下意识的向谢尘暄贴近。 谢尘暄怜惜的收紧了些抱着曲轻歌的手,她真的好轻……轻到像是要被风吹散般。 从曲轻歌中毒以后的恐惧感在此刻将他整颗心涨满,谢尘暄从未如此害怕除了皇妹以外的任何一个人离开这个世上。 在这一刻,父皇问了他近三年的问题他终于有了答案。 【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女子!】 谢尘暄垂眸,眸眼中皆是情意,他想要怀中的这个女子。 他想要曲轻歌。 只想要曲轻歌。 走到躺椅边,谢尘暄将曲轻歌小心翼翼的放在上面,然后拿起一旁的毛毯盖在她身上。 曲轻歌抬头看着谢尘暄,真心的道了句,“谢谢。” 谢尘暄回以淡笑没有说话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陪着。 秋日正午的阳光透着些暖意,照在人身上很是舒服。 曲轻歌缓缓闭上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惬意。 “死亦何惧。”听到一旁的谢尘暄出声说话,曲轻歌睁眼向他看来,谢尘暄又接着道,“前一句是生亦何欢。” 谢尘暄看着曲轻歌没有说话。 曲轻歌与谢尘暄四目相对,他眼中赤果而直接的情意让曲轻歌心惊,她当然能感受到两人之间的涌动的情愫,但她以为,自己的回避会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身为皇子的骄傲,他会果断转身。 但他…… 曲轻歌移开视线没有说话。 谢尘暄看着曲轻歌侧颜,她比来时瘦了好多好多,但仍美艳惊人。她才十五岁,为什么会有生亦何欢的想法? “你……” “殿下。”两人异口同声。 谢尘暄道,“你先说。” 曲轻歌没有推辞的出声道,“李太医你是怎么处理的。” 听着曲轻歌转移话题的问题,谢尘暄心中略失落,“他不幸中了毒,我给他安排了个房间,吩咐专人照顾着他。” 曲轻歌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真是便宜他了。” “确实便宜他了。”谢尘暄道,“回京后我会将他做得事情回禀给父皇,为国捐躯这样的荣誉落不到他的头上。” 曲轻歌心里明白,能做得也只能这些了,就算将李太医千刀万剐也换不回那些已经因他而病逝的人。 “那些因他而死的百姓是无辜的。”曲轻歌眼中带着厌恶,可最无辜的人却成了他们争权斗势的牺牲者,她真的厌恶极了那些阴私手段。 谢尘暄看着曲轻歌,他们都知道,李太医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他是九殿下谢尘昭的人。谢尘昭则是为了对付谢尘暄,不想他因为这件事立功。 曲轻歌眼中的愤怒跟厌恶那般清晰,清晰到谢尘暄有些明白她的回避跟退缩,“我不会伤害无辜的人,但不无辜的人我也不会放过一个。” 曲轻歌微愕的看向谢尘暄,他近乎解释的话一字字的敲击着她的心,她有些慌了,“我,我没有说你。” “其实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善类,我只是……” “我知道,你只是痛恨无辜的人被牵扯其中。”谢尘暄声音温柔似水,“我也只是想告诉你,我不会踩着无辜百姓的尸首往上爬。我要那个位置,但我也有底线。” 曲轻歌双眼瞪大,不敢置信的看着谢尘暄,他……他在跟自己说什么? 他竟那般直接又轻描淡写的说了那个不能说出口的心思。 曲轻歌的心像是突然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疼的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一阵凉风吹入口中,曲轻歌止不住的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 谢尘暄见状忙上前轻抚曲轻歌帮忙顺气,神色紧张又心疼。 “咳咳……哇……”一口鲜血从曲轻歌的口中吐出,她也终于停止了咳嗽。 还没等谢尘暄出声关心,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传来,“姐姐!” 听到熟悉的声音,曲轻歌心惊的抬头看去,只见曲贺允冲着向她跑来,边哭边唤着,“姐姐!”他的身后跟着同样面色铁青,担心不已的曲靖晖。 看着向自己跑来的两人,曲轻歌鼻子微酸,只觉得自己身上更痛了,“爹,小弟。” 出口的声音已带哽咽。 跑到曲轻歌身边的曲贺允,一把握住曲轻歌的手,看着她吐在毛毯上的血迹,痛哭出声,“姐姐!” 曲贺允整个人沉浸在悲伤与恐惧中,他一声接着一声的叫曲轻歌,哭得停不下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有人试过了? 曲轻歌见状吃力坐起些,抬着一只手捧着曲贺允的脸,声音温柔却有力量:“小弟,冷静些,看着姐姐。” 曲贺允泪眼模糊的看着曲轻歌,他握着曲轻歌的手因为极度的恐惧止不住的颤抖着。 曲轻歌自然能感觉出曲贺允的害怕,她心疼不已,“小弟,看着姐姐,好好听姐姐说话。” 曲贺允啜泣着目不转睛的盯着曲轻歌。 曲轻歌温柔的擦拭着曲贺允脸上的泪水,“小弟,我不会死,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听到曲轻歌这么说,曲贺允眼泪更汹涌的往外落,“真的吗?” 曲轻歌肯定点头:“真的,你相信姐姐吗?” 曲贺允连连点头,随后又哭着,“可是我怕……” “不要怕。”曲轻歌坚定道,“我不会死的。” 在曲轻歌一句又一句的保证下,曲贺允的情绪也终于平静了下来。而此时的曲轻歌也已经筋疲力尽了,她抬头看向一直在曲贺允身后的站着的曲靖晖,虚弱无力:“爹,我有些累了。” 曲靖晖双眼中满是心疼,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她瘦了这么多。若早知道轻歌会受这么多苦,就算是惹她生气,他也不会同意她来项良城的。 曲靖晖走过来蹲在躺椅旁,对曲轻歌柔声道,“那爹抱你回屋休息好不好?” 曲轻歌轻点了下头。 曲靖晖用盖在曲轻歌身上的毛毯将她整个人包起,然后抱着走向曲轻歌的房间。 曲轻歌的头枕在曲靖晖的肩上,看着站在原地的谢尘暄,然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谢尘暄目送曲轻歌进了房间才转身离开,转身离开的他自然也没看到靠在曲靖晖肩上的曲轻歌缓缓睁眼向他看来。 自从曲靖晖跟曲贺允来了项良城后,谢尘暄看望曲轻歌的机会少了许多。靖晖每日还会帮着一起处理项良城里的事情,曲贺允完完全全的守在曲轻歌身边,他根本没有与曲轻歌单独相处的机会。 谢尘暄也不好将人家的亲妹妹赶出去,只能将心里的这份烦闷转移到了其他太医身上,一得空就去查看他们制药。 太医们本就因为曲轻歌的病情心急如焚,加班加点的研制解药,谢尘暄隔三差五的过去询问情况,让他们更不敢掉以轻心。 原本估算着至少三天才能制出解药,他这么一监督,第二天夜幕来临前,第一匹解药正式做了起来。 有了解药后众人又忙用小动作试验,直到第三天下午,用来做试验的小兔子体内的毒素完全消失,身子虽虚弱但是是健康的。 动物身上做完试验就要给人用了,第一个试药人怎么选择成了一个问题。 众太医的意思是,直接问中毒的百姓们,看有没有自愿的。 曲轻歌则提出,她第一个试吃。 曲轻歌刚提出这个想法就被曲靖晖跟曲贺允拒绝了,这两天曲轻歌的身子越来越虚弱,但凡这解药有点什么问题,她的身子是完全抗不住的。 曲轻歌耐心的劝着床边面色严肃的父子俩,“爹,小弟,我不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去赌,而是我相信这次的解药是有用的。虽然我没参与研制,但曹太医他们给我看了药方,我看了很多次,药方没有一点问题。” “那也不行,没人试过就是不行。”曲贺允坚决反对。 曲靖晖也出声附和道,“既然你相信这次的解药没问题,那让别人试试也没什么。我们也不强迫别人,他们自愿才让他们试的。” “可……” 曲轻歌话还未说完,便看到青月走了进来。 曲轻歌见她满面愁容,出声问道,“怎么了?” 青月回答说,“大小姐,曹太医跟卫太医他们跟百姓们说了解药的事情,但直到现在也没有一个愿意试。” 听完青月的话,曲轻歌再次看向曲靖晖跟曲贺允两人。 两父子这辈子第一次站在了一条线上,不容拒绝道,“不行。” 曲轻歌无力又无奈,“若是没人愿意试就这么一直等着吗?爹,我的身子撑不了多久的。” 听到曲轻歌后面的一句话,曲靖晖心如刀割,做为一个父亲怎么听得了自己孩子跟自己说这样的话。这种话听都听不得了,若曲轻歌真有什么事,他日后便是死了,也无颜去见她泉下的娘亲了。 “不行就是不行。”曲靖晖对曲轻歌的语气难得的硬气。 “可是总要有第一个的……” “那也不能是你!”曲靖晖厉声打断曲轻歌的话,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轻歌,向来你想做什么事,我都应你。但这件事,你想都别想。你若偷偷这么做,我会生气。” 曲靖晖说完转身离开。 “爹,爹。”曲轻歌还想叫住曲靖晖再劝一劝,曲靖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看着曲靖晖离开的背影,曲轻歌无奈叹了声气,原先她确实想偷偷试药的,但现在看爹这个样子,她也只能暂时收起了心里的小盘算。 接下来两天时间,都没有人愿意试药,而让曲轻歌更担心的是,自从前天曲靖晖离开后,没再来看过她。 曲轻歌问过曲贺允跟青月好几次,爹为什么不来看她。 曲贺允一副爱搭不理的表情让曲轻歌不要搭理,青月则一脸为难的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曲轻歌心里更难受了,她没想到爹会因为这件事这么生她的气。 第三日早膳后,曲轻歌拉着曲贺允的手道:“小弟,你帮我叫爹来看看我好不好?” 曲贺允看着脸色苍白的曲轻歌,心疼的反握了握他的手,带了些怒意道,“他不来就不来,姐姐你惦记着他做什么,我陪着你就行了。” 虽然他也不想让姐姐试药,但如今姐姐还生着病,他至于跟姐姐生这么大的气吗?这都三天了,看都不来看一眼。 曲轻歌刚想说话,青月一脸喜色的拿着个药瓶走了进来,“大小姐,吃解药了!” 曲轻歌跟曲贺允皆是一脸惊讶的看向她手里的药瓶,曲贺允激动的问,“这药有人试过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不爱 青月点了下头没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将药瓶递到曲轻歌面前,“大小姐,快吃吧。” 曲轻歌接过青月手里的药瓶,打开后将药丸倒入手中,看到那颗药丸她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青月,“青月,我爹呢?” 听到曲轻歌这个问题的青月,心虚的转开视线,“奴婢一早就在三号院中照顾病人,不知道候爷的情况。大小姐,你先吃药吧。奴婢过会就去替你叫候爷过来。” 见青月这般模样,曲轻歌心里那小小的猜测慢慢扩大,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青月,“青月,试药的人是谁?” 青月更心虚了,她头压得低低的,根本不想看曲轻歌,“是,是一位病人。” “哪位病人?”曲轻歌追问道。 “大小姐不认识的。”青月胡乱的回答着曲轻歌的问题。 曲轻歌声音更沉了些,“驿站里的病人就没有我不认识的,你说,到底是谁。” 青月本就心虚,哪里抗得住曲轻歌的再三追问,“大小姐,您就别问了。先吃解药吧,身体好了再说别的事。” 青月的反应可以说是回答了曲轻歌的问题,她低头看着手里的药丸,只觉得这颗药丸重到几乎要将她整颗心压碎。她喉处滚动,咽下那股撕心的疼,声音哽咽道,“试药的人是爹吗?” 虽是问题,却是肯定的语气。 曲轻歌抬头泪眼朦胧的看向青月,“青月,试药的人是我爹,对吗?” 所以他才会三天没有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不是在生自己的气,而是在为她试药。 想要试药就必须先中毒…… 曲轻歌想到这里,泪水控制不住的从眼中滴落。 一旁的曲贺允也是一脸的震惊,不敢相信的看着曲轻歌,姐姐说的……是真的吗? 曲贺允转头看向青月想要向她求证,提问的话还没说出口已经在青月的脸上得到了证实。 “他居然……”曲贺允震惊的连话都说不出。 青月着急的走到曲轻歌身边,“大小姐,您别哭。候爷让我们瞒着您,也是怕您伤心。候爷现在身子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您还是先吃解药吧。” 曲轻歌心痛的看着手中的药丸,然后放进嘴中,仰头吃下。 解药吃下后,曲轻歌抬手拭去眼边泪水,“爹现在在哪里?” 青月劝声道,“大小姐,您刚吃下解药还需要休息,等身子好一些再……” “他在哪里?”曲轻歌打断青月的问,固执的看着她。 青月见曲轻歌眼中带着怒意,这才告诉曲轻歌事实,“候爷为了试出解药对您这种中毒程度的情况有没有用,特地让太医们按药方制出毒药。又为了立即达到您这样严重的程度,一次性吃了三颗毒药。身体受了很大的伤害,现在虽然已经吃下解药没有生命危险,但人还虚弱的躺在床上起不来。” 听青月说完,曲轻歌双眼殷红,她吃力的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去把我的衣服拿过来。” 青月与曲贺允忙同时出手扶着曲轻歌虚弱的身体,“大小姐,您刚吃下解药,药效还没发作,不宜……” “去拿来!”曲轻歌几乎是怒吼出声。 青月担心的看向曲贺允,曲贺允心疼的看着曲轻歌,想了想转身去拿曲轻歌的外衣。 穿好衣服的曲轻歌在曲贺允与青月的的的搀扶下,摇摇晃晃,走三步休息两步的来到曲靖晖休养的屋中。 刚走进屋内,曲轻歌便听到里面传来的剧烈咳嗽声,然后她便看到曲靖晖吃力的咳出一口血。一旁的卫太医端着清水让曲靖晖漱口,“曲候放心,您现在咳出的基本都是毒血。” 曲靖晖漱完口,又咳了两声道,“卫太医,帮我去看看轻歌那边情况。” 一直在门口看着的曲轻歌哽咽出声,“爹。” 听到声音的曲靖晖抬头看来,惊讶之后便是担心,“你怎么来了,这毒霸道的狠就算是吃了解药也要一两个时辰以后才发作,你现在应该在床上好好躺着。” 在曲靖晖说话间,曲轻歌已经走到了他的床前,双眼含泪,心疼的,软软的唤了声,“爹。” 见曲轻歌这般模样,曲靖晖的心疼得不行,他温柔的看着曲轻歌,声音温柔,“好轻歌,乖,爹没事。你快回去好好休息,你……” “爹!” 曲轻歌扑进曲靖晖怀中,抱着他哭了起来。 为什么总要为她做这么多。 重生回来后,她一起想着要保护好爹,要报答他前面对自己恩情,要好好做个孝顺乖巧的女儿。可如今,她却还是让爹在为她付出。 曲轻歌心中除了心疼,还有满满的愧疚,即便是重来一世,她也一直都在让爹为她操心。 听到曲轻歌哭得这么伤心,曲靖晖的心都要碎了,他的手轻轻拍着曲轻歌的头,“轻歌不哭,爹没事,爹真的没事。” 曲轻歌在曲靖晖的怀中哭睡着了,原本曲靖晖等人突然不到曲轻歌的声音,以为她是哭晕过去了。但卫太医查看过,才发现曲轻歌是睡着了。 曲靖晖心疼又哭笑不得的将自己的床让了出来给曲轻歌休息,他疼惜的替曲轻歌盖上被子,“这段时间,她累坏了吧。” 一旁的卫太医点头应声,“曲大夫是最累的大夫,也是我们的主心骨。” 主心骨…… 曲靖晖心疼的苦笑,她不过是个刚及笄的孩子,却被迫抗着这么多的事,怎么会不累。 “咳咳。” 身旁的干咳声打断曲靖晖的思绪,他转头向发生声音的曲贺允看去。 曲贺允别扭的指向一旁的躺椅,“你也刚解毒需要休息,躺那里去吧,姐姐我来照顾就行了。” 听到曲贺允的话,曲靖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好。” 曲靖晖向躺椅走去,心里美美的想,这小子还是关心自己的嘛。 看着曲靖晖背影的曲贺允心里却在想,如果中毒的是自己,他也会为自己做到这一步吗? 他会吗? 不会吧,毕竟,他根本不爱自己这个儿子。 第一百九十八章 听不懂 项良城中毒的百姓接二连三的服下解药后,身体都在慢慢转好中。项良城里的一切也都在慢慢转好,因为曲轻歌的身体原因以及项良城的善后工作,众人在项良城又待了半个月的时间。 半个月后,这场因为个人私欲而引起的折磨终于过去了。 曲轻歌等人也开始收拾行李准备返京。 返京前一天,曲轻歌跟谢尘暄两人去看了虎头。 在虎头坟边刚好遇到了过来看他的虎头爹娘。 不过半月未见,两人鬓边皆都长出白发,神情憔悴,双眼无神,两人看着没半点鲜活气。 两人看到曲轻歌跟谢尘后,扯着嘴角对着他们露出一抹笑,笑不达眼底,“殿下,曲大夫。” 看着如行尸走肉般的两人,曲轻歌心中微痛,对有些人来说这场折磨已经过去了,但对有些人来说折磨却是一辈子的。 曲轻歌给虎头上了香,又将买来的蜜饯糕点放到他的坟前,温柔的擦去他碑上的尘土,她努力的想为虎头做些什么。却怎么也张不开嘴来安慰虎头的父母。 跟他们的苦痛相比,什么安慰的话语都显得单薄无力。 祭拜完虎头,四人一同返回。 曲轻歌先出声打破了沉默,“明日一早我们就走了。” 虎头爹闻言出声道,“那,祝你们一路顺风。” 良久,曲轻歌回声说,“你们日后保重。” 虎头爹娘并没有说话,四人就这样沉默着走到分叉路口。 四人两两相视,曲轻歌说,“我们先走了。” 这次之后,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了。 曲轻歌说完与谢尘暄两人转身离开,刚踏出一步便听到虎头娘的声音,“曲大夫。” 曲轻歌停下脚步转身回头看向虎头娘。 虎头娘走到曲轻歌面前,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曲轻歌,然后突然曲膝跪在了她的面前。 曲轻歌诧异的上前伸手扶起虎头娘,“有什么话快起来说。” 虎头娘在曲轻歌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她看着曲轻歌开了口,“谢谢你。” 曲轻歌微愣了下,随即愧疚道,“我不值得谢。” “虽然我没读过书也不认识几个字,但我还是讲道理的。如果不是你,虎头不会多活那么多天。虽然……”虎头娘声音哽了哽,又接着道,“虽然他没能撑下来,但还是谢谢你那么天来对虎头的关心。” 看着虎头娘眼中的真诚谢意,曲轻歌更觉愧疚,她难过道,“但我还是没能救回他。” 那个说长大要娶她的小男孩,终究还是长不大了。 虎头娘眼睛微红,“那是他的命,我们也只能认命。” 曲轻歌见状忍不住抬手握住虎头娘冰冷的双手,一抬头对上虎头娘生无可恋的眼神,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虎头娘抬起另一只手轻拍了拍曲轻歌的手背,像是长辈安抚晚辈那般,“放心吧,我跟虎头爹会活着的。” 听到虎头娘的话,曲轻歌更觉心酸,但她也帮不上任何忙。 她比谁都知道,人生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只能靠自己挺过去。 与虎头爹娘分开后的曲轻歌跟谢尘暄的往驿站的方向走去。 曲轻歌情绪低落的走在谢尘暄身旁,一言不发。 “明天就回去了。”谢尘暄出声说。 曲轻歌情绪淡淡的应了声,“恩。” 谢尘暄又道,“回去后便有事找我记得去醉京楼。” 曲轻歌又点了点头,“好。” “曲轻歌。”谢尘暄停下脚步看向心不在焉的曲轻歌。 曲轻歌也停下脚步转头向谢尘暄看去,“殿下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看着曲轻歌眼中的疏离跟公事公办的态度,谢尘暄心中不快,他走向曲轻歌,在她面前停下,居高临下的低头看她,眼中是毫不掩示的情意,“你当真,感觉不出来吗?” 曲轻歌心中微讶,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两人之间涌动的情愫她当然能感觉得出。但即便能感觉出又怎么样呢,前一世她在“情爱”之事上吃过那么多的苦头,因为错付真心害得家破人亡,自己惨死的下场。 这一世,她已经决定断情绝爱了。 她早已经想过,到了不得不嫁人的岁数时,她就让爹帮她挑一个,爹觉得可靠的人。无关情爱,也不需要情爱,只需要双方都能履行好做夫君跟娘子的责任就行,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就已经满足了。 她真正求的是报了前世之仇以及爹跟小弟一生平安顺遂。 曲轻歌微垂眸,目光之处是谢尘暄的胸膛。 无论如何,那个人决定不可能是眼前这个人。他身处皇家,自有他的命运,她想要的平平淡淡、安安稳稳他给不了。他能给的尊荣也不是她想的。 她只想回京后能早些跟二房分府别住,早些毁了九殿下的“太子”之梦。 待前世所有的仇都报完后,安安稳稳的跟爹与小弟过自己的日子。 曲轻歌想着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抬头看向谢尘暄,眼中无一丝不该有的情意,声音更是清冷无波,“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不知道您是否能解释一二。” 听不懂? 谢尘暄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他一步上前再次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你当真听不懂?” 谢尘暄的声音里透着淡淡的愠意,垂落在腿侧的双手微微蜷握,心里不知是紧张还是失落。 曲轻歌没有后退,一双眼睛直直的与谢尘暄对视,语气坚定:“臣女确实不懂。” 听到曲轻歌的回答,谢尘暄蜷握着的手轻轻松开,意料之中的回答。 谢尘暄主动后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然后一言不发的向驿站方向走去。 看着离开的谢尘暄,曲轻歌心道,他那样的天子娇子自是高傲的,自己这样的态度他当然会转身离开。 曲轻歌轻呼出一口气,倒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简单,这么一想自己倒有些可笑跟自作多情了。 还以为…… 曲轻歌忙摇头打断自己不该有的想法,他是皇子,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只怕离开了这里,他便会忘记了那些可笑的情愫。 第一百九十九章 赏赐 回京之路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当曲轻歌回到京中时,已是入冬。真正感受到寒意时,曲轻歌这才意识到这一去竟去了这么久。 入京后,曲轻歌随着谢尘暄、曲靖晖等一众太医入宫复命。 金銮大殿中,魏帝端坐于龙椅之上,笑意盈盈的对众人论功行赏。 一干人等皆都赏完后,魏帝看下唯一一个还未被赏赐过的人,也是人群中唯一一位女子。 魏帝出声唤道:“曲轻歌。” 曲轻歌提步上前,恭敬行礼,“臣女在。” 曲轻歌说完从衣袖中将临行前魏帝赐与自己的麒麟令牌拿了出来,双手奉上,“陛下,麒麟令牌今日物归原主。” 魏帝转头看了眼身旁的李明,李明立即走过去接过曲轻歌手中的麒麟令牌,交回给魏帝。 魏帝接过麒麟令牌放到一旁,随后一脸笑意的看向曲轻歌,“这次项良城的事情你是首功,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旁人的赏赐都是魏帝直接赏的,到了曲轻歌这里,魏帝直接问她想要什么,足以看出魏帝对她的厚待。 魏帝看着瘦了一圈的曲轻歌,也是真心想给这孩子些她想要的东西,若没有她,项良城的事情到现在还没解决。 曲轻歌回说,“回陛下,臣女没什么想要的。” 魏帝对曲轻歌的回答并不满意,“你认真想想,有没有特别想要的又没有的。你跟朕说,朕都给你。” 金銮殿上的官员们皆都看向曲轻歌,皆都好奇她到底会跟陛下要什么。要知道,殿下近十年来都未给任何人这般的隆恩。 毫不夸张的说,这曲轻歌现在便是提出要嫁给哪位皇子,不对,就是提出要入后宫,陛下都会眼睛眨都不眨的点头答应。 众人心里想着又转头看向曲靖晖,一脸羡慕,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 曲轻歌静默半晌,出声道,“臣女确实有想要的。” 众人闻言脸上露出一副早就猜到的表情。 魏帝脸上仍带着淡笑,“你说说,想要什么。” 曲轻歌双手抬手,躬身作揖:“臣女想要一条,女子被男子恶意诬陷、捏造事实、毁坏清白的惩处律例。” 曲轻歌话落,金銮殿上的所有人皆都向她看了过来。 魏帝亦是一脸惊讶的看着曲轻歌,她竟一直没放弃这件事? 曲靖晖眼中尽是骄傲,他的轻歌实在是太优秀了。 “切。”一声嘲讽轻笑自人群里传来。 曲轻歌转头看向人群,个个都是一脸正直模样,看不出是谁发出的嘲讽笑声。曲轻歌转回头没再寻找,她心里明白,除了嘲讽出笑的人,这大殿之下多是对她提议不屑一顾的人。 此时一名官员上前道,“陛下,大魏律法中有,凡造谣、捏造他人是非、严重毁坏他人名誉者,若经查证,一律处以三月到一年牢刑。”说完他看向曲轻歌道,“曲大小姐没读过大魏律法,不知道这律例已有也属正常。” 这律例确有,但平日京中流言蜚语这种事情难以界定,这条律例也等同于没有般。 曲轻歌迎上那位官员的眼睛,神色不见半分怯弱,对于他话语中的阴阳怪气更似没听到般,“这位大人站得远,听不清我说话也正常。我再给这位大人重复一遍,我求的是一条女子被男子恶意诬陷、毁坏清白的惩处律例。” 金銮殿上的站位自是按官位来排的,官位越低站的离魏帝越远,曲轻歌这么说也是回应了这人刚才阴阳她的话。 官员脸色铁青,冷哼一声道,“既已有律例又何必再重新再订,岂不是多此一举。曲大小姐这是觉得惩处轻了?” 官员原本的意思是,曲轻歌质疑早已经订好的大魏律法,不知天高地厚。 曲轻歌眸色一沉,声音中也带了几分怒意,“当然轻了!女子清白大于命,诬陷女子清白便是逼人去死,跟一条命比起来短短的三个月跟一年算什么!” 官员一身怒意的看着曲轻歌,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曲轻歌转身回头看向魏帝,“殿下,臣女所求只有这个。” 魏帝看着曲轻歌沉默半晌,然后转头看向卫国公卓巍,“卫国公,您老怎么看?” 当魏帝询问卫国公的意思时,满朝文武也都知道了陛下的意思。曲轻歌半年前在厉王府外将差点就要死了的小世子卓彦淮救活,就凭这一点,卫国公肯定是要帮曲轻歌这一次的。 魏帝询问一个肯定会帮曲轻歌说话的人,代表着他心里也是同意的。 圣心如此,无论卫国公是什么样的回答,也不敢有官员再出来反对。 卫国公迈步出例,“回陛下,老臣觉得此事可以一议。” 魏帝听完卫国公的话,立即大手一拍,“那就议一议。”随即下令道,“大理寺、刑部,你们这几天空下来议一议这件事,三天后给朕个答复。” 大理寺卿跟刑部尚书出声领命,“是,陛下。” 吩咐完魏帝看向曲轻歌,“你这下可满意了?” 曲轻歌跪地谢恩,“多谢陛下隆恩。” “起来吧。”魏帝虚抬了下手,对着众人道,“这段时间你们也都辛苦了,都回去休息吧。” “谢陛下。”众人跪地谢恩后躬身退出了大殿。 曲轻歌跟在谢尘暄与曲靖晖身后刚走出大殿没多远,身后传来内侍的唤声,“七殿下、曲候爷等等。” 众人皆都停了下来。 那内侍小跑着过来,对谢尘暄与曲靖晖恭敬道,“殿下、候爷,陛下请您二位去御书房先候着,有话要与二位说。” “知道了。”谢尘暄点头应声。 曲靖晖则看向一旁的曲轻歌,“轻歌,你跟几位太医先出宫去吧。” 听到这话的卫太医面露歉意道,“实在抱歉,我们要先去太医院一趟。” “不碍事,我自己回去就行。”皇宫她也来不少次了,虽算不上熟悉,但出宫的路还是认得的。 谢尘暄见状看向一旁传令的内侍,“你送曲大小姐出宫。” “是。”内侍应声。 有人送曲轻歌出宫,曲靖晖心里也放心,多关照了曲轻歌一句,“回去先好好休息。” 第二百章 别有用心 送曲轻歌出皇宫的内侍是在御前伺候的,极有眼力劲,看出曲轻歌累得不想说话,一句话没多的跟在曲轻歌的侧身后送人出宫。 曲轻歌确实累的不行,回京时虽没像离京时那般赶路,但坐了一个月的马车,整个人也快要散架了。她现下只想快些回室府里,洗个热水澡,然后睡个天昏地暗。 但显然,有人不想让曲轻歌如愿。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曲轻歌的脸色瞬间冷了几分。 但她却又不得不停下来,因为叫住她的人是九殿下谢尘昭,她明面上惹不起得人。 曲轻歌停步转身回头,看着向自己走来的谢尘昭,欠身行了个礼冷淡道,“见过九殿下。” 谢尘昭走到曲轻歌面前,一脸笑意的伸手去扶曲轻歌,“曲大小姐客气了,快快起来。” 曲轻歌在谢尘昭手碰到自己之前快速起了身并后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谢尘昭手落了空也不生气,他笑意盈盈的看着曲轻歌:“曲大小姐这一去两个多月,瘦多了,这段时间辛苦了。” 听着谢尘昭故作亲昵的声音,曲轻歌忍不住眉头紧皱,心中是压不住的恶心感,她神色疏离语气生冷道,”九殿下若没什么吩咐,臣女便先回府了。” 谢尘昭闻言道,“吩咐倒没什么吩咐,就是……” “既然没事,臣女先告退了。”曲轻歌不等谢尘昭说完径直说完自己的话,便转身要走。 谢尘昭没想到曲轻歌说走就走,着急的伸手留人,“等等。” 谢尘昭的手刚碰到曲轻歌的衣袖,曲轻歌抬手躲过不悦道,“殿下自重。” 曲轻歌的态度让谢尘昭很不开心,他脸色瞬间阴了下来,只不过下一刻他对着曲轻歌再次扬起笑意,“曲大小姐别误会,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叫住你也不过是见你清瘦了许多,特地让人回我宫中给你拿来了补身子的灵芝与人参。” 说着他侧头看了眼身后捧着礼盒的韦南。 韦南捧着礼盒走到曲轻歌面前,出声解释:“曲大小姐,这灵芝与人参皆都是百年以上的,滋补养颜效果极佳。” 曲轻歌低头看了眼递到面前的礼盒只想到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多谢殿下的好意,不过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曲轻歌出声拒绝。 谢尘昭淡笑道,“什么贵不贵重的,只要是曲大小姐能用得上的,那都不贵重。这点东西不算什么,你拿回去。吃完了再跟我说一声,我再让人给你送。” 谢尘昭一番话说的极慷慨大方,语气中也毫不掩示对曲轻歌的别有用意。 谢尘昭越是如此,曲轻歌越觉得恶心。 不管谢尘昭是什么心态,曲轻歌仍是一副冷漠表情,她再次拒绝道,“九殿下的心意臣女心领了,但臣女确实不需要。”说着她对着谢尘昭屈膝行了个礼,“臣女身子有些不适要早些回去休息,先退下了。” 曲轻歌说完不等谢尘昭说话,起身便转头离开。 送曲轻歌出宫的内侍,对着谢尘昭作了辑后跟了上去。 站在原地的谢尘昭脸色随着曲轻歌越来越远的背影也越来越阴沉,他双眼微眯的盯着曲轻歌的背影,脸上全是算计。 韦南手里捧着礼盒对谢尘昭道,“殿下,就这位曲大小姐的性子,这事不容易。” 谢尘昭轻笑一声,“真要那么容易了,倒少了许多乐趣。我还就喜欢她这种桀骜不驯的样子。”他看向韦南,眼中全是不怀好意的笑,“越难到手的女人,等到手的时候才越有成就感。” 韦南转头看了眼曲轻歌离开方向,然后回身看向谢尘昭道,“可殿下两个月前刚迎娶了侧妃,今年之内若娶妃,那边怕是不愿意。” 谢尘昭自然知道韦南说的那边是指严芷雯的爹,自己的舅舅跟外公。 “离过年也没几个月了,当然不可能是今年。”谢尘昭说,“不过她已经及笄,随时都有可能与人订亲,你派人看着,时刻关注着她那边情况。” 韦南点头,“属下明白。” 谢尘昭看着韦南,面上多了几分严肃,“明白不够,要尽心。别再像上次月亮的事情一样,别人那边都吃肉了,你还在找鱼饵。” 听到谢尘昭的话,韦南神色一凛忙正色道,“属下一定尽心,绝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 谢尘昭轻应了声转身离开,韦南立即跟上。 谢尘昭想着刚才的曲轻歌,嘴角溢出一抹笑道,“瘦了瘦了点,但比起两个月前倒美艳了不少。她这般长像跟背后的曲候以及她在父皇心里的地位,倒也配得起我这么花心思。” 韦南自跟了谢尘昭后便一心尽忠于他,为他做事,并不热衷男女之事,是以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 谢尘昭也不指望韦南在这件事上能跟自己说什么,要说杨礼涛那个人虽然没用,但这种事情上还是有些手段的。 谢尘昭突然想起来另一件事,看向韦南道,“李太医是我们的人,没人知道吧?” 韦南回答说,“应该是没人知道的。” “什么应该,你要确定!”谢尘昭看了眼四周,下意识的压低声音道,“这种事情必须确定,谢尘暄既出手处理了他,就一定会将他做的事情告诉父皇。如果让父皇知道他是我的人,就肯定会知道是我让他这么做的,到时候那皇位还有我什么事?” 父皇知道他们的明争暗斗,不代表能接受他不顾百姓生死的斗。 在父皇的眼中,他的黎明百姓是永远的第一位。 韦南回道,“属下回去再查一遍我们与李太医往来时所有的经过。” “好好查,不能有一丝遗漏,有任何怀疑的人,宁愿错杀也不要放过。”谢尘昭眼中尽是冷血跟残暴。 “属下明白,殿下放心。”韦南回说。 谢尘昭点了下头,看着他手里的盒子道,“东西既然已经拿出来了就别往库里搬了,给严侧妃送去吧。” 虽然严芷雯不是他自己看中的,但既然已经娶了,看在舅舅跟外公的面子上,他也要好好养着。 第二百零一章 演戏 曲轻歌的马车刚在候府外停下,就听到外面传来雀跃欢呼声,“大姐姐回来了!” 紧接着便是一阵欢呼声,“大小姐回来了。” 曲轻歌被外面热闹的声音吵的头疼,出了马车门才发现曲老夫人以及曲二夫人领着曲轻舞、曲轻雪与一众下人在候府门外站着,见到曲轻歌从马车上下来,个个都笑得一脸开心。 曲轻歌下了马车走到众人面前,曲轻雪迫不及待的出声:“大姐姐你可算回来了,祖母领着我们在外面等了快半个时辰了。” 曲二夫人在一旁笑着搭腕道:“可不是,母亲听说你们今天入京,昨晚就睡不着了。今日一早便早早的起来,不是命人准备你最爱的吃食,就是命人好好打扫你的院子,处理完一切就来这里等着你了。你不是的这段时间,母亲日日为你烧香拜佛,只盼着你平安无事。” 曲二夫人说话间,曲老夫人已经上前一步走到了曲轻歌面前,双眼微红,一脸疼惜的伸手握住曲轻歌的手,心疼的不行,“好孩子,怎么瘦了这么多,这两个月你辛苦了。” 说着她抬手掩了掩眼角的泪水,活脱脱一个心疼晚辈的长辈。 曲轻歌心中冷笑,这段时间顶着恶毒继祖母的名声不好过吧,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挽回自己的名声。 见曲老夫人伤心落泪,曲轻舞懂事的上前安抚着心疼落泪的曲老夫人,“祖母别伤心,大姐姐平安回来就是好的,我们应该开心才是。” 围观的人本也是见曲老夫人等人在候府外等着才得知今日曲轻歌回京,大家都知道这次项良城的事曲轻歌做出的贡献,心中皆把曲轻歌当英雄,便想着在这里迎一迎英雄回家。 方才看到曲老夫人的行为,都觉得先前的传言不实,这曲老夫人分明对曲大小姐关心备致,不说日日烧香拜佛的事,就今日在候府外一等就是半个时辰。 曲轻歌看了眼候府外围观的人,她们这么想演自己陪着就是,只是演到最后希望她们别后悔才是。 想着,曲轻歌弯身对着曲老夫人恭敬的行了个礼,“祖母。” 给曲老夫人行完礼后,她又给曲二夫人行了个礼:“二婶。” 然后便是曲轻舞跟曲轻雪,曲轻歌一个也没遗漏的都打了招呼,“二妹妹、三妹妹。” “大姐姐。”曲轻舞跟曲轻雪姐妹情深的回叫了声曲轻歌。 曲轻歌收回视线看向曲老夫人,一脸愧疚与心疼道,“祖母,孙女不孝,这段时间让您担心了。” 曲轻歌的反应是出乎曲老夫人意料的,毕竟在曲轻歌出京前,一副铁了心要跟她闹翻的样子。 曲老夫人细想了下,大概是这丫头离家两个月又遇到生死的事情,心里怕了,知道家的好了。 曲轻歌愿意跟她亲近,她自然是开心的,只要拿捏了曲轻歌,曲靖晖就更好拿捏了。 曲老夫人握着曲轻歌的手,疼爱道,“瞧你这孩子说什么呢,你去项良城那是医病救人的,祖母为你感到骄傲还来不及呢。” 曲轻歌听到曲老夫人的话,一脸诧异:“祖母你真这么想吗?可您不是……不喜欢我学医吗?” 曲老夫人脸色闪过一丝尴尬,忙笑着道,“先前祖母心里确实有些偏见,但现下已经没有了。” 听到曲老夫人这么说,曲轻歌脸上露出一抹笑意,“祖母你真好。” 曲老夫人笑着轻摸了下曲轻歌的额头,“傻孩子。” 众人看着曲老夫人与曲轻歌其乐融融的模样,更觉得先前的传言子虚乌有。 做长辈的心疼晚辈,做晚辈的敬爱长辈,哪里不合,哪里亏待了。 曲二夫人看着相处融洽的两人,淡笑着出声,“轻歌这一路回来也累……” 曲二夫人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曲轻歌出声打断了,“祖母,你也瘦了。” 不是想演吗?演这么会时间怎么够呢。 曲轻歌拉着曲老夫人与她在候府外又互相关心了近一柱香的时间,不断重复着这段时间曲老夫人在自己不在的时间里,为她做的事情。 曲老夫人越说越掩不住眼里的不耐烦,现下入了冬,这寒风一阵阵的吹着实在冷,曲轻歌这丫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自己每次刚要提出进府,她就提前打断了。 “轻歌,外面冷,我们……” “祖母。”曲轻歌再次出声打断曲老夫人想要回府的话,曲老夫人面上露出一丝不悦,但看着围观的人却也只有耐着性子道,“恩,你说。” 曲轻歌看着曲老夫人,面露为难跟一丝恳求,“祖母,我这一路回来实在是太累了。先前中毒后的身子也还没完全养好,我能不能先进府里休息。等休息好了,我再去给您请安,陪您说话。” 曲老夫人错愕的看着曲轻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也没不让你入府,你……” 曲老夫人的话还没说完,曲轻歌的身子已经摇摇晃晃的倒了下去,倒下之前,她还虚弱的说了句,“我真的太累了。” 曲老夫人等人怎么也没想到曲轻歌会突然晕倒在面前,皆是一脸惊愕的呆站着原地,不知所措的看着倒地的她。 “还站着做什么,快将曲大小姐扶起来抬进去啊!”此时围观人群里传来一声怒吼。 随之而来的是更多人的怒声,“对呀,快抬进去呀。” 曲老夫人等人这才回过神来,忙慌张的将人扶起,召来婢女将人背回府里去。 此时,人群里不知谁说了句:“曲大小姐风尘仆仆赶了一个月的路回来,不早些将人接进府休息,拦在门口演什么慈爱。” 曲老夫人听到这句话后,心头一梗,差点气晕过去。 她什么时候不让人进去了!分明是曲轻歌那死丫头…… 曲老夫人双眼突然睁大,看着被婢女背着进府的曲轻歌,这会心里才明白过来,刚才曲轻歌一直不愿意进府是故意的! 曲老夫人脸色铁青,一身怒意的走进府内,曲二夫人几人忙快步跟上。 第二百零二章 不孝之罪 “母亲,母亲您走慢些,小心脚下。”曲二夫人哪里看不出曲老夫人生了怒意,一路跟在曲老夫人身后哄着。 曲老夫人刚踏进自己院子,回身就给了曲二夫人一个巴掌。 曲老夫人这巴掌是用了全力的,曲二夫人的右脸瞬间红肿了起来,几人身后还跟着一堆下人,此时右脸火辣辣的痛意跟颜面尽失比起来不值一提。 曲轻舞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她先出声退下身后的下人,“都下去吧。” 下人退下后,曲老夫人冲着曲二夫人怒骂道,“你给出得什么馊主意!” 曲二夫人捂着自己被打疼的脸,委屈解释:“母亲,这实在不能怪我,是轻歌那丫头心眼太多了。刚开始都挺好的,您也听到了,当时围观的人都在夸您。是她……” “你给我闭嘴!她心眼多不多你是第一天知道吗?知道她心眼多,还给我出这种主意。现在倒好,不仅没挽回我的名声,反而又落了人口实。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曲老夫人怒斥曲二夫人。 曲轻舞在一旁出声道,“祖母,母亲她向来敬您、爱您,怎么可能是故意的呢。母亲只是没想到姐姐她……” 曲轻舞一副不愿说曲轻歌不好的话。 曲轻雪见状立即替曲轻舞说她说不出得话,“祖母,这都是大姐姐的错。正常人离开家两个月,回家后看到亲人迎接心里只有感动跟开心,哪里会想心机深的想到那些。大姐姐她就是故意的,祖母想跟她搞好关系,可我见她是铁了心不想跟我们有关系。我看她就是觉得自己有本事了,看不上我们了。” “轻雪。”曲轻舞轻叫了声,“别这么说大姐姐。” 曲轻舞嘴上虽这么说,面上却是赞同她的表情。 曲老夫人眼中的愤恨更甚,“不想跟我们有关系?想得美,只要我在一天,就是这忠勇候府的曲老夫人,是她祖母!”早晚有一天,忠勇候府的候府也会是她亲生儿子的。 曲老夫人眼中精光微闪,看向曲二夫人的脸色没了刚才的怒气,说话的语气也缓和些:“那人教得怎么样了?” 曲二夫人看着曲老夫人立即回道,“前两天儿媳去看了一眼,那人现下的言行举止已经有六七分像了。” 曲老夫人想了下,然后说,“六七分像也够了,一模一样反而不好。明日你找个时间出门领她进府吧。” 曲二夫人自然不敢违背曲老夫人的话,“是,我明日便去。” 吩咐完后,曲老夫人看着三人道,“站了一上午,累得慌,你们也都回去休息吧。” “是。”曲二夫人与曲轻舞、曲轻雪三人转身回自己院中。 曲二夫人一回到自己院子里便褪下所有人,独自回了房间。关上房门后,曲二夫人再也压不住心里的怒火,疯了一样的打砸着屋子里的东西。 边砸边怒骂着,“老东西,怎么不去死!去死,去死!” 曲二夫人越骂心里的怒气越甚,在那老东西的心里,只有她的儿子哪里有自己这个儿媳。平日里开心了夸两句,不开心就打,自己在她眼里跟个下人没什么区别! 管家权也是因为那老东西年纪大了,没那个精力了才扔到她的手里。 曲二夫人砸得累了坐在椅子上喘着气,握着桌角的手指尖用力到泛白,若不是大魏律法有“长者在不分家”的条法,若不是老东西活着她们二房才能跟大房绑在一起,若不是为了翌儿得到袭爵的资格,她早就不忍了! 曲二夫人长长的吸了一口的气,再等等,只要等到翌儿被封为世子就行了。只要等到那一天,她就再也不用受这老东西的气,到时候,她一定让那老东西也尝尝“不孝子孙”的苦! “大小姐,大小姐,您醒了吗?大小姐……” 外面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唤声终于还是吵醒了睡梦中的曲轻歌,还没睡够的她紧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声音里带了几分起气的不快,“进来。” 青月听到声音连忙推门快步走进内室,一脸着急,“大小姐。” 坐起来的曲轻歌见青月这般,疑惑道,“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青月忙道,“大小姐,今日一早大少爷起床后听说您昨天中午回府,在门口晕倒的事情。手里抬着棍子冲进老夫人的院子里去了!” 昨天曲贺允跟青月是先回府的,两人赶了一个月的路也都累了,各自回屋洗了洗便倒头大睡。是以昨天中午曲轻歌“晕倒”的事情二人都不知道。 青月今早起来听到这事心里一阵怒火,只是还没来得及说两句就听到曲贺允发火的事情,她怕曲贺允闹出什么事情来,也只能跑来吵醒还没睡醒的曲轻歌了。 曲轻歌听到青月的话立即起身,在青月的帮助下穿好衣服,简单的洗漱后快跑着向曲老夫人院子走去。 曲轻歌与青月刚走进曲老夫人的院子,便看到曲贺允手里拿着棍子与曲老夫人院子里的侍卫们纠缠在一起。曲贺允毕竟是府里的大少爷,侍卫们不敢伤到他,只能压制着他不让他闹事。 曲贺允手拿棍子愤怒吼叫着,“放开我,你们都放开我!” 曲老夫人一脸慌张害怕的站在门外,声音颤抖着:“不能放开,不许放开,给我把他牢牢压着。” “放开他。”曲轻歌上前,冷声下令。 众人闻声皆都向曲轻歌看了过去,曲轻歌面色冷沉,厉声道,“没听到我的话吗,放开大少爷!” 侍卫们下意识的看向曲老夫人,曲老夫人脸色难看的瞪看着曲轻歌,“曲轻歌,这是我的院子,我是你们的祖母。你们一个拿着棍子要来打我,一个跑来我院子大呼小叫,简直无法无天!是真不怕我去衙门状告你们不孝是吗!?” 大魏,以孝治国。 只要晚辈被状告不孝,不论是否事实,被状告之人必吃一顿板子再受牢狱之刑。刑罚受了,长辈若原谅了晚辈,晚辈才得以出狱回府,往后更要孝顺赡养长辈。 在大魏还有一条律法,被告状不孝者,一次罚改之,二次发配边疆,三次以命还恩。 顾名思义,若真被告状了三次,就是个死。 第二百零三章 一样爱你 曲贺允听到曲老夫人的话,举起手里的棍子就要骂人,曲轻歌抬的握住曲贺允手腕,转头看向曲老夫人,“祖母想去告就告吧。” 现下她们都是忠勇候府的人,是一条船上的。 曲轻歌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祖母应该知道,你若真去告了我们。我爹也会被牵连的担上一份不孝罪名。到时候御史台参上一本,爹忠勇候府的位置也就没了,那整个忠勇候府都完了。” “没了忠勇候府,您还是什么曲老夫人。没了忠勇候府,我二叔的那个官还做得下去吗?”曲轻歌脸上没一丝惧意,“祖母在京中生活了这么多年,还需要我这个孙女来提醒您,什么叫家丑不可外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吗?” 曲老夫人的话压根威胁不到曲轻歌,这么多年来,不孝子孙那么多,她就没见过真有长辈去告状的。 这种事情,不是惩罚一两个晚辈那么简单,是会毁了整个家族的。 一个家族里,女子的清白影响所有女眷的清白,不孝的罪名却会影响所有人。 曲轻歌看着曲老夫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淡声道,“不知道二叔跟二弟会不会支持跟理解您呢。” 曲老夫人气的全身颤抖,她双眼满含怒意的瞪着曲轻歌,不孝在大魏是死罪,是全家都会被拖下水的死罪。她当然不会因为曲允贺跟曲轻歌这两个孽子,毁了她儿子跟孙子的前程。 刚才那样说,她也只是想吓吓曲轻歌跟曲贺允罢了。 只是没想到,曲轻歌竟真的一点也没被吓到,还有侍无恐的反过来嘲笑自己! 曲老夫人牙关紧咬,半年前的曲轻歌不可能有这么聪明! 曲轻歌像是能看穿曲老夫人的心思般,冷声道,“祖母还是别用以前的眼光来看我的得,毕竟现在的我早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 说完她回头对着还抓着曲贺允不放的侍卫厉声道,“放开大少爷!” 侍卫们被曲轻歌身上的气势震慑的立即松开了手,曲轻歌微用力将曲贺允拉到自己身前,声音温柔的问道,“有受伤吗?” 曲贺允摇头。 曲轻歌又道,“还没吃早膳吧,去姐姐那里跟我一起吃。” 曲轻歌说着牵着曲贺允往外走去。 曲贺允跟着曲轻歌走了两步,脚步停下,回身看向曲老夫人,眼里早已经没了先前的尊重与敬爱,他半威胁半警告道,“姐姐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管是谁,只要谁敢伤害她,我就跟谁拼命!” 曲贺允说完转身拉着曲轻歌离开了曲老夫人的院子,曲轻歌跟着曲贺允的脚步,看着他微微泛红的眼角,知道这次在项良城里自己中毒的事还是吓坏了他。 “小弟……” 曲轻歌刚出声唤了一声,曲贺允停下脚步闷声道,“我知道我冲动了,她毕竟是我们的祖母。但是我真的控制不住,一想到你被她们拦在外面演什么祖孙情,累的晕倒,我就气不过。你瘦了这么多她们不知道吗?你需要休息她们看不出吗?要不是昨天我睡着了,知道这件事后我就去找她们了!” “姐姐你要骂就骂吧,反正我就是改不了。谁欺负你,我就跟谁拼命,你生气我也去。我……” 曲轻歌看着一脸怒气的曲贺允大手一伸抱了上去,曲贺允也因为曲轻歌突然的拥抱停止了说话,他身子微僵的看向曲轻歌,这才发现,姐姐居然已经比他矮了,心里更觉得自己要保护姐姐。 “姐姐,男女授受不轻。”曲贺允别扭的说。 曲轻歌闻言忍不住轻笑了声,放开了抱着曲贺允的手,“什么男女授受不轻,你是我弟弟,跟男女没关系。” 曲贺允也跟着曲轻歌笑了笑,“姐姐不生我气吗?” “傻子。”曲轻歌道,“你为了我出气,我生什么气。只是以后遇到这样的情况不要这么冲动的拿着棍子跑过去,还没做什么呢,就把自己变成加害者了。” “别人可不管你是什么原因,就你那副样子看着,你就是施爆的那一个。” 曲贺允当然知道曲轻歌的意思,“听到你晕倒的事情,我气极了,什么也没顾得上想,就想为你出气。” “所以你才更要冷静。”曲轻歌边领着人离开边说,“第一,你要先来问我是不是真的,别人传的话万一是假的,你刚才的举动就真的是闹事了。” “啊?这还有假?这事是王小牛告诉我的,他不可能骗我吧。”曲贺允说。 “他是不会骗你,只不过我的晕倒也不是真的。”曲轻歌看了眼四周,然后凑到曲贺允面前,“我是装的。” “啊?!”曲贺允一脸震惊,这真是他想都没想到的事实真相。 曲轻歌道,“她们一堆人拦着我要演戏,我就陪着。只是怎么演,演出个什么结果只能我来定。” 曲贺允听曲轻歌说完满脸的钦佩,“姐姐,你也太聪明了吧。” 曲轻歌笑了笑又道,“至于你帮我出气这事,更简单了。你可以找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偷偷往她们的房间里扔几条蛇,吓吓她们。要觉得不够,就找机会偷偷的打她们一顿。当然,这个我不介意,打出什么毛病来就不好了。” 曲贺允认真道,“可我就是想正大光明的警告她们,不许再这样对你。” 曲轻歌心中一暖,“那你做的很好,她们现在知道你会这么发了疯一样的护着我,就更不敢对我怎么样了。” 曲贺允听到曲轻歌夸自己,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曲轻歌伸手握住曲贺允的手,“小弟,你不要怕,姐姐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不会,不会像娘那样丢下你。” 曲轻歌知道自己中毒的事情让曲贺允心里没了安全感,所以他才会这么冲动的去曲老夫人院子里闹。 曲贺允闻言低下了头。 “不过你刚才有句话说错了。”曲贺允闻言向曲轻歌看了过来,曲轻歌对他笑道,“我不是你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们还有爹。你还有两个最亲最亲的亲人在这个世上,爹跟我一样都爱你。” 第二百零四章 小聚 曲贺允闻言脸色僵了僵,然后转过头去,低声喃语道,“他才不爱我呢。” 去项良城的路上,他对自己还不如雷叔叔对自己好呢。 “小弟,你误会,爹他……” “大小姐。”曲轻歌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走过来寻人的婢女打断了,“大小姐,小郡主跟季大小姐来了。” “小郡主?”曲轻歌微惑,她怎么不记得自己跟哪位郡主亲近了。 曲轻歌身后的青月出声提醒道:“小郡主指的应该是月亮吧?” 那位婢女点头,“上个月厉王向陛下请了旨,已经正式将月亮封为明珠郡主了。只是册封宴一直还未办,京里的人都传,小郡主是想等到大小姐回来再办。” 曲轻歌转头看向曲贺允一脸惋惜,“本来想一起用早膳的。” “姐姐先去见她们吧,我们一起用膳的机会多着呢。”曲贺允说,“我再回去补补觉。” “吃了早膳再睡。”曲轻歌出声关心。 “知道知道。”曲贺允连连应声后与曲轻歌分开了。 曲轻歌领着青月刚走进自己院子,便听到两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轻歌,曲姐姐!” 看到熟悉的两人,曲轻歌忙笑着迎上去,“若锦,月亮!” 跟在月亮身后的知雨对曲轻歌行了个礼,“大小姐。” 曲轻歌点头应声,“起来。” 季若锦握着曲轻歌的手,都不敢用力生怕会握疼了曲轻歌,她抬头看着曲轻歌削瘦的脸,满是心疼,“轻歌,你瘦了好多。” 月亮也一脸心疼的看着曲轻歌,连眼睛都红了一圈,“曲姐姐,你的病好了吗?” 曲轻歌见月亮要落泪的模样,抬手摸了下她的脸颊,“傻孩子,我没好能回来吗?” 看着两人心疼又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的神情,曲轻歌哭笑不得,“你们打算就站在这里跟我说话?我还没用早膳呢。” 季若锦听到曲轻歌还没吃早膳立即道,“那快进屋,你先吃早膳,等你吃完了我们再说话。” 几人进屋后,青月立即让人传膳,曲轻歌边用早膳边跟两人说着在项良城的事情。 那些痛苦跟苦难的东西曲轻歌没跟她们讲太多,只讲了自己在那里做的事情。 讲着讲着曲轻歌碗里的吃食也越来越多,曲轻歌看着堆满碗的东西,哭笑不得的看向还在为她夹菜的两人,“你们这是把我当猪了?我哪里吃得了这么多。” “你瘦了这么多,要多吃些再行。再过段时间,下雪刮风时,我怕你会被风刮走。”季若锦虽是开玩笑的语气,眼神中却都是对曲轻歌的关心。 月亮也不说话,只往曲轻歌碗中夹菜。 曲轻歌无奈,“瘦不是一天瘦的,也不可能一两天就胖回去,还是需要慢慢养的。现在就是撑死我,我也不可能立即就养回先前的样子,我现下是真吃不下了。” 看曲轻歌这副样子,季若锦跟月亮两人也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撑的话就不吃了。”季若锦也是真担心曲轻歌积食难受。 曲轻歌点头让青月撤了桌上的吃食,给三人泡了些茶,拿了些糕点水果来。 “你昨天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本来想着你刚回来,肯定需要好好先睡一沉,便没来打扰你。没想到你居然被自己的家人扰了清静。”提起这件事,季若锦便有些生气,“她们当真是越来越过份了。” 以前她就觉得轻的祖母与二婶对她们姐弟的好不是真心疼爱,只可惜那时候轻歌并不听她劝。还好现在轻歌自己也明白了过来。 曲轻歌声音微冷,“她们可不是我的家人。” 月亮握拳怒道,“她们真的太过份了!” 看着两人为自己愤愤不平的模样,曲轻歌心中感动两人对自己的关心,但也不想她们因为自己的事情不开心。 曲轻歌看向月亮开玩笑道,“我现在见到你是不是该叫一声小郡主安好了?” 月亮脸色立即涨红,一脸紧张:“曲姐姐叫我月亮就好。” 曲轻歌淡笑了下,“我就跟你开个玩笑,你别紧张。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月亮听到曲轻歌的话这才放心些。 曲轻歌又道,“刚才我看见知雨手里拿着包袱,不想留在厉王府吗?” 月亮低头不语,也不是不想,只是她现在跟厉王爷与厉王妃之间相处还有些说不出的生疏与客气,她觉得别扭。 曲轻歌见状说,“我就随便问问,你想住哪里都行。” 月亮点了点头,然后像是想起什么的问曲轻歌,“曲姐姐,你什么时候有空?” 曲轻歌疑惑:“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厉王妃说虽然册封的旨意已经下了,但册封宴还没办。她说册封宴是一定要办的,她要让京里的人都知道我是她的女儿,是厉王府的人。”月亮想着厉王妃说起这句时的向往跟期待,心中微不忍,“我想让她开心些。” 曲轻歌听到这话便明白月亮的意思,月亮虽不喜欢也不习惯那样的场合,但为了让厉王妃开心些,她愿意办这个册封宴。 “月亮,我知道你在意我、重视我,但册封宴这件事你不该问我什么时候有空。”曲轻歌认真的跟月亮说:“厉王爷跟厉王妃尊重你,同意你等我回来再办这场册封宴,你也应该尊重他们才对。” “现在我已经回京了,随时都有时间。你应该问他们想将册封宴放在哪一天。至于我,不管是哪一天,只要收到了贴子都会去。” 月亮听曲轻歌听完,笑着点了点头,“恩,明天我去厉王府的时候,就跟厉王妃说。” 听到月亮主动提起要去厉王府,曲轻歌想起了两个月前她没离京时,都是她“强迫”着月亮,月亮才勉强愿意去厉王府。 看来这两个月来,月亮跟厉王爷、厉王妃之间的关系还是有改变的。 曲轻歌心中很为月亮开心,更希望她跟厉王、厉王爷之间早一点找到合适的相处模式,早一天一家团聚,生活在一起。 第二百零五章 册封宴 第二天晚膳时,在厉王府待了一天的月亮对曲轻歌说起了册封宴的事情。 “厉王爷跟厉王妃将册封宴的时间订在了五天后。”月亮将下午他们两夫妻商量出的结果告诉曲轻歌。 五天后,这么快? 不过仔细一想,若不是月亮想等她回京,册封宴怕是早就举办过了。毕竟是他们寻了近十年的孩子,找到时就迫不及待的让所有人都知道。 “我到时候一定去。”曲轻歌淡笑着说。 月亮放下手里的筷子,抬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贴子递到曲轻歌的面前,曲轻歌立即放下手里的筷子接过来,“我还以为贴子明天才会送来呢。” 她边说边打开了贴子,在看到贴子上不算公整的字迹后,她惊喜抬头,“月亮,这是你写的?” 月亮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恩,写得不好。” 曲轻歌立即夸赞道,“谁说的,已经写的很好了,是厉王妃教你的吗?” 月亮点头,“她亲自教我识字、写字。” 曲轻歌看着月亮眼中的笑意,嘴角也不自觉上扬,“既然这么喜欢她,为什么不回去跟他们住呢?” 听到曲轻歌的话,月亮眼里的笑意慢慢褪去,然后低头继续吃着面前的饭。 曲轻歌看着月亮眼中的黯然,忍不住关心道:“月亮,你不回去跟他们住是因为不愿意跟他住,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月亮仍沉默着没有说话。 曲轻歌见状略无奈,但她更知道月亮的脾气比小弟还倔,她不想说的谁问也没用。 曲轻歌往月亮碗中夹了块她爱吃的菜,“等想说了或是想通的时候,告诉我也行。” 第二天一早,曲轻歌便收到厉王府的贴子,厉王妃亲手所写。 曲轻歌将这个贴子与月亮写的放在一起收了起来。 册封宴前的几天,曲轻歌哪里也没去,甚至连自己的院子都没出,每日吃饱了睡,睡醒了吃,一连睡了四五天,将前两个月缺了的觉狠狠的补了回来。 直到册封宴这一天,曲轻歌才早早的起了床,穿上早就备好的衣服与二房几人以及曲老夫人一同去赴宴。 正如曲轻歌自己所说,如今只要住在忠勇候府里的就还是一条船上的,在外人看来是一家。不管曲轻歌再厌恶她们,这种盛大的宴会,她都要与她们一同去参加。 当曲轻歌从院中出来,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人皆都一脸被惊艳的表情。 曲轻歌的衣服是两天前,厉王妃身上的贴身嬷嬷亲自送过来的。 此时穿在曲轻歌的身上,更衬出她的明艳与美丽。 曲贺允出声夸赞道,“姐姐,你一定是今日册封宴最好看的。” 曲轻歌淡笑道,“也就你这么想。” 曲轻歌自然知道自己是美丽的,但京中从不缺美丽的女子。前世她会因为自己美貌而沾沾自喜,自觉骄傲,但如今容貌在她眼中不过是一副皮囊罢了。 曲轻舞双眼紧紧盯着曲轻歌的脸,眼底里的嫉妒险些藏不住。 她一直都知道曲轻歌长得好看,不然以前也不会总劝曲轻歌穿不适合她的衣服,佩戴与她不相配的首饰。她以为,她可以一直藏着曲轻歌的美丽,可现在……曲轻歌还是露出了那张比她好看,让她觉得心烦的脸! 站在曲轻舞身旁的曲轻雪轻哼一声,“什么最好看的,今日册封宴上最好看的女子一定是二姐……” 曲轻雪的话在视线落在曲轻舞身上时停了下去,咦?一直都比曲轻歌好看的二姐姐怎么突然看起来没曲轻歌好看了? 曲轻雪的神情皆都被曲轻舞看在眼里,她藏在衣袖里的手紧握成拳,指甲几乎要将掌心戳破,掌心传来的痛意也难掩心里的怒火。 曲轻雪见曲轻舞面色不悦,下意识的想安慰人,她凑到曲轻舞耳边小声道,“二姐姐你别生气,曲轻歌她就是有件好衣服,你要穿了那衣服比她好看。” “你是在提醒我,她现在比我好看吗?”曲轻舞声音冷到了极点。 曲轻雪吓得连连摇头:“不是不是,当然不是,二姐姐自然是比她好看的。” 曲轻舞冷哼一声没说话。 曲轻雪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曲轻舞,二姐姐最近怎么变了许多,先前在宫里对她的态度也变得很奇怪。 曲老夫人这时开口发了话,“既然都好了,就出发去厉王府吧。” 众人一同出府,各自上了马车,去厉王府赴宴。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厉王府外停下。 曲轻歌下了马车与曲老夫人、曲二夫人在厉王府婢女的引路下来到了后院。 走入后院中,曲轻歌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厉王妃身旁一同见客的月亮。今日的她穿着与厉王妃同样颜色的锦衣罗裙,整个人明媚阳光,站在厉王妃身旁母女相极足。虽然看着还有几分局促,却完全没了先前的排斥。 曲轻歌看得出来,她不在的这两个月里,月亮心里其实已经接受了厉王夫妇。 曲轻歌与曲老夫人等人走到厉王妃面前。 “见过厉王妃、小郡主。”曲老夫人领着曲轻歌几人弯身给厉王妃行礼。 “曲老夫人不必多礼,快快起来。”厉王妃虽对曲老夫人没什么好印象,但因为她是曲轻歌祖母的身份,又不得不给几分薄面。 曲老夫人一脸笑意的起身,站在曲老夫人身后的曲二夫人脸色就没曲老夫人那么自然了。她神色不自然的看了眼厉王妃身旁的月亮,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当初自己看不上的贱丫头居然一跃成为了厉王爷的女儿,而自己见她时竟还需要行礼。 曲二夫人心中不岔却又有几分可惜,如果当初翌儿真的收了她,那她就是厉王妃亲家了。 说起来还要怪曲轻歌,多管闲事,坏了翌儿平步青云的机会。这样想来,曲靖晖的候爷就该赔给翌儿。 “轻歌,过来。”厉王妃语气亲昵,一脸慈爱的看向曲轻歌,对她伸去了手。 曲轻歌走上前,伸手握住厉王妃的手,又对她屈膝行了个半礼,“王妃。” 第二百零六章 嫉妒 厉王妃将曲轻歌扶起,“确实瘦了不少,原本是准备看你的。但月亮同我说你,你累得狠,每日都在补觉。我便想着不去打扰你休息了,总归今日也是要见你的。” 曲轻歌回以厉王妃一抹真心的笑,“多谢王妃关心。” 厉王妃夸赞道,“我的关心也不过是说两句话罢了,你的辛苦却是实打实的付出。不仅项良城的百姓感谢你,大魏的所有女子都感谢你的付出。” 两天前,魏帝上早朝时,正式颁发了曲轻歌用命换来的律条。 若有恶意诬陷、毁女子清白者,一经查证,诬陷者处以二十年及以上牢刑。 二十年…… 是目前大魏律法上时间最久的牢刑。 不管日后被诬陷女子会不会用曲轻歌那般决绝的方式证明自己的清白,严惩诬陷之人,但至少这二十年的刑法会给那些妄图用女子清白拿捏女子之人的恶人一些震慑。 有这条律法在,至少他们在出口毁人时,会有一丝犹豫。 若说先前厉王妃对曲轻歌的喜欢跟亲近都是因为她治好了自己的身体,以及帮她找到了丢失近十年的孩子,那么现在厉王妃对曲轻歌的喜欢完完全全是因为她这个人。 因为曲轻歌心怀天下的胸襟,因为她医者仁心的无私。 曲轻歌听厉王妃说完,出声回道,“王妃言重了,其实臣女并没您说的那般高尚,臣女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的遭遇心有不平才求陛下的。” 长公主听着曲轻歌自谦的话,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如果她真的只是因为先前自己的事情而心有不平,完全用这次机会让严惩杨礼涛。 而曲轻歌不居功不标榜自己的回答更让长公主喜欢,她柔声道,“进屋去坐会吧,那里有人等着你叫。” 曲轻歌点头应声:“是,王妃。” 王妃吩咐身边的婢女领着曲轻歌等人去院中的主屋,曲轻歌走在曲老夫人的身后刚走进主屋便听到戴老太君中气十足的声音,“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你看,我们刚念叨轻歌这小丫头怎么还没来,她就来了。” 坐在戴老太君身旁的卫国公夫人也笑着应道,“可不是。” 曲老夫人提步走向卫国公夫人与戴老太君面前,弯身行礼,“见过国公夫人,戴老太君。” 国公夫人声音淡淡,“都起来吧。” 曲老夫人起身心知她们二人跟厉王妃一样,只给曲轻歌脸面。于是她一脸笑意的转身对曲轻歌道,“轻歌,上前来见过二位老夫人。” 不管曲轻歌跟曲老夫人之前在府里有什么深仇大恨,出门在外,都要装出一副和睦模样。她“听话”的走上前对着国公夫人跟戴老太君弯身行礼。 然而曲轻歌的双腿还未弯下,国公夫人已经出声阻止,“不用那些虚的了,快过来让我跟戴老太君好好看看。” 曲轻歌闻言淡笑上前。 戴老太君心疼的拉着曲轻歌的手,“这几天听他们说,你这一去瘦了不少。我本来还没在意,今天这一瞧,怎么瘦的这么多。都这么大的人了,出门在外也不知道照顾自己。过两天风雪天气你可千万别出门,我怕你被风吹走。” 曲轻歌哪里不知道戴老太君刀子嘴豆腐心的脾气,说出的话像是在责备她,可心里都是对她的关心,“不出门怕是不行,我还打算着后天去拜访您呢。您最近的身子可好,可有听我的话乖乖吃药。我留给您的几个药方,您现在吃到哪一个了?” 听着曲轻歌的关心,戴老太君心中暖意阵阵,曲轻歌离京前特意让人送来了几个方子,又祥细的注明什么情况下服哪个药方。字字句句中都是对她的用心,便是亲生孙女也不过如此了。 戴老太君面色柔了许多,“我今日这气色你还看不出来吗?” 曲轻歌上下打量了番戴老太君脸色,淡笑着,“应该是有好好听话的。” 听着曲轻歌俏皮话,戴老太君抬手轻点了下她的额头,“你个小丫头。” 曲轻歌陪着笑道,“我给您把把脉吧。” 说着反手就要握住戴老太君的手,给她把脉。戴老太君却轻轻将曲轻歌手拍开:“今日你就别在做大夫了,好好休息,好好玩,不是说后日要去我那里嘛,到时候再给我看也不迟。” 曲轻歌闻言乖巧点头,“好。” 一旁的国公夫人此时出声道,“别站着了,坐下来陪我们俩好好说说话。” 说着就将曲轻歌拉到身旁的位置,戴老太君见状瞪了眼国公夫人嗔声道,“凭甚要坐你旁边,来来来,轻歌坐我这里来。” 国公夫人一把将曲轻歌按坐在椅子上,笑看向戴老太君道,“这都已经坐下了,就别挪座位了。” 曲轻歌看着两位老长辈孩子气的模样,浅笑着出声哄着二老。 曲老夫人等人被晾在一旁,心中尴尬又嫉妒,曲轻舞心里的妒意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烧毁。 以前这种场合,她曲轻歌怎么可能这般受欢迎,而自己怎么可能无人问津。 她曲轻舞哪一次参加宴会不是焦点,个个夸她美丽、端庄,谁看到她不是一脸的夸赞。可今日,她却成了像曲轻雪一样的陪衬! 曲轻舞双眼含恨的紧盯曲轻歌那张越发美丽的脸,她可以容忍曲轻歌做忠勇候府的嫡长女,也能叫曲轻歌一声大姐姐。但她绝不对容忍,曲轻歌成为忠勇候府里最美、最耀眼的那位小姐! 曲轻舞侧头去寻曲轻雪,这才发现她已经不在自己身边,她不悦的转头寻视一圈,在一处小桌边发现了她,此时的她正一脸享受的品着茶,吃着糕点,一副从没吃过这种好东西的表情。 曲轻舞嘴角扯出一抹不屑,果真是贱妾生的玩意,眼皮子浅的狠,不过一点吃的喝的就能开心成这样。曲轻舞想着向曲轻雪走了过去,到曲轻雪面前脸上的不屑瞬间被淡笑替代,“轻雪。” 对于还有利用价值的曲轻雪,曲轻舞还愿意再给几分笑脸。 第二百零七章 新仇? 曲轻歌陪着国公夫人与戴老太君说了会话,哄得两位老人喜笑颜开。 戴老太君对曲轻歌道,“跟我们两个老家伙待着也无聊,去外面玩吧,孩子们都在那里呢。” 曲轻歌淡笑道,“不无聊的。” 国公夫人说道,“去玩吧,我跟戴老太君也单独说说话。” 曲轻歌知道国公夫人这么说不过是想让她出去跟年轻人一起,只是自己说不无聊也是真的。 不过两位长辈都这般贴心为她,曲轻歌也不再拒绝,她站起身对二老道,“那我先出去了,老夫人跟老太君有事差人去唤我。” “去玩吧。”戴老太君对曲轻歌挥了挥手。 看着领着青月出去的曲轻歌,国公夫人惋惜道,“唉,可惜我家淮儿过了年才六岁。” 戴老太君听到国公夫人这句话,脸上扬起一丝得意,“我家那三个臭小子跟轻歌刚好年纪相仿。” 国公夫人听戴老太君这么一说,就想起了她的那两个重孙跟重外孙,年纪跟曲轻歌确实相仿,“他们可不在京中。” “过年就回来了。”戴老太君脸上得意更甚,“到时候让轻歌丫头自己挑去。” 国公夫人看着戴老太君脸上的得意之色,心中既羡慕又羡慕,嘴上却酸酸道,“轻歌那小丫头别看年纪小,眼光高着呢。” 戴老太君闻言瞪了眼国公夫人,“我那三个小子也不差。” 国公夫人见戴老太君一副真动了怒的模样,笑着讨饶,“是是是,您家那三个小子个个才貌双全,我就是随口一说,您别不开心。若真能成事,我心里其实也开心的。” 今日参加宴会中年纪最大的便是戴老太君了,论地位国公夫人确实比戴老太君高,但论辈份,戴老太君却是最大的长辈。国公夫人的儿子生前也是戴老先生的学生,是以,戴老太君虽地位不是最高的,却仍备受众人尊敬。 曲轻歌刚从屋中出来就遇到迎面走来的谢思诺,对方看到她忙快走几步面露笑容的迎了过来,“曲大小姐。” 曲轻歌对着走近的谢思诺屈膝行礼,“见过八公主。” 谢思诺忙笑着扶起曲轻歌,“你这是要去偏院?” 曲轻歌点头:“恩。” 谢思诺又道,“那你先去,我进去给各位老夫人见个礼就去找你玩。” 曲轻歌淡笑应声:“好。” 曲轻歌进了偏院便看到众小姐三三五五的聚在一起,喝茶说话,还有玩投壶、飞花令的,很是热闹。 曲轻歌在人群里看到与人说话的季若锦,提步走了过去,“若锦。” 听到声音的季若锦与说话的同伴道别后走到曲轻歌身边,“气色是比前几天好些了,听说你这几天在家除了吃就是睡?” 曲轻歌无奈淡笑,“怎么谁都知道,说的我好像是只猪般。” 季若锦听着曲轻歌自嘲的笑,忍不住笑问道,“你不知道?” 曲轻歌疑惑的反问季若锦:“知道什么?” 季若锦见曲轻歌当真不知道,解释说:“自你从项良城回来后,京里说的都是你在项良城时做的事、付出的辛苦跟功劳。如今你可是全京城里所有人的焦点,各家的千金小姐都争先恐后的想要结识你。每日带着礼物去忠勇候府拜访你的小姐夫人们没有十个也有四五个。” “有吗?我怎么不知道?”她在府里休息的这几天,院里的婢女并没传报有人来拜访啊? 季若锦笑道,“你当然不知道了,因为这些小姐夫人都被你的好弟弟拦在了门外。听说他直接般了张椅子坐在忠勇候府外,对着那些刚下了马车的夫人小姐毫不客气的挥手赶人‘我姐姐在睡觉不见客,请回’‘我姐姐在吃饭不见客,请回’。” “后来他觉得烦了,坐不住了,干脆让人直接在你们府外立了个牌子,上面写着七个大字‘曲大小姐不见客’。”季若锦说完便控制不住的笑了起来,“轻歌,我认识你小弟也这么多年了,怎么从来没觉得他这么好玩过。” 看着季若锦笑个不停,曲轻歌自己也是哭笑不得,“我是真不知道这件事,没人跟我说。” 她说着转头看向身后的青月,“你怎么也没跟我说。” 青月回道,“大少爷说,这事让您知道只会打扰您休息,吩咐我们都先不要跟您说。” 季若锦笑的总算停了下来,看着曲轻歌道,“你小弟这也是心疼你,他是真懂事了。你被传染,他不远千里去寻你,这件事谁提起来不羡慕你有个好弟弟。” 曲轻歌笑着应声:“我自己也很开心,有个这么好的弟弟。” 听出曲轻歌声音里的骄傲,季若锦脸上的笑意也跟着扩大。紧接着,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伸手扯住曲轻歌的衣袖将她向自己拉了拉。 曲轻歌见状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怎么了?” 季若锦提醒道,“你今天避着严侧妃些。” 严侧妃? 曲轻歌认真想了下这才反应过来季若锦说的严侧妃指的是严芷雯,她不解道,“为何?” 她跟严芷雯最多只算认识,之间也并无过节。 “你刚回来那天……” 季若锦刚出声对曲轻歌解释,一个带着怒意的声音传来,“曲大小姐。” 曲轻歌与季若锦闻声看去,严芷雯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向曲轻歌走了过来。 曲轻歌看着严芷雯一副找麻烦的姿态走到面前,她与季若锦同时向严芷雯屈膝行礼,“见过侧妃。” 严芷雯双眼含怒的看着曲轻歌,并没出声让两人起身,而是盯着她的脸讥讽道,“都说曲大小姐一去两个月瘦了许多,我见着怎么越瘦越有狐狸精那股勾人的狐媚样了。” 严芷雯的话直白又难听,曲轻歌眉头微微皱起,抬头看向严芷雯。 严芷雯看到曲轻歌的脸,心里妒意更甚,那双眼睛一抬眸便是一片惊艳之景,严芷雯双手扯着帕子心中妒骂,这一双眼睛勾谁呢! “跪下。”严芷雯怒声道。 第二百零八章 很好很好的人 严芷雯的怒声引的院中小姐们都看了过来。 曲轻歌听到严芷雯的这句话,不仅没跪反倒站了起来,站于她身旁的季若锦见状也跟着站了起来。 严芷雯看都没看季若锦,只怒瞪着曲轻歌,“谁允许你站起来的,我的话没听到吗,跪下。” 曲轻歌面色清冷的回问严芷雯,“敢问严侧妃,我是犯了什么错,劳您惩罚。” 严芷雯扬着头道,“我没叫你起来你就站了起来,治你个大不敬之罪委屈你了?” 曲轻歌闻言心中冷笑一声,她让自己跪下前自己分明还未起来,此时曲轻歌也明白了,原是欲加之罪。 只是直到现在曲轻歌都没想明白,她是什么时候怎么得罪了这位严侧妃。 严芷雯见曲轻歌站在原地不动,心中怒意更甚,“没想曲大小姐膝盖这般硬,竟是跪不下去的。既是这样,本皇妃便就来帮帮你。”说着她侧头看向身后婢女,“你们去帮帮曲大小姐。” “是。”严芷雯的婢女狗仗人势的高抬着头走到曲轻歌身后,“曲大小姐,婢奴教您给侧妃下跪。” 说完她扬起自己的脚就要朝曲轻歌的膝盖处踢去,只是腿刚抬起,一个熟悉的声音自院门口传来,“我看谁敢碰她。” 众人转身看去,谢思诺面色严肃,双手交握于胸前,自带着一股皇家独有的气势向这边走了过来。 谢思诺走到曲轻歌身边,先是看了眼曲轻歌确认她没受伤害后转头看向站在曲轻歌一旁婢女,“你们俩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曲大小姐无礼。” 刚才还趾高气昂的两个婢女一脸畏缩的转头看向自己的主子严芷雯。 谢思诺顺着她们眼光一同看向严芷雯,严芷雯一脸怒意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谢思诺出声道,“怎么?嫁给九皇弟就不需要给我行礼了?” 严芷雯虽心中不愤却也只能屈膝给谢思诺行礼道,“见过八皇姐。” 谢思诺眉头紧皱,毫不客气道,“你入宫前的教习嬷嬷没跟你说过,你只是九皇弟的侧妃,没资格叫我皇姐吗?”说着她一脸嫌厌,“这般不知礼数。” 屈膝着的严芷雯脸色一阵青一阵紫,只觉得自己的一张脸被谢思诺狠狠踩在脚下,在这一刻,在她的心里谢思诺比曲轻歌更可恶。 站在谢思诺身后的曲轻歌伸手拉了拉谢思诺的衣袖,在谢思诺看过来的时,她对谢思诺摇了摇头,意为不要再跟严芷雯纠缠。 谢思诺领会到曲轻歌的意思,回身看向严芷雯道,“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我告诉你,你想的东西曲大小姐本就不稀罕。她与你不同,你想的是怎么拉扰男人的心,怎么固宠,而她则心怀天下。” “往后再让我看见你故意找曲大小姐麻烦,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谢思诺警告完,转身对曲轻歌与季若锦道,“我们去旁边喝茶。” 曲轻歌与季若锦点头应声,“是,公主。” 待曲轻歌与季若锦同谢思诺离开后,严芷雯的婢女才敢走到严芷雯身边扶起还保持行礼姿势的她,“侧妃,您没事……” “啪” 婢女话还未说完便被严芷雯打了一巴掌,婢女忍着疼意跪地求饶,“皇妃恕罪。” 自从严芷雯嫁给谢尘昭后,一直都不允许下人唤自己侧妃,但凡有不小心叫错的都会被她掌嘴。 对严芷雯来说嫁给谢尘昭做侧妃简直是耻辱,她已经被迫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了,竟连一个正妃都做不得。但即便心中不愤到了极点,也没办法改变这件事,毕竟连自己的父亲跟祖母都不帮自己。 严芷雯见众人都看着这边,眼神也是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皆都有嘲讽之意。 严芷雯强压着心里的愤怒,对婢女怒斥一句,“丢人现眼的东西。”便转身离开。 婢女忙起身,畏畏缩缩的跟了上去。 曲轻歌这边跟谢思诺、季若锦找了处清静的地方,坐下喝茶说话。 曲轻歌问出了一直都疑惑的问题:“严侧妃刚才找我麻烦,是因为五天前我在皇宫中被九殿下拦下的事情?” 谢思诺点头,“你终于反应过来了。” 其实曲轻歌一开始便隐隐猜到了,只是又觉得不至于,如今看来是她高估了严芷雯,“她未免也太……” 曲轻歌一时间竟想不出词来形容她。 谢思诺接着曲轻歌的话道,“小肚鸡肠,没眼界。其实她心里最气的是,那天你没要的灵芝跟人参,九皇弟让人给她送了过去。刚开始她开心的不得了,洋洋得意的到处显摆,说九皇弟对她有多好。后来才知道那是你不要才给她的,宫里的人嘲笑了她好几天,她这才恨上了你。” 对于这种情况,曲轻歌只无奈叹了句,“我只能说,我很无辜。” 谢思诺对曲轻歌说,“放心吧,大家都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你心有丘壑,哪像她只知宅中争宠之事。” 刚才听到谢思诺说自己心怀天下时,曲轻歌就觉得愧不敢当,这会又听到她这般夸自己的话,曲轻歌忙出声解释,“公主,我没你说的那般高尚美好,心怀天下这四个字我实在担当不起,我做得所有的事情其实也都只是为了我自己。” 怕谢思诺以为自己是在谦虚,曲轻歌不惜向她讲更多自己做过的狠决事情,“内宅争斗一事上我不是什么无辜清白之人,我也会算计、陷害他人。对伤害我的人,我也会心狠手辣的让他付出代价。” “公主,我真没……” “我知道。”谢思诺认真的看着曲轻歌,“曲大小姐,其实是你把我想简单了,我自小在宫中长大,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不知道。不说佑大的皇宫时在,但凡京城中稍有些名望家财的大户人家,哪个后宅里没有那些个事情。” “你跟我说的那些我都知道,但这都改变不了,你在我心里是一个好人的想法。” “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第二百零九章 香囊丢了 看着谢思诺认真的表情,曲轻歌也不自觉的认真的看着她。 谢思诺认真的对曲轻歌继续道,“我心中是真的钦佩你。” 听到谢思诺这句话,曲轻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真心的笑意,“我很荣幸。” 谢思诺听到曲轻歌的回答,小心翼翼的问了句,“那我们……算朋友吗?” 曲轻歌闻言淡笑道,“我以为我们早就是了。” 听到曲轻歌的回答,谢思诺脸上的笑意更甚,“我与你同岁,能叫你轻歌吗?” 曲轻歌点头,“当然可以。”说完她指向一旁的季若锦向谢思诺介绍道,“公主,这是我的好朋友季若锦。” 谢思诺看向季若锦道,“我知道季小姐,以后,我们也是朋友了。” 季若锦浅笑回话,“多谢公主厚爱。” 季若锦只当谢思诺是爱乌及乌,因为曲轻歌才对自己说的这句话,客气有礼的回应了声。 三人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谢思诺的婢女过来说厉王妃那边有事唤她将人带走。 曲轻歌看向一旁的季若锦道,“听说这院子的西南角有处梅园,我们去看看?” “好。”季若锦与曲轻歌两人领着各自的婢女,边说边向梅园走去。 在梅园外刚好遇到一同走过来的季若霖与曲贺允,曲贺允看到曲轻歌立即快步走了过来,“姐姐,季姐姐,你们也来赏梅吗?” 曲轻歌点头应声,然后看向他身后走来的季若霖,“季大哥。” “恩。”季若霖应了声然后解释说,“贺允觉得前厅无趣,我便带他出来走走。” 季若锦说,“其他地方人都有些多,我们猜想这里应该清静,就过来看看。” 曲贺允出声道,“走走走,我们先进园子里看看。刚才来时,厉王府里指路下人说这梅园里的梅花除了红、白、黄三色外还有淡绿色的。我可从来没看到见淡绿色的梅花,我们快进去看看。” “那就进去看看吧。”季若霖说完看向曲轻歌浅笑了笑。 曲轻歌点头回应。 季若锦看着自家哥哥笑了下,先前哥哥从自己这里得知轻歌心有所属时,一直克制着自己心里对轻歌的情意,自己怎么劝他不愿意上前一步,现在看来,哥哥大概是准备向前多走一步了。 曲贺允看到了季若锦脸上的笑意,却看不懂,他疑惑道,“季姐姐,你在笑什么?” 季若锦看向曲贺允说了句,“你小孩子不懂。”便跟上季若霖与曲轻歌。 曲贺允不满的跟上季若锦:“过了年我都十四了,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季若锦回道,“过了年我十六,在我眼中,你就是小孩子。” “你就比我大两岁而已,怎么我就是小孩子你就是大人了。”曲贺允岔岔不平的反驳道。 季若锦刚想回答,一个声音自梅园的门口传来,“少爷、小姐,原来你们在这里啊。” 四人闻言看去,季老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向几人走来。 季若霖出声问道,“怎么了,嬷嬷,是祖母身子不好吗?” 季老夫人自入冬以来身子便一直不大舒服,时好时坏的。 嬷嬷摇头,“少爷放心,嬷嬷身子好着呢。是老夫人让您跟小姐过去,领你们见些人。” 季若霖听到嬷嬷说季老夫人身子没事心里放心了些,随后又问道,“嬷嬷知道祖母要领我们见什么人吗?” 季若霖有些不舍离开的,他能与轻歌相处的机会实在是少,现下没有外人在,他还想着能与轻歌多说些话。 嬷嬷回答道,“都是京里的一些老夫人,少爷,老夫人让您过去自然有她的用意,您带着小姐跟我去吧。” 嬷嬷不明说,在场除了曲贺允外都明白季老夫人是何用意。 季若霖跟季若锦都到了议亲的年纪,这样的场合也算是一场相看了。 季若霖听嬷嬷这般说心里更不愿意去了,但心里也知道是非去不可的,否则等回了府祖母定要生气的。 季若霖转头看向曲轻歌,“轻歌,我们去去就回。” 曲轻歌自然不会阻拦,“好。” 季若霖与季若锦离开后,曲轻歌看向一旁的曲贺允:“看来只能我们两进去赏梅了。” 曲贺允笑着道,“那也不错。” 两人进了梅园后,曲贺允便开始在梅林里四处寻找着绿色的梅花,直到他将整个园子都转了个遍也没看到厉王府下人所说的绿色梅花,他微恼的走回到曲轻歌身边:“那人一定在诳我,哪里有什么绿色的梅花。” 曲轻歌抬手用帕子擦了擦曲贺允额头渗出的汗水,“你这一圈跑的比马都快,就算有也被你错过了。我们在这园子里慢慢走,慢慢瞧。那人既说了,那一定是有的。” 曲贺允听着曲轻歌的话,也只好耐着性子:“好吧,那就走走吧。” 曲轻歌本想对曲贺允毛燥的性子说两句,但见他虽不快却还耐着性子跟着自己,心里又软了下来。 二婶用了近十年养成了小弟现在的性子,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至少现在小弟对二婶跟祖母不再那般信任跟依赖,这是最大的进步了。 至于不够稳重、不够成熟、不懂人心这些,她再慢慢教吧。 想着,她领着曲贺允在园中漫步,挑了些开心的话题与他说。 曲贺允说的开心,转身回头看着曲轻歌与她边说话边后退。 曲轻歌见他这般关心道,“你好好走路,别摔着了。” “不会。”曲贺允笑着回答,眼线落在曲轻歌腰间时突然停下了脚步,抬手指向曲轻歌的腰间,“姐姐,你的香囊呢。” 他清楚的记得姐姐出门前是佩戴了香囊的。 曲轻歌低头看向腰间,发现自己的香囊果然不在腰间。 曲贺允忙道,“姐姐,我们快回去找吧。” 曲贺允再不成熟也知道香囊这种贴身饰品可不能随便乱丢,若被有心人捡走了那可是个大麻烦。 香囊丢了,曲轻歌心里也很着急,转身向来时路走去,“小弟,找仔细些。” 第二百一十章 不是我姐吹的 曲贺允连忙应声,“恩,好的。” 曲轻歌与曲贺允往来时方向走去,边走边低头找着曲轻歌丢失的香囊。 曲轻歌还未走出梅园便听到曲贺允惊喜的声音传来,“姐姐,香囊找到了。” 曲轻歌闻言忙转身向曲贺允走过去,果真看见曲贺允手里拿着她的香囊,曲轻歌心里轻了口气,上前接过曲贺允递过来的香囊,打开瞧了瞧里面。确定里面的东西没有丢后,这才真的放下心来。 曲贺允见曲轻歌这般在意香囊里的东西,凑过来看向香囊里的东西,“姐姐,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曲轻歌见曲贺允好奇,将打开的香囊递到他的眼前。 曲贺允看着那个纸包的东西,疑惑道,“那是什么?那起来这么旧。” “是糖。”曲轻歌回说,“是虎头送我的。” 曲贺允在项良城时便听说了关于虎头的事情,心里也知道曲轻歌因为虎头的事情伤心了许久,他指着糖旁边的另一个东西道,“那是什么?怎么看着是兔子的模样。” 曲轻歌看向谢尘暄先前送给自己的口哨,随口说道,“那是个口哨,我见做得精致就买了放在身边。” “口哨?”曲贺允好奇的伸手从香囊里将口哨拿了出来,“果然是口哨,做得真的好精致。” 曲轻歌点了点头随意应着,伸手便想将口哨拿回来,哪里知道手还未碰到口哨,曲贺允好奇的说了句,“这口哨声音好听吗?”说着不等曲轻歌反应过来,已经放到嘴边吹响了。 清脆又响亮的口哨声惊得曲轻歌站在了原地,曲贺允一心看着手里的口哨并没有注意到曲轻歌的表情,“这口哨声音还挺好听的。” 说着他再次吹响口哨。 曲轻歌此时也终于回过神来,忙从曲贺允的手中拿过口哨。 曲贺允微惑的看向曲轻歌:“怎么了?” 曲轻歌边将口哨放回香囊里边回道,“今天这宴会来的宴客众多,哨声这么响,吵到旁人就不好了。” 曲贺允听曲轻歌这么说,也没怀疑,“那就不吹了,姐姐,走吧,我们去找绿色的梅花。今天要是找不到, 我非要找到那个下人好好问一问。” 曲贺允现在说什么,曲轻歌已经没心思听了。她边将香囊佩戴回腰间边祈祷,那人可千万别听到哨声,也千万千万不要来找她。 自项良城那一次说话后,曲轻歌便没与谢尘暄单独相处过,这几天甚至连面都没见过。 回京后,项良城的一切更像一场梦了。 谢尘暄站在她面前欲挑破窗户纸的事,更像一场梦。 一个她不敢再做的梦。 曲贺允与曲轻歌继续在梅园里逛着,曲贺允却觉得曲轻歌突然心不在焉了起来,自己说什么她都敷衍的应付着。曲贺允不解的停下脚步想问个清楚,然而他已经停步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曲轻歌却还没发现,心事重重的继续向前走着。 曲贺允双手插腰站在原地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曲轻歌,本想看看曲轻歌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她身边,然而当两人之前的距离已经有两三米之远时,曲轻歌还没发现。 曲贺允只能无奈出声唤道,“姐姐。” 前面走着的曲轻歌仍没反应,曲贺允长长的叹了声气 ,正准备再次出声却见到曲轻歌停了下来。 曲贺允以为曲轻歌这是发现自己落在了他的身后,然而下一刻他便看到曲轻歌对着前路拐弯处屈膝行礼。 曲贺允怔了下,这是遇到谁了? 想着曲贺允提步走了过去。 “起来吧。”谢尘暄对行礼的曲轻歌说,待看到她起身后又出声问道,“你唤我来有什么事?” 对于面前的情况,曲轻歌只能说,怕什么来什么。 曲轻歌想了想,“殿下,其实……” 曲轻歌刚出声,曲贺允的声音已经从后面传来,“姐姐,是遇到谁了吗?” 曲贺允声音刚落下便看到了站在曲轻歌面前的谢尘暄,他一脸意外的向谢尘暄行礼,“见过六殿下。” 谢尘暄对于曲贺允的出现也很意外,但他与曲贺允不一样的是,他没让曲贺允与曲轻歌看出自己的意外,他声音淡淡道,“起来吧。” 曲贺允起身,看着谢尘暄道,“六殿下也是来赏梅了吗?” 因在项良城与回京一路上的相处,曲贺允对谢尘暄多了几分熟络,觉得这位皇子虽身份尊贵却还是比较平易近人的。不管是在项良城里还是回京的一路上,对他都挺照顾。 谢尘暄看了眼曲轻歌,她唤他过来为何还带着自己的弟弟? 以他对曲轻歌的了解,他不认为曲轻歌自己的这些谋划对曲贺允是毫无保留的。 曲贺允见谢尘暄没回答自己的问题,想到了刚才的事,出声道,“难道殿下是因为听到哨声才过来的?我不过就吹了两声,不会真吵到人了吧。” 听见曲贺允这话,谢尘暄向他看了过来,眉头微微皱起,“你吹的?” 见谢尘暄面色不悦,曲贺允有些担心的点了点头,略带歉意道,“打扰到您了?” 曲贺允心中很是不解,就两声哨声而已,影响很大吗?惹得六殿下都亲自来寻吹哨的人? 难道是六殿下跟什么人在附近密谋什么事,被他的哨声吓着了? 曲贺允脑子里胡思乱想着,谢尘暄却只是转头看向他身旁的曲轻歌。 曲轻歌被谢尘暄看着,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心虚来。有种将他送自己的东西,随意转送给他人的心虚感,但她心里也冤得狠,那口哨她收得好好的,并没送别人。 虽说那只是两人用来联系的一个口哨,但自项良城的那一个月后,那口哨好像也变得不一样起来。 曲轻歌张了张口想解释,但因为曲贺允在身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曲贺允见谢尘暄面色阴沉的看着曲轻歌,以为他怀疑是曲轻歌吹的,忙出声解释:“六殿下,那哨声不是我姐姐吹的,是我吹的。如果真的打扰到了您,我跟您赔罪。” 第二百一十一章 你顷心于他吗 然而曲贺允的话刚说完,便看到谢尘暄的眼色更难看了起来。 曲贺允见状心里也多了分不快,他就是吹了两个声口哨罢了,怎么六殿下这么不依不挠的。 谢尘暄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随后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看着谢尘暄离开的背影,曲轻歌心下有些担心,他好像真生气了。 “姐姐,六殿下怎么奇奇怪怪的?” 耳朵传来曲贺允的疑惑声音,曲轻歌转头看了过来,没好气的说了句,“以后手别那么快。” 说完曲轻歌继续提步向前,曲贺允一脸茫然的看着曲轻歌背影,他手什么时候快了?莫名其妙的冲他发什么火? 曲贺允快走两步追上曲轻歌,追问道,“姐姐,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呀,什么手快,我什么时候手快了。” 曲轻歌没回答曲贺允的话,只出声反问道,“你还要不要继续找绿色的梅花,不找我们就出去。” 曲贺允看着曲轻歌一副不开心的模样,哪里还敢说要继续找,“在这园子里转半天了也没找到,没意思,我们出去玩吧。对了,我刚才在前院听他们说,厉王爷跟厉王妃特地在南院建了个冰场供客人冰嬉。” “冰场?”曲轻歌抬头看向曲贺允。 现下虽已入冬但还未下过雪,就算是建个小型冰场需要的冰量也极大,厉王爷跟厉王妃这是从哪里拉来这么多的冰? 曲贺允见曲轻歌一脸诧异,出声道,“是不是很惊讶,我当时听到了也惊讶!现下还没下过雪说明厉王爷他们用的都是以前的存冰,我问过了,那冰场可不小,足足有三亩地大。便是今日来的宾客都换上冰鞋上去玩都可以。” 三亩地? 那是将一整个院子都清出来建冰地了? 曲贺允又道,“姐姐,厉王爷跟厉王妃为了办好这个宴会可真是费尽心力了,能找回月亮,他们是真的开心。” 曲轻歌很是赞同的点头,“确实费心了。” “姐姐,这会离用膳还有好一会,我们去玩会吧。都快一年没冰嬉了,一提起来手都痒了。”曲贺允兴奋的说。 曲轻歌想着反正也没什么去处,去看看也不错:“你知道在哪里吗?” 曲贺允不在意道,“我们出去随便找个厉王府的下人一问不就行了。” 曲轻歌点了点头:“那走吧。” 曲贺允一脸期待同曲轻歌向外面走去,见曲轻歌一脸的面无表情,他疑惑问道,“姐姐,你怎么不开心?” 曲轻歌闻言转头看他:“有吗?” 曲贺允肯定点头,“有啊,从刚才见过六殿下后你就有些不开心了。你是担心六殿下因为我吹哨吵到他而责罚于我吗?” 不等曲轻歌说话,曲贺允又道,“姐姐你不用担心,六殿下那人没那么小气的,虽然我觉得他刚才有些莫名奇妙的,但但他人还是不错的,挺平易近人的。” “平易近人?”曲轻歌眉头微锁,不确定道,“你说的是,六殿下?” 曲贺允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对啊,我在项良城还有回京的这一路上,六殿下一直都很照顾我,我与他说话时他也一直都有回应,真不知道外面关于他冷面无情的传言是怎么来的,一点也不对。” 曲轻歌听曲贺允说完,轻轻叹了声气,突然觉得有时候不那么聪明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曲贺允看着曲轻歌不赞同自己话的表情,反问道,“姐姐不这么觉得吗?” 曲轻歌想了想道,“每个人对同一个人都有不同的感观,你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人,便是什么样的人。” 曲贺允听曲轻歌说完,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下意识的问:“那在你眼里,六殿下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啊?” 曲轻歌没想到曲贺允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她脚步顿了下,然后出声说,“他一个皇子岂是我们能在背后议论的,若是被人听见了又徒惹是非,你先去找个人问问,冰场建在了哪个院子里。” 曲贺允听曲轻歌这么说也没多想,应了声便去一旁寻人问话。 待两人在厉王府下人的带领下来到冰场时,冰场内已经有许多人在了。 “轻歌。” 曲轻歌闻声看去,季若锦一身冰嬉服坐在冰场边的休息座上休息,曲轻歌领着曲贺允走了过去。 等两个走到季若锦面前,季若锦出声解释道,“刚想让你去梅园唤你到这边来玩,没想到你就来了。” 曲轻歌在季若锦对面坐下,开玩笑道,“我在梅园里等你半天等得无趣,这才随便走走。唉,我不过离开两个月,你待我便不如从前了。若是以前,你得了空定会去寻我,怎么会一个人来玩呢。” 听到曲轻歌的话,季若锦立即急了,她看了看四周然后移到曲轻歌的身边,凑到耳边,小声又害羞道,“我是与贺家公子一起过来的,祖母让我同他一起过来我也不好回绝。” 贺家公子? 曲轻歌脸色微变了下,“哪个贺家公子?” 季若锦回说,“就是吏部尚书府家的贺二公子。” 听到季若锦的回答,曲轻歌心下一沉,果然是他。 前世季若锦后来嫁的人就是那贺二公子,对外那贺二公子是个玉树临风、性格温格的儒雅公子,但其实私底下自私且沉迷女色。前世季若锦嫁于他不到半年,他便以若锦未怀身孕为纳了三四个妾室,每一个都是青楼中那般妖媚、讨好人心的模样,对外还说是若锦主动给他纳的。 前世若锦失去孩子固然有为了她奔波劳累的原因,但最重要的原因是贺二公子的漠不关心与他那一院子小妾隔三差五找恨若锦麻烦,惹得她心情郁结,常此以往,胎气也一直都不稳。 曲轻歌心中越想面色越难看,“你祖母属意于他?” 季若锦没想到曲轻歌会说得这么直接,脸色一红,然后轻点了下头,“祖母说他性子温和,待人待事也有分寸,加上我们两家的关系也不错……” “你顷心于他吗?”曲轻歌打断季若锦的话,直接问道。 第二百一十二章 说小话 季若锦微愣的看向曲轻歌,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曲轻歌再次重复道,“我问,你顷心于他吗?” 季若锦面上羞涩更甚,不好意思的看了眼身边,见并没有人注意到她们后小声回答道,“今日算是我与他正式见面的第一次,顷心太夸张了。” 曲轻歌与季若锦相识多年,对她也很是了解,看季若锦这般神情明白即便现在若锦对贺二公子还谈不上顷心,但至少是不排斥的。 曲轻歌认真回想了下,她记得季若锦前世成亲是在明年年底,距离现在还有一年多的时间。 一年多,时间足够了。 那贺二公子为人很是虚伪,成亲前他好色、贪婪的一面从未显露出来,成亲前连通房的妾室都没有一个。只等成了亲后,才慢慢的暴露出来。 曲轻歌眸色沉了沉,这世她倒要看看,是他贺二公子到底有多能忍。 季若锦回答完曲轻歌的话见她半天不出声,疑惑的伸手推了推,“轻歌,你在想什么呢?” 回过神来的曲轻歌随意找了个话题道,“贺府大公子是不是也在议亲?” 季若锦点了点头,声音压得更低了些:“不过我听贺大公子自从被退了亲后,为人越来越阴沉,整个人死气沉沉,性格也变得极为古怪。” 比起曲二公子,曲轻歌对贺大公子知道的更多些。 毕竟在两年前他腿还未坏的时候,是京城同辈中最出类拔萃的,文韬武略,长相更是一等一的俊美。十六岁之时与青梅竹马的表妹订下亲事。 当时谁不夸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只可惜,还未等到婚期,贺大公子外出办事之时发生意外,双腿自此落下残疾,终身只能坐于轮椅之上。 腿伤两月后,婚事被退。 从那以后,贺大公子的婚事也成了吏部尚书心病。 季若锦再次出声道,“听说裴府前段时间去贺府提议,将裴大小姐的庶妹许给贺大公子。一来贺大公子这高不成低不就的,婚事一直拖着也不好。二来也算是裴府跟贺府继续亲上加亲,不过是换了个人嫁入贺府罢了。” 曲轻歌闻言面露微讶,裴大小姐便是先前与贺大公子订亲的表妹,这种事情裴府居然都能说得出口? 曲轻歌回忆了下,她怎么不记得前世贺大公子与裴府的庶女成亲了? 只不过贺大公子最终娶了谁,她也不记得了,前世的自己关注的也只有杨礼涛跟他府里的那一堆事。 “这……贺大公子应该不会答应吧。”别说贺大公子原本就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便是寻常人也绝对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 季若锦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了,祖母没说。不过现下贺府确实想让贺大公子快成亲,毕竟他的弟弟们年纪眼看着也大了。” 在大魏,一府之中男子娶妻顺序皆按长幼顺序,只有贺大公子先成了亲,他的弟弟们才能娶妻。 女子间倒没这样的规矩。 贺府的事情曲轻歌听听也就过了,她心里真正在意是季若锦,“若锦,常言道男怕错入行,女怕嫁错郎,亲事一事上你一定要谨慎。有些人并不像面上所表现出来的那样,你别急着点头。” 季若锦只以为是曲轻歌因为杨礼涛的事情担心于自己,她点头道,“我知道的,祖母也只是让我们先相看相看,并没提到议亲一事。而且有我祖母帮我看着,不会让我吃苦头的。” 曲轻歌闻言心里微沉,季老夫人哪里知道贺二公子藏于心底的花花肠子。 不过没事,有她在,她是不会让若锦嫁给一个朝三暮四,荒淫无度之人的。 “姐姐!”明朗清脆的声音打断说小话的两人,曲轻歌与季若锦抬头看去,冰面之上,曲贺允一身冰嬉装,少年感十足,他此时正冲着两人挥手,“姐姐、季姐姐,别坐在那里说话了,快过来玩。” 曲轻歌看着这般鲜活的曲贺允,嘴角溢出淡笑,“你先去,我们就来。” “那快来啊。”曲贺允高喊了一声,转背扬身而去,身姿飒爽,引来不少冰场上的女子注目。 季若锦笑道,“时间过得真快呀,还记得他小时候寸步不离的跟着你的样子呢,一眨眼,都成了个偷人芳心的英俊少年了。” 曲轻歌看了圈周围女子,年纪小的皆都盯着曲贺允红了脸,她回头对季若锦笑道,“我只希望他能更爱读书些。” 听到曲轻歌这话,季若锦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最近表现不是挺好的吗?至少已经能在书院里好好待着,不给你惹麻烦了。” 曲轻歌叹了声气,“我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说着她站起身道,“我去换身冰嬉装来,我们一起进去玩会。” 季若锦点头,“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曲轻歌来到换衣间挑了件合身的冰嬉装走进没人的隔间,拉上布帘后便开始换衣。 正换到一半听着外面结伴走进来三人,三人边说话边走进了换衣间。 “你们看到跟在厉王妃身边的小郡主没?活脱脱一个土包子,那一身衣服穿在她身上太可笑了。” “可不是,半点气质都没有。我帕子掉地上她帮我捡起来递给我时,我碰到了她的手,那手糙的连我家婢女都不如,把我的手都划疼了。听说她以前是个乞丐,一想到那些乞丐吃馊饭抢狗食,那帕子我回去就让婢女扔了,我怕脏了我的手。” “何止呢,她还大字不识一个,更别提琴棋书画了,活脱脱一个文盲。你们说,厉王爷跟厉王妃就真的不觉得丢脸跟后悔?” 三人说着各自进了换衣隔间,继续讨论道:“现在肯定是不后悔的,不然也不会办这么大的册封宴了。” “找了快十年,刚找到肯定觉得宝贝。但你们等着,不出一年,新鲜感没了,就开始嫌弃了。说实话别说是王爷王妃了,就是普通人家找回个这样的人都要后悔。” “哪里需要一年,半年就行了。” 换衣隔间中曲轻歌面色难看到了极点,她愤怒的掀开布帘,外间,月亮脸色苍白的站在衣架旁。听到声音的她抬头看来,与曲轻歌目四相视的瞬间,眼眶泛红,眼中尽是……自卑。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不配的 “你们快些,我听说几位皇子也都……”姜蓉蓉话还未说完,看到了端坐于外面的曲轻歌以及她身边站着的月亮,她掀布帘的手僵在半空,心中有一丝慌张,刚才她们说的话都被听见了? “好了好了。” “我也好了。” 另两个人同时掀开布帘往外走,在看到外间的曲轻歌跟月亮后,皆都一脸慌乱愣在了原地。 曲轻歌神情冷漠的看向姜蓉蓉,“难怪我觉得声音有些熟悉,没想到竟是姜小郡主。” 姜蓉蓉虽心虚得不行,但表面上仍故作没事模样:“是挺巧的,你们先忙,我还有事先走了。” 姜蓉蓉说着提步便往外面走去。 “等等。”曲轻歌清冷的声音里带着压迫感。 姜蓉蓉脚步顿了下,紧接着立即加快脚步离开。 “姜蓉蓉,站住!”曲轻歌站起转身对仍没有停步的姜蓉蓉道,“你若再向前一步,我便将这事告到厉王妃面前去。” 姜蓉蓉闻言吓的立即停下了脚步,紧跟着她离开的两人也跟着停了下来。 姜蓉蓉回身看向曲轻歌,扬着头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模样,“你想怎么样?” 只可惜半点气势也没,站在那里活脱脱的一个空架子,什么用都没有。 曲轻歌并没回答姜蓉蓉的问题,而是转身看向身后的月亮,“月亮,你说怎么办?” 月亮面无表情的看着曲轻歌,思考了半晌,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曲轻歌并不满意月亮的回答,她又问:“你在外流浪时,遇到指着你鼻子骂的人,你会怎么做?” 月亮闻言眉头紧皱,面上也泛起怒意:“我会冲过去煽他们巴掌!”2 她自小流浪在外,无人教导,什么礼仪、规矩皆都与她无关,她只知道谁欺负了她,她就要狠狠还回去。就算是头破血流她也要让别人知道,她不是好惹得! 这样,那些人才不敢再随意来欺负她。 曲轻歌听到月亮的话,转回头看向姜蓉蓉三人,“以前你怎么做的,现在就怎么做。” 姜蓉蓉听到曲轻歌这话,脸色瞬间变了,她扬着声音道,“她敢!她是郡主我也是,她凭什么打我,有什么资格打我。” 曲轻歌嘴角扬起一抹嘲讽冷笑,“你一个异姓王所出的郡主有什么资格跟正统皇室所出的郡主相提并论。” 姜蓉蓉当然知道同样是郡主自己跟皇室郡主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但看着眼前无半点皇家气质的月亮,心里怎么都不愿意屈居于这样的人之下。 “我是不能与皇室所出的郡主相提并论,但就她,哪一点配跟我相提并论。”姜蓉蓉眼中皆是鄙夷,“你看看她这个样子,哪一点像厉王爷与厉王妃的孩子。” 曲轻歌面色阴沉的厉害,看向一旁的月亮,“站着做什么?” 月亮虽气愤不已,但内心里却下意识的觉得姜蓉蓉说的是对的。她这样的女儿根本不配站在厉王爷跟厉王妃身边,她只会给他们两人丢脸,会让他们被别人耻笑。 她……终究是不配的。 不配做小郡主,更不配做他们的女儿。 月亮最害怕是终有一天,他们后悔找到了她。 “月亮。”曲轻歌沉声又叫了一次。 月亮在曲轻歌的厉声下抬起了头,她看了看姜蓉蓉与那两位小姐,犹豫半晌出声道,“曲姐姐,算了吧,让她们走吧。” 她们的话虽然难听却都是实话。 姜蓉蓉听到月亮的话,脸上更是得意起来,“你瞧,她自己都不在意,你在这里多管什么闲事,我们走!” 姜蓉蓉说完转身离开,与她一起的两位小姐也一脸得意的跟着离开。 此时曲轻歌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静静的,目不转睛的盯着月亮。 这不是她所认识的月亮,她认识的月亮倔强且坚韧、勇莽而固执、冲动而好斗,她认识的月亮绝容不得旁人这般嘲笑她,当初她与人在路边争执伤得站都站不起来也没有认输。 可现在,她却忍气吞声的接受了裤人对她的冷嘲热讽。 曲轻歌心里气愤又难过。 月亮知道曲轻歌看着自己,但她却一直低着头不敢应对。 她知道,她让曲姐姐失望了。 可是,她好像真的不够格做这个郡主。 曲轻歌看了月亮良久,最后终是无奈的叹了声气,选择了先退一步,“去换冰嬉服吧,我带你去冰嬉。” 听到曲轻歌的话,月亮立即点头应了声,然后快步走到衣架前挑了身冰嬉服去隔间里换。 曲轻歌在外面静等着换衣服的月亮,心里突然有些明白月亮不肯直接搬回厉王府住的原因了。只是月亮的心病她是治不了的,只能由厉王爷跟厉王妃来治了。 “曲姐姐。”隔间里月亮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安。 曲轻歌提步走了过去,“怎么了?” “曲姐姐,我不会穿。”月亮低怯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我进来帮你。”曲轻歌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只见月亮身上是穿了一半的冰嬉服,而她整张脸上都透着不安与自卑。 在对上曲轻歌的视线后,月亮忙转开头掩示住自己的没用。 曲轻歌只当没看到,抬手帮月亮穿衣。 待曲轻歌替月亮穿好冰嬉服,牵住她的手道,“走吧。” 月亮站在原地没跟上,曲轻歌疑惑回头:“怎么了?” 月亮抽回自己的手,边脱冰嬉服边道,“我想想还是不玩了,我也不会。曲姐姐你先在外面等我下,我换好了衣服跟你一起去,我看着你们玩就行了。” 曲轻歌眉头微皱了下,“月亮,我可以教你的。” 月亮回绝道,“算了,厉王妃说这冰场可以多放几天,到时候曲姐姐再来教我吧,今天人这么多,到时候我摔的七倒八歪的又要被人笑话。” “其实我也不怕她们笑我,但我要是摔得难看了会给厉王爷、厉王妃丢脸。”月亮说着脸上泛起一丝苦笑,低头边解衣绳边闷声道,“不想他们因为我被嘲笑。” 更怕……更怕时间久了,他们觉得自己太过丢脸而后悔相认。 第二百一十四章 邀赛 当曲轻歌与月亮回到冰场时,等了许久的季若锦看向月亮道,“怎么没换衣服,一起去玩呀。” 曲轻歌在月亮开口前替她出身解释道,“她身上有些不舒服不能冷着。” 听出曲轻歌言外之意的季若锦道,“那先在一边看着,等下次身子舒服了再一起玩。” 月亮点了点头在季若锦守着的圆桌旁坐下。 季若锦略兴奋的看向曲轻歌,“轻歌,走吧,我们去玩会。” 自大魏建国以来,冰嬉便成为冬日最喜欢的活动之一。上到王孙贵族,下到平民百姓,初雪过后便马不停蹄的建冰场,举办各种关于冰嬉的活动。 前世曲轻歌也最是喜欢冰嬉,只可惜嫁于杨礼涛以后,因为他觉得这活动太过张扬,她便慢慢的不再玩了。直到后来学医后她才得知,他天生的残缺让他缺失了常人的平衡感,平日里走路跑步没什么影响,但冰嬉这种需要极强平衡感活动,一上冰场便能看出区别。 杨礼涛所谓的不喜欢太过张扬的活动,内心深处其实是自卑。当初的自己更蠢,旁人说不喜欢她也就真的放弃了自己喜欢的事情。 曲轻歌握上季若锦的手,“真的好久没玩了,走吧。” 季若锦与曲轻歌两人身姿轻盈的滑入场内,绕着冰场外圈,肆意向前。两人脸上扬溢着耀眼的笑容,那笑容似要将冰场融化般。 与项帆说着话的谢尘暄看到冰场上的曲轻歌后,情不自禁的被吸走了目光,他从未看到过这般活泼的她,也没见她笑得这般放肆洒脱过。 都说忠勇候府的曲大小姐一向乖张无度,不得章法,肆意妄为,但他所认识的曲轻歌却从来都是压抑自己内心,做事谨慎之人。她的心里似藏着许多秘密,而她被那些秘密压得不得松快、不见开心。 谢尘暄的嘴角随着曲轻歌脸上的笑意微微上扬,眼中的情意也不知不觉得显露出来。 “殿下。”项帆的声音传来,谢尘暄眼神未从曲轻歌的身上移开,“你说。” “殿下,四周到处都是人。”项帆小声提醒道,“您收一收。” 扬起的嘴角僵硬在嘴角,谢尘暄转头看向项帆,项帆看了看四周,“人真的很多。” 项帆自小跟在谢尘暄的身边,就算谢尘暄没说过,这种事情他看也看出来了。只是他看出来没事,这若是被旁人看出来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谢尘暄眉头微皱,转回头继续看向冰场内,只是目光不再落在曲轻歌的身上,无目地的随意看着,“你刚才的话还没说完。” “九殿下似乎是真的对曲大小姐动了心思……” “咯哒” 项帆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到来自谢尘暄指关节的响声,他看着谢尘暄阴沉的脸立即道:“不过殿下放心,他今年刚娶了侧妃,就算是看在严府的面子上,正妃之事至少要一年之后才能提。” 谢尘暄在意自然不是时间上的问题,而是谢尘昭竟敢对曲轻歌动了心思,“他配吗?” 谢尘暄冷到骨子里的声音尽是嘲讽与鄙夷。 项帆忙应声,“不配不配,他当然不配。” 虽然谢尘暄心里知道谢尘昭对曲轻歌的心思更多是因为她背后曲候手里的兵权,但这对他来说只会令他更生气。 “看来我离京的这段时间他过得很舒服,刚娶了个侧妃又想着正妃的事情了。”谢尘暄声音越说越冷,“是时候给他找点事情做了。” 项帆问,“殿下的意思是?” “回去再说。”谢尘暄看着向自己跑来的谢思诺回答。 “是。” 项帆话音落下,一身冰嬉服的谢思诺已经跑到了谢尘暄的面前,“皇兄,你怎么没换衣服,不去玩吗?” 谢尘暄摇头,“我就不去了,你去吧。” 谢思诺干脆道,“行,那我先去找曲姐姐玩了。” 谢思诺说完扬身而去,绕着冰场外圈去找曲轻歌与季若锦。 “大姐姐。” 跑了两圈停下休息的曲轻歌闻声转头看去,曲轻雪一脸笑意的向她走来,“大姐姐,你刚才跑的真好看!” 曲轻歌可不会认为曲轻雪过来只是为了夸赞她跑冰跑的好看,她面色淡淡道,“有事吗?” 曲轻雪笑脸相邀,“大姐姐,我与二姐姐跑了几圈觉得有些无趣了,现下刚好冰球场地空了下来,想着过来叫你一起去打冰球。” 整个冰场被分为了三个部分,一处属于新手场地,不怎么会跑冰的都在那处学习,一处是给曲轻歌这种熟手。还有一处则属于冰球场地,供宾客们自行组队、比赛。 厉王爷跟厉王妃为了让大家庆兴,特地准备了些彩头给冰球比赛的获胜者。 曲轻歌看了眼冰球场地,刚才比赛的几人确实已经开始走出来。 曲轻雪见曲轻歌没应声,又出声道,“大姐姐,你不是最喜欢打冰球嘛,我刚才已经去跟裁判说将场地留给我们了。” 曲轻歌看着盛情难劝的曲轻雪,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她们又想耍什么花招? “你们那边几个人?”冰球最少是三对三的打法,一个守球员,两个运球员。曲轻歌当然不会认为,曲轻舞与曲轻雪要与自己一队。 当然她自己也不想跟这两人一队。 曲轻雪听到曲轻歌的话,立即笑着回道,“刚好三个人,我、二姐姐还有姜小郡主。” 曲轻歌微挑眉,都凑到一起去了? 曲轻歌看向一旁的季若锦,“一起?” 季若锦淡笑点头,“当然是要一起的,不过我们还要再找一个人。” “我来!”清脆活泼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曲轻歌与季若锦转头看去,谢思诺一脸兴奋的走过来,“我与你们一起吧,我冰球打得很不错的,保证不给你们两拖后腿。” 曲轻歌听到谢思诺的话,与季若锦对视了一眼,转头对谢思诺笑道,“我们俩也尽量不给你拖后腿。” 三人相视笑出了声,曲轻歌看向曲轻雪道,“那便比比赛吧。” 第二百一十五章 恨意 冰球场内,曲轻歌三人并肩而站与对面的曲轻舞三人面面相视。 姜蓉蓉出声道,“方才我看过了,这一局厉王爷准备彩头是一根碧玉发簪,发簪虽好却不是我喜欢的。不如,我们自己再加点彩头如何。” 曲轻歌淡声应答,“你想要什么样的彩头?” 姜蓉蓉又道,“像我们这样的家境倒也不缺什么,不如这样吧,若是我们赢了,曲大小姐你连续十日去我府上给我请安问好如何。” 谢思诺与季若锦听到姜蓉蓉的话,皆都面露不满。 姜蓉蓉见曲轻歌不说话,脸上的笑意放大,“当我,曲大小姐要是怕了的话就当我没说。” 姜蓉蓉对自己的冰球技术极为自信,去年陛下举办的冰球赛上她可是女子中最厉害的那一个。 曲轻歌淡笑一声,“激将法倒没什么意思了,不过你这般嚣张的模样是真的有些讨人厌的,不灭一灭你的气焰,你还真以为天下无敌了。” 姜蓉蓉冷哼道,“那就这么定了,你们输了,你连续十日去我府上给我请安问好。要是我们输了,我就连续十日去你府上给你请安。” “不必。”曲轻歌出声拒绝,“我并不想连续十天都看到自己不喜欢的人,你们若输了,就你们三个人,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我们行磕头礼。” 姜蓉蓉闻言开口就要答应,“那就一言为……” “姜小郡主。”曲轻舞及时开口拦住了姜蓉蓉的话,然后看向曲轻歌一脸善意道,“大姐姐,就是闲暇时玩一玩罢了,又何必增加这些污侮人的彩头呢。” 曲轻歌冲姜蓉蓉扬了扬头,“这彩头是她先提起的,我不过改了一下。她挑衅我应战,你有意见跟你的队员商量。” 曲轻舞只能看向姜蓉蓉,“姜小郡主,也不是真的什么比赛,大家开心玩一玩,这彩头就不用……” “你要是怕我就换人。”姜蓉蓉没好气的打断曲轻舞的话,一脸不满的看向曲轻雪道,“你呢,你也有意见吗?你们要是都有意见,我重新找人去。” 她今天必须让曲轻歌出丑才行! 姜蓉蓉转头看向曲轻歌,“我也不用你连续十天去我府上给我请安了,你们若是输了,你们三……”姜蓉蓉抬起的手在指到谢思诺时僵了下,转回指着曲轻歌与季若锦两人,“你们两,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我行磕头礼!” 曲轻歌转头看向季若锦,方才姜蓉蓉要求的是她一个人,是以她想也没想的答应了。但现下姜蓉蓉带上了若锦,她就不能自己一个人做主了。 季若锦见曲轻歌看向自己,毫不犹豫道,“我当然是跟你同进退的。” 一旁的谢思诺也出声道,“你们可不能把我除外,我与你们也是一起的。”说着她看向姜蓉蓉道,“若是我们输了,我与她们一样,给你们磕头!” 姜蓉蓉见三人都应了下来,看向身边的曲轻舞与曲轻雪两人:“这冰球你们打是不打?” 曲轻舞一脸的为难,好心劝道,“今日大家都是来参加宴会的,又何必将场面弄得那般难看呢。这毕竟……” “你别打了,废话真多。”姜蓉蓉说完直接转头看向自己的婢女,“咏兰、咏灵,你们去换身衣服来。” 曲轻雪忙出声道,“姜小郡主,我二姐姐她顾全大局不想打,但我打的。我的冰球打的还是很不错的,你带上我。” 姜蓉蓉看了眼曲轻雪,想着她的冰球确实打的还行,又回头对婢女道,“咏兰你去换吧。” “是,郡主。” 曲轻雪靠近曲轻舞道:“二小姐姐,你去一旁好好看着吧,我保证这场冰球结束以后,你以后还是我们忠勇候府最漂亮、最耀眼的小姐。” 曲轻舞听到曲轻雪这般说,有些担心道,“轻雪,你想做什么?你可千万别因为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做傻事,大姐姐变漂亮、变能干我其实是为她开心的,至于我心里的不平衡,我一定能慢慢调整好的。” 曲轻雪将曲轻舞往旁观席的方向推,“唉呀,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总之有我在,我是不会让你受这些委屈的。” 曲轻舞一副还想再劝的模样却无奈被曲轻雪一直推着走,最好她只能无奈叹气,“你不用推我了,我自己过去,你快去准备吧,注意安全。” “知道知道。”曲轻雪连连应声,看着曲轻舞离开才转回身看向场内正在做准备活动的曲轻歌,她低头看向冰鞋下的刀片,这东西在脸上划上一下,可就真的毁容了。 曲轻歌,要怪就怪你喜欢出风头,抢尽原本属于二姐姐的夸赞跟目光! 转身走向旁观席的曲轻舞眼底涌起一丝得逞的笑意,果然只要跟曲轻雪那个蠢货说上几句,她自己就主动去做了。 曲轻雪,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你要真能帮我毁了曲轻歌的那张脸,以后,我肯定会让母亲给你选一门好亲事的。 一声哨响,双方的比赛正式开始。 而此时整个冰场上无一人再跑冰玩耍,皆都不由自主的移到旁观席上观看这场冰球比赛。 谢尘昭的目光落在冰场上耀眼的曲轻歌身上,他嘴角微微扬起,眼中是浓浓的兴趣,“她是真美啊。” 即便她身后没有曲候,没有父皇对她的重视,这样的美人做他的正妃也是配得上的。 坐在谢尘昭身旁的严芷雯手指死死绞着帕子,咬牙切齿的小声提醒:“殿下,我还坐在你身边呢!” 谢尘昭闻言转头看了眼严芷雯,眼里是藏不住的不喜,“好好坐着别惹我不痛快,之前的事情还没跟你算帐呢。” 严芷雯知道谢尘昭指的是自己找曲轻歌麻烦的事,她双眼中尽是妒恨,“她勾引殿下,我教训她有什么不对!” 严芷雯一激动声音便大了几分,引得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谢尘昭顿觉丢脸,压着怒意出声警告,“想坐在这里就闭嘴,不想坐就滚。再丢人现眼,别怪我回去对你不客气。” 严芷雯虽心里愤恨却不敢再出声,因为她知道谢尘昭的警告决不只是警告。 她双眼含眼的看向场内追赶曲轻雪截球的曲轻歌,都是这该死的曲轻歌!不仅害她被全宫人耻笑,还敢勾引九殿下!早晚有一天,她要撕烂曲轻歌那张勾人的脸! 第二百一十六章 比赛 冰场内,比赛刚开始就极为激烈,双方你追我赶分毫不让。 季若锦刚用冰球杆将姜蓉蓉球杆下的冰球抢过,姜蓉蓉动作迅速的反身追过来。 季若锦眼看着姜蓉蓉追了上来,伸出自己的球杆要抢自己球杆下的球,她忙扬手挥杆,将冰球打向在一旁跟着跑冰的曲轻歌。 曲轻歌接到球后,加快速度向前。 曲轻雪见曲轻歌接到球,忙大步迈出追了上去。 带球向前的曲轻歌余光中看到曲轻雪的身影慢慢靠近,她立即的加快了些速度,没过多久再一次被追上。 紧接着曲轻歌的余光便看到曲轻雪扬起了手里的冰球杆,曲轻歌下意识的将冰球往另一个方向运去,但下一刻她便发现曲轻雪从后侧袭来的冰球杆并不是冲着她杆下的冰球去的,而是…… 冲着她的脸! 曲轻歌身子往后倾仰,避开了差点就要挥打到她脸颊的冰球杆。 在曲轻歌躲开冰球杆的瞬间,她手中的球被从另一边赶上来的姜蓉蓉抢走。 季若锦见状忙转身追过去,反应过来的曲轻歌一个快步拦在了曲轻雪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曲轻雪不得不停下脚步,一脸无辜:“大姐姐,你拦着我做什么?” 曲轻歌神色微冷,“曲轻雪,你想怎么玩我都奉陪,只希望你别后悔。” “大姐姐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不知道?”曲轻雪一脸不解的看着曲轻歌。 曲轻歌轻笑一声,提着球杆向季若锦与姜蓉蓉的方向追去,曲轻雪见状也带着笑意的追了过去,今天这比赛输赢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毁掉曲轻歌的脸才是最重要的。 曲轻歌还未追上季若锦与姜蓉蓉,姜蓉蓉手下的球已经穿过谢思诺的手穿进了她身后的球门。 冰球入门,人群里传来一阵叫好声。 姜蓉蓉一脸得意的转头看向曲轻歌,炫耀道,“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曲轻歌淡笑了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冰球比赛一球一分,先得十分者为胜。姜蓉蓉,你才得一分。” 姜蓉蓉倨傲道,“现在给你认输的机会是不想让你输得太难看,不过既然你不要这个机会,到时候就别怪我给你难堪了。” 曲轻歌扬杆接过场内裁判仍入场内的冰球,接过后快速向姜蓉蓉方的球门跑去,“别废话了,继续!” 曲轻歌抢到球后疾走如飞,身后的季若锦、姜蓉蓉与曲轻雪三人奋力追赶竟还被她不断的拉开了距离。 守着球门的咏兰眼看着曲轻歌冲了过来,忙张开双手做手守门的姿势。 然而曲轻歌并没有带球冲过去,她在距离球门的五米处停了下来,双手执着球杆,用力扬起,被打出去的冰球在空中扬起半圆弧度,以极刁钻的角度擦着球框的右上角进了球门。 “啊!!!” 冰球场内扬起比方才高了几倍的欢呼声,曲轻歌的这一球让所有人都沸腾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曲轻歌的身上,身姿挺拔的她转身回头,对着追上来的姜蓉蓉自信一笑,“姜蓉蓉,我现在也给你个认输的机会。” 此刻的曲轻歌英姿飒爽,周身扬溢出的自信让她整个人都像在发光般,耀眼夺目。 姜蓉蓉冷脸反击,“才一分而已,离十分远着呢!” 激烈的开场后,整个场子算是热了起来。 比赛也更焦灼了起来,你一分我一分的,追咬的极进。 冰场外观看的人也越来越多,甚至连在前院的厉王爷、厉王妃等一众长辈们都因为听到下人们的讨论来了冰场。 普通的冰球比赛在双方参赛人员的认真下,变得极为精彩。 在季若锦的又一球入门后,比分变成了八比六,曲轻歌一方领先两分。 场外又是一阵欢呼声,长时间的运动让季若锦的脸颊也泛起红晕,她抬手用衣袖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满脸笑意的看向曲轻歌。 曲轻歌也同样笑看向季若锦,“真棒!” 季若锦扬着笑容从姜蓉蓉手中截过裁判扔入场内的冰球,“接球!” 曲轻歌抬起球杆接下季若锦挥击过来的冰球,带着球向对方的球门跑去。 姜蓉蓉一边奋力追上一边对落在后面的曲轻雪吼道,“曲轻雪,快追!” 曲轻雪忙快步追过去,心里焦急万分,也后悔自己不该在第一局的时候就暴露出自己的用意,曲轻歌自第一局后便处处防着她,她根本找不到好机会下手。 现在曲轻歌她们已经八分了,如果再让她们得一分,机会就更少了。 曲轻雪想着加快了脚下的速度,看着身前距离不远的三人。她本来不想做得太明显,可若是再畏手畏脚就真的没时间了。 想着曲轻雪握着球杆,用力全力冲了过去。 在靠近三人的时候,曲轻雪半点没有减速,反而加快了些速度横冲过去。 “不好!”参赛的厉王妃轻呼一声。 下一刻,曲轻雪的身子直直的撞上三人,极大的惯性将三人皆都扑倒在地,连带着曲轻雪自己也摔了下去。 但曲轻雪因为早有准备,所以在摔倒的时候利用惯性不断的翻转身体,缓冲了一大部分的力气。 姜蓉蓉跟在曲轻歌与季若锦两人身后的,是以摔倒的时候下意识的伸手推向前方两人,泄除了自己身上的大部分惯性,虽摔倒在地却也什么大碍。 季若锦在摔倒时双手已经抓住了曲轻歌的手臂,她并没像姜蓉蓉一般利用曲轻歌来泄力,反而用尽全力将曲轻歌拉向自己,扔掉球杆的手紧紧环住曲轻歌,将她护在怀中,一同摔了下去。 “啊!季若锦一声痛叫,两人着地。 曲轻歌顾不上查看自己摔疼的后肩,回身看向垫在身下的季若锦,“若锦!” 季若锦面泛痛苦,整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从球门处跑来的谢思诺忙上前想要将人扶起,手刚被到季若锦时被曲轻歌及时阻止,“先别碰她。” 谢思诺吓得忙收回手,看向曲轻歌。 第二百一十七章 比赛继续 在场边看比赛的厉王夫妇以及季老夫人、季夫人、季若霖皆都一脸担心冲入球场内,围到季若锦的身边,“若锦!” 曲轻歌单膝盖地,面色严竣的给季若锦检查身体。 “若锦。”曲老夫人声音颤抖的叫着季若锦的名字,脸色吓得也变了色。 季若锦看着为自己担心的两人,有些想出声安慰两句,但后背处的痛意让她实在没那么多精力。 季夫人见季若锦一脸痛苦之色,整个人都懂了,“轻歌,若锦她要不要紧?” 季若霖扶着季夫人的身子,安慰出声,“娘,你别急,先等轻歌给若锦检查完。” 曲轻歌紧皱的眉头在检查过程中慢慢松开,最后她将摔躺在地上的季若锦轻轻扶着坐起,“还好,骨头都没事。不过这跤摔的这么重,晚些时间回去一定要用跤打酒揉擦伤处才行。” 曲轻歌心疼的看着季若锦,“要疼上好几天了。” 季若锦这会也缓过来些,后背虽然还是火辣辣的疼至少在能忍受范围里了,她看向季老夫人跟季夫人道,“祖母,娘,别担心,我没事。就是刚才摔猛了,疼得厉害。你们也听轻歌说了,骨头没事。” 季夫人听到没伤到骨头时确实微松了口气,但看着季若锦这个样子仍心疼不已,“看你疼的脸都白了,怎么可能没事。” 曲轻歌看向季若霖道:“季大哥,冰上冷,你跟我先把若锦扶到场外吧。” 季若霖点头就要应声,季若锦却道,“不用不用,我再缓缓还可以接着比赛。” 听到这话的季老夫人气恼道,“都摔成这样了还比什么赛,你是非要摔断骨头才满意是吗?” 责备的话语里是藏不住的关心跟担忧。 “可是……” “别可是了,你不许再打了。”季夫人此时也出了声,随后转头看向一旁的曲轻歌说,“轻歌,你们听话,别打了。” 曲轻歌没有直接回答季夫人的话,看向季若锦劝声道,“若锦,就算给你休息一天你也上不了场的。你刚才落地摔得有多重我知道,下去好好休息吧,比赛的事交给我们就行了。” 刚才若锦是抱着她摔下去的,她撞到冰地上的肩膀这会疼的不行,更不要说垫在她身上的若锦了。 季若锦还想再说话,“可你们……” “若锦,去休息吧。”曲轻歌打断季若锦的话,出声道。 看着一脸坚持的曲轻歌,季若锦也只能点了点头,又不放心的说了句,“现在比分是八比六,算平局的话,她们应该也是同意的。” 曲轻歌没有回答季若锦的话,只是看向季若霖道,“季大哥。” 季若霖上前与曲轻歌一起扶起季若锦,“能走吗?” 季若锦轻点了点头,季若霖与季夫人一同扶着季若锦向冰场外走去,季老夫人一脸担心的在身后跟着,不断的提醒着:“慢点慢点,别走那么快。” 厉王妃收回视线看向曲轻歌以及站在一旁的姜蓉蓉跟曲轻雪:“比赛就这样结束吧,算平局。” 姜蓉蓉听到厉王妃的话,心里有些不快。 冰球规矩,双方比赛,先得十分者为胜。在比赛中,任何一方有人员退出或受伤都不得补位。 虽然现在她们是输了曲轻歌队两分,但现在曲轻歌队少了一个人,她们赢得机会还是很大的。 可就算心里不情愿,姜蓉蓉也不敢对厉王妃说“不”,是以只能不情不愿的点头答应,“那就平局吧。” “不行。”姜蓉蓉话音刚落,曲轻歌拒绝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厉王妃等人同时看向曲轻歌,曲轻歌面无表情道,“既然是比赛,那肯定是要分个胜负的,更何况我们之间还有‘彩头’约定。” 厉王妃关心出声:“可是你们现在少了个人。” “少了个人也不代表比赛就要结束,冰球场上有冰球的规矩,一方得十分者获胜,比赛结束。”曲轻歌说着视线落在姜蓉蓉身担的曲轻雪身上,“要么,她们认输,要么,比赛继续。” 曲轻雪想玩,她就陪着一起玩。 曲轻雪心里自然也不希望比赛结束,刚才要不是季若锦抱住曲轻歌往后摔,就那样的力度,她脸朝下摔出去,定能在冰面上留下一路血迹。 这会看着曲轻歌眼神的她,心里升起一丝害怕。但想到曲轻舞受到的委屈,那么点害怕也没什么了。 自古以来,在冰球赛场上受伤都只能自认倒霉、自己负责的。 刚才就算季若锦摔断了骨头,任何人也都不能找她的麻烦。 想到这一点,曲轻雪更有恃无恐了,不管是冰球技术还是跑冰能力,曲轻歌可一直都比不过她的。若不是她的目地不在赢比赛,曲轻歌队怎么可能会领先于她们呢。 姜蓉蓉听到曲轻歌的话,立即不服气的反击道,“你们现下比我们少了一个人,怎么都是我们赢面大,愿意平局结束已经算是给厉王妃的面子了,凭什么我们还要向你们认输。” “认输不可能,你别做梦了。” “那就比赛继续。”曲轻歌出声说。 姜蓉蓉立即应声道,“继续就继续,我本来就不想跟你们平局的。” 姜蓉蓉话落,曲轻歌看向一旁的厉王妃道,“王妃,我们双方已经说定了,比赛继续。” “可……” 厉王妃还想再劝被一旁的厉王爷握住手臂拦住了,“既然你们双方已经说定,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就不掺和了。只是你们都小心些,安全第一,比赛才是第二。” “还要记着,比赛也要有比赛的精神。比起输赢,更重要的是人品。”厉王爷说这句话时,视线意有所指的看向曲轻雪。 方才她那样的举动在场的,但凡有眼神的都能看出是故意伤人。 不过在场所有人也只觉得,曲轻雪之所以故意出手伤人,是因为眼见比赛要输才出此下策。只有曲轻歌心里明白,从比赛一开始,曲轻雪的用意便是借机伤了她的脸。 第二百一十八章 以牙还牙 曲轻雪移开视线,躲开厉王爷的眼神,只当什么都没看见。 有些事情,便是都看见了又怎么样。只要她死不承认,谁能拿她怎么样。 曲轻歌看向观赛席上曲轻舞的方向,真是养得一只好狗。 厉王爷牵着厉王妃走出冰场,曲轻歌看向谢思诺道:“公主,球门不用再守了,你直接跟我下场。” 谢思诺点头,“好。” 既然接下来是谢思诺与自己并肩作战,曲轻歌对她也不再隐瞒,“她伤了若锦,我不打算放过她。接下来,她肯定还会继续找机会对我出手,你尽量藏于我身后不要为我出头,也不要试图保护我,我自己可以对付她。” 曲轻歌怕谢思诺到时候因为担心自己也被牵连到,又说了句,“公主,这是我与她之间的恩怨,您懂吗?” 听到曲轻歌的话,谢思诺眼中泛起一丝冷意,“我懂,有些姐妹是老天爷送的仇人。” 这样的姐妹,她在宫里也有。 谢思诺又回答说,“姜蓉蓉交给我。” 听到谢思诺的话,曲轻歌脸上露出一抹真心的笑意,“我觉得,我们会很合拍。” 谢思诺闻言笑着回道,“那是肯定的。” 哨声响起,比赛继续,冰球从裁判的手中扔入场内。 姜蓉蓉一马当先的接下冰球向曲轻歌队无人守着的球门跑去。 曲轻歌、谢思诺跑冰追球,曲轻雪也忙追过去。 四抹不同颜色的身影在球场中奔跑,球场内的人比刚才更集中精力的盯着。 谁也没想到,一场简单的三对三的女子冰球竟能精彩成这个模样。 “殿下,曲大小姐右手动作好像比刚才迟钝了些,是不是刚才摔伤了?”项帆语气担心道。 谢尘暄冰面如霜,只双眼里泛起一丝不易被人察觉出的担忧,“她的后肩刚才撞到了地上。” 项帆从谢尘暄处得到肯定,面上更担心了,“本来她们就比姜小郡主队少一人,她又受了伤,这情况有些困难呀。” 正说着,冰场上一阵喧闹声传来,姜蓉蓉进了一球。 项帆脸色瞬间变了,双眼盯着场内,紧张得连话都不说了。 谢尘暄的视线从未从曲轻歌的身上移开,就算再困难她都不会放弃的,这个比赛她要赢,曲轻雪那个人她也要教训。 比赛比刚才更激烈,比分也从八比六变成了八比八。 姜蓉蓉再进一球后,得意的向曲轻歌扬着头,“曲轻歌,你本来是有平局的机会的。是你自己放弃了,你既然这么想给我磕头,我怎么能拂了你的好意思呢。” 面对姜蓉蓉的挑衅,曲轻歌充耳未闻,扬杆抢下裁判扔进来的冰球向她们球门跑去。 姜蓉蓉收起笑容不敢怠慢的冲过去,虽然她们连进了两球,但是只有她跟曲轻雪明白,这两分她们拿得有多吃力。 曲轻歌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谢思诺跑在她的右侧,曲轻雪在曲轻歌的右后侧紧紧追来。 姜蓉蓉眼见曲轻歌离球门越来越近,急的高吼,“咏兰紧张的做好拦球姿势,她心里比谁都知道,这比赛若输了,她回去要受到怎么样的责罚。” 曲轻雪紧紧追着曲轻歌,很快肩头便超过了曲轻歌的肩头,而此时她抬起自己的左脚向曲轻歌脚下伸去。 在曲轻雪追上来的时候曲轻歌已经做好防备,却还是被她突然伸过来的脚绊倒向前摔去,而曲轻雪自己也向地面摔去,只不过曲轻雪的摔是在自己预料中的。 “轻歌!”谢思诺吓得大叫一声。 “轻歌/曲姐姐/姐姐!” 观赛席上关心曲轻歌的人也都揪起了心。 只见曲轻歌整个人向前扑摔去,摔地的一瞬间她整个人连滚了几圈。就在众人心惊时,曲轻歌却迅速的起身,将滚落到她脚边的冰球扬杆打向球门。 咏兰毫无防备的看着冰球进入球门,哨响,得分有效。 比分,九比八。 球场外众人震惊于这一幕,久久没有出声。 球场上的曲轻歌见冰球进了球门,回过头来,众人皆是倒呼一口气。 曲轻歌的脸颊上出现一道近两寸的血痕,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显得那般刺眼又鲜艳。 血痕的出现让曲轻歌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妖艳的美。 只是谁也不知道那血痕下的伤口到底有多深,以后会不会留疤。 观赛场上的曲轻舞心中激动不已,近两寸的伤口若留下疤无异于整容!!那伤口到底有多深? 曲靖晖与曲贺允两人则吓的脸色铁青,起身就要往冰球场中跑走。 曲轻歌转头看向场边裁判,高声道,“比赛继续!” 裁判愣了下,转头看向球场边准备进来的人。 曲靖晖先停下了脚步,紧接着曲贺允也停下了脚步。 比赛继续,哨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姜蓉蓉先抢走了球,曲轻歌与谢思诺追了上去。 曲轻雪跟在姜蓉蓉的身旁,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追来的曲轻歌两人,刚才她做的那样明显,以曲轻歌的脾气现在肯定是要还回来的,她必须小心些。 曲轻雪边想着边加快脚步,不敢被曲轻歌追上。 不过她再怎么加快脚步还是很快就被身后的人追上了,曲轻雪谨慎的看向身边的人,这才发现追上来的是谢思诺,而曲轻歌在姜蓉蓉的侧边。 曲轻雪松了口气,还好,曲轻歌与她之间隔着姜蓉蓉,就绊不到自己的。 曲轻雪正想着跑在自己身侧的谢思诺突然伸手推了她一把,曲轻雪受力向前,下意识的抬手推了把自己前面的姜蓉蓉。姜蓉蓉吃力向前踉跄滑去与三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开了些。 就是这个时候! 曲轻歌扬起手里的球杆直接向曲轻雪的双腿挥去,曲轻雪没想到曲轻歌会这么这般明显,她每次对曲轻歌出手时至少她手里还拿着球,可现在自己手里根本没有球! 曲轻雪震惊中慌乱的想避开曲轻歌挥过来的球杆,然而她再怎么避也来不及了,曲轻歌的球杆结结实实的打在她的双腿上,曲轻雪疼的倾身向前摔去,她抬起双手准备撑住自己倒下的身子,然而手刚抬起谢思诺手里的球杆向她的双手挥打了过来。 第二百一十九章 你做得对 曲轻雪双臂吃痛下意识的往回缩,然而此时她的身子已经前倾向下摔去,她双眼瞪大惊恐怖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冰面。 “啊!” 随着曲轻雪一声惊叫,她整个人脸着地的摔在了冰面上。 曲轻歌与谢思诺同时停下脚步看向摔倒在地的曲轻雪。 此时站稳身子的姜蓉蓉回身看向在地上哀嚎的曲轻雪,曲轻雪叫的惨烈,她小心翼翼的出声问道,“曲轻雪,你怎么样了?” 曲轻雪只觉得双腿跟双臂疼得像是断了一样,但这两处的疼远远不及脸上此时传来的痛意,整张脸钻心的疼。她吃力的用双手撑着自己抬起身看向离自己不远的姜蓉蓉,“我的脸,好疼。” “啊!”看到曲轻雪满脸是血的脸,姜蓉蓉吓得惊呼出声,“你……你的脸。” 曲轻雪看到姜蓉蓉惊恐的脸后,忙伸手摸向自己的脸。手刚触碰到脸上肌肤,便是一阵痛意来袭,以及湿润的手感。她心惊的放于眼前,这才看到方才触到脸上的手指上皆是血迹。 恐惧感由心底升出,她惊恐的看向姜蓉蓉,大声质问:“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 姜蓉蓉看着曲轻雪满是血的脸说不出话,曲轻雪转身回头愤恨的看向曲轻歌,“我的脸怎么了!” 面对曲轻雪的质问,曲轻歌勾唇冷笑一声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提着球杆转身冲向姜蓉蓉。 姜蓉蓉看见突然冲过来的曲轻歌,吓得连连后退,然而曲轻歌却只是从她身旁将冰球抢走,随后转身冲向姜蓉蓉队的球门。 曲轻歌与谢思诺动作迅速,当姜蓉蓉刚反应过来时,曲轻歌已经挥杆将冰球打入了球门之中。 冰球稳稳落下后,曲轻歌转身看向姜蓉蓉以及跌坐在冰地上的曲轻雪,声音清冷有力,“你们输了。” 姜蓉蓉忙出声反驳,“你们犯规!” 此时曲轻舞与曲二夫人也着急忙慌的走到曲轻雪的面前,曲二夫人心疼的看着曲轻雪受伤了的脸,一副急的快哭出来般,“唉哟,轻雪,你的脸怎么伤成这样,这可怎么办才好。” 曲轻舞心痛又难过的看向曲轻歌,“大姐姐,轻雪是有些冒失,可是你……你怎么不让让她?” 有客人受了这样重的伤,厉王爷跟厉王妃也面色严肃的走了过来,在冰场边看热闹的人这会也向这边靠过来。刚好听到曲轻舞对曲轻歌说的这话,皆都不犹自主的向曲轻歌,刚才发生的事情他们都看在眼里,自然知道是曲轻歌跟谢思诺都是故意的。 又看了眼满脸是血的曲轻雪,顿时觉得曲轻歌确实做得有些过了。虽然曲三小姐刚才比赛中是有些不老实,但两人脸上的伤比起来,曲轻雪算是惨不忍睹的程度了。 曲轻歌冷眼看着曲轻舞,毫无感情道,“你要真担心她就该先带她去看大夫,看看她这张脸还能不能保住,而不是在这里指责我。” 曲轻舞面色微变,一副被欺负了模样,“大姐姐,我没指责你,我只是……” “你怎么想的我不在乎。”曲轻歌说着看向一旁的曲轻雪:“念在你叫我一声大姐姐,我可以等你处理完脸上的伤再来给我们磕头。” 曲轻雪闻言气急败坏,“曲轻歌!你不是人,你故意打伤我,毁我容,你太恶毒了!” 曲二夫人握着曲轻雪的手腕,关心道,“轻雪你别动怒,你脸上的伤还在流血呢。其他的事情我们后面再说,母亲先带你去看脸。” 说着她转头看向厉王妃,“王妃,现在只能麻烦一下府上的大夫了。” 再怎么说曲轻雪也是府上的客人,厉王妃有义务照顾好,她对曲二夫人道,“与我来吧。” 曲二夫人扶着曲轻雪跟在厉王妃身后,经过曲轻歌时“好心”的问了句,“轻歌,你脸上的伤要不要也一起去看看?” 曲轻歌冷冷回答,“不必,我自己可以处理。” 曲二夫人得到曲轻歌回答后,轻叹了声气,“你这孩子……”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扶着曲轻雪跟在厉王妃身后离开。 谢思诺看向曲轻歌道,“轻歌,你随我去我的客房处理你脸上的伤吧。” 曲轻歌没有拒绝的点头应声,“好。” 曲轻歌跟着谢思诺离开时,听见围看着的人小声议论着她的脾气有多冲,心有多狠。 谢思诺实在听不下去转身就要去理论,却在刚有动作时就被曲轻歌抓住了手腕,“不用理,我们先去你的客房。” 谢思诺见状也只能作罢,此时月亮跟季若锦也一同向两人走了过来。 月亮担心的看着曲轻歌脸颊上的伤口,心里对曲轻雪又气又恨。 季若锦则道,“别的先不管,先去处理伤口。我刚才问了青月,她说你出门前随身带了药箱,我已经吩咐她去拿了。” 谢思诺道:“派个人去找她,直接让青月将药箱拿去我的客房。” 曲轻歌看着为自己担心的三人,心一点点被暖意包围,眼中的冷意也慢慢褪去,她出声安抚道,“不用担心,没那么严重。” 季若锦眉头紧皱,“这伤口看着这么深,可千万不能留疤。” 曲轻歌不在意道,“留就留吧,反正……” 话未说完就听到季若锦不悦的打断,“不能留!”她认真又担心的看向曲轻歌,“你不是不知道你脸上若留了疤以后会是什么样的日子,轻歌,你不在意,旁人比你更在意。” 曲轻歌见季若锦担心到快哭的表情,收起了自己的满不在乎,“我明白,放心吧,我医术这么好一定不会让自己毁容的。” “你们等我会,我跟我爹还有小弟说两句。”看着走过来的曲靖晖与曲贺允,曲轻歌对季若锦三人说了句,向曲靖晖两人走了过去。 刚在两人面前站下,曲轻歌就出声道,“放心,我脸上的伤没事。现在先去处理下,过会再来找你们。” 曲贺允不放心道,“真没事吗?” 曲轻歌淡笑回道,“不相信我吗?” “我当然信。”曲贺允回答。 曲轻歌看了眼身旁,往两人面前又走了步,出声解释:“爹,我本来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做得这么明显,但她一直出手还伤了若锦,我……。” “你做得对。”曲靖晖打断曲轻歌的解释,出声支持。 第二百二十章 为了你 曲贺允一脸忿忿不平:“姐姐,你早就该还手了。她现在这个样子是她活该!我要是在场,毁的何止是她的脸,我让她这辈子都打不了冰球。” 曲轻歌心里也早就想到两人不会怪自己不顾场合的出手,她对两人压低了声音道,“爹,弟,我的脸没事。过会听到别的话,你们别当真。” 曲贺允闻言不解追问:“什么话?” 曲轻歌看了眼还在一旁等自己的三人,只回答了一句,“不管是什么话,只要不是我告诉你们的,你们都不要信。” “若锦她们还在等我,我先去处理脸上的伤了,过会再去找你们。” 曲靖晖点头应声,“去吧。” 曲轻歌转身去找季若锦三人,随后同她们一起离开,站在原地的曲靖晖看着曲轻歌离开的背影,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整个忠勇候府,除了他跟贺允没一人过问轻歌脸上的伤。他转头看向带着曲轻雪离开的曲二夫人与曲轻舞,以及正走向她们的曲老夫人。 对他儿女不关心的人,他又何必再真心相待。 “听说没,听说没,曲大小姐脸上那道近两寸的伤口深可见骨,缝了好几针呢。” “缝针?在脸上?” “对呀,不缝针愈合不了,那伤口深着呢。” “那么严重?可是刚才看着没那么事啊,还不如曲三小姐脸上的伤严重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别看曲三小姐脸上都是血,那都是皮外伤。至于曲大小姐的,唉,怕是要留疤了。那么漂亮的一张脸,真是可惜了。” “留疤?那伤口我看都快两寸长了,真要留疤,那不就是毁容了嘛!” “可不是!”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今日所有来厉王府中参加宴会的人都听说了曲轻歌脸上的伤深可见骨,日后会留下疤的事情。 当曲靖晖与曲贺允两人听到这些话时,这才明白曲轻歌去处理伤口前跟他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本来还都在说曲轻歌不是的宾客们,瞬间调转了话锋。 被议论、指责的人一下子由曲轻歌变成了曲轻雪,处理完伤口的曲轻雪正开心于大夫说自己脸上都是擦伤,虽看着严重但后续好好保养不会留疤的事情,就听到了外面说她人品恶劣的话语,气得她随手拿起桌边的茶盅摔烂在地。 厉王府的婢女看着地上摔碎的茶盅忍不住出声提醒,“曲三小姐,这里是厉王府。” 婢女话语中皆是不满,曲轻雪不仅不觉有错,反而觉得自己再怎么也是忠勇候府的三小姐,一个小小的婢女也敢对自己这种态度,“是厉王府又怎么样,不过一个茶盅而已,厉王府摔不起吗?” 曲轻雪的话落下,曲老夫人与曲二夫人就要出声斥责,然而还等到两人开口厉王妃的声音已经传来,“一个茶盅厉王府自然是摔得起的,只是曲三小姐敢在厉王府中摔茶盅的胆量不知道是谁给的。” 听到声音的曲老夫人、曲二夫人以及曲轻雪、曲轻舞四人的脸色都变了。 曲老夫人忙起身看着走进屋里的厉王妃,“王妃莫生气,这孩子自小被我们宠坏了,说话口无遮拦的,她心里其实没半点对厉王府以及对您的不敬之意。” 曲老夫人说完侧头瞪了眼还在座位上吓得没起身的曲轻雪,曲轻雪得到曲老夫人的暗示后,忙起身来到厉王妃面前,对着她就跪了下去,“王妃饶命,我错了,我不该随便发脾气的。” 听到曲轻雪的话,厉王妃的眉头都皱成了一团,自己什么时候说要她的命了?她在胡乱说什么,这要是被人听到还以为自己有多残爆呢。 厉王妃懒得对曲轻雪说话,只看向曲二夫人道,“听说曲三小姐一直养在曲二夫人身边。” 曲二夫人连忙点头:“回王妃的话,轻雪确实一直都养在我身边,这些年来我一直将她视如已出。” 厉王妃面色冷漠道,“就今日曲三小姐的所做所为,曲二夫人回去后还要再好好教导才是。今日摔了我厉王府一个茶盅倒没什么,只怕她这般不知所畏没规矩终有一天会做出什么害了忠勇候府的事。” “既是视如已出,也该教得像曲二小姐一般温柔娴淑、知书达理、进退有度才是。” 听着厉王妃意有所指的话,曲二夫人心拎了下,然后老实应声,“王妃教得是,我回去定好好教轻雪。” 厉王妃看向跪在地上的曲轻雪道,“起来吧,没让你跪你跪什么。” “谢王妃。”曲轻雪说完起身。 厉王妃看着曲轻雪道:“大夫已经回禀过我,你脸上的伤不会留疤,这也算是有惊无险了。不过你现下的样子确实不方便见客,我安排一下让人送你回去。” 回去?! 她不想回去啊!上次在皇宫中被提前送回的事情已经让她成为了笑话,今天她要是再被提前送回去,以后她还怎么在贵女圈中混。 曲轻雪心急的出声,“王妃我脸上的伤没事的,大夫刚才也说了,只要过会等药效开始起作用,擦伤的地方就没那么红肿了,到时候我就能出去了。” 曲轻雪说完着急的看向曲轻舞,希望她能为自己说几句话。她不能就这样回去的,她还没去看曲轻歌的脸到底怎么了呢,是不是真毁了。 若真毁了,她今天受的伤也算是值得了。 曲轻舞在接到曲轻雪的眼神后,看了眼面色阴沉的厉王妃,然后走到曲轻雪身边小声劝道:“轻雪,刚才大夫也说了,你脸上的伤虽不会留疤但也是需要小心养护才行。今日宴席人这般多,出去后若是不小心被谁碰到你的脸就不好了。王妃提出送你回去也是担心的你脸,你乖,先回去好好养脸。” 曲轻雪听到曲轻舞的话后,心里不满到了极点,上次她被曲轻歌逼回府时曲轻舞也是同样的态度,“二姐姐,你为什么每次都不站在我这边,明明我是为了你才会对曲轻歌……” 第二百二十一章 或真或假 曲轻舞惊得忙伸手握住曲轻雪的手臂,阻止继续说下去,“轻雪!” 曲轻舞的力气极大,疼得曲轻雪下意识的停下了未说完的话。 曲轻舞忙看了眼厉王妃的方向,见她并没关注这边才放心些,曲轻舞松了些手上的力气将曲轻雪往旁边拉了拉,“轻雪,我让你回去是为你好。现在谁都说大姐姐的脸被毁了容,大家刚才也都看得出你是故意的。若你继续留下,大家看到你只会一直不断的议论你,指责你刚才冰球场上做得事。” “你现在先回去,她们到时候最多就说上几句,不会一直揪着说。”曲轻舞脸上全都是真诚的关心之意。 曲轻雪本就对曲轻舞坚信不移,这会听着心里的怨气也渐渐没了,只还有些不甘心,“可如果我现在走了,一定会有人笑话我的。” 而且如果被人知道她是被厉王妃“赶”回去的话,就更丢脸了。 曲轻舞心里满是埋怨,厉王妃都赶她走了,她以为她想不走就不走?但想着曲轻雪对自己还有用,曲轻舞耐下心再次道,“轻雪,厉王妃现在还只是‘请’你回府,你若再惹厉王妃不开心,就真的要将你‘赶’回府了。若真到了那一步,笑话你的人只会更多。” 曲轻雪听了曲轻舞的话,默不作声的低头。她当然知道厉王妃让她离开,她改变不了。只是,她只是希望…… “轻雪,乖,听二姐姐的,你先回府。”曲轻舞好声好气的劝着,“其他的事情,等我回府我们再说。” 曲轻雪看着曲轻舞良苦婆心的模样也只能妥协,她还能怎么办呢,她们又不会为自己说话。 宴客厅中,众夫人小姐三三五五的坐在说话喝茶。 一位夫人看着曲老夫人几人的方向与一旁的夫人闲聊道,“咦,怎么只见曲老夫人跟曲二夫人、曲二小姐三个人,曲三小姐人呢?是脸伤得很严重,见不了人吗?” “什么见不了人啊,大夫说了,她脸上的伤就是当时看着严重,其实没什么事。”回答的人压低了声音靠近她道,“听说被厉王妃赶回去了。” “啊?为什么?”那位夫人一脸的震惊,忙出声问道,“是因为她在冰球场上做得那些龌龊事吗?” “哪里呀,是曲三小姐在王府里发脾气,摔砸了厉王府里的茶盅。”另一旁的夫人听到两人讨论这件事,也凑过来说,“真是没教养,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她一个寄养在正室房里的庶女,出门做客还敢耍主人脾气的作派。” “可不是,听说上次入宫也被赶出宫了,简直是丢人现眼。” 几位夫人越说声音越大,离她们不远的曲老夫人几人也都听得清清楚楚,曲老夫人这会脸上铁青,恨不得挖个洞将自己埋起来,她气愤的看向坐在身侧的曲二夫人,“你教的好女儿,简直把我们忠勇候府的脸都丢尽了!” 曲老夫人声音也不算低,靠她们坐得近的夫人小姐们闻言皆都有意无意的看了过来,看到落在自己身上或讥讽或嘲笑或看热闹的眼神,曲二夫人心中怨意积升。 这还在外面呢,她就不能给自己点面子吗?一天天就知道埋怨她,她这些年辛辛苦苦的操持着忠勇候府上上下下不见她夸过一句,只要有个什么不满就把她当孙子一样训斥。 原本想着她年纪大了,自己忍就忍吧,可偏偏她的身子骨是越来越硬朗,这两年更是不见她生过一次病。这样下去,还不知道要熬多久才能熬出头。 处理好伤口带着面纱来到厅内的曲轻歌刚走进厅内便看到曲老夫人训斥曲二夫人的情景,连着曲二夫人眼中的怨恨也都看得一清二楚。 曲轻歌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别急,有你们狗有狗的时候。 厅里的人见到曲轻歌带着面纱走进来,立即起身迎了过去,“曲大小姐,你脸上的伤怎么样?” 看着围在身边的人以及她们脸上的“关心”,曲轻歌淡声回道,“已经处理好了。” “听说以后会留疤,是真的吗?”有人忍不住出声问道。 曲轻歌眸色微暗没有出声,同她一起过来的谢思诺出声道,“是谁在胡说八道,有我在怎么可能会让她脸上的伤留疤。”说着她转头看向曲轻歌,“你别担心,太医院里那么多太医,多得是祛疤除痕的秘方。他们不行,我就为你广寻名医。” 曲轻歌眼中露出一抹感谢之意,“多谢公主。” 在场的人哪个不是人精,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都明白了,曲轻歌脸上的伤是肯定要留疤了。 站在曲二夫人身边的曲轻舞激动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心里藏不住的雀跃,真的吗!? 曲轻歌真的毁容了??! 那真的是太好了!! 曲轻舞拼命的掐着自己手背,警告自己千万不能喜形于色。 曲轻歌疲于应付诸位夫人小姐或真心、或假意的安慰,对身边的谢思诺与月亮道,“我出去透口气,过会来找你们。” 谢思诺关心道,“需要我们陪你吗?” 曲轻歌摇头,“不用,我过会就回来了。” 谢思诺点了点头,曲轻歌领着青月从宴客厅中离开,走向方才的梅园。 曲轻歌边走边想着府里的事情,依大魏国情来看,想要分家就只能由祖母以及二房主动提出来,但祖母跟二房恨不能吃他们大房的血肉,怎么可能会愿意主动提出分家呢。 而且…… 曲轻歌正想着突然感觉到走在身侧后的青月没有跟上来,她疑惑回头看去。 停下脚步的青月抬手指向曲轻歌的前方,轻声道,“大小姐。” 曲轻歌转回头,这才看见梅园门口站着的人。 谢尘暄站在梅园门口,视线落在曲轻歌身上,一动不动。 曲轻歌对青月道,“你在这里守着。” “是。”青月应声,看着曲轻歌走向谢尘暄,然后两人一同走进了梅园。 青月心里有些担心,大小姐不会真被七殿下骗走了吧? 七殿下人是不错,可是……可是他可是废太子,就算自己再不懂深宫的事,也知道七殿下的处境艰难。大小姐若真跟了他,就没安稳日子过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不喜欢我是吗 曲轻歌跟在谢尘暄身后走进了梅园,眼看着走在前面的人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曲轻歌先停了下来,她开口唤了声,“殿下。” 谢尘暄闻声停了下来,转身回头。 曲轻歌看着谢尘暄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为了哨子的事情道歉吗?可她又觉得道歉就更……更说不清道不明了。 谢尘暄等了会不见曲轻歌开口,便先出了声,“脸上的伤,当真会留疤吗?” 曲轻歌看着谢尘暄心想,如果她回答他真的会留疤,他对自己的那些小心思是不是就没了。毕竟,没有一个男子会喜欢被毁了容的女子。 这般想着曲轻歌对谢尘暄道,“伤口比想像中的深,情况不怎么好。” 听到曲轻歌的话,谢尘暄面露担心,眼中是藏不住的心疼,他柔声道,“不必担心,太医院的许多太医都有自己祛疤的秘方,到时候让他们帮你。” 谢尘暄的话并没有让曲轻歌觉得多开心,反而多了些许说不清的沉重。 “我自己在祛疤除痕方面也有些研究。”曲轻歌垂眸说道,她相信以谢尘暄聪明的程度能懂自己话里的意思。 谢尘暄确实懂了,曲轻歌在告诉自己她的脸上会留疤。 看着在面前微低着头的曲轻歌,谢尘暄更觉心疼,心疼她日后将要面对的指指点点与嘲笑,更担心她会因为这件事不再开心。 这是谢尘暄长这么大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也第一次知道,越喜欢一个人便会越心疼一个人。 谢尘暄忍不住上前一步,他想告诉曲轻歌,不要难过,他会一直替她寻遍天下名医,总有一天会找到能帮她去除疤痕的人。如果她愿意,他会一直陪着她。 “你……” 谢尘暄刚说一个字,一直微低着头的曲轻歌突然仰起了头:“殿下不必安慰我,其实我没那么在意这些。不过一副皮囊而已,今生我本就无意嫁人,如今这般倒是省事了。” 谢尘暄听完曲轻歌的话,微愣了一下,紧接着便出声安慰道,“也不是所有男子都在乎……” 谢尘暄所话说一半便停了下来,他看着曲轻歌露在面纱外的双眼,想着方才曲轻歌说的话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是觉得,她的脸毁了自己便也不会再对她有任何想法了。 呵呵。 谢尘暄心中冷笑一声,面上也跟着冷了下来,他后退一步拉开与曲轻歌之间的距离,脸上的担心与眼底的心疼皆都便为冷笑,他嘴角噙笑:“原来你是这般想的。” 看着谢尘暄面上不达眼底的笑意,曲轻歌心里突然有些慌乱,她好像真的惹恼了他。 谢尘暄确实生气了,他一直都能感觉出曲轻歌对感情的排斥,对他的远离。他也从未想过逼迫她接受自己、像自己对她动心一般对自己动心。 但他的喜欢却被看轻了。 被他喜欢的女子看得极轻极轻。 谢尘暄说不出紧皱成一团发痛的心是什么情绪,但他现在最直接的情绪是生气,气她不喜欢自己就算了还这般看轻他的喜欢。 她觉得,他喜欢的是她的脸,只有她的脸。 在谢尘暄的注视下,曲轻歌的心上似有一块石头压过来般,越来越沉,越来越闷,闷到泛起一阵痛意。 “殿下……” “曲轻歌,你的脸真的会留疤吗?”谢尘暄突然打断刚出声的曲轻歌问道。 曲轻歌没想到谢尘暄会这般敏锐,此时她的心里也满是后悔,后悔自己骗人。 谢尘暄等了会没等到曲轻歌的回答,心里也明白了。 谢尘暄的心似针扎般痛了起来,他原以为在项良城动心的不只是自己,他以为就算她有诸多顾虑对他也有几分情意,原来一直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甚至为了打发他这个惹她心烦的爱慕者,她宁愿毁容。 谢尘暄垂落在身侧的两只手紧紧握起,他强忍着心里的难过对曲轻歌道,“抱歉,没想到我让你这么厌烦,不惜用毁容做借口。” “我不是那个意思。”曲轻歌是真的有些慌了,她着急的出声解释。 听到她说话的谢尘暄静静的看着曲轻歌,等待她的解释。 然而曲轻歌说完这句话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刚才的她确实是这样意思。她确实想过,是不是只要她跟谢尘暄说自己毁容了,他就不会再有那些心思。 只要谢尘暄没了那心思,不再用会让她心乱的眼神看她,不再做那些让她心跳加速的事情,不再常常出现在她的身边,她就能守住自己的心,就不会再犯与前世一样的错误。 曲轻歌是这样想的,也这样做了,可当她快达得自己的目地时,心里却慌了起来。 也难过了起来。 谢尘暄等了半天没等到曲轻歌的解释,心里最后一丝期待也没了。 即使没了期待,谢尘暄仍不愿意放弃,他不死心的看着曲轻歌,将她一直不肯戳破的窗户纸彻底戳破,“曲轻歌,我心悦你,你可喜欢我?” 曲轻歌震惊的瞪着双眼看着谢尘暄,她怎么也没想到谢尘暄会这般直白的说出来。 她以为,她与他都是聪明人。 聪明人都会给自己留下体面,有些事情不需要说得太明白,大家就都懂了。 谢尘暄目不转睛的看着曲轻歌,他生来便是天之骄子,也曾贵为太子,他有他的骄傲也有他的矜持。 可现下站在心爱之人的面前,谢尘暄才知道,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也会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谢尘暄对着曲轻歌再次道,“曲轻歌,你不喜欢我是吗?” 谢尘暄心这话时的心痛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从未想过这么快的戳穿他们之间的窗户纸,但曲轻歌今日的所做所为让他觉得害怕。比起希望自己喜欢的女子喜欢自己,他更怕自己喜欢的女子讨厌自己。 曲轻歌心痛的看着谢尘暄,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不喜欢吗?如果真的不喜欢的话,她这会又怎么会这么难过。 可是喜欢又能怎么样呢,喜欢就要什么都不顾的一往无前吗?喜欢就要奋不顾身吗? 曾经的她奋不顾身过一次,换来的是生命都无法承担的悲剧。 谁又能保证这份喜欢能保持多久呢? 如果这份喜欢只是在项良城相护依靠时产生的短暂感情呢,等时间久了,感情淡了,又该怎么办? 第二百二十三章 想跟你一起回家 飞蛾扑火再次重生后,看到火当真不再害怕吗? 曲轻歌不知道飞蛾会不会害怕,但她自己怕了。 所以她选择在还能回头时回头,在还没彻底沦陷时抽离。 曲轻歌始终没有给谢尘暄一个回答,但她的沉默对谢尘暄来说已经是答案了。 谢尘暄面上的期待与苦涩渐渐被收起,脸上的表情慢慢变成两人初次相识时的冷漠与疏离,他对曲轻歌道,“最近尽量离谢尘昭远些,他对你的别有用心你应该也知道。” 听着谢尘暄公事公办的语气,曲轻歌的心骤然发疼,这明明是她想要的结果,可当真的得到了这样结果她原来还是会难过跟惋惜的。 曲轻歌掩下心里的情绪,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着正常:“多谢殿下提醒。” 听着曲轻歌冷漠的回答,谢尘暄握成拳的手又紧了紧,沉默半晌他还是抬手从另一只衣袖中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药膏递到曲轻歌的面前。 曲轻歌看着药膏,抬头看向谢尘暄。 谢尘暄出声道,“涂抹在肩处,揉化开直到肩处感觉到发烫。” 曲轻歌心头微颤,他竟发现了她肩膀受伤的事。 见曲轻歌没有伸手拿过药膏,谢尘暄以为曲轻歌要拒绝,刚表明心意被拒绝的他此时也没办法再接受被拒绝,哪怕只是拒绝一个药膏,此时曲轻歌的任何拒绝对他来说都是难以承受得。 于是,在曲轻歌刚准备伸手去拿药膏时,谢尘暄已经收回了手,“我倒忘记了曲大小姐自己便是大夫,这种药膏多得事。” 曲轻歌收回刚展开要伸出的手,“多谢殿下关心,这样的药膏臣女确实很多。” 谢尘暄握着药膏的手紧了紧,然后道,“有事再联系。”说完便转身离开。 曲轻歌看着谢尘暄离开的背影,心微微泛痛,便没出声挽留,快刀斩乱麻,她并不后悔。 然而走了几步的谢尘暄却停下了脚步。 曲轻歌心中心中微紧。 谢尘暄并没转身看她,只站在原地说了句,“日后别让旁人随便吹那哨子。” 说完谢尘暄抬步离开。 看着渐渐远离的谢尘暄,曲轻歌低头看向腰间的香囊,心中泛起几分惋惜,最后还是没能道歉。 在梅园外等了好一会的青月终于见到自家大小姐出来,立即提步迎上前去,“大小姐。” 曲轻歌轻点了下头,“快到午膳时间了,我们回去吧。” 青月跟在曲轻歌的身后往宴客厅走去,奇怪,大小姐怎么看着心情不好? 因为曲轻歌脸上带着面纱不方便用膳,是以午膳时她便在厉王妃特地为她准备的客房里用膳,而曲老夫人与曲二夫人以及曲轻舞也因为曲轻歌的不在、曲轻雪被提前送回候府,在午宴上被众多夫人、小姐阴阳怪气,意有所指的嘲笑、斥责。 曲老夫人一顿午宴吃得食难下咽,坐立不安,午宴刚一结束就以身体不适为由领着曲二夫人与曲轻舞就先回府了。 曲轻舞本想趁着今天找机会在几位皇子面前露个脸,得个关注。但看着曲老夫人阴沉得的脸想留下的话也咽了回去,心里只恨曲轻歌跟曲轻雪坏了自己的好事。 曲轻歌自是没跟着曲老夫人几人一同回府,而是等着整个宴席结束,厉王妃与月亮送完宾客才与找到厉王妃与月亮道别。 厉王妃看着曲轻歌蒙着脸的面纱,心里很是心疼,出声安慰着,“你回去先好好养着伤别多想旁的,等伤好了祛疤的事我们再替你想办法。宫里的太医不行就贴榜寻医,肯定有办法的。” 她脸上的伤自然没有严重到会留疤的程度,故意传出去会留疤不过是为了扭转局面罢了。球场上她跟八公主做得那么直接,曲轻雪的伤看上去又那般严重。若她不将自己脸上的伤说得严重些,其他人可不管是谁先动手招惹的,她们只会站在道德的最高点,可怜看起得伤得严重的受害者,斥责所谓的施害者。 都说眼见为真,可又有多少人见到的是真的是“真”呢。 她在球场上直接反击曲轻雪,是要告诉所有人,她曲轻歌从来都不是好惹得。但事后,她也不愿意背负不实骂名,她不在乎旁人的闲言碎语不代表她就要被骂。 最重要的是当时谢思诺也出手帮了她,她更不能连累谢思诺一起被骂。 看着厉王妃脸上的担心,曲轻歌也知道她是真心为自己担心,“王妃不必为我担心,我师父曾经给我留下不少适用于女子祛疤润肤的药物,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听到曲轻歌的话,厉王妃心里放些了心,“那你先用你师父留下的药试试,若是效果不佳需要帮忙,尽管来找我们。” 曲轻歌不客气的点头,“王妃放心,我若真需要帮忙一定不会跟您客气的。” 曲轻歌越不跟厉王妃客气,厉王妃心里越觉得开心,她看向身边的月亮道,“月亮,你亲自送你曲姐姐出府吧。” 月亮站在原地没有回应厉王妃的话,厉王妃微惑疑问,“怎么了?忙一天累了吗?” 曲轻歌见月亮没什么精神的模样也以为她累了,出声说,“累了就先休息吧,不用送了,我自己离开就行。” 月亮出声道,“不是累了。”她说着看向曲轻歌,“曲姐姐,我想跟你一起回家。” 曲轻歌微讶的看着月亮,虽说月亮现下还没彻底搬回厉王府与厉王爷、厉王妃同住,但经过两个月与他们的相处,月亮现在回忠勇候府住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前几天也早就答应厉王妃,册封宴后在厉王府里先试着住下,若是哪天想去忠勇候府了,再过去住。 厉王妃也没想到月亮会提出要去忠勇候府,她惊讶不解又担心的看向月亮:“是今天太累了吗,还是来得人太多让你觉得不习惯、不舒服?” 厉王妃心里有些后悔,月亮本就不喜欢这种场合,她却因为自己的一时高兴大办特办了册封宴。想着今天自己拉着月亮见了那么多人,行了那么多礼,厉王妃心里更愧疚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心结 “抱歉,我一时太高兴乎略了你的心情。”厉王妃一脸愧疚的向月亮道歉,“往后这种宴席我少办些,如果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就不办了。反正你不在的这十多年里,我们厉王府也很少办……” “别说了。”厉王妃的每一句话都让月亮觉得更难过,她不喜欢厉王妃对自己的没底线的包容,更心疼她对自己的无底线包容。 她那样尊贵的身份,不该这般“卑微”的“讨好”一个人的。 月亮急声打断厉王妃的话,在看到厉王妃脸上微愕后的受伤后,她难过的移开视线固执道,“我想跟曲姐姐一起回去。” 厉王妃看着月亮脸上的排斥,又难过又疑惑,不明白明明前一天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变了。 “月亮。”厉王妃小心翼翼的看着月亮,出声道,“你想跟轻歌回府自然是可以的,但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让你不想待在王府里了呢?你告诉我,我好改。” 见厉王妃这般模样的,月亮心疼得不已,她低着头不敢看厉王妃,“曲姐姐,我们回去吧。” 月亮的回避让厉王妃有些着急,她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好不容易拉近跟月亮之间的关系,现在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了? “月亮,你……” “王妃。”曲轻歌伸手轻轻握住厉王妃的手腕,声音温柔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带月亮回去。您辛苦了一天也要好好休息才是。” 曲轻歌知道厉王妃心里担心的事情,她安抚道,“月亮您暂时先放心交给我,等休息两天我再带她来看您。” 厉王妃听着曲轻歌劝慰的话,不放心的看了眼月亮,最后也只能答应。这两个月相处下来,厉王妃也知道月亮的脾气,越是紧逼越容易将她推得更远。 “我让人送你们回去。”厉王妃声音里带着疲惫,本是开心的一天,最后却让月亮这般不开心,她心里是深深的溃败感。 面对无力改变的现状,厉王妃心里无比痛恨当初弄丢月亮的自己,若没有十多年的空缺,若她跟夫君一直陪着月亮长大,她现在跟月亮也是令人羡慕的亲密母女吧。 厉王妃站在门口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心中酸痛不已。 马车里的月亮偷偷的从马车车窗的缝隙中看向厉王府外送别的厉王妃,直到马车转变看不见,她才失落得放下了车帘。 曲轻歌见月亮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忍不住出声道,“月亮,其实……” “曲姐姐!”曲轻歌的话还没说完,月亮已经扑进她的怀中哭了起来。 听到月亮哭声的一瞬间,曲轻歌微愣住,月亮她……居然哭了。 越是知道月亮有多坚强,曲轻歌便越明白月亮此时有多难过。曲轻歌没有再出声问什么,只轻轻伸手将月亮环住,一只手在她背后轻轻拍着安抚。 月亮的双手紧紧抱着曲轻歌,“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没用,为什么我这么土,为什么我大字不识一个,为什么我什么规矩都不懂,为什么我……为什么我曾经那样不堪。” 听着月亮一句接一句贬低自己的话,曲轻歌眉头也越皱越紧,她双手握住月亮的双肩,微用力的将推开,严肃的看着她道,“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你哪里不堪了?” 月亮眼中全是自卑,“我以前是个臭叫花子,到处捡人家扔得东西吃,我甚至……甚至跟狗抢过吃的。我简直……” “好了,月亮!”曲轻歌厉声打断月亮的话,“这些事情并没有不堪,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活着。月亮你没有不堪,相反的,你很厉害,你靠着自己好好的活到了现在,这是一件很厉害很厉害的事情。” 月亮却听不进曲轻歌的话,“可是我现在不管走到哪里都在给他们丢脸,别人都嘲笑他们有一个我这样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女儿。” “曲姐姐。”月亮拉住曲轻歌的手,“我会不会不是他们的女儿?是不是认错了?说不定他们的女儿被好心人领回去养了,养得很优秀很优秀。” 曲轻歌眉头微皱,“你希望他们不是你的父母吗?” 月亮愣了一下,眼中泪水滑落:“我,我不配。” 话落,月亮已经泪如雨下,这两个月以来是她长这么大最开心的日子。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有爹娘疼爱是这样一件幸福的事,原来娘的手这般温柔,摸在她的头上那般温柔。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才慢慢发现自己有多没用,今日来参宴的名门贵女没有一人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而她却连字都不认识几个。 从小到大,她遭受过无数白眼、嘲笑、鄙夷,她早已经习惯。可她不能接受厉王爷跟厉王妃因为她被人嘲笑、议论。 她不想成为他们的人生污点,更怕时间久了,他们也会同那些人一样觉得她丢人,觉得她不堪,觉得她不配。 她害怕,有一天他们会后悔认回了自己。 害怕再去过没有爹娘的日子,那对她来说,才是最可的事情。 曲轻歌看着哭得伤心的月亮明白她肯定是走进了个死胡同,钻上了牛角尖。心里更明白这都是因为她在乎厉王爷跟厉王妃的原因,只不过解铃还需系铃人,她的心结也只能由厉王爷跟厉王妃来解了。 曲轻歌心里想着已经有了盘算,她没再说劝慰月亮的话,只安抚情绪。 待马车在忠勇候府外停下时,月亮的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她顶着一双哭红了的眼神看着曲轻歌,“曲姐姐,我的眼睛红得厉害吗?” 曲轻歌淡笑着调侃:“怎么?怕别人看见?” 月亮不好意思的低头半撒娇的唤道,“曲姐姐。” 看着月亮害羞模样,曲轻歌这才觉得她像个孩子了,她抬手轻抚了下月亮的双眼,“不算红得厉害,这会天色也暗了下来,不盯着看是看不出来的,放心吧。” 听到曲轻歌这么说,月亮这才放心下来与她一同下了马车。 第二百二十五章 好聪明 曲轻歌听着青月绘声绘色的讲着,这几日曲老夫人如何如何为难曲二夫人的事情,见她说的口干舌燥倒了杯水递到青月面前:“喝口水再说。” 青月笑着接过曲轻歌递来的水一饮而尽,刚喝完又迫不及待的继续道,“听说二夫人现下还在老夫人的院子里站着规矩呢。” 曲轻歌微挑眉,“还在?” 卯时就去了,这会已经巳时,祖母竟还没放人离开? 青月点头:“恩,听说老夫人让二夫人站着抄女德呢。” 站着抄女德,曲轻歌嘴角勾起笑意,祖母还真是会折磨人。不过她也比自己想像的小肚鸡肠,仅仅因为二婶让她被厉王妃说了两句,自回来的那天就开始不断的找二婶麻烦。 青月又接着道,“对了,大小姐,我还打听到一件事。 ” 看着青月脸上快要掩示不住的笑容,曲轻歌淡笑道,“什么事?” 青月兴奋道,“二小姐跟三小姐好像闹翻了,这几日二小姐时常去看三小姐,可每一次三小姐都会跟她发生口角。怪她没在小郡主的册封宴会帮自己,刚开始二小姐还耐着性子哄哄三小姐,但三小姐次次都不给二小姐面子,气得二小姐今天也没再去的三小姐了。” 听青月说完,曲轻歌淡淡道,“她们闹翻了是早晚的事,现在就让她们闹着吧,只要不来找我麻烦我乐得清闲。” 对付敌人最不该的就是一刀解决,这对她们来说是便宜了。 她要一点、一点的折磨才行,直到她们失去一切,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曲轻歌与青月说完话后看向在一旁发呆的月亮,自从册封宴会后已经过了五天,这五天她不提去厉王府的事,每天魂不守舍的发呆,躲进了自己的壳里,钻牛角尖不肯出来。 曲轻歌劝过一两次发现根本劝不了后便直接给厉王妃写了封信,信里将月亮的敏感心思都告诉了厉王妃。 曲轻歌相信厉王妃一定能解决好这件事。 “月亮。”曲轻歌刚出声,知雨手里拿了封信走了进来对曲轻歌道,“大小姐,厉王府的人送了封信来,说是给您的。” 月亮听到“厉王府”三个字,忙抬头看向知雨手里的信封。 曲轻歌从知雨手里接过信封,打开认识看完,然后抬头看向正一脸期待的看向自己的月亮,“厉王妃邀我们三日后一同去城外的灵云寺里上香拜佛。” 曲轻歌边说边将手里的信件递给月亮,“你若是不愿意去,我就让人去回绝了。” 月亮接过信件打开低头看去,她认识的字还不多,但这两个月厉王妃一直有在教她,所以她一眼便看出了这是厉王妃的字迹,一想到厉王妃写这封信时的期待,月亮就不忍心拒绝。 “我没有不愿意去。”月亮咬着嘴唇轻声道。 曲轻歌笑道,“既然没有不愿意,那我就让人去给厉王妃回话了,三日后东城城门口见。” 月亮沉默着没有说话。 曲轻歌自然明白这是默认的意思,她转头看向知雨:“你派个人去厉王爷跟厉王妃说一声,三日后东城城门口见。” “是,大小姐。”知雨应声后退出房间。 曲轻歌回头看着月亮珍惜的看着手里的信件,转头看向青月,“青月过来。”说着提步走进内室。 青月不解的提步跟上,大小姐一般说事都不会避着小郡主的,这是什么意思? 走进内室的曲轻歌对青月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 青月心中更是疑惑的凑了过去,随着曲轻歌说出的话,她的双眼越瞪越大,直到曲轻歌说完她一脸震惊与不可思议的看着曲轻歌,“大小姐,这……这样好吗?” 曲轻歌抬手轻拍了下青月的额头,“相信我。” 青月当然相信自己的小姐了,虽然她觉得没必要,但还是出声道,“那我先去了。” “等等。”曲轻歌叫住青月后,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她,“没钱办什么事。” 青月接过曲轻歌手中的银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给忘记了。” “去吧,带马六一起去,注意安全。”曲轻歌说。 青月点头,“是,大小姐。” 三日后 曲轻歌早早的领着月亮梳洗打扮好,坐着马车出了忠勇候府。 曲轻歌与月亮的马车出了城门后没多久停了下来,马六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大小姐,小郡主,厉王妃的马车在前面。” “厉王妃居然比我们还早?”曲轻歌说着打开了马车门,果然看见厉王府的马车在不远处停着,厉王妃站在马车外此时正向他们的方向看来。 曲轻歌转头对一旁的月亮道,“我们下去给厉王妃请个安吧。” 月亮点头。 下了马车后两人向厉王妃走去,曲轻歌故作不经意的说了句,“这几天天气是越来越冷了,也不知道厉王妃在外面等了多久。” 月亮听到这话,看着厉王妃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心疼跟愧疚。 两人来到厉王妃面前,弯身行礼,“厉王妃。” 厉王妃忙对两人笑着道,“快起身,不用跟我多礼。”说着她看向月亮道,“今日的风有些大,怎么下马车也不带汤婆子,冷不冷?” 厉王妃说着将手里的汤婆子递给月亮,月亮刚想拒绝汤婆子已经被塞到了她的手里,而她的手也碰到了厉王妃冰冷的手背。 月亮心中微痛,忙将汤婆子塞回给厉王妃:“您的手比我还冷,您拿着。” 厉王妃正要推拒,曲轻歌出声说话道,“王妃,外面风这般大要不我们先上马车吧,有什么话上了马车再说。” 厉王妃想着也是,她有些犹豫的看向月亮想邀她上自己的马车,却又怕她拒绝。 曲轻歌看着这对想靠近又有些别扭的母女出声说,“王妃,我出门着急了些,马车上的暖炉忘记让下人添碳了,不知道我跟月亮能不能坐你的马车一起去寺里。” 厉王妃闻言忙连连应声,“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月亮则转头看向曲轻歌,想起今早出门她让马六将马车暖炉里的碳火搬下去的事情。 曲姐姐她……恩,好狡……好聪明。 第二百二十六章 永远永远爱你 马车在灵云寺下停住,曲轻歌与厉王妃、月亮三人下了马车。 三人上了山后,曲轻歌停下了向寺里走去的脚步,她对前面的两人道,“厉王妃、月亮,你们先进去吧,我有些内急先离开会。” 月亮出声说,“曲姐姐,我陪你一起。” 曲轻歌摇头拒绝,“不用,你跟厉王妃先进去烧香,我好了就来找你们。” 厉王妃以为曲轻歌是故意给她跟月亮单独相处的机会,对月亮道,“我们先进去,轻歌好了会来找我们的。” 月亮闻言也不再坚持,跟着厉王妃一同走进了寺里。 曲轻歌看着两人进去的背影,然后抬头看向灵云寺的门匾,厉王妃以为自己是给她们单独相处的时间,其实她只是心里害怕而已。 曲轻歌直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重生,她不知道自己算什么,是孤魂野鬼又附在了自己原先的身体上,还是说前世的记忆突然出现在了现在的自己的脑中。 但不管是什么,她害怕见到神佛,她怕这样的自己会被当成妖孽,打得魂飞魄散。 她现下还不能消失,她还有很多很多事情没做完。 曲轻歌想着转身向灵云寺的后山走去,打算转一圈再回来等两人。 厉王妃领着月亮虔诚的烧香拜佛,捐完香火钱后,厉王妃转身看向月亮,“月亮,你随我来。” 月亮点头跟上厉王妃,随着她走出大殿走到后院中的一处屋内。 刚走进屋内,月亮便看到屋中点满了长明灯。 月亮靠近了才发现,每一盏长明灯上都写着同样的一个名字,“谢明珠。” 谢明珠…… 是她原先的名字。 “我与你爹年轻时从不信神佛,皇家人多信命运由自己掌握。你失踪的一年后,我们寻找无果,便开始祈求神灵。都说灵云寺最是灵验,我们只要在京中便每月来寺中烧香拜佛。” “我们为你点了第一盏长明灯,主持说,人在灯燃,人死灯灭。”厉王妃看着满屋子亮着的长明灯,眸中泪光微闪,“人死灯灭这四个字吓坏了我们,亮着的灯不只是你的命,也是我们两的命。” “我与你爹看着那一盏长明灯不敢离开,生怕它在我们不在的时候灭了。对我们来说,只有你活着我们也能有活下去的意义。” 厉王妃的抬手轻轻抚着一盏长明灯,“你爹跟我说,若是一盏灯求不来你的平安顺遂,那我们就多点几盏。于是,我们便为了你求了这九百九十九盏长明灯,每求一盏灯需诚心跪佛半个时辰,每一盏灯都是我们真心求来,每一盏灯上的名字也是你爹亲手写下贴上。” “每燃起一盏灯时,我们都求佛,保你平安。” 厉王妃眼中含小泪,声音颤抖的看向月亮,“找不到你的那些年,我们所求的只有,你能活着。” “没有你的这些年,我与你爹便是如行尸走肉也不如。行尸走肉不会像我们一样日日难眠,行尸走肉不会像我们一样一次次期待一次次落空,行尸走肉更不会像我们一样痛不欲生。” 厉王妃每说一句话向月亮走一步,最后停在她的面前,“刚开始的三年里,我日日向上天祈求,求她让你回到我的身边,只要你能回来我愿意余生皆与青灯相伴。再后来,我只求她,你还活着。求她给你少点苦难,只要你能好好的,我愿意永不超生,世世受尽折磨偿还。” 月亮因为厉王妃的话早已经泣不成声,听到她最后对自己的诅咒,月亮更是一边摇头一边落泪。 厉王妃心痛的看着月亮,抬手轻轻的擦着她颊上的泪水,“傻孩子,你现在还觉得你担心的那些是很重要的吗?看着每一盏灯,你还会觉得我们会因为你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名门闺秀而嫌弃你吗?” 月亮喉处疼得厉害,声音哽咽中带着害怕,“如果我不是你们的孩子怎么办?” 万一那块玉佩是她小时候捡来的呢,万一那胎记也是凑巧呢。 听到月亮的话,厉王妃笑道,“你大概不知道你跟我有多像,第一次见面,我就确认了你是我的明珠,是我孩子。” “月亮,你能好好的活着回到我们身边,对我们来说就是最大的幸福。这段时间,你不知道我有多幸福、多快乐。”厉王妃含泪的眼中全是开心,“你的善良、聪明、勇敢、敏感,每一点都让我既欣慰又心疼,我会忍不住去想,这些年你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苦难才会这般坚韧。” “我们花了十年,三千六百多天找回来的孩子,怎么会因为她不认识字、不会琴棋书画就觉得丢脸呢。月亮,你这样想的话,我跟你爹的这十年痛苦算什么?这十年我们不肯再有所出只一心寻你岂不是一个笑话?” “对不起。”月亮终于忍不住出声:“对不起,我不该这么想,是我错了。” “我只是怕我不配,怕……” “你什么都不需要怕。”厉王妃坚定的对月亮说,“也没有什么不配,你是我们的孩子就配得上这世间所有的美好。你可以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情,你可以成为你任何想要成为的人。月亮,不管你做什么,成为什么样的人,我跟你爹是你永远的后盾。你无需自卑,因为你是我们的女儿,是我们最珍贵最珍贵的女儿。” 听着厉王妃一句比一句坚定的话,月亮心里由自卑生出的害怕与怯懦也在一点点的慢慢碎裂。 厉王妃握住月亮的手,“缺失的十年,我们一起努力的,一点点补上好不好?” 月亮用力点头,“好。” 厉王妃得到月亮的肯定回答,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来,她抬手摸了摸月亮的头发,“月亮,我想你记住。不管谁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跟你爹永远不会觉得你丢人,永远不会嫌弃你,永远永远都爱你,用生命爱你。” 听到最后一句话,月亮眼眶一热,泪水再次滑落出来,她郑重的对厉王妃点头,将这句话牢牢刻在心底。 第二百二十七章 巧遇 厉王妃与月亮从寺中出来已是一个时辰的事,两人谈完心后,月亮又为厉王爷、厉王妃求了长明灯后才出来。 两人刚从寺里出来便看到寺外凉亭里侍着的曲轻歌,此时的她正与身边的青月说着话。 月亮快步跑了过去,“曲姐姐。” 听着月亮活泼的声音以及她脸上的笑容,曲轻歌看了一眼厉王妃,她正一脸疼爱的看着向自己走来的月亮,曲轻歌脸上也泛起一丝笑意,果然能让月亮解开心结的只有厉王妃。 曲轻歌起身迎过来的月亮,月亮在曲轻歌身边停下:“曲姐姐,你怎么没进去找我们。” 曲轻歌道,“在外面等着也是一样的。” 此时厉王妃也走了过来,“轻歌上完香了吗?若是上完了,我们去吃碗素面再下山。”说完她转头看向月亮,“灵云寺的素面很好吃的,每日都有人特地过来吃。” 听完厉王妃的话,月亮看向曲轻歌:“曲姐姐,你上完香了吗?” 曲轻歌点头,“恩,上完了。” “那便一起去吃素面吧。”厉王妃说完提步带路。 曲轻歌跟了过去,路过灵云寺大殿时,她抬头看了眼,然后移开了头。 京城东城门口外十里处,厉王爷一脸怒意的看着马夫,斥责道,“出门前不知道检查一下马车的情况吗?” 马夫躬身低头认错,“王爷息怒,小的这就修。” “多久能修好!”厉王爷低吼着。 马夫头压的更低了,胆战心惊的回答道,“差不多要,要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果然,听到回答的厉王爷气吼道,“你知道半个时辰耽误我多少事!” 马夫低着头不敢应声,心里后悔不已,出门前不该偷懒不检查的。 此时一辆马车正从城外方向回京,马车里的谢尘暄正翻看着手里的信件,听到外面传来的项帆的声音,“殿下,前面好像是厉王府的马车,看样子坏在了路上。” 厉王府的马车? 谢尘暄收起手里的信件回了句,“靠过去。” 马车向厉王府的方向靠过去,刚靠过去谢尘暄便听到了厉王爷训斥下人的声音,“停车。 ” 谢尘暄从马车上跳下,向厉王爷走过去,“皇叔。” 正在气头上的厉王爷听到声音转头看来,见是谢尘暄后点头应了声,“是尘暄啊,你怎么在这里?” “出城办了些事,刚好回京。”说着他看向厉王爷的马车车轮,“马车坏了?” 一提这事厉王爷就一肚子气,“可不是,简直耽误事。” 谢尘暄看了眼马车的车轮,不是一时半会就能修好的破损度,他问厉王爷,“皇叔这是要去哪里?我这会刚好没事,送你去吧。” 厉王爷闻声看向谢尘暄,“你皇婶一早就跟月亮去灵云寺里上香了,我这会刚处理完公务去接她们。”回答完他又问了句,“你这会有空?” 谢尘暄轻点了下头,“恩,有空,我送您过去。” 厉王爷脸上立即露出了开心的笑容,“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谢尘暄浅知了下,“皇叔不必跟我客气。” 厉王爷上了谢尘暄的马车后冲着自己的马夫道,“修好了直接回府去别接我了。” “是,王爷。”马夫回声。 厉王爷坐进马车后,笑着再次向谢尘暄所道谢,“多谢了。” 谢尘暄有些无奈,“皇叔,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 厉王爷哈哈笑了几声,“没办法,这段时间月亮那孩子动不动就跟我们谢谢来,谢谢去的,我也被传染了。” 听着厉王爷爽朗的笑声,谢尘暄也能感受到他的开心,在还未找到月亮前他从未见过皇叔这般开心过。 一想到月亮,谢尘暄下意识的就想到了拒绝自己的曲轻歌,眸色暗了下来。 厉王爷感受到谢尘暄情绪的变化,面露疑惑,这孩子平日里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喜怒不显,今日这是怎么了。 “你最近遇到什么难办的事了?”项良城的事情他处理的这么好,皇兄一口气赏了他那么多肥差,朝中的大臣们也个个开始巴结他,这顺风顺水的应该没什么难事才对呀。 听到厉王爷的话后,谢尘暄这才意识到自己显露出了情绪,他忙收起眼中一不小心露出的失意摇了摇头,淡声道,“没有,一切都很好。” 听到谢尘暄的回答,厉王爷也不觉得意外,毕竟谢尘暄他也是看着长大的,从小闷葫芦一个,从不跟旁人说自己的想法。 厉王爷道,“你不愿意就说罢了,不过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跟我说一声,我能帮的肯定帮。” 听着厉王爷带有深意的话,谢尘暄点头回应,“多谢皇叔。” 果然皇叔终究还是因为月亮的事情选择了他,而这一切,都是曲轻歌给他带来的。 意识到自己再一次想到曲轻歌,谢尘暄无奈的叹了声气,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般拿不起放不下的一个人。 听到谢尘暄叹气后,厉王爷忍不住多看了谢尘暄几眼,这小子,怎么这么奇怪,他不会是……动了凡心吧!? 厉王爷想着顿时来了精神,他一脸兴致的看着谢尘暄,“尘暄,你是有了心爱的女子?” 谢尘暄眉头微紧,他不明白皇叔怎么会知道,但想着曲轻歌的拒绝与疏离,他摇头:“没有。” 没有? 厉王爷不怎么相信的再次问道,“真没有?” 谢尘暄转头看向厉王爷,面无表情,语气肯定,“真没有。” 厉王爷见谢尘暄不似说谎,可惜道,“还以为你小子动了凡心呢,唉声叹气的,原来是我多想了。” 谢尘暄听着厉王爷的话意识到自己无意识中暴露出了不该暴露的,他提醒自己隐藏的更深些。 谢尘暄没再说话,厉王爷也没再说什么,关于谢尘暄成婚一事上这两年自己受陛下的意也劝过不少次,但不管劝多少次都没用,现下也不劝了。谢尘暄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他决定的事情谁也劝不了,否则也不会成为废太子。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不许碰我娘 吃完素面的厉王妃、曲轻歌与月亮三人,边走边说着下了山。 当厉王妃与月亮走向马车时, 曲轻歌看了眼身旁的青月,见到青月点头后,她对厉王妃与月亮道,“王妃、月亮,听说旁边的林子里有不少野兔,我想去看看,看能不能抓一只回去给小弟玩。” 月亮回身,双眼发亮的看向曲轻歌,“野兔?!” 曲轻歌见月亮感兴趣,心里安心了不少,“你也喜欢兔子吗?” 月亮回道:“野兔可好吃了!” 曲轻歌愣了下,恩……这怎么不算是喜欢呢。 “那我们去看看?若是能抓两只回去也不错。”曲轻歌问。 月亮则看向身边的厉王妃,厉王妃见月亮一脸期待,笑着道,“时间还早,回去也没什么事,就都去看看吧。” 得到厉王妃的同意,月亮开心的挽着曲轻歌的手,“曲姐姐,走吧!我抓兔子可厉害了,以后冬天我实在饿得不行的时候跟认识的小乞丐一起去雪地里找抓野鸡野兔,就我抓得最多了。” 厉王妃跟在两人身后听着月亮与曲轻歌说着自己流浪时的事情,她说的轻松,厉王妃听着却心疼不已。越是了解月亮这些年的处境,厉王妃越心疼,恨不能将这世间所有的好东西都张罗来给月亮,想对她好点,再好点。 众人来到林子里后,月亮便开始到处张望寻视,“这里草丛这么少,真的会有野兔吗?” 野兔灵敏又跳脱,多喜欢藏于草丛之中,可这一眼看去这林子里的草丛少之又少, 仅有的几处即稀疏又不高,实在不适合躲藏。 曲轻歌抬挠了下眼睛,“我也是先前听小弟说的,说这林子里野兔比较多,要不我们先找找吧。” 既然已经来了也没有不找就离开的道理,月亮出声道,“恩,我们分开在这片找一找。” “行,你们在这片找,我与青月去那片找找看,如果发现野兔就叫一声。”曲轻歌指向林子的另一个方向道。 月亮点头答应,“好。” 厉王妃跟着月亮寻遍每一处草丛,月亮的兴致也一点点的耗尽,“连个野兔的影子都没有,曲大公子说这里有野兔是自己看到的还是听别人说的呀,别不是被人骗了。” 厉王妃见月亮一脸失落,出声道,“无事,这里没有野兔,回去后我吩咐厨房多买几只野兔回去,做给你吃。” 月亮听厉王妃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也不仅仅是为了吃,捉野兔的过程也挺有趣的。” 厉王妃笑着道,“知道知道,不只是为了吃,也是为了好玩。” 看着厉王妃脸上宠爱的笑容,月亮也面露笑意,“算了,不找了。今日风大,这林子里也挺冷的,我们去叫曲姐姐回去吧。” “行,都听你的。”厉王妃应声。 厉王妃与月亮几人走向曲轻歌与青月去的方向,没走两步,突然从四周出现六七个壮硕大汉,个个人高马大,看起来凶神恶煞,此时不怀好意的向厉王妃与月亮走来。 月亮在外面流浪这么多年,瞬间警觉的挡在厉王妃的面前,对着靠过来的大汉们叫道,“我看你们模样应该只是求财吧,我们将钱财都给你们,你们拿了就走,别找我们麻烦,我们事后也不追究如何。” 月亮说完侧头看向被自己护在身后的厉王妃以及几位仆人,“将你们随身携带的银子跟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 厉王妃看着冷静应对的月亮,心中泛起一丝震撼。 感觉到震撼的除了厉王妃,还有几个大汉,他们相互看一眼,完全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孩子有这样的胆识。 仆人们慌忙的将银子跟值钱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月亮接过转身就要向大汉们走去。 厉王妃忙伸手抓住月亮的手,“我去,我给他们送过去。” 月亮对厉王妃摇头,“没事,我去。” 厉王妃还想坚持,月亮快速的从厉王妃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不等她反应过来转身快速跑向大汉,她在距离大汉几步处停下将银子跟首饰放在伸过去,“这些东西你们拿走,别找我们……” 月亮的话还未说完,手腕已经被大汉一把握住,月亮震惊抬头,大汉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月亮猥琐笑道,“谁说我们只要钱财的,有这么多小美人,这些钱财不要也罢!” 说着大汉用力将月亮拉向自己,月亮反应极快的低头对着大汉手腕狠咬一口,大汉疼得大叫一声松开了手,月亮趁机转身跑开,此时她看到冲过来的厉王妃一把抱住了自己,然后将自己抱在身后。 月亮呆愣的看着护在身前的厉王妃,她能感觉到厉王妃微微颤抖的身子,感觉到厉王妃心里的害怕。 但即便这样,厉王妃仍坚定的将她护在身后。 在大汉抓住月亮的那一刻,厉王妃已经冲了出来,此时她坚定的护在月亮的面前,面对着一群不怀好意的大汉们寸步不让,这些人虽可怕,但再可怕也比不上再一次失去孩子的可怕。 大汉看着厉王妃的脸,满意道,“这个倒比刚才的小屁孩有韵味的多,不错不错,今天这一趟值了。”他说完转身吩咐自己的同伙,“你们两个把地上的银子首饰捡一捡,你们四个把这四个女儿都给我绑起来带走!” 大汉的同伙们听后有人低头捡银财,剩下的则都向厉王妃几人走来。 眼看着大汉们越来越近,厉王妃的脸色发白,她牙关一紧,转身回头将身后的月亮推向自己的婢女,“带着小郡主快跑!” 厉王妃说完后便回身冲着走过来的几个大汉冲过去,紧紧的环住一位大汉的身子不让他前进。 月亮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便已经见厉王妃冲了出去,直到她看见厉王妃拦着一位大汉下意识的就要冲过去:“王妃!” 厉王妃双手紧紧环住大汉,拼命全力的高声喊道,“快带小郡主走!!” 厉王妃的两位婢女惊慌的拉住想要冲上去的月亮:“小郡主,快跟我们走。”月亮着急的用力的甩着两人的手,“放开我,我不能留下王妃一个人!” 两个婢女死死的拉着月亮的手,用尽全力拉着不配合的月亮,月亮眼看着自己与厉王妃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眼看着另位几位大汉向厉王妃走去,她着急的双眼腥红,拼尽全力的挣脱着,心里满是恐惧:“不许碰我娘!” 第二百二十九章 窘迫 随着月亮的一声撕吼出声,拦着大汉的厉王妃整个人如被雷击般,震惊回头看向月亮。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太过渴望所以听错了。 而此时月亮已经挣脱开了婢女的手,奋不顾身的向厉王妃冲过来。 厉王妃看着冲过来的月亮,惊恐大喊,“不要过来,快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谢尘暄与厉王爷冲进林中,谢尘暄身姿矫健的一脚将厉王妃身前的大汉踢倒在地,厉王爷迅速将厉王妃揽入怀中,着急的担心问道,“夫人,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厉王妃连忙摇头,顾不上回答厉王爷的话冲到月亮的身边,声音激动的颤抖,小心翼翼的出声问道,“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月亮看着厉王妃,想到她刚才不顾一切让自己离开时的情景,哽咽着出声道,“娘。” 月亮的声音很低,这个称呼对她来说太陌生了。 但即便她的声音很低,厉王妃却还是听到了,她激动的将月亮拥入怀中,又哭又笑,“娘在这里,我的孩子,娘在这里。” 一旁看着的厉王爷既开心又舍不住期待着,期待不用等太久,他也能听到月亮叫自己一声爹。 月亮被厉王妃紧紧的抱在怀中,身子僵了下,下一刻便也反手抱住厉王妃,忍不住提高声音又唤了声,“娘。” 厉王妃喜极而泣,抱着月亮哭个不停。 这一声“娘”她等了快十年了。 厉王妃跟月亮这边母女情深,场景极为感人,一旁的谢尘暄以一敌七,将抢劫的大汉们打趴在地,看着在地上哀嚎的七人,谢尘暄心里闪过一丝异样,这几人怎么似乎没有反抗? 厉王爷看着躺了一地的人,一想到如果他跟谢尘暄没赶上,妻女后果难料,他心里愤怒不已。妻女是比他性命还重要的人!他们竟也敢欺负,厉王爷声音冷冽的对谢尘暄道,“尘暄,叫你的随身侍卫过来,将这些人都带回去,我要亲自料理。” 在场的人看厉王爷眼中的杀意都明白这“料理”二字,是生不如死的下场。 地上的几人吓得脸色一片惨白。 谢尘暄应了声:“好。”说着便要转身去林外叫守在马车边的项帆过来处理。 “等……等一下。” 众人闻声转头看去,却看到曲轻歌领着青月从一旁走了过来。 看到曲轻歌的月亮忙跑到她的面前,担心又紧张的看着她,“曲姐姐,你跟青月有没有遇到坏人?你们有没有事。” 看着月亮担心自己的模样,曲轻歌心里泛起一丝愧疚,她摇了摇道,“我没事。” 曲轻歌跟月亮说完,抬头看向厉王爷,然后提步走了过去。 此时的曲轻歌尴尬到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没想到厉王爷跟谢尘暄会出现,此时的她突然觉得自己做出来的事情太蠢了。 厉王爷看着曲轻歌一脸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不解道,“怎么了?” 谢尘暄也一脸疑惑得看着曲轻歌,觉得此时的曲轻歌有些过于奇怪了。 曲轻歌视线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已经相互挽扶着起来被谢尘暄打的头破血流的几人,愧疚又多了几分。 曲轻歌转头看向厉王爷,硬着头皮艰难出声,“王爷,这些人……是我找来的。” 啊? 恩? 什么? 厉王爷夫人、月亮以及谢尘暄皆是一脸惊讶又不可思议的看着曲轻歌。 厉王爷看看那几个抢劫的贼人,又转头看看曲轻歌,愣了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曲轻歌继续硬着头皮解释道,“我,我其实……” 看着几人盯着自己等答案的表情,曲轻歌无奈深吸了口气,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这几天我见月亮一直钻牛角尖中,不是怕厉王妃跟厉王爷时间久了嫌弃她不识字,不懂琴棋书画,就是觉得自己不配做他们的女儿。不管我跟她说几次,对厉王爷跟厉王妃来说,能与她相聚已是满足,月亮都听不进去。” “所以我便想着,制造出这么件事来,让月亮明白面对危险,在生与死面前,厉王妃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保护她。”曲轻歌说着抬头看向厉王妃与月亮,“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吩咐过他们,别伤害到你们。所以刚才一直躲在旁边偷看,其实我刚才也已经准备过来了,只是没想到……” 曲轻歌忍不住又叹了声气,略有些哀怨的看向厉王爷跟谢尘暄,“没想到厉王爷跟殿下会突然出现。” “这件事变成现在这个局面,实在有些事与愿为了。”在她的计划中,在厉王妃跟月亮真被吓到之前她就会出现,告诉厉王妃跟月亮这件事是她所做,并向两人道歉。 但厉王爷跟谢尘暄的出现,让这件事莫名的严重起来。 看着曲轻歌郁闷的表情,谢尘暄忍不住嘴角微扬,他转开头笑意再也控制不住的从嘴眼露出来。 厉王爷几人听完曲轻歌的解释后,皆都愣神的看着曲轻歌,片刻的愣神后厉王爷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厉王爷这么一笑,厉王妃与月亮及其他人也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曲轻歌在众人的笑声中第三次叹气,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真的是蠢到家了。她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出这样的馊主意来。 曲轻歌略无奈的看着厉王爷等人,“你们轻声点笑吧,我实在有些难堪。” 厉王妃看出曲轻歌的窘迫,笑着走到她的面前,“虽然这件事是有些始料不及,也很……很不可思议。但冲着刚才月亮叫我一声‘娘’,这件事就变的很值了。” 厉王妃握着曲轻歌的手,“轻歌,谢谢你为我们母女两做得这些,谢谢你对我们的心意。” 被厉王妃这么一谢,曲轻歌反而更不好意思了,“王妃千万别这么说,其实我是想跟您道歉的,还有月亮。”说着她看了眼月亮,然后又对厉王妃说,“希望没有吓到你们。” 第二百三十章 又怎么了 厉王妃真心道,“吓刚才是吓到了,但现下心里也是真的开心。能听到月亮叫我一声‘娘’,刚才的惊吓也值了。” 听到厉王妃的话,月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看向曲轻歌道,“曲姐姐不用担心,我没吓到。” 一旁的厉王爷出声道,“你们一下是被吓到了觉得值,一个是没被吓到,看来真被吓到的也只有我一个人了。” 听厉王爷这般说,曲轻歌面带歉意,“对不起王爷,是我做事前没考虑好。” 若说以前的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也就算了,曲轻歌也没想到都活过一世的人了,居然也会做出这么离谱的事情来。 月亮看向厉王爷,以为是他是真的生曲轻歌的气,想了想,犹豫半天出声道,“爹,你不要生曲姐姐的气好不好?我最近想得太多,她才……” “你叫我什么?”厉王爷整个人如被了穴般一动不动,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月亮,“你,你叫我,叫我爹了?” 月亮抿着嘴顿了会,然后坚定点头,“恩,爹。” 听到月亮再一次叫出声的称呼,厉王爷抬手捂着发热的眼泪,背过身去。 安静的林子里只有偶尔穿过的风声以及厉王爷压抑的低泣声,看着厉王爷耸动的双肩,月亮心疼不已。在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对他们的意义。 她流浪的每一年对他们来说,都是生不如死的每一年。 厉王妃红着眼睛走到厉王爷身边,一只手握住厉王爷的手,另一只在他的背上轻抚着,温柔安慰:“都过去了,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 厉王爷轻泣着点头,他反手握住厉王妃的手,紧紧握住。 厉王妃对厉王爷露出一抹温柔笑意:“别哭了,孩子们都看着呢。” 厉王爷笑着深呼吸慢慢吐出,调整好情绪后转头看向月亮,对她露出一抹慈爱的笑意,“放心吧,我没跟你曲姐姐生气,我跟她开玩笑呢。不过现在,我倒是真的要谢谢她了。” 虽说这件事是有些离谱,但没这件离普的事情,月亮也不会这么早的就改了口。 曲轻歌听着厉王爷的话受之有愧,“王爷言重了。” 此时一直没说话的谢尘暄出声道,“林子里风大,我们先出去吧。” 厉王妃忙应声:“对,这林子里挺冷的,我们先出去。” 曲轻歌看向一旁被谢尘暄教训过的大汉们,“你们也都回去吧,看大夫治病的钱后面我会让人给你们送去。” 大汉们听完曲轻歌的话连连点头,然后快跑着向另一个方向离去。 交待完后,曲轻歌提步跟上厉王妃。 厉王妃、厉王爷跟月亮一家三口走在最前面。 谢尘暄落在他们身后几米外,走在最后的就是曲轻歌与青月了。 曲轻歌看着走在前面的谢尘暄,心情很是复杂,复杂到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从刚才他出现在那一刻,对她的态度就像对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般,多一个眼神都没有。 这确实是曲轻歌想要的结果,但真得到了,她却又觉得心里说不出的凉意与失落。 在这一刻她也才知道,他所谓的喜欢也可以说收就收,可真是拿得下放得下。这般一对比,自己心里涌起的波澜倒更像是个笑话了。 说不定对于谢尘暄来说,自己也是权衡利弊下挑选到的,只是谢尘暄又比谢尘昭骄傲许多,他不喜欢不愿意的。 想着,曲轻歌心里又冷了几分,她确实有些可笑了。此时的她也庆幸自己没有再像前世一般,在心有波澜时踏进去,还好,她守住了自己。 还好,这一次,她没输。 谢尘暄眼里看着走在前面的一家三口,一颗心却全都在身后曲轻歌的身上。 想到她今天所做的事情,谢尘暄嘴里再次忍不住泛出笑意来,没想到她还有这般可爱的一面。 众人很快便来到了马车旁,按来时一般,厉王妃与月亮、曲轻歌三人一辆,厉王爷与谢尘暄同坐一辆。 厉王妃先让马车驶去忠勇候府送曲轻歌跟月亮回去,马车在忠勇候府停下,月亮看着起身准备下马车的曲轻歌犹豫的出声道,“曲姐姐。” 曲轻歌回身看她。 月亮道,“我想搬去王府跟爹娘一起住。” 曲轻歌笑着点头道,“可以呀。” 月亮顿了下再次开口道,“我的意思是,我想搬过去一直跟他们住。” 一旁的厉王妃闻言一脸惊喜的看向月亮,她终于愿意把王府当做自己的家了吗? 曲轻歌愣了下,随后再次笑着出声,“那里是你的家,有你的爹娘,你本就该回去的。” 月亮看着曲轻歌,想了想道,“曲姐姐,谢谢你。” 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帮我找到了父母。 有太多的话要说,太多的感激之情无法表达出来。 曲轻歌笑着摸了摸月亮的头,“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些,今日也累了,你的东西改日再过来搬吧。你来候府时知雨便一直伺候着你,你也习惯了,以后就让她一直跟着你。” 月亮想着曲轻歌身边只有青月一个贴身的,但她看旁的小姐身边至少有两个的,“不用的,我……” “带着吧,我再从院子里提几个可用的进屋就行了。”曲轻歌轻声打断月亮的话,“好了,你也别用这副表情看着我。你又不是离开京城,王府跟候府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往后见面的机会多得事。” 厉王妃见月亮情绪有些低落,立即出声说,“你留在忠勇候府的东西也不用搬了,留在候府里。你想你曲姐姐了,就回来陪她住几天,这都是可以的。” 曲轻歌应声说,“我随时欢迎的。” 月亮看着为自己着想的两人,脸上露出了笑容,“好。” 曲轻歌与厉王妃、月亮道别完便下了马车,领着青月回了候府。 曲轻歌与青月刚走进前院,便看到曲贺允手里提着把剑,一脸怒气冲冲的向曲靖晖的院子方向跑过去。 “小弟!”曲轻歌出声叫时曲贺允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拐弯处,她着急的大步追去,这是又怎么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他不是,只爱娘亲吗 曲轻歌刚跑几步就撞上了追着曲贺允而来的王小牛,王小牛看到曲轻歌后像看到救星般,“大小姐,少爷他要去杀人。” 曲轻歌闻言眉头紧皱,加快脚步:“他要杀谁?” 虽然曲贺允跑过去的方向去爹院子的方向,但曲轻歌可不觉得他有弑父的心。 王小牛回答说,“我也不知道那女子叫什么,只是他们听说那人长的跟去世的候爷夫人很像很像,他们还说候爷肯定会收了她。” 听完王小牛的话,曲轻歌脚步停住,转头看向他,“那女子长的跟去世的候爷夫人很像很像?” 王小牛看着曲轻歌严肃表情,有些害怕的出声回答道,“我是听府里的下人说的。” 曲轻歌没再说话,转身继续向曲靖晖的院子跑去。 当曲轻歌走进曲靖晖院子里时,曲贺允手持长剑指着曲靖晖,一身怒意的冲着他吼道,“那个女人呢,把那个女人交出来!” 曲靖晖目光冷冷的看着曲贺允,声音平静的听不出任何情绪,“把你手里的剑放下。” 曲贺允怒吼一声,“把那个女人交出来!” 曲轻歌看着面如冰霜的曲靖晖知道他是真的动了怒,不说别的,光凭着自己儿子剑指自己,就已经够生气的了。 曲轻歌快步上前,“爹,小弟!” 曲靖晖看向曲轻歌的眼神中带了丝柔意,曲贺允手里仍举着那把剑,没有转头看曲轻歌一眼,第三次对曲靖晖道,“我再说最后一次,把那个女人交出来,否则别怪我跟你不客气。” 曲靖晖闻言转头看向曲贺允,声音里的冷意更甚,“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你能做什么?” 曲靖晖眼里带着嘲讽,“你觉得你能近得了我身?” 曲贺允被曲靖晖的嘲讽彻底激怒,他抬手里的剑就要向曲靖晖挥去,虽然知道以自己爹的身手,这剑伤不了他,但曲轻歌还是立刻挡在了曲靖晖的面前,微怒出声,“小弟!” 曲贺允看到曲轻歌的瞬间立即收回了手里的剑,他一脸盛怒的看着护在曲靖晖面前的曲轻歌,怒愤又委屈道,“姐姐!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护着他!每次你都站在他那边,你知不知道他找了个女人,一个跟娘亲很像的女人。他可以找女人,他愿意找十个八个我都不在乎,我也不管,可他凭什么找个跟娘亲很像的人,他是想找个娘的替身吗?他在侮辱谁呢!” 曲轻歌看着暴怒的曲贺允完全能理解他的心情,毕竟前世的自己在得知这件事后跟他是一样的反应。 当时的自己领着曲贺允不管不顾的冲进爹的院中,跟他大闹特闹,最后逼得爹带着那个女子离京去了边关,而她跟小弟也在那时候算是彻底的跟爹断绝了父子、父女关系。 前世这女子是她成亲后不久,祖母送给特地回京为了送她出嫁的爹的。虽然最后,他还是未能送自己出嫁。 不用想现在这女子肯定还是祖母送给爹的,只是时间比前世早了近一年,现在想想应该是她自重生以来改变了太多的事情,逼得祖母跟二婶已经按奈不住,早早的拿出了她们所谓的“绝招”。 前世这对曲轻歌跟曲贺允来说确实是“绝招”,娘亲去世时小弟才三岁多,而她自己也不到六岁,娘对他们的温柔疼爱对他们来说是最最珍贵的回忆。娘亲去世的这些年里,他们每日都隔一段时间都会去祠堂陪陪娘亲,看看她的画像,与她说说话。 这般珍贵的存在,又怎么允许有“替身”存在呢。 前世自从曲靖晖领着那女子去了边关后,对曲轻歌跟曲贺允两人来说,曲靖晖便成了他们的敌人,只要是他给的,曲轻歌与曲贺允皆都不屑一顾。 甚至在曲贺允成年后的,曲靖晖向陛下请旨传于给曲贺允的爵位,曲贺允都抗旨不接。 最后在曲贺允的强烈要求下,曲林翌无奈接了这爵位。 现下想想,曲轻歌都觉得讽刺又可笑,分明是他们千算计万挑拨,费尽心力才得到的爵位,最后却还要装成一副无奈模样,让外人都说不出半个他们的不是。 只道曲林翌接下这爵位是无奈之举,是为了保住曲氏一门兴旺不得已才接下这个重担。 但谁也没想到,最后那个自己跟小弟恨不能杀之的女子,竟会为了保护小弟逃开曲林翌设下陷井而付出性命。也是在小弟逃离的前一刻,她告诉小弟,爹至死都未碰过她一根手指,爹的心里只有从始至终只有死去的娘亲。留她在身边,护她,也不过是因为她有几分像娘亲。 她由祖母与二婶精心培养起来,最后却真心爱上了爹,从未做过一件伤害爹的事情。 前世,曲轻歌跟曲贺允只一心恨爹,却忘记了最重要的一件事,这女子是祖母送给爹的。 后来曲轻歌才知道那女子也只是一个长的像娘亲的孤女,被二叔意外撞见,买了回来送到祖母跟二婶面前调教,然后送到爹的面前,那个女子其实也是一个可怜人罢了。 她前世为了救弟弟赔一条命,今生自己也该为弟弟还一还这救命之恩才是。 曲轻歌走到曲贺允身边,伸手握住他手里的剑柄,曲贺允握着剑柄的手紧了些,不肯松开。 曲轻歌抬头看着曲贺允,声音温柔里带着几分轻哄,“小弟,给姐姐。” 没有责备、不是怒骂,但曲轻歌这样的反应更让曲贺允觉得委屈,他微低着头难过的看着曲轻歌,“姐姐,娘怎么能有‘替身’呢。我真的觉得,好恶心。” 曲贺允说抬头看向曲靖晖,眼中尽是嫌厌与愤怒,“他找‘替身’的深情让我觉得恶心,他看着那个“替身”想着娘亲让我觉得恶心,他坚持这么多年不娶不纳可偏偏熬不下去了更让我觉得恶心。” “如果真的只喜欢娘亲,别人又怎么可能替代得了!”曲贺允握着剑柄的手指泛白,全身因激动的情绪而颤抖,吼完后他低下了头。 “啪” 一滴泪垂直落在曲轻歌握着剑柄的手背上,曲轻歌心疼抬头,曲贺允红着眼睛出声道,“姐姐,他不是,只爱娘亲吗?”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一刀两断 曲贺允滚烫的泪水灼烧着的是曲轻歌心,她完全能体会到曲贺允心里难过与痛苦。对小弟来说,爹纵然有千般万般不对,纵然与他不亲近,但因为爹对娘亲深情的,因为这么多年没有娶妻纳妾,是以小弟对爹还有期待、还有感情。 小弟在害怕,如果爹真的坚守不住,他心里对爹的最后期待也没有了。 曲轻歌抬手轻拭曲贺允的眼角,“小弟,我知道你心里生气、担心也害怕,但有些事情不能什么都不问光凭着自己的猜想下这定论的。” 曲贺允季屈又气愤:“他收了那女的还不够吗?” 曲贺允说着抬手用力的、泄愤一般狠狠的擦去眼角泪水,看向曲靖晖恶恨恨道,“他爱找女的就找,想娶妻、纳妾我都不管,但我不允许那个女人像娘亲。我不允许任何人这么侮辱我娘。” 曲靖晖眉头紧锁、面色阴沉的看着曲贺允没有说话。 曲轻歌从曲贺允手里拿过长剑,然后转头看向曲靖晖,“爹,你真会娶那位女子吗?” 曲靖晖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看向曲轻歌,“轻歌,你也这么想爹?”他的声音里透着无奈与心痛。 曲轻歌对曲靖晖道,“不,我信爹。您怎么说,我就怎么信。”她说完再次开口问:“爹,你会娶她吗?也或者您会纳她为妾吗?” 曲靖晖认真的看着曲轻歌,允诺般出声道,“我不会纳她为妾更不会娶她,她最多只会是我院子里的一个做事的婢女。” “我不信!”曲贺允怒声质问,“你院子里做事的婢女那么多就差她一个?你收了她就是别有用心。” 曲靖晖看都不看曲贺允一眼,只盯着曲轻歌道,“轻歌信爹吗?” 曲轻歌毫不犹豫的点头,“我信。” 曲贺允闻言气恼的出声唤道,“姐姐!” 曲靖晖听到曲轻歌的回答,一直阴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同时也松了口气,“你愿意信爹就行了。” “姐姐……”曲贺允气急的唤着曲轻歌。 曲轻歌握住曲贺允的手腕,继续问曲靖晖,“爹,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前世她也曾想问,却从没有主动问过。 曲靖晖出声说,“你问。” “为什么要收下她?”曲轻歌说,“我相信爹不会对她动心,更相信爹不会将她当做娘的替身。但我想问爹,为什么要收下她。即便是祖母送您的,您完全能拒绝。” 曲靖晖听完曲轻歌的话后,沉默许久、许久,才出声说:“因为……因为她真的很像你娘,也因为……我真的太想你娘了。” 曲靖晖话音刚落,曲贺允怒道,“你还说没把她当娘替身!” 曲靖晖只看着曲轻歌说,“轻歌,等有一天你真的爱上一个人,你会明白的。” 曲靖晖周身都散着浓浓的哀伤,曲轻歌虽然还不能理解他此刻说的话,但她仍选择接受他的选择。 “小弟。”曲轻歌回头看向曲贺允,“去我那里坐坐吧。” 曲贺允哪里肯就这样离开,“姐姐,这件事还没完呢。” “你要怎么样算完?”曲轻歌问。 曲贺允看向曲靖晖,“让他将那个女人赶出去,姐姐你信他的鬼话我可不信。” 曲靖晖直接回答他道,“不可能。” 曲贺允被曲靖晖的拒绝气道,伸手就要去抢曲轻歌手里的剑,“那我就把那女人杀了!” 曲轻歌在曲贺允伸手过来的夺剑时将剑藏于身后,“小弟,你别这么冲动。我们先……” “把剑给他。”曲靖晖出声说。 曲轻歌与曲贺允同时抬头向曲靖晖看去,曲靖晖视线落在曲贺允身上,“我倒要看看他要怎么杀人。” 曲贺允被曲靖晖眼中不屑激怒,“你以为我不敢吗?” “你可以试试。”曲靖晖语带挑衅。 曲贺允一脸愤怒的看向曲轻歌,“姐姐,剑给我。” 曲轻歌还想再劝,曲靖晖的声音传来,“轻歌,剑给他。” 看着曲靖晖眼中的认真,曲轻歌无奈的将手里的剑递给曲贺允,“小弟,你别……” 曲轻歌的话还未说完,拿着剑得曲贺允已经执剑向曲靖晖而去。 然而曲贺允的剑还未近曲靖晖的身,他的手腕处便一股痛意袭来,“硄”一声,手里的长剑应声落地。 随着落地的还有击中他手腕的石子。 曲贺允顿时明白这石子是曲靖晖所扔,他气愤抬头,然而还没等他出声,曲靖晖带着嘲讽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剑都拿不稳还想杀人?就你那几脚猫的功夫能杀谁。” 曲贺允瞪着双眼愤怒的看着曲靖晖。 曲靖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像你这么大时,京城同辈之中早已经找不到对手。再看看你,呵,真不想承认你是我的儿子。” 最后一句话狠狠的刺痛着曲贺允的心,他忍着眼角的酸痛咬牙反击,“你以为我想做你的儿子?如果能选,我宁愿不出生也不要做你的儿子!” 曲贺允的话狠狠的扎进曲靖晖的心,他痛极更怒,“你……” “好了。”看着互相‘伤害’的两人,曲轻歌出声叫停:“爹,小弟,够了,不要再说了。” 曲轻歌心里明白,让这两人继续待在一起只会吵得越来越凶,比赛般说着戳对方心窝子的话。她走上前握住曲贺允的手对曲靖晖道,“爹,我先带小弟回去了。” 曲靖晖面色森冷的没有说话。 曲轻歌拉着曲贺允转身离开,曲靖晖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直到两人离开,他才抬脚将落在地上的长剑一脚踢开,发泄着心里的怒意。 此时一名温婉的女子走了过来,她一脸愧疚,“对不起,都怪我。” 曲靖晖回头看了眼女子,实在无法对这样一张脸说出伤人的话来,他只冷冷说了句,“与你无关”便转身离开了。 曲贺允被曲轻歌拉着从曲靖晖院子里出来,刚出院子曲贺允用力的甩开了曲轻歌的手,快速向前走去。 曲轻歌停步看着曲贺允道,“怎么,你也要跟我一刀两断吗?” 第二百三十三章 大小姐来了 听到这话的曲贺允立即停了下来,他转身回头看向曲轻歌,看着沉默不言的曲轻歌,曲贺允终于出声道,“姐姐,你明知道我不会。” 曲轻歌听到曲贺允的回答这才提步向他走过来。 曲贺允生气道,“我只是很生气,每一次我跟他吵架你都站在他那边。姐姐,为什么?明明我们才是最亲的不是吗?” 听着曲贺允的话,曲轻歌无奈道,“小弟,我,你还有爹,我们是一家人。你们都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 曲贺允不屑道,“他不是我的亲人。” 曲轻歌没跟曲贺允在这个问题上争执,而是换了个问题问曲贺允,“小弟,你知道那个女子是谁送给爹的吗?” “知道,是祖母。”曲贺允说着讽刺道,“还真会投其所好。” “你说的不错,投其所好。”曲轻歌看着曲贺允道,“还有挑拨离间。” 曲贺允诧异的看着曲轻歌,他其实没有想太多,刚才的那句话也不过是无心之方。但听到曲轻歌的话后,曲贺允神色严肃,静静的想着“挑拨离间”这四个字的含义。 良久,曲贺允才对曲轻歌道:“姐姐,你真信他刚才说的话吗?” 曲轻歌点了点头,曲贺允却道,“我不信他,虽然祖母确实是不怀好意思,但我也不信他。他若真没那心思,别人也不可能有机可趁的挑拨到我跟他本来就没有的感情。” 听到曲贺允的最后一句话,曲轻歌无奈又无言可对,她只能道:“不信就看着他吧,若是哪天爹真的要了她,我与你一起找爹算帐。” 曲贺允酸溜溜的赌气道,“你才不会找他算帐,到时候你肯定又要为他找理由了。” 曲轻歌闻言反问道,“你是觉得我对娘的感情不如你吗?” 曲贺允抿嘴沉默了片刻,接着道,“那如果他真的做了对不起娘亲的事,你要怎么跟他算帐?” 曲轻歌想了下,认真回道,“如果刚才爹不向我承诺那些话,他若真纳了那女子也就纳了。但爹对我承诺了,我也信了,若是违背了对我的承诺。” 曲轻歌看着曲贺允说,“我跟你一样,不要他了。” 曲贺允一脸不相信的看着曲轻歌,“真的?” 曲轻歌点头,“恩,真的。” 见曲轻歌说的认真,曲贺允没再追问。 曲轻歌对曲贺允道,“不过你也要答应我,在此之前,不许乱来,更不许做任何伤害那女子的事情。” 曲贺允心里再不情愿也点了点头。 曲轻歌见状淡笑着抬手拍了拍曲贺允的头,曲贺允抬手握住曲轻歌的手,脸上露出一抹脆弱的害怕:“姐姐,他真的不会背叛娘的是吗?” 曲轻歌看着曲贺允的眼神,轻点了点头,“小弟,试着相信他。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他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夫君,也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爹。” 曲贺允听到曲轻歌的话,轻哼一声松开她的手,转身离开,“他可不稀罕做我的爹。”说完他忙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也不想稀罕做他的儿子。” 曲轻歌跟上曲贺允的脚步,没办法向他解释自己经历过的前世,爹有多爱他们。只能对曲贺允道,“总有一天,你会发现的。” 曲贺允没将曲轻歌说的话放在心上,“姐姐,你能不能帮我找个武功高些的师父教我习武?书院里先生教的好像没什么用。” 纯纯的花架子,刚才他都没发现有石子向他扔过来。 这可是曲轻歌第一次听到曲贺允主动想学东西的,她一脸笑意的看着曲贺允,师父跟她说的不错,父亲对儿子的影响才是最大的。若是爹能陪着她跟小弟长大,小弟现在一定也会是京城中同辈里的佼佼者,而不是纨绔的代表。 曲贺允看着曲轻歌的表情,忙出声解释道,“我是想着先练好武功,等他真的做了对不起娘亲的事情就狠狠的教训他。才不是,才不是……” “才不是什么?”曲轻歌出声问。 曲贺允没有回答,提步向前,边叫着“王小牛”边向在前面不远处等着两人的王小牛跑去。 他才不是因为那人说自己没用才想去学的呢,他根本就不需要向那人证明什么,他也不稀罕做那人的儿子!他想练好武功就是想等那人失诺时,好好的教训教训那人! “原先大少爷跟候爷吵得还很厉害,都要动手了。但后来大小姐过去了,好一顿劝将两人都劝好了。”曲老夫人的身边的高嬷嬷将打听来的事情回禀给曲老夫人听。 下座的曲二夫人听完气恼道,“又是曲轻歌这死丫头,自从她转了性子后,是越来越会给我们添乱了。没想到,人都送到大哥院子里了,她居然都能劝下曲贺允来。这要是以前,曲贺允早就把大哥的院子掀翻了。” 曲老夫人比曲二夫人沉得住气,“这才刚开始急什么,等曲靖晖将那女人抬进房里还有得他们闹呢。” 曲二夫人担心道,“可是高嬷嬷不说是,大哥对曲轻歌跟曲贺允承诺,不是碰她吗?” 曲老夫人冷笑一声,“男人的这些话哪里能做数,那女人本就长的跟贺兰有五六分相似,经过我们调教后神韵上又有了些相似,我就不信他真的会一点不动心。若真是一点不动心,他今天就不会收了那女人。” “他只要有那么一点心思,我自然有办法让那女人爬上他的床。”曲老夫人说道。 曲二夫人听曲老夫人说完,脸上也露出了放心的笑容,拍着曲老夫人的马屁道,“还是娘聪明。”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曲二夫人的话曲老夫人听着甚是舒心,也终于给她露出了个好脸色。 此时院子里的婢女在外传话:“老夫人,大小姐来了。” 曲老夫人与曲二夫人闻言对视了一眼,这丫头现在过来难不成是找她们麻烦来了?想起这半年曲轻歌的胆大妄为,两个人都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 第二百三十四章 还够吗? “老夫人?”婢女的声音再次在外面传来。 曲老夫人看着曲二夫人脸上担心的表情,低声骂了句,“没用的东西,我还怕她不成。” 说完曲老夫人转头看了眼身旁的高嬷嬷,高嬷嬷得到眼神示意后对着外面出声道,“让大小姐进来吧。” 紧接着门口的厚布门帘被挑起,曲轻歌领着手里捧着个盒子的青月从外面走了进来。 曲轻歌走进来后,对曲老夫人与曲二夫人行了个礼,“祖母,二婶。” 若是半年前,曲老夫人跟曲二夫人必然会热情的将曲轻歌扶起,然后一脸“疼爱”的“嘘寒问暖”,但现下她们早已经不必再装了。 曲老夫人淡淡的说了句,“起来吧。” 曲轻歌站起了身,曲老夫人抬起眼皮看着曲轻歌,语气不咸不淡道,“你这会是有什么事吗?” 曲轻歌转头唤了声,“青月。” 听到声音的青月捧着盒子走上前,曲轻歌打开青月手里的长盒。 曲老夫人与曲二夫人同时看去,盒子里放着一匹褐色布料,两人都是识货的,一眼便看出那布料不管是从颜色的色泽上,还是材质上都是一等一的好,好到两人甚至没用过这样的面料。 曲老夫人不解抬头看向曲轻歌,“这是做什么?” 曲轻歌对曲老夫人道,“祖母,下个月就是您六十岁的生辰了。到时定然是要大办特办的,这匹布是我从项良城回来后,陛下赏赐里的。这样的颜色我这个年纪是压不住的,想着适合您用来做身新衣在生辰宴上穿,便给您送了过来。” 曲老夫人诧意的看着曲轻歌与那匹珍贵的布匹,若是这会曲轻歌跑过来跟她闹,她还能接受些。可她这会反而给自己送来布匹是什么意思? 这段时间她们之间的关系早已经僵得不能再僵了,曲轻歌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曲轻歌看着不说话的曲老夫人自然能猜到她心里所想,曲轻歌轻笑了笑,“那女子……很像我娘亲。” 曲老夫人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些, 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年来我一直很想很想我娘亲,今日看到那女子,我很开心。”曲轻歌眼里多了几分真诚,“那女子的出现,让我觉得开心,我是真心感谢祖母,谢您在看到这女子里想到我跟爹。” 这些当然都是假话,只不过这话再假祖母也会当真,毕竟祖母知道她对娘的思念有多深。 果然曲老夫人听到曲轻歌这般说,没对她的用意有半点怀疑。她叹了声气道,“我知你对你娘亲的思念,但人去了就也没了,我想为你做些也做不到。无意间看到这女子时,我差点以为是你娘亲转世投胎了。便想着领回来,希望能慰藉慰藉你们对你娘的思念之情。” 说着曲老夫人又担心道,“只是我听说允儿那孩子有些不开心了,其实我也怕自己弄巧成拙,好心办了坏事。” 曲轻歌对曲老夫人说,“小弟还小,有些道理不懂,我会跟他慢慢说的。这件事我是真心感谢祖母。”说着她让青月将布匹送上,“我也没什么能送祖母的,就挑了匹布送来。” 曲老夫人看着那匹布心里喜欢的不行,这若做身衣服在生辰宴那天穿上,再透露出这是陛下赏赐的布,那可太有面了。想着曲老夫人却还虚伪道,“这布是陛下送你的,我一个做长辈的怎么能拿你的东西。” 曲轻歌说,“祖母不必客气,这颜色本就不配我,您就收下吧。” 曲老夫人客气了一句后也不再推辞,“既是你的孝心那就收下吧。”说完看向高嬷嬷,高嬷嬷上前从青月手里接过装着布匹的盒子。 曲轻歌又道,“祖母,这次您的生辰是六十整生辰,不管是关乎您还是关乎忠勇候府都是件大事。办生辰宴这样的大号我帮不上忙还需要二婶费心,不过前两天我去见若锦时,跟她要了张去年她祖母办六十生辰时开的度面菜单。” 曲轻歌边说边从衣袖里掏出张席面菜单递过去,高嬷嬷上前接过回身递给曲老夫人。 曲老夫人接过展开看了起来,一会后她出声说,“这上面的菜倒个个都是精贵的。” “说起来季府跟我们候府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所以我觉得我们到时候的菜品应该比这个更精贵些才好。”前段时间跟她们闹的有些太僵,曲轻歌自然也知道不能过度示好,是以她直接道,“说实话,我在意的是候府的面子。这是我爹回京后,候府里第一次办这么大的宴席,我希望能办得好些,这样我爹脸上也有光。” 听曲轻歌这么说,曲老夫人也没再想她是不是有其他的目地,只道再怎么样在外人看来都是姓曲的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曲老夫人将菜单递给曲二夫人,“你是当家主母,你看看。” 曲轻歌面色沉了沉,一个二房的夫人怎么配称得上“当家主母”四个字。 曲二夫人从曲老夫人手里接过菜单,从第一个菜看到最后一个菜,在心里稍稍估算了一下,抬头看向曲老夫人道,“母亲,这一桌算下来估摸着有百两银子了。” 曲老夫人点头,“那天来的宾客,女眷三十桌,男眷三十桌。人数多,菜量也大,就下个月的事情了,你也要早早的开始准备了。” 六十桌,一桌百两,光宴席就要六千两了。 再加上那天的茶水、糕点,还有请戏班来唱戏,曲二夫人在心里大概的估算了下,曲老夫人的生辰宴至少需要一万两以上了。 曲老夫人喝了口茶道,有意无意的看向曲轻歌道:“既是我生辰宴,这钱就从中公出了。” 按理说曲老夫人是曲二爷的生母,这样的整生辰自该由他多出些钱。但曲老夫人舍不得自己儿子拿私钱出来,便提出从中公出钱。 毕竟中公里的钱大房每月上缴的更多。 曲轻歌自然知道曲老夫人的心思,但这正是她要的结果,淡笑着点头,“爹也是这么说的,祖母生辰,本就应该如此。” 说着她看向一旁拿着菜单变了脸色的曲二夫人,嘴角微微勾起,如今中公里的钱还够办上这样一场体面的生辰宴吗? 第二百三十五章 出去逛逛 半年前她开口要了杨礼涛十万两银子,立康伯爵府的人曲轻歌前世相处了那么多年了解得很,个个都是利益至上、自私自利的虚伪小人。 立康伯爵府内里子早就穷得叮当响,平日里维持着表面的风光,里子都掏光了。哪里能一下子掏出十万两银子,定然逼着曲二夫人贴了不少。 至于曲二夫人,虽说嫁给二叔多年,不说没有那么多私银,就算是有她也是舍不得拿出去的。 是以曲轻歌断定,曲二夫人定然从中公里挪了银子贴了出去,毕竟候爷如今是她当家,中公的银子都存放在她那里,只要明面的帐面没问题,候府所有人的吃行开销没问题,也不会有人特地去查帐。 曲轻歌看着曲二夫人道,“二婶,我跟爹说过这件事。爹的意思是,祖母六十生辰这么大的一件事,二婶尽管放手去办,往大了办,往好了办,最重要的是让祖母开心。” 曲老夫人听到曲轻歌的这句话,脸上的笑意加深,虽说这段时间她跟曲靖晖之间有了些芥蒂,但那曲靖晖确实也是个孝顺的。 曲轻歌说完又对曲老夫人道,“祖母、二婶,我院子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曲老夫人点头,“恩,去吧。” 曲轻歌离开后,曲老夫人转头看向曲二夫人道,“既然老大那边是这个意思,你就放手去办吧。年中你给我看过帐本,我记得上面还有四万两的银子。按候府的开销算下来,应该还有两万多两,也够你办事了。” “这事办完也差不多要过年了,到时候老大老二还要再往中公拿钱,后面的开销也能续上,不会耽误事。” 曲老夫人每说一句话,曲二夫人心里就心虚一分,那帐上哪里还有两万多两,先前因为杨礼涛的事情她从中公里私拿了两万两,现下帐上连五千两都不够。 原本她想着,刚好也快到年尾了,曲靖晖与夫君要往中公上拿钱,她也就有钱张罗着过年采买了。到明年年中婆母查帐时,她也能不知不觉得把帐做好。 可她偏偏忘记了,婆母下个月六十生辰宴! 曲二夫人心里又急又慌,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呢! 曲二夫人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菜单,中公里现下剩下的银子光是宴席菜品的采买都不够! 曲老夫人说完话不见曲二夫人回应,不悦出声道,“我与你说话听到没?” 听到声音的曲二夫人忙抬头应声,“听到了,母亲。” 曲老夫人见曲二夫人不算好的脸色,面色也严肃了下来,“这次的生辰宴,你用心好好办,若是出了什么差子,别怪我不跟你客气。” 曲二夫人听着曲老夫人略带警告的话,立即出声道,“母亲放心,儿媳一定会办好的。” 听完曲二夫人的回答,曲老夫人身子往椅子轻躺,略带疲惫道,“我这会也乏了,你去做事吧。要是碰到什么拿不住主意的来问我就行。” “好的,母亲。”曲二夫人恭敬的回答完出了曲老夫人的院子。 曲二夫人一路着急的回到院子里,着急拿上库房的钥匙又去数了一遍剩下的银子,银子剩下的比她以为的要多些,五千二百五十两。 曲二夫人头疼的看着剩下的银子头疼的不行,这五千两哪里够办个体面的生辰宴。 可若是被婆母知道她挪用了中公两万两银子,不说当家主母的权利了,她这个曲二夫人怕都要做不成了。 曲二夫人身边的孔嬷嬷出声提议道,“夫人要不去立康伯爵府跟杨老夫人先借些钱用?等年前候爷跟二爷往中公里拿了钱,再还给杨老夫人。” 曲二夫人听完孔嬷嬷的话,脸上闪过一丝冷意,轻哼道,“这些年来,只有我拿银子给她的份,你什么时候见她给过我银子。她心里只有她的好儿子、好孙子,哪里还有我这个嫁出去的女儿。” 孔嬷嬷心里也明白这个道理,她担心的看向曲二夫人:“那怎么办呢?老夫人这般重视这个生辰宴,若真办得不如她的意,夫人又要被为难了。” 曲二夫人哪里不知道这些,她沉默了半晌道,“我自己手中还有一万两银子,只能先拿出来用了。” 曲二夫人说这话时,心里都在滴血,这些钱可都是她嫁入候府后,一点一点攒的。攒了这么些年也没攒下多少,如今却要一下子拿出这么多,这简直是在她身上割肉! 孔嬷嬷自然也看出了曲二夫人的肉疼,沉默着没说话,怕惹火上身。 曲二夫人心里安慰自己,拿出一万两加上中公剩下的五千两,一万五千两,虽还差一些但只要她自己再费心些,在各个地方省一点,差不多也够了。 后面等到夫君他们两兄弟往中公拿钱就没什么问题了。 但只要一想到自己要拿出一万两,曲二夫人就恨得牙痒痒,这一万两她总要找机会从中公里拿出来的! 回到院子里的曲轻歌对青月道:“去问问马六,事情打听得怎么样了。” 青月点头,“好的,奴婢这就去。” 曲轻歌看着离开的青月陷入了沉思,知雨跟着月亮去了王府,如今她身边的贴身侍女只有青月一个确实不够用,等空了是该再招一两个了。 青月很快便带着消息回来了,“小姐,马六打听过了。那人这半年来一贯的游手好闲,赌运好的时候赢了些就请人大吃大喝,没钱了就蹭吃蹭喝。不过听说最近是越来越穷了,因为连身上的锦衣玉帛都换成普通布料做的衣服了,都听说是被当了换钱,但也没人真的证实。” 这些不是曲轻歌想知道的,那样的烂人不需要她出手也会越来越烂,前世若不是她太蠢,立康伯爵府也早就被他拖没了。 “马六有说他经常去哪里的赌坊了吗?” “城西的享乐赌坊,听说现在只有那里的赌坊还愿意借钱给他了。”青月回说。 曲轻歌点了点头,看向自己的梳妆台道,“下个月祖母生辰,我也要挑套新的首饰才行,青月,明天陪我去城西逛逛。” “是,大小姐。”青月回答。 第二百三十六章 那才算两清 “大,大,大!” “小,开小,小!” 人声鼎沸的堵坊里,杨礼涛双眼赤红的盯着赌坊伙计手里的色盅,熬了一夜的声音沙哑得不行,叫吼着,“开,快开,大,大!” 伙计打开色盅,看着里面的色子点数高呼一声,“一、二、三,小!” 人群里散发出一阵阵开心的吼叫,以及气愤的怨叫。 杨礼涛则属于后者,他气愤的不死心的高吼一声,“再来!” 手摸到面前这才发现,自己面前早已经空空如也,刚借的一千两又输了,杨礼涛不死心的冲着赌坊老板吼道,“老板,再给我拿五千两!” 赌坊老板笑眯眯的走过来,“杨公子,您先前借的三千两还没还呢。” 杨礼涛不在意道,“你再给我拿五千两,我赢了一起还。” 赌坊老板陪着笑道,“杨公子,我们先前可说好的,五千一还,再借不难。先前三千两加上刚刚借的一千两,利息我只算你一千两,等你先还了这五千两,我再借你。” 被拒绝的杨礼涛气愤不已,“我哪次没还你,你跟我在这墨迹什么。别废话,先拿五千两给我,我一起还。” 见杨礼涛发起了脾气,赌坊老板眼里的笑意一点点褪去,脸上虽还带着笑但眼里已有几分冷意,“杨公子,这是你我先前说好的规矩,你若遵守我们这个生意就还能做,若是不愿意再遵守了,我们堵坊小,容不下您这样的贵客。” 看着变了脸的赌坊老板,杨礼涛也不敢再呛声,毕竟这是城中最后一个愿意借他钱的赌坊了,往后他想翻身还要指望着他呢,杨礼涛冷哼一声,“区区五千两而已,你等着,小爷这就回去给你拿来。” 说完杨礼涛头也不回的甩手离开,看着杨礼涛离开的背影,赌坊老板一脸嘲讽,欺软怕硬的怂货。 杨礼涛从赌坊里受了一肚子气出来,大步往立康伯爵府而去,脑中想着过会怎么跟祖母要钱。 路过一间首饰铺时,杨礼涛多看了一眼便停下脚步,首饰铺内掌柜正笑容满面的接待着一位贵客,而那个贵客则是杨礼涛已经半年多没见过的曲轻歌。 杨礼涛看着曲轻歌的脸微微发愣,不过半年没见她怎么变得这般好看了,以前她虽然也是好看的却没现下这般耀眼,只一眼便让人移不开眼。 正想着杨礼涛看见曲轻歌看了眼伙计手里拿的一套精美首饰,然后点了点头,而她身边的婢女则掏出银票付了钱。 杨礼涛看到这里,心是一阵怒火袭来。 刚才那张银票是五千两的面值,她眼睛眨都不眨的就花了? 就为了那么一套破首饰! 杨礼涛立即想到半年前曲轻歌狮子大开口跟他们家要了十万两的事情,好呀,拿着他的钱在这里挥霍,害得他穷得被人嘲笑,看不起。 杨礼涛越想越生气,直接一个快步冲进了首饰店中,高哼一声吸引着注意力,“哼!” 果然店里的曲轻歌闻声下意识的转头看了过来,曲轻歌在看到来人是杨礼涛时面色微变,转头对身旁的青月道,“钱付了吗,付了我们就走吧。” 青月回答说,“付了。” 得到青月的回答,曲轻歌提步离开,杨礼涛在店中看着离开的曲轻歌,心知自己这会若找她麻烦吃亏的肯定是自己,但一想到曲轻歌方才花钱时的大手大脚,心里便气愤不过,冲过去在店门口处拦在了曲轻歌的面胶。 曲轻歌立即后退一步警惕的看着杨礼涛,沉声道,“你想干什么?” 杨礼涛见曲轻歌像是看瘟神一样的看着自己,心中既气又恼,说实话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前一天还对他百依百顺,说要嫁给他的人,转头就撇清跟他的关系,把他当仇人一样。 曲轻歌见杨礼涛默不作声先开口说了话,“杨礼涛,先前你污蔑我的事情想来你已经受到了惩罚,你若想抱负我的话,尽管试试,看看到最后吃亏的到底是谁。” 杨礼涛听着曲轻歌带有警告意味的话,气愤道,“谁要抱负你了,我只是觉得你可笑。口口声声说自己清白,说自己跟我没任何关系,但到底清不清白,有没有关系你心里清楚。” 曲轻歌听着杨礼涛的话,冷笑了下,略带嘲讽道,“全京城的人都知我是清白的。”说着她意有所指道,“毕竟,关于你身体的情况,全京城无人不知。” 听着曲轻歌的话,杨礼涛面色瞬间铁青,抬起手就要向曲轻歌挥去。 但他的手还没碰到曲轻歌就被青月用力的拍开,随即迅速护在曲轻歌的面前。 站在青月身后的曲轻歌侧身一步,看着杨礼涛的双眼里带着冷意,“杨礼涛,你当真要纠缠不休?在刑部的那么天你还没吃够发苦头是不是?” 曲轻歌说着越过青月,上前一步走到杨礼涛的面前,放低了些声音道,“你曾骗过我,我也让你吃了苦头,便是两清了。我劝你为了自己,不要再做纠缠。” 杨礼涛听完曲轻歌的话,叫嚣道,“两清?你拿了我家十万两银子,清得了嘛!” 听到杨礼涛这话的曲轻歌微愣了下,随后面露疑惑:“什么十万两?” 杨礼涛见曲轻歌这副样子,嘲笑道,“钱拿都拿了,你在这里装什么装。” 曲轻歌面色微沉,“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十万两,我跟你家人甚至面都没见过,又怎拿你家的钱,去你家偷吗?” 杨礼涛见曲轻歌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他立即追问道,“不是你跟我姑姑说,让我家拿十万两银子给你,你就会跟皇上说,原谅我吗?” 曲轻歌震惊否认,“怎么可能,我又不缺钱跟你要什么钱?” 杨礼涛听到曲轻歌的话比曲轻歌还震惊,“你当真没有?” 曲轻歌微怒道,“没有就是没有,你说我拿了你家十万两银子,又有什么证据,就凭空口白牙?” 杨礼涛听完曲轻歌的话,低头深思了会 ,随即便快跑着离开,走时还怒叫着:“她居然敢骗我们!” 看着杨礼涛愤怒奔走的背影, 曲轻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杨礼涛,我们之间的事情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两清呢。前世你折磨我至死,今生我也该如此,那才算两清。 第二百三十七章 水蛭 杨礼涛一路急奔回立康伯爵府,找到杨老夫人跟杨夫人等人,跟她们讲了在曲轻歌那里听来得事情,他满面怒容,一副被欺骗了的模样,“祖母、母亲,姑姑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简直不是人。” 杨老夫人听见杨礼涛这般骂自己的姑姑,面露不悦,“礼涛,不可以这样说你的姑姑,你姑姑她不是那样的人。自你出生以后,你姑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血,你不知道?” 杨礼涛当然知道曲二夫人在自己身上花了多少心血,但这都十万两有什么关系,十万两啊! 他都不敢想像,如果现在他手里能有十万两会有多开心。 杨礼涛对杨老夫人道,“祖母,就算姑姑对我好,那也是以前的事情。我现在就想问,当初姑姑说曲轻歌跟我们要十万两,有什么证据。钱是我们给姑姑的,是姑姑说要拿去给曲轻歌,可人家曲轻歌说压根没这件事,人家都不知道有这件事。这十万两的事全都是姑姑自说自话,她说我们就信了。可现在事实是,她说谎,她骗走了我们十万两。” 随着杨礼涛的质问,杨老夫人的脸色越来越沉,虽然对女儿没有对儿子那般上心,但不代表杨老夫人就真的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女儿,她沉声道,“我相信你姑姑,她不会这么做。” “这些年来,她接济了我们多少,大家心里都清楚,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杨夫人终于忍不住出声道,“母亲,正因为大姑姐接济了我们这么多年,她才有可能会做这件事。您想想这些年她在我们这边花得钱,她肯定是觉得花太多了,心里不平衡了,所以就想着趁着这个机会狠狠的拿回去一笔。因为她知道我们为了救礼涛再怎么样也肯定要凑出这笔钱的。” 杨老夫人对杨礼涛还能有好脸色,但听到杨夫人这么说,出声怒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杨夫人平日里对杨老夫人低眉顺眼,小心翼翼的,但这会也没那些害怕跟胆小了,毕竟这可是十万两啊!要是有这十万两,他们府里的日子现在也不至于这么难过。 杨夫人敢再次壮着胆子开口也是因为她肯定,就这件事上他的夫君、儿子都会站在她这边,毕竟这可是十万两的真金白银。 “母亲,那十万两是我们变卖家产、首饰一点点的凑出来的,不弄清楚怎么行。您看看我们现在过的这日子,还不如普通老百姓家的生活,可不就是因为那十万两的原因。您都不知道,现在外面的人怎么嘲笑我们立康伯爵府的。” 杨夫人越说越难过,想着先前自己也曾是贵妃圈里有头有脸的人,可现在连身参与宴会的体面行头都没有,每天就只能躲在这府里不出门。 杨礼涛坚定的对的杨老夫人道,“祖母,这事是真是假,必须叫姑姑回来问清楚!” 杨夫人也应声说,“不错,母亲,既然我们心里有存疑,那我们就叫大姑姐回来问清楚就是了。若是我们真的误会她了,便向她道歉就是了。” “她婆母下个月就要过生辰了,她如今正忙着哪里有空回娘家。”杨老夫人心里还是相信自己女儿的,不肯叫人回来。 杨礼涛跟杨夫人见杨老夫人这般固执都急的不行,就在双方都争执不下时,杨府的杨大爷跟杨二爷都回来了。 两人听了杨礼涛的话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思了片刻后杨大爷看向杨老夫人道,“母亲,要不还是叫小妹回来问清楚吧。这事若是不问清楚,大家心里也都有根刺在。” 杨老夫人听到自己儿子的话,对女儿的那份信任跟维护还是动摇了,她虽心里还是相信自己女儿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又觉得这件事不解决,一时半会也平息不了。 “行吧,那我现在就派人去忠勇候府叫你小妹回来一趟。”杨老夫人说。 杨礼涛忙出声道,“祖母,你就说你生病了,姑姑最孝顺你了,如果听说你生病了肯定会立即赶回来的。” 杨老夫人也并不觉得这话有问题,只觉得自己长孙想的周全,“知道了。” 曲轻歌又在外面逛了一圈回府里时,刚好看见曲二夫人领着高嬷嬷脚下生风的往外面走去。 在两人擦肩而过时,曲轻歌出声将人唤住,“二婶。” 曲二夫人闻声停下脚步看向曲轻歌,面带疑惑的看着她,“有事吗?” 就现在她跟曲轻歌之间的关系,她并不觉得曲轻歌叫住自己是单纯的向她打招呼。 曲轻歌看着曲二夫人,面上露出一抹浅笑,“也不算有事,只是刚才出门去药房里买了几味入药的虫类。其中有一味是水蛭,二婶是知道水蛭的吧。” 曲二夫人眼中的疑惑更甚,“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曲轻歌并未回答曲二夫人的话,反而继续道,“水蛭,以吸人畜血为生,它们吸食人血时,不饱是不会松口的。若是强行想要将它扯下来,只会连皮带肉的被扯下一块。” “当然,也不是硬扯下去就有用的。若是运气不好的,伤口处会红肿,发炎,然后整个人发烧不止,更有严重的还会连小命都要没了。”曲轻歌越说越可怕,说完看着曲二夫人道,“二婶,你说可怕不可怕?” 曲二夫人一脸莫名奇妙的看着曲轻歌,“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曲轻歌笑着摇头,“没什么,只是刚好看到二婶就闲聊两句而已。” 听曲轻歌这么说,曲二夫人更觉得奇怪了,曲轻歌拉着她闲聊? 曲轻歌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出声问道,“二婶这是要出门?” 曲二夫人语气平淡的应了声,“恩,我母亲生病我去看看。” 听到曲二夫人的话,曲轻歌脸上笑意更甚,“那二婶快去吧。” 曲二夫人看着曲轻歌脸上的笑意,怎么看怎么觉得刺眼,刚想多问几句她这般是什么意思,曲轻歌已经越过她走进了府内。曲二夫人心里担心杨老夫,便也没做过多的纠缠,转身离府。 第二百三十八章 质问 当曲二夫人来到立康伯爵府,走进杨老夫人的屋里时看到杨老夫人端坐上座,脸色红润没有半点生病的模样。而她的大哥、二哥以及大嫂、二嫂,还有几个晚辈也都在屋子里坐着。 曲二夫人刚走进去,所有人都向她看了过来,那质问探责的目光让她很不舒服。 曲二夫人走上前:“母亲,你怎么了,身子还好吗?” 杨老夫人看着自己的小女儿,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忍,温柔的轻声回道,“娘没事,你放心。” 曲二夫人看着杨老夫人就不像生病的模样,现在听到她的回答便也反应过来了,叫她回来是另有其事。 “母亲叫我回来是有什么事吗?”曲二夫人看了一屋子里的人,略不满道,“就算真有事说一声也就行了,说自己生病做什么。这不是自己咒自己嘛,也担心得我这一路连跑带滚的,急得不行。” 杨老夫人听到曲二夫人这么说,心里浮起一丝愧疚,“我只是……” 一旁的杨礼涛早已经等不及了,听两人说了半天也没说到正事上,直接出声道,“祖母我来跟姑姑说吧,毕竟这件事也是我从曲轻歌那里知道的。” 曲二夫人从杨礼涛口中听到曲轻歌的名字,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出门前遇到曲轻歌她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心里涌起一抹不好的感觉。 “你从曲轻歌那里知道什么?”曲二夫人问杨礼涛。 “知道那十两万银子分明就是你自己拿了的。”杨礼涛一提到这个就满脸怒气。 曲二夫人愣神的看着杨礼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礼涛见曲二夫人还不敢承认,便将自己在首饰铺里见到曲轻歌,以及曲轻歌跟自己说的话都一股脑儿的告诉了曲二夫人,最后,他面带气愤的看着曲二夫人道,“姑姑,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府里现在的情况,居然还狮子大开口的跟我们要十万两。” “十万两,那都够我们府里一年的开销了,你简直太过份了!” 听着杨礼涛说完,曲二夫人从震惊中慢慢的回过神来,在完全清明白事情后,她看着这一屋子盯着自己的人,怒极反笑,“你们这是都觉得是我骗走了那十万两?!” 坐在上座的杨老夫人忙解释道,“大家都没这么想,只是想叫你回来问清楚而已。” “没这么想一个个的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没这么想你们也不会这么急的将我叫回来!”曲二夫人彻底怒了,伸手指着杨礼涛的鼻子骂道,“还有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从小到大,只要你跟我要的东西我就是不给翌儿也要先满足了你。你被曲轻歌那个贱丫头害得进了刑部大牢,我日日为你担心,想着怎么捞你出来。” “你呢,你就因为那个贱丫头跟你说两句话,你居然就来怀疑我!” 曲二夫人又急又气,心寒得不能再寒,自从父亲去世后,他们这一大家子坐吃山空,一个不如一个上进,是她每个月从候府那里挪出银子来贴补他们。 贴补了整整五年了,他们倒好,现在反过来怀疑她拿了他们的钱?! 这些人哪里是她的家人,分明就是…… “二婶是知道水蛭的吧” 曲轻歌的话突然在脑海里响起,曲二夫人这才反应过来,曲轻歌跟自己说这些话时的意思。 那个贱丫头知道她被叫回来的事情,更知道她被叫回来是什么事, 所以故意对自己说那些话! 在曲二夫人愣神之际,杨礼涛又出声道,“我知道姑姑对我好,但好归好,有些事情也是要弄清楚的。你既然说那十万两是曲轻歌要的,你也将那十万两给了曲轻歌,那证据呢。她拿了十万两的证据在哪里?” 曲二夫人被杨礼涛问的气血翻涌,“我给她十万两需要什么证据,难不成还要她写个收据给我!她拿了钱后,你立即就从刑牢里出来了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 杨礼涛自然不信曲二夫人的话,他要是信也不会让杨老夫人将她叫回来了,“这是什么证据,曲轻歌说了,她放了我只是因为知道如果我真的因为那件事出了什么事,我们府里也不会善罢干休,我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娘就是去忠勇候府闹,也不会让她们好过。” “她说她只想跟我一刀两断,不再有任何纠缠,所以才决定不让陛下追究我。”杨礼涛接着道,“她跟我说时的表情不像是说谎。” “所以你就觉得我在说谎?!”曲二夫人声音尖锐的刺耳,她满心怒气与憋屈、不岔,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屋子的亲人聚在一起是为了“审问”她:“我是你姑姑!” 曲二夫人边说边看向周围的人,“是你们的小弟,是你们的小姑子”最后她看向上座的杨老夫人,“也是您的女儿,现在你们为了一个外人怀疑我?她说的你们都信,我说的你们就不信!?” 杨老夫人看着愤怒又委屈的曲二夫人,心里也难过的紧,“孩子,娘没有不信你,娘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您信我您还让人骗我身子不舒服,让我回来!”曲二夫人冲着杨老夫人怒吼道,“您要是信我就不该叫我回来。” 杨老夫人面对曲二夫人的质问面露愧疚。 然而整个屋子里有点愧疚的也只有杨老夫人而已,杨礼涛轻哼一声说,“什么信不信的,凡事都讲证据,这事姑姑你拿不出证据来,我就不信。” 杨夫人也附和着儿子道,“谁说不是呢,毕竟十万两银子。万一你就是觉得这些年贴补我们拿出不少钱,想趁机拿回去点钱呢。” 曲二夫人听到杨夫人的话,气急的冲过去就是一巴掌:“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我说话!要不是我这些年贴补给你,你现在还能穿金戴银?” 说着曲二夫人便抬手拔她头上的簪子跟饰品,“你头上戴的哪一个不是我给你的,你都给我拿下来!” 第二百三十九章 反咬一口 杨夫人没想到曲二夫人会突然对自己动手,尖叫着抓住曲二夫人拔簪子的手,“放开我,放开!” 曲二夫人将心里所有的愤怒跟委屈全都撒在杨夫人的身上:“我让你乱说,让你乱说。”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杨大爷终于坐不住了,起身握住曲二夫人的双肩将人一把拉开,“好了,小妹,你有话好好说,发什么疯!” 听到杨大爷的话,曲二夫人怒意更甚,她冲着杨大爷怒吼道:“我发疯?是我愿意发疯吗?如果不是你们宁愿相信曲轻歌那个贱丫头的话也不信我,我会发疯?” 杨大爷向来是最好面子的,哪里容得了曲二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对自己大呼小叫:“你以为你声音大就是对的了?涛儿跟我夫人他们也没说错,十万两银子不是小数,你说你给曲轻歌了,曲轻歌又说没拿到, 说明这事有歧义,既然有歧义那你就要拿出证据来证明你说的是对的。” 杨大爷的话气的曲二夫人一口气上不来,突然一阵晕炫感自头顶传来,她抬手抚额身子晃晃悠悠的站不稳。跟曲二夫人一同回来的孔嬷嬷见状忙上前扶住曲二夫人的身子,“夫人,夫人,您怎么样。” 曲二夫人大口大口的喘息缓气,直到身子感觉到好一点才对孔嬷嬷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一时气急了。” 孔嬷嬷是曲二夫人的陪嫁嬷嬷,这会见曲二夫人气成这般心里甚是心疼,她看向杨老夫人及众人,“老夫人,大爷,二爷,曲大小姐跟二夫人要钱时老奴一直陪着二夫人,老奴能证明那钱确实是曲大小姐要走的。” “当时曲大小姐威胁二夫人,若是不准备十万两定会让陛下狠狠的惩罚杨大少爷,这些老奴都是可以为二夫人做证的。” 然而孔嬷嬷话音刚落,杨礼涛不屑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是姑姑的嬷嬷,当然会为姑姑说话了。你的证词不做数,我不管我,姑姑若是不拿出证据来证明,我就不信。” 一旁整理好发髻的杨夫人忙补了句,“不错,就要证据。” 杨大爷一脸深沉又无奈的表情,“小妹,你还是好好想一想,有没有其他的证据跟证人吧。” 杨二爷见自己大家开了口,也终于出声道,“小妹,你向来做事严谨、周全,曲轻歌一开口跟你要十万两银子,你就没想过跟她要个收据或什么书面保证吗?” “当时我们都着急着让涛儿回来,没想到这层。按你的行事风格,应该不会这么轻易的就给出这十万两呀。她不给你写个手契什么的,你就不怕她收钱后反悔吗?” 杨二夫人见自己的夫君开了口,也出声表情怀疑。 刚缓过来些的曲二夫人,听着这一屋子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全是对她的怀疑跟质问,只觉一颗心似掉进冰窟一般刺骨的疼意一阵阵袭来。 曲二夫人带着最后一丝期盼跟奢望看上坐在首座上的杨老夫人,看向在这个屋子里还有可能真的在乎她的娘,乞求般的出声,“母亲,您也不相信我吗?我真的没有骗你们,那钱真是曲轻歌要的,我也全都给了她。” “我甚至还从候府的中公帐上偷偷拿了两万两补贴上,凑成十万两给得曲轻歌。这件事我先前也是跟您说过的啊!”曲二夫人越说越委屈,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如今我婆母下个月就六十寿辰了,中公的钱早已经不够操办了,我还要自己想办法变卖首饰补上,您就真的一点也不心疼我吗?” 杨老夫人看着自己最小的女儿哭诉着,心里一阵阵的揪痛,但……但是…… 杨老夫人又看了看屋子里的长孙还有两个儿子,她沉默了半晌,神情纠结的看着曲二夫人,心疼又迟疑道,“孩子,你真的没办法证明吗?” 听到杨老夫人的话,曲二夫人心里的最后一丝奢望也没了,在这一刻她心痛如刀绞,她也终于接受了。不管她对娘多好,为立康伯爵府付出多少,在娘的心里,自己始终不如她的两个儿子。 哪怕这些年来,自己想尽一切办法贴补着他们、养着他们! 曲二夫人抬手狠狠的擦去脸上的泪水,“没证据就是没证据,当时曲轻歌根本不给任何商量的余地,你们现在信我也好,不信我也好,反正那银子我给了她。” 杨礼涛听着曲二夫人破灌子破摔的模样,冷着脸道:“拿不出证据来就将那十万两还回来。” 曲二夫人听到杨礼涛的话,这才真正的明白过来,他们这么兴师动重的将自己叫回来真正的用意,心中一阵恶寒,“没有,那十万两我已经给曲轻歌了,没钱。” 自从父亲去世后,她贴补给立康伯爵府的银子怕是早已经有十万两了,他们是一点也不记得。不仅不记着,还想再跟她要钱! 听着曲二夫人拒绝的话,杨礼涛心里更觉得那十万两是她拿的了。 “不给钱我就去忠勇候府里闹去,我告诉你婆母,你从中公里偷挪银两!”杨礼涛愤怒威胁,“自从你管家后挪用了忠勇候府多少银两,只要他们认真查一查帐他们就知道了。他们若是知道了,你在忠勇候府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曲二夫人从忠勇候府里挪用银子这件事在立康伯爵府里根本就不是秘密,他们都若不是拿了忠勇候府的银子,就凭曲二夫人自己哪里有这么多银子贴补他们。 曲二夫人听到杨礼涛的话时,双眼瞪得直直的盯着他,脸上全都是震惊跟不敢相信。 她怎么也没想到,用着她偷偷挪出来的银子的人居然说要告发她?! 曲二夫人早就知道杨礼涛是什么样的狼心狗肺的无赖,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杨礼涛会这样对她! 这个她真心疼了十几年的侄子,竟对她反咬一口。 曲二夫人愤然的看着屋子里的其他人,“你们也都是这么想的?!” 第二百四十章 命好苦 曲二夫人等了半晌只等到一片沉默,没人开口说话,曲二夫人哪里不知道这般的无声回应是什么意思呢。 她愤怒的对着一屋子的人怒吼着,“我拿那些银子是为了谁?如果不是我拿了忠勇候府的银子给你们,立康伯爵府哪里还能撑到现在!” “大哥、二哥这些年不说步步高升了,这几年哪一年不被降职,两个人的俸禄别说是养活整个立康伯爵府了,就是他们自己都养不活!要不是我,你们哪里还能过这么体面的日子,你们现在一个个……” “够了!”杨大爷怒声打断曲二夫人的话,他这几年仕途坎坷,心里本就憋着一口气,这会听曲二夫人将自己说的一言不值,心里怎么可能不气,原先对曲二夫人还有些愧疚,这会也全都消失了,“涛儿说的话虽然难听但也都是实话,其他的话你也不要说了,只要将这十万两还回来,这件事我们既往不咎。” 杨大爷说完曲二夫人也算是真正的明白了,他们根本不在意什么所谓的真相,他们要的就是那十万两。 十万两!? 曲二夫人看着这一屋的人,他们看着自己的眼神跟财狼虎豹看着食物的眼神没有任何区别,他们简直比水蛭还要可怕,水蛭只会吸食人血,可他们!不仅吸她的血,如今还想吃她的肉,啃她的骨头。 曲二夫人眼里的愤怒慢慢的变成恨意,“如果我说没钱呢,你当真要像杨礼涛说的那样,去我婆母府上告我的状吗?” 杨大爷面色不快,沉着声道,“我们也不想将事情闹到那个地步,但你欺骗我们在先,若真不知悔改就不能怪我们不念亲情了。” 欺骗在先?不知悔改,不念亲情? 曲二夫人只觉得可笑至极,可现下她心里比谁都明白,多说无异,他们就是要钱。 这钱她也必须拿出来,她可太了解她的这些亲人了,若是自己不拿出这些钱来,他们是真的会去忠勇候府! 曲二夫人深吸一口气,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后,冷眼看着杨大爷道,“当时你们只拿了八万两,有两万两是我贴补上去的。” “那你就拿出八万两来。”杨礼涛连忙出声道。 看着杨礼涛的模样,曲二夫人眼里的冷意更深了些,她又接着道,“八万两可以,但现在不行,现在我拿不出钱来。下个月我还要给婆母操办生辰,正需要钱。” “那要什么时候?”杨礼涛等不急的追问。 “两个月后,等我给婆母操办完生辰,过年前半个月曲候兄弟俩会将中公里拿钱,到那个时候我再想办法拿给你们。”曲二夫人想着本就没填上的两万两窟窿,现在又多了八万两,心里烦燥得不行,“但我也不可能一次性给你们拿这么多银子,两万两,年前我最多先给你们拿两万两,剩下的年后我再慢慢给你们。” 曲二夫人刚说完话,杨礼涛便第一个不答应,“不行!我不同意,你要给你婆母操办宴会,我们就不要用钱吗?让我们等两个月就只有两万两?你打发叫花子呢。” 听到杨礼涛的话,曲二夫人差点一口气不顺气晕过去,叫花子?哪个叫花子会开口嫌弃两万两! 杨礼涛想着自己还欠着赌坊五千两银子呢,若是五天内不还上,便要翻一翻了。他想了下冲着曲二夫人道,“三天,给你三天的时间,先拿两万两给我们,然后过年前再给我们两万两。” “我现在连给婆母操办生辰宴的钱都是东拼西凑来的,哪里还有钱给你们!”曲二夫人气的心绞痛,他们简直是要逼死她呀! 杨礼涛面无表情道,“我不管你有没有钱,三天,三天内必须给我两万两。” “五天吧。”杨大爷一副大发慈悲的语气,“我们也不为难你了,给你五天的时间,先给两万两。然后年前再给我们两万两,至于剩下的四万两,那就等明年再慢慢筹给我们吧。” 五天的时间杨礼涛是有些不愿意,他提出三天的时间就是怕姑姑会拖上一两天,到时候即便是拖上一两天也在他还钱的期限内,可是爹一开口说五天的时间,万一到时候姑姑不能及时给钱,赌坊的那个利息,他真的不敢想。 “爹……” “好了,你别说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杨大爷打断杨礼涛的话,一锤定音,他转头看向曲二夫人道,“小妹,你五天后先送两万两回来吧。” 曲二夫人这会觉得杨大爷口中“小妹”两个字讽刺的狠,不过她也知道这件事根本容不得她自己做主。 此时的她就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宰割的人是她曾经以为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 曲二夫人这会不想再在这个屋子里多留一刻,她默不作声的转身就走。 孔嬷嬷见状连忙跟上曲二夫人。 杨礼涛不放心的追上一步,“怎么就走了,你还没答应呢。” 曲二夫人离开的脚步停下,回头嘲讽说道,“我能不答应吗?” “当然不能了,你……” 杨礼涛的话还未说完,曲二夫人已经转身离开,脚步决绝。 杨夫人则伸手拉住杨礼涛的手,将他往身边扯了扯不让他再说话,“别说了,你姑姑这是默认的意思。” 杨礼涛听到杨夫人的话这才放心些,想到五天的期限时间,他决定时间一到就去找曲二夫人要钱,不能让她拖延一天,他欠的钱容不得拖延。 曲二夫人出了立康伯爵府上了马车后,便再也控制不住的扑到孔嬷嬷的怀里哭喊出声,“嬷嬷,我的命怎么苦啊!” 孔嬷嬷环住曲轻歌的双肩,边轻拍着她的手背,边轻声安慰着。 可除了让她别伤心外,也说不出任何其他的话了,今日欺负二夫人的人但凡不是二夫人的娘家人,她也能跟着咒骂两句。可那些人都是二夫人的娘家人,要她怎么骂呢,这一不小心还会骂到二夫人自己身上。 第二百四十一章 去了便知 “大小姐!”青月语气欢脱的走进曲轻歌的房间,桌边正在看医书的曲轻歌抬头看了眼青月,见她脸上藏不住的笑意,淡笑了下低头翻了张书页边继续看边出声问道,“怎么了?二婶又拿着首饰出去当了?” 青月走到曲轻歌身边,开心的回道,“不只呢,孔嬷嬷从当铺离开后,我在外面等了会进去打听了下,二夫人这次让也嬷嬷去当的是城门的一处庄子。” 曲轻歌闻言诧异道,“庄子?” 青月点头,“我花了银俩,那伙计跟我说,那庄子当的是活契。但因为钱要的急,所以价格被他家掌柜压得很低。原本值两万两的庄子,最后只当了一万五千两。” “加上前两天二夫人当的首饰什么的。”青月边说边转着脑筋算了一下,最后惊讶的发现,“大小姐,二夫人短短的三四天就当了快两万两银子!” “是呀。”曲轻歌说着放下手里的书,“立康伯爵府的人都快没钱过年了,自然要的急。” “但是十万两银子,二夫人就算是把她所有的首饰跟庄铺卖了怕是都没有这个数吧。”青月疑问说。 曲轻歌看向青月道,“候府现在是她当家。” 青月闻言立即明白过来曲轻歌话里的意思,“大小姐您的意思是,二夫人拿候府的银子给他们?” 曲轻歌面色浮现一丝冷色,这些年早不知道偷拿了多少候府银子给他们了。前世她未嫁入立康伯爵府,是二婶偷拿候府的银子养着他们,她嫁进去后,那个被吸血的人就变成了她。 立康伯爵府,除却已经过世的杨老爷子,剩下的一个比一个好吃懒做、眼高手低、不思进取、好高骛远、自私自立,若不是她前世受骗,没落的立康伯爵府别说变成立康候府,怕是早就消失在这座京城里了。 曲轻歌没有回答青月的问题,反问道,“打听出二婶准备去哪家酒楼订菜了吗?” 平日里候府吃的饭菜有专门的酒楼送过来,但这次祖母生辰说了要大操大办,一切都用最好的,是以肯定要挑一个比平日里的送菜酒楼更好些的酒楼。 青月回答,“奴婢打听过了,听说是醉京酒楼。” “醉京酒楼?”曲轻歌闻言眉头下意识皱起:“她都这么缺钱了,居然还去醉京楼订菜?” 这是下了血本想讨好祖母了,可是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有些麻烦了。 醉京酒楼的招牌在那,她想要做得事对方基本不可能答应。 想着不可能,曲轻歌心底里有个声音隐隐告诉她,也是有可能的。 毕竟,她认识醉京酒楼真正的主子,而且醉京酒楼的主子跟她算是盟友。 如果……如果没有那些莫名其妙的情愫,她会毫不犹豫向他提出请求,毕竟,盟友间自该互惠互利。 厉王爷此时应该已经因为月亮的事情,对他心存感激偏向于他了。自己这会找他,寻求些帮助,也属正常。 可……可偏偏,偏偏他们之间不只是清清白白的盟友。 曲轻歌想着眉头越皱越紧,心里犯起了难。 一旁的青月并不知道醉京楼真正的主子是谁,更不知道醉京楼主子跟自家大小姐之间的纠葛,只担心道,“大小姐,醉京楼是京中第一酒楼,他们真的会同意跟我们合作吗? 您原先想好给对方的好处对醉京楼来说,好像并不需要。” 是呀,醉京楼在京中开了这么多年,也没给哪个府上长期送过菜。除了特殊宴席订的菜外,他们压根不屑赚这份钱。 曲轻歌沉默半晌,再次问青月,“你确定二婶真的决定去醉京楼订菜?” 青月点头:“今日一早二夫人去找了老夫人,跟老夫人提过要去醉京楼订菜的事。” 既然已经跟祖母提过了,那就肯定是醉京楼了。 曲轻歌想了下,起身道,“让马六套马车,我们出府。” 办宴席第一件事就是先订菜,她必须在二婶跟醉京楼订下前放下鱼饵才行。 既然是不得不做的事情,她又何必犹犹豫豫。 青月应声,“是,奴婢这就去。” 很快,曲轻歌便坐着马车来到了醉京楼里,进了醉京楼后立即有伙计迎了过来,“曲大小姐,欢迎。” 伙计在曲轻歌面前停下手,客气询问,“曲大小姐今日在小店里订了桌?” 伙计这么问便是知道曲轻歌今日没有订桌,醉京楼里上到掌柜,下到洗碗小工、跑堂伙计前一天都必须提前知道且记住第二天来的客人。 曲轻歌摇了摇头道,“没有,我过会找你们掌柜的有事。” 伙计闻言仍笑着脸客气道,“那请曲大小姐您稍等片刻,小的问去去掌柜的这会可有空。” 醉京楼有醉京楼的规矩,曲轻歌理解的点头,“劳烦了。” 伙计笑回道,“您客气了。” 不一会儿,醉京楼掌柜亲自走了出来,来到曲轻歌面前对她抱拳行礼,“曲大小姐。” 掌柜的这么一行礼,醉京楼的伙计们皆是一脸震惊,刚好过来用饭的客人见状也是一脸惊讶,醉京楼虽然对客人服务周道处处恭敬有礼,但也自有他的牌面在,这醉京楼的掌柜的何时对客人这般伏小做低过。 曲轻歌自然也感受到了来自周围的视线,她对掌柜的道,“掌柜,可否借一步说话。” “曲大小姐这边请。”掌柜侧身对曲轻歌作出个“请”的姿势。 曲轻歌与掌柜的走进一个房间,落坐后,她开门见山道,“掌柜的,我此次过来,是有件事想请你们帮我。但这件事你应该需要请示你的主子,我……” “抱歉,曲大小姐。”掌柜听了一半后出声打断曲轻歌的话,“麻烦您在这里稍等我片刻。” 曲轻歌以为掌柜的有急事要处理,点头应声:“好,你先忙。” 很快掌柜便回来了,进屋后他站在门口对曲轻歌道,“曲大小姐,您请与我来。” 曲轻歌微惑,“去哪里?” 掌柜的并未直接回答,只道,“您去了便知道。” 第二百四十二章 怎么办! 曲轻歌点了点头,一旁的青月见曲轻歌动步也跟着一起,掌柜的见青月跟着出声道,“曲大小姐,让青月姑娘先在这里等您吧。” 曲轻歌闻声回头看向青月,略做思考后对她道,“你在这里等我。” “是,大小姐。”青月应声。 曲轻歌转身跟着掌柜的离开,跟在掌柜身后的她心中清楚,之所以放心将青月留在这里,愿意跟着掌柜的离开,是因为知道醉京楼的主子是谢尘暄。 她心里,对谢尘暄终究多一层对旁人没有的信任。 曲轻歌跟着掌柜的上了二楼走到一间包厢外,掌柜抬手有节奏的敲响了木门。 曲轻歌自然听得出,这是一种暗号。 很快,包厢门打开,项帆的脸露了出来,他看向外面的曲轻歌:“曲大小姐,里面请。” 看到项帆的瞬间,曲轻歌立即意识到掌柜的领她过来见的是谁,她没想到这么巧,谢尘暄今日也来了醉京楼。 曲轻歌面不显色的走入包厢内,项帆则出了包厢从外面关上了包厢门。 曲轻歌回头看了眼关上的包厢内,微微愣神。 “怎么,不敢进来?”此时,谢尘暄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平静的听不出情绪。 曲轻歌转回头提步绕过屏风走进包厢内。 包厢内的谢尘暄听进曲轻歌走进来的脚步声,缓缓放下手中茶杯转头看来。 曲轻歌弯身行礼,“见过殿下。” 谢尘暄收回视线,提起茶壶为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又给自己对面的空杯里倒满了水,“掌柜的说你有事找我,坐下说吧。” 说话间,他放下了手里的茶壶。 曲轻歌缓缓起身,看着谢尘暄对面的座位迟迟没有动身。 谢尘暄等了会见曲轻歌没有动作,转回头端起面前的茶杯浅茶一口,然后淡声道,“那就站在那里说吧。” 谢尘暄语气虽淡,心中却有些生气,他是什么可怕的豺狼猛兽吗?坐他面前都不愿意。 亏他还特地让项帆换了贡茶过来,人家压根不喝。 他想着又喝了口茶,眉头不悦皱起,什么贡茶,怎么这么难喝。只尝得到苦见没一丝茶香跟回甘。 谢尘暄说这话前曲轻歌刚好提脚向前迈步,听谢尘暄说完,曲轻歌迈出去的脚又默默的收了回来。 她看着谢尘暄,语气平淡道,“殿下,臣女是想您帮我一个忙。” “你说。”谢尘暄继续品着茶问道。 曲轻歌对着谢尘暄说出了自己的请求,说完后她又道,“我知道这件事最后会有损醉京楼名声,但我二婶决定来醉京楼来订菜,我也只能厚着脸皮请求殿下帮我一次。” 听曲轻歌说完话后,谢尘暄这才放下手里的茶杯转头看向她,双眼中带了丝探究,“比起醉京楼的名声,到时候忠勇候府的笑话更大吧。” 曲轻歌微垂眸,沉默了会抬头看向谢尘暄,“不知殿下可否帮臣女这个忙。” 谢尘暄并没有因为曲轻歌的避而不答有半点不快,毕竟在说话前,他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 是他自己不死心,抱着一丝期待,万一她会跟他说一些心里的话呢。 不过也只是他的期待罢了,她的心不会向他敞开半丝。 谢尘暄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你先前助我得到了皇叔的支持,这么小的忙自然要帮得。过会我就吩咐掌柜,等你二婶来了,他知道该怎么做。” 曲轻歌听谢尘暄这么说,弯身行礼道歉,“多谢殿下。” 谢尘暄对曲轻歌轻挥了下手,“不必客气。” 两人一言一语间,要多疏离有多疏离,这是曲轻歌想要的,可这样的气氛却也让她觉得不适。 她想,大概是她不习惯求人帮忙的原因吧。 说完想说的话,得到想要的结果,曲轻歌举行的目地也算完成了,她对谢尘暄道,“那臣女就不打扰殿下,先告辞了。” 谢尘暄有心想留人再待会,但一没理由二又怕招人讨厌,只能点头,干巴巴的应了一声“恩”。 曲轻歌对谢尘暄行了个点头礼,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她刚迈出一步,项帐略带着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殿下,公主到了。” 公主? 曲轻歌闻言心微惊的回头看向谢尘暄,不会是她认识的八公主吧? 谢尘暄则微皱着眉对她小声道,“快走。” 曲轻歌立即意识到来人正是八公主,她忙转身提步向外走去,若是让八公主见到她跟谢尘暄私下见面,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然而曲轻歌刚走到立在包厢门前的屏风后面,就已经听到包厢门外八公主谢思诺不悦的声音,“项帆,你拦着我做什么,难不成我皇兄在里面藏了什么美娇娘?” 项帆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公主您说笑了,屋里只有殿下一人,只是这会确实有些不方便。您稍等片刻,我进去跟殿下通报一声。” “里面既然只有皇兄一人,通报什么,我直接进去就行了。”谢思诺提步就要上前。 项帆忙再次拦在谢思诺的面前,“公主,您还是稍等一下吧。” 谢思诺一脸怀疑的看着项帆,双唇微抿,眼珠转了转后一副不情愿般,“行行行,你先进去跟皇兄说一声。” 屏风后的曲轻歌站在原地回头看向谢尘暄,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出是出不去了,藏得话…… 曲轻歌下意识的看了眼包厢内,整个包厢里除了一张喝茶的桌子、一张围棋桌、几张座椅便什么也没有了。 难不成她要藏到桌子底下去? 可那里也藏不住她啊。 别说是她了,桌下那般大的空间谁都藏不住。 正想着,包厢门从外面被打开,开门的是项帆,但谁知道门刚打开说好在外面等着的谢思诺立即趁项帆不注意往里冲,她往里跑边说道,“我倒要看看皇兄是不是真在里面藏了什么美娇娘,这般神神秘秘的。” 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曲轻歌慌了神,抬头看向已经起身走向这边的谢尘暄,这可怎么办! 第二百四十三章 给我一次机会 就在曲轻歌六神无主之际,谢尘暄大步上身大手一伸将曲轻歌揽进了怀中。 在谢思诺越过屏风踏进来的瞬间,他揽着曲轻歌转了个圈,抬手将曲轻歌的头压向自己怀中,自己则背对着谢思诺进来的方向。 冲进屋内的谢思诺一脸震惊的看着面前的场景,她刚才不过是开了个玩笑,压根没想过这屋里真会有什么美娇娘在,毕竟自己的皇兄这些年对女子总是退避三舍的态度。 可现下,他的皇兄正抱着一个女子!!! “公主,您……” 跟着追进来的项帆正要控诉谢思诺的不讲道理,但看到屋里的场面后也一脸震惊的愣在了原地。 公主不知道这人是曲大小姐,可他知道啊! 殿下前几天不还一副失意的模样吗,这是成了? 谢思诺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她看向被谢尘暄牢牢挡住只露出衣裳的女子,心里又惊又好奇,“皇兄,你……你……”你了半天,她终于还是问出了心里最好奇的那个问题 :“这位女子是谁?” 不管是谁,现下她跟项帆已经进屋了,你们两人也该松开了吧。 就这么一直抱着,真让人觉得不好意思。 谢思诺心里说着不好意思,双脚却不自觉得踮起发脚尖,想要透过谢尘暄的双肩看清楚他怀中女子的模样。 但谢尘暄双肩太过宽阔又是有意藏着怀中的人,谢思诺根本看不到一点,她不死心的向前挪着小碎步。 谢尘暄将她揽入怀中的动作太突然也太迅速,曲轻歌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谢尘暄以这般姿态护着。太近的距离让曲轻歌有些不适,但闯进包厢里的两人让曲轻歌更没办法退后一步。 若是现在的局面被谢思诺看到她的脸,她就真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是以在听到谢思诺靠过来的脚步声时,曲轻歌第一反应向谢尘暄又靠近了些,脸颊完全贴在谢尘暄的胸前。 谢尘暄感觉到曲轻歌的动作后,揽住曲轻歌的手微紧了些,然后侧头对身后的谢思诺与项帆道,“出去。” 谢尘暄的声音里带着不怒自威有的命令感,本还想再往前走几步的谢思诺收回了脚,但看着两人亲密模样,她真的很难就这么离开。 于是谢思诺不死心的壮着胆子道,“皇兄,她到底是……” “出、去。”谢尘暄一字一顿的打断谢思诺的好奇心,面色微沉,再次转回头的眼中带了丝警告,“谢思诺,出去。” 听到自家皇兄叫自己全名,谢思诺就算再好奇也不敢多问了,但她心里又有些不快,不告诉她就不告诉她,为什么还要凶她呢,“出去就出去,不说拉倒,我也不稀罕知道。” 谢思诺说完气呼呼的甩袖离开。 谢尘暄吩咐屋里的项帆,“带公主去另一间包厢,我过会就来。” “是。”项帆领命离开。 关门声传来,躲在谢尘暄怀中的曲轻歌忙伸手轻抵谢尘暄的胸膛,想要从他的怀中退出来。 然而曲轻歌刚后退一分,谢尘暄揽在她腰间的手突然收紧,将曲轻歌再次揽入怀中。 曲轻歌惊讶抬头轻呼,“殿下……” 谢尘暄低头看着曲轻歌的双眼,看着她好看的眼睛里泛出的惊慌跟排斥。 谢尘暄没办法做出让她不开心的事,虽不舍却也只会缓缓的松开了揽在她腰间的手。 感受到谢尘暄的卸力,曲轻歌立即后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她正要开口道别,谢尘暄已经出声道,“一个时辰后我要离京去办事,回来的时候应该也快过年了。” 曲轻歌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谢尘暄跟自己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此刻的心因为刚才两人的亲密接触早已经乱成一团。 谢尘暄也没想从曲轻歌那里听到什么回答,只是刚才佳人在怀时,他的心突然没那般淡定了,他也做不回冷漠疏离、满不在乎的自己。 他在乎,他很在乎。 谢尘暄看着曲轻歌接着道,“曲轻歌,在我不在京中的这段时间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曲轻歌微垂着眸不敢抬头看谢尘暄,她害怕那些藏不住的情绪从眼里泄露出去。 曲轻歌低声问道,“什么事?” 谢尘暄的视线落在曲轻歌的身上,若是此时她抬头看一眼,必然会被他眼中的情意所惊动。 谢尘暄出声说,“你能不能在我不在京中的这段时间里,不要议亲。” 曲轻歌闻言微讶的抬头看向谢尘暄,谢尘暄与曲轻歌四目对视,丝毫不掩示对她的情意,“能答应我吗?” 她早已经及笄,过了年便十六了。 年下京中各府的宴会也会越来越多,像她这般好的女子自是百家求娶,谢尘暄很担心那些人趁他不在的时候,抢着亲近于他心爱的女子。 “不要答应相看人家、不要开始议亲。”谢尘暄说着向曲轻歌靠近一步,低头看她,眼中尽是深情与恳求,“行吗?” 噗通……噗通…… 曲轻歌心跳如雷,她害怕的看着眼前的谢尘暄,她不是已经跟他说明白了吗?为什么不能继续与她疏离、为什么不能只作互惠互利的合作伙伴。 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用这样让她无法拒绝的眼神“逼”她。 等不到回答的谢尘暄又小小的向前挪了一步,他微低着头,声音几乎是在曲轻歌耳边响起,温柔中带着一丝期盼,“曲轻歌,答应我好不好。” “不要在我不在的时候,与旁人相看、议亲。” 因为谢尘暄的过度靠近,曲轻歌不自觉得舔了舔嘴唇,但即使觉得紧张、不适应,她也没有像先前一般,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一时间房间里安静到只剩下两人间的呼吸声。 一直得不到回答的谢尘暄有些慌了,他害怕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真的会失去这辈子第一次动心喜欢上的女子,毫无保留:“曲轻歌,给我一次机会,不要那么快的就选择别人。” 第二百四十四章 撒饵 听着谢尘暄带着些许卑微的声音,曲轻歌的心一阵阵抽痛的疼,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是天之娇子,不该这般向她低头的。 害怕谢尘暄再说出让自己更心疼的话,曲轻歌终于忍不住出声应道,“好。” 曲轻歌回答的声音不算大,谢尘暄微愣了下追问道,“你刚才是答应我了?” 曲轻歌深吸一口气,抬头迎上谢尘暄追问眼神,点头回答,“对,我答应你了。” 听曲轻歌说完,谢尘暄嘴角上扬,眼中带笑,开心道,“好,那我就能放心去办事了。” 看着谢尘暄脸上毫不掩示的笑意,曲轻歌心中又酸又涩,还有一股难以明说的害怕,她害怕自己的答应是一种希望,“但是殿下……” “曲轻歌。”谢尘暄对曲轻歌温柔摇头,打断了她想要说的话,“没有什么但是,我也知道你想说的是什么,你不用再说。放心吧,我不会将你的答应误以为是你对我有情,更不会当成你对我的一种回应。” “我知道你对我无意,我要的也不过是一个机会罢了。”他有想过要放下,在被曲轻歌拒绝后的这段时间,他也以为自己能放下。但刚才将她拥入怀中的那一刻,他不准备放下了。 曲轻歌现在不喜欢他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他们之间羁绊已生,他会用时间向她证明,他值得她倾心。 谢尘暄说完后又对曲轻歌道,“此次离京的时间久,所以我就趁着离京前领思诺过来吃顿饭。她这会只怕还在另一个包厢里生着我的气,我先去陪她了,你在这里等会,我去吩咐声,过会掌柜的领你离开。” 曲轻歌点了点头。 谢尘暄离开前深深的看了眼曲轻歌,出声提醒道,“别忘记你答应我的。” 曲轻歌沉默了会,点头应声,“恩,我答应你了。” 得到再次的肯定答案,谢尘暄嘴角带笑的转身离开。 看着谢尘暄离开的背影,曲轻歌忍不住说了句,“万事小心。” “万事小心”四个字出口时,曲轻歌心里已经后悔了,但听到谢尘暄却是一脸笑意的回过头来,说了“放心”二字。 谢尘暄离开后,曲轻歌也已经把自己拧巴成了一团,她既因为刚才谢尘暄离开时脸上的笑容觉得开心,又觉得自己分明想的是快刀斩乱麻,但现在不是答应他那个暖味的要求,就是对他说不该说的关心话语。 曲轻歌痛恨自己在这件事上的优柔寡断,这样的她根本就像她了。 曲轻歌还没纠结出到底怎么做才是最好、最对的选择时,醉京楼的掌柜的找了过来,他领着曲轻歌从包厢离开,“曲大小姐放心,您说的那件事主子已经吩咐好了。曲二夫人来到醉京楼后,我知道该怎么办。” “那就多谢掌柜的了。”曲轻歌向掌柜的道谢。 掌柜的笑着道,“曲大小姐客气了,我也不过是听命行事。” 曲轻歌心里明白,这句“谢谢”该跟那个人说。 只是…… 那人需要的不只是“谢谢”。 醉京楼后厨房间里,掌柜的看完曲二夫人开出的菜单后,抬头对曲二夫人道,“曲二夫人放心,您需要的这些酒菜下个月十五号一早,我们准时给您送过去。” 曲二夫人客气的笑着,“那就麻烦掌柜的了。” 掌柜的回说,“曲二夫人客气了,按规矩,您今日先给我一万两银子我们就算订下了。” “一万两?”曲二夫人微讶的看着掌柜,“这些菜品加起来总价不过一万两千两,按规矩先付一半订金,应该是六千两才对呀。” 掌柜的听曲二夫人说完,笑着解释道,“曲二夫人这就不知道了的,您菜单上佛跳墙里需要的食材这段时间涨了一倍,加上现在是年底,各府的宴席增多,是以各类的菜品以及人工费都往上调了。就您这菜单上这些菜算下来,总价已经是两万两了。” “什么?这么贵?”曲二夫人双眼微瞪,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么大的差价。 现下她手里拿出来办生辰宴的钱全都是她变卖首饰、地契换来的,本来已经是大出血了,现在却告诉她,她准备的那些还不够? 曲二夫人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想着立康伯爵府后天还要跟她拿两万两,她心下更舍不得了。 曲二夫人乞求般的看着掌柜的,“掌柜的,可以便宜些吗?我有两个女儿,你现在跟我便宜些,等我两个女儿成亲时办宴的菜品我还来你这里买。” 掌柜的听曲二夫人说完话后,淡笑了下,“曲二夫人说笑了,我们醉京楼向来不讲价。您若是觉得我们的价格高,可以去旁的酒楼看看。” 曲二夫人看着掌柜的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想要讨价还价的心思也收了回来。 她当然想去旁的酒楼看看,但先前她为了讨好婆母早已经跟她说了要来醉京楼订菜品,这会若是换了酒楼,婆母只会更生气。 曲二夫人手里捏着装着银票的手,无奈又心疼,两万两啊,双先前足足多了八千两! 难不成非要她将所有的嫁妆都卖了吗?! “掌柜的。”此时一名伙计的走进来,“旧菜已经到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掌柜的听到伙计的话,转身将手里的菜单递还给曲二夫人,“曲二夫人,我还有事,您先考虑考虑。” 将菜单递给曲二夫人后,掌柜的跟着伙计的离开了。 曲二夫人手里拿着菜单犯起了难,换个酒楼婆母定然要生气,可不换酒楼这也太贵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曲二夫人左右为难之际,一位伙计扛着一布袋东西走了进来,看到曲二夫人后他茫然的愣了下,紧接着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不是那个屋,是旁边那个屋。” “哦,好的。”扛着布袋的伙计略带歉意的对曲二夫人点了点头,扛着东西转身离开。 因为动作太大,布袋撞上了门框,绑着布袋口的绳子突然脱落,里面的东西全都散了下来,伙计忙将布袋放下,“遭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上钩 伙计蹲身着急的从袋子了里洒出来的东西,曲二夫人看了地上的东西,竟是成色与品质极好的燕窝。 曲二夫人心惊,这么好的东西竟用布袋装着? 而且这伙计的动作这般粗鲁,那大片的燕窝都被他弄碎了,看着伙计的这般暴殄天物,曲二夫人终于忍不住出声道,“你动作轻些,这燕窝都被你弄碎了。” 伙计的边将布袋里捡边不在意道,“不碍事,反正也都是旧菜。” 听伙计的说完,曲二夫人心里更疑惑了,只听说过新鲜菜,不新鲜菜,这旧菜是什么意思? 这般想着曲二夫人也出声问道,“旧菜是什么意思?” “就是假的意思。”伙计话音刚落,去而复返的掌柜的发怒的声音传来:“在乱嚼什么舌根,还不快些将东西收拾了扛到旁边的房间去。” 伙计的忙闭嘴做事,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曲二夫人却一脸惊讶的看着地上的燕窝,假的?这么好的燕窝居然是假的? 她也算是识货的,平日里的燕窝一点就能看出真假、好坏,可这个燕窝她是真没看出来是假的。 曲二夫人弯身捡起一片干燕窝低头认真的研究了起来,这手感摸着分明也跟真的一样啊? 还没等曲二夫人研究清楚,掌柜的已经出声道,“曲二夫人。” 曲二夫人抬头看着掌柜的向自己伸出的手,伸手将手里的燕窝递了回去,但在掌柜的接过时,她又缩了回来,“这燕窝真的是假的?可我看着分明跟真的没有任何区别。” 掌柜伸手从曲二夫人手里拿回燕窝,放进伙计的布袋中,对他使了个眼色,伙计的扛着布袋离开了。 伙计的离开后,掌柜这才转身看向曲二夫人,丝毫不提她刚才的提问只道,“不知曲二夫人考虑好没,我前堂还有许多事要忙,实在没时间在这里等曲二夫人考虑。若是您还没考虑好,也可以先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反正离下个月十五号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呢。” 曲二夫人这会心思已经不在考虑不考虑上面了,她一心只想着刚才的燕窝,“掌柜的,刚才那燕窝真的是假的吗?” 听到曲二夫人不死心的提问,掌柜很是无奈的点头,“不错,那确实是假的。” “你们卖假货?”曲二夫人听到掌柜的承认那是假的,突然有种抓住对方把柄的兴奋感,这可是个天大的秘密呀,若是她将这个秘密说出去,醉京楼在京城里哪里还开得下去。 一想到这里曲二夫人更兴奋了,当然,她是很愿意保守这个秘密的。只是,她需要一些封口费。 曲二夫人脸上的兴奋跟小人得志的神态一览无余,掌柜心中蔑视的轻笑了下,声音微冷的开口道,“曲二夫人,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们醉京楼在京城开了这么多年,从不以次充好、以假乱真。” 曲二夫人听到掌柜否认的话,立即反驳道,“可是你刚才还说这些燕窝是假的。” 掌柜回说,“这些燕窝确实是假的,但买这些燕窝的客人知道这是假的,我们醉京楼从不欺骗客人,要真货自然是给真货的。” 看着掌柜不悦的神情,曲二夫人这才明白自己想差了。 仔细想想也是,来醉京楼用膳的非富即贵,醉京楼若真卖假货,哪里还能开到今天,更不可能有现在这样的排面。 曲二夫人想到方才的燕窝,是真的太像真的,曲二夫人双眼一转,心里生起了个念头:“掌柜的……” “曲二夫人先请回吧,我要先去前堂做事了。您随时想好随时过来,我们随时合作。”掌柜先出声下了逐客令。 曲二夫人心里也明白,自己刚才会错了意,惹得掌柜不开心了。但想着心里更重要的事,她厚着脸皮对掌柜的露出带着歉意的笑容,“掌柜的莫恼,方才确实是我的不是。醉京楼开了这么久,自然是值得信任的,我为我的想法向你道歉。” 听到曲二夫人的道歉,掌柜脸色好了些:“我前面确实还有许多事要忙,曲二夫人若没事就先回吧。” 曲二夫人立即道,“有事有事,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掌柜听曲二夫人这么说,也只能留下,“什么事?” 曲二夫人说,“掌柜的,刚才那袋燕窝多少钱?” 掌柜眉头微皱了下,但还是回答了曲二夫人这个问题,“真燕窝按两计价,假的按斤计价。当然假的燕窝也有品质好坏,刚才您看到的那燕窝便是假燕窝里品质最好了,价格也最高,一斤一百两。” 一斤才一百两?! 要知道真燕窝质量一般的,一两也要近百两了。 曲二夫人心思更活络了,“刚才那假燕窝人若是吃下去会有事吗?口感呢,口感怎么样?” 她问这些问题的时候已经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此次宴席上的燕窝若是都换成假的,竟能省下整整五千两的银子。 掌柜见曲二夫人这般模样,回答她说,“假燕窝是所有名贵菜品中口感与真燕窝最像的,其他或许还需要用调味来综合起到以假乱真的效果,但燕窝基本不用,只需熬煮时多加些淀粉即可。” 听完掌柜的话,曲二夫人双眼放亮,“还有其他假的菜?” 掌柜的是个人精,哪里看不出曲二夫人心中所想,“曲二夫人这是……想买这些旧菜?” 曲二夫人心思被戳破,干脆也不藏了,“掌柜的,不知你们醉京楼的嘴严不严。” 掌柜的闻言,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冷笑,“醉京楼的嘴向来是最严的。” 曲二夫人听到这句话,脸上的笑容慢慢扩大,“那我们就来谈一谈订菜的事情吧,你说的那些旧菜可否都拿出来我看看?能不能做熟了我亲自尝尝。” “自然可以,曲二夫人稍等,我这就去安排一下。” 曲二夫人点头:“你请。” 掌柜的离开后,曲二夫人长呼了一口气,果然天无绝人之路,这下好了,不仅面子有了,连银子都能省下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越来越期待 “你能不能在我不在京中的这段时间里,不要议亲。” “能答应我吗?” “曲轻歌,答应我好不好。” “大小姐,大小姐……”青月一连几声终于将走神的曲轻歌拉回来,回过神来的曲轻歌看着面前的青月,微愣了下,然后问道,“怎么了?” 青月看着曲轻歌泛红的脸颊,关心道,“大小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曲轻歌抬手摸了摸微微发烫的人,心里涌起一丝羞意跟懊恼,都怪昨天谢尘暄在包厢里跟自己说那些话,自从两人分开后,她总会不自觉得想起谢尘暄低声温柔的哄她答应那件事的模样,只要一想起来,就控制不住的想着他。 谢尘暄他真的很过份,这般放低自己的姿态真的让她不忍心拒绝。 青月眼看着曲轻歌又走了神,再次出声唤道,“大小姐?” 回过神来的曲轻歌双颊又红了些,她怎么又在想关于他的事! 曲轻歌轻咳了咳,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正常些,“没事,大概是屋里的碳烧的太旺了,热的。” “碳?”青月一脸疑惑,“大小姐,您今早说今天天气暖和,不用烧碳的。” 曲轻歌一时间有些尴尬,她抬手拂了拂不存在的鬓发,生硬的转移话题道,“你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青月点头,“是醉京楼那里递消息过来了,说二夫人跟掌柜的订了旧菜。” 意料之中的事情罢了,曲轻歌点头:“知道了,还有其他事吗?” 青月回头看了看门边,然后向曲轻歌走进了一步,声音也压低了些,“大小姐,还有件事很奇怪。” 曲轻歌问,“什么事?” “二少爷院子里的芝桃,这几天她一直在下人们的小厨房里煎药喝。每每有人问起的时候,她只说自己受了风寒,身子不适。可我见她分明没有风寒的症状,还见她时常泛恶心,躲着人偷偷吐。”青月越说越觉得自己说里的那个猜测十有八九是真的,“大小姐,我怀疑她不是受了风寒,而是有了身孕。” 听到这话的曲轻歌双眉微挑,怀孕了? 芝桃若真的怀孕了,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一目了然。 虽然一直都知道曲林翌生活秽乱,但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让她觉得恶心,他过了年也不过才十四就这般淫秽,怪不得前世不过二十岁身子就虚的不行。 曲轻歌沉思了下问道,“有机会拿些她喝的药渣来给我看看。” 青月立即回说,“我今早趁她去熬药不注意的时候,抓了些她还没熬的药偷偷装了起来。”说着她从衣袖里掏出包着药的帕子,展开,递到曲轻歌的面前。 曲轻歌看了眼递到面前的药,抬头赞赏的看着青月,夸赞道,“我的青月真是越来越机灵了。” 听到曲轻歌的夸奖,青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小姐这么聪明,我也不想给大小姐拖后腿。” “你可没有给我拖后腿,你能干着呢。现在的我,早已经离不开你了。”曲轻歌边说着边从帕子上拿了药放到鼻音闻。 而青月听曲轻歌说离不开自己的话,心里又感动又开心,更默默下定决心,忠心耿耿的伺候大小姐一辈子。 曲轻歌自然不知道青月心里所想,她只闻了一下便认出,这药不是治风寒的药,而是安胎药。 曲轻歌将药放回青月手里的帕子上,淡声道:“是安胎药。” 虽然心里早已经有了猜测,但当真的确定时,青月还是忍不住惊吓道,“她居然真的怀孕了!” 青月没想到芝桃胆子居然会这么大,“大小姐,芝桃她会被打死吗?” 京里的少爷未成亲之前,每个人房里都有几个伺候的丫头,但每个丫头伺候完都会被要求喝药。 若是哪个人在正妻未入门前让伺候的丫头生了孩子,这京中便没有好姑娘愿意嫁了。 这般嫡庶不清,正末倒置的家风,实在让人不敢嫁。 当然这么多年来,多得是心高气傲想子凭母贵的丫头偷偷怀孕,最后结局都是被当家主母乱棍打死,以肃家风。 “她敢偷偷说安胎药,说明已经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既然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当然要承担后。”曲轻歌手指轻敲桌面,边想边道,“不过二婶现在肯定也还不知道这件事。” 若知道了,芝桃早就被绑起来乱棍打死了。 毕竟曲林翌可是二婶的心头肉,她怎么会允许一个婢女毁了他的名声。 不过二婶最近不仅要忙着祖母的生辰宴还要忙着应付立康伯爵府的事情,芝桃的事应该是发现不了了。 曲轻歌沉思片刻后,抬头看向青月道,“青月,你跟芝桃的关系如何?” 青月摇头,“不好。” 曲轻歌不用猜也知道会是这个答案,她想了想道,“这段时间你想办法跟她搞好关系,安胎药也不便宜,你想办法给她些好处。” “等关系好了以后,再假装不经意的发现她怀孕的事情。”曲轻歌接着道,“当然,你肯定是不会出卖她的。帮她保密的时候,你也帮她出出主意。” 青月听着曲轻歌的话,大概猜出了些,“帮她出怎么母凭子贵,让二少爷能纳了她的主意?” 曲轻歌笑着点头赞赏,“我的青月果然越来越聪明了。” 青月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笑了笑。 曲轻歌又拿出些银子:“给,芝桃跟二房都是同样的人,想要跟她快速亲近,银子是不能少花的。” 青月看着曲轻歌递来的银子摇手道,“不用不用,您上次给我办事的银子还剩下好多呢。” “拿着,剩下的就是你的赏钱。”曲轻歌说。 见曲轻歌坚持,青月便也不再推辞的接过,“剩下的钱我先攒着,万一以后办事需要。” 听着青月的话,曲轻歌笑了笑,然后道,“现在我可越来越期待下个月祖母的生辰宴了,到时候一定会非常非常热闹。” 她重生回来的第一个年,仇人能安稳过年就是她的不对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添香 “就这些?”曲二夫人一脸不快的看着堂下站着的女子,“你去他院里都大半个月了,每次问什么都不知道。要搞清楚,我们将你带回来,在你身上花了这么多心思是为了什么,算起来也就你第一天去他院子里时,曲贺允大闹了一场,直到现在他们父子关系看起来也没变得更差。” 曲老夫人也是一脸的不满意,“你是不是觉得去了他的院子,我们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了?” 堂下的女子闻言对两人跪了下来,“惠瑜不敢这么想。” 曲老夫人冷哼一声,“不敢最好,你给我好好记着,你的命是我花钱买回来的,你的卖身契可还在我的手里。你若想过好日子就好好听我们的话,但若是被我发现,你有二心,就将你卖进青楼去!” 惠瑜听到曲老夫人的话,吓到脸色泛白,“老夫人,我是绝对不敢有二心的。这大半个月来我什么都没偷查到,实在不是我不用心。而是……而是……” 惠瑜难以启耻道:“候爷他根本没碰过我,别说是吹枕头风了,连话都说不上两句。虽说候爷每日都去我那处时,但只静静的坐着看着我的脸发呆,甚至连话都不让我说。” “而且大小姐给我送了个婢女伺候我,那婢女时时跟着我,我根本找不到机会查找什么。” 曲二夫人怒骂道,“曲轻歌那死丫头心思真多!” 曲老夫人脸色不愉,“他到现在还没碰过你?” 惠瑜点头。 曲老夫人眉头紧皱,“之前让你学的那些东西都白学了?” 惠瑜为难又委屈,“老夫人,我都试过了,可候爷他甚至没多看我一眼。” 曲二夫人听惠瑜这般说心里又气又嫉妒,明明是同一个爹,为什么一个这么深情,另一个却…… 曲二夫人扯着手里的帕子道,“没用的东西。” 惠瑜被曲二夫人指着骂也只能低着头承受,她不过是颗棋子罢了,说话的资格都没有,被骂两句又算什么。 曲老夫人想了想,看向一旁的高嬷嬷道,“去把准备好的东西拿过来。” 高嬷嬷点头,转身回了内室, 不到一会儿手里拿了一个小纸包走了出来。 曲老夫人向惠瑜看了眼,高嬷嬷了然的走上前将手里的小纸包递了过去。 惠瑜接过小纸包茫然的看向曲老夫人,曲老夫人出声道,“候爷去看你的时候,你在香炉中添点这个东西,不怕他不碰你。” 惠瑜闻言双眼慢慢睁大,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纸包,双颊泛起一丝红晖,这……竟然是那种药。 曲老夫人道,“你不是说他每日都去看你吗?你今晚就提前点上。” 惠瑜看着手里的药包发着愣,她心里虽然明白自己是要做曲候爷女人的,但让她用药,她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更何况,她身边还有曲大小姐的人,她要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得将这个东西加到香炉里呢? 曲老夫人见惠瑜不说话,面色微冷了些,“怎么?你还不愿意不成?” 见曲老夫人动了怒,惠瑜忙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惠瑜不敢。” 惠瑜的害怕让曲老夫人很受用,“放心,只要你好好听我的话,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惠瑜乖巧点头:“惠瑜明白。” 曲老夫人点了点头,“明白就好,该说的也都说了,你回去吧。” 惠瑜这才敢起身,对两人弯身行了个礼,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 惠瑜刚转身,听到曲二夫人的声音停步回头,怯懦的看向曲二夫人。 虽说曲老夫人对她的态度也不算好,但她心里总觉得曲二夫人更讨厌她,有时候看着她的脸,眼里的嫉妒之意跟恨意都藏不住。 曲二夫人冷着声音道,“以后少穿粉色的衣棠,多穿白蓝两色的,她只喜欢穿这两个颜色的衣服。” 惠瑜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存在是个替身,候府里的人每每看到她的时候,总是透着她想着另一个人。她心里虽明白却也会偶尔生出不想做替身的想法了,是以偶尔会穿一些自己喜欢穿的颜色。 “记着你的身份,越像她,他们父子女三人才会越跟你亲近。”曲二夫人语带威胁:“少擅做主张坏我们的好事。” 惠瑜立即点头,“恩,我知道了。” “走吧。”曲二夫人高高在上的对着惠瑜挥了挥手。 看着惠瑜躬身离开的模样,曲二夫人心里隐隐升起一丝快感。那个女人活着的时候,处处压她一头,可惜还没等自己翻身那个短命鬼就死了,可惜她连炫耀回去的机会都没。 不过现下这个像那女人的人对她点头哈腰,也能稍微让她觉得舒服些。 曲老夫人的声音打断了曲二夫人飘走的思绪:“最近生辰宴准备的怎么样了?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到时候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差子。” 曲二夫人闻言忙道,“母亲放心,所有的事情我每天都在亲自跟进,保证到时候万无一失。” 省下一大笔钱后,所有的事情都变得顺利很多。 听到曲二夫人自信满满的回答,曲老夫人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假意的关心了几句,“生辰宴固然重要,但你也别太累着了自己,也不必事事亲力亲为。” “恩,母亲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身体的。” 惠瑜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平日里候爷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来看她了,她又看了眼门口方向,双门紧闭。 曲大小姐送她的婢女如橙每次在候爷来见她时,都会懂事的提前消失。 而她也只有这个短暂的时候能动手下药。 惠瑜小心翼翼的从衣袖中掏出曲老夫人给的小纸包,打开后将里面的药粉倒进了香炉中,然后快速的将香炉盖上,纸包团成一团后藏于衣袖中。 做完这一切的惠瑜,紧张的走到桌边坐下,看着紧闭的门等着人。 没等一会儿,惠瑜便闻到了一股异于平时的香味传来,她下意识的看向香炉的方向。 而此时,门外敲门声响起,惠瑜立即慌张的站了起来,她看着门的方向不自觉得喉处滚动,然后提步走了过去。 第二百四十八章 想念 惠瑜调整情绪,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练习了几个月的最像那人的笑容,然后打开了门,声音温柔道,“候爷。” 然而下一秒笑容便僵在了脸上,惠瑜惊讶又心虚的看着门外站着的曲轻歌与青月。 “大小姐,您……您怎么来了。”惠瑜声音微颤道。 曲轻歌目不转睛的看着惠瑜的脸,她本就长的像娘,又刻意学着娘穿着打扮就更像了。 虽然曲轻歌清楚的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她的娘,但只是看着心里也忍不住想要亲近亲近。 在这一刻,曲轻歌也明白了爹在回答自己“为什么要收下这个女子”时回答的意思。 她也……好想娘亲。 惠瑜见曲轻歌盯着自己不说话,心里更不安了,“大小姐?” 回过神来的曲轻歌直接越过惠瑜走向屋内,惠瑜想到屋内香炉里烧的东西,吓得忙拦在曲轻歌的面前,急切道,“大小姐,您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我屋里有些乱。” 曲轻歌侧头看了眼惠瑜,在曲轻歌身后的青月张开双手将拦在曲轻歌面前的惠瑜推到一旁。 曲轻歌沉默的走进去,进屋内她鼻间轻嗅,然后顺着那种异常的香味直接向放着香炉的桌子走去。 惠瑜见状吓的脸色微变,“大小姐……” 然而她刚向前一步就被青月拦住了去路。 曲轻歌走向香炉时随手拿起桌上的茶壶,走过去,揭开香炉盖,将壶中的水倒了进去。 焚烧着香瞬间被灭。 做完一切的曲轻歌将茶壶放回原位后,在屋中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抬头看向脸色惨白的惠瑜,“过来,我们聊聊。” 惠瑜呆愣的看着曲轻歌,她刚才那样的举动分明是已经知道了自己要做的事情。 曲大小姐会跟她聊什么?又会怎么对她呢? 她虽然入候府不久,却早已经听说过关于曲大小姐的很多事。 曲大小姐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上次曲大少爷便已经要杀了她, 这会曲大小姐会不会要了她的命? 惠瑜越想越害怕,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曲轻歌看了眼青月,青月明白的回身关上房门。 “你是叫惠瑜吧。”门关上后,曲轻歌开口道。 惠瑜神色紧张又害怕的看着曲轻歌点了点头。 曲轻歌又道,“惠瑜,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若是再让我发现,你对我爹耍什么花样,就别怪我心狠手辣。至于我祖母跟二婶那边的事,我会替你解决。”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一,留在候府,在我爹的院里做个听话、守本份的婢女。当然,也只能是婢女,别的心思想都别想。若有一天被我发现,你生了旁的心思,做了不该做的事,只有一个死。”曲轻歌冷冽的声音里透着警告。 “二,离开候爷。我会替你拿回卖身契,从此你是个自由的人,你愿意去哪里去哪里,从此与忠勇候府没任何关系。” 曲轻歌看着惠瑜,“你不必现在回答我,明日我会差人给你送卖身契,到时候你给我答案就行了。” 曲轻歌说完要说的话便起身往外面走去,站在门口的青月见状则立即打开了门。 曲轻歌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快到惠瑜根本来不及反应过来。眼看着曲轻歌走到了门口,惠瑜忙出声将人唤住,“曲大小姐!” 曲轻歌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惠瑜,淡声道,“说。” 惠瑜犹豫了下看着曲轻歌道, “您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曲轻歌转过身来,正色道:“绝无虚言。” 惠瑜更疑惑了,不管哪种选择对她来说都是有利而无害,而且……大小姐明明知道她有意给候爷下药,可为什么不追究。不仅不追究,还给她这样的选择。 曲大小姐甚至许诺给她卖身契! “为什么?”惠瑜问出了心里的问题,入府前她知道不少关于曲大小姐跟曲大少爷的事,在曲老夫人跟曲二夫人看来,曲大小姐应该跟曲大少爷一样对自己厌之入骨才对。 可为什么,曲大小姐要这样帮她? 看着惠瑜眼中的疑惑,曲轻歌沉默半晌道,“大概是因为你前世做了好事吧。” 所以,今生自己还了这份恩,给她一条活路。 惠瑜一脸错愕的看着曲轻歌,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奇怪的答案:“什么?” 曲轻歌没有解释更多,只是说了句,“好好考虑清楚,明天给我答案”后便转身离开了。 惠瑜就这样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曲轻歌离开,曲轻歌离开后她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回过神来,她甚至怀疑刚才自己是不是做梦了。 要不然,她给候爷下药这么大的事情,曲大小姐不仅没惩罚她,还给她两个选择? 青月跟在曲轻歌的身后离开了曲靖晖的院子,她犹豫半天忍不住出声问道,“大小姐,您为什么对这位惠瑜姑娘这么宽容?” 若是平日里,有人敢对候爷下药,那人这会怕是已经赶出候府了。可大小姐只是简单的警告了两句后,还给她另外两个生路。 曲轻歌脚步放慢与青月同步前行时,认真的想了想,还前世恩确实是一个理由,但她心里明白,还有另一个原因。 曲轻歌嘴角溢出一抹苦笑,“大概因为,她真的很像很像我娘亲吧。即便只是一个很像很像我娘的人,我也希望她能过得好点。” 听到曲轻歌的回答,青月面露心疼,“大小姐。” 暗夜遮住了曲轻歌眼中的脆弱,她声音很轻却又透着无尽难过:“青月,我真的很想很想我娘。” “她是这个世间最温柔、最好的娘。” 曲轻歌也曾无数次想过,既然老天爷给她重新活一次的机会,为什么不让她回到娘亲还在的时候。若能回到娘亲还在的时候,她拼尽了一身的医术也要医好娘亲的病的。 青月想安慰曲轻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干巴巴的唤了声,“大小姐……” 看着青月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曲轻歌眼眸微眨,脆弱尽失,她抬手摸了摸青月的头,略带安抚,“天色这么晚了,明天还有事要忙,我们先回去吧。” 第二百四十九章 生辰宴 第二日下午,曲轻歌在房中翻看着医书,青月走了进来,“大小姐。” 曲轻歌抬头看了眼青月,又低头看向手里的医书出声问道,“她怎么说?” 青月回答说,“惠瑜说,她想留在候府里。她说她一定会做个安分守已的奴婢,不会妄想不该妄想的东西。” 曲轻歌听了放下手中的医书,“她想留下就留下吧,卖身契给她了?” 青月点头,“候爷将卖身契给我后,我就给她送过去了。” 青月不放心的问道,“大小姐,将她留在府里您真的放心吗?虽说她的卖身契不在老夫人她们手里了,但万一她哪天真的动了什么心思,做出什么事来。” “有如橙看着她呢。”曲轻歌转而说起了另一件事,“让你送的请贴送过去了吗?” “已经找人送过去了,银子也送去了。”青月回说。 听到回答的曲轻歌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说起来,那位女子也是京中有名的艺妓,祖母生辰让她来跳舞助兴,气氛应该会更热络。” 说完的曲轻歌站起了身,“翻了一上午的医书,终于将昨天惠瑜用的香翻出来了,走,跟我去药房里调出来。” 青月听话的跟在曲轻歌身后,下意识的问道,“大小姐,你制那种香做什么?” 曲轻歌回头看向青月,嘴角微勾,“她一个做母亲的对待孩子应该一视同仁才对,那东西她只给了我爹,忘记了自己儿子。我做为孙女,自然应该帮她补上才是。” 青月有些明白却又有些疑惑,但想了想她没有再追问,总归大小姐要做的事情都有她的道理,自己照做便是了。 忠勇候府上上下下的人忙了近大半个月的曲老夫人的六十大寿终于到了。 曲老夫人身着御赐锦锻做成的衣衫,尽显华贵,一套碧绿色玉器更显整个人精神矍铄。 曲轻歌只一眼便看出这一套贵重的碧绿色玉器是她娘亲当年嫁过来时,送给曲老夫人的。曲轻歌心中微冷,祖母对娘亲不喜,却对娘亲送的东西爱不释手,宝贵的不得了,平日里都舍不得拿出来用。 曲靖晖与曲靖谦领着曲贺允、曲林翌两兄弟在前院迎着男眷宾客,曲轻歌则与曲轻舞、曲轻雪跟着曲老夫人、曲二夫人在偏院迎接从前院过来的女眷。 曲老夫人的这次生辰几乎宴请了京中所有达官贵族,若是往日里,有些权贵就算是忠勇候府也没办法去请的。但今年那些收到请柬的权贵看在曲轻歌的脸面上,也都过来了。 来的人越有权有势,曲老夫人越觉得脸上有光。 当听到卫国公夫人到时,曲老夫人脸上满是笑容,看了眼身旁众夫人眼中的惊讶与羡慕时,曲老夫人的虚荣感达到了顶峰。 曲老夫人笑意盈盈迎着卫国公夫人:“卫国公夫人您来了,来来来,轻歌、轻舞、轻雪,快过来见过卫国公夫人。” 曲轻歌三人对着卫国公夫人弯身请礼,“见过卫国公夫人。” 卫国公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瞧这三个孩子个个水灵的,让人看着真开心,都起来吧。” 三人闻言起身。 卫国公夫人看向曲老夫人道,“曲老夫人,祝你生辰快乐。” 曲老夫人眼中笑意更甚,“多谢多谢,卫国公夫人您太客气了。您快里面请吧,里厅里有茶点,您先过去喝喝茶,聊会天,我迎完客人过会就去陪您。” 卫国公夫人点了点头,“你先忙。” 曲轻歌出声对曲老夫人道,“祖母,我送卫国公夫人进去。” 曲老夫人在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拒绝曲轻歌的提议,一脸慈爱的笑着点头,“去吧。” 曲轻歌看向卫国公夫人:“卓老夫人,您这边请。” “好。”卫国公夫人眼里的笑意多了几分真情。 曲轻歌将卫国公夫人领到里厅门外停下脚步,看向卫国公夫人,真心道,“卓老夫人,谢谢您过来。” 曲轻歌心里明白,卫国公夫人之所以过来完全是因为她。 卫国公夫人笑着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好孩子,去忙吧。” 曲轻歌对卫国公夫人施了个礼后便回去寻曲老夫人。 卫国公夫人看着曲轻歌离去,脸上的意慢慢褪去,这么好的孩子可惜没有好的长辈好好疼,有的只有一个个吸着她血的所谓“亲人”。 唉,没了娘的孩子,就没有不可怜的。 卫国公夫人身边的嬷嬷看见自家老夫人脸上的心疼,当然知道她对曲轻歌的心疼,小声劝道,“老夫人,曲大小姐聪明得体,心有主意,会照顾好自己的,我们先进去吧。” 卫国公夫人轻点了点头,脸上泛起客套的笑意走入里厅。 曲轻歌刚走回曲老夫人身边,曲轻雪便出声嘲讽道,“瞧你那狗腿子的样子,生怕别人抢走你的靠山一样。” 曲轻舞伸手轻扯了扯曲轻雪的衣袖,温柔小声说:“轻雪,别这样说大小姐姐。大姐姐跟卫国公夫人本就有些私交,应该由她送客人进去的。” 曲轻雪满脸不服气,“明明刚开始说好了,我们三个人轮流,一人送一波。刚刚明明轮到你了,凭什么她抢过去。我看她就是怕卫国公夫人跟你接触了喜欢你,不再对她那么刮目相看了。” 曲轻歌藐视的看了曲轻雪,没有说话。 “你这什么眼神,你……” “好了,别吵了。”曲老夫人沉声打断曲轻雪的话,“又有客人来了,准备迎客。” 看着不远处走过来的客人,曲轻雪不情愿的闭上了嘴。 曲老夫人侧头不满的看了眼曲轻歌,“先前说好的就按说好的来。” 曲轻歌轻笑一些,语气中竟是鄙夷,“曲轻雪心里没数,祖母心里难道还没数吗?卫国公夫人今日能来是看在谁的面子,非要我明说?” 曲老夫人没想到曲轻歌会说的这么直白,气愤的瞪看着她。 曲轻歌对着曲老夫人浅浅一笑,“您应该感谢我那一日在厉王府门口救了卓小世子,瞧,您最最讨厌的医女给了您最大的脸面。” 第二百五十章 客人 曲老夫人脸色铁青,咬牙切齿:“曲、轻、歌!” 曲轻歌抬眼看向客人来的方向,脸上挂着风淡云青的笑容,“祖母,有客人来了,您注意场合。” 曲老夫人握着手杖的手指尖泛青,脸上却也不得不露出违心的笑容迎接着走过来的客人。 曲轻舞看着走过来的客人,疑惑道,“这几位是谁,怎么从来没见过?” 曲老夫人与曲二夫人听到这话后,也都认真的看了过去。 迎面走来的三人衣着格外艳丽,行为举指也极不端庄,她们两人也没见过。 只是今日这样的日子,若没有请柬在前院守着的下人们也不会将人放进来。 曲二夫人转过头看向曲老夫人刚要开口,就听到不远处接过请柬的婢女唱道,“迷迭楼媚柔姑娘到。” 婢女话落,在场的人皆都转头看来,出来走动的女眷们也都停步看来。 迷迭楼,京城里第一花楼。 楼里现在的花魁,媚柔姑娘,听说美若天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至今都是卖艺不艺身。 而最近传得最厉害的是,忠勇候府的曲二爷对媚柔姑娘一见顷心,为了每日见她一面更是一掷千金,甚至为了她与其他男子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这些事情曲二夫人自然知道,甚至曲二爷拿出去的银子还是从她这里要出去的。曲二夫人虽心里气恨但这种事情,她做为一个女子也只能忍着。曲二爷那样的性子,她要是闹起来,吃亏的只会是她自己。 但曲二夫人再怎么忍也是因为,她眼不见心不烦。可现下,媚柔一脸娇俏笑意趾高气昂的走到她的面前,她怎么可能还忍得下去。 媚柔领着两人婢女刚走到几人跟前,曲二夫人就愤怒的冲上前,抬手指着媚柔怒骂道,“你这个贱人,谁允许你进来的?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敢到这里来。” “来人,给我把这三个女人扔出去!”曲二夫人看着媚柔扭着腰肢,抬手抚发的勾人模样,恨不得冲过去给她两个巴掌。这里没男人还做出这么一派姿态来,要是有男人,还不知道她要怎么骚呢! 对着火冒三丈的曲二夫人,媚柔倒显得气定神闲,她将手里的请柬扬到曲二夫人面前,“奴知道你们候府门槛高,奴这样的人你们看不上。可若不是你们忠勇候府派人给奴送去请柬,请奴今日来你们府上弹琴抚曲,奴也不会来的。” 曲二夫人听着媚柔一口一个“奴”,想着她平日里就是这样勾走曲靖谦的魂,心里更是怨恨。她伸手夺过媚柔手里的请柬,动手就要撕。 媚柔见状轻笑一声,“要是早知道请柬没用奴就不跑这一趟了,唉,没想到曲二爷在候府里这般没脸面,请个客人都要被赶出去。也罢也罢,反正打的是曲二爷的脸,又不是奴的。” 媚柔说着又抬手抚了抚额前散落的碎发,“金杏、银杏,我们先回罢。” 曲二夫人手里拿着请柬撕也不行,不撕也不行。 此时曲老夫人走过来从曲二夫人的手里拿过请柬,她打开看了一眼,落款处正是自己那不省心的儿子的名字。 曲老夫人合上请柬看向虽说要走,却没半点动作的媚柔,“既然是靖谦请来的客人,那就里面请吧。” 曲二夫人听到曲老夫人的话,气急道,“母亲!” 曲老夫人不悦的瞪了眼曲二夫人,沉声道,“怎么,你夫君请个客人的权力都没吗?你这是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他的脸?” 若是平日里,曲老夫人动了怒,曲二夫人便不会再跟她争辩了,但现下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这会若真的让这个贱人进了府里,还当成客人招待,那她颜面何存? 婆母只在意她儿子的面子,有没有想过她的! 京里谁不知道,曲靖谦为了这女人神魂巅倒,现在这女人若是进了府,她往后便是全京城最大的笑话! “母亲,您也替我想一想。”曲二夫人心里气得不行,却也只能用乞求的语气对曲老夫人说着:“母亲,她要进府了,我以后在京城里还怎么出去见人?” 曲老夫人自然不在意这些,她声音微冷,“难不成你的脸面比你夫君的还重要?” “可是……” “别可是了,你是候府的当家主母。今日来了这么多的客人,别丢人现眼了。”曲老夫人随口唤道,“曲轻歌,将客人迎进去。媚柔姑娘既然说她是来表演的,就别送去里厅了,送去后院与今日下午唱戏的一个屋吧。” 曲轻歌听到曲老夫人话,毫不犹豫的拒绝,“祖母,这是二叔的客人,还是让轻舞去送吧。” 曲老夫人面色更显不快,她看向曲轻歌想轻斥几句,但看到一旁时不时看向这里的客人,只想让这三个人快些消失在这里。 她只能看向一旁曲轻舞,“轻舞,你去。” 曲轻舞看了眼媚柔几人,眼中皆是不屑与轻视,这种人哪里配跟她走在一起,那简直是对她的侮辱。 “祖母,我……” “二妹,你可千万别拒绝。”曲轻歌提前出声打断曲轻舞想要拒绝的话:“这毕竟是二叔的客人,就算是看在二叔的面子上,你也该好好招待才是。” 曲老夫人心里只有儿子,他儿子做的再不合规矩再不对,那也是男子,是一家之主。当着外人的面,家里的女人就该把他的面子撑起来。 听到曲轻歌的话,曲老夫人眼带警告的看向曲轻舞,“将客人送过去。” 曲轻舞还想拒绝,当然她的拒绝并不是为了曲二夫人,而是纯粹觉得让媚柔这样的女子走在她身边,是对她的侮辱。 她这样高贵的女子,媚柔那种人连给她提鞋她都嫌脏。 “祖母,让轻雪去吧。”曲轻舞一脸为难,眼中也泛着几分请求。 曲老夫人被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顿觉颜面扫地,她怒视曲轻舞,“我说的话是不中用了,还是说你平日里的孝顺都是装出来的?” 第二百五十一章 过去一见 曲轻舞立的人设一直都是孝顺、听话的,这会听到曲老夫人这样的话,心里即便有再多的不情愿也不敢再拒绝,她忙道,“祖母别生气,我送这几位姑娘过去。” 即便曲轻舞现在妥协愿意将人送过去了,曲老夫人对她的不满也已经产生了,她转开落在曲轻舞身上的凌厉眼神,“去吧。” 曲轻舞忍着心中的不快对媚柔出声道,“跟我来吧。” 她的声音里是藏不住的不屑。 曲轻歌在曲轻舞路过自己身边时,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二妹妹最好对她客气些,万一有一天她成了你的长辈呢。” 曲轻舞闻言侧头冷视了曲轻歌一眼,忍不住小声回道,“贱奴一个哪里配!” 曲轻歌没有回应曲轻舞的话,只是沉默的看着曲轻舞领着三人离开,现在的曲轻舞跟前世成为皇后的曲轻舞比起来,稚嫩太多了,自己不过激了她一句,她便忍不住的破了功,说出这样不符合她平日里人设的话来。 曲轻歌转过头来看向脸色青紫的曲二夫人,配不配的,这事哪里容得了她们母女做主。 媚柔的事情后,曲二夫人的脸色难看的狠,曲老夫人警告她几次,让她别这副表情效果也微乎其微。 见曲二夫人这般要死不活的样子,曲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差点也挂不住了,若不是地点不对、时机不对,曲老夫人恨不得给曲二夫人几个巴掌。 自己好好一个生辰,她一脸晦气的简直气死人。 陪在两人身边一起迎客的曲轻歌,看着这对婆媳难受的模样,嘴角泛起一丝淡笑,这样就接受不了了?好戏还在后头呢。 重生以来的这段时间曲轻歌认真的想过,以现下忠勇候府的情况,分府别住的可能性极小。除非爹背上大逆不道的千古骂言,强烈要求分家。 但曲轻歌不想自己的爹背负不该背负的骂名,是以她决定,倒不如直接让开始烂的地方彻底的烂掉,也许在烂的过程中,好的地方也会受到影响。但也好过,留着烂的地方,直到最后好的地方一起开始烂掉。 半个时辰后,所有的宾客都已经来齐,曲老夫人领着曲二夫人去换了身衣服,便去了里厅招待客人。 当曲二夫人再次出现在的大家面前时,她脸上已经没了刚才的不快与烦燥,反而一直挂着笑容。 曲轻歌见曲二夫人笑的真心实意,猜着应该是祖母许诺了她什么好东西,所以才能这么快的安抚好她。 祖母许给她什么,曲轻歌自然是没兴趣的,她现下只关心,那两个人有没有收到消息。 “二爷,媚柔姑娘约您在偏院后花园里的假山下一聚。”曲靖谦的侍卫走到身旁,贴着他耳朵轻声道。 曲靖谦闻言一脸诧异,“她来了?” 侍卫点头,“听说是来弹琴唱曲祝寿的。” 曲靖谦心中更疑惑了,是谁请她来的?这样的日子怎么请她过来了,而且……母亲真就让她入府了? 曲靖谦有些心虚,不管在外面怎么玩,带回府里就真的有些打正妻的脸了。 “你替我在这里看着,若是有急事就去找我,我去看看。”曲靖谦说。 “是,二爷。” 媚柔这边此时正与唱戏的角儿们在同一个屋中,唱戏的角都在画妆、练功,媚柔看着心烦气燥。 曲二爷分明是请她来做上宾的,那曲老夫人却偏偏将她带到了这里来,真是可恶! 还有这些人往脸上涂的颜料可真难闻,媚柔嫌弃的将帕子捂在鼻边,心里极为后悔今天来了这忠勇候府。 正想着,金杏走了过来,凑到媚柔耳边道,“姑娘,外面有个婢女找您。”她说着看了看四周,声音更小了些:“她说是二爷让她过来的。” 二爷? 媚柔出声问,“是曲二爷吗?” 金杏回说,“在忠勇候府里能称得上二爷的也只有曲二爷了吧。” 媚柔闻言又问,“那丫头在哪里呢,让她进来找我。” 金杏回道,“那婢女说,里面人多眼杂,让您出去见她。” 媚柔在迷迭楼里被捧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听到金杏说那婢女让她出去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不过一个丫头罢了,还让我去见她?” 媚柔声音不小,屋里在化妆的人皆都看了过来,随即皆是一脸讥讽的移开。 妓子罢了,竟还真的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媚柔看着这些人的眼神,气的站起身就要骂人,一旁的金杏忙伸手将人拦住,“姑娘,这里是候府,我们就一普通老百姓,你还是收着点吧。” 金杏拦下媚柔后又接着道,“那婢女还在外面等着呢,姑娘还是去看一眼吧,万一二爷叫您真的有事呢。” 媚柔站在原地没动。 金杏又劝道,“姑娘不是想嫁进这候府吗?” 媚柔听着金杏的这话,动了心,她确实想嫁进候府。她若不是出生不好,凭她的才学、美貌,一个候府夫人有什么做不得的。刚才那曲二夫人看起来又哪里比得上她,人老珠黄的一个老妇罢了。 她在迷迭楼里已经做了近半年的花魁了,再不早点给自己找到出路,新的花魁就要出来了。到那时候,她就挑不了了。 曲二爷虽是草包一个,但论长相是她这半年来接触的最英俊的一个,论身份地位,那也是数一数二的。 前两天妈妈还跟她说,她卖艺不卖身的噱头已经卖了半年了,她的“价值”已经被炒到了最高,要在年前将她的初夜拍卖出去。 媚柔不想一辈子在花楼里做一个千人枕的妓子,她要给自己选一个更宽的路。 “那婢女在哪里?”媚柔问。 金杏听媚柔这么问,便知道她是同意出去见人了,“就在外面呢,姑娘你跟我来。” 媚柔跟着金杏出了房门,走过一个长廊,来到了早已经等候多时的婢女面前。 “二爷找我有什么事?”媚柔傲慢的看着那婢女,趾高气昂道。 婢女并在乎媚柔的态度,只将一块玉佩递过去,“姑娘,二爷请你过去一见。” 第二百五十二章 未说完的话 媚柔接过婢女递来的玉佩,这玉佩她见过,确实是曲二爷平日里佩戴在身上的。 媚柔看着那婢女道,“二爷人在哪里?” 婢女只道,“姑娘随我来就是。” 说完便转身带路,媚柔见状也只能提步跟上。 婢女走了两步回过头来看着一同跟上的金杏,“二爷只想见媚柔姑娘一人。”说完话,她转回身继续向前,步伐极快。 不过一个婢女罢了,怎的这般无礼。 媚柔心中不快,但看着越走越远的婢女又有些急了,只对金杏说了句,“你先回去吧。”便急急的追上婢女,边追边想着等过会见到曲二爷,她定要好好的告上一状。 媚柔随着婢女一路疾走,最后走进一个假山下的洞内,进洞后却没看到曲二爷。 媚柔抬头看向婢女,“曲二爷呢?” “姑娘在这里稍等片刻,二爷稍后就到。”婢女说完后便转身离开。 “等等,那个……”媚柔的说还没说完,领她过来的婢女已经走远。 媚柔不悦的对着婢女的身影轻骂道,“没规距的东西。” 媚柔在假山洞中等了会也不没等到人,有些不耐烦了起来,怎么还没来?她不耐的在狭小的假山洞中来回踱步。 咦? 媚柔停步嗅了嗅周围,哪里来的味道,这么香? 此时,假山外的花园里,一个身影边小心翼翼的查看着四周边向假山洞的方向走来。 曲轻歌与月亮、季若锦三人同坐一桌,品茶闲聊。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月亮你变了许多。”与上次去王府参加册封宴时见到的她,相差很多。 月亮听到季若锦的话,下意识的出声问道,“我变了?” 曲轻歌淡笑着搭话,“我不过十天没见你,也觉得你变了许多。” 听到两人都这般说,月亮更是好奇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变了吗?” 自从与娘亲相认后,她的衣食住行都是娘亲打理的,是今日穿的衣服太华贵了吗? 季若锦看着月亮这般神情就知道她想偏了,她出声说:“不是穿着上的问题,是你整个人的气质。先前你刚穿上王妃为你准备的这些衣服时,说实话确实是有些不合适的。但现在你整个人给人的感觉跟先前很不一样。” “现在的你自信、松驰也更自在,还有一点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身处我们之中已经没了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曲轻歌眼带温柔的看着月亮,“看得出来,你在王府过得很好。” 月亮是感觉不出来自己外貌与气质的改变的,但心里的改变她自己却能感觉到。 她现在很幸福,很幸福。 “爹娘对我很好。”月亮想到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厉王夫妇,笑容控制不住的从眼里泛出。 看到月亮这般幸福的模样,曲轻歌心里也为她开心。 “小郡主。”知雨此时走到月亮身边,“王妃让您过去一下。” 月亮闻言对曲轻歌跟季若锦道,“曲姐姐,季姐姐,我去去就来。” 曲轻歌与季若锦同时点头,“恩,去吧。” 月亮领着知雨离开后,季若锦看了眼四周,见并没有人过来打扰,转过头看向曲轻歌,“轻歌,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曲轻歌提着茶壶边给季若锦续茶边问,“什么事?” 季若锦看着慢慢满上的茶杯,想着要说的事情,脸上浮起一丝小女儿家的羞涩,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掩下心里泛起的羞意。 曲轻歌一直分神看着院门的方向,没有注意到季若锦的表情,只是等了会没听到季若锦出声说话,回过头来看向季若锦再次问道,“什么事?” 季若锦放下手里的茶杯,看向曲轻歌道,“就是上次在王府里跟你说过的事情,我家里给我与贺府二公子议……” 分神看着院门方向的曲轻歌刚好看见青月走了进来,她看着青月对季若锦道,“若锦,我们过会再说。” 被打断了季若锦顺着曲轻歌的视线看去,只见青月急步走了过来。 季若锦见曲轻歌等着青月过来,关心的问道,“怎么了?” 曲轻歌看向季若锦,随意找了个借口,“刚才小弟的侍从跑来跟我说,小弟不知道为什么又跟爹起了口角,我便让青月去看看。” 不跟若锦说实话不是不信任,只是她们府里的污遭事没必要让若锦跟着一起生气、担心她。 “小弟跟伯父的关系还那么僵吗?”季若锦关心问。 曲轻歌无奈叹气,“是越来越僵,先前他心里再不情愿,只要我劝着,他不愿意跟爹坐下来好好吃顿饭。可自从爹收下惠瑜后,别说是坐到一个桌子上吃饭了,平日见到连正常的对话都做不到,说两句就开始阴阳怪气,针锋相对。” 听到曲轻歌这么说,季若锦也跟着叹了声气,却不知该说什么。 伯父跟小弟之间的关系不是一朝一夕造成的,也不可能一天两天就能冰释前嫌。 “慢慢来吧,好在现下伯父也不用离家,两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总会慢慢变好的。”季若锦语带安慰道。 曲轻歌点头应了声,“也只能这样了,这事急也急不来。” 本来两人同去项良城寻她时,关系已经变好了些,可因为惠瑜的出现,刚缓和些的关系又紧张了起来。 两人刚说完话,青月也已经走到了两人面前,“大小姐。” 曲轻歌出声问,“事情办的怎么样?” 青月回说,“已经处理好了。” 听到青月的回答,曲轻歌点了点头,然后侧头看向季若锦道,“若锦,一直坐在这里也挺无趣的。不如叫上月亮跟厉王妃一同去偏院的花园里逛逛吧。最近花匠为了祖母的生辰,培出了许多花。” 厉王妃去了,其他夫人小姐们自然也会跟着一起去。 季若锦心里还想着刚才没说完的话,“轻歌,我刚才想跟你说……” “曲姐姐。”快步走过来的月亮再次打断了季若锦未说完的话,“我娘跟其他夫人要去花园里逛逛,曲姐姐、季姐姐,我们一起去吧。” 第二百五十三章 少给我惹事 曲轻歌本就有此意,这会听到月亮的话自是不会拒绝,她点头道,“我正跟若锦说叫上你一起去花园里逛逛呢。” 月亮回说,“那我们一起去吧。” 曲轻歌唤着身边的季若锦,“若锦,我们走吧。” 季若锦心里暗叹了一句话,看来今日是说不了那件事了,罢了,等轻歌忙完这几天,她再来跟轻歌说这事。 季若锦心里想着,点头回应曲轻歌的话:“恩。” 厉王妃与大多夫人小姐跟要去花园里走走,曲老夫人与曲二夫人以及曲轻舞、曲轻雪自然是要一起陪同的。 曲老夫人与厉王妃并肩走在最前面,面上喜笑颜开,以与王妃并肩同行让她的虚荣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曲老夫人更卖力的向厉王妃介绍着花园里新培出来的花开的有多好看。 厉王妃既已经来参加宴会了,也自会给足曲老夫人的面子,不时时的点点头回应曲老夫人的话。 曲二夫人跟在曲老夫人的身后,倒是想凑过去在厉王妃面前露露脸。但又因为先前自己儿子对月亮做的事情,心有顾虑。虽说厉王妃不知道这件事,但她心里总归有些害怕的。 曲轻舞倒是没有半点想在厉王妃面前得脸的打算,毕竟厉王爷虽是陛下的亲弟弟,身份地位比起宫里的那几个皇子还要尊贵些,但厉王爷跟厉王妃他们没有儿子。 她没必要去讨好对她没有用处的人。 曲轻舞心里也觉得有些可惜,祖母并不是大伯父的亲生母亲。要不然,陛下看在大伯父这些年驻守边关的功劳也会派皇子们过来祝寿的。 若能与几位皇子多见见面就好了。 曲轻雪自然没有曲轻舞那般心高气傲,她心知自己虽养在主母身边,却还是个庶女。皇子那样的人她是想都不敢想的,若能嫁个家世与候府差不多的男子做正妻,她便知足了。 曲轻雪只道自己已经放低了条件,却不知她是半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以她一个庶女身份,候府这种门邸对她来说已是高攀。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走进花园里,刚进去便看到花园对面的拱门,曲靖晖领着厉王爷及一众男眷也走进了花园里。 曲老夫人微愣了下与厉王妃笑道,“可真是巧了,没想到他们也过来赏花。” 厉王妃淡笑回说,“是啊。” 曲老夫人又说,“不过园子大,一起赏花也没什么。” 厉王妃点了点头。 曲靖晖那边看到一同走进来的女眷默契的领着众男眷向园子的另一边走去。 花园里,女眷跟男眷同赏着花,两方中间隔了几排开的正好的冬菊。 曲林翌无聊的摘着花叶,心不在焉的听着身边的几人说着话。 “曲二公子这是在看什么呢?”一位世家子弟见曲林翌眼神时不时的朝对面的女眷看去,好奇的出声问道。 曲林翌收回眼神,语气不闲不淡的回了句,“没看什么。” 那世家子弟见曲林翌不想多说,也不自讨没趣,转身与身旁的另一个人说起了话。 曲林翌等了会见没人注意自己,又抬头看向女眷处。 他的视线落在月亮身上,也不知道她跟曲轻歌说些什么,笑的这般开心。 那灿烂的笑容一下子击在了曲林翌的心中,他握着花叶的手一个用力的将花叶拽了下来。那丫头怎么突然变的这么好看了,比先前白了许多,皮肤看起来也嫩滑了许多。 身上还有股不同于一般大家闺秀的野性,曲林翌越看心里越痒痒,真想睡一睡。 “二弟。” 曲贺允的声音突然自耳边响起,曲林翌掩下眼中的窥视,侧头看向曲贺允,“大哥。” 曲贺允抬头看了眼女眷处的月亮,又收回眼神略带警告的对曲林翌道,“她现在可不是没人管的孤儿,你若是想好好的活命,就收起你脑子里的肮脏想法。” 曲贺允与曲林翌从小一起长大,原本跟他的关系也极好。但自从曲林翌十二岁便开始往屋里带人后,曲贺允便不愿跟曲林翌亲近了。 在曲贺允看来,他宁愿做个无法无天、目无尊长、天天跟人打架闹事的纨绔子弟,也不想做个表面年轻有为,实则夜夜笙歌的浪荡子。 姐姐说了,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 在他看来,曲林翌连个烂白菜都不如,有几个侍婢就算了竟还想着强迫旁的女子,简直跟强盗没什么区别。 曲林翌轻笑一声,略带讥讽的看着曲贺允道,“大哥还是管好自己吧,就你文不精武不行的,哪里有资格对我说教。” “我确实文不精,但你武好像也不行吧。”曲贺允回击说,“这次秋闱你我二人都没参加,你怎么就肯定我的文比不起你呢。” 听到曲贺允这话,曲林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说大哥,你连个出师表都背不下来的人,居然还敢跟我说这句话?你现在随便找个人问问,看看在他们眼里,你我谁厉害些。” “你有什么……” “你们两兄弟在说什么呢。”一直跟厉王爷闲聊着的曲靖晖,时不时的观察着曲贺允与曲林翌这般的情况,虽然离得远听不到两人的谈话的内容,但眼看着两人表情开始不对劲,情绪也越来越激动,生怕两人在这个时候吵起来的曲靖晖出声对两人道,“有什么话你们私下再慢慢说,过来陪着客人。” 曲贺允与曲林翌只能暂时停下,向曲靖晖走过去。 曲靖晖对厉王爷笑着道,“让王爷见笑了,都是快十四的人呢,只顾着自己玩,一点规矩都不懂。” 厉王爷不在意的笑着回道,“都还是孩子,慢慢来。” 曲靖晖轻叹了声气,半回忆道,“想我当年十三岁时,这样的场合已经能事事做得滴水不露了。” “你要这么说,我这么大时,那也是很能干了。”厉王爷接话道。 两人闲聊着,这事也就这么过了。曲靖晖趁厉王爷与旁人说话时,凑向曲贺允。 曲贺允看着突然靠过来的曲靖晖,下意识的就想躲,然而还没等他躲开,就听到曲靖晖不满的警告声,“这种场合你少给我惹事。” 第二百五十四章 第一份礼物 曲贺允闻言立即变了脸,他生气的抬头看向曲靖晖,想解释刚才的事情但见到曲靖晖眼神里的不满后,曲贺允也没了解释的心情,反正在他这个爹的眼里,自己就只是个会惹事的纨绔而已。 “你少管我。”曲贺允不屑回顶。 曲靖晖眉头紧皱,脸上的不悦更甚,“你……” “她们那边怎么了?”一旁厉王爷担心的声音打断了曲靖晖想要训斥曲贺允的话,曲靖晖抬头顺着厉王爷的眼神看向女眷的方向,只见她们皆都站着两米宽的活泉前,对着对面的假山不知道说些什么。 远远看去,只看到众人脸上的表情都不算好。 那活泉的深度不过刚过膝,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才对。 “我们去看看吧。”厉王爷视线一直落在厉王妃与月亮身上,面上全是担心,说这话时已经提步走了过去。 曲靖晖提步跟了过去,其他宾客见状便也没了其他的顾虑都跟了过去。 当曲靖晖与厉王爷领着众人来到女眷处时,刚好听到曲老夫人阴沉着脸说话,“走吧,我领大家去别处走走。隔壁院子里的温泉池里,近日来添了不少锦鲤,我领大家一起去看看。” 紧接着便是曲二夫人的连连应声,“不错不错,我们去看看温泉鱼,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走吧走吧,我们都走。” 而曲老夫人与曲二夫人身边的夫人们个个向活泉对面的假山看去,窃窃私语,面上既有害臊之意又有看热闹之态。 曲靖晖心中不解,这到底是怎么了? “恩……啊……” 突然一个极为放浪暧昧的声音自活泉对面的假山后传来,曲靖晖与厉王爷等男眷们瞬间变了脸。 曲林翌却是两眼一亮,不怀好意的看向对面的假山,嘴角浅笑,什么人胆子这么肥的,居然敢玩这么大? 正在众人愣神之际,假山处男子的低吼声传了过来。 厉王妃立即转身对身旁的曲轻歌、月亮以及季若锦三人道,“孩子们,我们先离开这里。” 这种秽乱之音怎么能脏了孩子们的耳朵。 曲轻歌三人皆都乖巧点头,“恩。” 曲靖晖拳手微握,他定要的查清楚到底是何人,敢在这样的日子里在候府做这般恶心至极之事!只不过,现下最重要的还是先将宾客散去才行。 “诸位,我刚好想起前些日子我得了一匹好马,不如都随我去府上马场看看。”曲靖晖稳定情绪,转身对宾客们道。 厉王爷第一个出声应道,“好,我近来刚好想给我家小月亮买匹马,教她学着骑,正好去看看候爷府上有没有适合她骑的马。” 厉王爷若真想要一匹马那还不是件简单的事,这么自然是为了给曲靖晖解围。 曲靖晖心生感激,对着众人抬手指路,“各位,这边请。” 其他宾客虽心里还想着继续凑这份热闹,但眼下厉王爷都这么说了,便也不敢留下了。 曲靖晖这边张罗着众男宾离开,女眷这边曲老夫人跟曲二夫人也同样领着众女眷离开。 曲二夫人随着众人一同离开时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假山的方向,刚才那个男人的声音实在太眼熟了。难道…… 不会不会,她夫君虽说是有些好色,但还是拎得清的,这样的场合他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等今日宴会结束后,她倒要好好的查清楚,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众人正分为两个方向离开,还没走多远突然一声“砰”的巨响传来。 随着巨响而来的还有向人群散落的石子,曲轻歌等女眷本就离假山最近,那些崩出的石子砸落在众夫人、小姐头上,身上,虽不疼却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跟石子吓了一跳。 有那不稳重的已经轻叫出声来。 厉王妃第一时间看向身边的月亮,“月亮,你怎么样,有没有被砸到。” 月亮摇了摇头,虽然有石子砸在头上,但石子都很小一颗,算不上疼。 跟着曲靖晖一同离开的厉王爷这会也已经回身快步向厉王妃跟月亮走过来,在两人面前离开后,一脸担忧道,“你们两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两人同时摇头。 “砰!” 突然又一声巨响自对面假山传来,厉王爷边护着厉王妃跟月亮边抬头看向对面。 此时的曲靖晖跟曲贺允也已经来到了曲轻歌的身边,将人护在身后。 第二声巨响结束后,众人这才发现,这声音竟然是从对面的假山传而来。假山上最大的一块石头突然崩碎,落在了地上。而此时假山整个看起来也摇摇欲坠。 人群里响起一个男声,“那假山看着要蹋!” 众人心惊,那假山里可还有人呢! 而此时,假山顶突然碎掉的那一块石头,也摇摇晃晃的从假山顶落到了地上,扬起一片灰尘。 在第一声巨响传来时,错乱情迷的两人还未惊醒过来,直到第二声响起,他们才回过神来。而这会也才意识到,他们头顶的假山居然要蹋。 媚柔边穿衣边焦急的看向曲靖谦,“曲二爷,这可怎么办,这假山要蹋了,我们快出去吧。” 曲靖谦也忙开始穿衣,但还没等两人穿好衣服,假山上的石头便不断的往下落,眼看着就要蹋了。 曲靖谦哪里还顾得上穿衣,起身就往外冲去。 媚柔见曲靖谦先跑了,又气又急,也顾不上穿整齐了,“曲二爷,等等我!” 两人衣衫不整的从假山洞中跑了出来,刚跑出来一阵寒风吹来,瞬间风灭了两人的意乱迷情。下一刻,彻底清醒过来的他们也看到了活泉对面站着的众人。 活泉对面的众人看到衣衫不整的两人时皆都一脸震惊,一阵阵惊讶倒抽气响起。 厉王爷跟曲靖谦更是眼疾手快的捂住了自家女儿的眼睛,曲靖谦出来的急竟然连亵裤都没穿!!! 其他夫人小姐也都下意识的转头回避。 被捂住双眼什么都看不到的曲轻歌,嘴角不明显的微微翘起,祖母,今日的第一份礼物就笑纳。 第二百五十五章 刚开始 媚柔看着活泉对面数不清的人,吓的“啊”一声,下意识的躲到曲靖谦的身后。 曲靖谦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她,手忙脚乱的往身上穿衣服。 回过神来的曲二夫人几乎要被眼前的场景气的吐血,这会她哪里还顾得了周围看热闹的宾客,气急败坏的冲着对面的曲靖谦怒吼道,“曲靖谦!你要不要脸,青天白日、光天化日之下,你跟这个贱人居然敢在这种地方做出这样无耻的事情。” “曲靖谦——”曲二夫撕吼着,越骂越激动,眼看着就要越过活泉冲过去。 曲老夫人阴沉着脸低声怒吼,“你给我站住!” 说完曲老夫人看向身边背对回避的曲轻舞,“还不快点将你娘拉住!” 曲轻舞心知若是真让娘冲过去,这事就更可笑了。她忙拉住曲二夫人的手臂,将力的将人拉住,“娘!” 失去理智的曲二夫人用力的甩开曲轻舞的手,“娘什么娘,你放开我!今天这事你爹他不给我个交待,我没完!这些多年了,他看上哪个贱人我没费心费力的给他纳进房里,他现在怎么能这样对我!他让我以后怎么在别人面前抬起头来,我……” “啪!” 清脆的巴掌声直接打断了曲二夫人的怒骂,曲二夫人一脸既气又委屈的看向曲老夫人,“母亲!” 这声母亲毫无尊敬,只有质问跟愤怒。 活泉对面的曲靖谦跟媚柔早在曲二夫人“发疯”的时候跑走了。 围观的夫人们看着眼前的场景,小声议论着,“立康伯爵府的人还在呢,曲老夫人说打就打,是真不给曲二夫人娘家一点脸面啊。” “可不是。” 说着众人有意没意的看向立康伯爵府的人,今日来给曲老夫人贺寿的只有立康王府的老大夫妇,两人见众人看向自己,下意识的躲开了视线。 他们立康伯爵府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曲老夫人怎么说也是候府的大长辈,他们哪里敢得罪。 曲二夫人虽然根本没有奢望自己的大家为自己出头,但真的看到他们夫妇往人群里缩的模样,还是觉得寒心痛了。 今日她娘家人只来了大哥夫妇,已经听到有人在背后说她的闲言碎语,现下,曲二夫人只觉得自己是外面的脸没了,内里的脸也没了。 这样觉得的除了曲二夫人还有有着“高远志向”的曲轻舞,她怎么都没想到,她爹会在今日做出这样的事情。她有这样一个爹,还有哪个皇子看得上她! 曲轻舞再次上前紧紧抓住曲二夫人的手臂,“娘,别闹了!” 这样的事情已经是丢脸至极,再闹下去,她以后还要怎么出门。 她一点也不希望往后她出现在任何地方,别人看到的不是她的才貌双全、她的稳重端庄,高贵美丽,而是她爹做下的蠢事以及娘像泼妇一般骂街,毫无正妻风范。 相对于眼下的事情,曲轻舞担心的是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影响。 曲二夫人听到曲轻舞的拦阻,咬牙切齿道,“轻舞,你怎么能说是我在闹呢!若不是你爹他……” “好了,娘。”在曲贺允身边站着的曲林翌不悦出声,“你别吵了,大家都看着呢。” 这么点小事也值得这么吵? 爹他确实有不对的地方,他就不该让人发现这件事,那么多的地方偏偏选这么个地方。可现在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娘就该拿出正妻的容人之量出来,先将眼下的事情处理好,其他的再过了今日再说就是了。 像个泼妇一样吵吵闹闹的,真让人觉得丢脸。 虽然这些话曲林翌都没有说出口,但曲二夫人是曲林翌的亲娘,她哪里看不出自己儿子眼里的不屑跟不赞同,还有他那副觉得自己丢脸的表情,更是藏都不藏一下的。 夫君的背叛,婆母的责备,儿女的不理解以及娘家人的不作为,曲二夫人顿觉头顶的天像是塌下来一般,压得她一口气都喘不出来。她瞪着眼睛看着她的儿女、婆母,“你,你们……” 心口处突然一阵绞痛传来,曲二夫人抬手捂住,一句话没说完便晕了过去。 扶着曲二夫人的曲轻舞揽着曲二夫人倒下的身子,一同蹲坐在了地上,“娘,娘!” 曲老夫人见状忙对身边的高嬷嬷道,“快去叫人拿单架来,还有,再叫个大夫来。” 高嬷嬷应声快步离开。 荒唐的事情由曲二夫人被气晕过去结束,下人们将曲二夫人抬下去后,曲老夫人压着心里的怒火跟不快,强撑着领着诸位女眷去南院的戏园中看早就准备好的戏曲。 曲靖晖也只能当这事没发生的领着男眷们一同过去。 到了戏园,男女眷分席而坐,然而这会戏台上唱着什么,已经没人在乎也没心思去看了。毕竟台上的戏再精彩也没刚才的那出戏精彩。 曲老夫人看着那些靠头窃窃私语的夫人们,总觉得她们不是在讨论台上的戏,而是在议论刚才发生的事呢,心里堵着一口气怎么都疏不通。 最后她再也坐不住的起身对身旁的厉王妃道,“王妃您先看着,我这会觉得有些凉,去换身衣服。” 厉王妃点了点头。 在厉王妃身后的曲轻歌看着要离开的曲老夫人,随手拿起桌边的茶盅递到嘴边浅抿了一口。 这才刚开始,就受不了了? 前世她害死爹夺了爵位给自己儿子的时候怎么就没想想爹心里的痛苦,只因为她初入府中,对爹的那一丝温暖,爹便涌泉相报,拿她这个继母当亲生母亲看待,比二叔对她还要孝顺,最后得到的是什么! 是背叛,是陷害,是不知满足,是吃血喝肉! 既然她只认血缘亲情,那自己就让她知道她的儿子给她的又是什么。 曲轻歌轻轻放下手里的茶盅,前世那媚柔后来确实被二叔迎入府中,但因为她一直摆着姿态,二叔最后是以良妾迎进府的。可她入府后为了平妻之位与二婶一起陷害小弟,说小弟对她有非份之想还妄想对她用强,当初她那样做今日这样的下场也不算委屈了她。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曲姐姐,你不开心吗?”坐在曲轻歌身边的月亮关心出声,她总觉得今天的曲姐姐很不开心。 曲轻歌闻言转头看向月亮,对她浅笑道,“没有。” 她怎么会不开心呢,今日她会让这个府里所有伤害过他们一家三口的人都痛不欲生,一想到仇人的痛苦,她开心还来不及呢。 正想着,一双带着暖意的手覆在了曲轻歌的手背上,曲轻歌抬头看去,坐在她另一侧的季若锦关心的看着她,声音温柔而真诚:“轻歌,错的是做出荒唐事的人,跟你没有关系。” 看着月亮与季若锦眼中的关心,曲轻歌心中泛起丝丝暖意。 “恩,我知道。你们不用担心我,我不会因为他们的事情而影响自己心情的。”那些人不配,她只是……只是一想到前世小弟跟爹受到的伤害,便忍不住的难过心疼。 此时说去换衣服的曲老夫人也已经回来了,曲轻歌看她神情已经不似方才那般难看,看来是已经调整好了心情。 曲轻歌侧头看向身后的青月,“青月,茶壶里的水不热的,你去添些热的来。” 青月应声点头,“ 是,大小姐。” 当青月添了热茶回来后,没多久,曲轻歌便看到芝桃出现在戏园中,给众女眷们一桌一桌的添着茶水。 曲轻歌看了眼老夫人的方向,只可惜二婶太不中用,那么点小事就撑不住的晕过去了,这不,自己儿子纳妾这么重要的事情都错过了。 曲轻歌刚放下手里的杯子,给宾客添茶水的芝桃已经晕倒了下去。 “啊” 芝桃晕倒在地时吓的周围的夫人们一阵惊呼,曲老夫人刚平复的心情因为这突然传来的声音吓的脸色微变,这是又怎么了! 曲老夫人起身走了过去,曲轻歌见状也站起了身对季若锦跟月亮道,“我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季若锦跟月亮都不放心曲轻歌,出声说,“我们跟你一起去。” 曲轻歌没有拒绝,毕竟这会已经有不少人围了过去。 当曲轻歌来到人群中时,芝桃已经悠悠转醒了过来,看着周围的人,芝桃惶恐起身跪地向曲老夫人请罪,“老夫人恕罪。” 曲老夫人知道是芝桃突然晕过去后,心里松了口气,她不悦的看着芝桃沉声道,“身子不适就告假休息,你这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候府的人苛待下人呢。” 芝桃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是奴婢自己的问题。” 曲老夫人不耐烦道:“好了好了,去休息吧。高嬷嬷,你叫几个人过来把这里收拾一下。” 吩咐完的曲老夫人抬头对众人赔笑道,“实在抱歉打扰各位雅兴了,我们都继续看戏吧,这戏正唱到精彩的地……” “呕——” 一声刺耳的呕吐声打断了曲老夫人未说完的话,笑容僵在了她的脸上,她极不悦的回身看向发出声音的人。 芝桃吓的忙要请罪,“奴婢……呕……” 芝桃请罪的话没能说完又干呕了起来。 曲老夫人几乎要被芝桃气死,丢人现眼的东西,今天候府的脸从上到下都丢尽了! 曲老夫人压不住怒意的轻斥道,“还不快下去找个大夫看看,别再这里丢人现眼了。” 芝桃边难受的干呕边一脸害怕又委屈的看着曲老夫人,“不,不用,奴婢不用—呕—不用找—大夫。” 芝桃一路话说的断断续续,她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捂住胸口,好像难受的快喘不过气来般。 曲老夫人看她这副模样,嫌厌的不行,“你先下去吧。” 曲老夫人让芝桃去看大夫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又不是真的关心芝桃,她去不去的根本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芝桃先离开这里,别在自己恶心自己了。 芝桃听着曲老夫人的话,连连点头,“奴—奴婢,这—呕—这就下去。” 芝桃刚说完话转身要离开,人群里突然传来一个极轻的猜测声,“这婢女的样子看上去不像是生病倒像是害喜呀。”、 那声音虽低却清晰的传进在场人的耳中。 曲老夫人整个人呆愣住,震惊的看着准备离开的芝桃,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得平静。 此时的芝桃突然一个回身跪在了曲老夫人的面前,不停的对她磕着头,边磕边求饶,“老夫人饶命,老夫人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每次都有乖乖的喝避子汤,可不知怎么的这孩子就是来了。老夫人饶命,求老夫人饶奴婢一命。” 芝桃的这番话直接证实了自己怀孕的事实,而她的话语中也显露出了自己是房里伺候的丫头。 众人上下打量着芝桃,看不去不过才十三、四岁的样子,应该不是曲候爷跟曲二爷房里的人。毕竟这丫头看着还没及笄,但众人又一想,这候府里的两位公子好像过了年才十四吧。 还没到十四,房里就有人了? 这未免也太不成体统、太早了。 曲老夫人看着众人的表情与各种带着猜测的眼神,眼看着她们窃窃私语起来并时不时的看向男眷处。男女虽分席而从,但中间也不过是隔了两三米的距离,这边发生什么事,那边也都听得到看得到。 曲贺允见众人落在他身上的怀疑眼神,直接开口回道,“芝桃不是我院子里的人,我房里现在也没有人。” 曲贺允话落,众人的眼神下意识的看向他身旁的曲林翌。 曲林翌见所有人看着自己,刚想出声否认,芝桃已经转身对着他的方向跪着,梨花带雨的哭泣着,“二少爷,奴婢,奴婢真不是故意的。奴婢每次都乖乖的喝了避子汤的。” “二少爷,您救救奴婢,救救您的孩子!” 芝桃的一番话说完,哪里还需要曲林翌再说话,事实已经摆在了大家的面前。 众人看着曲林翌的眼神里都带了丝轻视与不耻,这还没到十五呢就开始接触男女之事,不学好。 再结合刚好看到的曲靖谦的事,众人脑中都想到了一句话,上梁不正下梁歪。 第二百五十七章 纳为妾 曲林翌一脸愤怒的看着让他丢脸的芝桃,往日里的那点喜欢跟偏爱此刻荡然无存,“你敢偷偷怀孕?” 芝桃连连摇头,哭着解释,“没有没有,奴婢不敢。奴婢每次都喝了避子药的,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就怀上了。奴婢发现的时候也已经晚了,二少爷,如今孩子已经快两个月了,再过一个月就稳了。求您救救奴婢,救救孩子。” 周围的人都是人精,哪里不知道芝桃在说谎,她们就不信若不是芝桃自己心怀鬼胎,怎么会怀孕。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不是曲林翌自己做了这样的事,这婢女也动不了心思。 曲老夫人看着跪在地上的芝桃、发怒的曲林翌,以及周围宾客看戏的似笑非笑,额头抽筋似的头,眼看着曲林翌跟芝桃还要在众人面前闹下去,她不得不出声说话,“都别说了。”她转头看向芝桃对身边的高嬷嬷道,“高嬷嬷,芝桃身子不舒服,你领她下去。” “是,老夫人。”高嬷嬷应声上前。 芝桃看着向自己走来的高嬷嬷,一脸惊恐的大叫着,“二少爷,救救奴婢,求求您救救奴婢,奴婢还不想死,救救您的孩子。” 高嬷嬷看着闹上的芝桃,快速上前捂住她大喊大叫的嘴巴,用力的将人拉着离开。 芝桃心里明白,这会自己就这样被拖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她奋力的挣扎反抗,吃力的掰开高嬷嬷捂着她嘴的手,“不,不要,不要杀我。” “唉,这真是造孽啊。” “可不是,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 “今天可还是曲老夫人的生辰呢,真是造孽了。” 一句句指责声进到曲老夫人的耳中,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说白了,谁府上没有处理过一两个别有用心的侍寝丫头,但那也都是私下里做的事。一旦这种事放到明面上,就牵扯到名声跟良心了。 曲轻歌做出一副终于忍不住的模样,上前一步不忍的出声道,“祖母,芝桃也算是自小跟着二弟一起长大的,她现在既已怀孕,要不……给她个身份吧。毕竟她肚中的孩子也是您的重孙。” 曲老夫人下意识反驳道,“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有身子了,我看她……” “我帮她把个脉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曲轻歌出声说。 芝桃听到曲轻歌的话,突然使出全力将高嬷嬷一把推开,跑到曲轻歌的面前噗通一声跪下,抬起手伸手曲轻歌的面前,“大小姐,大小姐,奴婢真的没骗人。就是借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骗人。” 曲轻歌看着伸到面前的手腕,看着正要出声阻拦的曲老夫人,伸手覆上了脉博。 很快,曲轻歌收回了手,对曲老夫人道:“祖母,是喜脉。” 曲老夫人脸色铁青,她当然知道芝桃没胆量在这里假孕逼宫,本想着先将人拉下去,等今日过去将人处理了,直接给她仍个假孕上位的罪名,这事也就过去了。 可偏偏曲轻歌非要在这个时候,出来当什么好人! “哟,真怀了呀,那可就是一尸两命了。”一位平日里最喜欢落井下石看热闹的夫人,看着曲老夫人说,“老夫人,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这府里可不能有那见血的事情呀。再说了,今日是你的寿辰,这又有了重孙,也算是双喜临门了。” 有人带了头,其他人也跟着点头附和,“是呀是呀,双喜临门了。” “曲老夫人,恭喜恭喜呀。” 看着个个善心大发对自己说着“恭喜”的众人,曲老夫人瞬间被架了上去。 若这会再强硬的让人将芝桃拉下去,便是在说,她跟她肚子里的孩子只有死路一条。到时候这事传出来,不仅是她,翌儿也要被京城人的吐沫喷死。 在场的人掌家夫人们没一个善茬,可表面又都装出善良仁慈模样,曲老夫人自然也要跟着一起装的。 可……可她的乖孙翌儿还没娶正妻便纳个怀了身孕的小妾在房中,以后谁家好姑娘还愿意再嫁过来。长子非嫡妻所出,是要被人戳一辈子的脊梁骨的! 要是没人知道芝桃有身孕的事情,她们私下里处置了也就算了。可现在这么多人知道这件事,这芝桃一时半会还碰不了,但凡这贱丫头有个什么,外面的话只会传得更难听! 曲老夫人越想越气,一时间将所有的气怒都转移到了曲二夫人的身上,管不好自己的夫君也就罢了,连自己亲儿子身边的事情都理不好! 这贱丫头都怀孕的两个月了,她那个做娘的,居然一点也不知道! 芝桃看着一脸怒意却迟迟不说话的曲老夫人,跪走到曲老夫人的面前,对着她一个响头接着一个响头的磕着,边磕边求,“老夫人,奴婢知错。但奴婢真的不是故意怀上身子的,奴婢求求老夫人给奴婢一个机会,会这个孩子一个机会。奴婢求求老夫人了,老夫人,求求你了。” “奴婢用命发誓,奴婢一定安份守己伺候二少爷,绝对不会妄想不该妄想的。老夫人,求求您了。” 听着芝桃的话,曲轻歌及众夫人心中冷笑,她若真安份守己便不会让自己怀孕,更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演这一出,逼曲林翌收了她。 芝桃对自己也是真下得去手,磕的头一个比一个响,不到一会儿,就已经头破血流,看着倒真的可怜极了。 在场的未成亲的公子、小姐们看着一个比一个不忍,一个比一个心软,有大胆的小姐已经出声帮腔了,“曲老夫人,她也不是故意的,您就原谅她吧。” “是啊,她是有错,但也错不罪死。” “不错不错,再说她肚子里的可是您的亲重孙。” 说话的几位小姐皆被自己的母亲拦了下来。 此时的曲林翌看着芝桃的这副模样倒也动了恻隐之心,想着芝桃跟了自己以后对他的百依百顺,想着她平时的胆子,她好像确实没那个胆子背着他怀孕,想来怀孕这事应当真的也只是个意外。 曲林翌越想越觉得芝桃是无辜的,看着她还在不停的向曲老夫人磕头求饶,怜香惜玉之心泛滥一个冲动向前一步,“别磕了,我纳你为妾。” 第二百五十八章 乌烟瘴气 曲林翌话一出,曲老夫人关键的吼道,“翌儿!!” 芝桃则狠狠的拉着这根救命稻草,立即换了方向,向曲林翌跪走过去,“二少爷,奴婢一定好好伺候您,安份守己。” 要说曲林翌这人还是有几分怜香惜玉在身上的,他提步走到芝桃面前,弯腰伸手将她扶了起来。随后看向一脸怒意的曲老夫人,“祖母,她肚子里既怀了我的孩子,我自然要负责的。” “她不过一个伺候的婢女,你负什么负责。”曲老夫人咬牙切齿的低着提醒着。 他若真纳了芝桃,以后谁家好女儿愿意嫁给他做正妻。哪有长子是个庶子的,那是要被人笑话的! 然而曲林翌的心早就偏到了哭得楚楚可怜的芝桃身上,他义正言辞,极有担当与责任感道,“ 祖母,她每次都有喝避子汤但还是怀上了,说明这是上天赐予我的孩子,那我更应该好好护着才行。” 什么上天赐予!那小蹄分明是故意的,曲老夫人气的不行,还想再阻止一番。哪知曲林翌已经一副男子汉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模样,抬手揽住芝桃的肩,看向在场的宾客道:“诸位长辈在,今日也做个见证人。芝桃从今日起便是我的第一个良妾,往后我也会对她腹中的孩子好。” 曲轻歌看着曲林翌一副“顶天立地”的模样,心中冷笑,表面上看起来曲林翌似乎是真的被芝桃所骗,傻乎乎的认了这个孩子,还给了芝桃一个名份。但曲林翌又怎么可能真的是表现出来的这般无能草包,前世的他阴险狡炸的狠。 曲林翌之所以做这个决定,也是经过深思孰虑的。孩子跟女人都是他的,这事他本就隐藏不了。既然隐藏不了,与其担上一个心狠手辣,连自己孩子生死都不顾的狠心罪名,倒不如直接认下这个孩子,给个名份。 至少还能得一个敢做敢当的美名。 曲林翌心里也确实这般想,既然不敢怎么做得到的结果都是有害无益,那他只能选一条,百害中还能挑出一个益的路来走。 曲轻歌看着曲林翌揽着芝桃肩头的手,曲林翌这个人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太自以为聪明了。总觉得自己聪明绝顶,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最好的决定,自以为是的认为,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 可如今,他的一切早已经不是由他自己掌控,而是她。 曲老夫人听着曲林翌说完后,几乎要气晕过去。这个傻孩子,真真是要气死她了! 曲靖晖面色阴沉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这会也终于出声说话了,“林翌,这事你既然心里有数就好,现下她看着也不是很舒服,你先让她下去休息吧。” “好,大伯父。”曲林翌点了下头看向芝桃,声音略带温柔道,“你先下去休息吧,等我得空了再去看你。” 芝桃开心的连连点头,这会也不用高嬷嬷等人拖拽了,乖乖的转身离开。 离开前,还抹抹眼泪对着众人行了个礼,看着十分懂规矩。 然而这一切看在众人眼中只得到“惺惺作态”之感。 芝桃刚转过身背向人群,脸上便再也控制不住的露出灿烂的笑容来,她双手紧紧交握在身前,脚步轻盈欲跑,成功了,真的成功了!她真的要成为二少爷的妾了,还是可以抬为正妻的良妾!! 芝桃甚至已经开始隐隐期待起,有一天,自己能抬为平妻。 她的手覆在平坦的腹上,孩子,你可一定要争气啊!一定要是个儿子啊,这样娘以后才能靠着你一步一步向前走呢。 芝桃这会心里一点也不担心曲老夫人跟曲二夫人秋后算帐,毕竟,二少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了她名份,这些人也都知道她怀了孩子,若她真有个三长两短,外面还不知道要怎么说他们心狠手辣、草菅人命呢。 一尸两命,这样的恶毒的名声,她们可都搭不起。 越是这般想着,芝桃心里便越是开心,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母凭子贵成为候府二夫人的模样。 芝桃离开后,曲老夫人因身体“不适”暂时离开了戏园,只让曲轻歌帮忙照看着女眷。 曲轻歌见诸位夫人小姐已经没了看戏兴致,便提议领着众人去隔壁院子看温泉鱼。 众人很是给面子的点头附和,曲轻歌便领着一行人去看温泉鱼。 温泉鱼池边备了许多鱼饵,众人各自拿了些鱼饵喂鱼,交谈。 “各位小姐,我为你们在池亭中备下了笔墨纸砚,若有想作诗、画画的都可以移步过去。” 一时间,有好些小姐走向池亭中了,看着池中的鱼作作画,倒也是件美事。 安顿好各位小姐后,曲轻歌又领着青月问候了每一位夫人,期间在得知各自的需求后又一一满足了。 待安排好所有后,她才领着青月向厉王妃及月亮、季若锦三人所在的亭子里走来:“王妃,我知您一向很喜欢下棋,特地拿了套棋过来。我的棋艺不行,但若锦的棋艺很不错的,让她陪您下两盘。” 厉王妃一脸赞赏的看着曲轻歌,“轻歌,你知道我方才看你里里外外的招呼安排着各位夫人、小姐时心里想的是什么吗?” 曲轻歌将棋盘放在亭中的石桌上,好奇的问,“您想的是什么?” 厉王妃回答说,“我在想,当家主母应当如此。” 曲轻歌微愣了下,随即略不好意思道,“王妃,您过奖了。” 厉王妃笑道,“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觉得我是喜欢说场面话的人?” 曲轻歌轻摇了摇头。 厉王妃又接着道,“那不就是了,刚才看到你的所作所为。我在想,若是候府是你管的家,应该也不会有今天这般……这般……” 忠勇候府毕竟是曲轻歌的家,厉王妃当着她的面倒不好说候府的不好了,也因为今日发生的事情,她一时间也想不出用什么词来形容了。 “不会有今天这般乌烟瘴气的模样。”曲轻歌接着厉王妃未说完的话道。 第二百五十九章 怪罪 厉王妃抬手握住曲轻歌的手,“你是个好孩子。” 曲轻歌面露浅笑,她今日之所以在这么多人面前展露自己的能力,是因为她已经做好了管家的打算。 既然这些人暂时甩不掉,那她就自己做那个掌权者。 曲二夫人在曲轻舞跟曲轻雪的照顾下,终于缓缓醒了过来,醒过来的曲二夫人疯了一样的要出去闹,被曲轻舞拦了下来。 曲轻舞苦口婆心的劝了好久,说的口干舌燥,这才将曲二夫人劝好。 曲二夫人默默的擦着眼边的泪水,其实女儿说的话她又哪里不懂呢,事已至此,她再怎么闹也没有用了。可她……她心里不服气啊,她委屈啊! 曲轻舞见曲二夫人轻泣起来,心里没半分心疼只觉得烦燥,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她若真有本事也不会让爹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来,曲轻舞已经没那个耐心再哄了,看了眼一旁的曲轻雪。 曲轻雪看到曲轻舞的眼神,明白的凑到曲二夫人身边轻哄着。 在曲轻雪的哄劝下,曲二夫人心情终于舒缓了许多,问曲轻雪:“现在什么时辰了,午膳时辰到了吗?” “母亲,离午膳还有半个时辰。”曲轻雪回答。 曲二夫人闻言点了点头,“时间也没多少了,我先起来换套衣服上个妆,再怎么样,午膳我可不能缺席。” “好,我让外面的婢女进来伺候。” 曲轻雪话音刚落,一直在屋外守着的孔嬷嬷慌张的走了进来,“二夫人,出事了。” 曲二夫人听到孔嬷嬷的话,心里一阵恼怒,“二爷跟那贱人又怎么了!” 孔嬷嬷摇头,小心翼翼的看着曲二夫人,“不是二爷,是……是二少爷。” 一听到事关自己最疼爱的儿子,曲二夫人猛然一个起身,着急追问,“二少爷他怎么了?!” 孔嬷嬷将刚才戏园里发生的事情一字不漏的讲给了曲二夫人听,曲二夫人听到曲林翌说要纳芝桃为妻时,立即从床上翻身下地,快步走到她的面前,“你说什么!” 孔嬷嬷看着曲二夫人一副要发疯的模样,害怕的又重复了一遍,“二少爷,已经同意纳芝桃为妾了。” 再次听到孔嬷嬷的话后,曲二夫人彻底的急了,“他怎么能纳那个贱婢为妾呢,他以后还想不想娶个好妻子了,他怎么能这么胡来!不行,这件事不行!” 曲二夫人着急的吩咐,“快,快把我衣服拿过来,这件事不能这样办。” 曲二夫人穿好衣服来不得梳妆便要出门,刚向外走,婢女的声音自外面传来,“二夫人,老夫人来了。” 下一刻,曲老夫人便走了进来。 曲二夫人看到曲老夫人立即走上前去,出声质问,“母亲,你怎么能让翌儿做那样的决定,他还未娶妻便纳妾生子,以后还有什么好前程,您怎么一点也不为他的以前着想。” 曲二夫人这句话说完也刚好走到了曲老夫人面前。 曲老夫人什么话也没说,只抬手重重的给了曲二夫人一个巴掌。 “啪!” 这一巴掌打的屋内的几人皆都呆愣在原地,曲老夫人这一巴掌用了全力,曲二夫人整个右脸一阵麻意过去便是麻辣辣的疼。 曲老夫人一巴掌下去并没有消气,她怒瞪着曲二夫人,出声质问,“你这个娘是怎么当的!翌儿屋里的丫头你居然还能让她找机会怀了身子!你一管不好夫君,二照顾不好自己儿子,你这个候府当家主母是怎么做的!” 曲老夫人怒吼后气自己急促,整个人看着要气过去的模样。 一旁的高嬷嬷忙给曲老夫人轻拍顺气,“老夫人别气坏了身子。” 曲老夫人双眼死盯着曲二夫人,“有这么个儿媳妇,我早晚一天要被气死!早知道,当年就不该让她入府,一点用也没有!” 曲老夫人当着一屋子的人毫不客气的指责着曲二夫人,曲二夫人被这般指着鼻子骂,气的牙齿直打颤。 “我这一个月来,还是为了忙母亲的生辰宴,这才忙得顾不上那些事。” 曲老夫人见曲二夫人还敢辩解,怒斥道,“你忙什么了,忙出什么了。就忙着让我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丢脸被人嘲笑吗?” “若不是母亲同意让那个女人进府,夫君跟她又怎么可能被人发现白日苟且,这事难道也要怪我吗?当时若听我的,将那女人赶出去,怎么……” “啪” 曲二夫人的话还未说完,曲老夫人又一巴掌打了下去,曲老夫怒不可遏的瞪着曲二夫人:“杨秀梅,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也敢编排起我的不是了。我告诉你,今天的事情没完!等宾客走了,你好好处理这两件事。要是处理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 曲老夫人又道,“你现在好好收拾好自己跟我一同出去陪宾客用午膳,我今天这脸容不得你再丢一分!” 曲老夫人说完便转身离开,在她出房间的时候,屋里的几人听到高嬷嬷说了句,“老夫人,现在是去哪里?” 曲老夫人回答,“去找二爷。” 待人彻底离开后,曲轻舞走到曲二夫人的面前,看着她泛红的双颊轻叹一声:“娘,我给你上妆梳头吧。不管怎么样,我们一家人还是要体体面面的陪着宾客用完午膳,送走客人的。其他的,等客人们走了,再坐下来商量怎么办吧。” 曲二夫人看着自己女儿眼里没一丝心疼,也没有半点为自己鸣不平的气愤, 心里委屈又气恼:“轻舞,难不成,你也觉得今天这事都是我的错?” “娘,我们现在不说那些,我先替你整理好。”曲轻舞说着走向梳妆台。 曲二夫人看着避而不答的曲轻舞,心里只觉得一阵恶寒,她快步走上前一把抓住曲轻舞的手臂,用力的将人扯回身面对自己,“你怎么能觉得这都是我的错,是我让你父亲做出那种事的?是我让翌儿同意纳芝桃那个贱婢为妾的?你祖母怪我就算了,你怎么能也怪我,你是我女儿啊,你……” “好了,娘!”曲轻舞用力的狠狠的甩开曲二夫人牢牢的握着自己手臂的手。 第二百六十章 你也会被打吗 曲二夫人愣愣的看着曲轻舞。 曲轻舞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不悦,对曲二夫人道,“娘,你没有收笼夫君的心,让他对外面的女人朝心暮想,这难道不是你生为女人的悲哀吗?当时爹的荒唐事既然已经被发现,你应该以大局为重帮忙遮掩才是,可你呢,大庭广众之下,吵吵闹闹像个泼妇一般,你就没错?” “再说翌儿的事,他屋里的丫头都是你一个一个精挑细选出来的。你说那些丫头个个踏实、胆小定然不会出乱子呢。可现在呢,他房里的丫头居然偷偷怀孕了。而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也就算了,怎么还敢跟祖母闹,这难道不是你的错吗?” 曲二夫人的胸膛随着曲轻舞所说的话,起伏越来越大,她万万没想到,她的女儿竟来也这般嫌弃、责备自己。 她的女儿在说这些话时,甚至连眼里的厌恶都没有隐藏。 曲轻雪看着气愤不己的曲二夫人,轻轻的拉了下曲轻舞的衣袖,出声劝道,“二姐姐,别说了。” 曲轻舞今日也是受了一肚子气,今天发生的这些事,她以后的婚事跟风评定然要受牵连的。现下已经开了口,她也来个一吐为快。 曲轻舞不顾曲轻雪的阻拦,继续对曲二夫人道,“娘,何为贤妻良母,你觉得你现在称上得这四个字吗?你觉得就你今日的表现,当真能做候府主母?如今爹还未得到爵位,旁人对你也不会以候府主母的身份来苛求。但往后爹真得到了爵位,你觉得你真的配吗?” “啪!” 曲二夫人终究是没忍住心里的怒意,狠狠的甩了曲轻舞一个巴掌,“孽子!” 曲轻雪吓的忙看向曲轻舞,关心的唤道,“二姐姐!” 曲二夫人却还觉得不够一般,再次抬起了手,“我打死你这个白眼狼。” 曲轻雪立即抬手握住曲二夫人的手,“母亲,母亲别打了,二姐姐她,她也是心里觉得委屈生气才乱说话的,你别打了。” “她委屈什么,又生什么气,是委屈有我这样的娘吗?”曲二夫人将今日所有受到的怒意在这一刻全都撒在了曲轻舞的身上,“狼心狗肺的东西,旁人这么说你娘就算了,你也跟着一起说是吧!” “早知道你是个这样的东西,我当初就不该生你。” 曲轻舞摸着麻痛的脸,心里怒意更甚,抬头看向指着她鼻子骂的曲二夫人,又哪里不明白她在拿自己撒气。 祖母她不敢骂,爹她也不敢置问,儿子更是舍不得责备,就只有她来受这个气了。 曲轻舞放下手,对着曲二夫人怒道,“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跟骂街的泼妇有什么区别,你愿意在这里发疯你留下自己发吧,我要去前厅陪宾客用午膳了。我可不想被人背后议论,没有规矩,怠慢宾客。” 曲轻舞说完绕着曲二夫人就向外面走去,曲二夫人气得忙伸手抓住曲轻舞的衣袖,“你别走!你给我认错!” 曲轻雪拉住曲二夫人,苦心劝着,“母亲,母亲,您别这样。”说着她又抬头看向曲轻舞劝道,“二姐姐,母亲今日也受了不少委屈,心里难过着呢,你要不就给母亲认个错吧。” 在曲轻舞心里,这样的曲二夫人以后只会给自己扯后腿,她用力的扯出自己的衣服,“我没错,为什么要认错。” 说完快步离开。 曲二夫人急步上前,“你给我站住,站……唉哟。” 脚下一个踉跄,身子摇晃着要摔去,一旁的曲轻雪忙伸手扶住曲二夫人的身子,“母亲,您小心些。” 曲二夫人在曲轻雪的搀扶下站稳了身子,看着一脸关心自己的曲轻雪,心里一阵难过,“轻雪,你也觉得今日这些事都是我的错吗?” 曲轻雪立即摇头,“当然不是了,我一点都不觉得母亲做错了什么。在我看来,不管哪件事,母亲其实都是受害者。” 听到曲轻雪的话,曲二夫人双眼顿时通红,她握住曲轻雪扶着自己的手,“没想到不是亲生的反而比亲生的还要贴心、孝顺。” 曲轻雪闻言卖乖道,“母亲,我从小在您身边长大,对我来说,您比亲生娘亲还要亲。”、 曲二夫人轻拍曲轻雪的手,“好孩子,好孩子。” 曲轻雪出声劝道,“母亲,我知道您心里有气也有委屈,但眼看着就到午膳时间了。您这个候府当家女主人若是不出席的话,只怕到时候要被人说的。我们先去用午膳好不好,其他的事情等今日的寿宴结束,我们一家人再坐下来好好说一说。” 曲二夫人心里也知道,自己若是连午膳都不出去,京里的那些个夫人定要嘲笑她不敢露面,是个缩头乌龟。 “对,我不能让那些个贱蹄子背地里笑话我,我要挺直腰杆,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陪着她们吃完这顿饭。” 曲轻雪笑道,“母亲这样想才对嘛,走,母亲,我们去参宴。” 曲轻歌与月亮、季若锦同桌落席,当她看到梳妆打扮好的曲二夫人出现的时候,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季若锦见状顺着曲轻歌的眼神看去,看着曲二夫人像是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般,热情的与宾客说话,“你二婶倒挺沉得住气的,我还以为她不出席了。” 曲轻歌淡声道,“她向来以候府主母身份自居,当然不能缺席这么重要的宴席。” 她怎么能缺席呢,这最后的一出戏可不能缺了她。 季若锦看了看身旁,见同桌的人并没有关注她们三人的,凑到曲轻歌面前小声道,“落座前我看到了曲二小姐,她左脸脸颊有些红肿,看样子像是被人打的。” 曲二小姐方才陪着曲二夫人一同离开,以她的身份,不用想也能猜到打她的人是谁了。 “哦?”曲轻歌微讶,“有这回事?” 季若锦点头,顿了顿道,“你平日里也会被打吗?” 曲轻歌微愣了下,心中微感动的看着季若锦,摇头道,“没有,放心吧,他们再怎么样也不敢打我的。毕竟,若是被我爹知道的话,不会轻饶他们的。” 第二百六十一章 菜有问题 听到曲轻歌的回答,季若锦心里放心了些,跟轻歌认识的这些年,她早已经看出曲二夫人对她跟她小弟并非真心,先前杨礼涛的事情她也觉得有问题,只是劝得多了,轻歌反而跟她闹翻了。 当轻歌说要跟她断绝关系时,她被轻歌气的转头就走。她本已经决定放弃轻歌这个好友了,可没想到轻歌突然就变了。 变得不再相信曲二夫人,甚至连杨礼涛都放弃了。 季若锦虽然不知道轻歌突然的转变是因为什么,但总归这是好事,更让她觉得开心的是,外人终于明白了轻歌的聪明善良与能干。 曲轻歌与季若锦相识这么多年,怎么看不出她眼中的复杂情绪,她拿起面前的酒壶给季若锦倒了杯果酒,紧接着又给自己倒了杯,然后端起酒杯向季若锦举起,“若锦,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多年包容我的坏脾气,谢谢你一直都没有放弃我。” 谢谢你前世跟我闹翻后,还在我遇困时为我奔走。 季若锦面露不解的举起手里的杯子,笑着对曲轻歌道,“这么一本正经做什么。虽然你以前确实总是气我,但对我也很好啊。” 轻歌这个人只要认定了一个人,就会掏心掏肺的对她好。先前杨礼涛还没出现时,她跟轻歌虽会有些矛盾,却也没有真的大吵过。 曲轻歌举着杯子向前轻碰了下季若锦的杯子,“这辈子会一直对你好的。” 说完她仰头喝尽杯子里的酒。 季若锦虽然看不懂曲轻歌眼底中悲戚的含义,但也跟着仰头喝尽了杯子里的酒。 一旁的月亮见两人这般,抬手拿起面子的杯子递到曲轻歌面前,“还有我。” 曲轻歌笑道,“小孩子不能喝酒。” 月亮立即反驳,“娘说我过了年就十四了,我不是小孩子了。” 曲轻歌边拿起茶壶给月亮倒茶边道,“没及笄就是孩子。” 月亮看着杯子里的茶,心里虽不情愿被当作孩子却因为是曲轻歌倒的只能顺从,她举着杯子对曲轻歌道,“曲姐姐,我这辈子也会对你好的,一直一直对你好。” 曲轻歌为自己倒了杯果酒跟月亮碰了下,“我只希望你每天能开开心心。” 一旁的厉王妃淡笑着看曲轻歌喝下杯中酒,出声道,“别光顾着喝酒,吃些菜。” 曲轻歌闻声点头应声,“恩。” 午宴正式开始,一道接着一道名贵的菜传上宴桌,宾客们边用膳边感叹候府的大手笔。 “听曲二夫人说,今日的燕窝是血燕呢。”旁桌一位夫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曲轻歌充耳未闻的继续用膳,月亮略有些好奇的小声问身旁的厉王妃,“娘,血燕是什么?” 厉王妃道,“是最名贵的一种燕窝。” 说着厉王妃眉头微皱了下,虽说候府这样的人家确实吃得起血燕,但用血燕做为汤羹招待宾客,确实太大手笔了。 厉王妃看了眼主桌喜笑颜开的曲老夫人,有时候过度撑场面不是件好事。 “咳,咳咳……” 突如其来的咳嗽声引得厉王妃转过头来,她担心的看着曲轻歌:“怎么了这是,怎么突然咳了起来,是不是呛到了?” 曲轻歌对厉王妃摇了摇头,掏出帕子捂着嘴继续咳着。 曲轻歌的情况看起来很是严重,越咳越狠,而且呼吸也变的越来越困难。 厉王妃与季若锦、月亮几人看着面露虑心,“这是怎么回事?” “轻歌,你这是怎么了?”季若锦抬手轻拍着曲轻歌的后背,担心寻问,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咳得这么严重了? 曲轻歌抬头看向几人,下一刻,看到曲轻歌脸的几人皆都惊的倒抽一口气:“轻歌,你的脸!” 曲轻歌堪堪忍住了咳嗽,呼吸急促的疑问,“我,我的,我的脸怎么了?” 季若锦忙回道,“轻歌,你的脸上起了很多红色疹子。” “红疹?”曲轻歌强忍住不适,掀起衣袖看了眼,手臂上也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伏起的红疹。 月亮惊慌的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厉王妃与季若锦也是一脸的担心,“轻歌,你这是怎么了?” 曲轻歌面露难受,扶着桌边坐着,“这……这症状是……。” 曲轻歌难受的连话都说不完整,话未说完,便紧闭双眼强忍着不适。 “轻歌,你……”季若锦伸手握住曲轻歌的手,这才发现曲轻歌体温高的吓人,“轻歌,你的手好烫!” 曲轻歌微微睁眼:“若锦,是菜……菜有问题,里面……” 然而曲轻歌的话还未说完,眼前一黑,人便晕了过去。 “轻歌!” “曲姐姐!” 厉王妃与季若锦、月亮三人吓的出声惊叫。 曲靖晖那边听到这边的声音,担心看来,一眼便看到了昏倒在桌上的曲轻歌,此时也顾不上男女分席的规距了,起身越过过路直奔而来,“轻歌!” 另一桌的曲贺允看到曲靖晖边叫曲轻歌名字边向女宾席走过去,立即不放心跟上前去。 曲靖晖急步走了过来,边弯身抱起曲轻歌边问:“轻歌怎么了?” 月亮着急回道:“不知道,但曲姐姐说是菜的原因。” “菜?!”曲靖晖闻言看了眼菜,着急吩咐,“雷竞,从现在开始这桌菜谁也不许动,等我过来再说。” 雷竞立即应声,“是,候爷。” 曲靖晖抱着曲轻歌快步离去,月亮着急的跟厉王妃说了句,“娘,我去看看。”便跟着一起过去了。 跟着一起离开的还有季若锦。 厉王妃本也想着跟一起去看看,但看了看桌上其他宾客,想了想便留下来帮忙擅后:“雷侍卫,这桌菜既然不能吃了,麻烦你再为我们大家安排一桌吧。 ” 雷竞哪里不知道厉王妃是为候府做事,立即应声,“是,王妃。”随即他略带歉意的看向桌上其他的宾客,“诸位夫人小姐请稍等,我立即为大家安排新的位置。” 一直忙着招待各桌宾客的曲二夫人这会也从孔嬷嬷口中得知了曲轻歌突然晕倒的事情,曲二夫人心中先是一阵暗喜,随后问道,“知道为什么会晕倒吗?” 孔嬷嬷面露担心,“听说大小姐晕倒前说,菜有问题。” 第二百六十二章 疯了 听到这话的曲二夫人吓得脸色铁青,她忙凑到孔嬷嬷身旁道,“你说什么?” “二夫人,大小姐好像是因为吃了那桌子菜才突然晕倒的。”孔嬷嬷害怕的小声道,“候爷命雷侍卫看好那桌菜,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曲二夫人又惊又慌,低声怒吼道:“这么多人都吃了这些饭菜,没一个有事的,怎么偏偏她有事!” 孔嬷嬷刚想说话,一个侍女走了过来,“二夫人,客人们听说大小姐晕倒的事情,都不敢用饭了。” 曲二夫人闻言慌忙的看向宾客,果真看见大多人都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此时高嬷嬷扶着一脸严肃的曲老夫人走了过来,看到曲二夫人便出声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菜品出了什么问题?” 曲老夫人是真真要的被气死过去的感觉,今天这生辰过得没一刻舒心的,本以为能安安稳稳的吃顿饭,刚开宴没多久,竟然又发生这样的事情来! 曲二夫人忙对曲老夫人道,“母亲,每一样食材都是我精挑细选,后厨更是让孔嬷嬷亲自去盯的,不可能有问题的。您看,这么多人用了也没问题,肯定不是菜品的问题。” 在新开桌坐着的月亮听到曲二夫人的话,心中不悦,“那你的意思是曲姐姐有问题?” 曲二夫人看了眼月亮,“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会不会轻歌是在用宴前,自己有些饿吃了什么垫了垫。毕竟这么菜,也不只是她一个人吃了,也确实没有其他的人不适对不对?” 醉京楼的掌拒的可是跟她承诺了的,这些东西虽假但肯定不会吃出什么问题来,否则她也不敢用啊。 众人听了曲二夫人的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都看了看各自桌上的饭菜,这些饭菜从开宴以后她们确实就开始吃了,也确实没有任何不适。 难不成,真的是曲大小姐自己先前吃坏了肚子? 众人正想着,曲靖晖大步流星的走回了宴会上,他的身后跟着府医。 曲靖晖领着人直接走到方才曲轻歌吃饭的宴桌旁,对着身后府医道,“就是这一桌,你快看是怎么回事。” 曲二夫人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她忙冲过去拦住府医:“等等!” 府医与曲靖晖同时转头看她。 曲靖晖面色不快的皱眉看着曲二夫人,“ 弟妹有事?” 曲二夫人硬挺着背,对曲靖晖说,“大哥,您看这一桌子菜也不是轻歌一个人用的。厉王妃、厉小郡主还有这么多人跟着一起都用了,但她们都没事,说明肯定不是这桌菜的原因。” “轻歌突然身子不适你担心我也担心,我觉得是不是她在用午膳前吃了其他的东西,要不好好问问她的贴身侍婢。” 曲靖晖不耐答道,“问过了,青月说轻歌早膳后什么都没用。不舒服也是因为吃了这桌菜的原因。”说完他又看向府医,“查查吧。” “等等,等等……”看到再次要出手的府医,曲二夫人忙一次出声阻止。 曲二夫人的反应让曲靖晖产生了怀疑,直接出声质疑道,“你一直阻止,难不成这菜真有问题?” 曲二夫人忙摇头否认,“当然不是。我只是……”她看了眼周围都看着这边的宾客,压低了些声音,“只是大哥,今日的生辰宴实在出了太多的意外了。现下还是先安抚了宾客才是,等午膳结束再查也不迟。” “谁说不迟!”曲贺允一脸怒容的走了过来,“我姐姐现在又是高烧又是起疹子的,不立即查清楚怎么治!” 曲贺允的声音极高,看向府医斥声道,“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点查这些饭菜到底有什么问题!” 府医第三次伸出了手,只是手还未碰到菜品又一次被曲二夫人拦住了,“别!” 曲贺允不像曲靖晖那样还在乎着颜面,他不悦的看向曲二夫人:“二婶,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心里到底有什么鬼。” 曲二夫人脸色煞白,声音微颤却眼神坚定,“我心里能有什么鬼,我这都是为了候府罢了。有什么事不能等客人走了再查吗,这样闹着,客人吃也吃不好,今日这生辰宴当真成了一个笑话了。” 她说着走向桌子,拿起一双筷子道,“你们要觉得是这桌菜有问题 ,那我吃给你们看,看我能不能吃出什么事来。” 说着她执起筷子就要伸去夹菜,然后曲贺允上前一把夺走她手里的筷子,扔到了地上,“我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笑话不笑话的,我只知道我姐姐是吃了这桌菜出了问题,那我必须弄清楚,这菜是怎么了!” “府医,给我查。”曲贺允厉声吩咐,“其他人再叫你停,你就当没听到。” 府医闻言下意识的看了眼曲靖晖,就这一刻的犹豫,曲贺允愤怒道,“聋了吗?!查!” 他姐姐现下烧得神志不清,他只想找到原因快点姐姐好过来。 曲靖晖沉着脸对府医点了点头。 府医不敢再犹豫,拿起一盘菜检查了起来。 一旁的曲二夫人看着府医查起饭菜,一阵阵寒意由脚底升起,不行,不行! 不能让他们发现,那些名贵的菜品是假的。 不行! 曲二夫人这会也顾不上其他的了,她冲过去一把拍打掉府医手里拿着的菜盘,“不行,不能查!” 曲二夫人疯了般的举动吓得众人一惊,皆是一脸惊讶的看着她。 而曲二夫人此时也顾不上其他人怎么想她了,她双开伸手拦在宴桌前,“谁也不许查,这些菜没问题就是没问题!” 孔嬷嬷看着自己的主子如此,心如死灰。 而众人看着曲二夫人心里只更加确定了一件事,这些饭菜有问题! 众宾客一时间皆都惶恐不安,她们都吃了这些饭菜,而且吃得还不少? 曲老夫人心中也有些不安的看着饭菜,难不成真有问题? 曲轻舞不敢相信的看着拦在桌宴前的曲二夫人,她疯了吗? 为什么要在菜里动手脚? “雷竞,将二夫人拖到一旁去!”曲靖晖的脸色更难看了些,也不再顾及与弟弟的那份亲情,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他自己的一双儿女,“府医,你给我继续查,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查!”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一家人 曲二夫人被雷竞押在一旁,眼看着府医一道接一道的检查着菜品,她激动的想要从雷竞手上挣脱开。挣脱不开后她又转头向自己的夫君跟儿女求助,“夫君,快让他松开我!” 曲靖谦看了看曲靖晖的脸色,不敢出声说话,他看得出来,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大哥是真的生气了。 轻歌是他的底线,自己这会若真的开了口,结果也只会让自己难堪。 曲二夫人见曲靖谦竟连为自己说句话都不愿意,心中痛苦又绝望,这个世上她到底还能依靠谁! 就在此时,府医端着手里的血燕羹面色犹豫的向曲靖晖回禀道,“候爷,这血燕……。” “血燕怎么了,有话直说。”曲靖晖沉声道。 府医看着曲靖晖的神情,不敢再犹豫,“这血燕是假的。” “什么?”曲靖晖不确定的出声问道。 府医回答说,“ 这血燕是假的,实则是银耳。” 听到府医再次肯定的话语,在场的人皆是一脸阵惊。 一直挣扎着的曲二夫人在这会也突然安静了一下,脸色惨白的没一丝血色。 此时人群里传来一个嘲讽的声音:“果然是假的,我刚才跟你们说,这血燕有点奇怪你们还不信。” 曲老夫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这会她心里也终于明白过来,刚才曲二夫人的情绪为什么那么激动。曲老夫人眼中含恨的看着曲二夫人,她居然敢做出这种事情来! “候爷,这鲍鱼片是假的。” “候爷,汤中的人参片是假的。” “候爷,蟹粉面上的蟹粉……也是假的。” 随着府医指出一道道假菜,曲二夫人的脸色也越来越白,周身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大。 有那不客气的直接出声说,“买不起就买不起,实在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我宁愿吃些真的青菜,也不愿意吃个假血燕。这要是吃出个什么问题来,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可不是,曲大小姐可不就吃出了问题。” 曲老夫人听着一句接一句的嘲讽之言,恨不得找个地缝直接钻进去,今日她的脸算是丢尽了! 用假菜招待宾客,这样的事情若不是真的发生在了她们府里,便是别人讲给她听,曲老夫都不愿意相信的。 曲老夫人满心恨怒的看着早已经被吓得失魂落魄的曲二夫人,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颜面,撕吼着怒骂道,“杨秀梅,你做的都是什么事!” 曲二夫人被曲老夫人的一声怒吼吓得瘫软在地:“母亲,我……我不知道这些都是假的,我,我也是被骗的……是……” 曲二夫人话说到一半想起醉京楼掌柜的跟她说过的话,若是她愿意买,他们也愿意卖。但这事必须保密,若是她将这个秘密说了出去,后果自负。 曲二夫人自今都忘不掉,掌柜的跟她说话时眼里的冷意,“我与二夫人说这些为的不是醉京楼的名声,而是为了二夫人你。醉京楼开这么多年,这事外界没人知道,自然也不会让二夫人传出去坏了醉京楼的名声。” 掌柜的说完这话,对曲二夫人又笑了笑,“想来二夫人应该懂我的意思。” 曲二夫人这些年来,在后宅跟曲靖谦的那些小妾斗来斗去,手里也有几条人命,哪里会不懂掌柜的意思。 她不敢去赌,更不敢为自己多树一个敌人,她更明白,她对醉京楼无疑鸡蛋撞石头。 曲二夫人只一个劲的重复着,“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听说候府此次宴席的菜色都是从醉京楼里买的,怎么?曲二夫人的意思是,醉京楼卖假菜?”人群里有人扬声道,“我父亲跟醉京楼的掌柜有几分交情,要不现下让我父亲派人请醉京楼掌柜的过来,你们对质?” 曲二夫人自然是不敢的,她垂着头,默不作声。 曲靖晖看着乱七八糟的场面,心也一阵阵的疼,午膳刚开始他却也没脸再叫众人落座用膳了。今日来的哪个不是京里有头有脸的人,他怎么有脸让他们吃假菜!? 曲靖晖扶额捏了捏泛疼的额角,抬手对着在场的所有宾客,拱手弯身作了个辑,“诸位,今日招待不周,曲某人在这里向各位陪个不是。现下府里有事要处理,也不便再招待各位了。我安排下人送大家出府,关于今日各位在府里受到的怠慢,待我处理完府里事情后,我亲自上门一一给各位道歉。” 众人看着曲靖晖真诚又无耐的模样,只觉得他是真的无辜。 今天这些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全都是候府内二房惹出来的,曲靖晖在边关驻守近十年,府里的事情也鞭长莫及,现下好不容易回来了,才发现候府都成这样了。 厉王爷是今日参宴中身份、地位最高的,他出声道,“既是如此,我们便不多留了。不过曲候爷,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候府这样下去可不行。” 曲靖晖对着厉王爷恭敬的作了个辑,“多谢厉王爷提醒。” 由厉王府带头,其他的宾客也慢慢的往外散去,宾客们边离开边略带抱怨,“参观个生辰宴,连午膳都没吃,我活了这么多年可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谁说不是呢。” 曲老夫人听着宾客路过自己时,或故意或无意的抱怨,双手紧紧握拳,看向曲二夫人的眼里唯有恨意。 她好好的一个生辰,全被这个贱人毁了! “高嬷嬷。”曲老夫人拿出手里库房的备用钥匙,“拿着我屋子里的帐本去库房里好好清点清点。” 说完她看向曲二夫人,“你也去拿着你的帐本跟中公的钱匣过来,我们好好对一对帐。” “我倒要看看,忠勇候府穷到了什么地步,居然需要你去买假菜!” 曲老夫人说到这话时几乎忍不住要吐出血来,原以为风风光光的一个生辰宴,最后竟然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曲靖晖回身看向院中剩下的所有人,声音冷冽,“所有人都去前厅,我们‘一家人’是时候好好坐下来聊一聊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拉出去 忠勇候府正厅中,曲靖晖端坐于正厅首座,曲老二人与曲靖谦分座于两侧次座。 曲二夫人以及曲贺允、曲林翌、曲轻舞、曲轻雪皆都站于厅中。 此时的曲老夫人手里正拿着帐本跟曲二夫人的帐本对着帐,这几年来她每一次对帐只大概的看了几眼,从没认真的比对过,可今日的事情,让她不得不仔仔细细的对起帐来。 整个厅中,除了曲老夫人偶尔翻阅帐本的书页声安静的可怕,气氛也凝重的众人大气不敢喘一声。 曲二夫人看着曲老夫人手里翻着的帐本,两只手身前绞缠在一起,心里害怕到了极点。 在这一刻,她是真的害怕了。 她不敢想像,当所有人知道她这些年用候府的钱补贴着立康伯爵府的事,她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下场。 此时,一阵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众人皆都抬头看去,只见曲轻歌在青月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她红肿又生满疹子的脸此刻看着除了有些苍白以外,已经恢复了正常。 只是整个人还透着几分无力的虚弱。 曲靖晖与曲贺允看到曲轻歌后,一个立即站起了身,另一个则快步走了过去。 “轻歌,你怎么来了。” 曲贺允一脸担心的看着曲轻歌,“姐姐,你好了吗?怎么不在屋子里休息。” 曲轻歌递了个安抚的眼神给两人,然后道,“我没什么事了,病因也找到了,那假的蟹粉原材料是花生粉。我对花生过敏,方才吃了药吐了吃下去的东西,现在好很多了。” 曲靖晖跟曲贺允皆是微微一愣:“姐姐,你对花生过敏?” 他怎么一直不知道? 曲轻歌点了点头,“恩,我平日也不怎么喜欢吃花生类的甜品,也没特地告诉你跟爹。” 曲贺允对曲轻歌的话从来都是坚信不移的,他也没怀疑只点了点头,“我记下了。” 曲靖晖看着曲轻歌有些苍白的唇色,关心道,“你现在真没事了吗?若是不舒服还是回去休息吧。” 曲轻歌轻摇了摇头,“爹,我没事。而且你也说了,我们‘一家人’应该好好聊聊,我是‘家’里的一份子,自然也该参加的。我也想知道,我们‘家’里到底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需要用假菜来招待宾客。” “还是在祖母生辰这么重要的日子里。” 对着帕本的曲老夫人闻言愤怒的恶狠狠的又瞪了眼一旁的曲二夫人,然后才转回头继续看帐本。 曲靖晖听曲轻歌说完也不再劝她回去休息,只对青月道,“扶着你家大小姐坐下。” “是,候爷。”青月回道。 曲轻歌在青月跟曲贺允的搀扶下坐了下来,曲贺允则在曲轻歌身旁站住。 曲轻歌刚落座,曲老夫人手里的帐本突然甩到了曲二夫人的脸上,紧接着便是曲老夫人一声怒吼,“你好好跟我说说,为什么就上半年的这一本帐本上记的钱跟我帐本上记的相差了一万两!” “先前我都没仔细看,一个自家的元宵晚宴罢了,竟也能花个五千两?这五千两的明细呢,在哪里?!” 账本砸在曲二夫人的鼻子上,疼得她眼眶直流泪水,她弯身捡起拿起账本却是不敢低头看一眼。 她当然知道为什么相差了一万两,她花出去的每一笔钱心里都清清楚楚,可是她又哪里敢说出来。 曲老夫人这会不想跟曲二夫人费话,边翻看着手里的账本边吩咐高嬷嬷:“把去年、前年的账本都拿来我看看!” 有了刚才的经验,曲老夫人再次对账时,直接翻看各种节日的账目。 越看曲老夫人的脸色越沉,手下的动作也越用力,甚至连账本都气的撕了几页。 不过一柱香的时间,曲老夫人再次将手里的账本砸了出去,伸手指向曲二夫人,指尖气得发抖,“我只是粗略的算了一下,光是去年一年,你的账本上就有六七笔没有明细的大额支出,加起来竟有三四万两银子。杨秀梅,你把这些钱都用到哪里去了!” 曲二夫人额头被账本的页角砸出了血,此刻的脸色惨白,脸上全都是惶恐之色,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曲老夫人不知该如何回答。 曲老夫人想着曲二夫人一年就私用了府里三四万两银子,她当家这么多年,私用的钱加起来可怕的狠! 一想到这里,她哪里有耐心看曲二夫人嘴硬,直接抬头看向曲靖谦道,“老二,上家法。我倒要看看,几板子才能撬开她的嘴。” 曲二夫人一听要打板子吓的立即对曲老夫人跪了下来,“母亲,母亲恕罪。” “说,这些钱用哪里去了!”曲老夫人厉声质问。 屋子里的众人皆都看着曲二夫人,看她如何解释。 曲轻歌心里自然知道这些银子杨秀梅用到了哪里去,她撑着不适过来也是想亲眼看看,前世关系“亲如母女”的婆媳二人,一旦利益不共边时,又是怎么样的一种场面。 前世,祖母跟二婶很明显是共边的,她们婆媳一个为儿子一个为夫君,一起吸食着属于他们大房所有的利益。 巨大的得益下,二婶就算拿了些偷偷贴补给立康伯爵府,对祖母的影响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但现在不一样,今天二婶买假菜已经触犯到了祖母的实际利益与颜面。 加上这一世因为她的重生,她们已经有近大半年没有经过她从爹那里得到过多的利益。现下中公里的钱也被祖母规划到了她手里,如果这些钱都用在她手里,她自然不会有意见。 但若是被杨秀梅用到了旁的地方,她当然会追究到底。 “杨秀梅!”曲老夫人再一次怒叫道,“你说不说!” 曲二夫人哪里敢说,若真的说了,她一定会被赶出去的! 可是,可是现在已经是这样的情况了,她就算不说又能怎么样呢。 曲二夫人犹豫的片刻间已经耗费了曲老夫人的所有耐心,她冲着外面怒吼一声 :“来人,将二夫人拖出去打五十大棍!” 第二百六十五章 她的儿子还是关心她的 曲二夫人见曲老夫人真要对自己动用家法,吓得看向曲靖谦求助,“夫君。” 然而曲靖谦只淡淡的看了眼曲二夫人,什么话也说的转开了头。 曲二夫人的心微寒,她又转头看向自己的一双儿女,“翌儿,轻舞,你们相信娘。” 曲轻舞跟曲靖谦一样的反应,曲林翌却直接反问曲二夫人,“相信你什么?” 曲二夫人微愣的看着曲林翌,然而就在她这一愣神间,府里的们的老嬷嬷便过来将曲二夫人拖了出去。 曲二夫人拼命的挣扎着,眼看着那长凳离自己越来越近,心里也越来越害怕,她对曲老夫人喊着,“母亲,母亲儿媳没有做对不起候府的事情,母亲,你相信我。” 曲老夫人见曲二夫人这会还嘴硬,直接对押着曲二夫人的嬷嬷道,“把她的嘴给我塞上!” 曲二夫人听到这话急了,“母……唔……” 话还未说完,一个又臭又硬的布团塞进了她的嘴里,紧接着曲二夫人便被压到了长凳上,打板子的下人们手执长板,看着被压在长凳上挣扎着的曲二夫人,又下意识的看向曲老夫人。 这……是要真打? 就在两人犹豫的时间,曲老夫人不耐烦的怒声道,“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些给我打,狠狠打!” 曲老夫人一声令下,打板子的人不敢再等,举起手里的板子重重的落在了曲二夫人的腰下。 “唔!” 曲二夫人嘴里堵着布团一声撕叫,随即便是第二板子、第三板子,一板子接着一板子落下。 曲二夫人额头立即渗出豆大的汗珠来,随着板子一下接一下的落下,本来还压着她的两个嬷嬷也松了力,此刻的曲二夫人早已经没了挣扎的力气。 曲靖晖看了眼挨打的曲二夫人,又看了眼曲轻舞、曲林翌以及曲轻雪三人,三人站在原地冷漠的看着曲二夫人被打没有任何动作。曲靖晖移开了视线,这三个孩子也真是冷血的狠,若是轻雪跟贺允,此时被打的是他们的母亲。 不管出手的是谁,这两个孩子定然会冲过去以身护着的。 换成自己,曲靖晖对曲贺允是没有这样的信心的,但他知晓曲贺允对他母亲的尊敬与崇爱。 曲靖晖出神的这段时间,曲二夫人已经被打了十多下,此刻她早已经疼得满头是汗,脸色惨白,她吃力的抬着手将塞在嘴里的布团拔了去,向曲老夫人哀求道,“别打了, 别打了,我说,我说!” “母亲,求求你,别打了,我快要被打死了。”曲二夫人哭求着。 此刻,曲轻歌看向曲老夫人道,“祖母,二婶既然已经愿意说了,就别打了吧。” 曲轻歌这会出声求情当然不是为了曲二夫人,她只是每天养尊处优的曲二夫人不经打,再几板子下去晕了过去,到时候又要等她醒来,浪费时间。 她已经迫不及待让所有人都知道“真相”了。 曲靖晖听到自家女儿求情,出声帮腔道,“母亲,她既愿意说,就让她先说吧。” 曲靖晖都开了口,曲老夫人自然要是给这个面子的,她对着打板子的下人道:“先停吧。” 落在身上的板子停下后,曲二夫人并没有觉得有分毫轻松,刚才被板子打的地方这会疼的她几乎要晕过去。 曲二夫人这会心里是真害怕了,她不能再被打了,她真的会被打死的! 板子停下后,曲老夫人见曲二夫人不说话,没有耐心的出声催道,“你还不说在等什么,等板子吗?” 曲二夫人听到曲老夫人的话,吓得连连摇头,“别,别打,我,我说。” 曲二夫人身上又疼心里也害怕,边哭边交待着,“我,我把那些钱,都拿回去贴补我娘家了。” 除了曲轻歌在场的人皆是一脸惊讶,曲老夫人更是惊怒的站起了身,“你说什么!?” 被打过的曲二夫人此刻也没了刚才的硬气,已经开了口她也不再隐瞒:“那些钱,都拿去立康伯爵府了。” “母亲,对不起。”曲二夫人边哭边解释:“但是我也没有办法,自从我爹去了以后,我两位兄长的官职越坐越小,府里的情况也越来越差,母亲,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娘跟我兄长、侄子们饿死啊。” 曲二夫人说的情真意切,曲老夫人却听得火冒三丈,“所以你就拿候府的钱养你的娘家人?!” “月亮孤身一人漂泊在外,做了近十年的小叫花子都没有饿死。二婶的娘家人,个个有手有脚,还有先祖留下的爵位竟会饿死?”曲轻歌声音不高却充满了讽刺。 曲老夫人怒不可遏,暴燥的拿起手里的茶盅向院中的曲二夫人砸去,“那一群好吃懒做的东西就算是饿死,跟我们候府又有什么关系。一年三四万两啊,这么多年,你偷偷拿去立康伯爵府的银子这都多少钱了!” “杨秀梅,你可真是当得个好家!”曲老夫人越想越气,如果不是杨秀梅将候府的钱偷偷拿去立康伯爵府,她今日的生辰宴怎么会办成这样。 怎么会寒酸的需要买假菜来招待宾客! “好一个吃里扒外的当家主母,我当初真是瞎了眼睛挑你做儿媳。你这样的女人,不配做我们候府的二夫人。”曲老夫人说完直接转头看向曲靖谦,“老二,你现在就写休书!” 曲靖谦早就厌恶了人老珠黄的杨秀梅,只可惜她为自己生了一儿一女,又在候府里当了这么多的家。他就算再不喜欢,也休不了。现下终于有个机会能将人休了,而且自己还不要担上一点骂名,曲靖谦当然求知不得。 曲靖谦立即对曲林翌道,“翌儿,去给我拿笔墨纸砚来。” 曲林翌看了眼长凳上的曲二夫人,眼里露出了一丝犹豫,娘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确实要罚。但是娘对自己一直都掏心掏肺的,爹若真休了娘肯定要续弦的,到时候有了继母的他还能有现在这么舒服吗? 曲二夫人看到曲林翌眼中的犹豫,当即哭了起来,她的儿子还是关心她的。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不能说的秘密 曲靖谦见曲林翌站着不动,转头对曲轻舞道,“轻舞,你去给我拿。” 曲林翌想到的曲轻舞早已经想到了,虽说她也不想要继母,但她更没办法接受有杨秀梅这样的母亲。就她今生做的这些事情,已经影响到了自己以后的婚事。 拿夫家的钱去补贴娘家,这种事情传出去,以后谁还敢娶她们家的女儿。 谁不怕她们再学着娘一样,偷拿夫家钱补贴娘家。 这样的人做她的娘,只会影响她。 曲轻舞想着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便拿了笔墨纸砚回来。 曲二夫人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知道是伤处疼得还是被曲轻舞的狼心狗肺气得,牙齿直打颤。 曲靖谦铺开纸张,让曲轻舞为自己研墨,而自己则准备开始落笔写休书。 曲二夫人眼看着曲靖谦要落笔写休书,急的出声高吼,“不行,你不能休了我。母亲,你不能让他休了我!” 曲靖谦只当没听见曲二夫人的话,落笔疾书了起来。 曲二夫人哪里不知道自己的夫君早就有了弃了自己的想法,只不过这些年来一直苦于没有机会。 看着曲靖谦书写极快的模样,曲二夫人来不及心痛,她现在只知道,她不能被休。 她已经跟娘家闹翻了,被休了以后,她不仅没有去处,还会沦为全京城人的笑话。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被休。 “母亲,你不能让他休了我。”心里有了盘算后的曲二夫人也顾不上其他的了,对她来说,留下才是最重要的,哪怕只是个曲二夫人的虚名。 曲二夫人咬着牙,双眼瞪着曲老夫,再无一丝平日里的恭敬与尊爱,她语带威胁道:“你不能让他休了我,我嫁给他十八年,给你做儿媳妇十八年,你这么多年是怎么做母亲、做祖母的,我比谁都知道。” 既然已经决定这么做了,曲二夫人也没打算再有所保留,现在这样的情况她再想有所保留是留不下来的,“你这么多年里,不想让旁人知道的,那些不愿意自己动手让我去做的事情,你当真不怕我告诉别人吗?” 曲老夫人的身子猛然一怔,她震惊又愤怒的看着曲二夫人,她怎么也没想到,杨秀梅居然敢威胁她?! 然而对于要被休的曲二夫人这会也没什么害怕的了,她直直的盯着曲老夫人,“当年是你挑了我,现在你也必须留下我。否则等我出了这个门,你那些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我会一件不留,完完全全的说出去!” 曲二夫人脸上是破釜沉舟之意。 曲老夫人也看出了曲二夫人眼里的认真, 她是认真的! 曲老夫人痛恨自己这些年来对杨秀梅的信任,是以事事让她知道,让她参与,现在才有把柄在她的手里。 见曲老夫人还在犹豫,曲二夫人直接抛出了属于她们两之间最大的秘密,“你难道忘记了那条红色腰带了吗?” 曲老夫人听到曲二夫人的这句话,整个人如被雷劈般怔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双眼越瞪越大,眼中尽是恐惧。 曲轻歌看着曲老夫人这般模样,倒有些好奇起关于“红色腰带”的秘密。 不过眼下看着她们两人狗咬狗,可真是让人开心啊。 对曲轻歌来说,杨秀梅若是眼下真的被休出去,反而会让她觉得有些无趣。 她想看着杨秀梅悬挂在涯边时,挣扎求生的模样,杨秀梅越挣扎着想要爬上来,她下一次将人了踢下去时,才能看到她更绝望的眼神。 前世,她们不也这样对待苟延残喘,挣扎着不愿死去的自己。 曲老夫人陷入短暂震惊之后,转头看向了正在写休书的曲靖谦。 曲二夫人冲着曲老夫人吼声道,“你要是真不怕的话,那我现在先告诉大家,红色腰带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给我闭嘴!”曲二夫人话音刚落,曲老夫人失控的一声怒吼。 躺在长凳之上的曲二夫人见状仰头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你看你怕的。” 曲老夫人双眼满含恨意的看着曲二夫人,曲二夫人对她早没了先前的惧意,“你不要想着灭我口,那个秘密我早就写在了一张纸上,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就算我死了,那东西也在,只要那东西在,总有一天会被人发现,你的秘密也就保不住了。” 曲二夫人说完看向还在写休书的曲靖谦方向撕喊了一声:“你还不快让他停下来的!” 走到这一步,曲二夫人是彻低跟曲老夫人、跟候府撕破了脸。但此刻的她也已经不在乎了,她只在乎她不能被休,她还有底牌,她还没走到绝路。 只要不被休,只要还活着,她就有希望翻身! 她相信自己绝对能翻身的,她一定可以的! 曲老夫人听到曲二夫人说她将自己秘密写到了一张纸上后,整张脸阴沉的可怕。这一刻,她确实想弄死曲二夫人,但现在不行。 这个人,要死,这个人留下的证据,她也要消毁。 “老二。”曲老夫人隐忍开口。 曲靖谦微讶抬头,刚才她们两人说的话,他也一直在听,只是没有放在心上。 他压根不信杨秀梅能威胁到自己的娘,毕竟这些年,他看到的一直都是自己娘拿捏杨秀梅的模样。 可曲靖谦没想到,自己娘真的被威胁到了。 在这一刻,曲靖谦也好奇起了,那个关于“红发腰带”到底是什么秘密。 曲老夫人哪里不知道此刻众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里的猜测跟疑惑,她身心疲惫的回避着这些眼神,对曲靖谦道,“别写了。” 曲靖谦闻言失落至极:“娘……” “让你别写就别写了。”曲老夫人打断曲靖谦想要寻问的话语,不容拒绝道。 曲靖谦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将手里的笔扔了出去,他看一眼趴在长凳上的杨秀梅都觉得多,“她做出这种事情来,娘不打算追究了?这种吃里扒外的人,我们留着她还有什么用。” 这种吃里扒外的人,曲老夫人当然不想留,但现在她又不敢将这个人扔出去。 刚才气晕头,忘了她知道太多太多不能说的秘密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管家权 曲老夫人看向曲二夫人,对着一旁站着几个嬷嬷道,“将二夫人拖回她房间里去,你们轮流在外面看守着她,谁也不许进去看她。” 听到这话的曲二夫人心里松了一口气,嘴角溢出一抹得意的笑出来。 想休了她? 没那么容易的。 看着被几个嬷嬷拖走的曲老夫人,曲靖晖一直都没有说话。 这事曲老夫人既然已经有了决定,他不管赞不赞同,当着孩子跟下人们的面,他都不会出言否定。 这样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曲二夫人这事,他不参与,她以前做得那些事情他也生气,但他现在更关心的是眼下的事情。 曲靖晖看向曲老夫人道,“母亲,弟妹这事你看着办,我就不参与了。但另一件事,我有个建议。” 曲老夫人闻言看向曲靖晖,泛着疲惫的脸上带了丝讨好,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都是二房的事,她心里也怕曲靖晖生气,“老大,你说。” 曲靖晖出声说,“弟妹现在这个情况,这个家肯定是不能让她管了。至于母亲,您年事已高,管家这么劳神的事情,您也做不了了。” “我还是可以的。”曲老夫人忙出声说话,先前因为管家要做的事情太多太累,她又信任杨秀梅便交出了管家权,之所以决定交出管家权最重要的还是就算杨秀梅管了家,她拿捏着杨秀梅,所有的大权其实还是在她的手里。 现在听曲靖晖这语气,是要收回管家权了。那怎么能行呢,这候府她是要替老二谋划的,怎么能越过反而让曲靖晖掌了所有的权去。 曲老夫人又接着说,“再说了,后宅的管家之权,你一个男子拿着实在不合适。这要是传出去了,还不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我们候府呢。” 听了曲老夫人的话,曲靖晖淡声道,“现下外面说我们候府的话不会好听。” 曲老夫人脸色微变。 曲靖晖又接着道,“不过我一个男子拿着管家之权确实不合适,我外面的事情那么忙也没时间管这个家,我是想让轻歌来管这个家。” 屋里的人闻言皆是一脸惊讶的向曲靖晖看来,紧接着便转头看向一旁的曲轻歌。 曲轻歌脸上也露出一抹微讶,她确实想拿到管家之权,她原本打算自己提的,没想到她还没开口爹就已经先提了。 曲靖晖说,“刚才我送厉王夫妇离开时 ,厉王妃与我说,候府需要换个管家的了。她与我说了刚才弟妹晕倒您身子不适离开时,轻歌招待客人的事情。她与我说,轻歌很能干。” “这半年多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眼看着轻歌越来越优秀,我相信她能管好这个家。” 曲老夫人脸色越来越难看,杨秀梅拿着管家权,她以为她拿捏着杨秀梅,但这些年来杨秀梅竟还能在她眼皮子底下拿了候府那么多钱补贴立康伯爵府,若是这管家权真到了曲轻歌的手里,她怕是更鞭长莫及了。 “轻歌不过还是个孩子,候府这么大的家,她怎么管得了呢。我看还是我……” “我觉得她管得了。”曲靖晖径直打断曲老夫人的话,语气坚定的不容拒绝。 “我也觉得我姐能行。”曲贺允出声支持道,“祖母如果不放心姐姐,可以教教姐姐啊。或者,也可以先让姐姐管个一年半载的,如果不行就再换嘛。” 曲轻歌看着无条件站在自己这边的两人,心中暖意阵阵,她站起身对曲老夫人道,“祖母,我给戴老太君看病这半年来,其实她也一直在教我管家之道。她曾说过,我聪明、学得快,以我的能力管个家肯定是可以的。我也相信自己可以的,你就放心吧,如果我真的管不好了,到时候再交给您管就是了。” 曲老夫人要笑不笑道,“哪有这样说的,要真的管不好了,丢的也是候府的脸面。” “祖母让二婶管家管了这么多年,今天还不是丢尽了候府的脸。怎么,二婶这个外人可以丢候府的脸, 我姐这个候府大小姐还不能丢了。至少我姐姐不会偷拿候府的钱,贴补给娘家去。”曲贺允这话说的直接了当。 本想出声参与管家之权这事的曲轻舞听到曲贺允的这句话后,闭住了想要开口的嘴,自己的亲娘做出这样的事情,她还有什么脸面说话。 曲林翌根本不在乎管不管家的事情,他现在只想快些回院子里去休息,折腾了一天,又累又饿。 至于曲靖谦,他想的自然是他院子里的媚柔,发生了今天这样的事情,媚柔肯定是要迎进门的。最重要的是,今天这样的事情后,媚柔也没办法向他提这样那样的要求了。 她只怕还要求着自己呢,毕竟自己若是不替她赎身,她只能回去做个卖身的妓子了。 一想到平日里对自己摆姿态的眉柔要开始求自己,曲靖谦心里就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过两招,看那只小狐狸还有什么招式哄自己开心的。 曲老夫人看了眼自己儿子跟孙子、孙女的方向,见他们皆是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气得牙痒痒,这一群扶不起的阿斗。 他们就不想想若真让曲轻歌拿了管家权,他们以后哪能像现在这样舒服。 可是曲老夫人再不愿意也已经没了办法,她虽是忠勇候府的老夫人,但真正的主人是曲靖晖。她不可能做所有事的主,曲靖晖愿意尊重她,跟她商量。若是他直接强硬的决定,她最多说他一句不孝,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事已至此,曲老夫人只能道,“那就先让轻歌试着管家吧。”松了口后的她转头看向曲轻歌,摆出长辈的姿态,“你一点点的慢慢来,大事小事别光自己拿主意,多问问我。” 听着曲老夫人的话,曲轻歌哪里不知道她这是想像拿捏杨秀梅一样拿捏自己,说是让她管家却还想握着权不放。 曲轻歌不是杨秀梅,当然不会让她得逞,她没有回应曲老夫人的话,只对她伸出手道,“祖母,账本跟库房钥匙还有中公钱匣是不是都要给我。” 第二百六十八章 吵起来了 曲老夫人被曲轻歌的话噎得说不出话了,她缓了缓神,“当然要给你的,只是你刚才也看到了,你二婶这些年来的账面不清不楚,我要先将账都对清,库房的东西也要重新清点,等我处理好了一切,再一一都给你。” 曲轻歌道,“没事,我现在刚好也没事,就跟祖母一起对账、清点吧。弄好一切,祖母刚好也可以交给我。” 曲靖晖当然看出的曲老夫人不愿意放权的想法,既然是他提出来让轻歌管家,自然要帮轻歌拿到实权的。 “我今日也刚好有空,陪着你们交接完吧。刚好也可以指点一下轻歌。” 曲靖晖都这样说了,曲老夫人是一点办法也没了。 于是,没事的曲靖谦几人离开了前厅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而曲老夫人、曲靖晖以及曲轻歌则继续留在前厅对账、清点做交接之事。 曲贺允也留了下来,他倒不会对账什么的,他留下来不过是为了给自家的姐姐撑腰罢了。 这么一留,竟留到后半夜。 库房趁着白天天亮都已经清上点好了,跟清单上对比起,缺了不少贵重的东西。不用猜也知道是杨秀梅拿去卖了,先在清单上划掉后库房的新清单跟钥匙便交到了曲轻歌的手上。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经渐黑。 曲老夫人提议账本明日再对,曲靖晖直接以明日自己没空为由拒绝了,表示今天把所有的交接做完才行。 曲老夫人强忍着一肚子的怒火对着账本,一直对到后半夜,最后将中公仅剩下的五千两以及各个院子的各种清单,所有曲老夫人不愿意拿出来的东西,在曲靖晖的监督下,全都给了曲轻歌。 处理好一切,曲靖晖这才同意放人。 曲老夫人揉着坐僵的腿在高嬷嬷的搀扶下,起身离开,离开前还不忘记瞪了眼曲靖晖父子女三人。 三人自然不会将曲老夫人的不悦当回事,曲老夫人离开后,曲靖晖对曲轻歌道,“轻歌,很晚了,你先将这些东西拿回去。等明天起来了,再慢慢看。” 曲轻歌明白自己若不回去,爹跟小弟也不会走,她收拾好东西准备回院子, “爹,谢谢你相信我。你放心,我一定会管好这个家的。” 曲靖晖抬手轻摸了下曲轻歌的额头:“爹当然信你,不过你记着,如果有什么困难就来找爹,不要自己抗。最重要的,不要太累,如果觉得累了,不管也没事。” 曲轻歌淡笑着点了点头。 前世立康伯爵府那样的烂摊子,她都能管好,现下这么好的候府又怎么可能管不好呢。 曲轻歌跟曲靖晖、曲贺允道别后回了院子里并没有立即休息,她将所有人清单以及府中每个人多少月钱、每个月子里各种进出项全都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 看完这一切,她揉了揉疲惫的双眼抬头才发现,外面已经大亮了。 曲轻歌转了转酸痛的脖颈,这才看到青月趴睡在桌边。 曲轻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昨晚一回来就看起这些东西,忘记让青月去休息了。 曲轻歌伸手推了推青月:“青月,青月。” 青月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大小姐,您醒了。” 曲轻歌看着青月迷糊模样,淡笑道,“你回去睡吧。” 青月这才清醒过来,见曲轻歌双眼清明的看着自己,又转头看了看外面,惊讶道,“大小姐,您一夜没睡吗?” 曲轻歌边收拾桌上的东西边道,“刚看完东西,我去嘱咐些事情,你先回去休息。等补好了觉,再过来伺候。” 青月见曲轻歌起身也立即跟着起了身,“我跟大小姐一起过去。” 曲轻歌看着青月还没完全醒来的模样,笑道:“去休息吧,我嘱咐完也回来补一觉。” 青月闻言也没再坚持,只对曲轻歌道,“那如果大小姐要我做事,直接让人去唤我。” 见青月困得睁不开的眼睛,曲轻歌笑着抬手轻摸了下她的脸颊:“放心吧,去休息。” 青月看着曲轻歌拿着东西离开,抬手碰了碰方才被曲轻歌轻抚过的脸颊,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大小姐总喜欢像摸小孩子一样摸摸她,她很喜欢这样的亲昵感觉。 曲轻歌出了院子嘱咐完要嘱咐事情后,便回了院子开始补觉。 然而还没等她睡醒,就已经被外面青月的喊声吵醒,“大小姐,大小姐……” 熬了一夜没有补足睡眠被强行叫醒的曲轻歌,强忍着额头传来的痛意,应着外面的声音:“进来。” 没有睡饱的曲轻歌语气不算太好。 青月推门走进内室,“大小姐。” 曲轻歌起身坐起,眉头因泛疼的额头而紧皱着,“怎么了?” “厨房那边吵起来了。”青月回说。 “谁跟谁吵。”曲轻歌问。 青月回道,“都有,厨房的人跟采买菜的人,还有二小姐跟二少爷院子里的下人,还有……” “还有谁,直接说。”曲轻歌抬手揉着发疼的太阳穴,不耐追问。 青月抿抿嘴出声说,“还有大少爷院子里的下人也在那里吵。” 曲轻歌听完只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她这个祖母当真是一点也等不了,沉不住气,她这才刚接过管家权,那边就出手了。 “去把我衣服都过来。”曲轻歌说。 青月立即过去将曲轻歌的衣服拿过来,伺候曲轻歌更衣,衣服穿好后曲轻歌坐在梳妆台前,“我自己上妆,你去把昨天祖母给我的那一叠卖身契拿给我。” 昨天爹为了彻底替自己拿到所有管家权,连下人们的生契、死契都要了过来。 青月立即过去拿来放卖身契的盒子,回到梳妆台前等着。 曲轻歌为自己上好妆后转头看向青月,“看着凶不?”她现下年纪还小,虽眼神凌厉但样貌看着还是有些过于稚嫩的,这些也只能靠上妆能改变些了。 青月闻言忍不住扬了扬嘴角,“挺凶的。” 她想了想又道:“小姐其实不用特意上这种妆也凶的。”说话她觉得哪里不对,又忙摇头,“不是不是,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大小姐身上有种别人没有的气质,有那种不怒自威当家主母的威严。” “我不是说大小姐凶的意思,是想说大小姐你……” 第二百六十九章 奴就是奴 看着青月紧张解释模样,曲轻歌笑道,“别紧张,我懂你的意思。放心,你的大小姐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就算真说了我两句坏话,我也不会真的生气。” 曲轻歌边说边起身向外面走去。 青月立即提步跟上,“大小姐这么好,青月就算想想大小姐的坏话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曲轻歌闻言摇头淡笑,“你啊,一天天就知道说好听的给我听。” 曲轻歌没睡够的头疼感刚在青月的故意逗笑下好一些,走进厨房里看到吵成一团的众人又开始疼了起来。 青月见曲轻歌不悦皱眉,对着吵成一团的众人唤道,“都别吵了,大小姐来了。” 然而众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人因为青月的话停下来。 曲轻歌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直到这些人动起手来,她才顺手拿过一旁架子上的一个瓷瓦罐,用力的砸到了地上。 “砰” 巨大的摔碎声瞬间让所有吵闹的人都停了下来,转头看来,这才发现门口的曲轻歌。 曲轻歌见众人终于停了下来,冷冷的出声问,“在吵什么?” 厨房里管事的第一个冲上前来对曲轻歌道,“大小姐,您天刚亮就吩咐了下来,以后厨房所有用餐限度都按原先规定的来。我照作了,可大少爷、二少爷跟二小姐还有三小姐院子里的人都来吵,说我们准备猪食给他们吃。” 曲轻歌闻言看向曲贺允、曲林翌以及曲轻舞、曲轻雪院子的人。 其他几人都不敢说话,曲贺允院子里的人壮着胆子上前一步道,“大小姐,不是我们愿意过来吵。实在是他们太过份了,今日给大少爷送去的银耳汤羹里的银耳居然是坏的,不仅银耳是坏的,里面的莲子都是馊的。” 有人先开了口,曲林翌屋子里的人也冲过来说,“我们二少爷今早想吃蟹粉面,我过来让他们做,他们居然说这个时节蟹粉太贵,二少爷一天的饭菜钱还不够那一碗蟹粉钱的。” “往日里我们二少爷想吃什么没有,他们现在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我们怎么不气。” 厨房管事道,“我那都是按规距办事, 二少爷先前吃的这些东西都是二夫人私钱补贴的,现在没有私钱补贴当然吃不起了。” 曲轻舞院中的婢女这会也出声道,“二少爷的蟹粉面贵,难不成我们二少姐要吃的冰糖雪梨也贵得吃不起吗?你们也说没有是什么意思。” 厨房管事看向曲轻歌道,“大小姐说了,每个少爷小姐的院子里,每餐除了厨房备下的固定菜色外,每个院子每餐只能额外多做两个不一样的菜色。二小姐除了冰糖雪梨羹外,已经有两个额外的菜色了。” 曲轻舞院中的婢女听完,微恼的看向曲轻歌,“我们堂堂忠勇候府什么时候这么穷了吗,连额外加餐都要限制数量了。” 曲轻歌听过完婢女的话,嘴角微翘了下,轻轻唤了声,“青月。” 青月闻言面无表情的走到那个婢女面前,婢女见青月停在自己面前,下意识的问,“你干什……” 话音未落,青月抬手一巴掌落下。 婢女捂着被打脸颊,怒瞪着青月,“你敢打我?” “啪” 又是一巴掌落下,这时青月出了声,“对大小姐出言不逊,该打!” 那婢女看着曲轻歌身上泛出的威严,不敢出声质问。 曲轻歌看向厨房管事,“刚好他们的话我应该没听错,二少爷是因为吃不到贵于他一天伙食费的蟹粉面,所以派了人来吵。二小姐是因为额外加餐菜品多于规定的所以来吵。但大少爷院中的人来吵,却是因为他银耳羹是坏的。” “朱管事,我应该没听错吧。”曲轻歌薄唇轻启,声音带着隐怒。 朱管事看出曲轻歌的不悦,出声解释道,“大小姐,银耳羹的量大,里面有些坏的银耳跟莲子也是正常的。” “正常?”曲轻歌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你是跟我说,拣菜的偷懒了?” 厨房里的拣菜工们立即不愿意了,有人小声道,“我们可没偷懒。” 曲轻歌只当没听见,又对朱管事道,“巧得是,这坏的银耳跟莲子偏偏只装到了送去大少爷院子的碗中。” 朱管事回避了曲轻歌的眼神,“有时候事情就是那么巧的。” “朱管事,你觉得我信与不信?”曲轻歌问。 朱管事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信与不信全看大小姐,您若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看着一点慌怕神情都没的朱管事,曲轻歌又问道:“算起来,今日是我第一天正式管家。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现在看情况,倒是你们先给我烧了一把火。” 朱管事自然不愿担个闹事的责任,他出声抱怨说,“是大小姐你做事太默守成规了,虽说祖上确实有每日每餐的银钱规距,但二夫人掌管家这么多年,早就不按那个规定了。二夫人只规定,每个月府里的伙食开销是多少,其他的我们自行分配就行。” “你的自行分配就是我与贺允院中顿顿银耳羹,曲林翌跟曲轻舞院子顿顿燕窝汤吧。” 朱管事顿了顿,回说道,“大小姐跟在大少爷想吃燕窝汤,大不了以后我给你们加上就是了。” 曲轻歌冷笑一声,看了眼青月,“青月。” 青月走回曲轻歌面前,将手里的匣子奉上。 “也不能光你放火来烧我,我也来烧烧你。”曲轻歌边说边打开匣子,翻着里面的卖生契道,“既然按照我的规定,你做不来,那这管事你也别坐了。我知晓你是家生子,你的老父母现在在候府成外的庄子看守。儿女呢,在府里做着照看花园草圃的事情。” “都说家生子忠心,我却觉得,家生子时间长了不敲打更容易生出惰性,也会慢慢的摆不正自己的位置。明明是个奴仆,却因为时间久了,觉得自己与旁的奴仆不一样了。手里有几分权利,就觉得自己能做主子的主了。” 说话间,曲轻歌已经翻找出了七张卖身契,“我跟祖母、二婶她们不一样,她们讲情义,我不讲。她们觉得家生子时间长了也是半个家人,但对我来说,我的家人只有我爹跟小弟。奴就是奴,不听话、还妄想支配主子的奴,我都不要。” 第二百七十章 我不允许 朱管事的脸色随着曲轻歌说的话越来越难看,直到曲轻歌将那七张卖身契一一展开,“应该没漏吧,我仔细想了想,你们现在好像确实是一家七口。” 曲轻歌看向青月道,“去叫个人牙子来府里,就说我们候府要发卖家生子。” 曲轻歌话落,所有人皆是一脸震惊与慌乱。 发卖家生子? 京城里还没听谁说发卖家生子! 要知道一个府里,家生子是最受主子信任的奴仆,往往最能捞油水的职位,主子们都是按排给家生子的。 就如刚才曲轻歌说的,家生子时间长子,几乎算是主家的半个亲人。 那地位跟待遇跟一般的奴仆可不一样。 曲轻歌看着吓到的众人,嘴角勾出一抹冷意,他们就算是家生子那也是祖母跟二婶培养出来的家生子,他们只认祖母又哪里认爹那个候爷,现下也更不会认她。 不是自己的人,她留着有什么用。 原先她还打算徐徐图之,慢慢的将府里只忠心于祖母的人换掉,谁能想到,祖母在她当家的第一天就给了她这么大的一个机会。 都说杀鸡儆猴,朱管事在候府里的地位可比一只“鸡”重要多了。 青月听到曲轻歌的吩咐就走了出去,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她已经回来了,“大小姐,已经派人去找人牙子了,应该很快来了。” 曲轻歌轻点头。 青月的话则让朱管事立即清醒了过来,他微怒的看着曲轻歌:“你不能卖我们,我们是随着老夫人一起来候府的。我们在这个候府里住的时候比你还要长,你没那个资格卖我们。” “资格?”曲轻歌微扬下巴,明明比朱管事低半个头,眼神却是居高临下的鄙夷,“你一个奴,跟我谈资格?” “你便是在这候府里住到死,这也不是你的家!” 朱管事说不过曲轻歌也不想跟她说这些,他只知道,他是老夫人的人。除了老夫人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他心里就是要这样的底气! 想卖了他们一家?做梦! 只怕人牙子还没来,得到消息老夫人已经过来了。 他倒要看睁大眼睛看清楚,这个黄毛小丫头到底能不能将自己卖掉。 果然如朱管事所想,曲老夫人很快便怒气冲冲的领着高嬷嬷走了过来。 “祖母。”曲轻歌略表敬意的给曲老夫人弯身行了个礼。 曲老夫人却一脸怒意的看着曲轻歌,“轻歌,你这是怎么回事?一大清早的,要发卖朱管事?你是不是昏了头了,朱管事是府里的家生子,在府里矜矜业业这么多年,你这是要寒了做下人的心吗?” 曲轻歌听着曲老夫人的斥责声,便也起了身。 “寒了做下人的心,祖母,您的顺序是不是弄错了。 是朱管事做为府中下人,能力不行,态度没有,回我话时不恭敬不说,句句反问加质问,这样的下人,心太大,我用不起。”曲轻歌也毫不客气道,“在我看来,家生子更该忠心,做事更用心才是。但朱管事,很明显不是。” 曲老夫人当然不赞同曲轻歌的话,现在的事情是她授意朱管事故意给机会,让他们闹开的。 为的就是让所有人看看,曲轻歌当家第一天便家宅不宁。她一个小丫头,哪里会当家。 原本想着,多闹几次,她摆平不了,脸面上也过不去。自己再出面顺势收回管家权,谁知道她上来就说要发卖朱管事一家。 这简直做梦! “我不同意,朱管事一家老小伺候我大半辈子,我不可能让你发卖了他们。”曲老夫人看着曲轻歌说,“轻歌,你怎么小小年纪心里这般冷血,对为了候府付出大半辈子的下人一点感激之情都没有。” “祖母,你在跟我说笑吗?主子要对下人有感激之情?怎么,这些年我们候府亏待真心相待的下人了?若真的亏待了,他们完全可以离开另谋家主不是?他们没走,不就代表候府没亏待他们吗?你所说的感激之情我实在不认同,要不您领我去全京城所有达官贵人的府里问问,问他们是不是都对家生子心情感激,平日里哄着、伺候着,不敢问责?”曲轻歌声音清冷中带着嘲讽。 曲老夫人面色阴沉,“我不是那个意思。” “您是哪个意思,我不管。但现下我是候府里的当家人,所有下人的发卖,安排都由我来做主。”曲轻歌今日要做的就是,当着曲老夫人的面,发卖了只对她忠心耿耿的家生子。 排除异已,向来都是上位者上位后做的第一件事。 祖母跟二婶当家时,她与小弟身后没有一个忠心于他们的人。 现在,她当这个家,便要让这个候府所有人的都改个姓。 她要告诉所有人,他们姓曲,不是曲靖谦的曲,而是曲靖晖的曲! 曲老夫人没想到曲轻歌竟这般不给自己面子,“曲轻歌,你这是忤逆,是不孝!” 曲轻歌根本不在乎曲老夫人说的,况且她也根本不想对她孝顺。 “祖母,您年纪大子。有时候太过心慈手软反而不利于管家,否则也不会让候府变成现在这个模样。您看您昨天的六十寿辰过得像个笑话一样,您放心,候府交给我,待您七十寿辰时,一定会帮您过得风风光光。 当然,如果那个时候您还活着的话,曲轻歌心里补了句。 “你……” “祖母,别说是家生子了。就是二婶在您的眼皮子底下都能拿候府的钱去贴补立康伯爵府,这都是您太感情用事的原因。规矩就是规矩,听话的、忠心的下人,我们也不要来什么心存感激这些虚的,多加些月钱,让他们生活富余就够了。” 曲老夫人被曲轻歌说的哑口无言,说不过曲轻歌,她只能用自己的身份威压,“轻歌,我是你祖母,我不允许发卖朱管事一家!” 曲轻歌看着这样的曲老夫人心里只觉得可笑,她怎么会以为自己会受她祖母身份所逼迫的?就冲着昨天发生的那些事情,她现在做出再过份的事,外面的人看不起得,笑话的也只会是她们二房。 第二百七十一章 想念 曲轻歌回头问青月,“青月,人牙子怎么还没到!” 青月立即回道,“奴婢去看看。” 曲老夫人见曲轻歌是铁了心要发卖朱管事一家,气得浑身颤抖,“曲轻歌,你今日敢发卖了朱管事,我便撞死在这里。” 众人闻言震惊的看着曲老夫人说不出话来。 对于曲老夫人来说,发不发卖朱管事已经不仅仅是件发卖仆人这么简单的事情了,而是关乎于她颜面事。 谁都知道朱管事是她当年嫁进候府带来的家生子,自己又亲自过来阻止这件事,若今天朱管事真被发卖了,她在这个候府里还有什么威严! 往后,候府从上到下所有人都只会把当她一个混吃等死的老婆子看,谁还听她的。 所以这会曲老夫人拼的是自己在这个候府里的地位。 在场的所有仆人都知道,朱管事也知道,他还没有脸大到会以为老夫人这般重视自己。 刚才心里还有些不安的他,现下是一点也不担心了,就算曲老夫人不是大小姐的亲祖母,但他也不信,她敢逼死曲老夫人。 孙女逼死祖母,这事若真传出去,她这辈子都完了。出去怕都要被大家的吐沫淹子。 曲轻歌看着站在曲老夫人身后露出得意笑容的朱管事,脸上也露出一抹无奈笑意,“祖母,你为什么要将这件事弄的这么复杂呢?” 曲老夫人怒瞪着曲轻歌,“还不都是你这个不孝子逼的!” 曲轻歌提步一步一步慢慢走到曲老夫人面前:“不,祖母,我没有逼你。是你逼我我才是。” “我不想听你在这里废话,总之我就站在这里看着你怎么发卖朱管事。只要朱管事被发卖了,我立即就撞!”曲老夫人指着厨房里的柱子道。 “祖母,你衣领上怎么有只虫子。”曲轻歌说这话时抬手摸向曲老夫人的衣领,曲老夫人只觉得脖间一阵刺痛,“什么虫……” 话未说完,她便眼前一黑人直直的向前倒去。 曲轻歌眼疾手快的将人扶住,“祖母,祖母?” 叫了两声没有得到回应后,曲轻歌出手替曲老夫人把了个脉,然后道,“没什么大事,祖母这是太累了,睡着了。” “高嬷嬷,你将祖母背回去休息吧。” 高嬷嬷上前来扶住突然昏过去的曲轻歌,她当然不相信刚才还好好的曲老夫人说睡就睡过去了,“大小姐,老夫人她……” “睡着了而已,你带回去吧。”曲轻歌声音清冷,“这一觉至少要睡到明天早上去了。” 高嬷嬷闻言心里更担心了,可是看着曲轻歌冰冷的表情却是什么话也不敢说,只能扶着人往外走。 曲轻歌这时看向朱管事对着外面又唤了声,“青月回来了吗?” 青月快步走了进来,“大小姐,人牙子马上就来了。” 曲轻歌点头,“过会跟他好好聊聊,让他年前多空出些时间来。这段时间我们府里肯定还需要用得着上的,我跟祖母不一样,祖母用善良感化脾气大的下人,我这人一不善良二也没那个耐心,只忠心的、不守规距不听话的,卖了就是。” “我大魏最多的就是人了,我不信买不回来忠心为主的下人。” 曲轻歌说着视线从厨房里的所有人的脸上一个个划过,这是警告也是忠告。 说完话后,曲轻歌又道,“我有些困,先回去休息了。发卖朱管事的事你处理一下,他在庄上的父母到时候你也带人牙子过去一起发卖了。” 看着曲轻歌转身离开的朱管事彻底的吓没了魂,他慌乱上前,“大小姐,大小姐,小的知道错了。别发卖小的,小的一家七口在候府这么多年,又是候府的家生子,若是真的发卖了,外面不会有人买了我们一家人的。大小姐,给个活路吧。” 曲轻歌侧头看了眼一直跟着的朱管事,“朱管事,这些年你是怎么关照我跟小弟,又是怎么关照二弟跟二妹的,你心里再清楚不过。不过,我觉得你也没错。毕竟你是祖母的家生子,听她的也正常。不过,现在我当家了,自然也只要忠心于我的厨房管事。” “我只忠心于大小姐,从现在开始我只听大小姐的。”朱管事立即改口表忠心。 曲轻歌面色微冷,转身离开。 “大小姐,大小姐……” “将他拦住。”曲轻歌出声吩咐,紧接着朱管事的声音便越来越远。 曲轻歌慢步向院子走去,她想赶走的又何止是朱管事这一家家生子,她更想赶走的是带着他们一起进候府的祖母。 只不过,现在她也不急了,这个年祖母跟二叔一家是过不好了。 慢慢来,前世他们费尽心力抢走的候府,她会一点点的将这里变成他们的恶梦。 就像,这辈子她一步也不想踏进的立康伯爵府一样。 回了院子的曲轻歌累得倒床就睡,原以为困到极点的她不会再做关于前世的那些恶梦了。但没想到,她还是做梦了,只是梦里多了一个人。 多了一个前世跟自己没有交际,这世却意外得有了纠葛的谢尘暄。 梦中,她再一次被匕首刺入心口中取那一滴心头血,痛到撕心裂肺时,她看到门外突然出现的谢尘暄。 他身披战甲与立康伯爵府外的人打斗着,他杀了所有人冲到了进来。 在杨礼涛跟曲轻雪的尖叫声中,取了他们的性命。 然后,他站在她的病床边,低头温柔对她说“别怕,我来救你了。” 被剜心头血时都没有哭得她,此刻却落下了眼睛,她躺在床上看着英勇的谢尘暄,说了一句,“你为什么不早些出现。” 在这一刻,曲轻歌也醒了过来。 醒来后的她感觉到双眼一阵湿润,她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心里隐隐升起一丝难过。 为什么,没有早些出现。 如果前世,也能相遇,是不是一切就会变得不一样? 曲轻歌翻了个身,闭上眼继续入梦。 她好像,有点想念那个人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蠢事 曲轻歌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睁眼看到屋中只一盏烛光时,她恍惚着坐起了身。 曲轻歌试探着叫了声,“青月。” “大小姐。”青月立即走了进来。 看到青月后,刚才恶梦带来的痛感褪去了些,她出声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青月回说,“酉时刚过,大小姐你饿吗?我给你拿些吃的过来。” 这么晚了? 睡了一天的曲轻歌确实也有些饿了,她点头道,“去拿吧。” 青月很快便拿了吃得过来,曲轻歌边吃她连回禀着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大小姐,朱管事一家已经发卖了。候爷回来后过来看您了,不过见您还睡着就没让我叫醒你。” “候爷让我告诉你,新管事的事情他会去找个靠谱的,让您不要担心。” 曲轻歌闻言笑道,“我确实是想找爹帮我找的,厨房管事还挺重要的,人牙那边我也怕遇到不靠谱的。没想到我还没跟爹说呢,爹就帮我想到了。” 青月也笑着应声道,“那是,候爷最疼大小姐了。” 青月说完想到了另一件事,“对了大小姐,老夫人院里的人来了几次了。 说老夫人回去一直睡到现在都没醒,她们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说了明早会醒。”曲轻歌道。 青月闻言下意识的问了句,“大小姐,老夫人真的明早就醒了?” 曲轻歌摇头,“不会醒。” “啊?”青月不解问,“那什么时候会醒?” 曲轻歌回说,“我用针扎了她的穴位,要再扎一下才能醒。之所以说明早是因为不想她们一直来烦我,等明早来叫我时,我过去一趟就行。” 刚好有些话要跟她说一说。 青月明白的点了点头,“大小姐,二夫人院子里的嬷嬷说,三小姐果然偷偷去看了二夫人,还给她送了疗伤的药去。” 曲轻歌应了声,“她再讨厌我,我给她指的这条路,她都会去走。” 即便杨秀梅现在被关着,但她依然是候府的曲二夫人,是曲靖谦的正妻。只要曲轻雪得了她的欢心,让她真的收在名下,那就是跟曲轻舞一样的嫡女。 虽然曲轻雪从小就养在杨秀梅身边,但杨秀梅为了自己的女儿一直都没将曲轻雪的名字在族谱上真的改到自己名下。对曲轻雪来说,最大的诱惑就是成为曲府嫡女。 而对曲轻歌来说,曲轻雪是不是嫡女对她没有任何威胁,但对曲轻舞可不一样。 前世,曲轻雪是曲轻舞身边的狗,是曲轻歌手里的匕首,这一世,她要让曲轻舞尝一尝被自己狗咬到的滋味,被匕首刺入心口的痛。 “让她们继续假装不知道就行了。”如今她管着家,府里谁院子里发生了什么事,她更能清楚的知道了。 用完晚膳后,曲轻歌看了眼外面的黑夜微叹了声气, “这会一点睡意也没有。” 青月闻言提议道,“要不我陪大小姐在院子里走走?” 曲轻歌摇了摇头,“天气这么冷,感染了风寒可不好。你去给我拿几本书来,我躺着看会就困了。” “好。” 第二日一早,曲轻歌刚起身曲老夫人院子里的高嬷嬷便着急的过来寻人,“大小姐,您快去看看吧。老夫人自从昨天上午在厨房里睡着后,直到现在都没醒。” 曲轻歌看了眼着急的高嬷嬷,“府医没说祖母没事?” 高嬷嬷见曲轻歌猜到自己已经找过了府医,便也不隐瞒道,“府医说老夫人只是处着了,可是大小姐,老夫人她这样一直睡下去,不吃不喝会出事的。” 曲轻歌起身向外走去,“放心,不会让她一直这样睡下去的,我还不想担个杀祖母的名声。” 听到曲轻歌这么说,高嬷嬷心里慌了下,大小姐说这话时的语气怎么这般……这般让人心里发寒。 就好像她心里有这个打算只不过还没打算付诸行动般。 高嬷嬷压下手里惧意跟上曲轻歌:“大小姐,您还是去看看吧,老夫人她……” “我这不是正过去吗?”曲轻歌说。 高嬷嬷抬头一看,这才发现脚下正是去曲老夫人院子的方向,她抿嘴不敢再说话。 曲轻歌来到曲老夫人的屋子里,手里拿出一根针在曲老夫人的耳朵扎了下,紧接着便看到曲老夫人悠悠转醒过来。 高嬷嬷看到曲老夫人醒来,立即开心道,“老夫人,您醒了。” 曲老夫人摸了摸有些发麻的耳后,看到床边的曲轻歌想起了刚才的事情,立即怒道,“曲轻歌,你刚才用什么东西扎我!” 曲轻歌站在床边,低头看着曲老夫人好心提醒道,“祖母,是昨天。” 曲老夫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高嬷嬷向曲老夫人解释道,“老夫人,那已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了。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您睡了一天一夜。” “什么!”曲老夫人惊的瞪直了双眼, 下一刻立即想起来更重要的一件事,“朱管事现在人在哪里?” 高嬷嬷犹豫着不敢说话。 曲老夫人见状,怒声斥问,“问你话呢,朱管事的事怎么样了!” 床边的曲轻歌已经退到内室的桌边坐了下来,她给自己倒了杯水,平静的回答了曲老夫人的这个问题, “祖母,朱管事已经发卖了。不仅是他,他的一家都被发卖了。不过他这些年应该是存了不少钱的,给自己赎了身。听说带着一家老小去城外买了个屋子先住下了。” 她转头看向一脸愤怒的曲老夫人,淡声道,“祖母,看来朱管事这么多年在我们候府里也捞了不少钱,买得房子不小呢。” 曲老夫人怎么也没想到,朱管事居然真的被发卖了。 曲轻歌居然耍炸,用手段让她弄晕! 曲老夫人愤怒起身,“曲轻歌,你这个孽障,你个不孝子,你这是要逼死我啊!” “怎么,祖母又要撞柱子。”曲轻歌指着她屋里的柱子道,“撞吧,这一次我绝对不拉。祖母要真的撞个三长两短,我也不会让府医帮您治。到时候,我会对外面说,您受不了生辰宴那天受到的委屈,想不开,寻了短见。您知道的,外面的人一定会相信这个原因。毕竟因为我发卖了个管事被气得撞柱而死这样的原因太可笑了,外面的人应该不会相信您会做这种蠢事。” 第二百七十三章 猜忌 曲轻歌眼里的轻视嘲讽清晰可见。 曲老夫人气的呼吸急促,一副要被气晕过去的模样。 高嬷嬷急得忙给曲老夫人顺气,“老夫人不急,不急,身体要紧。” 曲轻歌面色平静的看着高嬷嬷道,“嬷嬷放心,祖母不会那么容易被气坏的。” “曲、轻、歌、”曲老夫人咬牙切齿的看着曲轻歌。 “祖母,之所以让旁人叫不醒多走一趟。完全是因为我有些话要跟你说,下次别做以死相逼这样的蠢事了,您又怎么会为了别人不要自己的命呢。昨天之所以不跟你对峙下去,纯粹是觉得麻烦。” “朱管事一家已经被卖,我这个当家人的身份也算是坐稳了。我来就是想跟你说一声,你若想好好过日子就别再妄想给我找麻烦,否则最后吃亏的会是你自己。” 曲轻歌站起身,看着曲老夫人,“候府,是我爹的候府。以后,会是我小弟的候府,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别想。” “以前我没守住,但这一次你们不会成功。” 曲轻歌说完话不等曲老夫人有反应转身离开,看着离开的曲轻歌,曲老夫人却慌了,她紧握高嬷嬷的手,慌张道,“她,她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她知道了?” “可是,可是她怎么会知道的?”曲老夫人心里害怕极了,曲轻歌是真的知道她为靖谦谋划候府的事情了? 她有没有告诉曲靖晖? 如果曲靖晖知道了,会不会将她赶出去? 还有……还有那件事,那件事曲轻歌知不知道? 不,她肯定不知道,她如果知道不会就这样轻易的离开的。 她肯定不知道,不仅她不知道,曲靖晖更不可能知道的。 高嬷嬷看着曲老夫人不安的模样,猜测着,“会不会是二夫人说的?” 二夫人?! 听到高嬷嬷提起杨秀梅,曲老夫人立即起身,“快替我更衣,我要去见见那个贱人。” “母亲,这药有些苦,我给您带了些蜜饯来,您喝完了药吃几颗去去嘴里的苦味。”曲轻雪从屋后窗户偷偷的将熬好的药递给里面的杨秀梅。 杨秀梅忍着身子不适接过,感激的看着曲轻雪,“轻雪,谢谢你。” 从前天她被关在屋子里,除了曲轻雪来看过她,给她送药外,曲林翌跟曲轻舞人影都没见过一个。 杨秀梅心里又伤心又心寒,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女是这样的白眼狼。 而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被她一直当做棋子的曲轻雪竟对她有几分真心。不仅偷偷给她送来外涂的药,还偷偷熬了药每顿送来。 真没想到,最后亲生还比不上不是亲生的。 曲轻雪一脸关心的看着杨秀梅,“母亲不要跟我客气,您这么多年视我如亲生,我这样对您也是应该的。” 杨秀梅听到曲轻雪的这句话心里更愧疚,她其实从没把曲轻雪当亲生的女儿看过,将她养在身边,让她陪着轻舞只不过是想让她做为轻舞的陪衬活着而已。 先前更想过,以后给她找个能帮得到翌儿的亲家。 一想到这里,杨秀梅愧疚不已,她对曲轻雪道,“轻雪,你等着。等我醒来,我就将你认到我名下,让你成为嫡女。” 听到杨秀梅这话的曲轻雪双眼立即亮了起来,压抑不住心里的兴奋:“母亲,您说的是真……” “老夫人。”屋外突然传来的看门人的声音打断了曲轻雪未说完的话。 紧接着便传来曲老夫带着怒意的声音,“给我把门打开!” 杨秀梅忙将手里刚接过来的药碗递还给窗外的曲轻雪,“轻雪,你先在外面等着我。等那个老东西走了,我再喝。” “好,好。”曲轻雪接过药碗跟蜜饯,关上窗户在外面藏着。 关好窗户后,杨秀梅忍着身后的巨痛,一步一步走向床处。 还没走到床边,曲老夫人已经快步走进了内室,看到杨秀梅居然还能站着走路,而且气色看起来还不算太差时,曲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挥了杨秀梅一个巴掌。 杨秀梅被这一巴掌直接打倒在地,身后的伤因为突然摔倒,疼得她额头立即渗出一阵阵冷汗出来。 杨秀梅怨恨的抬头瞪视着曲老夫人。 曲老夫人见状抬脚对着杨秀梅又踢了一脚,“居然还敢瞪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眼看着曲老夫人还要继续打自己,杨秀梅气吼道,“你再打我,我就把你的那些秘密都说出去!” 曲老夫人听到杨秀梅的威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蹲身在杨秀梅的身边,“你还敢威胁我?你说,你是不是跟曲轻歌那丫头已经说过了什么,不然那丫头为什么会知道那些事情。” 听了曲老夫人的话,杨秀梅微愣了下,她跟曲轻歌说什么了? 但看着眼前的曲老夫人,杨秀梅怒吼道,“不错,我就是偷偷跟她说了些事情。你要是敢再打我,我就把你那个最大的秘密告诉她!” 曲老夫人双眼微眯,眼中全是杀意,“你以为她知道了以后,你还有活路?你可别忘记了,你也参加了的。” 杨秀梅整个人身子一颤,随即道,“我没有,是你逼我的,那件事你才是主谋,你才是害死……” 杨秀梅突然想到窗外的曲轻雪,立即停了下来。 这件事太太太重要了,不能让任何一个无关的人知道。 若是不小心实被曲靖晖或曲轻歌知道,那下场她不敢想像。 曲老夫人在听到杨秀梅前面的话时,吓得两只眼睛瞪得如铜铃般,见她突然停了下来拎起得这才放了下来,然后她凑到杨秀梅面前恶狠狠的威胁,“你最好永远都不要让那句话讲出口!” 杨秀梅伸手推开曲老夫人:“你不也偷偷的告诉了曲轻歌关于杨礼涛的事情,否则她怎么会在那样关键的时候退婚!” 面对杨秀梅突如其来的指责,曲老夫人只觉莫名其妙,“你是脑子坏了吗,我跟她说那些做什么。” “不是你说的?”自从半年前曲轻歌说是有人告诉她那件事,她就一直怀疑是曲老夫人说的,可现在她说不是说的,那是谁说的?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不舒服 曲老夫人不想跟杨秀梅说过多的废话,来这里也不过是刚才被曲轻歌的话吓到,过来警告她闭好自己的嘴罢了。 “杨秀梅,你的心思我都知道。我如果让靖谦休了你,你是娘家也回不去的。所以你是好死不如赖活着,打定主意赖活在候府里,哪怕只坐个名义上的曲二夫人。” “你想苟延残喘我就让你活着,但你最后给我闭紧你的嘴巴,还有你写下的那个东西最好给我保管好。”曲老夫人捏着杨秀梅的下巴,恶狠狠的警告,“否则,我让你死得很难看!” “你最好把我说的话当回事。” 杨秀梅冷哼一声,嘲讽道:“你放心,你的话我很认真的当回事了。毕竟你又不是没做过这样的事情。” 曲老夫人因为杨秀梅话语中的嘲讽又狠狠给了她一个巴掌,“少阴阳怪气我!” 杨秀梅这会也不嘴硬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她身上板子打的伤本就疼得撕心裂肺,她没必要再自讨苦吃。 看着杨秀梅终于不再回击,曲老夫人也终于安心了些,看样子,她是真的害怕知道闭嘴了。 此行目地已经达成,曲老夫人也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一直在窗外躲着的曲轻雪听着曲老夫人离开的脚步声,心里有几分失落,怎么两个人不吵了?她们说的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啊。 曲轻雪有预感,如果自己知道那个秘密的话,一定能靠着这个秘密得到很多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般想着,曲轻雪决定接下来的时候更多的对杨秀梅献殷勤,试着套出她跟祖母之间的那个大秘密。 同时她也希望祖母多来找找杨秀梅,时不时的打一顿,这样她的关心跟照顾才更显珍贵。 曲老夫人去找杨秀梅麻烦,曲轻雪每天都去给杨秀梅送药,芝桃有了身孕曲林翌纳妾后屋里又多了个侍寝丫头替补芝桃的位置,听着青月将这些事情都告诉自己后,曲轻歌心里有些许庆幸。 虽然放假在家曲贺允每日也不看书,但至于他也没有像曲林翌那样,胡搞男女之事。他最多……恩,爱玩些。 玩玩牌九,骑骑马,射射箭比沉迷男女之事还是强很多的。 让曲轻歌更欣慰的一件事是,上次小弟让她帮忙找了个习武师父,她原以为小弟又是三分钟热度,却没想到这一次他居然坚持下来了。 连续半个月每天早起跟王小牛一同与师父学习。 曲轻歌得知后,不得不默默祈祷,祈祷小弟能再多坚持一段时间。 青月继续向曲轻歌汇报着府里的事情:“二爷那个小妾昨天去帐房支帐了,不过被赶了出去。” 支账? 曲轻歌没在意的冷哼一声,一个妾哪里有资格支账。 曲轻歌看着青月这几天眼下越来越重的青乌,自从她开始管家后的这几天,青月要做得事也越来越多了:“看来是要抓紧时间找个人跟你一起做事了。” “不急,贴身的人还是要慢慢找才行。万一找个不忠心的,到时候又是麻烦。”青月确实想有人分担自己手里的事,但更怕大小姐再被人出卖。 听着青月的话,曲轻歌眼带心疼,“再慢慢找,我都怕你累得病倒。没事,过两天我跟爹去厉王府道歉的时候,顺便让厉王妃帮忙张看推荐。” 祖母生辰那天,爹说过要亲自上门给所有宾客道歉的。 刚好再过两天他们就放假休朝了,她已经跟爹商量过,到时候他们一家三口一同去给人道歉。 “如果是厉王妃推荐的话,那肯定是可靠的。”青月笑着回说。 此时院外的婢女走了进来,“大小姐,戴老太君那里来人了。说戴老太君身子突然不适,让您过去看看。” 老太君的身体不适? 曲轻歌紧张的起身,“青月,去拿我的药箱来。” 老太君的身体经过这么久以来的医治,虽说还没完全痊愈但身体状况已经平稳了下来,按理来说不该有突然发的不适感才对呀。 越觉得不该,曲轻歌心里就越紧张,待青月拿来了药箱,便急匆匆的领着人跟戴老太君的车夫一同出诚去她的园子。 当曲轻歌领着青月疾步走去戴老太君的屋子时,刚到门口便听到戴老太君爽朗的笑声,曲轻歌向前的脚步顿了下,不是说身体不适吗? 这笑声听起来,可没有半点不适的模样。 当曲轻歌来到房门前时,一眼便看到戴老太君坐在棋桌边与一位翩翩少年对桌而座,面上笑容灿烂,脸色红润,半点不适的模样也没有。 而此时的戴老太君也看到了门口的曲轻歌,立即起身道,“轻歌,你来了,快进来……” 话还未说完,门口的曲轻歌转身就走。 戴老太君见状急的忙放下手里的棋子追了出去,“轻歌,轻歌,你别生气,你听我好好跟你说。” 坐在戴老太君对面的男子见状呆愣片刻后,立即起身跟了出去:“曾外祖母,您慢些。” 曲轻歌脚步不停的往外走着,戴老太君在后快步追着,那男子则追着戴老太君身后,这场景看起来一时间竟有些滑稽。 戴老太君追了好一会儿也追不上曲轻歌,眼看着曲轻歌走到了门口,她只好出声道,“轻歌,别跑了,再跑我就真的身子不适了。” 前面听到这话的曲轻歌脚步顿了下。 戴老太君见忙抬手捂着心口处,“真的真的,我这会跑的是真的有些不舒服。” 曲轻歌闻言回头看向戴老太君,见她粗喘着气,眉头紧锁似乎真有些不舒服,心里不放心的转回身。 “好轻歌,你……” “您先别说话。”曲轻歌打断一脸讨好的看着她的戴老太君,伸手执着她的手腕给她诊脉。 不一会儿后,曲轻歌松开了戴老太君的手,“您身体没什么问题,心跳有些快是因为刚才走路走太快了,休息会就没事了。既然您身体没问题,我就先走了。” 戴老太君忙拉住曲轻歌,“好轻歌,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只是我怕我说实话你肯定不会来。” 第二百七十五章 很厉害了 曲轻歌看着戴老太君一脸歉意模样哪里还舍得跟她生气,“您怕我不来也可以用其他的借口,不能骗我说你身体不适。我是真的担心,这一路我都在想,您的身体早已经稳定了下来怎么会突然不适呢。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怎么造成的呢。” “我是真的,很担心。”曲轻歌叹气。 看着曲轻歌的表情,戴老太君心里又觉得暖又愧疚:“下次一定不这么骗你了。” 曲轻歌还能有什么办法呢,都说年纪越大的人就越像个小孩,曲轻歌现下也只能把戴老太君当个老小孩看了。 “外面风大,您出来也不披个披风。”曲轻歌说着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摘了下来给戴老太君披上。 戴老太君忙要拿下来还给曲轻歌,“我不冷,我刚从屋子里出来,正热着呢,你披。” 曲轻歌阻止戴老太君的动作,“一冷一热更容易生病,您披着,我们先回屋。” 戴老太君见曲轻歌这么坚持也不好再拒绝了,若是再拒绝怕是又要听到那句,“我是大夫,听我的”话了。 戴老太君牵着曲轻歌的手往回走,见跟上来的男子正看着她跟曲轻歌两人。 戴老太君脸上立即露出笑容来,“来,轻歌,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重外孙,宋瑾封。封儿,快过来,这就是我常常跟你说的医好我的小神医,曲轻歌。” 听到戴老太君介绍自己的话,曲轻歌无奈叹气道,“老太君,您又夸张了。” 说完曲轻歌对着宋瑾封行了个礼,“宋公子。” 宋瑾封见状忙抬手作辑也给曲轻歌回了个礼,“曲大小姐。” 戴老太君见两人终于互相认识了,心里开心的不行:“走走走,外面太冷了,我们进屋喝茶、说话。” 戴老太君牵着曲轻歌的手走在前面,宋瑾封在后面跟着。 “轻歌,我这个重外孙跟你年纪一样,过了年十六。不过他生日比你大几个月。”戴老太君迫不及待的向曲轻歌介绍着自己的孙子,说着说着她有些惋惜道,“可惜那两个臭小子今年有事,没办法入京陪我过年。只能等年后,我去那边找他们玩了。你先跟封儿做朋友,看不上等年后,我让他们找机会回京一趟。” 曲轻歌听曲老夫人越说越夸张,这才惊觉她原先说的两个重外孙,一个重孙让自己挑竟都是认真的? 曲轻歌想着宋瑾封还在后面听着两人说的话,心里只觉得尴尬。 曲轻歌倾身往戴老太君身旁靠了靠,“老太君,您别说了。” 戴老太君见曲轻歌这样,只觉得她是害羞了,笑着道,“不说不说,我们先进屋。” 这一天,曲轻歌被戴老太君以各种借口一直留到了傍晚,直到外面天色渐黑,曲轻歌直言道,再不回去路不好走。戴老太君这才愿意放曲轻歌离开。 因为外面的温度越来越低,曲轻歌担心戴老太君受凉只让她送到院门外,戴老太君拉着曲轻歌的手恋恋不舍,“对了,快过年了,我最近拖人买了些外地特产,等运到了我让人给你送些过去。都是些不值钱的零嘴,你尝尝鲜。” 戴老太君都强调不值钱了,曲轻歌便好不好拒绝了:“好,我先提前谢谢老太君了。” 戴老太君笑着拍了拍曲轻歌的手,“这孩子,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 说完戴老太君看向一旁的宋瑾封道,“封儿,这天黑路远的,你送轻歌回去。” 曲轻歌原以为戴老太君只会让宋瑾封送自己出府门,听这意思却是要送她回府,曲轻歌忙出声回绝,“不用不用,我有车夫,不必麻烦宋公子了。” 戴老太君却坚持道,“不行,这会天这么晚了,你那车夫又不会功夫,这又是年下,万一遇到图谋不轨的你跟青月两个小丫头加个不会功夫的车夫怎么应对,让封儿送你去。” 忠勇候府离这里确实不远,这一来一回的怕是要一个半时辰了,曲轻歌算了算时间再次出声拒绝,“老太君真不用了,这一来一回太费时间了。” 曲轻歌话落,戴老太君还没来得及说话,宋瑾封已经出声道,“曲大小姐,我送你吧。没事,回来时我骑马快些,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宋瑾封说完看了眼戴老太君,开玩笑道,“你要不让我送,我曾外祖母今晚怕是睡都睡不着。” 曲轻歌被宋瑾封的话逗得笑出了声,戴老太君则抬手拍打了下宋瑾封:“你这死孩子。” 宋瑾封笑着温声道,“走吧,曲大小姐,我送你回去。” 曲轻歌也不再拒绝,“那就麻烦宋公子了。” 宋瑾封看向戴老太君:“曾外祖母,您进去吧。” 曲轻歌也跟戴老太君道别,“老太君我先走了,那些药您继续吃着。等一个月后,我再来给你把脉换药。” 戴老太君点头带笑的看着两人,“知道了,你们快走吧,走吧。” 戴老太君看着并肩离开的曲轻歌与宋瑾封两人,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深,这一对金童玉女看着可真般配。我的好封儿,你可以给我争气点,轻歌这么好的孩子错过可就没有了。 宋瑾封与曲轻歌并肩走着,“抱歉,今日让你为难了。” 曲轻歌微惑侧头看他:“什么?” 宋瑾封淡笑道,“我曾外祖母。” 宋瑾封点到为止,曲轻歌也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什么,曲轻歌笑了笑,“先老太君跟我提过这件事,我一直以为她是与我说笑的,没想到她竟是当真的。” 宋瑾封笑着说,“曾外祖母是真喜欢你,说实话,我很少见曾外祖母这么喜欢一个人。我也从来没见过,敢对曾外祖母发脾气的人。当然,我指的是我们家族里。” 曲轻歌闻言想起白天两人刚见面,自己对戴老太君生气的事,“我也只是在做为大夫的时候,才敢跟戴老太君生生气的。” “那也很厉害了。”宋瑾封半开玩笑半认真道,“等年后回去,我定要将这件讲给我表哥跟二弟听,他们肯定跟我一样觉得你厉害。毕竟,借我们三个人十个胆子也不敢跟曾外祖母生气。” 第二百七十六章 你喜欢他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气氛倒是十分融洽。 青月在身后跟着两人,突然就想到了七殿下谢尘暄,她在心里偷偷对比了一下,觉得自家小姐配眼前这个温温柔柔,长的又好看的宋公子更好些。 那个七殿下太可怕了,大小姐跟着他说不定有可能会被欺负。 青月正胡思乱想着, 曲轻歌的声音传入耳中,“青月?” “啊,什么?”回过神来的青月疑惑的看向正在看着自己的曲轻歌 曲轻歌叹气,“上马车回去了,在发什么呆呢。” 青月这才发现,她们已经出了府,这正在马车旁呢。而刚才的宋公子,此时正骑在马背等着送曲轻歌。 青月脸色微红,立即上前扶着曲轻歌上了马车,随后自己快速上了马车。 马车里的曲轻歌听着一路风声回到了忠勇候府外,下了马车后她看马背上双颊冻红的宋瑾封心里略升起一丝愧疚,夜越深天气也越冷了。 曲轻歌想了想对青月道,“将我的手炉拿来。” 青月转身回到马车上将手炉拿了出来,曲轻歌来到宋瑾封面前,“宋公子,这手炉里新添了碳,这一路上风太大了,你拿着吧。” 宋瑾封笑着摇头,“不了,我骑马也不好拿。” 曲轻歌将暖炉递了出去:“拿着吧,放在怀中有些暖意也是好的。” 见曲轻歌微踮着脚将暖炉递向自己,宋瑾封眼角微扬,看着是个清冷之人,实则心里暖得狠。 宋瑾封伸手接过曲轻歌递来的暖炉,“那就谢谢曲大小姐了。” 曲轻歌收回脚站在原地,对宋瑾封摇了摇头,“宋公子客气了,回去小心。” 宋瑾封将暖炉放入披风之下,与曲轻歌道别,“曲大小姐,我先走了。” 曲轻歌站在原地目送着宋瑾封离开,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这才转身回府。 曲轻歌并没有将这天的事情放在心上,哪知道她在府门口与宋瑾封道别的这一幕被当晚打更的看到了,第二日一早全京城的人都在议论,忠勇候府的曲大小姐大半夜与一男子在候府外,如胶似膝,难舍难分。 曲轻歌听到这些谣言时,差点一口气喷出来,如胶似膝?难舍难分? 那打更的到底读没读过书,知不知道这两个词的意思。 眼看着传言越来越夸张,对曲轻歌也越来越不得。 戴老先生亲自出来辟谣,直接告诉大家当晚与曲轻歌在府外分别的是自己回京过年的外孙宋瑾封。 当天曲轻歌出城给戴老太君看病,回去晚了,戴老太君不放心这才让宋瑾封将人送回府。 戴老先生都亲自出来澄清了,关于谣言里的那些隐晦的不利曲轻歌的部分,也慢慢的都消失了。 但谁也不知道怎么的,又传成了曲大小姐跟宋瑾封公子一见钟情的故事。 曲轻歌听着一天一个变化的自己的小故事,已经无力去在意了。只要对自己的清誉没影响,她也不在乎了。 这天曲轻歌与曲靖晖、曲贺允三人带着礼品来到季若锦府上道歉。 曲靖晖与曲贺允跟季大人、季若霖在前厅说着话,曲轻歌则被季若锦带到了她的房中与她闲聊。 曲轻歌拿出一个香囊递到季若锦面前,“昨天我去了厉王府,月亮最近在学女红,这是她给你缝的。知道我今天过来见你,特地让我给你带过来。” 季若锦接过略显粗糙的香囊,爱不释手,“月亮居然开始学女红了?” 曲轻歌笑着应声道,“是啊,看样子还挺喜欢的。” 季若锦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我赌她不会喜欢太久,赌不赌。” 曲轻歌故作一脸苦恼道,“我们应该赌不成,因为我也赌她不会喜欢太久。” 说完,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笑完后,季若锦关心道,“听说你开始管家了,怎么样,累不累?” 曲轻歌回答说,“还好,刚开始上手有些累,但经过几天的磨合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放心吧,我摆不平的,我爹也会帮我摆平。” 听到曲轻歌这么说,季若锦心里放心多了, “对了,还有件事,上次在你府里时就想告诉你了。但当时你一直都很忙,后来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也一直没机会说。” 看着季若锦说着说着脸上泛出一丝羞涩,曲轻歌心里突然产生一阵不安感,“你要跟我说什么?” 季若锦羞涩的笑说,“轻歌,我订亲了。” “什么?”曲轻歌心中一沉,“跟谁?” 季若锦回说,“贺府的二公子。” 曲轻歌紧头紧锁,“怎么这么快?” 上次在厉王府的时候,两人才开始相看而已。 季若锦道,“去你府上参加宴席前,两家就已经在谈这件事了。当时我想先提前跟你说一声的,但也没机会。回来后,家长们都没什么意见,我们两也没有什么不满的,两家便次换了庚帖,订下来了。” “不过年前是肯定来不及成亲的,他家准备等过了年后,找大师算个好日子。” 曲轻歌的脸色随着季若锦说的话越来越难看,她突然想到祖母生辰宴那一天,若锦确实说有事要跟她说。但因为她只顾着自己的事情没有及时问清若锦要说的事。 曲轻歌此时心里很是后悔,如果当时她当时能多问几句,就能阻止两人订亲了。 季若锦见曲轻歌脸色有些不对,不解道,“轻歌,你怎么了?” 曲轻歌摇头掩下眼中情绪,“没事,只是觉得太突然了。” 季若锦说,“其实我们已经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也不算突然。” 曲轻歌闻言看着季若锦问道,“若锦,你喜欢她吗?” 喜欢吗? 季若锦微愣了下,随后摇了摇头,“我跟他其实也就见了三面,两个人单独只见了一面,说的话也不超过十句。怎么说呢,没有喜欢但也没有不喜欢。我娘亲也说了,只要他人可靠,成亲后对我好,给予我妻子的尊重、爱敬就够了。喜欢那种感情会慢慢的发生的。” 第二百七十七章 误会 这个答案是曲轻歌猜到的,前世若锦嫁给贺府二公子的时候也并不喜欢他,成亲后慢慢的发现贺府二公子的真面目后便更不可能喜欢上他了。 曲轻歌这会心里也冷静下来了些,不急,离过年还有小半个月呢。 过了年至少要元宵后应该才会找人算日子,只要在日子订下来之前,让贺二犯错,这个婚约还能取消。 这般想着,有个想法也在曲轻歌的心里慢慢形成。 “对了,轻歌。”季若锦出声问道,“你跟戴老太君那个重外孙,宋公子之间到那底是怎么回事?你真的对他一见钟情?还是说,她对你一见倾心?” 季若锦说着歪过头看着曲轻歌一本正经道,“不过依我们轻歌的美貌,他对你一见倾心也是正常的。” 听着季若锦的话,曲轻歌略有些无奈道,“没有人一见钟情,也没有人一见倾心。只是戴老太君当天身子有些不舒服,让我去给她看看。回来后天色晚了,老太君不放心就让宋公子给我送回去了。” “就这样一件简单的事,没想到怎么会传成这样的。”曲轻歌没想到季若锦竟也会被外面传言误导,“那个打更的先前不会是个说书人吧,这么会编故事。” 看着曲轻歌这般无奈模样,季若锦忍不住笑出了声,“不过,我怎么听说先前戴老太君就说要让自己的重外孙与你相看?虽说那打更的说的有些夸张,但戴老太君真没那意思吗?” 曲轻歌看着季若锦一脸好奇模样,叹了声气老实承认道,“戴老太君确实有让我们相看的意思。” 季若锦闻言双眼一亮,“果真如此,怎么样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曲轻歌喝了口水。 季若锦推了下曲轻歌:“你别跟我装了,明明懂我的意思。我听说那位宋公子长的一表人才,为人又温柔谦和,你真的一点不心动吗?” 季若锦说到“心动”两个字时,曲轻歌的眼前突然出现一张更为英俊,面色轮廓也更为凌厉的脸。 曲轻歌心下微动,怎么会突然想到他? 季若锦见曲轻歌突然发呆,以为她正想着跟宋瑾封相处时的情况,脸上带着“坏笑”道,“还装呢,明明就是一脸心动的模样。” 回过神来的曲轻歌低头喝水掩示自己的心虚:“什么心动,没有。我跟宋公子也就见过一面,哪有那么容易心动的。” 季若锦却不相信,明明刚才轻歌的表情明显不一样的,但轻歌不愿意承认,季若锦也不再追问。她转开了话题,“立康伯爵府的人没找你麻烦吧。” 听到季若锦这么说,曲轻歌不解道,“立康伯爵府的人为什么要找我麻烦?” 季若锦这才知道原来曲轻歌还不知道这件事,想着也是,她最近忙着管家应该也没时间听外面的闲言碎语。 “曲二夫人偷拿候府的钱贴补立康伯爵府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现在立康伯爵府的人走到哪里被别人骂到哪里,所有人都嘲笑他们靠外嫁女儿养活的懒汉们。” 季若锦又接着道,“前天,杨礼涛出门再次被人嘲笑,他受不了那人的辱骂,当场跟人反驳起来。说根本就没这事,是你们忠勇候府血口喷人,还说肯定是你小肚鸡肠因为之前的事情搞小动作。他还说下次遇到你,一定要跟你好好说清楚这件事,让你当着全京城的人给他们立康伯爵府的人道歉。” 听季若锦说完,曲轻歌只冷冷了说了句,“跳梁小丑。” 季若锦换出声应道,“谁说不是呢,板上钉钉的事情,他们还想着赖呢。” 说着季若锦心疼的握住曲轻歌的手,“你说说你遇到的这都是什么事,又是什么人。” 曲轻歌反手握住季若锦,看着她道,“是好人啊,有你们在我身边,那些人对我来说什么也不是。别为我担心了,我没你想像的那么脆弱没用,也更不会为了不值得的人伤心难过的。” 听到曲轻歌这么说,季若锦也对她笑了笑:“是啊,我的轻歌厉害着呢。可是连太医都比不上的小神医。” 若是其他人这么说,曲轻歌只觉得是抬爱、捧杀,但季若锦这么说,她却觉得是骄傲,“那可不,小神医呢。” 两人又笑成了一团。 曲轻歌与曲靖晖、曲贺允在季府用了午膳后才离开,离开前季若锦拉住曲轻歌的手,“轻歌,贺二公子约有明日去城外的溪边垂钓,你随我一起去吧。” 垂钓? 今日风确实小了些,但溪边还是冷得吧。 季若锦自然看出了曲轻歌眼神里的意思,她出声解释道,“其实是他的兄长,贺大公子需要野生的鳝鱼入药。他得了空闲便出城给他兄长抓鳝鱼,他说明日他小弟跟兄长都会一起,便叫我一同出去透透风,晒晒太阳。” “我一个人去怕不自在,所以想说你明天如果有空的话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曲轻歌看着季若锦眼中的期待,又想着不能给太多若锦跟贺二相处的时间,不能让若锦对他动心。 “行,不过明天上午我要先随我爹去人家道歉,要晚一些了。”曲轻歌答应说。 季若锦立即回答说,“不急不急,贺二公子约的就是午膳后。他说午膳后太阳足一些,在溪边不会那么冷。” 曲轻歌闻言道,“那到时候我来找你?” 季若锦想了下道,“我去你府上等你吧,贺二公子将要去的溪边告诉我了。我在你府上等你外出完,跟你一起出门。” 曲轻歌觉得没有问题,“行,那就这么定了,我们明天见。” 季若锦点头,“恩,明天见。” 曲轻歌一家离开后,季若霖迫不及待的来到了季若锦的身边,“怎么样,问了吗?轻歌怎么说?” 季若锦老实回道,“轻歌说与那宋公子只见过一次面,外面说的都不对。”不过我觉得轻歌好像有点喜欢那位宋公子,当时她的表情有些不对。 后半句,季若锦并没有说出口,只在心里说了遍。 第二百七十八章 误会深了 季若霖听完季若锦的话,轻松了口气。 季若锦见状出声劝道,“哥,你如果真心喜欢轻歌,不如早些直接跟她说。她过了年也十六了,到时候曲候爷带她相看人家,订下来也很快的。” 季若锦说的季若霖当然也知道,只是他心里有自己的顾虑。 他能感觉得到轻歌只把他当作最好朋友的大哥,没一丝男女之情。 季若霖担心如果真的说了,到时候轻歌不愿意,两人之间的反而会变得更尴尬起来。 比起得到季若霖更怕失去。 季若锦知道自家大哥的性子,她抬手拍了拍季若霖的肩,“你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的性格,就算轻歌喜欢你也会错过。难不成你想等女子跟你先表明心意不成?”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你什么意思那是你的事情,我这个做妹妹的也只能劝你一两句,最后怎么做还要看你自己。”季若锦说着往府里走去,“我先去看看明天出门要带什么东西。” 季若霖点了点头,然后回头看向曲轻歌几人离开的方向。 他不是前怕狼后怕虎,他只是不喜欢在不确定这件事会成功就向前走。 第二日季若锦按照跟曲轻歌约定的先到了忠勇候府,在府里等着曲轻歌回府后,两人一同出府。 两人正结伴走出府时,刚好看到一辆马车在忠勇候府外停了下来。 曲轻歌从马车前的马背上跳下的宋瑾封,微讶的走上前,“宋公子?” 季若锦闻言忍不住多看了宋瑾封一眼,这位就是那个宋公子?果然仪表堂堂。 宋瑾封走到曲轻歌面前,带着歉意抬手抱拳,“实在抱歉,没有先递贴子就直接过来了。曾外祖母订下的年货今日到了,她催着我非要今日给你送过来。我实在推拖不了,只能送来了。” 曲轻歌看了眼马车, 车夫已经将后面的帘子掀开,里面放着满满的东西。 她惊呼道,“这么多?” 宋瑾封笑道,“你若去我曾外祖母那里看一眼,才知道什么是多呢。” 曲轻歌笑回道,“你稍等一下,我叫人过来卸下来。” 宋瑾封点头,“不急。” 青月入府唤了声,很快便有人过来卸货。 卸货时,曲轻歌向宋瑾封介绍着季若锦:“宋公子,这位是我最好的朋友,季若锦季小姐。” “若锦,这位就是戴老太君的曾外孙,宋公子。” “宋公子。”季若锦弯身行礼。 “季小姐。”宋瑾封对着季若锦作了个辑。 介绍完后季若锦便站一旁看着曲轻歌跟宋瑾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毫不冷场尴尬的说着话。 季若锦看着两人这般模样,倒觉得两人真的有些相配。她甚少看到轻歌跟什么人聊的这么投缘,两人在一起光是说话就让人觉得很舒服。 默默观察着两人的季若锦见两人停了下来,出声道:“宋公子过会有什么事吗?” 曲轻歌在听到季若锦说这句话时,就猜到了她心里所想,她微讶的看着季若锦,若锦这是……也想撮合她跟宋瑾封? 宋瑾封听到季若锦的问题,出声回答道,“没什么事,完全命领,打道回府。” 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后,季若锦立即道,“我跟轻歌与朋友约了去溪边垂钓,宋公子若是有空的话不如一起去玩吧?” 垂钓? 宋瑾封虽对垂钓没有多大兴趣,但这会确实也不怎么想回府。 曾外祖母对他的喜欢经过时间的推移已经变成了厌烦,只要他在府里做什么都是不对的,若是在外面逛逛,能晚会回去也是好的。 宋瑾封想着看向一旁的曲轻歌,“曲大小姐,方便吗?” 哪里有什么方不方便的,说起来,她也是跟着若锦一起去蹭着玩的。 若锦都不觉得不方便,她自然没有意见。 “当然方便,就是宋公子不方便。”曲轻歌回说。 宋瑾封回道,“我也没有什么不方便。” 于是,这件就这么订下来了。 等一马车的特产卸完后,宋瑾封直接让马夫先驾着马车回府,而他自己则骑着马跟在曲轻歌与季若锦的马车后,与两人一同去赴这场溪边垂钓的活动。 马车里,曲轻歌看着一脸‘不怀好意’看着自己的季若锦,无奈又认真道,“你怎么也开始了?” 季若锦装傻道,“什么?开始什么,轻歌,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曲轻歌抬手轻拍了下季若锦的额头,“你别给我装,你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 季若锦笑着摸了摸被拍的额头,歪着笑看着曲轻歌,“我觉得你跟这位宋公子挺配的,你们站一起聊天说话时,那种气氛很舒服。” 曲轻歌确实也感觉到了跟宋瑾封相处时的状态,不得不说,她觉得很舒服。 宋瑾封为人风趣温和,又进退有度,虽然两人今日不过是第二次见面,但曲轻歌一点也不觉得两人单独相处时会尴尬。 只是,也仅此而已。 宋瑾封若是做为一个朋友,她会很开心,有这样的一个朋友。 至于男女之情,她没有,她感觉到宋瑾封对她也没有。 “别乱点鸳鸯谱了。”曲轻歌说:“我是真的只把宋公子当一个朋友看待的。” 季若锦耸了耸肩,“放心,我不会做你不喜欢的事。还是说,你不想宋公子跟着一起去,你不想得的话,我现在就去叫他先回去。” 季若锦说着便做势要起身去赶人,曲轻歌抬手将人拉住,“好啦,坐好吧,小心别摔着。” 季若锦见状,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还不承认呢。” “懒得理你。” 曲轻歌是真的有些无奈了,她闭上眼睛靠着坐背闭目养神,一副不理搭理季若锦的模样。她是真不知道为什么一向了解她的若锦这么执意的坚信她对宋瑾封就是有什么。 当然,如果曲轻歌知道季若锦是因为她想起那个人时不经意露出的表情才这般确定,她定要哭笑不得。 也会因为这样,知道自己对那个人的真正心意。 第二百七十九章 意外 当曲轻歌三人来到季若锦与贺二公子相约的溪边时,贺家三兄弟已经到了,垂钓用的工具以及简易桌椅皆已经搭好了。 车夫将马车停下后,曲轻歌跟季若锦、宋瑾封一同向溪边走去,贺二公子看到季若锦几人后,放下手里的垂钓杆走了过来。 “季小姐。”贺二公子走过来打招呼道。 “贺二公子。”季若锦跟贺二公子打了招呼后,随着他一同来到溪边。 双方站定后的,便开始向对方介绍起了各自的朋友,“季二公子,这位是我的好朋友曲轻歌,这位是宋瑾封宋公子。刚好今日他们都有空,我便叫来一起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贺二公子笑头摇头,“不介意不介意。” 说着他向宋瑾封介绍起了自己,“宋公子,在下贺文庭,这是我小妹贺秀芷,那位是我们的大哥”贺文庭指着在溪边坐在轮椅上垂钓着的人道,“贺驰庭。” “抱歉,我大哥喜静,我们就不打扰他了。”贺文庭说。 宋瑾封点头,双方简单的认识后,贺文庭便将带来的多余的钓杆拿了出来,“抱歉,不知道你们会过来,除了季小姐的钓杆,我们只多带了一副备用。 ” 季若锦出声说,“没关系,我跟轻歌共用一个钓杆,宋公子用一个钓杆就行了。” 曲轻歌点头说,“刚好我们两都不怎么会,一起凑半个诸葛亮了。” 见季若锦跟曲轻歌都没意见,贺文庭自然也没有意见,为三人将钓杆固定在溪边的两个位置, 然后又简单的告诉三人什么样的情况是鱼上勾后便离开去了自己垂钓的位置。 宋瑾封在垂钓杆旁的躺椅躺了下来,他不在意的看了看溪面上浮着的水浮,他虽然对垂钓没什么兴趣,但不得不说,这样躺着躺椅晒太阳倒是挺舒服的。 宋瑾封闭上眼睛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时刻,这几天在府里,曾外祖母总不断的找事给他做。虽说不是什么难事,但总是被使唤着总归有些不快的。 每隔人的垂钓点间隔了近两米的距离,季若锦看到宋瑾封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的模样,笑着小声对曲轻歌道,“宋公子倒是挺洒脱的。” 曲轻歌闻言看了眼躺椅上的人,脸上露出一抹淡笑,“是挺洒脱的。” 季若锦平日里不常垂钓,此时看着水面上动也不动的鱼浮心里隐隐有些期待,“真希望我们能钓一条鱼上来。” 曲轻歌说,“希望吧。” 然而两人目不转睛的盯着鱼浮一柱香的时间,那鱼浮动也不动。 季若锦有些不确定的问曲轻歌,“不会鱼饵已经被吃了吧。” 听季若锦这么说,曲轻歌便抬起杆子看了看,鱼饵完整无损的在鱼钩上并没有被吃掉。 季若锦有些失落道,“怎么一条鱼也没有。” 靠着她们比较近的贺文庭听到季若锦的话,对这边叫道,“钓鱼就是这样的,要有十分的耐心。” 季若锦对贺文庭笑了笑以示回应。 此时贺文庭叫了声贺秀芷,两人放下杆子走过来对曲轻歌跟季若锦道,“我们在对面的溪边放了鱼网,现在去看看有没有网到野鳝鱼。你们顺便帮我们看看钓杆,鱼浮往上沉的话帮我们拎起来。” 季若锦点头答应,“好,你们去吧。” 贺文庭跟贺季芷绕着溪边走向对面,季若锦则看了眼离她们最远的贺驰庭的方向,然后凑到曲轻歌,小声道,“贺大公子果真孤僻的狠。” 曲轻歌闻言抬头看了下,“确实,不过仔细一想,不管是谁从一个文武双全的天子骄子突然变成一个只能坐轮椅的人,心境都会有变化的。” 季若锦点头表示赞同,随后她又道,“听说贺老爷子替贺大公子遍访名医都没用,轻歌,你说,你能不能帮他治好啊?” 曲轻歌听到季若锦的话,小声调笑道,“怎么,还没嫁进去呢,就想替未来大哥着想了?” 曲轻歌说完就后悔了,若锦的这门婚事她肯定是要想办法阻止的,既然是要毁掉的婚事,她还拿来开什么玩笑。 季若锦却没感受到曲轻歌的心里变化,她只是娇嗔的轻撞了下曲轻歌的肩,“你在乱说什么呢,我只是觉得他这样孤零零的坐在那里有些可怜,顺口一问罢了。” 曲轻歌这会也不再跟季若锦开玩笑,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贺驰庭的双腿上,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没看到他的具体情况不能乱下定论。不过,既然贺老爷子已经为他遍寻名医,那么多名医都没办法,我应该也不行吧。我又不是真的无所不能的神医。” “你不是吗?”季若锦看着曲轻歌真心道,“在我眼中,你就是无所不能的神医。” “你……”曲轻歌侧头准备回答季若锦的话,却看到贺文庭的垂钓杆鱼浮一直往下沉去,“若锦,季二公子的鱼杆好像有鱼了。” 季若锦转头看去,果然看见贺文庭鱼杆的鱼浮一直往下沉去,她立即道,“我去。 ” 季若锦走的很急,她担心自己跑慢了,溪里的鱼就要拖着鱼杆走了。 曲轻歌关心提醒着,“若锦,慢些走,别摔着。” 季若锦很快就来到了贺文庭的钓杆处,她顷身将钓杆拿起,这才发现钓杆比她想像中的还要沉,她吃力的抬着回想起刚才贺文庭说的话,要边往回收线边抬,这样上钩的鱼不容易跑掉。 季若锦便按照贺文庭说的做,但因为她是第一次垂钓,没什么经验,往回拉的时候看到鱼跳跃出水面便有些急了,生怕自己不立即抬收回来,鱼就跑了。 季若锦用力的扬起手里的钓杆,鱼也终于被她拉了上来。 只是钩上的鱼有些过重,季若锦又控制不钓杆,鱼一直在空中随着鱼丝甩来甩去。 季若锦心里急了,什么也顾不上了,用力的将鱼将岸上甩着。 “砰” 鱼线突然崩断,钩上的鱼划出一道线,直直的落在了在一旁垂钓的贺驰庭的双腿上。 第二百八十章 遇见 这突然如其来的情况吓得季若锦愣在了原地,坐在轮椅上的贺驰庭被突然落到腿上的鱼吓了一跳。 季若锦立即反应了过来,着急的跑到贺驰庭身后,“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贺驰庭看着略显慌张的季若锦,低头看了眼双膝上的鱼,不甚在意的伸手将鱼抓起扔到了自己旁边的鱼娄里。然后一言不发的继续看向溪里的钓杆。 季若锦见贺驰庭不理睬自己,又说了句,“抱歉”便准备离开。 毕竟这位贺大公子看上去,更不喜欢旁人打扰。 然而就在季若锦转头离开时,余光中看到刚才断了的鱼钩竟扎在贺驰庭的腿上,灰色长裤下已经有血色印了出来。 “贺大公子,你的腿受伤了。”季若锦愧疚的指向他腿上鱼钩扎着的地方。 贺驰庭闻言看了眼季若锦,然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向双腿处,果然看见鱼钩刺进了腿中,此处伤处正往外流着血。 “贺大公子,你稍等,我叫轻歌过来给你取鱼钩,她的马车上刚好也有药箱。”季若锦说着就要去找曲轻歌。 而此时贺驰庭也终于开口说话了,大概是不常说话的原因,他的声音有些不常开口的嘶哑,“不用。”却也意外的好听。 季若锦还没从听到他开口说话的惊讶中回过神来,就看到贺驰庭伸手将鱼钩直接拽了去。 只见伤处的血印瞬间扩大。 季若锦微呼出声,“贺大公子。” 贺驰庭抬头看向季若锦,刚好跟她满是担心的双眼对上,他微愣了下,忙转头移开视线, 不在乎的说了声:“我感觉不到疼。” 说完他又继续看向自己的垂杆,彻底的忽略了季若锦。 季若锦看着贺驰庭腿上的伤处,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即便感觉不到疼,那也是个伤口。 曲轻歌一直未见季若锦回来,担心的走了过来,“若锦,怎么了?” 季若锦转头看向曲轻歌,又看了眼再次一动不动的贺驰庭,然后走向曲轻歌。 季若锦将刚才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曲轻歌,然后问她,“轻歌,我记得你出门前带了药箱是吗?” 曲轻歌当然明白季若锦的意思,“我去给你拿药。” 季若锦站在原地等着曲轻歌拿药回来,等待期间,她忍不住转头看向贺驰庭,说不出为什么,当她听到贺驰庭用什么也不在乎的语气说“我感觉不到疼”时,她心里觉得有些闷闷的。 很快,曲轻歌便拿着外伤涂药回来递给季若锦,“需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季若锦转头看了眼贺驰庭,然后摇了摇头道,“不用了,贺大公子不喜欢旁人靠近,我给他送了药就回来。” 听到季若锦这么说,曲轻歌点了点头:“行, 你去吧。” 季若锦手里握着药走到贺驰庭身边,“贺大公子。” 听到季若锦的声音,贺驰庭转过头一言不发的看着去而复反的季若锦,心里猜着她回来是不是要回刚才那条鱼的。毕竟她跑去拎鱼的时候,开心的像个孩子。 季若锦伸手向前,将药递到贺驰庭的面前,“贺公子,你腿上的伤还是上个药的好。” 极快的错愕从贺驰庭的眼中划过,他看着季若锦手里药瓶没有动作。 季若锦这会居然也习惯了贺驰庭的无动于衷,她上前一步将手里的药瓶在贺驰庭的双腿上,“虽然感觉不到疼,但是伤还是要治的。” 季若锦说完转身离开。 贺驰庭盯着腿上的药瓶看了良久,然后又抬头看向季若锦离开的方向,此时的她已经走到了曲轻歌的身边,也不知道跟对方说些什么,脸上泛起一丝笑容。 贺驰庭收回自己的视线,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膝上的药,最后他终于还是伸出手将那瓶药拿了起来,但他只是默默的将药收进了腰袋中,并没有涂上腿上受伤的地方。 反正也不会觉得疼,涂不涂的有什么用,不过是浪费药罢了。 曲轻歌跟季若锦正说着话,突然看到宋瑾封那边的鱼浮沉了下去,曲轻歌对季若锦道,“若锦,宋公子的钓杆上好像有鱼上钩了,你去拉拉看。” 季若锦有了刚才的教训立即摇头拒绝,“我弄不好,不去了。” 这若是再钩伤宋公子,她真要愧疚死了。 曲轻歌见季若锦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笑了笑走了过去,“你不去,我去。” 曲轻歌来到宋瑾封身旁,弯身捡起他的钓杆。 当曲轻歌真的开始往上收鱼的时候才发现,这不是件简单的事,也不知道这小溪里的鱼是不是有专人喂,曲轻歌现在拉得这条很显然也是条不小的鱼。 曲轻歌吃力的往后收着线,可是这鱼好像比刚才季若锦收的那鱼还要大,鱼线竟是一点也收不回来。 曲轻歌无奈只好出声叫身后躺椅上睡着的宋瑾封,“宋公子,你的钓杆上有鱼了。” 宋瑾封睡的并不算熟,听到曲轻歌的声音便立即睁开了眼睛,睁眼便看到钓杆在曲轻歌的手里渐渐脱落,宋瑾封忙起身一把握住曲轻歌握着钓杆的手,“这鱼这么大的吗?” 曲轻歌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被宋瑾封握在了手里,她一心盯着在水下扑腾个不停的鱼,“怎么冬日里的鱼都这么大?” “我也不知道,我对垂钓不算了解。”宋瑾封边说边跟着曲轻歌一起将钓杆往回拉,眼看着鱼越来越近,宋瑾封道,“曲大小姐,你用力拽着我松开一个手去拿鱼网。” 宋瑾封说话间突然感觉到曲轻歌握着鱼杆的手松了力,眼看着快到岸边的鱼慢慢的向远处扑腾过去,宋瑾封忙又握紧了些:“曲大小姐?” 只见曲轻歌一脸错愕的看着他身后的方向,宋瑾封不解的转头看去,只见溪边站着个一身墨色行路衣的男子,看他风尘仆仆的模样应该是赶了许久的路,而此时他那一双好看的眼睛落在宋瑾封与曲轻歌握在一起的手上,目光如炬,面凉如雪。 第二百八十一章 误会 谢尘暄办完了差事便马不停蹄的往京城赶,以前他从未这么着急的回到或是去哪一个地方。可这一次,他发现自己很着急的想要回去,他想曲轻歌了。 他想快一些回到京城去,想快一些看一眼他心爱的女子。 然而谢尘暄怎么敢没想到,他见到那自己心爱的姑娘时是这样的一副场面。 她与旁的男子的手握着手,开心的垂钓。 谢尘暄只觉得自己的心像突然被注满了醋坛子里般,一阵阵酸痛传来。 除了酸痛外还有生气与愤怒。 她为什么要骗自己,明明答应了他不是吗? 答应了不会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相看人家,可她如今又是在做什么呢? 曲轻歌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谢尘暄,更没想到相遇时会是这样的场面。她下意识的抽回了自己握着鱼杆的手,而在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跟宋瑾封的举止看起来有多亲密。 曲轻歌心里很急也很担心,他是不是误会了? “七殿下?” 季若锦的声音将失了神的曲轻歌拉了回来,季若锦惊讶的来到曲轻歌的面前,看着不远处跟他们对视的谢尘暄,她不解的看向曲轻歌,七殿下是在看轻歌吗? 季若锦的声音也将愤怒中的谢尘暄拉回神来,他弯下身子,双手捧起溪水清醒着因为一直赶路没有得到休息而疲惫的脸。 那水,太凉了。 曲轻歌心里这般想着。 然而下一刻,洗完脸的谢尘暄已经起了身,他像来时般悄无生息,转身离开。 就好像只是碰巧路过。 确实……是刚好遇过。 看到谢尘暄离开的瞬间,曲轻歌下意识的上前一步,但在意识到身边还有人时,她只能停下了脚步。看着越走越远的谢尘暄,曲轻歌心里有些慌乱,他是不是误会了,她想跟谢尘暄解释,事情不是像他想像中那样的。 纵然曲轻歌心里多想跟过去,她也只能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谢尘暄离自己越远越远,最后消失在官道上。 曲轻歌的心里泛起一丝难过,他没有回过头来看自己一眼。 季若锦看着曲轻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疑惑出声,“轻歌?” 曲轻歌回头看向季若锦:“恩?” “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看起来这般不开心。 曲轻歌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惊讶。” 季若锦闻言也应了句,“对呀,我也觉得惊讶,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七殿下。听我哥说,他前些日子出京办事了。没想到到现在才回来。” 十八天。 他去了十八天。 下一刻,曲轻歌为自己清清楚楚记得谢尘暄离开的时候而觉得惊讶,自己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季若锦没有注意到曲轻歌的不对劲,她看向一旁已经将鱼拉了上来的宋瑾封,“宋公子,这鱼好大!” 宋瑾封一边将鱼解放进鱼蒌中,一边淡笑着回应季若锦,“是呀,没想到睡觉也能钓鱼。” 听到宋瑾封的话,季若换忍不住笑出了声。 曲轻歌却只是发愣的看着波光粼粼的溪面没有回答,他肯定误会了吧。如果是自己,看到那样的场面也误会了。 没多久,贺文庭跟贺兰芷两兄便拎着一筐鳝鱼回来了,季若锦跟宋瑾封皆都过去观看他们的收获,唯独曲轻歌心事重重的站在原地发呆。 直到垂钓结束,曲轻歌也不记得从谢尘暄出现后发生了什么,她心里无限循环着谢尘暄离开前看自己最后一眼时的眼神,生气、失望…… 每一次想到,曲轻歌心里便一阵刺痛。 季若锦的马车放在了忠勇候府,是以离开的时候,季若锦先跟曲轻歌回了忠勇候府,再从那里拿了马车回去。 离开前,季若锦关心的看着曲轻歌,“轻歌,你怎么了?是有什么事不开心吗?” 下午在溪边时就感觉不对劲了。 曲轻歌轻摇了摇头,“没事,只是突然身体有些不适。” “身体不适?”季若锦听了心里更担心了,“你哪里不舒服,怎么没有说?你不会是不想扫大家的兴一直撑着吧。” 看到季若锦这么紧张的模样,曲轻歌心里泛起一阵愧疚,自己随口一句话让若锦这般担心,她忙道,“不是那种不舒服,是女子间的那种不舒服而已,你懂的。” 听到曲轻歌这么说,季若锦也立即反应过来了曲轻歌所说的不舒服是哪种,心里稍稍放心了些。 “原来是这种啊,我明白了。那你快些回去休息吧,今天吹了一天的凉风,你记得晚上多用几个汤婆子暖暖肚子。”季若锦关心嘱咐道。 曲轻歌点头,“知道了,天色不早了,你也快些回去吧。” 季若锦点了点头转身走向马车,走了两步她想到什么又转身回头,来到曲轻歌面前,“轻歌,你上次问我喜不喜欢贺二公子。我想告诉你,说喜欢确实有些假了,但今天跟他相处,我觉得他以后会是一个很好的夫君。所以你不用替我担心,我想我以后会幸福的。等到哪一天,如果我真的喜欢上他了,一定会告诉你的。” 说完季若锦转身离开,然而曲轻歌听到她说的这些话后,并没觉得放心反而更担心了。 怎么可能不担心呢,那贺二公根本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看着季若锦远去的马车, 曲轻歌心里盘算了一下,这事不能等年后再做了,必须先提前做打算才行。 不过这两天宫中就要办年宴了,就算心里有了主意,也只能等年宴之后再做了。 想到年宴,曲轻歌心里隐隐有了期待。往年每一年入宫参加年宴,她都是不情愿的。 她不喜欢被宫里的规矩束缚着,更害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获了罪。 可现在她心里却期待的着入宫参加年宴,到时候就能见到他了。 她想跟他好好解释一下,解释自己跟宋瑾封之间的关系,解释他看到的一切。 解释自己并没有违背对他承诺过的事情,她并没有与任何相看。 与宋瑾封的相识也是因为戴老太君的“欺骗。” 第二百八十二章 传言 皇宫内,谢尘暄阴沉的端坐于书房内,手里的公文看不下一点,满脑子都是下午曲轻歌与那个不知道是谁的男子一脸笑容,共同垂钓的场面。 谢尘暄微怒的将手里的公文摔到桌上,仰头靠到背椅上,抬手揉着发痛的太阳穴。 她分明答应过自己的! 为什么转头就与旁的男子这般亲近。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谢尘暄松开手有气无力的应了句,“进来。” 项帆推门而入反身将书门关上,看着仰头闭目养神的谢尘暄,小心翼翼的开了口,“殿下,调查清楚了。” 谢尘暄睁睛看着项帆没有说话,项帆却明白这是让自己说的意思。 项帆回答说,“那位公子叫宋瑾封,是戴老太君的重外孙,常年不在京中,此次是回京陪戴老太君与戴老先生一同过年的。他跟曲大小姐……” 项帆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偷偷看了眼谢尘暄的表情。 项帆的小动作被谢尘暄看在眼里,他皱眉不快道,“继续说,看我做什么。” 项帆忙垂眸不敢多看,心里却道,看您的脸色啊。若是太生气了,他就找找稍微不是那么直接的话来说这件事。 项帆心里这样想,却不敢这样说,他继续着刚才未说完的话,“外面都说,他跟曲大小姐因为戴老太君的撮合,两人一见顷心,估计过了年,在宋公子离京的时候,两家会先订亲。” “啪” 项帆闻声抬头看去,这才发现谢尘暄握在手里的笔被他折断了,看着谢尘暄阴沉到难看的脸,项帆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害怕他的怒火会烧到自己。 自家主子对曲大小姐的心思,项帆当然是知道的,他原以为曲大小姐跟自家殿下是有些什么的,毕竟在项良城时,两人之间的气氛很不一样。 可没想到,他跟殿下不过出宫办个事,回来居然听得曲大小姐跟旁的男子要订亲的事情。 这……这也太突然了。 谢尘暄看着手中断了笔,轻轻的扔到了一旁。 要订亲了? 自己离开不过十八天而已,竟错过这么多吗? 谢尘暄看着正小心翼翼观察自己脸色的项帆,出声道,“出去吧。” 项帆看着谢尘暄难过的模样,心里很是不忍。这么多年了,他家殿下好不容易才动心,如果是这样的结果上天就真的对他太不好了。 项帆想着对谢尘暄道,“殿下,您知道的,外面的传言一直夸张且不可信。属下觉得与其听外面乱七八糟的声音倒不如听曲大小姐自己说呢。” 听她自己说? 谢尘暄嘴角溢出一抹苦笑,他还能信她说的吗? 他不相信她是真的不懂答应自己的不与旁人相看是什么意思,可就算她答应了,她还是对旁人动心了。 她那样的性子,如果不是真的喜欢,如果不是真的动心了,又怎么会与旁人那般亲近。 谢尘暄看着自己的手,他也曾在黑暗之中牵过她的手…… “行了,你出去吧。” 项帆心里既无奈又无力,都道男女之情麻烦,现在看来确实挺麻烦的。 项帆不放心的看了眼谢尘暄然后退出了书房。 谢尘暄就这样在椅子上坐着,像是自虐一般不停的想着白日里发生的事情,想着曲轻歌先前拒绝自己的事情,他一遍又一遍的想着,直到外面的天渐渐放亮。 他的双眼因为过于疲惫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放下吧…… 不放下,好像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梳妆台前,青月为曲轻歌上着妆,看着她眼下的青乌,青月关心道,“大小姐,你昨晚没有睡好吗?” “恩。”曲轻歌轻应了声。 她做了一夜的梦,不是有关于前世的恶梦,而是昨天下午谢尘暄出现以后的梦。 梦里谢尘暄转身离开时,她不管不顾的冲了过去,她拼命的追着,让谢尘暄停下来听自己好好解释,然而她从未追上谢尘暄,而谢尘暄也好像听不到她的声音一般,一次头也没回。 梦里,等不到谢尘暄回头的自己,满心失望跟难过。 那样的情绪太过强烈,以至于醒来后,她还能清楚的感觉到那样的情绪。 青月见曲轻歌情绪不高,转移话题道,“大小姐,今天早上你想吃什么?我去吩咐厨房做。” 曲轻歌没什么胃口,“不用特地做什么了,厨房做了什么就吃什么。” 听到曲轻歌的话,青月点头应声,“行,过会我便去厨房拿过来。” 曲轻歌正用着早膳的时候,曲靖晖找了过来,曲轻歌看到曲靖晖立即要起身,曲靖晖笑着对曲轻歌摆了摆手,“你吃,我就是过来跟你说几件事。” 曲轻歌本就没什么胃口,放下手里刚吃了几口的粥看向曲靖晖,“爹,你要跟我说什么?” 曲靖晖在曲轻歌身旁坐下,“也不是什么事,就是明天宫里办年宴,今晚你早些睡,明天我带你们入宫。” 曲轻歌不解道,“年宴不是用晚膳吗,要早起?” 曲靖晖摇头道,“早起倒不用,只是毕竟是去宫里,参加的人又多,免不了要应酬不番,若是不休息好到时候怕你有些吃力。” 原来是这个意思,曲轻歌表示明白了点了点头。 “还有另一件事。” 曲靖晖看着曲轻歌的眼神里多了些疼爱怜惜之意,“最近外面传你跟戴老太君重外孙的事,传得沸沸洋洋,说是过年后你们双方家长就要坐下来谈订亲的事情了。我做为其中一方家长并不知道这件事,所以特地来问当事人,知不知道这件事。” 曲轻歌叹气摇头,“不好意思这位家长,我这个当事人也不知道这件事。” 听到曲轻歌的回答,曲靖晖笑着抬手摸了摸曲轻歌的头,“那你这个当事人能不能告诉我这位家长,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呢。宋瑾封那孩子我曾经见过几面,那是个好孩子。轻歌,你觉得他怎么样?” “过了年你也十六了,虽说也该相看人家了,但爹更希望你能与自己喜欢的人成亲。”成亲这样的事情也只有与自己喜欢的人,才会最幸福。 第二百八十三章 过招 曲靖晖想起了自己与曲轻歌娘亲成亲的那一天,以后后面两人在一起的每一天。 那段时间是他最幸福的日子,只是可惜,太过短暂了。 见曲靖晖眼里露出一丝悲伤,曲轻歌心里明白他又在想自己的娘了。 曲轻歌伸手握住曲靖晖的手,“爹。” 曲靖晖低头看着曲轻歌眼里的关心,笑了笑,继续问道,“你喜欢宋公子吗?” 曲轻歌回想跟宋瑾封两次见面的情景,她点了点头。 在曲靖晖惊讶的眼中,又补了句,“但这个喜欢,无关男女之情。” 她纯粹的喜欢宋公子那个人,觉得他为人谦和、温柔,是个很好的人,但也仅此而已。 听曲轻歌说完,曲靖晖便也懂了,“那我的小轻歌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呢?你不知道,自从我们闭朝放假以来,有多少人家托媒婆找到了我,想要说谋,与他们家的小子相看。” “都说好女百家求,求我家小轻歌的可不只百家。” 曲靖晖心里既开心又有些心酸,开心他的小轻歌长大了,却又心酸自己还没跟她好好相处呢,她就长这么大了,大到已经可以出嫁了。 曲轻歌沉默良久,将脑海中浮现的那个人影甩去后,回答曲靖晖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她说着抬头看向曲靖晖,“爹,如果我遇不到自己喜欢的人,可以不成亲吗?” 曲靖晖立即点头应道,“当然可以,爹只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哪怕是一辈子不成亲。” 听到曲靖晖的话,曲轻歌笑着问道,“你就不怕别人嘲笑你吗?笑你的女儿嫁不出去,一直在家里当老姑娘。” 曲靖晖面色一沉,“我看谁敢笑我,谁要是敢说你闲话我打碎他的牙。什么女儿嫁不出去,旦凡有眼睛的都知道我女儿长的有多好看,有多优秀,那不是嫁不出去,只是这世上还没有配得上我女儿的男子。” 听到曲靖晖的话,曲轻歌一直低落的心情好了许多,她靠在曲靖晖的肩上,“爹,有你真好。” 曲靖晖感觉到曲轻歌的低落心情,他没有多问什么,只抬手拍了拍她揽住自己手臂的手,“轻歌,你记住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爹都会一直在。” 曲轻歌靠在曲靖晖的肩上点头,“恩,我知道。” 曲靖晖看着曲轻歌面前没吃几口的点心跟吃了不到一半的粥,“不再吃点吗?” 曲轻歌摇头,“不想吃了,就想这样靠着爹。” 曲靖晖闻言说,“行,那就不吃了,爹给你靠着。左右爹今日没事,你愿意靠多久,就靠多久。” 曲轻歌笑着坐正了身子,“爹今日没事,我可是有好多事情要做。” “怎么样,管家累吗?如果累得话,就不管了。”曲靖晖担心的永远都是曲轻歌累不累,开心不开心,至于其他的事情,没那么重要。 曲轻歌摇头,“没那么累,我可以管。” 曲靖晖点头,“你自己看着办就行了,如果觉得累了就找爹,爹帮你。” “恩。”曲轻歌看着满心疼爱自己的曲靖晖,想了想道,“爹,如果你把对我的一倍耐心对小弟,你跟小弟间的关系就不会这么差了。” 听到曲轻歌提起曲贺允,曲靖晖脸色下意识就变了,“对他要有什么耐心,你看他对我有耐心吗。” “但你们之间总有一个要先退一步吧,总是这样一直针锋相对的,关系怎么可能会好。”这也是让曲轻歌最头疼的一件事,分明在项良城时两人的关系已经有所缓和,回来后又因为惠瑜的出现变得更差了。 “我是他爹,凭什么先退一步。关系不好就不好,谁稀罕跟他关系多好一样。”曲靖晖一想到曲贺允每次看到自己时,就对自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样子生气:“就他的那个脾气,早晚有一天要闯祸。” 这些年来他确实亏欠了曲贺允许多,他曾经也想过要修补,但那个臭小子跟狗一样,看到他就咬,他就算想修补也无从下手。 “你以为我稀罕跟你关系好啊。”曲贺允的声音自门口传来,曲轻歌一抬头,只见曲贺允瞪着曲靖晖走了进来:“就你这种在别人背后说坏话的人,我真瞧不起。” 曲靖晖的怒火一下子被曲贺允点燃了:“谁在你背后说坏话了,你觉得你值得别人说?” “刚才是谁说,我这个脾气早晚一天要闯祸的。”曲贺允拍着桌子怒声道。 曲靖晖起身握住曲贺允的一只手,微微用力将将他的手撇于身后,然后将他整个人压在了饭桌上,“我先前有没有跟你说过,在我面前尊重点!” 曲贺允就算被压在桌上,也不肯认输,“我为什么要对你尊重,你配吗?” 说着他突然一个巧劲,挣脱开了曲靖晖的压制,他得意的看着曲靖晖,“你别以为你武功高就能打我一辈子,我跟你说,我总有一天要将你打败。” 看着一脸得意的曲贺允,曲靖晖不屑冷笑,“就凭你?给你十年的时间,你都做不到。” “你别狗眼看人低。”曲贺允出声反击。 在一旁的听了半天的曲轻歌听到这话,忍不住出声斥责:“小弟,不许这么说话。” 若是旁人的话,曲贺允当然不听,但说话的是曲轻歌,他就算是不服也只能低头听着。 曲贺允转头看向曲靖晖,“有本事,我们过几招。” “过几招?”曲靖晖冷哼,“你能过三招,我就算你赢。” 曲贺允闻言发怒的握拳向曲靖晖挥过去:“你就是狗眼看人低。” 曲轻歌极无奈:“小弟,你不可以这样说话。” 曲靖晖则伸出手一把握住曲贺允挥过来的手,“就这?” 曲贺允的另一只手也向曲靖晖挥了过去,“你急什么,还有呢!” 曲轻歌惊讶看着曲贺允的动作,有模有样,最重要的是,他没有被爹压的动也动不了。 一招! 两招! 呃…… 看着曲贺允再一次被压在桌上,曲轻歌轻咳了声,她好像有些开心的太早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年宴 曲贺允被曲靖晖压得使不上一点力气,他怒吼着,“你松开我!” 曲轻歌看着曲贺允被压在桌上渐渐显红的脸颊,出声道,“爹,你放开小弟吧。” 听到曲轻歌的话,曲靖晖这才放开曲贺允。 被放开的曲贺允立即起身,冲着曲靖晖要再次动手。 曲靖晖立即道:“你要是再动手,输了以后我就把你用绳子吊到候府门口去。” 听到曲靖晖的话,曲贺允还是停住了。 他现在还打不过曲靖晖,要真的被吊在忠勇候府门口,丢脸的也只是他。 曲贺允梗着脖子,一脸怒意的瞪着曲靖晖,“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要超过你。” 说完曲贺允转身就走。 曲轻歌忙出声叫人,“小弟。” 曲贺允停步回头,曲轻歌问道,“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曲贺允想了下,然后回道,“忘记了,等想到再来找你。” 说话便转身离开了。 曲轻歌只能回头看向曲靖晖,“爹。” 曲靖晖一脸无辜,“你看到的,是他先向我动的手,我都没还手,只是自保而已。” 曲轻歌听到曲靖晖这么说,连忙道,“爹,你有没有发现小弟的武功进步了些。我刚才认真数了下,他在第三招的时候才被你按下。若是以前,一招都过不了。” 曲靖晖自然也发现了这件事,但他肯定是不会出声夸曲贺允的,“我在他这个年纪,别说三招,三十招也能过。” “他学得晚嘛。 ”曲轻歌立即为曲贺允说起了话,“爹,小弟特地让我给他找了个教武的师父,这段时间风雨无阻的每天早上都起来练功呢。我一直都以为他坚持不了几天,看来这次他是认真的。” “他虽然嘴是说讨厌你,但其实心里是崇拜你的。口口声声的说要打败你,其实只是想像你一样强大,离你更近而已。”曲轻歌与曲贺允从小一起长大,他的心思自己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曲靖晖听完曲轻歌的话,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下一刻却道,“你别替那小子说的那么好听了。” 曲轻歌笑着说,“我才不是为小弟说话呢。” 曲靖晖沉默了会道,“你找的那个师父不行,等年宴结束我给你找一个,你先给他用着。” 曲轻歌闻言眼里的笑意更深了,这两个人明明都很关心对方,却又别扭的不行,“行!” 曲靖晖看着曲轻歌笑看着自己,有种被看穿的感觉,他不自在道,“我是看他学的东西太杂,四不像一样,在我面前就算了,这要是在外面被人看见了,只会说我教得不行。” “可是爹都没教小弟练过武。 ”曲轻歌道。 曲靖晖闻言微愣了下,他练兵无数却好像真的没有教过自己儿子一招半式。 “就他现在三脚猫的功夫,还不配我教。”曲靖晖故作嫌弃道。 曲轻歌却听出了曲靖晖的言外之意,“爹的意思是,等小弟的武功再好些,你就亲自教他了?” 曲靖晖没有正面回答,“到时候再说吧,你不是还有很多事要忙吗,我就不打扰你了,先走了。” 曲轻歌笑着目送曲靖晖离开, 明明两个人都想向对方靠近,可一个比一个别扭,不过没关系,这或许就是他们的相处模式吧。 第二日曲靖晖与曲靖谦各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入了宫,曲轻歌见曲轻舞的身边并没有曲轻雪跟着,心道,曲轻雪倒是豁得出去,舍得用入宫露脸的机会陪着杨秀梅。 不过她也是个聪明的,知道跟一次入宫露脸的机会比起来,成为候府的嫡女更重要。 因为杨秀梅还被着着,曲老夫人这几日身子也不好,是以此次曲轻歌跟曲轻舞入宫并没有长辈领着。 入宫后,曲轻歌与曲轻舞是要跟曲靖晖几人分开的,曲靖晖看着曲轻歌吩咐道,“前几天去厉王府时,我便拜托过厉王妃了。今日你们两个人跟在她的身边就行,她会照看你们的。” 曲轻歌与曲轻舞同时点头,曲轻舞心里有几分开心。 跟在厉王妃身边可比跟在自己娘亲身边好多了,以厉王妃的身份今日跟她说话的人,肯定个个都是高门显贵的,到时候她也能好好露露脸。 原先曲轻舞的目标是做这个世上最尊贵的女子,她觉得以自己的聪明、样貌,那个位置也是坐得的。但现在她有杨秀梅这样的娘亲在,那是一个污点的存在,那件事便变得困难起来。 曲轻舞虽不情愿却也只能将自己目标放低了些,做不到那个位置,嫁入候王将相家里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曲轻舞心里想着的是自己的婚事,曲轻歌则想着希望今天能找到个跟谢尘暄单独相处的机会,她想为前天的事情解释一下。 即便自己心里对他不是那样的想法,她也不想他误会了自己。 怀着心事的两人在宫里嬷嬷的领路下来到了袁贵妃宫中,在晚宴开始前,所有宾客都由袁贵妃接待。 袁贵妃看到曲轻歌后又是一阵寒暄,“来,嬷嬷,快将十三皇子抱过来见见他的救命恩人。” 宫里的嬷嬷立即将十三皇子抱了出来,已经快六个月的十三皇子长的虎头虎脑,可爱极了。当嬷嬷抱着他来到曲轻歌面前时,他居然直接向曲轻歌伸出了手,嘴里咿咿呀呀的叫着。 在场的人以及袁贵妃皆是一脸惊讶,“这小家伙可认生了,尘暄跟思诺一有空就来看他,可他都没给抱过。今日一看到你,居然要主动让你所。真是神了,他莫不是知道你是他的救命恩人?” 曲轻歌淡笑着看着一直向自己伸手十三皇子,看向袁贵妃问道,“我可以抱他吗?” “当然可以,快抱快抱,你要再不抱他,他怕是要哭了。”袁贵妃笑着说。 曲轻歌从嬷嬷的手里接过十三皇子,十三皇子立即咯咯的笑了起来,袁贵妃这下是真的觉得神了,“这也太神了吧。” 站在厉王妃身边的月亮看着可爱的十三皇子,也忍不住走到曲轻歌身边逗了起来,“十三皇子应该是喜欢漂亮的女子,所以看到曲姐姐才这么喜欢。” 第二百八十五章 小心思 月亮的话引得一阵笑意。 曲轻歌看着月亮笑道,“被小美人夸漂亮,才是最开心的事情。” 听到曲轻歌夸自己,月亮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曲轻歌抱着十三皇子刚一会儿就抱不住了,虽然是个还不到六个月的孩子,而胖的很墩实。 当曲轻歌将手里的孩子递给嬷嬷时,小皇子还不愿意呢,双手紧紧的抓着曲轻歌的衣襟,咿咿呀呀的叫着,边叫嘴里的口水边往下流,全都流在了曲轻歌的衣服上。 等嬷嬷终于将小皇子抱走后,曲轻歌的衣服也已经湿了。 谢思诺看着曲轻歌湿了得衣襟笑道,“瞧我这个小弟弟还给你留了礼物呢。” 曲轻歌有些无奈的低头看着湿了的衣襟,这口水印不会到晚宴的时候还不干吧,这也太失礼了。 袁贵妃自然不会让曲轻歌穿着被口水湿了的衣服,她对曲轻歌道,“我最近新做了不少衣服,领你去换一套吧。” 谢思诺出声说,“我还是带轻歌去我宫里挑件衣服换上吧,贵妃娘娘你的衣服我怕轻歌不合身。” 袁贵妃看着与曲轻歌身材相仿的谢思诺,点头道,“行,那你领曲大小姐去你宫里换。” 谢思诺立即点头,“好,轻歌,我们走吧。” 看着谢思诺开心的领着曲轻歌离开,袁贵妃忍不住出声提醒:“换完了就快些回来,别躲在你宫里偷懒。” 人群里一阵善良笑声传来。 谢思诺边走边应声,“知道了知道了。” 刚走出袁贵妃的宫门,谢思诺便道,“还没偷懒呢,小心思就被发现了。” 曲轻歌笑着,“公主也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真有人喜欢这样的场合吗?明明都不熟,非要凑一起说话,你来我往的,句句都是试探,累都累死了。说实话,要不是因为你还有季小姐跟月亮在,我就直接在自己宫里偷懒一直偷到晚宴时辰,直接去参加晚宴了。”谢思诺说着问曲轻歌,“你也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吧。” 曲轻歌老实的点了点头,“我平日里比较喜欢静一些。” 谢思诺点头表示明白:“既然我们都不喜欢,过会等你换好了衣服,就在我宫里猫着吧。等到差不多要晚宴了,我们再过去。” 曲轻歌对这个提议是有些心动的,“这样不好吧。” 谢思诺不在乎道,“没什么不好的,我时常这样的。” 两人边走边说走进了谢思诺住的宫里,刚走进院子谢思诺便看到了院中,她的秋千吊床上躺着的谢尘暄。 “皇兄,你怎么在这里?”谢思诺出声问。 在吊床上的闭目养神的谢尘暄懒洋洋的回答,“你管。” 谢思诺不乐意道,“你在我宫里,我怎么不能管。” 吊床上的谢尘暄这会已经不理她的。 谢思诺见谢尘暄不理自己,冷哼了一声也不准理他,转向曲轻歌道,“轻歌,我们进去吧。” 轻歌?! 吊床上的谢尘暄闻言立即睁开眼睛看了过来,果然看见谢思诺的身边站着曲轻歌。 谢尘暄突然间觉得有些坐立难安,他想从吊床上坐起来,却又觉得那样做会不会显得息太过刻意。 最后,他只能压着心里翻腾的思绪,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以不变应万变。 曲轻歌在看到谢尘暄时,心里也泛出一丝莫名的紧张,听到他懒洋洋回答好谢思诺的问题时,曲轻歌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只觉得这样说话的他有些不一样。 然而下一刻,因为谢思诺叫了自己名字的他,瞬间睁了眼睛。 当曲轻歌对上那一双好看的眸子时,心跳又控制不住的陡然加速,曲轻歌就这样静静的站着,看着他,不知所措。 她想出声打招呼,至少给他行个礼,道一声,“七殿下。” 但还没等到曲轻歌行礼出声,谢尘暄毫无表情的闭上了他的眼睛,不再看她。 曲轻歌的心头涌上一抹淡淡的失落,心里想着,他是不是因为前天的事情生气了。 应该…… 生气了吧。 “轻歌,怎么了,我们进去吧。”谢思诺见曲轻歌看着吊床上的谢尘暄,以为她是因为突然看到谢尘暄而不自在,“没事,我们不用管他,他一定也是过来偷懒的。” 曲轻歌被谢思诺牵着走向殿中,在进入殿里的那一刻,曲轻歌终于忍不住的回头看了眼院中吊床的方向。 那人还躺在上面,闭着眼睛,没有看她一眼。 曲轻歌想到了前天与谢尘暄偶遇时,他也是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曲轻歌转回头跟谢思诺走入殿中,她想,她是希望他回头,希望他睁开眼睛看自己一眼的。 这样,她才有更多的勇气去向他解释。 就在曲轻歌回过头的那一瞬间,吊床上的谢尘暄睁开了眼睛,他目光盯着曲轻歌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眼前。 谢尘暄没想到这么快就会见到她,他有想过找机会问一问她,为什么答应了自己却做不到,是真的不懂他离开前说的不要相看人家的意思,还是根本就不在意真正的意思。 但谢尘暄却胆小的不行,别说是质问了,连多对视一眼他都不敢。 他确实不敢,他害怕多看的每一眼都让自己更难以放下。 谢思诺领着曲轻歌走进内殿,“轻歌,你等我下,我找一件没穿过的衣服给你。” 曲轻歌点头,脑中却一直想着在院中的那个人。 不知道他有没有走,不知道今天还有没有机会能跟他单独说几句话。 谢思诺看着自己一柜子的衣服,正愁着该挑哪一件时突然想到外面吊床上的谢尘暄。 她的视线落在一件没穿过的衣裙上,皇兄每次做衣服时都会让人给她也做一件,是以她的许多衣服跟谢尘暄的都是同样的颜色,款式,两人穿出去旁人一看便知道是兄妹。 但因为他们是兄妹,所以旁人看着才觉得兄妹。 轻歌跟皇兄又不是兄妹,若是穿得差不多,那不就是一双碧人? 谢思诺偷笑着将看上的那件衣服拿了出来,没办事,谁让她是真的很喜欢轻歌呢,也是真想让轻歌做自己未来的嫂子。 第二百八十六章 身体不适 谢思诺将这件私心满满的衣服拿到曲轻歌的面前,“轻歌,你拿去换吧。” 曲轻歌看着谢思诺递来的衣服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感,不过她心里也没多想,只觉得大概是什么时候见谢思诺穿过。 是以当曲轻歌换好衣服,跟谢思诺走出殿中,看到已经从吊床上下来坐在石上桌旁喝茶的谢尘暄时,她愣在了原地。 怪不得觉得眼熟呢,原来是因为刚才看到谢尘暄衣服穿着差不多颜色、款式的。 但又因为没看仔细,所以没反应过来。 正在喝茶的谢尘暄也看到了换了衣服出来的曲轻歌,他看着曲轻歌穿着与自己差不多颜色、款式,原本属于谢思诺的衣服,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开心。 他不作声色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嘴角不经意的微微上扬。 然而曲轻歌却觉得有些尴尬,她也不能穿着这衣服出去。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三人还好,可若是被旁人看到了…… 曲轻歌不想在今天这个日子招惹麻烦。 她转头看向谢思诺,“公主,你还有其他衣服吗?这衣服好像有些不合身。” 低头喝茶的谢尘暄扬起的嘴角慢慢的收了回去。 谢思诺自然知道曲轻歌看出的里面的猫腻,听到她这么说,生怕她生气了立即应道,“有,我的衣服多着呢,走吧,我再带你进去换一套。这一次,你自己挑。” 谢思诺确实有自己的私心,但是她更不想让曲轻歌不开心。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强迫别人做不喜欢做的事情。 听着身后慢慢远去的脚步声,谢尘暄轻放下手里的杯子。 当曲轻歌换了一身衣服出来时,石桌边已经没了谢尘暄的身影,只有一个空杯子还在他刚才坐着的位置上。 曲轻歌抿了抿唇,心里有些失落。 谢思诺看着曲轻歌道,“轻歌,我们是留在这时偷懒还是去袁贵妃那里?” 曲轻歌想了下道,“还是回去吧。” 谢思诺闻言笑道,“我也觉得回去的好,我若不是回去肯定没人会说我什么,毕竟我的身份在那里,而且我每日住在宫里,宫里谁敢说我。但你不一样,你若是跟我躲在这里,旁人一定会说你没礼数的。” 曲轻歌听着谢思诺的话,淡笑道,“是啊。” “走吧。” 两人路过刚才谢尘暄坐着的石桌旁时,曲轻歌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谢思诺也下意识的多看了一眼。 “咦?” 谢思诺觉得有些不对劲的抽了抽鼻子,然后凑到刚才谢尘暄喝的茶杯面前又闻了闻,“我还以为皇兄喝的是茶呢,没想到居然是酒!” 谢思诺皱眉道,“怎么回事,他身上还有伤呢,怎么能喝酒呢。” 身上有伤? 曲轻歌心里“咯噔”一声,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跟情绪看起来正常些,“殿下受伤了?” 谢思诺点头,“对啊,昨天带着项帆去马场驯马,从马背上摔下来了,扭到脚腕。” 谢思诺不赞同的小声念道,“太医昨天特地说了,这两天别喝酒别喝酒,我原想着年宴不喝酒肯定是不行的,晚宴怕是要被迫喝一些了, 没想到他自己私下里反而也喝了起来,真让人生气!” 谢思诺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是以也没有发现曲轻歌眼中藏不住的忧心。 若是被她发现,她指不定要怎么开心呢。 谢思诺领头曲轻歌回到袁贵妃的宫中时,方才围成一团的人都已经各自散去,殿下三三两两的结伴喝茶说话。 曲轻歌一眼便看到了与一位夫人说话说的正开心的曲轻舞,她脸上带着大方得体的笑意,轻声细语,那模样看着要多端庄有多端庄。 引得曲轻歌多看了眼跟曲轻舞聊天的夫人,姜王妃? 曲轻舞这是打算放弃自己的皇后梦,只求嫁一个小王爷了? 曲轻歌不得不佩服曲轻舞,对自己极有自知之名,懂进知退。 知道有杨秀梅这样的母亲,是绝对会被拖后腿的。 只是…… 有些事情不是曲轻舞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前世自己被她跟谢尘昭那般折磨,今生自己还是要让他们做夫妻的。 如今严芷雯已经嫁给了谢尘昭,曲轻舞更应该嫁了,她很期待,严芷雯到底能不能压制得住曲轻舞。 晚宴开始前,宫里会有一场烟火秀。待烟火秀结束,晚宴才算正式开始。 烟火秀还没开始前,众人便早早的去了观景台,只等着找个好位置过会看烟火。 曲轻歌站于人群中对将要开始的烟火秀没什么兴趣,身子这会也有些不舒服。 厉王妃见曲轻歌一副没有力气的模样,有些担心的问,“轻歌,你怎么了?” 曲轻歌摇了摇头,,“王妃,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不想看烟火了。我先回贵妃娘娘的宫里休息会,等晚宴开始的时候,直接去晚宴厅里找你们吧。” 厉王妃见曲轻歌脸色确实怎么好,“那我送你过去。” 曲轻歌摇头道,“不用了,这里人多,你还是陪着月亮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厉王妃心里也确实不放心将月亮留在这里,虽说这里是皇宫月亮丢不了,但对于曾经丢过孩子的厉王妃来说,哪怕只是片刻的不见也是一种恶梦。 “那行,那我们晚宴的时候见。” 曲轻歌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人群。 因为快开始的烟花秀,是以曲轻歌走回袁贵妃的路上,只偶尔遇到几个行路匆匆的宫女、内侍便没有遇到旁人了。 曲轻歌这会也是真的有些不舒服,这两天月事在身上,平日只会在头一两天肚子疼她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日已经是第四日了,肚子这会竟然又疼了起来。 曲轻歌忍着小腹的疼痛坚持着走回了袁贵妃的宫中,越到地方小腹处传来的痛意更甚。 最后曲轻歌只能捂着肚子忍痛前行,刚走进袁贵妃宫殿的院中,曲轻歌便看到了手里正拿着件披风往外走的谢尘暄。 两人四目相对,皆是一怔,静看着对方。 第二百八十七章 担心 小腹传来的痛意让曲轻歌回过神来,她弯身给谢尘暄行了个礼,“见过七殿下。” 行礼后,曲轻歌也不等谢尘暄说话便起身站了起来,这会她的肚子确实有些疼得厉害。 谢尘暄看着曲轻歌脸色苍白,捂着小腹的模样,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关心,“你怎么了?” 曲轻歌轻声回了句,“没事。” 心里却在想着,现在这样的情况好像并不适合解释。 虽说这几天她心里一直想着向谢尘暄解释,但这会突然遇见,竟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也怕自己的解释是自作多情。 曲轻歌心里胡思乱想着的时候,谢尘暄却只听到了曲轻歌毫无感情的回答,想着前几天溪边相遇的事情,谢尘暄握着披风的手微微收紧,随即又慢慢放开,自嘲的笑了下什么也没说的提步离开了。 听着越来越远的脚步声,曲轻歌小腹的疼痛突然间让她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捂着肚子慢慢的弯身蹲了下去,头埋在手臂间,双眼感觉到一阵酸涩的不适感。 本就该如此的,没有任何关系的两人,相遇本就应该这般擦肩而过。 但这会,她心里却真的有些难过。 因为谢尘暄的冷漠。 “不是没事吗?” 熟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曲轻歌微愕抬头,却看见谢尘暄站在面前,垂眸看着自己。 眼里……有她熟悉的温柔。 曲轻歌有些恍惚,他不是已经走了吗,他不是……不会回头吗? 谢尘暄确实已经走了,但最后他还是放心不下曲轻歌,他没见她露出过这样难受的表情。他想,她现在身体一定很不舒服吧,不然,不会露出那样脆弱的表情的。 最后,谢尘暄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回头看了一眼。 就看一眼,看她好不好,看她一个人行不行。 可是就这一眼,谢尘暄便彻底的走不掉了,他看到曲轻歌蹲在了原地,抱着自己。 他想,她一定一定很不舒服吧。 待谢尘暄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回来,站在了曲轻歌的面前。 谢尘暄看着曲轻歌双眼里泛起的水光,心,瞬间投降了。 他再一次认输了。 他好像真的很没用,好像真的拿眼前的曲轻歌没有一点办法。 谢尘暄在曲轻歌面前蹲下,声音极尽温柔,眼中亦是藏不住的情意:“哪里不舒服?” 曲轻歌也像是被迷惑般,没有冷冷的说一句“没事”,也没有起身离开,她手压着小腹,可怜巴巴的轻声说:“肚子疼。” 听到曲轻歌说出“肚子疼”的时候,谢尘暄眉头下意识紧皱了起来,他心疼。 “能走吗?” 曲轻歌与谢尘暄对视了一会,然后静静的点了点头。 点完头后,曲轻歌一手捂着小腹,慢慢的站了起来。 然而她刚站起身,下一刻便是一股失得感传来,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谢尘暄抱了起来。 曲轻歌吓得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四周,谢尘暄出声说,“烟火秀快开始了,所有人都去看了,现在殿里没人。” 谢尘暄说完抱着曲轻歌走向一旁偏殿里,谢尘暄将曲轻歌轻轻的放到床上:“这间偏殿是思诺每次来住的地方,除了她没有别的人在这里住过,你先在这里休息吧。” 曲轻歌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却见谢尘暄已经转身离开了。 曲轻歌看着谢尘暄离开的背景,微张开的嘴巴又合了起来。 看着谢尘暄消失在眼里,曲轻歌苦笑了一声,连嘲笑自己都懒得嘲笑了。 是自己拒绝的却又忍不住去期待,远离的是自己想要靠近的还是自己,她可真是矛盾的令人讨厌。 曲轻歌坐在床上发着呆,想着跟谢尘暄之间发生过的事情。对眼下两人之间的关系很是厌恶,她不喜欢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关系。 不该答应他不相看人家的,若是不答应,现在她也不会这般可笑。 “怎么不盖着被子。” 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 曲轻歌转头看去,谢尘暄手里拿着汤婆子走了进来,她愣愣的看着越来越近的男人,他不是走了吗? 谢尘暄回来发现曲轻歌呆愣在坐在床上,眉头微蹙,走到床边后他将床上的棉被散开,盖到曲轻歌的身上,“本来肚子就疼,还这样做着,过会只会更疼。” 曲轻歌静静的坐着,任谢尘暄将棉被盖在身上,乖得不行。 谢尘暄盖好被子后,将手里的汤婆子递到曲轻歌的手边,“拿着捂肚子,过会就没那么疼了。” 说完谢尘暄似解释般又加了句,“思诺疼的时候就会让宫女给她准备汤婆子暖肚子。” 曲轻歌没有话,她接过谢尘暄递来的汤婆子放到肚子处,一阵阵暖意传来,曲轻歌觉得很神奇,因为肚子竟立即就不疼了。 这效果是不是有点太立杆见影了,平日里她疼的时候用汤婆子暖肚子的效果也没这般好过。 床边刚好有个椅子,谢尘暄这次并没有离开,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两个人,一个在床上坐着,一个在椅子上坐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谢尘暄也终于有了动作,他看着曲轻歌,“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说完话的谢尘暄就起了身,但他并没有立即转身离开,在床边静静的站着,等着什么。 一听到谢尘暄要走,曲轻歌有些着急了,她抬头看向谢尘暄。 谢尘暄微垂眸就这么看着抬头看向自己的曲轻歌,他静静的等着,等着她主动跟自己说话。 然而谢尘暄等了许久,仍是没有等到曲轻歌说话。 谢尘暄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总等些不可能等到的东西,曲轻歌根本就不会跟他说话,她的眼神是假的。 谢尘暄失去了耐心,一句话也没说的转身离开。 “殿下。”眼看着谢尘暄要踏门而出,曲轻歌终于忍不住的出声唤道。 听到声音的谢尘暄停下了脚步,但是他没有回头,只在原地静静的站着。 曲轻歌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谢尘暄的背影,她其实有很多的话要说,她想向他解释,可是她心里也害怕…… 第二百八十八章 解释 害怕自己的解释多此一举,更害怕自己的解释产生更多的不必要的麻烦。 自己现在什么都给不了,如果……如果他因为她的解释跟她要什么,她要怎么办? 就在曲轻歌犹豫的时候,谢尘暄转回了头,他想离开,想头也不回的离开。 可是她叫住了他,她只是叫一声,他便走了不了。 谢尘暄回到床上重新在椅子上坐下,“你不愿意主动解释什么,不想给我任何希望,不想给我回应,那我问你,你回答行不行?” 听到谢尘暄的话,曲轻歌心中微动,原来她的顾虑,他都知道。 曲轻歌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谢尘暄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她只是点头答应回答自己的问题,他竟然已经觉得,这就够了。 谢尘暄看了曲轻歌一会,直接问出了那个最想问的问题,“为什么答应我的事没有做到。” 曲轻歌听到谢尘暄的话,立即解释道,“我没有,我做到了。” 谢尘暄眉头紧锁,“曲轻歌,我亲眼所见。” 他怎么也没办法忘记,一刻不休赶回京的自己,看见曲轻歌与其他男子亲近时的心情。 愤怒、失望、伤心…… 那一刻,他差点就不管不顾的冲过去质问。 “那是个误会,当时鱼快跑走了,我跟宋公子只注意到了鱼并没有意识到举止有些亲近。”曲轻歌生怕谢尘暄不相信一般,又道:“我与宋公子那是第二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是戴老太君说自己身子不适,我过去看她见到的。” 谢尘暄声音无波,“恩,我知道,一见倾心。” 听谢尘暄这般说,曲轻歌更着急了,“没有一见倾心,也没有一见钟情。我过去看戴老太君的那天,回来时天色太晚了,戴老太君不放心坚持一定要让宋公子送我回府。” “在府外我不过与宋公子说了两句话,被打更的看见了,那打更的就到处乱说话了。”曲轻歌边说边埋怨,“我怀疑那打更的是个说书的,我若不是当事人,我都要信他的话。” 听完曲轻歌的话,谢尘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来,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也柔和了许多。 这些天的沉闷与难受因为眼前女子的几句话,烟消云散。 “所以,你没有相看旁人。” 曲轻歌摇头,“没有。” 谢尘暄看着曲轻歌,又出声问道,“曲轻歌,你明白我这句话的意思吗?” 或许是因为曲轻歌的解释又或许是因为现在曲轻歌对待他的态度,谢尘暄心里有了一丝贪婪,他突然想要更多点什么东西。 曲轻歌沉默了会,点了点头,“明白。” 谢尘暄反问:“那你说,我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 曲轻歌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久了,谢尘暄也已经做好了曲轻歌不会回答的准备。其实,她能跟自己说这么多,他已经很开心了。 然而就在谢尘暄准备开口说话时,曲轻歌已经先说话了,“我没有喜欢上别的什么人,谁也没有。” 谢尘暄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是一脸狂喜的看着曲轻歌。 是的,他的那句话“先别相看旁人”的意思就是其实是“先别喜欢上别人”。 她不仅懂,她也回答了他的问题。 谢尘暄心里明白,曲轻歌回答自己这个问题,不是代表接受了他,也没有在回应他什么,但对他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他心满意足。 只要她没有喜欢上别的人,只要她对他有那么一点点特殊的感情,就够了。 谢尘暄脸上的笑容太过明显,明显得曲轻歌忍不住回想了下自己刚才说的话,好像也没什么太值得开心的吧? 但这会看着谢尘暄脸上的笑容,她的嘴角也跟着微微扬起。 这般俊美的一张脸,笑起来真好看。 “你笑起来真好看。”下一刻,了曲轻歌便听到床边男子夸赞的声音。 曲轻歌微愣了下,她笑了? 曲轻歌立即收起脸上的笑意,低头回避着谢尘暄的视线,怕心中的那些不明情愫被眼前的男子发现。 谢尘暄看着近在咫尺的曲轻歌,想着她低头前眼里闪过的一丝羞涩心中微动,忍不住抬起了手。 他试探的、小心翼翼的向曲轻歌的头顶伸出手去。 然而就在他的手要落在曲轻歌头上发时,低着头的曲轻歌因为有些受不了突然的沉默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曲轻歌也看到了谢尘暄置于头顶的手。 他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是曲轻歌见过最美的手。 谢尘暄见曲轻歌双眼盯着自己置于她头顶的手,缓缓收回了手,“抱歉。” 看着谢尘暄收回的手,曲轻歌心里竟泛起一丝失落。 她放在被上的手微微握起,不知该如何回答谢尘暄的这一声“抱歉”。 她并没有因为他的这个举动而不快,也没有觉得被唐突,她不需要这声‘抱歉’,毕竟……他的手并没有碰到她。 谢尘暄见曲轻歌沉默不语,以为他因为自己的举动而不快,心里有些懊悔,“抱歉,我刚才……” “不用。”曲轻歌打断谢尘暄再次的歉意,看着他道,“我没生气。” 看着曲轻歌面无表情的脸,谢尘暄一时间也分不清曲轻歌是真没生气,还是不想提及这事所以才这么说。但不管是什么,谢尘暄她不好再提了。 谢尘暄转移话题道,“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谢尘暄说完起身,看着曲轻歌的双眼中还带着些不放心,“如果晚宴开始你还是觉得不舒服,跟袁贵妃说一声,不去也无事。” 曲轻歌摇了摇头说,“我既已经入宫又怎么能不去呢。” 若真不去,还不知道要被怎么议论。 谢尘暄自然知道曲轻歌心里所想,他又接着道:“无事的,父皇对你本来亲厚些,袁贵妃更是。只要父皇不说什么,其他人就更不敢多话了,其他的你不用考虑太多,最重要的还是身体。” 谢尘暄眼里的关心太重又太过明显,明显到曲轻歌一时没忍住,说出了心里早就想说的话,“身上有伤,不宜过多喝酒的。” 第二百八十九章 年宴开始 谢尘暄微愣了下,随即脸上漾出灿烂的笑容来,他眼里带笑的看着曲轻歌,声音里透着开心,“思诺跟你说的?” 话音刚出时,曲轻歌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但此时看着谢尘暄开心的模样,曲轻歌心里却也只剩下了开心,她轻点了点头,“公主说您骑马摔到了脚腕。” 谢尘暄不在意道,“不碍事,扭了一下罢了。” 听着谢尘暄毫不在意的语气,曲轻歌心里还是不怎么放心,“还是要仔细些才好,等扭到的地方完全不疼了再喝酒。” 谢尘暄眼中的笑意更甚,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曲轻歌,听话的点了点头,好听的声音里透着无尽温柔:“恩,听你的。” 谢尘暄双眼中的情意太浓,浓到曲轻歌有些承受不住,她眼眸微垂生怕悸动的心会透着眼神被探知。 屋里的气氛因为两人的沉默弥漫出一股暧昧。 谢尘暄看着床上不敢抬头看自己的女子,心动不已,如果可以他想再待一会,再多看她一会。 但很显然是不行的,行宴就快开始了,做为皇子的他要先去父皇的宫中请安,到时与父皇一同入宴的。 “我先走了。”谢尘暄出声说。 听到谢尘暄要离开, 曲轻歌还是忍不住抬起了头,她沉默的对谢尘暄点了点头。 谢尘暄这才转身离开。 曲轻歌目送谢尘暄离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她双手忍不住将被中的汤婆子又向自己靠了靠,这个屋子因为他的离去竟突然间变得冷了许多。 曲轻歌双手紧紧握着汤婆子,心里轻轻松了口气,还好,解释清楚了。 曲轻歌没休息太久,在年宴开始前离开了袁贵妃的宫殿直接去了年宴大殿。 曲轻歌刚走进殿中,曲轻舞便迎了过来,“大姐姐,听说你身子不适,现在还好吗?” 曲轻歌冷冷的看了眼曲轻舞,当然觉得她是真的关心自己:“没事。” 经过了这么多事,曲轻舞也早已经放弃了跟曲轻歌的“姐妹情谊”,现在过来“关心”两句也不过走走场面,曲轻歌说没事,曲轻舞也不再多问只道,“那我们快入席吧,过会陛下与皇子们就要入殿了。” “恩。”曲轻歌轻应了声与曲轻舞走到女眷的后排入座。 曲轻雪早已经在座位上坐着了,看到两人过来也只是坐着唤了声,“大姐姐、二姐姐。” 曲轻歌看了她一眼,走过去坐下。 曲轻舞却是少有的冷漠的看了眼曲轻雪,没理会她走到曲轻歌另一边坐了下来。 曲轻雪见状也不像先前那般凑上前去,冷哼一声转开了头。 曲轻歌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分别坐于身侧的两人,终于闹翻了? 看如今这副模样,她花心思往曲轻雪身边安插的人倒没让自己失望。 “陛下驾到!” 随着礼官的一声唱喝,原本吵嚷的殿中瞬间安静了下来,曲轻歌随着众人一同起身给正走进来的魏帝行礼,“臣/臣妇/臣女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魏帝领着从皇子、公主以及几位妃位以上的妃子走向上座,待魏帝在上座入坐后,随着魏帝一同进来的皇子、公主以及妃子们跪地行礼:“儿臣/臣妾参见父皇/陛下,父皇/陛下万岁万万岁。” 端坐于高位的魏帝看着近处的皇子公主们,略带和蔼道,“都起来吧。” “谢父皇/陛下。”众皇子公主以及妃子们起身,退到自己的座位旁。 此时的魏帝看向还跪在地上众人,“你们也都起来吧。” “谢父皇!”众人起身。 魏帝脸上带了丝笑意对众人道,“别站着了,都入座吧。” 话落,众皇子以及众臣子这才规距的入了座。 魏帝转了眼身旁的李明,李明明白的上前走了一步,高呼道,“开席——传菜——” 声落,早已经候着的宫女们鱼贯而入,将一盘盘精美的菜肴送入众人面前的桌上。 随着李明的击掌声落,舞姬入场献舞,年宴正式开始。 女眷这边已经有妇人领着自己的女儿前去给诸位贵妃、妃子敬酒了。往年有曲二夫人在,曲轻歌与曲轻舞、曲轻雪也会被她领着去妃子们面前露面。 今年曲二夫人不在,自然也没人领她们过去了。 曲轻雪看了看几位皇妃那边的桌子,有些着急看向曲轻歌道,“我们不去吗?” 曲轻舞面上半点不显焦燥,“按礼是该去的,否则旁人怕要觉得我们忠勇候府的没礼数。” 曲轻歌听曲轻舞将想要去露面说的这般冠冕堂皇,嘴角忍不住泛出一抹冷意,她抬手端起手边的牛乳喝了一口,“你们想去就去,我身子不舒服就不跟你们去凑这个热闹了。” 曲轻雪听到曲轻歌这话,眉头皱起,她其实是想曲轻歌能带她们一起去的,毕竟曲轻歌得袁贵妃那般看重,若是曲轻歌带她过去,她也才能被高看。 “大姐姐还是一起去吧,毕竟你是忠勇候府的嫡长女。”曲轻雪劝道。 曲轻歌放下手中的牛乳,转头看了她一眼,声音微冷,“你想去就去,我不去。” 今天这样的日子,自会有礼官组织众人一同给陛下、皇子公主以及妃子们敬酒的时候,便是不独自去敬酒也不算失礼。 曲轻雪见曲轻歌这般不给她脸面,面带不快的转开了头。 曲二夫人不在,曲轻歌又不愿意带她去出头,就凭她一个忠勇候府的庶女身份,这样走过去给贵妃们敬酒只会被人嘲笑爱出风头,攀高枝。 这般想着,曲轻雪放在桌上的手微微握紧,明明都是姓曲,明明都在一府里长大,但这该死的庶女身份却让她低一等! 不过无事,只要她再努力努力,也会有嫡女的身份的。 快了,就快了…… 曲轻舞听完两人的话也只能暂时打消了过去敬酒的想法,曲轻歌与曲轻雪都不去,她一个人过去只会被人讥讽为忠勇候府的出头鸟。更何况前不久祖母生辰时,她爹跟娘做出的那些事情,此时她更该好好的躲着才是。 第二百九十章 求医 然而曲轻歌不去结识旁人给人敬酒,却有一堆人主动过来与结识曲轻歌。 这一年的曲轻歌早已经不是先前忠勇候府那个无法无天的、没规矩的草包曲轻歌了。 如今的曲轻歌宫外有卫国公夫妇庇护,后宫中有袁贵妃视为救命恩人,更得陛下亲口胜赞,亲赏。 这样的曲轻歌谁又不想结交呢,不奢望沾到她身后那些贵人的光,就凭着她的一身医术也要多亲近亲近的。 毕竟人生在世,谁没个头痛脑热的时候呢,生小病的时候自然不敢去麻烦曲轻歌,但万一哪天真遇到了要命的病,到时再去求人也容易些。 曲轻歌对着过来结识敬酒的人,一视同仁的有礼疏离,一律以茶代酒的寒喧谢过。 刚应付完一位小姐的曲轻歌正要坐下休息会,一个略带客气的声音自身旁传来,“曲大小姐。” 曲轻歌闻身侧头,只见来人是位年近四旬的妇人,她手里捧着杯酒,一脸尊敬笑意的看着曲轻歌。 曲轻歌看着眼前的妇人只觉得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人是谁,她礼貌回声,“夫人安好。” 妇人从曲轻歌的表情中看出她并不知道是谁,出声自我介绍道,“曲大小姐与我先前并未见过面,大概也不知道我是谁。我夫君是通政司参议闻冠耀。” 通政司参议,五品官职了。 以曲轻歌的身份平日里倒真的接触不了这个官职的女眷,只是这般官职的女眷平日里倒也“不敢”往她们这般身份的人面前凑。 曲轻歌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越看越熟悉,却也真的想不出到底什么时候见过。 “闻夫人你好。”曲轻歌看着眼前的闻夫人,真诚道,“闻夫人,我们是在哪里见过吗?” 闻夫人立即笑着摇头,“没有没有,我与曲大小姐没见过面。” 闻夫人又不好意思道,“应该说我确实见过曲大小姐数次,您却是没见过我的。” 曲轻歌听到闻夫人这么说也只点了点头,“原是如此。” 闻夫人余光中看到不远处有夫人小姐手里拿着杯子正看向这里,心里明白那几人是要过来结识曲轻歌的,她也不敢再耽误时间,让曲轻歌表明了用过的真正用意。 “曲大小姐,我其实也是贺驰庭的姨母。” 听闻夫人说完这话,曲轻歌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会觉得闻夫人眼熟了。 前世因为若锦嫁给贺文庭,她也曾因为贺府的原因见过几次闻夫人。 这会她也终于回忆起来,眼前的闻夫人确实是贺驰庭的姨母。 闻夫人见曲轻歌不说话,又接着道,“我知道就这么找过来,实在是有些失礼。但我也确实没办法了,我那侄儿实在太可怜了。曲大小姐,大家都道你是神医,太医都说不能救的季小世子跟袁贵妃,都被你救了回来。” “还有项良城的怪病,你去了,那怪病也都治好了。我,我想着,或许真的只有你能治好我侄子了。” 曲轻歌听闻夫人说到这里,也明白过来了,她这是想让自己去给贺驰庭看腿。 曲轻歌看着眼眶泛红的闻夫人,倒感觉出她对贺驰庭的几分真心来。 这般一想,贺府的那一堆人对贺驰庭倒没几分真心了。 这半年来,京里的人个个都说她是神医。贺府这些年来对外一直说在为贺驰庭寻访名医治腿,但这么久了都没求到她的面前,确实有些不对劲。 更何况,前几天她还跟贺文庭姐妹俩一同垂钓了。 见曲轻歌沉默不语,闻夫人有些着急道:“曲大小姐,能不能求求你去看看我那可怜侄儿的腿,他如今不过才二十二岁,若一直这样这辈子就真的毁了。” 曲轻歌看着眼含泪光的闻夫人,出声说,“闻夫人,我是名大夫,若有人求医,我不会拒绝。但贺大公子的病,我想,若是贺府的人或是他自己提出请求,才更合理些。” 毕竟闻夫人不是贺府的人,贺府的事她自然做不主,自己若只凭着闻夫人的一句话就去贺府,名不正言不顺的。 以贺府对贺大公子的态度看来,自己若真直接上了门,只怕还会被赶出来再被送上一句“多管闲事”。 闻夫人听到曲轻歌这话,忙抬手用帕子擦去眼中的泪水,一脸惊喜又期待的看着曲轻歌道,“曲大小姐,您,您这是愿意,愿意帮驰庭治病吗?” 曲轻歌点了下头,淡淡道,“我说了,我是大夫,有人向我求医,我不会拒绝。” 闻夫人听到曲轻歌的肯定,又擦了擦眼角未干的泪水,开心又激动道:“那,那我去找贺府的人,让他们去请曲大小姐。” 看着闻夫人开心的模样,曲轻歌心里却觉得这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但她也不是多话的人,只对着闻夫人点了点头,“好,我等着。” 听到曲轻歌的这句话,闻夫人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曲大小姐,不管驰庭的腿能不能救,您都是我们闻府的大恩人。”她不好意思又真诚道,“我知道以我家的身份地位,在您面前都不够看的,报答这样的话您更看不上。但我是真心实意的谢谢您,他日若真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一定当牛做马的报答你。” 看着闻夫人眼里的真诚,曲轻歌对她露出了年宴后的第一抹笑容,“算起来您是长辈,这些话言重了。” 闻夫人听到曲轻歌的话,眼中对她又多了几分尊敬与喜爱,“那我就先不打扰曲大小姐了,这杯酒我先干为敬,他日再找机会报答您的恩情。” 什么都还没做的曲轻歌实在搭不起闻夫人的左一句报答右一句恩情,她给自己倒了杯酒,对着闻夫人举了举杯然后一口饮尽。 闻夫人见状甚为感动,对曲轻歌感激的笑了笑转身离开。 闻夫人刚离开,在一旁候着的夫人小姐们就往曲轻歌这边走了过来。 曲轻歌眉头微蹙,倒有些怀念前世草包的自己了,至少这样的场合没人会来烦她。 正想着,殿中鼓乐声停下,言官声响起,“静,众人起身给陛下敬酒。” 第二百九十一章 长命百岁 礼官话音刚落,年宴上走动的众人脚步轻盈而又迅速的向自己的座位上走去。 曲轻歌心里微松了口气,这敬酒来得可真是时候。 待众人回到自己座位上后,礼官声音再次传来,“起。” 曲轻歌随着众人一同起身,举起手里的酒杯向魏帝的方向举起,“臣等敬陛下,恭祝陛下龙体安康,江山永固。” 上座的魏帝笑着起身,举起手里的酒杯笑道,“朕也恭祝诸爱卿新春快乐!” “谢陛下。”众人回声。 魏帝举起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众人见状举杯饮尽。 魏帝抬手向众人挥了挥,“都坐下吧,今日年宴也都别拘着,吃好喝水再最重要。” “谢陛下。”众人再次谢恩,看着魏帝坐下后这才入座。 魏帝脸带笑意看着众人落座继续用膳,最后眼神在众皇子的座位处停住,看了半晌后他出声唤道,“老七。” 听到声音的谢尘暄起身应答,“父皇。” 魏帝随手拿过桌上的酒壶将自己面前的酒杯添满,然后向谢尘暄举起道,“年前项良城的事情你办得甚好,父皇敬你一杯。” 谢尘暄闻言立即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向魏帝举起,“多谢父皇。” 说完谢尘暄一口饮尽杯中酒。 魏帝见状敢嘴角噙笑的仰头喝尽了杯子里的酒。 众人见魏帝饮尽了杯中的酒,心中各有盘算。 要知道自年宴开始后,不论是谁敬魏帝酒,魏帝可都只是喝了一口。 谢尘暄见状执起酒壶给自己又满上一天,“父皇,儿臣敬您。” 说完,谢尘暄举杯喝尽。 魏帝淡笑着执起李明添满的酒再次一饮而尽。 众人见状,心思更活络了些。 陛下这般偏心于七殿下,难道说……又有立太子之意? 坐于谢尘暄身旁的谢尘昭脸色越发难看起来,父皇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就算他谢尘暄办了项良城的事情,先前该夸的也夸了,该赏了也赏了,现在又这般抬举他是做什么。 上座的魏帝笑着对谢尘暄摆了摆手,“坐下吧。” “是,父皇。”谢尘暄谢恩落座。 魏帝转头看向女眷席位方向,语气略带亲昵,“曲大小姐在哪里呢?” 顿时,殿中所有人的目光同时向曲轻歌的方向,曲轻歌起身离座给魏帝行礼,“臣女参见陛下,愿陛下龙体康健,万事顺心。” 魏帝听着曲轻歌的话,眼里的笑意带了几分长辈对晚辈的欣赏与喜爱,“快起来,快起来。” “谢陛下。”曲轻歌谢恩起身。 魏帝眼中带笑的看着曲轻歌,举起面前的酒杯道,“项良城的事情,若不是你,怕是到现在还没解决。朕为了朕的百姓,为了项良城的百姓敬你一杯。” 曲轻歌端起桌上的酒杯,“陛下言重了,臣女生为大魏子民,只要大魏需要,臣女义不容辞。” 听曲轻歌说完,魏帝眼中满是赞赏,“不愧是曲候的女儿!”说着他转头看向曲靖晖:“曲候好福气啊。” 曲靖晖立即起身,出言谦虚,面上却尽是骄傲,“多谢陛下夸奖,能为大魏尽一分绵薄之力是小女的荣幸。” 魏帝笑骂一句,“好了,你就别假模假样的谦虚了,这嘴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说着他举起手里的杯子,“既然你已经站起来了,这杯酒朕就敬你们父女了。” “谢陛下。”曲靖晖与曲轻歌同声谢完恩后,举杯饮尽杯中酒。 魏帝对曲靖晖说,“你说坐下吧,朕与你女儿还有几句话要说。” 曲靖晖行礼入座,魏帝转身看向曲轻歌,“前些日子项良城城主送了件东西入宫,请朕代为转交给你。”说着他转头看了眼身侧的李明。 李明转身端起早已经准备好的托盘向曲轻歌走去。 那托盘上盖着一张红布,红布耸得极高,在场的人皆都盯着那托盘,或好奇或羡慕或嫉妒,一时间红布之下的东西牵动了所有人的心。 李明端着东西来到曲轻歌面前,“曲大小姐。” 曲轻歌对李明露出一抹带着敬意的笑容,随后抬手掀开了遮盖在托盘上的红布。 红布掀开,托盘上是一卷极厚的卷轴。 看到托盘上是卷轴后,曲轻雪眼里的嫉妒之意瞬间变成了嘲笑,她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贵重宝物呢,原来就是个卷轴。哪怕是个什么孤本画作,价值千金,她也看不上。 这些个没用的东西,哪有金银珠宝来得直接。 曲轻舞自然不像曲轻雪这般肤浅,她的视线一直盯着曲轻歌解着红绳的手,难道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大家巨作? 曲轻歌解开红绳后,慢慢展开卷轴,映入眼帘的第一列字便是“愿曲氏轻歌,长命百岁。” 曲轻歌微愣了下,继续展开卷轴,随后看到的是不同字迹的同一句话。 “愿曲氏轻歌,长命百岁。” 每一句都是同样的字,却又都是不同的笔迹。 有些笔锋有力一看便是习过字的,也有些字写的极大、笔迹极生疏,看得出写字之人并未习过字,还有笔迹极轻,握笔之人手力虚浮,应该是幼童所写。 “项琤海跟朕说,这是所有项良城百姓斋戒五日,诵经祈福后为你所写。”魏帝说话时声音里也带了几分动容。 曲轻歌看着卷轴上一句句“长命百岁”,看着这一笔一画,眼眶渐渐湿润。 只有真正经历过生死,深陷于那一场“战斗”中的人才会真的明白,生命之可贵,才会真的懂得“长命百岁”是多么美好又真诚的祝福。 曲轻歌伸手轻抚着画卷上的一笔一画,眼中泪水控制不住的滴落于卷轴之中,泪水落在字迹之上,字墨浸湿漫延开来。她忙抬手擦去眼角泪水,将卷轴卷起,唯恐再落下泪水脏了卷轴。 曲轻歌收好卷轴,珍爱的抱于胸前,抬头看向魏帝,“臣女多谢陛下。” “这是项良城百姓送你的,你不必谢朕。”魏帝接着道,“曲轻歌,他们这般为你,你可要如他们所愿长命百岁啊。” 第二百九十二章 妒恨 曲轻歌手中紧握卷轴,跪地谢恩,“臣女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魏帝面带笑意,“起来吧。” 曲轻歌听话起身。 魏帝看着曲轻歌道,“方才朕便说了这是项良城百姓送你的,你不必谢朕。不过你既已经提前谢了恩,朕不赏些东西也不好。曲轻歌,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魏帝心情甚好的出声许诺道,“你尽管提,只要是朕能给的,能办到的,今日都赏。” 魏帝话音落下,殿中众人皆是一脸震惊的看向曲轻歌! 陛下是一国之君,他什么不能给,什么办不到?! 谢尘昭提杯饮尽杯中酒,双眼紧盯曲轻歌,没想到父皇对她竟这般恩宠,若得到她,必能助力他的大业。 在场的人无一不盯着曲轻歌,心里纷纷猜测着她会向魏帝要些什么。 除了许诺的魏帝外,最冷静的人反而是曲轻歌,她像是没看到众人落在自己身上般,从容的,镇定的对魏帝露出一抹略带俏皮的笑容,然后出声道,“再过几日便过年了,臣女想要份压岁钱。” 曲轻雪目瞪口呆的看着曲轻歌,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曲轻歌是不是有病?陛下都那么说了,她居然说要份压岁钱? 殿中的人几乎都是同样的震惊,魏帝面上闪过一丝错愕,“你要什么?” 曲轻歌脸上的笑意更为灿烂,她声音轻脆又俏皮的坚定, “陛下,臣女要压岁钱。” 魏帝听到曲轻歌肯定的回答后,忍不住的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谢尘暄看着曲轻歌的眼中情意浅露,嘴角微勾,面上表情虽淡心里却极为心动,她怎地这般可爱。 谢尘暄心中开心,举起手里的酒杯就想喝酒,但酒杯举到嘴边时想起曲轻歌交待的话,他又将酒杯放下了。 她的话,总要听的。 魏帝笑后,看着曲轻歌的眼中皆都是满意与喜爱,“行,朕给你压岁钱!” 曲轻歌笑着欠身谢恩:“谢陛下。” 魏帝笑看着曲轻歌会,然后道,“坐下用膳吧。” “是。”曲轻歌应声入座。 紧接着魏帝又敬了几位这一年对大魏贡献极大的臣子们,但众人的眼神跟思绪却还停留在曲轻歌的身上。 大部分都为她觉得可惜,那么好的一个机会,那样大的一份恩赐,她竟只要一份可笑的压岁钱? 就算是不好意思为自己谋什么,给身边人要份奖赏也是好的。 当真是太可惜了。 与厉王妃坐在一排的卫国公卓老夫人叹气道,“唉,可惜了。” 厉王妃闻言笑看着卫国公夫人道,“老夫人也觉得轻歌那孩子要一份压岁钱可惜了?” 卫国公夫人转头笑看着厉王妃笑着道,“我是在可惜我家那孙子呢,若是能早出生个十年八年的,这么好的孩子,我怎么都要帮他筹谋回去的。” 听完卫国公夫人的话,厉王妃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是啊,这么好的孩子将来也不知道便宜了哪家臭小子呢。” 刚才陛下当着众人给了这样大的恩赐,就算是轻歌真要了什么过份的东西,陛下不会不给。 可她却笑着说,要一份压岁钱。 这孩子,太通透了。 卫国公夫人道,“也不知道戴老太君的那个重外孙是个怎么样的孩子,等年后我找个机会帮轻歌那孩子好好看看。” 厉王妃听她这么说,也笑着应道,“那可不就巧了,我也正有这个意思呢。轻歌她自小没了娘亲,府里的婶娘跟祖母也都不是真心待她的,曲候爷再怎么疼她也只是男子,这种事情上总是没我们女人细心的。” 厉王妃说着看向曲轻歌的方向,“她将我的孩子带回到我的身边,我也总要为她离开的娘亲照顾照顾她的。” 卫国公夫人听着厉王妃的人,明白她心里对曲轻歌的那份感激跟疼爱,毕竟自己也是一样的,她淡淡的点头道,“谁说不是呢。” 卫国公夫人与厉王妃两人对曲轻歌的心意,曲轻歌自然不知道。 在应付完又一批过来敬酒的人后,曲轻歌也端着倒了酒的酒杯走出了座位。 一旁的曲轻舞与曲轻雪见状立即放下了筷子,曲轻舞没说话看向一旁的曲轻雪,下一刻曲轻雪也没让曲轻舞失望的开了口,“大姐姐。” 曲轻歌回身看去。 曲轻雪给自己的酒杯倒满了酒,起身一步来到她的身边,“大姐姐,你是去敬酒吗?我们也是忠勇候府的女儿,同你一起去。” 待曲轻雪说完话后,曲轻舞这才端起酒杯起身,来到曲轻歌的面前,“是啊,大姐姐,我们同你一起去。” 曲轻歌看了眼两人,淡声道,“你们想跟便跟着吧。” 曲轻雪与曲轻舞听到这话,立即跟上前去。 曲轻舞见曲轻歌走向厉王妃座位的方向,出声道,“大姐姐,不先去给各位娘娘敬酒吗?” 曲轻歌边向前边道:“过会自有礼官主持给各位娘娘敬酒,我就不单独过去了,如果你们想去就去吧。” 曲轻舞闻言没再说话,她若能去又怎么等到现在,心里那处压了一晚上的嫉妒之意这会却怎么也强压不下去。握着酒杯的手用力到指尖泛白。 往年的年宴,哪一次不是曲轻歌像一只讨人厌的狗一般跟在她跟娘的身后。沾着她的光,得到旁人的一丝关注跟笑脸。 不过一年的时间,她居然已经可怜到需要靠着曲轻歌的“施舍”才能离座敬酒。 都怪她没用的爹!如果她爹是忠勇候府的候爷,她以前根本不用那么辛苦才能站到旁人看到的位置上去。 现在最怪还是她的娘,如果她没做那些丑事,她现在何至于跟在曲轻歌身后?! 曲轻舞盯着曲轻歌的眼睛里恨意浅露,她努力了这么多年,辛苦了这么多年,走到了曲轻歌的前面,为什么她不费吹灰之力的就越过了她,跑到了前面去。 为什么! 曲轻舞轻咬唇角,忠勇候府只能有一个名扬京诚的二小姐,绝对不是什么大小姐! 第二百九十三章 敬酒 曲轻歌端着酒杯来到厉王妃席前,“王妃,轻歌敬您。多谢您这段时间对轻歌的照顾与疼爱。” 自从月亮与厉王妃相认识,只要是给月亮的东西厉王妃都会给她一份,出门参宴时将她当作自己孩子般领在身边,见人应酬。 厉王妃拿起桌上的酒杯,淡笑着起身:“方才还跟卫国公老夫人在说你呢,你就过来了。” 曲轻歌看了眼一旁一脸慈爱看着自己的卫国公老夫人,调皮道:“难不成是在说我的坏话?” 厉王妃笑着点头,“对,就是在说你坏话呢。说你这么好的孩子,坏就坏在不是我们家里的孩子。” 曲轻歌笑着回说,“如果是这样的坏话,王妃跟老夫人多说一些才好,最好是当着我的面说。” 曲轻歌的话逗得厉王妃与卫国公老夫人笑容满面,笑罢,曲轻歌举着手中的杯子对厉王妃道, “王妃,轻歌敬您。” 说着抬杯便要饮下,然而酒杯还未碰到嘴唇便被厉王妃伸手拦住。 厉王妃拿过曲轻歌手中的酒杯,端了杯自己席桌上的茶递给曲轻歌,“你身子不舒服少喝冷酒,这热茶是刚倒下的,我还没喝。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以茶代酒就行了。” 曲轻歌心中微暖,看着厉王妃手中的热茶道,“少喝些酒其实也不碍事的。” “不用。”厉王妃将热茶又往曲轻歌面前推了推,“喝这个就行,乖,听话。” 看着厉王妃眼中的关心,曲轻歌也不再推辞,接过厉王妃手中的热茶,“王妃,轻歌以茶代酒敬您,谢谢您。” 说道她仰头喝尽杯中热茶,厉王妃见状眼含笑意的喝尽杯中酒。 “好孩子,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你直接来找我就行。月亮唤你曲姐姐,我也是把你当自己孩子看待的。” 曲轻歌点了点头应下,她心里明白厉王妃的这些话绝非是场面话,“轻歌心里明白。” 说完曲轻歌端起被厉王妃放到桌上的酒,“王妃,我去敬老夫人。” 厉王妃点头,“恩,去吧。” 曲轻雪见曲轻歌端着酒去找卫国公老夫人,她上前一步走到厉王妃面前,“王妃,晚辈也敬您。” 曲轻舞见状也跟着上前一步,“王妃,晚辈敬您。祝您新的一年里阖家欢乐。” 厉王妃看着曲轻雪跟曲轻舞两人,神色淡淡,“我今日酒喝得不少,这会就以茶代酒了。” 说着她端起席桌上的茶杯,低头轻抿了一口。 曲轻舞面对厉王妃截然不同的态度,心中妒意更甚。 先前她还能强忍着心里的不快,强迫自己接受这大半年来曲轻歌的变化以及外人对她们态度的改变。她原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但今日看着曲轻歌受到的种种关注,以及她受到的冷落与嘲讽。 曲轻舞心里的愤怒与嫉妒再也没办法压制住,她辛苦努力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树立一个温良淑德,才情四溢的名声。却因为曲轻歌的突然改变,在不到一年的时候里沦为曲轻歌背后的一抹影子。 不过短短大半年时间,全京城没人再夸她这个忠勇候府的二小姐,也没人再关注她这个忠勇候府的二小姐。原本属于她的关注、她的夸赞,全都被曲轻歌抢走了! 甚至,甚至曲轻歌现在得到的比她先前得到的还要更多! 曲轻舞面无表情的喝完手里的酒,看着曲轻歌的眼神越来越冷,既然娘没办法解决,那就只能她自己来动手了。 曲轻雪心里虽不满厉王妃的区别对待,却也没曲轻舞这般生气。毕竟原先忠勇候府出风头,受尽夸赞的小姐也不是她。对于曲轻雪来说,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讨好杨秀梅,成为忠勇候府的嫡女。 只有先成为嫡女,她才有资格跟曲轻歌、曲轻舞去争一争。 曲轻歌刚走到卫国公老夫人桌边,老夫人已经起了身,“还好,你心里还有我这个老婆子。” 听着卫国公老夫人的玩笑话,曲轻歌笑说:“怎么可能没有您老人家呢,自我从项良城回来,您每隔半个月都往忠勇候府给我送一堆补药,我院子里的库房都快放不下了。” 卫国公老夫人闻言出声说,“送过去是让你吃的,不是让你放着的。你在项良城大病一场瘦了那么多,身子亏空不少是要好好补补的。你现在年岁小不觉得有什么,但若是不补好,等年纪大了可就要吃亏了。” 听着卫国公老夫人话语中的关心,曲轻歌笑着点头,“吃着呢,只是您送得太多了。我就算是当饭顿顿吃,也吃不完的。” 曲轻歌举起手里杯子,真诚道谢:“老夫人,您对轻歌的关心与疼爱,轻歌心里都明白,轻歌敬您。” 卫国公老夫人笑着道,“刚才你以茶代酒,现在也别喝酒了,一视同仁。” 说着卫国公老夫人用杯热茶换下了曲轻歌手里的杯子,用自己手里的酒杯轻碰了下曲轻歌手里的杯子,边凑到她面前边小声说,“你身子不舒服就别老老实实的喝酒了,用酒杯装上茶水,谁都看不出来的。” 听到卫国公老夫人的话,曲轻歌面露笑容说,“我也只敬你跟厉王妃的。” 卫国公老夫人微愣了下,下意识道,“宫里的那几位娘娘你不去敬一敬?” 曲轻歌道,“过会礼官会按排的。” 曲轻歌看着卫国公老夫人,真诚道,“对我来说,敬酒的敬是尊敬的敬。” 卫国公老夫人微愕后脸上满是疼爱的表情,“你这孩子……” 曲轻歌淡笑着举着手里的茶杯回碰了一下卫国公老夫人手里的杯子,“老夫人,祝您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卫国公老夫人笑着回道,“祝你新的一年觅得佳婿。” 这下换到曲轻歌愣着,但看见卫国公老夫人饮尽杯中的酒,她也没多说什么仰头喝尽杯中的茶。 两人饮尽后,卫国公老夫人拉着曲轻歌的手,“这会刚好有空,来,你跟我说说那宋公子的事情。那都是真的吗,若是真的……” “啊!”突然对面男宾席处传来一阵惊呼声,打断了卫国公老夫人说了一半的话。 第二百九十四章 劝人善良 曲轻歌与卫国公老夫人同时转头询着声音看去。 男宾席后排座位乱成了一团,惊慌声不断传过来。 “吐血了,快,快叫大夫过来。”慌乱惊恐的声音响彻整个殿中,殿内的众人此时都停了下来看向人群聚集的地方。 上座的魏帝脸上笑意渐退,面色微沉的看了过去,出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方才叫着要找大夫的人出声回禀,“回陛下,是立康伯爵府的杨大人突然倒地不起,口吐鲜血,脸色泛黑,情况看起来很不好。” 殿中的人听到立康伯爵府四字时,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几分嫌弃或是看戏的成份。 立康伯爵府靠着外嫁女偷挪夫家钱财养活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这般不要脸的事情,谁人听了都要唾弃两口。 魏帝原先也曾想过年宴吩咐不再给立康伯爵府发贴子,但想到原先立康伯爵的杨老爷子为朝廷做过不少实事,顾念着几分旧情,便下令照旧。 想来立康伯爵府的人也知道丢脸,今日来参加年宴的只有大房的杨元水一人。 魏帝这会心里生出几分不满来,好好的年宴他还真会扫兴。 “李明,传太医。”心里再不满,魏帝也不可能不管,若真在年宴上有个什么,这年都过的晦气。 李明躬身领命,转身吩咐身后的内侍,“去传卫太医过来。” “是。”内侍领命离开。 内侍离开后,躺在地上的杨元水突然浑身抽搐了起来,更是大口大口的往外吐着血,双眼翻瞪过去只剩眼白。 站于他身旁的人吓得忙拉开跟杨元水之间的距离。 一旁的人见杨元水情况看着这般危急,心里也都有些害怕,这杨元水不会真的就这么死在这里吧。 倒不是担心杨元水的身体状况,只是这大过年的遇到这样的事情,那真是晦气透了。 刚才向陛下禀明情况的人看着杨元水的模样,抬头看向对面的女宾席,对站在卫国公老夫人身旁的曲轻歌道,“曲大小姐,杨大人情况紧急,要不您过来看看?” 男子话落,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转移到了曲轻歌的身上。 谢尘暄看着那男子的视线微沉,心中隐怒。 曲轻歌没想到不过一瞬的时间,自己竟成了焦点。她抬眼看向倒在地上,时不时抽搐两下的杨元水。脑中想到的却是这个身为自己前世公公的人,在前世是怎么侮辱自己、辱骂自己爹跟小弟的场景。 前世,立康伯爵府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不欺负算计她的。 曲轻歌收回落在杨元水身上的视线,看向对自己说话的人道,“太医很快就过来,我就不过去了。” 那男子像是没想到曲轻歌会拒绝般,微愣了下,又看了眼地上口角带血的杨元水:“杨大人这情况,怕是会出问题啊。” 曲轻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直接又冷淡道,“他出问题跟我有什么关系?” 众人在听到那男子说出让曲轻歌去看看杨元水时,就觉得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不说曲二夫人挪用忠勇候府银子的事情,光是大半年前杨元水的儿子杨礼涛那件事,也不该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过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两家的恩怨,但没想到曲轻歌会说的这般直接。 那人也没想到曲轻歌会这般反问他,一时语结,又觉得曲轻歌让他有些下不来台,语气略不悦道,“我这也是担心太医来得迟耽误了杨大人的救治,想着你刚好在,可以先看一看杨大夫,稳住他的情况。” 曲轻歌冷声道,“若耽误了,那便是他的命了。” “曲大小姐,你这话可不是一个医者仁心的大夫该说的话啊。”那人略带教导语气对曲轻歌说,“人人都说你是神医,自是神医更该视病如亲才对,即便你跟杨大人之间有什么过结,此刻他是一个病人,你就该……” “这位大人。”曲轻歌声音冷冽的打断那人未说完的话,她扬抬起头,目色微冷的看着那人:“我没说过自己是神医,我是什么也不是旁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再者,你更没资格告诉我该怎么做,如何做。” 曲轻歌的一番话将那人说的脸色铁青,“你,你……” “你”了半天,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此时站于曲轻歌身旁的曲轻舞轻声劝道,“大姐姐,我知道你心中有气,但杨大人的情况看着实在是很不好。事关人命,你要不先放下以前的恩怨,救人要紧。” 被曲轻歌毫不客气怼得哑口无言的人听到曲轻舞的话,立即出声应附道,“不错不错,人命关天,你们之间的那些恩怨先放放才对。”说完他看向曲轻舞夸赞道,“果然还是曲二小姐善良,曲大小姐你应该向曲二小姐学学才是。” 曲轻歌冷嗤一声,“您也该向在座的各位学一学不多管闲事才对。” 曲轻歌说完没空看那人变了的脸色,转头看向曲轻舞道,“这么多年我倒没看出来轻舞妹妹是这般善良慈悲的人,早知道你是这样的,当初我学医的时候该带着你一起的。光是冲着你的慈悲心,学了医做了大夫,那便真的是神爱世人了。” 曲轻歌丝毫不掩示话语中的嘲讽。 曲轻舞眼眶泛红,一脸委屈的看着曲轻歌,“大姐姐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人命关天罢了。” 她说着转头看向地上极不舒服的杨元水,不忍又担心道,“再过两日便要过年了,若是杨大人真出了什么事,他的母亲、妻子、孩子该有多伤心。往后的余生里,每次过年团圆的日子里,他们又该怎么度过。” “光是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我便觉得难以承受。” 曲轻舞一番话说的情深意切,带着泪水的双眼里尽是善良不忍之意。 在场的人看着曲轻歌这般模样,不免跟着一起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想着杨元水若是自己的亲人,心里立即多了几分不忍。 第二百九十五章 有仇必报 人群里甚至有人小心附和道,“毕竟事关人命,还是去看一下的好。” 声音虽小却清晰的传进了曲轻歌的耳中,她冷眼回身寻视了一圈后,转回头看向曲轻舞,“曲轻舞,你既叫我一声姐姐,我只当你心里是认我这个姐姐的,有些事我本不想再提,但既然你今日开了口,我便好好问一问你。” “先前杨礼涛之事时,你为什么不设身处地为我着想,不出面劝你娘亲拦着杨礼涛的荒唐举动。现下却又为什么为我的仇人设身处地,想着他的父母,孩子,妻子。” “当时我不得已敲惊天鼓自证清白时,你可曾设身处地的想想我的爹跟小弟有多心疼!我被污蔑清白时,你可有设身处地想想我该如何活下去!当时的你不为我设身处地的想一想,现下却要求我为仇人设身处地的去想?简直笑话!” 曲轻歌愤怒的声音里满是冷意,她冷冷的看着曲轻歌,“如今看来,在你心里,你的舅舅始终是比我这个姐姐亲的。就如你娘一般,娘家总比夫家来得重要。” 曲轻舞听到曲轻歌饱含深意的话,脸色微变,杨元水确实是她的舅舅,但对她来说躺着的人不管是谁,她都会出声说话。她在意的不是谁的生死,只是希望能露个脸,受人称赞罢了。 没想到,曲轻歌竟提起娘亲的事,曲轻舞微慌的转头看了看在场的众人。 果然刚才还对她一脸赞意的人们,现下经过曲轻歌的提醒想起她娘亲挪钱养活舅舅一府的事,皆都一脸鄙夷的看着她。 谢思诺、季若锦以及月亮等平日里跟曲轻歌亲近的人,听完曲轻歌的话更是一脸愤怒的瞪视着曲轻舞。 方才还被人夸赞的曲轻舞见场面瞬间转变,气愤的捏着手里的帕子,她原本只想表现一下自己的善良,可没想到竟这般得不偿失。她想要的夸赞风头没有,反倒被拎出来“鞭骂”。 曲轻舞双手紧捏着帕子,咬着嘴唇,面露委屈的看向曲轻歌,“姐姐,我没……” “你不要叫我姐姐。”曲轻歌一副对曲轻舞失望透顶的神情,“你这样的妹妹我实在要不起。” 曲轻舞心下有些急,“姐姐,我……” 曲轻歌自然不会给曲轻舞解释的时间,她本不想在这个好日子里找她们不痛快,但送到面前找不痛快的,她又怎么可能放过。 曲轻歌转开脸看向众人,“诸位。” 曲轻舞想要说的话再次被打断,脸色铁青的看着曲轻歌的侧脸,恼怒的手指微颤,却也无计可施。 曲轻歌唤了一声后,对着众人屈膝行了个礼,随后站起身来,出声道:“我有幸得师父教导,有了一身医术。拜师父门下时,我师父便教导我,不求我悬壶济世,但希望我能无愧于心。” “这半年来大家都说我是‘神医’,‘神医’二字我曲轻歌这一生都是配不上的。因为我是人,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我更是一个有报必报的人,我愿意救治世间所有需要救治的人,唯独伤害过我、伤害过我亲人的人。” 曲轻歌说着看向躺在地上抽搐的杨元水,声音冷冽,眼神中不带一丝感情:“我的仇人,就算是死在我的面前,我也不会出手。” 众人愣愣的看着一身肃冷之意的曲轻歌,本就气质清冷的她此刻看着更无情。 此时,与曲轻歌不远的厉王妃提步走到她的身旁,牵起曲轻歌垂落在手侧的手。 冰冷的手突然被一只带着暖意的手握住,曲轻歌惊讶抬头的同时下意识的往回抽着自己的手,在看到握着手的人是厉王妃后,曲轻歌的手没再退缩。 厉王妃握着曲轻歌的手,看着她的双眼里满是温柔与疼爱,“理应如此,我常跟月亮说,做人要善良。但善良不代表面对伤害自己的人,也要心软不忍。面对敌仇,唯一应该做的就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善良不代表圣母,敢爱敢恨才是真性情。” 厉王妃说完,一旁的卫国公老夫人也出声道,“不错,那些没吃过你吃的苦,伤过你受伤的就劝你大度善良的人,你一定要离她完一些”卫国公老夫人说着看向曲轻舞的位置,声音微沉带着不悦,“因为虚伪之人会遭天打雷劈,你离得近了都会连累到你。” 卫国公老夫人话说完,曲轻舞的脸色惨白。 虽然卫国公老夫人没有指名道姓,但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是在说她。 此时的曲轻舞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会变成现在这局面,她不该开口的! 暂时没办法出头总比大家厌恶的好。 曲轻舞低着头,只恨不能消失在场上,只当这事没发生过。 就在曲轻舞后悔到不知所措时,一声“太医”来了,打破让她难尴的局面。 卫太医走进场内匆匆看了眼曲轻歌后,快速走向杨元水。 卫太医刚简单的替杨元水诊了脉,魏帝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杨大人的情况如何?” 卫太医闻言忙起身上前行礼,“回陛下,杨大人情况不算危急,目前看来应该是饮酒过度加上……”卫太医话说一半,脸上露出一副难以启耻的表情。 魏帝眉头微皱,“加上什么,说。” 魏帝要他说,卫太医自然不敢不说,“杨大人现在的情况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身子虚耗过多。” 卫太医话落,魏帝的脸色都变了。 男眷里有人不屑,有人鄙夷,也有人一脸坏笑。 女眷中的夫人们则都是鄙夷的侧身回避,未出阁的小姐们虽刚开始没听懂,但看着在场人的神色也猜到了几分,皆都低头掩面。 “单架一同过来没。”魏帝不悦问。 卫太医回道,“来了,就在殿外候着。” “叫进来,将人抬到太医院去治。”魏帝话语中的不满明显到已经不需要去猜了。 站于魏帝身后的李明忙出声吩咐:“叫单架进来。” 守在大殿门口的内侍不敢耽误,立即提步走了出去。 第二百九十六章 收压岁钱 很快,抽搐着的杨元水便被抬了下去,晚宴继续。 再继续的晚宴气氛比方才多了一丝说不明道不清的气氛,魏帝脸上的笑容也明显比方才少了些许。 曲轻歌再次回到座位后,也再没人过来敬酒、攀谈。 曲轻雪看着曲轻歌嘲讽出声,“大姐姐你看,现下都没人敢过来给你敬酒了。” 曲轻歌转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曲轻雪则继续道,“唉,你说你,在这样的好日子里说那些个话做什么。什么有仇报仇的,你刚才随便扯个理由拒绝就行了,非要说上了一堆将场面弄的那么难尴,扰了这好好的年宴。” 她扰了年宴? 曲轻歌冷哼一声端起茶水轻抿了一口,不愧是杨秀梅一手带上的人,深得她的真传。 曲轻雪见曲轻歌不说话,以为自己的话真的惹了她不开心,让她不痛快了,心里顿觉舒爽。 曲轻舞因为刚才的事情丢了脸,曲轻歌这会再惹了陛下不悦,忠勇候府就只有她这个小姐了。只要她再努力努力,曲轻歌跟曲轻舞受到赞誉跟脸面,她也能挣到! 越是这么想着,曲轻雪心情越好,“大姐姐,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你……” 曲轻雪话未说完,曲轻歌侧身转头看来,面冷如霜低声警告,“别逼我在这种场合上煽你嘴巴。” 曲轻雪没想到曲轻歌会这般说,她一脸惊讶又错愕的看着曲轻歌,“你,你敢。” 听着曲轻雪极没底气的声音,曲轻歌冷笑一声,“你要不信可以再试着说我两句,看我煽不煽你。” 曲轻雪看着曲轻歌没一丝开玩笑的表情,根本不敢再试。 她怒瞪着曲轻歌却不敢再有半丝挑衅。 曲轻歌见曲轻雪这般,鄙夷的转回头去。 曲轻雪愤怒的握起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曲轻歌,你给我等着!等我成了候府的嫡女后,一定要狠狠的把你踩在脚下! 年宴有条不紊的继续着,渐渐的到了尾声。 魏帝放下手中的杯子,出声道了句,“什么时辰了?” 魏帝此话一出,殿中的众人皆都放下了手里的酒杯、筷子,李明适时出声提醒:“回陛下,现下已经亥时三刻了。” 魏帝挑眉,“都这么晚了。”说着他看向殿中众人,“都吃得怎么样了?” 众人尊敬回道,“臣等吃饱了。” “吃饱了就好,朕也吃饱了。”魏帝边说边起身,因为饮酒过多身子有几分踉跄,李明见状忙上前扶住。 众人见魏帝起身,忙跟着一同起身。 魏帝看着众人道:“既然都吃饱了就都回去吧,年后再见。朕,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了。” 众人同时跪地,“恭祝陛下新年快乐,万寿无疆。” 听到众人的祝福,微醉的魏帝脸上泛起一丝笑意,“都起来吧。” “谢陛下。”众人起身。 魏帝侧头看向李明,李明领会的扶着魏帝离开,众人站在原地目送魏帝离开。 魏帝刚走下一节台阶,突然停下,“对了。” 他看向李明道,“还有件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李明听到魏帝这话,立即转动眼珠认真想着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自己竟然没想起来提醒陛下。但他想了一圈都没想起来,瞬间汗流浃背。 魏帝看着李明茫然又惶恐的模样,轻骂了句,“你个老糊涂。” 李明跟在魏帝身边几十年,听到他这般骂自己,心里顿时松了口气,陛下显然没有因为这件事真的生自己的气,他带着笑附和着骂自己道,“奴才糊涂了,求陛下明示。” 魏帝抬手指了指曲轻歌的方向。 众人顿时再次看向曲轻歌,再一次感受到众人目光的曲轻歌面无表情、宠辱不惊,心里却有些无奈,今日这年宴她想当会透明人都不行了。 李明看了眼曲轻歌,瞬间想了起来,笑道,“奴才想起来了,陛下稍等。” 说着转身走回台上,走向站在魏帝座位后的内侍,众人这才看到那内侍手里捧着个托盘。 李明拿了上面的东西后回到魏帝身边,恭敬递过去,“陛下。” “那好像是个红包?” “恩,我看也是。” 人群里传来窃窃私语的讨论声。 魏帝看向曲轻歌道,“曲轻歌,过来。” 曲轻歌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的走到魏帝面前,“陛下。” 魏帝将手里的东西递向曲轻歌,“来,这是你的压岁钱。” 曲轻歌上前,躬身双手接过魏帝手里的红包,“谢陛下。” 众人视线盯着曲轻歌手中的红包,“这红包这么厚,陛下这是包了多少银票?” “不知道,光是看厚度怎么也有万两之多吧。” 曲轻舞曲轻雪听着身边人讨论的声音,心里甚是嫉妒,嫉妒的不是万两银子,而是陛下当着这么多人给曲轻歌的脸面。 本以为刚才曲轻歌的一番行为会引来陛下的不满,但现下看来,陛下并没有不满。 众人看着魏帝笑着对曲轻歌道,“你年后也十六了吧?那朕便祝你来年觅得如意郎君。” 虽然这并不是曲轻歌的新年心愿,但此时她也只能笑着谢恩,“多谢陛下。” “你回去的路上小心些,朕也先回宫休息了。”魏帝说完提步,李明扶着离开。 直到魏帝离开后,众人才又转过视线看向曲轻歌,陛下哪里不满啊,就凭着那句独有的“回去的路上小心些”便知道,陛下对她不知多看重呢。 曲轻歌将红包放入袖内走向座位,顿时有四五位夫人向她走了过来,手里皆都捧着酒杯要给曲轻歌敬酒。 方才嘲笑曲轻歌的曲轻雪气的脸色铁青。 曲轻歌并没有与凑过来的人寒暄,只道天色太晚,先回去了。 凑过来给曲轻歌的夫人们没有不满的,皆是一脸笑意盈盈的道别。 出了皇宫,曲轻歌给卫国公老夫人、厉王妃等人道别后便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上了马车后,曲轻歌这才放下挺直了一晚上的背,靠在了椅背上,“这一晚上,真的太累了。” 青月伸手给曲轻歌揉捏肩背,“大小姐,我备了些醒酒汤在马车上,您要不要喝一杯?” 第二百九十七章 等候 青月说着将一旁早就备着的手炉递给曲轻歌,“大小姐,暖暖肚子。” 曲轻歌接过手炉回答:“不喝了,我今晚也没喝几杯酒。” 听到曲轻歌说自己没喝几杯酒,青月也放心了些。在马车里等着的时候,她就担心大小姐喝太多酒,身子更不舒服。 曲轻歌暖了暖的手后将手炉放到一旁,拿出魏帝给自己的压岁钱。 当时接过压岁钱时她不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拆开开,旁人只看到红包的厚度,她拿到手上却觉得这重量有点奇怪。 按理来说红包里肯定只放银票的,但这重量实在有些过于重了。 曲轻歌想着打开了红包,将里面的银票倒出。 随着银票倒出来的除了一叠银票外,还有一块金闪闪的金牌。 曲轻歌微讶的拿起金牌,金牌上两个大大“免死”二字惊得曲轻歌愣在了原地。 免死金牌?! 陛下怎么会给她这个东西? 一旁给曲轻歌揉肩的青月看着她手上的东西,惊讶出声,“大小姐,这,这就是传说中的免死金牌吗?” 免死金牌这种东西,听过的人比看过的人多。 上一个被赏赐免死金牌的人还是前朝时期,先帝遇险,当时的一位将军带着自己两儿一孙共赴危险,最后牺牲的只剩那位将军一人将先帝救回。 先帝感念将军救命之恩,更为了慰藉他痛失儿孙,特赐了一块免死金牌。 执免死金牌者,只要所犯之罪不是弑君、弑父、弑母、判国,其他不论何罪一律可免死罪。 曲轻歌拿着手里的免死金牌觉得有些烫手,与前朝那位将军所做的事情比起来,她做的事情太轻了。 曲轻歌脸色凝重的将免死金牌收起,侧头看了眼青月,“这事不要与旁人说。” 曲轻歌对青月向来是相信的,知道她心里有分寸,很少这般严肃的特地吩咐她不要将什么事说出去。 青月听到曲轻歌的吩咐,便立即明白了这件事的严重,她点头应声,“是。”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忠勇候府外停下,此时的天色早已经漆黑。 曲轻歌下了马车后,曲靖晖便对她与一同向府里走去曲轻舞、曲轻雪道,“时候很晚了,都早些回去休息吧。” 曲轻舞与曲轻雪对曲靖晖欠了欠身:“是,大伯。” 曲轻舞与曲轻雪说完便提步进了府,曲轻歌则站着没动,“爹,我有事跟你说。” 曲靖晖看着曲轻歌,心里想着,若不是要紧的事轻歌也不会一定要现在跟自己说。 “去我书房吧。”曲靖晖说。 曲轻歌点了点头。 在一旁等着想要送曲轻歌回院子的曲贺允听两人说完出声道,“姐姐,都这么晚了,我先送你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明天你再找他说吧。” 曲轻舞轻摇了摇头,“你先回去休息吧,等我跟爹说完事后就回去休息。” 曲贺允听曲轻歌说完,抿了抿嘴,轻声抱怨的说出了心里话,“什么事情啊,我不能知道吗?” 听到曲贺允的话,曲轻歌微愣了下,随即无奈的笑了声:“当然不是你不能知道,只是你还是个孩子,有些事情没必要知道。” 曲贺允听到这话更不愿意了:“我过了年就十四了,哪里还是小孩子。” 曲贺允生气的转开头,“姐姐你就是不相信我,哼。” 曲靖晖看着曲贺允只觉得他又在胡搅蛮缠,“你看看你的样子,哪里像个靠得住……” “那就一起去吧。”曲轻歌及时出声打断曲靖晖教训曲贺允的话,她看着曲贺允道,“你说的对,你过了年就十四了。我也该把你当大人看待了,走吧,一起去爹的书房。” 曲贺允听到曲轻歌的话,脸上立即露出笑脸来,“姐姐,我们走吧。”说完他还不忘向曲贺允抛去一个得意的表情。 曲靖晖自然不会跟他计较,提步带路:“走吧。” 曲轻歌拉过曲贺允的衣袖跟上曲靖晖的脚步。 夜凉如水,偶尔一阵阵微风吹来冷的曲轻歌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曲贺允拉了拉衣襟,“真冷啊。” “是啊,越靠近过年越冷了起来。”曲轻歌随口应着。 “那我们走快些,进屋就不冷了。”曲贺允说着加快了速度。 走在前面的曲靖晖听到两人的对话,也加快了些速度。 三人快步向曲靖晖的院子走去,在看到院门时便远远的看到院门口有一人执着一盏灯笼站在门边。 曲贺允疑惑道,“怎么有人站在那里?” 一般晚上都是十人为一队的院卫巡逻着的,一个人守在门外是怎么回事? 曲靖晖前进的步子顿了下,而曲轻歌此时也看出了那抹身影是女子的身形。 曲轻歌抬头看向走在前面的曲靖晖,心里突然有些担心了起来,爹他……真的不会心动吗? 随着三人离院门越近,曲贺允也在灯笼的烛光中看清了那人是惠瑜,他当下黑了脸,沉声道,“怎么是她!” 曲轻歌及时伸手握住曲贺允的手,转身看了过去,对他摇了摇头,握着他的手也紧了紧:“小弟,别闹。” 曲贺允一向都最听曲轻歌的话,这会手也被曲轻歌握在手中,只能将一腔怒意强压下。 当曲靖晖三人走到院门口时,执着灯笼候着的惠瑜也看到了曲靖晖身后的曲轻歌跟曲贺允,她面露微讶,远远的看见三人时,她还以为跟在曲靖晖身后的是他带出去的侍卫。 惠瑜回过神来低下头后退了两步,恭敬行礼,“候爷,大小姐,大少爷。” 曲轻歌看着惠瑜握着灯笼杆的手已经红的泛紫,明白她已经等候多时了,她“恩”了一声对示回应。 曲贺允自然是看也不看她一眼。 惠瑜知道曲贺允讨厌她,也猜到这个时辰两人跟着曲靖晖回来肯定是有要事要说的,她也不在这里招人讨厌了。 惠瑜将手里的灯笼递向曲靖晖,“候爷,夜深路黑。” 曲靖晖看着惠瑜递来的灯笼,犹豫了半晌伸手接过。 惠瑜见曲靖晖接过,脸上带了丝笑意,“奴婢先告退了。”她欠了欠身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曲轻歌出声唤道。 第二百九十八章 能不能还回去 惠瑜回身,有些不安的看着曲轻歌。 曲靖晖跟曲贺允也疑惑的看向曲轻歌,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叫住惠瑜。 曲轻歌看着不安的惠瑜,将手炉递了过去:“拿着。” 惠瑜错愕的看着曲轻歌递过来的手炉,一时没反应过来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曲轻歌见状又出声道了句,“拿着吧。” 回过神来的惠瑜看了眼曲靖晖,但发现曲靖晖视线落在曲轻歌的心上并没有看自己,惠瑜心下微失落的转头看向曲轻歌,向前几步接过曲轻歌递来的手炉,然后恭敬的向曲轻歌行了个礼:“谢大小姐。” 冰冷的双手被手炉的暖意温暖,心里更涨满了对曲轻歌的感激。 惠瑜拿了手炉转身离开。 曲轻歌抬头看向正看着自己的曲靖晖,“爹,走吧。” 曲靖晖看着曲轻歌,欲言又止,犹豫了半晌他点了点头,转身领着两人向书房走去。 曲贺允与曲轻歌提步跟上,走了两步曲贺允实在忍不住的问曲轻歌,“姐姐,你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帮她从祖母那里拿到卖身契,让她选择留去,难不成姐姐也因为她长的像娘亲,想让她做娘的替代品?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曲贺允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小弟,娘亲是这个世间独一无二的,没任何人能替代她,我也不会把任何人当成她的替代品。”曲轻歌看穿曲贺允心中所想,“而且任何人也不该成为别人的替代品。” 听曲轻歌这么说,曲贺允心里放心了些,但他仍是不解,“那你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因为救命之恩太重了,太难还了。 曲轻歌心里想着却没办法这样回答曲贺允,她没办法告诉曲贺允,这人在前世救了他一命。 “因为她长的像娘。”曲轻歌回答。 曲贺允微愣了下,又立即反问,“可是你刚才还说……” “小弟。”曲轻歌声音略严肃,“你是不信我的话吗?我说过,任何人都不可能替代娘亲。” 曲贺允见曲轻歌似要真的生气,着急的轻哄着,“姐姐你别生气,我信你,我当然信你。” 曲轻歌伸手握住同样冰冷的曲贺允的手,牵着他一同前行,“放心吧,我一直都是你这边的,也会一直站在你这边。如果爹真的背叛了娘,我跟你一起不要他。” 心里最担心的事情被猜中,曲贺允看了看走在前面的曲靖晖,转头不放心的看着曲轻歌,“真的?姐姐你真的站我这边,不帮他?” 这大半年来,他觉得姐姐一直都在帮前面的男人! 曲轻歌紧握着曲贺允的手,“不是站你这边,而是我一直都是你这边的。” 听到曲轻歌的话,曲贺允心里是有几分不信的,她明明就偏心他。但这会他也没再提出质疑,他怕说多了,他姐姐会生气,“姐姐跟我是一边的就好。” 曲轻歌对曲贺允露出了一抹笑意,“恩,跟你是一边的。” 两人说着,前面的曲靖晖在书房门口停了下来,他打开书房门回头看向曲轻歌跟曲贺允,“一边的姐弟俩们,快进屋吧。” 曲贺允哪里听不出曲靖晖话语中的酸意,他得意的冲曲靖晖扬着头牵着曲轻歌进入书房。 曲靖晖冷哼一声回答了曲贺允的得意,曲轻歌则有些无奈的叹了声气,这两父子怎么都跟孩子似的。 三人都进屋后,曲靖晖反手关上门对曲轻歌姐弟俩道,“太晚了,我就不让人给你们沏茶了,喝完你们回去该睡不着了。” 没人回答曲靖晖的话,他回过身才看到曲轻歌与曲贺允两人正一动不动,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书桌后墙壁上的一幅画看。 他先前在边关的那么多年里,院子虽没封但这两个孩子也没进过他的院子,回来后他也没特意让两人过来,是以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那幅画。 那幅他新手画的他们的娘,画上的她低头给两岁半的小轻歌梳着发髻,微隆的肚子里是他们的第二个孩子。 她微眸着的眼眸里都是对孩子的爱意,全身更是散发着说不尽的温柔与暖意。 画上发生的事情曲轻歌早已经不记得了,但只看着这幅画,她好像又能感觉出娘亲对她的疼爱。 曲轻歌又向前走了两步,声音里是藏不住的颤抖,“爹,这是你画的吗?” 曲靖晖站在原地没动,“恩。” 曲轻歌嘴角浅笑,“画的真好。” 屋里又一次陷入寂静,良久,曲贺允才略带惋惜的小声道,“可惜,没有我。” 曲轻歌闻言侧头看他,“谁说没有你,你不是在娘的肚子里吗?” 曲贺允看向曲轻歌说,“可是我想站在娘的身边。” 娘离开的时候他还不满三岁,能记得的事情太少太少,他想有什么东西能保存下他跟娘在一起的时光。 曲轻歌伸手握住曲贺允的手,没有说话。 曲靖晖眨了眨眼,掩下所有情绪,轻咳了声清了清嗓后对两人道,“轻歌,时间不早了,先说事情吧。” 曲轻歌收回落在画上的视线,回身看向曲靖晖,“恩,好。” 曲贺允不舍的从画像回头看向曲轻歌。 “时间也不早了,我长话短说吧。”曲轻歌说着从衣袖中掏出魏帝给的那个红包,“爹,这是陛下给我的红包。”说着她将红包递给曲靖晖。 “怎么,陛下给的银票太多了?”曲靖晖疑惑接过红包。 “您看看吧。”曲轻歌说。 曲靖晖拆开红包,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当免死金牌出现的一瞬间,他有一刻竟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晚没睡,眼花了。 先叫出来的是一旁的曲贺允:“免死金牌!” 曲靖晖跟曲轻歌同时转头看向曲贺允,“别叫!” 虽然曲靖晖话气极不好,但这次曲贺允也没像往常一样出声反驳,因为他也知道这是件很重要、很秘密的事。 曲贺允紧抿住双唇。 曲轻歌则转头看向曲靖晖,“爹,这东西太贵重太贵重了。” 曲靖晖点头,“确实贵重。” “那我能收吗?”曲轻歌问道,“能不能过年完入宫拜年的时候,还给陛下。” 第二百九十九章 我的规距 有时候太贵重的东西反而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曲靖晖淡笑了下,“傻孩子,你以为陛下是你爹啊,给你的东西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别说是东西了,陛下就算是给你赐婚,你也只能笑着谢恩。” 曲轻歌闻言看着曲靖晖手上的免死金牌,“那我只能将这东西收下了?” “对。”曲靖晖伸手将免死金牌递给曲轻歌,“皇恩不容辞。” 曲轻歌看着那块免死金牌,抬头对曲靖晖道,“爹帮我拿着吧,这东西太贵重了,我怕保管不好。” 曲靖晖并没有收回免死金牌,“这是陛下给你的,你自己拿着,爹相信你能保管好的。” 看着曲靖晖坚持的眼神,曲轻歌只能伸手接回免死金牌。 曲靖晖出声交待着,“好好收着这块金牌,这可是现下我们忠勇候府里最宝贵的东西。” 曲轻歌点头,“恩。” 曲靖晖又道,“免死金牌的事一定要保密,除了我们三人外,别再有第四人知道。” 这份皇恩太重,若被其他有心人知道,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更重要的是,轻歌现下还未出嫁,若有人因为那块免死金牌对轻歌打起了主意,就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场面了。 想着曲靖晖眉头又紧了些,特地看向曲贺允道:“听到没?” 被特别关照的曲贺允哼一声,回击道,“瞧不起谁呢,我嘴严着呢,姐姐的秘密我怎么可能告诉别人。” 在曲靖晖的再三重复跟曲贺允越来越生气的保证下,这次谈话终于结束了。 曲贺允则是被曲靖晖的不信任气的甩门而出,曲轻歌看着曲贺允气呼呼离开的背影,无奈的看向曲靖晖,“爹,方才你都看出小弟生气了,还那么说干嘛。” 曲靖晖神色严竣,“他再生气我也要说,这件事的重要性远比你们俩想到的还要多。” “那小子做事没分寸,性子又急,脾气暴躁,不多说几句我不放心。” 曲轻歌当然知道曲靖晖做的这些都是为自己好,她也没再说什么,“爹,那我也先回去了。” 曲靖晖点了点头,在曲轻歌提步的一瞬间,曲靖晖又忙出声将人唤住,“轻歌。” 曲轻歌收回迈出的脚步回头看向曲靖晖,“爹还有事?” 曲靖晖看着曲轻歌询问眼神,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没事,回去吧,早点休息。” 曲轻歌看着曲靖晖,沉默了片刻,然后道,“爹,我信你。” 曲靖晖听到曲轻歌的话,微愣了下,随即脸上露出笑容来,对曲轻歌点了点头,“恩。” 曲轻歌也对曲靖晖笑了笑,“爹,我回去了。” 曲靖晖笑着回答,“去吧。” 曲靖晖目送着曲轻歌离开,然后转身回房间。 刚走进内院便看到院中站着的人,她手里还抱着曲轻歌刚才给的手炉,一直盯着院门口的方向。看到曲靖晖进来后,她面带喜意的快步走来,“候爷。” 曲靖晖面色淡淡的看着她,“去休息吧。” 笑容僵在惠瑜的脸上,她不安的紧了紧抱着手炉的手,“候爷要用水吗?奴婢去给您端来。” “我会叫人伺候我,你下去吧。”曲靖晖道,“我早就说过,别再日日等我回来,做好你份内的差事就行了。” 惠瑜听到曲靖晖这话,脸上也没不堪,毕竟她也早已经习惯了候爷对自己的冷淡,她脸上再次露出一抹笑意,“那候爷早些休息,奴婢先下去了。” 惠瑜说完转身离开。 曲靖晖静静的看着惠瑜离开,看着她背影的眼神里多了丝思念。 其实,最像的地方便是背影了,真的……很像很像。 像到他甚至的想快走两步追上去,让她别离开,别丢下自己。 待惠瑜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曲靖晖才转身走向房间,再像也不是她。 再有几天就过年了,这是曲轻歌管家后过的第一个新年,比起往年的清闲她忙了许多。 年前采买,忠勇候府上下仆人的年钱结算、赏钱,中公所剩无已的钱让她做起这些事情来更是缩手缩脚。曲靖晖知道现下忠勇候府的帐上肯定不好看,深怕曲轻歌用自己的私房钱补贴,私下给曲轻歌不少让她补贴中公。 曲轻歌明白爹对自己的用心,为了不让他担心便收下了他给的钱。只不过她无需用到这笔钱,用钱缩手缩脚这些话不过是她故意让青月说出去给祖母以及二房听的,先前从立康伯爵府那里得来的十万两银子她还没动,只需从里面拿一点出来这个年倒也轻松。 但她却不想二房跟祖母这个年过的太舒心,下人们的月钱跟赏钱她是肯定一分都不能节省的,那只能省祖母跟二房的开支了。 新衣上、月钱上以及吃食上,能省就省。 祖母跟二房院子里的人因为这事也来找曲轻歌闹过许多次,曲轻歌只一句,钱都被二婶用完了便搪塞了过去。 一时间,曲老夫人跟曲二爷、曲轻舞姐弟对杨秀梅的恨意到达了顶峰。 “大小姐,听说曲二爷没钱出去请客吃饭,又去找二夫人的麻烦了。”青月边将刚才厨房送来的单子递给曲轻歌边小声凑过去说着刚听到的事情。 曲轻歌接过单子边看边回答道,“对他们来说,什么妻子、母亲都不如实实在在的银钱来的重要。杨秀梅既然脸都要再赖在忠勇候府做她的曲二夫人,那我就让她知道这曲二夫人不是那么好当的,顺便也让她体会一下被自己亲人伤害的痛苦。” 比起陌生人与仇人的伤害,亲人的伤害反正更痛、更戳心。 曲轻歌比对完单子又将单子递给青月,“没错,让他们就这样配吧。” “是。”青月接过单子回答。 曲轻歌又吩咐道,“明日就是除夕,事情也忙得差不多了。你下午将所有人的月钱跟赏钱都发了吧。” “赏钱下午就发吗?”青月问,“往年都是正月初六才发的。” 二夫人也会根据过年期间众人的表现进行扣除一些赏钱。 “那是杨秀梅当家时的规距,我当家自有我的规距,按我说的去做吧。”曲轻歌说。 青月笑着点头,“好!大家伙知道这个消息肯定开心得不行。” 第三百章 无法不想 正如青月所说,下午接到要去领月钱跟赏钱的下人们个个喜笑颜开,本来在听到中公的钱都被曲二夫人挪用后,他们已经私下里讨论过,能在初六拿到月钱他们就已经满足了,赏钱什么的可不敢想。 但没想到,不仅在年前就领到了月钱,该他们的赏钱更是一分都没少。 青月边发着钱边对众人道,“大小姐说大家伙领了钱这个年才能过得好,她希望大家都能过个好年呢。对了,大小姐说了,初一到初十只要是当值的那天,工钱都按三倍算。” 领钱的众人听到这话,一个个惊喜不已,“当真?!” 青月笑着回道,“这种事,我哪里敢骗你们。” 听到这话,众人开心的不行,有不放心的问道,“可是先前不是说府里现在没钱了吗?钱都被……”那人不敢多说,但即便不说出来,大家也都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我看厨房的单子,过年期间的饭菜清减了不少呢。” 青月回说:“确实清减了不少,但大小姐说了,钱再紧再不够用都不能从我们大家伙身上挤,该我们的一分不能少。”说完青月看了眼四周,然后压低了声音道,“陛下给大小姐的压岁钱,全被大小姐拿出来赏大家了。” 听到青月这话的众人皆是一脸惊讶,想来也是,如果不是大小姐自己贴了钱,中公里哪有这么多钱给他们。 拿了钱的下人握着手里的钱,个个心里感动的不行,当下表示,“我一定好好替大小姐办事!” “不错,往后我们就跟着大小姐好好做事。” 更有人道,“候府早该大小姐来当家才是。” 这话一出,其他人纷纷应声。 看着众人这般,发钱的青月眼里的笑意渐浓,大小姐说的果然不错,对下人来说谁做主子无所谓,但如果这个主子直接关系到他们的利益,那就不一样了。 要想让他们更尽力、忠心的做事,就必须让他们觉得值得。 青月发完钱回到院子里,向曲轻歌回禀刚才发生的事情。 曲轻歌淡笑着从一旁拿出一个红包,递向青月。 青月只以为是自己的赏钱,对曲轻歌解释道,“大小姐,我的赏钱我刚才已经领过了。” 曲轻歌笑着说,“不是赏钱,是压岁钱。” 压岁钱? 青月面露惊喜,曲轻歌又道,“拿着吧,明日除夕要忙的事也不少,我怕到时候忘记了。” 青月笑着接过曲轻歌递来的红包,“谢谢大小姐。” 紧接着她又不好意思的笑着道,“我能现在打开看看吗?” 曲轻歌边走向书房边回答,“当然可以。” 青月打开红包,看到里面竟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时,惊讶抬头看向曲轻歌, 随后忙走到书桌前将那银票放到桌上推到曲轻歌的面前,“大小姐,这太多了,我不要。” 一百两银子,就算是她一年的月钱都没这么多! 曲轻歌早就想到了青月会有这个反应,她抬头看向青月,“为什么不要?” 青月回答说,“太多了。” 曲轻歌说,“不仅是因为太多了,还因为你想告诉我,你跟他们不一样。就算我不给你这么多钱,你也会忠心于我,尽心为我做事对不对?” 被看穿的青月点了点头,“大小姐,我……” “我从没觉得他们跟你一样。”曲轻歌出声解释,“青月,这个钱不是收买人心的钱,我也不需要用钱来收买你的心。你对我忠心我心里都清楚,要不然也不会事事都让你知道。” “如果我还觉得需要用钱来稳固你对我的忠心,那对你,对我,都是一种侮辱。侮辱了你对我的忠心,也侮辱了我对你的信任。”曲轻歌抬眸看着青月,“这个钱,它只是个压岁钱,没有别的任何意思,懂吗?” 青月看着曲轻歌的双眼微微泛红,原来大小姐都知道的。 见青月红了眼,曲轻歌心中微软,她拿着了银票起身绕过书桌递到青月的手里,“为我拼过命的,我也会为她拼命。青月,在我心里你一直都不一样。” 听到曲轻歌的这句话,青月眼中的泪水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大小姐,奴婢身份低贱,不配您对我这么好。” 这一辈子能跟着大小姐这么好的主子她已经很幸运了,哪里还敢奢望大小姐为她做什么。 曲轻歌抬手为青月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往后别在我面前说这些话,我不爱听。” 青月吸了吸鼻子,听话的点头。 大小姐不喜欢的事情,她绝对不做。 “好了,别哭了。这么点小事感动成这样,我都要怀疑我以前对你是不是很差了。”曲轻歌开着玩笑道。 青月忙摇头,“没有没有,大小姐对我一直都很好很好。除了大小姐,这世上没人对青月这么好过。” 她自小就是没爹没娘的孤儿,被卖进候府前吃了不少苦,进了候府后也常被比她高阶的下人欺负,被推着背锅顶错,直到被分到大小姐的院中,她的日子才好过些。 有一次大小姐屋中的紫苏姑娘心情不好,打骂她出气,当时是大小姐出声帮了她。 自那以后,她心里便暗暗下定决心,一定好好做事,报答大小姐的恩情。 她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还能贴身照顾大小姐。在看到大小姐因为紫藤紫苏两人背叛后的伤心后,青月更发誓这一辈子忠心于大小姐。 这大半年来,大小姐对她的好、对她的信任,让青月觉得,她大概是上辈子救了什么人积了德,才得大小姐这般看重。 曲轻歌听着青月的话,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青月的头,轻拍了拍:“以前的事别想了,往后我们一起过好日子。” “恩!”青月用力点头,“大小姐,我先出去做事了,您有事再叫我。” “恩,去吧。” 曲轻歌看着青月离开的背影,想起自己方才安慰她的话,‘以前的事别想了’。 这样的话她能说出来劝青月,却没办法来劝自己。前世所受的背叛、剜心之痛,她无法不想、不恨。 好日子……只有前世所有伤害过她们一家三口的仇人都得到应有的下场,她才能过真正的好日子。 第三百零一章 把柄 除夕当天,曲老夫人将曲轻歌叫了过去,“你二婶就是想跟大家一起吃个年夜饭,吃完了她继续回屋关着,我想了想这倒也不是什么过份的要求,毕竟是年夜饭,总要奔个团团圆圆的说法。” 曲轻歌坐在椅子上抬头看向曲老夫人回答,“祖母同意,二叔跟二弟还有两位妹妹同意我没意见。” 听到曲轻歌的回答,曲老夫人脸上立即露出一抹笑容来,“我找他们说过了,他们都同意了,只是现在你是当家的,我自然也要跟你商量商量的。” 看着曲老夫人一脸伪善的笑容,曲轻歌回说:“你们都同意我没意见。” “我就说你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你父亲那里你……”曲老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曲轻歌又道,“毕竟我们也不跟你们一起吃年夜饭。” 笑容僵在曲老夫人的脸上,她错愕的看着曲轻歌,“不一起吃年夜饭,这是什么意思?” 曲轻歌回答说,“祖母不让人去叫我,我也要过来跟祖母说一声的。今年的年夜饭我们大房跟二房就不一起吃了,祖母您是二叔的亲生母亲,不用想肯定也是选择跟他们一起的。” 曲老夫人听完曲轻歌的话,气愤的拍桌道,“都住在一个府里哪有分开吃年夜饭的道理,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让曲老夫人害怕的不是年夜饭分开吃,而是大房这会是不是有了想要分家的打算。 这家不能分!!! 这真要分了,那爵位是怎么也不可能落在她儿子头上的。 曲老夫人这般想着心里更急了,她怒道,“我不同意,只要我还活着,每年的年夜饭就必须在一起吃!” 然而曲老夫人自以为的“权利”早已经对曲轻歌没任何作用了,曲轻歌神色淡然的站起身,“候府如今还在意别人嘲笑?” 曲老夫人一脸气愤的瞪着曲轻歌,“那个我不管,反正有我在,大家就必须都在一起吃年夜饭。” 曲轻歌面带讥讽:“祖母这又是要以死相逼?你大可试试,看我现在还拦不拦。” “你!”曲老夫人被曲轻歌气的呼吸急促,脸色涨红。 一旁的高嬷嬷忙过来帮曲老夫人顺着气,“老夫人别气,别气,小心身子。” 曲老夫人气急败坏,“你个孽子,不孝的东西,我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是个忤逆长辈的不孝子,我看以后谁家还敢娶你,还敢要你!” 曲轻歌浅笑了一声,问曲老夫人:“祖母觉得,如今外面的人会信你的这些话吗?” 曲老夫人哑口无言,不过大半年的时间,曲轻歌在外的名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都说她嚣张跋扈、不学无术,可现在…… 曲老夫人想到还有厉王妃跟卫国公老夫人给曲轻歌撑腰,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自己当真是半点也拿捏不了曲轻歌了! 她生辰上发生的那些事情,现在就算大房跟他们分家,只怕外面的人都会觉得大房此举情有可原。 曲老夫人看着面前的曲轻歌,一个想法突然从脑海中冒了出来,“你……我生辰上的事情都是你做的?!” 曲老夫人心有疑惑,但更多的是不敢相信,她不敢相信曲轻歌这么厉害,不敢相信本以为轻松拿捏的人竟会转过来算计了她。 曲轻歌一点也不惊讶曲老夫人会想到这些,她若真没点本事,前世自己跟爹与小弟也不会被她害得那么惨。 曲老夫人发现归发现,曲轻歌不可能亲口承认,“事是二叔自己做的,孩子也是二弟自己认下的,杨秀梅用假菜、挪用忠候勇候的银两给立康王府也是她自己做的,祖母是觉得这些事情我也能办到?” 曲老夫人双目死死盯着曲轻歌默不作声,事情确实都是他们做的,但将这些事情在同一天弄的人尽皆知,肯定都是她所为! “祖母,年夜饭的事就这么定了。”曲轻歌说完提步离开,走到门口时,她转回头看向曲老夫人,“有把柄在杨秀梅手里的是您,不是我。别说是年夜饭,就算是放她出院子,让她继续做候府的二夫人,我都没意见。” 曲轻歌说完这句话后直接转身离开了。 曲老夫人却被曲轻歌这句话气得直接一口气上不来,直接瘫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抬着的手颤抖着指着曲轻歌离开的方向,怒骂着,“贱,贱人,贱人!” 高嬷嬷吓得忙更用力的帮曲老夫人顺着气,“老夫人,注意身子,注意身子。” 曲老夫人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缓过来的瞬间,她又生气的拿起手边的茶盅用力的扔到地上,砸的稀碎,“曲轻歌!” 高嬷嬷生怕曲老夫人又气过去,忙劝道,“老夫人,您可不能再生气了,千万千万要注意身子啊。” 曲老夫人当然知道身子要紧,不能生气,可是只要一想到曲轻歌离开前说的话,她就没办法不气。 因为曲轻歌说对的! 杨秀梅那个贱人仗着手里有自己的把柄,逼自己同意她一起吃年夜饭。 年夜饭!? 就凭杨秀梅那贱人在她生辰上买假菜,偷中公的钱给立康王府这些事,她恨不得现在就让老二将那个贱人给休了。她儿子正值壮年,长的又一表人才,何愁娶不到对他仕途有帮助的继室。 可这个该死的杨秀梅偏偏要占着她儿正妻的位置,真是该死,该死! 曲老夫人越想越气,可偏偏自己又有把柄在杨秀梅手里。想到先前杨秀梅说的话,曲老夫人心里有些怀疑,她说的话都是真是的?她要真的出了什么事,真有人将自己当年做的事情说出去? 曲老夫人虽心有怀疑却也不敢真的去试,毕竟那件事若真被人知道了,她就真的完了。 曲老夫人的手紧紧握着桌角,悔恨不已,早知道有今日,这些年里她早该找个机会将杨秀梅处理掉的。若早些处理了,今天她也不会被威胁。 第三百零二章 除夕团圆宴 属于曲轻歌一家三口的年夜饭并不显清冷,当然也算不上和乐融融,毕竟曲靖晖跟曲贺允两人之间就不可能有和乐融融的气氛。 但因为有曲轻歌在,两人虽时不时的拌嘴,却也没有真的大吵起来。 象征着团圆宴的晚膳对两人来说,也很珍贵,谁都不愿意因为自己而破坏了这份属于他们一家三口的幸福。 同样珍惜着这份幸福的还有曲轻歌,看着曲靖晖与曲贺允两人,曲轻歌心里虽有遗憾娘亲不在身边,却也觉得很幸福了。 他们一家三口,一起吃着年夜饭,这对于前世后来的她,是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曲轻歌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曲靖晖与曲贺允满上,然后举起酒杯,“爹,小弟,我敬你们一杯。祝我们新的一年里都身体健康,还有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 曲贺允看了眼曲靖晖,极快的收回视线看着手里的酒杯,别扭又不好意思道,“祝我们新的一年都身体健康,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 曲贺允说完将酒杯递了出去与曲轻歌的相碰,却不敢抬起头来,害怕面对与曲靖晖对视上的尴尬。 曲靖晖看着曲轻歌姐弟俩碰在一起的酒杯,也抬起举起酒杯,“祝我们都身体健康,一家人好好在一起。”说完他顿了下,又说了句,“祝你们诸事顺利,开心、快乐。” 说完曲靖晖伸出酒杯与两人的酒杯碰上。 清脆的碰杯声听起来极好听,三人的心在这一刻扬溢着同样的幸福与快乐。 曲靖晖先收回手,一口饮尽杯中的酒。 曲轻歌笑看了眼曲贺允,收手喝酒。 曲贺允也笑着喝尽了杯中酒。 喝完酒的三人相视一笑,笑意直抵心底。 开心,真的开心,这么多年来,第一个属于他们一家三口的年夜饭。 曲靖晖父子两人一开心起来,开始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曲轻歌在一旁看着两人一杯接一杯,原本想出声拦一下,但想着是过年,即便是醉一场也没什么。 曲靖晖在营里早已经练出一身酒量,自然不容易醉。反倒是很少喝酒的曲贺允没喝多少,就有些醉了。 眼看着曲贺允还要再给自己倒酒,曲轻歌忙伸手握住曲贺允的手:“小弟,不能再喝了,不然你明天该难受了。” 曲轻歌不怕曲贺允醉,只担心他明天起来后身体不舒服。 听到曲轻歌声音的曲贺允抬头看向她,他就这样一言不发的盯着曲轻歌,很久很久,久到曲轻歌以为他下一刻就要倒下睡过去了。 “小弟……” “姐姐。”曲贺允出口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 曲轻歌闻声心处微痛,“恩,我在。” “怎么办,我记得的太少太少了。”曲贺允眼眶泛红,委屈又难过的看着曲轻歌。 看着曲贺允难过的模样,曲轻歌也跟着难过了起来,“什么?” “关于娘,我记得的太少太少了。” 曲贺允话落的瞬间,曲轻歌眼眶也控制不住的红了一圈,她握着曲贺允的手紧了紧:“你当时还太小了。” 曲贺允垂下头,盯着桌面,鼻音极重:“为什么不能多陪我几年,至少……至少等我能记得多一些。” 滴答 一滴泪,落在桌面上,晶莹透亮。 曲轻歌喉处发紧,疼的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她没办法告诉小弟,就算是娘亲多陪了她几年,她也觉得不够,一点也不够。 如果能给她选择,她希望娘亲能陪她一辈子,陪她长大,陪她出嫁,陪她老去。 她的一辈子,不是娘亲的一辈子。 曲贺允控制不住自己感情的小声啜泣了起来,他极力的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但这样的哭声落在曲靖晖跟曲轻歌的耳中更让他们觉得心疼。 曲轻歌听曲贺允哭了会,出声安抚,“小弟,今天是开心的日子,别哭了。” 曲贺允听到曲轻歌的声音立即抬起头,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一饮而尽,抬手用力的擦着脸上的泪水,“我,我没哭,我没事。” 曲轻歌知道曲贺允这会已经醉了,“小弟……” “还好……”曲贺允转头看向曲靖晖。 曲靖晖双眉紧蹙的看着曲贺允,放在桌上握成拳的手又紧了紧,心里有些害怕。 害怕曲贺允酒后吐真言,说出恨他的话来。 然而曲贺允却突然看着曲靖晖笑了,他傻笑的看着曲靖晖道,“还好,我还有爹。” 曲靖晖双眼猛然瞪大,不敢相信的看着还一脸傻笑的曲贺允。 快十年了,这是他第一次听曲贺允用“爹”这个称呼来叫他。 在他心里,仍把自己当爹吗? 忍了许久的曲靖晖此时眼眶微湿。 曲贺允在说完这句话后没多久,便一头倒在了桌上,晕睡了过去。 “小弟,小弟。”曲轻歌试探着叫了两声,曲贺允没任何反应。 曲轻歌转头看向曲靖晖,“爹,我们……” 一转头曲轻歌才发现曲靖晖红了眼眶,曲靖晖见曲轻歌看着自己,忙抬手抹了抹眼角。 曲轻歌了然于心的看着曲靖晖,“爹,我一直都说,小弟心里是有您这个爹的,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与您相处,您一直不信,现在信了吧。” 曲靖晖嘴硬道,“我管他心里有没有呢。” 曲轻歌闻言笑了笑,心道小弟嘴硬这一点还真像爹呢。 曲轻歌没拆穿曲靖晖的嘴硬心软,只道,“爹,您送小弟回去吧。这会大家也都回去吃年夜饭了,叫人过来不方便。” 曲靖晖看着趴在桌子上的曲贺允没有说话。 曲轻歌哪里不明白,没有拒绝那就是答应,“那爹您送小弟回去,我叫下人来收拾一下这里。时间也不早了,您送完小弟也早些回去休息,明早我去给您拜年。” 府里有家室的下人们都放假回去团圆了,留着当值的就是没有本家的人了。 “行,那你早点休息。” 曲轻歌扶着曲贺允上了曲靖晖的背,送着曲靖晖出了门也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当曲轻歌走到院中的树上时,没由得抬头看了眼,这一眼惊的她停下了脚步,“谁?” 第三百零三章 害怕 昏暗的月光上,树上的人影显得有几分可怕,曲轻歌心头一紧便要出声唤人,“来……” 她只来得及说一个字,树上的人影突然动了下,紧接着便从树上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在曲轻歌面前。 冬日的寒风吹起面前之人的衣袂,发带,月光之下,面前之人身姿更显卓越。 曲轻歌也在这一刻看清了面前之人的脸。 她错愕的看着眼前之人,惊讶之下还有几分无法忽略的惊喜。 来人借着月光贪婪的看着曲轻歌,眼中满是情意。 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没人说话打破这份带着些暧昧的气氛。 “大小姐,您回来了吗……啊……”在屋里一直等着曲轻歌的青月听到外面有声响便走了出来,谁知竟会看到院子里站着个男子,而那个男子居然还是七皇子?! 短暂的惊吓后,青月站在原地也不知该怎么做了,叫侍卫过来?可大小姐也没把七皇子当刺客啊? 这时,一阵寒风吹起,曲轻歌不自觉得打了个寒颤。 谢尘暄见状道,“能借一步说话吗?” 曲轻歌沉默了片刻,对谢尘暄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一旁的青月道,“青月,你先回去休息吧。” 青月不放心的看了眼谢尘暄,虽然心里有些害怕,却还是鼓着勇气转头对曲轻歌道,“大小姐,奴婢在您屋外候着吧。” 谢尘暄闻言转头看了眼青月,青月余光中见谢尘暄向自己看来,心里的惧意陡增,视线都不敢转过去。但即便这么害怕,她还是往曲轻歌身旁走了一步,“大小姐,奴婢给你守着。” 曲轻歌心里觉得好笑又暖心,这丫头明明怕七殿下怕的不行,却更担心她。 她淡笑道:“不用,夜深露重,你回去休息。”说完她又多加了句,“放心,没事的。” 青月听曲轻歌这么说,听话的欠身行了个礼,“那奴婢先下去了。” 青月离开后,曲轻歌看向谢尘暄道,“殿下随我进屋吧。” 谢尘暄点头跟上。 进屋后,曲轻歌将披衣褪下挂起,然后走到茶桌边沏起了茶,“殿下稍等。” 谢尘暄走到茶桌边边看曲轻歌沏茶边道,“你就不怕我像你身边小丫头担心的那样伤害你?” 曲轻歌拿茶杯的手微顿了下,心里也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谢尘暄的过分信任。 甚至…… 甚至因为他的突然出现而觉得开心。 曲轻歌压下心里的异样情愫,继续手里的事情回答说,“我与殿下认识许久,又曾在项良城并肩作战过,站在朋友的角度,对殿下的这份信任还是有的。” 听曲轻歌说完,谢尘暄眉头微皱,“不要站在朋友的角度,曲轻歌,我从来不想跟你做朋友,你知道的。” 曲轻歌没想到谢尘暄会这般直接,心头微颤,握着茶杯的手一个卸力,茶杯落在茶盘中,杯中的茶水也溅了起来。 两人的身上都被溅了不少水滴,曲轻歌看着谢尘暄衣服上的水滴了,出声道歉,“抱歉,我手滑了。” 谢尘暄低头看了眼衣服上的茶水,不在意的甩了甩衣袖。 曲轻歌见谢尘暄没说话,继续拿起茶杯继续沏茶。 “我们不是朋友。” 曲轻歌听到谢尘暄低沉的声音响起,手又顿了下,最终无奈抬头:“殿下,如果您还想喝茶,就别再说这些话了。” 谢尘暄听曲轻歌这么说,沉默了下,“我只是不喜欢你说我们是朋友。” 曲轻歌看着谢尘暄眼中清晰的不悦,心里突然出生捉弄之意,“恩,我明白,若要认真说起来,我与殿下是合作关系才对。” 曲轻歌的“合作关系”四字一出,谢尘暄的眉头拧成了一团,整个人周身都透露出不开心的情绪,他忍着不悦,一字一顿:“曲、轻、歌。” 谢尘暄的反应是意料之中的,但看到他这般不开心的模样,曲轻歌心里泛起一丝后悔。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们之间的关系。”在谢尘暄的注视下,曲轻歌心虚的低下头,将第一遍泡出来的茶水倒掉。 看着忙着沏茶的曲轻歌,谢尘暄沉默了半晌,然后出声道,“是我对你别有居心的关系。” 曲轻歌错愕抬头,看着谢尘暄认真又饱含情意的视线,双颊微红,他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说出对她别有用心这样的话!! 最可怕的是,她并不觉得讨厌。 曲轻歌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谢尘暄的这句话,干脆没回应了,她认真的沏着茶。谢尘暄见曲轻歌一心沏茶,也没再出声打扰。 直到曲轻歌沏好茶,“殿下,请去桌边坐吧。” 曲轻歌说着便要端起放着茶具的托盘,然而谢尘暄却快她一步将茶端起,转身走向桌边。 曲轻歌愣了下,下一刻嘴角不经意的露出一抹淡笑,提步走向桌边。 两人在桌边坐下,曲轻歌给谢尘暄倒了杯茶,“殿下喝杯。” 谢尘暄接过茶杯,浅抿了一口,随即微讶的抬头看了过来,“寒山雪翠?” 曲轻歌淡笑着点了点头,“陛下年前赏的。” 谢尘暄将茶杯放到桌上,“父皇对你很看重,这寒山雪翠除了袁贵妃宫里赏了些,我没见他再赏过旁人。” 曲轻歌不在皇宫里倒不知道这件事,她低头看了眼面前的茶,情绪复杂道,“皇恩太重其实也会害怕。” 这是谢尘暄认识曲轻歌这么久来,第一次听到她说“害怕”两字,心疼之意立即涌上心头。 谢尘暄声音温柔道,“别害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听到谢尘暄的话,曲轻歌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对谢尘暄说了“害怕”。 她居然……向谢尘暄示弱。 曲轻歌心里有些慌张,也很害怕,她好像越来越没办法控制自己了,那不该有的感情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肆意生长,甚至生长到了让她害怕的程度。 曲轻歌垂眸避开谢尘暄满是柔情的双眼,“殿下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她不能犯跟前世一样的错,她不能再动心,不能再飞蛾扑火般的爱一个人。 第三百零四章 压岁钱 谢尘暄拿出一个红包,递到曲轻歌面前。 曲轻歌疑惑的看着桌上的红包,抬头问谢尘暄,“这是什么?” 谢尘暄淡笑了下,“压岁钱。” 压岁钱?曲轻歌面露微讶,看着桌上的“压岁钱”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办。 收还是不收? 谢尘暄自然看得出曲轻歌的犹豫,他对曲轻歌道,“压岁钱可不能拒绝。” 压岁钱确实不能拒绝,可…… 曲轻歌略无奈的抬头看向谢尘暄,“你我论起来也算是平辈,哪有平辈间给压岁钱的。” 谢尘暄想了想,倒也是,他换了个说法道,“那就是新年红包。” 听到谢尘暄立即改了个说法,曲轻歌忍不住的笑了笑,随后也不再推迟伸手拿过了桌上的红包。 曲轻歌拿着红包,抬头看向谢尘暄问道,“现在拆?” 谢尘暄笑看着曲轻歌,“你想什么时候拆都可以。” 曲轻歌低头打开了红包,将里面的银票抽了出来,在看到所有的银票的后,她惊讶抬头,“殿下,这太多了。” 谢尘暄端起茶杯喝了口,然后回道,“你如今管着家,又正值过年之际正要用钱的时候,不多。” 曲二夫人连曲老夫人生辰宴上的菜都买假的,可想而之如今候府的中公帐上是怎么样的情况。 曲轻歌看着手里的十万两银子,还是觉得太多了,她抽出一张一万两的银票,然后将剩下的又放进红包之间,将红包合上,推到了谢尘暄的面前。 看着推回来的红包,谢尘暄脸上的笑意褪去,“新年红包哪有退回来的道理。” 曲轻歌见谢尘暄面色不悦,想了想道,“这不是退给殿下的,而是我给殿下的新年红包。殿下来的突然,我没事先准备红包,就只能借用一下殿下的红包了。” 听曲轻歌这般说,谢尘暄的表情并没有好很多。 曲轻歌见谢尘暄仍不开心,心里终是有些不忍,人家大半夜的特地来给她送红包,她却只会惹人家不开心。 曲轻歌想着声音里带了几分示弱跟轻哄,“殿下,先前我二婶买菜的事情已经麻烦过你了。现下再收你这么多银票,我更不知道该怎么还你了。” “不需要你还。”谢尘暄声音微冷。 曲轻歌沉默了会又道,“我知道殿下不需要我还,但我也是真的不想欠殿下太多。” 她抬头看向谢尘暄,“欠得多了,就……” 曲轻歌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 谢尘暄与她四目相视,“就什么?” 欠得多了,本就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就更乱了。 只是曲轻歌没办法将这句话说出来,她只能将那个红包又往谢尘暄的面前推了推,“陛下,您就收下吧。” 看着一脸乞求的曲轻歌,谢尘暄哪里拒绝得了,他不怎么开心的伸手拿回了红包。 曲轻歌见状,笑着谢道,“多谢殿下。” 谢尘暄边将红包放回衣袖中边略委屈的抱怨着,“哼,你就是吃定我拒绝不了你。” 话落,两人都愣住了。 同时抬眸看向对方。 谢尘暄没想到自己就这么将心里话脱口而出了,而曲轻歌也没想到谢尘暄会突然这么说,明明没有一个“喜欢、心悦”的字眼,却让她心跳不断加速。 烧着暖炉的房间里空气都是暖暖的,一丝暧昧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出来。 曲轻歌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慢慢发烫,不用照镜子她都知道自己此刻定是红了眼。曲轻歌压着心里的羞意,低下了头。 在谢尘暄面前,她好像一直都是败的那一方,总是“ 落荒而逃”。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谢尘暄有些担心的看着曲轻歌,他担心自己的“失言”会让曲轻歌觉得不舒服。 他喜欢曲轻歌,很喜欢很喜欢,这也是他长这么大来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子。 他不知道该怎么与自己喜欢的女子亲近,而曲轻歌更不是一般的女子,每次与她相处时,他会担心自己有没有靠得太近,却也怕离的太远,一转身,她便走远了。 “抱歉。”面对不只一次拒绝过自己的女子,谢尘暄总是战战兢兢又不知所措。 听到谢尘暄的道歉,曲轻歌错愕抬头,“殿下为什么要道歉?” 谢尘暄看着曲轻歌:“你不喜我对你说这些话。” 先前自己向曲轻歌表明心意时,总是会被她打断、制止。 曲轻歌闻言心中微涩,一抹歉意涌上心头,冲动间她出声道,“殿下不需要道歉,我没有不喜……” “大小姐,大少爷往这边来了。” 曲轻歌的最后一个字刚发出声,青月带着慌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刚才青月刚走进自己休息的院子时,心里总还是有些不放心曲轻歌。虽说大小姐相信七殿下,但她还是担心大小姐会吃亏,便折返回来,站在屋外替两人守着了。 没想到刚回来守着没多久,远远的就看到院子里摇摇晃晃的走过来两个身影。 青月心里一阵紧张,以为这除夕夜有什么贼人入府,待身影一靠近才发现是喝得醉熏熏的曲贺允,以及扶着他的王小牛。 看清人手,青月忙出声提醒里面的两人。 曲贺允大步跑向门边,边跑边嚷嚷着,“姐姐,姐姐开门,姐姐我们还要一起守岁呢!” 屋子里的两人听到声音,脸色皆是一沉,曲轻歌看向谢尘暄道,“殿下,我内室的窗户可以出去,委屈您了。” 谢尘暄这会心里却更关心刚才曲轻歌的话,“你刚才是想说没有不喜欢吗?没有不喜欢那就是喜欢的意思是吗,曲轻歌,你喜欢我对你说那些话?那是不是代表你……” “姐姐,你睡了吗?姐姐——”外面曲贺允的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急。 曲轻歌着急的将谢尘暄推着向内室靠去,“殿下,现在实在是不方便说话。” 谢尘暄当然知道现在不方便说话,他气恼的看了眼门口方向,恨不能出去将坏了他好事的曲贺允打晕,但这事他也只敢想一想。曲轻歌有多疼她的弟弟,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怕曲轻歌生他的气。 第三百零五章 醉鬼 “姐姐——” 外面曲贺允的声音越来越近,曲轻歌将谢尘暄推到内室匆匆留下一句,“殿下,您慢走。”便转身准备出去迎接曲贺允。 但就在她回头的一瞬间,谢尘暄伸手握住了曲轻歌的手腕,微用力将人拉了回来。 曲轻歌面带着急的看着谢尘暄,声音里却不自觉得带了几分轻哄,“殿下,有什么以后再……” “曲轻歌,新年快乐。”谢尘暄温柔的笑着对曲轻歌说。 曲轻歌愣了下,随即立即回了句,“殿下,也祝您新年快乐。” 谢尘暄说完松开了曲轻歌的手,曲轻歌对谢尘暄道,“殿下慢走。” 谢尘暄点了点头,“恩。” “姐姐,姐姐,快开门。”曲贺允的声音已经到了门口,随着他叫嚷声传来的还有大力敲门的声音。 曲轻歌不敢再有所耽误,收回有些不舍的眼神,转身出了内室。 曲轻歌刚走出内室,门被曲贺允一巴掌一巴掌拍的快要散开般,曲轻歌立即跑过去开了门。 门一开外面醉了的曲贺允就向曲轻歌扑了过来,张开双手将曲轻歌抱进了怀里,撒娇道,“姐姐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开门,我好想你。” 被曲贺允抱入怀中后,曲轻歌才发现,不知不觉曲贺允竟已经比她高了。 曲轻歌双手撑着曲贺允东倒西歪的身子,边扶着人往桌边走边对青月道,“青月,你去端碗醒酒汤来。” “是。”青月应声离开。 曲贺允却不服气的嚷声道,“什么醒酒汤,我不喝,我没醉。” 曲轻歌哄孩子般哄着,“好好好,你没醉。” 内室的谢尘暄听着外面的声音,摇了摇头,还是妹妹可爱些,至少妹妹不会撒酒疯。 想着谢尘暄走向窗边,欲推窗离去,此时外面曲贺允的声音再次传来。 “姐姐你别哄我,也别总把我当孩子看,哼,我早就长大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宋公子之间的事情。” 谢尘暄要推窗户的手顿住,宋公子,宋瑾封? 外间的曲轻歌听到这话第一反应就是,谢尘暄走了吗?他有没有听到小弟的话,有没有误会。 不知道里面的人到底走没走的曲轻歌忙出声解释道,“小弟,你乱说什么呢,我跟宋公子哪有什么事情。我与他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你骗人!”曲贺允质问一般,“他昨天来府里给你送东西的时候,我明明看到你给他送香囊了。” 香囊?! 内室的谢尘暄面色如灰,双眉紧蹙,胃里酸意翻腾。 她不是说跟宋瑾封没有关系吗? 外间的曲轻歌心里急的不行,他在胡说什么呢! “那香囊不……” 曲轻歌话还没说完,曲贺允“哇”得一声吐了一地,紧接着人便往下倒去。曲轻歌怕曲贺允摔倒在污秽之物上,吓得忙伸手撑着他的身子,曲贺允身边的王小牛也手忙脚乱的扶着。 曲轻歌吃力的看向同样艰难的王小牛道,“帮我一起把小弟扶到躺椅上去。” 王小牛点头。 两人吃力的扶着醉晕过去的曲贺允,曲轻歌看了眼曲贺允,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重了。 明明就几步路的距离,两人扶得极吃力,待将曲贺允放到躺椅上后,曲轻歌回头看了眼曲贺允弄脏的地板,心里暗暗决定以后一定不随便让小弟喝酒了。 王小牛顺着曲轻歌视线看去,立即道:“大小姐,我去拿东西来收拾。” 曲轻歌点了点头。 王小牛离开后,曲轻歌不安的看了眼内室,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有没有听到刚才小弟说的胡话。 要不去看看? 他会不会有可能还没走? 想着曲轻歌看了眼躺椅上的曲贺允,见他暂时应该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便提步向内室走去。 刚走没两步,青月的声音传了过来,“大小姐,醒酒汤来了。” 曲轻歌回头,王小牛紧跟在青月身后,手里拿着木桶、抹布以及扫帚走了进来。 曲轻歌心里轻叹了声气,转回头走向青月。 内室一直站在窗前的谢尘暄,此时也终于伸出手推开了窗户。 出了候府的谢尘暄满心欢喜变成了满心不快,他看了看皇宫的位置,心里没半点想要回去的想法。 自从母妃去世后,皇宫对他来说早已经不是一个家了,如今对皇宫仅有的牵挂也只是因为皇妹。 现在,他很想有一个家,有一个想回去的地方。 可是……他心里的那个人还不愿意跟他有一个家。 香囊…… 她当真送了宋瑾封一个香囊?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不通的谢尘暄最终还是转身走向了皇宫方向,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寂寥而孤单。 候府里 曲轻歌一勺一勺的喂着曲贺允喝着醒酒药,心里却想着谢尘暄到底有没有听到小弟说的话。 不过就算听到了他应该也不会误会吧,毕竟前几天在皇宫时,她就跟他解释过自己跟宋公子之间的关系。 他应该……是相信她的吧? “大小姐,大小姐……”青月连叫曲轻歌几声,曲轻歌终于回过神来,“什么?” 青月指着曲贺允的衣襟,“大小姐,您都倒在大少爷的衣服上了。” 曲轻歌这才发现曲贺允的衣襟都湿透了,她轻叹了声气拿掉勺子,直接捧着碗递到曲贺允的嘴边,“还是这样喝吧。” 曲轻歌本以为喂曲贺允喝完醒酒汤就完事了,没想到还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喝了醒酒汤的曲贺允没一会儿就醒过来了,人是不晕了,也不吐了,但醉意还在,情绪异常亢奋。 一会接着曲轻歌的手给她讲故事,一会又拉着人去院子,非要给她展示自己最近习武的成果。 随后又跟她夸了新师父快一盏茶的时间。 就这样不停的闹着,屋里屋外,屋外屋里,天色也慢慢的开始放亮。 当曲贺允再一次拉着曲轻歌出屋,要给她练武时,天边的太阳已经露了出来,曲贺允笑着指向天边,“太阳出来了,新年了!姐姐,新年快乐。” “新年快……阿秋”曲轻歌话还没说完就打了个带着寒意的喷嚏,她心中一跳,不好。 第三百零六章 相配 新年的第一天,曲轻歌便病倒了。 曲贺允一脸愧疚的站在她病床前,听着曲靖晖的责备。 这也是曲贺允第一次面对曲靖晖的责备没有回击,只默默沉受。 看着曲贺允这般模样,曲轻歌心里也很不好受,拦着曲靖晖不让他再说。 曲靖晖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又气又心疼的让人给曲轻歌去抓药,自己每日早晚都来看望。 新年来忠勇候府拜访的人比往年的多了一倍不止,生了病的曲轻歌自然是没办法见客的,但外面的人听说她病了,各种补药送了一堆又一堆。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一场风寒感冒直到初六才慢慢的好转。 初六这日曲轻歌穿好了衣服等着贵客的临门。 “大小姐,八公主、小郡主跟季小姐来了。”院中的婢女进来禀告道。 曲轻歌闻言笑道,“倒是碰到一起了。”说着她吩咐婢女,“请她们三位进来吧。” 不一会儿,谢思诺、月亮、季若锦便随着婢女走了进来。 曲轻歌看着明艳又美丽的三人立即起身迎了过去,“你们来了。” 月亮快步走上前,“曲姐姐,你瘦了些。” 谢思诺也一脸关心,“是啊,曲大小姐,你看着比年宴见面时瘦了不少,这几天病的是不是很严重?” “先进里面去吧,这里靠着门口有风。”季若锦出声提醒:“你身子刚好些,可不能吹风。” 月亮跟谢思诺闻言连连应声,“对对对,先进去,你现在不能吹风。” 看着为自己紧张的三人,曲轻歌心中满是感动,她边与三人走进屋内边道,“你们别太紧张了,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就是普通的风寒感冒,现下已经不打紧了。” 季若锦说,“还是好全了再说。” 曲轻歌领着三人走进屋里坐下,吩咐青月道,“青月,将准备好糕点跟茶拿过来,对了,还有月亮爱喝的牛乳。” 月亮向来不爱喝茶,只爱喝甜甜的牛乳。 青月见曲轻歌开心,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意,“是,大小姐。” 曲轻歌看向三人道,“你们也别为我担心了,我现下是真的已经好了。若不是真好了,我也不敢跟你们三人见面呀。” 她可不想传染她们三人,虽说感冒不是什么要紧的病,但生病总归是难受的。 三人听到曲轻歌这般说,心里这才放心了些。 很快,青月便领着人为三人送来了糕点茶水跟牛乳。 四人围着桌边,边喝茶边吃着糕点、干果,说着闺蜜间的小话。 屋内的炉子烧的很旺,四人的脸皆因为过高的温度变的红扑扑,身上暖了,心情更好了,话也越说越多。 谢思诺看着三人突然感慨道,“要是早点认识你们就好了。” 她虽有皇妹皇姐,可皇家兄弟姐妹,不是一母同胞的总有隔阂,更甚都还有因为自各母妃的立场而有敌意。 谢思诺在皇宫里也并未与哪一位皇姐皇妹这般推心置腹、不设防备的想说什么说什么,想聊什么聊什么。 虽谢思诺没明说,但曲轻歌跟季若锦都懂她话里的意思,曲轻歌淡笑着道,“什么时候认识都不晚。” 季若锦也跟着说:“不错,以前没这般只能说我们各自的缘份还没到。现在认识了,以后常常一起就好。” 谢思诺看着季若锦调侃道,“可你再有半年就差不多要成亲了,以后哪里还有时间常常跟我们一起。” 季若锦脸上泛起一阵羞意,嗔看了眼谢思诺害羞道,“那也可能常常一起的。” 曲轻歌闻言心里却是一沉,这几天生着病倒是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她要快些出手了,否则就真来不及了。 一直盯着曲轻歌看的月亮,见她神色有异关心道,“曲姐姐,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曲轻歌脸上立即露出一抹淡笑:“没有,只是突然想到除了你以外,我们三人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 谢思诺接话道,“可不是,我一点也不想嫁人。” 季若锦面上带着恬静的笑,“女子怎么可能不嫁人呢。” 谢思诺闻言长长的叹了声气,双肘撑在桌面上捧着下巴,一脸无奈:“谁说不是呢,连我皇兄都抗不住压力要妥协了。” 正端杯要喝茶的曲轻歌手微顿,她抬头看向谢思诺下意识道,“妥协?” 过了年的谢尘暄已经十九了,按年纪来算早该成亲了。比他小一岁的谢尘昭已有两个妃子,严芷雯甚至在年前查出已有身孕。 这几年陛下跟袁贵妃娘娘在谢尘暄婚姻大事上施的压,京城里就没有不知道的。 只是妥协? 曲轻歌有点不明白谢思诺话中的“妥协”是什么意思,他决定娶妻了?娶谁? 谢思诺以为曲轻歌只是随意的问了一嘴,没有多想的回答道,“是啊,袁贵妃娘家表哥家有个女儿,去年刚及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知书达礼又稳重漂亮,袁贵妃这几天正张罗着让两人私下里见面呢。” 说着谢思诺不自觉的压低了些声音道,“这是秘密,你们可千万不要告诉旁人啊。” 季若锦点头,“自然。” 谢思诺不好意思道,“其实也不是不信你们,只是这事可大可小,我,我就多说了句。” “我们明白你的意思,放心,我们不会因为这个不开心的。”季若锦笑着安抚。 谢思诺嘿嘿傻笑了两声,又接着道,“订下的见面日子就是今天呢,也不知道皇兄看不看得上。”唉,其实在她心里,早已经有了皇嫂的人选,只可惜,这两人好像都没什么意思。 季若锦认真的想了下分析道,“殿下同意见面应该是有几分愿意的。”她说完半猜测道,“贵妃娘娘的表哥家的女儿,去年刚及笄……是童府的童三小姐吗?” 季若锦能猜出那人的身份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毕竟京城就这么大,谁府上有什么人也都是知道的:“恩,确实是她。” 季若锦是见过那位童三小姐的,确实佳名在外,她想了下童三小姐的模样真诚道:“与殿下很是相配。” 第三百零七章 心思 曲轻歌听着季若锦的话,低头吹着早就已经不烫嘴的茶,然后喝了一口却早已经没了刚才喝时的清甜味,有的只有一嘴茶的苦涩之味。 她将茶盅放下,脑中也开始不自觉得回想着自己是否见过那位童三小姐。 回忆了一圈,很可惜没有想到。 她心里又想起方才若锦所说“殿下同意见面应该是有几分愿意的”,他那样的性格,若真的不同意是没人能逼他的,否则两年前也不可能弃了太子之位。 这般想着一股更浓烈的酸涩之意填满了整颗心,同时涌起的还有一阵沉闷恼意跟委屈,既是如此,为何除夕夜要来寻她,为何总要搅她平静? “轻歌,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怎么了,是又不舒服了吗?”与谢思诺说着话的季若锦发现曲轻歌情绪不对,担心的出声问。 曲轻歌抬着看着同时担心的看着自己的三人,嘴角上扬,“没事,只是自除夕后一直在房里,觉得有些闷。” 谢思诺闻言问:“那要不我们三人出去转转?不过你的身子能出门吗?” 曲轻歌沉默了会回道,“我的身子倒没事了,只是这样的天气定然不能在外面闲逛的。但现下京里的各个茶楼、酒楼怕是也早已经被预定满了。” 谢思诺听曲轻歌这么说,立即道,“醉京楼倒是有雅间给我留着,你若想出去,我们不如去那里?刚好过年了,他们酒楼里新出了好几样新的糕点,我都尝过一次,好吃的不行,刚好带你们三个也去尝尝。” 季若锦跟月亮自然没意见,去哪里都是喝茶说话的,是以都看着曲轻歌等她回答。 得到想要的回答,曲轻歌却又嫌弃起自己,方才谢思诺说谢尘暄与那位童三小姐会在今日见面,她心里便猜想着,思诺没说二人是在宫里见面,那应该是在宫外见面的。 若真的是宫外的话,极有可能是醉京楼。是以,自己才会表露出想要出去转转的话,又故意那样说,就是因为知道醉京楼肯定会给思诺留一间雅间,随时候着她。 但当一切真的如她所想那样发展,她又嫌恶起自己的这番做为。 拒绝的是自己,不要的也是自己,这会却又眼巴巴的过去想要看一眼,又是什么意思? 这般的自己,连她自己都讨厌。 谢思诺见曲轻歌没回答,又问了一遍,“轻歌?去吗?” 其实便是去了也不一定能见到的,这些天一直在府里确实也闷坏了。 曲轻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出去走走也好。” 一行人出了忠勇候府去了醉京楼。 四人从马车上下来向醉京楼走去,走到醉京楼门外时季若锦看着一个方向道,“轻歌,是宋公子。” 一路都神不守舍的曲轻歌听到季若锦的话,抬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果然看见了宋瑾封,而此时的他也看到了曲轻歌几人。 宋瑾封提步走了过来,曲轻歌几人则都停下了脚步。 宋瑾封走到几人面前,抬手行礼打招呼,“公主、小郡主、季小姐。”他最后看向曲轻歌,脸上也带了丝熟人特有熟悉笑意,“曲大小姐。” 曲轻歌四人微微欠身给宋瑾封回了礼,“宋公子。” 宋瑾封看向曲轻歌道,“曲大小姐身子可好些了?” 曲轻歌礼貌性的回道,“小风寒罢了,已经好了。” “好了便好,听闻曲大小姐生病后,曾外祖母心里担心的紧。要不是刚好也身子不舒服,是准备去看你的。”宋瑾封说。 曲轻歌听了宋瑾封的话立即担心道,“老太君的身子怎么了?怎么没让人去告诉我?” 戴老太君的身体虽已经慢慢转好,但最怕的就是突然出现什么意外,曲轻歌每次去看戴老太君离开时,都要千交代万嘱咐若戴老太君身体有什么异样,一定要去叫她。 宋瑾封见曲轻歌这般紧张,忙出声解释道,“曲大小姐别担心,是过年期间曾外祖母吃的多了些有些积食,胃不舒服。除夕晚又硬要与我们一同守岁,累着了。休息了几天,精神也慢慢恢复了。” 听到宋瑾封这么说,曲轻歌这才放心些,又出声道,“戴老太君的身子还需慢慢静养,宋公子多劝着些,让她老人家别觉得自己有精神就做些耗神的事。” 宋瑾封感受到曲轻歌对戴老太君的真心,淡笑着点头,“放心,我们都劝着呢。” 宋瑾封说完看了眼曲轻歌身边的三人,又道,“曲大小姐先忙着,我也该去给曾外祖母抓药了。” 曲轻歌听宋瑾封这般说,更不放心了,“抓药?我记得前年我已经给戴老太君配足了正月里的药,这才初六怎么又要抓药了。” 宋瑾封解释道,“昨日看过药房的奴婢离开时粗心忘记关药房门了,让野猫跑了进去将药房里的药都糟蹋了,是以我这才出来给曾外祖母抓药。” 原是如此,曲轻歌花了大半年的时间终于将戴老太君的身体治好了一半,现在又多了份问道,“宋公子能给我看看药方吗?” 这大半年来她给戴老太君换了四五个药方了,若是宋公子拿先前的药方抓了药回去,戴老太君喝了只会适得其返。 宋瑾封当然明白曲轻歌对自己曾外祖母的关心,点头回道:“自然。” 他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了药方递了过去,“这是祖母身边的嬷嬷拿给我的,她说曲大小姐开的几个药方她都按开药方的时间好好收着,应该没错。” 宋瑾封的话刚说完,曲轻歌便道,“不对,药方拿错了。这是年前十一月我给戴老太君开的药方,不是最新的。” 宋瑾封闻言变了脸色,药方这事关系到曾外祖母的身体,可容不得出错:“真错了?” 曲轻歌点了下头,然后转头看向谢思诺三人道,“公主,你先带着若锦跟月亮进去吧。我陪着宋公子给戴老太君抓了药就去找你们。” 谢思诺看了季若锦跟月亮两人一眼,然后点头道,“行,我给掌柜的留句话,你完事了直接找掌柜的,他会带你来找我们。” 第三百零八章 不难过,没动心 曲轻歌点头后便与宋瑾封一同走向醉京楼斜对面的药铺去,谢思诺三人才转身进了醉京楼。 醉京楼的三楼临街的雅间内,站在窗边的谢尘暄看着曲轻歌与宋瑾封离开后,方才突然看到曲轻歌的意外之喜皆都化成了带着酸意的气愤。 “殿下。”项帆的声音传来,“童三小姐跟童夫人来了。” 谢尘暄的视线落在药铺柜前台说着话的两人,是不是靠的太近了些? 谢尘暄眉头紧蹙,周身的气压极低。 项帆见谢尘暄没回应,也不好让童夫人跟童小姐等太久,便提步走到谢尘暄身边,“殿下,童夫人与童三小姐来了。” 项帆话落仍是没得到谢尘暄的回答,见他只神色严竣的盯着窗外,疑惑的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那药铺里的一男一女怎么看着有些熟悉? 项帆正想着,便看到那一男一女从掌柜的手里接过药包同时转过身来,曲大小姐跟宋公子? 项帆惊讶的看着面露笑意的两人,也终于明白为何自家殿下心情突然不好了。 项帆正想着,谢尘暄转回身边向雅间桌边走去边道,“请童夫人与童三小姐进来吧,顺便去通知袁贵妃,人到了。” 项帆立即回神应道,“是,殿下。” 项帆说完话后,转身便准备出去,走到门口时他想了想回过头来看向谢尘暄道,“殿下,您若一直都是这样的表情,袁贵妃怕是要生气的。” 谢尘暄闻言一个凌厉眼神看去,“怎地,我还要卖笑不行。” “属下先去叫人了。”项帆吓得忙转身逃开,后悔自己多管闲事,反倒成了出气筒。 屋子里的谢尘暄心中烦闷不已,答应袁贵妃来此见人已是心烦不已,可偏偏还看到心爱女子与旁的男子说说笑笑,不满的情绪瞬间达到了顶峰。 她与他相处时,从未这般过!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谢尘暄只能强压下心中的烦闷,起身准备迎客。 楼下的曲轻歌陪宋瑾封抓完药后,便与宋瑾封道了别,“麻烦转告戴老太君,过两天,我便去给她老人家拜年。” 宋瑾封点头应下,“曲大小姐也多注意身体。” 两人告别后,曲轻歌进了醉京楼,刚进去掌柜的便迎了过来,笑着将曲轻歌迎上三楼雅间。 醉京楼的三楼只三间雅间,曲轻歌跟在掌柜的身后走上三楼时,不自觉得看向另外两个方向的雅间,心中忍不住猜想着,那人在其中的哪一间,现在是不是与童三小姐相谈正欢,是不是…… 是不是觉得,童三小姐比自己有趣、识相。 “曲大小姐,到了。” 听到掌柜的话,曲轻歌这才发现他们已经站在了房间门口。 曲轻歌向掌柜的点头致谢,“麻烦了,您先去忙吧,我自己进去就好。” 掌柜的面带笑意回说,“曲大小姐客气了,那我先下去了,有什么吩咐您几位再叫我。” 掌柜的离开后,曲轻歌并没有立即推门而入,而是忍不住转头看向另两个房间,一想到那人跟别的女子单独在一个房间里,心控制不住的紧缩成一团,泛酸、泛疼。 “咔” 面前的门突然打开,谢思诺看着门外的曲轻歌笑道,“等半天也不见你进来,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这么半天,怎么不进来?” 曲轻歌慌乱的收回视线,心虚的边往房间走去边道,“没什么。” 身后的谢思诺关上门,跟在曲轻歌身后一同走进来,“醉京楼新出的糕点我们都叫了一遍,你也尝尝。” 月亮指着一盘糕点积极的向曲轻歌推荐,“曲姐姐,吃这盘,这个最好吃。” 季若锦笑道,“再好吃你也不能再吃了,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你都吃一盘了,再吃下去只怕晚膳都要吃不下去了。” 月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抬头看向谢思诺,“公主,离开的时候我想给爹娘带些回去行吗?” “当然可以。”谢思诺回道,“我让人去通知掌柜的给我们每人备上一份,离开的时候带回去。” 月亮笑着道谢:“谢谢公主。” 谢思诺笑道,“你该说,谢谢皇表姐才是。” 月亮很是听话的说了句,“谢谢皇表姐。” 谢思诺听着脸上的笑意更甚,学着曲轻歌平日的样子伸手就要去摸月亮的头,“你现在真是越来越……” 然而她的手刚伸过去,月亮已经快速的退开。 谢思诺看着自己停在空中的手,也不恼,收回手在桌边坐下:“看来我还要继续再对你好才行。” 月亮看着谢思诺,有丝愧疚,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曲轻歌见她这般,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公主没生气,你也别在意。” 谢思诺自然也看了出月亮的神情,笑着道,“我可没那么小气,对了,听皇婶说你最近背了不少诗,要不我们来考考你吧。我们说上一句,你说下一句,怎么样?” 月亮点头,“恩。” 曲轻歌听着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却没半点心情参与其中,也不知是不是雅间里暖炉烧的过热,她越待越觉得闷得不行。 强忍了一会不适后,曲轻歌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出声道,“你们先说着,我去去就来。” 三人闻言同时看了过来,曲轻歌解释道,“我去如厕。” 季若锦点头,“恩。” 曲轻歌起身出了房间,替三人关上门后她转身回头,刚好看到对面房间里走出来的两人。 谢尘暄以及……站在他身边与他看起来确实很相配的童三小姐。 突然间,像是有利针扎入心里一般,刺痛难忍。 交握在身前的双手不自觉收紧,这一刻,她痛恨起提议出门的自己。 亲眼所见比想象的更让人难过,也更让人死心。 还好,还好她没答应。 还好……她还没动心。 曲轻歌微微垂眸,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她没有动心,也不是难过。只是心里的不快也只是发现被“骗”的可笑跟失望罢了。 曲轻歌佯装无事,没再看两人一眼,转身离开。 第三百零九章 殿下想做什么 曲轻歌无意偷听旁人说话,但确实是她先在小花园的树后的花坛边坐着的,而后来的童三小姐主仆二人来后也没先检查下有没有外人就说起了体己的话。 当两人开口后,曲轻歌觉得自己这会若突然出现,只怕更不妥,只能继续坐着了。 “也不知道六殿下是怎么看我的。”童小三姐担心道。 她身边的婢女回说,“依奴婢看六殿下一定是喜欢三小姐的。” 童三小姐羞红了脸,脸上带着藏不住的笑意,嘴上却道,“你胡说什么呢,我跟六殿下才第一次见面,哪就谈得上喜欢不喜欢了,我只希望他不讨厌我才行。” 婢女见童三小姐分明一副动了心的模样,笑着道,“怎么可能会讨厌呢,三小姐长得这般好看,又是京中数一数二的才女。方才六殿下不还亲自出门给三小姐指路吗?”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六殿下性子冷,若真讨厌三小姐,刚才怎么可能亲自出门给小姐指路呢。” 童三小姐听着婢女的话,脸上的笑意也慢慢加深,带着羞意不好意思道,“你说的也是。” 婢女看着童三小姐的表情,笑着道,“小姐这是对六殿下动心了?” 童三小姐想了想道,“六殿下长得那般好看,论才情、武功也是数一数二的,更有旁的男子没有的洁身自好,哪位女子会不喜欢呢。” “是啊,要不然那严家小姐也不可能都怀上七殿下孩子了,还心心念念的想着六殿下。”婢女说。 童三小姐惊得忙道,“这样的话别乱说。”说完她忙四下看去,“若不小心被人听去了,你的小命都要没的。” 婢女吓的脸色微变,捂着嘴巴小声道,“可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啊。” 毕竟每一次严芷雯看见六殿下时从不收敛自己对他的情意。 “人尽皆知你也不能说。”童三小姐接着道,“我们出来也挺久的了,娘亲跟贵妃娘娘应该也说完话了,我们回去吧。” 坐在花坛上的曲轻歌听着童三小姐主仆二人渐渐远离的脚步,将手里把玩着的枝叶扔了出去。 没想到袁贵妃娘娘居然也出宫了,看来对这门亲事当真用了心。 不过…… 佳人才子应该也不会让她们失望的。 曲轻歌起身,仰头长长的呼出一口寒气,皇子大婚她送什么礼物好呢? 随即曲轻歌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自嘲的笑,皇子成婚,她一个臣女似乎也不必送礼。 曲轻歌自认为的收拾好了情绪,提步回去。 上了三楼后,曲轻歌边向她们的雅间走去边下意识的看了眼刚才谢尘暄与童三小姐出来的雅间,就在路过三楼的另一个雅间时,雅间的房间突然打开。 听到开门声的曲轻歌转头看见,看到屋里的人竟是谢尘暄时,她愣在了原地。 就在此时,屋里的人伸出手握住曲轻歌的手腕,微用力将人拉进了屋里,重新关上了门。 曲轻歌被拉着进了屋里才回过神来,她看着站在门边的谢尘暄,下意识的就要离开,“殿下,抱歉,如果有事需要商量,我现下没空,改天再约时间吧。” 曲轻歌说着绕开谢尘暄开门要走,然而她的手还未碰到门栓已经被谢尘暄握住,“我有……” 谢尘暄的手握住曲轻歌手腕的瞬间,被曲轻歌狠狠甩开,而对方甚至后退一步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面色冷肃:“殿下自重。” 自重? 谢尘暄承认自己被曲轻歌的这句话伤到了,而曲轻歌后退一步的动作则更让他恼怒。 谢尘暄心中不忿的上前一下,如他所猜,曲轻歌立即又后退了一步。 曲轻歌的这一举动让原本等着想要跟她解释的谢尘暄气极,他面色微冷,目光如炬的盯着曲轻歌,说着早已经在心里翻来覆去好多天的问题:“怎么?跟我就需要保持距离,跟宋公子就不需要?” 曲轻歌听到谢尘暄质问般的语气,不悦抬头,“殿下慎言,我与宋公子间清清白白。” “清清白白你送他香囊?”谢尘暄音量微提高。 曲轻歌皱眉看着谢尘暄,除夕那夜小弟的话他果然听到了,“我……” 曲轻歌下意识就要开口解释,刚出声便想起他跟童三小姐相看的事,又想到方才听到的话,收回了想要说的话。 等着曲轻歌解释的谢尘暄见她竟然不说话了,心里更是酸痛不已,“为什么不说话了?” 为什么不否认,不解释? 曲轻歌看着谢尘暄眼中的质疑跟怒意,本就失望与生气的情绪在此时也达到了顶峰。她一次次的拒绝,推开,他为什么还要来撩拨。 为什么对她说那些话后,又转身与旁的女子相看。 可偏偏自己还可笑的答应他,在他离开时不与旁人相看! 曲轻歌觉得这一刻的自己简直是个笑话,是个与前世一般陷于男女之情中的蠢货。 曲轻歌与谢尘暄四目相视,冷漠无情的话脱口而出,“我要对殿下说什么?我与殿下不过是合作关系,我的私事跟殿下有什么关系。” 曲轻歌垂落在双侧的手藏于袖中,紧紧握起,凭心里再难过她迎视着谢尘暄的视线都未退开半分。 他们只是合作关系而已! 气极了、醋极了的谢尘暄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此时站在曲轻歌面前,眼巴巴过会想要向她解释的自己,真的很像一个笑话。 自己的解释,眼前的女子根本就不在乎。 或者说,她从未在乎过他。 所有的自己对她的特殊,都不过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一切的一切,都是自作多情。 谢尘暄双拳紧握,难过却又不肯放弃,他提步上前。 曲轻歌后退。 然而谢尘暄并没有停下,继续一步一步向前,曲轻歌继续后退,越退心中越慌,脚下的步伐也越来越乱。 直到她的腰间抵上了屋内的桌子,退无可退,她慌张的想要转身走开。然而下一刻,谢尘暄已经近在咫尺,她微慌抬头,看着谢尘暄满是怒意的双眼,故作郑定的怒问,“殿下想做什么?!” 第三百一十章 还有很多事要做 谢尘暄眸色阴暗,低沉的声音里是掩不住的低沉,“你说过,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 听到谢尘暄的话,曲轻歌心中冷笑了声,原来他还记得跟他说过。 曲轻歌表情冷漠的看着谢尘暄,淡淡道,“我确实说过,您信吗?” 谢尘暄想起那个香囊,想起刚才看到的两人相谈正欢的场景,反问道,“我凭什么信?” 凭她的一次次拒绝、一次次疏远吗? 谢尘暄的回答让曲轻歌彻底凉了心,本就不该纠缠不休的。 重生一世,再让自己陷入这情爱的淤泥中不可自拔,她便真是无药可救了。 “那就是了。”曲轻歌脸上甚至露出一抹笑意,她抬头轻轻推开面前的谢尘暄,没了近在咫尺的压迫,她显得更从容,“说实话,我也不信您。” 曲轻歌说着走向房门,在门口的位置她停了下来,背对着谢尘暄,出声讥讽,“喜欢?心悦?”她冷笑一声接着道:“没有我身后的那些东西,怎么会有这些。” 谢尘暄闻言面色一愣,立即明白过来曲轻歌话里的意思,他不敢相信的看着曲轻歌的背影,“你觉得,我对你的喜欢,是因为曲候手里的兵权,是因为父皇对你的重视,因为你靠着一身医术得到的声誉?” 曲轻歌双手紧握成拳,极力无视着心口处传来的痛意,“说起来,七殿下倒是比您直接些。” 曲轻歌的话像是一击重拳突然砸向谢尘暄的心口, 谢尘暄沉默半晌,“年前,为什么答应我暂不与人相看的要求?” 背对着谢尘暄沉默了许久许久,久到谢尘暄以为得不到答应的时候,她终于开了口,“拒绝一次两次的或许您还能接受,但若拒绝的次数多,您不愿意与我合作了对我不是好事。” 曲轻歌说完又停顿了会,才带着无奈的语气道,“殿下,我还是想跟您合作的。” 听完曲轻歌的话,谢尘暄突然笑了起来,“没想到,我的所做所为在曲大小姐看来竟是忍辱负重。” 听着谢尘暄自嘲的话语,曲轻歌心里一阵阵泛痛。 她有些后悔,后悔让场面变成这般难以收场,但这对她来说又好像是最好的结果。 干净利落、完完全全的斩断不该有的情愫。 往后她也不必总担心不安,自己会不会再次付错真心,“殿下……” “出去吧。”谢尘暄冷漠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打断曲轻歌未说完的话。 “曲轻歌。”谢尘暄再次出声,他看着曲轻歌背影的双眸渐渐变冷,“走出这间屋子,往后你我便只是普通的合作关系,互得互惠,互相利用。” 如你所愿。 分明是自己想要得到的结果,曲轻歌却觉得心似被撕开般疼痛,原来,早已经动了心。 曲轻歌伸手握住门栓,屋里明明烧着暖炉,她却觉得木栓冷到刺骨,“谢殿下成全。” 话落,曲轻歌打开门,提步走了出去。 屋里的谢尘暄看着那扇缓缓合上的门,以及门缝中越走越远的背影,极力的克制着自己想要追上前的冲动。 她那般不喜欢、委屈,自己又何必再招人讨厌呢。 “咔” 门缓缓关上,两人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情愫也随之消失。 往后,只是互相利用的合作关系了。 当天半夜,风寒初愈的曲轻歌却再次发起了高烧,吓得青月便要命人去叫大夫,通知曲候跟曲贺允。 还没等她转身离开便被发着高烧的曲轻歌叫住了:“半夜的别叫人,我给自己号了脉没事,捂着被子发一发汗就好了。” 青月摸着曲轻歌滚烫的额头心里很不放心,“大小姐……” “不要说了,我休息会。”曲轻歌说完闭上了眼睛。 青月拿固执的曲轻歌毫无办法,只能寸步不离的守在曲轻歌的床边。 这一夜,曲轻歌辗转反侧,承受着高带来的炙痛,身体上的痛很快便压下了心里的痛意。 对曲轻歌来说,身发本再痛也没心痛来的可怕。 她晕晕沉沉的承受着高烧的难受,直到后半夜才慢慢睡着。 替换毛巾的青月心疼的看着睡着还紧皱着的曲轻歌,然后她听到曲轻歌迷迷糊糊之中唤了声:“殿下。” 随即一滴清泪顺着曲轻歌的眼角滑落,青月心疼不已的给曲轻歌擦去泪水。 她就知道大小姐突然高烧跟六殿下有关系! 招惹了她家大小姐还与旁的女子相看,真是讨厌! 青月心里埋怨着谢尘暄,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趴在床边准备先休息会。 曲轻歌是被渴醒的,睁开眼的她一眼便看到了床边趴睡着的青月,她抬手轻摸了下青月的发丝。然后起身坐了起来,退了烧的她只觉一身轻松,她右手搭上左手给自己把了脉。 果然没什么事。 曲轻歌想着掀开被子准备下地,然而刚有动作床边的青月便醒了过来,青月看着已经醒来的曲轻歌忙关心问道,“大小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说着便伸过手来摸曲轻歌的额头。 曲轻歌没有躲让的任她试温,“烧已经退了,我现在有些渴,你给我倒杯水来。” 青月见曲轻歌果然已经退了烧,立即转身去给曲轻歌倒水。 曲轻歌一连喝了三四杯水才解了口渴,她将空杯子再次递给青月,青月问:“还喝吗?” 曲轻歌摇头,“不喝了,你去备水,我要沐浴。” 出了一身汗,身上这会黏黏糊糊的也不舒服。 青月应声回答,“是,我这就去准备。” “等等。”曲轻歌出声叫住转身要离开的青月,又吩咐道,“让马六备好马车,过会我们要出门。” “是,大小姐。”青月没多问一句,应声离开。 青月离开后,曲轻歌便起了身。 此刻的她早已经没了昨天的难过与颓废,既已经选择断绝情爱,她就不该再有所留恋了,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 目前最要紧的便是若锦的亲事了,她绝不能让若锦再次嫁给表里不一的贺文庭,在贺府受磋磨一辈子。 第三百一十一章 小财神爷 曲轻歌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近中午的时辰了。待她梳洗完,吃过东西后,已经到了下午。 青月伺候曲轻歌用完膳后,对她说道,“大小姐,马六已经备好马车了,现在出去吗?” 曲轻歌用帕子擦了擦嘴,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刚才忘记跟你说,让他悄悄的准备辆普通的马车了。你现在去找他,明面上跟他说,大小姐不出去了。” “然后再私下让他等天黑后备辆最普通的马车,在后院的巷子里候着。” 醒来时脑子还不清楚,这会曲轻歌又仔仔细细的吩咐的一通,“吩咐完马六后,你再去找两套适合我们两穿的男装。做得隐蔽些,别让人知道。” 青月点头应声,这会实在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出声问道,“大小姐,我们晚上去哪里啊?” 这般神神秘秘的就算了,居然还需要穿男装? 曲轻歌看着一脸疑惑的青月,神秘一笑:“到时你就知道了。” 青月也跟着曲轻歌笑了,她没再追问下去,“那我先去做事了。” “恩,去吧。” 天色刚黑,曲轻歌便让青月吩咐下面的人,她今日身子有些不舒服先休息下了,任何人都不得过来打扰。 安排好一切后,曲轻歌便领着同样换好男装的青月从后院的府门出的了府。 来到约定的巷子里,果然看见马六坐在马车外面候着了。 马六见曲轻歌跟青月过来,忙从马车上跃下走了过来,“大小姐。” 曲轻歌问:“东西准备了吗?” 马六点头,“准备了,在马车里。” “好。”曲轻歌与青月上了马车后,对外面的马六道,“你戴上面纱,我们去迷迭楼。” 听到曲轻歌前半句话的马六正低头准备拿出腰间的面纱,待曲轻歌说出要去的地方时,马六震惊抬头看了过来,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大小姐,您说去哪里?” “迷迭楼。”曲轻歌重复了一句后便关上了马车的车帘。 马车里的青月同样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曲轻歌,“大小姐,我们……我们要去迷迭楼?” “恩。”曲轻歌应了声,见马车还没动起来,对着外面的马六催促道,“还不快走。” “啊!”外面的马六恍然醒悟般,立即回声说,“是。” 马六回完话后,马车很快便驶了出去。 马车内的青月却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大小姐,那……那里可是青楼。我,我们去那里做什么?” 若是被旁人知道大小姐去那样的地方,大小姐清誉名声可就都没了。 曲轻歌淡声回答,“去找人。” “找谁啊?”难道是跟媚柔有关系的人,青月心里猜着。 曲轻歌却没回答青月的问题,重生的她有很多事情是无法向身边的人解释的。 她去迷迭楼找的是前世与若锦婚后的外室,而这个外室比贺文庭其他所有人妾室、外室都要招他欢心。甚至在若锦失去孩子后,贺文庭提出要将这个有了孩子的外室扶正,给以平妻的身份。 只可惜当时的她已经被杨礼涛跟曲轻雪关在后院之中,日日取心头血供养曲轻舞,后面关于若锦的消息再也打听不到一点。 是以不知道这件事最后的结果到底是什么,只在她死前一天,在杨礼涛的嘴中提起若锦的处境很不好。 曲轻歌一想到前事的事情,脸色不自觉的阴沉了下来。 既然前世贺文庭这般喜欢这个外室,这一世肯定也有这份缘份在的。而她现在要做的不过是将两人的缘份提前一些。 只要在若锦大婚前发现贺文庭在外养了外室,那这门亲事就算完了。 思索之间,马车停了下来,马六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主子,到地方了。” 听见马六并没有唤自己“大小姐”,曲轻歌对他的机灵很满意。 曲轻歌拿起马车里的帷帽,看向一旁的青月,“过会进去你尽量不要说话。” “恩!”青月认真的用力的点头。 两人戴上了帷帽下了马车,向迷迭楼的大门走去。 一走进迷迭楼中,青月藏在帷帽下的脸满是震惊,这会已经是休息的时间,但这个迷迭楼里却亮如白昼,正对着大门便是一个圆形的巨大舞台,而这会上面正有八九个穿着清凉的女子练着摄人心神的舞。 青月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些女子的衣着,不一会儿便红了脸,这穿的……穿的也太少了吧。 外面的一层薄纱几乎遮不住肤色。 舞台四周围绕着不少男子,调戏挑逗着台上的女子,甚至有人直接上去将银子塞进女子本就清凉的衣服里。 而那女子的衣衫看着似要落下般,竟也不慌张只笑眯眯的哄着塞钱的男子。 青月不自觉得向身前的曲轻歌靠去,这……这简直太可怕了。 曲轻歌感觉到青月的不安,知道眼前的一切对她冲击力有点大,她抬手拍了拍青月垂在身侧的手,“别看,别听。” 青月乖乖的点头。 曲轻歌说完后,收回手从衣袖里掏出一绽金子,抛向舞台。 “当” 金子落在舞台上的声音让整个舞台上的女子都安静了下来,连一旁的奏乐都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眼放金光的看着那绽不小的金子。 转瞬间台上的女子也顾不上跳舞、陪客人了,疯一般的扑向那绽金子。 青月看着舞台上抢成一团的人,向曲轻歌又靠了靠,“大小姐,台上有你要找你人吗?” “没有。”曲轻歌回道,“不过,很快就会有人过来带我去见她了。” 话音刚落,一声略尖锐又带着几分刻意的甜腻声音传来,“唉哟,今天这是吹得什么风啊,吹来个这么有钱的小公子。” 人还没走到两人面前,青月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胭粉味,她皱了皱鼻。 曲轻歌转头看向走过来的女子,虽然她装着粉嫩,但脸上胭粉遮不住的皱纹还是暴露了她年近四旬的年纪。 “你是这里的老板?”曲轻歌压低了声音问。 “在小公子面前奴哪里敢自称老板啊,这里的姑娘们都叫奴一声周妈妈,奴也能做点她们的主。”周妈妈一脸谄媚的笑,她还是个姑娘时便做这一行了,一步步从个接客的姑娘成了这迷迭楼的老板,什么人没见过,眼前这位“公子”一看就是个小财神爷。 第三百一十二章 有钱人 曲轻歌看着周妈妈双眼里的精明与算计,也明白自己女子的身份是隐藏不住的。不过对她来说,女子的身份也算不上什么秘密,只要她是曲轻歌的身份不被发现就行。 再者说,这个只认“钱”的地方,自己的真实身份对旁人来说也并不重要。 曲轻歌径直从衣袋中掏出一绽银子扔向周妈妈。 周妈妈眼疾手快的接住那绽银子的,喜笑颜色的看着曲轻歌,“小公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周妈妈我呀一定保您满意。” “我要见阮玲玲。”曲轻歌开门见山,阮玲玲便是前世贺文庭的那个外室。 周妈妈闻言一脸歉意道,“这位小公子您大概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不懂这里的规距,玲玲她是雅妓,要与她见面是需要提前约定的。要不这样,我给您约后天晚上怎么样?” 曲轻歌当然知道迷迭楼的规距,里面的姑娘分为雅妓与妓两种。雅妓卖艺不卖身,大多都能有赎身的一天,幸运的还能混个外室或是小妾当当。 阮玲玲与那个媚柔便都是迷迭楼里的雅妓。 有媚柔在时,便是迷迭楼里的花魁。现下媚柔成了曲靖谦的妾室,阮玲玲便代替她成了迷迭楼的头牌。 曲轻歌并没答应周妈妈的提议,只向她又扔出一个钱袋。 周妈妈慌忙的伸手接过,沉甸甸的钱袋入手,周妈妈双眼直发亮,这位“小财神”是哪里来的,竟这般有钱。 曲轻歌声音淡淡道,“想不想赚这袋钱看你自己。” 周妈妈入行这么多年,就没有让到手的银子飞了的道理,她忙对曲轻歌道,“小公子请与我到雅间里稍坐片刻,我这就去叫玲玲来见你。” 曲轻歌随着周妈妈进了一个雅间,又立即让人给她准备好酒好菜,“小公子您稍等。” 曲轻歌轻点了下头。 周妈妈喜滋滋的出了门,出门后对门口的仆人道,“去看看舞台上的金子谁拿了,晚上送到我屋里去。” “好的,妈妈。”仆人回答。 周妈妈又笑着扭着腰走了。 当屋里只剩下曲轻歌与青月后,青月有些不安的看着门口方向,小声对曲轻歌道,“大小姐,你平日里常说财不外露,方才给了那么多银子,那周妈妈会不会起歹心啊?” 这会就她两在这里,若真发生了点什么,要怎么办呢? 曲轻歌毫不担心的摇头道,“放心吧,这些钱撒了出去,那位周妈妈就会保证我在这里的安全。” 那周妈妈只怕比活了两世的自己还要精明,就算猜不到她的身份也肯定知道她非富即贵,不是她能招惹的人。不仅不是她能招惹的人,自己若真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她也不会好过。 所以,她不仅会好好的替自己办事,还会保证自己在迷迭楼里的安全。 周妈妈要的是钱,不是麻烦,能成为京城第一青楼的老板,不会是个鼠目寸光之人。 对于青月来说,向来曲轻歌说什么她信什么,是以听曲轻歌这么说的她心里也没那般担心了。 曲轻歌放在桌面上的手缓敲着桌面,想着方才青月说的话,若是能有个武婢在身边确实更方便些。 正想着,敲门声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周妈妈带着笑意的声音,“小公子,玲玲姑娘来了。” 曲轻歌抬头看着门口:“进来吧。” “吱呀” 门被打开,周妈妈领着阮玲玲走了进来,她忙招呼阮玲玲:“玲玲,快,快见过小公子。” 阮玲玲看着端坐在桌边,身姿俊挺却戴着帷帽不肯露面的曲轻歌,微微欠身,细语柔声,“玲玲见过公子。” 曲轻歌目不转睛的看着阮玲玲,这是两辈子她第一次见到阮玲玲长什么样子。 她不似媚柔那般艳丽张扬,她打扮素雅淡然,甚至看起来不像是风尘之人。但曲轻歌看得出,这一切不过都是假相。她双眼的无辜清纯、身上似有若无的柔弱不过都是她塑造出来的。 她知道自己凭容貌比不过媚柔,若还要身着艳妆丽服与之比较,不过是东施效颦,更无出路。 所以她聪明的选择了另一条路,越是温柔的女子才越能无形之中掌控人心。 也难怪,前世贺文庭会连贺府脸面都不顾要闹着迎她入府,抬为平妻了。 曲轻歌嘴角微微扬起,希望这一世,她也能有这样的本事才好。 阮玲玲见礼后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曲轻歌开口说话,心下有些疑惑转头看向一旁的周妈妈,这位客人是什么情况? 周妈妈得到阮玲玲的眼神,笑着开口,“这位小公子,您……” “周妈妈先出去吧,我与阮姑娘有些话要说。”此时的曲轻歌开了口。 周妈妈闻言看向阮玲玲,“玲玲,好好陪着公子。” 阮玲玲乖巧点头,“好的,妈妈。” 周妈妈刚从房间里走出来,便有个仆人着急的走了过来,“妈妈,春玉那里出事了。” 周妈妈闻言面色一沉,“不是说找了个大夫来吗?” “那大夫在的,但春玉她……”仆人看了看四周,然后靠到周妈妈的耳边小声说了句。 周妈妈脸色越显难看,“那个死丫头居然敢瞒着我做这种事,是不想活了?” 周妈妈说着气冲冲的离开,仆人急忙跟了过去。 两刻后 屋里的曲轻歌站起身,扔下一个钱袋在桌上,“阮姑娘,只要你按我说的去做,结束后还有一袋。” 阮玲玲看着那桌上的钱袋,又看向曲轻歌:“公子放心,从明天开始玲玲定日日前去。” “没什么不放心的。”曲轻歌说着已经提步离开。 青月立即上前开门。 阮玲玲在身后跟着,“玲玲送两位公子离开。” 曲轻歌头也没回,“不必。” 阮玲玲听到曲轻歌这话也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看着曲轻歌与青月渐渐远了的身影,直到两人下楼去她才回头走到桌边,拿起那袋钱,打开后眼睛里终于不再是无辜清纯,这么多钱?! 再一想曲轻歌让自己做的事,她心道,现在的有钱人是不是有病? 第三百一十三章 计划 曲轻歌领着青月正下楼时,迷迭楼下突然有人高呼一声,“华晴姑娘出来跳舞了!” 一声落下,迷迭楼里的客人纷纷向一楼跑去,曲轻歌与青月也被着急着跑过去演出的客人挤的不由的加快脚步。 两人被挤着来到一楼楼梯平台时,突然与对面楼梯一个拎着药箱被身后人突然推撞下平台上的男子撞在了一起。 曲轻歌被撞得连连后退几步,青月吓得紧紧抓住曲轻歌的手臂,稳住她的身子。 与曲轻歌撞到一起的男子踉跄了几步稳了下来,看向被自己撞到的曲轻歌他面对歉意,诚心诚意道,“这位公子,抱歉,有没有撞到哪里?” 曲轻歌这会正揉着被撞的有些泛疼的手臂,听到男子的声音总觉得有几分熟悉,她抬头看去。 面纱之下,一贯情绪稳定的曲轻歌这会脸上全是惊喜之色,她脱口而出:“师父!” 男子听到曲轻歌的声音,疑惑的看了看身边,四周的人早已经去一楼的舞台边了,此时楼梯平台上只有三人。他更疑惑了,她叫的是自己? 看着男子脸上的疑惑之色,曲轻歌这才意识到重生一世,此时的师父并不认识自己。 曲轻歌掩下自己的情绪,“没事,没被撞到。公子你呢,有被撞到吗?” 男子听到曲轻歌话摇了摇头,“我也没事。” “没事便好。”曲轻歌说。 男子见状对曲轻歌点了下头,“告辞。” 曲轻歌礼貌性的点头回应。 男子拎着药箱离开,曲轻歌站在原地看着那男子手里拎着的药箱,药箱右下角刻着一个“顾”字。 曲轻歌边提步下楼梯边对道,“明日你让人去打听一下,京里最近是不是新开了个医馆。” 青月点头,“是,主子。” 第二日午膳后,出去打听消息的青月急急的走进曲轻歌屋内,“大小姐。” 正在看书研药的曲轻歌看着面带急色的青月,微惑道,“不过是去打听城里有没有新开医馆,不是什么急事,你怎么累的一头汗。” 青月一个快步向前,“大小姐,守在贺府外人的来说,贺二公子骑着马出城去了。” 曲轻歌放下手里的药书,“机会这么快就来了。”她看向青月道,“阮玲玲那里情况怎么样?” 青月回答说,“她倒是守信,早膳过后便带着婢女出城去了灵岩寺里烧香。” 曲轻歌思考了会道,“贺文庭这会出城,在马场里至少要待一个时辰,与阮玲玲回京的时间倒能重合上。青月,你去安排一下,按照原先计划好的去做。” 贺文庭闲暇时最喜欢的事便是出城去贺府马场里跑跑马,四五日便会去一回。曲轻歌则利用这一点,计划让阮玲玲与贺文庭早点相识。 好的开始便成功了一半,是以曲轻歌精心为两人准备了一场“美好”的相遇。 “是,大小姐。”青月应声便要转身出去。 “等等。”曲轻歌叫住青月。 青月回身,“大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吗?” “记得换男装去,再用上先前我们特地买得胭粉。”女子与男子的身形总归有区别,便是穿上男装带了面纱,旁人也能轻易的看出她们是女子的身份。她特地让青月用平日里不会用的胭粉,也是用掩示她们身份的一种办法。 青月点头,“恩,我知道的。” 青月这会也想起曲轻歌交待自己的另一件事,“对了,大小姐,年后京城里确实新开了几个药铺。”说着她从衣袖里掏出一张纸递到曲轻歌的面前,“地点跟药铺的名字我都标在地图上了。” 曲轻歌打开纸,纸上画着的是一幅简易的地图,曲轻歌一眼便看到了城东的“顾氏”药铺。 她抬手摸了摸“顾”字,心里满是开心,师父,没想到我们又在京城里见面了。 虽然今生与前世的见面情景完全不一样,但我们终于还是见面了。 曲轻歌嘴角带笑的抬头夸赞:“好青月。 ” 青月实被夸脸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意,“大小姐,我先去办事了。” 曲轻歌点头,“去吧,注意安全。” “恩。”青月应声转身离开。 看着青月离开的脚步,曲轻歌心里想要尽快找个武婢的想法更强烈了,青月不会武功很多事让她去做,自己心里还是很担心的。 曲轻歌想到曲靖晖今日没有出府应酬,便提步向他院中走去,准备跟他提一提自己想要武婢的事情。 阮玲玲与婢女边着急的走着边抬头看着天色,出城里还风和丽日的,回城时却变了天。 阮玲玲越看天上的多起的乌云越着急,“离京还有两刻的路程的,这前不朝村后不朝地的,可千万别下雨。” 她身后的婢女愧疚道,“都怪我没带伞出门。” 阮玲玲心情烦燥,语气也早没了平日里的温柔,脸上的恬静纯真更是全然消失,“现在说这个话有什么用。” 婢女听着阮玲玲的话不敢出声。 阮玲玲又抬头看了眼天色,心里不禁骂起了昨天花钱的那位“大爷。” 谁能想到有人去迷迭楼里砸钱一不是为了看舞,二也不是为了睡女人,而是让她天天徒步去灵岩寺烧香祈祷。 只因为算命先生替那位“大爷”算过,她的生辰八字契合与他,旺他! 只要替他烧上十天的香,便能保佑他年年财运亨通、事事顺心、无灾无病。 年幼入青楼的阮玲玲怎么可能相信鬼神这些东西,她才不信命,她只信自己,信只要有手段她有一天也能爬出这迷迭楼,成为楼里人人羡慕的贵夫人,而她现在缺的只有一个机会,一个能让她翻身的机会。 阮玲玲不信归不信,但钱还是要赚的。 毕竟那位“大爷”给的银子是她陪一个月的客人,唱一个月的歌,跳一个月的舞都赚不到的。 想着那沉甸甸的银子,阮玲玲心里的怒气总算少了几分。 “姑……姑娘。” 阮玲玲的衣袖突然被身旁的婢女拉住,她一脸不耐的转头,“干什么?” 看到婢女慌怕的表情后,她疑惑的转头向前看去,只见离两人不远处三名男子正一脸笑意看着她们两人,阮玲玲在迷迭楼里这么多年,一眼便看出这三人笑容中的不怀好意。 第三百一十四章 机会 阮玲玲立即转头看了看四周,此时这条路上除了她跟婢女以及不远处正快步走来的三名男子以外,再没其他人了。 阮玲玲心下一沉,低着头对身边的婢女道,“快走,别看他们。” 阮玲玲加快脚步的向城里的方向走去,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惊慌。 就在阮玲玲跟婢女两人与三名男子擦肩而过时,三名男子脚步一转,拦在了两人面前挡住她们的去路,不怀好意的看着两人笑道,“两位小娘子,这是去哪里呢。” 阮玲玲头也不敢抬,她虽是雅妓但总归是妓,与平常女子还是有些区别的,她怕被三名男子看出她的身份来,到时候只怕更难脱身。 阮玲玲低着头道,“三位公子请自重。” 说完便侧身准备绕过三人离开,然而她刚往旁边走了一步,三人又立即跟了一步再次拦住她的去路,并出声嘲笑道,“真是好笑啊,这年头连妓-女都会说让人自重的话来了。” 听到这话,阮玲玲心里更慌了,这些人知道她的身份。 阮玲玲抬头看着说话的那人,愤怒里又带了几分不甘心,“我是雅妓,卖艺不卖身,若三位爷想找姑娘,今晚可以来迷迭楼,我为三位爷找几个贴心的姐妹。” 那人边笑边上下打量着阮玲玲,然后挑眉道,“那些个贴心的姑娘也没什么意思,我就想要这卖艺不卖身的,就想看看这卖艺不卖身的跟那卖身的有什么不同,又清高在哪里。” 他话音落下,身后的两个同伙也笑了起来。 “别怕,哥会好好疼你的。”那人说着向阮玲玲伸出手。 阮玲玲吓得一巴掌打开那人的手,紧接着转头就跑,拼了命的跑,边跑边大叫,“救命,来人救命啊。” 但还没等她多远就被追上来的人抓住了,阮玲玲手脚并用,胡乱的挥打、踢着,害怕却不肯妥协半分。 她不能就这样坏了清白,清白没了,她这辈子就没办法跟媚柔一样爬出那迷迭楼了。 她就是死也不能没了清白。 她不要一辈子做妓! 越想阮玲玲挣扎的越厉害,叫的也越大声,“救命,救命啊!” 在马场里跑了一个时辰马,身心舒畅的贺文庭正骑着马回京,远远的便听到人呼救的声音。 很快,他便看到三名男子正将两个妙龄少女的拖向一旁的林子里。 贺文庭眉头皱了下却没有停下的意思,这样的麻烦他自是不想碰的。想着他抬起马鞭又抽了下马背,加速向前。 阮玲玲眼看着好不容易出现的过路人就要离开,又急又怕,一时间使出全身的力气将拉着她的男子推开,跑向贺文庭的方向。 “公子,公子救命,公子救救我。” 听到身后的求救声,贺文庭只觉得烦燥,侧头准备再次挥鞭加速,就在侧头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阮玲玲的脸。 贺文庭整个身子顿了下,他不是没见过长得好看的女子,与他订了亲的季若锦也是京中数一数二的美人,但身后的美人是与季若锦完全不一样的,她看上去那般纯洁美好,拼命逃脱的模样坚强又勇敢。 这样的女子若被玷污,那就太可惜了。 贺文庭想着双手用力拉住僵绳,停了马。 摔倒在地的阮玲玲见贺文庭终于停了下来,脸上扬起期待的:“公子,求你救救我。” 阮玲玲说这话时,豆大的眼睛顺着眼角滑落,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楚楚可怜。 贺文庭立即跳下马车,走了过来。 追来的男子见贺文庭停了过来,变了脸色,他出声威胁道,“我警告你别多管闲事,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贺文庭虽不是什么高手但也有些武功在身,他只一眼便看出这三个流氓只一身蛮力不是自己的对手,贺文庭冷哼一声边走过来边道,“我既停下了自是要管的,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三人也不跟贺文庭废话,叫嚷着就冲了过来。 果然如贺文庭想的那般,这三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贺文庭没费多少力气便将三人打的起不来身。 眼看着贺文庭还要再打,三人捂着伤处后退几步,怒骂道,“你叫什么名字,敢报上名来吗?” 贺文庭不屑的看着三人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贺文庭。” “好你个贺文庭,你给我等着。”三人扔下一句狠话后转身就跑。 贺文庭鄙夷的看着三人离开,拍拍手转身看向阮玲玲。 此时的阮玲玲正在被婢女从地上扶起来,贺文庭走过去,离两人三步远的距离处停了下来,“姑娘,你还好吗?” 获救的阮玲玲抬头看向贺文庭,双眼通红,脸上是劫后重生的喜悦跟后怕,她靠着婢女对贺文庭行了个礼,“多谢贺公子救命之恩。” 说完,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她这副模样便是身边的婢女看着都怜惜不已。 贺文庭自然也生了怜惜之心,他看着阮玲玲道,“姑娘不必客气,我相信便是旁人遇到这样的不平之事也会拔马相助的。” 阮玲玲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公子谦虚了,像公子这样好的人,玲玲是第一次见。” 听到阮玲玲的夸赞,贺文庭心中自中开心,“姑娘这是进城吗?我刚好也进城,可以护送姑娘一起。”说完他不忘展示自己的教养,“姑娘放心,我只远远的跟在姑娘身后护着姑娘,不会逾越,让人产生误会。” 阮玲玲看着眼前的贺文庭越看心中越是满意,方才她听到了贺文庭跟那三人说了自己的名字。 她虽每日在迷迭楼里,但京中的青英才俊倒是个个熟知。毕竟像她们这样的身份,是要做足准备,等着机会的。 不过先前贺文庭从不在自己的名单里,毕竟他这般洁身自好的好男子从不过迷迭楼,她也根本不会有机会。 可现在阮玲玲却觉得,这是上天送到她面前的好机会,一个她必须抓住的机会。与他比起来,喜欢流连烟花之地的那些男子也不值她用心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推一把 阴了几个时辰的天终于还是下起雨来,曲轻歌站在门外抬头看着下落的雨水,控制不住的想起去年在项良城时发生的事情。 那一日也下着雨,她与那人出去找被病痛折磨到寻死的人,一路上她四处寻叫,那人跟在她身后为她打着伞。 直到两人找到病人时,她才发现,这一路过来自己衣衫竟未湿分毫,而那人的却全身湿透。 如今想来,项良城的事情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一般。 曲轻歌手缓缓的摸上腰间的香囊,里面还有一颗虎头给她的糖,她至今都舍不得吃。 那时候,那人的关心应该是有几分真心的吧。 这般想着,曲轻歌嘴角自嘲的、带着一抹苦涩的扬了扬,如今拿不起放不下的倒成了自己。 “大小姐,雨这般大您怎么在门口站着。”大雨之中,青月打着伞走了过来,她在曲轻歌身边收起了伞放到一旁,然后掏出帕子给曲轻歌擦着肩头的雨滴。 曲轻歌看着一脸关心的青月,心中微暖,也拿出帕子替她擦着肩头的雨滴,“青月,我刚才去跟爹说了。让他近几日帮我挑个武婢,到时候,你也不必这么累了。” 青月闻言立即摇头道,“大小姐,奴婢不累的。” 曲轻歌笑了笑,“有个武婢做事也方便。” 青月听着这话赞同的点了点头,“确实,有时候出去大小姐身边有个会武功的也安全些。” 曲轻歌轻抚了抚青月的额发,“傻丫头。” 一心为她,从不为自己想想。 青月听曲轻歌这般说,傻笑了两声,然后道,“大小姐,外面雨大我们进去说吧。” 大小姐的身子刚好,若是再受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曲轻歌点头,主仆二人进了屋。 青月边为曲轻歌倒茶边向她禀告贺文庭的事情,“贺公子护送阮姑娘还没到城外,就下起了雨。三人没办法,只好先寻了处破败的屋子的避雨。” 曲轻歌闻言转头又看了眼外面的雨,老天爷倒在这个时候帮了她一下。 青月又问曲轻歌,“大小姐,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曲轻歌摇头,“什么都不用做了。” 青月微惑:“什么都不做?” 曲轻歌点头,“我已经将阮玲玲求之不得的机会送到了她的面前,她怎么可能不牢牢的抓住。放心吧,接下来不必我们做什么,阮玲玲也会牢牢的抓住贺文庭的。” “你让人好好的看着阮玲玲就好,有什么情况记得即时回报。”只要贺文庭将阮玲玲养在外面,事情便成了。 “是,大小姐。”青月应声。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阮玲玲果然如曲轻歌所料,不断着制造着与贺文庭相处的机会。两人之间也逐渐暧昧、亲近。 不过贺文庭虽与阮玲玲时常见面,却一直守着最后一步,未与阮玲玲有实质的关系。他甚至每隔一日偷偷去一次迷迭楼与阮玲玲见面,却不碰她,一副当真只把她当做红颜知己的模样。 阮玲玲心急于两人的关系一直没有实质的进展,可又不敢太直接。她看得出来,贺文庭就是喜欢她“出淤泥而不染”,自己若真跟那些卖身的姐妹,只会适得其反。 着急的自然不只阮玲玲一人,还有曲轻歌。 没想到贺文庭倒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能忍,也难怪婚后若锦直到怀了身孕才发现他的真实面目。 看来,还是需要她再推一把的。 迷迭楼内,阮玲玲听完周妈妈的话,瞬间变了脸色,“妈妈,你说什么?” 周妈妈似没看到阮玲玲难看的脸色,“我说有个外地富商昨天看到你的舞后,便找到我提出要赎你。本来他是要今晚就过来领你走的,但突然生意上有事,跟我说明晚再来。” “你明天白天便收拾收拾东西吧。”周妈妈笑着说,“你能有个好归宿,妈妈也为你开心呢。” 阮玲玲却急了,“妈妈,我不跟那富商走,我不要他赎我。” 周妈妈闻言冷了脸:“你不要他赎你,难不成要每次偷偷摸摸来见你的贺文庭赎你?” 她冷言道,“像贺文庭这样身世又这般在乎名声的人,就算真的对你动了些心思,也不可能真的赎你的,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阮玲玲怎么愿意死心,再富的富商怎么比得上在朝为官的贺文庭。 “妈妈,你再给我点时间吧,我一定能拿下贺文庭的,你相信我的本事。”阮玲玲乞求着。发 周妈妈叹了一声气,好言劝道,“玲玲你听妈妈的,妈妈在这迷迭楼里混了这么多年。什么人什么样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别看那贺文庭一表人才、翩翩公子的模样,其实内里虚伪又自私。这样的人比那些外表自私、虚伪的人更可怕,因为他会伪装。” “这样的人一旦撕了正人君子的皮,可怕的狠。” “妈妈,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我在乎的也不是他的人。”阮玲玲拉着周妈妈的手,“我要的是他的身份、他的地位。妈妈,我跟媚柔一起在这迷迭楼里长大,她如今是候府二爷的小妾,我怎么甘心跟一个富商离京呢。” 她若只甘心做个普通人的小妾,也不会在这迷迭楼里等这么多年呢。 这些年,想要为她赎身的人不是没出现过,但她不甘心只做普通人的妾室。 做妾,她也要做高官家的贵妾。 周妈妈见阮玲玲不听劝,一把甩开阮玲玲的手,对她来说阮玲玲做谁的妾跟她无关,反正她都是收一笔赎身费。 阮玲玲卖艺不卖身,这几年的收益明显没前几年多,她算了下早些卖出去反倒更划算,也免得还要付她每月的生活费。 “那富商是诚心为你赎身,他愿意出我给的价格的两倍来赎你。你也不要怪妈妈不讲情面,你要真想跟那贺文庭,就今晚将他拿下。否则,明晚你直接走人。”周妈妈说完不再跟阮玲玲废话,推门跑了出去。 阮玲玲看着周妈妈头也不回的离开,暗暗下定决心,今晚一定要拿下贺文庭。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养你一辈子 “咚,咚咚” 听着门外有节奏的敲门声传来,阮玲玲知道她等的人来了。 阮玲玲起身理了理衣衫,又对铜镜看了看自己的妆容,确定没有问题后才走过去开门。 门开,贺文庭看到阮玲玜的瞬间便愣住了。 今日的阮玲玲长发未挽,只用一根红绳束于身后,两缕发丝垂落额前,显得她整个人更孱弱、娇小。 一身淡色衣裙尽显纯洁、无辜。 阮玲玲见贺文庭这般心中微喜,面上不显半分的后退两步,“贺公子请进。” 贺文庭进屋,阮玲玲回身关上了门。 走进屋的贺文庭看到了床铺之中收拾了一半的包袱,回头看向阮玲玲,“阮姑娘要出门?” 阮玲玲瞬间红了眼,她声音哽咽,双眼含情的看着贺文庭,“是的,贺公子,我要离开京城了。” 贺文庭听出阮玲玲话中的意思,有些慌了,“离开京城,为何?” 阮玲玲闻言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的滑落,她泪眼朦胧的看着贺文庭,“有一位富商看上了我,要替我赎身纳我做小妾,明晚他就会来带我离京。” 贺文庭看着落泪的阮玲玲心里一阵心疼,他上前握住阮玲玲的手,“阮姑娘,别走。” 阮玲玲此时也不再压抑,她反手握住贺文庭的手,“这样的结果是早晚的事情,我也一直在等这一天。可如果……如果没有遇到你,我就认命了。为什么,为什么让我遇到贺公子你,为什么……” 阮玲玲话未说完便忍不住的扑入贺文庭的怀中,轻诉着这些天来的情意。 贺文庭本就对阮玲玲动了心,否则也不会偷偷来这种地方。这会听着阮玲玲的哭声,心都要碎了般,他也不再压抑对阮玲玲的喜欢,抬手抱住了怀里的美人。 感受到贺文庭动作的阮玲玲心里又多了份自信。 贺文庭轻轻推开阮玲玲,心疼的看着她:“别跟他走,再等等我。等我成了亲,就为你赎身。” 这些年来,母亲一直交待他,不能做任何有损声誉的事情。如今他刚订下亲事,更是最关键的时候。 阮玲玲抬眸看着贺文庭,泪珠在她的睫毛上要掉不掉,她不说不等只道,“来不及了,贺公子,你我……来不及了。” 说着便抬手轻轻推开贺文庭放在双肩上的手。 贺文庭忙握住阮玲玲的手,“阮姑娘……” 阮玲玲抬起另一只手捂住了贺文庭的嘴,对他摇了摇头,带着情意的眼中还带着一抹绝决,她被贺文庭握在手里的手反握住贺文庭的,握着放在自己的心口处。 “我这般的身份又怎么能奢望其他的呢,我这样的身份又怎么能玷污了贺公子的名声。”阮玲玲言话中情意难忍,卑微至极,“这一辈子,玲儿总归是不配的。” 她说着收回双手,后退一步。 贺文庭忙跟上一步,“你别……” 贺文庭的声音在阮玲玲的举动下戛然而止,阮玲玲正慢慢的褪去身上的薄纱。 在贺文庭的注视下,阮玲玲褪衣的双手微颤,双眼更是看也不敢看贺文庭一眼,但表情又那般虔诚。 贺文庭心中微动,上前一步握住阮玲玲的双手,“玲儿。” 听见贺文庭变了的称呼,阮玲玲眸光微闪,她抬眼看向贺文庭,轻声道,“贺公子,我不脏。” 这句话狠狠的撞入贺文庭的心中,他再也控制不住的弯身抱起阮玲玲走向床边。 阮玲玲软若无骨的依畏贺文庭的怀中。 床纱落下,一夜无眠。 第二日正午时,贺文庭醒来时摸了摸身边,已经是冰凉一片。他忙起身,“玲儿。” 正在收拾东是个东西的阮玲玲转身看来,“贺公子。” 贺文庭看到屋里的阮玲玲起身走来,“你在做什么?” 阮玲玲回过头边收拾东西边道,“今晚……我就要随那富商离开了。” 听到这话的贺文庭快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握住阮玲玲的手,“你给了我,还怎么跟他走?” 阮玲玲红了眼,“周妈妈已经与那人约定好今晚拿钱来赎我,公子,这便是我的命。” 贺文庭看着阮玲玲心里不舍到了极点,却又有所顾忌,他若现在替阮玲玲赎身,万一有一天事情传出去,他娘怕是要杀了他。 阮玲玲哪里看不出贺文庭的为难,她轻推开贺文庭的手,擦擦眼角的泪水,“贺公子,你不必为难。我昨晚那般也不是为了让贺公子为我赎身。只是因为,您是我第一个爱上的男子。哪怕是一夜,我能属于自己心爱的男子,也是幸福。” 听着阮玲玲这样的话,贺文庭更心疼了:“你就不怕那富商发现你已经不是处子之身?” 阮玲玲低头看着包袱:“不怕的。” 贺文庭听她语气里透出的绝决,心下一惊,像是想到什么忙伸手翻看她的包袱。 阮玲玲见状着急的伸手去拦贺文庭,“贺公子,您做什么,贺公子!” 任凭阮玲玲阻拦,贺文庭还是在包袱里看到了一个药瓶,他伸手去拿的时候阮玲玲紧张制止,“贺公子,不要!” 贺文庭快阮玲玲一步拿到了那药瓶,低头看去,只见那药瓶上的标签上赫然写着“鹤顶红”三字。 贺文庭震惊抬头看向阮玲玲,“你想死?!” 见事情已经败露,阮玲玲也隐瞒不下去了,她哭头无助的哭着,“我实在没办法了,我如今身心都已经是你的了,还怎么再跟别人走。我虽生在这烟花之地,却也知道一女不侍二夫。” 听着的话,贺文庭一把将手里的药瓶扔了出去,双手紧紧的将阮玲玲拥入怀中,“我替你赎身!你是我的女人,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女人!” 阮玲玲靠在贺文庭的怀里,柔声婉拒,“不行,贺公子,奴这样身份的人怎么能脏了你的名声。若有一天被旁人发现你我的事,定会对你指指点点的。” “不,我不能让你这样好的人承受这些!”阮玲玲说着便绝决的推开贺文庭,然后擦干眼泪,然后认真道,“贺公子,你走吧,昨晚的事情就当没发生,就当没认识过我,我也会把你忘得干干净净的,跟人离开。” 贺文庭激动的再次将阮玲玲拥入怀中,斩钉截铁,“玲儿,别再说这些违心的话了,你怎么可能忘记我。我也不可能忘记你的,我替你赎身,我养你一辈子!” 第三百一十七章 来不及解释 曲轻歌刚用完早膳青月便一脸笑容的走进屋里,“大小姐,事成了。” 青月带来的消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曲轻歌边用帕子擦手边问,“将人安顿到哪里去了?” 青月回说,“城北楼甲巷里的一处房子里。” 曲轻歌嘴角微扬,倒是谨慎,城北楼甲巷最是人少清静,住的大多是养老的老人们少管世事,便真的看到了贺文庭也不知他的身份,更不知道两人的关系,对他们来说,很是安全。 青月又问,“大小姐,是不是要将此事散播出去了?” 曲轻歌摇头,“若就这样散播出去,怕是季府还没去验证真假,贺文庭已经处理了。我会找个机会让季夫人先知道的,待季府人拿到证据后再散出去。” 到时候,舆论对季府有益,退亲也不难了。 贺文庭有错在先,季府退亲在后,如此一来,退亲对若锦的伤害也不会很大。 曲轻歌又道,“这事先放着,待上元节后我再安排。你现在跟我去爹的院子一趟,前日我与他说想要个武婢,他刚才派人让我去挑。” 青月闻言感叹道,“候爷的动作可真快。” 曲轻歌淡笑:“是啊。” 当曲轻歌领着青月来到曲靖晖的院里时,曲靖晖正在练剑,她轻唤一声,“爹。” 听到曲轻歌声音的曲靖晖立即收起了剑,回身看过来,“轻歌来了呀。” 曲靖晖走到一旁拿起毛巾边擦着额角的汗水边对一旁道,“雷竞,将人都带过来。” 守在一旁的雷竞闻言领命,“是,候爷。” 很快雷竞领着五个武婢走进了院子里,与曲轻歌正说着话的曲靖晖抬手指道,“我给你选了五个武功不错,话少的武婢。你看看有没有合你眼的,若是没有我再给你挑几个。” 曲轻歌听到曲靖晖说到“话少”,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我先看看。” 曲靖晖点头,“你慢慢挑。不过你放心,这都是我亲自挑的人,忠心这方便你不用担心。” “恩。”曲轻歌应了声走向那五名武婢。 这五名看起来个个精神干练,只一眼看过去都是一样的优秀,更何况都是爹亲自挑的,武功定然也相差不到哪里去。 曲轻歌看了看几人,看向一旁的青月,“青月,你挑一个。” 青月惊讶的抬手反指自己,“我?” 曲轻歌点头,“对啊,以后是要跟你一同做事的,你挑合适。” 青月的头摇的像拨浪鼓般,连连拒绝,“不行不行,这怎么能行呢。大小姐你挑,我不行。” 见青月这般慌张的模样,曲轻歌忍不住笑了出声,“吓成这般做什么,我挑就是了。” 青月看着曲轻歌笑了,自己也跟着笑道,“都是给大小姐做事的,当然要大小姐满意才行。” 她倒不是怕自己挑得不好,大小姐后面会怪罪于她。她就是担心自己挑错了人,到时候耽误了大小姐的事情。 曲轻歌转头看向五人,认真的想了想正想问五人叫什么名字,却看到站在最右边的武婢裤角处竟一滴一滴的往下滴着血。 曲轻歌眉头一皱,指向她的腿角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闻言低头看去,看清楚情况后出声回答:“大小姐恕罪,属下不知伤口崩开,污了您的眼。” 虽然她身穿暗色劲服,但小腿肚处的颜色明显跟别的地方不一样,看来伤处不轻。 曲轻歌又抬头看向那武婢的脸,腿处流着血的她,脸上平静的似什么也没发生般。 “我是个大夫,血对我来说没什么可怕的。”曲轻歌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她又问道,“你叫什么?” 那人抱拳恭敬回答,“属下凌吟。” “凌吟。”曲轻歌重复了一遍,然后转身看向曲靖晖道,“爹,就这个了,凌吟。” 曲靖晖闻言看了眼凌吟,又看了看她的伤,脸上浮现一丝无奈,他的轻歌总是这般心软,武婢受伤本就是寻常的事。 不过,曲靖晖也不会插手曲轻歌的决定,“行,你决定就直接带回去。她的身契,我过会让雷竞找来给你送过去。” 曲轻歌对曲靖晖笑着回道,“那就谢谢爹了。” 曲靖晖抬手做势要找曲轻歌,“居然跟爹说这样的话,该打。” 他的手高高抬起,轻轻落在曲轻歌的头上,只轻抚了一下。 曲轻歌冲曲靖晖调皮的笑了笑,“爹才舍不得打我呢。” 曲靖晖食指轻弹了下曲轻歌的额头,“谁说的,若有一天你真犯了很严重的错,该打还是要打的。” 曲轻歌自然不会把曲靖晖这句毫无威慑的话放在心上,她抬手摸了摸额处被曲靖晖弹的地方,“爹,您接着练武吧,我也先带着人回去了。” 曲靖晖点头:“去吧。” 曲轻歌看向青月,又看了眼凌吟,“走吧。” 三人刚出了曲靖晖的院子,曲轻歌便对青月说,“青月,就让她先跟你住一个屋子吧。” “好的,大小姐。”青月忙应声。 “回去后你先领她回屋子里处理下伤口。”曲轻歌说完又看向凌吟:“伤养好了再来我身边伺候。” 凌吟面无表情的点头领命,“是。” 曲轻歌对凌吟的回应还是满意的,除了忠心,听话是她对婢女的第一要求。 回到院里后,凌吟便随着青月一同去了她住的地方。 曲轻歌则一个人先回了屋,准备继续看昨天还没看完的医书。 曲轻歌刚坐下没多久,屋外的婢女着急的跑了进来,“大小姐,宋公子来了,他说戴老夫人突然病重,情况危急,让您快过去看看。” 听到这话的曲轻歌忙放下手里的书,起身道,“宋公子人在哪里?” “在前厅。” 婢女的话刚说完,曲轻歌转身走进内室拿起自己的药箱,快步走向前厅。 前厅里的一向沉稳的宋瑾封此时正急的来回走动,看到走来的曲轻歌,他一个快步上前,“曲大小姐,情况危急来不及解释了,你先跟我走,路上我再向你解释。” 第三百一十八章 快跟我走 “好,我们先去。”曲轻歌随着宋瑾封快步出府。 候府外,马六站在马车边,看到曲轻歌出来立即将脚踏拿过来放好。 宋瑾封看了马车一眼,眉眼中的焦急更甚,但他看了一眼曲轻歌后并没开口说什么,一步跃上马背,回头看向曲轻歌,“曲大小姐,我先回去守着曾外祖母,你让马夫稍快些。” 若不是曾外祖母情况实在危急,他是肯定会等着曲轻歌一起的。 宋瑾封说完便举鞭准备驾马而去,刚扬鞭便听到曲轻歌出声说,“宋公子等等我。” 宋瑾封放下手,刚要说话曲轻歌已经走过来将手里的药箱放到了他的马背上,宋公子帮我背着。” 说完她转身走到马车前,解开马背上的马架。 一旁的马六见状有些担心道,“大小姐,您要骑马吗?” 此时的曲轻歌已经翻身上了马背,她冲着马六伸出手,“马鞭给我。” 看着曲轻歌面上的严竣之色,马六不敢耽误忙将手里的马鞭递了过去。 曲轻歌拿过马鞭对宋瑾封道,“宋公子,你在前面带路!” 宋瑾封迅速收起惊讶之色,背上曲轻歌的药箱,扬鞭而去。 曲轻歌则立即跟了上去。 两抹身影在京城的官道上疾驰而过。 “咦,这不是戴老先生的外孙宋公子跟忠勇候府的曲大小姐嘛,这是去哪里?” “去哪里不知道,但我看着这两人英姿飒爽的,倒很是般配呢。” “不错不错,确实般配,听说两家人已经开始商量两人的亲事了。” 疾驰离开的两人并不知道在他们身后的这些议论声,但坐在醉京楼靠窗饮酒的谢尘暄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握着酒杯的指尖渐渐泛白,直到“砰”一声,手中酒杯裂开,酒水洒到水上,他才从两人早已经消失的方向收回视线,看着自己的手抬起轻甩了甩上面的酒。 一旁的项帆犹豫半晌担心道,“殿下,您手受伤了。” 谢尘暄面无表情的盯着手上滴血伤口看了眼,然后转头看向项帆,“事情办妥了吗?” 项帆点头,“办完了。” 谢尘暄闻言起身,“回宫。” 项帆看着谢尘暄手上的伤,无奈的提步跟上,不敢多说一个字。 这几日殿下的心情极不好,就算是他也不敢多说不该说的话。 曲轻歌跟在宋瑾封的身后一路疾驰,仅用了平日里的一半时间便到了戴老太君的庄子。 两人在门外下了马,宋瑾封背着曲轻歌的药箱在前面一路疾跑,曲轻歌也不敢耽误半点时间,紧紧的跟宋瑾封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跑进戴老太君院子里时,戴老先生正焦急的往外走。 看到曲轻歌的他,脸上瞬间露出惊喜之色,“ 快,轻歌快来,母亲她喘不过气来了。” 曲轻歌听着戴老先生的话,脚步加快的跑进屋内。 刚走进内室,曲轻歌便看到床上气息不匀的戴老太君。 曲轻歌气喘吁吁的跑上前,边给戴老太君把脉边查看她喉处的情况。 戴老太君喉处太不正常了,右侧边肿胀的比左边大了一倍。 戴老太君脉像极弱,曲轻歌又抬手放置到戴老太君的鼻息下,也是出气多进气少的状态。 “戴老太君经的喉头处怎么肿胀的这么厉害?”曲轻歌边着急的掰开戴老太君的嘴巴,边问着一旁的戴老先生跟宋瑾封两人。 宋瑾封回答道,“前两日曾外祖母不小心感染了风寒,有些咳嗽,喉处也有些不舒服。我本想去找你过来看看,但曾外祖母说让你过个安稳的年,不让我去。” “本想着让府医开些药喝一喝,但又怕跟你的药有相冲,曾外祖母就一直忍着。” “你们就让她忍到喉处肿这么大?!”曲轻歌气急怒斥道,“老太君的身体底子本就不好,你们还听她的?你们知不知道,这样的情况是会危极性命的!” 戴老先生一听急了,“昨天还没这么严重的,只是喉处疼。” “昨天不严重不代表现在不严重!老太君此时喉头已经肿得压住了气管,出不来气了!”曲轻歌面色阴沉的可怕,她怎么都没想到,戴老太君自己包括这几个人还是这般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我说过无数次,无数次!”曲轻歌从未这般生气过,“老太君身体有任何不适一定要通知我,为什么你们就是不听!” 戴老先生跟宋瑾封两人紧皱眉头,不发一言。 曲轻歌动作迅速的从医箱里拿出针炙,给戴老太君扎了两针后回身看向两人,“老太君现在的情况十分危急我处理不了,现在我去搬救兵,你们好好守在老太君身边。” “一定要时刻注意老太君的呼吸,如果感觉不到呼吸就将扎在她喉处的针往下两寸,我会很快回来的。” 曲轻歌说完便快跑了出去,留下一屋子惊慌失措的人。 戴老先生看着床中不醒人事的戴老太君,悔恨不已,他该早些去叫人唤曲轻歌来的。 曲轻歌这边出了府,骑上马一路向城东的“顾氏”药铺而去。 她原本准备找个更好的机会与师父相认,但现下情况紧急,已经容不得她再等下去了。 戴老太君的情况前世她也曾见过,当时那病人的家人已经开始准备后事了,但师父却救回了那人。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喉处还可以切开放入管子帮忙呼吸。 那样的救人方法是她第一次见,后来师父虽然教了她,她却从没有亲手操作过。 若是没遇到师父前遇到今日这样的情况,无论如何,她都要拼尽全力试一试的。但前几日她遇见了师父,有更稳妥的办法,她自然不能用戴老太君的性命去试。 “吁” 曲轻歌拉住马,迅速的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跑进“顾氏”药铺里。 一走进去便看到顾为君在柜台前配药,曲轻歌一个快步走上前,一把握住顾为君的手,“师父,快跟我走。” 顾为君一脸错愕的看着突然扑过来的人,微愣的看着面色焦急的曲轻歌,这几日怎么好像总有人叫自己师父? 前几日去迷迭楼出诊时遇到个叫自己师父的,这会又突然有个大美人冲进来叫自己师父。 第三百一十九章 过会解释 曲轻歌明白自己的举动有些唐突,她松开握着顾为君的手对他道,“顾大夫,有个病人现在情况十分危急,麻烦你陪我去一趟。” 顾为君看着曲轻歌额头上的薄汗以及她焦急的神情,没多问转身拿起药箱,“姑娘前面带路。” 说着他回头往药铺里面唤了声,“初一,我出去趟,你出来守着。” 曲轻歌对顾为君道,“病人在城外,走过去太慢了。顾大夫,你与我同骑一匹马过去吧。” 前世的师父是不会骑马的。 顾为君听到这话有些迟疑的看着曲轻歌:“姑娘,男女授受不亲,这样不好吧。” 这大美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她就不怕被人说闲话吗? 曲轻歌思索了下然后问道,“顾大夫能不能借套蓑衣给我。” 顾为君一下子就猜到了曲轻歌的想法,想来那病人的情况必然凶险至急,否则这姑娘也不会做到这一步。 “初一,把我的蓑衣拿来。” 曲轻歌穿上蓑衣便带与顾为君同骑着一匹马出了城。 比曲轻歌高出一头的顾为君坐在曲轻歌身后,双手无措又有些害怕的抓着曲轻歌穿着的蓑衣,他略带歉意的对坐在前面的曲轻歌道,“抱歉姑娘,不是我想占你便宜,实在是我有些怕。” 先前他也学过骑马,但自从摔下马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后,他就对骑马这事更恐惧了。 “无事,你若怕得紧,抱着我也行。”忙着赶路的曲轻歌边挥鞭加速边道。 顾为君双眼微微瞪大的看着曲轻歌,这姑娘怎么这么开放? 难不成…… 突然的颠簸打断了顾为君脑中一闪而过的想法,他吓得忙紧紧抓着曲轻歌身上的蓑衣,不敢乱动分毫。 在顾为君觉得自己骨头都要被颠散的时候,曲轻歌终于拉住缰绳停住了马。 曲轻歌跳下马背,向顾为君伸过手来,“师……顾大夫,到了。” 顾为君看着曲轻歌伸过来的纤细白模晳的手,干笑了两声,“姑娘客气了,我自己下来就行。” 曲轻歌闻言收回手后退一步,顾为君这才从马背上跳下。 “顾大夫,随我来。” 曲轻歌领着顾为君走进庄子里,刚走进戴老太君的院中,在外面过着婢女急步向屋里走去,边走边叫着,“老先生,曲大小姐来了。” 跟在曲轻歌身后的顾为君闻言抬头看向曲轻歌,曲大小姐?是他想要找的那个曲大小姐吗? 两人很快就走进了屋内,屋里的戴老先生急得满头大汗,看到曲轻歌如看到救星般,“轻歌,你总算过来了。我母亲她先前还有出进气,可这会呼息弱的都快要没了。” 顾为君闻言一个箭步上前,握住戴老太君的手把脉,另一只手又摸向她脖间的探了探。 曲轻歌在一旁道,“老太君喉头肿大压住了气管,呼吸困难需要气管插管。” 听到曲轻歌说到“气管插管”四字时,顾为君惊讶回头看她。 曲轻歌看着顾为君又道,“这个我做不来,只能你来做。至于其他的事情,事后我再跟你解释。” 顾为君见床上的人确实已经不能再耽误下去,他边从医管里拿出东西边道,“让他们都出去。” 他要做的事情亲属是看不了的。 曲轻歌立即转头看向戴老先生跟宋瑾封道,“老先生,宋公子,你们先出去吧。” 戴老先生不放心的看着床上唇色已经有些泛紫的戴老太君,期盼又害怕看向曲轻歌,“轻歌,母亲他会没事的吧?” 白发苍苍的戴老先生眼眶微红,神色里全是对自己母亲的担心。 人不管到了什么年纪,都无法接受离开。 曲轻歌声音里略带安抚,“老先生,我跟顾大夫会尽全力的。” 戴老先生点了点头,“我知道。” “别说了,出去吧。”已经戴好手套,做好一切准备工作的顾为君出声赶人。 戴老先生也不再耽误时间,领着宋瑾封跟一众下人离开了内室。 待人都离开后,顾为君看向曲轻歌道,“你应该能帮我忙的吧?” 毕竟她连自己要做什么都知道。 曲轻歌对顾为君点头,“恩,我可以。” “那就开始吧。” 从开始到结束,顾为君开口说的话屈指可数,大多是“那个”“给我”“擦汗”“换”这类的话。但奇怪的是,不必他说的太清楚,身边的人也能精准的将他要的东西递到他手里。 甚至有一两次,他还未开口,曲轻歌就已经将东西送上。 等到结束,顾为君为戴老太君整理脖间伤口的时候,忍不住一次两次的看向曲轻歌。 对于曲轻歌他心里充满了疑惑跟问题。 曲轻歌见顾为君这般,嘴角扬了扬,出声说,“过会我会跟你解释清楚的。” 顾为君听曲轻歌这么说,暂时收起好奇心,认真的处理后续。 待一切都稳妥后,顾为君看向曲轻歌道,“可以叫他们都进来了,刚好也有不少的话要交待他们。” 曲轻歌点头出去将人叫进来。 戴老先生进了内室后一眼便看到戴老太君的脸色正常了不少,嘴唇也不再泛紫。他激动的看向曲轻歌,“轻歌,我母亲她是不是没事了?” 曲轻歌则看向顾为君,“顾大夫,老太君的情况怎么样?” 顾为君并不认识戴老先生,也不知道床上躺着的人是谁,对他来说,床上的人就是个普通的病人。但曲轻歌却不一样,她是在特地告诉眼前这一老一小,是他救的床上的人。 从她刚才熟练配合自己的动作来看,她完全了解床上病人的情况。 顾为君又忍不住看了眼曲轻歌,这人对他……对他好像…… “顾大夫,我曾外祖母现在情况如何?”宋瑾封等了半天不见顾为君说话,只得出声又问道。 顾为君忙收回心神,回答宋瑾封的话,“情况暂时稳定了下来,但还不算完全没事。详细的情况要坐下来慢慢说才行,先出去吧,我洗个手然后再跟你们细说。” 第三百二十章 好巧,我也是 顾为君跟戴老先生与宋瑾封两人交待这几天要特别注意的事项足足用了两刻钟的时间,直到写完药方他仍不放心的重复道,“她喉处的伤口你们别看,等她醒来了也别让她看,更不要随便触碰,等她喉头消肿后我会处理。” 戴老先生连连点头,“顾大夫放心,我们一定听话。” 顾为君想了想道,“这两天我想住在府上,不知道你们同不同意。” 戴老先生忙说,“同意同意,我们求之不得。” 顾为君听到戴老先生的话,将手里的方子递了出去,“先让人去抓药吧。” 宋瑾封伸手接过转身交给了身边的仆人,“速去速回。” 顾为君向内室看了眼,交待道,“留个贴身的嬷嬷照顾着就行了,你们也别总进内室看她,出入里面的人越少越好,等过两天她喉头消肿了再看也行。” 戴老先生点头应是,从刚才曲轻歌对他们说“顾大夫的医术比我好,你们怎么信我就怎么信他就行”后,他们对顾为君就没什么好怀疑的了。 因为信任曲轻歌,所以相信曲轻歌不会随便让他们相信一个不可靠的人。 顾为君交待完一切后,转头看向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曲轻歌,“曲大小姐,不知现在有没有空跟我聊聊?” 曲轻歌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戴老先生跟宋瑾封道,“戴老先生,我跟顾大夫去院子里说几句话,老太君有什么情况叫一声就行。” “好。”戴老先生点头。 曲轻歌提步往外走去,领着顾为君走到院中的角落的凉亭里。 曲轻歌刚回身,顾为君的问题已经抛了过来,“你认识我。” 顾为君语气肯定。 曲轻歌老实的点头,“对。” 顾为君想起曲轻歌刚才在内室里说出治疗戴老太君的办法,心里不禁有些紧张起来,“你就是那个为卓小世子输血救了他一命的神医?” 曲轻歌听到顾为君这么说,忍不住轻笑一声,“在你面前我可不敢自称神医。” 毕竟自己这一身本事都是他教的。 果然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当初他就是因为听说京城中有人用输血的办法救活了一个快要死了的人才来京城的。 现在这个朝代的人是不可能想到这个办法的,是以他怀疑在这个世界里是不是有人跟他一样,是穿越过来的。 顾为君想着略激动的上前一步,充满期待的问,“你也是穿越来的吗?” 曲轻歌并不知道“穿越”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顾为君这句话的意思。 曲轻歌摇了摇头,“我不是。” 顾为君闻言不免有些失落,可更多的还有好奇,“你不是的话怎么懂我的意思,你又是怎么认识我的?” 曲轻歌沉默片刻,“我……我要说的事情有些不可思议,我其实至今也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但确实是发生了。” 听着曲轻歌的铺垫,顾为君说,“你直接说吧,放心,没有我不能接受的事情。” 他就不信还有什么事比他是穿越者更不可思议的。 曲轻歌看着顾为君,顿了顿道,“我重生了,前世你是我师父,我的一身医术都是你教的。” 顾为君震惊的看着眼前的曲轻歌,消化着她刚才说的那段话,竟还真有比他是穿越者更不可思议的事?! 曲轻歌没再说话,只静静的看着顾为君,等待着他慢慢消化这件事。 她相信他会相信自己说的话,因为前世的他也曾跟自己说过,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来自很多很多很多年后的世界。 只是前世的她只当是师父喝醉后说的醉话,但自从重生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后,她才真的意识到顾为君跟自己说的事。所以她相信,师父肯定会相信她说的话。 这也是为什么,她敢将这件事告诉师父的原因。 只有自己真的亲生经历过这样光怪陆离的事情,才会相信别人也会遇到。 曲轻歌没等太久就见顾为君脸上的震惊慢慢转化为疑惑,随后双眼里充满了浓浓的兴趣,他拍了拍凉亭的桌面,“来,你坐下来,好好给我讲讲。” 顾为君的反应完全在曲轻歌的意料之中,她的师父是什么样的人,她自然了解。 曲轻歌与顾为君相对而坐,向他说起了前世两人间的相识。 说到跟他的相识,自然免不了提起她前世的那些事情。 在此之间,顾为君不断的追问着曲轻歌前世的事情,越听眉头皱的越紧,最后实在忍不住道,“你前世怎么这么蠢?” 曲轻歌知道顾为君向来直接,说的也都是实话,她苦涩一笑,“是啊,若不是我那么蠢,爹跟小弟也不会落得那个下场。” 看见曲轻歌眼中的忧伤,顾为君轻咳了声安抚道,“没事没事,总归你重生了,改变了许多。” 曲轻歌看着顾为君道,“确实很多事情跟前世不一样了,前世我与师父也没这么早的相遇。” 顾为君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他转头看了看四周,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后,倾身向前,小声道,“既然你是重生的,那是不是知道我的那个秘密?” 曲轻歌也淡笑着倾身向前,用跟顾为君同样的音量道,“师父是说,你跟我一样是个女子的事情吗?” 顾为君双眼微微瞪大,一脸惊讶却又觉得是意料之中道,“你果然知道。” 知道他其实是她。 难怪曲轻歌从一开始对她举止就过份的亲密呢,不是抓手就是同骑一匹马的。 顾为君坐直身子,手撑着下巴盯着曲轻歌感慨道,“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原本以为我的境遇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没想到还有跟我一样遇到这种事的人。” 说着她笑了笑道,“这种感觉也挺好。” 曲轻歌也对顾为君露出一个笑容,她真心道,“能跟师父再次相遇真好。” 一直埋藏在心底里无法诉说的秘密能有说出来的一天,轻松好多好多。 “师父,遇到你,我有种自己不再是一个人的感觉。”曲轻歌说。 顾为君懂曲轻歌话里的意思,她淡笑着点了点头,“好巧,我也是。” 第三百二十一章 伤害 曲轻歌在戴老太君的庄子上用完了晚膳才回府,而顾为君则按原先商量的那般,在戴老太君彻底脱离危险前先暂住在庄子上。 “有顾大夫在你们不用太担心老太君的情况。”曲轻歌说着看向特地送自己出府的戴老先生,“老先生,轻歌还要跟你说声‘对不起’,白天我一时激动对您态度不好。” 戴老先生摆手摇了摇头,“我知你是担心母亲,而且你说的也没错,母亲是个病人,我们更应该听大夫的话才是。” 想到今日戴老太君的情况,戴老先生心有余悸,他后悔道,“是我错了,不该随着她的性子来的。” 曲轻歌听戴老先生这般说,心里又多了几分敬佩,像戴老先生这样身份年纪的人,不顽固、不好面,能认真听取意见,愿意低头是件很难得的事情。 曲轻歌对戴老先生恭敬的屈膝行了个礼,“现下老太君情况已经转好,先生不必自责,先生我先回去了,明日一早再过来看老太君。” 戴老先生点头,看向一旁的宋瑾封,“你要亲眼看着轻歌进了候府再回来。” “外祖父放心,我知道。” 跟戴老先生道别后,曲轻歌跟宋瑾封一人一马踏上了回京的路。 现下已是戌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两人在月光的照耀上并肩而行,因为可见度低两人的速度也不敢骑太快。 宋瑾封看向曲轻歌道,“这个速度比起马车也快不了多少,还不如我用马车送你呢。” 曲轻歌回声道,“总归快些的。” 听曲轻歌这么说,宋瑾封也没再多说,又问起了关于戴老太君身体的问题。 两人一问一答的,气氛倒是和谐。 就在曲轻歌正在回答宋瑾封的问题时,宋瑾封突然拉住缰绳停了下来。 曲轻歌也下意识的拉停了马,看向脸色突然严肃的宋瑾封,“怎么了?” 宋瑾封双眼盯着眼前方向,“没事,只是听到了有马蹄声传来。” 曲轻闻言也抬头看向远处,只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希望只是过路人。 “无事,应该只是过路的。”宋瑾封嘴上这么说着,双脚轻踢马肚向曲轻歌靠了靠,最后在曲轻歌的右前方停住,“等他们过去我们再走吧。” 这条路不算宽阔,现在可见度又这么低,再加上对方的速度也不慢,若撞上就麻烦了。 他们在路边停着,对方在看到他们的时候,也有时间减慢速度。 曲轻歌赞同的点头,“好。” 很快,曲轻歌也听到了马蹄由远到近的声音,她双手拉着缰绳静等着来人路过。 随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曲轻歌也渐渐的看清了对面疾驰而来的是两人两马,一前一后。 对方很显然也看到了她跟宋瑾封,也放缓了速度。 不知怎么的,看着缓慢靠近的人,曲轻歌的心无由的开始紧张起来。 随着对面两人越近,她的心跳越快。 直到,她完全看清对面马背上的坐着的人。 “七殿下?”宋瑾封略带讶然的声音传来。 曲轻歌像是被点了穴般,一动不动的看着慢慢靠过来的人,月光下,那人眸色阴沉的吓人。 马蹄声停,谢尘暄与项帆的马停在了曲轻歌与宋瑾封面前。 宋瑾封虽疑惑于谢尘暄的停下,仍拱手向谢尘暄作辑,“见过七殿下。” 听到宋瑾封声音的谢尘暄,这才收回落在曲轻歌身上的视线,转头看向宋瑾封,“宋公子好雅兴,这么晚了还与美人月下骑马。” 谢尘暄冰冷的声音刺得曲轻歌的心生疼,她握着缰绳的手不禁收紧。 宋瑾封听到谢尘暄略带冒犯的话,眉头微皱,“七殿下深夜出城应该是有急事要办,臣与曲大小姐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 说着宋瑾封微侧身抓住曲轻歌马脖处的缰绳,抬脚驱马,两人一同走到路边给谢尘暄与项帆让出了路。 谢尘暄看着低头不语,跟着宋瑾封走向路边的曲轻歌,握着缰绳的手用力到指尖泛白。 她不信他的真心,又凭什么信这个姓宋的! 给谢尘暄让开了路的宋瑾封见谢尘暄双眼紧盯着曲轻歌,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眉头皱的更紧了些,他不得不再次出声道,“殿下,您先请。” 谢尘暄似没听到宋瑾封的声音般,出声唤道,“曲大小姐。” 听到谢尘暄叫自己的声音,曲轻歌心下一紧,不过她仍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了过去,“殿下有什么吩咐?” “说吩咐有些严重,不过确实有件事需要你做。”谢尘暄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 曲轻歌同样淡淡道:“殿下请说。” “这段时间来,思诺时常闹着要出宫找曲大小姐玩。她是个公主,常常出宫不合礼数,我劝过几次都没用。所以想请曲大小姐帮忙劝劝思诺,别总出宫找你。”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哪里听不出谢尘暄这话里的真正意思,帮忙劝谢思诺是假,让曲轻歌远离谢思诺是真。 曲轻歌握着缰绳的手又紧了紧,面上仍是一片清冷,语气冷淡,“好,下次公主来找臣女时,臣女会劝的。” 听着曲轻歌不带一丝感情的回答,谢尘暄却更觉得生气跟难受。 他忍不住又道,“思诺虽自小在宫中长大,却被我保护的很好,为人单纯、也容易相信人。我担心她稍不注意就被心思深沉、别有用心的人欺骗、利用了。” “毕竟,表面一套,暗地里一套的人太多了。她又是那样尊贵的身份。” 听着谢尘暄对自己一句句的明嘲暗讽,曲轻歌的心像是被深深的湖水淹没,呼吸都变得沉痛起来。 这便是所谓的喜欢吗? 包裹着伤害的喜欢? 这样的喜欢与前世杨礼涛给的喜欢又有什么不一样呢,同样,带着痛。 “七殿下,您……” “殿下放心。”曲轻歌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口处的痛意,出声打断想要为自己出头的宋瑾封的话,看着谢尘暄道,“我一定好好劝八公主的。” “不过您也不必太担心,八公主虽单纯却不愚蠢,她有明辨是非的能力,谁真心对她,谁别有用心,她能判断。不像有些人……” 第三百二十二章 到时候去送你 曲轻歌顿住,静看了谢尘暄半晌,终是没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她转头看向一旁面带微怒看着谢尘暄的宋瑾封,“宋公子,我们走吧。” 说罢,曲轻歌轻抬双腿踢了踢脚肚,驱马前城而去。 宋瑾封收回视线,跟在曲轻歌身后一同离开。 被留在原地的谢尘暄沉默良久,久到身后的马蹄声已经消失,他出声道,“项帆。” “殿下。”项帆应声。 谢尘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懊悔,“我刚才……是不是太过份了?” 听着谢尘暄语气里的悔意,项帆略带婉转道,“殿下方才确实有些过了。” 悔意让谢尘暄很不好受,其实话说出口的时候,谢尘暄便后悔了。 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后悔因为嫉妒,因为醋意而口出伤人。 在看到曲轻歌眼中闪过的一瞬的怒意跟失望时,他后悔极了,也恨死这样的自己了。 她本就不喜欢自己,现下更讨厌他了吧。 谢尘暄挥鞭上路,速度极快,似要让呼啸的寒风吹醒自己。 下次,下次见到她,或者是他们…… 他一定能控制情绪,不会再这般“丑陋”。 戴老太君的恢复速度比曲轻歌跟顾为君预估的还要快一些,在顾为君在庄子上住的第二天晚上,戴老太君喉头已经完全消肿,顾为君在曲轻歌的配合下,一同给戴老太君插管下缝好了针。 已经恢复神智的戴老太君握着曲轻歌,一脸知错的表情却因为喉处的伤还不能说话,只可怜巴巴的看着曲轻歌。 曲轻歌看着戴老太君这般哪里还生气,她心疼的拿过床边凳上的水碗,用棉签蘸了水替她润了润唇,“您别这么看着我,您也明白我其实不可能真的生您的气。我要气也是气自己,气自己没用,没办法让您听我的话。” 一旁给戴老太君调整药方的顾为君转头看向曲轻歌,看她这个徒弟平日里清冷自持的,没想到也会茶言茶语这一套啊。 不能说话的戴老太君听着曲轻歌这话,立即急了,“不,不是。” 戴老太君刚勉强的发出声音,喉间的伤口一阵巨痛传来,她整个脸色都变了。 曲轻歌见状忙放下手里的碗,“您别急,别说话。” 待伤口的痛意渐渐褪去,戴老太君的脸色这才好些,曲轻歌略带歉意发道,“老太君我刚才不该这样说的,您别再急的说话了。其实说起生气,心疼更多些。” “您若刚开始不舒服的时候就让人去叫我,也不用多受这么多罪。”曲轻歌想着前天戴老太君的凶险情况,不禁心有余悸,“这次若不是有顾大夫,我也没有十分把握救回您的。” “老太君,我只是希望您不要再把身体的任何问题都当作小问题。” 戴老太君听着曲轻歌的话,不经感动的红了眼,她冲着曲轻歌点了点头,意思是自己知道了。 曲轻歌拿出帕子替戴老太君擦了擦眼角的泪,“这几天您每次喝药都会有些疼,您忍忍,熬过两天就好了。” 戴老太君乖乖的点头。 曲轻歌又对戴老太君道,“明天是上元节,我跟若锦还有月亮约好了一起去看了花灯,就不能来看您了。您好好休息,好好吃药,我后天再来陪您好不好?” 戴老太君对曲轻歌又点了点头。 曲轻歌看着戴老太君一副乖宝宝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您现在生病的样子已经够让人心疼的了,就别再了装可怜了,看着好像我跟顾大夫欺负你一样。” 一旁写药方的顾为君闻言立即道,“唉,你可别乱说,我可没欺负老太君。” 说完顾为君看向戴老太君,面带笑容道,“是吧,老太君。” 戴老太君笑着点头。 “行,就我是个坏人。”曲轻歌一副认了的语气。 逗得戴老太君脸上笑意更浓。 见戴老太君心情好了,曲轻歌便道,“老太君,我今日就先回去了,后天再来看你。” 戴老太君闻言点头,然后又指了指外面,张嘴要说话。 曲轻歌忙出声阻止,“您别说话,我知道您的意思。不过今日我弟弟还会来接我,不用麻烦宋公子了。” 听到曲轻歌这么说的戴老太君只觉得有些惋惜,其实这两天她也看出来了,轻歌跟瑾封两个孩子没缘份。既然两个孩子都不愿意,戴老太君也不强求。 无事,她还有两个孙子呢。等夏天让他们找机会回京一趟,她就不信她三个孙子,轻歌没一个看得上的。 曲轻歌自然不知道戴老太君心里想的这些,跟戴老太君道了别便起身离开了。 顾为君将人送出去,两人边走边聊:“师父,你什么时候回你的药铺?” 顾为君回答说,“明天一早回去,然后每天都来看一眼老太君的情况。等她能说话,能吃饭,情况稳定就不来了。” 曲轻歌听了提议道:“这样的话,明天上元节你跟我们一起去看花灯吧。” “你们都是女子,我一个男子跟着,你觉得方便?”顾为君笑着问道。 曲轻歌这才意识到,虽然自己知道顾为君是女子,但旁人却不知道,这也确实有些麻烦。 “我现在药铺就在京城中,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着呢。”顾为君见曲轻歌面带失落出声说。 听到顾为君这么说,曲轻歌想起了另一件事:“师父,你会在京城多久?” 她记得,前世的师父一向居无定所,四处漂泊。每到一处,最少几个月,最多三四年便会离开了。 待多久? 顾为君自己也不知道,她来京城就是因为听说京中有神医以输血之法救了人,以为跟自己一样是穿越者这才寻过来的。现下知道,曲轻歌跟自己并不一样,而自己也没办法跟她一起寻找回去的办法。 既然没找到回去的办法,她还是要再继续找下去的。 顾为君思考许久,“不确实,看情况吧。” 曲轻歌听顾为君这么说便明白她还是要离开的,心中虽不舍却也不会挽留,她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到时候我去送你。” 第三百二十三章 仁义 顾为君出声笑道,“我这才刚来,你就要送我走,怎么,怕我赖上你?” 听到顾为君的话,曲轻歌也忍不住笑了,“前世师父也说过这样的话。” 顾为君挑眉,“哦?” 曲轻歌回忆说:“不过师父前世后来又说,我这样的没用的恋爱脑也不可靠。” 顾为君笑得更开心了,“不错不错,像我能说出来的话。” 两人说笑间来到了庄子门口, 门外除了早早来接自己的曲贺允外,宋瑾封也带着一队护卫等着。 “怎么这么大阵势?”曲轻歌疑惑问。 宋瑾封出声解释道,“官府下了昭书,这几日有流寇藏入京中,让百姓们都小心。” 流匪? 曲轻歌突然回想起前两天晚上领着项帆离开的谢尘暄,莫非去抓流寇的? “姐姐你不用怕,我们会保护你的。”曲贺允拍着胸脯对曲轻歌道。 曲轻歌淡笑着回道,“恩,不怕。” 曲轻歌跟顾为君道了别便上了马车,马车里曲轻歌努力的回忆着前世这个时间段发生的事情。 那时候临近上元节时,也有流寇的事情吗? 时间离的太久远了,也未发现足够影响到曲轻歌的事情,是以她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个记忆点。 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有什么特殊事情发生的曲轻歌便不再去想了,京中戒备本就森严,想来那些流寇应该很快就能被抓到了。 此时曲轻歌担心的反而是,流寇的事情会不会影响明日上元节的出行。 不过曲轻歌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因为第二日一早,青月过来伺候的时候告诉她,官府下了新的通告,流寇已经于昨晚全部抓获了,百姓们不必再担心,可随意出行。 听完青月的话,曲轻歌道,“上元灯节没被影响就好。” 八公主上次跟她们见面时就念叨着上元灯节与她们一起玩,若上元灯节因为这个受了影响,她怕是要失望了。 想到谢思诺,曲轻歌便控制不住的想到谢尘暄那个人,紧接着便想到前两天晚上他跟自己说的话。 曲轻歌心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不愿被情绪影响的曲轻歌移开思绪,看向青月道,“凌吟这两天情况怎么样?” “挺好的,伤口也开始结痂了。”青月问,“今晚出去,要带着她一起吗?” 曲轻歌想了下道,“先不带了,等她的伤完全好了再一起。” 晚上出门爹必然会派两个侍卫跟着,加上思诺、月亮身边肯定也有人跟着一起,倒也没什么担心的。 青月闻言点头应声,“好。” 说完后,青月突然想起今日听到的另一个消息,“大小姐,二爷屋里的媚柔有身孕了。” “哦?”曲轻歌嘴角扬了扬,“她倒是有服气,这么快就有身孕了。” 青月又道,“听说被禁足的二夫人知道这事后,气得将屋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曲轻歌想到杨秀梅此刻的气愤,嘴角的笑意带了几分真心,“就让她们自己闹去吧,现在的二房不用我插手也过不安稳的。” 儿子跟老子的小妾都怀着,且有得闹呢。 青月点头,“恩,我吩咐人只好好盯着,其他什么都别做,别说。” 曲轻歌满意点头:“这样就好。” 下午曲轻歌刚午睡醒便听到下人来传报,季若锦来了。 曲轻歌一边让下人将季若锦带过来,一边心中疑惑,她们约的是傍晚,若锦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当曲轻歌看到一脸心事的季若锦时,心里有些不安,这是怎么了? “若锦。”曲轻歌上前握住季若锦的手将人迎入屋内,“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季若锦的手有些凉,情绪低落的看着曲轻歌道,“轻歌,我过会就是想跟你说声,晚上的灯会我不去了。” 曲轻歌闻言心里隐隐有些猜测,“怎么了发?” 季若锦没有说话的看了看屋内。 曲轻歌明白的看向青月,“青月,让大家都下去吧。” “是。”青月转身对婢女道,“都先随我出去。” “是。”众人应声,随着青月一同走出屋内,连带着季若锦身边的两个婢女也一同出去了。 青月极有眼力尽的替两人关上了房门。 屋里只剩下曲轻歌跟季若锦两人,曲轻歌又出声问道,“若锦,发生了什么事,你看起来不怎么好?” 季若锦看着曲轻歌沉默了会,出声说,“轻歌,我与贺二公子的婚约怕是要退了。” 曲轻歌微讶:“为什么?” 曲轻歌此刻的惊讶倒不是装的,毕竟她还没出手让季府知道贺文庭养外室的事,现下是真的好奇原因是什么。 季若锦轻咬嘴唇,难以启齿般,“贺二公子在外面养了外室。” “贺二公子养了外室?了你怎么知道的。”曲轻歌问。 季若锦回答说,“我爹身边有个跟了他快三十年的车夫,车夫有位老母亲养在城北的楼甲巷中。前几日他回去陪老母亲过年,在楼甲巷里看到了贺二公子跟一位女子举止亲密的进了一个房子里。” “那车夫转辗反侧了两天,还是将这件事告诉了我爹。我爹跟哥哥知道后,就立即派人去查了,这才查出那女子是贺二公子的外室,而且那女子还是烟花之地的女子。” “我哥哥在得知这事后,提着剑就要冲到贺府里找贺二公子算账,最后被爹拦住了。”季若锦神色低落,“最后爹娘商量了一下,等上元节后去贺府退亲。” 倒真是无巧不成书,没想到她还没做什么,竟先让季大人的车夫发现了这件事。 只不过季府的人已经知道了这事,但关于贺文庭养外室的事却没传出一点消息来,季府这是想给贺府留个面子? 曲轻歌想了想道,“对外退亲的原因怎么说呢?” “爹说,去贺府时就说我跟他的命格不和。”季若锦道。 听季若锦这么说,曲轻歌眉头紧皱,“季伯父的意思是,跟贺府都不撕开脸面明说吗?” 季若锦沉默的点了点头。 曲轻歌眉头皱的更紧了,她不赞同道,“季伯父这么做,是不是太仁义了些。” 第三百二十四章 苦恼 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虽说季府与贺府现下算不是敌人,但婚约一解,即便对外称是命格不和,只怕也没多少人相信。 毕竟订亲前双方定会算一下双方的命格,若真的不和这门亲事不可能订下来。 到时外界便会猜测季贺两府退亲的真正原因,到时贺府为了自己的名声,即有可能让季府来背这个错。 曲轻歌越想心里越不赞同,将心里所想跟季若锦说了出来。 季若锦一脸错愕,愣了半会,不确定道,“贺府应该……不会这么做吧。” 听了季若锦的话,曲轻歌无奈叹气,“若锦,永远不要把人想得太好。你想想贺二公子若真像外界说的那般好,又怎么会做出婚前就养外室的事情呢。” 季若锦闻言抿嘴轻点了点头,贺二公子这事,确实是他们家看错了人。 见季若锦情绪低落,曲轻歌也不好再说下去,她安抚的握住季若锦的手,“若锦,这其实算一件好事不是吗?若真的是成亲以后才知道这件事,你就算是想退亲都没办法了。” 季若锦知道曲轻歌关心自己,她看着曲轻歌嘴角微微上扬,“轻歌,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说真的,我跟贺二公子也不过是见了几面,真要说感情还说不上。只是爹娘跟哥哥因为这件事很气愤,娘更是气得头疼病都犯了。” “我难过也只是难过因为自己的事情,让爹娘跟哥这么操心。” 曲轻歌听季若锦这么说安抚道,“他们是你的家人,自然会关心你、爱护你。你也别自责了,让季伯父季伯母生气的不是你。你好好陪着季伯母,多宽慰宽慰她,错过一个错的,以后定然会遇到一个好的。” 曲轻歌握着季若锦的手微紧了紧,“相信我,你一定能嫁一个极好极好的人。” 这一世,她一定不会让若锦过得像前世般痛苦。发 季若锦因为曲轻歌的关心露真了几分真心的笑容,“恩。” 紧接着季若锦又有些惋惜道,“这几日我娘身体都有些不舒服,我要陪在她的身边,晚上的灯会不能跟你们一起了。” 曲轻歌淡笑安慰道,“一个灯会而已,这样的机会以后多着呢。目前当然是季伯母的身体跟心情最重要。晚上我买个最好看的花灯送给你。” 季若锦笑着应声,“恩,好的。” 两人又说了会话,季若锦便要回去了。 曲轻歌将人送出府时,不放心的再次提起了关于她退亲的事:“若锦,你回去跟季伯父说一下我提的顾忌。” 季若锦点头,“恩,我会的。” 看着曲轻歌担心的眼神,季若锦反过来安慰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送走季若锦没多久,月亮跟谢思诺都来到了忠勇候府。 如曲轻歌所料,跟着两人一同来的除了贴身婢女还有两名侍卫。 谢思诺见曲轻歌视线落在院中的侍卫身上,立即解释道,“这几日京中流寇的事情你也知道,虽然流寇已经抓到了,袁贵妃还是不放心,我不答应带侍卫,她就不同意我出宫。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跟他们说了,让他们离我们远远的,一定不会打扰到我们的。” 月亮听完谢思诺的话也道,“我也让他们离得远些。” 听完两人的话,曲轻歌哭笑不得道,“他们若是离得远了,还怎么保护我们。” 谢思诺听曲轻歌这么说,才意识到自己会错意了,“我还以为你不愿意让人跟着。” 因为她自己是很不喜欢出去玩有一堆人跟着的,扫兴的不行。 曲轻歌淡笑道,“怎么会,不管做什么,安全是第一位的。这几日京中本就不太平,出去玩肯定是要带些人的。” 曲轻歌说着看向一旁的月亮,“我以为王妃会跟你一起来的。” 月亮闻言不好意思的笑道,“娘确实要跟我一起的,但我不希望她跟着。昨晚爹才说服娘不跟着一起来的。” 曲轻歌其实很能理解厉王妃要跟着的心理,找了十几年的孩子哪里还敢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若真的再发生点什么事情,厉王妃哪里还活得下去。 其实曲轻歌本想着,流寇的事情刚平,家长们心里还不放心的话灯会要不先不去了。 但看到谢思诺跟月亮脸上的兴奋后,曲轻歌终究还是没说出这话。谢思诺难得出宫一趟,若就这样让她回宫,她怕是要难过好几天。 “我让青月备了些晚膳,我们吃完再出去?”曲轻歌问。 谢思诺立即摇头拒绝,“不吃了不吃了,灯会那么多小吃呢,吃了晚膳再去还怎么吃好吃的。” 月亮对吃得一向要求不高,对她来说,能吃饱就很幸福了。 曲轻歌听谢思诺这么说,应声说,“那就不吃了,再等半个时辰,天黑了我们就出门。” “恩。”谢思诺点头,随即又叹气道,“可惜了,若锦要陪身体不适的季夫人不能跟我们一起去灯会。” “以后还有很多机会一起玩的。”曲轻歌说。 “说的也是。”谢思诺话题跳的极快,下一刻又提起了另一件事,“轻歌,你还记得我先前跟你说的童三小姐吗?她定亲了。” 订亲? 曲轻歌心口处猛然一阵剧痛,这么快? 谢思诺没看出曲轻歌的不适,继续道,“定的是永昌伯爵府家的孙公子。” “啊?” 曲轻歌一脸错愕的看着谢思诺,下意识的问道,“永昌伯爵府的孙公子?不是……不是七殿下吗?” 谢思诺摇头,“若是我皇兄,我父皇跟袁贵妃不知道有多开心呢。其实我皇兄跟童三小姐相看后,童三小姐是满意的。但我皇兄却跟袁贵妃说,童三小姐不是他的佳人。” “我皇兄不愿意,袁贵妃拿他也没办法,至于童三小姐也不是非我皇兄不可的。”谢思诺说着忍不住叹气道,“也不知道我皇兄到底喜欢什么样的,这几年袁贵妃为了让他娶妃,什么样的女子都逼着他相看了,可偏偏他没一个喜欢的。” “轻歌,你说我皇兄不会打一辈子光棍吧?”谢思诺有些苦恼的看着曲轻歌。 第三百二十五章 不安 明明谢思诺没有任何意思向她抱怨自己皇兄的婚事,可被谢思诺这样看着,曲轻歌心里却隐隐有些心虚的。 曲轻歌低头喝茶躲开谢思诺的眼神,搪塞道,“婚事自来讲究缘份,或许属于七殿下的缘份还没到。” 谢思诺叹气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这次皇兄跟童三小姐的事没成,袁贵妃气得不行,已经好几天不理他了。我就怕哪一天父皇没了耐心,直接下旨指婚,到时候皇兄若是还是愿意,便是抗旨了。” 说话间谢思诺的情绪逐渐低落了下来,“上一次抗旨没了太子之位,再抗……” 谢思诺轻咬嘴唇,脸上尽是担心跟难过。 曲轻歌见谢思诺这般,伸手覆上了她的手,出声安慰,“公主,不要过早的担心没发生的事情。” 谢思诺看着曲轻歌,“轻歌,或许你觉得我太杞人忧天,所有人都觉得就算父皇给皇兄指个他不喜欢的人,娶也就娶了。男人三妻四妾太正常了,大不了他再多纳几个自己喜欢的女子就好了,但事实不是这样的。” “外人只知我母妃是病逝的,却不知母妃是因为对父皇情根深重,承受不了父皇的三宫六院抑郁而终。母妃病得最重的那一年,皇兄也不过九岁。他眼睁睁的看着母妃愈渐消瘦,看着她像花般慢慢枯萎。母妃时常拉着皇兄,让他日后千万不要让女子这般痛苦。” 谢思诺眼眶微红:“如果有一天皇兄真的娶了妃,即便不是他真心喜欢的,他也不会再有旁人了。” 更让谢思诺难过的是,除了她,没人知道皇兄的坚持,只以为他挑剔。 谢思诺的话在曲轻歌的心里掀起一阵阵涟漪,她回想起,前世的谢尘暄娶了严芷雯后确实没再娶侧妃。 即便是他被迫娶了不爱的女人,也没再有旁人。 而且那个女人还算计了他。 曲轻歌想起前世知道的关于谢尘暄的消息,想起他最后被设计嫁与他的严芷雯背叛的事情,心止不住的泛着一阵阵痛意。 月亮看着眼前情绪低落的两人,默默的拿出帕子递给谢思诺,她不会安慰人,这会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谢思诺接过月亮递来的帕子擦着眼角的泪水,略带歉意道,“对不起,这么开心的时候我把气氛弄成这样。” 她擦去泪水,刻意笑出声来,“唉呀,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我们聊聊其他开心的事吧。我们要不来猜猜晚上灯谜大赛会有什么题目吧。” 见谢思诺故做开心,曲轻歌没有特意安慰,只顺着她的话道,“应该都是些寻常的迷题吧。” 月亮则道,“猜中有什么奖励吗?” 谢思诺向月亮解释着灯谜大赛的规矩,“灯会上共有两千多盏灯,每盏灯下都挂有一个谜题,猜到答案的人可以揩下谜题去答题亭里将谜题交给里面的官员,告诉他答案,可以获得一个小礼物,除了礼物他也会给你一根红绳。” “直到灯会结束,手里边红绳最多的人就是当天的答题王,灯会入口最高最好看的那盏花灯就是他了的。” 谢思诺骄傲道,“去年的答题王是我皇兄!去年那盏兔子花灯我一眼便看中了,皇兄见我这么喜欢就替我赢过来了,不知道今年的花灯是什么样子,好不好看。”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曲轻歌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出发吧。” 谢思诺兴奋起身,“走走走,我们逛灯会去!” 谢尘暄背手立于醉京楼三楼窗边,低头看着街道上的人山人海,他微蹙眉道,“今年灯会的人似乎比去年的还多?” 一旁的项帆回答说,“去年的灯会举办的比往年都好,今年城外好几个离得近的庄子上的百姓都来凑热闹了。” “人多容易出事,你过会派人去找九皇弟那里一趟,让他提醒巡卫营多派些侍卫维护次序。”谢尘暄说。 他跟谢尘昭之间的恩怨是一回事,百姓的安全是另一回事。 项帆应声,“是,我这就去。” “等等。”谢尘暄叫住转身要离开的项帆,“你亲自去一趟吧,老九跟我之间的那些恩恩怨怨,派了旁人去他不会重视。” “好。”项帆点头。 谢尘暄又道:“思诺身边带了几个人?” 项帆回说,“两个明的,但暗处我也派了四个。” 谢尘暄闻言这才放心些,“去吧。” 项帆转身离开了房间。 谢尘暄看着楼下拥挤着向灯会方向而去的人,心里总有些隐隐不安。 半个时辰后,项帆回到房中,神色不快的向谢尘暄回禀:“殿下,九殿下怕是不会听从殿下的建议。” 谢尘暄眉头紧了紧,“他怎么说?” 项帆犹豫了下,回答道,“九殿下说,巡卫营的事不需要殿下插手。” 谢尘暄并没因为意料之中的回答而生气,他看了眼楼下越来越多的人,吩咐道,“项帆,你现在去忠勇候府曲候爷。跟他说今年灯会人数暴增,恐有危险。让他调些人手去灯会帮忙维持次序。” 京中手里有兵权的官员没几个,能无令调兵的也只有曲候一人。 他相信曲候这般心系百姓的人,也不会推辞这件事。 “是,我现在就去。”刚才他去找九殿下被人群堵着不能动时,便觉得这样堵下去定然会出事。 项帆离开后,谢尘暄在窗边又看了会,转身准备领人去寻谢思诺。 以这样的人流量来看,灯会里这会只怕已经人挤人了,他心里很不放心。 谢尘暄刚走到门口,项帆去而复返,脸上更是一层焦急之色,“殿下,刚才京兆伊府派人来说,今日一早抓到流寇跑了三个。” 谢尘暄闻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不是都关在牢里吗!怎么还能跑了!” 项帆摇头,“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 谢尘暄面色铁青,“你速去忠勇候府,将这件事告诉曲候,让他顺便帮忙抓流寇。我去灯会找思诺,若是流寇藏入灯会之中,事情就麻烦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疏散人群 “我的天,今年的灯会怎么这么多人?”走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谢思诺紧紧握着曲轻歌的手,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跟人走散了。 曲轻歌双手一只握着谢思诺的一只握着月亮的,被迫的随着人流不断向前,她转头看向身后,她们随身带着的侍卫此时已经不知道被人挤去了哪里。 “公主,月亮,人太多了,我们先回去吧。” 灯会刚开始没多久就这么多人,人只怕会越来越多,属实有些危险。 谢思诺被挤的很不舒服,听到曲轻歌的话,她立即应声道,“好,我们回去吧。” “青月,不向里面去了,我们回去。”曲轻歌对走在前面为她们开路的青月道。 青月听到话立即转回身来,“是,大小姐。” 说完青月吃力的往灯会外走去,为三人开路。 然而青月还没走两步就被往灯会里走的百姓们推着继续向前,人群里有人叫着,“别站在这里,向前走!” 停下的曲轻歌、谢思诺跟月亮三人也被推着向前。 “大小姐。”青月被迫继续向前。 曲轻歌回头看了眼身后,身后的人几乎已经贴上了后背,此刻想挤出去根本不可能,她忙对前面挣扎着要转身回头的青月道,“先向前走,别停下。” 青月闻言放弃回身的打算。 曲轻歌感受着来自身后拥挤的推力,紧紧握着谢思诺跟月亮的手,“现在只能先往里面走了,或许到里面就好些了,你们跟紧我,千万不能走散了。” 谢思诺与月亮点头应声。 谢尘暄跟领着侍卫的曲靖晖在灯会外的药铺外相遇。 “曲候,城里不能再进人了。”谢尘暄看着灯会外挤满了试图往灯会里去的百姓对曲靖晖说。 曲靖晖只看一眼便认同了谢尘暄的这个说法,他看向雷竞出声吩咐,“雷竞,你领些人去城门口拦着,别再放人进城。”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另一人,“柴俊,你领人将阻在灯会外的这些人都劝返。” 只有外面的人先疏通,灯会里的人才能慢慢退出来。 “是!”雷竞跟柴俊领命带人离开。 曲靖晖吩咐完看向谢尘暄道,“我已经派了人出去搜查逃走的流寇,等灯会里的人退出来些,我再领人去灯会里找。” 曲靖晖说着看向灯会方向,面色微沉了些,“希望没躲进去才好。” 灯会里多是妇孺与未婚女子,若真躲进去,情况极为不妙。 曲靖晖担心的也正是谢尘暄所担心的,他出声道,“思诺在里面,我先进去寻她,顺便寻找流寇。对了曲候,现在先别让流寇逃出的消息散出去,灯会里人本就多,若是造成恐慌就不好了。” 曲靖晖点头,然后对谢尘暄说,“殿下,我的女儿应该跟八公主在一起,还希望你如果找到公主的话,也请照顾一下我女儿,将她们一行人一起带出来。” 谢尘暄眸色微闪了下,他点头应下曲靖晖的请求,“好。” 谢尘暄应完转头看向项帆,“项帆,你先在外面帮忙一起疏散人群。” “是,殿下。”项帆领命。 谢尘暄转身向灯会里挤去。 曲轻歌与月亮、谢思诺等人此时已经被人流推到了答题亭外,今年的答题亭说是答题屋才更贴切些,为了更方便参加灯会的人答题,特地搭建了个临时的屋子。 答题屋有半个蹴鞠场地那般大,此时也已经挤满了人。 曲轻歌吃力的在人群里寻找着不那么拥挤的地方,寻视一圈发现答题屋后与墙体之间有两人宽的空隙。 “公主,月亮,跟我走。”曲轻歌拉着两人向那边走去,只不到五米的距离硬生生的走了近一柱香的时间,好在终于走到了。 曲轻歌松开了两人的手,“先在这里待会吧。” 谢思诺甩了甩被握疼的手,看着外面人挤人的场景,“这也恐怖了,怎么这么多年?往年灯会从来没这么多人过。” “青月跟我们走散了。”曲轻歌皱眉在人潮中寻找着青月的身影,一无所获。 谢思诺微叹了声气,走散的又何止是青月呢。她跟月亮的婢女,还有特地带出来保护他们安全的侍卫都不见了。 月亮担心道,“再这么挤下去肯定会出问题的。” 说着她看向曲轻歌,“曲姐姐,人要是再多下去,肯定会有踩踏发生的。” 曲轻歌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此时她的心里也担心的不行,只是现下她什么也做不了:“情况这么严重,举办的人肯定已经发现了,说不定已经开始疏散人群。我们先在这里等着,看看情况如何。” 月亮点了点头,现在她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三人在唯一不算拥挤的地方静等着,果然如曲轻歌所说的那般,答题屋外的人明显没有刚才那般拥挤了,人流慢慢的疏散开了些。 虽然速度不算快,但人是一直在减少的。 谢思诺倚靠着墙壁,庆幸道:“还好还好,还好有人发现了这个严重的情况。可是,外面的人还这么多,我们大概还要等多久才能出去啊?” 曲轻歌看着外面缓慢变散的人群,回答说,“最多一柱香的时间。” 谢思诺闻言长叹了一声气,“好不容易出宫参加次灯会,还被挤在这里,我真讨厌。” 曲轻歌出声安抚,“再有一个月就出宫春猎了,到时候我们陪你好好的玩。” 听到曲轻歌的话,谢思诺脸上立即露出笑来,“不错不错,还有一个月就春猎了,到时候玩的时间多着呢。”心情变好的她看向灯会屋外的人潮,“今天这样的情况,大家都能平平安安的回去就很好了。” 曲轻歌这才看到一旁的月亮满面愁容。 “月亮,在担心厉王妃会担心?”曲轻歌出声问。 月亮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娘她对我的事情一向格外紧张,灯会这里的情况她现在一定得到消息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担心呢。” 看着月亮眼里的一抹沉重压力,曲轻歌心疼却无法安慰。厉王妃对月亮的重视是一个无解题,只能通过时间慢慢缓解。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三人在不算宽敞的小巷子里又等了近两刻的时间,答题屋外拥挤的百姓们这才散疏得与去年灯会时差不多的人流。 虽还有许多人却也不再是人挤人的局面。 曲轻歌看向皆是一脸倦意的谢思诺跟月亮两人,“公主、月亮,人已经没那么多了,我们可以走了。” 依靠着墙边的谢思诺无力的站直身子,活动着身子,“终于可以走了,再不能走,我真的要坐地上了。这简直比我被父皇罚站还痛苦。” 曲轻歌听了谢思诺的话无奈的笑了笑,“走吧。” 三人从小巷中走出,曲轻歌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想要找到青月等人的身影。 然而寻了一圈都没找到,谢思诺见曲轻歌在找人,也四下里找了找,没找到人后她猜测道,“她们会不会已经出去了?” 曲轻歌点头,“有可能在外面等我们。” “那我们先出去,若他们不在外面再想办法。”谢思诺说。 “恩。” 曲轻歌三人向灯会外的方向走去,三人没走几步就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阵撕吼声,“杀人了,杀人了,救命,快跑!” 凄惨的声音立即引起恐慌,四周的百姓立即四处逃窜起来。 曲轻歌忙伸手握住谢思诺跟月亮的手,“别慌。” 说话间便看到一名女子浑身是血的像她们的方向跑来,而她的身后还跟着三名凶神恶煞的男子,个个手拿长剑,面色杀气。 三名男子的到来,吓得四处的人更是惊恐不安,拼了命的向外跑去。 然而这三人站着出灯会的路上,拦住去路,手执长剑毫不犹豫的砍向要逃走的人。 “啊,啊!” 一个两个人接连被砍伤,她们痛苦惊叫,血腥味瞬间蔓延开来。 其他的人看到这般模样也不敢再跑,只站在原地瑟瑟发抖的看着那三个如恶魔般的男子。 领头的人见场面终于安静了些,这才神色紧张的看了眼身后,紧接着又回过头来,看向曲轻歌几人身后的答题屋,提起长剑指向那屋子,对屋外的曲轻歌以及其他的百姓道,“都给我进去。” 众人都吓傻了般,不敢有所动作。 那领头的人却突然暴怒道,“都给我进去,否则我杀了你们!” 领头人说完挥着手里的剑,剑上未干的血洒到一位小姐脸上,吓得那位小姐惊叫连连,“啊——啊——” 那位小姐的尖叫声立即激怒了领头人,他一脸怒容提着剑就向那位小姐大步而去。 一旁的众人见状,吓得脸色惨白。 就在那领头人的剑刺出去的瞬间,那位早已经吓得呆在原地的小姐突然被一股力量拉着向后两步,堪堪避开挥过来的剑。 曲轻歌拉着那个小姐不断向后,与领头人拉开距离,并一脸“害怕”之色的看着那人:“我们进屋,我们进屋。” 曲轻歌边说边看向周围逃脱不了的众人,“先进屋!” 这三人显然视人命为无物,真惹恼了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现在的情况要想没事,只能先听他们的话。 众人看看那三个人凶残的人,又看看进屋的曲轻歌、谢思诺、月亮等人,害怕的跟着她们一起走进答题屋内。 答题屋内正在收拾东西几人看着进来的曲轻歌等人,出声说,“诸位小姐,灯会已经取消。” 灯会负责人走上前道,“诸位小姐,出于安全考虑,灯会已经取消了,各位请回吧。” 负责人话音刚落,便看到众小姐身后三个手提滴着血的长剑跟着走进屋里,此时的他这才发现,众小姐脸上或惨白或惊吓的脸色,他这才意识到情况得不到。 “砰!” 答题屋的门以极响的声音从里面关上,领头人提着剑指向屋里的众人,“都给我乖乖的待着,否则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三人赶进屋里的几乎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夫人、小姐,仅有得四五个男子也是答题屋里打扫的人,也都是普通的百姓。看到眼前这情况,此时也吓得变了脸。 “老大,怕是过不了多久那些人就要找过来了。”三人中的一人对那位领头人道。 领头人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吐了一口血水出去,气势汹汹道,“就要他们找过来才好!现在这么多人在我们手里,我就不信他们敢冲过来。” “要是,要是他们真的冲过来怎么办?”另一人有些担心道。 他们三人在牢里吃了不少苦头,逃出来也差不多要了他们半条命,若是那些人真冲进来,他们最后也只有一个“死”字。 领头人冷哼一声,双眼带着杀意的看向屋子里的众人:“他们敢冲进来,我就将这些人都杀了。这些女人不是家里有钱就是家里做官,有她们陪着一起死,我怕什么。” 众人被领头人吓得下意识纷纷后退。 看着众人被吓成这个样子,领头人极满足得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现在就怕他们不敢呢。” 另两个人看着老大这般模样,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听着领头人的话,曲轻歌一点也不觉得他是在吓唬她们,他那样的亡命之徒,是做得出来死了也要拉着人做垫被得事。 现在他们之所以不动手,是因为他觉得还没有穷途莫路,他觉得还有生路。 而他的生路现在也是她们的生路。 曲轻歌将谢思诺跟月亮保护于身后,小声的嘱咐着,“不要说话,不要出声,就算再害怕也要捂着嘴别发出一点声音,减少存在感。” 谢思诺跟月亮同时听话的点了点头。 曲轻歌则抬头看着守在门口的三人,心里盘算着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他们想活,想走,肯定会跟外面的追兵提出要马车,放他们离开。 为了保证真的能平安无事的离开,离开前他们肯定要在所有人挑一个身份最高的人做为人质。 想到这里,曲轻歌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身后的谢思诺。 谢思诺见曲轻歌突然看向自己,面露疑惑,声音极低的问:“轻歌,怎么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帮忙 曲轻歌摇了摇头没说话的转回头继续看向那三人,此刻的她一边希望自己不要按自己想像的那样发展,一边想着对策。 “老大,他们来了!”流寇三人没等太久,抓捕他们的人就已经来到了答题屋外。 领头人提剑在门纸上开了一个极大的口子,看着外面站着的一群人,有势无恐的冷笑一声,“来得人还真多。” 说完他转身走向曲轻等人,众人吓得个个后退躲逃。 然而还是有位小姐被他一把抓住衣襟,拖拽到门口处,他将长剑架到那位女子的脖子上,嚣张的对外叫道,“来啊,你们进来啊!我告诉你们,你们敢上前一步,我就杀她!” 说完话的他生怕外面的人不信一般,剑刃移开位置转到女子的手臂,毫不犹豫的狠狠得扎了下去。 “啊!”被流寇老大抓在手里的女子痛叫出声,鲜血从她的伤处汩汩流着,吓得屋内的其他人控制不住得发起抖来。 屋外站在众侍卫前面的曲靖晖跟谢思诺脸色皆是一沉。 曲靖晖抬手往后挥了挥,他们身后的侍卫接令立即后退十步。 屋内流寇老大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曲靖晖面色沉静的出声谈判,“你们要什么?” 屋内曲轻歌听得曲靖晖的声音,突然就安心了下来,爹在外面,他一定能救下她们的。 流寇老大等得就是曲靖晖的这句话,他出声开始提要求,“我们要一辆马车,马车上给我们备十天的粮食还有一万两银票,然后你们都退出去,让我们出城!” 外面没有立即传来回答。 流寇老大等了会没了耐心,冲着外面吼道,“我可以给你们时间考虑,但是我的耐心不多,你们每考虑一盏茶的时间,我就杀一个人。” 流寇老大说着脸上得意的笑着,“不急不急,这一屋子的人够我杀到明天早上的。你们不放我离开,我就多拉些垫背的一起死。” 流寇的话刚说完,外面传来了回答的声音,“我们可以放你们走,但屋子里的人你们不许再伤一人。” 谢思诺双眼微亮,是皇兄!皇兄在外面。 流寇冷哼一声,“你们现在没资格跟我提要求,我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去准备我要的东西,一柱香以后不准备好,我就按我刚才说的,晚一盏茶我就杀一人。” 流寇说着生怕外面的人不信自己的话,提剑又往身边女子的腿上刺了一剑,“我葛老大,从来都是说到做到。” 一剑下去,他手里的女子疼得再次撕心痛叫。 屋外曲靖晖立即道,“我们现在就派人去准备,你别再伤人。” “最好给我快些!”流寇说完一把将手里抓着的女子扔到地上,看也不看一眼。 在等待的期间,三个流寇指使着灯会负责人给他们搬来了椅子,三人在门口并排坐等。 曲轻歌看着躺在地上脸色惨白的女子,她手臂跟大腿上的伤口此时还往外渗着血,看渗血的速度这两剑并没有伤到要害,但即便没伤到要害,这样一直流着血,时间也久了也会要人命的。 曲轻歌没办法看着那女子就这样血流而亡,“我去看看那位小姐,你们两躲在这里千万不要出声。” 曲轻歌对身后的两人交待后便要走过去,刚提步向前便感觉到衣角被拉住,她转身回头,看见月亮紧紧的抓住她的衣角。 曲轻歌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月亮担心的冲着曲轻歌摇头,“曲姐姐,别过去。” 曲轻歌伸手握住月亮的手,“相信我。” 月亮的手被迫一点点的放开曲轻歌的衣角,曲轻歌提步向那位女子走去。 三个流寇都是会武功的人,曲轻歌刚靠过去,三人便听到了她的脚步声,转身回头看来。 “你干什么!”流寇老大一脸警惕的看着曲轻歌。 曲轻歌指向地上受伤的女子道,“她受伤了,我会点医术,想看看她。” 流寇闻言微愣了下,随即阻止道,“不行,给我回去。” “她的伤口若不止血就这样流下去,会死的。”曲轻歌出声说。 流寇满不在乎道,“死就死,关我屁事。” 曲轻歌又说:“她的父亲是忠勇候府的曲靖晖曲候爷,曲候爷相信你也知道的,掌兵十万,武力超群。若她真的死了,你们的逃亡之路不会太平顺,就算是天崖海角他都会追过去。” 虽然这些流寇嘴里说着大不了一起死,但之所以还在谈判,究根到底还是他们想活,想逃。 若真不想活,不怕死,大可以现在就将屋子里的人都杀了,然后再跟外面的人拼上一条命。 既然想活,多桩事不如少桩事。 曲轻歌并不认识这个受伤的女子,也未见过,之所以故意说她是爹的孩子,不过是希望流寇稍有忌惮。 曲轻歌的话果然说动了流寇,他们既然想跑,自然是杀的人越少越好。 杀的人越少,仇敌便越少,也更突然跑掉。 他们虽不认识几个当官的,但曲靖晖的名号还是听过的。 流寇老大想了想,警惕的看向曲轻歌,“你要治就治,但最好别给我耍花招,否则我连你一起杀。” 曲轻歌闻言回说,“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没花招可耍。” “去吧。”流寇老大对曲轻歌说。 曲轻歌向那位受伤的女子走去,流寇老大盯着曲轻歌看了半晌,见她走路姿态确实不会武功,这才放心的在椅前坐下。 “老大,这个娘们可真好看啊。”流寇一旁的小弟一脸猥琐的盯着曲轻歌,擦了擦嘴角不存在的口水,心里起了些心思。 “啪” 流寇老大一个巴掌落下,“这他妈都什么时候了,命都要没了还有心思想这些。你要真想死就直接跟我说,我他妈现在就弄死你,也免得你拖我们后腿。” 流寇老大说着手里的剑已经架到了男人的脖子上,少一个拖后腿的人,他跑的时候越简单。 那小弟吓得连连求饶,“老大,老大,别,我就随口一说,我不想了,不乱想了,老大。” 第三百二十九章 未婚妻 流寇老大冷哼一声收回了手里的剑,警告道,“你们两人谁他妈敢脱我后腿,别怪我无情。” “老大,我们不敢。”两人同时回道。 流寇的老大这才重新坐回座位上,对着外面又吼了一声,“你们动作快点!” 曲轻歌来到受伤的女子身边,从衣袖里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一颗药递到女子的嘴边,“先吃下去,我替你包扎伤口止血。” 那女子张嘴吃下曲轻歌喂来的药。 曲轻歌将药收起,随后撕下裙角的布要为女子包扎伤口,“会有些疼,你忍一忍。若不止血,情况会很严重。” 女子双眼含泪的看着曲轻歌,对她点了点头,眼里布满了恐惧。 现在的她心里后悔极了,她不该偷偷跑出来玩的。 要是真死在了这里,爹娘一定很伤心的。 曲轻歌看着无声落泪的女子,轻声安慰了句,“别怕,我们一定会没事的。” 说完曲轻歌拿出自己的帕子递到女子的嘴边,“咬着吧,会疼。” 眼前这个女子应该是忍不了痛的,而曲轻歌担心她的呼痛声会吸引到三个流寇的注意力,不管他们会不会做什么,现在引起他们的注意力不会是件好事。 女子轻轻张嘴咬住了曲轻歌递来的帕子。 曲轻歌见她咬好,便开始为她包扎伤口。 果真如曲轻歌所想,受伤的女子不太能忍受,痛苦的闷哼声一直不断。 待曲轻歌替她包扎好伤口后,她已经疼得满头是汗,脸色惨白,泪流不止。 曲轻歌见状心有不忍,抬手替她擦了擦额处的汗水。 女子抬手拿去嘴里咬着的帕子,可怜兮兮的看着曲轻歌,“真的好疼。” 曲轻歌抬手摸了摸她被汗水湿透的发丝,“我知道,但是为了保命,只能这样。” “伤口已经止住血了,你不要随便移动。”曲轻歌说话间扶着她靠在柱边。 “谢谢你。”女子真诚对曲轻歌道谢:“你叫什么名字?” 曲轻歌刚要说自己的名字,外面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她未开口的话,“东西我们准备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三个流寇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立即从椅子上起了身,流寇老大走到门前看向外面。 果然看到屋外曲靖晖与谢尘暄不远处,多了辆马车。 流寇老大立即转身回头看向屋内的众人,“这里谁的身份最尊贵?” 听到流寇的话,屋里的人四下巡视起来。 个个提心吊胆又不甘心的找着,希望找到比自己身份更尊贵的人。 “她,她是厉王爷的女儿。厉王爷跟厉王妃找了她十几年,把她当眼珠子一样疼。”人群里突然有个人指向月亮道。 王爷的女儿? 那确定尊贵。 流寇老大想着便向月亮走去,曲轻歌见状心下一急,忙起身,“我……” “我是公主,我比她的身份更尊贵。” 曲轻歌还没来得及说话,谢思诺已经拦在了月亮面前,颤着声音对流寇道,“我是当今圣上的公主,这里没人的身份比我更尊贵。” 月亮心急的抓住谢思诺的手臂,“表姐!” 谢思诺头也不回的直直得盯着流寇,她害怕吗? 她当然害怕了,而且很害怕。 但她再害怕也不能让月亮出任何事了,皇叔跟皇婶找了她十几年,若是月亮真的再出了什么事,皇婶连命都要没了。 流寇老大看向谢思诺,双眼放光,“公主?!” 这里居然还有公主? 若真的把公主带在身边,谁还敢对他怎么样? “对,我是公主。”谢思诺目光坚定的点头。 流寇老大立即转变了主意,把视线转向了谢思诺。 就在流寇老大距离谢思诺还有五步远时,曲轻歌的声音从身边传来,“我是七殿下的未婚妻,未来的皇子妃,八公主未来的嫂子,你们若需要个人质,不如选我。” 流寇老大闻言转头看向曲轻歌,曲轻歌本想顶着谢思诺的身份,称自己是八公主的。 没想到谢思诺为了救月亮,先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她实在没办法才想到了这样的一个身份。 这种紧要关头,曲轻歌能想到的,能跟公主身份相提并论的也只有这个了。 曲轻歌看向流寇老大道,“她确实是公主,但公主是当今圣上的女儿,你当真觉得她是你们能碰的人?我不一样,我是皇子未婚妻,身份足以尊贵有份量,但也只是皇子未婚妻,不是圣上的女儿,便真的出了什么事,圣上也只会惋惜不会龙颜大怒。” “我是最适合你们的人质。”曲轻歌说。 流寇老大听曲轻歌说完,犹豫了起来。 论身份,公主的身份自然是谁都比不上的,不过这个女人说的不错,公主可是皇上的女儿,对他来说有份量的人质确实是件好事,但太有份量也是一种无形的催命符。 流寇老大正犹豫着,刚才夸曲轻歌漂亮的那个流寇小弟出声说,“老大,就她吧。公主毕竟是皇上的女儿,太可怕了。” 流寇老大哪里不知道自己这个小弟心里打得什么主意,但不管是什么主意,眼下她确实是最好的人选。 “那就她。”流寇老大提剑指着曲轻歌,“我看你有几分胆量,但最好别跟我耍什么小聪明,我不杀你。但我折磨你的方法有很多,敢耍花招,最后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是你。” 谢思诺在听到曲轻歌说自己是七殿下的皇妃时便呆住了,此时的她听到流寇老大的话这才反应过来,她当然不愿意曲轻歌为自己挺身而出,“你们用我做人质吧,我是公主,是真的公主,她不是我皇兄的……” “谢思诺!”曲轻歌厉声打断谢思诺的话,“你以为这是在过家家吗?抢着做人质?” 流寇老大此时已经走到了曲轻歌的面前,“瞧你这样的气势,便真有几分皇子妃的架势。” 说完他厉声一吼,“走!” 流寇说着伸手抓住曲轻歌的衣领将人拉到身旁,将手里的剑架到了曲轻歌的脖子上,推着人向门口的方向走去。 第三百三十章 人质 “轻歌。”谢思诺下意识提脚想要上前,下一刻她身后的月亮拉住了谢思诺的手。 谢思诺回头,月亮看着曲轻歌方向的眼中皆是藏不住的担心,“表姐,曲姐姐这么做全都是为了我们,别让曲姐姐白为我们挺身而出了。” “有曲伯父在外面,我相信曲姐姐最后一定没事的。” 说着月亮的手下意识收紧,像是安慰自己般,她心里又默默念了一遍,曲姐姐一定会没事的。 流寇老大挟持着曲轻歌领着两个手下来到门口,一脚踢开了答题屋的大门。 流寇老大这一脚力气用得极大,答题屋的大门直接应声倒地,巨大落地物掀起一阵灰尘。 待灰尘散去,众人这才看清流寇老大挟持在面前的曲轻歌。 曲靖晖跟谢尘暄皆是心中一紧,上前一步。 流寇老大看到两人紧张的模样,意识到手里的女人应该是没骗他的,“你们都给我退出去,退出五米之外,然后让出一条道来,让我们离开。” 曲靖晖虽心里担心曲轻歌却也不会因为曲轻歌被挟持就惊慌的失去了理智,他面色阴沉的出声吩咐,“按他说的做!” 在场的侍卫们动作迅速的后退并且散开来。 流寇老大对眼前的这一幕很满意,他推着曲轻歌向马车的方向而去。 曲靖晖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手里架在曲轻歌脖间的长剑,“路已经给你让出来了,你放开手里的人。” 流寇老大冷笑一声,“我葛老大不是个傻子,现在将这个女人放了,我的马车连这个灯会都出不了。你现在就安排下去,让他们把出城的道也给我让出来。等我出了城,到了安全的地方,就放了这个女人。” 曲靖晖语气冷,“你怎么确定你一定会放了她。” 曲靖晖当然知道,若他们真的到了安全的地方,不可能会放掉手里的曲轻歌。 他们这样的畜生,身边若真有个女人,对那女人来说只会是恶梦。 他现在跟三人说话也不过是在拖延时间,刚才他已经派人去调弓箭手过来,待弓箭手一来,寻个绝佳的位置,便可以立即将人拿下了。 曲靖晖有自己的安排,但流寇老大也不是好糊弄的,他在屋里就知道,只要他们出了屋子危险的就是他们了。 他根本不跟曲靖晖废话,手里的长剑微用力,立即划破了曲轻歌白皙的脖子,一抹鲜血顺着剑刃流了下来,曲轻歌微微吃痛的皱了皱眉。 流寇老大原以为曲轻歌会吓得叫出声,没想到竟只是皱了一下眉。 虽然曲轻歌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曲靖晖跟谢尘暄两人的紧张却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冲着谢尘暄道,“七殿下,你若是再让旁边的这个家伙跟讨价还价,你的未婚妻只会吃更多的苦头。” 这次流寇的抓捕中,谢尘暄也参与之中,露了面,是以流寇老大认得谢尘暄。 然而他的话一出,谢尘暄跟曲靖晖眼中皆是一片错愕。 轻歌/她,什么时候成为七殿下/我的未婚妻了? 不等两人想明白,流寇老大已经推着曲轻歌来到了马车旁,“按我说的做,到了安全的地方我自然会放了她,但如果我发现你们偷偷跟过来,我一定会让她生不如死。” “女人嘛,怎么样折磨才痛苦,你们心里都清楚,千万别逼我。”说着流寇一把将曲轻歌扛起跳上了马车。 流寇的两个小弟也跟着上了马车,拿过马鞭立即将马车赶了出去。 曲轻歌被重重的扔在了马车里,刚坐稳身子冰冷的剑刃再次搭上了她的脖子,她不敢有所动作安稳的坐着。 流寇头子将剑递给一旁的小弟,“你拿着,我看看他们有没有追上来。” 流寇小弟接过剑,流寇头子探出头往身后看去。 在外赶马车的小弟冲着里面吼道,“老大,没人追上来。” 流寇老大出声道,“别掉以轻心,他们不敢这会追上不代表过会不追,先往外跑。” “是。”赶马车的小弟再次用力的甩起鞭子,马车的速度又快了些。 流寇驾马而去,答题屋里的人也都跑了出来。 谢思诺出了答题屋看到外面的谢尘暄,奋力跑来,“皇兄,快去救救轻歌,她是顶替我做了那些流寇的人质,快去救她。” 谢尘暄面色冷静,看了看谢思诺又看向她身边的月亮,“你们受伤没?” “我们都没受伤,你快去救轻歌。”谢思诺着急得说。 谢尘暄回说,“放心,我会去救她的。” 说完谢尘暄转身看向项帆,“项帆,派人送公主回宫,你亲自将月亮送回厉王府。” 灯会这里的事情他没敢让皇叔知道,他担心皇婶受不了。 “是,殿下。”项帆领命看向谢思诺,“公主,走吧。” 谢思诺仍不放心的看向谢尘暄,“皇兄,你真的会去救轻歌是吧,她不会有事的是吧。” 谢尘暄看着谢思诺担心的模样,终究还是心软的抬手拍了拍她的头,“放心吧,皇兄一定会救回她的。” 得到谢尘暄的承诺,谢思诺这才放心的跟项帆离开。 安排好谢思诺跟月亮后,谢尘暄这才走向曲靖晖,曲靖晖也刚刚安顿好答题屋里救出来的众人。 “曲候,那三个流寇狡猾无比,若是大批人马追过去必会激怒他们。”谢尘暄对曲靖晖说。 曲靖晖点头赞同,“我已经吩咐下去,不许任何人去追。” 对付那三个垃圾他一人就够了,曲靖晖看向流寇离开的方向,想起刚才曲轻歌流血的脖子,眼中的阴狠渐渐显露。 敢动他的女儿,他必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谢尘暄对曲靖晖道,“我与曲候一起。” 曲靖晖想都没想的拒绝,“不必了,我自己就可以。” 曲靖晖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与几位皇子走得都不算近,不想因为任何事改变了这一点,更不想让任何人借着任何机会靠近他,靠近他的轻歌。 谢尘暄哪里不懂曲靖晖拒绝的含义,但他无法跟曲靖晖说,去救曲轻歌不是因为他背后的兵权,跟争权夺利无关,跟收买人心无关,跟曲轻歌是他的女儿无关,只因为她是曲轻歌,是他这辈子唯一动心的女子。 第三百三十一章 逃跑 马车的速度极快,不到一会儿便出了城,因为曲靖晖的提前交待,出城的路上没人敢阻拦。 安全出城后,流寇老大一直紧崩的情绪终于放松了下来,瘫坐在马车里靠着马车闭目养神,想着接下来的一步要怎么做。 架在曲轻歌的长剑被扔到了一边,这会也没人再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了。 曲轻歌不着痕迹的看了看两人,动作极缓的从衣袖里掏出一个药瓶,她将药瓶打开将里面的药粉慢慢得倒了出来。 将里面的药粉都倒出来后,曲轻歌偷偷将药瓶收好。 她在心里盘算着,这样小的空间,药效要多久才能发挥出来,以及外面驾马的那个,她要怎么对付。 然而还没等她想好这一切,流寇老大突然出声:“停车。” 曲轻歌心下一紧,随即又放松下来,药粉特地做成灰尘状,又是无味的,他不可能发现。 赶车的流寇听到声音后,立即拉住缰绳停下了马车:“老大,怎么回事。” 流寇老大打开了车门,“我们三个人必须分头行动。” “分头行动?”其他两个流寇闻言对视了一眼。 流寇老大道,“我们三个带着个女人太引人嘱目了,京里的那些人肯定是要追过来的,若真的被追上就一锅端了,分开走,目标小,也更容易躲藏。” 其他两人听流寇说完觉得很有道理,赶车流寇看向流寇老大道,“那老大,我们怎么走?” 流寇老大看着他道,“你还驾着马车走,选个方向一路向前。等到你觉得足够远得时候,就弃了马车,再选个方向跑。” 说完他看向另一个流寇说:“你一个跑,往人少的地方跑。最好是找个山沟里,躲上一段时间。” 这个流寇就是先前夸曲轻歌长的漂亮的人,听流寇老大这么说,他立即看向马车里的曲轻歌,“老大,那这个女人呢。” “自我带着。”这女人现在可是保命符,他怎么可能给他们带着。 流寇老大知道的事情,其他两个人怎么会不知道,谁身边带着这个女人,就算是被追上了,还能再利用这个女人跑一跑。但如果身边没这个女人被追上了,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赶车的流寇面色不快的看向流寇老大,“老大,你这么安排,就是不管兄弟们的死活了?” 流寇老大面色立即冷了下来,“什么叫不管你们的死活,若不是我,你们连天牢都逃不出来。” “但没这个女人,我们只要被追上就是死路一条。”赶车的流寇了阴着脸道,“要么,女人跟马车都给我,要么,就还一起跑,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想就这样甩开我们只顾自己死活,那不可能。” 赶车的流寇直接撕开了脸皮跟流寇老大说。 车里坐着的流寇立即应声道:“不错,老大,我们是一起逃出来的,你怎么能甩了我们呢?” 他说着贼心不死的看了眼曲轻歌,这么大的美人怎么能给老大独享了呢。 流寇老大怒瞪着两人,“不行,我们必须分开行动。” “现在到处都是我们三人的画像,在一起太容易被认出来了。” “那女人给我。”赶车流寇不肯服从,以前老大的话自然要听,但现在是大难临头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老不老大的。 流寇老大听到这话,气的拿起马车里的剑,指向那人道,“老苟,念在我们兄弟一场,别逼我对你动手。” 赶车的流寇也提起手里的剑,指向流寇老大,“是你先断我生路。” 车里的流寇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模样,忙出声拦道,“别,别打。老大,老苟,你们都冷静冷静。后面只怕已经有人追上来了,我们怎么能内讧呢。” 说完他看向流寇老大道,“老大,我们三个人一起虽然被发现的可能性更大,但在一起也更厉害些是吧。万一真被人追上了,以我们三个人的武功,也更好跑一些。” “若是只有你一个人带着这女人跑,万一被追上了,你真跟那些人动起手来,哪里还顾得上这个女人。真被他们救走了这个女人,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依我看,我们还是一起吧。”他看看流寇老大又看看老苟,“一起生,一起死。” 流寇老大跟老苟两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 “老大,老苟,你们别再闹了,再闹后面的人真的追上来了。”车里的流寇说。 流寇老大此时也终于开了口,“那就先一起走。” 叫老苟的流寇听到这话,放下了手里的剑。 车里的流寇见状终于放下心来,立即道,“那就继续上路吧,再耽误下去就要被追上了。” 流寇老大冲着老苟哼一声,重新上了马车。 车里的看着老苟道,“老苟, 我们换换吧,你进来休息休息,我来赶路。” 老苟跳上马车,拉过缰绳挥鞭将马车驶了出去,“不用,我怕坐马车里被人杀了。” “唉,瞧你这话说的。”马车中的流寇说着关上了马车门,然后看向一旁同样一脸怒意的流寇老大,“老大你别生气,他就是一时气上头了。” 流寇老大闭眼根本不搭理人,虽然被迫还是三个人一起走,但他心里却盘算着怎么带着曲轻歌一人逃路。 那人见流寇老大也不搭理他,不在意的靠着马车板,打了个哈欠。 怎么突然好困。 听到打哈欠的声音,曲轻歌抬头看了一眼,药效开始发挥了? 打完哈欠的流寇看向曲轻歌,见她正看着自己,心里一直痒痒,忍不住对流寇老大说,“老大,下半夜我们停下休息的时候,让我爽爽吧。” 流寇老大睁眼看着的小弟一脸色眯眯的表情,眉头微皱,斥骂道,“什么时候都惦记着这点破事,你早晚有一天要死在女人手里。” 小弟嘿嘿笑了两声,“不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仔细想想她还是皇子的妃子呢,爽一把这辈子都值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两败俱伤 流寇老大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一旁的曲轻歌,看着她那张绝美的容颜,也动了心思,他对小弟道,“行行行,等安全了的。” 小弟脸上立即露出笑来。 流寇老大又加了句,“不过要我先来。” 小弟当然不在意这些,连连点头应声,“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说着他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角落里缩坐成一团的曲轻歌听着两人的对话,眸中闪过一丝狠厉。 眼看着两人同时打了个哈欠睡下后,曲轻歌又等了近一柱香的时间,这才睁开眼睛。 她看着马车里的两人,又往马车门的方向看了眼,伸手轻推了推靠自己近一些的流寇老大。 对方睡得很熟,没有任何回应。 曲轻歌不敢掉以轻心,她又用力推了推,对方仍没有任何反应。 曲轻歌这才放心的起身,来到流寇小弟身边,从衣袖里掏出那瓶药拔开瓶塞凑到他的嘴边,将里面仅剩下的药粉都倒进了他的嘴中。 看着流寇小弟咽下后,曲轻歌又等了会,直等到他的身子慢慢的滑躺下去。 曲轻歌心知,眼前这个人已经昏死过去了,这会就算是被剑刺死都不会醒来了。 想着曲轻歌毫不犹豫的捡起被他们扔在地上的长剑,握着剑柄眼神坚定的刺向男人的胸膛。 剑刺入身体的瞬间,鲜血从他的心口溢出,很快便染红了男人的衣襟,但昏死过去的男人却没任何反应。 曲轻歌伸过手去探鼻息,感受着他的气息一点点变弱,直到消息。 她冷冷的看着已经变成一具尸体的男人,眼神冷冽,她的手不仅仅是救人的手,还会杀人! 做完这一切的曲轻歌,从衣袖里掏出另一瓶药放到流寇老大的鼻下。 很快,昏睡中的流寇老大眉头紧皱,神色不适的慢慢转醒。 曲轻歌见状收起手里的药,重新坐回座位上去,紧紧的盯着流寇老大的表情,等到他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曲轻歌立即惊叫一声:“啊——” 悠悠转醒的流寇老大突然听到曲轻歌的叫声,瞬间睁开了眼睛,下意识的看向曲轻歌。 而此时的驾着马车的流寇听到声音立即拉停了马车,转身问了句,“怎么了?” 马车里的曲轻歌一脸惊恐的看着已经没气的流寇小弟,再次尖叫:“啊……” 刚醒过来的流寇老大下意识的顺着曲轻歌的视线看过去,这才发现坐在对面的人此时满身是血的躺下了。 流寇老大忙探身查看,屋外的流寇老苟见没人回应自己,直接伸手推开了马车门。 谁知推开后竟看到流寇小弟身亡的情景。 “葛石,你居然杀了他!”老苟大怒,忙举起手里的剑指向马车里的流寇老大。 流寇老大怒声反驳,“我没杀他!” 流寇老苟看了眼脸色惨白没一丝血色的曲轻歌,“你的剑还在他的身上,不是你杀的,难道是她杀的?” 流寇老苟话落不再听流寇老大的任何解释,手里的利剑就刺了过来。 流寇老大立即避让开来,“狗东西,你给我冷静些,我没杀他。我要是真想杀他,不会等到这个时……” 流寇老苟哪里会信流寇老大的话,一剑接着一剑向他刺过去。 忙着解释的流寇老大一个躲闪一急被刺中了一剑,中剑的流寇老大怒火中烧,也不再解释了,拿起还插在流寇小弟身上的剑,反击了起来。 马车里的流寇老大受位置影响,只能躲不能攻击,他堪堪躲过又一击后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 流寇老大抬头挥剑,直接将马车顶掀开,纵身而起从马车里跳了出去。 流寇老苟立即跟上去,两人缠打在了一起。 马车里的曲轻歌看着缠打在一起的两人,又看了看马车前的马。 不行,如果她现在就解了马逃跑,这两个人一定会立即先追着她离开的。 她要先等等,等这两个人打的两败俱伤了,再解了马离开。 曲轻歌想着,继续坐在马车里看着在马车打在一起的两人。 两人武功不分上下,打得有来有回,曲轻歌足等了近一刻的时间才看到那个叫老苟的渐渐落了下风。 接连吃了流寇老大四五招,节节败退。 流寇老大本来没动杀心,但在流寇老苟的强逼下至他于死地的想法也越来越强烈。 反正马车里的那个也死了,只要老苟死了,他一个人带着那个女人刚好也遂了他先前的想法。 女人! 流寇老大突然灵光一闪,马车里就他们跟女人三人,人不是他杀的那就是那个女人。 流寇老大看向马车发向,人是那个女人杀的! 这一切都是那个女人做的,她让老苟以为是他杀了人,让他们互相残杀,到两败俱伤的时候再逃跑。 想通一切的流寇老大心惊不已,是他们太小看女人了,这会被女人耍得团团转。 “别想了,我们都上当……” 走神的流寇老大刚想及时止损叫停跟他缠打的老苟,谁知就在此时,老苟找到他一处漏洞,直接一剑向他的腰腹刺进来。 剧烈的疼痛瞬间传来,下一刻流寇老大被流寇老苟一脚踢得连连后退。 眼看着流寇老苟还要追过来,流寇老大忙厉声呼停,“老苟,别打了!停下,这一切都是那个女人的算计。她杀了人嫁祸给我,让我们自相残杀。你停……” “这个时候你还想将事情都推到女人身上,她一个深闺里的女人怕是看到血都害怕,哪里敢杀人。你骗鬼去呢!”流寇老苟提着剑就冲上来,“我们不愿意分道扬镳你就直接下死手,既然如此,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面对招招致命的招势,流寇老大只能全力抵抗,他心里明白经过刚才的事情,老苟已经不可能相信他了。 罢了! 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步,他干脆先杀了老苟,然后再跟那个女人算这笔帐。 居然敢算计到他头上,他要让她后悔! 正月十五的月亮极亮,便是没有灯烛,曲轻歌也能清楚的看到两人的打斗,听完两人的对话曲轻歌心中庆幸,他们对彼此早就没了信任,否则她的计策也不会这般成功。 第三百三十三章 没有你也行 曲轻歌看见流寇老苟渐渐无力招架流寇老大的攻势,身上一个接着一个血窟窿出现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 曲轻歌下了马车,快速的解着马车的缰绳。 缰绳解下来的瞬间,一个惨叫声传入耳中,曲轻歌回头看了一眼,流寇老大手里的剑刺穿了流寇老苟的胸口,流寇老苟的身子直直的倒了下去。 曲轻歌见状立即跳上马背不敢耽误半刻,上了马的她毫不犹豫的挥鞭驾马往来时路而去。 流寇老大杀了流寇老苟后还没来得及喘息,便听到马蹄声传来,他惊讶抬头看去,看到了驾马而去的曲轻歌。 “妈的!”流寇老大怒骂一声立即追了去。 若是平时的他,追匹马而已,施展些轻功短时间内也能追上,可现在的他身上不仅有从牢里逃出来的伤,还有刚才跟老苟打出来得伤,体力也已经要耗尽。 流寇老大只追了几步便没了力尽,他气喘吁吁的停下脚步,看着越来越远的马以及马背上的人,双眼微眯,执起手里的剑对着曲轻歌座下的马,使劲全身力气扔了出去。 “嘶——” 剑入马背,马儿发出哀鸣声,整个身子倒了下去。 眼看着马儿倒下,曲轻歌也顺势一同倒下,借力在地上连滚了几圈,将伤害减到最少。 流寇老大看着从马背上摔下后一动不动的曲轻歌,面上泛起出几分得意。 想跑? 没那么容易! 若不是她还有几分用处,刚才那把剑刺进的就是她的身体了! 流寇老大不紧不慢的走向曲轻歌,走到她面前时这才发现她已经昏了过去。 流寇老大轻哼一声便弯腰查看,就在他的手刚碰到曲轻歌衣襟时,曲轻歌双眼突然睁开。 流寇老大猛然一愣,还没回过神来,一把利首直直的插进他的眼睛里。 巨大的痛意瞬间将他整个人袭卷,他吼叫着握着匕首把将匕首从眼里拔了出来,眼处传来的痛意彻底惹恼了流寇老大,“妈的,臭女人,我杀了你!” 此时的曲轻歌已经快速躲到了一旁的草丛中,她知道自己这个举动彻底惹怒了他,此时自己若是被他抓到手里,他必然不会再有所顾忌。 所以她现在必须躲好,等流寇老大体力越来越弱,弱到连她也没办法抵挡的时候。 流寇老大在曲轻歌躲着的草丛边疯狂的挥舞着手里的长剑,曲轻歌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心里也越来越紧张。 下一刻,流寇老大挥过来的剑与曲轻歌的发丝擦过,直接削断,曲轻歌心知不能再躲着了,再躲下去下一次剑会直接砍下她的脑袋,她手里抓了把地上的土起身拔腿就跑。 刚转过身的流寇老大听到曲轻歌的脚步声立即转回身,挥剑而来。 曲轻歌躲闪不及,手臂被砍伤,她吃痛的轻哼了声,只看了眼受伤的手臂,不敢停留的继续向前。 然而下一刻追上来的流寇老大一把抓住了曲轻歌的头发,用力的将人往后拖,嘴里怒骂着,“贱人,我弄死你!” 说着另一只手抬起手里的剑就要向曲轻歌刺来。 就在此时,曲轻歌回头将手里的抓着的土狠狠的甩向流寇老大的眼睛。 石子灰土入眼又是一阵痛意传来,流寇老大吃痛的松了手里的剑去揉眼睛:“啊,你这个该死的贱人。” 曲轻歌毫不犹豫的拔腿跑去,她用尽全力的向前奔跑着。 她知道若是再被追上,她的下场会很惨很惨。 所以她现在不能被抓到,她要消耗他的体力,消耗到无力再伤害自己。 曲轻歌想着,更用力的向前奔跑。 很快,曲轻歌便听到身后传来的追赶的骂声。 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曲轻歌紧咬着牙关,强忍着心口处传来的刺痛,不敢停下。 曲轻歌心里是害怕的,却又没那么害怕,因为她知道就算被抓到了,她也不会屈服。 那人已经遍体鳞伤,体力透支,她还可以再跟继续周璇。 正想着,曲轻歌突然撞上一个胸膛,惯性使然,她的身子立即向后倒去。然而下一刻,腰间突然多了一双大手将她拉了回去,紧紧拥入怀中。 曲轻歌喘着气抬头看去,月光下,谢尘暄的脸更显俊毅,他双眼正紧紧盯着自己,眼中是担心、是不舍、是爱恋。 “妈的,贱人,我弄死你!” 身后的叫骂声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谢尘暄松开放在曲轻歌腰间的手,将人拉入身后,“别回头看。” 说着谢尘暄提步向追上来的流寇老大走去。 流寇老大在看到谢尘暄的那瞬间,脸色巨变,忙转身要逃。 谢尘暄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一个轻跃来到他的身边,握住流寇握着剑的手,一个回转,用他自己的剑抹了他的脖子。 流寇老大眼睛瞪大,身子直直的倒了下去,他没想到,他竟连今晚都没活过。 解决了流寇老大谢尘暄转身回头,却看到曲轻歌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切。 谢尘暄微愣了下,提步走了过去,到曲轻歌面前时,他声音轻柔:“别看。” 曲轻歌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流寇老大,声音里没一丝惧意,“死人而已,没什么不敢看的。”她说着抬头看向谢尘暄:“那两个人,有一个是我杀的。” “我亲手杀的。” 谢尘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过很快他便道,“是他们该死。” 曲轻歌看着谢尘暄说,“七殿下,我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更不是菩萨心肠的神医。我会医病救人,也会动手杀人。” 这才是真的她。 是他,是所有人不曾知道的真正的她。 前世的她声名狼藉却从未真的主动伤过什么人,今世人人都道她心地善良,神医在世,却不知她心狠手辣,有仇必报。 谢尘暄视线再次移到流寇老大的尸体上,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就算没有你,我也可以杀了他。” 曲轻歌抬头看向谢尘暄,“没有你,我今日也能安全的回去。” 第三百三十四章 还是个好人? 两人就这么站着,四目相对。 半晌,谢尘暄开口了,他声音低沉无波,“恩,我知道,你不需要我。” 听着谢尘暄的话,曲轻歌垂落在双侧的手握住又慢慢放开,是的,她不需要他。 她不需要任何人。 谢尘暄再次开了口,“曲大小姐,我送你回去吧。” 曲轻歌没有出声的对谢尘暄点了点头。 谢尘暄提步曲轻歌的方向走去,与曲轻歌擦肩时,他停下了脚步,“上次的事情,抱歉。” 曲轻歌心头微悸,声音淡漠道,“殿下并没有说错,我确实是心机深沉的之人。” 谢尘暄双拳微握,闭了闭眼,双眸再睁开时眼中的情绪皆已经褪去,“我的马就在前面,走吧。” 他是骑马出来寻人的,走到这处看到路边的草丛时,他便下了马寻找。 出城时,他看到曲候往南追去,自己这才选了东南方向。 谢尘暄没想到自己竟真的找到曲轻歌,此刻的他心里因为这算不上缘份的一点点缘份而觉得开心。 两人很快便看到了谢尘暄系在树边马。 谢尘暄走上前解了马的缰绳,回身对曲轻歌说,“曲大小姐,上马吧。” 曲轻歌沉默了会,摇头拒绝,“不用,殿下你骑吧。” 谢尘暄闻言苦笑的反问了句,“你牵着我?” 曲轻歌没有说话。 谢尘暄又道,“上马吧。” 曲轻歌看了谢尘暄会,没再拒绝,走过去翻身上了马。 这会谢尘暄才看到曲轻歌手臂上的伤口,他眸色微暗,不过什么关心的话都没说,牵着缰绳往京城的方向走去。 幽静的小道上,除了马蹄落地的声音,只一片寂静。 牵着马的、马背上的人都没人说话,围绕在两人之间的气氛尴尬中又带了几分窒息。 曲轻歌收紧握着缰绳的手,心里盼着爹能在这个时候找过来。 哪怕,哪怕突然跳出一只野狗来也好,只要能打破他们之间的气氛就行了。 老天爷像是听到曲轻歌心里的期待一般,远远的,有马蹄声传来。 虽然很低,但曲轻歌仍是听到了,她抬头看向前方,“好像有人来了。” 谢尘暄也抬头看着漆黑的前方,语气平静:“是有人来了。” 他偷来的时间要结束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远处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在曲轻歌先看清来人时,对面惊喜的声音传了过来,“轻歌!” 听到熟悉的声音,曲轻歌脸上终于出现了喜悦之色,“爹,爹!” “吁。” 曲靖晖拉停住马,飞快的从马背上跳下,向曲轻歌跑了过来。 曲轻歌也要下马,刚侧身便看到伸到面前的手。 曲轻歌看着谢尘暄伸过来的手微愣了下,只是还没来得及做回应,对方已经收回了手。 心里一闪而过的失落感还没来得及体会,曲靖晖已经冲到了马边,他情绪激动的唤着,“轻歌你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 曲轻歌跳下马背,握住曲靖晖伸过来的手,“爹,我没事。” 曲靖晖一眼便看到了曲轻歌手臂上的伤,心疼不已,“都受伤了怎么可能没事,都怪爹,没能早些来救你。” 他往南追了一个多时辰后便知道自己选错了方向,立即择返过来重新追。 要是一开始他就选对了方向,轻歌一定不会受伤的。 看着曲靖晖眼里的自责,曲轻歌出声安慰着,“爹,你别担心,这就是皮外伤,没事的。对了,是七殿下救了我。” 在曲靖晖的眼里,曲轻歌受伤就没有小伤这回事,不过现在也确实不是说这个的事。 曲轻歌看着谢尘暄对曲靖晖说,“七殿下杀了那三个流寇,救了我。” 谢尘暄看着曲轻歌看着自己的眼神,接受了她的这个说法,“曲候放心,三个流寇已经被我杀了。曲大小姐除了肩上的伤,没受其他伤。” 这句话也是告诉曲候,曲轻歌没有被三人欺负。 谢尘暄说完心里却是忍不住的开心,她在他面前说自己心狠手辣,说自己能救人也能杀人,说自己是个可怕的人,说那才是真正的她。 但她却不敢将这样真实的自己展露在她最亲的亲人面前。 只有他,知道真实的她。 知道她的狠辣,知道她的善良,更知道她心里有一个秘密,一个让她不得不坚强、不得不狠的秘密。 虽然他还不知道这个秘密是什么,但至少…… 只有他知道。 谢尘暄心里的开心无人知道,曲靖晖却是真心实意的感谢谢尘暄。 虽然先前他拒绝了谢尘暄的“刻意”示好,但现在想起来,若不是谢尘暄,轻歌的处境更危险。 不管谢尘暄的帮助里有几分是对轻歌代替八公主的感谢,又有几分是“别有用心”,事实是他救了轻歌。只冲着他救了轻歌,他都欠谢尘暄一份情。 “殿下,今日你救了轻歌,我欠你一份情。他日有机会,我必还你。”曲靖晖有想过这样的承诺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麻烦,但跟轻歌比起来,什么麻烦都没那么重要了。 听了曲靖晖得话,谢尘暄觉得有些可惜了。 如果他没动心的话,这样的一个承诺将来有太多可利用的地方了。 但可惜…… 可惜他动了心。 既动了心,便没办法再“利用”。 没办法利用她,更没办法利用她的家人。 谢尘暄摇了摇头,“先前在灯会时曲候也听到了,曲大小姐是为了救思诺才做了人质,被挟持、受伤。我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思诺还这一份情。” “说起思诺还欠曲大小姐一份情才是,若不是曲大小姐,现下受伤的只会是思诺。” 曲靖晖在说那番话前就已经做好了将来有麻烦的准备,但现在听谢尘暄这么说,却是真的觉得惊讶了。 这位七皇子竟是真的只为了替八公主还一份情? 要知道,现在皇宫里的几位皇子斗的如火如荼,就算自己刚才不是站队的行为,但若是日后他要求自己替他做一件事,自己便不是他的人,在旁人眼里也是他的人了。 而这位七皇子居然拒绝了? 这一刻,曲靖晖对谢尘暄多了份真心实意的好感。 第三百三十五章 道别 曲靖晖看了眼曲轻歌的伤处,对谢尘暄道,“殿下,轻歌的手臂上还有伤,我先带她回去了。” 谢尘暄点头,随即道,“曲候骑我的马回去吧,这样也快些。” 曲靖晖原先想得是让曲轻歌骑马,他牵着,但速度总归是慢些的。他刚才看了眼轻歌手臂上的伤,血渍还未干说明伤口还再流血,晚一会回去轻歌的伤就晚一点得到医治。 他心里自然是舍不得的,这会谢尘暄主动让出马给自己骑,对他们来说当然是件好事。 只是这夜黑露重的,把殿下一个人就这样抛下似乎也不好。 “殿下怎么回去?”曲靖晖是心动的,但直接接受别人的好意也不太好意思。 谢尘暄自然看得出曲靖晖的纠结,他出声说,“我出京前吩咐过项帆来接我,曲候跟曲大小姐先走吧,我无事。” 谢尘暄说着看了眼曲轻歌受伤的手臂,“曲大小姐的伤还是早些医治的好。” 谢尘暄这句话算是说进了曲靖晖的心里,他也不再跟谢尘暄客气了,对着谢尘暄抬手抱拳:“那就多谢七殿下出手相助。” 谢尘暄也回以为曲轻歌一个抱拳礼,“曲候客气了。” 曲靖晖从谢尘暄手里接过缰绳,跟上了自己马的曲轻歌与谢尘暄道了别,便回京了。 路上曲靖晖不敢骑太快,怕让曲轻歌手臂上的伤加重。 他边骑边与曲轻歌说着话,“奇怪了,我怎么觉得最近遇到七殿下的时候他对我总是很客气呢。” 不是那种带些居心的客气,而是出自真心的客气。 这属实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骑在曲靖晖身旁的曲轻歌没由得有些心虚,她有些自作多情却又觉得谢尘暄对爹的态度改变是有自己的原因在。 曲轻歌只想了一下便强制自己不再去想,现在好不容易放下了些,不能再陷进去了。 谢尘暄慢步在回京的路上,出京前他并没有吩咐项帆来接自己,这会也只能自己走回去了。 抬头看着看不到头的黑暗,来时他也没注意,不知道这里距离城门还有多久,谢尘暄微叹了声气。 心里还有些惋惜,如果曲候没来该多好,他牵着马也不觉得这条路有多长。 即便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难受,但总比见不到人的好。 曲轻歌手臂处的伤确实只是皮外伤,只要前两一天不沾水多涂几天药就没事了。 伤不算严重却有件比伤还要严重的事情,那就是那一日为了让流寇挟持她说的那句,那是七殿下未婚妻的话,现在满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 曲轻歌在知道这事传出去后,立即让青月找人将真正的原因散播出去,想着这样一来,也就算解释了。 谁知道,外人根本就不管什么原因,只一个劲得散播着自己觉得更有意思的话。 如今曲轻歌只要走出去,便感觉到有人注视着自己,而她光顾的那些店的老板们对她又更客气的几分。 曲轻歌简直是哭笑不得。 更让曲轻歌没想得到的是连戴老太君都相信了这件事,“陛下什么时候给你们下旨赐婚啊?” 跟顾为君一同来给戴老太君复诊的曲轻歌一见到戴老太君,就听她这么问自己。 曲轻歌一脸错愕后便是无奈的叹息解释,“陛下不会给我跟七殿下赐婚,我也不是七殿下的未婚妻。” 于是,她跟戴老太君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说了一遍那晚发生的事情。 加上戴老太君,这已经是她第四次解释这件事了。 卫国公老夫人、厉王妃、还有前天去忠勇候府看自己的季若锦,她全都解释了一遍。 其实厉王妃那边月亮已经帮忙解释过了一遍,但偏偏厉王妃觉得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在随着月亮一起来看她的时候,又故意提起了这件事,想试探试探曲轻歌有没有这个意思。 若是有的话,她也可以做做媒。不过当厉王妃看到曲轻歌解释时的苦恼而非害羞时,便知道她心里没那个意思,也没再提。 解释完的曲轻歌已经觉得有些累了,“其实事实的真相我已经让青月找人散播了出去,谁知道根本就没人听。” 戴老太君听到曲轻歌的话,忍不住笑道,“当然没人听了,给我我也不愿意听这个解释。跟七殿下是怎么看上你的,跟你之间又有什么故事比起来一点意思也没有。” 曲轻歌心下有些不自在,“七殿下没看上我,也没什么故事。” 戴老太君淡笑着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我现在是知道了。不过我知道也没用,这个事啊,估计还要再传一段时间呢。” 曲轻歌叹气,“传就传吧,总归不是真的,等哪天有了更新鲜的事,他们也就不议论了。” 此时顾为君也已经为戴老太君把完了脉,“老太君的情况恢复的很好,继续吃我新开的药就行了。日后身子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即时找我或者曲大小姐,千万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经历了这么一番,戴老太君也不敢再把自己的事不当回事了,“一定一定,我一定注意。” 三人正说着话,宋瑾封走了进来,“曾外祖母。” 宋瑾封又转头向曲轻歌与顾为君打招呼,“曲大小姐、顾大夫。” 曲轻歌与顾为君回了礼。 宋瑾封说,“我过来也是想趁着曲大小姐跟顾大夫在的机会,跟两人道个别。” “道别?”曲轻歌立即想到,今日已经正月二十,宋瑾封一直跟着父亲在外任职,现在应该也要回去了。 “明日我便要启程回去任职。”宋瑾封看向两人,“多谢两位这段时间对我曾外祖母的照顾,瑾封不在的日子还麻烦两位多多帮忙照看,待年底瑾封再回京时,再来感谢。” 说完宋瑾封抬手作辑,对着两人弯身行了个作辑礼。 宋瑾封行如此大礼足以见得他对两人的真心感谢,顾为君看了眼曲轻歌,同她也回了宋瑾封一个礼,“宋公子言重了。” 宋瑾封与两人道完别后便离开了,曲轻歌跟顾为君又多陪了会戴老太君才一同离开。 第三百三十六章 布局 “滚出去!” 伴随着茶盏落地的破碎声传来的还有谢尘昭暴怒的嘶吼声。 伺候的婢女听着谢尘昭的怒骂声,吓得脸色惨白的退了下去。 谢尘昭看着一地狼藉犹觉气愤,去年灯会办的那么成功,也是父皇说的百姓喜欢的这种活动,办得盛大一些也是要的。是以他今年才会下令让京城外的百姓也进城参加。 就算是人多得差点发生意外,但事实是没有发生,百姓们都安全退了出去,父皇竟还因此治他个办事不力的罪,不仅在朝堂之上训斥于他,竟还将他的巡卫营之权夺了给谢尘暄。 谢尘暄,谢尘暄! 自从去年他从项良城回来后,父皇对他就越来越重视,什么好差事都给他去办,让他立功。 如今他甚至听到有人说,父皇要重新恢复他太子的身份。 这怎么可能! 谢尘暄跟他一样是个普通的皇子就已经这么难对付,再让他成为太子,那皇位自己还如何能碰得到。 谢尘昭越想心越沉,“韦南!” 很快,韦南走进了屋内,恭敬唤道,“殿下。” 谢尘昭语气不快:“派去的人跟南樟国的人聊得怎么样了?” 韦南闻言面露微惧,“前几日接到来信,还未谈妥。” 谢尘昭面色立即更显阴沉,他随手拿起桌上仅剩下的茶托砸到了地上,“这都谈了快半年了,还没谈妥?怎么谈的!” 韦南吓得忙认错,“殿下息怒,属下会再催一催的。” “让他们跟对面的说,只要他跟我合作,帮我搞死谢尘暄,他日那皇位就必是我的。只要我成了大魏皇帝,必保他一族是南樟国唯一的国师。” 国师在南樟国是至高无尚的存在,是天意的转答者。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天意成为转答者,坐上国师之位。 在南樟国能成为国师的只有三大家族,流传这三大家族的先祖曾受天人点化,是以后辈才得一些灵根,得以传答天意。 南樟国的开国皇上为了防止一族独大,居国师之位太久生了俗心,贪恋权位,特设下每五年从三大家族中挑出一名天意指定之人成为国师。 唯一的国师对有野心的家族来说,是个极大的诱惑。 韦南回说,“先前他们已经按殿下所承诺的跟对方谈了,只是……他们好像还不太信任殿下有这样的能力。” 听韦南这么说,谢尘昭面色更难看了,“他们要我怎么证明?!说起来他们也不过是依附我大魏的一个小国,灭他们两个家族能有多难。” 韦南听谢尘昭这么说,向他解释道:“他们不是不信殿下到时候灭不了他们的对手,而是不信殿下真的……真的……” “真的什么!”谢尘昭半点耐心都没得怒吼道。 “真的有能力坐上那个位置。”韦南接着说完未说的话。 谢尘昭听到韦南这话,愣了下随即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他们居然敢怀疑我?” 笑完谢尘昭一脸怒容的看向韦南,“我们的人没告诉那边,我是怎么逼得谢尘暄抗旨没了太子之位?” 韦南回说,“属下这就去给他们写信。” 谢尘昭催促道,“让他们快些谈,离南樟国过来献贡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了,再不谈妥来不及布局了。” “是。”韦南应声。 谢尘昭朝着韦南挥了挥手,“去做事。” “属下告退。”韦南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突然想起件事,他停步转身对谢尘昭道,“殿下,杨礼涛一直往宫里递消息想见您一面。” 听到杨礼涛三个字谢尘昭就来气,先前因为他给自己提供了些曲轻歌的消息,自己就给了些差事他去做。谁知杨礼涛跟自己说的跟曲轻歌完全不符合,他说曲轻歌其实缺爱好骗。 好骗? 曲轻歌聪明谨慎,别说是骗了,就连与她靠近些都不容易。 缺爱? 曲候疼女如命般,她缺什么爱? 原本他以为杨礼涛跟曲轻歌说起来还有层亲戚关系,应该是知道些她的,没想到全是胡扯。 至于曲轻歌…… 原先他确实想过走曲轻歌这条路,得到曲候的助力。但他去年与严芷雯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以曲候对曲轻歌的重视是断断不可能将曲轻歌嫁给他的。 如今他也只能暂时放下这件事,至少再等等,等他再得些助力,等到朝局再明显些,明显到曲候不得不选他。 现在他也只能希望曲候爱女心切再多留曲轻歌一两年,让他还有这个机会了。 “他见我做什么?”谢尘昭没好气道。 韦南回说,“先前殿下见他没差事可做,出面让他跟着京兆府府伊做些事。京兆府府伊见他实在懒散又好高骛远实在做不了什么实事,就让他负责看管监牢。” “谁知道他接手监牢后,除了狱卒的钱,还收囚犯的钱。元宵当晚他喝了些酒,壮了怂胆居然收了流寇的钱,撤走一半狱卒让三个带头的逃了出去。” “后面发生的事情您也知道了,那流寇挟持了曲大小姐,还差点伤了八公主。事后陛下盛怒,直接一旨下去夺了立康伯爵府的爵府,如今立康伯爵府只是杨府了。” 谢尘昭听韦南说完,当即立断,“你亲自出宫一趟,警告他以后别再找我,更不许说与我有半点关系。” 夺爵不是件小事,也绝不可能只是因为这件事,说明父皇很早之前就已经动了这个心思。 不管父皇是什么时候动了这个心思的,被父皇厌弃了的人,他是不能再用的。 更何况,立康伯爵府里也没一个能用的人。 “是,殿下。”韦南领命,“那属下先下去做事了。” 谢尘昭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韦南退下后,谢尘昭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派去南樟国的人,他起身走向书房准备亲自给他们写封信去。 如今的局面,他若再不阻止,谢尘暄就真要再被立为太子了。 好不容易拉下来的人,他怎么可能再让他爬上去呢。 这一次,他要让谢尘暄彻底失去父皇的君心、还有百姓们的民心。 让他再无翻身的机会! 第三百三十七章 不在意 贺府内宅,贺夫人自回房后就没坐下过,在屋里来来回回走了数十趟都没想明白,好好的婚事怎么说退就给退了。 命格不和?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订亲前早就给两个孩子算过命了,就不和的事。 “夫人,二少爷来了。”贺夫人急道,“快让他进来。” 贺文庭刚走进屋内,贺夫人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季府的人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退亲?” 贺文庭一脸郁闷,“我哪里知道,年前还说得好好的,年后算日子。谁知道过个年,居然要退亲。” 听到贺文庭的话,贺夫人更气了,她又来来回回想了一圈实在找不出对方退亲的原因。 想不通的贺夫人面带猜测的看向贺文庭,“不是你对季若锦做了什么,冒犯了她,人家这才要退亲的吧。” 贺文庭直叫冤枉:“我连她的手可都没碰过。” “罢了,亲事已经退了,娘你再想也没用。这京城里好姑娘的多得是,你还愁我娶不到好妻子吗?” 贺夫人白了贺文庭一点,“你懂什么,季若锦父亲是你爹的顶头上司,若能娶了季若锦往后他必要是提携你的。季若锦又是曲轻歌的闺中蜜友,那曲轻歌可是卫国公夫人都看重的人,你要真娶了季若锦也是能得到她些助力的。” 贺夫人越想心里越可惜,明明亲事都订了,怎么还能黄了呢。 越可惜就越气,气自己的夫君不争气,居然真的就答应了。 按规距来说,婚事既然已经订了,那是轻易退不了的。 他倒好,季大人过来说了句“命格不合要退亲”,他就那么答应了。 贺夫人说的这些贺文庭哪里不知道,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对方就是要退亲。 难不成不答应?硬生生的结成一对怨侣? 贺文庭安慰贺夫人道,“好了娘,退都退了,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跟你爹一样不管事,想得太简单。你也不想想你们定亲的事已经传了出去,现在突然解除婚约了,这外面的人不议论?季府门邸比贺府高,到时候外有指不定要怎么往我们身上泼脏水呢。” 这京里个个都是人精,怎么可以相信退亲的原因是两人命格不合呢。 贺文庭闻言这才有了反应,面上露出不快来。 贺夫人想了想说,“不行,这婚事退就退了,但我不能让这件事影响你接下来议亲。” 说完她看向贺文庭,“你肯定没做什么错事让别人抓到小辫子吧。” 贺文庭立即想到了被他养在外面的阮玲玲,但他转念一想,季府是不可能知道这件事的。若季府的人真知道这件事,早就用这件事来退亲,还提什么命格。 “娘,你说什么呢,我哪有什么小辫子。” 贺夫人本来也只是问问,她对自己的儿子还是很放心的,他自小便听她的话。 “行了,你出去吧,我自己静一静。”她要好好想一想这件事怎么做。 这日,季若锦特意约了曲轻歌一同出城上香。 一想到曲轻歌上元节那天遇到的事情,季若锦就后怕不已。这才刚正月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她总还是不放心的,便拉着曲轻歌一同上香。 想着今日给曲轻歌求个平安符,给她带着。 曲轻歌虽不怎么相信这些,但还是没驳了季若锦的好意,全当一起出来踏青了。 “轻歌,你累不累?”上完香的两人来到后山的凉亭里坐着,季若锦担心的看着她的手臂处,“你的伤口有没有不舒服?” 曲轻歌淡笑着摇头,“你别这么紧张,手臂上的伤早就没事了。” 季若锦拿出刚才救的平安符递到曲轻歌面前,“我刚才求了四个平安符,自己留一个,你一个,还有两个等见到公主跟月亮时再给她们两个。” 曲轻歌伸手接过季若锦递来的平安符。 季若锦不放心道,“轻歌,你一定要贴身带着。” 曲轻歌听话的点头应声,“恩,我每天都贴身带着。”说着她解开腰间的香囊将平安符放了进去,然后收紧绳扣,抬头看向季若锦:“放心吧,有你这个平安符,我肯定会平安的。” “一定平平安安的。”季若锦心有余悸道,“可千万别再遇到上元节时的事情了,你都不知道我听到这事时真的吓坏了。” 曲轻歌给季若锦倒了杯茶,“都已经过去了就别去想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坐在你面前吗?” “还好你好好的坐在我面前,不然我肯定要悔死,没陪你一起去灯会。”也许就算她陪着轻歌一起去也改变不了什么,但至少她能在轻歌面对危险时陪在她身边。 “不说那件事,越说你越担心。”曲轻歌强制性的转开了话题,“听说季伯母又要给你相看亲事了?” 说到这个,季若锦一个头两个大,“是啊,唉,其实我还挺羡慕你的,你跟我一样的年纪,曲伯父却没急着给你相看。” 曲轻歌闻言笑了笑道,“爹说我还小,等十八岁再提这件事也不迟。” 大魏女子虽大部分过了及笄就成亲的女子不少,但也有许多心疼女儿,多留女儿几年的。 季若锦听曲轻歌说完更羡慕了,“她催不动我哥,只能来操心我的婚事了。” 听季若锦提到季若霖,曲轻歌回想了下道,“季大哥十八了吧?” 季若锦点头,“娘希望他今年能成亲,可是他说要先立业再成家,气得娘不理他了。” 曲轻歌淡笑道,“没想到季大哥还有这样的抱负。” “其实大哥也不是有抱负,他是有喜欢的女子却又不敢跟对方表明心意,这才找这么个理由拖着的。”季若锦边说边观察着曲轻歌的神情。 曲轻歌闻言神色淡淡,“原来如此。” 看到曲轻歌这样的反应,季若锦心里为自家大哥叹息,轻歌甚至都没问大哥喜欢的女子是谁,她对大哥的好奇心还不如对七殿上呢。 上次公主提到她家皇兄要相亲,曲轻歌至少还好奇的问了句。 没有好奇心就代表不上心,不对,不是不上心,而是根本不在意。 第三百三十八章 撕开 虽然这是自己意料之中的事情,但真的知道曲轻歌对自己大家没那样的心思时,季若锦还在心里心疼了会自家大哥。 曲轻歌没兴趣,季若锦也不再提这个事,“宋公子走的时候,你没去送?” 曲轻歌点头,“还没到去送的情意。” “先前京里的人传你们传得都要定亲了,谁能想到你连特意送他的情份都没到。”季若锦说。 曲轻歌喝了口茶,“那些人的嘴你又不是不知道,听见风就是雨的。是真是假他们才不在乎,够有趣就行。” 宋瑾封离开了,自己跟他的那些流言也会慢慢的消失。等时间长了,大家就真的知道,她跟宋瑾封确实没什么了。 就像…… 就像她现在也是真的知道谢尘暄跟童家三小姐没什么一样。 然而这并没什么用。 她曾跟谢尘暄说过,自己跟宋瑾封不过泛泛之交,但他不信自己。 谢尘暄也曾跟她说过,喜欢她,但自己因为童三小姐的出现也怀疑了他。 他不信自己,自己不信他。 他们之间没有信任,那一切都是错的。 季若锦见曲轻歌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担心道,“轻歌,你身体不舒服吗?” 曲轻歌收回思绪,对季若锦摇头,“没有,只是有些累了。” 为了出城上香,她跟若锦天不亮就坐上马车出来了。 听到曲轻歌这么说,季若锦抬头看了眼天色,“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曲轻歌点头,两人一同下山回京。 马车上,曲轻歌对外面的马六道,“入城后去傅氏糕点铺一趟。” “是,大小姐。”马六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曲轻歌对坐在身旁的季若锦解释道,“去买些小弟喜欢的糕点给他带回去。” 季若锦回说,“那里的糕点做得确实好吃,我也买点带回去给娘尝一尝。” 马车在傅氏糕点铺门外停下。 曲轻歌跟季若锦下了马车进店挑选糕点。 “轻歌,这马蹄糕看着好精致,买些回去尝尝吧。” 曲轻歌正点头,让青月用竹夹夹了几块。 曲轻歌说,“方才伙计的说,今日上了好几种新品,我们再看看。” 季若锦点头,两人往里间走去,走到放新口的糕点架前停下挑选。 “你们听说季府跟贺府退亲的那件事了吗?” 正要跟曲轻歌说话的季若锦听到另一排糕点架后传来的声音,下意识的回头看去。 糕点架挡住了说话人的容貌,只隐隐看到三人一起。 这时另一个声音传了过来,“怎么可能没听说呢,现在京里谁不知道这件事了。年前刚定的亲,过个年,就退了。” “听说是季府提的退亲,说是两人命格不合。” “噗嗤”第一个说话的人笑出了声,随即嘲讽道,“这个理由简直是个笑话,谁不知道定亲前要合庚贴算命啊,若是两人命格真不合,这亲事都不可能定。” “谁说不是呢。”第二个人附和的问道,“那你们说是会是什么原因呢?” “来来来,你们靠近些。”第一个人向身边的两人招了招手,“听贺府的下人说,季大小姐本来心里就有喜欢的人,不愿意结这个亲人,但古往今来,儿女的婚事哪由得自己做主啊。季大人看不上季大小姐喜欢的那个人,直接给她跟贺二公子定了亲。” “本想着过了年给两人定个日子早早的成了亲,谁知道那季大小姐死活不肯。前段时间天天在家闹,什么绝食啊,撞柱啊,一招接一招,以死相逼。甚至……”她神神秘秘的看了看四周,声音却没小半分,“甚至偷偷的跟着那个男人私奔。” “什么?!”一旁的两人惊呼出声:“真的吗?” 被质疑的人斩钉截铁道,“当然是真的了,这不季大人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厚着老脸上门给季大小姐退亲。季大人又是贺大人的顶头上司,他能怎么办呢,只能忍气吞声的答应退亲。” 那边三人还在津津有味的议论,季若锦已经白了脸。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听到这样荒唐的话,什么以死相逼,什么心上人,什么私奔,简直是无稽之谈! 季若锦还发着呆,身边的曲轻歌已经提步绕过糕点架出现在的那三人面前。 说得正开心的三人看着一脸阴沉的曲轻歌气势冲冲走来,吓得立即闭了嘴。 曲轻歌看向刚才说的最厉害的女子。 京里的人谁不知道曲轻歌跟季若锦的关系,三人当然知道曲轻歌是为了给季若锦出气,曲轻歌只一个眼神就吓得那人开了口,“外……外面都这么说,我,我也是听我婢女跟我这么说的。” 曲轻歌闻言眸色更暗,“都这么说?” 那人吓得连连点头,“对,外面都这么传的,不是我,不是我随便乱说的。” 曲轻歌看着那人道,“外面都这么传不代表你就不是乱说。现下我告诉你,你方才说的那些都是假的,以后别再说。到于季府跟贺府退亲的真正原因,你会知道的。” 说完曲轻歌转身回头来到季若锦身边,牵着她的手走向马车,“青月,你去结帐。” “是,大小姐。” 季若锦浑浑恶恶的跟曲轻歌上了马车,马车里,曲轻歌握着季若锦手静静的陪在她身边,什么都没说。 刚才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突然到季若锦一进没反应过来。 她甚至不敢想像,那三个说的竟是她。 明明什么都没有的事情,竟让她们说这般真。若主角不是她,她甚至也要信了。 季若锦静坐了良久才缓过神来,她抬头看向曲轻歌,“轻歌,原来你的担心是真的。” 曲轻歌握着季若锦的手紧了紧,“若锦,是季伯父太仁义了。因为贺大人是他的手下,他想给对方留一丝颜面。” 曲轻歌后悔了,她不该因为季府的人提早知道贺文庭养外室的事就不再管这件事,觉得他们能处理好。 她想过贺府会先发制人,让季府做退亲的过错方。但没想到他们居然会用这样的歹毒的方式,他们竟敢抹黑若锦的名声,往她身上泼脏水。 有些人,本就不配有脸面的,即便你好心给他留着,他也要想方设法的撕开。 第三百三十九章 人贩 传遍了整个京城的流言自然也传到也季府人的耳中,当季府下人在外听到流言时立即回府告诉了季大人跟季夫人。 季大人听后勃然大怒,让个套个马就要去贺府讨个说法,季大人是仁义,但不代表他傻。 这样的流言最后对谁有益,大家心里都有数,不用猜都知道是谁传出来的。 季大人怎么也没想到,他想给双方留着脸面,没想到对方竟然这般欺负他的女儿。 季夫人在得知外面的流言后,当下便气的晕了过去。 曲轻歌因为不放心季若锦特地将人送回了季府,到季府门口时刚好遇到怒气冲冲要出门的季大人跟季若霖两人。 季若锦见状立即上前,“爹,大哥,你们要去哪里?” 季大人看到季若锦心疼的不行,“我们去贺府给你讨说法去。” 季若霖也是一脸气愤,“他们这么不要脸,这次我们也不给他留着脸面了。” 曲轻歌看着怒气冲冲的两人,出声问道,“季伯父跟季大人准备怎么讨说法?” 季大人没想到曲轻歌会这么问,他愣了下接着道,“自是将他儿子养外室的事告诉他,让他知道我们退亲的真正原因。” 曲轻歌平静问道,“然后呢,给贺文庭时间去处理她的外室吗?现在全京城的人都觉得退亲是因为若锦有心上人,与人私奔,但季伯父只想将贺文庭养外室的事告诉贺家人?” 季大人面色冷沉,“自然是要让京城里的人都知道,我现在就派人将贺文庭养外室的事情散出去。” “无凭无据谁相信?”曲轻歌反问。 季大人气道:“若锦的事也无凭无据,他们怎么信?” “因为退亲是季府提出来的,因为关于若锦的流言先传了出去。现在季府若说真正原因是因为贺文庭在外养女人,在旁人看来,是季府污蔑贺府。”曲轻歌向季大人分析着眼前的情况,“你们现在去贺府挑明事情真相,不过是打草惊蛇,给了贺文庭处理‘证据’的时间。” 季大人听曲轻歌说完,沉默不语。 季若霖双拳紧握,求助的看向曲轻歌,“轻歌,你有办法?” 曲轻歌看了眼季若霖,又看向季大人,“季伯父,如果您信我,我们进府说怎么样。” 季大人为人正真,刚正不阿,是个名副其实的君子。君子对小人,当然吃亏,但她不同,她不是君子,有的是对付小人的办法。 季若霖看向自己的父亲,“爹,现在的情况对我们来说确实不利,轻歌既然有办法我们进府说吧,我信她。” 季大人看着曲轻歌,就算季若霖不说这话,冲着她跟若锦的感情,他也是信她的。 “进府吧。” 曲轻歌牵着季若锦的手,跟在季大人与季若霖身后一同进了季府,她侧头安慰季若锦:“放心吧,这件事会解决的,我不会让旁人欺负了你。” 季若锦看着一直陪在她身边的曲轻歌,脸上露出了听到流言后的第一抹笑容,“恩。” 曲轻歌进季府后便将自己计划跟季大人、季若霖说了。 原本曲轻歌还以为季大人这样正直的人会觉得她的办法有些下作,但没想到她一说完,季大人便直接让季若霖去安排。 季大人没有错过曲轻歌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他对曲轻歌说,“连自己亲人都保护不好的人算什么君子呢,伪君子罢了。” 曲轻歌心怀敬意的看着季大人,愿意抛弃一切守护家人的人都值得尊敬。 最近几日,京里传得沸沸扬扬的除了工部尚书府季大小姐跟贺府二公子退亲的事,还有一个更让人恐慌的事。 那就是京城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偷孩子的团伙。 一不断有人当街疯了般的跑着,叫嚷着有人抢孩子了,一时间京里的百姓人心惶惶,家里有孩子的恨不得将自家的孩子栓在裤腰带上,不敢离开半刻。 此时卫国公府钱管家正苦口婆心的劝着在小摊边买东西的卫国公府小世卓彦淮,“小祖宗,您都出来玩一个时辰了,快随老奴回去吧。这几日京里可不太平,到处都是抢孩子的人贩子呢。” 卓彦淮满不在乎道,“现在可是正午,光天化日之下,谁不要命了抢孩子。再说了,我都六岁了,要抢也不抢我这样的啊,抢了我,我能听话吗?我把他们一个个的打的满地找牙。” 钱管家静静的听卓彦淮吹完牛,再次催促道,“祖宗唉,回府吧。等过两天那人贬子被抓了,您要出来玩多久就玩多久。再不回去,国公爷跟国公夫人就要回府了。” 若是外出的国公爷跟国公夫人回去看不到小世子,岂不是要疯。 卓彦淮听钱管家念了一路,念得耳朵都要茧子了,他扔下手里的小玩意,“催催催就知道催,你别姓钱了,改姓催吧。烦死了,回府回府。” 只要卓彦淮愿意回府,钱管家愿意被说一百句。 他笑着转身对身后的侍卫道,“让他们把马车赶过来,小世子要回府。” 侍卫领命,“是。” 卓彦淮站在原地等马车来接,突然看到不远处一个流动小贩扛着冰糖葫芦在那叫卖,卓彦淮指着那处对钱管家道,“钱管家,帮我买几根冰糖葫芦来。” 钱管家顺着卓彦淮手指的方向回去看去,卖冰糖葫芦的流动小贩离他还有些距离,他不放心的回头看向卓彦淮,“小世子,要不你跟我一起去买吧。” 最近京里关于偷孩子的事传得太凶了,他是真害怕自己一转身,这个小祖宗就被抢走了。 卓彦淮不悦皱眉,“我累了,走不动,你去。” 虽说这附近都是商贩,按理来说就算有人贩子,那胆子也不至于这么大,但钱管家就是不放心卓彦淮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他开口跟卓彦淮商量道,“要不小世子你等会,等马车过来,我让他们去给你买。” 听到管家的话,卓彦淮不开心的发起了脾气,“等等等,等什么等,他们还没来,那小贩就跑了!”正说着那流动小贩果然已经扛起了冰糖葫芦向相反的方向跑去,急的卓彦淮,“看,他走了!你快去给我买。” 第三百四十章 完了 看着闹起脾气的卓彦淮,钱管家简直头疼,哪里还敢再耽误,“我去我去,你别生气,别生气。” 说完钱管家转头向卖冰糖葫芦的小贩跑去,边跑边唤道,“卖糖葫芦的,别走,别走。” 卖糖葫芦的听到钱管家的声音停了下来,钱管家小跑着来到糖葫芦小贩面前,一边往外掏钱一边道,“来两串糖葫芦。” 钱管家话音刚落便听到身后传来的卓彦淮的叫声,“啊,管家,钱管家,救命。” 听到声音的钱管家吓得转身看去,这一看他差点吓掉了半条命,一个黑衣蒙面人扛着卓彦淮就跑。 钱管家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糖葫芦,边追过去边大叫着,“来人啊,救命啊,有人抢孩子了。” 刚才卓彦淮站的摊子前的摊贩这会已经手执长棍,追了上去,边追边叫着,“大家都来帮忙啊,光天化日之下的居然当着我们的面抢孩子,当我们都是死人吗?” 摊贩这么一喊,瞬间将其他的摊贩了,这会他们也不管什么生意不生意了,正义感爆棚,随手拿起身边能用的东西就跟了过去。 钱管家跑着刚好撞到京中巡卫,他快跑过去拉着领头队长指着商摊们追过去的方向道,“抢孩子了,人贩子抢孩子了,快帮忙追一追。被抢的是卫国公府的小世子了。” 小队长听到钱管家说人贩子抢孩子就已经要追过去了,在听到被抢的居然是卫国公府的小世子时,立即转身对身后的人道,“你去把周围巡逻的人都叫来支援,其他人都跟我去追人贩子。” “是!” 一个叫一个的商贩,后加入的巡卫营,还有路过听到说是在人贩子的各个热血青年,抓人贩子的队伍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长。 众人追到一处追丢了人正停下了寻找,突然人群里一人指道,“在那里,他向楼甲巷里跑去了。” “在那在那,我看见了。”又一人高喊,众人果然看到那黑衣人扛着卓彦淮跑了过去。 “追!” 人群里一声高呼,众人都追了过去。 楼甲巷的巷窄,屋子多,众人的声响立即招来了住在里面的老人们,听说是抓人贩子,稍有些年轻的也加入了队伍里。 焦急的走在人群里的钱管家,看着这浩浩荡荡的人,突然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 但心里担心着卓彦淮的安危,他也没时间细想到底是哪里不到。 “他进那个屋子里了。”人群里有人叫着指道。 众人寻声看去,果然看见黑衣人扛着卓彦淮跑进了一个房子里。 钱管家忙追过去,众人走到那宅子门口,宅子大门大开着,众人什么都没想得跑了进去。 “那边有声音。”人群里又有人出声说话。 众人跟着那人走进了主屋院中,一进院子果然听见主屋里有声音传来,竟还有一声凄惨的叫。 钱管家关心则乱,他以为是人贩子对卓彦淮动手,惊慌跑过去,一脚踢了那门,“放开我家小世子。” 钱管家年轻时是练过武的,虽然现在老了多年不动身骨了,但还是有些力气在身上的,这一脚竟直接将屋子的两扇门踢开了。 门板落地扬起一阵灰尘,钱管家来不及等灰尘落尽,直接就冲了进去。 众人也忙跟在钱管家的身后冲了进去。 下一刻,冲进屋子里的众人傻了眼。 空旷的屋子里只一张大床,床实在大的有些……不一般。 而此时的床上还躺着两人,虽然在众人进屋时两人已经及时拿过床上的被子掩住了自己身体,但屋内这浓郁的味道,以及两人衫不弊体,脸色潮红的样子,不用猜都知道两人干了什么。 众人被眼前的场景惊得愣在原地,直到听见女子的惊叫声,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忙要回避。 钱管家也“吓”坏了,转身就要走。 这时人群里传来的一个疑惑的声音,“咦,这不是……贺府二公子吗?” 贺府二公子? 众人听到这五个字立即眼睛一亮,最近这贺二公子可是京中的名人呢,关于他跟季府大小姐婚事的事,传得可是沸沸扬扬。 有说他们退亲是因为季若锦有心上人,死活不肯嫁。 可也有说,季大小姐没什么心上人,她为人清清白白,做不出与人私奔那样的事。 至于退亲的真正原因,季府的下人在外只道,清者自清,府里主子不让多说。 人群里有那好事的已经回过头去确认了,贺文庭将自己的脸藏于被子后不敢露出,只对外怒声赶人,“我们这是擅闯民宅,都给我出去,否则我报官抓你们。” 贺文庭这会心里慌得不行,他可千万不能被人认出来。 然而他刚说完话,就听到屋里有人道,“是贺府二公子,就是他,我认得他的声音。” 这个声音贺文庭听都没听过,对方却说听过他的声音,他气怒道,“我不是你们说什么贺府二公子,都给我滚出去。” 人群里有人笑道,“你说你不是,那你露出你的脸来啊。” 被子里的贺文庭自然不敢,而他这样的举动无益更证明了他的身份。 钱管家被众人堵在离床最近的地方,属于有些尴尬,他回身对众人道,“各位,看来人贩子并不在这里,我们出去找吧。” 钱管家已经说话了,众人看热闹归看热闹,也不能真就这样守着人家。 “走吧走吧,我们继续去抓人贩子。”有人应声,人群就往外动了起来。 人群里有人边往外走边说,“都说贺府二公子霁月清风,没想也是个俗人。看到没,那床可真大啊,这看着可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 旁人一听便明白了这人话里的意思,这是说贺府二公子养外室呢。 这时一直住在楼甲巷里跟着一起来抓人贩子的人道,“这宅子年前就被人买了去了,那床上的姑娘我见过四五次了,就是住在这里的。” 此人话一出,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这就是贺府二公子养的外室。 另一个关键的事情也被人发现了,“年前?年前贺二公子跟季府大小姐不是还有婚约在身吗?” 躲在被子里的贺文庭脸色瞬间铁青,心道,完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 彻底完了 众人刚走出宅子大门,便看到了巷子里独自走着的卓彦淮,“那不是小世子吗?” 钱管家听到有人提到卓彦淮,忙越过人群跑了出来,果然看到卓彦淮站在巷子正看向这边。 “小世子!”钱管家快要哭,向卓彦淮跑过去。 “钱管家。” 下一刻卓彦淮便被钱管家抱了起来,他原本想拒绝着下来,可看到钱管家抱着自己落了泪的模样,卓彦淮心软的圈住钱管家的脖子,小手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没事没事,别担心了,我没事。” 人群里有人问道,“小世子你怎么逃出来的,那个人贩子呢?” 卓彦淮回答说,“刚才巡卫营的人刚才堵住了那个人贩子,把我救了下来。人贩子已经被巡卫营的人带回去了。” 听到人贩子被巡卫营的人带回去了,人群里有人咬切齿道,“就这么让他去做大牢真是便宜他了,人贩子都应该活活打死才对。” “不错,就该打死。” 钱管家这会情绪也稳定了下来,他将怀里卓彦淮放了下来,对着众人鞠了一躬:“多谢大家仗义出手,我回去必将大家的这份情告诉卫国公,他会感激大家的。” 人群里有人摆手道,“不用不用,刚才就算不是小世子我们也会出手的。人贩子那种可恶的东西,我们见一次打一次。” “不错不错。”大家应声道。 钱管家又正式的向众人道了谢,然后领着卓彦淮离开了。 剩下的人道,“散了散了,我们都散了吧。” 有好事者回头冲着宅子笑了笑,“你们先走,我倒要在外面守一守,看那人到底是不是贺府二公子呢。” 听到他的话,有几个同样闲着没事好事者也道,“我们跟你一起守。” 几人相视一笑,走到宅子一旁的巷子里猫了起来。 其他人见状也只是笑笑,各自离开了。 宅子里的贺文庭穿好衣服后,看向屋内炉子里烧的香道,“你烧的这是什么香?” 就算是意乱情迷之时,外面这么多人闯进来这么大的动静,他不可能听不到。可刚才他确实没有听到,直到大门被踢,所有人都闯了进来,他才慢慢的意识到发生的一切。 阮玲玲看着贺文庭的脸色的,忙解释道,“就是平时助兴的香。” 贺文庭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但看着阮玲玲满面潮红,双眼略着委屈的模样还是心软了,他没再追究的走了出去。 穿好衣服的阮玲玲跟了上来,“文庭,你要回去了吗?” 贺文庭摇头:“等天黑。” 刚才他一直躲在被子里那些人并没真切的看到他的脸,只要没真的被看到脸,只要他死不承认,没人能证明刚才的就是他。 阮玲玲看着贺文庭烦燥的模样,心里明白,他们的事情是瞒不住了。若是等贺府的人知道她的身份,贺府夫人怕是会处理了她。 想到平日里贺文庭提到贺夫人时的尊敬跟畏怕,阮玲玲心里明白,若是这会不做些什么,自己怕是没机会了。 想着阮玲玲走到贺文庭的身边,握住他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腹部,“文庭,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我……我有了我们的孩子。” 贺文庭双眼慢慢瞪大,惊讶过会脸上扬起一丝喜悦,“真的?” 阮玲玲点头。 贺文庭突然想到刚才两人的激烈,不悦道,“那你刚才还与我……” 阮玲玲低头轻语,“你一来就……,文庭,我太爱你了,根本没办法拒绝你。” 贺文庭本就吃阮玲玲这一套,现下哪里还跟她计较这些,他握住阮玲玲的手道,“是我的错,玲玲,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你好好养胎,一定替我生个儿子出来。” 阮玲玲依偎进贺文庭的怀中,“文庭,我怕。” “别怕,有我在,没事的。你先在这里住两天,我明日就替你去买个新宅子去,你从这里搬走。”他要快些替阮玲玲找个更隐蔽的地方,只要把她藏起来加上刚才没人真的看清他的脸,外面就算再怎么说也无凭无据。 贺文庭在宅子里一直待到半夜三更,原本天黑了他就想走的,但经过下午的事情他更谨慎了起来,直到半夜才起身离开宅子。 “哟,贺二公子,真是你啊。” 半夜从宅子里出来的贺文庭听到一旁巷子里突然传来的声音,吓得三魂丢了六魄,他是怎么都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在这里等着他,还等到了现在。 说话的那人一脸得意的看着巷子里的其他四人,“你们赢了,银子都归你们了。” 巷子里其他四人立即开心得喜笑颜开,原本他们跟这人在巷子里等了半个时辰就想走了,就算是看戏也没这个等法。但这个人偏偏拉着他们一直等下去,还要跟他们打赌。 说屋里的男人不是贺府二公子,要是输了就一人输他们一百两银子。 四个人当下便瞪大了眼睛,一百两银子啊,他们摆一年的摊都赚不到的钱。又想着下午明明大家都说里面的人就是贺二公子,虽然没看到人的脸但有人认得他的声音。 加上这个人又说自己赢了也不要钱,输了只给他们钱。想着这一百两,四个就陪他在这里熬着,谁知这一熬居然熬到了半夜。 原本他们已经闹着要回去了,谁能想到贺二公子真从里面出来了。 四人一脸感激的看向脸色灰沉的贺二公子,“贺二公子,天寒地冻的,你回府多穿件衣服。” 贺文庭看着眼前四人,咬牙切齿,“你们是谁派来的人!谁让你们在这里守着的。” 他不是傻子,就算京里好事者爱凑热闹,但他相信不可能有人为了个热闹会在外面蹲到半夜。 刚开始说话的人笑道,“我们摆摊做生意的,谁能派我们来,我们就是闲着没事做打个赌。没看到结果当然不会走了,不过托您福,我们现在也能回去了,贺二公子,再会了。” 贺文庭面色紫青的瞪看着五人离开,这下,是真的彻底完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讨恩 第二天一早,关于贺文庭要楼甲巷里养外室的事便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 关于外室的身份,年纪,以及被从什么时候被贺文庭养在外面的所有信息,都被好事者查了出来。 而季贺两府退亲的真正原因也在这个时候水落石出。 季府的季大人早就发现了贺文庭养外室的事情,本着买卖不成仁义在,没有撕破脸只说是两个孩子命格不合为由退了亲。谁知贺府的人,贼喊追贼,直接把脏水泼到了季大小姐的身上。 一时间,只要有人提到贺府两个字,引来的便是一阵漫骂。 而此时才知道自己儿子在外养外室的贺夫人,气得不顾下人阻拦,当场给了贺文庭一巴掌。 “我先前就问过你有没有小辫子被别人抓在手里,你说没有,现在倒好,直接被人翻了出来。你若是之前告诉我,事情也不至于落到这一步!” 原本散播出去那些话也不过是不想他的婚事受退亲的影响,如今这样的情况,谁家好女儿还敢嫁给他。 未娶妻就养外室! 她帮他经营了近十几年的好名声,就这么毁了。 贺夫人越想越气,他从小到大就听话,现在突然做出这种事情来肯定是外面那个狐狸精带坏的。 “养就养吧,还养个妓子,你让我们贺府以后还怎么在京里待。”贺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瞪着贺文庭,“秦嬷嬷,你明天就带人去处理了。” 贺文庭听到这话立即吓得给贺夫人跪了下来,“娘,玲玲她怀孕了!” 贺夫人听到贺文庭这话,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一个气不过又是一巴掌甩到了贺文庭的脸上,“孽子!” 贺文庭抱住贺夫人的腿,苦苦哀求,“娘,那可是我的孩子啊,你真得舍得处理了吗?” 贺夫人头疼的狠,“你先去祠堂里跪着去。” “娘,那玲玲的事情要……” “跪着去!”贺夫人怒声打断贺文庭的话,贺文庭不敢再说,起身离开。 贺夫人揉了揉泛疼的额头,对一旁秦嬷嬷道,“先伺候我换身衣服。” 事情变成这样老爷回来定要发怒,她必须先“病”了才行,至于贺文庭,先让他跪着去,老爷回来气也能消些。 贺夫人一边换下身上的锦衣一边心疼于局面的转变,如今他们贺府跟季府是真结下仇了。 往后只要季大人在朝中给老爷穿一次小鞋,文庭就要老爷厌弃一分了。 想到这样的后果,贺夫人又是一阵心痛。 忠勇候府内,曲轻歌听着青月从外面打听来的消息,脸上慢慢泛出笑容。 事情完全按他们计划发展着,若锦所受的委屈也全部都讨了回来。 “大小姐,卫国公小世子来了。”外院的婢女进来通报。 曲轻歌闻言笑道,“这个小家伙刚帮了我个忙就过来讨恩。” 很快卓彦淮走进屋中,他看到曲轻歌便一脸得意的上前邀功,“曲轻歌,你要怎么报答我?” 卓彦淮的行为完全在曲轻歌的意料之中,她看着坐到对面的卓彦淮笑着将桌上的糕点向他推去,“请你吃糕点怎么样?” 从京中有人贩子偷孩子开始,便是曲轻歌的计划。 既然无凭无据,曲轻歌就让大家亲眼所见,而且越来多越好。 事关孩子的事都是大事,果然这样的流言刚放出去两天,京中的人就人心惶惶,曲轻歌与季大人想过,若真的抢个陌生的孩子,怕是会吓到那孩子。 若真将孩子吓出毛病来,他们也难辞其咎,曲轻歌很快就想到了六岁的卓彦淮。 卓彦淮虽每次看到曲轻歌时都一副讨厌他的模样,但曲轻歌心里明白卓彦淮就是别扭,其实还是挺喜欢自己的。 果然当曲轻歌找到卓彦淮时,卓彦淮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她。 曲轻歌虽没跟他详细说明全部的事情,但事情发生到这一步,聪明的卓彦淮也都猜到了。 看着推到面前的糕点,卓彦淮嫌弃的推开,“曲轻歌,我可是帮你还了季大小姐的清白唉,这么大的忙,你居然就请我吃这些破糕点。” 曲轻歌拿起一个糕点放到嘴里吃了起来,“这才不是破糕点,这是傅师父糕点铺的糕点,好吃着呢。” “哼。”卓彦淮冷哼一声转开头,不看曲轻歌。 曲轻歌看着卓彦淮这个模样,笑着道,“那你说,你要我怎么报恩?难不成要我以身相许?” 曲轻歌故意逗卓彦淮道。 谁知卓彦淮瞬间脸色通红,一脸紧张的看向曲轻歌,“你,你在乱说什么呢。谁,谁要你,你以身相许了。你都十六了,我才六岁,等我可以娶妻,你,你都老了。” 看着卓彦淮一脸认真红着脸拒绝的模样,曲轻歌觉得他是真可爱,忍不住伸手轻捏了下他的脸,“瞧你紧张的,逗你的,我才不嫁你呢。” 卓彦淮恼羞成怒的打掉曲轻歌的手,气恼的“哼”了一声起身就要走。 曲轻歌见卓彦淮真生气了,忙将手里剩下的糕点塞到嘴里,起身追过去拉住卓彦淮的手,“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你别生气。” 卓彦淮不理曲轻歌,仍要向前。 曲轻歌只得微弯腰直接将卓彦淮抱了起来,突然被卓彦淮震惊的睁大了眼睛,随即脸色更显涨红,“你,你放我下来。” 卓彦淮越用力挣扎曲轻歌就抱得更紧,“你别动,动我就不放你下来。” 卓彦淮被曲轻歌抱在怀里,脸跟她的脸贴得很近,他极不自在的头仰后,脸色紧绷,“你放我下来。” 曲轻歌唯恐再恼了这小家伙,再怎么说人家刚帮了自己一个忙,她放缓了声音温柔道,“那你别跑。” 卓彦淮抿嘴点头。 曲轻歌这才将卓彦淮入下,刚落地的卓彦淮立即后退几步,拉开跟曲轻歌之间的距离。 他微恼的抬头看向曲轻歌,“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 看着卓彦淮一本正经的表情,曲轻歌努力的忍着笑,小破孩一个居然还跟他说男女授受不亲。 第三百四十三章 会去的 卓彦淮见曲轻歌不说话,又道,“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 曲轻歌心情好,也愿意哄孩子,她点头答是,“恩,听到了,你说的没事,男女授受不亲。” 卓彦淮对曲轻歌的回答还算满意,他又加了句,“不光是我,跟旁人更是。” “恩,知道了。”曲轻歌表现的很乖巧,她重新走回座位上坐下,将糕点盘又往卓彦淮的面前推了推,“现在能坐下跟我说,我要怎么报恩了吗?” 卓彦淮整理了下因为曲轻歌抱起而皱起的衣服,然后走回座位上坐下。 他看了眼糕点盘拿了块刚才曲轻歌吃的糕点,吃了一口后对曲轻歌道,“一个月后就春猎了,我要你带我去。” 曲轻歌挑眉示意卓彦淮继续说。 卓彦淮咽下嘴里的糕点继续道,“我祖父跟祖母年纪大了,不喜欢春猎那样的场合。春猎时天气又时好时好,去年他们为了陪我一起去,回来后生了好久的病。但如果是其他人,祖父跟祖母肯定也不放心。” “但如果是你就不一样了,我祖母喜欢你,祖父更信任你。如果你去跟祖父祖母说,今年带我去春猎,他们一定会同意的。” 卓彦淮说完将手里的糕点全都吃下手又拿起一块,这糕点的味道还真是不错呢。 曲轻歌见卓彦淮吃的有些干,倒了杯水递到他的面前,“那你知不知道,带你去春猎要担负多大的责任。” 卓彦淮当然知道,他的父母都没了,祖父跟祖母就只有他了,如果他真的有什么事,那就是要祖父祖母的命了。 卓彦淮吃糕点的速度放慢了些:“你不愿意吗?” 曲轻歌想了下道,“不是不愿意,只是担心照顾不好你。” 卓彦淮边吃糕点边思考,待手里糕点吃完了,他抬头看向曲轻歌道,“我很好照顾的,其实我这么聪明也不需要你照顾。你只要带我去春猎就行了,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曲轻歌不赞的摇头。 卓彦淮以为她是在拒绝,有些着急的就要再说话。 但曲轻歌先开了口,“我若真带你去了不可能不管你。” 听到这话的卓彦淮双眼微微泛亮,一脸期待的看着曲轻歌:“你这是愿意带我去的意思?” 曲轻歌看着卓彦淮双眼中的期待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来,她沉默了会,出声说,“带你出去可以,但我们必须约法三章。” 卓彦淮听到曲轻歌愿意带自己去,满脸笑意,“哪三章?” “第一,你要听我的话。” “第二,要听我的话。” “第三,还是要听我的话。” 卓彦淮听曲轻歌说完,立即感觉出一股约束感来,听她的话?要听到什么程度。 她让自己向东,自己就不能向西吗? 那他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他就算跟祖父祖母一起,都没这么听话的。 曲轻歌看着一脸犹豫为难的卓彦淮,出声说,“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带着你,我其实压力也挺大的。” “不算了不算了。”听到曲轻歌说要算了,卓彦淮忙出声说,“不就是听你的话嘛,我听就是了。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不许像指使仆人一样指使我。” 曲轻歌闻言无奈道,“卓小世子,我已经十六岁了,不是六岁的孩子,不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 卓彦淮这会也不在意曲轻歌暗指自己幼稚,他对曲轻歌伸出小指,“那我们拉勾。” 曲轻歌笑着伸出自己的小指跟卓彦淮拉勾、盖章。 拉完勾后,卓彦淮迫不及待道,“你什么时候去我府里跟祖父祖母说啊?” 曲轻歌道,“还有一个月才春猎呢,不急。” 卓彦淮不赞同道,“你还是早些去吧,至少提前半个月,若是春猎前几天去,祖父祖母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就算是你也不定会答应的。” 放他跟旁人去春猎不是件小事,祖父跟祖母肯定要商量很久,然后再做好久的心理建设才会同意。 曲轻歌点了点头答应道,“好,那我过几天去拜访一下国公夫人,到时候跟她提这事。” 听到曲轻歌这么说,卓彦淮这才放心的又拿起一块糕点,“你到时候跟祖父祖母多承诺些,就说你爹给你带了许多侍卫,安全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怕他们担心?”曲轻歌问。 卓彦淮面上透出一丝无奈,“就算你说了,他们也会担心的。”说着小声道,“要是爹娘都在就好了,他们肯定就不会这么操心我了。” 卓彦淮说完眼中闪过一丝悲伤,整个人也变得无力起来。 看着这样的卓彦淮,曲轻歌心里泛起了一丝心疼。 至少她还有爹疼爱,可眼前的这个孩子却只有祖父祖母了。 “我不希望他们一直为我这么操心,但我也不能一辈子哪里不去只待在他们身边对不对。”卓彦淮声音微哑。 曲轻歌抬手摸了摸他低下去的头,然后轻拍了下,“我会好好跟他们说的,但就像你说的,保证再多他们都会担心、牵挂,我只能尽力让他们将担心降到最低。” 卓彦淮抬头看着曲轻歌,第一次,为去年的事情真诚的向曲轻歌道了谢,“谢谢你去年救了我。” 因为救了他,祖父祖母也才能活下来。 曲轻歌微愣住,她没想到卓彦淮会突然提起去年的事。 说完话的卓彦淮顿时感觉到一股羞意涌上心头,他似突然惊醒过来般,猛然起身,“那个,我,我要说的事情说完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提步就跑了出去。 看着因为害羞落荒而逃的卓彦淮,曲轻歌忍不住笑了,这孩子可真别扭。 “你慢些跑,别摔着,要我安排马车送你吗?”曲轻歌起身对卓彦淮背影叫道。 卓彦淮头也不回的往外跑,“不用了,钱管家跟钱世杰在外面等我呢。” 曲轻歌站在门口目送着卓彦淮离开,卓彦淮跑到院门口时停下脚步,转回身看向曲轻歌:“别忘记去我府上。” 曲轻歌点头回答:“放心吧,我会去的。” 得到曲轻歌的肯定回答,卓彦淮终于放心的转身离开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上门 “若锦,若锦?” 曲轻歌一连唤了季若锦几声,走神的季若锦这才回过神来,她略带歉意的看着曲轻歌,“轻歌,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到。” 看着季若锦情绪低落的模样,曲轻歌担心道,“若锦,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季若锦沉默半晌,出声说,“事情确实已经解决了,关于我的那些传言也没了。但其实我们家还是受到了影响。先前娘替我相看的两个人家,都委惋的不再提起这事。” “轻歌,其实我不在意这个。我现在还不想嫁人,但娘她……”季若锦轻叹了声气,“她觉得先前她看错了人,让我无端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被人指指点点。” 女子退亲就算是对方的过错,总还会影响到自身一些。 曲轻歌明白季若锦现在心里的难过,她不是为了自己的婚事难过,更不是为了那个已经退了的婚事而不快,她是因为家人为她担心而难过。 但如今的局面已经是对这件事最好的处理结果了,至于带给若锦的那点影响,也只能交给时间了。 看着季若锦闷闷不乐的模样,曲轻歌想起今早曲贺允提议后天去划船的事情,“若锦,后天我们出城去划船吧。刚好也有好几天没看到月亮了,叫上她一起去。” 季若锦情绪不高,“你带月亮去吧,我不太想去。” “我知你心情不好,但就是心情不好再更要出去散心。”曲轻歌握住季若锦的手,“若锦,我知道季夫人这段时间的情绪对你影响很大,但我心里若锦可不是这样的。我的好朋友若锦可不会被这么点小事打败。” 季夫人的性子软,遇到点事情就慌乱,承受不了。 因为季夫人这样的性子,季若锦自小便要强,成为季夫人的主心骨。 曲轻歌眼看着季若锦被季夫人影响,更劝着人出去散散心。 季若锦闻言这才发现,自从退亲后自己这样的萎靡实在不行。她挺了挺后背,坐直了身子道,“你说的不错,我怎么能被这点小事打败呢。退亲这事从头到尾,我都没做错半点,为什么不能出去。” “他们要看便看,要说便说,要可怜便可怜,我只管过好自己的就是。”季若锦说着心里的烦闷也在慢慢褪去。 看着季若锦这个样子,曲轻歌脸上也渐渐露出笑容来,“这样才是我认识的季若锦。” 人总有烦闷穿牛角尖想不通的时候,而朋友的作用就在这个时候拉对方一把。 “那后天一起去游湖划船?” 曲轻歌再次问道。 季若锦点头,“恩,一起去。” “那我过会就让人去厉王府给月亮送信,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曲轻歌说,“小弟说想去北城外的护城河,到时候你们也别来我府上集合了,我们约个时间在北城外的送客亭集合,然后再一起去护城河边。” 季若锦点头应声,“恩,好的。” 当晚曲轻歌便跟曲贺允说了后天去护城河划船的事,曲贺允立即兴奋的表示去准备准备,带上他的烤鱼一起去,到时候还可以在那里钓鱼,钓到之后直接在那里烤了吃。 看着曲贺允开心期待的样子,曲轻歌突然想起了卓彦淮那个破小孩了。 她想了下,明天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先去卫国公府一趟吧。 早一天办了这件事,她也安心。 第二天曲轻歌用完早膳后便领着青月出了府,她先去买了些礼品后才去了卫国公府。 卫国公夫人见到曲轻歌来府里,开心的直接着曲轻歌的手说话。 曲轻歌让青月将买的东西拿了过来,“老夫人,我给您还有小世子带了些糕点来。您不怎么能吃甜的,那个颜色淡一些的没那么甜,您吃那个就行。” “另一个颜色深些的,就给小世子吃,他前几日去我那里挺喜欢吃的。” 卫国公夫人就喜欢曲轻歌这一点,每一次带的礼物极其用心。 “前几天他要去,我拦着拦着都拦不住,是不是又烦你了。”卫国公夫人笑着说,“他要是烦到你了,你就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 曲轻歌笑着回说,“其实还好,毕竟我有个弟弟,已经习惯了。” 听到曲轻歌没说不烦,只说是习惯了,卫国公夫人笑容更深了些,这孩子怎么这般讨人喜欢呢,真诚又心善。 曲轻歌陪着卫国公夫人聊了一会儿向她表明了自己的来意,“老夫人,其实我这次来是有另一件事要跟你说的。” 卫国公夫人笑看着曲轻歌:“你说。” “再有一个月就春猎了, 我想带小世子一起去。” 曲轻歌说完,卫国公夫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那个臭小子去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曲轻歌老实点头,“他说您二老年纪大了,去那里不仅不适应也没爱玩的。去年陪他去了回来后还接连着生病,他虽然没明说,但我知道他心疼你们。” 卫国公夫人哪里不知道他们的小孙子的孝心,越明白才越心疼。 曲轻歌又对卫国公夫人道,“他让我跟老夫人说,我会带很多很多侍卫过去,一定能保证安全。我想了想,其实这些不用说老夫人也知道,但就算带再多侍卫,哪怕有陛下的御林军跟着,老夫人跟国公爷都会担心。” “只是我还是想跟老夫人说,老夫人我会把小世子当成我的另一个弟弟照顾的。”曲轻歌只说了这么一句话,没再承诺其他的。 她相信卫国公夫人知道小弟在她心里的地位,至于其他的话不必再多说。 卫国公夫人眼里露出一丝感动,她握住曲轻歌的手,“好孩子,彦淮跟着你,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这件事我还要跟他祖父商量一下,过几天再给你答复好吗?” 曲轻歌点头,她犹豫了下,“老夫人,小世子前几天跟我说了一句话。他说,他知道只要他不在你们身边,你们都会为他担心,但他不可能一辈子在你们身边哪里都不去。” 曲轻歌眼里露出一丝心疼,“其实,小世子真的很懂事。” 第三百四十五章 出门 他知道卫国公夫妇会担心他,所以自愿的放弃了许多。 曲轻歌也能明白,卓彦淮迫切长大,想要反过来守护卫国公夫妇的心。 卫国公夫人听完曲轻歌的话,眼眶不受控制的红了一圈。 曲轻歌见状愧疚道,“对不起。” 她不是故意惹卫国公夫人不开心的。 卫国公夫人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露出一抹笑来,“傻孩子,道什么歉。你跟我说的这些话我心里明白,等晚上卫国公回来,我就跟他说。” 曲轻歌点头,正想说话突然看到门边露出来的一只脚。 她嘴角扬笑,想起了明天约着出去游玩的事情,她对卫国公夫人道,“老夫人,我约了月亮跟若锦明日一起去北城外的护城河边划船钓鱼,我小弟也会跟着一起去玩,所以想请小世子也一起过去玩,不知道可不可以。” “我去我去,我去!” 卫国公老夫人还没来得及回答,躲在门外一直偷听卓彦淮立即跑进屋内,拉着卫国公夫人的手就开始撒娇:“祖母我想去,你让我去好不好。我保证不乱玩,注意安全。” 卫国公夫人看着卓彦淮一脸乞求早就心软了,听着他一股脑儿的在这里保证,伸手轻点他的额头,“就怕你现在答应的好,等玩的时候就都忘记了。” 卓彦淮忙道,“不会的,我一定不会忘记的。” 说着卓彦淮向一旁的曲轻歌递了个眼色去,示意她帮自己说话。 他就站在两人面前,卫国公夫人哪里看不到,“你个臭小子还要轻歌帮你说话呢。” 被看穿的卓彦淮没办法道,“谁让祖母喜欢她呢。” 两人听完卓彦淮的话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 笑完卫国公夫人看着卓彦淮道,“你是好久没出去好好玩一趟了,想去就去吧。” 卓彦淮闻言开心的确定道,“真的吗?” 卫国公夫人故意逗他,“假的。” 卓彦淮知道这是自己祖母故意逗自己,他开心道,“谢谢祖母,你放心,我一定会注意安全的。” 听着卓彦淮的又一次保证,卫国公夫人转头看向了曲轻歌,“轻歌,明天就麻烦你多费些心了。” “老夫人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曲轻歌看向卓彦淮道,“明天一早我过来接你。” 卓彦淮兴奋的问,“什么时候?卯时晚不晚?” 曲轻歌有些无奈:“太早了,这个时节卯时天还没亮呢,不用起那么早,你就按平日起就行了。我差不多辰时三刻到这里。” “辰时三刻?”卓彦淮一脸等不及的表情,“这么晚?” “不晚了。”曲轻歌对卓彦淮说,“你呢,今晚早点睡觉,睡足了明天才有精力好好玩。” 卓彦淮应声说,“放心,今晚用完晚膳我就休息,保证睡得饱饱的。说好了,最晚辰时三刻,你可千万别来晚了。” “放心,不会更晚的。”曲轻歌又交待道,“虽然天气渐暖,但我们明天去的是湖边,湖风吹起来会凉一些。你明天多穿件衣服,要是不愿意穿多戴一件也行,到时候冷了再穿。” “行。”卓彦淮开心道,“还有没有别的要带的,护城河边好玩吗,我都没去过那里。 ” 对他来说,河边、湖边都是危险的地方,也都是他不能去的地方。 曲轻歌见卓彦淮过于兴奋的,也不忍扫他的兴,便跟他简单说起了护城河边的情况以及明日他们可以玩哪些。 一旁的卫国公夫人看着你一言我一语的两人,脸上的笑意逐渐加深。她就知道,彦淮其实心里很喜欢曲轻歌,只是性格有些别扭,又害羞的不肯承认。 不仅喜欢,她不发现彦淮其实挺听曲轻歌的话的。 比起他们老两口的话,他甚至更听曲轻歌的一些。 或许是因为去年他最无力、最痛苦的时候,是轻歌救了他。给了他第二次生命,所以他下意识里对曲轻歌也有些依赖。 卫国公夫人想起春猎的事情,如果是跟着轻歌一起去的话,她心里倒真的放得下心。 她跟老爷的年纪越来越大,身子也一年不如一年,还不知道能陪彦淮到什么时候。她甚至不敢去想,自己还能不能看到彦淮娶妻生子。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如果轻歌愿意帮忙照看彦淮,她想,她走的时候应该没那般不放心吧。 卫国公夫人走神回来,便听到卓彦淮说,“为什么不行,我就要。” “不行就是不行,你不听我的,明天就不要跟我去了。”曲轻歌语气很坚定。 卓彦淮很是生气,“就知道用这个威胁我,你就只会威胁人,除了威胁人你还能做什么?” 曲轻歌扬头看他,眼里带了丝得意,“但是很有用。” 卓彦淮更气了,但除了生气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冲着曲轻歌“哼”一声,“明天记得准时来接我”便转身离开,以此彰显自己的不开心。 但他这样的行为也代表着答应了曲轻歌的话。 卫国公夫人一脸疑惑的看着跑掉的卓彦淮,“他要做什么?” 曲轻歌看卫国公夫人不解的神情猜到她刚才走了神,出声解释道,“我跟他订了明天出去的规矩,明天只能钓鱼、划船不能下水。” “现在天气虽然越来越暖和了,但河水其实还是很凉的。玩的时候没觉得,玩过以后风一吹就要受风寒了。他不同意,非要明天下水玩,我便跟他说,要下水就不带他去了。” 后面的不必曲轻歌说,卫国公夫人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心里是真的开心,轻歌果然能管得住彦淮。 彦淮虽然平日里调皮得狠,但却也是个说话算话的好孩子。 他既然今天答应了轻歌明天不下水,那他明天真去了也不会闹着要下雨。 卫国公夫人对春猎的事情突然更放心了些,“除了我们老两口外,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听一个人的话。” 曲轻歌听着卫国公夫人的话淡笑了下,然后道,“他也是除我小弟以外,我第一个当弟弟看待的人。” 第三百四十六章 散心 第二天早上当曲轻歌的马车停在卫国公府外时,卓彦淮已经在门口等了有一会儿了。 接上卓彦淮跟卫国公夫人道别后,马车向北城外而去。 在城外的送客亭跟月亮、季若锦汇合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着护河城边走去。 到了护河城边,曲贺允便拉上在马车里已经玩熟了的卓彦淮一同去搭帐篷。 曲轻歌关照两人小心别伤着手后,便跟季若锦与月亮一同去湖边散步。 边散步边捡着河边的枯树枝,过会拿回去给曲贺允生火。 卓彦淮知道曲贺允带了烤炉出来时,直嚷着自己还从来没有烤过鱼,过会要一起跟他烤鱼。 轻风拂过面,走在河边的三人心情很是愉悦。 季若锦站在河边深深的吸上一口空气,然后缓缓吐出,语气里透着轻松愉快,“春天来了呢。” 曲轻歌看了眼天上的太阳,“等到正午阳光最烈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去划船了。” 此时的护城河面上已经有不少游船了。 “曲姐姐,他们好像已经搭好了帐篷,我们先回去吧。”月亮对划船没多大兴奋,她只想钓个鱼,然后也跟着他们烤烤鱼。 “小弟好像还带了个秋千出来,过会也让他绑上,给你们玩。” 说话间三人往回走了去。 最近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城里的小姐少爷们也都出来踏青了。 刚才曲轻歌她们去湖边捡柴时,护城林里还只有她们几人摆下的摊子。等到曲轻歌几人回来时,在离她们不远处又多了几帮人。 “姐,你看,我说今天是个好日子吧,来踏青的人这么多。”曲贺允指向一旁多起来的人。 “是是是,你说的对。”曲轻歌将手里捡得柴放下:“先别弄你手里的烤炉了,快把马车里的桌椅拿出来,我先烧壶水给你们泡些茶,坐下来慢慢品。” 曲贺允听着立即放下手里的烤炉,叫道,“王小牛,跟我去拿桌椅。” 卓彦淮今天身边也只带了个叫钱世杰的孩子,今年十岁,虽只比卓彦淮大四岁但看起来却比他稳重许多。 卓彦淮也跟着放下手里的东西,“世杰,我们一起去。” 钱世杰放下手里的东西对卓彦淮道,“小世子继续装炉子吧,我过去就行。” 钱世杰说完已经提步向他们的马车处走去,卓彦淮看了眼三人觉得也够了,便继续安装手里东西。 曲轻歌见卓彦淮手里拿着烤炉零部,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安装,走过去接了他手里的零部,安到烤炉上,“装这里。” 卓彦淮一脸惊讶的看着曲轻歌,“你这都会吗?” 曲轻歌笑道,“谁不知道我跟小弟不学无术,不学无术的人可最懂吃喝玩乐的这一套了。” 卓彦淮不赞同道,“那都是他们乱说。” 曲轻歌轻笑了笑没有说话,这些话在前世可不是乱说,前世的她跟小弟在被杨秀梅刻意养坏的那些年里,真的只知道吃喝玩乐。 待曲贺允三人将桌椅拿来,展开放好,曲轻歌也已经将烤炉生起了火,放了个铁网在烤炉上后就开始烧起了水。 而月亮跟季若锦两人则已经拿着小椅去护城河边,找钓鱼的地方去了。 一切东西都弄好后,曲贺允看向卓彦淮:“小世子,你是要去钓鱼,还是去玩秋千,或者去帐篷里躺着,等我们钓到鱼了烤好了叫你。” 最后他指向在桌边泡茶的曲轻歌,“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跟姐姐在这里喝茶。” “我要去钓鱼。”他钓到鱼后还要自己烤。 曲贺允说,“我们也要去钓鱼,走吧,一起去。” 正在泡茶的曲轻歌出声关照几人,“注意安全。” “知道了。”曲贺允应声领着卓彦淮走向护城河边。 曲轻歌泡好茶后,对着河边高呼了声,“茶泡好了,有人过来喝吗?” 曲轻歌叫完后也不管有没有人过来,给自己倒了杯先喝了起来。待她一杯饮尽才看见季若锦一脸笑意走了过来。 曲轻歌拿出个新杯子倒满了茶,放到身边的位置上,看向走过来的季若锦笑道,“我就知道就算有人也只有你过来。” 至于那几个人,都是孩子心性,哪里坐得住。 季若锦在曲轻歌身边坐下,拿起茶盏轻抿了一口,“你猜到我会过来喝,但我却猜错了。” 曲轻歌不解转头看她,季若锦也同样转头看向她,淡笑道,“我以为你会过去跟我们一起钓鱼,却没想到你在这里喝茶吹风。” 曲轻歌浅笑回道,“喝茶吹风也挺惬意的。” “是惬意,但却不是以前的曲轻歌会做的。”季若锦说。 曲轻歌脸上的笑意褪去了些。 季若锦看着曲轻歌道,“以前的曲轻歌动若脱兔,哪里会像现在这个样子坐在这里喝茶吹风。但凡有个好玩的、有趣好,她就一定要去试一试,玩一玩。” “从去年,那个活泼、爱玩、跳脱的曲轻歌就变了,变得稳重、冷静、聪明。”季若锦嘴角弯了弯,“变得强大,无所不能一样。” “轻歌,明明我从未跟你分开过,却又觉得好像跟你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了,所以你会突然变了这么多。” 曲轻歌静看了季若锦半晌,然后开口问,“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不知道,只是坐在这里心好像突然静下来,想说什么就说了。”季若锦又喝了口茶,“你以前泡茶也没这么好喝。” 她也是经过这次退亲的事情才意识到,轻歌变了很多很多。她一直都知道轻歌有所改变,也在接受轻歌的改变,但直到这一次她才真的意识到,轻歌的改变比她所知道的多太多太多。 以前的轻歌不会在她爹跟大哥都束手无策的时候,想出那样好的办法解决她的事情。 “但不管你怎么变,我都确定,你就是轻歌,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季若锦说完又摇着头笑了笑,“我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曲轻歌沉默许久,端起面前的茶盏喝了口茶。 第三百四十七章 糟心巧遇 之前的九年爹一直在边关驻守,虽爱她如命却不知她真正性情,所以只以为现在的她就是原本的她,只不过比原先的她更懂事了些。 而祖母以及二房的所有人,他们从未对她真心相待过,又哪里知道真正的她是怎么样的。 至于其他的人都只以为她以前那般是为了藏拙,毕竟没有了母亲,父亲又不在身边的孩子若是太过优秀,只会召来她无良婶娘的迫害。 曲轻歌抬头看向河边玩的开心的曲贺允,对小弟来说,她就是她,什么样的性情,特性,品质都不重要,不过怎么样的她都只是他的姐姐。 这样一想,真正了解过去曲轻歌的竟只有身边的季若锦。 曲轻歌转头看向季若锦,“我做过一个梦。” “梦?” 季若锦疑惑。 曲轻歌点头,却没将前世发生过的事情告诉季若锦,那样痛的前世她不想若锦再替她痛一遍。 曲轻歌转开头,看向河边,看着鲜活的曲贺允,看着多出来的所有人。 “现在的我,是大梦初醒后的我。” “若锦。”曲轻歌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安,“你……不喜欢这样的我吗?” 现在她没了前世的愚蠢,却也没了那时的天真浪漫、心无城府。 放在椅把上的手被握住,曲轻歌转头看去,季若锦摇了摇了头,“我只会心疼你,心疼那个在梦里吃了苦的你。” 曲轻歌笑了,她知道的,愿意为了豁出去性命的朋友,是不分前世今生的。 她反握住季若锦的手,“一个梦罢了,都过去了。现在的我很好,一切都很好。” “姐姐,季姐姐,你们别在那里喝茶了,快过来看我们钓鱼,快来啊。”河边的曲贺允活力四射的向两人挥着手。 曲轻歌拉着季若锦站起了身,“走吧,去看他们钓上来的鱼。” “好啊。” 半个时辰后 会钓鱼的曲贺允跟王小牛看着第一次钓鱼的月亮、卓彦淮的鱼蒌,满是不解跟不服,“不应该啊,不是第一次钓鱼吗? 怎么钓的都是又大又肥的鱼,还钓了这么多。” 他又回头看了看自己跟王小牛的鱼蒌,里面游着几条又小又瘦的鱼。 曲轻歌说,“这就是我师父说的新手罢付吧。” 在场的几人同时抬头看向曲轻歌,“新手罢付?那是什么意思?” 曲轻歌看着五张“求知若渴”的脸,解释道:“就是第一次做这事的人会意外的得到一些福利吧。” 五人似懂非懂的点头。 曲轻歌看着鱼蒌里的鱼道,“钓到这么多也够了,处理去拿去烤吧。” “那大家先过去坐着,我把鱼处理好了拿过去烤。”王小牛说。 曲轻歌点头,然后领着众人回到帐篷地。 看到青月跟知雨、红叶在野餐布上玩起了花牌,曲轻歌四处看了看,没看到要找的人后看向青月,“青月,凌吟人呢?” 自从上元节的事情发生,凌吟便再也没离开过她的身边了。 青月抬头指向树上。 曲轻歌一抬头,这才看到凌吟坐在高处的树枝上,听到自己找她的声音向她看来,“大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曲轻歌仰着头摇了摇:“暂时没有。” 凌吟点了点头。 曲轻歌走到季若锦身边坐下,略带羡慕到,“会武功真好,可能直接在树上休息。你说我现在开始学的话,晚不晚?” 季若锦听着曲轻歌半玩笑半认真的话,笑说,“晚不晚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大夫的手好像不能受伤。” 曲轻歌转头看向季若锦,认真的点了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我还是别学了。” 季若锦忍不住笑出了声,“我信你能吃苦,但我不信你能天天早起练功。” 曲轻歌也笑道,“天天早起确实做不到。” 说着她转头看向一旁正在捣鼓着烤炉准备开始烤鱼的曲贺允,“小弟现在天天都早起练功。” 爹给小弟派去的师傅比先前的严格许多,但曲轻歌却很少再听到曲贺允跟自己抱怨的声音。 季若锦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向曲贺允,“早上看到小允的时候我就想说了,他最近长的好快。年前看到他时还没这么瘦这么高呢,不过是过个年的时间,长这么高了,人挺拔了不少,也有精气神了。” 听季若锦这么说,曲轻歌也才意识到,一向做事没定性的曲贺允已经练了近半年的武功了。 而且还在练,没打算放弃。 不仅是她变了,小弟也在慢慢的改变,变得更好。 “看上去英俊不少,再过两三年不知道又是多少位小姑娘的心上人。”季若锦开玩笑道。 曲轻歌看着曲贺允也笑道,“是挺英俊的。” 接下来的时候,曲轻歌跟季若锦坐着喝茶聊天,曲贺允、月亮跟卓彦淮以及王小牛、钱世杰,五个人围在烤炉边烤鱼。 各有各的乐趣,很是愉快。 如果有些人没有出现的话。 “姐姐。”曲轻歌跟季若锦正说着话,听到曲贺允叫自己的声音后抬头看去:“怎么了,鱼烤好了吗?” 曲贺允摇头,然后转头看向护河道边,“你看。” 曲轻歌跟季若锦同时转头看去,护河道边又有一帮过来踏青的人走了下来。 来人也算是他们的熟人,贺府的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贺文庭跟贺秀芷两兄妹,身后跟着的是二人的贴身婢女、侍卫,还有最后被人推着的坐在轮椅上的贺驰庭。 曲轻歌第一反应便是转身看向身边的季若锦。 季若锦感受到来自曲轻歌的视线,转头看她,浅浅一笑,“轻歌,在我这里,那件事已经过去了。” 听到季若锦这么说,曲轻歌心里这才放心些,转念一想,这才对嘛,这才是她认识的季若锦。 从护河道上下来的贺府一行人此时也看到了曲轻歌众人。 走在贺文庭身边的贺秀芷表情瞬间就变了,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瞪着季若锦,好似看仇人般。 贺文庭的表情也没好看到哪里去,但跟贺秀芷比起来他算是沉得住气的,拉了拉贺芷秀的手臂示意她不要找麻烦。 第三百四十八章 吃鱼去 这个时候靠近护城道的护城林里大多空间已经被过来踏青的占住了,贺府三兄妹只能往护城林里走去。 往里面去就肯定要路过最靠近护城道的曲轻歌一行人。 眼看着贺府的人越来越靠近,曲轻歌也下意识的起身护在了季若锦的面前,阻挡住贺芷秀一直不怀好意的眼神。 季若锦看着曲轻歌的后背心中阵阵暖意,然而此时的她不需要躲避,因为这件事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做错过一点。 季若锦起身站到曲轻歌的身旁,坦然的、平静的接受着来自于贺芷秀的敌意。 因为她毫不畏惧,也不在意。 曲轻歌拦在季若锦身前时,贺芷秀小声怒骂了句,“缩头乌龟,敢做不敢当的贱人。” 待季若锦站到曲轻歌身边直视她时,她又小声骂道,“丢人现眼的东西,居然也敢出来。” 然而贺芷秀只顾着骂人,忘记一直向前的她们这时离曲轻歌一行人已经很近了,而她嘴里的骂声也入了曲轻歌等人耳中。 第一个暴发的人是曲贺允,在他听到贺芷秀的骂声后,他发怒的扔下手里的酱刷,向贺芷秀走过去,“你说什么呢!” 曲贺允身边的王小牛忙伸手拉人:“大少爷,别冲动。” 贺芷秀吓得忙藏到贺文庭的身后,贺文庭身后的侍卫们见曲贺允冲过来,也立即冲到了前面。 一直在树上的坐着的凌吟也在这个时候突然跳了下来,落在曲贺允的身边,一副随时要出手的姿势。 双方之间剑拔弩张,贺文庭是不想惹事的,毕竟若真的动起手来,他们带来的人肯定不是对方的对手。就光是从树上跳下来的这个女人,他们都打不过。 贺文庭警惕的看着被死死拉住不让上前的曲贺允,“你想干什么?” 曲贺允被王小牛拉着只能站在原地,一他脸怒色的抬手指向贺文庭身后的贺芷秀,“她刚才嘴里不干不净的骂谁呢。” 贺芷秀躲在贺文庭身后不敢说话,紧紧抓着贺文庭的衣服,害怕的看着像是随时要冲过来的曲贺允。 她没想到自己那么小的声音会被听到,更没想到曲贺允居然直接冲了过来。 季若锦又不是他的姐姐,他这样出头做什么。 这个时候贺文庭当然不会真的回答贺芷秀刚才那句话骂的是谁,除非他真的想跟对方动手。 贺文庭转开视线看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季若锦身上,“今天大家都是来玩的,我们不想闹事,要真闹起来谁都不好看。” 她民季若锦移开与贺文庭对视的眼神,看向曲贺允道,“小允,鱼烤的怎么样了,我今早早膳吃的太早已经有些饿了。” 她劝曲贺允退下自然不是为了贺文庭,而是她不想曲贺允为了自己的事情真的动了手。 贺芷秀怎么说也是一个女子,曲贺允若真动了手,外面的人不知道要怎么说他。 听到季若锦话的曲贺允仍站在原地,瞪视着贺文庭身后的贺秀芷不肯动弹。 季若锦见状只能转头看向身边的曲轻歌,摇头劝道,“轻歌,不值得。” 不值得因为贺芷秀脏了曲贺允的手。 按曲轻歌的性子,贺芷秀刚才说了那样的话,高低是要吃上一巴掌的。但若锦不想跟对方有过多的纠缠,算贺芷秀运气好。 “小弟,烤你的鱼。”曲轻歌出声说。 曲贺允这才一脸不快的回身走到他的烤炉架边,拿起扔掉的刷子继续烤鱼。 贺文庭看到曲贺允走回烤炉架边心里松了口气,他回头瞪了眼惹事的贺秀芷,然后领着人继续向前找空白的位置。 贺文庭当然也气季若锦,气他们季府早就知道他养外室在外面,退亲时不直接说,后面惹出这么多事情来。 害得他现在都不敢随便出门,一出门就被指指点点。 贺秀芷跟贺文庭的身后,心里越想越不忿。她又没骂错,如果不是季若锦,二哥养外室的事不会闹得满城皆知,他的名声更不会一落千丈,而她也被连累的被好友们孤立、远离。 甚至还有人说她哥哥这么会装,是不是她平日里的好也都是装出来的。 贺秀芷气得都快吐血了,可却什么办法也没有。 贺文庭几人离开后,曲轻歌走到烧烤架前,抬手拍了拍曲贺允的后背,“好了,别气了。刚才要真的让你上去打了她,别人怎么看你?” 曲贺允不在乎道,“我才不管别人怎么说呢,是她先惹的事,被打活该。” 曲轻歌说,“你是不在乎,但若锦在乎。你要是因为帮她,被人指着骂是只会欺负女人的败类,你觉得她心里会好受?” 听曲轻歌这么说,曲贺允回头看了眼季若锦,心里这会也没那么气了。 他挑了两条已经烤熟的烤鱼放到盘子里,送到季若锦的面前,“若锦姐,这些鱼烤熟了,你吃吧。” 季若锦笑着道谢:“好的,谢谢。” 曲贺允犹豫了下,又道,“若锦姐,你别在意那女人的话。” 面对曲贺允的关心,季若锦感动的点头,“我不在意,小允,谢谢你刚才为我出头。” 曲贺允不好意思的抬手挠头,“没什么,我叫你姐姐嘛,为你出头也是应该的。” 说完曲贺允转身又走回烤鱼架边,兢兢业业的烤鱼。 曲轻歌看着这样的曲贺允只觉得又可爱又讨喜,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我的小弟真可爱。” 站在一旁跟曲贺允一起烤鱼的卓彦淮闻言下意识抬头看了过来。 曲轻歌刚好看了过去,四目相视,曲轻歌将落在曲贺允头上的手移到了卓彦淮的头上,摸了摸后又用同样的语气夸赞道,“我们的小彦淮也可爱。” 卓彦淮一脸嫌弃仰头躲开曲轻歌的手,“你别恶心我。” 曲轻歌白了眼卓彦淮,“真是一点也不可爱,还是我们小弟可爱。” 曲贺允将烤架上的鱼都装到盘子里,对曲轻歌说,“姐,鱼都烤好了,我们去桌子那边吃吧。” “走,吃鱼去。” 第三百四十九章 过份 一行人吃着自己钓的鱼,跟来时带的水果糕点,聊着天,不经意间钓了所有鱼竟都被吃完了,糕点也吃得差不多了。 看着桌上空了的盘子,曲轻歌低头看了看自己肚子,“怪不得觉得这么撑呢,居然吃了这么多东西。” 曲贺允放下手里啃得剩下的鱼骨,得意道,“那是我鱼烤得好吃。” “是是是,是你鱼烤得好吃。”曲轻歌说。 曲贺允看着一手的油,起身道,“我去河边洗个手去,姐姐,你们一起去吗?” 曲轻歌看向季若锦:“一起去洗洗吧,洗完手休息会,我让青月去租船,我们一起划船去。” 护城河边有很多租船的商贩,吃的就是他们这群时不时出来游玩的公子小姐的钱。 季若锦点头跟着站起了身,“刚好也活动活动,不然怕是要积食。” 一行人说着话向河边走去。 “烦。” 走在后面正在跟季若锦说着话的曲轻歌听到前面曲贺允的声音,抬头看去,看到在河边洗水的贺秀芷等人时,才明白曲贺允说的烦是什么意思。 曲轻歌只当没看见,转过头跟季若锦继续刚才的话题。 季若锦平静的回答着曲轻歌的话,不受任何影响。 当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河边洗水时,贺秀芷也发现曲轻歌等人。 在看到季若锦后,她又是一脸的愤怒,双眼含怒的瞪过来。 季若锦对于个贺小姐所表达出来的愤意只能说莫名奇妙,对于整个贺府对她的愤意,她都觉得是无理取闹。 这件事,从头到尾难道错的不是他们吗? 季若锦随即也想通了,他们若真觉得是自己做错了,又怎么可能会发生后来的事情呢。 她不再浪费时间去想贺秀芷丢人的心理,都是跟自己无关的人,她浪费那个时间做什么。 季若锦专心洗自己的手。 贺秀芷见季若锦等人无视自己,心里气恼得不行。是她季若锦把她们贺府害得这么惨,凭什么跟个没事人一样吃喝玩乐。 刚才他们找到空地扎营时,还有人在一旁对他们指指点点呢? 她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贺秀芷越想越气,看见曲贺允跟卓彦淮等几个男子已经洗完了手,往回走。她低头在河边寻了块大了一些石头,朝着季若锦面前的水里扔了过去。 正拿出帕子想沾些水擦了一下额汗的季若锦,避闪不急被石头激起得水湿了整张脸。 蹲在季若锦身边的曲轻歌也受到了些影响,但跟满脸是水,头发也湿了一半的季若锦比起来就算不上什么了。 “若锦。”曲轻歌忙关心季若锦,“有没有受伤?” 季若锦边摇头边用帕子擦着脸上的河水,“没有。” 听到季若锦说没受伤,曲轻歌这才抬头看向贺秀芷,起身质问,“刚才那石头是你扔的?” 她虽没盯着季若锦,但余光也看到有块石头突然落在若锦面前,她这才被激起的水湿了脸发。 贺秀芷也站起了身,“不小意思哈,我正跟我的婢女玩水呢,不小心扔了过去。” 说完贺秀芷看向正用帕子擦试湿发,略显狼狈的季若锦:“季大小姐宽宏大量,应该不会跟我计较这件事吧。” 季若锦听到这话转过头来看了眼贺秀芷没有说话,随后又转回头去。 贺秀芷见季若锦不与自己计较的模样,嘴角微扬,眼里泛起一丝得意。 季若锦不理贺秀芷完全是因为,她头发湿了大半,不赶紧擦干这河边凉风一吹怕是要生病。 若真的生病了,娘又要担心了。 季若锦没时间搭理贺秀芷不代表曲轻歌没用,她提步向贺芷秀走去,“不小心?” 看着向自己走来,嘴角噙着冷笑的曲轻歌,贺秀芷心里有些害怕的后退:“我,我本来就是不小心。再说水溅到的是她季若锦,跟你有什么关系。” 看着不断后退一脸害怕贺秀芷,曲轻歌冷笑一声,“就这点胆子还来惹事?” 贺秀芷闻言停住脚步,“谁惹事了,我都说我是不小心了。你……” 贺秀芷的话还没说完,一抹身影极快的从曲轻歌的身后冲了过来,曲轻歌跟贺秀芷两人都还没反应过来,那抹身影已经冲到贺秀芷的面前,一把将人推进了身边的护城河边。 贺秀芷猝不及防整个人都摔了进去,吓得她立即大叫了起来,“啊,救命,救命啊。” 跟随着贺秀芷一同出来的婢女吓得忙过去将贺秀芷扶起来。 曲轻歌双眼微睁大的看向出手推人的月亮,眼中全是赞掌。 此时,护城林里的人们也看到了河边发生的事情,一个接一个的放下手里的东西,跑出林子凑起了热闹。 但他们也不好意思直接凑过来,只站在护城林看了过来。 贺秀芷全身湿透的被婢女们扶着上了岸,她怒不遏的看向将自己推入河里的月亮,“你凭什么……” 月亮厉声打断刚开口的贺秀芷,“我告诉你,你刚才扔进河里的石头溅起的水淋到了我的身上。我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我的衣服被你弄湿了,我就弄湿你的衣服。” “你要是不服气,尽管跟我动手。我从小到大打过无数架,就你这样的弱汤鸡,就算是五个我也不带出力的。” 月亮话说的极有气势,也极有威慑力。 贺秀芷气得脸上都紫,她全身上下的打量着月亮,她身上的衣服什么时候湿了! 而且她刚才跟季若锦中间还隔着个曲轻歌,曲轻歌的衣服都没湿,她的衣服怎么可能会湿。 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秀芷,怎么了?”就在贺秀芷只能无能愤怒的时候,听到了贺文庭的声音。 贺秀芷像是看到救星般,“二哥,她们欺负我,将我推到河里去。” 贺秀芷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哭腔,一阵河风吹过,贺秀芷的整个身子打了个冷颤,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看着全身湿透冷得发抖的贺秀芷,贺文庭脸上泛起了几分怒意,他的目光从月亮身上移过看向曲轻歌,“曲大小姐,你们是不是太过份了。” 第三百五十章 划船 一旁擦着头发的季若锦看到过来质问的贺文庭,提步走了过来,“贺二公子……” 曲轻歌护到季若锦面前,回头对她道,“你先擦头发,别感冒了。” 说完曲轻歌转回头看向贺文庭,毫不留情面道,“你是个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跟我对话。先问问你自己妹妹做了什么,如果问完了,还有不服气的就来找我们。” “我们随时奉陪。”曲轻歌看着贺文庭的眼中极尽嘲讽与鄙夷,“毕竟,最后丢脸的只会是你们。” 曲轻歌说完看向月亮,“月亮,我们走了。” 曲轻歌领着月亮跟季若锦走回帐篷处,曲贺允等人也已经来到了她们的身后,迎面问道,“姐姐,他们又找什么麻烦。” “跳梁小丑罢了,不必在意。”曲轻歌声音平静却不算低,全都传到了凑热闹的人耳中,众人看向贺文庭兄妹的眼神又多了丝嘲讽的笑。 无法承受众人嘲讽眼神的贺文庭转头看向身边冷得直发抖中贺秀芷,出声责备,“你到底做了什么,不是跟你说过了,不要招惹她们,不要招惹她们,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贺秀芷被推到水中本就委屈至极,没想到自己亲哥过来不仅不帮自己出气,反而责怪自己,气得不行,“你骂我做什么,她们欺负我,你不仅不帮我还骂我,你算什么哥哥,算什么男人!” 贺秀芷的声音吼得极大,贺文庭却觉得脸面尽失。 季若锦身边跟着的不是忠勇候府的少爷小姐,就是小世子,甚至还有个小郡主。 他能怎么办?难不成不要命的冲过去跟他们斗吗? 跟一个季府闹翻,爹已经抽了他十鞭,要真的再惹了候府、王爷府、卫国公府,爹只怕会杀他。 在围观人的注视下,贺文庭如芒刺背,他怒斥贺秀芷,“少跟我在这里大呼小叫的,想玩就老老实实在的回帐篷里换身衣服去,别再给我惹事。” 贺文庭说完直接提步走向帐篷,不再理会贺秀芷。 看着说走就走的贺文庭,贺秀芷气的只能在原地跺脚,她怎么有这样一个没用的哥哥! 又一阵河风吹过,贺秀芷止不住的打了个喷嚏。 她身旁下水扶拉她上来的婢女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然后出声劝道,“小姐,您全身都湿透了,先回去换身衣服吧。再这样下去是要生病的。” 贺秀芷不甘心被欺负了却什么也讨不回来,可看着唯一能帮她的人已经走得没了身影,她再不甘心也只能甘心了。 贺秀芷咬牙切齿的朝着季若锦的方向瞪了一眼,早晚有一天她要让那个贱女人都还回来! 回到帐篷边的季若锦正靠着烤炉边烤着头发,没再看贺文庭那边一眼。 那两兄妹实在没她的头发重要。 好在现下是正午,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没一会儿的功夫,季若锦的头发就干了。 季若锦烤干了头发,看向围坐在桌边无精打采的一个个,出声道,“轻歌,你不是说让青月去租船吗?我头发已经干了,你让青月去租吧,我们一起去划船。”她笑看着众人,“我们怎么能被不相干的人影响了心情呢。” 曲贺允不屑的“切”了一声,“就他们,还不够格。” 曲轻歌看着几人道,“那我们来商量租几艘船,怎么坐。” 船贩那里的船分单人船跟双人船,女子这边加上青月、知雨她们一共有七人,男子那边一共是四人。 男子那边倒好租,两艘船就够了。 曲贺允带着卓彦淮一艘,王小牛跟钱世杰一艘。 青月这个时候出声道,“大小姐,我不想去划船,就在这里看着帐篷等你们回来好不好?” “我也不想去。”知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有些怕水。” 红叶看向自家小姐季若锦:“小姐,我也不想去。” 曲轻歌说,“你们三个都不去的话,那我们四人租两艘船就够了。” 一直没说话的凌吟在这个时候开了口,“我跟大小姐一艘船。” 听到凌吟说话,卓彦淮一脸诧异的看了过去,“原来你这个武婢会说话啊,我还以为是个哑巴呢。” 卓彦淮的声音里没有一丝嘲讽暗激,只有真诚。 很显然,他是真的以为凌吟是个哑巴。 真是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误会呢。 “凌吟话少。”曲轻歌解释说。 卓彦淮抬头看向凌吟:“她武功多高?” 呃…… 曲轻歌摇头,“不知道,凌吟是我爹给我找的,他找的,一定很厉害。” 卓彦淮见曲轻歌回答不了自己的问题,直接问凌吟:“你武功多高?” 别是个只会三拳两脚的假把式,需要的时候保护不了人。 凌吟静静的看着卓彦淮没有说话。 卓彦淮有些不快,“我问你话……” “话”字还没说完呢,卓彦淮便感觉自己身子一空,下一刻才意识到自己被凌吟拎了起来,穿梭在护河林的树之间。 卓彦淮被凌吟拎着在林子里来回转了一圈,直到头晕才被放了下来。 落地的卓彦淮一脸震惊得看着同样一脸惊讶看着他的众人。 曲贺允将视线转移到凌吟的身上,“姐,她的轻功这么好啊!你能不能让她也教教我。” 曲轻歌也是一脸诧异的看着凌吟,爹从哪里给她找了个这么厉害的武婢?她是见过其他小姐身边的武婢的,也只是会武拳脚功夫,能护着一些罢了。 可凌吟这武功,可不是拳脚功夫。 这会卓彦淮才回过神来,他一脸兴奋的看了看凌吟,然后又看向曲轻歌,“曲轻歌,让你爹也帮我找个这么厉害的侍卫吧!” 这武功也太高了,他要是有个这样的侍卫,以后根本不用自己翻墙,他拎着自己就行了。 曲轻歌自然不会理会卓彦淮的话,他身边的侍卫还轮不到她来安排。 “那就我跟凌叭一艘,月亮跟若锦一艘。”曲轻歌最先回过神来接着讨论租船的事,“只租四艘双人船就行了。” 卓彦淮见曲轻歌不搭理自己撇了撇嘴,有什么了不起的,她不替自己跟曲候说,他回去找祖父跟曲候说去。 第三百五十一章 又来挑衅 租好了船后,几人便两两坐到船上,划了出去。 曲轻歌坐在船上对一旁的几人道,“别划的太远了,就在河边转一转。 ” 几人点头应声。 曲轻歌又不放心的看向已经兴奋的拿着桨将船划出去的曲贺允跟卓彦淮,“小弟,照顾好小世子。” 曲贺允抬手拍了拍胸脯保证道,“姐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卓彦淮一边用力的将的船划出去一边道,“我才不用照顾呢。” 这边月亮跟季若锦也手拿船桨慢慢将船划了出去,看着月亮熟练划船的动作,季若锦问道,“月亮,你以前也划过船吗?” 月亮笑着回道,“算是吧。” “算是,是什么意思。”季若锦不解问。 月亮回说,“我以前有一次偷别人的包子被发现了,那家的伙计一直追我追到了河边,我没办法只能随手从河边捡了块木板跳进了河里。” “我不会泅水,掉进了河里只能拼命的翻身坐上那块木板,然后用手划着逃走。” “谁知道那河大的离谱,河水湍急,那木板根本不听我使唤,我就那样坐在木板上,划了一天一夜最后才靠到岸边。这一番下来也算是学会了的划船。” 听月亮说完,季若锦脸上泛起一丝心疼,“你以前……吃过不少苦头吧。” 月亮见季若锦一脸心疼的看着自己,不在意的笑道,“其实还好,都过去了。而且当时也不觉得苦,每天只想着今天要怎么偷些吃的去,要怎么样才能活下去。如果那些总是跟我抢吃的臭小子们再来找我麻烦,我要怎么办。” “光是想这些就够我烦的了。” “你真的很厉害。”季若锦夸着,如果是她的话,她不觉得自己能像月亮这样坚强的活下来。 月亮笑了笑没有说话。 说话间两人已经将船划到了河中心,季若锦将船浆放到一旁,然后躺了下去,“月亮,你也别划了,你也躺下休息,很舒服。” “好。”月亮放下船桨学着季若锦的样子,躺到了身后的船甲上。 缓缓闭上眼睛,带着暖意的风轻轻拂过双颊,惬意又舒适。 “太阳晒在身上暖和和的倒有些困了。”季若锦说着打了个哈欠,“月亮,我睡会。” “恩。”被季若锦的哈欠传染,月亮也感觉到困意来袭,她双手枕与脑后准备睡会。 小船随着水波摇摇晃晃似摇篮般,听着周围偶尔传来的说笑声,两人慢慢的进入梦乡。 季若锦刚睡着,身下的船突然被撞击了一下,撞击声跟陡然的晃得立即惊醒了船上的两人。 季若锦与月亮同时起身查看情况。 贺秀芷看着惊醒的两人,笑着向两人道歉,“实在不好意思,我不怎么会划船,不知道怎么就撞上来了。” 贺秀芷嘴里说着抱歉,眼里却没一丝歉意。 看着两只船撞在一起的部位,季若锦眉头微皱,没想到划个船也不得安生。 月亮这会看到贺秀芷这人就烦,一次两次的就知道来找麻烦,有完没完,她就没自己的事情吗? 既然讨厌若锦就离得远远的啊,偏偏还总是凑过来,有毛病! “贺秀芷,你最好别找我麻烦。”月亮脾气本来就不好,流浪在外的时候,能跟人动手绝不废话。 贺秀芷听着月亮的警告,脸上笑容褪去,“谁找你们麻烦了,我刚才已经说了我不会划船,不小心撞上来了。而且我也跟你道了歉,你还要怎么样?” 鬼才相信她是不小心撞上来的。 月亮没好气道,“我打你一巴掌然后跟你道歉,行不行。” 贺秀芷怒声回击,“你别得理不饶人了,我是不小心撞到你,你凭什么打我。”说着她的眼神看向另一边的季若锦,阴阳怪气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讲理的人就爱跟不讲理人的玩。” 季若锦听着贺秀芷的话,倒真有些不可理喻,到底是谁不讲理呢? 月亮懒得跟贺秀芷打嘴炮,她直接拿起身边的船桨指向贺秀芷:“走不走?” 贺秀芷没想到月亮说着就要动手,她又不会泅水,哪里还敢待着,“你以为我愿意留在这里吗?看到你们都倒胃口。” 说着贺秀芷划着船往后退去,看着两只船拉开距离,月亮发缓缓的手里的船桨,准备等贺秀芷的船往后再退些,然后再向一旁划去。 然而贺秀芷却不想就这么离开,刚才月亮推她下水的事情,她还没跟她算帐呢。 她们想舒服舒服的躺着吹风睡觉,她就不让。 想着贺秀芷手中的船桨一个变向,再次向船头撞向季若锦跟月亮的船。 这种划桨的两人小船只一人坐下的宽度,两人面对面而坐,长度也只有不到两米,稳定性不算好。 船只因为突然的撞击晃得很厉害,季若锦跟月亮忙伸手扶住船边稳住自己的身子以及船身。 贺秀芷看到两人一脸惊吓到的模样,脸上露出一丝窃喜,随即看向跟自己坐同一艘船的婢女,斥责道,“你怎么回事,这么不小心,怎么又撞了上去呢。” 斥责完婢女,贺秀芷又转头看向季若锦跟月亮,“你们也看到了是我这个婢女操作不当撞上去的,不好意思了,我们现在就走。” 说完她转头看着婢女骂道,“好好划,再不小心碰到小郡主的船,你吃不兜着走。” 虽然事情不是婢女做的,但现在她也只能低着头任自己的小姐责骂 。 是不是她做的不重要,小姐说是她做的,那就是她做的。 季若锦跟月亮怎么会不知道是贺秀芷做的,季若锦心里虽生气但想着现在是在河中心,一切以安全为重,是以只静静的看着贺秀芷的船再次退后。 然而季若锦不追究,月亮却没办法不追究,贺秀芷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早就惹恼了她。 就在贺秀芷的船往后退去的时候,月亮一把抓住对方船的船沿。 看见突然抓住船沿的手,贺秀芷一脸惊慌的抬头看向手的主人,“你,你想干什么?” 第三百五十二章 给我等着 “刚才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但既然你不想走,就那不要走了。”月亮说着用力的摇晃着贺秀芷的船。 船身剧烈的摇晃起来时,贺秀芷的身子也开始摇晃起来,她慌张握住船沿,“你停下,停下,快停下。” 月亮当然不会听她的,边摇边怒道,“你让我停下我就停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月亮摇晃贺秀芷的船时,她跟季若锦坐着的船也同样晃动着,季若锦双手紧紧握住船沿,看着月亮生气的神情她犹豫了半晌没有出声阻止。 月亮是为了她出头,自己这个时候自然不能泄了她的气。 季若锦此时唯一能做的也只能紧紧握住船沿,坐稳自己的身子。 “你想干什么啊,快停下!”贺秀芷这会是真的吓到了,她不会泅水,现在又是在河中心,若是船真的翻了,她可怎么办。 月亮停下了晃动,握着贺秀芷船沿的手却没有收回来,“跟我们,跟季姐姐道歉,然后说你再也不会来找麻烦了。” 听到月亮的要求贺秀芷犹豫的看了眼季若锦,现在他们府这么惨都是她害得,自己凭什么给她道歉。 见贺秀芷不同意,月亮另一只手直接伸过去推月亮,“那你就下去清醒清醒吧!” 坐在对面的季若锦看到这一幕吓得忙出声唤道,“月亮,不要!” 贺秀芷被月亮推的也连连尖叫求饶,“不要不要,我道歉我道歉。” 听到贺秀芷的话,月亮这才收了手上的力气。 见月亮收了力气季若锦这才松了口气,贺芷秀一直跑来找她麻烦确实要给她些教训,但不管怎么样说起来,贺秀芷的行为也不过是小打小闹,月亮真将人推下去,那就是关乎人命的大事了。 即便她是小郡主,光天化日之下伤人性命,厉王爷跟厉王妃就算是想保她都难。 月亮双眼凌厉的瞪着贺秀芷,“道歉!” 贺秀芷这个时候哪里还敢再回嘴,眼前的人就是个疯子! “对不起,我错了,真的错了。”贺秀芷看向季若锦,连连道歉,“我以后不来找你麻烦了,一定不来找你麻烦。” 远处曲轻歌等人也看到了在河中心纠缠的四人,“凌吟,我们去若锦那里看看。” 若是在平地上,她肯定不会担心月亮跟若锦被贺秀芷欺负了去,在她看来贺秀芷不过是个爱上跳下窜的跳梁小丑,实际半点能耐没有。 但现在是在河面上,真发生了什么,月亮跟若锦也有危险。 凌吟得到曲轻歌的吩咐,转了船的方向,向季若锦跟月亮靠过去。 季若锦这边,听到贺秀芷的道歉跟保证后,她对月亮劝道,“月亮,好了,松开吧。” 月亮最后又警告贺芷秀道,“再敢过来纠缠,道歉也用!” 月亮说完话后便松开了死死握着贺秀芷船沿的手,被放开的贺秀芷不敢再挑衅,忙拿起船桨远离季若锦跟月亮两人的船。 当曲轻歌的船靠到季若锦跟月亮船边时,贺秀芷的船已经走远了。 曲轻歌不放心的问了句,“怎么了?” 月亮回说,“没事,她过来找事被我赶跑了。” 看着两人都没事,曲轻歌也没多问,“没事就好。” 经过贺秀芷这么一闹,季若锦也没心思再划船了,她对一旁的曲轻歌说,“轻歌,我们去护城桥上走走吧。” 护城河上有一横跨河面的大桥,站在大桥上看脚下湍流河水也是一种美景。 曲轻歌点头,“刚好我也划的有些累了。”说着她看向月亮道,“月亮你要一起去还是想继续划船,如果你想继续划船的话,我让凌吟陪着你。” 月亮摇头,“不用了,我跟你们一起去走走吧。” 四人说好后,一前一后的划向岸边还船。 河面上的贺芷秀看着季若锦跟曲轻歌几人还了船,上了岸这才敢向河边划过去。 现在这个时候她是真的不敢跟她们几个人再碰上了。 先是在河边被推进水里,刚才那个疯子甚至要将她推进河里,贺芷秀总算明白了,季若锦那些人的警告不是嘴上说说,她们是真的会动手。 好汉不吃眼前亏,明知道再纠缠下去会受伤,贺芷秀自然不敢再去。 船只靠近岸边,贺秀芷刚扶住婢女的手上岸便听到一旁传来的嘲讽声,“唉哟,终于敢上岸了。” 贺秀芷闻声看去,是先前就跟她不对付的经曼如。 自从她二哥养外室,他们往季若锦身上泼脏水的事情被发现后,经曼如可没少嘲讽过她。 贺秀芷这会不想跟经曼如斗嘴,提步就想离开。 然而经曼如并不想就这样轻易的让她离开,一个快步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刚才的情况我可都看见了,你划个船都要去找人家麻烦,结果倒好,被吓得连连道歉。” 经曼如说着便笑出了声,然后捏着嗓子学着刚才贺秀芷的话,“对不起,我错了,真的错了。我以后不来找你麻烦了,一定不来找你麻烦。” 经曼如学完后仰头大笑了起来。 一旁看热闹的人皆都忍不住跟着抬帕掩鼻,笑了起来。 贺秀芷恶狠狠的瞪着经曼如,刚才她只顾着找季若锦的麻烦,却没看到她在一旁看着好戏。 看到贺秀芷这么生气,经曼如更得意了,嘲讽道,“你瞪着我也没用,是你自己没用。明明是自己府上做错了事,还总喜欢去找别人不痛快去,最后也只是自讨苦知。” “跟你无关!”贺秀芷一把推开拦着经曼如,快跑离开。 经曼如一个不防被贺秀芷推得差点摔倒,好在身边的婢女扶住了她。 经曼如站稳后冲着贺秀芷骂道,“你也就敢跟我动动手了,你敢推季若锦吗?敢对她动手吗?你才不敢呢,你现在连骂她两句都不敢了!” “没用的东西,就知道跟我横。” 听着身后的怒骂声,贺秀芷越跑越快,越跑越气。 该死,该死! 她们一个个都该死! 特别是季若锦,如果不是她,自己现在怎么会沦落到被经曼如嘲笑的份! 季若锦,你给我等着。 第三百五十三章 落水 贺秀芷带着一肚子怒火回到了帐篷处,早已经等着的贺文庭看到她便出声质问,“你刚才在河中心做什么呢,是不是又去招惹季若锦了?” 贺秀芷听着贺文庭的质问,气怒不已,“我就招惹她怎么了!” 贺文庭眉头紧皱,气恼起身,走到她面前,“怎么了?你说怎么了!你刚才招惹她有你好果子吃了吗?” “我没好果子吃不也是因为你!她害得你现在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的,还害得娘为你新相看的亲事都毁了,我这是为了你出气!”贺秀芷气不过的嚷声吼着,为什么外人嘲笑她,自己人也来说她。 她哪里错,做错事情的明明是季若锦。 “不需要!”贺文庭提高声音道,“我不需要你为了我做这些破事,我只希望你别去找季若锦的麻烦。她身边的人没一个你能招惹,别到时候还给惹了麻烦。” 一旁坐在轮椅上的贺驰庭听着两兄弟越来越大声争吵,眉头微皱了下,推着轮椅离开了这个地方。 贺秀芷气愤的瞪着贺文庭,“哼,以前外人都说你温柔有礼,性格好,什么性格好,就是软弱没用!都被季若锦害成这个样子了,还这不敢那不敢的。这要是我,我才不管她身边有什么人呢,我非得要她付出代价不可。” 贺文庭脸色涨红,“你有用,你能耐,那你倒是让我看看你的能耐啊?” “你的能耐就是骂她两句,然后被推进河里吗?”贺文庭被贺秀芷嘲讽的没了面子,这会句句都刺着她,“你有本事,你把季若锦推进河里啊!” 贺秀芷受不了贺文庭的激,吼了一句:“你等着!” 便提步向季若锦现在在的护城桥走去。 贺文庭气的回身将身边的桌椅踢翻泄愤,早知道会在这里遇见季若锦他们一行人,他还出来散个什么心,这哪里是散心,分明就是添堵! 贺文庭泄了愤后进了帐篷躺了去,也不管贺秀芷跑去哪里了。 她总不能真去推季若锦了吧,她要真有那个胆子刚才在河中间里就这样做了。 护城桥上的人不算少,还有那兴致高的带着风筝来放。 月亮抬头看着放上天的风筝提议道,“下次再来的时候我们也来风筝来放。” 曲轻歌应声说,“好,我给你记着。” “快看,好多鱼。”桥边不知谁叫了一声。 月亮闻言快步走到桥边,同其他人一起低头看去。 果然看见桥下一整边都围着数不清的鱼。 曲轻歌跟季若锦这会也凑到了桥边,“原来是桥下边有鱼饵包。” 桥边系着的鱼饵包吸引来了鱼群,造成了这样的影观。 靠着曲轻歌旁边的女子拿出随身带着的糕点,碾碎了扔到水里。 瞬间一大群鱼游了过来,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效仿了起来。 三人出来时没随身带糕点,这会也只能看着其他人喂了。 “曲姐姐,你看那条鱼,好大啊。比我们刚才钓到的最大的鱼还要大一倍。”月亮指着河里的鱼叫着曲轻歌。 曲轻歌跟季若锦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条很大的鱼。 “这鱼的鱼鳍好奇怪。”季若锦说着微探出去些身子,想要看得清楚些。 月亮听季若锦这么说也跟着要探身看清楚,谁知下一刻,身边的季若锦竟直接掉进河中。 “噗通” 巨大的落水声让曲轻歌跟月亮瞬间从震惊中回神,“若锦,若锦!” 坠落感让季若锦下意识的想要去抓些什么,阻止下落,但她越慌张的去抓却什么也抓不到,越抓不到便越慌张也更往下落,“轻……”刚开口一口水呛入水中,在再次浮出水面时,她艰难的叫着,“轻歌,救,救命。” 护城河的水流很急,季若锦刚落水没多久,就被冲着往桥底下去。 “凌吟!”曲轻歌惊慌的叫道。 曲轻歌声音刚落,只听“噗通”一声,凌吟跳下河去救人。 然而这个时候季若锦已经被冲到了桥底,凌吟立即跟着游过去。 桥上的曲轻歌跟月亮焦急的等待着,看不到桥下的情况,让她们更担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距离凌吟跳下河也已经很久了却没有看到两人游出来。 此时一旁的人群里有人说,“听说桥底有旋涡,这是不是凶多吉少了?” 曲轻歌闻言一抹凌厉眼神看去,那小姐吓得后退一步,随即她又壮着肚子对曲轻歌道,“曲大小姐,要不快去叫些船贩下去找吧,我真的听人说这桥底有旋涡,再等下去,季小姐跟你的武婢怕是都有危险。” 这时又有一人出声道:“那怎么行呢,季大小姐的身子怎么能被那些船贩碰到。要真碰了,难不成要季小姐嫁给船贩?” “可是再不叫人去救,命都没了。” “女子名节大于命,真要被船贩救上来,跟死又有什么区别。” 曲轻歌听着这两人的声音更是心烦意乱,她半个身子探下桥试图看到下面的情况,然而什么都看不到。 月亮这会也等不急了,她快速脱下外罩薄衫,将一只衣袖系在自己的腰间然后将另一只衣袖递到曲轻歌手上,“曲姐姐,你拉着我,我下去看看。” 曲轻歌忙拉住月亮的手臂:“月亮,你会泅水吗?” 月亮愣了下道,“我会。” 然而就是月亮愣的这一下,曲轻歌便知道她不会泅水。曲轻歌紧紧拉着月亮的手,“不行,你别下去。” “没事的,曲姐姐你拉着我,不松手,我不会掉下去。”月亮心急道,“我要去看看桥底到底是什么情况。” 曲轻歌扔是坚定的摇头,“不行就是不行,万一我拉不住,万一你不小心掉下去了,情况只会更严重。月亮,不许去!” “若锦她们已经掉下去这么长时间了,怎么办?”月亮担心又害怕的问,她是真的害怕了,如果若锦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办? 曲轻歌心里的担心不比月亮也少,但她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着急,“你在先这里等着,我去船贩那边看看有没有会水的女船贩。” 第三百五十四章 难以摆脱 “可是这里距离停船一个来回要一柱香的时间。”这么久,被卷进桥底的季若锦跟凌吟真没事吗? “那也是没办法……” 曲轻歌的话还未说完,只听“噗通”的落水声再次传来。 “谁跳下去了!”人群里有人惊问。 曲轻歌立即探身看去,只看得见一抹挺拔的身影往桥底游去,是男子的背。 曲轻歌心绪极乱,对她来说,她自然觉得性命比名节重要的多,但那是因为她活过一世,死了一次,在乎的早已经不是什么名节。但对若锦来说,名节跟性命是同样的重要。 她心里一边祈祷着若锦跟凌吟一定要平安,又期待着刚才跳下去救人的男子,是个品行端正的人。 若是最后人是他救上来的,只要他是个品德端正值得依靠的男子,至少也算是最坏结果中的好结果。 然而下一刻,曲轻歌便听到有个人道,“跳下去的好像是贺府的大公子。” 什么!? 在场的所有人都一脸震惊的看向曲轻歌,这情况……实在是有些复杂啊。 曲轻歌本就不好的脸色更难看了。 贺府大公子,贺驰庭? 她曾陪若锦一同与贺家兄妹垂钓时见过一面,此时的曲轻歌思绪已经乱的无法去思考,贺驰庭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跳下去帮忙,亦或是他究竟是真的想要帮忙还是有其他的用意了。 她现在只期待若锦平安无事的上来。 至于其他的事情,现在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桥上的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桥下的位置,等待着。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看热闹的人逐渐没了耐心,曲轻歌跟月亮此时更是心急如焚。 曲贺允几人也都听到消息跑了过来,几人气喘吁吁的停在曲轻歌跟月亮的面前,“姐姐,怎么样了?若锦姐救上来了吗?” 曲轻歌摇头,曲贺允闻言毫不犹豫道,“我下去看看,我会水。” 曲轻歌虽心里担主曲贺允的安全,但也没有阻拦,“小弟,注意安全。” “恩,我知道。”曲贺允刚走到桥边要翻过桥栏就听到有人大声呼道,“上来了上来了,有人上来了。” 声音是对面的桥栏边传来的,曲轻歌三人忙转身过去。 果然看见一身黑色锦衣的贺驰庭动作缓慢的游了出来,而他的手里拖着昏迷过去的季若锦,此时他正向岸边游去。 曲轻歌几人立即绕着去岸边。 等到曲轻歌一行人来到岸边时,贺驰庭拖着季若锦还没到河边,他的动作越来越慢,体力极速透支着。 曲贺允急得跳入水中过去帮忙,曲贺允游到贺驰庭身边时本来是想着将季若锦先接到岸边去,但看到昏迷中的季若锦的手紧紧抱着贺驰庭的手臂,又看到贺驰庭大口大口喘息,每一次向前都用尽了全力。 曲贺允知道这是体力透支的表情,他没再犹豫游到贺驰庭身旁,一把抓住他的用腕,用力拖着两人向岸边游去。 很快,在曲贺允的帮助下,体力透支的贺驰庭跟昏迷中的季若锦都到了岸边。 曲轻歌立即上前迎接,当她扶住季若锦想将她移到一旁时才发现若锦的腰间有根腰带,而那根腰带将她跟贺驰庭绑在了一起。她面色阴郁的看了眼贺驰庭后解下两人之间的腰带,迅速拖下自己的外衫将季若锦包住,动作轻柔的将她放在地上开始开始急救。 曲轻歌边急救边担心的问了句,“我武婢人呢?” 贺驰庭气喘吁吁的半躺在岸边,吃力的指手指了指河中,“出来了。” 曲轻歌顺着他手指看去,果然看见凌吟正往这边游来。 看见凌吟没事,曲轻歌这才放心的为季若锦按压吸入腹中的水。 在曲轻歌的努力下,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季若锦咳嗽的两声微微转醒。 看到季若锦终于醒过来,曲轻歌这才松了口气,她将着醒来的季若锦对曲贺允道,“小弟,把马车赶过来,我们回去。” 曲贺允点头起身,“我这就去。” 在曲轻歌怀中醒来的季若锦,沉默的看向一旁的贺驰庭,神色复杂。 曲轻歌紧了紧抱着季若锦的双手,“若锦,我先送你回府,其他的事情你先不要想。” 季若锦收回视线看向曲轻歌,犹豫良久,最后还是没把自己是被人从身后推下去的这句话说出来。 眼下的情况太复杂了,她也很乱,她需要回去好好想清楚。 很快曲贺允便将马车赶了过来,曲轻歌扶着季若锦走向马车。 走到马车边,季若锦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还坐在岸边的贺驰庭,她又转头看向护城桥上的空着的轮椅。 他身边没有侍从,从他上岸到现在也没有贺府的人来找他。 他怎么回去…… 她的命,是他救的。 “若锦,上马车吧。”曲轻歌温柔道。 季若锦看向曲轻歌,“轻歌,找人帮帮他吧。” 虽然季若锦没有明说“他”是谁,曲轻歌也知道指的谁,曲轻歌转头看向贺驰庭,“小牛,你去护城桥上将贺大公子的轮椅拿过来,然后再去叫两个侍卫来,将贺大公子送回去。” “是,大小姐。” 待曲轻歌吩咐后,季若锦上了马车。 谁也没想到原本开开心心的踏春,会以这样一种方式结束。 回京的马车上中,季若锦自嘲道,“明天一早,贺大公子救了我的事情就要传遍京城了吧。” 曲轻歌心疼唤道,“若锦。” 季若锦看着曲轻歌:“要么嫁给贺驰庭,要么寻一处寺中落发为尼,余生与青灯长伴。” “轻歌,这就是我接下来的要做的选择。” 看着季若锦眼中的绝望,曲轻歌的心似千万根针刺入般,疼的无法呼吸。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明明她已经帮若锦摆脱了贺文庭,明明他们已经退了亲,明明若锦还有更多的选择。 可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贺府…… 就这么难以摆脱吗? 贺驰庭的心性如何无人知晓,因为没人会去在意一个双腿残废的人心性如何,那根本不值得关心。 第三百五十五章 很开心遇见你 曲轻歌握着季若锦的手,痛苦自责,“若锦,对不起。” 她以为她改变了若锦的命运,却反而让若锦更痛苦了。 这是重生后,曲轻歌第一次试图改变前世的事情,反而得到一个更糟糕的结果。 季若锦回握着曲轻歌的手,反而安慰她道,“傻轻歌,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这是我自己的命而已。” 看着季若锦勉强自己挤出的笑容,曲轻歌心痛如刀绞。 跟她有关系的,如果不是她试图改变若锦的婚事,就不会发生后面的这么多事。 至少,现在她不用在贺驰庭跟出家中二选一。 不管怎么想,这两个选择跟嫁给贺文庭比起来也没好到哪里去。 可是曲轻歌没办法跟季若锦说出这一切,她更没办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 她的重生,好像对若锦没有用。 不管前世或今生,她好像一直都给若锦带来伤害。 明明她那么努力想要保护的若锦。 曲轻歌陷入了无尽的自责与后悔还有自我怀疑中,怀疑她的重生真的能改变她所有想改变的事情吗? 会不会当时改变了,但最后结局却还是一样的悲惨。 将季若锦送回季府后,曲轻歌陪着季若锦用完了晚膳便离开了。 不过她没有回忠勇候府,而是去了顾为君的药铺。 曲轻歌是自己一个人走过去的,走到一半,原本还艳阳高照天空突然下起了雨。 她就这样淋着雨,走到了顾氏药铺。 浑身湿透的出现在顾为君的药铺门口,正在药铺中清点药材的顾为君看到门外雨中的曲轻歌,惊得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了过来,“轻歌,你这是怎么了?” 曲轻歌看着眼前的顾为君,脆弱又无助:“师父,老天爷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真的对吗?” 顾为君将曲轻歌拉入药铺里,直接着了药铺后,先安排曲轻歌去洗了个热水澡,自己则趁这个时候去熬了晚姜汤。 待顾为君熬好姜汤端到屋子里时,曲轻歌已经洗好澡穿着她的衣服在床边坐着了。 “我的衣服你穿着果然大。”顾为君走到曲轻歌面前,将手里姜汤递了过去,“先把姜汤喝了去去寒,这春雨可不能淋,一淋一个感冒。” 曲轻歌沉默的接过姜汤,一口饮尽。 顾为君从曲轻歌手里接过姜汤,抬手用自己的袖子给曲轻歌擦了擦嘴。 曲轻歌双眼盯着顾为君的袖子没有说话,顾为君立马明白过来她的意思,看了眼袖子解释道,“今早刚穿的衣服,干净着呢。” 曲轻歌仍是没有说话。 顾为君将空碗放到一边,看着情绪低落的曲轻歌:“什么时候有心情跟我说说,你突然淋着雨来找我的原因。” 听到顾为君的问话,曲轻歌眸色又暗了些。 顾为君跟曲轻歌虽认识没有多久但或许是曲轻歌所说的前世缘份,她心里对曲轻歌有着不一样的亲近感,总觉得这个人跟她很亲很亲。 这也是她穿到这里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亲人的感觉。 顾为君伸手握住曲轻歌的手,“跟我说说吧。” 如果曲轻歌不想跟她说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跑来找她了。 曲轻歌看着顾为君好看的眼睛,看着她眼中跟前世一样的关心,曲轻歌心中生出一股依赖来。 当曲轻歌将今日以及先前发生的事情都告诉顾为君后,顾为君立即便懂了曲轻歌心里的自责跟痛苦以及怀疑。 怀疑自己重生是不是真的能改变结局。 伴随着这份怀疑的还有害怕,害怕自己没办法改变前世的悲剧。 为此,顾为君给予曲轻歌肯定,“轻歌,你能改变前世的结局。” “事实上你已经改变了你想改变的,你没有嫁给杨礼涛就是最好的证明。” “前世一切悲剧都从嫁给杨礼涛开始,现在,开局已经变了。” 曲轻歌原本也以为她已经改变了结局,但今天发生的事情却让她觉得害怕跟担心,若锦跟贺文庭退了亲现在却要在贺驰庭跟出家之间二选一,“可是若锦……” “轻歌,你只是一个多活了一世的人,你不是神。你不可能什么都做得到,你知道贺文庭不会给若锦带来幸福,所以你才会插手两人的婚事,你也做到了。” “但轻歌,每个人都有属于每个人的自己的命运。你可以改变掌握自己的命运,但不代表你能掌控别人的。” “我知道,你想要的也不是掌控若锦的命运,你只是希望她这辈子能过得幸福些。” 曲轻歌点头,“我希望她能幸福,比我幸福。” 如果她跟若锦之间只有一个人能幸福的话,她希望是若锦。 “所以你为她排除了一个错的人,这是你为她做的。至于其他的事情,不是你能掌控的,也不是她能掌控的,对是属于她自己的命运。” “轻歌,不要为自己做的对的事情而自责,更不要为不能改变他人命运而自我怀疑。” “相信自己做的事情。”顾为君认真且严肃的看着曲轻歌:“还是说,如果你意识到不管你怎么改变,到最后所有事情的结局还是会往前面的方向靠去,你就什么都不去做了?” 曲轻歌想都没想的摇头,“当然不会。” 顾为君就知道是这个的回答,她笑着拍了拍曲轻歌的脸,又轻抚了抚,“是啊,既然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停下,那就带着信心向前。可以偶尔难过,偶尔怀疑,偶尔愧疚,但永远不要怪自己。” “你没有做错,若锦现在处境也不是你造成的。她接下来怎么选择也是她自己要面对的困难,你帮不了她做决定,但你仍可以一直守在她的身边,保护她,帮助她。” 曲轻歌失落、无助、愧疚又自责到自我怀疑的心,一点点被治愈。 她握着顾为君的手,说出那句前世今生不只一次的对老天爷的感激之心,“师父,有你真好。” 顾为君面露笑容,“虽然我最不喜欢肉麻的气氛了,但还是想说一句,我也很开心能遇到你。”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上门闹事 曲轻歌在顾为君这里待了快一个时辰,顾为君问她,“时候这么晚了,你什么时候回府。” 她们这个朝代女子可不能夜不归宿。 曲轻歌的情绪已经比来时好多了,她想了下道,“我不放心若锦,准备去贺府陪着她。” 顾为君点头,“她现在这个时候也需要人陪着,不过你陪归陪,别再钻牛角尖了。” “我知道你关心若锦,但也要尊重他人命运,你不是神,你没办法决定所有人的命运。” 曲轻歌明白顾为君话里的意思,她点了点头。 良久,曲轻歌抬头看向顾为君道,“师父,你是不是觉得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插手若锦的婚事。” 顾为君摇头:“你为你朋友着想是对的,这么说只是想告诉你,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好。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跟责任,他们不是你的责任,你不要都背负到自己身上。” 曲轻歌明白点头:“师父,能不能帮我把我的衣服烤干,我要去季府。” 顾为君看了眼曲轻歌身上的男装,确实不适合她穿出去。 “你等我一下,我把衣服拿进来烤。” 烤衣服时候两人闲聊着,顾为君偶尔问一问曲轻歌前世自己的事情,偶尔又问问前世她的事情。 每当听到曲轻歌前世做下的蠢事后,她总是忍不住看着曲轻歌摇头啧嘴。 曲轻歌也早就习惯了来自顾为君的嫌弃眼神,毕竟前世的她骂的更凶。 待顾为君给曲轻歌烤干了衣服,外面的雨也停了。 顾为君怕过会还有雨下,给曲轻歌拿了把伞后将人送到了门外。 曲轻歌从顾为君处离开后直接去了季府,而季若锦此时也发起了高烧,季若霖正急着出去找大夫,便看到曲轻歌拎着药回来了,“轻歌,若锦发烧了。” 曲轻歌情绪没有离开时那般慌乱、崩溃,她回季若霖说,“恩,我这就去看看。” 曲轻歌当天晚上没有回忠勇候府,她在季若锦的床边守了季若锦一夜。 直到后半夜季若锦高烧退去,曲轻歌这才靠在床边闭上眼睛休息。 季若锦醒来的瞬间便感觉到手臂被很重很重的东西压着。 她睁开低头看去,这才发现曲轻歌靠在床边枕着她的手臂睡着了。 曲轻歌的衣服还是昨天的,她在自己床边守了一夜。 季若锦眼眸微湿,心中感动又心疼,她轻声唤道,“轻歌。” 听到声音的曲轻歌睁开眼睛来,在看到季若锦醒来后,她立即坐直了身子一脸关心的看着季若锦,“若锦,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头疼不疼?喉咙呢,干不干,要不要喝水。” 听着曲轻歌的关心,季若锦慢慢的抬起被曲轻歌枕着的手,“手麻了。” 曲轻歌微愣了下,随即笑出了声,坐在床边接过季若锦的手,给她捏揉。 季若锦看着曲轻歌泛白的脸色,心疼道,“让红叶守着我就行了。” 曲轻歌没有搭季若锦这句话:“没有不舒服的话就起身吧,洗漱用早膳也该喝药了。”’ 听到要喝药,季若锦眉头皱成了一团,“我又没事,为什么要喝药。” “你昨天烧到了后半夜怎么叫没事呢,而且昨天你在水里那么久,寒气早就入体了,不多喝几天药会留下病根的。”曲轻歌说着将季若锦的衣服拿了过来,“来,我伺候你穿衣。” 季若锦满面愁容的看着曲轻歌,“要喝几天?” “七天。”曲轻歌说着握着季若锦的手臂将人拉着坐了起来。 刚被曲轻歌拉着坐起来的季若锦,又直直的又倒了回去,“怎么要喝这么多天啊,就不能少点吗?” “不行,你快起床,要是再不起来,我就让你喝八天。”曲轻歌拉着季若锦的手臂要将人拉起来。 季若锦则拼命的挣扎着,边挣扎边道,“哪有这样的大夫啊,随便给病人增大药量。” “就有这样的大夫,我就是这样的大夫。”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故作轻松的玩笑着,都下意识的不去提及昨天贺驰庭救了她的事情,不去想那个要去面对的选择题,不去管外面的纷纷流言已经传到了什么地步。 此时她们都在想,能安静一刻,便安静一刻吧。 然而季若锦的这一刻并没能维持太多时间,当她正跟曲轻歌用早膳的时候,红叶慌张的走了进来,只一脸愤怒又心疼的看着季若锦:“大小姐,老爷让您用完膳后就在院子里休息,别出去了。” 季若锦听完红叶的话,放下手里的碗筷,平静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红叶低头摇了摇,什么也不肯说。 季若锦脸色微沉,声音里带了丝不悦,“红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红叶的头低的更低了。 季若锦声音微提,“红叶!” 红叶见季若锦动了怒,只能抬头看向她道:大小姐,您就别问了。听老爷的在院子里休息,不要出去就行了。” 季若锦这会已经没了耐心,不说是吧,不说她自己出去看就行了。 季若锦起身就往外走,红叶惊得忙上前拦在季若锦的面前:“大小姐,你别出去,千万别出去。” 季若锦伸手一把推开面前的红叶,“走开,让我出去!我为什么不能出去,我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红叶快速跑到季若锦的面前,跪拦在了她的面前,“大小姐,求求你了,别出去。” 季若锦看着红叶这模样,更是非出去不可了,她绕过红叶就往外面冲。 红叶跪爬着再次拦到季若锦面前,季若锦气恼道,“滚开!” 曲轻歌眼见着季若锦情绪越来越激动,忙伸手握住她的手,“若锦,你先冷静下。” 随后曲轻歌看向红叶道,“红叶,你家小姐什么脾气你是知道的,你什么都不说就跑过来让她别出去,她不可能不出去。倒不如你直接告诉我们,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们听完再想了想,到底出不出去。如果出去,又要怎么去处理。” 第三百五十七章 站住 红叶听完曲轻歌的话,又看了眼一脸怒意的季若锦,心里知道就算自己咬死了不说,大小姐也会冲出去。 红叶咬着嘴唇,一脸难以启齿道,“贺府的人来替贺大公子提亲了。” 此话一出,季若锦跟曲轻歌都愣住了,她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是这件事。 红叶又道:“来的人是贺夫人跟贺小姐,老爷听她说完来意便将人赶了出去,可是那个贺夫人却在门口赖着不肯走,一直说大小姐,大小姐……” “说我什么?” 季若锦沉声追问。 “说大小姐的身子已经被贺大少爷都碰过了,也只能嫁给贺大少爷了。如果不嫁给贺大少爷就只能去出家了。”红叶越说越气,越说越心疼自家的小姐。 她家小姐长相是一等一的好看,心性才情也是京里排得上名号的,可为什么会落得个这样的局面呢。 不说那贺大公子是个双腿残废之人,光是贺府跟季府之间的恩怨,大小姐若是嫁过去还有什么好日子。 可如果不嫁,她家小姐真的要去出家吗? 季若锦早就知道等着自己的是什么样的选择,但是她没想到贺府的人居然这么迫不及待的过来膈应她。 她不信贺夫人是真心想让她嫁入贺府的,贺夫人分明是来落井下石看她笑话的。 贺府这是跟季府彻底撕破脸了。 曲轻歌听红叶说完,怒火中烧,“我去会会那个不要脸的贺夫人去。” 季若锦伸手拉住曲轻歌,“轻歌。” 曲轻歌停步看向季若锦,季若锦道,“我去吧,本来就是要面对的事情,早一点晚一点罢了。” 曲轻歌担心的看着季若锦。 季若锦递给一个安抚的眼神,“放心吧,我没事的。” “轻歌,陪我去吧。”季若锦说,“陪在我身边就行,其他的,让我自己处理好吗?” 轻歌为她做的事情已经很多很多了,但这件事终究需要她自己来面对。 曲轻歌心疼的看着季若锦,良久,点了点头。 当季若锦跟曲轻歌来到前院时,远远的就听到外面的贺府下人叫着,“季大人,您开门啊,我们夫人进去坐下来跟你聊。若是要给两人定亲的话,就要开始商定日子了,若是定下了日子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呢。” 院子里站着的季大人跟季若霖气的脸色铁青,而季夫人气得又犯了头疼病,在屋里躺着去了。 这是季大人第一次知道,自己那个忠厚老实的下属居然有这样无赖、忘恩的一面。 不说其他的,这些年自己对他的知遇之恩,官场上一直照拂着他,可他在这个时候居然这般恶心人。 不等外面流言压人,他们就上门逼起了人。 “爹。” 听到声音的季大人跟季若霖转过身来,看到季若锦跟曲轻歌后,季大人立即道,“你的病还没好怎么出来了,红叶不是让你看着小姐休息吗,还不快点带小姐进屋休息。” 红叶为难的看向季若锦,小姐若是愿意回去休息,这会也不会在这里了。 季若锦向前一步,坚定又无所畏惧的看着季大人道,“爹,把门打开吧,这件事总要面对处理的。” 季大人当然知道这件事要面对处理,只是他怎么忍心让自己女儿去面对呢。 贺府此举分明就是故意上门来恶心人的。 先前若锦跟贺文庭的亲事闹得满城风雨,两人已是见面不说话的仇敌。 可现在竟是贺府的大公子救了若锦,妻子变嫂子?这,这算是怎么回事啊。 而且贺大公子还是那样的情况。 再者说,若锦真嫁进贺府里,贺夫人会善待她? 不可能的,如果贺夫人真有那样的胸襟,现在也不会带着人在外面逼迫了。 可是…… 季大人痛心疾首的看着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不嫁给贺驰庭,难不成真要去发出家去? 季若锦看着难过的季大人,走上前两步,“爹,别想那些事情了。先打开门吧,最后要面对的也只能是我。” 季大人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不管他们有多不舍、有多心痛,最后只能由若锦自己面对。 季大人叹息背身,扬手道:“开门吧。” 站在大门外的侍从听到这话,上前开门。 季若锦则挺直了腰背,走了过去,曲轻歌提步跟上,若锦希望她陪着,她就陪着。 门外的贺夫人见季府的大门终于打开,笑着出声道,“季大人,您终于……” 话未说完,她才看到大门之后的人竟是季若锦跟曲轻歌。 笑容僵在贺夫人的脸上,她身后站着的贺秀芷看到季若锦出来后,嘲讽道,“居然还有脸出来。” 季若锦在季府门口站定,面无表情的看向贺秀芷,“贺小姐这话是何意,我没做过任何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没脸出来。” 贺秀芷正要反驳被身边的贺夫人拦了下来。 贺夫人一脸笑意的看着季若锦:“若锦,其他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我们不提了。今日伯母过来是想跟你父亲商议你跟驰庭那孩子的婚事的。” “你看昨天那样的情况,这件事不谈也要谈了是吧。” 季若锦面色冷淡的看向贺夫人,“贺夫人,这件事也可以不谈。” 贺夫人愣了下,随即便问:“你的意思是你要去发出家?” 贺秀芷听到贺夫人这么说,脸上尽是得意的笑,以后看谁还敢说她没用,就算季若锦有那么多帮手又怎么样呢,最后还不是被她逼得去做尼姑了。 贺夫人其实心里还是有几分失落的,她是真心希望季若锦嫁给贺驰庭那个废物的。 这样一来,老爷不愁拿捏不了季府。 至于季若锦,那废物虽说不是她亲生的,但自己也是他名正言顺的母亲,那就是季若锦名正言顺的婆婆,有的是折磨她的办法。 季若锦冷声反斥:“与你何关。” 被个晚辈当面反驳,贺夫人立即觉得被下了面子,脸色不快起来,“怎么没关系,你要是落发出家我现在就回去,不打扰了。但如果你不出家的话,我们还是要谈一下你的婚事的。” “当然了,商讨婚事那也是跟你父母商讨。来,你让开,我们进去坐下好好说一说。” 贺夫人说着提步就要进府。 季若锦厉声制止,“站住。” 第三百五十八章 希望你比我幸福 贺夫人被季若锦突然的喝声惊的站在了原地。 “季府跟贺府没有婚事要商讨。”季若锦正色道,“答案已经给你们了,回去吧。” 贺夫人闻言嘴角勾笑,“你这是已经选好了?” 季若锦冷笑,“是的,选好了。所以,你们回吧。” 贺夫人不想就这么走了,故作好心道,“若锦,我做为过来年劝你一句,不要太冲动的下决定了。落发为尼可不是件小事,真要做了尼姑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那是一辈子……” “贺夫人,我现在还站在这里跟你说话,已经是对你们贺府仁至义尽。你若再不走,就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了。”季若锦直接打断贺夫人的话,出声赶人。 季若锦这话一出,一直站在她身后的季若霖开口吼了声,“来人!” 声落,一群侍卫从贺府里跑了出来。 贺夫人见状变了脸,“怎么,难不成你们还要对我动手?” “这里可有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们敢!”贺秀芷扬声道。 季若锦冷哼一声,“怎么不敢。你们这样下作恶心的人,便是挨打了那也是活该!我数十个数,你们不走,就别走了。” “十,九……” 贺夫人眼看着从季府里出来的侍卫随着季若锦的倒数,慢慢向她们靠近,心知季若锦动了真格。 她拉住身后的贺秀芷冲着季若锦道,“当真是好心没好报,季若锦你日后可千万别后悔。过了今日,你就算是想进我贺府的门,求着进,我也不可能再同意了。” 季若锦仍平静的数着:“五、四……” 贺夫人不等她再数下去,领着贺秀芷转身离开。 看着贺夫人跟贺秀芷离开,季若锦一直挺着的背也没那个力气挺着了。 曲轻歌见状上前扶住季若锦:“若锦,你怎么样?” 季若锦摇了摇头,“没事,只是觉得很累。” “你还生着病,早上药也还没喝,没力气是正常的。”曲轻歌心疼道,“我扶你回去吧。” 季若锦点头。 曲轻歌扶着季若锦回了房间后,便让红叶去拿熬好的药来。 一转身,却看到季若锦靠在床边看着自己,“轻歌,你说城外的哪个寺庙好一点?” 曲轻歌心中微痛,回身走到季若锦的身边,“若锦。 ” 季若锦接着道,“我想着挑个离京城最近的就行,这样以后你来看我也方便。” 曲轻歌心里更难过了。 “不过我听旁人说,也可以在自己家里修行的。只是不能随便出院子而已,就像……就像做牢一样。” “若锦。”曲轻歌终于忍不住了:“不要说了。” 季若锦面色平静的看着曲轻歌,“可是不管说不说,这都是我要面对的。” “你先养好身子再说。”曲轻歌劝着。 季若锦摇了摇头,“还是从现在就开始想吧,要是一直不去想,不去提,我怕等着等着我就没勇气再去面对了。” 曲轻歌心痛的握住季若锦的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季若锦有些难过的看着曲轻歌:“轻歌,其实……我挺怕的,怕过那样的日子。” “去了那里,我也再不能再随意跟你们出去玩了。” “若锦。”曲轻歌出声要断季若锦的话,她不愿季若锦去想那些东西,她看着季若锦道,“若锦,别怕。等我几年,等我等小弟长大,娶妻,我就去陪你。以后,我一直陪着你。” 等她报完仇,做完还没做完的事情。 季若锦闻言双眼微微瞪大,然后她立即摇头拒绝,“不用,我不用你陪我。” “若锦,我是认真的,是真心要去陪你的。”反正她没有喜欢的人,对于成亲她也早没了那份心思。她既害怕再遇到像杨礼涛的人,又害怕自己没法再付出一次。 只要想到夫妻间的相处,她想到的只有背叛、利用。 这样她,早就不适合成亲了。 “我当然知道你是认真的,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我才不同意!”季若锦斩钉截铁:“轻歌,我不需要你去陪我。你以后要成亲,在生自己的孩子,要过自己的好日子。” 她不可能让轻歌跟她一样。 她是因为没得选择,只能走这条路,但轻歌不用。 她漂亮、优秀,她有那么多人喜欢,她可以有很幸福很幸福未来。 曲轻歌看着季若锦坚绝的眼神,决定先不跟她讨论这件事,因为不管怎么讨论若锦都不会答应。 等到她报了仇,将一切事情都做完以后,直接过去陪她就好了。 如果不是还有牵挂,她不会让若锦一个人去的。 这时红叶端着熬好的药走了进来,曲轻歌接过递到季若锦的面前,“喝了药好好睡一觉,其他的事情暂时先别去想。” 曲轻歌心知季若锦遇到这样的事情,就算是不想去胡思乱想也睡不着,所以特地在药里加了些安神的药,让她好好休息。 季若锦接过药碗,仰头一口喝尽,喝完后她歪着看着曲轻歌,一脸疑惑:“奇怪,这药怎么没平日里的那么苦?” 枉费她屏息一口气喝完了。 曲轻歌浅笑,“你那么怕苦,我怕你喝了一天就不想再喝了,就改了改药方。” 季若锦暖心一笑,“轻歌,还是你对我最好。” “恩,知道就好。你先躺下休息吧,别说话了。”曲轻歌扶着季若锦躺下,给她盖好被子,安抚的拍了拍。 “轻歌。”季若锦认真的看着曲轻歌。 “恩?”曲轻歌应声。 “你时常去看看我就好了,不要去陪我。”季若锦说着眼睛眨着眨着,慢慢的合上,声音也越来越弱,“我希望你能成亲,能有自己孩子,能幸福。” “陪在你身边,我也会很幸福的。”曲轻歌柔声道。 季若锦摇了摇头,“不,比起你陪着我在那样的地方做牢,看着你得到幸福我会更幸福的。” 话说完,在助眠药的药效下,季若锦睡了过去。 曲轻歌看着睡着的季若锦,“可是,我也希望你得到幸福,希望你比我更幸福。” 第三百五十九章 不可能 曲轻歌在季府陪了季若锦整整三天,第四天一早季若锦便将曲轻歌“赶”了出去。 曲轻歌虽然还是放心不下季若锦,但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在季府陪她一辈子。 在一次又一次的让季若锦保证,有事一定会告诉她以后,曲轻歌才离开季府,回了忠勇候府。 曲轻歌在季府里每天都照顾着季若锦的身体跟情绪,就算是休息也不敢睡得太熟,在季府的时候还不觉得,但回到忠勇候府回到自己院子,躺在自己的床上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困。 “青月,我太累了,我要好好的睡一觉,你吩咐下去别让人来打扰我。” 曲轻歌吩咐了青月一句,就闭眼睡着了。 然而曲轻歌还是没能如愿的好好睡上一觉,就在她睡到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院子里便有吵闹声传来。 睡梦中的曲轻歌被吵醒后,整个人都带着起床气,“青月!” 在院子里拦着人的青月听到曲轻歌叫自己的声音,神色微变,还是把大小姐吵醒了。 “青月!”屋里的曲轻歌等半天等不到青月,语气不快的又怒唤了一声。 青月不敢耽误忙应声,“大小姐。”说着她转身向屋里走去,走了两步看到身后跟上来的人,焦急道,“三小姐,您先别进来,我替您跟大小姐通报一声。” 曲轻雪要是听青月的话,刚才也不会跟她在院子里的推搡了:“你个贱婢还管不到我的头上来。” 在屋里一直等不到青月的曲轻歌此时已经推门走了出来,刚好听到曲轻雪辱骂青月的这句话。 本就有起床气的曲轻歌怒意更甚,“曲轻雪,我院子不是你能随便撒泼的地方,我的婢女也不是你能骂的。” 看到曲轻歌出来,曲轻雪的气焰立即少了一半,“她如果不一直拦着我,我也不想费那个神去骂她。” “她拦着你是因为我的吩咐。”曲轻歌鄙夷的看着曲轻雪,“我一直告诉她们,我的院子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来的地方。” 如果刚才曲轻雪不辱骂青月,曲轻歌也不屑在口头上让她难堪。 曲轻雪听曲轻歌说她是阿猫、阿狗,心里愤恨却又无能为力。 现在整个忠勇候府都是曲轻歌在管,如果曲轻歌在她吃的住的上面动手脚,她根本就没办法抵抗。现下,在忠勇候府里就连祖母说的话都她曲轻歌说的有用。 曲轻雪只能忍气吞声的受着这份侮辱,她来这里也不是为了跟曲轻歌吵架的。 “曲轻歌,母亲都愿意将我养在她的名下,在族谱里将我改为嫡女,你为什么不同意?”曲轻雪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件事。 自从年前杨秀梅被禁足在院中,她就一直照顾的着杨秀梅,好吃好喝的给她送着,自己舍不得用的好东西也一个个的往她那里送,就是想要说动杨秀梅将自己收到她名下养着,不是放在身边的那种养,而是去宗族里改族谱,让她成为候府嫡女的那种养。 就在她整整照顾了杨秀梅两个月后,杨秀梅终于答应了她这个条件。 可是当她今天再跟杨秀梅提起这件事时,杨秀梅却说曲轻歌不同意这件事。 曲轻歌凭什么不同意这件事? 这是她们二房的事情,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而且曲轻歌是候府嫡长女,自己就算是嫡女那也是嫡次女,对她没有半点影响,她凭什么不同意。 曲轻歌冷眼看着曲轻雪,反问道,“我为什么不同意?” 曲轻雪一时没听清她的语气,“对啊,你为什么不同意。” “是啊,我为什么不同意。”曲轻歌看着曲轻雪要发怒的表情,接着道,“你就算上了族谱成了嫡女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对我又有什么影响呢。” 曲轻雪一脸疑惑:“你的意思是,你没有不同意。 ” 曲轻歌回答:“ 我没有不同意也没有同意,因为我根本就不在意这件事。” “可是母亲,是你不同意。你如今当着这候府的家,你若是不同意这件事便不行。”曲轻雪嘴上质疑着心里却觉得曲轻歌没有骗自己,若曲轻歌说自己同意了,曲轻雪还不会相信她说的话。 但曲轻歌是说她根本不在意这件事。 曲轻雪是相信的。 曲轻歌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你来问我,我说了,信不信在你。” 曲轻雪听曲轻歌这么说,又出声问道,“那你说,是谁不同意?” 曲轻歌看着曲轻雪求而不得的模样,心情好了些,她微歪头,“你猜。” 曲轻雪脸色阴沉,她能想到的也只有那一个人了,“曲轻舞?” “意料之中的答案。”曲轻歌嘴角微扬,接着道,“所以你才会被她们母女骗了这么多年。” 曲轻雪听到曲轻歌这话后,脸色更难看了。 “你不是早就知道曲轻舞不是真心把你当姐妹的吗?否则你也不会跟她闹翻了啊。”曲轻歌说。 曲轻雪咬牙道,“我确实早就知道了,但是她答应我,说会让我做嫡女的!” “她不这么说,谁给她送药送饭,嘘寒问暖呢。” “就算收我做嫡女对她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我反而会更尊敬她,孝顺她,她为什么不同意!”她的亲生儿女都对她不管不顾了,就算是为了让自己一直照顾她,她也不该不答应啊。 曲轻歌看着曲轻雪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轻叹了声气,“看在你我姐妹一场的份子上,我还是让你‘死’的更清楚些吧。” 曲轻歌说着走下楼梯,一步一步的向曲轻雪走过来。 “嫡女跟庶女出嫁时,嫁妆是不一样的。中公里出的不一样,父母亲给的数量也不一亲。你若跟曲轻舞成了一样的嫡女,明面上,他们给曲轻舞多少,就要给你多少。” “但如果给你了,她女儿岂不是少了许多。”曲轻歌在曲轻雪面前停下,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她怎么可能让别的人占了她女儿的东西呢,就算是多个宅子铺子那也能多一间出来,对曲轻舞都多一分帮助。” 第三百六十章 心有怀疑 “你成了嫡女对我肯定是没有任何影响的,但对曲轻舞还是有的。”曲轻歌看着曲轻雪,难得的愿意多跟她说几句话,“其实依我看来,那些影响根本不算什么。但你的好母亲爱女心切,就是自己的一根头发也不愿意分给别人。” 曲轻雪的呼吸随着曲轻歌的话越来越急促,怒气越来越多。 她双眼死死的盯着面前的曲轻歌,“你先前明明跟我说过,她会同意!” 曲轻歌嘴角笑意加深,“我确实说过,但很显然我还不够了解她。我没想到你对她这么掏心掏肺,她会连个嫡女的身份都不给你。”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杨秀梅不会同意扶她做嫡女,就算是前世,她嫁给杨礼涛做妾,杨秀梅也没有抬高杨礼涛的面子将她改到自己名下。 因为曲轻舞不同意,骄傲的曲轻舞怎么可能同意一个低贱妾室生的孩子跟自己平起平坐呢。 当时故意跟曲轻雪说杨秀梅会答应不过是给她希望罢了,希望越大,失望才越大。 当时她不那么说,现在的曲轻雪也不会这么生气了。 曲轻雪回想起这两个月来对杨秀梅的用心,想起这么多年对杨秀梅的言听计从。 想起这些年为她们母女出的头,心中怒意翻涌。 原以为很轻易就能得到的东西,没想到对方根本就没打算给她! 曲轻雪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开,她原本是可以忍下的,只要杨秀梅给她嫡女的身份,只要她能借着这个身份嫁的好一些,她可以不计较以前她们母女俩对她的利用。 但她们偏偏要这么骗她,用她最渴望的东西骗她,最后却跟说不行。 怎么能不行,凭什么不行! 曲轻雪一路跑到杨秀梅的院中,她想冲进杨秀梅的屋中狠狠的闹上一顿,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再告诉她,自己不会再来看她了,以后她就自己在这个屋子里自生自灭吧! 怒气冲冲的曲轻雪最后却在门口停了下来,就算现在进去闹一顿又怎么样呢,她想要的东西还是得不到,她还是被当猴子耍了这么久。 最后她的发泄在杨秀梅眼里也是不痒不痛的。 父亲想休她都休不掉,自己就算不去看她,她也不可能死在屋里。 曲轻雪越想心里越不甘,不行,她不能就这样轻易的放过她们。 杨秀梅、曲轻舞,她一个人都不放过。 曲轻雪想着转回身往外走去,她要冷静、要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怎么样才能让杨秀梅也尝尝她被欺骗,被耍的痛苦。 她要好好的想一想。 “大小姐,这几天三小姐还是每天都去看二夫人。”青月向曲轻歌汇报那边传来的消息,“奇怪,三小姐都知道是二夫人不愿意扶她做嫡女了,她怎么还每天去照顾二夫人。” 曲轻歌淡声道:“曲轻雪虽然愚蠢,但怎么说也是在杨秀梅身边长大的,她的那些手段、心计不说学了十分,至少也学了一两分。” “她现在不动声色的还每天过去看杨秀梅,只能说明她要慢慢对付杨秀梅跟曲轻舞。” 这可是杨秀梅自己亲手养得毒蛇,也该让她自己尝尝被咬的滋味了。 “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人。”青月轻哼道。 “确实没一个好人,就让她们斗去吧,我们看着就行了。”曲轻歌说着起了身,“刚好闲着没事,我们出去买点药材去。” 虽然已经不是每一次听了,但青月每次听到自家小姐说到“去买点药材”去还是有些不习惯。 别人家的小姐闲暇有空时,都是去买首饰、买布料,她家小姐倒好,一闲下去就是去买各种药材回来。 别人家的小姐在府里种花、做女红、弹琴、做诗,她家小姐呢,看医生、制药、写方子。 曲轻歌见青月看着自己发着呆,奇怪道,“怎么了?” 青月摇头,“只是觉得我的大小姐是世上最特别的大小姐。” 听着青月这突然没头绪的话,曲轻歌也不知道是夸是贬,她边起身拿钱边回道,“我的青月也是世上最特别的青月。” 青月闻声脸上控制不住的露出笑来,“大小姐是要去顾氏药铺吗?” 最近大小姐只要出去买药都是去这家新开的药铺。 “恩,就是去那里。” “那我去叫马六套马车。”青月点头说着:“然后再去练武房里叫上凌吟一起。” 曲轻歌点头,“恩,你去吧,马车套好了过来叫我。” “是。”青月转身离开。 曲轻歌看着青月出去的身影突然想起昨天爹跟她说起的事情。 凌吟确实是他亲自去武婢营里寻的人,但按理来说武婢营里的武婢是没有曲轻歌说的那么高的武功的。 而且那一日曲靖晖去挑人的时候特地让人试了武,凌吟也没表现出极高的武功来。 若当时凌吟真的展现出她真正的武功,曲靖晖也不会挑来了。 虽然武婢营里的婢女自入营训练的第一项就是忠心,并且从那里挑出去的武婢至今还没有发现一个背叛的。 但当曲靖晖听曲轻歌说完这件事后,心里总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向曲轻歌提议将凌吟送回去,再给她挑一个武婢来。 曲轻歌想了想拒绝了,她想过凌吟如果真是什么人安插到她身边的,那个人能这样无声无息的将凌吟安插到她身边,不容小觑,就算将凌吟送了出去,对方也一定会用其他办法接近她,既是如此,倒不如留下凌吟,而她也要顺着凌吟找出那个人到底是谁。 只不过有了怀疑,她就不能什么事都交给凌吟了,反而还要再防着她点。 想到这里曲轻歌就有些头疼,本来给自己找个武婢是想方便些的,谁知道是惹麻烦上身。 当然曲轻歌也有想过,有没有可能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凌吟确实只是一个普通的武婢,只是武功高了些。 但不管怎么样,曲轻歌现在都无法完全相信凌吟,至于凌吟到底有没有问题,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错不在你 顾为君看到停在门口的马车时,无奈的叹了声气,怎么又来了。 下了马车的曲轻歌刚好看到顾为君的表情,跟着顾为君进入后室时便出声问,“师父,你刚才那是什么表情,不愿意我来吗?” 顾为君边给曲轻歌倒茶边道,“不是不愿意你来,而是你这来的也太勤了。我对外要是个女子身份倒也没什么了,但在外人看来我是男子,你来的这么频繁,总有一天会有闲话传出去的。” 这个时代流言蜚语对一个女子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害她知道,所以她更怕曲轻歌遇到那些。 曲轻歌知道顾为君是为了自己考虑,她反过来安抚顾为君道:“师父不用担心,京里的人都知道我平日里喜欢制药研究病理,先前我也常去药铺里买药的。” “但先前你也没固定着一个铺子买。”顾为君仍是不放心:“这京里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后少来几次,或者也去去别的药铺,多注意些。” 顾为君在京城没多长时间,却也知道曲轻歌在京里受到的关注度。 见顾为君这般担心自己,曲轻歌也只能答应,“好,我答应你以后少来几次。” 顾为君听曲轻歌这么说,又担心她会不开心,“你要真闲着没事老想过来,也可以等天黑了以后,偷偷来找我。每次马车浩浩荡荡的过来,又是婢女又是武婢,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来这里一样。” 曲轻歌笑道,“恩,好的,我知道了。” 顾为君见曲轻歌应下也没再说,“今天能留多久?” 曲轻歌回说,“事倒是没事,但没能留太久,就像师父刚才说的,要是出去迟了,不知道会有什么流言蜚语呢。” 顾为君听了想了下道,“那改天吧,改天你找个有时间的晚上来找我,我教你做个手术。” 曲轻歌听到顾为君要教自己手术,双眼都亮了,“行,过几天我就找时间过来。” 顾为君边收拾过会要给曲轻歌的药材边问:“季若锦最近情况怎么样?” “我昨天刚去看过她,情绪挺稳定的。”曲轻歌情绪有些低落道,“她已经选好了出城去寺里的时间,季大人跟季大哥因为这件事一直都很颓废,季夫人自那天事情发生后就一直卧床不起。” 顾为君眉头微皱:“季夫人身体是怎么回事,怎么总是不舒服的?” “季夫人身体倒没什么大问题,是她自己性子弱,抗不住事,一遇到事心里就承受不住,然后身体就会出现问题。”这样的情况,就算她想治也治不了。 顾为君闻言叹气,“这样的话那也没办法治。” 说完她看着曲轻歌:“你情绪倒是比我想像中的稳定一些。” 跟踏雨而来的她完全不一样。 曲轻歌犹豫了下,还是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顾为君,“因为我打算等我报完仇,看着小弟娶妻成家后就去陪她。” “有我跟她一起,往后的日子也不算孤单。” 顾为君一脸惊讶的看着曲轻歌,因为过度震惊甚至连手里的药材都掉了地。 曲轻歌见状不在意道,“其实经历过前世的事情后,我本来就没想过再成亲。师父你以前不也跟我说过,你们家乡也有很多不成亲的女子。” “我们那里不成亲的女子不必去做尼姑。”顾为君声音里带了丝心疼跟生气,“她们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以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但你去陪若锦,只能待在那个寺里一辈子。就像……” 就像做牢做到死一样…… 如果曲轻歌本就是心死之中,对世间没半点眷念,顾为君不会反对。 但很明显,就算曲轻歌报了仇,做了该做的事情,她也还有牵挂的人。 她有爱她的爹,有放不下的弟弟。 季若锦是因为没办法选择,只能走这条路,但曲轻歌不是。 曲轻歌看着顾为君心疼自己的表情,神情黯然,“可是我更不忍心让若锦一个人走那条路。” “前世我跟她闹翻后,她还一直为我奔波,甚至身怀六甲还去求见她以为能救我一命的人。” “师父,我……” “我知道了。”顾为君打断曲轻歌的话,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药草,“你想去就去,你想做什么事我都不会阻拦你。” 听着顾为君这般说,曲轻歌心里不是滋味,“我怕你生气。” 顾为君一把扔掉手里药草,生气的看着曲轻歌:“我不是生气,我只是心疼你。曲轻歌,老天爷让你重生不只是为了让你来还债的。前世对你好,真心待你的人也不是为了让你重生以来,报答她们的。” “你没必要记着所有对你的一点点好,然后想方设法的还回去,弥补回去。” “你除了找仇人报仇,找恩人还恩,能不能也想想自己,能不能也努力让自己幸福,给自己一个美好的结局?” 曲轻歌看着发怒的顾为君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让自己幸福? 她配吗? 她前世害了那么多人,连累那么多人,今生的他们都无法幸福的话,她又怎么能幸福呢。 顾为君看着沉默不语的曲轻歌,知道自己是说不通她的。 她经历太多,执念太多,愧疚也太多,自己没办法改变她。 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顾为君再次捡起地上的药草,“不说这些了,你来看看我给你准备的药草吧,还有什么要的,你跟我说,我去拿。” 曲轻歌抬眼看着顾为君,师父对她的每一份好,为什么会生气她都知道,但是…… 但是如果她在意的那些人得不到幸福,她的笑都是带着愧疚的。 “师父……” 曲轻歌喊了声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要说的太多,却好像又都不必说,因为师父都知道,因为她改不了。 顾为君盯着曲轻歌看了良久良久,开口说了句,“没有谁愿意被期骗、被利用、被伤害,前世的事情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那些做了坏事的人。” 第三百六十二章 失礼见面 听到顾为君的这句话,曲轻歌瞬间红了眼眶,前世她含恨而死,除了恨杨礼涛、曲轻舞等人的欺骗利用,还恨自己的有眼无珠,不识人心。 便是现在重生了,只要想起前世的种种,她没有不恨自己、不怪自己的。 但现在,却有人对她说,错的不是她,是那些做了坏事的人。 曲轻歌低头藏起红了的眼睛,伴随着酸楚而来的是淡淡的释怀。 或许,她也值得被原谅。 顾为君见曲轻歌这般模样也没再说话,只整理着过会给曲轻歌带回去的药材。 直到调整好情绪的曲轻歌先开口打破了屋中的沉默,“师父,药材都整理好了吗?我进来够久了,该回去了。” 顾为君点头指着身边整理好的药材,“好了,让青月她们进来搬吧。” 青月与凌吟将药材搬上马车,顾为君在药铺门前对曲轻歌道,“想来找我就来,多注意些就行。” 曲轻歌心里自然明白顾为君对自己的关心,她嘴角轻扬,“恩,我会的。” 跟顾为君道别后,曲轻歌便上了马车回府。 马车从药铺离开后没多久,凌吟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大小姐,后面有辆马车一直跟着我们。” 曲轻歌闻言放下顾为君给自己誊抄的医书,抬头回问,“确定是跟着我们?” 凌吟肯定的声音传了过来,“确定。”随即她又补充的道,“对方似乎并没想隐藏自己。” 没想隐藏自己? 曲轻歌说,“让马六将马车停下,你去后面看看情况。” “是。” 凌吟应声后马车很快停到了一旁的路边,凌吟跳下马车向后面走去。 马车里的曲轻歌没等太久,凌吟就回来了。 “大小姐,后面马车里的是贺府贺大公子。他说,希望能跟大小姐找个地方坐下来喝杯茶,他有些话想跟大小姐说。”凌吟回禀。 曲轻歌眉头微扬,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贺驰庭? 除了关于若锦,曲轻歌想不出贺驰庭还有其他的理由找自己。 关于贺驰庭曲轻歌接触不多,也算不上了解,但就上一次一起垂钓时的相处,曲轻歌对他倒是比对贺文庭两姐妹的印象还好些。 曲轻歌想了想,掀开马车的窗帘看了眼四周,看到马路对面刚好有家茶楼,“你去跟贺大公子说,我在对面这家酒楼的雅间等他。” 关于若锦的事情,她不可能无视。 曲轻歌在雅间坐下后没多久,门外传来了凌吟的声音,“大小姐,贺大公子到了。” 听到声音的曲轻歌看了眼身旁的青月。 青月走进去开了门,门外坐在轮椅上的贺驰庭一身藏色锦衣,肩背挺直,虽身坐轮椅面上却没一丝低人一等之色。 论样貌、气质倒是比贺文庭优秀许多。 但他周身散发出的阴沉之气又让他这个人看起来少了几分生气。 他身后跟着的侍从将人推了进来,贺驰庭有礼的唤了声,“曲大小姐,以这样的方式约见,失礼了。” 曲轻歌沉默的看着贺驰庭,待他侍从拿走对面的椅凳,他在茶桌边坐稳她这才开口说话,“贺大公子喝什么茶?” 听到曲轻歌的话,贺驰庭微愣了下,他以为她会直接问自己,找她所为何事。 “我不挑,就喝曲大小姐喝的这壶就行。”贺驰庭回说。 曲轻歌闻言出声,“青月,给贺大公子倒茶。” 青月上前给贺驰庭倒了杯茶,曲轻歌端着茶喝了起来。贺驰庭见状也没急着说事,端起茶盅喝了口,茶水入口,贺驰庭眉头不自觉得皱起,抬眼看向曲轻歌:“曲大小姐喝这么苦的茶?” 曲轻歌放下茶盅,看向贺驰庭摇了摇头,“我平日里不喝这么苦的茶,是为你点的。” 贺驰庭面露不解,他虽知道曲轻歌猜到自己不会另点茶水,一定会喝她早就点好的,但他却不明白她给自己喝这苦丁茶的用意。 曲轻歌自然看出了贺驰庭的疑惑,她出声回道,“若锦最近就喝这种茶,她说,多喝一些苦的,日子才会显得没那么苦。” 听到曲轻歌提起季若锦,贺驰庭神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贺驰庭低头看着茶盅里的茶,然后一口一口的细品着,每喝一口,他的眉头便皱紧一分。直到茶盅的茶都被喝尽,他才将茶盅放下,看向曲轻歌出声说,“曲大小姐,想来你也猜得到,我找你就是因为季小姐的事情。” 曲轻歌点头:“你想跟我说什么?” 贺驰庭看了眼已经关好的雅间门,而此时雅间里除了他跟曲轻歌也只有青月跟他的侍从。 贺驰庭回过头来看向曲轻歌,“我想跟季小姐见一面,但以现在的情况,这件事对我来说有些困难。所以,我想请曲大小姐帮我这个忙。” 他的贴子只怕还没送到季若锦的手里,就已经被季府的下人扔了。 曲轻歌对于贺驰庭这个请求并不惊讶,“你见若锦又想跟她说什么呢?” 若是旁人,贺驰庭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但眼前这个人是曲轻歌,是目前唯一能帮他忙的人,也是季若锦除了家人外最信任的人。 贺驰庭正色回答,“我想说服季小姐,嫁给我。” 这个答案是曲轻歌猜到却又不敢确定的,因为她无法想像现在这个情况若锦若真的嫁入贺府里,面对的会是什么场面,京里又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来。 曲轻歌脸色渐渐阴沉下来,看着贺驰庭的眼神里带了几分怒色,“若锦从不是你所以为的软懦的女子。” “我知道。”贺驰庭看着曲轻歌说,“换了旁的女子,贺府再不能嫁也嫁了。” “我知季小姐外表温和柔弱却内心坚韧强大,否则她不可能选择从未有人真的选过的那条路。” 贺驰庭心中是真的敬佩季若锦的勇敢,他又道:“这般女子不该有那般悲苦的下场。” 曲轻歌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贺驰庭,想看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嫁给你比落发为尼又好得到哪里去?” 第三百六十三章 够了 曲轻歌话说的残酷得不留一丝颜面,“ 如今季府跟贺府两家是什么局面,你我心里清楚。我不信若锦嫁入贺府后,贺大人跟贺夫人还有你那个脾气大、心眼小的妹妹会不计前嫌的对若锦好。” “贺夫人占个婆婆身份,怎么对若锦,若锦都只能受着。”前世若锦怀着身孕,贺文庭心又不在她身上后,若锦没少受贺夫人的折磨。 “而你……”曲轻歌声音停顿,看向贺驰庭的双腿,“真能保护好若锦吗?” 曲轻歌目光直接,语气里的质疑没一丝遮掩,贺驰庭还没反应他身后的侍从便已经生气的上前一步就要出声为自己主子说话:“你什么……” 青月见状也上前一步,一脸警惕的看着那侍从。 贺驰庭则快速伸手挡在侍从面前,低声制止,“退回去。” “大公子……”侍从石磊心有不甘还想说话,贺驰庭声音微提高命令道,“退回去!” 石磊见贺驰庭真的怒了,不敢再上前,只能心有不甘的闭上嘴巴退了回去。 但一双眼睛还是怒瞪着曲轻歌,心中满是不快,这位曲大小姐怎能这般无情的往别人伤口上洒盐! 青月见石磊退回去,轻“哼”一声也退回了曲轻歌的身后,一双眼睛直直的瞪着石磊,心道瞪什么瞪,再瞪给你眼睛扣了。 曲轻歌面无表情的看了眼石磊,她自然不会在意一个侍从,不说青月,有凌叭在外面守着,他碰都碰不到自己。 曲轻歌收回视线再次看向贺驰庭道,“如果我会意错,你想娶若锦的原因是因为心中有愧想要弥补。” 贺驰庭点头。 “但我不信。”曲轻歌直接道,“或许,你也有可能是想借着若锦的关系想让我出手医你双腿呢?” 贺驰庭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自嘲的苦笑一声,“确实有这个可能。” “但我从没这么想过。” 曲轻歌回说,“你有没有想过我不知道,但年前宫中年宴,你姨母曾找过我希望我能帮忙医你双腿,这说明你还对你的双腿抱有希望。” 贺驰庭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腿,眸色微沉,抬头道,“曲大小姐,没人心甘情愿做一辈子的残废。” 他不否认,他对自己的双腿还抱有期待。 若真的有机会,他也会尽全力的去抓住、去尝试。 “你说的对。”曲轻歌说,“所以问题的根本是,我不信任你。” “还是那句话,落发为尼青灯为伴确实悲苦,但嫁给你不是更好的选择。” 如果不管哪一条路都注定悲苦,曲轻歌只希望属于若锦的路上能少一些痛苦跟意外。 而走向贺府的那条路,注定只会给若锦带去更多的痛苦。 现在的局面是贺驰庭早就料到的,他并不认为就凭自己表现出来的愧疚跟几句真心的话就能说动曲轻歌。 他回头看向石磊,“东西拿出来。” 石磊从怀中拿出一份文牒,上前递给曲轻歌。 曲轻歌看了贺驰庭一眼,然后接过石磊递来文牒打开看了起来。 只一眼,曲轻歌便看出这是一份分家立府的文牒,她微讶的抬头看了眼贺驰庭,然后低头继续往下看。 贺驰庭解释道,“这份文牒是我祖父亲自撰写,贺氏族中长辈都见证并且签字做保的。只要我同意,随时都可以离开现在的贺府立建府邸成家,不必等到父母亲离世再做分家。” “我分家开府,不会让季小姐嫁入现在的贺府里。” “不与他们住一起,曲大小姐是否会放心些。” 贺驰庭接着道,“当然,贺夫人跟贺小姐肯定会来我们府里找麻烦,但我保证,有我在,绝不会让她们欺负到季小姐。既已经决定的分家开府,这不孝的罪名是一定逃不脱了,到那时面对贺夫人我就更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家一分,整个贺府都会成为全京城的笑话,到时贺府的人也不会视我为家人。季府就是我不得依靠也要依靠的靠山,就为这一点,我也不敢对季小姐不好。” 贺驰庭说话间,曲轻歌已经看完了文牒,她将文牒合上递了回去。 石磊忙上前接过,宝贝似的再次收手。 不过这东西,确实很宝贵。 曲轻歌看向贺驰庭,良久,问道,“我还是怀疑你的目地。” 贺驰庭淡笑点头:“应该的,但曲大小姐,不管我的真实目地到底是觉得愧对季小姐,还是想借由她让你出手帮我治腿,结果都是,我会保护她不被贺府人欺负不是吗?” “至于治腿这事,你不给我治我又能怎么办呢?”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我想要娶她的诚心是真的。”贺驰庭说。 曲轻歌沉默不语,那文牒上的日期是几年前的,也就是说贺驰庭先前随时想分家立府都可以,但他没有。 虽说如今的贺夫人只要他的继母,但也算是双亲俱在。 双亲不分家,这是大魏国的古训。 而这一次,确实是为了若锦才决定这么做。 就像贺驰庭自己所说,这样一来,不孝这个罪名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不孝之罪,是会被戳一辈子脊梁骨的。 最重要是…… 他称呼贺夫人跟贺秀芷是秀夫人跟贺小姐,不是母亲跟妹妹,这至少说明他跟贺夫人他们不是一伙的。 贺驰庭并没有出声催促思考的曲轻歌,他安静的等着。 他想,曲轻歌会答应的。 因为,他的诚意到了。 良久后,曲轻歌出声说,“我会去找若锦,跟她说你要见她。但我不会告诉她,你找她是为了什么事,更不会跟她说你给我看的这些。见不见你,由她自己决定。” 听到曲轻歌这话,贺驰庭淡声道,“这就够了。” “曲大小姐,多谢。” 看着贺驰庭真诚的眼神,曲轻歌回道,“不必谢我,你应该也知道,我之所以答应你也只是为了若锦。” “知道,但还是要多谢你。”贺驰庭向曲轻歌承诺道,“季小姐若真的答应了我的提议,我会保护好她的。” 曲轻歌沉默半晌道,“有我在,也不会让旁人伤害了她。” 第三百六十四章 真能做到? 第三日下午,醉京楼的雅间 石磊焦急的时不时的走到窗边,看向醉京楼门口处。 再他又一次提步想要走过去的时候,贺驰庭终于开了口,“别去看了。” 石磊停住脚步,有些担心的看向贺驰庭,“公子,季小姐会不会不来了?” 贺驰庭喝了口茶,眉头微蹙,随后慢慢展开,“应该不会,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盏茶的时间,不急。” 石磊没忽视掉贺驰庭喝茶时的蹙眉,他看了眼贺驰庭面前的茶,关心的说道,“公子,这苦古茶又苦又涩,您喝它做什么。” 贺驰庭看着茶盅中的茶,想着先前曲轻歌跟自己说的话,沉默着没有回话只又喝了一口。 又半盏茶后,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石磊眼睛瞬间发亮,“公子,应该是人来了。” 贺驰庭看着门口方向,“去开门吧,注意礼数。” “是。” 石磊走出内间没多久,贺驰庭便听到他的声音传来,“季小姐,我家公子已经等您多时,请里面走。” 随后他便听到季若锦的声音响起,“恩。” 很快,贺驰庭便看到石磊领着季若锦走进了内间,她的身后跟着个婢女。 进了内间的季若锦只静静的看着贺驰庭,没有说话。 贺驰庭抬手指向茶边对面,先出声道,“季小姐请坐。” 季若锦闻言走了过去,落座。 “季小姐喝什么茶?”贺驰庭礼貌问道。 季若锦轻摇了摇头,“不必了,今日我们相见本也不是为了喝茶。贺大公子,我想,我们还是直接些吧。” 听见贺驰庭这么说,他了然的点了点头。 他提起桌上的茶壶将季若锦面前的空茶盅倒满,放下茶壶后这才开口道,“季小姐,我想请你改变主意,与我成亲。” 季若锦本来伸出手要端茶盅的手顿在空中,她诧异的抬头看向对面的贺驰庭,然后缓缓的收回了手。 算起来,这是她跟贺驰庭第二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 她对这个人,除了知道他是贺府的大公子,贺文庭同父异母的兄长外,其他一无所知。 看着沉默的季若锦,贺驰庭再次开口道,“我知道这很突然,也明白你会觉得这个选择,并不比怕出京入寺好。”说着他抬手向身边的石磊伸去,石磊则将早就准备好的文牒拿了出来递过去。 贺驰庭接过文牒向季若锦递过去,“但季小姐你……” “轻歌知道吗?”季若锦打断贺驰庭的话问。 贺驰庭错愕的看着季若锦,不太明白的问道,“曲大小姐知道什么?” “知道你找我,是跟我说这个事吗?”季若锦问。 贺驰庭见季若锦没有要接过文牒的意思,将文牒放下手回说,“知道。” 贺驰庭心中担心季若锦会因为这事而生曲轻歌的气,接着便要为曲轻歌解释,“曲大小姐也是因为听了我的打算跟诚意才答应帮我牵线见面,也是我……” “好。”季若锦再次打断贺驰庭的话,“我同意。” 一向不动如山的贺驰庭此时也没办法做到冷静了,他不敢相信的看着季若锦,“季小姐,你的意思是,你同意……跟我成亲?” 甚至她还没看过桌上的文牒,他也还没向她承诺婚后的种种? 季若锦冷静且肯定的点头回道,“对,我同意。” 再一次听到季若锦的回答,贺驰庭这才确定的自己没听错,季若锦也是认真的。 只是…… 为什么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这些天他一直关注着季府,关注着她的消息,他知道她已经定下了出京入寺时间的。 季若锦自然看得出贺驰庭神情里的诧异与疑惑,她端起还未来得及喝上一口的茶喝了一口,入口苦涩的味道让她忍不住看了贺驰庭一眼。 然后她将茶盅放下,看着贺驰庭道,“我相信轻歌,她既然知道你找我的目地,却还向我转答你想跟我见面的意思,说明她是赞同你的提议的。” 想起曲轻歌,季若锦露出了进入包厢内的第一抹浅笑,“我相信轻歌。” 她不知道贺驰庭要给自己看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会许给自己什么样的承诺跟诚意,但她知道他要跟自己说的这话已经说动了轻歌。 既然是轻歌相信可以走的路,那她就去走一走。 听到季若锦的回答,贺驰庭心里的震惊比刚才更甚,他沉默良久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那句,“你就这般相信曲大小姐?” 季若锦豪不犹豫的点头,“是。” 她怎么可能不信任一个决定要陪自己一起孤老的人。 落水的那一个晚上,她高烧不退,整个人晕晕沉沉,迷迷糊糊还是听到了轻歌跟她说的话。 轻歌跟她说,“若锦,不要怕,有我在。” 轻歌说,“我会陪着你的,一直陪着你。” 当时的她并没有将这些话放在心上,直到后来红叶不小心听到曲轻歌跟青月的对话,她才知道,轻歌说的一直陪着自己原来是真的要陪着她。 陪着她一同去寺里做姑子。 季若锦又喝了口茶,茶水苦涩,但她心里却不觉难过。 自己怎么会舍得让轻歌一起去过那悲苦的日子呢,她那般聪明、漂亮、美好,她应该嫁个好人,过好日子。 季若锦看向贺驰庭道,“我要你三书六礼、四聘五金、八抬大桥,明媒正娶的将我迎入贺府。” 落水失贞一事不是她之错,若是贺府因为这个原因在婚事之上怠慢于她,就是怠慢季府。 她不能让季府因为自己而失了颜面。 “如果你做不到,这婚事只能做罢。”季若锦知道贺驰庭生母不是现在的贺夫人,而他在贺府中也不受重视,是以这些对他来说不是件简单的事。 贺驰庭听季若锦说完,回说,“自该如此,季小姐放心,该有的礼节、程序,一样都不会少。” 季若锦听贺驰庭这么说,仍有些不放心,“你真能做到?” 上次见面时,她能看出除了他身边的这个侍从,贺府下人对他也没多尊敬,下人的做法自然有主人的原因。 第三百六十五章 打脸 贺驰庭并没因为季若锦的怀疑而生气,他郑重的向季若锦点头承诺,“季小姐放心。” 这是贺驰庭第二次让她放心了,再质疑下去就是她的不对了。 “我信贺公子。”既已经决定走这条路,顾虑太多,踌躇不前反倒矫情,她便走一步看一步吧。 季若锦又道,“回去后我会跟我爹娘、哥哥说明这件事,等商量好了时间就通知你上门提亲。” 贺驰庭点头,“我听季小姐的消息。” 话落,季若锦与贺驰庭相看无言。 说完该说的话后,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季若锦想着对贺驰庭道,“那我先走了。” “季小姐慢走。”贺驰庭语气清冷回答。 听着两人的对话,季若锦心中微叹了一声气,他们实在不像是要成亲的两人,简直比陌生人还要陌生人。 季若锦起身对贺驰庭欠了欠身,“告辞。” 红叶跟着季若锦一同离开。 走到内外间相隔的屏风处,季若锦停了下来,她转回身看向贺驰庭。 目送季若锦离开的贺驰庭见季若锦回头,迎上她投来的目光,轻声问道,“季小姐还有什么事情要交待吗?” 交待…… 听着贺驰庭放低姿态的话语,季若锦心里对贺驰庭多了一丝好感,与未来夫君相敬如宾的过一生或许也不错。 季若锦对贺驰庭说,“落水那天情况慌乱,这些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一直没有机会当面跟你说些谢谢。” 贺驰庭微诧的看着季若锦。 季若锦继续道,“贺公子,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如果不是你,我或许已经不在世上了。” “说起来救命之恩只道声‘谢谢’太浅薄了。以后……”季若锦声音顿了下,接下来的话直接说出口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但有些话是不得不说的,“以后我会努力做一个合格的妻子,操持家务,绵……” 后面的话季若锦终究还是没说出口,一是因为这话确实让人羞的无法直说,二是她不知道贺驰庭是否能…… 贺驰庭脸上的诧异缓缓退去,他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季若锦,放在双腿上的手微微蜷起,心中五味杂陈,良久,他出声道,“我也会努力做一个合格的丈夫。” 听贺驰庭说完,季若锦脸上露出一抹淡笑,“那往后便请多多指教了。” 贺驰庭看着季若锦没有说话,季若锦也没再留着等贺驰庭说话,她转回头领着红叶离开。 “石磊,送客。”贺驰庭盯着季若锦离开的方向交待。 “是。”石磊提步出去送客,贺驰庭视线一直盯着季若锦离开的方向,直到开门声响起,紧接着便是关门声,最后石磊回到内间。 石磊看着陷入深思的贺驰庭出声问道,“公子,我们现在是回府吗?” 贺驰庭摇头,“去贺老府上。” 石磊闻言犹豫的看着贺驰庭,“公子,这一步走出去老爷怕是真的要弃了你了。” 贺驰庭嘴角扬起一抹嘲讽冷笑,“他早就弃了我了。” “走吧。”贺驰庭声音坚定。 石磊扶上贺驰庭的轮椅推着人离开,心里乐观的想着,或许离开贺府对公子来说会是件好事。 五日后,京中又发生了一件比季若锦落水失贞准备落发为尼更让人震惊的事情。 那就是,在季若锦落水时入水救人的贺大公子,去季府提亲了! 最重要的是,贺大公子上门提亲时不仅没被赶出来,反而被热情的迎了进去。 原本以为已经结仇的贺季两府,竟突然要成亲家了! 原先季家小姐可是连出京入寺的时间都选好了,突然来这么一个反转,当真让吃瓜群众吃了一惊。 “原以为那季府小姐多有骨气呢,宁愿落发为尼也不肯嫁进上门侮辱她的贺府,没想到最后还是要嫁进去。”茶楼酒肆里都是闲来无事议论的人。 此人话落,另一桌立即有人没好气的反驳道,“你知道个屁,你光知道季小姐要嫁给贺大公子,你可知道贺大公子是请了谁一起去季府上门提亲的?” 方才说话的那人确实不知,他反问道,“是谁啊?” 这人回答他说,“是他们贺氏族中的最年长的族老。” “咦?我记得贺氏族中最年长的族老已经年过八旬了吧。”京中年过八旬的老长辈可不多,是以众人都知道一二。 这人点头应声,“可不是,今年八十九,明年可就九十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阵阵惊叹,这可真是高寿啊。 这人看着惊叹不已的众人又道,“那位族老前年重重孙求娶比他府邸门高的妻子时,还曾求过这位贺老能一同前去提亲,直接被贺老的儿子打骂了回去。” “真是没想到,贺大公子居然请了他一同去季府提亲,也不知道贺大公子做了什么,这位贺老愿意给他这么个大天的面子。” “这哪里是给他天大的面子啊,明明是贺大公子给季府的长面呢。”人群里有人搭了句。 其他人连连点头应声,“不错不错。” 见众人聊的火热,给客人们添酒的伙计也插嘴道,“还不只呢,我听说贺大公子提亲那日便跟季大人说了,下个月他会从贺府分出来,独自立府。季小姐到时候不必嫁入现在的贺府,而是他新立的贺府。” 听到伙计的话,众人一阵惊叹,“什么什么,当真当真?如今贺府的贺大人跟贺夫人皆都健在,他便要分家?” “怎么可能,他就算要分,族中同意?”双亲健在闹分家,在族中那也是丢脸的事情。 “同意啊,也是这位贺老拍板同意的。”伙计见大家都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意识到这个消息没人知道,心里更是得意:“贺氏族中之所以答应这件事,是因为贺府已经逝的贺老爷子在离世前就给贺大公子留下了允许随时分府别住的文牒。” “要说这贺老爷子是真疼贺大公子啊,居然还给他留了这一手,这不是为了自己孙子不惜打自己儿子的脸嘛。” 第三百六十六章 定下了 “以前只知道这贺大公子没残之前也是个文武双全、风光霁月之人,没想到竟还是这么个不孝子孙。” “是啊,不说贺夫人这位继母了,亲爹还在呢,就要分家。” “可不是,这是连亲爹都不要了啊。” 一时间,酒楼里全都是对贺驰庭的批判。 就在众人说的兴奋的时候,二楼靠栏杆边的桌子上有位客人道,“这孝不孝的很难说,退一万步说,如果贺老爷子不给贺大公子留这么一条路,他想分家也分不了。” “刚才不还说嘛,这是贺老爷子打的自己儿子的脸。” 那人说着展开手里的纸扇扇了扇又接着道,“都说不孝不孝的,我倒觉得另两句话更有道理。” 楼下的人看着楼上英俊不凡的男子,出声问道,“那两句话?” “一句是母慈子孝。”他“啪”一声合上手中的扇子又道,“还有一句是,这有了后爹啊,就有了后娘。” 男子椅在栏杆上,啧啧摇头:“就那贺夫人在季小姐落水的第二天上门大闹的事情来看,可不是个善茬。” “还有先前贺二公子养外室却倒打一钯说人家季小姐有问题的事情,那都不是什么好人。” “季小姐要真的嫁进贺府,有这样的婆母跟小叔子、小姑子能有好日子过?”男子又道,“要我说,这贺大公子是真有种的,知道那是个火坑宁愿自己背负不孝的骂名也不让季小姐跳进去。” 男子的一番话说完,楼下的风话也变了。 一个个说起曾经听到过的、看到过的,贺大公子受到怠慢的事情。 虽还有人觉得他分府立家怎么说起来都是不孝,但更多人都觉得,事出有因,贺府那个地方对曾经跟贺二公子有过婚约的季小姐来说,确实是火坑。 听着楼下不是一面倒的局面,顾为君重新落座边继续听着楼下的议论声边用膳,一副深藏功与名的姿态。 直到顾为君吃完,楼下的人还没说完,她无奈叹了声气,要说这古代的人比现代的人还爱吃瓜呢。不过也是,这时候没手机没网络的,平日里闲着也无聊。 顾为君结账后出了门四下看了一圈,准备再找个人多的地方吃上一顿,再为那个没见过面的贺驰庭说了几句“公道”话,舆论嘛,是靠引导的。 顾为君看了圈后挑了个人最多的酒楼提步走去,边走边想着过几天有空找轻歌报销一下这几天的饭钱。她一不认识顾驰庭二跟季若锦也不熟,做这一切也不过是为了轻歌而已。 她的朋友能过得好些,轻歌心里也才轻松些。 不管外面说成什么样子,贺驰庭跟季若锦的婚期还是定了下来,日子是季大人请钦天监选的,九月初一。 距离现在还有半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了,现在就可以开始备嫁了。 是以当曲轻歌几日后去季府看季若锦的时候,刚好看见她在绣喜被。 曲轻歌看着季若锦的女红,夸道,“你这绣的比绣娘都好看。” 季若锦淡笑回道,“你说的也太夸张了,明明是绣娘绣得好看。” 曲轻歌放下手里的绣品看向季若锦道,“怎么不都让绣娘绣,自己绣着不累吗?” “还好,不算太累。”季若锦看向曲轻歌说,“主要是,有些事做能让我静静心。” 听季若锦这般说,曲轻歌沉默片刻,然后道,“若锦,你答应跟贺大公子成亲,是不是有我的原因?” 季若锦拿着绣品的手顿了下,然后对曲轻歌摇头,“轻歌,是我自己决定要跟他成亲的。” 曲轻歌沉默着没有说话,其实她心里明白,这里面肯定有她的原因。 因为是她替贺驰庭转答了想要见面的想法,因为是她,所以若锦才会愿意去见面。 那一日,她确实被贺驰庭说动了。 而她的心里,也是希望若锦能改变选择的,她想,若锦如果嫁给贺驰庭或许真的比落发为尼要好。 但她不敢确定,她害怕,她会又一次替若锦做了错误的决定。 季若锦看着曲轻歌,放下了手中的绣品,握住她的手,“轻歌。” 曲轻歌看向季若锦。 季若锦认真又郑重道,“轻歌,是我自己决定要跟他成亲的,没有因为任何人,也不是为了任何人。只是因为我自己,为了我自己,我才这样选择。” “决定跟他成亲的原因有很多,有他救了我的原因,也有我害怕落发为尼悲苦一生的原因,更多的是因为见面的那一天,他让我觉得他虽然姓贺,虽然跟他们是一家,但他跟他们不一样。” “他让我觉得,跟他成亲是更好的选择。” “我选择相信他。”季若锦握着曲轻歌的手紧了紧,“以后不管是好日子还是坏日子,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轻歌,你懂我的意思吗?” 曲轻歌看着季若锦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觉得最近的自己可真是懦弱又没用的狠,不仅让师父为她操心,还让若锦这样担心自己。 她可不是前世那么没用的曲轻歌! 曲轻歌抬起头,脸上的担心全然褪去,有的只有坚定跟自信,“我懂,不过有我在,你只能过好日子。他要是敢对不起你,伤害你,我不会饶了他的。” 听到曲轻歌的话,季若锦脸上也泛出了笑容,“爹说过,如果贺驰庭不分家立府他不可能答应这门婚事,但现在贺驰庭分了家那就是跟贺府彻底闹翻了,以后也只能倚仗季府,这样一来他心里反而更放心。” “有这样一个处处为我着想的娘家,还有你这个靠山在,他不敢薄待我的。” 不想曲轻歌一直为自己的事情操心,季若锦转移话题道,“对了,还有十天后就春猎了,你当真要带着卓小世子一起去?” “恩,我已经答应他了。” 季若锦担心道:“卓小世子可是卫国公夫妇的命根子,要真磕到碰到了,可不是小事,你真不再考虑一下?” “已经答应了的事情自然不能反悔了。”曲轻歌反握季若锦的手,“我知你担心我,这对我来说确实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但那孩子自小无父无母怪可怜的,他向我开口时我就想到了幼时的小弟,不忍拒绝。” “放心吧,我到时看得紧一些不会有事的。再说了,还有你帮我一起看着不是吗?” 第三百六十七章 心疼 听曲轻歌这么说,季若锦心里明白她已经决定好,是改变不了的了。 季若锦轻叹了一声,“外人都说你是个清冷美人,其实你的心比谁都软。” 曲轻歌嘴角浅笑,“你就别夸我了,在你眼里我肯定是千好万好的。” 两人围绕着即将要参加的春猎又说了会话,直到红叶走了进来,“小姐。” 季若锦看向自己的贴身侍婢,“有什么事吗?” “贺大公子又让人给小姐送来了些东西。”红叶回说:“我已经让人收了下来,小姐要去看一看吗?” 季若锦摇头,“你收到库房里放着吧,我先不去看了。” “是。”红叶说完后转身离开。 曲轻歌看向季若锦道,季若锦回视一笑,“说实话,他这么心用对我,我倒觉得有些受之有愧。” 先前两人见面时,贺驰庭让她“放心”,她也只是听一听。但后来他请来族中辈份最高的族老提亲,又要与贺府分家,以及定亲后时不时送来的不重贵却极用心的小玩意,无一不证明,他的用心,也让她明白,他的“放心”不是说说而已。 季若锦即觉得暖心又觉得有愧,若不是因为她,贺驰庭不用背负“不孝”的骂名。 曲轻歌明白季若锦心中的顾虑,她道,“他做的那些事情皆他自愿,你不必觉得有压力。” 季若锦也明白曲轻歌对自己的关心,浅浅一笑没有再说,有些压力不是说没有就没有的。说起来这桩婚事从一开始非她所愿,她早已经决定成亲后,与贺驰庭相敬如宾的过日子。 她能接受贺驰庭的冷漠跟疏离,却不知道该怎么回报对方的好。 距离春猎的时间越来越近,参加春猎的年纪小的孩子们也越来越兴奋。 距离春猎还有五天的时间时,卓彦淮已经夸张到每天都要来一次忠勇候府,拉着曲轻歌问一遍,自己还有没有什么漏掉的需要带过去的东西。 曲轻歌被卓彦淮闹的烦了,就将人赶到曲贺允那边去,哪知不到半个时辰后,这一天一小的两个臭小子又跑来烦她,问她需不需要自己带马过去,毕竟到时候肯定要赛马的。 看着眼前一脸真诚看着自己的两人,曲轻歌深深的吸了口气,微咬牙回答两人的问题,“当然要带的。” 听到曲轻歌的回答,卓彦淮立即得瑟的看了眼曲贺允,“我就说要带吧,你还说麻烦。” 曲轻歌看着得意的卓彦淮点头接道,“恩,是要带的,最好再将你们平日里吃饭的碗,喝水的茶盅,睡的床都带过去。” 听到这话卓彦淮哪里还听不出里面的讽刺,他不悦撇嘴道,“什么嘛,不带就不带,阴阳怪气做什么。” 曲贺允见自己“罩”着的小弟被阴阳出声帮腔道,“对啊,姐姐。彦淮他还是个孩子,问的多一些也正常嘛,你别这样说他。” “就是。”卓彦淮边应喝边不满的看着曲轻歌。 见两人“同仇敌忾”的看着自己,曲轻歌真是被气笑了,此时的她无比庆幸当年娘亲给她留下的不是两个弟弟,这要是每天有两个弟弟围在她身边,她早就被“气”死了。 这会她想到了月亮,果然还是妹妹比较可爱。 曲轻歌直了直背看着两人,“我再最后一次的告诉你们两人,春猎要带的东西已经全都备好了,没有漏带的,也不需要再添任何东西。从现在开始,你”她看向卓彦淮,“回你家去,春猎前不许再来了。在家好好休息,等着春猎那天我去接你。” “还有你,回你的院子去,不许再因为春猎的事情再来找我。” 说完话后,她看着两人,“好了,你们走吧。” 被“驱赶”的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一同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卓彦淮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停步回头看来,“曲轻歌,春猎那天你一定要早早的去接我啊。” 曲贺允不满的看了眼卓彦淮,“叫姐姐!” 卓彦淮不理,只看着曲轻歌道,“你……” “再不走我就让凌吟扔你们出去了。”曲轻歌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卓彦淮一时不知道她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曲贺允了解自家姐姐,当然看得出曲轻歌是认真的,他忙伸手拉住卓彦淮拖着人出去,“快走。” 卓彦淮半推半就的跟着曲贺允的脚步,不太确定道,“真扔啊?” “当然是真的。”曲贺允心有余悸,“前几天我就被扔出去了,凌吟那人武功高的不行,还不懂手下留情,还好我最近天天练武有些功底,不然摔的惨了。” 听着曲贺允的话,卓彦淮更是吃惊:“你姐姐这么凶?!” “这就叫凶了?你是不知道,她还自己动手打人……” 听着两人越来越远的对自己的编排,曲轻歌转身看向身边的青月,一脸愁容,“青月,答应带卓彦淮去春猎这个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 青月忍着笑道,“大小姐这会后悔也来不及了。” 曲轻歌叹气,“是来不及了,要是这会说不带他去,他能将这忠勇候府掀了。” 听曲轻歌这么说,青月忍不住笑出了声,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家小姐说的夸张,就卓小世子那一点就炸的脾气,真反悔不带他去,极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曲轻歌虽嘴里嫌弃着,脸上却也带着笑的,“明天再来,我就这么吓他。” 看着拿起药书再次看起来的曲轻歌,青月面露淡笑,心里却极肯定,大小姐才不会用这件事吓卓小世子呢。虽然她嘴里总是嫌弃卓小世子,但其实也极心疼、极宠他的。 要不然,就没带卓小世子去春猎这件事了。 外面的人听说大小姐要带卓小世子去春猎,都说大小姐为了巴结、讨好卫国公一府,胆大包天的带着这么个烫手山芋,小祖宗真要出点什么事,什么好处捞不到不出,还惹一身腥。 但只有她们才知道,大小姐带卓小世子去春猎跟巴结、讨好没任何关系,只是心疼卓小世子罢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出发 在卓彦淮盼星星盼月亮的期待中,终于到了春猎这一天。 为了在规定的时间前赶到城外与大部队集合,曲轻歌特地早起了一个时辰去卫国公府接人。 曲轻歌到卫国公府时,卓彦淮早早的就在府外等着了,看到曲轻歌的马车迫不及待的迎了过来。 曲轻歌看了眼一脸担心卓彦淮的卫国公老夫妇,出声了道,“二老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卓小世子的。” 卓彦淮一脸兴奋:“祖父、祖母你们就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说完便催着曲轻歌上马车,“我们快走吧,晚了就跟不上大家了。” 曲轻歌看了眼卓彦淮,又看向卫国公夫妇二人,“国公爷、老夫人,我先带小世子走了。” 卫国公夫妇就算再担心这会也只能放手了,卫国公看着曲轻歌道,“这小子脾气不好又调皮,麻烦你费心了。” “国公爷言重了。”曲轻歌回说。 卫国公夫人上前一步握住曲轻歌的手,心里有万般担心也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哽咽道,“多看着他些。” 卓彦淮见状,脸上的笑意褪去,微垂下了头。 卫国公看到卓彦淮这样,伸手轻推了推卫国公夫人,“就是跟着出去玩一趟而已,你别搞得跟去打仗一样。再说,除了各府带去的侍卫,到处都是宫里带过去的御林军,能有什么事。” 卫国公这话是安慰卫国公夫人,也是安慰自己,他抬手拍了下卓彦淮垂下的头,“好了好了,别再这里站着了,出发吧,别陛下的马车都到了,你们还没到。” 曲轻歌回握了下卫国公夫人的手,“老夫人相信我,我会护好小世子的。” 卫国公夫人用帕子擦去眼角的泪珠,对她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意,“我当然信你。” 说完,她一改忧虑表情,严肃的看向卓彦淮,“记得要听轻歌的话,不许乱跑,更不许跟别人发生打架知道吗?” “知道。”卓彦淮小声回答。 “好了好了,去吧。”卫国公再次出声“赶人”。 “那我带小世子先走了。”曲轻歌牵住卓彦淮的手跟卫国公夫妇道别后便上了马车,去城外与众人汇合。 马车上,曲轻歌见卓彦淮的情绪有些低落,知道他是被卫国公夫人影响到了。 既然已经决定要出去玩,曲轻歌自然不希望他带着不好的情绪出发。 “出了城你就去找我小弟,这一路你跟他一个马车。”为了让卓彦淮能开心些,曲轻歌提前透露着曲贺允特地为他准备的惊喜,“他给你准备了份礼物。” 听到这话的卓彦淮立即抬头看向曲轻歌,脸上皆是好奇:“什么礼物?!” 曲轻歌一脸神秘的摇头,“我不能说,你过会见到他问他就是了。” 曲轻歌越不说,卓彦淮就越好奇,一路上不停的追问曲轻歌到底是什么礼物。 一会半撒娇的讨饶,一会生气的扭头不看她,过了会又耐不住性子的靠过来示好。 刚才的低落跟难过情绪倒是消失的干干净净。 目的达到的曲轻歌索性闭上眼睛不理会一直追问的卓彦淮,她已经擅自做主透露了小弟的惊喜,要是全告诉了卓彦淮,到时候小弟又要跟她闹了。 曲轻歌忍了一路可算是到了城外集合的地方,一到地方曲轻歌迫不及待的将卓彦淮送到曲贺允的马车去。 卓彦淮一看到曲贺允快步冲到他的面前,“贺允哥,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曲贺允听到卓彦淮的话,立即抬头看向曲轻歌,“姐姐!你怎么能……” “小世子就交给你了,记得我这几天交待你的,好好照顾他。”曲轻歌打断曲贺允的话,匆匆仍下交待后转身快步向自己的马车走去,完全不理会曲贺允在身后的哀嚎跟抗议:“姐姐,这是我给他准备的惊喜,你怎么能提前告诉他呢。” 随着身后传来的哀嚎声,曲轻歌越走越快,还不忘催促身边的人,“青月,快跑。” 青月面带笑容跟着曲轻歌一路逃难般上了马车,马车里,曲轻歌还因为刚才的快跑喘着气:“做个好姐姐可真不是件简单的事。” 青月边笑着拿起水袋递给曲轻歌,边道,“大小姐喝口水缓一缓。” 曲轻歌接过水袋喝了几口。 两人呼息刚缓好,宫中内侍来传令,可以出发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开始向前,青月忍不住掀开窗帘看向外面,脸上隐隐带了几分期待跟出游的兴奋,“大小姐,春猎好玩吗?” 原先她不过是忠勇候府里的低等侍女,自然没有机会跟着一同参加春猎。 春猎是两年一次的,回想起来她上一次参加春猎也已经是前世的事情了。最后一次参加春猎发生了什么呢? 她想起来了,前世最后一次参加春猎时,她已经跟杨立康成亲有三年了,在那一次春猎上他跟曲轻雪勾搭在了一起,回京后就纳她回了府。 想着,曲轻歌面色不自觉的阴沉了下去,她的前世还真是到底都有他们的身影。 青月见曲轻歌沉了脸,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放下窗帘面露不安。 曲轻歌看到青月的表情,收起思绪回道,“我只是想起了些不开心的事,跟你没关系。”她接着回答刚才青月的问题道,“春猎挺好玩的,比起秋猎注重狩猎,春猎更注意仪式。” “闲暇时间,大家可以骑马、蹴鞠、打马球、射靶,爱玩什么玩什么。”曲轻歌看着青月道,“刚好可以趁着这个时候,让凌吟教会你骑马。” 马车里如透明人的凌吟听到曲轻歌提到自己,抬头看向青月。 青月脸上带着隐隐期待,“凌吟,可以吗?” 凌吟面无表情的点头,“我可以。” 听到凌吟的回答,青月更迫不及待了,她凑到凌吟身边,问起了学骑马要注意的事情。 听着青月的话,曲轻歌想起了京里的顾为君,若是师父能一起来就好了,让凌吟一并教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小白狗 马车跟着队伍连续行了近两个时辰,在一处溪边停下休整。 众人三两结群的去溪边洗脸醒神。 曲轻歌刚走到溪边就听到曲贺允抱怨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的,“姐,都怪你,提前告诉彦淮我给他准备了礼,缠我一路了。” 紧跟着传来的是曲彦淮的声音,“你直接告诉我是什么礼物,我不就不缠着你了。” 曲贺允出声拒绝,“不行就是不行,说了,到了围场再告诉你。” “早说晚说,你不……” “小世子。”曲轻歌打断卓彦淮的声音,“你的脸颊上怎么黑黑的,蹭到哪里了吗?” 卓彦淮不疑有他的抬手擦着脸颊,“有吗?哪里?” 曲轻歌抬手虚指了下他的脸,“就这里,别擦了,擦也擦不掉,你去溪边洗洗吧。” “好。”卓彦淮说完就跑向溪边洗脸。 骗走卓彦淮的曲轻歌转头看向曲贺允,此时的曲贺允正一脸怨念的看着她,四目相对他又要开口抱怨,曲轻歌快他一步出声道,“他再难缠也就是个六岁的孩子,你随便找些其他的事情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就是了。” “我哪里没这么做,但用不了多久,他又转回去。”曲贺允苦恼的看向在溪边洗脸的卓彦淮:“真想一棍子打昏了他,到围场再叫醒。” 曲轻歌面露浅笑,“你好好跟着他,我去林子里休息会。” 曲贺允点头应声。 曲轻歌领着青月、凌吟在溪边的林子里寻了处干净人少的地方,坐下休息。 在马车里的待了近两个时辰,整个身子都有些不适。 “大小姐,要喝水吗?”青月问向靠着树闭目养神的曲轻歌。 曲轻歌轻摇了摇头,“不用,你们也休息会吧。” 听见曲轻歌这么说,青月也不再打扰曲轻歌休息,走到一旁坐下休息。 曲轻歌倒没有睡觉,她在努力的回忆着前世这一次春猎时的事情,她总觉得前世这次春猎发生了件比较大的事情,但又因为实在太过久远,她一时间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事。 越是想不起来就越想要想起来,于是她就这样陷进了一个死循环里。 正努力回忆着的曲轻歌听到青月“嘬嘬嘬”的声音。 曲轻歌略疑惑的睁开了眼睛,看到青月蹲在原地正唤着不远处的一只小白狗。 那只小白狗通体雪白,看着极可爱。 青月听到身后起身的声音回头看了过来,“大小姐,我吵醒你了吗?” 曲轻歌摇头,“我没有睡觉。”她看着那只小白狗道,“这狗长的真可爱。” 青月忙点头应声,“对啊,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小狗呢。” 说完她又朝着那小白狗“嘬嘬嘬”了几声,然而那小白狗听到声音后只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过来。 青月略有些失望的看向四周,“也不知道这狗是有人养的,还是流浪的。” 可爱的生物总是让人心生喜欢的,曲轻歌出声问青月,“带来的馒头呢?” 青月闻言立即从随身带着的小包袱里拿出馒头递给曲轻歌。 曲轻歌接过后,将馒头一掰两半,朝着那小白狗晃了晃,“吃东西吗?” 小白狗极为聪明,看着曲轻歌手里的馒头迈着小步子就走过来了。 曲轻歌蹲着身子等小白狗来到身边,然后将手里的馒头递到它的面前。 小白狗凑过来闻了闻曲轻歌手里的馒头,嫌弃的扭开了头。 曲轻歌见状笑道,“你还挺挑食。” 青月在一旁说,“它是不是只吃肉啊?” “应该是不饿,饿的话什么都吃。”那应该也不是流浪的狗了,流浪狗是没有不饿的时候的。 曲轻歌站起身看向溪边的方向,也不知道这小白狗是谁家养的,跑了出来。 就在这里,她感觉到腿边传来的动静,一低头小白狗正撒娇似的蹭着她的腿。 曲轻歌眼里泛起一丝笑意,弯身摸着小白狗的狗头。 小白狗见曲轻歌摸自己,更卖力的拱头凑过来,小尾巴也摇个不停。 青月见状道,“这狗喜欢大小姐呢,真是的,连小狗都挑长相,只喜欢长的好看的人吗?刚才我叫了它好半天,它都没过来呢。” 说着青月蹲身抬手想要跟着一起摸小白狗,然而她的手还没落到小白狗的身上,小白狗已经转头冲她龇起了牙并发生低呜声。 青月吓得忙收回手,一脸惊魂未定的看着变了脸的小白狗,“这狗……变得也太快了吧?” 曲轻歌看到这一幕也觉得惊奇,说起来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狗,它怎么偏偏让她摸? 还是说,只是凑巧? 想着曲轻歌的手再次伸过去摸小白狗,她的狗落在小白狗的身上时,小白狗立即转过来了头,但下一刻刚才的凶狠跟防御也都没了,只静静的站着让她摸。 曲轻歌微诧异道,“还真的挺神奇的。” 青月则更失落了,看着小白狗愤慨道,“好好的一只狗,怎么还以貌取人呢!” 听到青月的话曲轻歌忍不住笑了,虽然觉得她说得有些夸张,但倒真觉得跟这小白狗有些缘份。 她想着对青月道,“青月,你去问问看,看这小白狗是哪家小姐或公子养的。” 如果真的是只流浪狗,她倒想领回头养着。 不说别的,光就长相这狗就是她从没见过的好看,这样说来,她倒跟这小白狗一样,以貌取人了。 想着,曲轻歌脸上的笑意又深了些。 青月点头,“好,我这就去问问。” 在青月去周围寻问时,曲轻歌陪着那小白狗玩了起来,直到青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大小姐。” 曲轻歌边逗着小白狗边起身,“问到了?” 起身后,小白狗抬起前腿一直扒拉着曲轻歌的腿,曲轻歌见状浅笑着弯身将小白狗抱了起来,转身回头:“问出来它是流浪的还是……” 曲轻歌的话还未说完,便在看到站在青月身后的人时戛然而止。 他怎么会过来? 青月看着诧异的曲轻歌,出声解释道,“大小姐,小白狗是有主人的,主人就是七殿下。” 第三百七十章 雪球 曲轻歌怀里抱着小白狗,微愣的看着谢尘暄,虽然每次八公主溜出宫找自己玩时,总能从她的口中时不时提起谢尘暄,但这却是时隔两个多月两个人的第一次见面。 上一次见面时的场面也算不上美好。 明明只两个月没见面,这会看到人,曲轻歌却觉得有种很久很久没见过面的感觉。 眼前的谢尘暄变得极陌生,也……极远。 谢尘暄静静的看着面前的曲轻歌,她一身素色锦衣,怀中抱着的动作也通体雪白,站在那里似画中走出来的仙子般。 原本以为两个月不见,那些喜欢跟思念已经悄然褪去,但在看到曲轻歌的瞬间,那些刻意压抑的感情突然如泉水喷涌而出,势不可挡。 果然,这两个月的“不喜欢、不想见”只是自己的自欺欺人罢了。 青月的视线在曲轻歌与谢尘暄两人之间来回,等了半天见两人还是沉默的对视着,只好出声提醒的唤了声,“大小姐。” 听到青月的声音,曲轻歌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居然盯着谢尘暄看了这么久,只觉有些失态,她屈膝向谢尘暄行礼,“见过七殿下。” 谢尘暄轻应了声以作回答。 紧接着曲轻歌走上前两步,弯身将手里的小白狗放下:“原来这只小白狗是殿下的。”说着她将小白狗推向谢尘暄的方向。 然后小白狗却不肯走,反身蹭着曲轻歌的手求抱抱。 谢尘暄看着地上跟曲轻歌撒娇的小白狗,表情微变。 一旁的青月见状心道,七殿下不会这么小气吧,自己的狗喜欢旁人也不开心? 下一刻她听到谢尘暄对曲轻歌道,“小白狗?” 曲轻歌实在难以抵挡小白狗的热情,蹲身抚摸撒娇摇尾乞怜的小白狗,听到谢尘暄话语中异样,不解抬头看他。 谢尘暄低头看着微扬头看向自己的曲轻歌,心中悸动,不自觉得的脸上露出一丝柔意,“这不是狗,是狼。” 曲轻歌摸着小白狗的,不,是摸着小狼崽的手顿住,惊讶之色一点点在脸上绽开,她低头看向手边正欢快的蹭着她手的小狼崽,不可思议道,“这……是狼?” 谢尘暄肯定的声音传来,“对,刚一个月的狼崽。” “真的很像狗。”看着身边的小狼崽,曲轻歌下意识道。 “都是崽子的时候,确实长得差不多。”看着缠着曲轻歌的狼崽,谢尘暄道:“还没见它对谁这么热情过。” 曲轻歌又摸了狼崽子几下,随后起身看向谢尘暄没有说话。 见曲轻歌没回应,谢尘暄眸色微暗,看向她腿边的狼崽:“雪球,走了。” 雪球。 曲轻歌低头看向腿边的一团雪白,觉得这个名字倒是符合它。 听到主人声音的狼崽这才向自己主人看去。 “走了。”谢尘暄又唤了声。 然而小狼崽只呜咽几声站在曲轻歌脚边不肯离开,谢尘暄不解的微蹙眉头,这小东西怎么回事? 谢尘暄上前一步,弯身抓住雪球的后脖颈直接将它拎了起来,轻斥一声,“耳朵聋了?” 说完拎着雪球就要转身离开。 一转身便看到曲贺允领着卓彦淮迎面走了过来,两人看到谢尘暄的手里的雪球,双眼瞬间瞪亮,“好可爱的小狗!” 卓彦淮快跑着冲到谢尘暄的面前,抬头看向谢尘暄抱着怀里的雪球,“好可爱!” 曲贺允也一脸喜欢的盯着谢尘暄怀里的狗,“这是殿下养的狗?” 谢尘暄看着两人,声音冷淡的回道,“是狼。” 青月听到谢尘暄的声音,忍不住看向自家小姐,七殿下刚才跟小姐说话时可不是这副冷冰冰的语气。 “狼!?”曲贺允跟卓彦淮听到谢尘暄的回答,脸上的惊喜更甚,卓彦淮一时没忍住,抬手就要去摸他怀中的小狼崽。 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雪球,雪球就呲着牙冲卓彦淮叫了一声。 卓彦淮吓的忙缩回手。 谢尘暄抬手对着雪球的嘴巴轻拍了下。 雪球认怂的收回了牙,窝在谢尘暄怀里。 卓彦淮不仅不害怕反而更有兴趣了,“它叫什么?” “雪球。”谢尘暄没兴趣陪小孩说话,回答完卓彦淮的问题提步准备离开。 卓彦淮见状忙出声道,“七殿下,把雪球放下跟我们玩会吧。” 卓彦淮从小就是小霸王的性格,在魏帝面前都没什么章法,跟谢尘暄说话自然也不客气。 谢尘暄低头看了眼卓彦淮,本来不想理会这个熊孩子,刚要出声拒绝看到他身边同样一脸喜欢的看着雪球的曲贺允。 看着曲贺允跟曲轻歌有七八分相似的眼睛,谢尘暄心软的将手里雪球放到了地上。 被放下的雪球立即跑向曲轻歌,曲贺允跟卓彦淮忙跟着跑过去。 神奇的事发生了,在曲轻歌脚边的雪球竟比在谢尘暄手上时温驯了很多,面对曲贺允跟卓彦淮伸过来抚摸的手也没再呲牙。 曲轻歌看着跟雪球玩耍的两人,抬头看向走到不远处寻一处树倚靠着的谢尘暄。 心底有些东西蠢蠢欲动,她不认为他那样性格的人会因为卓彦淮是个孩子而对他优待,那他同意放下雪球给他们玩的原因…… 曲轻歌还没来得及细想,感受到视线的谢尘暄侧头向她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曲轻歌垂眸回避。 谢尘暄习惯的移开眼神,面无表情的倚着树体。 半柱香后,项帆跑来提醒,休整时间到,队伍要起程了。 谢尘暄看向雪球方向唤了声,“雪球。” 这次雪球听到谢尘暄的声音,迅速向他跑去。 卓彦淮正玩得开心,看见雪球离开心里很是不舍,他扬声对谢尘暄道,“七殿下,能不能将雪球放在我们这里啊,等到了围场我们给你送过去。” 曲贺允也一脸期待的看着谢尘暄。 刚才谢尘暄同意放雪球跟两人玩的举动,让他们觉得谢尘暄很好说话。 谢尘暄没有回答两人的话,只转头看向两人身后的曲轻歌。 两人下意识的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曲轻歌。 第三百七十一章 闯祸 曲轻歌与谢尘暄对视半晌却是什么也没说。 谢尘暄见状转身向队伍方向走去,走时出声唤了句,“雪球,走。” 小狼崽极通人性,似听出这句话里的威严,迈着小短腿追着谢尘暄身后一同离开。 看着雪球跟谢尘暄一同离开,卓彦淮一脸舍不得,回头埋怨曲轻歌:“你刚才怎么不替我们说两句话?” 曲轻歌边提步向队伍方向走去边回道,“我说就有用了?” 卓彦淮跟上曲轻歌的脚步,“刚才七殿下看着不就是等你说话?你要是开口帮我们要一要,说不定七殿下就同意将雪球留给我们玩了。” 卓彦淮说者无意,曲轻歌却听者有心,她心虚道:“没有的事,你看错了。” 走在曲轻歌另一边的曲贺允却道,“有的姐姐,我们都看得出来,刚才七殿下看你其实就是想知道你同不同意的,毕竟说起来,你也算是我们的家长。” “就是就是。”卓彦淮点头应喝,“谁都知道我们俩是你管的,不经过你同意谁敢随便给我们玩什么、吃什么。” 听完卓彦淮跟曲贺允的话,曲轻歌这才意思到,是自己想多了。 这两孩子只是单纯的认为七殿下是在寻问他们“家长”的意见,而她却……却把自己放在了特殊的位置。 想着曲轻歌握着帕子的手微微收紧,她以为,她真的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的。 上了马车后,又是一个下午的路程,这一次为了赶路没再中途停下休息,最后队伍在傍晚时分到了围场。 这晚是没任何活动安排的,众人安顿好的住宿,用完晚膳后早早休息,养好精神参加明日的狩猎大典。 曲轻歌打了个哈欠放下手里的医书,看向还在四处细心检查整理的青月,“好了青月,左右在这里也就住十多天,这样就可以了。今天你也累一天了,早些去睡吧。” 围场不比府中,青月跟凌吟有自己的屋子。 曲轻歌所住的帐篷中间以一幅巨大的屏风一分为二,曲轻歌住在内间,凌吟跟青月则一同住在外间。 “我刚发现的他们搬行李的时候拿错了枕头,这是小姐平日里午睡时用的枕头,不是晚上睡觉用的。”青月边说边往外走去,“那枕头一定被他们忘在了马车里,我去找找。” “明日再拿吧,今晚先用这个枕头就行了。”曲轻歌回说。 青月固执摇头,“不行,这个枕头睡久了小姐会不舒服的,没事,我快去快回。” 说话间,青月已经走了出去。 曲轻歌既无奈又觉得暖心,有这样一个忠心又真心待她的婢女,她很满足。 曲轻歌想着起身走到床边将医书放到枕边,准备去换身寝衣来。 还没等她走到衣箱前,青月就已经走了回来,曲轻歌疑惑的看向她,“怎么又回来了?” 这点时间,只够走到帐篷门口吧。 青月回道,“大小姐,大少跟跟卓小世子在帐篷外站着呢。” 曲轻歌闻言不解道,“站着?他们在外面站着做什么?” 青月摇头,“应该是有事情找你,两人的表情都不怎么好,我出去时刚好看见两人互相推搡着,让对方进来。” 曲轻歌听见青月这么说,猜测道,“难不成是闯祸了?” 青月摇头表示不知道。 曲轻歌也没再细问,提步走出去,“去看看。” 曲轻歌掀开帐帘便看到曲贺允跟卓彦淮,你推我,我推你,嘴里还说着,“你去,你去。” “别你去你去的了,我来了。”曲轻歌出声说。 听到声音的两人同时向曲轻歌看了过来,两人皆是一脸闯了祸的表情,还有一丝着急。 “进来说吧。”曲轻歌说完转身回帐篷。 曲贺允跟卓彦淮两人立即跟了进去。 曲轻歌走到茶桌边坐下,看着两人道,“要喝茶吗?” 回答曲轻歌的是两人快速的摇头。 看着两人脸上的着急,曲轻歌开口说,“都这么着急了,还不说?” 卓彦淮看向身边的曲贺允,“你说。” “你……” 曲贺允想要推诿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曲轻歌开了口,“小弟你说。” 曲贺允闻言小心翼翼的带着些害怕的看着曲轻歌,“姐姐,我跟你说了,你别生我气行不行?你打我也许,就是别……” “别铺垫了,快说。”坐了一天的马车,曲轻歌早就困了,没时间跟他们磨蹭。 曲贺允见曲轻歌没了耐心也不敢再墨迹,“事情是这样的,刚才下人给我们整理行李时,我跟彦淮觉得无聊就出去逛了逛。我们逛着逛到了七殿下帐篷外面,然后看到了被栓在帐篷外的雪球。” 听曲贺允说到这里,曲轻歌心里涌起了不安感,“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想去找七殿下,牵着雪球去玩会。”曲贺允有些无奈,“可是我们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七殿下,后来听一个侍卫说,他被陛下叫过去说话了。” “再然后。”曲轻歌盯着停下来的曲贺允,声音微沉的催促他继续。 曲贺允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再然后我们就想着,牵出去玩会再送过来应该也不会有事。” 眼看着曲轻歌脸色越来越沉,曲贺允的声音不自觉得低了下来,“我们本来是想着玩一会就送回去的,没想到雪球会挣脱绳子跑掉。” “我们已经找了一柱香的时间了,都没找到。”曲贺允心里也不免有些担心起来,“姐姐,雪球会不会跑到猎场里去啊?” 猎场里养着狩猎的猎物,虽没有老虎这种凶猛的动物,但大型猎物还是有一些的,雪球还那么小,若是被那些猎物捉去了怎么办? 听曲贺允说完,曲轻歌脸色更难看了,“猎场里?你们带着雪球去哪里玩的?” “猎场附近的林子里。”曲贺允小声回答。 曲轻歌微怒起身,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卓彦淮见曲轻歌动了怒忙开口道,“是我要带雪球去玩的,贺允哥他一开始是不同意的。他说我们就在帐篷外陪雪球玩会就行,但是我想跟雪球比赛奔跑,一直缠的他没办法,他才同意跟我牵着雪球去玩的。” 第三百七十二章 寻找 曲轻歌没责备两人什么,只问道:“现在有人在找雪球吗?” “小牛带了几个侍卫在林子里的找着,可是那林子有些大,现在又天黑了,不好找。”曲贺允一脸知错的看着曲轻歌:“姐姐,他给你留的侍卫不多,你多派几个人帮我一起找吧。” 曲贺允口中的他自然是曲靖晖,曲轻歌转头看向凌吟道,“凌吟,你带几个人去林子里帮着一起找。” “是。”凌吟应声。 曲轻歌转头看向两人道,“你们也跟着一起去找找,不过记住,安全第一。” 说完她再次对凌吟说,“凌吟,保护好他们两个。” 凌吟点头。 卓彦淮担心的看着曲轻歌,“七殿下那里怎么办?现在没找来,应该还不知道。” 曲轻歌心里涌起一丝无奈,若雪球的主人是旁人就好了,真是越想躲的人反而越躲不掉:“七殿下那里我去说,你们先跟着凌吟去找找雪球。” 曲贺允不放心道:“姐姐,要不我们跟你一起去吧,七殿下若是怪罪你的话,那也应该我们受着。” 卓彦淮连连点头应声,“对,雪球是我们牵出去玩的,有什么也应该我们受着。” 看着两人一副义气冲天的模样,曲轻歌气极反笑,“既然你们一点也不怕,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七殿下请罪呢。” 两人闻声沉默不语。 曲轻歌抬手推了一把曲贺允,“好了,别说了,跟凌吟去吧。早点找到雪球,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听曲轻歌这么说,曲贺允也没再坚持,领着卓彦淮一同出去了。 三人离开后,曲轻歌看向身边的青月道,“走吧,跟我去一趟七殿下那里。” 此时夜已经深了,赶一天路的大家也已经早早睡下,曲轻歌穿过静寂的帐营来到谢尘暄的帐篷外。 这会项帆正跟守在帐篷外的侍卫交待着什么,看到曲轻歌踏夜而来面色微惑,“曲大小姐?” 曲轻歌对项帆点了下头,随后礼貌道,“项侍卫,麻烦帮忙通报一下行吗,我有事找七殿下。” 这么晚找殿下有事? 项帆心中疑惑,面上却恭敬的回道,“殿下去陛下帐篷里说话还没回来呢,不知曲大小姐要说的事要紧不要紧,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先告诉我,等殿下回来了我再转告殿下。” 曲轻歌想着下午谢尘暄将雪球抱在怀里时的表情,应该是喜欢在意的吧。 见曲轻歌没说话,项帆又道,“说起来殿下也去了许久,应该很快就回来了,曲大小姐若没别的急事,进去等一下也行。” 曲轻歌想了想,还是决定不等着了。 虽说现在时间已晚,没多少人看到她过来,但营中巡卫、守营的侍卫也不少。 “不进去等着了,我跟项侍卫说吧,待七殿下回来麻烦你转答一下。” 曲轻歌的话刚说完,就听身后一个熟悉又略些沙哑的声音传来,“什么事要转答给我。” 听到声音的曲轻歌转身回头,与谢尘暄看过来的视线对。 心跳“咯噔”漏跳了拍。 曲轻歌微垂眸,对谢尘暄弯身行了个礼,“见过七殿下。” 谢尘暄“恩”了声,“起来吧。” 曲轻歌站起身,便开口道,“殿下,臣女……” “进去说吧,我口干的狠。”谢尘暄说着直接越过曲轻歌走进了帐篷。 曲轻歌心中无奈叹气,她只想在外面长话短说的。 这会曲轻歌也只能进帐篷了,走进帐篷果然看到谢尘暄给自己倒水喝。 谢尘暄一边喝了三杯水,这才解了口渴,转头看向曲轻歌:“什么事,你说吧。” 曲轻歌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谢尘暄,看着谢尘暄渐渐变阴沉的表情,曲轻歌又道,“我已经派我武婢带着侍卫去林子里寻了,应该能找到的。” 谢尘暄抬头看向曲轻歌,也不知道她最后那句话是为了给曲贺允跟卓彦淮说情,还是安慰自己。 谢尘暄没有多想,毕竟想的越多失望越多,他站起了身,“那林子不算小,多些人找才行。” 说着便抬步向外走去。 此时项帆刚好也走了进来,“殿下,晚膳已经备好了,您什么时候用?” 谢尘暄边向外走去边说,“先不吃了,项帆你带上四五个人跟我们一起去找雪球。” “找雪球。”项帆一脸不解,“它不是在笼子里吗?” “不在。”谢尘暄回说,“先去叫人吧,其他过会再说。” 项帆虽然还在疑惑发生了什么事,但听到谢尘暄的吩咐,还是先领了命,“是。”他又多问了句,“四五个人够吗,要不要多叫些人。” 谢尘暄摇头,“不用了,浩势太大传出去不好。” 项帆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大半夜的为了一只狼崽动用太多人力,传到那些言官耳里,又要禀告陛下,说教一番。 项帆离开后,谢尘暄看向曲轻歌:“曲大小姐先回去吧。” 曲轻歌想着还在林子里找雪球的曲贺允跟卓彦淮,出声说,“我也一起去找。” “不用,你回去休……”谢尘暄下意识拒绝的话说了一半停住了,然后他接着道,“那曲大小姐自便吧。” 他需时刻记住,他与曲轻歌算起来也只是盟友,除了盟友关系外,他什么都不是。 她也不喜欢他多余的关心跟照顾。 明明谢尘暄说话时没有任何语气,曲轻歌听着却觉得莫名的有些不舒服。 很快,项帆便过来说已经安排好了人。 谢尘暄听后领着曲轻歌等人一同向林子方向走去,为了不引人注目,谢尘暄特意引着众人从帐营后绕了一圈。 到林子外时,谢尘暄看向一眼望去一片漆黑的林中,眉头微微蹙起,“项帆,你带两人跟着曲大小姐她们,其他人跟我一起。” “是。”几位侍卫应声。 项帆却有了不同的意见,“殿下,你领几个人跟着曲大小姐还有青月姑娘吧,我带几个人去旁处找。” 谢尘暄闻言本就簇着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声音略沉,“让你跟就跟,哪那么多话。” “不用了,我跟青月自己就可以。”听着谢尘暄话语里的拒绝,曲轻歌没由得一阵烦燥,略着些不快提步走向林子里。 第三百七十三章 有些暧昧了 谢尘暄看着曲轻歌走进林子的背影,心里有些不确定,她生气了? “殿下,我先带人走了。”项帆领着几人逃一般的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他自小在殿下身边长大,若这点眼力劲都没有那真是白活了。 谢尘暄转头看了眼离开的项帆,终是没出声将人唤回来,提步跟上曲轻歌的脚步。 曲轻歌领着青月没有走太快,林子里比外面还要黑些,跟着两人身后举着火把的是谢尘昭的侍卫,她倒也不好让人跟着自己耍性子。 走进林子后,刚才一时涌上心头的不快也已经褪去了。 曲轻歌看着一片漆黑的前方心里已经顾不上去深究刚才突如其来的情绪了,此刻的她更担心的是曲贺允跟卓彦淮。 若是早些知道林子里这么黑,她就不会让卓彦淮跟着一起来找雪球了。 真要有些什么,她回去要怎么跟卫国公夫妇交待。 一想到,这才是狩猎的第一晚,曲轻歌更觉得心累了。 孩子…… 真不好带啊。 走神的曲轻歌没注意脚下,一个不注意踩到一处洼地,身形不稳的向一旁倾去。 一旁的青月忙伸手扶住曲轻歌,“大小姐。” 曲轻歌借助青月的力气稳住脚下,然后道,“没事,你也小心脚下。” 两人正说着话,走在身后的谢尘暄领着侍卫越过两人,走到了前面去。 本是一片漆黑的前方突然亮了起来,脚下的路也清晰可见,看着那抹熟悉的背影,曲轻歌心里微微发烫,有什么东西在极快的燃烧着。 曲轻歌跟在谢尘暄的身后,一同在林子里寻找着,一行人安静让人觉得奇怪。 明明一行人有七八个,但除了脚步声外没一人说话。 青月忍不住侧头看向身边的曲轻歌,他们真的是来找雪球的吗? 虽说雪球不是人,但也是只极通人性的小狼崽,若是真在周围的话,叫一叫应该会有回应吧。 感觉到视线的曲轻歌转头看了过来,“怎么了?” 青月略带犹豫,“我们……不出声叫一叫雪球吗?” 听到青月的话,曲轻歌先愣了下,然后忍不住扬起嘴角,“你说的对,确实要叫一叫的。” 说完后曲轻歌便转头唤道,“雪球。” 前面的谢尘暄听到声音后,转身看来。 曲轻歌回视道,“殿下也叫一叫吧,雪球若是在周围听到声音一定会过来的。” 曲轻歌话音刚落,不远处的草丛中有个小动物的身影一闪而过。 在场的人都看到了那动静,谢尘暄看向身后的两个侍卫:“你们去看看。” “是!”两个侍卫拿着火把跑了过去。 谢尘暄原本想在原地等着两人回来,但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两人回来后,他看向曲轻歌道,“我们先继续向前找找吧,他们若找到雪球会给我放信号的。” 曲轻歌闻言赞同的点了点头,总不能一直在原地这么等着。 谢尘暄刚提步向前,突然一道闪电刹那间将整个林子照亮,几人还没反应过来,一声巨响从空中砸了过来。 突如其来的雷声惊得几人心惊肉跳,青月吓得立即握住曲轻歌的一只手。 谢尘暄抬头看向天空,又一道闪电加雷鸣而来,他神色微沉,“要下雨。” “下雨?”青月抬头看向天空,面露担心,“那是不是应该先回去?” 曲轻歌则更担心另一件事,“小弟跟小世子还在林子里,要先让他们回去才行。” 谢尘暄看向侍卫道,“你们送曲大小姐先回去。” “是,殿下。”侍卫们自是领命应声。 曲轻歌看向谢尘暄道,“我……” “我去找曲少爷跟卓小世子,找到了就安排人送他们回去。”谢尘暄径直打断想要说话的曲轻歌安排道。 曲轻歌看着谢尘暄,刚要再说话,巨大的雷鸣声再一次响起。 紧接着便是一颗接着一颗的雨滴落在几人身上。 青月仰头,“大小姐,好像下雨了。” 话音刚落,倾盆大雨伴随着又一声雷鸣而来,片刻间,侍卫手上的火把熄灭。 骤然而至的黑暗让几人都有些猝不及防。 曲轻歌清楚的感觉到青月握着自己的手猛然收紧,她出声安慰道,“别怕,我……” 话未说完,右手突然被一只泛着暖意的大手握住。 曲轻歌错愕的转头,然而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 这一瞬间,曲轻歌想起了项良城的密室里,当时他也是这般握着自己的手。 不知道是惊讶到忘记,还是原本就不想躲开,曲轻歌没有挣扎的任谢尘暄握着自己的手,听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先送你回帐营里。” 说完他又对那两个侍卫道,“你们先去找曲大少爷跟卓小世子,找到人直接带回帐营去。” “是。”虽然林子里的视线很暗,雨水也很大,但他们练武之人的视力比起普通人是好许多的,是以他们也看到了自家主子握着人家曲大小姐的手。 不过跟在殿下身边多年,什么不该看,什么不该说,他们都是知道的。 吩咐完后,谢尘暄微低头对曲轻歌道,“走吧。” 曲轻歌跟上谢尘暄的脚步,在看不清的黑暗里,一步一步向前。 牵着曲轻歌另一只手的青月觉得有些不对劲,虽然雨夜黑暗,看不清人,但她怎么感觉谢尘暄好像就在他身边一样。 随着时间的推移,曲轻歌跟青月的眼睛也慢慢的适应了黑暗,至少已经能看到身边的树木以及人影了。 而此时青月也看到了曲轻歌另一边的谢尘暄,她抬起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略感不快,这个七殿下怎么跟大小姐走的这么近,真是没半点礼…… “咔嚓” 一道闪电自天空亮起,借着闪电的光,青月看到了谢尘暄与曲轻歌握在一起的手。 青月脚步顿住,错愕的微张嘴巴,雨水瞬间流入口中。 感觉到青月停下的曲轻歌也跟着停下了脚步,“青月,怎么了?” 青月看着跟曲轻歌握在一起的手,下意识的缩了回来,虽说七殿下牵着的是大小姐的另一只手,但她总觉得跟七殿下同时牵着大小姐的手,有些暧昧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找到 被松开的曲轻歌又问道,“怎么了?” 青月回答,“没什么,只是林子里树多,走在一排容易碰到,我还是跟在小姐身后吧。” 青月说完不自觉得看了眼曲轻歌跟谢尘暄握在一起的手。 曲轻歌明白青月看到了,她沉默了会回答说,“那你跟紧些,小心点。” “好。”青月回说。 三人冒雨向林外走去,曲轻歌突然感觉谢尘暄握着自己的手收紧了下,曲轻歌转头看向谢尘暄,“怎么了?” 谢尘暄摇头,“没事,快走吧,很快就要出林子了。” 虽然谢尘暄说没事,曲轻歌自然是不信的,她猜测的问道,“是不是雪球,你是不是听到雪球的声音了?” 她知道,习武的人听力比她们普通人要好一些的。 雨水太大,几人说话下意识的提高着音量,“不急,我先送你回帐营再回来寻它。” 曲轻歌摇头拒绝,“不行,这雨太大了,万一你过会回来雪球又不在附近了。反正都已经淋湿了,早一点回去晚一点回去也没区别,我们先去找雪球吧。” “我先送你们回去。”谢尘暄坚持道。 曲轻歌停下脚步,侧身看向谢尘暄,抬手擦了擦落在脸上遮挡视线的雨水,“殿下,我没那么娇弱,淋会雨不会有事的,既然你已经听到了雪球的声音,那我们就过去找一找吧。” 雨大天黑,谢尘暄无法看清曲轻歌的眼神,但他能感受到她被自己握在手里的手回握了一下自己。 在原地争执只会浪费时间,谢尘暄出声道,“好。” 说完谢尘暄牵着曲轻歌向另一个方向走去,青月跟上两人。 在林子里待得越久,眼睛就越能适应这片黑暗,若没这场大雨,这夜路能轻松很多。 曲轻歌边跟着谢尘暄,边抬手遮在眼前,挡住雨水四处张望寻找着,“殿下,你能看到雪球吗?” 谢尘暄回道,“看不到,不过我能听到他的声音,快了,这个方向再往前走一会应该就能看到它了。” 听谢尘暄这么说,曲轻歌下意识问道,“你的意思是,它在原地没动?” 谢尘暄犹豫了片刻回说,“应该是受伤了,所以在原地没走。” 曲轻歌闻言忙道,“那我们走快些。” “好。”谢尘暄应声后便提快了脚步。 曲轻歌跟着谢尘暄又走了一会,隐隐约约的听到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传来,“是雪球的声音吗?” 谢尘暄声音微沉,“是。” 听出谢尘暄话语中的担心,曲轻歌又加快了些速度,“那我们快点过去吧。” 谢尘暄又曲轻歌牵着向前。 越往前走雪球偶尔发生的呜咽声越来越清晰,雨声太大,曲轻歌分不清声音具体是从哪里传来的,她出声轻唤着,“雪球。” “呜——呜——” 曲轻歌叫完,雪球发出的声音又清晰了几分,两人又往前了几步,谢尘暄抬手指向一处道,“在那里。” 曲轻歌顺着谢尘暄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雪球躺在不远处,这会看到他们正兴奋的向他们叫着,只是每一声呜咽里都带着痛苦。 曲轻歌立即松开谢尘暄的手向雪球跑过去,谢尘暄也快速跟上。 当曲轻歌走到雪球身边时,这才明白它为什么一直在原地没有走动,因为它的整只右腿都被捕兽夹夹住了,因为它后来的剧烈挣扎,整个右腿出现了皮肉分离的重伤,经过雨水的冲击,伤口处看着心惊胆颤。 青月不忍心的移开视线:“这,这可怎么办?” 谢尘暄蹲身仔细观察着那捕兽夹,曲轻歌褪去外衫遮在雪球的上方,担心问,“殿下,这捕兽夹好摘掉吗?” “可以。”谢尘暄心疼的看向双眼求助的看着两人的雪球,“不过它会吃些苦。” 曲轻歌看向雪球:“那也比一直困着好,殿下,你动手吧,雪球伤得严重,必须快些带回去治伤才行。” 谢尘暄点头,伸手去摘捕兽夹,他的手刚握住捕兽夹,雪球就因为被触碰到伤口中而痛叫出声。 曲轻歌忙腾出另一只手,摸向雪球的头,“雪球不怕,不怕,我们在救你。” 随着谢尘暄动作变大,雪球疼痛异常,控制不住的呲牙呜咽,可就是疼成这样它都没咬下曲轻歌迫在咫尺的手。 它明白,这两人是在救自己。 雨越下越大,没半点要停下的意思,谢尘暄也终于找到了捕兽夹解除的机关,但雨水直淋的他看不清,“帮我擦一下雨水,看不见了。” 曲轻歌闻言没有犹豫的掏出怀中的帕子,凑到谢尘暄的面前,小心又快速得擦着他眼边的雨水,“好了吗?” 聚在眼周的雨水被擦去大半,看着近在眼前的曲轻歌的脸,谢尘暄有片刻的失神,他忙移开视线低头关注于手下的捕兽夹,“恩,可以了。” 听着谢尘暄微沙哑的声音,曲轻歌微愣了下,又继续安抚雪球时。 这时只听“咔”一声,谢尘暄说:“解开了。” 谢尘暄将捕兽夹从雪球的腿边拿开,曲轻歌则将为雪球的遮雨的外衫盖在雪球的身上,然后小心翼翼避开它腿上的伤将它轻轻抱起:“我们快回去吧,雪球腿上的伤必须快些医治。” 谢尘暄点头,“你跟着我。” “好。” 谢尘暄走在最前面,曲轻歌与青月在后面跟着。 雨天路滑,曲轻歌踩到树叶时,不时时的腿下滑一下,身子晃一下,跟在她身旁的青月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看着前面走的四平八稳的谢尘暄,两人心里都忍不住的羡慕。 曲轻歌边走着边时不时的低头看一眼怀里的雪球,刚才还会因为疼痛偶尔呜咽一两场的雪球,这会极安静。这让曲轻歌心里极为不安,是昏过去了吗? 正想着,曲轻歌一脚踩上一块青苔地,步子划出去极大,根本来不及稳住身形就已经向前扑倒而去。 曲轻歌一心只顾着怀里的雪球,摔倒过程中硬生生转着身子,让手臂跟后背先着了地。 第三百七十五章 重伤 “大小姐!”青月着急上前去扶人。 在前面领路的谢尘暄也忙转身回来。 摔下的曲轻歌第一时间坐稳身子看向怀中的雪球,按理来说这样大的动静,即便她再小心都会碰到雪球的伤处,但雪球却没有半点反应。 “你有没有摔到哪里?”谢尘暄担心的看着正查看雪球情况的曲轻歌。 曲轻歌着急抬头,“殿下,雪球昏过去了,而且它在发烧,情况有些不好。” 她边说边用力起身,“不行,我们必须快些回去才行。” 她刚站起身想向前走去,刚一脚踏出去,脚下又是一滑,谢尘暄忙伸手扶住曲轻歌摇晃的身子。 曲轻歌忙道,“我没事,要快些回去才……” 曲轻歌的话还未说完,只感觉到身子一阵失重,下一刻已经被谢尘暄抱了起来。 曲轻歌震惊的看着已经抱着自己向林子外走去的谢尘暄,有些慌张道,“殿下,这,这不合规矩。” 谢尘暄脚步平稳,声音无波,“雨越下越大,路也越来越不好走,要想快些回去只能这样。” 说完,他又补充道,“放心,等到了帐营外时,我会放下你的。” 听到谢尘暄这么说,曲轻歌想了想终于还是没有拒绝。 因为谢尘暄说的没错,这样比她自己走要快许多。 她这也是为了让也雪球早些得到医治,不得已的办法。 谢尘暄就这样抱着曲轻歌一路出了林子,来到帐营外,他才将人放下。 被放下的曲轻歌看了眼身旁气息平稳的谢尘暄,轻轻道了声,“谢谢。”后便快步向自己帐篷走去。 谢尘暄快步跟了过去,直到到了曲轻歌帐篷外,他出声唤住了人:“曲大小姐,雪球麻烦你照顾一下,我去看看令弟跟小世子的情况。” 曲轻歌点头:“麻烦殿下了。” 说完转身要入帐。 谢尘暄再次出声唤住,“曲大小姐。” 曲轻歌回头看来,“殿下还有什么事吗?” 谢尘暄看着曲轻歌眉眼里的焦急,摇了摇头,“没事了。” 曲轻歌虽然不觉得谢尘暄没事,但这会怀里温度越来越高的雪球让她没再追问,直接转身进了帐篷。 谢尘暄看着落下的帐帘,他刚才叫住曲轻歌其实是想让对方先换身衣服吹干头发再给雪球医治的,但看到她眼里的着急跟担心后,他也就没说这句话了。 曲轻歌对雪球的关心不比他少,这会再说那样的话就显得有些虚伪了。 谢尘暄没再多想,转身再向走向林子的方向。 谢尘暄还未走出帐营远远的就看见他的两个侍卫,一手拽着一个人往这边走,被拽着的两人一边挣扎一边叫嚷着:“放开,放开我!” 谢尘暄快步走到向人面前,面色微沉的看着反抗的两人,看向自己的侍卫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侍卫回道,“殿下,贺大公子跟卓小世子不肯回来,我们只能用强的了。” 卓彦淮看到谢尘暄后才知道这几个侍卫是谢尘暄的人,他忙道,“七殿下,你快让你的侍卫放开我们,我们还要去找雪球。” 说完他脸上泛起一丝愧疚,“你,你应该知道雪球被我们弄丢的事情了吧。” 谢尘暄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知道了,而且雪球也已经找到了,你们不用去找了,回去吧。” 曲贺允激动道,“雪球找到了?真的吗?!” 谢尘暄看了眼曲贺允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冷冷道,“都回去吧。” 曲贺允哪里肯就这样回去,他出声追问道,“雪球在哪里找到的,它现在在哪里?我跟彦淮能去看看它吗?” 谢尘暄知道自己不说清楚,这两个人不会听话,“在林子里找到的,现在在你姐姐的帐篷里医治。” “医治,它受了很重的伤吗?”卓彦淮紧张追问。 谢尘暄回答,“对,很重的伤。” 听谢尘暄回答完,曲贺允立即道,“我这就去看看。” 卓彦淮与他一样,拔腿就要向曲轻歌的帐篷跑去,谢尘暄眼急手快的一手抓住一人,“你们浑身湿透,怎么去看雪球。雪球这会已经发起了高烧,若是再让你们过了寒气只会更严重。” 谢尘暄一脸威严的看着两人,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现在回帐篷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吹干了头发再去看雪球。” 曲贺允跟卓彦淮虽然更想先去看雪球,但还是被谢尘暄的气势吓到,两人沉默不语。 谢尘暄见状又道,“想快点看到雪球就快点照着我说的去办,跟我在这里僵持只会浪费时间。” 听谢尘暄说完,曲贺允终于开口说了话,“好!我现在就回去沐浴换衣,你放开我。” “也放开我!”卓彦淮跟着叫了一句。 被放开的两人,拔腿就跑,飞一般的朝着自己的帐篷奔去。 谢尘暄抬头看向几个侍卫,“项帆呢。” “项大人让我们带着曲大少爷跟卓小世子出来后就领着人进林子里继续找雪球了。”侍卫回答。 谢尘暄说,“给他放个信号弹,让他回来。” 侍卫应声:“是。” 谢尘暄又吩咐,“见到他后,你们也都回去休息。” “是。”侍卫应声后转身向帐营外走去,准备找个没人的地方放信号弹。 侍卫离开后,只剩下谢尘暄跟一路跟随着曲贺允与卓彦淮的凌吟。 谢尘暄看了眼凌吟,转身离开。 谢尘暄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帐篷,而是去了曲轻歌的帐篷。 正在曲轻歌身边帮忙的青月听到帐篷外传来的声音后,看了眼专心给雪球缝合伤口的曲轻歌,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走过去,掀开帐帘打开了帐门,看到外面的谢尘暄还是一身湿透的模样,她微愣了下,随即道,“殿下请进。” 谢尘暄进了帐篷,原本顾忌到自己一身雨水走到哪里都是一片湿水,就站在门边问问情况,但看到帐中地上四处都是水渍便也没了那分顾忌,他向曲轻歌方向走了几步,在距离曲轻歌还有些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 第三百七十六章 压不住的悸动 曲轻歌湿透的衣服还没换下,裙角还在不停的滴着水。上身多加件厚一些的外套,以防自己湿衣上的雨水落在雪球的身上,衣袖处更最多套了两层长套袖。 湿透的发髻已经被放下,只一条青色发绳系于身后,虽然还是湿的,却没水滴滴落。 她对自己做的简单处理都是为了不让自己身上的雨水滴落到雪球身上。 她的衣裙上还有刚才摔倒时沾上的泥土。 明明这一身看起来滑稽又狼狈,但谢尘暄却觉得此刻的曲轻歌美的惊人。 美的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美的,放不下。 她眉头微蹙,专心的为雪球缝合着伤口。 这不是谢尘暄第一次看她行医,却每一次看都觉得惊艳。 曲轻歌为雪球缝合好伤口后,拿来纱布一边包扎一边对青月道,“让人生盆碳来。” “是。”青月领命出了帐篷去安排。 等曲轻歌为雪球缝合好后,这才转头看向谢尘暄,“伤口已经处理了,但情况有些严重。我师父曾跟我说过,不管是什么动物,发烧都是致命的。” 谢尘暄看向躺在书桌上,昏迷不醒的雪球,声音微沉道,“你尽力就好。” 如果她都没办法的话,那就是雪球的命了。 曲轻歌看着谢尘暄神色,忍不住出声安慰道,“不过我师父也曾说过,动物的求生力很强,我相信雪球会挺过去的。” 闻言,谢尘暄转头看向曲轻歌,“你在安慰我吗?” 谢尘暄突然的提问让曲轻歌有些慌张,很快,她出声为自己找补到,“我们做大夫的,一般都会安慰病人家属。” 听到曲轻歌的话,谢尘暄嘴角微扬,“家属?” “曲大小姐的意思是,我不是人?” 曲轻歌哪里不知道谢尘暄故意逗弄自己,她道,“殿下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听到曲轻歌这么说,谢尘暄摇头:“不,我不知道。” 看着谢尘暄突然便正经的表情,曲轻歌不禁也认真了起来。 “曲轻歌,我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是什么意思。”谢尘暄认真的看着曲轻歌,“所以,你需要说出来。开心也好,生气也行,说出来,我才知道。” 两人越走越远的这段时间,他总想,他们到底为什么会到这一步。 明明那些感觉不是假的,那些亲蜜也不是假的。 刚才在林中,他因为太过担心没来得及考虑就握住了她的手,握住以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又犯了错。 但他还是没舍得松开,只等着曲轻歌甩开。 当时的他想着,甩就甩吧,自己又不是第一次被她拒绝、被她推开。 可是,谢尘暄等了半天也没有被推开。 曲轻歌沉默的任自己握着她的手,这又给了谢尘暄无声的鼓励。 曲轻歌心头微动,“说出来不信,又何必说呢。” “对不起。”谢尘暄说。 曲轻歌微诧异的看着谢尘暄,谢尘暄道,“你在宫里就跟我说过,你与宋瑾封没有任何关系,我却还怀疑你。” 他回想过无数次两人的相处,他们的关系好像从那次醉京楼相遇变差的。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曲轻歌开始跟他划清界线,一次次的强调着他们之间的关系,一次次无视、疏远他。 他认真的回想了那一天想遇,他质疑了她。 找到原因的谢尘暄也曾想过找曲轻歌道歉,但曲轻歌后来每一次见面时的冷淡都让他失去了道歉的勇气,他不知道她还需不需要,或者说,还在不在意。 今天,曲轻歌没有甩开的手,给了他勇气。 “是我对你的信任不够。”谢尘暄向曲轻歌承诺道,“往后,你跟我说的,我都信。” 听着谢尘暄的话,不知怎么的曲轻歌觉得有些难过,她怪谢尘暄不相信她的话,其实她对谢尘暄又有多少信任呢。 她怀疑他对自己的真心,怀疑他对自己的耐心,更怀疑自己是不是能再一次相信情爱这种东西。 她想要相信,可是也害怕。 “我……”曲轻歌看着谢尘暄,想要向他承诺些什么,却又害怕,害怕自己做不到。 谢尘暄似乎猜出曲轻歌的顾虑般,出声道,“你不必向我承诺什么,只需记得我说的话就行了。” “我们……慢慢来,好吗?”谢尘暄说这话时,脸上带着小心翼翼,期待又有些害怕。 他相信,曲轻歌明白这句“慢慢来”是什么意思。 他原先是想放弃的,可是今晚的事情让他更做不到了。 她没有甩开他的那一刻,给了他太多勇气,也给了他太多期待。 他不想跟她就只是利益交换的盟友。 更不想看她,他日嫁给别人。 虽然他不知道她的不安、害怕、顾虑是什么,但只要她给自己机会就行,他们慢慢来。 一天不够就再多一天,一个月不够就再多一个月,一年不够就再多一年,只要不是无关的陌生人,她需要多久都可以。 曲轻歌静静的看着谢尘暄,她当然明白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她想起先前跟顾为君时说的话。 那一日,她跟师父聊天,聊着聊着便聊到了心有所属这件事上。 当时师父看出了她的异样,问她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她当时没说没有,只说,时间长了就不喜欢了。 师父却道,通过时间来忘记的人,最经不住考验了。 她不明白其中的意思,追问着。 你要确定这辈子都见不到他才不行,见不到他了自然就不喜欢了,但只要再相见,那份喜欢是藏不住的,你会再一次喜欢上他。 后面师父又说了许多关于彻底不喜欢一个人的原因有哪些,但曲轻歌都没听进去,只是在想师父这句话是不是真的。 而今天的相遇,林子里的牵手,都在告诉她,师父说的那句话是对的。 在林子里手被握住的那一瞬间,她的第一反应不是甩开,而是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 那一刻,她知道,再努力的否定、逃避都是没有用的,动了心就是动了心。 久久等不到曲轻歌回答的谢尘暄,心里有些着急,更多的则是害怕拒绝,“你……” “我……” 同时出声的两人又同时停下,谢尘暄忙又道,“你说。” 第三百七十七章 留宿 既然逃不过,曲轻歌也想再勇敢一次,“那我……” “姐姐/曲轻歌。” 曲轻歌刚开口,帐篷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要说的话,紧接着曲贺允跟卓彦淮一前一后走进了帐篷里。 进入帐篷的两人显然没想到谢尘暄会在这里,皆是一脸错愕的站在原地。 而此时的谢尘暄看着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两人,拳头不自觉的握紧。 真的!很想!将这两个臭小子踢出去! 但是想归想,这两人一个是小世子,一个是曲轻歌的弟弟,他哪个都不能动。 卓彦淮先开了口:“七殿下你怎么在这里?” 谢尘暄声音微冷,“来看雪球。” 听到他提起雪球,卓彦淮立即看向曲轻歌,“曲轻歌,雪球现在怎么样?” 曲贺允也立即向前,“姐姐,雪球在哪里呢,它情况怎么样?” 曲轻歌指着身后书桌上简易的窝垫,“雪球还在昏迷中,我已经让人去熬药了,等喝完药再看看,目前的情况比较危险。” 卓彦淮听到曲轻歌说雪球有危险,双眼立即泛红,走过去看着昏迷的雪球,声音哽咽,“你一定会治好它的对不对?” 谢尘暄看着一时半会不会离开的两人,只能出声道:“我先走了。” 听到谢尘暄要走,曲轻歌心里也有些不舍,刚才的问题自己还没回答他呢。 可是看着屋里的另两个人,她也明白现在不是好时机,只能略不舍回道,“殿下慢走。” 谢尘暄轻点了点头,走前又忍不住关心了句,“你快些去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别忘了再喝碗姜汤。” “恩,你也是。”曲轻歌面带关心的回道。 “走了。”谢尘暄又说了声才转身离开。 曲轻歌看着人离开,忍不住向门口走了两步,目送着谢尘暄离开。 卓彦淮一心都在雪球身上,曲贺允却察觉出了两人之间的不对劲。 他姐姐对男子一向都是冷冰冰的,除非必要的礼仪外从不会多说一句话,可现在她跟七殿下之间的这些话分明不是必要的。 还有七殿下都走了,姐姐还一脸依依不舍的看着门口是什么意思? 想着曲贺允眉头紧蹙,走到曲轻歌身后:“姐姐。” 曲轻歌闻声回头,一转身曲贺允就站在她的身后,惊的曲轻歌后退一步,“怎么站在我身后。” 曲贺允没有回答曲轻歌的问题,只又再叫了一声,“姐姐。” 曲轻歌一脸疑惑的看着曲贺允一脸严肃的表情,“怎么了?” 曲贺允看着曲轻歌半晌,没有说话。 重要的是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直接问她跟七殿下之间是不是有什么? 太直接了,况且身边还有彦淮在,他虽然只是个孩子,但若是不小心将这些话说漏了出去,会有损姐姐的名誉。 曲轻歌等了半天等不到曲贺允的回答,只以为他是关心雪球的情况,她出声道,“放心吧,我会尽全力救雪球的。虽然它的情况危险,但一切都要等喝了药以后再看的。” “它可是狼,坚强着呢,没那么容易被打倒的。” 曲轻歌说着还抬手摸了摸曲贺允的头,当曲贺允的额头感觉到曲轻歌指间的冰冷时,他出声关心道,“姐姐,你先去沐浴换身衣服吧,头发也要吹干了才行,不然明日就要感冒了。” 曲轻歌点头应声,“是不能生病的,狩猎还没开始就生病,接下来几天可就玩不了什么了。” “你们两先回去吧,我要沐浴换衣服。” 陪在雪球身边的卓彦淮转过头来,眼角泛红的看着曲轻歌,“等你沐浴完,我们能过来陪着雪球吗?” 再怎么说卓彦淮也是个外男,一直在她帐篷里也不好,但看着卓彦淮难过的神情,曲轻歌想了想道,“可以,我整理好了让青月去叫你们。” 说起来一个是自己的弟弟,一个不过是个六岁的孩子,在外间陪一夜也没什么,而且帐篷里还有青月跟凌吟。 两人暂时离开后没多久,青月带着人捧了盆烧着碳走进了帐篷里。 曲轻歌从箱子里找出块厚些的毛毯给雪球重新做了个窝,放到碳盆附近后,这才安心去沐浴。 同时也让青月去沐浴换衣。 半个时辰后,整理好自己的曲轻歌让人去唤曲贺允跟卓彦淮。 一直等着的曲贺允跟卓彦淮两人很快就来到了曲轻歌的帐篷,两人开门进帐时,曲轻歌见两人没打伞,出声问道,“怎么没打伞,雨停了吗?” 进了帐篷的卓彦淮回答,“恩,停了。” 真是来的快,去也快。 曲轻歌看着走到雪球旁的两人道,“刚才已经喂雪球喝下了药,你们注意多摸摸它,看看它的体温有没有下去。能早一些退烧,情况就好一分。” 卓彦淮双眼盯着雪球,点头答应:“好。” 曲轻歌又道,“我让凌吟又去拿了两副躺椅来,你们若是困了就在躺椅上睡会。”说完她看向凌吟跟青月道,“你们困了就进内室里的躺椅上睡。” 凌吟跟青月点头。 经过这一番折腾,曲轻歌原先的困意倒没了,她拿出本医书在外间的书桌边坐着,边看书边陪着两人。 一本书翻尽,曲轻歌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抬头看去,曲贺允跟卓彦淮两人已经在雪球旁睡下了。 曲轻歌放下手中的医书准备起身给两人拿条毯子来,却已经看到青月拿着毯子给两人盖上了。 给两人盖好毯子的青月看向曲轻歌道,“大小姐,再过一个半时辰天就要亮了,您去休息会吧。” 曲轻歌起身走来,“你们也随我一起去里面睡会吧,白天都赶了一天的路,晚上又是一顿折腾。” 曲轻歌说着看向凌吟:“外面有巡逻的侍卫,不碍事。一起进去睡会,睡好了明天才有精神。” 曲轻歌说完走过去看了眼雪球,摸了摸它的体温,温度比刚才又降了些,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下来,这一关雪球是闯进来了,后面慢慢养伤就行了。 看完雪球后,曲轻歌便领着凌吟跟青月两人进内室休息。 第三百七十八章 困 这一觉曲轻歌睡得极不安稳,或许是因为太累,也或许是因为第一晚住在帐篷里不习惯,一直无法沉睡。 刚睡得沉些又听到细小的呜咽声传来,曲轻歌想着应该是雪球醒了,她睁眼起身,然后看到凌吟也睁开了眼睛。 看着双眼清明,面上没半分倦意的凌吟,曲轻歌更能明白她跟普通武婢的不一样。 她转头看一眼沉睡中的青月,放轻动作的起身。 曲轻歌起身后,凌吟已经恢复了保护姿态,随着她一同出了内间。 果然如曲轻歌所料,雪球已经醒了过来,此时的呜咽正是因为伤口太疼。 曲轻歌抬手安慰的摸了摸雪球,身边传来卓彦淮带着睡意的声音,“雪球是不是很疼?” 说着他还吸了吸鼻子。 见他吸鼻子,曲轻歌有些担心的伸手摸着他的额头,可千万别生病了。 卓彦淮抬眸看着曲轻歌,“没生病,我一直都是这样的,醒来时鼻子都会有些不舒服。等清醒后,就好了。” 手下的温度是正常的,曲轻歌这才放心些,还好昨晚入睡前都喝了姜汤。 曲轻歌收回手,再次看向雪球,“恩,它这会很疼。” 后腿处的伤口几乎是骨肉相离的程度,缝针就花了她近一刻的时间,怎么可能不疼呢。 听曲轻歌这么说,卓彦淮一脸心疼,“那你有没有止疼的药给它吃啊?” 曲轻歌回说,“有的,我正要去拿。” 此时一边的曲贺允也醒了过来,看着不停发出呜咽声音的雪球,关心道,“姐姐,雪球度过危险了吗?” 昨晚雪球喝药时,身上的温度简直烫得吓人。 虽然喝药后有在慢慢退烧,但后来他太困了没熬住就睡着了,也不知道雪球有没有彻底退烧。 “度过危险了,接下来的时间它只需要好好养伤就行了。”曲轻歌边回答边过去拿止痛的药。 听到曲轻歌的回答,曲贺允脸上也露出了放心的表情:“太好了。” 曲轻歌拿着止痛药回来边喂雪球边道,“虽说已经度过了危险,但是雪球后腿伤的严重,要小心照顾才行。” “那要多久才能好啊?”卓彦淮关心问。 曲轻歌将药塞进雪球的嘴里,“完全痊愈的话至少需要一个月了。” 听到雪球要这么久才能好,卓彦淮面露愧疚,“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坚持要带雪球出去玩,雪球也不会跑掉,更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 曲贺允听着卓彦淮的话心里也不是滋味,“怪我,如果我能再坚持一下,雪球也不会受伤。” “不,怪我,你已经劝我不要牵着雪球去玩了,是我不听你的,一定要雪球去玩。”卓彦淮是真的后悔了,他是真的喜欢雪球,要知道会害得雪球受这么重的伤,他肯定不会牵雪球出去玩的。 曲贺允不想卓彦淮太自责,“也怪我,是我……” “好了好了,你们别在那里争怪谁了。”曲轻歌出声打断抢着认错的两人,“要说怪谁,这事你们两都有错。毕竟雪球是你们两一起带出去的,但这个时候说怪谁已经没用了。事情已经过去了,雪球也已经受伤。” “你们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好好照顾受伤的雪球,还有向七殿下道歉。” 提到谢尘暄,曲轻歌便想起了昨天还未回答的问题,也不知道他昨晚回去有没有喝姜汤驱寒。 片刻的失神后曲轻歌回过神来又道,“雪球毕竟是他养的,你们应该跟他道歉。” 卓彦淮声音微弱,“我知道了,等下午我就去找他道歉。” 卓彦淮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认错了,可是看到可怜的雪球,也明白他是真做错了。 曲轻歌没听到曲贺允的回答,转头看向他,“小弟?” 曲贺允有些不情愿道,“恩,我会跟着一起去。” 曲贺允其实是不想去的,昨晚看到那一幕后,不知怎么的,他莫名的不想理会七殿下,总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 听到两人的回答,曲轻歌面露满意。 吃了药的雪球这会也停止了呜咽,再次睡了过去。 曲轻歌查看了一番,确定雪球一切都好后看向两人道,“你们也都回去洗漱用早膳吧,再过一个时辰就是狩猎大典了,到时可不能迟了。” 卓彦淮不放心的看着睡着的雪球,“要不我就在你这里洗漱用膳?” “用早膳可以,洗漱不行。而且昨晚是特殊情况,今晚不能再在我帐篷里休息了。”眼看着卓彦淮一副要住在她帐篷里的架试,曲轻歌忙出声说清楚。 不说是卓彦淮了,就算是他的小弟,过了六岁也不能再跟她同住一个帐篷了。 卓彦淮当然知道男女大防的规矩,“回去就回去,我大不了多来看雪球几次。” 曲轻歌看着卓彦淮一脸恋恋不舍的看着雪球,心中微讶,倒没想到这个小子这么喜欢小动物。 “姐姐,我跟彦淮先回去了,过会狩猎大典见。” 曲贺允说完领着卓彦淮离开了。 两人离开后,曲轻歌也开始洗漱起来,洗漱到一半青月着急的从内间走了出来,“大小姐,对不起,我睡过了。” 正洗着脸的曲轻歌淡笑的看去,“不慌,累了一天半夜,睡久些应该的。过会狩猎大典你也别跟着我一起去了,在帐篷里补补觉。” 青月立即过来伺候曲轻歌:“这怎么可以呢,我不跟着大小姐,谁伺候。” “狩猎大典我去参加一下就行了,也没什么事,不需要伺候。”曲轻歌又看向凌吟:“你们两都可以在帐篷里休息。” 凌吟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我跟大小姐一起去。” “我也 ……”青月话还未说完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她忙低头道歉:“对不起,大小姐。” 曲轻歌抬手轻拍了下她额头,“好了,你我之间不用说这些。你不放心的话让凌吟陪我去就行了,你在帐篷里休息。” “我……” 青月还想再说,曲轻歌快她一步道,“你要是哈欠连天的跟在我身边,那才叫失礼呢。好了,听话,休息好才能更好的伺候我呢。” 青月闻言也不再坚持了,别的不说,若她真哈欠连天的跟在大小姐身边,旁的人见了肯定要笑话大小姐的,她不能让大小姐因为自己被人嘲笑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 多担待 经过昨天夜里的一场雨,整个围场的空气的倒更清新了些,风里都带着丝清草特有的香甜味。 今日的天气也未受到昨夜暴露的影响,比起昨天反倒更晴朗了些。 狩猎大典未开始前,曲轻歌也见到了季若锦跟月亮,两人一见到她便问起了昨晚的事情。 曲轻歌对于昨晚的事情被传出去一点也不好奇,虽说昨天他们已经特意少带了些人出去,但再少一行人加起来也有十多人了,一点动静没有是不可能的。 曲轻歌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两人,当然不能说的自然没说。 季若锦听曲轻歌说完担心道,“七殿下有没有怪罪小弟跟小世子?你有没有被牵怒?” 月亮听季若锦这么说着,脑海里出现了谢尘暄冷若冰霜的那张脸,虽说他是思诺的亲哥哥,月亮却还是觉得他有些可怕,她忙关心的道,“曲姐姐,要不我跟我爹娘说一声,让他们出面替你跟七殿下说一说吧。” 曲轻歌闻言忙摇头道,“不用不用。” 看着两人一脸关心自己的表情,曲轻歌哭笑不得,那人在别人眼里就这么可怕? 想着曲轻歌向两人解释道,“七殿下没有牵怒于我,其实七殿下也没有怪罪小弟跟小世子。他昨晚一同出去找到了雪球后,就直接回去了,什么责备的话也没说。” 季若锦闻言疑惑道,“七殿下这么好说话吗?” 听着季若锦对谢尘暄的误解,曲轻歌忍不住出声为他说话,“其实七殿下也没有外界说的那么不近人情。” 听见曲轻歌这么说,季若锦转头看来,眼里多了些情绪。 曲轻歌却突然有种要被看穿的窘迫感,她转移话题道,“大典快要开始了,你们先去你们的位置吧,等大典结束了我们找处地方一起说说话。” 月亮倒没多想,“恩,好的。” 反倒是季若锦又多看了眼曲轻歌,眼里带了丝探究意味,轻歌看着太不对劲了。 不过季若锦虽觉得不对劲却没多问什么,“那行,我们先回位置上去,等大典结束了再来找你。” 曲轻歌点头,“恩,好的。” 季若锦跟月亮离开没多久,魏帝就来了。 随着一声“陛下到。” 在场的人皆都跪地行礼,“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魏帝身边跟着袁贵妃,身后跟着四皇子、七皇子、九皇子、八公主、十公主以及朝中的几位重臣。 魏帝走上台后,面向众人,“都起来吧。” “谢陛下。” 众人起身后,礼官恭声问道,“陛下,一切都已经备好,可以开弓了。” 魏帝往一旁的早就在马背上坐好的队伍看了眼,伸手道,“拿来吧。” 礼官回身从身后人的手里拿过弓箭,递到魏帝手里。 魏帝接过弓箭,然后看向一众皇子、公主处。 参加大典的众人也下意识的看了过去,狩猎大典的开弓箭一般都是由陛下亲自射出去的,当然陛下若是高兴点一个皇子代劳自然也是可以的。 不过,陛下点谁可就不是件小事了。 虽说只是一根开弓箭,但也能体现出哪位皇子更得陛下的心。 众人的目光直接越过了几位略显平庸的皇子,看向七殿下谢尘暄跟九殿下谢尘昭。 这两位近几年可畏是斗的热火朝天,原先谢尘暄已是太子身份,谢尘昭的胜算还没那么大。但前年谢尘暄突然惹怒陛下,太子之位被废,谢尘昭的处境立即就不一样了。 如今,两人都是一样的皇子,谁又比谁胜算大呢。 曲轻歌也跟着众人一般看了过去,目光落在谢尘暄的身上,那人就算是站在人中龙凤的皇子间都是最耀眼的。 此时的谢尘暄像是感受到曲轻歌的目光般,转头向她看来。 四目相对,谢尘暄嘴角上扬,对着曲轻歌露出一抹极尽温柔的笑。 众人看到谢尘暄突然对着一处笑,立即转头寻找谢尘暄这抹温柔笑意是对谁笑的。 曲轻歌却紧张的忙低头垂眸,掩藏住自己。 交握在面前的双手微收紧,心跳加速,这人怎么……怎么这么大胆!? 一直看着几位皇子的魏帝也看到了谢尘暄这突如其来的笑容,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自己这个儿子笑的这么温柔,忍不住出声问道,“老七,你在笑什么呢?” 被点了名的谢尘暄上前一步,“回父皇,儿臣看到空中飞过去一只小麻雀,觉得有些可爱罢了。” 小麻雀? 骗鬼呢。 魏帝面色一沉,递出手里的弓箭,“你既然这么喜欢,就将那只麻雀射下来吧。” 魏帝话落,谢尘昭心里立即升起一股妒意,只是心里再怎么生气、不快,他脸上也不能露出半点来。 众人心里也都明白了几分,果然不管过多久,发生过什么,陛下心里还是偏爱这个自小就被封为太子的皇子。 谢尘暄闻言提步上前,从魏帝手里接过弓箭,“麻雀太可爱了,射下来有些可惜。” 魏帝不想再听谢尘暄胡扯,“时辰已到,开弓吧。” “是,父皇。” 谢尘暄领命,拿着弓箭走到台边对着空处,做好了准备。 礼官见状,尖声唱道,“开弓!” 随着礼官声落,谢尘暄执弓向前,搭上箭,拉弓射出。 “咻” 随着一声箭鸣,长箭消失在空中,早就做好准备的狩猎者们举弓高呼,“好!好!好!” 魏帝面带笑意看着这一幕,出声高呼,“出发!” 狩猎者们挥马而去,浩势荡荡。 魏帝看向谢尘暄道,“去换身衣服,陪朕也出去逛逛。” 说完他转头看向其他几位皇子,“你们也都去换一身。” “是,父皇。” 谢思诺这时开玩笑道,“父皇,儿臣就不跟你们去了。” 谢思诺原本也只是说句笑,谁知道魏帝反而问了句,“怎么,又要去缠着曲大小姐?” 谢思诺微愣了下,随即笑着回道,“恩,去找轻歌玩。” “去吧,别给曲大小姐添麻烦了。”魏帝说完竟还向曲轻歌看了过来,“曲大小姐,朕这女儿有些宠坏了,若是给你添麻烦了,你多担待着。” 第三百八十章 骑马 在场的人一时间全都向曲轻歌看了过去,谢思诺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魏帝,不明白自己父皇这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 去换衣服的谢尘暄刚走下台阶,此时也停住了脚步,转头向魏帝看去。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去猜测魏帝的真正意思,除了曲轻歌本人。 曲轻歌宠辱不惊的上前一步,屈膝道,“陛下言重了,平日里一直是公主照顾的臣女。” 魏帝自然没把曲轻歌这句客套话放在心里,他女儿是什么脾气他还是知道的,魏帝再次看向谢思诺,“去吧,玩的开心点。” 待魏帝与几位皇子骑马离开后,场内的众人这才各自散去。 “你说我父皇刚才那番举动到底是为什么?”谢思诺找到了曲轻歌等人,几人寻了处安静的山头,边看着风景边聊天,很是惬意。 曲轻歌淡然道,“也许只是随口一说,没有特别的用意,你也不必深究。” 谢思诺撇嘴摇头,“不不不,在那样的情况下,父皇不会随口说什么的。肯定有什么用意,总不能真的突然关心起我来,让你多担待我吧。” 月亮在一旁边捡着石子往山坡下扔边道,“想不通就别想了,若陛下真有什么用意,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季若锦淡笑着看向月亮,“果然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一段时间不见,你更显豁达了。” 月亮笑了笑没有说话。 谢思诺想了想道,“月亮说的也对,不想了不想了。” 说着她看向不远处的马场,“我们去骑马怎么样?” 说道骑马,曲轻歌转头看向马场的方向在里面寻找着,转了一圈果然在里面看到了熟悉的一大一小身影,看到两人身边的宝马,曲轻歌便知道,小弟已经将“惊喜”送给了卓彦淮。 谢思诺说完见曲轻歌盯着马场方向,一动不动,凑过去道,“看什么呢?” “在看我小弟跟卓小世子。”曲轻歌转头看向谢思诺,“我倒是想去马场给青月挑匹温驯的小马,让她趁着这段时间学会骑马。” 曲轻歌又看向月亮问道,“月亮,你会骑马吗?” 月亮摇头,“不会。” 谢思诺闻言道,“那一起去吧,我们也给你挑一匹,教你骑马。” 月亮面露犹豫,眼中还带了一丝畏怕,“我,我还是不学了吧。” 谢思诺见状出声道,“有我们在你不用怕,肯定不会让你摔下马的。” “说起来,我也好久没骑马了。”年后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不说骑马,她甚至连府门都没出过几次。 季若锦闻中空气中的草香味,感受到了生命中的大起大落,差一点,她就失去了这份“自由”,她看向几人道,“走吧,先过去看看。” 月亮见三人都是一脸兴趣勃勃不愿意扫兴,点头跟上。 在山坡上看这边时还不觉得马场的人多,等真的进了马场才发现,来骑马的人还真不少。 原本在赛道上骑的再开心的卓彦淮看到了曲轻歌四人,骑着马冲几人跑来。 月亮眼看着马距离她们越来越近,脸色渐渐泛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曲轻歌几人都抬头看着在她们面前停下的卓彦淮,并没有关注到月亮的异样来。 卓彦淮骑在马背上,得意的扬着头对曲轻歌道,“曲轻歌,你看,这贺允哥送我的汗血宝马!狩猎前几天特地让人骑到这里来的,等狩猎结束了,我骑回京去。” 看着卓彦淮脸上止不住的开心跟得意,曲轻歌笑着道,“知道了知道了,骑你的马去吧,我们要去马厩挑马。” “哼”。卓彦淮扬头挥鞭而去。 四人向马厩方向走去,季若锦不解的问曲轻歌,“奇怪,小世子愿意叫小弟贺允哥,为什么不愿意叫你姐姐呢。说起来,刚才看他对你的态度,应该是很喜欢你的。” 小孩子嘛,喜欢一个人才会跟那个人炫耀自己的宝贝。 曲轻歌摇摇头,“我也不明白,如果真要找个原因的话,大概是他先前受伤不肯吃药的时候,我强硬的灌进他嘴里过吧。” 季若锦闻言笑了笑道,“小孩子可真难懂。” 谢思诺听季若锦这么说,出声调侃道,“果然是已经订亲的人,说话语气都变成大人了。” 谢思诺的话说完后,季若锦并没有如她预想的那般羞红了脸,反倒连原本眼里的笑意都褪去了。 见状,谢思诺这才意识到,季若锦要嫁的贺大公子在外界看起来,是一个……废人。 而她之所以会嫁给贺大公子也是“被迫”的。 谢思诺越想越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她自责的看向季若锦,“对不起,我……我就想开个玩笑。” 季若锦对谢思诺摇了摇头,“没事,我没有难过。其实这桩婚事对我来说,虽算不上好事但也算不上什么坏事,算是命吧,我认命。” 听季若锦这么说,谢思诺心里更不舒服了,对于每个女子来说,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哪个女子不是开开心心笑着出嫁的,若锦却说,她认命。 季若锦说这话时,从马厩里选好马牵着出来的贺秀芷刚好与四人擦肩而过。 季若锦四人只专心于自己的事情,并没发现贺秀芷的存在。 听季若锦这么说,谢思诺更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心里后悔的不行,也不知道这会该说些什么。 道歉的话,好像只会让事情更糟糕。 曲轻歌看出了谢思诺的窘迫,其实她也明白若锦心里的平和,只是有些话心里想的是一个意思,旁人听起来又是另一个意思了。 “公主,过会我们比赛跑一圈怎么样?”曲轻歌转开了话题。 谢思诺连忙应声:“好啊,刚好也让你们看看我的马术。” 曲轻歌侧头看向季若锦,“若锦也一起?” 季若锦淡笑着点头,“当然可以,不过我们还是先教会月亮骑马吧。” “那就先挑匹马。”说话间四人已经走进了马厩,谢思诺道,“挑匹最温驯的。” 第三百八十一章 痛苦 曲轻歌三人先替月亮挑了匹马,挑好后牵着马找了处空地便准备开始教月亮骑马。 曲轻歌让凌吟牵着缰绳,然后对月亮伸出了手,“来,月亮,你扶着我的手上去。” 月亮看着比自己高上许多的马,心里的恐惧渐升,她看着曲轻歌道,“曲姐姐,要不你们三人去跑马吧,我在旁边看着你们就行了,你们不用管我。” 谢思诺立即拒绝:“那怎么能行呢,哪有我们自己去玩让你一个人玩的道理。没事,月亮,你别怕,我们就在你旁边不会离开的。” 月亮盯着马背,面露犹豫,始终不敢伸手握住曲轻歌的手。 曲轻歌看出了月亮的不对劲,“月亮,怎么了?” 看着曲轻歌关心的眼神,月亮摇了摇头,扯出一抹笑来,“没什么,就是有些害怕会摔下来。” 曲轻歌闻言轻笑着安抚道,“没事,这马很温驯不会让你摔下来的。还有凌吟在一旁护着,就算真的不小心要摔了,她也会抱着你的。” 听到这话的月亮看向牵着缰绳的凌吟,想了下道,“那能让凌吟直接抱我上去吗?” 虽然曲轻歌是想让月亮自己上马的,学骑马的第一步就是要自己会上马,但看着月亮紧张的神色,曲轻歌也没有坚持学骑马的步骤,她看向凌吟唤了声,“凌吟。” 凌吟明白的松开缰绳,走到月亮身边,“小郡主,准备好了吗?” 月亮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郑重的点头,“恩,准备好了。” 一旁的季若锦见月亮这般紧张,出声安慰道,“月亮,别紧张,没什么的。” 月亮答完凌吟话后,凌吟伸手搂住月亮的腰间,月亮只觉腰间一紧,还没反应过来下一刻就已经在马背上了。 坐上马背的月亮精神立即紧绷了起来,她双手无措的抓住缰绳。 她耳间能听到马旁边曲轻歌在说话,却什么也听不到。 耳边是刺耳的轰鸣声,左腿突然传来剧烈的疼痛,那是骨头断裂的痛,痛入骨髓,痛的她无法呼吸。 月亮忙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试图调整自己紊乱的呼吸。 可任她再怎么调整,还是无法承受左腿袭来的痛意。 马下的曲轻歌立即发现了情况不对,如果只是普通的害怕跟紧张,月亮不会满头大汗,更不会一脸痛苦到惨白,甚至连嘴唇都没一丝血色。 “月亮,月亮,月亮……” 曲轻歌一连唤了三声月亮,马背上的月亮似没听到般,紧绷的坐在马背上,没有任何回应。 “凌吟,快把月亮抱下来。”曲轻歌立即叫道。 一旁的季若锦跟谢思诺这会也发现了不对劲。 凌吟迅速翻身上马,搂住月亮腰将人抱了下来。 曲轻歌忙上前扶住下马的月亮,在握住月亮手臂的时候,曲轻歌才发现月亮整个人都在发抖。 “先去围观席上。”曲轻歌与凌吟扶着浑身颤抖,一脸苍白的月亮到围观席上坐下。 曲轻歌在月亮面前蹲下,握住她的手腕把脉。 “凌吟,去拿些糖水来。”月亮现在这样的情况明显是惊吓过度。 曲轻歌却不明白,她曾经见到月亮与人撕打时不要命的模样,那种情况她都不害怕,怎么坐到马背上会吓成这样。 “是。”凌吟应声便要转身离开。 谢思诺忙出声道,“糖果行不行,这里离帐营挺远的,糖水拿过来还要好一会儿。” “可以。”曲轻歌回答后又对凌吟道,“去拿些水来就行。” 凌吟点头离开。 谢思诺拿出腰间的糖果,剥去纸皮,放到月亮嘴边。 此时的月亮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之中,对放到嘴里糖果没有任何反应。 曲轻歌拿过糖果,直接强硬的塞进月亮口中,然后双手紧握住月亮的双手,边用力边唤着,“月亮,月亮,看我,看我!” 曲轻歌的声音越来越高,手下的力气也越来越重。 真实的痛意总算让月亮慢慢回过些神来,她视线聚焦在曲轻歌的身上。 见月亮终于看自己,曲轻歌轻松了握紧的手,温柔引导:“月亮,没事了,你看,不在马背上了,没事了。” 月亮听到不在马背上后,转头看了眼四周,确定自己此时确实不在马背上,她颤抖的幅度终于变小了些。 曲轻歌感受到月亮的变化,“月亮,来,跟着我说的做,吸一口长长的气,然后缓缓用嘴巴呼出来。” 月亮乖乖的跟着曲轻歌的指示去做,做了几个循环后,她的情绪也终于平静了下来。 惨白的脸色渐渐的恢复了些血色。 一旁的季若锦跟谢思诺见状,这才放心了些。 曲轻歌从衣袖中拿出帕子给月亮擦拭着额头渗出来的汗水,柔声问道,“月亮,还有哪里疼吗?” 月亮看着曲轻歌眼中的温柔,老实回道,“左腿,曲姐姐,我左腿好疼。” 左腿? 刚才碰到左腿了? 可是,月亮刚才只是在马背上坐了会,甚至都没走出去两步。 曲轻歌心中虽不解,却还是去捏了捏月亮的左腿,检查着骨头也没有问题。 捏了一圈后,发现骨头并没有问题。 难道是有外伤? 曲轻歌看了一眼四周,围观席上坐着休息的人都有意无意的看向这边,就连马场里跑马的人,也有观察着这边的。 这么多人看着,肯定是不能掀开月亮裤腿的。 “月亮,能走路吗?”曲轻歌看着月亮问,“我们回帐篷里去,我看看你的左腿,如果有外伤的话,是要上药包扎的。” “能走吗,不能走的话,我让红叶去找人抬单架过来。”季若锦关心的问。 谢思诺也道,“如果疼的话就算能走也别走了,别硬撑着,直接叫单架来抬就行了。” 看着眼前三张关心的脸,月亮眼眶微红,她轻声道,“如果那个时候……你们也在就好了。” 曲轻歌三人没听懂月亮话里的意思,但看着月亮难过的表情却都能猜到,月亮所说的那个时候,一定是她很痛苦的时候。 第三百八十二章 跟班 三人心疼的看着月亮。 曲轻歌柔声道,“月亮,我们先回帐篷,我看看你的左腿好吗?” 月亮眨了眨眼,再睁眼时,眼里的痛苦已经消息了,她对曲轻歌说,“曲姐姐,我不疼了,我们不骑马了好不好?” 曲轻歌点头,“当然可以,刚才来马场路过溪边时,公主还说可以在那里的树中间做个吊床或秋千,你不也说想做个秋千吗?你要是不想回帐营里,我们去那里怎么样?” 月亮点头。 四人决定后,便离开了马场。 刚出马场凌吟拿着水囊走了回来,曲轻歌接过水囊又吩咐道,“凌吟,我们帐篷外间有个箱子,出发前青月收了些做秋千,还有吊床跟其他一些小玩意的东西,你拿到刚才我们路过的溪边找我们。” 凌吟点头开。。 曲轻歌四人散步到溪边时,月亮的情绪已经完全恢复了。 三人也没再提刚才的事情,就像是没发生一般,谢思诺在溪边的小林子里转了转,最后在两根树间停下,“ 就这里了,这里离溪边不会太近,就算有人路过也不会打扰到我们。过会凌吟拿了秋千过来,就在这边吧。” 曲轻歌点头,“行。” 月亮看着体贴的三人,终于说出了从马场里出来的第一句话,“有一次,我快三天没吃东西。捡也捡不到,抢也抢不到,饿的两眼昏花,恨不得去吃树皮。” 三人听到月亮的声音,同时向她看了过来。 月亮并没有看三人,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我真的实在太饿太饿了,路过一个馒头摊时,偷了馒头就跑。摊位老板发现后立即就追了上来,我拼了命的跑,一边跑一边将馒头塞到嘴里。” “那时候的我根本顾不上周围的环境,只觉得那馒头真香啊,太好吃了。” “就这样跑到了街中间,这时刚才有一匹疾奔而来,马路边的有人大叫着让我躲开,可是那个时候的我根本就听不到。” 月主停了下来,低头看了看自己左腿,那处又隐隐有些痛起来,“马蹄踩断了我的左腿,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骨头断掉是真的有声音的。” “流浪那么多年的我,被打过也生过病,但从来没有那么疼过。疼的像是要死过去一样,摊位老板见我被马踩断的腿也没再追究我了。” 听到这里的谢思诺跟季若锦,面露不忍,对养尊处优的她们来说,根本无法想像到月亮轻描淡写的说疼到像死去的一样疼是怎么样的疼。 “我在街上躺了一个时辰,没人想碰我。路过的马车绕开我的时候,骂我小叫花子挡什么路。其实,我是想走的,但是真的太疼了,我不敢动,动一下就是钻心的疼。” “再后来一个老叫花子帮了我,他把我背到一处破庙里,用木棍绑住我的腿。他说这样,我的骨头才能长回来。” “他绑的时候,整个庙里都是我的惨叫声。” “真的……太疼了。” 谢思诺实在忍不住开口道,“没去看大夫吗?” 月亮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看在谢思诺眼里却只有心疼。 “连饭都吃不饱,怎么可能有钱看大夫呢。那个老叫花子对我很好,在我躺在庙里养伤的时候,他每天都会多讨一两个馒头给我。” “他跟我说,他快死了,照顾我是希望我能在他死后,给他挖个坑埋了。别让他被拖去乱葬岗,最后被野狗吃了。” “我的腿就这样疼着疼着真的长好了,在我刚好不久后,老叫花子真的没了。” 月亮声音里透了一丝悲凉,“我找了处荒郊野岭,挖了个坑把他埋了。” 月亮说完这些后,看向三人道,“后来看到马,我就有些害怕。靠的近了,断过的左腿那处也会隐隐有些疼。我知道其实是我心里的原因,我也想过克服。” “但是……好像真的很难。” 太疼了,她拖着断了腿疼了快两个月,那痛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一直沉默的曲轻歌出声道,“不需要克服,不会骑马也不是什么要命的事情,害怕马就离远一些。” 季若锦心情沉重的看着月亮,她一直都知道一个流浪在外的小女孩想要活着,是件很难的事情。但她从没这般清淅的知道这一份艰难里夹杂着的痛苦跟悲哀。 她现在也明白,为什么月亮总警惕的看着每一个陌生人,为什么她每一次用膳都吃的那么多。 多到有时候甚至会不舒服。 因为她饿过,饿过很多很多次,所以每一次用膳她都会尽可能的吃下最多的东西。 即便所有人都告诉她,她不会再有挨饿的日子了,但饥饿的感觉早已经刻在了她的心里。 月亮看着三人皆是一脸心疼又难过的看着自己,有些无奈道,“我不怎么跟你们说过去的事情,就是因为怕说了你们是这样的表情。” “其实对我来说,早已经过去了。” 事情过去了,但是曾经承受过的痛却还在记忆里,就如……就如那剜心之痛。 因为想起不好的过去,曲轻歌脸色也变的不好起来。 月亮只以为曲轻歌是在为自己心痛,她走到曲轻歌身旁握住她的手,“曲姐姐,不用为我担心了。我没事,你说的对,这个也没什么好克服的,以后我不去学骑马了。” 曲轻歌看着眼前的月亮,心里庆幸呢,还好,还好重来了一世。 至少让月亮这一世不再那般悲惨。 “好了好了,我们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多说说开心的事。”谢思诺出声调节气氛。 季若锦搭话道,“那你先说说,最近有什么开心的事。” “我啊,我……” “哟——”谢思诺刚开口,尖锐刺耳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这不是上个马就吓破胆了的厉小郡主吗?” 曲轻歌几人皱眉转头看去,姜蓉蓉一脸挑衅的看着三人,她身后跟着几位年龄差不多的小姐,曲轻歌在几人中间看到了曲轻舞。 曲轻歌嘴角泛起一丝嘲讽,向来心比天高的曲轻舞如今也不得不认清现实,甘心做姜蓉蓉的跟班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 忍辱负重 姜蓉蓉嘲讽的看着月亮,“怎么?当小叫花子的时候,没看见过马吗?一上马就吓的不行。” 跟在姜蓉蓉身后几人都忍不住轻笑出声。 曲轻歌面色冷冽的看着姜蓉蓉,“看来以前给你的教训还不够,所以你还敢来找麻烦。” 听到曲轻歌的话,姜蓉蓉脸色也冷了下来,“曲轻歌你少给我得瑟,别以为你现在有人护着就怎么样了,在我眼里你这种人最恶心了,到处攀高枝,趋炎附势,会点医术还真把自己当神医了。” “你……”谢思诺开口就要反驳。 曲轻歌抬手抓住谢思诺拦下,然后对着姜蓉蓉淡笑道,“我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你嫉妒我靠着医术攀附上你攀附不了的人。唉,要我说你嫉妒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就算你现在开始学医,也做不了大夫的。就算是做得了大夫,必然也不能跟我相提并论的。” “你看,不管你怎么嫉妒我,看不惯我,你终究还是比不了我。” “论容貌,你比不过我。论学识,你还是比不过我。论家世,你贵为郡主确实高我一头,但又如何,袁贵妃、厉王妃、卫国公夫妇,哪一个提起来不比你高贵,我若是向他们提出什么要求,他们也必定会满足我。” “看吧,你又输了。” 曲轻歌本为想跟姜蓉蓉这人过多纠缠,但她总一而再,再而三的找麻烦,她既然自找不痛快,自己就如她所愿了。 果然曲轻歌的话说完后,姜蓉蓉气的脸色铁青,一脸怒意的瞪着曲轻歌! 她原本讨厌曲轻歌的一点便是她比自己好看的容貌,她永远记得十二岁时跟母亲进宫,无意间听到宫女们拿她跟那天也进宫的曲轻歌比。 她们说,她哪里都比曲轻歌强,就是容貌上次了些。 容貌上! 自那以后,姜蓉蓉每一次看到曲轻歌的脸便会想到那两个宫女的声音,心里就止不住的嫉妒跟怒火。 所以她一次次的找曲轻歌麻烦,想让她不痛快。 前几天姜蓉蓉对曲轻歌的厌恶跟痛恨还没有这么强烈,因为前几年的曲轻歌除了一张好看的脸以外,根本一无是处。她讨厌曲轻歌长的好看,却也瞧不起曲轻歌。 曲轻歌在她心里就是一个不值一提的讨厌家伙。 然而近一年多来,曲轻歌像是换了一个人般,脱胎换骨。 不仅不再不学无术,反而翻身成了神医,只要有人上门求医,她就出手医治,随着她治的人越多她的声名狼藉的名声竟好了起来。 现在的曲轻歌早已经不是以前的曲轻歌,而这样的曲轻歌更让她觉得讨厌。 如果以前对曲轻歌只是讨厌,现在则憎恨,恨不得曲轻歌能直接消失。 姜蓉蓉瞪视着曲轻歌半晌,突然转怒为笑,“是啊,我是比不过你。我可不会让男子在我的帐篷里过夜,还是两个。自小我娘亲就教我礼数、规矩,做不出男男女女的共住一个帐篷。这种下作又恶心的事情也就有爹生没娘养的人做得出来。” 曲轻歌能容忍姜蓉蓉对自己挑衅,但决不能容忍她提到自己的娘亲! 曲轻歌眸色阴冷,提步上前。 姜蓉蓉挺背直视曲轻歌,“怎么,你要动手吗?曲轻歌,你若敢动手打我,我……啊……” 姜蓉蓉的话还未说完,一个石子直直的砸到她脑门上,石子擦破头皮,瞬间出了血。 姜蓉蓉吃痛转头怒骂,“谁,是谁砸我!” “是我砸的你!怎么样,要动手吗?”卓彦淮不可一世的走过来,身后还跟着脸色很不好的曲贺允。 卓彦淮走到姜蓉蓉面前,抬手指着姜蓉蓉的鼻子骂道,“你这个丑东西,心里真脏。我跟贺允哥在曲轻歌帐篷里过了一夜只不过是为了照顾受伤的雪球,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那么脏的事情呢。” “真是心里脏的人看什么都脏,就你这样的,改天哪位做父亲的抱一下自己女儿,都要被你说到恶心的地方去。” “你说别人我不管,但是你说我就不行。”卓彦淮说着再次从地方捡起一个石子,作势要砸过去。 姜蓉蓉吓得忙躲到身边的人后面,捂着伤口对卓彦淮怒骂道,“你敢再砸我,我找陛下去!” “你吓唬谁呢,找到陛下那也是你先找我麻烦的。”说着卓彦淮冷哼一声,“真没用,这会自己吃亏了就想找大人凭理了。” 姜蓉蓉被卓彦淮气的脸色不涨红,额头虽然伤的不重但侮辱性极强,可她又不敢再挑衅。 跟曲轻歌之间不过是耍耍嘴皮子功夫,可是这个卓小世子简直是个混世魔王,上来就动手。 如果是别人,她当然不怕,但他可是卫国公府的独苗,卫国公夫妇的眼珠子,自己要真的伤了他,她爹娘怕是要打死她给卫国夫妇谢罪。 卓彦淮看着躲在别人身后的姜蓉蓉讥讽道,“不动手就快滚,不然我还砸你。” “我不跟你这个不讲道理的人说。”姜蓉蓉边退后离开边不服气的骂道,“果然没教养的人跟没教养的人玩。”她的视线由卓彦淮身上转到曲轻歌的身上,“都是不懂规矩的野蛮人。” 卓彦淮见她边逃还边嘀咕,直接将手里的石子扔了出去。 姜蓉蓉见状忙弯身躲开,她转头过正要再次开骂看到卓彦淮再次弯身捡石子,吓得停留,快步跑开。 曲轻舞跟着姜蓉蓉身后逃跑着,回头看了眼站在原地曲轻歌,眸色微暗。 心里满是不甘跟嫉妒,在曲轻歌面前她竟成了灰溜溜逃走的小丑。 但她没有办法,因为爹娘的原因她早就失去了高贵、雅典的资格,她必须为自己找一桩最好的婚事。 嫁入姜王府对她来说,是她现在能为自己挑选到的最好的婚事。 若真能嫁给姜蓉蓉的哥哥,成为姜王府的世子府,日后她还能走到王府那一步。 为了那一切,她只能忍辱负重的做姜蓉蓉的小跟班,只有这样,她才能接触到姜世子。 第三百八十四章 凌吟来历 曲轻舞眼中的不甘跟屈辱,还有她的野心,曲轻歌看的一清二楚。 果然,曲轻舞还是曲轻舞,是那个无论什么时候都想往上爬的曲轻舞。 在这一刻曲轻歌改变了主意,她不想让曲轻舞跟谢尘昭再续前缘了,曲轻舞既然想往上爬,她就断掉曲轻舞的梯子。 她要让曲轻舞眼睁睁的看着想要的东西越来越远。 曲轻舞想要退而求其次,她偏偏不让。 她要让曲轻舞什么都得不到。 曲轻舞害怕平庸,她就让曲轻舞只能平庸。 “曲轻歌,人都走了,你看什么呢。”卓彦淮在曲轻歌的面前,仰头看她。 曲轻歌闻声低头看向卓彦淮,“没……” 曲轻歌刚要开口说话,卓彦淮先她一步开口道,“我先说,你不许教育我。她话说的那么难听,用石子砸她已经算是轻的了。要不是贺允哥拦着,我想找个跟她头一样大的石头直接扔过去,砸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脏东西。” 听卓彦淮说完,曲轻歌笑着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我没想教育你,我觉得你做得对。” 卓彦淮微愣的看着曲轻歌,“你是说,我觉得我做得对?” 曲轻歌点头,“本来就是对的,她确实该打。说实话我早就想打她了,只是淑女不能随便动手,而且动起手来也不好看,所以才忍着的。” 听到曲轻歌肯定自己的想法,卓彦淮嘴角忍不住扬起,后面听到曲轻歌说自己是淑女,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哪里是淑女了,凶巴巴的。” 曲轻歌不跟小孩子计较,她看向曲贺允问道,“你们不是在骑马吗,怎么过来了?” 曲贺允回说,“跑了会累了,想来这里洗把脸的,没想到看到姜蓉蓉在找你们麻烦。” 曲贺允说完问道,“你们在这里站着有什么意思,不跑马的话也可以去射击场玩。” 曲轻歌摇头,“不用了,我让凌吟回去给我们拿吊床跟秋千了,过会在这里挂个秋千,坐着吹风聊天也挺好。” 卓彦淮听到曲轻歌提起凌吟,出声说,“曲轻歌,凌吟武功也太高了吧。昨晚在林子里找雪球的时候,突然从我头顶的树上掉了个鸟蛋下来,她起身腾空就接住了,然后一个跃身上树将鸟蛋又放进鸟窝里去了。” 听着卓彦淮的夸赞,曲轻歌轻点头赞同道,“她的武功确实很高。” 卓彦淮突然又冷哼了声,略带怒意说,“武功高是高,但也是个胆小鬼。七殿下的侍卫找到我们拉着我跟贺允哥回帐营里,我们叫她出手帮忙她也不出手,就静静的跟着。” 曲轻歌闻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是知道曲贺允跟卓彦淮两人是被七殿下侍卫强行拽回帐营中的,但是…… 曲轻歌追问道,“你们叫凌吟出手帮忙了?” 卓彦淮点头,“对啊,叫了一路,她都没出手。” 叫了一路? 不对,凌吟是她派去跟着小弟跟卓彦淮的,她没道理不听他们的话。 还有一点…… “到了帐营我才知道,原来那两个侍卫是七殿下的人,难怪她不肯出手呢,这是不想得罪七殿下。” 卓彦淮说者无心,曲轻歌听者有意。 对! 小弟跟卓彦淮在看到那两个侍卫时是不知道他们是七殿下的人,不说他们两,若不是七殿下领着这几个侍卫跟着出去找雪球,她也不知道哪个侍卫是谁的人。 帐营里出入侍卫太多了,除了她自己府里的,哪个侍卫是哪家的, 她并不知道。 但是凌吟知道? 如果不知道的话,她不可能在小弟跟卓彦淮叫帮忙的时候不出手。正因为知道,所以才知道他们不用伤害两人,或者也猜到了让两个侍卫将两人带回去,是自己默许的事情。 曲轻歌想着,有个想法若隐若现的涌了出来。 卓彦淮见曲轻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没再多说什么,走到溪边捧起溪水洗了手跟脸,然后看向曲贺允道,“贺允哥,我们去踢蹴鞠吧。” “行。”曲贺允应完声转头看向曲轻歌,“姐姐,我们先走了。” 曲轻歌看着曲贺允点了点头。 两人离开没多久,凌吟终于带着东西过来了,跟着一直来的还有青月。 青月手里拉着个小拖车,车里放满了东西。 谢思诺笑道,“拿过来这么东西啊?那我们今天下午可以一直待在这里了。” 东西到了以后,几人就忙活了起来,绑吊床的绑吊床,安秋千的安千秋。 曲轻歌看着摆放折叠桌椅的凌吟,终究还是忍不住道,“凌吟,跟我来,我有话问你。” 青月走到凌吟面前,拿过她手里折叠椅,“我来,你去吧。” 季若锦跟月亮两人也没在意,继续手里的事情。 凌吟跟在曲轻歌身后走到,直到曲轻歌在一处绝对安静也不会有人过来打扰的地方停下,凌吟也跟着停了下来。 直觉告诉凌吟,曲轻歌要跟自己说的事不是件小事。 正想着,曲轻歌回身看向凌吟了,开口道,“凌吟,你是谁的人?” 凌吟眉头微扬了下,随后回说,“是大小姐的人。” 曲轻歌自然是不信她这句话的,又道,“你的主子是谁?” 凌吟仍是面无表情毫不犹豫的回答说,“我的主子是大小姐你。” 曲轻歌摇头,不再询问凌吟而是直接了当道,“不,你的主子不是我。” 凌吟眉头微皱,出声否认,“凌吟的主子是大小姐。” 曲轻歌向凌吟踏近一步,“你的主子是七殿下,谢尘暄。” 曲轻歌说这话的语气不是询问,也不是质疑,而是肯定。 凌吟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惊愕。 就这一丝惊愕,曲轻歌心里便肯定了这个猜测。 果然如此,因为她的主子是谢尘暄,所以知道那些侍卫是谢尘暄的人。 因为知道是谢尘暄的人,所以在知道他们不会伤害小弟跟卓彦淮的提前下,她没有出手。 “不。”凌吟的声音打断了曲轻歌的思绪,她神色认真道,“我的主子是你,七殿下,只是我的前主子。” 凌吟接着道,“您挑到我的那一刻,我的主子只有您,也只忠心于您,也只听您的话。” 曲轻歌闻言,紧皱着的眉头缓缓舒展,“不会向他传答我的消息?” 这下换着凌吟皱紧了眉头,她摇头回,“不会。” “不会向任何人传答。” 凌吟似乎怕曲轻歌不相信,又继续道,“他做为主子给我的最后一个任务是被您挑中,您挑中了我,我跟他再无关系。” 曲轻歌明白凌吟话里的意思,她确实是受谢尘暄命令成为自己的武婢,但仅此而已。 曲轻歌沉默了会问,“你不是武婢营里的武婢?” “不是,我曾经是暗卫。”凌吟回答。 曲轻歌惊讶的眼睛微睁,暗卫? 她知道皇家中除了陛下,几位皇子都有自己的暗卫,身为公主的谢思诺也有。 但暗卫极难培养,能成为暗卫的人,个个武功高强, 能力卓越,是万里挑一的存在。 谢尘暄…… 他将自己的暗卫给了自己,没有监视、不是眼线,只为了保护她的安全。 曲轻歌无法说明白现在此刻的心情,她只知道,她现在很想见谢尘暄,很想很想。 她想告诉他,昨天没来得及说出来的答案。 第三百八十五章 纠缠不休 曲轻歌跟季若锦、月亮以及谢思诺直到正午才收了东西各自回去。 虽然现在才三四月,正午的阳光照顾在人身上还是有些发热,加上曲轻歌昨晚没睡好,后半段跟三人聊天时,不断的犯困。 三人心疼她,让她回去补觉。 当曲轻歌回到帐篷里,真的躺到床上的时候却又突然睡不着了。 明明很困,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脑海里不断的回想着跟谢尘暄相识后所有发生的事情,想到凌吟的出现。 想着想着,曲轻歌迷迷糊糊间还是睡着了。 她再一次梦到了前世,她仍然躺在那间屋子里的床上,等着被剜心头血。 熟悉的推门声响起,可进来的不是手执匕首取血的太医,而是一脸心疼的谢尘暄。 他走到床边,向她伸出了手,对她说,“我是来救你的,跟我走吧。” 谢尘暄红了眼睛,迫不及待的伸出手想要握住那双来拯救自己的手。 就在她的手要握住那一双手时,谢尘暄却突然往门口而去。 曲轻歌紧张的坐起身,高呼着,“别走!” 坐起的一瞬间,曲轻歌惊喜过来,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做了梦。 外间的青月听到声音后立即走了进来,看到一头是汗的曲轻歌,她忙去掀开帐篷的窗外,让外面的风吹一些进来,紧接着又去洗脸架上洗了个毛巾回到床边递给曲轻歌,“大小姐,做梦了吗?” 曲轻歌接过毛巾擦去额头的汗水,声音略沙哑道,“青月,给我倒杯水来。” “是。”青月倒了杯水回身给曲轻歌。 直到温热的水润过喉处,曲轻歌才觉得轻松些,她仰头将杯子里的水喝尽转头看向青月:“什么时候了。” “酉时二刻。”青月又道,“大小姐,一柱香之前大少爷过来说想要过来跟您一起用晚膳,当时您还没醒他说先别叫您,等您醒了再派人去叫他。” 她居然睡了整整一个下午? 怪不得现在头这么说,曲轻歌抬手捏了捏太阳穴,“派人去叫他吧,吩咐完给我找身衣服,身上的衣服都汗湿了,穿着难受。” “是,大小姐。” 石磊推着贺驰庭在溪边来来回回几十次后,终于忍不住出声说,“少爷,天色都快黑了,您身子又弱,过会要是再来一阵雨,你淋病了可怎么办。” 贺驰庭早就习惯石磊的啰嗦,只淡淡道,“回去也是无聊,再推着我走一趟吧。” 听贺驰庭还要再走一趟,石磊也不忍了,“少爷,季小姐早上确实在这里待了一个上午。但不代表她现在也会来啊,我们在这里晃了快一个下午了,人家也没来,说明就不会来了。” 心事被戳破的贺驰庭耳根微红,面上愠怒,嘴硬道,“你在胡说什么呢,我只是觉得回去也无聊,想在外面透透气罢了。” 说着他的声音逐渐烦燥,“你不是常劝我出门嘛,这会催什么催,回去!” 石磊哪里听不出贺驰庭这是恼羞成怒了,他自小跟贺驰庭一起长大,他这个主子越心虚话越多,平日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腿伤了以后更孤僻了。 知道贺驰庭动了怒,石磊自然不敢再出声招惹,他推着贺驰庭的轮椅返回。 没走多久,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贺驰庭突然听到石磊小声抱怨了句,“真是冤家路窄。” 贺驰庭闻言抬头看去,迎面而来的是贺文庭、贺秀芷两兄妹。 看样子两人应该是饭后出来消食的,贺驰庭移开视线不再看两人,对石磊说,“别惹事,走吧。” 石磊继续推着贺驰庭向前,心里却道,他当然不想惹事,但估计少爷的弟弟妹妹不肯。 果然如石磊所料,在石磊推着贺驰庭轮椅想要绕过两人时,贺秀芷拦在了贺驰庭的面前。 贺驰庭抬头看向贺秀芷。 石磊出声好言道,“小姐,我……” “叫我贺小姐。”贺秀芷抬头看着石磊,鄙夷道:“你现在已经不是我们贺府的狗了,没资格叫我小姐。” 贺驰庭面露不快的看着贺秀芷,“别过份。” 听贺驰庭这么说,贺秀芷怒声道,“过份?你好意思说我过份?到底是谁过份啊,爹娘还在就闹分家的可不是我们。你可知道,就因为你闹着要分家,我们整个贺府都变成了笑话。” “你不仅要分家,你还要娶那个女人!”贺秀芷越说越气,原本是想直接淹死那女人的,没想到居然被贺驰庭救了。 后来想着被贺驰庭救了也挺好,逼得她不行不去出家。 谁知道已经是板上定钉的事情了,贺驰庭居然决定要娶她,还为了她从贺府里分离出去。 这下不仅季若锦没事,他们贺府反而又成了笑话。 季若锦那女人简直跟他们相克,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们丢尽脸面。 听到贺秀芷提起季若锦时语气里的不屑跟讥讽,贺驰庭眸色又冷了冷,“我娶她与你无关。” 贺秀芷得到这么个回答,更是气的不轻。 一旁的贺文庭也终于开口道,“大哥,我知道你向来有责任感,娶她也是不想看她走上绝路。你娶也就娶了,虽说她先前跟我订过亲,但一个女人而已,我也不会真的跟你计较什么。只是娶归娶,你不该分家出去。” 听着贺文庭话里话外轻视季若锦,贺驰庭不想再跟他们多说半句废话,“如今我已经分出贺府,你们便不要再纠缠了。” 说完他侧头对石磊道,“石磊,我们走。” 石磊闻言就要推着轮椅从旁边过,但贺秀芷又怎么肯这么轻易的让他离开呢,她又侧身一步拦住贺驰庭的去路。 “贺秀芷,你到底想干什么!”贺驰庭声音里动了怒,眸色冷冽的看着她。 贺秀芷被贺驰庭的怒声吓了一下,但紧接着她就反应过来,眼前的贺驰庭早已经不是以前在贺府里说一不二,威严厉害的贺驰庭了。 现在的贺驰庭只不过是个需要做轮骑的废人,就这样面对面,他还低自己一等。 第三百八十六章 自卑 这般想着,贺秀芷没了任何顾忌,她对着贺驰庭嘲讽笑的,“想一想你其实做的也没错。” 听贺秀芷开口说话,贺驰庭就已经预感到接下来的话不会很好听了。 果然,只听贺秀芷又道,“毕竟就你现在这样的一个废人,什么时候才能娶到像季若锦那个的女人呢。我虽然讨厌她,但不得承认,她确实长的好看,端庄温柔,是个大家闺秀。” 石磊一脸怒意的看着贺秀芷,“你!” “石磊,让她说。”这些年他们的嘲讽他早已经习以为常,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听的呢。 贺秀芷哼笑了声,“怎么,就这个狗东西能阻止我?他不让我说,我就不能说了?” “我告诉你,贺驰庭,季若锦再好也没用,你以为她愿意嫁给你,是因为喜欢你?” “你别做梦了,谁会喜欢一个只会做轮椅的男人啊。嫁给你,不过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不嫁她就只能去做尼姑了,我今天可是亲耳听见她跟她的小姐妹说,嫁给你非她所愿,她也只能认命了。” “瞧你可怜的,只能靠着这个娶到女人了。” “不过我还是奉劝你,别总做些春秋大梦,想着以后跟她琴瑟和鸣,在她眼里你就是个跳梁小丑。”贺秀芷越说越激动,“想想季若锦也是个眼瞎的,原先那么有骨气的跟我哥退亲,最后还不是被逼无奈嫁给了你。” “若是我哥现在去求娶她,她只怕求之不得,可惜了,她已经脏了,我哥……” “够了。”在贺秀芷侮辱到季若锦时,贺驰庭终于出声制止了。 贺秀芷对贺驰庭早已经没了以前的害怕,她低头看着贺驰庭,“怎么,你个废人还想打我不成。” 原先贺驰庭还没分家时,贺秀芷只敢偶尔在背地里这样称呼贺驰庭,如今倒是不用装了。 贺驰庭看着如泼妇般的贺秀芷,不带一丝感情道,“石磊,我们走。要是再有人拦住去路,你可以出手了。” 听到贺驰庭这么说,石磊立即点头,他也是自小跟着少爷一起练武的,就眼前这两个人都不用出两只手的。 贺文庭跟贺秀芷当然知道石磊身上有武功,听贺驰庭说完后对视了一眼。 石磊没管这两人什么想法,推着轮椅就要走,贺秀芷不相信石磊当真敢动手,伸出腿拦在轮椅前。 石磊眉头一紧,双手松开轮椅手把,准备将人推开,谁知轮椅竟突然向前,直接压处贺秀芷的腿。 “啊!”贺秀芷吃痛的惊叫一声,连忙在轮椅彻底压上腿之前收回了腿。 一旁的贺文庭忙伸手扶住贺秀芷,愤怒的看向贺驰庭,“大哥,你这是不是太过份了?” 贺秀芷疼的脸色微变,不敢相信的看着贺驰庭。 贺驰庭冷冷的看着贺文庭,“你应该做的是教你妹妹礼貌待人,好好说话,而不是跟我说别太过份。” 贺驰庭双手滚着轮椅向前,“这只是一个小教训,以后再敢挑衅我,我什么都做得出来。”说着他转头看向贺文庭两兄妹,“我不仅是个废人还是个疯子,别逼我。” 贺驰庭说完看了眼石磊,石磊忙过去推着贺驰庭离开。 而贺文庭两兄妹中已经被刚才的贺驰庭吓的愣在了原地的,那一瞬间,他们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贺驰庭,那个文武双全,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贺驰庭。 石磊推着贺驰庭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身后的两兄妹,看到他们被吓得愣在原地,石磊心里别说有多爽快。 “要我说,少爷早该这样了。这些年你一让再让,看把他们嚣张的都忘了以前对你是什么样子了。”石磊说着说着又回忆起了以前,回忆以前又可惜起了贺驰庭的腿好的时候,然后又想到了曲轻歌,他又劝贺驰庭着,“少爷,等你跟季小姐完婚,还是让她替你跟曲大小姐说两句好话吧,让她帮你医医腿。” “原先姨夫人不是说她去找曲大小姐时,曲大小姐是同意的吗?只是老爷不肯出这个面罢了。”石磊说着突然想道,“不对呀,少爷,我们现在已经从贺府里出来了,你自立门户了。不用老爷替你出面,你自己就可以去找曲大小姐了啊。” “少爷少爷,要不明天找个时间去找找……” “不回去,去后面山上看看。”贺驰庭像是没听到石磊的话一般,只在他转过轮椅想要回帐营里开口说了话。 石磊听到贺驰庭这么说,想都没想的出声反驳道,“少爷,这会酉时都快过了,还去什么后山啊,夜深风大,我们回帐篷去吧。” 贺驰庭只又道了句,“去后山。” 石磊听着贺驰庭话中的不容拒绝,无可奈何的推着轮骑去了后山。 石磊将贺驰庭推上山后,贺驰庭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帐营的方向,不发一言,一动不动。 随着时间的流逝,山上的风越来越大,气温也越来越低,石磊着急的劝着,“少爷,我们回去吧,再吹下去你会生病的。” 贺驰庭似没听到石磊的话一般,一动不动。 原以为再难听的话他都能做到无所谓了,原以为真的能什么都不在乎了。 但好像还是没办法做到。 贺秀芷说的没错,以他现在这样的模样是怎么样都娶不到的季若锦那样的好女子的。 那么好的女子…… 贺驰庭双手紧紧握起,指尖泛白,他是不是应该放她自由…… 石磊看着自虐一般的贺驰庭,心痛又着急,他跪在轮椅边没了平日的聒噪,红着眼睛乞求着,“少爷,我们回去吧,求求你了,我们回去吧。” 贺驰庭好似这才听到石磊的声音般,他侧头看向石磊,眸里皆是痛苦之色,“那一晚,祖父也是这样跪在我轮椅边,求我……” 贺驰庭话尽,石磊忍不住的哭出了声,他边哭边哀求着,“少爷,我们回去吧,再这样下去你真的会生病的。大夫说过,你的身子弱,不能生病的。” 贺驰庭终究还是不忍的,不忍石磊为他伤心难过,为他着急。 贺驰庭点头道,“走吧,我们回去。” 第三百八十七章 生病 石磊推着贺驰庭回帐篷后立即命人打了热水来,伺候贺驰庭洗了澡后,他又马不停蹄的去熬姜汤,亲眼看着贺驰庭喝下鸡汤后,石磊这才放心的看着贺驰庭躺下。 然而饶是石磊这般小心翼翼,到了后半夜,贺驰庭还是发起了高烧。 石磊忙用湿毛巾给贺驰庭冷敷,想着先把体温降下来,等天亮了再去找大夫。 狩猎期间各府都会带着府医出行,至于太医自然是只给皇家的人医治,他们是没有那个资格的。 自从贺驰庭跟贺府分家后,原先贺驰庭一直用惯了的府医被贺府的人下了命令不允许再给他医治。 贺驰庭最近在京里也一直寻找着合适的府医,但在出发前都没找到。 石磊曾劝过贺驰庭不要来,一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府医,二是自从他腿伤后也再没来过,来这里也只是看看风景没什么能做的。 但贺驰庭却坚持要来,并说自己没那么弱不惊风,说生病就生病。 眼看着贺驰庭体温越来越高的石磊,这会恨不得拿个棍子给贺驰庭的嘴巴来一下,看看这嘴现在还硬不硬。 石磊心里想着,手下的动作却没停,不停的为贺驰庭换着湿毛巾。 又一柱香后,石磊发现贺驰庭体温不仅没降反倒越来越高了,他心知不能再等下去了,再这样下去贺驰庭的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 其实跟贺驰庭交好的朋友也是有的,这会他若是跑过去借一借别人带来的府医,肯定也是能借到的。 但…… 石磊看着床上高烧不退的贺驰庭,巴巴的跑来这里来又不敢主动找别人,哪里有点以前贺驰庭的样子。算了,做奴才的怎么能不为自己的主子着想呢。 石磊唤了外间的石头进来,“石头,你看着少爷,我去请大夫来。” 石头点头,“好的,石磊哥。” 睡的正熟的季若锦被红叶推醒时,一脸茫然:“怎么了?” 红叶回答说,“小姐,贺大公子的贴身侍从说,贺大公子半夜突然发起了高烧。他们此次来的匆忙,没有带府医。问能不能请我们的府医过去帮忙看一眼。” 季若锦半梦半醒的看着红叶,“贺大公子?贺大公子发高烧为什么找我借府医?” 呃…… 红叶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倒是季若锦突然反应了过来,“哦,我跟贺大公子定亲了。” 看着季若锦没睡醒的样子,红叶无奈的笑了笑,然后问道,“小姐,借吗?” 季若锦坐起身子,打了个哈欠,“自然是要借的,你去说一声让府医跟……跟……对了,贺大公子的贴身侍从叫什么?” “石磊。” 季若锦表示知道的点了点头,“对,你让府医跟石磊过去,给贺大公子看完了,再让府医过来回个话。” “好的,我这就去。”红叶说着走了出去。 坐着的季若锦感觉到有点凉,她拿起被子围住自己,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贺驰庭来狩猎了? 他来这里做什么? 心里刚这样想着,季若锦心里立即摇头自责,她怎么能这样想呢。其实她们女子来狩猎也不会打猎啊,就是出京透透气,出来玩一玩,换换心情。 贺驰庭身体有疾,更要时常散心才是。 在心里骂了自己一顿的季若锦又有些困了,可又想等府医回来后问问情况再睡。 她便撑着眼皮,坐等着让自己别睡着。 红叶处理完事情后回到帐篷内看到的便是季若锦强撑着不睡,一个接一个头点地的模样,她走到床边轻拍了下季若锦,“小姐。” “恩?”季若锦睁开眼睛,困意朦胧的看着红叶,“怎么样,府医回来了吗?贺大公子的情况怎么样。” 红叶回道,“没呢,府医才刚过去,小姐你先躺下睡吧。等过会府医回来了,我问了情况再告诉你。” 刚去? 季若锦实在有些困了,她倒到床上,“那我先睡,你这会告诉我。” “好。”红叶替季若锦盖好了被子,走到一旁的躺椅上也睡下了。 季若锦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睁开眼便看到红叶在收拾躺椅上的被子,她起身唤道,“红叶。” 听到声音的红叶转身看来,“小姐,您醒了。” “嗯。”季若锦边起身边问道,“红叶,昨夜府医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没叫醒我。” 红叶拿着衣服过来伺候季若锦更衣,“府医回来的时候天都快亮了,府医说他走的时候贺大公子的烧已经退了,情况也稳定了下来。我听着没什么大碍就没叫小姐了。” 季若锦点了点头,然后道,“过会用完了早膳,陪我一起去看看贺大公子吧。” 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他生了病,自己又有未婚妻这个身份在,还是应该去看看的。 红叶应声,“好。” 结果季若锦刚用完早膳,石磊又找了过来,因为是白天,季若锦便直接让人进来了。 石磊看到季若锦后,虽然一脸焦急之色却还是恭敬有礼的给季若锦行了个礼,“季小姐。” “不用多礼,是贺大公子怎么了吗?”季若锦没跟石磊过多的寒暄,直接出声问道。 石磊点头,“季小姐,我们少爷又发起了高烧,能不能请你们的府医再去看看。” 季若锦转头看向红叶,“红叶,去叫府医来。” “是,小姐。”红叶起身就要走。 “等等。”季若锦出声叫住红叶,又道,“别让府医过来了,直接让府医去贺大公子那里吧。” “是。”红叶应声离开。 季若锦起身看着石磊道,“我也跟你一起去看看贺大公子。” 石磊听到季若锦这话,立即应声说,“是,我给季小姐带路。” 季若锦跟着石磊向贺驰庭的帐篷走去,两人刚走到帐篷外,红叶也领着府医过来了。 府医看到季若锦就要行礼,季若锦快他一步道,“不用浪费时间了,先进去看看贺大公子的情况吧。” 石磊眼急手快的掀开帐篷,季若锦示意府医先进去,自己随后也跟着进了帐篷。 第三百八十八章 能治 府医给贺驰庭诊治时,季若锦看着床上的贺驰庭,也不知是错觉还是事实就是那般,贺驰庭与上次自己跟他见面时瘦了些。 此时的他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裂的起皮。 季若锦心里微叹了声气,看向府医道,“孟大夫,贺大公子的情况怎么样?” 府医边查看贺驰庭的眼睛边摇了摇头,“小姐,贺大公子这样的高烧应该不是一两次了,既然已经形成了习惯那肯定有他特有的治疗办法。可是现在这里又没他的脉案,我昨夜按照常规的办法给他退了烧。但您也看到了,这才没几个时辰又发热了,而且他的脉像看起来很是奇怪。” “正常却又有些问题。”孟大夫诚恳道,“是我学医不精,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若是再继续用常规的治疗手法,不用几个时辰应该还人再发热。” 他看着季若锦说,“小姐有没有相熟的太医?可以请来帮忙看看。”说着他面上露出了几分犹豫,“小姐若是能请曲大小姐来看一眼,应该会更好。” 谁都知道季若锦跟曲轻歌是闺中好友,亲如姐妹。 季若锦听了孟大夫的话片刻没有犹豫的看向红叶,“红叶,你去……” 话没说完季若锦又改了口,“算了,我去叫轻歌吧。” 季若锦转头看向了孟大夫,“孟大夫,这里就先麻烦你照看着了,我很快就来。” 孟大夫点头,“小姐放心吧。” 看着匆匆离去的季若锦主仆,石磊一脸震惊,他虽然一直劝着自家主子让季小姐跟曲轻歌说一声,却没敢真的想过现在就让曲大小姐来替贺驰庭看病。 他原先去找到季小姐帮忙也只是因为看自己主子,千里迢迢跟过来却连个见面、相处的机会,想着这病生都生了,借来让自己主子跟季小姐接触接触也好。 谁知孟大夫居然治不了少爷,误打误撞的请了曲大小姐过来。 石磊还做着自家少爷有没有可能趁着这个机会被曲大小姐治好腿的时候,季若锦已经领着曲轻歌进了帐篷。 一路上季若锦已经将贺驰庭的情况都告诉了曲轻歌,是以曲轻歌来了以后没再多问什么,只让孟大夫将昨天给贺驰庭喝的方子拿给自己看一眼。 曲轻歌诊着脉相,对比着孟大夫的开的方子,很快就找到了问题所在,“贺大公子脉像里透着寒意,不适合用这味药。” 说着她拿过桌上的毛笔,将这未药划去改成了另一味,“用这个更合适。” 孟大夫看着曲轻歌改的药,又来来回回给贺驰庭的诊几次脉,最后佩服的向曲轻歌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大家说的神医,孟某人佩服。” 曲轻歌淡淡回道,“孟大夫过奖了。” 孟大夫将手里经过曲轻歌改过的药方递给石磊,“石侍卫,就按这个去拿药熬吧。” “好的,谢谢孟大夫,谢谢曲大小姐。”石磊忙接过药方,转交给石头,“快去。” 孟大夫看向曲轻歌,虚心请教道,“曲大小姐,我给贺大少爷诊了许多次脉,总觉得他的脉像有些奇怪。初诊起来与常人无异,但若时间诊长些,便发现里面有一道隐隐的气脉。” “这气脉游走于贺大少爷体内,摸着不像是会有影响的样子。但我幼时学医时,家师说过,脉像只要是有与常人不同的地方,这人的身体是必定有问题的,至于什么时候表现出来,那也是早晚的事。” 曲轻歌看着昏迷中的贺驰庭,听孟大夫说完他的问题后,出说道:“也有可能已经体现出来了。” 孟大夫闻言双眼微亮,视线立即顺着曲轻歌的看去,落在贺驰庭的双腿上,恍然道,“曲大小姐的意思是……” “不错,那就是贺大公子腿疾的问题所在。”曲轻歌神色凝重,贺驰庭的腿疾是她从未见过的复杂。 孟大夫回想着那脉像,轻叹一声气,那疾已经体现在贺大公子的脉像之中,那便代表已经不是外疾了。 自古以来,最难治的是内疾。 孟大夫想着忍不住问曲轻歌,“如果曲大小姐医治的话,有几分把握。” 对于一个大夫来说,每一个疑难杂症都是一个挑战,是医术更进一步的渴求。 听到孟大夫的问题,石磊一脸紧张又期待的盯着曲轻歌。 少爷受伤后也曾找过大夫,一个接一个的换过,每一个大夫最后都是摇头说,无能为力。 石磊在一次次的失望中,又渴望着有一个神医出现医好他的主子。 让他变回以前那个无所不能,强大的贺驰庭。 但这么多年了,一直没遇到。 直到一年前曲轻歌突然救回了被太医断言无药可救的卓小世子,然后她又救了一个又一个原本已经没药可救的人。石磊听着外界对曲轻歌神医的称呼,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他明白,燃起希望的不只是他一个。 他的主子,贺驰庭也希望有一天曲大小姐能医一医他的腿。 这一刻,石磊好像在等一个判决书般,判决他的主子到底还能不能站起来。 曲轻歌沉默许久都没有回答,季若锦忍不住出声唤道,“轻歌?” 曲轻歌闻言转头看向季若锦,良久出声道,“我不知道。” 季若锦微惑:“什么?” 曲轻歌又道,“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医,说实话,越平静脉像下的问题越难治。如果真的开始医治的话,我需要先研究透他的脉像,然后试药。试我定下的方案哪一个是可用的,试我开出的方子哪一个是有效的。这个过程漫长而折磨,也有可能,在试的过程会因为身体不支而出现其他的问题。” 曲轻歌神情凝重的说完,提步向外走去,“这么多人在里面不适合贺大公子静养,我先出去了。” 走出帐篷的曲轻歌抬头仰头看去,贺驰庭的腿疾竟是中毒导致的,可她记得当年听到的是另一个原因。 曲轻歌轻呼了口气,刚才没有点明也是怕这里面有不能为外人所知的阴私。只不过,这个毒若是解起来也确实麻烦跟痛苦,与活生生的剥一层皮下来也没什么区别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治吧 曲轻歌呼完气,季若锦跟孟大夫等人也走了出来。 孟大夫跟季若锦、曲轻歌道别后便离开了。 季若锦则看向曲轻歌道,“打扰了你的早膳,我赔给你?” 曲轻歌笑道,“怎么赔,亲手给我做一顿吗?” 季若锦笑着回说,“那要等回京了,你也知道我会做的菜也只有那几样,做起来动作慢又耗时间,这里厨房本就紧张的,我至少需要半天时间才行,真要占用这么久,我怕厨娘们会发疯。” “行,那等回京了,我去你府上吃。 ”曲轻歌又道,“我还要回去给雪球换药,你去哪里?” 季若锦想了想摇头道,“没什么事,准备先回帐篷。我跟石磊说过了,让他等贺大公子醒来了去叫我,我来见一眼。” 曲轻歌了解的点点头,两人毕竟有婚约,这样的照看也是应该的。 走到两人帐篷的分路口时,两人同时停了下来,曲轻歌唤了季若锦,“若锦。” “恩?”季若锦应声。 曲轻歌回说,“贺大公子的腿我能治。 ” 季若锦惊讶的眼里带着疑惑,“那你刚才……” “贺大公子的腿疾是中毒造成的,这件事我相信外人没有知道的,我怕里面有着什么秘密,所以没有直说。”虽说这是贺驰庭的秘密,但她没必要替他向若锦隐藏。 对她来说,若没有若锦,贺驰庭不过是个陌生人。 季若锦脸上的惊讶更甚,中毒?! 曲轻歌又道,“我曾跟贺大公子说过,我说我怀疑他想要娶你的用意。我怀疑他想利用你,让我给他医腿。” 季若锦听曲轻歌说完,认真的想了会,点了点头道,“确实有这个可能。” 看着对自己完全信任的季若锦,曲轻歌嘴角微扬,她对季若锦说,“所以治不治,什么时候治,怎么治,我都听你的。” 治不治,什么时候治,季若锦都听得懂。 但是这个,怎么治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大夫,哪里知道怎么治。”季若锦说。 “我的意思是,治多久时间可以由你来定。你若是不信他,可以慢一些治好他。不过看他脉像,真的开始治的话,最快也要一年的时间。最慢的话”曲轻歌唇角一弯,眼中透着一丝狡黠:“你来定。” 季若锦一脸崇意的看着曲轻歌,“轻歌,你真厉害。我觉得他们称你为神医,没有夸张。” 听着季若锦的夸赞,曲轻歌无奈笑道,“我跟你说这些,你不觉得我心机重,只夸我?” 季若锦闻言笑了下,“这京城里谁没心机,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我着想,便是耍心机也是为了我耍的,我心里只觉得开心。” “轻歌,你我之间早就不用那些虚的了。” 曲轻歌点头,“是我说错话了。” 季若锦白了一眼曲轻歌,“我可没这么说话。” 曲轻歌回以一笑,“你可以慢慢考虑,就算真的要治,以他现在虚弱的身子肯定是抗不住了。至少需要养个半年才行,解毒的过程漫长又痛苦,没有好身体不行。” “这半年里你可以……” “轻歌,如果贺驰庭不是我的未婚夫,跟我之间没有这种关系,你会怎么做?”季若锦问完不等曲轻歌回答又接着说,“如果贺驰庭影响不到我的未来,你会治。” “你跟我说过,你师父说,大夫的第一要则就是有病治病。” 曲轻歌说,“我师父也说不救仇人,不救傻X。”她又补了句,“虽然我现在都不懂她说的傻X是什么意思。” 季若锦没理会曲轻歌说的这句,她看着曲轻歌说,“治吧。” “不考虑考虑?”曲轻歌问。 季若锦摇头,“没什么好考虑的,他救我一命,我替他请你医他的腿。” “你还要嫁给他。”曲轻歌一脸可惜叹气,“你的这个救命之恩可真难过。” 季若锦明白曲轻歌的意思,她握住曲轻歌的手,“轻歌,我知你一直在为我考虑。不过你放心吧,我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兔子,若他真待我不好,我不会逆来顺受的。至于他的腿,你给他治吧。” 曲轻歌点头,“我说了,都听你的。至于治腿这件事,你自己找机会跟他说吧。商量好以后,再叫我。” “恩,好。” 曲轻歌抬手轻抚了下季若锦的脸颊,“好了,先回去给雪球上药了,待空了我们再见面。” 季若锦点头,“恩。” 曲轻歌跟季若锦分开后回了自己的帐中,刚走进帐中便看到雪球窝边站着的高大身影,而此时的雪球正兴奋的用头拱着那人的纤长的手。 站于他身边的卓彦淮先看到了曲轻歌:“轻歌,你回来了啊。” 那人闻言这才转过身来。 曲轻歌微屈膝:“七殿下。” 谢尘暄面上带笑的点了下头,“我来看看雪球。” “嗯。”曲轻歌应了声,边去拿药箱过来边道,“雪球恢复的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快,原以为至少要半个月以后才能拆线的,昨晚换药时我看了看,应该十天后就能拆线了。” 谢尘暄目光温柔的落在曲轻歌身上,“恩。” 曲轻歌抬头与谢尘暄的视线相碰,又忙移开,看了眼一旁的卓彦淮示意他收敛些眼中的情意。 然而曲轻歌的这个举动反而让谢尘暄更开心,开心的忍不住轻笑出声。 听到他笑声的卓彦淮回头看向谢尘暄,一脸见了鬼一样的表情看着谢尘暄,“你笑什么?” 谢尘暄收回视线看向卓彦淮,“雪球恢复的好,我开心不行吗?” “行是不行,但你别笑。”卓彦淮说。 谢尘暄反问道,“为什么别笑。” “你笑起来有些渗人。”卓彦淮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也见过谢尘暄笑,便从没见他笑的像刚才那样,腻腻歪歪,黏黏糊糊的感觉,很渗人,非常渗人! 谢尘暄一脸“孩子你不懂”的可怜表情看着卓彦淮。 卓彦淮莫名不喜欢谢尘暄这种表情,觉得他是在小看自己,顿时阴了脸,“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