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后病弱世子每天都想贴贴》 第1章 穿成替嫁新娘 “哗啦!” 一盆凉水兜头泼下,季澜溪打了个冷战,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刺眼的红色。 “云安侯府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一个庶女竟然也敢上我摄政王府的花轿,还做出在大婚之日怂恿小叔子私奔这么不要脸的事,我堂堂摄政王府的世子,就算病得起不来床了,也容不得你们如此羞辱!” 上首,一位约莫三十多岁,端庄威严的女子此刻柳眉倒竖,眼中的怒火与恨意让季澜溪觉得无比刺眼。 什么? 大婚,和小叔子私奔? 再看自己,身穿一身火红色的嫁衣跪在堂下,不远处站着的丫鬟婆子脸上皆是鄙夷。 消化完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季澜溪心里简直哔了狗了, 她堂堂现代医学世家的少年家主,竟然穿越了! 穿成了一个和她同名同姓的人身上,关键是这小姑娘她是被家里推出来给病入膏肓,命悬一线的摄政王世子冲喜的! 大燕朝的摄政王慕宸是异姓王,是陪先帝打下江山、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先帝临终托封他为摄政王,扶持幼主,稳定朝纲,如今十八年过去了,摄政王更是权倾朝野,说一不二。 原本作为摄政王府的世子,慕时韫是原配嫡出,又早早获封世子,家底深厚,容貌俊美,惊才绝艳,应该是许多女子的梦中情郎,但有一点, 他是京城纨绔之首! 空有个世子的名号,实际上什么职位都没有,整日不务正业,流连各大玩乐场所,但是就算这样还是有很多女子心仪于他,挤破头也要嫁到摄政王府。 造化弄人,三年前一场秋猎中,慕时韫为了护驾中了刺客的毒箭,自此身体一蹶不振,每况愈下,眼看着就快不行了,要不是实在走投无路,摄政王也不会想到要用冲喜的法子来为儿子争取一线生机。 而云安侯府又与摄政王府有婚约,原主只是一个养在嫡母身边给嫡女季玉挡灾的庶女,原本该是季玉嫁过来,但是季玉竟然哄骗原主,让原主替她上花轿! 而原主的心上人则是摄政王府的二公子慕时年,二人两情相悦,慕时年得知原主嫁给了他大哥也是心痛不已,就去找原主。 本来以原主的庶女身份是嫁不了摄政王府的二公子的,但是原主在家里的时候季玉告诉她,只要她进了摄政王府的门,就安排人帮她和慕时年私奔,到时候摄政王府为了脸面和儿子,一定会压下这件事,然后就是云安侯府出面,顺理成章地退了这门婚事,原主和慕时年就可以长相厮守了, 原主也是傻,竟然真的相信了,看到慕时年过来找她就高兴地收拾东西准备私奔,却没想到被来送东西的婆子听见,当场抓 包。 季澜溪心中叹息,这可真是有够狗血的。 心神一动,还好,她脑子里植入的能够识别一切毒物的芯片还在,据她所知,一旦穿越,这玩意儿很可能就是她的保命利器。 见她愣愣的不说话,王妃更是怒不可遏,“没什么好说的了吧,来人,把这个贱妇给我拉出去沉塘!” 一脸懵逼的季澜溪听到“沉塘”二字,立马就慌了,冲着上首大喊道: “等等,我是被冤枉的!” 同时,一道男声响起,“母妃且慢!” 一个身着蓝色锦袍的男子急匆匆走进来,“扑通”一声跪下, “母妃,我和溪儿是两情相悦,你就成全了我们吧!” 闻言季澜溪好像看见穿心一箭穿在摄政王妃心口,鲜血淋漓。 果然,摄政王妃闻言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一只手捂着心口,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指着慕时年,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今日是你大哥的新婚之日,你竟然要带着你大嫂私奔,要是传出去,摄政王府的公子和姑娘还要不要做人了?!” “我怎么生出你这般蠢笨的儿子!” 慕时年却没看她,反而看向季澜溪,一脸深情, “溪儿,你愿意跟我走吗?我们一起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那里没有摄政王府的二公子,也没有侯府的小姐,我们……” “你住 口!” 摄政王妃脸色铁青地看着季澜溪, “到现在你还敢迷惑我的儿子!” “来人,把这个不守妇道的贱人拉下去沉塘,再把二公子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他出来!” 一众丫鬟婆子当即要上来拿住季澜溪。 “谁敢!”季澜溪站起来,冲着要冲上来的丫鬟婆子喊道。 那些丫鬟婆子顿时收住了脚步,面面相觑。 看得摄政王妃又是一阵气血翻涌,“这个王府里做主的是本王妃,还不快给我拿下她!” “老奴来!”王妃身边的李嬷嬷当即就上来,要抓季澜溪。 季澜溪眸光一寒,一只手抓住李嬷嬷肥胖的胳膊,在碰到她胳膊的瞬间,季澜溪脑子里响起了“滴滴”的警报声。 芯片在检测到毒物的时候会自动预警, 这说明,李嬷嬷的指甲里,藏了毒! 虽然这毒不致命,但是她的指甲修得十分尖锐,若是抓到她脸上,她这张脸也别想要了! 季澜溪眼底杀气弥漫,五指用力狠狠一拧,李嬷嬷顿时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然后一个极其响亮的巴掌甩到了她脸上, “闭嘴!” 李嬷嬷被扇懵了,手上钻心的疼痛令她想叫喊,但是触及季澜溪要杀人的目光,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季澜溪手里攥着李嬷嬷,凌厉的眼神扫过堂中众人,目光最后 定格在摄政王妃身上,“云安侯府和摄政王府的婚约是先帝定下来的,如今礼成,我就是摄政王府堂堂正正的世子妃,我看谁敢动我!” 堂上几个丫鬟更是不敢上前一步,王妃身边的李嬷嬷还在世子妃手里攥着呢,她们要是上去了,岂不是会被打得更惨? “反了,反了!”摄政王妃目眦欲裂,看向慕时年,“你就为了一个这样的女人,不惜违背礼教,顶撞你的母妃?!” “母妃,我……”慕时年张了张嘴,又看向季澜溪, “溪儿……” 季澜溪转头瞪 第2章 要挂的世子醒了 话音落下,不少人皆是红了脸。 季澜溪深吸一口气,看向王妃,现在的王妃虽然不是慕时韫的亲娘,但是她是后院之主,她想活命,只有先把王妃应付下来。 “私奔之事,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而原主和慕时年两情相悦的事情是真的,要私奔的事情也是真的,她只能打死不认了,反正她那便宜夫君也没醒,也不知道原主和慕时年都说了什么。 “谁说二公子是来找我的?二公子会来新房只是想来看看夫君,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李嬷嬷反驳道:“胡说!二公子和世子是亲兄弟,哪一日不能看,非要等世子大婚之日当着新娘子的面去新房看?” 季澜溪见她还有力气说话,手下又用了几分力,将李嬷嬷甩了出去,李嬷嬷正要嚎,却瞥到王妃不悦的目光,悻悻闭嘴,没敢嚎出来。 在众人的目光中,季澜溪狠狠地掐了下大腿,挤出一抹泪来, “我在出嫁前与二公子有些情分,王妃也是知道的……” “你还敢提!”摄政王妃一个眼刀扫过去,恨不得把季澜溪千刀万剐。 季澜溪也可以理解,毕竟她一个人就牵扯上了摄政王府的世子和王妃的亲儿子,还把摄政王府的脸面按在地上踩,王妃能对她有好感就有鬼了。 不过理解归理解,这样的事情放在她身上,她可不能接受。 季澜溪拿帕子假装 擦眼泪,接着道:“我也说了是出嫁前,如今我已经嫁给世子了,自然就是世子的人,怎么会再生出其他的想 法?且不说我能不能跑出去,就我一个弱女子,就算有二公子护着,可二公子也是靠王爷和王妃庇护的,就算跑到天涯海角,被抓回来还不是您和王爷一句话的事?” 众人一听,竟然觉得有几分道理。 但是弱女子……想到刚李嬷嬷的惨状,一众丫鬟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王妃的脸色也稍稍缓和了些,但是还是铁青着的, “那你说,二公子去新房干什么?” 季澜溪道:“二公子去新房,自然是担心世子,想来看看我冲喜是否有用,夫君是否能真的醒过来,我也不过是宽慰了二公子几句,送二公子出门,谁承想竟被这刁奴说成了私奔,连累王妃误会,是儿媳不孝!” 摄政王妃坐在上首,目光沉沉,“真的?” 季澜溪还没说话,方才指认那婆子就道:“不可能!就算没有私会,那包袱奴婢可是亲眼看见的,里面除了两件换洗的衣物,还有不少首饰和银票,分明就是卷款私奔!” 季澜溪的脸色难看了些许,包袱的事,她还真不好解释,正当她绞尽脑汁思考借口的时候, 一道微弱的咳嗽声传来,却让堂中一众人齐齐变了脸色,就连摄政王妃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 着门外,随之是狠狠地动容。 “世,世子……” 季澜溪也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心头狠狠一震,这男人长得也太好看了! 就算脸色惨白,身子弱得只能让人搀扶着,都掩盖不住他的光芒,那一身的大红喜袍,穿在他身上,更是耀眼夺目。 季澜溪很难想象他要是身体恢复如常,该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慕时韫由人扶着慢慢进来,朝着王妃微微躬身, “咳咳咳……有劳王妃和二弟担心了,今日是本世子的大婚之日,还请王妃高抬贵手,放过我和世子妃。” 王妃脸上的动容僵住了,李嬷嬷扶住王妃,道:“世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王妃也是为你好!” 慕时韫神色冷了几分,“为我好就是在我大婚之日将我冲喜的世子妃沉塘?冲喜是你们的主意,现在我醒了,你们又要将世子妃沉塘,是嫌我死的不够快吗?” 李嬷嬷使了个眼色,偷听那婆子立刻站出来说道:“世子,你有所不知……” “够了!”慕时韫打断,因为用力,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季澜溪连忙站起来,挤走旁边的丫鬟扑了上去, “呜呜呜,夫君,你怎么才来啊,你再不来,我就要被诬陷和小叔子私奔被沉塘了,刚才在新房里你不是还说会好好待我,让我给你生个孩子,传宗接代的吗,差一点你就老婆孩子都没有了!” 慕时韫正在剧烈地咳嗽,听见这话猛地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咳得更厉害了,脸都咳红了。 这话说的,好像他们已经有孩子了似的。 季澜溪一靠近他,脑子里就传来了一级毒物预警声,这种程度的都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慕时韫能活到现在,也算是个奇迹了。 她眸子里的诧异只出现了一瞬,就被很快掩盖了下去,还腾出一只手来贴心地给他顺气, “夫君,你咳慢点,你要是死了我可怎么办呐!要不我们先回房,请个太医来看看吧?” “不行!”王妃现在也是缓过来了,脸色难看,“这件事情关系到摄政王府的脸面,怎么说也得弄清楚了,要不然传出去,对你父王影响也不好。” 良久,慕时韫才从咳嗽中缓过劲来,掰开季澜溪抱着他胳膊的手,看向摄政王妃和慕时年,眼底划过一抹嘲讽, “包袱是我让她收拾的,我如今朝不保夕,说不定哪天就没了,自然不该耽误了旁人,所以就让她收拾东西,准备把她送出去,这个回答,你们满意吗?” 这个回答,不仅摄政王妃等人懵了,就连季澜溪也懵了。 怎么会有人这么说自己? 摄政王妃看着季澜溪的眼神弥漫着一股杀意,“那她跟旁人不清不楚,你也不在乎吗?” 季澜溪连忙道:“我和二公子发乎情止乎礼,谁还没有个年少情窦初开的 时候呢?如今我阴差阳错地嫁给了世子,以后自然是以世子为先。” 慕时韫又咳了两声,“如此最好,王妃以为呢?” 王妃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季澜溪的目光在王妃和慕时韫之间流连,她怎么觉得慕时韫和王妃之间的氛围很奇怪呢? 慕时韫的视线从王妃挪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婆 第3章 他明明是正房 两人走后,从头到尾没说上几句的慕时年才嗫嚅着喊了一声:“母妃……” 摄政王妃却不想再看他,闭上了眼睛,“罢了,你回去闭门思过吧,等你大哥成亲事了,你就回书院去。” 回到蕴玉轩,季澜溪就吩咐丫鬟去备水沐浴,赶紧把身上湿了的喜服换了下去。 然后命人送了点吃的进来,就把人都打发走了。 慕时韫靠坐在榻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支使下人,不由得打量起她来, “本世子房里的人你倒是使唤的挺顺手。” “我在吃饭,有事我吃完再说。”季澜溪只看了他一眼,就继续埋头干饭。 折腾了这么久,她是真的饿了。 慕时韫也没说什么,只是拿起手边一卷书翻了起来。 季澜溪风卷残云完几个小菜,抹了抹嘴站起来,看着慕时韫道: “世子,我就开门见山了,我是被季家替嫁过来的,季玉不想嫁给你,就把我塞进了花轿,你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我可以替你解毒,帮你养好身子,作为回报,你要护着我,给我自由。” 慕时韫放下手里的书,看着她,眸光有些冷,“你会医术?” 季澜溪点头,“会亿点,世子的身体被毒素侵蚀良久,若是再不好好医治,恐怕活不过一个月。” “无所谓,”慕时韫可不知道她说的不是“会一点”而是“会亿点”,耸了耸肩, “若不是我真没多 少可活了,我父王堂堂摄政王,也不会用冲喜这么可笑的法子。” 是挺可笑的,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些事发生了。 季澜溪默了一瞬,定定地看着他,“我以为世子是想活着的,要不然也不会在今日醒过来了,不是吗?” 虽然眼前的人一直很温和,但是季澜溪可不觉得他是个好相处的,她看人一向准,慕时韫远远不像外界所说的只是个纨绔而已。 慕时韫猛地抬头看着她,忽而笑了起来,笑的季澜溪莫名其妙的。 “本世子还以为你是不想让我活着的。” 季澜溪抬头看过去,就见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纸包,一脸玩味地夹在两指之间把玩着, 那是季玉给原主的毒药,他从哪找到的?! 季澜溪脸上划过一丝尴尬,“这不是我的意思,是季玉给我的,她说反正你也活不长了……” “反正我也活不长了,你毒死我,摄政王府必定一片慌乱,你就可以趁机和我二弟私奔,然后双宿双飞了是吗?”慕时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季澜溪讪笑,“我这不是也没舍得下手吗?” 慕时韫凉飕飕地说道:“你是没舍得下手,还是慕时年来的早了,你没找到机会?” 季澜溪脸上笑容收起,“你果然是装的。” 慕时韫一笑,“是啊,被你拆穿了呢。” 季澜溪:“……”好好的笑这么勾人做什么,眼都快给她晃花了。 “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季澜溪没由来地有些烦躁。 “我答应又如何,不答应又如何?我活着你也能好好活着,我死了大不了你就给我陪葬呗。” 他这语气,仿佛陪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季澜溪美目一瞪,“我凭什么给你陪葬?大燕律例若夫早亡,妻子守孝三年就可再嫁!” “呵……所以你觉得我摄政王府大费周章地把你娶进来,是准备让你给我守孝三年然后再嫁?” 慕时韫的话如同一道雷劈在了季澜溪头顶, 这什么狗屁的封建专制啊! 她还是如花一般的年纪,好不容易重活一世,陪葬个球啊! 季澜溪眯着眼睛看着慕时韫,良久,露出了一个单纯无害的笑容, “没关系,我可以用东西吊着你的命,放心,只要有我在,别说是这么点毒素了,就算是阎王,也别想从我手里抢人!” 她虽然在笑,但是那笑容却让慕时韫感觉后背有点发凉。 在季澜溪的目光中,他扶着榻站起来,“我考虑一下。” 还考虑个屁啊! 就那么想死吗? 他走到床边,张开双手,“给我更衣。” 季澜溪指了指自己,“我?” “这屋里还有别人?” “你自己没长手?” “没力气。”慕时韫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催促道:“快点,这喜服勒的我有点喘不过气,万一又毒发了……” 他眨眨眼,威胁的意 味不言而喻。 季澜溪磨牙,“来了!” 她走上前,去解他的腰带。 这古人的东西她实在是弄不懂,好不容易解开了腰带,她又踮起脚来,去解他外衣的扣子。 那扣子很小,慕时韫又比她高了一个头,才解开两个她胳膊就发酸了,可谁知慕时韫竟然丝毫没有要自己来的意思,她慢慢解,他竟也那么等着。 他就是故意的! 季澜溪心里冒出一股火来,抓起两边解开的衣领,使劲一扯, “撕拉——”一声,直接把外衣撕开了。 慕时韫一愣,直直向后仰倒,季澜溪手里还攥着衣服,被他这么一带,两人双双倒在床上。 等季澜溪发现他们这是什么姿势的时候,整个人都像被雷劈了一样, “我……” 她挣扎着身子要起来,一个天旋地转,两人的位置就调了个个,一睁眼,就对上了慕时韫那一双满是戏谑的桃花眼。 “衣服还没脱完呢,就这么迫不及待?” 季澜溪咬牙,“迫不及待你大爷,还不赶紧起来!” 慕时韫挑了挑眉,竟是耍起了赖皮,“我为什么要起来?” “你到底想干嘛?” 慕时韫看着她,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里眼波流转,他危险地又凑近了几分,炙热的呼吸近在咫尺, “今夜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你说我想干嘛?” 季澜溪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反应不该是这样,但是话到嘴边还 是变成了:“你身体这么虚,还能行?” 话一出口,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果不其然,下一刻慕时韫的目光就变得危险了起来,“我行不行,你现在试试不就知道了?” “不不不,我说错了,你行,你非常行!”季澜溪连忙改口,一生要强的男 第4章 你要想死,我会拦着 习武这事,还要从云安侯府的大小姐,季玉说起,季玉生来就体弱多病,大夫都说活不过十岁,后来一个江湖游医来说需要找一个命硬之人代替她的命格,给她挡灾,若是能养到十六岁,就没事了。 而原主,就是那个命硬的孩子。 十年来她虽然被养在嫡母身边,和嫡女住在一起,却只能是季玉的丫鬟,从来没有一刻有自己的自由,从小到大,她都不能生病,也不能吃药,为了防止她生病,云安侯夫人就专门给她请了师父教她练武,而在季玉及笄的那天,她阴差阳错遇到了摄政王府的二公子慕时年,慕时年也对她一见倾心,但是却被季玉知道了,原主才被心甘情愿地利用。 唉,原主也是命苦,以为要脱离苦海了,谁知慕时年性格软弱,也不是个良人。 “别废话那么多,你就说你答不答应,我给你治病,你给我自由。” 季澜溪把他扶起来靠坐在床上,方便两人说话。 “你有多少把握?”这次,他的语气十分认真。 季澜溪想都没想,“十成。” 有强大的芯片在手,她要是还救不回慕时韫,自砸招牌得了。 “十成?”慕时韫惊讶了,“你可知就算是太医令来了,也不敢打包票说能有十成的把握。” 季澜溪又呲他一脸:“爱信不信,不信拉倒;你要想死,我会拦着。” 慕 时韫:“……” 意思是只要他不寻死,她就什么都不管咯? 他的世子妃,可真是个妙人儿。 慕时韫提醒道:“你嫁过来不可能和离,我也不会休妻。” 在大燕,只有男方身体有疾不能生育或者犯了大错女子才能和离,第一条忽略,第二条,呵呵,天家的男人会有错? 就算有也只会劝女人大度! “我知道啊,我只是想要相对来说的自由,比如我出门你不能干涉我,还要帮我圆着,在外面你也要给我面子,一致对外,我出去干什么你有权知道,但是没有权利干涉,同样,我也是如此。” “至于纳妾什么的,只要你别让她们来恶心我,你自己也别来恶心我就行,我作为你的救命恩人,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最后,季澜溪还不忘嘲讽一波, “太医令给你治了这么久都不见好,反而越拖越严重,你不会真的觉得是太医院无能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慕时韫:“……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季澜溪眨眼:“我说什么,世子不是都听见了吗?” 慕时韫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这个世子妃还真是对他胃口! “你的提议,我答应了,不过有一点,我不会纳妾。” 季澜溪看过去,明显是不信。 男人不偷吃,母猪都会上树。 现代的男人都做不到,何况他还是皇家的人 。 “我慕家的传统,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 季澜溪:我就快把不信写脸上了。 慕时韫:“……我父王不算。” “所以,世子妃现在可以给我解开了吗?” 季澜溪颔首,又上前给他扎了一针,几乎是瞬间,慕时韫就感觉到力量从心口涌回四肢了。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心口又传来一阵绞痛,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嘴唇更是发紫,一口腥甜涌上来,被他使劲压下。 季澜溪瞳孔一缩,连忙去切他的脉,同时开启芯片扫描,“衣服脱了,躺好。” 这芯片是高科技,不仅能辨毒,还能提供最合适的治疗方法, 看完之后季澜溪只觉得:这毒,真是狠啊! 下毒的人更狠! 她拿出刚从浴房顺过来的针包,准备施针, 慕时韫苍白的脸颊闪过一抹促狭,眼底隐隐有些兴奋, “原来你喜欢这个调调,要不你还给我撕开?” “还能皮的起来,看来也不怎么严重嘛。” 季澜溪接连摁了几个穴位,每摁一个,慕时韫都闷哼一声。 季澜溪最终还是把他碍事的衣服给撕了。 “娘子一会儿记得轻些,为夫身子不好。” 要不是场合不对季澜溪都想掐死他, 这小破路开什么车? “不想死就老实点!” 慕时韫眼底兴奋之意更甚,“那要看怎么死的了,如果是牡丹花下死的 话,也不是不可以……” “闭嘴吧!” 银针往灯上过了两下,就迅速往他身上扎去,不多会儿,慕时韫身上就密密麻麻扎了不少针,针尾银光发亮,跟个刺猬一样。 慕时韫疼得脸色发白,“看来今晚是不能洞房了。” 季澜溪又拈起一根针,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你再皮,信不信我让你一辈子都洞不了房?” “……”好吧,这个威胁还是挺管用的。 季澜溪的耳边终于清净了。 施针是一件费神的事情,最后一根针扎完,季澜溪已经很困了,又等了一刻钟,她才拔了针,让慕时韫起来,然后闭着眼睛,一掌拍在慕时韫背后。 “噗!” 慕时韫再也忍不住,一口黑血喷出,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意识消散之前,他满脑子都是:她在伺机报复! 季澜溪:没错,我就是在伺机报复! 搞定了之后,季澜溪也困的不行了,翻身爬进了床里面,睡着了。 翌日一早,季澜溪睡得正香,就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三小姐,你怎么了,就算你喜欢二公子,不想嫁给世子,也不能做出谋害世子这种事情啊,世子他要是没了,咱们……” 话未说完,床帐就从里面被掀开,露出慕时韫阴沉的一张脸, “本世子要是没了,就怎么了?” 季澜溪也阴沉着脸,呵斥道:“冬 青,大姐怎么教你规矩的,我跟世子的新房也是你能闯进来的吗?!” “世,世子……三小姐……” 见两个人都好好的,还从一张床上醒过来,两个人衣服都还是凌乱的,冬青惊叫了一声, “三小姐,你明明喜欢的是二公子,怎么,怎么能跟世子……你这样二公子怎么办?” 季澜溪还没说话,慕时韫就先黑了脸, “放肆,主子的事, 第5章 让他不皮,怎么可能? 冬青连忙去抱她的大腿,“三小姐饶命,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奴婢都是为了三小姐啊,三小姐……” 季澜溪眼底一片寒冰, 为她好?这些话看似是在维护她,实际上每一句都是在置她于死地! “还愣着干什么,拖出去!” 那些丫鬟均是虎躯一震,连忙七手八脚地过来堵嘴拖人。 世子妃好吓人…… 只是还没等把冬青拖出去, “等等!” 季澜溪抬头看过去,就见王妃身边的李嬷嬷带着人气势汹汹都走了进来, “季三小姐一大早的是干什么呢,这里是摄政王府,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 季澜溪下床后并没有把纱帐撩起来,所以李嬷嬷并没有看到已经醒过来了的慕时韫,说话也毫不客气, “云安侯夫人已经带着季大小姐到前厅了,三小姐还是赶紧去前面吧,抢了不是自己的东西,总归是要还的,嫡母带着出去,也比被扔出去的强!” 季澜溪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嬷嬷,“李嬷嬷这么早就当差,还跑到蕴玉轩来,想来是胳膊已经不疼了?脸也消肿了?” 李嬷嬷的表情扭曲了一瞬, 怎么不疼,也不知道这季三小姐的手是什么做的,她昨晚回去胳膊就钻心的疼,到现在还没好! 季澜溪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嘲讽,她拧李嬷嬷胳膊的时候可是用了巧劲 儿,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的。 见她脸色嘲讽,李嬷嬷当即恼羞成怒,“季三小姐,你还是赶紧去前面吧,没得让王妃和侯夫人亲自来请你过去,让长辈等着,可不是懂规矩的姑娘做的出来的事情!” 摄政王妃和侯夫人一个是婆婆,一个是嫡母,这要是都来请她,传出去了,她还能有什么名声? “去是肯定要去的,只不过……”季澜溪眸光扫过站了黑压压一片的一群人,最后还是定格在李嬷嬷身上,“李嬷嬷跟在王妃身边这么多年,不也是连一点规矩都不懂吗,我和世子已经成亲了,嬷嬷却不称呼我一声世子妃,只是称季三小姐,还在我和世子的新房里教训于我,这又是哪里的规矩?!” 李嬷嬷冷笑,“哪里的规矩?在这摄政王府里,王妃说的话就是规矩!季三小姐与其在这里和老奴较劲,不如好好想想,今后该何去何从吧!” “本世子竟不知,我蕴玉轩的人何去何从,是由李嬷嬷决定的。” 慕时韫适时掀开帘子,露出苍白的一张脸,眼尾还微微泛红,一副被蹂躏过度的样子,只是那森冷的语气,像是化不尽的寒冰,鄂弼这样的眼神注视着,李嬷嬷觉得好像有丝丝凉气从脚底窜出,直往身上钻。 一众丫鬟皆低着头,噤若寒蝉,内心却暗暗吃惊 ,世子和世子妃已经圆房了? 世子妃也太勇猛了吧,世子这么弱的身板也下得去手? “咳咳咳……”慕时韫虚弱的咳嗽声拉回了众人的思绪, 李嬷嬷吓得腿直发软,方才的话,世子他听见了多少? “李嬷嬷真是好大的威风,季家来的丫鬟不懂事,李嬷嬷跟在王妃身边这么多年,也不懂什么是尊卑吗?一大早就闯进本世子与世子妃的新房来撒野,是当我这个世子已经死了吗?!” 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慕时韫激动地咳个不停。 季澜溪连忙过去把帘子打上去,又贴心地给他顺气, 实则内心:又装起来了。 李嬷嬷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一早上被连续两次训斥不懂规矩,其中一人还是王府最不好惹的世子,她在府中积攒这么多年的威望,今天算是全完了! “世子,老奴……” “莺归和雁归留下伺候我和世子妃洗漱,其他人都出去。” 慕时韫一发话,众丫鬟顿时作鸟兽散,李嬷嬷的话被堵住,狠狠地瞪了季澜溪一眼,出去了。 话音落下,两个二十多岁、长相沉稳的丫鬟端着水盆进来,眼睛也没有乱瞟,一看就是好好调教过的。 “莺归和雁归是蕴玉轩的大丫鬟,有什么事可以问她们。”慕时韫道。 季澜溪点头,“我知道了。” 莺归和雁归手 里动作不停,心中却是震惊不已,世子这是,承认世子妃了? 洗漱完,雁归下意识就想去扶慕时韫,恰逢季澜溪往这边看了一眼,雁归伸出去的手立刻就缩了回去, “世子妃恕罪,奴婢这就告退。” 季澜溪:“??” 慕时韫轻笑一声,“瞧你把我房里的丫鬟吓的。” 季澜溪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问正在给她梳头的莺归,“我很吓人?” 莺归梳头的手一哆嗦,“不,不吓人……” 慕时韫:“哈哈哈……咳咳咳……” 季澜溪:“……” 前厅。 云安侯夫人江氏带着季玉来了有好一会儿了,茶已经喝了好几盏,上首的摄政王妃宋氏也逐渐不耐烦了起来,吩咐了个小丫鬟, “去蕴玉轩看看,李嬷嬷怎么还没回来?季三小姐初来乍到也就算了,李嬷嬷可是老人了,也不知道催着点,没得让人说我们摄政王府一点规矩都没有。” 小丫鬟领命出去,下一刻,季澜溪的声音就远远传了进来, “王妃这是在等我吗?” “三小姐真是好大的架子,本王妃和云安侯夫人两个长辈相请,竟然这么晚才过来,当真是一点礼数都没有!” 江氏忙道:“王妃恕罪,澜溪这个丫头自小虽然养在臣妇身边,却最是桀骜不驯,整日跟武师在外面厮混,看在她姨娘早逝的 份儿上臣妇就没有过于严苛,谁知道她这次竟然这么大胆,连替嫁这样的事情都敢做出来!” “幸亏王妃宅心仁厚不跟她计较,否则我云安侯府的姑娘可就没法做人了。” 季玉直接跪下,拈起帕子抹了抹眼角,“臣女也没想到三妹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都是臣女对三妹疏于管教,求王妃看在两家是姻亲的份儿上,饶过三妹这一次吧!” 季澜溪本来一只脚都跨进门槛了,但是在听到江氏说话的一瞬间又把脚收了回去,看着里面哭得梨 第6章 姐妹都留下,季玉做妾 “还不进来,等着谁请你呢?” 她们说了半天,结果人还没进来,摄政王妃的耐心早就耗完了。 季澜溪扶着慕时韫进去,大燕朝习俗新婚新人须着三日的红衣,以示吉庆,季澜溪一身胭脂红缂丝绣云纹曳地长裙,显得整个人春雨滋润的海棠花,娇艳欲滴。 慕时韫则是一身暗红色五福捧团花的锦袍,袖口金丝滚边,银线绣制的云纹和季澜溪身上的云纹交相辉映,衬得他如同芝兰玉树,若非身子不好命不久矣,京城的姑娘估计要挤破头地想嫁给他了。 这衣服是慕时韫要成亲王府早就备下了的,江氏觉得她和季玉越像,灾祸来临时才越有可能帮季玉挡掉,所以她的身形仪态都是有意模仿季玉的,所以摄政王府给季玉准备的衣裳,她穿上倒是极其合身。 果不其然,两人相携进来这一幕落在季玉眼里十分刺眼。 倒也不是季澜溪故意为之,可是有这样的习俗在,也来不及准备新的,只能凑合穿了。 “见过王妃,见过嫡母。” 慕时韫身子这样是不用行礼的,只轻轻颔首, “王妃,侯夫人。” 季玉也起来见礼,“见过世子。” “世子也来了,”王妃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随即放下道:“你既然醒了,就该多待在屋里歇着才是,王府里又没有你的晨昏定省,来这么早 做什么?” 慕时韫神色如常,如以往一样不把王妃放在眼里, “自然是有事才来的。” 王妃也习惯了,只点了点头,语气听不出来异常,“你的身子是最要紧的,以后还是尽量少出门的好。” 季澜溪心知自己是被无视了,也不等人叫起,直接就起来了。 江氏眉头皱起,“王妃没叫你怎么就自己起来了,这么没规矩,还不快跪回去请罪!” 季澜溪踱到慕时韫身边,站直了身子,一脸无辜地看向江氏, “嫡母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我可是恭恭敬敬给王妃请了安的,王妃正和世子说话,难道我要提醒王妃不成?京城谁人不知王妃慈母之心,若是传出去,落个刁难新过门媳妇的恶名可怎么好?” “再说了,京城人皆知我自小在嫡母跟前长大,什么习惯自然也是跟嫡母学的。” “你胡说什么!我何曾教过你这些?!” 江氏脸色青白交加,这死丫头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 季澜溪若有所思,“可能是潜移默化的影响吧。” 她这么认真的语气,再配上江氏一阵青一阵红的脸,慕时韫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这一笑,季澜溪只觉眼前的一切景物皆黯然失色。 只是下一秒,一道视线就落在了她身上。 一抬头,就看到季玉嫉妒的眼神。 季澜溪斜了他一眼, 慕时韫有些莫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情更好了。 季澜溪:“……”莫名其妙。 想要他命的前未婚妻还在这呢,还笑得出来。 王妃的脸色冷淡了不少,“请个安罢了,哪那么多弯弯绕绕的。” “王妃说的是。” 江氏脸色僵硬,摄政王妃这是将他们云安侯府一块恼上了,江氏身子向前倾了些许,道: “王妃,这件事情确实是我们云安侯府的错,是臣妇没看好溪儿,才让她阴差阳错地代替玉儿上了花轿,如今世子的身子也有了好转,不如就……” “就什么?”王妃抬了抬眼皮子。 “就让玉儿和也一同进府,只说昨日娶的还是玉儿,反正溪儿和玉儿的身形差不多,旁人也看不出来,至于溪儿,她冲喜有功,就让她留在世子身边做个侧室,姐妹共事一夫,也是一段佳话。” “呵……” 王妃还没说话,就听见一道极其不客气的冷笑。 季澜溪脸色嘲讽,“嫡母还真是好算计,世子先前快不行了,上花轿的就是我,现在见世子身子好了,嫁进来的又是大姐了,我这个冲喜成功的,做了妾室还要感恩戴德,这算盘打的,未免也太响了吧!” 慕时韫跟着嗤笑一声,这一声成功让江氏的脸色难看至极,“是用药迷晕了你姐姐,顶替她上的花轿,这一切本来就是玉 儿的!” “看来我如何上的花轿嫡母比我清楚多了,那还叫我来做什么呢,反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就算再不愿,又有什么办法呢?” 此言一出,屋里所有人皆是一震,不去看慕时韫,季三小姐也太大胆了吧,这话是在说她自己吗? 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话说的分明就是世子! 果然,慕时韫周身的气压肉眼可见地低了不少, “本世子竟不知,我的婚事,是季夫人三言两语就能做主的!” 他语气森冷,带着强烈的怒意, “替嫁新娘的事情本欲看在娘子给我冲喜成功的份儿上不予计较,没想到季夫人竟然还要在我面前玩一出移花接木来,等父王回来的时候,我定要让他好好问问云安侯,是不是觉得我摄政王府就是好糊弄的!” 因为愤怒,慕时韫气血翻涌,剧烈地咳了起来。 季澜溪忙伸出手给他拍背顺气, 闻言江氏心尖都颤了起来,她今天来就是想把这件事大事化小了,要是摄政王亲自去问他们家侯爷,她这个当家主母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季玉眼圈都红了,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眼睫一颤一颤的,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时韫哥哥,你就这么不愿意娶我吗?被人顶替上了花轿又不是我的错!” 她哭得像是死了老公一样,“京城谁人不知我 是时韫哥哥的未婚妻,如今时韫哥哥不要我,我哪还有脸面再在京城活下去,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着瞅准了桌角,就要撞上去,却在离桌角还有一寸的时候被江氏拉下,两人抱作一团。 江氏安抚着季玉,眼神坚定, “王妃,臣妇就这么一个女儿,绝不能看着她被人抢了夫婿还逼迫至此!” “反正替嫁之事外面都已经传疯了,要是今日没有一个好的交代,摄政王府和云安侯府都会被百姓耻笑,这个 第7章 花言巧语的狗男人 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昨晚才说了不纳妾,今天就要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了! 他要纳妾室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是,这个妾是谁都行,就是不能是季玉! 他要是执意纳季玉进门,她就让他这辈子都只能在床上待着! 肩膀上传来剧痛,慕时韫脸色更白了几分,额头都在打颤, 这女人,一点也不知道手下留情,都快把他的肩膀捏碎了! 季玉两行泪珠还挂在脸上,一脸泫然欲泣地看着慕时韫,若是个怜香惜玉的男人,早就恨不得把季玉抱在怀里轻声安抚了。 这可能就是绿茶的魅力吧,试问若是绿茶是自己人,有谁会不喜欢呢? 可是慕时韫明摆着就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人,毕竟,能毫无负担地说出让她陪葬的话来,估计也不会喝得下这一杯冒着毒气的茶, 但是,一点也不妨碍她掐死他! 慕时韫强忍着肩头的疼痛,说出来的话令季玉脸色煞白, “让她做妾,已经是便宜她了!” “时韫哥哥……”季玉脸色煞白,瘫坐在地上,“我可是你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季澜溪心中冷哼一声,凑在慕时韫耳边,贱兮兮地说道:“世子,你的青梅竹马跪在地上,你就一点都不怜惜吗 ?” 怜惜? 能不能松开你的爪子再说这话? 慕时韫脸都快变形了,手不动声色地放在季澜溪手上,握住她的手想把她的爪子从肩膀上拿下来, 在他开口之前,季澜溪话锋一转,“也是,我要有一个把未婚夫推给别人,还给他下毒巴不得他早点死了的青梅竹马,我也怜惜不起来。” 不出意外,慕时韫没能扳动她的爪子,他吸了一口气,声音毫不避人地说道: “世子妃说什么呢,我跟季大小姐已经过去了,要怜惜我也只会怜惜你,这不是怕世子妃整日待在院里无聊,想找个人给你解闷吗。” 话音刚落,肩膀更疼了。 解闷? 她不把季玉解剖了就算不错了! 话音刚落,季澜溪就收到了两道死亡凝视。 他这是在捧杀! 季澜溪手下又用力了几分,恨不得掐死他。 亏她还答应了给他解毒呢,他就这么给她招仇恨! 慕时韫额头隐隐出现青筋,脸上还是浮现着几分痛意,咳了几声,“世子妃轻点,为夫这不也是不得已吗?” 你不得已个球! 不过在众人的视线下,季澜溪还是松开了手,慕时韫得以喘息。 而季玉看着慕时韫和季澜溪的亲密互动,整个人如坠冰窟。 大相国寺的慧海大师有言,昨日是慕时韫死劫, 若是他能熬过去,日后便能逢凶化吉,所以她才会在知道慕时韫醒过来之后让她娘带她来摄政王府,她本以为季澜溪犯了这么大的事,就算没被抓住处死,也会被幽禁,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当上了世子妃! 但是她想不明白,季澜溪明明喜欢的是慕时年,为什么她会接受慕时韫? 为什么慕时韫明知道季澜溪要私奔给他戴绿帽子,还能容得下她?!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季玉垂着眼睑,掩住眸中的恨意,偏这一切还是她亲手作出来的。 季澜溪道:“世子这话可就差了,大姐是嫡女,怎么能委身做妾呢,不如世子给我一封休书,我自请下堂,也不耽误世子和大姐做亡命鸳鸯,双、宿、双、飞了!” “双宿双飞”这四个字她咬得这么紧,就不信慕时韫听不出来! 慕时韫当然是听出来了,这是在威胁他,若他敢让季玉进门,就让他俩一起去黄泉路上做鬼夫妻呢。 慕时韫捉住她的手,在她手里写下了几个字。 季澜溪眼前一亮,让季玉过来做妾,那她岂不是有很多可以磋磨季玉的时候了? 再者,让季玉做妾,还在她手底下,侯夫人估计要气冒烟了吧! 季澜溪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季玉,露出一抹笑容,“我都听世子的, 虽然成亲第二日就给丈夫纳妾是挺膈应的,不过世子既然发话了,这盏茶我就勉为其难地喝了。” 慕时韫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世子妃能识大体,如此甚好。” 江氏猛地站起来,看着季澜溪,“娶一个庶女做世子妃,世子就不怕被人笑话吗?” 王妃也皱着眉。 一门两女共事一夫也就罢了,还让嫡女做妾,庶女做世子妃,传出去,摄政王府恐怕都要被人笑掉大牙了! 而且满京城的贵眷,谁会看得上一个庶女出身的世子妃? 慕时韫冷了脸,“这就不劳侯夫人费心了,至于脸面,你觉得我慕时韫会在意这个?我摄政王府的脸面,谁敢不给?!” 江氏僵硬地站在原地, 是啊,满京城,就算是皇上,对慕时韫这个摄政王世子,都得避三分锋芒,谁敢不长眼地撞他手里! 季玉哭得更大声了,“娘,我不要做妾,我不要做妾!” 江氏心疼不已,祈求地看向王妃,“王妃……” 季澜溪看的都想笑,都这个时候了江氏还没看清楚到底是谁在做主呢,求王妃有什么用,要纳季玉做妾的又不是王妃。 慕时韫却在这时剧烈地咳了起来,声音沉重道:“夫人请回吧,还请回去告诉云安侯,这场戏是云安侯府唱起来的,那么什么时 候结束,就轮不到你们来叫停了。” 王妃本就不想管这破事,见此更是不想多说,“就按世子说的办吧。” 江氏脸色惨白,季玉更是跌坐在地,面无血色。 出府的时候,江氏腿都仿佛灌了铅,明明一切都是她们算好的,若慕时韫没了,季澜溪殉葬,她就为玉儿在择一门婚事;若世子活过来,她们就借私奔扳倒季澜溪,到时候摄政王府为了脸面,玉儿还是世子妃…… 这一切明明是按照她们计划的发生的,为什么偏偏在最后一环出了错? 一想到自己千娇万宠的女儿以后要在季澜溪一个庶女底下讨生活,她就心如刀绞。 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她的女儿,绝不能为人妾 第8章 淤青 季玉端着茶盏,眼中含泪,脸色屈辱,一双膝盖是怎么弯都弯不下去, “时韫哥哥……” 季澜溪脸色冷淡,“快点,敬完茶就回你自己屋里待着去,主屋可没有你一个妾室待的地方。” 季玉闻言,哭得更凶了。 季澜溪眸中闪烁着寒光,“季姨娘不会,教教她怎么跪!” 慕时韫往这边扫了一眼,扫了莺归和雁归连忙上来,一人摁住季玉的肩膀,一人踹向季玉的腿弯, 季玉只觉得腿弯一痛,整个人就直愣愣地朝下跪了下去。 季玉被踹得倒吸凉气,双眸发红,她堂堂云安侯府嫡女,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季澜溪,我是嫡女,还是你姐姐,你让我跪下给你敬茶,就不怕遭报应吗?!” 说着看向慕时韫,“时韫哥哥,你就看着她这么欺辱我吗?” 慕时韫动了动疼痛的肩膀,脸色冰冷,“是你自己要自取其辱,与旁人无关。” 见此季澜溪勾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我会不会遭报应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的报应是来了。” “敬茶!” 两个小丫鬟押着她,逼季玉奉了茶,在她含着泪与恨的眼神中,季澜溪接过茶,没想到季玉却“一不小心”,茶碗掉落,摔了个七零八落, 她立刻凄凄惨惨地看向慕时韫,只是她哭诉的话还没说出口,季澜溪就训斥道: “这么烫的茶也敢给我喝,你是想烫死我吗?” 季玉凄惨的脸色僵在脸上,她似乎没想到季澜溪会如此无耻,直接倒打一耙, 本来云安侯府只需要登门致歉,再好好商议此事,看在她慕时韫醒过来的份上,摄政王府也不会太过为难,但是季玉非要自己跑过来上赶着,还撞到她手里,那她在摄政王府的日子,绝对别想好过! 小丫鬟又端了盏茶来,见慕时韫是真的没有一点要给她撑腰的意思,没再耍花招,乖乖敬了茶。 季澜溪也爽快地接了,毕竟,她看见季玉就闹心。 喝了茶,季澜溪摆手招来那两个小丫鬟,“去找人收拾两间屋子给她,把冬青拨去伺候,没事不要让她到前院来。” “是。”两小丫头这次动作非常利落,把季玉请出去了。 季玉眼泪又唰唰往下掉,“时韫哥哥……” 季澜溪眉头一拧,“没规矩,时韫哥哥是你应该妾室能叫的吗?” “来人,季姨娘直呼世子名讳,去外面罚跪一个时辰。” 季玉惨白的脸上如遭雷劈,“你说什么?!” 她看向慕时韫,“时,世子……” 慕时韫嫌恶地看了她一眼,“还不快把人带出去!” 两小丫头这次不敢有一点耽搁,拉着季玉就出去了。 还没出门,就听见季澜溪的声音,“冬青之前是我大姐的丫鬟,想来她 们主仆情深,也跟着一起去跪着吧,还有,既然旧主都来了,我也不好让大姐割爱,以后就不必回来了。” 膝盖跪在冰冷的石板上,季玉眼神中是从未有过的恨意。 娘一定不会不管她,等她出去了,一定要季澜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内室,季玉刚走,季澜溪就被慕时韫暴力扯了过去,“给我更衣!” 季澜溪皱眉看着他的阴沉脸,“你有病?” 刚利用完她就使唤她! 还有,大白天的更什么衣? 慕时韫冷哼一声,“没病就不劳烦世子妃了。” 闻言季澜溪当即转身,慕时韫抓着她,“你干什么去?” “给你写解毒的方子啊,昨天已经排过一次毒血了,剩下的药物辅助就行。” 就差没明晃晃地告诉他不需要脱衣服施针了。 慕时韫脸色一黑,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他说的是毒吗? 几乎是咬牙切齿,咳的断断续续地道:“我的……胳膊!” 季澜溪一囧,她把这事忘了,按照她下手的力度,慕时韫的胳膊肯定有淤青。 她眼神有点飘,不过转而呲牙:“你昨晚刚说了不纳妾今天就食言,还拿我当挡箭牌气你的旧情人,我捏你两下怎么了?” 慕时韫气结,她这是捏两下? 他也习武,岂不知她下手有多重,再用点力,他不说身死道消,也得雪上加霜! 不过说着 ,她还是去拆慕时韫的衣服,看他肩头的淤青。 正拆着,前头一个小丫鬟跑进来,看到他们新晋世子妃正在扒世子的衣服,当即脸色一红,背过身去。 世子和世子妃也太……这大白天的,世子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 几乎是瞬间,季澜溪就知道了这小丫鬟在想什么,看着手里还悬着的慕时韫的腰带,心中哀嚎: 不是你想的这样啊!! 慕时韫眼中含笑,“什么事?” 小丫鬟把头埋得低低的,回道:“禀世子,王爷回来了,说要是世子还能走,就带着世子妃一起去前面用午膳,让世子妃认认人。” 王爷回来了? 慕时韫脸上的笑意缓缓收起, “不去,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不差这一顿!” 小丫鬟似乎早有预料,深吸了一口气,学着人威严的语气狐假虎威地回道:“世子,今天厨房的厨娘都在前面,王爷说您要是不去,中午就没饭吃。” 慕时韫:“……” 季澜溪:“……” 丫鬟退下后,慕时韫拢了拢眉,道:“继续。” 继续你妹! 季澜溪道:“你爹没教过你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吗?” “没有,” 他父王怎么会教他这个? 慕时韫懒洋洋道。 “肩膀疼,抬不起来。” “快点,去晚了一会儿就没饭吃了。” 季澜溪磨了下牙,去给他换衣 服,当看到慕时韫肩头几个手指状的乌青时,只想说两个字: 活该! 换了一身便装,季澜溪就推着慕时韫出门了,莺归拿了件披风跟在后面。 经过季玉的时候,季澜溪和慕时韫都默契地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也就是这时,季玉两眼一翻,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大小姐!”冬青惊呼,季玉的丫鬟明夏立刻小跑到慕时韫面前跪下, “世子,大小姐她自幼就体弱,忧心世子,她 第9章 滤镜碎了 季澜溪和慕时韫先给摄政王请安,摄政王看了他们一眼,就叫起了, “替嫁之事虽是云安侯府有错,但是你冲喜有功,功过相抵,本王就不予追究了。” 季澜溪行礼,“多谢王爷。” 回到慕时韫身边,季澜溪狠狠舒了一口气,不愧是大燕朝掌权二十多年的摄政王,只一眼,她就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压迫感,这是一种由尸山血海堆积而成的气势,冷峻,肃杀,令人两股战战。 她恭谨一些,总没错的。 原主之前没少听说摄政王慕宸的传言,除了他安邦定国的丰功伟绩,还有一些艳闻。 说他在娶现任王妃之前他还曾有过一个发妻,也就是慕时韫的亲生母亲,先王妃黎筱。 黎筱的母家不过是一个四品的武将,那时慕宸还不是摄政王,曾被黎家所救,后慕宸查出黎家在战场上不力,将黎家秉公处理,便挟恩图报,逼迫慕宸娶了先王妃。 只是娶归娶,两人夫妻关系却是出了名的不和,直到黎筱怀孕了,两人的关系稍稍缓和了些, 但是太后却在寿宴上突然把雍州州牧的女儿,也就是现在的摄政王妃宋婉仪赐给了慕宸做贵妾。 怀孕八个月的黎筱听到消息,直接早产生下了慕时韫。 而宋婉仪进府没多久也怀孕了,慕时年只比慕时韫小了一岁。 宋婉仪和慕时年的到来,黎筱和慕时韫直接被忽视了,渐渐地,也传出 了慕宸对这个嫡子不喜的传闻。 后来黎筱去边关却死在了边关,慕时韫无人教导,生生长成了纨绔,慕宸对这个儿子逐渐失望,最后直接不闻不问。 想到这里,季澜溪忍不住看了一眼摄政王,心里唾弃了一把, 没想到名满天下的摄政王竟然是个渣男! 原先的滤镜,一下子就碎了。 王妃亲切地笑着,“既然王爷说不追究替嫁之事了,你以后也不必对此耿耿于怀,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和睦是最要紧的。” 今天早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心中腹诽,季澜溪福身,“是。” 慕时韫老神在在的声音传来,“怎么不见李嬷嬷?” 提起李嬷嬷,王妃的脸色就差了些, “李嬷嬷从今晨蕴玉轩出来不小心摔了一跤,扭了腰,告假了,世子有事找李嬷嬷?” 慕时韫咳了两声,“无事,我就问问,李嬷嬷一大早就闯进新房叫我和世子妃起来,如此尽职尽责,王妃可得好好赏赏,我回去好让蕴玉轩的下人都跟着李嬷嬷好好学学。” 李嬷嬷前脚挨了打出蕴玉轩,后脚就摔跤扭腰,是他干的? 季澜溪侧目看过去。 慕时韫感受到她的目光,无辜地冲她眨了眨眼。 “行了,坐吧。” 有摄政王解围,这个话题也算过去了,王妃吩咐几个坐下的小辈, “都过来给你们大嫂见个礼。” 话音刚落,一个身着粉色衣裙,脸上有 点婴儿肥的小姑娘就走了出来,笑嘻嘻地去挽季澜溪的手, “大嫂,你长得真漂亮,怪不得大哥见了你,都不要玉姐姐了,连二哥也对你情根深种,不能自抑呢,有你这么漂亮的大嫂,以后我们姐妹几个可有福气了。” 听到“大嫂”两个字,坐在座位上的慕时年身子明显一僵,只觉眼睛干涩得厉害,拿起酒杯掩下嘴角的苦涩。 从前他便发乎情止乎礼,如今她已经是他大嫂了。 季澜溪没注意到慕时年的动作,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注意,她眸光微冷,看着眼前的少女,不动声色地抽了手,问道:“世子,这位是?” 慕时韫回她:“这是小六。” 季澜溪翻了翻脑海里的资料,六小姐慕娴,是现任王妃嫡出的姑娘,性格活泼,天真烂漫。 活泼是真,天真烂漫…… 呵呵。 “原来是六妹妹,” 季澜溪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不就是装天真吗? 姐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诚才是必杀技! “六妹妹眼光甚好。” “什么?”慕娴一头雾水。 “我也觉得我长得好看。” 慕娴错愕了一瞬,抿唇道:“可是夫子说,女子需以贤德为标榜,大嫂就不怕有人说你是红颜祸水吗?” 季澜溪眉头一皱,“六妹妹这话可就错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长得好看有魅力还是我的错了?你大哥可是号称京都第一美,骑马倚斜桥, 满楼红袖招,靠着他那一张脸不知道俘获了多少女子的芳心,难道是他的错?还是怪王爷遗传了他这副好样貌?” 慕娴一噎,看着慕时韫:“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慕时韫脸上晕染出点点笑意,“娘子说的是,长得好看的确不是我们的错。” 季澜溪恶寒了一下,作为一个现代人,被黏糊糊的叫娘子还真是不适应。 这时王妃说道:“好了,娴儿,别缠着你大嫂了,回你座位上坐下。” 慕娴跺了跺脚,不甘心地回自己座位上了。 摄政王下首一位眉眼温和的妇人笑着说道:“世子妃才貌双全,一进门世子就醒过来了,一看就是有福之人,只是臣妾听说季家的大小姐入了府,季家大小姐出阁前毕竟是嫡女,这样的家宴,合该也带了来,世子妃,你说是不是?” 季澜溪不轻不重地说道:“柳侧妃有所不知,不是所有的妾室都能同侧妃一般有品级的,姐姐出嫁前是嫡女没错,但是既然已经为人妾室,就该守妾室的规矩,否则若妾室仗着自己是嫡出就觉得能与主母同进同出,岂不是惹人笑话?” 王妃幽幽道:“当侧妃久了,自然忘了底下妾室的规矩。” 柳侧妃讨了个没趣,讪讪闭嘴。 心道一个庶女竟如此伶牙俐齿,当真是小瞧她了。 接下来就是其他的公子和姑娘了,除了慕娴和慕时年,季澜溪还见到了 五公子慕时焕和七小姐慕窈。 见礼的时候,季澜溪明显感觉到了来自慕窈的敌意。 原主一个深居简出的庶女,得罪的人还不少。 慕时韫是病人,见不得荤腥,所以季澜溪穿过来的正式第一顿就在几乎看不 第10章 被关柴房 慕时韫不能喝酒,桌上备的一直是茶,骤然被呛,下意识就端茶水喝, 就在那茶杯接触到嘴唇之前,季澜溪瞳孔一缩, “别碰,有毒!” 季澜溪伸手,青花瓷的茶杯直接跌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茶里有剧毒,若是喝下去,你活不过今天。” 季澜溪神色凝重,刚刚脑海里的报警声响得快震破她耳膜了,这茶里不仅是毒,还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慕娴“噌”的站起来,“季澜溪,你胡说什么,这茶可是我亲手泡的,我怎么可能会下毒?!” 然后捂着脸哭了起来,“父王,母妃,我怎么可能会给大哥下毒呢……” 王妃脸色沉了下去,“世子妃,没有凭据的话,可不能乱说。” 柳侧妃也附和,“是啊,世子妃这话也太没道理了,满王府谁不盼着世子好起来,六小姐怎么会给自己的亲哥哥下毒呢?” “我说的是茶里有毒,不是六小姐在茶里下的毒。” 季澜溪站起来,看向摄政王,神色平静, “有没有毒,验一验不就知道了。” “还验什么?”慕娴走过去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若是有毒,我今天就给大哥赔命,大嫂可满意了吧?” 季澜溪拿起茶壶,“这壶里的茶水无毒。” 此言一出,众人的脸色更五彩缤 纷了。 “壶里的茶水没毒,难道就只有世子的那杯有毒不成?”柳侧妃戏谑道。 季澜溪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玄锦。”慕时韫喊了一声。 玄锦从后面走出来,拿着一根银针去探地上茶杯的碎片。 片刻后,玄锦摇头,“银针未曾变色,无毒。” 众人脸色顿时像打翻了调色盘,慕时韫也疑惑地看着她。 季澜溪没法跟他们解释什么毒能使银针变色,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不是所有毒都能使银针变色的。” 王妃忍不住道:“真是荒唐!” 摄政王脸色也不好,好好的一顿饭就这么被破坏了,怎么可能好得了? “世子妃,你下去吧。”王妃道。 慕时年心中焦急,道:“母妃,兴许是有什么误会……” 王妃冷冷扫了他一眼,慕时年感觉嗓子好像被什么东西黏住了,发不出来声音。 “能有什么误会,不过是世子妃在戏弄人罢了。”柳侧妃轻飘飘地说道。 慕时韫冷笑,“她为什么要戏弄你们?” 柳侧妃虽然看热闹不嫌事大,但是胆子不大,闻言一噎,“我……我怎么知道?银针都验不出来,可不就是没毒吗?” “那本世子中的毒,银针可验出来了?”慕时韫冷冷道。 当初他在猎场上中了毒箭,整个太医院都查不出来到底是什么 病,最后还是他嘴唇发紫吐了血才被判定是中毒,今天这一幕,何其的相似? 季澜溪下去捡起一块瓷片,耳边瞬间响起了响亮的报警声,但是这次,脑海里没有出现这种毒的信息, 这竟然是一种毫无记载的毒药! 这下难办了。 柳侧妃又道:“我倒是好奇了,既然这毒连银针都验不出来,世子妃又是怎么知道的呢?难不成你手一摸,就知道有没有毒了?” 季澜溪一笑,“还真是呢。” 柳侧妃:“……” 慕娴冷哼,“还真是大言不惭!” 慕时韫神色嘲讽,“查查吧。” 慕娴一脸不可置信地控诉道:“大哥,你竟然相信她,不相信我?!” “你闭嘴!”慕时韫神色不耐,呵斥道,看向主位,“父王觉得呢?” “让世子妃自证吧。”摄政王道。 季澜溪当即说道:“我需要一个煮茶的炉子,一只大瓷碗,水,还有一条金鱼。” 炉子、瓷碗、金鱼? 就这能验毒? 季澜溪也不想解释,下毒的人正是捏准了这毒轻易验不出来才敢如此明目张胆,事实出来之后,自大的人会贡献他们的脸的。 东西很快准备好,瓷碗装水放到炉子上,季澜溪又指挥丫鬟将地上的碎瓷片捡了丢进去,开始煮瓷片。 慕娴已经清理了一番,坐在王妃身边, 见状忍不住冷嘲热讽,“这样就能把毒煮出来不成?” 季澜溪打了个响指,“说得对,这样就是能把毒煮出来!” 慕娴眼眶一红,别过脸去不说话了。 煮了一会儿,季澜溪道:“炉子撤了,下金鱼吧。” 丫鬟上来,金鱼落进碗里,游来游去,似是对新环境十分惊奇。 众人都往那大瓷碗里看过去,但是……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无事发生。 季澜溪:“??” 怎么会?毒素溶解于水中,金鱼吸水,怎么会验不出来? “再等等。” 王妃看不下去了,“够了,世子妃,你一再胆大妄为,戏弄王爷和本王妃,该当何罪!” 季澜溪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关键时刻掉链子,她百口莫辩。 到这个份儿上,这饭也没法吃了,摄政王起身,临走时对王妃说了句:“你看着办吧。” 王妃冷笑一声,“世子妃如此没规矩,就送回云安侯府,让云安侯和侯夫人好好教教,顺便问一句,云安侯府是怎么教女儿的?” 出嫁的女子由婆家送回是奇耻大辱,被送回去,名声也算完了。 “慢着!”慕时韫“噌”地站起来,却因为起猛了,喉中一甜,喷出一口血,晕倒在玄锦怀里。 “慕时韫!” “世子!” “快去请大夫!” 季澜溪连忙上前去给 他把脉,“把他放平。” 玄锦把人放在地上后,季澜溪跪在地上,暴力扯开他的衣服准备当场施针。 柳侧妃惊呼:“世子妃这是在做什么?世子都这样了你还下得去手?!” 王妃冷冷道:“还不把她拉开!” 季澜溪抄起桌上的茶杯砸中上来的丫鬟,神色冰冷, “别碰我,我是在救他!” 王妃道:“笑话,大燕朝没有名医了吗,要你一个闺阁女子治病救人,来人,把世子妃扔到柴房里去,世子一天不醒,就一天不给她饭吃!” 摄政王也在这时听见动静折返回来,眼底是少见的担忧, 第11章 落井下石 季澜溪走后,慕时韫就近被送到了前院的书房,太医院的周院正拎着药箱急急忙忙地进了王府,天知道他正在家里吃饭,直接就被摄政王府的暗卫从饭桌上拎了过来,胡子上还沾着饭渣子。 这三年,摄政王世子慕时韫的名字几乎成了周院正的噩梦,时不时都能被吓醒,这不,昨天刚听说摄政王世子醒过来了,他还没来得及睡个好觉呢,又被拎过来了。 造孽啊! 周院正把了脉,眉头直接皱得能夹死苍蝇。 “咦?世子的身体本来是有好转的迹象,怎么就突然又恶化了呢?” “可还有救?”摄政王问道。 周院正跪下,身体伏地,“下官无能,只能尽力为世子减轻痛苦了。” 摄政王只觉得眼前一花,差点没站稳。 “王爷节哀!” 周院正也是唉声叹气,作为一个医者,他何尝不想让病人痊愈,但他能力有限,只能尽力而为。 柴房。 季澜溪一直等人来请她,但是该来的人没等到,却等到了一个不想见的人。 柴房的门打开,季玉抬步走进来,仿佛一只高贵的孔雀,得意的眼神毫不收敛地打量着坐在草堆上的季澜溪, “柴房住着的滋味如何,可还熟悉?” 季澜溪靠墙躺在铺满干草的床上,翘着二郎腿,听到动 静抬头看了一眼来人,就收回了目光,语气漫不经心, “是你啊。” 说完就不想理她。 这样的态度让季玉觉得仿佛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她冷笑一声,“季澜溪,风水轮流转啊,上午还是趾高气扬的世子妃,晚上就变成阶下囚了,你欺辱我的时候,可曾想到这么快就报应到了自己身上?” “报应?”季澜溪挑眉,她有什么报应? 季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不会以为有人会来救你吧?” 说着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笑话, “哦,还真有,慕时年可真是痴情啊,宁愿背上和嫂子私通的罪名也要带你走,不过,慕时年已经被王妃关起来了,而且,是我给王妃通风报信的!” “季澜溪,来世为人,莫要再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因为有些东西,你就算得到了,也没命消受!” 觊觎不属于她的东西? 季澜溪脸上划过一丝嘲讽, 原主的生母杨氏只是云安侯在老家的一个外室,生下儿子之后就被云安侯接回去做了妾,江氏一直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后来云安侯举家迁入京都,江氏直接将杨氏扔在了云州,带着年仅一岁的季云朔回了京城。 只留杨氏一人在老家生下了原主。 原主三岁那年,杨姨娘才等来了接她和原 主回京的马车,但是她却再也熬不动了,在进京前夕撒手人寰,留下原主一个孤女。 原主也是多年后才知道当时云安侯府来接她并不是云安侯想起了这个妾室和女儿,而是江氏的女儿季玉体弱高烧差点夭折,江湖术士说需要一个命硬的孩子给季玉做替身,后来那江湖术士算出来远在云州的她,云安侯夫人不得已才派了马车来接她们回京。 此后,她便脱离了穷巷,住进了高耸的大房子,但是这里的人她很陌生。 她们严格管束着她,饮食、生活,都要和季玉一起,季玉吃饭之前,每道菜她都要先试吃一遍;季玉的衣服,也会做一件一模一样的给她,让她先试穿。 本来一切还在季澜溪接受范围之内,直到八岁那年,她生病了。 她高烧着,却被扔进了柴房无人问津,小时候她不懂,后来却懂了,季玉本就体弱,侯夫人怎么可能放一个病人在她身边? 她烧得迷迷糊糊的,甚至都看见了娘亲的影子…… 后来还是一个婆子不忍心,把家里小儿的退烧药分给了她一碗,她才能活下来。 侯夫人见她命大,就给她找了个江湖人做武师,白天她要和季玉形影不离,给季玉试探一切未知的危险,夜晚便要去练武,每日睡眠不到三个 时辰。 或许是命格之说真的有用,季玉虽然平日还是一副捧心西子状,但确实没再生过什么大病,连带着侯夫人看她的眼神都好了不少。 然后最后要陪葬了,她们又把原主推了出来做替死鬼。 原主在她们眼里,不过是一个替身,没有季玉的光环,她连侯府的一条狗都算不上! “呵……” 季澜溪拍拍屁股战起来,面色嘲讽,嗓音微凉, “什么是我不该觊觎的东西?一个好的身体吗?” “你说什么?!” 先天不足,从小就是她的痛,因为身体虚弱,她损失了多少东西,季澜溪竟然敢拿这个嘲讽她! “季澜溪,你都要自身不保了,竟然还敢嘲讽我?我可是云安侯嫡女,你不过是我的替身,在我有危险的时候给我挡刀子的替死鬼!母亲已经得了消息来王府接我回去了,你以为你还能得意多久?!” 季澜溪勾唇,“我觉得我能一直得意下去,倒是你,一条靠看着别人痛苦来充实自己内心的可怜虫,也配来我面前炫耀虫生高贵?” “你!”季玉从小被捧着长大,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当即扬起手,要打季澜溪。 季澜溪眼皮子都没抬,就接住了她的手,反手用力,将季玉狠狠丢到了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 底的嗤笑刺痛了季玉的眼睛, “凭你,也敢打我?” 季玉摔得眼都红了,忍着眼泪不让它掉下来,抬头嘶吼道: “季澜溪,你就这么不想活吗?” “谁让你来套我话的,慕时年,还是王妃?抑或是,云安侯府?” 说话间季澜溪一直盯着她的神色,说到云安侯府的时候,季玉的脸色明显一僵。 季玉脸上多了几分慌乱,嘴上还是一片镇定,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季澜溪没有拆穿她,而是站起来,与她对视, “侯府都来接你回去了,你不赶紧走,反而来柴房落井下石,你真的这么恨我吗?” 因为练武,季澜溪比季玉要高半个头,如今她站着,季玉坐在地上,压得季玉几乎 第12章 挖坑把自己埋了 季澜溪接着道:“慕时韫确实是醒了,但是他的身体却没有好转的迹象,侯夫人这么疼你,怎么会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这么迫不及待地来了摄政王府,还说要把你我换回来,直到慕时韫彻底活不下去了,才又趁乱接你回去,” “你们自相矛盾,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嗤——”季澜溪翻了个白眼,显然是对她的嘴硬十分不屑。 季玉死死地攥着手心,“季澜溪,你都要死了,还管这么多做什么?” 季澜溪身形如鬼魅一闪,就拦在了季玉的前面,她眼睫微垂,嘴角挂着淡淡的嘲讽, “我让你走了吗?” 季澜溪抬眸,一步步上前,将季玉往回逼,“既然我都要死了,你又来干什么?” “季澜溪,你让开!”季玉色厉内荏地说道。 “今天这毒是你的手笔吧,谋害摄政王世子是什么罪名,不用我告诉你吧?侯夫人这么在意你,一定也为你谋好了退路,想不到堂堂一等侯府,竟也成了旁人的走狗,不过你们背后的主子是谁呢?” 季玉浑身一僵,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背后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季澜溪,你胡说什么?!你闭嘴,不许再说了!” 季玉大吼,但是袖下颤抖不已的手暴露了她 内心的真实想法。 季澜溪丝毫不惧,凑到她耳边,呼吸打在季玉白皙的脖颈上,令季玉颤栗不已,但是她嘴里吐出的几个字才更让季玉处于崩溃的边缘, “能使唤得动侯府,又不怕摄政王的报复……不会是皇室吧?” 季玉心头的恐惧无限放大,季澜溪怎么会知道? 但是此刻她还在强装镇定,“你在胡说什么,摄政王是大燕的左膀右臂,皇室的人怎么可能会害王爷的儿子?” “这可不好说,”季澜溪幽幽地看了季玉一眼, “你和慕时韫自幼定下婚约,不也设计替嫁还让他戴着绿帽子下黄泉吗?” 季澜溪的声音如同索人命的魔音,贯穿在季玉耳边。 “你们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慕时韫喝掉那壶茶吧,毒下在茶碗上,随肌肤侵入,正常人接触不会有大碍,时间长了就会自动排出体外,但是慕时韫的身体原本就沉疴已久,根本受不住再进一步的毒性催发,只要一点点,就能要了他的命……” “这毒,这法子,都是你们背后的那位提供的吧?” “就是不知道是哪位位高权重的皇室成员呢?” 季玉眼前阵阵发黑,指着季澜溪, “季澜溪,攀诬皇室,可是大逆不道的死罪!” 季澜溪轻笑一声,“我很快就要给慕时韫陪葬 了,还怕什么?” 啧,真不禁吓,这么容易就被诈出来了。 “不对,既然我都要死了,怎么能不拉个垫背的呢?季玉,你说你自己送上门来,究竟是自大呢,还是愚蠢呢?” “你做了什么?!”季玉惊叫。 季澜溪摊手,“没什么,就是给你下了点毒而已。” 季玉胸口起伏,呼吸间心脏传来阵阵针扎似的剧痛,疼得她整张脸皱在一起,血色尽数褪去,冷汗大颗大颗地往下冒,最后蜷缩在地上,连呻吟都发不出来声音。 季澜溪蹲下,擒住季玉的下巴,眼中冷意森然,“慕时韫中的什么毒,解药在哪?” 季玉冷汗直冒,咬着牙道:“我不知道……” 季澜溪冷冷一笑,“这毒可是我压箱底的慢性毒药,服用者会心脏剧痛,如果没有解药,一年后会心悸而死,你说出来,我就给你一个月的解药,如何?” 季玉脸色惨白,却死死咬着牙。 她不能给,她若是给了,就坐实了云安侯府谋害世子的罪名,皇上为了撇清,一定会把自己云安侯府推出去,到时候云安侯府就完了! 不,她绝对不能给!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季澜溪,你会遭报应的!” 季澜溪没想到季玉的智商竟然在这个时候上线了,难道她的毒药还有促进智商 的作用? 原本皇室参与这件事只是她的猜测,现在倒是八.九不离十了。 皇家的水可真深啊! 季澜溪微微叹了口气,“真的没有?” 季玉神色狰狞,“没有!” 季澜溪拍拍手站起来,“没有就没有吧,随你。” 季玉身子蜷缩在一起,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要她稍微一动,心脏就会传来剧痛,令她几欲昏厥。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夹杂着冬青和明夏的声音, 怪不得季玉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原来是在外面望风呢, 难为她这么小心,却挖坑把自己埋了。 季玉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这声音在现在的她耳中不外乎是天籁,她鬓角完全被汗浸湿,试图和站在那里愁眉不展的季澜溪打商量。 “季澜溪,就算你杀了我又如何,慕时韫也活不过今夜,你还是要陪葬。不如这样,你给我解药,我帮你重获自由,如何?” 季澜溪嘴角泛着冷笑,“不如何。” 季玉的为人她还能不清楚? 只怕毒一解第一个要灭口的人就是她! 季澜溪封住了她的穴道,又拿块破布堵住了她的嘴,扔到了墙角,然后又躺下半靠着墙小憩,还翘起了二郎腿,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吵嚷着,王妃身边的李嬷嬷姿势怪异地带着人走了进来,见季 澜溪悠然自得,完全不像是要死了丈夫即将给丈夫陪葬的样子,眉头狠狠皱起, “世子妃,王妃请你去给世子治病,跟老奴走吧。” 季澜溪眼都没睁开,“王爷和王妃不是都不信我吗,怎么又请我去治病?我一个闺阁女子,能治什么病?” 这还要从前厅的事情说起,慕时韫被送去书房后午宴就散了,结果一个小丫鬟收拾前厅的时候发现,季澜溪让煮的那条金鱼竟然翻肚皮死了,而且肚子中间乌黑,明显就是中毒死的。 小丫鬟连忙把这件事报给了摄政王和王妃,恰巧周院正也在,就询问了金鱼的由来,解释后周院正就说既然季澜溪能识得毒,说不定能有些不一 第13章 躺好等埋 李嬷嬷鼻子都气歪了。 她以为她是谁,配叫王爷和王妃来这种地方请她? 李嬷嬷向前迈了一步,却不小心扯到了腰,疼得“哎呦”一声,很快又色厉内荏地说道:“王妃好心好意派老奴来请,世子妃这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季澜溪:“不好意思,我不爱喝酒。” 丑拒。 “世子妃到底想怎样?若是世子熬不过去,别说世子妃,就是云安侯府都讨不到好处!” 季澜溪闻言才有了些反应,她坐正了身子,眸光戏谑地看着李嬷嬷, “无所谓,人固有一死,早死晚死都是个死,侯府有我爹撑着呢,我都要死了,还管孝不孝顺的?” 李嬷嬷胸口起伏,“好,世子妃既然不愿,也别怪奴婢没提醒你!” 季澜溪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嘲讽。 这么几个人就想来把她打发了,当她是软柿子好欺负呢? 李嬷嬷走后,季澜溪慢悠悠地把季玉拖了出来,拔出塞在她嘴里的破布。 季玉疼得脸都皱在一起了,恶狠狠道: “让摄政王亲自来请你,你还真是不知死活!”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搞不清形势,果然是个被宠坏了的草包。 季澜溪眼底玩味,“我知不知死活就不用你操心了,不过我倒是可以知道你的死活,你想不想知道?” 季玉汗得身上都被汗浸湿,额间的碎发搭在脸上,说话几乎是吼出的 气音, “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把解药给我!” 季澜溪:“没有解药,我骗你的。” “季澜溪!” 这个贱人,就是见不得她好,故意害她! 季玉气得一抽一抽的,感觉心脏抽疼得更厉害了。 外面传来吵嚷声,季澜溪又重新堵住了季玉的嘴,理了理衣服。 刚理好,门就被推开,摄政王和王妃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看见被堵住嘴脸色惨白毫无形象地躺在地上的季玉,王妃狠狠地皱起了眉头,但是眼下并不是她开口教训季澜溪的时候。 “说话。”摄政王道。 众人不明所以。 就见王妃调整了一下表情,轻声道:“世子妃,白天的时候是我错怪你了,现在来给世子妃赔个不是。” 摄政王看着季澜溪,“满意了?” 季澜溪点头,“满意。” 她可没指望让摄政王亲自给她道歉,能来已经很不错了,说明摄政王实实在在是重视慕时韫这个儿子的。 “世子妃满意了,就赶紧去救世子吧。”王妃殷切道。 “可以,不过我还有几个条件。” “说吧。” “第一,我医治世子的时候不能再有人打断我,就像今天白天一样。” 王妃神色一僵。 季澜溪接着道:“第二,替嫁之事非我所愿,欺瞒摄政王府的也不是我,但是不管怎样木已成舟,摄政王府休不了我,也没法和离,就要给我足够的体 面。” “第三,诊金一万两。” “一万两!你凭什么?”王妃冷笑道。 季澜溪看了王妃一眼,轻飘飘道:“就凭别的大夫解不了这毒,我能解。还是说世子的命,在王妃这里值不了一万两?” 摄政王眼神犀利地看着她,“若你治不好呢?” “王爷!”王妃惊道,“她这是狮子大开口!” 摄政王瞥了她一眼,“你眼下还有别的办法?韫儿是本王的儿子,就算他不成器,本王也不可能让他白白枉死!” “王爷英明。”季玉笑眯眯道。 “我若治不好,不仅我,整个云安侯府都任凭王爷处置!” 季玉没晕,听到这话险些心梗。 她当她是谁,竟然敢拿云安侯府当筹码! 片刻,摄政王转身,道:“你的条件本王答应了,世子妃,出来吧。” 到了书房,被簇拥了一路的季澜溪无奈扶额,“王爷,你能不能不让这么多人跟着我,人太多会影响我发挥的。” 见季澜溪完好无损地走进来,慕娴气得跺脚,“父王,你还真相信她能救大哥啊!” 季澜溪看了慕娴一眼,“世子还在里面躺着,六小姐要在这与我争吵吗?” “你!” 慕娴还要说什么,就看到自家母妃在后面微微摇头,神色冰冷,不甘地闭上了嘴。 摄政王道:“周院正留下,世子妃,你若是敢耍什么花招,本王要整个云安侯 府全族陪葬!” 季澜溪心中叹了口气,这万恶的封建势力啊。 “王爷放心。” 季澜溪进去后,摄政王揉了揉眉心。 王妃道:“时辰不早了,王爷明日还要上朝,既然世子妃已经来了,王爷不如先回去休息,这有妾身守着就是。” 柳侧妃也附和。 摄政王抬手,“不必了,你们先回去吧,本王在此守着韫儿,明日早朝告假便是。” “王爷……” 摄政王疲惫地摆了摆手,“时辰不早了,都散了吧。” “父王,”慕时年出列,“儿子想在此陪父王守着大哥。” 摄政王皱了皱眉,正欲说什么,王妃道:“王爷,就让年儿留下吧,这也是他的一片心意。” “罢了,你就留下吧,其他人都回去。” “是。” 慕时年敛眸,掩饰下心中的小心思,他留在这,其实是想看看她…… 看着慕时年,柳侧妃压下心头的不甘,世子今年二十岁,二公子只比世子小一岁,她的焕儿却只有十五岁,又是庶出,这世子之位怕是…… 难啊! 外面众人各怀鬼胎,内室,季澜溪看向床上昏迷着的、气息已经非常微弱的慕时韫, 生活不易,神医叹气。 季澜溪上前去给慕时韫把脉,路过周院正的时候,周院正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冷哼。 一个小姑娘,能有多高超的医术?若非他亲眼见到那死了的金鱼,打 死她他也不会让一个小姑娘在这胡闹! 季澜溪才不理他,在现代的时候不服她的人就多了,尤其是在看到她的年龄之后,不过他们服不服,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欣慰的是慕时韫的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一些,周院正肯定是有几把刷子的。 见周院正也在打量她,季澜溪也不在意,从怀里摸 第14章 灌药 万事俱备,季澜溪拿出银针,闭上眼睛检索了一番,开始施针。 在以毒攻毒之前,她必须得施针稳住慕时韫的心脉。 银针在烛火上快速过了几下,一根根落在慕时韫胸口,季澜溪似乎都不需要去找穴位所在,手起针落,快若残影,仿佛她不是在救人,而是在完成一件艺术品。 她也完全不担心周院正会偷师,因为他根本就学不会。 起先她每下一针,周院正都会认真看着,若有所思,后面她越来越快,她余光看到周院正已经开始老眼昏花了。 待最后一根针落下,季澜溪手指一弹,针尾齐齐震颤,发出了浅浅的嗡鸣声。 “这,这是……”周院正不可置信地揉了揉浑浊的眼睛, “老朽行医几十年,竟从来没见过如此精妙的针法!” 上前摸了摸慕时韫的脉,周院正一脸惊喜, “世子的精元,竟然在重新汇聚!” 先前他费了那么多功夫,也只是阻挡了世子的精元溃散,吊着他一条命罢了,世子妃这一通针下去,原本溃散的精元竟然在重聚! 如果说季澜溪方才的方子让周院正觉得她确实有两把刷子,那么现在周院正看季澜溪已经是两眼放光了。 季澜溪:“……” 在周院正的目光中,她收了针,走到周院正面前,伸手抽回药方,利落地转身。 周院正察觉到她要走,忙问道:“世子妃,你去哪?” “抓药。”季 澜溪转身出门。 “老朽和世子妃一起!”他还想请教请教这针法呢! 季澜溪嘴角带着一丝戏谑,“周院正方才不是还说我这是胡闹,怕王爷怪罪下来吗?” 周院正一囧,七十多岁的人了,站在原地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若是直接以毒攻毒,胜算肯定是渺茫,但要是加上这针法,那可就大多了! “是老朽,有眼不识泰山了。” 季澜溪一笑,“我开玩笑的,周院正。” “啊?”周院正一时没跟上。 “没事,”季澜溪摇头,“一会儿王爷若是问起,实话说就行。” “玄锦,”季澜溪唤道,“请王爷进来。” 玄锦落地,迟疑了一刻,颔首。 摄政王很快就进来了,周院正忙行礼。 季澜溪有些不习惯,正欲行礼,摄政王一摆手,“不必了。” “如何?” 周院正呈上药方,欲言又止。 “这是世子妃开的药方。” 摄政王拧着眉,“有话就说。” 季澜溪道:“王爷不用为难周院正,我开的方子比较大胆,周院正不太敢用。” 慕时年看到方子,惊呼一声, “附子!附子不是剧毒吗?” 上面不仅写了附子,还要二两! 这究竟是救人还是杀人?! 摄政王锐利的目光扫向周院正和季澜溪。 周院正虎躯一震,正欲说话,季澜溪平静的声音传来,“方子是我开的,王爷若是质疑,不用便是。” 此言一出,房 间里的气氛顿时有些胶着。 “你可知你是在跟谁说话?”摄政王语气危险。 季澜溪不卑不亢,“我是大夫,自然是跟病人的家属说话。” 周院正忙道:“王爷,世子妃这方子虽然凶险,但用量极好。” 周院正只说了这一句,但在摄政王面前,这一句也就够了。 “有多少把握?”半晌,摄政王问。 “唔,今日之前是十成,现在嘛……五成。” 五成? 慕时年闻言一怔,“就没有其他的法子了吗?” 季澜溪白了他一眼,“二公子,看到屋里的漏刻没有?” “什么?”被她叫到,慕时年心肝一颤,不明所以。 季澜溪凉凉道:“看到了吧,多等一刻,慕时韫就多危险一分,等过了子时,他就彻底无力回天了,到时候就是一成的把握都没有了,我也不需要费这个心了,只需要躺好等你们埋就行。” “哦,对了,记得多烧点纸钱,免得我和世子在下面没钱花。” 摄政王:“……” 慕时年:“……” 周院正:“……” 都到下面了还想着多要点钱花? 眼下距离子时也就两个时辰了,这是在说他们没早去请她? 摄政王揉了揉眉心,摆手, “抓药吧。” “王爷?”周院正惊诧。 “你还有更好的法子?”摄政王一眼瞥过去,周院正立刻噤声了。 “如果还是……那也是韫儿的命。” 这句话是看着季澜溪 说的,季澜溪一下子就听出了话外音。 这是慕时韫的命,更是她的命。 慕时韫死,她死;慕时韫活;她才能活。 季澜溪面上不显,心里早就骂了几百遍这无情的封建制度。 摄政王一声令下,院子里又忙碌了起来。 目送季澜溪的背影进屋,慕时年终于忍不住问:“溪……她真的能救回大哥吗?” 摄政王双眸微眯,如鹰隼一般锐利的目光扫向慕时年,语气晦暗不明, “年儿,有些事情已成定局,就不会也不能再更改,你年纪也不小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应该清楚。” 慕时年脸色一白,心脏鲜血淋漓。 无论如何,她都是他的大嫂了…… 大半夜的要抓药肯定是不方便,但是摄政王是谁? 暗卫亲自出门,不到半个时辰就抓来了全部的药,煎药的时候,季澜溪耳尖地听到暗卫在向摄政王汇报着什么, “王爷,属下等抓药的时候不小心惊动了城防局的守卫,城防局正好是小宋大人值班,小宋大人问过属下之后就放行了。” 夜间宵禁后不允许走街串巷,惊动城防卫,此事可大可小。 摄政王摆了摆手,“事急从权。” “是。” 药很快端过来,玄锦扶着慕时韫坐起来,端了药碗喂过去,只是药刚进口,就从嘴角又流了下来。 喂不进去。 周院正道:“要不让世子妃来喂?” 季澜溪:“我?” “正 是,既然勺子喂不进去,世子妃不如换一种方式?”周院正朝她眨眼。 季澜溪想了想,点头,“好吧。” 她从玄锦手里接过药碗,然后一只手捏住了慕时韫的下颌,迫使他张嘴, 第15章 拳头 正想着,床上的慕时韫突然歪头,吐出了一大口黑血。 众人一惊。 季澜溪连忙去给他把脉,这一把脉,彻底松了一口气。 周院正也过来把脉,大喜过望, “恭喜王爷,世子已经脱离危险了,世子妃用药如神!” 原本压抑的气氛几乎是一瞬间就松快了下来。 摄政王脸上也动容了,看着季澜溪,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季澜溪缓解了这尴尬,她打了个哈欠, “王爷,时候不早了,世子我守着,你们都回去吧,王爷您正值壮年,周院正年纪大了,可熬不了夜。” 摄政王闻言摆手,“给周院正安排一间客房,世子妃今夜就留在这,其他人散了吧。” “是。” 人都走了,季澜溪又让人简单收拾了一下,翻身到床里面睡了。 她不仅睡得香,还占据了很大地方。 慕时韫从有意识开始,就一直感觉有东西在拱他,他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就是睁不开眼睛,也没法反抗,只能由着那东西拱着。 就是拱着拱着,突然一痛,慕时韫猛地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床。 眼前的景物还有些模糊,他迷茫地看了看屋顶,这是哪? 他记得家宴上,他的茶水里被人下了毒,王妃逼世子妃在证明自己,他正欲给她撑个腰,结果心口一痛,就人事不知 了。 他已经死了吗? 慕时韫摔下去的动静不小,玄锦本来就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情况,听见动静就立马进来看,然后就看见了, 躺在地上不知今夕何夕的世子和……帐幔里露出来的被踢到床边上已经掉下去一半了的被子。 “世子!” 看到慕时韫摔在地上的这一幕,玄锦心都提起来了,立刻别开脸,去把慕时韫扶起来。 慕时韫看到玄锦,意识这才回笼了, “我……”他动了动嘴,总感觉下颌那里有两块地方有些胀痛,声音干涩沙哑, “我没死?” 玄锦扶着慕时韫到桌子前坐下,给他倒了茶水,然后把他昏迷后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玄锦担忧地问道:“世子感觉如何了?” 慕时韫喝了水,清了清嗓子,道:“好多了。” 触及床上的若隐若现的身影,他道:“你先下去吧。” “是。”玄锦闪身退了出去。 慕时韫走到床边,撩起床帘坐下,看着季澜溪毫无形象的睡颜,心里仿佛有一种异样的情绪生根发芽。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光影投射到他身上,在床上落下一片阴影。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就在手指要触及季澜溪眼下的乌青时, 季澜溪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睛,手比脑子更快,擒住了慕时韫的手腕,就要狠狠一拧! “嗷!” “你谋杀亲夫啊!” 季澜溪被他这大嗓门弄得彻底清醒了,眼底的防备与警觉散去了大半,擒住他手腕的手立即松开了,眉间睡意惺忪,一副刚被吵醒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个要把他手拧断的人根本不是她。 看着她的动作,慕时韫想起了方才玄锦说的她给他喂药,啊不,灌药的动作, 嘶—— 现在下巴还疼着呢! 季澜溪蹙眉,她睡觉时有人靠近就会条件反射地自我防护, “无意识自我防护,不能怪我。” “那怪我了?” 他挨揍了,还是他的错? 季澜溪点头,煞有介事地说道:“你有这个觉悟就好。” 慕时韫咬牙,这女人,一大早就气他! 她掐他把他挤下床的事还没找她算账呢! 不过看着季澜溪眼底的乌青,慕时韫就算有气,也撒不出来了。 “我再给你把个脉。” 片刻,季澜溪打了个哈欠,像个长辈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欣慰。 “毒清了不少,眼下是没有性命之忧了,剩下的以后慢慢排就行,那毒把你体内的顽毒激发了出来,你也算是因祸得福。” “不过不管怎样,我总算不用陪葬了。” 慕时韫看着睡眼惺忪的女孩,伸手将人揽进怀里,捉住她谋害他的手泄愤般揉搓,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拖娘子的福,我也不用下葬 了。” 季澜溪的手一会儿就被揉红了,挣扎着去拍他的手,推他, “你还是叫我世子妃吧,怪瘆人的。” 慕时韫叫娘子的时候桃花眼会微微眯起,语气又不正经,纨绔的气质一览无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真的是一对柔情缱绻的新婚夫妻。 要不是这厮长得足够帅,季澜溪都能露出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 慕时韫的双臂又收紧了几分,把季澜溪一整个箍住。 季澜溪不习惯有人离她太近,拧着眉嫌弃道, “放开。” “不放。”慕时韫见她嫌弃他的靠近,反骨当即就上来了,不仅紧紧把人箍住,还把下巴搁到了她的肩膀上。 “放开!”季澜溪声音又冷了几分。 “不放,就不放,你能拿我怎么样?” 或许是解了毒有精神了,说出来的话都比昨天更欠揍了。 季澜溪卸了力,幽幽道:“你见过砂锅大的铁拳头吗?” 慕时韫:“?” 片刻后,慕时韫坐在离季澜溪一尺远的凳子上,一脸控诉地一边看着她,一边揉着肚子。 疼死了! 季澜溪神色慵懒,伸个懒腰下床,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莺归和雁归捧着脸盆和洗漱用具进来,看到慕时韫确实完完整整地坐在那,差点喜极而泣,要不是捧着不少东西,铁定得给季澜溪磕几个。 季澜溪 没忍住,搓了两下胳膊。 慕时韫皱眉:“你这什么表情?” “咦。”季澜溪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你这两个丫鬟看我的眼神也忒渗人了,再看下去,我都要以为我是她们的再生父母了。” 感动得如同要拜见再生父母一般的莺归和雁归:“……” 莺归和雁归正要下跪,闻言不知所措,呆愣在原地。 “呵呵……” 慕时韫笑了。 那一瞬间,清晨的阳光仿佛在他脸上活了起来。 季澜溪抬手捂住眼睛。 呔! 没事 第16章 出嫁不到三天回什么门 她吃着明明一点问题都没有! 慕时韫不服气嚷嚷,“你管我?” 季澜溪“砰”地一声放下筷子,揉了揉砂锅大的铁拳头,指节发出“咯吱”的响声。 慕时韫:“……” 莺归脸色一白,“奴婢该死,蕴玉轩方才才开门,早饭应该是大厨房送的,奴婢这就端下去给您重做一份。” 慕时韫眉开眼笑,“还不快去。” 季澜溪一个眼神扫过去,“你刚解毒,不能吃太多。” 莺归立刻站直了,“奴婢不做了。” 慕时韫:“……” 这时,一个小丫鬟过来,“世子,世子妃,王爷问你们起了没,若是起了,就请世子去前面见他。” “马后炮!”慕时韫愤愤咬了一大口包子,含糊不清道。 季澜溪手指屈起,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催促, “快点。” “哦。”慕时韫看了她一眼,放下了包子。 莺归和雁归对视一眼,心中好笑,世子这样,还真像那啥,妻管严呢。 “昨晚我离开柴房之后,都发生了些什么?”回蕴玉轩的路上,季澜溪问两个丫鬟。 “世子妃,”雁归如实说道:“昨日世子妃从柴房出来后,侯府里的人就来把季姨娘带回去了,来的还是您的兄长,季大少爷。” 一边说,雁归还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神色。 听到 “季大少爷”,季澜溪恍惚了一下。 云安侯季惟庸妻妾不少,但是孩子很少,只得了三个女儿,儿子更是只有一个,还是个外室子,也就是原主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季云朔。 原主对这个大哥的印象并不深,只依稀记得大哥对她不太好,每次遇到都是板着脸对她,反而对季玉和颜悦色,还会变着法儿的哄季玉开心。 “然后呢?王妃是怎么松口的?” “本来王妃是不同意的,但是王爷那会儿正担心世子,季大少爷正好撞到了王爷枪口上,王爷直接让人把他们都撵出去了。” 雁归撇嘴,这季大少爷脑子还真是不怎么样,哪有放着自己的亲妹妹不管,只顾嫡母的女儿的。 世子妃差点陪葬呢,也没见他来看一眼。 “确实脑子不太好,不过云安侯府的人脑子都不太好,可能是一脉相承。”季澜溪语气思索。 雁归瞄了季澜溪一眼,确定季澜溪没有生气后,说话也大胆了些, “可是世子妃你不也是云安侯府的人吗?” 季澜溪道:“我变异了。” 莺归和雁归俱是嘴角抽抽,齐齐憋笑。 经过交谈,季澜溪也发现了,莺归和雁归确实是两个很好的帮手,莺归心细沉稳,雁归嘴利敢说话,长得也是赏心悦目的。 结合慕时韫对她们的 表现,季澜溪心里突然窜出来了一个想法,这俩该不会是他的通房丫头吧? 听说古代的大户人家都会这样,成亲之前,先放几个通房丫头伺候着,慕时韫该不会也…… 不过莺归和雁归虽然挺容易脸红的,但是看慕时韫的眼神倒更像是在照顾小孩子一样, 慕时韫……就是个不听话的熊孩子! 季澜溪摇摇头,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挥去。 莺归和雁归并不知道她的想法,看着她表情变化,有些不明所以。 摄政王府很大,从前院书房走到二门整整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刚过二门,就有个小丫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世子妃,王妃让你去一趟韶光院。” 雁归皱眉,“世子妃刚从前面回来,连蕴玉轩都没回呢,什么事这么着急?” 小丫鬟思索了一下,“好像是回门的事……” “回门?”莺归忍不住问道,“不是明日才回门吗?怎的这个时候就要回门了,你该不是听错了?” 小丫鬟摇摇头,“奴婢听得准确,确实是回门,听说还是世子妃您嫡母侯夫人亲自递的帖子,马车已经在王府外面等着了。” “王妃请世子妃去韶光院……”小丫鬟缩了缩脖子。 季澜溪:“带路。” 到了韶光院,季澜溪放眼望去,屋子里的人非常齐 整,王妃,柳侧妃,慕娴,慕窈,还有几个她不认识的,梳着妇人髻坐在后面,一屋子谁也没说走,俨然是在等着她来呢。 季澜溪福了福身,“听说王妃找我?” 王妃端着茶碗,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地放下茶碗,眉头微皱,语气算不得多好, “世子妃,王爷既然亲口承认了你的身份,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进了王府的门,就得按王府的规矩来,今日便罢,以后每日的晨昏定省,可别来迟了。” 看今日来得整整齐齐的,季澜溪就知道她是免不了了,只好应下, “是。” 反正她一直有早起的习惯,就当是去上班打个卡摸会儿鱼了。 “侯府里派了人来接你回门,你便跟着回去吧,免得让人说我们王府不讲人情,出嫁的女儿连回门都不行。” “我不回。”季澜溪在她的位置上坐下。 “你不回门?”柳侧妃疑问。 季澜溪面色疑惑,“侧妃耳朵似乎不太好,我什么时候说我不回门了?我记得咱们大燕的规矩出嫁女不是三日回门,今天才第二天,侯府怎么会接我回去?侧妃若是耳朵不舒服,周院正应该还没走,可以请周院正过来看看。” 柳侧妃捂着嘴笑了一声,“周院正可是太医院的院正,我哪请得动啊,不过 侯夫人如此思念女儿,世子妃果真不回去看看?” 后面一个面容清丽的女子也笑道:“是啊,出嫁还不到三日侯夫人就派人来接回门,竟连一日都等不了,世子妃和侯夫人当真是母女情深,咱们羡慕都羡慕不来!” 季澜溪看了一眼说话那人,莺归悄悄在她耳边道:“那是崔夫人,七小姐慕窈的生母,崔夫人是商户出身,不怎么得宠。” 季澜溪了然。 大燕亲王可有正妃一,侧妃二,余下的侍妾统称为夫人,妾室中,只有侧妃可入玉牒,可参加正式宴会,余下的说是夫人,其实就比贱妾好一点。 崔夫人长得极美,是典型的温婉江南女子,又有 第17章 看自己的话本 王妃看了看她,道:“好吧,花朝,你去回了吧,就说世子妃明日再回去。” 王妃身后的花朝应了声是,出去了。 众人又坐了一会儿,也就各自散去。 出了韶光院,雁归愤愤不平,嘴快道。 “昨天接人的时候不见他们来找世子妃,如今世子渡过难关了,他们倒是殷勤起来了!” 吐槽完看到季澜溪看着她,心中一紧,就要跪下,“奴婢失言……” 季澜溪扶住她,“你说的很对啊,跪什么?” “世子妃……”雁归站定,有些惶恐,怎么说她编排的也是世子妃的娘家。 季澜溪道:“你说的没错啊,他们就是另有所图。” 这么火急火燎地叫她回去,除了季玉毒发,还能有什么事? “……啊?”雁归半晌才反应过来,挠挠头。 季澜溪却已经走出去了。 雁归一脸苦瓜脸,“莺归姐姐,我到底该不该说啊?” 莺归瞟了她一眼,讳莫如深道:“你还是少说话吧。” “为什么?” “容易得罪人。” “……” 回到蕴玉轩,季澜溪嘱咐了雁归,在慕时韫回来之前,无论谁来请都不要进来打扰她,然后就一头扎进了卧房隔间。 隔间里放着她收集的慕时韫的毒血,还有府里目前有的一些药材,还有季玉给她的那包让她毒死慕时韫的药。 她 脑子里的芯片是她在现代的家族研究出的最新科技,有很多高科技功能,不仅有自己的数据库,还有搜索词条,词库还可以根据她的最新经历更新,这样下次在遇到相同的毒的时候,就会出现指示。 现在她有三种不认识的毒,慕时韫的毒血,那茶碗上的毒,还有慕时韫中了这两种毒之后吐出的混合毒。 每一样放出来,都是大手笔。 季澜溪都把这些毒素在脑子里备份了一份,这对她研究解药也有很大的帮助。 备份完,她就开始捣鼓。 毒之一道厉害的不是制毒,而是解毒,稍有差池,就是人命,所以季澜溪就算精通毒理,也不会主动去制作毒药,但是有人用毒药害人,她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她动作太认真,甚至连慕时韫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直到肚子发出了一声响,季澜溪才放下手里的东西,抻了抻脖子,伸着懒腰出去找吃的。 一出去,就看到慕时韫毫无形象地歪在床前的矮榻上,手里拿着本书。 京都第一霸王还喜欢看书? 季澜溪往前一凑,就看到书封上的大字:《慕世子与我不可多说的二三事》 季澜溪:“??” “娘子也想看?”慕时韫抬头,桃花眼眼尾弥漫着笑意。 季澜溪脸色登时就变了,“说了别叫我娘子!” 慕 时韫轻哼一声,“那你还看不看?” “看。” 片刻后,季澜溪红着脸把书扔了出去,是囧的。 “你,你竟然看自己的……” 慕时韫竟然在看自己的艳文! 里面的慕时韫不仅长相俊朗,还是个极温柔极体贴之人,简直是把他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 那写文之人十分大胆,描写之细腻,语言之香艳,季澜溪这个现代人只看了一寥寥几页,就觉得眼睛已经被污染了。 他这个同人文原主竟然还看得津津有味! 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慕时韫浑然不觉得不好意思,反而无比光荣, “我觉得写得挺好的啊,将我的形象形容得如此贴切,要让我知道是谁写的,我还要赏他呢!” 季澜溪:“……” “懒得跟你多说。” 季澜溪转身,她已经听到莺归和雁归在摆饭了。 正欲出去,慕时韫叫住了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这是父王让我给你的。” 季澜溪打开一看, 竟然是一张地契? 季澜溪又看了两遍,这确确实实就是一张地契,而且是一张药铺的地契。 回春堂,是京城最大的药铺。 “王爷给我药铺干什么?”季澜溪微愣。 “你不是说给我解毒需要一个药房,就算是建了药房药材也要定时去采购,还是直接要个药铺方便 ,正好我看回春堂不错,就要过来了。怎么,不想要?” 说着佯装要把地契从她手里抽出来。 “要,怎么不要?” 她怎么说也救了慕时韫的命,收一个药铺怎么了? 况且这个药铺还是要给慕时韫治病用的。 季澜溪一躲,把地契收了起来。 “药铺有了,但是小药房还是需要的,就把这个隔间整理一下吧,我看旁边就是浴房,药浴也方便。” 慕时韫不疑有他,“你是大夫,你说了算。” 季澜溪扔给他两张药方,“找人去抓药,上面一张是吃的药,下面的是药浴的,别弄混了。” “好。”涉及解毒,慕时韫也不含糊,招来玄锦让他去抓药了。 药房的事情解决了,季澜溪心情舒畅,只要她治好了慕时韫,就能为自己争取到更多更有利的条件,日后若是过不下去了死遁,她也不会愁钱花了! 蕴玉轩一片和谐,云安侯府却是一片狼藉。 自季玉被接回去以后,毒就一直发作,疼得她毫无形象地在地上打滚,嘶吼声吓得院子里伺候的丫鬟都两股战战,不敢近前。 云安侯甚至拿了自己的帖子去宫里请太医,但就是束手无策,甚至没一个人看出季玉中了什么毒。 江氏看着自己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女儿疼成这样,心就像被狠狠揪住, “一群庸医 ,竟然什么都看不出来!” 季玉疼得几乎要昏过去,但是她越疼,意识就越清醒,期间为了止疼季云朔试着打晕她,但是她后劲都被砍红了就是晕不过去,只能生生受着。 “娘,季澜溪,去找季澜溪,我好疼,去找季澜溪……啊!” 江氏心如刀绞,朝着丫鬟们吼道:“去摄政王府的人回来没有,季澜溪回来没有?!” 去王妃接人的正是冬青,冬青上前,摇头, “三小姐她不愿意回来。” “不愿意?玉儿都这样了,她怎么会不愿意回来?她不回来玉儿怎么办?!” 第18章 情不自禁咽下的口水 他对记忆里的季澜溪一点好感都没有,他知道自己是外室子,母亲生了他没多久就扔下他走了,是嫡母不计前嫌把他接回侯府,抚养他长大,所以即便后来他知道季澜溪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他也没有丝毫的亲近之感。 更不要说她整日粘着季玉,像条舔狗一样,唯唯诺诺,没有一点骨气和主见; 不好好在屋里学写字绣花,还闹着母亲说要习武,母亲闹不过她给她找了个江湖女子武师…… 季云朔紧皱着眉头,虽然他不喜欢季澜溪,但他下意识地觉得季澜溪是不会做出残害姐妹这样的事情的,他张嘴辩解, “母亲,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季澜溪她……” 季玉哭得声音嘶哑,“哥哥……就是,就是季澜溪给我下的毒,就是她!” “她还说我要是想要解药,就要给她一万两……” “哥哥,我好疼,你要给我讨回公道!啊……” 季玉声音都嘶哑了,听得季云朔眉头皱得更紧了。 江氏看着杵着的冬青,怒道:“一群废物,一点用都没有!还不再去王府接人,接不回季澜溪,你也不用回来了!” 冬青却没敢动。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冬青颤抖着身子,“夫人……” 不是她不想去,而是摄政王府已经不让他们的马车靠近了,京城遍地官员,若是传出去,云安侯府的脸可要丢光了! “冬青,你 先下去。”季云朔摆手。 冬青如蒙大赦,连忙出去了,走的时候把屋里其余的丫鬟也带走了。 见他不仅不帮忙,还把人打发走,江氏狠狠地推了季云朔一把,别过脸坐在床头,看着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女儿,忍不住拿着帕子拭泪, “我的玉儿,你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我养了两个白眼狼,都要置我的女儿于死地呀!” 季云朔被推了一把也顾不上委屈,忙安慰道: “母亲,摄政王府可不是等闲之地,那可是摄政王,咱家出了三妹和玉儿的事,本来就理亏,若是惹怒了摄政王,咱们日后在京都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江氏闻言止住了哭,季云朔接着道:“左右三妹明日就要回门,明日一早儿子就派车去接,一定能把三妹接回来。” 江氏心中还是不平,吼道:“那你妹妹怎么办,难道就让她这么疼着?” 季云朔抿着唇,躬身道:“……儿子再去太医院,请周院正。” 季云朔离开后,江氏还是忍不住怒火, “呸!说到底都是那个贱人生的,养了这么大,骨子里都还是吃里扒外!” “娘,我好疼……娘!” 季玉又是几声惨叫,直叫得江氏肝肠寸断,直呼我苦命的女儿。 侯府一片愁云惨淡,蕴玉轩却是一片热火朝天。 下午的时候王爷身边的李叔就亲自来给季澜溪送了一万两银票,季澜溪眉开眼 笑地接过, “多谢父王!” 来这个世界的第一桶金,bingo! 晚饭后,慕时韫的药就准备好了,季澜溪就开始给他药浴汗蒸。 浴房中间摆了一个巨大的木桶,里面放了大半桶黑乎乎的药汁,水汽氤氲,一股浓郁的药味弥漫其间,在闷热的夏夜,可以说是非常难闻了。 猛一接触,慕时韫差点没忍住干呕起来。 季澜溪手里准备着银针,见他反应有点大,给他扎了一针,道: “这可都是上好的药,味儿虽然重了点,一开始闻着有点不适也正常,不过没关系,习惯就好了。” 一针下去,慕时韫感觉那种不适感顿时就减轻了不少,但还是很难受,他本来就讨厌药味。 “把衣服脱了,进去吧。”季澜溪用下巴指了指浴桶的方向。 慕时韫往里走,还是忍不住那药味儿,一手用袖子捂着口鼻,闷闷地道: “不能打开窗户吗?” “可以,你要想见风效果药浴减半的话,大不了治疗周期再延长两个月呗。” 慕时韫立刻摇头,这么难闻的味儿,别说两个月了,他一点也不想闻! 季澜溪双眸微眯, “那还不快脱,要我帮你脱吗?” 当她不觉得难受吗? 屋里水蒸气浓度那么高,她都快闷死了好吧! 慕时韫虽然还是一脸抗拒,但还是利落地脱了衣服,光着上半身坐进了浴桶。 季澜溪本来想骂他一 句矫情,但是在看到慕时韫几乎完美的身材后,到嘴边的国粹都变成了情不自禁咽下的口水。 这脸,这身材,要是放到现代,得秒杀多少男模啊。 察觉到思想有点变了颜色,季澜溪连忙打住,摇了摇头。 慕时韫注意力都在讨厌的药味上,倒是没注意到季澜溪的目光。 浴房做了改造,隔着一个大架子后面就是季澜溪的简易工作台。 季澜溪在那边配药,时不时过来用手试试水温,凉了就加点热水进去。 时辰差不多了,施针的时候,季澜溪还是没忍住利用职权之便,上手摸了一把。 “啧,手感真好。” 慕时韫反应过来之后,耳根一下子就红了, 他想说点什么,但是一开口,那饱沾药味的水蒸气就钻进他的喉管,因为说话急,他猝不及防猛吸了一大口, “yue……” 季澜溪吓了一跳,腾出一只手把他的脸别过去, “你可别吐我身上!” 慕时韫脸色难看, “……我没事。” 他就是一时没忍住,干呕而已。 脸被掰过去,季澜溪看到了他红的滴血的耳朵,有些惊奇, “看不出来世子花名在外,私底下还挺纯情的嘛。” 慕时韫脸已经回来了,道:“谁说的?本世子威武霸气,玉树临风!还有,不许再调戏本世子!” 季澜溪噗嗤一笑,手下拈针的速度不减, “不是我说,世子现在跟威 武霸气一点关系都没有,至于玉树临风……我看是弱柳扶风还差不多!” “再说,你昨天不也调戏我了,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说着还又调戏般摸了他一把。 虽然她是个大夫,但慕时韫也算是她名义上的男人了吧,要是干放着, 第19章 酸了酸了 季澜溪没管他的晃神,抓起他的手。 慕时韫下意识就要挣脱开,下一秒,手指却传来一阵刺痛。 低头看,季澜溪已经扎破了他的指尖,殷红的毒血顺着指尖流出,滴落在她手中的白瓷碟上。 “这可是好东西,等我做出来毒药分你点啊。” 那血殷红无比,还隐隐有一种淡淡的幽香,一看就是剧毒! 排完毒,两人又各自去沐浴,月上中天时才回了房间。 慕时韫回到房里的时候,就看到季澜溪抱着一床铺盖去了窗户边的软榻上,正在铺床。 他心里顿时有些淡淡的过意不去,走到季澜溪身后, “一起来睡床吧,我不介意。” 季澜溪扭头看了他一眼,呲着牙, “你不介意,我介意啊,毕竟我这么貌美如花,世子要是忍不住对我做些什么的话,可是会有性命之忧的,所以世子,你以后就睡榻了。” 慕时韫表情瞬间就石化了,“你让我睡榻?” 季澜溪点头。 “你不会以为是我要睡榻吧?” 开什么玩笑,有床不睡去睡榻,她吃饱了撑的? 慕时韫心里的感动顿时都喂了狗了,“我也要睡床!” 季澜溪:“抗议无效!” “或者世子可以出去睡,外面床多的是,干嘛跟我抢这一张。” 慕时韫气笑了,“这是我的房间!” 季澜溪蜜汁微笑,“以后就是我的了,世子要是不同意,我明 天就去找王爷,为了世子的身体,王爷应该会很乐意给世子再挑一个更好的住所。” “不行!” 新婚才几天就分房睡,他不要面子的啊? 慕时韫咬牙,“你身为大夫,忍心让自己的病人睡榻自己睡床吗?” 季澜溪点头,反问:“你身为病人,忍心让自己的大夫兼救命恩人睡榻?” “窗边空气好,对世子的身体有好处。” 她一边说着,一边脱了外衣上床,还把帐幔都放了下来。 松软的大床,真舒服! 慕时韫没办法,愤然到榻上躺下,“睡榻就睡榻!” 只是才躺下没多久,耳边就传来蚊子的声音,只要他一睡,立刻就有蚊子过来咬他,慕时韫烦躁至极,里面的床上却传来了季澜溪均匀的呼吸声。 慕时韫肺都要气炸了,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女人一点也没把他当夫君看! 翌日季澜溪伸着懒腰起床时,就看到慕时韫顶着两个黑眼圈坐在榻上,一脸愤然又幽怨地看着她。 季澜溪打着哈哈,“那个,世子昨晚没睡好?” 慕时韫声音幽幽:“你说呢?” 季澜溪眼尖地看见了他右边脸上一个大包,瞪大了眼睛,“你被蚊子咬了?” 她这一说,慕时韫更来气了,他会被蚊子咬,还不是拜她所赐! 季澜溪看他脸色阴沉,犹如山雨欲来,连忙道:“那个,今天回来之后我给你配点驱蚊的药 ,保证你以后绝不会受到任何蚊虫鼠蚁的侵扰!” 慕时韫瞪着她,不说话。 要什么药,他要的是睡床! 莺归和雁归听到动静,连忙端了东西进来伺候两人洗漱,季澜溪听到侯府的人已经来接了的时候,脸上划过一丝嘲讽, 江氏还真是见不得她的宝贝女儿受一点儿伤害啊! 慕时韫很快收拾好,坐在榻上等着季澜溪过来叫他跟她一起回去,谁知道左等右等,早膳都吃完了,季澜溪还是没一点要叫他的迹象。 “你今天不是准备回门?” 季澜溪正在想今天回去给江氏和季玉带点什么“惊喜”呢,思绪猛然被打断,一双杏眼里满是迷茫, “是啊。” 慕时韫气结,他都暗示到这个份儿上了! “我跟你一起回去。” 季澜溪似是想起来什么,说道:“世子的身体现在不宜见风,还是尽量不要出门的好。” “我要去!”慕时韫咬着牙强调。 季澜溪眉头紧皱,这是舍不得季玉,想去看看? 也是,青梅竹马的情分,哪那么容易舍弃呢? “世子想一起就一起吧。” 季澜溪语气算不得多好,催他赶紧把饭吃完推着他去了韶光院。 韶光院里依旧热闹,季澜溪过去一一见了礼,就跟王妃说起了要回门的事情。 王妃道:“回门的时辰还早,再坐会儿也不迟。” 季澜溪微讶,王妃昨天不是还巴 不得赶紧把她送回去吗,今天这是? 正想着,慕娴的声音传来,“听说王爷昨日让人给大嫂送了一万两银票?” 原来是为了钱啊。 季澜溪看向慕娴,“哦,我给世子解毒,那是父王给我的诊金,有什么问题吗?” 众人都是一阵牙酸,那可是一万两,不是一千两! 慕娴也是心中羡慕,她一个月的月例只有五十两,一万两,对她来说是一笔巨款了,父王还没给过她这么多钱呢! 王妃饮了一口茶,看着慕娴嗔道:“那是世子妃的本事,你若是有治好你大哥的本事,你父王也不会吝惜这区区一万两。” 柳侧妃娇笑道:“是啊,也不知道云安侯府是怎么教的女儿,竟然还能教会了世子妃一手高明的医术,世子的毒连太医院都束手无策,世子妃一来竟然就解了,世子妃医术如此高明,日后我等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可要麻烦世子妃多看顾看顾了。” 王妃也温和道:“都是一家人,自然是要相互扶持的,世子妃,你说是不是?” 慕时韫嗤笑一声,“京城是没有大夫了吗,还要我的世子妃去给你们请平安脉不成?” 季澜溪敛眸,做出紧张的神色,“王妃和侧妃言重了,我不过是在师父那里见过几种江湖上的毒术,恰巧与世子中的毒对上了而已,论医术,我如何能与太医院相比,也万万不敢随意 给人看病。” 此言一出,季澜溪就感觉到周围对她不善的目光消失了不少。 大燕朝对女子要求虽然不算太严格,但也不能说宽松,像她这样大户人家的女儿学医,是要被人嘲笑的。 慕娴疑惑,“大嫂还有师父?” 季澜溪嗯了一声,“我幼时身体不太好,嫡母就给我请了位退隐江湖的 第20章 暴揍舅哥 慕时韫憋了一早上的火,上了马车就说道: “我母妃又不在了,你每日这么认真晨昏定省做什么?” 那些人各怀鬼胎,他一刻都不想跟她们多待! 季澜溪坐久了,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王妃就算是续弦,也是王爷明媒正娶的妻子,世子可以不去请安,我若是不去,怕是要被戳脊梁骨说我不孝了。” “我一个庶女,用了些手段才嫁进来做了世子妃,现在又得到了王爷的认可,身怀巨款,酸掉牙的多了去了,她们说就说,我不听不就行了,又不会少块肉。” 要是不去,才是真的麻烦。 慕时韫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经她这么一说才知道原来内院的女子还有如此多的束缚。 “回去我跟父王说,你要照顾我的身子,就不用每天去请安了。” 季澜溪眼睛一亮,“真的吗?” 慕时韫看了她一眼,别扭道:“你不是说在外我要维护你吗,虽然我现在身子这样,这点事情我还是能摆平的。” 季澜溪甜甜一笑,“多谢世子!” 慕时韫轻哼一声,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不少。 马车辘辘行驶,很快就到了云安侯府,季澜溪看着朱红色的大门,双手竟有些颤栗。 她心中微叹,原主这是在这受了多少委屈,才会见到大门都这么害怕啊! 季澜溪眼底划过冷芒,现在 她来了,江氏和季玉,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门房早就看到了马车,季澜溪下车时,就看到季云朔独自一人站在门口。 季澜溪替嫁的事情闹的人尽皆知,季云朔见到比之前光鲜亮丽了不知道多少的季澜溪,心头厌恶,上前一步捏住季澜溪手腕, “你还知道回来?你知不知道玉儿被你害成了什么样子?!” 季澜溪冷笑,“大哥既然不欢迎我回来,那我就还回王府好了,免得在这不招人待见!” 季云朔手下的力量又大了几分,“你以为你嫁给了慕时韫做世子妃,就能高枕无忧了吗?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你一个庶女就算用手段做了世子妃,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正说着,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紧接着,他就被踹飞了出去。 慕时韫被扶下车,黑着脸问季澜溪:“没事吧?” 季澜溪动了动手腕,摇摇头,“没事。” “慕时韫,你竟然也来了!” 玄锦那一脚是扎扎实实地踹下去的,季云朔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快被踹移位了,好不容易爬起来,捂着胸口站在一边。 “今天是我娘子回门的日子,本世子是来跟娘子回门的,怎么,不行啊?” 季云朔刚要说不欢迎他这个亏待他妹妹的渣男,就听慕时韫说道: “玄锦,季云朔敢对本世子的世子妃动手,给本 世子揍他!” 玄锦应了声是,逮着季云朔就揍了起来。季云朔武功本来就不怎么样,玄锦直接就是吊打,而且玄锦专挑脸和疼的地方打,没一会儿,季云朔就被揍得鼻青脸肿的。 云安侯府离街近,周围很快就围了一圈的吃瓜百姓,对着慕时韫带人暴揍舅哥的恶行指指点点。 慕时韫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季云朔欺负本世子的世子妃,本世子揍他就揍他了,有任何不满,尽管到摄政王府去要说法,本世子随时恭候!” 众人一听是摄政王世子,立刻就噤声了。 慕时韫的恶名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爹又是摄政王,他还是跟皇上一起长大的,又为皇上挡了箭,圣眷优渥,谁敢惹他? 谁让人家后台硬,万一惹着他被揍了,也只能挨着! “散了散了。” 摄政王世子的瓜,可不是谁都能当面吃的。 眼见吃瓜群众如潮水一般褪去,季云朔恶狠狠道: “季澜溪,你残害手足,会遭报应的!” 季澜溪冷笑,不久前季玉也是这么说的呢! 不过她已经懒得跟季云朔这个脑子有泡的妹控说话了,“大哥还是赶紧让开让我和世子进去吧,你不欢迎我,府里可有人欢迎我。” 话音刚落,江氏就从里面急急忙忙地走了出来,看到慕时韫,瞬间转换了脸色,眉开眼笑, 世子 一定是来看玉儿的! “世子也来了啊,溪儿,还不快请世子进来。” 季澜溪应了一声,推着慕时韫从季云朔身边走过,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经过他的时候,季云朔还听见慕时韫在和季澜溪说:“他毕竟是你亲大哥,我让人打了他,你不会生气吧?” 季澜溪笑着回他,“世子给我出头,我怎么会生气呢?我大哥这个人脑子里水比较多,打出来也好。” 季云朔:“!!” 他愤怒不已,正准备跟着回去,江氏大叫一声, “你是什么人,这可是云安侯府,不是乞丐能来的地方,还不快滚开!” 季澜溪没走多远,噗嗤一声笑出来,季云朔脸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衣服上滚的全是灰,头发也散了,虽然落魄,但是仔细看还是能认出来的,江氏这分明是一点也没拿正眼看他啊! 果不其然,季云朔本来就受伤的脸更受伤了, “母亲,我是云朔,不是乞丐……” “什么?!”江氏惊呼, 身边的丫鬟珍珠提醒道:“夫人,这确实是大少爷……” 江氏这才定睛看了他一眼,脸色更难看了,“你怎么被打成这个样子了?” 季云朔又被补了一刀,吐血的心都有了。 江氏满心都是让季澜溪把解药交出来,敷衍道:“还不赶紧回去收拾一下,像什么样子!” “是。 ”季云朔再不满,也只能咽下了这口气。 把人请进厅里,江氏便道:“世子,侯爷前些日子便奉命离京去办差,如有不周到之处还请世子海涵。” 慕时韫一改刚才的态度,笑得很温和,“岳母大人自便,有世子妃陪着我就行。” “那不行!” 江氏脱口而出。 有慕时韫在,她还让季澜溪交出解药? “为何不行?”慕时韫问。 “是这样,玉儿昨日从侯府回来就病了,溪儿好不容易回来一回,我还想和她说 第21章 太后懿旨 江氏见状,心头一紧,连忙跟了过去。 玄锦也推着慕时韫过去。 季玉的银杏院是侯府最好的院子,院子里有一棵巨大的银杏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在盛夏的酷暑之中为院子平添了几分阴凉。 只是一进院子,就听到了里面哐哐当当的声音,还有压抑的痛苦的嘶吼,伴随着下人的喧闹声,嘈杂得很。 慕时韫心头一跳。 进了门,季玉已经几乎晕了过去,只是额头红肿着,显然是刚撞过墙了。 周院正在不远处擦汗,焦头烂额。 “玉儿这个样子,你满意了吧?还不快把解药交出来!” 江氏直接扑过来哭道:“溪儿,母亲知道玉儿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可是她已经知道错了,母亲求你,就把解药拿出来,放过她吧,她可是你的亲姐姐,至亲手足啊!” 察觉到周围的目光变换,季澜溪迷茫地看了看江氏和季云朔,然后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夫人,大哥,你们该不会是在说是我给大姐下的毒吧?” “我怎么可能会给大姐下毒?我哪来的毒药,再说了,我为什么要给她下毒?” 季澜溪一副被人污蔑了,着急为自己辩解的样子。 这演技,要不是慕时韫知道一二,估计也被骗过去了。 这时,季玉虚弱的声音传来,“三妹,我是不该 去柴房嘲笑你,现在我已经知道错了,求你,把解药给我吧……” 季云朔眼中冒火,“把、解、药、交、出、来,别再让我再说一次!” 季澜溪脸上冷芒一闪而过,一把挥开季云朔的手,在暗处,手指朝着季云朔轻弹了一下。 “我昨天可是直接就被关进柴房了的,哪里来的毒药?世子,他们都不信我,你可要相信我!” 慕时韫拧着眉问:“周院正,你怎么看?” 周院正道:“世子,夫人,大小姐的脉象和世子有几分相似,该是和世子中的毒出自一人之手,老臣斗胆,能做出此毒的人必然浸淫毒道多年,功力深厚,若是不根治,怕是后患无穷。” 周院正接着道:“不过世子妃既然可以解世子的毒,或许可以让世子妃看看。” “太后口谕!” 一道公鸭嗓传来,众人皆是一惊。 “摄政王世子,世子妃接旨!” 慕时韫提醒,季澜溪不情不愿地跪下,太后又不认识她,给她传旨干什么? “太后口谕,命摄政王世子和世子妃不惜一切办法,在一个月内治好季大小姐!” 懿旨落下的那一刻,慕时韫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压下翻涌的情绪,“臣遵旨。” 那公公将慕时韫扶起来,笑眯眯地道: “太后老人家知道世子身子好转,甚是 欣慰,让老奴来告知一声,季大小姐固然有错,毕竟是世子的青梅竹马,又是从小订下的姻缘,大小姐又是嫡女,骄纵些是有的,世子可不能厚此薄彼,下个月太后寿辰,她老人家还等着世子带大小姐进宫给她请安呢!” 慕时韫颔首,“太后懿旨,臣自当谨记。” 那太监宣完旨,当即就离开了。 周院正见涉及了后院秘闻,当即也跟着离开了。 周院正离开后,季云朔连忙道:“你还不快去给玉儿看看,她都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季澜溪还被太后懿旨砸得晕晕乎乎的,闻言眉头一拧,似笑非笑地往玄锦的方向看了一眼, “季大少爷,你刚才说什么,风太大了,我没听见,你再说一遍。” 季云朔身子瞬间一僵。 慕时韫自从接了旨神色就一直不太好,闻言毫不留情地冷笑, “求人也要有个求人的态度!” 说完也不等季澜溪,自己转动轮椅走了。 季澜溪本就火大,看到这火更大了,这狗男人跑的倒是快,留她一个人在这收拾烂摊子! 季云朔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看了看床上半死不活的季玉,咬着牙道: “妹妹,是大哥说话急躁了,大哥给你赔不是,求你快去给玉儿解毒吧。” 季澜溪这才冷冷一笑,“大哥还是叫我 一声三妹吧,你的妹妹,可只有季玉一个。” 她先上前去给季玉把了把脉,季玉死死瞪着她,季澜溪觉得要是眼神能杀人,她这会估计已经成筛子了。 季澜溪心烦得很,太后也太闲了吧,这就派人来敲打她了? 季玉未免有些得意,有太后护着她,季澜溪别想耍什么花招! 季澜溪看出了她眼中的些许得意,心头嘲讽,真以为有了靠山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她的毒我能解。” 江氏急切道:“那还不快开药方!” “治病可以,两万两。” “两万两!”江氏惊得差点原地跳起来,眼底燃烧着火焰,“给玉儿治病可是太后懿旨!” “我当然知道是太后懿旨,但是找大夫治病,哪有不付诊金的道理?就算是太后亲临,这诊金我也还是得收,两万两,我现在就要看到,要不然我就不治,反正太后只说了一个月内治好,你们要是舍不得银子,我可不介意让她多疼几天。” 今天要是不狠狠宰江氏一顿,她就不叫季澜溪! “季澜溪,你残害姐妹,见死不救,你会遭报应的!”江氏怒吼。 季澜溪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这话她已经听过好几遍了,她遭不遭报应,可不是他们这群施暴者说了算的。 江氏犹豫的工夫,季玉撕心裂肺的痛呼声又传 来,季云朔一脸失望地看着季澜溪,良久,深吸一口气。 “两万两,好,只要你能治好玉儿!” “云朔!”江氏急道,“那可是两万两!” 季云朔劝道:“娘,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吗,周院正可是太医院的院正,连周院正都没办法,请名医也需要时间,难道要让玉儿一直这么疼着?!” “季澜溪给玉儿下毒,她给玉儿解毒本来就是应该的!” “母亲!”季云朔堵住了她后面的话,“现在并没有证据能证明就是三妹下的毒!” 说完这句话,季云朔就让珍珠去取银票,珍珠有些畏惧地看了一眼江氏,见她没 第22章 惯性真大 季澜溪脸色也不好,她现在的心情可以用极差来形容。 “大哥若是怀疑,可以让人去检查,也可以不用,反正药我已经开了,用不用在你们!” 说完,季澜溪转身就要离开,季云朔拦着她, “玉儿好起来之前,你不能走!” 季澜溪冷笑,“方子没有问题,你们不用,就算是去太后面前再告我一状,我也不怕。” 说着,她环顾四周,玩味的目光最后定格在季云朔身上,“你觉得我要是想走,谁能拦得住我,凭你吗,大哥?” 她这一句“大哥”,把季云朔损的无地自容。 云安老侯爷是草莽出身,一手大刀舞得出神入化,却目不识丁,从前在朝堂上经常被人嘲笑,到了现在的云安侯季惟庸,则是厌烦透了武将,愤而走文官的道路,不仅自己不喜欢习武,也不让季云朔习武。 所以季云朔的君子六艺中,骑射是最差的,身手也烂的要死,要不然也不会被玄锦摁在地上打,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了。 以季澜溪的武功,打五个他都没问题。 “侯府离街道这么近,大哥要是叫府兵来捉拿我,恐怕不消一刻钟,季家大少爷叫府兵围攻自己回门妹妹的消息就传得满大街都知道了吧,我最差的结果也就是损点名声,反正这婚约是先帝赐的,没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摄政王府是不会休了我的。” “但是大哥可 就不一样了,父亲那个人最好面子,若是他知道出去一趟,家里子女反目成仇,还把他的脸丢干净了,他会不会气吐血?别说父亲会被同僚嘲笑,大哥还有两个月就要秋闱了吧,若是出了什么事,影响了秋闱,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季云朔一张脸涨红得厉害,感觉他的脸比慕时韫打他的时候还要疼。 江氏觉得胸口仿佛有一口气喘不上来,这小贱人竟然这么会说话,以前的怯懦听话,竟然都是装的! 季澜溪懒得理他们,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走的时候,还不忘把季云朔手里的银票抽走。 季云朔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季澜溪靠近他的一瞬间,他好像根本动不了了,只能让季澜溪把银票抽走了。 季澜溪出门的时候,门口堵着的丫鬟小厮都下意识地给她让了一条道出来。 慕时韫早就离开了,季澜溪出门看见空空如也,揉了揉已经咕咕作响的肚子,不禁暗骂慕时韫没义气,竟然丢下她一个人在这。 好在这里离街区还挺近的,季澜溪走了几步就看到了一个馄饨摊,准备先填一下肚子。 “老板,来一碗馄饨。” “好嘞!” 老板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看上去很是和善,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了,买东西的人都准备收摊了,馄饨摊上人不多,季澜溪的馄饨很快就端了上来。 季澜溪道过谢 ,刚准备动筷子,街上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穿着锦衣华服的胖子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自街道疾驰而来,街上的百姓慌忙避让,但是人避得开,东西却来不及避开, 那马不知道绊到了什么东西,竟然直直往这边的馄饨摊撞了过来! 老板正好在烧热水,水已经开了,要是被撞上,后果不堪设想! 从季澜溪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马上之人一抹得意的笑容。 马没有失控,他是故意的! 季澜溪连忙踢了一脚旁边的长凳,长凳飞出去,正好砸在马腿上,那马吃痛,直直带着马上的人一起摔了下来。 季澜溪连忙拉着老板闪开,再看时,季澜溪原来那张桌子已经被人砸榻了,馄饨汤碗盖在那胖子脸上,烫的他直嗷嗷叫。 季澜溪:“!!”从穿越过来,她就没吃过一顿合心意的饭! 好不容易吃个馄饨,竟然还被人给砸了! 看着散落在胖子身上的馄饨,季澜溪的怒气值一下子积攒到了巅峰。 还没来得及发作,远处急急忙忙跑过来几个家丁,一个去照看那人,其他几个将馄饨摊围了起来,一脸骄横,一看就是仗势欺人惯了的。 老板吓得直哆嗦,顾不得刚才的惊魂未定,连忙跟季澜溪说:“姑娘,你快走吧,这是福宁伯的嫡子谢佑,大长公主的外孙子,是除了摄政王世子以外最大的混世魔王了,撞到 他手里,不死也要脱层皮,你是个好人,快走吧!” 说着又讨好地看着那几个家丁,“几位爷,我就是个做小本生意的,这位姑娘只是来吃个馄饨,你们就放她离开吧!” 谢佑还在清理脸上的馄饨汤,眼睛都没睁开,先吼道:“谁也不许走!敢伤小爷我,给我把这个摊子砸了!” 周围的百姓都怒目而视,但是没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甚至由于惧怕谢佑的淫威,看戏都离得远远的。 在这听到慕时韫的名号,季澜溪有些意外,但是这谢佑胖的跟肥猪一样,眼睛都要被脸上的肥肉挤没了,一点也不配跟慕时韫相比! 季澜溪冷冷地看着谢佑和他的家丁,“大长公主的外孙就可以当街策马,视人命为草芥吗?” 谢佑听到是女声,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看到季澜溪之后,一双绿豆眼里满是不怀好意,猥琐地搓了搓手, “小娘子,不如这样,你跟了我,我这就让人停手。” “我爹可是福宁伯,我外祖母是大长公主,你跟了我,我以后一定让你吃香喝辣!” 说着还做了一个自以为风流的动作。 那动作要是翩翩公子做自然赏心悦目,但是谢佑这个死肥猪做出来,季澜溪都快被恶心吐了! 她做了个一言难尽的表情,“谢公子是吧,你是不是很穷啊,要不我给你点钱,你去买个夜壶吧。” 谢佑一愣, “你什么意思?” 转头问他身边的家丁,“她什么意思?” 家丁看了他一眼,小声道:“公子,她的意思是,让你撒泡尿照照自己呢……” 家丁的声音越说越小,生怕下一秒挨揍的就是自己,但是下一秒他就求仁得仁,脸上重重挨了一巴掌。 “闭嘴!” 谢佑气得身上的肥 第23章 耳熟 季澜溪一跃到他身前,扬起拳头, “赔钱!” “赔钱……赔钱?”谢佑一愣。 季澜溪扬了扬拳头,“不赔就打死你!” “我赔,我赔!” 不就是几个钱,他还没放在眼里,只要不打他就行。 但是谢佑怎么可能会装钱,他在身上掏了一通,一个子都没摸到。 季澜溪双眸危险地眯起,“你耍我?” “没有,我钱不在身上!”谢佑连忙道,说着抽了一下身边的家丁,“还不快给钱!” 家丁刚被揍了,现在还得掏钱,委屈地看了谢佑一眼,把身上的钱都拿了出来,季澜溪看了看,大概有十两银子,就收下了。 那家丁看到季澜溪把钱收起来,更委屈了,少爷的钱又不是他装的,他这十两银子是准备把少爷送回去之后出来喝花酒的,依照他们少爷那个德行,到他手里的东西就别想吐出来,铁定是不会还给他的。 只能自认倒霉了。 季澜溪把钱拿给了馄饨摊的老板,“老伯,这钱就算你馄饨摊的赔偿了,你拿着这钱,置些田地,或去外面做些生意什么的,不要再在这里摆摊了。” 谢佑这种人最是睚眦必报,难保他不会在她离开之后回来报复。 老板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却把银子推了回去, “姑娘,这钱我不能拿,你救了我,我怎么 能再拿你的钱呢?” 季澜溪道:“这不是我的钱,这是他们给你的赔偿。” 老板仍拒绝,季澜溪只得道:“老伯,这馄饨摊估计就是你的身家了吧,现在又不是秋收的季节,不拿着这钱,你和家人吃什么?” 老板犹豫了。 “可是他们若是报复你怎么办?” 季澜溪笑道:“放心,我不怕他的报复,他若是想报复,只管来就是。” 说完凉凉地看了谢佑一眼,看得谢佑后背一凉。 老板见她真的不怕谢佑,看起来也不缺这些钱,只好把银子收了,并收了东西,表示以后都不会来摆摊了。 吃瓜的百姓见到谢佑踢到了铁板,都是大快人心。 要知道,谢佑和慕时韫并称京城两大混世魔王,但是和谢佑不同的是,慕时韫只揍世家子弟和官员之子,从来不会欺压百姓,而谢佑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但是因为谢佑是福宁伯唯一的儿子,大长公主极其宠爱这个嫡亲外孙子,京城的百姓都敢怒不敢言。 就在季澜溪和老板说话的时候,谢佑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原本一个倒在地上的家丁突然从靴子里掏出了一把匕首,向季澜溪砍了过来。 季澜溪瞳孔紧缩。 “小心!” 就在众人惊呼之际,一颗石子从远处飞来,射在那家丁的手腕上,季澜溪连忙趁 着机会,伸手拧断了家丁的胳膊。 “铛!”匕首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伴随着的,是那家丁撕心裂肺的叫喊。 “啊!” 季澜溪攥紧那家丁的胳膊,像甩面条一般,将人砸在了谢佑身上。 那匕首也被人重新掷出去,落在谢佑的大腿间,离腿心不过分毫! “打不过就偷袭?”一个黄衣少女落在季澜溪身边,怒目看着谢佑。 显然,那匕首就是她掷的。 谢佑脸都白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季澜溪活动了下手腕,“可惜,我不相信你呢!” “你呢?”季澜溪看向旁边的女子。 “我也不信。”少女灿烂一笑,露出两个小虎牙,看起来无害极了。 季澜溪一拳打出去,拳风擦着谢佑的脸过去,谢佑却被吓得两眼一翻,径直晕过去了。 旁边的家丁连忙把谢佑扶起来,色厉内荏地道:“我家少爷可是大长公主的亲外孙子,你敢伤我家少爷,就是得罪了大长公主!” 季澜溪嫌弃地擦了擦手,“他要不是大长公主的亲外孙子,现在就是一具尸体!” “滚!” 那几个家丁连忙拖着人,连滚带爬地跑了。 “就这么放过他了?”黄衣少女问。 季澜溪摇头,“怎么可能。” 她刚才给谢佑下了点毒,有他受的。 季澜溪展颜 一笑,“方才的事,多谢了。” “不用客气,你也要多加小心,那死胖子今天被打了,他身后的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季澜溪颔首,“我知道的。” 两人都没吃饭,当即一拍即合去找吃的,现下虽然大部分小摊都收摊了,但是季澜溪他俩刚才打了谢佑,给百姓好好出了一口恶气,那些小吃摊的摊主一听见她们要吃东西,直接给她们开火现做。 还不止一个。 于是乎季澜溪面前的桌子上,就摆了好几样吃的。 季澜溪要给他们钱,他们也都不收。 搞得季澜溪哭笑不得的。 “大燕朝的百姓还是挺热情的嘛。”黄衣女子一边大口吃着东西,一边说道。 季澜溪也拿了一个烧饼咬了一口,问道:“你不是大燕人?” “不是,我是江湖人,这次是奉师父的命,来大燕京城找我小师妹的,不过遇到了点状况,钱丢了,正想做点工换点吃的来着。” 季澜溪看她的言语行为,有一种豪放洒脱之感,确实不像是大燕女子。 “那你知道你小师妹姓甚名谁,住在哪吗?” 黄衣女子摇头,“不知道,不过师父给了我一个住址,说只要在那等,一定能等到小师妹的。” 季澜溪嘴角有点抽搐,这找人的方式,还真是不拘一格。 “你呢,又怎么会在 这,还遇到了那么个玩意?” 季澜溪耸了耸肩,无所谓道:“我啊,我今天本来是回门来着,结果娘家人不欢迎我,夫君丢下我一个人走了,娘家我又不想待,就出来吃点东西,结果就遇到了。” “你成亲了?”黄衣女子惊讶,随即面露不屑,“不过你夫君也太渣了吧,竟然把你这么漂亮的娘子丢下一个人,也不怕你出点什么事。” 季澜溪摆手,“无所谓,反正我们也没什么感情。” 黄衣女子听着愤怒地一拍桌子,“渣男!” “别伤心,他丢下你,我收留你,我一会儿带你去我师父那 第24章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同月洄聊了许久,季澜溪才起身告辞。 月洄道:“你不跟我一起走?” 季澜溪摇头,“不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做,晚些还要回家。” 月洄撇了撇嘴,“就你那渣男夫君家,有什么……” 她差点就脱口而出“有什么好回的”,但是想到季澜溪刚成亲,就跟夫家闹掰不太好,生生咽了下去。 “那,那好吧,我第一次来大燕,你住哪,我回头找到了小师妹去找你。” 季澜溪含笑回道:“回春堂。” 两人分别之后,一个往记忆的地方走,一个按照自家师父给的图纸走,然后,在同一个门前碰头了。 是真的碰到了头的那种。 然后,两个人都懵了。 月洄这才惊奇地想起来,自家的小师妹不就是叫季澜溪吗?! 想到她刚才的傻话,月洄就感觉有些无语望天,“我竟然连自己小师妹都认不出来!” 季澜溪安慰她,“没事,我不是也没认出来师姐吗?” 两人相视一笑。 进了屋,季澜溪见已经空空如也,心里说不出的失落。 原主的师父叶染枫是为数不多的几个真心待原主好的了,她不仅教原主武功,还教会了她不少为人处世的道理。 但是叶染枫毕竟是江湖人,处事和理念跟大燕贵族所推崇的大相径庭,所以原主在 一众贵女面前还是极其自卑,只有在练武场上时,才能短暂地做回自己。 她来了之后,决定替原主好好给师父养老的,结果没想到师父竟然离开了。 月洄见她情绪低落,拿出了一封信,“这是师父让我带给你的,师父有些自己的恩怨要处理,你不用担心,师父不在的日子,我会保护好你的!” 季澜溪打开信,看到熟悉的字体和语气,鼻头忍不住发酸,这一刻她深刻地感觉到,她就是这个世界的季澜溪。 “师父说以后她不在大燕了,这个宅子就由小师妹打理,师父说给你留了不少好东西,应该在书房。” “好。”季澜溪把信好好收了起来,月洄是个话多的,一路上滔滔不绝讲叶染枫对季澜溪多好。 “师父对我们这些弟子其实都很好的,我们大部分都是被家里抛弃,要么是被拐子拐了回不了家的,师父就收留了我们,还教会我们功夫,对我们这些人而言,师父可比父母亲多了。” 说话间,书房已经到了,两人进去,季澜溪眼尖地发现书架上的书多了不少,她拿起一本打开,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这本书里面竟然记载的是江湖上的各种奇毒! 而且不只有介绍,还有不少研究的结果。 其中就包括慕时韫中的毒! 季 澜溪立即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仔细研读了起来。 月洄正说着,见季澜溪被书里的内容吸引了,悄悄退了出去。 时间一晃就是两天。 第三日的清晨,季澜溪终于看完了师父留下的书,对这个世界的毒术更了解了一步。 刚放下书,月洄就端着早饭进来了,放下早饭打了个哈欠, “小师妹,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喜欢看书,连这么枯燥的医术都看得进去,这都两天了,连门都没出,我放进来的饭你也没吃几口。” 她最佩服的就是一看书就能看很久的了,她是个武痴,每次一看到书就昏昏欲睡,除了武功秘籍,就没一本好好看完的书。 季澜溪也是惊诧,“已经过去两天了?” 月洄懒懒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幽怨, “不然呢?我本来还指望你带我去外面逛逛,结果你倒好,看书看得废寝忘食,都忘了你还有个师姐了。” 季澜溪摸了摸鼻子,她也很久没进入过这种玄妙的状态了,不过记忆里月洄确实每顿都有给她送饭,她心里一暖, 连忙换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师姐,是我不好,一会儿吃完饭我就带你出去逛,我请客。” “这还差不多。”月洄轻哼。 收拾了一番,季澜溪带着月洄来到了京城最大的酒楼,醉仙楼。 醉仙楼的美食闻名整个大燕,但是却就只在大燕京城开了这么一家,没有别的分店,虽然菜的价格并不便宜,但是每天都人满为患。 月洄看着精致大气的醉仙楼,忍不住感叹,“我在江湖上就听说过醉仙楼,听说醉仙楼一共有三层,一楼是大堂,二楼是单独的隔间,三楼则是包厢,而且三楼一般不对外开放,光有钱都进不去!”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戏谑,“哟,这是哪来的土包子啊,要是没钱进去,就别站在门口挡着别人,醉仙楼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地方!” 季澜溪回头,就见一个衣着金贵、神色高傲的女子由丫鬟扶着走了进来。 季澜溪认得她,清河县主谢娉婷,大长公主的外孙女,季玉的好伙伴,之前没少跟着季玉排挤原主让原主出丑。 季澜溪没想到自己出来吃个饭,都还能碰上冤家路窄。 月洄性子暴躁,当即就道:“你家住海边的吗,管这么宽?这醉仙楼又不是你开的,我们想站这就站这,怎么,你也要跟我们抢,要打一架吗?” 清河县主鄙夷一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季家的三小姐,摄政王世子新娶的世子妃啊,世子妃还真是好大的威风,婢女都敢教训本县主了,是仗着你这个世子妃的势 了吧!” 她的声音不小,醉仙楼这会儿又正热闹,当即把目光都汇聚了过来。 季澜溪看她的神情,就知道谢娉婷还不知道她不久前刚揍了她弟弟,要不然这会儿估计就不是嘲讽,而是直接让人来打她了。 季澜溪道:“县主说笑了,这是我师姐,并非是我的婢女,再说了,我和师姐只不过是站在这片刻,难道针锋相对的不是县主吗?” 季澜溪才不怕她,论品阶,她是摄政王府的世子妃,谢娉婷只是一个没有封地的县主,真要算起来,谢娉婷还得给她行礼呢! 谢娉婷冷笑一声,“本县主这不是怕你一个庶女没钱吗,毕竟醉仙楼一顿饭就要几十两银子,你一个庶女,哪来的 第25章 慕时韫来了 谢娉婷气得一抖一抖的。 谢娉婷这个人刁蛮任性,又自傲无比,一点脑子都没有,经常被季玉当枪使了还不知道,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用魔法打败魔法,但是她今天是陪师姐来吃饭的,可不是来倒胃口的。 “县主,麻烦让让,我要吃饭了。” 走的时候,月洄还特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把谢娉婷气得不轻,正要找人好好教训她们一顿, 丫鬟宝珠忙劝道:“县主,咱们是有约的,可别跟不相干的人置气,不值得。” 谢娉婷当即脸色就缓和了不少,露出了几抹笑意,“你说得对,我今日是来赴约的,可不能跟不相干的人置气,莫要让年哥哥看到我不好的一面。” 一想到心上人,谢娉婷就忍不住心花怒放,提着裙子,像只蝴蝶一样飞到了三楼。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她上去之后,竟然发现,季澜溪也在三楼! 三楼是达官贵人凭借着身份象征才能进入的地方,她身为县主都没有自己的包厢,还是靠外祖母大长公主的名号才有了一个包厢,她季澜溪凭什么也能上三楼?! 她当即就质问小二:“她凭什么也能上三楼?” 季澜溪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上三楼,她本来是想在二楼的,但是小二过来就把她们请到三楼来了。 小二认得谢娉婷,知道她 是京城不好惹的清河县主,连忙回道:“县主,摄政王世子妃是我们醉仙楼的贵客,自然是能上三楼的。” “什么贵客,她怎么可能是贵客?!” 小二不卑不亢地回道:“摄政王世子妃确实是醉仙楼的贵客,至于为什么,这是我们醉仙楼的私事,就不劳县主操心了。” 谢娉婷脸都气歪了,现在就连一个店小二都敢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她刚要发作,一道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婷儿,你怎么这么慢,我们都等你好久了!” 说话的正是谢佑,他自从那天被季澜溪教训了一顿之后,消停了两天,但是还是耐不住性子,跑了出来。 季澜溪回头看过去,发现不仅谢佑在,慕时年也在。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谢娉婷喜欢慕时年! 这关系真是有够乱的! 谢佑也看见了她,当即从包厢里冲了出来,指着季澜溪, “来人,给我把她们抓起来!” 醉仙楼的掌柜从刚才谢娉婷发难就感觉事情不妙,闻言不动声色地拦在了季澜溪面前,笑眯眯道:“清河县主,谢大少爷,我们醉仙楼的规矩,楼内禁止打架斗殴,还请二位高抬贵手。” 谢佑大喊道:“妹妹,上次就是她们俩揍我,你要给我报仇!” 慕时年也看到了季澜溪,他看过去的时候,季澜溪刚好也往包厢那边看, 两人四目相对,慕时年觉得整个人都好像被她看透了,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 谢娉婷一直都喜欢慕时年,也知道慕时年喜欢季澜溪,所以之前经常在看不见的地方欺负季澜溪,现在看见慕时年在看季澜溪,当即气不打一处来, 但是她还保存着理智,她要是把季澜溪跟慕时年的事情抖出来,虽然可以把季澜溪打入万劫不复之地,但是对慕时年的名声也是毁灭性的打击,要是慕时年的名声不好了,她外祖母绝对不会允许她嫁给慕时年的! 该死的季澜溪! “来人,把季澜溪跟她的同党给本县主拿下!” 掌柜的脸色一变,“县主这是要与我醉仙楼作对了?” 谢娉婷道:“这是我跟季澜溪的私人恩怨,醉仙楼还是不要插手的好,我抓了季澜溪就走,也不会破坏醉仙楼的规矩。” 她出门一向要带不少人,那些人当即要来拿住季澜溪。 月洄手都按到腰间的剑上了,一脸警惕地看着谢娉婷等人。 季澜溪似笑非笑地看着谢娉婷,“县主当真要仗势欺人?” 谢娉婷冷哼一声,“本县主就是仗势欺人了,你又如何?” 看到这情形,慕时年当即也不管了,上前两步站在季澜溪身前, “光天化日之下清河县主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抓人,未免也太不把律法放在眼里了吧!” 谢佑一脸震惊与愤怒,“慕时年,你都要跟我妹妹定亲了,竟然维护别的女人,打我妹妹的脸!” 慕时年慌乱之中先看了一眼季澜溪,辩解道:“谢大少爷,我不过是就事论事!” “什么就事论事,你帮着外人欺负我妹妹……” 季澜溪服了这一个拖后腿一个瞎捣乱,“都闭嘴!” 慕时年本来也不欲说太多,免得有人怀疑他和季澜溪的关系,谢佑本来想反驳,但是想到前两天被她砸的有多惨,悻悻捂住了嘴。 季澜溪道:“清河县主,你虽然是县主,我也是摄政王府的世子妃,可不是你能想抓就抓的,你抓我,考虑过摄政王府,考虑过慕时韫了吗?” 谢娉婷冷笑,“世子妃?靠手段抢来的世子妃,凭你也配!你欺上瞒下,当街打人,扰乱秩序,其心可诛,本县主这是在为民除害!” “那本世子是不是还得替黎民百姓谢谢县主了?” 一道微凉的嗓音传来,玄锦推着坐着轮椅的慕时韫缓缓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慕时韫一身鸦青色长袍,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手时不时握拳放在唇边咳上几声,仿佛来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 众人没想到曾经驰骋整个京城的慕世子三年不见,竟然变成了这副憔悴的模样。 谢佑看见慕时韫和戴着面具的玄锦,下意识地往后一 躲,因为慕时韫没受伤之前,揍的最频繁的就是他,都给他揍出心理阴影来了,以至于他看到玄锦那张银色面具就下意识想跑。 慕时韫径直到季澜溪身边,虚弱地咳了几声,道:“没事吧?” 季澜溪神色淡淡,“托世子的福,还没来得及。” 众人听见这话忍不住想笑,没来得及有事,这是嫌人来得太早了? 慕时韫知道自己前天拂袖而去得罪了她,手掌握拳虚弱地咳了几声, “娘子,谁欺负你了,我 第26章 娘子别生气 其他人的表情也都像见鬼了一样。 慕时韫自己都这个鬼样子了,竟然还出来给女人出头?! 还是个庶女! 尤其是谢娉婷,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她虽然打杀过不少下人,但是那些人都是死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突然见到这么血腥的场面,腿一软,差点没站住,歪在了宝珠身上,正好压在了宝珠那只被月洄拧断了的手上, 宝珠疼得脸色惨白,表情都扭曲了,但还是用了她所有的力气去扶住了谢娉婷,因为她知道,要是谢娉婷在这种场合出了丑,她回去只会有更惨烈的惩罚! 谢娉婷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她定住神,道:“慕世子,你什么意思?!” 慕时韫本来都拉着季澜溪走了,闻言停了下来,向后淡淡瞥了一眼谢娉婷, “这是第一次,只是几个下人而已,清河县主好自为之,否则下次,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谢娉婷死死地拧着手下的帕子,慕时韫竟然接受了季澜溪! 为什么? 季澜溪不过就是一个庶女! 娶一个庶女做世子妃,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她想不通的时候,慕时韫已经拉着季澜溪的手到了三楼的楼梯口,居高临下地道:“本世子今天就把话放这了,欺负世子妃,就是跟本世子过不去!” 因为身体虚弱,他的声音不大,甚至听起来还有些 中气不足,但是却响在了二楼每个人耳朵里。 能上二楼的不是贵族子弟就是有钱人,或许是谢娉婷这只鸡杀得好,一时间竟然震慑住了这些人。 慕时韫见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挪动轮椅,拉着一脸一言难尽的季澜溪转身上了三楼。 掌柜的极有眼色地要跟上去。 谢娉婷不死心,拉住掌柜的,问道: “慕时韫在醉仙楼动手,你为什么不把他赶出去?” “还有,他们凭什么能上三楼?!” 掌柜的不着痕迹地脱离了谢娉婷的钳制,不卑不亢地回道: “慕世子是醉仙楼的最大的东家。” 说完就屁颠屁颠上楼了。 留下谢娉婷一脸不可置信地僵在原地。 再看谢佑,在慕时韫下令砍人的时候就已经躲进了隔间,直到听见慕时韫的动静消失了,才小心翼翼地探出一个头来,眼神在谢娉婷和慕时年之间流连了几下,问道:“妹妹,这饭,还吃不吃?” 慕时年望着季澜溪离去的背影,露出一抹苦笑,落寞离开了。 谢娉婷胸口起伏。 “吃什么吃!” 出门的时候,察觉到周围的目光,谢娉婷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她今天丢人算是丢大发了! 都是季澜溪那个贱人,她长这么大,从来没这么难堪过! 还有慕时年,他竟然敢挡在季澜溪前面! 季澜溪,她一定不 会放过她! 在场的其他人则是无比羡慕慕时韫,醉仙楼是什么地方,说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慕时韫竟然是醉仙楼最大的东家! 此刻某日进斗金的东家正在醉仙楼最好的包厢里,接受着季澜溪的死亡凝视。 月洄特别想知道他们俩之间的情况,但是被玄锦无情地挡在了门外。 她竖起食指,“让我看一眼,我就趴在门缝上看一眼。” 玄锦伸出一只胳膊,另一只手抱着剑,面无表情,“闭嘴!” 月洄这暴脾气,“你想打架?” 玄锦二话不说就拔了剑。 月洄也不甘示弱。 两人剑拔弩张之时,掌柜的满脸堆笑地迎上来,道:“这位姑娘,我们醉仙楼有不少招牌菜,姑娘可要尝尝?” 月洄冷哼一声,对玄锦翻了个白眼, “看在美食的份儿上,姑奶奶今日不跟你计较!” 玄锦没说话,面具下的脸也看不出任何表情。 月洄不由得吐槽了一句,“无趣!” 掌柜的见他们二人收了剑,心头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这姑娘的水平他不清楚,但是玄锦的身手他清楚啊,这要是打起来, 闹心! 他连忙给月洄安排了一个上好的包厢,让人把招牌菜都上了一遍。 月洄有了好吃的,就把刚才的小摩擦抛之脑后了。 另一个豪华包厢的桌子上摆了满满一大桌菜,色香味 俱全,令人食指大动。 慕时韫坐在桌前正夹菜,他面前盘子里的菜堆的有小山高,也没见他动一口。 季澜溪坐在他对面,拿着筷子大快朵颐。 这是她穿越以来,吃的最好的一顿饭了。 慕时韫夹着菜,时不时往季澜溪那边看一眼,发现季澜溪一个眼神都没给他,然后继续夹菜。 季澜溪喜欢哪些菜,他也就夹哪些菜。 直到盘子里的食物堆得放不下了,他才献宝般把盘子推到了季澜溪那边,脸上堆起笑容, “娘子,多吃点。” 季澜溪埋头吃着饭,反正这顿饭也不用她花钱。 期间慕时韫一直没话找话,要么就是给她夹菜,季澜溪心头冷哼,别以为这样她就不生气了,就算他们不是夫妻关系,也是友好的合作伙伴的关系,他竟然抛弃了自己在侯府一个人走了,也太没义气了。 鉴于这一点,季澜溪觉得她有必要跟他好好重申一下他们的友好合作关系。 吃的差不多了,季澜溪道:“世子,我有必要告诉你一件事,你的毒解与不解,解到什么程度,你的身体又能恢复到什么程度,都是由我说了算的,再者,就算你痊愈了,我也有办法让你一夜回到解毒前,并且任何人都查不到我身上。” “所以,世子,日后在外,请你照我们原先约定好的条款行事,不要再出 现类似于几日前侯府里发生的事情。” “抱歉,”慕时韫微抿着唇,道:“我的毒刚有起色不过三日,事情就传到了太后耳朵里,还下了那样的懿旨,我当时也是一时冲昏了头……以后不会了!” 季澜溪这两天并没有细想太后懿旨的深意,她只是个医生,在政治方面是不够敏感的,听他这么一说,季澜溪才意识到这件事情背后的深意。 她给慕时韫治病才隔了一两天,太后就收到了那样的消息,除却云安侯府向 第27章 社会五好青年 慕时韫见她沉默了,接着说道:“新帝登基后,父王本想让我去做新帝的伴读,我拒绝了,因为我知道,慕家已经出了一个名震天下的摄政王,不需要再出一个惊才绝艳的世子了。” 季澜溪本就聪慧,剩下的不用多说,她就已经懂了。 慕时韫在宫中时就十分受宠,先帝驾崩后父亲又成了摄政王,摄政王说好点是辅佐新帝处理朝政,说差了就是江山可能改姓的隐患,在这种情况下,慕时韫不饱受猜忌与防备,那是不可能的。 而纨绔,多半是慕时韫用来自保的手段了。 季澜溪心头有些复杂,“这些东西你隐藏多年,这么轻易就告诉我了,不怕我把你卖了?” 慕时韫温和一笑,“娘子才不会卖我。” 季澜溪面无表情,“说人话。” 慕时韫瘪了瘪嘴,道:“娘子别生气,我说就是嘛。” “从娘子给我解毒的时候,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娘子一身医毒之术,他们若是得不到,自然会想办法毁掉,这不是你想要的生活。” 季澜溪掀了掀眼皮子,“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被他们所用呢?” 慕时韫凑近了几分,认真道: “你不会。” “从这几天你的表现来看,你是有底线的,你不会做违背良心的事,也不会收不义之财,而掌权者为了权 力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还有就是,你对权力不感兴趣,再说了,你想要钱找我不就行了。” 季澜溪听着他的描述,心里咯噔一下, 她是社会五好青年这件事,竟然被慕时韫看出来了! 不过她才不会表现出来,推开慕时韫的俊脸,高冷了一下, “那得看你到底有多少了。” 慕时韫还要接着说什么,喉咙却突然一痒,不受控制地咳了起来,他连忙用帕子捂住嘴,那帕子移开时,竟然带上了血迹。 刺目的红色令季澜溪心头一跳,给他把了个脉,脸瞬间就冷了下来, “你这几天没吃药?” 慕时韫有些心虚,眼珠子转向别处, “药太苦了。” 季澜溪冷笑,把帕子甩到了他身上,“再敢不遵医嘱,就等着给自己立遗嘱吧!” 她这会儿有些庆幸自己想起来了,没错过慕时韫的药浴,要不然加上他不吃药,又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季澜溪没好气道:“你知不知道大夫最讨厌的就是不爱护自己身体的患者?去榻上躺着去!” 包厢里靠窗的地方有一个软榻,慕时韫乖乖褪去外袍躺了上去,转身时,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遇到任性的患者,季澜溪也是没得办法,毕竟诊金都已经收了,她取出随身携带的针包给他施针,经过这两天的研究,她对毒术的造诣更上一层楼,也终于知道了慕时韫所 中毒的名字,噬魂。 噬魂是一种江湖上都极其少见的奇毒,无色无味,极难检验出来,中毒者会慢慢被腐蚀五脏六腑,最后器官衰竭而亡。 发作时还会伴随着极大的痛苦,仿佛魂魄被生生吞噬,因此得名噬魂。 慕时韫仰躺着靠在软枕上,看着季澜溪认真给他施针,一股淡淡的馨香萦绕在鼻尖,让他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 季澜溪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回神。” 慕时韫“嘿嘿”一笑,像个傻子一样。 在季澜溪收了针之后,一把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季澜溪的肩膀上, “娘子,你不生气了吧。” 季澜溪对他叫娘子已经有些免疫了,但是被这样箍着,她是真的不太习惯,动了动胳膊,没挣开,又用了几分力,挣开了。 慕时韫:“……” 这破身子,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一身的武功又有何用,使不出来,连老婆都抱不住。 季澜溪打开窗户,看了看外面,道:“时候不早了,世子可以回去了。” 慕时韫脸一垮,“你不跟我一起回去,你要去哪?” 季澜溪见他一脸防备,无奈道:“我要去买几个人回来,你也看见了,我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呢。” “我陪你去。” 季澜溪皱眉,“不用了,我一个人就能行,你毒才刚开始清,别一天到晚瞎折腾。” 慕时韫弹坐起来,拍着胸脯 道:“我觉得我已经好多了,娘子,带我去吧,京城那些三教九流的地方,就没有人比我更熟的,我挑人的眼光可好了。” 季澜溪看着他:“你确定你不是想出去玩?” 慕时韫神色一僵。 季澜溪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那都是次要的,主要当然是陪娘子了。” 说着拉过她的手,用脸轻轻蹭了蹭,一双桃花眼眸光潋滟,“娘子,带我去吧。” 半个时辰后,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从醉仙楼驶出,一路向西,驶向京城最大的奴隶市场。 到了之后,季澜溪推着慕时韫下车,玄锦在前面引路。 奴隶都是由铁链拴着关在笼子里,任人打骂,脸上和身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血污,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季澜溪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虽然她知道古代的奴隶没有任何人权,但是亲眼见着了,又是另一番心情。 慕时韫道:“其实你不用自己来的,你若是想要人,我想办法还是能给你弄来。” 季澜溪摇头,“我想要的不是一般的丫鬟。” 玄锦将他们引入了一个干净的小阁楼,慕时韫道:“去把这管事的叫来。” “你在这还有人?”季澜溪惊讶。 慕时韫“嗯”了一声,“有个朋友做这方面的生意。” 季澜溪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忽然又想起来,“那醉仙楼也是你朋友开的?” “嗯。” “你朋友真多。” 这下她相信慕时韫说的她没钱就找他的话了。 不多时,进来了一个身着天青色锦袍,打着折扇的翩翩公子,眉间含笑,温润如玉。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殷迟凌打着折扇,笑意吟吟,“听说时韫兄娶了妻,连身子都好了不少,没想到我还没来得及去见你,你倒先来寻我 第28章 惧内 殷迟凌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又要坑我钱呢。” 季澜溪笑眯眯道:“殷少主,我想要几个人,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 殷迟凌“唰”地一声打开折扇,“嫂子尽管说,我这别的没有,就是人多。” 季澜溪把要求说了出来,“我想要两个丫鬟,会武功,最好是通药理,年龄在十八到二十五岁,还需要几个高手,年龄最好不要超过三十五岁。” “好说。”殷迟凌点头,随即就吩咐下面的人去做了。 很快就有大概二十个人到了外间,站成两排,前面一排是丫鬟,后面是她要的高手。 季澜溪一个个挑选,时不时询问她们一些问题。 季澜溪挑人的时候,慕时韫的目光也一直跟着她,防止那些人有心怀不轨的偷袭。 殷迟凌贱兮兮地凑过去,用折扇挡住了他的视线,“原先也不知道是谁放着好好的未婚妻死活不愿意办婚事,这才成亲几天,就沦陷了,时韫兄,这可不像你啊。” 慕时韫抿了一口茶,“她能解我的毒。” 殷迟凌瞪大了眼睛,“她有解药?” 噬魂的解药有多难找他是知道的,他查了两年多,也只查出来这毒叫噬魂。 “不,她能解毒。” 殷迟凌震惊地舌头都有点捋不直了,“她,她能解毒?没有解药就能解毒?” 殷迟凌心里是真的 激动,咂舌道:“怪不得啊,这救命之恩,难怪时韫兄要以身相许了。” 慕时韫:“不会说话就闭嘴。” 季澜溪看了一圈,只挑了一个丫鬟出来。 慕时韫见她过来,挑眉问道:“不满意?” 季澜溪摇了摇头,“殷少主,你这还有其他的吗?受了重伤或者中毒的也无妨,我都能治,还有,漂亮的也没关系,我用人要的是本事,与外貌无关。” 她刚才就发现,那些女子长得都不怎么样,像是故意安排的。 殷迟凌猛地被茶水呛了两口,道:“嫂子若是这样说的话,我这里还真有一个人。” “她从前是江湖上的杀手,因为中了毒武功尽失,被仇家抓住卖到窑子里去了,后来她屠了那青楼,却又被仇家抓到,废了武功,辗转又卖了几个青楼,才到了我这里,她可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不过中毒很深,我这的大夫说没几个月了。” 季澜溪眼前一亮,“带过来我看看。” 殷迟凌挥手,去让下人把人带过来。 人来之后,季澜溪才知道她为什么一直被卖到青楼里了,因为她是气质清冷的那一种美人,身材却又非常火辣,这样的女人,能极大地满足男人在床上的征服欲。 她的眼神一片灰败,身体破碎不堪,一看就是经历了不少非人的折磨。 季澜溪伸手想给她把个 脉,却在触碰到她的手腕前被狠狠挥开,脸上浮现深深的厌恶, “别碰我!” 季澜溪冷笑,“若是我非要呢?” 说着伸出手,往女子的手腕抓去。 女子五指成爪,狠厉反击。 季澜溪勾唇一笑,两人在屋里就这么打了起来。 不过女子到底中了剧毒,几个回合下来,就被季澜溪摁住脖子摁在了地上。 殷迟凌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僵硬地看向慕时韫,然后就发现慕时韫一脸淡然,没有任何惊讶的神情, “嫂子这……” 慕时韫轻飘飘道:“常规操作,习惯就好。” 殷迟凌一脸一言难尽,“时韫兄,你该不会……那个吧?” 慕时韫偏头看了他一眼,“嗯。” 殷迟凌:“!!” 没想到京都最大的霸王慕时韫, 竟!然!惧!内! 他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 地上,女子仍试图摆脱季澜溪的钳制,季澜溪直接抬手往她嘴里丢了一颗药丸,随即就放开了她。 女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却在下一刻发出了惨叫,紧接着一口黑血喷出,腐蚀了木制的地面。 殷迟凌:“!!” “为什么救我。”女子声音沙哑,如同沙子落在粗粝的砂纸上,重重地碾磨着。 “这颗药只能缓解你的毒素,并不是解药,你跟我走,我能解你的毒,还能让你跟正常人一样 活着。” 女子冷笑一声,“跟正常人一样活着,然后为你创造更多的价值吗?” “我买下你,自然是要你为我效力的,要不然我干嘛要费力救你?”季澜溪一脸你说的是废话。 她蹲下来,“你难道不想活着?不想亲手为自己报仇?” “若要我做从前那种生意,我宁愿死在这。”女子面无表情地别过头去,冷冷道。 季澜溪轻笑一声,“死在这,你凭什么觉得你能死在这?你愿意死在这,这里就要一直接纳你吗?世间没什么事是钱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一定是钱不够多,只要我给的够多,总能从谁的手里买下你的卖身契,到时候我什么都不用做,就只需要把你丢在大街上,你觉得,你会有什么后果?” 女子如同死水一般的眼眸中出现了龟裂,“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季澜溪:“我要你,完全效忠我。” 女子定定地看了她半晌,还是别过头去,“你想要我做什么?” 季澜溪勾唇,“当然是做你最擅长的事。” 她拿出一颗药放到她手里,“这是一颗毒药,我每个月会给你一颗解药,你要是愿意跟着我,就吃了它,来摄政王府找我。” 说完她拍拍手,又挑了三个护卫,然后回到慕时韫身边,眉目温和,仿佛刚才打人喂毒根本不存在。 “殷少主,你开 个价吧。” 殷迟凌忙道:“不用了,几个人而已,就当我孝敬您的!” 孝敬? 再看屋里众人,都憋笑憋得厉害。 季澜溪:“??” 慕时韫好心解释:“他是怕找你要钱,你要是不高兴了,会给他下毒。” 季澜溪皱眉看着他,“怎么可能,我是那样的人吗?” 慕时韫从善如流:“不是。” 季澜溪拿出银票,但是殷迟凌死活就是不收,殷迟凌不得已道:“嫂子和时韫兄大婚我没能去喝喜酒,这几个人就 第29章 补身子的药 “没事吧?” 慕时韫的声音响在头顶。 “没事。”季澜溪撑着他准备坐好,她不喜欢和人有太多肢体接触,哪怕这个人是她名义上的夫君。 “别乱动。”慕时韫不悦地皱眉,又把人抱紧了几分,“玄锦不会赶马车,要是一会儿再磕到了怎么办?” 外面耳力极好且不会赶马车的玄锦:“……” 季澜溪:“不会的。” 她刚刚是因为在想事情。 话音刚落,马车又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季澜溪刚挣扎出来一点,又跌回了慕时韫怀里。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慕时韫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看吧,我就说。” 季澜溪:“……” 不过她也放弃了挣扎,马车里本来就小,抱着就抱着吧,反正一会儿就到家了。 见她不反抗了,慕时韫又得寸进尺了几分,“你刚给殷迟凌写的什么?” 季澜溪道:“药方啊,我看他有点隐疾,看在他送了我好几个帮手的份上,就免费帮他治了。” 慕时韫一愣,殷迟凌有隐疾,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 “他得的什么病?” “咳,”季澜溪轻咳一声,“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点肾虚,我给他开了点壮阳药。” 慕时韫当时就被口水呛住了, 殷迟凌肾虚,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咳咳咳……” 季澜溪伸手拍他的背给他顺气,心道慕时韫这肺,解完 毒得好好调养,动不动就咳,也太那啥了。 慕时韫过了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给他开了壮阳药?” “是啊,”季澜溪道,“我也没想到他看起来面如冠玉的,竟然会肾虚,年轻人,还是要保重身体。” 说着还摇了摇头。 说的慕时韫脸都黑了,“闭嘴!” 季澜溪有些莫名其妙,她忽然想起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慕时韫可是纨绔头头,这是看得着吃不着,所以不平衡了? 思及此,她又拍了拍慕时韫的背,“你也不用担心,等你把身体养起来了,我也给你开几副,保证让你雄风大振!” 慕时韫脸更黑了,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本世子不需要!” 得了病的人都会说自己没病。 季澜溪道:“你的身体我最清楚了,世子不要讳疾忌医。” “我不肾虚!” 慕时韫咬牙切齿,把人抱得更紧了,好像是要把季澜溪揉进身体里, “娘子说这些,是在暗示我什么吗?也对,怪我,有心无力,回头咱们就把洞房给补上。” 这哪跟哪啊? 她想给他治病,他却想睡她? 想得美! 这边,殷迟凌忙完路过自家的医馆,想起了季澜溪给他的药方,想到季澜溪连慕时韫的毒都能解,给他的一定是好东西,当即就美滋滋地拿出来让医馆里坐诊的大夫抓一剂给他看看。 大夫拿到 药方,先是看了看药方,然后看向殷迟凌,然后又看了看药方,最后一脸一言难尽地看向殷迟凌。 “这药方有什么问题吗?”殷迟凌问。 这大夫是殷家培养的老大夫,姓陈,行医经验丰富,堪称国手,他心里想着要是季澜溪的药方有什么问题,他也不会嫌弃,回头再让陈老再给他看看得了。 正想着的时候,陈老的声音传来,“药方没什么问题,只是……” “只是什么?” “少主能否让老朽把一下脉?” 殷迟凌伸出手。 陈老把了脉后,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少主能否告诉老朽这药方是出自何人之手?” 殷迟凌没透露季澜溪,只是问道:“陈老,你就说这药到底是治什么的,我到底要不要吃?” 陈老又看了他一眼。 “少主阳虚不足,服用此方效果甚好,开方子的人必定医术极其高超。” 殷迟凌:“!!” 他,他他他,竟然! 殷迟凌的脸瞬间红得滴血。 幸好这会儿医馆已经临近关门了,没几个人,要不然他这个少主的一世英名,就毁了! 耳边陈大夫的话仿佛还在回响,殷迟凌脑子里不自觉就冒出了客栈那个夜晚,一个瘦削的身影…… 他的脸色又红了几分。 那个死女人,竟然敢打晕他,事后还给他下了软筋散就跑了! 到最后他连那女人的面都没见着! 陈老是看着 殷迟凌长大的,也知道殷迟凌到现在还没娶妻,后院也没人,他也很疑惑,不过隐隐觉得跟少主这次出京的经历有关,也不多问。 只是拍了拍殷迟凌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少主若是娶妻,家主等人定然高兴。” 殷迟凌欲哭无泪,他连那女人的面都没见过,上哪负责啊? 不过他又想起来,季澜溪好像并没有给他把脉,她是怎么知道的?! 现下没人,他好奇地问陈老,“如果一个人光看别人就能知道他得了什么病,那她的医术是不是很高明?” “那是自然,难道给少主开方子的人……”陈老正在抓药,闻言突然抬头,眼睛里迸射出光芒。 殷迟凌刚被无形之中揭了老底,不想说话,就点了点头。 “那……”陈老眼睛亮闪闪的。 殷迟凌摆手,“她的身份不便告知,等我下次见到她问过她之后再说吧。” “是。”陈老有些失望,只看人就能诊断病情,他还想跟这位前辈好好请教一番呢。 殷迟凌拿到药,总感觉手里的药烫手的厉害,没办法,他把药放在了马车上,但是脑子里就是忍不住想起那日的情形来。 想到那个黑衣女子,想到那一夜的疯狂,再想到……他被打晕了两次。 殷迟凌手握成拳,他一定要找到那个该死的女人! 想到这里,又忍不住惊叹季澜溪的医术竟然这么厉害 。 他不知道的是,季澜溪此刻正在摄政王妃的院子里挨训。 王妃坐在上首,神色冰冷地看着站在下面的季澜溪, “季氏,你可知错?” 季澜溪面露惊讶,“王妃,我刚回来,能犯什么错?” “放肆!”王妃一拍桌子,“身为摄政王府的世子妃,回门之日不打一声招呼便不回来了,你眼里可 第30章 惩罚 “谁敢动她!” 慕时韫推动轮椅挡在季澜溪前面,“世子妃未曾回王府是因为我,在外面也是在为我寻找解毒的法子,王妃有什么不满冲我来就是。” 王妃冷冷看着他们,“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夜不归宿,她这是想毁了摄政王府所有女眷的声誉!世子,你就算维护她,也该有个分寸!” 慕时韫道:“有没有分寸,还是等父王回来让父王决断吧!” 说着便拉着季澜溪的手转身欲走。 “站住!”王妃在后面叫道,胸口起伏得厉害。 “无论是什么原因,夜不归宿就是错,你们既然要等王爷回来,就去祠堂跪着等,要不然都像世子和世子妃这样,王府哪还有一点章程了!” 季澜溪和慕时韫最终还是被关进了祠堂。 天色将晚,两人一人跪在一个蒲团上,面前烛火跳跃,交相辉映;背后大门紧闭,冰冷异常。 本来依照慕时韫的身体状况,只要他不愿意跪,没人能强迫他,但是他还是选择陪季澜溪一起跪着。 “是我的错,害你受累了。”慕时韫伸手拉着她的手,耷拉着脑袋。 季澜溪道瞥了他一眼,“你知道就好,以后再这么没义气,咱们就解约!” 慕时韫小声嘀咕,“知道了……” 他也是一时被太后和季家气昏了头。 他不想再进行这个 话题,“娘子,那你这两日在做什么?” “给你研究解毒的法子啊。”季澜溪回道。 “真的?”他还以为是她在搪塞王妃呢。 “当然是真的,本来想今晚就给你试验一下新药方的,也不知道王爷什么时候能回来……” 季澜溪回头看了一眼灰暗的天色,对于王府来说,王爷天黑了才回府,乃至住在宫里不回府都是常事,但是今天王爷要是不回,她的膝盖真要遭罪了。 王妃怎么说也得明天才能放他们回去。 “放心,我刚已经让玄锦去请父王回来了,要是速度快的话,或许还能赶得上吃晚饭。” 季澜溪疑惑问他,“王爷不是在宫里处理公文吗?” 说回来就能回来? 慕时韫:“我让玄锦说我又快不行了,他要是不回来,可能见不到我最后一面了。” 季澜溪:“……” “我觉得王爷回来可能会打断你的腿。” 慕时韫无所谓道:“我说的是实话。” 到了晚饭的时候,仍然没有任何动静传来,季澜溪的肚子适时传出了叫声。 慕时韫看出了他的窘迫,笑道:“我也饿了。” 随即冲着门外的人喊:“外面有没有人啊?怎么还不送饭过来?本世子饿了。” 外面的婆子有些为难,道:“世子,您是来受罚的,这……没有王妃的吩咐,奴婢们 哪敢偷偷送吃的啊?” 慕时韫眼珠子一转,冲着季澜溪眨了眨眼,然后又扬声对着门外:“本世子可不管,没有吃的,本世子今晚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外面的婆子一听,连忙想办法找吃的去了。 一刻钟后,两人面前出现了几个热腾腾的大包子。 季澜溪赞赏地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业务很熟练嘛,以前没少来?” “哪里哪里,自从中了箭都有两年没来祠堂了,都生疏了不少。”慕时韫嘿嘿一笑。 季澜溪:“……”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给点阳光就能灿烂,给他三分颜色,他立刻就能开出个染坊。 季澜溪不再理他,找了个角落大口啃着包子。 两人正啃着,门从外面打开了,一个暗卫进来,公事公办道: “王爷有令,世子和世子妃行为有失,罚跪祠堂一日,今日的不算,世子,世子妃,你们现在可以回去了,明日属下会来计时。” 慕时韫不屑地把啃了好几口的包子扔回篮子, “就知道是这样!” 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他一犯错,就让他跪祠堂。 季澜溪觉得王爷还真是够心狠,对慕时韫的身体来说,要是跪一夜,说不定会出什么事呢,可见慕时韫是真不得王爷的心啊。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父亲 带娃,不死就行? 王妃这次也是彻底站在她的对立面了,以后她行事得更小心才行,不能再被王妃抓住把柄。 季澜溪推着慕时韫回蕴玉轩,一个丫鬟就迎上来,正是她刚从殷迟凌那带回来的,季澜溪给她取名叫空青。 空青的祖父是原先宫里的太医,后来全家被抄家才被卖了,季澜溪挑中她,就是因为她出身太医家族,对医术和药材的基本功都很扎实。 空青上前福身,恭敬道:“世子妃,世子的药已经抓回来了,要现在煎吗?” “煎吧,你再去告诉莺归,让她去厨房端点吃的回来,还有,我要吃肉。” 晚餐时,季澜溪如愿以偿吃到了肉。 厨房现在已经过了饭点了,肉还是晚餐剩下来的,不过季澜溪也觉得就算是剩的,也比慕时韫那一桌素好吃多了! 吃完饭季澜溪就准备药浴了,这几天玄锦已经把她要的药房给装修好了,设备一应俱全,最让季澜溪满意的就是那个可以控制温度的浴桶了。 能控制温度,可比往里面加热水效果好多了。 慕时韫还是很抗拒那一股药味儿,但是在季澜溪的眼神催促下,迅速脱了衣服捏着鼻子泡进去。 “这次的药性是不是比上次更强了?” 他明显感觉到了皮肤的刺痛。 季澜溪控制着温度,“是啊,我加 了点新药进去,你忍着点,可能会有点疼。” 慕时韫闷闷地回了一声。 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季澜溪说的“有点疼”到底是多疼了。 随着时间的加长,仿佛有密密麻麻的针同时刺入皮肤,慕时韫忍不住闷哼一声。 没过多久,慕时韫的额头和手臂上都渐渐浮现了青筋,豆大的汗珠混着水蒸气滑落,皮肤上出现了大片的红霞。 “忍着点,这些红色就是你身体里的毒素,排出来就好了。”季澜溪一边说着,一边给他擦着脸上的汗。 慕时韫点头。 控制好 第31章 记账 季澜溪狠狠恶寒了一下,把他推了回去, “想什么呢!” 慕时韫撇嘴,还不能想了? 泡得差不多了,季澜溪再次给他施针,又折腾了半个时辰,两人才结束药浴收拾好回房。 这次的药浴泡完,慕时韫感觉自己身上轻盈了不少,好像是一块压在胸口很久的大石头突然被搬开了,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慕时韫开心地眯起眼睛。 不过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为什么我又要睡榻?” 季澜溪道:“驱蚊的药包我让空青给你做好了,保证不会有蚊子再咬你了。” 慕时韫抗议:“我不睡榻!” 季澜溪已经躺到了床上,十分善解人意地道:“你要是不想睡榻,可以让莺归进来给你铺个地铺。” 慕时韫叉腰站在床前,“我要睡床!” 季澜溪从床上坐起来,意味不明地看着他,“你确定?” “我、要、睡、床!” 慕时韫往床前一站,大有今天要是不让他睡床他就不睡觉了的架势。 半晌, “上来吧,不许乱动,否则就把你踢下去。” 季澜溪滚进了里面,把外面的空间留了出来。 慕时韫一喜,连忙脱了鞋上床,和衣躺在外面,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还是他的床舒服。 不能动就不能动吧。 季澜溪见他确实老老实实睡觉,也放下心来睡觉,说实话,她毒药都已经准备好了,要 是慕时韫敢得寸进尺,她就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慕时韫不知道自己就这样躲过一劫,他刚排完毒,精力损耗了不少,很快就睡着了。 季澜溪也是。 两人睡得安稳,却不知前面韶光院王爷和王妃大吵了一架。 “王爷,你从世子中毒之后就对他做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些我都忍了,可是季氏呢,她犯了错王爷也轻轻揭过,你这是在打我的脸!” 王妃脸色铁青,愤怒无比,甚至连一杯茶都没让下人上。 摄政王脸色也不好,“她救了韫儿,本王对她宽容一些怎么了,倒是你,怎么这些年气量越发狭小了,一点小事非要揪着不放。” 在两人战火燃起来的时候,底下的下人就一溜烟地下去了,生怕自己被波及。 王妃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我气量狭小?” “季氏行为不端,把王府的脸都丢尽了,我不过是秉公处理,王爷就说我气量狭小,王爷还要偏心到什么时候?” “本王何时偏心了?” 王妃冷笑。“王爷若是不偏心,世子之位就该是年儿的,现在连一个庶女王爷都要另眼相看,王爷又把年儿置于何地?” 摄政王从椅子上站起来,眸光沉沉地看着王妃, “韫儿是本王的嫡长子,他本该就是世子,宋婉仪,你别忘了答应本王什么?” “我当然没忘!可是王爷 你考虑过年儿吗?” 摄政王重重吐出一口气,“我怎么不考虑年儿了?” “你若是为年儿着想,就该给年儿考虑一门好亲事!” “年儿是你的儿子,你自己考虑吧!” 良久,摄政王留下一句话,拂袖而去。 王妃跌坐在椅子上,满目哀伤。 李嬷嬷本就离得不远,看到摄政王出了院门,连忙进来,就看到王妃跌坐在椅子上,顿时心疼得不行, “王妃,您这是何苦呢?” 看到李嬷嬷,王妃凄怆一笑,“我无论如何,都走不进他的心里,他心里只有那个女人,还有她生的孩子。” 李嬷嬷当然知道她说的那个女人就是先王妃黎筱,这些年她陪着王妃走过来,最是知道王妃的不易。 “王妃,你要振作起来啊,王爷心里有那个女人又怎么样,你才是王爷的王妃,是王爷的妻子,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二公子和六小姐想想啊,二公子马上就要下场了,六小姐再过不了两年也要相看人家,你要是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什么事,让后院那些个得了势,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王妃听着李嬷嬷的话,如梦初醒。 是啊,黎筱已经死了,她才是王爷的妻子,慕时韫已经养废了,年儿才是王府未来的希望。 “王爷今晚去了哪?” 李嬷嬷道:“王爷……去了抱素堂。” 听见“抱素堂” ,王妃眯起眼睛,“又是柳氏那个贱人!” 李嬷嬷趁热打铁,继续劝道:“王妃,那季氏不过是个年轻的丫头,又是个庶女,世子又不成器,翻不起什么风浪的,可柳侧妃的儿子今年就十五了,若是再不注意,日后……” “她敢!”王妃一拍扶手,“只要我还在王妃的位子上一日,她的儿子就别想越过我的年儿去!” “李嬷嬷,去给我打水来,我要沐浴,不能被那些个贱人看了笑话!” “奴婢这就去。”李嬷嬷见王妃想通了,眉开眼笑地去打水了。 王妃眼神透过门,望向外面,她一定要给年儿选一个好的助力! 清河县主…… —— 翌日一早,蕴玉轩的窗户就被敲响,慕时韫看了一眼还在睡着的季澜溪,蹙眉走到窗边, 正是昨晚那个来传话的暗卫,“世子,该去祠堂了。” 慕时韫道:“你去回了父王,我身体不好,世子妃要给我排毒,这次的先记账。” 暗卫:“……” 院子里其他人:“……” 已经醒了的季澜溪:“……”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都低头憋笑, 没见过受罚还能记账的。 暗卫嘴角抽了抽,就回去回话了,世子还真是和以前一样,一让跪祠堂就想办法耍赖,不仅王爷,府里其他人也都习惯了。 本来王爷也不是真心要罚世子和世子妃的。 不用受罪 ,季澜溪乐见其成,昨晚说了罚跪,今天早上也就不用请安了,季澜溪又磨叽了一会儿才起床。 早饭的时候,慕时韫突然神秘兮兮道:“你快点吃,一会儿我带你去看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 “说出来就不能叫惊喜了,你快吃。” 季澜溪吃完了,慕时韫就催着她推他过去。 路过花园的时候,空青想接过慕时韫的轮椅,季 第32章 慕时年和谢娉婷? 慕时韫派人去接她,偏偏她娘还不能不放人,出侯府的那一瞬间她觉得感觉天都要塌了,没想到到了摄政王府,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慕时韫连见都没见她,就直接让人把她关了起来,逼问季澜溪的下落。 她说不知道,他就让人把他绑了起来! 季玉活到这么大,还没被这么对待过! 此刻见到慕时韫和季澜溪,又是惊恐,又是憎恨,奋力地挣扎了起来。 季澜溪挑了挑眉,看她挣扎的这么有劲,应该是吃了她开的药。 许是季玉挣扎动作太大,还是心头的心念太强,嘴里的破布竟然被她晃了出来。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瞪大眼睛,恶狠狠道:“季澜溪,我可是太后要保的人,你也敢动我?!” 季澜溪摇了摇头,“你到现在还没认清你的处境呢?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你,毕竟一个月后,我和世子还得带着你去参加太后的寿宴呢,你不是喜欢告状是吗,到时候见到了太后,我让你告个够。” 季玉放狠话道:“季澜溪,你给我等着!” 季澜溪不想跟她在这扯废话,摇着头出去了。 “季玉的丫鬟呢?” 玄锦回答:“在后面捆着。” 季澜溪“唔”了一声,“都松绑了吧,把季玉安排到幽阁里去,其他的关进柴房,让人 好好看着,每天给她们送点饭,不用多好,饿不死就行了。” 这次玄锦没说话,空青就道:“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慕时韫从后面出来,不禁问:“就这么放过她了?” 这样也太便宜季玉了。 季澜溪一边推他的轮椅,一边摇头,“才不是,季玉可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就被千娇万宠着,宫里的公主都未必比她心气高,让她住幽阁那种地方,还不给她分配丫鬟,比杀了她还难受。” 季澜溪想到那个场面,心里就爽的不行。 “你就不怕把人到时候折腾得不成样子,太后看出来?” “我出马能有什么事,只要还有一口气,我就能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季澜溪不悦地看着他的后脑勺,居然怀疑她的专业。 这话慕时韫是真的信,毕竟自己就是被她拉回来的。 听她这么说,慕时韫就撒手,不管季玉的事了。 就凭季玉做的这些事,要不是有太后护着,云安侯府就该报丧了。 走到二门的时候,听见了不少嘈杂的声音。 空青叫住一个小丫鬟,问道:“前面什么事?” 小丫鬟道:“是福宁伯夫人上门了。” “福宁伯夫人?” 没人注意到,玄锦在听到福宁伯夫人几个字的时候,身形僵硬了些许。 “福宁伯夫人就是谢佑和谢 娉婷的亲娘。”慕时韫解释道。 季澜溪这才知道福宁伯夫人是谁,谁叫季玉之前出不得门,连带着原主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呢,京都里这些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她就没几个认识的。 想到以后少不了跟这些夫人小姐打交道,季澜溪就忍不住头晕。 “等等,既是来客,不用我去见礼吗?” 王妃不是最注重脸面和规矩了,就算要针对她,也不会让外人看笑话吧? 这慕时韫就不知道了,最后是玄锦揪了一个暗卫下来,那暗卫道:“王妃请福宁伯夫人来叙旧,好像是……为了二公子的亲事。” “好吧。” 这事要是王妃还找她去,就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 虽然慕时年喜欢的是原主。 不过…… 回到蕴玉轩关上门,季澜溪才问出了她心中的疑惑。 “王妃竟然看上了谢娉婷?” 谢娉婷全身上下,也就身份能看得上眼了吧? 要是没落的人家她还可以理解,但是摄政王府如日中天,王妃给慕时年看上了谢娉婷,不是找事吗? 慕时韫道:“谢娉婷是清河县主,福宁伯又得皇上重用,再加上有大长公主在后面支持,那个女人自然心动。” 季澜溪猜到他说的“那个女人”就是王妃。 慕时韫踢了鞋子半躺到床上,懒洋洋道:“清河县主背后 是极大的助力,我这个世子不学无术,又病痛缠身,他们自然心动,不过据我所知福宁伯府一开始是不同意的,一直对这事闭口不谈,今天主动登门,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谢娉婷出事了。” 季澜溪微讶,“你不是一直在家吗,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连福宁伯府同不同意,谢娉婷有没有事都知道。 慕时韫打了个哈欠,“我是在家,但是我那些兄弟都没闲着啊,自从中毒不能出门,他们闲着没事就给我搜集一些有趣的东西让我打发时间。” 说着还指了指那边的书架,“那些话本都是他们搜罗过来的。” 看着那个书架,季澜溪就想起来他那本《慕世子与我不可多说的二三事》。 她轻咳一声,“你刚说谢娉婷出事了,她出什么事,难不成是被人打了?” 慕时韫见她一脸好奇,忍俊不禁,“被人打倒没有,吓的,听说回去当天就发烧了,还说胡话呢。” “吓的?”季澜溪这才想起来在醉仙楼慕时韫砍那些人手的情形,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谢娉婷没请大夫?” “请了,大夫说是中了邪,最后闹了半天,去宫里请了太医。” “那你砍的那些人……”季澜溪当时心思都在他身上,现在想想,那血腥的场面,确实挺吓人的,难怪谢娉 婷会吓病了。 “那些人都是谢佑跟谢娉婷的走狗,在外面没少作恶,砍一只手都是便宜他们了。”慕时韫道。 季澜溪这才放心,她可不希望看到慕时韫跟谢佑一样暴戾。 慕时韫精力不足,每天都要睡很久,今天算是早起了,给季澜溪解了惑就睡了。 季澜溪走到外间,吩咐雁归让厨房中午做点好吃的来,多点肉,少点素菜。 雁归有些为难,“可太医说世子的身体不能吃肉……” 季澜溪道:“他现在可以吃肉了,别做太油腻就行,去吩咐吧。” 光吃素,哪能恢复得快? 没看见慕时韫的脸都快跟菜一个 第33章 方子谁开的 晚饭的时候,慕时韫激动万分,“莺归,我要吃烧鸡,去醉仙楼买只烧鸡回来!” 莺归为难地看着季澜溪, “去买吧。” 见世子妃都点头了,莺归出去了,很快,一只油纸包着的热乎乎的烧鸡就被送上了餐桌。 慕时韫摩拳擦掌,正准备开动,面前的烧鸡却被人挪走了。 一抬头,他就看到了季澜溪把他的烧鸡抱进怀里,义正严词地说道: “烧鸡太油腻了,你现在不能吃。” 慕时韫的脸瞬间就垮了下去。 烧鸡的香味飘进季澜溪的鼻尖,季澜溪吸溜了一口, 真香! 季澜溪撕了一只鸡腿在他面前晃悠了一圈,慕时韫兴趣缺缺,“不是说不能吃吗?” 季澜溪道:“你不能吃,所以我帮你吃啊。” 慕时韫:“!!” 不等他抗议,季澜溪已经抱着烧鸡跑了出去,“空青,莺归,雁归,快出来吃烧鸡!” 空青,莺归和雁归连忙过去,几个人在外面分烧鸡。 看得慕时韫不争气的眼泪从嘴角流了出来。 不过季澜溪心里也不是完全没他的,让人给他做了一道白斩鸡。 慕时韫愤愤地嚼着鸡肉, 这味儿,比烧鸡差远了…… 晚饭都吃了不少,季澜溪推着慕时韫在王府绕着消消食,忽然耳尖地听见有打斗的声音,抬头一看 ,屋顶上一个女子和玄锦打了起来。 天色黑了,看不清人脸,季澜溪能认出来玄锦,完全是因为他脸上反光的银色面具。 两人你来我往,打得十分激烈。 季澜溪也不走了,就在原地观摩他俩打架。 看了一刻钟,他俩还在打。 季澜溪道:“什么刺客这么厉害,能跟玄锦打这么久,我去看看!” 说完就飞身上了屋檐。 慕时韫由着她去,反正王府暗处还有不少暗卫,不会让她受伤。 季澜溪上去之后,正想加入战局,定睛一看, “师姐!” 月洄正和玄锦打得难舍难分,闻言眼前一亮,闪身退到一边,“小师妹,你在这啊,我找你找了好久了!” 季澜溪这才想起来忘了跟师姐交代一声了,摸摸鼻子, “先下去再说吧。” 季澜溪让人给月洄安排了个房间,两人坐在里面说话,慕时韫一个人回了蕴玉轩。 月洄往慕时韫离开的方向看了好几眼,心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你夫君啊,没想到竟然长这么好看,我本来以为师兄弟们长得已经够不错的了,没想到啊……” 有了空青之后,莺归和雁归又重新回到慕时韫身边了,空青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听着月洄状似赞叹的语气,心中警铃大作, 不过还没等她说什 么,就听月洄悄咪咪对季澜溪道:“小师妹啊,师父说了,男人都是花心的,尤其是长得好看的男人,他还是世子,以后肯定要妻妾成群的,小师妹你看,要不咱和离了吧?你要是喜欢好看的男人,咱们几个师兄弟都长得都不错,有机会我让他们都过来给你看看!” 月洄从醉仙楼回去之后心里就一直憋着这话了,现在是不吐不快,季澜溪一愣,随即心中有暖流划过。 “师姐,谢谢你为我着想,不过这门婚事是先帝赐婚,不能和离,而且,我也没想过和离。” “为什么?”月洄不解。 季澜溪道:“每个人追求不同吧。” 且不说她没办法光明正大地离开,就算是离开了,她的日子也未必过得很好,倒不如和慕时韫各取所需。 月洄也不好再劝,握了握拳,“小师妹,他要是敢对你不好,我帮你揍他,揍得他亲爹都不认识!” 季澜溪忍俊不禁,“好,谢谢师姐!” 月洄在京城也没什么认识的人,她本来就是为了季澜溪来的,就和季澜溪商量,直接待在了季澜溪身边。 以至于过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慕时韫每天都能收到几个不善的眼神,但月洄反应很快,所以慕时韫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拿眼刀削他,莫名其妙了好一阵。 这 就是后话了。 这日季澜溪正给慕时韫准备药浴的药材,突然发现有一味药保存的不好,发霉了大半。 空青当即道:“世子妃且等等,奴婢这就去买些回来。” 季澜溪叫住了空青,“正好我也无事,去回春堂看看吧。” 回春堂已经是她的产业了,她还没抽时间去看过呢,正好去看看。 空青行了个礼,下去准备车了。 慕时韫得知她要去回春堂,就叫莺归跟她一起去, “你刚拿到地契,铺子里的人都还不认识你,莺归脸熟,有什么事也能震慑一下那些不长眼的。” 季澜溪听着也有道理,就叫莺归跟着一起去了。 回春堂所在的朱雀街十分繁华,正值上午,往来行人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赶车的人是季澜溪前几天买回来的护卫,叫秦英,长得不显眼,但是却是几个人中武功最高的。 马车不好进去,季澜溪就让秦英把马车停到空旷的地方,自己带着莺归和空青往回春堂的方向走,顺便逛一逛。 走了不远,季澜溪眼尖地看到了回春堂对面有一个仁心医馆,排了很长的队。 季澜溪一边走着,一边跟莺归聊天,“那仁心医馆门前排了这么多人,坐诊的大夫医术一定很高明吧。” 莺归不愧是慕时韫身边管事的人,什么都 知道几分,闻言就道:“仁心医馆的贾大夫是挺有名的,风评也不错。” 季澜溪点头,就没管太多了。 正走着,就听到前面一阵吵嚷声,前面忽然窜出来一个人,直直地往季澜溪身上撞过来。 空青反应快,当即就抓住了那人的肩膀,将人扭换了一个方向,季澜溪也适时闪避,倒是没撞上。 “你这人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睛吗,差点就撞着我家小姐了!”空青眼一竖,呵斥道。 那人一直低着头,闻言才抬起头,脸都憋红了,连忙作揖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季澜溪也看清了他的样貌,是个十七八岁左右的书生,模样很是俊 第34章 海上明月共潮生 那书生一愣,“正是仁心医馆的大夫开的,可是方子有什么不妥?” 季澜溪摇了摇头,“方子并无不妥,只是……” 她看了看四周,“我们借一步说话吧。” 一刻钟后,几人坐在小茶楼上,不远处正是仁心医馆的门口。 那书生焦急问道:“敢问姑娘,这方子到底有何不妥,实不相瞒,这是家母救命的方子,还请姑娘告知!” 季澜溪也不跟他卖关子,“这方子没问题,有问题的是药,这些药都是名贵的药材,五天的药量,没有十两银子是买不下来的,我没有看过你母亲的脉象,也不太敢下定论,但是通篇方子用的都是名贵的药材,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说着,季澜溪看向空青,“你去打探一下,看看回春堂是不是跟仁心医馆有联系。” 空青得了命令,就出去了。 等待的过程,季澜溪一边喝着茶,一边和那书生聊天,得知他叫江潮生,来自西北,少孤,老母年迈多病,所以就带着所有的积蓄和老母一起来京城,一是秋闱,二是求医。 一路上风餐露宿,在京城周边的农家租了一个小院,只是京城物价贵,江潮生给母亲看病吃药几乎花光了积蓄。 “我这些日子也有在外做工,但是这些工钱加起来……”还抵不上一天的药钱。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从古 至今都不乏穷困的学子,今天她遇到了,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 不多会儿,空青就回来了,还带回来了她打听的消息。 回春堂果然和仁心医馆有关系,仁心医馆的大夫开了方子,病人就到回春堂去抓药。 空青还带回了一张药方,“奴婢装腹痛去那仁心医馆,那大夫只问了几句,就开了方子,上面都是名贵的药材,而且奴婢也去回春堂看了,回春堂的掌柜伙计对这样的药方非常熟稔,似是常见惯了的。” 莺归在旁边适时补充道:“奴婢跟着主子这几年也认了不少药材,这里面不仅有名贵的药材,还有不少是利润极高的。” 季澜溪眯着眼睛,竟然有人敢做这种投机倒把的事情,还做到她眼前了! 江潮生握紧拳头砸到桌子上,“这些人只为从中牟利,却不顾百姓是否买得起,相互勾结,罔顾病人死活,算什么妙手仁心!” 季澜溪没想到他一个书生仅凭这几句话就猜出了这些人做的什么行当,不仅多看了他几眼。 “看不出来你都捉襟见肘了,还能如此为天下百姓考虑。” 江潮生当即道:“大丈夫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岂能唯利是图,做泯灭良心之事?” 季澜溪不禁对江潮生有些刮目相看,想着回去让慕时韫留意一下他,这样的人要 是有才能做了官,一定能为百姓做好实事。 不过她现在正在想怎么解决这件事,江潮生她要帮,回春堂她也要收拾。 这些人不是明目张胆的谋财害命,而是利用从前攒起来的口碑一点点吸百姓的血,据莺归所言,京城里不少药铺的药材价格都有不同程度的增长,回春堂的价格更是遥遥领先。 百姓大多数都是没什么文化的,都觉得用名贵的药材效果更好,所以大多数人不会去追究给他们用名贵药材,而且没有吃出问题,就算去官府也不能立案。 这群人,就是利用百姓的这种心理,明目张胆地坑钱! “空青,你去跟这位江公子去一趟他家,看看他母亲的情况,再去医馆抓些药。” 季澜溪拿出了两张十两的银票。 “不够再来找我要。” 江潮生摆手拒绝,“我与姑娘非亲非故,姑娘肯出言点醒我已是感激不尽,哪敢再接受姑娘的帮助?” 季澜溪把银票放进了空青手里,“这钱不是给你的,算害死借你的,你若是感激我,就好好温习,将来考上功名,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待你功成名就之时,再来还我吧。” 说完她就一脸高深地带着莺归走了。 江潮生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去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眼眶微热。 半晌,空青道:“江公子,我们走吧。” 季澜溪从茶馆里 出来,秦英也停好马车在找她们了,见季澜溪从茶楼那边出来,诧异了一下,不过也没多问,跟在了季澜溪身后。 “小姐,你想怎么整治这些人?” 季澜溪勾了勾唇,和莺归附耳了几句。 莺归会意,两人回小茶楼简单捣鼓了一下,莺归取帕子遮住了脸,跟着季澜溪去了回春堂。 “你们回春堂的药吃了一点效果都没有,还敢卖这么贵,我家姐姐本来都是一点小病,花了钱吃了药却更严重了,你们回春堂今天必须给个说法!” 季澜溪脸色通红,一脸买了假药愤怒无比的表情。 莺归看了都想给她点赞。 一个伙计过来,见她们是来砸场子的,当即就赶人,“你们干什么的,砸场子都砸到我回春堂门口了,吃错了药该去找开药的大夫,我们回春堂的药可都是上等,保存的好好的,你这小姑娘红口白牙的污蔑什么?!走走走!” 季澜溪丝毫不畏惧,举起了手里的药方,“我这药方就是仁心医馆的贾大夫开的,谁不知道你们回春堂和仁心医馆的贾大夫是一伙的,他开药,你们拿药,这方子上都是名贵的药材,你们明摆着就是合伙骗人钱!” 她这一说,原本还在看热闹的人群立刻就沸腾了。 “仁心医馆的大夫出门的时候叮嘱确实我来回春堂拿药,这药这么贵,她说的该不会是真 的吧?” “回春堂药确实比其他药铺的药贵一些,我这几副药花了五两银子呢!” “五两银子?我花了七两!” “我也是!” “我也是!” …… 眼见着人群沸腾了起来,局面不好控制了,有伙计当即去请了他们掌柜的出来。 掌柜的出来时,明显是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脸色不太好,但是很快就镇定下来,一双眼睛环视四周,最终不善地落在 第35章 向季澜溪学习 药方堂堂正正摆在众人面前,上面还盖了太医院的公章,做不了假的。 风向一时又摇摆不定了。 季澜溪不依不饶,“宫里的太医都不会开这么多名贵的药材,而且太医说了,我姐姐的病症轻,吃两副药就能好了,就算是都买醉上等的药材,最多也不过三两银子,可是在回春堂,竟然花了十两还没有一丝起色!”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众人皆是想起每次去仁心医馆看病,都会至少给开五天以上的药,就算绕路去其他药铺抓药,也要花不少钱。 原本大家只是觉得以后更不能生病了,经季澜溪一提醒,突然发现了其中的猫腻,又人声鼎沸起来。 掌柜的看着季澜溪的眼神淬上了一缕阴毒。 莺归在后面看着心中有些好笑,那做不了假的章,其实是世子妃用萝卜刻的,刻章的萝卜,还是她挑的呢。 她现在是越来越佩服世子妃了。 正在这时,外面一声高声的叫嚷,一个高大的青年提着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走进来,将男人扔进了地上。 “这个贾大夫就是个骗子,我去看病,只问了几句,装模作样地摸了下脉就开药了,开的还都是人参、灵芝等名贵药材,但是老子根本没病!” 说着他拿出了仁心医馆刚开的药方,墨迹还没完全干呢,人群中有不少人都认识 贾大夫的字,也认得被摔到地上的男人,正是在对面坐诊的贾大夫。 进来的人正是秦英,季澜溪来这边时,就已经安排他去那边堵这个贾大夫了。 人群中也有大夫,看完药方就皱眉,当即就现场给秦英把起了脉。 “这位壮士确实没病。” 说话的是一位小有名气的老大夫,因为身体原因不再坐诊了,但是名望还在,所以他说的话,几乎没有人反驳。 贾大夫一边往后退,一边大声反驳:“怎么可能,你刚才明明就是受了内伤的脉象,我开的药没错!” “你才内伤,你全家都有内伤!”秦英骂了一句,随手把不远处的桌子劈了,展示自己没有内伤。 季澜溪适时加火,“这贾大夫就是个骗子,跟回春堂串通好了来捞钱的,咱们不能就这么被骗了,把他们送官!” 人群里本来有人不信,但是看到秦英之后,也信了七八分。 “送官!” “送官!” 回春堂的掌柜咬牙切齿,看向秦英,道:“我们没做过的就是没做过,你没病,去医馆看病干嘛,我看你们才是串通一伙,来找茬的!该被送官的是你们!” 季澜溪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当即笑眯眯道:“是我让他去的又如何,掌柜的,我们敢去见官,你和这位贾大夫敢去吗?秦英,把人抓了送去京兆尹官府,我 们去对簿公堂,让青天大老爷断断,到底谁是谁非!” 季澜溪这次话一出,就得到了周围的附和,秦英一手扭住了那个贾大夫,准备去抓那个掌柜的。 掌柜的脸色涨红,背后已经被汗水打湿,“你们敢!回春堂可是摄政王府的产业,我是这里的掌柜,我主子可是慕世子!” 众人脸色一滞,回春堂是摄政王府的产业人尽皆知,也正是因为有摄政王的威望在,才没有人怀疑回春堂会监守自盗。 而提起慕时韫这个名字,是京城多少人的噩梦。 京城流传着一句话,宁可得罪摄政王,都不能得罪了摄政王世子。 因为他根本不是个讲理的主,得罪了他,会受到惨烈的报复,没看到有大长公主撑腰不可一世的谢佑在他面前都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吗! 那慕时韫压她? 季澜溪嘲讽一笑,“很快你就不是了。” 掌柜的还没反应过来她这话什么意思,季澜溪面向众人,道:“此人涉嫌诈骗,从现在起不再是回春堂的掌柜,还请诸位做个见证。” 掌柜的见状往后退,阴鸷的眼神在季澜溪和秦英几人之间逡巡,大喊道: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插手回春堂的事?实话告诉你,我可是先摄政王妃的陪嫁,今日的事情回春堂赔偿你五十两银子,便就此作罢,要是真上了公堂,你 们可要好好掂量掂量,能不能承受我家世子的怒火!” 季澜溪之前很少出门,几乎没人认识她,她因为是临时要出门,也没装扮,这种人在掌柜的看来,只要给些银子没什么不能打发的。 事实上他们之前也是这么做的。 莺归在后面听着这掌柜的一副威逼利诱,简直要气死了,她家世子什么时候是这样的人了? 她上前一步摘下了脸上的纱巾,恢复了容貌,呵斥道:“大胆,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可是世子妃,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跟世子妃这么说话!” 莺归的这张脸辨识度还是很高的,她一站出来,众人看季澜溪的眼神瞬间就变了几分。 季澜溪心头有些好笑,她现在倒成京城的风云人物了。 “世,世子妃……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是世子妃?” 眼前的人虽然衣着不显,但是刚一番话,又站出来,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庶女! 但是有莺归在,他不得不相信。 掌柜的心里还想着,就算她是世子妃又如何,他可是世子母亲的陪嫁! 这么想着,掌柜的脊背又挺直了几分,脸上挤出一抹笑,“小的不知是世子妃驾到,有失远迎,世子妃恕罪。” 季澜溪轻飘飘道:“恕罪不敢,毕竟你可是世子母妃的陪嫁,我只是个庶女出身的世子妃罢了。” 掌柜的眼 中划过一抹冷笑,这庶女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好,别坏了他们的事。 不过下一秒,掌柜的就笑不出来了。 “秦英,把人送去官府吧,在京兆尹的结果下来之前,回春堂暂停营业,其他在这做工的都不许离开,期间工钱照发,除此之外,若是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再多发一个月的工钱。” 掌柜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世子妃,你这是什么意思?” “回春堂是先王妃的产业,先王妃不在了,就是世子的产业,就算你是世子妃, 第36章 回春堂关门 很快京兆尹的人就来了,是京兆尹傅兴亲自带着人来的。 本来他身为京兆尹,这点事情是用不着他亲自过来的,但是他是摄政王的人,涉及到先摄政王妃,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来这一趟。 莺归告诉季澜溪:“世子妃,这位是京兆尹傅大人。” 傅兴见到季澜溪,陪着笑脸,“下官见过世子妃。” “傅大人免礼。”季澜溪浅浅一笑。 傅兴开门见山:“世子妃,回春堂的情况本官已经了解了,只是回春堂乃是先摄政王妃的陪嫁,先王妃逝去,应当是由慕世子所有,今日之事……” 是不是要先告知摄政王和世子? 季澜溪朝后使了个眼色,莺归立刻递上几张纸。 “回春堂日前世子便给了我,这些分别是回春堂的地契和契书,傅大人尽可过目。” 傅兴看了契书,见铺子的名字明晃晃写着季澜溪三个字,吐了口气,道:“那好吧,来人,贴封条!” 后面衙役上来,赶人的赶人,贴封条的贴封条,原本人声鼎沸的回春堂很快就萧瑟关门。 关了回春堂,傅兴又带着人回去了。 官府阵仗大,其他不明所以的百姓也都挤到了回春堂门口看热闹,季澜溪道: “回春堂从前是先摄政王妃的产业,先王妃早逝,世子这些年身 体又不好,无力看顾回春堂,竟然滋生了这些蛀虫,我季澜溪在此代表回春堂向大家道歉。” 季澜溪说着,鞠了一躬。 众人忙道不敢。 开玩笑,世子妃的礼他们哪敢受? 季澜溪接着道:“回春堂即日起会闭门整改,具体开门时间要等京兆尹的判决下来。” “诸位若是之前被小人骗过,尽可拿着从前的药方证据来回春堂,我会将之前的损失一一补偿给大家。若是要看病,我也会安排一个大夫过来,只要是以前来回春堂抓过贵价药的人,都可以免费看病抓药。” 众人哗然, 有人不确定地掏出一张药方,问:“那我这张药方上的钱可以退吗?” 莺归接过药方递过来,季澜溪看过之后发现无误, “可以,给他退钱。” 也有人问,“我刚在贾大夫那开的方子,是不是也可以免费再看一次诊?” 季澜溪颔首。 “明日我会安排大夫在回春堂门口,只三日时间,若是有人需要,尽管过来。” 莺归看着百姓态度的变化,心中有些复杂,她忍不住担心, “世子妃,这样把东西都倒贴出去了,您就不怕都赔进去了吗?” 做生意哪有倒贴银子的。 季澜溪没有回答,而是问道:“莺归,你觉得回春堂出了这样的事 情,以后会怎么样?” 莺归犹豫了下说:“……任何生意都讲究诚信,回春堂这次名望毁于一旦,恐怕日后很难在京城立足。” “那就对了,经此一来回春堂的名声已经毁了,想要起死回生,只能舍弃这个招牌,我日后准备将它整改一下,开一家医馆。” “医馆开业和整改都需要时间,没有人打理,有些药材放不了那么久,就算是储存住了,药效也会流失,得不偿失。” 莺归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马车驶进一个人少的小巷,走了不远,马车突然停住了,外面秦英的声音传来, “世子妃,马车前有人。” 莺归掀开车帘,一个一身黑衣,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只余一双眼睛的人站在马车前,直直地盯着马车里面。 莺归正要下车问什么情况,季澜溪制止了她,然后掀开了车帘。 看见来人,她并不意外。 “你来找我,是想通了?” 来人声音沙哑,“只要你不让我再做那些生意,我可以跟着你。” 季澜溪挑眉,“不好意思,我现在不缺人跟着,你若是还想不通,就让开,我要的可不是你在这跟我谈条件,我要的,是绝对的服从。” 那人犹豫了。 “我之前说的话有效,若你跟着我,我可以治好你的毒 ,甚至,恢复你的武功。” 话音落下,那人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盯着马车的方向。 “信不信由你。”季澜溪摊手。 那人站在原地不动,似是在思考季澜溪话的真实性, 十息后,见人还没反应,她放下了车帘。 “秦英,走吧。” “是。” 秦英发动马车,她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在马车距离她不过三尺距离时,她却“扑通”一声,朝着马车跪了下来, 用她沙哑且独特的嗓音, “只要你不再让我回到那样的地方,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有二心,你若是不信,可以给我毒药。” 秦英好不容易制住了马车,吓得他冷汗都出来了,差一点,他就要撞死人了。 看这人不太正常的亚子,要是讹他…… 他才刚上任,还没发俸禄呢! 空气寂静。 就在她以为自己再次被放弃了的时候,听到了一道慵懒又有些淡漠的嗓音, “上来吧。” 她答应了。 女子踉跄上了车,马车继续向前行驶,逐渐隐入喧嚣中。 车厢内,女子跪在季澜溪面前,季澜溪一分玩味两分漫不经心地递给她一颗药, “吃了它。” 女子接过药,毫不犹豫地塞进了嘴里。 “不怕我要杀你?” 女子哂笑,“就这么了结,未必是件坏事。” 莺归道:“你这人真是奇怪,你既然想死,为何要苟延残喘到现在,既然要活,又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莺归的话落下,季澜溪清晰地看见女子眼睛里出现了一抹深深的刺痛。 “不想说就不说,少说点话也好,你那声音我听着也闹心。” 她的事情季澜溪知道一点,多的她不愿意说,她也不愿强迫。 女子不说话了,也没起来。 车厢里气氛一时有些奇怪。 半晌,季澜溪问:“你叫什么?” “……云娘。” “以后就叫云青吧,莺归,你多调教调教她。” 莺归一愣, “是。” “嗯。”季澜溪阖上眼睛小憩,下一秒,一个小瓶子从她的方向扔到云青身上。 云青下意 第37章 有点上瘾 季澜溪哦了一声,转身去了慕时韫的书房。 慕时韫不爱看书,书房基本就是摆设,里面正经书没多少,倒是摆了不少时新话本,季澜溪让莺归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开始写写画画。 慕时韫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薄暮冥冥,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容颜绝色的女子伏在案前,提笔认真地写着什么,有一缕头发不听话,从头顶散落下来,却显得她整个人更加慵懒、宁静。 仿佛有一片羽毛落在心上,风一吹羽毛轻拂,添了几分痒意。 慕时韫不由得喉头一紧。 季澜溪抬头,就看见慕时韫坐着轮椅在进门的地方,眼睛盯着她所在的方向,竟是有些痴了, 她眉头微蹙,“来多久了,怎么不进来?” 慕时韫浅笑,转动轮椅靠近,语气熟稔,“有一会儿了,见你认真,就没叫你,在写什么?” “没什么,回春堂出了些事情,我准备关了回春堂,再新开一家医馆,在写医馆的策划案。”说着,季澜溪看向他, “你不怪我把回春堂整关门了吗?那毕竟是你母妃的陪嫁。” “回春堂既然已经给了你,就是你的东西,你想怎么改都可以,说实话,那些人若是落在我手里,只会比现在更惨。”慕时韫眼底划过一抹寒光。 他边说边靠近书案,季澜溪把位置让给他。 慕时韫看过之后,心中连 连称赞,“娘子这若是真的做出来,估计要把全京城的医馆药铺都比下去了。” 季澜溪倒是不在意这些,“我行医是为了悬壶济世,开医馆是为了造福百姓,行医者最重要的是医德和医术,要那些虚名做什么?” “娘子觉得是虚名,有些人却趋之若鹜。”慕时韫脸上带了几分讥讽。 “娘子这般大方,就不怕我泄露出去?”慕时韫换了个表情,脸上尽是调笑之色。 季澜溪挑眉,“你尽管试试。” 慕时韫:“……算了。” 他也就逗一逗她,虽然每次逗完都是他吃暗亏。 但是…… 有点上瘾。 季澜溪要是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翻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是什么m体质,喜欢被虐? 慕时韫药浴排毒是三日一次,今天不用药浴,季澜溪就继续在书房写策划案,慕时韫拿着一本话本在旁边看着。 气氛十分安静,只听得见笔尖蘸墨在纸上书写和用手翻页的声音,中间雁归进来添茶,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打破了这一美妙的氛围。 直到月上枝头,两人才沐浴和衣而眠。 上次慕时韫跟王爷说过之后,季澜溪的请安就从每日一次改成了三日一次,这日恰巧就是她该请安的日子了,季澜溪起了个早。 安难请,粑粑难吃,粑粑可以不吃,但安还是得请。 要不然一顶不孝的帽 子扣下来,她可吃不消。 季澜溪到韶光院时,柳侧妃等人已经出来了,看到季澜溪又是去得最晚,柳侧妃忍不住酸了几句, “姑娘们早就到了,世子妃这每日请安不是迟来就是不来,难道是夜夜劳累,早上起不来床不是?” 季澜溪笑眯眯地说道:“柳侧妃说的是,我日日照顾世子的身体,是辛苦点,不过只要世子早日能好起来,再劳累都是值得的,侧妃娘娘,你说是不是?” “哼!”柳侧妃哼了一声,拂袖离去了。 季澜溪进去,就见王妃端坐在胡床上,腿边一个妇人正在给她捏腿,慕娴坐在下首旁边,慕窈坐在后面。 时下临近秋闱科考,王妃为了让慕时年安心准备秋闱,就免了他的请安, 见她来了,几人都起来见礼。 季澜溪也给王妃见了礼,王妃今日倒是没说什么,就让她坐下了。 季澜溪坐下之后,慕娴便问道:“母妃,二哥哥的亲事就要定下来了吗?” 提起这件事,王妃脸色柔和了不少,“七夕后就该定下来了,清河县主待人真诚,你们日后可要好好相处。” 几人颔首称是,季澜溪心里却想着, 七夕? 今天是七月初一,那不是只有几天了吗? 她进门的时间不长,但是却看出来王妃的命根子就是一双儿女,这么匆忙定亲,王妃和福宁伯夫人竟然 都愿意? 谢娉婷待人真诚? 是挺真诚的,不满意就直接打。 “一转眼世子已经娶了世子妃,二公子也要定亲了,都是有家室的人了,也该保持些距离,避避嫌,毕竟瓜田李下,外人总会说上什么闲话,伤及他人就不好了,世子妃,你说是不是?”给王妃捏腿那妇人突然问季澜溪。 季澜溪有些莫名其妙,“这位夫人是?” 那妇人一笑,微微倾身道:“妾身梅氏。” 季澜溪了然,摄政王后院一共三位夫人,分别是崔氏、汪氏和梅氏,梅氏是王妃的陪嫁侍女,因为会说话,伺候人的功夫又好,很得王妃欢心。 所以王妃也很是抬举她。 梅夫人这话一落,王妃的眼神就跟刀子一样往她身上下。 季澜溪心里翻了个白眼,才不惯着她,当即就道:“梅夫人此言差矣,清者自清,外人怎么说是外人的事,嘴长在他们身上,我还能管他们怎么说不成?” 梅氏没想到季澜溪一点面子也不给她,僵直了身子,讪讪道:“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这也是为了世子妃的名声着想……” 季澜溪反问:“梅夫人怎么知道苍蝇爱叮什么蛋,莫非是苍蝇告诉你的?” 梅氏彻底哑口无言了。 王妃瞪了她一眼,暗骂她没用,连一个回合都说不过季澜溪。 “男子成亲是大事,等二公 子成亲的时候,我和世子作为兄嫂,一定好好给二公子备一份新婚大礼。” 就算是这么说,王妃还是忍不住刺了她几句。 季澜溪应付完这些,颇有些心累地回了蕴玉轩。 莺归在后面看得有些好笑。 好在空青已经回来了,还带回了好消息。 “世子妃,江公子的母亲无大碍,奴婢已经给开了药,后续只要好好将养就行。” “嗯,往后江潮生那边你多注意一下。” “是。 第38章 原来她喜欢这样的 季澜溪有些疑惑, “昨天的事情莺归不是都告诉你了吗,你先站好,好好说话。” 别以为她没看见莺归给他禀报事情。 慕时韫撇撇嘴,直接耍起无赖,“我要听你说,你不说,我就不起来。” 季澜溪手动了动,放在他腰间的软肉上捏了一把,语气带着威胁,“起不起来?” 慕时韫:“……” 他委委屈屈地起来了,眼睛耷拉着,活像一只委屈的大狗狗,季澜溪忍不住在他头上rua了一把,舒服地眼睛都眯起来了, 手感真好。 “我看他是个有志向的,也有一颗为百姓做事的心,这次秋闱他若是榜上有名,你可以注意一下。” 说着催慕时韫泡进去。 慕时韫跑进浴桶,不屑撇嘴,“我注意他干嘛?” 他媳妇还没对他这么关注呢! “那慕时年呢,慕时年也要秋闱了。”他状似不经意地提起。 季澜溪不知道他啥想法,也懒得猜,慕时韫在她这就像个没长大的小孩,时不时就要任性一下。 “怎么,看别人都有试考,你没有,羡慕了?” 不考试还不舒服,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有什么好羡慕他们的?” 慕时韫都要被呛到了,一个科考,他有什么好羡慕的? “别扯开话题,回答我。” 他催 促。 季澜溪看了看他,有点莫名其妙的,没回答他的话,而是收了心思,专心给他施针排毒。 往后的每一次排毒都是一次比一次重要,针法也一次比一次复杂,容不得出差错。 见季澜溪不理他,慕时韫不满地轻哼了一声。 半个时辰后,季澜溪收了针,正要离开,慕时韫突然发出“哎呦”一声,浴桶里溅起不小的水花,紧接着慕时韫有些虚弱的声音响起, “娘子,我腿抽筋了,来扶我一下!” 季澜溪:“……” 她无奈走过去,伸手要从漆黑的药汁里把他捞出来,下一秒,一股大力袭来,季澜溪整个人被拽进了浴桶。 “扑通”一声。 漆黑的药汁撒了一地。 季澜溪猝不及防喝了一大口药汁,苦得脸都快皱成包子了。 “慕时韫,你干什么!” 季澜溪连呸了好几口,才把嘴里的药汁呸干净,但那抹苦涩还是在嘴里弥漫,怎么都散不去。 慕时韫一双桃花眼里满满都是狡黠,“让你尝尝。” “你有病啊!” 不知道是报复成功,还是女孩的狼狈太过好笑,慕时韫脸上的笑意都藏不住, 他点头,“是啊,有劳娘子给我治治。” 季澜溪翻了个白眼,准备从浴桶里爬出去,但是浴桶本来就小,又滑,慕时 韫又故意拖着她,季澜溪一个重心不稳,手就按在了慕时韫的腹部, 还往下滑了一截。 就……滑到了不该滑的地方。 慕时韫闷哼一声,季澜溪就感觉手下的触感发生了变化…… 她一时竟然忘了反应,愣愣地看着他, 慕时韫捉住她的手,耳根子红得滴血。 两人面面相觑。 季澜溪尴尬地直想脚趾扣地。 “那个,我先去沐浴。” 良久,季澜溪反应过来,撂下一句话,匆匆跑去了隔壁。 看着她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慕时韫从怔愣中回过神来,他刚才竟然…… 不过很快嘴角又勾起一抹弧度, 原来,她喜欢这些…… 夜间睡觉时,两人已经恢复了平时的表情,好像晚间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往后几天两人也都心照不宣,没有一个人主动去提,只有慕时韫知道自己发现了什么,往后的几天季澜溪总觉得他有点奇怪,但是又说不出哪奇怪。 这天早上,季澜溪像往常一样起床,今天她不用请安,准备再完善一下医馆的策划案,她让莺归和雁归把东西搬到了窗边的小榻上,就地办公。 义诊确实是有用,回春堂原先激起的民愤被消下去了不少。 七夕之后案子就会公开审理,结果出来之后她的药铺就可以投 入建造了。 只是,季澜溪却难在了药铺名字上。 取了好几个都觉得不满意,这时,月洄打着帘子进来,无精打采地说道: “小师妹,你这也太无聊了吧!” 师父是叫她来保护小师妹的,但是这些天每天都没有架打,无聊到她只能去找那个面具脸打了。 想到这月洄揉了揉自己还发疼的胳膊, 那个死面具脸,打人是真疼! 云青这些天已经跟蕴玉轩里的人差不多熟了起来,季澜溪也发现了她的长处,那就是打探消息,有云青在,她甚至可以知道柳侧妃的丫鬟在马厩里跟人私通。 连丫鬟穿的什么肚兜都能知道。 在季澜溪的药治疗下,云青的嗓子也恢复原样,就连容貌都恢复了不少,真就是一个艳若桃李,冷若冰霜。 云青脸恢复的时候,就连季澜溪都被她的美惊叹到了,就云青这张脸放到现代,能秒杀多少当红小花了。 云青本来想着只要季澜溪对她的容貌露出任何一点不满,她就立刻自毁容颜,但是没想到季澜溪眼睛里出来赞叹,还是赞叹。 季澜溪看出了她的想法,她当时是这么说的:“拥有宝藏,总会招来恶狼,容貌是天生的,一味躲避不是长久之计,只有自己足够强大,将那些觊觎宝藏的恶狼全部 赶走甚至斩杀,才能震慑住他们。” 所以云青这些日子虽然在养伤,但是也在不停地学习,莺归一开始见到她的容貌确实担心了一番,但是见她一心只有世子妃,对男子极为排斥,也乐意教她。 云青道:“月洄姑娘不必担心,三日后是七夕,大长公主会在城郊的别院里举办琼芳宴,去大相国寺求签,届时许多小姐夫人都会去求个吉利,主子也在受邀之列。” 月洄眼睛一亮,“那我也可以出去玩了?小师妹,你可一定要带上我!” 季澜溪笑了,“是是是,怎么能少了师姐你呢?” “嘿嘿……”月洄不好意思地挠头。 “不过……”莺归有些疑惑,“琼芳宴的帖子应该是已经送到王府里了,咱们蕴玉轩怎 第39章 救人 李嬷嬷忙劝道:“王妃您先息怒,大长公主专门下帖子,连后院的季姨娘都下了,未必是好事。” “你是说……” “世子妃可是和清河县主有过节的,据说世子妃那日未归,就在长街上揍了谢大少爷……” 说起谢佑,王妃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 正说着,小丫鬟进来禀报,“王妃,蕴玉轩的莺归来了,说是来问问大长公主琼芳宴的帖子送到了没。” “王妃……”李嬷嬷使了个眼神,那意思不言而喻,他们和福宁伯府以后就是亲家,大长公主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王妃整理了一下,道:“拿去给她吧。” 李嬷嬷称是,亲自拿着帖子给莺归了。 一刻钟后,季澜溪看着两张烫金的帖子,陷入了深思。 “大长公主请季玉?” “奴婢也觉得甚是奇怪。”莺归道。 按理说以季玉现在的身份,是不能出席琼芳宴这样的正宴的,一般的人家也不会在正宴上做出宴请妾室这样脸面无光的事情,但是一向最注重脸面的大长公主竟然给季玉下了帖子,这太匪夷所思了。 季澜溪也不明白,不过以谢娉婷和谢佑来看,他们家的人都是有些大病的,估计大长公主也有,毕竟遗传呢。 大长公主指名了要季玉去,她也不能抗命。 “去把季玉的丫鬟放了吧,让人给她好好 收拾收拾,把帖子也给她送过去,但是不能让她们踏出幽阁半步,懂了吗?” “是。”莺归领命,下去了。 慕时韫这几天白天总是出门,他现在身体比之前好了不少,季澜溪也由得他去。 只是才吃了午饭,慕时韫就急匆匆地回来了,屏退了下人之后,他神色郑重, “娘子,我有点事情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 “帮我医治一个人。” 季澜溪幽幽地看着他,“我可不会轻易出手。” 慕时韫立刻拿出了一万两,“娘子放心,事成之后,还有一万两,药材什么的也已经准备好,你只需要去就行。” 须臾,季澜溪点头,“我去拿药包。” 慕时韫见她答应了,心头狂喜。 马车上,在季澜溪探究的目光下,慕时韫缓缓道:“我找人调查一些事情,途中遇到了埋伏,只有一个人回来了,还中了剧毒,那毒霸道无比,医师全都束手无策,只有娘子能救他了。” 季澜溪看出他脸上的紧张与担心不像是假的,能让慕时韫如此在意的,会是什么东西? 马车七拐八拐,驶进了一处别院。 别院在很显眼的地方,除了守门的却没几个人。 几人进去之后,马车很快消失,连他们的痕迹都一起被抹去了。 季澜溪进去之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这里实在 是太壕了! 到处都是闪闪发光的宝石,就连花草树木,都是不同的宝石雕琢而成,美轮美奂。 慕时韫轻咳一声,“这别院是殷迟凌的。” 他也曾劝过殷迟凌这么招摇不好,但是殷迟凌却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人为财死,这么多宝物在外面,就不会再去仔细探查里面的东西,他们的东西,反而更能隐藏。 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 “那你这几天都是在这里了?” “是。”慕时韫也不瞒她。 走到卧房,慕时韫就舍弃了轮椅,掀开被子上了床,在床头某个位置敲了几下,然后抽出了一块隔板,床上瞬间露出了一个隐秘的地道口,慕时韫站在地道口的楼梯上,朝她伸手, “快进来。” 季澜溪把手递给他。 两人下了地道,玄锦紧跟在后面,走完楼梯,两人又绕过一个屏风,季澜溪终于见到了她要医治的病人。 众人看见季澜溪,心中疑惑,这么重要的事情,世子怎么带了个女人过来,大夫呢? 那人仰躺在床上,整张脸因为剧毒蔓延青紫得吓人,季澜溪才刚把视线放在他身上,脑海里就响起了强烈的警报声。 殷迟凌坐在不远处,一只胳膊还缠着绷带。 屋里还站了十几个身穿黑衣的人,和床上那个人穿的是一样的衣服,显然是一伙的,他们脸 色冷峻,带着一股常人没有的肃杀之气。 她的神色凝重起来,伸手要给床上的人诊脉,准备用芯片检查一下到底是什么毒。 不料手才伸出去,就被无情打落, “你做什么?你会诊脉吗就在这捣乱!” 季澜溪抬头,是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衣的女人,约莫有三十岁,见季澜溪上去,她嘴唇紧抿,脸色很不好。 “我带来的人,你有意见?”慕时韫神色冰冷,上前,握住了季澜溪的手。 “慕世子,此事非同小可,还请你莫要儿戏,就她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能解这么多圣手都解不了的毒?” 慕时韫还要说什么,季澜溪先他一步开口,神色嘲讽, “这位大姐,以年龄取人可是不对的,毕竟你自己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你活了这么久,不也啥也不是?” “你说什么!”那女人当即要暴走。 “下去!”慕时韫神色冰冷,一向嬉皮笑脸的他脸上如同覆了一层寒霜,冷得吓人。 女人心有不甘,殷迟凌也站起来,嘴角扯出一抹嘲讽,“时韫兄带个人来你们都要质疑,你们若是不信他,还来找他做什么?” 殷迟凌的话让女人哑口无言,只能被拉着退了出去。 季澜溪脸色不好,她不想治了。 慕时韫:“再加一万两。” 季澜溪:“等着。” 殷迟凌:“…… ” 季澜溪手指搭上那人的脉搏,不过几息,毒素的分析就出现在她的脑子里。 她睁开眼睛, 殷迟凌忙问道:“嫂子,能救吗?” 季澜溪觑了他一眼,“别说话。” 她拿起自制的炭笔,唰唰写了两张药方。 “上面的内服,下面的药浴,别弄错了。” 立即有人过来,拿着药方去抓药了。 “我治病的时候不喜欢人围观,无关人等都出去。” 那些人刚想反驳,慕时韫一个眼刀扫过去, “不想人死就闭嘴,若是今 第40章 世子妃厌弃我了 季澜溪看向慕时韫,说道: “他不仅中了毒,还受了十分严重的外伤和内伤,要不是有内力和一股强大的意志支撑着,早就不行了,不过有我在,都不是事,给我半个月,保准还给你一个健健康康的下属!” 药很快端来,季澜溪让人把药灌下去,然后架起一口大锅,让人把药浴的药汁倒进去,然后在下面烧。 殷迟凌忍不住惊呼,“嫂子,你该不会是想把他炖成药膳吧?” 他又看了看旁边的慕时韫,觉得自己好像又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慕时韫:“……”别带上我。 季澜溪无语地看着他,直想给他两个暴栗,她看起来这么像吃人的吗? “要是我吃人,第一个先把你炖了!” 殷迟凌立刻双手抱住胳膊,害怕地摇头。 季澜溪:“……” 慕时韫:“……” 药浴需要时间,季澜溪就跟着他们去了外面,慕时韫看着她,欲言又止。 季澜溪摆手,“不想说就不说,你的事我也不是很感兴趣,记得把诊金给我。” 慕时韫见此,又喜又忧。 喜的是她不追问,有些事她知道太早不好; 忧的也是她不追问,因为她对他的事情不感兴趣,只对钱感兴趣。 殷迟凌在后面看着两人的互动,心里直呼,完了,时韫兄 这是已经被吃得死死地了。 药浴差不多泡完,季澜溪又给那人把了个脉,才跟慕时韫一起回了王府。 一进蕴玉轩,一个疯疯癫癫的人就从暗处窜了出来,往季澜溪身上扑。 “季澜溪,你竟然敢这么对我!我杀了你!” 季澜溪还没有动,月洄就抓住了冲出来那人的胳膊,轻飘飘一丢,那人就像一块破布一样被甩了出去。 季澜溪也看清了那人的真面目,正是被幽禁的季玉。 季玉竟然跑出来了! 看守幽阁的下人当即跪下请罪,“奴婢们办事不力,请世子妃宽宥,只是季姨娘用自己的命威胁,奴婢们实在不敢硬来!” 慕时韫冷冷扫了一眼莺归,莺归立刻也跪下了, “是奴婢失职,请世子、世子妃责罚!” 慕时韫和季澜溪都没理她。 季玉疼得眼泪成串的往下掉,听到下人的话,脸上充斥着狰狞的笑容, “季澜溪,有太后在,你还是不能把我怎么样,大长公主都亲自邀请我去琼芳宴,你一个庶女,就算是飞上了枝头,也做不成凤凰!” 季澜溪扯了扯嘴角,“我想做人,敬谢不敏。” “野鸡就是野鸡……” 她话还没说完,慕时韫一个冷冰冰的眼神扫过去,“她是野鸡,你又是什么,麻雀吗?” 季玉一愣 ,随即嫉妒得发狂。 为什么所有人都向着季澜溪! 她眼神死死地盯着季澜溪,季澜溪觉得要是眼神能杀人,她现在已经成筛子了。 月洄冷冷握起拳头,“再说就打得你说不出来!” 季玉见月洄就是刚刚把她丢出去的那个,下意识瑟缩了一下,但是下一秒,她仿佛突然有了倚仗,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近乎癫狂地看着季澜溪几人, “你们敢!离琼芳宴还有三日,我要是有一点好歹,大长公主和太后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唔……这样,还真是有点棘手呢……”季澜溪脸上露出了一个微微有些苦恼的表情。 季玉见她露出这样的表情,脸上更为得意,高傲地扬起下巴, “你有自知之明就好,一个替身庶女,我劝你还是在从前和侯府里一样伺候着我,再把世子妃的位子让出来,我还能考虑给你一条活路!” 季澜溪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季玉好像被刺激得精神已经不太正常了。 她一挥手,“把她送回幽阁,继续禁足,从今天开始,一天只送给她两顿饭。” 丫鬟婆子一拥而上要抓季玉,季玉躲开一个个抓捕,目眦欲裂,“季澜溪,你敢!” 季澜溪:“我有什么不敢的?你都说了我敢了,我要是 不敢,岂不是很没面子。” “抓不到人,所有人一起领罚。” 丫鬟婆子一听,抓人抓得更卖力了。 季玉闪身躲开,在一个空隙时,拔下头上的簪子,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季澜溪,你再敢让她们上前一步,我就自尽,到时候看你怎么跟大长公主交代!” 季澜溪看着她,眼神晦暗不明,“那你想怎样?” 季玉眼珠子转了转,“我要住蕴玉轩,还有,你要跪下来给我磕头,伺候我洗脚!” 月洄五指握成拳头,捏的咯吱作响,特么的,竟然敢让她的小师妹给她洗脚! 季澜溪还没发话,月洄就闪身过去,季玉还没看清楚情况,手里的簪子就被夺了过去,然后双手被反剪到身后,动弹不得。 “你放开我!” 季玉挣扎。 月洄翻了个白眼,“你让我放我就放啊,你算个什么东西!” 说完看向季澜溪,季澜溪摆手道:“关回幽阁吧。” 慕时韫:“嗯,我让人好好看着。” 季玉听着慕时韫一点也不在乎她的语气,心中一阵酸痛,慕时韫竟然一点也不在乎她,他们可是自幼定亲吗,青梅竹马,还比不上季澜溪一个作为她替身的庶女吗?! 季玉两行眼泪哗哗往下掉,但是慕时韫本来就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他看 见女人的眼泪只会觉得烦躁。 “还不快带下去!” 季玉还要挣扎,却被月洄一个手刀劈晕了。 看守的丫鬟婆子七手八脚地上来,把季玉拖走了。 月洄还是气不过,那个女人竟然敢这么说小师妹,她连小师妹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她的手指捏的咯吱作响。 季澜溪拍了拍月洄的肩膀,“师姐,安啦,不要跟精神病一般见识。” “我就是气不过,明明……”小师妹这么优秀,那些人就是看不起她! 安抚好月洄,季澜溪看向还跪在地上的莺归,她语气平静, “你今晚并没有做错,你的决定是站在对王府,对慕时韫有利的立场上做的,我不怪你,但是,你以后还是回到慕时韫的身边伺候吧,不用再 第41章 七夕 慕时韫进门就舍了轮椅,拿出两张一万两的银票,脸上带着一抹讨好的笑容, “娘子别生气。” 季澜溪收了银票,说道:“谈不上生不生气。” 莺归又不是她的人。 慕时韫“嘿嘿”一笑,随即又叹了口气,“为夫也想帮娘子出气,可是她不知怎的搭上了太后,若是三日后琼芳宴上她有任何伤痕,你我都难辞其咎……” 慕时韫自觉把“季玉”两个字换成了她。 季澜溪勾唇一笑,“要想让她少折腾倒也不难,就得看世子你舍不舍得了。” 慕时韫忙道:“我有什么舍不舍得的,从她让你替嫁的时候她就跟我再没有一点关系了,别说她又给我下毒,她只会是仇人!” “这可是你说的。”季澜溪看着他。 慕时韫抿了抿嘴,“我的态度不是早就表明了吗……” 季澜溪不置可否。 她拿出一颗药丸递给云青,“玉骨丸,拿去给季玉吃了。” “是。”云青拿到药丸,恭敬地下去了。 慕时韫忍不住问了一句,“那是你新研制出的毒药?” “是啊,你要不要也试试,免费的。” 慕时韫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季澜溪看他那样,心里微叹了口气,这可是好东西,慕时韫竟然不识货,之后他再想找她要,她可就不给了! 一转眼就到了举办琼芳宴的日子。 这日季澜溪和慕 时韫收拾好了去韶光院,王妃和慕时年以及慕娴慕窈都准备好了,王妃扫视了一圈,最终视线定格在了季澜溪身上, “世子妃,季姨娘呢,清河县主从前和季姨娘最是要好,若是今日见不到人,县主怕是会不高兴,大长公主也会过问。” 季澜溪看了一圈,站起来回道:“禀王妃,季姨娘身子有些不适,我已经让人把她送上马车了。” 王妃眼眸眯起。 大长公主提名要季玉去,季澜溪要是在这里作梗,就是愚蠢至极,这样愚蠢的人,不足以对她的年儿造成威胁…… “王妃,时辰到了,该出发了。”李嬷嬷提醒道。 王妃颔首,“走吧。” 出门上马车的时候,季澜溪突然感觉到后面有一道不善的视线,很强烈。 她回头一看,那目光却又隐入了人群,再无半点踪迹。 季澜溪都要怀疑自己看错了。 “做什么呢,快上来。”慕时韫不知道她怎么了,朝她伸出手。 季澜溪并没有把手给他,她自己就能上去。 马车缓缓行驶,慕时韫不禁有些担心, “大长公主指明要季玉去,怕是用替嫁的事做文章,你那个……真的没问题吗?” 季澜溪觑了他一眼,“放心,保证谁都看出不来。” 慕时韫点头,开始给季澜溪讲琼芳宴的事情: “大燕朝民风相对来说较为开放,七夕这 天有情人可相携在街上游玩,想求姻缘的女子也可以结伴去姻缘树下抽花签,以求来年姻缘顺利。 琼芳宴也差不多。 琼芳宴是在大长公主城郊的牡丹别院中举办,宴会开始前,一众夫人小姐会先去在半山腰不远处的大相国寺求签。 大相国寺有一位名望极高的高僧,人称慧海大师,慧海大师隐居禅房已经有二十多年,功德深厚,但却极少为人批卦,慧海大师的一卦,足以让京城众人趋之若鹜。 你能做我的世子妃,也是慧海大师批了一卦,说我成亲那日有一劫难,若能撑过去,就会遇到贵人逢凶化吉。” 季澜溪不知道还有这一出,“慧海大师真的有这么灵吗?” 那个鬼人,该不会是她吧? 慕时韫想了想,“慧海大师好些年没给人算过卦了,不过在他退隐之前,几乎可以说是算无遗策,只要他说会发生的,都会应验。” “这么神奇?” 她倒是有些好奇这位慧海大师了。 七夕节在大燕也算是不小的节日了,大长公主的琼芳宴更是遍邀京城适龄贵族的男女一起聚会,十分盛大。 马车陆陆续续的出城,摄政王府的马车很是显眼,不少贵妇人来和王妃攀谈,季澜溪倒落了个清净。 行驶了约莫有一个时辰,马车就到了大相国寺。 朱门红漆,古木参天,正中间一块烫金 的牌匾,端端正正写着大相国寺四个字。 庄严肃穆,恢弘无比,来往的香客络绎不绝。 他们到时,住持已经带着一众僧人在门口等候,大长公主下了马车, 住持上前,念了一句佛号,“诸位施主,一切俱已准备妥当,请入内。” 大长公主双手合十,“有劳住持。” 季澜溪也是第一次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已经五十有余,但因为保养得宜,看起来不过是四十余岁,此刻手持一串佛珠,面容慈祥。 但是季澜溪却知道这位大长公主并非眼见的如此慈祥,反而是个手段了得的人。 先帝晚年时九子夺嫡之战惨烈收场,恒王趁虚而入欲夺皇位,皇室血脉凋零,最后只剩下一个冷宫弃妇的儿子,皇室血脉存疑,是大长公主力挽狂澜,站出来力保那位冷宫出来的皇子做了皇帝,新帝登基后眼见大燕在摄政王的治理下逐渐恢复正轨才退居后宅。 大长公主早年丧夫,只有福宁伯谢安一个儿子,谢安因参与了九子夺嫡被夺了爵位和职位,最后是看在大长公主的面子上才得了个福宁伯的爵位,整日赋闲在家。 大长公主心有愧疚,便亲自教养福宁伯的子嗣。 不过……似乎教的也不怎么样…… 大长公主带着一众夫人去拜佛,年轻的公子小姐便去了大相国寺有名的姻 缘树下,求花签。 季澜溪不想去凑这个热闹,她都是已婚妇女了,求什么姻缘? 慕时韫也在下车后不久就被人叫了去,她就带着月洄和空青四处转转。 大相国寺风景甚是不错,许多夫人小姐闲来无事时也会来后山游玩,此刻花园后的湖边,几个衣着华丽娇俏的小姑娘正围着一个衣着略微朴素一些的姑娘, 一个身穿鹅黄色百褶裙女子以团扇掩面,娇笑着说道:“哟 第42章 她是我媳妇 几人朝后看去,果然见慕时韫就在不远处的凉亭里,坐着轮椅和几个男子交谈,对着的正是她们的方向。 看见慕时韫,青阳县主脸上血色瞬间褪去,心头一阵窘迫与不安逐渐放大,充斥在她的心中。 他竟然在后面,那他听到了多少? 难道他真如她们所说,宁愿娶一个庶女也不会看她一眼? 她真的如此差劲吗? 热泪夺眶而出,模糊了青阳县主的双眼。 “哟,哭什么,见到心上人,合该到他那去哭才是啊,说不定慕世子见了你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就把你纳为妾室了呢!”那黄衣女子接着冷嘲热讽。 “你的族人害死了我的兄长,你还敢哭!” “就是,青阳县主,快过去啊,一会儿慕世子走了,你可就没机会了!”粉衣女子一边说,一边推搡着她。 青阳县主也有好多话想问慕时韫,但是与生俱来的骄傲与长期被欺负的自卑使她的脚却如生了根一般,怎么也抬不起来。 也是,她不过是一个空有名头的县主,逆臣之后,孑然一身,无父母兄弟可依,有什么资格站在他面前呢? 几人见她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也渐渐失了兴致。 黄衣女子冷哼一声,“出个门也能碰见逆臣余孽,真是晦气!” 几人转身离去,青阳县主瞥了一眼后面还在谈笑风生的慕时韫,心乱如麻,提起裙子准备离开 , 她满腹心事,竟然没注意到不知是谁伸出了一只脚…… 她惊叫一声,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向后歪去。 身后就是湖水,她不会水,眼前几人的幸灾乐祸落在她眼里,青阳县主不禁想,若是她落水,能否获得他一个眼神? 她闭上了眼睛。 但是意料之中落水的感觉却并没有出现。 “我去,快看湖上!” 慕时韫正和兄弟聊着天,听到声音往湖上看去,就见一个容色倾城的女子从湖边一跃,脚尖飞快在湖水上点了几下,揽住青阳县主的腰身,在空中转了几圈,稳稳落在了岸上。 青阳县主睁开眼睛,就对上了一双极其漂亮的杏眼,平静,澄澈,比夏日的清泉还要美丽,那双眼睛也在注视着她, 她怔怔地躺在她怀里,甚至忘了反应。 “没事吧?” 青阳县主这才反应过来,红着脸站好,低头抿着嘴,有些不知所措。 没有依靠外加一直被欺负养成了她怯懦的性格。 “……谢谢你救了我。” 季澜溪一笑,霎时如同万树烟火一般映入青阳县主眼中,“举手之劳。” 青阳县主更加不知所措了。 凉亭中,几个纨绔子弟的眼睛都亮了。 其中年纪最小,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宁阳侯嫡次子萧怿激动地捏着慕时韫的胳膊,大喊: “嗷嗷嗷,老大,我喜欢她,我要娶她做我媳妇!也不知道她是 哪家的小姐,老大,你可一定要帮我去提亲!” 萧怿激动地说着,没注意到慕时韫的脸色越来越黑。 慕时韫不着痕迹地把胳膊从萧怿手里抽了出来,“我帮不了你。” 其他几人一愣,之前慕时韫说要帮萧怿找媳妇的时候他们可都在呢,怎么反悔了? “为什么?”萧怿不可置信地问。 “因为她是我媳妇。” 话音落下,几人瞬间石化。 “那就是……大嫂?”护国公世子,祁霄看着湖边对青阳县主关怀备至的季澜溪,一言难尽地说。 “什么?那就是那个庶女!”有人惊呼。 慕时韫黑着脸看过去,“注意你的言辞,她是我的妻子。” 那人惊觉失言,立刻自己拍了几下嘴巴。 湖边,黄衣女子不悦地看着季澜溪:“你是谁,竟然敢多管闲事?!” 季澜溪眼神一一扫过几人,“我是谁不重要,但是你们又是谁,竟然敢在大相国寺行凶?” 粉衣女子神色一慌,“你胡说什么,我们哪有行凶?” 墨以茵在京城被欺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欺负她的也不止她们,她的父亲平远将军是恒王的人,虽然一直在边关驻守并没有直接参与夺嫡之战,但是恒王谋反,平远将军也未能幸免,最后平远将军拿出丹书铁券,求摄政王善待他的女儿墨以茵,摄政王念墨家守护边境有功,便请皇上给了墨以茵 一个青阳县主的名号。 但是这个县主有名无实,再加上恒王打进京城大开杀戒,杀了不少没有站队的官员,所以即便恒王已死,墨以茵仍旧不受待见,京城不少人都能欺负她。 眼前几个贵女就是欺负得最凶的。 “就算她是逆臣之后,也自有律令制裁,何须你们越俎代庖,更何况,她又做错了什么,不是你们一直在欺负她吗?”季澜溪看着几个贵女。 黄衣女子道:“我爹可是吏部尚书,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管我的闲事!” 季澜溪这才想起来她就是吏部尚书家的嫡女,王子莹,旁边的粉衣女子,应该是大理寺少卿的嫡女,乔晓晓。 季澜溪道:“吏部尚书又如何?世间之事不外乎一个理字,不占理就以权压人,这难道就是户部尚书的家教?” “你!”黄衣女子王子莹顿时暴怒,“你敢说我爹,看我不撕了你!” 说着就朝着季澜溪扑过来。 季澜溪浅浅勾唇,身子往旁边一侧,下一秒,重物落水的声音传来。 “救命!我不会游泳……” “咕噜咕噜” “救命……” “王大小姐落水了,快救人啊!”几个贵女顿时惊慌失措地大喊救人。 季澜溪转身轻嗤一声,“湖水浅,淹不死她。” 墨以茵往湖里一看,果然湖水不是太深,若是王子莹站直了身子,也就只到她下巴而已,但 是她在水里乱扑腾,反而喝了不少水。 小姐们出门带的丫鬟基本都是会些功夫的,很快就有会水的丫鬟跳下去救人,但是王子莹扑腾得太厉害,几个丫鬟拽了好久都没把她拽上来,反倒喝了不少湖水。 “开心了吗?” 听到季澜溪的声音,墨以茵回头,有些不解,“什么?” 季澜溪下巴指了指还在水里 第43章 他刚恋爱,就失恋了 围观来了不少人,不仅有女子,也有男子,被这么多男人看了身子,王子莹恨不得立刻昏死过去。 “莹莹!”一个男子拨开人群,飞快地脱下自己的外衫,罩在了王子莹身上。 王子莹看见来人,委屈地大哭,“哥哥!” 王子轩气得握紧了拳头,额头青筋暴起,“是谁干的?” 王子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季澜溪,“是她,我在这好好地跟青阳县主说话,她过来就把我推了下去……晓晓她们都能给作证……” 王子轩眼眶都红了,双手握拳,气愤地走到季澜溪面前,“这位小姐,在下不知道你和小妹说了什么,但是不过几句话就把人推下水,未免做的也太过了吧,今日过后,我小妹的名节可就毁了!” 季澜溪都有点佩服这兄妹俩了,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啊,她翻了个白眼,“我没推她,是她自己扑进湖里的。” 王子轩眼底怒火燃烧,“你当我是傻子吗,我妹妹好好的跳湖做什么!” “王公子说话还真是好笑,你妹妹要来打我,我不躲,难道还站着让她打不成?” 王子轩冷哼一声,“事实如何,到大长公主面前自有决断!” 旁边青阳县主急得不行,她清晰地知道大长公主不会给她撑腰,更何况王子莹那边有人给她作证,要是真闹到大长公主面 前,吃亏的也只能是她们,她无所谓,可她不能连累了恩人! 人群中不少人不明所以,虽然知道以王子莹的尿性估计是她又在欺负青阳县主然后踢到铁板被人收拾了,但是也没人站出来说话,毕竟王子莹的父亲可是吏部尚书,而墨以茵,不过是一个空有名头的县主罢了。 “本世子在家养病养久了,没想到世道竟然变了,作恶的人颠倒黑白,反倒是责怪受害者,吏部尚书的家教,可真是让人佩服啊!” 一道突兀的男声响起,众人向后看去,人群中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 “是慕时韫,慕时韫竟然来了!”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慕时韫被祁霄推着走在前面,后面还跟着几个小弟,嘴上噙着玩世不恭的笑容,手也没闲着,啪啪鼓着掌。 季澜溪嘴角微抽, 慕时韫这一群人的出场方式…… 像极了一群中二少年。 王子轩之前就没少被慕时韫抓着怼,现在看到慕时韫,更是冤家路窄,他死死盯着坐在轮椅上的慕时韫,“慕时韫,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落水的是我妹妹!”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慕时韫是坐着的,但是王子轩就是有一种低他一头的感觉,这让他很不爽。 慕时韫微抬下巴,“落水的是谁我不管,但是你们诬陷我娘子,你说,我该不该管?” 娘子? 众人疑惑之时,慕时韫的目光已经投射过去,“娘子,过来。” 季澜溪:“……”她有点想装不认识这个人…… 但是她想到合约,还是走了过去,微笑着问:“夫君怎么过来了?” 众人下巴都要惊掉了。 慕时韫放弃侯府嫡女未婚妻娶了个庶女当世子妃这件事整个京城都要笑掉大牙了,方才他们还有不少人都在猜那庶女究竟长什么样子呢,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大美人! 慕时韫拉着她的手,桃花眼中眼波流转,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神色, “为夫若是再不来,你可就要被他们冤枉死了。” 季澜溪展颜一笑,“多谢夫君,不过我自己能解决。” 慕时韫轻笑,“好,那你自己来。” 说完真的退后了几步,让季澜溪自己发挥。 众人:“……”被强塞了一嘴狗粮! 靠后的萧怿努力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呜呜呜,他才刚恋爱,就失恋了! 而站在季澜溪后面的墨以茵却在季澜溪那声“夫君”落下的那一刻脸色煞白如纸,后退了一步,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不过幸好众人的目光都在慕时韫季澜溪夫妇还有王子轩王子莹兄妹身上,并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失态。 季澜溪走到乔晓晓面前,问:“乔小姐,你说看到是我的推王子莹下水,是吗 ?” 乔晓晓心中慌乱,但是心想季澜溪绝对拿不出证据,定了定神,说道: “就是你推的,” 季澜溪点点头,又看向后面几个贵女,“你们呢,看到的也是这样吗?” 那几个贵女眼神有些躲闪,但也都点头,“是。” “那好。”季澜溪拿出一个小瓶子,“我这里有一瓶真言丹,吃了它只要说假话,就会受到万蚁噬心之痛,你们吃下去,若是依旧说是我推的王子莹,我即刻给她道歉,并去大长公主面前请罪,任凭处置,绝无怨言,但若是你们说的是假话,就立刻给我和青阳县主道歉!” 几个贵女都慌了,乔晓晓心头大乱,“什,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不吃!” 几个贵女也附和,“就是,什么真言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我们才不吃乱七八糟的东西。” 季澜溪知道她们会狡辩,倒出一颗扔进了嘴里,“我说,不是我推的王子莹,是她自己掉下去的。” 众人忙去看她的反应,一盏茶过去了,季澜溪依旧神色如常。 祁霄在慕时韫耳边小声说道:“老大,大嫂这真言丹不会是……假的吧?” 慕时韫眼神未从季澜溪身上挪开,勾唇吐出一句话,“她不做没有准备的事。” 祁霄:“……”狗已被撑死! 季澜溪又看向乔晓晓几人,挑眉,“我已经吃 了,你们呢,莫非,你们是不敢?还是,你们说的本来就是假话,怕被拆穿呢?” “谁,谁说的,吃就吃!” 反正她才不信这玩意真的能让人说真话! 乔晓晓当即夺过瓶子,咬牙吞下了一颗。 季澜溪:“乔晓晓,你说是我推的王子莹,是真的吗?” 乔晓晓说道:“是的。” 下一秒,众人耳边就响起了乔晓晓的惨叫声。 乔晓晓哪经过这种折磨,疼得在地上直打滚。 那几个贵女都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冷汗都出来了 第44章 送点毒药 季澜溪见她说的差不多了,给她喂了一颗解药,乔晓晓才停止了打滚惨叫,但是整个人都被汗水浸湿了,躺在地上如同劫后余生般大口大口地呼吸。 季澜溪看向其他几个贵女,“你们呢,要不要来一颗?” 几个贵女吓得瑟瑟发抖,颤抖着说了实话。 几乎是瞬间,不善的眼神就转移到了王子莹和王子轩身上。 王子莹和王子轩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几个贵女,包括乔晓晓在内也都是面如死灰,她们得罪了王子莹,日后在家里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季澜溪眼眸淡淡地扫过她们,“道歉。” 几个贵女立刻低头,“对不起。” 季澜溪:“不是跟我。” 不是跟她? 几人同时抬头,看见了在季澜溪身后不远的墨以茵。 墨以茵似乎并不习惯众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对上季澜溪的目光,她更慌了, 恩人她到底知不知道…… “不用,我……” 季澜溪重复了一句,“道歉。” 几人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这么多年,只有她们欺负墨以茵的份,哪有她们给墨以茵道歉的时候? 但是众目睽睽,她们也只能低头。 若是闹到大长公主面前,她们一样也讨不了好。 几人只犹豫了一瞬 ,齐齐站在青阳县主面前,“青阳县主,对不起。” 墨以茵咬着唇,道:“这次就算了,但是以后你们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季澜溪:“听见了?” 几人连连点头。 她们家中只是小官,夺嫡那会恒王根本就看不上她们的家族,她们跟青阳县主又没有深仇大恨。 “道了歉,就可以走人了,”季澜溪淡淡道, 几人神色一喜。 “但是……” “我希望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若是你们不依不饶,甚至不惜闹到大长公主面前,我不介意再拿几颗真言丹出来,明白了吗?” “……明白了。” 季澜溪挥手,几个贵女悄悄从人缝里溜走了。 走老远她们才停下来,后怕地捂住胸口。 王子莹也想趁着人多偷溜走,不料才走了几步,头顶就响起季澜溪似笑非笑的声音, “我让你走了?” 王子莹身子一僵。 月洄几乎是瞬间挡住了她的去路,一把挥开挡路的王子轩,抓着王子莹的胳膊把人拧了回来。 王子莹捂着生疼的胳膊,“你们欺人太甚!” 季澜溪淡淡道:“到底是谁欺人太甚,王小姐比我清楚吧?怎么道歉,需要我教你?” 王子莹显然是怒到了极点,“我凭什么给她道歉,她的家人害死了我大哥,她这 样的逆臣余孽就不该活在这世上,我做错了什么!” 提起死去的大哥,王子轩也握紧了拳头。 “死不悔改。”季澜溪冷笑,“王子莹,我问你,你大哥死的时候,你几岁?” “五岁。” 不等王子莹回答,墨以茵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那年,我也是五岁。” 季澜溪看着王子莹,“所以王大小姐觉得,一个只有五岁的小孩子,能参与到你大哥的死?” “墨家做错了事,早就受到了制裁,可是青阳县主并没有做错什么,你们凭什么把仇恨强加在她身上?她凭什么不该活着?!” 墨以茵听着季澜溪的声音,感觉心里鼓鼓胀胀的,忍不住鼻头一酸。 这时,王子莹突然看着季澜溪,笑了,“你叫季澜溪是吧,也是,一个庶女,就算做了世子妃又怎么样,不还是一样的愚蠢,连是敌是友都分不清!” 慕时韫脸色瞬间黑了,“王子轩,你要是管不好你妹妹,本世子不介意替你管管。” 王子莹重重哼了一声,“我帮她对付情敌,她不仅不感谢我,反倒对付起我来了,不是蠢是什么?!” 反正今天过后她的名声也臭了,那不妨……能拉下来一个是一个,她倒要看看这个庶女世子妃听到自己救的人竟然喜欢自己夫君多 年,还能不能这么淡定地帮墨以茵说话! 王子莹勾唇,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但是下一秒,她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因为,季澜溪说了一句,“与你何干?” “噗嗤” “噗嗤” 话音落下的瞬间,人群中就出现了此起彼伏的笑声。 季澜溪幽幽道:“真言丹我手里可还有一些,还是王小姐想尝试一下,我这人比较好说话,五千两银子一颗。” 咳咳咳…… 五千两! 敢情刚才乔晓晓还赚了! 王子莹脸色涨红,恶狠狠道:“让我道歉,你会后悔的!” 季澜溪邪肆一笑,“好啊,我等着。” 王子莹在季澜溪的淫威之下,不情不愿地道了歉,青阳县主却是一脸冷漠, “王小姐也是一样,以后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否则我不介意把今天的事情再重新上演一遍。” 王子莹脸色僵硬,最后直接被王子轩强制扭送回家了。 众人也惊叹平时像小白兔一样的青阳县主竟然这么不给王家面子,但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只能说王子莹做的太过了。 众人散去。 祁霄忍不住拿胳膊肘子捅了一下旁边还在发呆,无声咽唾沫的萧怿,笑着问:“现在还想,娶她做媳妇吗?” 萧怿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了不了……” 开玩笑,这么凶残的媳妇,他这小身板招架不住啊…… 这颜值,这彪悍程度,也就老大能招架的住了吧…… 想到这,萧怿忍不住瞥了一眼旁边淡然的慕时韫, 老大真是太不容易了,他决定,要把自己珍藏的好东西都送给老大! 祁霄见他发呆,又戳了他一下, 萧怿一抬头,就看见了一张如同三月桃花一般的笑颜。 萧怿:“!!” 慕时韫当着几人的面拉起季澜溪的手,“给你介绍一下,这些都是我的好兄弟,护国公世子祁霄,宁阳侯嫡次子萧怿,以及……西凉大皇子,沈长夜。” 听到西凉大皇子,季澜溪挑了挑眉。 几人一一给季澜溪打了招呼,喊了声“大嫂”。 季澜溪摸了摸袖子,笑了 第45章 吃的死死的 “毒……毒药?!” 刚才乔晓晓的惨状还历历在目,萧怿全身都僵硬了,双手捂嘴,瑟瑟发抖。 慕时韫看了他一眼,“娘子,你吓着他了。” “那好吧,你们真的不要?” 萧怿祁霄齐齐摇头。 轮到沈长夜时,他笑了,“我要。” 季澜溪伸出食指来摇了摇,“你不行。” “为什么?”几人俱是一愣。 “你是西凉的大皇子,大燕的质子,我要是给了你毒药,出了什么事,我可担待不起。” “好吧。”沈长夜儒雅一笑,温和有礼。 但是季澜溪却知道,这位西凉的质子,远没有表面上看着这么单纯无害。 六岁就被送到了大燕为质,能在大燕京城活这么久,肯定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慕时韫见季澜溪打量着沈长夜,不悦地蹙了蹙眉,拉着季澜溪的手转动轮椅往后走, “娘子,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该去抽花签了。” 季澜溪想了想,确实也该回去了,要不然一会儿王妃又该找茬。 才走了几步,面前却有个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正是青阳县主,墨以茵。 慕时韫皱眉,“有事?” 墨以茵抿了抿唇,“我,我想和恩……世子妃单独说几句话……” 祁霄萧怿几人俱是忍不住担心,其他人可能不太清楚,但是青阳县主喜欢慕时韫,乃至非他不嫁的事,他们可都是 一清二楚的,都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大嫂…… “不行。” “可以。” 慕时韫和季澜溪同时出声。 季澜溪见他阻止,一愣,拍了拍他的手,慕时韫有些不情愿地松开了手。 其他几人俱是一脸惊奇,怎么看被吃的死死的那个,是他们的老大呢? 几人只对视了一眼,八卦之魂就熊熊燃烧了起来。 心照不宣,心照不宣。 等到走到其他人听不见的地方,青阳县主脸色微红,“谢谢你救我,还帮我解围。” 季澜溪反问,“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墨以茵连忙摇头,“不只是,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季澜溪看着她的神情,便知道她是彻底不记得那件事了,“你可还记得七年前的冬天,护城河边那个洗衣服的小女孩?” “七年前?”墨以茵想了许久,终于在某个角落里找到了这一段记忆。 那个时候她才十岁,那天大雪纷飞,她又被王子莹几个贵女堵在角落里欺负,身上的披风鞋袜都湿透了,坐着破旧的马车哭着回家,却在回去的时候,在护城河边看到了一个正在洗衣服的单薄身影。 明明护城河里都结了冰,她却宁可用手把冰层凿穿,也要把衣服洗干净。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季澜溪,“那个小女孩,是你?” 季澜溪点头,“ 是我。” 准确来说是小时候的原主,那天下了大雪,季玉非要在院子里玩,却不小心摔倒了,原主一时不察,没有及时给季玉当肉垫,导致季玉的衣服被弄脏了,江氏就罚原主去护城河边把季玉的衣服洗干净,洗不干净不许回家。 外面大雪纷飞,原主穿着劣质的棉衣,河水冰冷刺骨,外面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若不是墨以茵及时出现,把原主带回家,给她煮了姜汤,还让家里为数不多的下人去请了大夫,原主当时就被冻死了。 季澜溪微叹,“你不用有心理负担,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其实原主一直都想报答墨以茵这个恩情,但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墨以茵是个被欺负的县主,她何尝不是个过得连下人都不如的庶女呢? “不,”墨以茵说道,“其实要算起来,也是你救了我,那天我又被欺负,去护城河那边实际上是想去跳河,但是我看到你就算穿得那么单薄,手肿得像萝卜一样,也还是在坚持着洗衣服,我当时就明白了,原来还有很多比我处境更艰难的人,他们还在挣扎着活着,我的命,是我的家人用命换来的,我的日子,是他们遥不可及的,我又有什么资格轻生呢?” 季澜溪:“你想通就好,以后好好活着。” 也算是对原主的慰藉。 “嗯。”墨以茵使劲点头, “我以后都不会再做傻事了。” “还有一件事,我……我能和你做朋友吗?”墨以茵小心翼翼地问,手指紧张地捏紧了衣角,指尖微微泛白。 “你要和我做朋友?”季澜溪往慕时韫的方向瞟了一眼。 不是季澜溪不愿意接受她,而是情敌什么的着实有点麻烦,虽然她和慕时韫是纯洁的合作伙伴关系,但是别人不知道啊,别人看到的是他们夫妻恩爱, 更何况恋爱中的女生智商都是负数…… 墨以茵心头一跳,“你别误会,我,我和慕世子什么关系都没有,他从来都没有理过我……” 墨以茵连忙解释,急得都快哭了。 季澜溪知道墨以茵是误会了她的意思,但是她也没解释。 慕时韫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直接从轮椅上站起来,走到两人中间,执起季澜溪的手, “娘子,我们该走了。” 季澜溪一笑,“好。” “等等!”墨以茵小跑到季澜溪面前,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嗫嚅着道: “若是你的话,我……我不跟你抢。” 说完这句话,墨以茵仿佛心头一块大石落地,轻松了不少。 “有病。” 慕时韫撂下一句话,拉着季澜溪的手就走回去,一屁股重重坐到了自己的轮椅上。 祁霄几人:“……” 祁霄:闪瞎我狗眼! 萧怿:老大为什么能走路还要坐轮椅? 沈长 夜:有意思。 墨以茵望着几人的背影,奇怪的是,在慕时韫说她有病的时候,她竟然没有任何感觉。 前面。 早就有人把刚才后面湖边的事情禀报给了大长公主,大长公主彼时正要去姻缘树底下的禅房看抽花签,闻言蹙了蹙眉,只淡淡说了一句:“既然是孩子们的事情,她们自己解决了就行。” 然后若有若无地看了一眼摄政王妃。 王妃心里浮现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第46章 装了个大的 后面贵女轮流来抽签,但是抽的都不怎么样,除了一开始谢娉婷抽的下下签,清一色的都是下签,最好的也才是中签。 有人问:“这签筒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出来的……”都是下签。 管花签的小沙弥立即道:“不可能,这签筒几十年从未出现过问题。” 那些抽了下签的贵女都恨不得自己也去重新沐浴更衣,姻缘树下求的可是姻缘,这么好的日子,谁不想求个吉利? 但是天不遂人愿,剩下的抽的基本也都是下签。 几十个贵女,竟然没有一个抽到上签的。 真是邪了门了! 不多会,谢娉婷重新沐浴更衣回来了,又重新拿起了签筒,使劲摇, 她一定要摇个上签出来! 她摇了许久,好不容易摇出来一根,捡起来一看, 又是下下签! “噗嗤” 季澜溪才过来不久,刚听说了刚才的事情,见谢娉婷又抽了个下下签,实在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毕竟其他的贵女虽然手气差,抽的也都是下签,只有谢娉婷,抽了两次都是下下签。 谢娉婷一眼就锁定了季澜溪的位置,“季澜溪,你笑什么!” 季澜溪耸了耸肩,一脸无辜, “清河县主,我只是笑了笑,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这是公共场所,难道还不许我笑吗?再说了,我笑的又 不是你,我在笑刚才天上有只傻鸟,倒霉地撞到树上了,又起来飞,结果又撞树上了,世子,你说,是不是很好笑?” 慕时韫:“是。” 众人一听,那还能听不出来季澜溪是在指桑骂槐,纷纷憋笑。 谢娉婷气得咬碎一口银牙,这贱人就是在笑她! “笑什么笑,有本事你也来抽一支!” “我不抽。”季澜溪道。 “你怕了?” 季澜溪翻了个白眼,“县主,麻烦你搞清楚,这花签是求姻缘的,我都成亲了,求什么姻缘?” 谢娉婷脸色一僵。 小沙弥连忙打圆场,“两位施主,这花签成了亲的也是可以抽的,不只是姻缘,凡事心诚则灵,我佛自会庇佑。” 说完小沙弥默默摸了把冷汗,开玩笑,一个是大长公主,一个是摄政王,哪个都得罪不起! 谢娉婷当即道:“听见没有,成了亲的人也能抽,你莫不是也怕抽了下下签,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吧?” 季澜溪笑了,“哦,原来清河县主你也知道抽了下下签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呐!” 谢娉婷:“你少油嘴滑舌,先抽了再说!” 她就不信这贱人能抽出来什么好签! 季澜溪耸肩,冲着慕时韫眨了眨眼,“我这人运气一向不怎么样,不如世子,你替我抽怎么样?” 慕时韫勾唇,“乐意 代劳。” 慕时韫这一笑,如同三月桃花朵朵绽开,把一众贵女看得脸都红了,几年不见,怎么感觉慕世子比之前更帅了呢? 虽然她们的家族是不允许她们嫁给一个一事无成的纨绔,更别说慕时韫还娶了妻,但是也不妨碍她们偷偷地喜欢他的颜啊! 看着贵女们粉面含春的眼神,一众公子在后面酸得牙都要冒泡了。 这个慕时韫,都成亲了,还这么招摇! 说话间,季澜溪已经去拿了签筒,只是谢娉婷把签筒放的位置有些靠边,季澜溪去拿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一下,一根签掉了出来。 “呀,怎么有根签掉了出来?这莫不是……”谢娉婷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把那根捡起来拿在手上, 只是她一看,却愣住了。 这是……上上签! 抽了一上午都没抽出来的上上签,竟然就这么掉出来了! 季澜溪也看到了那签,惊奇地挑了挑眉,她没想到自己无形之中竟然装了个大的。 谢娉婷脸都要气歪了,“这个不算!” 季澜溪摊手,把签放回签筒,递给慕时韫, 慕时韫抽了一根,拿起一看, 上上签。 众人:“??” 季澜溪不解地看着慕时韫,巧了,慕时韫也用同样的眼神看着她。 两人都以为是对方做了手脚。 她不信邪,抽了一根 ,又是上上签。 再抽,还是上上签。 最后季澜溪直接伸手去拿,还是上上签。 季澜溪:“??” 她把签筒递给谢娉婷,“你再抽一根。” 谢娉婷也有些松动,或许是刚才那边全是下签呢,上上签一定都在季澜溪这边。 谢娉婷好像发现了什么bug,斗志满满,摇晃起签筒, 然后,又是下下签。 众人:“……”死一般的沉寂。 谢娉婷直接把签筒重重扔到桌上,眼底冒火,“是你做的手脚!” 季澜溪都无语了,“县主,我可是比你后来的,众目睽睽之下,你都没做手脚,我哪来的本事做手脚?” “那这怎么解释?!” 季澜溪想了想,“莫非,我就是气运之子?” 众人:“……” 谢娉婷:“……” 不远处的禅房,大长公主听着丫鬟的禀报,看着如同众星拱月一般的季澜溪,神色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娉婷的丫鬟宝珠见势不对,小跑过来说道:“县主,时间不早了,咱们该下山了,大长公主殿下一会儿该等急了。” 谢娉婷看了一眼宝珠,总算调整了一下心态,“也罢,还是宴会重要。” 谢娉婷转身,眼底闪过一抹阴毒,出尽风头又怎么样,现在越是风光,一会儿就摔得越惨! 季澜溪也准备跟慕时韫一起下 山了,突然一个小沙弥径直走了过来,双手合十,“敢问施主可是摄政王世子妃?” 季澜溪道:“我是,有事吗?” 小沙弥:“我家师父算到今日会有有缘人出现,特让贫僧来寻有缘人一见。” 季澜溪一愣,“你家师父是何人?” 小沙弥念了句佛号,“家师正是慧海大师。” “慧海大师?!” 当即有人惊呼。 “慧海大师不是已经退隐,不轻易给人批卦了吗,怎么会……” 一众贵女听到,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慧海大师退隐二十余年,也就只给重伤的慕世子批了一挂,还是摄政王 第47章 季玉的古怪 慧海大师的禅房就在前面,最靠近前殿的一间,在这里可以听见前面撞钟乃至诵经的声音。 季澜溪推着慕时韫跟着小沙弥走,小沙弥见她疑惑,好心地给她解惑:“师父虽然退隐,不再轻易见人,但师父的心中还是有天下苍生的。” 季澜溪忽然就想到了前世学的一句话: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 但是这小沙弥为何要跟她说这些? 说话间已经到了禅房门口,小沙弥却将慕时韫拦了下来,“施主请稍等,我家师父只见季施主一人。” 慕时韫朝禅房看了一眼,道:“我在这等你。” 季澜溪颔首,轻轻推开禅房门进去。 她甚至已经准备好了毒药,要是有什么状况,她就第一时间把毒药撒出去! 但是在看到慧海大师的模样之后,她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是……是您?” 季澜溪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若说前世她最感谢的人是谁,莫过于那个点醒她的老和尚了。 前世她虽是医学世家唯一的传人,但她生性顽劣,明明有极高的天赋,却就是不肯沉下心来学医,甚至一度厌学,后来爷爷去世,她更是一蹶不振,导致家族差点被无良同行整散。 她的爷爷是国手神医,一生救死扶伤,救人无数,却死在了一场意外车祸之中,任她天赋再 高,科技再发达,也救不了她的爷爷。 她当时是这么说的,“医术再高,却连自己的家人都救不了,既然如此,我学这一身的医术又有什么意义?” 那个时候她钻进了牛角尖,一度消沉,直到她在天桥下遇到了一个老和尚。 他衣着破烂,但说的话却是文绉绉的,她在天桥下待了一夜,见到了人间疾苦,终于明白了学习医术的意义。 虽然医术可能挽救不了濒死之人,但若没有医术,世界上会有更多的濒死之人。 如今…… 季澜溪有些不敢确定。 慧海大师手里捻着一串佛珠,眼睛阖着,语气平静, “施主,你来了。” 季澜溪心头剧震,当时在天桥下,那老和尚第一眼看到她,说的就是这句话! “大师,我……” “老衲知道你想问什么,天机不可泄露。” 季澜溪微微有些失望,她其实挺想知道她走后,家族怎么样了,那种罕见的毒又研制出解药没有,但是…… 天机不可泄露…… “那您这次找我……” 慧海大师闻言睁开了眼睛,并未言语,只是拿起桌上的龟壳,摇了几摇。 三枚铜钱掉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天灾将至,浮云蔽日。” 什么? “大燕有难。” 片刻,季澜溪缓过来,“这些,您不是该去跟皇室说吗?” 再不济,还有摄政王呢 。 慧海大师平静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只一眼,季澜溪觉得自己好像被看穿了。 出了禅房,季澜溪还是昏昏沉沉的。 实在是慧海大师跟她说的事情太魔幻了,大燕有难,她会是突破口? 逗呢! 季澜溪摇了摇头,视线触及门前那一抹青色的衣角, 还有慕时韫…… “慧海大师都跟你说了什么?” 季澜溪勾唇一笑,“没什么,就是说我是你的贵人,让你对我好点,别总惹恩人生气。” 慕时韫也笑了,“好好好,都听娘子的。” …… 两人是掐着最后的时辰到的前面,行了礼,大长公主笑道:“你们两夫妻还真是有福气,都能得慧海大师一卦,摄政王府的门楣果然是不错。” 王妃也笑道:“大长公主谬赞了,你们还不快上马车,一会儿宴会可要迟了。” “是。”慕时韫和季澜溪行了个礼,朝后方他们的马车走去。 不远处,季玉看着亲密无间的两人,死死地绞着帕子,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季澜溪这个贱人,竟然真的敢把她关到了今天早上,到了大相国寺还找人看着她不许她出去,导致她连母亲一面都没见到! 也不知道季澜溪从哪搞的那么多邪门的东西,那该死的药,她现在还全身都疼得厉害! 季澜溪,你抢了我的东西,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她的指甲嵌 进肉里,留下一道道指甲的痕迹,明夏怕她真的把手掐烂,连忙去劝。 见慕时韫已经进了马车,季澜溪也准备上去了,季玉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走到马车前, “妹妹,你能不能跟我坐一辆马车,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慕时韫下意识地蹙了蹙眉,这女人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季澜溪停下脚步,站在小凳子上,看起来比季玉高了两个头,漫不经心道:“有什么话现在就说吧,我们之间似乎没什么话值得我单独去找你。” 季玉脸上划过一抹难堪,但又很快压了下去,她声音又压低了几分,“杨姨娘还有些遗物在侯府,你就不想知道她都留了什么东西吗?” 杨姨娘? 原主的娘还有遗物? “原本母亲是要都扔了的,是我把那些东西都要了过来,妹妹若是想知道,就与我同行,对了,我的马车小,坐不下那么多人,妹妹一个人来就行了。” 季澜溪犹豫了。 季玉眼底闪过一抹得逞。 半晌,慕时韫不耐烦地敲了敲车框,“娘子,要走了。” 季澜溪看了一眼,最前面大长公主的车驾都已经发动了,山路毕竟没有平路那么宽阔,马车不能并行,只能一辆一辆的走,季玉的车,应该是排到最后面的。 “妹妹,你可要想好了,你若是不来,我可就让人把那些东西扔了。” 季玉面色平静,但是心里却一直有一个急切的声音, 快答应,快答应啊! 季澜溪又犹豫了片刻,从小板凳上下来,“好吧。” “世子,我去和季姨娘说几句话。” “你走了,谁来伺候我?”慕时韫不悦道。 季澜溪脸上闪过一抹为难,“可是那是我姨娘的遗物……” 半晌,慕时韫放下了车帘,冰冷的声音自车帘后传出,“若是去了,就别回来了。” 看着季澜 第48章 刺杀,反杀 季澜溪的语气当即就冷了起来, “没有我可就下车了,这马车又破又小,哪里比得上世子妃的尊驾!” 季玉心里早把她骂了千八百遍,却又不得不为了计划隐忍, “我当然不会骗你,但是妹妹,你就这么不想跟我待在一起吗?”季玉眼眶都红了,不知道是装的,还是被气的本色出演。 季澜溪点头,“是。” “毕竟狗可以住在人家里,人却不能住狗窝,我怕我跟你待时间长了,沾染上的臭味会洗不掉。” “你敢骂我?!”季玉不可置信地说道,积累了一路的怒火烧了起来,伸手要去抓季澜溪。 季澜溪越过她的手,掐着季玉的脖子将人抵在了马车壁上,身体前倾, “季玉,我是不是告诉过你,我的脾气和耐心都不是很好,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挑衅我……” “说,我娘的东西在哪?” 手上用力,季玉的脸色当即涨红了起来,她伸出双手去抓季澜溪的手,但是季澜溪的手就跟铁爪一样,纹丝不动。 “说。”季澜溪眼睛眯起。 “我,我拿给你……”季玉被掐得直翻白眼,但是强大的求生欲让她不得不答应季澜溪的一切要求。 就在她觉得自己像一条缺水的鱼,濒临死亡时,脖子上的禁锢终于解开,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看向季澜 溪的眼神如同看着魔鬼。 季澜溪,她是真的要杀她! 她真的敢! 季玉哆哆嗦嗦地拿出了一个小布包,正当她打开看时,车子颠簸了一下,不动了,季澜溪看出窗外, “这不是下山的路,季玉,你想干什么?” 眼前的季玉表情突然狰狞,朝她撒了一把粉末。 “季澜溪,去死吧!” 利刃破空的声音传来,马车几下就被射得散架,季澜溪的眼睛却一点都睁不开。 在马车彻底失去遮挡之前,季澜溪掐着季玉的脖子飞出了马车,同时拿起马车遮雨的篷布,卷住了大部分的箭雨。 落地的瞬间,几十个黑衣人一窝蜂涌了上来。 季玉瞳孔紧缩,“你竟然没有中毒!” 季澜溪嗤笑一声,“在你祖宗面前玩毒,你可真有胆量,我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毒!” 眼见黑衣人涌来,季澜溪一甩手臂将季玉甩了出去,同时,一个布包抛出。 为首的黑衣人瞳孔剧震,“别攻击!” 可是他说的已经晚了,正对着的一个黑衣人接住了季玉,见有不明物体飞过来,下意识地挥刀。 布包被划开,里面的粉末洒落了出来,黑衣人首领的“小心”还没喊出口,那个挥刀的黑衣人已经捂着脖子,痛苦地倒在地上抽搐。 那些黑衣人俱是瞳孔剧震,“小心她的毒!” 季澜 溪勾唇,“除了毒,我还有不少好东西呢。” 她撸起袖子,露出了森然的袖箭。 三箭发出,齐齐爆头。 黑衣人齐齐一凛, “上!杀了她!” 黑衣人挥剑砍过来,季澜溪深知双拳难敌四手,只好一边躲避,一边放毒药。 黑衣人首领见季澜溪就这么解决了他们一半的兄弟,怒火中烧,朝着季澜溪砍了过来。 季澜溪连忙用脚踢起一把刀抵挡,刀刃相接的瞬间,季澜溪后退了三步,黑衣人后退了五步。 她的虎口震得发麻,黑衣人也没好到哪去,一脸震惊地看着季澜溪。 季澜溪嗜血勾唇,“正好,让我试试这一身功夫,到底有多厉害!” 她挥刀,又和黑衣人缠斗了起来。 不过她可不是纯打,她时不时放个暗器,时不时撒个毒,把一众黑衣人心态都快逼疯了,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不远处,一个身着淡蓝色锦袍的男子骑着马,看着季澜溪一人独战众黑衣人。 看了一会儿,随从道:“大人,咱们该走了,再不走,一会儿宴会可就要迟了,若是迟了,王妃可是会生气的。” 宋昭宁有心去帮忙,但是他今天有公务在身,刚换了衣服,若是一会儿沾上了血,又耽搁了时间,恐会惹大长公主不喜。 见季澜溪游刃有余,宋昭宁又看了一会儿,将季澜溪的身影记 下之后,勒转马头离去。 宋昭宁刚走,月洄和玄锦就带着人赶过来了,他们站在原地,看着季澜溪在一众杀手里面完虐,一时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玄锦:“……”他知道世子妃会武,没想到她武功这么厉害! 月洄:“……”娘嘞,小师妹比她还凶残! 众人:“……”世子妃好凶猛! 季澜溪不知道短短的几秒,这些暗卫已经开始担心自家世子以后的家庭地位了。 玄锦和月洄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带着人过去结束了战局。 季澜溪看到援兵到了,扔掉了长刀,拔出头发里藏的手术刀,一刀扔进了要袭击月洄的一个黑衣人的心脏。 温热的血飙了出来,溅到了月洄背上。 月洄后怕地拍拍胸口,赞叹道:“厉害了,我的小师妹!” 季澜溪也见到了玄锦出手,不同于月洄的利落,玄锦更带着一种狠绝,一击毙命。 如果说月洄是江湖上散养的侠客,那么玄锦就是暗地里精心培育的杀手。 “留活口!” 玄锦和月洄同时抬头,将人绑了起来。 不远处,熟悉的马车正在等她,慕时韫在马车旁边,见她过来,拿出手帕,细心地为她擦拭着手上的鲜血。 “带回去审问。” 季澜溪知道他说的带回去不是带回摄政王府,而是那个小院。 其实从大长公主 指名要季玉去的时候她和慕时韫就起疑了,季玉之前是侯府嫡女,现在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大长公主怎么会自降身份主动去见一个妾? 季玉跟谢娉婷感情好? 依照谢娉婷的性子,不赶紧把季玉一脚踹开都是她看不上季玉。 不过大长公主也是觉得季澜溪只是个刚出阁的庶女,能被设计着替嫁,没什么心思手段,才会用这么低级的手段来对付她。 打扫了战场,玄锦拎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人过来了,正是刚 第49章 你不喜欢慕时韫了? 季澜溪一愣,有些怀疑地看着他,“你来帮我,你确定?” “不是我说,你来了,只会帮倒忙。” 慕时韫:“谁说的!” 曾经他武功可是能揍遍京城的! 季澜溪甩了甩袖子,“你一下来,我那些毒药都相当于报废了。” 慕时韫:“……”好吧,确实。 慕时韫突然觉得有一种挫败感,他好像娶了媳妇之后,越来越没什么用了…… 人家英雄救美,到他这,被救的一直都是他。 慕时韫的座驾用的是名马狮子骢,一日千里的宝马,在他这拉车拉得也毫不逊色,很快就追上了车队的末尾。 某条荒无人烟的小溪边,萧怿看了很久也没看到一条鱼,他抬头看了看日头,忍不住蹲下来抱怨, “老大还说这里有鱼,找了半天了,连个鱼影子都没看见……” 祁霄也看了看天,脸朝天四十五度角,忧伤道:“回去吧。” “回去,可是咱们还没抓到鱼啊?” 萧怿看着有些神秘莫测的祁霄,不解地抓了抓头发,看向他们的智囊,沈长夜。 沈长夜轻笑一声,拍了拍萧怿的肩膀,“回去吧,一会儿该赶不上吃饭了。” 萧怿一听赶不上吃饭了,立刻就弹了起来,也不管抓没抓到鱼了,赶紧催促几人回去。 祁霄:“……就知道吃。” 不过几人确实是最后几个赶到的 ,入席的时候,除了沈长夜,都被自家娘提着耳朵训了一顿。 宴会在山下的牡丹院下举办,牡丹院是前朝一位皇帝为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建的别院,极尽奢华,就算经历了改朝换代的战火也依旧保存完好,被先帝赐给了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接手后,又修缮重建了不少,作为宴请的专用之地,不少大.大小小的宴会都是在这里举办的。 席面分男宾和女宾,但外面娱乐的场所却是不分男女的,大燕的民风在几个国家之间算是比较开放的,男女在公共场合说话乃至一些礼仪之内的游戏都是允许的。 季澜溪对这些可不感兴趣,作为一个现代人,她什么没玩过,她在丫鬟的领路下找到自己的席位坐下,却意料之外地看见了青阳县主。 墨以茵坐在座位上,看到她也是面露惊讶。 季澜溪就是再落后,也该知道她的位置不该是和青阳县主在一起的。 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了。 季澜溪抬头一看,正好对上了谢娉婷有些得意的眼神。 这女人,估计是还不知道大相国寺后花园的事。 大长公主往这边瞟了一眼,眼底划过一抹阴鸷。 青阳县主只是愣了一瞬,很快眉眼弯弯, 能和恩人坐在一起,真好。 席间,歌舞升平,美人环绕,季澜溪看得津津有味。 只是…… “恩 人,这个好吃,你吃这个。” “恩人,这个给你。” “恩人……” 除了她一直被墨以茵以各种借口投喂和关心,季澜溪想拒绝,但是对上墨以茵亮晶晶的眼神,拒绝的话又有些说不出口。 算了,左不过就一点吃的。 墨以茵见她接受了,投喂得更开心了。 季澜溪表示: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男宾席和女宾席离得不远中间以轻纱相隔,慕时韫又正好正对着轻纱的接缝处,风一吹,季澜溪这个方向刚好能看见他那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 这时,青阳县主又给她夹了一只海参,季澜溪咽了口唾沫,一言难尽道: “青阳县主,你是不是……” 殷勤错地方了? 墨以茵抿了抿唇,脸上有些惊慌,“恩人,你不喜欢吗?” 似是想起了什么,她连忙道:“恩人,这座位不是我安排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我只是觉得能和恩人坐在一起,我很开心。” 说着,墨以茵低下了头。 季澜溪:“……??” 她怎么好像,闻到了茶香? 女宾这里还有一个特殊的节目,乞巧。 乞巧就是在台上摆放好绣花针和五彩线,女子拿起五彩线穿针,先穿完的为“得巧”,后穿完的叫“输巧”,当下重女工,乞巧也是一种盛大的活动,几乎今天所有的女子都要参加 。 季澜溪:她不想参加。 她的手拿银针可以,但是拿绣花针,她是真不擅长啊! 季澜溪正想着怎么找借口避开这个活动,头顶响起了江氏的声音, “世子妃,听说玉儿今天也收到了请柬,怎么不见玉儿跟世子妃一同进来?” 众贵妇小姐没一个人附和,谁家正室正宴会带个妾上来,还和妾室一同入内,这不丢死人了! 谢娉婷知道大长公主以她的名义请了季玉过来,虽然季玉现在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已经不配再跟她说话了,但是能看季澜溪吃瘪,她也乐得。 “就是啊,本县主好久没见玉姐姐了呢,特意在请柬里加上了玉姐姐,怎么,世子妃没有让玉姐姐出门吗?” 季澜溪放下筷子,一脸疑惑,“说来也奇怪,季姨娘今晨身子有点不舒服,却硬要出门,我没办法,只好让人把她送上了马车,王府的丫鬟小厮可都看见了,不过出了门以后……我可就没看见季姨娘在哪了,难道不在母亲那边,也不在县主那边?” 墨以茵状若无意问道:“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罢了,还要世子妃时时过问,江夫人,云安侯府都是这般善待妾室的吗?” 席间传来几道笑声,江氏脸色一僵,“青阳县主,我只是关心一下女儿罢了。” “关心女儿?”墨以茵脸上的 疑惑之色更浓了,“世子妃不也是江夫人的女儿吗,也没见江夫人问候一句,难道江夫人心里只有那位季姨娘一个女儿?” “就是啊,江夫人,都是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可厚此薄彼!” 有几个夫人也出言,带个妾室来就算了,还想让她上宴席不成,也不看看,这宴会是一个低贱的妾室能来的吗? 就连大长公主,也不悦地看了一眼江氏。 江氏问了个寂寞,看着周围不屑的脸色,难堪极了,第N次后悔让季澜溪代 第50章 她,掰弯了情敌? “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不喜欢呢?” 季澜溪拿起酒杯在手里把玩,“喜欢大概就是你看到他就会有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看见他就会开心,想跟他一直待在一起,如果他不理你或者不喜欢你你就会特别失落,想到这件事就会很难过,这大概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嗯……”青阳县主想了想, “如果说是那种见面就会心动的感觉,那是没有了,现在我喜欢的是溪姐姐你。” “噗!” 季澜溪直接一口酒喷了出去,她这是把情敌,掰……弯了? 墨以茵以为她是呛到了,连忙递上帕子。 季澜溪没接,毕竟她也不是真的呛着了,男宾席离女宾席隔得不远,季澜溪依稀能看见慕时韫的身影, 要是慕时韫知道这事…… 真就,挺炸裂的。 “那个县主,喜欢一个人可不是这样的,是……” 季澜溪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一回头,正好对上了墨以茵不解的眼神,季澜溪顿时又开始反思自己, 是她想太多了,墨以茵根本就还是个小孩啊! 她不能带坏祖国的花朵! 她轻咳一声,“县主,我觉得喜欢一个人这件事还是很郑重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先做朋友,你觉得呢?” “好!”墨以茵眼睛亮晶晶的,脸颊微红,明显是高兴的。 季澜溪心里松了一 口气,这么单纯的孩子,可千万不能被她带坏了啊! 要不然墨家的列祖列宗都得诈尸来找她! 墨以茵正高兴,前面大长公主已经叫了参加乞巧活动的女子上台,第一批人里面就有谢娉婷,她趾高气扬,像个骄傲的大公鸡一样。 见季澜溪有些不解,她好像一下子发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说道: “今天的乞巧活动,无论谁赢,谢娉婷都会是魁首,因为大长公主今天特意准备好了,要把谢娉婷跟摄政王府二公子慕时年的婚事定下来了。” 季澜溪道:“大长公主和福宁伯府不是一直不中意这门婚事吗,怎么突然这么着急了,要在七夕的时候就把婚事定下来?” 都说女子成亲不能急,要等男方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定亲,然后是六礼,从定亲到成亲,最快也得一年多,慢的好几年的都有,所以大燕朝女子一般十三四岁就开始相看,十六岁左右成亲。 别说成亲,定亲也有很多事情,男方礼节齐全,表明对女方的尊重,七夕定亲说好听了是佳话,但是未免也太仓促了。 墨以茵四下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道:“大长公主一开始是不同意的,说就算要定亲,也得等今年秋闱,慕二公子中了榜才行,但是不久前就又突然答应了,据说是因为谢大少爷出了点事,福宁伯府 有求于摄政王府,才极力促成了这门婚事。” “要真让谢娉婷做了摄政王府的二少夫人,以后摄政王府还不得天天鸡飞狗跳。” 墨以茵忍不住唏嘘,照她说,谢娉婷这种人,就该好好待在家里,省得出来祸害别人。 说完,她才惊觉季澜溪正是摄政王府的世子妃,很有可能就要跟谢娉婷做妯娌。 她脸上划过一抹惊慌,“溪姐姐,我……” 季澜溪正听得起劲,疑惑地转头,“怎么不说了?” 墨以茵低下头,抿唇,“我以为你会介意我说摄政王府……” 季澜溪摸了摸她的头,“不会,以后这种事情,多跟我说。” 生活无聊,吃瓜算是她为数不多的乐趣了。 见她真的不介意,墨以茵又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好像是因为谢大少爷,也就是谢佑得了一种怪病,白天昏昏沉沉,夜间心悸梦魇,看了多少大夫都说没办法,就连太医院的周院正都束手无策, 大长公主想请慧海大师给谢佑占一卦,被慧海大师拒绝了, 然后大长公主又听说摄政王府有一位脾气特别古怪的大夫,医术极为高超,特别擅长治疗疑难杂症,但是绝不轻易出手,摄政王救过他一命,只有摄政王出面他才有可能会答应,所以福宁伯就想着促成这门婚事,到时候定了亲,摄政王妃总不会不管 自己的亲家……” 墨以茵这么一说,季澜溪就明白了,看着高台上斗志昂扬的谢娉婷,脸上都多了几分同情, 虽然只有一秒。 墨以茵幽幽一叹,“若是谢娉婷知道,大长公主和福宁伯答应这门婚事竟然是为了谢佑,不知会作何感想。” 季澜溪没听到她说这个,她满脑子都是,谢佑这病,不正是她之前给他下的毒吗? 那次在长街上把人揍了之后,她为了让谢佑少出门祸害人,就给他下了点毒,算算日子,确实也该发作了。 想到这毒药的性质,季澜溪眼睛一亮。 当即就朝着男宾席看了一眼,慕时韫也似有所感,往这边看过来,两人猝不及防四目相对。 季澜溪勾唇一笑,差点闪瞎了慕时韫的眼。 慕时韫也回以一笑,差点闪瞎了周围祁霄和萧怿等人的脸。 “嗷!老大,你笑这么帅,还让不让人活了!” 萧怿捂着被闪瞎的眼睛,嗷嗷乱叫。 叫了几声,发觉了不对劲,朝着慕时韫的目光看了过去,然后…… 不仅眼被闪瞎了,胃也被狗粮塞满了。 萧怿仿佛原地被一箭穿心,惨兮兮地捂着胸口,“老大,你欺负我……” 慕时韫把目光从季澜溪身上收回,瞥了一眼萧怿,“不想被欺负,就赶紧成亲。” 萧怿:“……呜呜呜!” 墨以茵也看见了季澜溪和慕 时韫的眼神交汇,脸又红了起来, 溪姐姐他们……好大胆! “溪姐姐,我可以问问你看上慕世子什么了吗?” 季澜溪又看了一眼那边,慢条斯理地饮了一口酒, “脸吧。” 身材也不错。 说完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你呢?” 墨以茵一愣,反应过来季澜溪是问她喜欢慕时韫什么,脸更红了, “也是……脸。” 算的吧,毕竟慕时韫那张脸,可以说全京城都找不出第二张了。 季澜 第51章 这面子给你要不要啊 慕时韫眉间冷了几分,没说话,萧怿走上前,撞了一下宋霖的肩膀,横着眉毛, “宋霖,全京城都知道我老大中了毒在养伤,你让他跟你比射箭,你安的什么心?要是我老大旧伤复发,你担待得起吗!” 宋霖嗤笑一声,不屑的眼神越过萧怿,定格在慕时韫脸上,“慕时韫,你是不敢了?” 慕时韫理了理袖口,“我在这等人,今天没时间陪你玩再说,赢了一个病人,说出去也不好听吧,宋公子?” “慕世子,不就射个箭吗,你也不用拿这种借口来搪塞我吧,依我看,要真是太虚弱了,干脆就别出门,要不然看着别人驰骋赛场,自己只能干坐着,有什么意思,啊?” 宋霖笑得放肆,“我倒是想知道,是谁能让我们京都第一风流人物慕世子这样等,你说,我一定亲自帮你把他请过来!” “不用了,”慕时韫语气平静,“是我娘子。” 宋霖一愣,随即嘲讽大笑,“女人?慕时韫,不是我说,你连根箭都不敢跟我比,叫女人上来,是嫌脸丢得还不够多?” 接着他又看向身后几个小弟,“你们说慕世子这身子,连个弓都拉不开,就算是娶了媳妇,也有心无力吧!” “就是啊,哈哈哈哈……” 萧怿看不下去了,捏紧了拳头, “够了!我跟你比!” “你?”宋霖嚣张地拿着弓 撞着萧怿的肩膀,“就你那点三脚猫,一会儿输了,估计还得回家哭鼻子呢!” “你!”萧怿脸色涨红,但是却无法反驳,他的箭术确实差了宋霖不少,要是上场,就是被完虐的。 “慕世子,你到底比不比啊?要是不比,我可就走了,不过明天,第一风流的慕世子连张弓都拉不开的英雄事迹,可要传得全都城都知道了!” 宋霖嚣张大笑。 被慕时韫压着这么多年,他终于能吐一口气了,这回要是不叫慕时韫脸丢到姥姥家,他就不叫宋霖! 蓦地,慕时韫出声,“我跟你比……” “发生什么事了?” 慕时韫的话音还没落下,一道清澈的女声插了进来,季澜溪不动声色地走到慕时韫身边,一脸疑惑, “夫君,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这几位是?” 宋霖本来还在惊叹哪又来了个这么漂亮的姑娘,听到那一声“夫君”,脸都龟裂了,脸上的表情跟见了鬼一样,不可置信的眼神在两人之间徘徊, 这就是慕时韫娶的那个庶女?! 这脸,这气质,说是大家族精心培养的嫡女也不过如此吧! 萧怿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赶紧跑过来告状,“大嫂,你来了,他们欺负我老大,明知道他身体还没恢复,逼他上场比箭!” 季澜溪侧头看着他,“你射箭了?” 慕时韫眼底冰霜在季澜溪出现 的那一刻就消融了, “没有。” 说完拉着季澜溪手,指着宋霖,“这位是丞相家的幼子,宋霖,宋公子。” 季澜溪点点头,“原来是宋公子,久仰久仰。” 宋霖除了斗蛐蛐的爱好,还有一个就是喜欢美女,现在看着季澜溪,听她说话,心都酥了半边,忙道: “好说好说。” 慕时韫脸当即又黑了下去。 季澜溪:“??” 我就客套一下,你还当真了? “听说,你们要比射箭?”季澜溪问。 萧怿连忙说道:“大嫂,这个宋霖一点也不知道天高地厚,你得好好吊打他,让他知道知道厉害!” 宋霖刚从美人中缓过神来,听到萧怿说的,差点笑了个仰倒, “萧怿,你是在逗我吗,一个娇滴滴的女人,怕是见了弓箭,都得瑟瑟发抖吧!” “这么美的美人儿,可别被吓哭了……” 宋霖做了一个自以为很帅的动作, 季澜溪内心:“yue……” 明知道她成亲了,还要勾搭有夫之妇,真是恶心! 这个宋霖果然跟传闻中的一样,荤素不忌! 季澜溪袖下的拳头收紧了几分,面上还保持着微笑,她看着宋霖,“若是我能拉开弓呢?” 宋霖道:“你若是能拉开,小爷我今天就给慕时韫这个面子,不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季澜溪轻笑一声,“不用,宋公子如实说出去就好 。” 说完转身让慕时韫带着她去挑弓箭了。 “什么?”宋霖在后面,有些摸不着头脑。 想了半天,他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她不喜欢慕时韫,所以想看他丢脸! 美人不喜欢慕时韫,那他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挑弓的时候,萧怿忍不住在旁边叽叽喳喳, “大嫂,你箭术怎么样,我跟你说,宋霖这小子别的不怎么样,射箭确实有两把刷子,之前凭着箭术在京城横行霸道了很久,最后被老大教做人了才老实了一段时间,你就算输了也不要紧,等老大身体恢复了,一样吊打他……” 季澜溪摇头,“我不会射箭。” 萧怿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神惊恐,“不会……射箭?” 慕时韫回头瞪了他一眼,“你今天话很多?” 萧怿:“……我这不是想提醒大嫂一下吗……” 慕时韫:“不需要!” 萧怿低头,“哦。” 祁霄和沈长夜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摸了摸鼻子,一人一只手伸出来,把这个显眼包拉到了后面。 没有了耳边聒噪,慕时韫给季澜溪简单讲了一下怎么选弓, 还没说完,季澜溪直接越过前面,拿起了最后面最古朴有质感的那把长弓,在手里颠了颠, “这把不错。” “这把?” 这弓可有三十石,就算是健壮的成年男子,也未必拉得开。 季澜溪点头,“就这把 了。” 慕时韫咽了口唾沫,提醒道:“这把是大长公主珍藏的神弓,足有三十石,放在别院两年了,还没被人拉开过,因此大长公主也有言,谁要是能拉开这弓,就把弓赐给他。” 季澜溪挑了挑眉,“那感情好。” 她又问:“你现在箭术怎么样,不用力的话,能瞄准靶心吗?” 慕时韫隐隐猜到了她想做什么,本来是想劝她换一把的,但 第52章 不是他比,是我比 不会射箭,现学,玩他呢? 慕时韫还真在靶场上,手把手地教她射箭了。 宋霖等了半天,有点烦躁,忍不住走过去道:“慕时韫,你要实在不想比,咱们今天就不比,你叫个不会射箭的女人来跟我比,算个什么事,你就不怕弓弦太硬,把美人儿这纤纤玉手给割坏了?” 慕时韫眼眸眯起,在他动手之前,一根箭直直朝着宋霖的面门射去,正对着他的嘴! 宋霖的声音戛然而止,瞳孔剧震,反应过来之后,向后猛一弯腰,躲过了那支箭。 宋霖的心脏咚咚直跳,他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刚才他反应再稍微慢一点,那箭都能把他的嘴射穿! 更令他愤怒的是,他看了一圈,竟然没看见有人搭弓出手! 他恼羞成怒,“谁干的!” 季澜溪拍了拍手,平静地看着他,“别看了,是我,宋公子,嘴不想要可以捐给需要的人,不过你这嘴这么臭,捐出去估计也没人要,还是丢进茅房发酵了吧,别出来霍霍别人了。” 季澜溪没用弓,那箭是她徒手丢出去的,宋霖没看见,不远处的萧怿几人可都看见了。 “噗嗤” 身后几道笑声传来,宋霖脸色涨得通红, “你敢骂我!” “行,你非要比,一会儿要是你输了,慕 时韫得管老子叫爷爷!” 季澜溪闻言转头,看了一眼宋霖,又看了看慕时韫, 慕时韫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好。” “要是你输了,也得管我叫爷爷,还得跪下给我磕三个头。” 宋霖脸都红了,“谁怕谁啊,你别输不起就行!” 刚学射箭就想赢他,做梦呢吧! 慕时韫今天这声爷爷,是叫也得叫,不叫也得叫! 慕时韫不动声色地给玄锦打了个手势,继续教季澜溪射箭。 他站在季澜溪身后,将季澜溪整个包裹住,手握在她的手上, “眼睛看准,三点一线,瞄准,手抬高一点……”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季澜溪耳廓与颈间,她感觉有点痒,缩了缩脖子, “那个,你不怕我一会儿输了?” 这赌注,涉及尊严了都,慕时韫这么放心她? 慕时韫声音沉了几分,“别分心。” 季澜溪:“……” 季澜溪收了心思,专心看箭了。 “好,放。” 季澜溪手一松,一只箭以离弦之势,“嗖”地飞了出去。 没中。 脱靶了。 季澜溪:“……” 慕时韫温声安慰她,“很多人第一次连箭都射不出去,你这样已经很好了。” 宋霖实在受不了了,“你们够了!” 欺负他没美人陪是不是! 慕时韫睨 了他一眼,“再废话,就揍你。” 转身又温声给季澜溪讲解要点。 宋霖:“……” “嗖” 季澜溪又射出一箭,这次没脱靶,按照现代的说法,大概在二环的位置。 季澜溪信心大增,又接着射出了一箭, 三环。 “嗖” 五环。 “嗖” 七环。 “嗖” 八环。 “嗖” 九环。 “嗖” 正中红心。 “我学成了!”季澜溪一高兴,猛地抬头,正好撞到了慕时韫的下巴,疼得她一张脸皱成了包子,捂着头, “娘子真棒。”慕时韫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 季澜溪猛地把他推开,控诉他:“别揉我头发,我发型都乱了!” “就揉。”慕时韫又伸手揉了一把。 季澜溪很想揍他一顿,但想到这是外面,只好愤愤地瞪了他一眼。 宋霖:“……!!” 宋霖小弟:“……”请当我们不存在。 萧怿几人:“……”我们饱了,嗝! 季澜溪沉浸在自己学会射箭的喜悦中,并不知道,宴席那边因为她的离开已经炸锅了。 乞巧第二轮时礼官突然念到了季澜溪的名字,等了半天也没见她上台,结果找了一圈,发现她在靶场上,慕时韫正在手把手教她射箭。 摄政王妃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怎么 又是季澜溪,她好好的座位不坐,去靶场上干嘛? 大长公主正欲说话,身边宫女突然来报, “大长公主,不好了,您珍藏多年的那把神弓,被……被人给拿出来了……” 满座皆惊。 “神弓?是那把足足有三十石,号称天下第一勇士才能拉得起的神弓?” “可不是,那把弓大长公主得到后曾在宫宴上明言,说谁要是能拉开那弓,就把弓赏给他,结果……” 有个会说话的夫人道:“竟然有人把那把神弓拿出来了,咱们不妨过去看看,说不定能见到神弓被拉开的风采呢,正好妾身也想看看,到底是哪位勇士,能拉得起那神弓!” 在座的不少小姐也是蠢蠢欲动,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当然也有人不屑,尤其是那些正要去乞巧的,她们刚有了表现自己的机会,竟然被这么搅和了,虽然有些恼怒,但是心里总归还是有那么一点好奇的。 大长公主缓缓道:“既然都想去看,那就去看看吧。” 众夫人小姐起身,浩浩荡荡地往靶场去了。 季澜溪彼时已经可以自己射中红心了,刚让月洄叫人去把挑好的弓拿过来,就看到大长公主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这边过来了。 季澜溪:“??” 走近了,有位夫人 问:“这是干什么呢?” 祁霄一看说话的是自己娘,赶紧过去,说道:“老大在教大嫂射箭呢。” 众人一看季澜溪手上的弓,瞬间都明白了。 祁霄的娘,也就是护国公夫人,问:“那把神弓呢,谁拉开了那把神弓?” 祁霄:“还没拉,不过一会儿估计就有了。” 众人不明所以。 说话间,弓已经拿上来了,有不少武将世家的夫人小姐,看着那弓的眼神满是赞赏与艳羡,确实是把好弓。 宋霖的娘,丞相夫人,看着自家儿子,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霖儿,你又在这做什么?” “娘,孩儿比箭呢!” 宋霖说完,拿起了弓,看着慕时韫不耐烦道: “要比就快点。” 众人一愣,宋霖又找慕时韫比箭了? 宋霖自从被慕时韫用箭术收拾了之后 第53章 彻彻底底地输了 众人惊诧。 护国公夫人惊讶地看着自家儿子,祁霄一脸理所当然道:“老大身子还在恢复,不能上场,大嫂替他去。” “刚老大还跟宋公子立了赌注,谁输了,就得叫对方爷爷。” “对了,”祁霄又道,“刚老大还跟宋公子立了赌注,谁输了,就得叫对方爷爷。” 护国公夫人气得拍了一把儿子的胳膊,“你这死孩子,怎么不早说!” 祁霄吃痛,一脸无辜,“娘,你刚才也没问我啊!” 季澜溪看着祁霄和护国公夫人母子俩的互动,心道果然不愧是慕时韫的兄弟,欠揍都是一样样的。 摄政王妃深吸了一口气,“胡闹,这像什么样子!” 众人都知道摄政王妃是出了名的重规矩,都眼观鼻鼻观心,不说话。 季澜溪道:“王妃放心,我不会输的。” 王妃怒火中烧,这是输不输的事吗? 护国公和摄政王一向关系不错,祁霄又和慕时韫关系好,护国公夫人拍儿子的胳膊,“你怎么也不拦着点,这样的赌注也能答应?” 祁霄委屈地抱着胳膊,眼睛却一直盯着弓箭的方向,“娘,你看着吧,老大未必会输。” 气得护国公夫人又拍了下儿子的胳膊。 大长公主蓦地出声, “既然下了赌注,就比吧,我大燕男儿,合该敢作敢当。” 王妃眼前发黑,完了,摄政王府的脸,今天又要丢尽了! 说话间,弓也拿了上来,在众人的目光中,季澜溪直接拿起了那把最华丽的神弓。 “她拿起了神弓!” 有几个小姐惊呼。 这回就连大长公主也震惊了,要神弓的不是别人,竟然是这个庶女出身的摄政王世子妃? 有个脾气暴躁的贵女忍不住出声,“你会拉吗,要是拉不开,损了神弓怎么办?” 季澜溪看了那个贵女一眼,伸手把弓拉满了。 “还有意见?” 那个贵女:“……” 这么容易就被拉开了? “你这该不是假的吧?”那个贵女又道。 虽然她知道大长公主别院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有假的,但是她就是不相信。 季澜溪把弓递给她,“你拉着试试。” 那贵女也是喜欢骑射的,平时也多加练习,当即就接过弓,拉着弓弦用力。 半晌,那贵女脸都红了,弓弦还是纹丝不动。 季澜溪:“……”她是不是该说一句,此处非静止画面? 那贵女拉了半天,放弃了,脸色涨红着把弓还给季澜溪,“对不起,弓是真的。” 季澜溪接过弓箭,向大长 公主行了一礼,恭敬说道:“听说大长公主有言,谁能拉开这神弓,就把弓赐给他,臣妾很是喜欢这把神弓,不知可否劳烦大长公主割爱?” 大长公主捻着佛珠的手收紧了几分,脸色阴阴沉沉的,好像山雨欲来,半晌,道:“本宫说的话,自然作数,摄政王世子妃骁勇善战,王妃好福气。” 季澜溪眉眼弯弯,“多谢大长公主赏赐,大长公主谬赞。” 明眼人都听出来大长公主那话不是夸奖人的,又不是当将军,哪有夸人家女子骁勇善战的? 王妃看着一脸浑然不觉的季澜溪,咬牙道:“大长公主谬赞了。” 两人上了靶场,宋霖伸手指着对面的靶子,道:“我也不欺负你,就比最简单的,每人十只箭,轮流射,谁射中红心的箭多,谁就胜出。” 季澜溪点头,这样的赛制,对新手确实很公平了。 “我先来。” 宋霖从背篓里抽出一支箭,搭弓,射出,动作流利, 正中红心。 赢得不少人喝彩。 季澜溪也搭上了一支箭,眯眸看着靶子,心中默念慕时韫刚教她的技巧, “嗖” 一支箭矢穿云而出,“铮”地一声,射中了红心的边缘。 她没学过射箭,但是她学过射击, 所以只要掌握了窍门,百发百中不是问题。 后面两人又各射了三支箭,宋霖的箭全部正中红心,季澜溪的箭则都在红心边缘。 祁霄几人看得都忍不住有些紧张了,和萧怿踱到了慕时韫身边,慕时韫又坐回了他的轮椅,神色不紧不慢,像个老大爷, 两人忍不住问道:“老大,你不担心大嫂吗?万一大嫂输了……” 说话间,宋霖拿了三支箭,三箭齐发,全部正中红心。 季澜溪侧头看向宋霖,“你耍诈?” 宋霖扬起眉毛,得意洋洋道:“规则只说轮流射,可没说一次只能射一支箭!” “靠,宋霖这个卑鄙小人,他竟然三箭齐发!” 靶子只有一个,红心就那么一点,他把红心占满了,别人还怎么射中? “大嫂刚学会,能射中红心已经是天才了,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会三箭齐发,宋霖这个狗东西,老子晚上要去套他麻袋!” 祁霄和萧怿恨不得当场上去揍宋霖一顿。 慕时韫心思动了动,他好像很久没套过人麻袋了。 心中有了计较,他道:“再看。” 他不信季澜溪会甘心如此被动。 台上,季澜溪只问了一句话,“宋公子,你确定要这么玩?” 宋霖:“ 是又如何?” 季澜溪点点头,拿起一支箭,瞄准,射了出去。 祁霄和萧怿在看到季澜溪只射了一支箭的时候就不受控制地紧张起来了, 就见那支箭正对着宋霖那支箭的箭尾,直接将宋霖的箭一分为二,定在了红心上。 而宋霖的箭,被从中间劈开,掉在了地上。 宋霖的脸色难看极了。 他又拿出三支箭,三箭齐发,又齐齐正中红心。 季澜溪又搭了一支箭,把神弓拉成满月,瞄准靶子正中心,松手。 “嗖” 这支箭矢带着破空之势飞出,只听着“砰”地一声,靶子中间多了一个大洞,连着绑靶子的木头,都透光了。 几乎整个红心,都被这一箭射了出去! 这真的是一个女人该有的力气吗? 红心没了,而那依稀可见的红色边缘,还残留着季澜溪之前射出去的那几只箭,在这种情况下,显得格外凄凉。 宋霖的脸色跟吃了翔似的,红心没了,他射在正中间的那 第54章 回去要被他爹打死了 观众席上,祁霄和萧怿齐齐咽了口唾沫, “大嫂这神力,太牛了。” 他们看向慕时韫,“老大,要是你……” 慕时韫眼睛看着靶子中间空了的那个大洞,“若是不用内力,我做不到这样。” 射穿红心,但又没射烂整个靶子,需要对力量有极高的控制和计算, 平心而论,这一点,他做不到。 台上台下早因为这场比试聚集了不少人,看到季澜溪的操作之后,众人都快傻了。 还能这样玩? 尤其是在靶子旁边计成绩的小厮,整个场上,除了那个被射穿的靶子,就他的冲击力最强了。 小厮反应过来后,才发觉后背已经湿透了。 季澜溪看向目瞪口呆的宋霖,勾唇,“宋公子,我赢了。” 下了靶场,宋霖还有些呆滞,季澜溪一下场,就被围了起来, “大嫂,你真是太厉害了,简直是天生神力啊,你到底怎么做到的,能不能教教我?” 几人中萧怿的箭术是最差的,因此也第一个挤了上来。 “你就算了,大嫂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从初学到射中红心,足以说明大嫂是天才,你就别想了。” 说话的是沈长夜,季澜溪有些意外。 传闻这位邻国质子心思莫测,鲜少与人交谈,来京城这么多年,也就慕时 韫他们几个朋友,更不参与任何世家斗争,夺嫡之战开始时,他才来大燕不到一年,但他就是在激烈的夺嫡再加恒王夺位之中活了下来。 温润如玉,矜贵淡漠,心思深沉,神秘莫测。 这样的人,竟然对她评价这么高? 季澜溪道:“大皇子谬赞了。” 又对萧怿说:“一箭破靶不难,你们谁想学,我都可以教。” 萧怿激动不已,“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 祁霄连忙举手,“我也要学!” 沈长夜微笑:“算在下一个。” 慕时韫把他们一个个挤开,语气生冷,“你们几个连把把射中红心都做不到,累坏我娘子怎么办?” “所以娘子,你教我就行了,然后我再去教他们。” 三人:“……” 摄政王妃、祁母、萧母:“……” 经过这一场比试,不少夫人小姐倒是对季澜溪刮目相看了,甚至还有武将夫人惋惜,季澜溪竟然已经成亲了,要不然还能给自家儿子争取一下。 “对了,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萧怿挠了挠头,若有所思。 祁霄道:“赌注。” 萧怿一拍脑门,“对啊,宋霖还欠老大一声爷爷,三个响头呢!” 众人的眼神落在宋霖身上,宋霖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不算,分明就是耍赖! ” 一道愤怒的女声响起,一个少女从人群里挤出来,横眉怒目看着季澜溪, “你这是无赖,这不能算!” 季澜溪看了她一眼,问:“你是谁?” “我是宋霏。” 宋霏啊,季澜溪有点印象,宋相最小的女儿,宋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也是宋相最宠爱的女儿。 “哦,原来是宋五小姐。” 宋相有四个女儿,儿子却只有宋霖一个,所以对宋霖十分疼爱, 怪不得一样的蛮横,原来是同出一源啊。 “宋五小姐说我耍赖,不知我耍了什么赖?” 宋霏怒道:“你把靶子射坏了,我哥还怎么射?” 不等季澜溪说话,萧怿就喷了回去,“你放屁!要耍赖也是你哥先耍赖的,怎么就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大嫂还不是百姓呢!” 宋霏是闺中女儿,哪被人这么骂过,一张脸涨红着,差点没哭出来。 季澜溪咂舌,不愧是慕时韫的兄弟,战斗力就是强。 “宋五小姐,我想你弄错了一件事情,你说我耍赖,你有证据吗?方才规则可是宋公子定的,他可说不能一箭破靶?既然没说,我耍了什么赖?” “还有,这场比试是你哥自己提出,非要比的,赌注也是他亲口立下的,有句话叫先撩者贱,打死无冤,现 在你们输了,就想否认赌注,这又是什么道理?” 宋霏脸色涨红,说不出来话。 她又羞又恼,捂着嘴哭着跑走了。 萧怿撇撇嘴,大喊道:“宋霖,你输给了我大嫂,这赌注还算不算了啊,是男人就麻溜点过来,躲妹妹身后算个什么男人!” 宋霖拳头握紧,萧怿这是把他刚才讽刺慕时韫的话都还给了他,他要是过去,他宋霖的脸算是丢尽了,但要是不去,他的脸一样也丢尽了! 宋霖咬着牙,走上前,眼睛死死盯着慕时韫,声音细若蚊蝇, “爷爷。” 萧怿手竖在耳朵上,道:“宋公子,你说什么?风太大了,我没听见!” 宋霖深吸了一口气,大喊了一声, “爷爷!” 慕时韫勾唇一笑,脸上的冰雪骤然消融,看得出来他是真高兴, “乖孙子。” 宋霖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 萧怿仿佛看不见宋霖脸上的难堪,“还有三个响头呢,宋公子,快点啊。” 宋霖呼吸一窒,红着眼眶看着萧怿,“萧怿,你别欺人太甚!” 萧怿:“什么?我欺人太甚?这赌注是我提出来的吗?我们说老大身体没恢复不能上场的时候,不是你咄咄逼人非要老大跟你比吗,怎么,还嫌我大嫂吊打你吊打得不够,准备再找 一次虐?” 宋霖一向知道慕时韫身边这几个人嘴皮子溜,但是不知道竟然这么溜! 他两条腿如同灌了铅一般,弯不下去。 萧怿又要催,正在两难之时,大长公主身边的茯苓来传话,“诸位夫人,公子小姐离席已久,还是快回到席上吧,今日本是个大好的日子,何必伤了和气。” 众人一听,知道没什么热闹看了,就回去了,再留下来,说不定会得罪宋相,得不偿失。 茯苓的话,就是大长公主的意思,萧怿不满,还要说什么,被慕时韫拦下了, “大长公主言之有理,今日是个好日子,确实不宜大动干戈,这三个响头就算了,不过本世子虎落平阳被犬欺,这口气也是咽不下的,多的不要,宋霖回去让你爹给本世子拿点名贵药材补补身子,这 第55章 我那素未谋面的老公 季澜溪回到宴席的时候,人已经都回去全了。 好家伙,这些人,基本都是刚去看了热闹的, 季澜溪一回去,就被围起来问这问那,跟一开始的冷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墨以茵刚好轮到她去乞巧,所以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听那些夫人小姐说,也大致明白了事情的过程, 溪姐姐真厉害! 另一边散了之后,萧怿总有些不甘,“茯苓姑姑来得也太是时候了,竟然没让那孙子磕头,便宜他了!” 沈长夜合起折扇,拍了下他的头,“你以为老大真的是想放过宋霖?你当丞相夫人为什么不在,就是去搬救兵了,要是再坚持让宋霖磕头,不仅会得罪丞相府,大长公主那边也不好交代,毕竟是在大长公主的宴会上出了这样的事,你可长点心吧。” 萧怿吃痛,捂着头,“那也太便宜那孙子了!” 祁霄也过来敲了一下,“放心吧,老大心里有数呢,宋相这回怎么也得出点血,那孙子回去,几顿竹笋炒肉是少不了的。” 萧怿这才解气了些。 饭吃得差不多了,就到了今天的重头戏,赐婚。 大长公主已经恢复了慈眉善目,缓缓说道:“今年年初到现在发生了不少好事,可见今年是个不错的年头,摄政王妃,你之前总说你家老二心仪婷儿 ,欲求娶,今日是个好日子,本宫就做主,替他们赐婚。” 王妃脸色一喜,“多谢大长公主。” 谢娉婷早就知道今天外祖母会给自己和慕时年赐婚,现在听到准话,高兴得不行,恨不得立刻飞到慕时年面前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但是又想起来外祖母常说要端庄持重,她又坐直了身子,十分乖巧。 王妃看着,对谢娉婷更喜欢了。 墨以茵看着季澜溪在旁边一杯一杯地喝着酒,好像全然没听见上面说了什么,心里也有些难受, 她斟酌了一下措辞,劝道: “溪姐姐,天下好男儿多的是,你可别做傻事啊,别的不说,就说那一张脸,慕时韫可比慕时年强太多了,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季澜溪:“??” “县主,你是在说我?” 她喝得已经有些晕晕乎乎了,但是自己却不知道,表面上看着还正常,就是脸有点红, “我做什么傻事,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男人就像衣服,只要你有钱,每天换一件都行,你看上哪个,我请你!” 墨以茵:“……??” 她拿过季澜溪的酒壶闻了闻,就是普通的果酒啊,溪姐姐怎么醉成这样? 幸好她们的话是悄悄说的,要不然传出去,溪姐姐刚刚挽回的名声又 要扫地了。 墨以茵觉得,她和季澜溪有共同的秘密了! 墨以茵还有些不确定,“溪姐姐,你真的心里不难受?” “难受……我不难受!我要喝酒,这酒味道真不错,回头多买点回家……” 季澜溪说着,把酒壶从墨以茵手里抢了回来,又给自己满上。 墨以茵:“……” 行吧,不难受就行。 接下来大长公主又赐婚了几对,那几家夫人都欢天喜地地谢了恩,只等回家筹备儿女成亲的事了。 他们肯定都是私下已经通了气的,在七夕这天被大长公主亲自赐婚,也是一种荣耀。 好不容易熬到了散席,墨以茵扶着有点晕的季澜溪往那边走,月洄在后面跟着,出了席,慕时韫已经在不远处等着了。 看到墨以茵,慕时韫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了几分,把季澜溪接了过去。 季澜溪一凑近,他的脸色更冷了, “她喝了多少?” 就那么难受吗? 要换做以前,墨以茵肯定是会伤心的,但是她现在竟然只是有点难受,已经可以忽视了。 难道,她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也就一壶,就是普通的果酒……” 慕时韫怀疑地看着傻傻的季澜溪,这像是就喝了一壶果酒的样子? 看她还愣在原地,慕时韫道:“你还有事?” 墨以茵:“ ……没了,你们……路上小心。” 慕时韫没说话,墨以茵走后,他叹了口气,“你还能自己走吗?” 季澜溪猛地抬头,“嗯?走什么?” 慕时韫:“……”知道了。 慕时韫看了看四周,这条路人少,正准备伸手把季澜溪抱过去,月洄的手先伸了出来,把季澜溪接了过去,善解人意地说: “小师妹说了,你是病号,不能干重活。” 慕时韫扶额,他其实……也没有这么废。 不过眼见着有人过来了,他也只能让月洄扶着她往外走。 马车行驶,慕时韫才知道墨以茵说的那句“路上小心”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为季澜溪实在是太能闹腾了! 她一会儿想去打拳,一会儿说要做什么手术,可是她已经醉了,所以阵仗再大,也只是在乱扑腾而已。 马车第四次被季澜溪拳头打中的时候,慕时韫无奈地把人抱进了怀里。 他觉得自己这马车都有点不够她造的,回头得把马车再加固一下。 另外,不能再让她喝酒了! 被抱得紧紧地,季澜溪不喜欢这种感觉,皱着眉一直咕哝,小幅度地挣扎。 慕时韫突然沉沉地看着她有些迷离的脸,伸手扯着她的两颊,往两边扯,但是还注意着手上的力度,怕把她扯疼了, “就这么难受吗?这么忘不 了他?” “慕时年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念念不忘,还为他醉酒,嗯?” 季澜溪迷迷糊糊感觉脸疼,伸手就往脸上拍,一睁眼,就看到了一张放大的俊脸。 她瞬间就忘了被拽的脸,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伸手去摸慕时韫的脸,“你长得真好看……” 慕时韫拿被打疼的手拂开她的手,问:“我是谁?” 季澜溪一愣,想了想, “你是……” “帅哥?” 慕时韫:“……错了,再说,不说就不给你看了。” 季澜溪一听不让她看帅哥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立刻瞪大了眼睛,努力在记忆里搜寻他是谁。 但是她搜寻了一遍,发现 第56章 不如我们来做些有意义的事 季澜溪又伸手去摸慕时韫的脸,慕时韫又避开, 季澜溪盯着他,突然说道:“你知道现在是几点吗?” 慕时韫微愣,“几点?” 季澜溪:“错,是我们爱情的起点!” 慕时韫:“?” 慕时韫的眼里流淌过几分笑意, 季澜溪又问:“你会游泳吗?” 慕时韫点头,“会。” 季澜溪:“那太好了,这样你就可以在我们的爱河里遨游了!” 慕时韫:“……” 外面听见这些的玄锦:“……” 外面听见这些的月洄:“……!” 卧超,小师妹牛啊! 月洄身子不由得向后倾斜了一些,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玄锦:“……” 季澜溪就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对着慕时韫土味情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慕时韫一开始听得还挺惊喜,后来就渐渐麻木了。 他揉了揉眉心。 她这是单纯的喜欢他的脸,还是,将他当成了另一个人? 季澜溪见她说了这么多,帅哥还不理她,不满地噘嘴,突然坏笑了一下,扯住慕时韫的衣领就往下拉,捧着慕时韫的脸亲了一口。 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亲完还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 察觉到嘴上温热的触感,慕时韫整个身体都僵硬了起来,随即是抑制不住的狂喜,全身的血液都好像沸腾 了起来。 这些日子跟季澜溪的相处,他也知道她不喜欢别人的触碰,每次他想抱她一会儿都得瞅准机会死皮赖脸,还有可能会被她的拳头问候一顿, 感觉到她的靠近,他简直不敢相信, 他捧着季澜溪的脸,一双桃花眼凝视着她, “这可是你先犯规的。” 说完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她的唇很软,很甜,像一样。 亲上去的那一瞬间,慕时韫觉得脑子里好像有烟花炸开,整个人轻飘飘的,好像在云端。 他僵硬地保持着这个姿势,不敢动。 季澜溪亲完帅哥就有点困了,等慕时韫反应过来低头一看,她已经睡着了。 慕时韫:“……” 外面的月洄耳朵都准备好了,结果等了半天,里面却没动静了, 到嘴的瓜就这么没了,月洄心里那个失落啊。 唉! 不过本来只有一个时辰的路,因为季澜溪醉了,生生磨叽了两个时辰,到家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到了家,慕时韫用披风把季澜溪裹得严严实实的,直接把人抱出了马车,一路脚下生风,抱回了蕴玉轩。 王府的下人都愣住了,等慕时韫抱着人过去了,才反应过来。 “刚刚那个是世子?世子好了?” “可不是,世子怀里还抱着个女人呢,也不知道是哪个这么 有福气?” “别瞎想了,那是世子妃。” “啊?是世子妃啊。” …… 蕴玉轩的下人也受到了一波冲击,世子这才成亲一个月不到,就能抱着人走这么远! 世子妃真是旺夫啊! 莺归看到慕时韫抱着人回来,刚迎上去想问两句,慕时韫直接越过了她进了内室。 内室现在是空青在伺候,慕时韫当即就吩咐:“去熬点醒酒汤过来。” 空青见季澜溪小脸红扑扑的,醉得有些厉害,有些担心,“奴婢还是先给世子妃把个脉吧。” 慕时韫知道空青祖父是太医出身,她自小习药理,点头同意了。 空青上去把脉,才刚靠近季澜溪,季澜溪就闹腾了起来,像那些宿醉的醉鬼一样,张牙舞爪的。 空青:“……奴婢这就去熬醒酒汤。” 醒酒汤来了,季澜溪被强制叫醒,一睁眼,就看到了慕时韫, “唔,帅哥,你怎么还在?我还在梦里?” 慕时韫道:“快把醒酒汤喝了,喝了再睡。” 季澜溪看着黑乎乎的东西,摇头, “什么药,我不喝药,不喝药。” 慕时韫耐心地哄着她,“这不是药,是醒酒汤,乖,快喝了,不喝明天早上起来会头疼的。” 季澜溪歪了歪头,好像听懂了什么, “那你喂我。” 慕时韫端着碗,一 勺子一勺子地喂她。 空青:“……”她是不是不该在这里? 正当她纠结自己是该走还是不该走的时候,慕时韫把空了的醒酒汤碗递了过来,空青连忙接过,如蒙大赦,下去了。 是谁说世子和世子妃感情不好的,看她不打她! 慕时韫本以为她喝了醒酒汤后面就会安生了,没想到这才只是开始! 夜里睡觉的时候,季澜溪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会儿挥手,一会儿往某个方向踹一脚,慕时韫都已经缩到墙角里了,还是会被她踹到, 根本就没法睡! 没办法,慕时韫叹了口气,任命地抱了床被子去了睡软榻。 可是他刚躺下,又出事了! 季澜溪见里面没了进攻对象,就往外翻,马上就要从床上掉下来了! 慕时韫眼疾手快地过去接住了她,才避免她和大地亲密接触。 第三次把人放回床上后,慕时韫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他突然觉得,以后还是不要再让她喝酒了。 再这样下去,他都要被她拆了! 他刚要抽身离开,季澜溪突然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一脸警惕地问:“你是谁?你怎么在我房间?” 慕时韫叹了口气,没好气地说道:“我是你老公。” 季澜溪“唔”了一声,好像是在想他这句话的真实性。 她想 了一会儿,好像自己确实结婚了,随即凶狠地控诉:“你是我老公?那你怎么不抱着我睡觉?!别人家的老公都会抱着老婆睡觉的,我不管,别人有的,我也要有!” 慕时韫:“别人?” 季澜溪伸手攥着他的衣服,脸上凶狠, “快点!” 慕时韫喉间氤氲出几声低笑,握住她放在他衣服上的手,放嘴边轻吻了一下, “遵命。” 季澜溪脸有些红,躺回了床上, 她也有老公了,嘿嘿。 她明天就告诉所有人,她再也不是单位最大的单身狗了! 慕时韫自觉睡在了床外面,防止她睡着睡着掉下去,谁知刚睡下,季澜溪就像只八爪鱼一样缠了上来,不安分地在他身上蹭来 第57章 你身材明明也很好 慕时韫全身都紧绷了起来,半晌,他声音艰涩地开口, “你确定?” 季澜溪猛地点头。 “不行!” 慕时韫斩钉截铁地拒绝,他就算要,也是在她心甘情愿的情况下,绝对不是在她意识不清醒的时候趁人之危。 季澜溪快哭了,“为什么?” 慕时韫摸了摸她的头,“乖,今天不行,以后再说。” 季澜溪不满意了,开始像个小孩一样在他怀里打滚, “我不管,我睡不着,我要听睡前故事,你给我讲故事!” 慕时韫:“讲……故事?” 搞了半天,是他误会了? 最后,慕时韫还是乖乖给季澜溪讲故事了。 这个夜对慕时韫来说无比地漫长,最后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的,睡前他只有一个想法: 以后绝对不能再让她喝酒了! 翌日一早,季澜溪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被慕时韫紧紧地抱着,而她也没好到哪去,整个人像只八爪鱼一样挂在了慕时韫身上。 季澜溪有一瞬间的呆滞。 她记得她昨天去参加大长公主的琼芳宴,然后跟宋霖比箭,然后她觉得桌子上的果酒挺好喝的,就多喝了点,再然后…… 她怎么不记得了? 难道……她喝断片了! 那特么不是 果酒吗?! 季澜溪一下子推开慕时韫弹坐起来,消化了很久,也没消化掉自己从千杯不醉变成一杯就倒的事实。 慕时韫本就没怎么睡,季澜溪一有动静,他就又醒了,被迫熬了个大夜,慕时韫眼角有不少乌青。 季澜溪看见了,却没心情纠结这个,她开口, “我昨晚……没干什么奇怪的事吧?” 慕时韫:“你是说你抱着我叫老公还非要我抱着你睡觉,还说睡不着要跟我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的事吗?” 季澜溪:“!!” “怎、怎么可能!” 季澜溪舌头都要被自己咬掉了。 她下意识地反驳,但是心里还是知道自己的德行的,以慕时韫的美色,她醉酒的时候很难忍得住啊,再加上断断续续的记忆以及一觉醒来腰酸背痛,季澜溪愈发肯定自己昨晚喝断片后对慕时韫做了禽兽不如的事情。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我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不对,这话怎么这么像渣男,我……” 季澜溪心一横,“你说吧,要我怎么办?” 慕时韫道:“我要你对我负责。” 季澜溪:“什,什么?” 慕时韫看着她,眼睛里带着几分幽怨和受伤,“难道你不准备对我负责吗 ?” “不是,我……” 不是,这剧本是不是拿反了啊?! 对,一定是她睡醒的方式不太对,躺下重睡! 季澜溪一头栽进枕头里,像死了一样。 慕时韫吓了一跳,“你干嘛?” 季澜溪毫无生气的声音传来, “一定是我醒来的方式不对,我要重睡。” 慕时韫:“……” 慕时韫突然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不愿意,你也不用勉强,我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世子,连个正经的职位都没有,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还是个随时都可能去见阎王的病秧子,你不愿意,我不怪你。” 季澜溪突然睁开眼睛,弹坐起来,脱口而出,“谁说的,你身材明明也很好!” 慕时韫:“……” 这是重点吗? 她不说还好,一说慕时韫更委屈了, “那你真的不想对我负责吗?” 季澜溪:“……” 已经开门准备进来伺候,一只脚都伸进门框的空青和雁归:“……” 她们是不是听错了? 两人还保持着伸脚的动作,不知道自己是该进去还是不该进去。 季澜溪却如同看到了救星,赶紧将两人叫了进来。 接下来的几天,但凡季澜溪能看见慕时韫的地方,他都是唉声叹气一脸愁 容,季澜溪问他怎么了,他的回答只有一个: “你什么时候愿意对我负责?” 看着周围异样的目光,季澜溪吓得都躲着慕时韫走,连觉都不敢回主屋睡了,跑去跟月洄挤。 这几天,丞相府的赔礼也送来了,都是名贵的药材,好多都是有价无市,慕时韫大手一挥,都放到她的药房里了,她还听云青说宋霖回去被好一顿打,屁股肿得几天都没法坐着。 还有季玉,竟然被一股不知名的势力带走了。 季澜溪就当个乐子听听,没放在心上。 她主要的任务是躲着慕时韫。 但是好像天都在跟她作对,这些日子一直在下雨,她想出门都不行, 以前每次去请安王妃都会留她们多说一会儿话,或者给她找点事情做,但是最近因为慕时年定亲的事,王妃忙着,根本没空管这些,每次问过安了就叫散了。 季澜溪每天过得小心翼翼,但是慕时韫防不胜防。 终于在某一天,她没能躲过,被慕时韫堵在了墙角, 慕时韫堵住她所有的退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就这么怕我?” 季澜溪:“谁怕你了?” 慕时韫:“哦?那你躲着我干嘛?” “谁躲着你了,你让开,我要去制药 了。” 季澜溪推他,没推动。 慕时韫看见她躲闪的眼神,眼眸黑得深不见底, “你不接受我,是因为他?” 季澜溪没听懂,“谁?” “慕时年。” 慕时韫还是说出了这个名字。 季澜溪有些莫名其妙,“跟慕时年有什么关系?” 慕时韫声音凉凉,“你之前不是很喜欢他,还要跟他私奔?” 季澜溪这才想起原主做下的蠢事,“那是之前的我,现在的我不喜欢他了。” 慕时韫“哦”了一声,“那你为什么不接受我,还要每天躲着我?” 季澜溪有些纠结,“可是我也不喜欢你啊……而且我们才认识不到两个月,难道你就喜欢我?” 一想到她醉酒把慕时韫给那啥了,季澜溪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她没有情感经验,她只觉得尴尬。 慕时韫却突然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况且,那晚你明明说喜欢的。” 季澜溪打了个激灵,看着他的眼睛, “ 第58章 你不喜欢就算了 季澜溪愣住了。 她竟然觉得慕时韫说的,有道理? 下一秒,慕时韫叹了口气,眼中的光芒渐渐落了下来, “其实我们那晚什么也没发生,你不用有什么愧疚,我这个人本来就是一事无成,你不喜欢我也是应当的……” 季澜溪沉默了,其实她那天就是太懵逼了,后来一想,慕时韫的话确实破绽百出,但是她心头一时间说不清是生气,还是庆幸。 她抿了抿唇,“其实你也没有那么差……” 慕时韫眼睛又亮了起来,他腾出一只手,开始扯自己的衣服。 季澜溪瞪着眼睛,“你干嘛?” 慕时韫没说话,手指却在解着胸前的扣子。 “有话好好说,慕时韫,你再这样我可就给你下毒了啊!” 慕时韫手里的动作停下了,他的衣襟已经几乎完全散开,隆起的肌肉若隐若现。 下一秒,他抓起女孩的手,放进了自己的衣襟里。 手下温润紧实的触感传来,季澜溪瞪大了眼睛。 男人半玩笑半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所以,你真的,不喜欢吗?” 季澜溪:“!!” 这也太犯规了! 季澜溪不争气地咽了口口水。 简直就是个男狐狸精! 下一秒,她就听到了男人的轻笑声。 “搬回来,这些都是你的。” 季澜溪最后还是被美色迷惑了, 当晚就搬回了主屋。 还倔强地表示,她是因为不想再打扰师姐,绝对不是因为美色! 月洄:“……”其实我都看到了。 一时冲动搬回去之后,季澜溪就后悔了,慕时韫好像跟冲破了封印一样,每次夜里睡觉都不老实,对她动手动脚。 她一抗拒,慕时韫就会用他的美色来迷惑她,然后用一种落寞又可怜的眼神看着她,说:“我以为你会喜欢的,你要是不喜欢就算了。” 季澜溪:“……” 然后睡前他们明明中间隔着一条三八线,第二天一早她就是在慕时韫怀里睡醒的,慕时韫还恶人先告状,说是她主动的,让她负责。 季澜溪:“……” 季澜溪气得又给他赶到了榻上去睡。 慕时韫也不是没反抗过,他趁季澜溪睡着的时候,准备偷偷摸上床,但是还没碰到床边,就闻到了一股异香,然后就晕过去了,第二天一早直接是在地上醒过来的。 慕时韫就消停了。 进入八月,天气还是一如既往地炎热,树上的知了卖力地叫着,似是为了奏响生命最后的乐章,吵得季澜溪睡个午觉都睡不着。 莺归试探着说道:“要不奴婢去让人拿杆子把树上的知了给粘了?” 季澜溪下了床,摆手,“不用了。” 莺归脸色一白,她扑通跪下。 “世子妃, 奴婢知道错了,日后绝不会再自作主张,求世子妃饶过奴婢这一次。” 季澜溪道:“你这话说的挺没道理,你是慕时韫的丫鬟,你做没做错事该是他来评判,就算是做错了,也该是他来管教,求我作甚?” 莺归低头,“世子说,以后蕴玉轩的一切都听世子妃的,奴婢以后一定唯世子妃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季澜溪嘴角抽抽,“这倒不必。” 想到某个白天看不见影,夜里粘死人的男人,季澜溪果断把他抛诸脑后,在莺归祈求希冀的眼神中,她道: “正好今天天气好,你去跟空青一起,把药房里的药材都晒了吧。” 莺归脸色一喜,“奴婢这就去!” 季澜溪看到莺归从库房搬了好几个箱子出来,问: “这些箱子我怎么都没见过,里面都是什么东西?” 莺归忙道:“这些都是丞相府送来给世子补身子的,世子说都交给世子妃处置,药房又满了,奴婢就搁库房了。” “丞相府送来的啊……” 说起丞相府,季澜溪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她看向屋里的云青, “算算日子,宋霖的屁股也该好了吧?” 云青回:“都这么久了,肯定好了。” 在一旁整理药材的空青忍不住好奇,“世子妃,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季澜溪没回 答她,继续和云青说:“你去打听打听宋霖最近都去哪。” 云青应了声是,转身出去了。 “世子妃,你们要做什么?” 空青一头雾水,季澜溪点了点空青的额头, “当然是,套他麻袋!” 第二天傍晚,宋霖又喝得晕晕乎乎地从花楼里出来,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突然被人兜头套了麻袋拉进巷子里,随后一阵拳脚打在肉上的闷声传来。 宋霖刚开始还惨叫几声,后来声音就越来越小了。 见渐渐没了动静,秦英吩咐几人停了手, “毕竟是丞相府的独苗,别打死了。” 几人一人朝着麻袋上吐了几口唾沫,悄无声息地离开。 正如他们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 宋霖这样不是一天两天了,等丞相府的小厮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彻底昏死过去,带回去之后,丞相夫人哭得撕心裂肺,当场就晕了过去。 慕时韫的毒治疗到现在效果非常显着,药浴的频率也大.大降低,从三天一次变成了十天一次。 这次排完毒,季澜溪又给他好好检查了一遍,拍了拍他的手背,满意地说道: “行了,你以后再也不是走两步路就吐血,说两句话就咳嗽的病秧子了。” 慕时韫反握住她的手,一脸希冀地看着她, “那我可不可以……” 季澜溪斩钉截铁 ,义正严词: “不行!你想什么呢!我们之间就是单纯的大夫与病人的关系,这位病人,请你不要胡思乱想!” 慕时韫一愣,随即学着季澜溪一样的义正严词: “这位大夫,我想你是弄错了,我只是想问,我以后是不是就可以动用武力了,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你想多了。” 季澜溪:“??” 在季澜溪的怔愣中,慕时韫坐起身,手沿着她的手往上,把人抱进怀里,低沉又暧昧的声音在季澜溪耳边缓缓流淌, “还是,娘子其实也想……” 季澜溪拍他的手,“我想个大头鬼!” “那也不行!” 第59章 妹妹 这话一说,她自己也暴露了。 慕时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也?” 季澜溪自爆了,轻咳一声,“谁让他那么欠揍。” 慕时韫大笑。 季澜溪脸有点红了。 不过,“你什么时候揍的,我怎么不知道?” 慕时韫想了想,“揍得多了,记不清了,看他太不顺眼了。” 季澜溪:“……” 反正宋霖树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听说前两天还因为一个花魁又跟户部尚书家的公子争吵了起来,两人在青楼大打出手,宋霖仗着钱多赢了,他又不喜欢有人跟着,所以经常挨揍。 偏偏他还不长记性,宋相想找人给他报仇都找不到人。 这宋霖也是有够蠢的。 慕时韫笑了一阵,“行了,真说正事。” 季澜溪死鱼眼看着他。 “八月初六是太后寿辰,你记得提前准备,我会让莺归提醒你的。” 季澜溪点头:“我知道了。” “不过,”慕时韫蹙眉,“太后指名要见季玉,可是季玉不在我们手里,要是太后问起,恐怕不太好说。” 想到那一通莫名其妙的懿旨,季澜溪就想翻白眼, “季玉又不是真的宝玉,怎么都一个两个的争着要见她,她有什么特殊的气运不成?” 慕时韫被她这个说法笑到了,“她有什么气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娘子 是慧海大师亲口说的大气运之人,现在街头巷尾的百姓都在传,是我慕时韫慧眼识珠,娶了个世子妃,连命都从鬼门关捡回来了。” 季澜溪白了他一眼,“就你贫。” “不过太后那边确实不好说,不过季玉是个活人,又不是个东西,她在哪我们还能一天到晚监控着?到时候太后说起,就直说呗,要是太后不讲理找茬,一定是太后吃饱了撑的,我给她下点毒,她不就有事情做了?” 慕时韫:“……” 他怀疑她把季玉和太后一起骂进去了,但是他没有证据。 太后寿辰前两天,王妃特地把她们叫去说了好一会儿话,其中大部分都是告诫季澜溪让她学好规矩别在宫里闯祸的。 季澜溪看着王妃脸上浓厚的脂粉,以及脂粉都遮盖不住的眼角的乌青,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不过面上还是保证她在宫里一定谨言慎行,绝对不会闯祸给摄政王府丢脸。 王妃这才放她回去。 太后寿辰是大日子,再加上今年又是新帝登基后太后的第一个整寿,办得很是隆重,普天同庆,就连在书院的慕时年都回来了。 这日,季澜溪见到了王府几乎所有主子,王爷看到慕时韫已经不坐轮椅了,当即就把慕时韫叫去了前面说话。 柳侧妃打扮得花枝招展地站 在王爷后面,把王妃都挤到了后头。 季澜溪想起来云青之前跟她说的,因为王妃执意要跟福宁伯府定亲,王爷大半个月都没进韶光院,难怪柳侧妃这么得意了。 慕时年看着比之前憔悴了不少,整个人都少了一股劲儿,看起来不像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反而透露出一股垂垂暮年的颓然。 再看慕娴,在外也是装的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生怕别人挑出什么错来。 季澜溪微叹,王妃这样活着不累吗?不仅她累,她的一双儿女也跟她一样,一直用面具伪装着自己。 慕时韫被王爷问完话回来,见她愣着,不由得问:“想什么呢?” 看着王妃和慕娴坐一辆马车,王爷自己上了一辆马车,季澜溪摇头, “没什么,走吧。” 慕时韫狐疑地看过去,见她好像真的没事,就让玄锦出发了。 季澜溪这次带的是莺归和月洄,莺归对宫里比较熟悉,性格也比较稳妥,带她是很合适的, 月洄嘛,她就是单纯地没去过皇宫,想去见识见识。 季澜溪觉得师姐每天在王府确实太无聊了,就带着她一起出来了。 最重要的是,有师姐在,她们又可以愉快地玩耍了! 到了宫门,下了马车,来参加宴会的官员官眷看着慕时韫已经不坐轮椅了,都好奇地往 这边望。 王爷有事情,就去了前面,反正离开席也早,慕时韫就带着季澜溪去他小时候生活的地方看看。 如今的新帝没有妃嫔,所以也不用担心避嫌,慕时韫直接带着季澜溪穿过座座宫殿,一边走,一边给她讲这里发生的好玩的事情。 慕时韫就像个百事通一样,说什么他都知道,季澜溪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只是在经过一座荒芜的宫殿时,一个披头散发、衣衫破旧的少女突然冲了出来,直直朝着季澜溪两人撞过来。 慕时韫彼时正背对着那边给季澜溪讲他小时候上房揭瓦的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季澜溪已经捏住了那少女的手腕。 下一秒,她的手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震开,五脏六腑都有些翻涌。 在接触少女的瞬间,她脑海里的警报声也瞬间响起, 好强的内力! 好强的毒素! 那短暂的接触,季澜溪也摸到了她的脉象, 乱。 非常地乱。 几乎不是一个活人该有的脉象。 季澜溪被震开的瞬间,慕时韫连忙将人护在了怀里,同时,锐利的眼神打量着那个突然冲出来的少女。 这块宫殿都已经荒废很久了,照理说应该很久都没有人住了来着,怎么会有人? 慕时韫刚要问她是谁,那少女却伸手,从慕时韫腰间扯下了一块 玉佩。 慕时韫脸色一变,“还给我!” 少女抬起头,露出一张满是脏污的脸,脸上写满了惊恐与焦急。 慕时韫看到她后,这个人都跟被雷劈了一样愣在了原地。 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是谁?” 少女发出了“啊”的声音,开始在身上摸索着什么,突然,几个宫人跑了过来,看到慕时韫和季澜溪,吓得魂都飞了, 不是说这边没人来的吗,摄政王世子怎么会在这?! 慕时韫还没说话,那几个宫人已经将少女围了起来,领头的扑通一声在慕时韫面前跪下, “给世子爷和世子妃请安,奴才一时不察,让罪人惊扰了世子爷和世子 第60章 他慕时韫,回来了 那些宫人缄口不言,明显是有人交待好的。 “你……” 季澜溪震惊,正想问他的妹妹怎么会出现在荒废的冷宫里,还被称为罪人严加看管起来,宫道上却来了人,慕时韫示意她先别说。 “溪姐姐!” 一道欢呼雀跃的声音传来,正是青阳县主墨以茵带着婢女走了过来。 墨以茵一看见季澜溪,就高兴地快步走了过来,想挽着季澜溪的手。 “溪姐姐,我都好久没见你了呢,没想到在这看到你了,我们一起过去吧。” 那样子,好像完全没看见旁边的慕时韫。 慕时韫在她的手碰到季澜溪的胳膊前,先一步把季澜溪拉到了另一边,嘴里说道: “不劳县主操心,我们夫妻二人可以一起过去,县主还是自便吧。” 墨以茵不满地斜了他一眼, 这个阴险的慕时韫,竟然赶她走, 她就不走! 季澜溪不知道为啥,从这两个人的视线里竟然捕捉到了火花,她反握住慕时韫的手,对墨以茵说: “县主,你怎么会在这?” 这下,火花消失,冰雪消融。 墨以茵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事情,说道: “前面那座宫殿从前是我姨母的住处,我母亲在世的时候时常过来探望姨母,但是姨母在墨家出事的时候也服毒自尽 了,新帝又没有妃嫔,这宫殿也就逐渐荒凉了,从前姨母待我不错,我就想趁着这次机会过来看看,也算是睹物思人了。” 墨以茵说的那座宫殿,正是刚才那个疯疯癫癫的少女被带回的地方。 季澜溪道:“你确定?那座宫殿真的很久没住人了?” 墨以茵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还是如实说了, “我姨母虽然是先帝的惠嫔,但是姨母不受宠,也没有妃嫔同住,自从姨母过世,太后命人缩减开支,这些偏僻的宫殿就更没人住了,况且这边这么荒凉,谁会想住这啊?” 这边都是后宫的最西边了,几乎要挨着宫外了,莫说新帝还没有妃嫔,你见过哪个妃嫔争宠会住最偏远的地方? 季澜溪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墨以茵一下, “县主,那座宫殿里面有人了。” “有人?这怎么可能?”墨以茵有些不相信。 季澜溪:“我和世子方才就是从那边过来的,我们听见那里好像关了什么人,县主,你还是不要过去了。” 墨以茵微微有些失落,“好吧,没想到这么快里面就有人了……” 季澜溪又安慰了她几句。 有季澜溪安慰,墨以茵心里那点失落立刻就消散了,整个人眉眼弯弯,和季澜溪有说有笑。 季 澜溪还是很喜欢和娇娇软软的小姑娘聊天的,两人一会儿就走到了一起,把慕时韫撇在了后面。 慕时韫:“……” 慕时韫的脸逐渐黑了下来。 偏墨以茵好像知道他黑脸,回头挑衅地看了他一眼。 慕时韫:“……” “哎呦!” 慕时韫突然惨叫一声, “娘子,我头有点晕,你快来扶我一下。” 季澜溪一愣,“怎么了?” 慕时韫摇了摇头,“虚弱”地说道:“没事,可能就是有点累了,娘子,你扶着我走吧。” 季澜溪没法,后退了两步去扶着他。 在季澜溪看不见的地方,慕时韫给了墨以茵一个得意洋洋的眼神。 墨以茵站在后面扯着帕子,气得想跺脚。 婢女装没看见自家县主和慕世子的互动,有点想不通县主喜欢的不是慕世子吗,怎么好像在跟慕世子争世子妃的宠? 慕时韫正得意,胳膊上传来一阵痛。 他微微低头,一笑,“娘子,你看出来了。” 季澜溪撇嘴,“是你演技太差了。” 慕时韫轻哼一声,“谁让她怎么不识时务,明明看见我跟你在一块还过来掺和。” 季澜溪嘴角抽搐,“我记得青阳县主一开始喜欢的是你吧。” 慕时韫嗓音有点凉,“那还不是娘子魅力太大,现在 你的情敌都变成我的情敌了。” 季澜溪:“……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 墨以茵在后面看着季澜溪和慕时韫耳语,恨不得上去把慕时韫挤开代替他的位置。 婢女看着自家县主的神情,不知道是县主魔怔了,还是自己魔怔了。 季澜溪心里还记着刚才那个少女,但是墨以茵还在后面,她也不好问。 祈年殿是举行大型宫宴的地方,每年隆重的宫宴基本都是在这里举办,包括接见外来使臣的接风宴,也都是在这里举办的。 祈年殿修得高大恢弘,装潢大气奢华,地方也大,肉眼看过去,能坐不下百人。 不过坐后面的离主位太远,基本都看不见了。 主位是陛下以及太后,左下首是大长公主,右下首就是大长公主。 季澜溪和慕时韫就坐在王爷和王妃下首,离主位不远,几乎抬头就能说上话了。 怪不得人人都想往上爬呢。 光是坐在这位置上,就是一种殊荣了。 时辰将近,官员也都带着家眷持续到场,看到慕时韫完好无损地坐在主位下首不远处极为显眼的位置,不少人在往这边看,窃窃私语。 慕时韫没坐轮椅来,就是不怕他们看的, 他就是要告诉京城里的人, 他慕时韫,回来了! 不多时,皇帝和太后也来了,众人齐齐下拜,季澜溪也跟着跪拜。 “都平身吧,今日是太后寿辰,不必拘束。” 少年帝王的声音传来,季澜溪跟着众人起身,重新落座。 季澜溪也看到了大燕朝的另外一位掌权人,亲政不足一年的少年天子,司矜。 他的五官如雕刻般分明,俊美异常,头发用帝王玉冠高高束起,明黄色的龙袍更衬得他如同芝兰玉树一般, 前提是忽略掉他眉眼之间那几分阴郁之色。 季澜溪看着,只觉得那几分阴郁不该出现在他身上。 慕时韫见她失神,很是不爽,黑着脸捉住她的手放手里泄愤似的捏了几下,不过到底没舍得捏疼了她。 “陛下这么好看?有我好看,嗯?” 季澜溪被他这么一捏,思绪也回来了,看到慕时韫脸黑,她 第61章 清白差点就不保了 台上皇帝正一如既往说着场面话和吉祥话,太后很是高兴。 场面话之后,就是祝寿了。 按照顺序,摄政王府是第一个,王爷和王妃起身,带着小辈们祝寿,送上了寿礼,一柄南海玉如意。 这柄玉如意是用上好的羊脂玉制成,本身就价值不菲,更难得的是在大相国寺开过光,太后很是喜欢, “摄政王有心了,慕世子的身子可好些了,上前来,让哀家好好看看。” 慕时韫连忙上前了几步,笑得像个被娇宠的乖儿子, “太后,我这几年身子不好,都没能进宫给您请安,不过我倒是瞧着,您的气色是越来越好了,比我日日去请安的时候还好呢!” 太后也笑了,指着慕时韫对摄政王说: “你瞧瞧你家这个皮猴,从前在宫里的时候先帝就喜欢得不行,这几年没他来烦哀家,哀家还都有些不习惯呢!” 摄政王道:“能得太后青眼,是小子的福气。” 太后笑着点点头,又看向后面的季澜溪, “这就是世子妃了吧,你和世子成亲仓促,哀家也没来得及送上什么贺礼,日后你们生了孩子,哀家再补一份过去。” 季澜溪垂手称谢。 太后又简单问了问慕时年和慕娴,就让他们回席了,下一个就到大长公主献礼了。 大 长公主是先帝的亲妹妹,也是为数不多的大燕皇室,大长公主的贺礼是一颗大东珠,足有成人的拳头那么大,贵重异常。 大长公主完,接下来就是福宁伯府,福宁伯携夫人带着谢佑和谢娉婷拜寿。 谢佑看着比季澜溪第一次见他的时候瘦了很多,人也显得更精神了,要不是太后也惊讶地问他话,她都要认不出来了。 贺寿继续进行,云安侯夫人江氏也带着季云朔来了,两人看着季澜溪那边的神情有些焦急,明显不是在看季澜溪。 贺寿进行到了一大半,季澜溪有些惊讶,她悄悄地凑近慕时韫,“太后竟然一点也没要提起季玉的意思?” 慕时韫往那边看了一眼,意味不明,“谁知道呢,再看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很快寿就贺完了,歌舞上来,季澜溪就顺理成章地把这件事抛诸脑后了。 什么季玉,哪有她看美人儿重要。 慕时韫一转头,就看见自家媳妇看舞女扭腰,比台下的男子看得还认真, 慕时韫:“……” 觥筹交错,宴会进行到一半时,一直没什么事情发生,慕时韫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和季澜溪说话,一个婢女过来倒酒,却不小心倒在了慕时韫的衣服上。 那婢女连忙跪下,“奴婢该死,世子恕罪! ” 太后不禁朝这边看了过来,“怎么了?” 慕时韫起身拱手,“无妨,婢女不小心弄湿了衣裳,我去换一件就行了。” 王爷点头,“去吧,快些回来,莫要耽搁了。” 季澜溪刚想说“我跟你一起去吧”,上首的太后就发话了, “摄政王世子妃,你来陪哀家说说话吧。” 季澜溪只得把话咽了下去,心里更觉得有什么阴谋了。 “是。” 慕时韫跟着宫女,来到一处没什么人的宫室,婢女道:“内务府的人很快就会到了,还请世子在屋内稍等片刻。” 慕时韫刚进屋,门就被从外面锁住了,他伸手试了两下,打不开。 这时,他也闻到了空气中一丝丝甜腻的气味,一个穿着单薄的女子赤着足跑了出来,一把从后面抱住了慕时韫, “时韫哥哥……” 慕时韫连忙扒开她的手,转身,就看到了一张泛着不正常潮红的小脸, 慕时韫咬牙切齿,“季玉?!” 季玉又要往他身上扑,“时韫哥哥,我们从小就定了亲,青梅竹马,你不会对我这么狠心的对不对?” “时韫哥哥,玉儿心里是有你的……” 慕时韫闻着那甜香,身体逐渐发生了变化,他这才意识到,是迷情香! 季玉竟然用迷情香来勾引他! 慕时韫一把 推开季玉,季玉直接跌坐在了地上,慕时韫也靠着桌子,大口大口地呼吸。 该死! 他只要一动武,心口就会袭来一股气血翻涌的感觉。 季玉很快又爬起来,小脸红扑扑的,一步一步走到慕时韫旁边,微微喘着气, “时韫哥哥,你放弃挣扎吧,你挣扎得越剧烈,这药效发作得就越快,这儿没有别人,时韫哥哥,玉儿早就应该是你的人了啊……” 慕时韫用尽力气,一脚踹到了季玉心口,把季玉踹了出去,同时自己也眼前发黑,四肢使不上一点劲了。 …… 宴会上,季澜溪见慕时韫还没回来,心里不禁有些着急, 慕时韫该不会真遇上什么阴谋了吧? 太后这时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慕时韫还没回来,微微皱眉, “换个衣裳,怎么这个时候还没回来,文姜,你去看看。” 太后身边的文姜姑姑应了声是,转身出去了。 季澜溪不放心,也寻了个理由出去了。 见她出来,月洄悄悄给她传了个信,季澜溪就往慕时韫去的那边去了。 走到一处花园,突然被人捂住嘴带进了假山里。 季澜溪正准备动手,却发现眼前人的气息很熟悉,定睛一看,赫然就是慕时韫。 慕时韫脸色有些红,气息也有些紊乱,衣裳也还 是之前那身,比之前还脏了。 季澜溪愣住了,给他把了个脉,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这是,碰见女鬼了?” 慕时韫瘪嘴,把头埋进季澜溪的颈窝,声音翁翁的, “可比碰见女鬼可怕多了。” “有多可怕?”季澜溪问。 “你夫君的清白差点就不保了,不可怕吗?!” 季澜溪:“……” 她觉得,还是女鬼更可怕一点。 “哼!那个季玉,竟然敢用迷情香勾引我!”慕时韫语气愤懑。 季澜溪:“你被她勾引了?” 慕时韫不满,“怎么可能!我随身带着你给我的药呢,察觉到不对,我就事先吃了一颗,才恢复力气跑了出去,不过……” 慕时韫哼哼了两声。 季澜溪:“不过什么?” 第62章 完了 宴会上,季澜溪才离开不久,突然一个小丫鬟着急忙慌地跑进去,喊了一声,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慕世子他……” 太后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身边的姑姑训斥道:“这是哪来的宫女如此不懂规矩,大喜的日子说什么晦气的话,还不拖下去?” 那宫女连忙求饶,“陛下恕罪,太后恕罪,是慕世子……慕世子不好了!” 她的声音不小,顷刻间整个宴会都安静了下来。 “你说什么?!”摄政王“噌”地站了起来。 那宫女吓得哭了起来,低着头,“奴婢带世子去换衣裳,没想到世子却旧疾复发,晕倒在地,奴婢,奴婢只好让人先看着世子,自己跑过来报信……” “韫儿在哪,带本王去!” 摄政王双腿已经离席,那宫女瑟瑟发抖地跪在原地。 太后道:“摄政王稍安勿躁,出了这么大的事,哀家这寿宴也没法进行了,就跟你们一起去瞧瞧吧。” 说着太后也起身了,新帝司矜也跟着起身, “世子的伤因朕而起,朕也去看看吧,王晟,你拿着朕的口谕去请周院正。” 太监总管王晟应了一声,匆匆跑去请太医了。 两大巨头都走了,众大臣官眷坐着也没什么意思,也都跟着过去。 就这样,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更衣室去了。 更衣室。 文姜姑姑带着人走近,就听到一阵此起彼伏的暧昧声音,随 行的小丫鬟都未经人事,忍不住红了脸。 文姜脸色一冷,问带路的宫女:“你确定这里面是慕世子?” 宫女回答:“奴婢亲眼看见慕世子进了这间屋子,不会有错。” 文姜深吸一口气,叮嘱几个宫女:“这件事非同小可,决计不可外传,听见没有?” 宫女齐齐应是。 文姜敲了几下门,没反应,正准备推门进去,耳边传来一阵高喊: “陛下驾到!太后驾到!” 文姜转身,看见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过来了。 文姜连忙跪下行礼。 太后问:“不是说慕世子出事了吗,你还在这做什么,人呢?” 文姜有些难以启齿,“慕世子他……在里面。” 众人竖起耳朵一听,许多人都不禁红了脸。 摄政王脸色黑如锅底,“胡说!” 摄政王积威已久,文姜忍不住一个哆嗦。 摄政王又看向那个传话的宫女,“你来说!” 那宫女连忙跪下,“王爷,奴婢确确实实是将世子带来了这里,世子在等内务府送衣裳过来时突然就晕了过去,其他的奴婢真的不知道!” 那几个守门的宫女也点头,表示慕时韫确实进了房间。 摄政王深吸一口气,“开门。” 立刻有人去开门。 一打开门,一股甜腻的气味传来,伴随着女人的呻吟、男人的喘息。 摄政王的脸色更差了。 门大开,里面的声音还没停止,帷帐后,隐 隐可见两具动作着的身体。 太后脸色阴沉,“还不快把人泼醒拉出来,成何体统!” 文姜哆哆嗦嗦地带着人去泼水了。 福宁伯夫人劝道:“太后,您消消气,慕世子或许不是有意的,是出了什么事呢?” 福宁伯夫人这话看似是在帮慕时韫开脱,实际上就是坐实了里面的人就是慕时韫! “出了什么事能在太后的寿宴上秽乱宫闱,简直是有辱斯文!”有文官清流立刻怒斥。 祁霄萧怿几人想反驳,但是被自家娘拉着,没法说话, 但是他们相信,老大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王妃肺都快气炸了,这段时间就没一件好事! 正说着,一道清脆的女声落下, “这是在做什么?” 有人转头一看,忍不住惊呼, “慕世子,世子妃,你们怎么在这?” 众人一看,季澜溪扶着慕时韫走了过来,慕时韫脸色有些苍白,但季澜溪脸色红润,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到两人嘴唇都有些肿。 两人行了礼,季澜溪一脸好奇, “怎么不在宴会上,都跑到这来了?” 祁霄挣脱了亲娘的束缚,连忙挤过来,没好气地说道:“有人说我老大在这跟季大小姐私通。” 慕时韫已经换了一件衣服,闻言立刻脸就黑了, “胡说什么,我有这么饥不择食?” 摄政王的脸色缓和了些,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时韫眼底 划过一抹嘲讽, “什么怎么回事,我换衣裳的时候突然觉得不舒服,就让丫鬟去报信,正好娘子来寻我,我觉得好些了,正准备回去,看到这边很多人,就过来看看,从头到尾我都没来过这,没想到过来了竟然还赶上一出好戏。” 摄政王道:“没事就行。” 这时,突然有人说:“慕世子在这,那里面的人是谁?” 话音落下,里面的两人也被带了出来。 季玉身上随意披了一件衣服,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虽然早有预料,但是心头还是忍不住打鼓。 那男人则是晕倒在地上。 这样一来,众人也看清了那男人的模样,正当他们觉得眼熟却叫不上名字的时候,福宁伯夫人惊叫一声, “佑儿!” 季澜溪嘴巴张成O型,那个倒霉蛋竟然是谢佑! 众人现在的惊讶程度不亚于听说慕世子在里面跟人私通了,毕竟季玉好歹是慕时韫的妾室! 想到这,众人看向慕时韫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 福宁伯夫人喊道:“太医呢,快来看看我的佑儿!” 周院正已经赶了过来,看到医治的人不是慕时韫,还愣了一下,赶紧去把脉, “这位公子乃是中了药性极强的迷情药,以致肾阳衰弱,再加上公子之前便气血两亏,此番如此……对身体损伤严重,恐难以根治,只能好好养着,只是日后切不可再耽于女色了!” 这话 落下,福宁伯夫人眼前阵阵发黑,大长公主觉得不可思议。 “你,说什么?” 谢佑竟然不能人道了! 人群后的季澜溪悄悄在慕时韫耳边咂舌,“你这也太狠了,把人都整废了。” 慕时韫挑眉,“我只是把人打晕扔了进去,这难道不是娘子的药导致 第63章 我家世子 “不行!”福宁伯夫人说道:“我决不允许这样的女人进我谢家的门!” 慕时韫轻嗤一声,“那就是你们谢家该和云安侯府商量的事情了,回去之后,我会让人把休书送到侯府。” 听到“休书”两个字,季玉彻底慌了,她大哭道: “时韫哥哥,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们从小定亲,我们是青梅竹马啊,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狠心?!” 江氏也来求情,“世子,你不能这样对玉儿,你把她休了,这是要她的命啊!” 萧怿不屑撇嘴,“青梅竹马?青梅竹马你还给老大戴绿帽子,你这样的女人,也就只配休书!” 蓦地,摄政王的声音传来,“就这样办吧。” 摄政王一发话,这件事基本就敲定了。 季玉跌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太后重重一甩袖子,“云安侯府和福宁伯府的家教,哀家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太监唱喏:“太后起驾!” 众人渐渐散去,季澜溪问慕时韫:“我们现在要回去吗?” 看太后的心情,这寿宴也是没办法再进行下去了。 这时,两人眼前突然多了一抹明黄色, “时韫兄,你病了许久,朕一直想去王府探视你,无奈母后和王叔都不放朕出宫,现在时韫兄好了,可要时常进宫来陪陪朕。” 少年 眼神澄澈,单纯乖巧得像个孩子, 慕时韫拱手,说道:“有劳陛下挂念,只是臣无职务,不宜时常进宫。” 司矜看着慕时韫,良久,叹了口气, “时韫兄,你这是在怪朕吗?” 慕时韫神色不变:“臣不敢。” “罢了。”司矜脸上有些落寞,转身带着王晟走了。 路上,司矜脸上不安,忍不住问王晟:“时韫兄是在怪朕那天执意要出行,才连累他中了毒吗?” 王晟安慰道:“怎么会,陛下您是天子,天子怎会有错?” “那时韫兄为何从不来看朕了?” 王晟想了想,有些无奈地说道:“陛下,慕世子的毒还没好全呢,再说了,世子新婚燕尔,当然要趁此机会多陪陪世子妃。” 司矜若有所思,最终点了点头, “你说的有理。” 另一边,季澜溪和慕时韫在宫道上缓缓走着,刚出宫门,被一辆马车拦住了去路。 马车上下来一个人,是季云朔。 季云朔的眼神在季澜溪和慕时韫之间流连,慕时韫对季云朔毫不客气, “大舅哥,你是来拿季玉的休书的吗?休书我现下还没有,不过你也不用着急,一会儿回府我立刻就写,就算你妹妹明天就嫁人也不耽误。” 季云朔涨红了脸,难堪至极,“我,我想和……妹 妹单独说几句话。” 季澜溪嘲讽道:“妹妹?你说的是哪个妹妹,大哥,季玉可不在我这。” 季云朔道:“你自然也是我的妹妹,但是玉儿她也是我们的至亲啊,你怎么能放任她被这么对待?” 季澜溪嗤笑,“我放任她被休?是我让她进宫,还是我让她再宫里跟人做出这种事情?大哥,你要是来跟我说这些,我们之间可没什么好说的。” 季云朔着急了,“三妹妹,我知道玉儿之前是做了些对不起你的事,但是她也受到了惩罚,知道错了,我以后也会好好管教她,你能不能帮她求求情,她要是被休了,可就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季澜溪语气森冷,“她抬不起头?那大哥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季玉继续留在摄政王府,我家世子还能不能抬得起头了?” 慕时韫听到她说“我家世子”,心里莫名的舒坦,看着季云朔就更没有好脸色了,他抓住季澜溪的手把人拉在身后,伸出拳头在季云朔面前亮了亮, “不想再挨打就离我娘子远点,要是再骚扰我娘子,我可不会因为你是舅哥就少揍你两拳!” 说完拉着季澜溪走了。 季云朔站在原地,目送两人远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出了宫门,慕时韫就立即给玄锦传消息,让 他去查那个宫里关押的人的身份。 季澜溪正疑惑,慕时韫迟疑了一下,缓缓开口: “我娘一共有三个孩子,我还有两个妹妹…… 当年父王母妃关系好不容易因为慕时韫的出现缓和了些,却又因为宋婉仪和慕时年的出现,他们的关系再次降到冰点,时不时就要吵架,冷战更是家常便饭, 谁知道北边柔然突然犯边,父王当即就带兵打了过去,但是没多久却传出大燕朝的援军在落雪关附近遭到埋伏,父王生死不明,母妃得到消息,当即就收拾东西,撇下我,独自跑去了边关, 那个时候的她已经有了近七个月的身孕,路上又是奔波又是刺杀,在路上早产生下了两个女儿。 一个叫慕怀珠,这是她之前便想好了的名字, 石蕴玉而山辉,水怀珠而川媚。 另一个叫慕芸寒,她说她在途中见到芸芸众生不胜饥寒,战争之下,受伤的一直都是百姓。” 说到这里,慕时韫喉头哽咽了一下。 “不过幸好是命不该绝,父王得救了,他将计就计,反败了柔然,母妃也安然带着两个孩子到达了边关,但是柔然是有备而来,不是几个月就能打赢的,父王一次次抵御他们,柔然竟然狗急跳墙,让细作趁着父王母妃都去练兵偷走了两个孩 子……” “那细作知道事情败露就集体服毒自尽了,从此之后郁郁寡欢,母妃伤心欲绝,再加上旧伤复发,死在了柔然的战场上,妹妹也一直没有消息,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她们,只是我到最后,也没见到我的母妃还有妹妹一面……” 慕时韫的声音落寞极了,季澜溪的心都揪了一下。 她伸手环抱住慕时韫,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没事了,都过去了,母妃一生忠烈,上天不会这么薄待她的,现在我们已经有了消息,一定可以找到线索的。” 慕时韫顺势把头埋进她的颈窝,伸手环住她的腰, “娘子,别离开我。” 季澜溪拍拍他,“放心,就算咱俩死了都会被埋一块的。” 慕时韫:“……” 第64章 采花贼? 回家后,慕时韫马不停蹄地就写了休书,然后趁热让人送出去。 玄锦出任务去了,慕时韫只能找了玄奕。 以季玉那个爱作妖的性子,云安侯府跟福宁伯府以后都有好戏看了。 季澜溪看着他那一副赶紧把人带走,再也不要回来的样子,有些失笑,“事到如今,季玉这枚棋子几乎算是废了,也不知道她背后的人还会不会利用她来生事。” 其实她怀疑过季玉背后的人就是太后,但是今日过后,她反而又不确定了。 慕时韫也是这么想的,他沉声道:“太后极其看重这场寿宴,绝不会允许季玉在自己的寿宴上做出这样令她颜面尽失的事情。” 季澜溪道:“莫非季玉背后的人跟太后有仇?” 慕时韫摸摸她的头,“别想太多了,这件事我也会让人查着,但是当务之急……” 季澜溪明白,当务之急还是要确定荒废宫殿里的人到底是不是慕时韫的妹妹。 想到这里,季澜溪看了看慕时韫的腰间,那里,明显少了一块玉佩。 第二天莺归来给慕时韫整理衣物的时候就发现玉佩丢了,找了半天没找到, “世子,你最喜欢的那块玉佩去哪了?奴婢记得那是王妃留给世子的东西,世子每日都戴着,从不离身的。” 慕时韫今天要出 门,愣了一下,说道:“丢了,不用找了。” 说完就走了。 莺归急得团团转,王妃留给世子的东西本来就不多了,怎么这块最重要的玉佩还丢了呢! 季澜溪说道:“他说不用找了就不用找了,有那功夫,不如去后院给我整理药材。” 莺归心里还是着急,那块玉佩那么重要,世子妃不知道玉佩的重要性就罢了,世子怎么也不当一回事呢! 不过慕时韫和季澜溪都发话了,莺归也只能放下这事,去整理药材了。 是夜,夜深人静,一道黑色的身影自皇宫方向飞出,身后数个身影穷追不舍。 一场无声的追捕,在寂静的夜里悄悄展开。 玄锦受了伤,肩膀还在渗血,后面几人穷追不舍,玄锦没法,只得找了个屋子,沿着窗户跳了进去。 房间里,月洄正在沐浴,她觉得王府里规矩太多,就从王府又搬回了之前那个小院,临走之前月洄还给了季澜溪一颗他们师门特有的信号弹,只要发射信号弹,师门的人看到,就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支援。 几乎玄锦一出现,月洄就感觉到了陌生的气息,她眼眸一凛,披上衣物,正准备给采花贼来个落地成盒,下一秒,一个重物落下,将她又砸回了浴桶。 月洄猝不及防喝了一口水,以掌 成刃,狠狠向那个采花贼劈去! 只是她的手掌却在半路被拦下,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别动,是我。” 月洄一愣,这个声音,不是摄政王世子身边的玄锦吗?! 玄锦今天戴的是人皮面具,还刻意改变了身形,难怪月洄一开始没认出他。 月洄脸上怒色更甚,另一只手向玄锦劈去, “怎么,不做摄政王世子的护卫,改当采花贼了吗?你有几个胆子敢来采你姑奶奶?!” 她的掌风又快又凌厉,玄锦一边格挡,一边低声辩解: “不是,我被人追了,帮我。” 话音落下的瞬间,月洄就感觉到了正在靠近的几道不同寻常的气息,显然,他们察觉到了屋里的动静,过来了。 玄锦的人皮面具见了水,是不能再用了,月洄也第一次见到了他面具下的真容。 五官分明,眼眸深邃,但是却有一条狭长的伤疤,从左眼上方的眉毛处经过鼻梁,一直蔓延到右脸,左脸上还有一大块烧伤,面目全非。 月洄看到这张脸,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为什么要常年都戴着面具了。 那几道气息越来越近,月洄察觉到那几人的内力都极为深厚,仅凭他们两人,根本不是对手! 月洄抿唇,收了手,改去扒玄锦的衣服。 玄锦连忙摁住自 己的衣领。 月洄低斥:“不想被发现就听我的!” 玄锦顿了顿,还是松了手,月洄三两下将他的上衣扒掉扔出了浴桶,然后贴了上去,“会不会叫?” 玄锦瞪大了眼睛,僵硬地说:“叫什么?” 月洄看他这样就知道他不会,冲他比了个中指,“这都不会。” 这手势还是她跟小师妹学的。 眼见着那些人的气息越来越近,她一巴掌拍到了玄锦受伤的胳膊上, 玄锦闷哼一声。 月洄的声音接着传出, “死鬼,轻点!” 浴桶外,衣物洒落一地; 浴桶内,水花四溅。 玄锦的脸红成了虾子,僵硬地把人圈在怀里,陪她演戏。 察觉到外面的人离开,他立刻松开人,逃似的出了浴桶。 等玄锦去屏风后面穿好衣服,再把衣服用内力烘干,月洄也整理好了。 月洄给他找了块黑布,“我这没面具,你用这个凑合凑合吧。” 玄锦沉默着接过了布。 见他还不走,月洄问:“你还有事?” 玄锦道:“今夜的事,多谢了。” “还有,我……” 玄锦本来是想说我可以对你负责,但是月洄会错了意,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 “你难道要我对你负责?” 玄锦差点一个踉跄。 “不用,我的意思是你若是介意,我可以对 你负责。” 月洄摆手,“我不用啊,不就是被看了吗,我也看你了,咱俩就算扯平了。” 末了,她认真说道:“姑奶奶我的理想是见识遍天下美男,才不会这么早就成亲呢,你小子可不能恩将仇报!” 玄锦看着她,“……我不会。” 月洄松了口气,“那就好。” 玄锦没说话,推开窗户一跃走了。 天蒙蒙亮时,玄锦敲响了蕴玉轩的窗户。 慕时韫几乎是立刻就醒了,他愣了一下,看向像只八爪鱼一样扒拉在他身上,还在熟睡的季澜溪,眼神柔和了不少。 窗外的声音还在响着,慕时韫轻轻把季澜溪的手脚放下去,披上衣服去了书房。 书房里,玄锦紧跟而来。 慕时韫一见玄锦,蹙 第65章 做月饼 玄锦单膝跪地:“属下无能,那宫殿看似疏于看管,实则暗处布满了暗线,属下一时不察,被发现,还没进去就被几人追了出来,那几人内功高强,绝非等闲之辈。” 慕时韫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缓缓收紧,“防备得这么森严,那就更有问题了。” “那女人是否可靠,可会暴露你的身份?” 玄锦想了一下,世子妃的师姐,应当是可靠的, 他躬身,“世子放心,人可靠。” 慕时韫道:“那就好,派人暗地里盯着那边,看看能不能摸清那里的防卫,你去过一次了,就不要再去,免得暴露身份。” “是!” 慕时韫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季澜溪起来之后,正好看到慕时韫从外面回来。 “起来了,准备吃饭吧。” 季澜溪看到外面丫鬟已经在摆早饭了,应了一声,让莺归给她梳了个得体的发髻。 早饭两人吃得很是安逸,季澜溪嫁进来之后,慕时韫挑食的毛病比之前好了不少,至少不会一边吃一边挑三拣四了。 吃完饭,两人屏退左右,各自做各自的事。 慕时韫突然问:“我的身体还有多久能完全好?” 季澜溪看了他一眼,道:“大概还有一个月,毒素就能完全排出了,后面的慢慢调养就行。” “那我 什么时候能动武?” 季澜溪走上前,给他把了个脉,“你现在就可以慢慢恢复体能了,但是要想用内力……两个月之后吧。” 慕时韫眸光闪了闪。 两个月之后,还来得及。 季澜溪把完脉回到书桌前,继续写医馆的策划案,这次是针对用人和培训的,招人的事情,她准备交给云青,医馆的坐诊大夫,空青的祖父之前是太医,她的父亲在获罪前也是圣手,如今是很合适的人选。 想到这,季澜溪找来空青,问她愿不愿意找来她的父亲让她见一见。 空青一愣,立刻就跪下,说道:“奴婢的父亲前年刚流放回来,在老家开了一家小医馆,若是世子妃不嫌弃,奴婢这就修书一封让父亲进京!” 季澜溪点头,又叮嘱她:“不过你父亲来京我也只是见见,要不要用具体的还是得见过了之后才能决定。” 空青重重点头,“奴婢晓得,世子妃能给奴婢的家人这个机会,奴婢已经感恩戴德了!” 季澜溪失笑,“先别感恩戴德,我这还有事情要你和云青去做。” 季澜溪说着,把写好的策划案拿给空青, “上面对人员的要求、考核以及薪资我都写在上面了,招人的活让云青和秦英他们几个去做,后期的培训就交给你,之前那个仁心 医馆我也买下来了,那里的人你们也一起培训一下。” 空青有些好奇,“世子妃买仁心医馆做什么?” 回春堂的掌柜和仁心医馆的贾大夫的判决已经下来了,两人都判了杖一百,流放两千里,还顺带查出了不少暗地里的勾当,回春堂因为有季澜溪在勉强保住了,仁心医馆则充了公,季澜溪知道后,就花钱把那块地方买了下来。 “我准备在那做药膳。” 空青也是学医的,自然知道药膳意味着什么,有很多人不喜欢吃药,若是能做成药膳,能解决不少问题。 空青想到了什么,面露难色,“可是药膳要比寻常的药材料和人工都要贵上不少,百姓估计很难吃得起。” 季澜溪敲了下她的额头,“药膳自然是给有钱人准备的啊,有些穷苦人家连一日三餐都难保证,我怎么会去赚他们的钱呢?” 空青这才意识到自己想岔了,世子妃怎么会是那种赚黑心钱的人呢,拍了下自己的脑门,不好意思地说道: “是奴婢想岔了。” 季澜溪笑道:“想不到我们空青还有一颗为百姓着想的的热心肠呢!” 空青抱着策划案,跺了跺脚, “世子妃又打趣奴婢。” 季澜溪笑着让人下去了。 过两天就是中秋了,季澜溪有些恍惚,她来到这 个世界已经将近两个月了,一切似乎都步入了正轨,但是她总觉得不太真实。 不过真不真实的,对季澜溪来说也无所谓了,毕竟她也不可能回去了。 想到中秋节可以吃月饼,季澜溪又来了劲儿,把莺归叫了过来。 莺归听说季澜溪要自己做月饼,还愣了一下, “世子妃,每年的月饼都是由厨娘做好的,世子妃要是想吃,奴婢去吩咐一声就行。” 季澜溪摇头,“你去找人给我把材料买回来就行,我要自己做。” 莺归的速度很快,下午就把材料都买全了,季澜溪去厨房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满意地不行,不过季澜溪也只是前世见到别人做过,自己上手还是头一回,弄了半天,还是厨娘帮忙才做好了第一锅月饼。 第一锅季澜溪做的是枣泥和豆沙的,出来的成品味道很不错,季澜溪又做了一锅蛋黄的。 季澜溪让人把品相好的几块挑了出来给慕时韫留着,剩下的就让她们拿去分了。 几人还没吃过这么特别的月饼,还是主子亲手做的,一时间都对季澜溪赞不绝口。 晚间这话传到了各院,王妃正因为准备慕时年定亲以及秋闱的事头疼不已,随意地摆了摆手,“做几块月饼而已,只要她别再闯祸丢了王府的颜面,由着她去。 ” 李嬷嬷一边给王妃按头,一边道:“王妃就是好脾气,要是在别家,世子妃那样不安分的,就是送到庵里也不为过!” 王妃眼睛睁开,望着门口,“闹起来也好,只要她不挡着我孩子的路,就一切都好说。” 慕时韫一回来,就闻到了一股特别的香味,他好奇地拿着桌上的月饼,问: “这是月饼?” 季澜溪点头,“我让人做的,你尝尝。” 说着给他介绍,“这个是枣泥豆沙的,这个是五仁的,这个是蛋黄的……” 快要吃晚饭了,但是慕时韫还是很给面子地每个月饼都尝了一口,但每一口,都给他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怎么样?” 慕时韫道:“娘子这手艺 第66章 对钱可比对他积极多了 “这么早就开始下注了?”季澜溪有些惊讶,不过一想着离秋闱还有十几天了,又不觉得奇怪了。 季澜溪吃着饭,心里想着让秦英去打听各赌场的下注和赔率了。 很快就到了中秋,季澜溪让蕴玉轩的厨娘又做了些月饼,自己又做些冰皮月饼,让莺归送去各个院子里都尝尝。 王府各个院子虽然都设有小厨房,但是很少用,蕴玉轩的厨娘还是季澜溪特地以慕时韫需要补身子为由找王爷要的,厨娘悟性很高,不仅学会了季澜溪做的所有月饼的做法,还在基础上做了精进,做出来的月饼更好吃。 季澜溪把冰皮月饼的做法也教给了厨娘,厨娘除了做吃的,最喜欢的就是学做吃的了,欢天喜地地学会了做法,还说主子要是想吃什么,以后尽管吩咐她,她一定在最快的时间里做出来。 前面书房,摄政王正在和慕时韫谈事情, “你现在的身子好了,也该出去了,秋闱在即,本王有意让你负责此次考场的秩序,你现在都已经娶妻了,凡事不能只顾着自己,该多为你们的将来考虑。” 慕时韫轻嗤,“说的好听,不就是去考场看大门的吗,让我堂堂世子去看大门,传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了,我不去。” 摄政王瞥了他一眼,不悦道:“你若是有那个本事,何 至于去看大门?认识一些学子,对你没什么坏处。” 慕时韫懒洋洋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跟那些学子都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有什么好认识的?” 摄政王一拍桌子, “本王已经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了,你要是不想去看大门,就受罚去!” 慕时韫:“无所谓。” 摄政王气得胸口起伏,抄起手边的玉佩朝慕时韫砸了过去,慕时韫躲闪不及,结结实实被砸到了胸口。 摄政王眉头紧皱,“武功都退步到这个地步了,还……” 这时,突然响起敲门声,是王爷的贴身侍卫赵叔的声音, “王爷,世子,世子妃差人送来了一些月饼。” 摄政王看了慕时韫一眼,“拿进来吧。” 赵叔笑呵呵地端着月饼进来,慕时韫喜滋滋地想要去拿,摄政王一个眼色,赵叔端盘子的手一躲,慕时韫就扑了个空。 慕时韫不满地看着上首的他爹。 摄政王拿起一块月饼咬了一口,“什么时候打得过赵叔了,什么时候再吃吧。” 慕时韫不满地盯着他爹,“我娘子说了,体能得慢慢恢复,不能急于求成,等真的要能动武,还得两个月呢!” 摄政王“哦”了一声,“那你回去吧。” 慕时韫:“我的月饼呢?” 摄政王道:“没听见这是世子妃送来给本王的,没你的份 ,想吃自己回去吃。” “谁说她没送给我的,这么多你一个人吃的完吗?” 摄政王道:“本王可以分给赵叔。” 赵叔笑眯眯地说道:“谢王爷赏!” 慕时韫:“……” 这次轮到慕时韫胸口起伏了。 摄政王看向赵叔,“拿给他一块,瞧你那出息!” 慕时韫冷哼一声,接过月饼。 这破书房他是一刻钟也待不下去了,正准备走,身后王爷的声音传来, “秋闱前三日记得去报到。” 慕时韫转身,“我说了我不去。” 摄政王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本王记得之前你和世子妃好像在本王这记了什么账,是什么账来着?” 赵叔立刻回意,“是世子和世子妃罚跪祠堂一日。” 慕时韫:“!!” “你要是不去,这账也该平平了。” 慕时韫咬牙,手里的月饼捏成了几半,不能吃了。 慕时韫的脸色更难看了。 “我去!”这两个字几乎是从慕时韫牙缝里挤出来的。 得了许诺,摄政王心满意足,让赵叔送他出去。 慕时韫看着摄政王,“我还要月饼。” “就一个,多了没有。” 慕时韫道:“那是我娘子做的。” 摄政王:“你回去她还能不给你留?” 慕时韫道:“谁知道呢!” 他出来的时候可是看到季澜溪又在写策划案,他媳妇对 钱可比对他积极多了! 他这话一出,摄政王都没忍住笑了出来。 慕时韫脸更黑了,也不要赵叔送,自己转身就走了。 屋里,摄政王指着他的背影失笑, “这小子,终于也有人能治着他了!” 赵叔捧着手里的月饼,笑得脸上都是褶子, “老奴瞧着,世子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慕时韫气呼呼地回到了蕴玉轩,发现季澜溪 真、的、没、有、给、他、留、月、饼! 他黑着脸走进内室,“为什么不给我留月饼?” 季澜溪有些莫名其妙,“你不是跟王爷在一起吗?” 慕时韫当然不会把自己被亲爹戏耍了一通的事抖出来,他看着季澜溪, “我不管,我还要吃月饼。” 季澜溪正在写新的策划案,闻言就说:“我让厨娘去给你做。” 慕时韫道:“我要吃你做的。” 季澜溪不给他做,他就一直闹。 季澜溪没办法,但是厨房里的材料还用得差不多了,不过好在糯米粉还剩不少,季澜溪就给他做了几个冰皮月饼。 慕时韫有了月饼吃,才终于不闹了。 期间季澜溪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无论她怎么问,他就是一直不说。 直到晚间,季澜溪才知道事情的全貌,她还听说慕时韫特地拿着那一盘冰皮月饼去求见王爷,然后当着王爷的面把月饼 吃完了,气得王爷差点没把手里的奏折都砸他脸上! 季澜溪没忍住笑出了声。 吃完晚饭,慕时韫非要拉她出来赏月,季澜溪没办法,正好晚饭吃得有点饱,就在花园里随意走走。 只是走了没多远,季澜溪却在假山旁见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慕时年见到季澜溪,有些局促,但是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他是特意在这里等季澜溪的。 季澜溪装作没看出来,“二公子也出来赏月?” 彼时下人都去了前面分月饼,慕时年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跟在季澜溪旁边的雁归, “溪……大嫂, 第67章 诀别 季澜溪看了他一眼,轻叹一声,淡淡道:“二公子,我们之间已经过去了,如今我已经嫁人,你也马上要定亲,还是不要再想这些了。” 看到季澜溪眼中的疏离,慕时年只觉得心脏像被针扎一样,密密麻麻地通疼,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喉头一滚,险些落下泪来,“真的……没有任何可能了吗?” 季澜溪平静地看着他,道:“没有任何可能。” 慕时年踉跄了一下。 那一瞬间,他的世界仿佛褪去了所有的光彩。 季澜溪叹了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慕时年追了一步,脸上陷入了痛苦的挣扎,“我带你走好吗?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一切,我们找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季澜溪停下了脚步,但是没有回头,黑暗中,她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或许从前会愿意,但是现在,不愿意了。” “为什么?!” 季澜溪叹了一口气,“二公子,你就当从前的那个我已经死了吧,我不是你心里的那个人,忘了她吧。” “我忘不了!”慕时年快步走到季澜溪前面,激动地握住她的手, “我心里的人只有你,我不会娶清河县主的!” 季澜溪被他吓了一跳,当即用力想把手抽出来。 这时,身后传来 一道声音, “二哥,大嫂,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都吓了一跳,慕时年几乎是立刻就松开了手,回头一看,竟然是慕时焕。 慕时焕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连了几个来回,“你们……也在这赏月?” 季澜溪道:“原来是五公子,不过是偶然碰到,说几句话罢了,有什么事吗?” 慕时焕道:“没,没什么事,你们继续。” 说完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见人走了,慕时年欲言又止,“溪儿,我……” 季澜溪纠正他,“你该叫我大嫂。” 慕时年脸色瞬间就白了。 大嫂…… 季澜溪不管他,接着说道:“你我之间早就已经过去,二公子,凡事都要向前看,没必要执着于过去,而且就算你执着,也没有任何用处。” 说完季澜溪不顾他苍白的脸色,径直走了。 雁归见两人说完了话,小跑到季澜溪身边,脸上还带着惊慌, “世子妃,刚才吓死我了,五公子突然就出现了,奴婢都没看清他是从哪冒出来的,完了,世子妃你跟二公子在一块被五公子看见了,要是传到王妃耳朵里……” 季澜溪往回去的路走,漫不经心道:“看见了就看见了呗,只是说几句话,又不是偷情,你这么紧张,倒显得我真跟二公子有什么似的。” “啊?”雁归 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抬头发现季澜溪走远了,连忙跟上。 慕时年还站在原地,看着季澜溪的背影逐渐消失。 他没注意到的是,假山后,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正眯着眼睛,看着这边的情况。 慕时焕本来已经过去了,但是想到慕时年和季澜溪之前的事情,他又悄悄折返了回来。 虽然随着他大哥慕时韫的身体逐渐好转,府里已经不再传季澜溪和慕时年从前的事情了,但是他就是觉得,这两个人之间还是有猫腻,果然,就让他看到了。 他快步跑回抱素堂,柳侧妃彼时正在给王爷做衣服,看到慕时焕回来,不由得问道: “不是去赏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慕时焕没说话,让下人都下去,柳侧妃一愣, “怎么了?” 慕时焕道:“娘,我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慕时焕把刚在花园看到慕时年和季澜溪牵手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两个人之间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只要咱们稍加运作……” 柳侧妃眼前一亮,这件事情要是运作起来,慕时韫和慕时年都会名声扫地,再加上清河县主和她背后的大长公主…… 母子俩合计了一下,觉得此计甚是可行。 “不过娘,”慕时焕又道,“这件事情不能急,咱们得真真正正 抓到证据了再动手,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娘晓得的。”柳侧妃点头,心里泛起一股骄傲, 慕时韫纨绔一个,慕时年只会读死书,她的焕儿文武双全,才能支撑起王府的未来! “这件事情交给为娘去办,我这就写信和你外祖家商量,你就安心做好功课,多在你父王面前露露脸。” 慕时焕道:“是,儿子明白。” …… 秋闱在即,王府各处都忙碌了起来。 慕时韫被王爷强按了一个考场巡防的职位,每天都去点卯报道,经常季澜溪刚刚起床,他就出门,季澜溪已经睡了,他才回来。 真就一个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慕时韫的脸都粗糙了一圈。 终于到了秋闱那天,季澜溪跟着众人把慕时韫和慕时年送出了门,先来无事,就让人禀了王妃,想出门逛逛。 王妃没空管她,只是说了一句“早点回来,莫要忘了时间”。 后面的慕娴见季澜溪又出门了,都要把季澜溪盯出个窟窿来,在季澜溪上马车之前,她叫住了季澜溪, “大嫂,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王妃不悦地看着慕娴,“你又出去乱跑什么?” 慕娴脸色一僵,“我的胭脂快用完了,想出去买些回来。” 王妃正想说什么胭脂不能让丫鬟去买,非得自己去,王爷却 发话了, “想出去就出去吧,注意安全,早些回来。” 王妃见王爷都发话了,也就没说什么。 季澜溪就更不能拒绝了,只好带着慕娴一起出门。 马车上,慕娴问:“大嫂,你出门是要做什么?” 季澜溪随口答:“我的铺子装修的差不多了,去验收一下。” “原来是这样。”慕娴点点头,不说话了。 马车正行驶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季澜溪掀开车帘子,问外面的云青, “出什么事了?” 云青盯着一张平平无奇的脸,说道:“世子妃,好像是随国公世子楚承毅班师回朝的队伍进城了,就走的这条街。” 云 第68章 写的很好,下次别写了 季澜溪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慕娴扯了扯她的袖子,“大嫂,你就让我去吧。” 季澜溪:“你喜欢随国公世子?” 慕娴心事被戳破,脸微微泛红,但却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我没有,大嫂你别胡说。” 季澜溪看她这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过慕娴喜欢谁她也不在意,只要不跟她有关就行,她道: “罢了,下车吧,我跟你一起去,要是你出了事,王妃不生得吃了我。” 慕娴压了压上扬的嘴角,“多谢大嫂。” 秦英把马车赶到人少的地方,几人下了车,季澜溪叮嘱慕娴,“一会儿人多,我不可能一直顾着你,你看好了跟紧我。” 慕娴捏了捏绣帕,“我知道的,大嫂。” 秦英给她们找了个不会被推搡到的位置,不同于慕娴的雀跃,季澜溪则是对这个随国公世子有几分好奇。 随国公满门武将,随国公楚韬跟摄政王慕宸还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传闻随国公世子十二岁就上了战场,为大燕抗击北方的柔然立下了汗马功劳,这次回京是因为随国公的病,随国公早些年在战场上受了暗伤,前不久旧伤复发,据说是没多少时日了,摄政王就急召随国公世子回京了。 云青在她耳边说着随国公府的事情 ,正说着,不知谁喊了一声,“随国公世子来了!” 季澜溪看过去,军队的领头,随国公世子身穿银色铠甲骑在高头大马上,面容带着一股肃杀之气,威风凛凛,像只高傲的大鹅。 慕娴看着马上如同天神一般的人,脸上渐渐染上红晕, 季澜溪撇撇嘴,“就这?还没你哥好看。” 慕娴的粉红泡泡一下子就被季澜溪给戳破了,她哼了一声, “大哥的脸自然是没处挑的,但是这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 慕娴鼓着腮帮子,“大哥再好,不也是你的?” “这倒是。”季澜溪露出了一个“这话我爱听”的表情, 季澜溪道:“看完了没?看完了我可要走了。” 慕娴一慌,“再等等。” 高头大马上,随国公世子察觉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当即勒紧缰绳过去,然后好死不死地,在季澜溪面前停了下来。 随国公世子翻身下马,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原来你在这,你可知我找你找得好苦!” 季澜溪:“??” 再看慕娴,慕娴已经一副被雷劈再加想让雷劈她的表情看着她了。 季澜溪:“……” 季澜溪朝着随国公世子露出了一抹礼貌的笑容,“随国公世子,我们见过?” 随国公世子楚承毅一愣,露出了 一个受伤的表情,“你不记得我了?” 季澜溪道:“世子认出人了吧,你之前一直在边关,而我一直在京城,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随国公世子脸上露出一抹着急,他正准备解释,身边的护卫连忙说道:“世子,咱们得先进宫复命。” 随国公世子当即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回头去找你!” 季澜溪:“……” 这人有病吧,连她名字都不知道还说认识她,认识个毛啊。 随国公世子走后,慕娴一副天塌了的表情看着季澜溪,跺跺脚,红着眼跑了。 季澜溪有些头疼,连忙叫慕娴的丫鬟寻蕊, “还不快跟着你主子,别让她跑远了。” 寻蕊一经提醒,连忙跑了过去,季澜溪又对秦英说:“你去找找慕娴。” 秦英有些为难,“属下要是走了,世子妃你……” 季澜溪摆手,“我的本事你知道,慕娴那边出了事才不妙,你去,找着人了把她送回王府。” 秦英拱了拱手,跟上去了。 季澜溪扶额,这一天天的都什么事啊! 不过幸好铺子离这也不远,季澜溪带着云青走着去,铺子的改造如火如荼,有条不紊,季澜溪心情这才好了点。 巡完铺子,季澜溪路过一个赌坊,当即让云青拿了一千两银票去下注,押江 潮生解元。 管事的认得季澜溪,眉开眼笑地把人送走了,江潮生,一个根本没听说过的名字,就算能榜上有名,怎么可能会是解元呢? 又赚一笔。 管事的笑得见牙不见眼。 季澜溪又逛了一会儿,赶在午饭之前回了王府。 季澜溪知道慕娴已经在她之前回来了,也就放心地回了蕴玉轩。 夜间季澜溪躺在床上,突然觉得有点不习惯。 秋闱又称乡试,需要考九天,这九天慕时韫就和考生一样住在闱场,没有慕时韫在,蕴玉轩都没之前热闹了。 季澜溪有点睡不着,就拿了本医术坐榻上看。 看了没一会儿,季澜溪就有些困了。 “笃笃笃” 窗户上传来声响,季澜溪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谁?” “世子妃,是属下。” “玄锦?”季澜溪听出玄锦的声音,打开了窗户,“这个时候你不在闱场跟着世子,回来做什么?” 玄锦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这是世子让属下交给世子妃的。” 季澜溪一愣,这么晚了给她送信,莫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季澜溪连忙拆开信封,一看,嘴角直抽抽, 什么重要的事情,这就是一封情书! 还是一封写得特别烂的情书。 季澜溪:“谁教他这么写的?” 玄锦默了默,“是 随国公世子。” “随国公世子?随国公世子今天不是刚进京吗?” 玄锦道:“随国公世子面圣后就要见世子,听说世子去闱场维持秩序,随国公世子就请命跟世子一起,现在随国公世子是世子的同僚。” 季澜溪:“……” 这随国公世子莫不是脑子不太正常? 季澜溪扶额,“信我收到了,没事你就回去吧,闱场有闱场的规矩,让他少整这些有的没的。” 玄锦没动,“世子妃还有什么话要带给世子的吗?” 季澜溪面无表情:“写的很好,下次别写了。” 玄锦:“……” 玄锦默了一会儿,带着这话回去复命了。 闱场厢房。 慕时韫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听到窗户被敲响,一骨碌 第69章 解元江潮生 旁边床上的笑声更大了。 慕时韫的脸黑得跟锅底一样,他转头,死亡凝视着笑得在床上打滚的楚承毅。 玄锦默默退了出去,避免自己被误伤。 里面很快传来打斗声,不过更多的是楚承毅的叫声, “慕时韫,几年不见,你竟然学会下毒了,你卑鄙!” 慕时韫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我娘子说了我现在还不能大动干戈,便宜你了。” “不是吧,这也要秀,没天理啊!”楚承毅一个愣神,又被慕时韫一拳打中右肩。 慕时韫剜了他一眼。 果然他就不该信楚承毅,他一个待在边关十几年的糙汉子,懂什么写情书? 他明天要自己写! 翌日晚间,季澜溪又收到了玄锦送来的情书。 季澜溪:“……” 玄锦道:“世子还让属下问,今天写的怎么样?” 季澜溪:“……” 季澜溪深吸一口气,果断! 把窗户关上了。 玄锦:“……” 玄锦又一次回去复命后,第三天慕时韫倒是没让玄锦再送情书了,往后的几天,都消停了。 季澜溪都有点不敢相信,慕时韫的性子,这么容易就放弃了?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为什么了。 某日季澜溪刚吃完早饭,王爷就差人让她到前面去,季澜溪过去之后,看到了一溜陌生的面孔。 她行过礼。 那领头人笑眯眯地道:“下官刑部侍郎秦勉,见过世子妃。” 季澜溪受了这一 礼。 秦勉说道:“昨夜慕世子夜间巡逻的时候发现有人作弊,并抓住了作弊学子的同伙,现已经扭交给刑部,不过下官了解到世子前几日也给世子妃送了东西出来,为保公允,请世子妃把东西拿来给下官过目。” 季澜溪额头有黑线划过。 季澜溪让莺归去把那两封情书拿过来。 秦勉看过之后,欲言又止,“就这些?” 季澜溪:“就这些。” 秦勉把东西还给莺归,“东西没有问题,既如此,下官就告辞了。” 送走秦勉,没什么事,季澜溪刚准备告辞,摄政王轻咳一声, “你若是无事,可以送些吃食过去。” 季澜溪一愣,“好的王爷。” 摄政王一眼瞥过去,“还不叫父王?” 季澜溪腹诽,那不是为了表示对王爷的尊敬吗? 不过人家王爷都亲自开尊口了,季澜溪麻溜改口,“好的父王,我这就回去让人准备。” “去吧。” 季澜溪回去之后,立刻让云青打听昨天夜里闱场都发生了什么。 中午的时候云青就回来了,原来是慕时韫昨夜想偷溜回来,结果翻墙的时候看见了另一个人也在翻墙,他意识到不对劲,盘问了几句,把人抓了起来。 季澜溪:“……” 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不容易盼到秋闱结束了,这日,王府众人早早就去闱场门口接了,慕时年先出来,经过几天的磋磨,慕时年脸 色苍白,好像随时都能晕过去,王妃连忙让人把慕时年扶到马车上。 季澜溪也看到了江潮生,江潮生看起来有些憔悴,但是人还是挺精神的,状态看上去比慕时年还要好一些。 江潮生看到季澜溪,见人多,微微行了个礼,就离开了。 慕时韫是最后出来的,季澜溪甚至还看到他的同僚们在把身体素质不好晕过去的学子从里面抬出来。 慕时韫的身份,来这也就是来走个过场,不会有人真让他干活,等最后一个学子被抬出来,慕时韫也终于上了回家的马车。 一上车,季澜溪就被一个大.大的熊抱住,慕时韫轻车熟路地把头埋进季澜溪的颈窝,轻蹭了几下, “娘子,几天不见,有没有想我?” 季澜溪一想到这几天他搞的事,脸上就没什么表情,“你也说了是几天不见。” 慕时韫:“可是我想娘子了。” 季澜溪懒得理他,“随国公世子呢,怎么没看见他?” 慕时韫的脸几乎是瞬间就黑了,立刻抬头,“你问他干什么?” 季澜溪:“他不是你同僚吗?” 慕时韫突然松开了季澜溪,然后捧着她的脸,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季澜溪吃痛捂嘴,“你属狗的啊?” 慕时韫冷哼一声,“不许你在我面前问别的男人。” 季澜溪皱眉,“你跟谁学的这么霸道?” “我不管,就是不许。” 季澜溪危险地看着他 。 一刻钟后,慕时韫坐在马车的另一端,一脸控诉地看着揉着拳头的季澜溪。 “你不讲武德!” 季澜溪看了他一眼,“那又怎样,你打我啊?” 慕时韫:“……” 慕时韫不敢造次了。 慕时韫回去之后,第一时间就是找他亲爹去把账给消了。 摄政王很爽快地把他和季澜溪的账一笔勾销。 季澜溪知道后:“……汗” 不过知道慕时韫是为了她才去闱场看门,季澜溪说不感动是假的, 于是,她又给慕时韫准备了不少防身的毒药。 进入九月,天气渐渐转凉,季澜溪的医馆也快开业了, 空青的父亲在流放的时候断了腿,本来以为自己这辈子只能干粗活,再也没有机会行医用针了,一听到季澜溪愿意见他,立刻就过来了, 季澜溪很满意,亲自培训了他几天,就把人放到医馆里去了。 空青的父亲本来还觉得季澜溪太过年轻,但是在季澜溪展露了她的医术之后,他立刻就拜服了。 季澜溪还给自己的医馆起了个非常霸气的名字: 无双医馆。 医馆一切都准备就绪,就差最后一件东西, 牌匾。 制作牌匾的作坊不难找,难的是墨宝。 季澜溪思来想去,找到了慕时韫, “你认不认识什么人,能帮我写个牌匾的,我给钱。” 慕时韫想了想,“还真有,而且不要钱。” 季澜溪眼睛一亮,“真的?” 慕时韫:“我还可以找人帮你做。” 季澜溪:“那太好了,我分你一成股。” 慕时韫脸上笑意晕染开,“那就多谢娘子了。” 她治病有多赚钱,他是知道的。 到了秋闱放榜这一日。 一大早,季澜溪就让秦英去打探消息 第70章 吃醋 季澜溪吃完早饭就出门了,空青在忙医馆的事,季澜溪就带了乔装后的云青和雁归,准备去赌坊把赢的钱拿回来,不料到了赌坊,却被管事的告知钱他们东家已经送过去了。 在季澜溪有些疑惑的目光中,管事的说道:“我们东家姓殷。” 季澜溪:“……行吧,我知道了。” 她还以为殷迟凌找慕时韫什么事呢,区区一万两,值得他一个少主大清早的亲自翻墙送过来? 果然跟慕时韫关系好的都不能以常理度之。 季澜溪又不想就这么回去,就带着云青去医馆看了看,却不想看见了个熟人。 江潮生。 江潮生一身破旧但素净的长衫,就站在医馆附近,手里抱着本书,似乎在等什么人。 江潮生眼尖地看见了季澜溪,连忙小跑过去,“学生见过世子妃。” 季澜溪道:“江解元怎么会在这?” 江潮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学生是专门来等世子妃的。” 季澜溪微微诧异,不过还是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那边的茶楼说吧。” 到了茶楼隔间,江潮生恭敬地朝着季澜溪行了个大礼, “承蒙世子妃相助,学生的母亲才能保住性命,学生才能顺利参加秋闱,学生在此多谢世子妃相助。” 季澜溪连 忙叫云青把人扶起来,“身为医者救死扶伤本就是我的职责,言重了。” 江潮生摇了摇头,郑重道:“于世子妃而言是职责,可于学生而言,是再造之恩。” 若是没有在那日遇见季澜溪,他母亲估计都已经不在了,他连扶灵回家的钱都没有,更别提还能顺利参加秋闱,考取功名了。 “学生无以为报,家父生前喜欢收集各种书籍孤本,其中有一本医书,学生进京时带了来,还请世子妃莫要嫌弃。” 季澜溪接过看了看,有些不确定, “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孤本,只是这不是你父亲的珍藏,你真要给我?” 江潮生道:“先父在世时常言物尽其用,这本书在世子妃手里能创造出更多的价值,也不算违背了先父遗志,况且,家母也是同意了的。” “既如此,我就收下了。”季澜溪把书递给云青。 江潮生松了口气,世子妃要是拒绝,他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你母亲的病如何了?” 江潮生道:“自从吃了空青姑娘的药,现在已经能下地行走了。” “过些日子我会让空青再去一趟,算是复诊。” 江潮生一惊,“这如何使得?先前已经劳烦过空青姑娘,还让世子妃破财……” 季澜溪知道他是个实性 子,不禁笑道:“我可没破财,说起来还是江解元给我招财了。” 江潮生不明所以。 雁归抿着笑道:“秋闱下注,世子妃押了一千两你是解元,如今秋闱放榜,世子妃赢了一万两。” 江潮生不知道还有这一茬,有些无措,“多谢世子妃厚爱。” 季澜溪出门时还好好的,现在竟然下起了雨,仲秋的雨已经染上了几分寒凉,更别说雨势还渐渐大了。 云青道:“世子妃,咱们今天没带伞,奴婢去让秦英把马车赶近些。” 季澜溪颔首,“你去吧。” 季澜溪喝了口茶,“如今离春闱还有一段时间,你是准备回原籍,还是在京城待着?” “学生准备在京城找些活计谋生。”说到这里,江潮生脸上有些苦涩,京城米贵,居大不易,哪里是说赚到钱就能赚到钱的? 季澜溪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在为生计发愁,“我的医馆不日就要开业,如今倒还缺个人誊录药方以作备案,江解元若是不嫌弃,这几个月可以来医馆。” 江潮生拱手,“既如此,多谢世子妃了。” 不是他不愿拒绝,而是他实在囊中羞涩。 “你若是想去,可以去找空青,她现在是医馆明面上的负责人。” 云青出去没一会儿,门又被敲响,雁归一开 门,就看到了一身锦衣华服的慕时韫。 雁归一愣,一边让出进门的路,“世子,你怎么来了?” 不过才说完,她就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世子当然是来接世子妃回家的。 江潮生连忙起来见礼。 慕时韫径直在季澜溪身边坐下,手揽着季澜溪的腰,朝着江潮生的方向挑了挑眉, “娘子,不介绍一下?” 季澜溪看了一眼他搭在她腰间的手,轻咳一声,“夫君,这位就是京城今年的解元,江潮生。” “江解元,这是我夫君。” 慕时韫毫不掩饰地用目光把江潮生打量了一遍,“江解元啊,久仰大名。” 江潮生忙道不敢。 慕时韫这才收回了目光,“娘子,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好。”季澜溪颔首,看到慕时韫是坐着马车来的,又对雁归说:“给江解元拿把伞。” 江潮生拱手:“多谢世子妃。” 马车在秋日的雨中远去,江潮生抱着伞,直到看不见马车的影子,才撑伞回家。 上了马车,慕时韫铺天盖地的吻就落在了季澜溪唇上,这次的吻不同于之前,带着几分霸道,还有几分惩罚的味道, 吻毕,季澜溪脸微微泛红,慕时韫拇指摩挲着她潋滟的唇瓣, “你跟江潮生很熟?” 季澜溪挣脱他 的手,“说不上很熟,之前偶然帮过他两次。” 慕时韫有些闷,“不熟你还押他是解元押了一千两,他之前在州府可一直都是藉藉无名。” 季澜溪眨了眨眼,“你吃醋了?” 慕时韫哼了一声,“那又怎样,他又没我好看。” 季澜溪“噗嗤”一笑,“没你好看,行了吧?” 季澜溪嘴唇有点麻,瞪了他一眼,“我押江潮生是因为我观察过他的谈吐和为人,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谁生来就是光芒万丈的?” 慕时韫:“我啊。” 季澜溪:“……” 季澜溪不想理他。 回到王府,季澜溪要的牌匾的字已经写好了,笔走龙蛇,入木三分。 季澜溪很满意。 “有机会我可得好好拜访一下你的这位朋友。” 慕时 第71章 大孝子 季澜溪初定的坐诊大夫是空青的父亲罗庭,她本来是想自己也来坐诊,但是想到王妃,只能让医馆遇到疑难杂症就去王府给她报信,她再抽空去诊治了。 医馆开业那天,季澜溪没有去。 因为她和慕时年那晚说话不知道被谁捅给王妃了,王妃把她叫过去阴阳了一顿,不让她随意出门了。 不过开业这么大的事情,季澜溪还是争取到了出门的机会,亲自去剪彩。 无双医馆门前早就聚集满了人,都是来看热闹的百姓。 “时辰到!” 随着一声高声,季澜溪剪下了红绸,用力一扯,“无双医馆”四个烫金大字出现在众人眼前,耀眼夺目。 季澜溪嘴角微抽,这还真是符合慕时韫的风格。 季澜溪站在中间,空青在给大家讲医馆改革后的新模式。 来看病的人无论开药抓药与否,都会让人专门记录备案一份,病人也可以拿着药方去别的地方抓药。 若是有需要,不方便熬药,或者喝不下汤药的,可以当堂煎好,也可以制成药丸带回去,依据药材的珍贵程度以及病人的要求收钱,季澜溪还制定了一个专门的价目表,并且都是在接受范围内的。 而且季澜溪还准备了一个信箱,有什么问题或者建议都可以通过信箱反馈,也可以直 接跟医馆的伙计说,伙计会记录下来,然后通过投票决定要不要施行。 开业第一天,季澜溪也在医馆坐诊,外面围着的人越来越多,但是人们接受新生的事物都是需要一段时间的,再加上之前回春堂的事情,百姓还是心有余悸,所以外面围的人再多,竟然没有一个人进来问诊。 季澜溪待到了快中午,肚子都饿了。 空青道:“这里离醉仙楼不远,奴婢去给世子妃买些吃的回来吧。” 季澜溪正要说好,外面传来一道高声。 “不用了,我已经带来了。” 季澜溪抬头,就看到慕时韫逆着光走进来,慕时韫今天穿了一件琉璃黄色的衣衫,走到哪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让人想忽视他都不行。 季澜溪已经能想象到他来这一路上收获了多少星星眼了。 季澜溪迎过去,“你怎么来了?” 慕时韫笑道:“给你送点午饭,顺便,给你送个病人来。” 季澜溪这才注意到跟他并排走进来的还有一个人,竟然是随国公世子。 慕时韫正欲给楚承毅介绍,一回头,身边人影已经没了,楚承毅已经走到了季澜溪面前, “你也是来这看病的?” 季澜溪:“??” 慕时韫:“??” 慕时韫疑惑,“娘子,你们认识?” 季澜溪深 吸一口气,“不认识,他就是你说的病人?” 慕时韫:“不是……” 季澜溪:“可是我看他好像有点大病。” 楚承毅反应过来他俩在说什么,整个人都僵硬了,他转头,脖子扭得一卡一卡的,最终看着慕时韫,咽了口唾沫, “她就是你娘子?” 慕时韫:“不然呢?” 楚承毅又看向季澜溪,“你是他娘子?” 季澜溪没回答他,而是看着慕时韫,“……要不我还是给他看看吧。” 楚承毅急了,“我不是说会娶你,让你等我的吗?” 慕时韫黑着脸把季澜溪拉到身后,“怎么回事?” 季澜溪头有点疼,但是这这么多人,要是不当着面说清楚了,恐怕要不了明天就传得人尽皆知了,回去之后王妃指不定怎么削她呢。 她走到慕时韫旁边,说道:“我不认识他,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说,我从小到大一直在京城,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他。” 说着看向楚承毅,“随国公世子,你认错人了吧?” 楚承毅忙道:“怎么可能,你忘了吗,七年前,在云州,你和你娘救了我,你还给了我一块玉佩,让我当回去的路费,喏,就是这块。” 楚承毅拿出了一块玉佩。 季澜溪仔细看了看,整个人愣在了原地,她确实认得这 块玉佩! 之前季玉把原主的母亲杨姨娘留给原主的东西给了她,里面就有一块玉佩, 这块玉佩和杨姨娘留给原主那块玉佩一模一样! 慕时韫看着季澜溪的神情,心头疑惑更甚,还有些没来由的烦躁。 季澜溪定了定神,“随国公世子,你的这块玉佩我确实见过,但是我娘在我三岁那年就已经去世了,我七年前也没去过云州,你说的那个人不可能是我,你应该是认错人了。” “可是……”楚承毅不可思议,他活到这么大,在云州那次是最落魄的一次,所以他对那对母女印象非常深刻,不可能会记错,他敢肯定,那个小姑娘,就是季澜溪! “行了,”慕时韫看着季澜溪,“我相信你。” 季澜溪也觉得不可思议,原主根本并没有七年前在云州的记忆,但若是楚承毅说的是假的,他怎么会有和杨姨娘留给原主的玉佩一样的玉佩? 图案可以模仿,但是连质地都一模一样,除了是同一块玉,几乎没有别的解释。 如今,也只能说是一场巧合了。 楚承毅有些恍惚,“那可能真的是我认错人了吧。” 这时,季澜溪的肚子突然响了。 慕时韫牵着季澜溪的手往后面走,“先吃饭。” 厢房,季澜溪的午饭已经摆好了。 玄 锦买的正是醉仙楼的招牌菜,色香味俱全,满满一大桌。 楚承毅跟在两人身后,一直自言自语, “难道真的是我认错了,不应该啊……” 慕时韫斜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来做什么的?” 楚承毅刚坐下,闻言一拍脑门,噌地站起来,“对啊,我是来找你娘子给我爹看诊的!快让你娘子跟我走!” 季澜溪面无表情的看着慕时韫,“……我觉得他更需要看看。” 慕时韫:“……我也觉得。” 他这个童年好兄弟,怎么在边关待了十几年,就不太聪明了? 慕时韫扶额,“先吃饭吧。” 楚承毅急了,“等会儿再吃,我爹快等不及了!” 慕时韫不满地放下筷子,“我娘子要吃 第72章 医治随国公 季澜溪:“你们就这么信任我?” 慕时韫笑了,“那是,想当初我一只脚都踏进鬼门关了娘子还给我拉回来了呢,况且这么多大夫都治不好,若是还没有办法,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慕时韫一直给季澜溪夹菜,季澜溪面前的碗都堆成小山了,都不用抬手去夹菜。 她咽下一口米饭,“我尽力一试。” “尽力就好。” 面前的碗里还在不停地添菜,季澜溪忙摆手,“不用再给我夹了,这些就够了。” 慕时韫:“这怎么够,你这么瘦,得多吃点。” 季澜溪看着他,“……你确定我吃的少?” 慕时韫想了想,季澜溪好像吃得确实不少,但他还是说道:“那也要多吃,一会儿还要去看诊。” 季澜溪:“不要了……” 慕时韫:“再吃点。” 楚承毅看着两人的互动,突然感觉嘴里的饭都不香了。 他忍无可忍,“你们两个,够了!” 这顿饭楚承毅吃得很不好! 吃完饭,季澜溪收拾好了药包,几人就去了随国公府。 随国公府和摄政王府不一样,摄政王府高大恢弘,富丽堂皇,随国公府宅子虽然也大,但是要简朴上不少,甚至隐隐有些衰败之相。 管家都快望眼欲穿了,看到楚承毅回来,连忙小跑过来,“世子爷,你可回来了!你快去看看吧,国公爷快不 行了!” 楚承毅神色一凛,大步跑了进去。 管家不认识季澜溪,但却认得慕时韫,连忙将慕时韫和季澜溪迎了进去。 随国公府人员简单,随国公只有一位夫人,没有妾室,楚承毅这一脉更是一脉单传。 季澜溪和慕时韫被簇拥进了屋子,楚承毅已经跪在随国公床边,随国公脸色灰败,形容枯槁,还吊着一口精神。 当年的一代战神,却要受旧伤所困,如此悲惨地死去,真是让人唏嘘。 季澜溪走过去,“我来看看吧。” 随国公夫人看了一眼,想说什么,楚承毅先说道:“娘,她是我请来的大夫,你让她给爹看看吧。” 随国公夫人抹着泪点了点头,“好吧。” 随国公夫人是不信的,连周院正都束手无策了,季澜溪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又能怎么样呢? 她知道儿子不甘心,也只好让她试试了。 季澜溪给随国公把完脉,取出银针在随国公手上扎了几针。 “娘,我爹醒了!” 随国公夫人惊喜地抬头,果然见随国公已经睁开了眼睛。 “嘘,”季澜溪道,“我现在只是让国公爷醒过来,我需要问几个问题,国公爷精神不好,还是少说话。” 随国公夫人不说话了,拿着帕子捂着嘴,眼泪却情不自禁地飙了出来。 随国公张了张嘴。 楚承毅凑近了几分,“爹 ,你想说什么,儿子在呢。” 随国公看了一眼儿子,又看了一眼季澜溪,“我楚家一脉单传,到了你这里,如今你有心仪的人,早点把人娶进门,我也能放心的去了。” 楚承毅尴尬道:“爹,你认错了,她是大夫,不是你儿媳妇!” “什么!”随国公胸口起伏,“你爹都要死了,你还没娶妻,你个不孝子!” 楚承毅头埋得更深了。 随国公府的管家头也埋得跟个鹌鹑一样,国公爷,您少说点吧,旁边的慕世子脸黑得都能滴水了! 他都怀疑要不是他们国公爷是摄政王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怕把爷气死,慕世子都要当着爷的面宣誓主权了! 原本如此悲伤的气氛,硬是被随国公这一番话搞得尴尬了起来。 季澜溪叹了口气,拿起银针在随国公胸口扎了一针,“国公爷,您还是先缓缓吧,我有几个问题想问您,您要是想教育儿子,等身子好了,有的是机会。” 楚承毅猛地抬头,“你说什么,还能治?” 随国公夫人也不可置信地看着季澜溪,脸上还挂着泪珠。 季澜溪道:“虽说不能恢复得像以前一样,但是要保住性命再活二十年是没问题的。” 随国公夫人眼泪又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下来,她努力地想忍住眼泪,眼泪却还是打湿了眼眶。 “能保住命就 行,能保住命就行。” 季澜溪道:“你们都先出去吧,我有些话想单独问问国公爷。” 随国公夫人点头,楚承毅扶着他娘出去了,把人都带了出去。 慕时韫走过去握了握季澜溪微凉的手,说道:“我在外面等你。” 季澜溪刚要点头,就听到随国公微弱的声音,“贤侄,你也来了啊……” 慕时韫:“……是。” 季澜溪:“……” 慕时韫走后,季澜溪问:“国公爷,若是断肢求生,您可愿意?” 半个时辰后,季澜溪从屋子里出来,还把门关上了。 随国公夫人连忙站起来,问:“怎么样了?” 季澜溪看了众人一眼,说了实话,“国公爷这一身病痛皆因右腿的伤引起,汤药只能吊着国公爷的命,要想恢复,只能截肢。” “截肢!” 随国公夫人一听这话,眼泪又落了下来。 众人一片沉默。 季澜溪有些不明所以,只要截肢就能活命,怎么他们情绪都还这么低落? 慕时韫走到她身边,低声解释道:“随国公一生要强,当初受伤之后军医就说要是想保证晚年,只能截肢,但是随国公不愿意,于他而言,后半辈子瘫在轮椅上,再也站不起来,这比杀了他还残忍。” 季澜溪道:“可是随国公已经答应了啊。” “答应了?!”楚承毅第一个惊讶出声, “这不可能啊,我爹的性子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比磨坊里的驴还倔,他决定的事八匹马也拉不回来,我小时候提了一次他还把我骂得狗血;淋头说我要是再提他就要把我赶出家门,我不配做楚家的儿郎,你说我爹答应截肢了?” 随国公夫人的眼泪戛然而止,要不是场合不对,她都想揍自家这儿子了, 有这么说自己爹的吗! 不过,“敢问……” 慕时韫道:“她是我娘子。” 随国公夫人立即就知道了,“原来这位就 第73章 她还要脸 楚承毅:“我不!” 随国公夫人气得想拿扫帚抽他,“你今年都二十四了,还不成亲,慕世子比你还小几岁都已经成亲了,你是想让我和你爹都死不瞑目吗?!” 知道随国公有的治了,随国公府压抑的气氛散去了不少。 楚承毅说话也就没那么多遮拦了,“谁说的,你跟我爹哪有那么容易死?!” 随国公夫人:“……” 季澜溪:“……” 她算是知道为什么楚承毅看起来不太正常了。 季澜溪对随国公夫人说道:“夫人,国公爷的身子还需要先静养一段时间才能做手术,我已经给国公爷施了针,一会儿我写个药方,按时给国公爷服下,三日后我会再次来施针。” 随国公夫人整理了一下表情,“好的,天色还早,孩子,你和时韫留下来吃个饭吧。” 季澜溪正要说话,慕时韫已经先一步把人揽进了怀里,对随国公夫人说道: “不早了,娘子还要回去配药,等伯父好了以后有的是吃饭的机会。” “诶,好。”随国公夫人点头,亲自把两人送出门。 回去之后,随国公夫人交待了让好好照顾国公爷,又交待了按照季澜溪说的按时给国公服药,看着木讷的儿子,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看看你,从小就不如人家时韫,现在人家都娶妻了,人家娘子还能治好连周院正 都治不好的绝症,你再看看你,娘也不要求你将来的妻子能力有多强,只要能跟你好好过日子,能给我楚家传宗接代就行,你……” 随国公夫人还没说完,楚承毅就跑远了。 季澜溪一回府,就去准备随国公截肢手术需要的东西了,这个时代要做手术本就麻烦不少,尤其是右腿截肢这么大的手术,她必须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季澜溪是那种一忙起来就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人,这几日要么是泡在药房,要么就是去监督工人给她打造合适的器具,慕时韫自那日回去之后就一直都在独守空房, 啊不,空床。 三日后。 清晨,季澜溪从榻上悠悠转醒,适度运动之后的深度睡眠让季澜溪整个人都非常舒服,她情不自禁地伸了个懒腰。 一睁眼,就对上了一双幽怨的眼睛。 “明明还是住在一个房间,我却觉得跟你相隔甚远。” 季澜溪脸上的瞌睡清醒了几分,缓缓换上了惊疑,“你没事吧?” 慕时韫幽幽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我一别尚不足三日,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夫君了?” 季澜溪:“……大清早的,你吃错药了?” 慕时韫看着她的神情,心头泛起了一阵无力感,只觉得自己追妻路漫漫。 秋日的晨阳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季澜溪睡眼惺忪,慵懒惬意,像一只餍 足的猫儿。 慕时韫眼神不禁幽暗了几分。 他欺身而上,将人压在了榻上,然后,铺天盖地的吻就落了下来。 季澜溪下意识去推他, 她还没洗漱呢! 但是慕时韫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擒住季澜溪的胳膊,反手压在了她身后。 积累了好几日的火气,他吻得又快又急,带着发泄和惩罚的意味,但又控制着力道,生怕弄伤了她。 季澜溪发现今天这人的力气大得惊人,她竟然一点都挣脱不开! 口中的空气被掠夺,季澜溪渐渐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她一口咬上了慕时韫的唇瓣。 慕时韫吃痛,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 两人都气息微乱。 尤其是慕时韫,眼角微微泛红,像被雨水打过的春日桃花,娇艳欲滴,尤其是他眸光潋滟看着她的时候,颇有几分任君采撷的味道。 一大清早的,这也太勾人了吧! 她的小心脏都要受不了了! 季澜溪没忍住,主动吻了上去。 两人再起床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莺归和雁归进来送水洗漱,季澜溪已经神色如常,慕时韫还坐在那方令他深恶痛绝的小榻上,好似在回味着什么。 莺归和雁归往那边一看,魂都要飞了。 世子的嘴唇竟然破了! 再看季澜溪,嘴唇也微微红肿。 世子和世子妃这么激烈的吗? 在她们不知道的 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季澜溪洗漱完,看慕时韫还在那坐着,回想起后面自己的主动,有些不自在。 她轻咳一声,“一会儿我要去随国公府给随国公复诊,你要不要去?” 慕时韫瞬间站起来,“我去!” 慕时韫过来的时候,季澜溪看到了他嘴上的伤, “……你还是别去了吧。” 慕时韫说话,牵动了嘴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的,他忍着痛说道: “我不,我就要去!” 他要是不去,媳妇哪天被拐跑了都不知道! 季澜溪没办法,只能给他拿了点药膏抹上,要不然慕时韫顶着这样一张嘴出去,太让人想入非非了! 她还要脸! 马车准时到了随国公府,随国公夫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季澜溪一下马车,随国公夫人就欣喜地过来握着她的手。 “孩子,你可来了,国公吃了你配的药,精神好了不少,昨晚还拉着毅儿说了好一会儿话,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说着又要拭泪。 季澜溪拍了拍随国公夫人的手,“夫人,先带我去看看吧。” “好,这边。” 随国公夫人亲切地挽着季澜溪的手进门,留下慕时韫和楚承毅面面相觑。 两人对视一眼,楚承毅皱眉,“慕时韫,你嘴怎么破了?” 这京城能伤到慕时韫的,恐怕还没几个吧? 更别说慕时韫 现在还学会用毒了! 慕时韫故作忧伤地说道:“唉,家有悍妻。” 末了还高深莫测地看了一眼楚承毅,“像你这种没成亲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楚承毅:“??!!” 他竟然被慕时韫,嘲讽了?! 他还想说什么,但是慕时韫已经自顾自地进去了。 屋里,季澜溪去的时候,随国公正好在醒着,季澜溪见过礼,就去给随国公把脉。 片刻后,她道:“国公爷这几天恢复的不错, 第74章 推销儿子 随国公原本意识还有些迷糊,随着季澜溪给随国公施完针,随国公浑浊的眼睛也有了几分清醒。 随国公看着周围的人和景物,迟钝了一会儿,在看到妻子的时候,才好像明白了几分。 随国公看了看妻子,又看了看季澜溪,缓缓对季澜溪说道:“孩子,我知道你,是你救了我,对吧?” 季澜溪点头,“是我。” 随国公道:“费心了。我这些日子虽然昏迷,但也不是全无意识,你救了我,就是我们国公府上下的恩人。我戎马一生,也没攒下几分家业,唯有一个儿子还算出色,虽说有些迟钝,你若是不嫌弃,就把他带在身边,让他给你跑个腿什么的……” 季澜溪听着一开始还算正常,越听越不对劲了, “等,等等,您这是……” 在推销自己的儿子? 季澜溪有些凌乱了。 楚承毅的婚事到底是随国公多大的心病啊,她现在信了楚承毅要是不成亲随国公真的会死不瞑目了。 不过,不等季澜溪说什么,慕时韫已经走到病床边,给随国公行了一礼,说道: “楚伯父不用担心,我娘子诊金不多,也就一两万两,随国公府是完全负担得起的,至于送人,我们摄政王府还不缺人。” 随国公府众人:“……” 随国公:“……” 随国公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随国公夫人一边给他顺气,一边嗔他,“你还没看出来吗,季大夫是时韫的世子妃,哪是咱们儿子配得上的。” 随国公虚弱地笑了笑,“嗯,咱们儿子确实配不上。” 季澜溪看向楚承毅:“……你是捡的吧。” 楚承毅:“……我觉得除了我爹让我给楚家传承香火的时候,我都是捡的。” 随国公夫人瞪了他一眼。 众人:“……” 一刻钟后,季澜溪拔了针,又给随国公换了个药方,就和慕时韫一起离开了随国公府。 马车上,季澜溪有些好奇,“随国公夫妇对你的评价很高啊?” 慕时韫一身的纨绔气息,要不是背靠着摄政王亲爹,京城估计都没几个愿意对他以礼相待的。 慕时韫自豪地说道:“那是,从小到大,楚承毅除了武艺,就没一样比得上我的,楚伯父曾经一直怀疑自己的儿子被人掉包了来着,一点都没学到他的英明睿智。” 季澜溪看他的表情,“……你说的别的,该不会是吃喝玩乐吧?” 慕时韫:“那不然呢?” 季澜溪一拍脑门。 真是败给他了! 回去之后,季澜溪就在书房里画图,让工匠专门给她照着图纸打了一份手术工具来。 三日后季澜溪又去给随国公换药方。 随国公的意识已经可以每天清醒两个时辰了,这对整个随 国公府来说都是巨大的喜悦。 季澜溪看过后,将给随国公手术的日子定在了十日后。 慕时韫知道后,给了她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 季澜溪:“怎么了?十日后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吗?” 慕时韫道:“也不是很重要,就是……是慕时年的定亲宴。” 季澜溪又开始头疼了,虽然王妃这一天不希望她出席,但是希不希望是一回事,她去不去又是一回事,她那一天要是出了府,还不知道怎么招王妃记恨呢。 她虽然不怕王妃,但王妃毕竟是后院之主,她还想着能不得罪就不得罪呢。 不过这显然早就没法实现了。 正想着,慕时韫握住了她的手,无所谓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回头跟父王说一声,称病就行,跟随国公的性命相比,不过一场定亲宴,别说你了,父王不出席都行。” 季澜溪:“……还是算了吧。” 要是摄政王都不出席,王妃肯定百分百要把这账记到她头上了。 接下来的几天,季澜溪又进入了加班模式,每天早出晚归,绝大多数的时间都待在药房里,慕时韫有时候叫她吃饭她都没空。 慕时韫算是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又一次独守空床后,慕时韫看着药房的方向,幽幽叹息。 他的娘子一忙起来,眼里心里根本就没有他了 。 想到这些日子季澜溪有多受欢迎,慕时韫心头升起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然后就再也下不去了。 不行! 他必须得做些什么! 慕时韫想了又想,最终叫来了玄锦。 “你知不知道该怎么讨女人的欢心?” 玄锦:“??” 他是不是落地的姿势不太对? 他是暗卫,暗卫都是要断情绝爱的,他怎么知道怎么讨女人欢心? 就在玄锦以为自己没听清时,又听慕时韫道:“她最近一直忙着给随国公看病,都好久没跟我好好说话了,怎么样才能让她把我放心上?” 慕时韫语气落寞,活像一个悔教夫婿觅封侯的深闺怨妇。 当玄锦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他觉得他不是一个合格的暗卫了,他是疯了才觉得自己的主子像个怨妇。 不过看着慕时韫一脸认真且忧伤的神情,玄锦想了想,道:“属下不知道,不过属下知道一个地方,可能会有答案。” 半个时辰后,慕时韫看着迎春楼的牌匾,陷入了沉思。 “这就是你说的,能给我解惑的地方?” 玄锦默了默,道:“殷公子常说,女人是最了解女人的……”他记得殷迟凌还说了其他的,但是他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了。 “要不属下去把殷公子叫来?” 想到殷迟凌一向对这些有经验,慕时韫眼睛一亮, “叫吧,尽快。” 玄锦发射了一个暗号。 不到一刻钟,殷迟凌就风尘仆仆地赶过来了,他弯着腰大喘气,“时韫兄,你找我啊,我正好在附近办事,刚看到暗号,就立马跑过来了。” “走,陪我逛逛。”慕时韫起来,往对面走去。 殷迟凌抬头一看,这一看可不得了了, 迎春楼! 殷迟凌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慕时韫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你,你来这做什么?嫂子能力这么强的女人,你可不能这样对她啊!” 他潜台词是,你对不起她,就不怕她 第75章 要想生活过得去 王府小药房,季澜溪脖子酸痛地从一堆药材里面抬起头,揉了揉脖子,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云青道:“回世子妃,申时了。” 季澜溪恍然,竟然已经申时了,她又忙了那么久。 她目光在屋里逡巡了一圈,发现慕时韫不在,“世子去哪了?” 云青顿了下,回答道:“世子……去了迎春楼。” “迎春楼?”季澜溪疑惑。 云青解释:“迎春楼是京城有名的青楼。” 季澜溪眼眸眯起,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带我去。” 迎春楼,最大的包间。 几个环肥燕瘦的女子将慕时韫和殷迟凌团团包围了起来。 “慕世子,您可有好像日子没来了,奴家还以为,您把我们都忘了呢~”一个衣着最华丽的女子扭着水蛇腰,执着酒杯往慕时韫身边靠近。 不得不说,慕时韫这张脸,就是有让人为他疯狂的资本,他甚至不用做什么动作,只要坐在那里,就足以让人移不开眼。 这些女子一见了慕时韫,就把殷迟凌彻彻底底晾在一边了。 那花魁正要往慕时韫身上靠,慕时韫闻着她们身上的脂粉香气,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都排成一排站好,本世子今天来可不是来喝酒的。” 几个女子一愣,不是来喝酒的? “那您是来做什么的?” 慕时韫道:“都跟本 世子说说,怎么讨一个女人的欢心?” 花魁没想到慕时韫会问这样的问题,有些不甘心,慕世子点了她们,没想到根本不让她们伺候,还是问她们怎么去讨别的女人欢心的。 女子们的脸色瞬间没那么积极了,“您想讨什么人的欢心呢?” 慕时韫道:“我娘子。” 女子们的芳心顿时碎了一地。 慕时韫见她们都不说话,皱了皱眉,拿出一沓银票拍在了桌子上, “今儿谁说得让本世子满意,就赏一张银票!” 女子们看到银票,眼睛又亮了起来。 慕世子她们肖想不了,银子她们还是可以赚的啊! “我先说……” “慕世子,我知道的多,我先说……” “我先,我先……” …… 慕时韫敲了下桌子,“排好队,一个个来。” 第一个女子说道:“我知道,女人嘛,喜欢的不就是漂亮的衣服,首饰,再就是脂粉,没有一个女子会不喜欢的。” 慕时韫想了想,有道理。 抽出了一张银票丢了过去。 那女子连忙喜滋滋地拿着了。 “慕世子,光送礼物还不行,还得投其所好,送她喜欢的东西才行,要不然送得人家不喜欢,再贵重也不行!” “有道理。”慕时韫点头,抽了两张票。 …… 后面的女子一个个都说了自己的想法,还不重样的。 慕时韫 觉得他来这一趟算是来的值了。 最后一个,也就是几人中最美的那个花魁,柔若无骨地往慕时韫那边贴了贴,“世子,女人可都是口是心非的,依奴家看,能有慕世子这样天神一般的人物做夫君,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怎么还能让世子来哄呢?” 季澜溪刚推门,听到的就是这一番话,还看到一个胸大腰细的女人正扭着腰往慕时韫身上靠。 好家伙,还没进门绿茶味就熏到她了, 应该还缺一句:不像我,只会心疼giegie~ 慕时韫魂都快飞出去了,一把把那个要蹭过来的花魁推开,噌地站了起来, “娘子,你听我解释!” 他不知道他这样的神情,特别像被妻子抓.奸.在.床的丈夫。 季澜溪一步一步地走进门,阴恻恻地说道:“解释什么?要想生活过得去,身上总得带点绿,慕时韫,你是觉得我的生活太无聊了,所以要给我加点料,是吗?” 慕时韫肉眼可见地慌了,“不,不是……娘子,你听我解释,我跟她们什么都没有,不信你问殷迟凌!” 殷迟凌本来都快躲到墙角里了,听到这话连忙说道:“没错,我和时韫兄就是来喝酒的,我们什么都没做!” 季澜溪瞬间转头看向他,“你喝酒了?” 慕时韫大喊冤枉:“我没有!我没喝,是 殷迟凌在喝,我一口都没喝!” “呵……” 季澜溪笑了一声,慕时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上前了几步,想去拉季澜溪的手,“娘子,你听我解释……” 不料手还没碰到季澜溪,就被无情打落, 慕时韫手背都红了! 季澜溪冷笑,“别碰我,脏!” 慕时韫忙道:“我这就去洗!” 说着,他找到屋里的水盆,把手放在里面狠狠揉搓。 洗了好几遍,手都洗红了,慕时韫才可怜兮兮地看向季澜溪,“娘子,我洗干净了……” 季澜溪又道:“衣服也脏了……” 慕时韫:“我这就脱了!” 说着,就把外袍解了下来。 季澜溪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慕时韫又走近了些,“娘子,我真的没跟她们有什么,我只是问了她们几个问题,什么都没做,不信你问她们。” 屋里一众女子都被这变故搞得愣住了,看着季澜溪就有些害怕,闻言下意识点头。 季澜溪不置可否,又看了一眼,转身走了。 慕时韫松了口气。 那花魁反应过来,委委屈屈道:“慕世子,您夫人吃起醋来,也太可怕了。” 慕时韫眼神一亮,瞬间来了精神, “你说,她在吃醋?” 花魁有些不明所以,点头,“是啊,能有世子这样的夫君,更应该大度才是……” 花魁话还没说完,就 听慕时韫激动地自言自语:“她吃醋了,她吃醋了!” 这回不止一屋的女子,连殷迟凌都凌乱了。 “你都这样了,还能高兴得起来?” 慕时韫道:“你不懂,我现在至少命保住了。” 殷迟凌:他真的不懂。 慕时韫恨不得立刻就回家去找季澜溪。 他叫来玄锦,“快去给我买件衣服,我要回府!” 玄锦面色为难,“世子,世子妃把马车都带回去了,她说你既然喜欢在外面玩,就在外面好好玩,玩够了再回去,至于马车也不 第76章 翻窗 晚饭后,慕时韫还没回来,季澜溪坐在榻上看书,心里却逐渐烦乱。 蕴玉轩的丫鬟都感觉到了季澜溪的低气压,不敢往跟前凑,毕竟世子妃是真的会打人,她连世子都敢打! 过了一会儿,空青小心地过来禀报,“世子妃,世子回来了,已经进二门了。” 季澜溪从书中抬头,问道:“他怎么回来的?” 空青道:“听前门的小厮说,世子没坐马车,应当是走回来的,衣服也换了,不是出门时穿的那身了。” 说话间,季澜溪已经听到慕时韫进门的声音了。 “娘子,我回来了!” 蕴玉轩的下人们只看见自家世子兴高采烈地进门,下一秒,就被从屋子里赶了出来,还险些被门框拍到了鼻子。 一众下人连头都不敢抬一个! 慕时韫拍门,“娘子,我可以解释,你先让我进去啊!” 过了会儿,门从里面开了,空青从里面出来,说道:“世子妃说这几天不想看见世子,世子好自为之吧。” 慕时韫看着紧闭的门,知道这下是误会大了,叹了口气,转身去书房了。 季澜溪晚间没有再去药房,洗漱过后,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慕时韫的影子。 季澜溪的心其实是乱的。 她也不清楚自己对慕时韫到底是什么样 的想法,但是看见那一幕的时候,她心里没多生气,更多的是膈应,但若是真的不在意,为何又会耿耿于怀? 季澜溪正想着,窗户传来了一道细微的“咔嗒”声。 季澜溪强大的警惕性让她立即竖起了耳朵。 很快,一道阴影笼罩了过来,逐渐靠近…… 季澜溪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谁,慕时韫以为季澜溪睡着了,轻手轻脚地上床。 不料—— “嗷!” 寂静的夜里突然响起了慕时韫不合时宜的叫声。 屋里,借着清冷的月光,可以看见四仰八叉倒在地上的慕时韫,以及坐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季澜溪。 “出去。”季澜溪道。 慕时韫丝毫没有被抓包的不好意思,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娘子,你别生气了,我可以解释的,我跟那个花魁真没什么,我真的只是去问了她们几个问题……” 季澜溪打断他,“我知道。” “那你还生气。” “我没生气。”季澜溪说道。 慕时韫委屈地上前,要把季澜溪抱进怀里, “你听我解释行吗?” 季澜溪皱着眉挣扎,“放开我。” 季澜溪双手使力格挡,慕时韫巧妙化解,季澜溪恼怒,踢了他一脚,却又被慕时韫抓住了脚踝。 两人你来我往,竟是在床上打了起来。 慕时韫到底身子还没恢复完全 ,最终被季澜溪摁在了床上,季澜溪伏在他身上,小臂横在他喉间,眉目间冷意肆然, “你到底想干什么?” 慕时韫乖乖地任她锁着,喉头滚动了一下,“哄你。” “我不需要,”季澜溪淡漠地看着他,“你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这个姿势,季澜溪的青丝落在慕时韫脸上,痒痒的,慕时韫眼眸都暗了几分。 他的手试图攀上季澜溪的手,“可是约定里也没说不能动心,不是吗?” 季澜溪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慕时韫立刻就停止动作了。 “动心?你这是在跟我谈感情?” 慕时韫乖巧地看着她,“不可以吗?” “感情,是最靠不住的东西。”季澜溪眉目间划过几道讽刺,“我记得我说过,我看上的只是你的脸,至于别的,那不是你该奢望的。” 慕时韫顿了一下,说道:“可是你看上我的脸,跟我对你动心,有什么冲突吗?” 季澜溪似是被说动了,脸上带着几分疑惑。 慕时韫的手放在季澜溪手上,将她的手从自己喉间移开,轻笑了一声,眉眼弯弯。 “其实你能为我吃醋,我很开心。” 季澜溪差点毛骨悚然,就要从他身上弹起来, “什么吃醋?!” 慕时韫手下意识想去拉她,却拉了个空,落在了她的腰上。 季澜溪这具身体从 小就习武,腰间没有一点赘肉,也很有韧性,虽然隔着衣物,仍旧让慕时韫爱不释手。 季澜溪才意识到这个姿势有多么危险,她挣扎着要从慕时韫身上下去。 黑暗中,慕时韫闷哼一声, “别乱动。” 季澜溪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不敢乱动了,但是慕时韫的落在她腰间的手仿佛一块烙铁,炙热得她的心都在颤。 慕时韫看着她,叹了口气,道: “其实我今天只是想去了解一下怎么讨女人欢心而已,毕竟你已经好几天都没好好陪我了……” “我们虽然每天都住在一起,但是好像却没什么交集,你对我好像只是一个住在一起的人,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就想去了解一下女人都喜欢什么,不过一开始也不是我要去的,是玄锦带我去的,你要是还不消气,我明天就绑着他到你面前负荆请罪。” 良久,季澜溪道:“那你知道我喜欢什么了吗?” 慕时韫轻笑一声,“知道了。” 季澜溪正想问他什么,慕时韫却捉住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脸上。 一路往下。 季澜溪指尖都在发烫。 她蜷起指尖,想把手往回缩。 下一秒,天旋地转,两人的位置调了个个。 这个姿势季澜溪被慕时韫压制得死死地,季澜溪想挣扎,慕时韫却已经把她的手扭在 一起,高举过头顶。 慕时韫缓缓往下靠近。 季澜溪闭上眼睛,手还在不停地挣扎。 在距离季澜溪的脸还有咫尺之隔时,慕时韫停了下来。 季澜溪迟迟没等到他的下一步动作,睁开了眼睛,就撞进了慕时韫那似笑非笑地眼睛里, “你喜欢的,不就是这些吗?” 他炙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季澜溪感觉自己的脸都要被烫红了。 慕时韫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中衣,在刚才的动作中早就已经被蹭开了,露出了精壮的胸膛和八块腹肌。 月光清冷,室内却温暖如春。 若隐若现的 第77章 对打 昏过去的第一反应:季澜溪又给他下药了! 第二天早上,慕时韫是在地上醒过来的,醒过来发现自己还在卧室里,慕时韫不知是庆幸还是懊恼。 庆幸的是他没被季澜溪半夜扔出去,懊恼的是他又被药晕过去了! 慕时韫从地上爬起来,睡了一夜的地板,他腰都酸了。 季澜溪已经不在了。 慕时韫瞬间就知道,丫鬟已经进来过了。 他这个世子在蕴玉轩的威严,算是扫地了。 不过又想到昨晚,慕时韫摇头失笑了一声,简单收拾了一下,叫丫鬟打水进来洗漱。 季澜溪一大早就被王妃叫过去训话了,原因是慕时年的定亲宴马上就到了,王妃告诫她在定亲宴上安分一点,一定不能出什么幺蛾子, 她是不可能告诉王妃她那天有事要出去的,要不然王妃肯定得给她使绊子。 季澜溪一直听王妃说完,才说道:“是。” 态度之恭顺,令王妃都错愕了一下。 很快王妃又恢复了神色,“知道就好,没事了,你回去吧。” 季澜溪又转身离开了韶光院。 王妃望着她爽快的背影,有些不可置信,“她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平时无论谁说季澜溪可都是要呛两声的。 李嬷嬷对季澜溪的威风也是心有余悸,现在王府最不能得罪的人,除了王爷,当属是季澜溪这个世子妃了。 要搁以前, 谁能想到一个庶女,能有如此造化? 李嬷嬷也不太确定,“或许是世子妃看清了形势,不愿意再得罪王妃了呢。” 王妃还是不太信,要说看不惯她,慕时韫是头一个,季澜溪和慕时韫夫妻感情看起来和谐得不得了,季澜溪会真心拥戴她? “看着点蕴玉轩,这次的定亲宴,绝对不能出幺蛾子。” “是。”李嬷嬷福了福身,下去了。 季澜溪回去的时候,慕时韫穿着一身琉璃黄色的衣衫,正在院子里练剑。 琉璃黄色真的很适合慕时韫,衬得他如同秋日的暖阳一般,肆意张扬,容光焕发。 翩若惊鸿,宛若游龙,一套剑法,被他舞得虎虎生威。 院子里的桂花都被剑气扫落了不少,香气四溢。 这一刻,季澜溪心里觉得,慕时韫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慕时韫发觉到季澜溪回来了,眼神一凛,手上挽了个剑花,整个人从天而降,将一小枝桂花送到了季澜溪面前。 季澜溪伸手取下了那一小枝桂花,挑眉, “比比?” 慕时韫勾唇一笑,“好啊。” 季澜溪飞身到树上,从一个暗卫腰间抽出长剑,脚尖一转,飞下去,剑尖直指慕时韫。 慕时韫连忙提剑抵挡。 季澜溪力气之大,震得慕时韫虎口发麻,甩了两下手,又提剑攻了上去。 两人你来我往,就在院子里打了起来。 越打越激烈。 院子里的树可遭了殃,树叶纷飞,一树桂花落下,两人俱在彼此的眼里看见了认真和兴奋。 是棋逢对手的认真,也是棋逢对手的兴奋。 树上的暗卫冷不丁被季澜溪抽走了剑,正懵逼呢,就见他们的世子和世子妃当着众人的面提剑打了起来,而且打得十分认真,都没有放水。 季澜溪身法力道都很好,尤其是她的路数,很多都是慕时韫没见过的,慕时韫只要露出一个破绽,就会被季澜溪逼得节节败退。 不仅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就连树上的暗卫都要怀疑自己自己眼花了。 怎么看着世子妃比世子还能打呢? 慕时韫又露出了一个破绽,季澜溪顺势攻过去,慕时韫再抵挡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季澜溪的剑已经到了眼前,他眼神一凛,催动内力, “锵”的一声,季澜溪的剑被震飞了出去。 季澜溪咬牙切齿,“你用内力,你不讲武德!” 剑被震飞,季澜溪赤手空拳攻了过去。 慕时韫百口莫辩,也扔了剑,跟她肉搏起来。 季澜溪近战采用的是现代军方的格斗术,拳拳到肉,干脆利落,直击要害,慕时韫险些招架不住,只能动用内力抵挡。 树上的暗卫都瞪大了眼睛,世子妃的武艺竟然这么好! 尤其是刚才那个剑被抽走的暗卫,本来还有些微词,默默地捡回了 自己的剑后,也加入了观摩的队伍。 慕时韫一开始不敌,摸清了季澜溪的路数之后,渐渐如鱼得水。 两人从地上打到树上,又从树上打到屋顶,再从屋顶回到地上,打到日上三竿,也没分出个胜负。 暗卫们一开始还觉得是一场视觉盛宴,后来,慢慢的都看困了。 有事赶过来找慕时韫的楚承毅看到两人打成一团,发出了一个疑惑的眼神,但是两人显然没注意到他,楚承毅只好去问树上的暗卫, “他们……怎么打起来了?” 暗卫打了个哈欠,“世子和世子妃在比武。” 比,比武? 这动作,打仇人也不过如此吧! 怕他不信,暗卫又道:“已经打了一上午了。” 楚承毅:“!?” 蕴玉轩的事情暗卫都非常清楚,当然也知道昨天慕时韫去青楼被抓包的事,都觉得自家世子爷该打,没一个人去拉架,甚至连一个出声阻止的都没有。 楚承毅找慕时韫是真的有事,他艰难地看着那边, “……能不能让他们先停一下?” 暗卫摇了摇头,“世子和世子妃太能打了,属下们不敢靠近,随国公世子还是自己去叫世子吧。” 楚承毅深吸了一口气,冲着两人大喊,“别打了!” 两人同时往声音的源头看了一眼,又回去继续打。 楚承毅:“……” 楚承毅没办法,只能飞过去, 说道:“慕时韫,你让我调查的事有结果了,你还要不要了?!” 慕时韫这回有反应了,他停手了,转头看着楚承毅,“查到什么了?” 季澜溪也愣了一下,但是手已经收不回去了,一拳打到了慕时韫的右脸。 慕时韫:“……” “嘶——” 这一场恶战,以慕时韫右脸肿起结束。 一刻钟后,慕时韫拿着季澜溪给的药膏,和楚承毅一起去了书房。 第78章 夜探 慕时韫要夜探皇宫的事,季澜溪很快就知道了,更知道他要去探哪里。 夜间,慕时韫正要出门,季澜溪突然一身夜行衣出现在他面前, “我跟你一起去。” 慕时韫道:“不行,皇宫危机四伏,更别说那里守卫森严,连玄锦都差点没全身而退,太危险了!” 季澜溪道:“我轻功比内功好,而且我会用毒和迷药,进可攻退可跑,不会被抓到的。” 慕时韫这厮也就在内力上胜她一筹,而且他的内力还没完全恢复,要说危险,他比她更危险。 慕时韫犹豫了一会儿,绷着脸道:“那你得跟紧我。” 季澜溪噗嗤一笑,“说不定是你要跟紧我呢。” 两人戴上人皮面具,隐匿入黑夜。 慕时韫和楚承毅商量的计划,楚承毅带着人把看守的人引走,他一个人进去,现在加入了季澜溪,就是楚承毅把人引走,他和季澜溪两个人进去。 深秋的夜已经有些凉,寂静的黑夜里,唯有一弯下弦月散发着清冷的光芒。 皇宫最西边原本该荒芜的冷宫,此刻却是暗流涌动。 楚承毅收到信号,先派了一拨人溜到了宫墙上。 不出所料,那几人很快引起了看守的警觉, “谁?!” 被发现,楚承毅的人也不管怎么样了,连忙翻墙撤退。 几人引走了一些守卫,见没动静了,楚承毅带着剩下的人过去。 夜,寂静非常。 楚承毅 几人落地之后,非常警觉地往宫殿里走,同时不断用眼神搜寻。 月色朦胧,宫殿黑暗,只有最中间的一间屋子亮着微弱的烛火。 楚承毅几人对视一眼,往那边走去,就在即将要靠近那屋门时,一道寒光闪过,凛冽的杀气袭来,楚承毅被逼退了几步,连忙提剑抵挡。 四面八方也涌来了不少黑衣人围攻他们。 “不好,快走!” 为首的黑衣人眼神一凛,“想走?都留下吧!” 楚承毅带来的这几个人,包括他自己,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很快就杀出了一个缺口突袭。 “追!” 黑衣人首领下令,带着剩余的黑衣人追了出去。 等宫殿都归于平静,慕时韫和季澜溪在暗处,悄悄露出了头。 “都是一群老狐狸!” 慕时韫暗骂道,怪不得他的人探了这么久什么都没探出来。 调虎离山的计策拖不了太久,季澜溪道:“快进去吧。” 慕时韫点头,两人落在了中间小屋的屋顶上。 揭开瓦片,清楚地看见了下面的情况。 一个少女躺在床上,双眸阖上,手脚都被链条锁住,旁边还有人紧紧看护。 季澜溪往下洒了一把迷药,很快,屋里的人就都倒了下去。 这可是她特地提炼的,别说几个人了,几头牛都能药倒! 两人闻过解药,从窗户翻了进去。 季澜溪快步走到床榻上,将装有解药的小瓶子放在了少女鼻下 。 两息的时间,少女便幽幽转醒。 但是她看到季澜溪,眼神一凛,猛然抬起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拍了过来! “小心!” 慕时韫连忙将季澜溪拉开,这一掌裹挟着强大的内力,要是被打中,势必会重伤! 季澜溪被拉开,少女的一掌落了空,不过却扯紧了铁链,玄铁打造的铁链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一个十几岁的少女,竟然有如此浑厚的内力! 慕时韫趁着少女被铁链束缚,飞快上前点了她的穴, “你还记得我吗,前些日子,你拿了我的玉佩。” 少女眼睛猩红,眼底一片杀意凛然。 “你们,都该死!” 慕时韫看了一眼季澜溪,季澜溪会意,在她身上摸索了一番, 他们在赌,赌那些人只是把她禁锢起来,并不能近她的身。 季澜溪摸索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两块材质和花纹都一模一样的玉佩。 只是有一块,是破损的,只有一半。 慕时韫将破损了的玉佩移到灯光下一看,果然在隐蔽的地方,见到了“慕怀珠”三个小字。 慕时韫手都在颤抖,复杂地看着少女。 他走到少女身边,颤抖着唇,道:“你是我妹妹,是吗?” “妹……妹……” 被点了穴的少女机械地重复着这两个字,眼底的杀意竟然在缓缓消融, “妹妹……” “妹妹……” 慕时韫道:“对,就是妹妹。” 少女 脸上却突然泛起杀意,“妹妹已经死了,是你杀了她,我要杀了你!” 少女的杀意来得太过突然,慕时韫一时不察,被一掌拍到了左肩,身形不稳,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季澜溪瞳孔一缩,慕时韫点的穴道至少能困住一个武林高手一个时辰,她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冲破了! 她连忙掏出一颗伤药,塞进了慕时韫嘴里。 慕时韫咽下伤药,季澜溪的药很好,没一会儿,左肩的疼痛减轻了些许。 再看那边的少女,几乎是已经到了发狂的程度,疯狂地撕扯着手脚的铁链。 “该死!” “都该死!” 如果之前慕时韫只是猜测,现在就已经能完全确定,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的少女,就是他的亲妹妹慕怀珠! 季澜溪耳尖微动,“不好,他们回来了,快走!” 话音刚落,十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将小屋围了个水泄不通。 季澜溪眼神一凛,“后退!” 慕时韫立刻快速后退到了季澜溪身后,与此同时,季澜溪朝前扔出了一个药包。 “有毒,别砍!” 这些黑衣人明显有经验,任由布包飞了过来,都没砍。 不料下一秒,布包却自己炸裂开来,药粉洒落,混合着浓烟。 季澜溪嗤笑一声,用雌雄莫辨的声音说道:“你们有对策,我们就不会改进吗?” 黑衣人们觉得自己被侮辱了,但是毒已经渗透进了他们体内 ,黑衣人们明显觉得头晕目眩,动作生疏。 毒药的毒性和范围是成反比的,扩散范围越小,毒性越大;与之相反,扩散范围越大,毒性就越小。 大范围攻击的毒药,都不是一击致命的。 “快走!” 季澜溪对自己毒药的药性再知道 第79章 大开杀戒 “快阻止她!” 黑衣人首领反应很快,绝对不能让她把慕怀珠放出来! 季澜溪怎么会让他们如愿,她和慕时韫对视了一眼,朝慕时韫扔出了一个纸包。 慕时韫催动内力,把纸包里的东西散了出去。 这次季澜溪用的是迷药,前面几个黑衣人很快就倒下了。 没倒下的,慕时韫也阻止他们往这边来。 “出去之后,莫要伤及无辜。”季澜溪说完,见她好像是听懂了,连忙又将慕怀珠的其他几个镣铐也打开。 没了锁链,慕怀珠一下子就解放开来,季澜溪只觉眼前划过一道残影,慕怀珠已经闪身到了慕时韫身后,将一个要从后面偷袭他的黑衣人一掌轰飞出去。 黑衣人直接穿透了木制的墙壁,把墙砸出了一个大窟窿。 嗬! 解放的慕怀珠就像一个大杀器,没有过多的意识,只想着杀掉眼前这些囚禁她的人。 屋顶早已经不住打斗,被掀开一半,剩下的一半,也塌了。 季澜溪一开始给黑衣人下的慢性毒起作用了,黑衣人明显力不从心了起来。 季澜溪小心地靠近慕怀珠,朝她喊道:“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想走?晚了!” 黑衣人首领抹了抹嘴角的血迹,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烟花,双手握着拉开。 慕怀珠眼底杀意凛然,看见他的动作,用脚踢起地上一把剑,踢了 一脚剑柄。 那剑以破空之势飞出,一剑穿透了黑衣人首领的胸膛。 但是也晚了,剑刃入肉的同时,一朵绚丽的烟花在天空炸开。 “不好,快走!” 季澜溪朝着慕时韫喊话,慕时韫也是眼神一凛,大内高手不少,皇室早就看摄政王府不顺眼了,要是被抓到,不仅是他们,整个摄政王府都要遭殃! 慕时韫一脚踹飞一个黑衣人,飞身到季澜溪身边,拉住她的手。 慕时韫还想把慕怀珠也带走,但是慕怀珠好像根本听不懂他们说话,她的眼底,只有无尽的杀戮。 人越来越多,越来越近,不能再等了! 季澜溪拉着慕时韫的袖子,“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慕时韫恋恋不舍地看了院子里的慕怀珠一眼,和季澜溪一起隐入了黑夜。 大内高手虽然也穿着黑衣,但是袖口却是暗纹烫金的,季澜溪粗略算了一下,大概有五十人以上! 两人几乎是用尽了最快的速度,一路狂奔。 十几个大内高手在后面追。 下面,慕怀珠露出了一抹嗜血的笑容,“是来杀我的吗?成全你们。” 皇宫最偏僻的西边,一座荒芜的宫殿里,开启了一场暴戾的屠杀。 屠杀一直持续到天际泛白才停歇。 解放后失控的慕怀珠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她手里的刀不知道沾了多少血。 看守她的黑衣 人想跑,但是季澜溪给他们下的毒药性逐渐发作,他们没能跑多远,就死在了慕怀珠的刀下。 大内高手确实不是吃素的,季澜溪和慕时韫一路躲藏,却怎么也甩不掉他们,逃跑的时候,还惊动了正在巡逻的城防卫。 城防卫今日正好是宋昭宁当值,宋昭宁认识大内的图案,虽然疑惑,但也跟着一起追季澜溪和慕时韫。 “小贼,哪里跑!” 后有追兵,前有城防卫,被哪个抓到都是麻烦事,慕时韫当机立断, “往南!” 他牵着季澜溪的手,两人快速往南边去。 突然,一支箭矢破空而来,朝着季澜溪射去! “小心!”慕时韫眼神一凛,在箭射到季澜溪之前,一只手抓住了那只箭矢。 左肩传来针扎一样细密的疼痛,慕时韫都没来得及注意,他看向那支箭,震惊地久久忘了动作。 这支箭箭羽上的花纹跟三年前射中他的那支毒箭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慕时韫连忙朝着箭矢飞来的方向看过去,但已经空无一人。 他将箭羽装了起来,拉着季澜溪的手,一路往南。 京城南边,坐落着另一家有名的青楼,暗香楼。 两人飞身上屋顶,找到一个窗户,翻了进去。 大内高手见他们突然不见了,俱是一凛, “找!” 宋昭宁也到了暗香楼下,当即下令,“进去搜!” 再说 两人从窗户翻进房间,也没仔细看,谁知里面竟是有美人正在沐浴。 美人警觉性很强,两人一落地,美人就披了外衣从水里起来,五指成爪,朝着两人攻去。 季澜溪眼神一凛,抓住美人的手,一个卸力转身,就要拧上美人的脖子。 不料季澜溪还没用力,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握住,耳边传来慕时韫的声音, “自己人。” 美人也是一愣,慕时韫拿出了一个令牌,美人一惊,“主子?” 季澜溪松了手。 美人连忙跪下,看了一眼季澜溪,“属下烟柳,见过主子,见过……夫人。” 听到这个称呼,慕时韫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起来,外面有追兵,借你这里躲躲。” 烟柳忙道不敢。 季澜溪耳朵动了下,“有人。” 虽然已经深夜,但是青楼依旧笙歌不断,外面来来往往不少人。 话音刚落,烟柳的房门就被敲响。 烟柳忙拉开衣柜,“来不及了,劳主子和夫人先委屈一下。” 慕时韫和季澜溪对视一眼,躲进了衣柜。 衣柜下面有个暗格,能躲得下人,但是季澜溪和慕时韫两个人就不太够了,季澜溪直接坐在了慕时韫身上。 外面的敲门声还在继续,伴随着妈妈叫门的声音,“烟柳姑娘,烟柳姑娘,你在干嘛呢?” 烟柳见他们两人躲进去,把外面简单收拾了一 下,确认看不出任何痕迹之后,拢了拢衣襟, “来了。” 烟柳打开门,“我刚正沐浴,妈妈找我做什么?” 老鸨见烟柳头发还是湿的,身上的衣服也是刚披上,也就信了她说的,换了一张笑出褶子的脸, “今天楼里来了大客人,点名了要你伺候,快收拾收拾,跟我去接客吧。” 烟柳柳眉一蹙,“什么大客人,妈妈可别诓我,我烟柳可不是什么人都见,什么人都接的。” 说着就 第80章 躲藏 不多时,秦州州牧的侄子,刘犇就上来了。 老鸨的声音由远及近,“刘公子,烟柳姑娘可是我们楼里最漂亮的姑娘了,而且烟柳姑娘可是很少让人进她的屋子的,刘公子可要好好把握。” 刘犇路上期待地搓手,进了屋,见到烟柳之后,刘犇的眼睛立刻就直了。 “美人儿,爷来了!” 烟柳却让他扑了个空,娇笑道:“公子忙了一天,想必也是累了,不如烟柳为公子抚琴一曲,助助兴可好?” 刘犇色眯眯地看着烟柳,“你也知道小爷我累了一天了,现在小爷只想休息,美人儿,来吧!” 季澜溪和慕时韫躲在衣柜里,将外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禽兽,下流!” 季澜溪暗骂道,同时瞪了慕时韫一眼。 慕时韫听到了她的话,无辜道:“我可不是这样的人。” 季澜溪轻哼了一声,“你可是人家的主子,焉知没有近水楼台先得月?” 衣柜狭小,慕时韫将人抱得紧紧地,说话间呼吸喷薄在季澜溪颈间,季澜溪忍不住缩了一下。 “若说近水楼台,谁能比娘子更近呢?” 季澜溪伸手捂着他的嘴,瞪了他一眼,“别说话!” 外面,衣帛被撕裂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刘犇的淫笑。 被捂住嘴的慕时韫安静了下来,外面除了那些动静,还夹杂着细微的脚步声,内力没到一定 程度是听不到的。 他戳了戳季澜溪,示意她松手,“外面有动静,你听。” 季澜溪也竖起耳朵,然后她就听到了床笫之事的声音,男人的喘息、女人的低吟。 季澜溪:“……” 季澜溪脸突然爆红。 她竟然跟慕时韫在这听人演活春宫! 季澜溪又羞又恼,掐了慕时韫一把。 慕时韫吃痛,觉得自己十分无辜,谁能想到就那么巧呢? 但是季澜溪和慕时韫都知道,烟柳这样,也是为了保护他们。 只是慕时韫也是男人,此刻温香软玉在怀,又听着外面的声音,只觉得怀里人儿的馨香一直往鼻孔里钻,慕时韫身体渐渐起了反应。 季澜溪感觉到他的变化,险些弹起来,骂道:“你是禽兽吗,这样都能有反应?!” 慕时韫将人抱得更紧了,声音低哑,“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有这样的反应不是很正常吗,若我没有,你才该哭了吧。” “跟我有什么关系!”季澜溪扭头瞪他,慕时韫却将人摁住了, “别动。” 空间本来就狭小,季澜溪没动了,由着他抱着,隔着薄薄的衣物,季澜溪能感觉到慕时韫的体温逐渐升高。 更该死的是,她竟然也有些心猿意马。 季澜溪动了一下,小声说道:“我带了清心寡欲的药,你要不要?” 慕时韫声音沙哑,“要。” 季澜溪点头,从腰 间的小药包里拿了药出来,喂进慕时韫嘴里。 吃药的时候,慕时韫不小心含到了季澜溪的手指,感觉到湿热的触感,季澜溪的手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夭寿啊! 慕时韫吃了药,一股清凉从嘴里化开,将体内那一股燥热压了下去。 外面传来新的动静,烟柳的房门被粗暴地敲响, “开门,检查!” 季澜溪有些恍惚,要不是身边还有个人,她都以为自己是被扫、黄行动扫着了。 床上动作的刘犇似是被吓着了,从床上跌落了下去,没动静了,估计是萎了。 慕时韫此刻已经清明了不少,黑暗中,他撇嘴,“真没用,娘子,你放心,我身子好,绝对不会这样。” 季澜溪脸都红透了,谁管他好不好! 外面敲门声还在继续,烟柳也不屑地瞥了一眼不中用的刘犇,刚拢好衣服,门就被粗暴地踹开。 城防卫的人拿着令牌,在屋里到处看,“暗香楼里进了贼人,我们来秉公搜查。” 烟柳似是被吓了一跳,做捧心西子装,“几位官爷,我这哪有什么贼人呐,你们是不是找错了?” 那官差根本不受烟柳的美色影响,一脸秉公执法,粗暴地把烟柳推开,“少废话,有没有搜了不就知道了,搜!” 烟柳可怜兮兮地看着地上似乎被吓到了的刘犇,“刘公子……” 刘犇穿上裤子,这才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恼羞成怒,去推那官差,“搜什么搜,这哪有什么贼人,只有小爷我,一群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快滚!” 可是他那虚的不行的身子,去推身强力壮的城防卫根本没推动,城防卫皱眉呵斥:“你是何人,胆敢妨碍公务!” 刘犇恼羞成怒,拿出一块令牌,大喊道:“我可是秦州州牧的侄子,我叔叔秦州州牧马上就要被调任进京了,你们敢得罪我,以后可没好果子吃!” 城防卫犹豫了一下,那令牌是真的,确实是秦州州牧的令牌,但是他们从来没听说秦州州牧要回京啊? 眼见着一个城防卫走到了衣柜前,就要把衣柜打开了,烟柳突然柔若无骨地歪进了刘犇怀里,“公子,奴家害怕……” 刘犇经过刚才的事,突然就热血冲头,一把把那个要检查衣柜的人推开,连连轰人, “滚!扰了小爷的雅兴,还不快滚!” 知道了刘犇的身份,他们不敢对刘犇动手,反正也检查的差不多了,只好任由刘犇把他们都轰了出去。 人都走了,烟柳松了口气,衣柜里面的季澜溪和慕时韫也都松了一口气。 烟柳的脸色直接冷了下来,转身把刘犇也关到了门外,“刘公子,我今夜受了惊吓,不便再陪伴左右,刘公子还是另觅他人吧。” 刘犇一头火,但也没那么胆子在有 人撑腰的暗香楼闹事,愤而扭头去了别的房间。 刘犇刚走,烟柳就到了衣柜旁,低声道:“主子,夫人,外面太脏,属下先去找人收拾一下吧。” 两人没出声,默认了。 烟柳叫来贴身丫头,指挥人换了新的茶盏被褥,就连地毯都换了全新的。 好在烟柳本来就高傲,她的东西被别人碰过都要换新的,也没引起人怀疑。 打扫的人走之后,烟柳才示意季澜溪和慕时韫 第81章 恒王余孽 慕时韫缓缓道:“这箭矢的箭头,箭羽上的花纹,都跟三年前猎场那支朝我射来的毒箭一模一样,铸造工艺也差不多,几乎可以肯定就是同一批制造的箭矢,我中箭后父王震怒,在朝中彻查,最终查到是恒王余孽所为,最终揪出了几十个恒王余孽,但也没要到解药。” 季澜溪也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她从慕时韫手里拿过箭矢,一边检查,一边催动脑中芯片, 片刻后,她朝着慕时韫摇了摇头, “上面确实有毒药,但不是你中的那种毒。” 慕时韫沉吟,“看来,他们已经知道我的毒已经解了。” “而且,他们也知道今天是去的是你的人。”季澜溪分析道。 “你的毒已经解了,就说明你已经掌握了解药,这种毒就不会再对你构成任何威胁,他们自然也就不会再用同一种毒药来对付你。” “而且放冷箭的人看起来跟大内高手并不是同一路的,那就很有可能是看守废殿的那些人,他们知道你知道了废殿里关押的人,就一定会带着人去。” 慕时韫顺着她的话分析,“所以背后的人,很可能还是恒王余孽。” 季澜溪一愣,“恒王余孽不是已经清剿干净了吗?” 慕时韫道:“哪有那么容易,太祖皇帝在世时,恒王一度也曾是皇储之选,获得了不少人支持,最后却因母家获罪与皇位失之交臂,秦 州原本就是恒王的封地,太祖皇帝为了补偿他,派了不少人去建设秦州,所以秦州才会身处北方还能喝江南的州府一样富庶。” “恒王虽然已经身死,但他手下的人也都跟他一样是一群疯子,不可小觑。” 季澜溪还有一个疑问,“那季玉也是恒王余孽党了?” 季玉是,那云安侯府岂不是也是? “应该不是。”慕时韫缓缓道,“恒王已死,他手下的人能耐再大,也不会对皇室和贵族的事情了解得这么清楚,朝中,乃至皇室,一定都还有恒王的拥护者。” 越来越复杂了。 季澜溪头疼地扶额,“我都想撂挑子了。” 慕时韫挑眉,揽着季澜溪的腰,“那可不行,娘子已经上了我的贼船,还想去哪?” 季澜溪轻嗤一声,“那又如何,船沉了,焉知我不能逃生?” 刚说完,慕时韫的吻就落了下来。 “想都别想。” 上了他的贼船,就别想下去了。 季澜溪下意识想把人推开,但是慕时韫的美色就在眼前放大,季澜溪逐渐放弃了抵抗。 美色误人啊! 季澜溪呼吸被掠夺,长时间的缺氧让她有些晕晕乎乎,下一秒,却被慕时韫压倒在床上。 慕时韫伸手去扯自己的衣服。 季澜溪瞬间清醒了几分,警惕地护着自己的衣领,“你干什么?” “嘘,上面有人,是大内的人。”慕时韫小声道。 季澜 溪立马就不说话了,暗骂大内的人真是狡猾,还杀个回马枪! 夜行衣太过碍眼,太容易被发现了。 季澜溪也动手,开始脱外衣,脱完之后又扯来被子,盖在身上。 幸好这被子都是新的,要不然可要膈应死了。 季澜溪伸手摇了摇床,拔步床就发出吱呀的响声。 两人保持着男上女下的姿势,外人听来,该是战况激烈,实际上慕时韫在做俯卧撑,季澜溪在伸着手摇床。 季澜溪手都摇酸了,慕时韫才停止了动作,从季澜溪身上翻身下去。 “人走了?”季澜溪坐起来。 “走了。” 慕时韫额头早已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这样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煎熬了。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回王府。”慕时韫脸上的汗珠顺着脸滑落,滑进了衣襟中,看起来更诱惑了。 季澜溪唾弃自己这么紧张的时候还能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吧。” 慕时韫看出了她的想法,“娘子若是想看,待回了房,为夫让你怎么看都行。” 季澜溪对着他胳膊拍了一巴掌,“快走!” “嘶——”慕时韫倒吸了一口冷气,脸色有些发白。 季澜溪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她这一巴掌都没用力,怎么可能这么疼? 季澜溪手指几乎是立刻搭上了慕时韫的脉搏,“你竟然受了这么严重的内伤!” 季澜溪旋即想起 来,他被慕怀珠打了一掌,后面他们一直在逃跑,他又没说,她也没想起来。 慕时韫握住她的手,“我没事,先回去。” 季澜溪脸色不太好,点点头。 两人穿好衣服,知道确认大内的高手全部撤回去了,才小心翼翼地回了王府。 回到蕴玉轩,季澜溪二话不说将人堵在床上, “衣服脱了。” 慕时韫眼底似有些无奈,乖乖地脱衣服。 褪下中衣,借着微弱的灯光,季澜溪看到他几乎整个左肩都肿了起来,泛着黑紫色。 慕时韫竟然这么能忍! 季澜溪敛眸,“我去给你拿药油。” 慕时韫想让她别去了,但是方才不觉得,这会儿胳膊倒是剧痛起来,举都举不动了。 季澜溪拿来药油,小心地抹在慕时韫肿起的左肩。 “娘子这是心疼我了?” 季澜溪呲他,“我是不想你这么完美的身子有瑕疵!” 慕时韫笑得前仰后合,“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季澜溪这会儿只想把药油摔他脸上,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 等到两人躺在卧室的床上,天际已经微微泛起鱼肚白了。 几乎忙活了一夜,两人都累极了,沉沉睡去。 这日季澜溪难得睡到了日上三竿。 雁归进来禀报:“前头京兆尹和城防卫的小宋大人来问话,王爷叫世子过去。” 季澜溪被吵醒,不悦地蹙了蹙眉。 慕时韫温和地说道: “若是不想起,就再睡会儿。” 季澜溪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翻身朝向里面。 雁归闻到屋里残留的药油味,好奇地往里面看了一眼,难道世子和世子妃圆房了? 可是看着也不像啊。 见雁归还傻愣着,慕时韫催促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 雁归背后吐了吐 第82章 离心到了这种程度 “别说了!”慕时韫看着玄锦,凶光毕露,“这事以后都不许再提了!” 玄锦抱拳,“……是。” 宋昭宁看着慕时韫,想起昨夜有一个小贼虽然身形有些像慕时韫,但另一个人的身形却不像是玄锦,慕时韫身边时时刻刻都离不开玄锦,要是他去当贼,身边也不会少了玄锦的。 宋昭宁和傅兴又问了几个问题,都被慕时韫糊弄过去了。 最后,摄政王道:“今日京都竟然屡次出现贼人,京城的安防也该再加固一下了,这件事就由城防卫和京兆尹一起去办,城防卫巡城缉盗,京兆尹全力配合。” 傅兴、宋昭宁忙行礼,“是。” “无事都退下吧。” 傅兴、宋昭宁:“是。” 慕时韫心里松了口气,若是昨天和他一起去的是玄锦,估计还没这么好糊弄过去。 两人走后,慕时韫也准备转身回去,上首的摄政王却突然发话了, “站住。” “昨晚做什么去了?” 慕时韫僵了一下,转身,一脸平常地说道:“没干什么啊,我啥也没干,哪也没去。” 摄政王一下子就拆穿了他,“没去哪?暗卫回禀,一入夜屋里就没人了,到底去哪了?” 慕时韫有些不耐烦,“真没去哪。” 摄政王瞥了他一眼,“你若是不说,本王就去问世子妃。” 这句话一出 ,慕时韫立刻像只泄了气的皮球,生无可恋地说道: “皇宫。” “去皇宫做什么?” 慕时韫低头不语。 摄政王眼神危险,“到底做什么?你若不说,本王就一一让人去问你身边的人,直到问出来为止!” 慕时韫绷着脸,挑挑拣拣说了点。 慕时韫在书房一直待了有一个多时辰,马上到午饭的时候了,季澜溪正要派人去问问,雁归从前面跑回来,气喘吁吁地道:“世子妃,不好了,世子在书房触怒了王爷,被王爷罚去跪祠堂了。” 与此同时,王府各院也都收到了这个消息。 王妃闻言一愣,“罚跪?说什么原因了吗?” 李嬷嬷斟上一盏茶,道:“好像是世子前儿去了迎春楼,昨个又听说去了暗香楼,碰到了城防卫缉贼,小宋大人和京兆尹的傅大人一起过来询问,王爷知道了。” 王妃脸上闪过一抹不屑,慕时韫不过就是浪荡子,她的年儿可不会这样。 不过她又转而担忧起来,“从前世子不也经常去青楼,也没见王爷罚他,王爷怎的又罚上了?” 不能怪王爷不管他,实在是王爷罚他的速度根本跟不上他闯祸的速度,才罚完没几天,他就能搞出更多的事来,王爷要罚根本罚不过来。 李嬷嬷想了想,“莫非是……世子妃?” 王妃摇了摇 头,王爷罚世子跪祠堂,就为了给世子妃出气,说出去也太笑掉大牙了吧。 “莫不是……王爷看世子身体好了,起了重用的心思?” 王妃这个念头冒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慕时年和慕娴就是她的命,若是慕时韫得了重用,她的年儿岂不是更没有出头之日了? 不,她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必须给年儿找好助力! 这次的定亲宴,一定不能出事! “找人好好盯着蕴玉轩,这次的定亲宴,绝对不许出任何纰漏!” “是。”李嬷嬷福身,下去安排了。 柳侧妃的抱素堂。 柳侧妃正和儿子下棋,听到这个消息,两人都难掩得意。 柳侧妃道:“世子不得王爷欢心,焕儿,母妃没本事,给你争个嫡出的身份,你自己可得好好把握,过了年让你父王也给你找个差事历练历练。” 王爷说了,都是他的儿子,除了爵位,他不会厚此薄彼,自己的前程要靠自己去争。 慕家家训一向如此,宗族不养闲人,能力越强的人,越能得到重视和重用。 “如今世子身体愈发好,他病重之时王爷都没想过让世子之位易主,如今世子身子好了,世子之位,咱们就更难了。” 换句话说,就算没了慕时韫,还有嫡出的慕时年呢,慕时焕是庶出,这爵位怎么也 轮不到他头上。 慕时焕将手里的棋子扔进棋篓子里,得意地点头,“娘,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柳侧妃欣慰地点头。 将慕时韫赶走之后,摄政王独自在书房里坐了许久。 耳边他和慕时韫的话仿佛还在回响。 “为何要自己去做,事关你妹妹,你为何不和本王说一声,你可知你这样有多冒险?稍有不慎,别说你,整个摄政王府都是万劫不复!” 慕时韫冷冷地抬头,眼神毫不避讳地和摄政王对视, “告诉又如何,不告诉又如何?父王,你在意的是摄政王府,而我只在意我妹妹,旁人,与我何干?!” “若是我告诉你,你会不顾一切地打探她的身份,会不顾一切地把她救出来吗?” 摄政王无言地望着这个儿子,心中说不出是失望还是难过,他的儿子,嫡长子,竟然同他离心到了这种程度。 离心到一点也不相信他。 他看着慕时韫, “你焉知本王不会?那是你妹妹,就不是本王的女儿了吗?这些年你在找她们,难道本王就放弃她们了吗?” 慕时韫别过脸去,“谁知道呢,反正你也不缺这一个儿子,两个女儿。” 摄政王大怒,“放肆!” 新鲜的茶盏朝着慕时韫砸过去,这次,慕时韫偏头躲过了。 扯到左肩,慕时韫皱 了皱眉。 慕时韫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难道不是吗?” 摄政王气得浑身发抖,“滚去祠堂跪着思过,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慕时韫冷嗤一声,转头去了祠堂。 方才的场景在眼前回放,摄政王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这时,赵叔推门进来,“王爷,世子妃来了。” 摄政王道:“让她进来吧。” 季澜溪进来,行过礼。 摄政王道:“你是来给那个孽障求情的?” 季澜溪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儿媳是听说世子又气到了父王,来给父王请个平安 第83章 终于说了句人话 摄政王一愣,随即锐利的目光如鹰隼一般打量着季澜溪,“你胆子倒不小,敢给本王讲这样的故事。” 季澜溪笑意吟吟,“多谢父王夸奖,父王英明神断,自然明白我在说什么。” 摄政王:“……” 季澜溪试探着问:“那世子能否从祠堂出来了?” 摄政王冷笑了一声,“不行,不给他点教训,他都要爬到老子头上了,跪到太阳下山让他来书房!” 季澜溪也不意外,笑眯眯道:“世子昨夜受了伤,看在他立了功的份上,父王罚他的时候轻点。” 摄政王愣了一下,意味不明地看着她,“怪不得韫儿会让你跟他一起去。” 季澜溪道:“世子的眼光一向不错。” “本王知道了。”摄政王摆摆手,示意她回去。 季澜溪目的达到了,福身出去了。 摄政王和慕时韫之间的关系不是一天两天能缓解的,季澜溪也发现了,两人之间严重缺乏沟通,又都不肯先低头,误会自然越来越深。 摄政王是聪明人,季澜溪知道他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就算是现代,也有不少因为和父母沟通不好引发悲剧的,可见人与人之间沟通有多重要,她能看出来,摄政王注重家族发展,但心里也不是完全没有慕时韫这个儿子,两人若是好好沟通,能免 去不少麻烦。 季澜溪回到蕴玉轩,她让工匠打造的手术工具已经准备好了,她派出去办事的空青也回来了。 空青道:“京城养蚕的少,奴婢跑了很远,才找到了这些新鲜的桑树根皮。” 空青递上一个包袱,季澜溪看了一眼,大概有四五斤。 “辛苦了,这些差不多够了。” 季澜溪说着,让莺归把这些桑皮拿下去清洗干净。 莺归不由得问:“世子妃要桑树的根皮做什么?” 季澜溪道:“做一项伟大的事情。” 季澜溪要做的正是桑皮线。 桑皮线是外科手术中常用缝线,桑皮线细丝缝合伤口后,可以随着伤口的愈合长在肉中,和人体融为一体,手术无需拆线,可以减少病人的痛苦以及感染的风险。 桑皮线取用方便,而且不易折断,不仅如此,桑皮本身药性较为平和,有清热解毒、促进伤口愈合的功效。 季澜溪偶然学过桑皮线的制作,想到要给随国公动截肢手术,就让空青去找桑皮了。 眼下离随国公手术还有几天,还来得及。 要是制作成功了,大燕朝的外科手术水平就能更进一步,而且桑皮造价低廉,比羊肠线更易得,若是能推广应用,造福的不只是一方百姓。 所以季澜溪才会说是一件伟大的事情。 许是累得 很了,季澜溪午饭后困得很,就睡了一觉,结果一觉睡到了傍晚。 一觉醒来,季澜溪看着西沉的太阳,陷入了沉思。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睡了? 季澜溪叫来莺归,“世子放出来没有?” 祠堂重地,慕时韫去受罚旁人不得探视,上午王爷说让慕时韫跪到太阳下山,不出问题这会儿应该出去了。 果然,莺归道:“世子小半个时辰前就被放出来了,这会儿已经在王爷书房了,世子还让人传话说世子妃不用等他吃饭了。” 季澜溪点头,肚子竟然也觉得饿了,“摆膳吧。” 莺归福身下去。 季澜溪吃过晚饭,去药房外看了一遍她们清洗的桑皮,挑拣出合适的。 前院书房,慕时韫膝盖疼得脸都变形了,愤愤地坐在桌前陪摄政王吃饭。 这个饭他是一点都不想吃! 他现在不仅膝盖疼,左肩也很疼。 终于等到一顿饭吃的差不多了,摄政王擦了擦嘴,道:“找到人了吗?” 慕时韫一怔,很快反应过来他爹说的是妹妹, 他闷闷道:“还没。” “本王暗中派人跟你一起找,早点把人找到,也能安了你母妃的在天之灵。” 想到发妻,摄政王的脸上划过一丝不易可察的落寞。 “找到人之后你准备怎么安置?”摄政王叹了口气 ,“在事情没查清之前,她还不能回王府,本王还要查清当年的事,为了她和王府众人的安全,她都不能住在王府。” 慕时韫冷哼一声,“谁要住在王府,妹妹的事我自会安排好。” 摄政王虽然不满慕时韫又呛他,但是想到慕时韫这样自己也有一份责任,这事又是关于他被偷走的女儿,一向高傲惯了的摄政王,忍住了。 慕时韫也有些诧异,他爹竟然没发火? 摄政王察觉到他在看什么,轻咳一声,“若是找到了人,本王……我想见见她。” 慕时韫:“这恐怕不行。” 摄政王正要发怒,就听慕时韫道:“妹妹中了毒,她体内的强大内力也难以控制,在控制之前,恐怕都不能见人。” 摄政王:“……行吧,你只管去找,有什么事本王给你顶着。” 慕时韫看了他爹一眼,好像是在诧异他爹终于说了一句人话。 他忍着膝盖的疼痛站起来,躬身, “知道了,儿子告退。” 摄政王点头,慕时韫让人扶着,一瘸一拐地回去了。 慕时韫回去的时候,季澜溪就在院子里晒挑桑皮,见慕时韫回来了,季澜溪立即吩咐人把慕时韫扶进屋,又让空青去拿他调的药酒。 “你先去上药,我挑完这些桑皮就回去。” “我在祠堂跪了一日 ,腿都打不直了,胳膊也疼得很,你却只关心这些桑皮,我难道还没这些桑皮重要吗?” 慕时韫声音委委屈屈的,眼巴巴地看着季澜溪,大有你要是不理我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树上的暗卫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 方才送慕时韫回来的就是他,他可是亲眼看见世子在王爷面前硬气的那个样,就算是后来被扶到书房,也没因为腿疼吭一声,到了世子妃面前,直接就委屈上了。 暗卫还没娶媳妇,牙都快酸倒了。 空青捧着药酒,吸了吸鼻子,“世子妃,你进去照顾世子吧,这些桑皮奴婢来打理就行,世子被王爷罚跪,心里肯定不好受,要是连个倾诉的人 第84章 许愿池里的王八 进了里屋,慕时韫把裤子撩起来到大腿上,季澜溪就看见了他膝盖上的红肿。 慕时韫抬手想捂着她的眼睛,“受伤了,丑,你别看。” 季澜溪轻嗤一声,“你多狼狈的时候我没见过,坐好。” 慕时韫抿着唇推据,“不敢劳烦娘子。” “那我去叫莺归进来。”季澜溪作势要起来去叫莺归。 慕时韫连忙拉住她的手,“别,我不要别人,我就要你。” 季澜溪笑了一声,表示她已经拿捏了。 她蹲下来,拿起药油在手上搓热,才慢慢摁上慕时韫膝盖,手法轻柔, “这可是我亲手调的药油,独此一家,外面可都是没有的。” 慕时韫挑眉,“专门给我调的?” 季澜溪点头,“可不是,当时调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一定会用得上,这不两次都用上了。” 慕时韫:“……” 慕时韫欲哭无泪,“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的吗?” “比如?” 慕时韫想了想,“比如……我再也不会被罚了?” 季澜溪深吸了一口气,“我是你娘子,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 就凭慕时韫这欠揍的劲儿,他不挨揍都天理难容。 慕时韫:“……” 慕时韫的脸立刻就垮了下来。 他将季澜溪一把搂进怀里,在满是药油味的氛围中吻了上去。 …… 离手术的日子不过三日 ,桑皮线制得差不多了,季澜溪又去了一趟随国公府。 随国公的精神已经好很多了,看起来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死气,季澜溪把过脉,确定随国公的身体可以支撑得起手术,就开始让随国公府的人也开始着手准备手术室了。 只是, 随国公夫人过来,和季澜溪说道:“前几日周院正过来给国公爷请脉,听说是你出手救治,要做截肢手术,周院正拜托我问问你的意见,等到手术那一日,他想过来观摩。” 季澜溪一怔,周院正,她记起来了,那个一大把年纪还喜欢看话本的为老不尊的老头啊。 周院正除了看话本,还是个医痴,季澜溪上次在摄政王府就看出来了。 见她沉默不语,随国公夫人又说道:“你若是不愿意,伯母也可以替你回绝了。” 毕竟这是别人吃饭的家伙,岂能随意教给别人? 季澜溪浅笑道:“不用,伯母,劳烦你告诉周院正,让他三日后来随国公府就行。” 随国公夫人一愣。 季澜溪道:“我师父说,医术没有界限,只为悬壶济世,让更多的人免于灾难,周院正医术高明,又颇有名望,能和周院正探讨一二,也是我的福气。” 随国公夫人脸色一喜,“既如此,我就让人去太医院送个信。” 季澜溪又叮嘱了一些事,起身告 辞。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三日后,给随国公做手术的日子,季澜溪一大早起来,让人准备好了东西。 今日也是慕时年和清河县主定亲的日子,王妃的嫡子定亲,一大早王府就忙碌了起来。 王府今日人来人往,她今日贸然离开太过显眼,季澜溪已经和随国公夫人商量好了,随国公夫人来坐一会儿便离开,她先称病,离开时她就装作随国公夫人的婢女,跟她一起去国公府。 慕时韫本来是想跟她一起去的,他担心季澜溪会有危险,但是刚收拾好,玄锦突然来报,说在京郊发现了一个杀人如麻的女魔头,听人描述跟慕怀珠很像。 慕时韫当即就坐不住了。 一边是心爱的妻子,一边是失散多年好不容易有了音讯的妹妹,慕时韫有些难以抉择。 季澜溪道:“你去京郊吧,我是跟着随国公夫人一起回去的,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有楚承毅在,随国公府的防卫也不是吃素的,再说,那些人这次损失惨重,不一定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再次出手。” 慕时韫握住她的手,“可我还是不放心。” 要是只有她一个人他倒没那么担心,但是还有随国公在,让随国公在手术过程中有个闪失,可就容易得多了。 季澜溪安抚道:“我是去治病,你不通医理,去了也没什么 用,你要是还不放心,就把玄锦派给我吧,我再把师姐也叫上,这总可以了吧?” 慕时韫最终去了京郊,把玄锦留给了季澜溪。 走之前,季澜溪拿出了一张药方,“这是补身子的药,你若是路过暗香楼,劳烦帮我给一下烟柳姑娘,算是感谢她昨天以身相护。” 慕时韫看了她一眼,把方子揣进了袖子里,然后就出去了。 眼见着宴会即将开始,季澜溪先去了一趟前面。 花厅里,王妃正在和福宁伯夫人以及几个贵妇说话,看样子是王妃的好友,季澜溪一过去,就把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那几个贵妇里,还有随国公夫人。 季澜溪和随国公夫人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十足。 王妃温和道:“你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早?” 季澜溪早就画了个病弱妆,又“弱不禁风”地咳了两声,“王妃,我昨夜有些受了寒,今日恐怕不能出席宴席了。” 王妃淡淡道:“看府医了吗?” 季澜溪虚弱道:“不用府医,我那还有不少药丸,吃了好好睡一觉就成了。” 随国公夫人一脸忧伤,道:“快回去休息吧,大喜的日子,拖着病体也不吉利。” 王妃也不想让她在这么大喜的日子扫了兴致,又是在未来亲家和好朋友面前,当即应允道:“你去休息吧。” 季澜溪福身,“多谢王妃。” 她一走,随国公夫人也起身告辞。 夫人们都知道随国公命不久矣,随国公夫人能出来一趟都是很给摄政王面子了,也都没留她,继续热闹了起来。 季澜溪才不管她们,拖着“病体”回了蕴玉轩。 然后让云青装作她的样子在床上躺着,她自己换了衣服,从墙上翻了出去。 暗卫都一愣一愣的,还以为是哪个丫鬟呢,原来是世子妃,世子妃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干嘛要翻墙呢? 暗卫摸了摸头,有些摸不着头脑。 时辰一到,季澜溪果然在预定的时间见 第85章 不是她,是谁都无所谓 季澜溪眼神一凛,当即从马车里钻出来,一跃跃到了马背上,试图控制失控的马。 听见的百姓连忙四散逃走。 好死不死的是,前面一个小女孩没来得及跑掉,眼见就要撞上了, “囡囡!” 小女孩的母亲惊叫一声,扑到路中间,将小女孩推了出去,自己却摔倒在中间,马蹄都扬起来了,眼见就要踩下去,季澜溪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针管,用力扎进了马脑子里。 马痛苦地嘶鸣一声,季澜溪猛地勒住缰绳,马不受控制地向旁边歪去。 但是小女孩的母亲已经躲不过去了,饶是季澜溪再大的本事,也分身乏术。 电光石火之间,一道鹅黄色的身影飞出,扣住小女孩母亲的肩膀,在马倒地之前,将人拖了出去。 季澜溪惊喜道:“师姐!” 月洄将人放到了小女孩身边,朝着季澜溪一笑,“没来迟吧?” 季澜溪摇头,“当然没有。” “娘!”小女孩吓得哇哇大哭,小女孩的母亲朝着季澜溪和月洄拜了一拜, “多谢两位救命。” 月洄把人扶起来,“不足挂齿,人没事就好。” 季澜溪去检查马的情况,眼底寒光一片, “马被人下了会疯狂的药。” 这些人,竟然要阻止她去给随国公治病! 随国公今日的手术极为关键,若是错 过了时间,可就没这么好的效果了。 这些人真是用心险恶! 这时,去追捕的玄锦也回来了,意识到被调虎离山,玄锦一阵后怕。 月洄看见玄锦,抑制不住地想起了那夜的情形,不自觉地别开脸去。 季澜溪对随国公夫人说:“夫人,你留下人善后,我让人再租一辆马车送你回去,我和师姐先行一步。” 随国公夫人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虽然受了惊,但是很快反应过来,点点头,让丫鬟去善后。 季澜溪吩咐玄锦,“你一会儿好生护送随国公夫人。” 玄锦下意识皱眉,“可是……” “我有师姐在,这些人要是还有后招,需要随国公夫人掩人耳目。” 玄锦低头:“属下遵命。” 马车租来,玄锦亲自赶车,几人上了马车,继续往随国公府行驶。 没人知道的是,在经过一处闹市时,里面不经意少了两个人。 季澜溪和月洄脱离了马车,隐入人潮,悄悄摸到随国公府后门,从后门翻了进去。 季澜溪和月洄一落地,就往他们事先商量好的给随国公准备的手术室而去。 手术室门前,楚承毅已经在外面等着了,看见季澜溪,脸色一喜,但是看到只有季澜溪两个人,脸色又一变, “我娘呢,没跟你们一起?” 季澜溪道:“楚 世子,路上出了一点状况,有人想阻止我来随国公府,夫人还在路上,我们先过来了,我怀疑有人要对国公不利,你现在赶紧让人去把手术室里的东西重新检查一遍。” 楚承毅一听,连忙道:“我这就安排。” 楚承毅安排自己身边最得力的随从去检查手术用具,又让管家去把自家娘接回来。 安排好后,楚承毅又带着季澜溪去了随国公的房间。 在去随国公房间的路上,季澜溪还见到了过来的周院正。 周院正看见季澜溪,好像看见了什么宝贝,眼睛都亮了起来。 随国公的病情一直是他负责的,前些日子他家里有些事告了假,才换了个太医接手,本来他都做好了随国公救不回来了的思想准备了,没想到摄政王世子妃竟然把人救活了! “见过摄政王世子妃。” 季澜溪忙把人扶起来,“周院正不必多礼。” “谢世子妃。” 周院正起来,“咱们赶紧去瞧瞧国公爷吧。” 楚承毅道:“您二老请。” 季澜溪突然转头看着他,“二老?” 那一瞬间,楚承毅感觉到了死亡视线,他这才惊觉自己竟然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不,不老,您一点也不老。” 因为说的太急,还把舌头咬到了。 季澜溪:“……” 她觉得楚承毅是真 的需要看看大夫。 季澜溪吐了口气,走到随国公面前给随国公把脉。 “恢复的不错,可以手术,楚世子,你让人把国公爷挪进去吧。” “好。” 楚承毅虽然脑子经常抽,但是办事还是靠谱的,手术室收拾得很好,完全符合季澜溪的预期。 进手术室前,月洄道:“小师妹,我能做什么?” 季澜溪道:“劳烦师姐帮忙守着,莫要让人靠近这里。” 月洄点头,摩拳擦掌,“你放心,谁要敢来,我保证让他有来无回!” 季澜溪又看向周院正,“周院正,你跟我来换一身手术服吧。” “是。”周院正点头。 偏房,季澜溪打开包袱,里面有两件白大褂,还有她皮质的手套,以及头套,脚套。 周院正看得十分惊奇,季澜溪给他演示了一下怎么穿, “这些东西比较干净,是为了防止后面伤口感染的。” 周院正行医经验丰富,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两人收拾好,季澜溪就准备开始做手术了,周院正给她打下手。 季澜溪拿出一根针管,扎到了随国公的右腿上。 “这是我自制的麻药,比现在的麻沸散效果更好,见效也更快。” 周院正惊奇地看着。 只是还是出了些问题。 今天是阴天,没有足够的光线,室内又不 能点太多灯,采光就成了一个大问题。 季澜溪灵机一动,让人把蜡烛都点在外面,又让楚承毅找来了不少镜子。 “要镜子做什么?”楚承毅疑惑。 “你先找来,一会儿就知道怎么用了,快点,有多少拿来多少。” 楚承毅让人翻遍了随国公府,找到了有三十几面镜子。 季澜溪让人把镜子放在蜡烛后面,调好角度,用镜子把光线聚集到室内。 如此,就有足够的光线了。 光线的问题也解决了,手术也终于可以开始了。 天气阴阴沉沉的,莫名让人的心情也压抑了不少。 摄政王府,摄政王妃嫡子的定亲宴,宾客盈门,热闹非凡。 谢娉婷一 第86章 下雪了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感觉到了慕时年荒凉的内心,天空竟然飘起了雪花。 “下雪了!”有人道。 众人一看,天空飘下许多洁白的雪花。 慕时年伸手接住一片,看着它在他的手掌心逐渐融化,最终化为虚无。 京郊。 慕时韫带着人找到了京郊最后一个村子。 玄奕喘着气看向前方,“这个村子要再找不到,那就只能回去了。” 慕时韫抬头看天,一朵雪花落在了他的脸上,冰冰凉凉的。 才刚进入十一月,竟然就下雪了。 慕时韫看向村口,“继续找!” 季澜溪隔着一扇窗,听着外面下人的窃窃私语,才知道外面竟然下雪了。 幸亏她刚才就让人准备好了镜子聚光,要不然中途再安排肯定就来不及了。 这场手术持续了三个时辰,季澜溪站得腿都僵硬了。 结束的时候,周院正老眼一花,差点摔倒。 季澜溪手快扶了周院正一把。 周院正拿袖子擦着汗,虽然手术很累,但是他很兴奋。 摄政王世子妃很多东西都是他没见过的,十分精密,比如止血钳止血,比如桑皮线缝合,再比如缝合的角度还有方式,都好像让他发现了新的世界。 更难得的是季澜溪倾囊相授,毫无藏私。 季澜溪推门出去,看着围上来一脸焦急的随国公府众人 ,“手术很成功,后面只要好好将养着,再活个一二十年不成问题,稍后我会把术后注意事项列一个单子出来。” 随国公夫人等的焦急,中午都没吃饭,听到这话,猛地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然后竟然是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楚承毅连忙扶住了他娘,季澜溪给随国公夫人把了个脉, “只是情绪起伏太大,缓缓就好了,让人给国公夫人熬些热粥,醒过来让夫人喝了。” 随国公夫人的贴身丫鬟忙道:“奴婢这就去办。” 把随国公夫人安顿好,楚承毅朝着季澜溪行了个大礼, “姑娘对我随国公府有大恩,楚某没齿难忘,日后姑娘若有需要楚某的地方,楚某定万死不辞!” 季澜溪想了想,“现在还真有点事情想麻烦楚世子。” 楚承毅:“什么事?” 季澜溪道:“我与周院正忙活了许久,实在是肚子空空,世子给我们弄点吃的吧。” 周院正老脸一红,点了点头。 “饭食一直在准备着,我这就让人拿过来。” 楚承毅现在对季澜溪一点绮念都没有了,无论她是不是从前那个小姑娘,她都是他的恩人。 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很快大地就添上了一抹银妆。 还未入冬便先下雪,许多年未曾有过了。 季澜溪吃饭时, 月洄在她旁边说道:“你们进去之后,院子里并没有来过人。” 季澜溪点点头,那些人猥琐得很,上次就损失惨重,她都已经进了随国公府,肯定不会再派人来送死了。 随国公已经被安置到了一间崭新的屋子,季澜溪吃完饭,又去给随国公把了个脉。 大燕的医疗以及消毒技术都有限,要是术后感染,随国公还是会一命呜呼,所以术后这几天至关重要,得好好看着,绝对不能发热。 季澜溪又在随国公府待了一个下午,傍晚时分,随国公仍旧没有发热的迹象,她才放心,又叮嘱随国公的伤口绝对不能沾水,若是夜里发热,可以用烈酒擦拭身体。 雪下了一个下午,竟然还没有停的迹象,随国公夫人和季澜溪站在屋檐下,随国公夫人准备让人拿着她的牌子送季澜溪回去,下人突然来禀报, “夫人,世子,摄政王世子来了。” 季澜溪一抬头,就看到慕时韫披着披风,大步流星地朝她走过来。 那一瞬间,天地黯然失色,她的眼里仿佛只能装得下他。 慕时韫走到屋檐下,握住季澜溪的手,语气关切, “手怎么这么凉,怎么不多穿几件?” 季澜溪笑道:“没事,我不怕冷的。” 慕时韫将身上的披风解开,披到了季澜溪身上。 随 国公夫人笑道:“时韫来得正是时候,我正准备让人送你媳妇回去呢。” 慕时韫对着随国公夫人一揖,“不敢劳烦伯母,我带着娘子回去就好。” “好好好。”随国公夫人道。 这时,丫鬟取来几张银票,随国公夫人递给季澜溪, “孩子,这是三万两诊金,你收着。” 季澜溪受宠若惊,“这太多了。” “不多,”随国公夫人一边说,一边把银票塞进她手里,“你救了国公爷的命,这是多少银子都换不来的,你若是不收,我们随国公府以后也没脸接受你们的恩惠了。” 季澜溪还是推辞,“这太多了,” 她从随国公夫人手里抽出了一万两,“这些就够了。” 随国公夫人见她坚持,也就没勉强了,大不了她换别的东西当谢礼就行。 随国公夫人把他们送到门口,才恋恋不舍地回去。 马车上,季澜溪问:“找到人了吗?” 慕时韫道:“找到了,是在一个寡妇家里找到的。” 他们打听来打听去,终于在一个寡妇家里找到了昏迷不醒的慕怀珠。 “据那个村子的人说,她是今天早上出现在了村子不远处的河边,那河边经常有妇女过去洗衣服,那日那寡妇去得早,看到昏迷不醒的妹妹,就把人带了回去,还给她请了大夫。” 慕 时韫握着季澜溪的手,抿唇,“我已经把妹妹安置在了小院,可能又要麻烦你帮忙救人了。” 季澜溪:“好说,只要诊金到位就行。” 慕时韫眉目舒展,“好。” 回到王府,季澜溪又被王妃叫过去数落了一顿。 原因是她今天在大街上勒马,被不少人看见了,就传到了王妃的耳朵里。 韶光院,王妃怒道:“你不是说你病了,不能起来,怎么跑随国公夫人的马车里去了,在大街上勒马都没事,阳奉阴违,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王妃?!” 季澜溪福了福身,“王妃明鉴,我是要去医治随国公,怕有人阻拦,才出此下策。” 第87章 双重人格 翌日是个阴天,昨日刚下了大雪,冷风呼啸着,京城似乎一秒入了冬。 季澜溪以巡视医馆的名义,悄悄跟慕时韫去了他的小院。 屋子里烧了炭盆,温暖如春,慕时韫特地找了两个婢女来照顾慕怀珠。 “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就是昏迷不醒的,我怕她中途醒过来伤人,就把你给我的药喂给了她。” 季澜溪颔首,她就是害怕慕怀珠又突然爆发内力,特地给慕时韫做的能让她沉睡的药。 她坐到床沿,伸出手给慕怀珠把脉,同时用芯片仔仔细细地扫描慕怀珠体内的毒素。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季澜溪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看得慕时韫也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 良久,季澜溪睁开眼睛。 “怎么样?” 季澜溪缓缓道:“她是中了神经类的慢性毒素,神志不太清晰,她的体内被人强行灌输了一股强大的内力,这些内力大部分都为她所用,但是仍旧有一小部分无法转化,一直在破坏她的身体。” 慕时韫沉默了一会儿,蓦地问她:“能治吗?” 季澜溪看着他,“我先把她唤醒吧,但是她的情况你也清楚,要是释放出来,很可能会对我们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保险起见,我要给她喂一些软筋散之类的药物。” 慕时韫道:“你做吧,我相信你。” 季澜溪颔首 ,从针包里拿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颗药丸,喂进了昏迷的慕怀珠嘴里。 然后取出银针,手起针落,针针齐鸣。 在季澜溪精湛的针法下,慕怀珠悠悠转醒。 慕时韫紧张地看着那边,要是妹妹有任何暴走的迹象,他会第一时间把季澜溪拉开。 慕怀珠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季澜溪之后,愣了一瞬,随即像一只受惊的小兔, “你……是谁?我在哪?” 慕时韫和季澜溪俱是一愣。 慕时韫激动地上前,正要说话,却把慕怀珠吓了一跳, “你,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叫我娘了!娘,娘,有坏人!” 慕怀珠想往后缩,但是季澜溪给她喂了软筋散,她挣扎了许久,实际上一点也没挪出去。 慕怀珠害怕地大哭起来。 慕时韫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妹妹,我是你哥哥。” 慕怀珠更害怕了。 季澜溪连忙拉住慕时韫,“她现在刚醒,很排斥外人,你先离她远点。” 慕时韫有很多话想跟慕怀珠说,但是看着妹妹这个样子,他也只能罢休, “好吧。” 慕怀珠十分排斥外人,季澜溪正在发愁怎么给她治疗,却不想慕怀珠怯生生地叫了一声, “娘……” 季澜溪还没意识到,直到慕怀珠又叫了一声, “娘……” 还打了个哭嗝。 季澜溪一愣,有些不可 置信地指着自己,“你是在叫我?” 慕怀珠又叫了一声,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像是害怕到了极点, “娘,你不要珠珠了吗?” 季澜溪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慕时韫,然后她就看见慕时韫和自己同款懵逼脸。 他的妹妹管他的媳妇叫娘? 这关系,有够乱的。 季澜溪看她眼神澄澈,像个几岁的孩童,她试探着摸了摸慕怀珠的脑袋, “你先别哭,我问你几个问题,你乖乖地回答我,好不好呀?” “好,只要娘别丢下珠珠。”慕怀珠好像被季澜溪的动作安抚到了,一边打哭嗝,一边说。 “你叫什么名字呀?” 慕怀珠眼底有些疑惑,很快又变成紧张和恐惧,“娘,我是珠珠啊,你不记得珠珠了吗?” 季澜溪连忙安抚她,“我不是不记得珠珠了,我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考考珠珠,珠珠回答上来,我就让人去给你买好吃的,好不好?” 慕怀珠听到好吃的,眼睛亮了亮,“好,珠珠一定都会。” 季澜溪问:“那珠珠告诉我,你今年多大了呀?” 慕怀珠似乎想掰着手指头数一数,但是手没力气,举不起来,她脸上划过一抹委屈,扁了扁嘴, “珠珠今年五岁了。” 听到这句话,季澜溪和慕时韫的心都沉了下去。 季澜溪又问:“那珠珠,你之前 都是住在哪里?” 慕怀珠想了想,扁嘴,看着又要哭了起来,“我……我忘了!” “你先别哭,忘了也没关系的,”季澜溪说道,“那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都是和谁住在一起的,除了珠珠外,还有没有其他人?” 慕怀珠又想了想,“我也不记得了……” 她委屈且惊恐地看着季澜溪,生怕“娘”会因为她没用把她丢弃了。 “娘,珠珠不舒服……” 季澜溪摸了摸她的头,“乖,珠珠只是生病了,只要珠珠乖乖配合看病吃药,我一会儿让人给你买糖葫芦,怎么样?” “糖葫芦!”慕怀珠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娘,我要吃糖葫芦!” 慕时韫让人去买糖葫芦,又买了些好克化的食物回来。 吃了糖葫芦,季澜溪又哄着慕怀珠吃了饭,又好不容易把人哄睡了,示意慕时韫出去说。 两人来到外面。 季澜溪道:“结合之前的来看,她很可能是在药物与精神的刺激下形成了双重人格。” “双重人格?”慕时韫心头一紧,他没听说过这是什么东西,但是季澜溪能用这么正式的语气说出来,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季澜溪道:“双重人格是一个人同时具有两个相对独特并相互分开的人格,是一种精神变态现象,总的来说,这是一种严重的心理障 碍,她一定是受到过什么急剧的刺激。” 慕时韫心痛不已,他的妹妹,本该是天之骄女,是摄政王府的小姐,是千娇万宠,金尊玉贵的存在,却遭到了这么多非人的折磨…… 他张了张嘴,良久才发出声音,“能治吗?” 季澜溪抿唇看着他,“身上的伤能治,但是心病还需心药医,心理障碍却是药物治不好的,要想治心病,除非找到刺激她的源头,但是就算找到了,也有一半的可能是她走不出来,反而弄巧成拙。” “而且精神类的毒素是最难解的一类毒 第88章 管家 “能治好吗?” 这句话,王爷是看着季澜溪说的。 季澜溪回道:“外伤和内伤都能治好,慢性毒跟随珠珠多年,需要慢慢调养,至于心理障碍……若是找不到症结所在,只能听天由命了。” 摄政王脸色难看,“你尽力医治,需要什么直接跟本王开口。” “是。” 王爷又看向慕时韫,“你那小院不太安全,环境也不好,本王名下有个别院,很安全,把人安排到那去吧,本王,也想见见她。” 慕时韫:“这恐怕不太行。” “怎么不行?” 慕时韫道:“珠珠受了刺激,现在只认娘子,别人过去她只会排斥,父王还是不要去吓着她了。” 王爷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不让她知道不就行了,本王远远地看着不就行了,人还是要赶紧安排过去,那里适合她养病。对外就说你毒又复发了,去休养一段时间。” 慕时韫拱手躬身,“是,不过我还是要提醒父王,不要急着去看珠珠。” 摄政王古怪地看着他,慕时韫这么说,让他有一种更不得不看的感觉, 他更得去看看了。 出了门,季澜溪悄悄问慕时韫,“刚才你是故意的吧,故意让父王去瞧瞧。” 慕时韫轻哼一声,“父王高高在上惯了,不跟他这么说,他说不定过段时间就抛诸脑后了。” 他就是要父王身临其境,不能,也无 法再忽视。 走了没多远,他们看见了有些落寞的慕时年,慕时年看见季澜溪,说不出的失魂落魄。 “大哥,大嫂。”慕时年行礼。 “嗯。”慕时韫从鼻子里挤出一个音节。 打过招呼,慕时韫一把揽住季澜溪的腰,把人带进怀里, “二弟要是没什么事,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免得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误了二弟的仕途。” “多谢大哥教诲。” 慕时韫搂着季澜溪,像只斗胜了的大公鸡一样,大摇大摆地跟他擦肩而过。 季澜溪伸手在他腰间的软肉上掐了一把。 慕时韫吃痛,又把人揽紧了几分,用仅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在季澜溪耳边说道: “你是我的娘子,谁也别想觊觎!” 季澜溪轻嗤一声,慕时韫听出了浓浓的不屑。 “慕时年好歹是举人榜上第六,未来前途无限,你呢?” 慕时韫挺了挺胸,“我有荫封,不需要跟他们竞争。” “是不需要争,还是争了也争不过?”季澜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怎么可能!”慕时韫道,“我怎么可能争不过,术业有专攻,我读书不及他,但我其他地方可比他强多了!” 季澜溪:“比如?” 慕时韫自豪道:“我的脸!” “你的桃花,来一个我就掐一个,来两个我就掐一双,掐到没有为止。” 季澜溪翻了个白眼,要 说桃花多,满京城也没他桃花多吧。 “人贵在自知。” 季澜溪把人推开,自己走了。 慕时韫轻哼一声,他可有自知了。 要在之前,打死他都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发现了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他的娘子,有一种把他的桃花变成她自己桃花的魔力。 只要他身边的人,就没有不喜欢她的! 无论男女! 就比如烟柳,今天他让人把方子送到暗香楼,听回来的人说,烟柳恨不得当即跑到她面前来谢恩。 慕时韫有种预感,他要是不加制止,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他要未雨绸缪,把一切未知的因素都遏制在摇篮里! 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她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个,慕时韫觉得,这个他还是有信心的,毕竟他的脸,全京城都是独一份。 他美滋滋地想着,眼角的余光却发现季澜溪已经走远了,连忙追上去, “娘子,你等等我啊!” 慕时年在拐角处,看着两人低声耳语,如胶似漆,心脏像被人撕扯成好几瓣,鲜血淋漓。 昨日他就知道,终此一生,他都再配不上她了。 但是为何再见到,还是会如此心痛? 慕时年像被抽走了魂魄,一跌一撞地往自己的院子走。 第二日,季澜溪就收到了慕时年要回书院进修的消息。 今日依旧在下雪,今年冬天来得急,炭 火还没来得及采购完,好在去年有些剩余,各院还能勉强用着。 慕时年走得急,王妃叮嘱了好一阵子,才把人送上马车之后,回到屋里,看着一笔一笔的账本头疼不已。 王府一笔一笔的支出,白花花的银子流水一样往外流,摄政王为人正直,从不收受贿赂,王府虽然有铺子,但是收入不怎么样,只能勉强维持王府的开支,最近几个月进账更是不怎么样,她已经拿了自己的嫁妆填账填了好几次了。 折腾了几次,都把王妃折腾病了。 见王妃病了,柳侧妃来探望,说是探望,实则就是耀武扬威了一番,话里话外让王妃把管家权交出来,把王妃气得差点把手里的账本甩她脸上,把柳侧妃骂了一顿,骂走了。 李嬷嬷端着药碗进来,见王妃又在对着账本头疼,连忙去给王妃揉太阳穴。 “王妃,歇会儿再看吧,账本看久了伤眼睛,先把药喝了。” 王妃把账本放下,端起药碗一口饮尽,苦涩的味道在嘴里弥漫,李嬷嬷连忙递上水漱口。 折腾了一会儿,王妃道:“王府最近开支愈发大了,各院都要炭火,今年入冬急,炭火价比往年涨了不少,再这样下去,我有多少嫁妆都不够填的。” “怎么会这样?”李嬷嬷道,“王妃怎么不去跟王爷说?” 王妃嘲讽一笑,“跟王爷说?跟王爷说我管 不好家,让柳侧妃那个贱人来管吗?” “我就是都烂在手里,也绝不会容忍柳侧妃那个贱人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 李嬷嬷心生一计,“王妃,府里也不是只有您和柳侧妃,您没钱,填不了这个窟窿,自然有人有钱能填平。” “你是说?” 李嬷嬷道:“奴婢可是听说了,世子妃开了个无双医馆,世子妃把随国公治好的消息传出 第89章 旧病复发 梳洗一番,王妃去了摄政王的书房。 “你要把管家权给世子妃?” 王爷狐疑地看了王妃一眼,她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王妃咳了几声,“我这几日操劳年儿的定亲宴,着了凉,实在看不住账本了,让世子妃帮衬着管一阵子,我也能轻松一些,况且王府以后都是世子和世子妃的,她早晚是要接手的,学学也不吃亏。” 王爷又狐疑地看了王妃一眼,这不像是她说的话啊。 见王爷这么打量她,王妃脸色十分难看。 “王爷连这点要求都不满足我了吗?” 王爷收回视线,淡淡道:“没有,本王只是想提醒你,世子妃最近应该没什么空。” 王妃有些不悦,道:“她能有什么事?” 什么事能比管家还重要? 王爷看着王妃,最终说道:“你让人去蕴玉轩问问吧,若是世子妃不愿,你也别勉强。” 王妃应了声是,由李嬷嬷扶着回去了。 看着王妃单薄的身影,想到这些日子暗卫的回报,摄政王不禁反思了一下,自己对她是不是有些过了? 毕竟她除了那件事,这些年在王府操劳了这么多年,也确实信守承诺,没谋求世子之位。 摄政王下定决心,最近对王妃好一点。 翌日一早,季澜溪被窝里呢,听到王妃要把管家权交给她,一下子就清醒了。 “王妃让我管家?” 莺 归也有些不敢相信,但是事实就是这样,她点点头, “李嬷嬷已经在外面了,说让世子妃去韶光院看账本。” 慕时韫一早就出门了,季澜溪翻了个身,把被子在身上卷成一团,咕哝了一声, “大冬天的看什么账本,哪有在被窝里舒服。” 莺归有些为难,“那奴婢去说世子妃身子不适?” 季澜溪翻回来叫住莺归,“别说我身子不适,就说我医馆最近太忙了,没空看账本,让王妃另寻他人。” 莺归:“……是。” 莺归出去回了李嬷嬷,李嬷嬷道:“王妃病了,世子妃就算不来帮王妃分担一下,也该去侍奉汤药才是,王妃仁慈,免了请安,但世子妃乃是未来的王妃,是府里的表率,更应该以身作则前去侍疾,奴婢就在这等着世子妃。” 莺归又进去把李嬷嬷的话重复了一遍,季澜溪挺想把李嬷嬷揍一顿的,她接连忙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想睡个懒觉,李嬷嬷又来这聒噪。 但是王妃病了,不去还真不行。 季澜溪不悦地起床,浑身散发的怨气远处的小丫鬟都感觉到了。 季澜溪足足磨叽了大半个时辰才出来,李嬷嬷见到季澜溪,莫名觉得更冷了点。 一段时间没跟世子妃打交道,世子妃的气势更强了。 李嬷嬷给自己壮了壮胆子,“世子妃既然已经起了,就跟奴婢去一 趟韶光院吧。” 季澜溪不咸不淡地道:“走吧。” 到了韶光院,不知道是不是下雪了的缘故,季澜溪觉得韶光院比之前荒凉了不少。 才走到屋檐下,季澜溪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药味,不由得问李嬷嬷: “王妃是得了什么病?” 李嬷嬷道:“王妃前些日子操劳过度,又忧心甚重,得了风寒。” 李嬷嬷话说完,里面就传来王妃剧烈的咳嗽声。 须臾,花朝请季澜溪进去。 “见过王妃。”季澜溪福身行礼。 “起来吧,咳咳咳……”王妃歪在榻上,身下垫着大迎枕,才说了一句话,又拿着帕子剧烈地咳嗽起来。 季澜溪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王妃找我来是为了让我管家?” 王妃道:“我如今病了,实在是没力气再看那些账本了,世子妃经营医馆有方,想必管家也是不在话下。” 季澜溪拒绝:“王妃抬举我了,我只是一个大夫,管家的事情实在是不太会,偌大一个王府放在我手里,我可管不好。” “世子妃这么推脱,是不想为王府做些什么?” 没想到这就扯到为王府作贡献了,想PUA她,门都没有! 季澜溪扯了扯唇角,“王妃若是这么说,我治好了世子,又是为王府做了多少贡献呢?再者我最近事情有些多,随国公府还在等着我去复诊,最近入冬了,医 馆的病人也不少,少不得要我亲自去看着点,实在是没空管这个家,王妃还是早点养好身子,或者另找他人吧。” “你……”王妃胸口剧烈起伏。 季澜溪轻飘飘道:“王妃少生些气,怒伤肝,生气多了会伤身体。” 王妃眼珠子都要凸起来了。 季澜溪看向身后的莺归,“我这里有一盒养生的药丸,在医馆卖得甚是不错,和王妃的药一起喝,效果应该会不错。” “世子妃,不要……” 李嬷嬷正想说不要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拿来给王妃吃,就听季澜溪说: “这药丸一颗要卖二两银子,李嬷嬷可得收好了,这一盒,就是五十两。” “五十两!”李嬷嬷惊诧,这一小盒药丸,竟然就要五十两! “药我已经送到了,王妃还需要我留下来为你侍奉汤药吗?”季澜溪开口,主打就是一个气死人不偿命。 果不其然,王妃脸色难看得很。 季澜溪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王妃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一会儿世子回来了不见我会找的。” “等等,” 季澜溪转身欲走,却被王妃叫住了, “谢大少爷最近的病症愈发严重了,大长公主遍寻名医而不得,福宁伯府毕竟和王府是姻亲,你若是得空,去给谢大少爷看看吧。” 季澜溪挑眉,“王妃让我给谢大少爷医治?我出 手诊金可不低。” 王妃有些恼怒,又咳了几声, “让你去你就去,大长公主府还能少得了你的银子?” 季澜溪正准备说话,外面花朝冒冒失失地进来,说道: “王妃,不好了,世子在外面接触了些脏东西,旧病复发了,是被府里的暗卫抬着回来的,王爷正在找世子妃呢!” 王妃心头一惊。 季澜溪面色焦急地福了福身,“王妃,既然父王找我,我就先过去了,谢大少爷 第90章 不遵医嘱,就给自己立遗嘱 “京郊的枫林别院都安排好了?”书房里,摄政王放下手里的政务,抬起头问道。 季澜溪回答:“回禀父王,都已经安排好了。” “嗯,什么时候动身?” “世子说珠珠一醒来就吵着要见我,我们准备后日就动身。” 摄政王看了她一眼,“有什么需要让玄奕随时传话。” “是。”季澜溪福身,“儿媳准备明日去一趟随国公府,为随国公复诊。” “去吧,回来让人禀报一声。” “是。” 翌日,小雪,天依旧阴沉沉的。 京城好像一秒入冬,街上人们的秋装都换成了冬装。 季澜溪早早就去了随国公府。 随国公夫人亲自到大门迎接,见到季澜溪,亲切地把一个手炉塞进了季澜溪手里, “好孩子,来得这样早,冷了吧,快拿着手炉暖暖。” 季澜溪想拒绝,但是随国公夫人已经不由分说地把手炉塞进了她手里,领着她进门,亲切地说了许多话。 手比拿着手炉的随国公夫人还暖和的季澜溪:“……” 有一种冷,叫别人觉得你冷。 两人并排走进屋里,外面寒凉,屋内早已烧了炭盆,暖和得像来到了春天。 随国公此刻正歪在床上,拿着一本兵书细细看着,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沧桑的轮廓,饱经风霜的脸上此刻褪去了些许刚毅,多了几分闲适。 只是在沙场征战了几十年的猛将,就算一朝解甲归田,周身的气势也不可小觑。 见季澜溪来了,随国公将手里的书放下,朝着季澜溪微微一笑, “摄政王世子妃,你来了。” 季澜溪行了个晚辈礼,“相比摄政王世子妃,我更喜欢您叫我季大夫。” “说得对,”随国公呵呵一笑,“那就有劳季大夫了。” 说着伸出了右手。 季澜溪轻轻颔首,切上随国公的脉。 片刻,她收回手,“您恢复得很好,伤口也没有感染,剩下的就是日常注意修养了,注意多休息,伤口不要沾水,不要吃辛辣刺激的食物,也不要喝酒。” 随国公夫人在一旁听得很认真,一一记下。 “你不知道,他就好那一口,要搁从前,你不让他喝酒,跟要他命没啥区别。” 季澜溪蜜汁微笑:“没关系,不遵医嘱,就给自己立遗嘱嘛。” 随国公:“……” 随国公夫人:“……” 随国公夫人嗔了随国公一眼,“听见没有,看你还敢不敢不听话偷偷去喝酒。” 随国公从善如流道:“听见了,我哪次没听你的。” 随国公府是武将之家,没那么多规矩,氛围很轻松,季澜溪能感觉到随国公和随国公夫人夫妻之间的默契,那是真正心意相通才能形成的,是装不出来的。 “国公,夫人,我 准备和夫君离京,去京郊的枫林别院养病,接下来的一两个月,恐怕是没办法来复诊了。” 季澜溪道:“不过后续的事情我拜托了周院正,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们可以先找周院正,实在情况紧急,就让医馆给我传信。” “养病?”随国公夫人吓了一跳,“是时韫他又……” 季澜溪晦涩地点点头,“夫君的毒本来已经清了大半,前日里出门却又突然复发了,来势汹汹京城的环境不利于养病,我就求了父王让夫君去京郊别院休养一段时间。” “什么时候出发?” 季澜溪道:“明日一早就动身。” “那……好吧,时韫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又对我们随国公府有这么大的恩情……” 随国公夫人顿了顿,在季澜溪耳边小声道:“你们此去可要小心,别院离京城总归是有些距离,我们有些时候鞭长不及,你们多加防范,莫要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季澜溪没想到随国公夫人会对她说这些,随国公夫人这一番话完完全全是为他们考虑的, 季澜溪真诚道:“夫人,多谢您,我会注意的。” 随国公蓦地出声:“不如就让毅儿也跟着去,毅儿旁的不行,武力却是没的说的,多个人手也多个照应。” “这怎么行?”季澜溪没想到随国公一开口就是让亲儿子过来给 他们做保镖。 “您的好意我和世子心领了,但是楚世子身份尊贵,是国之栋梁,给我们夫妻做护卫实在是太屈才了。” “诶,”随国公道,“反正他在京城闲着也是闲着,跟着出去散散心也好。” 说着容不得季澜溪拒绝,看向下人,“去把世子叫来。” 楚承毅本来是在避嫌,一听他爹叫他,立刻就跑进来了, “爹,您叫我。” 随国公颔首,“时韫旧病复发需要去别院休养,你明日跟时韫他们夫妻二人一起离京去别院吧。” 楚承毅一愣,不解地挠挠头,“爹,时韫去养病,我去干什么啊?” “当然是去保护他们。” 楚承毅道:“那我要是离京了,您和娘怎么办?” 随国公道:“我跟你娘整日待在府里,能有什么事?再说了,你出去一趟,说不定还能给我带个儿媳妇回来。” 楚承毅眼角余光看到季澜溪,闹了个红脸,“爹,你说什么呢?” 随国公道:“怎么?你都这个岁数了还不成亲,你爹还不能催催了?就这么定了,你这次要是不给我带个儿媳妇回来,你也不用回来了!” 随国公骂儿子的时候中气十足,丝毫不见季澜溪刚来时的虚弱。 季澜溪:“……” “那个,国公……” 随国公看了她一眼,“叫什么国公,你就跟时韫一起,叫 我楚伯伯就行。” 季澜溪:“……楚伯伯,其实真不用如此……” 随国公抬手打断她,“不过是跟过去住一段时间,你若是再推辞,日后我随国公府可就不敢承你的恩惠了。” 随国公夫人也过来握着她的手,道:“你就不要推辞了,这是我们做长辈的一番心意。” 季澜溪盛情难却,看了一眼楚承毅,“……好吧。” 楚·心意·承毅:“……”他懂了,根本就没他说话的份! 随国公夫人一听季澜溪答应了,立刻就让人去收拾 第91章 人傻钱多冤大头 “不能吃药?” 在几人的目光中,季澜溪点头,“夫人的情况是虚不受补,若是用补药很可能会适得其反,这种情况下推荐用食疗的方法。” “食疗?” “没错,食疗就是将药材融入日常的饭食中,做成药膳,夫人的情况用药膳是最合适的。” 随国公夫人道:“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我听说无双医馆对面开了一家药膳堂……” “正是我的店铺。”季澜溪道。 “我给您写个方子,您先按时吃一段时间,等我回了京城再来看看给您换方子。” 说着季澜溪提笔写下一张食谱,顺带还包括了药膳的做法。 随国公夫人亲切地握着她的手,诚挚地说道:“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喝苦药,你这药膳要真的有用,可给我解决了个大问题!” “您言重了。” 季澜溪又交待了一些事情,起身告辞,随国公夫人又亲自将她送上马车。 回到王府,季澜溪先去了一趟王爷的书房回话,说明随国公的情况以及随国公非要安排楚承毅随行的事情。 王爷看了季澜溪一眼,“随国公向来眼高于顶,鲜少见他对一个小辈如此和颜悦色,你倒是有造化。” “既然是随国公的安排,就这样办吧,左右韫儿和承毅也相熟,不会坏了事。” “是。” 王爷又问了季澜溪几个问题 ,就让她回去了。 回到蕴玉轩,进了屋,季澜溪就看见慕时韫化着中毒虚弱妆,正悠闲地歪在榻上看话本。 见他回来,慕时韫幽幽地来了句:“还知道回来啊?” 季澜溪没接他的话茬,而是说道:“现在还在府里,你也不怕被人看出来端倪。” 慕时韫合了书,似笑非笑地看着季澜溪,“现在整个王府谁不知道,世子妃脾气不好,没你的吩咐,谁这么不长眼往主屋里跑?既然没人进来,谁又能知道我是真病还是装病呢?” 季澜溪这次准备带空青和雁归去,莺归和云青都是事业型,一个管理着蕴玉轩,一个统筹京城的人,雁归又时常口无遮拦,所以这几日慕时韫醒着的时候,都是空青在里面伺候。 季澜溪又翻了翻医馆的账本,因为她医治随国公的缘故,无双医馆一下子就出了名,每天来来往往全是人,大多数人都是奔着能把药制成药丸去的。 季澜溪吩咐空青,“你去医馆传话,从明日开始到我回京,医馆的药制成药丸,除需要特殊手法的名贵药材之外,一律不再收费,算是给世子祈福。” “是。”空青福身,下去传话了。 空青一走,屋里就剩他们两个人了,慕时韫化着苍白的妆,一双眼睛却是亮得惊人,他下榻,给了季澜溪一个熊抱, “ 免费制药为我祈福,原来在娘子心中为夫已经是如此重要了,嘿嘿。” 季澜溪轻哼了一声,“我那是为了让戏演得更加逼真,毕竟你我在外人面前可是伉俪情深,你为了我可是连青梅竹马都弃之不顾了呢,我当然也要有所表示。” 慕时韫把人抱紧了几分,“就算是为了演得更加逼真,若换做之前,你也不会做这种亏钱的事。” 季澜溪挑眉,“谁说我亏钱了?” “嗯?” 季澜溪示意他先放开,然后伸手把账本拿给他看, “医馆盈利虽然微乎其微,但是药膳堂可是一直在盈利的。” 而且今日她给随国公夫人开了药膳,随国公夫人吃着有效,自然会在圈子里推广,这年头要说谁的钱最好赚,那当然是女人的钱最好赚了。 况且贵妇和官眷,都是最不差钱的。 “我不管,你就是对我不一样了!” 慕时韫不依了,一把把人抱起来放到榻上,欺身而上,像只大狗狗一样在她颈窝里拱来拱去,季澜溪就是心里再多不舒服,也被他这一拱给拱没了。 不过,她一开口, “你要是想这么觉得就这么觉得吧。” 慕时韫:“……” 慕时韫的笑当即就僵在了脸上,“你这张嘴真是……” “真是什么?” 慕时韫没说话,但是用行动证明了,他直接用嘴堵 住了季澜溪的嘴。 一吻毕,季澜溪被他吻的晕晕乎乎的,一向冷静清澈的眸子难得地泛起几分潋滟的水光,惹得慕时韫心动不已。 他手指抚摸着季澜溪微肿的唇瓣,说出了刚才没说的话, “你这张嘴,真是让为夫又爱又恨。” 季澜溪瞪了他一眼,想把他推起来,“你丫还演上瘾了是吧?” 不过她现在瞪人,不仅没有丝毫威慑力,反而比平时多了几分媚态, 慕时韫心头一动,又吻了上去。 季澜溪:“!!” 在他们离京前,又发生了一件事。 大长公主派人给她下了帖子,请她去给谢佑治病,事成之后福宁伯府会奉上一万两诊金。 季澜溪午觉睡醒,就看见慕时韫拿着帖子在手里把玩,“要去吗?” 季澜溪看了看,就把帖子收了起来,“去,怎么不去,正好今天下午还有时间,最近手头有点紧,正好赚点外快。” 慕时韫嘴角有些抽搐,整个王府,手头最不紧的估计就是她了吧。 她一出手治病,怎么说也是一万两打底,要是碰上有仇的人求她治病,她还会多收一些,无双医馆和药膳堂也都只盈不亏, 要是她手头还紧,整个王府就没手头松快的人了! “你这话最好别当着王妃她们的面说,要不然肯定收获一堆白眼。” 季澜溪轻笑一声 ,“那当然不会。” 财不露白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王妃突然要把管家权给她的时候她就纳闷了,就让云青去打探了一下,一打探才知道原来是王府公中没钱了,王妃手里也没什么嫁妆能填补的了,见她手里钱多,就想让她帮忙填填窟窿。 知道之后季澜溪就想翻白眼,她看起来像是人傻钱多的冤大头吗? 不过王妃因为她不接手,又拉不下脸来去找王爷要钱,更不愿意把管家权交给柳侧妃,只好自己强撑着,结果病情还加重了。 何苦呢? 季澜溪又把空 第92章 有点父爱,但不多 一番寒暄之后,福宁伯夫人让人去把谢佑带过来,让谢娉婷陪季澜溪说话。 季澜溪自觉跟谢娉婷没什么话好说的,谢娉婷也不情愿, “本县主可是先帝亲封的县主,日后我们可就是妯娌了,看在你给我哥医治的份儿上,你只要安安分分,本县主是不会为难你的。” 季澜溪差点笑出声,谢娉婷不会以为她真的能为难到她吧? “清河县主,我给你哥治病可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是要收诊金的,至于旁的,县主放心,只要你不找我的事,我保证跟你井水不犯河水。” 话不投机半句多,好在谢佑很快就被带到了偏厅。 季澜溪看到谢佑的时候都要被吓了一跳,谢佑现在已经瘦下来了,但是脸色极端不好,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跟熊猫都有的一拼了,颧骨突出,脸色发青,形容枯槁,被人扶着,好像一阵风来都能把他吹倒了。 估计谢佑自己都打死没想到自己能瘦成这个样子。 福宁伯夫人殷切地看着季澜溪。 季澜溪伸出手,搭在谢佑的脉搏上切了会儿,眉头却是一点点皱了起来。 福宁伯夫人心里一紧,“世子妃,怎么样?” “坐下说吧。” 几人坐下,季澜溪说道:“谢大少爷的情况不容乐观,乃是精气衰竭之症,谢大少爷是否之 前夜间一直梦魇,盗汗,睡不好,白天也没什么精神?” “正是,全都对了。”福宁伯夫人连忙道。 之前几个大夫来都说看不出来什么病症,还有人说佑儿是中毒了,简直都是庸医! “那就对了,”季澜溪道,“病人神经本来就有些衰弱,但是却没及时治疗,又加上纵.欲.过度,导致了精气急速衰竭。” 屋里不少丫鬟,包括谢娉婷都没成亲,听到这话都红了脸。 福宁伯夫人一脸懵,“佑儿根本就没有妻妾,怎么会?” 说完她就意识到了,一定是儿子又在外面瞎搞了! 福宁伯夫人恨不得立刻就把谢佑身边的下人全部拖出去严刑拷打,碍于季澜溪在场只能先按捺了下来。 “那可有治疗的法子?” 季澜溪沉吟,“有是有,但是比较麻烦,我先写个方子吧。” 福宁伯夫人连忙让人拿来笔墨纸砚,季澜溪提笔,唰唰写下了一张药方。 “我明日就要离京了,这张方子先吃着,记住,治疗期间,千万不能再靠近女色了,否则回天乏术。” 福宁伯夫人连连应是,让人给季澜溪拿了两万两的银票,季澜溪看了一眼,就让空青收起来了。 季澜溪一走,福宁伯夫人就大刀阔斧地收拾起了谢佑身边的人,福宁伯府惨叫声一片。 季澜溪当 然是听不到的,她正在马车上美滋滋地看着刚赚来的两万两。 福宁伯府是真有钱,两万两不带眨眼的就给她了,王妃在这一点上,就不如福宁伯夫人远矣。 季澜溪再回去时,天都快黑了。 回去之后就听说王妃今天病情加重,王爷今晚去了韶光院用晚饭。 季澜溪挑眉,王妃这是沉寂多时,又要嘚瑟起来了? 季澜溪一点也不想卷进王府的斗争里,反正只要不对付她,王府谁当家对她来说都无所谓。 翌日阳光明媚,是个久违的晴天。 慕时韫重新坐上了久违的轮椅,穿着厚厚的衣裳被季澜溪推着出去,王府大.大小小的主子都出来送行了。 季澜溪眼尖地注意到,王妃的气色比前天好了不少。 上了马车,王爷突然道:“雪天不好出城,本王送你们到城门口。” “谢父王。”慕时韫“虚弱”地开口。 马车一路在街道上行驶,畅通无阻,宽阔的道路上,一辆低调的小马车却突然从斜拐角处窜了出来,眼看着往摄政王的马车撞去。 马儿的嘶鸣声传来,摄政王一凛,掠出马车,飞身到了那辆失控的马车上,控制住了马儿。 赶车的是乔装打扮后的月洄,此刻正颤抖着声音道:“多谢大人相救。” 摄政王“嗯”了一声,眼神 往那边瞥去, “下次小心点。” 这时,风掀起帘子的一角,摄政王看见了马车里坐着的人。 嗯,长得甚是像她。 马车继续行驶,摄政王站在原地,看着马车离去的影子,微微出神。 眼见着慕时韫和季澜溪的马车都已经走远了,车夫小心翼翼地请示:“王爷,还要不要……” 摄政王回神,拿出一方帕子擦了擦手,“回府吧。” “回……回府?” 王爷不是要送世子出城门吗? 这离城门还有些距离啊。 车夫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摄政王已经钻进了马车,车夫也只能把马车往回赶。 马车上,季澜溪和慕时韫正用炭盆烤栗子吃,其实是大部分都是慕时韫在烤,季澜溪在吃。 慕时韫又埋了一些到炭盆里,趁着烤的功夫,他拿起一旁瓷盘里烤好的栗子,放手心里一捻,稍微用力,栗子的壳和那一层膜就脱落了下来,黄澄澄的光滑的栗子仁就出现在慕时韫手心。 慕时韫剥好之后,熟练地把栗子仁喂到季澜溪嘴里,季澜溪手里拿着一本地方志在看,栗子仁喂到嘴边,她就低头叼进嘴里,眼睛却没离开书。 有时候慕时韫速度慢了,她还会微微蹙眉,示意他动作快点。 慕时韫也乐得这么伺候她,如果季澜溪吃栗子的时候嘴唇不小心碰 到了他的手,那一双桃花眼里就会泛起更深的笑意。 命运真是个奇怪的东西,要是在之前,有人跟慕时韫说他以后是个妻管严,他肯定不屑一顾,说不定还会把那人打一顿,但是现在,他就是伺候季澜溪伺候得不亦乐乎。 直到他们带的栗子都吃完了,季澜溪才意犹未尽地从书里抬头, “什么时候了?” 慕时韫把剩下的栗子壳都一股脑扔进了炭盆,栗子壳在火里哔啵作响,慕时韫拿起帕子擦了擦手。 “马上就出城门了。” “那父王应该已经见过珠珠了吧。” “嗯。” 慕怀珠现在情况特殊,摄政王又过于招眼。 第93章 喜当娘 枫林别院顾名思义,后山种了一大片枫树林,京城虽然一秒入冬了,但是枫林别院的枫叶还没来得及凋落,这也是慕时韫把地方定在枫林别院的用意了。 马车在枫林别院门口停下,慕时韫立刻就装起了病号,别院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慕时韫坐上轮椅,季澜溪推着他往里走。 “母妃生前甚是喜欢枫树,外公和舅舅就买下了这个别院,又让人精心培育后山的枫树,只为博母妃一笑。”慕时韫回忆着小时候的事,脸上露出了向往的神情。 “倒是鲜少听你说起你母妃。” 慕时韫道:“那我现在跟你说。” “母妃是黎家小女儿,外公生了三个儿子,却只得了母妃一个女儿,黎家虽然不是什么位高权重大富大贵之家,但是外公外婆却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母妃。” “黎家一直在边疆戍边,母妃习武很有天分,从小就在军营长大,她就像夏日的骄阳,明媚的像春风一样,才十几岁就打遍军营无敌手,十七岁就带兵大破柔然敌军,以一个女子的身份在军营享有比多少将军都高的威望,母妃喜穿红衣,那段时间敌军只要听闻红衣女将的名号就闻风丧胆。” 季澜溪听着慕时韫的描述,脑海中浮现了一个身着红衣、英姿飒爽的女将军。 “后来柔然被打退,母妃回京论 功行赏,母妃是男装回的京,那日正好赶上了京城的王公贵族在校场比武,父王二十岁就做到了三品将军的位置,年轻气盛,打遍全场没输过一回,母妃看不惯,就也上场了。” “后来母妃就把父王打败了?”季澜溪已经能想象到那个场面了。 慕时韫失笑着摇头,“不止。” “父王胜了太多场,以至于完全不把对手放在眼里,母妃当场就要跟他比马上功夫,父王答应了,却没几个回合就被母妃一枪挑落马下,连马都跪地了。” “这么厉害!”季澜溪惊叹。 “嗯,”慕时韫眼底的笑意都藏不住, “父王那天丢尽了脸面,就记恨上了母妃,誓要一雪前耻,那日父王又去找母妃比试,没想到碰到陛下封赏的旨意下来,父王这才知道原来他竟然输在了一个女人手里。” “后来父王没事就经常找母妃的事,母妃相看人家他也横加阻拦,还说像她这样的男人婆怎么会有人要,他们经常打起来,父王还总是被母妃压着打。” 季澜溪嘴角抽搐,王爷还真是欠揍啊。 说到后面,慕时韫眼里的光逐渐黯淡了下来,“再后来就是父王外出时被外祖父救下,然后柔然再次犯边,却传出了黎家通敌叛国,满门被下狱的消息,外公怕牵连到母妃,就用他救父王的承诺挟恩 图报让父王娶了母妃。” “母妃不相信外祖父会通敌叛国,想去边疆查证,父王不让她去,更是直接把母妃禁足了,那个时候据说父王天天脸上都顶着巴掌印上早朝。” 还真是冤家对头。 季澜溪心头微动,王爷跟王妃这看着也不像是完全没感情啊。 说话间,屋子到了,这屋子设计的很是别致,外观竟然是一棵参天大树,火红的枫叶迎风吹动,美得不似人间。 到了这里,就都是自己人了,慕时韫也不装了,就从轮椅上起来,握住了季澜溪因为推轮椅而有些凉的手,笑道: “这是母妃专门给我准备的屋子,说以后让我带娘子一起过来小住。” 慕时韫拉着季澜溪进去,一一给她讲屋里的布局和陈设。 这间小屋看着不大,实际上却别有洞天,一楼空旷可以会客,中间一棵巨大的树干,做了环形的楼梯,将一楼和二楼分隔开。 二楼的卧室简朴又不失典雅,还设计了一些情调,季澜溪一时间都有一种进了现代的情侣酒店的感觉。 “这屋里的每一处陈设,都是母妃亲自挑选的。”慕时韫得意道。 季澜溪的眼神却放在了屋里那一架凤尾琴上。 慕时韫的眼光顺着季澜溪看过去,最终停留在她身上,意味深长,“这琴是梧桐木的,是母妃亲手所制,母妃常 说梧桐象征相依为命、白头偕老的爱情,她送我这把琴,就是希望我以后可以和爱的人一起,相濡以沫,白头偕老。” 说这话时,慕时韫的目光灼灼地盯着季澜溪,丝毫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季澜溪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 “其实我觉得父王和母妃也不是全无感情的。” “此话怎讲?”慕时韫眼睛微睁,全京城都知道父王母妃不和,更没一个人说父王和母妃有感情的,尤其是母妃,恐怕她到死都在怨着父王。 季澜溪抚摸着琴身,“这琴身有好些地方已经被抚摸得很光滑,一看就是被抚摸了很多次,而这种光滑是涂抹了杏仁蜜才会造成的,杏仁蜜是京城贵妇最常用的护手膏。” 言下之意,这不可能是慕时韫抚摸的。 慕时韫自己也不喜欢抚琴,要不然也不会一直搁置在枫林别院里了。 这把琴是先王妃亲手制作,那能抚摸这把琴的也只有先王妃了。 慕时韫一愣,那这白头偕老,莫非是母妃给父王的? 这个想法刚出现,就被慕时韫扼杀在了脑海里。 怎么可能? 他童年的时候就没见过母妃给父王一个好脸,自从黎家出事,父王就再也没能进过母妃的门。 这关系,知道的是夫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仇人呢! 季澜溪也只是猜测 ,不过, “要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回头找个机会试探一下父王不就知道了?” 反正她是觉得有猫腻,以王爷的性子,哪怕当时不是摄政王,也不会允许一个女人每天对他那样,他还不把她休了,反而给她嫡妃的位置,还让她的儿子稳坐世子的位置。 即便是有救命之恩的加成。 救命之恩这个东西太虚无缥缈了,说大可大,说小也可小。 要想知道,试试王爷的态度就知道了。 “好主意。”慕时韫眼睛一眯,唯恐天下不乱。 “别想这 第94章 把楚承毅给忘了 慕怀珠眼睛亮了亮,“开心!寻蕊每天都陪我玩,还有好多好吃的,寻蕊说珠珠都可以吃,珠珠这几天都长肉肉啦!” “就是……要是能经常见到娘,就更好了……” 季澜溪温和地笑着,“珠珠住在这里,我们每天都可以见到。”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珠珠觉得我会骗你吗?” 慕怀珠摇头,“娘当然不会骗我。” “太好啦!以后每天都可以见到娘了!” 慕怀珠在地上蹦蹦跳跳,原本有些清冷的山庄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慕时韫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他上前一步,开口,“珠珠,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慕怀珠看了看他,歪着脑袋想了想,“你是哥哥,对不对?” 慕时韫瞬间眉开眼笑,“对,我就是哥哥,亲哥哥。” 慕怀珠不在意什么是亲哥哥,很快又蹦蹦跳跳地出去玩了。 季澜溪让人去准备炭盆,竹签,还有各种肉类,准备大展身手, “今晚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手艺!” 慕时韫哈哈大笑,“那为夫可要好好品鉴一番了。” 季澜溪傲娇地看了他一眼,“等着吧,保证让你吃到停不下来。” 东西拿来,季澜溪把肉切好,用盐和酒腌制好放一边备用,然后就号召大家一起削竹签。 晚间,天空又飘下 纷纷扬扬的雪花,与昏暗的天际几乎融为一体,寒风呼啸着,屋内却其乐融融,欢声笑语。 季澜溪第一锅出炉,有十串,她、慕时韫、玄锦、师姐、寻蕊、雁归还有空青一人分了一串,珠珠一个人分到了三串。 这里除了慕时韫和月洄,都是受宠若惊,连连摇头不敢接。 季澜溪道:“一串烤肉而已,没什么,都拿着吧,一会儿吃饱了还得指望你们干活呢。” 几人这才接了。 烤肉外酥里嫩,滋滋冒油,再刷上季澜溪秘制的酱料,一口下去让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吞掉了。 季澜溪又接着烤,玄锦在后面默默切肉削竹签,月洄还拿了酒来,寻蕊和雁归给他们温酒喝,空青则是去厨房煮醒酒和解腻的汤。 季澜溪在烤肉,倒是没来得及喝酒,慕时韫也松了一口气,她还是别喝酒的好。 季澜溪烤了两炉,慕时韫就没让她继续烤了,自己上阵也烤了一炉,季澜溪也赞不绝口。 “没想到你烤肉的手艺这么好。” 慕时韫微微扬起下巴,“那是。” 季澜溪看着屋内的氛围,突然觉得她似乎忘了什么东西,但是又想不起来, 慕时韫注意到她的异样,将烤好的一只串喂到她嘴边,问道:“怎么了?” 季澜溪用手接下烤肉,“我总觉得我们好像 忘记了什么东西,但是又想不起来了……” 慕时韫道:“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话音刚落,外面的门就被敲响了,门打开,一个穿着大氅、一身风雪的人直直站在门口。 慕时韫先认出了他,一脸震惊,“楚承毅,你怎么来了?” 话还没说完,他就想起来楚承毅好像是要跟他们一起过来来着。 慕时韫心虚地咳了一声。 季澜溪也这才想起来,她把楚承毅给忘了! 但是这也不能全怪她,她以为慕时韫会告诉他来着。 她看向慕时韫,慕时韫也在看着她,那眼神,好像在说: 不是你告诉他的吗? 楚承毅握紧了拳头,他今晨在家里等了很久,就是没等到出发的消息,他派人去摄政王府找他们,才知道他们已经出发了! 他娘一听说,立即就拎着包袱把他赶出家门了。 他只好出城来找他们,但是在城门口,他忘了带证明身份的东西,被守卫盘问,最后等了很久才有人认出来他给他放行。 他出城之后就快马加鞭,结果没走多远就下雪了! 他只能铆足了劲往这赶,但是下雪,马又疲累了跑不快,他就这个时候才到。 但是他推开门,竟然看见他们一群人在其乐融融地吃烤肉! 一天的委屈和憋闷一下子就爆发了。 “你们!” 慕时韫摸了摸鼻子,好像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还站着做什么,快进来暖和暖和啊。” 楚承毅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玄锦默不作声递给他一把烤串,寻蕊也端了一盅烧酒来, “随国公世子,雪天风大,您先喝点酒暖暖身子吧。” 楚承毅一直把所有的肉都吃完了,酒也喝完了,才觉得他又重新活了过来。 但是,肉被吃光,慕怀珠不开心了,无措地大哭起来。 “呜呜呜,珠珠的烤肉没有了,都没有了!” “娘,珠珠还想吃肉肉!” 慕时韫不悦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都吃完了?” 楚承毅无辜:“不是你们拿给我的吗?” 珠珠哭得梨花带雨,但是没办法,肉已经吃完了,再准备就太晚了,季澜溪就让人去凉拌了藕片端进来,又拿了几颗蜜饯,才把珠珠哄好了。 楚承毅看着慕怀珠,一脸见鬼的表情,“我去,你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大的女儿?” 慕时韫翻了个白眼,“什么女儿,这是我妹妹!” 妹,妹妹? 楚承毅的表情更像见鬼了一样, 慕时韫的妹妹管她媳妇叫娘? 是他的世界坍塌了吗?还是慕时韫已经越来越玄幻了? 珠珠哭累了,季澜溪就让寻蕊带她下去休息了。 玄锦和月洄也都回去了,空青和雁归收拾 完东西,也都出去了。 屋里就剩他们三个。 珠珠走了,楚承毅眼神在慕时韫身上流连许久,才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你……她……你们……” 慕时韫摊手, “如你所见,我没病。” “我们来这里也不是给我养病,而是给珠珠治病。” “珠珠是我同父同母的亲妹妹。” “那天我们夜探皇宫要见的人,就是珠珠。” 几句话,把楚承毅轰得外焦里嫩,好久才消化完慕时韫话里的意思。 “你妹妹,不是很久之前就被偷走了吗?” 慕时韫道:“珠珠确实是很小的时候就被偷走了,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又为什么会出现在 第95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哈哈哈……” 季澜溪毫不留情地大笑出声,笑得前仰后合。 “怎么样,比我低一辈的感觉如何?” 慕时韫:“……” 慕时韫有点自闭。 趁着季澜溪笑得开心,慕时韫一把把人揽进怀里,在她唇上亲了一口,桃花眼里潋滟无双,低沉而又磁性的声音在季澜溪耳边流淌, “只要你能接受我,就算日后都比你低一辈又何妨?” 季澜溪脸一下子爆红。 她红着脸,有些羞涩地说道:“可是要是你比我低一辈,我就是你的长辈,你觊觎长辈,这不是乱伦吗?” 慕时韫:“……” 他果然就不该对这张嘴抱有任何期望! 慕时韫面无表情地把人放开,自顾自去洗漱,季澜溪觉得有些热,随手就拿了桌上一杯水一口闷了下去。 喝完季澜溪才意识到, 什么水,这特么是酒! 季澜溪有些晕晕乎乎的了,眼前的酒杯好像变成了好几个,还都长了脚,晃来晃去的。 慕时韫洗完脸回来,就看到季澜溪盯着自己手里的酒杯看,都快看成斗鸡眼了,嘴里还念叨着, “破杯子,再跑我就让人给你腿都砸碎!” 慕时韫:“??” “你干什么呢?” 慕时韫从她手里拿过杯子,脸色立刻就变了, “你喝酒了?” 上次一壶果酒就把她醉成那个样子,这可是烧酒! 季澜溪看着慕时韫,眼底有些迷茫,“酒? 我喝的不是水吗?” 想到她喝的“水”,季澜溪皱了皱眉, “那水不好喝,竟然是辣的,还呛人!” “呵呵……”慕时韫没忍住笑出声了。 季澜溪有些恼,“你笑什么?” “好,我不笑了。”话是这么说,但是他的嘴角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季澜溪有些迷糊,但是这人竟然笑她,真讨厌! “我是谁?”慕时韫问。 季澜溪道:“慕时韫。” 慕时韫挑眉,“不是你素未谋面的老公了?” “当然不是!”季澜溪纠正他,“谁说素未谋面,明明每天都要一起睡觉。” 慕时韫眼底笑意更甚,他笑得花枝招展,快把季澜溪的眼晃瞎了, “那今晚还要不要跟我一起睡觉?” 喝醉的季澜溪被美色所惑,眼神有些迷离地看着他,“要!” 季澜溪满脑子都是和美男一起睡觉,拉着慕时韫就找床,但是他们是在一楼,床在二楼,季澜溪找了一圈,没找到床,她看向慕时韫,一脸控诉, “床呢?你不是说睡觉,床呢!” 慕时韫笑得更开心了,他捉住季澜溪的小手,“先洗漱,洗漱完我就带你去睡觉。” 季澜溪好像听懂了,由着他拉着去洗漱。 慕时韫拉着她的手放进水盆里,细细地给她洗手,就是这样一双手,医死人肉白骨,赚得了银子,也做得了美食,更是引得他魂牵梦萦。 洗干净后,慕时韫 又给她拿热毛巾擦了脸。 喝醉的季澜溪十分乖巧,不像醒着的时候,跟只小刺猬一样,总是得刺他一下。 洗漱完,慕时韫看着她,“床在上面,你自己能上去吗?” 上面? 季澜溪仰头看了看天花板,然后一脸困惑地看着他,似乎是问他床在哪。 慕时韫方才吃了些鹿肉,此刻被季澜溪这样的目光盯着,喉咙干的有些发紧。 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将人打横抱起,声音带了几分喑哑与情.欲, “我带你去。” 上了楼,慕时韫将人轻轻放在柔软的床铺上,季澜溪的胳膊却一直勾着他的脖子,怎么掰都掰不开,慕时韫保持着弯腰的动作,叹了口气,试着跟季澜溪沟通。 “醒酒汤还热着,我去给你端碗来,喝了再睡,嗯?” 季澜溪现在就是个醉鬼,根本没法沟通的那种,她困了,现在一心只想睡觉。 慕时韫又道:“不喝醒酒汤明天你会头疼的,你先放开,等我一会儿,好不好?” 季澜溪看着他嘴唇一动一动的,说出来的话她也听不懂,实在是聒噪得很,季澜溪舔了舔唇瓣,勾着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双唇相贴,慕时韫眼神蓦地幽暗下去,扣着她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吻毕,两人气息都有些凌乱,但都有些舍不得分开,鼻尖几乎都要挨在一起。 季澜溪眨了眨眼,突然伸出舌头 ,在慕时韫唇上轻轻舔了一下。 仿佛触电一般,嘴唇酥酥麻麻的触感传来,慕时韫欺身而上,将季澜溪压在身下。 季澜溪懵懵地看着他,慕时韫呼吸逐渐粗重,身上燥热得厉害。 季澜溪感觉到有东西在抵着自己,蹙了蹙眉,说道:“还不睡觉?” 慕时韫声音沙哑,“睡了。” 他拍拍季澜溪的手,翻了个身,想从季澜溪身上下去。 再这个姿势下去,他可真要控制不住了。 季澜溪紧紧地抱着他,笑得美滋滋的, 嘿嘿,拉了个帅哥陪她睡觉! 慕时韫规矩地被她抱着,躺在外面一动不动,脸别过去,不敢再看她,嘴里默念着清心咒。 但是今天的季澜溪不同以往,她将帅哥拐到床上后,却发现帅哥根本不理她,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季澜溪不愿意了,“你为什么不看我,难道我长得很丑吗?” 不行! 就算她长得丑,他也不能不看她! 季澜溪在慕时韫身边拱来拱去,手也乱晃着,试图引起他的注意,但是却将慕时韫的火拱得更加旺盛了。 她嘴里还不停,“你看看我嘛,看看我嘛……” 慕时韫实在忍无可忍,猛地翻身,将季澜溪压在身下。 “锵!” 头顶忽然传来兵器相接的声音,紧接着是玄锦声音, “有刺客!” 刺客! 慕时韫身子一僵,绮念当即就散了好几分。 但是身体的炙 热又让他难受得很。 这些该死的刺客! 慕时韫一拳头砸在床上,再看季澜溪,她正一脸蒙圈地看着他,慕时韫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乖乖等我回来。” 季澜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慕时韫将她的手掰下去,一转身,眼底的戾气原形毕露。 他拿起 第96章 一喝酒,就出糗 翌日,季澜溪是被珠珠欢快地玩耍的声音吵醒的。 季澜溪撑着床起来,发现自己头疼得厉害。 “嘶——” 慕时韫坐在不远处看书,听见动静看过来,一副果然如此的语气, “我昨晚说让你喝了醒酒汤再睡,你不听,现在好了吧,头疼了吧。” 季澜溪这才想起自己昨晚把烧酒当水给喝了, 后来……她好像是拉着慕时韫上床睡觉来着? 季澜溪捂脸, 果然, 一喝酒,就出糗。 慕时韫道:“给你热了果饮子,快起来喝点吧,珠珠那小丫头一早就过来找你,我说你昨晚累了,还在睡懒觉,让她自己去玩了。” 季澜溪捂着脸,“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这话说出来也太有歧义了吧! 不过季澜溪还是很快就起床了,刚洗漱完,珠珠就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 “娘!” “我和寻蕊在堆雪人,你来和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季澜溪笑了,“珠珠,还记不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我们今天要治疗哦,等治疗完我再陪你一起堆雪人怎么样?” 慕怀珠嘟着嘴,“好吧。” 季澜溪收拾了一下,早饭简单吃了点粥,就和慕时韫一起去了珠珠的房间,让慕怀珠在床上躺好。 慕时韫道:“我去外面等你们。” “好。”季澜溪颔首,拿出了银针。 慕怀珠看着季澜溪指间长长的银针 ,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娘,扎针会不会很痛?” “不会的。”见慕怀珠还是很紧张,季澜溪微笑着哄她,“勇敢的孩子是不怕扎针的,珠珠已经是勇敢的孩子了,是不是?” “嗯!”慕怀珠点了点头,“勇敢珠珠,不怕扎针!” 虽然这么说着,季澜溪还是能感觉到她的紧张,果然,古往今来,就没有小孩子不怕扎针的。 不过随着季澜溪一针落下, “咦,真的不痛诶!” 慕怀珠逐渐放松,季澜溪扎针的速度就快了不少。 最后一根针落下,季澜溪手指一弹,明晃晃的针尾就轻轻颤动了起来,发出阵阵嗡鸣声。 慕怀珠的精神也有些恍惚,“娘,珠珠头有点疼。” 季澜溪道:“头疼是很正常的,说明珠珠正在好起来,珠珠睡一觉,下午我们一起堆雪人好不好?” “嗯嗯。” 慕怀珠沉沉睡去。 一刻钟后,季澜溪收了针,走出里间。 彼时慕时韫站在窗前,一身玄衣,负手而立,单是一个背影,就足以令人着迷。 季澜溪走到他身边,“珠珠已经睡下了,我用针刺激她的神经,能帮她早点想起来。” “嗯,”慕时韫眼底泛起笑意,“有劳娘子了。” 季澜溪下巴一扬,“先别谢我,我可是要诊金的。” 慕时韫暧昧一笑,“只要你接受我,我所有的钱都是你的。 ” 季澜溪斜了他一眼,“没个正经。” “冤枉,我说的都是实话。” 季澜溪别过去,出去看雪景了。 其实她不是不能接受慕时韫,但是身为一个家族精心培养的继承人,她从小被灌输的观念就是七情六欲淡薄,一个家族的家主,是不能耽于情爱的,否则何以带领家族走向繁盛? 他们结婚只为繁衍后代,所以只要对象足够优秀,是谁都可以。 如果慕时韫对她也只有夫妻以内的义务,她反倒可以和他以夫妻相处,但是慕时韫对她的感情不一般,她没办法接受,因为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回以同等的情意。 这样对他不公平。 不过慕时韫早已经习惯了她的拒绝,他已经学会了自我排解, 她都已经是他的娘子了,跟他心意相通,不过是迟早的事。 他追上她的脚步,“昨夜的刺客玄锦已经核查了他们的身份,极有可能是恒王余孽。” “刺客?昨晚有刺客?” 刚说完,季澜溪就对上慕时韫似笑非笑的眼神,突然就想起来自己昨晚又喝醉了。 季澜溪:“……”以后坚决不能再喝酒了。 喝酒误事。 季澜溪轻咳一声,“可能?还不能十分确定吗?” “他们甚是狡猾,衣物身体都没什么能辨别的地方,不过父王初登摄政王位时,清理了不少恒王一党的人,他们豢养的死士 ,也是什么标识都没有。” 季澜溪明白了,欲盖弥彰。 下午珠珠醒过来,季澜溪陪她一起堆雪人,慕时韫也加入其中。 一连几日的大雪,一连几日的刺客,慕时韫带来的暗卫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烧了多少尸体了。 要是在现代,火葬场高低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大雪封了路,他们和京城的联系也薄弱了许多。 不过也有好处,后面几天也没什么刺客了。 雪过天晴,这日,慕时韫突然道:“来了好几天一直下雪,我们还没好好出去逛逛,走,我带你去逛逛。” “去哪?” 慕时韫翻身上马,朝她伸出手,“去了你就知道了。” 季澜溪把手递给他,在慕时韫的帮助下上了马背,两人共乘一骑,慕时韫欢呼一声,勒转马头,朝着后山疾驰而去。 后山就是那一座枫树林,京城今年入冬早,又匆忙,所以枫叶大部分都还没来得及掉落。 殷红的枫叶托着白雪,两相映衬,在冬日的阳光下仿佛镀上了一层五彩光芒,煞是好看。 红枫,白雪,暖阳,璧人。 下了马,慕时韫把马栓好,刚转头,就看见一团白色的雪球兜头朝他砸了过来。 慕时韫头一偏,灵巧地躲过了。 下一秒,又一个雪球砸了过来。 慕时韫又躲,眼角的余光瞥见季澜溪得意的神情,俯身抓了一把雪砸了回去。 两人你来我往,就像是那日在蕴玉轩院子里比武,展开了一场较量。 雪砸进衣领子里,冰冰凉凉的,但是季澜溪很开心。 砸累了,慕时韫握着季澜溪的手,插到自己胸前的衣服里给她暖着冻得通红的手,两人歪倒在厚厚的雪地里。 慕时韫的大氅很大,裹着她,一点也不觉得冷。 季澜溪觉得眼前出现了一片阴影,旋即,慕时韫的吻落了下来。 季澜溪心跳 第97章 雪灾 “要滚也该是你们滚!” “你们!”两个小丫鬟气得不行,“你们是哪个庄子上的?” 季澜溪似笑非笑地看过去,“我们是枫林别院的。” “怎么可能!枫林别院已经很多年都没住过人了,你们说谎也不打个草稿!” 慕时韫嗤笑一声,冷冷道:“这片枫林是我的私产,你们在我的地盘上指责我们,你们是现在自己滚,还是我让人把你们丢出去?” 后面那句话,慕时韫是对着轿子里的人说的。 轿子里的人听到这句话,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指尖发白。 轿子里传来两声闷响,抬轿的一人喊道:“回去了!” 两个小丫鬟脸有些白,跟着轿子回去了。 被坏了兴致,慕时韫脸色黑得不行, 怎么每次都有人来坏他的好事! “好好的雪景都被糟蹋了,兴致都没了,我们回去吧。” “先不急,”季澜溪道,“我在这看到了不少药材,挖了再回去。” 容不得慕时韫拒绝,季澜溪已经折了根树枝挖了起来。 慕时韫:“……” 两人去的时候空着手,回去的时候却是拿了不少东西。 季澜溪招呼空青去把药材简单处理一下,又让雁归去打听清水庄住的是谁。 晚间,雁归就回来了,却是一脸气愤, “奴婢去清水庄打听,结果去了,那大白天却大门紧闭着,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奴婢去敲门,那的人开了门,却警惕地很,没几句话就把我打发了,也不知道里面住着什么金贵的人。” 她这一番抱怨,倒是把一屋子的人都逗笑了。 季澜溪笑道:“你也别气了,我把这个活交给你,你多留意着,看看那清水庄住的到底是什么金贵的人物。” 雁归脸红红的,“世子妃惯会取笑奴婢。” 众人又笑了一场,各自回去休息了。 这几日雪又开始下,虽然没有之前那么大,但是他们和京城的联系仍旧还没恢复。 某日,季澜溪洗漱完,就看见慕时韫正站在窗户前往外看,都有些出神了,连她走到他身边他都没发现。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慕时韫转身,见是她,说道: “我在想,今年这么早就下这么大的雪,京城尚且如此,往北方的几个州府岂不是要闹雪灾了?” 季澜溪想到自己看过的地方志,京城以北还有秦州平州以及西北甘州,肃州,以现在的医疗及救灾水平,若是发生雪灾,确实是一大灾难。 “京都有父王坐镇,不会出大乱子的。” 慕时韫看了看阴沉的天色,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但愿如此吧。” 此刻,因为平州州牧的折子,京城已经炸开锅了。 平州地处大燕朝最北方,一个多月前天气乍寒,一夕之间冻死了不少农作物,平州州牧本想上 折子请求今年免税,但是雪太大,就想着再等等,结果却是连下了十几天的大雪,封住了山路,信怎么也送不出去。 眼见着灾情越来越严重,平州州牧心急如焚,当即让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信送出去,跑没了好几个人,才把这封泣血的折子送到了京城。 摄政王当即一封政令发出去,调遣粮食,全力赈济平州灾民。 只是还没喘过来气,平州州牧又上了一封折子,北方柔然军民屡次冒犯边境,强行闯入百姓家中抢粮,更与山匪勾结,谋害百姓,平州州牧请求朝廷派兵镇压。 摄政王震怒,当即派兵前去剿匪,又调遣附近的边境守军和朝廷军配合,全力救济平州。 后面几天,甘州和肃州州牧也都上了折子,说其辖地也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雪灾。 唯有秦州,一切安好。 地方官员五年一考课,今年恰好是最后一年,发生了这样的事,其他三个州的官员是回京无望了,唯有秦州的官员,成了人人羡慕的对象。 枫林别院到京城的路一直不通是个大问题,雪小了之后,慕时韫就让玄锦等人去征集附近的农夫,一起清雪开路。 或许是上天授意,在他们不懈努力了三天之后,路终于通了。 慕时韫和季澜溪也终于收到了京城的消息。 季澜溪那边倒都是好消息,因为天气变冷,贵妇小姐 们大多弱不禁风,京城一下子多了不少病人,随国公夫人又站出来为她的药膳堂代言,药膳堂一下子就在京城贵族圈火了一把,季澜溪说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 慕时韫那边就没那么好了,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摄政王在信里说了,京城缺人手,让他尽快回京。 只是慕时韫在看到秦州一切安好时,眉头不禁皱起。 “甘州秦州地处相邻,怎么会甘州受灾,秦州还一切安好?” 季澜溪看了信纸一眼,两人对视,俱是想起了那夜在暗香楼的刘犇。 若他真的是秦州州牧的侄子,那整件事都透露出一丝古怪来。 慕时韫当即提笔,给摄政王回了一封信回去。 季澜溪也写了一封信给云青,让人一起送回去了。 刚把信送出去,雁归小跑着过来了, “世子妃,您让奴婢留意的清水庄的住户,有结果了,今晨外边来了马车,是来接那人回去的。” “奴婢没看见那住户的脸,但是奴婢看见了接人的是谁,是……您哥哥,季大少爷。” 能劳驾季云朔来接人,里面住的八成就是季玉了。 季澜溪又让人去打听。 打听的结果有些出人意料,季玉自从宫宴过后精神就不太正常,江氏没办法,只好让她来京郊避避风头,这次接她回京,除了大雪,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云安侯季惟庸离京办差 ,回京了。 这不马车一能上路,季云朔就亲自过来接了。 雁归撇撇嘴,“季大少爷可真是有眼无珠,放着世子妃这个亲妹妹不心疼,竟然去心疼那样的人。” 一想到他们世子跟季玉有那么多年的婚约,季玉还差点成了她们的世子妃,雁归就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慕时韫就在旁边,闻言冷哼一声,“他们有眼无珠,有人慧眼识珠不就行了 第98章 在大大的枫林里挖呀挖呀挖 季澜溪想到那次的事情,忍不住笑出声。 慕怀珠一向是比较听话的,只要不涉及季澜溪,都特别好说话。 但是只要涉及季澜溪,就不一样了。 之前慕时韫执着于教她不能叫季澜溪娘,要叫嫂子,结果把小姑娘弄生气了,几天都不理他。 后来就算消气了,还是不怎么待见慕时韫,明明会叫哥哥,但是每次只要季澜溪在,都把他忽视个彻底。 慕时韫一开始还挺自闭,后来就慢慢习惯了。 慕怀珠这种情况类似于鸟类的印随现象,鸟类在孵化后会把第一个看到的活物认成自己的妈妈,慕怀珠则是因为极度缺乏安全感,所以才会把给她治病给她安全感的季澜溪认做是母亲。 “我们也下去吧。” “好。” 慕时韫牵着季澜溪的手,两人并肩下去。 两人并肩下去,慕怀珠歪了歪脑袋,脆生生地叫了声,“娘!” 慕时韫看着她,“我是你哥,叫哥哥。” 慕怀珠眼珠子左右乱转,小嘴撅着,不叫。 慕时韫又自闭了,“你们玩吧。” 说完转身准备回去。 慕怀珠看着他的背影,腮帮子鼓了鼓,其实她意识里感觉他真的是她的哥哥,但是她管娘叫娘了,就不能再叫哥哥了。 她懂的,她不是一般的小孩子了! 季澜溪陪珠珠打了会儿 雪仗,饭后亲自监督着她把一碗药喝了。 珠珠一张小脸都皱成包子了。 “珠珠真乖。”季澜溪又拿来蜜饯哄她。 京城的信是三日后收到的,赈.灾的东西都有条不紊地发下去了,剿匪的将士也出发了。 陛下亲自出宫去大相国寺给北方的百姓祈福。 季澜溪看到这一条,忍不住道:“咱们这离大相国寺不远,就隔了一座山,陛下不会来这吧?” 慕时韫道:“怎么可能,陛下出宫祈福,来枫林别院做什么?” “哎呀,正常情况下肯定是不会来了,我说的不是那种情况吗?” 慕时韫看了她一眼,随即默了默,“他可千万别来。” 别说珠珠的存在暂时还不能让外人知道,眼下形势不明,恒王余孽极有可能卷土重来,当年的事,皇室不知道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他们连给珠珠治病都如此小心翼翼,若是皇帝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腥风血雨。 两人一直担心着这件事,让人打听着圣驾,好在祈福十分顺利,从去到回,都没什么变故。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又过了几日,季澜溪手头的药材不多了,她想起来上次在后山的枫林后面看见不少好药材,就叫上师姐,准备去后山采一些回来。 慕时韫要和她一起去,季澜溪拒 绝了,眼下圣驾还没回銮,慕时韫是带病之身,一次两次还行,要是频繁出门,被人看见了不好解释。 慕时韫只好作罢。 季澜溪和月洄背着药篓,就出门了。 她们一开始是准备坐车去,但是临出门,季澜溪又改变主意了, 她想骑马。 月洄马术精湛,况且骑马可比马车有意思多了,也快多了,她自然无有不应。 季澜溪本来只是一时兴起,原主骑马的次数不多,她在现代也没怎么骑过马,只是会而已,不怎么好就是了。 看着高大的马儿,她以为自己会胆怯,但是没想到她一上马,如鱼得水,好像是肌肉记忆一般,拉着缰绳就冲了出去。 月洄有些意外,小师妹,一开始看着不怎么会的样子,怎么突然一下子就窜出去了? 狐疑归狐疑,她连忙驾马跟上。 到了地方,两人把马拴好,月洄忍不住夸赞, “小师妹的马术竟然这么好,完全得了师父真传了。” 季澜溪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上手就有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 “嗐,骑得多了就练出来了。” 季澜溪虽然有点疑惑,但是看到药材,就把这个疑惑抛之脑后了,月洄也认识一些简单的药材,两人一块挖,带来的背篓很快就装满了。 月洄道:“小师 妹,药篓已经满了,我们回去吧。” 季澜溪却是看见了不远处有一种制作抗寒药很好的药材,她有些舍不得走。 “师姐,你先回去吧,我再采一会儿,那种药材抗寒有很好的作用,动物们很喜欢,我们要是走了再回来说不定就被什么动物给吃了,你先回去吧,顺便叫些人来一起摘,我在这守着。” 月洄有些犹豫,“可是小师妹你一个人……” “我没事的,枫林是自家的地盘,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再说了,就算有什么危险,危险的也该是他们才对。” 季澜溪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 月洄这才想起来自家小师妹的武力值,一笑,“也是,那你注意安全,我这就回去叫人。” 月洄拿起装得满满的背篓,挎到马背上,自己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季澜溪把那片的地方简单圈起来,防止小动物过来破坏。 其实动物吃些药材对这些药材的生长繁殖也是有益的,动物也大多吃不了多少,但是它们吃的时候还会进行破坏,到时候就不好再用了,季澜溪只能简单地把东西圈起来,然后去找找还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上次她和慕时韫只是在外围就挖了不少,这枫林里着实有不少宝贝,越往里进越多,季澜溪这里挖挖,那里挖挖,根本停不下来。 “啾啾啾” 耳边传来什么声音,季澜溪竖起耳朵一听, “啾啾啾” 她四处看了看,在一堆红色的枫叶中找到了一只红色的小狐狸。 小狐狸的皮毛是火红色,油光水滑,煞是好看,季澜溪忍不住摸了一把,一摸才发现, “受伤了?” 小狐狸的腹部有一道血痕,从腹部一直延伸到大腿上,血珠粘在皮毛上,都已经凝固了。 “啾啾啾” 小狐狸似乎通人性,一双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她,像是在求她救它。 “既然遇到了,就当日行一善吧。” 季澜溪从背后的背篓里扒拉出几种药材,揉碎了抹在小狐狸伤口处,又拿出一截随 第99章 被背刺了 小狐狸听不懂,还继续拽她的衣服,甚至因为急切,声音逐渐尖锐。 季澜溪不走,小狐狸就一直拉着她,她没办法,蹲下来戳了戳小狐狸的脑袋, “说好了是日行一善,这可是另外的价钱!” 季澜溪又自言自语,“真是,说了你又听不懂。” 小狐狸啾了一声,似是听懂了,呲溜一声跑了出去。 就在季澜溪以为小狐狸已经走远了的时候,它又回来了,嘴里还叼着东西。 小狐狸把东西放到季澜溪面前,季澜溪一看, “仙人草?” 仙人草可是稀罕玩意,而且大冬天的,仙人草可不好找啊。 她看向小狐狸,“这是给我的?” 小狐狸又“啾”了一声,伸出前爪指了指刚才自己跑过的方向,又继续去扯季澜溪的衣服下摆。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跟你走,你就会带我去找更多的仙人草?” “啾” 它甚至伸出前爪拱在一起,祈求的眼神盯着季澜溪。 季澜溪噗嗤一笑,“搞得真跟成精了似的。” “行吧,看在仙人草的份上,我就再积一份德吧。” “啾” 小狐狸往一个方向跑,回头示意季澜溪跟上。 不知道走了多久,季澜溪到了一个空旷的山洞,从外面看,确实有人躺在地上,看样子还受了不轻的伤。 小狐狸的声音更急切了,拽着季澜溪的衣服下摆要把 她往里拉,季澜溪进去一看, 这特么……不是皇帝吗? 圣驾不是在大相国寺准备回銮吗? 他怎么会在这,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他穿的便服,但是季澜溪还是认出了他身上的宫廷工艺,就是皇帝司矜无疑! 季澜溪第一反应, 靠!被背刺了! 这人不能救! 她转身就走。 小狐狸跑到她跟前拦着她,季澜溪义正严词地说道:“我刚救了你,你也不用恩将仇报吧,你知道我救了他会惹多少事吗?” 小狐狸不管这些,就一个劲儿地拉着她,甚至死缠烂打都用上了。 季澜溪一想,圣驾在枫林别院附近出了事,她若是不管,让司矜死在这,她和慕时韫,乃至摄政王府依旧脱不了干系。 司矜方才亲政不久,朝政大头还是在摄政王管着,尤其是最近雪灾,政令都是摄政王发出去的,司矜最多盖个章,她敢打赌,司矜今天在枫林别院出事,估计明天就要传出摄政王窃国的消息了! 季澜溪心里好像有两个小天使在天人交战,左边那个说要救,右边那个说不救。 终于,要救那个战胜了不救那个。 季澜溪任命似得蹲下来,给他检查伤势,还恶狠狠地比划了一下,一边救人,一边念叨着, “你说你好好在皇宫里当个米虫不好吗,干嘛吃饱了撑的跑出来祈福,你也求,他 也求,大事小事都要求,这么多志愿,佛祖哪管得过来?” 真是,她刚采的药材,直接用掉了一半,暴殄天物啊! 等他醒了,得多讹……啊不,多要点诊金! 救都救了,更不能坐视不管了,季澜溪想给慕时韫发个信号,让慕时韫带人过来把人接走,没想到信号弹拿出来,她悲催地发现, 湿了! 不能用了! 她想出去找人,偏偏这个时候,又下大雪了! 她今天出门一定是没看黄历! 没办法了,季澜溪只能寄希望于师姐带了人来,赶紧过来找到她了。 只是一直等到了晚上,季澜溪也没等到来找她的人。 山洞里有干柴和干草,她生了堆火,做了个陷阱抓了只野鸡,简单处理了之后,架在火上烤。 小狐狸闻到了香味,跑了过来,眼巴巴地看着季澜溪。 见烤的差不多了,季澜溪撕下一只鸡腿,递到小狐狸嘴边,小狐狸连忙张嘴去咬,马上就要吃到嘴里了,季澜溪手一收,小狐狸咬了个空。 “哈哈哈……真笨。” 小狐狸:“……” 小狐狸愤然叫了两声,表示抗议。 “好了,不逗你了。”季澜溪把鸡腿放在小狐狸面前,伸手戳它的小脑瓜, “吃了我的鸡腿,你可就是我的狐狸了,hiahiahiahia……” 季澜溪笑得有些阴森,在这么可怕的 眼神笑容下,小狐狸忍不住往后缩了缩,把鸡腿叼的远一些继续啃。 季澜溪笑得更开心了,一个人干掉了剩下的鸡肉,算是填饱了肚子。 夜幕降临,山洞挡风,季澜溪又穿了大氅,倒也没有很冷,干柴烧的哔啵作响,火苗跳跃着,一人一狐狸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小狐狸在季澜溪的大氅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着了,季澜溪望了一眼外面沉沉的天色,风雪小了些,但是依旧不太能出去。 慕时韫……会来找她吗? 她靠着离火堆不远处的墙壁,闭着眼睛小憩。 季澜溪不知道的是,外面慕时韫带着人找她快找疯了。 慕时韫前脚刚得到圣驾遇袭,陛下进入了枫林的消息,后脚季澜溪失踪的消息就传了回来,他当即也顾不得什么了,亲自带着人搜山。 只是后山范围那么广,风雪又那么大,这种情况下想找到人,几乎是难如登天。 慕时韫披着大氅,凛冽的风雪刮得他脸生疼。 “找仔细点!” “是。” 入夜,司矜悠悠转醒,他第一眼看到的是火堆,第二眼看见的就是靠在石壁上休息的季澜溪。 几乎是瞬间,往日澄澈怯懦的眼神里就泛起了阴鸷的杀气。 是她救了他,那么,她又看到了多少? 若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见的,那就…… 司矜抽出随身的匕首握在手 里,撑着墙和地面起来,一步一步朝着季澜溪靠近。 在火光下,他高高举起匕首,眼底闪过一抹厉色,朝着季澜溪的眉心就要狠狠刺下! “啾啾啾” 小狐狸软软的声音传来,司矜一怔,下落的匕首戛然而止,“是你把她找来的?” 小狐狸睡眼惺忪地啾了一声。 半晌,司矜收了匕首,冷哼一声,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靠墙坐下,闭上眼睛假寐。 他不知道的是,他刚闭眼,那边的季澜溪就睁 第100章 我不救白眼狼 司矜猛然惊醒,看见黑衣人,还没来得及爬起来,一双眼里满是惊恐, “朕是皇帝,你们刺杀朕,可是诛九族的罪!” 黑衣人大笑,“荒山野岭的,你死了,谁会知道是我们杀的?” 说着往季澜溪那边看了一眼。 季澜溪忙摆手说道:“跟我没关系,我不认识他,我只是凑巧来躲避风雪的。” 黑衣人似乎在思考她话的真实性,这时,司矜突然说道:“摄政王世子妃,你都已经救朕一次了,朕身上的伤还是你包扎的呢,你再救朕一次,朕回去一定让王叔好生褒奖你!” 季澜溪瞪大了眼睛, 竟然卖她? 活的白眼狼,今天她就见到了。 早知道就让他死在山洞里了。 她双手合十,神秘莫测地说道:“我昨天施救,是想日行一善,但是今天不行。” 司矜一愣, “啾?” 小狐狸发出了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她昨天日行一善救的不是它吗? 季澜溪看了司矜一眼,接着道:“因为我不救白眼狼。” 司矜:“……” “少废话!”为首的黑衣人怒道,“你们今天都得死!” 手一挥,后面十几个黑衣人提刀砍过来。 司矜捂着伤口,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季澜溪知道,这是昨天给他上的麻药劲儿过了。 昨天的麻药是她就地取材做的,药效不确定,不过他治疗的时候没醒,说 明效果还不错。 季澜溪眼眸眯起,随着黑衣人的上前往后退,五指之间夹着泛着寒光的银针,银针上面都抹了见血封喉的毒药,只要被刺中,十息之内没有解药就会立即毙命! 黑衣人提刀砍过来。 司矜扶着墙大喊:“救朕,朕许你一个承诺!” 季澜溪眼底寒光闪过,夹着银针的手挥出, 同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的承诺,值几个钱?!” 几道寒光闪过,几个黑衣人瞳孔一缩,不可置信地倒地,口吐白沫,挂了。 一众黑衣人倒吸一口冷气,这是什么毒,竟然这么霸道?! 司矜听了这句话,眼底的阴郁和戾气几乎要倾泻而出,他低下头,敛去眸中的杀意,再抬头时,又恢复了惊恐。 黑衣人也反应过来了,“她手里银针肯定没多少,上,不能让他们活着出去!” 黑衣人又砍过来,季澜溪手里的银针确实没多少,这种见血封喉的剧毒随身带不了多少,不过, “谁说我只有这点毒药的?” 季澜溪说着,一把粉末洒出,粉末飘进几个黑衣人的眼睛里,发出“滋滋”的响声,伴随着黑衣人痛苦的惨叫,让人头皮发麻。 黑衣人看向司矜,“先杀小皇帝!” 黑衣人立刻转换目标,一股脑朝着司矜砍去,司矜冒着冷汗闪躲,见季澜溪似乎真的没有帮忙的意思,一急,正要 向季澜溪呼救,却不想季澜溪已经大喝一声, “狗贼,拿命来!” 挥舞着匕首上前跟一个黑衣人缠斗起来。 你有毒啊! 怎么不用毒! 到这份上,司矜再看不出季澜溪是真的不想救他就枉费他在皇位上察言观色那么多年了。 “刺啦——” 司矜的袖子被砍断了,半截胳膊都露了出来。 季澜溪眉眼弯弯,继续跟那个黑衣人过招,黑衣人想走,她还不让人家走。 司矜又被砍到了胳膊,血飙出来溅了老远。 眼见着司矜快躲不掉了,季澜溪心思一动,正要速战速决,外面传来几道破空声,黑衣人应声倒地。 慕时韫顶着大氅,逆着光大步走进来,一把把季澜溪拥进了怀里。 “没事吧?” 季澜溪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他眼底全是红血丝,大氅的毛上都耷拉着雪碴子,看样子是找了她一夜。 季澜溪心里软成了一滩水,忍不住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身。 “我没事。” “……有事的,是朕……” 司矜虚弱的声音传来,两人这才分开,齐齐转头看着他。 慕时韫单膝下跪,“臣酒驾来迟,罪该万死。” “咳咳……”司矜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把慕时韫扶起来, “快起来,你何罪之有?多亏了你们夫妻二人,要不然朕怕是在劫难逃,朕回去一定论功行赏。” “谢陛下。” 季澜 溪这时笑眯眯地问道:“陛下,你方才说臣妇救了你可以得到一个承诺,臣妇与世子夫妻一体,想来这个承诺也是作数的吧?” 司矜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季澜溪一脸关切,“陛下,你没事吧?你要是有事一定要说出来,臣妇可以就地给你看看。” 司矜看向她:“日行一善?” 季澜溪义正严词:“忠君爱国,是每一个大燕人的本分!” 司矜:“……”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但是他又不能把季澜溪的话说出来,季澜溪刚说的是不救白眼狼,他要是说了,岂不是说自己就是白眼狼了? 慕时韫宠溺地看着她道:“陛下受了伤,又受惊,理应先去医治,有什么事等等再说吧,天子一言九鼎,陛下难道还会缺了你的?” 司矜嘴角直抽搐,“……那是自然,这个承诺朕就给你们夫妻二人,只是朕方才亲政,朝政大权都是王叔说了算……” 季澜溪瞬间眉开眼笑,“多谢陛下,陛下放心,我们一定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我先给陛下简单包扎一下。” “嗯。”司矜眼皮有些跳,伸出胳膊让季澜溪包扎。 季澜溪包扎好后,还是系了一个蝴蝶结, 不一样的是,这个蝴蝶结比给小狐狸系的丑。 收拾好准备下山了,季澜溪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正准备回山洞,小狐狸却不知什么时候窜了 出来,顺着衣服的下摆爬到季澜溪肩头, “啾啾啾” 季澜溪揪着小狐狸的后颈皮把狐狸拎到自己面前,“原来你在这,我还准备去找你呢,你欠我的账,可得赶紧还我,我这人不喜欢赖账。” 刚走出去没几步的司矜身子微微一僵, 他怀疑她这句话是对着他说的,但他没有证据。 “啾啾啾”小狐狸似是觉得不舒服,四 第101章 一会儿还有你更喜欢的 被扔在柔软的床榻上,慕时韫脱下厚重的外衣,欺身而上,伸出手去脱她早已经脏了的外衣,季澜溪下意识双手格挡在胸前, “你,你要干嘛?” 慕时韫专心道:“枕边教妻。” 什、什么? 还没来得及问出来,慕时韫已经拨开她胸前的双手,不由分说将她压在身下,季澜溪连忙反抗,但是很快就被慕时韫反剪了双手,高举到头顶,紧紧地禁锢在床头。 腿上的动作,也被他轻松化解。 慕时韫的湿热的吻落下来,季澜溪心头一颤,偏过头,湿热的吻落在了脸上。 慕时韫抬头,沉沉地看着她。 “你,有话好好说……”季澜溪声音都有些发颤, 慕时韫一只手擒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和自己对视,嘴角噙着一抹恶劣的笑, “原来你也会害怕,我还以为这个世界上能让你害怕的人还没出生呢。” “怎,怎么可能?” “那你也敢一个人跑那么深的山林里去,还敢一个人去救圣驾,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我今天没能及时赶到会有什么后果?!” 一想到后山可能有多少危险因素,他的声音就抑制不住地沉了几分。 “我不是让师姐回来找人了嘛,圣驾的事,就是个意外……我本来是想给你发信号的,但是信号弹弄湿了 ,就……” 谁能想到她出个门,就能遇到这么雷的事? 季澜溪的声音越说越小,明显是失了底气。 慕时韫气笑了,“圣驾是意外,那你一个人就往那么深的山里去,万一碰上什么猛兽,怎么办?” 季澜溪弱弱地道:“我,我会跑啊,我又不是没长腿……” 慕时韫冷笑一声,“那我倒要看看你今晚还跑不跑得掉!” 季澜溪:“!!” 眼见着慕时韫那张俊脸离自己越来越近,季澜溪大声道:“等,等等,我,我大姨妈今天就要来了!” 慕时韫动作一停,“大姨妈?” 季澜溪道:“就,就是月事……” “我看看。” “等,等会儿!”季澜溪拦住他向下的手,绯红着脸,有些不敢看他,“我,我一向日子比较准,应该就是今天,要是一会儿事办到一半的时候那啥了……” 那种修罗场,季澜溪都不敢想了。 果不其然,慕时韫的脸色比八二年的锅底还黑,他握着季澜溪的手,往下一探,声音暗哑, “那你让我怎么办?” 感觉到手下的炙热,季澜溪红着脸,“要不,你去找别人?” “季澜溪!” 慕时韫鲜少有叫她真名的时候,可见这次是真生气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还要我怎样? ”季澜溪小声嘀咕。 “闭嘴!再说一句我保证你会后悔!” 季澜溪悻悻闭嘴,再也不敢提让他去找别人的事了。 慕时韫抱着她,将头深深埋进她的颈间,放肆地嗅着她独一无二的体香,在她颈间不停纠缠。 颈间传来微微的疼痛,像是要给她个教训一般,季澜溪一动也不敢动,像个木头一样。 半晌,慕时韫从她身上起来,连外衣都没穿,去外面雪地里凉快去了。 季澜溪躺在床上捂着发烫的脸。 真是,她差点就…… 季澜溪下床,用水洗了把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下,却不经意瞥到了旁边的镜子, 镜子里,她粉面含春,媚眼如丝,眸光潋滟,两边的锁骨上,布满了牙印,还有暧昧的红痕。 季澜溪脸更红了。 慕时韫,他是属狗的吗? 季澜溪回到床上,本来想等慕时韫回来,但是她心里又忐忑的紧,又怕慕时韫回来,给她搞什么枕边教妻,这样想着,她竟然睡着了。 慕时韫一身寒气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季澜溪已经抱着被子睡着了,看到季澜溪的睡颜,微微敞开的领口,以及他刚才为了惩罚她刻意留下来的痕迹,慕时韫只觉得体内有一股热流涌起, 他暗骂了一声,念了几句清心咒,才把火气压下去。 慕时韫上床,他突然意识到,女子来月事好像是需要月事带的…… 但是可能是因为不熟,他瞅了半天,也没发现季澜溪到底用没用。 他昨夜一夜没睡,这会儿困得很,拉过被子一角盖在身上,合上眼睛就沉沉睡去。 翌日,季澜溪意识刚刚复苏,就感觉到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她睁开眼,就看见慕时韫正在一手掀她的衣服,眼睛探究地看着什么。 季澜溪吓得立刻就清醒了,一下子弹坐起来,一脚踹过去, “你干什么?!” 慕时韫眼都没抬,一只手就伸出来抓住了她的脚,“看你来月事了没有。” 季澜溪老脸一红,用力把脚抽回来,“你看这个干什么,你变态啊!” 话说完,她就感觉到了,好像确实……还没来? 慕时韫看她的脸色,还呢有什么不知道的,他脸色瞬间黑下去,眼底汹涌着危险的浪潮, “所以你昨晚,是骗我的?” 季澜溪连忙道:“我没有,其实那个,月事是不完全固定的,每个月早一天或者是晚一天都是有可能的。” 慕时韫却突然伸手,将一脸懵逼想逃跑的季澜溪揽过来,手放在了她中衣的系带上。 季澜溪手比脑子快,已经摁在了他的手上,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你要干嘛? ” 慕时韫幽幽地看着她,暧昧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廓,声音暗哑低沉,“当然是进行我们昨夜未完的事。” 季澜溪感觉心尖都颤了一颤。 慕时韫容不得她半分拒绝,“你以为你躲过了初一,还能躲过十五吗?” 慕时韫说着,张嘴含住了她微红的耳垂,双唇在上面轻轻碾磨,直至将整个耳朵都染成红色。 季澜溪感觉身子都酥了半边。 慕时韫也没放过她另一只耳朵,将另一只耳朵也碾磨成了红色,两只耳朵的耳垂更是红的能滴出血来。 慕时韫轻笑,“喜欢吗?别着急,一会儿还有你更喜欢的。” 季澜溪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闻言更是直接瘫软在他的怀里,连什么时候被放倒在床上都不知道, 慕时韫 第102章 圣驾 季澜溪连忙翻身下床,拿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溜去后面的净房。 她回去的时候,慕时韫还在床上坐着。 季澜溪看了一眼他的状态,试探着说道:“要不,用手?” 慕时韫看了她一眼。 两刻钟后,季澜溪将酸痛的手按在水盆里清洗,边洗还边忍不住瞪床上某个罪魁祸首。 “看什么看!” “没什么,就是想提醒娘子,我们一会儿还要去见陛下。” 慕时韫心情颇好,慵懒之中更添了几分邪肆,要在平时,帅得季澜溪腿都软了,但是现在,季澜溪只想踹他。 “见就见。” 早饭过后,慕时韫和季澜溪就一起去了给司矜安排的厢房。 通传过后,司矜很快请他们进去。 两人行过礼,慕时韫道:“此次出行,因为贱内会医术,所以枫林别院并没有配备大夫,就由贱内来给陛下请平安脉。” 司矜的伤口已经有人换过药了,但是保险起见,平安脉还是得请的,司矜一身月白色常服,淡笑着点了点头。 季澜溪很快请过脉,“陛下的伤都是外伤,没什么大碍,按时换药好好养一段时间就好了,至于药,是药三分毒,臣妇觉得,能不吃药还是不要吃药的好。” 司矜点点头,“就按你说的办吧。” 诊完脉,慕时韫和司矜在聊朝政,季澜溪不便听,就告退出去了,刚出去,一团红色的小东西 就窜了出来, “啾啾啾” 季澜溪一只手拎着小狐狸的后颈皮把狐狸拎起来,和自己的眼睛同一高度,“你是来找我的吗?” “啾啾” “哦……”季澜溪戳了戳小狐狸的耳朵,道,“正好你还欠我点东西,是时候该还债了吧?” “啾”小狐狸抖了一下。 司矜和慕时韫正在讨论平州的雪灾。 司矜一脸愁苦,“王叔派去的人遇到了些麻烦,运粮的队伍还没到平州,粮食在半路上就被土匪给劫了,这下平州的百姓又要受苦了。” 慕时韫道:“陛下洪福齐天,有陛下亲自去给灾民祈福,平州也一定能渡过这次难关的。” 司矜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 之后司矜又说了几件朝中发生的事,问慕时韫的看法,都被慕时韫一一打哈哈糊弄过去了。 说了那么多,慕时韫感兴趣只有一件,那就是云安侯差事没办成回京的事。 云安侯离京是为了请先帝在位时退隐的一位贤相回朝,那位贤相名为岑照,在先帝在位后期被贬,后就回到了云州,做了一个小小的教书先生,摄政王爱惜他的才华,才让云安侯去请他还朝。 但是云安侯在云州待了快半年了,岑老就是不松口,云安侯也就回来了。 正说着,下人来报, “陛下,世子妃请问,您的小狐狸欠她点债,可否让它跟着世 子妃半日还债?” 不知道为什么,司矜一下子就想起来她那句“我不喜欢人赖账”,还有她张牙舞爪的表情, “准了。” 下人得了消息,恭敬地退出去。 司矜意味深长地看了慕时韫一眼,“时韫的娘子甚是特别。” 慕时韫眼底柔和了不少,一脸笑意,“她是世间最特别的,能娶到她,是我的福气。” 司矜:“……” 季澜溪得了下人回话,拎着小狐狸出去,把小狐狸扔进了空青怀里, “后山的枫林有仙人草,它知道在哪,你和玄锦带几个人去采回来吧,还有我昨天做的记号的地方,也都一起采回来。” 小狐狸似乎不喜欢生人,在空青怀里扑腾,空青一时不察没抱住,她有些犹疑,“可是它……能行吗?” 季澜溪道:“放心吧,狐狸通人性,你们跟着它走就行了。” 说话间小狐狸已经从空青怀里跑到了季澜溪怀里,两只爪子紧紧揪住季澜溪胸前的大氅,把毛茸茸的小脑袋埋进去。 季澜溪想把小狐狸抓,小狐狸却抓得更紧了, “啾啾啾” “你想让我跟你一起去?那不行,我昨天刚上了山,今天不能再去了,你乖乖跟她们走一趟,回来给你烤鸡腿吃,要是玩不成,就把你烤了吃!” 终于,在季澜溪的一番威逼利诱下,小狐狸一步三回头地跟着空青走了。 季澜溪扶 着酸痛的腰,她也想亲自去啊,但是身体不允许,而且她现在还在风险期,要是再往后山跑,慕时韫知道了…… 啧,那画面太美好,季澜溪不敢想。 空青他们走后,季澜溪去看了看珠珠,慕时韫就是怕司矜会来枫林别院,所以提前把珠珠安排到了后面的偏院,她要是不去看看,小姑娘该闹了。 果不其然,季澜溪去的时候,慕怀珠就坐在榻上,看见季澜溪来了,嘟着嘴别过头去。 “是谁惹我们珠珠生气了呀?” 慕怀珠哼了一声,两只脚凌空甩来甩去。 季澜溪又道:“我这次来可是带了珠珠最喜欢的蜜饯,珠珠要是再不理我,我可就走了哦……” “我真走了……” 季澜溪一边转身,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看着慕怀珠,果不其然,慕怀珠落地,噔噔噔跑了过来,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娘和哥哥都坏,把珠珠一个人扔到这里,珠珠不要理你们了!” 季澜溪摸了摸她的头,把自己带的蜜饯递过去, “我们不是故意丢下珠珠的,是外面来了一个很重要的人,珠珠不能被他看见,等他走了,我就把珠珠接出来好不好?” 慕怀珠眨眨眼,“真的?” 季澜溪抬手给她擦干净眼泪,“当然是真的,外面诱拐小姑娘的人贩子多得很,珠珠要保护好自己,不要乱跑,知道吗?” “知道 了。”慕怀珠低下头。 季澜溪把人带到榻上坐下,“珠珠这两天感觉怎么样了,身上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慕怀珠吃着蜜饯,眼珠子转了转,摸着自己的脑袋,“没有了,之前珠珠睡觉的时候头总会痛,这几天头一点也不痛了。” “不痛了就说明珠珠快好了,”季澜溪道,“那珠珠有没有想起来什么?” 慕怀珠又想 第103章 慕怀珠不见了 季澜溪净了手坐在床上,给他分享自己的喜悦。 慕时韫很认真地听着,虽然他大部分都听不太懂,但这不妨碍说的人开心。 司矜的院子。 小狐狸呲溜一声钻进了房间,站在榻上的小几上,“啾啾啾”地叫着。 司矜彼时正在看慕时韫让人给他送来的游记,听声放下书,温和一笑,把小狐狸捧在左手上,顺着小狐狸的头一路往下,抚摸着那光滑的毛发。 “野了那么久,终于舍得回来了?” “啾啾啾” “很开心?” “啾啾啾” 司矜笑得很温暖,仿佛只是一个跟爱宠开心交流的铲屎官,前提是忽略他抚摸着小狐狸后颈皮的右手正在缓缓收紧的话。 “啾……” 司矜手劲逐渐变大,小狐狸被掐得眼珠子凸起,直翻白眼,发出痛苦的呻吟。 司矜却视而不见。 他嘴角的笑容缓缓变大,说出的话,再配上他的动作,令人毛骨悚然, “我是不是说过,不喜欢背主的东西……” 直到小狐狸被掐得嘴歪眼斜,司矜才松手,像丢一只破布娃娃一样把小狐狸丢到了榻上,然后在旁边的水盆里,慢条斯理地清洗自己的手指。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有二心的东西,可不配在我这里活着……” …… 翌日圣驾回銮,送行之时,司矜握着慕时韫的双手, “京都缺 人手,时韫兄可要快快养好身子回京,朕等你们的好消息。” 慕时韫垂首,“臣无职无权,不敢让陛下如此担心。” 司矜清澈的笑容僵硬了几分,他看着慕时韫,眼底闪过一抹受伤,“你和朕,当真还是生分了。” 慕时韫垂眸不语。 终于把圣驾送走,季澜溪看得出慕时韫心情不太好, “你怎么了?” 慕时韫摇了摇头,“没事,回去吧。” 两人刚进门,就看到寻蕊急急忙忙地跑过来,扑通一下跪在两人脚下, “世子,世子妃,大事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季澜溪和慕时韫俱是脸色一变, “怎么回事,你好好说话,什么叫不见了?” 寻蕊急得哭了,“奴婢昨夜给小姐守夜,谁知到了下半夜竟然控制不住地睡着了,小姐早晨一向贪睡,奴婢就还是像往常一样给小姐准备好了早饭再叫小姐起床,谁知奴婢刚去叫,却发现屋里根本没人,小姐不见了!” “方才圣驾在此,奴婢不便禀报,世子,世子妃快派人去找小姐吧,小姐只有五岁的记忆,要是跑出去了可怎么办呐!小姐要是出个什么事,奴婢万死难辞其咎!” 慕时韫当即下令,“快去找,全别院的找,务必要找到珠珠!” 季澜溪看向寻蕊:“别哭了,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先起来,再给我和世子 说说情况。” 寻蕊抹了一把泪,“是。” “小姐昨夜睡前还好好的,睡前还吃了一碗杏仁酪,就是大概子时,奴婢听见好像有什么响动,但是起来一看又什么都没有,那时小姐还在床上睡着,但是今晨起来,奴婢就找不到小姐了……” 说话间,慕时韫和季澜溪已经到了慕怀珠住的小院,小院里伺候的只有寻蕊一个人,慕怀珠不在,原本热闹的小院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 两人进屋四下看了看,床榻早已凉了下来,显然人已经走了一段时间了。 慕时韫一拳砸在了床柱子上。 珠珠现在只有五岁的记忆和意识,他不敢想象她要是遇到废殿里那些人…… 季澜溪双手握住他的拳头,道:“你先别担心,屋里很整洁,没有打斗的痕迹,小院里伺候的只有寻蕊,外面都是暗卫,要是有人来把珠珠掳走,不可能不惊动我们的暗卫,说不定是珠珠跑哪躲起来了呢。” 小丫头最喜欢的游戏就是捉迷藏,经常让暗卫们陪她玩,她藏的还好得很,暗卫们有时候一找就要找一个时辰,暗卫还因此来慕时韫面前诉苦。 慕时韫也冷静了几分,“你说得对,再派人手,继续找,就算把别院翻过来也要找到!” 季澜溪又补充了一句,“别大肆声张,就说我的镯子丢了,让人仔细找找。” “是。”寻蕊福身,急急忙忙下去了。 “别担心,别院这么大,珠珠只有五岁的记忆,她跑不远的。” 慕时韫心头一跳,突然道:“她若是……恢复记忆了呢?或者,切换了另一种状态……” 季澜溪也是心头一颤,若是珠珠切换到了暗珠形态,以她的内力,要避开外面守着的暗卫不是什么难事。 “回房!” 慕时韫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当即施展轻功往自己的屋子跑。 季澜溪落后他一点跟在他后面。 季澜溪回去的时候,慕时韫正在屋里翻箱倒柜。 找了半天,慕时韫有些恍惚,垂头丧气地坐在榻上,手里拿着一块莹润的玉佩。 “玉佩……也不见了。” 季澜溪看清了他手里的玉佩,正是先王妃让人打的刻有他名字的那块。 慕时韫抬头看着季澜溪,心里一个猜测缓缓成形,“珠珠的那块破损了,我让人去修复,这几日才送回来,我准备送走了陛下就还给她的……她这些日子从来没问过我玉佩,显然是根本不记得,但是在废殿时,珠珠明显是记得的……” 季澜溪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那是珠珠切换了形态,然后趁我们去送陛下,拿了玉佩自己走了?” 慕时韫摇了摇头,“希望不是这样。” 不过他心里却一直有种直觉,这就是真相。 季澜溪道:“先等 等结果吧,说不定只是巧合呢?” 慕时韫只得点头,心里却像梗了一块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好不容易找到妹妹,还没来得及治好她,调查当年的事,要是就这么把妹妹弄丢了,他切腹自尽得了。 晚间,暗卫已经把枫林别院找了好几遍,说是掘地三尺都不为过,但还是没找到慕怀珠。 慕时韫的心沉到了谷底。 季澜溪双手握住他握紧的拳头,说道:“别担心,珠珠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 第104章 回京 慕时韫把信纸放到一边,说道:“平州的粮食刚进平州境内就被山匪劫走了,粮食所剩无几,平州州牧在巡查的时候遇到雪崩,一行人无一人生还,平州群龙无首,乱成一团,而且北方灾民顽劣,官府安抚的人都被他们打伤了,百姓聚集在官府门口,逼迫官府给他们放粮食吃。” 季澜溪也皱了眉头,这确实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父王在信里要我回去。” 季澜溪喝了一口粥,点了点头,道:“回吧,这里的日子虽然快活,但是京城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我跟你一起回去。” 慕时韫道:“不用,你若是喜欢这里的生活,继续住下也行,我等快过年了再来接你回去。” “我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给珠珠治病,现在珠珠走了,我还留在这干什么,再说了,你忘了我们来这是为了给你养病,哪有你一个病人回去了我还待在这的道理?这儿的日子虽然安逸,但着实无趣得很,还不如回去。” 慕时韫正准备说什么,雁归来通传,“世子,世子妃,随国公世子来了。” “请他进来吧。” 还未见其人,楚承毅的声音就先传了进来, “时韫,平州出事了,时……” 话没说完,就看见慕时韫正站在桌前,在给季澜溪盛粥,一只手还端着粥碗。 楚承毅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和时韫是从小的好兄弟,就没顾 忌那么多,以至于他一时情急就忘记了慕时韫已经成亲了,太失礼了。 “你,你们还在吃早饭呐……我等会儿再来吧……” “等等,”慕时韫把盛好粥的碗放在季澜溪面前,叫住了他,“你吃早饭没,一起吃点?” 经他这么提醒,楚承毅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帮忙找慕怀珠找了一天,今天早起晨练还没练完就收到了信,知道北方出了这么大的事,直接就跑过来了,自己也没吃饭。 “雁归,给楚世子添副碗筷。”季澜溪吩咐道。 雁归应了一声,很快拿了一副碗筷放在楚承毅面前,楚承毅也不客气,给自己也盛了碗粥,喝着粥,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桌上还没收起来的信纸。 楚承毅放下碗,“你也收到信了?我爹说平州山匪过于猖獗,准备给陛下上道折子举荐我去剿匪,我准备午后就动身。” 慕时韫道:“别着急,父王也写信让我回京了,要回我们一起回去,北方四州受灾,就怕动摇京城,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我们收拾收拾,明晨再动身。” “好。”楚承毅在慕时韫这吃完早饭,就回去收拾东西了。 此刻,朝堂。 摄政王发怒了,文武百官皆低着头,像只鹌鹑一样,无一人敢言语。 “平州州牧因为实地检查百姓受灾情况被埋山雪之下,尸骨未寒,如今平州乱成一团,竟然连一个肯领下赈.灾差 事的人都没有,朝廷拿俸禄养着你们有什么用?!” 这个时候,也只有身为一国之君的皇帝司矜敢开口了, “王叔,也不能全怪他们,平州山匪猖獗,官府剿灭多年仍未有所获,几位武将也不通赈.灾之事,也难怪无人站出来。” “陛下不用帮他们说话,”摄政王冷哼一声,冷冷的目光扫过文武百官,“若是都把你们在官位上吃的白饭拿出来,这次雪灾都不用筹赈.灾的粮食了!” 一众文官缩了缩脖子,头埋得更深了。 摄政王的嘴是越来越毒了。 不是他们不愿意去,而是那边情况未明,上一个去平州赈.灾的官员粮食还没运到呢就被山匪砍了,他们想建功立业,想为百姓做事,也得先保住小命啊! 朝会散了,摄政王还是怒气未消,一众大人都能感受到摄政王的乌云压顶,比这大雪天还冷。 几个大人被抽到御书房议事,更是冷汗都出来了,生怕一个惹摄政王不高兴自己官帽都不保。 有人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几位,自求多福吧。” 几人战战兢兢地进了御书房,摄政王正拿着一本折子看,气压虽然还是很低,但是比刚才朝会上骂他们的时候好多了。 几人忍不住腹诽,这是哪位同僚的折子啊,简直救他们狗命了。 见人到齐了,摄政王放下折子, “户部还有多少钱粮可调?” 户部 尚书一个激灵,“启禀陛下,王爷,陛下登基以来一直采取怀柔政策,税收低,国库的银子实在不多……” 瞥见摄政王冷若冰霜的眼神,户部尚书连忙改口, “不过挤一挤还是能挤出赈.灾的银子的,但是粮食……粮食实在是没多少了,上次被劫的粮食都是最好的粮食,剩下的实在不多,就算凑齐了平州的,其他几个州也……”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摄政王道:“那还有多少棉花可制棉衣?” “棉花还有二十万斤。” 二十万斤。 只够军队的士兵人手一件。 摄政王捏了捏眉心。 “随国公刚上了折子,举荐自己的儿子,世子楚承毅带兵前去平州剿匪。” 几人大喜过望,“随国公世子从前在边境便骁勇善战,此次剿匪一定也能不负所望!” 摄政王淡淡瞥了他们一眼,“剿匪的人选有了,平州不能没有主事的官员,依你们看,该派遣何人为新的平州州牧,又该派何人去赈.灾?” 几人对视一眼,吏部尚书硬着头皮站了出来,“臣认为平州州牧一职可先由其州府别驾暂代,至于赈.灾的人选……” “说。” 吏部尚书接着道:“平州眼下混乱,群龙无首,最好是派一位身份高贵的人去镇压百姓。” “那以你之见派谁去最合适?” 吏部尚书咬牙, “臣,不知。” 这时,坐在主位上 的司矜蓦然出声,“王叔,朕或许有个人选……” …… 因为平州的事,摄政王已经好几天都住在宫里没回王府了,所以慕时韫和季澜溪回府,连王爷的面都没见到。 王爷不在,他们就去韶光院给王妃请安,王妃的脸色看着比他们离京的时候好多了,听说王爷这段时间 第105章 募捐宴 无双医馆因为她说可以免费制成药丸火了起来,她又让人制作了一批抗寒的药丸捐给了北方的将士,医馆亏损了不少。 但是药膳堂却因为随国公夫人的广告效应,搭配新奇的吃法,赚的盆满钵满。 就算是填平了医馆亏的钱,还能日进斗金。 慕时韫都被惊呆了。 “你这,也太让人眼红了……” 就她这盈利,光靠一个药膳堂,赚的钱都花不完了,更别说她一出手还都是一万两打底。 虽然他不缺钱花,但是慕时韫想到靠着嫁妆过得紧巴巴的王妃, “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呐……” 季澜溪简单翻了一下,就让云青把账本收起来了, 云青有些错愕,“世子妃,您不查账吗?” 季澜溪把账本放到她手里,“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相信你的能力。” 云青觉得手里的账本沉甸甸的。 这夜似乎是因为回到了熟悉的环境,季澜溪睡了个好觉。 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对这里有了归属感。 翌日,季澜溪起来的时候,慕时韫已经不在了,一问才知道,王爷回来了,找他去书房了。 莺归递来一张请帖,“世子妃,大长公主明日要在府里办一场募捐宴,遍邀京城女眷前去,这帖子是王妃让人送来的,王妃说她身子不适,大夫说了不宜出门,让世子妃代她去赴宴 ,但是捐的银子和东西,王妃却没让人送来。” 季澜溪拿起看了看,就放到了一边。 “世子妃,咱们要去吗?”莺归问。 “去,怎么不去,你也说了大长公主遍邀京城女眷,我若不在便罢了,如今我回来了,不去,传出去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季澜溪拿起湿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双手。 送来了请柬却不给钱,王妃这操作,明摆了是让她掏钱。 虽然她有钱,但是凭什么拿钱去给她们做面子名声? 季澜溪吩咐莺归,“拿着请帖,咱们去见王妃。” 到了韶光院,王妃才起来,季澜溪本以为自己还要等上一会儿,没想到没多久,王妃身边的花朝就出来请她进去了。 王妃慢条斯理地问:“这么早你来做什么?” 季澜溪道:“王妃派人送来了大长公主宴请的帖子,我自然要来问问,明日去赴宴王府要捐赠什么,捐多少银两,我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没什么经验,怕失了王府的体面,所以来问问王妃。” 王妃道:“原来是这事啊,就捐五千两吧,王爷为了灾民的事都吃不下饭,咱们府里多捐些,也算是做表率了。” 季澜溪点点头,道:“那王妃现在就把银子支给我吧,省的明天事忙忘了。” 王妃脸色有些不虞,“捐献是大事,不过是一些银子,难道世子 妃就不打算为灾民尽一份心意?” 季澜溪道:“我的心意是我的心意,王府的心意是王的心意,岂能混为一谈?王妃若是不给我银子,明日的捐献人上,我可就写我一个人的名字了。” 王妃脸黑了,“王府公中早就没钱了,哪来的钱捐?不过是一点银子,世子妃就推三阻四,真是枉费世子那么疼你!” 季澜溪一脸无辜,道:“是我的不是,我实在不知道王府已经穷到连五千两都拿不出来的地步了,但是捐献本就是尽一份心意,我想若是明日我将实情如数陈上,大长公主也一定能理解的。” “你!”王妃胸口起伏。 季澜溪就是天生来克她的,幸亏不是她亲儿媳,她是绝对不会允许儿子娶一个顶撞婆母的女人的! 王妃眼前阵阵发黑,“你想怎样?” 季澜溪道:“既然是阖府捐赠,自然是要大家一起捐,府里都是女眷,谁还没有旧的衣物首饰了,捐个一两件出去,公中再添些粮食,也就是了。” 王妃揉了揉发痛的额角,“那你去安排吧。” 季澜溪得了准话,就出去了。 其实王府处在这个境地,捐多了或捐少了都会遭人诟病。 若是捐少了,显得摄政王府小气;捐多了,又难免引起猜忌,但是王府公中这个情况,想捐多也捐不出来了。 季澜溪莫名觉得 有些可笑,偌大的摄政王府,竟然连五千两都要找儿媳妇要。 不过这也跟王妃的性子有关,王妃生性要强,公中没钱了也拉不下脸去跟王爷说,又不舍得放权,王爷又是真的日理万机,根本无暇顾及府里,才会变成这个地步。 季澜溪一走,王妃忍不住冷笑,“我倒要看看她怎么让后院那些人心甘情愿地掏钱!” 季澜溪出了韶光院,莺归有些担心地问:“世子妃,咱们真要去通知府里,都捐点东西出来吗?” 这可是出力不讨好的事,世子妃何必接呢? 季澜溪道:“捐东西是要捐的,但是当然不是我们去说。” 她手里又没有管家权,她去说,王府上下不得都恨死她了。 莺归正纳闷,这时,前院的下人来报, “王爷回府了!” 季澜溪微微一笑,“走吧。” “啊?去哪?” “当然是去见王爷了。” 摄政王才回来,下人就来通传,世子妃求见。 摄政王当即大手一挥,让季澜溪进去。 季澜溪行过礼,王爷问:“找本王什么事?” “父王,大长公主日前派人送了张帖子来,说要举办一场募捐会,为受灾的几个州府的灾民捐些钱粮,王妃身子不适,想让儿媳代她去赴宴。” “募捐是好事,你是王府的世子妃,去就是。” “是。”季澜溪福身,“只 是儿媳刚才去问王妃捐多少,王妃说捐五千两,但是王府公中没那么多银子……” 王爷闻言紧紧皱起眉头,“王府的铺子一个月几千两的收入,公中怎么会没银子了?” 摄政王不愧是几十年的人精,很快就想到了王妃找世子妃的用意,无非是觉得世子妃有钱,想让世子妃出手填了这笔银子。 也难怪他一回来,世子妃就来找他了。 说着看向季澜溪,“你有什么想法?” 季澜溪道:“既然王妃说公中没什么银 第106章 慕时韫决不能再活着 太后捻佛珠的手顿了顿, 黑衣人又接着说道:“无论是路上的,还是枫林别院,派去的人没一个回来。” 太后捻佛珠的动作停了下来,淡淡道:“一群废物,连个纨绔都杀不了,死了就死了,这也值得你深夜来一趟?” 黑衣人声音有些戏谑,“慕时韫可不是一般的纨绔,我就不相信这么多年,太后还觉得他只是个单纯的纨绔,何况他身边还有个神医……” 太后闻言脑海里闪过了一抹不卑不亢的身影, “是啊,本来想给他送个拖油瓶,却给他送去了天兵,搬起石头了砸自己的脚。” 黑衣人压抑着的愤怒的声音响起,“那是季家那一群蠢货,这么好的机会都把握不住!” 跳完脚,黑衣人冷静了几分,“太后比我还想让慕时韫死吧,何必在这埋汰我?” “我是想来提醒您,此次北方四州雪灾,是个好机会,如果慕时韫成为赈.灾钦差,路上有什么闪失的话,那可就是天意了……” 太后眼皮子掀了掀。 黑衣人接着说,声音里带了几分兴奋,“上次在宫里用那小丫头布下天罗地网都没能抓住他,这次离京千里路迢迢,北面又都是咱们的人,看他还怎么躲!” 太后道:“想的挺美,你要怎么把人弄出城?” “那自然是有劳太后您费心了……” 黑衣人眼底难掩狂热之色,他恨了摄 政王慕宸一辈子,就是要看着他子嗣凋零,家破人亡! “他身边有季澜溪在,就你那点本事,要想取他的命,痴人说梦。” 太后一盆冷水浇了下来,把黑衣人对美好未来的憧憬浇散了不少。 那个女人连噬魂的毒都能解,有她在,确实很难要了慕时韫的命。 “既然要取他的命,就得先断了他的臂膀,一群废物,,杀个人,还得哀家亲自出手。” 太后瞥了他一眼,缓缓说道。 那一眼的冷血,似乎能使人血液都冻结,但是黑衣人见了,血液都隐隐沸腾了起来。 太后出手,那胜算可就不一样了! 打发了黑衣人,太后跪在蒲团上,凝视着金黄色的佛像。 佛光普照,希望能洗掉她手中的罪孽。 慕时韫决不能活着,秋猎那支不知来自何方的毒箭没能要了他的命,那就只能,她亲自出手了。 夜,化不开的黑,直到黎明的第一抹曙光冲破了这浓黑如墨的夜色,照亮了天际,但是云层太厚,就算有光照射过来,也是灰蒙蒙的。 翌日,大长公主府,募捐会如火如荼地举行。 皇室凋零,大长公主作为皇室唯二的长辈,号召力自是不必多说,几乎京城能看得见品级的夫人和小姐都来了,季澜溪到的不算早,也不算晚。 季澜溪带着莺归去正厅见礼,正厅围了不少小姐夫人正在和大长公主说话, 见季澜溪来了,俱是止了声,但笑不语。 季澜溪不管她们,径自行礼。 大长公主神色淡淡地叫了起,“怎么是你,摄政王妃怎的没来?” 季澜溪道:“王妃这段时间身子不适,大夫交代了不宜吹风,王妃说等她身子好了,再亲自来向大长公主请罪。” 大长公主淡淡一笑,“什么请不请罪的,罢了,你出去和年轻人一块玩吧。” 玩? 几个夫人抿嘴一笑。 孤立她? 让她待她还不愿意待呢! 季澜溪心里吐槽大长公主小心眼,面上却是笑眯眯的,“是。” 出去之后,季澜溪就带着莺归去把王府众人捐的东西都登记在册,有了王爷带头,自然是不必多说,季澜溪很快就收到了一堆款式和花样过时了的衣服和首饰,尤其是柳侧妃的,看上去几乎还是新的,可见王府的生活有多奢华。 季澜溪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合群,从侯府给她准备的嫁妆里挑了几件出来。 刚弄好,就听到有人在叫她, “小溪!” 季澜溪看过去,正是青阳县主墨以茵。 墨以茵看见她,一张小脸兴奋地红扑扑的,“小溪,我都好久没见你了,之前我想去摄政王府找你,但是王府的人回我说你去别院给慕世子养病了,现在你回来了,是慕世子的病好了吗?” 季澜溪一笑,墨以茵是这个世界除了慕时韫以外为数不多 对她释放善意的人, “是啊,世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京城这段时间事情又多,自然就回来了。” 墨以茵眼底是难掩的雀跃,“太好了,以后我是不是就可以去找你玩了?” “如果县主有空,可以随时来找我。” 两人有说有笑地往回走,没人发现后面有人看着摄政王府捐献的东西,一脸鄙夷。 到了开宴的时候,季澜溪一路走来,就发现那些贵妇小姐看她的眼神都变了,早上的时候还只是孤立她,现在眼底都免不了些幸灾乐祸。 墨以茵一头雾水,但是被欺负惯了的她有一种熟悉的不好的预感。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摄政王世子妃啊,这么寒酸的世子妃,方才我愣是没认出来,真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刚到长廊,季澜溪就被几个贵女挡住了去路。 季澜溪打量了一下那几个贵女,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说话的是谁,“原来是吏部尚书家的王小姐,失礼失礼,我对王小姐落水的姿态一直记忆犹新,王小姐这次没从水里捞出来,恕我眼拙没认出来了。” “你!牙尖嘴利!”王子莹气得鼻子都歪了,那次落水是她最大的耻辱,那次回去她被她爹禁足了两个月,连太后的寿宴都错过了,都是拜季澜溪所赐! 季澜溪耸了耸肩,“王小姐来拦我的道,阴阳怪气我,难道还不允许我还嘴了 ?站在大街上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拉低一条街的素质,王小姐还真是好本事。” 王子莹一下子就被点着了,“季澜溪,你个庶女说什么!” 季澜溪道:“我没想到你不仅素质不行,耳朵也不好,王小姐,耳朵不好可不是小事,出门左拐两条街就有医馆,你还是去看看吧。” 王子莹恶狠狠道:“季澜溪,牙 第107章 破烂?这可是御赐之物! 王子莹冷笑,“那些东西可是她亲自带着丫鬟去登记造册的,就是一堆破烂,怎么抵赖?” 季澜溪似笑非笑地看着王子莹,用有些惊讶的语气说道:“我是不是来错地方了,这不是募捐宴,而是拍卖会?怎么还看东西的新旧呢?” “你少牙尖嘴利,是不是破烂,拿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季澜溪道:“东西我已经登记了,要是想拿过来,得去禀明大长公主才行,王小姐真的要这么做?” 王子莹以为她是怕了,有些得意道:“就怕你不敢。” 季澜溪无所谓道:“我都敢把东西带过来登记造册,有什么不敢的?到时候王小姐不要后悔就行。” 王子莹冷哼一声,让人去请示大长公主。 丫鬟一会儿回来,说大长公主直接让人把今日募捐的东西都搬了出来,放到宴会厅里,也好让大家知道各家都捐了什么东西,捐了多少,请诸位夫人小姐移步宴会厅。 王子莹内心狂喜,这是大长公主都在帮她! 众人都去宴会厅了,墨以茵有些担心地看着季澜溪, 季澜溪拍了拍她的手,“放心,不会有事的。” 季澜溪进去的时候,就看见自己带来的东西被随意地放在地上,脸色倏然就沉了下来。 谢娉婷坐在大长公主下首,冷言道:“刚听说摄政王世子妃带了一堆破烂来,没想到竟 然是真的,怎么,王府已经穷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这么重要的宴会,季澜溪竟然带这些东西过来,真是把摄政王府的脸都丢尽了! 她不久后也是摄政王府的媳妇,王府丢了面子,她也会被嘲笑的! 王子莹一脸得意,“还世子妃呢,慕世子的脸都让你丢尽了,我要是你,就赶紧带着这些破烂回去,省的在这丢人现眼。” 季澜溪看了看上首的大长公主,大长公主眸光淡淡,仿佛底下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她本来也没指望大长公主能帮她说话。 她站在正中央,语气不卑不亢,“王小姐,我问你,募捐的宗旨是什么?” 王子莹想都没想,“当然是为了给灾民筹钱买粮重建家园!” “那好,”季澜溪道,“既然是为了换成银钱,那跟我带来的东西是新是旧又有何关系?” “一堆破烂,能值什么钱?”王子莹不屑道。 季澜溪嗤笑,“破烂?你可知我摄政王府出来的,就算是破烂,也是寻常人可遇而不可求的,更何况,我若带的是破烂,王小姐捐的又是什么呢?” 王子莹微扬下巴,让人把她带来的东西拿了出来,“我带来的可是我爹的墨宝!” 吏部尚书王拓是榜眼出身,年轻时的字写得极好,后来做官做得渐大了,就封笔不再写了,如今王拓的墨宝,也可以说 是一字难求了。 季澜溪笑道:“王小姐,你信不信我随意拿起来一件,都比你手里拿着的珍贵。” 季澜溪说着,拿起了被随意摆放的一块端砚, 王子莹怒目圆睁,“这块端砚看上去都很久没人用了,还破了一角,区区一个破烂,哪能跟我爹的墨宝比?” 季澜溪眼底划过一抹戏谑,道:“这块端砚是王爷亲自捐的,可是御赐之物,王小姐,说御赐之物是破烂,你的胆子,可真是不一般地大呢!” “御赐之物怎么可能是破的?别不是你为了给自己争辩,故意胡编乱造的!” “你王小姐不知道是孤陋寡闻,这块端砚乃是先帝之物,世子幼年在御书房贪玩摔破了一个角,恰好王爷也在,先帝就把砚台赐给了当时的王爷,在场的不乏有见识的人,我是不是胡编乱造,一看便知。” 她这话一出,还真有夫人过来看了,“这块端砚我见过,当时先帝把它赐给摄政王时,我家老爷就在场。” 季澜溪一看,是林太傅的夫人。 她微微一笑,“多谢林夫人仗义执言。” 林夫人道:“仗义执言说不上,这块砚台我家老爷当年心仪已久,一直想向先帝讨要,谁知那日慕世子贪玩,就将砚台从桌上摔了下去,磕掉了一个角,先帝当时就赐给了摄政王,我家老爷回去之后,一直对这块砚 台念念不忘,跟我抱怨了很久呢,不知我可否出钱买下世子妃手里这块砚台?” 季澜溪微笑着点头,“自然可以,反正都是募捐银子,日后也是要估价卖掉的,林夫人若是想要,估价之后可以将银子送去大长公主那。” “好。”林夫人笑着坐回座位上。 众人哗然,这破了一块的砚台,竟然真的是御赐之物! 那个把砚台随意摆放的下人已经冷汗涔涔,他把御赐之物乱扔,他的手还能保得住吗? 季澜溪似笑非笑地看着王子莹,“王小姐,你现在还觉得我手里的东西是破烂吗?” 王子莹气得想吐血, 那可是先帝御赐之物! 她爹就是名气再大,还能大得过御赐的东西不成? “你将御赐之物装成破烂的样子,谁能认出来?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季澜溪一脸无辜,“王爷将它交给我的时候就是这样,既然是御赐之物,我又哪里敢擅动呢?我又怎么知道王小姐非要抓着我的东西说是破烂,如此大逆不道,真是时间少见。” 王子莹一僵,“你,你把御赐之物捐出来,要说大逆不道,也是你大逆不道!” 季澜溪差点当场给她翻个白眼,“这砚台是摄政王亲自交到我手上的,王小姐的意思,最大逆不道的其实是摄政王?” “我才没有!分明是你曲解我的意思!” 王子 莹连忙解释,说摄政王大逆不道,她就是向天借八个胆子都不敢! 季澜溪其实知道这砚台的来历时也担心会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没想到摄政王直接摆手让她拿走,用风轻云淡的语气说: “不过一块破了的砚台,先帝还不至于掀了棺材板来找本王。” 季澜溪:“……” 王爷多都这么说了,季澜溪就只好拿过来了,没想到王子莹就伸着脸过来让她打。 送来的东西大长公主 第108章 陛下来了 大长公主当即让人请来了殷氏拍卖行的管事,为今天捐的东西估价。 最后估出来,摄政王府的东西大约价值五千两,那方御赐的端砚,被林夫人用三千两当场买了回去。 八千两,这么算下来,摄政王府的捐的占全场最多! 王子莹还是不甘心,愤愤道:“季澜溪,听说你开了一家医馆一家药膳堂,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怎么才捐了点旧首饰,该不会是你舍不得银子吧?” 座位上的王夫人脸色大变,呵斥道:“莹儿,回来!” 王子莹脸上划过一抹委屈,“我又没有说错!” 王夫人脸色阴沉,恨不得堵住她的嘴,在座的哪个家里没有银子,谁会把家里的大头银子都捐出来? 她这一说,这是把全场都得罪了,还不知道呢! 季澜溪嘲讽一笑,“王小姐,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我没捐呢?再说了,王小姐不也没把家里的存款都捐出来,难道也是王大人和王夫人舍不得银子吗?” “你,你胡说什么?!” “早在平州灾情刚报上来的时候,我娘子就已经让无双医馆赶制了一批抗寒的药丸以医馆的名义捐到了平州,这批药丸是跟着殷氏的商队走的,并没有被山匪劫走,现在这批药丸早就应用到了灾民身上,挽救了不少受灾百姓的性命,这一点,王小姐又要怎么说?” 一道有 些寒意的声音传来,众人一看,慕时韫披着一身火红色的大氅出现在门口,他身边的人披着一件月白色的大氅,两人一个张扬恣意,一个温和从容。 待众人看清他身边的人时,俱是瞳孔一缩。 众人齐齐走下座位,行礼, “臣妇、臣女参见陛下!” 司矜缓步走进宴会厅,到正中间,搀扶起大长公主,才转身道:“都平身吧,朕听闻姑母在此举办募捐宴,号召京城女眷为灾民捐钱粮,姑母有心了,朕代北方四州的灾民多谢姑母。” 大长公主道:“为大燕百姓造福,是本宫应该做的。” 司矜和大长公主在叙话,慕时韫已经悄悄挪到季澜溪身边,大氅下的手勾了勾季澜溪的手指。 季澜溪悄声问:“你怎么来了?” 慕时韫道:“早间父王让我去御书房议事,议完了,陛下听说今日大长公主举办募捐宴,想出来看看,父王就让我和陛下一起出来了。” 谁知道一来就看见她被王子莹刁难! 不过区区一个尚书之女,她也配! 司矜道:“方才看,朕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大长公主客气道:“陛下来得正是时候,来人,请陛下上座。” 司矜推辞道:“朕今日只是来看个热闹,姑母才是主人家,上座就不必了。” 大长公主见他坚持,也就没再说,只让人在旁边加了把椅子。 一个冷宫弃 妇之子,她这主位也是坐得的。 众人重新落座,大长公主挥手, “今日捐献的物品都已经估价完毕,来人,把册子拿给陛下看看。” 丫鬟呈上一本薄薄的册子,司矜打开看了看,看到一个物件,饶有趣味地指着册子看向慕时韫, “妙空莲华砚?时韫,你可还记得?” 慕时韫挑了挑眉,“臣记得幼时在御书房打破了先帝一方妙空莲华砚,后来先帝就把砚台赏给了父王,臣记得那日陛下也在。” “是啊,”司矜微微一笑,“朕记得那日也是个雪天,你从冷宫的雪堆里找到了朕,才让朕没冻死在雪地里,朕那日跟着你去御书房,你却把父皇的砚台磕破了,吓了朕一跳。” “陛下好记性。” 两人恍若闲聊般,你一言我一语,底下的夫人小姐没一个敢说话的,尤其是王子莹,这话简直就是一个又一个巴掌往她脸上扇,脸红一块白一块的。 王夫人让丫鬟死死地拽着她,经过刚才,王夫人再也不敢让女儿再随意说话了。 林夫人见司矜提到妙空莲华砚,连忙让人拿出来,“陛下,我家老爷心仪这块砚台已久,几次向摄政王讨要未果,见摄政王世子妃拿了出来,臣妇方才已经拍下了。” “既是宴会上的东西,买下自无不可。” 林太傅向来清流,此次也捐了三千两。 听到司矜这么说,林 夫人心里松了口气,陛下不怪罪就行。 司矜合上册子,递给了丫鬟。 丫鬟将册子放到大长公主身前的桌子上,大长公主也看了一眼册子,说道:“此次捐款共捐出了六万五千多两银子,本宫会安排拍卖,每一样物品的背后,也会注明捐献人的名字。” 说道这,大长公主想到摄政王府一个府里的记录就占了一页,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 司矜果然是来看看,没坐一会儿就走了。 众人起身相送。 季澜溪看着旁边的慕时韫,“你不和陛下一起走吗?” “我本来就是要出宫了,只是陛下也要出来,顺路而已,还是说,娘子想让我走?” 季澜溪轻嗤一声,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说道:“爱走不走。” 慕时韫“嘿嘿”一笑,“一会儿和娘子一起走。” 司矜都走到门口了,突然想起什么,转过身来,看到慕时韫和季澜溪正在旁若无人地咬耳朵,眼中涌动着些许情绪, 突然道:“摄政王世子妃为灾民捐献的药丸很有用,能有如此善心,实该嘉奖。” 季澜溪正跟慕时韫说话呢,闻言一愣, 慕时韫推了推她,季澜溪才道:“多谢陛下赞赏,都是臣妇应该做的。” 司矜温和一笑,“这也算日行一善吗?” 众人一头雾水,大长公主问:“什么日行一善?” 司矜微笑着摇头,“无事 。” 其他人只觉得季澜溪运气实在好得很,竟然能得陛下如此赞赏,不少小姐都嫉妒地看着季澜溪。 陛下的容颜也是顶顶好的,慕世子已经成亲了,可是陛下后宫如今还空置着呢! 今日的风头,都让季澜溪一个人出尽了! 季澜溪脸都有些红了,她知道司矜不像表面上看的这么温和淡然,但是没想到他 第109章 山匪 “切,没趣。”季澜溪嗤了一声,又重新阖上了眼睛。 慕时韫把手放在她腰后,轻轻地给她揉着腰,季澜溪活动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享受着他的手艺。 “你月事什么时候结束?”慕时韫给她按摩着,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季澜溪懒洋洋道:“快了,就这两日了。” 她时间不算很长也不算太短,这两天就该结束了。 季澜溪倏地睁开眼,眯起眼睛,危险地打量着他,“你问这个干什么?” 慕时韫道:“没什么,我就是问问,不行吗?” 季澜溪有点不信,“真的?” 慕时韫轻哼一声,“仁者见仁。” 淫者见淫。 后半句他没敢说出来,他怕挨揍。 季澜溪岂会听不出他的话外之音? 马车里传出慕时韫倒吸凉气的声音,终究是慕时韫腰间的软肉承受了所有。 被他这么一打岔,季澜溪倒不觉得有多累了,她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今天天气还可以,街上小吃摊冒着蒸腾的热气。 季澜溪的馋虫一下子就被勾起来了,宴席上的东西为了好看,做得是真心不怎么样,而且被王子莹那么一打岔,她最后吃到嘴里的时候都已经凉了,她根本就没吃多少。 季澜溪掀开马车帘子,正想让莺归去给她买些吃的来,话到嘴边,又改变主意了。 她放下帘子,看向慕时韫, “这条街离无双医馆近,我 正好去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急事,你要是有事就自己先回去。” 慕时韫一笑,“如果陪娘子逛街算急事的话,那我有。” 季澜溪脸一热,这人是怎么把情话说的这么顺口的? 关键他顶着一张这么好看的脸,她实在做不出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 两人在一个面摊前下了车,季澜溪朝着老板喊道:“老板,来两碗臊子面,一碗多放辣,一碗,额……” 慕时韫顺着她的话说道:“也多放辣。” 季澜溪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你也喜欢吃辣?” 他平时的饮食挺清淡的啊,以前是生病不能吃太油腻,后来毒解了,她也没见过他很喜欢吃辣菜,所以下意识地以为他口味比较清淡了。 慕时韫道:“从前喜欢吃,后来就慢慢习惯了,这家的臊子面很正宗,我以前经常吃。” 要不是今天他们来了这,他都要忘记自己从前是爱吃辣的了。 季澜溪知道他说的从前是中毒之前,但是她好奇的是,“你堂堂摄政王府的世子,竟然也喜欢吃路边摊?” 慕时韫道:“这有什么,有些路边摊做的不比酒楼里的差。” 季澜溪点头,“这倒是。” 就是在现代的时候,她也喜欢吃路边摊,就算家族里那些长辈经常告诉她吃路边摊不健康,还会影响她家主的形象,但是她还是会乔装了偷偷去吃。 这会儿不是饭点 ,人少,两碗热腾腾的面很快上来, “客官,你们慢用。” 面条上来,季澜溪迫不及待地吸溜了一口面条,烫得她呼呼两口,又舍不得吐出来,嘴里热气直往外窜。 慕时韫轻笑一声,眼底尽是宠溺,“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季澜溪咽下面条,“面条就是要趁热吃!” 慕时韫一上午都在御书房,中午也没怎么吃,一大碗面条,两人很快就干掉了一半。 正吃着,旁边又来了几个人,坐了一桌,正在说话。 “奶奶的,平州那样的鬼地方,跑一趟镖差点没能回来,还是秦州好些,山匪也比平州的好打交道!” “平州现在粮食多金贵,朝廷的军队过去了都得留一层皮下来,别说是咱们了!” “就是,回去得告诉兄弟们,平州的单子先不接了,咱们尽量接秦州的单子。” “你们知道秦州为什么没什么匪祸吗?” 听到几人言语中提及平州、秦州雪灾,慕时韫和季澜溪均是竖起了耳朵。 秦州和平州就隔了一条山脉,有什么道理山匪只劫平州,而同样相邻且更富庶的秦州却什么事都没有呢? 说话那人压低了声音,“我跟你们说,我二舅的侄女的表哥就在秦州走镖,他说是因为秦州的州牧跟山匪有合作,定时给山匪上供……” “什么?!”同桌是几个人齐齐惊呼。 那人忙道:“你 们小声点,这可不是小事。” 几人点点头,都闭上了嘴。 官匪勾结,可不是小事。 他们几人说话的声音虽然小,但是季澜溪和慕时韫都习武,有内力傍身,把他们的话听了个清楚。 两人俱在对方脸上看到了一丝凝重,面上倒是不动声色,吃得差不多了,将结账的钱放在了桌子上。 走过小吃摊,没多远就是无双医馆和药膳堂了,季澜溪看着他,道:“医馆就在前面不远,你需不需要先回去?” 慕时韫摇了摇头,“不差这一会儿。” 他这么说了,季澜溪也不强求,两人携手往无双医馆走去。 无双医馆采用季澜溪的经营模式,一开始伙计都还不习惯,但是时间长了,就体会到这种经营模式的优越性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分工,各司其职,又相互监督,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 前面的是看诊的地方,坐诊的大夫正是空青的父亲,看到季澜溪进去,掌柜的立刻就迎了上来, 继上次的黑心掌柜之后,季澜溪又托殷迟凌帮忙找了个得力的人掌柜。 “东家,您来了。” 季澜溪道:“你们忙你们的,我就是顺路过来看看。” “诶。”掌柜的应了一声,就继续去忙了。 慕时韫也听说了她这里可以将药免费制成药丸,看到桌上的机器,慕时韫对这个很是好奇。 这机器手摇式的搓药丸机, 是季澜溪画了图纸,找工匠定做的,可以避免人力搓药手的因素影响,更好的保留药效,而且能节省人力。 见他好奇,季澜溪就给他简单讲了一下原理。 慕时韫忍不住好奇,“你这是什么时候做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季澜溪:“就你不在的时候呗。” 慕时韫:“……” 她的废话 第110章 该不会是要长恋爱脑了吧 “若只是官匪沟通倒没那么难办,秦州一样靠近北方柔然,而京城也没收到秦州受到柔然侵袭的消息,若是秦州官府也和柔然勾结起来……” 那可就是国家和国家之间的事了,搞不好又要开战。 慕时韫抿了抿唇,后面的话没说出口。 “嗯,”摄政王看了看慕时韫,须臾,突然换了个话题, “本王将此次四州赈.灾之事交给你,让你以钦差之名前往平州,你意下如何?” 慕时韫闻言有些怔然,但心头更多的是疑惑, 四州赈.灾钦差这么重要的职位,父王要交给他? 疑惑归疑惑,他第一反应是:“儿子只是个纨绔,也只想做个纨绔,不堪重任,请父王收回成命。” 摄政王早知道会如此,拿起桌上热茶喝了一口,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先别急着拒绝,为父知道你想做什么,也不反对你去查,但是韫儿,你要知道,你现在手里的东西,无论是人脉,还是权利,要想查清当年的事情,那是远远不够的。” 慕时韫低垂着眉眼,道:“现在不够,总有一天会够的;现在查不到,总有一天我也会查到的。” 摄政王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你无职权,连大理寺御史台的卷宗都没有调动的权利,更别说重查当年之事,我何尝不知道当年黎家的事另有隐情,但是三年前那支冷箭 ,查了这么久仍没有一丝头绪,父王已经老了,很多事情都在逐渐力不从心,你觉得,等我死了,你手里的那些人真的能保证你的安全吗?” 慕时韫袖下的拳头随着摄政王一句句话逐渐收紧,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也逐渐凝重了起来。 摄政王见他有了反应,接着说道:“我也知道你为什么不想沾染朝政,但是韫儿,你不可能一辈子都沉寂下去,四州赈.灾钦差会是你进入朝堂的大好机会,只有将权力都把握在自己手里,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好好想想吧,是一直这么在暗地里动作,就算查到了真相也只能压在手里,还是光明正大地去查,在世人面前还黎家一个公道。” 摄政王说完这意味深长的一番话,就没再说,而是静静地等着慕时韫的回答。 他知道,他会答应的,只是需要考虑的时间。 慕时韫直挺挺地站在原地,有些恍惚地看了座位上的亲爹一眼, 从他记事起,父王对他总是很严厉,几乎没有什么好脸色,每次见到不是考校他的功课,就是罚他,像今天这样主动跟他说一大堆推心置腹的话,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他张了张嘴,道:“为什么一定要我去?” 摄政王顿了下,如实道:“眼下四州形势不明,需要一位身份高的钦差去主持大局,辅助朝廷军 剿匪,你身为摄政王府的世子,是赈.灾钦差最好的人选。” 本来他去是最合适的,但是他身为摄政王,京城离不开他坐镇,朝中又没有皇子王爷,由他的儿子,摄政王府的继承人去,稳定人心,是足够了。 慕时韫听到这话,心却往下沉了沉, 只是如此吗? 今日这一番话让他醍醐灌顶,甚至让他觉得他们寥寥无几的父子之情都有了变化。 恐怕只有慕时韫自己知道,虽然他面上总是没心没肺的,但是他心里总有一块,是渴望父爱的。 “你是我的儿子。” 摄政王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我慕家的儿郎,没有缩头乌龟。” 慕时韫一震,看着摄政王,良久说不出话来。 近乡情怯,有时候面对最亲的人,往往越说不出话来。 慕时韫一句“是”还没说出来,摄政王略带嫌弃的声音响起, “你已经成亲了,将来有了孩子,你就不想给他们做个榜样?” 慕时韫:“……” 他现在还没搞定自家媳妇呢,他父王担心的属实有点早了。 不过, 慕时韫朝着摄政王跪下,脸上是他少有的郑重神色, “儿子定不辱命。” 摄政王勉强点了点头,慕时韫正准备站起来,下一秒,一本折子朝他扔了过来。 “北方的灾情,看看吧。” 慕时韫接着折子,站起来快速翻阅了一遍。 平州形势已经可以用水深火热来形容了,百姓流离失所,只能暂居在官府临时搭建的救灾营帐里,大雪覆盖面积太广太深,木柴和炭火都稀缺,百姓冻死饿死,随意从雪堆下一扒,都很有看你扒出来一具冻僵的尸体来。 折子上还说,那批抗寒药很是有用,救治了不少百姓,但是受灾的百姓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平州的官府请求买下药方。 “写折子的是平州别驾,韩靳,你觉得此人如何?” 慕时韫合上折子,“条理清晰,折子上没有废话,全是真心实意为百姓着想,是个可用之人。” 摄政王点点头,“韩靳折子上请求买下抗寒药的药方,你回去和你媳妇商量一下,若是她愿意,此次赈.灾结束,朝廷不会薄待了她。” 慕时韫垂着手,“儿子一会儿回去便问。” “父王要是没有别的事,儿子就先回去了。” “等等。” 慕时韫:“……” 他都准备走了,又抬起头看着他爹。 摄政王道:“赈.灾的粮食筹集还需要一些时间,倒是不着急离京,你先查查秦州,看看能不能找出点有用的东西。” 慕时韫一下子就想到了刘犇。 摄政王也想到了,“秦州若是真如你听来的那样,必然虎狼环伺,若是连前路都摸不清楚,还是别出去送死了,你要是没了,本王怕到了九泉之 下你母妃都不会放过我。” 语气带着慕时韫熟悉的嫌弃。 慕时韫:“……” 刚还说慕家的儿郎没有缩头乌龟呢,现在倒是怕起他母妃了。 慕时韫拱手,“父王放心。” 不就是去套话吗,对他来说小菜一碟,他有一百种方法让刘犇开口。 该交待都交待清楚了,摄政王摆摆手,让慕时韫回去了。 回到蕴玉轩,季澜溪已经洗漱好歪在榻上看书了,屋内地龙烧得温暖 第111章 他怕打雷 她的动作引起了慕时韫的疑问,“怎么了?” 季澜溪摇了摇头,她总不能说刚才觉得他特别像一个十佳好男人吧! 慕时韫笑了笑,说起正事,“平州别驾来了折子,说你让人送去的抗寒药很有用,但是平州受灾的百姓实在是太多了,希望可以出钱买下药方,父王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 季澜溪闻言一下子就来劲了,她放下手里的书,“那可是为国为民的好事,花什么钱,我这就去写方子!” 慕时韫脸色一变,一把握住了她的脚踝,无奈道:“今日太晚了,明日再写吧。” 季澜溪一边抽脚,一边说道:“这怎么行,你放开我,我这还有好几个方子,一并写了。” 慕时韫:“……” 慕时韫松了手,季澜溪下了榻,连鞋都没穿好就跑去了旁边她的小药房,提笔唰唰地写。 慕时韫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心塞,今天又是媳妇因为正事忽略他的一天。 不过片刻,几张药方就在纸上落下,季澜溪的字算不上很好,不过不妨碍辨认。 她把那几张药方拿给慕时韫,一张一张地给他讲, “这里面不仅有父王要的抗寒药的方子,还有治疗风寒发热和冻疮的,我都标记上了。” 慕时韫接过药方,郑重说道:“我替北方四州的灾民谢谢你。” 季澜溪被他认真的神色弄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国难当头 ,应该的,应该的。” 慕时韫拉着季澜溪的胳膊,把人抱到自己腿上坐下,头埋在她的颈窝。 季澜溪感觉到他跟平时有些不一样,“怎么了?” “父王准备让我出任四州赈.灾钦差,协助朝廷军剿灭平州的山匪。” 季澜溪一愣,“你要出远门了?” “嗯。” 慕时韫收紧双臂,把人抱得很紧,轻嗅着她的体香,有种沉醉其中的感觉。 季澜溪被他抱的有些不舒服,挣扎了一下,问道:“什么时候起启程?” 慕时韫抬头,幽黑的瞳孔直勾勾地看着她,“你就这么想人让我走吗?” 季澜溪道:“当然不是,我是想着你出远门,我不在你身边,得给你准备些药贴身备着。” 说着,季澜溪就要从他腿上下去。 慕时韫:“……” 慕时韫又把人抱紧了几分,“不许去。” 再让她这么折腾下去,今晚他又要独守空床了。 慕时韫索性直接把人打横抱起,把人放进被窝里,然后自己也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放下了帐幔。 “睡觉。” 季澜溪从被子里探出头,“其实,我还不太困……” 话没说完,慕时韫突然直直地看着她,她这才意识到了话里的歧义。 慕时韫翻个身,手臂一横,有些兴奋地看着她,“睡不着?要不我们做点别的事?” 季澜溪脸一热, 慕时韫的手臂,正好是在她胸的位置… … 幸好被子够厚,他什么也感觉不到。 刚这么想,慕时韫的手就伸进了被窝里,朝她这边伸过来。 季澜溪:“!!” 在她紧张的感觉中,慕时韫的手穿过了她的腹部,搭在了她的腰上。 “嗯?” 季澜溪刚松了口气,就听到慕时韫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她马上一个激灵,立马改口, “睡觉,我困了。” 说着立刻闭上了眼睛,躺得十分安详。 只是微微颤动的眼睫,暴露了她此刻不平静的心情。 慕时韫轻笑一声,手臂收紧,把人抱在怀里, “睡吧。” 季澜溪听了这话,见他没什么其他的动作,安心了些。 慕时韫靠近的时候,她心里竟然还有几分期待! 真是夭寿了! 她觉得慕时韫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几天,她就要沦陷了,还好,他要不了多久就要出远门了。 怀着这样的心情,季澜溪沉沉睡去。 深夜,天际忽然“轰隆”一声响,把季澜溪惊醒了。 打雷了? 似乎为了印证她的猜想,又是一道滚雷落下。 慕时韫似乎也被雷声吵醒了,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害怕?” 一边说着,一边把季澜溪又搂紧了几分。 季澜溪被勒得有些难受,推了推他,“我不怕,你别抱这么紧,我要喘不过气了。” 慕时韫的手臂纹丝不动,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暗哑,“嗯,你不怕,我 怕。” 他怕打雷? 季澜溪刚想说让他别闹了,又是一道雷声落下,她感觉到慕时韫禁锢着她的手臂微微地颤抖。 他真的怕打雷? 季澜溪这么想着,就放弃了推开他的想法,自己艰难地翻了个身,面对着他,刚闭上眼,慕时韫的脑袋就靠了过来。 季澜溪瞪大了眼睛,身体抑制不住地紧绷起来, 啊喂,大哥,你头往哪靠呢?! 这个位置,让她怎么睡啊! 她掰他的胳膊,想离他远点, “别动,让我抱会儿,我拍打雷。” 说着把季澜溪缠得更紧了,像只八爪鱼一样。 季澜溪道:“可是你这样我没法睡啊。” 慕时韫抬头看了她一眼,季澜溪在他眼里看到了淡淡的受伤和恐惧,只那一瞬,他就又低下头, “我知道母妃去世的那日,也是个雷雨夜。” 季澜溪心一下子就软了,那时的慕时韫,也才十岁左右吧? 母妃抛下他去了边关,他却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她叹了口气,“好吧。” “嗯。”许是困,慕时韫软软地应了一声,又把头埋回去。 季澜溪也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忽略慕时韫的存在,却没看见低着头的慕时韫,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 雷声持续了大概有半个时辰,两人在宽阔的大床上,紧紧相拥而眠。 翌日季澜溪醒来的时候,还是被慕时韫八爪鱼一样抱着,抱得她 出了一身汗,身上黏糊糊的。 慕时韫却浑然不觉他昨晚干了什么好事,抬头一脸笑意地看着季澜溪,抬头之前,还意犹未尽地蹭了蹭, “娘子,早啊。” 季澜溪:“……” 早你个头。 季澜溪把他的手脚从身上掀下去,慕时韫被她大力掀得平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 第112章 吃醋的娘子难哄 慕时韫吃完早饭就拿着药方去王爷的书房了,季澜溪一个早上都在小药房里泡着,期间还让空青拿来了一个针线筐。 空青听到她要针线筐,忍不住笑道:“内宅妇人都会亲手给自己的夫君绣些荷包,做些衣服袜子之类的,世子妃这是终于想起来,要给世子做些什么了?” 季澜溪眨了眨眼,眼底露出一些清澈的愚蠢。 她是想给慕时韫做个贴身的放药的包,但是是她在一边指导,让空青做来着。 她把这话说出来,空青很是惊讶, “世子妃为什么不给世子亲手做,亲手做的,才更显世子妃的情意啊。” 季澜溪难得有些局促,“……我不会。” 她的手拿银针可以,但是拿绣花针是真不行。 前世有个侄女过生日,想要她亲手缝的沙包,她从网上学了不少教程,捣鼓了很久,最后做出来一个,兴高采烈地给了小侄女,但是小侄女带到学校里玩了一上午,回来就跟她说她做得很好,让她以后再也别做了。 季澜溪一问,才知道自己做的沙包针脚太粗了,有个地方还没缝好,用脚一踢,甩了小侄女一脸的沙。 从那以后,季澜溪就在心里发誓,自己再也不要碰女红了。 空青试探着说道:“针线女红很简单的,而且贴身放置的包也不需要绣花,要不奴婢教您?” “可以吗?” 空青连连点头, “当然可以,奴婢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季澜溪其实是在问她自己,她真的可以吗? 空青见她动摇了,又说道:“世子妃,您想啊,世子顶着这张脸在外面行走,保不齐就有姑娘丫鬟送他手帕荷包什么的,世子妃不亲手做一个让世子戴上,怎么能震慑住外面那些野花野草?” 季澜溪道:“是这样吗?” “当然是啊!”空青连连点头,“世子妃你想啊,要是世子收了别的女人的帕子和荷包,世子妃看着真的不会觉得碍眼吗?” 季澜溪想象了那个画面,点了点头,“确实挺碍眼的。” 空青接着道:“那就对了,而且保不齐还有的会装柔弱,拿着这些耀武扬威的!” 当下民风开放,女子赠与心仪的男子帕子荷包什么的十分常见,甚至被富家子弟当做骄傲的资本来炫耀,她从前好像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她一想到,确实是很膈应。 “那你教我吧。” 考虑过后,季澜溪决定尝试一下。 空青大喜过望,“诶,奴婢这就去准备!” 这个家不能没有她! 季澜溪让空青把针线筐放在窗边的小炕桌上,在榻上细心地学习。 一个时辰后,空青深吸一口气,有些沧桑地看着季澜溪,以及她手里那一块不像吧东西的东西, “世子妃,要不您还是别学了吧?” 这针脚,还不如七八岁的小姑娘 ! 季澜溪:“……” 慕时韫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什么别学了?” 空青连忙下榻给慕时韫见礼,“世子妃想给世子做个荷包,奴婢在教世子妃呢。” 慕时韫眼底迸发出亮光,“给我的?” 季澜溪声音有些闷,“原本是,不过可能不太能用……” 慕时韫道:“没关系,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空青收拾了针线筐,识趣地退下了。 季澜溪有些欲言又止:“……这可能不是喜不喜欢的事。” 慕时韫:“??” 在慕时韫疑惑的眼神里,她举起手里的东西给他看。 慕时韫看了挺久,还是没看出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 季澜溪道:“给你做的可以贴身放药丸的小荷包。” 慕时韫看着那漏着洞透亮的针脚,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这能放药丸,不会掉出来吗?” 季澜溪把东西丢到一旁,捂着脸,“我一会儿就让空青拿出去丢了。” 慕时韫坐上榻,把人抱到自己腿上,违心地夸:“没关系,其实……娘子第一次做,能做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季澜溪从手里抬起头,幽怨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是第一次做?” 慕时韫一愣,“难道你不是第一次做?” 刚说完,他就发现自己踩雷了。 季澜溪狠狠推了他一把,得亏他抱得紧,要不然人就跑了。 季 澜溪别过头,“也是,没有我的,自然有前仆后继的人给你做荷包,你看不上我的多正常。” “没有,”慕时韫直呼冤枉,“我哪嫌弃娘子了?” 这句话一落下,季澜溪猛地转身,扯着他的两只耳朵,“说,你收了多少女子给你做的荷包?” 慕时韫才发现他又踩雷了,他说不嫌弃她的,不就是说他见过比她更好的吗? “我哪收过旁人的荷包?一个也没有!”慕时韫就差指天发誓了。 “真的?”季澜溪危险地看着他。 “没有!她们给我,我从来没要过,我都让玄锦还回去了!” “那帕子呢?” “也没有,我怎么会乱收别人的东西?” 季澜溪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大发慈悲松开了他的耳朵。 “以后也不许收!”季澜溪凶巴巴地道,“你要是敢收,以后就别上我床!” 慕时韫忙道不敢,把人抱紧了,在季澜溪脸上亲了一口,“我不收旁人的,那娘子可要给我做。” 季澜溪有些别扭,“我,我的手艺你也看到了……” 慕时韫道:“不急,你慢慢做,等我赈.灾回来再给我。” “难道你忍心看着你的夫君出门连个荷包都没有吗?” 季澜溪最受不了的就是他可怜兮兮的眼神了,像是在求她怜惜一样。 “行吧。” 反正就是做个荷包,反正戴出去的又不是她。 终于安抚好 了季澜溪,慕时韫心里长吁一口气, 都说生气了的娘子比过年的猪还难抓,吃醋的娘子也难哄啊。 幸好他从来没收过什么荷包。 话说,季澜溪突然想起来,“你什么时候走?” 慕时韫道:“赈.灾粮已经在加紧筹集了,最迟七日。” 七日。 这么短的时间她是学不会了,这个还是让空青或 第113章 打探消息 北方受灾,福熙赌坊依旧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大、大、大!” “小!这把肯定是小!” …… 最里面的赌桌上,刘犇正全神贯注地摇着色子,他面前的桌子上堆了一大堆筹码,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他今天手气特别好,已经赢了十几局了。 色子落定, “大!” 盅一开,果然是大。 其他人一哄而散,气得捶头顿足,刘犇笑眯眯地把筹码都移到自己面前。 “还有人要玩吗?” 荷官和掌柜的一对视,很快隔壁几个大汉挪了过来,带着满满一桌筹码, 最中间的那个在刘犇对面坐下,“老子来陪你玩玩!” 刘犇赢了那么多钱,搓了搓手,笑眯眯地说道:“小的多没意思,要来就来大的!” “大的就大的。” 大汉笑了,将面前的筹码推了一堆过去,粗略一扫,有上百两银子了。 骰子落地,刘犇激动地大喊, “大,大,大,我押大!” 大汉道:“那我押小。” 骰盅打开,果然是大。 “承让,承让。” 刘犇笑眯眯地把筹码移到自己面前,心潮澎湃。 他爹总是说他不务正业,今天他要是把这些银子都赢回家,看他爹还说不说他不务正业! 大汉身边的其他人则是捶头顿足,一副惋惜的模样。 又来了几局,毫无例外是刘犇赢了 。 直到大汉面前的筹码没多少了,刘犇笑眯眯道:“这位大哥,还要继续吗?” 大汉一副赌气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把筹码都推过去。 “继续!老子全押,老子就不信今天赢不了了!” 刘犇也推了一堆筹码过去。 骰子晃动的声音响起,最终“砰”的一声,落在桌子上。 刘犇已经赢红了眼, “大,这次还是大!” 骰盅一掀。 “一、二、三,小!” “诶,我赢了!”大汉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 刘犇看着大汉把他面前的筹码拿走,咬牙, “再来!” 大汉和荷官自无不应,骰盅落下, 刘犇喊道:“大,这次还是大!” 骰盅再次打开,小。 “再来!” 眼见刘犇已经落入他们的圈套,大汉和荷官隐秘地交换了个眼神, 该收网了。 接下来几局都是大汉赢,刘犇面前的筹码已经不多了,表情也逐渐癫狂。 最终,刘犇的筹码已经完全输光,刘犇眼眶发红,“继续!” 大汉哈哈大笑,张扬地看着他,“刘公子,你面前的筹码可已经输完了,拿什么陪我玩,啊?” 其他人也是哈哈大笑。 刘犇眼都气红了,心里有些退却,大汉看出来他的退却,故意道:“唉,今儿赚了笔大的,该上春香楼陪老子最喜欢的小红了,哈哈哈哈……” 刘犇看着他把眼前的筹码都收起来 ,想到自己这回输了这么多钱,回去他爹还不得把他屁股打开花,咬牙道:“再来,老子这次押一条胳膊!” 大汉看了他一眼,眼底染上几分趣味,“刘公子既然这么爽快,那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回到赌桌上坐下,示意荷官摇骰子,刘犇仔细听着骰子的声响,呼吸都紧张了起来。 骰子落下。 “大,这次一定是大!” 大汉嘴角上扬,道:“刘公子,不好好想想了?这可是你的一条胳膊呢……” “就是大!” 大汉一笑,打开骰盅,刘犇的表情僵硬在了脸上。 “不可能,这不可能!” “明明就是大,怎么可能会变成小了!” 刘犇激动地站起来,一拍桌子,死死地盯着桌子上的骰子,不可置信地大喊,引得周围的人往这边看了一眼,但也仅仅是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无他,这种情况在赌坊实在是太常见了。 不过福熙赌坊可是有后台罩着的,这年轻人要是想耍赖,可要倒霉了。 大汉站了起来,玩味地看着刘犇,“刘公子,愿赌服输,你不会想反悔吧?” 刘犇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说“不可能”。 大汉的表情却突然狰狞了起来,“刘公子好像不太愿意履行赌约呢,我们来帮帮他,来人,卸他一条胳膊!” “不行,你们不能这么做,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 刘犇慌了,下意识就想逃跑。 但是赌坊的人怎么可能让他跑得了? 要是都在他们这赖账,这赌坊干脆别开了,去开善堂得了! 一群穿着精练,手上拿着木棒的打手将刘犇团团围住。 刘犇一边向后退,一边喊道:“我,我姨母是丞相夫人,秦州州牧是我大伯,你们,你们敢对我动手,你们赌坊就等着倒闭吧!” 掌柜的冷笑一声,“我们福熙赌坊有赌坊的规矩,刘公子赌输了想赖账,还以权压人,我们不过是按规矩办事,就算到了摄政王面前,我们也不怕!” 说话间,刘犇已经退无可退,他绝对不能被砍了胳膊! 刘犇额头冷汗落下,强迫自己冷静,准备撒丫子开奔,只要找到他的护卫,他就有救了! 掌柜的眼眸一眯,“上!” 刘犇瞅着打手来抓他的空隙,豁出去了,全力往旁边一冲,竟然真的让他冲出了一条路来,撒丫子就往街上跑。 掌柜的一挥手,“还没有人敢欠我福熙赌坊的账,追!” 刘犇回头看见追兵,撒丫子就奔,见巷子就钻,终于跑到了一个偏僻无人的巷子,面色一喜,还没来得及停下来歇口气,后脑勺一痛,然后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刘犇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冰凉刺骨的水让他立刻清醒过俩,一看,发现自己在一个幽暗的小黑屋里,正被五花 大绑绑在一根柱子上,双手被吊着。 对面坐着一个戴着一块银色面具的男人,他的身后,还有两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还站着一排福熙赌坊的打手。 刘犇心里一咯噔,福熙赌坊有个神秘的东家看,难道这就是福熙赌坊那位神秘的东家? 他今天这一趟算是倒霉透顶了! “好汉,你放过我吧,我可是秦州州牧的侄子,丞相夫人的外甥 第114章 把她当充电桩了 刘犇一愣,眼底浮现一抹防备, “好,好汉,你知道这个做什么?” 慕时韫眼眸一眯,“你觉得你是凭什么跟我说这句话,胳膊不想要了?” 眼见刀已经移到了自己胳膊上,刘犇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我说,我说!” 慕时韫收了刀,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胳膊放在桌子上,单手支撑着头,脸上的面具反射出银色的光亮,仿佛地下的无冕之王, “说。” 慕时韫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刘犇一个激灵。 “我大伯是秦州的州牧,我们家有秦州最大的盐场,里面有不少盐工……” “说重点!” 玄锦噌地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剑,冷声道:“再不说点有用的,胳膊也不用要了!” 刘犇连忙说,“我说,我说!” “说秦州受灾后的事,还有,山匪为什么不只打劫平州,不劫秦州?” 刘犇知道事情非同小可,但是玄锦的剑实在是太骇人了,他实在是不敢再耍小心思了,反正这些事情到了秦州也不是什么秘密,索性心一横, “事情还得从三年前说起……” 三年前平州和秦州交接的蒲阳岭来了一群山匪,他们占山为王,经常打劫过路的商队和行人,搞得两地百姓和商人苦不堪言,起先平州和秦州的官府都曾派兵去剿匪,但是蒲阳岭易守难攻,几次都失败了,还损伤了 不少人。 秦州州牧就想了个法子,每隔一段时间就让官兵给蒲阳岭的山匪上供食物和金银,和山匪达成共识,以防他们继续打劫百姓。 起先这政策还是有用的,山匪有半年都没下来抢劫,但是时间一长,山匪就不满足于官府上供的那一点东西了,继续下山抢劫,他们不便对秦州下手,就开辟了另一条通道,开始对平州的百姓下手。 原本指望平州的官府也能向秦州的官府一样懂事,但是平州州牧是个硬气的,不愿意跟山匪虚与委蛇,更别说上供这么丢官府脸的事了,不仅没上供,还派出了不少州兵去剿匪。 而山匪把矛头对准了平州,秦州也就更安全了。 向他们刘家的盐场,每年要给蒲阳岭上交细盐两万斤。 慕时韫听到这里,冷嗤了一声, “与虎谋皮,愚蠢至极!” “那来骚扰的柔然人呢,秦州也是这么对待的?” 刘犇被骂了,也不敢顶嘴,只得含糊说道:“差……差不多是这样……” 秦州的百姓都知道这一点,每次上供的时候官府都会以征收赋税的形式通知每家每户,在一定时间里交上多少粮食和钱。 百姓一开始也不愿意,但是慢慢都见识到了山匪的惨无人道,只好含泪交东西。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差不多?!” 刘犇被骂得一激灵, 连忙道:“是,就是,而且每年给柔然人的粮食是山匪的好几倍……” 还没说完,一道闷声传来,慕时韫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刘犇吓得不敢说话了,“好,好汉,我是哪说错了吗?” 慕时韫没说话,面具下的脸却如同覆上了一层寒霜,玄锦给他开门,两人从幽暗的小黑屋出去。 刘犇一头雾水,望着慕时韫离去的背影,惊恐地喊道:“好汉,我说的行不行啊,我都说了,你们到底能不能放了我啊?” 慕时韫出去之后,一拳砸在了院子的墙上。 “我父王母妃,我外祖用生命对抗的敌人,如今却享用着他们用鲜血守护的人民的供养,而外祖,尸骨未寒,沉冤未雪!” 柔然人与他,不共戴天,秦州的州牧,却要百姓向柔然上供,打碎大燕百姓的脊梁, 他真该死啊! 玄锦无声地站在慕时韫身边,透过面具的缝隙,他看见了慕时韫猩红的双眼。 良久,慕时韫才收拾好情绪, “玄奕善后,回王府。” 玄锦无声地行了个礼,过去安排了。 小黑屋里,刘犇满心等着有人来方他出去,却等来了再一次被打晕。 世子只说了不砍他胳膊,可没说他不欠别的债了。 回去的路上,慕时韫周身的气压一直都很低,到了王府,他吩咐玄锦, “我有点不太舒服,就不去书房 了,你直接去把刘犇的供词拿去呈给父王吧。” 玄锦无声地行了个礼,进府就直接去王爷的书房了。 慕时韫回到蕴玉轩,却没看见季澜溪,往里面又走了走,才看到她又在药房里制药。 他走过去,从后面把她抱起来,然后霸占了她的凳子,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把人圈在怀里。 季澜溪侧着身子对他坐着。 “你干什么?” 慕时韫把头埋进她的颈窝,轻嗅着属于她的味道,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屋里的丫鬟俱是脸一红,识趣地退下了。 季澜溪感觉到他似乎心情不好,鬼使神差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再想收回来的时候,慕时韫却用胳膊夹住了她的胳膊,不让她收回来。 季澜溪:“……” 算了,抱一会儿就抱一会儿吧。 两人就这么抱着坐着,一直坐了很久,季澜溪坐的都僵硬了,扭动了几下, “喂,慕时韫,你好了没?” 慕时韫这才松开了她,季澜溪赶紧跳下去动了下,就看见脸上恢复了和从前一般无二的笑容,完全不见了刚才的低气压。 好家伙,把她当充电桩了是吧? 发生了什么事,他不说,季澜溪也不问,谁还没点秘密了不是? “在做什么药?” 季澜溪下巴朝着桌子上努了努,道:“给你的,你不是过几天就要走了?” “嗯,多谢 娘子。” 他说话的时候,桃花眼里烟波流转,眼底的柔情似乎要溢出来,季澜溪脸有些热。 她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我饿了,吃饭吧。” 慕时韫一笑,“好。” 说着拉着她的手出去,让丫鬟摆饭。 小丫鬟看着他们交握的手,忍不住抿嘴笑,在屋里都要握着手,世子和世子妃感情也太好了吧。 吃完饭,季澜溪还要去制药,慕时韫却将她拉到了床上,“我困了,陪我睡一会儿。” 季澜溪 第115章 心寒 慕时韫怕她生气,把人塞进被窝里就赶紧讲故事。 季澜溪听完刘犇的供词,知道秦州州牧对山匪和柔然人的做法,都忍不住心疼用生命和鲜血守卫边关的将士,更别说慕时韫了。 长平之战可以说是大燕建国到现在和柔然打的最惨烈的一仗,那一战,因为黎家传来的军情有误,朝廷军损失惨重,黎家年轻一代基本都折损在了战场上,只有黎老将军因为受伤未能出战留下一命,但是黎家很快也被弹劾下狱,黎老将军在天牢以死谢罪,留下一封血书陈述冤屈,黎家自此从京城销声匿迹。 摄政王前半生可谓是一直在抗击柔然的战场上,几次九死一生。 先王妃怀着孕去战场,却连两个还在襁褓的女儿都被偷走,郁郁寡欢,最终战死在了边关。 慕时韫可谓是和柔然人不共戴天,这秦州州牧竟然拿着自己人的血汗,去喂养侵略他们的猛兽。 这如何不让人心寒?! 难怪慕时韫回来的时候情绪那么低落了。 这要换了她,她恨不得现在就去把秦州州牧的头砍了祭旗。 慕时韫把她抱在怀里,将她的头压向自己的胸膛, “睡吧,我心里有数。”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季澜溪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他怀里,原本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眼睛一闭,竟 然很快就睡着了。 与此同时,刘府门口围了一群彪形大汉,敲开门后,为首的人冲着门房喊道:“叫你们老爷出来!” 门房见这群人不好惹,当即就去叫他们家老爷了。 刘老爷气冲冲地出来,就被一张纸糊住了脸,同时大汉的声音传来, “你儿子在我们赌坊欠了十万两赌债,限你们三日之内把欠款送到福熙赌坊里来,否则我们就砍他一条胳膊!” 刘老爷扒拉掉脸上的纸,下意识反驳,“这怎么可能?你们一定是认错人了!” 大汉道:“是不是认错人,刘老爷,你看看欠条不就行了!” 刘老爷一看,欠条上写的清清楚楚,落款正是他那不成器的儿子,刘犇,末尾还有一个血手印。 大汉道:“看清楚了吧?看清楚了就赶紧把银子送来,晚了我们可就不保证令郎的胳膊是不是还在他身上了!” 刘老爷气得发抖,“你们,你们这是欺人太甚!”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刘老爷要是觉得我们欺人太甚,大可去告官,我们福熙赌坊也不是怕事的!” 刘老爷气得当场想拂袖而去, 这个孽子! 才来京城多久就闯下这么大的祸! 他早就打探到,福熙赌坊背后有人撑腰,因此京城还没有人敢欠福熙赌坊的仗,他就是一介盐商,还没靠着亲戚在京城 站稳脚跟,哪来的本事去告官?! 刘夫人听到动静从里面出来,哭天抢地地抱住了刘老爷的胳膊, “老爷,犇儿可是你的嫡长子啊,你可一定要救他,他要是没有了胳膊,可就成了废人了啊!” 刘老爷看着围得越来越多的人群,额头青筋暴起,呵斥道: “回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眼见着刘老爷要进去了,大汉还没忘了提醒, “刘老爷,我们东家说了,欠条他那还有很多,你就算毁了也没用,三日后要是不见银子,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刚想把欠条毁了的刘老爷:“……” 刘老爷磨着牙,“知道了!” 进了门,刘夫人还在哀求,“老爷,你可千万不能不管犇儿啊!” 刘老爷怒由心生,恶狠狠道:“都是你惯的,你还有脸给他求情!” 刘夫人被吼得委屈不已,“那,那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儿子,你不也没少惯着他……” “闭嘴!”刘老爷恶狠狠道,头疼地进屋了。 翌日。 一道旨意自中书省发出,任命随国公世子楚承毅为镇北将军,率领三万朝廷军三日后前往平州剿匪,守卫平州安危; 任命摄政王世子慕时韫为四州赈.灾钦差,统筹赈.灾子嗣,并协助镇北将军剿匪,赐尚方宝剑,如遇特殊情况,可便宜行事。 旨意下达,朝堂 皆哗然。 有人觉得慕时韫一个无官无职的纨绔子弟无法胜任赈.灾钦差一职,就差没说摄政王任人唯亲了,结果摄政王当场就说让那人去做钦差,看他能不能安定好暴动的平州灾民,那官员当场就不敢说话了。 朝野之中鸦雀无声,再无人反对。 无他,他们都是文官,这又是剿匪又是柔然人的,他们去了就是送死。 下了朝,慈宁宫。 太后正在软榻上小憩,贴身的嬷嬷在一旁侍候,突然,屋里落下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嬷嬷一惊,在看清来人后,默默退下了。 黑衣人的视线穿透了一匹百金的纱帘,落在太后身上,隐隐约约可见一个雍容华贵的身影。 太后的声音自纱帘里传来,“大白天的,又来做什么,也不怕惊着慈宁宫的下人,要是被发现了,哀家可不会保你。” 黑衣人面巾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上前,试图挑起太后面前的纱帘,缓缓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太后何必对我如此绝情呢。” 太后眼睛猛然睁开,“放肆!” “有话快说,没事就滚,别脏了哀家的地!” 黑衣人彼时手已经放在了纱帘是,闻言僵在空中,手指摩挲了几下,收了回去,玩味似的背在身后。 “慕时韫已经被任命为四州赈.灾钦差,三日后和随国公世子一同离京 。” “听说,这可是陛下亲自向摄政王举荐的呢,看来咱们这位陛下,也和太后一样,巴不得慕时韫死呢……” 黑衣人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三分玩味,三分凉薄,三分嗜血。 太后隔着纱帘也能看见他的表情,冷声道:“说完了?说完就滚吧,哀家一个人待在殿内时间长了,会惹人起疑。” 黑衣人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躬身,“那奴才就先告退了。” 黑衣人的身影消失在屋里,太后的脸色一片冷淡。 慕时韫走了,有些计划,也该实行了。 至于司 第116章 催完婚又催生 季澜溪下意识抬起头看他,却从慕时韫眼里看到一丝果然如此的表情,下意识嘴硬,“谁担心你了?” “那就是……舍不得我走?” 说话间,慕时韫双臂收紧,把人抱得紧紧的。 季澜溪挣扎了两下,不自在道:“谁舍不得了,你赶紧走才好呢,我还落个清净!” 说话的时候,两只耳朵都红了。 慕时韫看着那红红的耳垂,情不自禁含了上去,在双唇之间碾磨。 季澜溪浑身一个激灵,四肢却有些发软,使不上力气, “你,你放开我……” 看着她这含羞带臊的模样,慕时韫眼神都暗了几分,手中一使劲,把人打横抱起,往床上走去。 把人放到床上,慕时韫欺身而上,含住了季澜溪另一只耳朵。 “别……” 季澜溪浑身都软了,话刚出口,就被人堵上了唇。 屋内气温节节攀升,不知过了多久,季澜溪感觉自己好像要喘不过气了,慕时韫才放开她的唇,看着他梦寐以求的细腰,喉咙一滚,手刚落在她的腰封上,外面传来了“砰砰”的敲门声。 慕时韫身子一僵,熟悉的被打断好事的感觉蔓延全身。 他怎么不动了? 熟悉的感觉突然迟迟没落下,季澜溪疑惑地睁开眼睛,眼神迷离地看着他,粉面含春,十分惹人心怜。 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听到了外面的敲门声 ,以及空青在喊她。 季澜溪脸一下子爆红。 再看慕时韫,脸黑得不行,沉沉地看着她,似乎要是她敢说再让他停下来,他就要她好看。 季澜溪轻笑一声,伸出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往下一压,声音暗哑,落在慕时韫的耳中,似是蕴含着万种风情, “不用管她。” 慕时韫心头狂喜,放在她腰间的手摩挲了几下,解开了她的腰封。 外面空青拿着一张帖子,敲了半天的门里面都没反应,一脸疑惑, “奇怪,世子妃不是在给世子准备出门的东西吗,怎么半天还没反应?” “那这随国公夫人的帖子,我是接还是不接啊?” 空青手僵在门上,正要不要继续敲的时候,院里的崔嬷嬷看见了,连忙跑过来拉住了她, “我的小姑奶奶,你这是敲什么呢?” 崔嬷嬷是蕴玉轩的管事嬷嬷,也是王妃留下的老人了,平时存在感不强,但是院里的人还是很尊敬她的。 空青就道:“随国公夫人给世子妃送了张帖子,我正要问问世子妃接不接呢。” 崔嬷嬷一拍手,压低了声音道:“快别敲了,主子在里头忙着呢,帖子什么时候送都行,要是打扰了主子的事,那可就是大事了!” 空青更疑惑了,“什么事要那么久,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 “哎呦,你快别说了,听我的准没错!” 崔嬷嬷连拖带拽,把空青拽走了。 过了两个时辰,里面才传来季澜溪的声音,让空青进去。 季澜溪坐在榻上,眼神里多了一抹心虚,见空青进来了,默默地把围巾又往上提了提,然后瞪了某个罪魁祸首一眼。 想到刚才,季澜溪就忍不住脸热,刚才那会儿,他们除了最后一步,该做的都做了。 慕时韫感受到她的目光,心情更好了,嘴角的弧度怎么都压不下去。 空青进来,才分散了点季澜溪的注意力,她轻咳一声, “什么事?” 空青虽然疑惑自家世子妃在屋里还要戴围巾,但是她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闻言立刻把手里的帖子呈了上去, “随国公夫人差人送来了张帖子。” 季澜溪有些疑惑,慕时韫下床,问道:“随国公夫人这时候下帖子做什么?” 季澜溪打开帖子一看,了然,“随国公夫人想邀我明日和她一起去大相国寺,给你们祈福。” 慕时韫道:“天寒地冻的,若是不想去就拒了,我也不信一枚小小的平安符就能给我挡灾。” 季澜溪没接他的话,把帖子放下,“去随国公府回个消息,就说我答应了。” 她虽然也不全信这些,但是她有些话,想去问问。 慕时韫道:“那我陪你一起去。” “还是别了,我去就行,你马上就要走了,肯定还有 很多事要做,陪我去太浪费时间了。” 翌日,季澜溪的马车准时到了随国公府门口,随国公夫人看到她就极为亲切,非要招呼她跟她坐一辆马车,季澜溪难却盛情,就上了随国公夫人的马车。 随国公夫人热情地招呼着她,“天寒地冻的,劳累你跟我一起出来了,只是我实在是没什么人能找的,时韫的母亲又不在了……我就只好找了你来,你不会怪我吧?” 季澜溪笑道:“怎么会,夫人折煞我了。” “那就好,我一直按照你说的照顾国公爷,他现在已经可以坐轮椅在外面晒晒太阳了,要不是最近平州的事,他还说让我请你和时韫来家里做客。” “说起来,时韫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母亲早早就不在了,两个妹妹被人偷走,到现在都没有下落,摄政王又忙于朝政……” 随国公夫人眼神暗淡了下去,看着季澜溪,又亲切地拉起了她的手, “幸好他遇见了你,我也算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自从那些事,他的性子就变得沉闷了,但是我能看出来,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是真的高兴。” 季澜溪想到慕时韫,眼底也不自觉温柔了几分,“我知道的。” “诶,诶。”随国公夫人连连答应,笑得十分慈祥,“要不是时韫先娶了你,我可一定要替我家那个去侯府提亲的。” 季澜 溪脸微微有些发红,状若羞涩地低下头。 随国公夫人要是去提亲,娶的可就不一定是她了。 马车相继行驶在官道上,两人有说有笑,交谈了一路。 大相国寺的香火一年到头都十分旺盛,进入腊月,寒冬料峭也没能阻碍香客来上香的热情。 香烟袅袅中,季澜溪和随国公夫人走进大雄宝殿。 随国公夫人跪在蒲团上,祈求佛祖保佑楚承毅和慕时韫此行能够平安。 季澜溪虽然不 第117章 心意相通 拜完佛祖,差不多已经中午了,季澜溪就和随国公夫人一起在大相国寺用了素斋。 下午,两人又去问了签,得了两个上签,随国公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多捐了五百两银子的香油钱。 瞅着随国公夫人歇息的时候,季澜溪让空青去慧海大师的禅房问了一下。 下山时,空青才回来。 随国公夫人不禁问:“你这丫头怎么去了这么久?” 空青道:“夫人恕罪,奴婢许是吃坏了肚子。” 随国公夫人是温和的人,闻言就道:“无事,如今天寒,还是得多注意一些,你病了事小,你主子身边没可用的人才是大事。” 空青福身,“谢夫人教诲,奴婢记住了。” 趁着走路的空隙,空青悄悄对季澜溪说道:“奴婢还没说明来意,禅房里就出来了一位小师父,说慧海大师留了一句话,顺天应人。” 顺天应人? 季澜溪有些不大明白,这到底是顺利还是不顺利啊? 揣着这个疑问,两人坐着马车下山。 冬日天短,等季澜溪回到蕴玉轩,天已经灰蒙蒙的了,慕时韫歪在榻上看书,听到动静,把书放下,起来去拉季澜溪的手。 触手一片冰凉,慕时韫又拉着人,把手放在了炭盆上。 “手这么凉,空青是怎么照顾的?” 季澜溪道:“路上有点事走的慢了点,手炉里的炭就用完了,路上也没哪能换的,没事 ,你长大的,我没多怕冷。” 路上她们坐的那辆马车突然坏了,幸好她和随国公夫人一直都是坐在一辆马车里,不过就是换个马车坐,但是还是耽搁了些时间。 慕时韫一听不赞成了,“我明日就要离京了,你这样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在家?” 季澜溪挑了挑眉,“难道你想让我跟你一起去不成?” 慕时韫哼了一声,“我倒是想。” 但是行军辛苦,他怎么会舍得让她受这个苦呢? 手暖热了,季澜溪吩咐空青把去大相国寺求的平安符拿出来,塞到他手里,不大自在地说道: “随国公夫人要求的,我拗不过,就也给你求了一个,不求它能挡灾,你就……当个念想吧。” 慕时韫早就已经习惯了她关心的话说不出口的别扭,笑着把平安符揣进怀里, “有娘子这份心,我一定寸步不离地带着。” “去大相国寺,除了这个,可还求了别的?” 季澜溪倏地就想起随国公夫人给她和慕时韫求子,眼神有些躲闪, “没,没了。” 慕时韫怀疑的眼神在她脸上逡巡,“真的没了?” “哦,有!” 季澜溪突然想起来了。 慕时韫:“……” “我让空青去求见慧海大师问你此行的吉凶,慧海大师并未见空青,只留下了四个字。” “哪四个字?” “顺天应人。” “顺天应人?” 慕时韫不 由得深思,顺天应人,这意思可就多了。 季澜溪看他一脸深思,一脸高深莫测地说道:“是吧,你也没听懂,我也没听懂。” 慕时韫一时半会儿也想不通,就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季澜溪点点头。 “对了,你看看这个。”慕时韫拿了一幅画,铺平在桌子上, “这是江潮生上午送来的,北方四州的地形图,还有官府情况,以及各地的风土人情,都做了标记。” 江潮生? 解元郎? 季澜溪挑眉,看向了那幅画。 画上确实极为详细,还有一本整理好的小册子,字迹工整,描述详细,可见整理得很是用心。 “他这可是帮了我大忙。” 若是能提前摸清情况,到了那边,就不会处于太过被动的境地。 “不过人家特地说了,是为了报答世子妃的恩情。” 说到这里,慕时韫就忍不住有些吃味。 “娘子人坐在家里,就有数不清的恩情找上门来了。” 季澜溪嗔了他一眼,“这东西这么有用,你就偷着乐吧!” 慕时韫轻哼一声,“我娘子,我吃点醋还不行吗?” “行,你随便吃,你要是喜欢,还能管够!” 慕时韫:“……” 这倒不必。 他可不想天天喝醋,酸死了。 两人又清点了一下明日出发的东西,季澜溪又把那些药的用途,以及放置的地方详细给他讲了一遍,直到晚饭 ,才全部收拾好。 这夜,两人早早就躺在了床上。 慕时韫抱着季澜溪,用脸轻轻蹭了蹭她的脸,几分眷恋,几分缱绻。 季澜溪似是感觉到了他的情绪,两人都没有开口。 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确实对慕时韫动了心思,只是没想到她刚确认自己的心意,迎来的却是分别。 良久,慕时韫的声音在黑夜里响起, “我明日就要出行了,这一去,还不知道是多久,肯定是没法陪你过年了。” “嗯。”季澜溪把自己埋进被子里,闷闷地应了一声。 慕时韫又道:“我不在时,你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就吩咐莺归她们。” “嗯。” 季澜溪又应了一声。 慕时韫呼吸都紧张了几分,试探着说:“那……你在家里,等我回来。” “好。”季澜溪这次没只应一声了, “我等你回来。” “还有,明天,也别去送我。” 他怕他看见她,会舍不得走。 “……好。” 说完,季澜溪就没动静了,把自己埋进慕时韫的胸膛,像只鹌鹑一样,感受着薄薄的里衣传过来的体温。 黑夜寂静,静得慕时韫听见自己的心在胸膛里“砰砰”直跳,他看着身边的爱人,却没有半分绮念。 或许他们不知何时起,已经产生了一种特殊的默契。 这种默契叫做,心意相通。 还没出发的慕时韫,已经开始在心里期待回 来了。 翌日,季澜溪醒过来的时候,身边早已空空如也,被子都已经凉了。 她猛地弹坐起来,叫空青进来,“什么时辰了?” 空青道:“回世子妃,已经辰时了。” “世子已经走了吗?” 空青点点头,“世子一大早就去官衙报到了,走的时候还特意吩咐了世子妃不去送行,不让我们叫世子 第118章 慕时韫走了,返璞归真 季澜溪见他已经转过头去,朝着旁边的空青说道:“我们下去吧。” 空青冲她眨了眨眼,“世子妃不再看会儿?” 世子的影子可还远着呢。 季澜溪屈指敲了敲空青的额头,“走了,没什么好看的了。” 恋爱是恋爱,恋爱脑是恋爱脑,不能混为一谈。 慕时韫安然回来她开心,他要是不能安然回来,她也只会难过一阵子,然后过着逍遥的寡妇生活。 想通了,季澜溪就带着空青下了城楼。 楚承毅一回头,看到季澜溪的影子已经不见了,戳了戳慕时韫, “弟妹已经下去了。” “诶,你说弟妹怎么不再待会儿,就这么这速度,她还能看半个时辰呢。” 他们可不只是有军队,还有朝廷拨下来的赈.灾物资。 慕时韫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城楼上冷不冷啊,还看半个时辰,活该你没媳妇。” 楚承毅:“……” 这咋还人身攻击上了? 想到季澜溪,慕时韫嘴角又勾起一抹弧度, 他就知道,她能明白他的心思。 回到马车上,季澜溪特地让秦英把马车赶慢点,刚才马车跑得太快,颠簸的她都没好好吃早饭。 车厢里的炭火上还煨着粥,季澜溪拿了一个大包子,就着粥吃完了早饭。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去医馆看看吧。” 秦英闻言,赶着马车去了无双医馆。 季澜溪见到了在桌案前努力工 作的江潮生,他面前是一位老妇人,老妇人耳朵不好,话得说好几遍才能听见,但是江潮生脸上也没任何不满和不耐烦。 江潮生也看见了季澜溪,直到这位病人结束,他叫了人来换班,才走到季澜溪面前,躬身行礼。 “学生见过世子妃。” “江解元免礼。” 江潮生笑道:“世子妃说笑了,这里没有解元江潮生,只有记录员小江。” 季澜溪道:“你都叫我世子妃了,我如何叫不得你江解元?” 江潮生恍然,“是也,是也!” “东家今日来可是来查账的?” 季澜溪摇了摇头,“不,我是来找你的。” “江解元,一起来喝杯茶?算你带薪休假。” 无双医馆很多模式都是比照着现代,江潮生也明白了带薪休假是什么意思。 他会心一笑,拱手,“世子妃盛情相邀,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茶楼,季澜溪亲手泡了一壶上好的龙井,她的泡茶手艺是前世在现代的时候跟爷爷学的,突然上手,倒是让她有些恍惚了。 将茶盏推到江潮生面前,“尝尝。” 空青不由得笑道:“江公子可真是好福气,我跟在世子妃身边这么久了,还没见过世子妃亲手泡过茶呢。” 江潮生脸微微一红,当即道:“多谢世子妃抬爱。” 言罢郑重拿起茶盏,轻饮了一口。 “好茶,这茶和平时所喝还有些差别 ,有一种……返璞归真的感觉。” 江潮生给予了这盏茶极高的评价,“我观世子妃沏茶的方式与我平时所见的不同,不知世子妃师从哪位高人?” 季澜溪想到爷爷,眼神不自觉流露出温情与怀念, “是我爷爷教的。” 江潮生恍然,“原来是老侯爷。” 季澜溪淡笑不语。 江潮生才来京城不久,又对京城的贵族研究甚少,所以不疑有他,只以为是老云安侯。 空青则有些疑惑,不是说老云安侯是草莽出身,连大字都不识一个吗,竟然还会泡茶? 所以才叫返璞归真? 季澜溪拿起茶盏,“江解元若是喜欢,我回头写了方法让人给你送过去。” 江潮生忙道:“怎敢劳烦世子妃。” “无妨,你送来的画和册子都很有用,不过是个泡茶的法子罢了。” 江潮生这才接受。 两人又交谈了些许时候,一壶茶都喝完了,才离开茶楼。 季澜溪才出门,就有个小厮来报信, “世子妃,你父亲云安侯和云安侯夫人来府里了,说是有事找世子妃,王妃身子不能见风,没法招待亲家,说让世子妃快些回府。” 空青问道:“这么着急,可说是什么事了没有?” 小厮有些为难,道:“空青姐姐,我就是个传话的,哪能知道主子们的事呢?” 季澜溪颔首,“知道了,这就回了。” 回到王府,季澜溪就去 了前厅,云安侯季惟庸和江氏就在花厅里坐着喝茶,陪着的是慕时年。 进入腊月,书院放假了,慕时年也就回来了。 见她进来,慕时年忙站起来,躬身一揖, “大嫂。” 季澜溪朝他颔首,“有劳二弟了。” 慕时年平静道:“大嫂与父母长久未见,想必是有许多话要说,我就不在此打扰你们了,伯父,伯母,大嫂,告辞。” 送走了慕时年,季澜溪才象征性地行了个礼,然后自己落座。 “父亲,嫡母。” 看着她的礼数,云安侯蹙了蹙眉,但是终究没说什么。 只是看着眼前容光焕发,一身贵气,与记忆里那个唯唯诺诺的她没一点相似之处的季澜溪,云安侯有些恍惚, 这个女儿,如今竟然出落得这么好。 但是又想到原本这桩姻缘是心爱的玉儿的,云安侯心里又挺复杂的。 季澜溪道:“父亲和嫡母这么着急地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侯夫人江氏紧紧地攥着袖子,死死地盯着季澜溪,云安侯看了一眼四周,季澜溪便道:“这有我,你们都先下去吧,有事再进来。” “是。”小丫鬟们脆生生地应了一声,齐齐退下,走的时候还把门带上了。 门关上,江氏才咬着牙道:“日前玉儿去你的医馆看诊,医馆的大夫给她开了药,但是她吃了药,腹痛流血不止,我找人验了那药,那是堕胎药 ,玉儿她根本就没怀孕,季澜溪,你安的什么心?!” 季玉怀孕了? 季澜溪只愣了一瞬,很快道:“我医馆的病人都是要记录在案的,嫡母不必如此,一会儿我就去调脉案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说着给空青使了个眼色,空青立刻就去调脉案了。 江氏见她波澜不惊,噌的站 第119章 堕胎药,中毒 这几天上朝的同僚羡慕他生了个好女儿的话都要说烂了。 但是就算她再发达,他也是她爹。 云安侯道:“玉儿怎么说也是你亲姐姐,这件事你必须得给个交代,另外,玉儿既然已经失身给了谢大少爷,你也该帮衬着促成他们两个的事才对,你们是亲姐妹,你姐姐嫁得好了,你们也能相互扶持。” 季澜溪漫不经心道:“原来父亲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事,我还以为你们是来找我去医治季玉呢。” 云安侯一僵,吹胡子瞪眼道:“医治是肯定要医治的,你既然有这个本事,难道要看着你姐姐病痛缠身吗?更何况还是你医馆里的大夫胡乱开药导致的。” “病得治,这门婚事你也得帮忙促成,最好再帮玉儿在福宁伯府站稳脚跟。” 云安侯一拍板,微微有些得意, 到时候他两个女儿,一个是摄政王世子妃,一个是大长公主的外孙媳妇,再给儿子找一个能提携他的岳家,云安侯府就能长盛不衰,跻身一线贵族之列。 他觉得自己身为一家之主,他说的话季澜溪肯定不会违逆的。 但是, “我办不到。” 季澜溪听着他异想天开的话,忍了又忍才没对他翻个白眼。 大长公主要是想促成这桩婚事,早就让人去侯府了,这么久了大长公主府和福宁伯府都没一点动静,可见是连妾都不愿意让季 玉做。 云安侯凭什么觉得季玉有那个本事做谢佑的正妻,又凭什么觉得她有那个本事置喙大长公主的家事? 不过想起云安侯府的人的做派,她可算是知道,什么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什么叫一脉相承了。 “谢大少爷是大长公主的外孙,他的婚事自然由大长公主还有福宁伯夫人做主,父亲与其指望我,还不如自己登门去大长公主府商议这门婚事。” 云安侯府的眼瞎是一脉相承,幸好只有云安侯府的眼瞎,否则她都要怀疑季玉是不是拿了什么团宠文女主剧本了。 云安侯还想说什么,空青已经抱着脉案回来了,季澜溪站起来,在云安侯开口之前说道: “脉案已经拿回来了,父亲先看了再说吧。” 空青得了季澜溪的授意,把脉案拿给了云安侯,在一旁说道: “季大小姐是三日前去的无双医馆,那日正好是罗大夫在值,脉案上说,季大小姐确实已经怀孕三月有余,而且中一种慢性的毒药,毒药已经侵入身体,若是不堕胎,再拖下去母体也会保不住……” 还没说完,就被江氏打断,“胡说!玉儿之前就看过了不少大夫,没有一个说她是怀孕的,还什么中毒,实在是荒谬至极!要真是如你们所说,为何别的大夫看不出来,明明就是你医馆里的大夫医术不精,胡乱诊脉!” 空 青见江氏一直贬低自己的父亲,也憋了一肚子气,说话的时候难免带了些气性,“慢性的毒药是慢慢侵入身体的,时间长了会使脉象紊乱,打乱喜脉也不是没有的事,夫人不懂可不要乱说。” “你!你区区一个丫鬟,竟敢跟本夫人这么说话!” 江氏怒不可遏,季澜对她毫无敬意也就罢了,现在连她身边的一个婢女都敢这么跟她说话! 季澜溪瞅准了江氏要发难,轻飘飘道:“空青嘴快,嫡母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言罢看向空青,“还不给我嫡母赔罪。” “是。” 空青福了福身,“奴婢一时嘴快冒犯了夫人,还请夫人恕罪。” 季澜溪道:“无碍,起来吧,嫡母为人最是宽厚,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跟你计较的,嫡母,你说是不是?” 江氏眼底火苗噌噌地窜,铁青着脸,咬着牙也没说出来那个“是。” 江氏每见她一次就得大动肝火,季澜溪觉得要是多来几次,江氏就可以直接逝世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可真是太好了! “既然脉案已经拿来了,我和你们回一趟侯府给季玉看看就是了。” 季澜溪说着站起身,不顾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的云安侯和江氏,自顾自往门外走去。 空青给她开门, 季澜溪一只脚都要迈出门了,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 “对了,未免 父亲和嫡母不信我,空青,你让秦英拿着我的牌子,去太医院请周院正到云安侯府一趟。” “是。”空青福身。 季澜溪一直等到云安侯和江氏出了门,才跟在他们后面出来, 见季澜溪带着手炉披风,小丫鬟连忙迎上来,“世子妃又要出门吗?” 季澜溪点点头,“你去禀了王妃,就说我回一趟侯府。” “是。” 不多时,两辆马车相继驶出摄政王府,季澜溪他们到云安侯府的时候,秦英正好也载了周院正到了。 周院正见到季澜溪,笑眯眯地过去打招呼, “见过世子妃。” “周院正免礼。” 周院正来的路上已经听秦英大概说了事情的经过,他今日不当值,听说是摄政王世子妃找他,当即就放下手里的东西跟着秦英来了。 给季澜溪见完礼,周院正好像才看到云安侯和江氏一般,也行了个礼, “见过云安侯,侯夫人。” 云安侯看着周院正越过他先去给季澜溪行礼,心里十分不舒服,他堂堂一个侯爷,已经沦落到地位还不如一个内宅妇人的地步了。 周院正虽然只是一个五品官,但却是京城有名的圣手,多少人求他看病都求不到,他也不能得罪。 这个也怪罪不得,那个也怪罪不得,云安侯心里憋屈,皮笑肉不笑地道: “周院正不必多礼,还是快去看看小女吧。” 周院正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有些不屑,但是很快就被兴奋代替, 每次见到摄政王世子妃,他都能学到不少新的知识。 “走吧,周院正,今日又要劳烦你了。”季澜溪道。 “不麻烦,不麻烦。” 几人来到季玉的房间,季玉躺在床上,面无血色,一张脸白得吓人。 江氏连忙将季玉的胳膊从被子里拿出来,露出一小截手腕,道:“有劳 第120章 她这是要季玉的命 江氏神色惊慌,“我,我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呢,你别胡说……” 季澜溪兀得笑了,“上个月我和世子住在京郊的枫林别院,没想到在枫林碰到了一个住在清水庄的邻居,不如嫡母猜猜,是谁?” “我怎么会知道?” “嫡母不知道,我的人可是都看见了,那人就是姐姐,我还看到大哥来接她回去了呢。” 江氏一慌,不禁埋怨季云朔和庄子里的丫鬟办事不牢,竟然这么容易就被发现了。 “我,我是让玉儿去了清水庄住了一段时间,可是我只是想让她去散散心,我根本不知道玉儿怀孕的事!” 季澜溪看着她,“这可是关乎大姐性命的事,嫡母还要瞒着不说吗?” 云安侯皱眉看着她,“你都知道什么,说!” 周院正知道自己可能不适合再待在这了,躬身道:“老臣有些口渴,可否向侯爷讨杯茶喝?” 云安侯语气缓和些道:“来人,带周院正去花厅喝茶。” 周院正走后,小丫鬟们也都退下,云安侯有些不耐烦, “快说!” 江氏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颤颤巍巍道:“我,我说……” 事情还得从季玉那次宫宴失身给谢佑说起,她回去就去找了福宁伯夫人,想促成这门婚事,但是福宁伯夫人却说谢佑还在病中,暂时不考虑娶亲的事,她又问了几次,次次吃闭门羹。 这样过 了一个多月,她都想给女儿再找个好夫婿了,结果发现,女儿竟然怀孕了! 她立刻就去求见大长公主,没想到大长公主直接就不见她。 那段时间女儿孕期反应又很严重,她只好先让女儿去庄子上休养一番,对外只说女儿去了外祖家住一段时间。 但是没想到又大雪封路,她心里害怕,只好让季云朔去把玉儿又接了回来。 玉儿之前的事终究是隐患,若是远嫁,又担心她受欺负,她本来是想着等玉儿肚子大了,带着她去见大长公主,大长公主看在她腹中孩子的份上,肯定不会不管不顾的。 回来之后玉儿没有孕期反应了,但是一直不舒服,她找了很多大夫,都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她又不敢去找太医,怕被大长公主提前知道强迫让她的玉儿落胎,听说季澜溪开的医馆大夫医术不错,才让玉儿带着帏帽去看了大夫。 但是没想到那大夫开的是落胎药! 这胎一落,她做的所有筹谋,都要前功尽弃了! 季澜溪道:“所以你没给她吃药?” “没,没有,”江氏道,“你救救你姐姐,她不能没有这个孩子,要是没有这个孩子,福宁伯府是不会让她进门的!” 季澜溪抬眼看着江氏,眼底三分讥诮,三分淡漠,“所以嫡母是觉得,怀了孩子,大长公主就会同意让大姐进门做谢佑的正妻了?” “你糊 涂啊!”云安侯道。 “大长公主要是想让玉儿进门,怎么会不见你,谢佑就是个浪荡子,在外面不知留了多少种,你可见福宁伯府里进过一个妾室,有过一个庶子?!” 江氏脸色更白了。 “玉儿就是被你害的!要不是你自作主张把玉儿送去清水庄,她怎么可能被人下毒!” 算算时间,季玉就是在去了清水庄后没多久就中毒了。 “是,是我害了玉儿……”江氏有些难以接受, 能做得这般天衣无缝,手眼通天,除了大长公主,也不会有别人了。 “我,我只是想让玉儿有个归宿,她,她为什么要这么狠心,她为什么要我玉儿的命啊?!” 季澜溪心里嘲讽,却没说话。 大长公主那般骄傲的人,福宁伯已经是她抹不掉的污点了,她怎么可能会允许家里再出一个劣迹斑斑的人呢? 要真是让季玉做了谢佑的正妻,那不是在打大长公主的脸吗? 江氏恨意在心里疯狂滋生,但是眼角的余光瞥到床上的季玉,又六神无主起来, “那,那现在该怎么办?” 季澜溪道:“要想保住她的命,只能落胎,然后再慢慢解毒。” 江氏心里心乱如麻。 云安侯当即看向季澜溪,道:“解毒!” 季澜溪道:“不知道父亲和嫡母是找谁解毒呢,若是找罗大夫,就把大姐送去医馆;若是找周院正,周院正还 在后院;若是找我……还是老规矩。” “什么老规矩?”云安侯一头雾水。 “我出手,诊金一万两。”季澜溪拿银针拨弄着小手炉里的炭灰,语气轻松,仿佛说的不是一万两,而是一两银子。 “一万两?!”云安侯气结,“那可是你亲姐姐,我们是一家人!” 季澜溪无辜道:“我出手就是这个规矩,我之前给世子解毒,摄政王可是二话不说就给了一万两,还给了我一间药铺,父亲不会这么小气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云安侯气得说不出话来。 江氏道:“我出,只要你保证玉儿能平安无事,我出!” 季澜溪立刻换了一张职业微笑脸,“好说,那我这就准备解毒。” 云安侯怒道:“你身为侯府的小姐,摄政王府的世子妃,怎么如此市侩?!” “我市侩?父亲清高,银子就会大风往家里刮吗?父亲要是没钱,大可以找别人,反正我也只是来确认一下,免得日后有人败坏无双医馆的名誉。” 季澜溪说着转身欲走。 “你站住!为父不过是说了你几句,你看看你是什么态度!” 季澜溪耸肩,“没什么态度,至亲至疏一家人,算得清些,日后免得打架,再说了,对父亲来说是一万两,对大姐来说可就是一条命啊……” 云安侯还没说什么,江氏就说道:“一万两就一万两,公中没 有,我可以从我的私房补贴你,只要你能保证玉儿好好的。” 季澜溪瞥了她一眼,“只要钱到位,一切都好说。” 江氏连忙让贴身丫鬟去拿了一万两银票来给季澜溪。 季澜溪示意空青接着,就去给季玉诊脉了,顺便还让空青去请周院正进来观摩。 老头儿不是喜欢学习吗,就当补偿他大老远的 第121章 原主的废气,她的晦气 从里面出来,季澜溪已经是饥肠辘辘。 云安侯府准备了午饭,周院正也留下来一起吃饭,吃完饭,又被好好地送回去了。 饭后,季澜溪找了个丫鬟,想找间客房补充一下精力,没想到还没躺下,云安侯就来了。 云安侯板着脸,说道:“溪儿,为父有些话想跟你说。” 季澜溪道:“父亲要找我说什么?” “咳,你现在虽然已经是摄政王府的世子妃,身份不同以往,但是你要知道,娘家始终是你的底气。” 不,那是原主的废气,她的晦气。 “只有娘家强大了,夫家才不会看轻你,你的位置才能稳。” 季澜溪道:“大燕除了皇家,还有哪家能比得上摄政王府?父亲这么想壮大家族,以摄政王府为榜样,难不成是想……”取皇室而代之? “胡说什么呢!”云安侯吹胡子瞪眼的,“为父怎么可能会有那种想法?” “没有就好,我现在在王府的日子过得不错,实在是不需要侯府的扶持,从前不需要,以后更不需要,父亲要是没有别的事,我要午休了,不睡好,下午可没力气治病。” 季澜溪说着,掩着嘴打了个哈欠。 空青见状,把有些僵硬的云安侯请走了。 “侯爷,我家世子妃要休息了,侯爷还是请回吧。” 云安侯又看了一眼季澜溪, 见她还是冥顽不灵,冷哼一声,拂袖走人。 云安侯走后,空青把季澜溪的披风放在架子上熏一熏,有些欲言又止, 季澜溪道:“有话就说,不必遮遮掩掩的。” 空青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世子妃,奴婢知道云安侯府之前对你不好,但是云安侯府毕竟是世子妃的娘家,世子妃如此行事,奴婢担心会落人话柄。” 季澜溪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着想,但是空青,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些陌生人的看法,让我自己不开心呢?” “我若只是一个内宅女子也便罢了,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一辈子都仰人鼻息,看着旁人的脸色过活,那样的我,会为了一些莫须有的流言困扰,但是我不是那样的女子,也不会做那样的女子。” “我有出神入化的医术,我的医术足够让我在任何地方站稳脚跟,人都是这样,你不够强大,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做什么都是你的错,但是只要你足够强大了,你就算离经叛道,别人也会给你找好一个高人都有怪脾气的理由。” 再者,谁敢置喙,她就把他拉进黑名单。 “好像……确实都是这样,”空青噗嗤一笑,“奴婢懂了,多谢世子妃教诲。” “能自己做到的事情,就不要去仰人鼻息。” 她没说出来的是,就云 安侯府这个衰败样,若是没有一个优秀的掌权人,变成她的尾气还差不多。 她才不要去吸尾气! 睡了一觉,季澜溪神清气爽。 这时,正好有一个小丫鬟过来问,“世子妃,夫人差奴婢来问,世子妃可睡醒了?若是醒了,什么时候能解毒?” 季澜溪道:“醒了,让你们夫人等一会儿。” 整理衣服发髻的时候,季澜溪问空青:“一会儿要用的药材可都准备齐了?” “都齐了,秦英办事素来放心。” 季澜溪轻笑,“这倒是。” 东西都准备齐了,季澜溪到了前面,就着手给季玉落胎。 经过上午的针,季玉已经醒了,见到她也没大吵大闹,可能是侯夫人已经把事情告诉她了。 季澜溪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季玉, “我现在用药给你落胎,你准备好了吗?” 季玉嘴唇没有一点血色,两只眼睛肿得像桃儿一样,但是语气却出奇地平静, “准备好了,来吧。” 孩子,娘没本事保住你,但愿来世,我们还能做母子。 季澜溪让人把季玉扶起来坐着,然后挥手空青把药端来,语气也极为平静, “喝吧,喝了,孩子就走了。” 季玉颤巍巍地伸出手,丫鬟想喂她,被她摇头拒绝了。 她想亲自送他走。 这是她作为母亲,唯一能为他做的事 。 季玉接过碗,正欲送到嘴边,外面突然传来一道惊呼, “不能喝!” 季玉一惊,手里的碗没端住,翻了。 “不能喝!这个孩子不能堕!” 福宁伯夫人急急忙忙地扶着丫鬟进来,嘴里说着:“这个孩子留下,我们谢家认这个孩子!” 江氏噌地站起来,眼里冒着火,要说把她的玉儿害到如此境地,福宁伯夫人也有一份,她眼下最恨的,除了大长公主,就是福宁伯夫人了,就连季澜溪都得往后放放。 季澜溪:“……”我谢谢你哦! “你们说认就认,说不认就不认,把我家玉儿当什么了?我云安侯府就算再落魄,那也是侯府,我玉儿就算再不济,也是侯府的嫡女,你们福宁伯府如此行事,实在是欺人太甚!” 江氏对着第二恨的人,火力全开。 福宁伯夫人并没有发火,而是陪着笑道:“江夫人,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是你此前也没告诉我玉儿怀了身孕,我要是知道,肯定早就上门商议这门婚事,说不定咱们现在已经是亲家了呢。” 江氏气得直冒烟,她当时分明就暗示过福宁伯夫人,她还在这装不知道! “什么亲家,我可没有福宁伯府这么显贵的亲家,我们玉儿也高攀不上贵府,福宁伯夫人,你还是请回吧,别耽误了我女儿治病。” 福宁伯夫人被这样落了面子,脸上划过一抹难堪,看向旁边的季澜溪, “世子妃,你也帮我劝劝你母亲,我是真心想认下玉儿这个儿媳妇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的。” 季澜溪冷不丁被点名,有点想笑,她对云安侯府是不怎么感冒,但是对福宁伯府就感冒了? 福宁伯夫人是不是觉得她花了两万两银子,就跟她熟络起来了? 不过福宁伯夫人向来仗着大长公主眼高于顶,能让福宁伯夫人如此失态,被江氏这么落面子都不还口,难道是为了谢佑的事?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季澜 第122章 他咋不上天呢 福宁伯夫人还想说什么,但是季玉却说道:“我意已决,夫人请回吧。” 江氏立刻招呼,“来人,送客!” 福宁伯夫人就算不甘心,也不好再留下来了。 季澜溪道:“药已经打翻了,我让人再去熬一碗。” “等等,”云安侯蓦地出声拦住了她。 季澜溪转头看着云安侯,季玉和江氏也都同时看着他,看得云安侯心里有些发毛。 “先别熬药,这件事情,兴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什么余地?!”江氏一脸愤恨地看着云安侯,尖声说道,“难道侯爷是想让玉儿真的嫁进福宁伯府不成,他们想要玉儿的命,你竟然还想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云安侯有些烦躁,“什么叫我把玉儿往火坑里推,玉儿有了孩子,既然福宁伯府愿意求娶,那就是最好的结果,要不然她就算落了胎,名声也不好了,还能找到什么好亲事?” 季玉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落下。 另一边,云安侯和江氏已经差点吵起来。 “我呸!你不会害玉儿,福宁伯府难道是什么好去处不成?!” “福宁伯夫人突然上门,这么殷勤,保不齐就是谢佑出了什么事,不能生了,所以才迫不及待地要把玉儿这个孩子接回去传宗接代,你真当他们是真心想娶玉儿不成?!” “我告诉你,季惟庸,你要是敢把我女 儿往火坑里推,我跟你没完!” …… 江氏火力全开,云安侯被骂的毫无招架之力,季澜溪都忍不住在心里给江氏竖了一个大拇指。 这火力,是真强啊。 而且全都说到点子上了。 估计之前她是因为有摄政王府和慕时韫在后面撑腰,再加上她把季玉的命捏在了手里,江氏才不敢对她怎么样,要不然这泼妇骂街的本事,也够她头疼好几天的了。 她都有些同情云安侯了,不过也只有一秒,其他的都是他自己作的。 “无知妇人!我不跟你说那么多!” 他爱季玉,但是他更爱他的前途,以及云安侯府的荣光。 他的父亲是草莽出身,因为平定了西凉获封云安侯,但是老云安侯府目不识丁,京城的贵族都看不起他这个草莽侯爷,尤其是一些酸腐世家,惹出了不少笑话,他从小就立志好好读书,一定要将云安侯府发扬光大,让京城贵族再也不敢看不起他们云安侯府! 而姻亲,是最快的方式。 试想他的两个女儿,一个嫁给摄政王府的继承人,一个嫁给皇亲,他单单是凭这两个老丈人的身份,都能在京城横着走了。 但是玉儿的身子…… 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 云安侯只好看向季澜溪,“你医术不是很高超吗,连慕世子和随国公都治好了,想必调理好你姐姐的身子也是不在话下 ,你姐姐是侯府嫡女,她好了,也就是侯府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该明白。” 季澜溪差点没忍住当场翻白眼,这云安侯别的本事没有,白日做梦的本事倒是很强。 是想用她的荣让他们荣,然后再让她给他们止损吧! 摊上这样一个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季澜溪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要是只给大姐解毒,调理好她的身子好说,但是要我保住她们母子均安,我办不到。” 云安侯狠狠皱眉,“你怎么会办不到,慕世子和随国公都快一命呜呼了你都能把他们救活,只是让你给你姐姐解个毒你就推三阻四,侯府生养你有什么用?!” 季澜溪无所谓道:“既然父亲觉得生养我没用,不如就跟我断绝关系呗,反正这个娘家,我也不是很想认。” 说完季澜溪转身就走。 “你敢走,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云安侯气得直发抖。 季澜溪翻了个白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咋不上天呢?! 见季澜溪真的敢走,云安侯气得发抖, “她敢,她真的敢!” 云安侯府的下人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也都没拦着,季澜溪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侯府门。 上了马车,空青忍不住啐了一口, “呸!还堂堂一品侯爵,拿着女儿的命去谋前途,真是恶心!” 季澜溪神色平静 ,“习惯就好。” “有这样的父亲,世子妃不伤心吗?” 伤心吗? 若是原主在,或许真的会伤心,但是她不是原主,她还真不会。 她只会为原主和原主的姨娘感到不值。 至于季玉,药方她已经开了,吃不吃,就看她自己了。 “你刚看到侯府门房拿的拜帖没,都是旁支的,且看着吧,云安侯府,还有的闹呢。” 云安侯离开季玉的房间之前还特意吩咐了,“没有本侯的吩咐,不许给大小姐熬落胎药吃,谁敢擅自给她熬药,立刻发卖!” 下人们噤若寒蝉。 屋里,江氏抱着季玉,失声痛哭, “玉儿,都是娘害了你,娘要是不让你去清水庄,你就不会中毒了,是娘害了你啊……” “娘,我不怪您。” 那人手眼通天,铁了心地要她死,就算她不去清水庄,也难保不会在其他地方中招。 “玉儿,你放心,娘一定不会让你嫁进那个虎狼窝丢了命的。” 季玉点点头,伸出手来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母亲。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江氏眼底恨意疯狂滋生, 害她女儿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还有那些把消息泄露出去的,她都会一个个把他们揪出来! 季澜溪回去已经不早了,吃过晚饭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季澜溪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空青笑道:“世子才 走一日,世子妃就不习惯了呢,不过世子走了,蕴玉轩是冷清了不少。” 是了,慕时韫走了,再也没人跟她抢大床了! 季澜溪只忧伤了一瞬,立刻就满血复活了,开心地在床上来回打滚。 空青:“……??” 她说错话了? 而这时,慕时韫和楚承毅的队伍已经出了京城的地界,外面大雪纷飞。 营帐里的床又冷又硬,另一边床上的楚承毅已经轻轻打起了 第123章 濒临绝后 云青看她的神色,想来是不需要自己去查了,福了福身,“世子妃不需要奴婢去查了,奴婢就先下去了。” 季澜溪摆手,“去吧。” 雁归不知道她们俩在打什么哑谜,一头雾水地问道:“世子妃,那福宁伯夫人的帖子,要不要接啊?” “福宁伯夫人可是写了,要是世子妃能治好谢大少爷的病,诊金可以抬到五万两。” 五万两? 季澜溪连看都没看,“接,就说我午间就过去。” 治病还是次要,主要还是吃瓜。 慕时韫不在,她生活中为数不多的乐趣就更少了一样, 平淡如逝世的生活,唯有吃瓜能治愈。 季澜溪收拾好,就让秦英套车去了福宁伯府。 福宁伯夫人在门口左盼右盼,可算是把季澜溪给盼来了。 见过礼后,福宁伯夫人领着季澜溪进屋,一边简单将了一下情况。 原来,之前谢佑吃了季玉的药,才七天,整个人的精气神就提高了不少,夜间盗汗梦魇的情况也几乎没有了,福宁伯府上下大喜,谢佑自己也高兴得很,就又跑出去厮混。 福宁伯夫人派人把他盯得严严实实的,绝对不允许他去青楼之类的地方厮混,谢佑一开始还听话,但是直到上次,在醉仙楼碰到了丞相府的宋霖,谢佑经不得激,宋霖几句话就将他激去了迎春楼。 回来之后,这几天病情又开始反复,但是谢佑仍旧往外跑,直 到有一天,谢佑在快乐的大和谐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天旋地转,濒临死亡的恐惧将他笼罩,等他缓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不行了! 是怎么样都不行的那种! 谢佑大惊,连忙回了家,但是过了几天,还是发现那里一点反应都没有,谢佑吓得魂飞魄散,病情又反复了起来,甚至每况愈下,大有吃药前的那情形了。 福宁伯夫人起了疑心,就去审问了谢佑身边的人,那些人受不住刑,就全招了。 福宁伯夫人听完,只觉得眼前发黑。 她儿子还没娶妻,还没有子嗣,怎么,怎么能…… 这要是治不好,福宁伯府岂不是要绝后了! 季澜溪先前的话在她耳边回想,福宁伯夫人越想越怕,连忙去找了大长公主支招,大长公主把她狠狠骂了一顿,只好先让人去到处请大夫。 她实在是六神无主了,突然想起来之前偶然听到季玉怀孕去庄子上休养的消息,当下也顾不得看不看得上季玉了,火急火燎地就跑去了云安侯府,却没想到竟然赶上季玉要落胎! 她回去之后就赶紧让人通知了大长公主,想必大长公主已经给云安侯府施压了,但是不管怎么样,她心里还是盼望着儿子能好起来,若是真的好不起来了…… 有季玉的孩子在,福宁伯府也不至于绝后。 但是回府却得知,来府里的大夫都说不能救了,甚至周院正来看 了都摇头,她只好怀揣着一丝希望,又把季澜溪给请来了。 季澜溪:“……” 她就知道,肯定是跟她猜的八.九不离十。 谢家是什么人家,那可是皇亲国戚,要不是濒临绝后,怎么可能会对季玉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不过眼下,“我先把了脉再说吧。” 福宁伯夫人连连点头,“好,跟我来,这边。” 到了一处干净的厅堂,里里外外站着不少丫鬟,谢佑躺在正中间的榻上,双目紧闭,眉头紧紧皱着,似乎还在梦魇中。 季澜溪看着布置,心知福宁伯夫人是为了她的名声着想了,要不然她一个女子,经常出入外男的住所,名声终究有损。 就冲这一点,就能证明福宁伯夫人是真心想请她治病,而不是算计她。 她给谢佑看诊都真诚了些。 丫鬟把谢佑的手拿出来,放一块干净的帕子,季澜溪颔首,搭上了谢佑的脉。 脉象嘛,意料之中。 她之前一再强调要禁欲,谢佑不听,还过度使用,脉象能好就有鬼了! 她冲着福宁伯夫人摇摇头,“出去说吧。” 两人来到外面,福宁伯夫人焦急地问道:“世子妃,佑儿他到底怎么样了?” 季澜溪道:“谢大少爷没听我的在服药期间禁欲,肾气已经亏损到了极点,若是再耽搁下去,很有可能会肾气衰竭而亡,如今只能一点一点地调养,看能不能恢复一些元气 ,但是想要复原,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谢佑现在的身体就好像一个破了大洞的热气球,充的气再多,也挡不住漏的。 “那,那佑儿他……还能有子嗣吗?” 福宁伯夫人颤抖着嘴唇问出了这句话。 季澜溪看着福宁伯夫人的眼睛,平静地吐出几个字:“绝无可能。” 福宁伯夫人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差点摔倒,幸亏身边的丫鬟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季澜溪接着道:“房事对身体虚弱的人来说本就极其伤元气,谢大少爷的情况,夫人该比我清楚才是。” 福宁伯夫人心中悲戚,“那,那就有劳世子妃开药吧。” 季澜溪颔首,进屋写下一张药方。 吩咐人去抓药熬药,福宁伯夫人又让人拿了五万两银票给了季澜溪。 季澜溪心里雀跃,感叹这钱来得是这么容易,面上还是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让空青收着了。 “我让人送世子妃。” 季澜溪颔首,出了福宁伯府。 马车上,空青一脸没见识地一张张细细摸着银票, “奴婢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季澜溪一笑,都说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更何况福宁伯是大长公主的亲生儿子,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 不过这皇亲国戚,就要濒临绝后了。 季澜溪几乎是前脚刚出了福宁伯府的门,后脚大长公主就从某个房间里出来了,一脸阴沉地看着 掩面痛哭的福宁伯夫人。 “哭哭哭,就知道哭,都这个时候了,哭有什么用?!” “婆母……”福宁伯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佑儿他才二十几岁,正是大好年华,却变成了这个样子,我这个做母亲的怎能不心疼啊……” “若不 第124章 家书 福宁伯夫人站在外面的长廊上,心头滴血,但是一双眼睛却是极致的寒冷。 她的儿子才病,婆母就要张罗着给丈夫纳妾! 谢子安生性风流,她想当年花了多少心思才打发走了他那些乌烟瘴气的妾室通房,又使了手段,让这么多年谢子安只有她一个,京城的贵妇人无一不羡慕她驭夫有术, 给谢子安纳妾,这是在打她的脸! 是夜,季澜溪美美的洗了个热水澡,趴在蕴玉轩的大床上,看暗卫刚送来的慕时韫的信。 慕时韫离开的时候除了带了自己的人,还带走了大部分王爷给他的暗卫,其余的就留在蕴玉轩保护她,以及负责两人的通信。 信中问她安好,说他们已经进入了雍州的地界,过了雍州,就是平州了。 慕时韫还在信里给她写了一些沿途发生的事,末尾还不忘奉上他的思念。 还有,让她别忘了给他回信。 慕时韫的字算不得好,和季澜溪这个半古半现的人是半斤八两,他们还互相嘲笑过对方字写得丑。 慕时韫还骄傲地说自己小时候挨的一半的打,就是在这个字上,她笑得都快抽了。 不过慕时韫的字虽然丑,却自成一派,每一个笔画都能出其不意。 实在是居家旅行,防盗良品。 季澜溪看着信,都想到他写这封信时候的表情,她看完,让空青拿来纸 笔,也提笔,准备给他回封信。 不过才下笔,她就发现了一件不能忍受的事情! 她的字,比慕时韫的还丑! 季澜溪欲哭无泪,原主的字不算好,写药方就算了,毕竟当医生的都有自己的文字,但是这是写信,要是被人看见了,她不要面子的吗?! 江氏之前根本不给原主请先生,原主都是跟着季玉耳濡目染才认的字,哪来的时间和钱去买纸笔练字? 至于她,她只会写硬笔。 季澜溪叫空青进来,让她去找根干净的鸡毛来。 空青:“??” “世子妃,你要什么?” 鸡毛? 在空青不敢相信且不能理解的眼神中,季澜溪惆怅地重复了一遍。 “世子妃,你要鸡毛干嘛?” “写字。” 空青:“??” 写字? 鸡毛能写字? 季澜溪道:“你先别问那么多了,先去给我找来吧。” 空青:“可是现在大晚上的,哪里去找鸡毛啊?” 季澜溪:“……” “好吧,那明天再找吧。” 季澜溪走到床边,整个人摔进了柔软的大床里,抬头望着头顶的帐幔。 是时候把铅笔做出来了。 翌日一早,空青就按照季澜溪的吩咐,去大厨房,要了一根又大又干净漂亮的鸡毛。 季澜溪鸡毛,虽然不算是很顺手,但是也比毛笔好些。 空青给她磨墨,惊奇地看着季澜溪 拿着一根鸡毛写出来的字, “原来鸡毛真的能写字啊!” 她现在还忘不了她去大厨房找鸡毛的时候厨房那些管事看她的眼神。 “嗯哼。”季澜溪轻哼了一声,从中世纪,羽毛笔就在西方流行,作为西方人主要用的书写工具了。 季澜溪写字的速度快多了,唰唰就写了两页纸,都是给他讲他走之后发生的一些事情,尤其是福宁伯府濒临绝后的事,她还润色了不少,结尾还留了个钩子,勾起他往下联想的欲望。 季澜溪一边吹着墨水一边欣赏自己的作品,她觉得她写的比现代某些小说作者写的好多了。 把信纸装进信封,让空青交给负责送信的暗卫,季澜溪又给秦英传信,让他去找一些石墨和黏土来。 雍州,慕时韫正在围着篝火吃晚饭,拿到玄锦递来的信,嘴角忍不住上翘。 楚承毅不过是凑过去看了一眼,他还手一收,把信给藏了起来。 娘子要面子,他还是知道的。 况且,她给他写的家书,他也不想让别人看到。 楚承毅撇了撇嘴,“什么嘛,藏得这么严实。” 有胆大的士兵看到了,忍不住说道:“将军你这就不对了,钦差大人夫人送来的信,怎么能让你看呢?” 慕时韫斜了他一眼,“想要家书,自己娶个媳妇去。” 楚承毅对手下的将士都像是兄弟 一般,所以将士们也都敢说话,这个时候,就有几个士兵起哄道:“就是,将军都一把年纪了,还不赶紧娶个媳妇去,旁人都有家书,就你没有,多孤单啊!” “滚滚滚!”楚承毅没好气地一人踹了他们一脚。 刚想说自己怎么没有家书,前日他娘刚让人送了一封家书来,但是一想到亲娘送来的家书一整页,大半页都是成亲有关的,他就不想说话了。 忧伤。 吃完饭,楚承毅就去巡营了,慕时韫将信揣回了营帐才打开,打开一看,眼睛一亮, 自家娘子的字竟然进步了不少? 两页纸,慕时韫很快就看完了,他没想到他才走了几日,京城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不过看到云安侯府濒临绝后,慕时韫忍不住看了一眼旁边的玄锦。 玄锦注意到了慕时韫的眼神,“世子,有事?” 慕时韫道:“谢佑不行了,福宁伯府要绝后了。” 玄锦微怔,他已经很久没听说过福宁伯府的事情了,不过, 玄锦敛眸,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只是多了分麻木, “属下和他们,早就没什么关系了。” 慕时韫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就是想让你开心一下。” 玄锦:“……谢世子。” 虽然他心里早就没什么波澜了。 “对了,快进入平州的地界了,我有件事情要你去办。” …… 秦英的速度很快,不过三日就把季澜溪要的东西找全了。 季澜溪就开始埋头做铅笔,烧了一个下午,才勉强烧出了几只能用的,季澜溪又做了外面的木制笔杆,总算是把写字的工具做出来了。 凑巧这日季澜溪又收到了慕时韫的信,他们已经到了雍州北部,不日就能抵达平州境内。 季澜溪就用她新鲜出炉的铅笔,又给他回了一封信,向他炫耀她新做出来的铅笔。 刚回完信,季澜溪打了个哈欠,正想补个 第125章 小年 云青道:“季大小姐落胎的愿望极其强烈,听说云安侯不让她吃那药,她就想了各种方法来落胎,甚至以死相逼,但是不仅没成功,反而被云安侯看管得更严实了,云安侯这几日一直在和福宁伯府交涉,为的就是把这门婚事的利益最大化。” 摊上这样的爹,狗都摇头。 不过季玉她是没什么好感,她拿钱,她给她解毒,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她季澜溪又不是圣母,什么人都得搭把手。 云安侯府和福宁伯府的事还有的闹,两家商量不好,她也没办法出手给季玉解毒。 也幸好是如此。 要不然沾一身的晦气,这个年还要不要过了? 季澜溪让云青留意着两家的消息,其他时候都离得远远的,果然如她所料,两家的事一直搞到了小年,还没什么定论。 小年这天,季澜溪穿着绣房新做的衣服,一早就去韶光院给王妃请安。 虽然平时的请安免了,但是逢年过节,以及每个月的初一十五,还是要去韶光院请安的。 腊月二十三,是要祭灶神的日子,王爷今日也难得放了一天假,往年这个时候,御笔都该封了,但是今年突如其来的雪灾打乱了不少人的生活。 季澜溪容光焕发地见过礼,便乖巧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着散会。 也没什么事,就是王妃在和王爷说今日祭灶神的事情,还有过年的节礼,季澜溪 看王妃说话的时候底气比以前足了不少,可能是王府又有钱了。 柳侧妃今日难得也没怎么说话,乖觉地坐在一旁,只是季澜溪看过去的时候,她错开了目光。 再就是慕时年慕时焕,还有慕娴慕窈,还有王爷的一些妾室,都不怎么说话。 可能是慕时韫平时比较吵,他一走,府里就安静了不少。 今夜是要一起吃晚饭的,因为除夕夜那日要进宫参加宫宴,没有封诰的妾室和庶出的子女是没有资格进宫赴宴的,所以一般需要进宫的人家都会在小年夜先吃一顿团圆饭。 季澜溪听了大概有一个时辰,屁股坐的都有点硬了,才终于等到了散会。 从韶光院里出去,府里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王妃有了精神,这些事情是绝对不会假手于人的,府里虽然忙碌,但也是井井有条。 季澜溪今日没什么事做,正好云青送来了账本,她就在屋里查账。 季澜溪在桌前坐着,算盘打到飞起,空青端了一小盒糖瓜来, “世子妃,这是厨房送来的糖瓜。” 季澜溪从账本里抬头,小年吃糖瓜,是从古至今的习俗。 她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但是还是拈了一块放进嘴里,丝丝甜蜜在舌尖化开,仿佛要甜进人心里去了。 季澜溪吃了一块就不吃了,“你们拿去分了吧。” 空青笑了,“那奴婢可就拿出去了,到时候世子妃再 想吃可就没有了。” 季澜溪淡淡一笑,“几块糖瓜而已。” 她没过过连糖都吃不起的日子,现代的时候糖果是很常见的东西,而且有各种各样的味道和种类,层次丰富,但是在古代,这糖瓜却是百姓家过年才舍得吃的东西。 “也不知道慕时韫在那边,能不能吃到糖瓜。” 行军清苦,大抵是不能了。 说来,慕时韫也有几日没给她写信了。 季澜溪不是个爱胡思乱想的,没有就是没有,行军本来就艰苦,他们通信的频率已经很高了。 她想了一会儿,就继续算账了。 天色渐黑,又下起了小雪,小丫鬟们在院子里嬉闹,外面也逐渐响起了鞭炮声。 季澜溪听着这声音,才真正意识到,要过年了。 她来这里,已经半年了。 没一会儿,莺归就进来请她,“世子妃,该去前面了。” “知道了。”季澜溪命人收了账本,到前面的厅堂去。 到了厅堂,季澜溪发现自己身边还有一个空着的位置,是慕时韫的,低等的妾室依旧是没资格来一起吃饭,不过王爷考虑到王府人不多,就在外间又设了一桌,让几个夫人她们独自一桌,也算是恩典了。 王爷和王妃坐在主位上,王爷道: “今日是家宴,都不必拘束。” 话是这么说,但是王爷天生就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威势,和王爷坐在一起吃饭,怎么可能不 拘束。 一桌子的人除了王爷和季澜溪,都挺拘束的。 尤其是没怎么见过王爷的慕窈,几乎手脚都不怎么摆放了。 吃着饭,柳侧妃站起来,柔声说道:“王爷,今日团圆,妾身敬您一杯。” 王妃瞥了她一眼,轻飘飘道:“世子不在,哪里团圆了?” 柳侧妃脸色一僵,讪讪道:“是,妾身说话不够严谨,请王爷,王妃恕罪。” 王爷摆摆手,“无妨。” 说着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柳侧妃脸色这才好些。 慕时焕也站起来,“父王,儿子也敬您一杯。” “嗯。”王爷冲他点点头,也喝了。 慕窈坐在凳子上,脑子里都是自家姨娘的教导, “你今日见了你父王,可要好好表现,让你父王看见你,这样咱们娘俩才能有好日子过,听见了吗?” 慕窈如坐针毡,她也想和父王说话,但是却不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觉得不说话,也有负姨娘的教导,正纠结着, “小七怎么不吃,今日的饭菜不合胃口?” 王爷的声音冷不丁传来,慕窈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却不小心碰到了桌子,又经凳子一绊,整个人向后倒去, “哎呦!” 季澜溪就在她旁边,眼疾手快地站起来,从后面扶住了她的腰, “没事吧?” 一桌子的人都往这边看过来,慕窈又羞又臊,轻轻摇了摇头,声音都带着哭腔, “我,我不是故意的……” 王妃蹙了蹙眉,“怎么这么大了还毛手毛脚的,哪里有个王府小姐的样子?” 慕窈一颤,下意识就想请罪。 季澜溪扶住了她,“七妹兴许是吓着了,下次还是小心些的好。” 柳侧妃笑了一声,“七小姐这是在想什么呢,怎么王爷叫你一声,还能被 第126章 遇灾民 慕时韫他们已经到了平州,本来来之前慕时韫是预想过这边形势恶劣,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恶劣。 刚进入平州的地界没多久,他们就被一群难民拦住了路,足足有上百号人,老弱妇孺都有,乞求给他们一些粮食。 赈.灾的粮食在到官府之前是有定数的,每一袋粮食都要登记造册,是不能乱派发的,慕时韫派人去安抚那些百姓,让他们跟着他们的队伍一起到县城,到那时再派发粮食下去。 但是那些人根本不听,慕时韫他们不给,他们就挡住他们行军的道路。 楚承毅拔出腰间的宝剑,“我乃陛下亲封的镇北将军,带兵前来剿匪,尔等若是贻误战机,就是死罪!” 但是没想到那些灾民听到之后更激动了, “我们也不想闹事啊,但是我们再没有粮食,就真的要饿死了,你们就行行好,就给我们点粮食吧……” “再没有粮食,我们就全都要饿死了!” “大人,你们就行行好,给我们点吃的吧……” 那些灾民哀求着,在马前跪成了一片。 楚承毅饶是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也没见过这阵仗,他们这样做是贻误战机不假,但是他们都只是为了活着,况且,他们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他若是再铁血处置,只会寒了四州灾民的心。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楚承毅看向慕时韫,“怎么办?” 慕时韫叹了口气 ,高声道:“先安静!” 他这一声用了内力,原本嘈杂的人群即刻安静了下来。 慕时韫骑在高头大马上,高声道:“你们不要着急,朝廷已经拨了粮食下来,这不是第一批,也不是最后一批,你们只要乖乖等着,就一定有粮食吃,我保证,每个人都能分到粮食!” “我们不信,你是什么人?你做得了主吗?” “就是,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 慕时韫高举起尚方宝剑,“我乃四州赈.灾钦差,尚方宝剑在此,我说让你们每个人都吃得到粮食,就能每个人都吃得到粮食!” “但是你们在此拦路,若是贻误了战机,可就是大罪!” 那些百姓不闹了,但是也不打算离开。 因为保不齐他们离开了,就再也见不到粮食了。 “大人,不是我们不想走,而是我们村子已经被山匪洗劫干净了,那些山匪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村子洗劫一次,我们实在是无家可归啊!” 跪在前面的几个人痛哭流涕,哭诉道。 慕时韫和楚承毅对视一眼,慕时韫随即翻身下马,扶起了跪在最前面的几位老人, “都起来说话,你们都是哪里人?” 其间最年迈的老人说道:“我们都是槐山村的,我是村长,我们村子今年粮食收得早,没被大雪破坏多少,本来挤挤也勉强能挨过去,但是那些山匪看见村里有炊烟,就过来洗劫 ,见人就杀,见粮食就抢,我们实在是回不去了!” 村长一出声,就有不少人附和。 慕时韫示意他们安静,问道:“你们村子在哪?” 老村长指了指西北方的一处山脉,“我们村子就在那座山前面。” “带我们去。”楚承毅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翻身下了马,伸手拍了拍老村长的肩膀。 老村长吓了一跳,道:“大人,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楚承毅道:“我们是来剿匪和赈.灾的,当然是来剿匪和赈.灾了。” “可是那些山匪凶悍异常,上次来赈.灾的粮食就被他们劫了去,你们要是去了,不就是去……” 不就是去送死吗? 慕时韫道:“老村长,你们不用担心,我们自有安排,你只需要带我们过去,等回到了村里,我会让人给你们分派一些粮食。” 他本就想留下一些粮食,但是规矩在此,而且就算给了他们,以这些老弱妇孺,也护不住粮食,他们如今提供了线索,便是逾矩给他们一些粮食又如何? 特殊时期,自然要用特殊手段。 老村长还是有些后怕,但是听到慕时韫说会给他们发粮食,就咬牙同意了。 “好吧,反正在外面我们也无处可去,还不如回去!” 百姓们听到有粮食吃,也可以回去了,欢呼了起来。 他们要不是实在没一点活路了,怎么会离开他们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呢? 村民们在前面引路,慕时韫带着大部队在后面跟着,进了村子,慕时韫才知道村长说的都是保守了。 基本家里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米缸和水缸都干净得见底,厨房里的柴火也都被搬干净了,还有棉衣棉被,也都没了。 这还只是村长一家。 不一会儿,去查看的人回来,说村子里所有的人家都是这样,甚至有的被山匪砍死,尸体还在地上摆着。 这些山匪,真是惨无人道。 慕时韫和村长商议了一下,让大家都挤在村长家附近的屋子里,其他的屋子,就由他们的人驻扎,驻扎完之后,就开火做饭。 老村长和村里的人自是无不可,烧的柴火不够,老村长带头把自家的桌椅拿了出来,让火头营当柴火烧,其他家的人见了,也都纷纷效仿。 命都快没了,还在乎这些桌椅做什么? 老村长还特地把家里保存相对来说完好一些的房间留给了慕时韫和楚承毅。 晚饭喝的杂粮粥,还有白面馒头。 算不上好,但是对于他们这些几天没怎么吃过东西的人来说,比珍馐美馔还珍贵。 吃过晚饭,慕时韫就让村子里的人都去睡觉,夜里不要出门,也不要发出什么动静。 “我们开火做饭,山匪看到了炊烟,就一定会知道这里有人,我们必须早做防范。” “嗯,”楚承毅点头,在地上画了一个简易的布局图,“我 已经在村子的各个出入口都安排好了人驻扎。” “还有,”慕时韫道,“我怀疑今天的事情不是巧合。” “嗯?” “我们的行军路线不说有多保密,但也不是一些普通的灾民能知道的,他们拦在那里,明显是知道我们要经过那条路。” “你是说,有人故意泄 第127章 除夕 慕时韫眼神一凛,挥剑挡住了山匪头子那一刀。 “小子,有两下子啊!” 那一剑,山匪头子虎口都有些发麻。 慕时韫不跟他废话,山匪头子没正经地练过刀法,没几个回合就被慕时韫灵巧的剑法逼得节节败退。 终于,被慕时韫刺中右肩,然后一脚踹翻在地。 附近的将士也解决了其他几十个山匪,将刀架在了山匪头子的脖子上。 慕时韫将剑收入鞘中, “我不仅有两下子,还有好几下子。” 土匪头子没想到自己只是抓个弱的,却踢到了铁板,本就又急又怒,被慕时韫这句话一刺激,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楚承毅过来,见他已经擒住了土匪头子,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他方才去放粮食的地方,果然有人混过去偷粮食,他就把人解决了才过来。 “押下去,严刑审问!” 屋里的百姓听着外面刀兵相接的声音,都被吓得瑟瑟发抖,大人拼命捂着小孩子的嘴,不让他们发出一点声音。 等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天也快亮了。 百姓们惊魂未定,只是老村长清点人数的时候,却发现少了一个人, “李大牛呢,李大牛去哪了?” 众人面面相觑,确实没看见李大牛。 有人说:“我昨晚好像看见李大牛去茅房了。” 正当村长想让人去找找时,有两个士兵押着一 个人过来了, “这个人,昨晚想去给山匪通风报信,你们认不认识?” 那人极力躲着,不想让人看见他的脸,但是村里的人还是认出来了, “李大牛,你怎么会在这?!” 有人惊呼,但是想起那两个士兵说的,又惊又怒, “你跟山匪串通在一起了?!” “那些山匪无恶不作,抢走我们多少粮食,打死我们村里多少人,村里待你不薄,你成亲没钱,村里都去帮你招呼,你的女儿还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我们哪个没帮过你们家,你竟然跟山匪勾结,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李大牛的妻子从后面站了出来,一脸愤怒地看着他, “我张兰原本以为你是个老实人,没想到你竟然做出这么狼心狗肺的事!李大牛,这到底是为什么?!” 李大牛跪在地上,哭道:“我,我也不想啊,可是他们把刀架在我脖子上,还威胁我说要是我不给他们传消息,就要杀了我全家,还要把我女儿掳到山上去做压寨夫人,翠翠她今年才十一岁,难道要我看着她去死吗?” 李大牛的女儿,李翠翠哭着说道:“爹,我就是死了,也不会让那些狗东西如愿的,你怎么能为了我们几个,断送全村人的命啊!” 李大牛痛哭流涕,“我,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会了……” 张兰和李翠翠也哭成一团。 过会儿,张兰抹掉脸上的眼泪,“李大牛,我张兰没读过什么书,但是我也知道感恩,我们和离,从此以后,我张兰跟你再没有关系!” “不,不行,我们要是和离了,翠翠怎么办,你让她以后怎么说亲?” 张兰却不理他,这些事情,李大牛从来没跟她透漏过一分,但凡他跟她说过一点,她今日都不会如此绝情。 他今日敢为了自己一家人抛弃对他有恩的村子,明日焉知不会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卖了她和女儿? 李翠翠没说话,但是她明显是赞同她娘的做法。 那两个士兵说道:“既然他是你们村里的人,你们自行处置吧。” 村长听他们这么说,也就放心了,说道:“李大牛违反了村规,现在逐出槐山村……” “等一下。” 慕时韫和楚承毅并肩从外面进来,看着村长,“我有些话想问问李大牛,不知村长可否行个方便?” 老村长忙道:“大人请便。” 慕时韫问:“李大牛,你还知道这附近有多少山匪?你可想好了说,这可是你唯一将功折罪的机会。” 李大牛道:“附近有五个山头,除了我们这个,都有一些山匪,这些都是我们这些活不下去的村民没办法了,才去了山里,打劫一点吃的度日,这几个山头的我都有认识的人。” 慕时韫道:“那好,那你就负 责把这些人全部招揽下山,若是做到了,就能将功抵过,否则……” “我愿意,我愿意,那些人都是我以前的玩伴,我去说,肯定能说动的。” 李大牛为了不被赶出去,连忙说,生怕自己说的慢了。 当天,李大牛就跑去各个山头游说了。 处理了李大牛的事,慕时韫和楚承毅商议再在这里留几天。 果不其然,他们有粮食在,每天都有山匪送上门来,然后被一网打尽。 慕时韫和楚承毅也逐渐摸清了这边的情况。 …… 转眼就到了除夕,这日,季澜溪终于又收到了慕时韫的回信,慕时韫在信里讲述了他们遇到灾民,还清剿了不少山头的事,和战报不同,这是绘声绘色版的。 季澜溪看的想笑,慕时韫实在是,她今天上午在王爷那看到了奏报,奏报上简简单单,给她却写了好几页纸。 信的末尾还说让她给他寄几只她做的新奇的铅笔。 季澜溪看完信,本来想给他回一封,但是还有半个时辰就要进宫赴宴了,她只好作罢,收拾收拾准备进宫。 今日王府各处已经挂上了红灯笼,也装饰上了红绸,年味一下子就重起来了。 季澜溪出门,坐上了进宫的马车,跟在王爷和王妃的马车后面。 今日进宫的除了王爷王妃,季澜溪,还有慕时年和慕娴,以及柳侧妃。 天依旧阴沉 沉的,季澜溪掀开马车帘子,外面还有一些小店依旧没有关门,小摊贩也刚刚收拾东西,到处都是烟火的气息。 马车到了祈年殿,季澜溪想起来她上次来参加宫宴还是太后的寿宴,希望这次别这么倒霉,又有人算计她。 过年算计人,诅咒他来年倒霉一年! 来和她们打招呼的人不少,不过大多都是和王妃说话,把慕时年和慕娴都夸了个遍,季澜溪相比来说就无人问津了。 不过 第128章 宫宴,阴谋 “往年随国公夫人不进宫是因为随国公的病,如今随国公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随国公夫人怎么会不进宫呢?” “听说随国公的伤还是摄政王府那位世子妃治好的呢……” “摄政王府的世子妃,就是那位庶女出身的世子妃?” “你小点声,这可是宫里!” …… 几个夫人在一起交谈,随着她们走远,声音也渐远,她们以为自己说的很小声,但是却都被习武的季澜溪听得一清二楚。 季澜溪:“……” 随国公夫人一下车,就有不少夫人围上去打招呼。 随国公夫人并未和她们攀谈,只是淡淡一笑,道了声“失陪”。 随即在众人的目光中,随国公夫人就朝着季澜溪的方向走了过来,温和地笑道:“小溪也来参加宫宴啊,正好,咱们一起进去吧。” 说着看着王妃,“摄政王妃,不会介意我一起吧?” 王妃一笑,“当然不会。” 墨以茵也松开了季澜溪的胳膊,福身见礼, “青阳见过随国公夫人。” 随国公夫人打量了墨以茵几眼,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拉着人的手将人扶了起来, “原来是青阳县主,好孩子,快起来。” “小溪,”随国公夫人握住她的手,笑了笑,道,“你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 季澜溪摇了摇头,“怎么会?” “今日我本来是不想来的,但是我想着你今日应该会来,就 来给你撑撑场子。” 季澜溪被随国公夫人握着手,心里暖洋洋的。 随国公夫人是这里第一个对她散发着纯净的善意的长辈,这份情,她铭记于心。 随国公府是忠臣,亦是纯臣,向来是拿军功说话,很少主动和人结交,众人看到随国公夫人如此亲近季澜溪,都是忍不住好奇。 原本京城传言是季澜溪治好了随国公,她们还不信,随国公的情况当时周院正可是都说要准备后事了,季澜溪才多大,现在看到这情形,都是人精,心里自然也有了计较。 随国公夫人和季澜溪边走边聊,很快就进入了大殿。 因着摄政王的缘故,季澜溪的位置比较靠前,离随国公夫人比较近,墨以茵就不太那啥了,座位离的比较远。 接下来的流程就很熟悉了,陛下和太后到场,行礼,入座,陛下和太后说些官话,敬酒。 然后就到了自由时间了,这时大家就会端着酒杯,去找自己的朋友攀谈。 经过在祈年殿门口的那一幕,原本无人问津的季澜溪一下子就成了大热门,不少夫人小姐都来打招呼,甚至和季澜溪说起养身秘方的。 季澜溪一一解答,推销了一波药膳堂。 随国公夫人也道:“那药膳确实不错,我之前生毅儿时身体亏空落下了病根,按照小溪给的药膳方子服用了一阵子,如今感觉好多了。” “是吗,那我可也要试试。 ” 季澜溪又给那些夫人推荐了几款美容养颜的药膳,能来宫宴的官眷都是有头有脸且不差钱的,当即就表示回去就试试。 宴会上歌舞升平,觥筹交错,没人注意到柳侧妃看着季澜溪的方向,眼底划过一抹嫉妒。 但是下一秒,又消失不见。 宴会进行到一半,季澜溪身边的人可算是少了些,她刚坐下吃点东西,突然有个小丫鬟跑了过来, “摄政王世子妃,我家小姐方才有些不舒服离席了,到现在还是很难受,您帮忙去看看吧。” 季澜溪狐疑地看着小丫鬟。 无他,她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但是这个丫鬟她见过, “你可是青阳县主身边的丫鬟?” 小丫鬟见季澜溪认得她,忙道:“正是,我家小姐在后面休息,她在这里没什么认识的人,唯一认识的就是摄政王世子妃,求世子妃帮忙去看看吧,宫里这么大,小姐要是出了什么事……” 季澜溪往墨以茵的位置看了一眼,果然空空如也。 她心里浮起一抹不祥的预感,难道是有人要对墨以茵下手? 她站起来,“带我过去瞧瞧。” 莺归立刻道:“世子妃,奴婢陪你一起去吧。” “也好。” 出了殿门,季澜溪问:“你家小姐在哪?” 小丫鬟恭敬道:“世子妃请跟奴婢来。” 小丫鬟带着季澜溪来到了一处客房,季澜溪和莺归跟着小丫鬟推门,却 没看见人。 “小姐在里面的床上歇着,世子妃请随奴婢来。” 转弯进去,季澜溪隐隐约约在床上看见了一个身影,正想叫墨以茵,突然兜头撒下一把药粉。 季澜溪第一时间闭气,莺归和小丫鬟不会武功,立刻就晕了过去。 是迷药。 糟糕! 季澜溪用手捂着嘴,连忙给莺归喂了一颗解毒丸,然后看向床帐,要是里面的人真的是墨以茵,她必须把人救出来! 她走过去,伸出手,想拨开床帐,但是下一秒,她的手被一只滚烫的手抓住, 那手很大,骨节分明,还带着薄茧,绝不可能是墨以茵的手! “啪” 季澜溪的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在了那只手上,然后用力一甩,也顺势甩开了床帐,季澜溪这才看清楚里面的人是谁。 竟然是慕时年! 到这里,季澜溪再不知道这件事是冲着她来的,她就是个傻子了! 慕时年猩红着眼,衣衫和头发都乱了,看到季澜溪,身体里压抑着的东西似乎一下子爆发,朝着季澜溪扑过去。 季澜溪瞳孔一缩,连忙躲开。 慕时年却又扑了过来,这次季澜溪直接吃了一颗解毒丸,然后和慕时年打了起来。 要换做别人,她大可一把毒药省事,但是这人偏偏是慕时年。 慕时年应该是中了一种令人狂躁的药物,力气大得惊人,似乎还有催情的东西,像只斗牛一样。 关 键是慕时年还衣衫不整,她要是跑了,他这个样子追出去让人看见,她明天就要以和小叔子通奸的罪名沉塘了! 眼下之计,只有先制住慕时年。 季澜溪灵机一动,一跃到了床上,慕时年也过来,季澜溪瞅准了机会,扯着床帐,几个灵 第129章 谢娉婷之死 季澜溪道:“你看清楚了,是你自己动的手,跟我有何关系?” “你,你……” 季澜溪正头疼该这事怎么解决,就看见谢娉婷突然倒在了她面前。 季澜溪心头一跳,上前一看,谢娉婷却是七窍流血,还是黑血。 我滴个乖乖! 谢娉婷要是死了,她可负不起这个责任呐! 季澜溪连忙去探谢娉婷的脉搏,同时,脑海里也响起了尖锐的警报声, 是剧毒。 还是查不出成分的剧毒。 这下可棘手了。 这时,外面又传来声音,听声音,还有不少人, “这可是皇宫,怎么会有人来这里私会,真是胆大包天!” 是大长公主的声音。 “开门。” 这次,是太后的声音。 季澜溪来不及想太多,连忙摸出了一颗保命的药丸塞进了谢娉婷嘴里。 这个时候,谢娉婷绝对不能死! 刚塞完药,门就又被打开,太后和大长公主就带着一群人进来了。 “哎呀!”有人尖叫一声。 “摄政王世子妃,你怎么会在这?” 季澜溪还没说话,又是一声尖叫, “婷儿!” 福宁伯夫人也顾不得身份了,直接扑到了谢娉婷面前, “婷儿,你怎么了?你醒醒啊,婷儿!” 一屋子人都被这变故吓得愣了神, 清河县主,那可是大长公主的亲外孙女啊。 果不其然,大长 公主看着季澜的眼神像是要把她吃了, “还不快传太医!” 这时,也有人认出了被绑在床柱子上的慕时年。 “这不是摄政王府的二公子吗,怎么会在这?” 摄政王妃上前看了一眼,脸也黑了,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季澜溪, “这是怎么回事?!” 季澜溪只愣了一瞬,很快就镇定下来,说道: “我不知道,方才青阳县主身边的丫鬟来找我,说青阳县主不太舒服,让我帮忙来看看,我跟着过来,结果没见到青阳县主,反而是见到了发狂的二公子,我的丫鬟也被迷晕了,情况紧急,我只好把人绑起来,但是没想到清河县主突然就闯进来,说我私会她的未婚夫,要打我,然后她就倒下了。” 太后看着地上的莺归和小丫鬟,“把人泼醒。” 一盆凉水泼下,莺归先醒过来,一脸迷茫地看着周围, “莺归,你们好好的为什么会到这来?”王妃压抑着心中的怒火,问道。 “太后和大长公主面前,若有半句虚言,立刻拖出乱棍打死!” 莺归连忙道:“席间有个小丫鬟自称是青阳县主身边的人,她说青阳县主不太舒服,让我家世子妃帮忙去看看,奴婢和世子妃跟着进来,却没看见青阳县主,奴婢吸了迷药,被迷晕了,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莺归的话 和季澜溪一样,暂且搁置。 这时,那个小丫鬟也醒了,太后身边的嬷嬷吓了一吓,立刻就和盘托出了。 “是,是摄政王世子妃和我家小姐关系好,就叫我家小姐帮她打掩护,她则是来此和摄政王府的二公子在此私会,太后饶命,奴婢只是来带个路,奴婢是被逼的啊……” 季澜溪道:“太后,大长公主,这丫鬟是在陷害我,我什么时候和你家小姐串通,要来与人私会了?” “你若是不说实话,就别怪我用些手段了。” 莺归也呵斥道:“大胆,你知道诬陷世子妃是什么罪名吗?” 小丫鬟恐惧至极,瑟瑟发抖地后退了两下,道:“奴婢,奴婢……此事都是奴婢一人所为,请太后不要怪罪我家小姐,她真的只是把摄政王世子妃当好朋友的!” 说完趁人不备,一头撞到了墙上。 在场不少人都捂住了嘴。 “太医来了!” 今日来的不是周院正,而是太医院的一位副院正,姓徐。 徐副院正拎着药箱一路小跑着进来,刚想行礼,太后就道:“免了,快去看看清河县主。” 徐副院正忙去把脉,半晌,到太后面前回话, “清河县主这是中了剧毒,此毒极为霸道,若是一日之内没有解药,必死无疑,清河县主现在的情况,除非神迹在世,否则……无力回 天了。” “季澜溪,还不快把解药交出来!”大长公主道。 季澜溪平静地看过去,“我都不知道清河县主中的什么毒,怎么会有解药?” 大长公主冷笑一声,“京城谁人不知摄政王世子妃精通医术,毒术更是一流,可要本宫派人去找你之前的药方来对峙?” “不用了。”季澜溪道。 这场阴谋完完全全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眼下除了让谢娉婷活过来,别无他法。 “我根本没有要和任何人私会,我的婢女可以作证。” “你的婢女和你是一伙的,自然帮着你说话。” “世子妃,我怎么记得二公子对你情根深种呢,中秋那日在花园,你们还……” 柳侧妃突然说道,说着好像察觉自己说错了什么,息了声。 “还怎么样?” 太后威严的声音传来,柳侧妃被王妃警告了一眼,只好讪讪说道: “可能是妾身记错了,世子妃和二公子在府里甚是规矩。” 这句欲盖弥彰的话,却让众人更加相信,季澜溪和慕时年有一腿了。 “大胆季澜溪,分明是你为了和慕时年私会,威逼青阳县主的婢女给你掩护,我家婷儿撞破了你们的奸情,你就要杀她灭口,证据已经确凿,还不跪下!”大长公主呵斥道, “来人,还不快让她跪下!” 立刻有几个丫鬟要来按 住季澜溪,季澜溪一手一个,把两人头往中间一磕。 两个丫鬟被磕得眼冒金星,下一秒,就被丢了出去。 “谁敢再来?!”季澜溪站得笔直,她还是站在那里,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上来了。 大长公主怒不可遏,“反了,反了,她这是要反了天了!” 季澜溪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我没有和二公子私会,也没有对清河县主下毒手,既然不是我,我为何要跪?” “况且,眼下只有人证,并无物证,我也可以让人搜身,看看我身 第130章 当她什么锅都背? 面对柳侧妃的话,季澜溪不怒反笑, “看来柳侧妃对我很是了解啊,连我能配什么毒药都这么清楚,既然你这么感兴趣,不如下次来帮我试药如何?以柳侧妃的健壮,一定能救下十几只兔子。” 柳侧妃后退了一步,低下头,心里恨意滋长。 你能不能有明天还是两说呢! “巧言令色,垂死挣扎!”大长公主道。 季澜溪看过去,“是不是垂死挣扎,就不用大长公主担心了,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我请求参与给清河县主解毒,等清河县主醒过来,一切就会真相大白了。” 话音落下,福宁伯夫人却像疯了一样,说道:“我不要你碰我的婷儿!” “我的儿子被你治废了,现在我的女儿又惨遭你的毒手,季澜溪,我们福宁伯府到底哪里得罪了你?!” 听到她这话,季澜溪心里寒意更甚,明明是谢佑自己管不住自己把自己玩废了,福宁伯夫人还能把这笔账记到她头上,真当她是搬家的厨子,什么锅都背的吗? 她冷笑一声,“谢大少爷的身体是怎么回事,福宁伯夫人比我还清楚吧?夫人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也要在这说说谢大少爷到底是什么病了,免得什么黑锅都往我身上套!” 福宁伯夫人当下就慌了,现在这么多夫人面前,要是佑儿的病情抖落出来,他以后就算治好 了,也没什么好亲事了! “就算佑儿不是你害的,但是我的婷儿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一定是你嫉妒她和二公子定亲,又被她撞破了你们的奸情,才会被你灭口!” “可怜我的婷儿,她还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只等来年慕二公子中了进士就要准备成亲事宜了,你竟然如此狠的心!像你这么心狠手辣的人,竟然还要做大夫,悬壶济世!” 福宁伯夫人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指控着季澜溪的恶行,字字泣血。 她抱住太后的裙摆,不停地磕头, “太后,婷儿也是你最疼爱的晚辈,你一定要为她做主啊!” 太后当即挥手,声音冰冷,当即就审判了季澜溪的罪行, “季澜溪,身为摄政王世子妃,先是与人私会,败坏皇家尊严,后又谋害清河县主,罪不容诛,来人,将季澜溪押入天牢,即刻处死!” “慢着!” “等等!” “等等!”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 一道是季澜溪自己,另外两道,是姗姗来迟的随国公夫人和墨以茵,墨以茵头上身上还全是灰尘。 两人行过礼,随国公夫人走到中间,道:“我方才见青阳县主一个人出去,身边也没有丫鬟伺候,就派了我自己的丫鬟过去跟着,没想到看见青阳县主被人打晕扔在杂物间里,她的丫鬟,则是鬼鬼祟祟地跑到了摄政王世子妃身边 。” 墨以茵也道:“我多亏了随国公夫人搭救,否则还在杂物间呢,太后,小溪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她要和任何人私会的事情,更别说是让我帮她打掩护了,我从来都没有让小桃这么做,我也不知道小桃为什么要这么做,请太后明察秋毫!” 太后眉头紧皱。 大长公主道:“就算她没让人掩护私通又如何,我婷儿就是死于她之手,季澜溪今日敢谋害当朝县主,来日呢,是不是就要对本宫,太后,甚至是陛下下手了?!” “今日若是不严惩季澜溪,本宫绝不会罢休!” 随国公夫人深吸一口气,撩起裙摆在太后面前跪下,道:“太后,我愿以随国公府满门荣耀担保,摄政王世子妃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况且此事疑点众多,慕世子还在平州赈.灾剿匪,太后若是就这么处置了他的妻子,难以堵住悠悠众口!” 太后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冷声道: “那随国公夫人你说,该怎么样处置?难道皇家的县主就这么白死了吗?” 随国公夫人没说话,季澜溪上前一步,掷地有声道:“太后,我在月前曾救了陛下一命,陛下亲口答应我许诺我一个请求,我要见陛下。” “放肆,陛下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太后怒道,见的人越多,事情的转机就越多,她绝不能让季澜溪有翻身 的机会! “你不知检点,心狠手辣,竟然还想利用陛下的承诺脱罪,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若是哀家答应了你,世间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了?!” 季澜溪翻了个白眼,道:“太后想多了,清河县主本就不是我杀的,我也没有与人私通,我只是想见陛下,洗脱自己的冤屈而已。” 既然太后一口咬定,要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她也不用客气了。 太后被她的白眼和语气气得差点心梗,“朝廷断案自有大理寺和刑部,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插手断案之事?!” 季澜溪道:“朝中有太后和大长公主在,我可不信刑部和大理寺能短时间内还我一个清白,我可不想进了牢狱没几天,就传出我畏罪自杀,留下一封遗书承认所有罪行的事情。” 这句话,就差没直说太后在朝中弄权,把持朝政,只手遮天了。 “你,你!” 果不其然,太后气得眼前发黑,身子一软,身边的嬷嬷连忙接住了太后。 “太后!” 幸好太医就在,连忙又是扎针,又是喂药,才让太后悠悠转醒。 太后被扶着坐下,眼底划过一抹狠厉与阴鸷,这个季澜溪,滑不溜秋的,跟个泥鳅一样! 不管怎么样,她都必须死! “来人,去御林军传哀家的口谕,即刻前来捉拿戕害县主的罪犯!” 太后身边的女官即 刻躬身出去,去传话了。 “太后!”随国公夫人出声。 太后冷声道:“谁在多说一句,以同罪论处!” 随国公夫人看着太后一意孤行,一颗心如坠冰窟。 看这架势,太后是必须要小溪的命。 今日只是小溪,若是来日,毅儿得胜归来,随国公府功高震主,他们又是否能全身而退? 季澜溪眼底寒光凛冽,心里已经在计算自己往哪个方向逃胜算更大了。 第131章 第一次体验前呼后拥的阵仗 “摄政王,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说哀家妄下断论了?”太后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太后是什么意思,本王也就是什么意思。” 摄政王在战场厮杀多年,又在朝堂浸淫了二十年之久,他甚至都不用刻意释放自己的威压,只要站在这里,就是绝对的权威。 大长公主黑着脸道:“摄政王这是要包庇自己的儿子和儿媳了吗?” 摄政王眼神犀利地看着大长公主,说出来的话却是气死人不偿命, “本王可不是大长公主,可做不出来那仗势欺人的事,本王不过是说了两句公道话,你大长公主就要说本王行包庇之事,那大长公主在这里,又是否是因一时仇恨,便要挟怨伤人了?” 季澜溪在司矜和摄政王来的那一刻心里就松了一口气,她怕的是她不能把消息送出去,只要能把消息送到司矜或者摄政王手里,她就安全了。 不过摄政王这一番话下来,要不是场合不对,季澜溪都想给他竖个大拇指。 真特么太帅了! 原来慕时韫的毒舌是遗传了摄政王的啊。 摄政王淡淡扫视了一圈,最终目光定格在季澜溪身上, “此事会交由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堂会审,本王不会包庇任何人,但是某些人也休想在本王眼前玩什么阴谋诡计!” 这话,要是单独说可能没什么,但是配合着摄政王刚 才的那些话,就相当于是在太后和大长公主的脸上甩巴掌了。 季澜溪福了福身,“是,我愿意配合调查,不过我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 季澜溪道:“月前陛下去大相国寺祈福回来的路上遭遇刺杀,流落枫林,是我救了陛下,陛下曾许诺在能力范围内给我一个承诺,现在我想用这个承诺。” 司矜先看了一眼摄政王,又看了一眼太后,缓缓说道:“朕是说过这样的话,不过,你先说你要什么要求,朕酌情考虑一下。” “不会为难陛下,我只是想要三天的时间,给我三天的时间,我要自证清白。” 司矜澄澈的眼神中透漏着些许为难,看向摄政王, “王叔,这……” 摄政王还没说话,太后就高声道:“不行!若是开此先例,日后人人都争相效仿,国法何在?” 未免夜长梦多,必须早点除掉季澜溪! 季澜溪早料到这一点,接着说道:“三日之内,我若是不能自证清白,便以死谢罪,给谢娉婷抵命,如何?” 摄政王皱眉,“你想好了?若是真这样做,可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言下之意,她要是执意如此,他也不好保她的了。 韫儿还在平州,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韫儿回来不得找他这个父王拼命? 季澜溪的声音掷地有声,“想好了,我决不会让人无端把脏水泼到 我身上,谢父王厚爱,但是我更想自己还自己一个清白。” 事实是中间可操作的空间太大了,只要有一个地方出了纰漏,她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一群陌生人,她还真是不放心。 见摄政王没有异议,司矜道:“那朕就答应你这个要求,世子妃,你可不要让朕失望。” 季澜溪恭敬行礼,“谢陛下。” 太后见事情已成定局,又道:“但是今夜,季澜溪必须关押在宫里,她去自证清白,也必须有朝廷的人跟着,否则若是她畏罪潜逃,清河县主亡灵何安?” “哀家也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陛下,哀家就这点要求,你还不至于都不让哀家做不了这个主了吧?” 司矜看着摄政王,敛了敛眸,踌躇了一下,才说道:“这是朝事,朕听王叔的。” 太后暗骂了一声怪不得是个扶不上墙的傀儡,连这点小事都要怕摄政王。 摄政王看向季澜溪,“你觉得呢?” 摄政王完全是询问的语气,仿佛只要季澜溪不愿意,他就能驳了太后的要求。 季澜溪颔首,“可以,不过我得需要这三日可以自由出入宫中查案的权利,无论在哪查案,都不受阻碍。” 摄政王沉吟片刻,“准了。” “等等!” 大长公主怒道:“就算季澜溪要自证清白,婷儿也是因她而死,今夜季 澜溪必须关押在青镜殿,否则本宫决不罢休!” 青镜殿,是宫闱关押戴罪妃嫔的地方,里面的手段之多,刑罚之狠辣,令宫廷众人闻风丧胆。 司矜这时怯怯道:“皇姑,青镜殿乃是关押戴罪妃嫔的地方,摄政王世子妃并非后宫妃嫔,恐怕于礼不合。” “那婷儿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吗?害了她的凶手还要逍遥法外?!” 大长公主死死地捏住身边丫鬟的手臂,家里佑儿的身体能不能治好还不好说,婷儿又出了这样的事,她这个外祖母如何能不心痛?! 只要一想到是季澜溪所为,她就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摄政王正要说什么,季澜溪却定定地看向大长公主,道:“我答应,不过是一个青镜殿,我去又如何?不过大长公主,来日我若是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今日之委屈,我必加倍偿还。” 大长公主冷笑,那你也得先逃过这一劫再说。 “不行,我不同意!”随国公夫人站出来,毅然决然道:“季澜溪是我随国公府的救命恩人,要想动她,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季澜溪心里一暖,随国公夫人能在这个时候力排众议为她说话,她很感激, 但是, “不必了,我可以去青镜殿。” 随国公夫人急了,“你疯了?你可知道青镜殿是什么地方,青镜殿自成立以来,就没有一个进去的人还 能完好无损地出来的,你去了,就是羊入虎口!” 季澜溪一笑,走过去拍了拍随国公夫人的手,“夫人能为我说话我已经很感激了,这份心意我季澜溪领了,只是我不能牵连随国公府。” “可是……” “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 季澜溪看着大长公主,“我可以去青镜殿,但是我希望来日我查案的时候,大长公主也能信守诺言 第132章 令人作呕的地方 周围的御林军看她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一时间不知道是该佩服她胆子大,还是该同情她对一会儿的遭遇一无所知了。 “大哥们,其实你们不用这么紧张。” 她要是想跑,就不会答应大长公主的要求了。 那些御林军只当她是魔怔了,哪有世子妃跟他们称兄道弟的? 于是乎,没一个人理季澜溪。 走到一个拐角,一个姿容俊朗的佩剑男子走过来,季澜溪看着男子的眉眼有些眼熟,但是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眼熟。 御林军皆躬身行礼,“统领。” 那人朝着他们挥了挥手,“世子妃由我亲自护送,我有些话想着世子妃说,你们在后面远远跟着就是。” 护送? 太后的命令可是押送,怎么到统领那里就变成护送了? 那一队御林军心里疑惑,但是军令如山,即刻抱拳,“是,统领!” 那人向着季澜溪一笑,“世子妃,请吧。” 两人并排往前走,走出了一段距离,看到后面的御林军确实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了,季澜溪有些疑惑, “这位……统领?我们认识吗?” 萧愫一笑,“在下萧愫,家父乃是宁阳侯。” 季澜溪恍然,“原来是宁阳侯世子,失敬失敬,萧世子找我有事?” 萧愫道:“是家弟知道了世子妃被冤枉,让我给你带句话,他受时韫所托,要在京城照拂你,你若有需要, 尽管找他。” “当然,找我也行,弟弟的事,也就是我的事。” 听他的话,季澜溪心里涨涨的,还有些酸涩,原来慕时韫离京的时候,还托了人照拂她。 “多谢。” 谢他们这个时候还相信她是清白的。 也谢谢,他们愿意伸出援手。 此后一路无话,到了青镜殿前,萧愫拱手, “在下只能送世子妃到这了,世子妃,保重。” “多谢。” 季澜溪转身,她穿着一袭火红色的斗篷,在漫天雪白中,仿佛一团火焰,要燃烧尽前方所有的冰雪。 季澜溪进去之后,一群太监立刻将她围了起来,一边转着圈,一边狞笑着, “青镜殿许久都没来新人了呢。” “小娘子,你是犯了什么事被关进来的啊?” “啧,这么如花似玉的姑娘,要是上了刑,肯定会更漂亮的。” “嘿嘿嘿嘿……” 一群生理变态的人,在这样变态的地方,心里也逐渐变态了起来。 季澜溪心里有些作呕,她站在原地,仿佛全然不知自己接下来的境地,嘴里吐出了一句话, “我今晚住哪?” 那些太监俱是一愣,要是平时,无论是哪来的女子,都已经被吓得尖叫着要逃跑了,没想到这小娘子竟然一点也不怕。 “你不怕我们?” 季澜溪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一群畜生,我为何要怕?” “你敢骂我们是畜生? !” 那些太监即刻怒了,不过他们的发怒却不是怒发冲冠,而是狰狞地笑了,那笑容,令人毛骨悚然。 “看着倒是个硬骨头,就是不知道一会儿上了刑,骨头还能不能这么硬!” “大家伙,上!” 太监们一拥而上,准备将季澜溪抓住,像从前来到这里的那些女子一样,好好招呼。 季澜溪袖下的五指逐渐收紧,腿脚也暗暗发力。 一盏茶后,青镜殿落了雪的青石板上七零八落地躺了一群太监。 他们都是被一脚踹中胸口,倒在地上,像一群翻盖的王八,怎么也爬不起来,只能痛苦地呻吟着。 季澜溪拍了拍手,一袭红色斗篷,在白雪与王八之中,越发显得她绝世而独立, “还来吗?” 那些太监好不容易爬起来,却是再也不敢招惹季澜溪了。 “我再问一遍,我今晚住哪?” 有个太监色厉内荏地喊道:“你敢在青镜殿里打人,你不会有好下场的!还想住哪,等着上刑台吧!” 季澜溪没管那个太监,她的目光透过那一群王八,看着台阶上站着的人,眯了眯眼, 那人穿着一身绯红的太监服,头顶戴着一顶黑色的檐帽,帽绳在下颌收紧,垂在胸前,面容温和,手里还抱着一只白猫,那白猫毛色极正,看上去比落下的雪还干净,不染纤尘。 一只手在猫背上,从头顶的毛皮,缓缓往下抚 摸。 不知道的,还只当他是误入了这里。 那些太监往后一看,看见来人,立刻就跑过去,谄媚地跪下, “大人。” 此人正是青镜殿的主事,袁兆。 袁兆看都没看他们一眼,“滚。” “是是是。” 那些太监脸都快笑成了菊花,都顾不上再给季澜溪放个狠话,一个接一个地滚了。 季澜溪轻嗤一声, 人模狗样。 斯文败类。 披着人皮,实际上不知道多少妙龄少女毁在了他手里。 “袁主事,我今晚住哪?” 季澜溪直视着袁兆,仍旧是那句话。 袁兆缓缓勾唇,手放在白猫颈间,手指轻挠,白猫很喜欢这种方式,舒服地喵了一声。 “上面交待过了,摄政王世子妃是贵客,当然是要住在青镜殿最豪华的地方了。” 季澜溪笑了,“那就好,我这个人比较认床,要是环境不好,我可是会失眠的。” 袁兆亦是一笑,“世子妃跟奴才来。” 袁兆带着季澜溪来到了一间昏暗的密室,里面燃着烛火,烛火却不太亮,隐隐约约能看见各种各样的刑具。 还有隔壁传来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青镜殿刑罚众多,就由奴才亲自为世子妃讲解一番。” 袁兆指着其中一件, “此刑罚名为‘绣花鞋’,鞋子用铁制成,在火上烧制成红色,然后将美人的小脚放进去,直至烫出水泡,烫得血肉模糊 ,那血肉,脚筋,骨头都连在一起,如此多次反复,使人痛不欲生。” “这种名为虎豹嬉春,将美人扒光了衣服,同猫和鼠一起放进麻袋,再扎紧袋口,美人同猫鼠一起嬉戏,听起来是不是很刺激啊?” “哦,对了,奴才手里这只白雪,最喜欢的就是这虎豹嬉春的游戏了,白雪的爪子又尖又锐, 第133章 改邪归正 “好啊,那就开始吧。” 袁兆兴奋异常,但是下一秒,眼前一抹白色的粉末划过,袁兆眼底的兴奋完全被震惊替代, “你,进宫的时候都要搜身,你是怎么带进来的?” 但是等不到季澜溪的回答,他就两眼一翻,失去了知觉。 季澜溪拍了拍手上的粉末,“蠢货,你不知道一个巅峰的毒师,能利用身边能利用的一切,制成要你命的毒药。” 袁兆晕倒,手里的白猫跳落到地上,朝着季澜溪扑过来,尖锐的爪子一览无余。 季澜溪拿起放在炭火里的火钳,往身前一横,猫爪直接拍在了通红的钳子上,发出“滋滋”的声音,以及猫的惨叫。 那只爪子直接被烫焦了,那不染纤尘的白猫也烧着了一片,变得黑乎乎的。 季澜溪趁着机会,抓住了白猫,将它的四只爪子捆在一起,固定在刑架上。 她挑选了一把剪刀,“先料理了你这只小畜生,再料理大的也不迟。” 季澜溪拿着剪刀,直接给猫的指甲全都剪了。 白猫只想反抗,爪子伸的也越开,越方便季澜溪剪指甲。 甚至为了感谢它的配合,季澜溪还顺便给它绝育了。 “希望你以后可以改邪归正。” 别祸害人,也别祸害小母猫了。 绝育后的白猫瘫在了刑架上,伸长舌头,面如死灰。 外面守着的太监听到这 里的动静,赶过来看,没想到却是看见了这一副截然不同的场面,他们惊慌地闯进来,将季澜溪团团围住, “你,你竟然敢给我们大人下毒!” 季澜溪这才看向他们,嘴角勾起,像是从地狱来索命的使者, “你们,也没少作孽吧?” 那些太监还没来得及明白她话里的内容,季澜溪已经身形如鬼魅一闪,将密室的门反锁上了。 他们做久了刀俎,也该尝尝为砧板上的鱼肉的滋味。 另一边,紫宸殿。 司矜正在看书,御前新任总管蔡海奉上一盏茶,“陛下,时候不早了,该歇了。” 原来的御前总管是先帝留给他的人,前不久突然暴毙,司矜就提了一直在他身边伺候的蔡海做了大总管。 司矜从书里抬头,状若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青镜殿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蔡海一愣,随即跪下,“奴才该死,奴才……不知道,奴才这就去打听。” “不必了。”司矜放下书,站起来,“朕去看看。” 蔡海直接膝盖滑到司矜面前,“陛下,您是一国之君哪能踏足那样的地方?要是让太后知道了,奴才的小命可就保不住了啊!” 司矜道:“你也说是要是让太后知道了,不让太后知道不就好了?” 司矜这一番言论对刚上任没多久的蔡海来说属实有些超纲了,他还 没反应过来,司矜已经一只脚踏出了门槛。 “今夜若是让人知道了朕的行踪,你提头来见。” 蔡海脸一白,连忙爬起来,抱了一件大氅追出去, “陛下,您等等奴才啊!” 这御前总管,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为了不惊动人,司矜直接走去的青镜殿,当蔡海拿出紫宸殿的金牌,守门的小太监立刻就跪了下去, “陛……” 蔡海一巴掌拍到了那小太监的脑门上,低声呵斥,“闭,闭嘴!要是敢泄露出去半个字,当心你的脑袋!” “是是是。” “朕进去看看,莫要声张。” 他幼时就听老一辈的宫人说,青镜殿就是人间地狱,进去的人就没一个能完整地出来的,她连太后和大长公主双重施压都能面不改色,他是真的很想看看她花容失色是什么样子。 司矜嘴角还没扬起来,又想到一件事, 那些狗东西,该不会对她用刑了吧? 想到这里,司矜脸一沉,问道:“摄政王世子妃呢?带她来见朕。” 小太监没反应过来,蔡海踢了他一脚, “还不快去,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小太监又挨了一脚,听到司矜要见谁,脸色一白, “陛下要见摄政王世子妃?” 司矜看着他,“怎么,朕不能见?” 这小太监就是被季澜溪开局打成的王八中的一只,闻言道: “可能,有些……不太方便……” “大胆!陛下要见谁,哪有方不方便的道理?还不快把人带过来?” 小太监连连磕头,“陛下,不是奴才不愿意带人,是,是奴才带不过来啊!” “袁兆呢?叫他来见朕。” “袁大人……也不太方便……” 小太监把头埋得更低了,生怕下一秒自己脑袋就搬家了。 蔡海觉得真是邪了门了,怎么陛下要见人,一个两个都不方便? 正当小太监觉得自己脑袋要搬家了,司矜的声音传来,“她在哪,带朕过去。” 蔡海当然知道司矜说的那个“她”是谁,他怕小太监不明白,正想再提点两句,小太监已经从善如流地爬起来带路了。 司矜过去的时候,旁边还有凄厉的惨叫声,他有些不太高兴,若是他们也对她用刑…… 蔡海去开门,却发现门被反锁了。 司矜道:“钥匙呢?” 小太监低着头,“钥匙在袁大人身上,袁大人……也在里面。” 听到这话,司矜周身的气压低了几个度。 袁兆那人向来玩得很开,只要一想到她可能在里面饱受折磨,他就忍不住烦躁。 司矜一脚踹在了门上,那一脚,用了内力, “轰”的一声,铁制的门应声而开。 司矜抬脚进去,看到里面的场面,当时就傻眼了。 季澜溪正坐在椅子上,手里把 玩着一把小型的刀具,里面有十几个太监,似乎是在表演杂技,而一旁的刑架上,袁兆被绑在上面,嘴被用破布堵住,已经晕死了过去,脚上还穿着一双“绣花鞋”。 季澜溪一脸懵逼地看着门的方向,然后就看见了司矜。 她眼花了? 司矜怎么会在这? 她揉了揉眼睛,再睁开,司矜还在。 季澜溪连忙过去见礼,“参见陛下。” “参见陛下!” 那些小太监见司矜来了,几乎要痛哭流涕了,天知道这半个多时 第134章 来青镜殿逍遥快活 季澜溪看了他们一眼,懒洋洋道:“去吧。” 小太监们如蒙大赦,朝着司矜磕了个头,就一窝蜂地溜了,那架势,好像后面有鬼追他们一样。 没过一刻钟,他们就把袁兆刚建好的,豪华卧室收拾了出来,给季澜溪。 还把东西全都换成了新的,就等季澜溪出来,就可以直接入住了。 季澜溪和司矜已经出去了,蔡海远远地跟在后面,没人管还在架子上的袁兆, “陛下这么晚了来找我,是为了看我在这逍遥快活的?” 司矜:“……” 来青镜殿逍遥快活,她也算是破天荒的第一人了。 司矜敛了敛眸,“朕睡不着,想找个人说说话,但是……整个宫里都没有一个人能和朕说话的,你能不能陪朕说会儿话?” 季澜溪在这话里品出了点熟悉的味儿,她蹙了蹙眉,舌尖抵着后槽牙,点头, “可以。” 司矜刚一喜,就听见她说: “话。” 司矜:“……??” “……我们能不能上去说。”司矜指了指屋顶。 季澜溪点头,“好啊。” 说完自己飞上了屋顶。 主打一个谨遵圣旨,有求必应。 刚想卖个惨说自己轻功不好上不去的司矜:“……” 司矜只好自己颤颤巍巍飞上了屋顶。 离远一点的蔡海眼睛一直盯着这边,看到这情况,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陛下竟然…… 那可是摄政王世子妃啊! 而且怎么看着摄政王世子妃却对陛下爱答不理的呢? 蔡海想不明白,陛下是九五之尊,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就偏偏看上了一个有夫之妇呢? 要是别家的倒也罢了,关键那是摄政王的儿媳妇啊! 好消息:陛下有喜欢的人了,还是女人。 坏消息:是摄政王的儿媳妇。 蔡海觉得他的人生一片灰暗。 屋顶上,司矜蓦地问她:“你觉得青镜殿如何?” 季澜溪看了他一眼,终于吐出一句像样点的话: “罪恶之地,不该存在。” “所以你要毁了这里?” 季澜溪轻笑,“陛下,你以为我是你吗,一句话就能掌握世人的生杀大权,我只是个被关押进来的犯人罢了,就连想还自己一个清白,都得拿着救命之恩做筹码。” 司矜对她一笑,“朕相信你是无辜的。” 他的笑容很阳光,再配上那双澄澈的眼睛,很容易就让人卸下心防。 “谢谢。”季澜溪淡淡道。 司矜一愣,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嘴角的笑容都有些僵硬。 他这样单纯无害的样子,最容易让人心软了,他就曾用这种眼神,迷惑了冷宫虐待他的嬷嬷,然后趁其不备,把人推到井里淹死了。 他想象不到她会是什么样子,但是自觉告诉他,不该是这个样子 。 司矜抿了抿唇,敛下眼眸,“你是不是很讨厌朕?” 季澜溪倏地转头看着他, 茶味儿更浓了。 季澜溪皱着眉,“陛下,我已经是有夫之妇了。” 司矜一脸无辜,“你是有夫之妇,跟朕找你说话有什么关系?还是你就这么为他守身如玉,连跟朕说几句话都不肯?” 夭寿哦! 季澜溪打死也没想到,她竟然遇到了一个绿茶男,还是九五之尊绿茶男! 见她不说话,司矜又道:“你要是怕时韫生气,朕会和你保持距离的,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对朕这么冷淡……” 季澜溪笑了,“陛下,你和女子说话都是这样吗?” 司矜连连摇头,“朕只对你一人这样说话。” 季澜溪:“……” “呵呵,我不需要。” 司矜眼底闪过受伤,“为什么?多一个人关心你不好吗?” 季澜溪深吸一口气,“陛下,关心我的人多了去了,你想关心我,抱歉,你还排不上号。” 怕他接着泡茶,季澜溪连忙道:“世界那么大,总会有你喜欢的类型,陛下身份尊贵,没必要放着好好的正室不做偏偏要去做舔狗。” 季澜溪说完就逃也似的下去了。 上面绿茶浓度超标,她再待下去,下一秒都得掐自己人中。 司矜望着她的背影,玩味着她刚才说的话,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 他不懂舔狗的意思,但是结合语境能猜出来大概。 他现在不能做正室,但是如果,正室没了呢? 另一边,蔡海在下面小声喊道:“陛下,您快下来吧……” “陛下……” 人都走远了! 司矜这才回神,缓缓收起嘴角的笑容,下去之前,往某个黑暗的角落看了一眼。 那里藏着一众杀手俱是一凛,明明就是个傀儡小皇帝,这个眼神怎么会这么可怕? 他们今夜本来是奉命来杀摄政王世子妃的,但是小皇帝来这么一出,任务是没办法再完成了。 季澜溪回到青镜殿众人给她安排的豪华套房,刚关上门,她倏然眯起了眼。 “谁?” 一个女人突然从天而降,握住了她的手腕,“跟我走。” 季澜溪看清来人,瞪大了眼睛, “珠珠?!” 慕怀珠听到这个称呼,想到之前在别院的自己,脸上划过一丝别扭, “大嫂。” 季澜溪惊喜地看着她,“你恢复记忆了?” 慕怀珠抿了抿唇,说道:“还没完全恢复,不过已经好很多了。” 她现在虽然还是偶尔会失控,但是心智已经和她一般年纪的常人无异了。 “我再给你把个脉。” 慕怀珠听话地任由季澜溪把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上。 须臾,季澜溪道:“确实好多了,但是五脏有损,你最近受过内伤?” “嗯。”慕 怀珠垂眸,有些不敢看季澜溪的眼睛。 “你怎么会在这?” 慕怀珠这才想起来正事,一边拉着季澜溪的手往外走,一边说道:“我来带大嫂离开,宫里我很熟悉,我知道怎么绕过御林军还有大内高手的巡防。” “我还不能走。” 慕怀珠停下来,瞪圆了眼睛看着她,“为何?” “我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虽然她不是什么可以为了气节舍弃生命的人,但是她也不允许自己被泼上怎么臭的脏水。 慕怀珠 第135章 雪崩,慕时韫出事了 太后本来的意思是想方设法也要把人扣下,但是昨夜太后梦魇了大半夜,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脸色奇差无比,她去请示摄政王世子妃的事情,结果被太后臭骂了一顿,额角都被砸破了,让她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她就只好来了。 季澜溪离开青镜殿的时候,青镜殿除了已经半死不活的袁兆,全都来送她,而且个个脸上笑得像开了花,就差搞个欢送会了。 而且看那女官的眼神,活像是救世主。 给来的女官看得直皱眉。 这些人,是在这变态的地方待久了,精神都不正常了吧? 那些小太监们看到了女官脸上的表情,欲哭无泪。 面上笑嘻嘻,心里哭唧唧。 走了好啊,走了好啊! 摄政王世子妃真的太可怕了,这种提心吊胆,小命随时可能不保的日子,他们再也不想再体验一遍了! 出了青镜殿,季澜溪走在宫道上,身后几步是太后身边的女官。 女官见季澜溪并没有要查昨日宫宴的事,走的路也不是往御膳房和内务府的,心里不禁有些打鼓。 太后昨日就吩咐了,若是摄政王世子妃要去查御膳房和内务府,她这里不必阻拦,但是内务府和御膳房的人是不会让她得手的。 季澜溪一路往出宫的地方走,经过紫宸殿前时,正好看见了一抹明黄色。 女官瞳孔一缩, “微臣参见陛下。” 季澜溪愣了一下,随即发现这里是紫宸殿附近,也只好下拜, “参见陛下。” “世子妃不必多礼,平身吧。” 司矜似乎是心情很好,脸上笑意吟吟的。 女官恭敬道:“陛下,微臣奉太后之命,送摄政王世子妃出宫。” “朕知道,”司矜朝着她摆了摆手,“你过去些,朕有些话想和世子妃单独说。” 季澜溪心里闪过一丝警惕,“陛下,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 女官觉得季澜溪脑子简直坏了,竟然敢驳陛下的话,但是下一秒,就看见司矜还是朝她摆手,脸上似乎还有些不耐烦。 女官连忙后退了一段距离。 司矜这才满意了。 “陛下找我到底什么事?我是有夫之妇,若是没什么事,陛下还是多和我避嫌才是,再说了,陛下和我夫君以兄弟相称,兄弟妻不可欺的道理陛下不懂吗?” 司矜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兄弟妻不可欺,那若是兄弟不在了,我身为他的兄弟,自然也该帮忙照顾一下他的寡妻,不是吗?” 季澜溪狠狠皱眉,连敬语都忘了,“你胡说什么?” 司矜叹了口气,“朕今日收到奏报八百里加急,三日前,时韫和随国公世子带人和蒲阳岭的山匪对上了,但是山匪熟悉当地地形,将他们引到了一处雪山,然后制造 了雪崩,随国公世子当时在后面没来得及进去,但是时韫却是被埋在了大雪之中,到现在都没找到。” “这不可能!”季澜溪脱口而出。 他前日明明刚和她通过信,怎么可能突然就没了音讯呢? “你不信朕就算了,但是王叔总不可能也骗你吧?” 对! 还有王爷! 季澜溪当即就要回去,但是在对上司矜似笑非笑的眼神时,又很快冷静了下来。 “你为什么要突然告诉我?为了耍我?还是,这件事是你做的?” 司矜眼底划过一抹受伤,“朕说过,你不信朕,大可以去问王叔。” “况且,朕哪里能预料山匪的动向,朕只是想问问你,若是时韫不在了,你能否看看朕?” “不会。” 季澜溪扔下这一句话,自己大步往宫门走去。 她要回去问问王爷,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司矜望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那笑容,令不远处的女官有些毛骨悚然。 但是再看过去,那笑容却已经消失了,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与此同时,慈宁宫。 太后歪在榻上养神,眼下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看就是没睡好,房间的香炉里,燃烧着上好的安神香,但是太后就睡不安稳,一直在梦魇,就连黑衣人什么时候来了都不知道。 梦里,那些她残害 过的生命,他们的鬼魂都来找她索命,诉说他们的冤情。 太后猛地睁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黑衣人。 惊魂未定的太后又是一阵狠狠地颤栗,当即抄起身边的软枕,砸了过去。 黑衣人一只手就接住了软枕,轻嗤一声,凉凉道:“太后就算是恼事没办成,也不用这么拿我撒气吧?” 太后这才看清是谁,强自定了定神, “你又来做什么?” 黑衣人将软枕随手丢到旁边的榻上,“太后还来问我,季澜溪都已经出宫了,太后的计策,马上就要落空了。” 太后眼底闪过一抹阴鸷,“所以你是来向哀家问责的吗?” 黑衣人轻笑一声,“奴才哪敢问太后的责。” 黑衣人将自己昨夜在青镜殿外埋伏时看到的司矜以及青镜殿里的消息告诉了太后。 “这摄政王世子妃还真是个人才,从前朝就存在的青镜殿,到她手里才一晚就废了一半……” “话说若不是小皇帝,我昨夜可能就得手了,我怎么看着,太后一手扶植的这位小皇帝,似乎不怎么和太后齐心呢?” 黑衣人每说一句,太后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她还真是小看季澜溪的能耐了! “让她出宫又如何,出了宫,有大长公主在,她也不可能翻案,再说,她不在宫里,你动手的机会岂不是更多,你别告诉哀家你连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再办不好,你以死谢罪得了!” 太后刚冷哼一声,头就剧烈地疼了起来。 黑衣人见了,想上前给太后揉揉,却又收到了另一个软枕。 “滚!” “啧。”黑衣人啧了一声,丢了软枕,消失在房间里。 季澜溪回到王府的时候,正好是各府官员夫人过来拜年,丫鬟通报季澜溪回来了,一众夫人脸色俱是一变。 有知道昨晚宫宴发生的事的夫人不满嘟囔,“她还有脸回来,大过年的,晦气死了!” 有不知道是 第136章 吃瘪 摄政王找到一封奏报,让人递给她, “本来不想那么快让你知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你自己看吧。” 季澜溪接过奏报,一目十行,快速看完了。 “他肯定还活着。” 季澜溪声音坚定, “父王,等了结了眼下的事情,我想去找他。” …… 季澜溪出了王爷的书房,径直去了福宁伯府,空青知道她回来了,非要跟着。 要想查明真相,还是得从谢娉婷入手,她那日往谢娉婷嘴里喂了一颗救命的药丸,只要把谢娉婷救回来,就能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了。 季澜溪带着空青到了福宁伯府门口,福宁伯府已经设了灵堂,挂上了白幡,只是因为是初一,没什么人来哭灵。 空青说明来意,没想到福宁伯府的门房却说道: “我们夫人说了,府里不欢迎摄政王世子妃,世子妃要是来吊唁的,我们县主不需要你的好心,要是来查案的,还是免了。” 季澜溪道:“那你去通报一下,就说我或许可以救活清河县主。” 门房犹豫了一下,进去通报了,过会儿出来,说道: “我们夫人说了,世子妃进来可能会扰了县主亡灵不安,摄政王世子妃要是想进府,必须先在门口跪着,什么时候县主的亡灵原谅你,什么时候你就可以进去了。” 还死人复生,瞎扯淡呢吧! 以为自己是阎王呢! “你,你们这是欺人太甚! ” 空青忍不住怒道。 福宁伯府一夜之间挂上了白幡,周遭的百姓都很是好奇,但是又不敢离得太近打探。 季澜溪察觉到有人在附近,安抚下空青, “好了,我们先回去吧。” 空青还是生气,“他们分明是刁难!不识好人心!” 季澜溪没接着说什么,而是摇了摇头, “先回去吧。” 空青心里着急,世子妃只有三日的时间,这第一日,难道就要无功而返了吗? 季澜溪在福宁伯府吃瘪,无功而返的消息王妃很快就知道了。 李嬷嬷道:“王妃,咱们这次可不能再心软了,世子妃已经不是第一次害二公子了,您要是再这么放任下去,二公子迟早要被她毁了!二公子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王妃彼时正在看过年送来的节礼,闻言放下了手中的册子,皱眉看着李嬷嬷, “王爷都说了给她三天的时间证明她的清白,左右她也是无功而返的,我若是做了什么,被王爷知道了,平白惹得王爷不喜。” 她和王爷的夫妻情分才缓和些许,没必要在这种时候横生枝节。 “我的王妃啊,您难道没看出来王爷昨夜那番话就是为了保世子妃的?要是真让她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以后二公子可就灾祸不断了。” “况且经过这一事,无论她是不是清白的,有之前的事在,世子妃和二公子的名声那可就不好听了,留她在府里,那 可是让阖府蒙羞啊!” 李嬷嬷苦口婆心地劝道。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不如趁这个机会,一封休书休了她,把她赶出去。” “你让我想想。” 虽然慕时韫和云安侯府的婚事是先帝赐婚,但是云安侯府不义在先,季澜溪行事不端在后,若是他们以此事休了季澜溪,皇室也没什么好说的。 王妃越想越觉得李嬷嬷说的可行。 毕竟女子名声最为重要,若放在其他人家,也断然是容不下名声有疑的媳妇的。 最关键的是,只要季澜溪还在王府,就会有人说年儿和她之前的往事,人言可畏,她的儿子以后可是要走仕途的,未婚妻早逝已经是不好了,若是再加上与长嫂不清不楚,那他一辈子的仕途就完了! “嬷嬷,你说得对,原本我是想着,无论怎么说都有清河县主一条人命,有大长公主在,她翻不了身,但是现在想想,确实是得早做准备了” 李嬷嬷一拍手,“这就对了,老奴可是一心为王妃和公子小姐打算的,有这样的长嫂,六小姐以后说亲也会有碍的。” 王妃站起来,“这件事不能心急,给我更衣,我得先去探探王爷的口风。” 王妃去了书房。 “王爷,世子妃的事,您是怎么想的?” 摄政王彼时正在看书,这么多年,他早已形成了习惯,就算没有政务要处理,也会在书房看书。 闻言摄政王抬 起头,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道:“什么怎么想的?” 王妃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说道:“世子妃背了这么大的案子在身上,连累王府门庭蒙羞,若是她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是否要早做准备?” 摄政王又看了她一眼,这次放下了手里的书,“不是还有三日的时间?” 压迫感满满的目光袭来,王妃袖下的手又紧了几分, “我是觉得,应该早做打算。” “三日后再说,过年事多,你回去料理吧。”摄政王语气淡淡,又拿起了书继续看。 “是。”察觉到他的不悦,王妃抿了抿唇,离开了书房。 当晚,摄政王去了柳侧妃的抱素堂。 吃过晚饭,柳侧妃为他宽衣,摄政王突然问道:“你对于宫宴的事,怎么看?” 柳侧妃眼珠子转了转,说道:“王爷,那日的事情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世子妃的名声已经坏了,依妾身看,还是不要为了她一人连累整个王府的好,您想想,这样一来,二公子尚未成婚就丧了未婚妻,焕儿还没说亲,府里六小姐和七小姐还要嫁人呢。” 摄政王垂眸看着她,“所以你也不相信世子妃能在三日内证明自己的清白?” 柳侧妃撇了撇嘴,“这事当时那么多人看着,都是有目共睹的,清河县主就是死在了她面前,世子妃还能怎么证明,妾身虽然读书不多,但是也知道杀人理当偿命。” 说话间 ,柳侧妃为他宽了外衣,伸手要为他换中衣, “王爷,时候不早了,早些安寝吧。” 摄政王按住了她的手,说道:“你先睡吧,前头还有平州的奏报要本王处理。” 说完让丫鬟又拿了一件外衣来,换上了 第137章 他不该期待的 季澜溪回去之前,慕怀珠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等着她,见她回来,立马站了起来, “大嫂。” 季澜溪不喜欢屋子里人多,平时能进内室的也就只有空青云青,还有莺归和雁归,空青和莺归都是见过慕怀珠的,空青看见慕怀珠,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珠珠小姐,你回来了!” “嗯,”慕怀珠脸颊微微有些泛红,不大自然地叫了一声, “空青姐姐。” 空青见她这样,也知道她是恢复了记忆,连忙道:“珠珠小姐,你都恢复记忆了,奴婢可当不起你这一声姐姐。” 慕怀珠小声道:“当得起的。” 空青姐姐还有莺归姐姐,还有寻蕊,她们都是很好的人。 空青笑道:“两位主子你们慢慢说,奴婢去给你们倒茶去。” 空青走后,慕怀珠从袖子里拿出几张纸,“这些是昨日宫宴的菜单子,还有我从御膳房以及昨晚负责宫宴食物酒水的宫人手里拿到的供词。” 季澜溪接过仔细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异常,她蹙了蹙眉, 慕怀珠问道:“是菜单子有什么问题吗?” 季澜溪摇头,“没什么问题,但是就是没什么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慕怀珠有些不太懂。 季澜溪又看了看那几页供词,也都没什么问题,跟宫宴上的都对得上。 “既然都没有什么问题,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对了, ”慕怀珠道,“我突然想起来,我过去的时候,听到他们说往年宫宴的御酒都是九酝春酒,但是今年却换成了鹤年贡酒。” “鹤年贡酒?” 季澜溪沉吟,“今年为何突然换酒?” 慕怀珠道:“好像是今年太后的身体不如往年健朗了,听说鹤年贡酒是用药材酿制而成,可以延年益寿,就让内务府换了御酒。” 季澜溪这才想起来,自己在宫宴上喝的酒好像确实有一股药材的味道,只是那香气比较淡,又一直有人在她身边跟她说话,她就没把这个放在心上。 现在细细想来,问题可能就出在这个鹤年贡酒上了。 “珠珠,谢谢你,你帮了我大忙了。” 她知道她去查内务府和御膳房也未必会告诉她真话,所以就让珠珠悄悄用了些手段拿到了这些。 她今年是第一次参加宫宴,所以并不知道往年的御酒是什么种类,她又不知道宫务,要不是珠珠提起,她还真不知道今年的御酒竟然是换了的。 “等这次的事情了解,我给你烤肉吃。” “好。”一想到季澜溪烤的肉,慕怀珠眼睛都亮晶晶的。 又说了一会儿话,慕怀珠就准备走了。 季澜溪道:“父王眼下就在府里,他很关心你,你……要不要见见他?” 慕怀珠沉默了。 “我,我不知道……” 她这些日子除了报仇,也一直在查自己的身世,关 于父亲和母亲的事,她的心情很复杂,还有,她还有一些记忆没恢复,她总觉得,自己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 季澜溪也觉得对她这样的小姑娘来说,这些事情确实是太残酷了,她才十六岁,放在现代,还只是一个高中生呢。 她握住了慕怀珠的手,手心的温度传递给她, “没关系,你慢慢考虑,如果你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我和你大哥都会帮你保密的。” “嗯,”慕怀珠点点头,“谢谢大嫂。” “嗐,跟我客气什么。” 季澜溪松开她的手,转身去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包袱,“这是你大哥走时我给他制的药,我也给你制了一份,用处和用法我都写在上面了,我知道你做的事危险重重,你拿着这些,我们也能放心些。” 慕怀珠接过包袱,只觉得包袱里沉甸甸的。 她喉头有些哽咽,“谢谢大嫂。” 季澜溪道:“去吧。” 慕怀珠点点头,从窗户上一跃离开了。 季澜溪通过窗户望着天空,冬天的天黑得早,还飘了雪。 也不知道慕时韫怎么样了。 慕时韫,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入夜,季澜溪换上了夜行衣,在雪夜中穿梭,朝着福宁伯府的方向而去。 福宁伯府灯火通明,季澜溪找到灵堂,还没靠近,就感觉到了数道不平凡的气息。 有高手,还不止一个。 大长公主不会为了弄死她对 自己的外孙女下手,所以,太后为了防止她翻案,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季澜溪暗暗发誓,等这事了结了,她一定要亲口问问太后,为什么非要摁死她。 季澜溪在暗处守了一小会儿,见那些人丝毫没有松懈换班的打算,只好又偷偷离开。 又无功而返了,这可真是个不好的消息。 不过季澜溪见惯了生离死别,早就养成了心大的习惯,就算是在太平间都能睡着,她回到蕴玉轩,简单洗漱了一番,挨着床就睡着了。 翌日,季澜溪带着空青,去了慕时年的住处,卧云轩。 慕时年院里的人看见季澜溪来了,都跟见了鬼一样, “世子妃,你是不是走错了,这儿不是蕴玉轩。” 季澜溪道:“没走错,我就是来找二公子的。” 小厮拦着路,有些为难地说道:“世子妃恕罪,二公子还在卧床,王妃吩咐了不让打扰。” 季澜溪停下来看着他,“我只是来问一下那日宫宴上的细节,不会耽误很久的,王爷可是允许我自由查案,不受阻碍,你若是再拦我,我就到王爷那里去评评理好了。” 小厮连忙跪下,“奴才不敢,但是这是王妃的吩咐,没有王妃的命令,奴才就算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放世子妃进去啊。” 这时,里面传来慕时年有些虚弱的声音, “请大嫂进来。” 小厮这才移开了路,让季澜溪进 去。 屋里,慕时年还在卧床,脸色苍白,季澜溪看到他虚弱的是样子,皱了皱眉, “我先给你把个脉吧。” 慕时年下意识手一缩,“不必了,大夫已经看过了,大嫂有什么话就说吧。” “你这个样子,我也不好说话,就把个脉,也不费什么事。” 慕时年这才把手伸出来。 空青拿 第138章 这是她最后的愿望 慕时年从药瓶里倒出一颗药丸,塞进了嘴里。 药的苦涩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慕时年皱了皱眉,把药咽了下去。 “你想问什么?” 季澜溪道:“宫宴那天,你有没有吃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或者,接触了一些什么特殊的人?” 慕时年想了想,说道:“这倒没有,我进宫之前没吃什么东西,也没遇见什么特别的人,不过……” “不过宫宴上敬酒的时候,五弟突然过来,敬了我一杯酒,我当时也没觉得奇怪,而且那酒就是宫里准备的御酒,就喝了,过了一会儿,就有个小丫鬟过来,不小心把酒倒在我身上,我就去换衣服,然后就到了那个房间,然后我就闻到了一股甜甜的异香,头就有些晕,后来就不清楚了,直到再后来,我意识回笼,就是被你绑在了柱子上。” “额,我那也是没办法。” “我知道,你做的很对,连累你这次无妄之灾我已经很自责了,要是我真的对你做了什么,伤害了你,我这一辈子都会不安的。” 慕时年声音有些闷。 “你想多了,”季澜溪道,“要说无妄之灾,也是你被我连累了,有人想要我的命,你只是被利用了而已,况且我当时不知道你中了什么药,所以不敢贸然给你下毒,要是换了别人,早就被我毒死了。” 慕时年嘴角微勾,“所以我还要谢谢你的不杀之恩 ,不是吗?” 季澜溪没想到慕时年看着这么闷的一个人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怪不得原主会喜欢他,光是这恋爱脑,就是多少男人都比不上的了。 只是可惜了,她是她,她的心已经给了另一个人,注定再给不了他回应。 “对了,”慕时年说道,“我当时看到那个屋子里有香炉,那股香气就是从香炉里飘出来的,我当时觉得不对,就打翻了香炉,衣摆上也沾了一些香灰,我知道你要来,就没让他们拿去清理,应该对你有用。” 他说着,指了指那边还没来得及拿去清洗的衣物。 季澜溪道了声谢,走过去,果然在衣服的下摆看到了一片香灰。 她捻了一些在指尖,放到鼻尖轻嗅了几下,“味道很淡,已经几乎没有了,不过还是可以确定,是春衫乱。” 春衫乱是一种青楼很常见的助兴药,虽然有催情的作用,但是药性不强。 季澜溪记得,她当时进到那个房间的时候,地上是没有香炉的,看来是慕时年晕过去之后,后面又有人进来打扫了现场。 行事如此缜密,令人细思极恐。 鹤年贡酒,春衫乱,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呢? 线索还是太少了,看来,关键的地方,还是在谢娉婷的身上。 季澜溪心下有了些计较。 “话也问完了,我要走了。” 季澜溪还记得要给慕时年些药方,看到桌子上放了 纸笔,就走过去,提笔写了一张药方。 见她要走了,慕时年出声挽留, “我想再看看你,就一小会儿,可以吗?” 季澜溪写药方的笔一顿。 慕时年抿了抿唇,接着说道:“你踏出了这个门,我们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能这样再说话,我也有一些话,想和你单独说。” 季澜溪放下药方,“空青,你先出去等我一会儿。” 空青有些犹豫,“世子妃……” “没事,你等我一会儿就好,我待会儿就出去。” “是。”空青转身出去了,还把门带上了。 “我可以知道,她去哪了吗?”慕时年轻声道,他问的小心翼翼,又有些不敢开口, “或者说,她还在不在?” 季澜溪看着他,须臾,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她从嫁到王府那天就已经不在了。” 得到不愿意相信的那个答案,慕时年脸色又白了几分。 “她中了毒,毒是云安侯夫人和季玉下的,为的是不想让季玉嫁进来冲喜,她死了,云安侯府就可以顺势提出,解除这门婚约。” 季澜溪把事情都告诉了他。 慕时年只觉得心都在撕裂,他笑了,笑得凄惨无比,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看到他这个样子,季澜溪隐隐有些心痛,一股忧伤的情绪从心底蔓延开来, 原主,也一定很爱他吧。 季澜溪将这股情绪压了 下去,说道: “如果她还在,她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 “你好好活着,这是她最后的愿望。” 慕时年手紧紧地捏着床边,指尖发白,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下来,砸在被子上,砸在手上,带来一阵冰凉。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季澜溪推开门出去,空青道:“世子妃,你可算出来了,你和二公子都说了什么啊?” 季澜溪道:“没什么。” 空青“哦”了一声,两人就出了卧云轩。 出去的时候,正好碰到出门的柳侧妃。 季澜溪本来想着打个招呼就走,但是柳侧妃却叫住了她,说道: “世子妃怎么在这,瞧着,像是从卧云轩出来呢。” 季澜溪只好回答:“那晚宫宴的事,有些事情要问二公子。” “原来如此,世子妃别怪我多嘴,三日之期,今日可就是第二日了,世子妃可要加把劲了。” 季澜溪道:“那是自然,相信最后的结果,一定不会让柳侧妃失望的。” 柳侧妃一僵,随即捂着嘴笑道,“对了,今日可是初二,世子妃可别忙得,连门都忘了回了。” 听她这么一说,季澜溪才想起来今天是初二,出嫁女回娘家的日子。 她淡淡一笑,“多谢柳侧妃提醒,我还有事,就不多聊了。” 告别柳侧妃,季澜溪悄悄在空青耳边说道:“你去让云青,查查柳侧妃,最 好连她背后的柳家一起查查。” 空青睁圆了眼睛,“世子妃是说……” “还不能确定,但是柳侧妃母子在这件事情里的出场率,高的有些不正常了。” 要真是柳侧妃,摄政王府出了这么大的内鬼,真是有意思了呢。 回到蕴玉轩,季澜溪又让莺归准备了一些东西,准备回一趟 第139章 她明白了 “那福宁伯府就是虎狼窝,我是绝对不会让女儿嫁过去的!” “玉儿这个孩子根本不能留,你再不让她落胎,到时候就会一尸两命的!” “季惟庸,你要是嫌我们娘俩碍事,我们和离,我带着玉儿出去住,也好过被你送去虎狼窝谋前程!” …… 争吵声似乎是从云安侯的书房传来的,季澜溪远远就听见侯夫人江氏疯狂输出的声音,云安侯辩驳解释的声音几乎被埋没在了里面。 季澜溪甚至有些佩服江氏,为了季玉,她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啊。 带路的小丫鬟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通报,季澜溪挥手示意她下去,走上前,一脚踹开了门。 江氏彼时一句“你再不把玉儿给我放出来我跟你没完!”刚说出口,门被踹开,两人俱是一脸呆滞地看着门口。 云安侯怔了下,又羞又恼,恼羞成怒,不悦地看着已经自己进门来的季澜溪。 “这里是为父的书房,未经通报就直接踹门而入,这是谁教你的规矩?” 季澜溪耸了耸肩,“我在外面等了挺久,见你们还没吵完,就只好自己进来了。” “你这个时候回来干什么,还嫌府里不够乱吗?” 宫宴那天他身为男宾,未能看到事情的经过,但是不代表他就一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害死了清河县主还敢回来,是想连累整个云安侯府吗? 季澜溪从他的神情 里就知道他的意思,凉凉道: “云安侯放心,我回来只是因为有点事想找大姐问个清楚,问完了我就回去,大长公主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迁怒你的。” 江氏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那可不一定,人家放个屁他都恨不得亲自跪接,这个节骨眼上,谁敢碍着他云安侯的前途?” 季澜溪声音嘲讽,江氏更是一点脸面都不给他留,云安侯的脸面一下子就挂不住了, “你,粗鄙不堪,有辱斯文!” 江氏一点也不惯着他,“是,我有辱斯文,侯爷既然这么看不上我,当年又为什么要娶我?难道只是看中了我们江家在朝中的地位?现在我父亲没了,我们江家落魄了,你就嫌我粗鄙不堪,有辱斯文了,季惟庸,你咋不上天呢?!” “你,泼妇,泼妇!” 云安侯气得直跳脚,但是他读圣贤书读死了,要说骂人,根本没几两墨水,被江氏骂得狗血淋头还是那几句话。 江氏冷冷道:“你要是有种,就一纸休书把我休回江家!” “你不敢休我,不就是怕朝堂那些御史说你为了钻营,抛弃糟糠之妻,你又要脸,又想让我舍了自己的女儿给你的前途铺路,我告诉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云安侯几乎被气得心梗。 说实话,她要不是有正事要办,真想让空青搬个小板凳,再拿把瓜子来一边嗑一边看戏。 江 氏骂完了,才看见季澜溪还在旁边等着,喘了口气,让人带她去季玉住的地方。 云安侯捂着胸口大喊,“谁敢放她进去,我就打断谁的腿!” 一时间,府里的下人都不敢动。 这明显就是神仙打架,他们这些小鬼遭殃,没一个人想来触这个霉头。 这时,一道声音传来, “我带你去。” 季澜溪回头看见来人,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季云朔站在门口,又重复了一遍,“我带你过去。” 季澜溪也不跟他们继续废话,就跟着季云朔走了,一路无话,走到季玉的房间门前,季云朔才焦急地说了一句话: “你,你帮帮玉儿吧,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性命不保的。” 季澜溪轻嗤一声,“药我已经留下了,至于怎么办,那是你们的事情,就凭她对我做的事,我不出手落井下石已经是我对她的仁慈,你凭什么觉得我能不计前嫌,多大的脸呐说这话。” 季家的男人大抵都不会吵架,季云朔此刻涨红了脸,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季澜溪走过去,看门的两个老婆子伸手拦住了季澜溪, “三小姐,没有侯爷的吩咐,你不能进去。” 空青直接上前,抓住两个老婆子的手,用力丢了出去,空青只会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但是对付两个老婆子也足够了, “滚!再敢拦着,等我家世子回来,你们好好掂 量掂量吧!” 两个老婆子犹豫了一下,没敢上前了。 季澜溪用脚推开门进去,季云朔想抬脚跟进去,但是却被空青拦住了, “季大少爷,我家世子妃是有正事要办,外人不便在场,季大少爷还是在外面等等吧。” 季云朔见此,也就不好进去了。 季澜溪进去,就看见季玉一脸灰白地躺在床上,她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有显怀的迹象了。 屋里的一切,只要是尖锐的地方,都被做了棉花包裹,防止她自残。 季澜溪很难想象,这是一个父亲能对自己亲生且最疼爱的女儿做出来的事。 见季玉嘴唇干裂得发白,季澜溪走到桌子边,给她倒了杯水。 季玉扶着床勉强坐起来,开口声音沙哑,“没想到第一个过来看我的人,竟然是你。” 季澜溪耸了耸肩,“我也不愿意来,但是这不是有点事吗,我找不到旁人,只能先来问问你了。” 说着把水递到季玉嘴边,“喝吧,没下毒。” 季玉嘲讽一笑,“我倒但愿你给我下点毒。” 季澜溪扯了扯嘴角,“别扯了,你要是没了,云安侯和侯夫人还不得吃了我?” 季玉喝了水,“你想问什么?我这的答案,可不是白拿的。” “你放心,我这人不爱白嫖,也不爱欠人家的。” 尤其是不爱欠仇人的。 “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我帮你摆脱眼前的困境。” 季玉点点头,“可以。” 季澜溪道:“你从清水庄回京后,有没有见过谢娉婷?” “见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季澜溪道:“你别问那么多,只管回答我的问题,你见过她,在哪见过的,她当时在做什么?” 季玉想了想,把那天的事情大概描述了一下。 “那日我去玉肌坊 第140章 就是它! 季澜溪走后,季玉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兀得,露出一抹笑容来。 她从枕下摸出一个小药瓶,那是季云朔偷偷让人给她送来的堕胎药,在近乎全白的之间里细细摩挲着,终于,倒出里面的药,一口吞了下去。 咽下药丸,季玉被梗得直喘气,但是她还是笑了。 既然是要下地狱,那怎么能只有她一个人呢? 当然是,人越多越好了。 傍晚,云安侯府匆匆请了大夫,一盆一盆的血水自季玉的院子里端出,伴随着季玉伤心的喊声。 …… 季澜溪回去之后,立刻将线下手里所有的线索都整理了一遍,思路也逐渐清晰, 距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见她放下笔,空青才问道:“世子妃,你明白了什么啊?是不是又有新线索了?” 季澜溪指了指自己带回来的小罐子,说道:“没错,线索,就是它。” “它?”空青有些担心,“可是明天就是第三天了,我们真的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季澜溪道,“只要明天再确定一下,就可以确定了。” 空青还是有些不太明白。 “想不明白就先别想了,等明日过后,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 季澜溪又提笔,写了一封信,让空青送去宁阳侯府,并且嘱咐一定要送到萧怿手上。 空青拿了信,就交给秦英让他去宁阳侯府了。 翌日,季澜溪吃了午饭就出了门,马车径直驶去醉仙楼。 三楼的包间外面,萧怿在外面等着,看到季澜溪来了,连忙走上来,作了个揖, “嫂子,你来了,事我已经办妥了,人就在里面,我们进去吧。” “好。” 萧怿高兴地为她引路,昨夜收到嫂子的信,他可是高兴了好久,自己终于有用武之地了,他本来都想连夜去办,但是大哥说太晚了,他只好作罢,今日一大早就去请人了。 进入包间,谢佑坐在椅子上,虚弱得不行,“找我什么事?” 萧怿道:“可不是我要找你,是我嫂子要找你,你们聊吧。” 谢佑一看见季澜溪,就激动了起来,“你来做什么?你害死了我妹妹,你还敢来见我?” “我不想看见你,你滚!” 萧怿不乐意了,“谢佑,你怎么说话呢,我嫂子才不是这样的人!” 谢佑嘲讽的眼神在萧怿和季澜溪身上流连,说道:“你一口一个嫂子,这么维护她,怕不是早就和她勾搭到了一起吧?这种专挑夫君兄弟下手的水性杨花的女人,你也看得上。” “你胡说什么?!” 萧怿气得挽起袖子,恨不得撕了谢佑那张嘴,却被季澜溪拦住了。 季澜溪冷嗤一声,看着谢佑,“我说谢大少爷,你是胯下那二两肉坏了,脑子也跟着一起坏了吧?你就站在大街上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拉低一整条街的素质。” 谢佑噌的站起来,“你什么意思?” “就是这么个意思 ,我本来是想说,清河县主或许还有救,但是你要是这么说,咱们还是免谈了,大不了我跟她一起死,不过放心,要是我死了,我一定拉你们谢家全家下水!” 季澜溪说完,霸气转身就走。 她本来就心情烦躁不已,谢佑这不是赶着找骂吗? 要搁谢佑以前的性子,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他早带人去拆了那人的骨头,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今日的他已经没了那个资本,而且他深知季澜溪,不是他能动的人。 在季澜溪一只脚踏出包间门之前,谢佑开口, “你等等,你说我妹妹还有救?” 季澜溪顿了一下,并未回头,“我不会狗之间的语言,语种不同,交流不了。” 萧怿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噗嗤一声笑出来, “我嫂子说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不快点道歉!” 谢佑憋红了脸,道歉的话仍说不出口。 季澜溪淡淡道:“既然谢大少爷不愿意道歉,丝毫没有合作的诚心,我们走。” 谢佑一闭眼,大声说道:“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话!” 季澜溪这才转身,笑眯眯道:“这不就对了吗?会好好说话一开始不好好说。” 谢佑:“……” 季澜溪开门见山,“我要你带我去清河县主的灵堂,那天情急之下,我给她喂了一颗保命的药丸,药效应该还在,我去得及时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谢佑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 季澜溪还是那句话,“信不信由你,我们各取所需,这个节骨眼上骗你,我也没什么好处不是吗?” 谢佑犹豫了一下,“好,我相信你,但是你绝对不能伤害我妹妹,要不然你别想活着走出福宁伯府!” 季澜溪爽快答应。 商量好了之后,季澜溪和萧怿乔装打扮,装作谢佑的小厮,跟在他后面一起回福宁伯府。 眼看着就要到福宁伯府了,萧怿悄咪咪凑近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嫂子……” 季澜溪蹙眉打断他,“叫什么嫂子,叫哥。” 萧怿委屈改口,“哥,我们这样,真的不会穿帮,然后被抓起来吗?” 季澜溪一早就计划好了,还做了两张人皮面具,她和萧怿一人一张刚刚好。 她本来是打算和空青一起,没打算带萧怿的,但是萧怿非要跟着,说什么他老大不在,他不能辜负了老大的嘱托,季澜溪只好答应了。 当时他拍着胸脯那个义薄云天的模样,她还以为萧怿是个满腔热血的,没想到他的热血这么快就凉了。 “一会儿跟紧点,要是不会,就看我,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明白了吗?” 萧怿猛地点头。 下了马车,两人跟在谢佑后面,低着头往里面走。 谢佑自从生病了之后性子更加阴郁暴戾了,身边的下人更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所以见到了两个生面孔,福宁伯府的下人完全没有怀疑。 谢佑将两人带到了自己的房间,遣退其他人说道:“白天灵堂人太多,等夜里了,我找个理由把人都遣走,你们再想办法混过去。” 季澜溪点点头,她来的路上看到了福宁伯夫人就在灵堂,一 第141章 本王去旁听 入夜,谢佑果然带着他们两个去了灵堂,并且以自己想和妹妹单独待会儿为由遣走了多余的下人。 人都走后,谢佑才不情不愿地开口,“说好了,你要是敢伤我妹妹分毫,我谢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绝对不会让你活着走出福宁伯府!” 季澜溪摆摆手,“放心。” 她是来找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的,害人对她来说有没有好处。 季澜溪对萧怿说道:“开棺。” “好嘞。” 好在棺材并没有钉死,两人用力一推,就推开了一条缝,再一用力,棺材就打开了。 谢娉婷穿着隆重的衣服安安静静地躺在棺材里,骇人的是,她整张脸都是黑的。 萧怿吓了一跳,险些惊叫出声,季澜溪连忙捂住了他的嘴, “别说话,你想把人都引来吗?” 萧怿连忙摇头。 季澜溪这才放开他。 谢佑也是被这情况吓到了,他后退了一步, “这,这是怎么回事?” 妹妹入棺的时候他可是在一旁看着的,那个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季澜溪蹲下来细细观察,却发现谢娉婷身上已然长了尸斑。 是真的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 按理说她的解毒丸,虽然不保证能解百毒,但是护住心脉几天还是没问题的,谢娉婷从中毒满打满算到现在也就只有三天,怎么可能会长出了尸斑? 季澜溪从怀里拿出 自制的手套,还有银针,准备验毒。 没想到银针还没落下,院子里突然传来福宁伯夫人尖锐的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 下一秒,整个院子灯火通明,一群家丁和拿着武器的高手将灵堂团团围住。 季澜溪瞳孔一缩,连忙收了银针,看了萧怿一眼, “快走!” “啊?不验了吗?”萧怿问道。 “还验什么,再验小命都要没了!” 季澜溪说着,已经瞅准一个方向冲了过去。 萧怿也连忙跟上。 “抓住他们!我今日就要用季澜溪的血,来祭奠婷儿的在天之灵!” “靠!” 季澜溪没忍住爆了一声粗口。 这些人,下手极其狠辣,是真的只想要她的命! 季澜溪一边突围,一边喊道:“我突围,你先走!” 萧怿立马道:“不行,你是我嫂子,我怎么能让你殿后呢,你走,我殿后!” 他们要是被抓住,那可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萧怿刚说完,一个暗卫就从他后面偷袭,季澜溪连忙闪身过去将那个暗卫踢倒在地。 萧怿一阵后怕。 季澜溪:“……”就这实力还殿后呢。 她看着眼前步步逼近的暗卫,大喊一声: “看毒!” 手里一把白色粉末撒了出去。 那些暗卫立刻后退,季澜溪瞅准这个空子,拎着萧怿的后衣领子,飞身上了屋顶。 “是面粉,中计了!” 暗 卫反应过来,立即去追。 季澜溪和萧怿在路上飞奔,看着他们快追上来了,季澜溪当机立断, “分开跑。” 那些人的目标是她,只要萧怿不和她在一起,就不会有危险。 萧怿也想到了这一点,当即严肃地说道: “不行,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个女子?要是让老大知道,他回来估计都不认我了。” 季澜溪道:“你再不走,他回来只能认地下的你了。” “赶紧走吧,你留下只会拖我的后腿。” 萧怿:“……” “好吧。” 萧怿只好答应了。 那些人必定会在去摄政王府和云安侯府的路上埋伏她,所以这两个地方她都不能去,那就只好…… 季澜溪在京城的夜里穿梭,躲过福宁伯府暗卫的追捕,来到了月洄住的地方。 “谁啊?”月洄打开门,看见是季澜溪,惊喜地说道:“小师妹,你怎么这个时候来我这了?” 季澜溪叹了口气,“躲点仇家。” “什么仇家?敢追杀我小师妹,我去帮你杀了他们!” 季澜溪连忙按住了月洄,“师姐,不用了,你杀了他们也没用,我在这躲一躲,明日就好了。” 月洄半信半疑,“真的?” 季澜溪猛地点头。 月洄不怎么打听外面的事情,所以也不知道季澜溪的事,但是她自觉是有事的,要不然以小师妹的本事,也不会这么晚了来找她。 月洄道:“小师妹,师父让我就是来保护你的,你可千万不要跟我客气,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我要是不打的他们满地找牙,我就不叫月洄!” 季澜溪为了不让她担心,就简单把这几天的事情说了一下。 月洄气得拍桌子。 “那些皇族都是薄情寡义,没一个好东西!” “小师妹,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回师门,江湖里可没这么多弯弯绕绕,有师父在,绝对不会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季澜溪安抚了下月洄,“师姐,我没事的,事情的真相我已经查明了,明日一早,我就能还自己一个清白。” 月洄见她坚持,并且已经掌握了证据还自己清白,也就不强求了。 翌日,当冬日的第一缕阳光照耀在了大地上,刑部尚书,大理寺卿以及御史台的几位监察御史都已经到了摄政王府,让摄政王请季澜溪出来。 “当时约定的就是三日的时间,如今三日已过,无论世子妃有无查明真相,还请出来一见。” 柳侧妃道:“几位大人有所不知,世子妃昨日下午就出府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所以不在府里。” “不在府里?”几位大人俱是眉头紧皱。 这种时候找不到人,难免会引起一些不好的联想。 这时,摄政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本王已经派人去寻了,诸位大人可在此等候片刻。” 众人连忙起 身行礼。 摄政王淡淡瞥了一眼柳侧妃,柳侧妃没来由地心里一慌。 几个御史都是御史台的老人了,御史台向来就是一个不怕死,其中一个老御史吹胡子瞪眼地道: “王爷,哪有审案,犯人未归,让官员等着的道理?王爷要是开了这个先例,以后岂不是人人都可以开这个先例了?” 摄政王坐到主位上,看了他一眼,“那以 第142章 真相 那些大人俱是面面相觑,要是摄政王执意要保自己的儿媳妇,他们是该怎么判呐? 但是不等他们反对,摄政王已经出了门。 几位大人连忙跟上。 到了刑部公堂,刑部尚书端坐在正中,他的一左一右,坐着大理寺卿和佥都御史,摄政王坐在旁听席上喝茶。 季澜溪端端正正立在堂下,有摄政王在,他也不敢开口让季澜溪下跪,所以就算是不满季澜溪站着受审,也没法开这个口。 他当刑部尚书这么多年,就没审过这么憋屈的案子! 刑部尚书一拍惊堂木,“摄政王世子妃,大长公主以及福宁伯府阖府告你与小叔子慕时年私通,被清河县主发现后就杀清河县主灭口,可有此事?” 季澜溪道:“并无此事,我是被诬陷的,是青阳县主的丫鬟引我去那,我见慕时年中了药,刚将人制服,清河县主就来不由分说地要打我,然后她就倒下,七窍流血了,不是我下的毒。” “一派胡言!” 开口的还是刚才那个汪御史, “你说清河县主要打你,当日那么多人都看到了,为何是清河县主脸上有伤,而你却自始至终毫发无损?” 季澜溪轻笑一声,“这位御史大人,难道她要打我,就不允许我躲,不允许我还手吗?她是县主,我可是世子妃,这又是什么道理?” “哼!”汪御史又被她噎住,冷哼一声, “这是宫里宫宴那日值守宫人以及内务府的供词,宫宴那日并无任何不妥,分明就是你给清河县主下毒,致其死亡,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季澜溪道:“大人说话可要讲证据,宫宴那天没问题是不错,但是大人又怎么能保证其他地方也不出问题呢?” 汪御史还要再说,刑部尚书打断了他们俩打嘴仗,说道: “摄政王世子妃,当时可是你说的三日之约,如今三日已过,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自己的清白?该不会就是在这公堂上和我们打嘴仗吧?” “你要是以为这样便可蒙混过关,那可是大错特错!” 季澜溪淡淡一笑,“尚书大人放心,我自然是带了证据来的。” 季澜溪拍了拍手,空青端着一个盘子上来了。 盘子上,有一件衣服,一个小瓷罐,还有几张纸。 “这就是你说的证据?” 季澜溪不紧不慢地从袖子里又拿出了一个同款罐子, “这罐是玉肌坊新出的敷面膏,用了可以美容养颜,脸蛋如同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光滑细腻……” “说重点。”刑部尚书敲了敲桌子。 “重点就是,这药膏里面添加有一味蛇涎草。” “蛇涎草?” “是,蛇涎草乃是一种微毒的东西,少量的汁液确实有美容养颜的功效,但是要是多了,再配上春衫乱,那就是致命的毒药。” 有人听到春衫乱,微微变 了脸色。 但是也有人不知道是啥。 “春衫乱?那又是什么东西?” 季澜溪指了指那件衣服,“春衫乱是一种助兴的药物,常用于青楼,后宅之间也很常见,那件衣服就是慕时年赴宴那天穿的,据他所言,他去时,屋里正燃烧着一个香炉,炉里的东西,正是这春衫乱,他打翻了香炉,便有一些香灰落在了衣服上,诸位大人可找大夫检验。” 刑部尚书沉吟,“传大夫!” 大夫来了之后,检查了衣服上的东西,“确实是有春衫乱的味道。” 又检查了一下那两个罐子,也确定了里面的膏体确实添加了蛇涎草的汁液。 “另一个罐子乃是我从家姐那所得,我派人去查了玉肌坊虽然已经不再售卖这种敷面膏,但是他们铺子今年购入蛇涎草的数量是往年的两倍不止,这恰恰说明他们确实售出了这款药膏,大人可派人去取证。” 刑部尚书闻言,打了个手势,立刻有人去取证了。 但是这时,那大夫却疑惑地说道:“蛇涎草和春衫乱混合确实是有毒,但是那毒性微乎其微,是不可能致命的。” 闻言,汪御史大怒,“简直是一派胡言!什么蛇涎草,什么春衫乱,搞不好都是你自己编出来糊弄我们的,你真当我们这些人是好糊弄的不成?” 季澜溪简直想给他翻个白眼,道:“气大伤身,汪御史一把年纪了 ,还是多修身养性,才是长寿之法。” 汪御史被一个小辈说教了,脸上有些挂不住,刚想用身份压一压季澜溪,就听到摄政王说道: “本王觉得世子妃说的有理,汪御史还是多修身养性的好。” 汪御史:“……” 他怀疑摄政王来这,就是故意为了现在的! 这下汪御史纵有一肚子火,也发不出来了。 季澜溪感激地看了摄政王一眼,看向那大夫, “单单是蛇涎草和春衫乱没什么效果,但是如果加上酒的富集还有佛手的催化呢?” 那大夫一愣,“那,那倒是有可能。” “可是哪来的佛手?” 季澜溪道:“佛手是一种有香气的植物,常常被用来制香,宫宴上往年使用的御酒都是九酝春酒,但是今年,却换成了鹤年贡酒,鹤年贡酒的配方里,正好就有一味佛手。” 季澜溪说着,小吏疯狂地做着笔录。 “我昨夜去看了清河县主的尸身,清河县主整张脸全部发黑,符合中了蛇涎草和春衫乱的混合毒的特征,所以清河县主是因为长时间使用蛇涎草的汁液敷面,然后在宫宴上又饮了不少御酒,最后到了那间房间,闻到了春衫乱的味道,导致了中毒身亡。” “不过屋里残存的那些春衫乱的味道已经很少了,按理来说是不足以致命的,所以我估计,清河县主在此之前,肯定还接触过春衫乱。” 那些大人面面相觑,都是为季澜溪的话以及她的推理所震惊。 季澜溪接着道:“为了验证我所言的准确性,请诸位大人派人去福宁伯府查验清河县主的遗体,并传召清河县主身边的人来问话吧。” 刑部尚书点头,“准了。” 过了半个时辰,派去的人回来了,仵作回禀道:“清河县 第143章 柳家 “一个多月前柳家的大小姐送了我家县主一盒敷面膏,说是玉肌坊的新品,我家县主用了后特别喜欢,就让奴婢又去买了几盒,日日用其敷面,但是过了腊八,玉肌坊就不再售卖了,县主还为此惋惜了许久,都有些舍不得用,摄政王世子妃拿到的那盒正是最后剩下的。” “宫宴那日也正是柳家大小姐身边的丫鬟珍儿来告诉县主,说好像看见了摄政王世子妃进了二公子的休息室,我家县主是个暴脾气,当即就赶了过去,奴婢想劝劝县主,可是县主生气了,不许奴婢跟着,奴婢也不知道后面的事情,再后来就听到县主遇害的消息了。” “对了,小年那日,县主外出时得了一个新的香囊,那味道奴婢觉得有些奇怪,奴婢当时担心那东西来路不正,县主却十分喜欢,日日挂在身上,县主去找摄政王府的二公子之前,身上还是挂着的,但是县主回来时,奴婢却发现县主的身上没了香囊,当时奴婢还以为可能是县主和摄政王世子妃起了争执,许是落哪了,今日想想,或许也有其中的缘故。” 说到这,在场没有一个人听不出来这是冲着清河县主来的了。 “那你说的香囊,又在何处?”刑部尚书接着问道。 宝珠摇了摇头,“奴婢不知,后来奴婢就再也没见过那香囊了。” 季澜溪问道:“那你可记 得那香囊的款式和布料,还有做工?” 宝珠想了想,道:“奴婢记得那香囊的布料极好,是浮云锦的料子,香囊上的绣工也十分精致,看着像是苏绣。” 浮云锦乃是云锦中的极品,有价无市,今年一共就上供了十匹,其中五匹在皇宫,三匹到了摄政王府,剩下的两匹在大长公主手里。 能拥有这浮云锦的人,除了皇宫,也就是摄政王府和大长公主府的人了,最多再加一个福宁伯府。 “也难怪,若不是浮云锦,外面来的小东西又怎么能入了清河县主的眼?想来也是浮云锦过于珍贵,那背后之人舍不得,才又找机会给拿了回去。” 季澜溪缓缓道。 “哦!奴婢想起来了,柳家大小姐身边的珍儿绣工特别好,尤其是苏绣的手艺,几乎能比得上宫里的绣娘了,奴婢见过几次她的绣工,现在想来,那香囊上的绣工,和珍儿的手法倒是有几分相似。” 刑部尚书看着堂下跪着的宝珠,“你说的柳家大小姐,是哪个柳家的大小姐?” 宝珠道:“回大人,正是翰林学士柳家的大小姐,柳如月。” 话音落下,坐在上面的几位大人脸色皆是一变。 摄政王的侧妃柳氏,不正是翰林学士柳家的大姑奶奶吗? 谁人不知这位柳侧妃在王府极为得宠,就连王妃都要让她几分,连带着柳翰林的身份都水涨船高 了不少,谁能想到查了半天,又查回了摄政王府? 刑部尚书抹了一把额头不存在的冷汗,站起来朝着摄政王说道:“王爷,您看这……” 摄政王道:“秉公处理吧。” 刑部尚书躬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一拍惊堂木, “传柳如月以及丫鬟珍儿。” 柳如月和珍儿很快被带来,柳如月脸色还有些发白,她正在家里待客呢,突然来了一队刑部的官兵,说要传唤她,她心里当时就慌了,手心都渗出了细细的汗。 现在看到宝珠,更是心跳如擂鼓。 “臣女柳如月,拜见摄政王,尚书大人,几位大人,不知几位大人唤臣女来所为何事?” 刑部尚书道:“清河县主的丫鬟说你一个多月前曾送了清河县主一盒玉肌坊的敷面膏,可有此事?” 柳如月道:“回大人,确有此事,清河县主与我关系向来不错,我们经常一起逛街,也会互相送一些面膏胭脂之类的东西。” 刑部尚书冷哼一声,“那敷面膏里有毒,害了清河县主,你可知道?” 柳如月脸色一慌,“那敷面膏里有毒?可是不止清河县主用了,我和几位小姐妹也都用了啊,我们几人都没事啊,大人,是不是弄错了?” “大胆!公堂之上岂容儿戏,本官难道会跟你开玩笑不成?!” 柳如月被训斥的脸色有些发白,心里却是一阵后怕,姑 母不是说没事的吗,怎么会有毒,她也用了不少,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她回去可得找大夫好好瞧瞧。 刑部尚书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那宫宴那日你的丫鬟看见摄政王世子妃进了摄政王府二公子的休息室,并将消息告诉了清河县主,也属实了?” 珍儿脸色发白,浑身颤抖,“奴婢,奴婢……” “大胆,还不快说!” 珍儿被吓得瑟缩了一下,“是,确有此事,奴婢是看着摄政王世子妃往那个方向去了。” 柳如月心里暗骂了珍儿一声没出息,这点阵仗就吓成这样,说道: “大人,珍儿是我身边最老实的丫鬟,断然不会无中生有,大人叫我们来就是为了这些事情,若是问完了话,可否让我们回去了?家中还有宾客需要招待。” “慢着,”刑部尚书瞥了她们一眼,“清河县主的丫鬟宝珠说宫宴那日清河县主丢了一只香囊,说是县主出事当天带在身上的,你这婢女见过清河县主,可见过那只香囊?” 珍儿颤抖着声音道:“奴婢,奴婢不曾见过。” “这可是重要线索,你可得想好了说。”大理寺卿道。 珍儿身子伏地,“奴婢没见过。” 这时,季澜溪幽幽道:“是吗,那宝珠怎么说上面的湘绣看着像是出自你之手呢?” 珍儿心头一跳,下意识道:“一定是弄错了,奴 婢是苏州人,只会苏绣,不会湘绣。” 说完,看到季澜溪似笑非笑的眼神,珍儿这才意识到,自己不打自招了。 “大人明鉴,那香囊不是奴婢做的……” 刑部尚书一拍惊堂木,“大胆!本官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上刑!” 夹棍上来,夹住珍儿的手指,珍儿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柳如月听着这声音 第144章 认罪 季澜溪道:“我记得府里三匹浮云锦,父王赏了柳侧妃一匹,柳侧妃又是柳大小姐的姑母,如此说来,柳大小姐有浮云锦,也不足为奇吧?” “浮云锦,苏绣,可都对上了。” 季澜溪看着刑部尚书,“尚书大人,我请求搜查柳家,看看是否有剩余的浮云锦的料子,而且浮云锦的香囊珍贵,一般人估计也是舍不得扔的,大人派人去搜,应当能搜到一些线索。” 刑部尚书道:“搜查柳家。” 柳如月听到这话,脸色灰败,心里只有一个声音, 完了,全完了! 不一会儿,搜查的衙役也回来了,“回大人,在柳大小姐的屋里搜到了香囊,与描述基本一致。” 宝珠一看,当即道:“是这个,就是这个香囊!” 刑部尚书使了个眼色,大夫就去查看香囊, “香囊里确实有春衫乱的味道,但是味道很淡,应当是洗过了。” 柳如月脸色灰败,她现在悔不当初,后悔自己眼皮子浅,没听姑母的把香囊烧了,本来万无一失的事,竟然就这么出了差错! “柳如月,你让丫鬟缝制香囊,在里面放春衫乱,谋害清河县主,你可认?” 柳如月大声道:“我不认!就算香囊是珍儿做的,我们也没下药,一定是有人诬陷我!” 季澜溪轻嗤一声,“药确实不是你下的,但是香囊做好后,你派人将其送到了抱素 堂,也就是你的姑母,柳侧妃的身边,而抱素堂,在那段时间里,确实有春衫乱。柳侧妃放了药之后,就让人装作小摊贩,想方设法将香囊送到了清河县主手里。” 柳如月看着季澜溪的眼神像见鬼了一样, 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什么都知道?”季澜溪轻笑,“因为从一开始,我就一直在想,是谁能对我和慕时年还有清河县主的关系了如指掌,一下子就找到了要害,用清河县主的死,将我彻底钉死。” “能有这样的本事,除了那人手眼通天,府里,必定还有内鬼。” “而我才刚落魄,柳侧妃就迫不及待地出来蹦跶,你说,我不怀疑你们柳家,怀疑谁?” 那个时候,连王妃都知道要维护王府的颜面没多说什么,柳侧妃就迫不及待地暗示旁人她和慕时年有私情,慕时焕还特地敬了慕时年酒,要说其中没有柳侧妃的影子,骗鬼呢? 摄政王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他似乎并没有一点要偏向柳侧妃的意思,说道:“传柳侧妃吧。” 柳侧妃来了,看到跪着的柳如月以及珍儿,心就凉了半截,她掐着自己的掌心,努力挤出一抹笑容来。 “王爷,传唤妾身过来可是有事?不是在审清河县主的案子吗,月儿怎么也在这?” “你看看吧。” 摄政王看过去,小吏将方才几人 的口供呈到柳侧妃面前。 柳侧妃看过之后,呼吸都乱了,她跪下, “王爷,这些事情不是妾身做的,妾身和清河县主无冤无仇,为何要指使月儿下毒?” 说着看向柳如月,“月儿,我不知道你和清河县主有什么恩怨,但是我什么时候指使你做这些事情了?” “王爷明鉴!王爷当日赏了妾身浮云锦,妾身做了衣裳后还剩下一些,就想着拿给几个侄女做些香囊帕子之类的,妾身确实是看了月儿做的香囊,但是妾身实在不知道月儿会在里面下药,何尝又知道她要害清河县主呢?” 柳如月听着这话,便知道姑母是要放弃自己了,当下心也凉了。 她张嘴想为自己辩解几句,但是却收到了自家姑母淡淡的警告的目光。 柳如月瘫坐在地上,她知道,谋害县主的罪名一落下来,她这辈子算是完了。 季澜溪看着柳如月,心里只觉得讽刺, 早知一朝事发会毁了自己的一辈子,还要和柳侧妃一起害她,凄惨收场,也是活该。 “柳侧妃确实不是主谋。”季澜溪缓缓说道。 柳侧妃脸色一喜,但是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季澜溪接着说道:“就算春衫乱和蛇涎草是柳侧妃为之,但今年为何突然换了御酒?又为何事情发生,一切又都是那么合理?” “要在宫里下手,柳侧妃的手可伸不了那么长。” 能 在宫里做这样完美无缺的计划,须得对宫务了如指掌,还得是位高权重的人才行。 而陛下的后宫里并没有妃子,也没有皇后,宫务一直在太后手里。 想到这里,一众大人的脸色当即变了。 这时,衙役来禀报,“王爷,几位大人,太后身边的秋尚仪来了。” 季澜溪一怔,直到秋尚仪进来,她才反应过来这个秋尚仪就是那天送她出宫的那个。 秋尚仪淡淡立于台下,“王爷,几位大人,微臣带来了太后的口谕。” “太后口谕,皇室本就凋零,谋害皇室县主,罪不可赦,请诸位大人秉公处理,一定不能放过主使。” 一众大人躬身,都暗地里抹了一把冷汗, “谨遵太后懿旨。” 今日大佬一个个的来,他们当官这么多年,还没碰到过这么憋屈的三堂会审。 秋尚仪淡淡扫了一眼中间的柳侧妃,以及柳如月等人, “本官还是要奉劝一句,该招的还是尽快招了吧,免得到处攀咬,最后连累家中其他人。” 对上秋尚仪的眼神,柳侧妃脸色发白, 太后这是,在拿焕儿的前程威胁她! 柳侧妃颤抖着身子, “我认罪,是我与世子妃有恩怨,所以指使安排了这一切,但是我本意不是要谋害清河县主的,请王爷明鉴!” “王爷,妾身认罪,但是焕儿他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您怎么惩罚妾 身都可以,求您不要迁怒焕儿,他一直在外院,她不懂这些勾心斗角的!” 季澜溪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 慕时焕怎么可能不知情? 慕时年喝的那杯酒,不就是他端过去的吗? 不过季澜溪也不打算揭穿她,既入穷巷,穷寇莫追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柳侧妃认罪后,台上一众大人也都松了一 第145章 噩梦 季澜溪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直觉告诉她,云安侯这时候找她回去,没什么好事。 “什么事?” 来的是云安侯身边的小厮,许是跑的太急,小厮额头上渗出了不少汗珠,说道:“小的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大小姐又出事了,反正是十万火急的事,世子妃,你快回去看看吧!” “不去。”季澜溪道。 她都要累死了,因为这个案子她连这个年都没过好,现在好不容易脱身了,让她去处理季玉的烂摊子? 她欠季玉的吗? “这,这……”小厮没想到她直接就拒绝了,“世子妃,侯府是真的出事了,你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吧。” 季澜溪掀了掀眼皮子,“叫我回去做什么,除了吃席其他的都不约。” 她是答应了要帮季玉摆脱福宁伯府,现在福宁伯府因为谢娉婷的事自顾不暇,她再给大长公主找点事情做,季玉只要心一狠堕了胎,大长公主和福宁伯府就不会再盯着她了。 她也算是实现了诺言,其他的,可就不该她管了。 用现代的一句话说,我又不是你妈,还得管你吃喝拉撒? 正好这时秦英赶着马车过来了,季澜溪转身上了马车,放下了车帘子。 那小厮见季澜溪就要走了,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了,当即喊道:“世子妃,大小姐病得很重,求你回去给她看看吧!” 当下虽 然街上没什么人,但是衙门还是有人的,当即用好奇的眼神看着季澜溪的马车。 空青愤怒地一把掀开帘子,说道:“真是笑话,病了不去找大夫,却来找我家世子妃,我家世子妃是摄政王府的世子妃,不是你们云安侯府的府医!” 说完一边放下帘子,一边催促秦英快走。 这些天她跟着世子妃,可算是看到了不少东西,旁的人不知道世子妃的为人也就罢了,云安侯府可是世子妃的娘家,世子妃出了事,他们不闻不问也就算了,云安侯还要怪罪世子妃连累侯府。 现在季玉出事了,就派人来找她们世子妃了。 真是好大的脸! 零星几个看热闹的人也觉得空青说的有道理,就反而还说了那小厮几句,让他快去请大夫。 小厮急得团团转,却只能看着有着摄政王府标识的马车远去。 季澜溪回去之后,舒服地睡了一觉。 这些天到处奔波,她连一个安稳觉都没睡过,这会儿沾着柔软的大床,就沉沉睡去。 空青悄悄地在屋里收拾东西,还不忘吩咐外面做事的小丫鬟动静小一些。 季澜溪睡梦中来到了一片白雪皑皑的地方,一望无际的白,飘着大雪,远远可见一个披着墨色大氅的人骑在马上,身后跟着一队人,是慕时韫。 季澜溪心头一喜,向前跑过去,大声喊道:“慕时韫,我在这!” 慕时韫好似并未听见她叫他,仍旧带着人往前走。 季澜溪有些急了,往前跑,想追上慕时韫,想告诉他,她最近过的很不好。 但是她往前跑了没多久,就看到慕时韫带的人已经和另一波人厮杀了起来。 敌方那一波人远远不敌,就往山里跑,慕时韫带着人追了过去,慕时韫进山的那一刻,季澜溪看到敌方首领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不要进去,有埋伏!” 季澜溪大喊,但是却已经晚了,只听到一声巨响,地动山摇,山上的积雪滚落下来,将慕时韫的身影埋了进去。 “慕时韫!” 季澜溪猛地惊坐而起,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见周围还是熟悉的环境,她渐渐冷静了下来。 是梦啊。 空青听到动静,连忙打帘子进来,“世子妃,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做了个噩梦。” 季澜溪缓了一缓,觉得好多了,不过梦里的凶险还是令她心有余悸。 “什么时辰了?” 她声音都带了些沙哑。 “回世子妃,已经申时了。”空青看了一眼漏刻,回道。 “我竟然睡了这么久啊。”她竟然一觉睡到了下午,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 她睡觉的时候一向不喜欢人打扰,所以空青也就没叫她。 空青道:“世子妃睡了这么久,可是饿了,可要奴婢传晚饭?” 季澜溪道:“传吧,我一会儿回来 吃。” 空青疑问,“世子妃要出去?” “嗯,我要去见王爷。”季澜溪一边说,一边穿衣服。 她不会平白做这样的梦,心里实在是不踏实。 空青道:“那可不巧了,王爷刚处理了柳侧妃的事,啊不,不能叫柳侧妃了,王爷已经废了她的侧妃之位,将她幽禁在抱素堂,五公子向王爷求情,被王爷臭骂了一顿,王爷现在还在抱素堂呢,世子妃还是晚点再去吧。” “柳氏那现在荒凉得很,奴婢去看了一眼,也是可怜,不过只要一想到她陷害世子妃,奴婢就一点也不可怜她了!” 季澜溪扯了扯唇角。 不过柳侧妃失势,王妃可要得意起来了。 说话间,空青已经给季澜溪重新简单收拾了一番。 过了一会儿,晚饭也送来了,季澜溪快速地扒了饭,打听了王爷现在还在书房,连夜去了书房。 听到下人通报季澜溪这个时候来了,摄政王还愣了一下,随即让人请进来。 季澜溪行过礼,问道:“父王,平州那边可有奏报传回来?” 摄政王看了她一眼,“并无。” 季澜溪的心凉了半截。 摄政王看出了她的担心,说道:“随国公世子已经带人在到处搜寻了,你也不用过于担心,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季澜溪微垂着眉眼,道:“多谢父王,我明白的。” 从摄政王的书房回去之后 ,季澜溪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无人知道,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翌日天亮,空青像往常一样估摸着时间叫季澜溪起床,但是进屋,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被窝都是凉的。 空青吓得手里的东西都掉在了地上。 半个时辰后,整个王府都知道他们的世子妃不见了。 韶光院,蕴玉轩的丫鬟跪了一地,空青跪在地 第146章 粗盐变精盐 雍州下雪了。 雍州官道旁的一家小客栈里,云青从外面端了热腾腾的饭菜回来, “主子,这儿地方小,饭菜也做得粗糙,您先将就一下吧,等雪停了,咱们再去城里买些吃的。” 季澜溪走到桌子边上坐下,拿起了筷子,“没事,刚过完年,能有吃的就不错了,出门在外,将就些就将就些吧。” 季澜溪拿起筷子吃了一口,下一秒,却直接吐了出来。 “这肉怎么不放盐啊。” 肉没有放盐,吃起来又油又腻,肥腻的感觉上来,季澜溪胃里一阵反胃。 她又夹了一筷子干菜,也是几乎没有放盐,跟白水煮的差不多。 云青尝了一口,也是连连皱眉。 “奴婢去问问那做饭的厨子。” 云青来到后厨,当即就把盘子丢到了灶台上, “你这做的是什么菜,连盐都没有,让人怎么吃啊?” 做饭的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大叔,一脸为难地说道:“这位姑娘,哪里是我不肯放盐,而是这里根本就没有盐了啊!” 云青眉头紧皱,“你唬我呢,雍州一年向朝廷提供十万斤精盐,怎么可能会没盐呢?!” 那大叔愁眉苦脸地说道:“你是不知道,今年的雍州的盐井突然坏了好几个,精盐都用来上交朝廷了,盐价一天比一天贵,像咱们这寻常百姓,哪里能吃得起精盐啊?” “姑娘,我看你们像是从京城来的,最近北方几个州府都不太平,你们还是小心些为好。” 云青脸色有些僵硬,“多谢提醒。” 回到房间,云青把事情简单向季澜溪说了一下。 听到这,季澜溪眉头也是紧皱,“好好的盐井怎么会突然坏了?” 云青立在一旁,摇了摇头。 反正无论如何,这并不是个好消息。 季澜溪看着外面飘扬的大雪,叹了口气, “这雪看着还得有一段时间才能停,带我去后厨看看吧,反正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我可不想吃没有盐的饭菜。” “主子有法子?” 季澜溪道:“总得看了才知道。” 季澜溪自从出门,就是一身男装,男装行事要方便得多。 去了后厨,后厨的大叔还是这么说,季澜溪不由得问道:“那你们平时都怎么吃盐呢?” 大叔叹了口气,“现在盐都几天才能吃一回了,平时就随便吃点,再不济就是用盐碱土煮水,然后再用来煮菜吃。” 可是事关国计民生的大事,季澜溪道: “那大叔,你可知盐井为什么会坏?” “嗐,那哪能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能知道的,连盐都吃不上了,哪还有心情去管那些。” “也是。”季澜溪又问道,“那你们这可有粗盐?” “粗盐?你问这个做什么?粗盐那可是不能吃的,之前 有人拿粗盐去吃,结果全家都吃没了。”大叔摆摆手,“你们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这粗盐可不能乱吃,先将就两天,等过两日,你们再去州府寻些精细的食物吧。” 季澜溪听到有粗盐,眼睛一亮,“大叔,你能不能给我找些粗盐来。” “你要粗盐干什么?粗盐也不能吃,我就算给你找来了也没用啊,下着大雪呢,我可不白费这个力气。” 大叔拒绝了。 云青道:“你怎么说话呢?” 季澜溪示意云青别激动,继续和大叔交谈,“大叔,你就想办法给我找一些来,或许我可以把粗盐变成精盐呢。” 大叔瞪大了眼睛,“啥?粗盐变成精盐?” 大叔古怪地看着季澜溪,“小公子,我知道你想吃盐,但是你也不能拿我寻开心吧?粗盐要是能变成精盐,那我就把那些盐全吃了!” 季澜溪耐心地说道:“大叔,你就给我找来一些试试嘛,我不会让你白跑一趟的。” 季澜溪拿出了一块碎银子放到大叔面前, “要是做不好,你也没什么损失,但是要是做好了,你们以后岂不是都有盐吃了?” 大叔思考了一下,收下了银子,“那我就去给你找一些来吧。” “好嘞。” 趁着这个功夫,季澜溪又让空青找来了几件其他的东西,等这些东西找全,大叔也把粗盐带 来了。 “库房里就剩这些了,多的我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了。” 季澜溪看了看,大概有三四斤,“够了。” 季澜溪又借了一口锅,准备开始煮盐。 大叔看见季澜溪准备的东西,脸上的表情更是难以接受,摇头吐舌地道: “就这些东西就能让粗盐变成精盐?” 季澜溪慢悠悠道:“能不能的,做出来不就知道了。” 正巧这时候大叔这里又来了人,大叔就去一边忙了,留季澜溪和云青两人在煮盐。 前面,一队长着络腮胡子,凶神恶煞的大汉进来就把大刀拍在了桌子上, “上点吃的!” 没一会儿,小二就把饭菜端了过来,那些人吃着,也是和季澜溪一样的反应。 不过他们更为激进,当即就怒气冲冲地站起来,一只手揪起小二的衣领子。 “你们闹老子玩儿呢,做菜不放盐,信不信老子砸了你的店!” 小二连忙求饶,“好汉饶命啊,我们不是不愿意放盐,而是我们这实在是没有精盐了啊,只有一些粗盐,但是那粗盐是不能吃的,会吃死人的!” 话音刚落,就看见云青断了一小碟雪白的精盐从旁边走过去。 大汉的手又抬高了几分,“你管这叫没盐?!” 小二都快吓尿了,“好汉,我只是个小二,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放,放了我吧……” 大汉 嫌弃地将小儿扔到地上,小二连滚带爬地跑了。 另一边,季澜溪已经用自己提纯出来的精盐做了一小碟子正常的菜,舒服地吃了一口, “就是这个味儿,看来提纯的方法没错。” 云青在一旁默默地吃着,她其实心里很怀疑主子是怎么用那些看起来毫不相干的东西把粗盐提纯出来的精盐真的能吃吗,但是提纯出来的盐和在京城里吃的味道一模一样,云青这才相信自家主子确实用那些东西提纯出了精盐。 正吃着, 第147章 连把她埋哪都想好了 季澜溪也吃的差不多了,一把把筷子敲到了桌子上,然后起身,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云青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跟在季澜溪后面回去了。 那大汉不服,还想和他们打一架,但是被他们的头领拦住了。 “累了这么多天了,吃饭要紧。” 那大汉只好泄了气,于是十几人坐了好几桌,围着桌子骂骂咧咧地吃完了没放盐的饭菜。 晚饭季澜溪向大叔要了些肉类,准备在屋里烤肉,大叔直接亲自给他们来了。 见了季澜溪,满脸堆着笑,“小公子,你那精盐……” 季澜溪道:“大叔你不用说了,我懂,不过我提纯出来的这些盐,你可不能一下子全吃了。” 大叔有些不好意思,他当时还以为季澜溪这么年轻,只是闹着玩玩罢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打脸了。 大叔赔着笑,“是我有眼无珠,小公子勿怪,我肯定是不会一下子吃完的。” 那些精盐,可够他们全家吃好几个月了。 “小公子,你看你那些精盐,能不能卖给我,你要是答应,这几天的吃住我都给你免了。” 季澜溪轻笑,“大叔,这可真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大叔脸有些红,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苦笑道:“我也是没办法,这不是实在是吃不起盐了吗?” “盐的事好说,不过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们这里有多少粗盐?” 大叔道:“我 们后面那个村子就有一个盐井,但是产出的盐太粗了,根本没法吃,所以一直没开发,我今儿拿出来的那些就是从那个村子的盐井里煮出来的。” 季澜溪心中了然了,“我正好想做这个粗盐提纯的生意,不知道大叔你愿不愿意为我引荐一下那个村子的村长?我出人和方法,他们只需要提供粗盐和地方,事成之后,我保证以后你家里XX盐,是市场价的三成。” “我愿意!”大叔喜出望外,“实不相瞒,那村子的村长正是我大哥,只要我一说,他们一准愿意。” 季澜溪道:“那就有劳了。” 为了表示诚心,季澜溪将今日提纯出来的大概三斤多的盐都送给了大叔。 大叔走后,云青打水来给季澜溪洗漱,忍不住说道:“奴婢看得出来,世子妃并不是想赚这个钱,那世子妃为何要提出做这门生意呢?” 季澜溪擦了脸,笑了笑,“你也看出来了。” 云青点了点头。 “粗盐提纯的方法并不难,原料也不难寻,但是任何东西进入市场,都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现在精盐吃紧,要是一下子出现了大批的精盐,一旦泄露出去,势必会动摇大批盐商的势力,这里就会被人盯上,到时候他们都会有危险。” 她的目的是让百姓都能吃到低价的盐,而不是引起盐的战争。 所以,这个钱,她只能含泪赚了。 “不过只靠我 一个人,要做这笔生意是远远不够的。” 季澜溪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要说做生意,谁能比得上江南最大的富商殷家少主,殷迟凌呢? 季澜溪当即去拿纸笔,提笔写了一封信,让云青送去给殷迟凌。 洗漱完毕,云青起身,正准备去把洗脸水倒了,脸色倏地变了。 云青看向季澜溪,就见季澜溪也刚好给她使了口型: 外面有人。 仅仅是一瞬,她的脸色就恢复了正常,神色如常地去把水倒了。 云青回来之后,季澜溪示意她上床来睡,然后下床,把灯吹了。 屋里很快传出了一些暧昧的声音。 季澜溪:这我熟。 屋外的人又等了一会儿,才低咒一声,悄悄离去。 外面的人几乎刚走,屋里的动静就停了下来,云青道:“应该是白天那些人,可要奴婢去解决了他们?” “暂时不用,先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是。” 云青当即要下床。 季澜溪出声,“下去做什么?下面那么冷,上来一起睡吧。” 云青道:“奴婢只是一介下人,怎能和主子睡一张床?” “无妨,大家都是女人,也没有什么避讳的,上来吧。” 云青这才又坐回了床上,轻声道:“奴婢睡外面。” 季澜溪点点头,扯过被子进入了梦乡。 另一边,十几个大汉聚集在一个房间里,去偷听的那个正是白天那个被云青用筷子打红了手的那 个。 “我偷偷听到那小白脸说他能把粗盐提纯成精盐,还说要跟这家老板合伙,做生意呢!” 其他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粗盐变成精盐?!” 大燕一半的盐都是来自雍州,现在雍州的盐井坏了好几个,全国的盐价都上涨了不少,粗盐和精盐的价格都不是在一个档次上的,要是能把粗盐变成精盐,那可就是暴利啊! 众人心中一片火热,“老大,要是咱们得了那提纯的法子,那可就一辈子都不用愁了啊,那还用日日风吹雨淋的?” “不如咱们去把他们……”有个大汉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把那法子抢过来,咱们来做这个生意。” 他们的首领,一个刀疤脸微垂着头沉吟,手指在桌子上有条不紊地敲着。 在其他人殷切的眼神中,良久,刀疤脸才说道:“此事不可心急,须得从长计议。” “计议什么,要我说,咱们直接一把迷药放了,然后把人都砍了,然后拿了方子就走不就得了。”有人说道。 “不妥不妥,我看那小白脸的婢女有两下子,那小白脸看着像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要是死在这,不好搞啊。” “嗐,再厉害也就是个女人,一个女人还能打得过咱们兄弟十几个人不成?再说了,把人都杀了,谁能知道是咱们干的?” “就是,我看那小白脸不像是大户人家的,你们想啊,咱们平时见到的那 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哪个出门不是前呼后拥,眼睛都要长到天上去了,这个小白脸虽然也目中无人,但是看着对百姓还挺和善的。” 众人争论不休。 季澜溪不知道自己在他们那被称为小白脸,也不知道他们甚至已经连把她埋哪 第148章 难道是他看的杂书太少了? 季澜溪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几分, “方法就在我脑子里,有本事你把我脑袋劈开,自己来拿啊。” “嚣张!”刀疤脸眼底杀意凛冽,“既然你不愿意交,那就只好我们自己拿了。” “兄弟们,上!” 季澜溪没动,云青也没动,甚至她们的脸色都没变一分。 就在刀疤脸的刀尖离季澜溪不到一尺的距离时,季澜溪伸出手,又打了个响指。 刀疤脸只觉得浑身的力量好像被一下子抽干了,提不起来一点力气,刀也落在了地上,发出铿锵的一声。 再看其他人,也是同样的症状。 “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季澜溪缓缓站起来,“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刀疤脸脸色更僵硬了,“听不懂!” 云青嗤笑一声,“我家主子是说,你们都能对我们用迷药,我们只不过是把迷药还给你们罢了。” “怎么可能!我们的迷药可是江湖上最好的药,我们来之前都吃了解药的!” 季澜溪道:“不好意思,论药,我是你祖宗。” 大汉们气得要死,但是却没有一点力气。 季澜溪看着他们,“你们把客栈其他的人怎么了?” 刀疤脸僵硬地说道:“我们想着先解决了你们再去解决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动手。” “你该庆幸你还没来得及动手。”季澜溪拍了拍手,“都绑了,明 日一早送去衙门吧。” “是。” 季澜溪还不知道,自己这一无心之举,帮雍州扫除了一个大型犯罪团伙。 他们有一种特殊的运行方式,刀疤脸之流看上什么值钱的东西,就会带着人去拿到手,或偷或抢,然后带回去,再由专门的人带到其他地方高价转卖出去,赚的就是一个信息差的钱。 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个犯罪链。 雍州州牧搞了个这么大的业绩,脸都要笑开花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搞定了食盐的问题,雪也终于停了,季澜溪和云青上了马,全力向着平州进发。 又过了两日,两人终于进入平州。 “前面就是蒲阳岭了吧?”季澜溪揉了揉酸痛的眼睛,雪还没化,一旦出太阳,就刺得人睁不开眼睛,连着几天赶路,她和马儿的眼睛都不太好了。 云青道:“是,蒲阳岭不远处就是随国公世子驻扎的地方,主子,咱们先去和随国公世子会合吧。” 季澜溪点头,“好。” 为了不打扰到百姓,楚承毅就在槐山村附近扎的营。 主帐内,楚承毅面容冷峻,身上的战甲闪烁着凛凛寒光,他语气严肃, “还没找到人吗?” 底下的小兵低着头,“还没,咱们的人都快将那个小山头翻个遍了,就是没找到钦差大人。” 楚承毅道:“继续找,不仅那个山头,附近的 山头都要仔细寻找,尤其是山洞什么的。” “是!” 小兵刚出去,有人进来禀报, “将军,有人在我军营外,说是将军的故人。” “故人?”楚承毅沉吟几分,“带进来吧。” 没多会儿,季澜溪和云青就一前一后的进来了。 季澜溪拱手,“数日不见,将军别来无恙。” 楚承毅瞪大了眼睛,“弟……” 一句“弟妹”都到了嘴边了,瞥见季澜溪身上的男装,楚承毅生生刹住了车。 楚承毅看了看她,挥手让其他人下去。 “军营女子不得擅入,你怎么来这了?……你是来找时韫的?” 季澜溪也不隐瞒,“我知道女子不能擅入,所以我是男装来的,我只是想找到慕时韫,等找到了她,我决不在这里多待。” 楚承毅将季澜溪带到了一块地图前,指着一座山头,叹了口气, “时韫就是在这里遇险的,我们的人已经找了好几天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季澜溪记下地图,“带我去看看。” “先别急,弟妹你舟车劳顿,还是先休息一下吧,雪路难行,等午后我让人跟着你一起。”楚承毅道。 “那好吧。” 季澜溪也确实是累了,而且她还得再准备一些东西,午后再去也不迟。 午饭,季澜溪发现,他们的饭菜很淡,没放多少盐。 季澜溪让云青去打听,发现军营 也没多少盐了,这里的盐井因为下雪的缘故产出的盐量更少了,他们现在吃的盐有一部分还是百姓们省出来的。 季澜溪当即去找了楚承毅,“这里可有粗盐?” 楚承毅还在吃饭,闻言一愣,“不远处有个废弃的盐场,不过因为那里的盐吃死过人所以废弃了,倒是有不少,你找粗盐干什么?” 季澜溪道:“给我找些来,我或许能把粗盐变成精盐。” 楚承毅噌的一下站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季澜溪,“你说什么?” 要是真能把粗盐变成精盐,那不仅他们,整个大燕的百姓都不会再吃不起盐了! 楚承毅知道季澜溪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当即让人给她找了些粗盐来。 军营上下知道了季澜溪要把粗盐变成精盐,一方面觉得不可思议,另一方面,他们看着季澜溪的准备,心里都好奇死了,都想来围观。 楚承毅没好气道:“看什么看,今天都操练完了是不是?要是闲得慌,就给我加练去!” 围过来的士兵顿时作鸟兽散。 把士兵赶走,楚承毅自己好奇地过去,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 “就这些东西就能把粗盐变成精盐?” 季澜溪道:“差不多吧。” 粗盐里的杂质成分都是差不多的,应该就是比例不太一样,再要么就是含有工业盐,只要利用合适的化学反 应,把杂质过滤出去就行了。 这次季澜溪让云青来做,自己则是在一旁指导。 这法子虽然不值钱,但是就怕有人偷了去拿它盈利,她又要去找慕时韫,不能一直待在军营炼盐,其他人她又不放心,只好把东西先教给云青。 花了一个下午,云青终于提纯出了一锅精盐。 楚承毅用指腹沾了一点塞进嘴里,顿时咸得“呸呸呸”呸了出来。 不过他心里还是极为高兴的。 第149章 你们都是英雄 翌日一早,季澜溪收拾好准备进山。 楚承毅派了一个小队和她一起去慕时韫出事的那个山头。 他们每个人的马上都绑了两大袋粗盐,只要一走,就将袋子口放开,有些泛黄的盐就撒到地上。 到了山口,小队的队长恭敬说道:“季公子,山路难走,你一会儿可要跟紧我们了,要是不小心掉了队,再想出来可就不容易了。” 季澜溪点头,“我知道了。” “对了,这里的山陡,雪在上面很不稳定,一不小心就会落下来将人埋进去,公子一会儿进去,尽量脚步轻些,也不要大声说话。” 季澜溪颔首,“好。” 几个士兵在前面撒盐开道,这里的路确实又陡峭又弯曲,一不小心就会迷路,再加上今天出了太阳,阳光经过雪的反射更加刺眼,季澜溪几乎睁不开眼睛。 小队长见她这样,十分善解人意地说道:“这里就是这样,光线刺眼,季公子刚来不习惯,等习惯了就好了。” 小队长还找了根树枝,自己拿一头,让季澜溪拿另一头,季澜溪拒绝了。 她从怀里拿出了一方帕子,蒙在了眼睛上。 “走吧。” 小队长见她坚持,也就没勉强了,不过还是叮嘱了其他人多多关照季澜溪。 走了约莫有一个时辰,他们来到了一处低谷, 小队长说道:“整座山也就这里有遮蔽的地方,但是我们 找了许久,就是没找到人影。” 有个士兵垂头丧气地说道:“唉,其实被埋到雪里,又隔了这么多天还没找到,就算是找到了,估计也……” 季澜溪的手指捏紧,指尖几乎发白,就连声音都不自觉带了些颤抖, “再仔细找找吧,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路走来,季澜溪也感觉到了这座山的环境有多恶劣,这种情况,就算是受到过系统野外训练的特种兵也很难活下来,更别说慕时韫是个土生土长的古代贵族。 她心里乱成一团,跟着他们继续在陡峭的山路里寻找。 忽的,季澜溪脚一滑,然后只觉得眼前有一道强光闪过,整个人就失去重心,滚落了下去。 惊慌之中,她还能听到小队长在喊她。 不过她却没法出声了,像只雪球一样在山坡上滚着,越滚越圆。 季澜溪忍住晕眩,一点点控制雪球的方向,终于,雪球撞到了一棵大树上,碎了。 季澜溪终于解脱了,先检查了一下自己带的东西,还好,都没坏。 她站起来,环顾四周,却发现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自己应该是在一处深谷底,四面都有雪山,季澜溪不敢大声喊,只好自己往前走。 走了不远,季澜溪隐隐看到了一个山洞,洞口有血迹,还有生火的痕迹。 这里有人! 她瞬间提高警惕,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慕时韫, 会在里面吗? 里面,慕时韫听到了踩雪声,立刻拔出了佩剑, “谁?!” 季澜溪听到熟悉的声音,心口巨大的喜悦快要将她吞没。 “慕时韫,是我!” 慕时韫心头一震,他第一反应是怀疑自己幻听了。 他怎么可能在这听到她的声音呢? 她这个时候,应该在蕴玉轩的大床上躺着,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才对。 季澜溪见没人回应,又往里走了几步。 他们对话的声音不小,惊醒了山洞里的其他人,他们俱是握紧了腰间的佩剑,紧张地看着慕时韫,只待慕时韫一下令,他们就立刻冲出去。 山洞外一道身影逆着光走过来,伴随着一道清澈的声音, “慕时韫,你在这里吗?” 那些人不禁面面相觑,刚想看看他们的首领,但是一回头却发现,他们的首领已经没影了。 季澜溪刚走进山洞,一个人影就冲了出来,将她整个人带进怀里,手臂收紧,似乎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季澜溪心里五味杂陈,她有很多话想问他。 两人紧紧相拥,只是没多久,慕时韫就松开了她,还后退了几步,离她远些。 “你干什么?” 慕时韫道:“我很久没洗澡了,臭。” 季澜溪道:“没事,我不嫌弃你。” 说着她要摘下眼睛上蒙着的帕子,山洞里比较暗 ,不摘帕子,她什么都看不清。 慕时韫按住了她的手。 季澜溪不解。 “我也很久没洗漱了,肯定很丑,你还是别看了。” 季澜溪:“我说了我不嫌弃。” 慕时韫声音有些闷,捂着她的眼睛,“你说你只喜欢我的脸,现在我丑了,你肯定就不喜欢我了,还是别看了。” “我看看。” “不看。” “我看看。” “不看。” 季澜溪声音危险,“慕时韫。” 慕时韫一僵,随即松开了手。 季澜溪摘下帕子,又过了一会儿才看清东西,然后就对上了山洞里一群漆黑的亮晶晶的八卦之眼。 季澜溪:“……!!” 她是真的没想到,里面除了慕时韫,还有这么多人! 季澜溪看着慕时韫,慕时韫颇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了。 “是很丑吧。” 他现在胡子拉碴的,脸上也白一块黑一块,身上的衣服也脏得很,脸和手上都生了冻疮,耳朵也冻坏了,头发上面乱糟糟的,下面一绺一绺的,跟个原始野人没啥区别。 季澜溪鼻头一酸,没好气地说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担心自己的美貌。” 慕时韫紧紧握着她的手,没心没肺地一笑,“本来不在意,你来了,那可不就得在意了。” 两人走进山洞里,季澜溪这才看到他们里面的布局。 慕时韫道:“那日我们本来是向上跑躲血崩, 但是一不小心摔了下来,再看的时候就发现在这了。” 幸好这里有一个山洞,他身上的火折子因为离得近,没坏,他们才能取暖。 “我们来这里没多久就碰到了狼群,地上那些毯子都是我们斩杀狼后剥的狼皮。” 他们饿了就吃狼肉,渴了就去化雪水喝,才撑到现在。 “对了,这是你给我的药包,可帮了大忙了,我们这 第150章 钦差大人的夫人是男人?! 吃完东西,季澜溪又给众人都挨个检查了一下,发现他们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幸好是冬天,伤口才没有感染流脓。 季澜溪拿出银针,挨个给他们治疗。 入夜,众人生了一堆篝火,围着篝火靠着墙坐着取暖。 季澜溪累了一天,抱着慕时韫的胳膊睡着了。 屁股下面是有些硬的狼毛,大氅盖在两人身上,慕时韫的手还紧紧搂着她的腰,不过他没有把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而是将她的脑袋轻轻放在了自己的肩膀那里,怕累着她。 大雪之中,他们彼此紧紧相拥而眠,不用做其他的事情,甚至多余的话都不用说,就足以心安。 他这举动暗卫们看了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之前在王府的时候世子对世子妃就狗腿得很,但是没见过的士兵,却都瞪大了眼睛。 一开始他们是有些不服这个纨绔出身的钦差大人的,但是后来钦差大人用实力让他们心服口服,没想到钦差大人看着如此不羁的一个人,在自己的妻子面前,竟然是如此柔情。 看的他们都想自己家婆娘了。 有个士兵频频往那边看去,惹得身边的人侧目,他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悄悄问身边的人,“钦差大人不是早就娶妻了吗,这个夫人又是哪来的?” 他问的正好是慕时韫的暗卫,玄奕,闻言玄奕白了他一眼, “这位夫人就是大人 的夫人。” “哦,”那士兵点了点头,随即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瞪大了眼睛, “钦差大人的夫人,竟然是男人?!” 玄奕白了他一眼,闭上眼睛,不想跟他说话了。 翌日,季澜溪醒过来的时候,慕时韫已经不在身边了,季澜溪揉了揉发酸的脖子,站起来活动了两下。 她来的时候带了不少干粮,够他们吃两天的,不过两天一过,他们可就没什么吃的了,他们储存的狼肉也要吃完了。 还是得赶紧出去。 季澜溪出去,就看到慕时韫在外面煮了一锅热水,用的锅还是他们用剑削出来的石锅。 这几天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慕时韫见她出来,脸上立即挂上了笑容,“你醒了,我给你留了点温水,你凑合洗漱一下吧。” 季澜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见一块石头的凹槽里,盛了不少清水。 季澜溪这才发现他已经把脸给洗了,胡子也刮了,估计要不是头发洗了不容易干,他也得把头发洗了。 季澜溪失笑。 慕时韫还是这么可爱。 慕时韫看着她的眼神,眼底的笑容更深了几分,凑到她耳边,贱兮兮地说道:“看你夫君我,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帅?” “是是是,还比以前更帅了。” 她简单洗漱了一下,又就着热水吃了一些干粮,早饭就这么对付过去了。 早饭 过去,慕时韫把大家都集合了起来,“我们今日还继续去找出口,仍旧和往常一样,所有人按顺序走在一起,都照顾好自己身边的人,不许有任何一个人掉队,我们每个人都得活着出去,听见了吗?” “是!” 众人简单收拾了一下,慕时韫走在最前面,随后就是季澜溪。 慕时韫拉着季澜溪的手,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说道: “这里十分奇怪,在外面稍微大声点说话,就有可能引起雪块落下来,但是这里,无论发出再大的声音,都不会引起雪块落下来,反而是走路的时候要小心,要是不小心踩到了哪里,上面的雪块就很可能会砸下来,你一会儿一定要跟紧我的脚步。” 季澜溪向前看过去,果然看见了人为做下的记号,她点点头, “我知道了。” 走了大概有一个时辰,慕时韫让大家原地休息。 众人坐在地上,慕时韫拿起一个水壶递给季澜溪,“你是怎么下来的?” 季澜溪喝了一口水,说道:“我当时本来走的好好的,突然感觉眼前一道白光闪过,闪得我睁不开眼睛,然后脚一滑,就滚下来了,当时天旋地转的,我也没来得及看得清周围的路线。” 季澜溪说到这里,突然灵光一闪, “对了,光线!” “我刚进山的时候,阳光经过雪的反射,刺得我根本睁不开眼睛,但 是在这,你们看,我们的眼睛视物并没有任何不适。” 季澜溪此言一出,立刻有人说道: “是啊,我有眼疾,强光下根本看不清东西,我还以为是我在雪地上待的时间长了,所以习惯了,这么一看,我的眼睛确实没有什么不适!” 其他人也回想了一下,也都纷纷附和。 但是有人发问,“可是仅仅是这样,又能说明什么呢?” 季澜溪道:“这恰恰说明,这里的光线和外面是不一样的,那我们不妨大胆地猜想一下,或许这里,和我们来时的那座山,根本不是一个地方。” “又或者说,是一个地方,但是这里因为某些原因,和外界隔绝了,所以我们走得再远,也走不出去。” 众人齐齐陷入了沉默,无他,因为季澜溪说的这两个可能,都太荒谬了。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地方? 慕时韫沉吟道:“也不是不可能,我听说江湖上有一种奇门遁甲,不仅可以辟邪避祸,要是用于用兵作战,更是能用兵如神,更有一种阵法,玄奥无比,神出鬼没,我们若是闯入了什么高人的阵法,也就可以解释这种情况了。” 有人问了,“那我们该怎么找到出去的路呢?” 又是一阵沉默。 因为他们这里,并没有人会这种奇门遁甲之术。 眼见着气氛又低落了起来,慕时韫正要说几句话打破这种 气氛,忽地听到数道高昂的狼嚎声。 众人脸色倏地一变,“不好,狼群又来了!” “列阵!”慕时韫喊道,将季澜溪护在了自己身后。 季澜溪没有站在他身后,而是也握紧了手中的剑,“我和你并肩作战。” 慕时韫回头看了她一眼,“好。” 狼嚎声越来越近,狼群也逐渐进入了众人的视野。 季澜溪大略数了一下,竟然有几 第151章 狼来了 季澜溪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整个人就被慕时韫扑到了一边。 再看刚才的位置,一大块雪块砸到了地上,碎了。 好险! 差一点,她就被雪给砸了。 渐渐地,众人体力都有些不支,逐渐力不从心起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季澜溪这时发现,聚集在她和慕时韫身前的狼,比其他人的要多上不少。 再仔细看,她发现,那些狼的眼神,更多的是盯着他们的腰间。 季澜溪低头一看,腰间,正是她的药包。 不管了,试试再说! 季澜溪心一横,扯下药包用力往前一抛,药包往狼群背后扔去,呈一个抛物线的弧度。 令人惊奇的是,一大部分的狼都调转方向,去追那药包。 慕时韫见状,也拽下腰间的药包丢了过去。 狼群捡了药包,很快就退去了。 众人瘫坐在地上,狠狠地喘着劫后余生的粗气。 “那些狼,是怎么回事啊?” 季澜溪摩挲着下巴,“或许它们从一开始,想要的就是那些药?” “药?”慕时韫疑惑,“它们是想救什么人,还是别的?” 季澜溪摇头,“能躲过这一劫,也算好的了。” 有人有些泄气,“那我们没了药,后面该怎么办啊?” 一战下来,众人身上都多多少少负了伤,慕时韫胳膊上的衣服都被狼爪撕烂了,一条一条的,看着很是狼狈。 “没事, 我为了防止不测,身上的药都是带了两份的。” 季澜溪走过去查看他们的伤势,该正骨的正骨,该包扎的包扎。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其实季澜溪没说的是,他们需要的这些药都是简单的伤药,这里是森林,只要有药草,她随时都能配出功效差不多的药。 “未免狼群去而复返,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众人回到山洞,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都忙着去准备吃的。 季澜溪却是坐在地上,思索着什么。 慕时韫在她身边坐下,“在想今天的事?” “是,也不是。” “愿闻其详。” 季澜溪道:“我在想,我们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狼群居住的痕迹,这恰恰说明我们的猜测是对的,我们很可能就是被困在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我们找不到出去的路,但是狼群却可以来去自如,说明,它们一定有能出去的方法。” “娘子是说,我们可以利用那些狼,找到出去的路?” 慕时韫挑了挑眉,如果可以,确实是一个好办法,但是狼群记仇,他们杀了它们那么多同伴,它们怎么可能愿意带他们出去? 季澜溪看出了他的顾虑,说道:“可不可行,等再见到那些狼就能知道了。” “可是狼群神出鬼没,我们怎么才能让它们过来呢?” 季澜溪道:“狼嗅觉敏锐,它们应该是闻到了你身上的 药味,才会找到你们,那些药一定对它们很有用,我今日丢出去的都是一些不太重要的药,真正救命的药都还在手上,它们要是想救什么人,那些药是远远不够的,我们或许,可以用药味把它们引过来。” 慕时韫眼睛一亮,“此计可行,只是狼群狡诈,我们还是要做好万全之策。” 季澜溪歪头看着他,展演一笑。 慕时韫捧着季澜溪的脸亲了一口,“娘子可真是我的福星,你才来一天,我们就找到出去的方法了。” 季澜溪谦虚地摆摆手,“哪里哪里。” 两人腻歪之时,外面传来玄奕的轻咳声, “大人,夫人,吃饭了。” 季澜溪看了一眼玄奕,脸有些热,不知道他刚才看到了多少,忍不住瞪了某个始作俑者一眼。 慕时韫对她的眼刀已经彻底免疫,厚着脸皮拉着她的手, “娘子,吃饭了。” 季澜溪爬起来,“知道了,还要你说。” 说完也不看慕时韫,直接就出去了。 慕时韫在后面跟着,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吃完饭,慕时韫把大家召集起来,把他们的计划简单说了一下,然后就开始围着山洞布局。 众人忙活了一下午,在周围做了不少陷阱,备好万全之策,季澜溪和慕时韫一起去找了不少药材。 他们每次点火的时候,都会专门生一堆火,把湿的药草放上 去,湿的药草遇上火,就会产生浓烟,药味飘散在整个山洞里,唯一的缺点就是他们经常要被烟熏得流眼泪,一身的药材味儿。 就这样等了三天,他们终于又听到了狼嚎。 被烟熏了几天的众人听到声音,喜出望外,朝里面喊道:“狼来了,狼来了!” 季澜溪:“……” 嗯,就莫名,有点想笑。 季澜溪和慕时韫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底看到了惊喜,出去一看,果然,狼群闻到药烟的味道,又找过来了。 这些狼能凭气味找到他们,就说明,他们的猜测是对的! 这回来的狼比上次还要多,围着山洞,发出嗷呜嗷呜的叫声。 季澜溪向前走了几步,慕时韫下意识拉住了她的手, “没事的,我看它们并不是想攻击。” 慕时韫道:“我跟你一起。” 季澜溪这次并没有拒绝。 两人缓缓走向狼群,前面的几头狼发出了低低的警告声,季澜溪和慕时韫身后,暗卫和士兵们都握紧了手中的剑,紧紧地盯着狼群,只要狼群有异动,他们就立刻发起攻击,救下大人和夫人。 季澜溪一边走,一边试探着说道:“你们是想救谁?我可以帮你们救他,只要你们能带我们离开这里,怎么样?” 狼群没有反应,季澜溪接着往前走,嘴里说道: “我是大夫,你们之前拿走的那些药都是我配制的, 你们带我去,我或许可以帮你们救人,怎么样?” 慕时韫握着季澜溪的手手心都沁出了细汗,狼的智商类似于五六岁的孩童,所以为了获得狼群的信任,他并没有带武器,要是狼群对他们发起攻击,他们要想全身而退,怕是不容易。 狼群见他们还在靠近,发出了警告声。 季澜溪连忙道:“我是真心想帮你们的,你们看,我们都没 第152章 接生,慕时韫喜欢小狼崽 其他人也想跟着,但是狼群不同意,慕时韫只好让他们留在山洞待命,然后拉着季澜溪的手,两人跟着狼群往前走。 两人跟着狼群走了小半个时辰,忽地眼前的景象就变幻了起来,虽然树木看着和之前一般无二,但是两人都能感觉到,这里就是外界! 又走了一刻钟,到了狼群聚居的地方,头狼示意季澜溪进去。 季澜溪刚进去,就看见正中间的地上躺着一头母狼,肚子很大,表情痛苦,看样子是要生了。 季澜溪往前走,旁边守着的几头狼发出了低低的警告声。 领着他们来的头狼嗷呜了一声,它们虽然还是警惕,但是没有阻止季澜溪的靠近了。 季澜溪这才意识到,这头狼很可能就是它们的狼王了。 而躺在地上待产的,就是它的伴侣。 狼的一生只会有一个伴侣,一旦认定,至死不渝。 季澜溪上前,简单检查了一下狼王后的身体状况。 难产了,怪不得狼王那么着急呢。 她当初大学的时候还选修了兽医学,虽然没有职业的兽医那么专业,但是给母狼接生还是没有问题的。 季澜溪先给母狼喂了一颗药吊着它的命,然后转身和狼王协商。 “你的妻子现在是难产,我要剖开她的腹部,把孩子取出来。” 狼的智商本来在动物中就是很高的,狼王又是一群狼中最聪明的,季澜溪知道,它听得懂。 果不其然,狼王朝着她低吼了几声。 季澜溪忙道:“我不是要害她,她现在难产,只有这一个办法,要是不及时剖腹,母体和孩子都会有危险的,我向你保证,我有把握让她和孩子都活下来。” 狼王犹豫了。 这时,狼王后发出了急促的叫声。 狼王一个激灵,立马就同意了。 慕时韫挑了挑眉,看不出来,这狼王还是个妻管严。 他走上前,“我给你打下手。” “好。” 季澜溪准备了一下,将工具包放在了地上,再一次庆幸自己带的东西足够齐全,外科手术的重要用具她都揣着了。 季澜溪给慕时韫简单讲了一下这些东西,道:“一会儿我要什么,你就给我递什么过来。” 慕时韫点头。 季澜溪摸了摸胎位,然后拿出麻药给狼王后服下,等到麻药发作,季澜溪说道: “刀。” 慕时韫连忙把手术刀递了过去。 后面季澜溪要什么,慕时韫很快就能反应过来,然后第一时间递过去。 终于,在季澜溪的努力下,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狼王后产下了三只小狼崽。 慕时韫喜出望外,刚把小狼崽接过来想仔细端详一下,就听到季澜溪说道: “针线。” 他一个激灵,连忙把小狼崽放到母亲身边,擦了手把针线递过去。 季澜溪还没休息,又开始缝合。 山洞里两人,几十只狼,却安静得落针可闻。 终于,季澜溪最后一针落下,缝合完毕。 她站起来,眼前猛一黑,差 点晕倒,慕时韫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娘子,你没事吧?” 季澜溪摇摇头,“我没事,缓一会儿就好了。” 缓了一小会儿,季澜溪又好了,慕时韫高兴地把小狼崽抱给她看,稀罕得不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抱着的是自己的孩子。 季澜溪看了一眼,就让他把小狼崽子放下。 慕时韫脸一垮,“你不喜欢它们吗?它们多可爱啊。” 主要是他一想到自己能接生这么可爱的小狼崽,他心里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季澜溪嘴角直抽抽,“你再不放下去,狼王要把你赶出去了。” 人家正经当爹的还没看到自己的崽呢,他一直抱着不放,难怪狼王敌视他。 慕时韫一看,果然看见狼王正凶狠地盯着他。 慕时韫:“……” 慕时韫嘴角也抽搐了几下,把小狼崽子轻轻放到了狼王后边上,小狼崽一挨着母亲,还没睁开眼睛,就要去喝奶,把人的心都要萌化了。 狼王这才把视线从慕时韫身上移开,温柔地看向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季澜溪道:“放心吧,它们都很好,只要好好养着,一个月就能恢复了。” 狼王冲着季澜溪嗷呜了一声。 季澜溪摆手,“不用谢我,你们也带我们出来了,扯平了,不过还得劳烦你们,再去一趟,把我们剩下的同伴也带出来。” 狼王嗷呜了一声。 季澜溪知道它是答应了。 做完手术,天色已经不早了,季澜 溪和慕时韫就住在了狼窝里,慕时韫对三只小狼崽散发出了强大的兴趣,每每想要去摸摸,就会收到狼王的眼神警告, 活像看到了要偷它崽子的仇人。 季澜溪毫不留情地嘲笑他,“谁叫你把心思都写在脸上的。” 慕时韫:“……” 慕时韫忍不住嘀咕,“有这么明显吗?” 季澜溪重重点头,“有。” 慕时韫一笑,凑到季澜溪耳边,贱兮兮地说道:“娘子,你看狼都有崽了,要不咱们也生一个?” 季澜溪瞥了他一眼,“你只看到孩子,没看到狼王后的痛苦?” 想到狼王后的惨状,慕时韫脸一白,连连摇头, “那还是不要了。” 生孩子自古以来对女人来说就是鬼门关,比起孩子,他更承受不起失去她的痛苦。 季澜溪道:“顺其自然吧。” 要是真有了,她也不会不要。 不对啊。 她和慕时韫还没圆房呢,就开始考虑要孩子的事了? 是不是太早了点? 这夜,两人依旧是靠着墙,相拥而眠。 翌日起来,狼王后已经醒了,正在温柔地舔舐着小狼崽是的毛。 季澜溪先给狼王后检查了一下,还不错,没有发热,伤口也没有发炎的迹象。 不得不说狼的身体素质就是强悍。 这时,慕时韫和去觅食的狼群一起回来了,给季澜溪带了早饭,是栗子。 季澜溪眨了眨眼睛,“你去掏松鼠窝了?” 夺笋呐。 慕时韫点头,有些嫌弃 地说道:“我让它们带我去找点吃的,结果它们抓了一堆山鸡和狍子,你早饭不爱吃油腻的,我只好去给你找别 第153章 阴差阳错地拜师 慕时韫和季澜溪对视一眼,打开了那封信。 薄薄的信纸似乎风一吹就会被吹破,但是其中的内容却令慕时韫精神一振。 季澜溪见他倏然变了脸色,不由得问道:“怎么了,信上写了什么?” 再看他手里,那信纸已经化为了齑粉。 慕时韫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说道:“这封信是一位隐世的先生所写,信中所载,蒲阳岭原本有大量恶狼肆意伤人,为祸一方,那位先生到了此处,用其毕生所学将群狼分开困于山林之中,使北方狼患得以平息,这便是那位先生所留的亲笔。” “传闻二十年前有位神机先生,精通奇门遁甲,五行八卦,在百姓和江湖中的威望很高,却在游历北方时突然销声匿迹,有人认为他是看倦了世间纷争,归隐了,也有人觉得他是天生的神仙转世,到了时间,就羽化成仙,位列仙班了,而且传言那位神机先生一生视狼为挚友,也有人发现,神机先生隐匿的时间,和蒲阳岭狼患解决的时间差不多。” 季澜溪心头一跳,“莫非这里就是神机先生的居所?神机先生不是归隐,也不是位列仙班,而是为了困住群狼,也将自己的毕生也封锁在了这片山林之中。” 慕时韫叹了一声,“或许这就是神机先生的伟大之处吧。” 慕时韫拿出箱子里 的盒子,打开,是一本书,正是神机先生的毕生所学。 “这……” 慕时韫震惊不已,神机先生在世间销声匿迹,多少人想找到他的秘籍,但是都一无所获,如今这秘籍,竟然就这么轻易的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这时,慕时韫感觉自己的衣服紧了紧,低头一看,是狼王正在扯他的衣摆。 “你要带我们出去?” 狼王哼了一声,鄙视地看了慕时韫一眼,头一转,傲娇地往外走。 “噗……”季澜溪毫不留情地嘲笑他, “叫你老是想偷人家崽子,活该不待见你。” 慕时韫轻哼了一声,趁着转身的间隙,快速在季澜溪嘴上咬了一口, “它待不待见我有何关系,你待见我不就行了。” 季澜溪吃痛,捂着嘴控诉他, “谁待见你了?!” “你不待见我,那你准备待见谁?” 眼见着慕时韫的眼神越来越危险,季澜溪脚底抹油,溜了出去, “快走吧,狼王在前面等我们很久了。” “等就等呗。”慕时韫轻哼一声,将那本秘籍揣进怀里,跟着走了出去。 出门,果然看见狼王正在等他们,季澜溪摸摸鼻子催慕时韫, “你快点,磨磨唧唧的。” 两人跟着狼王往小屋后走,大约走了一刻钟,看到了一个堆积起来的小土包,前面立着一块石碑,那碑被 深深的杂草掩盖了大半,上面的字也有些不清晰了,季澜溪和慕时韫对视一眼,拿出随身的匕首开始割草。 斩断了杂草,整块墓碑也映入眼帘。 上面的碑文字迹开始遒劲有力,但是越到后面,越有一种余力不足的感觉。 狼王前爪伏地,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这难道就是神机先生的墓?”季澜溪问。 “应该是,”慕时韫道,“碑上虽然没说是何人所立,但是按照碑文来看,应当就是神机先生的墓了。” 隔了许多年,墓碑上的字体已经有些模糊,季澜溪和慕时韫看了许久,才大致明白了墓碑上写了什么。 大意就是,他游历到此,听说此处群狼为患,而政府要绞杀所有的狼,他一生酷爱狼,于心不忍,于是来到这里,在丛林里设下困阵,将群狼困在山林里,他又觉得限制了它们的自由于心不忍,他就选择留了下来,教化群狼。 他一生醉心于机关推演之术,然并未收徒,临了了仍旧孑然一身,他也希望有朝一日,能有有缘的人来到这里,看见他留在屋里的信,和他的毕生所学,继承他的衣钵,将他神机之名发扬光大。 他愧对于世人,也愧对于群狼,希望来此的后世之人,能替他有所弥补。 慕时韫拿出怀里的秘籍,只觉得手里沉甸甸的,他打 开一看,里面的字迹密密麻麻,而且十分工整,一字一句,皆是精华。 慕时韫将秘籍递给季澜溪,“你看看。” 季澜溪结果,翻开,“咦?” “怎么了?” 季澜溪眼神有些幽怨地看着他,“这上面写的东西,分开来看我都认识,但是连起来,我就一句也看不懂了。” 慕时韫疑惑,“你看不懂?” “这不是很容易懂吗?” 他一看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而且越看越觉得精妙异常。 季澜溪摆摆手,心情有些复杂,“看不懂,或许,你就是那个有缘人。” 慕时韫有些不可置信,“我?” “对啊,要不然我们一起来这,为什么你能看得懂,我却看不懂,说明你就是天生吃这碗饭的啊!” 季澜溪茅塞顿开,愈发感觉自己说的就是真相。 “既然如此,”慕时韫恭敬地看着墓碑,跪下,郑重地磕了三个头, “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 出了这里,慕时韫还觉得有些恍惚,“我出来一趟,竟然拜了神机先生为师?” 季澜溪眉梢一挑,“怎么,你不愿意?” “不是,就是觉得,像在梦里一样。” 季澜溪道:“那你再看看秘籍,看看是不是真的。” 慕时韫又看了一遍,“是真的。” 他突然惊喜地说道:“娘子,是不是说,只要 我把这秘籍里的东西学会了,我们就能出去了?” 季澜溪:“……” 他怎么好像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不过后来确实可以看出,慕时韫就是天生吃这碗饭的。 因为他只花了三天,就把整本书全部看完了。 这几天,慕时韫一直沉浸在秘籍里,连小狼崽子都抛到一边去了。 慕时韫精心学习的这几天,季澜溪就在专心和狼王后还有小狼崽子们玩,小狼崽子们经过几天的精心养护,毛发已经长了出来,其中有一只毛发竟然是雪白色,没有一丝杂质,粘人的很,一点 第154章 搞事 众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咱们可以出去了?” “咱们可以出去了!” “终于可以出去了!” …… 十几人发出了欢呼声,吵醒了狼窝里熟睡的小狼崽子,狼王不满地从窝里出来,冲着他们露出了尖锐的牙齿。 慕时韫在他们脑门上一人拍了一巴掌, “都闭嘴,别吵着我儿子睡觉!” 儿子?! 这才几天不见,大人怎么就有儿子了?! 众人面面相觑,随后齐齐看向季澜溪的肚子。 季澜溪一囧,瞪了慕时韫一眼,这人,就会胡说八道。 还他儿子,人家狼王都没同意! 众人满怀着复杂的心思,都要看看慕时韫的儿子,慕时韫嫌弃道:“去去去,你们一群大老粗,当心挤到我儿子了!” 众人:“……” 他们真的很想八卦啊! 不过他们最后还是没见到慕时韫新鲜出炉的“儿子”,因为狼王不同意。 季澜溪不禁扶额。 她还以为慕时韫成熟了不少,果然,正经不过三秒。 眼见着天色还早,慕时韫道:“娘子,我们先去探探路吧,顺便找点吃的。” “好。” 她也不想待在这了,因为慕时韫那些下属八卦的眼神都快把她吞没了! 鉴于慕时韫今天的行为过于无状,季澜溪决定,不给他牵手了! 让他自己走。 慕时韫笑嘻嘻地跟在季澜溪身后,丝毫不觉 得不好意思。 众人:“……”瞧瞧钦差大人这个不值钱的样子。 没眼看啊,没眼看。 慕时韫学习了机关之术之后,便觉得原本看似随意的排列都变得有迹可循了起来。 “慕时韫,明天你有多大的把握能出去?” “慕时韫?” 慕时韫挑眉,一点一点靠近季澜溪,将她抵在一棵歪脖树的树干上, “为夫还是更喜欢听你叫夫君。” 说完,他炙热的吻就落了下来,霸道,而又缠绵。 从他看见她的第一眼,他就想这么做了。 炙热暧昧的呼吸喷洒在颈间,季澜溪横在他胸前的手渐渐放弃了抵抗,忍不住攀上他的脖子,与他呼吸纠缠。 “我想你了。” 慕时韫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眼底的柔情似乎要将她吸进去。 “我也是。”季澜溪轻声道。 “你说什么?”意识到她说了什么,慕时韫眼底涌上狂喜, “你,你再说一遍。” 季澜溪声音依旧很轻,“我说,慕时韫,我也想你了。” 还没来得及说完,季澜溪就被慕时韫紧紧地箍在了怀里。 “慕时韫……” “嘘,你先别说话,让我冷静一下。”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她如此直白地说,她也想念着他。 他现在开心得快要疯了。 季澜溪额头上黑线滑落, “……” “瞧你那不值钱的样子。” 慕时韫正要说什么, 腰间骤然一痛,低头一看,腰间的软肉正在她的魔爪里。 慕时韫:“……” 季澜溪道:“现在冷静了吗?” “……冷静了。” “冷静了,就继续看路。” 季澜溪声音有些不自然的僵硬,慕时韫知道,她这是害羞了。 没关系,她不喜欢宣之于口,他来宣就是。 慕时韫心情大好,两人又走了大概一个时辰,确认确实是可以出去的路,又掏了好几个松鼠窝,才原路返回。 翌日一早,慕时韫和季澜溪就和狼王夫妇告辞了。 慕时韫还特别不要脸皮地跟狼王商量,能不能把儿子送他一只,狼王差点没张嘴咬他!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大人说的儿子,不是亲儿子,是小狼崽子啊。 吓他们一跳。 狼王后还挺舍不得季澜溪的,几只小狼崽子对季澜溪也很是亲近,狼王后送了季澜溪好远,狼王在后面跟着,为妻子保驾护航。 都快到出口了,季澜溪挨个摸了摸它们,说道:“等我们把外面的事情了结了,就来带你们出去。” 众人闻言下意识看向慕时韫,慕时韫也爱怜地撸了撸小狼崽子们光滑的皮毛,笑道:“没错,等我解决了外面的事情,就来带你们出去。” “回去吧。” 慕时韫冲它们摆了摆手,然后转身,拉着季澜溪的手往前走。 其他人跟在后面。 行至一处,眼前 是茂密的灌木丛。 “没路了啊。” 慕时韫道:“还有。” 说完从路边捡了一块石头,用力往前抛去,石头落地发出一道闷响,眼前的景物骤然发生了变化,原本的绝路,竟然生生变化出了一条路来! 他现在只学到了一点皮毛,破不了这个困阵,但是他已经知道了走法,出去还是没问题的。 “走吧。” 众人走出去,再回头看时,那路却又消失了。 众人忍不住感叹, “真是奇观啊。” “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奇特的事情!” “嘘……那边有人。”慕时韫出声,众人立刻噤声,顺着慕时韫的目光看过去。 不远处有一条宽阔的山路,路边有不少人正在搬石头筑墙,似乎是要建什么防御工程。 众人差点没激动得抱头痛哭! 隔了半个月,他们终于见到活人了! 他们出来了! 季澜溪和慕时韫也十分高兴,此次,也算是有惊无险了。 只是眼前的地形来看,似乎和他们来的时候不是同一个地方。 慕时韫正想找人问个路,没想到就听见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一辆马车疾驰而过,前后都有八个人骑着马护航。 “让开,都让开!” 季澜溪眼见地发现,马车的角落似乎在滴着血。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前面而去,幸好他们待的地方草木茂盛 ,把他们都遮挡住了,这才没被发现。 季澜溪在慕时韫耳边说了一句话。 慕时韫道:“你们先在这待着,我们过去看看。” “是。” 慕时韫和季澜溪悄悄跟上去,他们抄近路,于是那马车刚停下来,他们也刚好到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木制的牌坊,上面一块木板,刻着“黑风寨”三个大字。 “黑风寨?” 慕时韫在她耳边小声道:“蒲阳岭 第155章 潜入 “没想到我们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的贼窝,竟然就这么出现在了我们面前,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多,还都是好事,先是娘子找来了这里,然后他们阴差阳错的找到了出来的路,他还继承了传说中的神机先生的衣钵,现在就连困扰了他们多日的匪寨地点,都自己送到了他们面前, 慕时韫心里……就有些感慨。 这么多好事一股脑的砸到了他头上,简直了。 季澜溪没他这么感慨,但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她也很高兴。 不过,还是不能高兴得太早了。 “你们一直找不到黑风寨的位置,这寨子很有可能也是在神机先生隔绝出来的小环境里,以你现在的水准,就算混进去,能找到路吗?” 慕时韫:“……” 好像,还真是个问题。 但是这个时机要是错过了,下次,他们可就不一定能有这么好的混进寨子里的机会了。 这时,那个三当家伸出手在外面比划了几下,然后消失在了门口。 “看来,这寨子里面也有不少机关阵法。” 慕时韫道:“我们先去附近看看,先生的针法过了这么多年,肯定会有破损的地方,要不然他们也不能在这里安营。” 季澜溪点头。 大门口这么多人,还有阵法手势,他们稍微露出一点破绽,就会打草惊蛇。 崎岖的山林 里,慕时韫拉着季澜溪的手,两人在附近穿梭。 慕时韫幼时是由黎老将军亲自带的,本就天赋异常,虽然后面蛰伏了这么多年忘了不少,但是这段时间出门,他的嗅觉已经非常敏锐。 如慕时韫所料,寨子确实是有阵法的痕迹,也没有岗哨,估计是对这里的隐蔽性十分放心。 说来,要不是慕时韫阴差阳错地得了神机先生的真传,他们估计都找不到黑风寨的大门。 慕时韫和季澜溪又观察了一会儿,总算是找到了一处相对薄弱的地方。 “跟我来。” 慕时韫想起秘籍上的内容,在脑海里大概推演了一番,牵着季澜溪的手,进入了阵法。 两人进去,立刻就被两个巡逻的人发现了,季澜溪和慕时韫都不用对视,默契地一人打晕了一个。 一刻钟后,两人换上了那两人的衣服,将他们藏进了一个旁人绝对找不到的地方,然后装作两人的样子,继续巡逻,实则是暗地里勘察地形。 “张大,张三,你们俩干嘛呢,马上就到晚饭时间了,还不快去厨房帮忙?今天寨子里要来贵客,大当家的吩咐了,席面做好吃点!” 两人回头,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门口碰到的那个三当家。 季澜溪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三当家嘴里的张大和张三叫的是她和慕时韫。 也真是巧了,他们俩刚打的那俩人正好是一对兄弟, 幸好她刚才还审了一下他们,这两人是寨子里做饭的伙计,平时就干些杂活,因为憨厚老实,平时没少被欺负。 张大有些口吃,所以平时不怎么说话,但是他的弟弟张三却比较健谈。 季澜溪压低了声音,“三当家的,您放心,小的一定好好安排。” 三当家见“张三”半天没说话,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看到确实是张三那猥琐的尖嘴猴腮脸,又确实是“张三”的声音,满意地拍了拍“张三”的肩膀。 在他的手拍到季澜溪肩膀的时候,旁边慕时韫的眼神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有些凉飕飕让三当家皱了皱眉,但是他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又拍了两下。 “嗯,你小子,好好干,等这次的事成了,我会去跟大当家说提拔你做厨房的管事。” 季澜溪笑得十分谄媚,“多谢三当家,多谢三当家,以后小的一定好好孝敬您!” “您果然是大当家身边最得力的干将,这次出门,一定又是大获全胜,相信要不了多久,您就是这个寨子里除了大当家以外最有话语权的人了。” 季澜溪从真正的张三嘴里得知,黑风寨一共有三位当家人,除了大当家以外,二当家是寨子里最有话语权的人,大当家的不怎么出现,平时任务和寨子里的部署,一般都是二当家调遣,所以寨里的人都是听二当家的,三当 家的只有一身蛮力,就是个每次出行的工具人。 三当家跟二当家不对付,在寨子里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果然,闻言三当家舒服地眯了眯眼,赞赏地看着季澜溪, “你小子,有前途,跟着我,以后有的是你的好日子!” “嘿嘿……”季澜溪不要钱地笑着,“三当家的,小的现在就有点事想您给提点提点,您看,今日大当家的不是又要娶新夫人了吗,这位新夫人的饮食,还是要跟以前那些夫人准备的一样吗?” “按照之前的准备不就得了。” 三当家一挥手,有些不耐烦,他大哥换夫人跟换衣服似的,他管她们吃什么。 季澜溪又问道:“那新夫人住哪,小的想亲自把晚饭给夫人送去。” 三当家的脸却骤然垮了下来,他知道这个张三爱钻营,没想到他竟然还打上了巴结新夫人的主意,呵斥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这不是你一个厨房的人能过问的,饭做好了,送去大当家的那就行。” 说着又不放心地敲打了季澜溪两句,“今天来的可是大人物,你可得仔细伺候好了,别玩别的心思,要是席面出了什么岔子,我也保不了你。” 季澜溪连忙道不敢。 见季澜溪被敲打到了,三当家也放心朝着后面的茅房走去。 没人过来之后,季澜溪悄悄问慕时韫:“接下来怎么办?” 慕时韫道:“先去厨 房吧。” 两人摸到了厨房,将门关上。 慕时韫道:“这位黑风寨大当家的我之前就有所耳闻,传闻他极其喜好美色,接连抢了几十个姑娘上山来做压寨夫人,但是每个夫人都活不过一个月,最多一个月,就会传来又有姑娘被黑风寨掳走的消息,所以都传闻这位黑风寨的大当家残 第156章 审问 因为“张大”生病了,季澜溪和慕时韫成功提前回了张大和张三的住所。 一关上门,季澜溪只觉得自己被翻过来抵在了门板上,然后,慕时韫的吻就落了下来。 吻毕,季澜溪嘴唇都有些肿了。 季澜溪忍不住用眼神控诉他,“我顶着这样一张脸,亏你也下得去嘴。” 慕时韫指腹轻抚着她娇艳欲滴的唇,声音有些嘶哑, “是有点下不去嘴。” 季澜溪气得踩了他一脚。 下不去嘴你亲完了才说! 慕时韫眼神幽暗,“今天,他拍你肩膀了。” 季澜溪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那个三当家。” 季澜溪这才反应过来,“哦,我那不是需要维持人设嘛,再说,我现在是个男人,被拍一下肩膀怎么了。” 慕时韫哼了一声,声音幽幽,“我今天还看到你对着他,脸都快笑烂了。还有,他拍了你的肩膀,为夫当时真想砍了他那咸猪手。” 他娘子对他都没笑过那么多,不过一个土匪,他凭什么? “我又不是真心的,演戏而已,你这么当真干嘛。” 季澜溪说着就要从他怀里溜出去,这个姿势实在是有点危险。 慕时韫将她又圈紧了几分,看着怀里的人儿耳朵已经红了,慕时韫眸光又暗了几分,低头找到那小巧精致的耳珠,张开嘴叼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道: “为夫就当真了, 娘子要怎么样?” 耳朵的酥麻引起阵阵颤栗,季澜溪身子都要酥了半边,甚至双腿都有些发软。 季澜溪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你真的下得去嘴啊……” 他们现在用的不是一般的人皮面具,而是她特意新做出来的伪装,可以防水,但是比较难做,做一次可以维持十天,所以他们这十天内都只能顶着张大和张三的脸。 原谅她看着慕时韫那张粗糙无比的脸,确实下不去嘴。 慕时韫读懂了她的想法,唇齿间又狠狠碾磨了几下她的耳珠。 在季澜溪即将招架不住他的攻势之前,慕时韫终于松开了她,将头埋进她的颈窝,声音沙哑, “要不是时候不对……下次,我可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你了。” 季澜溪晕晕乎乎的,真不知道这厮为什么技术突飞猛进这么快,明明一开始都是她占上风的。 良久,慕时韫松开她,道:“我出去一趟。” “嗯。” 没多会儿,慕时韫就回来了,把手里提着昏迷的张大和张三两兄弟像扔破布一样扔到地上。 为了防止他们闹腾引起动静,慕时韫来的时候一人撒了点季澜溪特制的迷药给他们。 季澜溪猜到他是要去做什么了,本来他们就是要干正事的,刚才还耽搁了不少时间,一想到刚才的疯狂,季澜溪脸就忍不住有点热。 “人带来了, 劳烦娘子了。” 季澜溪眼神有点飘忽,“好说。” 她打了个响指,两人很快悠悠转醒。 看到周围的环境正是自己家,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看到了并排坐在床上的“张大”和“张三”。 两人是真正的山沟沟里的人,不知道人皮面具的存在,看见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自己”,还以为自己是见鬼了,差点没吓得魂都飞了。 事实上他们想大喊,但是慕时韫直接点了他们的哑穴,任他们怎么用力地吼,都发不出一点声音。 慕时韫冷声道:“问什么你们就说什么,要不然就杀了你们!” 两人连忙作求饶状,示意自己说不了话。 “一会儿自然给你们解开,不过你们要是敢发出一点其他的声音……” 慕时韫把玩着手里的匕首。 两人连忙摇头。 “很好,今日寨子里来的贵客是谁?” 慕时韫解开了张三的穴道。 “好汉,我们兄弟俩只是个厨房打杂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你们行行好,放了我们吧。” 季澜溪恢复了自己的声音,清冷,慵懒,“不知道?张三,你攀上了三当家,连这点消息都不知道?” 张三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季澜溪知道他没说实话,手指一弹,一颗药丸就弹进了张三嘴里,张三脸色一变,当即抠喉咙要把药丸吐出来,但是季澜溪的药入口即化,他 怎么干呕都呕不出来了。 “救……” 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张三就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喉咙。 他竟然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然后身上是密密麻麻的痒意,仿佛是从骨髓里出来的一般,痒的张三满地打滚,伸手去挠,都不知道该从哪挠起,只能胡乱地抓,没一会儿就抓得脸上胳膊上都是触目惊心的血痕。 张大见弟弟被折磨成这样,眼睛通红地看着季澜溪。 季澜溪也不生气,她看向张大,“你要是乖乖告诉了我们想知道的东西,我就给他解药,如何?” 张大点头。 慕时韫解开了他的穴道。 “你,你们先放了我弟弟!” 慕时韫道:“放他容易,那就要看你说的东西对我们有没有用了。” “你们,想知道什么?” “今日来的贵客,是什么身份?” 张大说道:“那,那些人的具……体身份我们也不是很清楚,我们两个只是,在……厨,厨房打杂的,不……不过听说三当家的前不久又,又截获了一批粮食,那些人就,就是来接头的,我,我有次听见他……们说话,不……像是秦州和平州的口,口音,我,我有……次还听到了几句鸟语。” 季澜溪和慕时韫费了一番功夫,才听懂张大的话。 鸟语是大燕北方称呼柔然语言的话,所以那些人,大概率就是柔然人了 。 慕时韫一拳捶在了床上,“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敢跟柔然勾结残害大燕的百姓,真是该死!” “那批粮食是从哪劫的?”季澜溪心头一跳。 张大诚惶诚恐地说道:“不,不知道。” 慕时韫握了握她的手,“放心,粮食我已经早有准备,玄锦已经秘密押送着赈.灾的粮食入了平州,眼下应该已经到平州府了。” “那就好。” 怪不 第157章 地 张大道:“我已经说了……那,那么多了,你,你先放,放了我弟弟!” 季澜溪打了个响指,张三就感觉体内那蚀骨的痒意如潮水般消退了下去,他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身上汗如雨下。 季澜溪看向张三,“你来说吧,他说话费劲,我听着也费劲得很。” 张大:“……” 张三:“……” 张三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又能说话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真是愚不可及。 他根本不是眼前这两个冒牌货的对手! “我说,只要我知道的,我都说。” 他实在是不想再体验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了! “我们平时其实不太能见到大当家的,寨子里的事情一般都是二当家做主,三当家负责去外面抢东西回来,大当家的夫人们确实是死的早,据说是我们大当家的命硬,那些女子都跟大当家的命格犯冲,这才接连殒命。” “既然知道自己克妻,还祸害无辜的女子!”慕时韫忍不住道。 季澜溪问:“那你们可知道那些女子都埋在哪了?” 张三摇头,“不知道,大当家的住处跟我们的不在一处,我们也无法过问,两位大侠,我们真的只是两个打杂的,我们就知道这些了,求求你们大发慈悲,放了我们吧。” 季澜溪瞥了他一眼,“放是肯定会放的。” 张三 一喜,下一秒就听季澜溪说道:“不过得等我们离开这里之后。” 季澜溪站起来,朝着桌子走去,“过来。” “啊,干,干嘛?”张三愣住。 “把寨子的地形图画出来,你别告诉我,你连寨子的地形都不知道,要是不知道,你也不用留着了。” 张三忙四肢用力爬起来,“知道,我知道,我这就画,这就画。” 慕时韫冷哼一声,“你最好别玩什么花样。” 张三苦着一张脸,“大侠,我见识过你们的手段,我哪敢呐?我要是有一点不对劲,你们不得立刻把我宰了啊?” “知道就好。” 季澜溪把纸笔推过去,“画快点,我要事无巨细,要是有一点差池,我就还给你下刚才的药,然后把你扔出去喂狼。” 张三脑海里闪过那药发作时的酸爽,顿时打了个寒噤,“不敢,不敢。” 画了小半个时辰,季澜溪和慕时韫总算拿到了寨子的分布。 张三祈求地看着他们,“两位大侠,我都按照你们说的做了,你们能放了我们了吧?” 慕时韫道:“不是说了等我们出去了再说?你们两个山匪,还敢跟我们谈条件?” 张三道:“大侠饶命,我们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山匪,实在是外面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了,才不得已落草为寇的啊!” “我们原先也是秦州的百姓,我和哥哥在县城卖豆 腐为生,县丞看上了我们那条小巷子里的一个姑娘,他就趁着那姑娘家里人出去把人糟蹋了,恰好我哥哥那日去送豆腐,那县丞怕我哥说出他,就诬陷我哥玷污了那女子,不由分说就把我哥打入大牢,还要判死刑,我一时气不过,就在县丞下来抓人的时候杀了县丞,又怕官府追究,才和哥哥一起来了黑风寨,除此之外,我们真的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慕时韫闻言,脸色沉了下来,“不过一个小小的县丞,怎能随意判人死刑?要真是如此,秦州的官场也太腐败了!” 张三听到这话,深知两人不简单,心里好奇慕时韫和季澜溪的身份,但是他惯会察言观色,要不然也不能混到厨房管事的位置,所以他选择闭口不言。 慕时韫接着道:“你们有没有罪,是要大燕的律令来定夺。” 说着看向季澜溪,“我们出去看看。” 季澜溪扫了一眼张大和张三,目光落到慕时韫身上,“他们俩怎么办?” “打晕,塞起来吧。” 季澜溪道:“好。” 说着又打了个响指。 张三一句“别打晕我”还没说出口,就两眼一翻,整个人软绵绵地倒了下来。 慕时韫把人藏进阵法的漏洞里,两人乔装一番悄悄出了门,粮仓的位置张大和张三不知道,他们现在要去的是那被掳过来的女子的住所。 两人七拐八拐,避开了大部分的人,最终来到了一处有些偏僻的小屋。 屋外有两个人守着,季澜溪看了一下,南风,真是天助她也! 她借着风向,撒了一把迷药出去。 迷药被风吹过去,守着的两人很快就打起了哈欠,然后歪到地上打滚了。 “这是我新研究的迷药,这样他们就算醒过来,也只会以为自己是太困了。” 慕时韫毫不吝惜自己的夸赞,“娘子真厉害。” 两人快速闪进去,关上了门。 屋里没点灯,季澜溪刚要往床那边走,突然一个身影拿着剪刀,朝着她冲了过来。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碰到季澜溪,就被慕时韫眼疾手快打落了剪刀,慕时韫刚要拧断她的手,耳边传来季澜溪的声音, “先别动手!” 女子刚要叫喊,季澜溪先一步捂住了她的嘴,用自己的声音说道:“姑娘,你先别激动,我们没有恶意,我们是来救你的,你要是想好好跟我们说话,就点点头。” 那女子听到是年轻女子的声音,怔了怔,随即点点头。 季澜溪这才松开她的嘴。 慕时韫已经点上了一盏微弱的油灯。 女子看着季澜溪的脸,如同一只惊弓之鸟,怒道:“你骗我,你分明就是这里的土匪,我下午还见过你!” 季澜溪道:“姑娘,我不是土匪,我是乔装了来救你的,要是我是土匪 ,我怎么可能会跟你说这些?” 那女子思考了一下,还是警惕地说道:“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季澜溪叹了口气,拉起女子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前。 慕时韫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那女子刚要骂登徒子,手下坚硬的触感却是令她忍不住惊奇, “咦?你真是女子?” “如假包换。”季澜溪指着慕时韫,“这是我的夫君。” 慕时韫听到“夫君” 第158章 小丑竟是自己 慕时韫瞥了贺嫣一眼,毒舍道:“就你这点功夫,想和山匪同归于尽差的太远了。” 贺嫣:“……” 她知道她武功差,但是也没必要说出来吧! 贺嫣看着季澜溪,眼神幽怨,“你夫君这么不会说话,你是怎么看上他的?” 季澜溪道:“就算他不会说话,我也喜欢他。” 慕时韫的脸色瞬间由阴转晴。 贺嫣:“……”小丑竟是自己。 现在不是玩笑的时候,季澜溪道:“你可见过这黑风寨的大当家的了?” 贺嫣摇摇头,“还没,说来也奇怪,外面传闻都说这位大当家的十分好美色,但是为何把我掳来了半日也没来问我一句?” 她刚被掳来,又怒又怕,光顾着哭了,倒是一时间没来得及思考别的,现在季澜溪说起,她才发现了问题。 难道是她长得不够美? 嫌她不美把她掳来干什么? 神经病啊! 她这想法,就是季澜溪知道了,也得称她一声心大。 贺嫣说道:“我好像听外面的人说了一句,要把我送哪去来着。” “那你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被送过去?” “好像……” 正说着,外面传来动静,是三当家粗犷的声音, “把人叫起来,送去大当家那洞房!” 贺嫣当即就急了,“怎么办,山匪来了,你们赶紧躲起来吧,不对,这房间里也没哪能躲的啊……” 季澜溪按住了她的 肩膀,“稍安勿躁,你先坐到床上。” 角落里晕着一个婆子,是山匪安排来照顾贺嫣的,季澜溪来的时候给放倒了。 季澜溪环顾四周,看着那婆子,计上心来。 她走过去,准备扒了那婆子的衣服。 慕时韫摁住她的手,“你要做什么?” “我混进去看看。” “不行!”慕时韫斩钉截铁地说道,“那太危险了!” “来不及了,只能这样做,要不然咱们的线索就断了。”季澜溪一边说,一边脱衣服。 慕时韫脸色沉沉,“那我也不能让你一个人涉险!你休想!” 说话间,季澜溪已经脱了外衣,看着慕时韫,用讨好的语气说道:“来不及了,就这一次,下次我一定不会了,你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慕时韫态度依旧冷硬。 在这件事上,他绝对不会让步! 听着外面动静越来越近了,季澜溪勾起他的脖子,飞快地亲了一口,声音是少有的娇软, “就这一次,夫君,你就由我吧,回去你想怎么样都行。” 慕时韫:“!!” 幸福来得太突然,慕时韫一下子怔愣在了原地,趁着这个空隙,季澜溪已经把那婆子的外衣扒了下来。 等慕时韫想反应过来想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外面的人已经到了门口,季澜溪飞快地换上衣服,把那婆子塞到了床底下,催促慕时 韫赶紧躲起来。 慕时韫黑着脸,迅速翻上了屋顶,然后低头扒拉开一块茅草,看到底下的情形。 屋里,贺嫣乖乖坐在床上,头顶着一块大红盖头,一言不发。 “哟,这小娘们还挺识相,早这么识相,来的时候不就也没那么多苦头了。” 贺嫣手底下握成了拳头,但是季澜溪在旁边,她生生忍住了。 来不及乔装,季澜溪只好戴了张红色的面纱,压低声音,“三当家,人还是这么送去吗?” 三当家皱眉看着季澜溪,“赵婆子,你戴个那玩意干什么?你声音怎么也变了?” 季澜溪丝毫不慌张,说道:“三当家恕罪,我今天染了风寒,嗓子哑了些,新夫人嫌弃我面貌丑陋,让我把脸遮住。” 三当家不疑有他,摆摆手,“那没事了,送过去吧。” 后面几个人上来,要带走贺嫣,季澜溪道:“还是我老婆子牵着新夫人吧。” 那几人对视了一眼,“那就走吧。” 几人在前面引路,到了寨子最中间,也是最豪华的屋子,对着季澜溪和贺嫣说道:“进去吧。” 季澜溪带着贺嫣进去,贺嫣紧张地握着季澜溪的手,手心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季澜溪回握了一下,表示让她安心。 两人相携着进去,主屋没人,隔间的纱帘后,坐着一个男人。 季澜溪看过去,试图看着那人的脸。 “还不出去?” 突兀的声音传来,季澜溪心一跳,捏了捏贺嫣的手。 贺嫣会意,“我,我害怕,让她再陪我一会儿。” 里间的男人没说话,而是直接站了起来,朝着她们走过来。 季澜溪看见了他的脸,五官还算俊朗,只是有一条疤痕,从右脸蜿蜒往上,直到左眼的位置,左眼还戴着眼罩,看起来凶狠异常。 他的眼神犀利地扫视着季澜溪和贺嫣。 贺嫣心砰砰地跳。 季澜溪将毒药悄悄捏到手里,在那人靠近过来的瞬间,一把撒过去。 那人眼神一凛,瞬间屏息,闪身躲了过去。 能当一个寨子的大当家,没几把刷子怎么行? “我看你能躲多久。” 季澜溪手里的毒药越撒越密集。 大当家的朝着季澜溪攻过去,一边进攻一边撒毒药,大当家的只好闪避,喊又不能喊,因为他一张嘴,那毒药就会被他吸进去,他想闹出点动静引起外面人的注意,但是季澜溪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 季澜溪趁其不备,一拳打到了他的腹部,打得大当家脸都变形了。 他终于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季澜溪趁机又一把迷药撒出,大当家猛地吸了一大口,再加上刚才毒药也透过皮肤渗了一些进入身体,两眼一翻,倒地了。 季澜溪刚想看看慕时韫过来没有,贺嫣软绵绵的声音传来, “我怎么感觉天旋地转的?” 感觉到鼻子下 热热的,贺嫣一摸,摸了一手的血。 “啊……” 季澜溪连忙捂住了她的嘴,“没事,我毒药撒的有点多,吃点解药就行了。” 贺嫣晕晕乎乎的点头,季澜溪说着已经倒了一颗解毒丸给她,贺嫣吃了,才逐渐缓过来。 季澜溪环顾四周,也没看出个什么名堂来,慕时韫也还没到, 第159章 容不下她们 老头感觉到有人进来了,停下了动作,语气森冷, “谁?” 季澜溪拳头早已握紧,语气夹杂着凛然杀意,“要你命的人!” “挡我练功者,死!” 那老头系好腰带,身形如同鬼魅一般闪到了季澜溪面前,带着凛然杀意的一掌轰了出来。 他的掌心泛着幽然的绿色,有毒! 要是被这一掌击中,毒素必然直接侵入到五脏六腑! 季澜溪连忙躲开,但是还是感受到了凛冽的掌风。 也就是这一交手,季澜溪看到了他的脸。 只一眼她就能判断出,他根本不是什么老头,而是因为修炼了什么邪功,导致的身体变形! 老头用淫邪的眼神放肆地打量着季澜溪,“又来一个,地下好久没注入新的血液了,还会武功,只要我享有了你,一定能给我压制一个月的毒素!” “你才是黑风寨的大当家吧?”季澜溪看着他。 “什么?”贺嫣惊呼。 他才是大当家?! 老头狞笑着,“眼力不错,不过知道的太多,可未必是什么好事。” “既然你送上门来,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乖乖做我的排毒容器吧!” 季澜溪冷笑一声,“那就看看,到底是谁的毒更厉害好了!” 她袖子一挥,毒粉就飘散而出,在内力的运转下,朝着老头飘过去! 老头脸色一变,连忙躲避,“竟然还 会用毒!” 季澜溪乘胜追击,握紧拳头朝着老头砸去。 老头内力十分深厚,身法又因为娇小的身子又极其灵活,季澜溪有投鼠忌器,怕伤到无辜的女子,不敢用太厉害的毒药,一时间竟然占不到什么上风。 终于,矮子大当家找到一个破绽,一掌向季澜溪的心脉。 季澜溪连忙闪避,但是闪避不及,那一掌拍在了她的左肩。 季澜溪闷哼一声,整个人倒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吐出一大口黑血。 她连忙拿出药瓶,想先吃颗解毒丹。 “想吃药,门都没有!” 说着又是一掌,即将击到季澜溪身上。 季澜溪心里计算着,她要是躲避,药瓶势必会被击飞,她要是吃药,又会挨到第二掌,这对她来说,属实不是个好事。 她心一横,收起药瓶准备硬抗时,一个暗红色的剑鞘突然飞过来,径直打到了矮子大当家的手掌心。 同时,慕时韫也落地,把季澜溪扶了起来,脸还是黑着,但是眼睛里却都是关切和后怕。 “没事吧?” 他不敢想象他要是再晚来一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季澜溪忍着左肩的疼痛,摇头,“我没事。” 慕时韫拿过她手里的药瓶,倒了一颗解毒丸喂到她嘴边,说道:“你先歇着,剩下的,我来。” 矮子大当家看着红肿的掌心,怒火 中烧,“受死吧!” 慕时韫拿着剑,和矮子大当家打了起来。 慕时韫手里有剑,专挑矮子大当家的手心打,打得矮子大当家的手肿得跟猪蹄一样,最后连掌都出不出来了。 最后,慕时韫一脚将矮子大当家踹翻在地,剑尖指向他的喉咙。 “你到底是什么人?!”矮子大当家一脸愤恨。 慕时韫并未回应,而是冷冷说道:“你敢伤她,就该做好死亡的准备。” 这时,季澜溪也过来,给他喂了一颗强劲的软筋散。 矮子大当家狞笑着,“省省吧,我修炼的是毒功,一般的毒药根本奈不了我何!” 季澜溪平静地抹了一把嘴角溢出的血迹,“谁说我这是毒药了?” 矮子大当家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发现自己一点劲儿也使不上了,身体根本不听自己的使唤! “你对我做了什么?” 季澜溪嗤笑一声,“我这也不是一般的毒药,是神经毒素。” 矮子大当家这会儿才知道害怕了,一阵巨大的恐慌自心里深处滋生出来,无限地放大。 “你们,你们放了我,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们!” “不能放了他!” 那些笼子里的女子都扒着笼子,义愤填膺地说道:“这个畜生修炼毒功,需要和女子交合把毒素过到我们身上,我们这些人就没有一个没被他糟蹋过的! ” “他过了毒,还要用尽各种方法羞辱玩弄我们,将我们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不能放了他!” 那个被侵犯的女子也用力跑了过来,狠狠地扑在矮子大当家身上,用力地撕咬着他,仿佛要咬下一块肉来。 矮子大当家动也动弹不了,一脸惊恐地说道:“你别过来,别过来!” 那女子狠狠撕下一口肉来,“呸”了出来,恶狠狠道:“昔日我们求你放过我们时,你可有一丝心软?!” “畜生,我要杀了你!” 季澜溪扣住了她的肩膀,阻止她继续啃咬, 矮子大当家以为有戏,惊喜地说道:“对,救我,快救我!” 女子狰狞地看着季澜溪,下一秒,就听到季澜溪说道:“你这样是杀不了他的,用这个。” 女子低头,就看见季澜溪递了一把匕首。 她拿着那把匕首,用力,朝着矮子大当家的大腿扎去, “这一刀,是给被你欺辱的姐妹们报仇!” 矮子大当家虽然动不了,但是痛感却异常清晰,一刀下去,就让他啊啊大叫。 “这一刀,是为我被你活活打死的爹娘报仇!” “啊——” “这一刀,是为我为自己报仇!” “啊——” 女子狠狠地扎了矮子大当家三刀,终于脱力,手里的匕首掉落,自己也再承受不住,向后倒去。 贺嫣本来都要哭了,见状 连忙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只是她一碰,女子就抑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贺嫣掀开衣服一看,全是密密麻麻的伤痕! 简直触目惊心! 难以想象这些女子都受到了多少折磨! “这畜生,真是该死!” 那些女子看到同伴为自己报仇了,都扒着笼子,抑制不住地落下泪来。 她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钥匙在哪?”季澜溪冷冷道。 “在,在后面的床头的柜子里。” 贺嫣小跑着过去拿来了钥匙,把笼子里的女子们都 第160章 他现在收回这话还来得及吗 季澜溪也没强劝,世道对于女子总是多有苛求,她就算劝了,一时半会儿她们也未必能听得进去。 “我会把他留下来,还有吊着他命的药,只要留着他一条命,其他的,随你们处置。” 矮子大当家一脸惊恐,“你们不能这样,你们不能这样!” 慕时韫看向季澜溪,“我带你去休息。” 季澜溪点头。 慕时韫一把把人打横抱起,从甬道里出去。 地下,矮子大当家看着这些无比熟悉又陌生的脸,脸上的惊恐不断放大。 出去之后,慕时韫把季澜溪轻柔地放在床上,然后嫌弃地把倒在地上的替身丢进地下室,回来之后就一直站在床边,目光沉沉地看着季澜溪,看得她眼神有些闪躲,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怪不自在的。” 慕时韫没说话,而是伸手,直接撕开了她胸前的衣服,季澜溪只觉得肩膀一凉, “你干嘛脱我衣服?” 一抬头,就对上了慕时韫沉沉的目光。 季澜溪的整个左肩都已经肿了起来,又黑又紫,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看着十分骇人。 季澜溪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今天这事是不太能善了了。 她咬着下唇,弱弱地说道:“夫君,你这么不说话,你再这样我有点害怕。” 慕时韫冷哼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还会怕?我还以为这世上还没能让你怕的东西呢!” 季澜溪:“……”这话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bushi)? 她一脸讨好地说道:“你别生气嘛,我这就是看起来吓人,其实没什么大事的。” “你管这叫没什么大事?” 慕时韫气得戳了一下她的伤处。 虽然生气,但是他也没舍得多用力,但是季澜溪还是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张脸皱成了包子。 “还知道疼呢。” 季澜溪道:“我当然知道了,夫君,我们把脸上的东西洗了吧,我想和我帅气的夫君一起睡觉。” 慕时韫看了她一眼,“药水在哪?” “那个绿色的小瓶子,你倒一点在水里,用那水洗脸就行了。” 慕时韫走到水盆那里,将药水倒下去,先用帕子沾了水,走到季澜溪面前。 但是能看出来,他还在生气。 季澜溪乖乖把脸伸过去任他擦拭。 没一会儿,张三的假面就被洗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清丽无双的面容。 慕时韫把她脸洗干净,自己也把伪装卸了下去。 然后一把把季澜溪抱了起来。 季澜溪被吓了一跳,“你干嘛?” “沐浴。” 沐、沐浴?! “我们……一起?” 话刚出口,季澜溪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慕时韫低垂着眉眼看着她,“娘子受伤了,为夫自然得好好照顾照顾你。” 他咬紧了“照顾”的字眼,季澜溪心尖都有点颤, “我,我还伤着呢……” “嗯,我知道。”慕时韫道,“所以才要为夫帮你洗嘛。” “我,我自己其实也可以……” 慕时韫面无 表情,“不,你不可以。” “难道不是你说的,回来让我怎样都行?” 季澜溪都要哭了,“……我,我不可以……” 后面有个温泉池,还是引的活水,应该就是矮子大当家平时排毒用的。 这一片都是矮子大当家划出来给自己的位置,平时基本不会有人来,有什么需要屋里有铃铛,他一摇铃。就会有人来送东西。 不得不说,他还挺会享受。 温泉池周围氤氲着白白的雾气,跟这粗犷简陋的寨子格格不入。 慕时韫将她放在池边,“你是要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季澜溪默了默,“……我自己来吧。” 虽然她药浴的时候已经看过无数次慕时韫的身体了,但是两人共浴,还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季澜溪心一横,反正也躲不掉了,他们本就是夫妻,又心意相通,怕什么? 季澜溪正准备脱衣服,慕时韫的手却已经伸了过来, “你手不方便,我来帮你。” 季澜溪:“!!”那你还问我干嘛?! 看着慕时韫那张近在咫尺的如同女娲毕设一般的脸,季澜溪呼吸都紧张了几分。 慕时韫微垂着眉眼,手下的动作很是轻柔,生怕碰到她的伤处。 脱到里衣的时候,季澜溪还是没能克服这一关,摁住了他的手。 泡进温水里的那一刻,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仿佛被打开,季澜溪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喟叹,深水区的水刚好到她锁骨下面,季澜溪情不自禁地 伸手撩起水洒在自己身上。 只是她在水里泡了一会儿,背后还是没听到下水的动静,季澜溪转头, “你不下来吗?” 慕时韫喉结滚动,“你先洗吧。” 他怕他会控制不住自己,她还有伤在身,他怎么能对她做那种事情…… 季澜溪道:“那个,这池子挺大的,你要不还是下来吧,上面还是挺冷的……” 慕时韫扬起眉毛,眼底闪过惊喜,“娘子这是在邀请我?” 季澜溪抿了抿唇,既然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季澜溪对这种事情也不是很抗拒,水到渠成就是。 不过对上慕时韫赤裸裸的眼神,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怂了, “洗个澡而已,你多想了。” 她才转过去,背对着那边,就听见慕时韫甩了衣服下水的声音。 离得更近了,鼻尖传来若有若无的女儿家的馨香,慕时韫觉得小腹发紧,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要是平时,他肯定不会客气,但是今日她还有伤在身,他实在是不敢靠近她。 但是季澜溪就不是这么想的了,要是平时,她稍微放点绳子,慕时韫立刻能顺着爬到天上,今天她暗示的已经够明显了,慕时韫竟然一点也不为所动。 难道,他还在生气? 季澜溪的心往下沉了沉。 “你,你怎么不说话?” 慕时韫喉结滚动,声音低哑,“我……” 季澜溪的心更下沉了几分,心里乱糟糟的, 完了,慕时韫是真生气了,都不跟她说话了! 她 觉得这样的气氛实在是太尴尬了,不自觉地离慕时韫远了些。 慕时韫看着 第161章 就这? 季澜溪回到房间,脸不禁有些热,她摇摇头,把脑子里那些不应该出现的东西甩出去,然后露出左肩,开始给自己排毒。 待将毒血逼至肩头的位置,季澜溪一刀划开了一个口子,紫黑色的毒血顺着手臂流了下来。 直至流出的血液彻底变成红色,季澜溪才点了自己几个穴道止住了血。 慕时韫回来的时候,季澜溪刚把毒血都收了起来,正准备拿纱布包扎,慕时韫连忙走过来,不由分说拿过她手里的纱布, “怎么不等我回来?” 季澜溪道:“我自己可以啊。” 慕时韫闻言定定地看着她, “你是有夫君的人,你就不能多依靠我一些吗?” 季澜溪被他这样的眼神盯得心里有些发毛,终于还是招架不住他的攻势, “那你来吧。” 慕时韫没说话,知道她只是为一时妥协而已,下次遇到类似的事情,她还是一样想不起他来。 这么想着,慕时韫缠纱布的手都不由得多用了点力。 “嘶——”季澜溪皱眉, “你下手轻点,勒着我伤口了。” 慕时韫哼了一声,“知道疼才能长记性。” 嘴里这么说着,手里的动作还是忍不住放轻了些。 包扎完,两人和衣躺在床上,季澜溪思绪就有点飘, 都说小别胜新婚,他们这么久没见了,刚才还一起洗澡,包扎,下一步,是不是就该干柴烈火, 一发不可收拾了? 这么想着,慕时韫突然伸手过来,季澜溪瞪大了眼睛, 这就要开始了吗? 她紧张地闭上了眼睛,但是下一秒,却觉得身上一重,触感不对,是被子盖在了她身上。 “睡吧。”慕时韫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季澜溪睁开了眼睛,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小小的疑惑, 就这? 慕时韫读懂了她的意思,有些好笑, “睡吧,今晚不动你,你还受着伤呢。” “哦。” 季澜溪刚闭眼,头顶就传来慕时韫的轻笑声,“娘子好像很失望?” “谁失望了?!”季澜溪再次睁开眼,一双妙目瞪着他。 慕时韫胸腔里溢出低低的笑声,低头在她耳边缓缓说道:“你现在身上有伤,下次,下次一定满足娘子。” 满足你个大头鬼! 搞得她好像很饥渴一样! 季澜溪不想理他了,无情地翻了个身,“睡觉!” 慕时韫从后面紧紧地抱住她,“睡吧。” 一夜好眠。 许是用了药的缘故,季澜溪睡得很熟,一觉起来神清气爽。 她刚起来,慕时韫就端了一碗粥进来,还从怀里拿出了两个大包子, “我去厨房里偷的,趁热吃吧。” “你偷的?”季澜溪很难想象慕时韫在大冬天的飞檐走壁,东躲西。藏,就为了去给她偷一顿早饭。 她一想到那个画面,就忍不住笑了出来,但是心里 也是暖暖的。 吃完早饭,两人就一起到了地窖下面。 经过一夜的折磨,矮子大当家已经憔悴无比,比昨天季澜溪刚看见他时的脸色还要骇人,他瘫在地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头顶,一脸生无可恋。 季澜溪环视了一圈,见那些女子虽然还是脸色苍白,但是眼睛里的光亮倒是比昨天多了不少。 季澜溪和慕时韫是用的真容,那些女子包括贺嫣在内,在惊艳过两人的样貌之后,都是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们。 矮子大当家见到有新人下来,内心狂喜,“我是黑风寨的大当家,只要你们救了我,你们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们!” 贺嫣上前,一脚踹在了矮子大当家的身上, “你闭嘴!” 然后看着季澜溪和慕时韫,“他坏事做尽,不能放了他!” 矮子大当家被踹了之后,愤恨地看了一眼贺嫣,等他得救了,他一定要把这小娘们先女干后杀! 贺嫣警惕地看着季澜溪和慕时韫,心里不禁有些犯怵,他们不会真答应吧? 季澜溪看向贺嫣,道:“放心,我们不是来救人的。” 贺嫣听出了她的声音,神色一喜,“是你?” 再一看慕时韫,她瞬间就懂了。 那些女子也放心了些,但是还是一脸冷漠和警惕地看着慕时韫, 她们现在看到男人就觉得恶心! 慕时韫给季澜溪搬了个椅子让她坐下,然后 居高临下地看着矮子大当家, “我们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交待痛快点,我还能考虑给你一个痛快。” 矮子大当家想到昨夜受到的非人的折磨,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连忙说道: “我说,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蒲阳岭一共有多少个你们这样的寨子?” “啊?什么叫我们这样的?” 慕时韫脸色一冷,“别装傻,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季澜溪道:“我看他不用真格的也不会说真话,还是我再给他下点毒吧。” “不不不,我说,我说!” “我是偶然发现了这个地方,就把它当成了自己的据点,其他类似黑风寨的寨子,大概有四五个吧,也都是蒲阳岭最大的几个寨子了。” 这倒是和他们得到的消息差不多。 “你们和秦州是什么关系?” “秦州的州牧为了安抚我们,每年都会给我们准备不少粮食,还有财物,马匹,兵器。” 慕时韫冷哼一声,这秦州的州牧,果然在给山匪年年上供! 矮子大当家慕时韫这一哼吓得一颤,连忙说道:“还有,还有女人,这些女人有一半都是秦州的官员送过来的!” 话音刚落,不少女子眼底都迸发出强烈的恶意。 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确实可恨,但是更可恨的,是那些明知道是龙潭虎穴,还要把她们送过来的人! “你们和柔然人又 有什么合作?” 矮子大当家一愣,眼珠子转了转,“我们和柔然能有什么合作,柔然离这这么远。” 季澜溪没说话,手指一弹,下一秒,矮子大当家就惨叫了起来。 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他的骨髓,那蚀骨的痒意,让他恨不得现在就一头撞死。 “我说,我说,我再也不隐瞒一个字了!” 对付这种人,就得用些手段 第162章 展开说说 矮子大当家闻言眼底有些复杂,说道:“几年前,我无意间在山里救了一个老者,他为了报答我,就给了我一本武功秘籍,说只要练成了,就可以称霸武林,我就心动了,一开始我的功力确实大涨,趁机创立了黑风寨,还带领着黑风寨成为了蒲阳岭最大的寨子。” “但是没过两年,这种功法的副作用就出来了,因为功力提升得太快,我体内的毒素积聚的也比寻常快了数倍不止,甚至开始功力倒退,我只好去寻那个老者,他看了我的情况,让我修炼了一种叫阴阳掌的功法,说能将毒素聚集在掌上,但是这种功法需要和体质阴寒的女子交合才能把毒素完全过渡出去,等我发现不对的时候,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但是你为了一己私利,就对这么多无辜的女子下手,你死有余辜!” 贺嫣气得发抖,冲上来大声道。 要不是她碰到了好心的他们,她就也是这畜生糟蹋的一员了! 季澜溪道:“放心,他做的一切坏事都会被昭告天下,天理昭昭,朝廷一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的。” “我们,我们也能有一个公道了!” 那些深受其害的女子们再次忍不住泪流满面,都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慕时韫接着问道:“柔然人什么时候来接头?” 矮子大当家道:“两日后柔然的大王子阿古扎会来取走寨子里的 粮食。” “粮食在哪?” 矮子大当家支支吾吾。 “嗯?”季澜溪见势又要打响指。 矮子大当家立马一个激灵,“就在我这间屋子的后面,温泉后面有个山洞,粮食就在里面。” 那温泉后面是有机关的,要是找不到机关,根本找不到地方,他们就算知道了,没有他,他们也找不到粮食! 有了这些粮食,他就又有了谈判的筹码! 慕时韫和季澜溪看了看他,知道他没撒谎,只不过可能又是在打什么歪算盘。 见问的差不多了,季澜溪站起来,对身边的慕时韫说道:“走吧。” “好。” 两人转身,矮子大当家在后面喊道:“你们不是答应我只要我说了就给我一个痛快的吗?你们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回来啊!” 慕时韫停住了步伐,但是并未转身,“我答应了你又怎么样,我娘子不同意。” 季澜溪勾唇,“是啊,我不同意,所以,你就在这好好的待着吧。” 矮子大当家瞪大了眼睛,气得快吐血了。 “你,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让女人做决断?!” 慕时韫这回转身了,“我就是听我娘子的,那又如何?” 说完两人就上去了。 一上去,他们就立刻去了矮子大当家说的那个地方。 温泉后面乍一看确实什么都没有,慕时韫道:“我去看看。” 季澜溪眼前不禁浮现出昨夜他们在温泉里共浴的情形 ,虽然什么都没干,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有些脸热。 完了,谈个恋爱她面部的毛细血管都变脆弱了,动不动就膨胀。 “嗯。” 大概过了两刻钟, “找到了!” 他跑过来,拉着季澜溪的手,“跟我来。” 季澜溪乖乖跟着他的步子走,走了有几十步,眼前骤然豁然开朗。 果然如矮子大当家所说,这里确实是粮仓,山洞里的粮食堆得都快满了,有今年的新粮,也有陈粮,少说也有二十万石! “小小一个黑风寨,储存的粮食都快赶上京城的粮仓了!” 这还不算他们已经给了柔然人的那些! 一想到自己人的心血都喂给了敌人,慕时韫连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出去之后,季澜溪道:“放信号弹吧。” 慕时韫点点头,确实可以放信号弹了。 当天中午,一朵大.大的烟花在空中炸开,在外面驻扎等消息的玄奕等人看见信号弹,一脸惊喜, “信号弹,是大人!” “快回去让镇北将军带人来!” 外面玄奕等人暂且不提,却说慕时韫,出去的时候顺便把张大和张三兄弟放了出来,让他们去给地下室的女子们做吃的。 她们还要在地下室待几日,没有吃的怎么行。 简单吃了午饭,慕时韫拿着药膏走过来, “你的伤口该换药了,我来给你换药。” “好。”季澜溪乖乖地露出了左肩。 慕时韫拆下纱布, 露出一道狰狞的伤口,不过那紫色的淤肿倒是好了不少,慕时韫轻轻地吹了吹伤口, “还疼吗?” 季澜溪道:“还好。” 慕时韫一阵心疼,把药粉撒上去,又轻轻地包上新的纱布。 “以后不许一个人再以身涉险了,要不然,我下次可不会饶过你!”慕时韫换了一个严肃的表情,“恶狠狠”地说道。 季澜溪忽的就生了逗弄他的心思,她挑眉,没受伤的那只手勾着他的脖子往上,凑近了慕时韫, “那你展开说说,你要怎么个不饶我?” 慕时韫眼底一暗,捏着她的下颌吻了上去。 这个吻温柔,缱绻,又炙热无比,一吻结束,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鼻尖挨着鼻尖,彼此的气息都乱了。 慕时韫眸光愈发地潋滟,他喉结滚动了下,声音低哑,“就这样。” 季澜溪心跳如擂鼓,蓦地,她缓缓勾唇,“这样的惩罚,岂不是在勾引我犯错?” 慕时韫眼睛更暗了些,幽黑的瞳仁仿佛要将她吸进去,他微微一动,又含住了那殷红的樱桃,在唇齿间碾磨,攻城略地。 季澜溪也热情地回应着他。 她大部分时间只是不太好意思开那个头,但是要是兴致上来了,她也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人。 接下来就仿佛天雷勾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就滚到了床榻上,衣衫也渐渐褪去,两具炙热的身躯紧紧贴在 了一起。 慕时韫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娘子,可以吗?” 季澜溪有些羞涩,但是心里更多的是期待,她一闭眼,认命般点了点头。 慕时韫内心狂喜,但是衣衫剥落,看到她的伤口,他停下了。 季澜溪疑惑地看着他。 “ 第163章 今时不同往日 手下传来细腻的触感,慕时韫脑海里又忍不住浮现了方才他们疯狂时的情景,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他怕自己伤着她,于是收回了手,掀开被子下床, “时候不早了,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欸……” 季澜溪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慕时韫逃也似的出去了。 “??” 慕时韫很快就带了饭回来了,两个馒头,还有两碟子小菜。 “我让张三他们做的,趁热吃。” 运动了一下午,季澜溪早饿了,也不挑剔,拿起筷子就和慕时韫一起吃了起来。 “柔然人后日就要来运粮食了,咱们得做好准备。” 季澜溪夹了一筷子青菜,说道。 “听说黑风寨的这位二当家和其他两个当家人完全不一样,他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是智谋过人,咱们得小心应对。” 慕时韫听她这么说别的男人,嗤了一声, “什么智谋过人,分明是一肚子坏水。” 突如其来的醋味一下子飘进了季澜溪的鼻子里,季澜溪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管他呢,反正小心点就是,这人能掌管黑风寨的大小事宜,足以证明他是个有才能的人,不能轻敌。” “知道了。” “不说别人了,”慕时韫突然坐到她旁边,“娘子,你可知道后日是什么日子?” “后日?” 在山里待了这么久,她还真没算过是什么日子。 慕时韫道:“后日就是 十五了。” 说到这里,慕时韫脸色抑制不住地有些落寞。 十五,上元节,本来是看花灯会的日子,她却找他来了土匪窝,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季澜溪也有些恍惚,她离京的时候才初四,后天竟然就是十五了,她来这里的第一个年,还真是过的稀碎啊。 慕时韫轻轻将她揽进怀里,“若是在京城,我一定带你去看最盛大的花灯会,登最高的楼,喝最美的酒,看尽京城的繁华,但是在这里……” 季澜溪突然就明白他想说什么了,她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在我看来,那些东西和你的安危比起来,不值一提。” “娘子,谢谢你。” 谢谢你,给了我两次新生。 他将下巴搁在季澜溪肩膀上,手掌摩挲着季澜溪的手,脸色逐渐变得幽深。 那些欺负她,伤害她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夜晚,两人相拥而眠,互相在寒冷的冬日里分享彼此的温暖。 翌日,季澜溪又化上张三的妆,混进了厨房,这次有上一次的经验,季澜溪已经很娴熟了,只要不是跟张三十分亲近的人,基本不会认出她来。 季澜溪还凭借着自己的天才搭讪技术,将厨房里各处人都认识了一番。 十五的上午。 一队人高马大,长得和大燕人有很大差异的人进入了黑风寨。 季澜溪在厨房,是嘴快得到消息的。 “贵客已经到了,今天 大当家的也会出面,赶紧做好了饭送到聚义厅里去!” 大当家?大当家不是还被她丢在地下室呢吗? 那一会儿出席的是谁? “好嘞!” 季澜溪心里疑惑,但是嘴上应承的非常爽快,然后就开始指挥厨房各处,该切菜的切菜,该拿东西的拿东西,在这么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厨房很快就出了菜,但是“张三”是在厨房打杂的,这种见贵客的时候,他是不能到前面去的。 只待在厨房里可不行,她得混到前面去就行。 这时,她看见不远处,几个人抬着几坛子酒过去。 季澜溪灵机一动,上去陪着笑, “几位哥哥,这么多酒,你们抬着也累得慌,我和你们一起送去吧。” 那几人看了看,“是张三啊。” 张三平时为了和张大在寨子里过得好些,没少奉承他们,献殷勤的事他也是没少干。 所及几人毫不怀疑,给季澜溪分了四五个坛子。 还笑着说道:“张三兄弟,今天来的可都是外面的大人物,哥哥们今天就带你见见世面。” “谢谢哥哥们。” 季澜溪拎起酒坛,走在几人队伍里,笑得一脸鬼精,“哥哥们,今天来的是谁啊?我听说大当家今天也要出面,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 一个人凑近了她,小声说道:“我告诉你,今天来的是柔然的大王子,阿古扎。” 季澜溪问道:“柔然的王子啊,柔 然的大王子来我们这做什么?” 那人说道:“好像……是来跟我们做生意的。” “做生意?做什么生意?” “做什么生意咱们哪知道啊,那是二当家操心的事,你啊,好好干好自己的差事就行了。” 季澜溪四下看了看,小声说道:“我怎么听人说,柔然人好像是来买我们的粮食的?” 那人脸色一变,“你听谁说的?” 季澜溪道:“也没谁,就是偶然听人说了一嘴。” “这话可不能乱说,”那人脸色严肃,“柔然人一到冬天就没吃的,要是有了粮食,那还不得上天了?二当家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咱们是跟柔然人有往来,但是想要我们的粮食,门都没有!” 那人谆谆告诫季澜溪,“我当年就是因为柔然人抢了我家的粮食,杀了我爹娘,没办法才上蒲阳岭做土匪的,柔然人一点也不能同情!” 季澜溪点头,“多谢哥哥,我记住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聚义厅。 刚说话的那人拍了拍季澜溪的肩膀, “看你这么上道的份上,走,跟哥哥一起去前面倒酒!” 季澜溪求之不得,连忙跟上。 屋里坐了不少人,主位上是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季澜溪定睛一看, 嗬! 这不是屋里那个替代品吗? 替代品肯定不会被放出来,所以这个替代品,只能是慕时韫了。 季澜溪没想到她好不容易从 厨房混了过来,他却直接混到了主位。 柔然的大王子阿古扎生得魁梧,黑脸虬髯,往那一坐,跟个关公似的。 左下就是二当家,生得一副文弱书生样,与粗糙的土匪相比就显得格格不入。 跟季澜溪说话的那人嫌弃地看了一眼阿古扎,“这蠕蠕长得真 第164章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京城已经派了钦差和镇北将军来蒲阳岭剿匪,原本凭借着天险,我们就算是耗,也能把朝廷的军队耗死,但是若是官府的人顺着大王子你们的队伍顺藤摸瓜找到了黑风寨的位置,我们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我们这也算是在拿命在和大王子做交易了,大王子觉得,我不该涨价吗?” 二当家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笑得一脸温和。 谈判中最可怕的就是这种人,看起来好说话,实际上寸土不让。 慕时韫坐在上首,看着季澜溪的目光时不时瞄向二当家,忍不住大声咳嗽了一声。 就这么好看吗? 这一声咳嗽成功引得整个厅里的人都看向他的方向,季澜溪也看过去,就对上了慕时韫有些危险的目光。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点心虚。 二当家问道:“大哥嗓子不舒服?” 慕时韫学着大当家的声音,“嗓子有点痒而已,无妨。” “天气冷了,大哥还是要注意身体。”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被翻篇了,不过季澜溪也不敢再偷看那个二当家了。 不过她总觉得,这个二当家应该不只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阿古扎瞪着眼睛道:“那二当家想涨多少?” “一石,十两银子。” 阿古扎一下子站起来,“一石十两,十万石,可就是十万两,你们怎么不去抢?!” 他们原来谈好的价格就是一石十两银子,现在竟然翻了一个倍! 二当家微微一笑,“大王子 稍安勿躁,我说的价格可是公道价,自从雪灾以来,你们柔然多次侵犯我朝边境,若是想从我们大燕买粮食,别说是这个价钱了,就算是倾家荡产,柔然也别想从大燕买走一粒米。” 阿古扎拳头握紧,冷笑一声,“二当家是不想和我们做这笔生意了?” “大王子此言差矣,若是不想做这笔生意,我又何必请大王子来呢?” 二当家道: “若是大王子觉得我们黑风寨不够诚意,就由我们来把粮食运送到边境,运粮的队伍庞大,极其容易被发现,我可是拿着我们整个黑风寨和大王子做的生意,大王子要是觉得还是不行,那还是另行高就吧。” 阿古扎身边的幕僚悄悄在他身边说道:“大王子,不过是多花些银子,钱还可以再来,但是粮食可不是哪都能买到的啊,要是买不到粮食,咱们今年可怎么过冬啊?” 阿古扎瞪了那幕僚一眼。 他能不知道吗? 想到王庭里已经没什么粮食了,阿古扎只好又坐了下来, “那我的人可要验货,以防有人拿发霉了的烂粮以次充好!” 二当家微微一笑,举起了酒杯,“那是自然。” 宴席进行到一半,突然有人跑了进来, “大当家,二当家,不好了,有不少官兵找了过来,已经打上山了!” 宴会厅里不少人都被惊得站了起来,酒都醒了不少, “官兵!怎么会有官兵?!” 二当家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可 有看到带头的人是谁?” “没看清带头的人,不过他们举着楚字旗,应该是镇北将军。” 众人大惊,“他们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一众柔然人也是不知所措。 “杀出去!咱们还怕他们不成?!”有土匪道。 “就是,杀出去,让他们知道咱们黑风寨的厉害!” 土匪都是好战的,不过他们才站起来,就觉得头晕眼花,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阿古扎见势不妙,当即要带着人遁走。 季澜溪眼疾手快,立刻擒住阿古扎,一只手掐住他的喉咙。 “都不许动!” 慕时韫见状,瞬间站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黑风寨二当家攻去。 “保护二当家!” 有人大喊,外面守着的人都冲了进来。 三当家看着擒着阿古扎的季澜溪,目眦欲裂, “是你!” “兄弟们,抓住他!” “谁敢动!” 上面传来一声暴喝,众人看去,只见他们的大当家把二当家擒在手里,那动作,跟擒着柔然大王子的“张三”一模一样。 “你们要是敢动,别怪我不客气!” “你们是一伙的!你们把我们大当家怎么了?!” 慕时韫冷嗤一声,“你们的大当家,本来就是个假的。” 众人不明白他的意思,只会叫嚣, “你们要是再不放了我们大当家和二当家,我们可要不客气了!” 季澜溪冷笑,“你们看看自己,还有力气对我们不客气吗 ?”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也都觉得浑身无力,手里的刀都握不住,垂了下去,发出哐当的声音。 “你们对我们做了什么?!” 季澜溪道:“你们作恶多端,为害一方,乖乖束手就擒,还能从轻发落!” “你们是官府的人!” 阿古扎趁机大喊,“我不是土匪,我是柔然的王子,你抓了我,柔然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季澜溪手下的力度又重了几分,“那又如何?柔然若是要战,只管放马过来,只怕你们现在连粮食都快吃不起了,还如何支撑攻打我们的军粮!” 阿古扎没想到他们柔然的弱点直接就被这么大剌剌地挑明了,脸色涨红,说不出话来,见威胁不成,又改为协商,放慢了语气, “我是柔然大王子,日后就是柔然的可汗,只要你放了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柔然未来的可汗啊……”季澜溪语气带了一丝犹疑,阿古扎以为自己有希望了,脸色一喜,但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季澜溪说道:“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人物,我肯定是做不了主的,还是把你带回京,交给我们的陛下还有摄政王处置吧。” 这时,楚承毅也带着人攻进了聚义厅,外面杀声一片。 楚承毅和慕时韫以及季澜溪对视一眼,确保他们没有受伤,心里松了一口气,一挥手, “把人都押下去,好好看管!” 立刻有人来押阿古扎以及柔然人,季澜溪刚松手,阿 古扎突然一个奋起,五指成爪,朝着季澜溪进攻而去。 第165章 另一种意义上的下不了床 原本手无缚鸡之力的二当家突然朝着慕时韫撒了一把白色的粉末,慕时韫的眼睛被迷到了,这一瞬间,二当家又一脚踹向慕时韫的胸口! 慕时韫连忙双手交叉于胸前格挡。 就这样,他还是被二当家那一脚的力度踹得后退了好远。 季澜溪见状,一脚踹飞一张桌子,二当家连忙躲开,慕时韫也获得了喘息的机会。 二当家刚躲开桌子,季澜溪的拳头就落了下来。 短短几息,两人就交手了数招。 “原来你是装的!” 和他交手,季澜溪感觉到了他浑厚的内力,这人的伪装还真是好,她和慕时韫在这这么久了,竟然一点都没发现! “你也很出乎我的意料,不如你来我这,为我效力如何?”二当家微微一笑。 “效力你个大头鬼!”季澜溪趁其不备,一拳朝着他的眼睛挥去。 慕时韫也重新加入了战局。 “当着我的面就挖我的人,当我是死人吗?” 二当家脸色微微一沉,“你竟然没有中毒?” 慕时韫一脸不屑,“就你这点毒,我娘子一颗解毒丸足矣!” “娘子?” “少废话,看招!” 楚承毅也想来帮忙,慕时韫道: “对付他,我们俩就够了,你去把那些女子救出来!” 楚承毅一听自己还有人要救,当即说道:“那你们小心。” 二当家被慕时韫和季澜溪围殴,本来是落于下风,但是他观察到,季澜溪的左肩似乎有些顾及,当即眼神一凛,挡住慕时韫的攻击, 一掌击中季澜溪的左肩。 季澜溪左肩的伤本来就没好,又被击了一掌,当即后退几步,有些不稳,吐出一口黑血。 “是……毒掌!” “娘子!” 慕时韫想去看看季澜溪怎么样了,但是二当家的攻击越来越密集,他根本抽不开身。 再者慕时韫关心则乱,心里焦急,很快就被二当家找到了一个破绽,击退了好几步。 二当家顺势闪到门口,原本温和的脸上满是狰狞,“她原先毒掌的毒素就没有清理完全,三日之内中了两次毒掌,必死无疑,你们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二当家刚准备离开这,一只扫堂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到了他的面前,将他打得倒退几步。 “你是谁?!” “敢伤我小师妹,我要你狗命!” 月洄一马当先,后面还有几人一同过来,一起朝着二当家发动进攻。 慕时韫连忙闪到季澜溪身边,将她扶住,声音都有些颤抖, “娘子,你没事吧?” 慕时韫一边说着,一边在她身上摸索解毒丸,摸了半天,终于摸到了,然后颤抖着手,塞进了季澜溪嘴里。 药丸入口,季澜溪的表情突然变得极其痛苦,吓得慕时韫魂飞魄散, “娘子,你怎么了?” “你不要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啊?” 过了几息,季澜溪终于是缓过来了,她吐出一口浊气,说道: “刚噎住了。” 慕时韫:“……” “你刚才吓死我了!” 季澜溪虚弱地笑了笑,“我还好。” 这时,月洄几人也将二当家打趴下了。 二当家被月洄踩在脚底下,目眦欲裂,“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月洄一只脚在二当家背上使劲儿碾磨,力气之大,二当家的骨骼都发出了断裂的声音。 月洄呲牙一笑,“别来无恙啊,鬼面毒尊。” 二当家瞳孔一缩,“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竟然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你不认识我们,我们可是听着你的大名长大的呢,这不,我们师父十分想念你,就让我们来请你过去。” 月洄说着,将脚下的人一脚踢到几个师弟那, “带回去。” 几个师弟七手八脚地把人接住,不禁咂舌, 大师姐实在是太凶悍了! 二当家被带走,月洄连忙去看季澜溪, “小师妹,你没事吧?” 季澜溪摇了摇头,“我没事。” 慕时韫说道:“师姐,她中了两次毒掌。” 季澜溪不悦地看了慕时韫一眼,“我已经吃解毒丸了,好好养一段时间就行了。” “什么,你中了他的毒掌?”月洄震惊。 季澜溪还没说话,慕时韫就道:“是,还中了两次。” 月洄看了一眼慕时韫,随即掀开季澜溪衣襟的一角,看到那印上去的紫色的,一深一浅的两个手印,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么严重!那鬼手毒尊的毒掌是江湖上有名的阴毒,中了他的毒掌,就算是不死,也会留下后遗症,小师妹你这要不好好治疗,以后整个左手都会废掉!” 月洄脸色凝重。 慕时 韫脸色比她更凝重。 “我没事,我自己就是大夫,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慕时韫打断她,“你就爱逞能。” 月洄道:“没事的,师父这次也来了,师父她老人家研究了鬼面毒尊的毒掌多年,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师父也来了?”季澜溪对原主这个唯一给她温暖的师父好奇很久了。 “对,我听他们几个说师父老想你了,等下山了,我就带你去见师父。” 月洄本来想拍拍季澜溪的肩膀,但是想到季澜溪肩膀受伤了,就想改拍另一个肩膀,但是她的手还没落下,慕时韫就已经把季澜溪打横抱了起来。 月洄的手僵在了半空。 出去的时候,楚承毅也正好带了那些受害的女子出来,那些女子终于得以重见天日,激动得热泪盈眶。 贺嫣更是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楚承毅一脸不耐烦,叫人去找秦州的校尉来把自家闺女领走。 就在他们全面胜利的时候,突然有一盏盏孔明灯从地面升起,飞到天上。 “你们看!” 众人抬头,就见一盏盏红色的孔明灯在黑暗的天际,比天上的星子还要美。 他们这才想起来,今天是正月十五,是上元节啊。 慕时韫抱着季澜溪向大当家的住所走去,他已经和楚承毅打了招呼,要等季澜溪的伤好些了再下山,这一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季澜溪也看到了孔明灯,不禁感叹, “好美啊。” 在现代见惯了各种各样 第166章 打群架,捂脸 季澜溪一开始是抗议的,但是实在是拗不过慕时韫,只好由着他,当了两天的废人。 终于在第三天,黑风寨迎来了一群人。 是季澜溪熟悉的人。 季澜溪知道的时候,差点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慕时韫嗔怪道:“不是叫你小心点,扯到伤处怎么办?” 一边说,一边小心地帮季澜溪穿好了衣服。 一刻钟后,季澜溪终于在前厅里见到了原主的师父,叶染枫。 叶染枫一袭枫叶暗红色棉衣,衣服袖口都绣着大雁,看起来端庄持重,但是又不失凌厉与威严。 三十多岁的年纪,容貌依旧昳丽非常,岁月仿佛不曾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这要是在现代,妥妥的女强人。 是可以到夜半无人惊坐起,大喊姐姐我可以的程度! 季澜溪一愣,这和原主记忆里的师父,长的一点也不像啊? 慕时韫揽着她的腰,“怎么不进去?” 季澜溪进门,看着叶染枫,有些犹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口叫师父。 这要是认错了人,可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叶染枫看着季澜溪,眼底晕染出点点笑意,“怎么,半年不见,连师父也不认得了?” 季澜溪听出了熟悉的声音,这才惊喜地说道:“师父!” 叶染枫勾唇,“乖溪儿。” 季澜溪有些不好意思,“师父和之前不一样了,恕徒儿眼拙了。” “之前为了方便,隐藏了样貌而已。” 季澜溪明白,要是师父当年以现在的面容去云安侯府,江氏绝对不 会让她来当她的师父的。 叶染枫又看向慕时韫。 季澜溪忙道:“师父,这是我的夫君。” 叶染枫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了几分,“嗯。” “这位就是我的师父,我自幼丧母,师父就如同我的亲生母亲一般。” 慕时韫忙躬身行礼。 叶染枫仍旧冷冷的。 “师父此次来,是为了鬼面毒尊吗?” “不全是。”叶染枫喝了一口茶,神色温和了些许,“许久未曾见你了,顺道来看看你。” 月洄在一旁道:“小师妹,你可不知道,师父本来是要去大燕京城的,听说你受了委屈,大过年的就跑来了蒲阳岭,立刻就带着楼里的人来了。” 叶染枫冷哼一声,“为师若是再不来,你岂不是要被那些人生吞活剥了?” 说着轻飘飘地看了慕时韫一眼,只一眼,就让他感觉到压力山大。 他想说什么,但是根本插不上嘴。 “师父……” 还从来没有人这么不由分说地维护自己,季澜溪忍不住鼻子一酸,这些日子积攒的委屈与憋闷一下子齐齐涌了上来。 原来有人撑腰是这种感觉。 “你中了那鬼人的毒掌?”叶染枫说着,伸出手,“伸出手来,为师给你把个脉。” 叶染枫这句话虽然是问句,但是是肯定的语气,季澜溪知道师父肯定已经知道了,于是乖乖伸出手。 “是徒儿学艺不精。” “那鬼人阴险无比,防不胜防,又惯爱当缩头乌龟,要不是这次他出手,我们还很难抓到他的线索。 ” 片刻,叶染枫掏出一个药瓶,“一日一粒,睡前服用,好生养护半个月,为师稍后会运功给你排毒。” 季澜溪恭敬接过,“谢谢师父。” 交待清楚了,叶染枫又若有若无地瞥了慕时韫一眼, “保护不了你也就算了,若是连照顾都照顾不好,也不用再留在身边了。” 慕时韫浑身一震,连忙保证自己一定会好好照顾季澜溪。 “行了,都回去歇着吧。” “是。” 季澜溪退出去,立刻就被一群师兄师姐包围了。 师姐只有月洄一个,但是师兄却足足有五个,按照顺序来排,季澜溪是第七。 “小七,我是你二师兄!” “小七,我是三师兄!” “我是你五师兄……” “还有我,还有我……” 被一众师兄热情地簇拥着,季澜溪都有些认不过来了。 “师兄们,你们好!” 一众师兄七嘴八舌地还要说什么,月洄却已经挡在了季澜溪面前, “去去去,都练功去,别吓着小师妹了!” “切~”一众师兄弟撇嘴。 “我们就是想跟小师妹联络一下感情,大师姐你也太凶了,小师妹哪有这么容易被吓着?” “就是,大师姐你这么凶猛,以后谁敢娶你啊?” 月洄不耐烦了,叉腰道:“滚滚滚,都滚一边去!” “不服就来打一架!” 一听这话,几个师兄弟摇头吐舌的,一个个脚底抹油。 开玩笑,谁要跟大师姐打架啊,那不是没事找虐吗? “小师妹,师兄下次再来 找你玩啊!” “小师妹,再见!” “快滚!”小师妹是她一个人的! 月洄往他们跑的方向凌空踹了一脚。 季澜溪失笑,“师兄们再见!” 月洄挽着季澜溪的手,“小师妹,我跟你说,你不要理他们,一个个就是皮痒了,你别觉得他们烦就行,你要是觉得烦了,就来找师姐,我保证一个个把他们都踹飞。” “不会的师姐,我觉得师兄们都很可爱。” “嘿嘿……”月洄挠挠头,“我们江湖可比皇宫王府有意思多了,要是你再受了委屈,就回归雁楼来,师父和我们都会给你撑腰的。” 月洄说着,还不忘剜了一眼后面几步远的慕时韫。 慕时韫:“……” 今天收到的眼刀,比之前十几年收到的还多。 偏偏他还无从反抗。 辛酸。 “好。”季澜溪微微一笑。 “那小师妹,我就不打扰你养伤了,我先走了。” “师姐慢走。” 月洄挥了挥手,一跃走了。 终于送走了所有人,慕时韫终于得以近季澜溪的身,他没说话,直接把季澜溪打横抱起。 身体骤然腾空,季澜溪吓了一跳,“你干嘛,我自己能走。” 慕时韫幽怨地看着她,语气幽幽,“为夫靠近你一点,就会被瞪,要是眼刀能杀人,为夫现在估计都要成马蜂窝了。” “噗……” 她笑得没心没肺,慕时韫眼神更幽怨了, “你还笑。” 季澜溪笑得更开心了, 第167章 亲爹见了都嫌弃 季澜溪一看这,还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嘴角忍不住抽搐,“你们,战况还挺激烈的。” “娘子,他们五个打我一个。”慕时韫闪到季澜溪身边,“还专挑我脸打,我都被揍丑了……” 几人瞪大了眼睛看着慕时韫,一脸不可置信, “你,你竟然找小师妹告状!” 太不讲武德了! “小师妹,我们……” 五人想说点什么给自己分辩一下,但是下一秒,月洄的声音响起, “五打一还打输了,真是丢脸,还好意思拿出来说,以后练功多加一倍!” “啊……”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仰天长啸,一脸生无可恋。 然后被月洄拽走了。 人都走了,季澜溪看向慕时韫那张被打肿了的脸,忍了又忍才没笑出来,“师父要见你。” 慕时韫脸上的嬉笑之色立刻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能再正经的正经,罕见的还出现了一分紧张。 要说白天是和丈母娘初次见面,现在就是单独谈话了。 慕时韫欲哭无泪,“早知道这样,我还和他们打什么架?” 现在这副尊荣,别说丈母娘了,他亲爹见了都嫌弃! “噗……”季澜溪这回没忍住,“好了,快点进去吧,难道你想让我师父等着你?” 慕时韫忙道不敢。 “不过说实话,师父见你这样,估计还高兴点。” 慕时韫:“……”扎心了。 慕时韫深吸了一口气,进屋。 叶染枫坐在椅子上,面前泡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不过 眼睛却是微阖着的。 慕时韫恭敬行礼,“小婿,拜见岳母。” 季澜溪刚喝了一口茶准备润润喉,闻言直接呛了一下,嘴里的茶直接喷了出来。 叶染枫嗔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递了张帕子过去, “这么大的人了喝个水还能被呛着。”不过话里却是说不出的宠溺。 季澜溪接过擦了嘴,叶染枫才掀了掀眼皮子,看向慕时韫,“你叫我什么?” “岳母。” “我不过一介江湖草莽,哪敢当得大燕朝的摄政王世子称一声岳母?” 慕时韫道:“岳母虽然不是娘子的亲生母亲,但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养育之恩大过天,这一声岳母,您自然当得。” “还算识相。” 慕时韫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一关他算是过了。 叶染枫手里的杯盖漫不经心的地拨弄着茶盏里的浮沫,“世间男人皆薄幸,溪儿虽然不是我亲生,但是我却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日后你若是敢有负于她,即便是名震天下的摄政王,我归雁楼也绝不客气。” “我定待娘子如珠如宝,并且此生只有她一人,绝不纳二妻!”慕时韫连忙保证。 “记住你说的话。” 叶染枫站起来,摸了摸季澜溪的头,“时候不早了,为师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师父慢走。” “嗯。” 叶染枫往外走去,季澜溪冲慕时韫挑了挑眉,意思是说: 恭喜过关。 慕时韫也冲她挤了挤眼睛。 叶染枫一回头,就看到两人眉来眼去的。 被抓 包了,季澜溪有些尴尬,“师父,您还有什么事吗?” 叶染枫憋了半天,撂下一句, “她要养伤,不能行房!” 拂袖而去。 季澜溪和慕时韫对视一眼,都尴尬地脸红得跟山上的猴屁股一样。 被师父这么直接地说出来,季澜溪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终于,还是慕时韫出声打破了这个尴尬的气氛, “我去沐浴。” “嗯。”见他出去了,季澜溪一屁股坐在床上,揉了揉发烫的脸,舒了一口气,嘴角却是止不住地上扬。 慕时韫很快就回来了,他素来知道自己的资本,所以一直都很爱惜自己的脸,这次也不例外,一回来,就找季澜溪要了消肿的药膏。 季澜溪心情大好地亲自下床去给他拿了药,用手指挖出一点往他脸糊过去,“看在你今天表现这么不错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亲自给你上药吧。” “那就有劳娘子了。”慕时韫十分配合地把脸伸过去。 季澜溪道:“不用客气,反正受益人也是我。” “能得娘子欢心,是这张脸的荣幸。” 季澜溪低头一看,正好就撞进了他的一汪神情里,心跳都漏了一拍。 她的手指还在他的脸上,药膏经过两人的升温,已经从冰凉变得温热,慕时韫拉着季澜溪的手往下拉了几分,吻上她的手心。 季澜溪感觉被他吻过的地方炙热无比,好像在发烫,她反射一般想要收回手。 轻咳一声,“药上好了,睡吧。” 慕时韫从她手里拿过 药膏放到一边,又去拿了湿帕子给她擦手,最后上床,把人抱进怀里,在她额头轻柔地印下一吻, “睡吧。” 外面寒风呼啸,不大的小屋里却是比春日还要温馨。 与此同时,牢里,已经被折磨得老了十几岁的矮子大当家看到一个比他还老的老头被押了进来,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是,是你!让我练毒功的就是你!” 是他给了他邪功,让他变成这么不人不鬼的样子,都是他! 他这么多年一直在找这个人,没想到竟然在这种时候见到他了! 押着人进来的正是四师兄和五师兄,因为鬼面毒尊是江湖上的人,江湖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各地官府不能随意扣押江湖的人,所以他们就去跟镇北将军说了,鬼面毒尊就由他们来看押。 五师兄一个用力把人推进去,撇嘴, “你还不知道吧,这人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鬼面毒尊,一身的毒功和易容出神入化,不仅如此,他还是你们黑风寨的二当家呢,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什……什么?!这怎么可能!” 原来自己恨之入骨的人,就在自己身边,潜伏了这么多年,自己还把他当成最好的兄弟,把整个寨子都交给他! 矮子大当家一口血喷出,被自己蠢吐血了。 鬼面毒尊冷哼一声,自己找了个角落坐下,不置一词。 又过了几日,季澜溪肩膀的毒已经排了不少,现在已经可以正常 第168章 新发现 走了大概有半个多时辰,经过一个岔口,几间小木屋就出现在了眼前。 外面的屋檐上挂着不少毒物,看着就一副阴森之气。 “这里八成就是那鬼人的老巢了,藏的还真深!”月洄忍不住骂了一句。 季澜溪一人给了一个自制的简易口罩,“里面难免肯定会有毒物,把这个戴上吧,能防止一些毒物吸入。” 月洄和慕时韫接过,都戴上,朝着小屋走去。 慕时韫一脚踹开门,惊起一地灰尘。 光线进入屋里,他们也看清了屋里的布局。 正中间是一个人高的鼎炉,底下和四周都黑了,应该是很久都没开炉了,后面是一张桌子,上面有几本翻开的书,还有不少枯萎的毒物。 季澜溪还带了手套。 戴上手套,季澜溪拿起那本书,月洄凑过来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毒掌的秘籍?” 季澜溪道:“应该是。” 她大概翻了翻,又拿起另外几本看了看,“这些也都是毒掌的秘籍。” “这些也是?”月洄皱了皱眉,“这鬼人整这么多干嘛,是准备广布天下吗?” 慕时韫也凑过来仔细地看了看,“这些秘籍里的掌法,似乎越来越完善了。” 季澜溪和月洄对比了一下,“竟然真的完善了!” “看来这鬼面毒尊一直在完善自己的毒掌,那矮子大当家只是他的一个试验品而已。”季澜溪猜测。 月洄道:“再看看别的。” 三人又四处看了看,除了毒物,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东西。 “慕时韫,你快来!” 季澜溪的声音突然传来,慕时韫一震,连忙跑了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 季澜溪站在一个柜子前,手里拿着一个小罐子,表情有些呆滞,慕时韫看到她完好无损,松了一口气,问道:“怎么了?” 季澜溪把小罐子递到他面前,“这里面的毒药,和珠珠身上的精神毒药,一模一样。” 慕时韫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 “我猜测,这鬼面毒尊,很可能跟珠珠当年被偷走有关。” 慕时韫接过那个罐子,紧紧地攥在手里,用力之大,攥到指尖发白他都没意识到。 鬼面毒尊的手段他们已经见识过了,若是妹妹们真的落在了他手里…… 慕时韫不敢想象那结果。 如今珠珠是找到了,但是他还有一个妹妹,依旧不知所踪。 他甚至都不知道,她是否还活在这世上。 季澜溪双手包住他的手,握紧,“你别担心,晚点我们就下山,去问个究竟。” “……好。”感觉到手上传递过来的力量,慕时韫回神。 接下来就没什么发现了,季澜溪把他的一些毒药以及关于毒的理解手札收了起来,准备带下山。 这些东西害人无数,日后能为毒术的发展做出贡献,也是它们能做的唯一一件好事了。 收拾好后,月洄点燃火把,将火把扔进了屋里。 屋里的东西干燥易着,大火很快就烧了起来。 “这些盛满罪孽的东西,烧了也罢。” 回去的路上,季澜溪看出了慕时韫的心 不在焉,也就没耽搁,直接就跟着月洄一起下山了。 反正那为数不多的行李他们昨晚就已经打包好了,拎起来就能走。 下了山,季澜溪和慕时韫看到外面的人来人往的道路,看到熟悉的面孔,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军营里,听到慕时韫回来了,将士们都是一阵欢呼,尤其是玄奕等人,他们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世子和世子妃给盼出来了,当即也顾不得什么了,跑到营地门口去迎接。 “恭迎钦差大人回营!” 玄奕激动地刚要下跪,慕时韫捞住了他的胳膊, “只是回来而已,不用这么声张,去转告承毅一声,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大牢处理,晚些再去见他。” “是。”玄奕转身离开。 “属下带大人还有夫人去大牢!” 有人带路,慕时韫和季澜溪很快就到了关押矮子大当家和鬼面毒尊的地方。 鬼面毒尊和鬼面大当家看起来都很是狼狈,不过不像是被用了刑,倒像是打架打的。 外面看守的正是五师兄,五师兄见季澜溪盯着矮子大当家和鬼面毒尊的伤看,解释道:“为了防止他们逃跑,我就用了咱们楼里惯用的关押犯人用的毒,散了他们的内力,结果他们两个互相看不对眼,就互啄了起来。” 五师兄一脸没眼看。 没想到一个鬼面毒尊,一个在蒲阳岭叱咤风云的黑风寨大当家,打个架竟然能把自己打成这样。 “那五师兄,你就没劝着点?”季澜溪问。 “嗐,劝他们干嘛,” 五师兄挥了挥手,“看犯人多无聊,他们都给我送乐子看了,我不看,那不是自讨没趣吗?” “小师妹你看,这多有趣。” 季澜溪嘴角直抽抽,“……是挺有趣的。” 五师兄转身,冲着季澜溪呲牙一笑,“行了,你跟那个谁不是有事?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一会儿出来,派人来跟我说一声就行。” “好,谢谢五师兄。” 月洄师姐说的果然没错,师门的几个师兄颜值都很高,五师兄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有两个梨涡,可爱极了。 五师兄两手托在后脑勺上,悠悠地说道:“哎呦,昨晚看了一夜的戏,都没睡好,补觉去咯!” 季澜溪失笑。 忽然就觉得自己腰间的那只手力道紧了不少。 慕时韫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娘子,咱们快进去吧。” 季澜溪装作没闻到他的飞醋味,说道:“走吧。” 进去之后,矮子大当家看见季澜溪和慕时韫,当场就瑟缩了一下,眼底的恐惧通过缩小的瞳孔完全呈现了出来。 “你们,你们又来干什么?我能说的我都说了!” 季澜溪道:“不是来找你的。” “那就好。” 矮子大当家松了一口气,自己找了个离他们最远的角落坐下,缩的小小的一团。 鬼面毒尊对比他就要淡定得多了,他微阖着眼睛,嗓音冷淡,还带着傲气, “如今什么人都能来见本尊了吗,本尊可不是什么 第169章 芸芸众生,不胜其寒 慕时韫双手攀着笼子的铁杆子,“你到底说不说!” 鬼面毒尊道:“我若是说了,你们会放我离开吗?” “你做梦!”慕时韫咬牙。 “说也是个死,不说也是个死,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 慕时韫噌的拔出剑,剑尖指向了鬼面毒尊的喉咙,“你不说,我现在就要你死!” 鬼面毒尊无所谓一笑,“小子,你以为一把剑,就能吓得到我?你也太小看鬼面毒尊了。” 他仰起脖子,一副引颈受戮,甘愿赴死的表情。 慕时韫一时间进退两难。 这时,季澜溪的声音传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毒根本不是你研制出来的吧?你只是偶然得到了这种毒药,你知道它威力巨大,沉醉于毒术的你立刻就对它无法自拔,但是你研究了很久,依旧没什么起色,于是,你就把主意打到了活人身上。” 鬼面毒尊看了季澜溪一眼,旋即,淡淡一笑。 “你猜对了又如何?” 季澜溪也回以一笑,“不如何,就是想告诉你,你这么多年,拿了这么多人做试验都解不了的毒,被我解出来了。” “这不可能!”鬼面毒尊的假面有一瞬间的破裂。 “我研究了这么多年,也只是摸到了一点点头目,你才多大,怎么可能能解这种毒?!” 季澜溪摊手,“你若是不信,咱们可以当场试试。” 鬼面毒尊眼睛眯了眯,一把抢过季澜溪手里的毒药,倒进嘴里。 死在毒术之下,也好 过被人打碎骄傲,屈辱地活着! 毒素很快发作,鬼面毒尊直接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凸起的眼珠子上布满红血丝,张大了嘴,想说什么,但是却发不出什么声音。 精神类的毒素,会侵蚀人的神经。 毒素发作的鬼面毒尊,好像一只即将被宰杀的鱼,不停地甩着尾巴,蹦来蹦去。 吓得矮子大当家差点当场跳起来。 没跳起来是因为他中了毒,没力气,跳不起来。 季澜溪道:“快开门。” 慕时韫拿出钥匙打开门,季澜溪进去,先给他把了个脉, “和珠珠发作的脉象基本一致,确实是一种毒素无疑。” “珠珠发作的时候,好像不是这样?” 季澜溪一边往死鱼鬼面毒尊嘴里塞保命的药丸,一边说道:“可能是因为珠珠每次服用的剂量比较小,再加上她体内的内功在压制着毒素蔓延,所以就聚集在了脑子那里,压迫了脑神经。” “而他……” 他一下子吃了这么多,内功又被封了,所以才会 季澜溪给他吃了药,又用针给他排毒,把人给救了回来,还把人扎醒了。 鬼面毒尊死死地瞪着季澜溪,半天才能说出一句话,“你是……怎么做到的?” 季澜溪绝对不会告诉他她有现代高科技这一作弊利器,她只是说道: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绝对不是毒术的终点。” “我不是毒术的终点……我不是毒术的终点……” 鬼面毒尊喃喃着,嘴里一直重复 着这句话,许久,他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原来我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在固步自封,是我限制了自己啊!” 鬼面毒尊笑着笑着,突然喷出一口血来,又晕了过去。 幸好季澜溪每遇到一种毒,都会分析好成分,然后提前制好一些解药以备不时之需,现在这就用上了。 她找到解药,粗鲁地倒进了鬼面毒尊嘴里。 半晌,鬼面毒尊醒过来,中毒的后遗症就是他全身除了头都动不了了。 季澜溪都不得不感叹,这人在毒术上,还真是个疯子。 鬼面毒尊道:“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你能不能在我死之前,让我知道解药的制作方法?” “成交。” 鬼面毒尊以为自己还需要费一番力气,没想到季澜溪这么快就答应了,当下松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我当年确实得到了两个襁褓中的小女孩,不过不是我偷出来的,而是有人和我做了交易,我当时正想研究这种毒素对双胞胎的影响,他们找到我,我就答应了。” “找你的人是谁?” 鬼面毒尊摇摇头,“那人是通过归雁楼接的单子,我当时还没被归雁楼逐出去,就背着楼主接了这个单子,那人一身黑衣,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出有什么特征,不过他转身的时候,我看见了半块红色的莲花玉珏。” 半块红色的莲花玉珏? 季澜溪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后面,我拿 到那两个孩子,本来想直接做实验,但是她们实在是太小了,就算是一点点毒素都承受不住,我只好暂时把她们养在膝下,但是我接收孩子的消息被楼里发现了,楼主逼我交出孩子,我舍不得,只好谎称她们已经被我用来试毒死了,也因此,我被彻底逐出归雁楼,还成了通缉犯。” “再后来,我就到了蒲阳岭,然后无意间找到了神机先生留下的东西,在此间隐匿,后来又借助黑风寨更好地隐藏自己,这一藏,就是十年。” 说着,他看向季澜溪,“听你话里所说,你找到那个孩子了?” 季澜溪道:“找到了一个,拜你所赐,她衍生出了两个人格,一个天真烂漫如同五岁孩童,一个暴戾嗜杀千里不留行,她现在虽然毒已经解了,但是有很多记忆,她都不记得了。” “五岁……竟然是那个时候吗?” “你还知道什么?”慕时韫忍不住激动。 鬼面毒尊看了他一眼,“你和她们是什么关系?” 慕时韫拳头攥紧,“她们是我亲妹妹!” “原来如此。” 鬼面毒尊接着道:“我把她们就是养到五岁,才对她们下手,小的那个没挺住,我当时以为她没救了,就把她丢进了山崖,大的那个看见了,突然就疯了,咬了我一口,她是我唯一有希望的试验品,我舍不得对她下手,不仅没对她怎么样,还给她输内力帮她减轻痛苦,但是没想到,她突然受到了刺激,一下子吸走 了我的大半功力。 第170章 知道,但不多 回到营帐,天色已经晚了,楚承毅派人来喊慕时韫过去庆祝一下大获全胜,慕时韫婉拒了,他现在实在是没有任何心情。 季澜溪对外面的人说道:“他在山里的时候受了伤还没养好,不宜熬夜饮酒,麻烦去转告一下楚将军。” 来报信的小兵一听慕时韫伤还没好,心里不由得肃然起敬,钦差大人伤都没好就两人独闯黑风寨,还和他们里应外合大获全胜,实在是令人钦佩! 小兵恭敬道:“那钦差大人好好养伤,属下这就去回了将军。” 云青也有二十多天没见季澜溪了,一听到季澜溪回来的消息,也出去迎接,但是没见到人,就听到季澜溪去大牢了,只好回来等,但是没想到回来之后,世子也一起回来了。 两人现下在营帐里,她也不好进去打扰,压着的许多事情,也只好明天再说了。 云青自觉地守在外面,以便主子有吩咐,她就能立刻听到。 里面,慕时韫把季澜溪抱着坐在自己腿上,手上箍的紧紧的,头埋进季澜溪的颈窝, “娘子,就这么陪着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季澜溪心蓦得一软,揉了揉他的脑袋。“好。” “别担心,一切都会有转机的。” “嗯。” “明日我去问问师父,能不能查到当年的那个雇主。” “嗯。” 慕时韫把头埋得更低了,他喜欢把头埋进她的颈窝,季澜溪一向知道,渐渐地也就由着他了。 只是埋着埋 着,就有些不对劲了。 她身上的衣服怎么在变少? 慕时韫的语气和他解她衣服的速度一样认真,“衣服太厚了,碍事。” 季澜溪:“……” 季澜溪有些不自在,他们自从那一次之后这半个月都安安分分,只不过…… 她推了推慕时韫,“我……伤还没好全呢。” 慕时韫闻言手中的动作停顿下来,眼底带着几分笑意看着她,“娘子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想说衣服少些抱着更舒服而已,再说了,不脱衣服夜里怎么睡觉?还是说……娘子其实很想?” “谁很想了?”季澜溪瞪了他一眼。 只是她现在的眼刀对于慕时韫来说并没有任何杀伤力,反而显得她娇媚异常。 慕时韫已经脱下了厚衣服,从善如流地把穿着一身里衣的季澜溪揽进怀里,眼底笑意如同点点星光璀璨, “那是我想,这样可行?” 季澜溪脸不争气地热了热,推了他一把,但没真用力, “你正经点。” 慕时韫却收紧胳膊把人一提,“在我自己的娘子面前,那么正经做什么?我娘子又不喜欢那样的。” “是不是,娘子?” 季澜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是,还是该说不是。 说是吧,她确实不喜欢太正经的,违心;但是要说不是,那岂不是再说她就喜欢他这样的,慕时韫这种给一分颜色就能开的上染坊的人,那尾巴还不得翘上天了? 不过,她喜欢的人,宠一宠又何妨? 她突然凑近 ,在他侧脸上亲了一口, “是,就喜欢你这样的。” 慕时韫眼神一暗,当即就捏着她的下颌吻了上去。 季澜溪唇角一勾,双手攀上了他的脖子,热情地回应着他。 最后慕时韫还是惦记着季澜溪的伤,没做到最后一步。 半夜,慕时韫去外面吹了会儿冷风,然后两人相拥而眠。 翌日一早,慕时韫就去了议事营,找楚承毅。 楚承毅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疑惑,“昨晚我的人去请你,弟妹说你要养伤,话说受伤的不是弟妹吗,你这看起来也不像是受了什么伤啊?” 慕时韫看了看他,楚承毅一挥手,“都退下。” 人都走了,慕时韫郑重地看着楚承毅,说道:“我找到和当年妹妹失踪有关的线索了。” “找到线索了?!怎么样?” 慕时韫把鬼面毒尊的话大概描述了一遍。 楚承毅一拳砸在了桌子上,“这么小的小女孩也下得去手,简直是个畜生!”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慕时韫道:“人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找到的,眼下,还是赈.灾和剿匪的事情要紧,近来可有什么异动?” “嗐,你不知道,你这个钦差消失了一个月,下面的人都挺活跃的,一个个歪心思倒不少,已经有人开始把礼都送到我这来了,其中就属秦州的官员心思最为活络。” 楚承毅说着,端起桌子上的茶,讽刺地说道:“这秦州的官员该不会都以为,我就是个只会打仗的莽 夫,对官场上的事一窍不通,所以就拿我当傻子玩吧?!” 慕时韫道:“难道不是?” “咳咳咳……”楚承毅一口茶刚进嘴,闻言一呛,当即喷了出来,“是兄弟你也不能这么拆台吧?” “你是知道,但也不多啊。”慕时韫嘴下毫不留情, “别贫了。还是先跟我说说最近都发生了什么。” 楚承毅一句“你又比我好到哪去”到嘴边收敛了下去。 两人一直议事议到中午,直到吃午饭了,才从营帐里出来。 一直到吃饭,楚承毅还是有些不明白,明明他俩半斤八两,慕时韫这小子是背着他偷偷恶补了? 季澜溪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身边的被褥早已凉透,都不知道慕时韫几时走的。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己什么时候这么能睡了? 云青听到她起来的动静,端着水盆进来,“主子要起来了?” “嗯,什么时辰了?” “巳时三刻。” 这么晚了啊。 季澜溪下床穿好衣服,就这云青端来的热水简单洗漱了一下。 云青在一旁看着她,良久,感慨道:“主子这段时间受苦了。” 季澜溪一愣,“你这是在关心我?” 自从来了她这,云青除了完成交给她的任务以外,根本不会和别人有多余的交流,季澜溪正是知道这一点,也没让人去打扰她,现在云青竟然会主动关心她了? 云青轻轻地嗯了一声,有些不大自在,“主子说笑了,这是属 下的职责所在。” “职责啊……” 第171章 就是她 季澜溪看见他,一愣,“你不是去议事,怎么回来了?” 慕时韫搓搓手,在桌子前坐下,“又离得不远,回来陪你吃饭。” 云青有眼色地添了一副碗筷。 慕时韫吃了一口菜,“我听说军营里的食盐问题是你解决的?” “是啊,来的时候一路上都没什么盐,我就试了试看看能不能把粗盐提纯成精盐,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慕时韫夹菜的手一顿,“你要是在外面这么说,会被人打的。” 粗盐变精盐,那意味着大燕的百姓以后都可以吃得起低价的盐,意味着大燕以后再也不用在盐上受其他国家的掣肘,他娘子做出这么大的事,竟然只是因为她路上没盐吃?! 季澜溪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你多想了,我怎么可能会被人打,谁敢打我?” “也是。” 有他在,哪个不长眼的敢动她? “不过既然说到盐了,我正好有个想法。”季澜溪道。 “洗耳恭听。” “我想和殷迟凌合作,垄断粗盐制精盐的法子,既然想要垄断,少不了官府的帮忙……” “娘子是想让我和父王说?” “可以吗?” 季澜溪心里有些忐忑,摄政王不会以为她要走后门吧? 慕时韫给她夹了一筷子肉,“父王会同意的,当初你把抗寒药的方子无偿拿出来,父王就一直想弥补你,不过苦于没什么机会,现在你有求于他,他不会为难的。” “可是……” 她毕竟是摄政王的儿媳,难保不会有人说摄政王 徇私。 越是高位的人,越容不得名声有半分差错,更别说如今地位愈发尴尬的摄政王了,稍有不慎被人抓住了把柄,日后想要服众,可就难了。 “这法子本来就是你提出来的,你用它盈利,有何不可?再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担心这种法子流传出去,被别的商人垄断,坑害百姓,父王要是这点主都做不了,这个摄政王不做也罢,早点退出朝堂,回家种地去吧!” 慕时韫撇嘴,一脸不屑。 季澜溪:“……”你爹知道你这么说他真的不会打你吗? 不过转念一想,确实是她狭隘了。 说着说着,季澜溪也吃的差不多了,当即就放下了筷子, “那我这就修书一封给父王报个平安,顺便再写个策划案一起寄过去。” 慕时韫的筷子僵在了半空。 “……” 果然,就不该给她找事干! “咳,信里,帮我也报个平安。” “帮你也报个平安?”季澜溪一愣,“你该不会到现在还没给京城送过一封信吧?” 回答她的是慕时韫的沉默。 季澜溪:“……” “你可真是个大孝子啊……” 慕时韫道:“……承毅在信里会说的。” 季澜溪:“……”那能一样吗? “所以我这不是劳烦娘子也帮我报个平安了吗?”慕时韫眨了眨眼。 季澜溪扶额,“行吧。” 她拿出铅笔,很快就写出了一封信,外加一份策划书。 等她写完,慕时韫也吃完饭了,他拿起那长得跟筷子差不多的 铅笔,仔细地端详着, “这就是你在信里说的铅笔?” “是啊,用它写字很方便的,用的时候只需要用刀削一下,露出里面的石墨芯就可以了,原理嘛,你可以当它就是用木头包裹了的炭笔。” 慕时韫试着在纸上写了几个字,与毛笔截然不同的手感让他新奇不已,“这可比炭笔好用多了。” 炭笔十分脆,稍微一用力就断了,这种铅笔就不容易断,而且使用和保存也方便,也不需要洗。 “有了它,以后可就不用担心冬日里墨汁被冻住写不出字了。” 大户人家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是这要是放在军营里,那可就方便太多了。 季澜溪道:“你要是觉得好,我让人多烧制些就是。” 慕时韫惊喜地抱住她,在她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娘子,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季澜溪被他夸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时,云青从外面进来,就看到两人大白天刚吃完饭就腻歪在了一起,吓了一跳,当即准备退出去。 季澜溪瞪了慕时韫一眼,清了清嗓音,道:“什么事?” 云青道:“主子,是你的师父来了军营,说有事要见你。” “师父来了,在哪?” “在议事的主帐。” 师父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来军营找她,季澜溪当即准备去主帐,刚走几步,身后一道大力拽着她,惯性作用,她直接跌进了慕时韫怀里。 下一秒,耳垂就被慕时韫含住了。 他含糊的气音在她耳 边响起,“你的婢女,可真没眼力见。” 季澜溪不争气地腿软了,她浑身都写满了抗拒,“你别闹了,师父找我呢,我得赶紧过去。” 慕时韫送开了她的耳朵,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弥补为夫?” 季澜溪踮起脚,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 “不够。” 季澜溪又换了一边脸亲了一口。 “还是不够。” “那你想怎样?” 慕时韫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我要今晚……” 这时,云青的声音从帐外传来,“主子,你好了吗?” 季澜溪吓了一跳,连忙捂住他的嘴,却没想到,慕时韫直接在她掌心吻了一下。 季澜溪触电般收回手。 慕时韫这厮是背着她偷偷去进修了吗? 撩人的技术突飞猛进,跟之前比,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 “你不答应,我可不放你走,你说一会儿岳母不见娘子过去,要是找过来……” 慕时韫得意洋洋地看着她。 季澜溪嘴角勾起一抹死亡微笑,不自觉地捏了捏手指, “我发现你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让我一靠近你,就忍不住想……” “想怎样?”慕时韫一脸期待。 “想揍你!” 一刻钟后,神色如常的季澜溪前往主帐,身后跟着有些耷拉着耳朵的慕时韫。 看着她揉拳头的动作,慕时韫十分委屈,娘子明明都已经接受他了,为什么还会揍他? 他直觉觉得夫妻之间的相处不应该是他们这样的…… 议事的营 第172章 有一种冷叫你老公觉得你冷 “之前带你出门游历,你路上大病了一场,醒来之后就忘记了不少事情。”叶染枫缓缓道,“行了,不说这个了,我准备带着你师兄他们回云州了,特意来告诉你一声。” 季澜溪一惊,“这么快?” 见她们师徒有话要说,慕时韫给楚承毅使了个眼色,结果楚承毅个榆木脑袋没看懂,慕时韫扶额,直接把人拉走了。 其他人见状,也识趣地退了下去。 叶染枫怜爱地摸了摸季澜溪的脑袋,“鬼面毒尊已经抓到了,得赶紧把他带回去接受审判,楼里的事情也多,离不开为师,月洄会留下来,有事她会照应你。” 季澜溪心里涌现出许多不舍,“那我解决了这里的事情可以去帮师父吗?” 叶染枫看着她,“你有你自己的生活,归雁楼是不是你的归宿。” 末了,叶染枫语气严肃,“世间男人最是薄情,你万不可为了一个男人,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世间任何男人都不值得你如此,知道吗?” “师父?” 季澜溪眼底闪过一丝困惑,师父的语气,怎么有些奇怪? “师父,我不会的。” 她爱慕时韫是没错,但是她更爱自己,为了别人放弃自己的性命,平心而论,她做不到。 “对了师父,我真的忘记了什么事吗?您能不能跟我讲讲我都忘了些什么?” “能忘记的东西,忘记了就忘记了吧,没必要刻意去记起。” “可是……” “好了,师父要走了,你保重自 己。” 叶染枫起身,又摸了摸季澜溪的头,出了营帐。 慕时韫敏锐地发现自从送走了师父和师兄们,季澜溪就一直有些闷闷不乐。 晚饭过后,他把人搂到腿上坐下,“娘子舍不得他们走?” 季澜溪摇摇头,“不是,我在想师父说的话。” “岳母说什么了?” 季澜溪看了他一眼,这厮岳母叫的,是越来越顺口了。 “师父说七年前曾带我去过云州,但是我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岳母不是说你生了一场大病,忘记了一些事情,记不起来也是正常的。”慕时韫安慰她。 “但是我去问师父我到底忘记了什么,师父并不愿意告诉我,还说什么能忘记的东西,没必要刻意去记起,你说奇不奇怪?” 慕时韫一愣,“这确实有些奇怪。” 寻常要是忘记了什么东西,都是积极地去找回来,只有一些十分痛苦的经历才会不愿意记起,但是要真是十分痛苦的经历,她又怎么会忘的那么干净呢? 而且她给自己把脉,也没有脑子受过伤的迹象。 季澜溪和慕时韫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想不通就别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等赈.灾的事情了了,我陪你一起去云州看看,兴许能找回什么也说不定呢?”慕时韫亲了她一口,说道。 “行吧。” “娘子,过几日我就要和承毅一起去剿灭剩下的山匪,还要接见即将赶来的平州别驾,还要处理柔然大王子的事情… …”慕时韫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季澜溪有些不明所以,“所以?” “所以娘子,今晚可不可以……” 慕时韫嘴里征求着她的同意,实际上手已经不安分地乱动了起来。 季澜溪拍了一把他那堪比雷达的手,从他怀里跳出去,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慕时韫眼底的光一下子就落了下去,耷拉着脸。 季澜溪走了几步,回头,“不去洗漱?” 慕时韫倏然抬头,眼底仿佛有光亮一点点升起,噌地一下站起来, “洗,这就洗!” 小半个时辰后,季澜溪将穿着里衣,还冒着水汽的慕时韫压在身下,一只手揪着他的衣领,缓缓倾身向前, “娘子……” 慕时韫眼神迷离,心脏“扑通扑通”仿佛要跳出来,看着缓缓靠近的季澜溪,性感的喉咙不自觉滚动了下, 季澜溪倾身向下,离薄唇一寸之遥,慕时韫情不自禁地要去迎合她,但是下一秒,柔然的触感却贴着他的脸颊擦过。 四目相对,季澜溪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以后这种事,不用说,直接做,懂吗?” 慕时韫闻言揽住她的腰,铁臂一紧,两人就跌落到被褥之中。 外面又下起了大雪,呼啸的寒风中,夹杂着道道低吟。 季澜溪翌日醒过来之后,身边依旧已经凉了,她动了动,却发现腰身以下酸软得厉害,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抬起来。 果然这种事情上就是有男女差异,昨晚一开始明明是她主动的,但 是没多久,她就烂泥扶不上墙了,到最后直接摆烂,连什么时候被折腾地睡过去的都不记得了。 “云青……” 她一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云青一直在外面候着,闻言就端着洗脸的水盆进来了, “主子要起了?” “嗯。”季澜溪点点头,坐起来的时候里衣没穿好,衣襟滑下去一点,就露出一些大.大小小的红色痕迹。 饶是云青饱经人事,也不敢多看一眼。 世子也太生猛了。 季澜溪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脸噌的红了,连忙把衣服拉好。 “慕时韫去哪了?” “钦差大人和镇北将军一起去蒲阳岭剿匪了。” 季澜溪有些不忿,这男女差异也太明显了,凭什么她腰酸腿软起不来,他一大早就能去剿匪?! 等季澜溪穿好衣服起来,洗脸的时候看到脖子的时候,更是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把慕时韫胖揍一顿! 这厮,竟然在她脖子上留下这么多印记! 幸好这是冬天,她可以围着围巾,要是夏天,她还怎么见人! “去给我拿个围巾吧。” 云青没一会儿就拿了条狐狸毛的围巾来,问道:“主子可要吃东西,早上的粥奴婢还在外面温着。” “吃。” 怎么不吃,她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喝了碗粥,季澜溪勉强填了填肚子,今日没什么事,又下雪了,她索性也就不出门,让云青把她从鬼面毒尊那找到的毒术书籍拿了出来,在床上躺平着看。 看着看着,就到中 午了。 第173章 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楚承毅已经不想再看慕时韫了,闹心。 他大手一挥,“咱们大获全胜,今晚就摆个庆功宴,喝它个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夜间,十几人围着篝火坐成一个圈,每人手里都端着酒碗,除了季澜溪。 季澜溪的碗里,装的是白水。 慕时韫再三强调,不允许她喝酒,还特地坐她旁边监督着她。 季澜溪:“……” 她这样的,吃席肯定是坐小孩那桌。 觥筹交错间,大家都十分高兴,但是喝了酒,也不免有人扫兴。 有人端着酒碗走到中间,大声说道: “镇北将军,钦差大人,本官有个疑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那人正是朝廷派来的监军,姓王,平时都没什么存在感。 楚承毅皱了皱眉,说道:“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说。” 王监军抱了抱拳,看了季澜溪一眼,“自古军令如山,闲杂人等不得擅入军营,,女子入军营更是军中大忌,现在军营里凭空进入了两个女子,并且在军营里居住多时,岂不是坏了军营的规矩?” 慕时韫本来还在笑眯眯地跟季澜溪说话,闻言脸色倏然变冷,冰冷犀利的眼神看向那个说话的人, “她是本官的妻子,不是闲杂人等。” 楚承毅的脸色也不太好。 旁边的人见此,扯了扯说话王监军的衣袍,王监军显然是喝了些酒,又本来就积攒了不满,有些负气,根本不管旁人的提醒,接 着说道: “规矩不可废,钦差大人若是不能以身作则,该如何服众?” 慕时韫眼神扫过其他人,平静地问道:“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吗?” 其他人都端着酒碗,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慕时韫冷笑,“很好,看来你们对于本官的妻子,多有不满啊!” 慕时韫刚要发怒,季澜溪在底下捏了捏他的手, “我自己来处理。” 季澜溪站起来,说道:“我大燕自建国以来,女将不在少数,包括钦差大人的母亲,就是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骁将,巾帼不让须眉,世人皆要尊称一声黎将军,王监军难道仅仅因为我是女子,就觉得我不配踏入这军营?” 王监军道:“黎将军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女子,因为军中女子甚少,才突显出来罢了,再说了,难道随便来一个女子,都能与黎将军相提并论吗?” “够了!”楚承毅站起来,眯着眼,冷声说道,“王监军,这片军营,我还是做得了主的,就算你是朝廷派来的监军,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不过他这一番话说出来,并没有一个人理。 王监军上一秒还飘飘然,就在他以为自己可以利用舆论压力,把季澜溪赶出军营的时候,下一秒,就挨了窝心一脚,被踹飞出去好几米,啃了一嘴的雪。 另一边,季澜溪潇洒落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就算不能和黎将军相提并论,但是打一个王监军你,我还是绰绰有余的 。” 王监军“呸”了好几口,才吐出嘴里的雪,指着季澜溪,眸子冒火, “你,你竟然当众动手!” 季澜溪道:“王监军不知道吧,军营里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要是看着不爽了,就打一架,然后一笑泯恩仇,我这也不过是用军营里的方式来和王监军交流罢了,我哪里能想到王监军这么不经踹,怪我,下次我一定下手,啊不,下脚轻点。” “你!”王监军怒目看着季澜溪。 这时,慕时韫落在季澜溪身边,周身的气场,说话的语气,比数九寒天的寒冰还要冷, “再看,眼珠子不想要了?” 王监军气得手指着慕时韫,手都在颤抖,“我,我要向圣上进言!” 慕时韫摊手,无所谓地说道:“随便。” 季澜溪觉得这个王监军也是够蠢的,朝政现在绝大部分还是在摄政王手里,难道他指望摄政王因为这么一点小事罚自己立了功的儿子和儿媳吗? 楚承毅也站出来,“既然王监军看不过眼,那来人,帮王监军收拾行李,让王监军搬出去。” “你们,你们!” 楚承毅一发话,王监军很快就被丢了出去。 慕时韫拉着季澜溪的手高处,眼神看着底下的众人,他们是楚家军,但是也不乏有人是之前慕家和黎家的旧部, “我娘子能住在这里,是我私心所在,但是,更是你们的福气!” “我被困山谷数日,是我娘子无意间闯入,发现了其中的技巧所在,又 解决了狼群,我们才得以出来。” “我们可以作证!”那些和慕时韫一起被困在山谷里的人立刻站了出来。 “要不是夫人给我们带了吃的,还有药,又解决了狼群,我们到现在都不一定能出来!” 众人的表情都有些或多或少的精彩。 他们虽然或多或少听说了一些,但是都不太完整,现在听到季澜溪竟然才是破局的人,都是一脸不可置信。 “出去之后,我们阴差阳错找到了黑风寨的入口,也是我娘子和我一起潜伏,以身涉险,才生擒了黑风寨的大当家,解救了几十名女子,那日柔然大王子去黑风寨,也是我娘子伺机在酒里下了药,我们才能这么容易就拿下了黑风寨和阿古扎!” 众人中不乏亲眼目睹的,想到那日的情形,皆是一脸羞愧之色。 “最后,”慕时韫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你们现在吃的精盐,也是我娘子用法子从粗盐中提炼出来的。” “粗盐炼精盐,这怎么可能!”众人哗然。 “怎么不可能?!”楚承毅道,“弟妹刚来那日,我们的盐就不太够吃了,要不是弟妹把粗盐提炼的法子教给厨房,你们以为自己还有盐吃吗?” 厨房的人也站出来作证,说确实是季澜溪身边的云青来教他们的,并且还叫他们不要声张。 “还有军队一直在用的抗寒药,也是我娘子提供的方子。” 慕时韫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们受人恩惠,却要朝着施与你们恩 惠的人发难,如此恩将仇报,这在民 第174章 童心未泯,别开生面 回到营帐,慕时韫歉意地握着季澜溪的手,将人拉进怀里,“抱歉,是我思虑不周,让你受委屈了,等明日,我就带你离开这。” 季澜溪双手环着他的腰,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好。” 云青打了水来,两人简单洗漱了一下,季澜溪方才脱了外衣躺下,慕时韫火热的身躯就贴了上来。 “娘子,我好想你……” 小别胜新婚,干柴和烈火几乎是一遇上,就熊熊燃烧了起来。 帐内细细碎碎的动静,直到后半夜才逐渐歇了下去。 云消雨歇,慕时韫紧紧将人箍在怀里,微微俯首看着她熟睡的侧颜,眼中的柔情似乎要溢出来。 似是不满被他箍得太紧,季澜溪不满地嘤咛了一声,柳眉轻蹙。 他用手轻轻将被汗水浸湿搭在她脸上的一缕碎发捋到耳后,随即在她额间落下一吻,两人沉沉睡去。 翌日季澜溪醒来,像往常一般手往旁边一摸,却摸到了一片火热。 她突然睁开了眼睛,就看到慕时韫已经醒了,正侧躺着,一只手撑着头,静静地看着她。 衣襟大开,露出白皙的皮肤和紧实的胸肌,往下,腹肌之中,两条人鱼线若隐若现,一看就很有力量。 而且其中蕴含的力量,她已经不止一次体验过了。 想到这,季澜溪脸不禁有些发烫,她轻轻摇了摇头,把脑子里的黄色废料甩出去。 “好看吗?”这时,头顶传来慕时韫戏谑的声音。 “好看。怎么,还不让人看了?” 被抓包了,季澜溪尽量 理直气壮一点,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尴尬。 反正本来就是她的,她看看怎么了? 慕时韫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让,娘子随便看,娘子别说是看了,就是想再体验一番,为夫也乐意效劳。” “且,且等着吧。” 她现在腰还酸着呢。 眼看着慕时韫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危险,季澜溪熟知人体构造,深知早晨的男人不能惹,连忙转移话题, “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没走?” 慕时韫亲了亲她的发顶,“时辰么,辰正一刻,刚剿灭了蒲阳岭的山匪,剩下零零散散的一些也不足为惧,后续的事情都交给承毅去办了,为夫想多陪陪你。” 季澜溪翻了个身,背对着慕时韫,道:“外面事情那么多,你整天待在屋里算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被温柔乡勾得起不来了,连公务都不管了呢!” “我倒是想。” 季澜溪想到他这话里是什么意思,扭头瞪了他一眼, “你想得美,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慕时韫耸肩,知道她还在为昨晚的事情介怀,凑近了季澜溪几分, “我是心甘情愿的,再说了,谁敢说?谁要是敢多说一个字,下次遇到土匪窝,我第一个把他扔进去!” 季澜溪被他这话逗得噗嗤一笑。 慕时韫见她笑了,顺势又靠近了几分,“娘子,别生气了。” “倒也没有生气”季澜溪语气平静,还带着几分凉意,“只是意识到一件事,不是所有的付出都会得到回报的。” 慕时韫没 说话,沉默地抱住了她。 人心,有时候就是如此凉薄。 良久,他开口,“我已经让玄奕在找新的住处了,等找到了,我们就搬出去。” 季澜溪抬头,“可是剿完了匪,我们不就该启程去平州州府了吗?估摸算着,也就几日的时间,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麻烦,就算只有一日,我也想让你住得舒服一些,左不过是费些银子罢了。” “也是。”季澜溪一笑,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在他们这都不算事了。 这时,外面传来云青的声音,“主子,平州别驾韩大人到了,来求见钦差大人。” 闻言,季澜溪和慕时韫均是一愣,随即看向彼此。 季澜溪幽幽道:“这住处,估计是不用找了。” 平州别驾这个时候过来,明显是知道慕时韫活着回来了,还剿灭了黑风寨,来请慕时韫去州府的,估计最晚明天就要启程了,这新的住处,确实是不用再找了。 慕时韫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心里给这个平州别驾先打了一个叉。 这平州别驾来的可真是时候,他好不容易想和娘子过个二人世界,还没开始,就被他搅黄了。 彼时季澜溪已经穿上了自己的衣服,见慕时韫还躺着不动,伸手推了推他,“你还不起来?” 慕时韫轻哼一声,掀开被子下床,“娘子帮我更衣。” “你又支使我?”季澜溪眼睛微瞪,不过还是去抱了他今天要穿的衣服过来,微抬下巴轻哼了一声,“看在你昨晚伺候得不错的份上, 今天我就大发慈悲,就任你支使一回吧。” 慕时韫咧嘴一笑,张开手,“多谢娘子。” 中毒那会儿给他更衣更多了,季澜溪已经很熟悉流程了,很快就帮他穿好了衣服,又伸手到他腰后,帮他系好腰带。 “好了。” 季澜溪刚说话,下一秒就被慕时韫拉到面前,啃了一口,在她耳边暧昧地说道: “为了让娘子多给我支使几回,为夫今晚一定好好表现。” 炙热的呼吸喷薄在颈间,季澜溪一个颤栗,没忍住踹了他一脚, “滚,赶紧滚。” 慕时韫怕留下来接着挨揍,一溜烟跑了。 人跑远了,季澜溪扶了扶额,才叫云青打水进来洗漱。 云青在后面给她梳头,季澜溪透过镜子看了她几眼,有些无奈道:“想笑就笑吧。” 云青压着的唇角往上翘了翘,“世子还真是……童心未泯。” 季澜溪:“……” 云青道:“主子莫怪,奴婢落魄时,接触过许多男人,也见过他们与自己的妻子相处,多半是夹杂着算计与冷漠,但是世子不一样,世子在看主子时,眼里的情意是真真切切的。” 想到他们的相处,季澜溪眉目也不禁柔和了不少,“在这样的情况下长大,他还能保留心中的那一份情真,也真是难得。” 彼时,议事的前帐。 平州别驾韩靳时不时就要打量着坐在对面的慕时韫一眼,慕时韫眼神也有 第175章 我和我娘子好得很 韩靳脸上划过一抹窘迫,“如今平州的州府,又已经没有粮食了。” 慕时韫眉头一皱,“怎么会?我派人送去的粮食足有七成,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不够吃了?” 韩靳头低得更深了,“不是不够吃,而是剩下的粮食不知为何,突然在一夜之间发了霉!” 粮食发霉,那可是大事,楚承毅一惊, “怎么会发霉?” 要知道发霉了的粮食要是吃下去,那可是会死人的! 慕时韫脸色郑重,“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把事情细细道来。” “是。” 事情还要从慕时韫让玄锦带着他和楚承毅的亲卫提前押送七成的赈.灾粮食先去平州州府开始说起,平州现在没有州牧,大小事宜都是韩靳做主,韩靳收到赈.灾粮食之后,第二天就立刻让人分发到各个受灾严重的地方,又让人在平州城里施粥,但是就在前日,他命人巡视粮仓,清点剩余的粮食之时,偶然划破了一袋,里面的谷物撒出来,没想到竟然是发霉的。 登记的小吏去禀报他,他就让人把剩下的粮食都开袋检查一下,却发现有一半的都已经发霉了! 事关重大,他不好做主,恰逢慕时韫安然无恙地回归,还剿灭了黑风寨的喜讯传来,他只好让人先稳定住民心,自己亲自来找钦差大人商量对策。 楚承毅道:“连我一个不懂种地的人都知道,冬日干燥,粮食不易受潮,怎么会突然就发霉,还发霉了这么多?” 粮食不可能一夜之间发霉那么多,要么是有人故意为之,要么,就是他们从京城运送来之前,就已经出了差错。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韩靳也是焦头烂额,但是眼下的情况,他不得不硬着头皮道:“眼下这倒还是次要,主要是州府的粮食最多不过再撑半个月,半个月一过,势必会露馅,到时候再引起动乱,可就是大事了,钦差大人,咱们还是快向朝廷请命,再筹些粮食来吧!” 慕时韫摇了摇头,“国库也没什么粮食了,这次的赈.灾粮食还是朝廷紧急从京城附近的各个粮仓运来的,以那几个粮草的库存,是支撑不起再一次赈.灾的。” 韩靳一颗心落入了谷底,心中涌现一抹绝望, “难道,朝廷是要放弃平州了吗?” “不会的。” 韩靳抬头看着慕时韫。 慕时韫站起来,郑重道:“朝廷不会放弃平州,更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大燕子民,韩别驾,粮食的事情我会想办法,你只管放心查粮食发霉的原因,揪出幕后之人。” 韩靳试探着问道:“钦差大人,你有办法能找到粮食?” “办法现在还不能说,不过韩别驾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平州的百姓没有粮食吃。” 慕时韫的话给了韩靳一颗定心丸,他不觉得慕时韫是在开玩笑,更不觉得慕时韫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不过在此之前,你要装作没有解决办法的样子来,莫要露馅。 ” 韩靳眼底划过一抹明悟,“钦差大人是要……” “引蛇出洞。” 慕时韫心里叹了口气,最好是有人在故意使坏所为,要是和京城有关,那可就麻烦了。 慕时韫回去的时候,脸色不太好,季澜溪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运送去州府的粮食有一半都发霉了,那批粮食是玄锦亲自押送的,路上绝对不会出问题,问题只可能是出在平州州府,或者是京城。” 慕时韫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但是粮食不可能一夜之间发霉那么多,就算是有人故意投毒,那么大的工程,一定十分显眼,怎么可能不知不觉呢?” 季澜溪道:“你是怀疑,那些粮食从京城运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发霉,或者是掺了发霉的。” 北方冬天粮食确实不易受潮发霉,但是要是里面掺杂了不少发霉的粮食在里面,霉菌和细胞呼吸产生水分,又在阴暗的地方储存着,那发霉的几率,可就大多了。 “但愿不是我们猜测的这样。” 季澜溪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慕时韫道:“平州州府的粮食现在最多还能撑一个月,这一个月内,我一定要查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发现了黑风寨的粮仓,现在虽然不缺粮食,但是隐患不消,绝对不能把这么多粮食暴露在众人的视野中。 “唉。”慕时韫叹息一声,“我们恐怕得提前去州府了。” “去吧。”这个结果,季澜溪早就预料 到了。 慕时韫看着季澜溪,有些欲言又止,“往后事情很多,说不定还会对上柔然人,若真的要打起来,刀剑无眼,要不要我……让人送你回京?” 就算打不起来,让她跟着他长途跋涉,又风餐露宿,他也实在于心不忍。 她能不远千里来找他,陪他这些日子,他已经很满足了。 季澜溪平静的声音响起,“我不会回去的。” 她认真地看着慕时韫的眼睛,“慕时韫,我不是依附于你的菟丝花,我自保的能力不亚于你,就算是上了战场,我也可以保护好自己。” “可是……” 季澜溪接着道:“慕时韫,你知道吗,我没有家,此心安处是吾乡,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你让我回去,你让我回哪?” 她平静的语气让慕时韫心里一痛,手忙脚乱地把人揽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她,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了。” “我想留在这,也不仅仅是因为你在,而是在这里,我能找到自己的价值所在,若是回到京城,每日面对一些尔虞我诈,明枪暗箭,也累得慌。” 慕时韫道:“好,你想待在哪就待在哪,你若是要回京,我会让人保护好你;你若是要留下,我也会拼尽全力,保证你不受伤害。” 晚间,季澜溪在帐内沐浴,慕时韫心头有些复杂,就出去了,蹲在雪堆上吹了会儿冷风。 他要让自己再清醒一些。 但是慕时韫沧桑的背影恰好就被巡夜的士兵看见了 ,于是当晚,钦差大人还没哄好夫人, 第176章 又想来偷他的崽! 慕时韫和楚承毅,以及韩靳商量过后,决定三日后起程去平州州府,这边山匪收尾的事情交给楚承毅,还有那些救出来的女子的安顿事宜,还得一些日子,他就半个月后再去州府和他们会合。 确定了离开的日子,慕时韫就得把手头余下的事情给交接清楚了。 这日,慕时韫和季澜溪一起,上了山。 这场寒灾是大燕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寒,如今都已经出了正月,依旧还是寒冷非常。 慕时韫和季澜溪都穿着厚厚的棉衣,外面还裹着一件厚厚的大氅,还有手套。 运粮的任务完成,玄锦也和韩靳一起过来了,再加上云青,正好是四人一起上山。 这次和慕时韫第一次去时的茫然截然不同,慕时韫带着他们左拐右拐,有时候明明看着眼前没路了,但是往前一走,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豁然开朗了起来。 季澜溪还好,但是没见过这等场面的玄锦还有云青可就惊叹不已了,简直是叹为观止。 大约有一个时辰,他们到了慕时韫之前被困的那个山谷。 山洞里他们生活过的痕迹还没有被完全抹去,玄锦见状,也猜到主子这段时间是有了新的奇遇。 “嗷呜……” 这时,旁边传来几道狼啸,玄锦和云青立刻挡在他们前面,警惕地看着四周。 几匹成年的狼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玄锦和云青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做好战斗的准备, “主子小心。” 季澜溪的声音响起,“不 必紧张,它们没有恶意。” 两人一愣。 慕时韫道:“不仅如此,我们能顺利出去,还多亏了他们的帮忙。” 说着季澜溪已经越过了云青和玄锦,走过去,“你们是在这等我们吗?” 这里什么都没有,除了等他们,也想不到别的解释了。 “嗷呜……” 几匹狼调转方向,季澜溪道:“跟着它们。” 慕时韫拉上季澜溪的手,等云青和玄锦怔忪过后,慕时韫和季澜溪已经走出好大一截了,两人连忙跟上。 直到到了狼窝,两人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不是说狼最为凶猛,且极其讨厌外来物种进入它们的领地吗? 狼王和狼王后嗅到熟悉的气息,一前一后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三只小狼,小狼崽们的皮毛已经养得油光水滑,微微昂着头颅,比刚出生的时候还要可爱。 最后面那只白色的,毛发更是连一丝杂质都没有,似乎是刚睡醒,眼神迷离,还在打着哈欠。 “欸!”慕时韫已经朝着小狼崽子伸出了手。 狼王在一旁发出低低的警告声。 坏人,又想来偷他的崽! 慕时韫丝毫不把狼王的威胁放在眼里,已经把一只小狼崽抱进了怀里,一脸惊喜地抚摸着它身上的毛,那只小狼崽是最像它爹的,脾气也不好,被人抱在怀里,张嘴就想咬,慕时韫好几次差点都被它咬到了。 小狼崽从他怀里跳下去,像它爹一样冲着慕时韫发出了低低的警告声。 慕时韫不死心,又 抱起了另一只小狼崽,那只小狼崽直接躲到了爹娘身后,不屑地看着慕时韫,那桀骜的眼神仿佛是在说: 愚蠢的人类,就凭你,也敢撸我? “哈哈哈哈……”季澜溪捧腹大笑,“看见没,连狼都嫌弃你。” 慕时韫撇了撇嘴,“我还不信了。” 他把手伸向了最后那只白色的小狼崽,这只倒是没躲他了,懒洋洋地躺在慕时韫怀里,任他怎么霍霍自己的皮毛都无动于衷,慕时韫脸色一喜,捧着它看向季澜溪,“看到没有,它很喜欢我。” 狼王的吼声更大了,不知道是对着偷他崽的慕时韫,还是对着那毫无防备的小狼。 慕时韫高兴地带着小狼崽到处玩,直到狼王忍无可忍,才恋恋不舍地把小狼崽放下,即便玄锦跟着慕时韫很多年了,看见这一幕还是差点破功。 中午几人简单吃了些东西,下午慕时韫没缠着小狼崽了,而是去了神机先生的小竹屋,对着神机先生的墓碑磕了几个头。 “您用自己的余生保证恶狼不再害人,但是如今,害人的早已不是恶狼,徒儿既继承了您的衣钵,自然也该完成您的遗志,今日便解除禁锢,还它们自由。” 慕时韫又磕了几个头,站起来,将这里隐藏起来。 日后禁锢解除,一定会有许多人来到这里,师父晚年不愿意让人知道他的行踪,想来也不想过了这么多年还要被人打扰。 慕时韫花了一个下午,将这里的禁锢解除了。 自此 ,蒲阳岭的山匪神话,将不复存在。 狼群发现从前许多不能走的路都通了,都十分高兴,就连一向看慕时韫不顺眼的狼王也难得给了慕时韫一个好脸色。 慕时韫对狼王的好脸色无感,他顺势就提出还想撸它的崽,结果被狼王喷了一脸气。 夜晚,几人就暂且在小竹屋里落脚,翌日慕时韫又去检查了是否有其他遗留的隐患,季澜溪给狼王后留了一些能救命的药,又撸了会儿狼崽,几人才赶在太阳落山之前下山。 夜间,慕时韫躺在营帐的床上,头枕着双手,一只腿翘在另一只腿上,幽幽地叹道: “明日就要起程了,还真是有些舍不得我的儿子们了。” 季澜溪刚收拾好上床,闻言白了他一眼,“呵呵……你的儿子们,你把这话当狼王的面说,你看它咬不咬你就完了。” 慕时韫闻言一骨碌翻身压在她身上,“那娘子,不如我们也生一个,这样我不就也有儿子了?” 季澜溪一只手揪着他一只耳朵,“你只喜欢儿子,不喜欢女儿?” “怎么可能?!”慕时韫忙道,“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季澜溪轻哼一声,松了手,“这还差不多。” “那娘子……”慕时韫凑近了,暗示意味十足。 季澜溪看了看他,“你很想要孩子?” “我的意思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可能不太适合要孩子。” 季澜溪斟酌了一下措辞。 慕时韫一下子就蔫吧了,“好吧。” 他 的儿子,注定是要 第177章 新鲜出炉的好大儿 睡着睡着,她手不知何时垂了下去,就感觉到一团热乎乎的,毛茸茸的东西在蹭她的手。 感觉到异样,她醒了,收回了手。 慕时韫彼时正拿着一本书在看,感觉腿上的动静,他挪开书,问道:“醒了?正好,前面就是城镇了,我们去找些吃的。” 季澜溪没说话,而是疑惑地伸手往座椅下摸,马车的座椅下面可以用来储物,她把手伸到刚才垂着的位置,却没有毛茸茸的感觉了。 奇怪,难道是她的错觉? 慕时韫问:“在找什么?” 季澜溪道:“我睡着的时候总感觉有个毛茸茸、热乎乎的东西在我手边,但是刚才一摸,竟然没有?” “我看看。” 慕时韫在下面摩挲了一番,片刻之后,拎出了一只毛色雪白的狼崽子。 小狼崽似乎也才睡醒,被人拎起来也懒得动,还在慕时韫手心里蹭了蹭。 两人面面相觑,“这……” 狼王的崽子,怎么会出现在他们的马车上? 外面传来玄锦的声音,“世子,有什么异常吗?” 慕时韫回神,道:“没有。” 玄锦不再问,继续赶马车了。 马车里,两人都有些沉默,但是小狼崽子却还在没心没肺地呼呼大睡。 良久,季澜溪问道:“怎么办?” 狼王知不知道自己的崽子在他们这? 慕时韫道:“这里离蒲阳岭已经挺远了,它才一个月多一点……” 一个月的狼崽子还不会捕食,送回去显然不太现实,但是要是放 到山林里,它也未必能找到回家的路,保不齐会遇到危险。 但是要是带着它,好像又不太厚道。 两人还在为它的去留而发愁,但是它却懒洋洋地在地板上缩着,安逸的不像只狼,像只尊贵的波斯猫。 这时,马车停下,韩靳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大人,夫人,前面就是客栈了,我们先吃点东西吧。” 慕时韫清了清嗓子,“韩大人稍等,我们马上就下来。” 慕时韫说完话,看着季澜溪,季澜溪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狼崽子,无奈道: “没办法,带着吧。” 慕时韫神色一喜,一把把小狼崽子揣进怀里。 “从现在开始,它就是我儿子了。” 季澜溪嘴角抽抽,“你儿子就你儿子吧。” 她拢了拢衣服,下车了。 韩靳等着等着,季澜溪下车过一会儿,他才看到慕时韫披着厚厚的大氅,裹得严严实实的,怀里似乎还抱着什么东西。 凑近了一看,韩靳不禁笑了笑,“大人是怕夫人路途劳累,所以特地买来给夫人解闷的?” 季澜溪听到这话只想呵呵两声,给她解闷?给他自己解闷还差不多。 慕时韫看了韩靳一眼,手一挪,不悦地说道:“什么买来的,这是我儿子。” 说完直接进了客栈,留下韩靳在风中凌乱。 儿子?? 他又看了看季澜溪,发现季澜溪也没有异样的神色,更怀疑自己了。 他是老了,跟不上现在年轻人的思想了吗? 现在这年头,兴认 狗做儿子? 他摇了摇头,也进了客栈。 这会儿虽然是饭点,但是却没有什么人,小二过来, “几位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 “下一个城镇离这里有些远,日落之前恐怕赶不到,还是住店吧。” “那就住店吧。”慕时韫道。 “好。”韩靳像个温和的大哥一样,直接安排好了所有事宜。 几人点了几个小菜,慕时韫叫住小二,“拿些生肉来,要新鲜的,价钱不是问题。” 小二看到了靠在慕时韫身边的雪白的一团,瞬间了然,“好嘞。” 肉拿来,小狼崽闻到生肉的味道,嗅了嗅,随即睁开了迷离的眼睛,叼走了生肉,吃得喷香。 这时,又有几个人进来,为首的是两个女子,其中一个高昂着头,仿佛什么都看不进眼里。 “要一间上房,再把你们这最好的菜都上一份来。” 小二一看又是个有钱的主,当即眉开眼笑,“好嘞,您稍等。” 女子在大堂环视了一圈,视线落在了在慕时韫身边吃肉的小狼崽身上。 “好可爱的狗。” 她身边的那个,一看就是个婢女的,来到慕时韫桌子旁边,趾高气扬地说道:“喂,你们这条狗我家小姐要了,你们开个价吧。” 韩靳脸色有些凝滞,没想到在这还能碰见有人找茬,他不欲惹事,正准备说什么,慕时韫一把按住了他,嘴里冷声吐出一个字, “滚。” 那婢女怒道:“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你们知道我家小 姐是什么身份吗?” 慕时韫没说话,云青上前,伸手拦着她,冷声说道:“我家主子说让你滚,听不见吗?” “燕儿,不得无礼。” 身后传来一道淡淡的女声,一个容貌昳丽的女子走过来,在看到季澜溪和慕时韫之后,脸上闪过一抹惊艳,就连云青这个婢女,容貌竟然也是数一数二的。 那个叫燕儿的婢女,闻言气愤道:“小姐,这群人也太无礼了,奴婢跟他们好生商量,他们竟然骂人!” 雅若看向慕时韫,“这位公子,我的婢女确实是想好生和你们商量的,这只小狗我确实很喜欢,你们开个价,价钱不是问题。” 慕时韫看都没看她一眼,“滚。” 季澜溪没忍住笑了一声,慕时韫好不容易才得了个好大儿,还没焐热呢,她们就一副施舍的语气要买走,她只能说,不骂你骂谁? 本来已经够难堪的了,季澜溪这一笑,就跟个导火索一样,点燃了雅若的怒火。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下她的面子! 雅若压下心中的怒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韩靳脸上闪过一抹担忧,“看她的神色,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慕时韫再好的胃口,也没这一打岔恶心没了,轻嗤一声,放下筷子, “怕她?” 季澜溪也吃得差不多了,两人带着新鲜出炉的好大儿,一起回了房间。 韩靳也摸摸鼻子,回房间了。 雅若见这几人这么不把她放在眼里,阴沉着脸道 :“去打听打听他们住哪个 第178章 抵达州府 反正慕时韫是认真了,他对自己起的名字非常满意,一个劲儿地叫着。 另一边,雅若坐在凳子上,正吩咐着手下的人,“一会儿动手的时候,无论如何都要把狗给我抢回来,至于人嘛,不用顾忌,就算是死了,也是他们活该!” 在旁边的燕儿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小姐的心狠手辣她不是第一次知道,从前因为一些小事就草菅人命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她正是因为会溜须拍马,又能帮小姐做事,才从一个低等奴隶混到了现在的位置。 几人退下,屋里压抑的气氛瞬间就消失了,那些人都是她父亲留给她的好手,从前帮她办事没有一次失败的,也若十分放心,在燕儿的伺候下沐浴洗漱过后躺在了床上,嘴角还噙着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 夜深了,季澜溪和慕时韫的房间里已经灭了灯,几个人蹑手蹑脚,悄悄朝他们的房间靠近。 只是还没等碰到房间门,一记扫堂腿袭来,打头那人当即一惊,向后略去。 玄锦和玄奕带着人,将他们团团包围了起来。 这场战斗,不由分说地赢了,甚至都没闹出什么动静。 屋里的灯这时亮起,慕时韫穿着一袭雪白的里衣走出来,淡淡扫视了那几人一眼,眼里不带一丝温度, “带下去都处理了,尸体扔他们主子房间里去。” 几人惊恐得瞪大眼睛,玄锦一挥手,几人立刻就被拖了下去。 回到屋里,季澜溪睡眼惺忪地问道:“都处理了? ” 慕时韫上床,重新将她抱进怀里,“嗯,睡吧。” 季澜溪嘤咛了一声,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重新入睡。 床的另一头,天煞被挤到了床脚,但是这并不影响它睡得香。 翌日一早,雅若的房间,一道惨叫划破天际。 燕儿正在外面靠着柱子打盹,听到动静好像是从自家小姐那传来的,连忙进去,她一进去, “啊!”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几具尸体,穿着他们自己人的衣服,都是被抹了脖子,一刀致命,血撒得到处都是,而她家主子,正站在床上,姣好的容颜大惊失色。 “快把他们给我弄走,弄走!” “不对,走,我不要住这了!” 燕儿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吓得腿仿佛被钉在原地,两股战战,要不是知道她要是丢下小姐一个人跑了小姐回头一定会让她生不如死,她根本不敢再站在这! 其他护卫赶来,在雅若的尖叫声中一言不发地处理了同伴的尸体。 雅若脑子里闪过慕时韫一行人的身影,死死地咬着牙, 他们敢如此对她,她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只是雅若的算盘注定是要落空了,一大早,季澜溪他们就起程了。 当雅若想起来要找慕时韫和季澜溪算账时,他们一行人早已离开。 雅若气得当场摔了不少东西。 “追,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他们,我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燕儿跪在地上,等雅若发完脾气,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姐,咱们还要去 找大王子,要是把人都派出去了,咱们要怎么把大王子给救出来啊?” 雅若这才冷静下来,一拳砸在桌子上,“也是,还是找大王子要紧,那一行人,别再让我遇到他们!” 另一边,季澜溪和慕时韫已经走出老远,又到一个城镇之时,韩靳派人来问道:“钦差大人,咱们是在此歇歇脚,还是直接去州府再歇息?” 慕时韫想了想,“直接走吧。” 在这要是再碰到什么不长眼的人,今天还能不能到州府衙门了? 季澜溪知道他的意思,笑了笑,手里撸着天煞好大儿。 天煞是真的很好养活,每天的生活只有吃喝拉撒睡,而且给什么吃什么,从来不挑食。 慕时韫正在看着舆图,正是来之前江潮生整理的那一份,“州府以北的几个县是重灾区,其中又以和柔然接壤的乐宁、宿庆二县最为严重,雪崩压塌了不少百姓的屋舍,平州前任州牧就是在宿庆县巡查的时候不幸丧命的。” 季澜溪看着舆图,“宿庆两面皆是山,处在风口的位置,要想重建宿迁,确实是件难事。” 慕时韫来此除了要发放粮食,还要帮助百姓重建家园,度过这次灾难,如此才能算是真正的赈.灾,要不然只是来看看,那也就是做做表面功夫罢了。 要帮百姓重建家园,他必须得去巡视一番。 “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我对于雪灾有一些了解,或许能帮上什么忙。”季澜溪道。 “好。”慕时韫知道她 决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更改,也就不提了,大不了他好好保护她就是。 这几日天气倒是不错,难得的出了太阳,风也不大,晚饭之前,他们就到了府城。 韩靳亲自为慕时韫和季澜溪引路,“大人的房间一早就准备好了,请随下官来。” 慕时韫颔首,“有劳。” 韩靳给他安排的房间在后院,离前面公堂不远,很快就能到,而且地方也比较清净。 韩靳一边走,一边向慕时韫介绍,只是走到一半,路边的角门突然窜出来一个温婉的美妇人,瞧见他们,就梨花带雨地朝他们扑了过来。 慕时韫和季澜溪都是一愣,下意识地警惕了起来。 但是下一秒,那美妇人就扑进了韩靳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夫君,他们都说你回来了,妾身还不敢相信,现在看到夫君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妾身这一颗心,终于能放进肚子里了!” 韩靳轻轻拍着美妇人的背,有些无奈地道:“我不是说了就是出门几日,你看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哭什么,钦差大人也在,也不怕让人看了笑话。” 美妇人一怔,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人在,有些窘迫,“钦差大人。” 韩靳看向慕时韫和季澜溪,道:“这位是下官的夫人,雪灾以来事情太多,我便把家搬到了州府中,所以内子也在此,自从前任州牧出了事,下官每次出行内子都忧心不已,让钦差大人还有夫人看笑话了。” 说着又拿起帕子细心 第179章 不孕 两人舟车劳顿了一天多,疲累得很,叫了热水就洗漱完早早睡下了。 翌日一早,慕时韫就去了前面的衙门,季澜溪在后院闲着无聊,就让云青去把韩夫人请了过来。 韩夫人知道是季澜溪请她,一开始很欣喜,但是到了跟前,似乎有些局促, “夫人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季澜溪笑了笑,“无事,就是初来乍到,想找个人叙叙话。” 韩夫人道:“那夫人想聊什么。” “不用那么紧张,就是男人们在外面忙碌着,咱们做妻子的也想帮衬一二,不知这平州府中的女眷,都有哪些?” 韩夫人说道:“州府中除了我以外,身份较为贵重的也就是屈校尉的夫人陈氏,还有李司马的夫人吕氏,从前我们倒是时常有些宴会雅集什么的,自从我跟着夫君搬到这府衙里来,和各位夫人的交集就少了。” 季澜溪又问了些事情,韩夫人也都一一为她解惑,经过一番聊天,季澜溪也算是知道了这位韩夫人的为人,性格温婉,但是又不软弱,除了涉及韩靳的事情她有些着急,其他时候都是从容不迫的。 一看就是书香门第养在深闺的大家小姐。 又聊了一会儿,韩夫人有些欲言又止。 季澜溪道:“韩夫人有话直说。” 韩夫人闻言比之前更为局促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道:“我听说赈.灾的抗寒药是夫人配制的,想必夫人的医术很是不错,能否为我诊治一番?” 季澜溪看她的样子,心猜十有八 。九和韩靳有关,于是也不说话,而是等着韩夫人的下文。 果不其然,韩夫人说道:“实不相瞒,妾身与夫君成亲已七载有余,但是肚子却一直未曾有消息,婆婆一直要主张为夫君纳妾,我本想着也给他纳一房妾室,但是夫君不同意,只好搁置了下来。” 韩夫人说着低下了头,她进门七年未有所出,要放在苛刻的家里,就算是把她休了旁人也不能说什么。 “这些年我也时常看大夫,吃了不少药,就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虽然夫君总是安慰她一切顺其自然,孩子总会有的,但是她还是介意的,要是自己能有一个孩子,她又怎么会愿意跟别人分享自己的夫君? 季澜溪大概了解了情况,“韩夫人,我先给你把个脉吧。” “好。” 韩夫人伸出手,季澜溪切了切脉,片刻后收回了手。 “怎么样?我,我可还能有孩子?”韩夫人忍不住紧张。 季澜溪道:“这还不好说,还是等韩大人回来之后再说吧。” “啊,为何要等夫君回来?” “生孩子又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当然要他回来啊,”季澜溪道,“我看了你的脉象,身子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的,等韩大人回来,我再给他把个脉。” “哦,好。” 季澜溪又问了一些其他的问题,比如她月事一般是什么时候,平时同房的频率如何,韩夫人羞于启齿,但是为了孩子,还是都一一红着脸回答了。 “那就没问题了,等韩大人回来 ,我给他看看再说吧。” “多谢夫人。”韩夫人抿了抿唇,“看着时候也不早了,夫君应该也忙完了,若是他下了衙知道我在这里,一定会来接我回去的。”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韩靳就来了。 还是和慕时韫一起回来的。 韩夫人起身去迎他,韩靳温声问道:“怎么坐了这么久?” 韩夫人脸色绯红,“妾身听说钦差大人的夫人精于医术,就想请夫人帮我调理调理身子……” 韩靳看向季澜溪,“敢问夫人,内子身体可有不适之处?” 季澜溪站起来,“我已经给她看过了,没什么大碍,你坐下,我给你看看。” “??” 韩靳道:“我也要看?” “那当然,生孩子又不只是你夫人一个人的事,你当然也得看看。” 慕时韫在季澜溪旁边哼了一声,“我娘子可不是轻易出手的。” 出手没个一万两可拿不下来。 韩靳恍然,躬身,“那就有劳夫人了。” 韩夫人的婢女递上一条帕子盖在韩靳手腕上,季澜溪切了一会儿,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韩靳心里一紧,不会真的是他有问题吧? 正欲问,就听季澜溪道:“奇怪,你们身体都没有什么问题,怎么就是没孩子呢?” “带我去你们的住处看看。” 事关孩子,韩靳的心也提了起来,忙道:“夫人这边请。” 慕时韫有些无奈地看着天花板,得,今天中午又没媳妇陪着吃饭了。 他索性也不急着吃,跟着季澜溪一起去了韩靳夫 妇的住处。 屋子收拾得很是整洁,一目了然,季澜溪在屋里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也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她又问起韩夫人平时都吃什么。 丫鬟想了想,道:“我家夫人没什么特殊的喜好,所食也都是些寻常之物,并无什么异常啊。” “那就奇怪了,我先给你们写一些注意事项,再开一些强身健体的药,吃一段时间再说吧。” 季澜溪说着,提笔写下药方和注意事项。 韩夫人看了看,脸直接红透了,这里面竟然写了让她什么时候和夫君同房,甚至哪种姿势有益于受孕都写了。 韩靳有些好奇写了什么,刚要去看,韩夫人却直接把东西收了起来,看着慕时韫和季澜溪, “夫人为我们夫妻的事忙活了一上午,不如留下来吃顿饭吧,也让妾身聊表谢意。” 季澜溪欣然应下。 不一会儿饭就摆了上来,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饭后,丫鬟端来一个小碗,恭敬地说道:“夫人,这是今日的瓜果。” 韩夫人道:“放着吧。” 丫鬟刚准备放下,季澜溪的声音传来,“等等,这是什么瓜?” 丫鬟回道:“这是木瓜。” 木瓜? 季澜溪道:“先别吃。” 韩夫人心头一跳,“怎么,是这木瓜有什么问题吗?” 季澜溪缓缓道:“这问题,有可能就出在这了。” “什么?” “木瓜是有美容养颜的功效不假,但是它还 第180章 巡视 季澜溪道:“也不一定就是木瓜的原因,不过这段时间还是把木瓜停了吧,再按照我的方子调理一段时间看看效果。” 韩夫人缓了一会儿,福了福身,“多谢夫人,我们夫妻还有些家事要处理,就不留钦差大人和夫人了。” 季澜溪螓首轻点,“好。” 季澜溪和慕时韫离开之后,韩夫人扑到韩靳怀里,失声痛哭。 “这么多年,原来蒙在鼓里的只有我一个人!” 想到每次回娘家,父亲都让她多多照顾庶妹,她就心寒不已。 韩靳看到妻子哭得伤心,心里也难受得厉害,只能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我会派人去查,若是真和她有关,我绝不会放过她。” 这些年夫人因为没有子嗣遭受了多少嘲讽和白眼,她可是 韩夫人哭了许久,才渐渐止住眼泪,眼底一片寒冷与恨意。 虽然事情还不能确定,但是种种迹象表明,就是她那个狼心狗肺的庶妹所为! 韩靳哄好夫人,立刻派人快马加鞭去查了。 季澜溪和慕时韫刚吃完饭,倒是不着急回去歇着,慕时韫道:“左右今日没什么事,咱们出去转转如何?悄悄的,就咱们两个。” “好。” 季澜溪也正有此意,两人正好穿的也都是寻常的衣服,直接就出门了。 外面原本应该热闹非凡的街道一片荒凉,“曾几何时,这里也是繁华之地,没想到现在竟然荒凉至此,实在是令人唏嘘。”季澜溪道。 “天灾无情。” 慕时韫也是唏嘘不已。 “现在都已经出正月了,再过一两个月就是春耕的季节,要是雪灾再不过去,今年的春耕都要被耽误了。” 平州纬度高,一年只能收获一季粮食,要是再耽搁了,未来的一年百姓也都没有粮食吃。 慕时韫道:“瑞雪兆丰年,若是能顺利过去,今年的灌溉倒是不愁了。” 两人边说边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城外围,外围的街道两旁都搭建了简易的救灾棚,每天都有官府的人定时来施粥,灾民们饿不死,但是也只能保证他们饿不死。 季澜溪和慕时韫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现在能让他们注意的,只有能给他们吃的的人。 转了一圈,慕时韫道:“我们回去吧。” “好。” 路上,慕时韫忽然想起来,“父王给我们回信了,我们联手攻破了黑风寨,扫平蒲阳岭匪患的事情已经传到了朝堂之上,父王让我们和柔然谈放人之事,务必要为大燕争取到最多的利益。” 季澜溪闻言看向他,“你准备怎么做?” “这会儿柔然人应该都知道他们的大王子已经在我们手里了,先晾着他们,柔然雪灾以来猖狂得很,好好杀杀他们的锐气。” 季澜溪勾了勾唇,对付无赖的人,慕时韫是最有一套的,有慕时韫在,大燕这次不会吃亏。 摄政王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把交涉之事交给了慕时韫。 慕时韫拉住季澜溪的手,“今晚收拾一下,明日我们 去乐宁县。” “好。” 翌日,季澜溪穿了一套红色的骑装,外面是白色的大氅,骑在马上,威风飒飒,慕时韫则是一套红色的官服,外面披着黑色大氅,两人并列,十分显眼。 今日巡视乐宁县是昨日就定好了的,随行的人看到季澜溪也在,惊诧过后都露出了异样的表情, 出门巡视,钦差大人带个娇滴滴的女人来干嘛? 别没走几步美人儿就累了要休息,到时候他们还怎么巡视? 众人都偷偷向韩靳使眼色,韩靳总领平州事务,又是他们这些人里官职最高的,希望他能劝劝,但是韩靳全当没看见,眼珠子到处转,就是不接他们的茬。 众人:“……” “时辰到了,启程吧。” 慕时韫一夹马腹,一马当先走在了前面,季澜溪也一勒缰绳,跟他并行。 韩靳也紧随其后。 众人见状,也不管季澜溪的事了,因为,再纠结下去,他们要跟不上了! 乐宁县离得近,一个时辰就到了,进入乐宁县的地带,马儿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乐宁县北面毗邻陡峭的山体,几乎就是在山崖下,虽然能挡风,但是隐患也很大,这也就是为什么雪崩之时乐宁县是受灾最严重的两个县之一了。 现在积雪已经被人扫除,再加上融化了一些,隐隐露出了一些断木残垣。 季澜溪眉头微蹙,看这地基,这里的百姓居住的竟然还是土胚房。 经过这里,很快就到了县城,乐宁县的县令亲自来迎 接,向慕时韫汇报最新的受灾情况。 “最近倒是没再发生雪崩,受灾的百姓下官也派人一一搜寻出来,都安置在县城南边,只是此次受灾的百姓有七成以上,下官就算是有通天的手段,也实在是安置不了了。” 慕时韫道:“带我们去南边看看。” “是。” 一行人很快到了灾民区,这里的受灾情况果然严重,灾民甚至比州府聚集的还要多。 一个个饿的皮包骨头,身上裹着破旧的棉衣,甚至衣不蔽体。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哀嚎, “我的儿子!” “谁来救救我的儿子!” “儿子!” 众人随着声音看过去,街道中间一个衣衫单薄的妇人正抱着一个小小的孩童,跪在地上祈求有人能救救她的孩子。 季澜溪三步并做两步走过去,蹲下来,“大姐,我是大夫,能不能让我给他看看?” “好,好。”那妇人一听季澜溪是大夫,连忙把孩子递过去。 季澜溪把了脉,又看了看他的眼皮和舌苔,说道:“是受了风寒,引起的高热,没给他吃抗寒的药吗?” 妇人摇摇头,眼泪哗哗地流,“这里人这么多,朝廷发的抗寒药根本就不够,我们孤儿寡母的根本就抢不到,就算是抢到了,也根本放不住,要不了多久就会被人偷去抢去,可怜我的孩子,他还只有六岁啊!” 季澜溪垂眸,这孩子身量如此轻,连正常的四五岁小孩都比不上,若是不说,根本看不出来他有六岁 第181章 烧红砖,敲柔然 季澜溪不习惯这样,把她扶起来叮嘱她好好看着孩子就出去了。 出去之后,才发现慕时韫就在外面等她。 “你怎么在这?” 慕时韫道:“来等你一起吃午饭。” 两人来到膳厅,午饭很简陋,但是两人都吃了不少。 “一直这样不是个办法,灾民都围在街道上,对县里的治安也有影响,当务之急还是得帮他们重建家园。”慕时韫叹了口气,“这钱,又是一笔高额的支出,要是北方四州都这样搞,也不知道国库里的银子还够不够。” 季澜溪道:“今日来的时候,我看这里的百姓住的还都是土胚房,土胚房虽然保暖,但是极易损坏,就算是建好了,再有这样的天灾,还是不牢固。” “那娘子可有好办法?” 季澜溪沉吟,“还不确定能不能实行,下午去实地考察过后再看吧。” 下午,慕时韫带着人又到处转了转,途径一个村庄时,下去歇歇脚。 慕时韫喝了口热水,问道:“你们这里还有多少户人家?” 那村民大哥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这村子原先也是大村子,自从雪崩压死了不少人,他们都到县城逃难去了,我家离山地远,我年前又存了些粮食在地窖里,这才留在这,没和他们一起走。” 这时,季澜溪从外面进来,“大哥,我看你们这后面有烧砖的窑洞,你们这以前是烧砖的吗?” “是啊,我们村大部分都是烧砖的,但是这活太累,又赚不到什么钱,就渐渐地没人烧 了。” 季澜溪又问道:“既然你们烧砖,为什么不用砖建房子,而是还都住土胚房呢?” 大哥用异样的眼神看了季澜溪一眼,摇了摇头,说道:“砖造价那么高,都是大户人家才用得起的,我们平民百姓连温饱问题都快保证不了了,哪有钱买砖来砌墙?” 季澜溪有些怔愣,慕时韫耐心地解释道:“我倒是知道一些,如今的砖窑大部分烧制的都是青砖,虽然原材料不难得,但是烧制过程繁琐,因此造价昂贵,确实不是平民百姓能用得起的。” 青砖? 季澜溪道:“我对于烧砖有些了解,能否带我去砖窑看看?” 那位村民大哥表情更异样了,上下打量着季澜溪,无他,季澜溪实在是不像个懂烧砖的人,更别说她连他们现在只能烧制青砖都不知道,还让他们用青砖来砌墙。 一旁的官员说道:“大人,后面还有几个村庄未曾巡视,要是耽搁得久了,怕是今日巡视不完了。” 慕时韫抬手打断那个官员,“只是看一下,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 见慕时韫决定了,官员们纵然心里有些不满,也不能再说什么,毕竟他们的头头韩别驾都没说什么,他们要是再多说,可就是不识相了。 村民大哥见他们执意要去,就带他们去了。 “我们这原先也是烧砖的大村子,这边有好几个村子都有砖窑,我从前也是烧砖为生的。” 季澜溪问道:“那为什么后来不烧了呢?” 村民大哥指向后面那座 山头,“原先我们烧砖用的就是那里的黏土,但是突然有一年,土质就变差了,烧出来的砖不仅色泽不好,还容易断裂,根本卖不出价钱,后来烧砖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原来如此。” 季澜溪几人来到砖窑那里,砖窑周围的杂草被掩盖在雪下,更添了几分荒芜之感。 季澜溪问:“大哥,你们可听说过红砖?” “红砖?” “不错,”季澜溪点头,“红砖也是由黏土烧制而成,没有青砖对土质的要求那么高,虽然烧制出来也没有青砖好看和牢固,但是胜在工艺简单,若是能烧制出红砖,百姓们住所的安全性就能大.大提升,而且银钱花费也不会太大。” “可是要到哪里找到这种红砖呢?”一个官员问道。 “不知道,我只知道这种红砖大概的材料,至于配比和后期的工艺以及使用效果,还得慢慢琢磨才行。” “呵,”那官员对季澜溪的不满积攒了一路了,“那要是一直做不出来,百姓们岂非一直不能盖房子?那他们住哪,官府哪来的那么多地方安置?” 他们是来执行公务的,可不是来陪女人游山玩水的。 那官员说话不客气,慕时韫的脸色几乎是瞬间就冷了下来,正要发作,韩靳率先低斥一声,“不得无礼。” 这时,季澜溪的声音响起,“会做出来的。” 众人看过去,季澜溪眼神坚定,“就算是现在做不出来,但是要是做出来,那可是千秋万代的事,大人难道还愁没 有人用得上吗?”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是啊,现在做不出来又怎么样?又不是离了这种东西就盖不了房子了,最坏的不过就是老样子,但是要是做出来,那可就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情啊! 村民大哥也有些心动了,若是真的能建造出这样的红砖,那样他们就再也不用担心下雨天房屋损坏了! 村民大哥当即挠了挠脑袋,一脸期待地说道:“夫人,你要是有方法,能不能让我先来做这个试验,我可是烧砖的一把好手,村里会烧砖的年轻人有一大半都是我教出来的。” 季澜溪刚想招募一些经验丰富的烧砖师傅一起研究,没想到当场就送来一个, “好,不过只有一个人不够,还得再多找几个人。” 大哥当即道:“我认识的就有好几个烧砖的好手,有几个在其他地方烧砖,我知道他们在哪。” 他说出了几个地址,慕时韫吩咐道:“让人去找。” 随行的当即记了下来,等一回去就派人去找。 因为砖窑的耽搁,今天乐宁县肯定是巡视不完了,慕时韫索性大手一挥,今日的巡视就先到这里,和季澜溪一起去后山看有没有烧制红砖的原材料了。 青砖主要是以黏土为原材料,而红砖则是用黏土,页岩,还有煤矸石等按照比例混合之后烧制而成的。 他们主要找的就是这几种原材料。 季澜溪简单解释了一下什么是 第182章 这泼天的富贵 这明显就是霸王条约,柔然可汗只要不是脑子秀逗了哪怕放弃这个儿子也不会同意的。 “所以?” 慕时韫道:“重要的不是这件事,而是我查到,前几天粮食发霉的事情也跟柔然人有关。” 季澜溪脸色一冷,“这柔然人手伸的还真长。” 慕时韫从后面环抱住她,剑眉微挑,“是柔然的二王子所为,娘子放心,作为回礼,为夫已经砍了他的臂膀给他送回去了。” 能安插进官府的肯定不是一般的细作,说不定是培养了多久的呢,一下子被连根拔起,还送到自己门前,柔然的二王子气也要气死了。 先说出不可能的条件,再在还价的过程中拿到真正想要的利益。 这种行事风格,她喜欢。 不过, 她转身,打量着慕时韫,“你不是一直是个纨绔吗,怎么这些玩弄人心的权术这么会?” 她突然变了神色,慕时韫原本有些紧张,一听这,兀得就笑了起来,双手捧着她的脸,还伸出食指和拇指捏了捏,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娘子既然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其实我小时候也是很聪明的孩子,先帝甚至一度感叹我要是他的儿子他就不会那么发愁了,母妃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就让我收敛自己的才能。” “我那时不懂事,总是和她对着干,家里都不够我霍霍的,还总跑到皇宫里去闯祸……”想到幼年时的光景,慕时韫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神色。 “但是母妃留给我的人却 总是能在我的饭食里找到一些不该出现的东西,我喜欢的东西,也会莫名其妙地坏掉或者丢失,再后来就是妹妹丢了,母妃没了,我心里难过,就躲进了冷宫,恰好躲过了恒王夺嫡,血洗皇宫,这才逃过一劫,也就是那时候,我发现了现在的陛下。” “从那以后我才体会到什么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季澜溪拍下他在她脸上作乱的手,捂了捂脸,“所以你就一直在装纨绔?” 慕时韫苦笑,“若是不装,我恐怕活不到现在,表面上我虽然一副纨绔做派,但是母妃生前给我留了不少东西,那些就够我学习的了。”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这句话放在王妃的身上,实在再贴切不过了。 “那你的名声,也是自己故意坏的了?” “可以这么说,我去的地方基本都是殷迟凌的地盘,一而再再而三地,名声自然就坏了。” “那迎春楼和暗香楼呢?” 迎春楼? 暗香楼? 话题转变的太快,慕时韫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迎春楼和暗香楼是什么地方。 察觉到季澜溪不善的眼神,慕时韫举起双手,“迎春楼是殷家的,暗香楼是我自己的,我发誓,我对她们都是逢场作戏,从来都没碰过她们一只手!” “真的?” “千真万确!” “那莺归和雁归呢?” “莺归和雁归又怎么了?” 季澜溪别过脸去,“莺归和雁归难道不是母妃给你挑的通房丫鬟?” 慕时韫想到季澜溪 一开始看莺归和雁归的眼神确实有些怪异,原来是因为这个。 可怜季澜溪一口老醋,竟然藏到今天才发出来。 慕时韫笑得前仰后合。 “你笑什么!”季澜溪呲牙瞪他。 慕时韫笑着把人抱进怀里,伸出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哪有,她们单纯就是照顾我的起居而已,我们成亲这么久了,你什么时候见到我和她们有亲近过?” “这倒是。” 原来是个误会,亏她还介意了挺久。 现在被戳穿了,还怪尴尬的。 慕时韫笑得花枝乱颤,“话说你怎么会想到她们是我的通房丫鬟?” 季澜溪红着脸说道:“那照顾你起居,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红楼梦》里不也是这么写的。 一般贴身的丫鬟,可不就是通房丫鬟。 慕时韫她的脸掰回来,笑道:“放心,母妃绝对不是那样的人,她在我小时候就告诉我要专一,我要是长大了三妻四妾到处留情,她就打断我的腿。” 季澜溪道:“用不着母妃她老人家动手,我先打断你的腿。” 慕时韫捧着她的脸又亲了一口,把季澜溪打横抱起,朝床上走去, “为夫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的。” 外面守着的玄锦和云青看了一眼对方,接着面色如常,默不作声地站岗。 翌日,玄锦又送来了一则消息。 这则消息让慕时韫看得眉头紧皱,“柔然二王子派来的人只是在粮食上洒了些水,并没有做其他的手脚。” 季澜溪也是一愣。 要是没做 其他的手脚,那就说明那些粮食本来就是要发霉的,赈.灾的粮食,怎么可能是要发霉的? 慕时韫吩咐玄锦,“给父王传个信,让他查查这批粮食的来源。” 玄锦行了个礼,出去送信了。 “平州的粮食撑不了多久了,我已经给承毅传信把黑风寨的那批粮食运出来一些暂解燃眉之急,最多五日就能到了。”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这些日子,下雪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太阳照射下久违的暖意,众人内心皆是十分欢欣雀跃,这场雪灾,就快过去了。 就在楚承毅带着粮食来的那一天,季澜溪和曹师傅等人也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大概比例。 曹师傅当场就去烧了一炉。 红砖和青砖的烧制方式也有些差别,青砖烧制成功后需要从炉顶浇下冷水来冷却,红砖则不需要,直接等砖窑和里面的砖一起冷却就行。 下午烧好了炉,就没人再去管它了,一直到第二天砖窑里里外外都完全冷却了下来,曹师傅才伙同几人一起准备开砖。 这日慕时韫都没去处理公务,和季澜溪他们一起盯着砖窑。 众人心里都是期待不已。 随着一声巨响,窑门打开,曹师傅亲自上场,取出了第一炉红砖。 出炉的红砖色泽很好,上面的透气孔大小不一,几人有些面面相觑,这上面这么多孔,真的能行吗? 曹师傅看向季澜溪,有些泄气,“夫人,这砖是不是失败了?” 季澜溪上前 第183章 缺心眼 楚承毅已经到了平州州府,听说他们不在州府,而是来烧砖,当即也跑了过去。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砖,能让慕时韫夫妻俩一起去烧。 楚承毅到的时候,曹师傅他们刚好烧出了一炉适合用来建房子的砖,老远就看到砖窑在冒烟,楚承毅都不用人带路,直接就寻了过去。 果然慕时韫和季澜溪都在。 楚承毅看了一眼旁边的成品,翻身下马,对着慕时韫的肩头捶了一拳,“府城那么多灾民,你小子不干活,跑这躲懒呢?” 慕时韫瞥了一眼楚承毅的手,无情地拍掉,“我哪有躲懒,我干的可是正经事。” 他朝着地上的砖努了努嘴,“这些砖要是烧制成了,以后百姓都不用再住土胚房,能住上砖房,这算不算大事?” “咦?这跟我们平常见的砖似乎不太一样?”楚承毅捡起一块,表情有些不忍直视,“就这玩意?小洞这么多,跟个蜂窝似的。” 季澜溪道:“还真有一种蜂窝状的砖,中间有圆柱形的洞,能更节省材料,但是需要配合水泥和混凝土,这两样东西不好做出来,所以我就只让他们烧了最常见的这种。” 他们不知道水泥和混凝土是什么,但是听到季澜溪说这两种东西不好做,也就不问了。 “而且这种红砖糊墙也不需要糯米浆,用黏土就行。” 上次烧的砖季澜溪已经让人给砌成墙了,现下粮食难得,肯定是不能用糯米浆,所以季澜溪就让他们用了沙子,石灰还有黏土 混合成的泥浆。 砌好的墙外面再刷一层石灰,还能起到防虫的作用。 慕时韫也是才见到,和楚承毅一样伸手去摸了摸那薄薄的墙壁,倒是比较光滑。 季澜溪看向楚承毅,指着墙道:“你来踹一脚。” “啥?踹一脚?”楚承毅以为自己没听清。 季澜溪又说了一遍,“踹它一脚。” 楚承毅道:“弟妹,我力气大,你这墙这么薄,一脚上去,可就废了啊。” “你不踹我怎么知道它坚固不坚固呢?这些东西都不值钱,踹,用力点。” “好,那我可真踹了啊。” 楚承毅离远了几步,带着巨力的一脚踹去,“轰”的一声,那堵薄墙被踹了个大洞,碎砖块飞溅的到处都是。 慕时韫眼疾手快,把季澜溪拉着后退了几步,两人才幸免于难。 但是站的近的几位师傅可就没那么好运了,碎渣子虽然伤害不大,但是是真的疼啊。 季澜溪:“……” 众人都看着他,楚承毅也意识到自己可能会错意了,神色有些凝滞, “……不是你叫我用力的吗?” “我叫你用内力,不是用力!” “啊,不是,我叫你用力,不是用内力!” 气得她都不会组织语言了。 她本来是想着楚承毅常年打仗力道一定不会差,让他来测试一定比较准确,但是她是万万没有想到她让他用力,他竟然用内力! 他是缺心眼吗?! 上帝果然是公平的啊,给了楚承毅杰出的军事才能这扇门,但是却锁死了他其他 所有的窗户。 季澜溪扶额,“今晚把新烧出来的砖砌一面墙,明天再重新测。” 楚承毅被她骂得不敢说话,为了表示歉意,他让他带来的人去帮忙砌墙了。 回到屋里,慕时韫道:“娘子别生气了,承毅力气大,内力又浑厚,这墙的质量已经可以了。” 季澜溪阿斗:“我知道,我也没生气。” 她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有人这么缺心眼! 季澜溪道:“今日烧的那些砖要厚实一些,应该会好很多,到时候咱们先盖几座房子试试,要是行,就推广下去,到时候说不定还能顺便把扶贫工作也给做了。” “扶贫?” 季澜溪道:“就是帮扶贫困,帮助他们走出贫困,走向小康,不过这个道路任重而道远,光靠我们,是实现不了的。” 慕时韫道:“那我们就尽我们所能,做到最好,眼下之急是要安顿好这些灾民,娘子可有好的计策?” 季澜溪突然笑着看向他,眼底闪烁着两分危险,“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偷看我策划案了?” “我冤枉,娘子的策划案就放在桌子上,我就是不想看,那字也自己飞我眼里了啊。” “贫嘴。”季澜溪说了一句,把她写好的策划案拿来和他一起商讨。 “烧砖和修建房屋都需要人力和时间,这段时间里朝廷一直出钱养着灾民也不是办法,反而会增长他们好逸恶劳,等着官府把食物喂他们嘴里的恶习,这种恶习一旦养成,百姓争相效仿,实为不可取之策 。” “我的想法是征用百姓一起来烧砖建房,每人都可以来,按照干活的数量和质量来分配粮食,还有工钱,若是不劳而获,则不再发给任何银钱和粮食。” “老弱病残需要登记,女子和小孩则可以在后方打杂,做饭什么的。” 慕时韫越听眼睛越亮。 这确实是一个好主意。 不仅解决了劳动力和灾民的问题,而且也减少了心术不正之人作乱的机会,毕竟今日你不好好干活,旁人的房屋不好,明日轮到你家,也有可能会被人阴,这样反而都会打起精神好好干活。 “我去宿庆县巡视时,也发现了你们烧砖用的这些黏土,宿庆县或许也可以一起烧起砖来。” 季澜溪记下,“等回头就让人到处去查查,看看哪里有砖窑,只要有砖窑的地方基本都能烧。” …… 两人讨论了一条又一条,完全忘记了时间,季澜溪惊觉之时,已经是亥(晚上9点—11点)时了。 季澜溪揉了揉眼睛,“就到这吧,我都困了。” 慕时韫温声道:“具体怎么实行还是需要和韩大人商讨之后再做定论。” “嗯,你们到时候讨论叫我一声。” 说话间,慕时韫已经走到她身后,直接把她从凳子上抱了起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向床走去。 “都这个时辰了,娘子就别想这些了。” 翌日,季澜溪又找了楚承毅来测试,这次的测试效果非常满意,季澜溪 第184章 想要她的命 死字当头,雅若早已将当初的骄横跋扈与傲气抛诸脑后,死死抓住面前的救命稻草,苦苦哀求, “救我,我父亲缊提是柔然的国相,除了王庭以外最大的贵族,你们救了我,我父亲一定会好好答谢你们的!” 慕时韫冷笑一声,“巧了,我父亲也是大燕除了皇室以外最大的贵族,我可不缺你们的答谢呢!” 雅若噎了噎。 但是追兵马上就追上来了,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你们要怎样才能救我?” 慕时韫道:“那得看你能给什么好处了。” 雅若刚要开口,慕时韫又补充道:“我可不要银钱,不缺。” 雅若气结,“那你们要什么?” “柔然的兵防图。” “你休想!” 若是大燕的人得了兵防图,柔然岂不是危矣?! 她怎么能做叛徒?! 慕时韫摊手,“那可就不能怪我们了,兄弟们,走,该赶路了。” “等等!” 雅若咬牙,“兵防图不行,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别的。” 慕时韫看了一眼马上就到跟前的追兵,又瞥了一眼雅若,“你能说什么,别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你……” 雅若还要说什么,但是身上的伤太重,又被气到了,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眼看着就要摔下马,季澜溪伸出手捞了她一把,往她嘴里塞了颗保命的药丸。 “带回去吧,柔然最大的贵族的女儿,有点用处,就算没什么有用的消息,换点钱也 行。” 说着追兵已经赶上来了,“此女是我们的逃犯,诸位,让个路吧。” 慕时韫道:“我若是不让呢?这么多人追杀一个弱女子,她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值得你们这样?” 追兵脸色一变,“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把人交给我们就是,否则连你们一块杀!” 慕时韫嘴角浅浅勾起一抹微凉的弧度,“老子今天碰到了,还真就要管这个闲事。” 慕时韫一挥手,玄锦带着人立刻冲了出去,和那些追兵战成一片,楚承毅的人也去帮忙。 两方人马都是经过系统的训练的,倒是不相上下,但是慕时韫他们胜在人多,追兵见不敌,看了一眼几乎已经昏死过去的雅若,然后齐齐对视, 这么重的伤肯定没救了。 “撤!” 剩下的十几人调转马头,跑了。 人走了,慕时韫嫌弃地看了一眼,看向楚承毅,“你的人带着她。” 楚承毅瞪大眼睛抗议,“为什么是我?” 慕时韫幽幽道:“我已经成亲了,不能带着其他女人,要避嫌。” 楚承毅大喊:“那我还没成亲呢,我也要避嫌!” “少废话。” 楚承毅没办法,只好让手下的人把雅若带上,自己则是离得远远的,好像雅若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韩靳一早就得了红砖烧成的消息,听到他们回来了,连忙出门来迎接。 只是还没跟慕时韫说上话,一个浑身鲜血的女子就被带到了他面前。 “这, 这是?” 慕时韫道:“此女来自柔然贵族,你给她安排个地方,派人好好看管着她。” 韩靳看见她腰间挂着的玉牌,心思一动,“柔然的贵族女子?莫非是国相缊提之女?” 慕时韫敷衍道:“不知道,应该是吧。” 季澜溪想给他翻个白眼,把他扯到后面,上前一步对韩靳说道:“她说她父亲叫缊提,应该就是了,她身受重伤,劳烦韩大人给她安排个地方,我一会儿给她诊治。” 韩靳拱手,“下官一定办妥。” 说着已经让人去安排了。 安排好雅若,几人一同进去,一路上慕时韫和楚承毅都没怎么说话,倒是韩靳和季澜溪一直在聊雅若的事。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韩靳也慢慢发现了季澜溪和一般的女子不同,她有谋略,也有胆识,还有善心,以苍生为己任,他一直都没有觉得女子参与政事有什么不妥,朝廷需要的是有才能的人,只要有真才实干,与性别何干? “说来也巧,前些日子下官正好发现有一批柔然人偷偷潜入了平州境内,正是缊提派来的,好像就是在找什么人,莫非找的就是她……” “还有这事?”季澜溪蹙了蹙眉,“我们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被一队人马追杀,要不是碰到了我们,她现在估计已经没了。” 韩靳道:“那些人拿的是国相令牌,错不了,而且素来听闻这位国相极其爱护自己的小女儿,还曾扬言自己 的女儿看上了哪个王子,他就扶持哪个王子登上汗位,而这位小姐的未婚夫,正是柔然的大王子,阿古扎。” “阿古扎在我们手里,国相的女儿又在大燕遇刺,莫非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等她醒了我们再问吧。” 季澜溪让云青准备了一些东西,就去给雅若治伤。 她伤的不轻,路上又耽搁了不少时间,肩膀上的那只箭已经快和肉长在了一起。 云青一碗浓浓的麻沸散灌下去,待药效发作之后,用小刀轻轻划开了周围的皮肤,将箭头附近的肉连着箭头一起剜了出来。 除此之外,雅若身上还有不少狰狞的伤口,肋骨也断了好几根。 那些人看来是真的想要她的性命,下手的时候没有半点留情。 季澜溪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将她的伤势稳定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几个时辰,季澜溪已经是饥肠辘辘,才净了手,外面丫鬟进来禀报,“夫人,韩夫人求见。” 季澜溪用干净的布擦了擦手,然后随手扔到一边,“让她去我那吧。” 随即又嘱咐了丫鬟注意看着别让雅若发烧,然后就离开了。 回到屋里,晚饭正好也送来了。 季澜溪看到韩夫人在屋里坐着等她,一边进门,一边说道:“韩夫人这个时候来找我,怕是也没吃晚饭吧,一起吃点?” 韩夫人眼眶微红,闻言点了点头, “那妾身,恭敬不如从命。” 韩夫人遵循食不言寝不语 的规矩,吃饭的时候不爱说话,季澜溪是真饿了,所以两人都没说话,静静地吃完了一顿饭。 不过大部分都是季澜溪 第185章 施行,重建家园 季澜溪给韩夫人竖了个大拇指。 “韩大人确实是为了你以后考量。” 若是子女无故和父母断亲,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以后韩夫人和她的孩子,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季澜溪倒了一杯茶,推向韩夫人,“既然断了,还是要断干净些,若是藕断丝连,到时候后患无穷。” 韩夫人嘲讽一笑,“他们那样的人,把柄多的是,只要我捏在手里,谅他们也不敢胡乱攀咬。” “韩夫人倒是令我刮目相看。”季澜溪微微一笑。 初次见面时,她还以为韩夫人是纤弱的菟丝花,没想到遇事却是如此果决,快刀斩乱麻,直接就断了他们所有的后路。 如此看来,他们夫妻俩倒十分般配。 韩夫人脸微微有些红,“夫人不觉得我离经叛道,冷面无情就好。” “坏人只不过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难道还要怪处置他们的人吗?若是如此,朝廷的刑部和大理寺都不用办案了。”季澜溪挑眉看着韩夫人,半开玩笑地说道。 韩夫人看着她的眼神,心里好像有什么屏障,轰然破碎。 “多谢夫人指点,我明白了。” 季澜溪笑道:“韩夫人是聪明人,我给你们的药记得按时吃,还有那些注意事项,也要注意一下,说不定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了。” 韩夫人想到那些注意事项,脸又不争气地红了。 “多谢夫人,我们夫妻二人,会注意的。” 韩夫人怕季澜溪再问她那些尴尬的问题,当即就起 身告辞了,出门的时候,冷不丁看到慕时韫在外面等着,险些吓了一跳。 “钦差大人。”韩夫人福了福身。 慕时韫“嗯”了一声,自顾自地进屋了。 韩夫人身边的丫鬟不禁稀奇地说道:“这钦差大人在自家夫人面前和不在自家夫人面前,还真是两个样子。” “不许胡说。” 丫鬟吐了吐舌头,说道:“奴婢可没胡说,奴婢是觉得钦差大人看自己家夫人的眼神,和咱们大人看您的眼神一样呢。” “行了,这是外面,莫要被不相干的人听去,惹了是非。” “是。” 慕时韫进了内室,季澜溪连看都没看就知道是他回来了,“早就感觉到你在外面了,怎么不进来?” 慕时韫从后面抱住她,“听见你和韩夫人在聊天,怕打扰你们。”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这才洗漱睡觉。 雅若是第二天的傍晚才醒过来的,醒来的时候,她只觉得喉间一股急剧的渴意,然而嗓子却像被刀子割着一样,疼痛难忍。 “水……” “水……” 丫鬟听见动静进来,连忙给她倒了碗水,雅若就这碗咕嘟咕嘟喝了起来,一直喝了两碗,那股难耐的渴意才逐渐散去。 她虚弱地靠着床头,“我饿了,给我弄点吃的。” “你等着。”婢女就说了这一句话就直接下去了。 就在雅若以为婢女不会再回来了的时候,房间门被打开,丫鬟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托盘里是一碗白粥。 “夫人说了, 你现在身体虚弱,只能喝白粥,喝吧。” 丫鬟舀了一勺白粥送到她嘴边。 雅若乖乖地张开嘴,吞下勺子里的白粥。 要是在平时,一碗白粥雅若看都不会看一眼,但是饿久了,一碗白粥也觉得是香的。 一小碗白粥很快就见了底,丫鬟收了碗,正要退下,就听到雅若的声音, “慢着。” “你的主子呢,我要见他们。” 丫鬟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说的应该是在说慕时韫和季澜溪,于是说道:“你说钦差大人和夫人啊,他们正在前面忙着呢,夫人说她现在没空见你,让你好好养伤。” 雅若闻言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了。 这场刺杀,她身边的人无一幸免,全都死了,她现在要是想找到大王子,回到柔然,都还需要依靠他们的力量。 父亲,你可一定要快点找到女儿啊。 丫鬟见她不说话,觉得她可能是累了,就收拾东西下去了。 而此刻季澜溪正忙得热火朝天。 今日一早,平州官员一致决定,按照季澜溪的法子安顿灾民。 很快百姓们可以自己为自己重建家园的消息就在州府的灾民圈里传开了。 主要是既能给自己家建新房子,还能领工钱,还有饭吃,傻子才不去吧! 当晚府衙就忙翻了天,又是登记核查户籍信息,又是重新划定房屋的建造地方以及每个人分到的地方大小。 人实在是太多,没办法,到最后楚承毅带来的兵,只要认字的都去帮忙了。 因为 平州州府的户籍有几年都没更改过了,有的都已经一团乱麻,光是登记灾民信息,就花了好几天,韩靳觉得这是个好机会,索性直接重新统计户籍信息,将原本的户籍信息全部重做了。 楚承毅带兵在现场维持秩序。 这几天季澜溪也没在闲着,她又趁机找了一些会烧砖的人,原先曹师傅教出来的那些人已经可以带新人了。 季澜溪还趁机教了他们怎么烧制瓦片,依旧是红色的瓦片。 雅若听着外面的动静,忍不住皱眉问丫鬟,“外面为什么这么吵,是出什么事了吗?” 丫鬟道:“是官府的人在进行灾民的户籍登记,小慕夫人带着人烧制出了一种红砖,建造起房屋来,比原本的土坯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价格又比青砖低了许多,等登记好了,官府就把他们都发回原籍,让他们自己重建家园。” 这里的人背地里都叫慕时韫小慕大人,所以自然而然地就称季澜溪为小慕夫人,季澜溪知道了之后也就置之一笑,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就由他们去了。 “这红砖,真有你说的那么神奇?” “那是,”丫鬟骄傲地扬起下巴,“小慕夫人说了,日后要让北方四州,乃至整个大燕的百姓都能住上砖制的房子,再也不用住土胚房了。” 丫鬟说着,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向往的神色。 她就是家里太穷,才把她卖出去当奴婢的,幸好她遇到的主家宽厚,待她不错,但是小时候的经常漏水 第186章 你很骄傲是吧? 乐宁县是第一个开始建造的,当第一座红砖红瓦的房屋砌成,一众百姓都忍不住欢呼雀跃。 百姓们的热情空前的高涨,一座座红色的房屋以惊人的速度出现在了平州的大地上。 季澜溪还发现他们现在使用的土炕不太方便,顺手帮他们改进了一下土炕,从厨房打通,一直连通着卧室,这样每次做饭烧火,或者是烧水时的热量就会传递到卧室,屋里就会暖和很多。 季澜溪在现代见过一些老式的东北土炕,平州的冬天比东北还要暖和一些,这种土炕完全够用了。 砌炕的师傅们得了启发,很快就做出了季澜溪说的那种炕,并且有官员亲自试验了,果然非常暖和,一时间平州百姓都将季澜溪奉为神人。 这些事情,都被韩靳以奏折的方式,呈在了司矜的御案上,随即又到了摄政王手里。 摄政王看着手里的奏折,满意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他们在平州竟然做出了这么大的功绩。” 司矜眼中含笑,“时韫兄乃是王叔的嫡长子,自然是有王叔当年的风范。” 摄政王合上奏折,“柔然的大王子在我们手里,柔然人蠢蠢欲动,也是时候该派人去交涉了。” 司矜道:“王叔心中可有人选?” 摄政王看向司矜,“陛下觉得呢?” 司矜淡淡一笑,“礼部左侍郎大人才能出众,由他去和柔然交涉,再合适不过了。” 两人半玩笑的笑谈中,就把人给定了下来。 摄政王走后,御书房安静了下来,司矜屏退众人,独自望向 窗外,眼底闪过一抹嫉妒。 他一定要得到季澜溪! 此刻,平州府,雅若的房间。 雅若休息了好几天,终于看到有人来了,在看到是季澜溪后,脸别过去,僵硬地说道: “谢谢你救了我,说吧,你们想要什么条件?但是有一点,不利于柔然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做。” 季澜溪道:“别紧张,我只是来问你几句话。” 雅若警惕地道:“你要是想问我们柔然的秘辛,我可是不会说的。” “放心,我问的不是柔然的,我问的是有关于你的。” “我?” “那些追杀你的,是什么人?” 雅若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她一脸警惕,“你问这个做什么?该不会是想告诉我那些人是柔然派来的,想策反我吧?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相信,也绝对不会背叛柔然的!” 季澜溪神色有些冷,“你就是这么跟你的救命恩人说话的?我已经得了消息,你父亲听说你在大燕遇难,已经准备要集结军队来为你讨个公道了,你说要是这个时候打起来,对柔然会怎样?” 雅若浑身一僵,眼泪簌簌地流下来,“父亲他真的……” 虽然她极度希望父亲能来接她回去,但是她说得对,要是现在打起来,元气大伤的一定是柔然。 而她的父亲是调兵之人,若是败了,他就是整个柔然的罪人! 季澜溪见她这样,知道她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关窍,“我的耐心有限,要不要跟我好好交流,你自己考虑一下。” “大不了你父亲兵临城下, 我们就把你吊到城墙上,看他敢不敢派人来攻城。” 雅若吓得脸色煞白,她要是被挂在城墙上,连半日都撑不到。 终于,她妥协了。 雅若看向季澜溪,抿了抿有些干的下唇,“你想知道什么,只要不是秘辛,我会告诉你的。” “你真的不知道那些人的身份?” “不知道。”雅若还是摇头,“那些人穿着你们大燕的衣服,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我只知道那些人十分厉害,我父亲留给我的卫队都被他们杀了。” 季澜溪道:“那些人下手狠辣,招招致命,看着倒不像是一般的侍卫,也不像是江湖人,倒像是精心培养的死士,你好好想想,你在柔然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得罪的人……”雅若想了想,“那可就多了。” 她脾气骄纵,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公主都抢不过她,看不惯她的多了去了。 季澜溪:“……” 树敌这么多,你很骄傲是吧? “你跟阿古扎是什么关系?”季澜溪见这个问题问不出来了,就换了个问题。 “你说大王子啊,他是我的未婚夫,是草原最威猛的勇士。”雅若一脸仰慕, “你知道吗,我父亲就是草原最威猛的勇士,所以从小我就决定,以后我要嫁,一定也要嫁最威猛的勇士。” “我就是听说他来了平州却迟迟没回去才来找他的,他是不是被你们抓走了?”雅若说着,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是啊。”季澜溪毫不掩饰,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他现在就在平州府的大牢做客呢。” “你们竟然让他住在大牢!”雅若骤然激动了起来,声音拔高,“他可是我们的大王子,未来的可汗!” 季澜溪一副被吵到的模样,身子往后倾了倾,有些无语,“他是阶下囚,难道还要我们给他配一间上房不成?” “我要见他!”雅若激动。 “不行。”季澜溪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雅若瞪眼。 季澜溪岂会怕她的眼神,慢条斯理地说道:“他是重要人物,在柔然完成我们提出的条件之前,我们是不会让他和外界有任何联系,不过有一点,在此之前,我们不会对他用刑,也不曾苛待他。” 若是柔然不愿意拿出换人的诚意,那可就另说了。 雅若听出了她的弦外之意,心中急切,但是也没有任何办法。 她现在也跟坐牢没什么区别,只不过住的比牢房好点而已。 “你来大燕之前,可有见过什么人吗?” 雅若想了想,“见的人……有点多。” 季澜溪:“……” 见她什么也不知道,季澜溪也没待下去的必要了,她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的褶皱, “你好好养伤吧。” “喂,你别走!再跟我聊会儿啊!” “喂!” 在雅若的叫喊声中,季澜溪早已经走远了,丫鬟把门都关上了。 夜 第187章 奶茶 二王子府,书房。 其木格坐在椅子上,手中捏着一封从大燕方向拦截来的信件,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阴森的弧度,眸光微冷地看着地上跪着的几个人。 “你们是怎么办的事,雅若都被人救下了!若是她完好无损地被放回来,本王子精心谋划的一切就毁了!” 死士们低着头,他们知道主子这样就是最生气的时候,只静静地跪在冰冷的地上,没有一个人敢为自己分辨分毫。 任务没办成就是他们办事不力,就算主子要他们原地以死谢罪,他们也不会有一丝犹豫。 “再有下次,提头来见吧!” “滚!” 死士退下,幕僚为其木格送上一杯热奶茶,“二王子息怒,他们也是没想到,雅若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还能被救回来。” 其木格把信扔在桌子上,“一群没用东西,幸好我早有准备,否则不仅没达到目的,还会丧失我在国相心中的信任。” 父汗年事已高,阿古扎又深受草原人民的拥戴,他只是个低贱的牧羊女生的儿子,母亲还早亡了,他不像阿古扎,没有能够征服草原的武力,也没有强大的母族支持。 国相虽然表达出了对他的欣赏,但是这些欣赏在雅若和阿古扎订婚之后就寥寥无几了。 一次失败不要紧,但要是因此丧失了国相的信任,他与汗位可就真的再也无缘了。 以武力征服是野蛮人的行为,要想长远发展,只有武力是远远不够的,所以能登上汗位,带领柔然走向新的辉煌的只 有他! 国相出兵一定不能是为了自己的女儿,一定会是为了要回大王子,只要他稍微在其中运作一下,引起燕人和国相之间的矛盾,一旦打起来,阿古扎就是千古罪人! 其木格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 “派人看好国相那边,一有动向,就来报给我。” 幕僚行了个礼,下去了。 而事实也如他所料,缊提果然带着五万士兵在平州城外安营扎寨,说阴险的燕人绑了他们的大王子,还残忍杀害了他的女儿,他就要为女儿报仇! 慕时韫接到这消息的时候正在和季澜溪吃午饭,闻言还愣了一下,随即眉头紧锁。 “两国这个时候不宜开战,是妇孺都知道的事,这缊提竟然在这个时候开战,莫不是脑子坏掉了?” 季澜溪也蹙了蹙眉,问那报信的人,“柔然师出何名?” “叫阵的人说是咱们不仅掳了他们的大王子迟迟不放回,还残忍杀害他们国相的女儿,国相惊怒交加,说咱们不仁不义,这才一怒之下出兵。” 季澜溪闻言不禁看向慕时韫,慕时韫也恰好看过来,目光在空中交汇的那一瞬间,两人都明白,那封原本要送到缊提手里的信,八成是被人动了手脚了。 两人正要说什么,云青来禀报, “主子,韩大人和镇北将军请大人去前面议事。” 季澜溪催促他,“快去吧。” 慕时韫点点头,放下筷子,“我这就去。” 慕时韫走后,季澜溪又问了问雅若的情况,让人务必看守好雅若的 院子,只要雅若还活着,这场仗就暂时打不起来。 前面,韩靳和楚承毅面上皆有急色,见慕时韫来了,连忙站起来。 韩靳道:“钦差大人来得正好,下官正和镇北将军商量,让镇北将军带着楚家军以及州府的府兵去城墙驻守。” 楚承毅道:“眼下百姓修建新房已经到了关键时候,要是我把府兵都带走了,对百姓不利啊,时韫,你来得正好,你拿个主意。” 慕时韫道:“府兵留下,你带着楚家军去即可。” “可是……”韩靳刚想再劝,被慕时韫打断, “缊提是为自己的女儿报仇,可是现下雅若还活着,只要雅若还在我们手里,这场仗暂时打不起来,承毅说得对,现在百姓才是最要紧的,一万楚家军震慑敌人足矣,况且,我也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州府的府兵去做,其他的人我不放心。” 说着又看向楚承毅,“你先带着将士们过去,稳住局面,我稍后带着雅若去接应你们。” “好。” 楚承毅当即点兵,去守平州城门,韩靳也只好同意。 “那下官便留在州府,稳定好平州的百姓。” 三人对视一眼,将事宜安排好了,各自去办自己的事情。 慕时韫当晚就让玄奕带着五百府兵去黑风寨运粮食了,要是真打起来,粮食是最重要的后方资源,有粮草在后方撑着,他们的底气也会更足一些。 回去之后,慕时韫提笔给京城写了一封八百里加急,希望朝廷赶紧派能说得上话的人来交涉。 吹干 墨迹,慕时韫交给玄锦让他送出去,随即又让人去安排马车,带着雅若去城门。 季澜溪走过来,为他整理了一下稍乱的衣领,一边说道:“雅若的身体已经好多了,只要路上不出什么意外,就可以顺利到达城门。” 慕时韫握住她微凉的手,“幸好有你在后方为我周全,要不是你,这趟赈.灾绝对不会这么顺利。” 季澜溪被他这么郑重的语气逗得忍俊不禁,她挑眉看着慕时韫,“你不觉得自己是吃软饭的就行。” 慕时韫也笑了,“这样的软饭,我愿意吃一辈子。” 季澜溪甩开他的手,轻哼一声,“你愿意一辈子吃软饭,我还不愿意替你操劳一辈子呢,我可不想当老妈子。” “谁敢把你当老妈子,我第一个不愿意。” 两人闹了一会儿,又谈起正事。 季澜溪道:“我想和你一起去城门。” “我……” 还没等她说话,慕时韫食指便轻轻落在了她的唇上, “我知道,有我在,你想去哪都可以。” “好。”季澜溪张开双臂,环住了他的腰。 翌日,两辆马车从州府衙门出发,一路向北,向城门的方向驶去。 雅若半靠在马车壁上,看了一会儿坐在面前拿小炭炉煮茶的季澜溪,闭上了眼睛。 “难为钦差大人的夫人纡尊降贵,和我坐一辆马车,其实你也没必要亲自盯着我,我这个样 第188章 不知道,老师没教过 雅若最终也没从季澜溪那里多讨到一杯奶茶。 她不屑地嗤了一声,“我要睡觉了,你走吧,我睡觉不喜欢别人看着。” 说完就闭上眼睛假寐。 “也好,你睡吧。” 季澜溪说完,起身下去,到另一辆马车上,走的时候还叮嘱了云青和看护的人注意。 另一辆马车里,慕时韫一个人坐在那臭着一张脸。 “还知道回来啊。” 季澜溪刚坐下就听到他抱怨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表情,特别像是深闺里的怨妇,盼着去逛青楼的丈夫回来一样。” 慕时韫哼了一声,把人带进怀里,“那你会背着我去逛青楼吗?” 季澜溪抬头看着他,“我什么时候逛青楼了,爱逛青楼的明明是你。” 慕时韫:“……” 完了,忘了自己之前的黑料了。 想到自己之前做的事,慕时韫表情比哭还难看,“娘子,咱能不提了吗?” 季澜溪没接他话茬,而是给他也倒了一杯奶茶, “刚煮的,尝尝?” 慕时韫闻着不仅有茶香,还有一股奶香,不禁有些好奇,“这是什么茶?” “奶茶。” “怎么是甜的?”慕时韫喝了一口,丝滑的口感令他感到很新奇,但是习惯了茶叶的苦涩,口中弥漫的甜味又有些不适应。 季澜溪也拿起来喝了一口,放下茶杯说道:“奶茶就是甜的。” “这是你们那里的喝法吗?” 慕时韫突然问出了这样一句话,季澜溪一顿,抬头看 向他,一时间,四目相对。 空气乍然变得安静,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良久,慕时韫才主动开口,“能给我讲讲你的事情吗?比如,你到底是谁,又来自哪里?” 季澜溪浑身一僵,沉默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慕时韫将僵硬的季澜溪揽进怀里,熟悉的味道让季澜溪很快放松下来。 “从你知道那么多和现有人的认知格格不入的东西,又对季家的人还有慕时年如此冷淡,我就让玄锦去查了你,结果查到的那个你和我眼前的你截然不同。” “所以,我推测,你很可能是来自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那里的发展要比大燕好很多,对吗?” 季澜溪没想到,她从来没透漏过,他竟然能从这些蛛丝马迹中猜到接近事情的真相。 “你说得对,我确实不是季家的那个季澜溪,我来自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世界?” “对,那里没有皇权,没有阶级,没有战争,祖国强盛,百姓安居乐业,在法律上每个人都是平等的,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 慕时韫忍不住问道:“那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那是,未来的世界。” 慕时韫似乎明白了什么。 季澜溪道:“我在那个世界是医药世家季家的家主季澜溪,也是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因为一些事情不小心到了这个世界,而原先的季家三小姐季澜溪,在我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我占有了她的身体,所以也就 顶替了她的身份,替她好好活下去。” 慕时韫闻言渐渐放开了她,静静地看着她,看的季澜溪内心有些忐忑,穿越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荒诞不经了,寻常人估计会觉得她是在胡言乱语,或者是被邪祟附身了吧,若是慕时韫也接受不了…… 罢了。 季澜溪闭了闭眼, 若是他接受不了,她也不是没有退路。 但是下一秒,她又重新落入了熟悉的怀抱。 慕时韫紧紧地拥着她,“幸好你来了。” 季澜溪一愣,“你不觉得我是个异类吗,甚至我或许只是个孤魂野鬼,占有了季澜溪的身体才又重新做回了人……” “不要这么说。”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慕时韫打断, “若是你没有来这里,我应该都活不到现在,在你眼里,我慕时韫就是这么无情无义的人吗?” 他紧紧地拥着她,“我该感谢你,跨越了那么多东西,刚好来到我身边。” “慕时韫……” 慕时韫捧着她的脸,郑重说道:“不管你之前是什么身份,从你嫁给我那一刻起,你就是我慕时韫要相伴一生的妻子,爱人。” “你要是介意这个身份,我可以帮你脱离云安侯府……” “不用了。”季澜溪握着他的手,“我答应了季澜溪,要帮她报仇,以她的身份好好活下去。” “那我和你一起。” “好。” 蓦地,慕时韫忽然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了起来, “既然你在另一个世界也有身份,不会还要回去吧?” 季澜溪:“我,不知道……” “那你要怎么回去?” “我,也不知道……” 建国以后不许成精,老师没教过,也没有穿越过的前辈分享心得,她是真的不知道。 慕时韫脸色更难看了,“万一你有一天突然消失了,我该怎么办?” “我都不知道该去哪寻你!” 一想到他那么大一个娘子有可能突然就不见了,慕时韫心里就陷入了恐慌。 以至于季澜溪叫他他都没注意到。 “慕时韫……” “慕时韫……” 季澜溪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一把扯着他的衣领用力往下一拽,双唇相贴,又很快分开。 慕时韫怔了怔,季澜溪道:“我能来这里估计不是偶然,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慧海大师应该知道些许,等我们回去了去大相国寺问问,你就别想这么多了。” 主要是想也没用啊,又不是她说了算的。 慕时韫刚要说什么,马车突然一个狠狠的颠簸,季澜溪的身体由于惯性不由自主地往慕时韫身上栽过去,慕时韫一手托着她,一手稳定了身形,这时,外面传来玄锦的声音, “有敌袭!他们是冲着雅若去的!” 两人神色一凛,拿了剑出去。 大概来了有几十人,季澜溪一边挥剑迎战,一边说道:“我去雅若的马车。” “好,我给你开路。”慕时韫一剑封了眼前黑衣人的喉,为季澜溪掩护出了一条路。 季澜溪进了雅若的马车,万幸他们准备周全,那些黑衣人还没来 得 第189章 第一次见打仗打成骂仗的 “去报告你们的国相,他的女儿在此,要是不想他的女儿真的身首异处,骨肉分离,速速退兵!” 底下的柔然人还在叫嚣,“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慕时韫将剑横在雅若脖子上,“说话。” 城门上的冷风吹得雅若眼睛干涩,她没有说话,而是用柔然语唱了一首民歌,这首歌表达的是在外漂泊的人对家人的思念之情,不少军人都会唱这首歌。 一时间叫嚣的柔然士兵都安静了下来,他们何尝不想回到家人身边,何尝想在这种情况下打仗? 那叫阵的将军立刻就让人去通报国相。 缊提一听到有女儿的消息,连忙就赶了过来,看到了被押在城门上,身形单薄的雅若。 数日不见,她竟然已经憔悴到了不成样子。 “父亲!”看到高大伟岸的身影,雅若鼻子一酸,眼泪不由自主地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 “雅若!”看到女儿泪流满面,缊提心如刀绞。 缊提怒发冲冠,但是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得到的消息是女儿已经被大燕的人杀死了,为什么还会出现在城墙上? 他看向城门上的慕时韫,“你是何人,竟然敢绑我的女儿?!” 慕时韫道:“我乃此次四州赈.灾钦差,慕时韫。” 缊提冷哼一声,“黄口小儿!你们大燕先是绑了我们的大王子,后又虐待我的女儿,到底是什么意思?!” 慕时韫轻嗤一声,“国相此言差矣,我可没有虐待 你的女儿,相反,要不是我们,你今日可就不一定能见到她了,你不仅不感谢我,还聚集兵力压至平州城下,试图挑起两国争端,我倒想问问国相,你又是个什么意思?” 缊提骑在高头大马上,手里一把巨大的弯刀,刀尖直指城门上的慕时韫,“那也是你们大燕先抓了我们大王子在先,速速将他二人归还,本相还能既往不咎,否则我就踏平平州城!” “国相真是好大的口气,他二人一个勾结蒲阳岭山匪害我大燕百姓,一个路上强抢人东西不成就想杀人灭口,如此在我大燕的土地上为非作歹,想接回他二人,得按照我大燕的规矩来!” 慕时韫接着道:“我大燕派来交涉的官员过几日就会到平州,国相若是想开战,还是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粮草能支撑多久吧!” 慕时韫说完,让人押着雅若下去。 “好嚣张的小儿!” 缊提气得不行,底下副将问道:“国相,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每日继续来叫阵,就算不打,烦也得烦死他们!” 下了城门,慕时韫让把雅若带下去好生看管,等人都走了,楚承毅给慕时韫比了个大拇指, “论嘴皮子还得是你,我看缊提气得都想砍你了,话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既然雅若还活着,缊提就不会出兵,接下来他们估计会一直来骚扰我们,安排人在城墙上守着就行了,别真和他们打起来。” 现在的情况,先 动手的一方就是理亏的那方。 楚承毅吩咐下去, 于是乎,接下来的几天,平州城墙就出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守在城门上的士兵每日和在下面的柔然人互相对骂,后面骂的各个地方的方言都运用上了。 柔然的士兵只会说柔然话和蹩脚的大燕北方的一些话,骂的远不如楚承毅带来的人花样多,骂的脏。 后面就直接比谁骂得声音大了。 没过几天,季澜溪出去的时候,发现大部分士兵的嗓子都哑了。 季澜溪就让云青去问了问,这时候别是染上什么病,或者有人投毒之类的,结果云青回来说了这事, 季澜溪:“……” 第一次见打仗打成骂仗的。 这算工伤吗? 季澜溪哭笑不得,让云青去拿了些润喉的药材,让人熬了汤给城门上骂阵的士兵们每人喝一碗。 这下士兵们骂得更起劲了,可就苦了柔然的士兵,他们非常不理解,明明都是天天骂阵,为什么燕人的嗓子都还好好的,他们现在说话嗓子都疼了! 前面城墙上骂得正欢,后面季澜溪和慕时韫安抚好平州的百姓们,就带着他们继续盖房子。 毕竟这才是重中之重。 百姓们见打不起来,也逐渐放松了警惕,重新回归正轨,平州其余的百姓见识到了红砖红瓦建造的房子比土坯房好得多,也纷纷请求将自己的旧房屋也拆了重新建造一番。 韩靳知道后,就和慕时韫商量,下了一道命令, 凡平州 百姓,原先的房子是土坯房的,只要出力,皆可住上红砖红瓦建造的房子,但需要自己将原先的房屋推倒,官府不会发放食物,而且没有工钱。 就算这样,百姓们还是纷纷将自己原先的房屋推倒,自发加入盖房子的队伍。 不到一个月,平州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脱胎换骨,从前一望无际的茅草屋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整整齐齐的鲜亮的红色。 整个平州变得焕然一新。 季澜溪和慕时韫看着平州变得越来越好,心里也很高兴。 这日,两人洗漱完,季澜溪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韩大人今日来找我,说想为平州的百姓求个恩典。” “什么恩典?”慕时韫走到她身边,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床上,顺手拿了毛巾帮她绞干头发,一边问道。 季澜溪道:“韩大人说平州贫瘠,一没有肥沃的土地出产粮食,二不像其他几个州府有矿产可供开采,百姓生计难以维持,希望我能把红砖烧制的方法暂且只教给平州的师傅。” 季澜溪说完,等了一会儿还没听见身后的慕时韫回应她,有些疑惑,正要转过头,慕时韫掰正了她的头,说道:“这倒是件好事,不过方法是你的,想怎么做都随你。” “那我就这样回答他了。” “嗯。”如锦缎一般丝滑的乌黑秀发穿过指间缝隙,散发着幽幽清香,慕时韫的声音都不自觉暗哑了几分。 “娘子,我们……” “对了, ”季澜溪的声音突然又响起,“现在平州已经建设得差 第190章 对策 刘芹召集幕僚,在自己的府邸讨论得热火朝天。 但是和一众幕僚讨论了一天,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都知道慕时韫在京城时是个混不吝,不按常理出牌,众人实在是摸不清他的招数。 一天下来,不仅没讨论出结果,反而把刘芹吵得脑瓜子嗡嗡的,烦躁无比。 “都回去,一群没用的东西,我养你们都是吃白饭的,一天到晚就知道说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真遇到事情了,倒是派不上一点用场了!” 一众幕僚被骂了一顿,都耷拉着脑袋,知道刘芹这会儿心情不好,都纷纷告退。 刘芹更加烦躁了。 回到后院,他就去了他最近最宠的一个小妾那里。 那小妾是朋友专门寻来的扬州瘦马,不过十七八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好年纪,生得又娇媚可人,还惯会出主意,他自从发现了她的妙处,就时常宠着。 小妾亲自出门去迎刘芹,娇娇软软地将人迎进屋里,倒上一杯热茶,看到刘芹闭上眼睛,伸出一双保养得极好的青葱玉手,轻轻为他按压着太阳穴。 按了一会儿,刘芹伸手握住她的手,一个用力,将人带坐到怀里。 小妾娇笑了一声,另一只手柔若无骨地在他胸前撩拨,“大人这是又有烦心事了?” 刘芹虽然宠爱小妾,但也不是什么正事都往后宅里说的,叹了一声,说道:“还不是朝廷派来的那位钦差大人 ,估计马上就要来秦州了,要是他查到什么,摄政王那里可不好交差……” 刘芹一边说着,手里也不老实地乱摸起来。 “你素来主意多,这次要是能帮老爷我解决了这个难题,我一定好好的赏你。” 小妾娇喘连连,粉拳在刘芹胸口轻轻捶了一下,一双美目嗔瞪着,倒像是送着秋波,“老爷想让奴家说,也得先放开奴家才行啊……” 刘芹闻言,果真停下了手。 小妾见他真的停下来了,有些失望,眼珠子转了转,说道:“钦差大人是如今得了闲才想起老爷,若是老爷给钦差大人找些事情做,他不就没心思放在老爷身上了?” 刘芹眼前一亮,只觉得在心头压着的一块大石一下子就移开了,越想越觉得小妾说的有道理。 “那你说,该拿什么事来转移他的注意?” “北边那座煤矿,不是都已经挖得差不多了吗,老爷不妨给钦差大人去一封信,就说柔然人来,占了那座煤矿,这样就算钦差大人后来查到那座矿,之前的那些亏空不也有了借口敷衍过去了?” “真实个好主意!” 刘芹逮着美人狠狠亲了一口,“你可真是我的智多星啊,比外面那些幕僚有用多了……” “老爷讨厌……” 刘芹接着看向她,“还有吗?” 小妾故意哼了一声,“那老爷可要先说要怎么赏妾身,要不然妾身可想不起来。” 说着转头的瞬间不经意抛了个媚眼,更是勾的刘芹心里痒痒不已,要不是他惦记着怎么应付钦差,早就把这个小妖精给办了! “若是能帮我解决了这次的事情,你想要什么,只管开口。” 小妾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暗暗撇了撇嘴,心中只觉得没劲,只好说道:“然后老爷再亲自去平州向钦差大人负荆请罪,就说秦州苦于柔然人久矣,老爷是为了百姓的安全才和柔然人虚与委蛇,老爷再趁机送几个美人过去,男人哪有不喜欢美人的啊,钦差大人又年轻,血气方刚的,这事说不定就这么过去了?” 刘芹想了想,越想越觉得这方法可行,毕竟送上来的美人,是个男人都不会拒绝的。 “好,就这么办!” “老爷想知道的,奴家都说了,老爷还没说怎么赏奴家呢……” 刘芹当即再也不忍了,三两下扯开小妾的衣服, “赏你个孩子如何?” 很快屋里就响起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门外面守着的下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已经习惯的不能再习惯了。 刘芹的动作不是一般的快,慕时韫没过两天就收到了来自秦州的信。 他看过之后,冷笑一声,将信随意扔到桌子上。 “怎么了?”季澜溪一边问,一边走过去把信拿起来。 “刘芹这个老东西,竟然说秦州北部的一座煤矿突然被柔然人占据,损失惨重,让我派人过去 支援!” 季澜溪觉得奇怪,“怎么这煤矿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事,这也太蹊跷了些。” “有什么好蹊跷的。”慕时韫冷笑一声,“不过是以为我不知道,把我当傻子耍罢了,那煤矿,自从开采就没少被柔然人抢,每次都损失不少,其中要是没他这个秦州州牧的手脚,打死我都不信!” “那他怎么做到底意欲何为呢?” 慕时韫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弧度,“不过是知道我要收拾秦州了,弃车保卒罢了。” “看着吧,过不了几天,他就该来负荆请罪了,我要让他知道,什么叫纸包不住火。” 一切如慕时韫所料,三日后,秦州州牧刘芹就到了平州州府。 韩靳来请慕时韫示下该怎么安顿,慕时韫道:“不必在正厅,在偏厅摆个小宴即可,到时候你们都不必去,我一人去见他足矣。” 刘芹被人领到了偏厅,都开宴半天了,也没见慕时韫人,甚至连一个平州的官员都没看到。 他不禁问道:“钦差大人还有多久到?” 随侍的下人每次都回道:“钦差大人近日来忙于红砖的事,还要分神去担忧着城门上的事,实在是忙碌得紧,劳烦大人再等一会儿。” 刘芹知道慕时韫是故意拖着不想这么早见他,但是他也不能发作,只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等着。 在侍从回答了他三次,桌子上的菜都已经 凉的差不多了的时候,慕时韫终于拖着一脸的歉意姗姗来迟。 “刘大人,实在是不好意思,最近实在是过于忙碌,招待不周,刘大人勿怪。” 刘芹心里mmp,面上还得笑嘻嘻,拱手道:“钦差大人总领四州赈.灾事务,自然忙碌,这一些时间 第191章 善妒 “再者食君之禄分君之忧,刘大人任职这么多年,秦州的百姓却依旧深受柔然摧残之苦,可见刘大人政绩全无,不知道刘大人是以什么样的颜面来和我说这样的话?” 刘芹表情微僵,脸上的肥肉都抖了三抖, “钦差大人说笑了。” 刘芹举起酒杯,“我先敬钦差大人一杯,来人,给钦差大人倒酒。” 话音刚落,两个衣着打扮光鲜亮丽、婀娜多姿的女子走了进来,刘芹给她们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坐在了慕时韫身边,一人执壶倒酒,另一人则是拿起公筷给他夹菜。 慕时韫坐直了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刘芹,“刘大人这是何意?” 刘芹笑眯眯的,嘴角的两抹八字胡一抖一抖的,“钦差大人出门在外怎能没有贴心的人照顾,本官自当为钦差大人分忧才是。” 慕时韫嘴角勾起一抹微凉的弧度,“不必了,我不缺人伺候。” “诶,大人如此年轻,身边怎么能少了人伺候呢?这两个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搜罗来的,伺候人的工夫可都是一流的,保管大人满意。” 刘芹眉飞色舞地说道,一脸享受其中的表情,看的慕时韫连食欲都没有了。 两个女子 齐齐娇羞地向慕时韫抛媚眼,“奴家愿意留在大人身边,伺候大人。” 她们是专门训练出来伺候达官贵人的,伺候谁不是伺候,跟那些脑满肠肥的中老年官员相比,能伺候慕时韫这样的贵人,是她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若是运气好,还能被带回京城…… “不必了!” 这时,外面传来一道清越的女声。 下一秒,门从外面打开,季澜溪一袭浅紫色的夹袄款款走进来,脸上虽未施粉黛,但是她容貌显露出来的一瞬间,那两个女子瞬间就没什么意思了。 慕时韫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点,离那两个女子远一些。 季澜溪眸光平静地看着那两个女子,“我自己的男人自己会照顾好,就不劳旁人费心了。” 两人对上这样的眼神,都不由得有些矮了气势,有一人不服气,颇有些挑衅地说道:“你怎知大人不喜欢我们?” 一边说一边身子柔若无骨地往慕时韫身上靠。 慕时韫往后一侧,那女子重心不稳,直接摔倒在地上,气个半死。 慕时韫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拉着季澜溪坐到侧位上,正好在刘芹对面。 那两个女子见慕时韫离席,也不敢再坐在主位上,匆 忙站起来,立在一旁。 刘芹看这架势,恍然大悟,“原来大人身边早有了如此绝代佳人相伴,怪不得看不上本官带来的这两个俗物了。” 慕时韫彼时正在给季澜溪夹菜,闻言抬起头看着刘芹,脸色不虞地说道:“刘大人,这位是我的妻子,刘大人若是眼神不好可以自擢双眼,免得出门在外再冒犯了别人。” 刘芹:“……” 刘芹的一张老脸都快挂不住了,但是想到这次来的目的,他只好先忍耐下来。 那两个女子看到慕时韫一直在给季澜溪夹菜,季澜溪还坦然受之,忍不住指责季澜溪, “身为女子,你怎么能让夫君给你夹菜?” “就是,这样怎么能伺候得好夫君呢?夫人既然自己伺候不好夫君,合该多找几个人伺候才是,如此独占,岂非是善妒?” 刘芹也笑眯眯地说道:“是啊,像钦差大人这般优异的男子,身边怎么能少了人伺候呢?夫人不若收下这两人,来日传扬出去,世人定会称赞夫人贤惠……” 慕时韫闻言也有些期待地看向季澜溪,他想看看有人给他塞女人,她会怎么做。 刘芹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他就说,怎么可能有男人会偷 腥呢?还是送上门来的。 在夫人面前表现得再谨小慎微,这不也没阻止吗? 季澜溪看向刘芹,“刘大人也知道,我家夫君除了是钦差,还是摄政王府的世子,既然这两位姑娘要入摄政王府,那身家什么的自然得查验清楚了,不知她们二人可有卖身契?” 刘芹道:“那自然是有的。” 说着让侍从去拿卖身契。 刘芹笑眯眯地看向季澜溪,“夫人大度,堪为世间女子表率。” 很快两张卖身契就放在了季澜溪面前,刘芹给那两个女子使了个眼色,“还不快去给夫人磕头?” 两人神色一喜,连忙过去跪下,齐齐给季澜溪磕了个头,“奴婢流萤、玉屏拜见夫人。” 季澜溪拿起来看了看,缓缓勾唇, “不错,云青,赏她们点东西。” “是。” 两个一听有赏,顿时眉开眼笑,“谢夫人赏。” 云青一人递给她们一颗药丸,“夫人赏赐你们的药丸,吃吧。” 两人不明所以,“夫人,这是什么药?” 不会是绝子的药吧? 季澜溪似乎知道她们想说什么,“放心,这不是绝子药,我还不至于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来。” 不是绝子药就好。 还没等两人松一 口气,就听季澜溪的声音两次传来,“这是会令人肠穿肚烂的毒药。” 刘芹本来都认准自己要扳回一城了,心情大好,想吃点东西,结果面前的东西早就不能吃了,他只好端起酒杯想喝口酒,结果刚喝到嘴里,就听到季澜溪这句话,猛的一呛,嘴里的酒一下子喷了出来。 地上中跪着的两人都快吓瘫了,身子忍不住颤抖了起来,没有一个人敢伸手去拿云青手里的药。 “不愿意吃?”季澜溪语气微凉。 下一秒,云青直接一只手擒着一人的下巴,将毒药塞进她们嘴里。 两人面色大变,惊慌地想用手把药丸抠出来,但是药丸入口即化,却是怎么也抠不出来了。 不多时,两人毒药发作,疼得在地上打滚。 “夫人,饶了我们吧!” “我们再也不敢了!” “是啊,再也不敢了!” “饶了我们吧!” 惨叫声不绝于耳。 等她们疼得快要脱力了,云青才一人给她们喂了颗解药。 疼痛逐渐散去,两人劫后余生般瘫软在地上,脸色惨白,期间她们试 第192章 混合双怼 季澜溪漫不经心地扫了地上的两人一眼,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个人见不得我夫君身边有任何其他的女人,来一个我就毒死一个,刘大人也瞧见了,我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这两位姑娘身子不大好,怕是经不起我这般摧残,刘大人想必是个怜香惜玉的,还是自己带回去慢慢享受吧。” 刘芹混迹官场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吃这种瘪,脸都绿了,他看向慕时韫,压抑着火气道: “钦差大人,本官有一事不明,想向钦差大人讨教。” 慕时韫道:“何事?” “自古以来男主外,女主内,是老祖宗时期便传下来的规矩,女子当安于后宅,不可抛头露面,夫人今日此举,未免也太荒诞了些。” “在秦州,即使是本官的夫人,在我与同僚会面商议事情之时,也是不能随意入内插嘴的,更别说夫人不仅善妒,还当众下毒,实在是不成体统。” 他每说一句,慕时韫的脸色就冷一分。 “刘大人来平州,可还有其他的事情?” 刘芹一愣,“钦差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问问刘大人,家里是不是住海边,管这么宽,我身边有什么人都 要管,我娘子不同意,便说她善妒,你可知,这也正是我的意思。” “什么?”刘芹怀疑自己听错了。 慕时韫接着道:“刘大人若是想送,尽管再送人来,不过她能不能活着出去,能活多久,可就不得而知了,毕竟我娘子的毒药可贵着呢,也不是每次都能吃到的。” 刘芹这才知这两人都不是善茬,他们早就看穿了他的想法! 思及此,刘芹下一秒就换了个表情,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钦差大人说的是。” 慕时韫也终于露出了笑容,“刘大人此次来平州,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吧?让我猜猜,莫不是为了红砖的事?” “正是。” 慕时韫勾唇,“正好,我娘子就在这里,刘大人可与她详谈。” “钦差大人此话何意?此乃公事,怎能让本官和一个女子详谈?” 简直是胡闹! 慕时韫露出惊讶的表情,“刘大人,你不会还不知道吧?红砖烧制的方法就是我娘子提供,和平州一群烧砖师傅一同研究出来的,这红砖的烧制乃是由我娘子全权负责,我无权做主。” 刘芹脸色一僵,“这,这怎么可以呢?” 他原先就打听到这红砖是钦差大人的夫人教的, 他并没有放在眼里,因为女子在他的潜意识里,是不可能做得出这么伟大的事情的,所以他只当是慕时韫宠爱自己的女人,故意为她造势罢了。 “这红砖烧制的方法乃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怎么能由一个女子做主?夫人若是将其交由钦差大人打理,一定能为百姓做出更多有益的事情。” 季澜溪勾唇,“不好意思,刘大人,这红砖的烧制方法乃是我一人所有,自然该归于我处置,刘大人若是不想合作,那就请回吧。” 刘芹差点站起来,“你可知这红砖能帮助多少受难的百姓,你怎能如此自私?!” 慕时韫道:“刘大人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如今雪灾还没有过去,刘大人为何不拿出全部的积蓄救济百姓?难道只因为刘大人不愿意拿出全部的积蓄,我就要说刘大人自私吗?” “这怎能混为一谈?!” “这怎么不能混为一谈,”季澜溪道,“刘大人需要女子的帮助,却又不愿承认接受了女子的帮助,既然你如此看不起女子,那这事也不用再谈了。” “秦州的百姓我们不会不管,但是来日上奏,不该领的功劳,刘大人还是莫要冒领了,后面还有不少烧砖 的师傅在等我,我就先走了,刘大人自便。” 季澜溪说着,站起来就要离开。 慕时韫一个人在这也没什么意思了,他也跟着站起来,拉着季澜溪的手,两人相携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慕时韫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回头看了一眼,说道:“忘了提醒刘大人一句,我不日就会派遣烧制红砖的师傅到秦州,刘大人既然得了好处,以后吧就莫要再做出如此离间我们夫妻感情的事情了,免得不知情的人以为刘大人忘恩负义。” 说完嘲讽一笑,两人一起转身离开。 等人都走了,刘芹一拳头砸在桌子上,他上任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吃过这么大的瘪! 看他们的意思,似乎对他以及秦州的事情早就有了了解…… 不可能。 这个想法一冒头,就被刘芹否决了,整个秦州上下他都打点得好好的,怎么可能会提前泄露出去?! 但是要是不这么想,他又实在想不通慕时韫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刘芹本来还想在平州再多待几日,探探慕时韫的口风,没想到当晚慕时韫就派人来跟他说,秦州的煤矿如今被柔然人侵占,百姓定然苦不堪言,既然秦州事务如此繁忙 ,他还是赶紧回去吧。 给刘芹气得又是一阵火大,他本来想说今天太晚了,明日再走,但是平州府的人竟然连个房间都没给他安排,说什么州府的官员以及家眷都住在州府,实在是腾不出空屋子,拿他当傻子玩呢! 分明就是想赶他走! 刘芹血压kuku往上飙,一时间只觉得头昏脑胀的,正要转身先去找平州的官员算账,结果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随侍吓得不行,连忙去叫人请大夫,又是一片兵荒马乱。 事情传到慕时韫和季澜溪耳朵里,慕时韫轻嗤一声,语气有些淡淡的失望,“这么一闹,倒是赶不走他了。” 季澜溪道:“早该想到的,这刘大人长这么胖,肯定有高血压,再加上今儿被混合双怼,可不得血压上来吗?” 慕时韫好奇,“什么是血压?” 季澜溪想了想,给他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就像水倒在杯子里,水对杯壁是有压力的,我们的血液在体内流动时,对血管也有压力,这种血液在血管内流动时对单位面积的血管形成的侧压力就是血压。” 第193章 谈判 “在我们那里,高血压可以说是一种很常见的病症了,就是传统所说的富人病,多半是由于摄入的油盐太高引起的,所以身体肥胖的人一般都伴随着高血压,不过也有一部分是遗传性的。” “高血压最常见的症状就是头晕头痛,刘大人要是以后还这么大鱼大肉的,犯病的时候还多着呢。” 慕时韫轻嗤,“能长这么胖,估计平时没少享受,这种人你让他吃素,跟要他命差不多。” 季澜溪耸了耸肩,这难道就是,恶人自有天收? 她摇了摇头,把一系列不相干的想法甩出脑子,睡前她还是有些不放心,这的大夫可能没见过这种病,不会治,要是死了怎么办? 这么想着,季澜溪下床,准备翻颗药丸出来让云青送过去。 “管他做什么,这种人,死了才好呢!”慕时韫皱眉。 季澜溪找到了药丸,说道:“他是该死,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而且他也不能死在这。” 说着靠近床边,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别气了,他要是这么死了,你可就没有亲手收拾他的机会了,啊?” 慕时韫心里的郁气这才散了不少。 季澜溪见把人哄好了,让云青进来把药丸拿 过去了。 如季澜溪所料,请了两三个大夫,没一个看出来刘芹的病的,刘芹的侍从急得团团转,也一点办法都没有,正在这时,云青突然来了。 “我家夫人听说刘大人病了,特地让我送了一颗药丸来。” 云青把药丸递给侍从就走了,侍从看着手里的药丸,有些纠结要不要给自家大人用。 这时,一个大夫惊奇地说道:“这是小慕夫人给的药丸啊,快给这位大人服下!” 侍从不解,“你口中的小慕夫人,可是钦差大人的夫人?” 大夫点头,“正是。” “可是这位小慕夫人都未曾来看过我家大人,开出来的药真的有效吗?” 那大夫催促道:“小慕夫人的医术远在我等之上,连半只脚踏进阎王殿的人她都能给抢回来,她给的药丸,错不了,你赶紧给你家大人服用吧,要是晚了,说不定会出什么变故。” “既然有小慕夫人的药丸,我们在这也没什么用,就先回去了。” 这大冷天又乌漆嘛黑的,谁愿意在外面待着? 说完几个大夫一起走了。 “诶,你们不能走啊……” “喂!” 但是没一个人理他,留下侍从一个人待在原地,不知所措。 大夫都走了,他该怎么办啊? 这药,到底要不要给大人吃啊? 要是大人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不就是首当其冲吗?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眼睛一闭,把那颗药丸喂到了自家大人嘴里。 一刻钟后,刘芹悠悠转醒,睁开眼睛问道:“本官这是怎么了?” 侍从差点喜极而泣,“大人您刚才突然晕倒了,多亏了小慕夫人的药丸,小慕夫人可真是神人啊,人都没来,只是让婢女送来了一颗药丸,您就醒了。” “小慕夫人是谁?” 侍从道:“就是钦差大人的夫人。” 钦差大人的夫人…… 刘芹眼底闪烁过几抹晦暗不明的神色。 刘芹还是在平州府住了一晚,不过也仅仅是一晚,第二天他就被慕时韫给排挤走了。 刘芹:“……!!” 刘芹的到来和离去并没有在慕时韫以及平州众人心中掀起太大的水花,因为朝廷派来和柔然和谈的队伍已经到达平州了。 来的正是礼部的左侍郎范锦,还有一些郎中,员外郎,都是谈判的一把好手。 慕时韫和韩靳亲自设宴款待他们,宾主尽欢。 范锦办事效率不是一般的高,了解了具体 情况之后,就让人去给缊提送信商议和谈的日子了。 缊提那边也很是爽快,当即把日子定在了三日后。 三日后,两方使团在城外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里正式谈判。 大燕这边是带着人来的是范锦,还有慕时韫,不过慕时韫不是来谈判的,他纯粹就是来凑人头的,本来也不需要他来凑这个人头,但是他非要来,范锦想了想,觉得多他一个也不多,就把他也带上了。 至少要是不小心打起来,他们这边还有一个能打的。 柔然这边缊提亲自带着人来,表示自己的诚意。 双方简单地见过礼,打过招呼之后,就进入正式谈判了。 范锦将一份草拟好的条款推到缊提那边,“贵国想要赎回你们的大王子以及雅若小姐,这是我们大燕的条件。” 柔然的使臣先拿起来看了看,当即眉头紧皱,“怎么比之前的条件还多了不少,你们这是趁火打劫!” 范锦一张脸摆着标准的职业笑容,笑眯眯地说道: “我们大燕有句话,叫过了今日,就不是这个价钱了,再说,从前只有贵国大王子一个人,现在又多了一个人,自然是要加价的,这价格已经很公道了。” 那个 柔然的官员当即要拍案而起,被缊提用手势制止了,缊提从他手里接过条款,看过之后,将条款放回了桌子上。 “加银子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范锦礼貌道:“国相大人请说。” “我要大燕和柔然开启互市,为期五年,柔然加的这一笔银子,要用在互市上。” 范锦还是笑眯眯地说道:“互市可不是小事,况且谁不知道柔然在这次雪灾之中受灾比大燕还要严重,若是互市,对于大燕来说不过是多赚些银子,但是对于柔然来说,那可是救命之举,国相大人觉得就加这点银子,够吗?” 缊提道:“我柔然还可以承诺,在这五年内,绝不会侵犯大燕边境。” 范锦心里动摇了。 柔然人时不时的骚扰是大燕人的一块心病,若是能安稳五年…… 不过这么大的事,他一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的慕时韫,悄咪咪过去问道:“钦差大人怎么看?” 慕时韫想了想,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范锦顿时眉开眼笑。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 第194章 还是那个大王子 原本柔然到大燕的关税就是四成,现在加三成,那就是七成! 这简直就是抢劫! 柔然那个官员都站起来了,缊提的声音传来, “我答应。” 整个柔然的官员都看着缊提,眼底全是不可思议, 这对于柔然来说不外乎是丧权辱国的条款,他们怎么能签这样的东西?! 国相怕不是老糊涂了吧?! “国相!” 缊提抬手示意他们不要说了,端坐着,上身微微向前倾,平静地看着范锦等人, “这个条款,我们柔然签了。” 柔然的大小官员的眼睛都瞪得跟斗鸡眼似的。 这时,慕时韫好整以暇的声音传来,“国相的话是作数的吧?别个我们这边今日说的好好的,明日再见就不是这个说法了?到时候双方面上都不好看。” 缊提道:“自然是作数的。” “那就好。” 范锦笑眯眯地道:“那此事就这么定了,我们这就回去草拟文书。” “等等。”缊提道,“我还有个条件。” “国相请讲。” “我希望能先接回雅若,并且见见我们的大王子。” “没问题。”慕时韫一口答应,“我这人比较大方,再送你们点,等你们见过了,就把你们的大王子的住处从牢里迁出来。” “你们竟然让我们大王子住大牢!” 面对激动的柔然人,慕时韫只是轻飘飘一笑,“着佬急啊,这不是马上就给你们放出来了吗?” 在柔然人破防之前,他一挥手,雅若被带了上来。 雅若一见 到熟悉的人,眼泪当场就飙了出来。 “父亲!” “雅若!” 雅若激动地扑过去,扑进父亲伟岸的怀抱中,身体颤抖,缊提大手轻拍着她的背, “别怕,父亲来带你回家。” 雅若几乎哭成泪人,看着父亲伟岸的身影,这一个月积攒的委屈再也忍不住,彻底爆发了出来。 阿古扎本来在牢里躺得好好的,燕人虽然囚禁了他,但是并没有薄待他,牢房很干净,他的一日三餐也都有人送来,就是不能出去,也没什么人来跟他说话,就给他扔了几本书,他又看不懂。 在这躺的身上都快长虱子了。 晚饭阿古扎刚好吃得有点撑,走了几步就累了,躺在床上大口喘着气,然后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哀嚎。 “大王子,您怎么了?是不是他们给你下毒了?!” 阿古扎转过头一看,正是自己之前的得力副将。 他身边有两个得力的人,一个跟他一起来大燕被抓了,这是另一个。 阿古扎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你怎么在这,你也被他们抓起来了?” 副将:“……” “不是,属下不是被抓进来的,是国相带着人和燕人签了条款,用比之前还多的银钱还加了三成的柔然和大燕互市的关税才把您赎回来的,他们叫属下先来看看您,等过几日条款签署好了就来接您回去。” “什么时候签?” 阿古扎来精神了,在这困了这么久,他早就想去草原驰骋了。 “具体什么时候还不清楚,不过 也就这几天了,您再忍忍,就是大王子,这条款咱们不能签啊。” 副将一脸为难。 “咱们柔然经过这次的雪灾本来就元气大伤,百姓们连吃的都快没有了,一下子花出去这么多钱,就算燕人要跟我们开互市,他们的关税要提高到七成,咱们的百姓根本就没什么活路了啊!” “这样丧权辱国的条款怎么签得啊?!” 阿古扎狠狠皱眉,“可是你不是说正是国相签了这条款燕人才要放我回去的吗?要是不签,我怎么回柔然?” “再说了,这既然是国相的主意,国相哪次不是为了柔然着想的,他说签,自然有他的道理,就算没有,我现在还在燕人手里,我哪能做得了这个主?” 副将看了看他,眼神闪烁了几下,凑过去小声说道:“咱们可以先假装同意,然后趁着签条款的时候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大王子您骁勇善战,只要拿捏住了燕人的首领,咱们就能反败为胜,拿到主动权了!” 阿古扎还是皱眉,“这事不可行,还是按照国相说的做吧。” 他知道自己头脑比较简单,思考不了太复杂的问题,所以在除了打仗的方面一直都很乐于听从别人的意见,国相运筹帷幄这么多年从无败绩,他做的决定肯定是有道理的。 副将一脸恨铁不成钢地劝道:“您这样回去,肯定会被二王子压一头的,国相本来就属意二王子继承汗位,您要是不做出点实际的,就凭这次损失了这么多利益, 那些部族也不会真心信服的。” 阿古扎一脸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管他们是不是真心信服,草原上谁强谁就是王者,他们不服我打到他们服就是,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明知道我不擅长这种事,怎么老是劝我,要是失败了惹怒了燕人,我还能活着回去吗?” 副将心里唾弃,怪不得国相更喜欢二王子! 但是脸上还是一脸下定决心的表情,“属下愿意今晚护送大王子突围,咱们的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只要大王子您一声令下,就全力协助您杀出重围!” 阿古扎摆摆手,“不用了,叫兄弟们都回去睡觉吧,别干这不着道的事,等过几天盟约签署成功了,我自然就回去了,何必多此一举,得不偿失。” 他这一番条理清晰的话把副将干傻眼了,明明离开柔然之前大王子还是右架不管三七二十一必得打了再说,现在竟然能说出这么权衡利弊的一番话来?! “行了,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回去吧,我刚吃的有点撑,想歇会儿。” 副将:“……” 行了,人没错,还是那个大王子。 副将走后没多久,牢房的门再次被打开,阿古扎一转头,就看见是慕时韫身边的玄奕。 这人押送他好几回了,他都记住了。 “又有什么事啊?” 只要他来就没好处,上次还嫌他吃得多,让人给他的饭量减半了! 玄奕径直走近,打开了牢房门,笑道:“我家大人让我来给大王子 第195章 这事,他没法同喜 秦州。 刘芹自上次被慕时韫和季澜溪混合双怼还遭了一遭罪又被赶回秦州的事情怀恨在心,如今下属将大燕和柔然两国和谈成功,不日将签署盟约的消息传回来,他气得摔了个杯子。 “慕家和黎家因为柔然死了那么多人,慕时韫竟然能同意和谈,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现在两国和谈,柔然还是弱势的那一方,若是慕时韫摸到他这些年和柔然联系的线索,那一切可就完了! 刘芹心惊胆战的,慌里慌张地要去想对策。 他下意识就想找那个小妾,但是还没出门,就想起来上次她出的主意不顶用,他回来把人迁怒了,直接给关起来了。 现在一时半会儿想找个得力的人,可不容易…… “笃笃笃……” 窗边突然传来的一阵声音把刘芹吓了一跳,他小心地走过去,打开窗子,是只鹰。 鹰的脚上绑着一个信筒。 是他,他来信了! 刘芹激动地打开了信笺,看过之后,复杂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下来。 他连忙叫来心腹,让他去办一件事。 “记住了,这事一定得办成,不许失败!” “是!” …… 签署盟约的日子是大燕定的,很快就到了这一日,这日,慕时韫、楚承毅以及范锦众人带着阿古扎俘虏团一早就到了签署盟约的帐篷外。 他们刚到,缊提带着人也刚好到了。 范锦又露出了他的格式化笑容,“国相,来得好早啊。” 缊提道:“彼此彼此。” “不知国相该带来的东西,都带来了 吗,比如印鉴什么的?” “自然是带来了的。” “那是那是,我相信国相的为人。” 几人胡乱寒暄着,到了帐篷门口,帐篷里有他们草拟好的条款,还有一些东西,为表公允,他们双方都派了人守着。 只是刚进去,一股烧焦味扑鼻而来。 众人脸色都是一变,范锦那标准的格式化笑容都凝滞了,他呆滞地看着那一团狼藉, “这,是怎么回事?” 原本放条款的那个柜子已经被打开,里面的纸被翻得乱七八糟,用墨汁抹了,而且大部分都烧毁了。 “竟然有人烧掉了盟约条款!” 慕时韫眼眸微眯。 “走,进去!” 玄奕押着一个人进了帐篷,“几位大人,我们发现整个人在帐篷周围鬼鬼祟祟的,属下在他身上搜出了火折子!” 那人被扔在了地上,虽然极力掩饰,但还是露出一张脸来。 竟然是昨夜那个阿古扎的副将。 阿古扎首先惊呼出声,“是你,你在这干什么?” 大燕的使团顿时有人出声,“还能干什么,自然是来烧东西的呗,没看见盟约都被烧成这样了吗?” ”你们柔然不会是不想和谈,所以才搞这一出吧?" 条款一旦生成,若是损坏,就会 缊提皱着眉,“这件事我会给双方一个交待。” 这时,地上那副将突然从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看着阿古扎大声喊道:“大王子,属下没能完成您下达的任务,属下没用!” 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匕首割了自己的喉咙。 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就死了。 其中最受冲击的莫过于阿古扎了,“不是我指使他这么做的。” 大燕的使团道:“谁信呐,他死之前可是留下了遗言的,你们柔然要和谈在先,损毁盟约在后,这分明是在玩弄我们大燕,将我们在座的人都当傻子耍呢!” 缊提命人将尸体拖下去,说道:“我们柔然并没有这个意思,再说了,让人损毁盟约,对柔然有什么好处?” “我们可不信,要是时间来得及,恐怕就不是烧毁这么简单了,要是在盟约上篡改什么,那又算什么?!” 阿古扎一言不发,昨夜副将刚说了想让他破坏盟约,今天他就来把盟约烧了,还一口咬定说是他指使的,他不明白,那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人,为什么要背叛他? 阿古扎深吸一口气,“不是我做的,盟约还在,没有损毁。” “什么?” 众人都看向阿古扎。 人群中,慕时韫勾了勾唇。 “没错,盟约并没有损毁,损毁的那些是假的。” 假的? 慕时韫接着看向阿古扎,眼底的笑意愈发明显,“大王子,这场赌约,我赢了。” 楚承毅一头雾水,“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其他人也不明白。 慕时韫道:“我觉得自从我来平州擒住大王子,又到签署盟约,一切都太顺利了,我就怀疑背后可能有一只手在推动这一切,昨日大王子的副将来之后,我就更肯定了,所以就和大王子打了个赌,赌他身边有人背叛他,会在今日发作, 毁掉两国盟约。” 阿古扎点头,“是这样,昨晚他就来跟我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让我破坏盟约,我没答应,我也没想到背叛我的竟然会是他。” 这个副将是他在外面捡回来的孤儿,一直对他忠心耿耿,没想到恰恰是最亲近的人背叛了他! 众人一听,这才明白,钦差大人猜到了会有这一出,所以故意做了个局! 慕时韫说完,让人打扫干净现场,又搬出了真正的条款。 众人见到确实是真的条款,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尤其是柔然人,要是条款真的被烧毁了,他们又得赔一大笔。 他们柔然已经是赔不起了啊! 收拾好后,众人按照次序落座。 缊提还站在原地,思考着方才的事情,似乎是有了判断。 虚惊一场,签署盟约就非常顺利了,不过还是花了一个上午才签署完毕,交换了人质和赎金,众人也就各自回去了。 慕时韫翻身上马,看着同样已经翻身上马的阿古扎,“大王子,别忘了我们的赌约!” 阿古扎笨拙地抱了个拳,“愿赌服输,放心吧!” 用诈这一招是季澜溪想出来的,不过赌约却是慕时韫提的,来北方这么久了,也和柔然打交道这么久了,他也该着手去查查当年的事了。 回到府衙,慕时韫见众人皆是一脸喜色,有些疑惑,盟约签好了,他们这么高兴? 第196章 去秦州 韩夫人问道:“不是说了月份还小,不让声张吗?” 丫鬟道:“是大人,大人刚才高兴地出去,说夫人有喜了,要给府衙每个当值的人都发赏钱沾沾喜气。” 韩夫人:“……” 韩夫人的脸好像染上了红霞。 季澜溪一愣,随即哭笑不得。 没想到韩靳竟然也有这么憨的一面,才一会儿没见他,他就搞得人尽皆知了! 丫鬟面露担忧,“常听老人说怀孕三个月以内不能声张,这样会不会对腹中孩子不好啊?” 韩夫人也担心地看着季澜溪。 季澜溪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说道:“问题不大,三个月内切勿声张是为了不惊扰到孕妇养胎,既然已经传出去了,也不必惊慌,日后注意好好养着就是了。” 韩夫人这才松了口气。 季澜溪把要注意的事情交给韩夫人的贴身丫鬟之后,又叮嘱了几句,这才离开。 回到住处,季澜溪发现房门竟然在关着,外面也没人守着。 奇怪,大白天的关门做什么? 她狐疑地一边推开门进去,一边说着,“大白天的关着门做什么?” 下一秒,季澜溪只觉得身后突然多了个人,随即腹部一紧,然后整个人就被提了起来。 双脚离地,她一惊, “你干什么,快放我下去。” 慕时韫的胳膊箍在她的肚子上,这让季澜溪有些不舒服,拍他的手。 慕时韫这才放下她,嘴角耷拉着。 季澜溪转身看着他,“谁又惹你了是?” 慕时韫轻哼了声,“还能有谁,当然是那位春风得意 的韩大人了。” 季澜溪愣了愣,“韩大人?” 慕时韫就把他在路上遇到韩靳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噗……” 季澜溪没忍住笑了出来,韩靳这是高兴傻了吧? “不行,我得让人告诉韩夫人一声,让她派人去把韩大人叫回来。” 再待在外面,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笑话来。 说着转身就要去叫人。 却被慕时韫拉住,下一秒,整个人被打横抱起。 慕时韫抱起她,就朝床的方向走去。 季澜溪吓了一跳,“大白天的,你要干什么?” “韩大人都有孩子了,咱们也该多努力才是。” 说话间,季澜溪已经被放在了柔软的被褥里,慕时韫迅速地脱掉她的鞋子,欺身而上。 却在触碰到她柔软的唇瓣之前,被揪住了命运的耳朵。 季澜溪就着这个姿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如果这个孩子是由你来生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多努努力。” 慕时韫一怔,似乎是在思考季澜溪这话的可行性。 “下辈子,下辈子我们换换,我来生。” 季澜溪挑了挑眉,“那也不是不行。” 慕时韫趁她得意,得了空子卸了她的防备欺身而上。 成功得手。 季澜溪再醒来时,天都要黑了。 慕时韫坐在桌前,面前是一张地图,他手里拿着铅笔,正在写写画画。 季澜溪一只手撑着从床上坐起来,慕时韫听到动静,转头看过去, “醒了?我让他们给你弄点吃的。” “好。” 她的肚子确实在抗议了。 没一会儿饭菜送来,季 澜溪都拿起筷子了,见他还没动,问道:“你不吃吗?” 慕时韫道:“我吃过了,这个时候饭点已经过了,云青还要叫你来着,我没让。” 季澜溪如遭雷劈,“你为什么不让云青叫我?” 大白天两个人关着门,晚饭了还在睡觉,是个人都能猜出来他们干了什么! 她只是脸皮厚,不是不要脸! 看着她气愤的样子,慕时韫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还笑!” 她的名声都让他给毁了! 慕时韫的嘴角压都压不住,“好了,没人知道,饭菜是我让云青特意给你在外面热着的。” 就算是这样,季澜溪还是狠狠剜了他一眼。 “还不是怪你!” “好,怪我怪我。”慕时韫宠溺地笑着,放下笔走到季澜溪身边坐下,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季澜溪没好气地说道:“你不是吃过了吗?” “看到娘子,我又饿了。” 季澜溪老脸一红,没忍住狠狠踹了他一脚,“说什么呢,想吃就吃,不想吃一边去,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什么叫看到她又饿了? 这话也太有歧义了! “想吃,我想吃。” 季澜溪又踹了他一脚,把他撵走了。 慕时韫再在这待着,她这饭也不用吃了! 撵走了捣蛋的人,季澜溪可算是好好吃完了晚饭,慕时韫也安分了,继续干自己的事。 季澜溪吃完饭,叫云青来收拾了碗筷,慕时韫还在写写画画,季澜溪走过去一看, “这是,秦州府的地图?” 慕时韫道:“是啊,平州的事也算是告一段 落了,也该去会会秦州的狼豺虎豹了。” 季澜溪颔首,“也好。” 短暂的沉默过后, “我想咱们先悄悄地去探探路。” “咱们不如悄悄地先过去?” 话音同时落下,两人看向对方,相视而笑。 两日后,几辆不起眼的马车平稳地驶进了秦州城。 季澜溪和慕时韫早就换上了两张平平无奇的脸,身后跟着同样易容了的云青和玄奕。 而玄锦,因为过于显眼的面具和气势,被派去保护“钦差大人”的队伍了。 季澜溪和慕时韫来到一家客流量还不错的客栈,慕时韫道:“一间上房。” 掌柜的头都没抬,“身份牌拿来。” 慕时韫不解,“什么身份牌?” 掌柜的抬头看着他们,“没有身份牌?你们是外地人?” “是,”季澜溪道。 季澜溪话音刚落下,大堂里的人瞬间都看向他们。 慕时韫问道:“掌柜的,是这样,我们今日刚到秦州,敢问这身份牌乃是何物啊?” 掌柜的态度十分冷淡,“没有身份牌,路引拿来。” 玄奕忍不住道:“你一个客栈,要顾客路引做什么?” 掌柜的有些不耐烦,“官府规矩,没有身份牌和路引,我可不敢收你们这样的客人。” “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季澜溪示意玄奕别说话,随即说道:“掌柜的, 第197章 古怪,去贺家 身后的丫鬟不解地看着自家小姐,“小姐,你说什么呢?” 贺嫣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但是又想不起来他们是谁。” 那身影她分明觉得熟悉,但是那两张脸,她确定她是没见过的。 等等,脸? “我想起来了!” 贺嫣一抬头,却发现季澜溪他们已经转身准备离开那个小巷子了。 她连忙小跑着跟过去,跑到季澜溪两人面前,看到两人之后,贺嫣愈发确定自己的想法,面露欣喜, “果然是你们,你们来秦州了?” 有些人只要站在那里,气质就与众不同。 这两张脸虽然不是黑风寨里的那两张脸,但气质却是一模一样。 季澜溪和慕时韫早就发现有人过来了,只是没想到, “贺嫣?” 见她认出自己,贺嫣十分高兴,“对,是我,你们来秦州怎么不早告诉我一声,我好派人去接你们啊!” 季澜溪笑了笑,“过来办点事。” 这时,贺嫣的丫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警惕地看着季澜溪和慕时韫,“小姐,他们是谁,你认识他们吗?” 贺嫣道:“这两位就是在黑风寨救我的两位恩人,我正想请他们回府做客呢。” 贺嫣说着看向季澜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忘了告诉你们了,我爹是秦州的校尉,你们既然来了秦州,不如跟我去校尉府住吧,也方便些。” 季澜溪道:“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娘听说了,早就想报 答你们了,不过一直没有机会,你们跟我回去,我娘肯定很开心,再说了,你们是外来的,住在客栈肯定多有不便,有校尉府在,你们办事也更方便一些。” 季澜溪和慕时韫对视一眼,“那就打扰了。” 季澜溪让玄奕去把他们的行李取来,他们跟着上了贺嫣的马车。 “秦州的氛围一点都不好,还不如在黑风寨的时候呢,路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贺嫣忍不住吐槽。 “小姐,夫人说了在外面说话要注意言辞。”丫鬟无奈提醒。 贺嫣吐了吐舌头,“知道了。” 季澜溪问道:“我们刚从平州过来,那里一片欣欣向荣之景,为何秦州却是一片死气沉沉的,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或者风俗吗?” 贺嫣看了看四周,才靠近季澜溪小声说道:“不是,就是我们的州牧,前几年突然发出了一道政令,百姓不得在外随意谈论是非,尤其是跟国家还有官府有关的,相互监督检举,一经发现,全部连坐。” “还有这事?”季澜溪眉头皱起。 慕时韫冷嗤一声,“天子脚下尚且无人管这些,这小小一个秦州,竟然比陛下的架子还大了。” 丫鬟在外面听着,吓得魂飞魄散的。 “几位,你们慎言啊,要是被人听见了,我们可是要被抓起来的。” 季澜溪问贺嫣:“你爹不是校尉吗,刘芹的人也敢不分青红皂白地抓你?” 地方州牧虽然是官职最大的,但是校尉乃是镇守一方的将 领,手里是有兵的,按理说贺嫣这个校尉府的小姐,只要不犯什么大错,是不会有人敢为难她的。 再说了,兵力都是她爹管的,他们会因为贺嫣说了几句话就把她抓起来? 贺嫣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要在以前当然不会这样,但是自从我爹在任上的时候突然生了一场大病,一直没治好,落下了病根,已经没法掌兵权了,现在掌管兵力的是芹的人。” “刘芹不仅夺走了我爹的兵权,还让我们搬家,说是原本的地方吵闹,不适合我爹养病,谁不知道,他就是排挤我爹,因为我爹跟他政见不合,不愿意让他这么对待百姓罢了!” 丫鬟坐在外面,恨不得进去捂住贺嫣的嘴,她家小姐是真的什么都能往外说啊,她时不时地看一眼周围,只能祈祷这会儿没人听见,要不然可就又摊上麻烦了。 玄奕很快也回来了,不过手里却是空空如也, “属下回去拿东西的时候,发现有人在暗地里监视着咱们的房间,并且人数不少,属下怕引起他们注意,就没去拿东西,但是还是被发现了,甩了好久才把人甩掉,属下没用。” “这里的人竟然这么警惕。” 那些监视他们的人,很难保证不跟刘芹有关。 客栈的掌柜的可是说了,最近几天在查奸细,他刘芹不就是最大的奸细吗? 这分明就是在防着他们的人来打探消息罢了。 不过越是这样,就说明这秦州的问题越大。 季澜溪道:“ 左右里面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要也罢,你这样做是对的。” 要是暴露了行踪,他们这一趟就白来了。 贺嫣家离这里不远,马车驶回贺家,贺嫣的母亲贺夫人就着急忙慌地出来, “嫣儿,你回来的正好,你爹,你爹他又不好了,你快去看看他……” 贺夫人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马车上下来了两个陌生人,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 “你们,你们是谁,我的嫣儿呢?” 贺嫣从马车上跳下来,弹射到贺夫人身边,“娘,我在这呢,你刚刚说什么?” 贺夫人看着慕时韫和季澜溪,严肃地问道:“他们是谁,怎么会从你的马车上下来?” 贺嫣道:“娘,他们就是当时在黑风寨救我的人,你不是经常说要感谢他们吗?” 贺夫人脸上露出歉意,“两位,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刚还以为你们是……” 季澜溪道:“贺夫人不必客气,我们贸然登门,贺夫人勿怪才好。” 贺嫣挽着贺夫人的手臂,“娘,你刚说什么,我爹怎么了?” 贺夫人这才想起来自己叫贺嫣是干什么的,连忙说道:“大夫说你爹快不行了,你快去看看吧!” 贺嫣如遭雷劈,“我出门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不好了?” 说着,贺嫣已经拔腿跑了。 贺夫人不好意思地看着季澜溪和慕时韫,“真是不好意思,我家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招待不周。” 季澜溪道:“贺夫人,我略懂些 医术,能 第198章 中毒,挖树 贺嫣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好。” 贺嫣起来,让出位置给她,走到了母亲身边。 贺夫人欲言又止。 贺嫣吸了吸鼻子,小声道:“母亲,之前在黑风寨,恩人给的伤药效果特别好,就让她试试吧,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贺夫人只好点了点头。 “来人,先送秦老回去吧。” 秦槐却不想走,他冷哼一声,“老夫倒想看看她是如何把将死之人救回来的。” 他赖着不走,其他人也不能赶他走,季澜溪也没跟他一个老年人计较,她已经把好了脉,取出针包准备给贺大人施针。 她的针时而不疾不徐,时而又快若残影,看似毫无章法,实则精妙无比。 秦槐一开始见她好像确实有两把刷子,后来神色逐渐认真了起来,最后甚至想凑到跟前伸长了脖子去看,结果被云青提溜着后衣领子丢到后面去了。 秦槐气呼呼地看了云青一眼。 一点也不尊重老人! 但是气过一瞬过后,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季澜溪的动作。 慕时韫全程没说话,而是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整个房间,眉头微蹙。 两刻钟后,季澜溪收了银针,天气还很冷,但是季澜溪的额头上还是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可以看出这次施针耗费了她不少心力。 她收了针站起来,就对上了一群关切的眼神。 “怎么样了?”贺夫人哆哆嗦嗦地问道。 她没问出来的是,还有救吗? 慕时韫递来一方帕子,季澜溪接过擦了擦汗,说道:“情况暂 时稳定下来了,不过要是想治好贺大人,得先找到让他中毒的东西。” “中毒?!” 众人皆是惊诧不已,贺嫣眼睛瞪圆了,“你说我爹不是旧伤,是中毒了?!” “对,也不全对。” “贺大人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起因确实是旧伤,正是因为这旧伤在,毒素才入侵得这么彻底,也正是因为这旧伤导致贺大人身体极为虚弱,所以这中毒的迹象才更难察觉。” 这毒极为狡猾,要不是她有芯片这个外挂在,也很难发现。 “这怎么可能?如果真的是中毒,为何脉象上一点也看不出来?” 季澜溪道:“我方才用的是排毒的九九回阳针,秦老既然是这秦州府最高明的大夫,想必不会认不出来吧?” “九九回阳针?”秦槐一愣,连忙去探贺仲的脉象,脸色瞬间就变了。 “真的是九九回阳针……真的是失传已久的九九回阳针!” 他差点一个弹跳起来,一脸激动地看着季澜溪, “你小小年纪,竟然会九九回阳针!” “你师父是谁,老夫现在就要去拜访他!” 季澜溪知道他没有恶意,有些无奈地说道:“秦老,咱们现在先说贺家的事吧。” “好好好,是老夫失态了。” 秦槐对于季澜溪再无一开始的轻蔑与怀疑。 贺夫人这时出声,“我家老爷到底中了什么毒啊?” 季澜溪微微摇了摇头,“还不能确定,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毒,只能先以九九回阳针保住贺大人的命,要是 找不出毒源,九九回阳针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贺夫人眼里的光又暗淡了不少,“可是我和嫣儿一直和姥爷同吃同住,吃的食物都是一样的,怎么可能只有老爷一个人中毒,我和嫣儿都没事呢?” “是啊。”贺嫣也很疑惑。 这时,慕时韫突然出声,“贺大人是一直住在这里吗?” 贺夫人不明所以,但还是说道:“是啊,这里是主屋,我和老爷一直都住在这里,有什么不妥吗?” 慕时韫微微蹙了蹙眉,“这房间里阴气甚重,并不适合养病。” “阴气?”众人异口同声。 “我略通五行八卦,此处风水不好,还是不要再让贺大人住在这里了。”慕时韫又观察了一下,说道。 贺夫人一愣,“那应该搬到哪去好呢?” “这我可能需要再看看。” 贺夫人对贺嫣说道:“那就由你招呼两位恩人在咱们家逛逛吧。” “是,娘。” 贺嫣道:“两位恩人,跟我来吧。” 季澜溪颔首,和慕时韫转身准备出去。 出了门,秦槐很自觉地跟了上来,凑到季澜溪面前,“小丫头,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师父是何人?” 季澜溪道:“秦老,我师父云游四海,行踪不定,连我也找不到她,我就算告诉你她是谁,你也见不到她的。” 秦槐脸一垮。 季澜溪又道:“不过等贺家的事情过去,我倒是可以和秦老探讨一下医术。” 秦槐眼睛瞬间又亮了起来,“那你有空了一定要到老夫的一元堂来。” “一 言为定。” 季澜溪看到秦老,就想起了在京城的周院正,那也是个痴迷医术的老头,看见他们,她就似乎想起了前世家族里那些对她循循善诱的老头子们。 送走秦槐,贺嫣道:“恩人,我带你们去逛逛吧。” 季澜溪道:“我姓季,看着比你大两岁,你可以叫我季姐姐,老是恩人恩人的这么叫,属实有点别扭。” “好,季姐姐。” 贺嫣一口答应。 “季姐姐,季姐夫,我们从这边开始看。” 听到季姐夫,慕时韫挑了挑眉。 还挺上道。 知道自己爹还有救,贺嫣心又大,很快又和季澜溪闲聊了起来。 “还得多亏了季姐姐,要不然我们这些被掳走的女子可就惨了,对了,先前那些从黑风寨里救出来的女子,季姐夫单独给她们在山上辟了一处安静之地,我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看看她们,给她们送些东西什么的。” 季澜溪不由得看了慕时韫一眼。 她竟然没听他说过。 慕时韫眉目温和,道:“她们不想让我告诉你,她们说自己已经能活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是恩赐,不想给你带来任何不好的麻烦,所以不愿下山归家,也不愿让我告诉你她们住在哪里,为的就是不想给你添麻烦。” 季澜溪心头微胀,可是她们,哪里就是她的麻烦了。 不过她们能有新的生活,也是她乐意看到的。 世道对于女 第199章 连我也要格杀勿论吗? 贺夫人想着季澜溪刚才救了她家老爷,挖一棵树而已,大不了挖了再种回去,也就答应了。 下人们得了命令,也就开始挖了。 这棵桂花树有些年头了,根深叶茂,下人们刨了一会儿,突然有人发出了一声惨叫。 “啊!” 季澜溪和慕时韫一惊,过去一看,一个下人惊恐地喊道, “这里,这里有骨头!” “是人的骨头!” 贺夫人心一沉,脸也跟着沉了下来,“继续挖!” 下人们继续挖了有将近一个时辰,总算是都挖了出来。 贺嫣哪里见过这阵仗,吓得脸都白了,“我们家的后院怎么会有人的尸骨?” 这棵桂花树他们搬进来之前就有了,难道和这宅子之前的主人有关? 贺夫人沉吟了一下,说道:“先让仵作来验一下,看看能不能确认是谁的尸骨吧。” “等一下,”季澜溪上前,“贺夫人,我对骨象有些研究,不如让我来看看。” 毕竟这尸骨是从后院的树下挖出来的,找仵作验尸骨的话,贺家人会遭到非议。 “那就……” 贺夫人正要答应,外面小厮跑过来,着急地说道:“夫人,州牧大人带着人过来了,说我们这里有外来的奸细,他要进来搜查,还说您要是不出去他们就直接进来了!” 季澜溪和慕时韫闻言脸色俱是变得凝重了起来,他们想过刘芹会找到他们的踪迹,但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找来了贺家。 看来,秦州真是遍布他 的眼线了。 贺夫人怒道:“好个刘芹!哪里来的什么奸细,我看他就是故意针对我们贺家,自从夫君病了,他排挤我们贺家的还少吗?现在还想公然搜我贺家!” 季澜溪道:“贺夫人,刘芹应该是冲着我们来的。” “你们?”贺夫人狐疑地打量着他们两个。 慕时韫上前一步,拿出身份令牌,“我乃四州赈.灾钦差,此次提前到秦州查一些事情。” 贺夫人见到令牌,连忙行礼, “臣妇见过钦差大人。” “贺夫人不必多礼。” 贺夫人道:“既然钦差大人是私下来秦州查一些事情,那便不能被刘芹发现你们在这,劳烦钦差大人和夫人在后院躲一躲,我去应付他们。” “不必,我们跟贺夫人一起出去就是。” “可是……” 季澜溪道:“贺夫人,刘芹既然已经找了过来,就说明他已经知道我们在这,你拦不住他的,到时候他要是过来搜府,后院的这几具尸骨可就藏不住了。” 贺夫人沉默了。 先不说这些尸骨是否和前秦州州牧江家有关,就算无关,以刘芹的阴险,他肯定会借此问罪贺家,把贺家在秦州的最后一点话语权也彻底夺去。 无论哪一个结果,都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贺夫人放心,我们心中有数。” 贺夫人点点头,“那好吧。” 又叮嘱贺嫣,“嫣儿,一会儿你不要出来。” 贺嫣点点头,贺夫人才叫上府里能打架的人,都悄 悄地拿着家伙出去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打群架。 慕时韫和季澜溪并没有急着出去见刘芹,刘芹看到贺夫人,扯出一抹敷衍的笑容来, “贺夫人,本官接到举报,今日有外来人来了贺府,如今是多事之秋,若是混进去了奸细,那可就是大.麻烦了,贺夫人是自己把人送出来,还是本官带着人去搜一搜啊?” “刘大人,我夫君就算没你官位高,在床上昏迷不醒了,也是朝廷钦定的四品校尉,因为两句莫须有的闲话你就要搜我贺府,你可别欺人太甚!” 刘芹一笑,“本官要是为了贺贤弟养伤着想,要是那些奸细混进去给贺贤弟下毒,到时候贺夫人恐怕都没地方哭的。” 贺夫人站在门口,眼神冷肃,说出的话饱含着力量,“贺府没有奸细,也不需要搜府,刘大人若是执意如此,可不要怪我不客气。” 刘芹冷哼一声,“对本官不客气?本官倒要看看你要怎么个不客气法!” “来人,搜查贺府,若有阻挡,格杀勿论!” 两边的人都抄起了家伙,气氛一触即发。 这时,一道轻笑自门后传来, “刘大人真是好大的威风,若今日我要阻拦,刘大人是否也要将我格杀勿论呐?” 慕时韫携着季澜溪缓缓走出门。 刘芹呵斥道:“大胆贼人,谁允许你跟本官这么说话,还不快束手就擒!” “这才几天呐,刘大人就不认识我了,这记性着实是太差了 点。” “啧啧,前几天才靠着我娘子的药捡回了一条命,如今再见刘大人却说我二人是奸细,要抓我们,如此恩将仇报,还真是令我叹为观止啊。” 慕时韫说着,揭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张如同女娲毕设一般的脸。 季澜溪也恢复了本来的面貌,似笑非笑地看着刘芹, “刘大人,我的药都没找你收费,你却说我们是奸细,还要强闯贺家,这难道就是秦州的待客之道吗?” 刘芹明知道两人的身份,但是他们刚亮相,他只能装傻, “原来是钦差大人和夫人,恕本官眼拙,并未认出两位,两位提前来了秦州怎么也不派人来告知一声,本官也好早做准备迎接,底下的人以为是奸细来上报,本官也是例行公事,没想到倒惹出了这么大的笑话,惊扰钦差大人和夫人,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慕时韫一步步走下台阶,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弧度,拍了拍刘芹的肩膀,“见不见谅的倒是无所谓,毕竟我们二人身份平平,哪里敢劳烦刘大人亲自带着这么多人这么大的阵仗来接。” 刘芹微微低头,拿袖子抹了一把完全不存在的冷汗, “钦差大人言重了。” “既然钦差大人已经到了秦州,不如还是跟本官一起去府衙住好了,贺府有贺校尉在养伤,想必也不适合大人居住。” 慕时韫转身,“这倒不用了,我家娘子和贺小姐有些交情,如今来了秦州,她想 和贺小姐住在一起,我们夫妇就谢过刘大人的好意了。 第200章 江家灭门案的真相 刘芹一笑,看向身后的人,“你们这一队,留下来保护钦差大人,大人要是有什么损伤,本官唯你们是问!” “是!” 那一队人齐齐行礼。 慕时韫道:“既然没什么事了,刘大人还是早点回去吧,贺府离官衙还是有些距离,再待下去,刘大人下值可要晚了。” “多谢钦差大人关心,那本官这就回去了。” 刘芹说着,眼角却不经意瞥到了贺府下人的鞋上。 “贺府的下人身上怎么这么多土啊,是在做什么,本官恰好带着人来,贺夫人可需要帮忙?” 贺夫人心中一紧,面上却不显,她神色冷淡地说道:“是小女让人翻新了一下花圃,想开春了种些新花,希望她父亲看了开心些,能快点好起来,就不劳刘大人费心了。” “原来如此,贺小姐还真是有孝心。” 刘芹又问道:“怎么不见贺小姐?” “刘大人带来这些许外男,小女不便出来,贺大人见谅。” 刘芹恍然大悟,“如此,是本官思虑不周了,本官先前说的两家的婚事,还请贺夫人再好好考虑一下。” “不必了,刘公子龙章凤姿,哪是我家女儿配得上的,刘大人请回吧。” 贺夫人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了,等慕时韫和季澜溪进去,就让人关门。 一关门,贺嫣就愤然跑了过来, “这刘芹还真是茅坑里的臭虫,又恶心又烦人,谁不知道他家那个儿子整天不是青楼就是赌坊,还 三番五次地来骚扰我!” 季澜溪眸光微凝,“三番五次地骚扰你?” “不仅如此,”贺嫣义愤填膺,“刘芹为了拉拢我爹,就让他儿子刘轩来提亲,我爹不愿意,刘轩就三番五次地登门,我们家都明确拒绝了,他们刘家竟然在宴会上想让刘轩毁我清白!” “要不是我那天机灵躲过一劫,要不然就着了他们的道了!” “还有这事。” 上门提亲被拒,就在宴会上毁人清白,也太无耻了! “幸好我爹那以后没多久就病了,刘芹就让我们一家迁到了这么偏僻的地方,这劳什子的婚事才作罢!” “好了嫣儿,过去的事情就不必再提了,”贺夫人叮嘱道,“这外面都是刘芹的人了,你以后说话做事都要小心些,别被他抓到什么把柄。” 贺嫣道:“我知道了,娘。” 一行人说着来到后院,刚才刘芹来得匆忙,后院这些白骨还没来得及动呢,还有一部分没挖出来。 贺嫣看到那骨头,一时间想起来, “刘芹的人在外面,那咱们也没法找仵作来了啊!” “无妨,”季澜溪道,“验骨我也会一些,虽然没有仵作那么专业,但是确认一些基本的信息还是没问题的。” 季澜溪说着,拿出了自己特制的手套。 她平时配制一些危险性比较强的毒药,怕伤到手,就做了一些手套,用来验骨头,倒也是绰绰有余了。 那些下人还在下面挖,季澜溪就 将挖上来的骨头一一复位,看看能不能拼出完整的尸骨。 挖了许久,终于挖出了三副完整的尸骨,不过这些尸骨都白骨化严重,而且是在树下,被树根侵蚀,能确认的信息已经寥寥无几了。 有个家丁惊呼,“这里还有一个布包!” 家丁说着,拿着布包跑上来,这是一个拳头大的油布包,包裹得很严实,外面刷了厚厚的桐油,应当是为了防止埋在地下太久被侵蚀了。 家丁把布包放在地上,季澜溪正准备翻开,慕时韫抓住了她的胳膊, “我来吧。” 季澜溪道:“不用,里面应该没什么危险,我来就行。” 慕时韫知道她从来不做没有准备的事情,也就作罢。 季澜溪一层层掀开布包,她知道古代有很多能保证东西数十年甚至百年千年不腐的方法,能这样保护着的,到底会是什么呢? 布包掀开,里面是一个绣工精致的荷包,荷包里有一枚印章。 “这应当是一枚私印,江、斌……” “江斌?!”贺夫人突然一惊,“可否拿给我看看?” 季澜溪颔首,检查了一遍印章,没有发现什么有害的东西后,交给了贺夫人。 贺夫人拿起印章仔细看了看,“这真的是江斌江大人的私印!” 季澜溪见贺夫人表情不太对,问道:“这枚私印有什么奇怪之处吗?” 贺夫人道:“夫人有所不知,我们贺家和江家原本是世交,江大人当年全家被灭门 之后,我夫君本来想找些江大人的随身之物留个念想,但是当时找了许久都不见这枚印章,这枚私印乃是夫君亲手为江大人所刻,所以我们印象十分深刻,当时还在奇怪若是仇人追杀为何会拿走私印,没想到这印章这么多年竟然一直都在这里!” “这荷包绣工精美,并非凡品,应该不是偶然丢弃的,再加上这些尸骨……难道是有人故意埋在这里的?” 季澜溪摩挲着手里的荷包,却突然摸到了一处奇怪的地方。 她又摸了几下,“里面有夹层。” “这夹层上写的有字!”贺嫣惊呼。 “拿剪刀来。” 丫鬟拿来剪刀,季澜溪小心地把夹层拆下来,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封绝笔信。 还是原秦州州牧江斌的绝笔信。 二十年前,江斌查到刘芹和柔然有勾结,导致长平之战我方损失惨重,和柔然人一起做了不少残害百姓的见不得人的事,他正要将此事上报京城,没想到刘芹竟然和京城里的大官有勾结,拦下了他的奏折。 后来他知道奏折被拦,猜到自己可能会有杀身之祸,就提前写了这封绝笔信,让自己的夫人绣在荷包夹层里,由心腹带出去,希望就算他死了,证据也不会泯灭。 但是那心腹还没出去,就被刘芹残忍杀害了,江斌就将心腹埋在了府里的后花园,又亲手栽了一棵桂花树掩盖。 再后来没过几天,江家就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被柔然 人灭了门。 众人都被这封绝笔信里的内容惊得说不出话来。 反应过来后,皆是愤怒不已。 “这个刘芹, 第201章 一会儿有你亲的时候 说着他就要往外走。 “你等等!”季澜溪叫住了他,“你去刘府做什么,找证据吗?” 慕时韫道:“我等不了了!” 外祖父和黎家蒙冤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些消息,他实在是等不了了! “你现在不能去。”季澜溪拉着他, “外面都是刘芹的人,刘芹现在对我们防备得很,你现在去了容易打草惊蛇不说,敌在暗,我们在明,万一让他发现我们知道了他谋害江家的事,别说报仇了,我们能不能活着走出秦州还是个问题!” “我现在就写信让承毅带人过来。” “你冷静点,你现在写信,十有八。九会被截下,还会惹刘芹生疑,我们要不了多久就该回京了,他要是把证据全部毁了,我们以后想再抓住他的把柄,可就难如登天了!” “那我该怎么办,难道就一不做,二不休吗?” 季澜溪道:“我知道你急着想还黎家一个清白,但是这件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咱们想查,必须得从长计议。” 季澜溪想了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慕时韫这才冷静下来,握着季澜溪的手,“抱歉娘子,是我心急了,就按你说的,我明天就去办。” 翌日,慕时韫就出门了。 不出所料,刘芹派来的那一队人要跟着一起, “钦差大人要去哪,属下等为大人引路,也好随身保护钦差大人的安危。” 慕时韫勾了勾唇,“也好,你们都是秦州人,自然知道秦州有什么好玩的 ,逐个带我去逛逛吧。” 领头的两个人面面相觑,“是。” 季澜溪没去,慕时韫是去混淆视听的,她留在贺府,查贺大人中毒的原因。 季澜溪查了一个上午,把贺府的饮食都仔细检查了一遍,但是就是没有任何收获。 贺夫人命人准备了丰盛的午饭,“夫人为了夫君的事情忙碌,多吃些。” “谢谢贺夫人。” 季澜溪在吃饭这方面从来不客气,吃完饭,就看到贺嫣正拿着贺大人的腰带配饰出去晾晒。 季澜溪的目光倏然落在了一块莹白色的玉石上。 “这是……” 贺嫣道:“这是一块暖玉,大夫说我爹体内有寒邪入侵,佩戴暖玉是最好的。” “我可以看看吗?” 贺嫣点头。 季澜溪拿起玉仔细打量。 贺嫣不解,“季姐姐,这玉是有什么问题吗?” 季澜溪神色多了几分凝重,“确实是有些问题,把贺夫人请过来一起说吧,另外再让人准备一盆糯米来。” 丫鬟立刻去办,贺夫人来了之后,看到桌子上的糯米,以及糯米盆里的玉,疑惑地问找她来是什么事, 季澜溪道:“找夫人来是看看这块玉,这块玉并不是暖玉,而是一块古玉。” “古玉?” “古玉?!”贺夫人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块玉。 “没错。”季澜溪颔首,戴着手套把玉拿起来,刚才玉下面的糯米已经变成了黑色。 “这块古玉中含有大量的尸毒,贺嫣说这块 玉贺大人一直在贴身佩戴?” “是。” “那就对了,这块古玉上的尸毒是一种比较温和的毒,虽然不会立即致命,但是通过贺大人的旧伤渗入肌理,贺大人就会一病不起,形成与伤重不治一样的脉象,然后被折磨而死。” 贺嫣吓得跌坐在椅子上。 “怎么会这样?这块玉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买给我爹当寿礼的,怎么会是这样?!” 贺夫人看着她,“你好好想想,这块玉,你是从哪买来的?” 贺嫣想了想,道:“我不是在铺子里买的,是我在街上碰到刘轲,从她手里抢回来的。” 刘轲,正是刘芹的嫡女,刘轩的亲妹妹。 “又是刘家!”贺夫人眼中冒火。 明知道她女儿和刘轲不和,故意把这古玉送到她们手里,这份大礼,她要是不还,都对不起刘家人如此用心良苦! 贺夫人看向季澜溪,“那我家老爷的毒,可还能解?” 季澜溪道:“现在有了毒源,我应该能制作出相应的解药来,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贺夫人行了个礼,“有劳夫人,夫人大恩大德,我们贺家感激不尽,日后夫人若是有需要,我们贺家任凭夫人驱使!” 季澜溪把贺夫人扶起来,“贺夫人言重了,贺大人乃是国家栋梁,我救他,不仅是为了贺府,更是为了秦州的百姓。” 贺夫人握着季澜溪的手,“夫人有需要尽管吩咐,我一定派人去办好。” 季澜溪让人收了糯米,回去研究解药了, 而贺夫人则是已经开始盘算怎么给刘家使绊子了。 慕时韫一直玩到了天黑才回来,他说到做到,把整个秦州城都玩了一遍,他倒是玩得开心了,可把刘芹派来的那些人给累坏了。 一整天全在跑腿。 慕时韫使唤他们使唤得不亦乐乎。 回到贺府,季澜溪正在分析毒性,见他回来了,抬头问道:“今天转得怎么样?” 慕时韫轻哼一声,“那必须收货满满。” 季澜溪挑眉,等着他说。 慕时韫凑到她跟前来,“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季澜溪睨了他一眼,“离我远点,你身上女人的脂粉味这么重,熏到我了。” “我那不是做戏需要吗……”看到季澜溪变了脸色,慕时韫马上改口,“我现在就去洗干净!” 小半个时辰后,慕时韫才洗干净出来,换了一身新的衣服不说,连头发丝都洗净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飘到季澜溪身边,把脸凑过去, “现在没味道了,可以亲了吧?” “没空,你爱说不说。”季澜溪连头都没抬。 慕时韫得了个没趣,也不生气,哼了一声。 现在不亲,一会儿有你亲的时候。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 “我今日将秦州城逛了个遍,发现城中大部分青楼还有酒楼都和刘家有关,就算不是刘家开的,背后的老板也都和刘家人有点关系,我们来的时候落脚的那处客栈,就是东家就是刘芹的姻亲。” 季澜溪轻嗤一声,“这个刘芹,倒是拿 第202章 踏青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慕时韫仍旧在带着人到处闲逛,逛完了秦州城内,他又带人去城外到处逛,美其名曰寻找建砖窑的好地方。 而季澜溪也终于研究出了贺仲所中尸毒的解药。 日子过得飞快,很快就进入了三月,草长莺飞,厚重的积雪逐渐化开,化为新的一年浇灌农田的盈盈春水。 刘芹这些日子也十分安分,没有什么动作,态度仿佛只是对待一对普通的来秦州游玩的夫妻。 但是他们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其实他们都在悄无声息地为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做着最后的准备。 这日,季澜溪醒来,发现慕时韫并没有像往日一样,一早就不见踪影,而是穿好了衣服躺在她身边,一只手支着脑袋静静地看着她。 季澜溪眨了眨眼睛,声音带着几分清晨的慵懒,如同一只春日里犯困的猫儿, “你今日不用出去吗?” 慕时韫轻柔地将她脸上一缕凌乱的碎发拂到耳后别着,“还是要出去的,不过今日,我打算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季澜溪懒洋洋地问道。 慕时韫将她从被窝里捞起来,又拿来衣服帮她细细穿好,“去了你就知道了。” 季澜溪就这么享受着他的伺候,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你如今的手艺倒是越发好了。” 慕时韫唇角扬起,“多谢娘子夸奖。” “娘子的事情,为夫自然是要亲力亲为。” 后面这句话他是故意凑到季澜溪 耳边说的,温热暧昧的呼吸喷撒在她的耳廓,季澜溪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 两人又闹了一会儿,又吃了早饭,等到春日的阳光将黑夜的寒意完全驱散,才慢悠悠地出门。 刘芹派来的人仍旧寸步不离地跟在后面。 这些日子下来,他们已经习惯了。 马车驶出城门,朝着郊外行驶而去。 马车内,两人各执一子,正在对弈,慕时韫所执的黑子已经将季澜溪所执的白子围得水泄不通,白子颓势尽显。 季澜溪却好像丝毫不放在心上,见他还带了炊具,不由得好奇,“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慕时韫再次落下一子,“春日里阳光正好,自然是要和娘子踏青同游了。” “娘子,该你了。” 慕时韫抬头,眼含笑意地看着她。 季澜溪却赌气般将自己手中的棋子扔进了棋篓,“不下了,反正都是个输,有什么意思?” 这人,明知道她不善对弈,偏偏每次丝毫不留情面,将她杀得片甲不留,真是一点也不会哄人。 直男! 慕时韫低低一笑,“娘子耍赖,可不是君子所为。” 季澜溪轻哼,别过脸去,“君子与否,岂是一盘棋就说得的?” “娘子说的是。” 慕时韫说着,从她手侧的棋篓里执起一枚白棋子,落子。 “娘子现在看看,如何?” 季澜溪往棋盘上一看,原本被杀得似乎毫无退路的白棋一下子起死回生,又重新有了与黑棋抗争的资本。 慕时韫又执起一 枚自己的黑子,落下。 季澜溪微惊,慕时韫这一招不外乎是自找死路,只要她再下一子,就能将黑棋原本的筹谋全部推翻,反败为胜。 “你这是做什么,何故故意输给我?” 慕时韫道:“下棋之道,全在知晓对方的心思,我知晓娘子的心思,想赢易如反掌,但是也正因我知晓娘子的心思,所以这棋,输了又如何?” “看两子厮杀固然有趣,但是直接破坏了这棋局,下棋之人,自然也就没了搅弄风云的手段。” 季澜溪看着他,忽而展颜一笑, “知我者,夫君也。” 慕时韫越过棋盘,坐到她身侧,在她耳边,轻声耳语, “为夫还是更喜欢你在床笫之间,唤我的名字。” 季澜溪美目微瞪,在床上的时候,每每他弄得她舒服或者不舒服时,她都会叫他的名字,或缱绻,或愤怒, 但是被他怎么直接地说出来,季澜溪只觉得有一股热气,从她体内升起,直窜天灵盖,把她的脸颊都熏得染上了红霞。 “说什么呢!” 季澜溪往后面坐了坐,离他远一些,外面跟着的都是人,她可不想大白天的在马车上就传出什么不好的传闻。 慕时韫知道逗弄得差不多了,也是见好就收,将棋盘上的棋子逐个收了起来。 笑容微敛。 他不想做厮杀的棋子,他想做的,是破局之人。 季澜溪见他安分下来,紧张的身体也逐渐放松下来,她掀开马车帘子,看着外面的景象。 看 着马车一路出城,周围的百姓越来越少。 终于,马车在一处桃花林前停了下来。 三月,正是桃花开得绚烂的时候,大片大片的桃花盛开在枝头,如同烟霞一般,微风吹过,仿佛落下漫天粉红色的花瓣雨。 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桃林不远处还有一条小溪,花瓣落在溪里,随水流去,这简直是桃花源啊! 季澜溪眼睛里的是毫不掩饰的浓浓的惊喜。 “没想到初春三月,秦州竟能有如此美景!” 现在浅草刚刚长起来,才能没过马蹄,这里竟然开了这么多桃花! “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慕时韫看着她如同精灵一般穿梭在花雨中,眼睛一刻也舍不得移开。 很少见她有这样开怀、童真的一面。 看来这地方,他找对了。 慕时韫勾唇,迈步走过去,牵着她的手,“之前偶然路过这里,想着春日了,便带你出来散散心。” 云青和玄锦见两人牵着手往里走,识趣地拿了东西找地方安置了,没有跟在后面,但是总有不识趣的要跟上去扫兴。 慕时韫侧首看着那一队紧跟在他们后面不足十步的人,语气不耐, “退下。” 为首的两人语气为难,“属下等是来保护钦差大人的安危,自当寸步不离……” “寸步不离?呵……我和自己的娘子说些私房话,难不成你们也要听着?” “刘大人的手,什么时候伸得这么长了?” 慕时韫后面的话,直接就 是把事情 第203章 只恐花深里 “好看。”慕时韫喉结滚动,声音不自觉带了几分暗哑。 她头上戴着花环,手里拿着一枝桃花,远远看去,像是落入凡间的桃花仙子。 季澜溪眉眼弯弯,“你送了我这么大的礼,那我也送你一个。” “你坐下。” 慕时韫听话地坐下。 季澜溪将他头上束发的玉冠摘下,手指在他发丝间流连,虽然她没给男子绾过发,但是她给自己盘过啊,都是长头发,应该差不多的。 季澜溪满心欢喜地想着,但是当她绾好之后,她自己都沉默了。 手法明明是差不多的,怎么她就绾得跟个鸡窝似的?! 感觉到她停下了动作,慕时韫问道:“好了吗?” “好,好了。” 慕时韫站起来,“好看吗?” “好看。”季澜溪昧着良心说道,反正现在也没其他人看见。 慕时韫自己也看不见,见季澜溪说好看,就高高兴兴地拉着她继续往前走了。 季澜溪:“……” 接下来的一路,季澜溪都有意无意地往他头上看去,心中不由得感叹,果然颜值高什么杀马特造型都能hold住啊。 也就是慕时韫颜值逆天,要换个丑的,她早就看不下去了。 是看不下去自己的手残。 一来二去的,慕时韫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娘子怎么总盯着我头看,我头上有什么吗?” 慕时韫不解地往头上摸了一把,只是这一摸,他心里就浮现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季澜溪在他抬手的瞬间,心 里也浮现了一抹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他的脸色就变了,拉着她往溪水边走去。 片刻之后,慕时韫看着倒影里顶着一个鸡窝的自己,险些在风中凌乱。 季澜溪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弱弱地说道:“我,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没想到她的手会这么残。 “反正也没其他人看见!”季澜溪忙说道,这倒似乎是个补救的借口。 但是下一秒,身后就传来了动静,似乎是脚踩树枝的声音。 季澜溪头皮一麻,该不会,这么巧吧? 不过她转头一看,松了一口气,是只松鼠。 她看向慕时韫,举手作发誓状,堵住了他要说的话,“我保证,我再也不给人绾发了。” 慕时韫:“……” 慕时韫深吸一口气,又好气又好笑地拆了头上的鸡窝,然后给重新自己绾好发。 “算了。” 自己的娘子,自己宠着吧。 季澜溪刚要松口气,但是下一秒,她就惊呼一声,被人整个扑倒在了草地上。 这个时候,浅草才刚刚长起来,还有些扎人。 两人在草地上滚了好几圈,季澜溪头上的花环都散成了几半,散落在地上。 季澜溪刚要去把花环捡回来,下一秒,唇瓣便被狠狠攫住,唇齿间的呼吸被狠狠掠夺。 季澜溪美目微瞪, 不是说算了吗? 慕时韫读懂了她眼中的意思,轻笑一声, “我说的算了,可不是这个算了。” 季澜溪还想说什么,但是下一秒,唇又被慕 时韫堵住,被迫在他一次又一次的攻势中,与他呼吸纠缠,溃不成军。 季澜溪被他吻得眼睫轻颤,头顶,眼前,皆是一片绚丽的粉色,在她眼前逐渐朦胧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慕时韫才放开她,从她身上翻身下去,仰躺在旁边的草地上,呼吸微乱。 季澜溪眼神迷离,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慕时韫呼吸又是一紧,他伸手,将她的脑袋掰回去,让她看着头顶。 初春天冷,他不是这么没有分寸的人。 季澜溪要是知道他心里所想,肯定要狠狠地踹他两脚。 他不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 那他还,还! 此刻的季澜溪看着头顶,花瓣一点点飘落,微凉的花瓣落在她脸上,凉凉的,香香的。 她生硬地找了个话题, “三月了,京城这个时候,春闱都该结束了吧?” “早就结束了,父王来信,你看好的那个学子,江潮生,中了会元,殿试也就在这两日了。” 季澜溪眼睛一亮,她一见江潮生就觉得他有造化,但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有造化! 会元,这在现代,等同于省级的高考状元了。 而且中了会元,殿试的名次总不会低到哪去。 科考,从古至今都是平民和寒门唯一的出路。 慕时韫难得没有吃醋,说道:“父王说如今雪灾损失了一部分官员,我此次来北方,也定有一部分官员要被斩落马下,朝廷人才短缺,明年还准备再开一次恩科,今夏估计就该 定下来了。” “还有之前平州那批发霉的粮食,也有了定论。” “嗯?”季澜溪不太懂朝堂的事,但是平州粮食发霉她还是知道的。 慕时韫的声音带着几分寒意, “是京城不远的常平仓出了问题,修建常平仓的官员在修建仓库时偷工减料,导致常平仓漏水,损坏了大批粮食,守官怕牵连自身,竟然没有向朝廷上报,而是选择瞒下了此事,正逢雪灾开仓赈.灾,守官便趁着朝廷征收粮食之际,将这些发霉的粮食掺在了好的粮食里面,一起运送到了平州。” 修建仓库的官员偷工减料不假,但是若那守官毫无心虚,又怎么会隐瞒不报呢? 中间做了多少手脚,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吧。 他自小接受到的教育是忠君爱国,是爱民如子,所以看到这些贪官为了一己私利,将国家利益,百姓生死不屑一顾的时候,他就恨不得将他们全都杀了以慰藉那些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 “事情父王还在查,后面牵扯到了不少人,父王的意思是,绝不放过一个。” “恐怕朝中这次,又要大换血了。” 季澜溪冷哼一声,“那些人死有余辜。” “不说这个了,”慕时韫爬起来,“玄锦他们该准备好了,咱们吃东西去。” “好。” 季澜溪也起来,只是看到早就散落了一地,如今已经找不全尸体的花环,眼底闪过几抹可惜。 慕时韫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松开她的 手,很快又编了一个花环回来,戴在季澜溪头 第204章 矿场有疑 季澜溪醒过来的时候,又是日上三竿了,她揉着酸软的腰身撑着床榻坐起来,心里暗骂慕时韫那个混蛋。 昨夜折腾她折腾到后半夜,天都蒙蒙亮了才叫了水,她都不敢看进来收拾的丫鬟的表情。 这又不是在自己家,那厮也太……! 最主要的是,曾经她也是个早起勤奋的人,自从来了蒲阳岭之后,她就再也没早起过! 季澜溪暗下决心,等慕时韫回来了,一定得跟他好好说道说道,再这样下去,她的老腰迟早要不保! 听到动静,云青端了水进来服侍她洗漱,看到季澜溪脖颈间的痕迹,脸颊微红。 季澜溪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又在心里骂了慕时韫一顿。 下午还要去给贺大人解毒,季澜溪骂过之后,只好让云青给自己寻了件高领的衣服,还有围巾。 此刻,在煤矿上巡视的慕时韫,却是冷不丁地打了个哈欠。 簿曹从事许建志笑得谄媚, “钦差大人这是怎么了?春寒料峭,大人还是回去休息,别惹了风寒,左右这煤矿数十年如一日,也没什么好巡视的。” 慕时韫揉了揉鼻子,摆手道:“无碍,继续巡视。” 簿曹从事面露迟疑。 “怎么?许大人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陪本官巡视,还委屈了你不成?”慕时韫眉目间泛着森冷之意。 “下官不敢。”许建志连忙躬身,“只是这煤矿确实没什么好看的……” “好不好看,是本官说了算,本官还就喜欢发现旁人发现不了的美,许大人 今日,可真是让本官见到了秦州官员的团结一致啊。” 慕时韫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弧度,径直朝着矿洞那边走去。 他一早说要来查这座煤矿,前脚刚到没多久,许建志后脚就来了。 下了这么久的网,鱼儿也该上钩了。 午后季澜溪给贺大人施完针,刚回到房间,云青就来报, “钦差大人今日去了煤矿,发现煤矿有异,最近总有矿工离奇消失,却又查不到结果,钦差大人去探查了。” 季澜溪想起来,慕时韫昨晚好像说该收网了来着,季澜溪心里有些激动,蛰伏了这么久,可算是要跟他们开战了。 果不其然,慕时韫到了府衙,刘芹先是一顿告罪,然后就是推脱,说又是柔然人当初作乱,又是雪灾,他没时间腾出手来,如今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现了这样的事情,他一定好好查明真相,还百姓一个安宁。 慕时韫闻言却是冷冷一笑, “丢失了这么多人,刘大人都不知道,如此疏忽,叫本官如何相信你能查清这案子?” 刘芹眼底情绪翻涌,“钦差大人资历尚浅,对查案一事想必也不太精通,况且此事发生在秦州境内,还是由本官来审理最好。” 慕时韫却是直接道:“刘大人焉知我不会查案?离京前,陛下曾赐了本官一把尚方宝剑,可便宜行事,如今这桩案子让本官遇上了,本官就不能坐视不理,还是刘大人根本不把尚方宝剑,甚至是陛下的旨意放在眼里?” 刘芹低头,“臣不敢。” “既然如此,失踪案就一切交给钦差大人审理,只是衙门事多,除了先前保护大人的那一队州兵,实在是没有多余的人手派给大人驱使……” 他倒要看看没人,慕时韫如何查得了这案子! 慕时韫轻嗤一声,眸底是毫不掩饰的不屑,“不给便不给吧,一些酒囊饭袋,要了也没什么用。” 说完慕时韫就离开了。 刘芹在屋里,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嘲讽一笑。 到底还是年轻啊,自以为有了尚方宝剑就想跟他斗,还嫩着呢! 下属进来,看向慕时韫离开的方向,手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大人,要不要咱们……” 刘芹脸色一变,“不可,慕时韫那小儿难杀,他身边肯定还有高手。” 他们现在没了山匪的助力,果然掣肘许多。 “不是钦差大人,属下的意思是,咱们悄悄把那些矿工给……” “也不行,”刘芹缓缓摇头,“那小儿说不定也派人盯着我们呢,不可轻举妄动,传令下去,都不许露出一点马脚。” 刘芹脸上缓缓露出一抹笑容,“我倒要看看他没人,如何查得出来那些矿工的去向!” 等他查到了,他早就把尾扫得干干净净,到时候任凭他怀疑又如何,没有证据,慕时韫能奈他何? “是!”下属下去。 果真如刘芹所言,一个人也没派给他,眼见着天色已晚,慕时韫只好先回了贺府。 贺夫人听说了这件事,虽然同情那些矿工,但是一听到他想借人,也是一脸难色, “钦差大人也看到了,我们这府里就一些丫鬟小厮,能分出来的人,恐怕还不如围在外面的那些多……” 慕时韫叹了口气,“贺夫人不必如此,我知道贺府的难处。” 他手底下的人都是暗卫,不方便在明面上,贺府也没人。 如此,就只能再想办法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接下来的几日,慕时韫都带着他心爱的天煞去了矿场,想让天煞闻闻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但是案情依旧没有什么进展。 刘芹日日派人盯着慕时韫这边的动向,带回去的消息都是慕时韫一无所获。 不过这一日,一人来访,让慕时韫这几日的难题迎刃而解。 此人正是他们前几天还在谈论的对象,江潮生。 也是这时,他们才知道江潮生并没有被钦点为状元,而是被钦点为探花郎。 而且原本状元之位是他的,但是在殿试的时候,江潮生推脱了,状元以后是要入翰林的,而他的志向,是想去地方,做一个为民的好官。 他此番放弃了状元郎的位置,向陛下和摄政王求了外任的机会,就领了一个六品长史的职位,来了秦州。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人,空青。 空青一见到季澜溪,鼻头就酸了,回到季澜溪的住处,眼泪就跟决堤了的洪水一样,再也堵不住了。 “主子出门,竟然只带着云青,都不带着奴婢。” 季澜溪也十分惊 第205章 搬离贺府 季澜溪这才想起来和殷迟凌还有粗盐的事情交易,不过这段时间她和殷迟凌都被事情绊住了脚,一时间没想起来,等殷迟凌来了,也该把事情都准备起来了。 江潮生是去了官府衙门报到了之后才来找的他们,贺府太不方便商量事情,天色也不早了,于是他们就约了明日一起去酒楼吃饭,给江潮生接风洗尘,顺便商议一下接下来怎么办。 晚间,慕时韫和季澜溪洗漱完躺在床上,商量起最近的事情来。 “现在既然要开始查案,再一直住在贺府怕是不太方便。”慕时韫转头看向她。 季澜溪思忖了一番,“贺大人的毒已经解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只要好好吃药,将养一段时间,把余毒排出来就行,原本我们住在贺府就是一时之计,现在既然有了别的事情做,确实不能再给贺家添麻烦了。” 这段时间因为他们的缘故,刘芹对贺府的暗中观察频繁了不少。 那些白骨还有证据虽然已经清理干净了,但是贺府难保不会有刘芹的耳目,要是暴露出去…… 慕时韫翻身侧对着她,一只手搭在她腰上,微微用力,将人带进自己怀里, “那我们收拾一下,这几日就搬到府衙去。” 一味地躲着不是办法,有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好,那我明日去跟贺夫人打个招呼。”季澜溪道。 慕 时韫摩挲着她腰间的手指逐渐开始不老实起来,在她衣摆处反复流连,试探,最终钻进了她的寝衣里。 头顶的呼吸粗重了几分,同床共枕这么久,季澜溪当即反应过来这是危险的信号,连忙按住他的手,一抬头,就撞进慕时韫饱含着情欲的,深邃的眸子里。 每到这个时候,他的目光都是一副好像要把她吸进去的样子。 他这样赤.裸.裸的目光,让季澜溪有些无法直视,她微微别过脸去,轻轻推了推他, “我明日有事情要做。” 有事要做,要早起,就不能睡那么晚。 却不知她这样轻轻一推,落在慕时韫眼里,比欲拒还迎差不了多少。 “无妨,你不用动。” 季澜溪:“……” 这是动不动的问题吗? 季澜溪觉得有必要和他好好讨论一下这个问题了,她知道刚开荤的男人精力旺盛,但是他是旺盛了,她再这样下去就要蔫了! “咳,”季澜溪拨开他的手,撑着床坐起来,“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沟通一下,嗯……房事的问题。” 慕时韫一只手撑着脑袋看着她,微微挑了挑剑眉,示意她往下说。 “你不觉得我们这些日子……太频繁了吗?” “年轻人还是要注意身体,不能觉得自己身体好就作为挥霍的本钱,俗话说的好,现在不养生,将来养医生,嗯……还是清心寡欲一点好。 ” 慕时韫也坐了起来,似笑非笑地将季澜溪耳边的一缕碎发拨到她耳后,随手拾起她的一缕青丝,在手里随意把玩着, “娘子是在担心为夫以后会不行?” “当然不是!” 她什么时候说这个了! “我的意思是,我们日子还长,要可持续发展,可持续发展懂不懂?” 他不需要,她还需要呢! 但是这么伤面子的话,季澜溪是不会这么直接地说出来的。 “哦……好吧。”慕时韫浅浅一笑,“那娘子想怎样?” 季澜溪伸出手,比了三根手指头,试探着问道: “三,三日一次?” “不行。”慕时韫眼眸微眯。 三日一次,跟没有有什么区别? “一日两次。” “不行。”这下轮到季澜溪不同意了,她柳眉一竖, “两日一次,不能再多了。” 两人就这么对峙了半晌,最终,还是慕时韫先松口,“行吧。” “真的?”季澜溪没想到这么快就谈判成功了,和所有的男人一样,这人在这事上一向霸道,季澜溪本以为还要多费一些功夫。 “真的。”不过是让她休息一日罢了。 至于一次,那怎么可能? “不早了,睡吧。”慕时韫将人拉在怀里,两人顺势一歪,躺倒在床上。 “今日不行。” “嗯。”慕时韫摁住她的头,将她摁在自己的胸膛上。 季澜溪以为谈判成功,美美地 睡了过去。 等今日过后,季澜溪才知道,什么叫男人在床上说的话绝对不能相信! 终于没有人闹腾,翌日季澜溪起了个早,去给贺仲施最后一次针。 贺仲这段时间已经可以断断续续地醒过来,季澜溪和这位贺校尉聊过,是位把百姓和家国放在心上的正直之人。 可以托付。 “这次施针完,贺大人体内的毒大部分就都排出来了,剩下的一小部分,用汤药细细养着就行。” 季澜溪一边给贺仲拔针,一边说道。 贺仲的精神在季澜溪的治疗下已经好了很多,季澜溪给他施针的时候他好几次都是醒着的,这次也不例外。 贺仲并未因为季澜溪是女子就对她报有轻视之意,交谈了一段时间后,反而对季澜溪的医术,还有胸襟赞赏有加。 “此次多谢季大夫相助,贺某才能平安度过此次难关,否则我这一身报国之志,没死在沙场,反而是死在小人的毒计中,我就是死了,也没法瞑目。” “好了,季大夫都说你没事了,就别说这些扫兴的话了。”贺夫人在一旁嗔怪道。 说着又看向季澜溪,“季大夫,他这个人就这样,一腔热血,就想保家卫国。” 季澜溪微微一笑,“有贺大人这样的保护神在,是秦州百姓之福。” “对了,我今日来,还有一件事要和两位说。” “季大夫请讲。” “我和 夫君商量了一下,这些日子在府上许久,过几日我们就准备搬到府衙去。” “这怎么行?”贺夫人第一个道,“季大夫对我们贺家有恩,我们还没来得及报答一二,你们怎么就要搬走……” “夫人,”贺大人道,“先听听季大夫怎么说。” 贺夫人没说话了。 季澜溪道:“在府上叨扰数日本就是应付刘 第206章 遇刺 季澜溪勾唇一笑,“麻烦贺大人和夫人在此之前让贺小姐一定要保密,若是贺大人病好的消息传出去,就没有这样的效果了。” 贺夫人道:“嫣儿不是不顾大局的人,我一会儿定然好好叮嘱她,不让她泄露出去半个字。” 贺仲给贺夫人使了个眼色,贺夫人立刻会意,在季澜溪的目光中,从床头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黑色镶着金色暗纹的令牌,双手递给季澜溪。 “这是?” 贺仲道:“秦州的州兵虽然已经被刘芹的人掌握在手里,但是还是有一大部分是我的人,这便是能调动他们的令牌,刘芹曾数次想从我这里夺走这块令牌,皆被我借口推了,有了这令牌,钦差大人要行事,会方便很多。” 季澜溪接过令牌,诚挚地对贺仲道了声谢。 这令牌来的,确实是可以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季澜溪又跟贺仲夫妇商量了一些细节,以及剩下要注意的东西,直到晌午了才从屋里出来。 一出去,就碰到了小跑过来的贺嫣。 贺嫣气喘吁吁地在她面前站定,“季姐姐,你们要离开了吗?” “嗯,这两日就准备搬到府衙去。” 贺嫣脸上涌现一抹失望,“你们走了,我就更没人一起玩了。” 季澜溪正要安抚这小姑娘几句, “嫣儿。” 一抬头,贺夫人正站在门框上,看向贺嫣,“你进来,娘有话要跟你说。” “哦。”贺嫣应了一声,经过季澜 溪的时候,还不忘小声说, “季姐姐,我知道你们有事要做,等你们把事情办完了,我再去找你们玩。” “好。” 拜别贺夫人还有贺嫣,季澜溪刚走到走廊,空青就跌跌撞撞的跑过来, “夫人,不好了,钦差大人还有江大人遇刺了!” 季澜溪心头一跳,“他们现在人在哪?” “在矿场,钦差大人和江大人都受了伤,钦差大人被箭矢射中,那箭矢上面有倒刺,还有毒,暗卫们不敢妄动,立刻就让人传信回来了。” “怎么会这么严重?”季澜溪眉头紧皱,“拿上药包,我们先过去,剩下的边走边说。” 云青道:“你们先去马车上,我轻功好,我去拿药包。” “好。” 外面马车早已经安排好,两人上了车,空青狠狠地灌了自己一口茶,连忙抹了嘴说道: “今日大人和江大人原本是准备去巡视完矿场后面的山,就一起去酒楼吃饭,没想到刚到后山就遇上了刺客。” 空青知道的有限,恰好云青这时拿包袱也回来了,就接替了车夫的位置,在前面赶车。 “主子,坐稳了!” 云青一抽马鞭,马车就快速跑了起来,路上颠簸得季澜溪都快吐了。 下车的时候,季澜溪都有些头晕目眩的。 暗卫和兵卒早已经将刺客都解决了,围成一个圈,把慕时韫和江潮生围在中间。 一看到季澜溪,都跟看到了救星似的。 玄奕一路跑着过来 ,“夫人可算来了,快看看世子。” 玄奕心里着急,一时间称呼都乱了。 季澜溪接过药包,过去一看,慕时韫正靠在一块有她腿高的大石头上,右边胸口中了一箭,整个右臂都在垂着,那伤口微微有些外翻,流出黑色的毒血。 季澜溪觉得非常刺眼。 旁边江潮生右胳膊也垂着,见季澜溪来了,连忙站起来,一只手行礼, “夫人来了,快给钦差大人看看。” 季澜溪朝他颔首,看向慕时韫。 “你来了,”慕时韫露出一抹苍白的笑,“我吃了解毒药,还能撑住。” “先别说话,我给你拔箭。” “好。” 季澜溪蹲下来,拿匕首割开他的衣服,箭上的倒刺勾中了血管,怪不得都不敢下手。 季澜溪一碰伤口,毒素的信息就在她脑子里呈现了出来, 幸好,不是什么棘手的毒药。 慕时韫已经吃了她给的解毒丸,现在主要就是拔箭了。 她迅速翻开药包,拿出银针,封住了伤口周边的穴位,然后取来麻沸散撒上去,等药效发作了,才小心地割开伤口周围的皮肉,让箭头完全露出来。 众人只听到轻微的一声“噗嗤”,箭头就拔了出来,空青在一旁候着,在箭头拔出来的瞬间,将止血的药粉撒上去。 血一开始飙出来,将止血的药粉都冲散了,空青多撒了一些,将血彻底止住。 等慕时韫的伤口处理好,已经是小半个时辰后了,众人不 是没见过拔箭,但却是没见过季澜溪如此行云流水地拔箭,而且伤口创面竟然这么小,那止血的药粉,效果竟然也那么好,除了第一下被冲散了,后面血止得非常快,比市面上的金疮药好多了,一时间都十分新奇。 尤其是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刘芹派来的人,更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他们一直以为慕时韫是个风流浪荡子,出门时时刻刻都得带个女人,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一层缘故。 这哪是娘子啊,这分明是起死回生的神医啊! 谁家的小娘子能见了伤口眼都不眨地又是扎针,又是拔箭的,要是他们家的婆娘,早就吓得哭晕过去了。 用季澜溪的话说,就是个大bug。 空青见慕时韫的伤差不多处理好了,看了那边的江潮生一眼,对季澜溪说道: “主子,江大人也受伤了,奴婢去给江大人看看。” 季澜溪没多想,点了点头,“去吧,另外受伤的每个人都发些伤药。” “奴婢省得的。” “你刚拔了箭,先上马车上休息一下吧。” “好。” 季澜溪扶着慕时韫往马车上走,上了马车,才问道: “怎么会伤成这样?” 以他的功夫,就算是突然遇刺,也不该伤得这么重才是。 慕时韫眼底寒意凛冽,仿佛夹杂着暴风雪, “这场刺杀明摆着是冲我来的,有人煞费心机地策划了这场刺杀,我若是毫发无损,怎么能对得起他们的一片苦 心呢?” 季澜溪没忍住,对着他的伤处抽了一巴掌,这会儿麻沸散的药劲儿也渐渐过了,抽得慕时韫直倒吸凉气。 第207章 跳崖 慕时韫握着她的手,“我们刚顺着线索查到此处,就遭到了刺杀,这后山,一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所以我打算,夜间再探一次。” 季澜溪忍不住侧目,“但是你的伤……” 不过话说一半,她就反应过来了,慕时韫说的是夜间再探一次,而不是,他夜间再来探一次。 慕时韫在她脸上浅浅亲了一口,“一会儿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还要有劳娘子装得像些。” “知道了。” 不就是装吗,她可会装了。 季澜溪掀开马车帘子一角往外看去,她环视着外围,目光忽地在某个方位停住了。 “怎么了?” 慕时韫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看见那个方向,空青正在给江潮生包扎,江潮生脸红红的,有些不知所措。 空青帮他把骨折的胳膊复位,又稍稍固定,弄好了后,空青看着他的表情,眼底有些疑惑,走到一旁,给他递了些水, “江大人,你脸怎么这么红?喝点水吧。” 她记得主子说了,有事多喝热水就行了。 “多,多谢空青姑娘。” 江潮生想去接,但是他两只胳膊都伤了,想接也接不住,他也没什么随身侍从,就一个小衙役,方才也受伤了。 空青看了看江潮生,又看了看手里的水囊,又看了看江潮生,在他涨红的脸色中恍然大悟, “江大人,你是不是没法喝?” “这好办,我喂你啊!” “不,不必了……”江潮生磕磕绊绊地说道,“不劳空青姑娘,在 下……不渴。” 这都是人,空青姑娘要是给他喂水,于她的名声不好。 空青在外面照顾病号惯了,倒没把这个放在心上,只是把江潮生当成病人看待,毕竟给病人喂药,喂谁不是喂? 空青蹙了蹙眉,心中腹诽这江大人怎么奇奇怪怪的。 季澜溪在马车里悄悄看着,嘴角逐渐扬起一抹姨母笑,慕时韫一把放下帘子, “这有什么好看的?” 季澜溪扒拉开他的手,“你不懂,恋爱就是要看别人谈才有意思。” 她都不知道,这两个人竟然有了进展。 “有什么意思,你那个丫头明显还没开窍,江潮生那小子可要吃一番苦头了。” 季澜溪扒拉开慕时韫的手再看过去的时候,两人已经分开了,空青已经去给其他伤势重的人包扎,而江潮生立在原地,耳尖的红霞还没褪去,表情似乎还在回味着什么。 江潮生似乎也反应过来了,朝着马车走过来,但是因为心神不宁,脚下一滑,整个人往下栽去,眼见着刚复位的胳膊就要重新磕到石头上, 江潮生闭了闭眼,但是想象中的痛苦并没有来临,腰间感受到了一股强有劲的力量,然后就被拉了回去。 “江大人,你没事吧?” 待发觉救他的人是空青后,江潮生耳朵的红霞不仅没有消退,反而更鲜艳欲滴。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连个路都走不好,我扶你过去吧。” 江潮生张了张嘴,想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空青扶着 江潮生去了他的马车。 这两个人,有戏。 空青把江潮生扶过去,又去给其他人包扎,然后才回到季澜溪身边。 季澜溪问道:“江大人的伤势怎么样?” 空青愣了一下,然后说道:“江大人一只胳膊摔断了,一只胳膊摔脱臼了,奴婢以及帮他接回去了,江大人说是他在躲避箭矢的时候不小心脚滑从石头上摔了下去,把胳膊给摔断了。” 方才那样的情况,其他人都多多少少受了刀伤箭伤,刘芹给的人还折损了几个,偏偏手无缚鸡之力的江潮生,就断了一只胳膊,脱臼了一只胳膊,还是他自己摔的。 这运气也真是够好的了。 季澜溪观察着空青的神情,江潮生要想追空青,确实是有些苦头吃了。 两刻钟后,众人启程回去。 马车平稳地行驶在官道上,突然停下,季澜溪由于重力,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去。 慕时韫伸手捞了她一把,才避免她和马车来个亲密接触。 “有刺客!” 玄锦的声音响起,慕时韫搂着季澜溪的腰, “坐稳了,方才后山那一波只是试探,这才是正菜。” 季澜溪的心砰砰直跳,外面刀兵相接的声音传来,不用看也知道外面打得有多激烈。 “掩护大人先撤!”玄锦不敌的声音传来。 离得最近的暗卫立刻跳上车辕,赶着马车往旁边的山林冲过去。 马车颠簸异常,季澜溪感觉脑浆都快被颠出来了。 慕时韫紧紧地抱着她的腰,撑着马车稳住 两人的身形。 “别担心,路线是规划好的。” “原本是没想让你涉险的,没想到他们脚程竟然这么快。” 季澜溪拿眼刀削他,“你敢不告诉我试试!” 慕时韫还要说什么,马车又是一个颠簸,季澜溪的腰侧撞在马车凸起上,撞得她眼泪都飙出来了。 后面追兵穷追不舍,果然如慕时韫所料,刚才那一波只是开胃小菜,现在光这追兵,就有刚才的一倍之多! 马车后面已经插了许多箭矢,若不是他们这马车内里经过改良,他们估计都要被射成筛子了。 慕时韫揽着季澜溪腰的力量又紧了几分,在她耳边缓缓说道:“前面不远处就是悬崖,一会儿我喊一二三,我们就一起跳下去。” “好。” 慕时韫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季澜溪夺过匕首,眸光坚定,“你伤口不能裂开,我来。” “好。” 眼见着马车离前面越来越近,两人也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一。” “二。” “三。” “跳!” 马车门轰然破开,慕时韫揽着季澜溪的腰,两人一起飞到了半空中,然后直线下落。 季澜溪用尽力气,将匕首插进了悬崖的石壁中。 石壁被摩擦得冒起火花,半晌,两人才堪堪停下来,挂在半空中,全靠季澜溪的一只手紧紧匕首撑着,手臂撕裂般的疼痛传来,季澜溪咬牙。 “等我上去了,要是不好好收拾刘芹一顿,我就不叫季澜溪!” “我也是 第208章 归雁楼的楼主令牌 季澜溪扒开他的衣服,果然见那伤口又渗出了点点鲜血。 那带倒刺的箭矢入得深,刚才在马车上,他一直护着她,肯定是那个时候崩裂的。 “别动,我给你换个药。” 慕时韫果真听话得乖乖没动,任由她拆了纱布,这没有水,季澜溪只好用纱布一点一点为他擦除血迹,纱布才刚碰到伤口,慕时韫就忍不住缩了一下。 “疼吗?”季澜溪忽然觉得眼睛有点湿润。 “疼。” 她吸了吸鼻子, “疼点好,疼了就知道长记性了。” 话是这么说着,季澜溪手下的动作还是轻了不少。 “……” 慕时韫笑了笑,道:“娘子给我吹吹,就不疼了。” “幼稚。” 他以为他是小孩吗,疼了吹吹就好了。 “不吹算了。”慕时韫轻哼一声。 下一秒,右边背部一股微热的气流拂过,仿佛一根羽毛落在他心上,痒痒的。 他转过头看季澜溪,却见季澜溪已经别过头去,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慕时韫唇角止不住地上扬。 包扎好后,两人再次依偎在一起,火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睡吧,玄锦他们明日一早就会找到我们。” 季澜溪知道他心里有章程,也就不问了,避开他的伤处,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靠着睡去。 与此同时,一支几十人的小队悄悄从贺府出发,往慕时韫今日遇刺的矿场后山而来。 找了一夜,还是没能找到季澜溪和慕时韫,两边的人马都快疯了。 江潮生不知道他们 的计划,急得带着人到处找,每一处都不放过。 而刘芹还有一干涉事的官员,则是兴奋的。 刘芹的府里,正是莺歌燕舞,觥筹交错。 “刘大人果然好计谋,钦差一死,咱们在矿场后山的秘密,就再也没人能发现了。” “还得是刘大人,当机立断,这些日子那钦差到处晃悠,可把我吓得不轻。”说话的正是之前陪慕时韫去矿场的许建志,他此刻喝得醉醺醺的,怀里还搂着两个美人,吹捧气刘芹。 “钦差大人的死讯还没传来,诸位贤弟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刘芹表面上是最沉着的,但是无人知道他内心的兴奋。 这钦差大人可是摄政王的亲儿子,摄政王府的世子,都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在了他手里,还有什么是他刘芹掩盖不下去的? “诶,那可是万无一失的不归门,还能有失手的时候吗?” 刘芹表面笑着,心里还是有些阴郁,他本来是想找信誉和能力更好的归雁楼,但是归雁楼的人竟然不接他这一单,他的人才转去了不归门。 刘府的歌舞,一直持续到了天明时分,众人都在等着慕时韫的死讯传回来,但是不仅没等到自己人回来,反而等到了外面一声巨响。 一众昏昏欲睡的大人都被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外面很快来了一批军队,将厅堂团团围了起来。 “你是何人,这是要做什么?这里可是州牧的府邸,你们是要造反吗?!” 冷风吹进来,那些大人的酒都醒了几分。 楚承毅 穿着赤金色的盔甲,大步流星地走进来, “这些人,涉嫌谋害朝廷钦差,全部抓起来!” “等等!”刘芹面色早在楚承毅进来的一瞬间阴沉如水,“你是何人?你难道不知擅闯朝廷三品大员府邸,是死罪吗?” 楚承毅面露不屑,“听好了,爷爷乃是镇北将军,楚承毅。” “刘大人,你们可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谋害朝廷钦差!” 镇北将军! 他不是命人拖住了他吗?! 刘芹面色阴沉,“本官乃陛下亲封州牧,掌一方册印,你就算是镇北将军,也不能没有证据就到本官的府邸来抓人!” “就是,我们可都是朝廷命官!” 楚承毅嗤笑,“朝廷命官,很快就不是了。” “全部带走!” 刘芹后退了一步,手里拿起一个杯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这是他府里的信号,要是有事暗地里那些人就会出来,带他离开。 但是他等了许久,还是没等到他的人来的动静。 楚承毅仿佛看穿了他的把戏,“别等了,你的人早就被我控制起来了,有什么话,还是跟我到了牢里再说吧!” 楚承毅一挥手,那些官员顿时开始鬼哭狼嚎。 “我们是朝廷命官,镇北将军以权压人,强行扣留,我们定要上书陛下和摄政王,为自己讨个公道!” “……” “他没资格抓你们,那本官呢?” 一道淡漠的声音传来,声音不大,但是却像开水进了热油锅,一下子沸腾起来。 一众官员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都跟见 了鬼一样。 “钦差大人,你,你没死啊?!” 慕时韫已经换了一身官袍,腰间佩着尚方宝剑,大步走进来,闻言戏谑地看着说话的那人, “许大人,看来本官没死,你很失望啊?” 许大人,也就是许建志连忙否认,“没,没有,下官是太惊讶了!对,太惊讶了。” “嗤——” 慕时韫懒得跟他们废话,甩出几张纸,“这是你们买通不归门的人行刺本官的证据,诸位大人,你们自己身边人的画押,该不会不认识了吧?” 一众官员看清纸上的东西,面如菜色。 刘芹为了更好地控制他们,很多事情都是和他们一起做,他们有的一开始并不愿意参与其中,但是刘芹手段太高,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已经上了他的贼船,不得不为他做事了。 这次也不例外。 刘芹看了之后,反而笑了起来, “钦差大人,这单子上的东西,可跟本官无关,你们要抓,也不该抓本官才是。” 慕时韫亦是勾唇一笑,在暗红色的官服的映衬下,显得昳丽非常。 “别急啊,刘大人,我这还有呢。” 慕时韫接着拿出几张纸,“这是你妻弟府里的人几日前联系归雁楼的证据,以及他被归雁楼拒绝后,转头去了不归门的经过,这是口供,他可是口口声声说是你刘大人指使的。” “小人诬陷,就这样想 第209章 迟来的合作,找人 “原来这玩意是楼主令牌……” 季澜溪挑了挑眉,师父竟然这么轻易地就将楼主令牌交给了她? 并且当时一众师兄和师姐都在,他们都是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季澜溪有些无奈,她也算半个皇室的人,皇室中人不能和江湖势力有关联,这是不成文的规矩,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她都是不能继承归雁楼的,等下次见到师父,还是把令牌还回去吧。 在刘芹震惊且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季澜溪晃了一下,就收回了令牌,快得仿佛从来没拿出来过。 季澜溪转身的时候,空青就得了指令,将解药发了下去,所有中毒的人症状都得到了缓解。 被抓住的时候,刘芹剧烈地挣扎,目眦欲裂, “什么铁矿,你们这是诬陷,没有证据,就算是摄政王亲至,也不能说抓本官就抓本官!” 慕时韫上前,冰冷的剑柄抵住刘芹的下巴,眼底是浓浓的倨傲与不屑,语气异常冰冷。 “抓你这种货色,何须我父王亲自出马?” “来人,带几位大人去地牢,好生照看着!” 一众官员再不甘心,但是大势已去,也只能被带了下去。 将刘府和秦州官衙快速地控制下来,慕时韫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季澜溪在他身边,关切道:“你的伤还没好,又天没亮就开始部署了,现在人都拿住了,先歇会儿吧,剩下的交给我们就行。” “我没事。”慕时韫道。 楚承毅闻言惊讶道:“时韫,你受 伤了?” 他早就得了慕时韫的消息,带着人在秦州城外等着,昨夜终于得到传信,带着人跟着商队进来,刚到就来捉拿这一干犯事官员了。 “中了一箭,已经好多了。” “趁着现在人都还没起来,你让人去把这些官员的府邸全部围起来,不许任何人随意出入,尤其是刘府,还有和刘芹有来往的家族,一个也不能漏了。” “快点,晚了他们把消息传出去,我们的处境就会被动。” 楚承毅闻言正色了几分,“我这就去安排,弟妹说得对,你脸色这么差,先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晚会儿再说。” “好。” 说休息,慕时韫也没真休息,只是简单在官衙歇了歇,就开始了下一步的部署。 眼下刘芹等人落网的消息还没来得及传出去,他必须得控制好秦州剩下的家族,安排好剩下的事情。 “江潮生。” 江潮生上前一步,“钦差大人。” “秦州官府接下来势必会动荡,我现在把稳固秦州官府的事情交给你,做得到吗?” 江潮生动了一下他那还没好利索的胳膊,眼底是前所未有的光亮与坚毅, “下官,定不负钦差大人所望。” “好,”慕时韫颔首,“贺大人,就由你带着人从旁协助江潮生,若是有人不服,直接强力镇压。” “是。” …… 短短几盏茶的时间,慕时韫就将剩下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而一切也如慕时韫所料,一开始确实有几个家族不服,想 闹事,还有的想造势让慕时韫放了刘芹以及一众官员,但是经过江潮生一番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那些声音渐渐地都平息了下去。 那些试图闹事的人:“……” 说话就说话,你先把围在我家周围的那些兵撤了啊! 而底下被煽动起来的百姓就更好安抚了,慕时韫直接放出消息,刘芹他们做下的事情不会牵连无辜的人,秦州的赋税也不会变,现在红砖的砖窑也建好了,哪个县城先安定下来,就先给哪个县城建砖房。 然后慕时韫又让人抓了几个带头闹事的,加以严惩,安安分分的几个地方,则是直接大手一挥,让烧砖的师傅过去,择日就开始动工。 底下不平的声音也以一种极其迅速的速度平息了下来。 原本想利用舆论压力逼迫慕时韫把刘芹等人放出来的那些人,在这一番雷霆手段之下,也都被迫安分了下来。 季澜溪也是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慕时韫的政治手段,惊讶的同时,还有些佩服。 这样一番才干,这么多年竟然都隐藏得天衣无缝。 她自知自己的特长不在这里,也就不操心这边的事情了,当然,还有一个更直接的原因,那就是殷迟凌风尘仆仆,终于姗姗来迟。 慕时韫这段时间忙得抽不开身,于是季澜溪就在酒楼约了个时间,自己去见他了。 “殷少主。” “弟妹。”殷迟凌已经修整过一番了,看起来人模人样,玉树临风的。 两人入座。 殷迟凌有 些不好意思,“本来前几日就该到了的,谁知在路上遇到了些棘手的事情,就耽搁了。” “能让殷少主觉得棘手的事,想必一定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提也罢。” 殷迟凌又想起来,在雍州驿站的那个晚上,他又被人打晕,然后又被一个女人给强了。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感觉,甚至那女人身上的味道他都很熟悉,他虽然迷迷糊糊的,但是能肯定,那就是之前强了他的那个女人! 他就是为了找这个该死的女人,所以才会耽搁了好几天。 但是没想到她还跟上次一样,吃了就跑得无影无踪,他的人在附近找了好几天,竟然一点头绪都没有,就跟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要不是那晚的触感他记忆十分深刻,还有翌日早上房间里的凌乱,他都要怀疑根本没有这个人,而是他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梦了。 季澜溪见他不想说,也就没问了,然后示意空青将她早就准备好的计划书递过去。 殷迟凌从小就跟着父亲走南闯北地做生意,十五岁之后就开始独当一面,所以他一眼就看出来季澜溪这份计划书做得有多好。 大到如何寻求官府的帮助,小到薄利多销,让百姓花很少的银钱就能吃得起精盐,而且他不仅不会亏,其中的利润还极其可观。 殷迟凌看完,指出了一点。 “这一点,我想我们还可以再商量一下。” 季澜溪一看,是分红, 上面写的 第210章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那她叫什么名字,或者有什么名号?” “我也不知道。” 季澜溪:“……” 长啥样和名字都不知道,那怎么找人? 她深吸一口气,“那你知道她的什么特征不?” 殷迟凌有些羞涩地说道:“我也只见过她两次,每次她都很快就把我打晕了,我只知道她穿着黑色的衣服,手上还有很多茧子和伤口。” 季澜溪:“……” 江湖上人出任务的时候最常穿的就是黑色的衣服,而且习武的人,手上都会不可避免的有茧子和伤口。 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他这一番描述,还真是跟没描述没什么区别。 “我知道这找起来可能有些困难,但是我一定要找到她,还请弟妹帮忙费心。” 季澜溪扶额。 谁叫她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呢。 “你再好好想想,她还有什么特征没有?没有特殊的地方,这样找起来,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特征……”殷迟凌绞尽脑汁。 “我想起来了!” “她的左肩上有一块很大的紫黑色胎记,有成年男人的手掌那么大。” 这是她骑在他身上的时候,他迷迷糊糊看见的,当时他看见这胎记,被吓得清醒了几分,还以为她是什么丑八怪,想看清她的脸,但是眼睛却被她用东西蒙住了。 而这么丢人的事情,他是没脸说出来的。 更别说是当着好兄弟的妻子的面说出来。 “胎记……我知道了,我回去就写信让师兄们留意一下。” 殷迟凌起身作揖,“多谢弟妹。” 告别殷迟凌,季澜溪又在外面逛了一圈,在晚饭之前回了府衙他们的住处。 吃过晚饭,季澜溪就趴在桌子边上写信了。 慕时韫走过来,将季澜溪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坐下,又在她粉颊上亲了一口,问道: “在写什么?” 季澜溪对他这样的动作从不适应到随他去,渐渐的坐在他腿上就脸不红心不跳,心安理得了。 她朝着信笺努了努嘴,“给师父写信呢,今天和殷少主谈合作,他委托我帮他找个人。” “他托你帮他找人?” 不怪慕时韫惊讶,而是殷迟凌走南闯北多年,大燕几乎就没有他没去过的地方,就算他没去过,也一定有人在那里,慕时韫认识的人,就没有比他人脉更广的了,他都找不到的人,旁人就更不用说了。 “他要找什么人?” 季澜溪把殷迟凌今天的话复述了一遍。 慕时韫听完冷哼一声,“他什么都不知道,这不是无理取闹吗?还累得我娘子为他操心。” 季澜溪冷不丁闻到了一股酸味,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说道: “我只是写封信,能费什么心思,无非是我的师兄们多留意些。” 也不知道师兄们知道她坑他们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慕时韫得了安抚,瞬间就被顺毛了,“他有没有跟你说那女子跟他什么关系?” 季澜溪眨了眨眼睛,说道:“没,他就说跟他有点 仇,我哪能接着问。” 慕时韫轻哼一声,“能殷迟凌那厮拜托你也要找的人,肯定不止有点仇那么简单,反正他就在秦州,你等着,过两天我去给你套点话回来。” 季澜溪也正想吃瓜呢,但是又不好意思问,听到慕时韫这么说,欣然应允。 还在床上回味着驿站那一晚的可怜的殷迟凌,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对了,你那边怎么样了?” 提到刘芹,慕时韫的脸色就冷了几分, “已经审了好几天了,刘芹那家伙狡猾得很,招了买凶的事,但是铁矿,就是不松口,一口咬定他不知道,我现在手里没有证据,也不能对他用刑,还在耗着呢。” 季澜溪眼珠子转了转,“我倒是有个好办法,不动刑,也能让他招得干干净净。” 慕时韫来了兴趣,“什么好办法?” 季澜溪在他耳边附耳了几句。 慕时韫眼前一亮,“听起来确实是个好办法,等我明日就让人去试试。” 慕时韫脑袋在她颈间蹭了蹭,抱着她腰的手也开始逐渐不老实起来,声音暗哑,带着几分她熟悉的情.欲, “娘子,你可真是我的智囊。” 季澜溪察觉到危险,就要从他怀里跳下去, “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写信,你赶紧去洗漱吧。” “好啊。” 下一秒,她的身体就腾空了。 “正好,我们一起洗。” 季澜溪眼睛瞪圆了,眼底闪过几分不易察觉的慌乱,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想 跟你说,是有关铁矿的!” 慕时韫嘴角上扬,抱着她还恶劣地往上颠了颠,抬脚往旁边的浴房走去, “没事,热水多,我们可以一边洗一边说。” 季澜溪简直想打自己的嘴了, 叫你没事说什么洗澡啊! 这是热水多不多的事吗?! 浴桶里的水四溢开来,将整个浴房的地面都打湿的时候,季澜溪悔得肠子都青了。 更那啥的是,慕时韫那厮一边弄她,还要一边问她要跟他说什么,她不说,他就不依不饶,到最后季澜溪体力和脑力都被榨干了,连慕时韫什么时候抱她到床上的都不记得了。 翌日,季澜溪是在马车上醒过来的,意识回笼的时候,她才想起来她昨晚迷迷糊糊地说她应该有办法能找到铁矿,想和他一起来看看。 但是她是想让他放她,少折腾一会儿,不是让他把她带到马车上睡! 季澜溪狠狠瞪了旁边的始作俑者一眼,慕时韫摸了摸鼻子,这段时间受伤再加上审问,他都很久没跟她亲热了,昨晚也是一时没忍住,孟浪了一些。 季澜溪要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能把腰底下垫着的枕头摔他脸上。 他那是孟浪了一些吗? 他那是浪到没边了! 在她谴责的目光中,慕时韫斟了一盏茶拿在手中晃了晃,颇好脾气地问她, “要喝水吗?” “要!” 她现在嗓子正干着呢! 就这慕时韫的手喝了杯水,季澜溪感觉喉咙的干燥淡去了不少。 慕时韫又变戏法般 从 第211章 坏了的指南针 马车很快就到了铁矿场,慕时韫下车以后,自然而然地朝着上面伸出右手,要牵着季澜溪下来,不过这次放在他手里的却不是季澜溪的柔荑,而是一个沉重的包袱。 猛然放到他手上,慕时韫没反应过来,包袱差点脱手掉下去。 慕时韫连忙用力托起了包袱,右边伤口传来撕扯般的疼痛,慕时韫咬了咬牙,稳住了脸上的表情。 开玩笑,外面这么多人看着呢,他要是连个包袱都接不住,面子都要丢尽了! “娘子,你这包袱,真是够沉的啊。” 慕时韫露出一个几分讨好的笑容,却是暗地里将包袱调了个手。 季澜溪已经下了马车,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冲他灿烂一笑,然后 “所以才有劳夫君帮我拿着嘛。” 然后从慕时韫身边走了过去。 哼。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的伤已经好了,还跟她装! 边上空青憋笑憋的腮帮子都酸了,看这架势,大人肯定是又惹她们夫人生气了,还没哄好呢。 慕时韫走了几步,就将包袱扔给了跟在后面的玄锦,然后跑到了季澜溪身边, “娘子,这边,你小心脚下。” 季澜溪腹诽,这厮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不过在外面,季澜溪也没将他脸上的皮扯下来。 后面一众暗卫看着自家主子笑得不要钱的样子,眼观鼻鼻观心,都是默契地别开了眼睛。 没眼看啊,没眼看。 这后山的小路十分崎岖,隐藏得极深,这一条小路还是慕时韫派来的人找过 来之后,走的多了才形成的,在此之前,肉眼根本看不出有路。 慕时韫扶着季澜溪走在最前面,季澜溪不需要他扶,也觉得后面这么多人看着脸有些热,推了推慕时韫的胳膊,但是慕时韫恍若未觉,季澜溪也就由着他了。 “娘子小心些,这密林里有机关,我们的人刚进来的时候就因为这机关折损了不少,这是好不容易杀出的一条血路,你跟紧我,不要走错了。” 季澜溪这一路走过去,果然看到了不少竹子做的箭矢的残骸,那些长长的竹箭每个都至少有一米长,削得尖尖的,这种长长的竹箭都是用特定的弩机射出的,威力巨大。 季澜溪毫不怀疑,这些箭射出来,能把四五个人串成一串。 越往里走,季澜溪越是胆战心惊! 因为里面,这些竹箭的数量越来越多,还有不少其他的机关,上面都染了不少鲜血! 她忍不住看向慕时韫,他这次出来带了不少人,她一开始还觉得他是怕还有人不怕死的来刺杀,没想到这里面竟然也是如此凶险! 慕时韫以为她是被吓到了,温声说道:“别怕,一切有我呢。” 季澜溪摇了摇头,示意她没事。 一行人沿着山路转了许久,到了一处狭窄的洞口。 慕时韫朝她示意了一下,牵着她进去。 这洞口极为狭窄,堪堪季澜溪一个人过去,慕时韫这种身材高大的人来了,只能侧着身子,跟个螃蟹似的横着走才能过去。 不仅狭窄,还弯弯曲曲的, 也不透光,所以从外面看,就好像只是一个死缝。 里面也不能点火把,只能一点点摸索前面的道路,黑暗中,季澜溪的手被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包裹着,说不出的安全感。 走了大概有十米的样子,前面才隐隐透出了光亮,走出去的那一刻,季澜溪用手挡了一下耀眼的光芒,等眼睛适应了外面的光亮,眼前忽然就豁然开朗了起来。 眼前正是那开采了一半的铁矿,矿工已经被他们全部转移了出去,现在里面没什么人,慕时韫让熟悉这里地形的人在前面带路,一边走,一边说: “他们开采的铁矿都会专门运送到一个山洞放置起来,我们的人找到那里的时候,他们刚将一批铁矿运送出去,这背后之人的狠辣远超我们想象,他们每开采一批铁矿,就会换一批矿工。” 季澜溪心头一跳,不禁看向慕时韫,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样子吧? 慕时韫接下来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想,“这里的矿工开采完一山洞的矿,就会被带到一个地方秘密杀害,那样就没有人能知道他们将铁矿运送到了何处,这些矿工大部分都是罪人,而且矿场这种地方,每天死几个矿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几个矿工的死活。” “我们来的时候,山洞里的铁矿刚被转移走。” 铁矿刚被转移走,说明那些矿工肯定也已经遇害了。 季澜溪袖下的拳头紧了紧,这些人,还真是不把人当人看! “我也是上次有 人来报案,才偶然发现了其中的不对,顺藤摸瓜摸到了这里。” 季澜溪目光沉沉,从来到这里开始,她心里就隐隐有一种预感,这里一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我们先去他们放铁矿的地方看看。” 那山洞在矿场的最后面,藏得很深,他们也是偶然找了矿工带路才找到那里,原本那里是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但是季澜溪要看,慕时韫就让人带路。 “娘子,有什么不对吗?” 山洞里,季澜溪缓缓围绕着墙壁观察了一圈,沉吟道: “这些铁矿没被运走多久,最多也就半个月,半个月前我们已经在秦州了,这些铁矿肯定没有运出去,肯定还在秦州。” 其他人听了季澜溪的话,都是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铁矿没被运出去,他们又何尝不知,只是这铁矿没被运出去,又会在哪呢? 在山洞里转了一圈,一无所获。 一众暗卫都有些担心,主子说夫人有办法,但是这一点线索都没有,夫人除非是有通天的本领,要不然还能比得上他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天的搜索吗? 正想着,季澜溪冲着空青招了招手,空青会意,从玄锦手里接过季澜溪带过来的包袱,拿到季澜溪面前。 季澜溪就蹲在地上,开始组装她的东西。 一众人看着这个中间鼓,两头尖,像个梭子,还画着他们看不懂的符号的东西,都十分好奇。 这正是季澜溪让人连夜 第212章 那些铁矿的去处 “是这样啊!” “但是那跟我们要找的铁矿有什么关系呢?” 慕时韫看着她嫣然的笑容,只觉得脑子里闪过了什么东西,他牵住季澜溪的手,咧开嘴笑了, “我明白了。” “我们这里有大量铁矿存在,所以指南针就失去了作用,那些被转移的铁矿肯定不会是分散开的,我们只要带着人去查能让指南针失灵的地方,就一定会有收获!” “娘子,我说的对不对?” 季澜溪含笑点头,“完全正确。” 那些铁矿被运出去,不会是被放在同一个地方,但是一定是分批开来放的,而分批后的铁矿的数量,也足够引起磁场变化,导致指南针失灵了。 “这样一来,咱们只要拿着指南针去找,不就能找到铁矿存放的地方了?” “而且是有多少就能找到多少!” “这法子,真是妙啊!” “……” 一众暗卫想明白以后,对季澜溪都是敬佩不已,绝口称赞。 慕时韫的一双桃花眼也是光芒大盛,要不是这人多,他都想把她摁进怀里,狠狠亲上一口。 “有时候我真想剖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 慕时韫感叹道。 他这发言有点危险,季澜溪也露出了一个危险的笑容,“你要是敢这么做,我就先剖开你的心,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你。” 慕时韫甚至还捉住了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感觉到了吗,里面都是你。” 猝不及防地被撩了, 季澜溪脸一热,另一只手握拳捶了他一下, “这么多人看着呢。” “谁敢看?!” 慕时韫话音落下,果然一众暗卫目光都转向了别处。 季澜溪:“……” 季澜溪懒得理他,轻咳了一声,“还是先找找这里有没有密道什么的,铁矿沉重,要运出去,肯定会留下印记,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肯定会留路出来。” “吩咐下去,找,尤其找找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溪流,暗河之类的。” “是。” 底下的人都去找了,季澜溪也没闲着,让慕时韫领着她去参观了一下这座铁矿。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座铁矿竟然比外面用来遮掩的那座煤矿还大! 这要是用来炼制兵器,那能炼多少兵器啊! 兵器?! 季澜溪心头一跳。 对啊,这背后的人要这么多铁矿做什么,显而易见的,就是炼兵器。 炼制兵器,那肯定也得有兵。 这背后的人到底是谁,想造反不成?! 原以为查到刘芹就能查个水落石出了,没想到事情却是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还有这些日子遇到的刺杀,据她现在所知,不归门现在已经很少接单子了,真的是刘芹还有那些尸位素餐的酒囊饭袋能请到的吗? 如果不是,那刘芹背后的人…… 季澜溪不由得想到,这秦州十几年前是恒王的封地,恒王,那可是差一点就问鼎了那个位置的人啊,秦州的一切,会和恒王有关系吗? 可是恒王都已经死了十几年 了啊。 他要是活着,怎么可能会隐忍这么多年,他要是死了,他当初的那些余孽真的有那么大的能耐吗? 越想越深,越想越细思极恐,季澜溪想着,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慕时韫不由得问道:“怎么了,想到什么了?” “我在想,我可被你坑惨了,再这样下去,小命都要没了!” 慕时韫突然停下了脚步,牵着她的手,脸上划过几分心疼, “那要不,我现在让人送你回京?” 慕时韫的神色很认真,季澜溪不怀疑,她要是点了头,他立马就能让人安排她回京的马车。 “还是算了吧。”季澜溪眼底闪过一抹厌恶,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京城里也安全不到哪去,还不如在这呢。” 好歹这还有慕时韫在,他们还能一起面对,京城可不比这里,拳头硬了就能说话,她在京城的时候离不了慕时韫的维护,同样,在这里,慕时韫也需要她的帮助。 “等我们解决了这里的事情,一起衣锦还乡,打烂那些人恶臭的嘴脸。”季澜溪抬起他们交握的手,说道。 “好,”慕时韫道,“等我们衣锦还乡,到时候你在后面指,哪家人欺负了你,为夫一家家去跟他们讨个说法!” 想到过年的时候京城里传出来的消息,她竟然被欺负成了这个样子,不得不大过年的就来这荒野之地找他,慕时韫就想现在就回京,把欺负了她的人都剁了! 两人的午饭也是在这里就地解决的,随行 的时候带了干粮,底下的人还打了几只野味来,他们一起烤了吃了,也算是填饱了肚子。 慕时韫本来想送她先回去的,季澜溪坚持说来都来了,还是多等一会儿,说不定能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呢,果不其然,下午,他们就有了新的发现。 巡视的暗卫原本是在勘察暂时放铁矿的山洞,结果一个不小心脚滑,掉到了一个暗道里,他连忙呼叫,身边的人找到了他之后还带来了火把,一行人找了一圈,发现那下面不远处竟然有一条暗河! 于是他们赶紧报了上来。 慕时韫和季澜溪当即过去看,结果在那暗道里发现了铁矿运输的痕迹,还有不少矿石粉,当即就确定了,那些人就是从暗河将铁矿送走的。 “沿着河去找,务必要找到他们把铁矿运到哪了!” “是!” 从铁矿场里出来,日头已经西斜了,这一趟收获满满,慕时韫虽然疲惫,但是整个人的精气神都非常好,神采奕奕的。 马车上,季澜溪微微阖着眼睛小憩。 慕时韫一边十分殷勤地给她捏着腿,一边道:“娘子,你说他们可能会把铁矿藏到什么地方呢?” 季澜溪阖着眼睛,心里却在想着慕时韫的话, 铁矿开采出来肯定是要冶炼的,开采可以用煤矿来掩饰动静,冶炼可是需要大量的火,冶铁还需要锅炉,还有烟…… 烟?! 季澜溪猛地睁开眼睛,“我知道他们可能会把铁矿藏在哪了!” “哪?” “砖窑 。” 砖窑? 慕时韫沉吟片刻,逐渐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冶铁是需要火的,无论是什么火,只要烧起来,就必定会有烟。 而秦州也有不少砖窑,烧砖的窑和冶铁的锅炉虽然不一样,但是要伪装起来,却也是不难的。 慕时韫当即就抱着季澜溪狠狠啃了一口, “娘子,你真是太聪明了!” “不敢当,不敢当。”季澜溪被他夸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慕时韫这些日子一直忙着审刘芹,还要应付那些家族,还有铁矿的事情,脑子跟浆糊一样,自然不容易想到,要是闲下来,他肯定也能想到其中的关窍的。 慕时韫大喜过望,当即让玄锦吩咐下去,着重找有砖窑的地方。 接下来的几日,慕时韫一边在牢房里和刘芹耗着,一边等着底下人的消息,只是秦州砖窑那么多,想找起来也是不容易的。 共事了一段时间,慕时韫也逐渐发现江潮生不是那些酸腐文人,是真的有真才实干的,比如这次稳定人心,江潮生就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 不光是慕时韫,其他官场老道的官员也不禁对这个放弃京城大好前途,却来秦州当一个长史的探花郎刮目相看。 贺仲的身体在季澜溪的调理下已经大好了,甚至比中毒之前还要康健,每日在衙门和江潮生一起共事,总觉得江潮生有点像他的一个故人,但是具体是谁,他又想不起来了。 这日,江潮生正在处理公务,又发现贺仲在偷看他。 第213章 江家旧事,逼问刘芹 他无奈地放下笔,朝着那边看去, “贺大人,您为何总是这样看着我?” 贺仲挠了挠头,“我就是觉得你长得像我一个故人,但是我又想不起来他是谁了。” 江潮生恍然,微微一笑,“能得贺大人如此记挂,那位故人一定对贺大人很重要吧。” 原本只是非常平常的一句话,但是贺仲听了,却直接僵在了原地。 “你,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江潮生有些不明所以,但是贺大人是他的上司,也是他的长辈,于是他就把这句话又重新说了一遍。 却不想,贺仲更加激动了。 “我想起来了!” 许是太激动了,贺仲站起来的时候撞到了桌角,直接把桌子都掀翻了。 江潮生:“……” 这一动静引来了慕时韫以及其他人。 “怎么回事?” 贺仲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了,当即抱拳,“下官只是想起来江长史和下官从前的一位故人有些像,一时间太激动了。” 说罢又向江潮生赔了个不是。 江潮生也不是小气的人,再加上也没损坏什么东西,这件事当即就作为一个小插曲,轻飘飘地揭过了。 不过在贺仲眼里却是惊涛骇浪。 晚上下了值回府,睡觉的时候和自己的夫人说起此事。 “今日他那一句话,正是江兄得知我要娶你时对我说的。” 而且江潮生,确实眉眼之间有几分昔日他好兄弟的影子。 他和江斌是年少相识,江斌被一群地痞纠缠,他正好看见, 就路见不平,然后他们就结为了好兄弟,约好了江斌文,他武,一起为百姓谋福祉。 后来他们也成功崭露头角,做了秦州的小官。 当时他家里为他定下他夫人这门亲事时,他十分高兴,因为他害怕夫人家里不同意,当即在心里忐忑了许久,好不容易成了,当即就去和江斌说起,当时江斌微微一笑,说了一句:“能让贺兄如此记挂,那位女子一定对贺兄很重要吧。” 贺仲不禁感叹,“若是斌弟的孩子还在,兴许也是这么大了。” 一想到自己的好兄弟一夜之间就被灭了满门,一丝血脉都没能留下,这案子查到现在还一点眉目都没有,贺仲就忍不住唏嘘,痛心不已。 贺夫人有些诧异,“会不会是巧合?” 江斌当时不是被灭门了吗? 要是他还有孩子在世,他们为什么从来都没得到消息? 江斌一家的苦他们贺家是再清楚不过了,但是当时的情形,他们贺家也是自身难保,丈夫也因为没能为江家寻得一个公道愧疚了二十年。 唉! 贺仲翻了个身说道:“反正我看着那小子仪表堂堂,为人谦和,是个可造之材,就算他不是斌弟的孩子,我也十分喜欢,他身世也凄苦,听闻自幼丧父,只有一个寡母在世了。” “唉,那也确实是个命苦的孩子。” “夫人平时也可以留意一下,咱们的女儿也大了,也该寻门婚事了。” 贺夫人心头一动,“既然夫君说他好,那我就多 留意一下这个江潮生。” 夫妻俩又夜话了一会儿,和衣而眠。 翌日,秦州府衙的地牢。 慕时韫缓缓走进去,下属早在那里摆了一把太师椅,慕时韫坐下,身子微微向后斜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冷冷地看着距离他一牢门之隔的刘芹。 刘芹的眼神亦是十分冰冷,“钦差大人又来做什么,本官已经说了,并不知道那些铁矿的下落,就算你再问十遍百遍,本官也是一样的答案。” 慕时韫敲了敲太师椅的扶手,“本官今日来不是问你铁矿的事情的,既然你死咬不认,那我就来问你点别的事情。” 慕时韫挥手,玄锦过来,将一张纸递到了慕时韫手里,慕时韫站起来,缓缓靠近了牢门, “二十年前,江家的灭门案,是否跟你有关?” 刘芹微微有些愕然,随即很快收拾好表情,说道:“江家灭门案二十年都是悬案,钦差大人问我这个做什么,本官要是知道,这案子早就结了。” 慕时韫嗤笑一声,“一个案子查了这么多年还一点线索都没有,不知是刘大人无能,还是江家的灭门,本来就是你一手策划的!” “钦差大人在说什么,本官听不懂。” 慕时韫将状纸扔到里面,冷笑一声,“本官已经掌握了证据,证明就是你策划了江家灭门案,刘芹,你还不认罪?!” 刘芹被慕时韫突然展现出来的气势震慑住了,这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年轻时候的摄政王。 不,这个 年纪的摄政王,都没有如此气势。 慕时韫这是,青出于蓝。 刘芹捡起地上的状纸看了看,越看,他越是心惊。 不过他的脸上还是毫无波澜,甚至带着冷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钦差大人仅凭这一张毫无根据的状纸,就想让本官认罪,未免也太牵强了吧!” 刘芹心里兀自镇定,本朝四品以上官员不可轻易量刑,只要他咬死不认,慕时韫也拿他没办法。 慕时韫却是突然笑了出来,“刘大人不会以为,我只有这一张无凭无据的状纸吧?” “实话告诉你,江家还有后人留在世上,他手里还掌握了你谋害江家的证据,我来此也不过是来问上一问,免得对簿公堂的时候闹得太难看而已!” “至于你刘大人认不认,还真没那么重要!” 刘芹心里有些慌乱了,当年那些人明明说江家没一个活口了,怎么可能还有后代,手里还有所谓的证据! 别是慕时韫诈他的! 但是刘芹看着慕时韫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还是直打鼓。 要是慕时韫手里真的有那么一个证据,光谋害江家这一条,就足够将他打入深渊! 刘芹咬牙,他必须抵死不认! “钦差大人没有确切的证据就擅自将我等朝廷命官都关押起来,说起来若是想在狱中给本官定罪,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慕时韫好看的桃花眸危险地眯了眯,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这个老东西还有倒打一耙的本事! 前日季澜溪教给他 的审讯法子,他已经让人安排了,但是他本来抓他们的时候就是用了强硬的手段,不到不得已的时候,他不能对他们用刑。 不过,刘芹真当这样他就没办法了吗? “来人。” 慕时韫声音落下,一串穿着血衣的人被暗卫押着进来了,看到刘芹,都是开始哭嚎。 “老爷,你要救我们啊……” “爹……” 刘芹不可置信地看向慕时韫,“你竟然用刑!” 他的夫人、妾室,还有孩子! 慕时韫他怎么敢! 慕时韫勾唇,“本朝是规定四品以上官员不可轻易量刑,但是刘家人自封府以来动作频出,本官怀疑他们居心不良,有和贼子互通消息之嫌疑……” “怎么,我动不得你,还动不得几个嫌犯了?” “你卑鄙!” 慕时韫拿着状纸在刘芹面前晃了晃,笑得像一个绝世大奸臣, “刘大人,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要是招了,按罪量刑,你家里人顶多判个流放,你要是不说,我可就只能问他们了,我看你的这些公子小姐,都是细皮嫩肉的,也不知道能挨得住几道刑罚?” 刘芹的孩子们一听,都是恐惧地大哭了起来, “爹,你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啊……” “爹,他们打得女儿好疼……” “我想回家,爹……” 刘芹扫过他的几个孩子,他最小的儿子才只有八岁,慕时韫竟然也下得了手! 刘芹目眦欲裂地看着慕时韫。 半晌,刘芹闭了闭眼,正要张口,眼睛却猛然睁开。 第214章 用刑,江母的古怪 这一刻刘芹突然明白了,慕时韫手里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证据,他从一开始,就是想诈他就范! 诈他不成,就拿他的家人威胁他。 想到京城传来的慕时韫的纨绔之名,刘芹心痛异常,他真是小看他了! “还不说,那就上刑吧。” 慕时韫轻飘飘地说道。 “就挑那个叫唤得最大声的,他吵到我的眼睛了。” 慕时韫随手一指,正是刘芹的嫡子,刘轩。 刘轩当即大叫起来,“爹,爹,你不能管我啊,我是您最爱的儿子啊,那些东西要是打在我身上,我会死的……爹!” 刘芹心一狠,“钦差大人是想对无辜的人屈打成招吗?” 慕时韫没回他话,而是挥了挥手,板子当即就落到了刘轩身上,刘轩被打得吱哇乱叫。 玄锦不知道从哪找来一团破布,把他的嘴堵上了。 慕时韫看着刘芹,“刘大人这个好儿子还真是颇有其父之风啊,刘府刚被围,他就卷好了包袱要逃走,连接头的人都找好了,恐怕不是一时之间的想法吧?” 刘芹死死地看着被打得半死的儿子,他就说为什么慕时韫会抓到他那么多的把柄,原来是这个蠢货!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刘芹拳头都快捏碎了,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我认!” 慕时韫的脸色当即多云转晴,抬手示意行刑的人别再打了, “来人,记下来!” 刘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是我将江家的消息卖给了柔然人,那些柔然人才能精准无误 地找到江家的人; 也是我给那些亡命之徒行了方便,所以他们才能灭了江家满门后全身而退, 也是我,将这个案子压了下来,怪只怪江斌挡了我的道,我明明才能比他好太多,但是只要秦州有他在,我刘芹就永远只能屈居人下,他自己做了什么惹怒了柔然人,我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只要有我刘芹在一天,江斌就永远别想翻案!” 刘芹说着,面目已经是狰狞不已,目眦欲裂,扶着牢房的栅栏,大口地喘着粗气。 慕时韫挥了挥手,让他们带着人都下去,牢房里很快就剩下了他和刘芹两人。 “我都招了,你还想怎么样?!” 慕时韫居高临下地看着刘芹,缓缓问道:“长平之战,你又参与了多少?” 刘芹瞳孔一缩,连忙低头,敛下眼中的震惊,很快抬头看着慕时韫, “钦差大人说笑了,我刘芹是文官,和长平之战有什么关系?” 慕时韫死死地看着他,“我再问你一遍,长平之战,黎家泄露军情一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刘芹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死死咬着牙, “没有!”刘芹冷冷地笑道。 “钦差大人方才已经用家人逼迫过我一次了,这次又想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严刑逼供?!” 慕时韫盯了刘芹许久,终于,拂袖而去。 慕时韫走后,刘芹背靠着牢房的栅栏缓缓滑坐了下去,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背后已经被冷汗浸透。 慕时韫走到地牢口,一缕温暖的阳光照射进 来,刺得他的眼睛有些看不清东西,直到他完全走出了黑暗,完完全全沐浴在温暖的日光中,才仿佛回到了现实。 江潮生等人看到慕时韫出来,都围了上来,状纸和刘芹的招供他们已经看到了, “钦差大人,刘芹的话可信吗?” 慕时韫冷哼一声,“那老匹夫精得很,都那个时候了还一口咬定他只是给柔然人行了个方便!” 刘芹还以为能真假掺半迷惑慕时韫,没想到慕时韫早已经得到了证据,他此番,只会让慕时韫更加怀疑。 他们这些日子已经搜过很多遍刘府了,但是刘芹那老匹夫也不知道将证据藏到哪去了,他们都快掘地三尺了,就是没找到东西。 慕时韫挥手,让人继续去查。 江家的案子也是震惊一时的案子,他阴差阳错知道了江家的冤情,自然要为他们伸冤。 夜间,江潮生回到家里,他的老母亲正在榻上坐着绣花,江潮生偶尔有什么学业和官场上的事情也会和母亲讲,在他看来,母亲虽然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但是也是有大智慧的人。 不过他唯一不解的是,母亲为什么非要他来秦州任职,他们的老家明明是在甘州,就算是要为老家的百姓奉献力量,也该是去甘州吧? 他问出这个疑问,母亲却不愿意多言,只是让他照做,江潮生虽然疑虑,但是哪个州府的百姓不是百姓,再加上听说钦差大人和夫人在秦州,他也就来了。 今晚,江潮生下了值,和往常一般,闲聊着说出 今日审问的结果。 “钦差大人已经让人继续去查证据了,江家应该很快就能沉冤昭雪,一家一百多口,竟然一夕之间被灭了门,还悬了这么多年,也是令人唏嘘。” 江母本来在绣着花,闻言狠狠一颤, “嘶——” 江母伸出手,拇指上竟然是被扎出了一滴大血珠。 江潮生连忙过去,“母亲,您没事吧?” 血珠冒了出来,但是江母此刻已经顾不得手上的疼痛,怔愣地问道: “长虞,你说的江家,可是二十年前的秦州州牧江斌的那个江家?” 长虞是江潮生的字,他的字正是母亲给取的,希望他能长乐无虞。 江潮生一愣,“母亲,您知道江家?” 江母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江家灭门案轰动一时,我听说过,确实是令人唏嘘。” “我有些乏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上衙查案子。” 江潮生闻言行了一礼,“是,母亲,那儿子就先告退了。” “去吧。” 江潮生转身出去,在即将走出门的一瞬间, “长虞!”江母突然叫他。 江潮生转过身,清秀俊逸的眉间有些疑惑,“母亲,您还有何吩咐?” 江母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声音有些颤抖,“江大人是个好官,你一定要查清真相,为江家沉冤昭雪!” 江潮生闻言笑了下,将江母扶回榻上坐下,“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母亲,放心吧,钦差大人已经让人去查证据了,不日就会为江家翻 案。” 江母握着儿子的手,看着江潮生的眼睛, “不,那不一样,你答应娘,一定要为江家沉冤昭雪!” 江潮生有些不解,“母亲,为何这么说?” “你先答应为娘!” “好,我答应就是,一定为江家沉冤昭雪。” 江潮生答应了之后,还想再问什么,江母却是直接摆了摆手, “你走吧,我想休息了。” “是。”江潮生躬身,心里还是有一抹疑惑,母亲为何今日怪怪的? 江潮生走后,江母坐在榻上,眼泪再也止不住夺眶而出,捂着嘴无声地哭了起来。 老爷,夫人,你们看到了吗? 你们的孩子有出息了,他很快,就能为你们报仇,沉冤昭雪了! 江潮生也只是疑惑了一会儿,就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了,因为,又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 慕时韫派去寻找铁矿的人回来了,他们去找了附近几个县的砖窑,果然找到了不少剩余的,还没来得及冶炼的铁矿。 他们将铁矿藏在废弃的砖窑中,慕时韫手下的人要不是拿着季澜溪特制的大型指南针,根本找不到! 但是他们去的时候,已经是人去楼空,空空荡荡,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慕时韫震怒,当即命人继续追查,同时向朝廷连上了好几封奏折,说明铁矿之事。 慕时韫天天忙得团团转,他都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季澜溪了。 也不是没见到,是没见到醒着的,每次他回去的时候,季澜溪已经睡熟,而他早上离开的时候,季澜溪还没醒。 第215章 账本 这日,季澜溪醒来的时候,身边依旧没了人影。 这些天季澜溪也没闲着,每天监督着秦州受灾的几个县的砖房建造,还要着手处理殷迟凌的盐场的事情,但是即使是这样,她也比慕时韫要闲很多。 空青这几日跟着季澜溪做事,似乎又找回了当初在王府时的感觉。 不过空青看着两位主子每天连面都快见不上了,而自家主子一点意识都没有,不禁有些忧心。 吃早饭的时候,空青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夫人,你都好几天没见到大人了,你就不担心吗?” 季澜溪不明所以,“我担心什么?” “往常有官员涉事被拘,他们的家人就会想办法打通门路……” 季澜溪了然,那些官员没法子,就会想要去贿赂主审官,再不济也能获得一些便利。 季澜溪喝了一口粥,问道:“你这是听谁说的?” “是奴婢前日去给江大人换药的时候看到的,是两个扬州的瘦马,幸好江大人洁身自好,当即就严词拒绝,让人把那两个瘦马送了回去,还警告了那家人一番,这才作罢。” 季澜溪听完却是笑了出来,“你这么关心江大人,这才相处几日,连他洁身自好都知道了。” 空青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季澜溪是在打趣她,当即闹了个大红脸。 “主子说什么呢,奴婢是亲眼瞧见的,江大人当时脸都气红了,说现在大局未定,他没娶妻,断然做不出这样夜夜笙歌的事来!” 季澜溪笑了 笑,“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他有了心上人,着急撇清自己呢。” “啊?”空青一愣,“江大人有心上人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空青莫名觉得心里有点堵。 季澜溪道:“我也不太清楚,我看你和江潮生相处得还挺融洽的,要不你有空自己去问问他?” “主子又打趣奴婢,奴婢又不是江大人什么人,哪能随意去打探人家这样的私事来。” “哎呀,奴婢本来是在说夫人和大人的事,怎么扯到江大身上了。”空青直跺脚。 “好了,”季澜溪收了话头,“我和慕时韫能有什么事?他又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空青已经忘了刚才的脸红,煞有介事地说道:“夫人,奴婢知道大人不是那种人,但是难免有那瞎了眼的惹大人心烦啊。” “奴婢已经打听过了,咱家大人今日没出去,就在衙门,夫人送些东西过去,大人见了一定高兴,说不定这几日的烦心事也迎刃而解了呢?” 季澜溪想了想,他们作息不一样,慕时韫每天早出晚归,她确实也有好几日没见慕时韫了。 “左右今天也没什么事了,那我就过去看看。” “哎!”空青眉开眼笑,“奴婢这就去让人准备些补汤。” “好。” 空青连忙找了个小丫鬟去吩咐厨房,让他们给钦差大人熬些补汤,一会儿夫人要的。 厨房的人在衙门伺候久了,知道以刘芹为首的那些大人都喜欢作乐,时间长了身体自然就有亏空,所 以厨房常备那些男人强身健体的东西,补汤也自然而然成了那种汤的代称。 空青派人来传话说要补汤,厨房里的人下意识地就顺手拿了壮阳的东西来,熬了一锅浓浓的补汤。 这汤做得顺手,很快就送到了季澜溪跟前来,季澜溪彼时都要出门了,下面的人却又说慕时韫去了另一处关押涉事官员的地牢,那处地牢离这边还是有一段距离,得坐马车,时间急,空青就直接让人把汤放到了马车上。 季澜溪也没来得及看,就坐上了马车,并不知道阴差阳错之间坑了自己一波大的。 马车速度不慢,季澜溪到的时候,差不多刚好是午饭的点。 季澜溪到了之后,说明来意,看守的衙役知道她是钦差大人的夫人,都是肃然起敬,没有丝毫看轻的意思。 “钦差大人还在审犯人,地牢里阴湿,不大适合人去,您还是在这稍等一会儿吧。” 季澜溪道:“我自己走走吧。” “是,夫人您自便。” 衙役离开后,季澜溪顺着地牢的入口下去。 空青在后面跟着,地牢里的味道确实不好闻,霉味儿,还有矢溺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刺鼻得很。 这些官员都是没那么重要的,向刘芹那种重量级的,是一定要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的,那些官员看到季澜溪来了,也都没什么反应了,被关了这么久,每日都是各种各样的人审问,他们当然不会觉得她是来看他们,或者是来救他们的。 季澜溪又往前走 了一段,听到了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伴随着怒骂。 “打死你个小兔崽子,竟然敢跟衙役告状让他们打我,你告啊,你接着告啊!” “我告诉你,我才是嫡子,只要我一天不死,你就跟你那贱人的娘一样,永远别想有出头之日!” “我打死你!” 走到拐角处,季澜溪看到是一个身形强壮的男人正在对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拳打脚踢,那孩子眼神坚毅,虽然被摁在地上暴打,但是竟然死死地咬着牙,没有吭一声,像一头倔强的小狼崽子。 他身下,是一个女人的尸体。 而旁边还有一群人,袖手旁观,脸上表情各异,有幸灾乐祸,有同情,有活该,但就是没有一个人拦着。 季澜溪蹙了蹙眉,“这关的是谁?” 空青小声道:“是刘大人的家眷。” “私下斗殴,衙役也不管管吗?” “衙役这会儿应该是换班的时候,再加上大人来审犯人,这边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犯人,人手自然要先紧着那边。” 季澜溪转身,“让人去把那孩子带过来我看看。” “是。” 季澜溪走向审讯室,她现在在秦州官府和民间的名声和威望不是一般的好,所以她说要见一个孩子,衙役当即就把人带了过去。 那个小孩子手被绑在后面带过来,表情倔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不肯服输的气质。 他大胆地跟季澜溪对视,丝毫不怕。 “我要见钦差大人!” 季澜溪挑了挑眉,“你见钦差大人 做什么?” 那孩子没回,又重复了一遍, “我要见钦差大人!” “带我去见钦差大人!” “放肆,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家夫人可是刚刚……” “空青。” 季澜溪制止了空青,看向那孩子, “你要见钦差大人做什么,你不说做什么,我是不会带你去见他的。” “他不是在查证据吗,我有重要的证据想告诉他。” 季澜溪语气带了几分好奇,“你?” “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不过,你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要是答不上来,我不仅不带你去见他,我还要把你送回那间牢房里去,而且让衙役不再管你们。” 那孩子脸上还是一副倔强的神色,但是被绑缚起来的微微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他此刻内心的忐忑。 “你叫什么名字?” “刘年。” 季澜溪蹙了蹙眉,“你是刘芹的儿子?” 刘芹的儿子,竟然被打成那样? “你有什么证据想呈给钦差大人的?” 那孩子,也就是刘年抿了抿唇,似乎不太愿意说, 季澜溪道:“你不说,我可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又是谁?我怎么知道你可不可信?”刘年的眼底充满警惕。 空青笑了出来,“我家主子是钦差大人的夫人,你要想见钦差大人,就没有比我家主子更可信的人了。” 刘年打量了季澜溪一会儿,终于说道:“我知道我爹有一本账册,记载了他这些年贪赃枉法的证据,我知道在哪,但是我有条件。” 第216章 补汤 “什么条件?” “我想让我娘安葬,给我娘报仇。” 季澜溪想了想,“那个被你护在身下的女子,是你娘?” “是。”刘年的嘴唇紧紧地抿着,“他们把我娘打死了,你要是能让我把我娘安葬,我就告诉你那账本在哪。” “只是这样?你不要我帮你报仇吗?” 刘年认真地看着季澜溪, “仇,我会自己报。” “好,我答应你。”季澜溪道。 “让人把他娘的尸体捞出来,找个地方安葬了吧。” 空青小声道:“主子,这只是个孩子,他说的话能信吗?” 季澜溪摆手,“无妨,也不是什么大事。” 说罢她又看向刘年,“不过,要是我发现你欺骗了我,那后果可不是你能承受的,你懂吗?” 刘年低下头,低低地说:“我娘不受宠,我五岁那年被下人推到了池塘里,直到夜里也不敢上岸,就在池塘里躲着,然后就看见我爹让人在池塘的桥柱子上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他们走后我偷偷去看了,有几封信,还有一本账本。” “那东西藏得严实,府里被钦差大人控制住了,东西应该还没来得及转移,还在那。” “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信不信由你。” 刘年说完,冷冷地别过头去,但是他还只是个小孩子,一张包子脸因为被虐待显得有些营养不良,面黄肌瘦的,倒是让季澜溪看出了几分傲娇的味道。 “我相信你。” 季澜溪看向空青,“差人去问问那边好了没,就说我这边 有不小的发现。” 空青出去后,季澜溪给刘年松了绑,然后走出了审讯室。 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刘年还没跟上来,她回头, “还不跟上?不想见你娘了?” 刘年一愣,犹豫了一下,抬步跟在了季澜溪身后。 出去之后,季澜溪把刘年交给衙役,“带这孩子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给他拿点吃的,别把人弄丢了。” 衙役不敢有任何微词,“是。” “我不走!”刘年冷冷道。 季澜溪看向刘年,“你不想让你娘临走前看到干干净净的你吗?” 刘年沉默了。 “跟他走,晚会儿会有人来接你。” 刘年僵持了一会儿还不肯走,慕时韫就闻讯赶过来了,看到果然是季澜来了,一脸惊喜, “你怎么到这来了?” “给你带了点吃的,本来以为你在府衙,没想到还没出门,听人说你又来了这,就改道过来了。” 慕时韫牵着季澜溪的手,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我这也审得差不多了,走,我去看看你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在一旁的刘年睁大了眼睛,看着慕时韫和季澜溪的互动,在他的印象里,他的父亲从来都不会对他娘这么和颜悦色,也不只是他娘,他对后院里所有女人都是高高在上的,绝对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慕时韫拉着季澜溪正准备走,眼角的余光看见了刘年滴溜溜的眼睛,问道:“这小孩子谁家的?” “刘芹家的,他说有事情要找你。” 慕时韫也不问什么 事,“该吃饭了,先带这孩子洗个澡,吃点东西,有什么事晚会儿再说。” 那衙役一脸喜色,“大人和夫人真是心有灵犀,夫人刚才也是这样说的。” 慕时韫从怀里摸出一块银子丢过去, “赏你的。” 那衙役连忙接住,笑得见牙不见眼,“谢钦差大人赏!” 这一块银子得有五两,是他快半年的俸禄了。 钦差大人和夫人感情真好。 这里偏远,没有什么吃饭的地方,慕时韫就直接拉着季澜溪去了后面暂时休息的寮房。 “娘子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季澜溪把东西摆出来,几个小菜,还有那一碗补汤和一小碟子糕点,马车上有小探炉,倒也没有凉。 慕时韫眼睛一亮,“你做的?” “不是,厨房做的。” 季澜溪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是想吃我做的,下次再给你做。” 她是会做菜的,不过时间长没动过,都快忘了。 “好,多谢娘子。” 慕时韫拉着她的手顺势让她坐在了自己身边,两人一起吃起来。 吃完午饭,季澜溪将补汤推过去,“喏,专门让厨房给你炖的补汤,空青说你这段时间忙着累坏了,得好好补补。” “空青说我需要补补,娘子觉得呢?” 季澜溪无辜地看着他,“我这不是炖了汤给你送来了吗,你赶紧喝了,凉了就不好喝了。” 慕时韫有些郁闷,他娘子有时候还真是气氛杀手,端起汤盅,把那一盅汤都喝完了。 见他都喝完了,季澜溪就把今天她 遇见刘年的事情告诉了他。 慕时韫沉吟,“我一会儿就让人跟着他去刘府取证,若他说的是真的,那可是大功一件。” “我看那孩子心性坚毅,没想到刘芹这歹竹还能出一棵这样的笋来。” 慕时韫听着季澜溪说话,渐渐觉得口干舌燥,好像有一团火,从他的胃里往下,往他的下腹汇聚而去。 他渐渐觉得不太对劲。 这反应,像是…… 慕时韫突然看着桌子上已经到底了的汤盅,然后一脸笑意地看着季澜溪,伸手将人圈在怀里,声音低哑, “原来娘子是想我了。” 感觉到他透过来的体温,季澜溪渐渐也发觉了不对劲,“你中药了?” “不是药,是娘子送来的汤。” 季澜溪脱口而出,“怎么可能,这不是补汤吗?” 话一出口,她自己也觉出了不对劲,拿起汤盅一闻,整个人当场石化在了原地。 她好好的补汤,怎么变成壮阳汤了?! 慕时韫在她耳边,玩味地说道:“娘子既然想,大.大方方说出来就是了,为夫又不是不给,怎的还要说是厨房……” “为夫这方面需不需要补,娘子不是最清楚的吗?” 季澜溪一张脸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一样,闻言更是羞得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咬牙道: “我不知道这是壮阳汤,我以为就是普通的补汤!” 也不知道是谁,竟然这么坑她! 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慕时韫眼神蓦得一暗,将季澜溪打横抱起,朝着床上走去, “娘子的美意 ,为夫岂能辜负?” 美意你个头! 他越说,季澜溪越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初春的微风从窗户悄悄吹进屋里,吹起床上的纱帐,轻摇慢晃。 季澜溪在迷迷糊糊的时候,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想知道,到底是谁坑了她? 她腰都快断了! 她再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是在府衙的房间里了,天都黑了。 空青进来,看到季澜溪身上斑驳的印记,不由得红了红脸,问道:“夫人起了,要用晚膳吗?” 季澜溪咬牙,“晚饭不着急,你先去问问,今天那补汤是谁做的?” 空青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看到季澜溪身上的印记,也明白了几分。 空青很快回来,当季澜溪知道她是阴差阳错,弄巧成拙,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慕时韫那厮本来就爱做文章,这下肯定要拿这件事取笑她很久! 空青知道闹了个这么大的乌龙,也是红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还没嫁人,对这种事情也不太懂。 “奴婢先去让她们把晚饭端进来吧。” “去吧。”睡了这么久,她确实饿了。 丫鬟端着精致的晚饭进来,季澜溪眼尖地看到,还有一个汤盅,问道:“这是什么?” 小丫鬟道:“回夫人,这是钦差大人吩咐的,说夫人下午累着了,让厨房炖了补汤给夫人好好补补。” 小丫鬟说完,就听见“咔嚓”一声,一看, 季澜溪手里的筷子,被生生捏断了。 小丫鬟:“!!” 第217章 抄家 “我、不、喝!” 这几个字几乎是从季澜溪牙缝里挤出来的。 狗男人,竟然敢笑话她! 小丫鬟立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季澜溪平时脾气都是很温和的,下人们只要好好做事,她从来不会疾言厉色。 这是得生多大的气啊,连筷子都生生掰断了。 空青听到响动,连忙进来看,一看桌子上的汤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说道:“夫人晚上不想喝汤,你且端下去吧。” “是。”小丫鬟如蒙大赦,端起汤盅赶紧下去了。 空青重新去给季澜溪拿了双筷子,笑道:“夫人别气坏了身子,若是气坏了,大人可是要心疼的。” 季澜溪嗔了她一眼,“连你也取笑我是吧?” “奴婢哪敢啊,”空青用力压了压嘴角,“不过大人走之前可吩咐了奴婢,要看着夫人好好吃饭。” “他人呢?” “大人下午去刘府寻到了一些证据,如今应该正带着人在刘府抄家吧。”空青道,“大人说那边事多,晚间不一定能回得来,让夫人不用等他了。” “知道了。” 季澜溪知道刘年说的应该都是真的了。 吃了晚饭,季澜溪洗漱完,却是毫无睡意,索性披了衣服坐起来,将手头的一些事情处理了。 此刻,刘府。 一个个大箱子被搬到院子前的空地上,里面的金银财宝差点闪瞎了众人的眼睛,这样的箱子,足足有好几十个。 饶是从小生活在金银堆里的慕时韫,都是震惊不已。 刘芹不过一个小小州牧,府里竟然有这么多的金银财宝! 就算是抄了摄政王府,都不见得有这么多! “这个刘芹,这些年到底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慕时韫手里拿着刚从刘府后院桥洞的柱子里找出来的账本,眼底寒光乍现,越看越是心惊。 “大人,刘芹后院里的东西都在这了。”一衙役上前说道。 慕时韫合上账本,“去下一家。” 这一夜,慕时韫带着人抄了一夜的家,抄出来的金银财宝不计其数,凡是涉事官员,一律严加查办。 盘桓在秦州多年的官僚在一夜之间纷纷落败。 后世的百姓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这一夜,但是他们知道,这一夜过后,他们的苦日子,彻底被翻了篇。 刘芹为了让秦州官员为他所用,搜刮了他们的各种把柄,还有家人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证据,都藏在那个柱子里,那个位置极其隐蔽,又太过显眼,要不是刘年在,他们就算来了刘府,也根本找不到。 直到清晨的第一道霞光照耀到大地上,众人才结束了一夜的忙碌回到衙门,看着后面堆得老高,几乎拉不动的上百个大箱子,都觉得不太真实, “咱们僵持了这么久,跟他们耗了这么久,结果一个小孩掏了个柱子,就把这事解决了?” “就是,我看以后也别审什么案子了,都叫小孩去掏柱子得了!”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江潮生说道,他脸上略有疲态,原本,黑白分明 的眼睛里都多了几道红血丝,他忙着将这些抄出来的东西归到档案上,工作量不是一般的大。 “不过刘年此次大义灭亲,确实是大功一件,钦差大人……” 江潮生看向慕时韫。 慕时韫居高临下地看身后不远处只到他腰高的小男孩,“案子还没结,他是嫌犯家眷,也是证人,先带回衙门看管起来,别让什么人害了他。” “是。” 慕时韫又道:“大伙都忙活了一夜,衙门留几个人看着,其他人放一上午假,都回去好好休息休息,一干事情下午再来商讨。” 众人纷纷躬身道谢,“多谢钦差大人。” 慕时韫又交待了一些事情,这才回了住的地方。 彼时天刚刚明,季澜溪还在睡梦中,空青看到慕时韫一身露水回来,一惊,正要行礼,被慕时韫抬手制止了。 “大人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夫人昨夜睡得晚,现下还在睡呢。” “打盆水来,不必叫醒她。” “是。” 慕时韫轻手轻脚地进屋,在屏风后换下沾染了一夜寒风的脏衣服,又洗了手和脸,才掀开被子挤到床上,将熟睡的季澜溪圈进怀里,嗅着她发间的清香,缓缓合上了眼睛。 季澜溪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有些热,身体好像贴着一个大火炉,她早上的睡意不是很深,当即就醒了,一抬头,就发现慕时韫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紧紧地抱着她,睡得很熟。 季澜溪翻了个身,和他面对面躺着,一夜 没睡,慕时韫眼角都有了淡淡的乌青。 她还是别打扰他了。 季澜溪心里如是想,一只手将慕时韫搭在她腰间的手挪开起来,却不想动作大了些,慕时韫蹙了蹙眉,却手臂收紧,又将她重新带进了怀里。 “别动,陪我睡会儿。” 慕时韫箍着她,季澜溪也没法起床,索性就不起来了,从床头摸了本书看。 直到季澜溪胳膊都压麻了,慕时韫才终于悠悠转醒。 “醒了?” “嗯。” “醒了就赶紧起来,我胳膊都麻了。” 慕时韫:“……” 他娘子的嘴,依旧还是那么不近人情。 不等她说什么,季澜溪已经掀开了他的胳膊,坐起来,甩着另一边被压麻了的胳膊。 慕时韫眼神有些幽怨,“为夫忙碌了一夜方才回来睡会儿,你就一句也不问问我吗?” 季澜溪甩了一会儿,感觉手臂的酸麻好了不少,这才看着他,说道: “昨晚抄家抄得怎么样,爽吗?” “……爽。” 不得不说,看着那些东西被一箱一箱地搬出来,是真的有点爽。 “能不爽吗,光是刘芹府里抄出来的东西,就比一个摄政王府还多。” 季澜溪也惊讶了,“这么多?” 怪不得秦州的百姓表面看起来安居乐业,实际上穷得叮当响,这民脂民膏,都被当官的搜刮走了。 季澜溪双手撑着床看着他,“接下来是不是就该定案了?” “差不多,不过这次涉事官员甚广,看得我头疼,我一会儿 写封折子递上去,让陛下圣裁吧。” 慕时韫一副不胜案牍之劳形的表情。 季澜溪:“……” 第一次听说等陛下圣裁是出于这个原因的。 她想了想,“那我们岂不是还要在秦州待一段时间?” “应该不会太久,最多一个月,陛下就会召我回京。” 他此次最重要的任务是赈.灾,清理秦州的官场是次要的任务,但是因为秦州的官僚树大根深,盘根错节,朝廷的官员任命下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所以他还得在这里再待一个月。 要不然他就该跟着这一封折子一起进京了。 季澜溪道:“我知道了,一个月,正好我们还能参与春耕。”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才起来,随便吃了点东西,慕时韫就开始写折子。 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季澜溪道:“今天咱们吃点不一样的东西。” “什么东西?”慕时韫来了兴趣。 季澜溪拍了拍手,小丫鬟们端了几个盘子上来,上面还盖着盖碗。 “什么东西,神秘兮兮的。” 掀开盖碗,是一盘晶莹的薄薄的面皮,上面淋了红色的辣子,还有秦州特色的陈醋。 “这是,凉皮?” 凉皮是秦州特产,他们刚来的时候就已经吃过了,不过那个凉皮明显没有眼前的这一盘晶莹透亮。 “对啊,我做的,尝尝。” 季澜溪给他递了双筷子。 慕时韫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面皮劲道弹滑,辣椒和醋的味道混合着凉皮的香味,充斥着他的味蕾。 第218章 江家祠堂 “这凉皮倒是比我们之前吃的好吃,就是米香淡了些。” 季澜溪一笑,“米香当然淡了,因为这不是用米做的,是用面粉做的。” “面粉做的?” 慕时韫有些惊讶,秦州不适合种稻米,百姓多食面食,所以凉皮在这边就相当于是贵价的食物,一般人不会轻易吃的。 “怎么想起来做这个了?” 季澜溪道:“秦州被刘芹等人搜刮久了,百姓们只能勉强活着,我想着,一个地方要想富起来,还是得有自己的特色东西。” “所以你想教他们做凉皮?” 季澜溪坐下来,“这法子不难学,就是有些费时间,要是百姓们都学会了,也是生计所在。” “我觉得可行。”慕时韫道,“这用面粉做出来的凉皮,别有一番风味,就算是到了京城,也有一席之地,最重要的是,比米做出来的造价要便宜,也适合秦州。” 慕时韫一把抱住了她,“这要是推广下去,确实是一条可以长久发展的道路。”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得把粮食的产量提上去。”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那些搜刮出来的财产我已经命人充了公,购买了种子分发下去,雪灾已经过去了,粮食的长势一定不错。” “那我回头就把法子写出来,着人贴到官衙门口,只要是想学的百姓,都可以去学。” “娘子大公无私,堪称世人典范。”慕时韫神色无比真诚。 他有预感,这种凉皮的制作方法若是普及下去,秦 州一定会大不一样。 他的娘子,可真是个宝藏。 就连这次抄家,若不是她让人把刘年带出来,又获得了刘年的信任,他们怎么可能会这么顺利地就找到刘芹的证据? 季澜溪打断他的夸赞,“行了,别贫了,赶紧吃吧。” 吃完饭,慕时韫又去了衙门。 原本那些官员还在负隅顽抗,但是随着慕时韫让人将证据一张张甩在他们脸上,他们的嗓子就跟被糊了一样,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慕时韫再把已经抄家的事情告诉了他们,那些官员一个个都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再也僵持不下去了,一个个都把自己做的事情都招了个干干净净。 他们一开始以为只要自己死咬着不认,慕时韫耗不过去,总会把他们放出去的,就算他们参与了刺杀,也不是主谋,不会罚得多狠,实在是不知道一夜之间,自己的家已经被偷了。 只用了一个下午,慕时韫就将秦州这些犯事的官员一一定罪,画押之后等待朝廷的审判。 这些人都当了十几年的官了,手底下大.大小小的事不下十几件,但是最轰动的,还得是前任州牧江斌一家被灭门的案子了。 这案子也结了,刘芹原本还在咬死自己的口供,但是慕时韫告诉他他的账本已经被翻出来,他做的所有的事情都要真相大白了的时候,刘芹险些吐血,布满红血丝的眼珠子凸得大.大的,满是不可置信。 “那东西的位置世上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你是怎么找到的?!”刘芹不甘心地问道。 和他一起放东西的只有他的一个心腹,但是那个心腹早就已经死了,这世上除了他,不可能还有第二个人知道! 慕时韫冷冷一笑,“你以为藏得天衣无缝,却没想到被一个藏在桥洞下的稚子看到了全部,刘芹,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将自己的儿子扔在后院不管不问,早该想到有这一天。” 刘芹如遭雷劈,没想到他千算万算,竟然是被自己的亲儿子给出卖了! 他突然怔在原地,然后,一口血直直地喷了出来。 慕时韫嫌恶地往后躲了躲,生怕刘芹喷出来的血溅到他的衣服上。 刘芹喷完血,滑坐在地上,眼珠子瞪得大.大的。 确定他不会再吐血了之后,慕时韫蹲下来,“你要是供出你背后的主子是谁,我就大发慈悲,饶了不相干的人,如何?” 刘芹目眦欲裂,恶狠狠地盯着慕时韫,“我没有什么主子,就算有,你也休想知道!” “啧,”慕时韫嫌弃地站起来,“那么激动干什么,口水都快喷我脸上了。” 刘芹被气的胸口一起一伏的,然后就感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慕时韫探了探他的鼻下, 还有气。 “真是不经气,这就晕了。” 他掏出一颗药丸塞进刘芹嘴里,他背后的人还没弄清楚,现在让他死,太便宜他了。 翌日,秦州官府爆出了一桩惊世骇俗的大案子,那就是前秦州州牧,江斌一家,不是得罪 了仇家才被灭门,而是刘芹勾结柔然人,屠了江家满门! 起因就是江斌发现了刘芹暗地里和柔然人有勾结,没想到刚拿到证据,全家就被暗害了。 这桩案子一出,百姓顿时就沸腾了。 原先的州牧,那可是实打实的为百姓谋福祉的好人啊,竟然被这么不明不白地害死了全家! 有不少感念江斌恩德的百姓甚至老泪纵横。 不过更多的还是对刘芹的唾弃。 三日后,以刘芹为首的几个官员在菜市场口被处以绞刑。 游街的时候,路上的百姓都拿着臭鸡蛋还有烂菜叶子砸他们,有的甚至丢石头,导致街还没游完,那些官员的头都被砸破了。 官差担心人直接被砸死了,没办法,只好试图武力镇压扔东西的百姓,但是还是阻止不了,后来也就不管了。 那几个官员到菜市场的时候,已经是臭气熏天,快看不出来人样了。 拖上刑场的时候,官差都不知道该从哪下手。 刘芹全程一言不发,面目灰败。 午时,贺仲站在大堂门口,抬头朝着菜市场口的方向望去。 “午时了,该结束了。” 兄弟,你看到了吗。 恶人终于被绳之以法,你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江潮生从台阶上走下来,走到贺仲身边,“贺大人,下值了,你还不回去吗?” 贺仲看了江潮生一眼,声音有些沧桑,“不回了,去给好兄弟上柱香。” “……是江大人吗,在下一直敬仰江大人的为人,不 知能否一起去上一柱香?” 贺仲没说话,拍了拍江潮生的肩膀,然后转身走了。 留下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肩膀的江潮生。 “还不跟上?” 江潮生猛地抬头,发现贺仲已经走出老远了。 “是。”他快步跟上去。 江潮生一路跟着贺仲走,发现并不是去某处陵园,而是去了贺府后不远处的一个园子。 园子不大,正中间矗立着一间高大的木屋,大门的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江氏宗祠”四个大字,虽然已经破败,但是依稀可见当初枝繁叶茂时的繁盛。 江潮生有些恍然。 这是,江家的祠堂。 只是前面有一个身形有些佝偻的老妇人,比他们来得还早,看样子是已经在此处待了挺久了。 江潮生感觉那背影有些熟悉,上前一看,瞳孔剧震。 彼时,慕时韫和季澜溪正在吃饭,云青忽然过来,在季澜溪耳边附耳了几句。 季澜溪放下筷子,“还有这事?” “怎么了?”慕时韫问。 “是江家祠堂那边出了点事,贺夫人让我们过去看看。” 两人也吃得差不多了,当即就命人套车,往江家的祠堂而去。 “母亲?!” 江潮生认出了那老妇人,不是他的母亲是谁? “您怎么会在这?” 江母缓缓转身看着江潮生,良久,声音透着一股悠远的,沧桑的悲凉。 “时间一晃已经过去了二十年,有些事情,我也藏了二十年,如今,也是时候该让它大白于天下的时候了。” 第219章 大白,江潮生的身世 江潮生摸不着头脑,“娘,你在说什么啊?什么藏了二十年?” 江母定定地看着江潮生,忽然转身面向祠堂,祠堂的门开着,正对着他们的是一排排牌位,经历了二十年的风霜,看起来有些破败。 就如同江母眼中的风霜一样。 “长虞,跪下。” “娘?” “跪下。” 江潮生撩袍,面对着正堂跪得笔直。 贺仲看着眼前这一幕,脑子里好像飞快闪过什么东西,一个荒谬的念头在他脑子里,缓缓成形。 江母侧身立在一旁,说道: “长虞,以三跪九叩之礼,跪拜你的生身父母,还有列祖列宗。” 江潮生不可置信地看着江母, “娘,你说什么呢?” “我不是您的儿子吗?怎么会……” 江母道:“你听好了,你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你的生父,乃是先秦州州牧江斌,你的生母,乃是江斌的原配夫人,秦如茵。” “你就是江家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 季澜溪和慕时韫等人赶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了这句话,都是震惊不已。 江潮生如遭雷劈,脸色发白, “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您不是我娘,那您又是谁?” 从小养他到大的母亲突然告诉他他不是她亲生的,而是别人的孩子,是江斌江大人的遗孤,他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他下意识地想说这不是真的,但是想起母亲提起江家案子时的神情,他整个人如同醍醐灌顶,跪在地上,久久说不出 话来。 江母声音沧桑, “这件事,还得从二十年前,老爷找到了刘芹通敌卖国,贻误战机的证据说起……” 那时,她还只是江家的一个奶娘。 夫人即将临盆,江大人提前就安排好了奶娘,她彼时才出了月子,就去了江家做奶娘,夫人人很好,听说她才出月子,就恩准她可以把孩子带到府里来一起喂养。 大夫早就看出来夫人怀的是个男胎,夫人就说等小少爷出生了,两个孩子可以一起长大,一起读书。 夫人可真是个好人啊,听说她婆婆不慈,丈夫好赌,还恩准她可以一直住在府里,甚至出钱帮她摆脱了债主。 要不是夫人,她和孩子早就饿死街头了。 所以她就在心里立下誓言,一定要好好回报夫人。 江家出事那日,夫人一早就觉得不适,午间发动了,但是江大人却不在家,下人说是在处理公务,府里的人去请了好几次,也没请到人回来。 夫人有些难产,她就在一旁陪夫人说话,终于在月上中天的夜晚,夫人平安生下了个小少爷。 但是还没来得及报喜,她就听到了外面一阵骚乱,然后是兵器交接的声音,小丫鬟说有不少人闯进府里,见人就砍,让他们赶紧跑。 但是夫人刚生产完,哪里跑得了? 夫人就说她已经跑不掉了,让她带着两个孩子从后院的小门先走,她本来想带着夫人,但是那些人眼看着就要杀进来了,她怀里抱着小少爷,哭 着说道: “夫人,那些人要是没有看到小少爷,一定会派人追杀,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带着两个孩子,跑不了多远就会被追上,到时候也是一个死。” 于是,她含泪抱来了自己的儿子,将两个孩子的襁褓对换了。 她带着江家的小少爷从后门逃出生天,但是自己的孩子,却永远留在了江府的那个夜晚。 那些人没有人性,连刚出生的小孩子都不放过,她抱着小少爷在荒郊野外的草里躲了一整夜,才敢回去看一眼,废墟里,她看见熟悉的襁褓里,一个小小的孩子,胸口插着一把刀,尸体早已经冷了。 她痛不欲生,怀里的小少爷也是嚎啕大哭。 她将孩子找了个地方埋了,又怕有人追杀,连夜带着孩子跑出了秦州,跑到老家甘州去。 回到老家,她谎称自己死了丈夫,来投奔亲戚,为了不让小少爷改姓,她嫁给了当地一个姓江的商户冲喜,那商户有先天不足,是个不折不扣的病秧子,大夫说他活不过三十岁,所以一直没有娶妻,也没办法有自己的孩子,她容色不差,虽然带着个孩子,但是他也没嫌弃,只让人简单办了婚事。 可能是他没办法生育,这个孩子或多或少地也弥补了他些许遗憾,他对这个孩子也很好,几乎是视如己出。 但是好景不长,病秧子就像大夫说的那样,没活过三十岁的那个冬天。 那个时候,江潮生才三岁。 江潮生这个 名字,也是镇上有名的教书先生给起的。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她只认得几个字,不懂诗词,所以也不明白这名字有什么意义,只觉得好听。 守寡没多久,病秧子那边的族亲欺负他们孤儿寡母,将家产夺去了大半,只留两间小屋,几亩薄田供他们度日。 幸好丈夫生前给她留了些体己,她靠着这些体己,还有自己去做活,勉强让江潮生读起了书。 她的亲儿子死了,也无意再嫁,这些年支撑她活下去的念头只有一个,那就是将小少爷抚养成人,让他荣归故里,查清父母被害的真相,沉冤昭雪。 所以她才会让江潮生选择外放到秦州,为的就是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如今,终于是等到了。 江母说完这些,早已是泪流满面。 江潮生忽然想到了什么,从脖子里掏出一个玉坠子,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江”字。 “那这个玉坠子……” 江母道:“没错,这也是你的亲娘留给你的。” 当年事态紧急,她走得匆忙,夫人也没来得及给小少爷做什么身份的象征,只有这个玉坠子,是她一早就给腹中的孩子求好了的,一出生就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就是这个玉坠子!”贺夫人有些失态地跑过来,拿起帕子沾了沾红了的眼角,“这个玉坠子是我和如茵一起去秦州最大的寺庙求的,就是为了给她的孩子祈福,没想到……” 贺夫人喉头哽咽了。 就连贺仲,眼眶也不禁湿润了。 “夫人,你说的是真的吗?” 贺夫人道:“当然是真的,这是我陪如茵一起去的,嫣儿脖子上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当时我们还说……” 贺夫人没有说下去,因为她们当时约定的是,要是她们生的孩子是同性,就让他们做最好的朋友,一起长大,若是异性,就结为亲家。 只是这话不适合现在说,暂且也没人注意,众人的关注点都在江潮生的身世上。 江潮生手里捏着那个玉坠子,上面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心里五味杂陈。 透过这个坠子,他仿佛看见了一个眉目温柔的女子,亲手将这个坠子戴在了刚出生的孩子的脖子上。 江潮生看向江母,动了动嘴唇, “母亲,我……” 江母知道他想做什么,擦了擦眼泪,点头, “去吧。” 江潮生站起来,一拜三叩,恭敬地给祖宗叩了几个头。 江母的眼里再次落了下来。 夫人,您看见了吗? 您的孩子,他回来了! 贺仲的鼻头也忍不住一酸。 当年出事之后,他试图找过江家是否还有人在世,但是都是一无所获,虽然没有找到有孩子的身影,但是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在一群亡命之徒手底下,几乎没有活命的可能。 他一直以为那个孩子已经死了,没想到他还活着,还以这样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这时,江母却是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母亲!” 第220章 大石落地 江潮生连忙起来扶住了她,神色是肉眼可见的慌张。 “母亲,您怎么了?!” “快把人放下。”季澜溪上前几步,“让我看看。” 江潮生看到是季澜溪,连忙把江母平放在地上,还把位置让了出来,方便季澜溪把脉。 “夫人,我母亲怎么样了?” 季澜溪放下江母的手,说道:“就是心情大喜大悲,有些受不住,才会晕过去,没什么大碍,我回头给你开个方子。” 江潮生面色感激,“多谢夫人!” “先找个地方让病人好好休息休息吧,空青,你帮忙把江老夫人放到马车上。” “是。”空青福了福身,走到江潮生旁边,“江大人,奴婢帮你把老夫人放到马车上吧。” “多谢空青姑娘。” 贺夫人道:“去贺府吧,前面不远就是贺府。” “多谢贺夫人。” 江潮生一一谢过,江母被送到了贺府,贺夫人又连忙让人去抓药,江潮生更是一直守在江母床边,直到江母情况稳定,才松了一口气。 贺仲和贺夫人在门外看着,都是感慨不已, “这孩子,还真是个孝子。” “是啊,斌弟在天有灵,看到孩子被养的这么好,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片刻后,江潮生替江母掖了掖被角,才走出房间,看到在不远处的贺仲还有贺夫人,行礼作揖, “贺大人,贺夫人。” 贺仲道:“不用这么多礼,你爹生前和我是最好的兄弟,你叫我一声伯父就行。” 贺夫人也道:“是啊,孩子,以后贺府 也是你的家。” 江潮生又行了个礼,“多谢贺伯父,贺伯母。” “我让人在前厅摆了饭,一起去用点吧,钦差大人夫妇也在前面。” 江潮生看了屋里一眼,“可是我还要照顾母亲……” “江大人只管去,老夫人这奴婢帮忙看着。”江潮生回头,发现正是空青,她正从前面过来。 “这怎么使得,空青姑娘是夫人的侍女,怎么能……” 空青过来行了个礼,笑道:“正是我家夫人让我来的,大人说有些事情想和贺大人还有江大人说,两位大人快些去前面吧,这有奴婢呢。” “那……好吧,多谢……”江潮生有些局促。 “行了,江大人别谢了,再这么谢下去,这满府的人都不够江大人谢的了!” 看着他这一副木头样,空青就觉得牙有点热。 “空青姑娘说得对,”贺仲拍了拍江潮生的肩膀,“走吧,咱们过去,别让钦差大人他们等急了。” “是。”江潮生乖顺点头。 三人往饭厅里去。 贺嫣也在,正和季澜溪聊得正欢。 几人相互见过礼,贺嫣忍不住多看了江潮生几眼。 原来这就是江伯父的儿子吗? 贺仲看向慕时韫,拱了拱手,“钦差大人,既然江家的案子已经结了,长虞也该回到江家,我想带长虞去拜祭他的父母,择日让他认祖归宗,想请钦差大人做个见证。” 慕时韫道:“这不好吧?认祖归宗是大事,应当请江家的族老,再不济也应该是德高望重的人才行……” 他虽然是 个钦差,但是怎么看也跟德高望重不沾边吧? 江潮生却认真道:“钦差大人为江家查明真相,将恶人绳之以法,能为潮生做见证,是潮生的荣幸。” 说罢又看向季澜溪,“若是可以,请夫人也一同来。” 慕时韫道:“既然你们都不嫌弃,那我就……” “咳。”季澜溪拿胳膊肘捅了捅他。 慕时韫心觉刚说的话有些不妥,改口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几人又聊了一些关于江潮生认祖归宗的事情,贺仲道:“这宅子原先也是江家的宅子,既然江家的人回来了,我们也该搬出去,这样,夫人,等长虞认祖归宗以后,我们也择日搬出去好了。” 贺夫人点了点头。 “好,我这就让人去安排。” 反正他们当初搬进来的一大原因就是想替江家守着这个地方,如今江潮生回来了,这不过是物归原主。 “不必了。”江潮生道。 贺仲还有贺夫人都看着他。 “这里也是贺伯父和伯母的家,潮生自己有安身立命之所,余生只想为母亲养老送终,实在是用不上这么大的地方,况且若是……我爹娘知道是贺伯父和伯母住在这里,九泉之下也会高兴的。” 贺仲沉吟了下,“那不如这样,你叫我一声义父,这里以后也是你的家。” 江潮生顿了下,说道:“我需要和母亲商议一下。” 贺仲道:“这是自然,养育之恩大过天。” 新来的新科探花郎,他们秦州府的长史竟然是前任州牧江大人的遗孤, 这个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在秦州城传播了起来。 秦州百废待兴,慕时韫颁布的第一条律令,就是恢复了百姓们的自由言论。 所以这条消息传播的速度令人不敢相信,不过一天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秦州城。 和政令一起贴出来的,还有季澜溪命人写出来的改进后的凉皮的制作方法,为了加强推广,季澜溪还命人在门口支了摊子,当场演示做法。 百姓们得知了其中的好处之后也是奔走相告,一时间季澜溪和慕时韫在民间的威望又翻了几番。 有了刘芹的衬托,百姓们更是对惨死的江斌百般怀念,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得知了江潮生认祖归宗的日子,那一天,江家的祠堂前是人山人海,都是自发来观礼的百姓。 这一日,江家仅剩的几个族老都来了,开祠堂,烧香,祭祀,然后请族谱,将江潮生的名字写了进去。 江潮生这三个字,会是他们新的希望。 江母也在一旁,全程看着江潮生完成了所有的仪式,在她心里压了二十年的一块大石,自此彻底落了下去。 她完成了她的任务,也该功成身退了。 只是江潮生完成了仪式之后,却做了一件令所有人都震惊的事情。 江潮生“扑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 “母亲,您一日是我的母亲,一生都是我的母亲。若不是您含辛茹苦半生,哪有今日的江潮生?” “请母亲允许儿子,一直奉养您,直至百年。” “您若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江母看着 养了二十年的儿子,动容不已。 这么多年,她也早已经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好孩子,快起来,母亲答应就是。” 江潮生这才起来。 百姓纷纷称赞江潮生一片孝心,感天动地。 当晚,一处隐蔽的地牢里,四周都是黯然无光,这里挖得足够深,隔绝了外界的光线,还有声音。 这是慕时韫专门打造的地方,在这里,就如同丧失五感,心性再坚毅的人,在这里待时间长了,也会忍不住变成神经病。 慕时韫顺着地牢的入口下去,墙壁上的灯逐渐亮起,正中间的笼子里,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蜷缩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 他被关在这里已经好几天了,这几天,他的精神防线一点一点被瓦解。 这人正是刘芹。 本该在菜市口被绞死的刘芹。 刘芹看到光亮,精神一振,连滚带爬地往光亮处跑过去,跑了几步,就撞到了铁笼子上。 “慕时韫,有本事你杀了我!” 看到是慕时韫后,刘芹目眦欲裂。 慕时韫居高临下地看着刘芹,“被你费尽心思藏着的铁矿打造的铁笼子关着,感觉怎么样啊,刘大人?” “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些天,除了墙壁上的小洞口会每天投放进来一碗简单的米粥,其他时候无论他制造出多大的动静,都没人来管他,他都快疯了。 “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啊!” “杀了我!” 慕时韫缓缓蹲下来,表情仿佛是在看着一个死人,“我说过,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地死了。” 第221章 掘地三尺也别想找到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求你,给我一个痛快!” “给我一个痛快,啊——” “说,你背后的主子是谁?” “我——” “不说?”慕时韫拍拍手站起来,似乎又要转身离去。 “别,别走,我说,说!” 慕时韫好整以暇地看着刘芹,又重新蹲下来,就像是常胜的猫咪看着被堵在墙角里的老鼠,不是不抓不住, 诶,就是想玩。 刘芹附耳在慕时韫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却让慕时韫脸色剧变。 他眼眸危险地眯起,“当年长平之战,你知道多少?” 刘芹双手扒着栏杆,不停地大喘气,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上面来了指令,让我在押送粮草的队伍入城的时候不要借道给他们,那几日下了大雨,他们要是不从秦州借道,要么贻误战机,要么粮食被泡坏,我还截下了运粮队伍送往前线的消息,导致在前线的黎老将军判断失误,那一战才会损失惨重。” “你们是怎么知道那几天会有大雨的?” “我也不知道,只是按照指令行事,我只是暗中和他们联络,从来没见过那位主子。” 慕时韫沉吟。 刚才刘芹说的是让他小心恒王和太后,但是若是恒王还在,他怎么可能二十年都不露面?那他又藏在哪里? 本以为抓了刘芹就能知道事情的真相,没想到谜团却是越来越多了。 不过能确定他的主子,八成就是恒王。 “黎家出事后,摄政王和王妃一同在 边关,王妃生下了两个女孩,却在襁褓中被人偷走,这里面,有没有你的手笔?” “有。”刘芹道,“摄政王和王妃实在太过骁勇,王妃就算身怀六甲,足不出户也能把柔然打得落花流水,节节败退,但是那个时候,摄政王绝对不能提前回京,要不然主子做的一切筹谋都会烟消云散,于是就给我下了指令,让我拖延战争,那个时候正好王妃生产,我就让人潜伏到了军营,伺机对两个小郡主下手,这样就能分散摄政王还有王妃的注意力,他们也就没法抽身管京城的事了。”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摄政王在逼退了柔然之后,竟然连妻女都不顾了,连夜赶回了京城力挽狂澜,还完成了先帝的临终托孤。 刘芹话刚说完,就被慕时韫死死掐住了脖子, “连两个刚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你简直丧尽天良!”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毁了两个家庭的一辈子?!” 刘芹的脸色因为缺氧被憋得涨红,求生的本能让他的双手本能地去扒拉慕时韫的手,但是慕时韫的手却像是铁钳一样,任凭他怎么抓挠,都是纹丝不动。 刘芹忽然苍白地笑了下,“我这么多年手上害过的人命还少吗,区区两个家庭,这又算得了什么?” 他被掐得声音都是气音,但是还是说完了这句话。 果不其然,慕时韫听了这句话,勃然大怒,手下的力道不断收紧,眼看着就要掐断刘芹的脖子。 “说,你把 那两个孩子怎么样了?!” “我让他们偷出来之后就掐死她们,或者带到柔然去,随便找个山头丢了,那两个孩子还在襁褓之中,就算侥幸没被掐死,落在豺狼虎豹埋伏的山林里,恐怕早就被撕成碎片了。” “咳,咳……” 刘芹低低地笑了起来,“摄政王英明一世,但是就算他将大燕掘地三尺,也别想找到自己的女儿,就算是一块碎片,都找不到!” “你该死!”慕时韫的手蓦得收紧。 刘芹痛苦地挣扎着,感觉到身体的生机正在不断地流失, 然而就在他濒临死亡的时候,却被用力地甩了出去,空气灌入他的口腔,刘芹忍不住用力地咳嗽了起来。 慕时韫猩红着眼睛,掏出一块帕子擦了擦手。 “你想让我亲手杀了你,以此来减轻你的罪孽,你不配!” 刘芹艰难地睁开眼睛,他没想到,他都这么激怒慕时韫了,他还能忍得住不杀他。 “你还真是跟你爹不一样……当初的摄政王要是有你这样的忍耐力,又怎会落得妻离子散,孤独终生的下场?” 当时的摄政王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孩子被偷走,妻子深受打击,京城又出了大事,外面还有柔然大军虎视眈眈,这么多事情同时出来,他早就乱了方寸。 他若不是觉得没脸见自己的妻子,又怎么会一个人赶回了京城? 殊不知他走错了这一步,就足矣让他悔恨终生。 他刚走没多久,柔然又大军来犯,摄政王 妃不顾产后虚弱的身子亲自率兵上了战场,然后,就永远留在了那片土地上。 “哈哈哈哈……咳咳……” “登高必跌重,当初的慕小将军多么意气风发,百万人中取敌方上将首级,你一个臣子之子,却必皇子还要得先帝赞赏,有多少人想将你们拉下来,我只不过是其中的一把刀罢了,就算没有我,也还会有别人,只要摄政王还在,慕家还在,这斗争就永远不会停止……” “我们家的事,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慕时韫眼底寒意森然。 他忽然嗤笑一声,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口,与方才发疯想要掐死刘芹的模样判若两人, “只可惜,你的算盘终究是要落空的。” “我的妹妹,还活着。” “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不会杀你,我还会把你带到京城里去,然后给你打造一座跟这里一模一样的地牢,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余生的每一天,都要用来赎罪。” 慕时韫说完,不再理会刘芹,甩袖离去。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刘芹瞪大了眼睛。 “慕时韫,你骗我是不是?” “慕时韫,你回来……” “慕时韫……” 刘芹仿佛一条蛆一样在地上痛苦地扭动着,试图引起人的注意,但是回应他的只有一点一点消失的亮光,以及从心里不断涌现出来的,逐渐在他面前放大,将他吞噬的绝望。 慕时韫出了地牢,就看到季澜溪站在不远处的柳树下等他。 碧玉妆成一 树高。 她一袭绿衣站在树下,却是比碧玉还要撩动人的心弦。 慕时韫看到她的那一刻,就情不自禁地朝她走过去, “你怎么来了?” 季澜溪转身,看见是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判决的圣旨来了,玄锦说你在这里,我就找过来了。” “衙门不是有江潮生他们吗?” 季澜溪嗔了他一眼,“他们是都在,但是你这个钦差不在场,也说不过去啊,最起码吉祥物还是要当的。” 慕时韫拉着她的手,神色有些恍惚,“那我们这就回去。” “你手怎么这么凉?”季澜溪忍不住问道。 “我……” 慕时韫刚开口,就感觉一阵重重的眩晕感传来,眼前的景物,包括季澜溪担心的面容都模糊了起来…… 然后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慕时韫晕了的消息传到府衙,惹得一众官员前来探望。 没办法,秦州一下子失去了这么多位高权重的官员,朝廷派来的新官员还有半个月才能上任,现在钦差大人就相当于是他们的主心骨,钦差大人倒下了,他们秦州这一堆破事可怎么办呐? “夫人,钦差大人这是怎么了?” 季澜溪刚从房间里出来,就对上了一群人询问的目光。 “没什么大碍,就是情绪起伏太大,晕厥过去了而已,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诸位大人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钦差大人虽然人没醒,但是行事的章程还在,总不至于就乱了套了。” 季澜溪道。 第222章 梦魇 “是。”一众官员躬身,听到慕时韫没什么事,也就都退下了。 他们都走了后,季澜溪看向屋内,却是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慕时韫是没什么事,但是好像是被梦魇住了,不愿意醒过来。 她知道那地牢里关的是刘芹,这种丧失五感折磨人的法子还是她提出来的,慕时韫眼下这个样子,看来刘芹是把该吐的都吐出来了。 季澜溪叫来玄锦, “刘芹今天都说了什么?” 玄锦犹豫了一下,想到自家世子要是醒过来,肯定也会告诉世子妃,他隐瞒也没什么意义,就把慕时韫和刘芹在地牢的对话简单复述了一遍。 听到刘芹人在秦州,手竟然伸得这么长,季澜溪的眼中也是一片寒冰,一双凤眸危险地眯起。 玄锦忍不住腹诽,世子妃和世子真是越来越像了,连眯眼的动作都一模一样。 季澜溪道:“我这有一颗迷药你去掺到刘芹的饭里让他吃下,然后派一队人暗中送他回京,路上一定要万分小心,绝对不能让他死了,押回京后直接交给王爷。” 玄锦接过药,恭敬道:“是。” 玄锦走后没多久,空青就进来,说道:“夫人,月洄姑娘来了。” “师姐来了?在哪,我过去见她。” “在偏厅。” 季澜溪让云青注意一下慕时韫的情况,就跟着空青去了前厅 。 “师姐,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季澜溪一边打帘子,一边问道。 月洄一看见季澜溪,就急吼吼地站了起来,“小师妹,你让我找的人有消息了。” “这么快?”季澜溪有些惊讶。 月洄将一封信笺递给季澜溪。 “你给的消息太少了,本来是很难找到的,但是我们楼里的兄弟前段时间见过一个右肩有一块大紫色胎记的女人,看起来像是杀手,但是又不知道是何门派,倒更像是什么势力直接培养出来的死士。” “死士?” 殷迟凌怎么会跟死士打上交道? 有人来暗杀他? 不对啊,要是暗杀,怎么可能只是把他打晕,事后还毫发无损,想到慕时韫那次说要去套殷迟凌的话,但是却失败了来看,或许是什么羞于启齿的事情。 难道还能是采花贼不成? 季澜溪都要被自己的说法逗笑了,哪个采花贼敢去采堂堂天下第一富商殷家的少主? 随便从他那偷点东西,或者是挟持了他去向殷家要钱,那不是一辈子都不愁了? 季澜溪想不明白,索性也不想了,把东西递给空青, “你把这个拿去给殷少主看看,问问是不是他要找的人?” “是。” “此间的事情,还要多谢师姐帮忙了。” “嗐,你跟我还客气什么。”月洄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对 了,”季澜溪道,“我们最多还有半个月就要回京了,师姐是要跟我们一起回去,还是就在外面?” 月洄想了想,“我跟你们一起回去吧。” 反正她在这边也没什么事,还是得跟着小师妹经历的事才有意思。 不过,月洄恍惚了一下,脑海里却猝不及防闪过了一抹玄色的身影,还有那闪着银光的面具。 “行,正好我也有事情想拜托师姐帮忙。” “什么事?” 只要是小师妹开口,那都不叫事,更别说小师妹很少跟他们开口。 季澜溪道:“我们回京的路上肯定会遇到刺杀,我想请师姐找一些人装作是我们的暗卫。” “这有何难?我这就去把在附近的身手好的兄弟们多召来几个。” 季澜溪道:“那就谢谢师姐了。” “还有,”季澜溪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她拿出那块象征着归雁楼楼主的令牌,“师姐,这令牌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你帮我还给师父吧。” 月洄却将令牌又推给了她,“小师妹,师父给你这令牌自有她的用意,你就收着吧,归雁楼本来就是要传给你的。” 季澜溪失笑:“可是我也算半个皇室中人,是不能跟江湖势力有太多牵扯的,我怎么能继承归雁楼呢?” “这……我就不太懂了。”月洄挠了挠头,“不过师父这么做肯定有她的 用意,你先收着吧,再说我现在也找不到师父,想帮你也无能为力啊。” “那师姐知道师父现在在哪吗?” 月洄摇了摇头,“不清楚,我只知道师父应该是不在大燕。” “不在大燕?” “是啊,师父以前每年都要去南方住一段时间。” 季澜溪心神却是一动,南方? 大燕的南方,是另一个叫大楚的国度,不过大楚的人不擅侵略和战争,又和大燕隔了一道海,所以两国很少有交流,她也是从一些游记里看到,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国家。 “那好吧,以后再见到师父的时候再还给她吧。” 季澜溪又拜托月洄帮忙留意一下有没有地方突然多出来铁矿,那些铁矿被运到了一个地方,肯定会有痕迹,只要他们顺藤摸瓜,肯定能找到线索的。 “留意一下就行,不用打草惊蛇,要是被人发现归雁楼和摄政王府有关系,楼里会出事。” “我知道的。”月洄点头,他们有不少搜集情报的兄弟,想找些消息不难。 月洄的身份不适合在府衙久待,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月洄这才恋恋不舍地回去。 季澜溪回去的时候,慕时韫还没醒,他眉头紧紧地皱着,还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似乎是一直处于梦魇中。 针对梦魇,季澜溪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守着他,等他自己醒过来 。 慕时韫梦里自己变成了一道孤魂,只觉得自己一会儿在长平关,一会儿又在京城,但是无论哪一个,他都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黎家被诬陷入狱,外祖父自缢于天牢,妹妹被人偷走,母亲战死沙场,父亲赶回京城,生生在宫城杀出了一条血路来,杀到了先帝身边。 这些东西一遍又一遍地在他眼前上演,他的眼前逐渐只剩下一片血红色。 “不要……” “不要……” 终于,那些画面消失,情境一转,他好像又回到了七岁的时候,自己贪玩躲在龙床下面,却听到了当时的陛下,还有皇后在吵架。 陛下当时已经时日无多,当时还是皇后的太后将一碗汤药喂到先帝嘴边,嘴角露出一抹像毒蛇一般的笑容, “陛下怎么不喝啊?这可是御医开的能续命的药,还是臣妾亲手熬的,臣妾手都烫伤了,陛下就不要耍小性子了。” 陛下剧烈地挣扎起来,但是四肢却动不了,只能任由汤药灌进了嘴里。 “毒妇,这些年朕待你不好吗,你为何要与他私通?!” “咳咳咳……” 皇后却是冷笑一声,重重将药碗摔在了地上, “私通?我与阿珩本来就是青梅竹马,要不是你横刀夺爱,我早就和他双宿双飞了,你说我们私通,你强行抢夺臣下的未婚妻,又是什么好东西了?!” 第223章 梦境 “咳咳咳……” “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朕要杀了你们……” 太后猛地站起来,拔高了声调,“杀我们?!就凭你现在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我告诉你,阿珩早就已经掌控了羽林军还有城防卫,别自欺欺人了!” 先帝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死死地盯着太后那张令他魂牵梦萦,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得到的脸, “朕承认是用了些手段得到你,但是朕这些年待你不薄,你就从来没有一丝丝地爱过朕吗?” 回应他的却是太后冷得如同冰碴子一般的声音, “从未!” 慕时韫眼睁睁地看着先帝的身体气到坐起来,再脱力地落到龙衾中,眼神逐渐涣散,但是却一直瞪得大.大的。 太后大抵是恨毒了先帝,以为他已经死绝了,连亲自去验他的鼻息都不肯,就离开了。 然后慕时韫就看到“他”从龙床底下爬出来,惊恐地摇晃着先帝的身子,嘴里呼唤着, “陛下,你醒醒!” 先帝似乎被他又唤回了一些神志,气若游丝地指着床头, “药……” “他”在先帝费力的指引下找到了续命的药,吊住了先帝的最后一口气,然后先帝让他跑,离他的寝宫越远越好。 “陛下,您等着,我去给您搬救兵!” 慕时韫看到“他”跑了出去,还险些遇到太后恒王逼宫后在宫禁巡逻的人,他没办法,只好跑到冷宫躲起来,然后就找到了一个和他一样的, 脏兮兮的小男孩。 司矜。 许是先帝命不该绝,还是回光返照,真的撑到了他爹带着兵马杀回宫城的那一刻。 彼时恒王以为已经胜券在握,正在将当时的太子,皇子一个个屠杀殆尽,其余的皇室不归顺的就直接被杀死,或者是囚禁,但是没想到城郊大营的二十万兵马突然反水他爹,他爹带着这二十万的兵马以摧枯拉朽之力平定了这一场叛乱。 了结了恒王,先帝到底是靠着那药又多活了阵子,那个时候他爹已经是摄一国政事的摄政王了,还负责教育在这场叛乱里唯一一个幸存下来的皇子。 从那个时候起,先帝看他的眼神就和以前不一样了。 那个时候的他沉溺于妹妹被偷的噩耗中,没发现,但是现在漂浮在半空中的慕时韫却都看见了,看得一清二楚。 先帝活了下来,但是他也没处置背叛了他的太后,只是将她幽禁在了自己的宫殿里。 门关上的那一刻,太后朝着他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极其阴森的笑容, 那一眼,慕时韫仿佛觉得自己被看穿了。 画面再一转,是在长平关,柔然得知慕宸已经离开了长平关,拼尽全力发起了最后一轮总攻。 他的母妃彼时还没从女儿丢失的悲痛中缓过神来,就重新披上了战袍,那一战,血流成河,浮尸遍野,那血染上了红色的战袍,分不清是红色还是血色。 将士们都杀红了眼,慕时韫漂浮在半空, 也红了眼。 他拼命地挡在母妃的身前身后,想为她挡住那些冷酷的刀枪剑戟,但是一点用都没有,泛着森寒光芒的利刃还是无情地贯穿了母妃的胸膛。 “母妃!” 慕时韫目眦欲裂。 但是他的身影却逐渐飘向了城墙。 泪眼朦胧中,他看见母妃朝着京城的方向,露出了一个绚丽的笑容。 “母妃……” “不要死,母妃……” “不要,不要死!” “母妃!” 慕时韫猛地睁开了眼睛,从床上惊坐起来。 “你醒了!发生什么事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慕时韫的瞳孔逐渐恢复了焦距,朝着声音的源头方向看去。 季澜溪正一袭白色的中衣,头发披散着坐在床上,似乎是刚被他吵醒,正担心地看着他。 见他不说话,季澜溪手背在他额头上探了探, “不热了,看来是退烧了。” “我……”这是怎么了? 慕时韫一开口,嗓子就干哑得厉害。 “要喝水吗,我去给你倒。” 季澜溪下床,去给他倒了杯水。 夜半的茶水早就已经凉了,慕时韫接过,一口闷了个干净。 “我这是怎么了?” “你那天从地牢出来就晕了,已经两天一夜了,你的脉象没什么大碍,但是就是醒不过来,好像是在梦魇,我又不擅长这个,可把我给吓坏了。” 他竟然昏迷了这么久。 慕时韫眼底闪过一抹愧疚,“抱歉,是我不好,吓到你了。” 季澜溪 :“!!” 刚醒就这么会撩,你不要命啦?! “我刚听到你一直在喊母妃,你梦到母妃了?” 慕时韫“嗯”了一声,“不只是母妃,我还梦到了一些,我从前好像不太记得的东西。” “不太记得的东西?” 慕时韫就把梦里的经过简单说了一下。 “这些事情我好像都没什么印象了,要不是刘芹那天的话刺激到了我,我估计都不会想起来还有这些事。” 季澜溪目瞪口呆,没想到慕时韫做了个梦,她吃了个大瓜。 太后竟然是恒王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的未婚妻! 先帝竟然是横刀夺爱! 恒王和太后联合,还差一点就干掉了先帝,然后被慕时韫和摄政王给搅和了。 不过,季澜溪蹙眉,“先帝都知道当时的太后和恒王有染,还差点害死了他,他竟然没处置了太后?” 慕时韫眉间冷了几分,“这点恻隐之心,是他最大的败笔!” 先帝要是在位的时候就处置了太后,哪还有太后现在作妖的这么些时候? 不,或许也不是。 梦里先帝日渐疏远的眼神,后来太后对他态度的转变,他才意识到,原来皇室对他爹,对慕家的忌惮,早就有了。 甚至,是在先帝自己临终托孤之后没多久,他就后悔了。 临了了,他还是害怕江山会落在旁人的手里。 就算他还能再活几年,这败笔也是注定了的。 季澜溪想了想,神色也逐渐凝重了起来,“ 那你在京城遇到的那些危险,很有可能就是太后的手笔了?” 慕时韫自嘲地笑了笑, “那日先帝的寝宫里虽然一个宫人都没有,但是冷宫离陛下的寝宫那么远,保不齐就有人看见了我,再者,我找到了先帝的最后一丝血脉,让他的江山得以延续,而恒王一脉却后继无人,史书工笔上也永远只能是乱臣贼子,太后怎么可能不恨我?” “那要是这么分析的话,太后是恒王的挚爱,恒王身死,会不会把他的所有身家都留给太后?” 这也说不通。 太后又没有子嗣,她就算得了铁矿又能怎样? 她就是逼宫,皇位也找不到人来继承啊? “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 季澜溪心头一跳,“会不会,当初恒王并没有死?” “不可能,”慕时韫下意识地否决了这种可能,“当初恒王重伤被父王生擒,恒王生性高傲,为了不受辱自尽在牢里,先帝还将他的尸首在太后面前鞭尸,最后还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嘶——” 季澜溪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人死了还得鞭尸,还一把火烧成了灰,先帝是有多恨恒王啊。 “不管什么个情况,我们这次回去都得小心再小心,太后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们这里不麻烦,麻烦的是刘芹。”慕时韫道。 季澜溪道:“这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让玄锦派了一队人马秘密护送刘芹先进京,这会儿估计已经出秦州城了。” 第224章 补钙,江潮生要成亲了? 季澜溪说着,有些忐忑地看了他一眼,“你要是一直不醒过来,为免秦州势力动荡,我们势必要提前回京,路上太过引人注目,我怕会出什么意外,就让玄锦拨了些人先秘密送刘芹回去,直接交给父王处置,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提到摄政王,慕时韫的眸光深了几分。 “怎么会?” 慕时韫将人揽进怀里,季澜溪靠在他宽阔的胸膛,耳边是他沉稳而有力的心跳。 慕时韫低沉好听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你是我娘子,想做什么都使得,何况区区一个罪犯?” “至于父王那……”慕时韫微垂眼眸,“他的决定影响不到我。” 涉及母妃和外祖,他终究还是不能释怀,也不能完全相信旁人。 哪怕那个人是他的亲生父亲。 一夜好眠。 翌日,慕时韫一早就穿戴整齐去了官衙,朝廷判决的圣旨已经到了,但是因为他昏睡不醒暂且搁置,现在他醒了,自然是没有再搁置的道理。 那些得知他昏睡不醒又准备蠢蠢欲动的人,看到他安然无恙地又出现在官衙,那点刚刚萌动还没来得及实施的小心思也都不由得又收了回去。 慕时韫一回来,就雷厉风行地宣读了圣旨,将那些该处置的都处置了,该斩首的斩首,该降职的降职,该流放的流放。 有异议的慕时韫直接将证据甩到了他们脸上,那些人顿时闭嘴,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秦州官场在一夜之间发生了 翻天覆地的变化,贪官污吏一个个落网,新来的秦州州牧是个肯为百姓做实事的好官,不日就要赶来赴任,秦州的百姓们仿佛窥见了划破黑夜的黎明。 贺仲重新收回了秦州的兵权,而江潮生的身份一曝光,还引起了朝廷的重视。 毕竟江家当年灭门也算是震惊一时,朝廷为了抚恤忠臣之后,再加上江潮生这次也立了不小的功劳,朝廷直接就给他升了官,从原来的正六品长史,升到了正五品的治中。 在一个月的时间里连升两级,这晋级速度就跟坐了火箭一样,虽然只是一个地方官员,但是治中却是个能接触到秦州重要事件的官员,假以时日,必定有所成就。 朝廷还感念江母大义,给她封了个五品宜人的诰命,在地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一时间,江潮生成了秦州炙手可热的人物,要不是江母一直称病不见客,去提亲的媒人估计都要踏破江府的门槛了。 到这里,赈.灾的事情也就算是告一段落,慕时韫也闲了下来,整日和季澜溪待在一块儿游玩,顺便准备回京的事宜。 这日,派出去的人突然上报之前被偷运出去的那批铁矿有线索,慕时韫去查了,季澜溪难得没有出门,让人打了张躺椅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头顶还安了把遮阳伞。 一开始听说她要晒太阳,院子里的丫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毕竟哪家的夫人小姐会喜欢晒太阳的啊?怕晒黑遮着还 来不及呢。 不过主子吩咐,她们很快就把东西带搬过来了。 春日早上的太阳暖洋洋的,又不会晒伤,十分惬意。 季澜溪才晒了一小会儿,空青就过来,轻声道:“夫人,贺夫人来了。” 季澜溪睁开眼睛,“快请。” 贺夫人很快进来,两人见过礼,寒暄一番过后,季澜溪道:“贺夫人这个时候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我们去屋里说吧。” 贺夫人道:“不用,一点小事,在这说就行。” 季澜溪颔首,让人给贺夫人看座。 贺夫人坐下,“那我就直说了,我是最近有些不舒服,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夜半时分腿总是抽筋,一开始还只是偶尔如此,这两天夜里抽得实在是睡不着了,所以想请你帮我看看是个怎么回事。” 季澜溪道:“小事,我先帮夫人把个脉吧。” 贺夫人伸出手。 季澜溪切了片刻,收回手说道:“贺夫人这不是什么大病,只是上了些年纪,骨质疏松,缺钙了,补补钙就好了。” “补钙?” 季澜溪解释道:“钙是人体必需的一种元素,人到了中年钙流失会加快,若是不及时补充就会导致抽筋,夫人平时注意晒晒太阳,饮食中食用一些珍珠粉,过不了几天就会好了。” “这样啊。”贺夫人听着季澜溪的科普,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个回事。 “我娘家侄女怀孕五个月了,她跟我症状差不多,夜夜睡不好,是不是也是缺钙啊?” “ 大概率也是,怀孕也会导致妊娠期缺钙,平时注意适当晒太阳,适当食用一些珍珠粉,有条件的话还可以按摩一下。” 贺夫人边听边点头,“我记下了,回去就让人捎个信过去,我那侄女因为这事都瘦了好大一圈呢,这下好了,她也能放心安胎了。” 贺夫人说着站起来,“既然是这样,我就不打扰了,一会儿还要去江府看看。” “江府?” 贺夫人一笑,“是呢,小江大人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年纪轻轻就做到了这般位置,又生得俊俏,江府的门槛都快被提亲的人给踏破了,你是不知道,已经有好几个有女儿的人家找到我这,想让我帮忙提亲呢。” 她没说的是,她都给婉拒了。 她也是有女儿的。 虽然长虞不一定看得上她家女儿这个傻样,但是万一这孩子就是眼瞎了一回呢? 她可不能把这机会白白拱手让人了。 季澜溪也笑了笑,“替我给老夫人问个好。” 送走了贺夫人,季澜溪就看见空青有些闷闷不乐。 “夫人,江大人是不是要成亲了?” 季澜溪道:“可能吧,毕竟江大人也到了该婚娶的年纪了,而且金榜题名,少年得志,若是有中意的姑娘,自然该成亲了。” “哦。” 虽然确实是这个理,但是空青听着心里就是有些不是滋味。 但是又说不出来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季澜溪看着她的表情,瞬间就明白了,这小妮子是有点动 心了,还不自知呢。 季澜溪转身,见太阳已经升起来了,让人把院子里的东西收了,然后状若不经意地看向空青,似乎刚刚想起来一回事, “我前几天制了些强身健体的丸药,晚些时候你去给江老夫人送些吧。” “是。” 江老夫人卧病,江府这几日的门都是在关着的,空青自报了家门后,本以为还会被拒,没想到一会儿就有丫鬟出来,说老夫人要见她。 空青就拿着丸药进去了。 一进屋,空青就看见江老夫人坐在榻上,手里拿着绣棚。 见空青来了,江老夫人笑着招呼空青, “好孩子,来帮我看看,这花绣得如何,线走的对不对?” 空青有些懵,看着江老夫人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瘦,但是精神却很好,怎么看也不像是卧病在床的样子啊? “老夫人,您这是……” 江老夫人笑着放下绣棚,“长虞刚认祖归宗,又升了官,如今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我也不会应酬,索性就称病,都不见。” 空青道:“那老夫人也要多注意眼睛。” “这是我家夫人制的强身健体的丸药,特地让奴婢送些来。” 江老夫人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你家夫人有心了。” 丫鬟立刻上前,将丸药接下,收进了里间。 “马上到午饭的时候了,你留下来陪我老婆子一起吃个饭吧。”江老夫人道。 空青表情有些惶恐地说道:“奴婢身份卑微,怎可与老夫人同桌而食?” 第225章 江潮生心乱如麻 “这有什么,年前在京城,我和长虞连饭都吃不上,你不还亲自下厨给我们做饭了?你都没嫌弃我们当时草芥之身,现在倒是和我生分了吗?” 江老夫人说着,作愠怒状,“你要是再这么生分,我可不敢再让你来了。” 空青认识江老夫人的时候,她已经病体沉疴,一双眼睛也快瞎了,但是江潮生没有说,是她去送药的时候发现的,她就自作主张地帮江老夫人治了眼睛。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空青忙道。 “大人回来了。” 外面丫鬟的声音传来,江潮生一袭官服还没来得及脱下来就进了屋,看到一旁的空青,眸光微微闪了闪,朝着江老夫人作揖, “母亲。” “长虞回来了,”江老夫人道,“我正要留空青姑娘用午饭呢,结果她竟然嫌我老太婆烦了,不愿意留下来,你快劝劝,你这一天到晚都在官衙,我好不容易有个说话的人,唉……” 空青连忙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老夫人待奴婢就像母亲一样,奴婢怎么会嫌老夫人烦呢?” 空青没招了,看向江潮生,声音有些急切, “江大人,你帮奴婢说几句。” 江潮生有些不明白自家母亲这是唱的哪一出,正要开口,就发现母亲给他使了个眼色。 儿啊,娘机会都送到你面前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了。 江潮生顿时心领神会。 他轻咳一声,“既然如此,空青姑娘就留下来吧,母亲这段时间甚是想念你。” 空青 推拒不过,只好留了下来。 江老夫人眉开眼笑。 “行了,你快去换身衣裳吧,我和空青再说说话。” 江潮生躬身,“是。” 江老夫人又拉着空青说了好一会儿话,丫鬟才进来说道:“老夫人,午饭已经摆好了。” “走吧,过去吃饭。” 空青扶着江老夫人过去。 再看见江潮生的时候,他已经换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袍,上面绣着一丛翠竹,空青这才想起来,她第一次在大街上看见江潮生的时候,他穿的好像也是这样的一身长袍,虽然陈旧,但是干净,像极了被寒风摧折仍不弯的修竹。 如今这一身,则显得他整个人淡雅俊逸,往那一站,如同芝兰玉树。 江潮生也看见了空青的目光,冲她微微一笑。 空青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快,连忙转移视线。 “都愣着做什么,坐啊。”江老夫人已经坐下了,看江潮生和空青两个还站在那,不由得催促道。 江潮生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下。 空青抿了抿唇,忐忑地在江老夫人旁边的位置坐下,屁股还只坐了一半。 不过紧张也是一时的,空青和江老夫人相熟了,在京城她就时常去给她看眼睛,来秦州的路上江老夫人也是她在照顾,很快她就和江老夫人聊到了一起,饭桌上时不时欢声笑语。 江潮生倒是不怎么说话,偶尔江老夫人问起,他才会附和一两句。 空青挺想问问江潮生是不是要成亲了,但是一想,她不过是个奴婢,还是个外人,有 什么资格去问呢? 这么想着,空青的目光时不时就会落到江潮生身上,等她发现了,又迅速移开。 有一次刚好被江潮生抓包到,她直接闹了个红脸,连忙低下头去,并没有看见江潮生耳尖也红了。 江老夫人是过来人,瞬间就看懂了两人之间的小互动,笑的脸上的皱纹都深了几分。 这一顿饭空青虽然忐忑,但是好在总体是愉快的。 吃完饭江老夫人就说自己乏了,要午休,空青将她扶回房间告辞出来,一转眼就看到了江潮生。 席间被他抓包,空青还是有些忐忑的,不过一想,不过是看一眼,他又不能把她怎么样,底气又足了些, “江大人。” “空青姑娘。”江潮生微微垂着眼眸,隐晦地掩去眼底的那一抹笑意。“空青姑娘今日是来做什么?” 空青道:“我家夫人听说老夫人卧病,正好做了些强身健体的丸药让奴婢送来。” “原来如此。” 江潮生说完这话就沉默了,两人就这么沉默着,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你……” “你……” 又是诡异的沉默。 “你先说。” “你先说吧。” 两人又是异口同声。 空青脸都红透了,她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见了江大人就不会说话了呢? 顿了顿,还是江潮生先开口,“我如今事务繁忙,不能时时陪在母亲身边,不知空青姑娘若是有空,可否愿意来陪母亲说说话?” “这……恐怕不太行。”空青道,“大人和夫人不日就 要回京了,奴婢自然是要跟着回去的,怕是要辜负大人的期望了。” “你……要回京了?”江潮生脸色一白,如今秦州的事情了了,赈.灾结束,钦差大人确实是该回京了,但是…… 江潮生就那么看着她,也不说话,看得空青脸好像在发烫。 她实在是受不了了,匆匆福了福身, “奴婢东西也送到了,就先回去了。” 空青此刻的步伐跟她的心跳差不多,快,也有点乱。 出了江府,她感觉脸还是有些热,不禁用手作扇状,扇了扇风。 奇怪,她今天是怎么了,也没穿很多啊? 江潮生自空青走后,就一直站在原地,满脑子都是她要离开秦州,回京城去了。 江潮生心乱如麻。 一抬头,就看到自家母亲站在门口,“杵在那做什么,进来说话。” 江潮生进屋,立在堂下,微垂着脑袋, “母亲,您叫我。” “你们的对话娘都听见了。” 江潮生猛地抬头, “母亲……” “我可不是故意要偷听你们说话,你们要说也不找个好点的地方,就在我屋门口,还怕我听不见吗?” 江母道,“娘知道你的意思,空青是个好姑娘,既然你喜欢,就正儿八经地去提亲,把人娶回来就是了。” “可是母亲……” 江母脸一板,“难道你嫌弃空青是奴籍?” “当然不是,”江潮生连忙否认,慌乱之下,差点咬到了舌头,“儿子落魄之时幸得世子妃还有空青姑娘相助,空青姑娘对我有大 恩,我怎么可能嫌弃她……”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可要事先提醒你,那位世子妃是个善待下人的,空青又是她身边的第一得力人,她断不会让空青与人为妾的。” 江潮生脸色都憋红了,“儿子不是这个意思。” 他怎么可能会想让空青做妾呢?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江母一脸恨铁不成钢。 “我……若是她心里没有我……”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呢,”江母松了一口气,这死孩子,说话就不能一下子说完,“你都不去跟人家表明心意,怎么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你难道要人家一个女孩子先跟你挑明吗?” 江潮生犹如醍醐灌顶。 对啊,他还没问空青姑娘的意思呢。 “况且……”江母说到一半,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把江潮生的心吊了个十足,“我看她倒未必完全对你无意。” “儿啊,你想做什么,就赶紧去做,等过几天人走了,你可就不一定还有机会了,时间不等人啊。” 江潮生看着江老夫人,猛然行了一礼, “多谢母亲教诲,儿子明白了。” 行完礼,江潮生转身出去。 他要去和空青姑娘说个明白! 不管她接受不接受,他总要先开了口。 不过才出门,小厮就来提醒他,该上衙了,他只好又去换了官服去官衙。 结果又摊上件重要的事情,他一连几天都没能抽身。 又过了两日,休沐,江潮生好不容易有空了,打听到空青出门,就让人约了她出来。 第226章 空青拒绝江潮生 彼时空青刚从铺子里出来,就有人过来给她传话。 “空青姑娘,我家大人有些事情邀你过去一叙。” 空青认得他是江潮生身边的小厮,心下疑惑,难道是老夫人那又出了什么事? 她的母亲是在被流放的路上病死的,她给江老夫人治眼睛的那一段时间,也从老夫人那里得到了像母亲一样的关怀。 要是老夫人有什么事吩咐,她会尽量满足的。 “烦劳带我过去。” 小厮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空青姑娘跟我来。” 空青跟着小厮穿过了一条无人的小巷子,拐角的胡同里,果然看见江潮生在等她。 空青在他面前五步开外的位置站定,微微福了福身,“江大人找奴婢有事?” “空青姑娘不必多礼。”江潮生袖下五指微微擤紧,握成拳头,话越到嘴边,他就越是紧张。 空青觉得江潮生有点莫名其妙的,她不解地问了一句, “是老夫人有什么吩咐吗?” “不……不是母亲,是我找你。” 小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了出去,巷子里只剩他们两人。 江潮生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上前一步,说道:“空青姑娘,你……可愿嫁我?” 江潮生说完,紧张地看着她,连呼吸都不由得紧了几分。 “你说什么?” 空青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江潮生又上前了一步,语气有些急切,但十分认真地说道:“你没听错,空青,我心悦你,想娶你为妻。” 空青只觉得 好像有道雷劈在了她的天灵盖上,她脸色一变, “江大人,奴婢只是一介婢女,配不上大人,大人以后还是不要说这种话拿奴婢寻开心了,奴婢只想追随主子,断无攀龙附凤之意。” 空青福了福身,“府里还有事,奴婢就先回去了,告辞。” 江潮生脸色一慌,“空青姑娘,你别走,你听我说……” 空青听了他的话,跑得更快了。 江潮生连忙追上去,但是空青是学过一些拳脚功夫的,没一会儿就把手无缚鸡之力的江潮生甩得远远的。 江潮生跑了一会儿,就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手撑着膝盖大喘气,眼睁睁地看着空青跑没影了。 空青一直跑着回去的,刚回院里,没看清,差点和端着托盘的云青撞上。 云青闪身躲开,这才避免和空青撞个满怀,她蹙眉, “你也是老人了,怎么还毛手毛脚的,要是冲撞了夫人怎么办?” “云青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云青时常板着个脸,底下的小丫鬟就没有不怵她的,空青也不例外。 云青也不是计较的人,说道:“以后注意些,夫人在屋里等你呢。” “哦,那我先过去了。” 屋里,季澜溪正斜倚在榻上看书,听到空青进来的动静,抬了抬眼, “回来了,我要的丝线都买回来了?” “都买回来了。” 空青从怀里掏出一包五颜六色的丝线。 季澜溪起来,似乎是不经意地问道:“怎么买个丝线花了这 么久,路上碰到什么人了?” 空青下意识地慌了一下,眼神有些闪躲,“没,没有,奴婢路上有些累,城南新开了一家成衣铺,奴婢路过时就去逛了逛,耽误了时间。” “没事了,来教我做荷包吧。” 也不知道慕时韫那厮抽什么风,昨晚突然说她还欠他一个荷包,非得让她亲手做,她在京城那会儿哪有时间做荷包啊? 偏偏那厮非缠着她要,说什么同僚都有夫人给做的荷包,旁人笑话他没有。 笑话! 他这个钦差当得风生水起的,谁敢因为一个荷包笑话他? 她本来想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借此糊弄过去, 结果就是,她腰不行了,荷包也得做。 季澜溪看着那五颜六色的丝线叹了口气,她哪是能做荷包的料啊? 和空青理了半天的丝线,还是没理出个所以然来。 “唉……” “剪不断,理还乱……” 不是离愁,是她手中的丝线…… 季澜溪一脸生无可恋。 关键是慕时韫那厮昨夜还抵着她的额头,说要是今天回来看不到荷包,就…… 为了她的腰,还是得做。 空青不由得好笑,主子面对摄政王都能应对自如,不过是理个丝线,竟然泄气成这个样子。 这时,小丫鬟来禀报,“夫人,江大人求见。” 季澜溪眼睛一亮,看着小丫鬟就像看救星一样, “等一下,我去前面见他。” 空青理丝线的手一顿,他竟然追过来了? 季澜溪放下手中的丝线站 起来,拍掉身上粘上去的线头。 空青咬了咬下唇,说道:“夫人,奴婢有些不舒服,想休息一会儿。” “行吧,你歇着吧,我自己去见他就行。” 季澜溪略微收拾了一番就去了前厅,江潮生已经在等着了。 “有些事耽搁了,让江大人久等了。” 江潮生连忙起来,躬身行礼,“下官见过夫人。” 眼神转了一圈没看见空青,江潮生的眼底划过一抹淡淡的失落。 “江大人不必多礼,请坐。” 季澜溪走到主位上坐下,丫鬟端上茶来。 “江大人此番来是有什么事吗,夫君今日出门了,不在府里。” 江潮生道:“下官不是来找钦差大人的,而是特地来见夫人的。” “但说无妨。” 江潮生再次躬身,“我想求娶夫人身边的空青姑娘,还望夫人成全。” 季澜溪看了江潮生一眼,没想到这小子动作还挺快,都直接上门求娶了,她虽然挺看好江潮生的,但是空青的婚事,肯定是她自己来做主。 季澜溪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这种慢条斯理的动作,极其吊对方的胃口。 果不其然,江潮生紧张起来了。 “夫人和空青姑娘都对我有大恩,空青姑娘若是嫁给我,我一定会好好待她的!” 季澜溪放下茶盏,说道:“我身边人的婚事,都是由她们自己做主的,嫁与不嫁我都不会干涉,但是江大人既然想求娶空青,那我不得不问你几个问题。” “夫人请讲。” “我 身边的人,虽然是丫鬟,但是我也断然不会让她们与人为妾,哪怕那个人是朝中勋贵,江大人,你明白吗?” 江潮生精神一振,“夫人放心,我绝无让空青姑娘做妾之意,只要她点头,我必三书六礼,八抬大轿迎她进门,做我江潮生的妻子。” 江潮生信誓旦旦地保证,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门板后藏了一个身影。 空青原本是不打算出来的,但是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告诉她江潮生很可能是为她而来,这声音驱使着她过来,听听江潮生说什么。 没想到一来,就听见了江潮生信誓旦旦的保证,心里顿时泛起丝丝异样的感觉。 她忍不住又靠近了几分,想继续听下去。 屋里,季澜溪微微点了点头。 “第二个问题,你想娶空青,是因为她对你有恩,你想还了这样的恩情,还是说,你只是因为她这个人,无论她对你有没有恩情,你都要娶她?” 江潮生眼底闪过一丝迷茫,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他只想着将空青娶回家,好好待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季澜溪声音沉了几分, “这两者当然有区别了,” “你若是因为恩情,那来日任何一个女子对你有了帮助,有了恩情,难道你都要将人娶回去?报恩的方式多了去了,用不着用这样的方式。” “但是你若是因为她这个人,就说明你喜欢她,想和她在一处,来日你也不会轻易将她的心伤了去。” 第227章 指鼠为狼,这是你的好大儿 季澜溪说着,目光逐渐移动到江潮生身上, “若是第一种,我是万万不会将空青交给你的,她留在我这里,未必比嫁给你差。”江潮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一时间醍醐灌顶。 他思考了片刻,很快说道:“我并非是因为空青姑娘对我有恩才想娶她,我心悦她,我本想将这份心思藏在心底,但是夫人和钦差大人不日就要回京,我怕我再不说,以后很可能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还请夫人能给我一个机会。” 季澜溪道:“你能想明白就好,不过空青的婚事,还需要她自己点头,我做不了主,我得先问过了她的意思才行。” 江潮生眼底闪过一抹苦涩,“不瞒夫人,空青姑娘早先已经拒绝过我了。” 季澜溪有些意外,空青拒绝他了? 她看着空青不像是完全对江潮生没意思的啊? “空青眼下在歇着,你且回去,等我问过了她的想法再说。” 季澜溪话音刚落,下一秒,空青就进来了。 “不用等了,夫人,奴婢来了。” 江潮生眼底涌过一抹惊喜,“空青姑娘……” 只是这一抹惊喜在空青下一句话落下时,和他脸上的血色一同,消失得无影无踪。 空青道:“夫人,奴婢不愿意嫁给江大人。” 江潮生好像晴天霹雳,“为……为什么?” 空青后退一步看着江潮生,“奴婢早说了,身份卑微,配不上江大人,况且奴婢不日就会跟着夫 人回京,江大人人中龙凤,合该值得更好的女子。” “不,没有更好的女子,空青姑娘,我一早就喜欢你了,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想娶的,只是你这个人。” 江潮生看到空青脸上往日的热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与疏离,江潮生心中一痛。 空青却不再看他,而是朝着季澜溪跪下, “奴婢只想一心追随夫人,不想嫁任何人,还请夫人成全。” 季澜溪道:“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我绝不会勉强,你先起来。” “是。” 空青起来之后,季澜溪又看向深受打击的江潮生,说道:“江大人也听见了,空青不愿意嫁给你,我也不能勉强她,江大人请回吧。” “下官告辞。” 任何男人被心上人连续拒绝两次都会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江潮生更甚,他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江潮生走后,空青又和季澜溪回去做起了荷包,时不时地传来几句说话的声音,言笑晏晏,但是亲近的人都看得出来,她不开心。 季澜溪忙着学做荷包,也没问。 终于在忙活了一下午,好不容易做出了一个像荷包的东西后,季澜溪一股脑地将东西都扔到一边,将自己的成果拿在手里欣赏。 空青收拾着混乱的桌子,一言不发。 “为什么要拒绝江潮生?” 季澜溪的声音冷不丁传来,空青的心都颤了颤。 她咬着下唇,“奴婢配不上他。” “江潮生不是看重门第 的人,况且今日他说的你也听见了,他不介意。” “可是奴婢介意,”空青转过身来,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低声说道, “奴婢是罪臣之女,若是为奴为婢倒也罢了,但是正因为江大人不愿意委屈奴婢,奴婢才不能连累了他。” “他如今前途正好,若是私纳罪臣之女的消息被放出去,他的仕途就完了。” 季澜溪蹙了蹙眉,“你若是真的对他有意,一个身份而已,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奴婢知道夫人是为奴婢打算,但是夫人,奴婢一辈子不嫁人,留在夫人身边不好吗?” “好是好,但是这世间两情相悦难得,我还是希望你能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空青轻声道:“夫人待奴婢这样好,能留在夫人身边,奴婢已经很满足了。” “东西收拾好了,奴婢出去看看,大人这个时候该回来了。” 空青说完,端着东西出去了。 空青走后没一会儿,慕时韫就回来了。 季澜溪伸手帮他解下披风,放在一旁的架子上,如同闲聊一般问道:“今日如何,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慕时韫往榻上一坐,“我们的人一路顺着暗河过去,发现暗河的尽头竟然是汇入了沧江。” 想到地方志上的介绍,季澜溪皱眉,“沧江流经好几个州府,水系众多,若是流向了沧江,那可是不好查了。” “别想那么多了,晚饭做好了没,跑了一天,我早就饿了。” 季 澜溪嗔了他一眼,“早就做好了,已经让人去端了,你快起来,一身的灰也不换衣服就往榻上躺。” 慕时韫“嘿嘿”一笑,“这不是等着跟娘子一起洗吗?” “谁要跟你一起洗?!”季澜溪柳眉一竖,妙目圆瞪。 “那不洗就不洗吧,”慕时韫坐起来,伸手将季澜溪拉到自己腿上坐下,轻嗅着她颈间的味道,在她耳边,声音低哑地说道: “我的荷包做好了没?若是还没有看到,为夫可是要罚你的。” 耳朵是她的敏感点,热气在耳廓间喷薄,季澜溪脸颊一下子就红了,挣扎着想要跳下去,见他不动,只好伸出手来推他, “有,你先放开我,我去给你拿。” 慕时韫低低一笑,“娘子现在越来越容易脸红了。” 他还敢笑她?! 季澜溪咬牙,“跟你论起脸皮,我这是甘拜下风。” 他的脸皮,比大燕的城墙还厚。 “娘子过奖。” 见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季澜溪气得伸手去扯他的耳朵,两人又闹了一会儿,进来的小丫鬟都识趣地低着头,脸红红的,不敢多看一眼。 大人和夫人还真是,这还没吃晚饭呢。 季澜溪瞪了他好几眼,慕时韫才放开她,两人一起吃饭。 吃完饭,季澜溪看着他那欠揍的表情就来气,拿出荷包直接摔进他怀里。 “喏,你要的荷包。” 他要是敢嫌丑,她就…… 季澜溪已经准备好了拳头。 慕时韫明明可以接住 ,但是一直看着她,任由那荷包砸在他胸膛上,然后往下滑落,在落下去之前,他才一只手捞了起来,拿在手里细细地端详。 “这老鼠绣的甚是不错。” 慕时韫看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句能夸的。 没想到这话一出,季澜溪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 “你说什么,老鼠?!” 慕时韫浑身一僵,一些不太好的记忆突然袭击了他,“这不是老鼠,难道……是松鼠?” “松鼠?!” 季澜溪的拳头真的硬了。 跟老鼠过不去了是吧?! “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是狼,是狼,是你的好大儿!” 慕时韫怔怔地看着手里的荷包,看了半天,实在是看不出来,除了颜色,哪里有一点像的。 他的好大儿是圆润了一些,但是也不至于圆润成硕鼠吧? 看着他打量的眼神,季澜溪额头浮起几根青筋,迅速上前,从他手里抄起荷包,然后三下五除二把慕时韫踹了出去。 慕时韫刚想解释,门板已经拍在了他脸上。 慕时韫:“……” “娘子,是我眼拙,看错了,你说是那就是狼!” 季澜溪暴怒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什么叫我说是狼就是狼,那本来就是狼!” 慕时韫连忙改口,“是是是,那就是狼,是狼!” “娘子,外面凉,你先让我进屋啊……” 空青刚打了热水过来,就听到这戏剧性的对话。 “……” 前有奸臣指鹿为马,今有她家夫人指鼠为狼。 第228章 只是夫妻play中的一环 季澜溪听见他的声音,不仅没去开门,还走到门后面,把门反锁上了。 听到门反锁声音的慕时韫:“……” 慕时韫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然后状若无事地背着手,悄摸地走到窗户底下,左右看了两下,确认没有人之后,三两下撬开窗户,翻了进去。 守在暗处的暗卫:“……” 今晚月色真好,阿巴阿巴…… 季澜溪早料到他不会乖乖被关在外面,但是也懒得理他,盐场已经筹备完成,马上就能开起来了,殷迟凌让人把东西都给她送来,她现在可忙得很。 慕时韫进来之后,环顾了一圈,可怜兮兮地问道:“娘子,我荷包呢?你看到我荷包了吗?” “没。”季澜溪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轻描淡写地回了一个字。 “那你帮我找找,那是我娘子给我做的,我明日还要带着呢。”慕时韫声音委屈。 季澜溪这才抬头,睨了他一眼,“你不是嫌丑吗,还要它做什么?” “谁说丑了?我可没这么说过!” “那是我见过最独特的荷包,别具一格,一看就是那些俗物不能比的,更何况是娘子亲手给我做的,娘子的心意胜过那些俗物千百倍。” 慕时韫就差指天发誓了,前半句虽然他良心有点痛,但是后半句他可一点都没掺水。 要是哄不好,今晚他都不一定能睡床…… 他刚想得意,下一秒,耳朵传来撕扯的疼痛,他一看,就对上了季澜溪一分盛怒,两分凉薄,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的表情, 季澜溪变扯 着他的耳朵边把他往外踹,嘴里说着, “良心痛是吧,那今晚你就好好去外面痛吧!” 慕时韫:“!!” 他怎么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不是,娘子,你听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慕时韫连忙抵挡,但是季澜溪是铁了心的要把他踹出去,他又不敢还手,很快就被季澜溪从窗户里丢了出去。 “你跟鬼说去吧!” 慕时韫双脚落地,一个东西砸进他怀里,他连忙接住,赫然是那个荷包。 他刚想解释,就听见了窗户被反锁的声音。 慕时韫:“……” 偏偏这个时候,一个暗卫从树上下来,问道:“主子,需要把窗户拆了吗?” “噗嗤” “噗嗤” …… 笑声此起彼伏。 暗卫们本来已经很用力地憋笑了,但是这句话问的,他们实在是忍不住,齐齐破功。 慕时韫将荷包塞进怀里贴身放好,撸起了袖子,阴恻恻地看着暗卫栖居的几处暗处, “很好笑是吧?” 被这眼神扫视到的暗卫都是身体一僵,脊背一凉,笑容骤然消失。 当晚,府衙上空传出了暗卫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季澜溪浑然不知,她将两团棉花塞进耳朵里,安然入睡。 床脚的角落,安然躺在自己的小窝里的天煞睡过一轮,被外面的声音吵醒,迷茫地睁开眼睛看了看。 那个强大的雄性人类怎么还没回来? 翌日,季澜溪一觉醒来,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 这个时候,慕时韫应该已经上衙去了。 她放心地打开门,然 后就看到了一张略显疲惫的俊脸,正靠着门框,似乎是靠了挺久了,身上的衣服也还是昨天那件。 慕时韫听到动静,站好。 季澜溪一愣,“你怎么在这?” 慕时韫,轻轻叹了一声,脸上带着一分落寞,两分求饶,三分讨好,四分委屈, “唉。” “我惹我娘子生气了,她不理我,我只好在这等她出来见我了。” 好家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看见了调色盘呢! 季澜溪属实被他的脸皮厚度又惊到了一把,几天没见,他连绿茶都学会了。 “等等,你一夜没睡?” 慕时韫垂眸,“你不原谅我,我怎么敢睡。” 季澜溪双手抱在胸前,冷笑一声,“是吗,我看你昨晚打得挺爽的啊!” 慕时韫朝后面看了一眼,“谁让他们笑话我。” 暗处一个个鼻青脸肿摸着伤口龇牙咧嘴的暗卫:“……” 为什么惹夫人生气的是主子,挨打的却是他们? 季澜溪翻了个白眼,利落转身进屋。 “进来吧。” 慕时韫眼睛一亮,连忙跟进去,还欢快地用脚把门关了个严严实实。 半个时辰后,门打开,慕时韫出来了,他换了身衣服,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神采奕奕,腰间戴的,正是昨晚宝被季澜溪一起丢出来的那个荷包。 还特地往暗处看了一眼。 暗卫们顿时觉得伤口又疼了起来。 “……” 我们只是你们夫妻play中的一环是吧? 慕时韫今日还是去了趟衙门,因为新来的秦州州牧到了,他要去给人接个 风。 新来的州牧名叫庄仪,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为人正直,精明能干,就是有些死板,慕时韫小时候他在尚书房当夫子,还被他批过。 不过就是他也没吃亏就对了。 慕时韫因为长相,每次出现都会引人注目,衙门的人见得多了,大多也就习惯了,众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一瞬,然后就移开了。 慕时韫手里摩挲着荷包,一个个地跟人打招呼。 众人的眼神也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那个荷包上,都是一头雾水。 钦差大人什么时候得了个这么丑的荷包,还这么宝贝,难道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但是也没有人问。 他们总不能去问,钦差大人你的荷包为什么这么丑,还丑得这么清新脱俗,这上面的老鼠是用来辟邪的吗? 这不是找事吗? “喂,你们昨晚有没有在府衙附近听见什么声音,好像是有人被打了?” 一个官员挠挠头,压低了声音,“是的,我家离这边近,好像就是从钦差大人的住处那边传出来的。” “难道又有刺客行刺钦差大人?” 一众官员想到这种可能,瞬间变了脸色。 好不容易要熬到这位钦差大人走了,谁这节骨眼上来个刺杀,是嫌钦差在他们秦州待得还不够久? “都说什么呢?” 慕时韫略带威严的声音自那几个说小话被逮住的大人头顶响起。 那几名官员顿时噤若寒蝉。 “没,没什么。” 慕时韫打量了他们一会儿,外面人禀报,庄仪已经到了。 “庄大人。” 庄仪一身正式的官袍,面容整肃,显得整个人更加威严,慕时韫看到这一张威严的脸,就忍不住想到他被自己气得直跳脚的模样。 庄仪也看到了慕时韫,正准备说什么,目光落在了他的腰间,脸色飞快地沉了下去, “你身为钦差,也不好好注意形象,为大小官员和百姓做好表率,你看看你这腰间戴的是个什么玩意,成何体统?!” 一众官员被骂得俱是脊背一僵,他们早就知道了这位新来的大人不好说话,别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到他们了。 没有人想要摊上一个严厉且不懂变通的上司。 正忐忑时,慕时韫带着笑的声音传来, “庄大人,从前你就爱削我,如今我都是钦差了,一见面你还削我,这不太厚道吧?” 庄仪脸色更嫌弃了,“几年不见,还是这么不成样子!” “是不成样子了点,但这荷包是我娘子亲手给我做的,要是摘了,我晚上可进不了门,您老体恤体恤我,要是实在看不惯,尽量别往我这看,反正我过两天也就回京了,您眼不见心不烦就行。” 庄仪气得胡子一抖一抖的。 一众官员有些发愁,钦差大人这么会气人,庄大人看起来又不是很经气,要是气出个好歹来,他们这个接风宴还接不接得下去了? 慕时韫要是知道他们的想法,一定会冷笑一声。 这老头身体好着呢,一个人把你们一群都玩死也不成问题! 等他们以后被庄仪摧残得生无可恋的时候,他们就知道,现在的想法有多可笑! 第229章 她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慕时韫不仅没摘荷包,还戴着招摇过市了一番,一上午过去,几乎整个官衙都知道钦差大人的夫人给他做了个异常难看的荷包,钦差大人还宝贝的跟个什么似的了。 一众官员都在背地里都有些同情慕时韫了,家有悍妻,做个这么丑的荷包都得戴出来,不戴连门都不让进。 要是他们戴这么丑的荷包,一张老脸早就丢尽了! 不过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自家夫人知道这件事后,都羡慕季澜溪御夫有术,纷纷效仿。 以至于秦州后面很长一段时间做得丑的荷包很是流行,甚至被看作是御夫有术的象征,而且荷包越丑,表示夫君就越听话。 那些嘲笑和同情过慕时韫的官员,是有苦说不出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这顿接风宴,慕时韫把庄仪气得抖了三次胡子,拧了五次眉毛,有一回还差点把庄仪气到心梗。 而罪魁祸首本人,笑着让人送了庄仪一瓶速效救心丸。 众人:“……” 庄仪来了,慕时韫就不好再在秦州待下去了,于是他们商量了一下,三日后就准备回京。 江潮生得知这个消息,心急如焚,一直想见空青,但是空青就是不见他。 季澜溪作为离空青最近的人之一,明显感觉到了空青没有之前明朗了。 云青比较粗暴,“不过是一个男人罢了,你若是看得上,我去给你掳来绑到床上都使得,何必闷着自己?” 空青还没听过这么直白的话,当场就红了脸, “云青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样 ……” “主子你快帮我解释一下。” 空青求助似的看向季澜溪。 季澜溪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我倒觉得,这也不失是一个好主意。” 空青脸更红了,又羞又恼, “主子!” “我不想跟你们说话了!” 季澜溪笑得前仰后合。 笑完了,她说道:“我觉得云青说得有道理啊,你有没有想过,你跟江潮生之间,或许并不是身份的问题呢?” 她也不想当情感大师啊,但是江潮生天天在后门外伸长了脖子往里望,都快成望妻石了,估计要不是怕被当成登徒子,他都要趴墙头上了。 季澜溪见她好像听进去了,接着说道:“江潮生是真的喜欢你,你也不是完全不喜欢他,你扪心自问,要是你们就这么错过了,你日后真的不会后悔吗?” 空青垂眸,眼睫颤了颤,良久,才轻声说道:“奴婢知道了,会好好考虑的。” 到了慕时韫和季澜溪离开的这一日,秦州百姓和官员夹道欢送,秦州的官员脸都快笑烂了,终于把这尊瘟神送走了。 殷迟凌知道他们要走了,也打算跟他们一起走,早早地就让人把东西搬来,跟在慕时韫和季澜溪的马车后面。 到了城门口,贺嫣拉着季澜溪的手,依依不舍地说道:“季姐姐,我会想你的,有机会我去京城找你玩。” 季澜溪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随时欢迎。” 另一边,江潮生落寞地看着车队,只要一想到以后都见不到空青了,他的心就好像被狠狠捏住,难 受得他喘不过气来。 空青也看到了他的目光,又很快低下头,走到季澜溪身边, “主子,奴婢过去一下。” 季澜溪看到了江潮生,点了点头,“去吧。” 贺嫣也看到了江潮生,想到了什么,在季澜溪耳边小声说道: “季姐姐,其实这阵子我娘一直想撮合我和江潮生来着……” 季澜溪额角一跳,“你答应了?” “没,”贺嫣说道,“我一早就看出来他喜欢你身边的空青姐姐了,空青姐姐人又好,医术也好,我不会跟空青姐姐抢的,况且我也不喜欢他这种。” 季澜溪失笑,“那你喜欢哪种?” “我喜欢我爹那样的,能护卫一方的大将军,不过,要是比我爹好看点就更好了,嘿嘿……最好是和季姐夫一样好看的……” 慕时韫刚好走到季澜溪旁边,凉凉地扫了一眼哈喇子都要流下来的贺嫣, “和我一样好看的你就别想了,找不到。” 贺嫣的脸瞬间就垮了下去。 季澜溪嗔了他一眼,“你别听他说,京城美男多得是,等以后你要是来了京城,我帮你好好挑挑。” “好耶!” 贺嫣欢呼。 贺嫣红着脸凑到季澜溪耳边,“季姐姐,我告诉你,我喜欢……” 慕时韫一听,脸色猛地一变,把季澜溪拽走了。 “时候不早了,该走了,一会儿殷迟凌都等急了。” 季澜溪还想说什么,慕时韫直接把人打横抱起,塞进了马车,然后自己上去,关门。 贺嫣气愤地跺了跺脚,“我还没来得及 告诉季姐姐我喜欢什么样类型男人呢!” 小丫鬟吓得心惊肉跳的,“小姐,你快别说了,这可是在外面,要是被人听见,小姐你的名声可就完了!” 谁家大家闺秀在大街上说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啊?! 贺嫣还想再说几句,被丫鬟捂着嘴拽走了。 被拖回去之后,贺嫣谴责地看了丫鬟一眼,又有些懊恼,拉她这么早做什么,好歹让她把话说完啊,季姐姐还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呢。 另一边一辆马车旁,江潮生红着眼睛看着站在他面前垂着头的空青,他这几日脸色憔悴了不少。 “空青姑娘,我是真心想娶你的,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我都只想娶你一个人,你若是不信,我可以……” “我信。” “什么?”江潮生以为自己听错了。 空青微微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江大人,我说,我信你。” “但是我们之间没有这么简单,我身份低微,还是罪臣之女,我要是嫁给你,来日身份被人翻出来,是会连累你的。” 江潮生几乎脱口而出,“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 “我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连累你,还有老夫人。” 空青的眼眶也红了。 她轻声说道:“所以,江大人,你忘了我吧,你这么好,你值得更好的女子。” “我忘不了!”江潮生忽然激动地抓着她的胳膊,晃了她两下, “空青,我忘不了。” “从我们第一次在街上见面,我就觉得你和我见过的女子都不太 一样,后来你又帮我母亲治眼睛,我早就喜欢上了你,我怎么可能忘得了?” “别再拒绝我了,好吗?” 江潮生的声音带了一丝祈求。 空青闭了闭眼,轻声说道:“其实也不是全无办法。” 江潮生大喜过望,“什么办法,你说。” “我爷爷在太医院当值,做了一辈子的太医,一直谨小慎微,从未出过什么差错,但是就因为开错了药致从前的皇后落了胎,我爷爷就被处死,我们家也被抄了家。” “爷爷生前最擅长的就是妇科,我不相信他会开错药致使皇后小产,你要是……能查清当年的真相,或许……我就能嫁给你了。” 江潮生道:“我去查,我这就让人去查,空青,你别走好吗?” 他的目光灼灼,似乎要将她刻印进瞳孔。 “不行。”空青眼睫颤了颤,不敢和他对视,“主子待我有大恩,是她把我从牙行买下,还让我继续学医,治病救人,我要留在主子身边。” 江潮生眼里的光落了下去,“那,那你让我怎么办?” 空青抬头认真地看着他,“这样,我们约定,三年,若是三年后能查清我爷爷确实是冤屈的,而那个时候你还想娶我的话,我就……答应嫁给你。” “好。”江潮生道,“你等我,我一定想办法查清当年的真相。” “嗯。”空青点了点头,发出一道细若蚊蝇的声音。 江潮生实在是忍不住,将空青圈进了怀里。 空青也颤抖着手,环住了他的腰,将脸埋进江潮生怀里。 第230章 回京 季澜溪坐在车上,吃着刚出锅的糖炒栗子,看得津津有味。 慕时韫“啧”了一声,“有什么好看的,酸死了。” 季澜溪睨了他一眼,“这你就不懂了吧,恋爱就是要看别人谈才有意思。” 嗑CP的那种感觉,只有嗑过的人才知道。 慕时韫不高兴了。 “哼。” 他两只手把季澜溪翻转过来,“我也要吃栗子。” 季澜溪从纸袋里掏出两个,摊开手递给他, “喏。” “我要吃你剥的。” 季澜溪睨了他一眼,“吃的还挺稀罕的。” 打扰她嗑CP,就为了让她给他剥栗子? 季澜溪手微微用力,栗子壳就碎裂成了几半,她手腕翻转丢掉壳,一颗圆圆的,黄澄澄的栗子就躺在她手心。 “剥好了,赶紧吃吧。” 别耽误她嗑CP。 “你喂我。”慕时韫道。 嘿,还得寸进尺上了。 “不吃拉倒。” 季澜溪眼一白,把栗子塞进了自己嘴里,然后转身掀开车帘。 但是还没等她看到什么,整个人就被一股大力拉了过去,落在熟悉的怀抱里。 下一刻,慕时韫炙热的吻直接欺身而上,他霸道地撬开她的唇齿,攻城略地,然后……在季澜溪反应过来之前,卷走了她刚吃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嚼的栗子。 “嗯,很甜。”慕时韫忍不住勾唇。 季澜溪脸微微有些发烫,妙目微瞪,不停地拿眼刀削他。 慕时韫挑衅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你不喂我,我自己来拿 ,有问题吗? 季澜溪咬了咬牙,手实际上却是在悄悄穿透衣服,准备狠狠掐一把他腰间的软肉解气,但是…… 触及的却是他薄薄的衣料之下精壮的肌肉,没有一丝赘肉。 季澜溪忍不住想到,夜间在床上的时候,这肌肉也是这么有力。 她忍不住就摸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厮脸皮虽然厚,但是脸和身材是真的绝了啊…… 但是摸着摸着,手突然被一把擒住, “再摸,可就要出事了。” 慕时韫声音暗哑,眸光沉沉地看着她,含着山雨欲来的欲,像是要把她吃进去。 季澜溪心里警铃大作,连忙从他腿上跳下去,坐得离他远远的。 “没良心的小东西。” 慕时韫看见她唯恐避之不及的动作,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咒了一句。 季澜溪眼珠子乱转,“阿巴阿巴……” 没一会儿,空青就回来了,眼圈还红红的。 季澜溪也没问,就让她去后面的马车上了。 马车一路行驶,季澜溪时不时把头伸出窗外,来的时候还是冰天雪地,断壁残垣,现在已经四月半了,到处都是盎然的绿意,还有鸟兽虫鸣。 走到蒲阳岭,队伍放下行李修整一下,季澜溪和慕时韫则是带着天煞进山了。 天煞被好吃好喝的养了好几个月,毛皮油光水滑的,整天不是吃就是睡,再就是到处捻府衙后面老太太养的鸡。 一整个已经从可爱的小崽子变成了人见人恨的逆子。 季澜溪和慕时韫担心再 养下去,天煞好好的一只雪狼,就要被他们养成萨摩耶了,狼王要是看到儿子这个样子,估计做梦都得来咬他俩。 这里的阵法都已经被破坏得七七八八了,他们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没一会儿就找到了狼窝。 狼王彼时刚出门捕猎回来,闻到慕时韫的气息,当即放下猎物,龇着还在滴血的牙齿,发出了低低的嘶吼声。 就是这个阴险的人类,拐走了它的孩子!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狼王的声音是发起进攻的意思,顿时吸引了一群狼将他们团团围住,天煞跟在后面,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新奇地看着这些跟它很是相像的同类。 “嗷呜” “嗷呜” 天煞被他们养得就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此刻好奇地看着威风凛凛的狼王,走到它腿边亲昵地蹭了蹭。 然后下一秒,狼王嗅了嗅,抬起前腿,一脚把还在卖萌的天煞踹得滚了几圈。 天煞皮实,很快爬起来甩了几下头,湿漉漉的眼睛写满了大.大的疑惑。 为什么这个强大的同类不喜欢它? 明明它每次只要这么做,那些人类就会亲昵地摸它的头,还会给它拿好吃的。 季澜溪简直没眼看了,狼王凶狠地看着慕时韫和季澜溪,似乎是在问: 你们怎么把我儿子养成这个狗样子?! 狼王后还有天煞的哥哥姐姐也出来了,围着天煞,似乎是在交流。 天煞兴奋地发出了“嗷呜”“嗷呜”的声音,转头和它的哥哥姐姐 玩了起来。 季澜溪一脸歉意地看着狼王,“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也不是故意要带走它的,我们现在不是把它送回来了吗。” 虽然送回来是送回来了,但是有这样的狗儿子,狼王估计几个月都抬不起头。 所以季澜溪的道歉非常的诚挚,发自内心。 狼王还是一脸凶狠地看着他们。 季澜溪又留下了一些它们会用得上的药,“我们只是来送它回来,那个你自己的儿子好好调教一段时间肯定就能像你一样了……” 狼王重重打了个喷嚏, 你听听你说的是狼话吗?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那我们现在就走了哈。” 季澜溪和慕时韫试探着往后退,见狼群没有阻拦的意思,放心地离开。 天煞正玩得开心,一转头发现它的两个饲养员都不见了。 它惊慌地想去找,却被它的父母兄姐齐齐拦了下来。 “嗷呜!” 已经走出老远的季澜溪听见狼嚎,不由得停下脚步,朝着狼窝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慕时韫安慰她道:“天煞是高贵的雪狼,天生就是要生活在丛林里的,狼王肯定会好好教它,跟着我们,只会泯灭了它的天性。” “我知道,”季澜溪幽幽地叹了一声,“我只是在想,我现在的心情就好像是一个把孩子送进寄宿学校的老母亲。” 慕时韫问:“什么是寄宿学校?” “是我们那边的一种学校,孩子送进去之后,吃住都在学校里,等到 假期才能回家,我们那边孩子的父母都是要工作的,把孩子送进寄宿学校,就有时间做自己的事情了。” “那岂不是跟书院差不多?” 季澜溪想了想,“确实是跟书院差不多,不过我们那边寄宿学校是很常见的,每七日就能回家两日,所以父母都愿意把孩子送到寄宿学校去。” “那确实会方便很多。” 慕时韫想了想,然后深深表示赞同,要是他以后有个逆子,肯定也想送的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要是季澜溪知道他在想什么,肯定一脚踹过去。 还没当爹呢,就想着把孩子送的远远的了,那要他这个爹干嘛? 两人很快就回去了,他们要在天黑之前赶到下一个城镇,要不然没有住的地方。 修整过后,马车行驶得很快,殷迟凌是个闲不住的,上午一个人待在马车里把他给无聊死了,所以这回,他死皮赖脸地上了慕时韫的马车,要跟他们一起坐。 慕时韫嫌弃都摆在脸上了。 偏殷迟凌就是不走,为了不让慕时韫撵他,开始没话找话。 “弟妹,我托你找的那个人又有新线索了吗?” 季澜溪摇头,“没有,只能确定她不是杀手就是死士,其他的根本确定不了,而且她似乎很少出现,归雁楼的人问遍了,也没其他的信息了。” “哦。”殷迟凌脑袋耷拉了下去。 等他回了京城,估计就更难找到她了。 那个该死的女人,把他打晕吃干抹净两次,竟然连个脸都不露! 第231章 驿站遇刺 “话说,”慕时韫向后靠在马车壁上,舌尖抵着后槽牙,上下打量着殷迟凌,“你这么大费周章找这么个女人,你喜欢她?” “才,才不是!”殷迟凌舌头都快捋不直了,耳根却不争气地红了,“她,她欠了我东西!” “是吗?”慕时韫的声音带着疑惑,“你出手一贯大方,怎么这次人家就是欠了你点东西你就这么追着找?” “她欠我的不是钱。” “不是钱是什么,还能是情不成?” 殷迟凌瞳孔地震,连忙遁走, “说了你也不懂,我不跟你说了,里面太热了,我出去吹吹风。”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慕时韫冷嗤一声,他俩小时候好的快穿一条裤子了,还能不知道他在撒谎? 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马车停下,玄锦的声音传来, “主子,驿馆到了。” 慕时韫和季澜溪下了马车,这是秦州和雍州交界处一个不起眼的小驿站,一看很就小,连洒扫的下人也十分懒怠,驿丞听说是钦差的车驾,急忙的连鞋都跑掉了一只,到的时候还在扶着头上的官帽。 “不知钦差大人至此,有失远迎,还请钦差大人莫要怪罪。” 慕时韫摆了摆手,“无事,安排几个房间,再送些吃食和热水来就行。” “是是是,下官这就去办。” 房间很快就好了,安全起见,殷迟凌的房间就在他们对面,暗卫们则是住在后面一小排耳房,这样一有什么动静,他们就能以最快的动静 察觉到并赶来。 车马劳顿一天,季澜溪也累了,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躺在床上。 夜色浓郁,一阵浓郁的杀气悄然而至。 只是刚靠近驿站,就被守在暗处值岗的暗卫发现。 “有刺客!” 刀兵相接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十分清晰,原本小小的驿站瞬间灯火通明。 熟睡的几人听到声音,都连忙披衣起来。 慕时韫提着剑出去的时候,殷迟凌正好从门缝里探出一个头来,“时韫,我的人都在外面,你记得叫几个来保护我哈。” 慕时韫扔了一包毒药给他,“回自己屋里躲起来,要是有危险你就撒毒药,解药也在里面。” “好。” 慕时韫刚出门,就和几个黑衣人缠斗了起来。 慕时韫眼里闪烁着寒光,这次的黑衣人数量不少,看样子是特地来要他的命的。 空青和云青的屋子里,云青一手抓着空青,一手拿着剑和黑衣人缠斗,在这种生与死的交织中,空青那点三脚猫的拳脚根本就看不上眼。 少了一只手,又寡不敌众,云青渐渐显出了劣势,眼见着快撑不住了,她瞅准机会,用力将空青推了出去。 “快跑,找地方躲起来!” “云青姐姐!” “赶紧走!” 空青看着提剑向她砍来的黑衣人,咬了咬牙,拔腿就跑。 黑衣人的数量越来越多,慕时韫虎口都震麻了,衣服上和脸上早就溅上了不少血迹,半干着往下滴。 “这些黑衣人怎么杀不尽啊?!” “誓死保护 主子!” 一个暗卫右手被砍中,手里的剑掉了下去,但是黑衣人的刀就在眼前,眼看着就要砍下来。 而其他人都被缠着,腾不出手来救他。 就在暗卫以为自己要交待在这了的时候,一支箭矢裹挟着破空之力飞来,从后背射中了那个举刀的黑衣人的咽喉,直接射穿。 一条血线飞溅出来,飙在了那个暗卫的脸上,黑衣人应声倒下。 暗卫愣愣地看过去,那边,季澜溪一袭披风,手里挽着那把从大长公主宴会上顺过来的神弓,手还保持着刚刚射箭的姿势。 披风似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卧槽! 这也太帅了!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又有几个黑衣人来砍他,被腾出手来的兄弟砍倒了。 “愣着干什么,不想活了!” 那个救了他的暗卫破口大骂。 那个暗卫这才缓过来,再看时,季澜溪已经调转方向,飞快地射出箭矢,次次箭无虚发,而被射中的黑衣人,无一不是一击毙命。 慕时韫一跃来到她身边,“你的身后,交给我。” “好。” 季澜溪本来以为自己这半吊子的箭法会射不准,没想到却是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太多。 但是这弓太重了,在射出二十箭后,季澜溪渐渐感觉到了力不从心。 黑衣人察觉到了她的破绽,齐齐向她攻过来。 慕时韫也逐渐有些脱力,但是他还是在尽力护在季澜溪身边。 黑衣人好像杀不完,一个黑衣人找到了慕时韫和季澜溪的破绽,眼 看着就要一箭刺穿慕时韫的胸膛,另一个黑衣人的剑却突然伸了出来,两剑交接,慕时韫堪堪躲了过去。 慕时韫看向那个救他的黑衣人,夜行衣裹得紧紧的,他只能看清她是个女子,但是她露出来的那一双眼睛,却莫名地让他感觉有些熟悉。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她刚刚是在给他放水? 他们不是一伙的吗,为什么要放水? 不过他也没心思想了,专心对付黑衣人。 “何方宵小敢伤我小师妹跟妹夫?!” 季澜溪一看外面,心顿时落了下去,是月洄带着归雁楼的人赶来了。 月洄一脚踹开了玄锦面前的黑衣人,玄锦利落地补了一刀,黑衣人死不瞑目。 有了归雁楼的人,战局一下子就扭转了。 “撤!” 刚刚那个给慕时韫防水的女黑衣人大喊了一声,黑衣人当即要撤走,月洄大喝一声, “还想走,门都没有!” 女黑衣人也顾不上,正欲飞身离开战斗圈,腹部却猛地一痛,一股下坠感传来,她脸色一白,蹙紧了眉头。 下一秒,她忍着痛,运功走了。 慕时韫眼底寒意森然,“追!” 他倒想去看看,到底是谁想要害他! 慕时韫转身看着季澜溪,“娘子,你没事吧?” 季澜溪脸色有点白,“我没事,就是有点累,肌肉可能有点拉伤,养养就好了。” 空青一路小跑着跑回来,脸色煞白,都快哭出来了。 “主子,你们没事吧?” 季澜溪上下打量了她几眼 ,“没事,你呢?” 空青拼命摇头,“云青姐姐让奴婢跑,奴婢没事。” “没事就行,我那有伤药,你去拿来,给伤员上药吧。” “是,奴婢一会儿就去。” 月洄满脸歉意地看着季澜溪,“小师妹,我路上有点事耽搁了,没想到差一点就赶不上你和妹夫被刺杀,我……” 季澜溪道:“师姐,你能赶来我们已经很感激了,要不是你带着人及时赶到,我们这边肯定损失惨重,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好,小师妹你早些歇息。” 回到房间,季澜溪又检查了一下,确定慕时韫和自己一样都只是有些脱力了,又找了伤药出来发下去,直到天快明的时候才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对面的房间里,殷迟凌在暗处躲着,他行走南北,这种刺杀见的不少,躲也躲出经验来了,他在角落里蹲的腿都麻了,那些黑衣人也没进他的房间。 他听着外面的动静渐歇,以为没事了,刚起来准备去看看,下一秒,一个冰凉的东西抵在了他的颈间。 “闭嘴,你要是敢开口,我就杀了你。” 殷迟凌连忙道:“我不说话,不说。” 身后那人仿佛是感觉到他乖乖听话,手一松把刀收了,下一秒,殷迟凌转过身来,一把毒药朝着那人面门撒了出去! 那人不备,吸入了毒粉,瞬间暴怒,一只手掐住了殷迟凌的脖子,另一只手的匕首再次出鞘,抵在他心脏的位置。 “你找死!” 第232章 中看不中用 谁料殷迟凌脸上不仅没有惧意,反而嘿嘿一笑,“这可是秘制的毒药,要是没解药,一个时辰就会毙命,这样,你别杀我,我给你解药,怎么样?” 殷迟凌也看出了她是个女子,继续谈条件,“怎么样,我不仅给你解药,还能帮你遮掩过去,不亏吧?” 腹部那种下坠感再次传来,那女子不由得再次皱紧眉头,低咒一声, “该死!” 殷迟凌看出来她好像很不舒服,忍不住说道:“你说说你们这些当杀手的有什么好的,整天把命拴在裤腰带上,就算是死在外面了,也没人记得,尤其是像你这种找死的,一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你说谁找死?!”女子捏着殷迟凌脖子的手用力,把殷迟凌勒得脸涨成猪肝色。 “松手,松手,我要是死了,你也别想活……” 殷迟凌被她掐得直翻白眼,像一只在沙滩上快要被干死的鱼。 “别再耍什么花招,我想杀你,犹如杀鸡取卵!” 女子狠狠警告了他一声,才将手松开。 殷迟凌得了自由,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刚想说什么,眼前的女人却承受不住,昏倒了。 殷迟凌下意识地将人接住,然后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时,连忙把人放在了地上。 她刚刚还掐他,别以为晕了他就会把他的床借给她躺! 不过殷迟凌看着闭着眼睛的女子,却莫名地感觉有些熟悉,尤其是在她倒在他怀里的那一刻。 他鬼使神差地朝她的面罩伸出手,伸手扯下了她的面罩。 下一秒 他就惊呆了。 因为那面罩下的脸,赫然是惊为天人! 殷迟凌的脸立刻就红了,他还以为这么凶的女人会是什么夜叉,没想到她竟然长得这么好看! 他想帮她把面罩戴回去,但是手忙脚乱中,无意间勾到了她的衣襟。 殷迟凌:“!!” 他再一次手忙脚乱地想帮她把衣襟也放回去,但是眼神却瞥见了几块青黑,好像是人的手指的样子。 手指?! 殷迟凌的脑子里好像有一道白光闪过,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颤抖着手将那衣襟又轻轻打开了些许。 下一秒,他猛地一颤,跌坐在地上,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冲进了脑子,整个脑瓜子嗡嗡的,愣愣地看着地上晕倒但面色依旧痛苦的女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该死的女人,就是把他打晕还吃干抹净两次的女人! 她害他找的好苦! 殷迟凌恨不得现在就摇醒她,问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然后下一秒,他才想起来自己给她撒了毒药。 殷迟凌自言自语,“我是想找你秋后算账,才不是想救你,我是不想你死的这么容易,对,你玷污了我两次,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你了……” 他找到解药,化水喂进她嘴里。 然后正准备坐下来,突然又想起来什么,咬了咬牙,把人抱上了床,然后自己趴在桌子上,也睡了。 殷迟凌做了一个梦,梦里正是他被这个该死的女人打晕之后,她用带子蒙住他的眼睛,在他身上…… 他努力地想看清她的样子,最后结束时,带子落了下去 ,他也看清了那女子的模样,赫然是个夜叉! 殷迟凌一下子就被吓醒了,脑子里的绮念顿时无影无踪。 一转眼,看到天都大亮了。 床上的女子也已经醒了,看到殷迟凌醒了,冷硬地开口。 “给我弄点吃的,我饿了。” 殷迟凌顿时想起来昨晚的事,怒气冲冲地走到床边, “你早知道是我是不是?!” “什么意思?”女子开口。 殷迟凌涨红着一张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你就是打晕了然后了我两次的那个女人,是不是?!” 女子惊讶了一瞬,似乎是想他是怎么知道的。 “果然是你!”殷迟凌眼里几乎要喷火。 “那又怎样,你是男人,我是女人,你又不吃亏?” 殷迟凌被她这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伤透了心, “我怎么不吃亏了?!” 女子瞥了他一眼,“那几次你不是也挺享受的吗?” 殷迟凌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你,你一个女人,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女子挑眉看着他,“怎么,你还要我负责不成?” “谁……”谁说你不用负责! 殷迟凌这话都到嘴边了,但还是死死憋住了,他堂堂富甲天下的殷家少主,被一个女人打晕睡了两次,还求着人负责,这事要是传出去,他就没脸见人了! “谁要你负责了!” “那你想怎么样?” 小腹的痛感再次传来,女子蹙眉打断了他。 “我……”殷迟凌语塞,因为他也没想好他到底想怎样。 “快去给我弄点吃的。” 女子再次开口 ,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喂,解药我昨晚就喂你吃了,你可别碰瓷啊,喂……”殷迟凌试探着开口。 “少废话。” 殷迟凌梗着脖子说:“那我的人要是进来,看到你在怎么办?” 下一秒,女子就躲进了衣柜里。 殷迟凌:“……” 没办法,他只能叫人。 身边的人担心地问道:“公子,你没事吧?” 殷迟凌脸色不太好,不耐烦地说道:“死不了,给我弄点吃的,多弄点,我得压压惊。” “是。” 屋里还有人,怕被人发现,殷迟凌都没敢出去,早饭送来,下人刚走,她就出来了。 殷迟凌吓了一跳,“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那是你蠢。” 殷迟凌:“……”到底谁才是贼? 吃了饭之后,肚子的痛感还是没有消失,女子眉头紧蹙。 她不能再待在这了,得去找个大夫看看是怎么回事。 她起来,“我要走了。” “你去哪?”殷迟凌一脸警惕,这死女人又要跑? “不知道。” “你不许走!”殷迟凌一个闪身到她面前,张开手拦着她,“你还没赔偿我的损失,你不能走!” 女子蹙眉,“我有事,不就是睡了两晚,你怎么这么矫情?” “你说我矫情?!”殷迟凌眼都气红了,“反正你就是不许走,你要是敢跑,我就喊人!” “那你要怎么样才能让我走?” “你要去哪,我跟你一起去。” 女子说道:“我去看大夫,你也要跟我一起去吗?” “你受伤了?” “嗯。” 殷迟凌的脸垮 了垮,他们队伍里弟妹就是最好的大夫,他要是说去看大夫,肯定就穿帮了。 想通了之后,他整个人像只泄了气的皮球。 “我去不了。” “但是你得保证,你以后得回来找我,你欠我的账,不能就这么算了!” 女子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偏殷迟凌还张开手拦着她,脸上凶光毕露,“你要是不答应我,你就别想走!”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下属的声音, “公子,慕世子那边差人来请主子过去说话。” 殷迟凌当即一慌,脊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慕时韫早不找他晚不找他,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找他? “你一走我趁着也就溜走了,慌什么?” 女子镇定的声音传来,殷迟凌险些想捂住她的嘴,压低了声音, “你小点声,我兄弟可不是吃素的,要是被他察觉了,你就走不了了!” 女子看着他,迟疑了下,说道:“你就不怕我是来行刺的,还敢放我走?” 殷迟凌一听,满不在乎地说道:“这你就多虑了,你根本得不了手。” 女子:“……” “他或许不是吃素的,但我知道,你是。” 殷迟凌不明所以,正要开口问她是什么意思,外面敲门声再次响起来, “公子,公子,你听见了吗?” “等会儿……” 等殷迟凌回过头来再看面前,女子已经跳窗走了。 她走了,殷迟凌下意识地却是松了一口气,脑子里却是浮现了她刚刚说的那番话。 然后,整张脸红成了煮熟的虾子。 她这是在说他,中看不中用! 第233章 他要当爹了 慕时韫和季澜溪经过一夜的休整,状态已经好了不少。 “这次来的都是死士,属下无能,让他们逃了。”玄锦跪下请罪。 慕时韫瞥了他一眼,“不能怪你,起来吧。” “那些尸体可有什么发现?” “也没有,他们身上十分干净,什么能辨认身份的东西都没有。” 慕时韫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继续查。” 说了半天,殷迟凌才姗姗来迟。 慕时韫皱眉看着他,“怎么来这么晚,昨晚上做贼去了?” 慕时韫本是玩笑的一句话,却让殷迟凌不由得脊背一僵。 “没,我就是昨晚腿蹲麻了,起的晚了点。” 慕时韫也没多说,“你的人伤亡不少,马车也坏了,我们恐怕得在这多待一日。” 殷迟凌一屁股坐下,“待就待吧,反正我也不着急回去,跟你们待在一起还安全点。” 慕时韫双眸危险地眯起,“不想让我安然回京的人有太多,刘芹落网,背后的人恐怕是按捺不住了……” 慕时韫说着,却发现殷迟凌在走神。 “你在想什么?” 殷迟凌正在想那个女人去了哪,还会不会来找他,以及要是她来找他,他该怎么找她算账…… 慕时韫突然叫他,可把他吓了一跳。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没有啊,我们可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慕时韫凝眸看着他,“是吗?” “当,当然。” 饶是他不承认, 慕时韫也知道殷迟凌肯定有什么事瞒着他。 这时,玄奕进来,“世子,刚抓到了一个女刺客,属下认得她,好像是跟昨晚那些人一伙的。” “人在哪?” “世子妃已经把人看管起来了。” 慕时韫站起来,“去看看。” 殷迟凌一听是个女刺客,下意识就想到了那个女人,心里不由自主地担心了起来, 要是她真的是刺客,这里守卫森严,她肯定是跑不出去的。 殷迟凌猛地站起来,“我也去看看。” 说完就跟在了慕时韫身后。 一刻钟前。 季澜溪正和空青一起给伤员制药,忽然就感觉到背后有一些风吹草动,她头也没回地将手里的药杵丢了过去。 然后就是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 “是刺客,抓起来!” 季澜溪过去一看,正是一个被黑色夜行衣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女子。 暗卫刚要把她押下去严刑审问,季澜溪眼尖地发现,她蜷缩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肚子。 她的那一杵击中的应该不是她的腹部…… 季澜溪叫住了要抓人的暗卫,“等等。” 季澜溪的话和慕时韫拥有同等的效力,暗卫当即就松手了,季澜溪扣住女子的手腕,半晌, “把她带到那边的厢房去,先看着。” 说着又写了张药方,看向空青, “去抓药。” 季澜溪也跟着进去,看着意识有些模糊的女子,淡淡地拿出了银针, “遇到我,算你走运了。” 守在外面的暗卫都 十分好奇,世子妃为什么要给这个刺客治伤,难道世子妃认识这个刺客? 季澜溪刚拔了针,慕时韫和殷迟凌就一前一后到了。 殷迟凌看到床上熟悉的身影,心脏都快骤停了。 慕时韫淡淡地扫了一眼屋内,说道:“我听他们说抓到了一个女刺客。” “嗯,我感觉附近有人,就把她打下来了,不过她身怀有孕,还极大地动了胎气,孩子差一点就保不住了,你们要问话,等她醒过来再说吧。” “啪嗒” 一道突兀的声音传来,几人都看过去,就看到殷迟凌愣在了原地,方才的那一道声音,正是他手里的折扇掉在了地上。 殷迟凌脸上的血色几乎全部褪去,一张脸惨白得吓人,满脑子都是季澜溪说的“身怀有孕”四个字。 众人皆是不解地看着他。 一个女刺客怀孕了,他有这么惊讶吗? 殷迟凌也反应过来了,张了张嘴,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弟,弟妹,她怀孕,多久了?” “两个多月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两个多月…… 殷迟凌脑子里好像有一朵烟花炸开,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倒流进了脑子,轰得他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两个多月,正是他来秦州路上的那一次! 慕时韫探究的眼神在殷迟凌脸上扫过, “就是,你问这个干什么,该不会,这是你的种吧?” 殷迟凌看了一眼屋里,又艰涩地看了一眼慕时韫,但是心里巨大的羞恼又让他开不 了口。 众人一看这表情,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一时间众人的下巴都惊掉了一地。 就连慕时韫和季澜溪,也被这个大瓜震得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也没想到,他只是随口说的一句话,孩子竟然真的是殷迟凌的! “殷少主,她该不会就是你要找的人吧?” 殷迟凌点了点头,“是她。”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说来话长……” 慕时韫看他这神情,知道他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开不了口,就把殷迟凌又带回了屋里。 “说吧。” 季澜溪也一脸八卦地看着他。 殷迟凌:“……” 殷迟凌顿时浑身无力,顶着巨大的羞耻把事情说了出来。 “事情还得从去年你成亲前的那个月,我回江南说起……” “这么早?” “你先听我说!” 慕时韫不说话了,静静地听他说。 “我本来都要回来了,然后在回来的路上,我找了个客栈住下。” “说重点。”慕时韫扶额。 “重点就是,我在客栈住下之后,没想到那晚那刺客就遭了贼了,我身边的人都在外面,然后过了一会儿,我以为没事了,结果突然进来了一个女人,一句话没说就把我打晕了,然后就……” 殷迟凌说到这里,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季澜溪瞪大了眼睛,“然后你就被生米煮成熟饭了?” 殷迟凌差点咬掉舌头,“差,差不多是这样……” “她蒙着我的眼睛,我又晕晕乎乎的 ,所以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慕时韫恍然,突然看着季澜溪,“他说的那次,不会是我第一次带你去他那,你给他开壮阳药的那次吧?” 慕时韫这么一说,季澜溪才想起来还有这么回事呢。 不说还好,殷迟凌脸更红了,“就是那次。” “还有呢,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殷迟凌只好又把他在来秦州的路上,又找了家客栈住下,又被打晕,然后又被煮饭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她又怀孕两个多月,时间算起来,应该就是那个时候。” 殷迟凌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有种底裤被扒得干干净净的羞耻感。 季澜溪都不知道还说什么好了,殷迟凌这也太倒霉了,被人打晕睡了两次,孩子都有了,竟然连对方是谁,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慕时韫实在是被自己这好兄弟给蠢到了,他揉了揉眉心, “那你是怎么认出她来的?” 殷迟凌心一虚,说道:“她天快亮的时候进了我的房间,拿刀挟持我,我给她下了毒,不小心看到了她的右肩上的那一块胎记……” 原来是这样。 “若她是昨晚的刺客,你准备怎么办?” 殷迟凌心乱如麻,“我,我也不知道……” 他从小文不成武不就,唯有一个发达的商业头脑,在感情上更是一窍不通,现在满脑子都是他要当爹了…… 慕时韫抬头望天。 正说话时,暗卫来禀报, “世子,世子妃,那位……姑娘醒了。” 第234章 她的眼睛,很像一个人 厢房里,女子端着药碗,警惕的视线扫过周围的每一个人,落在殷迟凌身上时,陡然凌厉起来。 不过很快又暗了下去。 这个蠢货,估计都不知道她去了哪,应该不是他出卖了她。 她很快就摸清了自己的处境,淡淡地看着慕时韫和季澜溪, “你们想从我嘴里问出来东西是不可能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慕时韫看着她唯一露出来的一双眼睛,那种熟悉的感觉更加强烈,但是他就是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这双眼睛。 季澜溪道:“你要杀要剐都可以,你腹中的孩子呢?” 女子先是一愣,随即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你说什么?” “你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而且有先兆流产的迹象,要不是遇到了我,孩子根本不可能保得住,你现在的状态也很不好,离了我的药,不出三天,他就会离你而去。” 女子脸色煞白,不可置信地低头,僵硬的手指轻轻抚上了小腹的位置。 难怪她从昨夜开始就一直腹痛难忍,原来是因为,她有了孩子。 那一晚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进了她的脑子里,她身为杀手,一直是被重点培养的,不仅经受过各种各样的高强度训练,还服过各种毒,她从来没想过她会有孩子,所以那两次,她也没想过要去寻避子的药来,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有了孩子。 但是这震惊与柔情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又恢复了那张冰冷的假面, “就算是这样,我 也不会告诉你们,反正我也落在你们手里了,死不过是早晚罢了。” 季澜溪伸出一根食指,在她面前摇了摇, “我若是只想从你嘴里撬出来消息,大可不必费力帮你保住孩子,反正如你所说,你也不在乎你和他的性命,不是吗?” 女子抿唇不说话,微微低着头,眼底却是惊涛骇浪。 她怎么可能不在乎这个孩子,这可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亲人。 “而且我检查了,你体内有一种剧毒,要是不及时解毒,这个孩子生下来,也不会是一个健康的孩子……” “不行!”殷迟凌突然冲了过来,眼眶红红的,哀求季澜溪,“弟妹,你救救这个孩子,这也是我的孩子,你需要什么我都可以去寻,我……” 季澜溪有些无奈地打断他,“殷少主,你先撒开我,我话还没说完呢。” 殷迟凌一愣,“那你有办法吗?” “有。”季澜溪点头,往女子的方向看了一眼,“不过就得看她了。” 女子看到殷迟凌这般,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原本平静无波的心湖泛起了一丝涟漪。 但是下一秒,她就冷着脸,不愿意再看他们任何一个人。 杀手有自己的原则,她不会背离原则,即便是自己的生命。 季澜溪转身,“我们明日就会离开这里,明日之前,给我你的答复。” 女子闭了闭眼,她这是要让她在她和孩子的生与死中选一个。 “我们走。” 季澜溪和慕 时韫走了,殷迟凌还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我……” “这孩子,是我的吧?” 殷迟凌憋了半天,就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女子听到他的话,原本冷着的脸更冷了,“你说呢?” 殷迟凌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床边, “我弟妹是个很好的人,言出必行,只要你松口,她一定会保你和孩子无碍的。” “她凭什么保证?” “你又是凭什么来跟我保证?” “我可是刺杀她和她男人的人,你觉得我说了,她和她的男人就会放过我吗?” 殷迟凌被她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本来想说,慕时韫和季澜溪都不是没有容人之量的人,但是触及她眼里的冰冷,还是没说出来。 “你也不用来做什么说客,我绝对不会透露雇主的身份信息,别以为你是孩子的父亲你就有了跟我谈判的筹码,这个孩子是我的,无论是死是活,都轮不到旁人来管。” 殷迟凌噌地一声站起来,“你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狠心?那可是你的骨肉!” “那又怎样?”女子反唇相讥,“我先是我自己。” “那我呢,你有没有一丝考虑过我?”殷迟凌赤红着双眼,低声嘶吼着,脑子里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全部淹没。 “你,更不值一提。” “你!” 殷迟凌的心里好像有一座积压了很久的火山,终于在这一刻完全爆发。 他早该知道,她就是个冷心冷情的女人,睡了他就跑 得无影无踪不说,连自己的孩子都不顾,更是丝毫没有为他这个孩子的父亲考虑过! 殷迟凌摔门而去。 女子看了半晌他离去的背影,闭上了眼睛。 不过是一晌贪欢罢了,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吃午饭的时候,季澜溪就发现慕时韫有些心不在焉的。 “你怎么也跟丢了魂一样?” “也?” 季澜溪努了努嘴,慕时韫看过去,透过窗户打开的缝隙,刚好可以看见殷迟凌坐在屋子的台阶上,手里拿着一根树枝,用力戳地上的土。 也不知道那地怎么得罪他了。 慕时韫:“……” 慕时韫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娘子,我看着那女子的眼睛,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昨夜放我水的就是她,但是我就是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那双眼睛。” 只是她嘴那么严实,想问出来什么,恐怕不太现实。 他们也不可能对一个孕妇动刑,更何况还有个殷迟凌在。 “想不出来就先别想了,”季澜溪吃饱了,“我困了,我睡个午觉。” 慕时韫也放下了筷子,“我和你一起。” 他们昨夜就几乎没怎么睡,一大早又起来,还吃了这么大一个瓜,早就困倦得不行了。 两人稍微消了消食,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慕时韫做了个梦。 梦里,他又看到了那双让他感到熟悉的眼睛,忽然,那双眼睛在一张脸上定格,他猛地惊醒。 那双眼睛,竟然像极了…… 他没有吵醒还在熟 睡的季澜溪,悄悄披衣起床,来到了女子所在的那一间厢房。 季澜溪吩咐了,好吃好喝地照顾着她,除了重兵把守着,一切都按照正常的待遇来。 暗卫看到慕时韫,躬身行礼,“世子。” 慕时韫摆手,敲了敲门。 “进来。” 女子看到慕时韫,怔愣了片刻,眼底重新覆满冰霜。 慕时韫看到那双眼睛,与记忆里的那张脸放在一起,越来越像。 “有事?”女子声音冰冷。 慕时韫张了张嘴,“昨夜,谢谢你放水。” 女子一怔,没想到他竟然认出了她,不过也只是一瞬。 “谢完了?谢完了就走吧。” 慕时韫道:“敢问姑娘,你来自哪里,家中可还有什么亲人?” 女子冷笑一声,像极了一头对一切都充满警惕的小狼,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慕时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只是来确认一些事情,放心,不会触及你的原则,你告诉我没什么坏处。” “当然你不说也无妨,我也能查到,不过是多费一些时间罢了。” 女子默了默,不知为何,她对眼前这个人似乎生不起气来, “我无父无母,是个孤儿,被人捡到培养成了杀手,这个答复你还满意吗?” 慕时韫背在身后的手不经意地颤了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代号寒月。” 慕时韫看了她一会儿,不,准确来说是看着那双眼睛,说道: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像一个人?” 第235章 寒月,她很有可能是我妹妹 “是谁?” “我的一位故人。” 寒月轻嗤一声,“反正我不自己摘,你也有本事自己看到,不是吗?” 寒月手放在面罩上,正准备摘下来。 “不能摘!”殷迟凌突然冲了进来,“不能摘!” 冷月看着殷迟凌,眼底带着几分不耐烦,“你又发什么疯?” 殷迟凌怒气冲冲地看着冷月, “你都没为我摘过面罩,凭什么先给别的男人摘?!” 明明他才是她的男人! 殷迟凌又看向慕时韫,“慕时韫,我把你当兄弟,没想到你竟然对我媳妇干出这样的事情,我要跟你绝、交!” 慕时韫:“……??”他干什么了? “谁是你媳妇?!”寒月冷冷地斥责道。 慕时韫额角突突地跳,“殷迟凌,你把话说清楚。”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慕时韫,老子要跟你绝交!” 这两声大吼,直接惊起了一片飞鸟。 殷迟凌已经完全被嫉妒冲得面目全非,他满脑子都是这个女人对他不屑一顾,却对慕时韫和颜悦色,还为了他肯摘下自己的面罩! 寒月:和颜悦色?瞪大你的狗眼! 季澜溪也睡醒了,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赶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慕时韫解释道:“我来找寒月确定一些事情,他突然冲出来,说我对他媳妇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人!” “寒月?”季澜溪了然,寒月应该就是那名女子的名字了。 “寒月?!”没想到殷迟凌更激动了,发 出尖锐的爆鸣声,指着床上的寒月,“你都不告诉我你的名字,却偏偏告诉他,你还说你们没什么!” 这个蠢货! 寒月额角青筋暴起,忍无可忍地说道: “你又没问我!” 这句话好像给殷迟凌按了个暂停键,将他还未爆发出来的怒火生生卡在了嗓子眼里。 他好像,是从来没问过…… “那我不问你就不告诉我吗?”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殷迟凌:“……” 殷迟凌瘪了瘪嘴,委屈的下一秒好像就要哭出来。 慕时韫:“……” 他觉得他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都闭嘴!” 季澜溪怒吼一声,三人瞬间息声。 季澜溪额角也突突地跳,“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时韫眼底也划过一抹委屈,说道:“我不是跟你说觉得寒月姑娘的眼睛很熟悉吗,我想起来了一些,就来找她问问,他就冲进来了。” “像谁?” “我外祖母。” 慕时韫的外祖母? 那,那不就是…… 季澜溪想到了一种可能,抬眸看着他,果然,在他眼里接收到了答案。 殷迟凌也愣在了原地,但是他现在的大脑已经不足以支撑他想这么复杂的东西,沉默着不说话。 寒月也沉默了一瞬,然后抬手,摘下了脸上的面罩。 一张精致异常的容颜呈现在了众人面前,她和季澜溪明媚张扬的美不同,是那种冷艳异常的美,但是又和云青的冷不同,她如同凌霜傲雪的腊梅,让人一见仿佛忘记了今夕何年 。 现场落针可闻,都怕惊扰了这一张如同从画中走出来的容颜。 现场最紧张的,莫过于是慕时韫了。 他从看到这一张脸开始,就直直地愣在了原地。 像,实在是太像了。 寒月这张脸,和他外祖母至少有五分像,而这一双眼睛,更是和外祖母一模一样! 慕时韫看着寒月,都忘记了他看着一个女子,实在是过于冒犯。 众人都十分好奇,寒月是美,但是世子妃也不差啊,世子自己也是无出其右,怎么这么容易就看呆了? 季澜溪倒是猜出了几分。 “慕时韫,你还说你对她没想法!” 殷迟凌最先反应过来,大吼一声挡在了寒月前面,愤怒地看着季澜溪, “他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弟妹你都不管管他吗?!” 季澜溪:“??” “殷少主,事情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先听他说……” “你竟然也帮着他说话!” 季澜溪:“……” 寒月面无表情地扒拉开殷迟凌。 殷迟凌顿时像把妻子捉奸在床的丈夫,怒不可遏。 慕时韫道:“你说得对,我确实不是对她没有想法。” “他都承认了!” “慕时韫,我怎么会跟你这种人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 殷迟凌暴跳如雷。 “我一定要跟你绝交,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殷迟凌再也没你这个兄弟!” 慕时韫没理他,而是声音平静地说道:“因为寒月,很有可能是我的亲妹妹。” 他声线平静,但 是季澜溪还是听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季澜溪悄悄伸手,寻到了他藏在袖下握紧的手,从他指缝里穿过去,和他十指相扣,给予他无声的支持。 慕时韫的话音落下,众人都是一愣,包括殷迟凌,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 妹,妹妹? 怎么可能? 他们随便抓住的一个杀手,竟然是他们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的小姐?! 一众暗卫都不敢相信。 殷迟凌更是如同晴天霹雳,五雷轰顶,整个人像尊石像,僵硬在原地。 他刚刚都说了什么啊?! 要是寒月真是慕时韫的妹妹,那不就是他的舅哥? 他对未来的舅哥都说了什么! 殷迟凌恨不得穿越回前几分钟,狠狠地扇自己的嘴。 还是寒月先出声,她的声线一如既往的冰冷,冷的像是她杀人的刀, “你弄错了吧,我自小就是孤儿,没有什么亲人,更没有什么哥哥。” 慕时韫道:“巧了,我妹妹自小便被人偷走,到现在都没找回来。” “仅凭一张脸说明不了什么。” 寒月别过脸去,她孤身一人时,也曾想过自己的亲人会是什么样子,但是那不过是幻想罢了。 仅凭一张脸就认亲,也未免太荒唐了。 慕时韫也不知道该怎么证明了,母妃临走前不知道是双生子,只打了两块玉佩,一块给了他,一块是给珠珠的,他不知道母妃是否也给另一个女儿也打了一块玉佩。 是啊,万一,只是巧合呢? 慕时韫也有些不确定了。 “要不 ,滴血验亲?” 季澜溪缄默了半晌,摇了摇头,“滴血验亲不是完全准确的,并不能证明亲缘关系。” “那要怎么办?” 季澜溪出声,“还是我来问吧。”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事吗?” 寒月摇了摇头,“不记得了,但是我偶尔会想起来一些模糊的画面,我记得我身边还有一个玩伴,跟我一样大,但是我也记不清她的样子了。” 季澜溪画了一张鬼面毒尊的像,“这个人,你有什么印象没有?” 寒月看着那张画像,骤然闭上了眼睛,厉声道:“拿走!” 季澜溪把画像收起来,问道:“想起来什么了?” 寒月脸色有些白,冷汗都出来了一层,“没有,但是我看到他,就是会莫名的心慌。” 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这个人是江湖上有名的鬼面毒尊,你记忆里的那个玩伴应该是你的双生姐姐,你们才满月就被人偷走了,落到了他手里,他亲口招供,把其中一个孩子推到了山崖下,生死不知。” 寒月心都颤了颤,“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即便她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说的是真的,她没必要骗她。 季澜溪说道:“鬼面毒尊修炼的成名绝技便是他的毒掌,若是中了毒掌,体内毒素会残留数年,身上也会留下青黑色宛如胎记的掌印。” 青黑色,宛如胎记…… 寒月骤然看向自己的右肩。 她的右肩,确实有一块紫黑色的如同手掌一般的印记,她一直以为是胎记…… 第236章 她好温柔啊 “是不是毒掌,我看一眼就能知道了。” 寒月看了她一眼,手落在衣襟上。 慕时韫道:“我们先出去。” 众人出了小厢房,还把门关上了。 过了一会儿,季澜溪开门请他们进去。 “确实是鬼面毒尊的毒掌,虽然手掌的形状已经随着她长大逐渐变形,但是就是毒掌,不会有错。” 慕时韫激动得险些落下泪来, “这毒掌珠珠身上也有一个,不会有错,你就是我妹妹!” 寒月心中有些触动,她真的……有家人吗? 季澜溪又道:“你若是还不信,想亲自验证也不难,我有一种东西,能勾起人内心深处最恐惧的记忆,你看到鬼面毒尊的画像都如此恐惧,说明这段记忆一定是你深埋在内心深处,不愿意想起的,你要是用了,自然就会想起这段记忆。” “愿不愿意再承受一遍,你自己做主。” 半天没出声的殷迟凌突然出声:“那是什么东西,会伤到她和孩子吗?” “我会提前准备安胎药。” 慕时韫张了张嘴,声音有些沙哑,“你若是不想,可以不试,反正我已经认定你是我妹妹了。” 半晌,寒月道:“我想试试。” 若这是真的,她也能有家人了…… “去准备吧。”季澜溪说道,空青福了福身,下去熬药了。 安胎药端来,寒月端起碗一口闷了,苦涩在舌尖弥漫开来,她连眉头都没蹙一下。 季澜溪将药递到她面前,“吃了。” 寒月顿了一下,接过药吃了。 季澜溪转身看向众 人,“我要给寒月催眠,需要一些时间,你们先出去吧。” 众人都转身准备出去,唯有殷迟凌不乐意, “我不走,我要在这看着。” 季澜溪还没说什么,寒月先说道:“我不想见他,让他走。” 殷迟凌一脸受伤,但还是十分固执, “我不走。” 季澜溪说道:“她一会儿要睡觉,你在这守着她做什么?” “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我就要在这守着,”殷迟凌梗着脖子,“我守着我未来的媳妇孩子,怎么了?” “谁是你媳妇!” “谁是你媳妇!” 慕时韫和寒月异口同声。 不愧是兄妹,说话都是一模一样的。 殷迟凌都快哭出来了,“反正我就是不走!” 季澜溪一言难尽地看向慕时韫:你兄弟,你管管。 慕时韫:我不管,我管不了。 季澜溪:“……” 季澜溪扶额,突然想到了什么,走过去,在殷迟凌耳边低语了两句。 殷迟凌眼前一亮,“我这就去。” 说完跑的比谁都快。 众人:“……” 殷迟凌这个胡搅蛮缠的走了,众人留在这也没什么意思,也都纷纷退去。 屋里只剩季澜溪和寒月两个人。 看出寒月抚着肚子有几分紧张,季澜溪笑了笑, “别紧张,有我在,孩子不会有事的。” 寒月抿了抿唇,“谢谢你。” 要不是她,她和孩子估计都会有危险,这一声谢,她是发自内心的。 “那这一声谢我就收下了。” 季澜溪拿出一个怀表样的东西,“看着这个东西。” 寒月乖乖看着,眼神跟着它的轨迹运动。 催眠术是她才学没多久的,为了防止翻车,季澜溪才会用药物辅助了一番。 没一会儿,寒月的眼神就开始迷茫了起来。 但是很快,她的眼底又恢复了清明。 两人皆是一愣。 寒月抿了抿唇,“抱歉。” “没关系。”季澜溪道,“我们重新开始就行了。” 寒月低头时,一缕调皮的发丝落了下来,挡住了她的脸,季澜溪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想帮她将这一缕碎发撩到耳后。 “暗卫和杀手都是经过特殊的训练的,你难被催眠,正是说明你心志坚定。” 寒月见她伸手,还以为季澜溪是想打她,下意识地往后一躲,但是下一秒,季澜溪的手落在了她的耳边,将那一缕发丝别到她耳后。 寒月错愕地抬头,就对上了季澜溪温柔的笑容,还有那清澈的眼眸中无边的善意。 寒月感觉心里的某个柔软的位置好像被狠狠撞了一下, 她好温柔啊。 如果季澜溪知道寒月在想什么,她可能就有点笑不出来了,因为,还真没有人说过她温柔…… 不过季澜溪是不知道的,她在再次准备好,将寒月带进状态。 这次为了防止再失败,她和寒月说话,企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知道我刚跟殷迟凌说了什么,他才会那么爽快地离开吗?” “什么?” “我告诉他,你明日要跟我们一起启程回京,要是马车不够宽敞,颠簸的厉害,不利于你养胎,让他去给你准备一个 舒服点的马车。” “我不需要他的照顾。” “话不能这么说,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他为自己的孩子考虑有何不可?他去准备这些是应该的,你和他之间的事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但是涉及到孩子,占他点便宜怎么了?” “还能这么想吗?”寒月一愣,不自觉就跟着她的话走了。 “那当然。”季澜溪笑道,“苦了谁也不能苦了自己不是?” “就算他不愿意照顾,我们也不会不管你的,你若是不愿意,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是摄政王府的孩子,谁也抢不走。” 寒月的眼神逐渐迷离起来,问出了心里深藏的疑问, “你发现我的时候,还不知道我可能是……为什么要救我?” “你不怕我是个图谋不轨的刺客吗?” “因为我是大夫,无论大人怎样,都不是一个孩子即将在我眼前消失,而我却见死不救的理由。” “况且你昨夜不是已经放过一次水了,何必今天再孤身一人来行刺呢?” 寒月心头一震,心里的防线在这一刻成功被季澜溪入侵,昏睡了过去。 …… 荒芜的山坡和小屋,两个大约五六岁,长相精致的小女孩正被铁链绑着手腕吊在半空,面前的老头正在将一碗毒药灌进了一个小女孩的嘴里,任凭那个小女孩挣扎着,毒药撒了不少,但是还是灌了进去。 没一会儿毒发作,小女孩疼得撕心裂肺地大哭,她旁边,另一个小女孩挣扎着铁链,看向她,神色焦急, “妹妹……” “不要 伤害妹妹……” “不要伤害妹妹……” 她们两个是这个老头从小养的药人,只要他研制出了新的毒药,就会给她们尝试,然后根据她们的反应,制作出相应的解药。 他制作出来的毒大多都是不致命的,但是却是异常地折磨人,为了不让她们死,老头还给她们体内传输了不少内力,甚至不惜找来了不少武林高手来给她们输内力,就是为了防止她们在试药途中被毒药折磨死。 那个被灌了毒药的小女孩的哭声渐渐弱了下去,气息也逐渐弱了下去。 另一个小女孩哭得撕心裂肺。 “妹妹!” “求求你,救救我妹妹……” “求求你……” 老头来到她面前,看着她的气息确实快没了,却是嫌弃地“啧”了一声, “输了这么多内力,竟然这么快就死了,真是没用!” 边说边往小女孩的嘴里灌了他新研制出的解药。 但是小女孩的气息还是很微弱,显然,解药并没有起任何作用。 “既然快不行了,那就发挥你的最后一重作用吧!” 老头说着,伸出手,露出了黑黑的手掌。 “能为我渡下毒掌的毒素,也是你的福气。” 凝聚了他所有积累的毒素的一掌狠狠拍在了小女孩的右肩。 小女孩的气息更加微弱了,几乎只剩下一口气。 老头将没了用处的小女孩带到山崖边,直接抛了下去。 “妹妹!” “妹妹!” 姐姐撕心裂肺的声音在寒月耳边回响。 她骤然坐起来,脸色惨白无比。 “姐姐!” 第237章 他成亲到到现在还没孩子呢 但是她还没来得及深思,腹部又传来一阵剧痛,她皱起了眉头。 季澜溪见状,连忙落针下去,帮她稳固住了胎气。 一阵痛过去,寒月仍旧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猛地抓住季澜溪的手, “我想起来了……” “我还有个姐姐。” “姐姐……” 想到什么,她的脸色又变得更白了几分, “我姐姐呢,姐姐该不会……” 后面的事情她就记得了,她被丢下悬崖,运气好,悬崖底下是一条河,她就被人救下了,然后由于练武天赋被培养成了杀手。 她是运气好逃离了魔爪,姐姐呢? 姐姐该不会已经…… 季澜溪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珠珠已经被我们找到了,她身上的毒也已经解了,现在很好,她的事我以后再慢慢跟你说。” “珠珠……” “对,她叫慕怀珠,是你的双胞胎姐姐,也是大燕摄政王府的三小姐。” “而你,本名叫慕芸寒,是王府的四小姐。” 慕芸寒。 这么好听的名字,是她的名字吗? 季澜溪扶着她躺下,“晚会儿会有人送晚饭来,你吃了就早点休息,尽量不要下床,明日跟我们一起启程回京。” 寒月还想说什么,季澜溪按住了她,“别说拒绝的话,你不跟我们走,你和孩子都吃不消。” “今晚你就好好休息,如果你有什么事想告诉我和你哥,明日再说也不迟。” 寒月别扭地别过头去。 季澜溪无声地笑了笑,寒月再怎么说也只是 个小姑娘,突然发生这么多事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有的,还是让她好好休息吧。 安排好事宜,季澜溪也离开了。 寒月躺在床上,望着屋顶,想着梦里发生的事情,陷入了思考。 季澜溪刚出去,就听见外面一阵鸡飞狗跳。 过去一看,是慕时韫正在把殷迟凌揍得哇哇叫。 殷迟凌一边躲还在一边喊, “哥,别打了!” “哥,我错了,我不该说那些话,我就是一时气昏了头了,别打了,我现在都叫你哥了,哥!” 刚才还暴跳如雷的殷迟凌现在被打的到处乱跳。 “哥,我是你未来的妹夫啊,你要是把我打死了,孩子可就没有爹了!” 刚出门就听到这些的季澜溪:“……” 在外面伸长了脖子听了一整个过程的暗卫:“……” 只能说殷公子不愧是跟他们世子一起长大的吗,连脸皮都是一起长大的,不,殷公子的脸皮比他们家主子的厚多了! 小姐那里还八字没一撇呢,就已经给自己揽上名分了。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那是他们家主子没遇见这种情况,日后遇见了,殷迟凌这点只能说是九牛一毛。 不过现在,慕时韫听了这话,额头青筋暴起,手里打得更狠了, “你想什么屁吃呢,谁是你哥!” “不是要绝交吗,那就绝交啊!” “孩子就算生出来也是慕家的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殷迟凌听到这里,瞪大了眼睛,连慕时韫踹他屁股的一脚都忘了躲了 ,一边躲,一边急切地大喊: “我们好歹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我就算是得罪了你,你也不能这么狠心,去父留子吧?!” 众人:“……” 慕时韫把殷迟凌身上踹的全都是鞋印了还不解气,听到这话又狠狠地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差点把殷迟凌踹了个狗吃屎。 他妹妹,他才找到人,还没认回来呢,就先被殷迟凌这头猪拱走了,连孩子都有了! 他成亲这么久还没孩子呢! 他不狠狠地揍一顿殷迟凌,他这一肚子的气都没处撒的! 但是慕时韫明显是忘了,是寒月把殷迟凌打晕了两次,然后强迫了殷迟凌,但是就算他记得,这也不是他觊觎他妹妹的理由! 殷迟凌已经站起来了,龇牙咧嘴地咕哝道:“下手这么狠,以后还不是一家人。” 慕时韫怎么可能听不见?他冷笑一声, “谁跟你是一家人,就你这个狗屎样,我妹妹会看得上你?!” 殷迟凌这就不服了,揍他出气就算了,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他梗着脖子说道:“我们俩可是一起长大的,我是狗屎,那你又是什么?!” 慕时韫当即又扬起了拳头,感觉刚压下的火气又上来了。 季澜溪连忙过去拦住了他要打人的动作,脸上憋着笑, “好了,再打下去,都吵到寒月养胎了。” 这一招果然管用,两人一听,都偃旗息鼓了。 殷迟凌得了空子,连忙溜了。 他也是真倒霉,好不容易遇到个喜欢的女人,竟 然是慕时韫的妹妹,现在好了,他比慕时韫生生低了一头! 殷迟凌跑着跑着,还不忘回头对慕时韫做了个鬼脸。 慕时韫气得当场要追上去,要不是季澜溪拦着,他已经把殷迟凌摁在地上了。 季澜溪脸都笑酸了,笑得花枝乱颤, “你们俩今年几岁啊。” 慕时韫冷哼一声,“谁让他这么欠揍!” 慕三岁和殷四岁。 季澜溪心里腹诽着,朝挑了挑眉,“要我说你也别把话说太满,毕竟风水轮流转,说不定哪一天就转你自己身上了呢?” “我有什么好转的?” 他就一个舅哥,还是个眼盲心瞎的废物,他就是站那不还手,他都不一定能摸得到他一根头发。 “我是想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季澜溪也没想到她现在随口说的一句玩笑话,后面竟然成了真,等到慕时韫被揍的时候,他就真切地体会到风水轮流转的魔力了。 慕时韫问道:“寒月,她怎么样了?” “她已经都想起来了,不过还需要一些时间消化,我们先准备明日启程的事情吧,晚了别又出什么差池。” 慕时韫这才被她拉回去了。 一众暗卫都松了口气,还是世子妃有办法啊,世子生气的时候揍人都是整夜整夜的揍的,这还没半个时辰呢,世子妃就把世子拉走了。 一众暗卫也是庆幸,幸好他们为了防止误伤,早就把驿站的人打发得远远的去了,要不然他们当庭斗殴的事情传出去,他们这一 个摄政王府的世子,一个江南殷家的少主,在京城都没脸见人了。 月洄也来了,季澜溪邀请归雁楼的人和他们一起同行,月洄无所谓,反正就是小师妹在哪她就在哪,也就跟着回京城了。 这夜,慕时韫激动得翻来覆去睡不着, “娘子,你说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季澜溪揉了揉眼睛,“怎么了?” “我找了这么多年都没一点消息的妹妹,竟然就这么被咱们遇到了?而且没一点波折,这么容易就确认身份了?” 季澜溪哈欠连天,眼泪汪汪地说道:“是挺巧的。” “娘子,你快掐我一下,让我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季澜溪打哈欠的动作顿住,“你确定?” 这么硬性的要求,她作为一个体贴夫君的好妻子,怎么能不答应他呢? 季澜溪当即在他大腿上使劲掐了一把。 “嗷——” 季澜溪懒洋洋地看着他,“现在知道是不是做梦了吧?” 慕时韫:“……” 叫你掐一下,也没叫你这么用力的掐啊。 季澜溪又打了个哈欠,“没事了吧,没事了我先睡了,我困了。” 说完倒床就睡。 但是没一会儿又被慕时韫闹醒了。 后面她只要一快睡着,慕时韫就在适当的时候发出一点动作声响,把她吵醒。 季澜溪:“……” 某次后,季澜溪忍无可忍,“我看你不是想让我掐你一把,你是想让我在这大晚上的跟你掐一架。” 慕时韫一脸兴奋,“那也不是不可以。” 第238章 今晚,使劲掐 “滚,没兴趣。”季澜溪指着对面,“你要是想掐架,可以去找殷迟凌,他应该会很乐意跟你掐一架。” 慕时韫轻哼一声,“谁要跟他掐架。” 他伸手一捞,将季澜溪捞进怀里,然后一个用力,抱着季澜溪在床上滚了一圈,捉住她的手搭在他腰间, “今晚,使劲掐。” 季澜溪:“!!” 谁想掐,她一点都不想! 她想睡觉! 床腿随着床上之人欢快的心情和动作吱呀摇晃。 偏偏这狗男人还要一边掐着她的腰,一边恶劣地说昨晚他们遇刺,现在外面暗卫巡防比以往严实得多,她要是发出一些不太合适的声音…… 季澜溪气得差点没一脚把他踹下去。 事实上也踹了,但是却被他轻易地握在手里。 季澜溪:“……” 虽然她知道暗卫不至于会偷听他们的墙角,但是他不想让人听见,干脆别做了不就得了! 一只纤纤玉手无力地垂在床边,似乎是想逃,但是下一秒,又被另一只大手无情地捉了回去。 然后…… 月儿都似乎羞恼,躲进了云层。 窗外月色正好,玄锦正围着驿站外围一圈一圈地巡逻,一只小手提着一只酒坛子横在了他面前。 “一起喝点?”月洄正毫无形象地坐在驿站的台阶上,仰头冲他肆意一笑。 玄锦立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语气淡淡,被面具掩盖的脸看不出喜怒,只能看出那面具反射出来的银光, “在下还要巡逻,就不陪月洄姑娘喝酒了 。” 微弱的灯笼光下,月洄混不在乎地说道:“这有这么多人守着,又不差你一个,偶尔小酌一些又何妨?” 玄锦的语气依旧淡淡,“在下并不觉得以在下和月洄姑娘的关系,还没有到玩忽职守来陪姑娘喝酒的程度。” 说着作势就要走。 月洄拍拍屁股站起来,却是好似没感觉到他的疏离,缓缓靠近了他,一只手勾上他的衣襟,将他微微往自己的方向一带,呵气如兰,说出的话却比山间妖精还要勾人。 “关系和感情一样,都是要培养的,玄锦侍卫莫不是忘了,京城中,我们还曾共浴,怎么过段时间不见,你对我,就变得如此生疏了?” 更要命的是,她一边说话,手却如游蛇一般,在他的衣襟处游走,甚至,有深入的意头。 他一把抓住月洄作乱的手,眼前人身上萦绕着淡淡的酒气,明显是有些醉了, “月洄姑娘,你喝醉了,该回去休息了。” 月洄却顺势往他身上一倒,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一个人有什么好休息的,你陪我啊?” 那其中的灵动,让人怀疑她是不是真的醉了。 那次明明只是一个意外,她却非要说是他们在共浴,惹人误会。 但是不知为什么,想起那一次的情形,他竟然有一些口干舌燥。 他刚要开口,门里侧却突然传出了“啪嗒”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 玄锦下意识地回头,就对上了一名暗卫复杂的眼神,里面有惊喜,八卦 ,甚至还有谴责。 玄锦:“……你都听到了多少?” 那暗卫慌忙转过头去,“属下不是故意要偷听你们说话的,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继续。” 说完就一溜烟地跑了。 连给玄锦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玄锦:“……” 行了,他知道了,全都听见了。 既然已经误会了,他也懒得追上去解释了,若是急切地追上去,反倒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 “月洄姑娘……” 玄锦低头一看,却发现月洄已经靠在他胸口睡着了,一只手还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襟。 玄锦:“……”有点蛋疼,真的。 玄锦没办法,只好将人送回房间,然后继续巡逻。 好在一晚上没什么异样,翌日,马车早就准备好了,众人也早早就准备好准备出发,但是马上就到出发的时间了,还是没看到慕时韫和季澜溪出来。 殷迟凌蹙眉,眼底带着一丝嫌弃,“这个时候慕时韫也能睡过?要不你们谁过去问问?” 他话音落下,没有一个人附和。 殷迟凌:“……” 行,都看不见他是吧,都已经把他当透明人了是吧?! 殷迟凌因为寒月的事情过于兴奋,但是又想到自己的境地过于悲惨,百感交集之下一夜都没怎么睡,现在更是让他原本就不好的心情雪上加霜。 但是下一秒,他的脸色就变了。 空青搀扶着寒月从屋里缓缓走过来,早晨还有些冷,寒月身上还披着厚厚的披风。 寒月自从在众人面 前摘了面罩,也就不再捂着脸了,如此正大光明地出现,殷迟凌的眼一下子就直了。 于是乎,殷迟凌手下的人就看着自家主子马上就变了一张脸,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挤到寒月另一边的位置,一脸关心地说道: “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说要卧床静养的吗?” “你现在身子不一样,可不能累着了,现在不好买到合适的马车,我就让人把我的马车改造了一下,轮子都做了减震,保管你坐上去一点也不会颠簸……” “对了,你喜欢吃什么,虽然咱们是在路上,但是你想要什么只管说,这停下就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情,你……” 殷迟凌一见寒月就仿佛化身成了一个老妈子,喋喋不休,不厌其烦。 是殷迟凌不厌其烦,因为寒月的眼神,已经肉眼可见地变得厌烦。 “你能不能闭嘴?” 她打晕他的时候还以为他是个静默美男子,没想到竟然话这么多,吵得她头疼! 殷迟凌被吼了一句,愣在了原地。 殷迟凌的手下都忍不住提起了一口气,这几日的事情外人不知道,但是他们这些少主的亲近随从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知道眼前这个姑娘怀了少主的孩子,少主也很重视这个孩子,所以昨天连夜派人去改造了自己最喜欢的一辆马车,还亲自督造让工匠对其进行减震改造。 但是他们少主表面上虽然总是一副和事佬的微笑,让人下意识地觉得他脾气很好,实际上少主的脾气最是执 拗了,甚至有的时候跟头倔驴一样,就算是老夫人和老爷,也不敢这般动辄呵斥于他,这位姑娘就算是肚子里有孩子,说的话也太放肆了些。 偏偏这位姑娘还很有可能是跟少主一起长大的慕世子遗失多年的妹妹,宝贝得很。 要是少主动怒了…… 仆从这样想着,然后就看见他们会“动怒”的少主,委屈地瘪了瘪嘴,声音却小了很多, “为什么?” 一众仆从:“??” 寒月拧了拧眉,“因为你吵得我头疼。” 一众仆从又开始担心,他们少主准备了大半夜,就是想邀个功,但是却被呵斥,还被说吵的头疼,这回少主要是发怒了…… 然后他们就看见, 他们原本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的少主瞬间打起了精神,然后开始谴责自己,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跟你说这么多话的,你胎象还不稳,赶紧上马车休息吧,别气坏了身子。” 一众仆从:“??” 这时,寒月又道:“马车就不用了,我……” 一众仆从:拒绝了,她又拒绝了,这下少主总该动怒了吧? 寒月刚想说季澜溪让她先坐他们的马车,等到了雍州城再买一辆给她来着,然后下一秒,就对上了殷迟凌委屈加控诉的眼神,好像她不坐他准备的马车,就是对不起他了一样。 寒月:“……行吧。” 反正坐谁的不是坐,她也省的给季澜溪添麻烦了。 殷迟凌脸上瞬间雪过天晴。 一众仆从:“……” 麻了。 第239章 大楚镇北王也在找女儿 等寒月上了马车,慕时韫才和打着哈欠的季澜溪姗姗来迟。 殷迟凌没忍住咕哝了一句,“这么重要的时候还睡这么迟。” 不像他,一早就到了。 慕时韫轻嗤一声,淡淡地扫了一眼过去, “哪里迟了,不是刚好约的就是这个时候吗,这不是刚刚好?” “至于原因嘛……个中缘由,你这种没娶妻的人是不会懂的。” 反应过来但还没成亲而且被媳妇嫌弃的殷迟凌:“……!!”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招惹慕时韫! 季澜溪不动声色地瞪了慕时韫一眼,仿佛是在说要不是你昨晚折腾得太晚,我至于起的迟了吗? 慕时韫摸摸鼻子,好吧,确实是他的锅。 慕时韫扶着季澜溪上了马车,殷迟凌却只是看了一眼后面的马车,然后自己翻身上马。 “出发!” 车队耽搁了一天,不过总算是成功出发了。 季澜溪歪在马车上,看着对殷迟凌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慕时韫,忍不住有些好笑,道:“你生什么气,不就是一辆马车,殷迟凌还在外面骑马呢。” 慕时韫冷哼一声,“我就是不爽。” 明明他们的马车也很宽敞,再说了,下午就能到雍州城了妹妹跟他挤一挤怎么了? 他找了这么多年的妹妹,他还没跟她怎么说话呢! 更气人的是,妹妹真的坐上了他的马车! 看着殷迟凌时不时地就要回头看那辆马车一眼,或者是落后一截,故意看看借着车 帘子看他妹妹的时候,他就有一种自己家这刚找回来的白菜就要被猪拱走了的感觉! 季澜溪失笑,不想再跟他说这个话题了,她怕再说下去,慕时韫又要找个由头去跟殷迟凌单挑了。 车上早就备好了各种吃食,季澜溪简单吃了点东西,放下东西后,踢了踢慕时韫的小腿,“我要去给寒月把脉,你去不去?” “去。” 然后殷迟凌就看到慕时韫和季澜溪夫妇两人,齐齐从自己的马车上下来,然后,一起上了自己的马车。 殷迟凌:“??” 他的马车是有什么不一样吗? 殷迟凌不甘心,也想过去,然后空青的声音传来,“殷少主,我家世子妃正在给寒月小姐把脉,你不太方便进去。” 殷迟凌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声音拔高了好几分,“我不合适,慕时韫就合适了?” 空青:“……”非要我说寒月小姐现在不想见你你才能开心吗? 有空青守着,殷迟凌只好没趣地驾马去前面了,但是眼神还是止不住地往这边瞟。 空青:“……” 马车里,季澜溪收回手,语气算不得多好, “胎象还是不稳,你身子骨太差了,本就不容易受孕,这次能怀孕属于是意外中的意外,如果不好好调理,这个孩子能平安降生的几率不大。” “而且若是这个孩子没了,你以后也很难再有孩子。” 寒月的心瞬间有些慌,有些祈求地看着季澜溪,“那你能不能救救他?我不想 失去这个孩子,无论我以后还会不会有孩子,我都想要这个孩子。” 季澜溪道:“你先别激动,我告诉你是想让你心里有个底,我们大家心里也都有个底,只要你好好配合我的治疗,我会尽力保证你和孩子无虞。” 寒月点了点头,“好,我愿意配合。” 季澜溪和慕时韫眼底都闪过了一抹惊讶,寒月昨天还是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这么快就想通了? 寒月苦笑了下,“虽然现在还不能确认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但是你们确确实实救了我,寒月会一直铭记在心,若是再负隅顽抗,岂不是不识好歹了?” “只要不是涉及原则的问题,我都会好好配合你们的。” 慕时韫从听到寒月的身体状况的时候心就一揪一揪地疼了,他慕时韫的妹妹,本来应该是摄政王府无忧无虑的郡主,受尽宠爱,但是却因为那些黑心肝的东西,让她们过去的十几年连好好活着都成了一种奢侈,如今连捡回一条命都觉得是万幸! 他每每想到这些,就忍不住让人将那些人全部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他一定会查清当年的真相! 慕时韫看向寒月,“能告诉我们你被推下山崖以后的生活吗?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季澜溪都听出了一丝颤抖。 寒月和珠珠的经历,她一个外人都觉得心疼,唏嘘不已,慕时韫找了她们这么多年,到头来发现自己的妹妹被折磨成了这副样 子,他怎么可能不心疼?!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寒月轻声道, “我当初被推下山崖后也以为自己要死了,但是没想到我竟然被人救下了,是那个人救了我,还将我带回去,请了医师好好调养,这才保住了我的性命,我为了报恩,便自请为他卖命,但是他当时拒绝了我。” “他说他也有一个女儿,但是却不得已不在他身边,若是他的女儿在他身边长大,怕是要比我高上许多了,我问他的女儿为什么不在身边,他却说是自己作了孽,不得已才将女儿交给了旁人,为此他一直深深后悔,这些年他一直在各个国家之间周旋,到处寻找自己女儿的下落。” “虽然他不让我给他卖命,但是我觉得无以为报,就自请为他做事,来还他的救命之恩。” 慕时韫问:“那个人是谁?” 寒月瞬间有些戒备。 季澜溪忙道:“他的意思是那个人救了你的命,我们也应该对他表示表示感谢,毕竟要不是他,我们今天可就没法跟你在这说话了。” 慕时韫道:“若是不想说,那就算了。” 寒月犹豫了下,说道:“那人正是大楚的镇北王。” 大楚的镇北王? 她好像没听过这一号人物啊。 慕时韫见季澜溪疑惑,解释道:“这位镇北王年轻时极为骁勇善战,平定了大.大小小不下百次战争,极得大楚人爱戴,可以说镇北王之于大楚,就好像父王之于大燕,乃是都是定海神针 一样的存在。” “而且据说这位镇北王有一位心仪的人,但是在二十年前的大楚宫变之后就突然消失了,镇北王十分难过,逐渐退出了朝堂,至于他在找女儿……若是他的女儿在大燕境内,我们帮他找就是了。” 寒月道:“恐怕不是那么好找的,据镇北王所说,他只知道女儿长得像母亲,至于身上有什么重要特征,以及信物,都不清楚,所以找了十几年都没找到。” 慕时韫、季澜溪:“……” 没信物,没特征,这怎么找人? 凭心灵感应吗? 什么都不知道,这真的是镇北王的亲闺女吗? 慕时韫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咱们的父王再怎么说也是摄政王,帮忙找个人还是难不倒他的。” 季澜溪嘴角直抽抽,你爹要是知道你这么给他戴高帽子,不知道会不会揍你。 能找到寒月是他们运气爆棚,而且也是在掌握了不少情报之后才敢确认的,大楚镇北王他们可一点也不熟悉,这怎么找人? “不管怎么说,能不能找得到是一回事,咱们找不找又是另一回事,两个妹妹父王一个也没找到,现在帮妹妹还点恩情他肯定是不会推脱的。” 季澜溪:“……”当心你爹揍你。 慕时韫又道:“反正不管怎么说,以后摄政王府还有为兄都是你和珠珠的后盾,有兄长在,你们再也,也绝对不会是孤身一人。” 不是孤身一人…… 原来有亲人护着,竟是这般感觉吗? 第240章 回京 寒月的眼眶有些湿润了。 慕时韫见状,想抱抱妹妹,但是想到妹妹已经长大了,不是他能想抱就抱的时候了,只好作罢。 心塞。 季澜溪见状,倒是伸手抱了抱寒月,正要说什么,外面传来殷迟凌不合时宜的声音, “寒月,你饿了吗,你们聊了这么久,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吧?” 聊了这么久…… 季澜溪一阵无语,殷迟凌是怕他们听不出他在赶人吗? 寒月听到殷迟凌的声音,也不可避免地僵硬了下。 慕时韫道:“理他作甚?” 季澜溪戳了他一下,看向寒月,“你现下对殷迟凌是什么意思?我们问这个不是要干涉你们之间的事,只是想知道你的意思,我们也好有些准备。” 寒月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准备?” 慕时韫不情不愿的声音传来,“你要是对他有意思,为兄自然是要好好考验他一番才能让他靠近你;你要是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就算是一起长大的兄弟,为兄也绝对不会让他骚扰你。” 寒月身在江湖多年,不是那种扭捏的人,当即就解释道: “自然不是全无意思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把他打晕睡了两次,况且他也是孩子的父亲,我不待见他,一部分是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太突然了,我心情有点复杂,再加上我孤身一人太久了,实在是不习惯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最后一部分原因就是他太蠢了。” 慕时韫:“……”妹妹还是有些彪悍的。 季澜溪:“……所以你是只想睡 他,不想跟他在一起?” 寒月拧了拧眉,“我当时也不知道他话这么多。” 真是让她头疼。 季澜溪:“……”懂了,殷迟凌追妻之路还是很遥远的。 不过他要是知道自己被媳妇这么嫌弃只是因为他话太多,估计该哭了。 “咳,那你怎么又打晕了他,然后嗯……了两次?” 寒月道:“我幼时中的毒太多了,尽管当初救我的那位大夫一直也在为我解毒,但是有些毒他还是没能研制出来,而且很有可能混合产生了其他的药性,第一次是我出去做任务,杀了几个药人,其中有一个药人的血溅在了我脸上,我当时没在意,但是后来就越来越热,全身的血液好像都要沸腾了起来,然后我路过驿站,看到了他,就顺手把人打晕然后解药了。” 说到最后,寒月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季澜溪道:“你体内确实是有很多种毒素,而且融合了不少,这毒错综复杂,那个药人的血里可能有什么药性跟你体内的某种毒起了冲突,我需要研究一段时间,不过你现在有孕在身,解毒也不方便,我现在就先帮你暂时压制住毒性,等孩子生下来,那个时候解药应该也研制得差不多了。” “谢谢你。” 寒月又想到什么,抬头看着季澜溪,“这些毒素,不会对我的孩子有什么影响吧?” 季澜溪道:“我不能向你保证绝对没有影响,但是有我在,会尽力保你们母子无虞。” 季澜溪的话像是给寒月打了一剂强心针,寒 月心里安稳了不少,要是因为她的身体原因连累了孩子受什么影响的话,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季澜溪沉吟道:“那第二次呢?” 寒月抿了抿唇,接着说道:“第二次是在雍州,我杀了几个人,突然闻到了一股好闻的香味,当时没多在意,然后没走多远就又出现了那种情况。” 季澜溪蹙了蹙眉,“香味,什么香味?” “我也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样的味道,但是就是觉得挺好闻的。” “那就不好说了。” 世间香味那么多,说不上来的味道也有很多种,更何况还是凭空飘来的一股香味。 寒月又想起一事,“其实我再找上殷迟凌其实也不是偶然,第一次的时候我就发现他身上有一种能让我平复下来的味道,第二次我又碰巧闻到了他身上的那股味道,没办法,就再次找上了他。” 说起来,还是她有点对不起他。 “殷迟凌身上的味道?” 慕时韫想了想,“他最常用的是朝露香,那也是他最喜欢的味道,几乎他的每个地方都有这种味道,哦,我们现在坐的马车上就有一些。” 寒月嗅了嗅,“不是这个味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一会儿去问问。” 季澜溪道:“这事也不着急,眼下还是赶紧赶路回京,免得又节外生枝。” “行。” 季澜溪又嘱咐了几句,将安胎药留给寒月,吩咐空青好好照顾她,就回了自己的马车。 慕时韫没有再坐马车,他骑着马,跟殷迟凌并排 ,还专门往他那凑近了。 殷迟凌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估计不是什么好事,一脸警惕, “你想干什么?” 果不其然,慕时韫问道:“你身上什么香味?” 殷迟凌:“??!!” 他不想回慕时韫,但是想到慕时韫是他未来的大舅哥,关系到他能不能把媳妇和孩子接回家,权衡了一番,还是说道:“朝露香啊,还能什么香味?” “没别的了?” “能有什么别的,我一个大男人,还能有体香不成?” “哦,也是。”慕时韫说完就不理他了。 殷迟凌:“!!” 那种怪异的感觉又上来了。 “你到底……” 殷迟凌话还没说完,就被慕时韫打断, “别废话了,赶紧赶路。” 殷迟凌:“??” 到底是谁在废话?! 偏偏慕时韫已经催促了车夫加快速度,他再不满,也只能加快赶路了。 到了雍州城,他们也只吃了一顿饭就继续赶路了,没有过多停留,所以雍州州牧得到慕时韫到了雍州城的消息,想赶过去慰问一番的时候,他们已经出城了。 雍州州牧冷汗都出了一层,钦差在他雍州的地盘被刺杀,他这个雍州州牧一点表示都没有,若是摄政王这个妹夫问起来,他怕是不好交代啊。 他这个雍州州牧做得庸庸碌碌,这些年全靠摄政王这个妹夫照拂着才能过得这么悠闲,若是妹夫怀疑到他,连累到妹妹,那可就是大事了。 于是他思来想去,连忙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回京城,送到摄政王手 里。 雍州州牧也给慕时韫写了一封,慕时韫很快就收到了,看过之后就放在了一边。 “雍州的州牧倒是急着撇清关系,怕父王怀疑他和王妃呢。” 季澜溪道:“但是这也恰恰说明,刺杀和雍州州牧没关系,所以他才会主动写信给你。” “我知道。” “我虽然讨厌宋家人,但是这么多年他们也没想要过我的命,就凭这一点,父王也不会轻易怀疑到他头上。” 毕竟他从小到大在王府这么多年,王妃要是想动手早就动手了,不会容忍他健康地长大。 两人讨论了一会儿,又继续赶路。 在全速赶路了一天一夜之后,他们终于在下午时分,看到了京城的城门。 季澜溪看到壮阔的城墙,还有些恍惚,她离开京城,也过了四个多月了。 “在想什么?” 慕时韫将季澜溪抱在腿上,圈着她一起看书,见她有些走神,不禁问道。 季澜溪微微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在想,我都离开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京城形势怎么样了。” 慕时韫将书放下,捏着她的手在手里把玩,“不用担心,此番我安然回来,还将任务完成得这么漂亮,该慌的是他们才对。” 季澜溪看着他自信的样子,不禁想起了他离开之前的样子,失笑道:“也是,你之前还是个纨绔的时候就谁的面子都不给,现在你当官了,应该是更加小人得志了才对。” 慕时韫幽幽地看着她,“我若是小人得志,那娘子与我这般算什么,狼狈为奸?” 第241章 他又不是不能生! 两人说着,马车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摄政王府门前, 玄锦的声音响起,“世子,世子妃,到王府了。” 慕时韫低头在她脸上啄了一口,“你带着寒月先回家,等我从宫里述职回来,挨家挨户地去给你出气。” 季澜溪推他,“好了,你快去吧。” 她跳下马车,与此同时,空青也扶着寒月下了马车。 “世子妃回来了!” 丫鬟一声高喊,季澜溪看向寒月,“走吧,我们进去。” 近乡情怯,寒月有些紧张。 季澜溪小声说道:“父王现在还在宫里,咱们先去见王妃,晚上父王回来你就能见到了,一会儿见了什么别害怕,有我就行。” 寒月点头。 在路上她已经听空青讲了摄政王府的情况,王府除了王妃外,还有一位侧妃,不过年初的时候陷害世子妃,被王爷幽禁了,除此之外就是几个侍妾。 过了二门,再走一段就到了王妃的韶光院。 季澜溪打量了韶光院如今的光景,和她离京的时候确实是大不相同了,春意盎然。 来迎接季澜溪的是李嬷嬷,“世子妃,跟老奴来吧。” 季澜溪点点头,跟着李嬷嬷进去。 “参见王妃。” 王妃还是坐在那张椅子上,做着同样的动作,喝着同样的茶,但是气色却比她刚回京的时候好太多了。 季澜溪挑了挑眉,看来没了柳侧妃对王妃的影响这么大。 王妃倒也没为难她,直接就叫起了,“你刚回来,我也没什么好 吩咐的,早些回去休息吧。” 季澜溪有些意外,王妃竟然不为难她? 她私自离开王府这么久,她还以为至少会被说上几句呢。 不过一想,她间接地帮王妃除了柳侧妃这个心腹大患,王妃自然是愿意对她有些好脸色。 王妃又看向她身侧的寒月,“这就是四小姐,身份已经确认了吗?” 他们找到寒月的消息前几天就传回来了,摄政王失踪多年的女儿找回的消息这会儿京城估计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季澜溪回道:“已经确认了,是世子亲自确认的。” “找到人就好,蕴玉轩旁边的冷香阁已经打扫的差不多了,一会儿就让小四搬进去吧。” “是。” 季澜溪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王妃不找她的茬,她也用不着去气王妃,两人又说了几句话,王妃就打发她们走了。 季澜溪看向空青,“你先带着寒月去冷香阁吧,我跟云青先回去换身衣服。” “是。”空青福身,“寒月小姐您跟奴婢来。” 寒月冲着季澜溪点了点头,两人就分开了。 几个月没回,蕴玉轩似乎还是之前的模样。 雁归正在浇水,看到季澜溪回来了,高兴地放下了手里的水壶跑了过来。 “世子妃,你终于回来了。” 一众小丫鬟也一齐簇拥过来,“就是,世子妃不在,咱们可都非常想念世子妃,尤其是雁归姐姐,当初知道世子妃去了平州,哭了好几天。” 雁归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转身逮着那个说话的小丫鬟就是一阵闹, “我叫你胡说!” 又是一阵欢声笑语。 看到熟悉的面孔,季澜溪也很高兴,“我从那边买了一些小玩意,一会儿让云青给你们分分。” “好,多谢身世子妃!” 舟车劳顿了三天,季澜溪身子骨都快颠散架了,当即让人打了热水沐浴。 等她收拾好,差不多也快到晚饭的时候了。 莺归来叫她,“世子妃,王爷说今晚晚饭都去韶光院吃,可要奴婢伺候梳妆?” 季澜溪在梳妆台前坐下,“王爷回来了?” 莺归道:“王爷和世子一起回来的,王爷说让几位公子小姐都认识认识。” “嗯,那就随便梳个头吧。” 反正吃个晚饭回来就拆了,只要不出错就行,她在秦州和平州的时候云青和空青梳头的手艺都不怎么样,她也就习惯了简单的发式。 “是。” 莺归的手确实比空青和云青要好多了,没一会儿一个简单但端庄的发髻就挽好了,季澜溪看着铜镜里明眸皓齿的自己,毫不掩饰地夸赞道:“还是莺归的手巧,我都快认不出这是我自己了。” 莺归笑道:“世子妃过誉了,这是奴婢分内之事。当年奴婢还小,听伺候王妃的嬷嬷说王妃怀世子的时候一直希望世子是个女儿,她能亲手给小郡主扎头发,就努力跟嬷嬷学了挽发,没想到孩子生下来,竟然是个儿子,王妃还惋惜了好一阵……” 这个王妃,当然是慕 时韫的生母,先王妃黎氏了。 正说着,慕时韫也回来了。 “世子。”莺归屈膝行礼。 慕时韫在季澜溪红润的唇上亲了一口,“等我换件衣服,跟你一起去。” 季澜溪笑着说道:“那你赶紧换吧。” 两人亲近惯了,一时间也没觉得有什么,若是空青和云青,看到慕时韫时不时亲一口季澜溪,已经能习以为常了,但是莺归却是没见过这阵仗的,当场就脸红了,低头不敢再看,生怕自己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世子和世子妃出去一趟,都腻歪了不少。 想到这里,莺归的眼睛亮了亮,这么说来,他们是不是很快就要有小主子了? 莺归见不需要自己了,也就悄悄退下了,走的时候还抿着唇,极力压制着上扬的嘴角。 晚宴挺简单的,就是吃顿饭,顺便让其他人都认识一下寒月。 慕时年自从和季澜溪把话说开了之后也想开了,一心扑在了事业上,现在在礼部做郎中,慕时焕则是被送去了书院,还没回来,慕窈对于这个新找回来漂亮的四姐姐很是好奇,大.大的眼睛一直往那边看。 唯有慕娴不太高兴,在此之前,她是府里唯一的嫡女,受尽宠爱,现在找回了一个四姐姐,父王的爱肯定就偏移过去了。 不过这话她是万万不敢说的,只敢在心里不满。 席间,王妃提议,“既然小四已经找回来了,是不是该办个认亲宴,让京城的人都认识认识?” 王爷道: “暂且不用,等小三也找回来了一起办吧。” 王妃一顿,“小三也有消息了?” 王爷道:“韫儿和世子妃已经有消息了,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了,不急在这一时。” 王爷主要是担心女儿的身子,寒月怀孕的消息王爷知道,但是为了她的名声,王爷怎么会传出去,更别说女儿还需要静养,参加宴会累着她和外孙子了怎么办? 想到外孙子,摄政王心里就是一阵激动,他不仅找到了女儿,还有外孙了,要不是还不能说,他肯定得到处炫耀炫耀,看那些在他面前炫耀孙子的几个老头子还怎么说! 想到孙子,摄政王又忍不住瞪了慕时韫一眼。 没用的东西,成亲这么久,也没给他生个孙子出来! 坐着不说话安静吃饭却被瞪的慕时韫:“??” 他又干什么了? 明明半个时辰前,他的父王还欣慰地拍着他的肩膀,说他这事干得漂亮,怎么这么快就变脸了? 看到自家父王暗示性满满的目光,慕时韫有点心梗,他这个锅背的属实冤。 他只是不想生,又不是不能生! 王妃看到了王爷和慕时韫之间的眼神交流,但是没看懂,只好说道: “那好吧,那就再等等再一起办了。” 晚饭刚吃完,摄政王就心疼自家女儿,直接散席了,然后把慕时韫叫去了书房,又说了一会儿话。 回去的路上,寒月和季澜溪走在一起,寒月小声地说道: “大嫂……我可以见见姐姐吗?” 第242章 出气 季澜溪当然知道寒月说的姐姐是慕怀珠,“珠珠没有跟我们住在一起,她的情况比你的要复杂一些,得等我和你哥安排好了她才能正式出现人前,我一会儿就让人给她传信,她应该也很想见你。” “嗯,谢谢大嫂。” “父王只是说了还不办认亲宴,但是你的身份已经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京城里肯定会有不少人的目光盯着你,你都不用理会就行,万事有你哥在,宴会什么的也是尽量不去就不去,一切以你腹中的孩子要紧。” 寒月点点头,“我知道了,不过,这样不会给大哥添麻烦吗?” 季澜溪轻笑一声,“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他在哪,哪就是最大的麻烦。” 跟在后面的雁归和空青悄悄对视了一眼,嘴角直抽抽,虽然,但是,貌似,还真的是这样。 害怕寒月身边没人,季澜溪还把空青和莺归暂时拨去了冷香阁,也好调教调教下面的小丫鬟。 晚间,季澜溪洗漱完,卸了钗环,便被人从后面抱进了怀里,灼热的呼吸在她颈间流连。 屋里小丫鬟的脸顿时一红,慌忙低着头退了出去。 下一秒,她被打横抱起,落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还是自己家的床舒服啊。” 以前倒不觉得,虽然在外面慕时韫用的也不会是多差的东西,但是比起蕴玉轩的床,还是差远了。 季澜溪一躺上去,就舒服地滚了两圈。 慕时韫长臂一伸,就将人捞进怀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其间翻涌着的东西,季澜溪再熟悉 不过。 他低头,就要去吻她的唇。 季澜溪伸手去挡,慕时韫炙热的吻就落在了她的手心,她舟车劳顿了几天,累得都快散架了,一想到他旺盛的经历,季澜溪心肝都在发颤, “你,你不累吗?” 慕时韫眉目中似乎染上了几分不满,擒住她的双手高高举过头顶,这人已经十分熟练,知道怎么在床上的时候把她压制得动弹不得。 慕时韫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蓄满了危险,他语调不快,声音嘶哑, “今天晚饭的时候,我又被父王瞪了。” 季澜溪眸子里闪过几分疑惑,“所以?” 这不是很正常吗? 跟她有什么关系? 慕时韫被她迷茫的眼神气笑了,“父王瞪我是嫌我成亲这么久还没给他生个孙子出来,娘子,这么大一口锅背下来,为夫的脸往哪搁,嗯?” 习惯了狂风骤雨,他这样温温吞吞的,反而让她心痒难耐。 慕时韫叹了口气,“唉,看现在这情形,日后我在王府是愈发没有地位了,若是再没有个孩子傍身,说不定哪日就要被父王赶出去了。” 季澜溪微微瞪大了眼睛,她着实被这人的厚脸皮给惊到了。 还有个孩子傍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嫁进来的小媳妇呢! “娘子……” 慕时韫又蹭了蹭她的颈窝,极尽地撩拨她, “我们生个孩子吧……” 季澜溪在他的撩拨下,早就化作了一汪春水,季澜溪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答应的,就被卷入了一波波的浪潮之中。 静谧的夜 里,暧昧的喘息声不绝于耳。 放纵的后果就是,季澜溪第二天直接睡到日上三竿,季澜溪揉着酸痛的腰,心里把慕时韫直骂了千八百遍。 雁归服侍季澜溪更衣洗漱的时候,脸都红透了。 听昨夜守夜的丫鬟说昨个夜里主屋的灯光快四更了才熄,要了三次水,还有世子妃身上的痕迹,也太…… 季澜溪被雁归的眼神看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心里又骂了慕时韫几顿,看到雁归拿来的衣服时,不禁说道: “怎么拿这件出来了,那件织金镂花的对襟大袖衫呢?” 雁归看了一眼她的颈间,脸上的热气直往上蹿,“这件领子高,世子妃脖颈间的痕迹,还是遮一遮的好……” 季澜溪:“……” 我想开了,又想凋谢了。 她双手捂脸,“没事,就拿那件吧。” 雁归把衣服放回衣柜里,然后拿了季澜溪要的那件衣服出来。 季澜溪掀开被子下床,下床的时候,腿又是抑制不住地一软,雁归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 季澜溪:“……” “要不,奴婢扶着您过去吧?”雁归试探道。 “不用。”季澜溪立刻拒绝。 她也是要面子的! 她走到梳妆台前,从左边的小抽屉里拿出了一罐药膏,细细地抹在脖颈红痕的位置。 慕时韫那厮实在是太爱她的脖子了,她又不能天天穿高领的衣服,没办法,她只能含泪制作了这种药膏。 起来的晚,连早饭都不用吃了,季澜溪收拾好自己,半天没听见慕时韫的动静,随 口问了一句, “世子今天去哪了?” 今天是休沐,又不用上朝。 雁归回道:“世子一早就出门了,还带了不少人,说是去找茬的。” 找茬? 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季澜溪心里一个想法缓缓成形,“去找人打听打听世子去干什么了。” “是。” 慕时韫确实是去找茬了,而且是直接打上门去的。 此刻,他正在丞相府的门前,宋霖被五花大绑地吊在丞相府的门梁上,早已经被鞭子抽得鲜血淋漓,每落下一鞭,都能听见宋霖杀猪般的惨叫以及怒骂声,还有宋夫人的哭喊声。 “慕时韫,你竟然敢在我家门口打我,这可是丞相府,你是想造反吗?!” “啊——” 慕时韫大马金刀地坐在太师椅上,闻言戏谑地瞥了宋霖一眼,缓声说道: “打你一顿就是要造反了,你丞相府是能代表皇室,还是能代表整个大燕啊?” “丞相府虽然代表不了皇室,也代表不了大燕,但是本相好歹是圣上亲封的丞相,百官之首,慕世子在丞相府门前公然殴打我儿,到底意欲何为?!” 宋相愤怒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今日休沐,他刚出去办点事,没想到才出去没多久,就收到传信,说慕时韫在他家门口拿鞭子抽宋霖! 慕时韫漫不经心地看了宋相一眼,“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过年那会儿,京城有人趁着本世子不在,公然欺负诬陷本世子的世子妃,如今本世子回来了,当然得给世子妃出出气。” 宋相气得直 颤抖,他还以为是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又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没想到他只是为了自己夫人几个月前受的委屈来翻旧账的! “当时那件事是柳家所为,你要出气也该去找柳家,我儿做错了什么?” 慕时韫闻言看了宋夫人一眼,“令公子自然是代母受过了。” 宋夫人被他的眼神看得心虚,哭道:“我当时也没做什么,不过是跟着落井下石了几句罢了,她季澜溪不是没事吗?” 慕时韫的眸光一寸寸变冷,“幸好她无事,否则今日,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宋夫人大怒,“清河县主的死京城谁没有议论过,你为什么偏偏只针对我宋家?” “谁说我只针对宋家了?”慕时韫展示出了一张纸,“这名单上面的,我都会一一造访。” “真是个疯子!” 宋相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慕世子执意如此,是不将我丞相府,不将皇权放在眼里了?” 都提到皇权了,可见宋相是真的气极了。 “此言差矣,若是我不将皇权放在眼里,此刻挨打的,可就是宋相你了。”慕时韫说着,缓缓站起来, “把人放了吧,还得去下一家。” 暗卫闻言,收了鞭子,走了。 宋府的下人连忙将鲜血淋漓的宋霖解了下来,宋夫人快心疼死了,“老爷,慕时韫这么嚣张,这事咱们绝对不能善罢甘休!” 宋相眼底闪过阴鸷的恨意,“明日上朝,我定要狠狠参他一本,到时候看摄政王怎么维护他这个儿子!” 第243章 或许你该叫他,谢玄锦 路上,暗卫跃跃欲试地问:“世子,咱们下一家去哪?” 一想到他们是去给世子妃出气,暗卫们就好像充满了力量。 他们被世子留下来保护世子妃,结果过年的时候世子妃一个人被京城人逼得差点走投无路,偏偏他们什么都做不了,气都快气死了,现在有了表现的机会,他们一个比一个积极。 他们要让京城的人都知道,他们的主母,不是好惹的! 慕时韫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去谢家。” 大长公主,既然敢做,就要做好承受他的怒火的准备。 …… 午饭的时候,云青把打听到的消息告诉她, “世子一大早就打上了好几个官员的家门,将过年的时候参与清河县主之死一案的几位夫人的孩子拉到门前,当着那些大人和夫人的面狠狠抽了一顿,说是要给世子妃出气。” 这个人啊。 虽然一直说要给她出气,但是她属实是没想到,他会在回京的第二天,就以这样的方式打上人家的门去。 季澜溪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雁归担心地说道:“世子妃,要不要把世子叫回来?” 季澜溪道:“有一点,不过,他肯定带了不少人去,应该没人能伤得了他。” 雁归:“……”她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啊,世子受不受伤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和王爷那里怎么交代啊?! 季澜溪索性饭也不吃了,问云青:“打到哪一家了?” 云青想了想,说道:“算算时间,世子应该还在谢家。 ” “备车,我去找他。” …… 此刻,谢家。 谢佑被如法炮制地吊在了谢家的大门中间,暗卫手里拿着鞭子,面色犹豫,“世子,谢大少爷虚成这样,属下要是不小心把人打死了怎么办?” 谢佑现在比之前更虚了,整个京城的大夫和太医都说他已经是病入膏肓,就算是好好养着,最多也只能再活三年,福宁伯夫人急得派人去找季澜溪治病,但是季澜溪一去平州就是几个月,导致谢佑现在看着就是一副时间不多的样子了。 慕时韫道:“那你就小心一点。” 暗卫:“……是。” 福宁伯和福宁伯夫人被死死地拦在外面,只能看着自己的儿子任人宰割。 福宁伯虽然已经对这个儿子不抱希望了,最近也一直在不停地在外面生孩子,但是慕时韫这么做,打的不仅是他的儿子,更是他的脸。 “慕时韫,我儿可是皇室,你敢公然殴打皇室中人!” 慕时韫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平静地掸了掸衣服上的灰, “母债子偿罢了,令夫人做过什么,我心里清楚,福宁伯心里也清楚,若是福宁伯不愿意儿子受苦,不如你来替他?” “你,你简直欺人太甚!”福宁伯气得直跳脚,但是就是只字不提换人的事。 福宁伯夫人心如刀绞,死死地抓着侍女的手,好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快去大长公主府禀报大长公主!” 暗卫明显是收了手,但是也够谢佑喝一壶的了,谢佑很 快就奄奄一息, “爹,娘,救我……” “我的儿!”福宁伯夫人撕心裂肺地哭喊,他们福宁伯府的府兵已经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了,但是在慕时韫带来的人面前,竟然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慕时韫冷冷地看着福宁伯夫人,“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福宁伯夫人这种人是不会反省自己的,比如现在,她心里的恨意就在疯狂地滋长, 要不是季澜溪自己不守妇道,跟旁人有染,还树大招风,怎么会惹得旁人红眼去设计她,她都已经连累得她失去了一个女儿,现在连自己的儿子也要害死! “住手!” 大长公主惊慌的声音传来,回头看时,她正被侍女搀扶着,着急忙慌地往这边赶过来,连平时的威仪都不顾了。 “都是死人吗,还不快去把佑儿解下来!” 大长公主府的人刚想上去,就被玄锦和一众暗卫击退。 大长公主这才看向慕时韫,表情狰狞,厉声道:“慕时韫,你是想造反吗?!” 慕时韫不慌不忙地站起来,“说起来,那件事的始作俑者,好像是大长公主来着,实在是看不出来,大长公主为了设计我家世子妃,连自己最宠爱的外孙女的性命都能不顾,今日来此,到底是虚情啊,还是假意呢?” 谢娉婷的死一直是大长公主心中的一根刺,慕时韫这么说,跟戳大长公主肺管子没什么两样。 “放肆!本宫堂堂大长公主,连陛下都要叫我一声姑母, 你竟然污蔑本宫!” “既然是污蔑,大长公主心虚什么?”慕时韫眸光戏谑。 “说不过,就只能以权势压人了呗。” 一道熟悉爽朗的声音传来,慕时韫一回头,就看到了祁霄和萧怿两张笑意吟吟的脸。 祁霄重重地“啧”了几声,“你可算是回来了,我们正准备去王府找你呢,结果竟然听到你出来闹事了。” “老大,你这一点都不仗义,闹事都不叫我们。” 萧怿瘪了瘪嘴,刚才接慕时韫话怼大长公主的正是他。 大长公主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护国公府跟宁阳侯府也准备掺和进来,和本宫为敌了是吗?” “我们可没说……”代表自己的家族。 萧怿这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慕时韫蹙眉打断了, “这事跟你们没关系,别瞎掺和。” 两人都不乐意,“当时我们都想帮大嫂来着,但是那样的情况,我们两个男人又不便说话,现在能帮大嫂出气,我们当然也得来加一份!” 慕时韫眉头紧蹙,“这事不是你们能掺和的,你们都不许动手,一边看着。” 大长公主看着这几人还在旁若无人地讨论能不能入伙,差点气得当场晕过去,她紧紧地抓着丫鬟的手臂,深呼吸了许久,才将那股眩晕感压了下去。 “古隐!” 大长公主话音落下,一道如鬼魅一般的身形蹿出,朝着谢佑的方向掠去。 众人都是一惊,大长公主身边竟然还藏着这样的高手! 古隐的匕首在离吊 谢佑的绳子还有一寸时被玄锦打偏,他立刻转了个方向,攻向玄锦的命脉。 玄锦连忙躲开,但是有些晚了,虽然躲开了,但是匕首也从他脸前划过,将他脸上的面具划成了两半。 面具掉落在地上的声音传来,玄锦心下一慌,也正是这个时候被古隐找到了破绽,就在他的匕首将要刺穿玄锦的心脏时,大长公主的声音再次传来, “住手!” 古隐的匕首在距离玄锦不过咫尺的距离停了下来。 大长公主直接不顾形象,颤颤巍巍地走上前,那双精于算计的眼睛死死盯着玄锦的脸。 “玄锦,你的脸……” 萧怿失声说道。 玄锦跟在慕时韫身边差不多有十年了,一直戴着面具,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容,他们猜测玄锦可能是面部有伤痕和缺陷,所以甚少在他面前说起要看看他的真容, 但是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玄锦的脸,不仅没有丝毫伤痕,而且长得几乎跟福宁伯一模一样! 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到底是谁?!” 大长公主修长的指甲死死地掐着丫鬟的手臂,丫鬟吃痛,但是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玄锦身上,而吊在半空中的谢佑,却是无人问津。 玄锦没说话,只是冷冷地扫视着包括大长公主在内的所有谢家人。 慕时韫冰冷且戏谑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这不是已经显而易见了吗?大长公主,或许你该叫他,谢玄锦。” 第244章 当年的那个孩子 “怎么可能,那个孩子不是早就已经死在了一场大火里?怎么可能还活着!” 福宁伯不可置信地说道。 当年,他年少风流,在外的时候收了一个扬州瘦马,本来只是一夜风流,但是那个瘦马竟然怀了他的孩子,他得到消息想把人接回来,但是那个时候他刚和现在的夫人定下了婚事,马上就要成亲了, 母亲得知了此事骂了他一顿,不让他声张,只待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将孩子接了过来,养在城郊的别院里,后来他和夫人浓情蜜意,自然也就忽视了这个孩子。 孩子七岁的时候,他偶然想起来,想把他接回来,但是没想到他刚动了这个念头没多久,别院就失火,孩子被活活烧死在里面,找到的时候只剩一具小小的尸体。 福宁伯夫人也死死地盯着玄锦的脸,袖下的手早就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进肉里,似乎都感觉不到疼痛。 这个孩子怎么可能还活着! 那场大火是她让人放的,她骄傲了一辈子,怎么可能容忍别的女人在她进门之前就生下的庶长子,她让人去毁了那个女人,又让人在别院放了这场火,要的就是务必要这个小贱种死的地无声无息,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他竟然还活着! 还当众出现在了她夫君和大长公主的面前! 她的儿女死的死,废的废,而她也在十年前就给福宁伯下了断子绝孙的药,所以他就算在外面到处留情,也再也没能生出来一个孩子,要是玄锦认祖归宗,这个福宁伯府哪里还能 有她和佑儿的立足之地?! 不,她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她一定要稳住,稳住。 当年这事福宁伯有心瞒她,府里的下人从来不敢多嘴,要不是她掌中馈的时候发现了不对,逼问下去,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而福宁伯,也不知道她知道这件事。 所以,她绝对不能承认! “夫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真的是你的儿子?!” 福宁伯夫人想通了这一点之后,跑到福宁伯面前,不可置信地质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或许因为她过于心虚,又符合她这些年善妒的形象,所以这点不可置信和被背叛后的狰狞几乎是本色出演。 福宁伯下意识地就心虚了,因为玄锦是在他成亲前一个月怀上的,要是承认了,就说明他在新婚前还出去乱搞,搞出了孩子还不愿意负责。 但是谢佑已经是废人一个,他这些年也没能生出其他的孩子,所以,玄锦,极有可能就是他唯一的指望了。 福宁伯任命般点了点头,“我确实有其他的儿子。” 福宁伯夫人内心冷笑,他果然承认了! 他这个时候承认,分明是动了将玄锦认回来的心思。 玄锦,绝对不能留! 玄锦立在原地,一点一点将福宁伯府众人的脸色尽收眼底,尤其是看到福宁伯夫人眼底的杀意时,眼底尽是嘲讽。 “夫人多虑了,曾经那个孩子早就已经死在了那场大火中,夫人不是最清楚的吗?如今我只是世子身边的侍卫,与福宁伯府没有任何关系,现在不会 有,以后更不会有!” 若不是他的面具偶然掉落,他可能毕生都不会拿这张脸示人!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处境,母亲只是一个低贱的瘦马,父亲生下来就对他不管不问,连他被烧死都没伤心多久,就继续寻花问柳。 “不行!”大长公主尖声道,“你是谢家的孩子,怎么能不认祖归宗呢?” “婆母!” 福宁伯夫人更是失声尖叫,大长公主竟然这就想让玄锦认祖归宗了! “你闭嘴!”大长公主冷冷地斥责了一声,也将福宁伯夫人的心打入了谷底。 “既然是谢家的孩子,自然是不能流落在外,古隐,将大少爷带回公主府。” 古隐只听大长公主的话,当即要带玄锦,但是他的手还没碰到玄锦,一枚玉佩飞来,古隐下意识躲开,也就是躲开的这一下,慕时韫飞身到他面前,将他一掌击退。 慕时韫冷冷道:“大长公主,玄锦现在是我的人,你想做什么,也得问过我同不同意,问过他自己同不同意吧?” 大长公主的脸色也是骤然冷了下来,“慕世子,玄锦是谢家的人,这是有目共睹的,让谢家的少爷给你做护卫,你可真是好大的脸。” 慕时韫冷嗤,“当年是我从火场里把玄锦救了出来,大长公主说玄锦是你谢家的人,那我倒是想问问,玄锦被扔在外面无人问津的时候大长公主在哪,玄锦被人困在房间里,险些被大火烧死的时候大长公主又在哪?谢家没有管过他一天,凭什么说他是谢家的人?! ” 大长公主被慕时韫怼得说不出话来。 当初的形势,她若是不借助亲家的帮助,根本没法让安儿全身而退,她不是没有动过把玄锦接到身边抚养的想法,但是儿媳善妒,若是她娘家知道安儿在成亲前一个月弄出了个庶长子,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她也就忽视了。 玄锦看着大长公主,冷冷道:“我是绝对不会回谢家的,因为我恨谢家,如果我有一天站在谢家的土地上,那一定是为了见证它的覆灭!” 大长公主又急又气,当场晕了过去。 福宁伯府的大长公主府的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抬人的抬人,请太医的请太医,生怕大长公主有什么三长两短。 季澜溪可没有错过福宁伯夫人淬了毒一般的眼神中一闪而逝的畅快。 “我们走。” 暗卫如潮水一般退去,福宁伯府门前很快就恢复了宁静,要不是谢佑还在门上吊着,都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来过。 “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把少爷给我放下来!” 下人们听到夫人的声音,下意识地头皮一紧,七手八脚地把谢佑放了下来,抬回去治伤了。 …… “你先回府吧,不用你跟着了。”慕时韫对玄锦说道。 玄锦顺从地低眉,“是。” 面具在众人面前被打落,他的容颜已经彻底暴露,以京城消息传播的速度,福宁伯府门前发生的事过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整个京城,他再遮着这张脸,也没什么意思了。 玄锦走后,慕时韫握着季澜溪的手,低声问: “怎么到这来了?” 季澜溪一笑,“这不是听说你帮我挨家挨户地出气,我不来,怎么能看得到你帮我出气的时候是多么霸气侧漏呢?” 她笑得开心,慕时韫没忍住,在人看不见的时候抬起她的手吻了一下。 刚跟上来的祁霄和萧怿两个人:“……” 刚见面就吃这么大一碗狗粮,真的是够了! “咳咳咳……” 祁霄肺都快咳出来了。 慕时韫转头看着他们,似乎是刚发现他们, “你们怎么还在?” 祁霄、萧怿:“……” 行行行,他们多余了是吧! “那我们这就走?” 慕时韫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心虚,不动声色地将两人交握的双手放到袖子下面,说道:“来都来了,一起去醉仙楼吃饭吧,我请。” 祁霄和萧怿的脸当即就亮了,异口同声地说道:“好!” 慕时韫:“……” 季澜溪:“……” 醉仙楼的招牌菜是京城一绝,但是贵着呢,他们可没慕时韫那么有钱,有现成的大餐吃,傻子才会拒绝。 醉仙楼,三楼。 季澜溪走的时候虽然正在吃饭,但是她走得急,也没吃几口,瓜倒是了吃了个饱,现下已经重新饿了。 慕时韫尽心地给她夹菜,没一会儿她面前的碗里都堆成小山高了。 季澜溪忙道:“太多了,我吃不完了。” “相信我,你能吃。” 季澜溪:“??” 坐对面的祁霄和萧怿对视一眼, 祁霄:“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嘴里的饭好像不香了。” 萧怿:“我也一样。” 第245章 你喝酒有点废我 慕时韫没好气地看了他们一眼,“不想吃就别吃了。” “吃!” 两人对视一眼,飞快地扒饭。 吃着,祁霄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看向慕时韫, “老大,你刚回来就这么招摇地打上门去,不会出什么事吧?” 慕时韫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冷酷地说道:“这件事我自有打算,你们不要掺和进来。” 季澜溪幽幽的声音传来,“所以你不是为了给我出气,而是别有目的了?” 慕时韫连忙换了个表情,“当然不是!” “别有用意是真的,但是给你出气也是真的,看着他们挨打,不爽吗?” 季澜溪干脆点头,“爽。” “光吃饭有什么意思,我们这么久没见了,不喝点?” 再吃下去,他觉得都快没吃下去的必要了。 祁霄一说,萧怿眼睛当时就亮了,“我去让他们拿一壶上好的桃花酿来!” “不行。”慕时韫瞥了他一眼。 “为什么?” “我娘子不能喝酒。” 萧怿顿时跨起个批脸,“好吧。” 季澜溪不服气地看着他, “我也没这么不能喝吧?” 她记得她醉酒之后好像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来着。 “是啊,但是别人喝酒废身体,你喝酒……有点废我。”慕时韫语气幽幽,但是这明晃晃地炫耀的语气,听得祁霄和萧怿都想打他了。 不就是有媳妇吗?! 虽然,但是,他们好像真的没有…… “嫂子,你有没有什么姐妹之类的可以介绍给我的?”萧怿眼巴巴地看着季澜溪。 他第 一个喜欢的女孩子就是季澜溪,虽然在知道她成亲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失恋了,但是季澜溪的姐妹,总不会错的。 季澜溪想了想,“唔,我好像确实有个朋友,性格嘛,应该跟你挺合得来的,不过她在秦州,不知道你们以后有没有机会见面。” “好吧。”萧怿眉眼耷拉了下去。 萧怿也凑过来,“嫂子,我呢?” 季澜溪哭笑不得,“你们也都到了适婚的年纪,以护国公府和宁阳侯府的门第,不至于没有媒人登门吧?” “我娘倒是一直催我成亲,但是那些女子我都不喜欢,不是表里不一就是矫揉造作,我才没兴趣。”萧怿瘪嘴。 慕时韫看了他一眼,“别乱说。” 要是传出去,对那些女子的名声不好。 “我才没有乱说。” 他都是暗地里调查过的。 不过萧怿也乖乖闭嘴了。 祁霄道:“我嘛,我家就我一个,我娘对我的婚事都快操碎了心了,京城适龄的女孩都被她看了个遍了,还老是拿一些画像给我看。” 说起这个他就头痛,他要娶的是媳妇,又不是画,看画能看出个什么来? 季澜溪想了想,“我朋友不多,在京城交好的也就只有青阳县主了。” “青阳县主啊,”祁霄想了想,“青阳县主好像要和随国公世子楚承毅定亲了。” 墨以茵和楚承毅? “什么时候的事?” 别说季澜溪,就是慕时韫都有些好奇了。 祁霄道:“我也是听我娘说了一耳朵,好像是上个月吏部尚书府的 老夫人七十大寿寿宴上,青阳县主不小心落水了,楚承毅刚好经过,就把人给救了上来,然后随国公夫人就准备给他们定亲了。” “原来是这样。” 她回来才第二天,本来是想去拜访一下随国公夫人和墨以茵的,但是听到慕时韫给她出气的事,就直接出来了,还没来得及听说这事。 除了这些,季澜溪还从祁霄还有萧怿嘴里得知了京城这几个月发生的不少事情。 他们两个整天到处乱跑,哪里热闹跑去哪,消息是最灵通的。 不过能让季澜溪关注的也不多。 一件是摄政王开了年就已经几乎完全还政给陛下,逐渐将手里的权柄放了下去,现在朝堂上大部分的决定都是陛下一人决断,只有陛下拿不准的才会寻求摄政王的意见。 不过摄政王却是将京郊虎啸营的兵权收拢在了手里,虎啸营的人原本大部分都是慕家还有黎家的旧部,到摄政王手里,也没人不服。 还有一件就是,季玉的孩子没了,而季玉原本是打算是嫁祸给她的,云安侯在摄政王府门前闹了几次,说要让季澜溪还季玉一个公道,摄政王说要让人仔细查,云安侯府的人又支支吾吾,最后不了了之了。 季玉的名声在京城是彻底臭了,云安侯夫人没办法,只好在娘家地方寻了个不错的人家,将季玉外嫁了过去。 季云朔也放弃了科考去从军了,差点把云安侯气个半死。 云安侯的父亲是草莽出身,他自己读了几本酸书,就觉得万般皆下 品,惟有读书高了,生平最看不起的就是只会打架的粗人,要不是季云朔是他唯一的儿子,他早就把人逐出家门了。 而云安侯闲着没事了,就开始到处钻营,六月陛下要选妃的消息放了出来,云安侯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女儿养在乡下,已经派人去教她规矩,就准备让自家女儿在一众贵女面前一鸣惊人,进入陛下的后宫呢。 祁霄和萧怿一人一句,把季澜溪听得一愣一愣的,“云安侯府的事,你们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萧怿道:“老大走的时候特意叮嘱我们要照顾大嫂,过年的时候那事我们都没帮上什么忙,所以就想着打探些消息给你们。” 过年的那次,他还差点帮了倒忙,不干点什么,他心里都过意不去。 而且,也费不了什么心思。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慕时韫给他们讲了他们在秦州发生的事情,祁霄和萧怿目瞪口呆,齐齐竖了个大拇指, “你们这经历,都能出个话本子了。” 慕时韫瞥了他们一眼,“出吧,我要分红。” 两人:“……” 慕时韫下午还有几家没去,季澜溪那边云青也传了消息,说有事找她,她也就回去了。 祁霄和萧怿走的晚,刚出门,一个黑影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认得,是慕时韫身边的玄奕。 “我家世子让属下给两位公子送些东西,算是答谢两位公子对世子妃的维护。”玄奕说着,扬了扬手里的东西。 两人一看,眼都直了,竟然是桃花酿,还是好几 坛子! 醉仙楼的极品桃花酿一壶就得五十两银子,老大一出手,就送了他们几坛子! “嗷!” 两人欢呼一声,连忙拿了酒坛子跑去喝了。 …… 京郊一处荒凉的道观里,一个身穿素衣的女子临窗而立,看着外面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景物,神色恍惚。 她竟然回到了建安十三年,她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的这一年。 这一次,她要拿回属于她的一切! …… 季澜溪回到蕴玉轩,果然看到了意料之中的人。 “大嫂。” 听到季澜溪的声音,慕怀珠忙站起来,在看到她毫发无损,而且脸色比之前还要红润几分时,心里一直提着的那口气可算是松了下去。 “大嫂,我好想你。” 慕怀珠脸色微红,将脑袋微微朝她那边歪了歪,季澜溪抬起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珠珠没恢复记忆的时候,最喜欢被她揉脑袋了。 “我也很想珠珠。” 想起自己的来意,慕怀珠有些紧张地看着季澜溪,“大嫂,你传信说妹妹已经找到了,是真的吗?” “是真的,”季澜溪拉着她坐下,说道,“她现在住在那边的冷香阁,她也很惦记你,等晚饭的时候我让人把她叫来这里,你们姐妹好好见见。” 慕怀珠一下子就红了眼,妹妹一直都是她的心病,她当初变成那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也是因为没保护好妹妹,执念太深,才会分裂出了两个人格。 而妹妹这两个字,就是她变成杀人如麻的疯子的导火索。 第246章 太后宫里的男人 季澜溪安慰她道:“都过去了,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嗯。”慕怀珠点点头。 “对了大嫂,我这几个月一直在宫里打探,发现了一件很不寻常的事情。” “什么事?” “太后这几个月一直噩梦缠身,吃不好睡不着,脾气也渐渐变得极差,慈宁宫里经常有打死下人的情况,上个月还抬出去一个太医。” 季澜溪这才想起来自己走的时候还给太后留了份“礼物”,现在看来,反响异常的不错。 她语气淡淡,“心里有鬼罢了。” 她的药心里越是有鬼的人,药效就越好,可见太后到底做了多少孽。 “莫非,太后的病……”跟大嫂有关? 后半句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季澜溪就看向慕怀珠,朝她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慕怀珠登时就明白了。 “我隐隐约约觉得我当初被囚禁在废殿这件事跟太后脱不了干系,就一直盯着太后宫里的动向,结果我发现,太后宫里,有男人出没。” 太后宫里怎么会有男人? 季澜溪脸色微微有些凝重,“你没看错吧?” 慕怀珠道:“不会有错,那人人前便扮作是太后身边的嬷嬷,近身伺候,夜间也经常跟太后待在一处,一待就是几个时辰,每每子夜前往,天明之前就会离开。” 日夜待在一处,那只能是奸夫了。 这要是传出去,那可是皇室丑闻。 慕怀珠接着道:“太后宫里的守卫森严,暗地里还有几个高手守着寝殿,我没敢太靠近,没 能打探到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皇宫大内,你能打探到这些已经很厉害了,”季澜溪道,“你可看清楚了那人的样子?” “看到了。”慕怀珠点点头,“我这就给大嫂画下来。” “好。” 季澜溪找来纸笔,慕怀珠随着记忆,一笔一笔勾勒,纸上很快就出现了一张人脸。 “没见过这个人。” 她一开始还想过会不会是恒王,或许他当年是诈死,然后潜伏在了太后身边,借着太后的手搅弄天下风云,但是她看过恒王的画像,这个人长的跟恒王一点相似之处都没有。 “你可能看清楚,他脸上是否有人皮面具?” 慕怀珠摇了摇头,“看不清。” 季澜溪沉吟,“这件事事关重大,我得等你哥回来了跟他好好商量一下。” 慕怀珠乖巧点头。 不知想起来了什么,她的眼底浮现一抹畅快和向往,“我来的时候听说大哥打上了好几个达官显贵的门,就是为了给大嫂出口气,要是我早知道,我也应该去的,我武功好,打得疼。” 慕怀珠一副“有这种好事竟然不叫我,太不仗义了”的语气,听得季澜溪都囧了。 季澜溪:“……倒也不用……” 说话的时候,季澜溪已经让云青去请寒月过来了,寒月一听她要见的人到了,连忙就来了蕴玉轩。 慕怀珠隐匿在暗处,不得不说慕怀珠的内功确实深厚无比,要不是亲眼看见她跳上了房梁,季澜溪都察觉不到她屋里有人。 寒月一进 来就四处张望,但是却没看见有人,不过她也没声张。 季澜溪吩咐人摆晚饭,雁归一愣,问道:“世子妃,不等世子回来吃吗?” “不等他了,让他自己吃吧。” 季澜溪话音刚落下,紧接着慕时韫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娘子好狠的心,为夫今日为你忙活了一天,竟然连一顿饭都吃不上了吗?” 季澜溪:“……”回来的可真是时候。 慕时韫看到寒月也在,大概猜到了什么,也就没多说了,现在他回来了,也不用纠结要不要等他吃饭了,小丫鬟鱼贯而入,晚饭很快就摆了一桌子。 上了菜,雁归就带着小丫鬟们下去了,慕时韫和季澜溪平时就喜欢独自待在房间里,有事了才会叫她们,她们早就习以为常。 人都走了,慕时韫才往房梁的某个位置看了一眼,下一秒,慕怀珠就落在了他们面前。 “不错啊,又精进了,为兄差点都发现不了你了。” 慕怀珠微抬下巴,“哥哥又不用出生入死,以至于练功上疏忽了,被妹妹超过不是时间的问题吗?” 慕时韫:“……” 他妹妹为什么会怼他? 问出来之后,慕怀珠轻哼一声,“谁让你欺负大嫂了?” 慕时韫正在喝茶,差点就被呛到了,“我哪欺负你大嫂了?” 慕怀珠道:“我都听说了,哥哥今天直接打上京城好几个达官贵人家里,将他们家里的孩子狠狠地吊在他们家门口抽了一顿,是为了给大嫂出气,但是哥哥想没想过 ,你这样做,不是把大嫂推向风口浪尖吗?” “那些世家的人都把大嫂一起恨上了!” “要我说,哥哥直接私底下把那些人揍一顿不就行了,你要是没人,还有我啊,我可能打了!”慕怀珠拍着胸脯道。 珠珠对季澜溪这个大嫂比对他这个亲哥亲,这在她还没恢复记忆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 慕时韫心有点塞,珠珠神经受损,平时就不爱动脑子,能动手解决的事情她绝对不会动脑子,她好不容易动一下脑子,竟然是怪他没考虑周全的。 不过,“这事你先别管,我自有打算。” 慕怀珠说的也有道理,一时间几人都看向他。 这时,寒月轻咳一声,“此番大哥不仅将钦差的任务完成得十分漂亮,还解决了大燕的内忧外患,是大功一件,但是凡事月满则亏,王府本来就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若是这个时候哥哥不犯些错,朝廷中那些不少眼红父王和摄政王府的人,又怎么能放心觉得哥哥还是从前那个莽夫,此次立功不过是凭借运气呢?” 慕怀珠听得一脸认真。 慕时韫:“……” 虽然他知道寒月说得很对,但是他怎么听着那味儿就是那么奇怪呢? “对不起哥哥,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全,错怪哥哥了。” “还是妹妹厉害,一下子能想到这么多!”慕怀珠一呲牙。 寒月看到慕怀珠,就感觉心里有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她和姐姐是双生子,这或许,是什么奇妙的心灵感应? 寒月习惯了冷脸,此刻被姐姐夸了,微微有些羞赧道:“这些都是大嫂告诉我的。” 慕怀珠一脸崇拜地看着季澜溪, “原来最厉害的人是大嫂!” “不对,大嫂原本就是最厉害的人!” 慕时韫:“……??” 你们大嫂就是最厉害的人,到了他这里,就是被人嫌弃的份了是吧? 但是眼前三个人,一个是他心爱的媳妇,两个是他找了十几年的妹妹,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他也就只能受着了。 晚上,慕怀珠跟着寒月去了冷香阁,冷香阁有莺归和空青守着,不会有人进去打扰,她们姐妹两个可以一起睡,不过睡是不可能睡的了,姐妹两人分开了十多年,早就有满腹的话想说,一夜也未必能说得完。 不过不仅她们睡不着,蕴玉轩里,季澜溪也睡不着。 为了不被抓去做运动,她连忙转移话题,和慕时韫说起了画像的事。 慕时韫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去了,“这件事确实事关重大,不过若是连珠珠都不敢靠近,我们的人过去也多半会打草惊蛇。” “要确认这个男人的身份,那就只能等进宫的时候,再找机会去试探了。” 不过太后现在可惜命得很,身边肯定有不少高手,所以这个法子的可行性也不是很高。 季澜溪想了想,还想说什么,下一秒,又被慕时韫捞进了怀里。 “别想这个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呢。” 季澜溪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事?” “生孩子。” 第247章 为黎家平反 翌日早朝时,司礼太监刚喊了一声“有本启奏,无本退朝”,慕时韫就率先站了出来。 “陛下,臣有事要奏。” 司矜一袭帝王朝服端坐在上方,闻言看了一眼下面的慕时韫,问道:“慕世子有何事要奏?” 慕时韫现在还没有正经的官职,他赈.灾的任务完成了,还完成得很好,按理来说司矜本来是打算今天早朝上给他授官,所以在授官之前,叫他爱卿不合适。 慕时韫跪下,朗声道:“臣在秦州时,偶然查到秦州州牧刘芹和二十年前长平之战有关,当时是刘芹故意不肯让运粮队伍借道秦州,还从中作梗,导致军粮没能及时到达长平关,才会导致长平关守将黎老将军判断失误,我军损失惨重,此事刘芹已经亲口承认,臣奏请陛下,为黎家平反!” 慕时韫的声音掷地有声,朝堂上的每个角落都听得一清二楚。 原本昨天那些被慕时韫打了儿子的大臣,以宋相为首的,都准备早朝的时候站出来弹劾慕时韫,但是慕时韫站出来的速度比他们快,他们本来还在为失去了先机而悔恨,但是听到慕时韫的要求,再加上自从摄政王还政之后就不再每天上朝了,之前摄政王可是比陛下来得早多了,现在上不上全凭心情,只有陛下有事的时候请他他才会给面子地来宫里。 今天摄政王正好又没来上朝,而慕时韫昨天干了那样的事,摄政王今天都没来给他撑腰,说明什么? 说明摄政王就 跟传言中的一样,根本不在意慕时韫这个儿子! 他们顿时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况且黎家当初那桩案子可是先帝金口玉言亲自判的,慕时韫现在当庭说要为黎家平反,这不是让陛下亲口推翻先帝的决断,让百姓都以为先帝是一个被臣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庸君吗? 几人看向宋相,然后就收获了来自宋相的让他们稍安毋躁的眼神。 本来他们还怕陛下会因为慕时韫的功绩不好惩处他,他偏偏在这个时候说要为黎家平反,这事一说出来,他这次的功绩可就抵销了。 果然,司矜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看向地下跪着的慕时韫,声音听不出喜怒。 “慕世子,你可想好了?” 慕时韫道:“回陛下,臣想好了,黎老将军不仅是臣的外祖父,更是大燕的忠臣良将,当年外祖含冤而死,臣若是不能为黎家平反,是为不孝;若是不能令冤魂沉冤昭雪,是为不忠。” “陛下,证据已经确凿,当年之事黎家之人也是被人蒙蔽才会贻误军机,黎家若是不平反,恐会寒了忠臣之心,会寒了为大燕镇守边关的万千将士之心啊!” “陛下,臣附议慕世子所言。” 第一个站出来的是随国公。 “黎老将军将毕生都献给了大燕的边疆,当初这事发生的时候臣就不相信,黎老将军不说运筹帷幄,也断然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置大燕国土和万千将士的性命于不顾,臣请为黎家平反!” 这时,宋相 突然站出来,“陛下,臣觉得这件事还有待商榷,毕竟此事乃是先帝金口玉言,若是贸然更改,恐会伤及先帝颜面。” “宋相这是什么意思?”随国公沉郁的声音响起,“先帝的颜面是颜面,武将的命就不是命了?为国捐躯的将士,难道连死后沉冤昭雪的机会都没有吗?!” 这话,就有些重了。 宋相道:“本相可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宋相拿着笏板,“本相的意思是,慕世子口口声声要为黎家平反,不知道证据准备得怎么样了?光凭刘芹的一面之词就要为黎家平反,未免也太牵强了,若是证据不足,贸然查此事,可是在伤及先帝颜面。” 慕时韫冷冷地看向宋相,“宋相大可放心,本世子既然敢拿到朝堂杀死那个来说,证据自然是准备齐全了的。” 龙椅上的司矜淡淡出声,“何证据,呈上来。” “来人!” 玄锦上殿,司矜身边的大太监蔡英连忙下来,将玄锦手里的证据拿在手里,检查无误之后,呈到了司矜手里。 司矜看证据的时候,慕时韫的声音传来, “臣一直不相信外祖会犯那样低级的错误,其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所以臣到了秦州之后,就私底下让人去查了这件事,找到了当初镇守长平关的老兵,只是那老兵年事已高,经不起长途跋涉,臣就让人录了口供。” “不仅如此,臣曾擒获柔然大王子阿古扎,他和其弟二王子其木格不 和,臣从其木格手里救下了他,后来两国和解,臣就借此让他去查了当年长平关之战柔然的记载,就在陛下手里。” 慕时韫说着,司矜也差不多将手里的东西看完了。 宋相一派的人当即站出来,“慕世子当时还是钦差吧,竟然和柔然的大王子做交易,焉知这不是你为了给黎家平反捏造出来的?还是说,你们早就有了勾结?” 那个官员刚说完,下一秒就被慕时韫揪着衣领子提了起来,慕时韫眼底的杀意几乎要将他穿成个筛子,声音冷得像数九寒天的冰碴子。 “你有种再说一遍?” 那官员吓得腿都快软了,但是面上还是色厉内荏的, “你,朝堂之上,你竟然敢大动干戈,简直是没有把陛下放在眼里!” 慕时韫认得这个官员是他昨天打上门的其中一人,冷嗤一声,将那官员丢了出去, “你该庆幸这是朝堂之上,我若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你现在就该在横梁上了!” 那个官员被摔在地上,手里的笏板和头上的乌纱帽都被摔出老远,刚从地上爬起来,一对上慕时韫那森寒的目光,还有他说的话,他就冷不丁地打了个激灵,瞬间想起了昨天自己儿子的惨状。 他儿子现在还没能起得来呢! 这位官员当即就恼羞成怒,“你,本官好歹也是朝廷命官!” “那你觉得你这句话要是传到我父王耳朵里,会是什么后果?” 那官员仿佛被一盆冷水泼下来浇了个透心凉,回味 起自己刚说的话来。 想起来之后,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 他刚刚说慕时韫跟柔然的大王子勾结,慕时韫是谁啊,就算摄政王再不喜欢他,他也是摄政王府的世子,他要是通敌卖国,那摄政王呢? 摄政王年轻的时候那可是击退柔然的主力,更别说摄政王妃还死在柔然人手里,这深仇大恨,他慕时韫怎么可能跟柔然人勾结?! 其他人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之后,都鄙夷地看着他,本来想帮他把乌纱帽和笏板捡起来的官员也把手收了回去。 于是乎,他这一怒之下,也只能是怒了一下。 护国公和宁阳侯也站了出来,接下来就是一众武将也纷纷站出来附议,请求为黎家,为黎老将军平反。 司矜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跪下来的一片武将, “既然如此,刑部尚书。” “臣在。” 司矜抬了抬手,蔡英立刻会意,就将那些证据接了过去,递到刑部尚书手里。 “彻查当年黎家之事就交给你了,三日内,朕要看到结果。” “臣遵旨。” 这事就算是这么定下来了,慕时韫也整理了一下,站到自己的位置上。 “众卿,还有何事要奏?” 宋相站了出来,“陛下,老臣有事要奏。” “老臣要参慕世子,仗着自己刚立了功就在京城横行霸道,当堂殴打朝廷命官之子,而且还不止一家,京城有十几家官员的儿子也都遭了慕世子毒手,臣的小儿子现在还躺在床上,连地都下不了啊!” 第248章 打你们,还需要靠山吗? 宋相声情并茂地控诉慕时韫,边说还边拿袖子擦了擦眼泪。 有了宋相带头,其他的十几个官员也都纷纷站了出来,七嘴八舌地讲述自家儿子的惨状,控诉慕时韫的恶行。 朝堂顿时哭的跟灵堂似的。 福宁伯没来上朝,但是也递了折子。 “宋相此言差矣。” 慕时韫似乎是已经达到了目的,心情颇好,老神在在地说了一句。 宋相的眼刀落在他身上,“慕世子,你这是不认了?” “认是自然认,我就是想提醒宋相,还有诸位,我打你们家的儿子,跟我立没立功可没什么关系,你们别太给自己脸了。” 换言之,打你们,还需要靠山吗? 那十几个官员的脸上当即就挂不住了,一个个涨得脸色通红, “陛下,你看慕时韫,他这个时候了还如此嚣张跋扈,臣的儿子被打了,臣要是连一个公道都讨不到,臣这个丞相不做也罢!” 宋相是真的被慕时韫气狠了,连罢官威胁都搞出来了。 其他官员也纷纷效仿,都以罢官威胁,要是司矜不还他们一个公道,他们就全都请辞。 这十几个官员大.大小小的官职都有,还有不少都身居要职,要是一下子全部请辞了,朝廷肯定是要乱一段时间的。 而司矜看着台下某个老神在在的罪魁祸首,他那神情,仿佛跟在看一群菜市场大妈吵架没什么区别,好像说的根本不是他一样。 司矜第一次感觉到了头疼。 “慕世子,你怎么说?” 慕 时韫被点名了,只好站出来,说道:“臣打他们,是因为他们在臣不在时欺负臣的妻子,臣觉得臣没有错,陛下想怎么惩罚臣,臣都认了。” 这话顿时跟捅了马蜂窝没什么区别。 那十几个官员顿时对他群起而攻之, “陛下,你看,他丝毫悔改之意都没有!” “陛下,他慕时韫如此目中无人,连谢家的大少爷也遭了他的毒手,你不能不管啊!” “陛下……” “陛下……” 司矜只觉得额角突突地跳,他现在好想让人去把摄政王叫来…… 而随国公,以及想为慕时韫说话的护国公,还有宁阳侯直接都傻眼了,这孩子莫不是出去一趟,傻了吧? 你说你,把人儿子打了就打了,人家弹劾你,你连一句辩解的话都不说,直接就承认了。 不仅承认了,还把他们求情的路都给堵死了。 几人又无奈,又恨铁不成钢。 护国公和宁阳侯又想起昨天自家不争气的儿子听说慕时韫打上官员的府邸,一个个都跑了过去,还一起去醉仙楼吃了饭! 他俩深深对视一眼,还是硬着头皮帮慕时韫说话, “陛下,慕世子在平州和秦州百姓中呼声甚高,若是刚回来便严惩,恐会引起平州还有秦州民愤,请陛下三思。” 宋相怒道:“护国公,宁阳侯,你们什么意思?难道我们的儿子被打了,连清陛下惩治罪魁祸首的资格都没有了吗?若是朝廷官员皆以自身功劳当挡箭牌,居功自傲,朝廷哪里 还有一点王法了?!” 护国公和宁阳侯都是武将,论嘴皮子,都说不过宋相。 护国公:“哼!慕世子打人固然不对,但是宋相的儿子宋霖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就不该打了吗?我家儿子要是这样,我自己就先把他打得屁股开花!” 正在外面愉快玩耍的祁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屁股一凉。 宁阳侯也是冷笑着看着其他那些官员,“你们被打的儿子,平时也没少干什么坏事吧?我家那个逆子要是敢那样,老子也得把他屁股打开花!” 和祁霄一起玩耍,显摆他们得了好几坛子桃花酿的萧怿不知道为什么,也突然感觉屁股一凉。 朝堂上很快就又吵了起来。 “肃静!” 帝王一声令下,以宁阳侯、护国公还有宋相为首的吵得跟斗鸡似的一众官员只好全都闭嘴。 但还是相互不服地看着对方。 司矜略显疲惫的声音传来, “慕世子。” 慕时韫站好,“臣在。” “你当街殴打官员之子,引起朝堂公愤,但是鉴于事出有因,朕就罚你登门去给他们道歉,然后罚你去守城门,你可有异议?” 慕时韫痛快答应,“臣领旨。” “陛下!” 这惩罚也太轻了! 宋相还想说什么,但是司矜的声音先一步传了出来, “慕世子刚立了功,朕还未封赏,就先罚他去守城门,如此,宋相还有什么不满?” 他不满的大了! 你看慕时韫有一点被罚的自觉没有?! 有一点认错的态 度没有?! 宋相虽然生气,但是也不能再说了,毕竟慕时韫确实刚立了功回来,按理说一个三品是没跑了,但是还没封赏就被陛下罚去做了一个小小的七品城门郎,已经算是重罚了。 但是他看到慕时韫那张毫不在意的脸,怎么就是那么生气呢?! 司矜现在已经在期待着下朝了。 蔡英在一旁,接收到自己陛下的眼神,正要高喊一声“退朝”,礼部尚书又站了出来。 蔡英一个激灵,然后就听礼部尚书说道: “陛下,选秀一事礼部已经拟好了章程,不知可要如期进行?” 蔡英看过去,明显从自家陛下脸上看到了松一口气的表情。 蔡英:“……” 陛下这是有多怕又来一个弹劾慕世子的啊! 好在司矜松了一口气之后,就说道:“如期进行吧。” 礼部尚书顿时就明白了,陛下登基这么多年后宫一直没有人,如今是第一次选秀,他们礼部自然要好好操办。 不仅是礼部尚书,朝堂上有适龄的女儿的官员心思都开始活络了起来,陛下没有皇后,他们的女儿,说不定都能争一争。 见没事了,蔡英赶紧高喊了一声, “退朝!” 连一贯拉长的尾音都没拉长了,就怕还有人站出来。 不仅他家陛下怕,他也怕了。 慕世子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这一闹,半个朝堂都因为他吵了起来。 一时间他都有点同情摄政王了,摊上这样一个儿子,也不知道摄政王心脏还好不 好。 下了朝,慕时韫还特地走到了宋相旁边,十分欠揍地说道: “宋相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啊,陛下惜才,不舍得宋相请辞,要是宋相把自己气死了,陛下得多伤心啊。” 宋相直直地瞪着慕时韫,气得都快当场吐血了。 慕时韫还要死不死地哼了两声小曲,这就像是压倒宋相忍耐力的最后一根稻草,一口腥甜再也忍不住,直直地喷了出来。 慕时韫连忙闪身一躲,动作之快,生怕旁人看不出来他嫌弃宋相,害怕宋相嘴里的血吐他身上。 宋相一脉的人大惊失色,去扶人的扶人,叫人的叫人,乱成一团。 慕时韫吹了个口哨,深藏身与名。 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的护国公、宁阳侯:“……” 突然觉得自家一无是处的逆子也没那么面目可憎了,最起码,不会把他们这个老爹往死里气。 随国公走到慕时韫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有空来国公府坐坐,还有世子妃。” 慕时韫笑着应下,“不过我明日起就得去守城门,等休沐了我一定和娘子一起去拜访。” 随国公:“……” 守城门就守城门,你这这么雀跃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早朝中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慈宁宫里,一个身材健壮的嬷嬷正在给歪在榻上的太后按揉太阳穴,听着底下人的禀报,轻笑一声, “还没封赏就被罚去守城门,摄政王竟然也没站出来维护自己的儿子,堂堂摄政王世子去守城门……” “你懂什么。” 第249章 登门致歉 太后享受着他的伺候,闻言掀了掀眼皮子,缓缓说道, “慕家有了一个摄政王,本来就是万众瞩目,慕时韫要是再出类拔萃,未免过于树大招风,他们这是在以退为进呢。” 那人好整以暇地说道:“那太后就这么如他们的愿了?” “自然不可能。” 太后睁眼,眼底一片冰寒, “只要摄政王和慕时韫还在一天,哀家就和他们势不两立!” “那太后,预备怎么办?” 太后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陛下不是马上就要选秀了吗,他们想低调,哀家就偏不如他们的愿!” “请太后明示。” “摄政王不是刚找回了一个女儿吗?若是她做了皇后……” 那“嬷嬷”恍然大悟,“陛下早就不满受制于摄政王了,若是摄政王的女儿再成了皇后,陛下必然不满,摄政王又心疼女儿,到那个时候,陛下势必要和摄政王离心,太后这一招,可真是高明。” “就你会说话。”太后微微一笑,对“嬷嬷”的吹捧很是受用, “过几日把人带进宫里让哀家瞧瞧吧,摄政王鞠躬尽瘁,哀家怎么说也不能薄待了他的女儿。” …… 季澜溪知道慕时韫被罚去收城门的时候,整个人也是有点蒙的。 她属实是没想到陛下竟然罚的这么重,七品的城门郎在京城就是个芝麻大的小官,连朝拜的资格都没有, 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好事啥也轮不上,干的还都是累活。 他一个在京城横行 霸道了那么多年的帝王蟹,突然变成了人人都能踩一脚的小虾米,季澜溪都有些担心,慕时韫会不会有些接受不了。 但是很快她就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因为慕时韫回来的时候,满面春风,还给她带了不少吃的回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升官了呢。 季澜溪:“……” 季澜溪见他回来,主动过去帮他把披风解下来,放到一边的屏风上,“今天是还有什么喜事吗?” 难道是她收到的消息有误? 不应该啊。 慕时韫确实很高兴,“陛下已经答应为外祖父和黎家平反了,最多三日就会有结果。” 季澜溪恍然。 怪不得呢。 黎老将军的死也是他的心病之一,黎老将军是已经不在了,但是黎家还有人活着啊。 应该是传消息的人听到守城门的事情太震惊,注意力都放在这上面了,就忘了说这回事了。 说话间,季澜溪已经帮他脱了外袍,还主动拿了一件外衣准备给他换上。 房间里的小丫鬟看到这一幕早就识趣地退了下去。 慕时韫有些受宠若惊地握住了季澜溪正在给他扣扣子的手,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娘子今天怎么这么积极?” 这话她就不爱听了,“我哪天冷落你了?” 慕时韫忙道:“没有,是我不配,我受不起。” 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她在家懒散,平时都是他伺候她的多,她突然这样,都让他有点怀疑她是不是又要坑他了。 季澜 溪看懂了他眼里的意思,当即气性也上来了,将手里的腰带摔到他脸上,冷哼一声走开,“不要算了。” 偏偏慕时韫还在她走后悄悄嘀咕了一声,“这才正常。” 季澜溪:“……” 这难道就是什么m体质? 慕时韫收拾好,下人禀报王爷回府了,叫他去书房,他就又出去了。 临近午饭的时候回来,就看到寒月身边的寻晴提着个食盒从外面回来,往冷香阁走。 寻晴也是母妃之前培养出来的,跟之前在别院伺候慕怀珠的是一批培养出来的,原本是都在别院里,现在妹妹都找回来了,慕时韫就将她们一点点召集回了王府。 贴身照顾的人,肯定还得是自己人才能放心。 不过寻晴走路还时不时张望几下,若是寒月叫她去买吃的,她肯定不是这般作态,想到这里,慕时韫凝眉出声, “站住。” 寻晴一愣,确定慕时韫是在跟她说话之后,有些忐忑地走过去行了个礼, “世子叫奴婢有事?” 慕时韫将她的忐忑尽收眼底,声音也覆上了几层寒意,“府中传饭从来不用食盒,这是做什么的?” 寻晴一惊,“是,是小姐想吃酸梅,叫奴婢去买。” 寻晴打开食盒一看,里面确实是一碟子酸梅。 “既然是酸梅,府里也不是没有,你这么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寻晴脸色有些难以启齿,说道:“小姐说现在是多事之秋,她不想这么快就把身孕的事情暴露出去……” 怀孕的夫人爱吃酸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但是谁能知道她家小姐是一时想吃还是要吃到什么时候呢,一次两次还好,若是向大厨房要,次数多了,难免会惹人怀疑,传出来什么不利的流言。 寻晴扑通一声跪下,“奴婢自作主张,请世子责罚。” “起来吧。”慕时韫道,“你家小姐的饮食小心些是应当的,下次叫府里的暗卫去买就是。” “是。”寻晴如蒙大赦。 午饭的时候,慕时韫和季澜溪说起早朝的事情, 季澜溪一想到他这个懒散的样子站在城门上盘查的样子就想笑,不禁问道:“你什么时候去上值啊?” “你说什么?”慕时韫还没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意思。 季澜溪憋着笑,“陛下不是罚你去守城门?” 慕时韫脸一黑,“三日后。” “三日后,这么晚?” “你还嫌晚?”慕时韫哪能看不出来她眼底的幸灾乐祸,磨了磨牙,说道,“那么想让你夫君去风吹日晒,你也舍得?” “怎么不舍得,又不是我让你去的。” 慕时韫狠狠扒了一口饭,似乎要把眼前的饭当成季澜溪,狠狠地吃掉。 “陛下是不是还让你干什么了?” 慕时韫没好气道:“让我去挨家挨户登门道歉。” “噗!”季澜溪差点没忍住一口饭喷出来, 让慕时韫去登门道歉,陛下是认真的吗? 慕时韫要是能好好登门道歉,他还把他们打一顿干什么? 慕时韫似乎是印证她 的想法,冷哼了一声, “本世子的道歉,他们也得能接住才行!” “世子爷威武!” 她这么一本正经地像夸又不像夸的语气,倒是把慕时韫也逗笑了。 吃了午饭,简单歇了个午觉,慕时韫就大张旗鼓地去“登门致歉”了。 慕时韫走了,季澜溪难得没什么事干,歪在榻上看书,雁归在一旁给她捶腿,小丫鬟进来道: “世子妃,殷家少主来了。” 殷迟凌来了? 季澜溪略一沉吟了一下,就知道他是为谁而来的, “请进来吧。” 雁归有些不解,“世子妃,世子不是已经出去了,要不要奴婢差人去把世子叫回来?” 季澜溪摆了摆手,“不用,他不是来找慕时韫的。” “给我拿件衣服。” 雁归还想问,不是来找世子的,那是来找世子妃的吗,季澜溪的声音传来,她只好歇了疑问,去拿季澜溪要穿的衣服了。 殷迟凌被带到了慕时韫的书房。 慕时韫其实是很少看书的,说很少都是给他面子了,他勉为其难看的那一些,大部分还都是话本子,所以他的书房说是书房,还不如叫会客室来得贴切。 殷迟凌刚到,季澜溪也就到了。 “弟妹。” 殷迟凌说话间略有急色, “我听说了早上的事情,本来想来找时韫,不过他不在,跟你说也一样,我就是想跟你们说一声,要是有用得上我殷迟凌的地方,尽管开口,只要能用钱解决的事,在我这都不算是事。” 第250章 孩子他爹 闲杂人等早就退了下去,季澜溪说话也就不用顾忌那么多了, “殷少主放心,慕时韫他心里有数,此间种种,都是他有意为之。” “什么?他是故意的?” 殷迟凌差点跳脚,他听到这消息担心了他大半天,结果他是故意的?! 但是殷迟凌还是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反应过来之后,他忙道:“我才不是关心他,我……我是关心寒月,对,我是怕寒月伤心……” 季澜溪一笑,并不拆穿, “我知道,殷少主才不会关心他呢。” “对,就是这样!” 殷迟凌还重复了一遍,似乎这样才能更好地说服自己。 “弟妹,我还有一件事……” 殷迟凌小心地问道:“我……能不能见见寒月?” “我,我不是想做什么,我就是想看她一眼,我看看她在王府过得怎么样就行。” 许是怕季澜溪误会,殷迟凌拼命地解释,脸都有些涨红了。 “这恐怕不行。” 季澜溪的声音落下,殷迟凌眼里的光明显暗淡了不少。 “王府不比是外面,人多嘴杂,况且寒月本就有孕在身,要是被人看到你们私下在一起,没有闲话也会传出闲话来,到时候于你们,于孩子都是没有益处的。” 殷迟凌一听,登时就泄气了。 他何尝不知道这样私下见面不好,他们没有任何名分,甚至除了孩子,再也没有任何的关系,那个女人还总是对他冷言冷语…… 但是他就是想她,发了疯一样地想见她,哪怕不说话,只要能在远处看 看她,他也是心满意足的。 季澜溪看他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就想当一回红娘。 “你们虽然不能见面,但是我听寒月的丫鬟说她想吃酸梅,今日还叫丫鬟去买来着……” 季澜溪觉得她这暗示已经足够明显了。 好在殷迟凌也接收到了,当即眼睛一亮, 她想吃酸梅? 他害怕的就是他没什么能替寒月做的,现在她有了想要的东西,别说是酸梅,就算是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得让人上去摘几颗下来。 “我这就回去买!” 殷迟凌当即转身告辞。 季澜溪端起一杯茶放在嘴边抿了一口,果然这恋爱还得是看别人谈才有意思。 云青有点不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尤其是在她吩咐看守后门的暗卫以后要是殷少主来给寒月小姐送东西的时候就放一放水的时候。 在季澜溪的有意放水之下,当天晚上,寒月就收到了一大堆的酸梅,一个个用纸包着,在她桌子上摆的都快堆成山了。 寒月忍不住问寻晴:“不是晌午才买了回来,怎么又买这么多?” 寻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些不是奴婢去买的啊。” “咦,小姐,这里有张纸条!” 寒月打开一看,上面明晃晃地写着: 也不知道你喜欢吃哪家的,就一样都给你买了一些,你尝尝,要是都不喜欢我就再让人去京城外面买。 上面没有署名,但是寒月一下子就看出了这是谁写的。 这种口吻,除了殷迟凌那个傻der还能有谁? 寒月有些无奈,“ 先收起来吧。” 寻晴一边收一边忍不住吐槽:“小姐,这到底是谁送的啊,谁闲着没事送人这么多酸梅,这得吃到什么时候去?” 一包都能吃好几天了,要是把这些酸梅都吃完,那不得牙齿都酸掉完了啊。 寒月也有些无奈,但是这确实是殷迟凌能干出来的事,他也真干了。 “收起来,明天给大嫂送一些过去吧。” 寒月说着,将纸条收了起来。 寻晴看到了,忍不住说道:“小姐,这该不会,是姑爷送的吧?” “什么姑爷?!”寒月吓了一跳。 “啊……难道不是吗?” “不是。” “那是谁啊?” 寒月想了想,挑了个比较合适的称呼, “孩子他爹。” 寻晴:“??” 孩子的爹,不就是姑爷吗? 寻晴不理解,但是寒月已经要睡了,她也不好再问。 翌日,寒月日上三竿时分去了蕴玉轩。 彼时季澜溪才刚起来没多久。 “大嫂。” 寒月性格冷,很少主动说话,回来了之后也很少叫人,唯一能让她觉得亲近的也就是季澜溪了。 季澜溪打了个哈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雁归在旁边拿胳膊肘子戳了戳她,小声提醒,“世子妃,不早了,平时这个时候王爷都下朝了。” 被拆台的季澜溪:“……” 内力深厚听得一清二楚的寒月:“……” “哎哟,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季澜溪不在意地摆手,看向寒月, “你来找我是又有什么不舒服吗?” “不是,”寒月道,“昨天 寻晴去买酸梅,买多了,我一个人吃不完,就想着给大嫂带一点。” 寻晴上前,拿了好几个纸包放在桌子上。 “这是……亿点?” 季澜溪有点蒙。 看着寒月微微有些不自然的神色,再加上她昨天的“提点”,她还能不明白这哪是寻晴买多了,明明是殷迟凌买多了! 她都无语了,让你买酸梅,没让你把整个京城的酸梅都买回来! 不过这酸梅确实闻着就口舌生津,她闻着这个味儿,都有点想吃了。 她也不客气,当即就拆了一包,捏了一个放进嘴里。 一个酸梅下去,季澜溪的脸都皱成一团了。 “酸死了!” 季澜溪连忙端起茶喝了两口,才把那股酸味给压下去。 屋里的丫鬟都笑成一团,就连寒月如此冷淡的人,眼底也染上了几分笑意,可见季澜溪的表情有多搞笑了。 寒月挑了挑,“这包甜一些,大嫂吃这包吧。” “不吃了,不吃了。” 季澜溪连连摆手,她受不了,牙都快酸倒了! 寒月拈了一个她方才吃的那种放进嘴里, “我倒是觉得挺好吃的。” 季澜溪觉得她嘴里都在冒酸水,“好吃你就多吃点。” 寒月确实也觉得想吃了,也就吃了起来,很快一小包酸梅就见了底了。 寻晴有些担心,“世子妃,小姐吃这么多酸的东西,会不会有什么不妥啊?” 季澜溪一想,保险起见给寒月把了个脉,“没什么不妥的,孕期想吃什么都是正常的,只要没有不良反应都能吃,但是不要吃 太多,她要是不想吃你们也别拘着她。” “是,世子妃,奴婢都记下了。” 季澜溪点了点头,反正寒月的吃食也是从蕴玉轩的小厨房里出的,她也放心一些。 “对了,”季澜溪看向寒月,“今日宫里来了旨意,叫我带你进宫,太后想见你。” 寒月皱眉,“太后见我做什么?” 从形势上分析,她知道太后是站在摄政王府的对立面的。 季澜溪道:“你是王府刚认回来的小姐,自然会引起各方注意,明日你且跟着我就行了。” 说起来,她也好久没进宫了,也不知道宫里的那些“老朋友”们怎么样了? 寒月走后没多久,慕时韫就回来了。 季澜溪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歉都道完了?” 慕时韫:“……” “……还没呢。” 那么多官员,他们家住得又分散,再说了,他去“道歉”,不得跟人家好好说道说道? “那下午还去?” 慕时韫:“……” 慕时韫连衣服都没换,直接就抱住了她,狠狠堵住了她那张气人的嘴,直到将人亲得嘴唇微微有些红肿才放开。 季澜溪没忍住给了他一拳,“大白天的,你干什么?” 慕时韫轻哼一声,“谁让你就会气我。” “我哪气你了,论气人,不得还是你吗?” 她可都听说了,他去道歉,结果把人家孩子的缺点短处,以及之前做过的错事全部都搜罗了一遍,让人讲给那些大人听,差点没把人给气死。 其中就包括倒霉催的宋相,又被慕时韫给气吐血了。 第251章 一件衣服引起的争执 晚间,底下的人给寒月送去了明日进宫要穿的衣服。 穿花百蝶的图案在灯光下光彩夺目,华贵无比。 寒月蹙了蹙眉,她可不喜欢这么娇艳的颜色。 丫鬟忙道:“四小姐刚回来,太后又召见得急,绣房还没来得及给四小姐赶制进宫的衣服,王妃的意思是,四小姐和六小姐的身形差不多,就先拿来应一下急。” “那好吧,拿来我试试。” 寻晴拿了衣服,寒月到屏风后面去试了。 没一会儿,寒月又出来了,身上穿着的正是那件衣服。 “小了。” 送衣服来的丫鬟一脸难色,“这,哪里小了?” “腰身太细了。” 她现在怀孕两个多月,这衣服腰身太紧不舒服,对孩子也不好,还很容易被看出来,况且,不仅腰部紧,胸部也太紧了。 丫鬟解释道:“四小姐有所不知,这腰身是专门做得纤细一些,京城的姑娘小姐都喜欢这样的款式。” 寒月拧了拧眉,“算了。” 她看向寻晴,“一会儿你去大嫂那里,借一件明日穿的衣服吧。” 寒月的这一番话,刚好落在了走到冷香阁门口的慕娴耳朵里。 慕娴本来就对这个突然找回来的四姐姐不感冒,更觉得她抢走了父王的关注,她刚做的衣服又被拿来送给了她,慕娴眼睛都气红了。 这可是她准备在楚世子的定亲宴上穿的! 给寒月就罢了,她还要嫌弃! 慕娴瞬间怒发冲冠,不管不顾地就冲了进去, “你要是 看不上这衣服,何必跟我抢?” 寒月一看这情形就知道她误会了什么,脸色一冷,眼神倏然扫向送衣服来的丫鬟, “你告诉她。” 小丫鬟知道自己一个也得罪不起,只好忐忑地说道:“六小姐,这是王妃的吩咐,再说了,只是借着穿罢了……” “借给她?!”慕娴的声音陡然拔高,“你的意思是,她不穿的衣服再给我?我什么时候要穿别人不穿的衣服了?!” 小丫鬟吓得连忙跪下,“六小姐饶命,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也是听命行事……” 寒月不悦地道:“她不过一个丫鬟,你跟她撒气有什么用?这衣服我也不要,一会儿就还给你。” “还给我?”慕娴冷笑,“那你现在就脱下来给我啊!” 慕娴身边的觅雪吓了一跳,拉了拉慕娴,“小姐,咱们有事等会儿再说吧,先让四小姐把衣服换了再说……” 话还没说完,脸上就被慕娴甩了一巴掌。 “你也帮她说话?她才回来几天你就学会吃里扒外了?!” 觅雪心中委屈至极,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但是她知道,自家小姐发怒的时候,什么也听不进去, “奴婢没有,奴婢一直对小姐忠心耿耿啊,小姐……” 慕娴还要继续发火,寒月冰冷的声音传来, “够了!” 她看向慕娴,然后,催动内力,下一秒,那穿在身上的华贵衣裙就从中间裂开,裂成了几半,成了几块破布条子,到了寒月手上。 寒 月冷眼看着她,“你不是要衣服?还给你。” “如果你是为了这件衣服来找我兴师问罪的,那你可以回去了,衣服,回头我赔你一件。” 寒月不爱说话,这是她尽量能表达的最完整的形式了,但是落在慕娴耳朵里,就是对她的挑衅。 “你赔我?你拿什么赔?你不还是用王府的钱来赔我,你是在告诉我,你是原配嫡出,比我更尊贵,在向我耀武扬威吗?!” 寒月眉头皱得更紧了,似乎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难缠。 “我没有这个意思。” 眼看着里面要打起来了,外面的小丫鬟们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跑去王爷和王妃那里通风报信。 里面,慕娴更生气了。 寒月这个样子,就是在看不起她! 寒月却不想再搭理她,要是在之前,像慕娴这样在她面前不知死活地蹦跶,早就去阎王殿里报道了,哪里还能在这里上窜下跳? “寻晴,送客。” 寻晴一只手拦住慕娴,“六小姐,你请回吧。” 慕娴却似发疯了一样,心里嫉妒直线飞升,尤其是看着自己心爱的衣服被撕成了一堆破布,眼早就红了,见寒月直接让人赶她走,气得直接推开了寻晴,跑到寒月面前,用力就要狠狠一推! 寒月本来是可以躲开的,但是她的肚子却恰好疼了起来,她这一蹙眉,就被慕娴给推了个正着。 她身后就是屏风的一角,要是摔上去,正好磕到的就是她的腰,那她的孩子…… 慕娴看着 要摔下去的寒月,眼底闪过一抹快意。 但是这快意并没有维持多久,下一秒,寒月就被人给捞了起来。 “没事吧?” 威严的声音落下,众人皆惊诧,把寒月捞起来的,竟然是王爷! 寒月也是一愣,“没事。” 反应过来之后,除了寒月和慕娴以外,乌压压地跪了一地。 摄政王静静地看着慕娴,脸上的表情不怒自威,慕娴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当即就两股战战,刚才那股嚣张的气焰全都消失不见了。 “父,父王……” 寒月站定,也叫了一声, “父王。” 摄政王目光扫过屋里众人,却让每个人的心都不由得提了起来。 “怎么回事?” 类似责问一般的语气,慕娴眼泪直接就掉下来了,指着寒月,“是她抢了我的衣服,还嫌弃,我让她还给我,她宁可把衣服撕成了碎片也不肯还给我!” “可本王怎么看到,是你推的寒月,要不是本王及时赶到,她现在就磕在屏风上了!” 慕娴边哭边道:“我就是一时气极了,不是故意推她的……” 寻晴跪在地上,突然说道:“不是这样的!” 摄政王看向她,“你说。” 寻晴大着胆子说道:“是太后召见我家小姐,但是绣房来不及赶制小姐的进宫的衣裳,王妃就让人拿了六小姐的衣服来,说让小姐先应个急,小姐试的时候发现衣服小了些,就说让人拿回去,叫奴婢去找世子妃借一件,” “然后六小姐就突 然冲了出来,说我家小姐抢了她的衣服,是在看不起六小姐,是在向六小姐耀武扬威,还让我家小姐立刻就脱下来给她,小姐气不过,就把衣服震碎了,然后六小姐就上来推了小姐……” “你这贱婢胡说!”慕娴怒起。 “慕娴!” 摄政王带着怒意的声音砸下来,慕娴吓得当场就跪下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父,父王,我……” “不过是一件衣裳,穿了就穿了,寒月要是因为你这一推出了什么事,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王爷!” 王妃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慕娴好像看到了救星,眼泪汪汪地看过去, “母妃!” “还不快起来,像什么样子!” 慕娴委委屈屈地起来了。 王妃看向摄政王,“王爷,此事是我考虑不周,没事先问过娴儿的想法,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这么爱这件衣服,委屈了寒月,我回头就让绣房先紧着她的衣服做。” “寒月,你觉得如何?” 一直没说一句话的寒月也开了口,只是拒人千里之外, “不必,我有衣服。” 王妃脸色一僵,看向摄政王, “王爷,不过是一点小打小闹罢了,哪家的姐妹没点口角了,娴儿也只是一时意气,她的脾气王爷还不清楚吗,王爷就别和她计较了。” 摄政王脸色却是越来越冷,“谁家口角到了要推人的地步了?那可是屏风的尖角!” 要是他再晚来一步,任由寒月摔上去,他的外孙可就没了! 第252章 若是大嫂也不是不可以 王妃给慕娴使了个眼色,慕娴连忙跪下,哭着说道: “父王,我知道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再也不敢了,呜呜呜……父王,饶了我吧……” 摄政王负手而立,“去祠堂抄一百遍家规,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出来。” “父王!” 抄一百遍家规,她得抄到什么时候啊?还是祠堂那种地方,整个王府除了大哥就没人被罚过,她要是进去了,肯定要被笑死了! “再多说一句,就跪着抄!” 摄政王威严的声音落下,慕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生怕下一秒自己就要跪着抄了。 王妃把慕娴带走了。 “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去跟世子妃说。” 让她跟世子妃说,意思就是不再经王妃的手了。 寒月点头,“我知道了。” “嗯。”摄政王走的时候,目光似乎不经意般在寒月腹部落了一瞬,很快就收了回去。 摄政王走后,季澜溪站在外面,一脸不解地看着慕时韫, “你刚刚拦着我干什么?” 慕时韫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可能不需要我们。” 寒月出事的时候,季澜溪的脚都已经迈出去了,但是他看到父王已经过去了,就拉住了她,后面不进去,也就是想看看,父王会不会偏袒慕娴而已。 现在看来,是不会了。 回去之后,季澜溪就让雁归找了一件适合寒月穿的衣服,送去冷香阁。 翌日一早,季澜溪和寒月一起进宫。 走之前,王妃特地把她们都叫 去说了一会儿话,经历了昨晚的事情,王妃的脸色并不好,但是毕竟理亏,也不好发作,说的也无非就是让她进了宫要守规矩,不可顶撞太后云云,季澜溪随便应下之后,就和寒月一起出去了。 季澜溪不爱这种场面,寒月直接是不爱说话,她俩一走,王妃就开始忍不住生气,茶杯磕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你看看她,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婆婆?!” 以前季澜溪还会时不时来给她请安,现在她出去了一趟,回来了,直接连安都不请了! 谁家的媳妇不用给婆婆请安的?! 李嬷嬷也没办法,世子妃以前还没站稳脚跟的时候王妃就斗不过她,现在世子妃站稳脚跟了,还帮王妃把柳侧妃给斗倒了,王妃哪里还能掌控得了她? 但是这话李嬷嬷不能直接说,她只能宽慰道:“世子妃有世子宠着,难免目中无人了些,王妃别和她一般见识。” 王妃还是不解气,冷冷道:“还是自己的儿媳妇亲近,这不是亲生的,就是怎么也亲近不起来。” 就是她的年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给她娶个儿媳妇回来。 上次她自作主张给他定下了清河县主,但是没想到清河县主竟然那么福薄,还没成亲就死了,还死在大年初一,死得那么不体面,连累的她的儿子年纪轻轻就成了鳏夫。 自从那件事后,她就觉得自己的儿子跟她似乎更加离心了,现在儿子在大理寺任职,她就更加不敢擅 自为他的婚事做主了。 不过,她想到寒月,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季澜溪也就罢了,这个寒月,竟然也这么不把本王妃放在眼里!” 尤其是昨晚的事,她都那么求情了,王爷还是罚了娴儿去抄一百遍家规,还特地警告她不许她让人去帮她抄。 要知道,王府里除了世子,可从来没有孩子被罚过跪祠堂。 她这个王妃是当得越来越憋屈了。 李嬷嬷看着自家王妃,欲言又止,很想劝劝自家王妃,还是不要和世子妃作对了,你看看柳侧妃现在是什么下场? 她都觉得,要不是王妃虽然一直对世子妃处处看不顺眼,但是从来没有要暗害世子妃的命,要不然王妃恐怕也要和柳侧妃去做伴了。 “王妃,寒月小姐应当不是故意对王妃如此,奴婢看她对谁都是一片冷冷清清的,您看她除了对世子妃,连面对王爷的时候都没热络过,况且昨天那事,确实是咱们家小姐先动手的,还被王爷看见了。” 想到这里,王妃就揉了揉发痛的额角。 “王妃,您现在还是先别想这些不相干的事情了,眼下公子和小姐的亲事才是要紧事啊,二公子可以先放放,但是六小姐已经能定亲了,您可不能再等了啊。” 王妃的注意力当即被吸引了过去,“你说得对,娴儿的婚事我必须好好选。” 先前娴儿因为楚世子的事情伤心了好久,她安抚了好一阵才把女儿安抚好,这次她一定要认真挑! 王妃立 马就让李嬷嬷去拿了京城优秀儿郎的花名册,去好好挑选了。 这边,季澜溪到了宫门口,就下了马车,太后身边的女官在旁边等着,这个女官季澜溪还认识。 叫啥来着? 她也忘了。 “摄政王世子妃,四小姐,请跟下官来吧。” 季澜溪看了看那个女官,还有俩光秃秃的丫鬟,问道:“太后准备在哪见我们?” 女官道:“自然是慈宁宫。” 季澜溪的脸色倏然冷了下去,“大胆!慈宁宫离宫门这么远,难道要让我们走过去不成?” 那女官似乎是没想过她会忽然发难,一愣, “太后急着召见,不走过去,难道还要坐轿子去吗?” 季澜溪也懒得跟她掰扯,太后明显是要给她们一个下马威,且不说她不是来受这个闲气的,寒月的胎象刚有些起色,昨天还受了气,这要是走这么远的路,她和孩子能受得了? 季澜溪冷笑,“我记得有品级的朝廷命妇入宫是可以坐轿子的吧,我这舟车劳顿了这么久,腿脚实在是不好,我这妹妹更是体弱,走不了远路,要是太后执意要我们走过去,那可就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了。” 女官的脸色也冷了,“这是太后的意思。” “那烦请大人也告诉太后,若是没有轿子,就请太后宽限些时候,等我们姑嫂二人身子养好了,再来觐见。” 那女官被季澜溪怼得说不出话来,太后急着要见她们,哪能让她们就这么回去了? 几个月不见 ,这摄政王世子妃比之前还棘手了。 女官深吸一口气,“世子妃可以坐轿子,但是四小姐是没有轿子可以坐的,难道世子妃要撇下四小姐自己坐轿子,让四小姐一个人走着去吗?” 季澜溪耸了耸肩,一脸无谓地笑道:“轿子那么大,我们两人又不胖,怎么就坐不下两个人了?大人可要快些,要是轿子来得晚了,太后可是会等不及的。” 女官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让人抬两顶轿子来。” 季澜溪笑眯眯道:“那我们姑嫂二人可就在这等着了。” 女官勉强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世子妃和四小姐稍等就是。” “谢谢大嫂。”寒月垂着眼眸,低声道。 她在外惯了,遇到事情大不了就是打一架,但是这些明争暗斗,说话间就能引起腥风血雨,要了命的,她实在是应付不来。 寒月微垂眼眸的时候十分可爱,像只害羞的小瓷娃娃一般,季澜溪忍不住就捏了捏她的脸。 感觉到季澜溪的动作,寒月的脸微微红了几分。 她不喜欢旁人的触碰,但是若是这个人是大嫂……那也不是不可以。 许是太后真的着急,轿子很快就来了,上轿的时候,寒月还听见季澜溪在跟那个女官笑眯眯地说: “看来太后果然急着见我们,是觉得天色不早了,怕留我们在宫里吃午饭吗?” 女官:“……” 以后接待摄政王世子妃的活,她再也不接了! 后面两个丫鬟:“……” 第253章 红袖添香,被恶心到了 两人的轿子挨得很近,几乎是并排走的。 季澜溪还能和寒月说话,不过大部分都是季澜溪在说,寒月在听。 到了慈宁宫,太后身边的嬷嬷领她们进去。 两人行礼, “臣妾、臣女参见太后。” “平身吧,赐座。”太后歪在纱帘后,声音慵懒,一个嬷嬷正在给太后捏肩捶腿,太后这小日子过得不要太安逸。 有纱帘挡着看不清楚,不过季澜溪还是从声音中听出了太后的虚弱。 那是长期熬久了的虚,用再多的好东西都补不回来的那种。 看来,她临走之前不经意撒的药,竟然阴差阳错派上了大用,太后一心想置她于死地,如今看到太后这么痛苦,她怎么能不开心呢? 季澜溪几乎是把记忆中难过的事情都想了一遍,才压着嘴角没让它们叛变。 “这就是刚找回来的四小姐了吧?” 寒月应言站起来行了个礼,“正是臣女。” “果然是个好孩子,哀家瞧着,颇有摄政王妃当年的风范。” 寒月明明长得像外祖母,也就是黎家的老夫人,能说出这样的话,怕是都没睁眼瞧吧。 季澜溪忍不住腹诽,但是心里的警惕却是更上了一层。 太后找她们俩来,肯定不是为了跟她们聊天叙旧,看谁长得像谁的。 “这么好的孩子,哀家一看就心生喜欢,来人,将哀家那只血玉镯拿来,赏给四小姐吧。” 寒月:“谢太后赏赐。” “哀家看你真是越看越喜欢,不如你入宫来如何? 也能陪陪哀家这个孤苦伶仃的老婆子。” 孤苦伶仃? 呸! 是夜夜笙歌吧! 季澜溪眼底寒芒一片,太后竟然打的是让寒月进宫的主意。 她开口,“太后,寒月她……” 太后声音不悦,“哀家与她说话,你不要插嘴。” 在太后看不见的地方,季澜溪默默翻了个白眼。 太后又问寒月,“皇帝现在还没立后纳妃,以摄政王之尊,你一入宫,至少是贵妃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意下如何啊?” 寒月道:“臣女无意进宫。” 太后的脸色瞬间就冷淡了几分。 季澜溪道:“选秀在即,父王似乎早为陛下推荐了几位适合的贵女,臣妾与寒月都做不得主的事,太后不如去问问父王的意思?” 言下之意,我们又做不了主,你还在这问干啥? 有本事去找摄政王横啊?! “既然如此,那便算了。”太后的目光扫向季澜溪,“哀家也有几句话想嘱咐你。” “你如今都嫁进王府一年了,肚子还没个动静,身为世子妃,也该考虑夫君子嗣之事,今日哀家就赐你两个人,带回去,好好为王府开枝散叶。” “红袖、添香,还不快过来见人。” 太后话音落下,就进来了两个美貌的婢女,一个妩媚风情,一个清纯可人。 红袖身材火辣,胆子也大,添香小鸟依人,最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太后为了恶心她,还真是煞费苦心了。 “见过世子妃。” 这声音娇滴滴的,季澜溪 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季澜溪的拳头都紧了,还开枝散叶,她真想一拳头呼那老妖婆眼睛上,让她知道什么叫开花熊猫! 竟然拿这么恶心的手段来恶心她! 很好,她还成功被恶心到了! 刚想好了措辞拒绝,太后的声音又传来, “哀家看摄政王世子妃似乎不太高兴,莫不是惦记着过年的时候哀家冤枉了你,对哀家怀恨在心?” “没有,臣妾,很高兴,谢太后赏赐。” 季澜溪磨着后槽牙说道。 “行了,哀家乏了,你们回去吧。” 季澜溪站起来,正想不经意给太后再加点料,却突然后背一凉,好像被什么阴冷的东西盯上了一般。 而且这阴冷的感觉,正是从这殿里散发出来的。 季澜溪只好偃旗息鼓,将到手里的毒药不动声色地收了起来。 出宫直至回到王府,红袖和添香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们,寒月有些担心地看着季澜溪,太后这一招明显是想离间她哥嫂的夫妻感情…… 她虽然不懂夫妻之间的事情,但是像大嫂这么骄傲的人,是断然不可能接受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的,更何况还是这样来的女人。 寒月这么想着,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这太后也真是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管还要旁人的床帏之事,大哥又不是皇家的人,有没有子嗣关她什么事,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季澜溪有些意外,寒月一直就不爱说话,第一次说这么长的一大段话,还是帮她骂太后 的。 季澜溪道:“别担心,我跟你哥哪里是能被这么轻易离间的。” 寒月点点头,“也是。” “但是这两个人放在这,也太碍眼了。” 要不是为着肚子里的孩子,她都想出手帮大哥大嫂解决了这两个祸患。 季澜溪看出了她的想法,“这事没那么简单。” “太后这是想借着这事往王府里塞她的人,你要是把她们俩都弄死了,说不定下次还会有更厉害的等着我们。” “那就没有办法了吗?” 这一堆弯弯绕绕,想的她头疼。 季澜溪掀开车帘一角,看着后方不远处四处张望,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的两人,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办法,自然是有的。” 后方红袖和添香知道自己即将去的地方是摄政王府,心里都激动得不得了。 她们是太后专门培养出来伺候贵人的,说赐给什么人就赐给什么人了,摄政王府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除了陛下之外最尊贵的地方了。 更何况她们要伺候的还是慕世子,抛开身份不谈,光是他那一张脸,就足够让她们神魂颠倒,魂牵梦绕,若是再能生下一儿半女的,那可就是一飞冲天了! 两人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情,来到了摄政王府。 门房看到马车回来,连忙去迎接季澜溪和寒月下来,但是在看到季澜溪身后跟着的两个美貌的女子之后,都一头雾水。 红袖和添香看到气派的摄政王府,眼底都流露出了无比的艳羡,迫不及待地问道:“ 世子妃准备把我们安排在哪里?” 寒月早就看不惯这两个人了,在王府门口就敢这么放肆,刚想给她们点颜色瞧瞧,就听到了季澜溪的声音, “稍安勿躁,她们可不值得你生气,看我给你露一手。” 季澜溪说完,指了指红袖添香,对门房的人说道:“这两个是太后赐下来的人,你们找个人去把她们送去王爷那,交给王爷处置。” 红袖添香一听,怎么跟她们料想的不太对? 摄政王世子妃不应该把她们带进府,然后安排住处吗,为什么要把她们交给王爷处置? 红袖闻言咬了咬下唇,想到她们是太后赐下来的人,底气顿时又足了几分,微微抬了抬下巴,说道: “世子妃,我们可是太后赐给世子的人,你把我们交给王爷是什么意思?” 她们可是记得太后的吩咐,要好好把握住慕世子的心呢。 把她们送到王爷那,她们还怎么把握? 季澜溪轻嗤一声,“太后说的是让你们为王府开枝散叶,王府又不是只有世子一个男人,世子不需要,我让人把你们交给王爷,让王爷来分配,谁需要就分给谁。” 红袖、添香脸色都气得涨红了, 还谁需要就分给谁,她们是东西吗,想分就分? 季澜溪:难道不是吗? 添香余光瞥见一片衣角,当即就跪了下来,连连磕头,泫然欲泣道: “奴婢既然已经被赐给了世子,就生是世子的人死是世子的鬼,还请世子妃网开一面,成全奴婢了吧!” 第254章 阴阳怪气,黎家平反 季澜溪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变故,腰间一紧,就被人揽了过去。 慕时韫道:“怎么到家门口了还不进去,堵在门口,是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季澜溪:“有没有意思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反正又不是她的艳福。 听她语气不对,慕时韫一愣,“怎么了?” 添香跪地向前膝行了两步,眼角脸上还挂着泪痕,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怎么欺负了她, “世子,奴婢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绝不会和旁人有什么牵扯!” “奴婢对世子一片真心,世子妃容不下奴婢,便要将奴婢交由王爷处置……” 红袖也一咬牙,跪了下来,还特意拉低了衣领,露出丰满雪白的半边丰腴,“求世子给奴婢们做主!” 慕时韫在添香向前的时候就揽着季澜溪后退了两步,眉头紧锁, “府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两个人?” “太后说你年纪轻轻就没有子嗣,这不,送两个人来替你分忧,开枝散叶嘛。” 季澜溪轻飘飘地说道。 慕时韫听着她好像去八卦阵上待了一晚上,说话都阴阳怪气的语气,突然觉得很可爱,想伸手捏捏她气鼓鼓的脸。 事实上他也确实那么做了。 他这一碰,季澜溪像炸毛了一样跳开了一尺远,捂着脸控诉他,“你干什么?” 慕时韫捻了捻手指,回味了一下那温润的触感, “娘子是怎么处理的?” 从头到尾,除了躲的时候,他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地上的两个人。 季澜溪没说话,雁归就在后面,把季澜溪刚 刚的处置告诉了他,慕时韫一听, “挺好的,那就这么办吧。” 谁需要都可以,他不需要。 太后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往府里塞人了,之前的柳侧妃,柳侧妃倒台之后,她又明里暗里往王府送了好几波人。 他处理这个没经验,他爹有经验,就让他爹处理吧。 摄政王:又是想抽这个大孝子的一天。 季澜溪可没想过要去坑王爷,她只是觉得,这两个人交给王爷处理会更方便一些,再说了,王爷肯定也不会乐意看到太后往他儿子的院子里塞人的。 送到王爷那里,是双赢的局面。 她要是不收这两个人,是对太后不敬,是善妒,但是摄政王就不一样了,谁敢因为两个婢女说他的不是? 是嫌死的不够快吧! 慕时韫的话对于红袖添香来说可谓是晴天霹雳,她们早在宫里到时候就听说了季澜溪的善妒之名,摄政王世子这样的人物都能调教成惧内的人,身边更是一个妾室姨娘都没有, 她们连日后的宅斗三十六计都想好了,结果连门都进不去? “世子!” 添香眼泪跟不要钱的一样往下淌,“若是世子不要奴婢,奴婢只好以死明志!” 说着就要去撞柱。 下一秒,站在柱子旁的人全都齐齐让开,给她腾好了地方。 添香:“??” 添香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局面,她不想死,但是没人拉她一把,她只好自己收力,但是还是撞到了柱子上,撞得眼冒金星。 这时,慕时韫不悦的声音传来,“你们这么都不拦着点?” 添香 一听,大喜过望,以为自己有戏,顿时就觉得这顿撞值了,但是下一秒,她就傻眼了,因为慕时韫说: “她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死在王府的柱子上?脏了王府的地方!” “还不快拉走,这大好的日子真是晦气,本世子来日还要进宫问问太后,赐个这样的人是个什么意思?!” 添香:“!!” 添香头疼,再加上气的,直接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红袖见同伴晕了,也六神无主起来。 季澜溪淡淡地扫了一眼被人像拖死狗一样拖走的添香,目光移到红袖身上, “你确定你还要进府?” 红袖一抬头,就看到季澜溪指缝里夹着的银针,寒光凛然。 红袖:“!!” 红袖刚是假哭,现在是真上哭腔了,连连摇头, “不进了,奴婢不进府了!” “是奴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奴婢不进府了,求世子妃放过奴婢!” 季澜溪语气淡淡,“那你想去哪?” 她说这话绝对不是真的想问红袖想去哪,而是在问,有太后在,她要不要识这个抬举了。 红袖身形一颤,明显是听懂了, “奴婢……想去庄子上。” “那就,都送去庄子上吧,也不用惊动王爷了。” 季澜溪话音落下,这事就这么板上钉钉了。 太后还以为自己精心培养的人多少能把摄政王府搅乱一阵子,但是没想到她们连门都还没来得及进去,就被打发到了庄子上! 消息传到太后宫里的时候,太后气得都快吐血了。 没用的东西,这么好的机会都把握不住 ! 当然,这是后话了。 当下,季澜溪刚把两人料理了出去,刚想回去下班挺尸,下一秒突然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这可是大门口!” 季澜溪脸都红了,这么多人看着,她还要脸呢! 慕时韫朗声一笑,“门已经关了。” 季澜溪羞愤欲死,捶了他一拳,她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你快放我下来!” “不放。” 慕时韫直接抱着她,施展轻功回蕴玉轩。 季澜溪期间一直挣扎着想让他把她放下来,像条活蹦乱跳的大鱼,慕时韫都有点快招架不住了,只好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太后有句话说得对。” “什么?” 慕时韫低头看向她,“我确实该有个孩子了。” 季澜溪:“??!!” 一阵风吹过的功夫,蕴玉轩的门开了又关上。 季澜溪被放在床上,眼看着慕时韫的吻就要落下来,她连忙偏头躲开, “想要孩子,去跟红袖姑娘还有添香姑娘生啊,我看她们可是很乐意给你生孩子呢。” 仿佛觉得言语之间的阴阳还不够,季澜溪还冲他露出了有点热的门牙。 慕时韫恨不得现在就好好收拾她一顿,张口含住了她的耳珠在唇齿间碾磨, “我想跟谁生,娘子还不清楚吗?” 季澜溪眼神飘忽,“那生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慕时韫:“娘子的意思是,为夫还不够努力?” 季澜溪:“!!” 连忙去推他,“这还是白天呢,你,你正经点!” 这要是有人来找他,被人看见了,她还怎 么做人?! 慕时韫在她因为羞愤而变粉的脸颊上啄了一口, “那就晚上。” 季澜溪:“!!”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但是慕时韫这厮的眼神实在是太危险了,她生怕再多说一句,他现在就能把她吃了。 更可怕的是白天吃完,晚上再来…… 以慕时韫那用不完的精力,确实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季澜溪光想,腰就已经开始酸了。 白天确实还有事,下午的时候,为黎老将军和黎家平反的圣旨就下来了。 圣旨中陈明了长平之战皆因刘芹拖延粮草,传递错误情报,才会导致黎老将军判断失误,损失惨重。 如今为黎家平反,追封黎老将军为二等忠勇侯,世袭三代,黎家子孙还在世者,有官职者原地起复。 王爷现在每天白天的时候大多都在军营,其他人又和黎家没关系,所以是慕时韫带着季澜溪还有寒月去接的圣旨。 听到圣旨中的内容,他的眼眶逐渐模糊。 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外祖父,您若是泉下有知,也能安息了。 宣读圣旨的公公正是蔡英,笑意吟吟, “陛下说,黎家的人不在京城,所以就由慕世子代为接下,慕世子,接旨吧。” 慕时韫双手接过圣旨,不大的一卷圣旨,握在他手里,却是极其的有分量。 “有劳公公。” “旨也宣了,那咱家就先回去了。” 慕时韫颔首,“来人,送蔡公公。” 见他眼眶红红的,季澜溪忙道:“今天太阳大,阳光太刺眼了,咱们赶紧回屋吧。” “好。” 第255章 醉仙楼吃饭,街上惊变 慕时韫牵着季澜溪的手,两人一起往回走,沐浴在阳光之下,寒月眼前有些恍惚,这一瞬间,她觉得, 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晚间季澜溪还是没逃过,又被慕时韫逮住狠狠运动了一番。 而且似乎是慕时韫太想要孩子,深得她都快招架不住了。 偏偏他还要一边跟她说,他现在还有两个舅舅,外祖母也还在世,只是他们因为当年的事情被流放到了偏远之地,不愿意牵连他,所以一直不愿意告诉他他们住的地方。 现在圣旨已下,他也已经快马加鞭,让人去将外祖母和舅舅接过来了。 季澜溪浑浑噩噩的,只隐隐约约听到他在说什么,胡乱地点头应承着他的话。 一夜荒唐,季澜溪翌日又睡到日上三竿。 一醒过来,都快到午饭时间了。 季澜溪揉了下眼睛,随后问雁归: “慕时韫呢,又去哪了?” 雁归一愣,世子妃连世子都不叫了,改直呼世子的名字了,看来是世子又惹世子妃生气了。 雁归抿嘴直笑,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世子妃忘了,陛下罚世子去守城门,世子今日上值,去城门报到了啊。” 哦。 原来是去上班了。 “对了,世子妃,青阳县主说今日要来找你,早上已经打发丫鬟来问过一遍了,恰好碰到世子出门,世子就说让县主下午再来。” 墨以茵要来找她? 季澜溪有点囧,捂了捂脸,“你怎么没早点叫我起来?” 雁归抿着嘴笑,“还不是世子说要让世子妃睡到自 然醒,不让奴婢叫世子妃起来。” 季澜溪羞愤交加,她现在已经能想象到慕时韫早上出门的时候说那句“她昨晚累了,让她多睡会儿”的表情了。 人固有一死,但最好不要社死。 幸好墨以茵没来,只是先打发了个丫鬟来问问,要不然,她就真社死了。 季澜溪一边起床,一边说道:“让人去县主府传个话,我请青阳县主在醉仙楼吃饭。” 雁归称是,“世子妃要去醉仙楼啊?” “嗯,快些给我收拾一下吧。” 半个时辰后,季澜溪简单地喝了点糖水填了填肚子,就去了醉仙楼。 “小溪。” 季澜溪到的时候,墨以茵也才刚到,两人在醉仙楼门口相遇。 “小溪!” 墨以茵看到季澜溪来,兴奋地过去。 “你可算是回来了,我本来是打算你回来的时候就去找你的,但是这几天事情多,就拖到了今天。” 墨以茵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季澜溪笑道:“我这几天刚回来,事情也多得很,你要是来了,我还不知道怎么招待你呢。” 掌柜的看到是季澜溪来了,直接就把她们领到了三楼,两人一路说着,往楼上的包间而去。 菜上全之后,底下人就退了下去,墨以茵脸上隐有忧色, “小溪,我听说昨天太后把你叫进宫里去了,你没什么事吧?” “没事,就是太后塞了两个人过来,我已经打发了。” “打发了就好,只是太后知道了,难免会再生出什么事端来。”墨以茵也是出身官宦 世家的,自然知道“塞了两个人”是什么意思。 过年的时候要不是太后和大长公主联合,也不至于把小溪逼得自证清白之后就去了平州。 “慕世子呢,他也不在意吗?” 季澜溪轻哼一声,“他敢在意。” “也是,”墨以茵笑了,“慕世子待你好,那是京城都有目共睹的,就像这次的事情,没想到他竟然为了给你出气,打上了那么多官员的门,光是这一点,京城里的那些贵妇们私底下不知道多羡慕你呢。” 季澜溪挑了挑眉,“难道不该是觉得我不识大体,惹是生非,才导致夫君立了功还要被罚守城门吗?” “都是些酸话,说这话的人心里指不定多羡慕呢。” 墨以茵撇了撇嘴。 “我自然是不会把这些放心里去的,倒是你,听说你马上就要定亲了,怎么样?” 季澜溪冲她挤眉弄眼。 提到定亲,墨以茵的脸瞬间就红了起来,害羞地低下头去, “我,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楚承毅对你不好?” 墨以茵有些迟疑,“也,也不是……” “就是……” 她是那天被人算计落水,楚世子刚好路过那里,把她救了上来,众目睽睽之下,随国公夫人才说要定下他们俩的亲事。 “我看楚世子,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或许,应该是不太满意有我这样的未婚妻……” 季澜溪问:“那你呢,你愿意这门婚事吗?” 墨以茵局促了下,眼神有些闪躲, “我……我自然是愿意的。 ” 楚世子那样的出身,又有军功,长得也是丰神俊朗,要不是前些年一直待在边关,求亲的门槛早就被踏破了,她从来没想过,也不敢想,这样好的婚事会落到她头上。 她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你们到哪一步了?” 墨以茵一愣,脸红透了, “我,我跟楚世子什么都没有……” 季澜溪一听,就知道她是误会了,“我是说定亲,你们到哪一步了?” “……庚帖已经换了。” 季澜溪点头,宽慰她道:“庚帖都已经换了,你就别想那么多了,日子是两个人过的,楚承毅这个人我知道,他要是对你没心思,绝对不会点头的。” “再说了,谁说你配不上这门婚事?你善良,心细,又通透,这是多少人都难得的,我觉得楚承毅娶了你,才是高攀了呢。” “别太在意旁人的眼光,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那些说酸话的人,心里指不定有多羡慕你呢。” 季澜溪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总结就是,与其内耗自己,不如指责别人。” 墨以茵抬头,眼角隐隐闪烁着泪光。 “谢谢你,小溪。” 这个问题从随国公夫人说要楚世子和她定亲的那一刻就一直困扰着她,她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么好的婚事,但是她怎么可能不抱有一些希冀呢? 这些日子,京城酸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她们没别的办法,只能用恶毒的言语中伤,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宣泄出自己的不满。 只有小溪。 她会告诉她,楚世子 不是单纯坏了她的名声才会选择娶她,她也是配得上这门婚事的,她也有优点,那些说中伤她的人,都是在酸她。 “以后要是楚承毅欺负你,你就来告诉我,谁说你没娘家人?我就是你的娘家人,他要是敢欺负你,我就帮你好好教训他!” “嗯。” 墨以茵重重点头,心里暖流划过。 小溪应该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了。 “定亲宴是什么时候?我去当你的娘家人。” 墨以茵又开始脸红了,“这个月二十。” “五月二十?” “怎么了,这日子是有什么不好吗?” 墨以茵有些担心,现在是季澜溪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圣旨都没这么管用。 季澜溪失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挺好的。” 520,在现代也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呢。 两人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三楼的窗户很大,可以清楚地看见街上的情况。 季澜溪探头往外看了看,一个流浪汉样的汉子突然发了疯一般,往一辆安然行驶的马车上撞去,那马车的标识她还认识,竟然是云安侯府的马车。 那流浪汉眼神凶狠,带着一抹决绝,不像是普通的流浪汉,而且,季澜溪还看到了他抬起的手中,露出了一抹森然的寒光。 她眼眸一凝,手里的筷子带着破空之势掷了出去,直击流浪汉的手腕! 流浪汉吃痛,手里的尖刀掉落在地上,他正欲把刀捡起来,就被一抹红色的身影制服。 “小溪,快看,那不是你夫君吗?” 第256章 季菁菁,耽误他回家吃饭 季澜溪把筷子丢出去之后就收回了目光,听到墨以茵的话才往下看,果然见慕时韫在下面,已经将流浪汉制服在地,他一只脚踩在流浪汉的背上,压制得那个流浪汉动弹不得。 但是马车的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受惊,开始嘶吼着横冲直撞。 “此人当街行凶,看好他!”慕时韫一脚把人踢到后面赶来的城防卫手里,飞身上马,死死勒住缰绳。 马车剧烈地摇晃起来,还能听到里面传来女人害怕的尖叫声。 城防卫一边抓人,一边忙着疏散底下看热闹的百姓。 “这马疯了,都躲开!” 慕时韫眼眸一凝,拔出随身的匕首,狠狠扎进了马脖子! 马嘶吼几声,在一番困兽之斗后,倒地没了声息。 马车也终于稳定下来。 一场惊变,有惊无险。 慕时韫救人的时候没想那么多,现在看到是云安侯府的马车,当即就不想理了,随便指了个人,“你帮忙去云安侯府报个信,再去京兆尹府报案,让人把马车领回去。” 那人走了,慕时韫又让人把人犯也送到大理寺去,就准备走了。 “公子留步。” 马车里传出一道如同黄鹂一般好听的女声,随即下来一个女子,她衣着极为朴素,但是却长了一张明艳清绝的脸。 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 或许是因为刚才受了惊吓,她脸上还有些劫后余生的后怕与惶惶不安。 “多谢公子相救,不知道公子是哪家人,小女回去之后,也好让父 亲登门道谢。” 慕时韫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摆手说道: “路见不平罢了,不必言谢。” 那女子又说道:“那不行,小女子虽然读书不多,但也懂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方才若不是公子,小女子定要受伤,甚至名声都会受损,这对公子来说是小事,但是对小女子来说,却等同于救命之恩,还请公子相告,来日小女子和父亲定要登门拜谢。” 慕时韫眉头一皱,“说了不需要就是不需要,今日就算不是你,只是路边寻常一个人,我也会救,这位姑娘,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耽误他回家吃饭。 “夫君,人家姑娘的好意,你怎么就忍心拒绝了呢?” 慕时韫听到熟悉的声音,一转头,就看到季澜溪和墨以茵并排从醉仙楼里走了出来。 围观的百姓顿时更兴奋了,好戏啊! 慕时韫朝季澜溪走过去,自然地问道:“你怎么在这?” 季澜溪笑了笑,“这个时候,我自然是来吃饭的,而且不在这,怎么能撞上这么下饭的一出救命之恩的好戏呢?” 慕时韫磨了磨牙,竟然敢笑他! 看他回去怎么收拾她! 季澜溪对他威胁的目光视若无睹,反倒是对那个女子十分地好奇, “你是云安侯府的人?” 季菁菁敛了敛眸,“是。” “我怎么不记得云安侯府还有你这么一号人,”季澜溪看向后面下来的一个婆子,“她是什么人?” 那婆子原先还耀武扬威的,看到季澜溪,再 嚣张的气焰也不敢表现出来一点,连忙说道: “世子妃,这是二小姐,之前一直养在道观里,今日才接回来的。” 季澜溪闻言倒是好好地打量了一番,这就是她那所谓的二姐,季菁菁了? 啧。 云安侯那个渣爹长得不怎么样,女儿倒是一个比一个漂亮。 季菁菁就像是一朵清水中的芙蓉,没有浓艳地绽放,而是静静地盛开,在美人云集的京城,她的容貌也算上乘了,但是妙就妙在,越看她,就越是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是那种让人难以忘记的美。 难怪原主的便宜渣爹要把人接回来了,这不仅男人喜欢,她都有点心动了啊! 季澜溪打量她的时候,季菁菁也在打量着季澜溪,她疑惑地问道: “嬷嬷,我初来乍到不认识人,这位是?” 那婆子说道:“二小姐有所不知,这位是摄政王府的世子妃,也就是咱们府里的三姑奶奶,她旁边的,正是摄政王世子。” “原来是……三妹。” 季菁菁温柔地说道,恰到好处地低下头去,微微敛了敛眼眸,眼底却是一片惊涛骇浪。 季澜溪亲昵地挽着慕时韫的胳膊,笑吟吟地说道:“原来这就是二姐姐啊,二姐姐方才受惊了吧,还是赶紧通知府里来接你回去吧。” 说着看向慕时韫,“夫君,你说是不是?” 慕时韫被她这一声娇娇的“夫君”叫得心里痒痒,明知道她是故意做戏给旁人看,还是一脸宠溺地看着她, “既然 是你姐姐,我让人去通知就是。” 季澜溪又道:“二姐姐刚到京城,还没吃饭吧?要不我在醉仙楼点一桌席面,请二姐姐吃?” 季菁菁:“……府里的人一会儿就来了,我还得先去拜见父亲和母亲,就不用三妹破费了。” “那好吧,二姐姐要是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和我说,侯府现在就剩咱们两姐妹了,理应相互扶持。” “三妹说的是。” 季菁菁尽力维持着脸上的表情。 侯府的人来得很快,而且也是熟人,是季云朔。 季云朔赶来的时候脸色有些焦急,好在他认得自家的马车,“听说二妹受惊了,没事吧?” 季菁菁摇了摇头,“我没事。” “那就好,我是你大哥。” “大哥。”季菁菁叫了一声,袖下的拳头却是攥紧了几分。 呵,她怎么可能不认得大哥呢? 要知道,前世的时候,他可是没少“帮自己的忙”呢! 季云朔和季菁菁打过招呼之后,才发觉原来季澜溪也在。 “三,三妹妹,你也在啊。” “嗯。”季澜溪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感情是季云朔对其他两个妹妹都很不错,除了自己的亲妹妹? 她真的想把季云朔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答辩呢! “娘子,我们去吃饭吧,再不吃,饭菜都要凉了。” 慕时韫直接都懒得搭理季云朔这个蠢货,他找了亲妹妹十几年才找到,他倒好,自己的亲妹妹一直在身边,却只会心疼不相干的其他人 ? 慕时韫拉着季澜溪就上了楼,墨以茵一直没说话,也跟着上去了。 季云朔看着季澜溪离去的背影,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但是他早就已经没了上去质问她的资格。 压下眼底的一抹苦涩,季云朔轻声说道:“二妹,我让人赶了马车来,我先带你回府吧。” 季菁菁乖巧道:“多谢大哥。” 季菁菁上了马车,季云朔却是没上去,而是在外面骑马。 马车行驶的声音传来,季菁菁握着马车的门框,手指不住地收紧。 为什么,为什么这一世的事情变了这么多? 前世这个时候,慕世子已经油尽灯枯,几乎是吊着最后一口气了,而季澜溪,替季玉嫁到摄政王府给慕世子冲喜,但是却在冲喜当天和摄政王府的二公子慕时年私奔,被当场抓住,虽然没死,但是也被摄政王妃幽禁在后院的柴房,不许踏出一步。 而季玉,回府之后也对她百般欺辱,还要把她嫁给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做续弦,她发现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想要报在季玉身上,但是被江氏发现了,最后还是被嫁给了那个老头子! 然后没过几年,她就被那个老头子给折磨死了。 但是天不亡她,竟然让她回到了她改变命运的这一年! 但是她都准备好要和季玉不死不休了,结果季玉已经远嫁出去了?! 而她原本应该在摄政王府后院生不如死的三妹妹,却真的做了摄政王府的世子妃? 季菁菁觉得事情有些魔幻。 第257章 驭夫之术,季菁菁回归 她前世也远远见过摄政王世子一面,那个时候他已经油尽灯枯,出门只能靠着轮椅,一句话都快说不完整了,但是刚才的摄政王世子,明显是一个正常的人! 她正是觉得疑惑,才想去问他的身份。 没想到他竟然一点都不领情。 看来她有必要先好好了解一下京城的形势了。 …… 因为慕时韫的到来,原本两个人其乐融融的一顿饭变成了三人行。 慕时韫就着她们俩刚刚吃剩的菜大快朵颐,风卷残云一般,季澜溪都不忍直视,默默移开了眼睛。 “那菜都凉了,要不我再给你点一份热的吧……” 慕时韫摆手,“不用,我饿了,这样吃就行。” 季澜溪:“……” 这还是她刚认识的那个因为包子和粥不合口味就要闹脾气不吃早饭的慕时韫吗? 季澜溪还有些担心墨以茵会有意见,然而…… 她白担心了。 墨以茵脸上跟她如出一辙的呆滞表情。 注意到她的眼神,墨以茵也回了她一个安然的眼神。 她倒不是介意,毕竟她们刚才就吃的差不多了,再加上刚才在下面待了那么久,吃下去的那点早就开始消化了,现在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但是慕世子就这么吃她们吃剩下的凉了的菜…… 季澜溪开口:“你第一天上值,就被饿成这样?” 慕时韫吃的差不多了,抹了抹嘴,毫不在意地说道:“没什么,就是上午跟人又打了几架,又遇到了那么个倒霉玩意儿,就饿得很了。” 打了几架?! 你第一天上班,跟人打架就算了 ,还不只一架? 几架?! 季澜溪整个人都麻了,“……这次,又……怎么回事?” 慕时韫冷哼一声,摩挲了一下腰间的荷包,一副不愿多言的模样。 季澜溪:“……” 她只好看向后面的玄锦,“到底怎么回事?” 玄锦默了默,随即说道: “本来还好好的,就是小宋大人宋昭宁过来,问了一句世子为什么会佩戴这么丑的荷包,世子就生气了,本来还没动手,但是小宋大人的兄长带着两岁的女儿路过,小宋大人就抱着女儿在世子面前炫耀,世子一怒之下就揍了小宋大人。” 季澜溪:“……??” 感情这事还是因为她起的? 慕时韫可宝贝这个荷包了,天天都要带着,最听不得旁人说他的荷包丑,再加上两岁的小女孩最是招人稀罕了,宋昭宁这又是说他荷包丑,又抱着孩子炫耀,这不是专门去气他的吗? 也难怪他动手。 “宋昭宁跟你有仇?” “有一些……吧……” 慕时韫说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飘忽,不住地闪躲。 “嗯?” 季澜溪看向玄锦,“你来说。” 玄锦看了一眼慕时韫,三息之后,果断出卖了自己的主子。 “是这样,之前小宋大人看上了个姑娘,都准备让媒人登门了,结果世子知道了,去那姑娘面前晃了几圈,那姑娘就移情别恋了。” 好家伙,这不是夺妻之仇吗? 慕时韫在玄锦说话的时候就感觉到事情不妙了,看到季澜溪阴冷的目光,背后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娘子,你听我解释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娘子你冷静点,这还有外人在呢,给我留点面子!” “嗷!” “轻点,轻点,耳朵要掉了……” 一盏茶后,慕时韫捂着自己的耳朵,坐在凳子上,像个受了罚的小孩,季澜溪则拍了拍自己的手,看到旁边目瞪口呆的墨以茵,季澜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让你见笑了。” 墨以茵有些怔愣,“没,没有。” 她就是没想到,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先帝面前都敢直言不讳的慕世子,私下里竟然会是这样一副模样。 她静静地看着,暗暗学习。 “到底是怎么回事?”季澜溪危险地看着慕时韫,问道。 慕时韫委屈巴巴地说道:“我就是看不惯宋昭宁而已,真的对那个女子一点心思都没有,要不是玄锦说起,我都不记得有这个人了!” “不记得这个人?那你去玩弄旁人的感情,人家都移情别恋了!” “不是这样的!”慕时韫连忙说道,“那个女子是个青楼的清倌儿,生平最喜欢的就是美貌的男子,我真的只是去她面前晃了两圈,什么都没做!” “说起来还是这副美貌惹的祸!为夫比宋昭宁好看那么多,只要那女子不眼瞎,都不会舍弃我去喜欢宋昭宁吧……” 季澜溪:“……” 季澜溪嘴角直抽抽,你还真是好意思这么夸自己。 不过她又想起什么,眼眸眯起,“后来呢,那女子竟然这么喜欢你,你们就没发展出什么郎情妾意来?” “没有!当然没有!” “我只是想用她气宋昭宁 而已,而且过后我也让人给了她一些银子,让她不要来纠缠我,” “娘子,我们同床共枕这么久,你难道还不知道为夫是什么样的人吗?” 慕时韫可怜兮兮地说道,一边说,一边还悄咪咪地用手去扯季澜溪的袖子。 季澜溪傲娇地把袖子扯了出来,嗔了他一眼, “还有旁人在呢,也不嫌丢人。” 慕时韫轻哼一声,“谁敢乱说。” 墨以茵和她的丫鬟顿时神色一凛,齐齐摇头,表示她们绝对不会出去乱说。 “行了,时辰到了,为夫要去上值了。” 季澜溪:“这么早?” 慕时韫却突然凑到他耳边,用仅能他们两人听到的声音,贱兮兮地说道:“那看在为夫白天这么辛苦的份上,娘子晚上可要好好疼疼我。” 季澜溪满头黑线落下, “……麻溜地滚!” “好嘞!” 慕时韫说完,带着玄锦一溜烟跑了。 “小溪和慕世子的感情,可真是令人艳羡,怪不得京城的贵妇都如此嫉妒你。” “是吗?”季澜溪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其实爱情保鲜是有秘诀的,你过来,我教你。” 墨以茵好奇地凑过去,听得十分认真,时不时点头附和。 楚承毅这会儿完全不知道自家温柔得像只小兔子的未婚妻正在认真地学习驭夫之术,要是知道,他肯定当场把人打包带回去,让季澜溪连个影都见不着! …… 云安侯府。 季菁菁到了侯府,却发现偌大的侯府是无比的荒凉。 倒不是环境有多萧条,而是入目整个院子,丫鬟小厮都是 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眼里没有半分光芒。 季菁菁看着眼前熟悉的景物,脚下踩着熟悉的路,心里五味杂陈。 前世,她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前世的这个时候季玉还是府里的独大,整个云安侯府都对她言听计从,季云朔别说去接她回来了,因为季玉不喜欢她,他虽然没有主动害过她,但是他对她不咸不淡,致使她在侯府的日子越来越难过。 季云朔,也是帮凶! 她这次回来,就是要颠覆这个侯府,再为自己谋一条出路! 今天街上的那个流浪汉是她找来的,前世那个流浪汉是季玉安排的,为的就是要在自己进京的时候就败坏自己的名声。 这一世她找到了季玉找的人,用一些手段策反了他,就是为了嫁祸给季玉和江氏! 现在季玉已经被送走了,江氏,前世你和你女儿做下的孽,我定要你一点一点地偿还回来! 季菁菁敛下眼底的情绪,小声地问带路的季云朔:“大哥,夫人在何处,我是不是应该去给夫人请安?” 她都等着季云朔像前世那些丫鬟婆子一样把她送去江氏的住所,然后江氏见了她就是一通阴阳怪气了,但是季云朔却是摇了摇头, “不用,玉妹妹出嫁以后母亲身子一直不大好,不怎么管府里的琐事了,府里的杂事现在是陈姨娘在管,我带你去你的住处。” ?? 江氏不管事了? 前世的时候,江氏可是连哪个下人多买了一盒糕点都要掌握在手里的,现在季云朔告诉她,江氏不管事了,让一个姨娘坐在了头上? 第258章 季澜溪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不是这样,那她还怎么陷害到江氏头上? 季菁菁觉得这个世界跟她之前那个世界一点都不一样。 难道,她重生错了?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季菁菁被季云朔带到了自己的院子。 季云朔道:“二妹,这里陈姨娘已经让人打扫好了,你只管住下就是,有什么需要跟父亲母亲还有我这个大哥提都是可以的。” 季菁菁乖巧低头,“知道了,谢谢大哥。” 季云朔对这个懂礼知进退的妹妹观感还不错,当即勾了勾唇,又想到她自小养在道观里,就想摸摸她的头,但是没想到季菁菁却是下意识地偏头躲开了。 季云朔的手僵在了半空。 季菁菁也愣了,不禁暗恼自己放松了警惕,竟然是做出了下意识的动作。 她恍若不知道季云朔的动作,一脸疑惑地问道:“大哥,你还有什么事吗?” 季云朔也有一瞬间的疑惑,但是想到她自小在道观里,可能不习惯这般触碰,于是收回手,温和地说道:“没有了,你好好休息,大哥先走了。” 季菁菁见季云朔没有探究的意思,也松了一口气。 “大哥慢走。” “嗯。”季云朔都快走出门了,突然想起来什么事情,回头说道:“对了,今日你见到的是三妹,你有空……多去和她坐坐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底闪过一抹沉痛,然后也不等季菁菁回应,就逃也似的走了。 季菁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暗骂了一声蠢货,还是跟前世 一样蠢,为了一个季玉丢下自己的亲妹妹让她自生自灭,如今亲妹妹不认他,也是他活该! 不对! 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前世她弥留之际的时候,知道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季澜溪根本不是云安侯府的女儿! 回想今日季澜溪看到季云朔的神情…… 难道,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怎么可能,前世季澜溪身世曝光的时候离现在还有好几年呢,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么早? 但是她对季云朔和云安侯府,明显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若是她不知道,怎么会对娘家漠不关心? 而且慕世子的表情,明显是站在季澜溪那边的,若是没有娘家在后面,季澜溪一个庶女,怎么可能在摄政王府如此风生水起? 季菁菁一头雾水。 这时,耳边传来一个丫鬟的声音, “二小姐,你怎么还在门口站着?” “碧桃?!”季菁菁看着眼前的人,眼眶都红了。 前世碧桃就对她忠心耿耿,要不是碧桃暗地里给她送吃的,她早就被江氏和季玉母女磋磨死了,但是碧桃为了保护自己,也被那个老男人给糟蹋了…… 没想到这辈子,她还是来到了她身边。 想到这里,季菁菁看着碧桃,心中暗道:碧桃,你放心,这一世,我一定会护好你! “二小姐,二小姐?” 碧桃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二小姐,你怎么知道奴婢的名字?” 季菁菁道:“方才大哥告诉我的。” “原来是 这样,”碧桃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有两个浅浅的梨涡,“二小姐初来乍到,还不熟悉这里,要不奴婢带你在院子里转转吧?” “好。” 碧桃带着季菁菁把院子逛了一圈,这个院子可比她前世住的院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前世他们只给她住最下等的房间,冬冷夏热,还阴暗潮湿,一到夏天,还会有蛇虫鼠蚁,比她在道观里住的地方还不如。 但是那可是季玉亲手给她安排的住处呢! 逛了一圈后,季菁菁也累了,碧桃去提了晚饭来,吃过晚饭,季菁菁就问起了京城现在的状况。 碧桃只以为她是想快些融入京城,知无不言。 看来,这京城的形势,确实是跟前世有很大不同了。 不过现下要弄清楚的第一件事,就是季澜溪,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她问碧桃,“最近有什么宴会之类的吗?” 碧桃想了想,“还真有,随国公世子楚承毅和青阳县主的定亲宴就在这个月的二十,请柬今日也已经送过来了,小姐想去吗?” 季菁菁一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天真和担忧,“我可以去吗?” 碧桃道:“当然可以了,大姑奶奶远嫁回不来,三姑奶奶有摄政王府的帖子,咱们府里现在就只有二小姐一个小姐,到时候夫人肯定也会去的,二小姐去找夫人,夫人一定会带你去的。” “真的吗?”季菁菁十分高兴,“那我明日就去给母亲请安,问问母亲这件事。” 季菁菁 实在是想念碧桃,两人又聊了许久,季菁菁才合上眼睛,度过了她这辈子在京城的第一个夜晚。 已经入夏,京城的夜晚,月明星稀,时不时传来几道蛙声虫鸣。 而蕴玉轩内,则是一片火热。 慕时韫这一天天的,想要孩子的愿望愈发强烈,强烈到季澜溪甚至都在想,要不给他纳个妾得了。 但是这个想法被慕时韫知道以后,她不可避免地,又被抓住收拾了一顿。 季澜溪:“……” 人麻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五月二十订婚宴这一天。 墨以茵家里就剩她一个人了,没有什么直系的亲近长辈,随国公夫人的意思是,三书六礼一样不能少,到时候怎么抬到县主府的,再怎么抬回来就是了。 但是这订婚宴,却是不能少的。 季澜溪这天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早早地就到了。 随国公府一片喜气洋洋,都在为自家世子高兴,动作也是十分地麻溜。 季澜溪就在前厅陪随国公夫人说话。 慕时韫也请了一天假,去跟楚承毅还有随国公比划去了。 随国公的权势在京城还是炙手可热的,虽然说之前随国公快不行的时候摩门庭冷落了,但是现在大家一看随国公,虽然少了一条腿,但是那生龙活虎的,再活二十年也不是问题吧? 不过随国公能好起来,还是要归功于摄政王世子妃。 谁能想到当初太医院都下了通牒,说要为随国公准备后事了,结果摄政王世 子妃一来看,锯了一条腿,就把人给救回来了! 再加上过年的时候闹得沸沸扬扬的清河县主的死之事,季澜溪又顶着太后和大长公主的双重压力,为自己证明清白,还跑到平州,平定匪乱,还建造出了更适合百姓居住的砖房…… 这一桩桩一件件,可把之前看不起她的那些人,脸都打肿了! 有些没有落井下石过的,倒是寻了机会,纷纷主动跟季澜溪搭话。 季澜溪也不意外,来者不拒,一天下来,她觉得她就算是路边见条流浪狗,都能说上几句。 另一边,季菁菁跟在江氏后面,偶尔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 随国公府,这可是她两辈子都触碰不到的人家。 江氏不咸不淡地吩咐她,“一会儿好好待着,莫要乱跑,别惹出什么乱子来,丢了咱们侯府的脸。” 季菁菁温顺地低头称是。 两人落座,云安侯府虽然名声不太好了,但是也不是一般的人家能比得上的,所以江氏身边,还是有几个奉承的人,毕竟云安侯府可是有个女儿,是摄政王府的世子妃呢! 季菁菁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恰好这时她看到季澜溪的身影从眼前过去,朝后面走去,她就有些急了。 “母亲,我想去逛逛。” 江氏瞥了她一眼,心下不满,但是当着旁人的面也不好发作,只好说道:“去吧,早去早回,别冲撞了什么人。” 季菁菁谢过之后,带着碧桃往季澜溪刚走的方向走。 第259章 墨以茵落水,当她是死的吗 季菁菁带着碧桃往后院走,悄悄跟在季澜溪后方,但是距离季澜溪还是有一些距离。 然而,当她们绕过假山,却发现季澜溪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奇怪,明明看到她往这边走来着,怎么突然不见了?” “在找我?” 季菁菁本来还在疑惑,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她吓了一跳。 一回头,就看到自己要找的那个人,突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三,三妹。”季菁菁很快让自己镇定下来。 “有事?”季澜溪淡淡地打量着季菁菁。 季菁菁确实也是个美人,云安侯这个时候把她接回来的目的,清晰可见。 “我是想来和妹妹说说话,我初来乍到,不知道这京城里的规矩,不知道妹妹能不能带带我?” 她的语气小心翼翼,眼神又十分澄澈,若是旁人,估计就答应她了。 但是, “你也知道今日是随国公世子和青阳县主的订婚宴,我是青阳县主的好友,也算她半个娘家人,今日忙得很,二姐还是去找侯夫人吧,我想这么大的日子,她应当会乐意好好教教你。” 季菁菁脸上露出一抹难堪,“我,我也是怕损伤了侯府的颜面……” “这样啊,”季澜溪笑了,“那你大可放心,云安侯府已经没什么颜面了,你想丢也丢不着,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季澜溪这话说的是真的,云安侯府本来就已经是穷途末路了,在这权贵云集的京城根本排不上号,京城人谈起来也只会说一句:要是老云安侯还在,云安侯府断不 会如此没落。 季菁菁担心的那些,根本没有人会在意。 更何况今天是楚承毅和青阳县主的主场,谁会关心一个没落的侯府庶女? 季菁菁眼中浮现一抹水雾,“妹妹何必这么说?我只以为我们都是庶出,姨娘又早就不在了,妹妹能理解我心中的苦,妹妹何必这么不客气呢?” 季澜溪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嘲讽,“你要知道,我对云安侯府的人一向都不怎么客气。” 季菁菁一噎,她觉得季澜溪实在是不怎么聪明,一个出嫁的女子在夫家的地位,最主要的就是来自于娘家的底气,若是没有娘家,日后受了委屈都没处哭的。 前世她被嫁给那个老男人,一开始那个老男人对她还算客气,但是云安侯府败落之后,他就开始折磨她了。 那几年,是她现在想起来都会陷入深渊的恐惧噩梦。 既然云安侯府集体荣誉这一条在季澜溪这里没用,那她就只能换个方案了。 “妹妹,我前几日央求了母亲,给姨娘办一场法事,我也特地央求了母亲将杨姨娘的法事也一起办了,就在六月初一,妹妹可否愿意来,也算是为我们的姨娘尽一尽孝心了。” 季澜溪摩挲了一下下巴, 她还以为季菁菁是单纯来找她,想借她的势在京城权贵面前露露脸,但是她提起她们的出身,又说起原主的姨娘,又是什么意思? 季澜溪总觉得季菁菁有些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怪。 “也好,我……” 季菁菁听她就要答应了,不禁喜 上眉梢,但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 “不好了!不好了!” 一个丫鬟慌里慌张地跑过来,季澜溪皱眉, “大喜的日子,慌里慌张的做什么。” “什么不好了?” 那丫鬟看见季澜溪,连忙跪下来,说道:“摄政王世子妃,不好了,摄政王府的六小姐,把我们家县主推下池塘了!” “什么?” 慕娴? 把墨以茵推下池塘了?! 季澜溪脸色沉了沉,“在哪?” “就在后院的池塘里。” “快带我去。” 丫鬟连忙起来带路,没走多远,季澜溪就远远看见池塘里有人在扑腾,她想也没想,运起轻功就跃了过去,近了一看,果然是墨以茵。 墨以茵不会水,而且极其怕水,随国公府的池塘又挖得深,她只能在水里乱扑腾,喝了好几口水。 旁边的丫鬟都被吓着了,一时间都忘了下水去救人。 而慕娴站在岸边,神色呆滞,又有一些慌张。 季澜溪也顾不上问罪她,就跳进了池塘里。 墨以茵扑腾得久了,逐渐失去了力气,开始往下沉。 季澜溪用力游过去,在水里找到了正在往下沉的墨以茵,伸手把人拽住,正当要拽着她往上去的时候,季澜溪突然发现,她的脚被水草缠住了! 她现在离水面有段距离,也没法呼救,而且墨以茵已经等不了了,再不上去,她就要窒息了。 季澜溪脚上用力,但是那水草却是极其难缠,她越是着急,就越是缠得紧。 她只好往下沉了去,一只手拽着墨以茵,另一只手用力 扯住水草,粗暴地扯断。 季澜溪获得自由之后就要立刻带墨以茵上去,但是她刚用力,小腹就传来一阵剧痛,隐隐有一股热流涌出来。 糟糕! 她姨妈竟然这个时候来了! 她本来不怎么疼的,但是在这水里泡着,竟然疼起来了。 真是祸不单行! 季澜溪也因为这疼痛卸了力,就在她觉得四肢越来越脱力的时候,一只大手突然将她拽了出去。 下一秒,她就被人带着冲出了水面,落在了她最熟悉的怀抱里。 “慕时韫,你怎么来了?” “我要是不来,你就沉下去了。”慕时韫的脸色算不上多好。 下一秒,楚承毅也从水里露出了头,“把人给我。” 说完就把墨以茵从季澜溪手里接了过去。 慕时韫道:“先上岸。” “好。” 两人都带着一个人,但是也没影响速度,很快就游上岸了。 这边的动静也吸引了一群人过来。 就连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摄政王还有行动不便的随国公都来了。 随国公夫人本来在前面招呼客人,听到儿媳被人推到了水里,大惊失色,匆忙赶到了现场。 而现场,季澜溪正忍着腹痛,对已经失去意识的墨以茵进行心肺复苏。 楚承毅和慕时韫站在旁边,紧紧地盯着自己的媳妇,眼底的担心如出一辙。 按压了半晌,墨以茵才“哇”地一声吐出了胸腔里的水,恢复了意识。 看到季澜溪的第一眼,就扑到季澜溪怀里,“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小溪,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 ……” 季澜溪笑了笑,脸色有些苍白,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没事了,这不是没事了吗……” 安抚了半天,墨以茵的情绪才稳定下来。 楚承毅看了看在季澜溪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自家媳妇,又看了看自己的臂弯, 是他的怀抱不够有安全感吗? 为什么他的媳妇醒过来之后,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一直在别的女人怀里哭个不停? 而那个女人,比男人还会哄女人! 楚承毅幽怨地看了慕时韫一眼,慕时韫准确接收到他的信号,走到季澜溪身边,蹲下来说道: “娘子,你脸色这么差,县主已经没事了,咱们先去换身衣服,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吧。” “也好。”季澜溪点了点头,慕时韫扶着她站起来。 随国公夫人连忙道:“快去准备客房,让他们换衣服去。” 丫鬟连忙去准备。 慕时韫一把把季澜溪打横抱起,跟着丫鬟往客房那边走。 楚承毅见状,也把媳妇从地上抱起来叫丫鬟跟上。 要是平时,随国公夫人肯定会很高兴,儿子和未来的儿媳处得好,但是现在,她只有焦急和担心, 在定亲宴上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她儿媳以后在京城还怎么立足?! 要是她家的女儿这样,她早就闹起来了,墨以茵虽然不是她的女儿,但是她也是把她当女儿看待的,竟然有人敢在她家的地界欺负她的儿媳妇,当她是死的吗?! 想到这里,随国公夫人脸上已经带了怒意,问旁边跪了一地的下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260章 难道季澜溪也是重生的? 慕娴在人群后面,吓得腿都有些软了,要不是觅雪扶着她,她都想悄悄溜走。 那边,慕时韫一脸后怕和心疼地看向怀里脸色苍白的人,问道:“你水性不是很好吗,怎么会这样,你受伤了?” 他不敢相信要是他晚来一会儿,会有什么后果。 季澜溪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月事突然来了,肚子有点疼,一会儿捂一捂就好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换衣服的地方。 慕时韫把季澜溪放在床上,让带路的丫鬟去端一碗红糖姜水,再拿块月事带来。 小丫鬟脸都红了,她没想到慕世子竟然对夫人这么体贴,连月事带这么私密的东西都亲自吩咐。 换了衣服,季澜溪去旁边的房间换上月事带,又喝了一碗浓浓的红糖姜水,慕时韫又主动伸手给她暖着小腹,没一会儿她就感觉自己好多了。 慕时韫看着她的脸上还是有些不好,一边给她揉肚子,一边心疼地说道:“你要是不舒服,咱们就先回去。” 季澜溪摇了摇头,“我已经没事了,平时也不怎么疼,今日是泡了水,现在已经好多了,我们出去看看吧。” 慕时韫听到她这么说,也只好作罢,两人一起出去。 池塘边的事情也已经问出来了,就是慕娴嫉妒墨以茵能嫁给楚承毅,两人发生了一些口角,不过以墨以茵温吞小心的性子,那口角肯定大部分都是慕娴的。 楚承毅当初就是因为墨以茵落水把她救了上来就要娶她了,慕娴知道的 时候嫉妒得眼都红了。 为什么当时落水被楚世子救上来的不是她? 她觉得墨以茵肯定是用了什么手段勾搭了楚承毅,所以楚承毅才会这么痛快地娶她,但是墨以茵只是淡淡地说那只是一个意外,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能被楚世子救上来,也从来没想过楚世子会因此要娶她。 更没有要跟慕娴抢人的意思。 慕娴就是看不惯她这副小心翼翼什么都不抢的模样,她要是真的不抢,楚承毅凭什么看得上她? 然后她气不过,就把墨以茵推了下去。 季澜溪得知事情的经过,也是无语了,慕娴的家规才抄完没多久吧,这就开始惹事了。 季澜溪到的时候,慕娴还在狡辩,随国公那一张脸臭的,估计要不是她和慕时韫都下水去救人了,他能当场和摄政王翻脸。 摄政王脸色也是极冷,直接说自己会给随国公府一个交代,然后就让王妃把慕娴给送回去。 这回去之后,一顿重罚是肯定少不了了。 口角谁没有,但是哪能一言不合就推人下水? 墨以茵可是一点水性都不识,要是救助的不及时,那可就是一条人命! 况且,不说处罚,这在宴会上当场被送回去,慕娴的脸也丢尽了。 像她一直以摄政王府的嫡小姐自居,骄傲得像一只天鹅一样的人,在众人面前丢脸,就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不过慕娴,一点也不值得同情。 慕时韫也只是冷着脸吐出了两个字:“蠢货。” “幸好没叫寒月来,也省的 碰到这些糟心事。” 墨以茵受了惊吓,后怕地躲在楚承毅怀里,慕时韫成功从楚承毅脸上看到了一丝满足。 出息。 被媳妇靠着就这样。 他可不一样,他和媳妇早就心意相通了。 出了这么大个乌龙,要是放在一般人身上,这定亲宴估计都办不成了。 但是随国公夫人问墨以茵的意见时,她却是坚持要继续。 “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就是受了点惊吓,缓一缓就好了,夫人,眼下宾客都来得差不多了,再叫人回去岂非是我们失礼?” 随国公夫人见她如此识大体,心里的一口气也是松了下去,脸上重新染上了笑容。 她亲切地拍了拍墨以茵的手,“好孩子,以后我们随国公府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说着还看了一眼已经揽着墨以茵腰的自家儿子,眼里都是赞赏。 当初儿子主动说要娶青阳县主的时候,她还吓了一跳,自家儿子都二十五了还不开窍,身边一个女孩子都没有,她心里着急,虽然也在暗暗地相看,但是儿子不点头,她也不能硬凑。 要是再凑一对怨偶出来,那可就不是好事,是罪过了。 所以当初儿子说要娶青阳县主的时候,她一口茶喷了出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后来也是了解了事情的原貌,就赶紧去提亲了,她本来还担心自家儿子只是怕伤了人家的名声想负责,现在看到儿子主动揽着县主的腰,明显一副担心的样子,要不是场合不对,她都想仰天大笑三百声。 自家石头儿子终于开窍了! 触及随国公夫人的目光,墨以茵红着脸点了点头。 “多谢夫人。” 宴会继续进行,在场的人都是人精,这件事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个小插曲,根本不会有人没眼色地提起。 只是说来说去,就说到墨以茵是多么有福气,才能以一个孤女的身份嫁给楚承毅。 京城人都知道,她那个县主的名头,语气说是对她的补偿,倒不如说是羞辱。 一个什么都没有空有名头的县主,在京城任意一个贵女都能踩一脚。 那些曾经欺负过墨以茵的小姐,一个个原本还不服气,但是看到慕娴的下场之后,一个个头都缩得跟个鹌鹑似的。 定亲宴顺利进行,无论心里怎么想,至少这一时,所有人脸上都是带着笑的。 只是坐在角落里的季菁菁,看完了一场好戏,却是暗恼,要不是这突然的变故,季澜溪就答应她的请求了。 但是季澜溪的表现,明显是不愿意跟云安侯府有任何就纠葛,甚至她说起她的姨娘的时候,她也没有任何表现。 她自小就被送走,连自己的姨娘一面都没见过,没感情也就罢了,她可是知道,杨姨娘在云州是养过季澜溪一段时间的,季澜溪怎么会连一点忧伤的表情都没有? 难道,她真的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不对,那位这个时候还没到大燕,她是怎么知道自己身世的? 但是她的表现,明显是知道云安侯府的什么,还有季玉,江氏,这些和前世 截然不同的变化…… 种种想法交织在季菁菁心头,逐渐形成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难道,季澜溪也是重生的?! 是了。 要是季澜溪也是重生的,她能斗得过季玉和江氏,在摄政王府站稳脚跟,又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和云安侯府没有一点关系,所以才会对侯府的一切都漠不关心,那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季菁菁觉得自己真是疯魔了。 她竟然会有这么荒诞的想法,若是前世,她是断然不会相信重生一说,但是现在她都重生了,季澜溪重生,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现在唯一有些棘手的就是,季澜溪对她的态度不冷不热,她一时也分不清季澜溪到底是敌是友。 不过那人还有一阵子才会到大燕京城,季澜溪要真跟她一样是重生的,一定也在等这一个跟那人相认的机会。 她必须在这之前,为自己谋一条上好的出路! 回到王府,慕娴又被罚抄家规一百遍,并且在祠堂禁足反省一个月。 慕娴知道自己的处分,差点在王妃怀里哭晕过去,任凭王妃怎么求情,她还是被扭送到祠堂。 摄政王冷着脸看着求情的王妃,以及旁边搀扶着她的慕时年, “送你母妃回去。” 王妃还要说什么,摄政王先一步开口,“娴儿做错了事,必须得到教训,你若是再求情,任何人都不许再探视她!” “王爷!”王妃不可置信地看着摄政王, 这语气和表情,似乎都回到之前柳侧妃还在的时候了。 第261章 那位四小姐明显是身怀有孕 “娴儿不过就是一时糊涂,你为何要对她如此狠心,她从生下来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你让她以后在京城还怎么立足?” “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她就差点害了人的性命,她若是不糊涂呢?今日随国公府是看在本王的面子上才不做过多的计较,若是换了旁的,你以为不闹上金銮殿能善罢甘休?!” “王爷,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们的女儿?!” 他们好歹是大燕唯一的摄政王府,还能怕了随国公府不成? 王妃胸口仿佛一直有一口气出不来,似乎一句话说完,就要晕厥过去。 季澜溪和慕时韫回来得稍微晚一些,路过韶光院的时候听见王爷和王妃吵得厉害,季澜溪不禁摇了摇头。 王妃是什么事只要碰到自己的孩子就寸步不让,但是她有没有想过,慕娴是她的女儿,墨以茵又何尝不是她娘亲的女儿? 凭什么她的女儿把人推进湖里害得墨以茵差点丢了性命,却连一点惩罚都受不了了? 况且,不过是在祠堂反省抄家规而已。 这时,王爷冰冷的声音也紧接着传了出来,“你该庆幸娴儿只是女儿,她若是本王的儿子,就凭她今日的所作所为,本王早就动家法了,王妃,你心疼女儿,也要适可而止!” 摄政王府的家法,乃是镶了铁皮狼牙的军棍,几棍下去,轻则皮开肉绽,重了伤筋动骨也有可能,昔年慕时韫那么混账,王爷也没真的对他动过家法,今日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也真是 气极了。 两人没敢多听,就回蕴玉轩了。 路上,季澜溪道:“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这段时间京城总有些流言,关于选秀的。” 季澜溪说着,眉目间隐隐有些担忧地看着慕时韫,“之前太后召我和寒月进宫,也有让寒月入宫的意思。” 慕时韫淡淡地嗤了一声,“父王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我们家的女儿,绝对不可能入宫。” 别是说寒月,任何一个女儿,都不可能。 “太后那次召我们过去之后,就没什么动作了,我总感觉她想憋什么坏水。” 慕时韫不由得笑出了声,“像你这般敢如此编排太后的,京城还是第一份。” “别说是编排了,顶撞太后我都顶撞了,再说了,太后自己能做,还不让人说了?” 皎洁的月光下,季澜溪微抬下巴,眼底波光流转,看着比天上的月亮还要皎洁。 慕时韫的眸光暗了暗,又赶紧将心底的渴望压了下去,他的小娘子身子不爽利,要是放纵下去,最后难受的还是他。 季澜溪岂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暗戳戳地斜了他一眼。 两人回去之后,简单洗漱了下。 换月事带的时候,季澜溪发现,她这次的姨妈比之前少了不少,不过她也没放在心上,只以为是今天受凉才会这样。 月明星稀的夜晚,两人相拥而眠。 …… 慈宁宫。 太后今夜又有些睡不着,她头痛了几个月,已经很少能睡得好觉了,太后不睡,她身边的嬷嬷女官自然也不敢在太 后前入睡。 此刻,她身边最得力的嬷嬷正在为太后按揉着太阳穴,试图缓解太后的疲劳,让太后能快些入睡。 太后闭着眼睛,只有这样,她的头痛才会稍稍缓解。 殿内落针可闻,连人的呼吸声都几乎听不见。 冷不丁地,太后出声了, “选秀的事情准备的如何了?” 嬷嬷没想到太后竟然突然问起选秀的事情来,浑身一震,在脑子里摸索了一番之后,才捡了些太后爱听的说道: “禀太后,一切事宜礼部皆已安排妥当,只等秀女来日进宫,太后不必忧心。” “哀家何时关心那些了,哀家是说,摄政王府准备得如何了?” 嬷嬷想到这段时间的流言,背后缓缓划过一滴冷汗,“京城这段时间一直有流言,说摄政王的女儿要入宫,但是王爷亲自澄清了,说……” “说什么?” “说王府的姑娘,绝不会进宫。” 嬷嬷小心地说完这话,明显感觉到太后周身的气压低了下去,即便她是跟在太后身边几十年的老人了,还是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因为上一个在太后发怒时出声的人已经被拉了出去,连全尸都找不到了。 下一秒,旁边小几上燃烧着安神香的小香炉就被甩了出去,发出清脆的声响。 殿里的人心都提起来了。 太后猛然睁眼,冷笑着,“摄政王想独善其身,这不能够!” 那个寒月,她无论如何也要弄进宫! 太后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嬷嬷心尖都颤了一下,不禁同情 了寒月一秒,这个寒月小姐也真是可怜,才找回来没享两天清福呢,就被太后给盯上了。 但是太后现在的意思,她要是不能说出来什么让太后舒心的东西,这次倒霉的,就是她! 嬷嬷闭了闭眼,想到那天寒月和季澜溪来的情形,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猛然睁开了眼睛。 “太后,摄政王府的四小姐入不了宫啊!” 太后看着她的目光更加锐利,“那你说说,是为什么?” 嬷嬷伏地伏得更深了,“奴婢想起来那日寒月小姐和摄政王世子妃一起进宫,她那日穿的衣裳宽松,但是奴婢还是觉得奇怪,她一直若有若无地护着自己的小腹,奴婢当时还觉得奇怪,现在一想,她明明是有了身孕!” “太后,那位四小姐有了身孕,如何再能入宫啊!” 那嬷嬷说完,便任命地闭上了眼睛。 良久,却没听到太后的声音。 “你说她有了身孕?!你没看错?” “奴婢也是生养过几个的人了,也照顾过不少怀孕的妇人,她那体态,明显就是怀了孕的妇人才会有的,而且看着,应当有三个月了!” 太后气得脸都青了。 “她竟然敢跟人苟且!” 算算时间,那位四小姐怀上身孕的时候,还没被王府找回来呢,又怎么可能知道要选秀,提前跟人有了首尾呢? 正当那嬷嬷以为自己还是逃不过这一劫时,门窗紧闭的寝殿里突然刮起了阴风。 伏在地上的嬷嬷身子一颤,她跟在太后身边那么久,自 然也是知道太后身边,还有一位跟她们不一样的“嬷嬷”。 “都滚出去!” 众人如蒙大赦,赶紧退了出去,那嬷嬷出去的时候,发现身上都汗湿透了。 入夜前来,那人倒是没有再一副嬷嬷扮相,而是身着男装,脸上也没有了伪装,一张清隽瘦削的面庞在烛影下若隐若现,只是眼底的阴鸷,却与这张脸格格不入。 那人唇角勾起,一双手抚上太后的鬓边,温和的语气,似乎将太后的怒气都平息了不少。 “太医不是说了要静养,平心静气为宜,太后何必又发这么大的火气?” “满脑子都是糟心事,哀家怎么能不上火?!” “呵……”那人笑了一声,扶着太后缓缓躺下,“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不就是那女子身怀有孕,别说是一个有孕的女子了,太后想要什么,臣下都会帮太后弄来。” 太后满意地勾了勾唇,“你这张嘴倒是越来越会说话,越来越讨人喜欢了。” 那人低低地笑起来,“只是说话的时候能讨太后喜欢吗,其他时候,太后不喜欢?” 太后抬脚轻踹了他一下,语气带了几分小女儿家的娇嗔:“能讨哀家喜欢,也不枉费你长了这一张脸。” 那人被踹了一脚,也不恼,抓着太后保养得宜的手放到嘴边亲吻了一下, “那太后,可要更喜欢的?” 太后轻笑一声,抬手将人推倒,寝殿里很快响起了一些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守夜的人听着,头皮发麻,大气都不敢出。 第262章 选秀前夕 半个时辰后,云消雨歇。 被滋润过的太后心情好了不少,面色红润地窝在那人怀里,享受着事后细微的伺候,媚眼如丝地嗔了那人一眼, “弄了这半天,哀家烦心的事,不还是没解决?” 男人细细摆弄着太后白嫩的手指,声音十分宽厚温和,若不是那眼底的阴鸷,真的很能迷惑人,还以为他真的是个翩翩君子。 “太后不就是想给摄政王府添堵吗,臣下这里有一招,若是那位四小姐在选秀宴上被查出来有了身孕,不比她入宫,更能令太后舒心?” “你是说……” 太后眼睛一亮,心里逐渐有了盘算。 “对啊,摄政王府的女儿进了宫,难免会跟她抗衡,若是那寒月在选秀殿上被查出有了身孕,如此藐视皇威,便是摄政王也难保她。” “就算摄政王保下她又如何,他女儿的名声也彻底毁了,哀家看她如何在京城立足!” 男人一笑,“太后英明。” 太后这会儿高兴,估计没想到,若是那寒月已经成亲了呢。 不过,就算她成亲了又如何?他也一样,能让她没成亲。 …… 季澜溪这几日总是感觉身体不太舒服,小腹总是凉凉的钝痛,偶尔还有点想吐。 谁能想到她万年不痛经的体质,竟然跳了回水,就难受成这样? 季澜溪这几天实在是不想动弹了,躺在床上,小腹还捂着雁归拿来的汤婆子,虚弱地想着等她姨妈结束了,一定要好好地锻炼。 慕时韫每每回家看到她虚弱的样子都忍不住心疼 ,回来的时候总会给她带一些小玩意儿,还暗暗地把作死的慕娴给骂了一通。 王爷和王妃上次超过架之后,两人又开始冷战,说是冷战,实际上是王妃不愿意低头,每次都拿慕娴说事,惹得王爷都到韶光院了,又拂袖而去。 京郊虎啸营最近事多,王爷本来就累,没怎么进后院,一回来想去看看王妃,还被添堵,心里能不生气才怪。 这不,这几天都不回王府,直接在军营里住下了。 选秀的日子越来越近,因为王爷不在,有关摄政王府的小姐要入宫的谣言也愈演愈烈,王府众人有心解释,但是也难敌众口铄金,索性也不管了。 反正寒月是不可能进宫的,慕娴被关着,慕窈年龄又小,等选秀那一天到了,谣言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好在寒月也不爱出门,一心在家养胎,也省得因为这些事情烦心。 云安侯府。 “小姐,侯爷为你请的教导礼仪的嬷嬷到了。”碧桃进来,恭敬地说道。 季菁菁端坐好,才说道:“请进来吧。” 那嬷嬷进来行了个标准的礼,“季二小姐,老身就是侯爷请来专门教导二小姐宫廷礼仪的,接下来这段时间一直到选秀之前,老身都会好好教导二小姐的。” 季菁菁起身回了个半礼,“有劳嬷嬷了。” 嬷嬷见她有礼貌,说话也和气了不少,“二小姐人生得美,只要好好跟着老身学习,选秀那日,一定能拔得头筹。” “嬷嬷过誉了,京城百花齐放,菁菁不过是蒲柳之姿罢 了。”季菁菁谦虚道。 嬷嬷更加喜欢季菁菁了,选秀刚出,就有不少人家请她们这些从宫里出来的嬷嬷提前教习礼仪,她见过飞扬跋扈的小姐可不少,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温柔似水的。 长得漂亮又听话的学生,谁不喜欢呢? “老身也和二小姐先说好了,学礼仪规矩不是一蹴而就的,二小姐之前没有学习过这方面的,学起来会比较吃力,但是老身定会好好教导二小姐,二小姐下了课,也要好好练习。” “菁菁记住了。” 宫里的规矩和礼仪确实不容易,季菁菁之前就学了侯府待人接物的礼仪,但是跟宫里的完全不能比,才第一天,她就汗如雨下,身体因为长时间做一个动作微微颤抖。 但是她就是在用心去学,就算已经下课了,也还在一遍遍地练习, 碧桃心疼地看着自家小姐,“小姐,离选秀还有好几日的时间,你何必这么用功呢?” 只要先学会了一些,剩下的到了宫里,还能慢慢学啊。 季菁菁吐出一口浊气,说道:“碧桃,你不懂,我一定要选上,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过上好的生活。” 才不会像前世那样,苟且偷生,生不如死。 前世最后那个时候,季澜溪的身世曝光的前夕,突然就传出了陛下要娶季澜溪的消息, 她不知道被幽禁在摄政王府后院的季澜溪是如何跟陛下搭上线的,因为她也是被幽禁在后院,唯一的消息来源就是听底下的丫鬟聊天。 她不知道陛下为什么会看上季澜 溪一个弃妇,但是季澜溪的脸确实是很漂亮,漂亮到江氏和季玉恐惧的地步,所以她们才费尽心思也要把她的美貌藏起来。 上辈子陛下就看上了季澜溪,这辈子估计也不例外,她长得也不差,又和季澜溪有几分相似,她相信有这一茬在,她一定不会落选的! 只要入了宫,无论是什么位份,她就能摆脱这个让她深恶痛绝的侯府! 她不是没有别的路,但是入宫,是最有利,也是最能将云安侯府踩在脚下的一条路。 想到这里,季菁菁眼睛里的斗志又重新燃烧起来。 一转眼就到了选秀前夕这一日。 季澜溪的姨妈早已离开,她也终于恢复了精力,时常睡懒觉的她,已经开始早起做一些简单的运动锻炼身体了。 寒月的胎也已经满了三个月,在季澜溪的照顾下,胎气稳固,母体也恢复得很好。 这日,季澜溪给寒月把完脉,笑着说道:“你和孩子都养的很好,以后就不用小心翼翼的了,只不过你这快显怀了,在外面还是要稍微注意一些。” “我知道了,大嫂……” “yue……” 寒月一句话没说完,就抑制不住地吐了出来。 她这段时间才感觉好点,没有那么疲累了,结果又每天都想吐,闻不得一点油腻的味道,时常吐得胆汁都快出来了。 寒月吐完漱了口,又拈了一颗巨酸的酸梅放进嘴里,才将胃里那一股恶心的劲儿给了压下去。 “大嫂,我这每天都想吐,连饭都快吃不下去了,会不会对孩 子有什么影响?” 寒月语气担心,明明不好受的是她,她却一心想着肚子里的孩子。 季澜溪感觉眼眶有点热,寒月看似冷情,实际上是最重情义的,尤其是亲情。 她知道,若不是有这个孩子在,他们想认回寒月,怕是还要费不少功夫。 “不会的,你放心,孩子在你肚子里待得很好,孕期想吐是很正常的,吃不下也不要勉强自己。” 季澜溪给寒月灌输的想法是一切以母体为主,孩子再重要,那也没有母体重要不是? 要不然就凭寒月对这个孩子的重视,她还真的害怕寒月会为了这个孩子豁出自己的一切。 “让厨房多做些样式来,你都尝尝,能吃得下哪个就吃哪个,吐了就再吃,如此先习惯几天试试。” 寒月认真记下,“大嫂,我知道了。” 季澜溪又叮嘱了不少事情,寒月和寻晴都一一认真记下了。 季澜溪将手放在寒月微凸的小腹上,轻轻抚摸了几下,笑道:“你这才三个多月,他还不会动,等再过一两个月,你就能感觉到他在你肚子里是真实存在的了。” 想到那种感觉,寒月心里不禁有些向往。 季澜溪也不禁想着,若是她有了孩子,又会怎么样呢? 那次在驿站之后,她就停药了,孩子……随缘吧。 正说着,云青进来,看了一眼季澜溪,又看了一眼寒月,说道: “世子妃,太后传来口谕,自上次宫里一别,她很是想念四小姐,明日的选秀,请四小姐务必要进宫陪太后说说话。” 第263章 寒月的名字在秀女名单上 寒月皱眉,那股恶心的劲儿又上来了,“我又不参加选秀,太后要我进宫干什么?” 季澜溪也说不准,但是直觉告诉她,太后那老妖婆没安好心。 想到这里,季澜溪握了握寒月的手,“选秀时外命妇也可以入宫,一是掌掌眼,二是等陛下挑完也可以挑一挑适合的女子,明日我陪你入宫就是。” “谢谢你,大嫂。”寒月面露感激,大嫂这个大嫂,比寻常人家的姐姐做得还好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大嫂。 季澜溪摆了摆手,“没事,我正好也看不惯那老妖婆,我要是不去,她说不定也憋着什么坏水要对付我呢。” 太后对她的厌恶,都已经是浮于表面,连掩饰都懒得掩饰的了。 翌日,慕时韫去上值没多久,季澜溪和寒月也踏上了进宫的马车。 今日可是陛下登基以来第一次选秀,礼部十分重视,宫门口就能看见大批的秀女在排队等候入宫了。 命妇进宫的入口和她们不是同一个,所以那些女子只好在旁边看着季澜溪的马车从她们面前过去。 有外地来的秀女艳羡地问道:“那是谁家的马车,怎么可以直接过去?” 当即就有京城的贵女嗤笑了一声,“那可是摄政王府的马车,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还想跟摄政王府的人一样不成?” 那女子当即脸上划过一抹难堪,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季菁菁静静地在排着队,看着这甚至说不上是小插曲的一幕,捏了捏手心 的细汗。 马车上,寒月穿着一身宽松的衣服,手轻轻抚上已经凸起的小腹,为了防止今天会忍不住吐,她的袖子里早就装了不少酸梅,但她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忧, 她还未成亲就有了身孕,要是传出去,对摄政王府的名声不好。 要不是太后总是叫她入宫,又拒绝不了,她才不会轻易出门。 季澜溪看出了她脸上的担忧,笑着说道:“走的时候我不是还给你扎了一针,吗,只要你不受什么刺激,不会吐的。” 寒月点了点头,她带的都是最酸的酸梅,想吐了她就吃一颗。 回府的这一个月,她是真的对大哥大嫂产生了归属感,还有父王,她怎么会不知道陛下在有意打压摄政王府,有意将父王一点点驱逐出朝堂,她又怎么会感觉不到,王府现在处于一个多么尴尬的境地,她不想给大哥和大嫂添麻烦。 季澜溪道:“我总觉得今天太后很有可能是冲着你来的,就算这个孩子不得已暴露了也没关系,不过是个孩子,还不至于影响到王府。” 很快就到了宫门,今日王妃也来了,就在季澜溪她们前面,季澜溪和寒月先后下车之后,宫门口聚集的不少命妇都往这边看过来,好奇地打量着寒月。 这种场合,王妃向来是全场的焦点,她一下车,就有不少命妇过来攀谈。 季澜溪和寒月走到王妃身边,王妃看了她们一眼,温和地说道:“走吧。” 也有人想和寒月套套近乎,毕竟是摄 政王新找回来的女儿,若是他们家的儿子能娶了摄政王的女儿,那还不是一飞冲天了? 寒月不擅长这些,季澜溪就在旁边插科打诨,次数多了,也就没人来跟寒月说话了。 王妃有些不悦地看了她们一眼,到底也没说什么。 这次选秀是在御花园,等秀女和命妇都到场了,陛下和太后才会来。 季澜溪和寒月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吃东西聊天,时不时跟寒月说哪个秀女长得漂亮。 没一会儿司矜和太后就都到了,众人行过礼之后,选秀就正式开始。 明明底下站着各色的美人儿,司矜的眼光却总是落在正在吃东西,像只小松鼠的季澜溪身上,心情颇好地勾了勾唇。 太后的目光也落在了寒月身上,有些阴冷。 底下的秀女一轮一轮地过去,但是司矜似乎就是没什么看得上的,过了好几轮,一个也没留下来的。 那些秀女的热情都忍不住落了下去。 太后拨弄着手里的佛珠,看向司矜,缓缓说道:“都过了这么些人了,皇帝难道连一个喜欢的都没有?” 司矜笑容温和,“总是要再看看的好。” 又是几轮过去,司矜才看着留了两个合适的官员的女儿。 一转眼,秀女的轮选已经过半了,天气也逐渐热了起来。 今天御膳房做的糕点味道还不错,就是有点甜,但是却是出奇的好吃,季澜溪和寒月都吃了好几块。 季澜溪一边看一边吃,有一种选美大会的感觉,不得不说这 满院子的美女,真是养眼。 司矜的余光瞥到季澜溪一脸享受的表情,眼底泛起了几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淡淡的宠溺,突然有一种想让人把自己身边的糕点也端给季澜溪的冲动。 下一秒,太后的声音传来,“皇帝总是往那边看,莫非是,看上了摄政王府的四小姐?” 太后这一句话,成功把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寒月身上。 司矜脸上宠溺之色顷刻褪去,声音微微带着疑惑,“四小姐?” 顶着这么多人的目光,寒月只好站起来行了个礼。 太后露出一抹精致的笑容,“说起来,哀家一见这位四小姐也是十分喜欢,皇帝若是能将人接进宫来陪哀家做做伴,也是一桩美事。” 太后的话落下,全场都忍不住紧张了起来,那些命妇都担心着,以寒月这样的美貌和家世,若是入了宫,她们的女儿哪里还能有什么机会? 那些秀女也是,再加上在太阳底下晒的时间有点长了,脸色都微微发白。 季澜溪的手指也微微蜷缩着,等太后憋大招。 只要陛下不要答应就好。 下一秒,就见司矜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露出一抹为难,“王叔早就说了,不愿王府的女儿入宫,朕也不好拂了王叔的意思。” 他说话时,还忍不住看了季澜溪一眼,他想知道她会是如何反应。 季澜溪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不想拂了王爷的意思,那就是他也有意思了? 司矜一直往这边看她是知道的,她还 和他对视了好几眼,她能肯定司矜绝对不是在看寒月,却要顺着太后的话说,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果然,太后脸上的笑意又晕开了几分,“陛下也应该问问,说不定这位四小姐也想入宫呢?” 说着,太后使了个眼色,那唱名的太监立刻翻了翻花名册,说道: “启禀陛下,太后,慕四小姐的名字,确实在秀女名单之列。” “这怎么可能?你别是弄错了。”季澜溪站起来,看着那唱名的太监。 那太监跪着说道:“摄政王世子妃可以亲自看看,陛下和太后都在,就算给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撒谎啊!” 太后道:“既然摄政王世子妃怕弄错了,那就拿上来一起看看。” 花名册拿上来,“摄政王府慕云寒”几个字清晰地出现在众人面前,看得一清二楚。 就连王妃也惊了,寒月怀孕的消息王爷没有瞒她,她也知道王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一直管着王府众人的嘴,寒月的名字怎么可能会出现在秀女名册上? 季澜溪冷冷拂袖,抬头对上了太后微微有些得意的目光,后背有些发凉。 宫里没有皇后,也没有妃嫔,礼部拟的秀女名单肯定会过太后的眼,若说这不是太后的手笔,她打死也不相信。 太后笑得脸上的皱纹都深了几分,“皇帝,既然慕四小姐的名字在秀女名册上,那也是秀女,不知皇帝愿意给个什么位份呢,哀家看,摄政王的女儿,至少也要位列四妃才行。” 第264章 真的,是喜脉 司矜正要说话,寒月先一步跪下说道:“臣女并没有将名字报上去,一定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臣女无意入宫,还请陛下和太后收回成命。” “宫里在哀家的打理下一向井然有序,这么多年从未出过什么差错,你的意思是,哀家治理无方了?”太后的语气骤然凌厉起来,带着怒意。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寒月只好说道:“臣女并无此意。” “无此意那就说明,这名册就是没问题的,你既然将名字报了上来,又不愿入宫,莫非是在愚弄陛下和哀家不成?还是,这是摄政王的意思?” 牵扯到王府,王妃只好也站起来,说道:“太后明鉴,摄政王府并无此意。” 太后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威严,“既然如此,那就……” “yue……” 一道突兀的声音传来,寒月突然吐了出来。 从太后叫她的名字的时候她就想吐了,但是这么多人看着她也不能吃酸梅,只好一直忍着,忍到现在,胃里那一股翻滚的感觉实在是忍不住了,吐得昏天黑地。 众人皆是十分惊讶, “这慕四小姐是怎么了?怎么吐得这般厉害?” “莫非是病了?” “这样子,我看不像是病,倒像是孕吐呢。” 这话落下,顿时就像开水入了热油锅,在人群里炸了。 “这四小姐的身形,确实也不像是一般的少女……” 众人看向寒月的腰,虽然穿着宽松的衣服,但是细看还是能看出来比寻常人家的小姐粗 上不少。 众人的脸色一时间十分微妙。 “这位四小姐是刚找回来的,也没听说有婚配啊?” “没有婚配,那岂不是未婚先孕?!” “天哪,怀了孕还要做秀女,那岂不是……”给陛下戴绿帽子吗?! 只是后半句,没人敢说出口。 看着周围异样的眼光,季澜溪的神色越来越冷,一言不发地帮寒月按揉穴位,帮她缓解想吐的感觉。 或许是呕吐物的味道,再加上太阳又大了,她竟然感觉有些头晕,也有点想吐。 季澜溪强行压下这种感觉,看着太后,一双凤眸冷到极致。 太后也看向她,四目相对,太后眼里满是志在必得。 那盘糕点可是她专门让人做的,之前她还是皇后的时候,就用这种方法试探出了不少怀孕的小妖精,寒月这下,是彻底跑不了了! 摄政王府无论愿不愿意让女儿进宫,都是欺君之罪,她倒要看看,摄政王要如何自处?! 这就是一场针对她们的死局。 眼下这欺君之罪,他们绝对不能认! 季澜溪眼珠子转了转,下一秒,一股甜腻的味道传来,她突然感觉胃里一阵翻滚,没忍住也“哇”地吐了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怎么摄政王世子妃也吐了? 季澜溪没寒月吐得那么严重,但是也吐了不少,吐完那种恶心的劲儿才逐渐消失。 她看向四周,“谁说吐就一定是怀孕了,保不齐是这糕点有什么问题呢?” 太后眉目间泛着冷意,“你说哀家下毒?” 季澜溪冷笑,“臣妾怎么敢怀疑太后,只是说不定就有奴才收了什么人的好处,阳奉阴违,太后您也没有火眼金睛,没这么明察秋毫吧?” 她姨妈刚走没多久,怎么可能怀孕,那就一定是这盘糕点有问题! “况且方才寒月说的是花名册可能弄错了,也并未说是太后治理后宫的问题,那说不定也是有人跟寒月有仇,故意将她的名字写上去呢?” 太后气得不行,没想到季澜溪竟然这么伶牙俐齿,一下子就把两件事情都串起来解释了! 但是有什么用,寒月那个小贱人铁定是怀孕了,摄政王府今天,绝对跑不了! “再说,”季澜溪嘲讽地勾了勾唇角,“太后说自己治理内宫,从未出过差错,这也不全对,之前清河县主的事,难道太后是忘记了?” 季澜溪看太后如此笃定,也知道她肯定是已经知道了寒月怀孕的事情,所以故意给他们下了这个套,为今之计,只能先往旁边扯。 果不其然,太后一听,就怒不可遏,气得鼻子都歪了。 谢娉婷那件事没伤到季澜溪半分,还损失了柳侧妃这么好的一个钉子,一直是她心中的痛,季澜溪竟然敢当众拿出来说! 其他人也是倒吸一口凉气,季澜溪这么说,就是在戳太后的肺管子! 季澜溪的胆子实在是越发大了,竟然敢当众和太后叫板。 王妃明白季澜溪的意思,一唱一和忙为王府开脱。 但是盛怒之下的太后根本不吃这一招,“季澜溪 ,你,你竟然敢对哀家不敬,你这是藐视皇威!别以为你仗着摄政王的势,就能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哀家今天倒是要看看,这大燕的江山,是姓司,还是姓慕!” 季澜溪:“反正不姓周。” 而且姓慕,也不是不可以。 太后听了这话,胸口不停地起伏,连声说季澜溪放肆。 众人心惊的同时,也不禁佩服季澜溪的胆量,因为太后就姓周。 司矜却是看着这一幕,脸上挂着清浅的笑意,丝毫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眼见着形势越来越不对,暗处一直关心着宫里形势的慕怀珠,连忙脱身,去外面搬救兵。 太后下首一位夫人收到太后的眼神,连忙冷笑一声说道,“摄政王世子妃扯这么远做什么,眼下不是说四小姐怀孕的问题?这宫里的糕点我们吃了这么多,不也一点事都没有,到底是不是怀孕,请太医来一看不就知道了?” “况且摄政王世子妃就那么能确定,你不是怀孕了?” 季澜溪皱眉,“当然没有!” 她怎么可能现在怀孕? 沉默半晌的司矜突然开口,“去请太医。” 太医没一会儿就来了,来的还是一位年纪比较大,经验老到的老太医,司矜道:“先给摄政王世子妃诊脉。” “是。” 季澜溪伸出一只手,老太医把了半天,时不时皱眉,捻捻胡须,脸色有些凝重,半晌,老太医说道:“世子妃,有劳您伸出另一只手。” 老太医的表现把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季澜 溪只好伸出了另一只手,她自己的身体自己还不清楚吗,怎么样都不可能是她怀孕了。 但是下一秒,就听到老太医说道:“启禀陛下,世子妃应当是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只是月份尚浅,不太能摸出来。” 季澜溪整个人石化在原地,“你,你再说一遍,我怎么了?” 老太医说道:“虽然月份尚浅,但是世子妃的脉象,确实是喜脉无疑,老臣行医一辈子,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季澜溪探上自己的手腕,下一秒就在风中凌乱了, 因为,真的, 是喜脉! 一个多月,就是他们在驿馆那次…… 她姨妈都来过了,怎么可能会怀孕呢? 季澜溪突然又想起来,她这次的姨妈比平时量少了不少,身体也不舒服,她还以为是在水里泡的,现在看来,应该是受精卵着床引起的…… 季澜溪凌乱的这会儿,司矜已经吩咐太医给寒月也诊脉了。 众人都有些疑惑,陛下的表情,怎么在听到摄政王世子妃怀孕之后好像就变得阴森起来了呢? 寒月的脉象已经很明显了,老太医说道:“从脉象上看,慕四小姐已经有孕将近四个月,胎象稳固。” 司矜出声道:“世子妃还有四小姐,还是坐下说话吧。” 太后怒道:“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司矜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没什么,只是觉得,这般若是传出去了,会有人说母后和朕欺负两名孕妇。” 司矜说着还朝着季澜溪的方向看了一眼。 第265章 不是他们能随意招惹的 季澜溪被这一眼看得莫名其妙的,司矜这眼神,怎么好像在控诉她一样? 太后冷冷道:“现在已经很明显了吧,慕四小姐身怀有孕还出现在秀女名册内,此番又怎么解释?” “既然太后想要一个解释,那本王就来给太后一个解释。” 众人向后看去,只见摄政王阔步走来,如同天神降临一般,脸色和语气却是出奇地冷。 他身后,跟着神色同样凝重的慕时韫。 慕时韫来的路上已经知道了季澜溪怀孕的消息,又出了这样的场面,心里急得不行,穿着官署的衣服都来不及换,恨不得插俩翅膀飞到季澜溪身边。 现在看她脸色还好,也就稍稍放心了些。 太后似乎也没想到摄政王会这个时候赶过来,一愣,“摄政王不是在虎啸营,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摄政王冷笑,“自然是来给太后一个解释的。” 话音落下,玄锦突然拎出了一个小太监扔到地上,冷声说道:“陛下和太后在此,还不快说!” 那小太监只是内务府一个很微不足道的小太监,叫小乐子,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场面,几乎都要吓尿了,连连求饶, “是有位小姐给了奴才一百两黄金,让奴才在统计名单时把慕四小姐的名字写上去,奴才就是一时鬼迷心窍了,陛下饶命,摄政王饶命啊!” 小乐子连连磕头求饶,要是他早知道会被摄政王当众抓过来,他打死也不会收那一百两的黄金啊! “哪位小姐?”摄政王冷声问。 “是,是……” “还不说!”慕时韫看着他这样,想到刚才季澜溪和寒月被人逼迫的样子,当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脚将人踹翻。 他这一脚动了真怒,是踹的是实打实的,小乐子在地上滚了几圈,又忍着痛跪好。 太后暴怒而起,“众目睽睽之下,慕世子是要屈打成招吗?” 慕时韫丝毫不惧,迎上太后的目光,神色嘲讽,“若是踹一脚就是屈打成招,那刑部和大理寺也不用再设刑堂了,直接都用爱感化犯人得了。” 太后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眼前阵阵发黑,摄政王虽然没说一句话,但是从太后的角度来看,摄政王就淡淡地站在慕时韫身后,明显是一副给他撑腰的样子! 太后鼻子都气歪了。 外界都说摄政王不重视慕时韫,但是每次慕时韫跟她叫板的时候,摄政王都能来得恰到好处,今天她算是明白了,他们父子哪里是不和,分明是戏演得太好,把所有人都骗过去了! 季澜溪看着太后气得脸青一块白一块的,心道太后的身体还真是好,中了她的药这么久,还被气了这么多次,竟然还没中风。 慕时韫的目光却已经从太后身上移开,转移到了那个奴才身上, “还不说?” 小乐子见太后都被怼得说不出话来,当场就失了靠山,连忙说道: “是周家的大小姐,周绮韵!” “那些金子我还没舍得花,都藏在床头下面的格子里了!” 周绮韵正好是刚被留下的那两个秀女 中的一个,她是太后的侄女,姑母早先就说过她一定会入选的,原本她还在沾沾自喜,这个奴才被拉出来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不妙,当时就慌了,现在被供出来,周绮韵脸上的血色当即消失得干干净净! 周绮韵连忙说道:“陛下明察,摄政王明察,臣女是冤枉的,臣女和慕四小姐素不相识,无冤无仇,况且臣女怎么知道她怀了身孕,臣女怎么做有什么好处?” 她说着又看向那个奴才,“你说我给你一百两金子,你有什么证据,什么时辰,谁去给你接头的,又有谁看见了?” 小乐子说不出来了。 “那晚天黑,那人又带着帏帽,奴才只能看出来是个丫鬟,没能看清她的样子……” 周绮韵心里松了一口气,幸好那日她留了个心眼,让丫鬟乔装了一下,要不然现在被动的就是她了。 “既然看不清,谁指使你来攀咬我?!” 周绮韵说话的时候义愤填膺,仿佛真的是受了污蔑,一时竟然让人分不清到底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 这时,小乐子突然说道:“奴才想起来了,那个女人虽然带着帏帽,但是她的右手手腕上有一个碗口长的疤,那疤一看就有好些年了,她戴着个镯子掩饰,但是她给奴才银子时,奴才看到了她右手手腕上的疤!” 周绮韵还没来得及慌乱,摄政王就说道:“查周小姐身边,是否有一个右手手腕有疤的丫鬟。” 不消片刻,暗卫就查出来了结果, “王爷, 周大小姐身边确实有个丫鬟,叫锦绣,手腕上有一道长疤,看着是老疤,锦绣为了掩饰,一直戴着镯子。”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摄政王鹰隼一般犀利的眼神看着周绮韵,似乎一道利刃,要将她整个人贯穿。 周绮韵心里恨死锦绣了,让她办个事,竟然手脚这么不干净! 姑母这几天有意放出来陛下想纳摄政王府的女儿进宫的心思,又告诉她,摄政王新找回的女儿怀孕了,要是能揭穿她,不仅能除掉一个劲敌,还能削弱摄政王府的威名,一举两得,她当即就想了这么个办法,让姑母帮她,没想到人竟然这么快就被抓到了! 摄政王冷冷地看向太后,“本王的人赶到的时候,小乐子险些被人灭口,若是本王的人晚去一步,可就死无对证了,此事,太后可知?” 太后说知也不是,不知也不是。 说知,就说明她和今日的阴谋有关系;说不知,在她治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人还被灭口,她刚才说的自己治理后宫多年无一丝差错的话就要被自己打脸了! 太后恼怒至极,猛然看向周绮韵,“哀家知道你想进宫的,但是没想到你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哀家对你太失望了,你自己去寻求摄政王的原谅吧!” 周绮韵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姑母给抛弃了,身子一瘫软,幸好身边的丫鬟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 “太后!”周夫人不可置信地站起来。 “你还有脸叫哀家,教出这样的女儿,真是 丢周家的脸!你们两个,回去都将女德抄写百遍,好好反省反省!” 周夫人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落面子,当即就有些挂不住,但是那位是太后,她心里再不满,也没法跟太后当众唱反调,只好默默忍着。 但是心里也明白,女儿进宫这一条路,怕是已经废了。 “事情已经很明了了,本王觉得,以周小姐的品行,怕是不能胜任后妃之位,陛下以为如何?” 司矜本来也不想纳周家的女儿入宫,当即就说道:“王叔说得在理。” 周绮韵听见这话,眼泪哗哗地往下掉,她的前程,今天算是全都毁了! 摄政王看了司矜一眼,似乎对他的说法还比较满意,接着说道:“周家教女无方,致使其在选秀宴上兴风作浪,周家在朝为官者皆官降一级,周国舅罚俸三年,陛下觉得如何?” 司矜似乎有些为难,“王叔,这是否罚得重了些?” 且不说官降一级要多久才能升回来,就这个脸,周家都丢不起。 摄政王冷然,丝毫不让,“既然这个皇宫不欢迎本王的儿媳还有女儿,日后也不必再进宫来了,免得有朝一日,再让她们像今日这样受这样的委屈!”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全部低头装死,这还是摄政王退出朝堂后,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这么刚, 竟然就这么拂了陛下的意思! 这也是在告诉众人,就算他退出朝堂了,摄政王府也不是他们能随意招惹的! 第266章 东施效颦,谁说我没成亲? 司矜做出一副只好退让的样子,“那好吧,周家小姐目无尊卑,确实应当严惩。” 周绮韵当严惩,但是周家呢?就是被牵连得了。 季澜溪都听出的话外音,摄政王浸淫朝堂那么多年,不可能听不出来,不过他也没想着自己培养出来的是个傻白甜。 司矜要是用这份心计来平衡朝堂,他很欣慰,但是他要是把心思放在不正当的事情上…… 太后实在是挂不住,当即站起来要走,“这里是容不下哀家了,哀家也就不在这碍眼了!” “恭送太后!” 一群恭送的声音传来,太后差点又气个半死。 拂袖而去。 季澜溪觉得太后离开后,空气都新鲜了几分。 司矜像个没事人一样,让人给摄政王还有慕时韫安排位置,慕时韫摆手, “不用,我坐我娘子身边。” 说着走到季澜溪身边坐下。 季澜溪见他脸色不太好,满肚子的话想跟她说,但是这里人太多,实在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另一边,选秀又继续。 “想不想吃东西?”慕时韫问。 季澜溪讶异地看了他一眼,眨了眨眼睛,“我想吃瓜子。” 慕时韫当即让人去端盘瓜子来。 “我想让你给我剥。”声音带了一分不易察觉的娇软。 慕时韫没说话,只是抓了一把瓜子,一言不发地低头剥。 整个全场除了唱名的人还有秀女的声音,就是他剥瓜子壳的“哔啵”声了,剥好的瓜子仁放在另一个小碟子里,没一会儿就堆成小山。 周围的夫人看 得牙都酸了。 她们谁没怀过孕,怎么就没见她们的夫君给她们剥过瓜子呢? 剥好一盘,慕时韫推到季澜溪面前, “还要吗?” 季澜溪浅笑着摇头,“不要了。” 一旁的夫人都纷纷来恭喜季澜溪,套近乎,相比之下,寒月那边就显得局促很多。 季澜溪一边吃瓜子,一边看美人儿,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太后那个老妖婆的影响。 慕时韫从来到这里就异常地安静,安静得季澜溪都觉得不像他了。 轮到季菁菁的时候,都快接近尾声了。 说是选秀,但是司矜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兴趣,还是装模作样地选了几个适合的官员的女儿。 他的目光还是时不时会落在季澜溪身上,心里默默安慰自己,他只是为了拉拢培植自己的势力,平衡朝堂,绝对不会碰她们的! 这时,唱名太监高喊一声:“云安侯府二小姐,季菁菁,年十九!” 季菁菁手心里都出了细汗,她深吸一口气,跪下行礼。 不得不说季菁菁的勤学苦练确实效果很好,这一套礼仪下来仪态很好,赏心悦目,完全看不出来是在道观里养了十几年刚找回来的。 司矜本来想和之前一样略过去,但是他目光只是粗略地往那边扫了一眼,却停留在了季菁菁身上。 就连慕时韫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了一瞬, 只是一瞬,下一秒就轻轻地嗤了一声,不屑地移开目光。 “东施效颦。” 季澜溪也饶有兴趣地看过去,季菁菁这一身妆容和打扮,明 显是在模仿她啊! 季菁菁跪在地上许久,也不见被叫起来,下意识地就有些紧张,小心翼翼地抬头一瞥,就看到了司矜冷漠的眼神。 季菁菁好像被雷劈了。 她可是专门按照季澜溪的打扮来的,怎么……怎么会? 司矜的声音淡淡,似乎还是他平时的声线,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季菁菁羞愤欲死,一颗心跌落谷底。 “东施效颦罢了,下去吧。” 她落选了。 不,不仅是落选了,她以后都不会再有选秀的机会了。 季菁菁难堪极了,心乱如麻。 她为什么会落选? 难道她猜错了,陛下不喜欢季澜溪? 不对,陛下今日的目光明显落在季澜溪身上好几次,她见过那种眼神,绝对不是男女之情之外的关系能有的! 她想了许久,但是就是想不通自己到底输在哪里了。 如果司矜知道她的想法,肯定会冷嗤一声,毫不掩饰地说道: “赝品终究是赝品,就算装得再像,也永远成不了真的。” 他还没卑微到放一个赝品在眼前聊以慰藉的地步。 后面就更没意思了,司矜也不想看了,司矜登基以来的第一次选秀,就这么匆匆结束。 走的时候,不知道哪家的女儿突然说了一句, “未婚先孕,真是不要脸。” 慕时韫的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猛地看向那个说话的女子, “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总是欺负墨以茵的王子莹。 季澜溪没想到她被教训了这么多次 ,竟然还敢这样口无遮拦。 王子莹被慕时韫的眼神吓了一大跳,但还是梗着脖子说道:“我说错了吗?她能做,还不许我说了吗?” 反正她就是看不惯季澜溪,看不惯跟季澜溪交好的所有人! “你!”慕时韫握紧了拳头,感觉下一秒就要落到王子莹脸上了。 “大哥。”衣袖被人拉住,接着寒月平静的声音传来。 寒月上前一步,平静地看着王子莹,“我认识你?” 王子莹梗着脖子说道:“认识又怎么样,不认识又怎么样?你做出这样的事让摄政王府蒙羞,就算堵得住我的嘴,还能堵住所有人的嘴不成?” 吏部尚书夫人真想把这个女儿毒哑算了,没看到摄政王这么宝贝这个女儿,连再也不进宫的话都放出来了,国舅的面子都不给,何况他们家一个小小尚书府?! 这个女儿是瞎了吗,敢当场跟摄政王叫板?! 王子莹看着寒月,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羞愧和慌张的神色,但是并没有,寒月仍旧是那个平静的语气, “谁告诉你我没成亲?” “你成亲了?你怎么可能成亲了?!”王子莹声音有些尖锐。 寒月看着她,“我为什么不能成亲,你也知道,我是一个月前才被找到的,我之前成过亲,很让你奇怪吗?还是,你对我到王府之前的生活很了解?” “我,我才没有!” “那你为何这么笃定我没成亲?” 王子莹闭着眼说道:“你说你成亲了,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那个男人也从 来没出现过!” “他……”寒月本来想脱口而出他死了,但是话到嘴边了,却想起了殷迟凌那张脸,生生改了口, “他不在。” 王子莹冷笑,“什么不在,我看分明就是奸夫!” 季澜溪都听不下去了,“王子莹,你多大脸呐,别人成没成亲还要专门给你报备一声是吧,有这个心思,你咋不上天当月老呢?” 慕时韫也怒道:“王子莹,你侮辱我妹妹,我早晚得跟你算这笔账!” 王子莹脸上划过一抹慌乱,“你,你还打女人不成?” 他怎么能打女人?! 慕时韫冷嗤,“我不打你,但是王子轩可就不一定了,你要是再说下去,我可不知道你有几个哥够我打的。” 王子莹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吏部尚书夫人刚才就想阻止自己的女儿,但是一直被人拉着,如今好不容易挣脱,连忙捂住女儿的嘴。 “慕世子,世子妃,四小姐,我家女儿得了失心疯了,你们别跟她一般见识。” “娘!”王子莹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娘,她明明好好的,她娘怎么能说她得了失心疯呢? “闭嘴吧!”吏部尚书夫人呵斥,再不舍弃这个女儿,他们全家都要毁在她手里! 慕时韫神色嘲讽,“既然得了失心疯,怎么还放出来乱咬人?” 吏部尚书夫人也极为难堪,她闭了闭眼,只能顺着慕时韫的话说: “慕世子说得有道理,我回头就把她送到庄子上去,免得她犯病。” 王子莹很快被丫鬟捂住嘴,带下去了。 第267章 紧张,高兴 王子莹被拖下去之后,慕时韫忽然往高台上看了一眼,正好和往这边看的司矜目光对上。 司矜看着慕时韫,又看了看被拖走的王子莹,露出了一个浅浅的,意味不明的笑容。 慕时韫忽然就脊背一寒,心底骤然生出无尽的悲凉来。 他从冷宫的水井里救出来的那个小小的少年,终究不再和他是一路人了。 季澜溪见他愣着,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还不走吗?” 慕时韫回神,才发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走。” 寒月已经被摄政王带着离开了,季澜溪转身往宫外走,慕时韫也没说话,就一言不发地跟在她后面,时不时紧张地看着她的肚子。 季澜溪心里也挺乱的,她竟然这么快就有了,想到之前自己在水里的险些上不来,就是一阵后怕。 不过。 季澜溪想着,唇角忍不住勾起。 虽然这个孩子在她意料之外,但是是她的孩子,是她和慕时韫两个人的孩子。 季澜溪心情变化挺快的,接受了这个结果之后,她开始消化这从天而降的喜悦,所以也没在意身后跟着的慕时韫,直到上了回府的马车,她才发现,慕时韫的表情还是紧绷着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的肚子。 她嘴角的笑容一凝,“怎么了?” 心里却是忍不住打鼓,他该不会是有了,又不喜欢这个孩子了吧? 心里想着,她也就说出来了。 “我怎么可能不喜欢孩子?!”慕时韫话说出来,又发现自己声音可 能大了点,连忙压下激动的内心, “我就是,太激动了。” 季澜溪:“……” 季澜溪嘴角抽了抽,“我还以为你又不想要孩子了呢……” 慕时韫伸手捂住她的嘴,板着脸说道:“不许这么说,孩子都能听见的,他要是以为他爹不喜欢他怎么办?” 季澜溪觉得好笑,拉下他的手,“他现在才这么大一点,能听见什么?” 季澜溪说着,给他比了个比葡萄小一点的大小。 慕时韫却是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行,万一他能听见呢。” 季澜溪被他逗得咯咯笑。 给他比了大小之后,慕时韫仿佛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边用自己的手比季澜溪刚才比出来的大小,一边不可置信地自言自语, “竟然才这么小一点……” 他真的很难想象孩子是怎么从这么小一点长成好几斤的样子。 季澜溪实在看不下去了,拉着他的手盖在自己的小腹上,“他又不是长不大了,现在是这么小一点,慢慢地不就长大了,再过两三个月,他还能跟你打招呼呢。” “好像是这样……” 慕时韫又想起一个问题,“那他是男孩还是女孩?” 季澜溪反问他,“那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我都喜欢,只要是你生的,男孩女孩都好。” 慕时韫说着,露出一抹傻笑,“要是男孩,我可以教他骑马,教他武功,教他兵法,还能教他机关术,让他成为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要是女孩子, 那她一定是我们全家人的小公主,她喜欢学什么就学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她爹在,就算把天捅个洞出来我也给她顶着。” 想到那个场景,慕时韫忍不住露出了憧憬的笑容,伸手将季澜溪紧紧揽进怀里,头埋在她的颈间,另一只手却小心翼翼地护着她的肚子。 季澜溪:“……” 她很难想象,要是闺女再是个闹腾的性子,京城估计都能被他们父女俩给翻了。 怕什么来什么,要是季澜溪知道自己这会儿的设想会成真,她打死也要打消了慕时韫这念头。 “娘子,谢谢你。” 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两人贴得近,季澜溪还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轻轻地颤抖。 她双手环住他的腰,无声地安抚着他,嘴里却轻哼一声,“先别高兴得太早,我怀孕期间,你可不能惹我生气,还得一直陪到我生产。” 慕时韫连忙举手保证:“那是自然。” 没一会儿,马车停下。 “世子,世子妃,到王府了。” 慕时韫先下去,季澜溪撩开帘子,正准备跟往常一样下去,脚刚迈出去,腰间一紧,身体一下子腾空。 “路太长了,我抱你走。” 季澜溪:“这路哪长了?” 从御花园到宫门口她都走过来了,王府门口到蕴玉轩能多远一点。 他反射弧这么长? 慕时韫就是不放,“不行,从现在开始你在我心里比金枝玉叶还金贵,别说是走这么远的路,我现在是捧着怕摔了,含 着怕化了。” 季澜溪被狠狠肉麻了一波,刚要说话,王府众人却都听到他们回来的声响,一起来迎他们,个个声音洪亮,笑得脸上都快起褶子了。 “恭喜世子,恭喜世子妃!” 季澜溪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慕时韫刚才说的话他们肯定都听见了,她伸手捶了慕时韫一下,声音细若蚊蝇, “你快放我下去。” “不放。”慕时韫不仅不放,还将她往上提了点,笑着走过去, “都起来,今天本世子高兴,王府上下各赏两个月的月钱!” “谢世子,谢世子妃!” 众人笑得见牙不见眼。 慕时韫壕气地说道:“行了,都别杵在这了,去领钱吧!” 众人连忙给他让出一条路来,季澜溪嗔了他一眼,“你这也太张扬了。” “没事,你夫君有的是钱。” 季澜溪:“……” 她那是担心钱吗? 算了。 谁叫他高兴呢。 慕时韫抱着季澜溪一路走回去,一路都有人给他们道喜,王府高兴得跟过年一样。 摄政王一回府,也让人送了不少好东西到蕴玉轩。 进了门,慕时韫抱着季澜溪进屋,把她放在榻上,又扯了薄被盖在她身上,做完这些,蕴玉轩众人喜气洋洋地跪了一地, “恭喜世子,恭喜世子妃!” 慕时韫又是大手一挥,“赏!蕴玉轩上下,赏半年的月钱!” 众人一阵欢呼。 季澜溪也开心,“世子赏了,那我也赏半年的月钱,一起沾点喜气。” 蕴玉轩 今天就没人不高兴的,世子和世子妃各赏了半年的月钱,加起来就是一年的月钱! 赏过之后,大家都该干什么的干什么去了,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慕时韫问道:“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想不想吃东西,喝不喝水?” “不用了,哪就这么紧张了,”季澜溪道,“我自己就是大夫,还能亏了自己和孩子不成?” “你今天不用去城门了?” 慕时韫将手放在她的肚子上轻轻抚摸着,“是珠珠来找我报信,说你们在宫里被太后刁难,我一听着就紧张得不行,正好父王回城,我就叫上父王一起赶紧进宫,紧赶慢赶的,还好是赶上了。” 慕时韫一脸后怕,“我听到太医说你有了身孕,吓得魂都快飞了,还好你和孩子都没事。” “还有陛下,他今日的态度,让我有些捉摸不透。” 想到司矜今天的态度,季澜溪的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她抓住慕时韫的手,“我突然想起来,有一件事我一直忘了告诉你。” “你说。” “过年我被扣在宫里的时候,陛下对我示好,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就是你回不来了,莫非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了什么,或者是打定了主意,让你回不来?” “陛下在我和父王面前都是一副涉世未深的样子,若真是那样的话,那陛下的心思,怕是已经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 那个瘦瘦小小,在冷宫里被虐待得体无完肤的少年,是什么时候变了的呢? 第268章 您要把寒月,嫁给我? 慕时韫回握住她的手,“不用担心,我会尽早防范,只是你要小心,太后现在几乎是已经和我们撕破脸了,我担心她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伤害到你和孩子。” 季澜溪想了想,“那以后我少进宫就是。” 反正她现在怀孕了,大可说为了养胎不见外人。 “要不,我送你别院住些日子?” “不行,”季澜溪果断拒绝,“别院未必比王府安全,再说了,你每天还要早起去守城门,要是去了别院,你每天跑来跑去也太辛苦了,难道你想让我一个人待在别院?” 慕时韫想了想,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那还是算了。” 她一个人待在别院里,他怎么可能放心。 “那还是在王府吧。” 两人正说着,外面传来敲门声, “世子,王爷请你去书房。” “知道了。” 慕时韫摸了摸她的脸颊,在她唇上轻柔地落下一吻,温声道:“你先歇会儿,我一会儿就回来陪你吃饭。” “你快去吧。” 季澜溪点头,目送他出去。 到了书房,慕时韫的嘴角还没能压下去。 一进书房,一块布包着的东西就朝他飞过来,慕时韫连忙接住,是一块上好的,未经雕琢血玉。 “拿去,留着给孩子打玉佩。” 那血玉足有拳头大小,质地无比通透,一丝杂质都没有,就算是不懂玉的人来了,也能看得出它的价值连城。 这一块玉,足够打三四块玉佩了。 慕时韫眉开眼笑,“那儿子就不客气了。” 心里却是腹诽,他爹竟 然还有这么好的东西呢,以后可得多来坑点,啊不,是讨点。 “东西收了,就把你那副不值钱的样子也收收。” 摄政王笑骂了一句,但是慕时韫能看得出来他很高兴,至少在他面前,父王还是第一次这么高兴。 他把东西收了,脸上的笑容却是怎么也收不下去,“父王找我什么事?” 摄政王:“……你妹妹的事情。” …… 摄政王府后面的角门附近,最近总是有个人在这里转悠,往里面递些东西,或者是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递出来。 这日,那人又给守在这里的暗卫递了一包糕点,还给暗卫塞了一根金条。 暗卫感觉手里拿着的金条都烫手,他摄政王府的暗卫,这些天老是帮着外人给府里送东西,送一次就是一根金条,他现在已经是一众暗卫里最有钱的了。 原本他不想拿的,但是请示了世子妃,世子妃说他这是一个有风险的活,搞不好他的饭碗就要丢了,让他拿着,他还不太明白,但是世子妃让他拿,他就拿着了。 塞完东西那人就跑了,绕过胡同,跑到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旁边,“少主。” 殷迟凌刻意压低的声音传来,“东西送过去了?” 下人恭敬道:“已经递过去了。” “那她有没有东西给我?” 下人听着自家少主急切的声音:“……没有。” 殷迟凌:伤心。 下人语气有些不确定,问道:“那咱们明天还送吗?” “送!” 下人:“……” 自家少主这阵子真是魔怔了,天 天往摄政王府送东西,还不亲自送,让他跟做贼似的递给暗卫就算了,送的不是吃的就是一些小玩意,摄政王府里难道还能缺了这些不成? 要不是知道他家少主和摄政王世子自幼就交好,他都要怀疑少主是不是有相好的在摄政王府了。 摄政王世子一个大男人,想吃什么吃不了,还得让他们世子偷偷地送来,还要吃酸梅! 一个大男人,又不是怀孕的女人,吃什么酸梅! 等等,怀孕的女人?! 难道,他们少主真的有相好的,在摄政王府,还怀孕了?! 他们少主不声不响地,就把人肚子给搞大了?! 想到这里,他看向自家少主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他打小就跟在少主身边了,一直帮少主打理京城的生意,眼珠子一转,忍不住问了一句, “少主,咱们还得送多久啊?” 殷迟凌被这一问,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是啊,他还得多久才能把寒月娶回家啊? 他都一个多月没见到寒月了。 也不知道她在王府里过得怎么样,有慕时韫这个亲哥在,应该不会有人敢欺负她吧? 也不知道她的身体养得怎么样了,孩子有没有再闹她? 唉! 正想着,马车里突然窜进一个人来,吓了殷迟凌一跳,看见来人,跟见鬼了一样, “你怎么在这?” “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来人不是慕时韫是谁? 慕时韫哼了一声,“跟我走吧,父王要见你。” 殷迟凌一阵头皮发麻,“摄,摄政王见我干什么… …” “找你干什么你不清楚?装什么愣,快走吧。” 午饭的时间就要到了,他还赶着回去陪娘子吃午饭呢。 “摄政王是不是已经知道我和寒月的事了?” 慕时韫一听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你跟寒月的事?别磨叽了,是男人就快点走。” 殷迟凌心里忐忑得不行,他之前不是没见过摄政王,但是一想到摄政王还是寒月的亲爹,他就忍不住紧张。 “你要不等我一会儿,我先回去准备准备……” 他第一次不同意义上的登门,不能什么都不准备吧? 慕时韫受不了他磨叽,索性把人直接拽走,被拽着的殷迟凌还在哀嚎, “至少先让我换身衣服啊!” “换什么换!” 他赶着吃饭! 到了书房门前,慕时韫朝着里面努了努嘴,“进去吧。” 殷迟凌深吸了好几口气,一路上打了一肚子的腹稿,想了无数种摄政王知道了他和寒月的事情会让他知难而退的可能,这才鼓起勇气,迈步走进去。 慕时韫:“??” 不是,这小子怎么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王,王爷,您找我。” “嗯。”摄政王从一张单子里抬头,“找你来,是想和你说说,关于我摄政王府,四小姐的事。” 棒打鸳鸯的棒子,这就要来了吗? 殷迟凌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准备,“您请说。” 摄政王将手里的单子递出去,说道:“寒月是本王的女儿,虽然她一直流落在外,但是在本王心里,她一直都是王府尊贵的小 姐。” “是。” “她现在已经有了身孕,所以本王希望……” 殷迟凌心如刀绞,士农工商,就算他再富可敌国,也改变不了他是个低贱的行商的事实。 但是就算再难,也改变不了他想娶寒月的心! 他深吸一口气,打断了摄政王的话,脸色异常地坚定, “王爷,我知道我配不上寒月,但是我对她是真心的,我殷迟凌这辈子非她不娶,我知道您看不上我的身份,但是请您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想办法配得上寒月的!” 殷迟凌一口气说完,中间都不带停顿地,说完整张脸都憋红了。 摄政王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停顿了一下说道: “……寒月虽然不在本王面前长大,但是她的嫁妆会按照王府嫡出小姐的规格准备,本王还会单独出一份,这是寒月的嫁妆单子,你可以先看一下。” 殷迟凌没听清摄政王说了什么,就义正词严地说道:“王爷,不管您说什么,我都不会更改我想娶寒月的心的!” 赵叔憋笑瘪得腮帮子都酸了,把单子递过去说道:“殷公子,你还是先看看再说吧。” “啊?哦。” 殷迟凌接过一看,傻眼了。 嫁,嫁妆单子? 殷迟凌好像被一道惊雷给劈了,嗓音飘着问道:“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赵叔在一旁憋笑着说道:“这还能是什么意思,当然是要结亲的意思。” 殷迟凌感觉自己好像突然飘到了云端,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您的意思是,您要把寒月,嫁给我?” 第269章 休想带着我的孩子嫁给别人 “不然呢?”摄政王语气一沉,“莫非,你不愿意娶寒月?” “不,我愿意,我太愿意了!” 幸福这来得也太突然了! “我,那,寒月的意思呢?” “本王已经问过寒月的意思了,这也是她的意思,你们的事本王也已经听韫儿说了,既然连孩子都有了,不成亲也说不过去。” “不过有一点,” 殷迟凌立马皮一紧,“您说,我都听着呢。” 赵叔把今天在宫里发生的事情给殷迟凌描述了一遍。 摄政王说道:“寒月对外说她在回王府之前你们就已经成过亲了,你们的婚礼,只能算是补办,本王会在嫁妆上补偿你们一些。” 殷迟凌在赵叔说寒月的名字出现在秀女名单上被太后威逼的时候就心疼得不行,再加上王子莹后面的刁难,他攥紧了拳头,恨不得现在就跑去见寒月。 听完摄政王的话,他立马保证:“您放心,我一定一个多余字都不往外说,就算是我家里那边,我也只说是我们在外面就已经先成亲了,绝对不会损伤寒月的名声的。” 摄政王点了点头,又想起这段时间暗卫的禀报,他没有偷偷摸摸地见自己的女儿,却让人每天偷偷往冷香阁送东西,没有让一丝风声泄露出去,对这个女婿也算得上是满意了。 “还有,”摄政王说话的时候瞥了他一眼,殷迟凌顿时压力满满,“这桩婚事定得虽然匆忙,但是本王要告诉你,本王把寒月嫁给你,不是因为她的肚子大了遮不住了,也不是她找 不到夫婿只能找你,而是为了她的幸福着想,来日你若是厌弃了她,或是让人欺负了她,摄政王府也不是养不起她还有孩子!” 殷迟凌郑重地举起手,伸出三指并在一起,“我殷迟凌对天发誓,只要有我在一天,绝对不会让她们母子受任何的委屈,此生也绝不会有二妻,若是有违此誓,就叫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永世不得翻身!” 赵叔直等到殷迟凌把誓发完了,才笑眯眯地说道:“殷公子言重了,那后续的婚事事宜……” “我回去就修书一封,请家母来京城商议婚事。” 这门婚事就这么敲定了下来,速度之快,殷迟凌出去的时候,整个人还是飘的。 慕时韫在外面等了半天,见他这表情,也知道这事是成了,过去勾住他的脖子, “走,哥带你吃饭去。” 殷迟凌把他的胳膊挪下来,匆匆道:“不吃了,我得赶紧回去给我母亲修书一封,让她来京城商议我的婚事,改日再吃,我请你。” 慕时韫也没拦他,而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妹妹的饭,吃不吃?” “吃!” 殷迟凌果断转身跑过去,书信嘛,也不差这一顿饭的功夫。 没出息! 慕时韫鄙夷地看了殷迟凌一眼,路过冷香阁的时候,把人踹了进去。 反正他们很快就是未婚夫妻了,在一起吃顿饭也没什么。 哼! 他刚找回来的妹妹,便宜殷迟凌这小子了! 看在今天他高兴的份上,就暂且放他一马,让他见见妹妹吧。 慕时韫轻 哼一声,连忙跑回去陪季澜溪吃饭了。 他就告了上午的假,下午就得回城门那去,得抓紧时间陪媳妇! 冷香阁。 殷迟凌进去之后就看见正对着门口的屋子里,寒月坐在凳子上,她的肚子已经显现出了形状,许是做了母亲的缘故,寒月看起来比刚认识的时候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柔和。 她的面前摆了一桌子菜,应该是正好要吃午饭。 想念了一个月的人儿,现在见到了,殷迟凌本来应该赶紧跑过去,将攒了一肚子的话都细细跟她诉说,但是他的脚就像是生根了一样,半天挪不动一步。 院里的小丫鬟突然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进来,惊呼一声。 “你是何人,怎么跑到这来了?这里可是女子的居所!” 这一声惊呼,成功将寒月的目光吸引过来。 寒月看过去,殷迟凌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寒月皱了皱眉,这人不过来,站那干什么? “还不过来?” 寒月一张口,就是殷迟凌熟悉的味道。 他下意识地回道:“来了。” 小丫鬟们不明所以,小姐认识他? 她们都是新来的,还不认识殷迟凌,寻晴福了福身,朝着小丫鬟们招手, “走吧,都吃饭去,别看了。” 小丫鬟们顿时作鸟兽散。 自寒月说了那话以后,殷迟凌三步并作两步挪过去,但是又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了,半天憋出来了一句, “你是在等我吗?” 寒月歪头看着他,大.大的眼睛里满是不理解,“不然呢?” “哦。”殷迟凌看了看四周,见没人能打扰他了,一屁股在寒月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你找我有事?” 寒月:“??” 她拧着眉毛,“我们的事,父王没找你说?” “哦,哦!” “说了!” 殷迟凌恍然大悟,然后就不说话了。 他媳妇,连皱眉都这么好看。 寒月:“……” 跟他交流,可真是费劲啊! “你不愿意娶我?” 沉默了一会儿,寒月突然说道。 “怎,怎么可能!”殷迟凌差点咬到舌头,“我求之不得呢,我就是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了,还没反应过来呢。” 寒月的眉头依旧没松开,“你要是不愿意,我不勉强你,孩子我养着,不会打扰你以后的生活。” 换作平时,她是懒得解释那么多的,但是大嫂说了,两个人在一起是要过日子的,有什么事一定要说清楚,免得造成什么误会。 “这怎么行,你休想带着我的孩子嫁给别人!” 殷迟凌突然站起来,然后才发现自己有点太激动了,又重新坐下,换了个措辞, “我是说,孩子是我的,怎么能管别人叫爹呢,我肯定能养活你们娘俩的!” “岳父大人刚答应我,我回去就给我母亲修书一封,让她抓紧来京城,操办我们的婚事……巴拉巴拉……” 提起婚事,殷迟凌就像打开了话匣子。 寒月也没有之前的不耐烦,听他说起那些琐碎的事情,心里竟然隐隐有了几分期待。 她开口,“你怎么,这么快就有了章程?” 殷迟凌道:“那必须的,我成亲怎么能草率,我从回京的时候就已经让人预备着了,就等我母亲来了亲自走三书六礼。” 殷迟凌顿了顿,鼓起勇气,握住了寒月的手,“你放心,虽然对外我们只是补办婚礼,但是该有的我一样都不会少,你只需要带着孩子,安安稳稳地嫁给我就行。” 好像有一根羽毛,轻轻拂过心湖,留下了一片片的涟漪,看着她认真的神色,寒月的心也开始快速跳动了起来。 “其实,你不用如此……本来就是我打晕了你,阴差阳错有了这个孩子,现在这门婚事,也是形势所迫,我不值得你这么真心相对……” “你值得。”殷迟凌打断她的话,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神色无比认真地又重复了一遍。 “你值得。” 殷迟凌道:“第一次之后,我很生气,毕竟你……那么对我,我就一直想找到你,然后第二次的时候,我认出了你就是半年前打晕我的那个人,我除了羞耻和愤怒,还有一些我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高兴。” “找到你的时候,我第一反应是找你算账,但是后来看到了你的脸,又发现你有了孩子,我当时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回京的这一个多月,我每天都在牵挂着你,我才意识到,我应该是,喜欢上你了……” 殷迟凌越说,声音越小了,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喜欢上一个人,太羞耻了! 寒月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你要是发现我是个丑八怪,还会想要对我负责吗?” 第270章 他在动! 殷迟凌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僵硬,纠结地看了寒月好几眼,才说出了一个答案, “应该,不会吧。” 寒月:“……”你还真诚实! “你的心意,我已经知道了,但是殷迟凌,” 殷迟凌立马竖起耳朵,这是媳妇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呢,媳妇以前都没叫过他! 寒月顿了顿,还是选择说出来, “我暂时,还没法回应你的这份心意。” 殷迟凌眼里的光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 寒月感觉心好像被扎了一下,抿了抿唇,接着说道:“我自幼被人掳走,九死一生之后给人卖命,过去的十几年我不知道什么是感情,也不知道什么是爱人,但是这一个多月以来,我逐渐明白了。” 她低垂着眉眼,将手轻轻放在了自己微凸的肚子上, “是这个孩子让我知道了什么是血浓于水的亲情,” “我不会去爱一个人,但是我……可以先试试看,若是以后我们不合了,再和离。” 这是她目前能想出来的最好的方法了。 “好。”殷迟凌嘴上答应,心里却是想着: 和离? 永远都不会有这个可能! 殷迟凌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小腹上,他咽了咽口水, “我……可以摸摸他吗?” 寒月愣了一下。 “不行就算了。”殷迟凌忙道。 “可以。”寒月轻声说道,抓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腹部的凸起。 薄薄的衣料透过来温热的体温,两人都有些不自在,他们除了那两次,还没有近距离地接触过呢。 这是他的孩子。 真好,他 现在媳妇孩子都有了。 想到这里,殷迟凌的嘴角就忍不住翘了起来。 寒月正想说什么,下一秒,却紧紧皱起了眉头,面有异色。 殷迟凌面色一变,“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他刚要把手收回来叫人来,手却被寒月紧紧地按住,下一秒,他也瞪大了眼睛。 “他在动。” “他在动!” 原本安安静静的宝宝,好像是听到了爹娘的声音,像一条小鱼一样,欢快地动了几下。 “孩子,我是你爹,能听见吗?” “你要是能听见,就再动几下。” 宝宝果然很听话,继续动了几下。 殷迟凌惊奇地瞪大眼睛,甚至感觉手上感觉得还不够清晰,直接蹲下来,一只耳朵贴在寒月腹部,仔仔细细地听着。 “再动几下,再动几下。” 但是这次却是没动静了。 寒月道:“孩子可能是累了。” “哦,”殷迟凌眼底有淡淡的失落,不过比起他的高兴,简直是九牛一毛,“那让他好好休息吧,下次我再跟他打招呼。” 他今天实在是太高兴了,简直就是人生巅峰! 原本还见不到的媳妇,突然就能娶回家了; 原本对他冷眼相待的媳妇,也对他和颜悦色; 连孩子都跟他打招呼了! 他要跟所有人炫耀! 两个新手父母,正因为第一次感觉到了胎动欢欣雀跃。 而另一边,慕时韫和季澜溪已经吃完午饭了,季澜溪擦了擦嘴, “也不知道寒月那边怎么样了。” 慕时韫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起来,好像比捧着 最易碎的珍宝还小心,“那边你不用担心,寒月的婚事,父王会全权来操办,你只需要好好养好身子就行。” “我真不需要这么小心。”季澜溪有些哭笑不得地按着他的手,慕时韫从反应过来她怀孕了,就小心得跟个啥似的。 慕时韫板着脸,“哪里不需要了,你脸色明明很差。” 季澜溪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清楚吗,我真的没事,一会儿睡个午觉,下午就好了。” “等等,你说什么,寒月的婚事,父王全权操办?” 不是她惊讶,家中子女嫁娶,不都是主母来操持的吗? 慕时韫和寒月的母妃不在了,也应该是王妃来办才对,实在是她很难想象王爷除了管理虎啸营,还要管出嫁的那么多琐事。 慕时韫道:“原本父王是要准备让王妃操办的,但是王妃病了,就没办法操办了,原本王妃病了,就该由你来操办才是,但是你有孕在身,也不便费心劳力,父王只好自己亲自上阵了。” 季澜溪:“……”好吧。 不过王妃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这个时候生病,怕是不愿意操办寒月的婚事,所以故意的吧! 说话间,慕时韫已经扶着她走到床边,又扶着她躺下,温柔地给她掖好被子, “别想那么多了,我去上值了,你赶紧睡一觉吧。” 季澜溪:“……” 有一种虚弱,叫你老公觉得你虚弱。 主要是六月份啊,都是可以用冰的时候了,你把被子掖那么严实,是生怕我感觉不到热吗?! 算了, 等她睡一觉把气色养回来了,自然就有说服力了。 只是季澜溪没想到,自己这一睡,竟然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醒过来的时候,床帐没拉,光线就那么照进来,季澜溪觉得有些刺眼。 “大晚上的怎么把灯点这么亮。” 许是睡的时间长了,季澜溪的声音带了几分刚睡醒时分的慵懒,还有略微的沙哑。 雁归就在外间,听到声音连忙进去, “什么大晚上,这都过了一夜了,世子妃可算是醒了,要是再不醒,奴婢可要叫人去请大夫了!” 季澜溪这才看清楚外面的情况,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她竟然……睡到了第二天上午? 雁归眼里的担心不似作假,季澜溪恍惚觉得自己回到了现代加班连做几台大型手术,下了班睡到天昏地暗的时候了。 “你们没叫我起来吗?” 雁归道:“奴婢昨日晚间叫了好几次,但是……” 季澜溪知道了,没叫醒。 不过,她什么时候睡得这么死了? 雁归还在自顾自地说道:“世子也不在,世子妃要是再不醒,奴婢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等等,你说慕时韫不在,他昨晚没回来?” 雁归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回禀,“昨日下午陛下去虎啸营巡视,结果进城之后遇到了刺客,昨日抓了刺客世子就进宫了,这会儿应当还在宫里呢。” “怎么会有刺客?”季澜溪眼皮子一跳,“陛下没事吧?” 雁归摇头,“陛下倒没什么大碍,就是手臂被刺客砍了一刀,但是随行的 御林军却死伤不少,陛下出事的时候世子就在旁护驾,世子妃放心,奴婢听暗卫说了,世子没受伤。” 季澜溪暗道不好,陛下和慕时韫一起遇到了刺客,御林军死伤不少,陛下被砍了一刀,慕时韫却毫发无损,这太蹊跷了,蹊跷到像是冲他们来的。 进城之后,那刺客还真是会挑时候下手。 陛下进城之后出现了刺客,那可不就是城门防守不严的结果吗?今日只是几个刺客,来日若是他国奸细呢? 季澜溪掀开被子下床,“让人去打听,一有消息立刻来报我。” “是。” 雁归出去之后,季澜溪一边穿衣服,一边想着这可能会是谁的手笔。 宋相? 还是恒王余孽? 再或者是,其他人? 她心里想着事情,没发现屋里悄悄进来一个人,一把把她捞进怀里。 季澜溪一惊,“你……” 刚开口想说话,下一秒,胃里一阵翻滚。 “yue……” 季澜溪一把把人推开,捂着嘴跑了出去。 慕时韫:“??” 愣了几秒之后,连忙跟了出去,丫鬟已经捧了个痰盂放在地上,季澜溪正狗搂着腰,吐得天昏地暗。 慕时韫走到她身后,手掌拍上季澜溪的背,想帮她顺顺气, 没想到季澜溪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 吐得更厉害了! “你,离我远点,yue……你身上味太重了,yue……” 慕时韫:“……” 他木然地抬起袖子嗅了嗅。 他身上的味道,好像也没这么大吧? 昨天他走之前,不是还好好的? 第271章 逆子 “你出去……” 她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都没吃饭,其实也没什么能吐出来的,但是闻到慕时韫身上那个味儿,她连胃里的酸水都yue出来了。 “世子还是先出去吧,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 雁归一边说,一边手脚并用地把慕时韫推到离季澜溪三丈远,又让人大开门窗散气。 慕时韫:“……” 突然就有点心塞,但是看到季澜溪吐得那么辛苦,那点心塞又转化成了心疼。 “我先去洗洗。” 慕时韫走后,季澜溪感觉身边的空气都好像清新了几分,但是也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丫鬟端来茶水给她漱口,茶水淡淡的清苦味在嘴里散开,可算是冲散了胃里那股酸水味。 小半个时辰后,慕时韫才回来。 他可是把自己里里外外连头发丝都洗了个干净,进门之前还特体又闻了一遍, 很好,现在是一点味儿都没有了。 但是还没等他亲近季澜溪呢,季澜溪又重新捂住了嘴,皱眉。 “你还是离我远点吧,我闻着还想吐。” “我已经洗干净了!”慕时韫浑身无力。 季澜溪仰着身体往后,一脸嫌弃,“就是闻不了,你别过来,你一过来我又想吐。” 雁归连忙跑去搬了个小板凳给慕时韫,一副老母鸡护崽的架势, “世子就坐这吧,别熏到世子妃还有小主子了。” 慕时韫:“……” 他没办法,只好在离季澜溪三丈远的小板凳上坐下,他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该不会未来的几 个月里,他都不能靠近她吧? 那可绝对不行。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季澜溪突然开口,“现下有橘子吗,我有点想吃橘子。” 雁归面露苦色,“现在六月份,哪里有橘子啊?” 慕时韫出声,“有。” “云南新进贡了一些贡橘,我让人去给你拿。” 季澜溪吸了吸鼻子,“好。” 下人去拿橘子的时候,季澜溪问起他昨日的事情。 慕时韫道:“刺客只是寻常的刺客。” “既然只是寻常的刺客,陛下怎么会受伤?” 慕时韫脸色微变,“你在担心他?” 季澜溪撇嘴,“我哪里是担心他,我这分明是在担心你,你这醋吃得好没道理。” “哪没道理了?”慕时韫面露凶光。 同为男人,他怎么能不知道陛下那样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季澜溪刚想跟他掰扯几句,话还没说出口,一股恶心感传来,她当即也顾不得掰扯了,扶着桌角吐了起来。 “yue……” 慕时韫想去给她顺顺气,又怕他过去又被嫌弃熏到她,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心里的无力感更甚。 完了,现在连说也说不得了。 好在季澜溪没吐一会儿,橘子就来了。 动静不小,竟然是几个暗卫合力抬了一筐进来。 “这么多?”季澜溪往外看了一眼,着实有点被这大阵仗惊到了,还是暗卫搬来的。 雁归道:“奴婢去拿橘子的时候碰到了王爷身边的赵叔,赵叔去禀了王爷,王爷就让人把库房里的橘子都搬过来了,王爷 还说世子妃想吃多少橘子都行,府里要是没有了尽管让世子去寻。” 季澜溪:“……” 慕时韫:“……” 好了,他现在在府里的地位是越来越低了。 慕时韫拿了一个剥了递过去,雁归接了递给她。 慕时韫本来就很塞的心突然就觉得更塞了,现在他给他媳妇投喂点吃的都得假手于人了。 季澜溪吃了两瓣,就放到了一边。 她也不是很想吃橘子,就是有点想闻橘子皮剥开之后的那个味。 季澜溪看向雁归,“你们先出去吧,午饭我倒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各种口味的都做一点吧,分量不要太多,多了浪费了。” 雁归福身,“是。” “不吃了?” 季澜溪摇头,“不吃了。” 慕时韫伸手过去,把她没吃完的那半个橘子拿过来自己吃了,感觉还挺甜的,又拿了一个。 “别吃了,正事还没说完呢。” 说起正事,慕时韫的神色突然凝重起来,“云州发生了地动,澜江的堤坝塌了,江水决堤而下,所到之处,百姓十不存一,刚过了雪灾,又是地动,坊间传闻是因为陛下失德。” “所以那些人就行刺了?”季澜溪震惊。 堤坝塌了,他们杀了陛下又有什么用?只会让国家更乱。 “我昨夜在宫里,就是在审这些刺客,此事一出,朝野震惊,陛下当即就派了工部的人去抢修堤坝,治理水患。”慕时韫道。 “为何不过几个刺客,御林军却死伤惨重,而同行的你却毫发无伤?” “我也 在查,事情确实有些蹊跷,按理说有了灾情,应当由地方长官上报才对,而云州州牧的折子,今日一早才到京城。” “难道堤坝坍塌跟那些人有关?” 慕时韫摇头,“那些人应该是只负责闹事,不知道其他的了。” “不过我这次护驾有功,陛下已经免了我守城门的惩罚了。” 季澜溪蹙了蹙眉,“这可未必是件好事。” 正说着,雁归来问他们能否摆午饭了。 季澜溪轻咳一声,“摆吧。” 午饭按照季澜溪说的那样,摆好了一个个精致的小碗,足足摆了有十几个。 “这么多?”季澜溪微惊。 五湖四海的,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摆了一张大桌子。 慕时韫坐在对面,和季澜溪遥遥相望,一脸幽怨。 季澜溪:“……” “嫌弃你的也不是我……” 慕时韫拿筷子重重地戳着碗里的饭,“逆子!” 季澜溪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怎么就逆子了?” 也不知道是谁说不能让孩子觉得他爹不喜欢他来着? 慕时韫冷哼一声,“就是逆子,都不让我近你的身。” 季澜溪:“……” 吃完饭,慕时韫又被叫宫里去了。 季澜溪打了个哈欠,正准备小睡一觉,下人来报,“世子妃,青阳县主来了。” 季澜溪精神一振,“快请进来。” “小溪,你怎么样?选秀那天我没去,昨晚才听说你怀孕的事,你身子没什么大碍吧?”墨以茵一进门,就紧张得不行。 季澜溪一 听就知道她在为那天落水的事担心,“我没事。” “你要是和孩子出了什么事,我可是要内疚一辈子的。” “好了,”季澜溪拍拍她的手,笑道:“我这不是没事吗,孩子也好好的,别担心了,你这,婚期将近了吧?什么时候,我还等着去给你添妆呢。” 墨以茵的脸当即红了,“你可别取笑我了,定在了十月初九。” 说话间,雁归又端了一大盘橘子来。 墨以茵微惊,“这是云南新来的贡橘吧?我记得统共也没几筐,我还真是托了你的福,才能吃得上这贡橘了。” 原本只是随意感慨的一句,季澜溪却眉梢一挑,“这贡橘虽然稀罕,我记得随国公府应该也能分得一些的吧,怎么,你马上都要是他们家的媳妇了,楚承毅连个橘子都没给你送?” “不,不是,他……他挺好的。”墨以茵脸又红了。 “哟,我不过才说一句,这就护上了?” 墨以茵脸红得跟个猴屁股似的,“我,我不理你了!” 季澜溪忍俊不禁,“行,别生气,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对了,我听人说摄政王府有意和江南殷家结亲,是真的吗?” 季澜溪点头,“是真的。” “真的要结亲啊,殷家不是商人之家吗?” 不是她看不起商人,而是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本来就低,很多读书人娶妻都看不上商人出身的女子,更何况抬头嫁女,低头娶媳,摄政王府的小姐,要嫁给一个商人,确实是足够人说道的了。 第272章 吉日 季澜溪神色微敛,“寒月在找回来之前就已经和殷迟凌成亲了,这回不过是让寒月以摄政王府的小姐的身份再重新补办一次婚礼,况且摄政王府的嫡出小姐,哪还能再高嫁了去?” 摄政王府对外,都是这一套说辞。 “也是。”墨以茵点了点头。 摄政王府的嫡出小姐,要是高嫁,那就只能嫁入皇家了。 “况且王爷也不是个重门第的,旁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嗯嗯,若下次再有人在我面前说这些,我定得好好削她那张脸。”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墨以茵才起身告辞。 七月。 一辆豪华的马车快速驶入城门,向城北殷家驶去。 殷夫人风风火火地下了车,逮着一个下人就问:“少主呢?” 那下人认得是自家的夫人,心道夫人怎么来得这么快,嘴里连忙说道:“少主去城外巡庄子了。” “还巡什么庄子,有什么事比婚事更重要?赶紧把人叫回来去!” 下人得了命令,连忙去叫殷迟凌回来。 殷迟凌听到自家娘已经到了,当即庄子也不巡了,赶回家去。 殷夫人一见了儿子,就好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儿啊,你先跟为娘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咱们家怎么突然就要跟摄政王府结亲了?” 她本来在南边做生意,接到儿子的信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谁写来逗她玩的呢,结果儿子猜到她不信,连发了三封急信,她连忙就扔下手里的事 情赶过来了。 殷迟凌连忙带自家老娘到屋里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别喝了,快跟我说啊!” 殷迟凌一口闷了那茶,“娘,我刚回来,你先让我喝口茶行不?” “哎哟,我这不是着急吗!” “娘,你先别急,你听我慢慢说,”殷迟凌屏退下人,“事情还得从去年我去南边押那批货说起……” “巴拉巴拉……” 殷迟凌眉飞色舞地说了半天,茶都喝了好几杯,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了,寒月现在已经怀了我的孩子,都五个月了,而且我已经答应了摄政王了,不成亲都不行,娘你看着办吧。” “瞎说什么呢!”殷夫人气得往儿子胳膊上拍了一巴掌,“你娘我是那样的人吗?” 殷迟凌捂着胳膊嘿嘿笑了一声,“我这不是怕娘你不同意吗?我和寒月等得起,您的两个孙子可等不起,要是晚了,您孙子可就跟着别人姓了。” “你说什么,两个?”殷夫人惊到失声。 殷迟凌点头,“娘,你淡定点,我没在信里说就是怕你太激动。” “你这死孩子,这么重要的事现在才说!” 不过她现在是真的激动啊,儿子都快二十五了,一门心思只有钱,身边一个女的都没有,她都要怀疑儿子喜欢男人了,结果现在突然告诉她,她连孙子都有了,还是两个! 她怎么能不激动?! 只不过她这一激动,就有点喘不过气来了,急得满面通红。 “娘,你 又犯病了?!” “来人,快来人!” 好在丫鬟守得不远,听到声响就连忙过来,给殷夫人又是喂药又是送水,折腾了好半天,殷夫人才终于缓解过来,仍旧抓着殷迟凌的袖子。 “快,快去备马车,我要去摄政王府!” 殷夫人上门,是王妃和季澜溪一起接待的。 进门的时候,殷迟凌还特地叮嘱自家母亲,“我跟寒月之前就已经成过亲了,现在是要补办,娘你可要记住了,一会儿别说漏嘴了。” “我知道,你娘我还没老眼昏花呢!” 殷迟凌无奈,这跟老眼昏花有什么关系?他娘真是激动过头了。 简单说了几句话之后,王妃就以生病不便待客为由离开了。 殷夫人倒也没生气,一个劲儿地和季澜溪问起寒月的事情,以及婚事的打算来。 季澜溪和殷夫人相谈甚欢,一番交谈下来,她发现殷夫人是个豪爽的性子,有什么情绪也都是浮于脸上,不是个心思深重的,倒是很好相处。 寒月嫁过去,应当能跟殷夫人相处得不错。 殷夫人拿出一张纸,“这是我让人问的吉日,我想着,四小姐孕中不易,这婚事还是尽快办了的好,免得后面肚子大了,手忙脚乱的。” 季澜溪颔首,着人接过了吉日,“父王也正有此意,夫人放心,明日我便差人将吉日送过去。” “好好好,那我回去就着人去准备,尽快地把三书六礼给走了,不耽误他们。” “弟妹 ,”眼见着她们谈得差不多了,殷迟凌站起来说道,“我娘有些旧疾,不知你能否给我娘诊治一番?” “诊治当然是没问题,不过你都是我妹夫了,还叫我弟妹,这不太好吧?”季澜溪笑意吟吟地说道。 殷迟凌麻溜地躬身,“有劳大嫂。” 说话的时候,丫鬟拿来了脉枕,季澜溪给殷夫人诊脉, “夫人是不是时常喘不过来气,尤其是情绪波动大的时候,夜间时常盗汗,多梦,睡不好,觉得胸口好像有东西压着一样?” “对对对,全都对了。”殷夫人脸色很是惊喜,“我这病有些年头了,天南海北地看了许多大夫,都说不能痊愈,只能靠吃药缓解着。” 季澜溪缓缓收了手,说道:“夫人这病确实没办法根治。” 殷夫人道:“没关系,反正我也早就不抱希望了,能缓解着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的话还没说完,夫人的病确实没办法根治,不过我能给夫人再开一剂药,只要夫人遵医嘱细细地养着,基本可以保证不再复发。” “那太好了!”殷迟凌道,“弟……大嫂尽管开药,需要什么药材我都能找到。” 季澜溪点头,开药的时候都按照最好的药来开。 “炮制成药丸,每日睡前一粒,不可断药,注意事项我也写在下面了。” 殷迟凌双手接过药方。 送走了殷夫人和殷迟凌,季澜溪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 “哎哟,人际交往,可真累啊… …” 慕时韫正好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听到她这句话,走过去将人抱起来, “辛苦娘子了,我抱娘子回去。” 季澜溪双手勾着他的脖子, “那走吧。” 不知道是不是慕时韫骂骂咧咧了好几天的逆子的缘故,季澜溪在对着慕时韫吐了一个星期后,终于不再对着他吐了,反而懒怠得很,凡是能让他代劳的绝不自己做。 慕时韫乐在其中,也终于对着孩子又有了好脸色。 “今天陛下又叫你去干什么?” 慕时韫一边走,一边轻声说道:“云州又下了暴雨,把工部强修了半个多月才修好的堤坝又给冲毁了。” “又冲毁了?” “嗯,不过好在百姓上次就已经疏散过一次,这次损失倒没有那么惨重。” 到了蕴玉轩,慕时韫一脚把门踢开,抱着季澜溪进屋,把她放在榻上,蹲下身来给她脱鞋子。 “我可能又要出远门了。” 慕时韫冷不丁说了一句,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季澜溪的眼睛, “抱歉,说要陪着你到生产的,怕是要食言了。” “陛下也太不人道了,不给你发俸禄,一有什么事就先找你,分的还都是辛苦活。” 季澜溪翻了个白眼,嘴都撇到二里地去了。 慕时韫见她这样只觉得可爱得紧,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次应当过不了多久,一两个月就能回来。” 季澜溪瞪大眼睛,怒道:“你刚给我脱了鞋就摸我头!” 慕时韫:“……” 第273章 你可不能给你娘掉链子 寒月和殷迟凌的吉日很快就定了下来,八月十八。 现在已经进入七月,一个多月的时间要走完三书六礼,也是很赶了。 慕时韫也在寒月吉日定下来的第二天就启程去了云州。 慕时韫走之前,大长公主还找过他,因为玄锦的事。 大长公主想让玄锦留在京城。 但是玄锦当时就冷声拒绝了,表示跟大长公主府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过慕时韫还是没带走玄锦,把玄锦留给了季澜溪。 今年的七月七,大长公主又和往常一样办了琼芳宴,不过今年比起往年却是差远了。 季澜溪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大长公主有多不待见她,她本来也不想去,帖子送过来直接就推了。 她忙着处理寒月的婚事还忙不过来呢。 虽然说寒月的婚事由摄政王亲自过问,但是女儿家的事情,总有摄政王顾不到的时候,又指望不上王妃,这个时候就只能季澜溪来办了。 事情不多不少,既不会累到她,也不至于让她没事干闲到发霉。 墨以茵也会经常来找她玩,给她讲京城里的八卦。 中元节这天,季澜溪突然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雁归扎祈福的莲花灯的手一顿,“会不会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冲撞到了小主子?” 季澜溪虽然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是要说鬼神之说,她也是不信的。 她摇头,“应该不是,或许是我昨晚没睡好,一会儿吃了午饭我再补个觉好了。” 雁归见状也只好点头。 只是午间却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世子妃,不好了, 云州出瘟疫了,世子染上了瘟疫,生死一线!” 季澜溪当即就眼前一花,身子像面条一样软倒了下去。 雁归惊呼,连忙将人扶住, “世子妃!” “我没事。”季澜溪声音还有些软,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心里还是有一些侥幸,若是送信的人弄错了呢? 她又叫云青去查消息。 消息是玄锦送来的,看到结果之后,季澜溪所有的侥幸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两行不争气的眼泪模糊了她的眼眶。 明明走的时候还那么鲜活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生死一线了呢? “我要去找他!”季澜溪撑着站起来要往外走。 “世子妃不能去啊!”雁归拼死也要拦着她,“且不说那边疫病有多凶险,就是为了肚子里的小主子,世子妃也万万不能冒这个险啊!” 季澜溪红着眼眶,“那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吗?!” 季澜溪一把推开雁归,跌跌撞撞地往门口跑。 寒月刚进门就看到这一幕,连忙将人拦了下来。 “大嫂,你冷静点,父王已经派人去云州了,大哥一定不会有事的,你这样就算是去了,也肯定救不了大哥的!” “那我该怎么办?”季澜溪心乱如麻。 关心则乱,越是放在心里,越是乱得厉害。 寒月咬牙,“大哥手里有大嫂给的药,肯定不会有事的,大嫂就算不相信大哥,也该相信自己的医术才是。” 季澜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关心则乱了,她抹了一把眼泪,“对,他手里有药,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 ” “再派人去云州打听,一有消息立刻来报我!” 暗卫不敢耽搁,立马快马加鞭去打听消息了。 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新的消息,季澜溪也接连几天都没睡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看得身边的人都是心疼不已。 又过是几天,还是没有好消息传回来,不过总归没有坏消息,但是等待的时光总是十分磨人。 “我等不了了!” 正当季澜溪按捺不住了的时候,丫鬟匆匆来报,“世子妃,大事不好了,京城也出现瘟疫了!” 季澜溪惊得一下子站起来。 她死死地盯着那丫鬟,“在哪?” 丫鬟这下也顾不上喘气了,连忙说道:“人就在咱们的医馆,好几个人,罗大夫诊治了都是同一个症状,与云州盛行的瘟疫症状一模一样……” 应该就是瘟疫了。 但是这句话,小丫鬟还没来得及,也不敢说出来。 季澜溪当即道:“备车,我要去医馆。” 丫鬟犹豫,“世子妃不能去啊……” “备车!” 说话间,季澜溪已经走出去了。 报信的丫鬟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连忙去让人备车。 马车行驶得极快,但是季澜溪还是觉得慢,瘟疫都已经蔓延到京城来了,可想而知慕时韫那边有多凶险。 她不能去云州陪她一起,总要把药给研究出来。 “再快点。” 赶车的正是玄锦,“世子妃,这是闹市,已经不能再快了。” 京城今日出现瘟疫的事情还没传出,街上的人不少,马车根本跑不快。 还有一点,世子妃还怀着孩子,玄锦 也不敢跑得太快。 季澜溪恨不得自己下去跑,但是也知道自己两条腿肯定是跑不过四条腿的,只好催促玄锦再快点。 马车上,她掏出一个小药瓶,从里面出来一颗丢进嘴里,药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令她更加清醒了几分。 这是她这几天赶制出来的安胎药,就算没有京城这一遭,她也是要跑路的。 她将药瓶收起来,手抚上还没凸起的小腹, 孩子,你可不能给你娘掉链子啊。 季澜溪到医馆的时候,云青也把她惯用的药箱拿过来了。 “都让让,世子妃来了!” 医馆的伙计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世子妃,医馆有瘟疫病人,不接待其他病人了,快回去!” 云青道:“是东家!” 医馆众人皆是一震,“东家来了?!” 空青的父亲罗大夫以及另一个有经验的大夫听到声音,连忙跑出来,看到季澜溪,戴着面罩脸俱是大惊失色, “世子妃身怀有孕,万万不可来这样的地方!” 季澜溪却是已经戴上了口罩,“我既然已经来了,就不会离开,抓紧让人去准备白醋,艾叶还有烈酒,越多越好。” 季澜溪把单子交给医馆的伙计,自己抬脚进屋,罗大夫和另一个大夫连忙跟上。 季澜溪拿出两个口罩,“戴上这个,比面罩效果更好一些。” 两人不再推辞,都戴上了口罩。 屋里躺了有七八个患者,季澜溪细细给每个人都诊了脉,眉头拧紧, “确实是瘟疫。” 她出门,“所有人,从现在开始,必须佩戴口 罩,每天用白醋煮沸,熏艾杀菌,医馆只许进不许出,找安全的人立刻上报。” 众人不懂什么是杀菌,但是都按照季澜溪说的去做。 原本慌乱的医馆,因为季澜溪的到来,一下子就有了主心骨。 宫里很快就收到了消息,彼时司矜正在御书房和一众大臣商议云州的事,内侍飞快跑进来, “陛下,不好了,京城出现瘟疫了!” “什么?!” 在场所有人无不色变。 司矜问道:“何处发现的,有多少人感染了?” “是摄政王世子妃的医馆先发现的病人,有七八个,现在都在医馆,摄政王世子妃让人赶紧把消息送进宫里。” 司矜闻言突然站起来,眸光紧盯着内侍,“摄政王世子妃现在人在哪?” 内侍打了个哆嗦,“在,在医馆。” 她又以身犯险! 她就那么在乎那些不相干的人的命吗! 不,也不只是不相干的人。 一众大臣小心翼翼地看着司矜的脸色,心道陛下真是越来越像摄政王了。 “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先光贴告示,封锁京城,再下派太医,医治瘟疫!” 司矜收回思绪,“准。” “派周院正去无双医馆协助摄政王世子妃治疗瘟疫。” “陛下不可。周院正乃是太医院的主力,若是周院正去了无双医馆,陛下的安危如何保证?臣以为多安排几个太医过去便是,周院正还是应当留在宫里。” 司矜却是打定了主意,“就派周院正去,另外再派两个得力的太医一起过去,务必找到治疗瘟疫的方法!” 第274章 药方 那个反对的大臣张了张嘴,没再说出反驳的话来,心里却是在打鼓。 瘟疫哪里是那么好治好的? 云州瘟疫都治了快半个月了,也没找出来什么方法。 怪不得摄政王世子妃自己都亲自去医馆了,慕世子在云州,也确实是等不得了啊。 京城出现瘟疫的消息很快散播开来,百姓无不惊慌,一时间人心惶惶。 随着这条消息一起贴出来的还有一张单子,上面写着口罩的制作与佩戴方法,居家杀菌消毒的方法,以及千万,千万不要喝生水,水必须煮沸了再入口,发现了病人立即上报隔离等等。 这是季澜溪让人写的,现代的时候她也抗过疫,知道全民预防在其中有多么重要。 有摄政王府和宫里的帮助,季澜溪的工作开展倒也顺利,唯一不顺利的,就是治疗的药方了。 这些天她一直就住在医馆后面隔出来的小房子里,每天除了吃和睡就是在研究药方,没几天人就瘦了一大圈。 而来到医馆的瘟疫病人也越来越多,不仅是无双医馆,京城各大医馆的病人数都在直线上升。 京城几乎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百姓都缩在家中不敢出门,但是感染疫病的人数还是在直线上升。 季澜溪和几位太医一起每天焦头烂额,翻遍了各种医书去找药方,但是就是不见起色。 周院正一把老骨头有点受不住这样的高强度作业,但是看着季澜溪大着个肚子还在废寝忘食,本来要撑不住的一把老骨头硬 生生撑住了。 这日,季澜溪又写出了一张药方递给云青,“再试一次。” 云青的憔悴不比季澜溪少多少,但是她的身体素质好,闻言立刻就让人去抓药,煎药。 等待的时候,季澜溪撑不住上眼皮子和下眼皮子打架,沉沉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迷迷糊糊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黑暗,大雨,冷夜,悲鸣。 黎明初至,冰冷的江面上,只能看见一片白茫茫的霜寒。 只是那霜寒之中突然冲出了一叶小舟,接着便是一群提着剑的黑衣人,同船上的一抹单薄的身影打斗了起来。 刀光剑影,血色染红了江面。 而季澜溪也看清了那一抹身影, 竟然是慕时韫! 小舟上施展不开,而那些黑衣人却好似杀不尽一般,落下去几具尸体,很快便有新的从江中飞出来。 “小心!” 季澜溪飘过去,想帮他挡住这一剑,但是冰冷的剑刃穿过了她,刺进了慕时韫的左肩。 距离心脏,不过咫尺。 季澜溪瞳孔剧震,眼眶充血。 慕时韫闷哼一声,下一秒,右手握住了那剑刃,往自己的方向狠狠一扯,趁着黑衣人为他这不要命的打法愣神的工夫,左手手起剑落,划破了黑衣人的咽喉。 而援兵也终于在这个时候到了。 季澜溪听到黑衣人中气急败坏的一声“撤”,然后齐齐隐入了江面。 那些黑衣人水性极好,跳水的功夫堪比国家一级跳水运动员,一点水花都没有。 慕时韫将剑插在甲板上 ,靠着手里的剑支撑才勉强维持住身形。 接着季澜溪看到许多戴着面罩的人把他抬进了帐篷,然后是一盆盆的血水端出来。 他还发了高热,随行的大夫说是瘟疫。 季澜溪心急如焚,想给他把脉,但是她现在只是个阿飘,手伸出去,也只是从他的手腕上穿过。 而慕时韫也似有所感,手指微微颤动了下。 好在大夫写了脉案,她飘过去一看,竟是跟医馆里那些病人的脉象别无二致。 果然是瘟疫! 而且已经有好几天了。 他得了瘟疫,竟然还孤身一人去跟那么多的黑衣人抗衡! 他就那么不怕死吗?! “你要是敢死,我马上就带着孩子改嫁!”季澜溪咬牙切齿。 她飘了出去,看大夫给他开的药方。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林间,季澜溪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大夫的所在。 她飘过去,但是人影却突然从她眼前消失了,她眼前一花,突然看见有人在烧灶,时下柴火不多,他们用的是稻秆,夹杂着一些她叫得上名字的草药秸秆。 还没等她细想,眼前又是一晃,她竟然醒了。 季澜溪迷茫地看了看四周,天色尚明,距离她睡的时间应该没过多久,云青正好从匆匆外面回来,季澜溪心中一紧,连忙问道: “怎么样?” 云青看了她一眼,晦涩地摇了摇头。 季澜溪眼里的光飞快落了下去,想到梦里的情形,她鼻尖酸涩得厉害,双手抱膝,缓缓将头埋进膝间。 云青见她这样心 疼得紧,在她身侧半蹲下,声音沙哑, “世子妃要保重身体。” 她张了张嘴,却除了一句保重身体再说不出来其他安慰的话,因为她知道,说什么都是苍白的。 季澜溪道:“我知道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世子妃有事叫我。” 云青本来想说,医馆的伙计也有了两个染上瘟疫的,她刚刚匆匆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但是看着季澜溪那样,她却是有些不忍心告诉她。 他们包括医馆的伙计身上都有季澜溪做的可以解百毒的药丸,伙计得了瘟疫,就说明,那些解百毒的药丸也没什么用了。 云青抬眸看了看外面阴沉的天色。 罢了,先让世子妃休息一会儿吧。 季澜溪自己待了一会儿,就忍不住地开始想自己的药方到底是哪里的问题。 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出来。 季澜溪又闭上了眼睛,忍不住想起梦里的情形,两行清泪情不自禁地落了下来。 慕时韫…… 梦境最后定格在正在燃烧的秸秆还有炉灶上,那锅灶都是新的,季澜溪清楚地看见,火舌舔过的地方,全都变成了黑色。 她想到了! 季澜溪猛地站起来,却不小心牵动了腹部,肚子猛地抽疼了几下,疼得她直倒吸凉气。 云青听到动静,连忙进来,“世子妃,你怎么了?” 季澜溪捂着肚子,弓着腰,脸色煞白,五官皱成一团。 “奴婢去叫周院正!” “别走……”季澜溪出声,声音沙哑隐忍,“扶 我到桌子那里。” 云青扶着她过去坐下, 季澜溪道:“先别走,把我先前写的那张药方拿来。” “世子妃……” “先拿药方,你再去找周院正来。” 云青抿了抿唇,快步把药方找出来,放在桌子前面,看着季澜溪大概还能撑住,又连忙跑去拎周院正过来。 季澜溪捂着肚子,疼得上下牙床都不住地打战,她提起笔,艰难地往药方上改动了几笔。 周院正还在前面查看病人的情况呢,突然就被人拽住了衣领子,还没来得及发火,就听到了云青急切的声音, “周院正,快跟我走,我家世子妃出事了!” 周院正心猛地一提,“快走!” 云青嫌周院正走得慢,直接拎着人跑。 周院正:“!!” “你们摄政王府的人就是爱拎人!” 要是平时,周院正早就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了,但是现在他也顾不得生气,站稳了就去看季澜溪的情况。 “胡闹!你肚子里的孩子还要不要了!” 周院正来的时候,季澜溪刚放下笔,她苍白地冲着周院正笑笑, “他若是和我没有缘分……” 周院正打断她,“什么没有缘分,老夫这就开药,吃了药好好休息,绝不能再把自己的身体不当一回事!” 季澜溪乖巧地应了一声,虚弱道: “药方我又改进了一下,一会儿也拿去一起煎了吧,我觉得这次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要是再不行,她也无能为力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药方!” 第275章 百草霜 “简直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 “等慕世子回来了,老夫肯定得狠狠地告你一状!” …… 周院正一边写药方,一边骂骂咧咧。 季澜溪听得心里发暖,看着周院正,她想起了自己的爷爷,前世小的时候,每次生病,爷爷也是这样,一边生气地骂骂咧咧,一边又心疼地亲自守着她。 幸亏季澜溪有钱,医馆里存的药材足够他们挥霍两三个月,保胎药很快就煎好了端来,季澜溪却道:“太烫了,我一会儿再喝,新的药方煎好了吗?” 周院正气得直跳脚,“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 季澜溪敛眸,“我等得,瘟疫等不得,得了瘟疫要救命的人更等不得。” 良久,周院正叹了口气,“罢了,把药喝了,今晚好好休息,我这把老骨头替你去守着。” 季澜溪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多谢院正,若有结果,务必要让云青告知我。” 周院正走的时候还凶狠地瞪了她一眼,“我找人守着,不到明天太阳升起来,不许离开这个屋子!” 季澜溪也觉得疲惫了,索性腹中的孩子也没有再闹她,她吃了药,便躺在榻上,沉沉睡去…… 医馆前面。 一张一张药方的换,一碗一碗药的灌,躺在床上的病人还是没有什么好转,就算有一些轻微的症状缓解,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入了夜,医馆里还是灯火通明。 他们还不能睡,他们要及时观察着病人的情况,及时做好记录,这些天,医馆 的伙计都是这么轮班来的。 但是今夜,本该清冷的夜却是被一道声音打破了死寂, “退烧了!” “有人退烧了!” …… “有人退烧了!” …… 声音传入一众大夫和太医的耳朵里,把他们积攒的瞌睡全都赶跑了,罗大夫抓住了报信人的衣领,声音激动而颤抖, “退烧的病人在哪,快带我们去!” 一众人跌跌撞撞地往那边跑去。 “就是这间屋子,这个房间里的病人都退烧了!” 众大夫一人扣一只手腕,发现果真大有好转的迹象之后,相视一眼,几乎要喜极而泣。 “这个屋里用的是哪张方子?” 他们把病人分到了许多屋子里,每研制出一张新的药方,就会煎出来让不同的房间轮流来试。 伙计兴奋地翻了翻记录本,“是这张!” 周院正认得,正是季澜溪白天改过的那张方子! 众人直呼精妙。 “百草霜,竟然是百草霜……” “世子妃竟然能想到用百草霜!” 百草霜在民间可是能治百病的良药,但是谁能想到,它也能用来治瘟疫! 众人几乎是立刻就想去问问季澜溪是如何得出这奇思妙想的了。 周院正算是一群人中最淡定的那一个了,“按照这方子,再去多煎几副药,先挑重症的病人给他们服用看效果。” 伙计连忙去抓药了,他们心里也是止不住地颤抖,若是这方子真的有用,那那些被瘟疫折磨的人就有救了! 他们也不用每天都提心吊胆了! 季 澜溪睡梦中听到了吵嚷,也就醒了。 这段时间她的睡眠很浅,加之这次没再次梦到慕时韫,她的情绪不好。 “什么时候了?” 云青跑进来,“丑时二刻,世子妃要喝水吗?” 季澜溪点了点头,云青到桌子前倒了一杯水给她。 水是凉的,也给季澜溪来了个透心凉,把那点困意都驱散了几分。 “外面怎么那么吵?” 云青低眉道:“奴婢也不知道,这就出去问问。” 没过一会儿云青就进来了, “世子妃,有人退烧了,今日的药方起作用了!” 季澜溪一把掀开被子一跃而起,“快带我过去瞧瞧!” 她这些日子都是和衣而眠,说话间人就已经飞出了门槛,云青连忙拿了一件厚厚的披风,跟上季澜溪的脚步。 第二碗药已经灌进去了,原本围在一起的人看见季澜溪一来,都自觉地给她让出了一条道出来。 “怎么样?”季澜溪殷切地问道。 “药已经喂下去了,现在就看有没有效果了。” 云青跟着她的脚步来,将披风披在季澜溪身上系好,又给她搬了个凳子, “更深露重,世子妃坐下来等吧。” 众人皆是有些不好意思,世子妃有孕在身站在这这么久了,他们竟然没一个人给她搬个凳子的。 有人想说话,但是被旁边的人拉住了。 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病人的情况,等了大概有小半个时辰,明显看到病人脸上的痛苦之色减少了。 “退烧了!退烧了!” 众人连忙 凑过去,看退烧的看退烧,探脉的探脉。 发现屋里所有病人都有了好转之后,都是忍不住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季澜溪也觉得这些天一直紧绷着的一根弦,在这一刻终于松了下去。 “快,加速熬药量,务必让每个在医馆的病人都喝到第一碗药!” “是!” 有了药方,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众人的干劲都比以前足了不少。 一个伙计苦着一张脸站出来,“东家,咱们医馆的百草霜不够了。” 众人的欢呼生生卡在了嗓子眼里。 季澜溪问:“还剩多少?” “这药方一次便要二两,翻遍咱们医馆的库存也撑不过所有人喝第二碗的!” 季澜溪深吸了一口气,“这不是什么大事,百草霜家家户户都有,先熬药,明日把药方上报到朝廷,由朝廷出马,在京城遍地广集百草霜入药。” 周院正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 百草霜就是锅底灰,哪家的人不做饭,做饭不烧锅的? 再说只要说明了是用于治疗瘟疫,有的是人刮好了送过来。 天还没亮,医馆熬药欢呼的声音却比白天还响亮。 云青扶着季澜溪回房间,“如今药方起了作用,世子妃可不能再这么糟践自己和小主子了。” “我知道了。”季澜溪抚了抚肚子,她现在还没满三个月,满打满算才两个月,昨日那一回,她都以为这个孩子要保不住了。 她不是不爱这个孩子,相反,若是这个孩子出了事,她一辈子心里都会过 不去,但是还有慕时韫,还有更多的人的命等着她去救。 回到房间,“你去把玄锦叫来。” “诶。” 玄锦这些日子一直在外面作为她们和外界连接的枢纽,季澜溪轻易不会让他过来,生怕他来一趟携带了病菌出去,现在有了药方,她也能放心些了。 玄锦落地,“世子妃找属下有事?” 等他的功夫,季澜溪又抄写了一遍药方,连带着写了一封简陋的家书,“我要你连夜离京去云州,务必把药方和信件带过去,过去之后先莫要宣扬,找信得过的人制药,若是他醒了,就把信交给他,他看过之后自会明白。” “……若是药无用,立刻传信告诉我。” 玄锦垂眸,并没有接信和药方。 “世子离京时,让属下保护世子妃。” “我身边有人,不需要你保护,”季澜溪正色,“你主子才更需要你,这件事除了你去办,任何人我都不信任!” “快去!” 玄锦顿了顿,接过东西放好,向季澜溪行了个大礼,就隐匿于黑暗之中。 季澜溪看着空旷的夜空,她一直隐隐觉得云州有什么阴谋,梦里的刺杀更让她坚定了想法, 朝廷……她也不信任。 玄锦快马加鞭,一定能在朝廷的人之前赶到。 做完这些,眼见着离天亮还早,季澜溪又躺下睡了。 翌日,药方就被送进了宫中,季澜溪和周院正亲自去面圣。 因为疫病的缘故,人人自危,司矜干脆免朝,季澜溪和周院正入宫就直接去了御书房。 第276章 淑妃 “陛下,药方已经研究出来了,臣昨夜给医馆的病人试了药,效果显着。” 司矜皱了好些日子的眉头终于是散开了几分, “赏,周院正宝刀未老,朕要重重地赏你!” 周院正躬身,“药方乃是世子妃废寝忘食研究而出,臣不敢居功。” “哦?”司矜看向季澜溪,“你此番立下大功,想要什么赏赐?” 季澜溪道:“我不要赏赐,我只想陛下快些派人去云州,救云州百姓于水火之中。” 司矜拊掌慨叹,“大善。” “朕即刻派人前去,一定不会叫无辜的人丧命。” 季澜溪知道他说的这个“无辜之人”就是慕时韫,福身, “谢陛下。” “周院正,京城疫病一应事宜,皆由你来负责,务必保证京城的任何一处都无疫病。” “臣遵旨!” 周院正退下后,御书房就剩下季澜溪和司矜两人。 司矜背着手,手里拿着那张药方往季澜溪的方向走去,季澜溪后退了一步,神色疏离,道:“陛下找我还有事?” 她眼底的疏离和防备深深地刺痛了司矜的眼睛,司矜背后的手忍不住用了几分力,摩挲着微微有些粗糙的纸张。 “你……一定要和朕如此吗?” 季澜溪面无表情,“我只是一介臣妇,和陛下并不相熟,陛下如此说话,实是越矩之行。” 司矜心里狰狞地发疯,面上不显,似乎仍旧是那个干净的少年,看着季澜溪的眼神带着丝丝的祈求, “若是他这次回不来,你能否… …给朕一个机会?” 季澜溪脸色冷淡,“不能。” “还有,我和陛下并没有多好的关系和感情,也不想再听到陛下诅咒我的丈夫,我虽然只是一介女子,但不才也是个大夫,陛下如此聪明,应当也知道不能得罪大夫的道理。” “你还是如此睚眦必报。” 司矜微叹,“罢了,朕找你确实是有事。” 季澜溪看着他,眼里全是防备。 “太后宫里也有人染上了瘟疫,太后也有些症状,朕已经将慈宁宫按照你说的法子隔离开来,你去看看,为太后诊治一番吧。” 季澜溪皱眉,“太后生病合该太医前去,再说,太后也未必相信我来诊治吧?” “这是圣旨。” 一炷香后,季澜溪坐上了去慈宁宫的软轿,脸上的小情绪肉眼可见。 抬轿的人,跟着的宫女无不噤声。 到了慈宁宫,季澜溪被云青扶着进去,还是之前那个嬷嬷过来迎接,慈宁宫被隔离起来,这段时间,皇宫里也是人心惶惶,生怕下一个感染瘟疫的就是自己。 “世子妃,请跟奴婢来吧。” 进了殿内,里面一个戴着面罩的年轻女子见人进来,起身朝着季澜溪颔首示意。 那嬷嬷道:“这是岑阁老的孙女,陛下亲封的淑妃娘娘,来给太后侍疾的。” 岑阁老岑照是两朝元老,先帝龙驭宾天的那一年请辞告老还乡,如今已经快二十年了,没想到岑阁老竟然还会允许孙女进宫,还是四妃之首的淑妃。 这位淑妃身姿绰约,一 双眼睛如同水杏一般澄澈动人,就算戴着厚厚的面罩,衣着朴素,也难掩绝色。 季澜溪礼貌地回了个礼。 “淑妃娘娘,摄政王世子妃来给太后诊治,您先去偏殿候着吧,不过也莫要走远了,一会儿太后还要喝药。” 淑妃的身形僵了僵,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季澜溪看着纱帐内双眸紧闭的太后,袖下的手握紧,恨不得直接一剂毒药下去让她立刻归天。 但是,太后现在还不能死。 季澜溪跟吃了苍蝇似的给太后把脉,又开了药方,然后就出门去了,实在不想跟太后呼吸同一片空气。 她嫌闷得慌。 她冷冷地看向那嬷嬷,“药我已经开了,可以走了吧?” 嬷嬷低头,脸上不见任何不满,“世子妃请便就是。” 季澜溪深呼吸了一口,正准备回去, “等一下。” 她回头,发现正是淑妃。 她已经摘掉了面罩,露出一张倾城绝色的脸。 “我有些话想和世子妃说,不知世子妃能否去我那坐坐?” 季澜溪冷淡的嘴角轻轻勾起了一些,但是笑意不达眼底,“如今宫里人人自危,淑妃娘娘邀请我一个整日和瘟疫病人打交道的人,就不怕也得了瘟疫?” “世子妃怀着身孕都不怕,我自然也没什么好怕的。”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季澜溪眸中的冰雪化开,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刚要踏出宫门,那嬷嬷的声音响起,“淑妃娘娘,您这是要去哪?太后过一会儿可就该进药 了。” 淑妃转身,脸上没什么表情,说出的话却是压迫感十足, “嬷嬷,本宫乃陛下亲封的淑妃,协理六宫,本宫要去哪,是你一个嬷嬷该过问的吗?” 那嬷嬷神色有些难看,但还是说道:“太后生病,为太后侍疾乃是妃嫔之福,淑妃娘娘身为妃嫔之首,更应在此表孝心!” 季澜溪看到美人翻了个白眼, “本宫又并非太后的儿媳,侍疾之事,六宫自当人人有份,嬷嬷既然说是福气,那本宫就让六宫一起来沾沾这个福气好了,传令下去,自今日起,六宫妃嫔轮流来为太后侍疾。” 皇后才是太后的儿媳,她又不是皇后,才不伺候呢! 淑妃把那嬷嬷训得找不着北之后,接着变脸似的看向季澜溪,浅浅一笑, “世子妃,我们走吧。” 淑妃的昭阳宫很大,果然不愧是四妃之首,住的地方也是华贵无比。 两人来到内殿坐下,小丫鬟奉了茶来。 “这茶是我从云州那边带来的,听闻世子妃幼时也曾是云州人氏,不知道世子妃能不能喝得惯这茶。” 季澜溪并没有喝,“我有孕在身,不便饮茶,要拂了淑妃娘娘这一番好意了。” 淑妃脸上露出些许遗憾和懊悔的神情,“是我疏忽了,我这就让人泡壶花茶来。” “不必了,淑妃娘娘找我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医馆里还有许多病人需要我的看顾。” “那我就直说了。” 淑妃屏退众人。 “我本不愿入宫,但是奈何祖父有命, 特来告知世子妃一些消息。” 淑妃看了眼季澜溪,才接着说道:“年前的时候,我祖父无意间发现有一批来路不明的铁矿进入了云州的地界,而四月份的时候,那批人又押送了一批铁矿到了云州。”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那批铁矿藏在哪里,也知道慕世子和世子妃一直在让人秘密找那些铁矿,这对于慕世子来说,本来就是个局。” 季澜溪的脸色凝重了几分,“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岑家世代忠良,我祖父为了大燕一辈子殚精竭虑,鞠躬尽瘁,但是家里偏偏出了个另类,那就是我的二叔,岑灼。” 见季澜溪还是有些不明所以,淑妃笑了笑,“世子妃大抵是不知道我二叔,但是一定会知道他的主子。” “他的主子,是当年的恒王。恒王身死的那一年,我的二叔也消失了,我们家的人找了他十几年,却一点音讯都没有,直到去年年底,祖父在京城,发现了他的痕迹,我此番进宫,实则是为寻亲而来。” 季澜溪“噌”地一下站起来, “淑妃娘娘和我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淑妃摇了摇头,“世子妃稍安毋躁,先听我给你讲一讲我二叔的故事吧。” “岑家世代清流,百年望族,我二叔是百年难遇的天才,十二岁便中了秀才,十八岁连中三元,连我祖父都时常说,他是最有希望延续岑家百年名望的人,但是这些却在他喜欢上了一个人之后,全都变了。” 第277章 大瓜 淑妃说着,脸上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 “岑家世代只忠于君主,他却违背了祖训,为了一个女子站到了恒王那边,后又自请从族谱除名,跟着恒王一起做了不少伤天害理之事……” “恒王虽然已经身死,但是我的二叔,却还活着,如果祖父没有猜错,他现在一定是隐姓埋名,守在心爱的女子身边了。” “哦?”季澜溪眼底浮现一抹兴味,“那岑阁老可知道那个女子是谁?” 淑妃淡淡一笑,看向季澜溪,“那个女子是谁,世子妃心里也知道,不是吗?” 说到这里,淑妃脸上的笑容迅速收敛,“他们一行人都是一群疯子,我此番入京,只为遵祖父之命,拨乱反正。” 淑妃说完,静静地看着季澜溪。 季澜溪浅浅笑了笑,“淑妃娘娘有勇有谋,只是寻亲也好,拨乱反正也罢,我都不是很感兴趣,我医馆里还有许多病人在等着我,就不多待了,告辞。” 淑妃也是一笑,似乎早知会如此,随着季澜溪走出门, “红荔,送送世子妃。” 话落,一个珠圆玉润的小姑娘走过来,穿着一袭红色的宫女服,竟然真的有几分红红的荔枝的感觉了。 季澜溪看了一眼红荔,“淑妃娘娘身边这宫女的名字起得,甚是衬她。” “红荔是我身边的大宫女,世子妃日后若是想来找我,尽可让人给她送个信。” 季澜溪浅浅勾唇,“淑妃娘娘,留步。” 红荔送季澜溪出了宫门 之后,就回到了自家主子身边,看着季澜溪离去的宫门,脸色隐隐有些担忧, “娘娘,摄政王世子妃会帮我们吗?” 淑妃摇了摇头,然后突兀地笑了笑, “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她会的。” 宫道上,季澜溪坐着软轿,忽然对云青说道:“找人悄悄去查查这个淑妃,还有她这个二叔。” “是。”云青应下之后,忍不住问道:“世子妃是怀疑她说的话都是假的?” 随着跟在主子身边的时间的增长,云青也没了一开始的疏离,主子和来路不明的陌生人单独待在一起,她肯定是要刻意留意一下里面的情况,所以淑妃说的话,她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她有什么问题,也就会直接问出来了,就比如现在。 季澜溪眼底浮现几抹意味不明的神色,“半真半假吧。” “她说自己是想来寻亲,但是却又说自己的二叔早就自请脱离了族谱,脱离了族谱的人,她却亲切地称之为二叔,若是岑家的长辈不认可,她怎么可能会这么称呼?” 说明这个岑灼现在在岑家还是有地位的,至少不像表面上那样脱离家族。 他们在蒲阳岭,在秦州都曾遇到了恒王余孽的踪迹,若是岑灼所为…… 那他手里的权力和手段,也太深不可测了! 云青道:“或许我们可以从岑灼心爱的那名女子身上入手。” 季澜溪心思一动,顿了顿,她还是说道:“再查查恒王逼宫前后都发生了什么,悄悄 的,别让人知道了。” “是,奴婢办事,世子妃尽管放心。” “嗯。”季澜溪嗯了一声,闭上眼睛小憩,脑子里却是将发生过的事情尽可能地捋一遍,看看其中是否有什么关联。 已知太后和恒王有一腿,岑灼和恒王是一党,凭之前那些刺杀还有铁矿,他们一开始怀疑是太后所为,然而太后一直被囚于后宫,手里不可能有那么多人脉,肯定是有人在暗地里做她的刀,而能让一个男人心甘情愿做一个女人的刀…… 所以她是不是可以推理出,太后和岑灼也有一腿? 我嘞个乖乖! 三男争一女,一个皇帝,一个王爷,一个连中三元的英才,没一个撇的。 她也没看出来太后能有这么欢迎啊! 季澜溪一下子就嗅到了大瓜的气息。 季澜溪心里都要描写出一出狗血大戏了。 正想着,宫门到了,季澜溪下了轿子,换了回去的马车,脑子里还是忍不住天人交战。 她觉得自己都可以去写话本了,就凭她这想象力,一定能畅销。 说起话本,她突然就想起了刚成亲那会儿慕时韫看的那本《慕世子与我不可说的二三事》,她那会儿觉得慕时韫极其自恋,看了一眼就丢了,现在想着竟然突然想看了,心里暗暗想着回去一定要找出来看看。 马车很快回了医馆,季澜溪还在车上小憩了一会儿。 圣旨下行得很快,路上的时候季澜溪已经能看见有百姓卸了自家的铁锅在门口刮 锅底灰了。 有了药材,疫病也能快些过去。 小憩的时候,季澜溪脑子里又突然冒出了一个主意,这个时候的人对疾病没什么了解,对疫病更是谈之色变,遇到只会慌乱,若是能有一个朝廷的机构,及时向他们普及疾病传播和预防有关的知识,那再次遇到疫病的时候,是不是就能传染得慢一些,少死一些人了? 季澜溪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想法不错,不过她没打算现在就提出来。 开玩笑,朝廷的机构,岂是她能说加就加的? 再说了,官府的规制,官员的品级,俸禄,还有运营以及下属,那么多事呢,别的不说,就这方面的人才,也欠缺得很啊,就算建起来了,连个扛把子的都没有。 她嘛……可以想想,或许有一天就成了呢? 有了有效的药方,医馆一改之前的死气沉沉,无论是大夫还是伙计,脸上都洋溢着希望和干劲。 见她回来了,罗大夫一脸喜色地迎上来说道:“东家,有一个轻症患者吃了药,已经醒过来了。” 季澜溪脸色一喜,“带我去看看。” “病房离这里不远,就在这边。” 罗大夫带着季澜溪过去,周院正正好在里面给那个小伙子把脉, “他感染的时间不长,症状轻,人又年轻身体好,已经有明显的好转迹象了,老夫看了一下记录,八成以上的人都有了好转的迹象。” 季澜溪也露出了今天第一个会心的笑容,“那真是太好了。” 周院正也是欣慰地点点头, “是啊,熬了这么多天,总算是要熬过去了。” 说着他又想起来什么,脸色一变看向季澜溪, “你这丫头,早上是不是又没吃药?!” 季澜溪脸色一僵,“……吃了。” 就是不多,就喝了两口,她就进宫了。 “药碗我都看见了,跟没吃有什么区别!” 周院正又气得跳脚,亲自去给季澜溪煎药,并且放话,他要看着她一滴不落地全都喝掉! 季澜溪扶额,不是她说,周院正开的药实在是太难喝了,她闻着味儿就想吐。 不过药效却是实打实的好,在这方面,她可没有周院正有经验,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捏着鼻子也得喝。 季澜溪又让云青给摄政王府报了个平安,顺便把药方送回去,王府的药材不少,要是能自己熬药,能快很多,也能省不少事。 中午,季澜溪被好几双眼睛盯着喝了一大碗难喝的哭药之后,摄政王也收到了季澜溪报的平安。 他捻了捻手里的药方,看向底下跪着的云青, “本王知道了,照顾好你家主子。” 云青出去后,摄政王就让人誊抄了好几份药方,交给赵叔。 晚间,季澜溪收到了寒月的回信。 寒月信上说,王府里已经得了药方,得病的人都喝上药了,父王让人去给虎啸营送了药方,还拿出了王府的药材,在王府外设了药棚,熬药给百姓免费发放。 季澜溪看了之后,忍不住赞叹摄政王的手段。 第278章 赶路 她听说虎啸营毗邻的水源都不太干净,虎啸营驻扎那一片得瘟疫的人要比其他地方的多不少,最开始京城的疫病,也是那边起的。 虽然防控得及时,但是感染的人数多到让人头皮发麻的地步,也死了不少人。 虎啸营是朝廷的军队,虽然有慕家和黎家的旧部,但是过了这么多年,有的老兵估计也退役得差不多了,还是站在朝廷那边的人更多,但是摄政王这一张药方送过去,那可就是雪中送炭了。 虽然朝廷肯定不会让虎啸营没有药,但是摄政王先送过去了,这一份人情和记挂,却是最宝贵的。 熬药给百姓发就更不用说了,不仅提高了摄政王府在百姓心中的地位,而且有摄政王府带头发药,其他的官员怎么说也该表示表示,这样一来,朝廷和医馆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一举多得。 摄政王也是看出来皇室的冷漠,要出手给自己留后路了。 她还是比较担心寒月,她走的时候空青本来想跟着来的,空青医术不错,也想来出一份力,但是她思虑再三,还是把她留在了寒月身边。 寒月的肚子已经六个月了,四个月的时候她确诊了是双生子,若是她在这个时候得了疫病,孩子很有可能会有危险,而且药方里面有几味药,很有可能跟她体内的毒产生反应,要是把她好不容易压制着的毒给引爆了,那可就是大.大大.麻烦了。 寒月没事,那就最好不过了。 不枉费她把空青留在了王府。 不过,寒月成 亲的日子是八月十八,现在已经进入八月份了,这亲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得了了。 季澜溪躺在床上,把能想的人和事情都想了一遍,最后想到了慕时韫。 也不知道慕时韫怎么样了,按照玄锦的脚程,应该很快就能赶到云州了吧? 季澜溪想着,就和周公约会去了。 云州。 玄奕看着烧得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慕时韫,在营帐外急得团团转,那天世子以身犯险之后,他们找到了黑衣人的老巢,还顺藤摸瓜,摸出了铁矿藏匿的地方,好几个兄弟已经在附近守着了,就等世子发话,他们就能直接将人全都拿下,将铁矿全都截下来。 世子再不醒过来,那些人要是转移了地方,想再找到他们,可就难如登天了! 但是世子的身体…… 玄奕眼眶发红,云州的地方官根本就不管得了疫病的百姓,世子没办法,只好去找了隐居在云州岑阁老,借了一些人来,又亲自帮忙转移病患,那几天还一直在下雨,世子不眠不休了好几夜,没多久就染上了瘟疫,他们只好找了一处少人的山间来照顾世子。 偏偏世子中途醒了过来,听说发现了铁矿的踪迹,撑着病体独自一人去江边引蛇出洞,回来之后就昏迷不醒了,每日的药和饭都吃不进去,只能往下灌。 幸好兄弟们都和世子妃学过一些简单的救治方法,不停地给世子降温,要不然这光烧,也能把人给烧傻了! 要是世子妃在就好了…… 不行,世子妃还怀着小主子,怎 么能来这样的地方? 但是世子妃要是不来,世子可就要不行了啊…… 玄奕想着,一阵风吹来,竟然鼻头一酸,两滴豆大的眼泪砸在了手背上,这时,外面却传来了嘈杂声,伴随着兵刃相接的声音。 “敌袭!有敌袭!” 玄奕当即抹了把泪,握紧了手里的剑,世子昏迷不醒,他就算是拼尽粉身碎骨,也一定要保证世子的安全! …… 同时,去云州的小道上,下着瓢泼大雨,一个披着蓑衣的人正策马在山间的路上驰骋, 跑着跑着,玄锦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紧急勒住了马,“吁——” 马儿来了个紧急刹车,前蹄被高高抬起, 几乎是在同一刻,左侧的山体突然发出“轰隆”一声响,泥土混杂着山石滚落了下来,将前方的道路淹没。 泥石流! 玄锦低咒一声,连忙调转马头,往另一条小路的方向而去。 另一条路也是山路,这样的天气下,极有可能也发生泥石流,但是他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无论如何,他都要把信送到! 玄锦费了老大的功夫,才转到了另一条小路,那条路虽然没有被堵塞,但是也好不到哪去,十分泥泞难走,他还要躲避有可能会落下来的泥块。 几番之下,马儿也累了,一块夹杂着小山石的泥土落下来,玄锦勒紧缰绳,双腿夹紧马腹,正准备加速冲过去,但是马儿累了,迟了一刻,那泥土块正好砸在了他的后背,将他整个人砸得往前一倾。 山石砸在马屁股上,马吃痛 之后,不肯听指令,才跑了没多远就是人仰马翻。 玄锦刚差点被砸得眼冒金星,还没反应过来,就从马上摔了下去,整个人落入了一个斜坡,滚落下去。 斜坡陡峭,他只能下意识地双手抱在胸前,护住怀里的东西。 山下的官道上,一队人马正急速前进,带队的人眼睛被风雨打得都快睁不开,一张嘴灌了一嘴的风雨,急急忙忙跑到后面, “师姐,前面不远处就是驿站了!” 月洄骑在马上,闻言手抬了抬蓑衣的帽檐,看着前面隐隐约约一个驿站的模样,高声道:“全速前进,去驿站!” 刚走没多久,月洄就听到一声惊呼, “师姐,这有个死人!” “哪来的死人,再胡咧咧,老娘让你就地变成死人信不信?!” 押镖最忌讳的就是嘴上没个把门的,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搁这胡说! “不是,是有个人挡住了咱们的路……” 月洄刚骂完那人,往前一看,前面的路中间确实躺了个人,身上的蓑衣破烂不堪,只能隐隐约约看着是个人。 月洄低咒,该不会真在路上遇到死人了吧? “什么情况?” 过去的人探了探他颈间的大动脉,“师姐,这人还活着呢,咱们要不要管?” “废话,这还用问吗?!” 月洄都想赏问话的人一个暴栗。 他们这一队的业绩每次都是楼里垫底的,要不是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她就是在京城躺着也不会来带这一群二货! 这么大的雨,还不快点去驿站,还 在这浪费时间,有纠结的时候,人都抬着走二里地了! “赶紧把人带着,去驿站!” 几人立刻就将昏死在路边的人七手八脚抬到了押东西的车上。 一行人全速前进,终于赶到了驿站。 进了驿站,一行人就开始修整,驿站的人对走镖的还是比较客气的,给的东西倒也齐全,月洄发了话,让众人先去洗个热水澡,再喝碗姜汤驱寒, 一个人问道:“师姐,我们路上捡的那个人怎么办?” 月洄甩了蓑衣,“人呢?” 话刚落,几个人就抬着人进来了。 月洄也是这时才看清了他的脸,立刻就跟见鬼了一样,脱口而出, “你怎么会在这?” 还成了这副鬼样子? 这家伙不是小师妹夫身边的人吗,他在这,是不是小师妹出什么事了? 月洄心里咯噔一声,该不会是瘟疫吧? 她本来是带着这一批人去扬州的,但是路上听说京城发了瘟疫,只好折回家,小师妹得瘟疫了?! 她才离京一个多月,难道就出事了?! 月洄越想越可怕,但是玄锦这会儿明显是问不了什么,刚才问话那人挠了挠头,“师姐,你认知这人?” 月洄一巴掌把人推开,在玄锦面前蹲下来,准备给他把个脉。 她医术不是很精通,但是跟在师父身边,一些简单的病她还是可以应对的。 但是没想到玄锦的手就一直紧紧箍在胸前,她掰了几下,竟然没掰动。 玄锦意识已经模糊了,支撑他的只有一点执念, “云……云州……” 第279章 他一个吃软饭的 “什么?” 月洄没听清,又凑近了他几分,才听见他说的是, “云州……” “云州……” 小师妹夫不就在云州,还得了瘟疫?! 月洄一合计,连忙说道:“先把人放我那,我……算了,找个大夫来吧。” 众人不疑有他,看着这人好像对师姐挺重要的样子,他们赶紧找了个地方把人放过去,然后找人去请大夫了。 月洄简单地洗了个热水澡,又喝了一大碗姜汤,大夫也来了。 “大夫,他怎么样?” “劳累过度,又风寒入体,要是不好好养着,恐会落下病根,我一会儿开个方子,好好养一段时间,他身上还受了不少外伤,我这有药膏,上了药也要细细地养几天。” 月洄点头,“有劳大夫开药吧。” 大夫开了药,留下一瓶药膏就走了,月洄在门口看到了刚才搬人最积极的一个小弟,招呼他,“你来给他洗洗,再上点药。” 小弟拿了药膏,“师姐放心,洗个人有什么难的,包在我身上!” 猪他都洗过,别说是一个昏睡着的人了。 小弟进屋,月洄就出去了,但是没走多远,就听到了一声惨叫,她连忙跑回去,就看到那小弟屁滚尿流地跑出来,捂着自己的手腕,叫得跟杀猪似的。 “师姐,这活我干不了!” 他刚准备扒了他的衣服把人放进热水里,手腕就被大力捏住,捏脱臼了! “我看看。” 小弟哭唧唧地把手伸出去。 月洄伸手捏了一下, “啊——” 又是一声杀猪叫。 月洄嫌弃 地看了一眼哭唧唧的小弟,“好了,你走吧。” 小弟甩了甩自己的手,见真的好了,惨兮兮地走了。 月洄没办法,别人近不了他身,她只能自己来了,总不能看着他死吧? 她还想问小师妹的事呢。 为了小师妹,她吃点亏就吃点亏吧。 这么想着,她走到玄锦身边,试着推了他一下, “喂,喂!” 玄锦没反应,月洄又试着去扒他的衣服,他还保持着双手护在胸前的动作,月洄忍不住嘀咕, “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你这么护着的?” 月洄直接点了他双手的穴道,玄锦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她扒开他胸前的衣服,找到了一个密封好的信封。 信封还做了防水处理,能保证不会被雨水浸湿。 他去云州,就是为了送一封信? 估计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而且十有八。九是跟她小师妹有关的。 那就耽搁不得了。 月洄当即将人扒得只剩下亵裤,丢进了后面的浴桶。 一个时辰后,玄锦悠悠转醒,一睁眼,竟然发现自己在一个房间里,一转头,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窈窕的背影。 “我……” 月洄听到动静转过身,心里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你醒了,雨已经停了,一会儿就能走。” 玄锦这才看清楚面前的人竟然是月洄,他下意识支起身子, “你怎么会在这?” 月洄冲着他抬了抬下巴,目光却往下落,“你是我救的,你说我怎么会在这?” 玄锦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顿时脸红透了。 他竟然没 穿衣服! 他连忙将被子拉起来盖住上身,红着脸呵斥:“你是个女子,怎能,怎能如此……” 玄锦本就不爱说话,此刻窘得更是找不到词来形容。 月洄撇了撇嘴,眼神戏谑地看着他, “看都看过了,还有什么好遮的?” “请你自重!” 月洄见他这样,顿时就生了逗弄的心思,上前几步,学着浪荡子一根手指轻佻地挑起他的下巴,“怎么,你一个大男人,还会害羞不成?需不需要我对你负责啊?” 玄锦当即要打落她的手,但是却发现胳膊软绵绵地提不起力气,索性别过脸去,不再看她。 无论月洄怎么逗弄,他只红着脸不理人。 月洄也觉得无趣了,收了手指,把信递给他,开始说正事,“我是在官道上捡到你的,要是我不把你捡回来,你现在可不好说,怎么回事,是不是我小师妹出事了?” 玄锦抿了抿唇,答非所问, “我要去云州,送我去云州。” 月洄舔了舔后槽牙,“行,不过你得告诉我小师妹那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事态紧急,边走边说。” 月洄沉吟了下,“行,我带着人一路送你去云州。” 玄锦也不客气,眼下的情况,有人帮忙自然是最好的。 雨已经没有在下了,月洄瞥了他一眼, “桌子上有药,把衣服穿上,半个时辰后出发。” 玄锦看着旁边的东西,有些不知所措,他明显是沐浴过了,伤口还上了药,这屋里只有他们两人,难道是她给他洗,她给他上药的? 一 想到这种情况,玄锦觉得整个人都有点不太好了。 怪不得她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 考虑到玄锦的身体,月洄还让人租了一辆马车来,玄锦不愿意, “我没事,还是赶紧赶路吧。” 月洄一眼斜过去,“这个队伍里我做主,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再废话,就把你丢下去!” 玄锦沉默了,这里离云州还有一日的路程,他知道要是自己一个人,估计没办法在一日内成功到达云州,所以索性也就别过脸去,不再说话了。 其他人都是一副探究的神色,师姐好像跟这个男人很熟稔的样子欸…… 这个男人看着不好惹的样子,竟然被师姐一句话吼住了? 说是半个时辰启程,就是半个时辰启程,玄锦还是第一次这样坐马车,内心有些复杂,一出发,月洄就钻上了车。 她看向玄锦,眼神戏谑,“这车可是我出钱买的,你不会又要说我不守妇道,不知羞耻吧?” 玄锦没接,而是看向了外面。 他一个吃软饭的,没有什么发言权。 不过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这不是官道。” 月洄翻了个白眼,“废话,这当然不是官道了,坐马车那么慢,要是走官道,得走到什么时候去?” 玄锦又被怼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月洄不满,“你这人真没意思,嘴比石头还硬,赶紧说京城是怎么回事,我小师妹没事吧?” 玄锦想了一下,还是说道:“瘟疫传到了京城,世子妃在医馆带着人研制出了药方,我是去给世子送药 方还有信的。” 还把自家主子的悲惨境地也说了一下。 “靠!” 月洄没想到自己就走了一个多月,京城竟然发生了那么大的事。 “京城是没人了吗,竟然让我小师妹一个孕妇跟瘟疫对抗!” 月洄当即掀开马车帘子,吩咐人再走快点,走最快的那条路,一定要在天黑之前赶到慕时韫的住处。 慕时韫跟她没什么关系,但是他要是死了,小师妹不就要守寡了?! 她的小外甥不就成了没爹的孩子了?! 有了月洄的帮助,这一路确实是快了不少,他们也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慕时韫住的那片山林。 但是他们赶过去时,只看到了一片厮杀过的狼藉,和随处可见的血迹。 玄锦心里一慌,他找了一圈,没看见世子还有几个兄弟的尸体,心里提着的一口气放下去了一些,然后还在旁边的树上找到了他们特有的标记。 “找,他们还在这片山林里,一起找!” 月洄也道:“他的话就是我的意思,赶紧去找人,一个地方都不要放过!” 入夜。 一个隐蔽的山洞里,慕时韫被放在山洞壁上靠着,依旧昏迷不醒,因为高烧,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体温更是高得吓人。 十几个暗卫在洞口守着,严阵以待,只要有人靠近,他们就能第一时间发现。 他们所剩的药物不多了,世子妃给的解毒丸,还有各种各样的丸药都用得差不多了,昨晚那些刺杀的人明显是要困死他们,要是再没有外援,他们可真就要撑不住了! 第280章 他们世子不用死了 他们这些人死了也就死了,可是世子呢? 他好不容易等到了为老将军平反,好不容易有了幸福的家庭,还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孩子…… 老天爷,世子那么好的一个人,你为什么就是要那么苛待他呢? 玄奕颤抖着手倒出了最后一颗解毒丸,喂进慕时韫嘴里。 这已经是最后一颗解毒丸了,他们也是到了这才知道,云州这地方的官员和恒王余孽早就已经勾结了在一起。 他们用无辜的百姓逼迫世子不得不上当,害得世子染上了瘟疫不说,连个药都买不到,要不是有世子妃给世子准备的药在,世子恐怕早就撑不住了。 玄奕又给慕时韫喂了一口水,只期盼援兵能赶紧到。 不过这个时候能走到的,估计得是神兵了吧!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声音,所有人都是严阵以待,连呼吸都放轻了,似乎只要过来的是敌人,他们就立刻上去,跟他们决一死战。 这么想着,对面的灌木丛动了动,然后探了一个头出来。 是个女人?! 下一秒,那个女人的身形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正要戒备,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玄锦!” “是玄锦!” “真的是玄锦!” 玄锦也看到了好兄弟们,看到他们的惨状,心顿时提起来了, “世子呢,世子怎么样了?” 玄奕出来看到玄锦,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世子就在里面。” 看到烧得不省人事的慕时韫,玄奕只觉得喉 头被堵住了, 都是他没有照顾好世子…… 玄锦连忙拿出自己带来的一个小药瓶,倒了一颗药喂进慕时韫嘴里。 玄奕看到他拿出药,巨大的惊喜涌上心头, “你带药了?” 玄锦点头,“世子妃已经研制出了治疗瘟疫的药方,让我带来给世子。” 但是这药却不是世子妃让他带的,而是路上月洄知道了他手里有治疗瘟疫的药方,又知道了这边的情况,怕临时配药来不及,路上的时候让队伍里的大夫配的。 但是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他也就没说。 其他人不知道他内心的想法,都是喜形于色, “太好了,有了这药和药方,世子和云州的百姓都有救了!” “此地不宜久留,先把世子带出去吧。”玄锦道。 但是这也让玄奕犯了难,“外面也不安全,唉……你不知道咱们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 月洄这时出声,“我倒是有个地方。” 众人齐齐看向她,月洄道:“归雁楼在云州颇有势力,你们可以去我那,有归雁楼在,旁人就算要下手,也得先掂量掂量。” 玄奕感激地看了月洄一眼,“多谢。” 月洄摆手,“不用谢,我这也是为了我小师妹。” 一众暗卫回去的路上都在感谢季澜溪,世子能娶到世子妃,真是修了八辈子福了。 要不是世子妃,世子坟头的草估计都快有人高了。 更不用说他们这些做暗卫的了,主子没了,他们还能有脸活着不成? 所以世子妃就是他们所 有人的救命恩人! 玄奕要去背慕时韫,腿却有些软,玄锦道:“我来吧。” 说着背起慕时韫,下山,将慕时韫放在了他来时的那辆马车上。 这一刻,他无比庆幸自己是坐马车来的。 月洄也召齐了人手,“走小路,去咱们在云州的据点。” 在月洄的带领下,一行人在黎明到达之前到达目的地,所幸现在雨已经停了,要不然不会这么顺利。 到了地方,月洄叫来小弟,“去叩门。” 小弟上前,住门环,几长几短地叩了一会儿,里面才传来有些不满的声音, “来了!” “这么早就敲门,叫鬼呢……” 但是这种方式是他们内部联系时才会用上的,来的是自己人,就算再不满也得开门。 门打开一条缝,探出一个脑袋,守门的人见到月洄,脸上立刻就换了个表情,笑得露出一口黄牙, “月堂主,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归雁楼底下共有六个分堂,除了叶染枫这个门主以外,月洄和五个师弟各自管理一个分堂。 平时月洄跑得最多,各个分部就没有不认识她的。 月洄也早就习惯了,撇了撇嘴,冲那人说道:“别贫了,赶紧让我们进去,忙着呢。” “是是是……” 那人连忙开了大门,玄锦将马车赶进去。 各个据点设立的初衷就是想让在外面出任务的人能有个暂时的依靠和住所,所以空房特别多,月洄看向慕时韫的一众暗卫, “你们也都去挑个房间休息一会儿,进 了我们归雁楼的地界,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玄奕摇头,“我不走,我要守着世子。” 月洄说了句“随你”,就去处理下面封口的事了。 玄锦将慕时韫背到房间的床上放下,惊奇地发现, “世子的烧退下去了不少!” “那太好了!” 一众暗卫差点喜极而泣,烧退了就为说明药有效,说明他们世子不用死了! 玄锦心里也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心里压着的一块大石头可算是落地了。 玄锦看向一众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世子这边有我就行,你们都去歇会儿吧。” 并且在其他人提出反对意见之前,补了一句, “这是命令。” 玄锦说出这句话,本来还想在这守着的人就开不了口了,只能乖乖去休息。 他们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神经早就紧绷到了极限,玄锦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强压着他们去休息。 慕时韫没过多久就醒了,他抬眼看了看头顶的天花板,又扭头看了看周围,是一个陌生的环境。 刚想说话,他才发现自己的嗓子跟吞着个刀片似的,刺拉刺拉的疼。 “水……” 玄锦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向呢,听到声音连忙过去,虽然他听不清世子在说什么,但是也能猜到他是想喝水,就倒了一杯温水给他。 慕时韫喝了水,嗓子里那股冒烟的感觉才稍稍好了点,他清了清嗓子, “这是哪,我昏迷多久了?” 玄锦道:“这里是归雁楼在云州的据点之一,属下 昨夜才赶到云州,在山林里找到世子。” “今日是初几了?” “初九。” 初九。 慕时韫闭了闭眼,他上次有记忆的时候还是初三,他这一昏迷,竟然整整昏迷了六天?! “你怎么会来云州,是不是京城出什么事了?” 突然想到什么,慕时韫神色骤变。 玄锦忙道:“世子放心,京城虽然也有瘟疫,但是世子妃已经研制出了药方,世子妃和小世子都没事,就是世子妃让属下来的。” 玄锦想了想,加了一句,“世子妃很担心世子。” 听到她没事,慕时韫松了一口气。 “玄奕他们呢?” “他们都没事,属下让他们都去休息了,世子要见他们吗?” “不用。”慕时韫摇头,他现在每说一句话都跟酷刑一样,能说这么多话,他已经是在强撑了。 恰好归雁楼的人送了吃食来,慕时韫吃了一碗粥,又吃了药,就又沉沉睡去。 他得赶紧养好身体,才能快些赶回去。 离寒月成亲已经没多久了,他还要亲自送她出门呢。 京城,月明星稀。 药方已经传开,朝廷置办的药材也置办得差不多了,各个城门和街道口都架起了药棚,除了朝廷的,就属摄政王府的最扎眼了。 季澜溪把医馆的事情交代好了之后,就搬回了王府,现在刚沐浴完躺在蕴玉轩的大床上,思绪却不自觉飘到了云州。 也不知道慕时韫怎么样了…… 玄锦的药方送到了没? 这么想着,季澜溪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第281章 再不回来 翌日,慕时韫一早就醒了,睡了一整天,他觉得他整个人神清气爽,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吃完早饭,玄锦摸出了一个信封。 “这是世子妃让属下带来的,药方,还有一封信。” “有信怎么不早给我?” 慕时韫眼一瞪。 他要是知道他娘子还给他写了信,怎么着也得看完了再睡。 “属下知错。” 玄锦从善如流地垂眸认错。 他知道在世子眼里世子妃永远是第一位,连他自己也要放到后面的,但是在他心里,世子才是第一位。 慕时韫倒也没怪他,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信封,把放在上面的药方放到下面,打开信开始看。 越看嘴角越忍不住上扬。 看完了信,他才拿出药方扫了几眼,收敛了神色说道:“把人都叫来,来了这么久,咱们也该赶紧回去了。” 从这一刻开始,他在这里遭受的一切,都将一点一点地还回去! 季澜溪这一觉睡得特别好,自从慕时韫离开,她都没有睡过这么好的觉了。 她刚起来,雁归就进来禀报, “世子妃,寒月小姐来了。” 季澜溪一愣,“快请进来吧。” 没一会儿,寒月就挺着大.大的肚子,由寻晴搀扶着进来了,后面跟着眼眶红红的空青。 寒月的肚子已经六个月了,长得非常快,才半个月没见,就比季澜溪离开王府之前大了好大一圈。 季澜溪问道:“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寒月道:“我来看看大嫂, 空青听说大嫂回来了,昨个晚上就要过来,我怕打扰到大嫂休息,就今日一早来了。” 季澜溪一看空青,眼睛红肿,一看就是哭过了。 季澜溪安慰她道:“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她不说还好,一说空青的眼泪又下来了。 季澜溪又安慰了她好一会儿,才把人的眼泪给安慰了回去。 寒月抿了抿唇,道:“大嫂,空青已经在我那待了挺久的了,我那的人也都调教得差不多了,倒是大嫂这里更需要人,让空青回来吧。” “那好吧。” 她这里也确实需要人,原本无所谓,但是谁叫她现在也有孩子了呢。 “不过你马上就要出嫁了,你那不能没有王府的老人,回头我问问莺归,她若是愿意跟着你,就让她跟着你一起出嫁。” 寒月点头。 她原本以为出了瘟疫,婚期要延后了呢,今天是初十,现下来看,说不定还不用延期。 她倒是无所谓,反正要嫁的是一个人,早几个月晚几个月都一样。 不过殷迟凌就不一样了,他急得很,京城刚出瘟疫那会儿他就急得不行,生怕耽误了他的婚事,又害怕把病带过来不敢来见她,上火上的嘴角都起了一溜的泡。 季澜溪笑得不行,寒月肚子这么大,他就算把人娶回家也不能做什么啊。 都是有身孕的人,两人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孩子身上, “大嫂现今吐得还厉害吗?我那还有不少的酸梅,若是大嫂需要,尽管让人去我 那取。” 季澜溪道:“说来也奇怪,忙碌了这么些天,倒是没感觉有什么不舒服的了,之前闻见一点味就想吐,现在倒是没感觉了。” “倒是你,双生子一般都得不到足月降生,得提前做好准备才行。” 寒月道:“殷迟凌那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其实殷迟凌在回京之后就已经让人悄悄地在准备了,跟他成亲的东西一起准备的,只是他一个男人,要面子,是不会说出来的,寒月也只当他是最近让人准备的。 “他倒是妥帖。” 季澜溪抚了抚自己还看不出来的小腹,轻叹了一声,颇有些艳羡地看着寒月,“你这没几个月就能卸货了,我这才刚刚开始呢。” 说起这,季澜溪又忍不住想起慕时韫,“也不知道你大哥在那边怎么样了?” 寒月道:“大哥非池中之物,一定不会有事的。” “但愿如此吧。” 寒月又陪着季澜溪说了一会儿话,在午饭之前回到了冷香阁。 刚到屋里想把外衫脱了,屏风后面忽然出现一个人来。 寻晴吓了一跳,刚要叫出来,寒月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眼底不自觉带上了一抹凌厉。 “别叫。” 寻晴还没见过寒月这样冰冷的眼神,虽然只有瞬间,也被震慑住了,怔愣着点头。 寒月松开她的嘴,寻晴这才看清来人,瞪大了眼睛,“殷……姑爷!” 殷迟凌原本也想去捂寻晴的嘴来着,他是偷偷来的,被人看见不好,但 是寒月速度太快了,快到他和寻晴都没反应过来。 寒月轻轻蹙眉,“你怎么来了?” 还这样偷偷摸摸地。 殷迟凌道:“我……想你和孩子,就来看看你们。” 寻晴适时道:“快到午饭时候了,奴婢去厨房看着。” 说完就快速,还将门给关严实了。 殷迟凌挠了挠头,“你这丫鬟还挺放心我的。” “要不然呢,让人把你给打出去?”寒月一脸你说的是废话的表情。 “嘿嘿,这不是说明大家都承认我了吗?”殷迟凌扶着寒月在凳子上坐下,手抚上寒月的肚子,“我大半个月没见,怎么就长这么大了?” “两个孩子呢,自然长得快些。”提起孩子,寒月的神色都温柔了许多,整个人透着一股母性的光辉,看得殷迟凌心里直痒痒。 殷迟凌摸得差不多了,从袖子里拿出两张纸,“我听说慕家的孩子出生会打一块玉佩随身带着,就让人去找了块上好的玉石,描了花样子,你看看怎么样,不喜欢我再让人去改。” 寒月接过来看了看,上面那张是男款,下面那张是女款,男女都有好几种花样子,都是十分精美。 殷迟凌的确是有心了。 寒月抿了抿唇,将其中一张递过去,“这张恐怕是用不到了。” 殷迟凌一看,正是女款那张,他还没明白寒月的意思,“为什么,怎么会用不到了?” 寒月道:“因为大嫂说,我怀的很可能是两个男孩。” “两个……男 孩?”殷迟凌的脸色有些僵硬,还有些失落。 两个都是儿子啊,他还想着要一个香香软软的女儿呢,没想到竟然都是臭小子。 殷迟凌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臭了。 寒月眉心一凝,“怎么,你不喜欢儿子吗?” “没有!”殷迟凌生怕说晚了被误会,连忙解释道,“我就是有点遗憾,他们可是你生的,我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呢?” 寒月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你别老是丧着一张脸,大嫂说了,父母喜不喜欢他,孩子是能感觉到的,你再老是这样,当心孩子以为你不喜欢他们,出生了都不跟你亲。” “不亲就不亲,他们出生了以后就是殷家嫡子,是要继承家业的,整日黏着爹娘算什么?” 殷迟凌撇嘴,不亲就不亲,两个臭小子,他还不想跟他们亲呢。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他一说他媳妇准得生气,他又不傻。 寒月挑了两个花样子,“我觉得这两个就挺好看的,也适合佩戴。” 殷迟凌一看,嘿嘿一笑,“我也觉得这两个最好看,咱们这就叫心有灵犀,回头我就让人抓紧打出来,到时候就放在聘礼里头。” 殷迟凌兴致勃勃地计划着七天后的婚礼,恨不得现在就把人给娶回去。 寒月的婚礼紧锣密鼓地准备着,但是慕时韫却一直没有消息,季澜溪面上不显,但是心里担心得很,数着日子盼着他回来。 慕时韫,你再不回来,可就没法亲自送你妹妹出嫁了…… 第282章 出嫁 八月十八,宜嫁娶。 摄政王府张灯结彩,到处都挂满了红绸和大红色的灯笼。 寒月一早就起来梳妆打扮,京城的瘟疫到现在基本已经控制住了,季澜溪的药见效很快,大部分的人吃了几帖药就好得差不多了,只有少部分的人的病比较顽固。 殷家和摄政王府的联合本就万众瞩目,经过这一场瘟疫,百姓都自发地出门来看热闹,似乎是想借成亲的喜事冲散这段时间以来的不幸。 几乎是到了万人空巷的地步。 冷香阁内,寒月已经上好了妆,坐在镜子前,将一众丫鬟喜婆美得倒吸凉气。 季澜溪坐在旁边陪着寒月,心里有些难受,慕时韫还是没来得及赶回来。 寒月没说话,无声地握住了季澜溪的手。 今日人多,倒是无人注意到季澜溪身边多了个脸生的丫鬟。 这丫鬟正是慕怀珠乔装而成她的身份暂时还不能暴露,所以只能用这样的方式送妹妹出嫁。 不多时,喜婆进来说道:“四小姐,世子妃,吉时就快到了,接亲的花轿已经到门口了。” 季澜溪这才拂开了愁绪,笑着对外面的人说道:“都好好在外面守着,不许轻易放你们姑爷进来,听到没有?” “听到了!”众人齐齐大声应声。 这厢殷迟凌已经到了摄政王府门口,被拦门的人拦在了外面。 就有专人将外面的情形一字一句地报进来。 殷迟凌为了娶到寒月,乌压压带了一群人来,祁霄、萧怿甚至楚承毅都在他的 队伍里。 第一个拦门的是慕时年,他一袭湛蓝色锦袍,墨发用玉冠高高束起,一整个翩翩公子, 此刻正笑眯眯地看着殷迟凌,“今日就由我来出这第一题,题目是:作催妆诗一首,要大家都觉得好了,才能进去。” 这有些难着了殷迟凌,他看向慕时年,一张春风得意的脸微微有些发苦, “二哥,你这题出的也太为难人了,我本就不擅文墨,更何况是在场人这么多都满意呢?” 慕时年抬手道:“诶,你想娶我们摄政王府的姑娘,没点真才实学怎么行,这催妆诗你不做,断不能进去把我妹妹接走。” “那好吧,我不及二哥文采飞扬,今日也献丑一首,若是作得不好,二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妹夫我过去。” 殷迟凌向前一揖,说出的话却是让人哈哈大笑,原本紧张的气氛也被插科打诨了下去。 慕时年哼了一声道:“你先作了再说。” 殷迟凌沉吟片刻, “昔年将去玉京游,第一仙人许状头。” “今日幸为秦晋会,早教鸾凤下妆楼。” “好!”殷迟凌这诗一出,就赢得了一众喝彩。 就连慕时年也不禁拍手叫好。 “第一关,就算你过了。” 殷迟凌松了一口气,幸好前段时间恶补了不少,要不然今日他被为难到了,双方都不好看。 殷迟凌这一首催妆诗,也已经被传到了寒月这里。 季澜溪忍俊不禁,“早教鸾凤下妆楼,他还真是急得很。” 寒月的脸染上 了红霞,不知道是脂粉的缘故还是害羞了。 慕怀珠去了前面,季澜溪知道她想干什么,还让空青带她过去。 慕娴在祠堂听着外面的喧嚣声,气得撕毁了一张又一张纸。 “不就是成个亲吗,以为谁不知道似的!” 外面守门的婆子听着里面的动静,丝毫不敢松懈,王爷可是交代了,今日千万要看好了六小姐,千万不能让她跑出去坏了四小姐的婚礼。 第二题是由摄政王身边的人出的,术算题,殷迟凌常年做生意对术算最是拿手,不费吹灰之力就过了这一关。 “第三题呢,快出第三题啊!” 祁霄和萧怿两人充当气氛组,在后面拼命地活跃气氛。 几乎是话音刚落下,慕怀珠清瘦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王府门前,声音雌雄莫辨, “第三题,打败我。” 殷迟凌还有点庆幸,幸亏慕时韫不在,要不然就他身边这些人,想打败他只能靠他放水。 楚承毅一看不是自己媳妇,也松了一口气,他站在这边纯粹是和殷迟凌达成了共识,来日他成亲,殷迟凌也来帮他,也幸好他还没成亲,要不然他肯定就跟媳妇一起站对面了。 楚承毅上前一步,说道:“我来!” 慕怀珠拱手,“请。” 两人就在空地上,你来我往地打了起来。 殷迟凌本来还以为慕时韫不在,楚承毅出手差不多就稳了,但是空地上两人竟然打得难舍难分,谁也不让谁。 楚承毅原本没想出全力,但是越打,他就越心惊 。 眼前这个面生的女子,内力武功竟然丝毫不逊于他! 他只得收了玩笑的心思,使出全力应战。 众人看着逐渐有些迷糊了,这两人打得这么狠,知道的是成亲拦门和守门,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有仇呢! 感觉打得差不多了,慕怀珠才卖了一个破绽,让楚承毅赢了。 殷迟凌连忙带着人冲了进去。 一路到处撒钱,人都忙着捡钱,殷迟凌一路畅通无阻,等反应过来,人已经到冷香阁门口了。 喜婆连忙进去,给寒月盖上盖头,将一个大红苹果塞进了她手里。 刚整理好,殷迟凌就进来了。 盖头并不是寒实心的,而是用薄如蝉翼的轻纱制作而成,上面用金线绣着并蒂的莲花。 凤冠下一张精致的面容若隐若现,那双盈盈的眸子,此刻正隔着薄薄的轻纱望向他,殷迟凌愣在了原地,呼吸都凝滞了几分。 满屋子的人,他却好像只能看见她一个人似的。 喜婆连忙笑着说道:“哎哟,新娘子太美,把新郎官都看呆了呢!” 这么多人的注视下,殷迟凌的面皮也红了,他上前几步,轻声说道: “娘子,我来接你了。” 喜婆又将人给赶了出去,“新郎官再等等,新娘子要兄长背着出门呢!” 慕时年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妹妹,二哥背你出门。” 季澜溪道:“去吧。” 寒月被寻晴扶着走到门口,和殷迟凌一起去拜别父母。 摄政王今日难得穿了一身鲜亮的衣服,端坐在上首 ,旁边却不是王妃,而是先王妃黎筱的牌位。 王妃坐在王爷下首的位置,看着寒月和殷迟凌双双拜别父母,手指搅紧了帕子,心里嫉恨无比。 只要黎筱在的地方,就永远没有她的位置。 从前是如此,过了这么多年,依旧是如此! 她在王爷的心里,还不如一个死人! 她也只有看着黎筱的女儿嫁给了一个低贱的商人,心里才稍稍好受些,心里想着一定要给自己的娴儿找一个好人家,狠狠地压黎筱的女儿一头。 所幸众人的目光都在寒月和殷迟凌身上,没几道目光是注意她的。 王爷叮嘱了他们几句,就让他们出门了。 有人说道:“可惜今日慕世子没能回来,要不然今日亲妹妹出嫁,他肯定是要送妹妹出门的。” 说着,寒月已经出来了,慕时年绅士地弯腰, “今日大哥不在,二哥送你出门。” “嗯。”寒月轻轻应了一声,正要上去,一道高声传来, “我妹妹出嫁,我这个亲哥哥怎么能不亲自送她出门呢?” 在众人的目光中,慕时韫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几步就到了寒月身边,把慕时年挤到一边去, “妹妹,大哥送你出门。” “你竟然这个时候回来了!”殷迟凌惊道。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摄政王都没想到慕时韫能在这个时候赶回来。 有一肚子的疑问,但是吉时已经到了,慕时韫小心翼翼地背起寒月,在一声高过一声的欢呼声中将寒月稳稳当当放到了花轿里。 第283章 没事多找找自己的原因 殷迟凌翻身骑上高头大马,腰间环佩发出叮当声响,头戴玉冠,脸上的笑容灿烂,几乎比头顶的太阳还要耀眼。 殷家三媒六聘,摄政王府十里红妆。 寒月的嫁妆之多,多到第一抬已经进了殷家的门,最后一抬还在摄政王府没出去呢。 殷迟凌财大气粗,不仅一路让人撒钱开路,更是大手一挥,在殷家门口摆上了三天的流水席。 迎亲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绕了京城整整一圈之后才进了殷家。 花轿落下,就有小厮递上来一把弓箭,殷迟凌一箭射中轿门之后快速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花轿前,将要来扶寒月的喜婆挤到旁边,快速朝寒月伸出手。 围观的人无不大笑,“新郎官都成过亲了,怎么还是这么着急啊!” 说话的是殷迟凌一个表哥,他殷迟凌当即笑骂道:“去去去,你当初成亲的时候比老子急多了,还在这说我的风凉话!” 那表哥心道我那是第一次成亲,你这孩子都有了,又不急着洞房。 不过殷迟凌已经拉着寒月进去了。 喜婆手里的红绸都无处安放,这哪有新郎牵着新娘子的手进门的?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都已经进门去了,喜婆一拍大腿,拿着红绸快速跟上去。 殷迟凌也不想牵着寒月的手进门,他本来是想把人抱进去的,但是寒月的肚子太大了,他怕他太激动,万一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怎么办,只好牵着寒月一步一步往里面走。 “你有没有不舒服的,要是不舒服了 一定要跟我说。” “我没事。”寒月轻轻摇了摇头,两个孩子今天在她肚子里乖得很,一点没让她感到不适。 再加上现在这个时候天气已经没有那么热了,她在花轿里坐着,倒也没吃什么苦头。 殷迟凌见她脸色确实不错,才彻底放心,和她一起穿过院子,进入正堂。 殷迟凌的父亲和母亲早就等候多时了,殷母是个急性子,鞭炮的声音都落下了,眼看着吉时就要到了新郎新娘还没人影,她正准备让人去问,就看到一对璧人手牵着手走过来,自家儿子的眼睛都要黏在新娘子身上了。 殷父殷母当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坐直了身子。 进门的时候,殷迟凌还贴心地帮寒月提了一下裙摆, “小心门槛。” 殷母看着儿子的动作,以及寒月隆起的肚子,笑得合不拢嘴。 两人站定,喜婆这才寻着机会将红绸塞进了两人手里。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送入洞房!” 一阵欢呼中,殷迟凌扔了红绸,牵起寒月的手,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进了洞房,在撒满了早生贵子的床上坐下。 喜婆端上合卺酒。 “合卺交杯,永以为好!” 两人隔着盖头,交叉着喝了合卺酒。 又有人拿着剪刀上前,各自剪下他们的一缕头发用红线绑在一起,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礼成!” 喜婆嘴里的吉祥话跟不要钱似的,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说。 殷迟凌笑得呲着 个大牙,“好,都领赏去吧!” 说完,楚承毅就拉了他一把,“别在这坐着了,该到前面喝酒了,今天我非得把你小子给灌醉了!” 殷迟凌凑近寒月,只说了一句“娘子,我一会儿就回来”就被人拉出去了。 另一边,蕴玉轩。 屋里的丫鬟在看到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来的时候就识趣地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夫妻两人。 季澜溪看着从外面逆着光走进来的男人,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但是她可是坚强的成功女性,怎么能没出息地看到男人回来就哭了呢? 她吸了吸鼻子,想说句话来打断那股辛酸的泪意,结果张口出来却是: “你瘦了……变丑了……” 慕时韫:“……” 心中重逢的喜悦戛然而止,满腹的思念和诉衷肠的话语就这么卡在了嗓子眼里。 他露出了一个有些辛酸的笑容,上前一步就伸手将人揽进怀里,好好弥补他这些日子以来的思念, “娘子,我回来了。” 季澜溪听到他这句话心更酸了,也情不自禁地伸手环住他的腰。 慕时韫心中的喜悦还没来得及表现在脸上,下一秒,季澜溪就推开了他, “yue……” 慕时韫:“……” 慕时韫的脸色十分难看,他走了这一段时间,小崽子又开始作妖了? 不过幸好季澜溪吐了两下就没再吐了,不过还是把眼泪都yue出来了,可把慕时韫心疼坏了,扶着她去榻上坐下,捏着拳头恶狠狠道: “这小崽子这么不听话,又折腾 你,等他出生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季澜溪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抬起了一只手, “我……就是有点激动,一口气没上来而已……” 别什么都推孩子身上,没事多找找自己的原因,有没有好好洗澡,对孩子耐不耐心好吧,孩子还这么小,脑子还没发育好呢,他能知道什么? 慕时韫:“……” 出了一趟门,他媳妇好像对他有意见了怎么办? 算了,只要不是他媳妇靠近他又想吐就行。 “你怎么这就回来了,云州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算是吧。”慕时韫点点头。 季澜溪拍了一下他的胳膊,无语道:“是就是,什么叫算是……” 他可不是去游玩,是有任务的,任务没完成就私自跑回来可是要受惩处的! 慕时韫手抚上她的肚子,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疑问的语气说道: “一个多月没见,就长这么大了?” 季澜溪:“……你摸错地方了,那是我吃撑了。” 慕时韫:“……” 他轻咳一声,“我那个,云州的事我都已经解决完了,善后的事自有朝廷的人去做,我想着要送寒月出嫁,就快马加鞭地赶回来,幸好是赶上了。” 听慕时韫讲了大半个时辰,季澜溪才完整地知道了他在云州遇到的所有事情,当然除了他以身犯险用自己当诱饵去引诱对方出手的事。 季澜溪也没想到,他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统筹云州大局,治疗瘟疫,兴修水利,还能腾出手来找到了当初从秦州流出的那批 铁矿! “那些人的窝点也已经被我一锅端了,基本可以确定是恒王余孽所为。” 那些人私自开采藏匿铁矿,其心当诛。 “那些铁矿我已经让人藏到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若是可以,我希望它永远不要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那可能是不太行了。”季澜溪微微叹了口气,将她在宫里时淑妃的话告诉了他。 慕时韫蹙眉,“我这次在云州多亏了岑阁老的帮助,岑阁老是个心怀大义的人,若是族中出了这样一个人,恐怕早就主动跟他断绝关系,绝对不会让家里的女儿独自来皇宫寻人的。” “我也觉得那个淑妃的话破绽百出,看来此人不能不提防啊。” 慕时韫握着她的手,深情地说道:“你放心,万事都有我在,我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孤立无援的慕时韫了。” 嗯,你现在是慕·钮祜禄·时韫。 “我就算拼上这条性命,也定会保你们母子平安。” “打住!”季澜溪捂着他的嘴瞪了一眼,“你想死,我可不想当寡妇。” “你要是死了,我当场就带着孩子改嫁。” 慕时韫轻轻拍了两下自己的嘴,从善如流地说道:“是为夫说错了,有娘子在,为夫一定好好活着,绝对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的。” 又说了一会儿话,外面丫鬟送进来饭菜,两人就着吃了一点,就准备洗漱休息。 慕时韫这才想起来今天是殷迟凌和妹妹的洞房花烛夜,心里又有点不爽,自己的妹妹才找回来没多久,就又嫁出去了。 第284章 不就是成个亲吗 恰好季澜溪走过来,他握着她的手,视线落在她刚被他错认的小腹上,轻声说道:“等你生了孩子,我们也补一场婚礼,用你自己的名字和身份,我重新娶你一次。” 经他这么一说,季澜溪才想起来他们成亲的时候一个没穿过来,一个全程昏迷,天都黑透了才见了彼此一面。 她用的还是季玉的名字,虽然后面改过来了,但是想想也挺膈应的。 “你想弄就弄吧。” 她要去洗澡了。 她现在一点都不禁累。 她刚转身,下一秒整个人就悬空,她被慕时韫抱了起来, “娘子要沐浴?正好,我们一起洗。” 季澜溪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都老夫老妻了,孩子都有了,反正慕时韫也不能对她做什么,真要那啥了,受苦的还是他自己。 慕时韫见她不挣扎了,嘴角勾起一抹大.大的弧度,抱着人朝浴室走去。 季澜溪懒得动,索性就任由他伺候自己,但是在他脱了她的衣服把她放进浴桶自己也快速脱了衣服迈进来之后,她才意识到他说的一起洗是真的。 浴桶是慕时韫特地让人做的,容纳下他们两个轻轻松松,慕时韫直勾勾地盯着她,目光逐渐炙热,似乎要把季澜溪拆吃入腹。 但是季澜溪却没有任何旖旎的心思,因为她看到了一道横贯慕时韫腹部的伤疤,不仅是腹部,其他地方也有不少大.大小小的伤痕,只是腹部那一道最大,也最狰狞。 慕时韫察觉到季澜溪的目光,暗道不好, 光想着和媳妇温存温存,把受伤这事给忘了! 他手忙脚乱地捂住季澜溪的眼睛, “别看了,都已经结疤了,丑得很。” 季澜溪扒拉开他的手,眼底是满满的心疼,想到梦里慕时韫的惨状,鼻头一酸,两行泪不听话地落了下来。 慕时韫肉眼可见地慌了,笨拙地用手给她擦着眼泪,但是却越擦越多, “别哭了,都已经结疤了,一点都不疼,乖,你再哭下去,为夫的心可都要碎了。” 季澜溪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眼泪就是止不住,好像要把这段时间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一样。 但是下一秒,就被慕时韫吻住了唇。 “唔……” 他的吻又快又急,带着浓浓的思念与缱绻,如同狂风骤雨,却又温柔无比。 恍惚间,季澜溪就被抵到了浴桶壁上,一双紧实的大手紧紧地箍着她的腰。 她像一条濒死的鱼,只能紧紧抓住慕时韫这唯一的水源。 良久,慕时韫才松开了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微微垂着的眼眸落在她潋滟的唇上,炙热粗重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和颈间,把她的脸都熏红了。 大手轻轻抚上她的小腹,声音低哑暧昧, “可以吗?” 几重冲击下,季澜溪眼神迷离,小声说道: “这也有三个月了,要不……你轻点?” 慕时韫眼神迅速暗了下去,再次堵住了心心念念的唇,水波荡漾间,也得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不同于这边的火热,殷府新房内,寒月卸了凤冠坐在床边, 静静地等着新郎殷迟凌回来。 她此间已经吃了不少东西,在屋子里转悠了好几圈,食都快消得差不多了,才终于听到了外面有动静传来。 “少主。” 寒月自然是听见了,她吸了一口气,重新将凤冠和盖头盖在头上,又端坐在床沿。 做完这些,殷迟凌刚好进来。 他今晚实在是高兴,虽然控制着不敢喝太多,但还是喝了不少,此刻走路都有点晃悠。 传人将他扶回新房,殷迟凌就挥手让人都下去。 然后在床边定定地看着寒月。 “娘子,你真美。” 寒月等了半天,见这人就是在那看着她,什么都不做,忍不住抬头提醒了他一句, “呆子,该揭盖头了。” “哦。”经她这么一提醒,殷迟凌才蹙眉起来,上前直接伸手就把她的盖头揭了。 寒月蹙了蹙眉,“不是要用喜称?” “啊?”殷迟凌看了看手里的盖头,目光瞥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孤零零的喜称,蹙眉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要不我再重新揭一次?” 寒月:“……算了。” 揭都已经揭了,反正礼成了就行,再说除了他们俩也不会有人知道是怎么揭的。 她走到梳妆台前,卸下了沉重的凤冠和钗环,透过铜镜,还能看到殷迟凌在后面愣愣地看着她。 寒月:“……” 寒月看着他一身大红喜服,“你不洗澡?” “洗,我这就去洗。” 撂下这一句话,殷迟凌直接开门出去,跑没影了。 寒月:“……” 她不解地看着还没关的门以及早就没了影的人,无奈抚额,不就是成个亲,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他们又不是没做过。 寻晴刚收拾好东西正准备来问问两个主子要不要沐浴洗漱,就见殷迟凌夺出去了, 奇怪,今天不是小姐和姑爷的新婚夜吗,姑爷这是要去哪? 她只好问自家小姐。 寒月声音淡淡,“唔,洗澡去了吧……” 洗澡旁边的浴房不能洗吗,她刚看姑爷的方向,怎么好像是去外院的? “别管他了,先给我打水沐浴吧。” 虽然孩子没闹腾,但是揣着俩娃折腾了一天,她现在说不累那是假的。 “热水都已经备好了,就在后面的池子里,奴婢服侍小姐沐浴吧。” 寒月点点头,寻晴扶着她过去,到了她才知道寻晴说的不是浴桶,而是一个浴池,大概有半个房间那么大了。 寻晴笑得合不拢嘴,说道:“奴婢听说这浴池是姑爷专门让人为小姐建的呢,姑爷对小姐可真好。” 寒月脸上浮现了抹清浅的笑意,“行了,你先去外面守着吧,有事我叫你。” “是,那奴婢就在外面,小姐有事一定要叫我。” 寒月还是不习惯被人事无巨细地伺候着,那样会让她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废物,她能自己做的事情还是不会假手于人的。 就比如现在。 人都退出去之后,寒月就褪去了衣物,赤脚下了池子,池水氤氲,温热的水温让人觉得仿佛每个细胞都活 了过来。 半个时辰后,寒月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寝衣回到房间,就看见一个嬷嬷打扮的人正趴在地上铺地铺。 不待她问,殷迟凌近乎咆哮的声音传来, “许嬷嬷,你这是在做什么?!” 许嬷嬷听到声音一转头,就看见自家少主和少主夫人还有一屋子的人都齐齐看着她。 殷迟凌明显也是洗完澡回来的,许嬷嬷看向寒月,脸上笑得褶子都出来了, “少主夫人,夫人说少主夫人肚子大了,担心少主睡觉不老实踢到孩子,就让奴婢来给少主铺个地铺,在孩子出生之前,少主睡地铺就行。” 寒月一愣,看向殷迟凌,仿佛是在无声地问他: 你睡觉很不老实? 这一眼当即就捅了殷迟凌的马蜂窝了, “把地铺撤了!” 许嬷嬷是殷夫人身边的人,从小也是看着殷迟凌长大的,当即脸一板, “夫人说了,一切以少主夫人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为重,为了孩子,就只有让少主先委屈一段时间了。” “谁说我睡觉不老实了?”殷迟凌气得不行,他娶媳妇不就是为了抱在怀里睡觉的吗? 他老娘不仅不帮忙,还在这拖后腿! 谁家男人娶了媳妇边床都不能睡的?! 殷迟凌可怜兮兮地看向寒月,“娘子,你忍心让我睡地上吗?” 殷迟凌这一句话让屋里一众人都惊掉一地下巴,但是他也不管这么多了,男人不上媳妇的床睡觉这是奇耻大辱,他今天拼着脸不要了也得誓死扞卫自己的权利! 第285章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寒月 众人的下巴捡起来之后,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寒月身上。 寒月:“……” “我们这才新婚第一天就让夫君睡地上不太好,还是睡床吧。” 大不了他要是真不老实了她再把他踹下去就是了。 殷迟凌可不知道她的后半句话,他现在满脑子都是, 她叫我夫君了…… 她叫我夫君了…… 她叫我夫君了! 殷迟凌感觉自己被一群名叫幸福的泡泡包围住了,幸福得他都快找不着北了。 许嬷嬷看着寒月维护殷迟凌,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那就听少主夫人的。” 殷迟凌不耐烦道:“行了,许嬷嬷,你赶紧收拾东西走吧,以后别再让我看到这些!” 许嬷嬷:“……” 许嬷嬷默默翻了个白眼,迅速收拾好了东西回去复命了。 殷夫人听到许嬷嬷的回话,听到寒月维护殷迟凌,也是放心了不少。 她知道这桩婚事是怎么来的,那可是她家傻儿子父凭子贵来的,寒月虽然不在王府养大,但那也是实打实的原配嫡出,这身份,就是皇后也做得,这些天她可担心坏了,甚至都开始担心寒月婚后会虐待殷迟凌了。 殷家主翻了个身,说道:“你就别操心了,你没看见凌儿那小子乐在其中吗?娶了个天仙似的媳妇,他这会儿心里美着呢。” 殷夫人没好气地踹了殷家主一脚,“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是那种要插手儿子和儿媳房里事的恶婆婆吗?” “你不是,不是,赶紧睡吧。”殷家 主挨了一脚,连忙澄清了一句,不动声色地往床里面又躺了躺。 “一天到晚就这死样!”殷夫人又没好气地骂了装死的殷家主两句,才上床睡觉了。 不过殷家主有句话说的没错,殷迟凌这会儿确实心里美着呢,下人收拾好了床铺,他就让人都下去了。 新婚夫妇要穿三天的红,寒月平时都是冷色系或者是深色偏暗的衣服,此刻一身大红色的寝衣,在烛光的映照下耀眼夺目,偏偏那隆起的肚子又为她添了几分柔和,直教殷迟凌移不开眼。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她。 “你要睡里面还是外面?” 殷迟凌正愣着,寒月的声音传来。 “啊?我,我要不还是睡地上吧……” 寒月:“?” 刚才那个死都不睡地上的人是谁? 殷迟凌被她这样的眼神看得浑身僵硬,要不是怕寒月误会他,他现在就想跑出去。 嗯,落荒而逃。 寒月已经自顾自地坐在了床里面,“那我睡里面,你随便吧。” 殷迟凌半天没动,看着她好像有话说。 寒月突然想起来什么,抬眸看着他, “你不会……是想洞房吧?” 殷迟凌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连忙说道:“我,我不是……” 她现在怀着孩子这么辛苦,他怎么能光顾着自己快乐做出那么禽兽的事情呢? “那就睡觉吧,我挺困的。” “好。”殷迟凌整个人木着坐到床上,然后在靠近床沿的地方躺下,一翻身就能掉下去。 寒月:“……”这 个二货! “其实……”殷迟凌说,“我睡外面也挺好的,你有事叫我下去给你弄,也方便。” 其实一般都是妻子睡外面,方便服侍丈夫的,他们这里倒是反过来了,不过殷迟凌丝毫不在意,别说他媳妇现在怀着孩子不方便,就是没孩子,她使唤一下他怎么了? “灯,灯还没吹,我去吹灯。”殷迟凌刚躺下,说着又要起来。 “不用了。” 寒月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无奈,手一挥,一阵风刮过去,屋里的蜡烛就都灭了。 殷迟凌:“!” 寒月这一夜睡得挺踏实的,但是殷迟凌却没睡好,不只是没睡好,他是一整夜都没怎么睡,又激动他终于把寒月娶回家了,又紧张怕吵到她睡觉,连身都不敢翻,于是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顶着两个好大的黑眼圈。 寒月只看了他一眼,就去洗漱换衣服了。 殷迟凌看着天色还早,就说道:“其实你不用起这么早的,我家没那么多规矩,我娘也不需要你这么早就去请安。” 他们这一家子都是到处走南闯北的,要是忙起来好几个月见不到也不正常事,而且他是独子,家里根本没有请安立规矩一说。 寒月道:“今日是第一日,总要去敬茶的。” 她这么说,殷迟凌也就不说什么了。 他还能说什么呢,他娘子重视他的母亲,还不是因为他? 四舍五入也就是重视他了。 殷迟凌当即高兴得不行,心里跟泡在蜜罐子里似的。 洗漱完,两人又 简单吃了早饭,就往正堂去,寒月现在已经快七个月,肚子越发大了,又因为怀孕脚水肿得厉害,行动都有些不便,出了门,殷迟凌就把她一整个打横抱起。 “昨日喜服太繁琐了,我怕摔了你,以后你去哪叫我一声,我抱着你去。” 寒月有些无奈,但也不好拂了他的好意,双手攀上了他的脖子, “大嫂说我多走走有利于生产,以后还是我自己多走走吧。” 殷迟凌听着这就是这次要他抱的意思了, “那我就陪你一起走。” 说着手臂又收紧了几分。 两人来到正堂,殷父殷母已经在等着了,看着自家儿子抱着儿媳进来,哪里有不和的样子,分明是好得很,殷母也就彻底放心了。 两人敬了茶,殷母给了寒月一个大红包,还从手上退下来了一个镯子, “这镯子是咱们家的传家之物,传给儿媳的,你收着吧。” 寒月没接,而是看了殷迟凌一眼, 殷迟凌也惊讶老娘这就把这个镯子拿出来了。 “娘给的你就收着吧,她那好东西多,不差这一个镯子。” 殷母听到这话直瞪他,要不是他新婚她就直接上手了, 这死儿子,说的什么话? 她是不缺一个镯子,但这是一个镯子的事吗? 这是殷家当家主母的凭证! 殷夫人是一点也不想看见自己这糟心的儿子了,喝了茶就把人打发走了。 儿子什么的真是烦死了,哪有她的钱有意思? 殷迟凌抱着寒月参观了一下他们的家 ,“这座宅子是我专门买来当我们的婚房的,爹娘他们没几天就走了,等他们走了,家里就是你做主,你想做什么都行。” 寒月默了默,看着他,“那我要是不想管这个家,还想做以前的事情呢?” 殷迟凌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寒月看着他的神色,心有些凉,当今这世道,女子多掌管内宅事宜,或者做点小生意,还多半是和丈夫一起做的,殷迟凌接受不了,她也不怪他,只是她肯定会做自己罢了。 殷迟凌见她也沉默,还以为她生气了,连忙说道:“你别生气,家里的事情你不想管就不管,反正你来之前也不是没人做,以后还交给他们就行,” “不过你想做以前的事情……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大嫂说夫妻之间要多商量,多沟通,若是能和殷迟凌好好沟通,她也不会独断专行。 殷迟凌的声音带着几分乞求,“你能不能不做那些危险的任务?或者做任务的时候,能不能想想我,想想我们的孩子,我不能失去你,孩子也不能失去母亲,我……” 只要一想到可能会失去她,殷迟凌就觉得要窒息。 他喋喋不休,完全没发现他怀里的人脸色已经变了。 寒月手臂用力,抬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殷迟凌当即就僵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真是个呆子,”寒月看着他那傻样,特别像季澜溪说的恋爱脑,“前面有个凉亭,你放我过去坐坐。” “哦,好。” 第286章 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 殷迟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反正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凉亭里了。 “你说得有道理,我会考虑的。” 反正等孩子生下来她还要坐月子,恢复到全盛时期也需要时间,这期间有足够的时间考虑。 殷迟凌高兴得想去绕城跑三圈。 “不过我确实不喜欢管家,也做不来这些。” “没事,交给我就行。” 她不擅长,他擅长不就行了? 两人都是第一次成亲,正在磨合,但是谁说磨合的过程就没有意思了呢? 另一边,蕴玉轩。 季澜溪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感觉身上的每一根头发都是软绵绵的,而某个罪魁祸首似乎已经起来过重新躺下,此刻正一只手支着脑袋侧躺着看着她。 季澜溪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 “看什么看?!” 都把她折腾成这样了还没看够是吧? 慕时韫直呼冤枉,但又理直气壮,“昨晚你一求饶我可就放过你了,再说了,这么久没见了,还不能让我好好看看你吗?” “再说,开始的时候你不也挺享受的嘛……” “你还说!” 季澜溪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脸颊绯红,恶狠狠地警告他, “不许再说了!” 慕时韫嘴被捂住说不了话,但是一双桃花眼里却传递着能让季澜溪脸红的讯息。 他媳妇的脸皮时厚时薄的,尤其是在这种事情上,更是薄得不行。 慕时韫移开她的手,“好了,不逗你了,外祖母和舅舅们来信,说过两天就要到了,到时候我带你 去见他们。” 季澜溪点头,慕时韫的外祖父,黎老将军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是外祖母陈氏还健在,慕时韫还有两个舅舅,一大家子都来京城了。 季澜溪道:“舅舅和外祖母他们在边地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如今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被冤枉的人最盼望的,不就是平反的这一天吗? 这么多年的冤屈还有委屈,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慕时韫也感慨道:“之前舅舅怕连累我,一直不肯告诉我他们住的地方,我想给他们送点东西都不成。” “那你就偷偷送?” 慕时韫嘿嘿一笑,“那哪能是偷偷的,父王也知道,我那时还小,有心也无力,父王倒也没真的那么绝情。” 季澜溪心道那可不,要是王爷真那么绝情,你也不会平安长这么大,手里还有自己的势力。 王爷那个时候身份敏感,黎家又是以通敌的罪名入的狱,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他要是接济黎家人,那不是把把柄明晃晃地交到对头手里吗? 但是慕时韫就不一样了,摄政王对他的不喜是摆在明面上的,他干的浑事又多,就算被发现了,他身为外甥,接济一下自己的外家无可厚非。 而且有慕时韫这个世子的名头在那,黎家流放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眼看着不早了,季澜溪起来洗漱,准备吃午饭。 吃饭的时候慕时韫一直给她夹菜,“多吃点,我瞧你瘦了不少,体质也变差了好些,得好好养养。” 季澜溪不乐意了,说她瘦了就算了, 说她体质差是什么意思? “我体质哪差了?” 慕时韫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地说道:“之前你可不会被我弄得晕过去……” 昨晚他还没怎么发力呢,顶多算打.打牙祭。 季澜溪:“!!” 季澜溪夹了一筷子菜狠狠地塞进慕时韫嘴里, “闭嘴,吃你的饭吧!” 在外间守着听不清他们说话的丫鬟:世子和世子妃感情真好。 慕时韫也怕真把人惹生气了,连忙说起正事来, “去云州的人今日早朝的时候也回来了,陛下直接在金銮殿上见了他们,封赏了不少人。” 季澜溪看向他,“早朝上的事,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慕时韫点了下她额头,“你在家睡懒觉,为夫可没睡,一大早就跑去上朝了,谁知道某个小懒猫我都回来了还在睡,为夫只好勉为其难再陪你睡一会儿咯……” 季澜溪红着脸瞪他,“那还不是怪你。” “对,怪我怪我。” 慕时韫笑得欠揍极了,气得季澜溪没忍住给了他一拳,不过这一拳对他来说跟挠痒痒没啥区别。 “再说了,也不是我想睡,还不是孩子们想睡。” 怀孕之前她可没这么容易困。 “等会儿,孩子……们?” 季澜溪嗔了他一眼,“我怀的也是双胞胎。” 下一秒,慕时韫直接把她抱了起来,在屋里转了好几个圈圈。 季澜溪急得直打他,“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我快转吐了!” 慕时韫这才把她放到了凳子上,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娘子,你真 厉害。” “你也很厉害。” 季澜溪这话可不是哄他的,夫妻双方中有一方有双胞胎基因的,后代生双胞胎的几率就会很大,慕怀珠和寒月就是双生,说明慕时韫那边是有双胞胎基因的。 但是慕时韫就纯当他娘子夸他那方面厉害了,一下子种两个。 “对了,你还没说朝堂上的事呢。” 这一打岔,她差点忘了。 慕时韫这才正色,跟她说起了今天朝堂上的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他把云州州牧延误疫.情,私自封州的事情捅了出来,工部和户部的尚书各自哭了一回,一个说自己劳苦功高,一个说国库没钱,陛下对此是各打五十大板,该赏的赏,该罚的罚。 “那你呢,你这次可差点人都交代在那了,要是没有你的封赏,我可是要进宫去闹的。” 她和慕时韫一个在云州孤立无援,一个在京城研究药方不眠不休,这要是没点好东西,她是万万不会愿意的。 慕时韫简直爱死了她这副在意自己的样子,捧着她的脸就狠狠亲了一口。 “封赏肯定是有的,你男人是会吃亏的人吗?不仅如此,陛下今天还在朝堂上说,这次你治疗瘟疫立了大功,准你提一个要求。” 季澜溪眼睛一亮,“什么要求都行吗?” “只要不危害社稷的都行。” “那我这还正好有个想做的,放心,不仅不会危害社稷,反而是功在当代利要千秋的好事。” “什么?” 季澜溪就把她想成立一个专门管理疫病的有司的想法告诉 了他。 “虽然疫病不是时常,但是发起一回,对国家和百姓造成的却是不可估量的损失,要是能有一个朝廷的有司专门向百姓传播有关的知识还有预防措施,等疫病真的来临的时候,能减少损失也是十分可观的。” 只是可惜这个时代没有显微镜,要不然检验起来就是事半功倍。 她对了明没什么研究,要不然还真想做出来一台。 不过季澜溪不知道的是,在不久的将来她想要的显微镜真的有人做出来了。 回到现实,季澜溪说完她的想法,就看见慕时韫不说话了, “怎么了?我知道我现在这个想法可能有点异想天开,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它会实现的……” “不是,”慕时韫出声,“娘子,我不是觉得你这个想法异想天开,我是觉得,它太好了!” 在季澜溪有些怔愣的眼神中,慕时韫接着说道: “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异想天开的设想,反而像你说的那样,这是一件功在当代利要千秋的大事。” “自古以来对瘟疫的记载和研究都是少之又少,就算是有,也不过只言片语,百姓更是对瘟疫毫无了解,若是我们真的做了这件事,那可就是千古留名的事情啊!” 慕时韫真想撬开他媳妇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竟然连这种东西都能想到,原先红砖的事就已经让他够惊艳的了,现在她又给他出了个这么大的主意! “娘子,你究竟还有多少东西是我不知道的?” 季澜溪:“……” 谢邀,真的有点出戏。 第287章 成立新的官署:疫病司 “你先别高兴的太早,这事要是办好了自然是双赢的好事,但是要是办不好,那可就是荒唐了。” 他们俩在京城的名声可都不太好听。 “这可不是要开家店铺这么简单,我们是要建一个新的官署,哪有这么容易的?” 别说建设的难度了,就朝堂那些老顽固,都不是会轻易松口的。 慕时韫道:“娘子,你尽管把你的想法都写出来,其他的都交给为夫,陛下可是亲口答应了你一个要求,你把折子写出来,为夫保证给你在陛下面前说成了,让你做咱们大燕第一个女官!” 季澜溪:O.o? 虽然,她不太想那么操劳,但是有一个机会能把自己所学发扬光大,她怎么能不做呢? 更何况她开了这个头,就能带动更多的女子一起参与进来。 说干说干,季澜溪当即转身,“那我这就去写个折子。” 慕时韫就在一旁看着她,虽然他心里也没太大的底,毕竟就像他娘子说的,这是要开一个官署,不是开一家店铺那么简单。 但是牛皮已经吹出去了,他怎么也得搞定了这事, 再不行,还有他爹呢。 摄政王:“……” 季澜溪的动作快,晚上的时候折子基本就已经写好了,慕时韫抱着她看折子,一想到他们要做什么,他的心就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 “娘子,你说这官署要是建起来了,我干什么好呢?” 季澜溪略一合计,“你可以去当打手,专门料理那些来找茬的。” “这倒是个好主意。”慕时韫嘴角勾起,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陛下就算答应了,也只会给他们一个空壳子, 到时候来找事的可不会少了,他就在外面守着,他倒要看看有他在,谁敢在他娘子的地方闹事! 两人说着说着,慕时韫的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 “娘子……” 耳尖一阵温热,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顿时传遍全身,季澜溪好像触电了一样,身子顿时就软了。 她脸皮一阵红,她本来不想的,被他这么一搞,竟然…… 慕时韫看她这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还能不明白? 当即把她抱起来,往床走去。 被放下去的时候,季澜溪还没忘了揪着他的耳朵警告, “只许一次!” “好,就一次。” …… 翌日一早,季澜溪还没睡醒,慕时韫就神清气爽地拿着折子去上朝了。 季澜溪又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这次她醒过来的时候慕时韫倒还没回来,但是想到昨晚的事,她还是悄悄地将脸埋进了被子里,埋了好一会儿。 昨晚慕时韫真的听话地就来了一次,但是他这一次弄得她不上不下的,最后还是她自己没忍住,又缠着他再来了一次…… 幸好慕时韫走得早,要不然季澜溪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他了。 慕时韫是快中午的时候回来的。 一回来,季澜溪就忍不住上去问道:“怎么样?” 不过一说完她就觉得不用他回答了,因为从他的表情里就能看得出来, 成了! 果不其然, “陛下答应了,已经让中书省拟旨了,圣旨大概明日会到。” “不过……” “不过什么?”季澜溪忍不住有些紧张。 “不过陛下的意思是,官差还有人员,我们都得自己解决,朝廷不会出这个 力,你怀有身孕不便操劳,这个官署怕是得明年才能建起来。” 今天早朝因为他吵得跟菜市场似的,基本都是反对的,要不是他娘子研制出了瘟疫的治疗方子,立了大功,他还真就吵不过那些老顽固了。 “这不是什么事。”季澜溪想了想,说道,“我现在的情况确实不适合操劳,而且隔一段时间再建,也未尝不是好事,左右我们先预备着就是了。” “陛下定了名字和品级没有?” 慕时韫点头,“定了,因为之前没有这样的先例,陛下说就参照太医院的品级设定,设立为疫病司,由你担任主司,位同太医院院判,其下治下俸禄也都比对着太医院来。” 疫病司这个名字也是她起的,一开始她是想用卫生司的,但是疫病司更能顾名思义,也更易传播一些,慕时韫也觉得疫病司更好。 慕时韫亲了她一口,“官署的选址也在选了,户部尚书跟我们没仇,应该不会给我们穿小鞋。” 季澜溪有些哭笑不得,现在形容关系都要看跟他有没有仇了。 不过又一件事落下来,她开心,后面的日子也有的忙了。 慕时韫见她高兴,心里也觉得一早上的嘴仗没白打,冲着季澜溪就是一阵挤眉弄眼,“为夫帮你办成了这么大一件事,有没有什么奖励?” 季澜溪眼珠子转了转,“改天我给调一盒更好的袪疤的药膏。” 慕时韫脸一垮,“娘子,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季澜溪冷笑,“别以为你偷偷抹我剩下的袪疤的药膏我没发现!” 慕时韫:“……” 翌日一早,圣旨就到了摄政 王府,王府上下都去接了旨,圣旨上的内容季澜溪昨天已经听慕时韫说的差不多了,总体就是那么个意思,她也就没怎么惊讶,但是在其他人那可就是炸开了锅了。 “陛下竟然为世子妃单开了一个新的官职和官署!” “什么叫为了世子妃,你不会说话就闭嘴行不?这官署可是专门为了瘟疫,怎么就为了世子妃了?” “就是,你得瘟疫难道不是吃了世子妃的药好的?要不是世子妃研制出了药方,你这会儿早就跟你那死了的老娘团聚了!” 那人被说得面红耳赤,“我,我就是说错话了,又不是说世子妃不好……” “这要是建成了,那世子妃不就是女官了?” “女官?!” 一众丫鬟都禁不住心弛神往,她们自小都是听着男女大防那一套长大的,后来被卖了当丫鬟就没那么严格了,但是她们自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干活,伺候男人,哪敢想当女官呢? 王府的丫鬟就没有不羡慕季澜溪的。 圣旨昭告天下,百姓们一开始听说一个女子要新建一个官署,还要当女官,第一反应是不可思议,什么女的,疯了吧? 但是在看到那名女子叫季澜溪,又看到官衙的名字之后, 哦,是摄政王世子妃啊,那没事了。 不说别的,整个京城,谁没吃过摄政王世子妃治疗瘟疫的药,没用过药方? 虽然也有自诩清高的文人写文章谩骂,但是都被百姓给自发怼了回去,百姓就是这样,他们不管管事的是谁,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能得到实的就行。 命都没了,其他的还有什么用? 其中怼得最 厉害的就是女子了。 季澜溪还不知道自己还没开始任用女子,就已经收获了一大批粉丝,更不知道坊间还为她这个官署能不能开得下去起了庄。 要是她知道的话……那当然是去下注了! 这些都是后话了。 季澜溪接了圣旨,让人供好之后就开始安排另一件事, 寒月回门。 没错,明天是寒月回门的日子。 再过两天,慕时韫的舅舅和外祖母也要到了,忠勇侯府那边也需要收拾,虽然都有底下的人去做,但是她少不了要亲自过问。 晚间,殷府,夜深人静。 寒月躺在床上,正睡着,忽然听到了一道有些尖锐,又有些奇怪的鸟叫声,还有些急促,一声接着一声。 寒月立刻睁开了眼睛,警觉地看了周围一眼,还是她熟悉的布置,顿时放下心来。 殷迟凌本来睡得挺香的,但是寒月一有动静,他就马上醒了, “娘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又难受了?” 他家娘子昨夜就腿抽筋抽醒了,他给她按了大半天才缓过来,在此之前他从来不知道怀孩子竟然这么辛苦,真是苦了她了。 殷迟凌当即就暗下决心,这两个生完,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寒月再生了! “没事,做了个噩梦,你睡吧。”寒月声音平静,似乎真的只是个梦。 殷迟凌明显是睡得正香的时候强撑着醒过来的,眼睛里都是没睡醒的迷茫,听寒月说没事,又把手搭在她肚子上摸了几下,确定孩子没闹他才又躺下睡了。 寒月心里暖暖的,朝殷迟凌那边挪了挪,也闭上了眼睛。 是她听错了吧,那人怎么会来大燕京城呢? 第288章 用完就丢 翌日殷迟凌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离寒月特别近,要是再离近一点,都可以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了,寒月现在月份大了都是侧着睡,而自己的手,还穿过了她隆起的肚子,搭在她的腰上。 殷迟凌感觉自己的手好像都要烧起来了,猛地缩了一下,寒月警觉惯了,一点动静就能醒,当即也睁开了眼睛。 殷迟凌懊恼自己的没出息,不就是搭了一下腰吗,她现在都是自己的娘子了,他就算想要更进一步,她也得给! “娘子,你醒了啊……” 寒月有些莫名,还是点头道:“醒了。” “哦,那我们这就起吧。” 寒月点头,叫寻晴进来。 刚刚那股子豪气都到了脖子根了,但是殷迟凌一看到寒月,又哑火了。 殷迟凌:下次,下次他一定要好好振振夫纲! 回门礼准备得十分丰厚,这也能看出殷家还有殷迟凌对寒月的重视。 马车在路上汩汩行驶,行至闹市,寒月突然对殷迟凌说道: “我想去那边买个糖葫芦,你在这等我一下。” 殷迟凌道:“你肚子这么大还是别下去了,我去给你买吧。” “不用,我正好坐得有些不舒服想走走,去去就回,不用你跟着。” “那让寻晴跟着,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啊。” 寒月道:“我说不用就是不用。” 殷迟凌垂下眼帘,耷拉着耳朵,“……那好吧,你快去快回噢。” “嗯。” 马车找了个地方停下,寒月就下去了,殷迟凌看着她的背影穿过一条小巷,就消失无踪 了。 底下的人问:“少主,可要人去跟着夫人?” 殷迟凌犹豫了一会儿,“找个人远远地看着吧,别让她受伤了。” “是。” 只是殷迟凌的人注定是找不到寒月的,寒月走进小巷,就一跃进了一个小院,才落地,院子里就响起了一道戏谑的声音, “哟,我说你怎么几个月没了影子,原来是去生孩子去了。” 寒月看向来人,蹙眉,“安虎,你找我干什么?” 安虎轻嗤一声,“我哪有那个面子叫寒月大人挺着个大肚子亲自登门,自然是主子有事找你。” 寒月不再跟他废话,朝着唯一一间屋子走去。 这人一见面就对她酸溜溜地冷嘲热讽,就算他们之前一起共事,但是她怀孕生子,和他有什么关系? 更轮不到他来嘲讽自己和孩子。 寒月快步进去,果然是那人来了京城, “王爷,您什么时候来的?” 那人看到寒月的肚子,怔愣了一瞬, “昨日刚到。” 那她昨晚就不是听错了,而是真的召集令。 “王爷此番有何事吩咐?” “眼下我手里,确实是有一件事需要你来办。” …… 大概有一刻钟,寒月出现在了殷迟凌的视野里,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上了马车。 “下次再想吃什么让底下的人去买就是了,何必你自己劳累?”殷迟凌神色如常。 马车继续往摄政王府去,寒月突然问他,“你都不问我去哪了,去干什么了吗?” 殷迟凌摇了摇头,“你有自己的事情,不想说不用告诉我, 只要你保护好自己就行。” “唔,”寒月道,“其实也不是不能告诉你,不过那个人身份有些特殊,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就是当年救了我的那个人。” 殷迟凌:“!” “那不就是……” 殷迟凌瞪大了眼睛,寒月点头, “就是他,他此番来京城是为了找人,不想引起太多关注,所以请你保密。” 殷迟凌做了一个封住嘴的动作,“我保证不说!” 寒月把糖葫芦递给他,“这个给你。” 殷迟凌接过去咬了一口,一点也不酸,真甜。 马车很快到了摄政王府,午饭吃得倒也和谐,听完饭,季澜溪又给寒月把了个脉。 “孩子们都很健康,不过这都快七个月了,待产的东西也该准备起来了,生孩子可不会给你预约。” “殷迟凌已经在准备了。” 季澜溪挑了挑眉,“这小子倒是个会疼人的。” “不过你快生了,你体内积攒的余毒很有可能会在生产的时候一次性爆发出来,我现在就得着手解毒的事了,保险起见,你们还是搬到王府来住,这样出了什么事我也能及时赶到。” 殷迟凌本来就在竖着耳朵听这边的动静呢,闻言寒月还没说话,他就先说道:“搬,我们回去就收拾东西,明天就搬过来!” 正在给他讲疫病司的慕时韫:“……” 对上季澜溪打趣的目光,寒月也有些不自在。 殷迟凌还要说什么,季澜溪直接把他们俩都赶出去,人走了季澜溪才拿出一个不大的罐子来, “这里面是我 调制的药膏,消肿去痕最有效了,要不是调制需要花费不少时间,你成亲那天就该给你了。” 寒月接过,“谢谢大嫂。” 季澜溪见她没明白她的意思,又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瞬间,寒月的耳朵就红得能滴水,顿时就觉得手里的药膏烫手了,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季澜溪却露出了标准的姨母笑,“这有什么,夫妻之间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现代的女孩子虽然结婚晚,但是跟闺蜜聊天的内容,可比这劲爆多了。 “难道成亲那天我让给你准备的书你没看?” 不应该啊,寒月和殷迟凌孩子都有了,总不能不和谐吧? “大嫂,你,你别说了……” 季澜溪的脸皮是遇薄则厚,遇厚则薄,像寒月这样的,越是害羞,她越是想说 至于慕时韫那样的,防弹墙来看了都得摇头。 “我那药膏真的很管用的,只要抹上去,不消半个时辰那些印记就能全部消下去了,半点都看不出来。” 要不是这药太不正经了,她都想量产。 想想还是算了吧,她可是个正经人。 不过季澜溪已经盘算着等墨以茵成亲了,她也得送点过去,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只有她一个人独享呢? 偏生寒月是个嘴紧的,季澜溪问了半天,才知道她和殷迟凌成亲还没圆房。 “唔,你这肚子大了也确实不太方便,不过药膏你就拿着吧。” 总会派上用场的。 长嫂如母,寒月没有娘,只能她这个亲大嫂的来操这个心了。 下午两 人约了一起出去走走,慕时韫和殷迟凌两个跟难兄难弟似的在后面跟着,这两个人都走不远就算了,要跑得还挺远的,他们俩又都不放心,只能苦逼地在后面跟着。 季澜溪和寒月逛完了衣服店逛首饰店,逛得跟着的人都拿不下了,慕时韫和殷迟凌两个的手里也都挂着东西,她俩还丝毫没有一点累的意思。 慕时韫和殷迟凌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疲惫,无奈,还有深深的绝望。 “唉。” 京城一处高高的小楼上,一男子正临窗品茗,眼神忽然就不经意地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容,他当即一惊,手里的茶都洒到了下袍上,但是他也丝毫不在意,而是向下跑去。 他手下的人俱是面面相觑,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这么多年过去了,王爷从来没有过这么失态的时候…… 后来寒月实在是累了,殷迟凌就带着她去马车上歇着了,慕时韫也把东西放到了马车上,赔着两条腿陪她继续逛。 季澜溪逛着逛着,突然感觉有道目光好像在自己身上,等她去看时,却已经没有了。 刚进了一家店没多久,季澜溪突然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头,她转身,惊喜不已, “师父!” “您怎么来京城了!” 叶染枫温和地笑笑,“听说你有了身孕,来看看你。”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季澜溪道,说着朝慕时韫招手,“慕时韫,我跟师父去说会儿话,你先回去吧。” 慕时韫无力抬头,“……你用完我就丢是吧?” 第289章 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 不过季澜溪这会儿是看不到他卖惨的,看见了也是没看见。 “你快回去歇着吧,我晚点就回去,啊?” 慕时韫:“……行吧,那你记得早点回来。” “我知道了,你回吧。” 对面就是茶楼,季澜溪道:“师父,我们去那边坐吧。” 叶染枫道:“不急,你先跟为师去个地方。” “好。” 季澜溪跟着叶染枫来到一个小院,“为师这段时间都会住在这里,有什么事尽管过来找我。” “师父这次要在京城待多久啊?” “不急,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那我给师父沏茶。” 季澜溪坐下,记忆里叶染枫最喜欢喝的就是云雾茶,她上手很快,不一会儿袅袅茶香就充满了整个房间。 “师父请喝茶。” “嗯。”叶染枫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错,还是和从前一样的味道。” 季澜溪嘿嘿一笑,“师父要是喜欢,我就天天来泡给师父喝。” “那倒不用,为师此次来是想躲个人,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的行踪,看你一眼为师就放心了。” “是师父的仇家吗?” “算是吧。”叶染枫顿了顿,接着说道,“你最近也不要经常出门了,那个人是个疯子,如果他查到你来见我,恐怕会对你不利。” 季澜溪点头,“徒儿知道了。” 回去的路上,季澜溪还在思考到底是什么厉害的仇家,竟然能让她师父如此忌惮。 季澜溪没想到的是,她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一脚踢开了小院的门。 来人 死死地盯着听到声音出来看的那道身影,声音咬牙切齿, “叶染枫,你还真是好样的,竟然敢带着孩子躲了我整整二十年!” 叶染枫瞳孔震颤了一下,随即立刻恢复了正常,语气淡淡, “你认错人了,这里是我家,请你出去。” 来人不仅没有退后,反而更进了几步,那双精悍的双眼中蕴含的怒火仿佛要将一切都燃烧殆尽, “还跟我装?你就算化成灰老子都认得,二十年前月老庙里拜了天地,你就已经是老子的人,你以为二十年后,我还能让你再跑了?!” 听到他说“二十年前就已经是他的人”,叶染枫的身体狠狠震颤了一下,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底只有冷漠和与之如出一辙的怒火。 他要是真的在乎那些誓言,怎么会跟别的女人生了孩子?! “我说了,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 “好,”那人气得浑身发抖,“你不愿意承认,老子今天还就非要你认!” 他上前,就要揭下叶染枫的人皮面具。 叶染枫当然不会让他就这么得逞,立马出手阻挡,两人就这样在院子里狠狠地打了起来。 叶染枫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人还是这么难缠,但是他却是怕伤到她,每次要把她制服的时候她就会采用同归于尽的打法,然后他就会收手,一时难分胜负。 反复了三次之后,他才终于找到机会,一把撕下了叶染枫的面具,露出一张倾城绝色的脸,而且 这张脸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 他一下子就愣住了,“你的脸……怎么会?” 他发愣的瞬间,脸上就被狠狠甩了一巴掌。 叶染枫正捂着肩头,狠狠地瞪着他,眼睛红红的,像一头暴躁的小兽, “裴愆,你堂堂大楚镇北王,如此揪着我不放,真让我瞧不起!” 大楚镇北王,也就是裴愆,捂着被打得偏过去的脸,看着她现在的表情,竟然忘记了发怒,怔怔地看着她,眼底深深划过了一抹受伤, 二十年前,她和他决裂的那个晚上,就是这个眼神。 “叶染枫,我为了找你,找了整整二十年,这么多年,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裴愆几乎是吼出来的,当年楚宫兵变,他只是带兵平了个叛乱,还没回到家就受到了她的质问,他还没来得及解释,她就要和他决裂。 当时的形势容不得他跟她做过多的解释,他就想着先让她回家等着,等他有时间了再和她好好解释,但是他没想到她的脾气竟然这么烈,竟然带着孩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走就是二十年! 要不是他找到了她,她恐怕还真要一辈子跟他老死不相往来了! “我为什么会痛,裴愆,当年明明是你先背叛了我,怎么,你现在来找我,是过得不如意了,想凭那点子旧情,让我好好怜惜你吗?” 叶染枫冷笑着说出了这句话,她知道,以裴愆臭屁的性子,肯定会被这样的话气得拂袖而去,等他走了,他别想再靠近她一步! “那你会怜惜我 吗?” 叶染枫一愣,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裴愆这个自大的狗男人嘴里说出来的。 裴愆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笑着说道:“你说的对,没有你,我这些年的确过得很不好,所以枫儿,你就看在我们的旧情的份上,怜惜怜惜我吧。” 叶染枫冷笑,“二十年不见,你倒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怎么,你的温香软玉抛弃你了,你就来我这找安慰?裴愆,你以为我是收破烂的吗?!” “什么温香软玉?!”裴愆不可置信,一脸见了鬼地看着她。 难道她躲着自己这么多年,是误会他有了别的女人?! 叶染枫一看他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脸上的冷笑更甚, “你那个未婚妻连孩子都给你生了,你不会连在我面前承认都不敢吧,那样只会让我更加看不起你!” “我没有!”裴愆大声说,“我哪有什么未婚妻,那个孩子也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不是你的你看得比眼珠子还重,还说要交给我抚养!你现在告诉我不是你的,你是当我是傻子,还是你已经那么博爱,随便一个孩子你都能视如己出?” “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是人吗?” 裴愆哭笑不得,“那个孩子虽然跟我长的有几分相似,但是的确不是我亲生的,她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家的孩子,她是我姐姐的女儿。” “怎么可能?皇后当年生的明明是个男孩!” 裴愆脸上终于露出了松快的笑意,“姐姐当年生的是龙凤胎。” 叶染枫愣在了 原地。 裴愆的话还在继续,“你想想,那个时候兵变在即,我不是在军营就是跟你在一起,哪有时间去跟别的女人生孩子?” “再说了,若她真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会不认她?” 叶染枫脸色怔忡,但是心里对裴愆的火还没消下去, “我当时带着孩子根本走不远,若是你想寻,怎么可能找不到我们?” 裴愆苦笑,“那个时候形势有多紧张你不是不知道,巫医说皇后所生的公主不祥,会危害社稷,要用小公主的血去献祭先祖,若是我让人去找你们,被残留的余孽发现了,你和小公主都会有危险的,所以我就想着小公主跟着你可能会比跟着我更安全,就没让人去大肆找你们……” 楚人信奉巫术远胜医术,若是被巫医发现了,舆论之下,他根本保不住姐姐和孩子。 但是他忽略了叶染枫是多么刚烈的性子,等他和姐姐清理完了所有的隐患,扶太子登上皇位,他却再也找不到她了。 “我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未婚妻,那是她自己恬不知耻地非要凑上来,我知道你离开是她从中作梗之后一怒之下就把她给杀了。” 他现在想起来就想给当时的自己一巴掌,要是当初自己多审问审问,是不是就能早点找到枫儿和外甥女了呢? 叶染枫无力地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笑得苍凉,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她岂不是因为一个误会,生生躲了裴愆二十年! 她和裴愆,生生错过了二十年! 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 第290章 身世,她竟然是公主? 而那个孩子,她当时带她走也是因为一时赌气,带她逃离的那一段时间,她不止一次地想就那样把她给丢下…… 她恨自己,也恨那个孩子,但是她终于狠下心要把她丢了的时候,她却对她露出了笑容。 她当时就心软了。 但是当时她正在建立归雁楼,自顾不暇,只好在她三岁那年,把她充作是杨氏已经夭折的女儿,用一些手段让她消失了一些记忆,然后称作是她的师父,在背后守着她。 现在裴愆却告诉她,她的苦难和这么多年的伤痛,是因为一场误会! 她一直都恨错了人! 她再也忍不住,崩溃地大哭起来。 裴愆心疼地将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人儿揽进怀里,轻轻地安慰着她。 眼看着她哭得越来越伤心,都快要背过气去了,红唇微张,十分惹人怜爱,裴愆鬼使神差地,低头吻住了她的唇,接着就是一发不可收拾,将人压在门框上,肆意掠夺。 叶染枫这回是真喘不上气了,只能紧紧地攥着裴愆领口的衣服。 趁着换气的功夫,他直接将人一只手托起来,用抱小孩的姿势,一脚踢开门,将人放在了床上,然后健硕的身躯就压了上去。 叶染枫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她起初是抗拒的,但是裴愆直接拉着她的手往下面探去, “枫儿,我等不了了,再也等不了了……” 叶染枫脸爆红。 裴愆细细地吻着她,早就哑得不像样子的声音在她耳边,任凭叶染枫对他怎 么拳打脚踢,怎么赶也赶不走, “月老庙下我们就已经拜过了天地,早就已经是夫妻了,若不是兵变耽搁,我们的孩子现在估计都要成亲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然从中听出了一丝幽怨来…… “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 “唔……裴愆!” “乖,放松点……” …… “滚……啊……” “这就来。” …… 翌日,季澜溪刚刚起来没多久,慕时韫就说外面叶染枫来找她,季澜溪立马就让人把师父迎进来了。 不过这次来的并不是叶染枫一个人,还有一个男人,两人都戴着人皮面具,叶染枫今天还罕见地穿了一件高领的衣服,而那个男人的眼睛,几乎是黏在了自家师父身上,而自家师父,则是一如既往地冷酷,不过眼眶有些红,似乎……是哭过? 季澜溪古怪地看了一眼两人的组合,“师父来找我有事?” 叶染枫点头,“是有点很重要的事,我们去书房说吧。” 慕时韫道:“我让人带你们过去。” “不用,”叶染枫出声,“是关于小溪的,你是她丈夫,跟着一起听吧。” 不仅慕时韫好奇,季澜溪也好奇死了,什么重要的事是关于她的啊,还要慕时韫也在一旁听着? “你们俩先去,我有点事先跟小溪说,过会儿再过去。” 裴愆自是没问题,慕时韫虽然疑惑,但也不好现在就问出来,只好带着这个他从来没见过但是气势和他爹有得一拼 的男人去书房。 屋里,叶染枫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 “我听说你有一种药膏,能快速袪除痕迹的那种……” “有是有……”季澜溪疑惑,但是师父要这个做什么? 不对! 结合那个男人,以及叶染枫今天的穿搭…… !! 季澜溪猛然看向自己的师父! 后者不自然地别过脸去。 季澜溪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是……刚才的那个男人吗?” “是。” 季澜溪:“!!” 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不声不响地就拿下了如谪仙一般的师父! 季澜溪飞快从梳妆台上找出药膏,“我来帮师父涂吧。” 叶染枫没拒绝,反正脸已经丢了,在自己小徒弟面前丢,总比丢到外面去好吧。 松开高领,季澜溪: “!!!” 这么激烈的吗?! 好在她心理素质强悍,很快就帮叶染枫涂好了药。 季澜溪都不好意思看师父了,“快则一两刻钟,慢则半个时辰,印记就一点也看不出来了。” 等待药效发挥的时候,季澜溪又拿了两罐没用过的药膏给叶染枫, 嗯,她觉得师父需要。 叶染枫:“……”突然有点手痒。 不过她是不舍得打小徒弟的,那就回去多揍裴愆几顿吧。 书房里慕时韫和裴愆两个望妻石都下了两盘棋,茶水添了好几杯,季澜溪和叶染枫才姗姗来迟。 裴愆是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不错,刚才两盘棋下得他觉得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又是慕宸的儿子,勉勉强强能 配得上他的外甥女,他们大楚最尊贵的小公主了。 很快,屋门开了,两个女人一前一后走进来,屋里的两个男人都连忙起来,叶染枫狠狠地剜了裴愆一眼, 都是这个狗男人,害她在小徒弟面前丢脸! 裴愆有些尴尬地别过眼去,素了将近四十年,一朝出笼,他怎么可能忍得住? 当年要不是那些人,他和枫儿怎么可能分别这么多年? 若是他速度快点,现在孙子说不定都有了! 这么想着,裴愆恨不得将当年那些人的坟都刨了,挫骨扬灰。 慕时韫观察着叶染枫和这个男人之间的互动,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 几人落座。 “师父,您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们啊?” 叶染枫看了一眼裴愆,后者朝她轻轻颔首,她才看着季澜溪,说道: “小溪,为师今天要说的事情是关于你的身世。” “我的身世?”季澜溪惊讶,“我猜到我不是云安侯的女儿了,师父这样说,莫非我的身世另有隐情?” “不错,”叶染枫的思绪不禁又飘散到了当年她带着一个婴儿逃出楚宫的时候了。 裴愆不忍她再回忆起那些,主动出声说道:“你是枫儿从楚宫里抱出来的,你本该是大楚人,是大楚国最尊贵的公主,阴差阳错之间才流落到了燕京。” 季澜溪和慕时韫对视一眼,俱是被这个消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季澜溪不是没设想过自己的身世,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去云州查呢,没想 到她竟然是大楚国的公主! “您……不会弄错了吧?” 她身上可是连一点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没有,别说玉佩,就是胎记她都没。 “不会。”裴愆声音笃定。 他抬手摘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季澜溪一看这张脸,就对他的话信了七八分。 因为他们长得确实有几分相似,一看就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所以,您……是我的父亲?”季澜溪好半天才憋出这一句话。 裴愆脸上露出笑意,“我也希望能有你这样的女儿。” 说着看了叶染枫一眼,暗示性满满,然后又收获了一个白眼。 季澜溪:“……” “我是你舅舅。” “若是姐姐来了,一定也能一眼认出她的女儿。” 昨日在大街上,他也是看见了季澜溪这张脸才顺藤摸瓜找到叶染枫的住所的。 “你确实是我从皇宫里抱出来的,按照时间来算,与皇后产子的时间一致,小溪,你确实就是大楚失散多年的公主。” “不用担心,大楚有一种验亲石,可以验明血亲,我已经让人回去取这种石头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他就是觉得季澜溪就是他姐姐的孩子,这种血缘上的亲近是做不了假的,验一下,只是为了让大家都心安,也是为了能让她认祖归宗。 这事,季澜溪觉得她还需要消化一下。 “您能不能给我讲讲当年的事情,我为什么会被带出来?” 想起当年的事情,裴愆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将当年的事情娓娓道来。 第291章 不要孩子了 当年先帝突然殡天,皇后临产,巫医说皇后这一胎会生下一个女儿,而这个女儿是天上的灾星下凡历劫,为天道所不容,若是任由她在大楚活下去,会影响大楚的国祚绵延,须得杀了刚出生的小公主,用她的血来祭奠,以平息天怒。 而生下灾星的皇后,自然是当不成太后了,再没有了一点威慑力。 楚人最重血统,若是无嫡子庶出的皇子才会有登位的可能,当时几乎所有的都觉得皇后怀的是个公主,几个有皇子的嫔妃以及她们的母家都蠢蠢欲动,只等皇后生下妖女,就废后夺得大位。 那个时候还有不少明枪暗箭,防不胜防,也就是裴愆一直守在自家姐姐身边,才让孩子安全降生。 小皇子出来的那一刻,所有人悬着的心都放回了肚子里,但是下一秒,就是晴天霹雳。 皇后肚子里还有一个小公主! 产房外面守着不少嫔妃,皇子还有宗室的人,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皇后生下了公主,当时只有十九岁的裴愆当机立断,抱着孩子跑出宫。 但是路上却碰到了误会的叶染枫,他有苦难言,只能听着她说了所有绝情的话,心如刀绞,但是就是不能说出孩子的来历。 叶染枫误以为他是为了保护孩子的娘,更加生气,他发现暗地里有人在监视他们,只好说这是他的孩子,叶染枫身为他未来的妻子,就是孩子的嫡母,应当把她抚养大。 她当时连说了好几个“好”字,气得浑身颤抖。 因为他之前是悄悄进的, 回到家他把孩子放下就赶去了皇宫,那些嫔妃见皇后生了皇子就想鱼死网破,他不得已在宫里带着姐姐和外甥厮杀了三天三夜,回来之后就发现,媳妇和外甥女都不见了! 差点,就成了他毕生的遗憾。 提起当年的事情,叶染枫承认自己当时是太冲动了,若是她再相信裴愆一点,是不是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了? 季澜溪也没想到当时的情况竟然那么凶险。 裴愆叹了口气,“你的失踪一直是你母后的心病,这些年我从来没有一刻放弃寻找过你们,但是我也没想到,你师父她的心竟然真的这么狠,若是我这次没找到你们,她可能真的要躲着我一辈子了。” 季澜溪才想起来师父昨天说让她最近不要出门,她有仇家来着,说的该不会就是她新鲜出炉的舅舅吧? 她看向叶染枫,收到小爱徒眼神的叶染枫立马狠狠瞪了裴愆一眼, 都四十岁的人了,在小辈面前卖惨,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裴愆立马升起一个讨好的笑容。 季澜溪:“……”她饱了。 “我已经给姐姐传信了,她很是挂念你,相信她要是看到信,宁愿撑着病体也要赶过来见你的。” 季澜溪想说她也可以过去,但是她的肚子也不小了,从大燕京城到大楚京城按照她的速度得走两三个月,那样她很有可能是在路上生孩子的。 想了想,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季澜溪刚一抬头,就看见裴愆有些期待地看着她, “所以,你愿意叫我一声舅舅吗? ” “舅舅。” 季澜溪顺着他的话乖巧地叫了一声。 这个称呼似乎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难说出口,这难道就是血缘的力量? 裴愆听到季澜溪叫他舅舅,几乎激动得老泪纵横。 叶染枫嫌弃地别过脸去,不看这个玩意儿,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丢人现眼的毛病还是没改。 不知不觉,几人已经谈了很久,叶染枫起身准备回去,叶染枫在走了,裴愆自然是要跟着她的。 慕时韫出声挽留,“舅舅,岳母,既然已经来了,不如留下来,我这就派人去军营请父王回来,晚上陪舅舅小酌几杯。” 裴愆本来听到慕时韫喊他舅舅的时候还觉得这小子挺上道,但是听到他叫叶染枫岳母,当时就不乐意了, “谁是你小子舅舅,别乱攀亲戚!别以为你和我外甥女成亲了你就是我板上钉钉的外甥女婿了,我们大楚的好男儿多得是,溪儿是尊贵的嫡公主,在我们大楚,就是纳三夫四侍也是使得的!” 慕时韫的脸瞬间黑了下去。 见慕时韫脸黑,裴愆心情才好一点。 “至于你爹那,过几日等我递交了拜访的文书,再跟他喝酒也不迟!” 裴愆颇为自得地说道。 叶染枫却是不想再听他废话,和季澜溪道了别之后转头就走了,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裴愆。 裴愆见状,连忙追上去。 季澜溪不由得好笑,她以前就觉得师父是个有故事的人,现在看来,师父的心结似乎也解开了不少 叶染枫是这个世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让 她感觉到母爱的人,她由衷地希望她也能过得好。 季澜溪心情颇好地转身,准备让人准备午饭,但是一回头,就对上了慕时韫哀怨的眼神。 幽幽的,像个怨妇。 季澜溪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慕时韫长臂一伸,霸道地吻住了她的唇,同时紧紧箍着她的腰,不让她逃开半分。 良久之后,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嫣红的唇瓣, “不许你有别的男人。” 季澜溪有些好笑,“我哪有别的男人?你没听出来那是舅舅故意这么说的吗?” 她双手攀上慕时韫的脖子,在他唇上狠狠亲了一口, “我夫君这么好,我怎么可能会眼瞎去找别的男人呢?” 一句好话外加一个香吻,成功把慕时韫顺毛了。 没错,他就是这么好哄。 他的大手落在了季澜溪的肚子上,那里已经隐约可见隆起,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到他手上, “哼,就算你家人不承认我也晚了。” 季澜溪忍俊不禁,“是,你现在是父凭子贵。” 从叶染枫和裴愆走后,季澜溪都没怎么出门了,寒月和殷迟凌回门后的第三天就搬回了冷香阁住,寒月的肚子已经七个月,大得像吹起来的气球,行动也越发困难,夜里翻身都得殷迟凌帮着。 而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积聚在寒月体内的毒素也愈发蠢蠢欲动,甚至好几次都有爆发之象,但是当殷迟凌急急忙忙地把季澜溪叫过去之后,又平静了下来。 来来回回,就跟玩他们一样。 不过季澜溪的解毒 药还没研制好,所以一群人也就只能这么提心吊胆着,生怕寒月的毒突然暴发。 尤其是殷迟凌,他比寒月本人还紧张,每天晚上睡觉都不敢睡太死,就怕寒月突然有什么事情,就差两只眼睛轮流站岗了。 寒月有时候都拿他没办法, “不知道的,还以为要生孩子的是他。” 不过有个人比她还紧张,寒月自己倒是没感觉多紧张了。 进入九月下旬,寒月的毒更加不稳定了,季澜溪给她配的暂时压制的药都不怎么起作用了。 “这样不是办法,与其这样等着它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不如我们主动出击。” 殷迟凌这些天瘦了老大一圈,整个人都快被折磨疯了,但是硬是没在寒月面前表现出一分。 “怎么个主动出击法?”殷迟凌连忙问道。 寒月也想快点卸货,虽然没问,但是她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季澜溪缓缓说道:“用药将寒月体内的毒素全部引爆,然后直接催产。” “可是娘子一点要生的迹象都没有,这怎么生啊?”殷迟凌脸上露出难色。 “只能剖腹取子。” 殷迟凌脸色唰地白了,噌地站起来,赤红着双眼, “不行!” “我不同意!我们不要孩子了,我娘子绝对不能有事!” 季澜溪道:“你先别激动,先听我说。” “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的,谁也别想伤害我娘子!” 自古以来剖腹取子,都是放弃产妇的举动,产妇能活下来的概率十不存一,他宁愿不要孩子,也不能没有寒月! 第292章 九死一生 慕时韫摁住了激动的殷迟凌,他怕他又一激动,什么都忘了,伤到他娘子了怎么办, 季澜溪不看他了,直接看向寒月, “你们先听我说,寒月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容乐观,要是不剖腹,等到毒素压制不住,我也没有把握能在解毒的同时还能让孩子平安降生,到那个时候,寒月只会更危险!” 寒月体内的毒就像个定时炸弹,生产就是那个引线,季澜溪要做的就是在它爆炸之前,把它给拆了。 在场几个人都沉默了。 寒月蓦地出声,“大嫂,若是剖腹取子,我能有几成活下来的几率?” “七成。” 剩下的三成是因为解毒,不过季澜溪没说。 “我同意。”寒月说道,“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想试一试。” “娘子!”殷迟凌急得尖叫。 慕时韫适时放开了殷迟凌,和季澜溪退出了房间,把完全问题留给他们夫妻二人。 不知道寒月是怎么说服殷迟凌的,第二天季澜溪再过去的时候,殷迟凌已经同意了,虽然还是蔫蔫的。 得了回复,季澜溪就开始准备剖腹产需要的东西,然后一起去了别院。 有慕时韫在,这些东西准备得很快,十日后,就是季澜溪定的手术的日子了。 一大早,季澜溪就命人将寒月推进了事先准备好的产房。 空青端了一碗热腾腾的药来。 “这药是催产还有引发你体内毒素的,一会儿发作了可能会有点痛,你得忍忍。” 寒月点头,握着碗的 手指微微泛白, “放心吧大嫂,我忍得住的。” 说完一饮而尽,将药碗递给空青。 不消半个时辰,药效就开始发作了,寒月疼得满头大汗,手臂青筋暴起,死死地咬着下唇,空青连忙找了个湿帕子让寒月咬着,怕她把嘴唇咬破了。 “快,取血!” 这毒之前她就研究的差不多了,但是还有一点,无论怎么样她就是研究不出来,所以她断定,那最后的一点,只有在发作的时候才会全部表现出来,这也是她要用药激发毒性的原因。 季澜溪取了血就立马开始在旁边研究解药了,解药她已经完成了大半,最后的几味,她只需要一点点地试就行了。 但是试,也不是说试就能试出来的。 催产药的药效也在发作,寒月现在不仅面临着毒性发作的痛苦,还有生产的阵痛。 殷迟凌在外面急得团团转,“哥,里面怎么什么动静都没有啊,寒月不会出什么事吧?要是她出事了我可怎么活啊……” 慕时韫也紧张,里面要生的是他亲妹妹,接生的是他娘子,他怎么可能不紧张? 但是他这会儿也只能先安抚殷迟凌的情绪。 “你先别着急,坐下等等,或许还没开始生呢。” 殷迟凌哪坐得住,他现在恨不得躺在里面的人是他, “这都过去一个时辰了,还没一点动静,我怎么可能不着急啊……” 慕时韫也不管他了,因为他也着急。 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季澜溪才终于研究出 了解药,连忙让空青去抓药煎药。 空青拿着药方出去,殷迟凌就立马弹射过去, “怎么样,我娘子没事吧?” “世子妃刚研究出解药,姑奶奶还没开始生呢。”空青只说了一句,就抓紧去煎药了。 药煎好之后,空青就急吼吼地端来让寒月喝下,季澜溪更是每隔一炷香的时间就给她把一次脉。 “有效果了,解药成功了!” 季澜溪喜出望外,她刚才有点着急,手一抖,一味药多撒了点,以为还要失败了,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快去准备麻药,半个时辰后开始手术!” 空青和云青里里外外地忙活开来。 所幸解药起了效果,寒月才感觉体内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才减缓了些,她的意识也逐渐回笼,但是双重的疼痛还是没能让她有开口的机会。 麻药也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只需要煮了就能用,空青没一会儿就端着药进来,寒月迷迷糊糊的,给什么药就吃什么药,没一会儿她就觉得不那么疼了,再就是两眼一翻,昏迷了。 之后产房的门就没再开过,一直以天黑,房门才发出了“吱呀”一声,殷迟凌条件反射地看过去,就看见季澜溪被云青搀扶着站在门口,脸色很不好。 殷迟凌几乎是一个闪现, “我们保大,保大!” 季澜溪:“……” “手术很顺利,母子平安,你可以进去看看。” 殷迟凌听到这话,悬了一天的心总算是狠狠落了下去,绕过季澜溪跌跌 撞撞地进了产房。 季澜溪正想说没事了,突然就看到了慕时韫快速朝她奔过来,一脸担忧,然后她就不知道了。 季澜溪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慕时韫听到动静连忙走到床边,一脸担心, “娘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季澜溪摇头,“我感觉我睡了好沉的觉,我好久都没睡过这么沉了。” 慕时韫见她真的没事,才放心, “你昨天突然晕倒,可吓死我了,你饿不饿,我去让人给你弄点吃的?” “好。” 她昨天忙活了一天,就在等麻醉药的时候吃了点东西维持体力,但是那点东西也就能支撑她做完手术,出门之后她本来就是想吃东西的,但是没想到先晕过去了。 慕时韫厨房里熬了鸡丝粥,慕时韫让人盛了一碗,端到季澜溪床边喂她吃。 “你刚醒,先吃点粥,等休息好了人再让人给你做点好吃的。” 季澜溪正好嘴里有点发苦,鸡丝粥咸鲜正好,季澜溪胃口大开,一碗粥很快就见了底。 吃饱之后,季澜溪要去看寒月,慕时韫想让她再休息会儿, “寒月那有人看着呢,不差你一个。” 但是季澜溪却表示她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休息得已经足够好了,慕时韫才给她拿了件披风,跟她一起去寒月所在的房间。 两人去的时候,殷迟凌也正在喂寒月喝粥,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仔细看还有点肿, 季澜溪一愣,这该不会是哭过了吧? 还真被 季澜溪猜中了,就连寻晴和空青也是稀奇得很,谁能想到一个在外面不知道见过多少大风大浪的大男人,进产房第一件事不是去看孩子,而是抱着媳妇的手哭呢? 寒月脸色极差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样子确实是把殷迟凌给吓坏了,他当即就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生孩子了! 见季澜溪打量他,殷迟凌也颇有些不自在,正好寒月的粥也吃完了,他瓮声瓮气地问道:“还要吗?” 寒月摇头。 “那我出去把碗洗了。” 事实上哪轮得着殷迟凌亲自洗碗? 他就是觉得不好意思,想找个借口出去而已。 季澜溪看着殷迟凌,感慨着说了一句, “都说进一次产房,才能知道自己嫁的男人是人是鬼,你这男人倒是不错。” 殷迟凌可是不缺钱的人,身边这么多人他还能对寒月事事亲力亲为,放到现代也是秒杀绝大多数的男人了。 慕时韫心里不服,他也是个好男人! 不过他没说,因为他的注意力被两个孩子吸引过去了。 两个小小的孩子被并排放在小床上,因为不是足月生的,两个小家伙要比常人家刚出生的孩子小上不少,眼下都在闭着眼睛睡觉。 慕时韫觉得这俩孩子好小,还没他脚大呢,还好丑,皱得跟两个小老头似的,身上还有不少黄疸,看起来还有点吓人。 不只是他这么觉得,殷迟凌也是这么觉得,不过殷迟凌不敢说,怕挨媳妇骂,慕时韫却是直接就说了出来。 第293章 黎家人回京 季澜溪瞪了他一眼,“早产儿是要比平常的孩子小一些,好好养着就行了,现在还小,过几个月长开了就好看了。” 寒月和殷迟凌都长得不差,他们的孩子怎么可能会长得丑? 寒月倒是很喜欢这两个孩子,要不是她现在不方便,肯定是要时时看着。 她拼命生下来的孩子,她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呢? 至于黄疸,季澜溪也解释了新生儿黄疸是很正常的现象,若是病理性的黄疸还有点麻烦,但是季澜溪检查了一下,两兄弟都是生理性的,晒晒太阳就好了。 于是乎,寒月出月子回家之后,殷家的下人经常能看见他们的少主一只手托着一个孩子,在院子里晒太阳。 又成为一大奇景。 这就是后话了。 却说现在,季澜溪看着两个小小的坨坨,问道:“孩子名字取了吗?” “取了,老大叫殷如潇,老二叫殷如晦。” 这名字可是殷迟凌查了好久的书才定下来的。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而且他们两个正好是初一生的。 “不错的名字。”季澜溪说着看向慕时韫,“咱们的孩子名字你可得好好取。” 慕时韫嘴角抽了抽,“娘子,你忘了,咱们的孩子名字父王说他要亲自取。” 他倒是想取,关键是他取了也没用啊。 “哦。”季澜溪这才想起来这回事,“那算了。” 季澜溪问了寒月一些问题,又嘱咐了寻晴和空青一些事情,连 刚刷完碗回来的殷迟凌都没放过,叫过来细细说了不少剖宫产产后护理的注意事项。 殷迟凌听得十分认真,就差拿小本子记下了。 寒月的月子是在别院坐的,季澜溪和慕时韫就不能陪着她一起了,在三天后就回了京城。 两人回去的第二天,黎家人就进京了,住进了忠勇侯府。 慕时韫和季澜溪是他们搬过去的第三天去拜访的,黎老夫人见了慕时韫,激动得老泪纵横,搂着慕时韫哭个不停。 其他人也是暗暗抹泪。 “我这把老骨头,这辈子都没想过我还能有回京城的一天,孩子,苦了你了啊……” 慕时韫的大舅黎翰说道:“娘,咱们还能一家团聚,该是喜事才对啊。” “是啊。”其他人也是纷纷劝解。 “爹若是知道,他的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外祖母,大舅,二舅,大舅母,二舅母,这是我娘子。” 除此之外,慕时韫还有好几个表兄表弟,还有两个表妹,季澜溪一一见礼认识。 黎老夫人拉着季澜溪的手,将手上的唯一一个镯子褪了下来,“是个好孩子,外祖母也没什么能给你的,就这个镯子跟了我快一辈子了,你别嫌弃。” 季澜溪忙推拒,“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这镯子跟了老夫人快一辈子了,肯定是有重要的意义的。 黎老夫人却不由她拒绝,直接将镯子戴到了季澜溪手上。 季澜溪不得已收下,“多谢外祖母,我回头制作一些养身子的丸药来给外祖母补补身子 。” “好,好。”黎老夫人高兴地看着季澜溪的肚子,“有几个月了?” “快五个月了。” “五个月的肚子这么大?” 两个舅母咂舌,这说出去六七个月都有人信。 季澜溪道:“怀的是双胞胎,所以肚子要大些。” “真的?!” 慕时韫把小妻子从人堆里解救出来,“当然是真的了,我娘子自己就是大夫,怎么可能会错呢?” “双胞胎身子重,不好生,时韫你平时多注意你媳妇点,别惹她生气,怀孕的时候生气最伤身子了。”黎老夫人叮嘱慕时韫。 慕时韫直呼冤枉,“我哪敢啊?” 季澜溪被一群人围在中间,虽然吵闹,但是她并不反感,或许,这就是真正的亲人吧。 午饭吃得也很好,吃完饭慕时韫被两个舅舅拉着去讨论京城的形势了,季澜溪就被黎老夫人还有两位舅母拉着传授生养的经验。 都是过来人,说得也很详细,季澜溪听得很认真。 “对了,你这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啊,能看出来不?”大舅母问道。 “应该是龙凤胎。” “龙凤胎好啊,那不就一下子儿女双全了。”大舅母笑眯眯地说道。 说起两个孩子,季澜溪眼里也染上了几分母性的柔和, “是啊,这两个孩子每天晚上都要闹腾一阵才肯睡觉,左边这个比较好动,应该是个男孩,右边这个要安静点,应该是个女孩。” “女孩好啊,”黎老夫人说道,“想当年我就想要个女儿,我这三个孩子里,最疼的也是女 儿,可惜啊……” 黎老夫人说着又落下泪来,几人连忙劝着,黎老夫人抹了抹眼圈,拉着季澜溪的手,说道, “我知道时韫这孩子一直因为他娘的死耿耿于怀,但是这事跟摄政王无关,当年的事,摄政王也是不得已,他要是出手保了黎家,筱儿和时韫必然要受到牵连,时至今日,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他。” 虽然觉得打听公公和婆婆的事情不太好,但是季澜溪还是很想知道, “您能跟我说说父王和母妃当年的事吗?” 黎老夫人也是太多年没人倾诉了,当即就把事情说了出来, “其实筱儿和摄政王刚成亲那会儿,他们之间还没有闹得那么僵,但是太后为了掌控摄政王,就在一次宫宴上,用宋家的女儿设计了他,还故意让筱儿撞见了,唉……” 之后季澜溪也差不多能猜到了,黎筱在这种情况下生下了慕时韫,和摄政王的关系本来就僵,再加上摄政王那会儿还不是摄政王,常年在边关,中间有了误会没能及时解决,就越来越大,最后一发不可收拾,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结果令人唏嘘。 慕时韫和季澜溪一直在忠勇侯府待到天晚了才回去,要不是担心天黑了不安全,晚饭估计都要被留下吃了。 回去的路上,季澜溪就把黎老夫人跟她说的那些告诉了慕时韫,慕时韫当时并没有说什么,不过回去之后就急忙找了摄政王求证,晚上回房的时候,季澜溪都感觉他神情轻松了不少,好像之前一直压在他 身上的东西一下子就消失了。 从忠勇侯府回来没几天,季澜溪就又忙碌了起来,因为十月初九是楚承毅和墨以茵成亲的日子,眼下还有三天,她作为墨以茵的好朋友,得去给她送添妆。 墨以茵是她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季澜溪直接大手一挥,送了三十六抬压得实实的大箱子,都是实打实的值钱东西。 甚至比墨以茵自己攒的嫁妆还多了。 墨以茵要推拒,被季澜溪给挡了回去,不仅如此,季澜溪还送了她独家秘方的药膏,墨以茵知道用处之后,又是好一阵脸红,搞得季澜溪都觉得自己是个很不正经的人。 咳,她一定是被给慕时韫带坏的,回去再找他算账。 远在家里的慕时韫狠狠打了个喷嚏。 很快就到了十月初九这天,季澜溪肚子大了不方便,就没去送嫁,随国公世子娶妻,想想也能知道场面有多盛大。 遗憾的是她不能去看。 慕时韫看她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还以为她是羡慕,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给她补办一个最盛大的婚礼。 至于越矩? 他媳妇的身世曝光之后就是正儿八经的公主,他也算是肩负起两国和亲的重任了,婚礼盛大一点怎么了? 季澜溪可不知道他已经想了那么多了,她满心都是自己吃不成席。 不过下午的时候慕时韫带回了一个新的消息,勉强是转移了她的注意力,那就是,陛下决定今年的秋猎改为冬猎,十一月初出发去猎场。 这个热闹,季澜溪当然是要去凑的。 第294章 满月宴,吃瓜 得知了消息之后季澜溪就开始让人收拾东西了,慕时韫拦都拦不住。 季澜溪现在就是她想做一件事,想要一个东西,就得立刻得到,要不然心里就烧得慌,慕时韫知道自己是劝不了了,没办法,只好让人多准备一些东西,保证她和孩子的安全了。 唉。 其实最近他也没闲着,顺着那批铁矿顺藤摸瓜摸到了不少东西,包括当年他在秋猎场上中的那一箭。 不过那些人也察觉到了他,他总觉得,这次的冬猎不会太平。 但是现在,他只能舍命陪媳妇咯。 冬猎之前还有一桩大事,那就是殷如潇和殷如晦两个小朋友的满月宴,寒月剖宫产恢复得慢,季澜溪的意思是坐双月子也有好处,所以冬猎他们就不参加了,但是殷如潇和殷如晦两个小朋友的满月宴,还是要好好办一办的。 十一月初一这天,殷迟凌遍邀亲朋好友,来参加他儿子的满月宴。 季澜溪和慕时韫一早就到了,其次就是忠勇侯府的人,除了黎老夫人,其他的基本来了,摄政王安排了军营里的事情,也赶了过来,抱着两个小外孙稀罕得不行。 虽然是外孙,但这可是他第一个孙辈的。 两个小朋友早上喂过了奶,正是好睡的时候,被人颠倒着抱来抱去,殷如潇醒了,也不哭闹,睁着大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一屋子的人,殷如晦则还是呼呼大睡,像只小猪一样。 两个小朋友的胎像已经褪得差不多了,身上 的黄疸也被殷迟凌这个合格的爹带着天天晒太阳晒没了,被养得白白胖胖的,丝毫看不出是早产儿了。 寒月不爱说话,都是殷迟凌喋喋不休地在讲孩子的事情,连他们夜里几时要换尿布,寒月什么天气伤口会疼他都知道。 几个舅母本来觉得寒月从小受了那么多苦,刚找回来却嫁给了一个商人,心里还很心疼她的境遇,毕竟寒月是最像黎老夫人的,比小姑子出嫁之前还要像,众人看着她,更难免生出更多几分恻隐之心来。 但是今天一看,她们对殷迟凌是真的满意了。 活了大半辈子,最差的时候都过来了,反而对门第身份没那么在意了。 离宴会开始还有好一会儿,众人也就在后院聊了起来,说起寒月从前的事,不免又想起还没有任何消息的慕怀珠。 气氛一下子就低迷了起来。 季澜溪看了慕时韫一眼,看到慕时韫无声地朝她点了点头。 季澜溪看向后面,轻声说道:“珠珠,过来。” 两个舅母俱是不明白,“小溪,你这是叫谁呢?” 季澜溪卖了个关子,“两位舅母,你们看看就知道了。” 在后面的一袭普通着装的慕怀珠抿了抿唇,走上前来,抬手摘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小,小姑……” 大舅母和二舅母都惊呆了。 季澜溪说道:“舅母,这不是母妃,是珠珠,其实珠珠早就被我和夫君找到了,但是她那边有些事情比较复杂,所以她一直 都没有露面。” “怕舅母和外祖母挂心,不过出了这间屋子,还请舅母莫要张扬。” 两个舅母看着屋里都是一副淡定的其他人,分明是早就知道了,连忙了点头, “你们放心,我们两个都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只是她们还有点惊奇,还以为珠珠会跟寒月长得一样呢。 季澜溪简单解释了一下,“寒月和珠珠是异卵双胞胎,所以长得不一样,你们看龙凤胎长得也是不一样的。” 众人不明白什么是异卵双胞胎,但是一想龙凤胎确实也很少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也就明白了。 她们也没怀疑过寒月的珠珠不是亲生的,这一看就是他们家的孩子! 季澜溪也说起了冬猎的事情,问舅母他们去不去,两个舅母都是摇头, “我们刚回京,还是不要那么招摇了。” 季澜溪颔首,也就没再说。 喜滋滋地吃了一回满月宴,第二天季澜溪和慕时韫就踏上了去猎场的道路。 今年的冬猎热闹得很,京城的权贵就几乎没有缺席的,不仅去,还都拖家带口带着一群。 季澜溪倒是没带那么多人,但是这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慕时韫早让人去猎场踩好点了。 不仅如此,他还发现有不明势力也在接近猎场,敏锐如他,当即又拨了不少人在猎场周围守着,还截杀了不少心怀不轨的人。 不过这些事就不用让他娘子知道了,免得脏了她的耳朵。 冬猎是大事,去年因为太后寿辰还有雪灾的事情秋猎和冬猎都没成,今年本来陛下有意的也是秋猎,毕竟秋天天气舒服,猎物也多。 但是这不是也让瘟疫给耽误了吗,冬天虽然冷了点,但是也别有一番风味了。 他们到猎场的第二天就下雪了,虽然不大,但是每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也总是要稀罕一些的。 也就是这一日,还出了一件轰动的事,那就是南边大楚国的皇帝和太后,竟然来了大燕。 他们收到消息的时候,人都已经到京城了! 跟着一起来的,还有大名鼎鼎的镇北王,也是能和他们摄政王并肩而称的另一个传奇,裴愆。 轰动的同时,一众官员心里也忍不住打鼓,大楚和他们大燕以澜江为界,毗邻百年,一直相安无事,这一下皇帝,太后,还有镇北王三大巨头都来了他们大燕,这究竟是意欲何为啊? 就在他们都不明所以的时候,一个更大更轰动的消息传了出来,那就是摄政王府的世子妃,季澜溪,竟然不是云安侯的亲生女儿,人家是大楚国嫡出的公主! 这次人家的皇帝和太后来,就是接他们的公主回去的! 下雪没法打猎,但实在是适合吃瓜。 在得知了这件事之后,众人的脸色比调色盘还精彩,而那些曾经因为季澜溪的庶女身份看不起她的,表情都跟吃了翔一样。 司矜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表情也是挺精彩的, “是真的吗,不会弄错 了吧?” 裴愆当即就出声说道:“当然不会弄错,我们大楚皇室有一种验亲石,专门用来验明皇室血脉,本王已经让人验过了,不会弄错。” 他一早就递交了来大燕京城寻亲的文书,事先就调查齐全了也是情理之中。 司矜也就不问了,让人给大楚的皇帝和太后带路去季澜溪的营帐。 季澜溪彼时还在睡觉呢,她本来是想出去看雪的,但是不知怎的突然困意来袭,往床上一躺就睡觉了。 慕时韫把她摇起来的时候,她还迷迷糊糊的。 还没来得及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被人紧紧抱进了怀里。 “我苦命的女儿啊……找了这么多年,可算是让娘找到你了……” 季澜溪这才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她的亲娘了吧,一时间情绪受到了感染,也跟着哭了起来, “娘,我没想到我竟然还能看到我亲娘,我再也不是没娘的野孩子了……” 裴氏又忍不住悲从中来,两人哭成一团。 慕时韫和跟在后面的季晏礼都一脸不知所措,舅舅不是说小妹是个稳重的人吗,看这架势跟他母后比也是不遑多让啊! 慕时韫心里也不好受,无他,他娘也不在了,他也是没娘的野孩子。 不过如果说之前镇北王找上门认亲他还心存疑虑,现在看到丈母娘和舅哥,就十分确定了。 于是和舅哥在空中目光交汇之后,两人一个哄娘,一个哄娘子,费了老大功夫,总算把两个女人的眼泪给劝住了。 第295章 这觉根本没法睡 季澜溪这才和母亲还有哥哥相认,不得不说血缘是个奇妙的东西了,季澜溪还以为自己不是原主,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激动。 不过这是好事,哭过之后就高兴了。 裴氏问起季澜溪的肚子,季澜溪道:“快六个月了,是龙凤胎。” “龙凤胎好,娘当年怀你和礼儿,也是龙凤胎。” 裴氏问了她怀孕的情况之后,又问起季澜溪小时候的事,季澜溪只道: “小时候的事我都不太记得了。” “娘,你们千万不要怪我师父,师父对我很好,我后来被云安侯府接走,也是师父暗地里照顾我,要不然我肯定长不到这么大的。” 裴氏抹了抹泪,“娘没怪她,当年的事情你舅舅已经告诉我了,只能说造化弄人。”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咱们现在已经相认,以后就都是好日子了。” 裴氏连连点头,“对,溪儿说得对,以后都是好日子了。” 又和季澜溪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慕时韫进来叫她们吃饭,两人还意犹未尽,裴氏还和季澜溪一起吃了晚饭,要不是季晏礼拦着,恐怕晚上都得留在这睡觉了。 季澜溪认亲这事在猎场上可是引起了轩然大波,这一夜不知道多少人都没睡着觉, 季澜溪也睡不着。 她其实是睡着了的,但是被饿醒了,醒来之后她就特别想吃榴莲,就是特别想吃,但是大燕是没有榴莲的,季澜溪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哪里会有 榴莲,一想着她吃不到,心里就特别委屈,越想越委屈,最后直接委屈哭了。 慕时韫自从季澜溪的肚子大了以后夜里也不敢睡太死了,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一醒发现自家娘子竟然躲在被窝里哭成了个泪人,当即给他吓得魂飞魄散的, “娘子,你怎么了?” “我……我想吃榴莲……” 慕时韫:“?” 虽然他不知道榴莲是什么吃的,但是他娘子半夜里哭成泪人,就是为了一口吃的? 看她哭得伤心,慕时韫心疼死了,“你先别哭,那个榴莲是个什么东西,你告诉我,我让人去给你做。” 谁知季澜溪听到他这话,眼泪流得更凶了。 “你都不知道榴莲是个什么东西!” 慕时韫:“……!” 他一下子就不知道说什么了,因为他是真的没听说过啊,又问了半天,才知道榴莲原来是一种闻起来很臭的水果。 这可把慕时韫给问住了,他都不知道这叫榴莲的水果是什么东西,怎么找? 就算知道,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找到的啊。 但是季澜溪就是想吃,还让他出来给她找,明天再找都不行。 慕时韫:“……” 其实季澜溪也觉得她这会儿有点作了,但是她就是特别想特别想吃,想到一刻也不愿意多等。 慕时韫也架不住她的眼泪,当即就穿衣服出去了。 问了不少暗卫,都没人知道榴莲是个什么东西,别说是找来了。 慕时韫也不想回营帐,不是因为烦,而 是忧伤,忧伤到他都想原地找根烟抽。 但是肯定是不能抽的。 没办法,他只好找了块空地,忧伤地蹲在地上画圈圈。 “在晚上的不睡觉,你跑这来干什么?” 慕时韫一回头,发现是自家老父王,还有大楚的镇北王,不远的地方还摆着小桌子,一看就是两人在喝酒叙旧。 慕时韫连忙站起来行礼,在两位长辈的注视下,头皮发麻地把榴莲的事情说了一遍。 然后他就受到了老爹的无情嘲笑。 慕时韫:“……” 刚想说他回去睡了,摄政王的手掌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用少有的语重心长的语气说道: “别这么灰心丧气,是个男人都要经历的。” 慕时韫一听,就知道他爹那有故事。 “嗯?” 摄政王瞥了他一眼,说道:“当初你母妃怀你的时候,大半夜的把我摇醒说想吃鸡爪,我让人做好了端给她,结果她吃到一半突然哭了,说这不是右爪,她想吃右爪,一边哭一边吃,一边控诉我为什么不给她吃右爪。” 慕时韫:“……” 感觉到他父王的无奈的辛酸了。 慕时韫拍拍胸口,幸好他媳妇只是要吃榴莲,不是要吃公鸡蛋。 摄政王也是不怎么愿意提起这事的,想他英明一世,这也能算得上是他的黑历史了。 其实他还有点没说的是,当初黎筱性子爆,还打了他一巴掌,他当时的心情,就是一个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百口莫辩。 但是他是绝对不会告诉 儿子的。 镇北王听着这趣事也笑了,没想到慕宸这个老小子也有在自己媳妇身上吃瘪的时候,但是还没笑出来呢,他就牙疼了。 因为他发现他还真没啥资格笑慕宸的,人家好歹早就有媳妇孩子了,他前没多久才把媳妇找回来。 他俩谁也别笑谁。 不过,“小溪要吃榴莲,我那还真有。” 慕时韫立刻就看向镇北王,眼睛嗖地亮了, “真的吗,舅舅?” 镇北王心里有点小得意,看向摄政王, 听见没,你儿子当着你的面喊我舅舅呢。 摄政王不想理他。 镇北王也没觉得没趣,相反,他觉得很有意思。 “榴莲这种水果喜欢热的地方,也只有大楚的南边几个州府才有种植,因为稀有每年都是作为贡品上来的,不过因为味道很少有人喜欢吃,你找我算是找对人了,我这次恰好就带了几个过来,一会儿让人给你送过去。” 他身边正好就有两个爱吃榴莲的,姐姐和外甥,他自己偶尔也会吃一点,但是不多,所以出来的也没带几个。 “谢舅舅!不过不劳烦舅舅的人了,我自己去拿吧。” “也好。”镇北王沉吟片刻,就叫人带他去取了。 慕时韫不放心,拿了一个大的就赶紧回去了,路上他还忍不住咂舌,这榴莲长得就这么奇怪,竟然有皇室中人喜欢吃? 他快步回到营帐,果然就见季澜溪坐在床上,见他回来,眼巴巴地往外瞅。 慕时韫:“……”压力当时 就上来了,真的。 这一刻他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在外面逗留,而是选择第一时间回来了。 季澜溪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不少,看到慕时韫提着一个大榴莲回来,眼睛当时就亮了起来,连忙吸了吸鼻子下床,像一只小蝴蝶一样飞扑过来。 “你还真找到榴莲了啊,怎么找到的?” 慕时韫怕她摔着,空出来一只手扶着她的胳膊,“跑到了父王和舅舅,舅舅说他那有,就让我拿回来了一个。” “娘子,这东西真的要吃吗?”慕时韫脸色为难,他其实更想说的是能吃吗,臭成这样。 “你不懂,榴莲就是这样,闻着臭,吃着香。” 这个榴莲已经熟透了,散发着诱人的芳香,季澜溪闻着都要流口水了。 慕时韫看着不知道从哪下手的榴莲,“我去给你找个工具吧。” “不用,找什么工具。”季澜溪说道,等工具找回来,她都吃上了。 说话的功夫,季澜溪已经徒手掰开了外壳。 慕时韫:“……” 一刻钟后,季澜溪坐在桌子前大吃大喝,慕时韫在营帐外面扒着帘子,悄咪咪在探出一个头,表情十分不理解。 这么难闻的东西,他娘子是怎么吃得下的。 本来以为他找不回榴莲今晚就别想睡觉了,没想到他找回来了,这觉还是没法睡。 因为这味实在是难闻了! 慕时韫欲哭无泪。 翌日,冬猎因为下雪耽搁了一天,但是大家的热情并没有搁浅,反而因为下雪都十分高涨。 第296章 冬猎开始了 季澜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吃东西,昨晚一口气吃了半个榴莲,今天她觉得空气中都弥漫着满足的味道~ 季澜溪看着今天来的人,太后一早就来了,身侧是那个男扮女装的嬷嬷,虽然他今天的装扮很好,足以以假乱真,但是季澜溪和他打过交道,一眼就看出来了。 乖乖,太后已经饥渴到这种地步了吗? 光明正大地就带出来了。 “他”十分敏锐,季澜溪只看了两眼就没敢多看,但还是被“他”察觉到了,霎时只觉一道阴冷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季澜溪原地打了个寒战,把胸口的披风拢紧了几分。 云青端来了榴莲,正是她昨晚没吃完的。 “世子说榴莲性热,世子妃不宜多食,今日的就是这些。” “好吧。” 有总比没有好。 今天慕时韫是要上场的,季澜溪正准备一边吃一边看,突然就传来了刺耳的声音, “摄政王世子妃这吃的是什么东西,这么难闻,我昨晚闻见了,还以为是哪的茅坑炸了呢!” 季澜溪扭头,就看到是一个穿着宫装的女人,正拿手帕掩着口鼻,一脸嫌弃。 她位分应该不算高,所以离季澜溪比较近,受的冲击也比较大。 “你谁啊?” “你不认识本宫?!” 季澜溪反问:“我应该认识你吗?” 云青悄悄说道:“世子妃,这是周昭仪。” “周家的?” “是。” 季澜溪轻嗤,“怪不得呢。” 周家的人,是有几分讨厌在身上的。 她翻了个白眼, “闻不惯你就离远点。” 太后皱眉,“吃这种东西,真是有失皇家体统!” “此物乃是我大楚皇室贡品,就算是皇室中人,能吃到的也是寥寥无几怎么到了贵国太后嘴里,就变成有失皇室体统了呢?那你们大燕的皇室体统也太脆弱了吧,吃两口东西就坏了。” 一语落下,裴氏,季晏礼,镇北王以及叶染枫都到了。 这话正是裴氏说的,她刚来就看到这个老妖婆在训斥她的女儿, 这她能忍? “娘,师父,舅舅,哥。” 裴氏拍了拍女儿的手,“别怕,有娘在。” 太后掀了掀眼皮子,“大楚太后此言差矣,我大燕是礼仪之邦,自然不能同蛮夷一般,将皇室礼仪形同虚设。” 裴氏冷笑,“什么礼仪,哀家本该千娇万宠的女儿,在你们大燕边吃个东西都要受人训斥,哀家看大燕是没有两国交好之意了,既然如此,宴礼,带着你妹妹,回大楚!” “好的母后,儿臣这就吩咐人准备回程。”季晏礼满口答应。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一众官员本来还在看两国太后大战呢,没想到战火这么快就烧到他们了,快速权衡好了利弊,连忙出声拒绝,他们和柔然已经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了,要是得罪了南方的大楚,那他们大燕可就腹背受敌了! 司矜也道:“大楚太后言重了,世子妃有孕在身,怎能禁得起舟车劳顿?太后稍安毋躁,几位能来大燕,我大燕荣幸之至。” “哼!” 裴氏看 到季澜溪,直接就坐在了季澜溪旁边的位置,和蔼地和季澜溪说着话。 昨天还嘴硬说季澜溪的身世是传言的某些人只觉得自己脸都要被打肿了,这一看就是货真价实的母女! 太后鼻子都快气歪了,眼刀跟不要钱似的直削季澜溪。 要是眼神能杀人,季澜溪觉得她应该已经是个筛子了。 季澜溪倒是无所谓,被瞪几眼又不会少块肉,但是太后这个老妖婆这次这么快就偃旗息鼓了? 不会是在憋什么大招吧? 季澜溪朝云青招招手,“把世子叫来,就说我有话想跟他说。” 云青下去,慕时韫来得很快,他穿着一身银灰色的骑装,翻身下马跑过来,意气风发,简直是帅到季澜溪心巴上了。 他先是给裴氏行了个礼,“岳母。” 然后才看向季澜溪,“娘子,你叫我有事?” 季澜溪示意他附耳过来,把她的猜想告诉了他, “林间恐有埋伏,你多带几个人去。” 慕时韫却道:“今日不会。” 今日不会? 季澜溪看向他,“你早就做好准备了?” “要不然怎么会放心带你和孩子出来呢。”慕时韫宠溺一笑,摸了摸她的头,“乖乖在这等我回来,我打几张皮子给你做个围脖。” “好。” 裴氏看到女儿女婿相处得不错,比她当年要好多了,心里也是十分欣慰。 但是这和谐落在太后眼里就十分刺眼了。 她阴沉地看着入口的方向,眼底划过一抹狠厉。 慕时韫,四年前你能中一次暗算 ,四年后就能再中一次,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躲过去! 她的人已经暗中去接管虎啸营的兵权了,只要慕时韫再一死,这天下就是她的囊中之物! 随着冬猎开始的号角不响,一众穿着骑装的青年才俊一夹马腹,身下的马就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窜了出去。 祁霄,萧怿,还有楚承毅三个人来到慕时韫身边, 萧怿说道:“老大,咱们比比,看谁猎到的猎物多,怎么样?” 慕时韫轻嗤一声,“不自量力。” “谁说的,我今天可是有备而来,祁霄,拦着他!” 祁霄当即纵马拦在了慕时韫前面,笑眯眯道:“老大,对不起了!” 说话的功夫,萧怿已经跑了。 楚承毅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路过慕时韫的时候还朝他吹了个口哨, “你们慢慢玩,我先去给我娘子打围脖去了!” 祁霄:靠!忘了这也是个已经成了亲的,又被秀一脸! 慕时韫也不着急,淡淡地看着他,“让开。” 祁霄嘿嘿露出阴险一笑,“老大,你不能怪我,要怪就怪萧怿那家伙给的太多了……” 慕时韫:“……” 下一秒,他趁着祁霄不注意,直接调转马头,往他们相反的方向去了。 祁霄:“!!” “靠!你不讲武德!” 外面,季澜溪也没闲着,让云青去调动人,暗中到围场周围守着,不要让任何不明势力接近。 做守这些,叶染枫悄悄在她耳边说道:“小溪,楼里的人发现,最近毒门的人正在悄悄 接近大燕京城,你要多加小心。” 毒门? 季澜溪觉得好像有点耳熟,“是鬼面毒尊的那个毒门吗?” “是,也不是。”叶染枫道,“鬼面毒尊确实是出自毒门,但是他早就被逐出了毒门,现在毒门的掌权人是他的师兄,此人阴险毒辣,你们要多加小心。” “我知道了,谢谢师父。” 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季澜溪在上面坐得十分无趣,要不是她这肚子,她怎么着也得好好去过一把手瘾。 台上的一众女眷已经开始猜是哪家的儿郎先回来了。 第一个回来的是楚承毅,他的马背上带了不少猎物,可以说是满载而归了。 第二个回来的竟然是萧怿,宁阳侯夫人差点觉得是自己眼花了,他和慕时韫一起进去的,慕时韫还没回来,他倒是先回来了? 后面的人也都陆陆续续地回来了,纷纷比较自己的猎物,毕竟每年拔得头筹的可是有一笔十分丰厚的赏赐的,他们这些达官贵人家的子弟什么没见过,想要的不是赏赐,而是荣耀啊! 只是人基本回来完了,慕时韫还没回来。 有人将消息报到司矜和太后那里,太后说道:“那还不快派人去找,别是出什么事了。” 太后说着,往季澜溪那边瞥了一眼。 季澜溪脸上也划过一抹担忧,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正当司矜也准备让人去找的时候,一阵马蹄声传来,就见慕时韫回来了,只是身后好像拖着什么东西。 “慕世子马后面带的那是什么?!” 第297章 背刺 直到慕时韫近了,再近了,众人才看到他那后面拖的,竟然都是猎物! 最重要的是,竟然还有两头鹿! 这两头鹿都是膘肥体壮,要是放在马背上肯定带不回来,众人这才明悟, 慕世子哪是遇到了什么危险,这是猎物太多了走不快啊! 司矜看到两头鹿,也是龙颜大悦,让人一数,今日上午的魁首自然是慕时韫无疑了。 太后看到慕时韫完好无缺地回来,眼底暗潮汹涌,身后的“嬷嬷”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太后的脸色更差了,要不是人多,估计都要当场发火了。 慕时韫下了马,快步跑到季澜溪面前, “围脖没打到,不过晚上好吃的有不少。” “没出什么状况吧?”季澜溪问。 慕时韫脸上的笑意收了收,“回去再说。” 萧怿不可置信地看着慕时韫,然后一脸控诉地看着祁霄,好像是在说: 我把你当兄弟,你竟然背刺我! 祁霄看向慕时韫,慕时韫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祁霄:“……” 完了,里外不是人了。 他们中午吃的烤肉,鹿肉每个人都分了一点,听说慕时韫还让人泡了鹿血酒,已经有人私下打招呼让他给留点了,价钱好商量。 人到中年,确实是有些不得已。 季澜溪吃得饱饱的回到了营帐,午休的时候,慕时韫突然拿出了一个帕子包裹的箭头来, “我在林子里的时候,这支冷箭突然从后面飞过来,我怀疑箭上淬了毒,娘子,你能化验出这上面的毒性成 分吗?” “你受伤了?给我看看。”季澜溪说着就伸手去扒他的衣服。 慕时韫按住她的小手,“我没事,我反应快躲过去了,但是也没发现到底是谁放的,只能先从这毒查起。” 季澜溪接过帕子,一闭眼,上面的毒性和成分就出现在了她的脑子里。 “这毒是出自毒门,我们在鬼面毒尊那找到的毒,其中有一份和这个成分一致。” “毒门?毒门的人怎么会掺和到这来?” 季澜溪就把今天叶染枫说的话告诉了他。 “不过毒门这些年正在逐年衰弱,要不然他们也不会用被早就驱逐出去的鬼面毒尊的毒来对付你了,可见他们这些年来也没什么建树。” 如果他们是用自己的毒药季澜溪可能还会觉得有点麻烦,但是他们用鬼面毒尊的毒…… 这应该叫……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不过接下来你还是得小心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种只会在背后放暗箭的小人虽然不足为惧,但是足够恶心人了。”季澜溪说着,打了个哈欠。 慕时韫见小娘子明明都很困了还在为他着想,当即心里就痒痒的,捧着她的脸亲了一口, “放心,猎场外围都是我的人,跑不了他,不只是他,我总觉得这次冬猎怕是要有大事发生,你也要多加小心。” “我才不怕呢。” 她身边现在围得跟铁桶似的。 保险起见,季澜溪还是给他准备了不少解毒丸。 美美地睡了一个午觉起来,慕时韫却给她拿了一件窄袖, “穿这件。” “穿这个干嘛,我又不能下场。”季澜溪嘴撅得都快能挂油壶了,咕哝道。 慕时韫伸手在她桃粉色的面颊上捏了捏,“下午是自由玩乐,为夫带你一起去。” “真的?”季澜溪眼睛一亮。 “当然是真的,毕竟某人上午坐在那百无聊赖的样子我可是看见了,要是下午再不带着出去逛逛,说不定某人就自己去了。” “嘿嘿,还是你了解我……” 她确实打算下午要去找点乐子来着。 “好了,快去换衣服,别着凉了。” 于是下午上场的时候,慕时韫特地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再走,祁霄中午权衡了一番,决定还是站慕时韫这边,于是也等着慕时韫一起。 看到季澜溪也跟着过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把小弓,屁颠屁颠地问道:“嫂子怎么也过来了?你也要上场?” 季澜溪点头,“过来玩玩。” “可是老大放心你一个人上场吗?”祁霄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季澜溪宽大的大氅才能勉强遮住的肚子上。 祁霄话一问完,下一秒,他就看到慕时韫骑着马过来了, “老大,我们在这!” 慕时韫直接越过了他,朝季澜溪伸手,两人共乘一骑,在祁霄的目光中一骑绝尘。 有季澜溪在,慕时韫跑得并不快,一只手还穿过她的腰间,护着她的肚子,但是祁霄实在是太伤心了,所以才导致他没跟上。 “他惹着你了?”季澜溪觉得有点好笑。 “是有点。”慕时韫道。 “怎么惹的 ?” “他以为挡着我的路,我就不会比他们猎的猎物多了?” 季澜溪想到他中午满载而归,表情顿时有点一言难尽, “你该不会把他打了一顿吧?” “没有,我走了另一条路。” 季澜溪:“……” “嘘,那有只兔子。” 季澜溪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一只灰色的兔子, “我来。” 季澜溪取箭,搭弓,射箭,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一箭爆头。 自有旁边在围场的侍卫将猎物给他们捡过来。 两人恍若是在林间漫步,也不主动去找猎物,碰到什么就猎什么,慕时韫反而注意着避开动物多的地方,就为了让季澜溪玩得开心。 季澜溪也确实玩得很开心,眼睛一直是亮晶晶的。 “慕时韫,你快看,我又打中一个!” 季澜溪回头看向他的时候,慕时韫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漫天璀璨的银河。 他揽在季澜溪腰间的手不禁收紧了几分,靠近她耳边,用低哑又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低声说道:“等孩子出生了,我们找个机会,来这里试试。” 季澜溪只觉得一股热浪在脸上炸开,熏得她的脸立刻就红透了,慌忙看了周围一眼,发现没人之后,又羞又怒地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 “你胡说什么呢,谁要跟你在这试……” “嘶……” 慕时韫吃痛,但是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了,反正她掐得也不重,就当是紧紧皮咯。 季澜溪后面就不想理他了,这厮就是典型的蹬鼻子上脸,给 他三分颜色他都能开染坊,要是跟他说话了,还上不定被他带什么沟里呢。 慕时韫丝毫不在意,等孩子出生了,他自会出手。 两人在林间玩得十分愉快的时候,营地那边却是出了大事了。 皇家的狩猎营地,闹刺客了! 还惊到了大楚的皇帝和太后! 陛下大怒,下令封锁围场彻查。 司矜又安抚了一众女眷,说明刺客已经被全部控制住了之后让所有人都回自己的营帐待着,无事不要独自外出。 太后看到那些刺客的脸,回到营帐,将人屏退之后,就摔了一地的东西。 “太后息怒。” “在你眼皮子底下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岑灼,你倒是说说,让哀家怎么息怒?!” 假扮成嬷嬷的岑灼眼底划过数道寒芒,“我们的人没有命令绝对不可能轻举妄动,一定是出了叛徒!” “叛徒?!谋划了这么久,临门一脚被人扼住了,你就给哀家来一句出了叛徒,叛徒在哪,你倒是给哀家找出来啊!” 太后面色阴沉无比,狠狠地甩了岑灼一巴掌。 “废物!” 挨了打的岑灼眼底流露出一抹晦涩,“现在已经不是叛徒的问题了,现在整个围场的动作都有人看着,咱们再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什么动作,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陛下这一招,几乎是釜底抽薪。” 太后暴怒,“这个吃里爬外的兔崽子,他是忘了他能有今天依靠的都是谁了?他依靠的是哀家,没想到也是他第一个背刺哀家!” 第298章 你人还怪好的嘞 一直等到太后发泄完了,岑灼才问道:“那咱们的计划,可还要继续进行?” “当然,”太后脸色狠厉,“幸好当初留了个心眼,没全都告诉那个兔崽子,咱们还没完全丧失主动权……” “祭天那日,不成功,便成仁!” 岑灼看着她被权势仇恨完全蒙蔽了双眼,最终咽下了喉间的那一抹苦涩,“那属下这就去安排。” 季澜溪是晚间被裴氏拉着手慰问才知道这事的,“幸好你也跟着一起去围场了,要不然那刺客来得这么猝不及防,你身边男人又不在,要真出了什么事,娘可真是要伤心死了!” 他们住的地方离季澜溪住的营帐太远了,要不是身份不便,她都想让女儿跟她住在一起。 晚饭自然也是在裴氏这边吃的,吃完饭,两人边消食边回去。 季澜溪忍不住问道:“今天的刺杀,你一早就知道了?” “唔……算是吧……嘶——” 季澜溪快速拧了他一把,“我就知道你带我出去动机不纯!” 慕时韫忙喊冤枉,“哪有动机不纯?这里有危险是真的,想带你出去解解闷也是真的!” 季澜溪冷哼一声。 慕时韫轻轻叹了口气,看周围没什么人,才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其实今天你就算留在营地里也不会有事的,今天行动的是都自己人。” “自己人?” 慕时韫就把他和司矜联合一起揭露太后阴谋的事情告诉了她。 “那就是说,太后最迟在祭天之前,就会有动作?” “不出意外 的话,为了震慑群臣,太后多半会选择在祭天那天动手,我和陛下此举,就是为了让太后的阴谋,全部都变成阳谋,在众目睽睽,烈日昭昭之下被彻底揭露,无所遁形。” 季澜溪突然想起一件事,“那你当初那一箭之仇……” 慕时韫转身,“是太后所为,嫁祸给陛下,让我以为是陛下容不下我,她就是想看旁人都斗得两败俱伤,她好从中坐收渔翁之利。” 季澜溪摇了摇头,“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被她玩得团团转啊。” “为夫我那么聪明,怎么可能是傻子呢?” 季澜溪无辜眨眼,“我怎么没看出来?” …… 两人一路说着,篝火将两人的背影拉得很长。 晚饭的时候季澜溪又吃了些鹿肉,夜里就开始觉得燥得慌了,小手穿过慕时韫的里衣,摸上了他的腹肌。 本就素了很久的慕时韫一个激灵按住她的手,开口的声音他自己都觉得烧得慌。 “娘子……” 他也难受,季澜溪爱吃鹿肉,也给他夹了不少,所以他实际上也吃了不少…… 还没等他有进一步的动作,季澜溪已经爬到了他身上,跨坐在他腰间。 慕时韫哭笑不得。 这一夜,是快乐又折磨的一夜。 快乐的是季澜溪,折磨的是慕时韫。 借着外面清浅的光亮,他看了看耸起的被子,又看了看旁边已经熟睡的季澜溪,没忍住笑骂了一句,“小没良心的。” 自己吃饱了,他才喝上汤。 后面的几天慕时韫就忙起来了 ,索性直接将季澜溪托付给了裴氏和季晏礼,自己则是去打猎了。 大燕亚素来会在狩猎后举行祭天礼,以感谢上天赐予的猎物,而狩猎的魁首,是可以跟陛下一起祭天的。 表明他就是得到上天承认的勇士,是无上的荣耀。 无论男女成为魁首,就获得了默认的优先择偶权。 慕时韫今年对这个魁首志在必得,不仅是为了在自家媳妇还有丈母娘面前好好表现一把,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其他人看到慕时韫这么拼命,都气得直跳脚, “你都已经成亲那么久,孩子都有了,还跟我们一群人抢这个干什么?” 面对这样的指责,慕时韫只讳莫如深地说了一句话, “你们不懂。” 其他人:“??”我们确实不懂。 “慕时韫,你这也太不厚道了,什么秋猎冬猎往年我在边关都没参加过,今年我好不容易回来,你竟然还来抢我的风头,你要这么不厚道,那今年这个魁首,我偏偏还就拿定了!” 楚承毅策马跑到慕时韫面前,举起拳头, “这个魁首,咱们各凭本事!” “各凭本事就各凭本事!”两人视线在半空中交汇,众人生生看出了火花带闪电的感觉。 等到两人跑远了,其他人才反应过来,捶胸顿足,一阵唏嘘, “一个慕时韫咱们就打不过了,再加一个楚承毅,咱们还玩什么啊?!” “你们说这两个成亲的,非要来抢咱们这些还没成亲的风头,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其中受到冲 击最大的非祁霄莫属了。 他可是为了这次的冬猎,都花钱买通萧怿做他的卧底了,结果这两个大佬一起来屠城?! 照这样下去,他什么时候才能娶上满意的媳妇儿啊? 冬猎如火如荼地进行,一直在冬至前的六七天才结束。 慕时韫毫无疑问地成了魁首,楚承毅紧随其后,落第三名老大一截。 再后面那些人半点猎物都没捞着,不对,也不是完全没捞着,清点过名次之后,那些猎物都被慕时韫送给了被他抢过猎物的人。 那些人:你人还怪好的嘞。 谁家缺野味啊?他们要的是名次! 祭天是大日子,可以说是这次冬猎最大的日子了。 这天,飘起了雪,不大,但是也不小。 所有官员一早就穿好了正装,有诰命的夫人们则是都穿上了诰命服,按次序站在祭坛前,没有一个人敢窃窃私语,端的是一个庄严肃穆。 司矜一袭庄严的龙袍,头顶冕旒,清贵俊逸。 太后则一身赤金凤袍,头上的凤冠金灿灿的,眼角眉梢都带着得意和兴奋。 季澜溪穿着厚厚的大氅,膝盖那里专门缝了棉垫子,袖子里也藏了几块糕点,这都是慕时韫特地吩咐人做的。 祭天仪式又臭又长,要在冰冷的地上跪几个时辰,别说她身子这么重,就是平时,她也不一定能受得了。 慕时韫就跟在司矜和太后后面,台阶的最外面,但是也比其他人都高了。 两人目光碰撞,季澜溪会心一笑。 礼乐响起,众人跪下,礼官念 起冗长的祭文,足足念了有小半个时辰,季澜溪在下面开小差,心想这人也是够厉害的,这么冷的天,还能念这么久,都不带颤音的。 终于等到念完了冗长的祭文,众人起身,等着陛下向天神敬香,祈求来年风调雨顺。 司矜也从礼官手里接过了香,说了祝词三拜九叩之后,正准备插上去, 周边传来一阵嘈杂声,一众女眷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冰冷的刀就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人马迅速聚集,将一众官员团团围住。 “手里的刀都小心点,可别伤了哀家的股肱之臣。”太后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 一众官员抬头,先是不可置信,然后是暴怒,“太后,这是什么意思?!” 太后娇笑了两声,“还能是什么意思?当然是,要你们归顺的意思了!” 几位御史怒不可遏,“太后这是想造反吗?!” “造反?”太后声音陡然拔高,凌厉无比,“陛下即位多年毫无建树,朝堂宗室被外人把持,哀家这是在清君侧!” “清君侧?那么请问太后,这清的,可是我摄政王府?”慕时韫缓缓出声,声音让人听不出喜怒。 “摄政王把持朝政多年,如今又欲将虎啸营培养成自己的私兵,派人去虎啸营问问,士兵皆知摄政王,哪里知道还有个陛下?造反的不是哀家,是摄政王府才对!” “太后说清君侧,但是此刻我父王并不在此处,太后就算把我杀了也达不到目的,那太后清的,到底是君侧,还是君啊?” 第299章 祭天事变 “你少在这巧舌如簧!陛下即位至今,于百姓从未有过建树,反而引得天灾不断,他本就不该做这个皇帝!” 这次还没到慕时韫说话,一众御史就暴怒面起,“陛下不适合,谁适合,难道是太后吗?” 太后看着慕时韫,冷冷一笑,“哀家真小看你这张嘴了。” “哀家一介女流,怎么可能做出窃国之事,况且你们如今的陛下,也并非先帝的血脉,只不过是一个冷宫弃妇与人苟且生下来的孽种罢了!” 众人下巴都快惊掉了,陛下不是先帝亲生的?! “难道先帝还有皇子遗世?”有人问道。 “先帝没有皇子,但是有兄弟!” “什么?!” 太后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一直站在太后后面,穿着一身不起眼的黑衣的人,走上前来,抬手,摘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诸位大人,一别数年,别来无恙啊?” “嘶——”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恒王!” “是恒王!” “恒王怎么还活着?他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 “是本王。” 那人只淡淡说了一句,但是众人已经对他的身份信了六七分了。 脸可以是假冒巧合,那神态呢,神态和气质总不可能也一模一样吧? 就算是双生的同胞兄弟,也未必能有这么像! 太后得意,“如今该继承大统的人回来了,你们还要拥护一个冒牌货吗?” 但是几个御史还是脸红脖子粗的,“事关皇室血脉,怎可凭你一人信口雌黄?!” 太后却是冷笑一声,“哀家 管你们信与不信!” “哀家要的是臣服!” “今日,是臣服,和你们的妻子继续共享荣华富贵,还是和他们一起共赴黄泉,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你,毒妇!” “毒妇!” 一众官员破口大骂,时间长了,却有人觉出了不对劲来,他们怎么感觉四肢越来越无力僵硬了?! 女眷那边的情况更加明显一些,高台上插着香的香炉余烟袅袅,季澜溪猛地看向高台, “你下毒了?!” 这可是这么多条人命,太后竟然说下毒说下毒! 简直是个疯子! 不止季澜溪这么觉得,所有人也都是这么觉得的,太后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恒王本就是先建武帝属意的皇储,若不是他的外家在立太子的关头犯了错被弹劾,这个皇位早就是他的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可别站错了队。” 一位御史站出来,对着太后就是破口大骂,“太后身为先帝遗孀,口口声声却为恒王喊冤,置先帝的颜面于何地?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我等今日就是死,也绝对不会屈服于你们的淫威之下!今日便以死明志!” 那人说着,便要朝着士兵的刀上撞去。 “拦着他。” 上首的恒王出声,立刻就有人上前,揪着那个大人的衣领子往后一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人扔到了地上。 那官员脸色涨红,却提不起丝毫的力气,他刚刚是存了必死的心的,但是骤然被打断,也没有再死一次的勇气了。 “你们竟然连死都不让我死!” 那位大人 觉得无比悲哀,难道他一世的英明,就要毁在今天了吗? 这时,恒王出声,“别着急嘛,本王再多找几个人出来,你们一起,黄泉路上也不会孤单不是?” “你!”那大人猛地吐出一口血,两眼一翻,晕了。 “臣服,还是死?”太后挑眉,眼睛在下面不停地逡巡,眼角眉梢之间的风情不可忽视。 在死亡面前,不少人的膝盖逐渐弯曲,心中的天平正随着时间的流逝悄然发生倾斜。 没一会儿,一大半的人竟然都跪了下来。 “一群软骨头!你们,你们简直有愧文人的傲骨!” 跪下的人面对同僚的指责大部分都是满脸羞愧,但也有人说道: “诸位这话就说得不对了,蝼蚁尚且偷生,我们这不过是另择明主罢了!” 也有官员不买账,但是一群中了毒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很快就被强制压到了地上,尊严被摁在地上摩擦,目眦欲裂。 “你们,你们罔顾人伦,颠倒乾坤,是要遭报应的!” 太后冷笑,“罔顾人伦?” “我和阿珩青梅竹马,本来等立太子的事情过去,我们两家就商议让我们成亲,但是司琅!” “他明知道我们两情相悦,还在得了太子之位后跑到陛下那里未娶我,生生拆散我们两个,要说罔顾人伦,也是他司琅先罔顾人伦!” “凭什么他毁了我的人生,他死了我还要为他守着?!” “至于你们的陛下,他不过是我找来的一个野种罢了,凭什么他纵容旁人害了我的孩子,他自己的孩子 还能好好活在世上!” “我就是要让他看着他所有的孩子都死于非命,让他去给别人养儿子,让他苦心经营的江山,所有的一切,全都拱手让人!” 有知道当年事情的官员听着,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司矜当年被找到的时候,也才七众人岁,太后竟然从那个时候就开始谋划,到如今十几年! “所以我能在冷宫发现陛下,也不是巧合了。”慕时韫出声。 “这世间哪里来的这么多巧合?”太后一甩衣袖, “那个女人从怀孕到生子,全都是哀家一手促成,不然你以为哀家当时布了那么久的局,会毁在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手里?!” “原来如此。”慕时韫若有所思,他看向太后,眼底多了太多翻涌的情绪,但是语气却十分平静,“所以当时,你也知道我在床底下偷听到了你和先帝的谈话,所以这些年,你就一直找机会想杀我灭口?” 眼见大事将成,太后也就没什么好避讳的了。 “哀家当时还真不知道你也在,但是你跑哪不行,非要往冷宫跑,再说了,你以为只有哀家想杀了你吗?” “当时若非你活着,司琅那个老东西才能对哀家放松警惕,你以为就凭你一个人,能等到你爹赶回来救你?”太后说着,缓缓露出了一抹笑容,“要是这么说起来,哀家还救了你一命呢。” “巧舌如簧!”慕时韫冷冷说道,“不过是为了你自己的私心,何必说的那么好听。” “说得也是。”太后轻笑,“所以哀 家今天没打算放过你。” 知道了想知道的,慕时韫也就不再跟她废话了,“今天谁不放过谁,还不好说呢。” “你什么意思?”看到他一脸淡然的神色,太后脸色一变。 慕时韫往前走了两步,“太后对自己的人就这么有信心吗?” 话落,季澜溪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细长的管子,一拉,一朵烟花在天上炸开,躲藏在暗处的人一拥而上,手里拿着弓箭,在造反的士兵周围围成了一个大圈。 燃着的香炉也被浇灭。 局势瞬间逆转。 后面的人主动让出一条道来,缓缓走上来一个人, 赫然正是一身戎装的摄政王。 季澜溪手下的人穿梭其间,给每人发了一颗解药。 吃了解药的人顿时都觉得自己又有希望了。 季澜溪在人群中,笑眯眯地看着太后变化的脸色,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在太后身边的恒王突然双眸一眯,五指成爪,猛地朝季澜溪飞掠而去,只可惜他的手掌还没来得及碰到季澜溪,就被人一脚踢开,慕时韫眼底寒意凛冽,下手也愈发狠厉,直将恒王逼得节节败退。 “朝女人下手算什么本事?你的对手,是我!” 两人在旁边打得难舍难分。 那些刚才被压在地上,脸上现在还有鞋印子的官员怒喊,“摄政王,快诛杀奸佞!” 太后手里已经捏上了一瓶剧毒,准备随机带一个人走,下一秒,慕怀珠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高台上,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踢掉了她手里的毒药,然后掐住了她的脖子。 第300章 大结局 “太后!” 恒王惊呼一声,一分心,就被慕时韫找到了破绽,慕时韫的拳头落了他脸上,把他的脸都打歪了。 “你找死!”恒王突然一个闪,手里一大把粉末洒向慕时韫。 “咳咳咳咳……” 慕时韫本来是在他投毒的一瞬间就开始闭气了,但是实在是太呛了,他直接没忍住,猛吸了一大口。 恒王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容,“这毒药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鬼面毒尊留下来的传世之作,半个时辰内没有解药必死无疑,你能说服慕宸若是放我们离开,我或许可以考虑告诉你解药的所在……”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记迅猛的扫堂腿打断,他迅速后退躲避,但下一秒,慕时韫的匕首已经架在了他脖子上。 恒王一脸不可置信,“你分明中了毒,怎么可能没事?!” 慕时韫冷嗤一声,“区区鬼面毒尊,雕虫小技,也敢拿来班门弄斧?也就你个没见识的当个宝。” 恒王他这一句话气得直发抖。 就在众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慕时韫又朝他们抛出了一个深水炸弹。 “他不是恒王,而是岑家消失多年的二爷,岑灼。” 恒王,也就是岑灼,瞳孔骤然一缩,就连太后,也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 “什么?!” “摄政王不是在开玩笑吧,岑家的二爷我见过,和恒王长得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这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呢?” 慕时韫道:“江湖之中有一种邪术,可以改变人的容颜,但是却要承受削 肉剔骨之痛,每每发作之时若是不能及时缓解,便会痛不欲生。” 季澜溪有点想笑,这不就是跟现代的整容差不多吗? 为爱做替身,不惜把自己整成别人的脸,岑灼这一波着实是过于先进了,先进到可以去挖个十八二十年的野菜冷静一下。 岑灼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这题季澜溪会,她扶着肚子,一步一步走上高台, “我们先是查到太后宫里有不明身份的男人,后来岑淑妃来找我,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当时以为她是想拉我做同盟,后来我才反应过来她是或许是在提醒我什么,于是夫君去云州的时候,明里是去找岑阁老相助,实际上是在摸岑家的底细。” “这一查,还真让我们查出来,岑家的二爷,在消失的前不久,和毒门的人有联系,江湖上能用这种邪术并且还成功了的,恐怕也只有毒门了。” 岑灼刚要再说什么,季澜溪抢先一步说道, “你也不用狡辩,我们大楚的验亲石就在我舅舅那,是不是岑家的血脉,请岑阁老来一验便知。” 说到这里,岑灼和太后眼底一片灰败,尤其是太后,苦心经营了十几年的复仇计划本来一直顺顺利利,却在最后关头毁于一旦。 “哀家骄傲一世,就算死,也要死得体面。” 说完,她拿出最后一颗毒药,塞进了自己嘴里。 慕怀珠本来可以阻止的,但是她没有,只是静静看着太后毒性发作,口中不断溢出鲜 血。 “迢迢……” 岑灼冲上去抱住了她,一直都十分淡然的他红了眼眶,目眦尽裂。 太后看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一只手向上,想去摸摸那张脸,但是到半空中却停下了,痛苦地闭上眼睛, “阿灼,是我对不住你……” “迢迢……” “阿珩,我来找你了……” 说完就没气了。 岑灼抱着太后哭了一会儿,失魂落魄地捡起地上刚被慕时韫打落的匕首,横在自己脖子上,眼底是深深的迷恋与痴狂, “迢迢,等等我……” …… 三年后,皇宫,盛夏。 季澜溪从一处宫墙根的狗洞里提溜出一个小灰扑扑的小团子,小团子手脚不停地扑腾,并且试图用脏兮兮的小手捂住自己的脸。 “慕非晚,几天没挨打,你的小屁股是不是又痒了?” “没有,才没有!”小团子瞪大眼睛,连忙抗议。 季澜溪一只手叉着腰,冷笑,“少给我废话,一会儿洗干净了看我不要你好看!” “不要啊,娘亲,娘亲……” 小团子被提溜着往回走,脸都皱一团了,看来今天的一顿竹笋炒肉是又逃不掉了。 明明她都已经捂住自己的脸了,娘亲为什么还是能认出她来啊? 不远处看着又一次被娘亲抓住的姐姐,无奈抚额去搬救兵了。 慕非晚洗澡的时候,还在苦命地想着自己马上就是案板上要被宰的肉了。 一边洗,她还一边竖起小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爹爹,你可一定要快点来,救救你可怜 的女儿啊…… “小公主洗好了吗,再洗下去,水可都要凉了。” 慕非晚叹了口气,“雁归姐姐,你进来吧。” 哼! 爹爹竟然还不来救她! 宝宝要生气了! 慕非晚磨磨蹭蹭穿衣服的时候,还不知道她心里祈求的某个人已经被骂上了。 “慕时韫,你看看你生的女儿,还不到三岁,天天不是挖蚯蚓就是钻狗洞,整个皇宫的土都快被她翻个遍了,再长两年,她是不是得上房揭瓦了?!” 慕时韫显然已经不是偶尔处理这种情况了,当即从善如流地说道: “娘子别生气,慕非晚那个小皮猴子,一会儿出来了你想怎么管教就怎么管教,为夫绝对不吭一声!” 季澜溪听着他连改都懒得改的说辞,再看着旁边乖乖坐在凳子上的儿子,忍不住抚额, “我有时候都怀疑我把他俩生错了性别……” 三年前那场变故,到最后他们才知道,司矜早就已经被太后喂了蛊,毒入膏肓,再无回天之力,太后一死,他也就活不成了。 临终的时候,他要把皇位禅让给慕时韫。 本来慕时韫是不想干的,想撂给他爹,两人推了很久,直到登基大典的前一天晚上,摄政王才终于松口,但是慕时韫没想到, 话是前一天晚上说的,人是连夜走的。 慕时韫:“……” 慕时韫登基的第二个月,季澜溪就生下了一对龙凤胎,摄政王亲自回来给他们取了名字,慕非榆和慕非晚。 生下来没多久,季澜溪就知道了 自家女儿有多调皮,别的孩子出生第一件事是哭, 她出生第一件事,是给了她爹一个大嘴巴子。 而比她晚出生一小会儿的慕非榆,则是要沉稳得多,季澜溪能从他脸上看到的最多的表情就是无奈。 出来之后的慕非晚看到她爹,第一件事就是迈着小短腿往她爹怀里钻。 “爹爹,晚晚想爹爹啦!” 慕时韫正想把女儿搂起来好好稀罕稀罕,季澜溪一个冷眼,他马上一个激灵,把人送到季澜溪面前, “娘子,人在这了。” 慕非晚如遭雷劈。 晚上,慕时韫和季澜溪甜甜蜜蜜地在花园的葡萄架下纳凉,房间里就剩两个小家伙,慕非晚吃了一顿竹笋炒肉,正恹恹地趴在床上, “弟弟,爹爹今天为什么要背刺我?” 慕非榆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你傻啊,当然是因为爹爹也怕娘亲!” 慕非晚吸了吸鼻子,“爹爹也怕被打屁股吗?” “不是,”慕非榆看了一眼外面,稍稍压低了声音, “他怕被揪耳朵。” …… 慕时韫即位以后,改国号为景,大施仁政,大景很快就恢复了生息,同时和南方的大楚结盟,两国大开关门,修运河,互通有无。 皇后季澜溪统领疫病司,撰写相关书籍分发下去,并让各州府县城定期向百姓宣讲,让百姓在提到疫病的时候不再只有慌乱,而是有典可依。 大景初代帝后恩爱数十年,同食同寝,不曾有任何嫌隙,六宫废除,在后世史书之中留下一段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