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别乱撩！公主她是朵黑心莲》 第一章 梦醒 “父皇！”姜明月猛地从梦中惊醒坐直了身子，却听见一旁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她看了眼周围的环境，意识刚刚的那些经历都只是梦。 “姜明月，你为什么要推婵婵！”侧后方传来一声质问声。 姜明月的注意力却全在搭在桌上的那一只手上，抬眼瞥了一眼手的主人，轻声嘟囔了一句：“真的季暇年？” 还伸手轻轻的戳了戳那只手，指尖传来的温热和像触电一样快速收回的手让她的理智彻底回了笼。 “姜明月，你怎能这般目中无人！” 身后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见她看过来才轻声开口道：“不怪月儿的，是我没有注意。” 往常这个时候姜明月应该已经在连声道歉了。 可现在姜明月的注意力全在她手上的那个翠绿的镯子上，这些年谢婵以各种理由从自己这里借去了不少首饰衣物都没归还，这镯子也是其中之一。 “阿幼。”她唤了一声，面无表情得指着谢婵道，“把她手上的镯子摘下来。” 阿幼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呆愣愣得问了一句：“殿下，您刚刚是说把镯子拿回来吗？” “月儿妹妹，你在说什么啊。”谢婵闻言蹙眉道。 姜明月轻笑一声：“怎么，物归原主有什么不对吗？” 谢婵瞬间就红了眼眶，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刚刚帮着谢婵说话的人正是姜明月的二哥姜荀，此时一脸不赞成得开口：“这镯子分明是你送与婵婵的，什么时候变成了借？” “是借吗？”姜明月似笑非笑得看着大半身子都被护在姜荀身后的谢婵。 谢婵的眼神有些躲闪，轻轻扯了扯姜荀的衣袖，小声道：“月儿说是借就是借吧。她年龄还小，你别生气。” 姜荀闻言厉声道：“她不过比你小上半年。” 谢婵像是被吓到了，眼中氤氲出了雾气。 姜荀迅速压低了嗓音，柔声道：“婵婵，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可姜明月年龄不小了，你不能再这么顺着她了。” 姜明月轻嗤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谢婵是你的亲妹妹呢。” “别以为你是我妹妹就能胡作非为，丢了皇家的脸面！”姜荀一改对谢婵的态度，脸上全是厌恶。 谢婵暗自瞥了一眼姜明月，却没看见一点受伤的情绪。 “月儿妹妹别生气，这镯子还你就是。” 说着，便是要将手中的镯子递给姜明月。 却在递出去的瞬间不知道绊到了什么，差点摔倒在地。被姜荀扶了一把才稳住了身子，只是手上拿着的镯子摔成了几节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谢婵直接哭了，一滴泪缓缓地从她的脸颊滑落。 “行了！”姜荀开了口，皱眉看着姜明月，“姜明月，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太让我失望了。”说着，便连忙检查谢婵的伤势，一脸紧张。 旁人像是对这种奇怪的关系见怪不怪。 “阿幼，把之前谢婵从本宫这借走的物件列个清单，送去谢侍郎府中，责令他立即返还。若有损坏的便折成银两算。”姜明月将姜荀忽视得彻底，冷声道。 扫了眼地上的那块玉镯，挑了挑眉，道：“这镯子是父皇在本宫回来那日赏赐的。” 谢婵面色一白，她自是知道这镯子的珍贵，不然怎会独独挑了它带上。但毁坏御赐之物的罪名不小，她轻轻的扯了扯姜荀的衣摆，眼中闪烁着害怕，带着哭腔唤了声“殿下。” 姜荀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趾高气昂得走到了姜明月的面前，道：“明月，婵婵也不是故意的，既然父皇将此物赠于你，那便是你的了。父皇日理万机，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前去叨扰。” 见姜明月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又退了一步：“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要去二哥的书房坐坐吗？若是你不再追究这件事，二哥明日便带你去。” 姜明月一脸嫌弃，问道：“你有病？” 姜荀向来是被姜明月供着的存在，闻言当即就变了脸色。 眉眼间已经带了些不耐，低声道：“月儿向来听二哥的话。乖，这次的事情就算了。” 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毕竟从前的姜明月不敢得罪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即使她身份尊贵。 “来人，去请太医给二皇子看看脑子。”姜明月高声道，在所有人面前狠狠下了姜荀的面子，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姜明月又看了眼谢婵，觉得她身上的衣物似乎有些眼熟：“阿幼，她身上的这件衣服也是本宫的吧？” “是啊，这件衣裳用的料子是江南那边进供的，今年就做了两身衣裳，一身在娘娘那里。”阿幼一脸心疼。 “扒了吧。”姜明月缓缓的开口道。 第二章 白莲 姜荀闻言怒气更甚，刚张嘴便听到一直旁观的季暇年开了口：“够了！”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了他的身上，国子监内就没有不怕季暇年的。 谢婵意识到，今日的姜明月不再是往日那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懦弱小可怜虫了。 但那又怎样，在场的这些人都是向着自己的。 “出去，这里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季暇年一脸冷漠，还微微退后了几步，让开了出去的位置。 姜明月瞪了他一眼，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还不忘回头叮嘱了一句：“阿幼，把谢小姐也带出来。” “姜明月，你不要欺人太甚！”谢婵脸都气红了，她是被阿幼强拉着出来的。 “也是。”姜明月赞同的点了点头。 谢婵闻言以为她是放弃了，松了一口气。果然还是心软。 “这衣裳已经脏了，扒了也只能扔掉，拿把剪刀剪了吧。” 谢婵求救似的回头看了眼身后，却没见到姜荀的身影，只能咬着牙威胁道：“姜明月，没有我的帮衬，你永远都只是那个在市井间乞讨的小乞丐！” 这是她最后的底牌了，最初她也是凭借这一点走进了小姜明月的心里。 “殿下，剪刀拿来了。”阿幼恰到好处得小跑过来。 “你们去按着她。”谢婵的话没有给姜明月一点触动，她随手指了两个侍卫。 侍卫们直接将谢婵按到了地上，阿幼面无表情地走到她的面前，轻声说了句得罪了，便直接上了剪刀。 姜明月眼睁睁得看着原本精致的衣裳变成了一堆破布，满意得点了点头道：“本宫向来大度，这身衣裳就送给你了。” 谢婵面色灰白，眼中全是对姜明月的恨意。 姜荀急匆匆得跑出来，连忙脱下外袍掩在了谢婵的身上，正要对姜明月说些什么，便听到国子监外传来的声响：“陛下驾到。” 众学子闻言纷纷出门迎接，谢婵的狼狈模样被众人尽收眼底，难堪的拢了拢身上的外袍。 “这是怎么回事？”皇帝皱眉问道，看向自己引以为傲的二儿子时微微蹙起了眉。 “爹爹。”还不待众人开口，姜明月便冲到了姜擎宇的面前。 “月儿怎么哭了，可是受了委屈？”自己千辛万苦才寻回来的女儿终于叫了一声爹爹，姜擎宇只觉得心都要化了，再看她的眼眶居然红了，更是心疼不已。 姜荀许是怕姜明月乱说，抢先道：“父皇，不过是学生们之间闹着玩的。” 说着还给了姜明月一个警告的眼神。 姜明月权当做没看见，微微垂眸，低声道：“就是二哥说的那样。” 姜荀的心瞬间就提了上来，她这样子分明是在火上浇油！ 果然，姜擎宇怒意更甚，却还是压低了嗓音，柔声道：“明月别怕，跟爹爹说说发生了什么，那姑娘为何会穿着你二哥的衣裳？” 他怕姜明月不知道从何说起，还特地找了个由头。 “爹爹，二哥说只要我不说他就让我去他书房玩，明月想去哥哥的书房玩。” 姜荀瞪大了眼睛，饶是反应再迟钝，也能想到自己是被一向看不起的人演了。 姜明月眼见着姜荀想要开口辩解的时候对上了姜擎宇警告的目光，暗自发笑。 “陛下，殿下刚刚不知怎么，剪了臣女的衣裳，二殿下看不下眼，这才借了外袍给臣女。”谢婵直接将一盆脏水扣在了姜明月的身上。 “胡说，那衣裳本就是殿下的。”阿幼没忍住辩解了一句。 “你是什么人？”姜擎宇冷声问道，直接让谢婵白了脸色。 姜明月扯了扯姜擎宇的衣袖，道：“父皇，您别生气，那是婵姐姐，她人很好的，处处为了女儿着想。之前女儿赶回宫，总是想找您，还是姐姐说您忙于政事，女儿不该去打扰您，这样父皇才会觉得我懂事，更喜欢我。” 她抬头，用湿淋淋的眸子看着姜擎宇，问道：“父皇，您今日是来看明月的吗？” 姜擎宇越听越气，他就说刚接回来时软软糯糯的小姑娘怎么总是憋在自己的宫里，他还以为是自己太凶了，吓到她了，原来是背后有人在搞鬼。 “对了，我觉得婵姐姐帮了我好大的忙，之前她问我借您赏赐的镯子的时候，女儿虽然不舍却也借给了她。可婵姐姐今日不小心将镯子打碎了，父皇，您能不能不要怪罪婵姐姐啊，她不是故意的。”姜明月每一句话都是在为谢婵求情，却是一句句让谢婵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的。 “怎么不叫爹爹了？” 姜明月闻言慌乱得跪在了地上，道：“父皇恕罪，婵姐姐之前说过您是九五之尊，明月唤您爹爹是大不敬的行为，明月只是艳羡别人已久，刚刚见到您这才脱口而出。” “月儿快起来，爹爹不会怪你的。”姜擎宇连忙将姜明月拉了起来。 “月儿是姜国最尊贵的公主，有肆意妄为的资本。”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瞥了一眼谢婵，帝王的威严压的她脸色发白。 “季暇年，国子监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的吗？” “是微臣的问题。” “父皇，婵婵与月儿玩的好，是儿臣不忍看妹妹孤单一人，便让她来国子监陪妹妹读书的。”姜荀没忍住为谢婵说了句话，想着父皇那般喜爱自己，定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就怪罪。 “爹爹，婵姐姐对月儿很好的，她总帮我做功课，说月儿是公主，不用学这些，您别怪罪婵姐姐。”姜明月眼中带着些哀求。 “大胆，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欺瞒公主！来人，以后国子监学生的名单都先交给朕审查一遍。至于她，赶出宫去！”姜擎宇勃然大怒，“二皇子识人不清，滥用职权，罚禁闭一月！” “父皇，您不能听姜明月一面之词！”姜荀连妹妹都不叫了。 “月儿不会撒谎！”姜擎宇看着姜荀的眼中全是失望。 “季暇年身为师长管教不严，罚俸半年。” 姜擎宇看了一眼周围，冷哼了一声，道：“月儿，爹爹送你回宫。” 第三章 恶奴 姜明月没想到会牵扯到季暇年，莫名有些心虚，只是他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明月，你唤我爹爹，爹爹很高兴。” 姜擎宇一向严肃的脸上带了些笑意，姜明月眼睫一颤，刚准备说些什么，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王公公突然开了口：“陛下，您今日还有不少紧急的公务要处理，太医让您早些休息的。” “爹爹，您去忙吧，明月就不打扰您了。”姜明月知道这是个坑，却也不得不跳。 姜擎宇责怪得瞥了眼公公，“多嘴。” “月儿，爹爹送你回宫。” 这路不长，两人又都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姜明月未说出来的话也再没机会说。 “哟，殿下回来了。”姜明月刚进门，就听到一声无礼的招呼声，循声望去，一位宫女正心安理得得躺在贵妃椅上晒太阳，旁边还有位阶低一些的宫女在服侍，好不快活。 “大胆，那是殿下的位置！”阿幼大声呵斥了一句，却见那些人嘲讽得笑了，没有一点让位的意思。 “见到本宫为何不行礼。”姜明月神色冰冷。 “殿下，奴婢这脚不小心扭了一下，疼极了没忍住才在这里坐了会儿，殿下宅心仁厚，想必是不会与奴婢一般计较的。”往日姜明月在谢婵的哄骗下宽以待人，却忘了树立威严，这些宫女对她也没有了最开始的忌惮。 “阿幼，拖下来。” 那人一怔，直接被气愤的阿幼扯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疼的龇牙咧嘴。 “椅子拿去烧了，照价从她的月俸里扣。”顿了顿，又道：“罢了，这种以下欺上的奴才本宫留不住，直接送去慎刑司。” 那宫女在身边人的搀扶下晃晃悠悠得站了起来，冷笑道：“殿下好大的威风，您忘了谢小姐的叮嘱了吗？” “谢小姐？”姜明月本没有什么心思跟恶奴纠缠太久，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这是姜国的天下，皇宫的主子姓姜，不姓谢，莫不是谢家有了改朝换代的心思？” “奴才不敢妄言！”站在她身边的宫女纷纷跪了下来，面色惶恐。 “奴才不是这个意思。”那宫女脸色惨白。 “行了，送去慎刑司。”姜明月有些不耐烦。 宫女们慌乱的将她押着离开了这里，生怕牵扯到了自己。 姜明月轻嗤一声，回了屋子。 “殿下，二皇子殿下想见您。”姜明月刚用完午膳，就来了位不速之客。 还没等她说话，姜荀便黑着脸走了进来。 “姜明月，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姜明月似笑非笑得看了眼跟在他身后的小太监，看来之前的杀鸡儆猴没有起多大的效果。 “哥哥现在不应该在自己的宫中反省吗？” 姜荀脸色阴沉，冷声道：“你只是个公主。”语气中暗含着警告。 “说吧，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他说这话的时候还看了眼阿幼，像是确定了是她在姜明月耳边挑拨。 姜明月身形微侧，掩去了阿幼大半个身子，道：“哥哥与其在这里问我，倒不如去查查婵姐姐都做了什么。听闻谢侍郎偏向于太子哥哥，他的女儿又让哥哥你被罚。” 她欲言又止。 “你不要妄想挑拨我对婵婵的信任！像你这样不择手段的人本殿下见的多了！”姜荀语气坚定，眼中却闪过了犹疑的神色。 姜明月点到为止，摊了摊手：“哥哥若是再不走，保不齐我会在爹爹面前说什么，比如本该紧闭却出现在了我的宫中？” “身为兄长，给你个忠告，帝王的感情向来只给能带来利益的人。”姜荀说完这句话便甩袖离开。 站在原地的小太监的腿微微打颤，甚至不敢看姜明月。 “本宫这里容不下不忠心的人，把他送到二哥哥那里，记得道谢。”以前她太过软弱，想要得到所有人的认可，若这样的结果正如梦中那般，不如做自己。 大殿的门缓缓在小太监的面前阖上，隔开了两个世界。 “阿羽。”姜明月借口累了要休息，殿中只余她一人。 不知从何处落下了一个人，单膝跪在她的面前。 他是独属于姜明月的暗卫。 “去查查王公公。”她做了一连串并不完全连贯的梦，姜明月只清楚得记得结局。 她不会让那个梦成真的。 父皇严于律己，身体向来很好，却在之后每况愈下，这不正常。 阿羽没说话，只瞬间消失在了殿中。 “殿下，季大人来了。”是阿幼的声音。 “他来做什么？莫不是来问罪的？”姜明月嘟囔了一句，高声道了句：“本宫在休息，让季大人回去吧。” “殿下，您下午为何不来上课？”是季暇年的声音。 ！ 姜明月将这事忘得彻底，她还未嫁人，本该整日在国子监中学习的。 “本宫身子有些不适，忘了告假，辛苦季大人跑这一趟了。”她压低了嗓音，还轻轻得咳嗽了几声。 “微臣略通岐黄之术，可以给殿下看看。” 梦中的季暇年在最后那段时间没有出现过，她私心是怪他的，闻言有些不耐。 “不必，已经找人去请太医了。本宫是女眷，季大人是外男，不合礼制。”语气有些凉意。 阿幼悄悄的看了一眼年轻的大人，见他没有怒色，这才放心了些。 “殿下不必忧心，臣有分寸，请您开门。” 季暇年的语气毫无波澜，听得姜明月直来气，直接走过来将门打开，咬着牙道：“本宫今日就是不想去了，你又能如何！” 季暇年迅速低头。 “不是你让开门的吗？为何低头，是本宫入不得季大人的眼？” 梦中的他成了自己的驸马，婚后却也是这般冷淡的样子，少女对婚事的期盼被他的冷脸尽数击散，最紧急的关头他甚至都没有出现。 “殿下，您，您的衣物。”阿幼小声提醒了一句。 姜明月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领口敞开了些，是失礼，却也谈不上暴露。 她满不在乎得将衣服扯了扯。 第四章 规矩 季暇年仍未抬头，“谢小姐在课业上不输部分男子，二皇子的课业也一直名列前茅。” “想给她们求情？”姜明月轻笑一声，倒是没有注意到他对谢婵也有这般心思，后来娶了自己还真是受委屈了。 “殿下冰雪聪明，想必不想让陛下失望。” 姜明月准备将他再次关在门外的手微顿。 他这话确实说到了点子上。 为了自己这样一个懦弱公主，罚了前途一片光明的二皇子，那些臣子们面上不敢说心里也是有意见的。 “月儿，身为女子不能太露锋芒，会引起别人的不满。”真可笑，自己就因为谢婵的这一句话装了三年的傻白甜。 “季大人先回去吧，本宫随后就到。” “微臣等殿下一起。” 这话落在姜明月的耳中就成了怕她偷跑，低声骂了一句，用力关上了门。 “季大人也是清闲。”季暇年说到做到，当真等着她换了身衣裳出来才一同离开。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可没见大人对别人如此上心。”姜明月凑到他身边，轻声道：“怕是季大人对本宫有什么心思吧。” 季暇年面色未改，只往旁边跨了一步，“殿下逾矩了。” “无趣。” “殿下无故晚到，罚写《千字文》十遍。” 姜明月也是到了才知道，今日许先生告假，季暇年是将这一屋子的学生都丢下去找的自己，刚在众人诡异的目光中坐下，就听到了这句话。 “时间差不多了，请殿下帮忙收下试题。”没等她说话，季暇年就又开口道。 好的，知道为什么他们的目光这么诡异了。 姜明月自知理亏，迅速将试题收好递给季暇年。 “这是你的，明天交给我。” 手中空白的纸张仿佛在无声地嘲讽，姜明月开始思考跟父皇说不来上课了的可能性。 “知道了。”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 下午的课也没上多久，今日宫中举办宴会，宴请回鹘国的使臣，在场的诸位几乎都是要去参加的。 她却是忘记了这事，直到阿幼提及，是以路上有些急慌慌的。 “谁这么冒冒失失的！”路过一个拐角的时候，姜明月一时没有看清，撞到了一人。 “见过小王爷。”面前的人面容深邃，身穿着繁复的回鹘国服饰，身后还跟着不少侍从。 小王爷本是皱着眉的，在看到她脸的那一刻眼中闪过惊艳。 “姐姐，你认识本王？” “未曾谋面，却有耳闻。” “你是哪家的女眷？” “中原的规矩，女子的身份不便告于外男。” 小王爷闻言皱起了眉：“你们中原的规矩就是多，真无趣。” 小王爷身后的侍从催促他去参加宴会，姜明月也只当这只是个小插曲，没放在心上，就是为了避开他绕了路，来的迟了些。 “小王爷远道而来，若有怠慢还望见谅。”作为东道主的帝王已经举起了酒杯，姜明月才小心翼翼得溜进来，正庆幸着位置比较偏，抬头就正对上了季暇年淡漠的目光。 她瞪了他一眼就撇开了头，却见小王爷正看着自己，眼中全是笑意。 “明月年龄小性子活泼，让小王爷见笑了。”姜擎宇顺着他的目光见到了晚来的明月。 “公主殿下天真烂漫，先前有过一面之缘。” 姜明月起身，解释道：“明月先前失礼了，王爷莫怪，明月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说着便饮了一杯茶。 姜擎宇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打了句圆场让两人坐下。 不知道是不是姜明月的错觉，总觉得季暇年的面色好像更难看了些。 这种宴会都大同小异，回鹘国来的又只是皇子，姜擎宇身为一国之主自是没有陪到结束的话，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先行离开了。 姜明月也想走，天知道季暇年的目光为什么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看的人心里直发虚。 好像还有道目光，她好不容易才在角落里看到了谢婵。 微微挑眉，那账单应该已经送过去了，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谢侍郎看起来并未放在心上，还能毫无芥蒂得带她出席宴会。 “公主，小王听闻姜国京城热闹非凡，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请殿下带小王逛逛？”小王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凑到了姜明月的身边坐下，笑道。 “本宫不常出宫，论起来说不定还没您熟悉。” “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啊。”小王爷一脸委屈。 “小王爷，殿下课业繁忙，确实没有时间。”季暇年突然开口道：“微臣会尽快给您安排向导。” 姜明月这才意识到，这次是季暇年负责接待回鹘国使团的，没有安排向导是他的过错。 “小王爷，臣女不才，平日里喜欢四处闲逛，对京城还比较了解，愿做您的向导。”娇弱的声音在三人身后响起。 姜明月看了眼面若桃花的谢婵，二皇子刚因为她被关禁闭，这就迫不及待找别的靠山了。 “你是何人？”小王爷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皱着眉问道。 “这是谢侍郎家的千金。”季暇年介绍道，“若是小王爷愿意，微臣以为请她来当向导再合适不过了。” 谢婵看着季暇年的目光里全是感激，还不忘嘲讽得看了一眼姜明月。 姜明月暗自发笑，这就迫不及待得为心上人铺路了，一点都不像自己知道的那个季暇年。 “姜国莫不是觉得我回鹘弹丸小国，随便找个阿猫阿狗就来敷衍本王？”只是小王爷看起来并不满意这个安排，丝毫没给谢婵面子。 谢婵面色一白，晶莹的泪水瞬间装满了眼眶，“小王爷为何如此折辱臣女？” 小王爷瞬间蹦到了一遍，怒目而视，义正严词到：“本王可没有欺负你！在场的人都能作证。” 姜明月头一次觉得小王爷有些可爱。 “美人落泪，小王爷不去哄哄？”她憋着笑问道。 小王爷就差把避嫌两个字刻在脸上了，连忙摆手道：“可别，这种女人本王见的多了，也没人欺负她，自己就哭了，莫名其妙。” 第五章 早亡 “姜国对女子的容貌看的这么轻吗？这都能算美人？那公主的容貌该怎么形容？”他又补了一刀。 谢婵含在眼中的泪水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终是找借口匆匆离开了这里，临走时还瞪了姜明月一眼。 时间不早，小王爷又被谢婵扫了兴致，跟着使团离开了，离开时还不忘冲着她挥了挥手。 她礼貌性得点了点头。 “殿下莫忘了明日将罚写交过来。”季暇年抬步站在她的面前，低声道。 姜明月深呼了一口气，愤愤得踩了他一脚，甩袖离开。 “殿下，您对季大人是不是有些太过无礼了。”阿幼跟在姜明月的身后，小心翼翼得开口道。 姜明月的步子一僵，突然有些恍惚。 现在的季暇年还不是自己的驸马，也没有冷待自己多年，自己的举动似乎真是有些过了。 这种想法一直到回去抄《千字文》的时候就彻底消失了，只觉得他活该！ “殿下，您早些休息，奴婢帮您抄吧。”阿幼心疼的又将烛火挑亮了些。 夜已经深了，烛火在殿中摇曳，晃得人影左右摇摆。 姜明月拒绝了阿幼的好意，好不容易将课业完成，边骂边抄，才抄到第六遍，终是没撑住，连寝衣都没换便趴在床上睡着了。 “殿下昨夜没休息好？”次日一早，正在门厅中等着的小王爷一眼就看到了姜明月眼下的青黑，还有浑身散发着的怨气。 姜明月瞪着罪魁祸首，没好气得开口：“小王爷精力充沛，本宫不能及。” 他像是才意识到自己来太早了，连忙倒了杯茶水递给她，赔笑道：“昨夜辗转反侧想着殿下，今早有些迫不及待，公主莫怪。” “公主再去睡会儿吧。” 姜明月喝了口茶水，将起床气都咽了下去。 “不知小王爷有何事？” “小王去求了陛下恩典，请殿下带小王在京中逛逛。” 没有皇帝的恩典，他确实到不了这里。 姜明月原本还有些不想去，她隐约察觉到了小王爷的心思。 “殿下，您昨日的《千字文》还未抄完，您现在抄写吗？” “走，出宫！”姜明月眼睛都没眨一下，迅速做了决定。 “什么《千字文》？” “没什么。”姜明月起身走了两步，又回头：“小王爷不是说去玩吗？” 当下他就把刚刚的问题抛在了脑后，忙不迭得跟了出去。 “宫外叫您公主不合适，介意我叫声姐姐吗？” “小王爷随意。”自己应当是比他小的，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一路上他都在兴致勃勃的说话，倒是姜明月，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 马车突然猛地停下，若不是姜明月眼疾手快拽住了窗沿，现在可能已经飞出去了。 “怎么回事？”今日的马车是小王爷安排的。 “王爷，是有个小孩子突然冲出来了。” 姜明月闻言，从打开的帘子处看向前面，正看到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孩子正趴在地上，身上裹着厚厚的衣物，只是外面的料子有些了脏了。 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正对上她的视线。 那孩子手脚并用，迅速从地上爬起来，直接冲了过来，大喊了一声仙女姐姐。 却被侍卫一把抓住了，小短腿不住得扑腾着。 “送到一边去。”小王爷有些不耐烦。 “慢着。” “小崽子，你爹娘呢？”她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站在孩子面前。 谁知这一问，小团子的眼眶瞬间就红了，硕大的泪珠将落未落得挂在眼里，抽抽搭搭得开口：“仙女姐姐，我爹娘早早的就都死了，我没有家了。” 姜明月没有错过他眼中的狡黠，故作可惜，道：“这样啊，那便送到福田院吧。” 福田院专门收养那些无家可归的孤儿。 小团子一愣。 随即哭出了声：“呜呜，仙女姐姐，有坏人要抓我。” 姜明月不动声色得看了眼周围，见人群中确有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示意一旁的侍卫将他们控制住，只是无人听从。 小王爷暗中挥了挥手，他们才行动。 “小王爷的手下倒是忠心。” “未来的小王妃同样是他们的主子。”小王爷并未掩饰自己的倾慕之情。 “小家伙，可是他们要抓你？”见姜明月未说话，小王爷转移了话题。 “就是他们说要把我卖到山沟沟里！”跪着的几人面容阴狠，小团子像是有些害怕，拽着姜明月的裙摆往她的身后躲了躲。 “送去大理寺严加审问。” 皇城脚下人贩子都敢如此张狂，姜国似乎并不像看起来那般平静。 “仙女姐姐，你要去哪里呀，可以带上我吗？” “叫姐姐。”姜明月故意作出凶巴巴的表情。 “不，就是仙女姐姐！”小团子也很执拗。 “姐姐，我派人把小团子一起送到大理寺吧，他们会找到他的家人的。”眼见着小团子要蹬鼻子上脸，小王爷有些不情愿。 “我跟这孩子有缘，想要带着一起，小王爷不会介意吧。”姜明月的态度十分诚恳。 小王爷黑着脸瞪着小团子，想要让他自觉离开。 “哥哥脸好黑啊。”小团子往姜明月的身后一躲，控诉道。 “吓唬一个孩子做什么。”姜明月乐意看小王爷吃瘪。 眼见着小团子冲着自己做了个鬼脸，小王爷更生气了，对上姜明月的脸，又将怨气咽了下去。 小团子一上车就占了姜明月身边的位置，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得跟她说话，没给小王爷一点插嘴的机会。 “季大人？”姜明月没想到自己刚下马车，便在酒楼前看到了本该在国子监的季暇年。 “殿下现在应该在国子监。”季暇年早上就去宫中找了她，从阿幼的口中问出了这酒楼，这才在这里守株待兔。 目光在落到她身后那人时顿了顿。 “出来。”他低声呵斥了一声。 姜明月看看小王爷，动了动嘴唇：“在叫你？” 小王爷摊了摊手，两人一起看向了小团子。 “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 小团子在三人的目光中扭扭捏捏得站了出来，垂着头，一副心虚极了的样 第六章 棉花 不对啊，梦里的季暇年可没有这么大一个儿子。 姜明月看向季暇年，他的眼神并不在自己的身上。 “季晨。”季暇年唤了一个名字。 便见小团子憋红了脸。 “怎么回事？” “季大人怎么对一个孩子都这么凶。”小王爷说着风凉话，蹲下来拍了拍小团子的脑袋，瞥着季暇年的眼中带着戏谑的神色。 “过来。”季暇年并未理会他，还在看着季晨。 季晨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在他充满压迫力的眼神中走到了他的身边，低声说：“爹爹，我下次不敢了。” “上上次你把夫子的胡子剪了，上次撕了夫子的书，你都是这样说的。” 姜明月微微挑眉，没想到季暇年对自己的儿子也这般严厉，不过也确实符合他的性子。 “季大人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大的儿子？”她问道。 季暇年没有理会他，仍在专心面对小团子：“《千字文》抄写十五遍，明日我要在书房看到。” 季晨面露哭色，拧着脸，小心翼翼得试探了一句：“十遍，十遍行吗？” “二十遍。”季暇年面不改色得又加上了几遍。 “我错了！十五遍就十五遍！我这就回府抄写！”说着，他便是要跑走，被季暇年一把扯住了后衣领。 “他还是个孩子，晚上需要好好休息，季大人如此是不是太过严厉了？”若是季晨跟季暇年是父子关系，刚刚那些人的身份恐怕也不是人贩子这么简单了。 姜明月心中这样想着，嘴上还不忘挑衅两句。 “殿下的《千字文》抄完了？”季暇年看向她，问道。 姜明月神色一噎。 小王爷这才明白早上自己错过的那话是什么，连忙英雄救美道：“季大人，殿下是听贵国陛下的话陪小王游览的。” “没抄完！”姜明月狠狠瞪了他一眼，理直气壮道。 就一晚上，她既要写课业又要抄书，哪里能抄的完。 “昨日与殿下说过了，今日我要看到。”季暇年手上拎着一直在扑腾的小团子，上半身却能纹丝不动。 “本宫不抄了！”她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在外面被先生追着要罚抄，她不要脸面的吗？ 季暇年看着她的目光更加冷淡，“季晨尚且知道做错了事情要受罚，殿下连个孩子也不如？” 季晨扑腾的手脚一顿，眨着大眼睛看向姜明月，小声辩解道：“爹爹就会罚抄，我也不想抄。” 季暇年将他拎着站在自己的面前，看着他道：“既然不愿意抄书，那便去扎马步吧。去找你师父。” 说话间顿了一下，接着道：“罢了，你，带小公子回去，记得跟他师父说我说的话。” “爹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小团子瞬间变了神色，一把抱住了季暇年的腿，“我抄书，我特别想抄书！做错了事情就是要挨罚！我自愿抄二十遍！” 季暇年身后的侍卫迅速将季晨抱了起来，便是往季府走。 边走还边小声哄着他，像是已经做的十分熟练了。 “仙女姐姐！我下次还找你玩！”他还不忘跟姜明月打了声招呼。 姜明月在季暇年的注视下没敢回应他。 “殿下准备何时回宫？” “季大人管的未免太多了些。”小王爷有些不满，刚刚被个小团子打扰了两人独处的时间，现在好不容易把小团子弄走了，小团子的爹又来搅局。 而且他这一副捉奸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他不过是公主的先生罢了。 “陛下将公主交给微臣，是对微臣的信任。” “知道了知道了！不是说今天要看到吗？没过子时都是今日，先生急什么。”姜明月赌气道。 也不管他了，直接走进了酒楼，还不忘回头喊上楞在原地的小王爷：“不是说用膳吗？还不过来？” “就来！”小王爷挑衅得拍了拍他的肩膀，回了句话。 “你跟进来做什么？”小王爷点了个包间，姜明月屁股还没坐热，便见季暇年也走进来了，十分自然地就坐在了她的面前。 “没有为小王爷安排向导，是我的疏忽，今日这顿我请，当是赔礼了。”说着抬起头，看了一眼两人。 “小王爷宽宏大量，想是愿意接受的。” “季大人的好意小王心领了，公主现在已经是在下的向导了，小王很满意贵国的安排。”小王爷的话里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就差直接起来把季暇年赶走了。 “是啊，季大人今日不还有课吗？您就这样把国子监一帮学生晾在那里了？”谁愿意跟一个冰块脸吃饭啊！ “今日微臣在国子监中没有课业的安排。”季暇年像是完全没有听懂两人的逐客之意。 菜也在这个时候上来了。 姜明月表示，这绝对是自己这辈子吃的最难过的一顿饭了。 小王爷确实很热情，还不忘给自己夹菜，还很细心得换了筷子。 只是她盯着季暇年的目光，实在无法心安理得的吃下去。 吃到后来索性不吃了，直接把筷子拍到了桌上，厉声呵斥了一句：“季暇年，你到底要干嘛！” “食不言寝不语。”季暇年淡然得夹了一筷子草到自己的碗里。 “有你在本宫吃不下！” “那便是饱了。”他将手中的碗筷放下，用绢帕轻轻擦了擦嘴。 “时候不早，殿下该回宫了。” “本宫不回！”姜明月心里堵了一口气，丝毫没有给他面子。 “微臣愿尽地主之谊，陪同小王爷一同游览京城。” 姜明月狠狠瞪了他一眼，突然笑了，笑的不怀好意道：“小王爷，京城中有个好地方您肯定没去过，今日本宫就带你去开开眼界。” 小王爷闻言来了兴趣。 季暇年私心以为不是什么好地方，看着兴致勃勃的小王爷没有开口。 “南风馆？”小王爷抬头看看头上的牌匾，又看看姜明月。 “这里可好玩了，小王爷定是没来过。” 他确实没有来过，这里看着装饰也比较优雅，像是个茶馆。 “这是茶馆吗？”小王爷有些好奇的问了句。 姜明月一脸神秘，小声道：“小王爷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第七章 玩心 里头来了人迎了上来，这南风馆里的老鸨也是个男子，衣着十分淡雅。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季暇年仍旧面无表情。 “这位公子说笑了，哪里有什么不该来的地方，来者都是客，快进来。”老鸨一眼就看出了几人身份不凡，自然不愿意放过她们。 特别是那两人隐隐的都有以那女子为中心的意思，他更觉得这是两个吃醋的面首。 姜明月轻笑一声，道：“若是不想进来就先回去吧。”说着，便带着小王爷走了进去。 小王爷此时已经意识到了这里似乎不是自己以为的茶馆，但他也乐意看季暇年吃瘪。 却没想到季暇年直接扯住了姜明月的衣袖：“您该回去了。” 老鸨微微皱眉，凑到了姜明月的身边，小声开口道：“贵客，您家这位看起来有点不服管教啊，我南风馆最擅长管教了，不如将他留在这里几日？保准还您一位听话的人。” 姜明月饶有兴致，“怎么个管教法？” “这——”老鸨有些为难。 姜明月手腕暗暗使劲，见实在拜托不了他的牵制，索性用另一只手从怀中摸出了一张银票，直接塞给了老鸨。 老鸨眉开眼笑，道：“当然是从里到外，都给您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说着，他还打量了一下两人，眼中露出赞赏的神色：“贵客这两位都是不可多得的妙人儿啊，这就是放在我南风馆也是能做头牌的存在。” 小王爷这才意识到这里是什么地方，微微挑了挑眉，笑道：“他确实不听话，总是惹夫人生气。” 季暇年扫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些威胁的神色。 小王爷全当没看见。 “只是这位性子烈，有点难管。”姜明月面露苦恼的神色。 “您放心，再烈的性子，到了我南风馆也能给你化成水一样的人。”老鸨一脸我懂的表情，就差直接让人过来把季暇年绑走了。 “听到了吗？”姜明月想要从季暇年的脸上看出不一样的神色，回头笑道，却见他仍旧是一副淡然的样子，恨得牙痒痒。 “您该回去了。” 姜明月闻言更觉生气，直接大手笔得拿出了一沓银票，“拿去，他就交给你们了，务必管教的服服帖帖的。” 老鸨一见那么多银两，眼睛都亮了，忙不迭的唤人过来准备强硬得将季暇年控制住，还不忘开口劝说道：“这位公子，您这性子确实该改改了，姑娘家都喜欢贴心些的。” 季暇年长袖一甩，便直接将那些人甩到了地上。 姜明月一怔，他居然有这么厉害的功夫？ “去请陈大人，就说南风馆强买强卖。”季暇年身后的侍从闻言，迅速离开了这里。 老鸨这才意识到，这位可能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只是个养的金贵些的面首。 手中的银票开始烫手。 “这位客官，我这里可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您就算请陈大人来也没用。”他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仍能维持面上的样子。 “是啊，姐姐也没说让你跟着来，你偏要过来，怎么现在还诬陷人店家强买强卖？”小王爷唯恐天下不乱。 姜明月咬牙瞪着季暇年。 “胡闹够了吗？”季暇年看着她，一脸淡漠。 她的拳头就像是打在了一团棉花上，显得格外无力。 老鸨还想说些什么，季暇年直接从腰间解下了一块令牌，竖到他的面前。 他瞬间变了脸色，连忙跪在了地上，连声道：“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大人恕罪。” 他哪里知道，这会是那位声名显赫的季大人。 这么一闹，天色也确实不早了，姜明月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小丑，在季暇年的手下直蹦跶。 拧着眉怒气冲冲得爬到了马车上，小王爷紧随其后。 “别上来，本宫想一个人待着。”马车里传来她的声音。 小王爷脚步一顿，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季暇年，没再上去。 却没想到季暇年就像是没有听到这句话一样，直接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小王爷一个转身的功夫，身后的人就已经进了马车。 “你进来干嘛？！”姜明月瞪圆了眼睛。 “公主玩心重，微臣护送您回宫。”季暇年说完这话就靠在马车壁上闭目养神，没了再说话的意思。 姜明月深呼了几口气，努力平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那孩子是叫季晨吧，你也别怪他，本宫是从几个人贩子手里将他救下来的，怕是受了惊。” 季暇年闻言睁开了眼睛，姜明月看不懂里面的意味。 “他五岁的时候被人贩子拐了，后来把人贩子卖了，自己带钱回来的。” 良久他才开口道。 姜明月一愣， “这么厉害？” 季暇年点点头。 “是比殿下聪明些。” 眼见着姜明月像是又要生气，他又悠悠得开口道：“不过还是谢谢殿下了，他毕竟是个孩子，也会有失手的时候。” 姜明月现在想的却是见到小团子的时候，当时正在大街上，他也已经不在人贩子的手里了。至于之后的害怕，更像是装可怜。 她笑了，“倒是低估了他。” “之前没听说过季大人有个这么大的儿子？”她试探性得问道。 梦中的自己嫁给他的时候府中便没有了季晨的存在，在这之前更是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怎么现在突然冒出来了一个这么大的儿子。 季暇年似乎并不是很像回答这个问题，顿了一会儿才解释道：“树敌太多，怕对他不利。” 姜明月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嘟囔道：“也是，你那么讨厌，朝中树敌的人肯定更多，想要害你的肯定也不少。” 说着嫌弃得看了他一眼，“你死了没关系，可别连累了小孩子。” 所以未来的那个孩子是因为出事了才会彻底消失吗？ 想起白日里古灵精怪的小团子和他水汪汪的黑眼珠，姜明月突然有些难受。 马车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沉寂，只能听到车轱辘在青石板上滚动的声音。 “多谢殿下今日救了季晨，那《千字文》的抄写就算了。”季暇年突然开口。 第八章 急躁 姜明月闻言凑近了些，指了指眼下的青黑，道：“看到没，都怪你，本宫昨夜几乎一夜未睡！” 太近了。 季暇年的呼吸乱了一瞬，只除了他自己无人知晓。 “做错了事情就该罚。”他抬手抵住姜明月的肩膀，将她推远了一些。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被罚抄书。”姜明月顺着他的力道坐回了位置上，一脸幽怨。 “前人留下的经典，殿下多看看于身心有益。” “可是那是《千字文》！”是小孩子识字的时候才开始学的《千字文》。 季暇年眼中似是有了些笑意，道：“若是殿下不愿，下次大可换成其它的，比如《女戒》？” “不！”姜明月瞪大了眼睛，“谁要抄那些糟粕！” 随后垂下脑袋，怏怏道：“还是《千字文》吧。” 不想再说起这个话题了，她又开始好奇季晨的母亲了。 姜明月刻意忽视掉了自己心里的那一点不舒服，小声问了句：“怎么没见过小团子的母亲？” “她去世了。” 姜明月微怔，虽然心里早有猜测，但听到的时候还是有些难过，原来未来的自己，还有个白捡的儿子。 “大人觉得谢婵如何？”她想起昨日的猜测，问道。 季暇年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看的她心里有些发虚，一只手无意识得摩挲着裙子的布料。 许久，才听到他开口：“想必殿下心中对谢小姐已有想法了。” “是啊，谢姐姐那般优秀，连您都夸她能力不错。不像本宫，出了名的懦弱草包。”姜明月垂着头，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种颓丧的气息。 若是眼中未闪过戏谑，看起来到还真是发自内心的有些难受。 “公主对自己的认知很清醒。” 季暇年这话一出，眼见着她身边的颓丧气息瞬间变的僵硬。 话头一转：“不过殿下冰雪聪明，若是将心思收一收，假以时日必然会更优秀。” 姜明月咬咬牙，抬头时眼眶都是红的，像是感动极了：“原来在季大人的心中对明月这般信任。” “您放心，明月一定会努力的。”她攥起拳头，一本正经道。 小王爷在马车外急的抓耳挠腮，一直竖起耳朵在听里面的动静。 明明是自己的马车，可自己这个主人却像是不配拥有姓名一样，只能在外面跟着。 原本是想跟着季暇年上去的，可他身边的侍卫直接将自己拦在了外面。 特意挑的最舒适的马车，却给他人做了嫁衣，小王爷气得牙痒痒。 “小王爷没你想象的那般单纯，以后离他远一些。”季暇年的眼神落在了马车里回鹘国王室的标签上，提醒了一句。 姜明月的心中不以为然，面上却是一副言听计从的模样，轻声道：“明月记住了。” 季暇年知道她没放在心上，却没再说什么。 “殿下，您终于回来了，季大人没对您做什么吧。”阿幼早早的就在外面等着了，这两日公主看起来与季大人似乎有些不大对付，今日季大人来找公主的时候看起来也有些生气，她生怕两人出现什么冲突，让殿下受了委屈。 “奴婢见过季大人。”她扶着姜明月下马车，见马车帘子一挑，下来的却是刚刚自己嘴里的季大人，瞬间涨红了脸。 姜明月暗暗发笑，故意清清嗓子道：“季大人是个好人，能对本宫做什么？” 阿幼瞪圆了眼睛，昨日殿下可不是这么说的。 姜明月仿佛已经彻底忘记了自己昨晚上骂了季暇年整整一个晚上。 小王爷所住的驿馆在宫外，今日心情不顺，就没跟过来。 “殿下，您昨日抄写的那些文章可要拿给季大人？”阿幼怕季暇年听到，刻意放低了音量。 “不必了。”季暇年开了口，“把殿下的课业拿过来就行。” 季暇年并未多留，阿幼知道自己刚刚的话被听到了，怕给公主惹麻烦，还请他进来歇会儿喝杯茶，都被他拒绝了。 “殿下，您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次日清晨，阿幼有些疑惑得问道。 姜明月昨夜也没怎么睡好，有些事情只有在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方便思考。 阿羽那边还没调查到什么，姜明月毕竟只是公主，有些话也不好明说。 “怕季暇年那个小心眼的又找理由罚本宫。”姜明月的目光有些呆滞。 “可是今日是休息日，不必去国子监的。”阿幼提醒了一句。 … 姜明月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皱眉道：“没休息好，脑子有些糊涂。” 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被收拾好了的床，也没了再睡的心思。 起了没多久，姜擎宇那边便来了人，唤她去御书房。 “陛下近日国事繁忙，心里却还是牵挂着您。只希望殿下懂事些，体谅陛下。”王公公暗戳戳的上着眼药。 “陛下宅心仁厚，才讲您接回来，只希望您能看清形势，该感恩的还是要感恩。” 姜明月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也没有戳破他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只冷淡的说了句知道了。 “爹爹。”她一见到姜擎宇，就喜笑颜开。 “明月来啦。”姜擎宇正在批改奏折，连忙将手中的毛笔放下。 他之前就吩咐过了，等姜明月到的时候不用通报，直接进来就行。 “明月给您带了汤。”阿幼昨日觉得她这些日子没休息好，需要补身体，一早就起来炖了汤，正好借花献佛。 姜擎宇一脸慈爱，虽知道这汤不是女儿亲手做的，心里也是暖的。他的女儿就该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女子。 “爹爹今日怎么想起女儿了？”姜明月单手撑着脸，就半蹲在书桌前看着姜擎宇。 他将汤一饮而尽。 这才开口：“月儿年纪也不小了，可有喜欢的男子？” 这些话本该是她母亲问的，但明月自幼流落在外，皇后在女儿失踪后将母爱都倾注在了家族里的一个小辈身上。 明月回来之后她可能是觉得有些陌生，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不近不远的状态。 他虽有心让两人多相处段时间，又怕太过急躁反而适得其反。 第九章 把关 姜明月闻言瞬间红了脸，像是有些害羞：“爹爹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朕的女儿就该配这世间最优秀的男子，爹爹当然要好好得给你把关。”姜擎宇的语气中带着自豪。 姜明月听出了他的语气，心里一股暖流涌过。 若是按照梦中自己的人生轨迹，自己这一生都没有什么值得姜擎宇自豪的地方。 可就因为自己是他的女儿，他便将这些心思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就是父爱吧，自己一直向往的亲情。 想起谢婵口口声声的姜擎宇并不喜欢自己，只是因为皇室颜面才将自己接回来的话，她的眼中闪过锐利。 人总要为自己说出的话付出代价的。 就让她回归没有依靠时本该过上的日子吧。 “爹爹，女儿这辈子不想嫁人了，只想陪在爹爹身边。”姜明月这话说的很认真。 梦中的自己跟姜擎宇之间一直都有隔阂，在嫁人之后更是很少回宫，最后的印象就是眼睁睁看着他们身死。 “明月有这个心，爹爹是高兴的，只是哪有什么不加人的道理。”姜擎宇拍拍姜明月的手。 姜明月突然想起王公公的话，意识到了什么，微微垂眸，问道：“是不是小王爷跟您说了什么？” 姜擎宇微怔，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皱眉道：“跟小王爷有什么关系？” 姜明月抬起头，执拗得看着姜擎宇。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姜擎宇才败下阵来，轻轻谈了一口气。 正准备开口，御书房的门却是被敲响了：“陛下，几位大人说有要事要请示陛下。” “不见。”姜擎宇拧眉。 “爹爹，您忙正事吧，女儿先不打扰您了。”虽然他没说话，但姜明月已经从他的反应中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姜擎宇无奈，只能让女儿先走。 几位大人刚刚就从王公公那里知道了姜明月正在里面，此时见她出来纷纷行礼。 有位年长些的大人意有所指的说了句：“陛下心疼殿下，殿下身为公主，也该以国事为重。” 姜明月神色冷了一些，想要开口怼回去，又怕给姜擎宇惹了麻烦，还是那口气咽了下去，冷冰冰道：“谢谢大人提点。” 回去的时候还不忘对着暗中使了个眼色。 姜明月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御书房里聊了些什么，只听阿羽说季暇年后来也过来了，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之前就听闻回鹘国这次来姜国的意思就是想要和亲。 回鹘国的国土虽然没有姜国辽阔，但他这些年在新王的带领下发展的势头很猛，对姜国这块肥肉也是虎视眈眈。 现下姜国只有姜明月这一位嫡亲的公主，再加上小王爷的意思，那些大臣想必是想将自己送去和亲。 姜明月有些懊恼，梦中似乎并没有这一出。 若是按照形势来说，损失一位曾经流落民间的草包公主，换两国长久的安宁，是一笔绝对划算的买卖。 “殿下，小王爷在今日早朝的时候隐隐透露出了想娶您的意思。”阿羽在她的吩咐下去打听了今日早朝上的情况。 这也证实了姜明月的猜想。 若说是自己的意思，她肯定是不想嫁的，但当所有人都将国家大义压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她也有些犹豫。 特别是想到这会让姜擎宇十分为难。 稍晚些的时候，季暇年突然来了。 “殿下想必已经猜到了现在的形势。”季暇年轻轻抿了一口茶水。 “季大人也是来劝本宫去和亲的？”若是别人来劝，她未必会如此生气。但来的是季暇年，即使现在两人没有什么关系，她也不愿听他劝自己嫁与别人。 “殿下是什么意思。”他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 姜明月故意挑衅道：“难不成本宫有决定的权利？” 季暇年定定的看着她，认真道：“你有。” 说着，从怀中拿出了一份圣旨，直接摊开摆在她的面前。 姜明月瞥了一眼，却在看到某些字的时候瞪大了眼睛。 无他，只因为这是一份赐婚的圣旨，上面的主人公是她和季暇年。 “朝中明明有那么多的青年才俊，为何偏偏是你？”她没忍住问道。 季暇年眼中瞬间掀起波澜，又在瞬间归于平静，道：“微臣有能力护住殿下。” 饶是姜明月心中不愿，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最好的法子。 小王爷尚未明说，留有余地。 朝中就属季暇年年轻有为，听闻回鹘国对他也有很高的评价，确实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为什么？”以他的条件完全能够找到更好的，再说了，他不是对谢婵有意思吗。 “只是缓兵之计。” 圣旨上并未点明婚礼的时间，只说两人情投意合，先订婚。 姜明月神色冷了些，刚刚心里的那一点触动也瞬间消失。 “季大人难到不觉得本宫嫁给小王爷，以换取两国的友好邦交才是最好的选择？” “若是一个国家的兴亡系在和亲上，这个国家注定会走向灭亡。” 季暇年的语气虽平淡，姜明月却是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傲气。 平心而论，这圣旨一出，最吃亏的反而是季暇年。 “你就不怕这圣旨影响了你未来的桃花？” “微臣带着一个孩子，委屈的是殿下。” “若是我朝有驸马不得入仕的规矩，季大人还愿意站出来吗？”她突然想问问这个问题。 季暇年并未犹豫：“微臣志在天下苍生，殿下也是苍生之一。” 不得不说，他要是好好说话还是挺讨人喜欢的，至少姜明月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她抬手拿起了桌上的圣旨，冲着他摆了摆，笑道：“达成一致。”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季暇年的目光似乎变得温柔了些，眨眼再看，又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了。 她撇了撇嘴，小声道：“天天板着个脸。” “殿下可是还有什么意见？” 姜明月吓一跳，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确定他并未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松了一口气。 应该是没有听清的吧。 第十章 皇后 还没到次日，陛下给公主与首辅赐婚的消息就已经在宫中传遍了。 一直不怎么见面的皇后也突然传唤了她。 “明月见过母后。”姜明月恭敬得行了礼。 谢婵能成功骗到自己，对自己态度一直很冷淡的皇后也是功不可没。 “听闻陛下有意给你和季暇年赐婚？” 圣旨并未出来，现在宫中还只是些风言风语。 “是，儿臣已经接到了圣旨。”姜明月垂着头，没有看到皇后眼中一闪而过的嫌弃。 “月儿喜欢他？” “是父皇的意思。”她没有明说自己的想法。 便听到皇后似乎松了一口气，随后道：“既然不喜欢，就别耽误了季大人。” “现在旨意还未公布，还有回转的余地，你去跟陛下说说，就说不想嫁给他。”皇后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许是怕她不愿意，她难得的从高台上走下来，轻轻拉起了姜明月的手，安抚道：“母后会亲自为你挑一门最合适的婚事。” 握住自己的那只手很温暖，可姜明月的心中却冰冷一片。 她该知道这个赐婚意味着什么的。 若是小王爷真的对自己势在必得，今晚他应该也已经听到了自己被赐婚的消息。 若是自己去找父皇取消赐婚的消息传出去，明早上的早朝小王爷定会直接求娶自己。 没有合适的理由，父皇若是拒绝了，绝对会影响到他的威信。 那时皇后就会站在制高点上，劝说自己嫁给小王爷。 而自己辜负了那么多人的好意，到时候大概率不会有人再向着自己。 “明月不敢违背父皇的意思。”她轻轻将手抽了出来，垂在身体两侧。 皇后皱起眉头，道：“陛下那般疼爱你，定会听从你的意思。” 姜明月深呼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她。 自己的眼眶应当是红了的，可她的眼神中没有一点心疼。 “母后，儿臣不想嫁到回鹘国。” 眼睁睁的看着皇后的眼中闪过不悦的神色。 “月儿放心，母后也舍不得你嫁到那么远的地方。” “可您知道的，若是女儿不接受这次的赐婚，明日父皇下的就是与小王爷和亲的圣旨。” 皇后的动作一僵，回头坐到了高台之上，冷声道：“月儿越来越不听话了。” 随后又恨铁不成钢道：“小王爷有什么不好，年纪轻轻且身份尊贵，在回鹘国也颇有威望，是下一任回鹘王的不二人选，你嫁过去就是王妃。” “母后是不是不喜欢儿臣啊？”姜明月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是演戏的成分多一些还是真情实感，只是心里有些难过。 皇后表情一僵，似乎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合适，连忙放轻了声音：“怎么会，母后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不舍得。只是你父皇终日为国事操劳，母后于心不忍啊。” 她又搬出了姜擎宇，想要逼姜明月就范。 “正因为父皇国事繁忙，明月更是不能忤逆父皇的意思。” “时候不早了，母后早些休息。儿臣告退。”说着她行了个礼，也不等皇后说话，就快步走了出去。 “殿下，您没事吧。”阿幼刚刚被拦在了大殿之外，只能隐约听到一点声响。 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姜明月的心情并不好。 “没事，回吧。” 身后的大殿中传来了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 姜明月眼睫微微一颤，垂下了一些，想要掩去眼底的情绪。 “殿下，王公公这几日没有与什么异常的人接触。”晚上睡不着，她便想着找阿羽回来问问情况。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她若有所思的用指尖敲了敲桌子，准备唤他再去看着。 王公公不可能没有问题。 “王公公可有与母后接触过？”她突然问道。 今晚的消息传的太快了，出于保护自己的角度，这件事本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打草惊蛇反而可能会逼得小王爷先发制人。 阿羽闻言抬头看向她：“殿下是在怀疑娘娘？” 他从姜明月回宫之后就一直跟在她身边，知道皇后看起来一直不喜欢她。 姜明月点了点头，喃喃道：“希望是本宫多想了。” 阿羽收回视线，他只是个暗卫，听主子的话就是了。 “殿下，赐婚的圣旨下来了。”姜明月早上醒的很早，心神不宁得坐在椅子上，想要写些什么平定下心绪，蘸多了的墨却在这个时候落在了摊开的宣纸上，留下一道漆黑的墨迹，看起来极为刺眼。 “怎么样？” “听闻早上刚上朝，还没等小王爷开口，季大人就请婚了。小王爷还在据理力争的时候陛下就已经把圣旨写好了。”阿幼将自己探听道的消息一五一十得说与姜明月听。 姜明月仿佛看到了姜擎宇一遍敷衍着小王爷一遍奋笔疾书的样子，勾唇笑了。 “小王爷什么反应？”她心中还是有些担心。 “听说很生气，但陛下圣旨已经下了，他也没办法阻拦。”阿幼顿了顿，又道：“当时小王爷好像说只是订婚还未拜堂，他还有机会。当时季大人直接回了句‘不可能’。” 姜明月微怔，收拾东西去了国子监。 国子监中已经到了不少人了，正在里面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什么，等姜明月一来又陷入了一片沉寂。 姜明月坦然的接受众人的打量，坦然道：“大家随意，不必理会本宫。” “你与季先生真的定下婚约了？”有人壮着胆子问道，上次姜明月的变化都在他们的眼里，再加上他们心中对季暇年本就有畏惧之心，连带着对公主也重视了些。 “嗯。”姜明月点点头。 国子监有晨读的规矩，只是她今日又来晚了，他们应当是还没有听到早朝中发生的事情的。 “怎么这么吵闹？”季暇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人群外，见他们将姜明月团团围住，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众人瞬间作鸟兽四散状回了自己的位置，掩耳盗铃般拿着书假模假样得读着。 “内容不多，一个早上应当已经背会了，都拿张白纸默一下。”季暇年走到先生的位置，将自己的书放下，冷 第十一章 听话 众人闻言都是一脸苦相，季暇年对默写的要求极高，达不到要求的就要受罚，他们这一早上都去打听消息了，根本什么也没有记住。 突然想起姜明月现在已经是季暇年的未婚妻了，纷纷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她。 姜明月也看懂了他们的暗示，有些无奈的开口：“先生，今日能不默写吗？” 季暇年面无表情：“在国子监只有师生关系。” 姜明月撇撇嘴，摊了摊双手，表示真的爱莫能助。 “默写放在下午，现在上课。”季暇年却突然开口道。 姜明月下意识得看向他，却见他正在打开书籍，没有看自己的意思。 她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季暇年真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没有默写的，只能说他原本就不是这个安排，只是吓唬大家得罢了。 “跪下！”下午散学后，她刚回到自己的宫中，便见皇后正一脸阴沉地坐在主位之上，见她回来才呵斥道。 姜明月冷着脸，固执地站在原地，大声道：“明月不知为何要跪？” 皇后重重得拍了一下桌子，厉声道：“你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真心为明月的话明月自然会听。” “娘娘，殿下上了一天的课，现在有些累了，您别怪殿下。”阿幼连忙跪在地上为姜明月求情。 皇后剜了一眼她，阴阳怪气道：“本宫跟公主说话，你一个奴才插什么嘴？” “来人，阿幼对本宫不敬，罚三十个巴掌！” 听见这话，殿中跟着皇后来的人就在往阿幼的身边走。 姜明月直接拦在阿幼的面前，瞪着渐行渐近的人，眼中全是戾气，厉声道：“我看谁敢！” 三十个巴掌下去，确实不致命，但阿幼的脸绝对要毁了。 那些人见此看向皇后。 皇后气急败坏，连声道：“真是反了，反了！” “把公主拉开来！” 宫人们闻言便是要上手拉姜明月。 “别碰本宫！”宫人的手刚碰到姜明月的衣袖，便被她用力甩了开来。 “母后如此对待儿臣，就不怕父皇知晓吗？”姜明月威胁到。 谁料皇后听到这话反而笑了，一脸阴狠：“本宫身为皇后，管教自己的亲生女儿，就是全天下人都在这里看着，也没有一个人能说本宫的不是！” 姜明月势单力薄，还是被宫人拽到了一旁。 蒲扇一般的大手摁在她的肩膀上，姜明月僵着双腿，不愿意就这样跪下来。 “母后是本宫的长辈，但你们可不是！”她低吼了一声。 宫人们闻言手下的动作一僵，皇后对公主有意见他们都是知晓的，但皇帝才是天下的主子。 眼见着众人犹豫了，姜明月适时挣脱了束缚，将阿幼一把抱住。 “出什么事情本宫一力承担！” 姜明月对皇后彻底失望了，她看着高台之上坐着的人，问道：“你真的是本宫的亲母后吗？” 皇后面色未变，咬牙切齿道：“若不是，你现在都不配被本宫管教！” 有了皇后的承诺，宫人们彻底放了心，又上前来想将两人拉开。 姜明月紧紧得将阿幼抱在自己的怀中。 “殿下，阿幼贱命一条，您不必如此。”阿幼已经是泪流满面了，哭着开口劝说。 “你是本宫的人！”姜明月执拗得陪在她身旁。 皇后见实在拉扯不开来，突然从怀中拿出了一个什么东西，在手中摆弄了一会儿，才走到姜明月的面前。 “若是月儿实在不听话，这块玉佩怕是要碎了。”她嘴角含着笑，作势要往地上砸。 姜明月的身形一颤，这块玉佩对自己有极其特殊的意义，自己明明就将它给了小星星，怎么会在皇后那里！ “你把小星星怎么了！” 皇后很满意她的反应，“只是请她到一个好玩的地方做客罢了。” 一边是自己照顾着长大的小星星，一边是一心为自己的阿幼。 姜明月眼中显出挣扎的模样。 只就在她愣神的这一瞬间，宫人迅速将她拉到了一旁。 另一边的人直接一个巴掌就打上了阿幼的脸。 皇后转身又回到了座位上，面带笑意，道：“以下犯上，再加二十个。” 姜明月眼睁睁得看着阿幼干净洁白的脸上出现了通红的指印。 那嬷嬷都是干粗活干惯了的，下手很重，打的人都往旁边一偏。 阿幼怕她担心，硬是咬着牙一声没吭。 嬷嬷的手上似乎还戴了什么东西，阿幼的脸上划出了一道道口子，触目惊心。 “母后，月儿错了，求您放过阿幼。”姜明月终是弯下了双腿，垂眸跪在皇后的面前。 皇后故意晾了她一会儿，没有说话。 姜明月听着后面的巴掌声，咬了咬牙，再次开口：“明月真的知错了，求求您放过阿幼。” 皇后闻言，似乎有些洋洋得意。抬手示意嬷嬷停下。 她只是要给姜明月一个教训，若是真将阿幼毁了，她反而会更不服管教。 “月儿，母后不喜欢不听话的人。”她意有所指。 “月儿听话。”姜明月掩在宽袖下的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很好。”皇后满意得点点头。 她本以为昨日姜明月只是犟一下，回去还会乖乖听话，却只等到了皇帝下的那道圣旨，这才有了今天早上的这一出。 圣旨已经无法收回，皇后这次来也只是想好好得敲打敲打姜明月。 “阿幼既然受了伤，这些日子就不要往外跑了，好好在房中休养着吧。”皇后轻飘飘的一句话，便是将阿幼禁了足。 临走时她还不忘提点了一句：“本不想这么早就把底牌拿出来的，只是月儿太不听话了。今天的事情，本宫不希望在别人的嘴里听到。” 姜明月圆润的指甲深深地刺进了掌心，低声道：“儿臣知道了。” 一行人很快就从大殿中离开。 她连忙去察看阿幼脸上的伤势。 “你放心，本宫不会让你的脸上留疤的。”姜明月承诺到。 “来人，去请太医，就说本宫身子不适。” 这几日的敲打还是有些用处的，至少宫人知道按照她的吩咐做事了。 “奴婢贱命一条，养几日就好 第十二章 小伤 “快给她看看脸。”姜明月眼见着阿幼每说一句话眉头都会皱的更紧一些，连忙让她闭了嘴。这时太医也已经急匆匆得赶过来了。 太医还没来的及行礼，便被姜明月拉到了阿幼的床前。 他一眼便看到了阿幼已经面目全非的脸，心下一惊，想起公主请自己的理由，知道这不是自己该问的事情，连忙拿出工具为她检查脸。 “怎么样？”姜明月一脸担忧，阿幼是个女孩子，脸对她来说很重要。 太医将手中的工具收了起来，“殿下，她脸上的有些伤口有些深，可能会留疤。” “没有什么其它不留疤的法子吗？” “也有，之前番邦小国进贡了几瓶生肌膏，听闻不管多深的疤痕，只要涂上几日便能消失。”太医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一听到进贡，姜明月就陷入了沉思。 “劳烦大人先配些药，生肌膏本宫再想想办法。” “奴婢不配用。”待太医走了之后，阿幼连忙开口道，生怕姜明月因为自己陷入什么麻烦， 姜明月故意板起脸，道：“你不许再说话了！你是本宫的人，是本宫的脸面。” 说着她又放软了语气，道：“你不要多想，这些日子就好好休息。” 说着还找了一位宫人，让她照顾阿幼。 怕阿幼受欺负，还敲打了一下那位宫人。 夜已深，没有阿幼在一旁陪着，空旷的寝殿中只有她一人。 皇后的威胁还在耳边，这生肌膏到底该如何得到。 她看了眼纸张旁的烛火，心里突然有了想法。 随手抄出一张纸，便将烛火引到了桌面上。 姜明月咬了咬牙，将自己的手臂伸到了火苗上。 跳跃的火舌很快就将她的手臂灼伤。 “来人！”她忍痛开口道。 公主被烫伤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姜擎宇的耳中。 他连忙放下公务来了姜明月这边。 “太医，殿下这伤可会留疤？”女孩子的皮肤格外娇嫩，上面的灼伤格外显眼。 正在给姜明月检查的太医正是白日里的那一位，见此擦了擦脸上的汗，道：“殿下的伤虽然范围小，但也有留疤的风险。” 姜擎宇面露担忧，道：“不管用什么药，务必将这疤痕去了。” “爹爹，没关系的，只是小伤。”姜明月安慰他。 “陛下，听闻之前宫中有几瓶生肌膏，若是用那药涂抹，必不会留疤的。只是那药甚少。”太医已经猜透了姜明月的心思，只是他也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快，去把库房中的生肌膏都拿过来。”姜擎宇听到能不留疤，连忙让王公公去拿。 “爹爹，这么晚了，月儿是不是打扰到您休息了。” 太医开了药就去了外殿，姜明月靠在床头，一脸歉意得看着坐在床边的姜擎宇。 “月儿这是什么话，爹爹就你一个女儿，哪里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只是下次若是受了伤一定要派人跟爹爹说。”他今日还是无意中听到的。 姜明月疼的唇色有些发白。 “怎么这么不小心？”姜擎宇一脸心疼的看着她的伤口。 姜明月垂下眼睫，道：“正看书，没注意到纸张离烛火太近了，这才不小心点燃了火。” “宫人呢？” “女儿喜欢一个人看书，没有留人在殿内。” “下次不许了！”姜擎宇故意板起脸。 夜已经很深了，姜擎宇等到药膏被拿过来，亲自看着太医给她上了药，这才离开。 太医按照他的吩咐一直在外殿候着。 等到众人都离开后才跟着姜明月去给阿幼上药。 “阿羽，你把你手头上的事情先放一放，先去帮本宫打听打听小星星的消息。”小星星是她在民间流浪时捡到的一个孩子，给孤独的自己带来了不少慰藉。 小星星性子太过单纯，她怕自己在宫中护不住她，就挑了户靠谱的人家将她送过去了。 “殿下，属下最重要的职责是保护您的安危。”阿羽没有立即领命。 姜明月一愣，突然反映过来。自己将阿羽想的太万能了，他只是自己的暗卫，也没有权利随意进出皇宫。 倒也不是不能偷溜，但风险太大，若是没发现了会牵扯出不少事情。 “本宫知道了，那你还是继续看着王公公吧。”至于小星星那边，她得自己再想想办法。 今夜闹的动静不小，皇后那边也得了消息，许是不觉得这会威胁到自己，一直没有出现。 听闻次日皇帝也去问了她为何没来看看，被她以最近睡眠不好，晚上都点了安神香，所以睡得很深为理由搪塞了过去，早上的时候还想过来看看，演一出母慈子孝的戏，只是姜明月早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处，一大早就去了国子监。 皇后似乎也乐意不看她，听到她不在之后就离开了，也没有对阿幼做什么。 她来的太早了，国子监中只有寥寥几人。 “殿下出来一下。”季暇年今日也来的格外早，姜明月算算日子，今日应当是不用早朝的，倒也差不多。 “皇后为难你了？”季暇年直接问道。 姜明月自嘲的笑笑，道：“怎么会，本宫是母后唯一的女儿，她爱我都来不及。”所有人不都这么以为吗？ 皇后爱女儿的形象一直维持的很好，姜擎宇之前一直觉得愧对于她，也导致了后宫中几乎是她一手遮天，传出来的自然是她想传出来的话。 “你不必瞒我。”季暇年轻叹了一口气。 姜明月抬头，正对上他的眼睛。 “我看看伤口。” 季暇年能做到这个位置，自是有些势力的，他能知道自己受伤，姜明月不觉得奇怪。 “小伤，没事。”姜明月不知道为什么，将手往后收了一些，不想被他看到。 季暇年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将她的手臂抬到自己的面前。 伤口已经被洁白的纱布包扎起来了。 季暇年的目光就落在自己的手臂上，她莫名的觉得那一块儿的皮肤有些发热，不自在得动了动。 “下次不要再用伤害自己的法子了。” 他知道的比姜明月以为的要多一些。 第十三章 出宫 姜明月将手缩了回来，撇撇嘴道：“我知道了。” 一看就是并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的样子。 “若是遇到了困难可以来找我。”季暇年一脸认真的开口。 姜明月下意识得往后退了一步，笑道：“季大人能帮本宫逃避和亲，本宫已经很感激了。” 季暇年没有说话，只直勾勾的看着她，眼中是能看透一切的清明。 她突然想问问季暇年，能不能帮自己找找小星星的下落，话语已经在嘴里绕了一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姜明月转身，躲开了他的视线，道：“差不多该上课了。” 说着就回了自己的位置。 她的认知十分清楚，季暇年是有抱负的，他只是不屑用女人换取和平，这才帮了自己，但再多的便没有了。 梦中他冷待自己那么多年，他就是个没有心的人。 姜明月突然有些庆幸，庆幸自己的梦能够预知未来，不然真的有可能会被季暇年这些细微的举动感动到，继而将能够威胁到自己的一切都和盘托出。 她正低头看着书，突然听到旁边一阵喧哗，下意识得抬头，便看到小王爷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国子监中，见自己抬头还笑着打了个招呼。 “季大人，本王跟贵国陛下说过了，想来国子监体会下贵国的教学。”小王爷跟季暇年解释道。 “找个位置坐下。”季暇年丝毫没有被他影响到。 姜明月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眼见着小王爷走到了自己的身边位置坐下。 坐下后才开口道：“小王就认识殿下一人，想必殿下不介意吧。” 众人的目光一直流转在这三人之间。 一边是已经订婚了的未婚夫，一边是一直孜孜不倦得追求着的小王爷。 姜明月往旁边坐了坐，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了一些，道：“王爷随意。” 小王爷还想说些什么，季暇年用书脊敲了几下桌子，冷声道:“在上课，不要说话。” 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在小王爷的身上，明眼人都知道这话是对他说的。 小王爷空手来的，自然是没有书籍。 他抬手戳了戳姜明月的手臂，想要跟她同看一本书。 谁料正好戳在了她的伤口上。 姜明月倒吸了一口气，下意识的将手臂缩回了一些。 “你受伤了？”小王爷只觉得刚刚指尖的触感确实有些厚重，有些担忧的开口。 “没事。”姜明月低声回了一句。 季暇年脸色冷了一些，道：“王爷，殿下身上有伤，麻烦您换个位置。” 小王爷自知理亏，但还是不愿换位置，毕竟他来这里就是为了姜明月。 “季大人放心，本王有分寸。” 季暇年看了眼姜明月，见她一直都没有说话，像是默认了小王爷的话，没再说什么。 今日的国子监氛围格外凝重，显得一休息就叽叽喳喳的小王爷格外得吵闹。 “王爷，本宫已有婚约在身。”姜明月没忍住提醒了一句。 小王爷一脸坦然道：“本王知道啊，难不成你有了婚约便连朋友都不能有了？” 他将自己放在了并不越界的朋友的位置上，姜明月竟一时没有找到话语反驳。 “殿下怎么会受伤？是不是谁欺负你了？”小王爷一脸义愤填膺，像是只要姜明月报出一个名字，他立即就能去把那人打一顿的样子。 姜明月微微挑眉，道：“本宫自己不小心烫伤了，看小王爷这意思，是要揍本本宫一顿？” 小王爷动作一僵，默默的将拳头放下来，陪笑道：“怎么会。” “只是那季暇年未免也太不贴心了，殿下既然受伤了就该在殿中好好休息。” 姜明月莫名有些不爽，道：“只是小伤，本宫不愿耽误课业，坚持过来的。” “殿下身上有伤仍不忘学习，真是当今女子之楷模。”小王爷夸得十分走心，旁边听到这边对话的人努力憋着笑。 姜明月有些无奈，早知道小王爷今日会来，她便不来了。 “殿下出来一下。”正觉有些烦躁的时候，有位助教来叫她出去。 “殿下，季大人找微臣来给您看看伤。”外面候着的是太医。 小王爷本来也想跟着出来的，被助教拦在了里面。 “殿下，季大人说您这几日主要是温习从前学的课业，您可以在殿中自学。” 姜明月微微一愣，这可不像是季暇年说的话。听闻他从前发着高烧还坚持上朝，差点晕倒在御前。 听到后面还在跟助教据理力争的小王爷的声音，姜明月似乎懂了什么。又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摇摇头将那想法从脑海中赶了出去。 反正季暇年已经开了口，她也没有犹豫，直接回去了。 “季大人，本王有些事情，要先走。”小王爷见姜明月离开了，连忙对刚进来的季暇年开口道。 季暇年淡淡得看了他一眼，道：“国子监有国子监的规矩，小王爷既然来了便要遵守。” “可是公主走了。” “殿下有伤在身。”季暇年用小王爷之前自己说的话堵了回去。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今日季暇年对小王爷的针对，往日那些从心理上折磨人的法子这一下午几乎试了个遍。 小王爷早上来的时候有多神采奕奕，回去的时候模样就有多狼狈。 他咬咬牙把昨日给自己出主意的那位大臣在心里骂了一遍又一遍，不但没有在公主面前表现出自己，还被情敌下了面子。 姜明月在自己宫中听到这话的时候差点笑出了声，季暇年确实厉害，能让一国王爷有苦说不出，离开国子监之后还得昧着良心夸他教导有方。 小王爷后来还去了一次国子监，见姜明月没来就立即溜走了，没有给季暇年将他留下的机会。 当日他便又邀请姜明月出宫游览，众人都以为她会拒绝，但姜明月却同意了。 自己没有出宫的理由，小王爷是最好的借口。 听闻季暇年今日公务繁忙，连国子监的课都推给了其它的先生，想必今日也不会突然出现在宫外。 第十四章 二世 “小王这些日子一直在想着殿下。”一见面，小王爷就开口道。 姜明月浅浅得勾起唇角，没有说话。 “不知道殿下今日想去哪里玩？”小王爷一直觉得带刺的美人格外吸引人，是以姜明月这样的态度反而让他越挫越勇。 “前几日去的是南风馆，不如今日去醉花楼？”姜明月故意道，当初小星星她就是交给了住在那附近的一户人家。 小王爷这些日子对京城的了解也多了不少，听到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有些古怪。 “怎么，王爷不愿意去？”姜明月微微蹙眉，“也是，你也觉得去那种地方的不是什么好人吧。那还是算了，王爷请回。” 她故意冷下了脸，转身就要回宫。 小王爷一个跨步就挡在她的跟前，笑道：“殿下性格直率，小王欣赏都来不及，只是您国色天香。若是在我回鹘国，本王定会护你周全，只是这京城……” 姜明月闻言，怒目而视，厉声道：“小王爷这是什么意思，觉得我姜国毫无秩序？” 小王爷见她生气，连忙赔笑道：“本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您长得好看，若不作男装的话恐会多生事端。” 姜明月的脸色缓和了一些，皱着眉道：“那便听小王爷的。” 宫中也没有准备她身量大小的男装，索性在宫外买了一套。 “突然庆幸殿下是位女子了。”小王爷见她换上衣裳出来，眼神中闪过痴迷。 她长得好看，就是换上男装也是一副雌雄莫辨的模样，身量又细挑，赏心悦目。 “若是男子怕是也只能呆在宫中，不然得被多少女子投掷花果。” 姜明月没说话，她在盘算着待会儿怎么脱身。 “哟，这来了两位眼生的爷。” 老鸨话刚说到这里，姜明月便直接抽出了一张银票，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面无表情道：“定个最豪华的包间，请几位最顶尖的姑娘，懂？” 银票面额极大，就是老鸨这样见多了权贵的人，眼中也直发光。 “明兄比小王以为的要有意思多了。”小王爷看着眼前一群身子柔美的姑娘，感慨道。 姜明月一手捻起一颗葡萄，轻轻得喂到身侧人的嘴中，淡淡道：“不过是男人的本性罢了。” “你以前常来？”小王爷饶有兴致得问了一句。 姜明月看了他一眼，笑道：“本公子还是南风馆去的多些。” 这里的姑娘教养得确实很好，听到这样的话也没有什么反应，尽职尽责得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美人儿，本公子去出个恭，你先去侍奉那位公子。”她单手挑起怀中人的脸，眼中带着不舍，随后起了身。 “我马上回来。”刚刚的话小王爷也听到了，她也没有过多解释。 “不如我陪着明兄一起？”小王爷作势就要起身。 姜明月嫌弃得望了他一眼：“哪有男子连出恭都要一起的，你在这里等我就行，这醉花楼本公子绝对比你了解些。” 她确实没来过这里，但刚刚进来的时候她已经找好了地方，准确地说，是翻出去的地方。 “哟，嬷嬷，你这还有这么好看的人儿，怎么也不给本公子介绍介绍？”她还没走下楼，迎面就走来了一个酒气熏天的公子哥，身边簇拥着一群姑娘。 “公子您误会了，这位是客人，不是姑娘。”老鸨生怕在这楼里惹上什么麻烦，连忙解释道，还不忘跟姜明月道歉：“这位客人，真是不好意思，他今日喝的有些多。” 姜明月点点头，没准备再在这里逗留。 谁知那公子哥竟突然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大声道：“本公子说她是个姑娘她就是个姑娘。” 说着露出了有些令人不适得笑容，上下打量着姜明月，道：“除非他能把衣裳都脱了，本公子才承认。” 老鸨的额角已经满是汗珠了，她歉疚得看着姜明月，小声道：“这位客人，您有所不知，他是侍郎家的公子，无法无天惯了，不然您就委屈下自己？” 她看不透眼前之人的身份，所说的话中全是给自己留下的退路。 “脱可以，来本公子的包厢。”姜明月清楚，现在想无声息得走出去是不可能的了，但借助小王爷至少能把这个酒囊饭袋解决掉。 谁知面前的人得寸进尺，竟直接呵斥道：“男人又不怕被看，进什么包厢，就在这里脱！让大家伙儿都看看。” 第十五章 十两 姜明月的脸色越发冰冷。 “这位公子不要得寸进尺。”她攥紧拳头，冷声道。 那人却一点都不在意，笑道：“就在这里脱多好，让大家也看看，不然说出去还说本公子冤枉你了。” “公子，您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就进房间吧。”老鸨显然是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大，做生意的都怕当官的。她虽然不知道姜明月的身份，但也能猜到非富即贵，总之都是她惹不起的人物。 公子哥一把就将笑着的老鸨用力推到了一旁，面露不悦：“就凭你，也有面子？” 老鸨连忙起身，脸上的表情都没变。 “怎么回事？”外面的动静太大了，小王爷本就一心在姜明月的身上，打开了房门。 小王爷来自异域，有着深邃的眼窝与挺直的鼻梁，也很好看。 公子哥一见这房间中又出来了一位美男子，脸上的痴迷神色再也掩饰不了了。 “在下谢家大少爷，见这位公子长的好看，没忍住想多说几句话啊，只是手下人不会说话，惹怒了他。”公子哥将自己的问题撇的干干净净。 “没被欺负吧？”小王爷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站在了姜明月的身旁，关切得问道。 姜明月面无表情，道：“小王爷的时机卡的这般准，自是没有被欺负到的。” 她刚走出来几步，小王爷也是有功夫在身的人，耳力更是不凡，不可能完全没有听到。 他只是想等到自己求助罢了。 小王爷十分坦然：“我父亲说过，想得到的东西就要用尽全力去争取，这些方法自然也是可以用的。” “你们在说什么，能不能跟本公子分享分享？”公子哥往前走了两步，作势就是要凑到两人的中间。 两人十分有默契得往后退了一步，小王爷招了招手，后面人高马大的侍卫就将他团团围住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公子哥心里直打鼓，又想起自己的父亲，又有了底气。 “丢出去。” 那些侍卫领命，不顾公子哥的威逼利诱，直接将他控制住了。 至于公子哥身边的侍卫，不过几下就已经被撂倒在地，只能发出哀嚎声了。 “真是不好意思，扰了两位公子雅兴。”老鸨是个识时务的人，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两位公子定然是位高权重的，这才丝毫不畏惧那位谢公子。 “楼里的姑娘不错，只是这接客的标准就有些低了。”小王爷意有所指。 老鸨连声应和，并表示以后会改。 “可还要去茅房？”小王爷没再理会她，小声问了句姜明月。 “小王爷去房中等我吧，这楼里想必已经没有人再敢惹事了。”说着，姜明月环视了一圈，对上她视线的人都纷纷低下了头，那些人心里清楚，一条命与一夜风流到底哪个重要。 小王爷闻言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看了她一眼，说了句小心些，就回了包间。 老鸨小心翼翼得跟着姜明月，想要好好伺候这位贵客，却被她找理由支开了。 她慢慢得走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左右看看，确定没有人了，便迅速爬到了矮墙上，并跳到了地上。 这处正好是在茅房的后面，挡住了别人的视线。 “那死丫头说不来就真的一次都没来了。”姜明月好容易才找到之前的那户人家，手刚搭到门上，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听到这样一句话。 之后的一句话让她彻底冷了脸。 “真没想到那小丫头居然那般值钱，竟然能换十两银子。”还是那般刻薄的女声。 “你呀，当初答应的好好的，说一定要把那小鬼照顾好，现在却把她卖了，就真的不担心那丫头会找过来吗？”里面的男声话语里还有些担忧。 “我都白给她养了几年的小鬼了，她也不是什么好人，自己富贵了就把妹妹丢在这里，这么多年连个口信都没带过来。” 姜明月的指甲深深得陷进了掌心的肉里，不是这样的。 她当初留下了不少银两，而且小星星也是他们求着收养的。她怕他们会不重视小女孩，他们信誓旦旦的说只喜欢女孩。 里面又传来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快去看看小宝是不是尿了。”原本冷血的女声突然焦急了起来。 “这怎么弄，我也不会啊，之前是怎么弄的？” “我怎么嫁给了你这么个废物，这些年我真是一点好日子都没过过。” “之前这都是那小丫头弄的，我哪里会。”男声还有些委屈。 那是小星星啊，她一点委屈都不想让她受的小星星啊，在他们这里过的原来就是丫鬟一样的日子吗？ 姜明月忍不下去了，直接用力将门踢了开来。便见小院里，夫妻二人正围在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脸上全是关切。 “谁啊！”那中年女子不耐烦得抬头，扭头时脸上闪过了惊艳，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脸上露出了垂涎。 “这位公子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吗？”上次来买那丫头的人也都是这样进来的，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人是不是给自己送钱来的。 旁边的男人倒是清醒一点，扯了扯自己媳妇儿的衣袖，小声道：“我看她长得有点像那个丫头。” 中年女子这才恍然大悟，脸上瞬间换了一副嘴脸，将孩子往男人的怀中一塞，就直接走到了姜明月的身边，伸手扯扯她的衣袖，摸摸裙摆，脸上全是贪婪。 “小丫头现在这日子过得确实不错啊。” 姜明月一动不动，就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手中的孩子。 女人眼珠子一转，连忙解释：“我们送小星星去学堂了，现在还没散学。” “那十两银子是换了谁？”姜明月直接戳穿了她的谎话。 女人的脸上闪过慌乱，随后意识到她是一个人来的，又镇定了下来。 “这还不是你这个没有良心的，这么多年了也没个口信，小星星又正是能吃的年纪，我们哪里能养得起她。不过我们看了，买她的那户人家应该也是大户人家，不会让小星星受委屈的。” 第十六章 自私 姜明月笑了：“这孩子是谁的？” “这不是想着小星星一个人太过孤单了，这才给她生了个弟弟陪她吗。” “当初谁说的有了小星星一个就够了，绝对不会再生孩子了？甚至还不惜找了大夫说自己不能生育？” 梦中的自己十分听话，皇后一生都没有用上小星星这个筹码，她还以为自己凄惨没关系，小星星过的好就行。现在想想，就算没有卖给皇后，小星星也会毁在这对夫妻的手里吧。 “我们刚把小星星卖掉没多久，你要是再给我们点银钱，我们还能把她买回来。”女人终于露出了自己真正的面目。 姜明月闻言解下了腰间阿幼准备的钱袋子，颠了颠，里面银两碰撞发出悦耳的声响。 “真能赎回来？” 女人的眼神几乎就已经黏在了钱袋子上，连忙肯定道：“当然，肯定能把小星星原原本本得带回来。” 说着就是要伸手去抢姜明月手中的钱袋子。 姜明月后退了一步，直接躲开了她伸过来的手，淡淡道：“可你们在我这里的可信度已经是零了。” “不如把那孩子放在我这里，之后再拿小星星来换？”姜明月清楚，皇后没有杀他们并不是不敢，只是不屑，她清楚这对夫妻绝对没办法查到她自己。 同样的，姜明月也没有办法从她们的口中知道任何有关小星星的线索。 女人见她似乎没有那么好骗了，立即露出了凶狠的神色：“你倒是真敢一个人过来。” 说着又将她仔仔细细得看了一遍，道：“就是不知道这般细皮嫩肉的小丫头，若是卖到那青楼之中，能值上多少钱。” “谁说我是一个人来的？”姜明月真没想到她会这般恶毒，居然把主意都打到了自己的身上。 “别在那骗自己了。”女人示意男人将院子的门关上，随后一前一后将她保住了。 姜明月看着被轻柔放在小床上的婴儿，心里想的全是自己的小星星。 眼见着前后两人就是要上前来将自己抓住了，姜明月轻声唤了一句：“阿羽。” 阿羽迅速出现在她的面前，几乎瞬间就将这对贪婪得夫妻绑在了一起。 女人没想到她真的带来了一个人，当即放缓了语气，道：“若是你放开我，我能把小星星要回来。” 她只想着现在把姜明月骗过去，之后就想办法搬离这里。 姜明月没有理会她，缓缓走到了小床的跟前。 床上的婴儿本来还在哭，突然见到一个人，止住了哭声。 她伸手去勾他的手指。 “求求你别动我的孩子，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孩子是无辜的！”女人以为姜明月是要对自己的孩子下手，当即也顾不上旁的了，挣扎着就想走过来阻止姜明月。 小婴儿长得还挺可爱得，看着姜明月露出了灿烂的小脸，一双眼眸清澈如水。 “我没你们那么残忍。”姜明月冷淡得开口，“只是做错了事情总要付出代价的。” “既然卖小星星赚了十两银子，那便用一百两来换你们的孩子吧。”说着，姜明月将孩子轻轻得抱了起来。 “求求你，我们哪里拿得出一百两银子啊。”女人再也不复刚刚的冷静，再凶狠的人在自己的骨肉面前也露出了软弱的一面。 姜明月面露嘲讽：“给你们七天，七天后将银两放在福田院门前，我会找人去看，若是没看到，你们这辈子都别想见你们的孩子了。” 说着不顾身后人的苦苦哀求，直接抱着孩子离开了这里。 孩子的确是无辜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这样放过这对夫妻。 能有这样的父母，会毁了这个孩子。 她将孩子送到了福田院，并且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要求他们好好照顾这个孩子。 姜明月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对的，但一想到小星星，便狠下了心肠。 一百两银子比他们的全部家当应当是多上一些的，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筹到。 “回去吧。”姜明月看着小婴儿被福田院中的人哄睡着，这才离开。 阿羽看着姜明月，面无表情。 “怎么，觉得我让父母与孩子生别很残忍？”姜明月自嘲得笑笑。 阿羽摇摇头，道：“殿下做的对。” 说完没等姜明月再开口，便又消失在了原地，将自己的身形隐在了暗中。 “明兄怎么会在这里？”刚拐过一个弯，便见小王爷正一个人斜靠在墙上，见她过来笑着问道。 “小王爷应该知道。”姜明月在见到他的这一刻便清楚，自己今日的一举一动应当是都被他看在眼里的，索性没什么不能让别人知晓的事情。 “小星星应该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吧？”小王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姜明月沉默了一会儿，才肯定得点点头，脸上难得露出了柔和的笑，“小星星很讨人喜欢。” “可需要小王帮忙？” “不必。”姜明月并不想欠任何人人情，特别是对自己别有用心的。 “明兄对小王这般冷淡，小王这心里真是难受极了。”小王爷连忙跟上抬脚离开的姜明月，故意蹙眉作出柔弱的样子，道。 姜明月面无表情，“嗯。” “你就回个嗯？”小王爷一脸难以置信：“你就不怕小王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姜明月闻言脚步顿了一下，转头看向他，道：“王爷自便。” 情况再差又能差到什么样子呢？无非是引起了皇后的注意罢了。 只是小星星落在她的手上，她心里总归是担心的。 小王爷见此不再自讨没趣，迅速终结了这个话题，试探性得问道：“听闻你跟皇后的感情不好，可她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吗,怎会如此?” “我也很想知道，小王爷若是好奇的话不妨去查查，若是能将查到的结果告知本宫，本宫感激不尽。”姜明月嘴上是这么说的，脸上却没有漏出一点感激的神色。 “本王才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小王爷撇撇嘴。 第十七章 怜悯 姜明月回宫之后直接去了皇后的宫中，通报了之后皇后还晾了她一下才让她进去。 “这不是本宫的乖女儿吗？这么晚了，找本宫有什么事情吗？”皇后懒洋洋得靠在椅子里。 “我要确认小星星的安全。”姜明月知道她定然知晓自己今日的行踪，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月儿去把跟季大人的婚事退了，再自愿嫁于小王爷，本宫自然会把小星星送到你的身边。”皇后还是这个意思。 姜明月的脸上露出嘲弄，道：“说实话，若不是她陪了女儿多年，她就算死在您那里都没关系。” “只是您真的敢杀她吗？” 皇后闻言坐直了身子，居高临下得看着她，“月儿怎么就能那么肯定本宫不会杀了她呢？不过是个无人过问的小丫头罢了。” “因为女儿没有其它的把柄。”姜明月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要见小星星。”她又重复了一遍。 皇后有些生气，气她在这场斗争中反客为主，反而是最开始处于上风的自己落了下乘。 “这样，各退一步，你在这殿中跪上一夜，明日本宫就带你去看那丫头。”皇后轻飘飘得开口道。 姜明月知道，皇后已经退了一步，自己若是逼急了她真的可能狗急了跳墙，只淡淡得说了句：“有朝一日，希望您不要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皇后轻笑了一声，“本宫最后悔的就是没能在当年生下你的时候将你杀了，让你在长大成人之后给本宫添堵。” 姜明月没再说话，僵直着上身跪了下来。 “嬷嬷，长夜漫漫，你在这里陪着殿下吧。”皇后话中的陪伴，就是监视。 她说完后就回了内室休息，宽阔的宫殿中只剩下嬷嬷与姜明月两人。 “殿下这又是何苦呢，娘娘是您的亲娘，会害你不成？” 若不是看到了嬷嬷脸上得嘲弄，姜明月说不定还真会信了她的鬼话，以为皇后是有什么苦衷。 长夜的确漫长，只是自己一夜未归，阿幼该着急了。 “本宫今夜在母后宫中歇下，嬷嬷可否告知宫中的宫女？” “殿下还是好好得跪着吧，那些事情自然会有其他人操心。” 嬷嬷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话，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悠闲得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没人知道姜明月在这一夜里到底想了什么。 次日一早，皇后悠悠然得从内室走出来，见到姜明月时露出了一脸惊讶的表情，嗔怪得看着一旁的嬷嬷，道：“昨日本宫不过是气话，嬷嬷怎么真让殿下跪了一整夜，还不快去把殿下扶起来。” 嬷嬷作势打了自己一巴掌，“是老奴愚钝了，殿下快快起来，委屈殿下了。” 姜明月冷眼看着她们两个演戏。 跪了一夜的双腿早已僵的难以动弹。 她将双腿的不适压在心里，笔直得站在那里，道：“儿臣已经听您的话跪了一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小星星？” 皇后似是很喜欢看到她示弱的模样，今日的心情看起来很是不错。 “今日傍晚再来。” 姜明月得了肯定的消息，这才离开。 “娘娘，您就不怕殿下跟陛下告状吗？”那嬷嬷看着被关的严严实实得殿门，有些担忧得问道。 皇后轻飘飘得扫了她一眼：“就算陛下知道了又如何，身为母亲，难不成连管教女儿的权利都没有了？” 姜明月自是不知道殿中的这一番对话的。 双腿到现在还十分不适，皇后的宫殿距离自己的寝宫也还有段距离。 “殿下，您没事吧。”还没走出去几步，阿幼就从一旁的小路上跑了过来，连忙扶住了有些摇摇欲坠的姜明月。 “我没事，先回宫。” 现在时候还早，宫中活动的人还不多，若是被旁人看到了，不知道皇后还能想出什么法子对付她。 “昨夜皇后娘娘派人封住了寝宫，奴婢求了一夜也没能出来。”阿幼的嗓音有些哽咽。 “早上才放出来？”姜明月莫名觉得这不像是皇后的作风，她恨不得自己越凄惨越好，怎会给阿幼过来搀扶自己的时间。 阿幼顿了顿，解释道：“早上的时候过来守着的侍卫就都走了。” “阿幼说谎的时候眼珠子总会不由自主的乱撇。”姜明月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虚，也直接点了出来。 “说吧，谁帮的忙？”她不想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就欠了别人人情。 “殿下恕罪，奴婢答应了不能说的。”阿幼惶恐的跪在一旁的地上。 姜明月轻声叹了一口气，道：“即是不能说，那本宫便猜猜吧，说是不是就行。” “父皇？” 阿幼没说话。 “小王爷？” 阿幼仍旧保持着沉默。 姜明月心中只剩下了最后一个答案：“季暇年。” 这次甚至都不是询问的语气。 阿幼顿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道：“季大人今日一早就来了，说是来检查您的功课，那些侍卫怕多生事端，就离开了。” 姜明月吐了一口气，有些不明白季暇年的用意，他没必要为自己坐这么多的。 自己能看出来他是来解围的，皇后那边自然也能看的出来。 恐怕现在皇后见季暇年这般重视自己，会更生气了。 希望不要影响今天晚上见小星星吧。 “殿下，季大人让您今日去国子监上课。” 姜明月闻言默默得将对他的那么一点点感谢咽到了肚子里。 “今日殿下来迟了。”姜明月换了身衣裳就赶到了国子监，只是确实比之前要晚了一些，却没想到季暇年就这样面无表情得点了出来。 “是。”姜明月一脸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学子们纷纷用怜悯得目光看着姜明月，等着季暇年说出对她的惩罚。 “去位置上坐着吧。” 姜明月闻言瞪大了眼睛，看看他，又看看那边的空位置。 “怎么，殿下是想罚站？”季暇年见姜明月一直没有动弹，有些疑惑地问道。 “没，多谢先生。”姜明月闻言迅速走到位置上坐了下来。 第十八章 邀功 早上赶得急，膝盖上的伤也还没上药，走起来还有些不自然。 季暇年落在她腿上的眸色深了一些。 姜明月昨日白天在外面呆了一天，晚上又一夜没睡。 就算季暇年讲的再通俗易懂，再生动形象，她也抵挡不住生理上的困意，头一点一点得，终是落在了铺着纸张的桌面上。 季暇年淡淡得扫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诸位学子的错觉，总觉得先生的语气似乎放平缓了不少，声音也柔和了些。 趴着睡终究还是有一些不舒服，姜明月不自觉得动了动身子，想寻一种更舒适一些的睡法。 季暇年的声音似乎停了片刻，随后清了清嗓子，道：“今日的课就到这里，大家可自行离去。” 没有人愿意跟先生待在一起，这些学生也都不例外，纷纷离开了这里。并且因为是在季暇年的注视下离开，也不敢发出什么声响。 姜明月醒来的时候，便见国子监中已经空无一人，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嘟囔了一句：“怎么都没人了。” “殿下醒了？” 姜明月闻声抬头，前面坐着的不是季暇年又是谁。 她看了一眼旁边计时用的沙漏，小声问道：“这不是还没到下课的时间吗？怎么没人了。” “今日课业讲的快，结束得早，见殿下还在睡，便没打扰了。” 说着，季暇年放下手中的书，走到她身旁，轻声问道：“我讲的课就那般无趣？” 姜明月闻言后脖颈子一凉，连忙解释道：“没有没有，是我的问题，我昨晚上没有休息好。” 说着又怕他不信：“季大人课讲的好是出了名的。” 季暇年闻言浅浅得勾起了唇角，姜明月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骗了。 刚刚睡醒的困意与睡眼惺忪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瞪着他道：“季大人真无聊。” “既然课上完了，本宫也要回去了！” “等等。”季暇年扯住她的衣袖。 “这是去淤血的药膏，回去的时候让阿幼给你上。”他将一小罐子药膏递给姜明月。 姜明月还在为刚刚被逗了的事情生气，见此撇开了眼睛，道：“宫中有太医，这药膏还是先生自己留着吧，毕竟你这般讨厌，迟早有一天会被人打一顿。” “殿下准备怎么跟太医解释膝盖上的伤？”季暇年也不强求，只开口道。 “要你管？！”姜明月知道他说的是对的，自己本就没有准备请太医，但还是不愿接受他的好意。 “殿下是臣的未婚妻。” “只是未婚妻，能不能办成婚礼还不一定呢。”姜明月清楚，皇后不会那般善罢甘休，不能用小星星威胁，定会找其它的方法。 “殿下有心上人？” “季大人管不着。”姜明月不知道他为何要问出这样的话，但并不影响自己不想好好得回答他。 “既然没有，为何不尝试着接受微臣？” 姜明月闻言，突然来了兴趣，故意道：“季大人这是在邀宠？” 季暇年面色未变，坦然承认：“是。” 这一下给姜明月整不会了，她本以为自己这般轻薄的话会引的他不快，进而给他添堵，谁知道他突然承认，最后慌乱的却成了自己。 “邀也没用，本宫不会喜欢你的。”姜明月只丢下了这样一句话，就将他手中的药膏拿着离开了这里。 她不知道为什么季暇年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这跟梦中的他完全不一样。 “殿下，您可算回来了，小王爷已经在这里等了不少时间了。”阿幼匆匆走到姜明月的面前，听这语气似有几分无可奈何。 自从上次小王爷找了个借口没再去国子监之后，季暇年就找借口不再让他进去了，是以今日听到姜明月去上课，自己也只能在这殿中等着。 “你怎么又来了？” “我国使臣来姜国已经有不少时间了，小王不日就要跟着使团离开，想再跟殿下一起逛逛。” 姜明月眉宇间郁结着困意，浅浅得打了个哈欠，道：“改日吧，本宫今日有些累了，想休息。” 小王爷是来刷好感的，自是顺着她来，当下就开口道：“听闻京中有些地方夜景很好看，那殿下先去休息，待晚上的时候小王再来接您？” “本宫晚上有事，恐无法陪同，王爷不如去找季大人。” 小王爷闻言咬紧了牙冠。 今日自己不过来得晚了一些，便听到姜明月被叫去国子监的消息，这不明摆着就是不想让她跟自己接触嘛！ “那小王明日再来找殿下。”小王爷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选择暂时离开。 “殿下，小王爷看起来对您是真心的。”阿幼正给姜明月上着药，手上的动作十分轻柔，生怕碰疼了她。 姜明月轻嘲道：“本宫是姜国唯一的公主，父皇能为了本宫拂了那么多大臣的面子，足以表明重视程度。小王爷虽然在回鹘国也极为受宠，但也并不一定能顺利继承王位，现在只是想要借本宫的身份赢得父皇得支持罢了。” 人和人之间哪有那么单纯的感情，都是相交织在一起的利益线罢了。 阿幼不是很明白这些，只是见公主似乎不是很想谈论这个话题，便没再继续说。 “听闻谢家的那位公子哥被人打了一顿，还毁了根基。”阿幼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八卦，笑嘻嘻得跟姜明月分享。 之前那位公子哥因为谢婵的关系也进过宫，竟然对殿下露出了那种心思，只是当时殿下心软，没有过多计较罢了。 现在她听到他下场凄惨，不知道有多高兴。 “被废了？”昨日见的时候还好好的，难不成是小王爷做的？ 又不像，以他的性格，若是做了这种事情定会来自己的面前邀功，但他并没有。 想不到索性就不想了。 “娘娘正在里面等您。” 姜明月缓缓走进大殿，抬眼看向高台之上：“儿臣参见母后。” “怎么办，本宫今日心情不是很好，不想带你去见小星星了。”皇后摆弄着手上的护甲，笑着道。 第十九章 “儿臣虽然不能跟父皇要求退婚，但跟季大人保持距离还是能做到的。”姜明月示了弱，她想看见小星星。 皇后闻言，笑道：“听闻季大人一大清早就过来找明月去国子监，只是明月都快要嫁人了，该学的是相夫教子。” 姜明月没有说话，皇后也并不意外，只让一旁的嬷嬷拿出早就准备好了的布条，想要系在姜明月的眼睛上。 她下意识往后坐了一步，眼中带着戒备。 “母后这是什么意思？” “这皇宫说大也大，但说小也小。这唯一的筹码，本宫仔细些想必明月也能体谅。”皇后亲自接过那块布条。 姜明月的目光落在那块布条上，突然笑了：“母后心思细腻，明月自愧不如。” 她直接将头往前伸了一些，将洁白的脖颈露在皇后的面前，一副弱小无助的模样。 皇后看起来对她这幅示弱的模样十分满意，只是在绑布条的时候还是用了一些力气。 姜明月的手被人牵了起来，只是触手粗糙，定然不是养尊处优的皇后该有的手。 想必是哪位嬷嬷吧，她心里一片清明。 她被带着到处转，最开始的时候她还能尝试着大概记下一些路线，但到后来的时候意识到他们一直在转圈，饶是姜明月刻意去记，也被绕的晕头转向了。 直到面前传来门被打开的声音。 “有门槛，殿下小心些。”嬷嬷提醒了一句，皇后也不屑于用这种手段看她出丑，便也默认了嬷嬷的行为。 姜明月轻轻得道了声谢，至于有没有放在心里也只有那些人自己知道了。 “进去吧，那丫头就在里面。”殿门在姜明月的身后关上，她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才被允许拿下蒙着眼睛的布条。 她先垂眸用余光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入目是在皇宫中随处可见的布置。 “时间有限，别浪费在这些事上了。”皇后看出了她的用意，眼中带着嘲意。 “多谢母后提醒。” 有一处房门口站着两个披坚执锐得士兵，许是觉得小星星年纪还小，不足为据。 也可能是在这宫中，皇后也并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小星星。”房间内没有点蜡烛，着实有些黑了，姜明月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角落里似乎传来窸窣的声音，随后是小女孩软糯的询问声：“是明月姐姐吗？” “是我。” 随后瞬间传来几声脚步声，姜明月的腿被一把抱住。 原本被乌云遮盖着的月亮渐渐露出了真面目，洒下一片银灰，也让本来一片黑暗的房中出现了一些光亮。 “可有受伤？”姜明月虽然有几年没见小星星了，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熟悉的面貌。连忙趁着月光将她上上下下仔细地检查了一遍。 “姐姐，星星没事。”星星清澈的目光在月光得照耀下越显通透。 姜明月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哽咽着开口：“对不起，姐姐来晚了。” “姐姐能来看我，星星就已经很高兴了。” 小星星越是懂事，姜明月的心里就越是难过。 第二十章 饯别 星星那般怕黑，自己以为给她选择了最好的一条路，却没想到没有自己的她会有之后的这般遭遇。 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蹭上了姜明月的脸，上面还有些细细的硬茧，擦的她的脸有些疼。：“姐姐别哭。” “对不起。”她的语气十分不稳，气息也乱作一团。 “他们有没有欺负你？”姜明月这话一出，就有些后悔。 小星星却笑着开口：“他们对星星可好啦，不用干活，还能吃饱饭。爹娘对我也很好的。” 小孩子的心里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她只是隐约觉得若是说了实话姐姐会伤心。 “姐姐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好星星的。”姜明月心里针扎一样的疼，若是小星星在怪自己，她还好受些。可就是这些维护的话语，戳中了她心里最为柔软的地方。 身后的门在这个时候被打开，皇后看着里面相拥着的两人，笑了：“你们姐妹两人的感情倒确实不错。” 姜明月迅速忍下心中的情绪，转身看向她，将小星星护在自己的身后。 “母后进来做什么？” “放心，本宫现在不会动她的，只是想提醒你一句，时候不早了，若是真引起了谁的注意，为了本宫的安全，这孩子还能不能好好的活着就不知道了。” “姐姐今天不能带星星走吗？”小星星听出了皇后话中的意味，眼眶都憋红了。 姜明月蹲在她的面前，将她的小手覆在自己的胸口，一脸认真得看着她，道：“姐姐一定会回来接你的。” “我知道了。”小星星缩回了自己的手，情绪有些低落，却很快就扬起了灿烂的小脸：“姐姐，星星会乖乖得等你来接我的。” “好，拉钩。”姜明月自己就是一个孩子，带着小星星也很不容易，这也是她们每次达成一个约定时都会做的事情。 小星星伸出右手，小心翼翼得钩在姜明月弯曲的小拇指上，左右摆了摆。 “行了。”皇后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直接给旁边的守卫使了个眼色，那护卫便走过来将小星星抱了起来。 姜明月的小拇指上一空，眼中闪过不悦。 “这人也看过了，明月这下总该体谅本宫了吧。” “母后心胸宽广，确实将小星星照顾得很好，明月在这里谢过您了。”姜明月面不改色得恭维着，仿佛她真的对小星星的现状十分满意。 “即是如此，那你便回去吧，好好想想接下来到底应该怎么做，毕竟本宫身边的侍卫都笨手笨脚的，若是伤到了小星星那般可爱的孩子，也不太好。”皇后的话中从不缺威胁，现在的姜明月也只能暂时忍下来。 “阿羽，今日去看小星星的路线你可记下了？”姜明月刚一回宫，就迫不及待得将阿羽叫了出来。 皇后严格来说并不算有皇室血脉的人，是以她并不知晓这些暗卫得到存在，她便在去那里前就跟阿羽交代好了，让他记下详细的路线。 阿羽从怀中掏出了一份图纸，将其递给姜明月。 “殿下，这是今日属下记下的路，上面标下的最后一个地方就是最终的地点。” 姜明月闻言有些欣喜，连忙摊开手中的图纸，便见这一路上走的确实都比较偏僻，但最后到的那个大殿是保和殿，它着实称不上是什么荒僻之处。 那里往常是举办重要宴席的地方，只是这段时间的宴会举办的不多，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接风宴了。但那里每日都有宫人在打扫。 姜明月努力回想了一下自己趁着那点月光记下的房间陈设，摇了摇头：“不对，那里不会是保和殿。” 她看了眼单膝跪地的阿羽，收起了瞬间升起的质疑。 他的能力自己清楚，所以保和殿就是他们消失的地方，之后皇后应该是通过什么暗道或是隐蔽的小路将自己带走了。 “去查查保和殿，看看有没有什么暗道之类的地方。”她吩咐道。 之后阿羽传来消息，说小星星的养父母当真变卖了所有的家产，东拼西凑凑到了一百两银子，已经将他们的孩子接回去了。 他能主动与自己提及宫外的事情，姜明月也有些意外。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只是更加心疼小星星了。 “别让他们有机会再回京了。”没有了家产，就凭那户人家想必也不能再在寸土寸金的京城立足了。 小王爷说不日就要离开，也是真的。 这天晚上，姜擎宇为回鹘国的使团举办了一场饯别宴。 “殿下今日真好看。”阿幼细心得将最后一支簪子插到了姜明月的发髻上，随后一脸满意得端详着镜子中的公主。 姜明月无疑是生的极美的，只是平日里穿着都是方便为主，今日盛装打扮，别有一番风味。 镜子里的自己熟悉又陌生，姜明月怔怔的伸手去触，却只摸到了一片冰凉。 梦中她也曾这样盛装打扮过，只为惹得夫君多看一眼。 她今日的心跳得很厉害，总觉得晚上会发生什么事情。 “相应的事宜可都安排好了？”她随意得问了一句。 “放心吧殿下，今晚上会顺利过去的，只是个饯别宴而已，而且您已经是有未婚夫的人了。”阿幼看出了姜明月月心里的担忧，连忙安慰道。 “是吗？”她莫名得觉得，小王爷并不是那般轻易就会放弃的人。若是的话，早在自己定下了婚约的那一日，他就该跟自己断了来往的。 “取下些发饰吧，这太张扬了。”今晚还是低调一点得好。 阿幼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连忙上手取掉了一些，还不忘将她脸上的妆擦掉了些，饶是这样，她也是极好看的。 姜明月卡着宴会开始的时间进了保和殿，她并不想再在路上撞到什么人了。 她的目光在某处落了一会儿，很快便收回了视线。 “朕一想到贵国使团来到姜国，仿佛还是昨日发生的事情，现在却是要离开了。”姜擎宇感慨道。 “多谢陛下这段时间的款待。”小王爷今日穿的比较正式，看起来沉稳了不少。 季暇年今日把小团子带过来了，他年纪不大，倒也 第二十一章 道歉 姜明月瞪了季暇年一眼，没想到他在小团子这么可爱的小孩子面前也是这般严厉。 季暇年像是没有看到她的敌对情绪，只淡淡得点了点头。 后来也不知道小团子跟他说了什么，就跟着他身边的侍卫离开了大殿。 姜明月心里有其它的事情，有些不在状态，就连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的目光一直都是落在那边的。 “月儿？”好像有谁在叫自己。 姜明月下意识得顺着发声的方向望去，便见姜擎宇正笑的一脸促狭。 她又看了眼他身侧，便见皇后也正用慈祥得目光看着自己，只是隐藏在和善下面的是厌恶。 “殿下与季大人当真是天作之合啊。”正当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些疑惑的时候，有位大臣突然开口恭维道。 姜明月微微蹙眉，有些不理解这跟季暇年有什么关系。 “月儿不懂事，哪有姑娘一直盯着未婚夫看的。”皇后这话似乎是在调侃，但姜明月清楚，她这是在说自己没有什么教养。 “贵国对女子的约束太多，本王倒是挺喜欢公主这般真性情的人。”小王爷也淌进了这趟浑水之中。 姜明月这才意识到，自己发呆的样子在外人看来是一直盯着季暇年看，那他也是这样以为的吗？ 她下意识得又看了眼季暇年，许是烛光的问题，他隐在阴影下的耳垂似乎带着些绯色。 “母后说的是，儿臣只是昨晚未休息好，今日没忍住发了会儿呆。抱歉，给季大人添麻烦了。”她丝毫不忌讳昨晚上发生的事情。 果然见到皇后面色未变。 “哦？明月为何没休息好？”姜擎宇丝毫不隐藏自己对姜明月的宠爱。 皇后看着她的眼神中带着警告。 “只是做了个噩梦，让父皇忧心了。”姜明月根本没看皇后一眼，便将这事掩了过去。 “陛下，这次姜国一行，小王获益良多，我回鹘国也有不少特色，不如请贵国派遣使团来我回鹘国一观？”小王爷突然开口道，说这话时目光一直落在姜明月的身上。 “既然王爷盛情相邀，朕也没有拒绝的道理。”姜擎宇笑道：“季爱卿，朕命你即刻组织使团，跟着小王爷一起去回鹘国学习。务必要增进两国之间的交流。” “陛下，您准备让何人带队？” “看小王爷这样子，似乎已经有了想法？” 小王爷笑了：“小王以为贵国明月公主再合适不过。”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脸色都有些变了。 当即就有年长些的老人黑着脸站了起来，道：“小王爷，你回鹘国女子向来自由，只是我姜国的民俗不同，殿下已经许配了人家，哪里有去别国抛头露面的道理。” 小王爷故作惊讶：“原来偌大的姜国，竟只觉得女子是附属品吗？” 姜擎宇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他本以为小王爷即将离开，这事不会在多生什么事端，却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小王爷，您想必是误会了了什么，姜国的女子从不是男子的附属品，只是本官与殿下婚事在即，是不舍得殿下去那般遥远的地方的。”季暇年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 小王爷看着他看了一会儿，哈哈大笑，道：“原来素来冷面冷心的季大人动了心也是这般模样。” “本官也只是个普通人，自然有七情六欲。”季暇年很是坦然。 姜明月原先还准备说下几句，只见到现在的情况，知道她没有站出来的必要了，以季暇年的能力，定然能将这里的事情完全处理好。 “小王见多了满口之乎者也大道理的儒生，你这般坦然的倒是不多了。”小王爷似是对季暇年来了兴趣：“不如请季大人去我回鹘国看看？回鹘国民风热情，最喜迎客，想必是不会让季大人失望的。” 若不是他的余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姜明月可能真的会以为他已经放弃了自己。 “小王爷，季大人也是殿下的心上人，您硬要将两人分开，怕是不太妥当吧。”谢婵突然走了出来，浅笑着开口道。 姜明月皱眉看过去，见那边的谢侍郎正是一副默许的样子。 怎么会，他们父女二人的感情当真有这般深厚吗？姜明月不是很相信。 “殿下都还没说话，你又是何人？”小王爷自幼学的就是些看人的本领，哪里会真的忘记谢婵是谁，他这是故意的。 谢婵的脸颊微微僵了一瞬，很快又舒展开来，道：“殿下脸皮薄，有些话不好意思说出口。” 姜明月默默得整理了一下刚刚因为想要起身而有些凌乱了的裙摆，全当没有看见场上的风起云涌，没有一点起来说话的意思。 “好了。”姜擎宇轻轻敲了敲桌子，先是呵斥了季暇年一句：“不许对贵客无礼！” 随后脸上带着笑看向小王爷，道：“使团的派遣需要考虑很多因素，至少贵国陛下派您带队前来也是综合考虑了的。我姜国自然不会随意安排。” 殿中最有话语权的一位已经开了口，小王爷看起来也已经偃旗息鼓了，只是有些不甘得又瞪了眼季暇年。 季暇年面不改色，冲着小王爷微微弯腰，恭敬道：“刚刚是本官失礼了，还望小王爷勿怪。” 小王爷板着脸点了点头，被迫在众目睽睽下说了句：“小王也有些激动了。” 这件事看似已经过去了，殿中又开始了歌舞的表演。 谢婵端着酒杯走到姜明月的面前，低头看着她，微微行了个礼：“先前的事情是臣女不对，臣女特来道歉，望殿下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臣女。” 姜明月微微挑眉，扫了眼旁边，便见周围的那些目光已经似有若无得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婵姐姐专门过来道歉，若是不原谅倒是显得本宫小气了。” 谢婵今日穿的仍是一袭白裙，只是这次身上已经没有一件能拿的出来的首饰了，看起来格外素淡。 她轻轻得将自己的酒杯放在桌上，又用姜明月桌上的酒水给她倒了一杯。 第二十二章 清醒 “殿下果然好气量，臣女在此谢过您的原谅了。”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用一双含水的眸子看着姜明月，似乎她不喝下那杯自己刚倒的酒就是在为难她。 姜擎宇自是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只是这种女孩子家的事情，他也不是好插手，又生怕自己的乖女儿受欺负了，默默得往皇后那边凑了凑。 轻轻得叫了声皇后。 可身边人并没有回应。 他转头看过去，便见皇后已然正在看那边的动静，只是看起来并没有上前去帮忙的意思。 “皇后？”姜擎宇又叫了一声。 皇后毕竟已经跟姜擎宇一起生活了多年，一眼就看出来了他的想法，开口道：“陛下，明月马上就要嫁人，已经是个大孩子了。” 姜擎宇闻言沉默了，他承认皇后说的确实有道理，自己不可能护住女儿一生。 皇后看见他这样的反应，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宽慰道：“陛下放心吧，月儿现在懂事了不少，想必自己是能够应付的。” 姜擎宇现在想的却是几年前的宴会上，皇后身边的小辈同样是跟人闹出了矛盾。那孩子仗着皇后的宠爱对人家无礼，但那时的皇后第一反应就是斥责了那位大臣的孩子。他后来赏了不少东西才算是彻底安抚住了那位臣子。 姜明月抬手端起酒杯，眼睛却直勾勾得盯着谢婵，她将酒杯晃了晃，里面的酒液在烛火的映照下发着光。 酒杯终于碰到了她的唇边，可谢婵的表情丝毫未变，像是真的完全不在意她到底会不会喝下这杯酒。 “本宫今日身子不适，不太适合饮酒，谢小姐应该不会介意吧。”姜明月突然将酒杯放了下来，笑着开口道。 “殿下身子金贵，臣女自然是不介意的。您慢用，臣女先回了。”谢婵这次像是真的专程来道歉的，说完这番话之后就离开了，没有丝毫留恋。 “殿下，奴婢去找太医验下酒水。”阿幼在刚刚谢婵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打起了一百二十分警惕，就算刚刚姜明月想要喝下那杯酒，她也会去拦住。 姜明月虽觉得她应该不会去做什么蠢的事情，但阿幼一片好心，她还是默许了，任由阿幼将酒水倒到了手帕上，又换了个新的杯子过来。 她今晚本就没有碰酒的意思，换了杯子之后也没有喝过水。 估摸着时间应该已经差不多了，姜明月借口称有些不舒服，先行离开，便出了大殿。 许是殿中人多，着实有些闷热了，姜明月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些汗意，被殿外的夜风一吹，冰凉一片。 保和殿作为举办宴会的场所，外面的景色也是极美的，夏日里常常会直接在殿外设宴。 她有意支开阿幼，就直接让她先去找太医了。自己则是在花园里绕来绕去，寻了处隐蔽僻静的地方。 今日保和殿人多，是最好的调查时机，她早在宴会开始的时候就安排阿羽扮作宫人去找暗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里有些封闭了，她总觉得有些喘不上气，心里烦闷的紧。 “快去找公主！”没过一会儿，姜明月突然听到外面有人说话。 她此时已然满脸通红，眼神都带着些勾人的韵味。就是反应迟钝，也能猜到她这是被下药了，应该是谢婵来敬酒的时候下的。 只是自己那个时候明明没有喝那杯酒。 姜明月的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连忙晃了晃头，想要让自己保持清醒。 那些脚步声渐行渐远，她终于放心了些。 没关系，等到阿羽找到她，今天这一劫就可以化解掉了。 姜明月顾不上假山的嶙峋，无力得靠在上面。 寒意缓缓渗透进她的衣裳，缓和了些她烦躁的情绪。 耳边却突然传来了有些凌乱的脚步声，听起来似乎还有渐行渐近的趋势。 “殿下肯定还在这院子里，那边没有就肯定在这边，你们好好搜搜，别漏掉了。”有宫人吩咐道。 姜明月只觉得心里有一团火，就要将自己从里到外烧成一片灰烬了。 “你们这是在找什么？”是小王爷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含糊，像是喝了些酒。 “见过小王爷，刚刚有位小姐说自己的耳饰掉在了花园里，皇后娘娘命我们仔细找找。” 姜明月伸手扶住一侧的假山，她的意识已经有些混沌了。 “既是如此，本王就不打扰了。”小王爷像是相信了他们的说法，作势就是要走。 “恭送王爷。” “本王喝醉了酒，想在这里歇歇，诸位应该不会介意吧？” 院中有一处凉亭，地理位置较高，确实是一处醒酒的好去处。 “自然，您是贵客。王爷请自便。”那些宫人应该是走了，他们不可能在他的面前抓自己。 姜明月微微松了一口气，心里的那团火瞬间将她的理智烧成了灰烬。 她身子猛地一软，没想到正好掰下了一块本就有些松动的假山石，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这声音显然引起了那些人的注意。 “王爷小心，待奴婢去看看那里。”还没有完全离开的宫人转身回来，“你们务必保护好王爷，你们跟我走。” 姜明月难受得缩在假山的角落里，手臂不知道划到了哪里，一阵痛意唤回了她已经消耗殆尽的理智。 她咬着牙左右看看，却意识到自己刚刚为了隐蔽，找到的这里只有一个出口。 “行了，不过是一只小猫。”小王爷的声音忽近忽远。 “难不成诸位连本王的话都信不过了？” 小王爷又跟他们说了几句，那些宫人才离开，想也知道，肯定都先回去跟主子禀报了。 落在小王爷的手上后果也很严重，但此时的姜明月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自己基本的清醒。 被压抑下来的心火在手上的那阵痛意过去了之后变本加厉得席卷而来，她又划了自己一下。 幸好，今日想着要救小星星，怕被皇后阻拦，就在身上藏了一把小匕首，现在竟是派上了用场。 面前突然落下一片阴影。 第二十三章 狠心 小王爷眼前就是这样一幅场景，美人眼眶微红，双颊红润，眼神像是小勾子一样勾的人心痒痒。 手臂上的伤痕更是添了几分美感。 “殿下怎么这般狼狈？”他轻笑一声，问道。 姜明月紧紧得攥着衣袖下面藏着的匕首，警惕得盯着小王爷，道：“本宫被人下了药，若是小王爷能帮忙请太医，本宫定会感激不尽。” 她以为自己的语气就算不冷也会是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只落在小王爷的耳里十分软糯，听起来甚至有些像撒娇。 “殿下心里应该清楚，本王不是什么好人。”小王爷没有丝毫去帮她叫人的意思。 姜明月心里一沉，虽已经有了这样的猜想，但当成真的时候还是有些无措。 “本宫已有婚约在身，想必您也不会想要得罪季大人。”姜明月在赌，赌小王爷对季暇年心有忌惮。 小王爷闻言笑的更开心了，蹲在姜明月的面前，轻声道：“殿下许是没听过什么本王的传闻，本王看中的不管是人还是物，都一定要得到。” 他伸出手，轻轻得抚上姜明月的脸颊。 姜明月的脸色愈加冰冷，直接将脸扭到了一边，不想看着他。 “有了婚约又如何，就算是殿下已经嫁给了季暇年又如何？我回鹘国的人从不拘泥于这些世俗。” 姜明月攥着匕首的手已经在发抖了，幸而衣袖很长，尽数掩盖住了。 心火在脸上碰到那抹凉意的时候更甚，时机差不多了。 姜明月突然抬头看着小王爷，眼神迷离。 他没忍住诱惑，稍稍凑近了一些。 说时迟那时快，姜明月迅速抬手，直接将匕首插进了小王爷的肩膀下面。 小王爷闷哼一声，原本还有些让人上头的酒意瞬间消散了不少。 他低头看看攥住匕首的那只手，嘴角笑意更甚，抬手攥住了姜明月纤细得手腕，带着她的手缓缓将匕首拔了出来。 “殿下还是不够狠心，心脏在这里。”他用另一只手点了点自己的胸口。 鲜红的血液很快就染红了两人的衣裳。 姜明月的理智在这个时候彻底消失了，眼里全是混沌。 小王爷清楚，应该是药效发作了。 虽然跟想象中的有些不太一样，但他突然觉得那个女人似乎也不是一无是处的。 他不顾肩膀上还在流血的伤口，直接将姜明月打横抱起。 “殿下要带着本官的未婚妻去哪里？”就在这个时候，本该在宴席上或是在宫外的季暇年突然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小王爷脸色微变，冲着角落使了个眼色，瞬间出现了几名侍卫，将季暇年团团围住。 进宫面圣不能带兵器，但带几名侍卫是可以的。 季暇年三下五除二便将这些人撂倒在地，直接冲向了小王爷，目标正是他怀中的姑娘。 小王爷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即使身上受了伤还抱着一个人，却还是没让季暇年一击即中。 只是季暇年的功夫明显在他之上，小王爷还没有反应过来，怀中就轻了很多。 “多谢小王爷出手相救，只是殿下身子不适，只能改日再道谢了。”季暇年神色冰冷，甩下这句话就转身准备离开。 却被小王爷拦住了。 “公主衣衫如此褴褛，季大人当真是一点都没有怀疑吗？”他故意沾了点衣衫上的血，涂到了嘴唇旁：“毕竟本王找到公主的时候她已经是神志不清的模样了。” 季暇年的目光落在他的胸口处：“公主有些心慈手软了。” 怀中的人像是十分不舒服，一直在他的臂弯处挣扎，温热的气息透过薄薄的衣裳洒在他的皮肤上，引起阵阵战栗。 “这里是姜国皇宫。”季暇年身边的侍卫刚刚带着小团子出去了，是以他也是孤身一人。 这里又是姜明月特地挑选的僻静之处，一时少有人来。 小王爷闻言，心生忌惮，终归这还是在别人的地盘上。 他不甘得看着姜明月，咬牙冲了上来。 他清楚，若是自己现在放弃了，他再也没有得到姜明月的可能了。 季暇年没想到自己的话反而激怒了他，幸而自身功夫不错，在怀中抱着人的情况还能跟小王爷过了几招。 小王爷就仗着季暇年没办法用手，一直在挑衅。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落下一位男子，二话没说，直接于小王爷缠斗在一起。 “快带殿下去找太医！”回来的正是阿羽。 季暇年像是知道他的身份，没有过多询问，便离开了这里。 小王爷身上带着伤，刚刚与季暇年相斗的时候就已经消耗了不少体力，现在的体力也有些不支。 “你是什么人！”他瞪着阿羽。 阿羽没有说话。 “姜明月，你清醒一点！”季暇年是个正常的男人，任哪个男人在这种情况下也做不到坐怀不乱。 “好热，救我，好热。”姜明月已经被心火烧的失去了理智，只觉得旁边似乎有一大块冰，在不断发散着冷气，让自己舒服了不少。 原本寂静的太医院突然传来了一声踹门的声音。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见一个黑影子直接闪入了太医令的房中。 季暇年已经将自己的速度努力地提到最快了，他将姜明月藏在怀里，只留出了一直手给太医把脉。 “快来看看。” 太医令年事已高，还楞在椅子上，闻言这才缓过神来，连忙拿着帕子走了过来。 太医令的脸色微变，连忙跪在了一旁：“季大人，这位姑娘中的是合欢散，无药可解。” 合欢散是最烈的一种药物。 “可有强行撑过去的可能？”季暇年的脸色越发难看。 “大人，这药药性强烈，恐怕还没撑过去就已经被心火烧死了。”太医令惋惜的开口道，也不知道好好的姑娘家怎么会被下了这种药。 他又看看季暇年，试探性得问了句：“这是您的心上人吗？” 季暇年一个眼刀子丢过去。 “您别瞪我，此药唯有一种方法能解，就是找个男人。”太医令小心得提醒道，又突然意识到他好像已经是准驸马了，慌乱得捂住了自己的嘴。 第二十四章 说法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季暇年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珠，他快要控制不住怀中的姑娘了。 太医生怕他给自己穿小鞋，绞尽脑汁，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听闻有一种能解百毒的解毒丸，分外珍贵，想必解合欢散也是可以的，只是那药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就是久负盛名的神医也只研制出来那么一颗。” 他越往后说越觉得心虚，毕竟那药到底存不存在还有疑虑。 头还没抬起来，便只能感受到一阵风吹过，再抬头时面前哪里还有人影。 “求求你给我。”姜明月受不了了，也不顾季暇年正抱着她在空中跳跃，一双手一直在他的身上游走，汲取着那一点冰凉。 “再忍忍。”季暇年也不好受，但姜明月是骄傲的公主，她若是清醒的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用那种法子替她解毒。 幸好，他府中有那一枚传说中的药。 他将姜明月轻柔的放在自己的床上，转身去给她倒水，想要将药送下去。 再转身的时候便见床上已经乱作一团了，姜明月身上的衣裳大开，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在暗色的锦被上显得分外耀眼。 季暇年抬手就用被子将她缠成了一个动弹不得的蝉茧，将她的头轻柔得靠在自己的怀里，小心翼翼的将药丸塞到了她的嘴里。 只是药丸太大了，又很苦，她下意识得有些抵触，迅速吐了出来。 季暇年丝毫不嫌弃药丸上面她的口水，抬手捻起药丸就直接塞进了她的嘴中，这次没有给她吐出来的机会，直接塞到了她的喉咙前，趁其不备又很快抚了抚她的脖子，药丸这才送下去。 药物起效的速度没有那么快，姜明月不住得说渴。季暇年的手上还残留着那抹湿热的感觉。 努力稳住心神，将刚刚倒好的水给她喂了下去。 姜明月被裹成了蚕蛹，也并不罢休，仍旧努力将脸凑到季暇年的身上。 季暇年一把将她放倒在床上，双手将她摁住，眼睛通红，咬着牙低声道：“这可是你主动！” 四片唇瓣相撞，姜明月像是一只在沙漠中遇到了甘泉的骆驼，努力用嘴唇去汲取那抹清凉。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明月脸憋的通红，不住得哼唧着，季暇年这才将她放开。 两人的唇瓣间还留下了一根银丝，随着两人渐远的脸断成两截，消失在季暇年的眼前。 药物差不多已经起效了，姜明月不再哼唧着说热，安稳得睡了过去。 季暇年又在床前看了她一会儿才离开，轻声将房门带上，怕吵到了她。 他还有事情要做。 “大人，这是怎么了，小少爷呢？”管家早早得就听闻季暇年回来的，又听说他把那枚救命的药丸用掉了，连忙赶了过来。只是房门紧闭，他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季暇年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把季晨带回来。 “他身边有人，不会出事。” “不要让人靠近这个屋子。”季暇年吩咐道，又想起了什么，“叫个侍女去小心照顾着。” 说完他看了一眼被自己关上的房门，快步离开了这里。 宫里现在的情况也有些热闹，众人都围在一个有些荒凉的院子前，皇帝看起来脸色很差。 “微臣刚刚见公主有些醉酒，就先带着阿幼送她回自己的宫里了，来迟了些。”季暇年匆匆走到姜擎宇的身边，恭敬得开口，不忘解释了下姜明月为何不在这里。 “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他刚刚一眼就看到了隐藏在角落里的阿羽，对现在的情况也有了基本的猜测。 姜擎宇没有说话，只是充满怒气得瞪了跪在地上的人一眼，厉声道：“你教的好女儿啊。” 跪着的人面色一片惨白，倒是有些眼熟，似是谢婵的父亲，谢侍郎。 有位大臣匆匆走到季暇年的身边，拉住他的衣袖准备说什么，原本紧闭的房门猛地被拉开，衣衫不整的小王爷拽着同样胡乱裹着衣裳的谢婵走了出来，直接将她甩到了地上。 季暇年微微皱眉，冲着旁边使了个颜色，便有侍卫脱下自己的外袍给她披上了。 谢婵现在还是姜国臣子的女儿，这样丢的也是姜国的人。 “陛下，您要为臣女做主啊！”谢婵在所有人都还没有说话的时候，先哭得梨花带雨得扑在姜擎宇的面前，叫声十分凄厉。 “到底是怎么回事！”姜擎宇见她似乎是要伸手拽自己的衣摆，微微后退了一步，才问道。 “这就是所谓的知书达理的姜国姑娘吗？”小王爷丝毫不顾两国的颜面，说话十分难听，看起来也是气极了。 “就是我回鹘国最下贱的妓女也没有这般不知廉耻！”他又甩下了一句话。 姜国的人面色都变得很差，谁也不愿意只因为一个姑娘就败坏了整个国家姑娘的名声。 “不是这样的，臣女在宴会上喝醉了酒，想着出来吹吹风醒醒酒，无意中看见小王爷也在花园里，走的几步路还有些踉跄，本着待客之道想要去关心一下，谁知他直接拽住臣女的手不让臣女离开。”谢婵瘫坐在地上，哭哭啼啼得解释着。 “花园里的侍卫都是摆设吗？需要你一个女子来看情况？”小王爷迅速反驳道。 姜擎宇闻言看向今晚值班的侍卫长，却见他似是有些吞吞吐吐，还小心得瞥了一眼皇后。 “说实话，今晚花园可有人守着？”姜擎宇厉声问道。 侍卫长连忙跪了下来，慌乱得解释道：“本来是有的，但是小王爷来了之后就让宫人们走了。” 他说的倒也是实话。 小王爷当即气得脸都红了。 “胡说，本王来的时候花园里只有一些宫人！” “陛下，臣女人微言轻，既然小王爷不愿意承认，臣女也不好再过纠缠。”谢婵低下了头，眼泪不要钱似的滴在地上，又在瞬间便被泥土吸收。 “只是女子贞洁比什么都重要，今日跟小王爷有了这糟，臣女也不再无颜面活下去了，只希望陛下能免了爹爹的罪责。” 第二十五章 隐秘 说着，谢婵瞄准一旁的一棵大树便准备撞上去，被眼疾手快的侍卫们拦了下来。 有侍卫的证词，再加上谢婵的表现，诸位大臣心里的天平都倒向了自家人这边。 “王爷，我姜国的女子都是极好的，你不能如此污蔑于她们！”有年轻的臣子有些沉不住气，怒气冲冲道。 原本脸色灰白的谢侍郎在听到谢婵的那一席话后不知道又想通了什么，直接起身一巴掌重重得甩到了谢婵的脸上，“都是你干的好事，小王爷身份尊贵，是我们这种平常人家能招惹到的吗！” 说着又看向那边的两个侍卫，道：“让她去死，我谢家没有这么不知轻重的姑娘！” 在场的大臣们都没有想到谢侍郎会是这般反应，都有些发楞。 “小王爷，不知您可否听本官一句话？”季暇年这个时候也已经理清了事情的经过，差不多也看够了好戏，毕竟小王爷吃瘪的样子还是很有意思的。 只是他急着回去看看姜明月的情况。 小王爷一见到季暇年，就想起是他间接害的自己落到了现在的境地，当即看着他的眼神都像是能冒火一般，咬着牙道：“说！” “贵国来使，本就有和亲的想法。现下您与谢姑娘之间已经有了纠葛，不如就成了这门亲事？” “不可能！”小王爷知道季暇年没有这么好心，当即就拒绝了。 “若是殿下你觉得谢姑娘身份低微，我国陛下也愿意将她封为郡主，以公主的礼仪嫁给您。”季暇年的用意本就不是让他同意，是以对这样得到回复并不感到意外，又接了一句。 小王爷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若是能说出公主被下了药的事情，局势会对自己更加有利，若是再说的暧昧一点，说不定自己就真的能得到姜明月，但他更不愿意看季暇年得意。 “本王不会娶这般不知廉耻的女人，即使她身份再高贵也不会。”小王爷也将自己的态度表达得十分彻底。 “刚刚本王也不是喝醉了酒，而是被人下了药，不知可否能请陛下仔细得查一查？”小王爷本就不是喝醉了酒，他只记得自己还在跟那个侍卫打斗，身上就一阵阵得传来热意，之后的事情他记得也不太清楚，但醒来看到这一切，也已经猜到了什么。 姜擎宇闻言大怒：“大胆，竟然有人在宫中使这般手段，还冲撞了贵客！” “季暇年，朕命你即刻去调查这件事，务必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得查出来！” 季暇年接下了这个差事，他也想知道姜明月到底是怎么中的药。 姜擎宇带头命人搬来了椅子，就坐在这里，大有一副查不出来就不走了的架势。诸位大臣站的虽累，却也不敢说些什么。 谢婵的脸色总算是变了，她想说话，但季暇年一个冷淡的眼神扫过来，直接将她最后的辩词堵在了喉咙里。 不可能，她下的那般隐秘，不可能会被发现的。 谢婵在心里安慰着自己，还看了一眼皇后，见她一脸冷静，也稍稍放心了些。 可她看似精密的安排，落在季暇年的眼中却是那般拙劣。 还没过一会儿，她便见季暇年身边的人突然走了回来，看向她的神色还有些复杂，心里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侍卫不知道把什么东西递给了季暇年，又说了几句话。 “如何？”姜擎宇今晚被这些事情弄的有些头疼。 “回陛下，确实发现了一种药物。”季暇年将手中的酒杯举起来，道：“这酒杯上的是解药。” “真正的药下在了保和殿的蜡烛里。” “那岂不是所有人都中了药！”所有人都一脸震惊，若是他们真的在今日的宴会上做出了什么不雅的事情，姜国当真会成为所有人的笑柄，当下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本王就说是有人下药。”小王爷据理力争。 季暇年看向他，又道：“可是殿下，您今晚是喝了酒水的，应是有喝下解药。” 小王爷愣住了。 “不可能！”他连忙反驳。 季暇年将手上的证据都递给了他，道：“王爷若是不相信，大可以请回鹘国的人验上一验。” 小王爷手上拿着那两样东西，一颗心已经沉底了。 突然，他笑了：“贵国今晚上的饯别宴真是有意思，本王记下了。” 说着随意的将手中的东西丢到了一旁使臣的怀中：“既然是季大人调查出来的结果，本王自是相信的。” 谢婵松了一口气，只是查到了蜡烛，没有查到自己的头上，她还是安全的。 “只是保和殿作为宫中宴请群臣的大殿，蜡烛酒杯却被人下了药，这事传出去也不太好听。”小王爷作为客人，在这件事上还是占着理的。 姜擎宇的脸色也很差，蹙着眉：“小王爷放心，朕一定会查清楚到底是谁下的药，还你们一个交代。” “只是您既然没有中药，这谢家小姐？”他淡淡得扫了一眼仍旧跪坐在一旁的谢婵。 谢婵忍下心里的期待，红着眼看过去：“臣女只愿青灯古佛了却此生，就不耽误殿下了。” 小王爷嘴角带着讥讽的笑意，道：“如此热情的女子常伴青灯古佛多不合适，只是多个侍妾罢了。” 谢婵脸上的表情一僵，她以为今晚上闹了这么一出，自己再差也会是个侧王妃。 姜擎宇看看一旁的谢侍郎，似乎有些为难。 季暇年却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道：“王爷能负担起责任已经很好了，侍妾也行。毕竟谢小姐无诰命在身，确实高攀了。” 谢婵一脸惨白，故作哀戚道：“我谢家虽不是什么鼎盛之家，但父亲从小就教导我此生不做高门妾。” “既然殿下不愿，臣女真的不愿强人所难。” 季暇年看着她，眼里带着锐利的光，像是将谢婵里里外外都看透了。 “是啊，陛下，微臣愿意继续养着婵儿。”谢侍郎也觉得侍妾的位置确实有些太低了，连声附和道。 第二十六章 苏醒 “今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谢小姐心中应当有数。”季暇年意味深长，果见谢婵慌乱得避开了自己的目光。 小王爷的目光在两人中间转来转去，心里也有了一番猜测，看向谢婵的眼中带着冷意。 一晚上的闹剧最终只了结在谢婵成为了小王爷的妾室，次日一顶小轿子就跟着回鹘国的使团离开了。 “季晨，出来。”姜擎宇带着皇后先行离开了这里，花园里很快就只剩下季暇年一人，他看着一座假山，冷声道。 假山后走出个畏手畏脚的泥团子，身上沾了不少泥水，脸上只能见到一双溜溜圆的眼珠子。 “怎么弄成这样？”季暇年皱眉问道，将他身上蘸满了泥水的外衣脱了下来，用自己的外衣将他裹住。 季晨抬手擦擦脸上的泥水，小声道：“我，我看到有人落水了，就把她救起来了。” 季暇年的脸色肉眼可见变得有些难看，今日来这保和殿的人中没有与小团子年龄相仿或是比他还要小些的孩子。 “季晨，”他叫了一声，还是没有直接问出口。 小团子昂着头看着他，等着他说接下来的话。 季暇年蹲在季晨的面前，平视着他，问道：“可以仔细讲讲发生了什么吗？” 季晨的眼睛十分明显得亮了一些，但又有些犹豫，道：“可是有些人说让我保密。” “晨晨相信我吗？”季暇年没有直接追问。 季晨重重得点了点头，肯定道：“晨晨最相信爹爹了。” “那人有说不能告诉家人吗？” “可是，可是他说不能跟任何人说。”小团子说这话的时候黑亮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 季暇年意识到自己果然不该因为想起了姜明月的话而对他心软，直接站了起来，冷声道：“不说以后就不要跟我一起进宫了。” 他了解季晨，他不是遇到什么事情都会亲自去做的人，最擅长的反而是用孩子的外表去哄骗那些大人帮忙。 所以现在宫里肯定是有他在意的人或物。 果然，季晨撇了撇嘴，原原本本的将事情说了出来。 他本是嫌弃殿中太闷了，而且都是酒气，这才说要出来玩。只是这院子里建的着实有些绕了，他又是个不高的小孩子，没多久身边跟着的侍卫就不见了。 季晨非但没慌，还大摇大摆得观赏着大殿，后来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 只看见有一处宫殿的窗户边沿露出了一个小缝，有个小姑娘从里面探出了头，艰难地钻了出来。 窗下只有差不多一脚宽的空地，另一边就是一片宽广的湖面。 当时那小姑娘看起来似乎没站稳，摇摇晃晃的差点掉进了湖里。 季晨没忍住叫了一声，结果给刚站稳的小姑娘吓到了，直接往后一仰落进湖水之中。 他就跳下去把她救起来了。 当时还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只是那小姑娘似乎对他抱有警惕，什么都没有讲。 季晨还不忘说出自己观察到的结果。 那小姑娘好像在忌惮着什么，而且他也是后来仔细得观察了窗户才发现，那窗户是被木板封起来了，所以才会只有下面那一个小洞。 所以他跟小姑娘说自己可以把她带出这个地方，这才得到了牵着她手走的权利。 只是可能是他们落水的动静有些大了，他们还没有走出多少步就有人找到了他们，直接将小姑娘抱走了，还送他离开了这里，并且叮嘱说不要告诉别人。 “我都讲完啦，爹爹下次也要带晨晨进宫！”季晨第一次遇到那么可爱的女孩子，只是想想脸颊都有些红了。 季暇年跟他想的却有些不同，为何会有人将一个孩子囚禁在宫中！ “可还记得怎么去那个宫殿？”他问道。 季晨摇摇头，道：“回来的时候那人说那是宫里的禁地，捂住了我的眼睛。” “你怎么过去的？” 季晨垂下脑袋：“就是随便晃晃就走过去了。” 随后猛地抬头，道：“爹爹，我还记得一点点。”他想把那个可爱的小姑娘救出来！ 季暇年看了眼一直沉默着站在一旁的侍卫，顿了顿，还是开了口：“先带小少爷回去换身干净的衣裳，自行去领罚。” 他心中还是有些忧心姜明月的状况，而且小团子还是个孩子。 季暇年回去的时候，姜明月睡的正香，甚至还时不时得打个小呼噜，他哑然失笑，轻声道：“倒是有点像只小猫。” 安排过来的侍女在他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准备离开了，却被季暇年拦了下来。 “今晚的事情我不希望在外面听到。”季暇年叮嘱了一句。 “奴婢明白，定然不会让人平白污了小夫人名声。” 姜明月次日醒来的时候还有些发懵，呆呆的看着头上并不熟悉的床帐。 “醒了？”耳畔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像是一道惊雷一样在她的脑海中炸开。 姜明月猛地坐了起来，身上仿佛在抗议一样，到处都传来酸痛的感觉，尤其是手臂上的伤口。 她顾不得身上的不适，瞪圆了眼睛看着床边坐着的男人：“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是在小王爷的怀里的，想到他曾想对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姜明月的眼中闪过狠意。 “昨夜殿下中了药，是合欢散。” 姜明月一怔，她自然知道合欢散是什么样的存在，当即脸色就变了。身上的不适仿佛都变了味道。 “你是什么时候找到本宫的？”她问道。 “这重要吗？”季暇年没有放过姜明月脸上哪怕一点的神色变化。 姜明月的手紧紧得攥着锦被，透过布料，掌心都传来阵阵痛意。 “花园里，小王爷正准备带您离开。” 明明最后的结局都一样，可姜明月还是莫名其妙得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何，总觉得这清白又丢在了季暇年的身上倒也没有那么难过。 “大人，该去上朝了。”门外响起敲门声，老管家提醒道。 昨夜宴会的缘故，今日的早朝是往后推了一些时间的。 第二十七章 退婚 “你先去上朝吧。”姜明月别开眼睛，刻意不去看他。 “等我回来。”季暇年像是还有什么话想说，但没有说出口。 姜明月点点头，却在季暇年离开之后不久便跟着阿羽回了宫。 “昨夜到底怎么回事？”姜明月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问道。 “回殿下，昨夜属下在那处殿中未曾找到星星，之后准备找您复命的时候，便只看到季大人正在与小王爷争夺您。您当时状态不是很好，属下就帮了季大人。”阿羽寥寥几句话就解释了昨晚上姜明月昏迷后发生的事情。 “你可知本宫当时的状况为何不好？！”姜明月咬牙切齿问道。 自己因为梦中发生的事情，一直是想跟季暇年保持距离的。 “属下不知。”阿羽不敢胡乱猜测。 姜明月直勾勾得望着他良久，没有再说话，只摆摆手让他消失。 今日小王爷一行人已经离开京城了，跟季暇年这婚也可以且必须要退了。 “殿下，您还好吗？”阿幼小心翼翼得问道。 姜明月看了她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本宫去趟御书房，不用跟着了。” 她从回宫的那日开始，就一直有着自由进出御书房的权利，只是那时她对姜擎宇有发自内心的敬畏，避之不及，又怎会用这一特权。 “爹爹，女儿不想嫁给季大人。”今日的早朝时间格外的长，也给了姜明月整理自己思绪的时间，她一听到外面传来姜冀的声音，便边往门边走边开口道。 只是声音在对上开门的人时戛然而止。谁能告诉她，背后退婚直接被当事人听到了该怎么办。 季暇年定是听到了这话的，眼中闪过一道暗芒，恭敬的行了个礼：“微臣见过公主殿下。” 姜明月想起他离开时跟自己说的话，莫名觉得有些心虚，沉默着没有回应。 “季爱卿先回吧，改日再找你下棋。”姜冀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难得的瞪了一眼自己一直怀有愧疚之心的女儿。 “陛下，殿下突然想要退婚，想必是有什么误会，微臣以为有知情和解释的权利。”季暇年面不改色，说出的话却是冠冕堂皇，让姜冀一时不知该如何拒绝，只得让他进来。 姜冀看着面前相对而坐的两人，轻叹了一口气，问道：“明月，怎么回事？” 姜明月刚开始还因为季暇年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有些别扭，但一想到昨晚上发生的事情，狠下了些心。 “父皇，季大人二十出头的年纪便连中六元，现在更是官至宰辅，儿臣自认草包，不能与之相配，不如请季大人另觅良人，若季大人觉得由本宫退婚伤了你的脸面，大可对外宣称是你主动的。”真正的原因她又不能说，只憋出了这样一句话。 草包却也是真的，至少放眼京城，明月公主的名声属实不算好。 说到这里，还得感谢一下已经被一顶小轿抬走的谢婵了。 “公主不必自谦，微臣以为您聪明善良，秀外慧中，堪称良配。” 姜明月呼吸一滞，接着道：“季大人位高权重，公务繁忙，想必日后也是时常见不到人的，但他为国事操劳，儿臣也不能说什么。父皇，您知道儿臣最喜热闹的，儿臣不愿后半辈子就在冷清的庭院里孤独终老。” 季暇年闻言微微皱眉，姜明月以为难到他了，谁知他随即舒展了眉毛，道：“这点倒是微臣欠考虑了，不过微臣的府邸离京城各处都不远，殿下若是觉得无趣，大可四处逛逛。微臣也会处理好家事与国事的关系，定会多多陪伴公主的。” 不等姜明月开口，他又微微垂下了眸子，低声道：“殿下若是对微臣有所不满，大可以提出来，微臣改就是了。只是婚事不是儿戏，万不可挂在嘴边当作玩笑话。” 姜明月见他如此，最后挣扎了一下，狠狠心道：“季大人已有儿子，本宫不想喜当娘，毕竟后娘难当，本宫自己还是个孩子，怕照顾出了什么事。”她默默得在心里给季晨道了个歉。 “明月，不许胡闹！”姜冀冷声道。 “季爱卿别多想，明月是被朕惯坏了，不过心思品性都是好的。”虽呵斥了姜明月，话里话外仍是在为她说话。 眼前人与梦中的身影渐渐交叠在一起，她的眼眶微红，直接打断了姜冀的话，道：“父皇，儿臣最是善妒。无风不起浪，坊间的传言自然有其出处。” “若是觉得小王爷刚走便退婚不好，大可等过段时间再说性格不合，所以解除婚约了。” 姜冀气的脸色都变了，终是开口让季暇年先回。 “微臣领命，只是婚约之事还请殿下三思。孩子最是敏感，季晨他很喜欢您。” 姜明月是有些怕的，怕季暇年将昨晚的事情说出来，但他直到最后也没有说这话。 她不明白，梦中的季暇年对两人的婚约并没有表现出热衷的样子，反而因为这个婚约，有不少人出言中伤他。 这次虽缘由不同，归根结底他仍是被迫。 御书房的门被轻轻关上，殿中只剩下父女二人。 姜冀脸色缓和了些，走到了姜明月的身边，低声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可是皇后又与你说了什么？” 姜明月心里的话在嘴里绕了一圈，还是觉得不好说出口，若是爹爹知道自己已经在季暇年那里失了身子，肯定更不会下旨解除婚约了。 “父皇，季暇年如今在朝中已是位高权重，我朝又没有驸马不能入仕一说，儿臣怕他无人制衡，日后生出了不臣的心思。”姜明月眼珠子一转，想起梦中的场景，连忙开口道。 只说完后一想，突然意识到这事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梦中的他在那么关键的时候失踪了那么久。 姜冀似是没有想到姜明月嘴里会说出这样的话。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好像就变了，似乎就是在那日的国子监吧，性子开朗了不少，与自己也亲近了些。 第二十八章 被拒 “明月长大了。”姜冀摸了摸她的头，却仍旧没有同意她退婚的要求，道：“只是婚姻大事，不可儿戏。季暇年他年轻有为，能在父皇母后不在时保你公主的荣宠。” “明月最懂事了，先试着与他接触接触可好？”姜冀在自己宠爱的女儿面前微微示弱。 姜明月知道父皇多少是有点演戏的成分在，但还是妥协了：“儿臣听父皇的。” “只是您不担心他狼子野心？”姜明月不明白，为何父皇看起来那般信任他。 “明月，你记着，季暇年永远不会背叛姜国的。”姜冀面容严肃，一脸认真得叮嘱道。 姜明月难的看见父皇这么认真的叮嘱自己一件事情，只是怀疑的种子一旦在心里种下，就很难根除了。 王公公那边也不知道查的怎么样了，她淡淡得瞥了一眼大殿紧闭的大门，他现在应当就在外面吧。 “爹爹，女儿与您幼时即分别，好不容易相见，想再多陪您几年。”她开始打感情牌。 姜明月的目的十分明确，她不愿意重蹈梦里的覆辙，有些失望经历过一次就够了。 “只是定个婚约，至于什么时候举办仪式，月儿说了算。”姜擎宇明显有些触动，语气更加和缓。 “月儿，人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这世上不止一个姜国啊。朕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别国想要用和亲来拉近两国关系的人太多了，今日来个回鹘国的小王爷，说不定明日就有个什么国家的太子。” “爹爹也想让你一直留在身边，姜国不会养不起一位公主的。只是爹爹不能确定能够一直保你安然无恙。” 姜擎宇轻轻得握住姜明月的手，小心得拍了拍：“季暇年身为首辅，这一生都是绑在京城，绑在朕的身边的。” 姜明月眼眶微红，饶是再不想嫁，这个时候也不是再尝试去说服的时候了。 “月儿明白了。”她应了下来。 “你这些日子与皇后相处得如何了？”见女儿的态度软和了不少，姜擎宇转移了话题，只是这话题显然不是姜明月想要说的。 “爹爹，女儿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够好啊。”她的眼眶红的更加厉害，像是受了什么大委屈。 姜擎宇心疼极了：“月儿做的很好，只是皇后自失去你的那日起情绪就有些不对了。她毕竟是你的亲生母亲，不会害你的。只是这段时间要委屈月儿了。” 情感上的事情他就是身为皇帝也没有法子插手。 “对了，过些日子明珠郡主也快要回来了，你失踪后就属她与皇后的感情好，到时候让她劝上一劝，想必会好一些。”姜擎宇显然也是喜欢那孩子的，只是怕姜明月多想，刻意叫了她的封号。 姜明月点点头，道：“这么多年都没能尽儿女的本分，在爹娘膝前侍奉，幸好有明珠姐姐。” 她微垂的眼眸里全是冷意。 若说谢婵的手段已经很是下作，但在这位外表纯洁无公害的明珠郡主面前，那只能叫小打小闹。她才是真正的杀人不见血。 姜明月此时也已经意识到了，现实中的事情并不一定会按照梦中的趋势发展，但大的事件节点还是一样的。 她在现实中还没有见到过那位郡主呢，姜明月的唇角微微勾起，落在姜擎宇的眼中就是期待的表现了。 王公公又奉茶进来了，姜明月也没再停留，顺着公公的暗中敲打离开了御书房，只是走的时候给了他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 “殿下食言了。”姜明月刚走没多久，便在一处宫墙的角落遇到了等候多时的季暇年，当下立即往后退了一步，一脸警惕的看着神色如常的他。 “你怎么在这里？”她问道。 季暇年没有回答，只执拗得往前走了一步，给了姜明月更强的压迫感，再次重复了一句：“殿下食言了。” 姜明月有些不自在，抬手将他往后推了一些，嘟囔道：“我又没说会等你。” “为何退婚？” “为了昨晚上的事情？”他没给姜明月回答的机会，又追问道。 “不是。”姜明月抬手想要将他退到一边，让出自己过去的路，谁知他纹丝不动得站在原地。她这才意识到，刚刚季暇年退后的那一步只是在让着自己罢了。 “那是为何？” 姜明月又用力尝试了一番，确定真的推不动，才气馁得往后退了两步，让自己抬头的幅度能小一些，理直气壮到：“当初就是为了避开小王爷才定下的婚约，现在解除不也是理所应当的？” “只是因为小王爷？”季暇年又往前走了两步。 姜明月下意识得后退，脚后跟正好绊到了一块有些凸起的地方，当下往后一仰，就是快要摔倒了的样子。 季暇年眼疾手快，双臂一揽就将她邀进了自己的怀里。 有力的心跳声瞬间在耳边放大，一下一下得敲打在姜明月的心上。 “大胆！你快放开本宫！”姜明月恼羞成怒，用力锤了一下他的胸膛。 季暇年像是察觉不到疼，又像是姜明月的力气太小了，没有感觉。没有一点想要将她放开的意思，只执拗得追问：“为何退婚。” “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姜明月猛地抬头，想要瞪他，却正好撞到了弯腰低着头的季暇年，额头被他的下巴撞得生疼，眼中瞬间氤氲起了生理上的水汽。 季暇年总算是松了手，神色像是更冰冷了些，淡淡道：“殿下可能不清楚，身为皇家人，没有自由的。你的婚姻会一直与利益挂钩，由不得自己喜欢与否。” 姜明月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但他说的太直白了，让人不舒服。 反唇相讥道：“那季大人又能给本宫带来什么利益呢？” “我。”季暇年眼神深邃，像是要将姜明月整个吸进去一般。 姜明月：“……”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就是个男人，全天下多的是。”她讥讽道。 第二十九章 郡主 “不，不一样。”季暇年执拗道：“能拥有殿下的，只有我。” 若不是知道嫁过去的自己会被冷落到死，姜明月真的要以为季暇年是不是真的对自己有什么意思了。 “本宫只属于一个人，那就是我自己。”姜明月冷声道。 “让开，本宫要回宫了。”她又尝试着离开，只是这次仍旧没有成功。 “殿下会明白的。”季暇年眉目像是舒展了些，让开了路。 姜明月直直的往前就是要离开。 “殿下嘴角里的伤口疼吗？”还没走出几步，便听到季暇年在自己的身后淡淡得说了句什么。 姜明月下意识得舔了一下隐藏在嘴角里的伤口，舌尖传来的咸味瞬间让她回了神，自己这是在做什么，怎么还被他带着走了！ 当下恨恨得轻跺了一下一下脚，身后传来淡淡的笑声。 “殿下，属下刚刚又去查探了一番，小星星还在那处大殿中，只是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要转移。”姜明月刚一回宫，阿羽便迅速出现在她的面前，神色凝重道。 “可是他们发现你了？” “没有，属下听着似乎是昨晚有人误闯了那处宫殿，见到了她。”阿羽微微皱眉。 “那便跟上去看看，务必要将他们最后落脚的地点记下来。”既然已经错过了昨夜的好机会，便只能等之后再看看情况了。 小星星，姐姐会尽快将你救出来的。 “殿下，皇后娘娘派人送了些新衣裳过来，想让您试试。” 姜明月有些不耐烦：“收着就行，就不试了。” 这些面子功夫她也不想花费太多时间去维护。 “殿下，娘娘特地叮嘱过了，一定要看着您试试。”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的声音。 姜明月阖上眼睛，轻轻得吐出一口气。 “进来吧。” 得了姜明月的首肯，阿幼推开了房门，一行人鱼贯而入。 “殿下，先来试试这件。”嬷嬷笑眯眯得拿起了放在第一个托盘上的衣物。 姜明月只淡淡的扫了一眼，便顺从得走到了屏风后面。 “阿幼，为本宫更衣。” 这还是初春，皇后送来的竟都是些夏衣。 阿幼一眼就看到了她手臂上的那些伤口，当下就红了眼眶。 姜明月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发出什么声音。 “这件还挺合身的，留下吧。”夏季的衣裳着实有些轻薄了，外面罩的就是一层薄纱。 “阿幼怎么这般笨手笨脚的，衣裳都没整理好。”嬷嬷故作埋怨道，走过来替姜明月整理了一下胸前的衣裳。 姜明月总算明白了皇后是在打什么主意。 待嬷嬷抬头，便正对上姜明月似笑非笑的眼神，道：“替本宫谢谢母后了。” “娘娘猜到您要道谢，已经说过了，一家人不必言谢。”嬷嬷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没有再停留，又浅浅得试了几件衣裳就匆匆离开了这里。 阿幼先是出去送她离开，过了一会儿才回来，满脸担忧得开口问道：“殿下身上怎么都是伤，可是季大人弄的？” 姜明月为我挑了挑眉，原来昨夜的事情阿幼也知道一些。 “昨夜您吩咐奴婢去查查酒水，正离开没多久，便看到季大人抱着您去了太医署。只是他的速度太快了奴婢跟不上，想着驸马不会害您，就回来等您了。”阿幼满心懊悔，早知道殿下会被欺负，她昨日就不该选择放心的看驸马离开。 姜明月轻笑一声，调侃道：“怪不得眼睛下面黑了一圈，原是昨夜没休息好。” “殿下。”阿幼唤了一声。 “好了，没发生什么，只是这事也不可往外说，毕竟孤男寡女待了一夜。”姜明月没有将发生的事情说出来，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且就阿幼的心思，若是真的知道了不知道要懊悔多久。 “酒水应当是没有问题的吧。” “太医说酒水确实没有问题。” 这显然在她意料之中，若是谢婵真的是在酒水中下了药，那之前被耍的团团转的自己就真的是太蠢了。 自上次与季暇年发生了那番争执后，姜明月跟他之间的气氛就一直很诡异，这种氛围在国子监展现的淋漓尽致。 “殿下，您跟季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啊？”终于又熬完了一节课，保守摧残的学子们像是被吸干了所有精气神一样趴在桌上。 终于有人没忍住问了一句。 姜明月一脸无辜道：“可能是心情不好吧，本宫跟他又不熟，哪里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可你们之间不是有婚约吗？”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的意愿重要吗？”那人脸色一僵。 都是些权贵之家，哪里不知道自己的婚姻意味着什么，只是总觉得姜明月这般受宠，可能有些不同罢了，原来都是身不由己。这下众人与她之间的距离又在不知不觉中被拉近了不少。 “不过你们听说了吗？明珠郡主过几日就要回来了。”有个消息灵通些的人一脸八卦道。 姜明月点点头：“前几日从父皇那里听说了。” “殿下，有些话我们说了您别生气。” 她看向说话的人，淡淡道：“大胆说便是。” “明珠郡主对季大人的喜欢是出了名了，当初在国子监上学时就放话说非他不嫁。”那人便说便观察着姜明月的脸色，见她确实没有生气的样子，这才接着开口。 “当初我们都觉得她跟季先生会成的，毕竟明珠郡主向来受宠，而且季先生看起来对她也很是照顾。” 姜明月刚开始还没什么反应，但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瞳孔微微动了动。 都是些人精，饶是她反应在细微，也被人看出来了。 “殿下别生气，不过是私下里传的一些话，而且您现在才是季先生的未婚妻，那可是下了圣旨的。” “本宫不生气，季先生年龄也不小了，有些过往也很正常。”姜明月的语气十分平淡，不禁让人怀疑她刚刚的反应到底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会不会是自己看错了。 第三十章 开朗 “殿下想的倒是通透。”最先开口的人语气似乎有些酸。 姜明月定定的看着她，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季暇年真会招蜂引蝶，惹了个郡主还不够，竟是将女学生的心思也勾走了。 “季先生是男子，又位高权重，三妻四妾也很正常。”姜明月勾起唇角：“虽然已有了后嗣，但儿女多谢总归是热闹些。” “本宫也不是善妒的人，若是季先生喜欢，本宫自然会全了郡主的心思。”她现在的态度摆的十分明显，自己是正室，其他人再怎么闹也始终会矮自己一头。 姜明月将自己心里的那一点不对劲的情绪抛在脑后，暗暗祈祷着这郡主的手段最好厉害些，能将季暇年抢去再合适不过。 “殿下倒是心胸宽广。”季暇年不知何时站在了窗外。 姜明月闻声一惊，一抬头正对上了他漆黑的眼睛。 学子们纷纷坐回自己的位置。 “既然对这些事这么感兴趣，每人罚抄十遍《女戒》，写一篇评议。”季暇年从来没有让他们抄写过这种书，众人心里都有些惊异。 姜明月微微垂眸，也不管台上的他，抽出了一张纸就开始抄写。 季暇年好像没看到一般直接忽视了。 旁边的一些人见此也默默的拿出了自己的纸张，想要早些抄写完。 等到快要散学时，姜明月已经抄了四遍了。 她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手腕，便见一只手抽走了自己抄写的内容。 “抄的不错。”季暇年淡淡的扫了一眼。 “谢谢先生夸奖。” “我上课讲了什么？” 姜明月一怔，自己心里正堵着气呢，哪里有心思听他上课讲的内容。 “我说可以上课抄写了吗？”他又问道。 旁边那些人默默的将自己抄写的内容藏在了下面，默不作声。 “没收了，重新抄。”他将那叠纸叠了起来，顺手就塞到了自己的衣袖里，转身离开了这里。 他是故意的！ 姜明月气得眼睛里都在冒火，自己抄的那般光明正大，他明明早就看见了，却偏要等她已经抄了四遍之后才没收，还只收了她一个人的！ 她看了一眼四周，那些学子们纷纷露出了爱莫能助的表情。 “季暇年，你是故意的！”姜明月没忍住，跑到季暇年的休息处咬牙切齿道。 “微臣不懂殿下在说什么。”季暇年手上的动作未停，甚至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你针对本宫！” “殿下何出此言？”季暇年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头看着她，好整以暇。 “你就是针对我。”姜明月的语气稍稍弱了一些，她意识到自己似乎进了个圈套，明明说好的要彻底把季暇年当成透明人的，可现在却冷着脸来找他算账。 季暇年笑了，道：“针对总是要有原因的，殿下可以说说吗？” 姜明月双颊微红，恶狠狠的瞪着他：“你是不是故意的。” 季暇年微微后仰，道：“殿下说的都对。” 姜明月快步走到他面前，一把拽住季暇年的衣领，恶狠狠道：“本宫自幼混于市井，不是什么好人！你别欺人太甚！” “我是不是不该在这里？”角落里传来一声弱小无助的声响，她这才意识到这里还有别人，连忙松开季暇年的衣领。 “没有没有，是本宫打扰到先生了。”姜明月自诩还是要脸的，她可不是季暇年。 “季大人与殿下好像有什么误会，你们继续，我先走了。”那位先生捧着自己的书本想要离开这里。 姜明月快步走过来拦住他，一本正经道：“先生误会了，本宫与季先生之间没有什么误会，他就是在针对本宫！” 先生求救的看了眼季暇年。 “殿下，你吓到许先生了。”季暇年本着帮下同僚的心意，开口提醒道。 姜明月回头恶狠狠的瞪着他，“要你管！” 随后又扭头看向许先生，笑盈盈道：“许先生真可怜，日日都要面对着一个人面兽心的人。” 许先生疯狂点头。 她挑衅得看了眼季暇年。 “明月不打扰许先生了，您坐，我走。” 许先生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看了眼姜明月远去的背影，感慨道：“殿下看着文文静静的样子，倒也是个开朗的。” “说起来，你到底怎么着殿下了，她对你的意见怎么这么大？” 季暇年看起来心情很好，闻言笑道：“小孩子在闹别扭罢了。” 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我怎么敢欺负未来的夫人。” 许先生面露嫌弃，没再开口找虐。 原来这就是年轻人的世界，是他老了哦。 “这几日季先生的心情看起来还不错诶。”姜明月听到里面的对话，没有进去。 “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明珠郡主要回来了啊，他先前好像就挺照顾她的。” “八九不离十了，我先前就觉得他们其实还挺般配的，若不是郡主的父亲去世，她去白马寺祈福了，现在的季夫人真还不一定是谁呢。” “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耳后传来季暇年的声音，里面瞬间没了声响。 “想起来还有些东西没拿，得先回去。”姜明月并不是很想现在就进去，随口扯了个理由，快步离开。 季暇年也听到了里面的对话，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没有拦她。 “以后我不想再在国子监听到些不相干的讨论。” 学子们对于原因心知肚明。 姜明月下午称病告了假，她心里在隐隐得期盼着什么，只是这点期盼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消失。 “在等人？” 二皇子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院子里的贵妃椅上休息的姜明月，微微挑眉问道。 姜明月只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明珠要回来了，你今日想等的人应当是等不到了。” 姜明月心里腾得一下起了火气。 “两月不见，二皇子的嘴仍旧不讨人喜欢。” 二皇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笑了。 “妹妹心情不好，本宫理解。” “你今日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二皇子走过来，十分自然得坐在了她旁边的另一把椅子上，桌上有茶，茶壶上都带 第三十一章 迎接 他却一点都不介意，自顾自得倒了一杯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妹妹宫里的茶水味道确实不错。” 姜明月向来对这些并不挑剔，闻言竟有些看不穿他的用意，心中有些烦躁，索性顺着他的话去说：“阿幼，去把茶叶装上一些给二皇子送去。” 二皇子闻言笑了，道：“妹妹确实大方，这一克千金的茶叶也愿意往外送。” “您今日到底为何而来？”姜明月有些不耐烦了，“若只是为了说刚刚那事，本宫现在已经知道了。” 二皇子不紧不慢得又抿了一口茶水，道：“谢婵的事情本宫听说了。” 姜明月闻言蹙起眉毛：“莫不是为了替她出头？那你找错人了，本宫那晚离开的早，什么都不知道。” “本宫知道，不过婵婵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本宫心里也清楚，她一定是被人蒙蔽了。”二皇子看起来当真是对谢婵情根深种，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还在为她说话，言语间还带着些心疼。 “本宫这里查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不知道妹妹可有兴趣？说起来，这事跟妹妹也有些关系。”他很快便变了语气。 “本宫没什么兴趣。”姜明月阖上眼睛，淡淡道。 “那日的宴会准备工作都是母后去做的，母后前几日还跟一些江湖人士有过接触。”二皇子丝毫不在意她的回答，自顾自得开口道。 “那又如何？”姜明月眼皮都没抬一下，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得落在扶手上。 “听闻妹妹那日晚上一夜未归，似乎还是跟哪个男子一起离的宫。” 姜明月听到这里才睁开了眼睛，冷淡道：“这与你似乎没什么关系。” “两个月的禁闭看起来还是太轻了。”姜明月感慨道，她刻意将两人之间的关系定义为单纯的仇人，并不是很想与他站到同一条战线上。 “那又如何，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二皇子满不在乎道，“两个月的禁闭又算得了什么，正好给了本宫思考的时间。” 姜明月定定的看着他，“本宫向来与人为善，何来敌人？” 二皇子看出了她在刻意装傻，也没再试探，直接开口道：“本宫想跟你合作，扳倒母后和她身后的人。” “本宫是母后的亲女儿，你找错人了。”姜明月又重新阖上了眼睛，没再看他，“阿幼，送二殿下回宫。” 二皇子顺势站起来，似笑非笑到：“期待妹妹哪天亲自来求本宫合作。”已经走出几步了，又回头看她：“想必那一天离得也不会太远了。” 贵妃椅摇晃起来，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明珠郡主回来那日，姜明月去接她了。 春日的风吹得醉人，但她的心中全是凉意。 “娘娘真是偏心，哪有让您一个真公主去接一位郡主的。”阿幼有些不满的开口。 “不可乱说话。”姜明月警告了一句。 有些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跟从阿幼的嘴里说出来是不一样的。 与先前说好的时辰晚上了不少，一道队列终是缓缓得停在了姜明月的面前，中间的马车顶上缀着一颗硕大的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若是没有看错，马车的布帘似乎也是极好的料子。 一位身着艳丽的姑娘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站在姜明月的面前歪着脑袋看她：“你就是明月公主吧，总是听人说起，今日总算是见到了。” “郡主，您还没行礼。”郡主身边的嬷嬷连忙提醒道。 她闻言面带歉意，连忙弯腰行礼：“明珠见过公主殿下，刚刚太过激动，竟是忘记了行礼，幸好姐姐没有怪罪。” 姜明月的脸上挂着和善的笑意，道：“郡主果然跟母后说的一样可爱，先前父皇还说你只比本宫大上几岁，肯定能玩到一起呢。” “原来殿下比我要小上一些啊，是我记错了。”郡主有些不好意思得挠了挠头。 “前几日我还跟姑姑说怕你不喜欢我，看来是我多虑了。明月妹妹能来这里接我，怎么会不喜欢我。”郡主自来熟得拉起姜明月的手，笑嘻嘻道。 “母后早就在念叨你了，见你迟迟未归，已经遣下人来了好几趟了。”姜明月也不拒绝，就顺着她的动作，任由她挽着自己的手臂。 远远的望去，两人像是玩的十分要好的姐妹一般难舍难分。 “对不起，是我太贪睡了，嬷嬷早上喊了几次都没能把我喊起来。”郡主撅起嘴，嗔怪地看了一眼一旁面容有些严肃的嬷嬷。 那嬷嬷长得眼熟，与皇后身边的那位似乎有些相像。 姜明月只以为是巧合，没有细想。 “我可以叫你月儿吗？”郡主仰着头，脸上带着天真的笑。 “郡主随意。” “听闻你在国子监上学，那不就天天都能听到年哥哥上课了？” 姜明月心里冷了几分，“哪位年哥哥？” “就是季暇年呀。”小郡主似是真的不知道季暇年已经与她定下了婚约，提起他时眼角眉梢都是少女的情思。 “郡主与季大人关系很好？” 郡主的脸渐渐得红了，话语也有些忸怩：“年哥哥之前救过我一次。” 姜明月点点头，原来是救命之恩。 阿幼的手帕都要被搅拦了，咬着牙看着自家一脸淡然的殿下，有些恨铁不成钢。 “月儿也别叫我郡主了，叫我明珠就好。”明珠仿佛不知道自己比她还大上不少，将两人之间的年龄界限模糊掉了。 姜明月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只听着明珠一路上叽叽喳喳得说个不停，只时不时得点点头。 “月儿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啊，为何一路上都不愿意与我说话？”本以为这一路上应当是没什么问题了，谁知道就在两人刚刚跨进皇后宫中的大门时，明珠突然开口道。 姜明月看了一眼那边早早得就已经在候着了的宫人，心下了然。 “我向来话少，没想到会让姐姐觉得无趣，是我的问题。”她重新提起了明珠不愿意提及的话题。 第三十二章 敲打 “回来了怎么也不进来，娘娘念叨你一上午了。”皇后身边的嬷嬷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快步跑出来，冲着明珠身侧的人点了点头，这才开口道。 这是怕郡主在自己这里受欺负了呢，来的这般及时。 “这不是跟月儿一见如故，聊得有点入神嘛。嬷嬷勿怪，我这就去找姑姑。”明珠笑着松开挽着姜明月的手，晃了晃嬷嬷的手臂，蹦蹦跳跳得跑进了大殿。 “人已经送到，本宫去国子监了。”姜明月并没有兴趣留下来看他们重逢的感人场景，对着嬷嬷点了点头，就是要转身离开。 “殿下且慢，”嬷嬷突然开了口：“娘娘吩咐了，说要留下您一起用午膳。” “明珠郡主刚刚回来，母后想必有不少体己话要说，本宫在这里有些不方便。”姜明月的这话中似乎带着些醋味，让那位嬷嬷微抿的嘴角舒展了不少。 “娘娘说了，殿下留下用膳，那位才不会饿肚子。”嬷嬷脸上虽然带着笑，但说出来的话一点都不和善。 姜明月深呼了一口气，笑了：“既然母后愿意，本宫自然是不介意的，许久没有与母后一起用膳，确实也有些怀念。” “儿臣见过母后。”她走进大殿，只见两人亲昵得坐在一张塌上，郡主双手环着皇后，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皇后似是没有注意到她，仍旧继续跟明珠说着话：“几年不见明珠了，若不是月月都来的信，本宫还以为你是不想回来了呢。” 姜明月见两人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自顾自得站起了身，随意寻了处椅子坐下，还不忘招呼了一下一旁的宫女，轻声道：“去给母后准备些茶水，桌上的茶想必已经凉了。” 那宫女先是看了一眼一旁的嬷嬷，见她点了点头，这才走了出去。 “母后宫中的宫女果然贴心。”姜明月看着她似笑非笑，一国公主说的话还没皇后跟前一个嬷嬷说的话管用，说出去怕也会引人发笑。 “月儿进来了怎么也不通报一声。”皇后斥责了一句，“月儿，母后与明珠许久没见，一时没有注意到你。” “无事，儿臣当初第一次见到父皇母后时心里也很激动，也看得出来母后当时应当也是高兴的，只是说不出话来罢了。”姜明月当初回来的时候皇后可没有这般贴心，只在姜擎宇的面前做了一番样子，转身就换了一副面孔。 明珠从塌上跳下来，将姜明月拉到皇后的身边，道：“姑姑，我与月儿一见如故，只是可惜当初她被寻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走了，不然我们肯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皇后原本和善的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凉了几分。 明珠像是单纯极了，竟是一点没有看出来，仍旧自顾自得开口：“珠儿回来的晚了些，还害的月儿等了好久，幸好她原谅了我。” “明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早上多睡会儿也是应该的。” “来，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菜，姑姑早就吩咐厨房去做了，就等着你回来了。”三人围坐在桌子边，本该皇后坐在中间，可明珠想要跟姜明月坐在一起，就变成了她坐在中间，左右坐着另外两人。 “姑姑最好了，白马寺只能吃素，珠儿感觉自己都瘦了。”明珠耸了耸鼻子，一脸陶醉：“还是熟悉的味道，也太香了。” “香就多吃一些。”说着，皇后又夹了一筷子的菜放在明珠的碗里，一脸心疼：“当初姑姑就不该心软，让你去了那般清苦的地方，脸都瘦了一圈，看的姑姑这心里疼。” 明珠连忙放下筷子，担忧得抚了抚皇后的胸口，“姑姑，珠儿过的很好的，您不必心疼。而且珠儿这次回来就不再走了，要一辈子留在您身边。” “哪有姑娘家家一直留在姑姑身边的，你年龄也差不多了，可有什么看得上的公子？”皇后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看了一眼姜明月。 明珠又红了脸颊：“姑姑您明知故问。” 姜明月本就没什么胃口，她惯爱吃些口味重的菜，桌上的这些就差直接拿清水煮了，看着就没有什么食欲。 索性就拿着筷子看着她们两个你侬我侬。 现在她是不是应该露出羡慕的神色？ 这样想着，姜明月小心翼翼得看了一眼两人，又迅速低下头，看起来难过极了。 “月儿怎么不吃，可是不合胃口？”皇后似是有些担忧，还夹了一筷子菜给她，“听闻你最喜吃这楚葵，快多吃点。” 姜明月看着自己碗中绿油油又显得有些可怜的楚葵，她一向不喜吃楚葵，有段时间甚至闻了味道就觉得不舒服。 “谢谢母后。”她适时地抬头，露出微微湿润又有些发红的眼眶，还吸了吸吸鼻子，夹起那一筷子就一口吃了下去，还笑着开口：“母后夹的菜就是好吃。” 皇后点了点头，“喜欢就多吃些。” 说完又示意宫女将那盘子楚葵放的离姜明月近些。 “儿臣谢过母后。”姜明月也很给她面子，只看了一眼明珠，眼底藏着羡慕的情绪，让皇后的脸色也更加好看了。 不过是演戏罢了，谁又不会呢？ 姜明月在心里轻嗤一声，又夹了几筷子楚葵。 味道仍旧有些接受不了，但这可是皇后亲自夹得。 “先前听宫人说你不喜欢吃楚葵，这不是吃的好好的吗？”皇后漫不经心的开口，眼见着姜明月嘴上的动作一僵，又飞快地将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 “想必是儿臣宫中的宫人记错了，儿臣能吃楚葵。”她低下头，露出脆弱的脖颈，从皇后的角度看过去似乎还有些颤抖。 “你宫里的那些宫人也是该好好得管教管教了，主子的习惯都能记错。”皇后不知是在敲打谁。 “儿臣知道了，回去定会好好管教管教的。”姜明月头都没抬，只嗓音似乎有些发粘，像是哭了一样。 午膳用到最后，姜明月再没碰过其它的菜，只将那一盘子楚葵吃的干干净净。 第三十三章 自责 “娘娘，陛下那边派人来了。”郡主身边的嬷嬷走过来，脸上还带着些促狭。 “作何这副表情，快把人请进来。”皇后连忙开口道。 姜明月一脸落寞的坐在一旁，一眼望去就是个想要跟母亲亲近又不敢上前，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与别人亲昵的丧脸女儿。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见过郡主。” 来的竟是季暇年。 姜明月脸上的落寞差点没有崩住，自己这么大个人坐在这里，他竟然完全忽视掉了，都不给自己见礼！ “年哥哥！”郡主的脸上瞬间绽开惊喜的笑意，连忙扑到他的身边，昂头看着他。 “年哥哥，珠儿好想你啊，你都不给珠儿写信。”郡主的脸上满是委屈，很快又恢复了笑意，“不过我听母后说了，你现在还在带国子监的学生，定是平日里太忙了才没有时间给我回信的。” 渣男，只知道吊着人家姑娘，信都不愿意回一封。 “郡主，微臣是外男，不便与您回信。”季暇年的理由倒是冠冕堂皇。 郡主连忙点点头，看着他的眼中全是崇拜：“还是年哥哥想的周到，知道为珠儿考虑。” 明珠现在活脱脱就是个热恋中的女孩子形象，倒是季暇年，看起来真不像是个好人。 “年哥哥是不是听说珠儿回来了，特地过来看珠儿的？”郡主有些害羞得垂下了头，两只手搅着一块帕子，眼神四处乱飘，就是不敢落在季暇年身上。 “陛下听闻您回来了，让臣过来带您去国子监。”季暇年面色温柔。 姜明月不轻不重得咳嗽了一声，她就是不想嫁给季暇年，他们两人的婚约也还是没有解除的，季暇年居然毫不避讳的招蜂引蝶！ 季暇年一脸讶异：“原来殿下也在这里，微臣失礼了。” “季大人眼里都是明珠，自然是看不见旁人的。”她也勾起唇角，挑衅道。 明珠闻言更不好意思了，娇嗔道：“月儿怎么也开这种玩笑。” 皇后满意的扫了一眼姜明月，但又想到了什么，脸色又变差了一些。 “明珠，过来。” 皇后的语气有些不好，明珠有些疑惑地走到她身边，问道：“母后，怎么了？” “以后不能再那般与你的年哥哥亲近了，他已经定下婚约了。”皇后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瞪了一眼姜明月。 明珠闻言愣住了，喃喃道：“不可能，怎么可能。” 皇后心疼得握住她的手，小声安慰道：“是真的，天底下好的男子多的是，珠儿乖，姑姑定会给你挑一个最好的。” 姜明月不知道季暇年站着的位置能不能听到两人的对话，反正从他的表情上没看出来什么不对劲的。 “年哥哥，姑姑说你已经定下婚约了，是真的吗？” 明珠与故作白莲的谢婵不同，那种娇憨的感觉是由里到外透出来的，这样的姑娘哭起来格外让人心疼。 姜明月单手撑着脑袋，勾唇等着季暇年作出反应。 “是。”季暇年点点头。 郡主像是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往后踉跄着退了两步。 刚刚还灿若星子的眸子晦暗一片，一滴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源源不断得从她的脸颊上滑落。 “是谁？” 姜明月看戏的表情一僵，迅速低下头。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听到季暇年的话：“承蒙陛下厚爱，将明月郡主下嫁于微臣。” “对不起，若是知道季大人是姐姐喜欢的人，月儿就是再怎样也不会同意与他订婚的。”姜明月的声音里也透出委屈。 殿中只剩下两人轻声抽泣得声响，姜明月只听到一阵脚步声，随后一只大手落在自己的脊背上，头顶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这不是殿下的错，殿下不必自责。” 姜明月的腮帮子都微微鼓起来了，就知道季暇年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季大人自重。若您当初与本宫说明了情况，也不会委屈了明珠姐姐。”姜明月往后退了一步，挣开了他的手，快步走到明珠的身边。 “之前情况特殊，父皇这才下旨赐婚。只是这婚约定下也有好一段时间了，本宫还以为母后已经说与你听了。”姜明月说着还斜瞥了一眼一直没有说话的皇后，瞳孔中还带着些害怕和讨好的意味。 “珠儿，本宫是怕你伤心，若是你就留在那白马寺不回来了，你让姑姑怎么办啊。”皇后抬手，用锦帕点了点眼角。 明珠紧抿着嘴唇，许久没有说话，只直勾勾得看着季暇年。 过了会儿才走到皇后的身边，轻声安慰道：“姑姑莫要自责，是珠儿不够懂事，早该回来陪您的。” 姜明月冷眼看着相依的两人，内心毫无波澜。 只是落在旁人的眼中就不是一回事了，季暇年掩在宽袍下的手指微微收缩，长睫微垂，掩去眼底的情绪。 “明珠姐姐，我跟季大人没有感情，只是被一纸婚约牵到了一起。若是你真的喜欢，我愿意成人之美。”姜明月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季大人向来受父皇重视，若是他执意要取消，想必父皇也不会拒绝的。” 眼见着明珠的眼神变得有些犹疑，她又接着开口道：“再说，姐姐身份同样尊贵，与季大人也是相配的。” 她听到身侧传来一声稍重了一些的呼吸声，心里有些不爽，他真的对明珠这般满意吗？ 季暇年的手指舒展开来，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句，小没良心的。 随后冷下脸，道：“殿下将微臣当做物品吗？” 姜明月闻言一愣，下意识得看向他，一脸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的表情。 “季大人误会了，本宫只是想成人之美。”她解释了一句，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殿下，您明知微臣心中有您。”季暇年低下头，两人的脸靠的有些近，姜明月甚至觉得自己感受到了有些温热的呼吸。 眼见着姜明月的脸上出现了些许慌乱，他微微勾起唇角，转身又恢复了一副清冷自持的模样。 第三十四章 考校 “这婚约是微臣费尽心思争取过来的，只要微臣一日不死，这婚约就不可能由微臣去退。”季暇年长身直立，说出的话皆掷地有声。 皇后的脸色微变，却还能维持一点体面。可明珠可能是年纪小了一些，当场埋在皇后的怀中哭了起来。 “你故意的！”姜明月就站在季暇年的身侧，咬着牙骂了一句。 季暇年微不可查得点了点头。 “微臣是来请郡主去国子监的，只是现在看起来场合不太对。”季暇年再次表明自己的来意，丝毫不顾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郡主。 “微臣先行告退。” 皇后此时正忙着安慰怀中受委屈了的侄女，只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季暇年往外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开口道：“公主今日并未告假。” 姜明月本以为他真的就把自己丢在这里了，乍一听到这话还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待反应过来才皱眉道：“本宫今日要陪郡主。” “我现在不想看见你。”郡主抬头看她，眼镜一片通红，很是委屈。 她的情绪太过外露，非让没有让人感觉到不适，还能让人觉得有些联怜惜，觉得她单纯直率。 姜明月并不认为皇后真的能教导出这般单纯的人，也并不觉得这样的人能够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中平安长大。 她侧头用余光扫了一眼季暇年，他的脸被笼罩在一片阴影中，只有轮廓在发着光，看不出来表情。 “你先走吧，明珠心情不好。”皇后松了口。 姜明月看起来有些不舍，垂下鸦羽般的睫毛，低声道：“儿臣告退。” “季大人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吗？”大殿的门虽然关上了，但里面的哭声反而更加明显，姜明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季暇年，调侃道。 “殿下惹的事，与微臣有何干系？” “本宫有些不明白，这婚约与你也没有什么好处。若说本宫受宠，但明珠郡主也是被宠爱着长大的，而且她自幼成长在宫中，一举一动都算得上是京城女子的典范，反而是本宫，先前草包，现在纨绔的名声响彻京城，你为何不愿退婚？”姜明月快走一步，将季暇年拦住，就站在他面前问道。 季暇年往后退了一步，才开口道：“季家家训，定下婚约之后，除非有一方去世，否则断无退婚的道理。” 姜明月对此嗤之以鼻，道：“你季家的家训为何约束的是本宫？再说是本宫想要退婚，又不是你主动的，又不算是违背家训。” 她显然是不相信这个理由的。 “公主愿意这样想微臣也没办法。”季暇年的语气又冷了一些，直接从姜明月的侧面走了出去。 “殿下与其花费精力在这种事情上，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应对待会儿的考校。” “什么考校？”姜明月转过身，追上前去问道。 季暇年却没再开口，只将步速又提了一些，姜明月刚开始还小跑着追问，后来索性就站在原地了，提高音量道：“本宫身子不适，先回宫了。” 嘴上虽是这样说的，却只是站在原地，并未有回宫的意思，像是在等着什么。 前面的身影顿了顿，道：“名次会张贴在国子监，不参加就是倒一，郡主明日前来，想必会很乐意看到。” 说完消失在了拐角。 姜明月一听，连忙提着裙摆跟了上去。 还没进国子监，就听到里面有嘈杂的阅读声，间隔着还夹杂着一些爱好和咒骂。 在听到有人骂季暇年之后，她看好戏似得看了眼他，他却一副丝毫没有被影响到的样子，抬脚走了进去。 “可是都准备好了？”他 “殿下，您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刚我们还在说羡慕您不用参加考校对呢。”旁边的一个小姑娘凑过来，小声问道。 姜明月闻言看了一眼台上的人，咬牙切齿到：“季暇年说不考就算是倒一。” “啊？！季先生也太残忍了吧。”她很明显有些同情落课最多又被威胁着回来考试的姜明月。 试题已经被季暇年写在了黑板上，就趁着这个间隙，坐在她后方的二皇子轻笑了一声，道：“某些人就算过来考了大概也是倒数吧，倒不如称病不来。” 姜明月没有理会他。 “二皇子对你的态度也太差了，要是太子殿下在，他肯定不敢这样。”小姑娘已经端坐在自己的桌前，这话也只是轻声嘟囔。 只是刚开始考校，众人还没开始动笔，是以学堂中有些安静，正好被姜明月听得一清二楚。 太子对她确实极好，真正拿她当妹妹的。只是她在谢婵的挑拨下，对他也有些疏远。 前些日子东边沿海的地方总是有倭寇侵扰，竟是截下了一队姜国的使臣，太子领命代替天子前往剿寇，现在还没传回来什么消息。 姜明月的梦里好像有结果，但她记得有的模糊，努力想记起，反而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专心点。”季暇年敲了敲她的桌面，提醒了一句。 姜明月这才收回了飘飞的心绪。 以前也没有这种考校，也不知道季暇年是怎么想的，在这个时候搞了这么一出，考的还是主观性很强的策论。 不过，他应该知道些什么。 “季大人，不知道太子哥哥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答卷刚收起来，姜明月便跟着跑了出去。 “殿下对太子一向敬而远之，今日怎么想起来问他近况？”季暇年故意问道，看着姜明月的脸有些不自然的抽搐，眸色更深。 “人总是会变得。” “前几日刚收到殿下说已经到了的消息，这几日再无最新的进展了。” 许是没有想到季暇年会回答的这般干脆。 “还有事吗？”他问道。 姜明月摇摇头，眼睁睁的看着季暇年扬了扬手中的答卷，说了句：“希望不会让我失望。”然后离开了这里。 “殿下，您怎么站在这里发呆？”阿幼原本是等在外面的，见已经有学子出来了，但公主还没回来，就想着进来看看。 第三十五章 赞赏 “没事，回宫吧。”已经看不到季暇年的身影了。 “殿下，皇后的人将星星转移了，属下今日想着再去查探一番，却发现星星不见了，皇后的人也在找她。”姜明月刚刚回宫，阿羽便落在她的面前。 “好好的姑娘怎么会不见了！”姜明月心里狠狠得提了一口气起来，皇后不会伤害她，但不代表其他人也是。 更何况皇宫里规矩森严，若是她自己跑出去了，随便得罪了谁都可能会悄无声息得彻底消失在这里。 “去查。”姜明月仰头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道。 “已经去查了，现在宫里还没有什么动静。” 白日里她确实有些累了，现在心中虽有睡意，但理智让她无法入眠。 小星星到底去哪里了。 自己的能力实在太差了，就现在这般紧急的情况都只能坐在原地等消息。 她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一个曾经就考虑过了的人。 “阿幼，现在宫门可落锁了？”她突然开口问道。 阿幼估摸了一下时间，说肯定已经是锁了的。 姜明月的眉心拧得更紧了。 次日一早，姜明月又顶着两个漆黑的眼圈去了国子监，阿幼用脂粉给她遮了一些，却也没有完全遮掉。 阿羽那边毫无进展，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那人身上了。 “季大人。”季暇年正好跟她迎面走来，姜明月轻声叫了他一下。 “殿下怎么不进去？”他的手上还拿着一叠答卷，看样子应该是昨天考校的那些。 “本宫有事跟你说。”姜明月看了一眼大门，示意他换个地方再说。 “殿下，已经到了上课的时间了，有什么事情等到下课再说吧。”季暇年没有等她回答，直接进了教室。 姜明月轻轻得攥了一下手，很快松开。 已经等了一个晚上了，再等一节课又有什么关系呢。 “今天先不说名次。”季暇年知道大家关心的是什么，却突然卖起了关子。 “为何？”郡主今日已经来了，完全看不出来昨日哭成了两个核桃眼的样子。也不知道皇后跟她说了什么，昨天还有些萎靡的姑娘今日已经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了。 她像是有些好奇的问道。 “先给大家看一份答卷。”季暇年拿出了一叠答卷，让人发下去。 “这是一模一样的答卷，是昨日抄写的某一位学子的文章。”正发着的时候，他又开口道。 众人都有些疑惑地看着手中的答卷，最开始的时候还带着些漫不经心的情绪，可到后来的学堂中只剩下了纸张翻阅的声音，与不时传来的惊叹声。 “没想到国子监中还藏着这般有雄才伟略的学子。”二皇子突然感慨道，眼中还带着未逝去的惊叹。 郡主也不甘示弱得开了口：“先前就听说国子监中能人云集，原来连平常的考察都能答得这么好。” 身边有越来越多的人发出这样的感慨，只有姜明月一言不发。 因为这就是她自己的答卷。 姜明月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季暇年，用眼神问他这是在干什么。 季暇年权当做没看见，道：“看来大家对这份答卷都很赞赏。” “季先生，若这不是我们昨日的考校试题，学生都以为这是不是哪位大家写的了。”二皇子开口道。 旁边有人小声得开口：“说不定就是哪位大家写的，先生想让我们瞻仰一下呢。” 二皇子看了他一眼：“这篇文章观点明确，角度刁钻，行文磅礴有力，是可以让人传看的优秀，若是早就有了这篇文章，本宫不可能从未见过。” 姜明月在一旁默默得看着这些人对自己的肯定，也不知道二皇子若是知道了这篇文章是自己写的会是什么表情，倒是有些期待了。 季暇年脸上带着笑，道：“这篇文章到底是谁写的暂时保密，大家不如先来猜一猜，你认为能写出这样策论的人，会是什么样子的。” 郡主最先站起来开口道：“这篇策论援引古今，辞藻工整，我觉得作者一定是个饱读诗书、行事严谨的人，就像先生这样的。” 姜明月坦然接受她的夸奖，那张答卷就摆在桌上，微微向后仰着靠在椅背上。 “还有呢？” 二皇子也不甘示弱，站起来开口道：“文章中提到了不少底层的示例，我觉得作者一定是位体恤百姓，心怀天下的文人。” 很显然，他们此时都不认为这篇策论真的是自己的同窗所作，猜的方向都偏向了大家。 “给大家一个提示，诸位都见过她。” 众人闻言，纷纷陷入了沉思。 大家都是达官贵族，若说都见过，那应该就是官员了吧。 “这文章莫不是先生您所作？”有人大胆得猜测到。 季暇年摇摇头：“非也，再猜。” “的确，我读过季先生的文章，先生行文向来稳重，这篇文章看起来要轻狂一些，倒真像是个年轻人写的。” 姜明月晃晃脚，没有参与讨论。 “公主殿下，您可有猜测？” 她正看着戏，自己却突然被点到了名。 “说不定是本宫无意中所作呢。”姜明月摊摊手。 “您有自信可以写出这样的文章吗？”季暇年追问道。 “先生，您别拿月儿取笑了。”郡主笑着开口，“这文章行文大气，应当是男子所作。” “是啊，就算妹妹是您的未婚妻，您也不能这般维护她。”二皇子有些不满得开口道。 他承认，自上次她在课上睡觉被叫醒了之后就有些不一样了，但这并不代表她能直接换了个人啊，这篇策论怎么可能会是她写的。 “依照诸位所看，这次考校，有人认为自己的文章能与这篇一较高下的吗？” “先生您就别取笑我们了，若这篇文章真是我们能作出来的，我们现在应该是在朝堂，而不是在学堂。” 这话说完，大家都笑了。 “您别卖关子了，这篇文章到底是谁所作，您就说出来吧。”众人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这个神秘的作者到底是谁。 第三十六章 主动 “刚刚有人说的是对的。”季暇年仍旧没有直接告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一齐看向季暇年。 “这篇策论的作者也就是我们这次考校的第一名。”季暇年顿了顿，看向了姜明月，“正是公主。” 众人都愣住了，呆呆得看着季暇年，又回头看看坐在后面些的姜明月。 “怎么可能？！”还是二皇子最先反应过来，大声开口道。 姜明月摊摊手，道：“都说了是本宫所写，本宫从不说谎。” 二皇子的脸色果然很不好看，姜明月还笑着站起身，道：“谢谢大家刚刚对本宫的肯定。” 便见二皇子的脸更加狰狞了。 她状似无意得看向郡主，却见她脸上仍旧带着笑意，丝毫没有妒忌或是什么样的情绪。 见她看过来还无声地开口道：“妹妹真厉害。” 姜明月收起情绪，坐了下来。 “先生，这篇文章不可能是她写的，她之前的能力您都清楚的。”有之前跟谢婵玩的好的人开口道。 季暇年挑眉看向她，道：“这次考校的题目并非本官所出，而是诸位先生各出了一个，在考校之前抽签抽出来的，是以在那之前没有人会知道到底出的是什么题。昨日考校的时候你们都在场，若是有疑义也可以现在提出来。” 姜明月本就没有再遮掩下去，那篇策论也是认真写的，本想着顶多让别人高看一些，却没想到季暇年会用这种法子帮了自己。 “妹妹真的好厉害啊，难怪姑姑让我一定要多跟你学习。”郡主的脸上全是崇拜的神情。 姜明月自然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魅力大到这般地步，郡主明知道自己与皇后的关系并不好，这是在灭自己的威风。 幸而她早已不对皇后抱有任何期待了，但在听到这话的时候，还是装出了因为悲伤而有些沉默的模样。 “既然大家都没有疑义，名次稍后会张贴在外面。”季暇年将名次的表抽出来放在了最上面。 “这节课我们就来一起分析一下公主的这篇策论。” 这节课的气氛十分诡异，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得往姜明月这边瞟，二皇子也已经处理好了自己的情绪，看她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 “好了，这节课就到这里。” 这节课终于结束了，二皇子一下课就走到了姜明月的身边，道：“妹妹真是让本宫刮目相看了。” “过奖了。”姜明月丝毫没有心虚，就接下了他的夸赞。 “只是二哥不怀疑这份答卷的真伪了？”她故意问道。 二皇子点点头，道：“刚刚是本宫的问题，季大人从未开过这种玩笑，他说的定然是真的，刚刚对先生多有冒犯，还希望妹妹能替本宫跟先生道个歉。” “一定带到。”姜明月脸上笑意更甚。 二皇子还准备说什么，早就在旁边站着听的郡主没忍住开了口。 “二表哥，这么久没见了，您还是一如既往地英俊潇洒。” 二皇子闻言宠溺得拍了拍郡主的头，道：“明珠长高了不少，出落的也更漂亮了，早上来的时候表格差点没敢认。” 姜明月才没有兴趣看她们在自己的面前演虚假兄妹情，直接从一旁准备绕过去，却被郡主拉住了。 “妹妹做什么去？”郡主笑着问道：“我初来乍到，对国子监也还不熟悉，妹妹能带带我吗？” 姜明月嘴角抽了抽，委婉道：“本宫去找季先生有些事情，可能并不方便一起。” 本以为说的这般明显，她应该是不会再说什么了，谁知道郡主闻言眼睛都亮了，笑着开口道：“没关系的，我跟年哥哥很熟悉，他肯定不会介意的。” 旁边的人十分乐意看这种火葬场，都默不作声得站在一旁。 “郡主叫先生年哥哥诶，她在先生心中的地位肯定比公主要高尚上一些。” 姜明月有些无语，这些人说悄悄话声音还这么大，像是生怕她听不见一样。 “本宫找先生有些私事，您跟着确实有些不合适。”姜明月刻意放缓了语气，像是有些怕郡主一样。 “明月妹妹，没关系的，不然你先问问年哥哥，他肯定不会介意的。”郡主像是听不出来她拒绝的意思，仍旧拽着姜明月的衣袖不愿放开，一副必须要跟着她走的样子。 “姐姐，父皇让本宫多跟先生相处增进感情。”姜明月脸上虽然带着笑，神色却是冷了下来。 “本宫也不愿意，可这次是先生主动找的本宫，还拿父皇压本宫。”反正季暇年现在也不在这里，还不是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闻言郡主的眼眶又很快红了。 “不会的，年哥哥不会主动的。” 她喃喃道。 “我要去找年哥哥！”郡主没再拽住她的衣袖，率先跑出了学堂。 包括姜明月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发展的，都愣了一下。 “明珠自幼被宠着长大的，脾气有些骄纵，你多担待一些。”二皇子嘴上说着安慰的话，脸上看好戏的神色都没有一点隐藏起来的意思。 姜明月也不去找季暇年了，直接坐在原地，道：“若是季先生真心喜欢，本宫之后做主成全了他们都行。” 众人生怕触到她的霉头，都没说话。也是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般大方的话。 “若是郡主实在不满，大可自己去找父皇，这婚约退了也行。”大不了就将事情闹大一些。 姜明月现在也有些生气，咬着牙在心里骂季暇年。 “我说过，除非一方身亡，不然婚约不可能退。”季暇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 众人见他来了，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本官不希望下次再从殿下的嘴中听到这句话。”季暇年的神色也有些难看。 姜明月撇过头不想看他。 “之前叫您过来为何未来？”他又问道。 姜明月闻言呆住了，这话明明是她自己编的。 她透过窗户看到了季暇年身后的另一个影子，心下了然，想必是明珠刚刚试探他来着，到没想到他真的会配合自己。 第三十七章 救下 “郡主，马上就要上课了。”季暇年往侧面站了一些，将身后站着的郡主让了出来。 她看起来状态似乎不是很好，鼻尖红红的，是又哭了的样子。 “年哥哥！”她又叫了一声。 “郡主，这里是国子监，请叫本官先生。”季暇年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冷淡。 众人见郡主当真委屈巴巴得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而姜明月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心里都有了几分计较。 看来之前的传闻确实有误，至少郡主看起来更像是单相思。 “请公主出来一下。”他又开口道。 姜明月本就是鼓足了勇气才说要来找他帮忙的，经过这么一出，那么一点勇气已经没有了，正愁着没有什么理由拒绝，正好看见许先生拿着书籍过来了，眼睛一亮。 “已经上课了，不如下课再说吧。”她面带微笑道。 季暇年也看到了许先生，没有回答她，而是看向许先生，道：“许先生，我有些事情要跟公主说。” 许先生摆摆手，脸上带着促狭：“去吧去吧，我知道了。” 姜明月没想到许先生就这么轻易的放自己走了，只得跟着季暇年离开。 “先生，我们也想找季先生有事。”有调皮的学子笑嘻嘻得开口道。 许先生瞪了他一眼，冷声道：“怎么，跟我都没话说？” “再说，人家迟早是一家人，你们过去凑什么热闹。”说这话时原本严肃的脸上带了几分促狭。 众人心领神会。 “找本宫有事吗？别耽误本宫上课。”姜明月的语气不是很好。 季暇年也不恼，只倒了杯茶水给她，道：“公主近日火气有些重了，喝杯茶压一压。” “本宫不渴。”姜明月总觉得他没安好心，自然不可能喝他的茶。 “说吧，刚刚想找我说什么？”季暇年是聪明人，只听明珠那几句话就能猜的出来她肯定是找自己有什么事情，只是正好被他们拦住了罢了。 “没事。” “之前季晨参加那场宫宴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小姑娘。”季暇年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突然另起了话头。 姜明月一愣，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事跟小团子又什么关系，后来突然意识到，这宫里的小姑娘，怕是只有小星星了，那日小星星也突然消失了一段时间。 “你知道小星星？”她直接问道。 季暇年点点头，道：“那夜听季晨说了，只是因为你的缘故我等到第二日才派人去调查了。” “她现在在你那里吗？”姜明月没想到这事会这么巧。 “之前派人查她的身份，也是前日才知道她跟你有关系的，本想着先与你商量，但昨日那些人不知道是疏漏了还是怎么回事，没有准备食物，我就让人先行动了。”季暇年解释道。 姜明月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一想到小星星居然差点饿肚子，又攥起了拳头。 “是我没照顾好小星星。”要是她当初没有轻信他人，小星星就不会落在皇后的手里。 “她还好吗？” 季暇年的手微微抬起，在空中顿了一下，还是放下了，垂眸到：“季晨在陪她，状态还可以，就是想见你。” “她不会随便跟人走的，你是怎么跟她说的？” 原本对答如流的季暇年在这里还稍微卡了一下才开口：“我说我是你的未婚夫。” 他答得坦然，倒显得姜明月有些呆了。 “谢谢你。”她郑重得道了一声谢。 “你之后准备怎么办？” 姜明月也有些迷茫，若是将小星星带进宫里，她身边可用的人不多，很可能保护不好她。 “若是没想好的话也没关系，季晨很喜欢小星星，他们年纪相仿，也能玩到一起去。”季暇年适时开口。 这当然是最好的方式了，但姜明月总觉得有些太过于麻烦季暇年了，特别是在她尽力想要拉远两人距离的情况下。 “我会想办法，尽快把小星星接走的。”憋了许久，姜明月也只憋出了这样一句话。 季暇年闻言笑了，只眼底并未有笑意：“索性婚约已经定下，不如择个良辰吉日完婚。” 姜明月皱眉，“怎么说到这个了？” “季家的主人只有两位，一位是我，一位是季夫人。”季暇年就差明着说只要嫁给他，季家的所有势力都会像忠于自己一样忠于她。 “小星星的事情谢谢您，本宫先回去听课了。”姜明月有些慌乱得想要走。 衣袖处传来一股让她动弹不得的大力，低头望去，只见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正攥着自己的手腕。 “季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姜明月冷声道。 “我们谈谈。”季暇年轻叹了一口气，松开手，搬了把椅子过来，示意她坐下。 她不知是怎么被迷了心窍，顺从得坐在他的面前。 “为何对婚约如此抗拒？” “本宫年岁还小，不想嫁人。” “是不想嫁人，还是不想嫁于我。”季暇年看着她的脸，“臣想听实话。” 他放低了姿态，想要得到一个真正的答案。 姜明月的目光被他的眼眸所吸引，自己在他的眼中仿佛没有秘密。 “季大人，本宫觉得你我并不相称，你配不上本宫。”姜明月浅浅得呼了一口气，接着道：“本宫想嫁个年岁相当的，省的日后连个能聊的话都没有。” 她自然不可能说是自己做了一个梦，梦中他对自己并不好，自己这才如此抗拒。 “殿下原来是嫌弃微臣老了？”季暇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姜明月的身边，轻笑了一声，重复了一遍她的回答，不知道信没信。 后面两人也没再讲几句话便分开了。 刚刚他离自己太近了，姜明月脑海里全是刚刚的场景，一支毛笔突然丢到了自己的面前，打断了她的回想。 “殿下莫不是在想着季大人？”许先生调侃道。 姜明月表情一僵，迅速摆手：“许大人误会了，本宫只是在想您刚刚所说的问题。” 还没等许先生说话，旁边就有人小声得开口问道：“刚刚许先生有提什么问题吗？” 第三十八章 好人 姜明月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有些无奈道：“先生，我错了。” “好了，当着我的面去想别人算是怎么回事。” 大家都知道他说的是谁，哄堂大笑。 “殿下想必是这段时间有些累了吧，今日歇的这般早。”阿幼将床边的纱幔解下来，道。 “确实有些累了，你晚上也别守夜了，去休息吧。” “殿下早猜到微臣会来？”待阿幼走出去没多久，窗户那边便跳进来了一个人，正是季暇年。 “所以你来是准备做什么？”姜明月也只是猜测，见他过来没有多意外。 “带您去见小星星。”季暇年表明了来意。 宫墙不矮，毕竟守住的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帝王。 姜明月看着眼前光滑笔直的城墙，又看了看他，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季暇年却像是没有看见一般：“宫门已经落了锁，这里是所有宫墙中最矮的一部分了。” 姜明月咬了咬牙，憋闷道：“本宫不会功夫，翻不过去。” 这又不是寻常人家只比人高一点的墙壁，他绝对是故意的。 季暇年扭头看向她，面带笑意：“殿下向来独立。” “你帮不帮本宫！”姜明月瞪了他一眼，就知道他不会放过任何嘲笑自己的地方。 “殿下开口，微臣定当听命。”季暇年对她行了一个臣子的礼仪，随后走近了些，道了声：“得罪了。”便将她拦腰抱起。 骤然间的失重感让她下意识环住了季暇年的脖子。 “殿下瘦了。”他突然开口。 姜明月刚准备怼回去问他是怎么知道的，自己模模糊糊被他抱在怀中，自己还一个劲得摸他的场景碎片突然在自己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她选择了闭嘴。 为何忘记得不能再彻底一些，还总能想起一些迷糊的画面，那画面里的自己都像是沙漠里的人遇到了甘冽的泉水一般急不可耐。 “殿下在想什么？”季暇年怀中抱着一个人，仍旧轻而易举的借了几下力就上了城墙。 “没。”姜明月的底气有些不足。 “殿下脸红了。”季暇年又开口。 “闭嘴！天太黑，你看错了。”姜明月迅速反驳道。 季暇年点点头，“殿下说的是。” 月光皎洁，从姜明月的角度能看到他精致清晰的下颌线和纤长的睫毛。 他很白，若是不说话还真有几分月下仙人的意思。 “再看就要收费了。”季暇年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 姜明月一脸黑线，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长了张嘴。 “季大人若是个哑巴，想必会更讨人喜欢。”她没好气得怼了一句。 紧靠着的胸膛微微震动，是他笑了。 季暇年在外面安排了马车，两人也只翻了个墙出去。 “可以放我下来了。” 季暇年依言将她放下，便见她头也没回得直接上了马车。 “殿下过河拆桥用的不错。”他跟进了马车，笑道。 “本宫是怕季大人累了。”姜明月没有再说话的意思，闭着眼睛靠在马车壁上。 马车行驶得很平稳，姜明月在轻微的摇晃中渐渐失去了意识，进入梦乡。 “仙女姐姐怎么靠在爹爹的肩膀上睡着了呀。”好像有小孩子的声音。 姜明月有些艰难得睁开眼睛，便见两个小鬼头正一脸好奇得盯着自己看，而自己好像正靠在谁的肩膀上。 意识瞬间回笼。 察觉到怀中的人有些僵硬，季暇年开了口：“醒了？” 问就是姜明月现在十分后悔，自己到底是怎么睡到了季暇年的肩膀上。 “仙女姐姐，师父说喜欢一个人才想跟他亲近，你是不是喜欢爹爹呀。”季晨古灵精怪的。 姜明月闻言，默默得在心里骂了一句他的师父，解释到：“晨晨误会了。” 只是她也没再解释，因为一旁的小星星正眼巴巴得看着自己。 “行了，先下去。”这马车不算小，但四个人挤在里面也显得有些逼仄了。 姜明月不经意得回头看了一眼，似乎看到他的肩膀处有些晶亮的光。 迅速收回视线，绝对不可能是自己睡着后流的口水！ “姐姐，星星好想你。”两个小团子刚刚已经被外面的侍卫抱下了马车，姜明月刚一下马车，小星星就一把抱住了她的腿。 另一边的季晨看了一眼小星星，有样学样，也直接冲到了姜明月的跟前，抱住了她的另一边腿。 姜明月本想着蹲下来抱住他们的，现在两条腿也弯不下去，只能抬手轻轻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脑袋，轻声道：“姐姐也想你们了。” “季晨，手放开。”季暇年冷眼看着准备开口耍赖的季晨，道。 “你凶什么。”姜明月眼睁睁看着小团子在季暇年开口时轻轻抖了一下，有些不满得看了他一眼。 季暇年眼皮抖了一下，轻哼了一声，自顾自得走进屋子里。 “好了，外面风冷，我们进屋好不好？”夜风确实有些凉了，两个孩子的衣裳外已经是一片冰冷了，她连忙开口劝道。 孩子倒是很听话得进去了，就还是腻歪在她身边。 姜明月也很有耐心，慢悠悠得挪了进去。 “季晨，我平时怎么教你的，搂搂抱抱得像什么样子。” 眼见着姜明月又要说自己了，季暇年索性别开了眼睛，眼不见为净。 “爹爹，你衣裳怎么湿了一块呀，要不先去换一件吧。”季晨突然开口道。 姜明月闻言一僵，没敢抬头。 “不必了。”季暇年看着姜明月乌黑的头发，笑道。 “姐姐，叔叔说他是你的未婚夫。星星觉得他是个好人。”小星星有些忐忑得解释自己跟着季暇年离开的愿意。 她怕自己因为太饿了跟着叔叔离开，姐姐会生气。 “姐姐知道，星星做的很好。”姜明月半蹲在她的面前，抬手理了一下她的额发。 “是姐姐不好，没有早点把小星星救出来。” 前面传来茶杯落在桌面上的声音，她顺声看过去，便见季暇年正面无表情得看着她，心中疑惑，自己好像没有做什么得罪了他的事情吧。 第三十九章 身后 “星星妹妹，你为什么叫仙女姐姐叫姐姐，叫我爹爹叫叔叔呀。”季晨不愧是季暇年带大的孩子，只一眼便看出了自己爹爹的真实想法。 姜明月到时没想到季暇年会因为这个原因觉得不爽，没忍住笑了。 小星星看看季暇年，又看看姜明月。 “他比姐姐还大上不少，叫叔叔是对的。”姜明月故意说道，还挑衅得看了眼季暇年。 “是吧，季叔叔？” 要是知道自己以后会为这个称呼付出多大的代价，她可能就不会这般挑衅他了，只是无知者无畏。 “小星星这段时间要乖乖听季叔叔的话，知道吗？” “我会听话的。明月姐姐是不是就快要嫁过来了呀。”小星星的眼中都是好奇。 嫁过来吗？姜明月自那夜之后一直在想法子退婚，只是都没有成功，那最后似乎的确是要嫁过来的。 “快了。”没等姜明月回答，季暇年先开了口。 “别听他瞎说。”姜明月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道。 季暇年也不恼，见季晨已经打了个小小的哈切了，开口道：“时候不早了，孩子还在长身体，要早些休息。” “姐姐今天晚上能陪星星睡吗？”小星星拉着姜明月的衣袖。 姜明月微怔。 看向了季暇年，这毕竟是他的府邸。 “明日一早，我送殿下回去。” “我也要跟仙女姐姐一起睡！”季晨眼珠子一转，也开始嚷嚷。 “季晨，你是男孩子。”季暇年板着脸训斥道。 姜明月也带着些歉意得看着季晨，他若是年岁再小些自然是可以的。 “我知道了。”季晨显然有些失落，却也不是不懂事的。 “星星晚上要听晨晨讲故事才能睡着，晨晨要给她讲故事，也给仙女姐姐讲。”小孩子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可以。”季暇年已经听下面的人说过了，小星星许是受了惊，晚上睡不着，季晨每天晚上都去给她讲故事，把她哄睡着了自己再回去。 “从前有个仙女，是王母娘娘的第七个女儿。”季晨靠在床边，拿着本故事书一本正经得开始读。 姜明月陪着小星星躺在床上，轻轻拍着她的背。 待听到故事的时候默默看了一眼书名，从这个角度看不到什么。 直到牛郎二字出来的时候，她才肯定自己听到的是牛郎织女的故事。 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外面的季暇年。床帐子已经放了下来，她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人影。 突然觉得现在有些像婚后的老夫老妻生活是怎么回事。 姜明月连忙将这个可怕的想法从脑海中赶走。 夜渐深了，耳边的读书声渐渐变小，最后消失，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姜明月低头一看，便见身边的两个孩子都已经睡着了。 季暇年走过来，轻声说了句：“睡吧。” 随后轻手轻脚的将季晨抱起来走了出去。 心中那块大石头落了地，姜明月这一夜睡的很好。 只是她次日醒来的时候，发现眼前的房间跟昨晚上的有些不同，但也有些眼熟，稍稍回忆了一下，才想起这分明是季暇年的房间。 猛地坐起身，便见季暇年就坐在床边。 “醒了就洗漱吧，时候也差不多了。”季暇年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上次在这房间里醒来的印象太让人印象深刻了，姜明月下意识的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衣着。 “早上起的太早，怕吵醒了小星星，就把你带过来了。”季暇年似乎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放心吧，才带过来。” 若是季晨在这里，肯定要戳穿季暇年的谎言，他一看就是故意的，才不是什么怕吵醒小孩子！ 姜明月也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却也没有觉得自己在他的心里重要到能吃醋的地步。 “反正已经发生过了，再来一次又能怎么样。”她没忍住回怼了，“只是季大人好像不太行。” 上次也只是不舒服了一阵子，那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她这样认为也是有依据的。 季暇年闻言走了过来，直接将姜明月放倒在床上。 “殿下说话要负责任的。” 两人的距离很近，双方的瞳孔中都只能映出面前人的脸。 “季大人莫不是恼羞成怒了。”姜明月别过头不去看他。 耳畔传来轻笑声，随后身上的压迫都消失了。 “行不行殿下迟早会知道的。”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合欢散的解药虽难寻，却也不是没有，那晚并未发生什么。” “解药？” “嗯，衣裳也是侍女换的，当时我在宫里处理谢婵的事情。” 姜明月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都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清白没了这件事，突然有个人告诉自己这都是她自己脑补的。 “本宫猜到了。”姜明月自然不可能承认。 迅速走下床，道：“本宫要起床了。” “这是殿下的东西，物归原主。”季暇年在她洗漱的时候退到了外室，见她出来才递上了一个匣子。 姜明月微微皱眉，想不起来自己丢了什么东西。 只见匣子里安静得躺着一块玉佩，上面拴着的穗子已经很陈旧了。 这就是她之前放在小星星身上，后来到了皇后手中的那块。 虽有特殊的意义，但她这段时间的心思都在小星星身上，倒是没有花心思去拿回玉佩，没想到季暇年帮自己拿回来了。 她看向季暇年，他仍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谢过季大人了。” 季暇年点了点头，亲手将那块玉佩小心得系到她的腰上，道：“以后小心些，别再弄丢了。” 姜明月蹙眉，又将玉佩摘下来了，“总得给别人一种假象吧。” 她笑得狡黠，季暇年自是知道她在说什么，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道：“殿下放心去做，微臣一直在您身后。” 姜明月被他认真的眸子吸住了一般，又很快别开头：“季大人的恩情本宫日后定会报答的。” 季暇年只看着她，没再说话。 她起的早，虽然耽搁了些时间，会去的时候却也不算晚。 “殿下今日起的比平日晚了一些，想必昨夜休息的不错。” 第四十章 落水 姜明月点点头，在阿幼的服侍下又洗漱了一遍。 当天下午，本该在国子监学习的姜明月突然被叫回了宫。回宫的时候正看到父皇身边的公公正笑得一脸喜庆。 “公公怎么来了？”姜明月对他带有戒备。 “大喜事。”那公公笑着将圣旨拿出来。 姜明月接下圣旨的时候还有些恍惚，明明前几日还在闹着退婚，现在怎么就定下婚约了，还就在下月下旬？ 现在已经是中旬了，到下月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的时间了。 “恭喜殿下了。” “父皇怎么突然就将日子定下来了？”她试探性的问道。 “这可不是突然的，陛下早就找钦天监算日子了，下月的这个时候正是这几年来最好的日子。未来几年都遇不到了。”公公面上的样子还是做的很好的。 “阿幼，送公公回去复命。”她给阿幼使了个眼色，便眼见着阿幼塞了一个小口袋到他的袖子里。 当时就知道她定然是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他哪里有资格收自己的礼。 只是大家都在，她也没好开口。就算是做个面子功夫吧。 该来的总会来的，姜明月手上的圣旨都还没有捂热，那边的皇后就派人来接她过去了。 “你不是一向不喜季暇年吗？陛下怎么会不顾你的意愿就定下了婚约？”皇后对她怒目而视，像是自己的威严被挑衅了一样。 姜明月将那公公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只是皇后显然是不相信的。 “真是荒唐，哪里有什么几年都遇不上的好日子。” 姜明月低着头不看她。 皇后顿了一会儿，才施舍般得开口：“虽然已经定下了婚约，但若是新人病了，这婚约也该往后推一推的。至于这个好日子，再留到几年之后就是了。” 姜明月本以为她顶多会让自己再去找父皇乞求他收回成命，看这样子竟是要让自己装病？ “太医署中能人众多，儿臣恐被揭穿。”姜明月直接说出该有的顾虑，眼神还不自觉的乱飘，像是有些害怕。 皇后轻哼了一声：“这事本宫自然会安排好，你只需要待在自己的宫中，不要到处乱跑就行了。” “不然本宫可不能保证那小姑娘的安全。”她又补充了一句。 若是昨日没去季府，她可能还真的相信了，只是面上还是装出了委屈求全的样子，道：“儿臣知道了，任凭母后安排。” “殿下，听奴婢一声劝，皇后的话不可全听。”阿幼不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但还是很担心，犹豫了很久才开口道。 “放心吧，本宫有分寸。” 两人还没走出几步路，皇后宫中突然出来了一位宫人，将两人拦住了。 “阿幼姑娘，娘娘有话要嘱咐你。”她开口道：“还请你回来一下。” 阿幼下意识得看了一眼姜明月。 “放心，奴婢会送公主殿下回宫的。”她低眉顺眼得开口，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姜明月点点头，道：“去吧，尽快回来。” 皇后不会在这个时候下手的，她显然只是想支开自己身边的人，只是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她不经意得看了一眼一旁的宫人，心里有了猜测。 “可知道母后想要跟阿幼说什么？”她试探性得问道。 “奴婢不敢妄加猜测。”宫人垂着头，小心翼翼得开口。 姜明月回宫的路上正经过御花园，里面有一大片湖泊。 姜擎宇的后宫中嫔妃不多，是以御花园一向十分清净。 姜明月故意绊到了一块小石块，往前一个踉跄。 身边的宫人下意识得伸手扶住她，速度很快。 她是受过训练的，姜明月暗暗在心里思索着。 “殿下小心些。”她面对姜明月打量的眼神，面不改色到。 刚刚身边经过了宫人，现在到的这里要更幽静一些。 来了。 姜明月下意识闭气，便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大力，下一瞬她就落到了面前的湖泊里，溅起巨大的水花。 湖泊很深，她又不会水，衣料沾湿了水之后很重，直直得拉着她往下坠。 姜明月下意识得在湖水中扑腾着，恍惚中看见那位宫人正冷眼看着自己挣扎。 她不会让自己现在死的。姜明月很清楚。 就在她真的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岸上似乎传来了她的尖叫声：“救命啊，公主落水了！” 随后又有人跳入了水中。 那名宫女将姜明月救了起来。 此时的她已经有些恍惚了，卡在窒息的临界点。 “咳咳。”姜明月突然咳嗽了几声，吐出了不少刚刚被自己吞进去的水，胸口火辣辣得疼。 早知道不这么顺从了，她暗暗想着，本想着顺水推舟，没想到会这么难受。 想到这里，她看了一眼一旁同样湿漉漉得宫女。 她正一脸慌乱得跪在地上：“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阿幼这个时候也赶了回来，狠狠得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宫人，连忙去检查姜明月的情况，见她没什么大碍，这才放下了心。 “自己去跟母后领罚。”姜明月没有直接处理她。 身上衣裳都湿了，风一吹格外得冷。 她抬脚准备先回宫，脚边的裙摆却被那位宫女扯住了。 “殿下，娘娘那般疼您，定然不会轻易饶了奴婢的，求求您，求求您给奴婢求求情。”那宫人似是慌乱极了，一个劲得跪在地上磕头，像是不得到姜明月的回答就一直不起来一样。 “你快放开殿下。”阿幼明显感觉到刚刚那阵风过去时，公主的身子微微一颤，蹲下来想要扯开她的衣袖。 可那宫人的力气太大了，阿幼怎么都没有扯开。 “求您了，奴婢的母亲年龄大了，她还在宫外等着奴婢回去侍奉。”那宫人又开始打起了感情牌。 刚刚在她呼救的时候，湖旁边就已经围了不少的侍卫宫人，碍于她的身份都没敢抬头看。 “放开。”姜明月的语气也冷了下来。 “奴婢求您了！”宫人的额头上已经开始流血了，看起来格外凄惨。 也有宫女小声开口道：“她害的殿下落水，肯定是要没命的。” 第四十一章 求情 姜明月算是猜透了她们的意图，微微挑了挑眉，道：“那便走吧。” 那宫女似是没有想到姜明月会这般轻易地答应下来，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就换做了感恩戴德得感激声：“谢谢殿下！” 阿幼有些担忧得看着她，道：“殿下，现在天气还有些凉，您又没换下湿了的衣裳，很容易染上风寒的。” 姜明月扫了一眼旁边已经在暗戳戳得抬头看她的宫女，道：“人命更重要些。” 说着，就带头走向了皇后的宫中。 只是还没有赶到，已经收到了消息的皇后就已经急匆匆得赶过来了。 “月儿可有伤到？”她真像是一位十分担忧自己骨肉的母亲，上下仔仔细细得看着她。 “母后，儿臣没事，是儿臣不小心落了水，跟她没关系，母后能不罚她了吗？”姜明月的头发结成了缕，还在往下滴水。 “怎么回事？” 她正准备与皇后再周旋一会儿，谁知另一边就出现了姜擎宇的身影。 他身后还跟着一人，远远地望过去倒有些像季暇年。 待走近了些，她才发现自己没有猜错，那就死季暇年，面色如常，但总觉得要冷上几分，感觉心情不是很好。 姜明月刚准备再将刚刚的说辞说一遍，身上就又罩住了一件外衫。 阿幼已经将她的外衣脱给自己了，但是衣裳单薄，已经浸湿了不少。 “快先回去换上干爽的衣裳。”姜擎宇摆摆手，没让姜明月说话，而是一脸焦急地开口道。 说着，他又看了一眼在场的人，冷声道：“所有人都去公主的宫门前候着。” 皇后想要说话，正对上姜擎宇有些失望的眼神，愣在了原地。 姜明月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簇拥着回宫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太医也已经在宫里候着了，就等她换好衣裳再行诊治。 “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落了水？”姜擎宇坐在她的床边，关切得问道。 姜明月又将刚刚的话术说了一遍。 皇后也在一旁站着。 “你叫阿幼回去说什么了？”姜擎宇看着她问道。 “陛下是在怀疑臣妾？”皇后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控诉得看着姜擎宇。 姜擎宇侧过头，心疼得看着床上脸色惨白的姜明月，道：“朕好好的一个女儿落了水，她的贴身丫鬟居然不在旁边，朕连问一下都不行了？” “臣妾只是问了她一些明月的喜好罢了，若是陛下不信，大可以去问问，臣妾问心无愧。” 姜明月对这个答案并不感到意外，她已经这样做了，就说明都已经安排好了，想好了说辞。 她正想安慰一下被自己吓到了的父皇，却正好对上他身后的季暇年的目光。 他怎么看起来很是生气的样子？ 姜明月不理解，索性不去想。 皇后为了表示对姜明月的重视，最终还是重罚了那个丫鬟，只留下了一条命。 听闻姜擎宇本是在御书房与季暇年谈事，一听到她落水洞额消息就急匆匆得赶了过来，等姜明月安定下来了就又回去了。 “殿下，真的是您不小心落水的吗？”阿幼小心得问道。 姜明月看了她一眼，道：“本宫心中有分寸。” 虽然没有直说，但也算是给了回应。 “这是太医给开的预防风寒的药，您趁热喝了吧。”阿幼端来了一碗漆黑得散发着苦味得汤药，就放在姜明月的床边。 “拿走拿走！闻着就苦。”姜明月本就是要生病，自然是不想预防的。 “殿下还是个孩子吗？良药苦口的道理都不懂？”季暇年不知为何又去而复返，正好听到了她刚刚的话。 “你怎么来了？” 季暇年走到她的身边，接过那碗汤药，轻轻得用汤匙搅了搅，便舀了一勺子汤药递到姜明月的嘴边。 “阿幼来就行，不劳烦季大人了。”姜明月下意识得后退。 “陛下命微臣来照顾殿下。”他又将汤匙往前推了推，一副不容拒绝的坚定。 “那，那叫阿幼来就可以了。”姜明月这话说完才发现阿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并不在屋内。 嘴唇上传来一抹温热，是季暇年将汤匙又凑到了自己的嘴边。 姜明月只能微微张开嘴，将那一口漆黑的汤药抿进了嘴中。 好苦！ 季暇年眼睁睁的看着姜明月精致的五官迅速聚集到了一起，但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想法，又舀起了一勺子药汁，递到她的嘴边。 姜明月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睁眼后下意识的就想要伸手去端季暇年手上的药碗，还开口道：“我自己来就行，不麻烦季大人了。” 季暇年将药碗往后端了一些，正好是姜明月触碰不到的地方，一双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得盯着她，手上的汤匙像是能自动寻物一般又凑到了她的唇边。 姜明月咬着嘴唇，并不想再这样一口一口得喝下去了。 “喝药。”季暇年看着她的眼睛，一脸严肃道。 姜明月有些不耐得撇过了头，谁料正好打翻了汤匙。褐色的药汁在被子上氤氲而开，汤匙也应声落地，发出与地毯碰撞的沉闷声响。 季暇年抬到她面前的手顺势落下，将汤药放在床边。 瓷碗与木头碰撞的声音砸进了姜明月的心里。 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没敢看他：“抱歉，本宫不是故意的。” 季暇年突然弯腰坐在了床边，侧身看着她，道：“以殿下的聪慧程度，落水应当是故意的。” 他甚至没有用一点犹疑的语气。 姜明月突然想起了上次，自己为了弄到那药给阿幼用而弄伤了自己的时候，他好像也是这样的状态。 这不禁给了她一种错觉，仿佛他真的很在意自己一般。 “大人很在意本宫吗？”姜明月不愿再纠结下去，直接问出了声。 四目相对，姜明月瞳孔中倒影着的人点了点头。 说不清心里是种什么感觉，有得到了答案的释然，也有对他这种态度的疑惑。 “殿下的目光告诉臣，臣不该这样回答？”季暇年直接问道。 第四十二章 婚后 “微臣仔细回想了一下，您从那日在课堂上醒来后似乎就变了不少。”季暇年又接着开口。 姜明月怔愣在原处，眼睁睁的看着季暇年上身往自己这边倾斜了一些。 “那日您睡着后似乎有些不安稳。”季暇年歪了歪脑袋，似是在认真回忆着那天的场景。 “季大人年轻有为，本宫合该尊敬些。”他快猜出来了！姜明月迅速反驳道。 “殿下，微臣很好奇您梦到了什么，才会彻底清醒过来。”季暇年又伸手戳了戳她的手背，垂眸道：“醒来后为何又会问微臣是不是真的？” “让臣猜猜，在您的梦中，微臣是失踪了吗？”他猛地抬头，正好捕捉到了姜明月眼中的那一抹慌乱。 嘴角向上翘起，眼中满是兴味：“看来微臣猜对了。” 姜明月直到季暇年精明，却没有想到过他竟会如此可怕，将整件事情猜的八九不离十。 甚至自己那日的喃喃自语都被他记到了心里。 “殿下像是很抗拒与微臣的婚姻？”季暇年越说越顺。 姜明月怕他再猜下去会将自己完全看透，连忙闭上眼睛，冷声道：“本宫累了，想休息。” 眼前一片虚无，手上的感觉越发灵敏，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手被轻轻的抬起，手背被轻轻得摩挲了一会儿。 “殿下头发未干，等干了再休息吧，免得明早起来头疼。”季暇年松了口，没有再继续猜测。 “微臣去叫人热下药汁。” 听到耳畔传来房门被关上的声响，姜明月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另一只藏在锦被下的手也松了开来，留下被汗水浸润的被子，和轻喘着气的她。 当下也不管头发还没干了，直接钻进了被子里，努力放平呼吸，想要作出一副已经熟睡了的样子。 只是头发湿着确实不舒服，她还没睡着，便听到房门又被打开了。一阵轻巧有力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得敲在她的心上。 “殿下不乖。”进来的确实是季暇年。 姜明月的眼皮轻轻抖了抖，还是没有睁开，默默得在心里祈求他快点走。 “殿下，先起来将药喝了。”肩膀被轻轻晃了晃。 姜明月知道，她不能再装睡了。便装作被吵醒了的样子，抬手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得问道：“季大人还没走吗？” “让殿下失望了。” 姜明月坐起身，见他手上端着药，这次学聪明了，没给他反应的时间，直接抢过了他手上的药，咕咚咕咚的一口气灌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药要比刚刚喝的苦上了不少，喝完后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浑身都散发着苦哈哈的气息。 “大人！”房门被敲响，是阿幼的声音：“刚刚那碗药殿下还没喝吧，少加了一味减少苦味的药。” 姜明月一听，就反应过来了，怒气冲冲得瞪着季暇年，道：“你是故意的！” 季暇年一脸无辜，“还没进来的时候微臣就想起来似乎少放了一位药，想着先进来看看您再去重新熬一份，谁成想殿下直接喝完了。” “大人？”姜明月还没继续控诉，就听到外面的阿幼又开了口。 “无事，本宫已经喝了，下次那药务必要你亲自熬。” 说着看了一眼季暇年，道：“季大人年岁大了，记性不是很好，容易丢三落四。” 外面瞬间没了声音。 “药已经喝了，你可以走了。”姜明月扭过头看着床里面，用后脑勺对着季暇年。 “殿下不乖，等您头发干了微臣再离开。”季暇年自顾自得搬了把椅子过来，就坐在床边看着她，一副绝对不让她提前睡觉的架势。 姜明月知道，以季暇年说到做到的性子，自己肯定是赶不走他的，只能气呼呼得靠在床上。 “喂，你真的这么闲吗？”姜明月端坐床上，什么事也干不了，只觉得有一道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试探似的偏过目光，便看见季暇年单手撑在自己的半张脸上，就那样歪着脑袋看着他。 一定是错觉，她居然觉得他的目光有那么一点点宠溺？ “微臣虽忙，但也要有休息的时间。”见姜明月看过来，他坐直了身子。 “殿下可是觉得无聊？”他又问道。 姜明月第一次觉得不让女子剪头发是一个不好的习俗，她刚刚悄咪咪得摸了一下发尾，还是湿漉漉的。 “只是怕耽误了大人正事。” “臣今晚唯一的任务就是照顾殿下。” 一番对话下来，房中又陷入了一片沉寂，两人相对无言。 只是觉得不舒服的只有姜明月一人，季暇年看起来还有几分悠然自得的意思。 姜明月确实有些困了，脑袋一点一点的，又猛地惊醒，却发现自己已经躺下来了。 屋子里的烛火大多都已经被吹灭，只留下几盏让屋子里不至于显得黑了。 季暇年已经走了，她心里倏然觉得有些失落。 没想太多，她又睡下了。 “夫人醒了？”她这次醒来的地方又不是自己的床上，头上的装饰看起来倒有些像季暇年府中的。 “你唤我什么？”姜明月突然反应过来，猛地坐起身，看向床边坐着的季暇年。 他面露疑惑，道：“夫人可是身子不适？” ！ “现在是什么时候？” 季暇年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喃喃道：“也没有生病，怎会忘了时间。” “我们什么时候成婚的？”她又追问道。 季暇年虽疑惑，却也回答了她：“上月我们刚刚成婚。” 那他叫夫人确实没问题。 当她意识到自己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这个的时候，抬手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娘亲好懒呀，太阳都晒屁屁了都还没有起来。”两个小家伙从外面跑进来，都趴在床边看着姜明月。 她看看床边笑的温和的季暇年，又看看趴在床边的两个小家伙，突然觉得若这就是婚后的生活，看起来倒也不错。 只是画面一转，她又梦见了父皇在自己面前身亡的场景。 父皇身边有一个人，可她怎么也看不清那个人的样子。 那人整 第四十三章 照看 “殿下，殿下？” 姜明月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她想睁开眼睛去看，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皮。 “快看看殿下！” “我没事。”她无声的开口，但事实上连嘴皮都没动。 “月儿快走。”父皇声嘶力竭得对着自己喊道。 “殿下发了高热，定是昨日落水染了风寒，微臣这就去开药。” “父皇！”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因为有人捂住了她的嘴。 “殿下怎么一直未醒？” “公主快走！”身边有人在围过来，保护着她的侍卫拽着她的手臂，想要将她带走。 “这是发热的正常现象，等热下去了就能醒过来。” “抓住公主者重赏。” 姜明月一时分不清梦里与梦外，许多人的话语在耳畔萦绕，吵得她不得安生。 “殿下好像在说话！” 姜明月努力想要说什么，在外人看来却只有微微颤动的喉咙。 有些干涸的嘴唇被润湿，有什么从自己的喉间流淌了下去。 她无意识得砸吧砸吧嘴，微微皱起了眉头。 姜明月终是再也支撑不住，陷入了彻底的昏迷。 她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床边是满眼红血丝的季暇年。 “殿下醒了。”季暇年的眼中全是惊喜。 “我。”姜明月想要问什么，说出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极了。 “殿下先别说话。”季暇年端来一杯水，轻轻扶起姜明月，将杯子凑到她的唇边，喂她喝下去。 姜明月喝的有些急，突然呛到了一口，一阵激烈的咳嗽声。 季暇年连忙将杯子放在一旁，轻轻得拍她的后背想让她缓过来些。 姜明月虽是醒了，但身子还是很不爽利，头重脚轻的，咳嗽了这么几下更是觉得头晕目眩，像是又要晕过去了的样子。 等那阵咳嗽过去，她原本苍白的脸色已经红润了不少，眼眶中还含着将落未落的泪珠，楚楚可怜。 他扶着姜明月，温柔得让她靠在床头。 “本宫昏迷了几日？” “三日。”季暇年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眼底是她忽视不了的炽热。 房中有一股子浓厚的药味，实在难闻。 “能开会儿窗户透个气吗？房中有些憋闷。”她用手掩住了一些口鼻。 “殿下染了风寒，不能见风。”季暇年将太医的叮嘱都记在了心里，只是见她难受得蹙起了眉头，轻叹了一口气，还是妥协了。 走到窗边小心得开了一条缝隙，待确定风吹不到姜明月那边才放心。 “现在宫门应当已经落锁了吧，季大人怎么还在这里？”房中点燃了不少烛火，像是已经深夜了。 “陛下特许微臣留宿在偏殿照顾您。” 姜明月愣住了。 自己就算与他已经定下了婚约，但她还是个未婚的姑娘，爹爹怎么会愿意让他留在自己的殿中？ “殿下醒了？”阿幼端着药进来，一脸惊喜得开口。 她正好听到了季暇年刚才的话，没忍住开口解释道：“季大人求了陛下许久，最后保证不会让其它任何人知晓。陛下还是不放心，在偏殿中留下了一位近臣陪着季大人。” 姜明月的心被触动了一下，他是当朝首辅，连着三日与一位近侍歇在一起。 “阿幼。”季暇年咳嗽了一声。 她看了一眼他，又将目光落在了自家主子身上：“季大人这些日子真是在衣不解带得照顾着您，奴婢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季大人都知道。” 阿幼对这位驸马显然是十分满意的，也不愿意让他的付出被埋没，全说与姜明月听了。 “微臣受陛下所托，做的都是该做之事，殿下勿要多想。”季暇年说的云淡风轻，每个字都敲在姜明月的心里。 夜渐深，季暇年也没有再陪她多久就去了偏殿，只留下阿幼还在房中陪着她。 “驸马他真的很在意殿下。”阿幼趴在床边，看着姜明月。 “现在就叫上驸马了？”姜明月故意逗她。 “殿下与驸马婚约将近，可不就是驸马了吗？” 姜明月不知道是听到了什么，又猛地咳嗽了起来。 “殿下，您的病还没好，注意休息。”阿幼连忙扶着姜明月躺下。 这一病就是一旬，姜明月真真切切得体会到了什么叫病来如山倒，她现在每日都要喝上许多药汁，苦着苦着竟也习惯了些。 季暇年来的时间不定，有的时候早些有时又晚上一些，不过从未缺席过。 直到有一日，季暇年没来，来的是久未见面的明珠郡主。 “月儿妹妹怎么病的这么严重？”她一脸关切的看着姜明月。 “咳咳，姐姐别离我太近，免得过了病气。” 姜明月也不清楚自己这次为何会病了这么久，从前也染过风寒，病来时比这次还严重一些，但等高热退下之后便差不多好了。 这次高热退下后已经过了十天，她仍旧觉得自己头脑发昏，浑身无力。 也试着下床走了几步，但腿软的甚至撑不起她的身体。 “我早就听闻妹妹病了，想着来看看，只是季大人这些日子给我布置了不少任务，又花费时间亲自检查，只到今日才闲下来了一些。”姜明月不知道明珠心中在想什么，只能看到她脸上满满的歉意。 “姐姐多虑了，学业重要，待我这病好了，也是要去上课的。” “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明珠皱着眉，小鹿般的眼睛里带着些惊恐。 只是房中无人注意到她的表情，明珠身边的人都被拦在门口了，房中只有姜明月和阿幼。 “妹妹，我知道季大人是您的未婚夫，是想要与他保持距离的，但他毕竟是国子监的先生。”明珠似是想要抹黑季暇年在姜明月心中的地位，归根结底还是想毁了他们的婚约罢了。 “我理解。”姜明月似是焦急得想要安慰她，忘了自己病重，话刚说完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郡主，我们主子身子实在不适，屋中病气又重，您还是先走吧，心意殿下领了。”阿幼也学聪明了些，话里话外都是在为明珠考虑。 第四十四章 大婚 “那，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明珠似是本就不情愿来看她，闻言又推脱了几番，这才离开。 “殿下，季大人来了。”明珠刚走，外面就有人传话道。 姜明月见他似是心情不虞的样子，微微挑眉，问道：“郡主刚刚说的那些话你都听到了？” 季暇年点点头。 “作何感想？”梦中的季暇年虽然冷待了自己，但从未听闻他与其她女子走的比较近，是以郡主的话她也是没有相信的。 “殿下不问臣是不是真的？” “那郡主所说是真的吗？” 季暇年看了一会儿她，微微勾起唇角，笑了：“微臣的回答与殿下心中所想的一样。” “你就不怕我觉得郡主说的是真的？” “殿下不会。”季暇年边回答着边从阿幼的手中接过药汁。 就在姜明月准备接过去的时候他错开了手，道：“这药吃了十日也不见好转，今日便停了吧。” 姜明月今日也在想着会不会是药出了问题，听到季暇年的话才肯定了这个想法。 “看来我与季大人的婚约并不能被所有人接受。”她刻意调侃道。 季暇年将药汁倒进了一旁的盆栽之中，淡然道：“殿下向来不听旁人的话。” 药还是日以继日得煎着，只是都喂了一旁的盆栽，许是浇的太多，那盆栽的叶片都已经有些发黄了，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但她自己的身体倒是好了不少，除了走久了还有些无力之外也没什么其它的感觉了。 中间皇后也来看过她几日，她往往没讲上几句话就开始了剧烈的咳嗽，直接堵住了皇后想说的话。 “娘娘走的时候看起来心情不错。”阿幼有些替自家主子不值。 可不该心情不错吗，就用一个下人就想要毁了自己。 “听闻驸马今日辞去了国子监先生的职位。”阿幼八卦道。 姜明月面上没什么反应，却是将这件事记在了心中。 “怎么不去国子监了？”她这些日子已经大好，季暇年也不是一直在床边候着了，偶尔会带几本书看，也会给她讲讲书中的内容。 “没有必要了。”季暇年只说了这句话就没再回答她的追问。 姜明月一直得不到回答，只觉得有一根羽毛一直在自己的心里刺挠，闹的人心痒痒。 次日，她靠在窗边的贵妃榻上，看着外面的景色，轻声道：“你说，季大人为什么不去国子监了？” “季大人去国子监好像也没有几年吧。”阿幼歪着脑袋回忆着，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眼睛一亮，道：“殿下，驸马好像是在您回宫的那一年去的国子监。” 姜明月一怔，应该是巧合吧。 阿幼的称呼她这些日子也已经纠正不少次，只是收效甚微。不过她也不会在外人面前如此，姜明月便随她了。 “这样一想，驸马会不会早就心系于您了？” 姜明月抬手轻轻敲了敲她的头，嗔怪道：“不过是巧合罢了，切勿乱言。” 窗外的景色渐渐艳丽了不少，夜间还能听到些蝉鸣，已是入了夏。 她与季暇年的婚期也就在不久之后了。 皇后可能以为胜券在握，是以一直没什么动静。 姜明月心里还在期盼着婚期能再往后延延，她还没做好这辈子再与季暇年绑上的准备。 “皇后今日找了陛下，说您大病未愈，最好将婚期往后延一些。陛下以冲喜为由拒绝了。”大婚前两日，阿羽突然带来了消息。 姜明月没想到自己病没好还能有冲喜这一说，总觉得父皇不像是能说出这句话的人，想必是知道自己病好了的季暇年开的口。 喜庆的嫁衣就挂在她的房中，大红色的喜服上用金线绣着精致的花纹。 她记不清梦中喜服的样子，甚至没有大婚当日的印象。 “臣向陛下请命，调了些人过来守在附近，会保护好您。”按照姜国的习俗，新人在大婚前是不能见面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与父皇说的，竟是让他进来与自己见了面。 坐在花轿上的那日，姜明月还有些恍惚。昨日皇后来找过自己，说了些体己话，也说了季暇年几句，之后亲手想要喂她喝药。 当时药汁含在嘴里，她很清楚，这绝对是一副加大了剂量的药，咽与不咽只在一念之间，她最终还是没有咽下去。 父皇也在这个时候赶了过来，她趁着皇后不注意，将口中的药汁尽数吐到了床的里侧，还不忘用被子将那处浸湿了的地方掩住。 她回来的时间不长，姜擎宇想要将最好的都给自己的女儿，是以公主府一直都还没有建好，这次就先在季府举办仪式。 二皇子来找过她，仍是当初的那件事，她以自己马上就要出嫁，不想再说为由拒绝了他。 只是他离开时意味深长的眼神还留在了她的心里，总感觉会发生什么。 喜服一层一层得裹在身上，轿子里虽然放置了冰块，却也没有很凉爽。 仪式繁琐，姜明月只觉得自己像个傀儡，忙碌了许久，总算是坐在了喜床上。 “殿下，您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阿幼端来一些糕点，小心得喂了一些给她。 “屋子里怎么这般凉爽？”姜明月头上还盖着红盖头，想要扯下来时被阿幼阻止了。 “等摘了红盖头，殿下一看就知道了。”阿幼没有直接说明，语气中带着笑意。 “驸马来了。”阿幼附在她的耳边轻声开口道：“奴婢先出去。” “见过驸马。”阿幼应是对季暇年行了个礼，之后便是房门被关上的声音。 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人，似乎又没有那么凉快了，她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热。 “臣来迟了。”眼前人似乎对自己俯身拜了拜。 盖头被掀开，姜明月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垂着头没去看他。 “殿下今日很美。”夜色醉人，季暇年低沉的声音就像是一杯醇厚的酒，比这夜色更醉人。 姜明月眼神落在屋子的到处，就是没去看他。 屋子的各个角落都被放上了冰块，难怪这么凉爽。 第四十五章 称呼 季暇年走去桌前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了姜明月。 手臂交缠，一饮而尽。 “我累了，想休息。”姜明月努力挺直脊背，道。 “发冠太重了，臣给您卸下来。”季暇年轻柔的抬着她的头。 作为最受宠也是姜国唯一的公主，姜明月出嫁的场面极其盛大，凤冠霞帔样样不落，拆的也有些费神。 季暇年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意思，轻柔将与头发交缠的发饰一点一点得卸下来。 “已经备好了热水，殿下不如先沐浴？”待卸完了发饰，姜明月刚准备躺下来，季暇年便开口道。 今日天热，身上的汗虽然已经干了，却也感觉有些黏黏的，不是很舒服。 只是那浴桶就在那边的屏风后面，她低着头看了一眼季暇年。 “那你不许偷看。”姜明月开口道。 “君子不做那种事。”季暇年答应的很干脆，一度让姜明月怀疑那个非要娶自己的人到底是不是他。 身上的嫁衣一件一件得搭在屏风上，姜明月不知道外面的季暇年目光已经暗沉。 水温正好，妥帖得照顾着身上每一个角落，每一个毛孔都在小声尖叫。 擦洗了一会儿，姜明月突然觉得浑身有些发热。 本还以为是洗澡水太热的缘故，便起身准备擦干穿上衣服了。 只是腿脚一软，她重重得落在了水中。 就在反应过来的第一瞬，她大声喊了一句：“你不许进来！” 浴桶没有多深，她坐直身子也只到她的肩膀处，是以除了尾椎摔的有些疼了之外没有一点不舒服的地方。 姜明月刚松了一口气，便察觉到屏风后多了一位本不该在这里的人。 她迅速环住自己，怒目而视：“你说了君子不做这种事情的！” 季暇年轻笑一声，道：“微臣自认不是君子。” “你不要脸！”姜明月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有多诱人，双颊染上熏人的粉意，红唇微张，一双眸子在水汽的映衬中更显诱人。 姜明月只觉得身上越来越热，与那日中药得到反应倒有些相像。 “微臣的疏忽，没想到那准备的是助兴酒。”知道她肯定猜到了，季暇年也没有隐瞒。 姜明月总觉得他有些不怀好意。 季暇年却一步一步得走了过来，单手撑在木桶的边沿，另一只手落在她的脑后，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屋内的气温瞬间攀升，饶是冰块都还没化，姜明月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热化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明月得到意识渐渐迷离。 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人已经被放在床上了。 “疼。”被子下洒了东西，咯的她脊背一阵阵得发疼。 季暇年将她抱到一边，掀开被子发现上面撒满了花生桂圆什么的。 “好好的撒这些东西做什么？”姜明月埋怨道。 季暇年眼中带笑：“是早生贵子的寓意。” 姜明月闻言脸更红了，抬脚就要踢他。 他一把攥住她纤细的脚踝，另一只手将床上的果实推到了一边。 姜明月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现在的季暇年看起来太过危险，下意识得就想要往床里面跑。 只是脚踝被他的大手攥的紧，她用力踢了几下也没有踢开。 帷幔落下，优雅的狼族要在今晚好好享受他的猎物，吞吃入腹。 姜明月从没有觉得一晚上这么漫长过，她就像是一个人偶，被翻来覆去多次。 不知什么时候，一只骨节上都泛着粉色的手怯生生得探出了帷幔，无力得垂在床边。 又突然用力攥住床沿，想要钻出来。 只是在下一秒，另一只大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手指头钻进她的指缝，交缠在一起。 姜明月到后来已经昏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她只觉得自己的手指都酸软的难以动弹，腿脚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不早了，起来吃点东西吧。” “都怪你！”姜明月控诉的抬手锤了一下他的腿，昨晚上自己那般求他，他却一点都没有心软，嘴上答应的好好的，身上的动作一下都没停。 季暇年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与之前的冷脸判若两人：“殿下太可口了。” 姜明月脸一红，又狠狠得瞪了他一眼。 床上的被褥都已经更换了，季暇年又没有父母在这边，是以她不需要起床去请安，可以心安理得得继续躺在床上。 季暇年许是觉得愧疚，亲自侍奉她洗漱与用膳。 用完午膳后困意又袭了上来，姜明月打了个哈欠。 “困的话就再睡会儿吧。”季暇年十分贴心得开口。 “姐姐！”姜明月还没躺下，两个小鬼头就蹦蹦跳跳的跑到了她的床边。 小星星比季晨要怯懦一些，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叫姜明月什么了，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她。 “星星还是叫姐姐吧。”季暇年也注意到了她的情绪，笑着开口道。 小星星的眼睛一亮，开心得叫着：“姐姐！” “星星乖。” 季晨还没有意识到这个称呼的转变意味着什么，仍旧没心没肺的：“仙女姐姐，你怎么这个时候还没起来，比晨晨还懒。” “季晨，叫娘亲。”季暇年提醒道。 “不，仙女姐姐就是仙女姐姐！娘亲只有一个！”季晨难得得强硬了态度。 姜明月准备摸他脑袋的头顿在了半空中，心里突然有些失落。 是啊，自己第一次嫁给他，可他在自己之前应是已经有了爱人。 他将季晨教的很好，定是爱他的，那他还爱季晨的母亲吗？ “没关系，晨晨想叫什么都可以。”她掩饰下自己心里的失落，轻轻拍了拍季晨的头，安慰道。 “规矩就是规矩。”季暇年的态度也很强硬。 “坏爹爹！”季晨仰头瞪着季暇年，没忍住用力锤了他一下，转身跑了出去。 小星星看看他们，又看看季晨，还是追了出去。 姜明月皱着眉，道：“季晨是个孩子，你不该这么凶的。” “他叫我父亲，你是我的妻子，他该叫你母亲。”季暇年冷声道。 姜明月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觉，犹豫了一会儿，才问道：“晨晨的娘亲，是个什 第四十六章 刺杀 房中原本十分和谐的气氛突然冷淡了下来，姜明月在等着季暇年回答，可他一直没有说话。 “不想说的话就算了。”姜明月突然觉得没有什么知道的必要了，他现在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累了，想休息，你先出去吧。”她侧身躺下来，面对着床的里侧，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明月。”季暇年轻轻得唤了一声。 姜明月没有回应。 他轻叹了一口气，道：“现在还不是说出来的时候，再等等。” 姜明月说是累了，此时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睁着眼睛看着大红的被褥。 自己真可笑。 梦中的他一直冷待自己恐怕就是因为心中有人了吧，可笑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嫁了进来。 即使季晨的母亲已经不在世了，但季暇年一看就还未淡下对她的感情。 “阿幼。”听见房门被关上的声音，姜明月坐起身，轻声唤道。 “殿下，您没事吧。”阿幼私心是怪季暇年的，新婚第一日他就惹得自家主子生气。 “去准备碗避子汤，别被别人看到了。”姜明月细细叮嘱道。 “殿下，您这是何苦呢？有了孩子您就有了傍身的资本。”阿幼心疼自己的主子，那避子汤都是对身体有损伤的。 “我不能让孩子出生在一个没有爱的地方，快去。”姜明月的态度很是坚决。 阿幼叹了一口气，只得出了门。 药汁很快就送过来，姜明月只觉得从来没有喝过这么苦的汤药，就连上次季暇年故意的那次都没有这般苦。 她不知道这一天是怎么度过的，只知道夜色渐深，季暇年没有回来。 “姐姐在想叔叔吗？”小星星小心翼翼得问道。 “没有，星星怎么不跟季晨去玩？”她不愿将自己的情绪带给孩子，起身坐在床边，垂眸看着她。 “姐姐心情不好，星星要跟姐姐呆在一起。”小星星有样学样，也坐在床沿，晃着脚丫看着她。 “星星喜欢这里吗？” 星星犹豫了一会儿，歪着脑袋道：“在这里不用干活，还有吃有喝。但是星星总觉得不安心。” 姜明月闻言微怔，她竟一直没有注意到小星星的这种情绪，当下也不管自己了，连忙开口道：“星星可以把这里当家。” “那姐姐呢？”孩子的问题总是简单又纯粹，姜明月的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这里是姐姐的家吗?” 姜明月自己也想不明白，这里可以算是自己的家吗？ 犹豫了一会人，她还是开口道：“姐姐嫁过来了，这里就是姐姐的家了。” “那这里也是星星的家了。”星星笑着开口。 门外有人长身直立，站了许久，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这里。 姜明月已然出嫁，再也不必去国子监了，但两个孩子都要上学，她在季府中待着总觉得有些无趣。 她给了小星星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季暇年将收了个义妹叫季星的消息放了出去，想必皇后那边也已经听说了。 阿羽也已经发现王公公除了跟皇后牵扯比较多之外没什么其它的交际了，也就是说他是皇后那边的人。 姜明月皱着眉头，皇后在皇帝的身边安插眼线，这眼线还与之后皇帝的身死有关。 可是皇后为什么要这样做，姜国帝后伉俪情深是出了名的，这么多年最大的分歧可能也都是与自己有关的那些。 她还没想明白，屋子外面便响起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阿羽神色一凛，“殿下，您在屋里待着，属下出去看看情况。” 说完便从一旁的窗户里跳了出去，还不忘将窗户关上了。 姜明月能猜到这是谁的手笔，无非是皇后发现把柄没了，威胁到了她的地位。 屋外不时传来人受伤的闷哼声，姜明月的一颗心时上时下的定不下来。 “你没事吧。”房门从外面被打开，季暇年匆匆得从外面赶了进来。 姜明月克制住自己想要看看他的情况的想法，冷淡得开口：“我没事。” “外面情况如何了？”她问这话的时候，还是淡淡得扫了一眼他。 季暇年将手上沾了些血的剑丢在一旁的地上，是姜明月看不到的角度，这才走到她的身边，还保持了一些距离。 “季大人若是不愿意过来大可以离开。” 季暇年微微皱眉，看了眼自己身上沾染到的那一点血迹，解释道：“身上血腥味太重，怕熏到你。” 姜明月闻言突然有点发虚，没有继续说话，只撇过了头没看他。 外面的刀剑声还在继续，她仍有些放心不下，没忍住转过头，正好看见季暇年正看着自己，看起来心情不错。 “外面打成那样，你不去看看？”她没忍住开口道。 “府中的守卫不至于对付不了这么几个人。” “你看着我做什么？”姜明月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索性瞪了一眼回去。 “夫人好看。” 姜明月似是不相信这话是从季暇年的嘴中说出来的，眼皮猛地抬了一下。 她似是听不到外界的刀剑声了，耳朵里一直回响着他的话。 “大人，已经处理好了。”门外有人高声喊道。 姜明月回过神，起身走了出去。 “等下。”季暇年一把拉住她的手，让她先等等，自己先出去了。 血腥味从她的身侧闪过，姜明月被熏得微微皱起了眉，也难为他刚刚一直穿着这件衣裳了。 季暇年不知道出去干了什么，姜明月只能听到一些细碎的声音。 “出来吧。” 听到季暇年的声音，她这才走出去。 外面打的那般激烈，本该是血洒满地的。 姜明月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院子，看了眼季暇年。 “怕夫人害怕，遣人收拾了一下。”季暇年觉得理所应当。 姜明月迅速别过头，他心中有人还对她这般好，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属下办事不力，请夫人责罚。”前面单膝跪着的人突然开口。 “怎么回事？”她看了一眼一旁被白布盖着的尸体，有些不明所以，便开口问道。 第四十七章 回忆 “这位是我们抓到的唯一一个活口，但他服毒自尽了，属下没来得及阻止。”他指了指一旁的尸体，沉声道。 姜明月也理解，抬腿走到尸体的一旁，伸手就要去够他挡在脸上的那块白布。 “此人死相凄惨。”季暇年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紧蹙着眉毛。 姜明月没有领情，她小时候也见过死人，饿死和被打死的乞丐在这繁华的京城中是最普通不过的事情了。 似是想起了什么，她的心情又差了许多。 “季大人若是不能承诺护住本宫一辈子，就不要阻止本宫。” 说完便觉得手腕上的力道变大了些。 季暇年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臣可以。” 姜明月一下子被他的目光晃了神，随即挣开，道：“若是如此，那季晨的母亲在你的心里是什么位置？” 季暇年闻言又陷入了沉默，似是要说什么，又扫了眼四周，还是没有说话。 姜明月轻嗤一声：“刚刚的话本宫就当做从未听到过。” 说着便掀开了尸体头上盖着的布。 毒药的药效太狠，入眼是一张面目全非的脸，五官扭曲得不成样子，口鼻旁全是血迹。 确实有些骇人，姜明月下意识的就要后仰，又意识到季暇年在自己的身后，咬着牙呆在了原地。 又将白布往下拉了一些，露出他的整个上半身。 尸体穿着一身十分普通的衣服，是丢在大街上瞬间就能消失的装扮。只是因为打斗撕碎了一些，布满伤痕的皮肤在破碎的布料中若隐若现。 姜明月的眼神突然落在他的腰后，抬手将那处的布料又揭开了一些，漏出一个黑色的标志。 季暇年神色一凛，迅速开口：“季一，去查这个标志。” 姜明月的神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这标志她见过，在她还是个小乞丐的时候。 “查到的结果也给本宫一份。”姜明月盯着那个标志，道。 季暇年深深得看了她一眼，冲着季一点了点头。 “殿下。”姜明月自今日看到了那具尸体之后就一直在房中发呆，阿幼当时正好不在房中，只在回来的时候听说了。 有些担心得唤了一声。 姜明月正在想自己第一次见到那标志的时候，好像是七八岁的样子吧。 她年岁小，也颇受身边的人照顾，基本上都不用出去乞讨，只用在破庙里待着，陪那些年龄大了走不动的老人们说说话。 只是有一日，破庙中来了一群人，他们似是赶路过来太累了，想要在破庙中休息。 老人们心存善念让他们休息，下一秒便被长剑刺穿了身子。 小姜明月身材瘦弱，就躲在佛像后不敢出声，眼睁睁得看着那些老人们一个个没了声息，被拖出去不知道扔在了哪里。 当时他们中也有人皱眉说会不会太残忍了，领头的人回了句什么，当时已经陷入了惊惧之中的姜明月不记得了，因为她被发现了。 发现她的人看起来年龄也不大，脸上戴着一块精致的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人当时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之后就一直靠在这边休息。 他地位应当不低，因为其他人对他都有些忌惮的样子，没有靠近过。 当时天热，晚上休息的时候有人脱了衣裳，他们的腰后就有这样的印记。 破庙外隐隐传来喧嚣声，是那些外出乞讨的乞丐们回来了，破庙里的人也都做出了戒备的姿态。 她记得自己当时伸手扯了扯那个少年的衣袖，目光应该是带着哀求的吧。 少年眼神平静，只淡淡得扫了她一眼，便走了出去。 之后那阵喧嚣消失，只他一人面无表情得走回来。 “处理好了。” 他身上沾着些血，她以为他是将他们都杀了，当下就恨上了他。 只是次日他们离开之后外出的那些人回来了，她这才知道少年是将他们引走了。 那事过后，她再也没有一人留在破庙中过。 后来在一个小巷子里捡到了重伤的少年，她想过不管他，但良心过不去，他救了自己。 也不知道那个少年如今怎么样了，倒是可惜，就是照顾他的那些日子也没能看到他的长相。 “殿下？” “怎么了？”姜明月从回忆中惊醒，下意识得看向她。 “您晚上没吃什么，奴婢去厨房拿了些糕点，您多少吃点。” “放那里你就先去休息吧，本宫想一个人静静。” 见阿幼还站在原地未动，她又开口道：“怎么了，还有事情吗？” “殿下，驸马已经在书房睡了好几日了。”阿幼踌躇着开口。 姜明月冷笑一声，道：“本宫又没有拦着不让他回来。” 说到这里，她看了眼周围的环境，道；“这屋子没有一点人气，像是本宫愿意住一样。” “明日去将管家请过来，就说本宫有话要问。”姜明月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道。 “夫人，我们大人向来清廉，别看这宅子大，能住的院子真的没几座。”管家一听到姜明月唤他过来的用意，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里直打鼓，没想到自家大人之前教他说的话竟然真的用上了。 姜明月一瞧就知道这是某人提前叮嘱过了，笑道：“季暇年一直睡在书房，您看着就不心疼？” “大人惹您生气，合该如此。”管家笑的十分真诚，眼中都是笑意，看得出对姜明月很是尊敬。 “这几日一直呆在这里，还没好好逛过季府，今日天气不错，便去看看吧。”姜明月没再跟他争有没有空院子这个问题，选择另辟蹊径。 “是我考虑的不周到，夫人既然已经嫁过来，府中的一应事务都该交给您了。”管家懊恼得敲了下头，看来明日得去隔壁府找他们的管家取取经了。 “夫人夫人，这座院子里的植被都没修剪，乱的很，这个天蚊虫还多。” 姜明月将自己的地位看的和清楚，没有主管季府的意思，将管家刚刚的话搪塞了过去，便带着阿幼和他一起出了院子。 第四十八章 简朴 正好看到不远处有一处院子，看起来很是干净整洁。 只她人还没进去，就被管家拦下来了。 “花草茂密不是什么坏事，待会儿去找人过来休整一下就行。”姜明月作势就要吩咐阿幼。 “夫人，从前府中的园丁昨日生了病休息了，没法子处理这些，不然等他病好了？” “正好昨日生病？”姜明月微微挑眉，见管家一本正经得点了点头，又道：“没事，找些侍卫过来直接挖了也行，本宫向来不挑这些。” “仙女姐姐！”季晨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一把抱住姜明月的腿。 “晨晨怎么来了？” 小团子脸上都是汗，姜明月抽出手绢给他擦了擦：“星星呢？” 季晨原本笑着的脸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垮了下来。 姜明月见此有些担心，连忙问他怎么了。 “星星她说要练字，不跟我出来玩。”看起来季晨是真的觉得委屈了。 只是他这话让姜明月一下子不知该作何反应，幸好季暇年这个时候过来了。 他不知道跟季晨小声得说了些什么，季晨便喜笑颜开得跑走了。 “你跟晨晨说了什么？”姜明月有些好奇。 季暇年浅笑着看她，道：“秘密。” 姜明月闻言瞪了他一眼：“待会儿本宫去问晨晨。” 季暇年看看她身侧的管家，心下了然，却仍问道：“夫人今日怎么想着出院子了？” “听闻偌大的季府除了主屋再无其它的院子了，便想出来看看是真是假。” 季暇年坦然对着她的目光，道：“倒也不是没有其它的院子。” 姜明月闻言挑眉。 “还有季晨和星星的院子能住人。”似是猜到了姜明月接下来会说什么，又接着开口道：“只是星星的院子是临时收拾出来的，索性先让她住了季晨的院子，另一边的还要再休整休整。” 姜明月闻言满头黑线，冷淡道：“既是没有财力，何必买这么大的宅子空置着。” 季暇年摊摊手：“这不是要面子吗？” “死要面子活受罪。”姜明月小声嘟囔了一句，她也知道，自己今日定是搬不出去了，也不再纠结，回了主屋。 季暇年这次也跟上来了。 姜明月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头也没回道：“季大人跟过来做什么？” 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她回头一看，只见季暇年一脸坦然地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这也是我的院子。”他看了眼姜明月，眸色深了几分。 “那请季大人快些收拾出一间能住人的院子，本宫好搬出去。”姜明月没好气得开口。 “那个标志查到了，是西燕那边的人。”季暇年没再纠结这个话题，道。 “西燕？”姜明月一惊，姜国与西燕的关系一直不好，边境也一直都是剑拔弩张的状态，她的祖父一家几乎都死在了与西燕国对战的战场上，只除了未上战场的皇后。 姜明月皱起了眉头，她本以为那些刺杀自己的人是皇后派来的，可皇后对她再不好，也不可能与灭门的仇人勾结。 “许是有别人想杀本宫吧。”姜明月垂着头，没头没尾得说了这样一句话。 聪明如季暇年，只一眼便领会到了她的想法，轻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我会派人去查的。” “辛苦你了，等公主府建好本宫就搬过去。”若是这些人真的单纯的是冲着自己来的，那她不该将季暇年牵扯进来。 话音刚落，周围的空气瞬间凉了下来，她有些不自在得弯了弯手指。 “臣已经是殿下的人了，殿下去哪里微臣就去哪里。”季暇年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侧。 她下意识得扭头，正好擦过了他高挺的鼻尖。 刚刚还有些温度的脸色已然像结了一层冰霜，一双平静的眸子要望进她心里。 “始乱终弃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姜明月双手抵住他的肩膀，认真道。 季暇年笑了，“臣附议，所以殿下可别始乱终弃。” 姜明月的眉心拧在了一起，她是在骂他，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我与季晨的母亲没有什么关系，她另有所属。”季暇年突然解释道。 “跟本宫有什么关系。”姜明月将头一偏，私心里是有些动摇的。 “殿下，晨晨的生父不是我。”季暇年许是意识到了这件事会一直梗在两人之间，索性趁着这个机会想要都解释开来。 姜明月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愣住了。 季暇年轻轻牵起她的手，直勾勾得望着她的眼睛：“具体的事情经过现在还有些不方便说明，月儿愿意相信我吗？” 姜明月像是被蛊惑了一般点了点头，只眼前人的一声轻笑唤回了她的神思，“本宫才不在意。” “好，殿下不在意，是微臣不想让您误会。”季暇年似乎很喜欢叫她殿下，从她回宫开始。 “殿下，臣有一事相求。”季暇年突然正了正脸色，道。 “臣想侍寝。”正说着，姜明月的背便落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这几天姜明月都没怎么休息好，季暇年眼睁睁得看着自己身下的人渐渐睡过去，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她的外衫脱下，想让她睡得舒服一些。 次日一早，管家带了一群人端着账簿来了主屋，“夫人，这是季府所有的账目，请您过目。” 姜明月随手拿起了一本，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突然笑了：“这便是清廉到死要面子的季府？” 管家闻言瞪大了眼睛，完了，忘记昨天的借口是没钱了。 “大人平日里过的比较简朴，是以没有花费财力去打理那些空院子，但基本的实力还是有的，总不能让夫人委屈了自己。”他连忙笑道。 “简朴？”姜明月将手上的账簿放到最上面，扫了一眼房中的物件，最终落在自己坐着的这把椅子上，轻抚了一下把手，笑道：“紫檀花梨木的整套家具，确实简朴。” 管家彻底意识到了，自家的夫人也不是好说话的存在，抬手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汗珠。 第四十九章 宴会 “殿下，宫里来人了。”阿幼急匆匆得跑过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可问清楚了是什么事情？”这几天就连季暇年都休了婚假，宫里怎会突然来人？ “皇后娘娘派人请您去出席赏花宴。” 阿幼的神色并不好看，正常举办的宴会主人家都要提前下帖子以示重视，可这赏花宴都要开始了才派人来通知，分明是想下主子脸面。 “挑身衣裳换上。”正好她并不是很想接手季府的财政，也算是给她找了个离开的理由。 “本宫还有事，这些账簿先带回去吧。”姜明月指了指堆成小山的账单，道。 “夫人，先前大人送的聘礼里有不少头面，您可以看看的。”管家十分尽职尽责得为季暇年刷着存在感，“这些账目就放您这里没事。” 她最后也没穿的多华丽，反正自己也不是宴会的主角。 “儿臣见过母后，就知道母后最疼儿臣了，一大早就派人去请儿臣过来。”姜明月穿着一身淡黄的衣裳，上面绣着些低调的绣花，就像是初春刚刚探出头的嫩芽，让人眼前一亮。 明珠本是坐在皇后身边的，见她到了急匆匆得跑下来，揽着姜明月的手笑着开口道：“姑姑太粗心啦，怎么能不邀请月儿妹妹呢，幸好时间还来得及。” 姜明月心下了然，怪不得今日过来的人不是皇后身边的嬷嬷，而且看她出现的时候皇后的脸色也并不是很好看，眼底深处还带着些意外。 “既然来了，就寻个地方坐下吧。”皇后语气稍显热切。 她瞥了一眼在场的人，还有不远处落下的帷幔，心下了然。这是在外人面前装样子呢。 “妹妹来这里坐。”明珠热切得将她拉到皇后身边的位置，与她同坐。 “今日邀着各位夫人来赏花，想着你新婚伊始，正是与驸马浓情蜜意的时候，就没有让人去打扰了。倒是珠儿不懂事了。”皇后自然不会让自己的行为落了话柄，巧妙地解释了为何没有安排她的位置，又体现了身为母亲的爱女之心。 “母后多虑了，就是嫁了人，父皇母后在儿臣这里也是排在第一位的。”姜明月见招拆招。 今日这情形一看就是要给明珠相看郡马的，也不知道对季暇年情根深种的明珠怎么会愿意来。 想到这里，她瞥了一眼穿着明艳的明珠。 “听闻妹妹与驸马吵架了？”明珠拉着她的手，一脸担忧。 “姐姐哪里听来的谣言，夫君待我极好，只是他疼惜我身子弱，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这才不得不去住了书房。”姜明月没有直接反驳，既然明珠能这样说，就说明她定然是调查过了的，与其隐瞒，倒不如用其它的托词搪塞过去。 “昨日本宫身子好些了，他便又回了主屋休息。” 她敏锐的察觉到，就在自己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面色瞬间红润了的明珠眼中闪过了嫉恨。 “本宫知道姐姐对夫君芳心暗许，故而没有提及，现在姐姐能主动拿提他了，想必已经放下了。”姜明月继续开口道。 她虽发自内心得不愿相信，但昨日的刺杀与皇后绝不可能毫无关系。 当时嘴上虽是那样说的，心里却已经对皇后产生了一点怀疑。 “这段时间我也想通了，之前确实是不懂事，将崇拜误认为是喜欢，现在也已经想明白了。”明珠这话说的十分真挚，若是姜明月没有看到最开始的那点嫉恨，说不定真的就相信了。 “你们两个在嘟囔着什么呢？”皇后刚就见他们一直在说些什么，没忍住开口打断了。 明珠故作忸怩道：“没什么。” 皇后又看向姜明月，道：“月儿已经嫁人了，你注意一些。” “知道啦，珠儿不是小孩子了。”明珠双颊微鼓，不满道。 “本宫将珠儿宠的有些骄纵，让诸位见笑了。”皇后笑道。 “哪里，明珠郡主天真浪漫，性子又直爽，很讨人喜欢。”下面的夫人连忙应和道。 “是啊，郡主才貌双全，也不知道最后会便宜了哪家小子。” 皇后也顺着那位夫人的话往下讲：“珠儿也到了嫁人的年纪，只是从小养在身边，本宫私心想多留她几年，又怕耽误了她的大好年华。” 姜明月嘴角抽了抽，自己比明珠年岁还小上一些，也没见皇后想着把自己再多留几天。 “姑姑，珠儿一辈子不嫁了，好好陪着姑姑好不好。”明珠牵着皇后的手，端的是娇憨小姑娘的性子。 “哪有这话，姑姑又不能保护你一辈子。”皇后的眼中全是宠溺。 两相对比之下，皇后对姜明月的态度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只是在场的都是大宅子的当家主母，个个都是人精，将猜测放在心中，面上还在恭维着明珠。 “母后说的是，姐姐是该觅个如意郎君，成家了也好让母后放心些。”姜明月随口附和了一句。 皇后闻言，看了她一眼，道：“若是珠儿能有明月半分懂事，姑姑也就知足了。” 明珠故作不满：“姑姑嫌弃珠儿。” 姜明月在心中摇了摇头，选择安静的当个陪同的人，并不想再说话了。 她这次没敢再胡乱吃喝什么，上次自己被下药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并不想再经历第二遍，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好运气的吃上解药的。 “明月妹妹是不是很无聊啊，我们去那边看看可好？”皇后又在与那些夫人们闲谈，明珠此时确实显得有些无聊了。 姜明月顺势看过去，那边应当是男子的席位。 皇后为了明珠的婚事真可谓是煞费苦心，竟直接将那些公子哥们都请过来给她亲自相看，只是明珠到底可领会到了也还未可知。 两人的动静并不算小，只是诸位心知肚明，故无一人点明。 帷幔那边的气氛就显得僵硬了许多，想必出门时家人也是叮嘱过不要乱来的，各个都正襟危坐。 “他们怎么都这么无趣啊。”明珠看起来对他们并不是很满意，有些失望的低下了头。 第五十章 毛躁 “宫中不比外面，规矩众多，注意些也是应该的。”姜明月浅笑道。 “诶，你看坐在最前面的那位，他长得还挺好看的。”明珠突然指着一个人开口道。 姜明月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微微挑眉，道：“姐姐眼光不错，看起来长相确实可以。” 只是话音刚落，原本还有些兴致的明珠又垮下了脸，一脸失望的开口道：“可惜都没有季大人长得好看。” 看来母后的乖侄女并没有领她的情呐，心里还是对季暇年抱有想法。 姜明月并不认为她颇费心思的将自己骗过来，就是为了让自己帮她看这些人的。 “夫君确是我心里天下第一的好男人。”姜明月说着违心的话，果然又见明珠脸色微变。 “真羡慕月儿，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明珠一脸憧憬。 姜明月故意火上浇油：“也有挺多烦心事情的，今日管家就带着一大堆账目过来，看的我头都疼。” 她冲着明珠眨了眨眼，道：“还得谢谢姐姐邀请的及时，把我从苦海里拖出来了。” 被牵住的手微微一疼，她下意识的皱眉，便见自己的手上出现了一道红痕。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姜明月本不觉得有什么的，见她反应这般大，便顺着她说了下去：“没关系的，幸好夫君不在这里，不然又要唠叨我不注意身体了。” 被明珠吸引了注意力的诸位也都听到了姜明月的话。 “看不出来，季大人对夫人也会这么温柔。”有夫人笑道。 这话成功让皇后沉了脸，“去请太医给殿下看看，别让季大人太心疼了。” “不必了，只是一个小口子，过会儿就好了。”姜明月晃晃手，笑道。 她有些看不懂明珠的意图了，她叫自己过来真的只是为了打听这些情况吗？ “听闻季大人这几日收了位义妹？”有夫人打探到。 季暇年在朝中的地位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是能跟他攀上关系也是件好事，毕竟郡主只有一个，做两手准备总是要好一些。 姜明月倒是没有想到，这些人居然会打上小星星的主意，当下笑的更灿烂了：“确有此事，本宫与那小丫头也算有缘，才十岁就没了父母，也是可怜。” 她特意强调了年龄，就是想打消这些人的某些念头。 果不其然，她从某些夫人的脸上看到了失望的神色。 皇后眼睁睁看着自己为明珠准备的宴会被姜明月敛去了大半光芒，脸色不是很好看，只是明珠似乎还未有所察觉。 “妹妹刚嫁过去就要带两个孩子，会不会很辛苦啊。”明珠眨眨眼睛，一脸单纯，仿佛真的是再正常不过的关心。 姜明月心下了然，这是在挑拨自己跟季暇年的关系呢，府内再怎么闹腾，在外面她也不会给他落了面子。 “晨晨和星星都很乖巧，夫君平日里公务繁忙，府中也有些烦闷，有他们陪我日子好过了不少。”姜明月面露幸福的笑容。 “只是这继子和义妹再怎么好，终归也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日后若是遇到了生母，恐会多生变故。” 姜明月知道会有这么一问，只是她也没有想好怎么回答，便只能胡编乱造道：“本宫问心无愧就行，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本宫年纪还小，害怕。” 当下就有人露出了不赞成的表情，道：“女子生来就是要给夫家传宗接代的，成婚之后太久没有孩子会惹人耻笑。” 皇后乐于见到姜明月吃瘪的样子，这么久硬是一句话都没有帮腔，继续冷眼旁观。 姜明月笑了，道：“有父皇母后在，谁敢耻笑本宫？” 皇后这下也不能干坐在那里了，只能开口道：“好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诸位见此都悻悻得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看着姜明月的眼中多了几分不满，连带着对明珠的意见都多了几分，就怕她也是这种为了自己不愿意给夫家传宗接代的人。 皇后自是感受到了这种微妙的转变，当下看着姜明月的眼神又淡了几分。 “今日本宫着御膳房准备了些新奇的糕点，请诸位好好尝尝。”皇后连忙转移了话题，手一抬，端着盘子的宫人鱼贯而入。 众人心照不宣的当做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专心看着眼前的糕点。 就在这时，隔壁突然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笛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不知这是谁家的公子？笛声悠扬动听，看得出来是下了功夫的。”皇后笑着问道。 “回娘娘，应是犬子。”有位夫人笑着开口道。 姜明月看了她一瞬，便猜到了这位应该就是刚刚明珠有点兴趣的那位公子的母亲，只是明珠似是没有认出来。 她微微侧目，正好看到一旁的明珠正单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不住得戳着桌上的糕点，原本精致的摆盘变得七零八碎，让人没了食欲。 “抱歉，妹妹是想吃吗？” 明珠小声问道。 姜明月摇摇头，道：“刚刚的笛声挺好听的，姐姐觉得呢？” 她声音不大，但足以让皇后和那位夫人听到。 明珠也赞同得点了点头，道：“确实不错。” “刚刚姐姐说好看的好像也是他。”姜明月又接着开口。 “原来明珠有看上的公子了，怎么也不跟姑姑说？”皇后的脸色和缓了一些。 明珠这才意识到自己中计了，姜明月是故意引着自己说出这番话的。 “姐姐，我声音是不是大了一些，我不是故意的，姐姐不会怪我吧？”姜明月赶在她开口之前故作可怜道。 这一番话直接将明珠原本准备说出来的怪罪之语堵在了喉咙了。 “没事。”明珠扯弯嘴角笑道。 “都已经嫁人了，怎的还是这般毛躁？”皇后也看出了明珠被坑，不满道。 姜明月故作委屈得垂下头，正好露出红了的眼眶。 “儿臣不是有意的。” 那位夫人原本还以为自己的儿子被选为郡马有望，现在也看明白了形式，笑道：“犬子不够优秀，难为郡主还能夸上两句了。” 第五十一章 刺杀 宴会的气氛越发诡异，众人也都没有了一开始的心思，都有些如坐针毡的意思。 皇后终于撑不住了，借口说身子有些不适，先行离开了这里。 姜明月原本准备直接回府了，却被明珠拦下来了。 “还没跟妹妹玩几日妹妹就嫁人了，今日好不容易进宫，可得好好陪我玩一天。”仿佛刚刚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明珠对她依旧很是热情。 重头戏来了。 姜明月莫名的有些激动，还有些期待。 许是站的有些急切，桌上的糕点洒了一些，姜明月离得远倒还好，只是明珠的裙摆上已然蘸满了碎屑。 明珠满不在乎得拍了拍衣摆，抖落了一些，拉着姜明月就往外走。 待到了花园之中，她突然皱起眉头，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肚子。 “姐姐怎么了？”姜明月连忙伸手掺着她问道。 明珠摆摆手，道：“突然腹痛难忍，许是昨日吃坏了什么东西，你现在这里休息一下。” 姜明月点点头表示理解，还问道：“可要去请太医来看看？” 明珠拒绝了，只自顾自得带着身边的丫头匆匆离开了这里。 “殿下，我们真的要在这里等郡主吗？”阿幼有些担心。 姜明月扫了眼周围，笑道：“郡主费尽心思安排的计划，总不好让她完全落空了，索性就先在这里逛逛。” 她真的逛起了园子，偶然看见阿幼一脸警惕得观察着周围，勾起了唇角。 “你是何人？”姜明月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她是认识的，却还是装作被吓了一跳的样子，甚至还往后退了一步。 “在下李沐，受郡主相邀来此一聚。”这位正是刚刚那位吹笛子的男子，他倒是坦荡。 “郡主有些事情先离开了，你先在这里候着就行。”姜明月微微蹙眉，像是有些不开心，转身准备换个方向继续逛。 只是那李沐没有一点眼力见，直接跟了上来，只是没怎么说话。 这倒是有些意思了。 姜明月突然停下了脚步。 “为何一直跟着本宫？”她直接问道。 “原来是殿下，在下失礼了。”李沐像是才知道她的身份一般，面露惊讶。 “殿下是有夫之妇，你身为外男不该跟过来。”有些话姜明月不方便说，但阿幼可以。 李沐面露愧疚，道：“先前不知道殿下的身份，这宫中的规矩在下不甚了解，唯恐得罪了贵人。见您面善，这才厚着脸皮跟着。” 他又抬手挠了挠头，道：“倒是在下想岔了，这宫中的都是贵人。” 阿幼笑了，道：“殿下，这人还挺有意思的。” 说着又对他冷脸道：“既然知道殿下的身份了，你就先走吧，若是被旁人见了影响不好。” 李沐闻言诚惶诚恐得点了点头，只是看了眼周围，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姜明月心下了然，笑道：“先前为你带路的人呢？” “刚还在这里的，不知怎得就不见了。”李沐表现的不是很精明，只是在大家族中平安长大的人，哪个不是人精。 周围突然围过来一群人，看穿着不像是宫中的人。 姜明月勾起唇角，朗声道：“今日倒是本宫连累了李公子，日后有机会定会登门道歉。” 说着，两人便被团团围在了中间。 周围的那些人在远远看着的时候还看不出什么恶意，只是凑近了之后才能看见隐在他们手中闪着寒光的箭头。 “这些人是冲着殿下来的？”李沐问道，又笑了：“看来今日在下确实淌进了一趟浑水之中。” “李公子不怕死？” 李沐笑意更甚：“与殿下死在一起，是在下赚了。” 阿幼将姜明月护在自己的身后，死死地盯着周围的人。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在两人的对话中竟然和缓了些。 “就看这些人能不能给在下这个机会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些人冲向了他们这边。 姜明月悠然得靠在一旁的山石上，凸起的地方咯了她一下，她皱着眉站直了身子。 李沐看着文质彬彬的样子，倒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生生的将姜明月护在了身后。 “阿羽。”姜明月轻唤了一声。 阿羽既然已经出现了，那些人便没了再活下去的可能了。 “殿下身边能人辈出。”场上已经没了李沐发挥的余地，他索性就站在姜明月的身旁，看着战况。 “李公子看着弱不禁风的，功夫倒不差。”姜明月浅笑道。 “比不上殿下身边的人，只是可惜，看来今日是不能跟殿下死在一起了。”李沐的话中颇有些遗憾的意思。 姜明月淡淡得扫了他一眼，道：“本宫可不想折在这里。” 那些人很快就被阿羽处理了，横七竖八得躺在原地，场面有些血腥。 “啊！”明珠姗姗来迟，身边还跟着一群宫人，见到这里的情况尖叫出声。 “看来这事跟郡主没什么关系？”李沐微微挑眉，道。 “或许吧。”姜明月的话意味不明。 至少请李沐过来是明珠做的，她可能只是想毁了自己的清誉，只还是有些心软，不及皇后心狠。 是啊，已是夜暮时分，她与一位男子死在一起，说不定还被摆出什么伤风败俗的姿势，可不就是杀人诛心嘛。 “殿下可想好怎么解释了？”阿羽已经隐到了夜色之中，在场只剩下三人。 “有什么好解释的。”姜明月有些疑惑得看了他一眼，看起来好像是真的不知道他问这话的意思。 李沐眼中兴味更甚。 “怎么回事？”是季暇年的声音，他怎么会在这里？ 姜明月微微蹙眉。 “驸马来了。”李沐的语气中还有些幸灾乐祸。 “哦。”她的语气有些冷淡。 “驸马，这些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想要行刺殿下。”阿幼迅速开口，没给别人一点说话的机会。 “可有受伤？”季暇年穿过那些尸体，快步走到姜明月的身边，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至于一旁的李沐，则是被他彻底忽视了。 “明月妹妹怎么会跟李公子在一起？”明珠面色惨白，似是吓得不轻，却仍旧没有 第五十二章 赴会 姜明月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一旁的李沐。只是还没看清，头就被季暇年伸手掰正了。 “你做什么？”她不满得问道。 “说话就说话，别东张西望的。”季暇年冷声道。 姜明月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但也意识到现在应该先处理别的事情。 “姐姐不知道吗？”她扫了一眼明珠，笑道。 “妹妹和李公子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不过今日妹妹确实夸了李公子一句，说他长的好看。”明珠踟蹰道，见季暇年脸色微变，连忙捂住自己的嘴：“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我不是故意的。” 姜明月轻笑一声，道：“姐姐身体看起来好些了?” “本宫等你的时候正好遇上了来找你的李公子，宫中道路纵横，领路的宫人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就让李公子一个人在这里等着。” 明珠涨红了脸，生气道：“妹妹为何空口白牙的污蔑我？” “依郡主看，夫君与李公子相比如何？”姜明月轻笑道。 明珠涨红了脸。 姜明月看了眼周围的宫人，道：“诸位觉得呢？” 无人说话。 倒是李沐先开了口，先是弯腰行了个礼，才道：“季大人年少有为，本公子自愧不如。” 姜明月赞赏得看了他一眼。 明珠既然敢这样做，就是有些有恃无恐了，想必已经安排妥当。 与其穷追不舍，去从证据的方面死追，倒不如另辟蹊径。 “李公子也不差，在年轻一辈里也算是佼佼者。”季暇年面无表情得肯定道。 姜明月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眨了眨眼睛：“夫君，我累了。” “好，我们回家。”季暇年原本有些冷冽的眼神都和缓了不少，更别提语气了。 明珠死死得搅着手中的丝帕，盯着他们两人。 “想必今日是误会了，李公子想必是迷了路无语中走到了这里，倒是明珠误会了明月妹妹。”知晓在季暇年的维护下，自己今日的目的定是无法达成了，她只能想法子将自己撇清。 “本宫不希望今日的事情在外人的嘴里听到。”明珠警告得扫了一眼在场的人。 宫人们都垂下了头。 “郡主年岁小不懂事，只是这种污了别人清誉的话以后还是少说为妙。”季暇年的语气中也带着些警告。 “夫人，我们回家。” 明珠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又看了一眼那边一脸淡然的李沐，忍不住跺了一下脚，甩袖离开。 至于李沐如何，已经无人再理会他了。 “你夸他好看？”回去的马车上，季暇年问道 姜明月脸色一僵，没有说话。 “他哪里好看？”季暇年凑过来，抬手抚上她的眉心。 “眉毛？” “鼻子？” “还是嘴巴？” 每说一个部位，他的手就在姜明月的脸上划过一次，激起她的阵阵战栗。 她一把抓住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脸颊已经红的不成样子了，却还是在强装镇定，道：“没有，我觉得他哪里都没你好看。” 季暇年轻笑一声，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其放在她的心脏处，轻轻戳了戳，轻声道：“小骗子。” “你，你今日是特地去接我的？”季暇年今日应是不用上朝的，却还是及时得出现在宫中。 季暇年在她的身边坐住，“听闻殿下也入了宫，顺道去看看。” “只是顺道吗？”姜明月浅笑道，反客为主。 姜明月做了一夜的梦，梦里的季暇年一个比一个勾人。 早上起来时都还觉得嘴唇有些发麻，想起昨日下马车时阿幼意味深长的笑容，她狠狠得揉了揉自己的脸颊。 幸好季暇年的婚假休完，今日一早就去上朝了，她还真没想好怎么在做了那些梦后正常的面对他。 “殿下，二皇子下了拜帖，邀您午时在望京楼里一聚。” “二皇子？”姜明月皱起眉头，想起之前他说要与自己合作的事情。 刚准备开口回绝，便听到阿幼又说了一句：“二皇子说他查到了一些事情，是您感兴趣的。” 姜明月从镜子里看到阿幼微微蹙起的眉毛，笑道：“总皱着眉做什么。” “您之前跟二殿下的关系没有那么融洽。”她有些担忧。 “放心吧，本宫有分寸，谁在给谁挖坑还未可知。”她从一旁的妆匣中拿了一支白玉簪，缓缓插入了如黑云般的发髻之中。 “让厨房不必准备午膳了。”她决定去赴宴，看看二皇子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姜明月今日很低调，在一片富贵的望京楼中反而有些显眼。 “您这边请。”她刚到门口，便有人迎了出来。 “二哥有心了，让你等在这里。”姜明月淡淡的说了句。 “主子说您肯定不想引人注目。”他解释到。 阿幼一言不发得站在一旁，时不时得为自己的主子挡去一些好奇的目光。 “明月妹妹来了。”包厢中已经备下了一桌菜，二皇子看着像是已经恭候多时。 “二哥做东，我作为妹妹的岂有不来之礼。”姜明月顺势坐在他的对面，摘下了脸上的面纱。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点了一些，你尝尝。”二皇子并没有直接挑明来意。 姜明月大致看了一眼，笑道：“二哥有心了，都是望京楼中的招牌菜色。” 二皇子不急，她更不急了。 拿着筷子慢条斯理得夹了一筷子菜。 “明月对二哥倒是放心，也不怕这菜中有什么东西。” 姜明月筷子未停，头也没抬道：“二哥今日是来找盟友，又不是找敌人的。” “不知道妹妹可见过这个标志？”二皇子伸出手指蘸了一些茶水，在桌上画了什么。 水渍连在一起，显出一个有些熟悉的标识。 姜明月淡淡的扫了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道：“不认识。” “这是从皇后那边发现的，那些与她接触的人身上就带着这个标识。”二皇子认真解释到：“对了，昨日刺杀妹妹的那些人身上也带着这个标识。” 姜明月听到这话才放下筷子，面上一脸疑惑，道：“听二哥这意思，似乎知道这个标识？” 第五十三章 避子 二皇子看着她，似乎想要观察出她到底认不认识，只是姜明月的表情太过自然，他看不出一点破绽。 “今日我是带着诚意来的，不瞒你说，这个标识是西燕皇室那边的。”他解释到。 姜明月恰到好处得露出震惊的表情。 “想必妹妹也清楚，西燕与姜国的关系一向不好，与皇后之间更是隔着血海深仇。” “你是说，母后与西燕国皇室有勾结？”姜明月倒吸了一口气。 “不可能！”她下意识得反驳。 “妹妹也不必太过忧心，这事也可能是误会。”二皇子一改刚刚步步紧逼的态度，突然放缓了节奏。 “只是让我自己去查，难免会误伤，若是明月妹妹与我一起，想必会好不少。” 姜明月面色阴沉：“我已经嫁了人，恐怕帮不了你什么，哥哥为何一直执着于拉拢我？” 二皇子笑了：“妹妹毕竟是皇后的亲女儿，容易让她放松警惕。” 他像是已经默认了姜明月肯定会选择帮助自己。 “哥哥说的这话，自己相信吗？” 二皇子闻言没有说话，只用公筷夹了一筷子桌上的清炒秋葵，放在了她的碗中。 姜明月看着碗中的秋葵，头也未抬道：“二哥的能力比我想象得要厉害不少。” “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若是这点本事都没有，也活不到现在。”二皇子也不掩饰。 “只是不知道妹妹考虑得如何了？”他接着问道。 姜明月又拿起筷子，将碗中的秋葵夹到了一旁，笑道：“我一向不喜欢吃秋葵 。” 四目相对，两人都露出了笑容。 “之前不知道二哥对谢婵情根深种，若是知晓的话定会劝劝夫君的。”姜明月突然提起了谢婵。 二皇子先是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道：“她对妹妹下药，落得这般下场也是应该的，明月不必愧疚。” 她猜对了，之前的那些说辞果然是他为了拉拢自己编的，他最后的目的既然不是谢婵，那会是什么，那个位置吗？ “难为哥哥了。” “今日时候不早，夫君想也已经回来了。若是二哥有什么需要，再来找我吧。”姜明月用锦帕点了点嘴角，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 “楼中人多眼杂，我就不送了。”二皇子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也没再挽留。 “中午怎么没在家中用膳？”姜明月回家的时候，季暇年已经等在房中了，见她回来，直接问道。 姜明月表情未变，走到他的身边，“二哥请我去望京楼。” 她赴会的消息并未想着瞒他，以他的能力想必也已经听说了。 “太子在剿寇的过程中失踪。”季暇年的神色有些严肃。 姜明月闻言神色也凝重了不少：“你在怀疑跟二皇子有关？” 太子与姜明月是一母所出，他是嫡长子，是以一出生的时候就是太子。 倒是二皇子的出身要差上一些，只是姜擎宇醉酒后的产物，后来过继给了皇后。 帝后二人对他倒也不算差。 “太子还未成婚，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情，二皇子便会是唯一的皇位继承人。” 从既得利益来说，二皇子的确是最让人怀疑的。 “陛下命我明日前往东南沿海地区，查清太子失踪的真相。” 季暇年对目光中似是有些不舍，姜明月却没有注意到，仍在皱着眉梳理着这件事情。 “我能跟你一起去吗？”她突然抬头，问道。 “不行，此去一行艰苦且凶险。”季暇年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姜明月垂着头，可怜兮兮道：“你我才刚成婚，此去一行还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我舍不得你。而且就你还在的时候我都被刺杀了那么多次，你这一走，再回来怕是只能给我上香了。” 季暇年的神色一凛，呵斥了一句：“不许胡说！” 见姜明月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有些委屈，轻声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但还是拒绝了：“我把季一留在你身边，他会护你周全。” 姜明月闻言恨恨得放下了他的衣袖，扭头道：“婚前一口一个会保护好我，现在又只愿意把季一留在我身边。那我嫁你做什么，嫁给季一不就好了。” 身边的气息突然变得有些危险，姜明月快速瞥了一眼季暇年，见他面色一片漆黑，下意识得想要跑开，却被一双长臂一把揽住了腰身。 “跑什么？” 姜明月被迫面对着他，瞪圆了眼睛，还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沉闷的哼唧声。 “你放开我！”姜明月被季暇年拦腰抱起，红着脸锤他，让他将自己放下来。 人是放下来了，只是他也上来了。 “你明日就要走了，我让人给你收拾些行李。”姜明月双手抵在两人中间。 季暇年只用单手就轻而易举的将她的双手抵在了她的头顶上，眼中含笑看着她：“已经让人去收拾了，殿下陪臣就好了。” 姜明月的声音彻底被吞没。 她原先还妄想着保持着清醒，等季暇年准备走的时候死死地缠住他。后来实在撑不住睡了过去，想着反正他也是早上走，就放弃了挣扎。 只是姜明月次日醒来的时候，身侧的床铺已经没了温度，阳光从窗外透进来，屋子里一片亮堂。 “阿幼！” “殿下醒了？”阿幼匆匆得走进来。 “季暇年呢？” “驸马天还未亮就走了，没与您说明吗？” 姜明月闻言懊恼得锤了一下床铺。 阿幼见她这样，也猜到了季大人怕是瞒着她走的。 “为何不叫我？” “驸马说您昨日累到了，特意叮嘱说不要吵到您，让您睡到自然醒。”阿幼实话实说。 “去备马车，本宫要去追上他！”姜明月气的眼睛里都像是要冒火。 阿幼闻言有些为难道：“殿下，驸马轻装简行，将赶路的速度提到了最快，现下恐怕已经走远了。” “那本宫就自己直接去那边。” 阿幼只得听从，离开时还不忘问了句：“殿下，避子汤？” 姜明月一怔，垂下眸子。现下的心境与当时已经有了一些不同。 第五十四章 昏迷 “去备着。”现在还不是要孩子的时候。 阿幼闻言有些失望的离开了房中，殿下夫妻两人都那般好看，若是生个孩子肯定长的也好看。 “仙女姐姐！”正当姜明月在收拾东西的时候，两个小团子跑了过来。 眼见着姜明月像是要远行的样子，当即拉下了脸。 “爹爹走了，仙女姐姐也要走了吗？”季晨眨着大眼睛，问道。 姜明月看了眼他们身后跟着的季一，有些无奈。 “夫人，这是大人给您留下的信。”季一递了一封信过来。 他今日一早莫名其妙得就被大人瞪了一眼，随后就是站在那里看他们收拾也被骂了几句，此时心里正在反思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他。 姜明月本是不想看着，只是刚一低头就对上了季晨眼巴巴的眼神。 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还是将信接了过来。 上面只廖廖写了几句话：“瞒着你先走了，回来任凭殿下惩罚，臣都受着。两个孩子还正是闹腾的年纪，劳烦殿下多费心。” 姜明月恨恨得将纸条揉作一团。 “爹爹写了什么呀？”季晨问道。 姜明月扯了扯唇角，虚情假意的解释道：“他说要看着季晨好好学习，他回来要检查功课。” 季一眼见着小主子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原本的那一点点舍不得瞬间消失，甚至还撅起了嘴，默默得为自家主子点了根蜡。 就夫人这颠倒黑白的本事，等主子回来怕是这季府都没了。 “姐姐，星星认了许多字。”小星星仰头笑嘻嘻得开口。 姜明月拍了拍她的头，突然想起之前季晨闹别扭的那次。 便听到小星星又开了口：“晨晨哥哥好厉害，星星不会的他都会。” 姜明月微微挑眉，看向季晨。 季晨有些不自在得扭过了头，臭屁道：“都是些简单的东西。” 姜明月似是能猜到那日季暇年究竟说了什么了，大概是让季晨学会投其所好吧。 “晨晨确实很厉害，星星好好跟哥哥学。”她摸了摸季晨的头，笑道。 只是心里又给季暇年记上了一笔，他居然这么懂女孩子的心思！ 家里的辈分有些乱了，只是无人在意，索性将错就错。 季暇年走了之后，她也闭门不出，就专心在府中待着陪两个孩子。 也有不少人下了拜帖邀请她赴宴，都被她称病拒绝。 明珠的那边基本上已经算是撕破了脸，她想必也意识到了自己在姜明月这里的印象不是很友善，或者是被皇后警告了什么，倒还安定，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季暇年还未到目的地，时不时得传回来几封信，写的都是些琐事，大多是寥寥数语。 只是那边一直还在赶路，她就是回了信也不好送过去，索性都没动过。其实她也不知道改写些什么。 天气渐渐的热了起来，屋子里一直都放着冰块，显得凉爽不少。 她身子本就懒，这些日子更是不想往外走，整日窝在房中。 “殿下，陛下今日上早朝的时候突然昏迷了。”宫中匆匆来人禀报道，姜明月闻言甚至没顾得上整理仪容，急匆匆得就赶到了宫中。 “父皇怎么样了？”乾清宫大门紧闭，王公公正站在外面守着，门口还站着些大臣，都是一副十分焦急的模样。 见姜明月急匆匆得想要进去，王公公慢悠悠得将她拦了下来。 “殿下留步，太医正在给陛下诊治，皇后娘娘吩咐了，不许别人进出。” “劳烦公公通报一声，就说本宫来看看父皇的情况。”姜明月心中焦急，耐下性子好声好气得跟他说话。 只是王公公并未领情，笑道：“娘娘说了，陛下醒之前不许旁人进出。” 有些大臣有些看不下去了，日头渐渐升上来了，晒的人有些发晕。 “殿下也是一番孝心，想必娘娘会理解的，公公去通报一声吧。” 王公公脸上全是为难：“不是奴才不去，凤命难为啊。” “那本宫就在这里等着。”姜明月知道自己就算硬闯也不可能闯进去，反倒给皇后松了一个把柄，只能压下心里的担心。 爹爹昏迷的时间比梦里似乎提前了不少，自这次之后昏迷之后，他的身体情况每况愈下。 姜明月看了眼旁边的大臣，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父皇怎么会突然昏迷？” “早上的时候陛下脸色就不太好，之后没讲几句话就突然倒在了龙椅上。”大人也很忧心，皇帝的身体状况关系着国家的稳定，而且现在太子还不知所踪，季大人又还在那边。若是陛下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朝中必然大乱。 “现在已经封锁了消息，只能说尽量不让百姓听到消息，但具体如何应对还得等陛下醒来。”他们解释道。 姜明月闻言点了点头，这确实是目前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转而又看向王公公：“父皇近日可有什么不对劲的？” “陛下就是早上起来的时候说头晕，奴才文要不要请太医瞧瞧，陛下说等早朝之后再说。谁知早朝上就昏迷了。”王公公的眉心紧紧拧在一起。 “娘娘已经派人去查了。”他又补充到。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温度也渐渐升高，就是有些大臣的身子都有些撑不住了，姜明月仍旧面不改色得站在那里。 “殿下似乎也没有传闻中说的那般差劲。”大臣们小声得耳语着。 “传闻有几个能信的。” “王公公，我们一群大老爷们站这里等着没什么，可殿下身体娇贵，是不是搬张椅子来让她先坐着？”有大臣看不下去王公公的视而不见，开口提醒到。 姜明月闻言也看向他。 王公公赔笑道：“大人想必是清楚乾清宫的规矩的，在这门口只有陛下有下令赐座的资格。” “陛下向来疼爱殿下，定是不会责怪的。”臣子们对于姜明月的受宠程度都是有所耳闻了 “奴才不敢随意揣测圣意，只能委屈殿下了。”王公公满脸歉意。 姜明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随后看向那位大臣，朗声道：“谢过这位大人好意了，本宫没事。” “若 第五十五章 可疑 “只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太医说多休息休息就行。”皇后解释到。 “母后，儿臣想进去看看父皇。”姜明月开口道。 “陛下还在休息，等醒了再说吧。”皇后并未松口。 只是她看了眼姜明月脸上的汗，皱起了眉头，走出来关上了大殿的门。 “殿下来了怎么也不通报一声？”皇后看向王公公的眼中全是责怪。 王公公连忙跪了下来，惶恐道：“您吩咐了不让人打扰。” “为何不搬一把椅子过来让月儿坐着等？”她又问道。 姜明月心里有数，乾清宫虽说是宫中最华贵的的大殿，但材质也都差不多，皇后再里面定然是能听到外面的动静的。 “也怪本宫，一门心思关心陛下去了，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注意到。”皇后说话做事都是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来毛病。 “陛下醒了！”里面匆匆走出位宫人，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 皇后也顾不上姜明月了，匆匆走了进去。 “明月也来了？”姜擎宇躺在床上，似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爹爹，您现在感觉怎么样？”姜明月从皇后的身后走出来，趴在床边担忧得问道。 “微臣给陛下开了些补药，只要陛下之后注意休息，就不会再这样了。”一旁的太医开口道。 姜明月闻言望向他，道：“辛苦大人了。” 按照以往的规矩，陛下生病身边不该只有一位太医候着的。 她又看看皇后，没有说话。 “放心吧，爹爹身体挺好的。”姜擎宇笑道。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皱眉道：“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皇后连忙开口：“明月一早就来了，臣妾当时忧心您，又怕是有人加害陛下，就封了乾清宫，王公公也是不懂事，就让月儿在外面等着。” 姜擎宇的脸色仍旧有些难看，轻飘飘得看了一眼站在所有人后面的王公公。 “爹爹，您吓死明月了，以后不许再熬夜批改奏折了！”姜明月看了眼皇后，见她在自己话音落下的时候脸色好看了些。 “好好，都听月儿的。”姜擎宇弯了弯唇角。 “外面的大臣们还在候着呢。”姜明月提醒了一句。 “让他们先回吧，就说朕已经没事了。”他又看了眼王公公，淡淡的吩咐道。 “辛苦皇后了。”他又道。 “为陛下分忧是臣妾分内之事。”皇后浅笑道：“早上知道您昏迷可吓死臣妾了，幸好没什么事情。” 随后又状似不经意的开口：“对了，二皇子早上也来了，当时您正昏迷，臣妾就做主让他先回去了。” 怪不得早上没有见到二皇子，这么好的取得父皇好感的机会，按理说不该错过的。 “朕知道了，你先回去歇会儿吧，也已经忙了一天了。”姜擎宇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来喜怒。 皇后看了眼姜明月，还没说什么，便听到姜擎宇又开了口：“好些日子没见到月儿了，你就留在这陪爹爹说说话。” “都听爹爹的。”姜明月应了下来，乖巧的冲着皇后点了点头。 “月儿今日受委屈了，在外面晒了这么久。”殿中只剩下他们两人，姜擎宇心疼得开口。 姜明月皮肤嫩，已经晒红了一片。 “没事的，乾清宫外的屋檐下也晒不到什么太阳。”姜明月笑着回答。 随后垂下眸子，试探性的开口道：“母后也很担心您，为何不让她再留下会儿？” “月儿心思单纯，有些事情看得还不是很明白。”姜擎宇轻叹了一口气，接着开口道：“进宫之后能保持初心的人不多，对谁都要藏着几分。” 姜擎宇心里已经对皇后起了疑心。 “爹爹是说母后的话也不能全信吗？”姜明月微微蹙眉。 “月儿很聪明，但不止是皇后的，在这宫里每个人都戴了一个面具，这就需要我们有一双慧眼，去辨别面具后的善恶。”姜擎宇细细得叮嘱道。 姜明月点了点头，笑道：“那爹爹呢，爹爹也戴着面具吗？” 姜擎宇点点头，“身为一国之君，爹爹要套上一个威严的面具，因为没有人能相信一个行事散漫的人会是一个明君。” “不管爹爹是什么性子，都是明月最敬爱的爹爹。”姜明月一脸认真。 “月儿不怪我命季暇年去找太子了？”姜擎宇显然也是听说了她那日早上的反应，笑道。 姜明月闻言撇了撇嘴，道：“夫君能力出众，身上的担子也要重上不少，明月都理解。” 姜擎宇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明月什么时候能让爹爹抱上外孙。” “爹爹！”姜明月红着脸瞪了他一眼。 他连忙赔笑道：“爹爹错了，月儿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季暇年不在京中，你自己平日里也要注意一些。”姜擎宇想起这些日子她频繁被刺杀，微微皱起了眉头，“刺杀你的人，我也派人去查了，只是还没什么进展。” 姜明月想起那个标识，垂眸道：“也不知道女儿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 “别担心，爹爹会保护好你的。” “陛下，二殿下来了。”王公公敲了敲殿门。 “让他进来吧。”姜擎宇脸上的笑淡了几分。 “儿臣参见父皇。” “父皇，儿臣早上来的时候您正在昏迷，想起前些日子刚得到了一株珍贵药材，就回去给您拿来了。”他手上拿着一个盒子，话语中并未提及皇后。 姜擎宇也全当不知道，道：“有心了。” 姜明月坐在一旁没说话，三人又随意得聊了几句，直到乾清宫中也点起了蜡烛。 “月儿，宫门已经落锁了，你宫里一直都有人收拾，今天就别回去了，在宫中歇下吧。”用完晚膳后，姜擎宇开口道。 姜明月自然不会拒绝。 “您早些休息。”二皇子也选择了离开。 “父皇昏迷一事你怎么看？”两人一起走出乾清宫，二皇子突然开口问道。 姜明月看着落在前面的影子，道：“太医不是已经说了吗？只是太累了。” “妹妹信了？”二皇子突然停下来，转身看着她，笑着问道。 姜明月见此 第五十六章 南巡 “若真如你所说，那母后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她皱起了眉头，问道。 二皇子轻笑一声，道：“这就是我们要查的事情了。” 他将姜明月送到宫门口也就离开了。 姜明月之前住的地方确实有人在打扫，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 阿幼站在她的身侧许久，才有些迟疑得开口问道：“殿下，您与二皇子……” 姜明月这几次与二皇子的接触都没有避开阿幼，闻言坦然道：“阿幼怎么看的？” “先前二殿下对您的态度并不是很好。”阿幼说的还算是比较委婉的，事实上他之前根本就没将姜明月放在眼里过。 姜明月勾起唇角，道：“放心吧，相互利用罢了。” 只是谁是最后的赢家，就各凭本事了。 阿幼听见这话才放松些，吐了一口气出来，有些不好意思道：“阿幼害怕殿下受到伤害。” 姜明月笑着又宽慰了她几句。 “儿臣给父皇请安。” 次日一早，姜明月就去太医署随手指了几位太医过来，将他们带到了御书房。 “月儿来了，怎么还带了太医过来？”姜擎宇看了眼她身后跟着的太医们，问道。 姜明月凑到桌前，笑着开口道：“女儿放心不下爹爹的身子，便想着请几位太医过来把个平安脉。” “你呀，瞎操心。”姜擎宇嘴上带着些责怪，眼中全是宠溺。 十分配合得伸出了手，等几位太医过来一一把脉。 就在把脉的间隙，她暗戳戳得看了一眼王公公，正好看见他唤来了一位小太监，也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便离开了这里。 想也知道是去跟皇后通风报信了。 “殿下，陛下的身子确实康健，只是疲累了才有些虚弱。”几位太医给出的都是这个答案。 姜明月将担忧压在心里，若真的这么容易就能被查出来，梦里也不至于会沦落到那种地步。 “多谢几位太医了。” “看吧，爹爹身体好着呢。”姜擎宇似是真的以为这是一个女儿的普通关心，笑着宽慰她。 姜明月屏退了那些太医们，皇后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覆盖整个太医署，她又是随手指的几个人，是以并不怀疑这个结果。 “这不是不放心您吗。”姜明月撒着娇。 “爹爹您忙，月儿给您研磨。” “去搬把椅子给明月。”姜擎宇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连忙吩咐道。 “也就季爱卿不在的时候能跟明月多待一会儿了。”他半开玩笑道。 姜明月抿了抿嘴，道：“才不是，爹爹永远都比他重要。” 姜擎宇笑着批阅奏折，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脸上笑意更盛。 “诺，说曹操曹操到，这可不就是季爱卿的折子。”他说着将刚刚看的折子摊在姜明月的面前。 她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 “看吧，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情。”姜擎宇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笑道。 姜明月这才放心得看了下去。折子上的字迹很是板正，给自己写的那些信件就显得有些随意了，内容也是一本正经的。 这折子说的大概就是他已经到了福州，正在查太子的下落。 “也不知道太子哥哥现在怎么样了。”她微微垂眸，并未掩饰自己的担心。 姜擎宇心中也是忧心的，这些日子的劳累不能说与他毫无关系，忧思的睡不着便只能起来批阅奏折。 “月儿就一点都不想季爱卿？”他刻意引开话题，不想让女儿忧心。 “才不想他！”姜明月一提到他就想起了分别的那一晚，只觉得恨得牙痒痒。 姜擎宇被她生动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 姜明月没再多留，在宫中陪着姜擎宇用完了午膳就离开了，家中毕竟还有两个孩子。 只离开的时候也不忘偷偷装了一些姜擎宇的吃食。 “阿幼，去找个大夫看看这些菜。”回到了季府后，她才将拿出来的东西递给阿幼，吩咐道。 阿幼拿了东西就出去了。 “阿羽，去打听一下有没有什么医术比较高明的人，顺便查查可有什么毒在最开始不会被查出来的。”姜明月端坐在桌前，指尖一下一下得扣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属下领命。”阿羽不像往日领了命就消失，仍旧站在原地。 姜明月抬头，“怎么了？” “殿下，那么多人都说陛下没什么问题，您为何这般肯定他是中毒了？” 姜明月的指尖顿住，眼神不知道落在了哪里，开口道：“不过是想求个放心罢了。” 现在没有什么证据能支撑她所猜测的事情。 季一又送了封信过来，季暇年将他分给姜明月，她则让他专心去保护两个孩子，自己的身边毕竟还有阿羽在。 “已到福州，勿念。” 信上只有这几个字，想起刚刚看到的写的密密麻麻的奏折，心里突然觉得有点不平衡了。 像是意识到这种情绪太过于奇怪，抬手敲了敲脑袋，将那种想法从自己的脑海中赶走。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到了最热的时候，就是呆坐在房中也会闷出一身薄汗。 那些饭菜阿幼找了几个大夫去查，都说没有问题。 阿羽那边倒是有了好消息，说是打听到了一位神医，就住在江南水乡。只是那神医有怪癖，不愿走出江南一步。 姜明月自是不可能就这样放弃，她准备亲自去会会那位神医。 “爹爹，这几日天气太热了，女儿想带着两个孩子去江南那边避避暑。”这日姜明月又入了宫，拉着姜擎宇的手轻声恳求着。 “是去江南？”姜擎宇似笑非笑。 姜明月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连忙解释道：“绝对是去江南，东南那边那般危险的地方，女儿也不敢带着两个孩子过去。” 姜擎宇笑着点点头，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女儿早就听闻江南那边景色好，而且您都去过，我也想去。”姜明月软磨硬泡。 姜擎宇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胡闹，爹爹那是去南巡的。” 南巡！ 姜明月眼前一亮，既然那神医不愿意出江南，那她能不能直接将父皇带过去？ “爹爹为什么要去南巡呀 第五十七章 流民 “不体察民情的皇帝不是个好皇帝。”姜擎宇便说便批阅着奏折。 “爹爹再南巡一次吧，带上我。”姜明月一脸憧憬，期待极了的样子。 “下江南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姜擎宇摇摇头。 姜明月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姜擎宇的脸色变了。 见他神色凝重，她甚至放缓了自己的呼吸声，生怕打扰到了他。 姜擎宇又将那份奏折仔仔细细得看了一遍，沉思了一会儿，才看向姜明月，道：“看来确实得安排次南巡了。” “江南发了水灾，百姓流离失所，朕在京城中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去年刚修的水利，竟是一年都没有撑住。”他压抑着自己的怒气，怕吓到了姜明月，用简短的话解释了一下发生了什么。 “只是此行凶险，可能顾不上游山玩水。”姜擎宇看着姜明月欲言又止。 “爹爹，月儿是公主。”姜明月一脸认真，“因为幼时有那些经历，所以想要帮助更多的人。” 姜擎宇闻言脸上满是赞赏和心疼，“以后不会了，月儿先回去吧。” 姜明月闻言点了点头，知晓他接下来定是要召些臣子议事，先行离开了御书房。 他的态度有些含糊不清，姜明月则是在考虑两个结果，一样的是她肯定是要跟过去的，不同的则是明着去还是暗中跟着。 但两个孩子…… 季府中，两个孩子正在打闹，姜明月有一搭没一搭的在一旁招着扇子，眼神没有焦距，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幼则是被她吩咐着在收拾些东西，虽说轻装简行，但该有的东西还是要有。 “姐姐，你看起来不开心。”小星星跑到姜明月的身边，轻轻抚了抚她的眉心。 说着皱起了自己的眉头，用手指着自己的额头，道：“眉毛都挤在一起了，像座小山。” 姜明月被她天真的动作逗笑了，轻轻用扇子拍了拍她的头，道：“这是个坏习惯，星星不要学。” “坏习惯要改掉。”小星星一脸严肃，“先生说的。” 季晨也跑到了她的旁边，一本正经道：“总是皱着眉毛会变丑。” “谁说的？”姜明月挑了下眉。 “季晨说的。”他像个小大人一样回答。 三人笑作一团。 笑了一会儿之后，姜明月正了正脸色，道：“姐姐有些事情，要出一段时间远门。” 小星星闻言愣了一会儿，才拍着胸脯道：“我会照顾好我们的，” 季晨也在同时开口道：“我会照顾好星星的。” 他们面上有不舍，但都没有闹着不让她走，特别是小星星。 “姐姐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也要听话哦，有什么事情就去找季一哥哥和管家爷爷。”不放心的人反而是姜明月，她有些贪恋这段时间的陪伴了。 “姐姐放心吧。”小星星拍拍她的手。 许是因为知道马上要分离，两个小孩都格外得黏她，姜明月索性陪他们玩到了晚上。 直到日落，她也没等到具体的消息。 她很少来季暇年的书房，这次过来也只是想着给他写一封信。他那边的进展比较顺利，也已经成功救出太子哥哥了，想必回到京城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姜明月收了他不少来信，却一封都没有回过，现在白纸铺在面前，她却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写什么。 过了许久，她才轻叹了口气，写了句：“府中一切安好，勿念。” 刚把信件封起来，管家就带着一个人来了。 “此去一行，条件很艰苦，月儿可准备好了？”是姜擎宇的声音。 姜明月笑了，道：“自然。” 说着将那封信递给管家，说明是写给季暇年的。 “带上阿幼吧，好照顾你。”姜擎宇叮嘱道。 姜明月没有回复这话，只说让他稍等一会儿。 她没一会儿就过来了，身后跟着提着行礼的阿幼。 “月儿这是早就猜到爹爹会带你去了？”姜擎宇看着绝对不可能是慌乱中收拾出来的行礼，笑道。 姜明月也不忸怩，直言道：“我是想着就算爹爹不带我，我偷偷跟着也要去。” “你呀。” 姜明月没有带上阿幼，府中从前只有一位季晨在，现在还有个小星星，留个贴心的人也放心些。 姜擎宇原本还想着劝劝，见她态度坚决也没有再开口。 浩浩荡荡得一群人就这样隐入了夜色之中。 “差不多该分开走了吧。”天色微亮，赶了一夜的路，众人都有些疲惫，姜擎宇索性吩咐众人原地休息一会儿。姜明月看了眼周围的环境，突然道。 姜擎宇闻言看向她，问道：“何出此言？” “若是跟着大队伍走，一路上看到的都是别人想让爹爹看到的，那多没意思。” 这次姜擎宇带走的都是些心腹，就连王公公都被留在了宫中，是以她说话也放松了不少。 姜擎宇看着她，突然笑了：“明月若是男子，季爱卿就遇到对手了。” “爹爹过奖。” 稍作休整之后，姜擎宇分出了一小部分人跟自己走，将其他人留在原地。 这次出来的并不算低调，但在分开后一行人就换上了普通的衣裳，成了普通的商户。 姜是国姓，姜擎宇索性化名成明宇，姜明月则是去了姓。 赶路无疑是辛苦的，姜明月自小就没有坐过那么久的马车，一路上颠的昏昏沉沉的，又怕让姜擎宇担心，面上都努力不露出来。 只是姜擎宇又不是傻子，女儿瘦了还是能看出来的，虽然心疼但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在吃食上尽量精细一些。 还没过几日，前往江南的路上就已经陆陆续续得出现了流民，见到有马车过来，有几个长得稍微高大一些的人直接拦住了马车。 前面的侍卫迅速作出保护的架势。 “诸位为何拦住马车？”车夫厉声开口呵斥。 姜明月抬手掀起轿帘，便看到马车旁已经涌上来了一群人，大部分都是老弱病残，个个面黄肌瘦。 “求求好心人给我们点吃的吧。”他们突然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着。 第五十八章 晦气 姜明月沉默了一瞬，正对上一旁一个小孩子的脸。 他的眼睛极大，是瘦削的脸庞衬托得。 “求求你们，给点吃的吧。”从孩子口中说出来的话格外惹人心疼。 季晨也拥有同样的眸子，清澈见底。 “月儿想做什么都可以。”外面的这些都是姜擎宇的子民，他的心情不比姜明月好，仍旧将选择的权利给了姜明月。 姜明月放下窗口上的帘子，回头道：“爹爹，我想分些食物给他们。” 她知道自己能做的不多，分些食物也只是无济于事，但这一点点食物就有可能救下一条性命。或是说，她格外心疼这个与家中两个孩子年纪相仿的孩子。 “去吧。”姜擎宇点点头。 姜明月跳下马车，她为了方便，已经换上了简洁些的男衫，但仍能看得出来是一位姑娘。 “这是我的干粮，给你了。”大部分的干粮都是在后面的箱子里好好储存着的，姜明月与姜擎宇本也是分乘两架马车，只后来为了方便交流才换到了一起，后面的马车上也放上了些粮食。 总不能浪费人力去拉一辆空车。 “谢谢姐姐。” 一旁的人眼巴巴得看着孩子手中的干粮，燥热的风中不时传来吞咽声。 只是他们蠢蠢欲动的心在看到面色严肃得侍卫们都压制了下来。 旁边还有几个孩子，她一一分过去。 只是她自己能拿下的干粮数量毕竟有限，很快就分完了，只能回头看着刚从马车里下来的姜擎宇，摊了摊双手。 姜擎宇面带微笑，吩咐道：“都把身上带着的干粮拿出来给他们分分。” 侍卫们也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对这些灾民们也是心存怜悯的，只是他们有职责在身，不能擅自做主。 闻言纷纷拿出了随身带着的干粮，一个一个得分下去。 场面本来十分和谐，直到姜明月看到了一个比较特殊的孩子。 她看起来年龄还很小，大概五六岁的样子，她很瘦，但在这些灾民中并不是特殊的存在。 让姜明月注意到的是她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 本就是炎热的夏季，身上的衣衫穿的都很单薄。 大部分人为了赶路方便袖子都是卷起来的，但这个孩子的衣袖仍挂在手臂上，将手臂挡的严严实实的。 姜明月本以为可能是她比较怕晒，但当她将干粮递给她时，孩子的衣袖从她的手臂滑下了一些，掩藏在后边的伤口才显露了出来。 “疼吗？”姜明月蹲下身子，放缓了语气，轻轻吹了吹她已经发炎了的伤口。 孩子下意识得缩回了手，还摇了摇头，抓着干粮就是要离开。 只是她毕竟是个瘦弱的孩子，又是饿极了的样子，也跑不快，姜明月往前走了一步就挡在了她的面前。 孩子仰头看着她，大眼睛里全是疑惑。 “可以告诉姐姐，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吗？” 到底是谁会忍心对这么大的孩子下这么狠的手？ 姜明月的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 “我自己不小心摔的。”孩子的眼神很明显得有些躲闪。 姜明月还想说些什么，人群中你突然钻出来一位同样衣衫褴褛的女人，一把抱住了孩子，一脸警惕得看着她。 “宝宝别怕，娘亲来了。”她将孩子的头埋在自己的怀中，右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 “我没有恶意。”姜明月摆了摆手。 女人正好看到了自己女儿手中的干粮轻轻说了声：“谢谢。”就离开了。 姜明月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紧紧得皱起了眉头。 她身上也有伤，跟孩子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明月，怎么愣在那里？”正站在马车旁边的姜擎宇正好看到了站在原地不动的女儿，见她眉头紧蹙，有些担忧。 姜明月缓过神，冲着他笑了笑：“我没事。” 说着将疑惑埋在了心底，准备过一会儿再去看看那边的情况。 只是还没有往回走几步，就听到那边传来了一声怒骂：“怎么就拿这么点，这么点够谁吃的？” 随后便是一阵孩子的哭闹声。 姜明月循声望去，只能从人群的缝隙中看到人，却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而那些灾民们却都像是已经习以为常了一般，没有一人露出哪怕一点不一样的表情。 “让一下。”姜明月往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 她能给自己发干粮，在灾民的眼中就是希望，自然不可能得罪，纷纷让了开来。 人群散开，漏出后面的一家三口。 男人高高抬起右手，眼见着就要落在抱着孩子的女人身上。 孩子被女人紧紧得抱在怀中，只能从哭声中察觉到她现在的状况。 姜擎宇刚刚便也注意到了这边，只一个眼神过去便有侍卫跟上了她。 “住手！”姜明月厉声呵斥道。 男人的手一顿，扭头看向这边，一脸不屑：“你是什么人？” 随后上下打量了一眼姜明月，又看看自己手中刚刚拿过来的干粮，“你就是发干粮的那位？” “为何打人?”姜明月并未回答他的话，问道。 男人看看抱在一起的两人，脸上带着些烦躁：“不听话，打服了就听话了。” 姜明月一口气噎在心底。 孩子在女人的怀中有些艰难得扭过头，眼睛刚被泪水冲洗过，显得更加清澈。 “这位姑娘，我们一家三口，您就分这点干粮是不是太少了些？”他抬了抬手中已经被啃了几口的干粮，道。 姜明月眯了眯眼睛，冷声道：“这是先给孩子吃的。” 便见男人又是一脸嫌恶的表情：“赔钱货哪里配吃饭，老子不打死她就算是好的了。” 说着又想到了什么，勾起了半边的唇角：“正好老子也好久没有吃过肉了。” 这般惊世骇俗的话，旁人竟是完全没有反应，稍稍炽热的目光也只是一直聚焦在他手中的干粮上。 “哭什么哭，真晦气。”许是发现姜明月对这女人更重视一些，男人突然踢了下蹲在地上的女人，踢得她身子都前后晃了晃，像是要蹲不住了的样子。 第五十九章 暴动 姜明月没有想到，自己就站在这里他也敢动手，当下脸色更冷。 “控制住他。”她一声令下，跟在身后的侍卫迅速上前将男人按倒在地。 “你们干嘛！快放开我！”男人不住得挣扎着，但在训练有素的侍卫面前显得格外无力。 姜明月居高临下得看着他，冷声道：“谁准你随意打骂他人的？” 男人想要抬头瞪她，但脖子被侍卫按着的，只能用余光看到她穿着的鞋子。 “她是我的女人，老子打一下怎么了？”他似是真的不觉得这样的行为有什么不对的。 女人原本还抱着孩子在一旁哭，见到男人被控制住了，一脸慌乱得凑过来，跪在地上求着姜明月：“求求贵人放过我夫君，他就是凶了一些，人不坏的。” 这种情况下女人竟然会为了他求情，是姜明月没有想到的。 男人露出了得意的微笑，道：“你看吧，她也是愿意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你个外人管什么闲事？” 姜明月没有理会他，只一个眼神，那些侍卫就堵住了他的嘴。 她蹲在女人的面前。 女人头发凌乱，又被泪水浸湿，胡乱得贴在脸上，看起来好不狼狈。 姜明月伸手想要将她糊在脸上的头发向旁边拨开，手刚伸出去，女人就下意识得往后仰了一些，眼中是受惊的情绪。 “别怕，我没有恶意。”姜明月轻声安慰道。 女人瑟缩着直了些身子，“求求您放了他。” “这些伤都是他打的吗？”女人就是露在外面的皮肤上也没有几块好肉，看的人很是揪心。 “不，不是，这都是我不小心自己摔的。” 母女二人的口径倒是一致的，想也知道是男人说了什么。 姜明月扫了一眼男人，见他虽然被堵住了嘴，但脸上仍带着有些得意的微笑，看起来格外刺眼。 “刚刚他说的话你听见了吗？”姜明月面色严肃得看着女人，问道。 女人的脊背又弯了一些，顿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听到了。” 随后又抬起头，急切的开口：“他只是说话不怎么好听，但真的没有什么恶意的。” 姜明月讲不明白自己心里的情绪，只觉得发自内心的无力。 她想给淋雨的人一把伞，可淋雨的人的一举一动都在告诉她她是在自作多情。 倒真是附和男人口中的那句话，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旁边的小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又努力憋下来，走到女人的身边，轻轻拍了拍她，跟她一起跪在了姜明月的面前。 “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姜明月看着女人，一字一句得开口道。 女人下意识得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很快低了下去，道：“您放了我夫君就好。” 姜明月站直身子，吐了一口浊气出来。 抬手示意他们将人放了。 自己就是真的将女人从男人的手中救下，恐怕也无济于事，反而加速了母女二人走向死亡的道路。 男人迅速从地上窜了起来，脸上的得意格外刺眼。 “多管什么闲事。”他看着姜明月的背影，啐了一口唾沫。 姜明月全当自己没有听见，并没有去理会。 “你个赔钱货，一天到晚就知道哭，老子的好运气全被你哭没了。” 后面又传来了孩子的哭泣声和女人低声求饶的声音。 姜明宇看向一直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姜擎宇，便见他正含笑看着自己，眼中全是鼓励。 她的手攥在了一起，又猛地回过头，径直走到小孩子的面前蹲下。 男人则是被反应迅速的侍卫们又控制住了。 “告诉姐姐，你想要什么？”她看着孩子清澈的眼睛，问道。 男人大声道：“快要些钱！” 听到男人声音的时候，孩子肉眼可见得瑟缩了一下，是害怕到极致了的样子。 姜明月轻轻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安慰道：“别怕别怕，姐姐其实是仙女，能帮你实现愿望的。” 女人想要将孩子要回去，但又有什么顾虑的样子，抬起的手很快又放下去了。 “仙女姐姐，你，你可以把爹爹带走吗？”耳边传来孩子试探的声音。 女人闻言慌乱得过来捂住了孩子的嘴，低声呵斥道：“你在胡说什么！” 又转身求姜明月：“贵人，小孩子不懂事胡乱说的，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姜明月松开手，没有理会已经有些奴化了的女子，双目直勾勾得看着孩子，郑重得点了点头，道：“好。” 说着便站起身，正准备开口，余光看到有正在发放粮食的侍卫正要打开后面装有大量干粮的箱子，当下就变了脸色，张嘴就要阻止。 只是她的速度还是慢了一些，箱子被打开，露出下面满当当的干粮。 “他们有好多吃的！”她听到人群中有人喊了这样一句话，心知不好。 果然，随着这个声音的落下，原本还有些秩序的流民瞬间像疯了一般得涌向前面。 流民原本是分散得呆着的，突然涌到一起，数量也十分吓人。 姜擎宇的情况不是很好，他就站在流民涌入的方向。 这边的侍卫迅速冲向了姜擎宇的方向，保护好皇帝和公主，才是他们最重要的任务。 姜明月也跟着他们跑了过来。 刚过来便见那些侍卫们已经要抽出武器了，连忙阻止，道：“都别动武器！” 但还是晚了一些，又手快一些的侍卫已经抽出了闪着寒光的长剑。 拿出武器的动作落在流民的眼中就是带着满满的恶意的，当下就激化了他们的情绪。 “他们人少我们人多，大家一起把粮食都抢了！”这声音是那个男人的。 原本看着奄奄一息得流民们已经变成了暴民，他们冲的不是权势地位，拼的只是那一口干粮。 姜明月咬牙，正好看到那男人置身事外，洋洋得意得看着她，又大喊道：“这些人家里肯定还有不少钱，绑了他们能换更多的粮食！” 原本那些流民的目标只在粮食上，一听到这话，炽热的目光也落在了车队中的人身上。 男人显然也是想要分一杯羹的， 第六十章 警告 鲜血喷溅在旁边人的脸上，唤回了一些人的理智。 “谁再往前冲，下场犹如这个人。”姜擎宇将姜明月护在自己的身后，不想让她看见那边有些残忍的场面，厉声呵斥道。 众人见此都有些踌躇，原本有些狂躁的心在人命得到前例下也都冷下了一些。 姜明月当着所有人的面走到打开的那一箱干粮前面，旁边站着的侍卫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得站在原地，等着劈头盖脸的痛骂。 “别担心，没什么大事。”姜明月低声安慰了他一句。 没有经历过的人很容易犯这样的错误。 侍卫抬头的时候，她正好从自己的身边路过，就像是刚刚那话并不是她说的一样。 “大家都看到了这里有一箱粮食。”姜明月清了清嗓子，坦然面对众人有些炽热的目光，高声道。 人群中又传来了一阵骚动，姜擎宇扫了那边一眼，刚刚杀了人的那个侍卫就站在他身后，骚动瞬间平息。 “这些都会分给大家，但老人孩子优先。”姜明月清楚，这一箱子干粮绝对是带不走了的，不如先分给最有需要的人。 风吹过，鸦雀无声。 姜明月笑了，道：“看来大家都没有意见，那便按我说的来做。” 说着又看向站在一旁的侍卫：“你找几个人去维持秩序，若是遇到带头闹事的，直接杀了就是。灾年多几具尸体想必也不会引起谁的注意。” 这话配上刚刚的场面，格外唬人，流民们自发得聚到了一起，在侍卫的指挥下排起了长队。 眼见着场面已经被控制住了，姜明月这才松了一口气。 “为何不让侍卫们武力镇压？”姜擎宇看着那边的人，突然问道。 姜明月闻言笑着看向他，道：“爹爹心里清楚。他们本都是普通百姓，有此行为不过是想活下去，再加上有人在里面煽风点火。” “刀剑对向的应该是敌人，而不是一时糊涂又没犯下大错的子民。”姜明月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江南，眼底有些忧心。 此处离那边还有些距离，都已经有了这么些灾民，也不知道真正的江南那边现在如何了。 对了，之前的母女！ 姜明月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刚刚用那男人杀鸡儆猴，也不知道那对母女现在如何。 想起了刚刚女子逆来顺受的话，她只觉得比面对暴民还难搞。 她往刚刚的地方望去，其实很好找，因为所有人都在等着发粮食，只有那两人还坐在原地。 “姐姐已经变了个法术，把你的爹爹带走啦。”姜明月走到孩子的身边，以她的这个角度，定是没有看到那个场面的。 姜明月看向她身侧一脸警惕得望着自己的女人，轻叹了一口气，道：“事已至此，好好照顾孩子。” “你杀了我夫君！”女人的眼中还带着些恨意。 姜明月闻言愣在了原地，随后笑了，道：“你想杀了我为你夫君报仇吗？” 闻言，她身边的侍卫瞬间做出了防御的姿态，姜明月挥挥手，让他们放松些。 “谢谢仙女姐姐。”孩子清脆的声音敲在每个人的心里。 姜明月没有理会一旁的女人，女本柔弱，为母则刚。她若是一直这个状态，怕是照顾不好孩子。 “可以跟姐姐说说，为什么想让爹爹消失吗？” 孩子的脸紧紧皱在了一起，“他总是打娘亲。” 女人的身子在听到这话的时候狠很震了一下。 姜明月拍了拍她的脑袋，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已经变走啦，以后不会再有人打你娘亲了。” 她看了一眼一旁的女人，见她的脸上已经露出了有些挣扎的神色，又掀起了孩子的衣摆，漏出里面没有处理好已经化脓了的伤口。 “疼吗？”她又问道，刻意将那些伤口暴露在女人的面前。 “疼。”孩子这次的答案跟之前的相反。 “去把队伍中的大夫请过来给他们看看。”姜明月吩咐道。 她站起身，正好听到一旁传来的一声轻柔的“谢谢”。 姜明月只点了点头，没有回答。 外面人多不太方便，灰尘又重，姜明月索性让他们进了自己原本乘坐的马车，好让大夫给他们仔细的检查一下。 “畜生。”姜明月原本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她看到所有漏出来的皮肤时，还是忍不住咬牙骂了一声。 大夫没有说话，看样子也是赞同的。 处理孩子的伤口时，女人的眼中一直含着泪光。 姜明月想要说什么，见她如此又有些不忍心，叹了口气还是没有再说话。 “伤口不要再碰水了。”大夫细心得给她们包扎好，叮嘱道。 之后转身冲姜明月福了福身子，等姜明月点了头才下去。 “你们就在马车里吃吧，外面灰尘太多。”姜明月叮嘱了一句，也下了马车。 “怎么样？”姜擎宇一直陪在外面。 “有些东西披着人的外皮，已经不是人了。”姜明月咬着牙开口。 姜擎宇点点头，道：“看来这次带月儿是带对了。” 一个人看到的角度有限，两个人就要好上很多。 已经午后了，分干粮的那些侍卫也都饿了，但他们身上随身带着的都已经分了出去，后面的箱子里的确还有，但现在没有人敢冒这个风险去把箱子打开。 姜擎宇已经下了原地休息的命令，自己则是带着姜明月坐到了流民的中间。 “诸位这是从哪里来的？” “江南。”吃了他们的食物，流民们也都愿意说些东西。 姜明月微微蹙眉，面露不解道：“不是说江南是个富庶之地吗？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流民？” “害，这不是年岁不好，前段时间发了涝灾，淹了大半的田地和人家。” “听说去年陛下就拨款修建了水利工程，这才一年怎么又发生了涝灾，莫不是这些钱都被当地的官员们贪墨了去？”姜明月说这话的时候还看了一眼姜擎宇。 流民摆摆手，道：“你一看就是从外地来的，大人都可好了，爱民如子。” 第六十一章 清廉 姜明月微微挑眉，看向姜擎宇。 他似是在沉思，过了会儿才接到：“若是爱民如子，怎会让你们沦落至此？” 那人闻言加速啃完了手中的干粮，随后面向他们二人，道：“这事跟我们大人是真的没什么关系。” “本来去年拨下来的款项就不是很多，那水利又是一个大工程。工程建到一半的时候朝廷拨下来的那一点银子就不够了，还是我们大人挨家挨户的请那些士绅们捐钱，又带头捐出了自己的大半身家，这才让工程顺利完成。” “既然完成了，这才第二年，怎么又闹起了涝灾？”姜明月有些不解。 提到这个，流民来了劲，用力拍了下自己的大腿，一脸气愤道：“还不是那劳什子王家。” “王家？”这听起来似乎不是哪位官员。 “是啊，王家。当初大人募捐的时候他们家的态度就不好。还是我们大人一遍一遍的求着他才从指甲缝里抠出来了那么一点点。”流民竖起了自己的小拇指，挤眉弄眼道。 “就这还自诩清贵人家呢，还想着让自己不成器的儿子进京赶考，想考取功名，我呸！”可以看的出来，流民对这个王家可以说是恨极了。 “听您这么说，王家不还捐了钱吗？怎么这涝灾又跟他们扯上了关系呢？” “王家抠门，不愿意直接掏钱，都是出的那些建材。”流民一脸愤怒：“大人当时想着既然有人捐了建材那直接用也好，谁知道那些建材会是些烂木头破东西。” “你是说他们以次充好？”姜明月瞪大了眼睛。 “是啊，那建材看着都好好的，也就这么相安无事得过了一年，谁知道今年初夏的时候，那雨连着下了几日，看着结结实实的工程就不行了，在一个夜里全塌了。” “我们这才发现那些建材什么的外面看着好好的，里面都已经烂的不成样子了。” 姜擎宇眉心紧蹙。 “为何非要王家帮忙，既然拨下来的款项不够，直接上书进京再拨一些过来就是了。”姜擎宇沉声道。 姜明月知道他心中有气，这么大的事情，他身为帝王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我们大人也不是没有上书，只是京中有人拦下了。” “这话是大人跟你们说的？”姜明月若有所思。 “才不是呢，大人自己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本是想要瞒着我们的，若不是有一日师爷帮他整理公文的时候正好看见了，我们也都还不知道呢。”说起这事的时候，流民的脸上居然有了些心疼的神色。 “听你这么说来，你们大人确实是个好官。”姜明月刻意顺着他们的话去说，尽力降低着他们心里的警惕。 “那当然。” “就那工程塌了之后，大人还想替王家掩盖，谁知道那王家根本就不领情，还说是大人换掉了好的建材。” “大人也不跟他争辩，就默默忍受着，HIA花费了大量的心思想要帮我们顺利度过这次涝灾。”他继续说着。 “洪水冲塌了我们不少房屋，也淹没了不少土地。那段时间大人就跟我们同吃同住，一直在那里帮忙，一点都不嫌弃我们。” 姜明月只觉得这些话越听越觉得有些不对劲，流民的话里带了太多的个人情绪，不是很理智，她只将双方做了的事情记在了心里。 “我跟你说，大人见我们饿着，还偷偷冒险打开了粮仓，在城里搭棚施粥。”流民往姜明月的身边凑了一些，小声道。 姜明月闻言大惊，道：“私开公家的粮仓可是死罪！” “是啊，我们大人不忍心看着我们饿死，担着这么大的风险给我们施粥，我们又怎么能拖累他呢？” “所以你们就都离开了江南？”难怪这一路上虽然有流民，但没有几个去沿途的官府搞状，让身处京城的姜擎宇直到现在才收到了这个讯息。 “是啊，江南那边剩的粮食不多了，我们又都是些干不了重活的老弱病残，还不如外出寻个生路。”流民脸上带着笑：“还得谢谢好心人给我们分了这些干粮，刚刚还想去抢，真是不好意思。” 姜明月笑着摇了摇头，道：“我能理解你们。” “对了，你们这是要去江南吗？”流民突然问道。 姜明月点点头，道：“先前听说江南风景优美，人杰地灵，就想着来看一看，求了父亲好久他才同意。” “若没有必要的事情，短时间内还是别去江南了吧，那边现在的情况还不是很好。”流民看在自己手中食物的份上劝说道。 姜明月面露为难，又看了看姜擎宇。 “好了，先去看看，若是实在不行我们就改道去其它的地方。”姜擎宇开口道。 流民见他们如此，也没再多劝，只说了句路上小心些。 “对了，我看你们应该也是商户人家，江南那边王家可以说是一手遮天，府中的手下也都是无法无天的存在，你们一定要小心一些。” “谢谢您了。”姜明月浅笑着道了句谢。 打听到了想知道的消息，姜擎宇下令离开。 至于她马车中的父女两，姜明月自是不可能让他们跟着自己再回江南，姜擎宇做主让人带她们去了最近的官府处，让当地的官员给他们一个容身之处。 “我没有多大的能力，能帮上一点都觉得很好。”姜明月笑道。 姜擎宇赞成的点了点头，道：“明月很好，总有人说自己天下需要帮助的人太多了，只帮一两个还不如都不帮。我向来不赞成这种想法。古人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同样的，一个人都不帮又何谈去帮助天下的人。” 父女两相视一笑。 “只是这所谓的青天大老爷，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般清廉了。”姜明月若有所思道，从民意这边来说，他的确是很得民心的。 “别人口中的描述都有不小的主观色彩，至于他到底如何，我们去看看便知。”姜擎宇看着前面，锐利的眼神像是要洞察一切。 第六十二章 施粥 分发粮食的地方距离江南也已经没有多远了，也就是再赶个两三天的事情，他们到了江南城外。 那流民倒是没有说谎，城外确实有人设了不少粥棚，只是有一处格外的大，那边的人也是最多的。 “你们现在这里候着。”姜擎宇远远的就让车队停下，自己带着姜明月下车往那边走。 “这边的流民状态看起来也都还可以。”他们不像是在路上遇到的那些，除了食物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看到他们这几个面生的人还会好奇得看看。 此时正是吃午饭的时候，粥棚那边围满了人，倒也算很有秩序的。 两人也站在了那些人的身后。 旁边的人对他们两个指指点点，两人也不在意。 “诺，你的粥，拿好了。”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中年人舀起两碗粥递给姜擎宇，他伸手去接。 那人的手却突然顿住了，抬头看着他，笑道：“这位看起来有些面生。” 姜擎宇笑着开口道：“我们父女二人是想着来江南游玩的，先前也没听说这边有灾情，路上碰到了不少流民，食物也分掉了不少。见这边有施粥的地方，便想着来看一看。” 那人看看他身后探出头的姜明月，又看看他，笑道：“江南确实是个好地方，只是你们来的确实不巧了。” “这粥你们端着吃，也谢谢你们能伸出援手去帮助那些流民了。”他看了眼姜擎宇身后的那些流民，眼中带着些怜悯。 “我们也只是尽了微薄之力罢了，谢谢您了。”姜擎宇接过那两碗粥，递了一碗给姜明月。 他还没说话，另一边突然传来了惊呼声。 “宝宝你怎么了？”是一个妇人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见是一位母亲正在喂怀中的婴儿吃粥，只是孩子似乎是卡住了什么，脸色已经憋的通红得了。 姜明月脸色微变，下意识得想要将车队中的大夫带过来。 只是脚还没动，便看见那位施粥的人放下手中的瓢就跑了过去，将孩子从妇人的怀中抱了起来。 现在正值灾年，众人都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婴儿的身上倒还稍微好一些，但也有些污渍。 那人似乎一点都不介意，直接将婴儿抱到了自己的怀中，用力颠着孩子，不时得检查着他的情况。 那孩子在吐出了几口粥之后脸色就恢复了，只是那些吐出来的秽物都粘到了那人的身上。 “好了，好好照顾孩子。”他将孩子放到了女人的怀中。 那位母亲那跪在地上给他磕头道谢，便磕便开口道：“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姜明月挑了挑眉，看向姜擎宇，又看向这位穿着十分朴素的官员。 听他们这意思，这就是那位流民口中与灾民同吃同住的大人了。 “快快起来，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事情。”那位大人连忙蹲下要将妇人扶起来。 安抚了一下孩子他才走回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倒是让两位见笑了。” “原来是位大人，倒是我们父女二人无礼了。”姜擎宇笑道。 那人挠挠头，道：“也是我对不起他们。” 说着叹了一口气。 “何出此言？” “没什么，二位先去一旁歇着吧，后面还有不少人没端上午膳。” “您不换身衣裳吗？”他的衣服上沾了不少秽物，姜明月问道。 他闻言低头看了看，摇了摇头，道：“这算什么，还是让百姓吃上饭比较重要。” “大人真是个大好人啊。”姜明月听到身后有人在夸赞他，怕引起灾民的不满，便跟姜擎宇走到了一边。 碗中的粥看起来熬得还可以，并不是很稀的那一种，在吃不上饭的时候还能提供这样的食物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爹爹，这粥看起来还可以啊。”姜明月喝了一口。 碗中就是最简单的白粥，一点味道都没有，姜明月也不觉得有什么。 姜擎宇身居高位，却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适，也浅浅得尝了一口。 “等等看。”他并未直接下结论，仍旧留有余地。 灾民数量虽多，但粥棚设置得数量也不少，很快，所有人的手中都端上了一碗粥。 两人准备将空碗送过去，正好听到有人在说话：“大人，粮仓的粮食都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下次就熬得稀一些吧。”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不行，这已经是最基本的保障了。”是那位大人的声音。 “我府中还有些银钱，你带上去附近的乡镇收一些粮食过来，一定要快。” “大人，您府中的银钱在去年修建水利工程的时候就已经用掉了大半，涝灾刚开始的时候又花了剩下的那些去买粮食，现在府中基本上都已经空了啊，就是夫人和少爷平时都只能喝清粥度日了。”那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只从这些言语中来说，这位大人绝对是个好官。 有人长叹了一口气，想必是那位大人了。 “这样吧，从库房里拿一些礼物，下午你跟我一起再去拜访一下那些乡绅们。” “大人，那些乡绅们现在见到我们都躲着走了，您先前就已经问他们借了不少粮食，现在他们也没有多少了。” 粥棚中传来一声沉闷的击打声，随后就是那人压低了的嗓音：“难道真的一点法子都没有了吗？” “大人，不如减少一些粥棚的设置吧，或是给每个人少分些粥，能喝个半饱就已经很好了。” “灾区的土地和房屋都被毁了大半，休整都还要大家出力气，若是连饭都吃不饱，又怎么能做好修缮的那些工作啊。” 他们像是刻意压低了声音，还是在粥棚后的一间小屋子里说的。 只是外面的百姓也还是听到了一些碎言碎语。 “大人真的太不容易了，要不我们也走了算了，少一个人吃饭也能少让大人烦恼。”有人提议道。 姜明月闻言看向他，便见他虽然衣衫褴褛，头发也乱糟糟的，一眼望去跟那些灾民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但抬手间露出的身躯却很强装，不像是喝了许久清粥的样子。 第六十三章 纨绔 “你们为何站在这里？”外面有官吏走过来，见两人站在外面，厉声呵斥道。 里面讨论的声音瞬间停止，随后那小屋的门就被打开了。 “我们不是故意听到的，只是想来还一下粥碗。”姜明月摇了摇手中空荡荡的碗，解释道。 那人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犹犹豫豫得开口问道：“你们都听到了什么？” 姜明月还没有说话，那边的灾民就站了起来，大声道：“大人，就减少一些粥棚吧，一顿给半碗粥就行，我们没关系的。” 官员的脸色更加难看，嘴角向上的弧度也渐渐耷拉了下来，认真开口道：“不可以，我当初答应过大家，一定会让大家过上吃饱穿好的日子。” 随后他顿了顿，才接着开口道：“水利工程一事也是我的责任，是我拖累大家了。” 说着，他还冲着那些百姓行了一个礼，久久没有起身。 百姓们连忙开口：“大人，您做的事情我们都看在眼里了，这件事不怪您，我们心里都清楚。” “都怪王家人！”先前那个男子又开口道。 眼见着众人的脸色都变的有些愤怒了，官员又开了口：“我说了，此事与王家无关，他们可能也是有什么难处，大家千万别伤了和气。” “什么和气，他们家就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还非要赚我们的钱。” 官员长叹了一口气，道：“大家都别说了！” 可以看的出来，他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确实很高，话音刚落，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大家好好休息，下午天热，暂时就不去进行修复工作了。”他开口吩咐道。 又板起脸叮嘱：“不许再往外跑了，这世道哪里都不好过，刘某在此发誓，只要有我在一天，就不会少大家哪怕一口饭！” 姜明月眼看着又有一群人悄无声息得离开了这里，想也知道是怕拖累刘大人，纷纷离开。 “这若真是演的，招式倒还是挺高明的，自己好名声也有了，拖累也少了。”她若有所思道。 “再看看。”姜擎宇面无表情，目光就落在那位刘大人的身上。 “二位进来坐。”安抚完那边的百姓们，刘大人招呼着两人走进了那个小屋子里面，拼拼凑凑凑出了三张椅子，足够三人坐下来。 “现在江南这情况两人也都看到了，确实不是什么游玩的好地方。”他摊了摊手，直言道。 姜明月故作思索得模样，微微皱了眉头，道：“只是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外面天气太热了，不适合赶路。” “先在城里歇一晚吧，等明日再说。”姜擎宇开口道。 “城中的情况倒是比外面要稍微好一些，但因为涝灾的原因，确实走了不少的人，没人有能力再购置物品，大半的商铺也都已经关门了。”刘大人点点头表示理解。 随后又开口道：“两位若是不嫌弃，今晚上可以暂时在在下的府中住下。” “多谢刘大人好意了，只是怕太麻烦您了。” 刘大人摆摆手，道：“这有什么麻烦的，两位这次白来江南一趟，我也逃不了干系。” “大人言重了。” 现在是两个中年男人的对话，姜明月乖巧得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我姓刘名延，不知客人贵姓？”刘延试探性得开口道。 “免贵姓明。”姜擎宇将化名报给他。 “我们家是做生意的，这次说是来陪小女玩，也是想着到这边来看一看市场如何。”姜擎宇又接着介绍道。 “爹爹，明明说好了这次出来就是陪我玩的！”姜明月故作娇憨小女孩的模样。 “月儿不得无礼，”姜擎宇拍了拍她搭在自己手上的手臂，嘴上是责备的话，脸上却全是宠溺。 “小女顽劣，让刘大人见笑了。”他又对着刘延开口道。 “哪里，千金可爱率真，很讨人喜欢。”刘延追捧到，又突然提及了自己的孩子：“说起来我也有个儿子，跟千金岁数差不多，只是平日里太过淘气，头疼极了。” “孩子活泼些好。” “两位这次自己来的？” “不是的，有个车队，只是他们要稍微慢一些，我和月儿坐了许久的车，想着反正也快到了，索性就走过来了。”姜擎宇如实说话。 “现在他们应当已经在城门口等着了。”他若有所思道。 “既是如此，我就不打扰两位了，你们赶了这么久的路想必也累了，早些找个地方休息吧。”刘延起身。 “若是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去我府中找我就行。”刘延说着又皱起了眉头：“只是我这些天不在府中，家中只有内人和孩子，有什么事直接去找他们，就说是我说的也行。” “多谢刘大人了。”姜擎宇再次道谢。 刘延说马上就要准备晚膳，没有时间送他们，就拍了其它的小吏送她们走。 “你们真的不考虑住在刘府中吗？”小吏一直站在外面，是以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开口问道。 “这不是怕给刘大人添麻烦了吗？城中应该是有客栈的。” “你们远道而来有所不知，王家是我们这里最有钱的人家，城中大多数都是他们家的产业，只是现在已经关了大半。城中的客栈也几乎都是他们家的，但都已经被毁的差不多了，想必也没法子住人了。”小厮解释道。 “怎么会这样？”姜明月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但没有说出口，而是问道。 “他们只知道挣我们的钱，需要帮忙的时候跑的比谁都快。而且他们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唯一的儿子还是个纨绔，还想入朝为官，说出去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小吏的脸上全是厌恶。 “他们家的下人也都是鼻孔长在天上的，别的不行，仗势欺人狐假虎威一学一个像。” 姜明月紧紧皱起了眉，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真是令人不齿，刘大人都不管管吗？” 小吏叹了一口气，道：“大人倒是想管，也得管得了呀。 第六十四章 少爷 “我偷偷跟你们说，你们也别往外传。”小吏神神秘秘得开口。 两人往他的那边凑了一些，等着他说话。 “王家背后有人，听闻是宫里的。”小吏看看周围，确认没有什么人才开口道。 “有人又如何，这天下最大不过是皇帝，官员是可以写折子递给皇上的。”姜明月故作不解。 “一看你们就没跟官员接触过，那可是宫里的人。听说很受皇帝的宠爱的，到时候大人上了折子，那人一哭一撒娇，说不定还得把我们大人给扯了。”小吏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已经提到了撒娇和宫里，这王家背后的人到底是谁，着实让两人哟续写好奇了。 “你们就没有知道这人到底是谁的？”姜明月皱着眉问道。 “那京城那么远，我们怎么可能知道是谁，那王家就是仗着这点才有恃无恐的，就觉得这边的事情闹得再大也不会传到京城里去。”小吏恨得牙痒痒。 “不过我们也猜到了是谁。”他又接着开口道。 “是谁？” “这人我就只跟你们说了，你们可千万别往外传，我也只是听说。”小吏叮嘱道。 姜明宇点点头。 便听到小吏一脸认真的开口：“听闻就是那位明月公主。” 她的瞳孔猛地收缩，像是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下意识得看向姜擎宇。 姜擎宇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板起了脸：“这事可不能瞎说，你们可有什么证据？” “证据倒是没有，不过大家都这么说，想必也是八九不离十的了。”小吏并不认为没有证据是个问题。 姜明月没再说话。 “你们可千万不能往外说，特别是别跟大人说，他严令禁止我们说这些的。” “放心吧，这话我们会烂在肚子里的。”姜明月沉声道。 她不明白这事怎么会跟自己扯上了关系。 小吏将他们送到城门口就没跟他们一起了，转身回了城外。 “爹爹。”姜明月轻唤了一声， 姜擎宇知道她是在怕自己怀疑她，轻声叹了一口气，道：“别想太多，爹爹相信你。” “只是无风不起浪，这流言能传的这么凶，必然有其源头，我倒是想要看看，到底是谁胆敢污蔑当朝公主。”姜擎宇的眼中闪过狠厉。 他的确是位好皇帝，对外的形象一直都是比较温和的形象。但能在这个位置上稳坐至今的人，又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手段。 姜明月点了点头，想的却是这件事会不会跟皇后有什么关系。 车队确实已经到了城外，但他们两人仍旧没有上马车的意思，走进了城门。 “这个刘大人来江南大概多久了？”姜明月开口问道。 朝廷官员的任命都是有记录和规矩的，江南这么富庶的地方，派过来的官员至少是被帝王信任的，但看姜擎宇的样子，他对这位似乎没有什么印象。 “得有四五年了。”姜擎宇回忆了一下，估摸着开口道。 “您看起来跟他似乎并不怎么熟悉，他甚至都不认识您。”两人只变了个名字，外表一点都没有动，可就是这样，他也没能认出来他。 “江南这个地方有些特殊。”姜擎宇说完这话之后顿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他也不是我直接委派过来的，是按照资历提上来的，当时他表现的都很不错。” 姜明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再追问。 城中果然很是萧瑟，街旁大半的商铺都关的严严实实的，时不时有几个人匆匆走过。 他们漫无目的得往前走，正常城门旁边都会有客栈的。 果不其然，他们还没走出几步路，便看到了一家客栈。 姜明月现在才真正理解，他们说的没有办法住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客栈的门确实是开着的，只是里面乱成一团，缺胳膊少腿的桌椅随意得堆放在地上。再抬头一看，上面的窗户都是破破烂烂的样子，像是刚刚被人洗劫过一样。 姜明月走过去轻轻得敲了敲门，原先是想着走进去看有没有人的，但里面实在无处下脚。 “有人在吗？”见敲门无人应答，她又高声问道。 “有人！”从后面传来回应，随后一个鼻青脸肿的人从后面走了过来。 “二位是要做什么？”他问道，面露苦涩：“我们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还可以砸的了。” 姜明月皱起眉头，道：“我们初来江南，想寻处落脚的地方住一晚上，你们这里怎么回事？” 见不是来找麻烦的，那人明显松了一口气，随即又露出了有些为难的神色，道：“按理说我们做生意的，绝对没有把客人往外赶的意思，只是这里的样子你们也看到了，实在没有办法给二位安排住宿，二位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门外有经过的人，见客栈门前有人，高声道：“你们是外面来的吧，这家人每一个好东西，被砸了真叫大快人心，你们可别被骗了。” 难得有人让这么多人都有意见，姜明月对王家的兴趣可以说是达到了顶峰。 “二位快走吧，若是被更多人看到了不好。”那人艰难得从破碎的桌以上翻到了门前，直接将门关上了，留下姜明月两人在外面面面相觑。 “走吧，去别处看看。”姜擎宇开口道。 两人便换了个方向，刚拐过一个弯，便看见有两人正站在一处商铺跟前。 站的稍微前面一些的男子穿着精致，看得出来家境比较好，后面跟着的那位应该是他的小厮。 两人虽外貌穿着不同，脸上的表情却都是如出一辙，都耷拉着一张脸，连声叹气。 “少爷，您该回去读书了。”那小厮开口道。 “读书有什么用！”少爷皱着眉道。 “再不回去老爷就要发现了，到时候又要罚您。”小厮面上带着担忧的神色。 “他烦着呐，怎么可能有空管我。”少爷罢了摆手，道。 “行了，你也别劝了，家都快散了，读书能有什么用！” 小厮闻言环视了一眼周围的商铺，重重得叹了一口气。 第六十五章 流言 “爹，我去看看情况。”姜擎宇虽已经收敛了气势，但他毕竟久居高位，有些气质是掩盖不了的。 姜擎宇点了点头，站在原地看着她。 姜明月快步走过去，等走近了一些又放慢了脚步。 “这位公子为何唉声叹气的？”她顺着那位少爷的眼神看向那边的商铺，好奇得问道。 她话音还没有落下，那边的两人就像是触电了一般，迅速跳到了另一边。 “是我吓到你们了吗？”姜明月一脸无辜得看着他们。 却见两人眼中都带着些不同寻常的警惕。 “你别过来！”少爷厉声道。 姜明月愣在了原地，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我没有恶意的。”她摆摆手，连忙解释道。 她着实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的反应这么激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这是见了鬼。 “就站那里别动！”姜明月歪着头，脚还没有离地，便听到那个小厮又叫了一遍。 “我真的没有恶意的，只是好奇罢了。”姜明月真的是有些哭笑不得了。 “少爷，我们快走吧。”小厮警惕的目光一直没有从姜明月的身上离开过，低声开口道。 少爷不甘得看了一眼那边的商铺，又瞪了一眼姜明月，转身就走。 “别走啊！”姜明月下意识的想要追上去，便听见小厮大喊了一声:“少爷快跑！” “你站在那里别动！”他又冲着姜明月喊了一声。 姜明月下意识得站在原地，只能眼睁睁都看着那位少爷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眼中，随后那小厮也拔腿就跑，只留她一个人在街道上。 旁边有行人经过，同情得看着她，“啧啧，又是一个被王家那个纨绔欺负了的姑娘。” 姜明月闻言扭过头，面无表情得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便听见那人感慨了一句：“你看看，这姑娘都被欺负得有点神志不清了。” “啧啧，真是可怜了这么好看的姑娘，王家的那个纨绔真不是人，就盯着好看的小姑娘下手。” 若不是他们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姜明月真的会怀疑他们说的是另一个人。 明明她只是在大街上跟那位少爷说了一句话啊。 随后反应过来，原来那位就是他们口中的纨绔少爷。 “姑娘，你可千万别想不开。”有女性行人走到了姜明月的身边，一脸担忧得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我没——”姜明月的话还没说完，那行人又自顾自得说了下去：“我理解，这城里被王家纨绔欺负过的姑娘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位了。” “是啊，姑娘，你可千万要想开一点。”又有其它的行人凑上来安慰道。 他们完全没有给姜明月辩解的机会，自顾自得说着。 姜明月只从里面提取出了几个比较重要的信息，一个是可以去找刘大人告状，另一个就是千万要坚强得活下去。 那些人也是有事的，灾年若是没有事情也没人会出门，是以姜明月并没有被围住多久。 “月儿很厉害。”姜擎宇笑着开口道。 姜明月的五官皱在了一起，可怜兮兮道：“他们都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 “您都看到了？” “嗯。” “我看那位少爷确实挺无辜的，感觉他纨绔的名声也只是在这些百姓的嘴中传出来的。”姜明月突然能够理解他为何比自己如蛇蝎了。 他们只互相说了这么一句话，而且一直保持着安全的距离，都被曲解成了这个样子。 换成是自己，自此也会对外人产生心理阴影吧。 “再看看。”姜擎宇笑着开口道。 “说真的，他跳开的那一瞬间真的像极了见鬼，若非是白天，我都要怀疑我后面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东西了。”姜明月吐槽道。 姜擎宇哑然失笑，道：“别瞎说。” 说来也是巧合，两人随意得在城中晃荡，竟然又遇到了那个少爷。 只是他的面前还站着一位面色阴沉的中年男人。 “我有没有说过不要往外跑？”中年男人冷声道。 “我错了。”少爷迅速承认错误，又没忍住抬头解释道：“可这次儿子真的是无辜的，那个女的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我已经在第一时间内远离她了。” 小厮在一旁疯狂点头，附和道：“真的，少爷当时就像是见了鬼一样拔腿就跑。” 少爷闻言咬着牙用扇骨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怒斥道：“什么拔腿就跑，不会说话就闭嘴！” “你知道现在已经传成什么样子了吗？他们说你强了人家姑娘，还在大街上羞辱她，那姑娘都被你欺负得神志不清了。” 姜明月已经沉默了，距离他们刚刚见面顶多过去了一个时辰，居然就已经传的有鼻子有眼了。 “我现在确认了，绝对有人在弄王家人，还有专门搞流言的。”她看着那边一脸委屈的小少爷，道。 姜擎宇点点头。 他们站着的位置并不隐蔽，那边的父子两个很快就注意到了他们。 “爹，就是她！”少爷指着姜明月开口道。 姜擎宇不悦得挡在了姜明月的面前，心里给传流言的人记上了一笔，怎么什么人都能跟自己的宝贝女儿扯上关系。 王老爷长得其实还挺慈眉善目的，就是一直板着脸看起来确实有些凶。 “别看了，快回家，下次要是再抓到你偷偷溜出府，看我不打断你的腿！”王老爷又看了他们一眼，转头又将少爷打了一下。 眼见着王老爷带着小少爷就是要走，姜明月戳了戳姜擎宇的手臂。 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心下了然，走向了那边的父子两人。 “他没说谎，情况确实是这样的。” “您是？”王老爷问道。 “我们是从外面来的，想要找个客栈落脚，只是一直都没有找到，正好在路上看到了令郎，小女就想着上前询问一下，谁知令郎对小女避如蛇蝎。”姜擎宇笑着开口道。 王老爷的面色和缓了一些，看了一眼那边站在原地没过来的姜明月，道：“实在是有特殊情况，得罪令千金了，老夫替犬子道个歉。” 第六十六章 客栈 “无事，都是误会。” “两位有所不知，城中现在几乎已经没有了能住人的客栈了。”王老爷看着两人，他注意到了姜擎宇刚刚说的话，道。 “怎么会？江南这般富庶的地方，怎么会连个客栈都没有？”姜擎宇皱起了眉头。 王老爷长叹了一口气，道：“自涝灾之后，城中的客栈基本上都关了，也就我们王家的还开着。你们两位也是从城外来的，想必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 “确实听到了一些有关王家的流言。”姜擎宇点点头：“只是见到了令郎，才意识到这些传闻恐怕并不都是真实的。” 王老爷又叹了一口气，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结。 “两位若是不嫌弃，大可以在我们王家住上一夜。”王老爷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有些顾虑：“只是二位若是还想在江南城中玩上几日的话就算了，我们家的名声不好，不少百姓都对我们避如蛇蝎，怕影响到了你们两位的心情。” 姜擎宇回头看了一眼姜明月，心里有了计较。 “贵府能提供一个地方让我们落脚就已经感激不尽了，哪里会在乎许多。”姜明月站出来道。 “爹，你为什么要让他们住进来啊，今日只是说了两句话就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明日他们再从我们的府中走出去，到时候肯定会说的更难听。”眼见着王老爷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连忙补充道：“我们王家反正已经这样了，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可人家好好一个姑娘家，别被我们拖累了。” 王老爷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面带歉意道：“犬子不才，但说的都是实话，两位要不再考虑考虑？” 姜明月能看得出来，至少这位王老爷是真心为他们考虑，至于那位少爷，恐怕因为今天被骂了的事情还对自己有怨气。 “无事，我们也是外来的，不在这里常驻，就是怕污了小少爷的名声。”姜明月看着少爷，笑的十分真诚。 王老爷回头瞪了一眼自己不成器的儿子，转身道：“无事，反正他的名声也已经臭了。” 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还能听出来一些自嘲的意味。 这里就在王府旁边，所以王老爷刚刚才会在这里指责小少爷。 “爹爹，你请人来都不用跟娘亲报备了吗？”小少爷小声得问了一句。 王老爷重重得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道：“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小气？” 少爷闻言深呼了一口气，咬着牙没有说话，只瞪了一眼姜明月。 不过是个孩子，姜明月面不改色的收下了这个眼神。 若是她耳力再好上一些，说不定还能听到他恨得磨牙的声音。 “今日真是不好意思了，都没能让两位光明正大得从大门进来。” 王老爷将几人带到了后门处，解释道：“前门地理位置比较好，容易被外人盯上。” 姜擎宇点点头表示理解。 少爷小声嘟囔了一句：“害怕就别来啊。” 于是再次喜提一个爆栗子。 “犬子太过顽劣，两位见谅。”王老爷咬着牙解释。 姜明月意味深长得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老爷，您总算是回来了。”几人走进厅中，走出来一位穿着简朴的夫人，一脸焦急。 “娘亲，爹爹打我！”小少爷一把扑到了美妇人的怀中，抱怨道。 夫人一把将他扯开，手指戳着他的脑袋，怒气冲冲道：“我让你爹打的！” “天天跟你念叨，不要出去不要出去，合着你全当耳旁风了？！” “我就是太宠你了，居然逃课，把先生一个人丢在书房里。” “亏我还想着你学了这么久肯定累了，特地给你熬了汤过去，汤还没熬好就看到先生到处找你！” “汤呢？”小少爷小声问了一句。 “给狗喝了！” 那位夫人像是气极了，一口气说了不少的话，闻言戳着他额头的手又多用了几分力气。 王老爷好不容易才插上话，道：“夫人，有客人。” “什么？”美妇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得扭头，便看见已经站在原地的姜明月父女。 “我们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姜明月喃喃道。 一直听说江南女子温婉可人，现在看起来好像确实是的。 本是怒气冲冲的话，可从她的嘴里出来一点气势都没了。 几人眼睁睁得看着美妇人触电一般迅速得放下了自己的手指，面带微笑道：“让客人见笑了，其实我平时不这样的。” “怎么也不提前说有客人来了？”她埋怨得瞪了一眼王老爷。 王老爷一脸无辜，道：“夫人也没给我开口说话的机会啊。” “我的错？”夫人美目一挑。 “不不不，我的问题我的问题。”王老爷看的出来是充满求生欲了，连忙开口解释。 “是我们的问题，临时起意，您别怪王老爷。”这种和稀泥的角色还是让姜明月来扮演才更合适一些，她连忙上前，福了福身子，认真解释道。 “这位姑娘长得好生俊俏。”美妇人眼中全是笑意。 姜明月极少遇到这般没有目的的热情，一下子僵住了。 王老爷许是见夫人喜欢，拉着姜擎宇开口道：“我已经让厨房去准备吃食了，晚上就在府里用膳。车队我已经派人去接了，你放心。” “对了，你会下棋吗？我们去下一盘吧。”说着就是要将姜擎宇往书房的方向拉。 姜擎宇选择性忽视了姜明月求救的眼神，给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就放心的跟着王老爷走了。 男人的友谊总是来得十分突然，也许只是为了配合自己的夫人，总之王老爷现在热情了不少。 “娘亲！”小少爷见夫人将姜明月拉到她的身边，牵着手跟她聊天，心生不满道。 “叫什么叫，饿了自己去厨房找吃的，这么大人了还天天把娘挂在嘴边，我都替你害臊！”美妇人狠狠得瞪了他一眼。 小少爷微微瑟缩了一下，一脸委屈。 “你叫什么呀？”夫人在骂完了他之后就扭过了头，柔软的嗓音像是能掐出水。 第六十七章 投缘 “夫人，我叫明月。”姜明月浅笑着开口，还不忘给了小少爷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 “明月？好名字。一听就是个温柔如水的姑娘。”夫人强行夸赞道。 “什么呀，今天街上传的就是我欺负她了。”小少爷没忍住开口道。 “他欺负你了？”夫人一听，瞪圆了眼睛，连忙问道。 姜明月受宠若惊得摆摆手，连忙解释道：“没有没有，是我的问题，连累小少爷了。” 那夫人一听姜明月没事，脸上的表情就松了几分，听到少爷两个字，一脸无所谓道：“没事，他已经习惯了，就是不能让你受委屈了。” 姜明月现在就是不看小少爷也已经能感受到那边冲天的怨气了。 她又问起她的来历，姜明月将之前游山玩水的说辞又说了一遍，果然又听到了夫人的惋惜声。 “没事的，也算是一种体验。往日都在家中待着，竟是不知道外面有这么多的苦难百姓，是我狭隘了。”姜明月只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要笑僵了。 “看的出来，令堂还是比较开明的。”夫人点了点头。 “娘，我饿了。”小少爷许是第一次别忽视得这么彻底，委屈巴巴得开口道。 只是这次学聪明了，还没等夫人骂回来，就连忙补充道：“这么晚了，这位小姐又赶了这么久的路，现在肯定也饿了。饿到儿子我没关系，可不能饿到尊贵的客人啊。” 夫人听到这话脸色才好看了一些，道：“算你懂事。” 随后和颜悦色得看着姜明月，柔声道：“倒是我疏忽了，想必晚膳也已经准备好了，先去用膳吧。” “与夫人说话我很开心，一时也忘记了时间。”姜明月浅抿嘴唇，笑的有些羞涩。 便听到一旁传来了一声不屑的呼气声。 姜明月全当自己没有听到。 美妇人说要去看看厨房那边，叮嘱小厮将他们带到饭厅，就先离开了这里。 姜明月向上弯起的嘴角放下了一些，她伸手揉了揉自己已经有些酸疼了的腮帮子。 “就会装。”一旁的小少爷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冷哼了一声，道。 姜明月转过身，道：“少爷错了，这叫懂礼。” “就会哄人开心。”小少爷一想到自己刚刚被完全忽视了的经历，怨气更甚。 “夫人很好，唯一不足的就是你了。”姜明月有意逗他。 小少爷确实很单纯，虽然有怨气，但没有一点敌意。 “哼。”他知道她是在奚落自己，对她更加不满了。 管也不管她，直接走到了前面。 “别管她。”眼见着一旁的小厮还站在遇到等着姜明月，他开口道。 小厮有些为难得看了一眼姜明月，她则十分懂事得跟了上来，给他解了围。 姜明月的行为显得小少爷更加小气，他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是在饭厅了。 “天这么晚了，怎么没有给明小姐掌灯？”王老爷刚刚与姜擎宇下棋的时候已经了解到了这些基本的信息，见小厮提着灯笼走在少爷的身侧，显得后面跟进来的姜明月格外单薄。 “她走的太慢了。”小少爷一脸嫌弃得开口道，顺势坐在了自己往常坐的地方，也就是夫人的身侧。 姜明月点点头，笑道：“确实是我慢了一些，辛苦少爷跟我一起了。” “哼，知道就好。”小少爷这话刚说完，便又接到了来自亲娘的痛打。 “你，坐过去。”夫人恨铁不成钢得开口。 “娘，我一直都坐这里的。”少爷一脸难以置信得看着夫人。 “让明月坐过来。” 眼见这小少爷还想说些什么，王老爷连忙开口道：“坐过去，听夫人的。” “男子汉怎么能这么斤斤计较。” 小少爷咬着牙挪了一个位置。 姜明月直到这时才开口道：“没事的，少爷与夫人的感情真好。” “谁跟这个不争气的人关系好了？”夫人连忙开口，“来，月儿坐这里。” 姜明月有些犹豫，道：“这是少爷的位置，还是让他坐吧，我和父亲都是客人，坐在一起就好。” “别管他，月儿坐过来就行。”说着，她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又看向自己的儿子，道：“你坐过去一点，月儿是女孩子，男女要保持距离。” 姜明月被拉着坐了下来，只能感受到一股子灼热的目光笔直的落在自己的身上。 “月儿这么瘦，多吃一些。”夫人笑着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桌上的菜色很简单，一点都看不出来家境如何。 “今日你们来了，我让厨房多做了几个菜。” 若说这个是待客的标准，那只能说明他们其实比想象中的要简朴更多。 姜明月不相信别人口中的话，只相信自己内心的判断。 至于为何夫人一见面就对自己这般热情，她似乎也已经摸到了真相的边缘。 想到这里，她随意得看了一眼一旁的小少爷，正对上他充满怨气的目光。 磨刀石吗？她若有所思，见少爷还在看自己，还勾起唇角冲着他笑了笑，便见他迅速转过了头。 “明日你记得跟先生道个歉。”正吃着饭，夫人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小少爷开口道。 “知道了。”小少爷闷闷得回答道。 “明日我也去，再跟先生谈谈，看看你最近学的怎么样了。”王老爷开口道。 姜明月眼见着小少爷的手顿了一下。 “离科考没多久了，爹你就别去了，别耽误我学习。” 王老爷闻言瞪大了眼睛，道：“你还知道今天离科考没多久的，今日若不是正好被我哦撞到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府？” 小少爷沉默了，没有底气的开口道：“我当时不正要回府吗？” “行，待会儿我去问问你身边的小厮，看看他是不是这么说的。”王老爷气极反笑。 “问就问。”他小声嘟囔了一句。 “看什么看。”两人的目光又对上了，小少爷没好气得开口。 “你这是什么态度？”王老爷呵斥道。 “您别生气，小少爷性子率直，很是可爱。”姜擎宇笑道。 第六十八章 科考 “明兄，这事已经不是率直可以说的了。”王老爷面色严肃，看向小少爷，道：“前些日子夫子就跟我说了，说你胡乱编排圣贤。” 少爷一脸不服气，道：“什么叫胡乱编排，我说的明明都很有道理。” “我看你那都是些歪理。”王老爷又瞪了一眼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余光扫到了一旁坐着的姜明月，又找到了由头，道：“你看看明小姐，人家年岁比你小，但比你懂事多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少爷小声嘟囔了一句，只有坐在他身侧的姜明月听到了，不过也没有说什么。 “可别这样夸她，尾巴都快要翘上天了。”姜擎宇笑的宠溺。 “不过她先生倒也夸过她，说比较有灵性。”他又有些自豪的样子。 王老爷面露惊讶，道：“能将令千金教的这般好，不知是哪位大家？” 姜明月嘴角一抽，自己到现在好像都没有提起过什么课业相关的东西，而且她的先生名气太大，若是说出来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怀疑，便道：“先生是位大儒。” 她的形容简单，但落在旁人的耳中却不是这么简单的了。 “聊了这么久了，还没有问过二位从何处而来？”王老爷又问道。 “我在京城中做生意。”姜擎宇开口道，说话间也不忘观察王老爷在听到京城二字时的反应。 “原来是京城来的客人。”王老爷面露苦色。 夫人牵着姜明月的手，轻轻拍了拍：“京城离这里的路程不少，赶路一定很辛苦吧。” 姜明月摇摇头，道：“一路上走走停停，倒也还好，没有特别难熬。” “王兄似是有什么心事？”姜擎宇有些担忧得问道。 夫人看了一眼王老爷，眼底也有些不易察觉的担心。 “明兄有所不知。”王老爷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道：“也不知道从何处传出来的消息，说我王家跟宫里的人有牵扯。” 姜擎宇闻言变了脸色，连忙开口道：“这话可不能乱说，若是传出去了是要杀头的。” 王老爷端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道：“我何尝不知道，只是法不责众，大家都是这样说的。” 说着他又自嘲得摇了摇头，道：“那些百姓当真是高看我们了，若我们真能与宫中的人扯上什么关系，又何必还待在江南。” 姜擎宇面色凝重：“这一路上我们也听到了些风言风语，说王家与上面有牵扯，只是现在接触下来，我相信你们绝不是这样的人。” “连第一次见面的你们都愿意相信我们，那些相处了几十年的江南百姓却还是心存偏见。” 少爷的面色也十分严肃，攥着酒杯的手都有些发白：“别让我知道这事情到底是谁传出来的！” 王老爷见此拿起筷子敲了一下他的手，道：“你别管，安心准备科举，这些事情都与你无关。” “爹！”少爷有些不甘心的样子，却被王老爷给瞪了回去。 “令郎是准备参加今年的乡试吗？”姜明月状似无意得问道。 王老爷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道：“满打满算距离乡试也没有多久了，就是这个不省心的臭小子，一点都不知道时间紧迫。” “令郎看起来年纪还小，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姜擎宇安慰道。 王老爷长叹了一口气，道：“哪里还有什么机会啊，我们王家在江南怕是待不下去了，现在还能尽量安稳的等到他考完试，明年的这个时候还不知道会在哪里呢。” “说来也真是奇怪，明明好好的一匹建材，怎么就突然变成了残次品。”他又道。 说完脸上又挂上了笑：“瞧我，今天见到了贵客，应该是高兴的，提这些事情做什么，你们全当做耳旁风，多吃一点。” 姜擎宇却放下了筷子，道：“令郎看起来对经商似乎更感兴趣一些，为何偏要让他走科考这条路？” 夫人闻言苦笑道：“若是没有出这档子事，我们还真以为能够护一家人无忧。可真正到了这种关头，我们才发现科举入仕这条路多好。” “是啊，您有所不知，之前我们自然是支持犬子学习经商的，只是这些日子已经折了大半的家当，我们实在是不想让孩子再经历这种波折了。” “我不怕！我就不信那姓刘的真能把我们家彻底搞没了。”少爷显然还带着些少年的意气。 “是说刘大人么？”姜明月眨了眨眼睛。 “你们见过了？” “也是，他这些日子总在城外的粥棚里面待着，你们又是从城外过来的，见到了也是应该的。”王老爷自言自语道。 “什么刘大人，他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也不知道那些当官的到底怎么想的，竟是没有一个人看透他狠毒的心肠。”他还不是很懂得该怎么隐藏自己的情绪，说出来的话都是发自内心的。 “不许胡说！”王老爷拍了下桌子，警告道。 “你们就是太胆小怕事了！”少爷丢下筷子大声喊了一句，才起身离开了饭厅。 夫人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眼底的担忧是骗不了人的。 “少爷就这样走了不会出什么事情吧。”姜明月微微皱眉，有些担忧道。 “让他走。只要还在这王府中，我就能护住他，府中的侍卫也都增加了，不可能再让他跑出去了。”王老爷嘴上说的狠，眼神却不由自主得落在那边的路上。 这是他们的家事，姜家父女作为外人本不应该插手的，只是姜明月觉得小少爷会是个突破口，给了姜擎宇一个眼神。 姜擎宇心领神会，道：“月儿，你跟出去看看吧，你们都是同龄人，也会好沟通一些。” 夫人闻言微微皱眉，有些犹豫。 “不用管他，别让他把令千金给带坏了。”王老爷开口道。 “我们都是做父母的，跟孩子之间不好沟通。现在科考也没有多久了，总不能让他带着这种情绪去参加。”姜擎宇洞察了他们心里在乎的点。 第六十九章 吓唬 “这，”夫人轻叹了一口气，“本来是想着好好招待你们的，现在却还要你们来帮忙，说起来还真是不好意思。” “那就先谢谢明月了。” 明月闻言点了点头，道：“夫人不必忧心，你们愿意收留我们一晚，我们也只能帮上一些小忙了。” 说着就起身追了出去。 身后传来姜擎宇的说话声：“月儿也曾研究过那些科举的文章，先生还说她有些独到的见解……” 后面的话语姜明月已经听不清了，她在府中迷失了方向。 就在姜擎宇劝说王家夫妇的时间里，少爷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这王府又确实很大，反而是来往的下人数量有些少了，走上数十步都看不到一个。 这不应该。 姜明月微微皱起了眉头，刚刚过来的路上有些地方是应该有灯笼或是些照明物件的，但无一例外的都是熄灭的状态。 她突然意识到，刚刚去饭厅的时候，门外不远处就守了一些人。 而且刚刚王老爷也说了，晚上是增加了巡逻的守卫了的。 那么现在所有人都不见了只有一个原因。 想明白了的姜明月面露惊色，左右有些张皇得寻找着什么。 “有人吗？”她轻声换了一句。 只是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一般，一点回应都没有。 她又微微提高了一些音量，问了一句，仍旧无人回答。 原本还有一些月光，只是随着夜色的渐深，漂浮着的云朵遮住了皎洁的月光，身旁更是漆黑一片了。 “有人吗？”姜明月蹲在假山的角落里，话音里还带着一些惊慌得抽泣声。 吸鼻子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的醒目。 当她再低声唤了一句的时候，身旁似乎出现了什么。 她下意识得抬头，便见一张放大的脸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姜明月低低得叫了一声，紧闭着眼睛就用力打出了一拳，便听到了一声闷哼声。 “你做什么！”少爷厉声问道。 姜明月收回手，就着蹲在地上的动作抬头看着他，一脸委屈得开口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说着又低下了头，吸了下鼻子，道：“我只是太害怕了。” 若是少爷能见到她此刻的表情，必然知道自己被耍了，因为她嘴角勾起，眼中还带着些得逞了的笑意。 “起来。”少爷许是知道自己理亏，将手中的灯笼往她那边凑了一些。 姜明月扶着假山想要起身，但因为蹲了一会儿的原因双腿已经有些麻了。她只能半蹲着在那里等双腿的感觉稍稍缓和一些。 “你怎么不动了？” 虽然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姜明月也能猜到他现在肯定是一脸嫌弃的皱着眉，心里甚至觉得有些好玩了。 “腿蹲麻了。”她低声开口道。 “真麻烦。”少爷不耐烦得低声骂了一句，但提着的灯笼还是一动不动得摆在她的面前帮她照明。 干燥的夜风吹过，挂着的灯笼左右晃了晃，连带着姜明月的影子也左右晃了晃。 “好了吗？” 姜明月试探性得站起身，“好了。” 顿了顿，又道了声“谢谢”。 少爷将灯笼的把手递到她的面前，道：“既然好了，自己拿着灯笼会饭厅，大晚上的跑什么跑。” 姜明月没有接过灯笼，只眨了眨眼睛，看着他道：“我想出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我能怎么样，他们是我的亲爹亲妈，我还能对他们做什么不成？” “我只是怕你出事。”姜明月故意示弱道。 果然，少爷的语气也软和了一些，道：“我没什么事情。” “你是因为他们给你安排了不喜欢的路才会这样的吗？”姜明月有些好奇的开口道。 少爷闻言憋了一口气，许久才低声道：“我知道他们是为我好，若是我以后真的考上了，他们愿意跟我走也就罢了，可他们的意思分明就是让我走，他们还要留在这里。” 姜明月倒是没有想到还会有这样一出。 “他们还以为我不知道，天天说我会是他们的救星，可有一日我分明听到了，他们说等我成家了就离开。” 少爷的声音里似是带着一些哭腔。 姜明月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你哭了？” “谁哭了，我没有！”少爷的嘴仍旧很硬，坚决不示弱。 “行了行了，我知道他们是让你来劝我的，你也不用说了，我死也要跟我爹娘在一起。”少爷故作不耐，想要掩饰自己的情绪。 姜明月轻笑一声，道：“没想到竟是位孝顺的小少爷。” 她语气变换得太快，哪里还有一点刚开始害怕的模样。 小少爷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骗了，咬牙道：“你是故意的？” 他将灯笼提的高了些，足够看清对面的表情。 她的脸上哪里有一点害怕得到神色，就连睫毛都没有湿了的痕迹。 姜明月点了点头，道：“走了几步发现又没灯又没有人，便猜到了。” “你故意引我出来？”小少爷眯了眯眼睛。 “对。”姜明月十分爽快得承认了。 小少爷闻言没再理会她，转身就想要离开这里。 姜明月眼疾手快得拉住了他的衣袖，笑道：“少爷难不成真的想要跟王家一起毁了？” 少爷耿着脖子，道：“不用你管。” 姜明月没有说话，只是拽住他的衣袖不让他走。 “放开我，你不过是个客人，今日就不该进了我王府的。” 见挣脱不开，小少爷扭过头。 姜明月这才发现他的眼眶都有些红了，当即刚准备说出来的话又被自己咽了下去，选择用另一种方式说出来。 “我能帮你。”她看着少爷的眼睛，逐字逐句开口道。 小少爷轻嗤一声，道：“就凭你？” “我爹娘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你凭什么能解决？” 见姜明月没有回答，他又补了一句话：“就算你真的有法子又如何，你明日就要离开了。” 姜明月挑了挑眉，问道：“谁说我们明日就离开了？” 小少爷一怔，下意识得开口：“你不是说——” 第七十章 拜访 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皱起了眉头。 他们似乎真的一直没有明确得说过次日一早就离开江南，不过是他们以为的罢了。 “你们真的只是商人吗？”少爷突然问道。 姜明月浅笑道：“首先我是个站在你面前的人。” “身份只是外物，你现在也没有法子去验证。” 少爷直勾勾得看着她，又道：“你真的能帮助王家度过这次困难吗？” 姜明月微微挑眉，直言道：“不管我回答什么你心里都是会有疑虑的。只是与其坐以待毙，为何不试试？最差的结果不就是跟你说的一样，总差不过王家没了。” 少爷沉思了一会儿，抬起头，目光炯炯道：“我信你。” 他现在不想放过任何可能的机会，特别是姜明月父子在他看来身份肯定不简单。 姜明月像是早就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之情。 “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歇下吧，” 她顿了顿，又轻声道：“别担心，会好的。” 少爷闻言深深得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这里。 原本没有看到人影的侍卫和下人们也都出来了，还点上了沿路的灯。 姜明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便又回了饭厅。 “王少爷已经回房歇下了。”姜明月在王家夫妇两人热切的目光注视下缓缓开口道。 夫人松了一口气，道：“太谢谢你了，他自小性子就冲动，我们朕怕他会做出什么不好收手的事情。” “少爷也只是担心二位，心思是好的，只是年岁还小，并不是很能理解两位的苦心。”姜擎宇适时得补充道。 “对了，月儿，王兄想要请你看看少爷的文章，你可愿意？” 姜明月闻言微微瞪大了眼睛，有些震惊得指着自己：“我吗？” “刚刚从明兄那里听了不少你的事情，我王家虽然富庶，但那些大儒也不是随随便便能请到的。” 王老爷叹了一口气，道：“听闻你对科举的文章颇有见解，想要请你给小儿讲讲。” “若是觉得有些为难，便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王老爷自己本来就没有抱太大希望，毕竟这两人只是来玩的，而江南现在的情况又确实不适合游玩。 “当然可以 。”姜明月笑着开口，“我才疏学浅，倒是有些怕耽误了王公子。” 夫人闻言笑道：“怎么会，月儿聪明伶俐，若是你说的话想必他也能听进去些。” “月儿定会将所学倾囊所受。”姜明月心里清楚，能让王老爷放心得将公子交给自己这么个黄毛丫头，姜擎宇刚刚绝对付出了不小的努力。 说着便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正好对上他含笑且自豪的目光。 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下来，姜明月父女准备在这边再待几天，她给少爷讲讲课业，姜擎宇则跟着王老爷说一些生意上的事情。 姜擎宇虽然不是个商人，但他往往能一针见血得指出事情的重点，从一些出其不意的角度成功击破，只是这都是后话了。 几人还没有离开饭厅，突然有人急匆匆得从外面跑了过来。 在王老爷耳边说了什么。 王老爷面色微变。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姜擎宇关切道。 王老爷连忙开口道：“没什么事情，时候不早了，让夫人先带二位去歇下吧。” 说着给了夫人一个眼神。 夫人心领神会，走到两人的身边，浅笑道：“房间已经让下人收拾好了，两位跟我来。若是有什么不足的地方，两位直接来跟我说就行。” “伯母客气了。” 将两人分别安置好了后夫人很快就离开了。 姜明月并没有直接休息，她对于让王老爷变了脸色的事情还是有些好奇的，便唤来了阿羽，让他带自己去看看。 她被带到那房顶上的时候，没有一丝意外得看到了自己的父亲。 “你来了。”姜擎宇似乎一点都不觉得意外，轻声道。 姜明月点点头，笑了。 两人坐在屋顶上，轻轻得掀起了几块瓦，露出下面的人。 来的人是刘延。 “不是说刘延与王家的关系并不好吗？”姜明月微微皱眉，轻声问道。 “听到的不一定是真的，看看吧。”姜擎宇浅笑道。 “刘大人，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王老爷的穿着与白日里的有些不同，大抵是刚刚回去换了一件新的，现在似乎是刚刚见面。 “刚刚已经准备休息了，听到您来的消息就匆匆赶过来了，倒是让您久等了。” “王老爷，我也是实在没有法子了。”刘延一脸为难。 “到底怎么了？”王老爷追问道。 “灾民的数量太多，现在粮库都已经快吃空了，眼看着就要断粮了。” 王老爷原本有些焦急的面色反而和缓了一些，道：“涝灾发生的时候不是已经写了奏折递上去了，上头这是完全不准备管了？” 刘延闻言连忙摆摆手，道：“王老爷，这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随后谨慎得扫了一眼周围，往他的身边走近了一些，小声道：“就上次那个奏折一直没有回复，我后面又写了不少，但都杳无音信，陛下这次恐怕是真的生气了。” 王老爷紧紧得皱起眉头，道：“当今圣上一向圣明，就是再生气也不应该枉顾这么多百姓的性命啊。” 说着，他有些犹疑得看着刘延，道：“莫不是那些奏折都被人拦下来了？” 刘延闻言面不改色，只低声道：“您是听到了坊间的那些传闻了？” 王老爷点点头 刘延连忙解释道：“这事我也是今日才听说了，也已经跟下面的人说过了，让他们不要再乱说了。” “但你也知道，谁也不敢妄议陛下，是以有些事情我实在没有办法明说，只能委屈王家一段时间了。”他的表情看起来似乎十分愧疚。 王老爷见此叹了一口气，道：“若是只有我们王家受了委屈倒也没什么大事，但那些百姓们等不下去了呀，我相信陛下不是那样的人，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第七十一章 道歉 说着他又小心的看了一眼刘延，试探道：“大人确定那些折子都送到了陛下的手上吗？” 刘延原本是坐在椅子上的，闻言猛地站起了身，压低声音道：“依照王老爷这意思，莫非是我在骗大家不成。这事与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王老爷见此也站起了身，道：“大人您误会了，我也只是说说而已，毕竟涝灾到现在也有不少日子了，这京中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 刘延还有些生气，只喘着粗气没有说话。 “您消消气，您何必为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生气呢？”王老爷又补充了一句，还给他倒了一杯茶水，轻轻得放在他的面前：“您喝点茶水。” 刘延又坐了下来，单手端起茶杯直接灌进了嘴中，道：“我知道这件事王家也受了不少的委屈，但有些话也不能乱说。” “大人说的是。”王老爷附和道，又提醒了一句：“大人深夜到访，只是为了说这些吗？” 刘延的表情缓和了一些，看了一眼手中的茶水，微微皱起了眉。 王老爷闻言连忙开口道：“这茶叶已经是府中最好的了，先前进的新茶就省着给客人喝都已经喝完了。” 刘延将茶杯放下，冷声道：“粮食不够了，王家身为富有人家，总要出些钱粮的。” 王老爷闻言瞪大了眼睛，道：“刘大人，若是别人说这话也就罢了，您怎么也能说出这样的话？” 姜明月看了一眼姜擎宇，见他面色阴沉，便没有说话，继续去看下面的动静。 “是，那匹建材让工程毁于一旦，让大家受到了涝灾的侵扰，但当初建材是您亲自验收的，到底有没有问题您最清楚。” 王老爷站在那里，一件件得数落着。 “外面都在传我们是故意的，我们有嘴也说不清。您说流言过段时间自然会消失，若是现在澄清反而会引起百姓的逆反心理，我们也信了。” “之后您说要亲自设粥棚赈济灾民，我王家二话没说就派人去帮忙，将库房中的粮食捐出了大半。甚至怕让民众不满，都听您的以您的名义去做的这些事情。” “你是觉得本官做错了？”刘延重重得拍了一下桌子，厉声问道。 王老爷一脸苦笑，道：“哪里是大人的错，分明就是我们的问题。” “百姓们如今对我们王家避之不及，城中的商铺已经关了大半，就连好不容易留下来的客栈也都被他们打砸了，现在我王家是真的没钱了啊。” 刘延闻言皱起了眉头，道：“王家现在的情况我也都清楚，我也不是那般不讲理的人。当初说等百姓将这件事淡忘确实是我的决策疏忽，我在这里先道个歉。” 说着，他站起了身，恭恭敬敬得冲着王老爷行了一个礼。 王老爷连忙去扶他：“大人快些起来，您这么大的礼我哪里受的起啊。”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等涝灾完全结束之后，我就是赔了这顶乌纱帽也要替王家平反。” “大人有这个心就够了，我王家一定会感激大人的。”王老爷也比较圆滑，只字不提承他“恩情”的问题。 “王老爷，城中的那些百姓是无辜的。他们真的都不知道这些事情的真相，做的不对的地方我替他们道歉了。”说着，他又要行礼，只是这次被眼疾手快的王老爷给拦了下来。 “求求您，就是真的放心不下我，也要看看那些吃不饱饭的百姓们呐。灾后重建的工作还没有完成，总不能真的让他们饿着肚子去做事吧。”刘延这番话说的可以说是情真意切，就差跪在王老爷的面前求他了。 “大人，不是我不帮这个忙，实在是王家真的无能为力了啊。” “我替城中所有的灾民求求您了，您忍心看到他们不得不背井离乡吗？若是那个工程没有问题，他们现在本该坐在家中享受着阖家团圆得快乐的啊。” 姜明月脸上已经挂上了有些嘲讽的笑意，也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道德绑架。 只是不知道王老爷到底会怎么说了。 “大人，我家老爷确实好说话，但这事确实没有法子应下来。”夫人姗姗来迟，身上穿着一件衣角都已经有些磨损了的衣服。 她一进来就站到了王老爷的身侧，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表示安慰，还无声地动了动嘴唇。 以姜明月的角度只能看到一般，是以并未看出来她说的是什么，但大概也能猜到。 “这么晚了，夫人怎么还没睡？”王老爷有些担心得看着她，问道。 夫人适时得揉了揉眉心，道：“先前的那些安神药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想着省着点喝今日就少放了一些药材，只是药效不够，头又一直都在疼，怎么也睡不着。” “之前我睡不着的时候你常给我按摩，在书房没有找到您，也是听了下人回话才知道你来这里见刘大人了。” “打扰到了夫人休息，是我的问题。”刘延面带歉意。 “无事，大人也是为了城中的百姓而来，我虽是妇人家，但也知道轻重缓急。”夫人摆摆手，道。 “王老爷，不知道您考虑得怎么样了？”刘延又将目光落在了王老爷的身上，问道。 王老爷脸色很是难看，皱着眉道：“王家是真的没有法子了，大半身家都已经捐出去了。” “官府的粮仓真的快没粮食了吗？不应该啊。灾民的数量虽多，但也不至于现在就到了这种地步。”王老爷这话说的并不隐晦，就差没有明着问刘延是不是克扣粮仓的粮食。 刘延自然也是听出来了的，连声道：“王老爷想必是忘记了，去年兴修水利工程的时候，就从粮仓里拨了一些粮食出来供那些工人们吃，本想着今年会是个丰收之年，能将粮仓补起来，谁知道会遇上涝灾，粮食颗粒无收。” “仓库中的那些粮食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说着，刘延长叹了一口气，道：“若是明年再出了什么岔子，别说乌纱帽了，就是我这个脑袋都要没。” 第七十二章 松口 “王老爷，那些灾民们都还眼巴巴的看着呢。”刘延声泪俱下，似乎是看出来了王夫人比较强势，直接将矛头对准了好说话一些的王老爷。 王老爷看看自己的夫人，又看看刘延。 “不行。老爷，你当初娶我的时候说过要一辈子捧着我，你看看，我何时穿过这般陈旧的衣裳！”夫人的态度十分明确，还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抽泣道：“莫不是老爷嫌弃我人老色衰了？” “夫人这说的是什么话。”王老爷连忙开口道。 “孩子现在添置个墨块都要来问我一下，我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啊。”夫人扭过身子，不想去看她。 刘延看着两人，微微眯了眯眼睛，暂时没有说话。 “夫人，我错了，是我的问题。”王老爷满脸愧疚。 “夫人，您只是穿了一件陈旧的衣裳，可外面的那些灾民现在连个容身之处都没有了啊。”刘延这次是对夫人开的口。 “那么多的乡绅贵族，你怎么就可着我们王家要，当真是想要将王家逼上绝路了吗？”夫人眼中含着泪水，十分不满得开口。 若是王老爷说出了这番话，刘延绝对不会再给好脸色，只是这话是从夫人嘴中说出来的，且更像是女儿家的玩笑话，他更是不好意思深究。 只能低声道：“别家我也都去要过了，只是大家都有难处，就是到最后也没有要到多少。本是不想来王家的，只是我实在不忍心看到那些灾民们断了粮食啊。” 王老爷面色似是有些松动了，刘延趁热打铁：“不然这样，这次我们就以王家的名义去施粥，先看看百姓们的反响？” “你要是捐了我就带孩子回娘家，这辈子你都别想见到我们娘两！”夫人厉声道。 “夫人，王老爷这般乐善好施，是您的福分啊。”刘延连忙开口道：“而且这次真的要不了多少了。我日日都呈一封折子上去，陛下总会看到的，等陛下看到了粮食就来了，到时候补完粮仓剩下的都还给你们王家。” 说着说着他眼睛越来越亮，又到：“实在不行就当是管家向你们家里借的。” 夫人闻言总算是抬眸看了眼他，道：“什么叫借的？我王家难道是那般落井下石的人？” 刘延闻言连忙摇头，道：“这不是想着少让王家吃些亏吗？” “我王家从来不怕吃亏，怕的是有些别有用心的人盯上了我们的家产！”夫人可以说是没有给刘延一点脸面。 刘延咬了咬牙，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得看着王老爷，等着他表态。 “夫人，那些百姓确实很可怜。”王老爷小心翼翼得试探道。 夫人闻言狠狠得瞪了他一眼，道：“等你带着我们娘儿俩去讨饭，到时候看谁可怜！” “夫人，不然我们就捐一点吧，就按照刘大人说的，这次以我们王家自己的名义去捐。” 夫人闻言看了一眼在一旁等着她表态的刘延，咬着牙道：“只承认这次的吗？我王家先前卷进去的那些就白捐了吗？” 刘延似是意识到了这会是一个突破口，连忙开口道：“夫人放心，我一定会慢慢得澄清，为王家正名的。只是过犹不及，只能徐徐图之。” 夫人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松了口：“你捐吧。” 刘延闻言脸色总算是好了一些。 只有王老爷还眼巴巴的看着夫人。 “看着我做什么？”夫人皱着眉。 “府中确实没有什么银钱和粮食了。”王老爷有些不好意思得开口道。 夫人猛地瞪大了眼睛，道：“那些都是我娘家给的嫁妆！” “就先捐一点点，反正孩子年岁还小，现在还没有个谈婚论嫁的对象。”说着他又板起了脸，一脸认真道：“夫人放心，在孩子成家之前我一定会把你的那些嫁妆加倍补回来！” “你真的是无可救药了！”夫人恶狠狠地甩下了这句话，怒气冲冲得摔门走了出去。 “这？”刘延看着夫人渐远的背影，有些为难得转过身看着王老爷。 便见王老爷正一脸歉意得看着被甩上的门，随后看向刘延，道：“夫人刀子嘴豆腐心，这便是同意了，你先走吧，明日我定当将东西送到。” 刘延闻言微微皱眉，道：“为何不是现在？” “库房的钥匙还在夫人房中，夫人现在难免还有些生气。”王老爷的理由确实充足。 后面刘延便没再说什么了，只说了一句明日在府衙中等他便离开了。 “空口想套白狼，这刘延的胃口倒是不小。”姜明月领会了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低声道。 “确实。”姜擎宇点了点头。 见刘延走远了，刚刚闪身躲在外面的王夫人走了进来。 “夫人演的真好。”王老爷十分殷勤得凑了上来，笑道。 夫人眉头仍旧是缩在一起的，还是有些担心的样子。 “若不是迫不得已，谁会去做这档子的事情。”她冷声道。 原来王家夫妇已经猜到了刘延过来的用意，早就知道这次的捐赠肯定是避不开的了，便只能想法子将利益最大化，这才有了这么一出。 眼见着他们已经准备回房休息了，房顶上的两人悄悄地从另一边落到了地上。 “这江南的事情比想象中的倒还复杂不少。”姜明月若有所思道。 姜擎宇似是在回忆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突然开口道：“刘延在说谎，那封折子应该不是他写的。” 刘延的意图现在已经暴露了一些，那他就不可能让自己的折子出现在姜擎宇的面前。所以写下那封折子的人到底是谁？ “他想要维持自己的名声，那折子肯定是写了的，也是送出去了的。问题是他是在哪里安排的人截下来的。”姜明月的手指无意识得从一旁粗糙的墙面上划过，微微酥麻的感觉从指尖传递了过来。 “明日再说吧，早些休息。”姜擎宇没再说话，两人站在岔路上，他细细得叮嘱了一句，看着姜明月回了自己的房中才离开。 第七十三章 先生 今日得到的信息量确实有些大了，再加上又熬了这么长的夜，姜明月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炸了，眼皮子也一直在打架。 她强撑着精神坐到了床上，刚沾上枕头就进入了梦乡。 次日一早，几人一起用了早膳，少爷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大早上的，耷拉着脸做什么？”王老爷问道。 少爷闻言放下手中的筷子，抬头看着王老爷，问道：“昨夜刘延是不是又过来让你捐东西了？” “你怎么知道？”他能问就说明定然是知晓了的，这个时候在再反驳也没有什么意义。 “你捐了？”少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又问道。 “好好跟你父亲说话。”夫人听出了少爷的不对劲，提醒道。 少爷红了眼眶，道：“我都听说了，府中没有了银钱，早上的时候有人看到娘亲动了她的嫁妆。” 眼见着这事肯定瞒不下去了，夫人轻叹了一口气，道：“本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的。” 周围的下人在将膳食端上来之后就都退下了，她看了一眼姜明月父女。 姜明月拿起手绢，开口道：“我吃好了。” “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少爷说。”姜明月微微倚在栏杆上，看着外面的风景出神。 “若是我，想必会和盘托出。”姜擎宇道，“若是连这些事都瞒着他，只能增生间隙。” “爹爹是这样想的吗？”姜明月闻言转过身，笑着看他。 姜擎宇面色柔和，轻轻的点了点头。 里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少爷出来的时候脸上稍稍好了一些，姜明月打了声招呼就跟着他去了书房。 先生昨日被他气到了，今日正好告了假。 “这些都是你写的？”姜明月一进去便看到地上四处都散落着一些文章，随手捡起来了一张。 还没等她仔细去看上面的内容，手中的纸张就被少爷夺了过去。 “你怎么胡乱动我的东西！”他迅速将手中的纸张揉成了一团，扔到一旁，又快速得将地上散落的纸张都如法炮制。没一会儿，房中的地面就都漏了出来，只是角落里多了一座用小纸团堆成的小山。 “你说你能帮我，那你知道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吗？”他不管不顾得坐了下来，仰头看着姜明月。 似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这个行为让自己的气势落了下乘，他动了动身子，像是想要站起来，只是最终还是放弃了。 姜明月歪了歪脑袋，也不管地上干不干净，学着他的样子坐了下来，将昨晚上看到的事情简略得讲了一些。 “跟爹娘说的没什么差别。”他嘟囔了一句。 姜明月是听清了的，但还是问了句：“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连忙开口。 “这事你怎么看？” 姜明月闻言笑了笑，道：“想听想法可以，我要看看你写的那些东西。” “就是些写废了的纸张，没什么好看的。” 姜明月没有说话，只笑着看着他。 少爷总算是败下了阵，动了动嘴唇，有些不甘得站起了身子，走到那边随手拿起了一个纸团，有些粗鲁的将其打开，大致扫了一眼里面的内容，就迅速的又将它恢复了原样，又扔了进去。 姜明月眼睁睁的看着他拆了揉，揉了丢，有些无奈得摇了摇头，索性走到他的身后，捡起他刚刚丢下的那些纸团。 少爷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姜明月的动静。 等他总算是找到了一篇自己觉得还可以的文章时，姜明月已经看完了那张纸。 “挺有见解的。”见他发现了，她抬了抬手中的纸张，笑道。 “这个不好，你看这个。”他一把扯过她手里的那张。 姜明月见此又耐下性子去看手中的那张，看到前面就皱起了眉，道：“为什么觉得这张要好一些？” “先生是这样说的啊。”少爷有些不明所以。 姜明月闻言叹了口气，道：“从哪里请来的先生？” “不知道，爹爹说是专门请的已经隐居了的大家，求了好久才求出来的。”少爷如实回答。 姜明月又看了一眼手中那张墨守成规，没有一点创新想法的答卷，摇了摇头，道：“换个先生吧，这位的风格可能有些不太适合现在的科考。” 她在国子监学习的时候确实看了不少科举的文章，包括季暇年当年中了状元的那些，绝不是墨守成规的那种。 这样想着，姜明月看了一眼房中的文房四宝位置，问道：“我可以用一下吗？” 少爷示意她自便。 姜明月提笔，洋洋洒洒得默下了一篇文章。 少爷就在旁边看着她写，眼中的惊讶越来越多。 姜明月总算是搁下了笔，将桌前的位置让了出来，道：“看看？” 少爷刚刚就已经看了一些，闻言丝毫不客气得走到姜明月站着的位置，仔细得看起了桌上的文章。 “你觉得这篇文章如何？”姜明月估摸着他应该已经看完了，才问道。 “见解独到，笔风凌厉，但若是给先生看，他绝对会生气的。”少爷的目光仍未从那篇文章上移开。 “你可知这篇文章是谁写的？”姜明月又问。 少爷诚实的摇了摇头。 “你知道季暇年吗？” “那位连中六元的首辅大人？”季暇年的名声在姜国都是传开了的，他知道姜明月也不觉得奇怪。 “听闻他现在是驸马了。”少爷又开口道。 姜明月闻言撇了撇嘴，道：“这篇文章是他中状元的那一篇。” 少爷闻言惊得眼睛都瞪圆了，“怎么可能。” 姜明月摊摊手，道：“我从不说谎。” 少爷又细细的将这篇文章研读了一遍。 “晚上跟伯父说一声，去好好得查查这先生的背景吧。”姜明月只以为是坑蒙拐骗的江湖骗子。 “我好像突然想起来，最初是刘延去拜访了这位先生，我们才听说了他的名声。”少爷喃喃道。 姜明月有些错愕，确实没有想到这件事居然都会与那位刘大人有关。 “这位先生教你多久了？” 第七十四章 压抑 少爷歪了歪脑袋，仔细回忆了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得开口，“刘延在这边为官应该有几年了，爹娘也是在两三年前突然想让我专心走科举这条路的，也是那个时候听从刘延的建议请了这位先生的。” 姜明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里暗道刘延确实是个狠人，竟是连王家最后的希望都想要毁了。 若他真的在那位先生的指导下用这样的文章去科举，只怕连乡试都过不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少爷突然眯了下眼睛，看着姜明月的眼中带着些忌惮。 姜明月笑了，道：“现在再问这个问题是不是已经晚了？不管我是什么人，现在我们都已经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 “状元郎的文章不可能轻易在外面传开的。”少爷皱眉道。 姜明月闻言摇了摇头，道：“这倒是你误会了。之前确实有文章封存的规矩，只是季暇年中状元的哪一年，他太过年轻了，不能服众，也是那个时候皇上下令公布了那次所有考生的试题。” “若是不相信，你大可以找人去打听打听。”姜明月无所畏惧道，她说的本就是实话。 少爷对她还是有所怀疑的，“谁会将别人的文章记得这般清楚。”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自己胡编乱造了一些地方呢？”姜明月微微挑眉，问道。 她的记忆确实不错，这一篇文章的确是季暇年的那张，但少爷又不知道。 “直觉。”少爷只回了她两个字：“直觉告诉我，这篇文章相较于你的性格，显得更沉稳一些。” 姜明月没有想到少爷会给出这样的答案，若有所思得点了点头。 “你认识首辅大人？” “何出此言？” “你对他的称呼称不上尊敬，但有一股子熟稔，至少，至少是比较熟悉的人。”少爷缓缓得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姜明月闻言笑了，道：“我没看错人，你的确很聪明。” “我与季暇年确实相识，却也称不上是朋友关系。毕竟他官至首辅，我只是个富贵些的普通人家。” 少爷点点头，看样子并没有相信她对自己身份的介绍。 只是心中对她的信任多了几分。 “听闻季大人为人正直，你既与他相识，想必不会是什么坏人。” 姜明月一怔，哑然失笑：“倒是没有想到，我说了那么多的话居然还没有季大人一个人的名字来的有效。” 少爷也笑了。 “现在可以让我看看你写的其它文章了吗？”姜明月看了眼那边地上的文章，微微挑眉，问道。 少爷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耳根微红，道：“不是说帮王家渡过这次难关吗？为何要一直执着于我的课业？” “王家以后还会有其它的难关，我又不能在江南待到你去世，以后的难关还需要你自己去面对。”姜明月看的通透，心里对王少爷的安排也有了一些想法，只等最后他考取功名了。 少爷闻言皱起了眉，他知道姜明月说的都很有道理，但不知为何，一听到她之后要走，心里有了一些奇怪的感觉。 “回神了！”姜明月见少爷走神，随手捡起了一个纸团砸向他，正中额头。 “哪里有你这般粗鲁的姑娘，娘亲还说你温婉可人。”少爷小声抱怨道，边说边揉着被砸的脑袋。 姜明月闻言给了他一个眼神，“听闻江南女子都是温婉可人的，只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京城要偏北一些。” “伯母应当就是土生土长的江南女子吧，气质温婉，但骨子里有一种坚韧。”姜明月想着昨晚与王老爷一起演戏的夫人，指尖轻叩了几下桌子。 “那当然，我娘亲是天下最好的女子。” “行了。”姜明月眼见着少爷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了，收心开始看那些文章。 她在这边待不了几天，现在又是毫无头绪的状态，先将少爷培养出来吧。 姜明月跟他在书房中待了一天，为了避嫌，不时有侍女进来端茶送水，或是整理些东西，待上一阵子。 却也都很懂事，不会发出一点声响。 夫人也来过，只是怕明月拘束，便只在外面看了一眼，见两个孩子都在专心得看着手中的书籍，欣慰得点了点头，看着姜明月的眼神中也多了些其它的情绪。 “今日辛苦明月了。”用晚膳的时候，夫人笑着开口。 王老爷的脸色从一开始就不是很好，饭桌上的气氛还有些压抑。 “伯母言重了，少爷其实也很厉害。” “你就不用用这些话安慰我们了，先生都说他其实没有什么天赋，若是再刻苦一些方有可能。”夫人有些无奈得笑了笑。 姜明月闻言放下手中的筷子，对着夫人摇了摇头，道：“不然。” 说着又看了一眼少爷，道：“少爷天赋异禀，是先生的问题。” “先生的问题？”夫人有些不解，皱着眉看了一眼王老爷。 王老爷闻言也看了过来，一脸疑惑。 “我不知道两位是在哪里给少爷请的先生，但他更像是一个酸秀才，学的都是些陈旧的东西，与现在的科考对不上。”姜明月的脸色十分沉稳，无形中增加了两人的信任度。 “今日我看了少爷的那些文章，被先生肯定的都是些酸腐之文，反而那些有独到见解的文章都被批的一文不值。” “长此以往下去，别说科举了，就是少爷自己都可能会对自己产生怀疑，觉得自己不是读书的料。” 王老爷年岁还是大一些，姜明月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又是个女孩子，是以他对她的话也只能说是半信半疑。 姜明月也理解，又道：“今日我将季暇年季大人中状元的那篇文章给少爷默下来了，他自己现在也清楚了。若是两位还有所疑问，大可以去京城中找上一篇文集看一看。” 少爷也适时得点了点头，道：“明小姐说的没错，我相信她。” “既然如此，当真就是先生有问题了。”王老爷知道自己儿子虽然单纯却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他这样说肯定是有道理的。 第七十五章 谜底 “今日也听少爷说了些王府的家事，我是个外人，本不该参与的。”姜明月有些犹豫得先说了这话，随后又接着开口道；“只是听说，这位先生也是刘延刘大人先牵的头。” 她言尽于此，没有再说话，至于王家夫妇到底会怎么想，也不是她能猜测的问题了。 “你认识季大人？”王老爷听到这话之后，先是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问道。 姜明月点点头，倒是没想到这对父子的反应如此一致，笑道：“确实认识，也已经写信将江南的情况告知于他了，只是才遣下人送过去，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 “真是太谢谢二位了。”王老爷没有想到自己儿子在街上随便遇到的人，竟会帮到自己家这么多。 姜明月看向自己的父亲。 姜擎宇适时开口道：“就算是季暇年真的来了，也是需要时间的，现在的重中之重还是先洗清王家的冤情。” 姜明月面露愧疚，道：“抱歉，我今日从少爷那里听到那些事情的时候，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就想着问一下父亲。” “无事，这些事情现在也不算是秘密了，两位能有帮忙的心，我们已经是感激不尽了。”王老爷对这两人本就比较信任，等他们搬出季暇年的时候，心中更是确定他们非富即贵，而自己不过是江南的一个乡绅，也没什么好去图谋的。 “不知今日王老爷去官府，情况如何？”姜擎宇面露关心，他毕竟是个外人，今日王老爷去官府的时候他便只待在了府中。 王老爷长叹了一口气，道：“东西是送过去了，刘延表现的倒还比较真诚，只是那些百姓们仍旧对我们不是很信任。” 姜擎宇是派人去看了的，知道那些百姓何止是不信任，就差明着去骂王家心怀鬼胎了。 最后钱财和粮食也送了，在百姓那里的名声反而更差了。 夫人轻哼一声，道：“我之前便说过，刘延不是什么好人。” “当初他说什么钱财易得，那些建材难得，你还真信他的话，傻傻得捐了那么些建材，还都是亲自去挑的上好的，现在好了吧，捐钱的人家没有一户别波及到，就我们一家，就差别人戳着脊梁骨骂死了。”夫人显然也是积怨已深，皱着眉数落了一通。 但一见到王老爷蹙起的眉头，又叹了一口气，道：“算了，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也是我们的问题，谁知道刘延皮子下面藏着个黑心肝。” “当初刘延这般说明，是通过什么方式的？”姜擎宇一下子就抓住了她话中的重点，皱着眉问道。 王老爷闻言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先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夫人，才回头道：“好像就是口头说明的吧，他当时是挨家挨户上门游说的。” “您那些建材又是从何处买来的呢，可以说一下详细的过程吗？” 王老爷似是听懂了他问这话的意思，皱着眉道：“当初卖我建材的是个外地商人，正好途径江南这边。那些建材数量太多了，我在这边没有凑够，机缘巧合下遇见了他。” “但是那些建材我是都检查过了的，绝对是上好的。”他连忙补充道。 “那位商人呢？” “他本就是为了卖建材而来，既然卖完了肯定就离开了啊。”王老爷顺着他的话一点一点得回忆，突然恍然大悟道：“明兄是说，那位卖建材的外地商人跟刘延有勾结？” 姜擎宇点点头，道：“说勾结两字或许还有些不恰当，这更像是刘延自己设了一个陷阱，专门为您设置的。” 王老爷闻言有些不解：“但为什么呢，我王家一直在江南经商，平日里也都与人为善，从不与人结怨。” 姜明月轻笑了一声，道：“在有心人的眼中，钱财就已经够让他们眼红的了。若是我没有猜错，王家在江南这块地上，也算是最有钱的那几个了吧。就算是平日里行事比较低调，也难保有些人心怀不轨。” 王老爷闻言紧紧得皱起了眉。 “可是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都是些没有证据的。” “只要是发生过的事情，总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的，我们找一找就是了。”姜明月浅笑道。 “不知道伯父平日里可有交往比较密切的人家？” “有倒是有，只是自从建材那件事过后，他们都与我疏远了不少。”王老爷如实道。 “那便先查查看他们与刘延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交流。”姜明月道：“我和父亲初来乍到，这些调查可能还要仰仗王家了。” “本就是我们的家事，两位能帮忙出主意已经很不容易了。” 姜明月点了点头，余光正好对上夫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她总觉得那眼神中似乎有些炽热，只是再看的时候又是和蔼的样子，便疑心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月儿现在这般相信王家人？”等路上只剩了明月父女两人，姜擎宇突然开口道。 姜明月看着眼前自己的影子，轻轻点了点头，道：“确实。” “因为昨晚上刘延的那些话？” “也不完全是，事实上，我在第一次见到刘延的时候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似乎他做的那些不想被人知晓的好事最终其实都没有瞒住，反而让这些事情变得真实可信了些。”姜明月认真得分析着自己的想法。 “王公子第一次见到我的反应也是最真实的，一个人的文章是骗不了人的，不管再怎么隐藏，里面或多或少都会有自己的想法，他的文章就验证了我的想法。” 姜明月在说道这个的时候突然顿住了，转身看向父亲，问道：“爹爹是发现了什么吗？” 姜擎宇摇摇头，道：“事情没到最后一刻，我们谁都不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 “我相信王家人。”姜明月一脸认真道。 姜擎宇笑着拍了拍她的头，道：“爹爹知道了，那我们就一起去把谜底查出来吧。” 第七十六章 好报 “王公子似乎很相信你？”姜擎宇状似不经意得突然开口道。 姜明月笑了，揶揄道：“王老爷对爹爹也很信任。” “这不一样。”姜擎宇淡淡道。 “可在我们这里，两者是一样的。”姜明月显然是猜到了姜擎宇是想要说什么，用自己的方式解释了一遍。 姜擎宇闻言点了点头，余光扫了一眼某个角落。 “对了，爹爹，季暇年现在应该已经回京了吧。”晚上正好提到他，姜明月索性就直接开口问道。 “月儿都不知道，爹爹怎么知道。”姜擎宇笑着开口道。 两人渐行渐远。 角落里的人站在原地，就那样看着两人的背影，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离开，手上似乎正拿着什么，像是丝帕。 “昨夜就已经派人去查了，我们主家的关系不错，下面的那些下人们也会有些交流，他们说前段时间刘延确实去了他们的府中，也不知道双方到底说了什么。”王老爷现在是真的没将她们两人当做外人了。 姜擎宇还刻意提醒了一下：“王兄就不怕我们也是图你的家产的？” 王老爷苦笑道：“若是以前还有可能，现在的王家哪里还有什么家底。你们又是从京城来的。” 姜擎宇还没说话，一旁匆匆走过来了一个下人。 “怎么回事，着急忙慌的？”王老爷皱着眉问道。 “老爷，我昨日在刘大人身边看到了一个人，当时只觉得有些眼熟。昨晚上我反反复复想了许久，这才想起来，他分明就是当初卖建材的那位商人。” “什么！”王老爷闻言猛地站了起来。 原本还只是猜测，但若是那人当真出现在了刘延的身边，这事便是板上钉钉的了。 “这刘延将我们王家骗的好苦啊。”夫人伸出锦帕，轻轻得拭了拭自己的眼角。 倒是王少爷，今日一早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得，手一直在衣袖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你怎么了？”明月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臂，若是之前，他现在应该是在哄夫人的了。 “啊？我没事。”王少爷如梦初醒，似是才看清现在的情况，连忙去安慰自己的母亲。 “我现在就去官府里把那个人揪出来！”怒气冲淡了王老爷的理智，他作势就要往外走。 “且慢。”姜擎宇眼疾手快得将他拦住了。 “拦着我作何？” “现在还不是时候，偌大的江南城，想要藏一个人实在太简单了。”姜擎宇解释道。 “那商人藏了这么久，最近才在刘延的身边出现，就说明他已经放松了警惕，现在去只会打草惊蛇。” 王老爷本就不是没有脑子的人，刚刚也只是因为确实太过气氛了，现在听他分析了这么多，情绪也已经稳定了下来，有些颓然的坐回了椅子上。 “既然知道了那人，现在只要先找人将他看牢。”姜擎宇一点点得分析着。 “当初这位外地商人可还有人认识？”他又问道。 王老爷想了一会儿，道：“当初他来的时候并不算低调，应该有不少人认识他。” 说到这里，他突然皱起了眉，看向还站在一旁的下人，有些疑惑地开口道：“你是怎么认出来他的？” 当初有那么多人见过他，刘延又是个做事谨慎的，不可能会将这么个危险的人放在自己身边，除非他有万全的把握。 “说起来您可能有些不相信，小人从小就很难辨认出别人的面容，但平日里不能认人确实是一件麻烦的事情，便有意识得通过一些小细节或是小习惯去记住一些人。”那位下人挠了挠头。 “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王老爷大笑道。 “这是好人有好报。”姜明月笑道。 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要轻松了不少。 用完了膳，姜明月又带着王少爷去了书房。 “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在王少爷第三次发呆的时候，姜明月没忍住用手中的毛笔笔杆敲了一下他的头。 王少爷回过神，有些慌乱得看了她一眼，掩饰得低下了头，道：“没，没事。” 刚刚她的力气用的有些大了，有几滴墨汁滴到了他的身上。 姜明月下意识得想要将手帕抽出来擦一下，只是摸了一下腰间，发现腰间空荡荡的一片，锦帕早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你身上沾了些墨汁，我的锦帕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你自己擦一下吧。”她开口道。 说完便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是以并没有注意到王少爷在她说了那句话之后有些不正常的反应。 “可能，是丢在外面了吧，待会儿我让下人去帮你找找。”王少爷手中攥着柔软的丝织物，欲盖弥彰到。 “不用了，就是一条手帕，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姜明月满不在乎到。 “看着我做什么？”她再抬头的时候，正对上了他的目光，“文章写完了？” 今日先生又告了假，也正中下怀。 若是贸然辞退可能还会引起刘延的注意，但他自己休假就不一样了。 “都说江南的风水养人，我看不尽然。”小少爷喃喃道。 姜明月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 少爷又垂下了头，道：“我是在想，京城的风水到底有多好，能养出你这样的人。” 姜明月愣住了，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了后微微勾起了唇角，笑道：“难为少爷还能夸一句别人了。” “这不是夸你，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少爷迅速抬头辩解道。 他面上还算震惊，但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的心已经胡乱调成什么样了。 姜明月没有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激烈，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少爷低头看了一眼桌面上的那一张鬼画符，索性也不写了，抬头看着姜明月，道：“我爹爹头疼了那么久的事情，你们一来就找到了突破口。” 姜明月摊摊手，道：“那可不尽然，那个下人也是昨日认出来的那人，那个时候我和我爹可都还没有帮上什么忙。” 第七十七章 已婚 少爷歪了歪脑袋，事情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今日午时休息的时候夫人来了，她一进来就看到两人正在就着一篇文章说着什么。 灿烂的阳光充满了整个书房，落在两个少年人的身上，画面确实养眼。 “都学了一上午了，想必也累了吧，过来先歇会儿。”夫人将手中的水果端到一旁的桌子上，笑着开口道。 两人闻言整理了一下桌面，这才走过来。 少爷率先吃了一块，笑道；“娘亲送的水果就是好吃。” 夫人抬眼看了他一眼，嗔怪道：“就你好吃，也不说让月儿先吃一口。” “无事。”姜明月浅浅得笑了。 夫人将她拉到一遍坐下，冲着准备跟过来的少爷开口道：“你过来做什么，吃你的水果去。” 姜明月闻言回头看了一眼一脸怨气的少爷，暗暗发笑。 “依你看，他有能力在这次科举考上吗？”夫人先是关心了一句。 姜明月连忙点头，郑重其事道：“公子能力其实很强，只是之前走了错的路，以现在的见解和能力，相信他是能考上的。” 虽然说之前的那位先生能力不是很可以，但在他的监督下，少爷至少熟悉了那些圣贤所作得书籍，倒也能看的出来，那位先生恐怕也是被蒙在鼓里的，看起来他真的只是盲目的相信自己的能力。 “月儿既然这样说，那我就放心了。”夫人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 “也不知道月儿这般优秀的姑娘，得是多优秀的男子才能配得上。” 姜明月闻言一怔，脑海中季暇年的身影一闪而过。 “伯母过奖了，我也只是个普通人。” “若是他真的考上了，以后能留在京中做官就好了。”夫人又看了一眼外面探头探脑的孩子，有些无奈道。 “以公子的能力，这也只是假以时日的问题。只是为何要留在京中？”姜明月私心中对他已经有了安排，但若是他不愿意，她的想法也无法付诸行动。 “我们当然是想将他留在身边，但他总归是要成家的，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说起来，还不知道月儿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夫人拉着她的手，道。 “我的话，就品行端正些，上进一些就可以了。”姜明月搪塞了一句，只是话音刚落，她脑中灵光一闪，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夫人闻言看向她的眼神更加热切。 “那你觉得他怎么样？”她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姜明月突然意识到昨晚上父亲为何要说那样的话了。 “公子年岁还小，前途无量，以后定然会遇到良人。”最开始的时候为了减去一些解释的麻烦，她一直都是束的男子的发髻，就这两天稍稍随意了一些。 她觉得自己这话已经是十分明确的拒绝了，但夫人似乎并没有听出来，又开口道：“月儿，不瞒你说，我和他爹都很喜欢你。” “夫人。”姜明月连忙打断了她的话，“我已经嫁为人妇了。” 夫人闻言一怔，外面站着的身影也顿住了。 “真的。”姜明月又道。 她发现夫人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发髻上，连忙解释道：“我平日里都有专人束发，只出了门自己只会束个男子的发髻，这两天住在贵府，是贵府的丫鬟帮忙梳的头发，我当时也没在意。” 姜明月已经在尽力解释了，只是夫人的眼中还是有些不相信的样子。 她现在只觉得自己有嘴也说不清。 也是，哪里有嫁了人还跟自己亲爹出来玩的姑娘。 “我知道，他现在确实还有些年轻，不够优秀，确实也配不上月儿。”夫人表示理解。 “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姜明月现在是真的欲哭无泪了。 “我也是从姑娘家过来的，我都明白。今日你就全当我没有说过这些话，千万别因此与我们产生了什么嫌隙。”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表示理解。 “不打扰你们学习了。”夫人像是要准备离开了。 “夫人，不信你可以去问问我的父亲。”姜明月不想因为这件事引发什么误会，连忙开口到。 可落在夫人的心里，却是她看样子对自己的儿子并没有什么其它的意思，她的父亲那般宠爱她，想必也是顺着她的说法来的。 “我们都老了，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情我就不插手了。”夫人笑道。 “你真的成婚了？”眼见着夫人已经走远了，姜明月轻叹了一口气，便听见旁边的少爷突然问道。 “我骗你们做什么。”她皱着眉回复道。 “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少爷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复杂，姜明月现在也没有什么心情去细究。 只是她定然不能说出季暇年的名字。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经娶了明月公主，若是自己说出来，等于将两人的身份都暴露了。 “不能说就算了。”少爷见她一直没有说话，不耐得坐到了自己位置上，像是在堵着一口气，洋洋洒洒的在纸上写下了不少字。 一张纸写完了便扔掉拿了下一张。 姜明月皱起眉，走过去想要看看他在写什么。 “别看。”少爷迅速将自己的桌面用手臂挡住，看着她。 “明月——”他突然叫了一声。 姜明月一怔。 “听闻宫中有位公主，还是我王家的后台，她似乎也叫明月。”少爷像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 “不过是重名罢了，天下叫明月的人多了，我若真的是公主就好了，第一件事就是命你把你写的东西拿过来给本公主看看。”姜明月一点都不慌乱。 “那位明月公主嫁给了季暇年季大人，听闻刚成婚没有多久，季大人就去了东南边。” 姜明月皱起了眉，道：“所以呢?” “你就是那位明月公主吧，不然我想不明白，为何一位女子会对季暇年这般熟稔。甚至能直接默出他的文章。” 姜明月闻言揉了揉眉心，道：“这确实是你误会了，我的那位先生很欣赏季暇年，对这些文章更是如数家珍，久而久之我也就印象深刻了些。” 第七十八章 分别 说着，她突然将头凑到了少爷的身边一些，低声道：“若我真的是公主，就凭你第一次见我的那些举动，就够你死个几百回了。” “公主也不能滥杀无辜。”少爷反应十分迅速，但注意力已经不完全在姜明月的身份上了。 姜明月坐直了身子，笑道：“你说的对，只是我也不知道，毕竟我不是。” 两人正说着话，书房的门突然被敲响。 “少爷，明小姐，老爷请你们过去。” 两人闻言对视一眼，都皱起了眉头。 刚一进去，便见姜擎宇正坐在一旁，王老爷并不在场。 “月儿。”一见到姜明月过来，姜擎宇连忙起身，走到她的身边，道 ：“家中出了一些事情，我必须要回去。” 王老爷这个时候姗姗来迟，面上还有些急切，道：“刚听说明兄有事说，怎么了？” 姜擎宇看向他，又将刚刚与姜明月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这就要离开了吗？”王老爷有些怔愣，他知道他们终究是会离开的，但并没有想到分别会来的这么快。 “没事，我们也能理解，还得谢谢明月帮我们看穿了那位先生。”王老爷心里虽然惋惜，但也不是不通情理的那种人，浅笑道。 姜擎宇的表情仍旧有些凝重，接着道：“王兄，我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王老爷十分仗义得摆了摆手。 姜擎宇看了看姜明月，又将头扭过去，道：“此番家中的事情特殊，我怕月儿受到伤害。” 他话还没说完，王老爷就已经领会了，笑道：“月儿在我们这里住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绝对把她当亲女儿对待。” “爹爹，我想跟你一起回去，有什么问题我也可以帮你。”姜明月突然开口道。能让姜擎宇这般急切的事情想必不是什么小事，她并不想只在这里等着。 姜擎宇闻言故意板起脸，道：“现在是连爹爹的话都不听了么?” 他离姜明月的距离并不远，似乎还在她的耳边说了什么，只是众人都没有听到。 姜明月闻言沉寂了下来，但还是说道：“爹爹，我还是想跟你一起。” “月儿，你是爹爹最喜欢的孩子，也是爹爹最关心的孩子。乖，留在这里好不好？”姜擎宇轻声安慰道。 姜明月听到姜擎宇那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必须得留下来，但为了真实性还是演了下去。 “爹爹。”她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 一旁的夫人走上前来，将姜明月抱进了自己的怀中，轻声开口道：“没关系的，正好，再给他好好辅导辅导课业，他现在就听你的话。” “什么时候离开？”王老爷关切道。 “刚刚有人回来时本就准备回去了，只是想着将明月托付给二位，这才耽误了一些时间，现在就要走了。”姜擎宇叹了一口气，又接着开口道：“家中也有人过来了，应该也快到了，还希望二位能够照顾一二。” “明兄放心。”王老爷郑重得开口。 姜擎宇深深得看了一眼姜明月，便转身离开了前厅。 他的步子不慢，姜明月也在这个时候追了出去。 “让他们父女两个单独说说吧。”夫人的心思明显要更细腻一些，轻叹了一口气，道。 只有少爷心中想的是她家中来的那位会是谁，会是她说的那位夫婿吗？ “明月，京中的事情不是很大，但必须我本人到场。我已经通知了那边的队伍了，是以必须跟他们同时回到京城。”姜擎宇匆匆得上了马车，探出头看着外面的姜明月，有些担心的开口道：“你在这里务必要小心，出门一定要将阿羽带着。” 姜明月本来想问来的是谁，但还没有问出口，姜擎宇就已经匆匆得离开了王府。 她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队伍，微微皱起了眉。 “别苦着一张脸，你爹又不是不要你了。”少爷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侧，道。 姜明月看了他一眼，道：“若是想要安慰人就好好说话。” 说着便转身朝着书房走去。 “我没事。”站在原地的少爷只听到这样一句回答，微微勾起了唇角。 “你真没事？”两人都已经到了书房了，少爷拿着毛笔，还没在纸上写几个字，就抬起头看向那边面无表情的姜明月，小声道。 姜明月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道：“少爷有时间担心我，倒不如多担心担心科考。” 少爷闻言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纸张，又抬起头，有些没有底气的开口道：“你不是说我天资聪颖，没有问题的吗？” 姜明月倒是没有想到他会回答这样的话，轻笑一声，道：“不知道少爷可听过伤仲永的故事？” 少爷有些不明所以。 “方仲永那般天资聪颖的人，后期没有好好努力，仍旧泯然众人。”姜明月只说到了这里，剩下的就靠他自己去悟了。 “我才不是方仲永呢。”少爷轻哼了一声，道。 “那便考中个功名看看。”姜明月又随手将一本书丢在了他的桌面上，道：“这本的内容也要记牢，挑个观点反驳。” 少爷只看了一眼书名，便皱眉看向她，道：“这都是被封为经典的圣人言论，为何要反驳。” “不能适应时代的，即使再怎么经典，也不是什么文化的精华。” “怎么，你也觉得他们说的都是对的？”见他没有说话，姜明月微微挑眉，问道。 少爷摇了摇头，没再说话，专心得看书去了。 暮色渐沉，姜明月单手撑着脸，似乎正无意识得翻着手中的书，但目光并没有聚焦在哪里。 来的会是谁呢？ 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人就是季暇年，但随即就将这个想法从自己的脑海中抛去了。 他刚从东南那边回来，正是要休息的时候，而且他身为首辅，也不能无缘无故得从京城中离开。 越想越觉得自己想的有道理。 只是心情莫名低落了不少，也不知道家里的那两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第七十九章 外出 “喂。”桌面被重重得敲响，姜明月下意识得抬起头问道：“怎么了？” “见你一直在发呆，怎么了？”少爷有样学样得撑在桌子的对面，直勾勾得望着她。 姜明月皱着眉头站起了身，坐的有些久了，起身的时候身上的骨头都在咯吱作响。 “没什么，就是有些担心父亲。”她缓缓走到窗边，一轮残月已然挂在了天际。 “你父亲定会平安的。”少爷似是很少安慰人，想了许久也只憋出了这么一句有些苍白无力的话语。 姜明月嘴角微微勾起，浅浅得道了声：“谢谢。” “明月，我带你出去玩吧。”少爷突发奇想到。 姜明月闻言微微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外面如墨的夜色，有些怀疑到：“你确定，现在出去？” 少爷看着她的眼睛，一脸真挚得点了点头。 “白日里可能还担心会碰到外面的那些百姓们，但晚上就不会了。”少爷解释道。 他想到了什么，目光突然变得有些黯淡了，淡淡道：“从前江南的夜晚也很热闹，只是自从涝灾之后，城中走了不少人，又因为种种原因，晚上渐渐也没什么人来了。” 姜明月闻言点了点头，她想起了自己当时一路上遇到的那些难民们。 “走吧，我一直在府中待着，都快要憋出病了。”少爷只说是自己想出去玩。 姜明月有些无奈道：“快到用晚膳的时间了，等晚膳后吧。” 少爷闻言连忙点了点头，带着些歉意道：“对不起，是我疏忽了，若是爹娘在晚膳的时间没有看到我，肯定要着急死了。” 这话说完还没多久，便有人过来叫他们去前厅用膳了。 “月儿多吃一些。”夫人看着姜明月的眼神越发慈爱，只是在看到另一边埋头苦吃的自己的儿子，轻叹了一口气。 倒也没有多遗憾，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明月确实优秀，他确实有些配不上了。 “伯父可查出了什么异样？”姜明月关心得问道。 只是王老爷就算承认他们父女都很厉害，但姜明月毕竟是小辈，这件事又是件比较危险的事情，他显然并不想让姜明月再掺和进来了，便搪塞了几句。 姜明月心思通透，看明白之后也没再追问，到时候问问阿羽就是了。 “喵喵。”姜明月正静坐在房中，突然听到外面两声惟妙惟肖的猫叫，浅浅勾起了唇角，走了出来。 外面的人正是王家少爷。 “爹娘都睡了，我们走吧。”他轻声开口道。 夜里太过寂静，就是他刻意放轻的声响，也显得有些突兀了。 “少爷，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小厮快步走过来，道。 见姜明月看着小厮，他连忙解释道：“我往日里偷偷出去都是骑马的，但想着夜间骑马有些危险，就换作马车了。” 姜明月点点头，表示理解。 她哪里不懂少爷的苦心，他哪里是怕夜里危险，是怕自己不会骑马。 倒是比想象中的要细心不少。 马车缓缓得从王府的后门驶出去，木制的车轮与青石板碰撞，发出阵阵声响。 今夜月色不错，月光笼罩着大地，看起来并没有很黑，倒是比刚刚在屋里看到的夜色要亮堂了一些。 “现在是灾年，若是往年，这个时候街上还有不少有趣的东西呢。”少爷掀起马车的布帘，看了眼外面空荡荡的街道，发出感慨道。 “会好的。”姜明月意味不明得安慰了一句。 江南的夏天是湿热的，但毕竟是水乡，相较于京城要凉爽一些。 姜明月眼见着马车行驶得方向越来越偏，下意识得看了眼少爷。 “放心吧，我不会把你骗出去卖掉的。”他有些无奈的开口道。 “那可不一定，只希望少爷在卖我的时候要价高一些，别辱没了我的身份。”姜明月说笑道。 少爷瞥了她一眼，只见帘外的月光有部分反射到她的脸颊，人与月光皆皎洁，看的人一时移不开眼色。 他有些慌乱得收回了视线，欲盖弥彰道：“你倒是自信。” “少爷，到了。”外面驾车的小厮轻声开口道。 少爷闻言连忙跳下了马车，看起来动作还有些慌乱。 “走，上去。” 少爷眼见着姜明月出来，露出了有些狡黠的笑意。 姜明月闻言抬头看了眼面前有些高的建筑，看起来有些像是一处已经废弃了的了望塔。 少爷熟练的打开了门上的锁。 姜明月见此没忍住问了一句钥匙是哪里来的。 “之前跟我爹吵架说要离家出走，经过这里的时候正好发现了这处地方，当时里面还挺破旧的，我观察了一段时间，看没有人来过，索性就上了把锁，心情不好的时候总会来看看。”少爷倒也不隐瞒，直接将发现这里的经过都说了出来。 “请吧。”他将门推开，示意姜明月先进去。 见她似乎有些犹豫，下意识得看了一眼里面，狐疑道：“你不会是怕黑吧。” 姜明月面无表情得看着他，道：“这里我又不熟悉，漆黑的什么也看不见，若是被什么东西绊倒受伤了怎么办。” 少爷闻言觉得有些道理，摸了摸身上，却什么都没有拿出来。 “少爷。”小厮拿了个火折子递给了他。 “跟上来。” 少爷将火折子点燃走了进去。 又凑近了一块墙壁，点燃了上面的蜡烛。 昏黄的烛光将这一处照亮了一些，与外表的破败截然相反，里面的构造能看的出来他确实是用了几分心思的，确实是个独处的好地方。 “上面风景很好的。”少爷抬手指了指那边的楼梯，眼中亮晶晶的，是属于少年的热情。 姜明月提起衣摆，跟着他一步一步得走上台阶。 了望塔很高，她又不常爬楼，等走到最上面的时候只觉得腿脚一阵酸软，不像是自己的了。 上面的布置要简单了不少，但有一把看起来就很舒服的榻。 姜明月也没说什么，直接走过去坐了上去，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你这身子着实有些弱了。”少爷有些嫌弃得开口道。 第八十章 偷溜 姜明月扫了他一眼，道：“自是比不上叛逆的少爷，天天被伯父追着打。” 少爷闻言脖子一埂，道：“谁说的！” 随即见她的表情漠然，有点委屈得开口：“肯定是我娘说的，她可真是我亲娘，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姜明月哈哈大笑，道：“骗你的，我猜的。” “我小时候也很淘气。”只是那个时候还没有进宫，自己再野也没有人会去管。 “这边的视野不错。”四周的墙壁高度有些高了，姜明月当时一上来就直奔这边的榻坐下了，直到现在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才有心情站起来去看周围的风景。 了望塔为了更好的观察城中的变化，所以一向都是城里最高的建筑。虽然不知道这一处的为何废弃？但确实是一个看风景的好地方。 “也是你运气好，一般废弃的了望塔都会被拆除，这处不知道怎么了，竟是被遗忘了。”城中一片漆黑，更是突出了天上的星星，从这里往外看，天地辽阔，显得人更加渺小。 “从前星星看的还没有这么清楚，城中的灯光太过耀眼，倒是让星光显得有些暗淡了。”少爷也靠在墙边，看着外面的风景，道。 “那处座塌本是留着躺着看星星的，竟是给了你一个上来休息的地方。”少爷又提及了她的体力问题。 月色被飘过的云彩掩去了一些光亮，姜明月的脸在月色中也并不是很清晰。 “这下周围只能看见星星了。”月光被掩盖，除了星星之外的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之中，她索性躺到了坐塌之上，看着天上的星星。 “你倒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少爷躺到了另一边，两人的中间还隔着一个小桌子。 姜明月没再说话，偌大的天地间只能听到两人的或轻或重的呼吸声。 “少爷，茶水。”小厮刚刚一直就在下面，突然端着个托盘走了上来，倒了两杯茶水，还带了一盏灯上来。 夜色中倏然出现了一抹光亮。 城外的荒山上，一人正靠在一颗大树旁，目光突然被那抹光亮吸引住了。 灯火旁似乎有几个身影，只是距离太远，看的不甚清楚。 “那边就是受灾的区域了吧。”云彩飘走，月光又倾泄了下来。 “嗯。”少爷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点了点头。 眼中还带着些沉重。 “今晚上太晚了，明日我们一起去那里看看吧。”姜明月想要去看看那边的具体情况。 少爷却面露为难，道：“洪水已经泄走了，那里现在在做一些恢复的工作，他们几乎都认识我，若是贸然过去，他们可能还会对你不利。” “那便晚上过去看看。”姜明月一句话就将这事定了下来：“就明天晚上吧。” 少爷嘴角抽了抽，无奈道：“也不是每天晚上都能这么顺利的溜出来的。” 姜明月没有说话，只直勾勾得看着他。 少爷叹了一口气，道：“好了，真是败了，明晚上带你去看看就是了。” 姜明月这才满意得点了点头。 “那里是什么地方？”她的余光突然扫到了远处的一点点光亮，皱着眉问道。 “那边就是处城外的荒山，听说有猛禽，平日里都没有去过。”少爷解释道：“倒也奇怪了，这大晚上的那里怎么看起来还有些火光？” 姜明月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便没再问些什么。 “少爷，再不走天就要亮了。”小厮卡着时间上来提醒，两人也都有分寸，便都回去了。 “阿羽，你明日去粥棚那边看看，看看那些自愿走的都是些什么人。” 今日她听少爷的描述，这江南应该是个富庶且人多的地界，就算是经历了涝灾，也不该看起来就像是一座空城。 而且来江南的路上碰到的那些难民似乎都是些老弱病残，那种成年男子的数量并不多。 但是在粥棚那日，自愿离开的那些流民里分明就有青壮年的身影。 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那那么多的青壮年去哪里了？ “殿下，属下要保护您。”阿羽一脸认真道。 姜明月闻言看着他，四目相对，他的眼中却没有一点退让。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明日我就在这王府中待着，哪里都不去，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阿羽没有说话，只看着她。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还是姜明月妥协了，没好气得开口道；“行行行，我要休息了，明日还要跟他们一起用早膳，你退下吧。” 阿羽于是悄无声息得在房中消失了，只留姜明月在房中思索着对策。 只是对策还未想到，她便在半梦半醒间睡了过去。 “月儿可起来了。” 次日她是被敲门声叫醒了，开门发现外面站着的是夫人。 “月儿昨夜可是没有休息好，这眼下都有些青黑了。”夫人满脸心疼。 姜明月抬手揉了揉眼睛。 “可怜见的，赶紧先吃点东西再去睡会儿。”夫人是端着早膳过来的。 姜明月也没有拂了她的好意，垂眸道：“忧心父亲，有些睡不着。” “我都理解。”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柔声安慰道。 “行了，我也不打扰你了，今日就让他一个人学吧，你多休息一会儿。”见明月用完了早膳，夫人贴心得将门给她带上。 片刻后，王府的后门又偷偷地跑出了一位穿着简洁的男装女子。 确认后门没有人，姜明月这才从府中走了出来。 早上夫人走之后她也睡不着了，想着既然阿羽要保护自己，那自己亲自去看看就是了。 姜明月还没有从巷子里走出去，外面便突然有一人一马飞驰而过，若是她走的再快上一些，两人说不定都要撞上了。 她惊魂未定得站在原地抚了抚胸口，莫名的觉得那人似乎有些眼神，只是等她站出来看的时候哪里还能见到那人的身影，便将疑虑埋在了心里。 爹爹昨日刚离开，来的人就算真的是他也不可能会来的这么快。 这样想着，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吐了一口气出来。 第八十一章 城外 才短短几日，外面的那些流民数量就少了一些。 姜明月站在角落里，皱着眉估量着现在还剩下的这些流民们。 “这位大爷，这里的百姓数量怎么看起来少了不少？”问这话的自然不是姜明月，而是穿着简陋，脸色阴沉的阿羽。 “我是从外面来的，是来投奔我家亲戚的，只是怎么找都找不到。”问话的理由姜明月都已经为他准备好了。 那位大爷上下打量了阿羽一眼，见他模样确实狼狈，警惕心也少了几分，叹了一口气，道：“你也别投奔什么亲戚了，现在这江南城中的人基本上都是自身难保的状态。” “我到了这里也有几天了，之前来的时候没想太多，直接进了城。在城里没有找到我家亲戚，这才想着出来看看，结果出来就发现人少了不少。”阿羽面露焦急：“我刚刚都找了一圈了，也没看到我家亲戚啊，想着会不会是在少了的那些人里。” “那些人都已经走啦，都是出去自谋生路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回去哪里。”大爷看着阿羽的眼中带着些怜悯。 阿羽闻言哭丧着脸，道：“那我怎么办啊。” “若是之前，我可能还会劝你留下来，毕竟刘大人提供吃食，只是现在吃食数量越来越少，多一个人都是多一张嘴。”大爷唉声叹气道。 “大爷，我亲戚他今年应该是四十多岁，留了点小胡子，这几日走的人中您有见过这样的人吗？”阿羽又问道。 大爷有些不耐烦了，但一想到他悲惨的遭遇，还是耐下了性子，开口道：“这几日走的人中四十多岁又留着小胡子的人多了去了，老夫实在不知道你说的到底是谁啊。”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阿羽又随口拉了几句，就也离开了，将打听到的消息告知了她。 姜明月看着那些灾民们，面色凝重。 现在的证据都说明那些青壮年是被带走了，那他们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这件事情跟刘延究竟有没有关系。 “这不是明小姐吗？”阿羽在禀报完了之后就消失了，毕竟他是暗卫，最擅长的还是待在暗处。 刘延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后，轻笑道：“听闻明小姐在拒绝了我的邀请之后去了王府？” 姜明月调整了一下表情，笑着回头，道：“先前不知道城中会是那样的情况，幸好遇到了王家家主，愿意收留我和父亲。” “当时两位是说过只住一晚，次日就离开的吧？”刘延似乎对她产生了怀疑，眼中都带着些打量。 姜明月面露苦涩，道：“原本是准备次日就离开的，只是夫人似乎很喜欢我，我父亲与王老爷又比较聊得来，想着能不能达成一些生意上的合作，便想着多留几日。” “怎么不见明老爷？” “家中出了些事情，父亲自己回去了，他说我留在这里要安全一些。”姜明月知道，那日姜擎宇带着车队离开的消息他必然是收到了的，此番问话也不过是试探罢了，便没有隐瞒，尽数告知。 刘延闻言点点头，道：“倒是没有想到后面还有这般波折。” “只是王家在城中，明小姐怎么会出现在城外，还正好在这里？”他顺着姜明月的视角看过去，正好能看见下面的那些灾民。 “从前我身处深闺，一直养尊处优，竟不知这世上还有这么多的灾民，想起从前吃的山珍海味，用的那些珍贵物件，只觉受之有愧。”姜明月眼眶微红，似是打心眼里受到了触动。 “明月毕竟是个外人，能在王家中借住已经是承蒙他们照顾了，平日里也怕惹麻烦，都没出来过。只是想起进城那日看到的那些灾民，想过来看看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刘延的目光一直落在姜明月的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明小姐当真是心系苍生的女菩萨，只是这城外危险，明小姐毕竟是位女子，还是注意一些的好。” 姜明月点点头：“多谢刘大人提醒。” “说起来，明小姐在王家住了这么长时间，觉得王家人如何？”刘延突然开口道。 姜明月闻言没有说话，只疑惑地看着他。 “想必你也听说了王家在外面的那些流言，我没有恶意，只是想问问明小姐的看法。”刘延解释道。 姜明月微微垂下头，手指想要攥住什么，却没有帕子，只能攥住了衣袖。 “王家人能在这个时候收留我，便是对我的大恩，明月不能妄加评价。”姜明月现在有些后悔了，倒不是后悔说今日不该出来，而是觉得自己应该再注意一些，不该被刘延发现的。 “明小姐深明大义。” 两人先是沉默了一会儿，刘延才突然笑着开口道。 “我本是想着邀请明小姐来官府住上一阵子的，既然王家对明小姐很好，我就不强求了。” 姜明月面带微笑，心里却直打鼓，依照刘延那般虚伪的性子，这样的话背后他肯定还留有后招。 只是想了想隐藏在暗中的阿羽，她的心微微安定了一些，别的不说，阿羽的功夫绝对没的说。 她又想起他刚刚演戏的样子，微微勾起了唇角。 “现在天色不早了，我派人送明小姐回去吧。”刘延作势就要指派人跟着她走。 “不用麻烦刘大人了，我自己可以。”姜明月先是拒绝了。 “我只是好意，明小姐不必推辞。”刘延笑着开口。 “大人，您为何对这位明小姐这般关心。”待明月在小吏的陪同下离开了的时候，刘延身边的小吏突然问道。 刘延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笑道：“毕竟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家中又糟了变故，本官身为江南的父母官，帮上一把也是应该的。” “之前好像也是你送的？”姜明月先只是觉得这小吏有些眼熟，想了一下才想起来。 小吏点点头，笑道：“小姐好记性。” “小姐为何不愿意住在官府？听闻那王家少爷最好美色，你长得这般好看，住在王府中恐怕有些危险。”他面露担忧，道。 第八十二章 见面 “听闻王家之前的名声还可以。”姜明月突然问道。 那小吏闻言似是也想起来了什么，恨铁不成钢得摇了摇头，道：“我是从别的地方迁过来的人，刘大人上任之后我就进了官府当一个小吏。刚来时王家的名声确实还可以，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大家对他提供的那些建材都很信任，谁知道后来会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还有他家那个不成器的小少爷，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王家少爷看起来不像是那样的人。”姜明月试探道。 小吏给了她一个怜悯的眼神，道：“江南有钱人家的孩子原本都是统一在学堂里上学的，可只有王家少爷在几年前回了家，你可知道为何？” 姜明月疑惑的摇了摇头。 “当初有个人家的孩子女扮男装也上了学堂，与王家少爷玩的最好。谁知道后来竟是查出了有孕。” “所以大家都觉得那会是王少爷的孩子？” “不是他还能有谁？大家也不止一次看见他们同进同出了。” “王少爷还死不承认，后来那姑娘跳河自杀了。王老爷大怒，带着他去姑娘家道歉，自此禁了他的足，那姑娘的家人悲痛万分之下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江南。” 说着，那小吏又看了看周围，小声道：“不过我们都觉得那户人家不是自己离开的，很可能是被王家人给害死了。” “若这事真的是王家少爷做的，为何那姑娘家不报官？刘大人清正廉洁，想必一定会秉公处理的。” 小吏闻言叹了一口气，道：“都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刘大人当时刚刚上任，根基不稳，又得了后面的人敲打，当真是有心无力啊。” 姜明月所料不差，若是真有证据，最后怎么可能不了了之，王家还是吃了个哑巴亏。 刚进城门，他们口中的王少爷便急匆匆得走了过来，看了眼她身边的小吏，面上带着些不悦：“听娘亲说你昨夜没有睡好，上午便没有打扰，中午去找你的时候才发现你不在了。” “既然王少爷来了，小的就先回去复命了。”小吏恭敬道。 “你怎么跟他掺和在了一起？”少爷皱着眉，眼中却没有一丝怀疑，大多是担心。 “昨晚上提到流民，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就想着来看看。早上醒了之后也睡不着了。”姜明月一脸认真的解释道。 “下次若是出来，还是叫上一些人吧。在这江南，你是人生地不熟的。”少爷并没有怪罪于她。 “你还记得昨晚上那处亮了火光的山头吗？” 两人一同往王府中走，姜明月开口问道。 少爷微微皱起眉头，道：“大致能记的一些方位。但是那边的山头确实很危险。你若是想要领略江南风光，那处不是个好去处。” “这些日子我来到这边的时候，路上的流民大多是老弱病残，本以为他们是觉得自己没有多少日子可以活了，不想拖累大家，这才离开。但今日我才发现，走的人中还有不少青壮年，那些青壮年去哪里了？”姜明月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少爷。 她本不想说这些的，但流民毕竟是这段时间才有的，若是那边的山头上真的有什么问题，之前城中应当就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而且修建水利工程是个大事。建材所需的数量也一定很多。既然那大批的建材都被掉了包，那好的建材到底去哪了？ “若说是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城中到还真没有什么，这样吧，我回去问一下家中人。”少爷自从出了那件事之后，一直被关在家中你，难得出趟门。就是出门了也是避着其他人的，是以了解的东西并不多。 长长的巷子里只有两人，一直跟在少爷身边的小厮今日也没有跟上。 巷子的尽头似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只是午后的阳光太过晃眼。一座让姜明月以为那是错觉。 “明月。”直到那人开了口，姜明月才终于能确认下来。 “你是谁？”少爷看着眼前人的目光中全是警惕，直觉告诉他，这人的身份，很可能是自己并不想知道的。 “他是我夫君。”没等季暇年回答，姜明月就快步走上前，挽住了他的手臂。 少爷看着两人交缠在一起的手臂，一定是午后的阳光太过刺眼。不然他怎么总觉得眼中有点酸涩。 “原来你说的都是真的。”他淡淡得开口道。 “在下解远年，是来陪我的夫人的。”季暇年最开始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但在自己的手臂被挽住之后，心情便好了不少。 “外面人多，进去再说吧。”少爷淡淡道。 “你怎么来了？”姜明月就说早上看到的人似乎有些眼熟，却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是他。 见少爷一直走在前面，她小声的问道。 “太子殿下重伤，朝中有些动荡，但还在可控的范围之内，只是需要陛下亲自坐镇。但江南的事情也比较严重，正好你之前称病并未外出。我便在朝中告了假，说要照顾你。”季暇年扫了眼眼前之人的背影，淡淡道。 “殿下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这便是所谓的一切还好吗？” 姜明月就知道会有秋后算账这么一说，只是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说辞也都还没有准备好，只能急中生智道：“谁让你把我一个人丢在京城中，都不带上我的。” 这样一开口，怒气便升了起来，也不管现在已经进了王府了。直接松开了他的手，自顾自的往前走。 “不知这位解公子可否已经拜访了家中父母？”少爷正好回头，便看到两人似乎是闹了什么别扭。 “怎么了？”他看着与自己只有两步之遥的姜明月，一脸关切得问道，就看了一眼后面同样脸色不是很好的男人，心中了然。 “解公子不远千里过来找明月，我是为了惹她生气的吗？”他故意道。 季暇年缓缓走上前，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揽住了姜明月的腰。 第八十三章 吃醋 “我与我夫人之间的事情就不劳外人插手了。还未拜访家中主人，劳烦这位少爷带在下过去了。” 少爷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微微侧了侧头。 姜明月对于他的动作有些不明所以，甚至因为少爷的目光，莫名的觉得有些别扭，伸手将腰上的大手扯开，皱眉道：“天气热，你别粘着我。” 少爷见此，轻笑了一声，道：“家中的长辈想必都等急了，先去吃午饭吧。” “恭敬不如从命。”季暇年顺势放开了她的腰，但一直站在她身侧不到一步的地方。 “可是找到月儿了？可把我担心坏了。”到了饭厅，走在前面的少爷最先进去的，夫人一见到他，连忙上前问道。 “这位是？”她随即就看到了跟在少爷身后的两人。目光直接落在了季暇年的身上。 王家夫妇在商场上驰骋多年，也是见过了不少人的，一眼就看出了眼前这个年轻人气质不凡。 “在下解远年，是月儿的夫婿，月儿这些日子多亏几位照顾了。”季暇年面带微笑，礼数周全。 夫人一听，当即就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见他面色如常，心也慢慢放下了一些，随即庆幸还好她只是随意的提了几句。 “岳父跟我说了一些王家的情况。我定当全力以赴，帮助王家度过这次难关。”季暇年坐在姜明月的旁边，端起桌上的茶水，一脸认真的承诺道。 “难为明兄家中突发变故，仍旧记得这件事。”王老爷本以为这件事不会有后续了，没有想到他回去的时候还跟他讲了。 “王家对我们有恩。”季暇年浅笑道。 “先前明小姐跟随父亲出来玩，怎么没有见到解兄一起？”少爷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开口问道。 季暇年浅浅得勾起唇角，笑道：“本是想着一起的，只是家中的生意出了一些问题。我出了一趟远门。” “那季兄家中也是做生意的吗？” “正是。” “解公子一表人才，跟月儿站在一起真是般配。”知子莫若母，少爷说了这句话之后，夫人许是察觉到了些什么。连忙开口道，还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行了，解公子远道而来，用完午膳后先去厢房中休息一下吧。”王老爷脸上带着笑意。 “爹娘，你们慢慢吃。我陪他们先回房。”少爷见姜明月似是已经吃好了，也放下了筷子，开口道。 “咳咳。”姜明月走出门的时候，不小心被口水呛到了一下，咳嗽了几声。 少爷一脸关切地走向前，关心道：“莫不是昨晚上着了凉，可要请为大夫来看看？” 姜明月狠狠咳嗽了几下，好容易才缓过来，闻言摆摆手，道：“没什么事情，只是一不小心被呛到了而已，不必请大夫了。” 季暇年看着对自己的夫人格外关心的少爷，微微眯了眯眼睛，道：“昨晚上夫人和王少爷在一起？” 姜明月对他还称得上有几分了解，听见这话觉得他语气有些不对，像是生气了的样子，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连忙开口解释道：“昨日我心情不好，他便带我出去玩了一趟。” 少爷见此也连忙开口道：“解兄千万别误会，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姜明月闻言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还是没想明白。 “你好好休息，我在书房里等你。”少爷将两人送回屋子，笑着开口道。 他又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季暇年，还没等说话，他便先开了口：“我与夫人定是要住在一起的。” 姜明月闻言瞪大了眼睛，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便听到耳边传来一句：“莫让王夫人还有念头。” 少爷闻言脸色有些难看，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了句“好好休息”，便离开了这里。 “我怎么感觉你对少爷似乎有些敌意？”两人进了房，姜明月皱着眉头开口道。 季暇年随意的扫视了一眼房间的整体构造，顺手倒了一杯茶水，轻轻抿了一口才说道：“夫人惯会招蜂引蝶，我自当要注意一些。” “什么招蜂引蝶？”这个词一直都是姜明月用来形容季暇年的，乍一下听到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季暇年也没有解释，只是定定的看着她。 姜明月在他的目光下渐渐收起了笑意，在脑海中回忆了一段时间，一脸怀疑的开口道：“你是不是看错了呀？他怎么可能会对我有什么意思？” 他们最开始的相识就是一场闹剧，更别提后来她多次挑衅于他。 “我是男人，最懂男人。”季暇年听到她的解释，眸色更深了几分。 “行吧。”姜明也不过多的去纠结这个问题了，坐到他身边，问道：“太子哥哥怎么会受了重伤？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季暇年并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勾勾的看着她，许久才开口道：“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只是还需要静养。” “那就好。”姜明月松了一口气。 “家中那两个孩子可都还好？” “既然担心，当初又为何狠心将他们二人丢在家里？” 姜明月闻言瞪了他一眼，恶狠狠道：“那你岂不是更狠心。” 季暇年哑然失笑：“是是是，那日确实是微臣的问题，殿下能原谅我吗？” “看你表现了。”姜明月昂了昂头，站起身。 季暇年从后面将她一把抱住，头埋在她的肩膀上，低声道：“微臣很想你。” “行了。”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耳后，并不是什么舒适的体验，她没忍住躲了躲。 “你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先休息一下吧。” “殿下呢？”他想起少爷临走时说的话，问道：“可是要去书房？” 姜明月点点头，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都跟他说了一遍。 “我想跟殿下一起去。” 姜明月闻言有些犹豫。 她突然福至心灵，转身看向季暇年，脸上还带着笑意，道：“你莫不是吃醋了？” 季暇年闻言也不隐瞒，直接点了点头。 第八十四章 争辩 “行吧，那就跟我一起吧。”姜明月大发慈悲道。 既然已经达成了一致，两人也都没有休息的想法，索性就直接出发去了书房。 “月儿似乎已经走过了不少次这条路。”外面并没有下人领路。姜明月没有一丝犹豫的选择了方向往外走。 姜明月闻言，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问道：“”难道不是走过一次就会记得了吗？” 季暇年给了她一个“别理我，我现在不想说话”的眼神。 书房的门被关上了，姜明月轻轻的敲了敲门。 “他怎么来了？”少爷开门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意，在看到他身后的人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有些变化了。 “太久没有见过夫人，甚是思念，故而不想分开。想必王少爷也能理解。”季暇年浅笑道，自顾自得走了进去。 “明月，我学识浅薄，不想被人看笑话。”少爷就差把不想让季暇年待在房中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季暇年闻言挑了挑眉，道：“听闻王家少爷走科举这条路是想要入朝为官的，为官者当为百姓之表率。到时候会有更多的人盯着你的一言一行，莫非王少爷是想着把他们的眼睛都挖了去？” 少爷许是意识到自己说不过他，将求救的眼神投向了姜明月。 姜明月见此摊了摊双手，道：“他说的确实也有道理，若是你连一个人的目光都接受不了。恐怕并不适合为官这条路。” “我又没说过我是为了科考。”少爷赌气坐在一旁，将桌上的书籍都丢到了地上，道：“既然两位都认为我不合适，我并不参加了，请两位先离开。” 姜明月见此面容严肃了几分，走到他的面前，双手搭在桌沿上，直勾勾得看着他，道：“这样就轻言放弃，你对得起伯父伯母吗？” 随后又站直了身子，笑道：“倒是我想岔了，王少爷自幼养尊处优惯了，吃不了读书的苦也是正常的。只是你不该给别人希望。” 少爷似乎没有想到姜明月的反应会这么大，有些无措的靠在椅背上。 “月儿，别气坏了身子。”季暇年像是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出。在他丢书的时候就坐在那里没有说话，直到现在才站起身安慰道。 “我们走。”姜明月头也没有回的，就要往外走。 少爷连忙站起身，快步走到他身边，拦在他们的面前，低着头道：“我错了。” 姜明月闻言脸上仍旧是冷冰冰的样子，冷声道：“少爷何错之有？” “我不该轻言放弃。”少爷此时也已经猜到了让她生气的地方，对症下药。 姜明月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我是一个外人，本没有资格去说这些的。” “不，你有。”少爷执拗的开口。 他再三许下好好读书、参加科考的诺言，因为此时的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这些幼稚的行为。并不会动摇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感情。 若是自己现在不道歉，那他连与姜明月接触的借口都没有了。 “别动！” 书房中的气氛缓和了之后，季暇年就在一旁坐着，不去打扰他们，现桌上有一沓已经写过了的纸张，伸手准备去拿来看看，却听到少爷的一声阻止。 姜明月看向这边，解释道：“那边是少爷之前写过的文章。” “抱歉，我只是想看一看。”季暇年收回手。 姜明月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看着少爷一脸认真道：“少爷觉得我的学识如何？” “甚佳。”少爷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发问，下意识得回答道。 “他学问还在我之上，若是让他看看，定然能比我指导的要好很多。”姜明月浅笑道。 少爷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又想起刚刚的对话，低下了头，闷声道：“可是我觉得明月已经很厉害了。” 姜明月不能告诉他季暇年的真实身份，一时为理由犯了难。 “无事，我不看便是。”季暇年似是不想让姜明月为难。 正当这时，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 他似乎是没有想到房中会有这么多人，下意识的皱起了眉，道：“不是说只用教少爷一个人吗？你们二位是何人？” 姜明月原本只是对来人的身份有点猜测，闻言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这位便是王少爷的先生了吧，久仰久仰。”姜明月走到他的面前，行了一个学生礼。 “我们两位是王少爷的朋友，听闻先生有高才嗯，特意过来想要瞻仰一番。”她笑着开口，脸上满是对先生的尊敬。 那先生闻言摸了一把自己花白的胡须，洋洋得意的晃了晃自己的脑袋，道：“原来是来学习的，老爷和夫人也不说一声。” 说着他嗯侧头看了一眼姜明月，道：“这小丫头说话倒是中听，只是我一向不教女子。” 姜明月闻言似乎很是失落，垂着脑袋，低声道：“既然是这样，那我也不便打扰先生了。只可惜我从京城远道而来，看来只能败兴而归了。” 先生摸着胡子的手突然一顿。总算是用正眼看他们了，问道：“你是从京城来的？” 姜明月点点头，道：“我们两位从前便听说过先生有高才，正好这段时间来了江南。就想着来学习学习。”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既然两位在京城便听说过我的名气。又是远道而来，今日我就为你破这一回例。”先生又看看姜明月，满意的点了点头。 少爷就在后面看着先生被她哄的一愣一愣的，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见他过来，下意识得让开了去往主位的路。 “这两日我因事未来，不知道少爷学的怎么样了？”先生微微抬头，垂眸看着他们 “这是你这几日做的文章吗？”他见一旁的桌上摆着一些纸张，问道。 “先生，不若先看看？”姜明月浅笑道，过去将那些文章整理了一下，恭敬得递给了先生，随后又退回两步，跟他们站在一处，等着先生说话。 第八十五章 好意 只见他先抖了抖纸张，又瞥了一眼旁边的茶具。 姜明月连忙上前将茶水倒好递给他，道：“是学生疏忽了，先生勿怪，请喝茶。” 先生满脸倨傲的接过茶水，轻轻点了点头，这才认真的看起了手中的文章。 “什么东西！”他突然生气得将手中的文章丢到了地上，厉声呵斥道：“我只是两天没有过来，你的文章竟又退步到这个地步了？” 少爷一副温顺的样子，没有说话。 姜明月开口安抚道：“后面还有，先生您再看看，切勿生气。” 她淡淡得扫了一眼地上的那张纸，没有去捡，只站在一旁等着他接着看。 先生瞪了少爷一眼，这才看起了下一篇文章。 “这字迹似乎不是少爷的？”他只扫了一眼，便有些疑惑地开口道。 姜明月闻言赔笑道：“我们来这里也有几日了，这篇可能是我写的，不小心与少爷的放在了一起罢了。” 说着就要去将那篇文章拿下来。 先生避开了她的手，道：“既然你诚心学习，老夫便勉为其难替你看看这篇。” 姜明月闻言露出有些受宠若惊的表情，站在一旁恭候着他的评语。 “果然是个女子写的，格律不整、规矩全无。”先生冷哼一声，又将那篇文章扔在了地上。 姜明月闻言快步上前，捡起地上的文章，露出了有些讶异的表情，道：“这篇不是我的。” “不管是谁写的，那人定然没什么文化，就这手字还算可以。”先生将这篇文章贬的一无是处。 姜明月面色有些复杂，问道：“先生真的认为这篇文章没有可取之处吗？” 先生面露不屑，只见她一脸诚挚，还是稍稍软下了一些语气，道：“至少字可以。” “可这篇文章的作者很有名气的。”姜明月小声辩驳道。 先生将杯子重重得落在了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道：“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姜明月歪歪头，道：“您应该也认识作者。” “谁？能写出这种文章的人居然会是我认识的？”先生的表情做不得假，他是真的觉得这篇文章不好。 “不知道先生可认识季暇年季大人？” “连中六元的那位，我自然认识。”先生虽然有些不明所以，却也如实回答了。 “这文章的作者正是季暇年季大人，我当时是想着写下来给少爷看看的。”姜明月一脸无辜。 少爷脸上的笑意已经隐藏不了了。 先生闻言愣在了原地，随即反驳道：“绝对不可能！” 姜明月摊摊手，道：“我尊重先生，定然不会说谎的若是先生不相信，大可以去京中问问看。” 先生见她表情如此真挚，又见另一边的少爷脸上还带着难以掩饰的笑意，只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冷声道：“既是你默下来的，定然有错记了的地方，老夫身子有些不适，先离开了。” 说着，他便甩袖离开了书房，少爷也彻底没有憋住，笑出了声。 只姜明月的脸色比较淡然,道：“看起来这位先生并非胡乱教学，他是真的把自己觉得好的东西教给少爷的。” 少爷闻言也收敛了笑意，微微垂下了眸子。扪心自问，先生除了自傲和严厉一些，确实也没有什么其它的问题了。 “那下午还学吗？”他问道。 姜明月摇摇头，道：“少爷能带我们去水利工程那里看看吗？” —— “就是这里了。” 在姜明月问完了那话之后，少爷就意识到他们是在想法子救王家，便带着他们偷偷溜了出去。 洪水已然褪去，入眼是一座已经坍塌了的坝体。 姜明月提起裙边，往那边走了几步。 脚下一滑，幸而季暇年反应迅速，一把拉住了她。 “小心一些。”他面色不虞，却也只是叮嘱了一句。 “那般危险的地方，解兄当真放心让明月自己去看？”少爷皱眉道。 季暇年的目光一直落在姜明月的身上，闻言冷声道：“她只管去走，我能在她身后护住她。” 少爷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意。 “如何？”姜明月沿着那边缓缓得走了回来，借着季暇年伸出去的手上了岸，他问道。 “确实像他们说的一样，外表看起来都还好，里面都已经烂了。” “少爷，之前王老爷是怎么验那批建材的好坏的？” “他是命人随机抽了一根，切开来看的。”王少爷皱眉道。 “抽取的那个人是王家的下人吗？” 少爷点点头，随即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那人有问题？” “不可能，他跟着爹爹不少日子，爹爹很器重他。”他又反驳了自己的想法。 姜明月看着他，道：“只有打破对一个人固有的印象，才能发现一些下意识被忽略掉的蛛丝马迹。” “可是他前些日子被爹爹派到外地去了。” “那件事必须要他去吗？”姜明月一点点的引导着少爷。 “好像不是，他当时是说想要顺便带着他夫人出去散散心。”少爷顺着她的提示往下走，果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姜明月心里已经有了猜测，看向季暇年，“这次你没带人过来？” “自是带了人出来的，只是我觉得他们太慢了，先到了这里，他们估摸着晚上能到。” 姜明月点点头，道：“到时候先让人去一个地方看看吧。” 说着，她又将自己昨晚上看到的地方给他形容了一下。 季暇年听完却只道了一句：“原来昨晚上我没有看错，当真是夫人。” 一想到她昨晚上是单独与王少爷待在一起的，虽然信任明月，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你昨晚上看见我了？”姜明月微微挑眉，问道。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道：“等晚上他们过来了，我就安排人去看看。” “我王家也有人，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就行。”王少爷连忙开口道。 姜明月一愣，像是才意识到这个问题，随后笑着解释道：“我们是从外面来的，都是些生面孔，要安全些。” 第八十六章 求助 “你们是什么人！”三人站在堤坝上，突然来了人，厉声呵斥道。 “你是王家的那个纨绔？”那人应该是本地人，一眼就认出了小少爷。 姜明月看了那人一眼，道：“这位大爷可是有什么事情？” 大爷看起来年事已高，手脚倒还利索，直接爬到了堤坝上。 他一把就抓住了王少爷的手臂，大声道：“我儿子之前去你们家做工，谁知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说，是不是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少爷想要将大爷攥住自己手臂的手甩开，又怕伤了他，只敢微微用力，还是未曾挣开。 他眉头紧锁，仔仔细细得将大爷从上到下观察了一通，道：“我王家已经许久没有招过下人了，你确定你儿子是在我家失踪的？” 大爷面上带着蛮横，“他就是去王家之后没了的，今天正好看到你，我不管，你们王家一定要给我一个交代！” 今日出来确实是临时起意，按理说不会有人知晓他们的行踪，所以这大爷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姜明月也无法判断。 “大爷，我们有话好好说，先放开吧。”她见少爷似是有些无措的样子，轻叹了一口气，走上前道。 “你又是何人？”大爷并未松手，只上下将她打量了一通，问道。 姜明月正准备开口解释，便听见他又说了句：“我不管你是谁，我只认识王家少爷！” “我要去你们王家找我儿子！”他死死的抓着少爷，态度十分坚决。 他像是做惯了苦工的，手上的力气没轻没重，倒是让少爷完全挣脱不开。 “若是你儿子真失踪了，现在找我又有什么用处，我向来不管这些事情。”少爷有些无奈道，语气中还带着些气愤。 “我不管，今天我就找你了！”大爷一点道理都听不进去，一门心思的要去王家找自己的儿子。 姜明月此时倒是领略出来了一些不同的意味，若有所思得看着大爷。 还没看一会儿，大爷便瞪了她一眼，恶狠狠道：“看什么看，今日你们若不带我去王家，就都别想走了！” 姜明月勾起了唇角，道：“去，为何不去。” “明月。”少爷不知道她为何松了口，现在王家正是多事之秋，容不得一点闪失。 姜明月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少爷虽不理解，但也相信她不会害自己，也松了口，臭着一张脸道：“走就走，别拉拉扯扯的。” 大爷看了看三人，手上还是没有松，嘟囔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骗我老头子的，你们三个年轻人要是跑走我肯定追不上。” 姜明月也没有想到大爷会这么执拗，“大爷，您又不是不知道王家在哪里，我们能跑王家又不能跑。” 大爷的态度还是十分坚定，少爷深呼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几人就以这样诡异的姿态走回了王府。 正是下午，街上的人不多，但也被他们几人吸引住了目光，一路上对他们指指点点的。 有些人说话的声音很大，眼见着少爷的脸色越来越差，姜明月看了大爷一眼，便见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都进来了，能放开我了吗？” 几人走进前厅，少爷晃了晃自己有些发麻的手臂，冷声问道。 大爷这才松开了手，高声道：“我要见王老爷。” 一旁的小厮得了少爷的首肯后迅速离开。 少爷闷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头一仰一饮而尽。 王老爷一听说自家儿子像是惹到了什么人，那人还找上门了，连忙赶了过来。 见“惹事”的主儿正坐在椅子上，旁边的人都是站着的，脸色阴沉了些。 “可是小儿做了什么事？”王老爷快步走到大爷的身边，低声问道。 声音虽小，但就坐在一旁的少爷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的，当即脸色就变得更加难看。 大爷见王老爷来了，二话没说直接跪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王老爷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连忙伸手想要将他扶起来。 大爷执意跪在地上。 王老爷见确实无法强求，索性就皱着眉头等他说话。 “我对不起王家啊。”大爷一来就丢下了这样一句话。 少爷闻言，将心里的怒气压了下来，等着他说接下来的话。 王老爷似乎意识到自己这次是冤枉了少爷，表情也僵了一瞬，下意识得看了一眼一旁的少爷，又迅速收回了目光。 “怎么回事？”王老爷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当初王家买的那匹建材是没有问题的，至少是最开始的时候。” 姜明月微微昂起了头，看向一旁的季暇年。他似乎一直在看着自己，两人的目光正好对上。 她迅速收回视线，又看向那位大爷。 大爷一五一十的将当初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当初王家购买那些建材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公开的，有心人很容易就能打听到。 但就在那段时间里，突然有人来请人去运一些东西。给的佣金很高，要人也要的很急。 他的儿子当时就心动了，报名参加了这次。 最开始的几天是将一些东西运到城中，正是大批建材。后来是将一些东西运走，雇主当时是说了运送的距离很远，需要用大量的时间，是以最开始他并没有怀疑过什么，毕竟佣金确实太过诱人。 运送的队伍离开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儿子寄回来了一些钱，还有一封信，说是在那边找到了一份很赚钱的活儿，暂时就先不回来了，而且那活比较忙，他可能没有什么时间写信回来。大爷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回了封信让儿子注意安全。 等到今年真的发生了洪水，那些劣质的建材别发现了，大爷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当初他儿子做的可能就是换了建材的那件事。 他当时特别着急，就又写了封信过去，想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却一直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他这才意识到他儿子是失踪了。 第八十七章 争吵 大爷说自己想了很久，实在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了，最初过来雇人的他也一直没有找到，也犹豫了很久才想着来王家求助。 只是这段时间王家情况也比较特殊，王家人一直不怎么出门，他也是今天正好碰到了王少爷，这才成功进来。 “王老爷，我知道在王家需要帮助的时候我没有站出来确实是我的错，但我就那么一个儿子，求求您帮帮我吧。”大爷老泪纵横道。 王老爷的眉心已经堆出了一座小山 “您先起来，我知道了。”他抬手将大爷扶了起来。 姜明月现在算是顺清楚了这件事情的经过，开口问道：“大爷，您可知道当初换建材的时间是在什么时候？” 大爷闻言思考了一瞬，摇了摇头，道：“具体时间我实在是记不清了，好像是在王老爷验收建材之前。” 姜明月想知道的就是这点。 “当初那批建材的数量应该不小，运送需要的人力也不少，其他的那些人呢？都没回来吗？”她又问道。 大爷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道：“当初去了差不多有百号人，没一个人回来了。” “王老爷，我们都知道您是好人，我们都愿意站出来为王家澄清那匹建材的事情。”他像是下定了一个很大的决心，一脸认真道。 一直没有说话的少爷充满嘲讽得笑了一声，道：“当初刚出事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站出来？现在儿子没了就来王家要？” 王老爷闻言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示意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 “我知道我们有很大的问题，我们都知道错了，还望王老爷王少爷宽恕！”大爷作势又要跪下来，这次被王老爷拦下来了。 “这事我们王家不会坐视不管的，谢谢你能告诉我们这些。”王老爷面容冷静，道：“这样，你先回去等消息，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大爷摸了摸脸上的泪水，哽咽道：“王老爷大恩大德，我们就是当牛做马也要报答。” 少爷只觉得心里有一口气堵在那里，咽又咽不下去，难受得紧，便又倒了杯茶水想要顺顺气。 大爷在王老爷的安抚下先离开了王府，留下沉思的几人。 “爹，你为何要答应帮他们，他们当初见王家落难跑的比谁都快，现在遇到问题了才知道找过来？”他揉了揉自己被攥的生疼的手臂，没好气的开口道。 王老爷面色阴沉的转过身，冷声道：“谁允许你往外跑的？” 少爷闻言愣了一下。 “我有没有说过，在事情解决之前绝对不允许你出门，现在你就将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了吗？”王老爷有些咄咄逼人道。 “伯父，是我，是我想出去走走，但又人生地不熟的，这才拉着少爷陪同。”姜明月连忙开口替他说话。 王老爷侧头看向她，面色稍稍放的柔和了一些，道：“不必替他辩解，我的儿子什么样我最清楚了。” “对，我就是不听话，我就是要出去，你凭什么限制我的自由！”少爷心里堵着的那口气越来越大，终于忍不住了，迅速站起身，瞪着王老爷，耿着脖子大声道。 王老爷一听这话，怒意迅速涌上心头，厉声呵斥了一句：“反了你了？” 少爷咬牙瞪着他，没有开口说话。 “莫不是以为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就不敢打你了？”王老爷四处胡张望着，像是要找一件趁手的工具。 “你打啊，有本事就把我打死算了！”怒意吞没了心中的理智，两人说出的话越发伤人。 “好啊，好啊！你娘亲当真是把你宠坏了，今天我就要好好管教管教你！”王老爷气得抓起一旁的茶壶就砸到了地上，碎片四溅。 季暇年下意识得将姜明月挡在了身后。 “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少爷也是完全不肯示弱的性子，躲也不躲的站在原地。 “反了反了！”王老爷在前厅中走来走去，正好看到外面站着的小厮，大声吩咐道：“去，去请家法，我今天一定要打死这个不孝子！” 那小厮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少爷，便离开了这里。 姜明月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的样子，一时也有些无措。 “我去请夫人，你在这里看着点，别让王老爷真把少爷打出个什么好歹来。”她轻声开口道，语速很快。 那小厮的速度比想象中的要快上不少，姜明月还没有离开，他便已经拿了藤条过来。 王老爷提起藤条就直接抽到了少爷的身上。 手指粗细得藤条发出猎猎的风声，重重的落在少爷的血肉之躯上。他咬着牙，硬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姜明月眼见着情况更加失控，连忙离开了前厅就是要去请夫人，正好在出门没几步路的时候撞上了形色匆匆的夫人。 “住手！”夫人眼见着那根藤条又在自己的宝贝儿子身上落下，当即就红了眼眶。 “你要打死我儿子吗？”她拦在少爷的身前，瞪着王老爷。 王老爷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得欺负着，目光死死的盯着后面的少爷，道：“今天谁都不要拦着我，我要打死这个不孝子！” “那你先把我打死吧！”夫人不甘示弱得瞪着他，态度十分强硬。 王老爷看了她们母子二人半晌，突然笑了，道：“不是说长大了吗？怎么还要娘护着？” “娘，你让开。”王老爷的话音刚落，少爷就开了口。 夫人闻言没有动，只心疼得回头看着他。 “我没事，他要打就让他打。”少爷的目光也直直的落在王老爷的身上。 王老爷冷哼一声，将手中的藤条扔到一遍，厉声道：“我还嫌打你废了我自己的力气！” “来人，把少爷关进祠堂，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能进去，直到他认错！” “你快跟你爹服个软。”夫人连忙劝道，祠堂阴冷，他身上又有伤。 “我没错。”少爷的态度并没有因为母亲的劝说而放软一些。 那些小厮看看夫人，又看看王老爷，似是有些犹豫。 第八十八章 隔阂 “没听懂吗？还不把少爷带到祠堂去！”王老爷瞪了一眼在原地犹犹豫豫的小厮，厉声道。 小厮闻言连忙上前抓住了少爷的手臂，手上用了些巧劲，看起来控制住了，实际上没有什么影响。 姜明月都能看的出来，她不相信王老爷会看不出来，他还是心软了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将儿子打成这个样子！”夫人没好气的问道。 王老爷轻叹了一口气，将刚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姜明月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上前来，道：“我是个外人，有些话可能不当讲。但又觉得不吐不快，还望伯父伯母海涵。” “有些事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作为外人，知道伯父所做的这些都是为了少爷好，不管是让他走科举还是不让他出门。” “少爷心里其实也是清楚的。” 王老爷虽然面色不虞，但并没有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您之前曾说过，怕自己不在了少爷无法生存。但这更应该多让少爷锻炼锻炼。二位为人父母，总觉得孩子还小，但少爷其实已经长大了，他是个成年人了，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说放手也不尽然，但至少有些事情可以尝试与他沟通，比如这次王家的危机，大可以将实情告诉他，而不是强硬的为他安排好以后的路。” “我能理解，两位还是有些不放心，但少爷也需要锻炼的机会。”姜明月脸上带着笑。 “王家这次的事情，两位先前以为瞒的可以，但他其实都已经察觉到了。反而因为有些实情他并不知道，所以格外的忧虑。” “伯父还记得我与少爷第一次见面那一日吗？他当时在巡视王家的铺子，当时愁眉苦脸的。” “他把自己当做王家的一份子，所以想要贡献自己的力量，而不是被当做不能经历风雨的娇弱花朵。” 姜明月的情绪也有些不平静，说出来的话也有些奇怪，但正是这样的话语，让王老爷陷入了沉思。 “有些话我作为外人也只能说这些了，希望伯父伯母能好好的想一想。”她最后总结道。 “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她弯了弯腰，便带着季暇年离开了这里。 “我不知道我说这些话是对是错，我只是觉得他们父子不该有这样的隔阂。”两人缓缓得走在王府中，姜明月突然开口道。 季暇年揽上她的腰，低声道：“月儿只管去做。” 他并没有对她的行为做出或对或错的评价，只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永远会站在姜明月这边。 下午耽搁了许久时间，回到房中还没多久天色便已经黑了下来。 姜明月央着季暇年偷偷带自己去祠堂给少爷送药，他沉着一张脸同意了。 她摸了摸自己微微红肿的嘴唇，狠狠得瞪了一眼一旁的季暇年。 “等等。” 前面就是祠堂了，姜明月攥着手中的伤药就是要过去，却被季暇年拦了 下来。 她给了季暇年一个疑惑的眼神，他抬头示意她看看那边。 姜明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便见王老爷正站在角落里，手上也拿着几个小瓷瓶，还有一个食篮。 两人眼见着他在原地踟蹰了许久，最终还是走到了祠堂前，将手中的东西放下，随后敲了几下门，便快步离开了祠堂。 姜明月低头看看自己手中显得有些简陋的伤药，摇了摇头感慨道：“可怜天下父母心。” 说话间又扯到了嘴唇，她微微皱起了眉，只觉得自己这次着实有些亏了。 既然这边已经不需要他们两人了，今日又得了这些消息，她觉得是时候去官府里看看了。 季暇年原本还觉得有些危险，不想带着她去，却又想起去东南沿海的时候她想要偷偷摸摸跟上的事情，最终还是觉得放在自己身边靠谱一些。 跟武功高强的人出门感觉就是不一样，甚至都不用走门。 “对了，你不是说你的队伍今晚就能到了吗，怎么不见他们？”姜明月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有些疑惑的问道。 “已经传了信过去，让他们直接去那处山中看看，进城再出去也有些麻烦。”季暇年如实回答道。 姜明月点点头表示理解，倒是她想少了，忘了还有传书这个法子。 官府的守备着实有些森严了，她微微皱起眉头，吐槽道：“他是生怕没人发现官府中有什么不对劲的吗？居然安排这么多的侍卫？” 季暇年没有说话，带着她轻巧的落在一处房顶之上，大概估摸了一下方位，便带着她去了另一处。 “想着没人会注意到这边，自然有恃无恐。”等两人在这处房顶上站定了，季暇年才开口道，他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侍卫，眼中闪过寒光。 “这是这半年的账本，您看看可有什么问题。”下面的屋子里突然传来了刘延的声音。 姜明月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脚一滑差点掉下去，幸而季暇年反应迅速，没发出什么声响。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疑惑，季暇年轻声解释道：“姜国的官府构造基本上都差不多，我也只是猜测。” 姜明月了然，在屋顶上蹲了下来，伸手想要去掀开瓦片，又像是有些顾虑，默默的收回了手，抬头眼巴巴的看着季暇年。 季暇年几乎瞬间就领会了她的意思，嘴角微微上翘，蹲下来掀开了几块瓦，露出下面房中的场景。 下面的确实是刘延，他对面站着的人穿着一身夜行衣，正在将什么东西装到怀里。 “主人说了，皇帝已经回了京城，不会再过来，你放手去做就行。”那人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 “我明白，还望大人您在主人面前替我美言几句。”刘延一脸谄媚，与在外的温和面庞形成鲜明对比。 “主人向来只看做事好坏，只要你这事做的漂亮，大人定会嘉奖与你。” “我先回去复命，你好好干。”那人叮嘱了一句，便离开了这里。 第八十九章 夜探 下面已经传来房门别打开的声音了，姜明月与季暇年对视一眼。 “可带了阿羽过来？”季暇年轻声问道。 姜明月点了点头，随后轻声将阿羽唤了出来，示意他去跟上那个人，若是能将他手中的账本弄到更好。 “大人，这半年赚了不少，那位主肯定是十分满意的，大人飞黄腾达得到日子指日可待啊。”房中还有一位小吏，姜明月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面生，与刘延接触的那两次似乎都没有见过这个人。 刘延洋洋得意得晃了晃脑袋，瞥了他一眼道：“建材的那件事你干的不错，本官要是真的发达了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 建材两字迅速引起了姜明月的注意力，她连忙仔细的辨认了那人的面貌，暗自在心中记下。 只是这个角度看的有些不清楚。 季暇年突然动了动，带着她换了一边，轻声道：“这边看的清楚一些。” 姜明月闻言继续看着那人的正脸。 不得不说，他绝对是那种丢在人群中便会瞬间消失的普通长相。 “多谢大人提携。建材那事还是大人安排的妥当，这才让那王家暗自吃了个哑巴亏，不得不将家当都交过来。” 刘延轻哼一声，道：“谁让他们不识抬举，本官刚刚上任，他居然没有一点表示。那就不能怪本官心狠手辣了。” “再说，本官可还帮他们找了位好先生。”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满是恶意。 “大人心胸宽广。”那人又拍马屁道。 姜明月微微皱起了眉，就为了一点点贿赂，他便想要直接将王家赶尽杀绝？ “行了，你去再把账本整理一下。”刘延开口道。 “好嘞，那您早些休息。”那人恭敬的说完，转身想走，又有些犹豫的回过头，道：“大人，当初我卖建材那次虽然做了伪装，但江南城中也是有不少人见过的，我就这样跟在您身边真的不会给您带来麻烦吗？” “怎么这般胆小？”刘延有些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接着开口道：“你怕什么，当初那个样子就是亲娘都不一定能认得出来，再说，就算有一两个人看出来了又能怎样，污蔑朝廷官员可是重罪，就看他们能不能活着走出大牢了。” 那人闻言总算是放心了，连忙赔笑道：“大人英明神武，是属下所不能及的高度了。” 姜明月的手紧紧得攥成了拳头，她没想到，当朝的律法竟然会给这些人可乘之机。 手突然被握住，她抬眼望去，便见季暇年满脸柔和的将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得牵引开来，又轻轻的揉了揉掌心被掐出的红色印记，还凑近吹了口气。 明明吹的是手，可姜明月却觉得自己的脸就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火辣辣的。 “别闹，做正事呢。”她轻声提醒道，动了动手想要挣开来，季暇年倒也顺势放开了她的手。 再看向下面的时候，场面逐渐变的有些奇怪。 只见有个穿着官吏服饰的人缓缓的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径直走到了刘延的面前。 她本以为会是有什么消息要禀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她一阵无语。 只见那人缓缓褪去了自己的外衫，跨坐在刘延的身上。 “大人，求您疼疼我。”是个女子的声音。 眼见着刘延的头不知道埋在哪里了，下面也已经发出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姜明月想要别过头，只是身子有些僵硬，转的有些慢了。 季暇年有些不悦的将掀起的瓦片又改了上去。 “外表看起来一本正经的样子，居然将小情人就养在自己身边。”她低声道。 季暇年没有说话，只揽着她的腰跟上了已经离开了的去整理账本的人。 他们跟着那人去了一处屋子，里面原本是没有灯的，在那人进去之后才亮起了灯。 那人的影子被烛火印在了窗户上。 姜明月没忍住感慨了一句：“顶头上司在那里寻欢作乐，他却在这里点着灯整理账本。” 季暇年微微皱眉，心里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刚刚的动作还是有些慢了。 默默的看了一眼旁边一脸感慨的姜明月，犹豫了一下，低声问了句：“刚刚，你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姜明月闻言有些疑惑，问道：“什么是不该看的东西？” 扭头正好看见季暇年有些复杂的眼神，她突然就懂了，有些无语的开口道：“都被那姑娘挡住了。” 季暇年闻言心情更加复杂，“听殿下的意思，似乎有些遗憾？” 姜明月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低声呵斥了一句：“闭嘴！” 季暇年深深的看着她，许久才扭过了头，专心看着账房里面的动静。 不得不说，那人是真的尽职尽责，姜明月等的都有些困了，里面的人还坐在桌前，不时得翻阅着手中的东西。 已经是一天里最黑的时候了，里面的人缓缓的伸了个懒腰，总算是将手中的东西合上，吹灭了烛火。只是一直没有走出来的动静，姜明月满头黑线，喃喃道：“他不会就在账房里睡了吧？”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季暇年才缓缓开口道：“看样子好像是的。” 姜明月实在不知道现在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了，理智告诉她最好现在就走，因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但等了一夜的经历告诉她没关系，继续等，看谁熬得过谁！ 天色已经大亮了，耳边甚至已经传来了公鸡打鸣的声音。 “你说，他会是个赖床的人吗?”姜明月等的实在是有些无聊了，打了个哈切，问道。 季暇年面色如常，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个一宿没睡的人。 账房的门总算是被打开了，姜明月满意的点点头，“不错，晚睡早起，真是个尽职尽责的下属。”如果自己没有在外面等这么长时间的话，她对那人的评价只会更高。 两人站在角落里，直到那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们两人的面前，他们这才进了账房。 “也好，晚上他已经灭了烛火，若是贸然进来反而什么都看不到，现在天亮了，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姜明月只能这么安慰 第九十章 赌气 桌面上整整齐齐得摆着账本，姜明月走过去随手拿了一本起来，翻看了一番。 “这账目做的倒是挺完美的。”她轻笑道，说着又换了一本过来。 季暇年拿起她放下的账本看了一眼，道：“正是因为太完美了，才平白多出了破绽。” 姜明月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皱起了眉头，大致估算了一下，道：“这数目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若是按照这里面的记录，粮仓的粮食应该还有不少的。” 季暇年闻言看了一眼那个数目，“这是规定的每个地方至少要屯的粮食。” 她敏锐的捕捉到了那两个十分关键的字，至少。 “按照城外流民的大致数量估计，这些天怕是连这些的半数都没有吃到，那其他的那些粮食呢？” 粮食是极为重要的因素，不管要去在做什么，吃都是摆在首位的。 “做什么要这么多的粮食？” 季暇年脸色也微沉了些。 “走，去粮仓看看。”他突然开口道。 两人将账房的物品摆放成了最开始的样子，随后便离开了这里。 江南是个富饶的地方，物产丰盈，每年的粮食产量也有不少，是以粮仓建的也比较大。 只是偌大的粮仓里此时却是连一粒米都看不见。 “当真是空了。”姜明月被带到了粮仓的内部，空间大的她说话都有些回声。 季暇年蹲在一旁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伸手轻轻擦了一下地面，才起身道：“这粮仓应是许久没有用过了，地面上已经积了些灰。” 粮仓不止一座，他们又去其它的地方看了看，发现只有一间粮仓的地面上是干净的。 “呵，胆子倒是不小，只是不知道那么多的粮食到底去哪里了。”姜明月冷笑一声，道。 脑子里两条线突然连在了一起，她猛地扭头看向季暇年，道：“你说，这粮仓缺少的粮食会不会与那些失踪的人有什么关联？” 姜明月越想越觉得自己想的有道理，毕竟那么多人的吃喝也是个问题。如果是那些人都已经死了，也就不存在后面回信的事情了。 季暇年点点头，眉头紧锁，道：“若只是给那些人吃了倒还好，但失踪的数量与缺少的粮食数量还是有些对不上。” 他心里有一个更坏的想法。 “你是怕有些人用这些粮食养私人军队？！”姜明月迅速领会了他的意思。 不管在哪个国家，私自练兵都是大罪。 姜明月又回忆起了梦里国破家亡的场景，竟然一时没有站稳。 季暇年迅速伸手将她接住，关切道：“可是一夜没有睡，累到了？” 姜明月抬眸看着他，还是没有将实话说出来，只点了点头，道：“或许是吧。” “天已经大亮了，此地不宜久留，先回王府吧。”季暇年伸手揽住她的腰，带着她离开了这里。 王府里倒是一切如常，姜明月突然想起了被罚跪一夜的少爷，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若是真的关心便去看看。”季暇年只看了她一眼，便开口道。 姜明月连忙开口解释：“你别多想，我顶多把它当成一个小辈。” 季暇年面无表情的坐在桌前，沉声道：“我早该想到的，就是刚认识月余的人，也比我重要的多。”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当然是你重要了。”姜明月凑到他的身边，低声安抚道。 “这样，我们俩一起去。”她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我就不去碍着殿下的眼了。”季暇年嘴上是这样说的。 只是他话还没有完全说完，姜明月就不管不顾的将他拉了出去，边走边开口道：“对对对，你不想去，都是我硬拉着你去的。” 现在时候还早，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人。 昨晚上王老爷放在厨房门口的东西都还未动，姜明月大致也猜到了，现在敲门他也是不会开的，便直接拉着季暇年走的窗。 少爷正跪在列祖列宗的牌匾前，见姜明月从窗户那边探了半个身子过来，连忙起身要去扶她，等她站定，才开口道：“好好的门不走，非要走窗。” 姜明月整理了一下自己因为翻窗而有些凌乱了的衣裳，闻言对给了他一个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的眼神，道：“我敲门，你就会开吗？” 少爷闻言许世想起了昨晚的经过，没有开口说话。 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就是你唤我一声，我一定会给你开的。” 季暇年这时也从窗外露了一点身形，道：“可否让开个位置让我进去？” 少爷迅速皱起了眉，一脸嫌弃的开口道，“你过来做什么？” 季暇年只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将眼神投在了姜明月身上。 “我都进来了，去给你开门，你就别走窗了。”姜明月显然不觉得自己戴上季暇年有什么问题，作势就是要去开门。 少爷似是想要阻止，但并未付诸行动。 季暇年慢悠悠的从窗户边绕到门的那边，提着门口的东西走了进来。 “拿走，我不要。”少爷扫了一眼那些东西，冷声道。 “放门口挡了路，便顺手拿进来了。”季暇年也不管他的想法，直接将东西放到了桌上。 “你可知道昨天晚上来的人是谁？”姜明月打开食盒，将里面的吃食一盘一盘的拿出来，一边拿一边问道。 少爷见季暇年并没有听自己的话，将这些东西拿出去，心里有一些不满。只是看到姜明月的动作之后没有发作。闻声回答道：“除了我娘还能有谁？” 姜明月摇了摇头，道：“这是你爹送过来的。” “他来做什么！”少爷猛地瞪大了眼睛，厉声问道。 “昨晚上我准备来给你送药，只是刚到便看到王老爷在门口踌躇，见他准备的充分，我就没有插手。”姜明月缓缓的开口道。 “他拿来的东西，那我就更不要了。打一颗巴掌就给一颗甜枣，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少爷赌气坐在一旁，甚至都不想看一眼桌上。 第九十一章 不见 “有些话你已经听过太多遍了，在这里我就不说了。昨日劝过你的父亲，只是我身为一个外人，终究还是不好多说。况且他已经服软了。”姜明月轻叹了一口气道。 越发觉得自己真是个好人，昨晚上刚劝完父亲，今天就来劝他儿子了。 “他们总把你当孩子看待，这显然是不对的。但有时候你可以尝试好好跟他们沟通。”姜明月坐在少爷的身旁，温声细语道。 少爷显然是没有听进去的，有些不耐烦的开口道：“你来这里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事情的？” “那你现在说完了，就回去吧。这是我王家的祠堂，若是被人发现你们在这里，不好交代。”少爷冷声开口道，说完便又回去跪着了。 姜明月皱起了眉，倒是没有想到少爷反而更执拗一些。 “行了，昨天晚上你就没有休息好，既然有些人不领情那便算了，别为了一个外人，气坏了自己的身体。”季暇年安慰性的摸了摸姜明月的头，说这话的时候，一点目光都没有分给少爷。 听到季暇年的话，少爷的脊背肉眼可见的有些僵硬。 听到后面传来开门的声音，他才低声开口道：“今天谢谢你，我会好好想想的。” 季暇年冷哼一声，道：“嘴上说谢谢有什么用？拿出点实际行动来。先让王家度过这次难关。”说完也不等他回应，便直接将门关上。 昨日发生那样的事情，今日的早膳，大家也都没什么心情去吃。 “殿下，属下无能，昨日那个人被属下跟丢了。”姜明月刚刚回到自己的房间，便看到阿羽单膝跪在房间的中间。 姜明月闻言眉头紧锁，喝了口季暇年那个递过来的凉茶才开口道：“是被发现了吗？” 阿羽摇摇头，道：“属下作为暗卫，有自信不会让别人发现踪迹。” “只是那个人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再加上天黑，刚出城外就失去了他的踪迹。” 姜明月知道，阿羽已经是万里挑一的佼佼者，而那边连个送信的武功都这么高，真正的幕后推手绝非等闲之辈。 “你怎么看？”她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人问道。 “既然这条线索失去了，那再查便是。”他并没有露出一点点气馁的神色，反而还开口安慰道：“至少我们现在对幕后之人的能力有了初步的了解。” 姜明月知道，父皇这次让他过来，定然也是抱有彻查此事的想法，嘴上虽然在宽慰着自己，心里顶着的压力不比自己小。 说起父皇，她又想到了一件事。 想到这里，她看了一眼一旁的季暇年，有些事情还是不想让他知晓。 “屋子里着实有些闷了，我出去透透气。”季暇年只一眼就看出了姜明月的想法，十分自觉地将房间给他们主仆二人留了下来。 “神医那件事查的怎么样了？可有消息？” 早在刚到江南的时候，她便让阿羽去查这件事了，只是一直毫无消息。 而且谁也没有想到姜擎宇会因为京中突然出现的事情。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离开了江南，她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自己能够成功将神医带回京城。 一想到皇宫中心怀鬼胎的王公公，她就觉得心中的烦闷更甚了。 得早些解决掉这边的事情，她这样想着。 “仍旧没有一点消息，仿佛他根本就不在这里。”阿羽第一次怀疑自己调查到的消息是不是有误，不然为什么在京城都能听到的名声在江南却没有一点消息。 “没事，慢慢查，实在不行再去找其他的。”姜明月宽慰道。 “属下定会竭尽全力。”阿羽说完这句话，便消失在了房内。 她打开房门，没有找到季暇年的身影，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便回到了房中。 思考了一会儿，姜明月备好笔墨纸砚。一笔一划的勾勒出自己昨晚上看到的那人的面容。 最后一笔刚刚落成，房门便被敲响，门外传来季暇年的声音：“我可以进去了吗？” “进来吧。”姜明月将手中的毛笔放下，朗声道。 “我有些事情瞒着你，你心里会介意吗？”他的表情十分正常，没有一点不开心的样子，姜明月也是在心里犹豫了很久，才将这话问出了口。 季暇年定定的看着她，突然笑出了声，问道：“殿下，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没能得到殿下全身心的信任，只能说明微臣做的还不够。” 他的语气太过认真了，竟一时让姜明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余光正好看到了桌上的画作，她便迅速转移了话题，指了指桌上的人，问道：“我画的可像？” 季暇年闻言绕过了桌子，站到姜明月的身边：“殿下画的是那位建材商人吗？” 姜明月连忙点头称是。 “我这些日子也大概看出来了，那个刘延其实有一些狂妄自大，就像是他认为建材商绝对不会被认出来。而且他对别人常常抱有怀疑之心，绝对不可能轻易将这种事情交给另一个人去做。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一一解释道。 “所以我想着也许雇他们的这个人也是他。” 季暇年看着姜明月的目光中满是赞赏，道：“殿下蕙质兰心，当真是微臣高攀了。” 姜明月闻言骄傲的晃了晃自己的脑袋，道：“那是当然，不过既然我已经嫁给了你，就不谈高攀不高攀的了。” “我们去昨天那个大爷家里问一下吧。”她刚刚那句话说完，正好看见季暇年含笑的目光，莫名的觉得有些心虚，连忙将桌上的画作卷好，然后开口道。 季暇年脸上的笑意更甚，但还是选择了看破不说破。 “两位这是要做什么去？” 两人刚刚出门，便碰到了迎面而来的夫人。 “早上没有吃饭，中午饿的有些早了，想着去看看有没有吃的。”姜明月将此行的真正目的隐瞒了下来。 “伯母可是找我有什么事吗？”她反客为主问道。 第九十二章 寻找 夫人不知道有没有信她的说辞，但也没有深究，只一脸焦急的开口：“孩子在祠堂跪了一夜，我刚刚想去看看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只是去了祠堂才发现他已经不在里面了。” 姜明月闻言皱起了眉，连忙安慰道：“您别着急。我早上的时候去祠堂看过了，跟他说了些话，应当是没有什么事情的。” 夫人脸上的焦急神色丝毫未减，道：“昨日就是因为他私自出府才被罚的那么重，今日这个事情还是不要让老爷知道的好。” “我理解。这样，您就在府中四处找找看，看他在不在。我带着夫君去府外找一找。”姜明月有条不紊道。 她的冷静也感染了夫人，她眼中的焦急还在，只表情要好了不少。 “昨晚上伯父去过祠堂了，他今天应该不会再去。但为了以防万一，还得请您多看着点伯父，别让他在这个时候去了祠堂。”人着急的时候最怕没有事情做，姜明月刻意给她安排了这些事情。 她跟季暇年两人也迅速出了府。 “江南城这么大，你准备怎么找？”刚一走出府，季暇年就拉住了她的手问道。 姜明月闻言回头看着他，道：“我应该能猜到他现在在哪里。” 季暇年闻言眸色瞬间深沉，只是已经转过了头的姜明月并没有看到。对 “那天晚上是坐着马车过去的，这路线我还是得回忆一下。”姜明月站在两条街道的岔路口，看着面前的三个方向，纠结道。 季暇年没有说话，只暗暗的将这件事情记在了心里。 “我想起来了，应该是走这边。”姜明月突然睁开眼睛，一脸惊喜到。拉着季暇年的衣袖，就选定了一个方向跑。 那天晚上虽然是坐着马车过来的，但马车的速度并不快，两人连走带跑，倒也很快就到了那座了望塔下。 “就是这里了。”姜明月笑着开口的。 他快步走到门前，仔细的看了一眼门上的锁，见锁确实是打开的状态。 “少爷，你在里面吗？”姜明月并没有直接推门进去，而是轻轻的敲了敲门，高声问道。 里面先是没有回音，姜明月又叫了一次。 “不在。”这次里面倒是有了回复，只是语气似乎有些不耐烦。 “那说话的人是谁？”姜明月问道。 “不知道。”里面的人又回了一句。 既然人已经找到了，他们的心也放下了一些。 “找个人跟伯母说一声吧，让她放心。”姜明月小声的跟季暇年开口道。 随后推了推门，门果然没有锁，吱呀一声打开了。 “我进来了。”她高声开口道。 里面传来了一声轻哼声，但并未阻止。 与姜明月所想的不同，他并没有待在高高的了望塔上。而是就窝在塔下的那一个小房间里。 “伯母很担心你。”姜明月缓缓的走到他的面前，轻声道。 少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心虚，嘟囔道：“我就是心情实在不好，想一个人出来静一静。” “那现在呢？现在心情如何？” “还行。”他的回答似是有些敷衍，但随即又昂起了头，看着姜明月道：“你之前说的确实有道理，我也有做错的地方。有些时候可能换一种方法效果会更好。” “既然已经想明白了，那就回去吧。” 少爷闻言沉默了。 姜明月见此挑了挑眉，道：“怎么了？不想回去吗？” 少爷垂着脑袋，低声道：“想明白是一回事，但回去又是另一回事。” 姜明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但也没有强迫他，而是开口道：“既然不想回去，那就跟我一起去一个地方吧。” 少爷坐直了身子，一脸认真的问道：“我们去哪里？” 姜明月笑得一脸神秘，“到了你就知道了。” 了望塔的构造比较特殊，少爷并没有点燃烛火。是以房间里还有一些黑，但是外面的天又是大亮的。两人出来的时候都觉得外面的阳光着实有些刺眼，下意识挡住了眼睛。 少爷放下了手之后，正对上了季暇年的脸，没好气得开口道：“你怎么阴魂不散的？哪里都有。” “我跟着我夫人来看看这个叛逆的孩子。”季暇年浅笑道。 “你才是个叛逆的孩子！”少爷现在最讨厌别人说他是个孩子了。 “好了，再不走，待会儿天都要黑了。”姜明月有些无奈的抚了抚额头。 季暇年那边已经打听到了那户人家的住处，很快就带着两人找了过去。 那大爷住在一户有些偏僻的村寨之中，与城中颇有一些距离。 “你们今日怎么来了？可是查到了我儿子的消息。”大爷一见到几人过来，眼前一亮。 “大爷，我们这次过来是想让你帮忙认一个人的。”姜明月说着就将自己画好的人像拿了出来。 “你仔细的看一下这个人的脸，他是不是当初雇你们去运那批建材的人？” 大爷闻言仔细得辨认了一遍，道：“就是他。” “你可确定？”姜明月微微挑眉，问道。 “就是他，错不了。如果几位实在不相信，大可以去问问别人，这村子里的青壮年基本上都是被他雇走了的。”大爷的语气颇为肯定。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姜明月便将那张画像收了起来。 少爷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不明所以，后来也猜到了些什么，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看着他们。 “谢谢大爷。” “你放心，要是查到了什么我们肯定第一个通知你。”姜明月开口道。 大爷又说了几句话，几人便离开了这里。 正走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没有说话的少爷突然开了口，道：“你们似乎也没有去见过这人吧，怎么会有他的画像？”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姜明月的身上。 季暇年轻哼一声，道：“我夫人这个王家的外人都如此上心，有些人只会离家出走。” 不知道是不是姜明月的错觉，她总觉得在少爷面前的季暇年格外的幼稚，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 第九十三章 和好 少爷一下子被这话堵住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谢谢两位了。”许久之后他才低声开口道。 “应该的。”姜明月又要拿出报恩的那套说辞。 少爷却猛地抬起了头，道：“可别说什么只是报恩了。当王家也只是收留了你们一晚上，但之后你帮我辅导课业，你父亲还一直帮我爹分析一些生意上的事情。若是没有这些事情，说不定你们次日就离开了，也根本不会卷到这件事上来。” 姜明月没有说话，因为少爷说的的确是真的。 “你们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吧？”少爷将所有的事情都串到了一起，从最开始的相遇，再到后来的留宿，一切似乎都有迹可循。 “我不知道你们到底要做什么，但我相信不会是什么坏事。”少爷难得这般认真：“我也不去问什么了，但你们若是有什么需要，随时都可以叫我。” 姜明月看了眼季暇年，浅笑道：“有些事情现在确实还不太方便说，等事情了结了，真相自然会大白。” 少爷看着她，突然笑了，道：“那我就等着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了。” 夫人早早的就在府中等着了，一见到少爷，连忙走到他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他确实毫发无损，这才伸出手指头重重的戳了一下他的脑袋，没好气的开口道：“这么大的人了，出去也不知道说一声，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少爷揉了揉脑袋，一脸委屈的喊疼。 夫人白了他一眼，道：“我手下都有轻重。” 见少爷面上仍有些痛色，又有些担心的凑了过去，道：“可是我力气用大了，快让娘看看。” 少爷突然笑了，道：“骗你的。” 姜明月站在两人身后，看着母子二人的温馨场面。 眼前突然被一片阴影挡住，抬头正对上季暇年担心的目光：“不想看就别看了。” 姜明月刚刚升起的那点伤感的情绪瞬间消失，笑道：“我哪里有那么脆弱。” “是我想要保护你。”季暇年轻轻的揽住了她的腰，轻声开口道。 听着耳畔有力的心跳声，姜明月突然感受到了许久没有过的安心。 找不到神医的焦躁、对父皇身体的忧心等等一切烦心的事情，都伴随这心跳声渐渐消失在了脑海里。 直到后面传来了一声重重的咳嗽声，姜明月这才慌乱的松开了他。 “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的像个什么样子。”少爷有些不满的开口。 随即又痛呼了一声，原来是夫人又敲了一下他的头，“若是你也找一个，别说搂搂抱抱了，就是在这院子里亲嘴我都没意见。” “娘，再打就要打傻了！”少爷连忙开口。 “打傻了好，我就把你关在家里，省的天天到处跑给我添乱。” “怎么都站在这里？”王老爷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庭院之中，板着一张脸道。 “爹，儿子知道错了。”少爷正了正神色，径直跪到王老爷的跟前，垂着头开口道。 “知道错了就好，先起来。”王老爷的语气也不由自主的柔和了一些，连忙低头想要将他扶起来。 “我以后有想法一定会跟你沟通的。”少爷又开口道。 “好，好。”王老爷眼眶微红，“地上凉，快些起来，爹爹都知道了。” 他知道这件事肯定跟站在一旁的姜明月有关系，轻拍了拍儿子的背，还不忘感激的看了他们一眼。 正到了用晚膳的时间，几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用完了晚饭。 “明月，昨日派出去的那些人并没有发现山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直到两人回了房，季暇年才将今日得到的消息告知于她。 “那是处群山，地形 有些复杂，确实有些难查。” 姜明月闻言又蹙起了眉，今日除了认人的那件事，竟是没有一件顺利的。 “只要那里还在，总会被发现的。”她这样安慰着自己。 —— 两人乘着夜色又来了官府，丝毫没有犹豫得又去了昨日的那个屋子的顶上。 熟门熟路的掀开瓦片，便见下面的刘延正在与一个女子缠绵。 “这些日子敛财的进程都很顺利，你可真是我的小福星。”刘延抱着怀中的女人，大笑道。 “是大人英明神武。”女人的声音十分娇柔，听得人心里有些发痒。 姜明月没忍住抬头看了一眼季暇年，突然想把他的耳朵给堵起来。 季暇年以为是她发现了什么，用眼神问了句怎么了？ 姜明月摇摇头表示没什么，就又低下了头。 只留下有些不明所以的他。 “走，今日我就带着小宝贝去看看大人我养你的家底。”刘延说着就抱着姑娘站起了身，走到了一旁。 掀开的瓦片只露出了他的下半身，姜明月只能看见姑娘的一双玉足落了地，随后房中便发出了有些细微的东西移动的声响。 随后刘延便又将姑娘抱起，两人就这样消失在了房中。 “原来这里还有暗室，这也是正常的官府构造吗？”姜明月皱着眉头问道。 季暇年摇了摇头，解释道：“这应该是他后改的地方。” 姜明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都要用暗室去安放那些东西了，看来他确实是敛了不少财。” 就是他们现在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不能贸然下去跟上，只能在上面等着。 也没过一会儿，刘延便抱着姑娘重新在房中出现，两人都是一副事后的样子。 “这么快？”姜明月嘟囔了一句。 下意识的就想起了她跟季暇年，瞬间红了脸颊。 “在想什么？”季暇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她的身后，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问道。 “没，没什么。”姜明月下意识的想要躲开他，只是碍于两人正在屋顶上，不敢做太大的动作，只能僵在原地。 “天有点热。”她打着哈哈道。 “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离开。” “说起来，既然他今天已经去过了暗室，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进去了吧。”姜明月低声道。 第九十四章 暗室 两人坐在这里等了一会儿，觉得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毕竟下面的人没有一点准备离开的迹象。 “找个人去弄出点动静吧。”姜明月皱眉道。 她环顾了一眼周围，也不知道阿羽藏在了哪里，明明周围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 阿羽看起来应该也是时刻注意着这边的，从藏身之处站了出来，轻巧得落在屋顶上。 “你去想法子弄出点动静，最好是能把刘延引走的。”姜明月也不墨迹，直接轻声道。 “下次再出远门，将季一带上。”季暇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道。 “季府中还有人，不至于护不住两个孩子。”看出了姜明月的犹疑，他开口解释了一句。 不远处突然出现了火光，姜明月下意识得看向了那边。 “那里，是粮仓的方向？”她微微皱着眉，语气中还有些不敢相信。 “阿羽是个有想法的。”季暇年看着那边冲天的火光，淡淡道， 这话，是在夸他吗？姜明月一时也有些迷惑了。 “空的粮仓烧了就烧了吧。” 所有人的注意都被火光吸引，外面一片动荡。 刘延慌乱得穿上衣裳，旁边的姑娘也套上了小吏的衣服，只是面上的潮红还没有消去。 “怎么回事？”他急匆匆的打开房门，问着外面的侍卫。 “大人，粮仓那边走水了！”侍卫还算是尽忠职守，眼见着那边着火了也没有擅自离岗。 “那还不快去救火！”刘延这话刚说完，又突然顿住，转而安慰道：“没事，反正粮仓已经空了，损失不会太大。” “看来他是想要销毁粮仓这个证据了。”姜明月若有所思道，“也不知道阿羽是烧了几座。” 刘延虽是那样想的，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到的，是以也急匆匆的带着身边的小吏往粮仓的方向跑。 “走吧，下去看看。” 眼见着刘延已经走远了，两人从窗户翻了进去。 “刚刚他应该就是在这里打开的暗室了。”姜明月站在刘延刚刚消失的地方，面前正摆放着一架子的书。 她没敢乱动，只仔细的找寻着蛛丝马迹。 季暇年突然伸手把一个格子里的书搬到了一边，正好露出了后面的一根绳子。 姜明月看看那几本书，又看看其它的，轻嗤了一声：“原来都只是用来装样子的。” 整个架子上倒也只有那几本书因为时常移动的原因，上面的灰尘要少一些。 “这般重要的地方，他不会随意让人进来，打扫应该会有些疏忽。”季暇年解释道。 “也是，毕竟是去救火都不忘了上锁的地方。” 姜明月说着话便将那根绳子用力拉了一下，面前的两座书架缓缓打开，露出后面的暗室。 两人对视一眼，季暇年牵起姜明月的手，带头走了进去。 里面确实有些黑了，两人刚刚走进去，刚刚进来的那一扇门就关上了，里面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姜明月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 “别怕。”季暇年低声安慰道，摸索着从身上拿出了什么东西。 他吹了一口气，便有一束小巧的火苗颤颤巍巍得站了起来，原来是个火折子。 待看清了暗室中的布置，饶是身为公主的姜明月，也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暗室里堆了不少的大箱子，许是刚刚跟姑娘欣赏完，大部分的箱子都还没有盖上盖子，里面的金银珠宝就这样明晃晃得出现在两人的眼前。 “他究竟是怎么贪到这么多财物的？！”姜明月一想到这些基本上都是搜刮的民脂民膏，只觉得心里一阵发冷。 “他才来这江南府也没有多久吧。” 季暇年没有说话，只将手中的火折子递给她，自己则是去大致算了一下暗室中的银两。 等到最后，他大致报出了一个天文数字。 “他身为爪牙，尚且污了这么多的银两，幕后之人只会更加猖狂。”季暇年面色沉重。 “刘延贪了这么多，自己应该还有一本账本。”姜明月再看了一眼周围的金银，攥紧了手：“吃进去的必须要让他加倍吐出来。” “这里不安全，我们先离开。”刘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回来，此地确实不宜久留。 两人走到刚刚进来的那个地方。 “这里未免也关的太严实了一点。”姜明月拿着火折子仔细得寻找着缝隙，却一无所获。 季暇年没有说话，他刚意识到刘延那次他们似乎只听到两次移动的声音，一次是他们进去前，一次是他们出来后。 这门关的太快，只可能是开关出现了什么问题。 姜明月还在门上摸索，季暇年突然低声道了句：“小心！” 随后她便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之中，还没缓过神来，便听到季暇年闷哼了一声。 手中的火折子在两人的动作间已然灭了，暗室中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你怎么了？”姜明月被他抱在怀中，迫切的想要知道他现在的情况。 “我没事。”季暇年语气如常。 “先想法子出去。”他又开口道。 “好，我再看看。”姜明月压下心里的担忧，刚从他的怀中出来，季暇年便突然倒在了自己的身上。 姜明月下意识张开双臂卡住了倒下来的他。 “你怎么了？”她焦急的问道。 正好搭在季暇年身后的手摸到了一抹湿热，鼻尖传来血腥的味道。 “你受伤了？”姜明月再说话的时候，季暇年已经没有回应了。 “我有点累。”季暇年缓了一会儿，才轻声道，声音细若游丝，像是下一秒就断了一样。 姜明月根本不敢动弹，她不知道他受的到底是什么伤。 “别睡，你别睡！”她只能在他的耳边一声一声的呼唤。 “殿下，殿下！”外面突然传来了阿羽的声音，姜明月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大声开口道。 “拉一下那个绳子，我们在里面！” 外面的机关还保持着他们进去时的样子，是以阿羽很快便看到了她口中的那根绳子。 第九十五章 中毒 姜明月的眼前总算是出现了一抹光亮。 阿羽一进来看到的就是季暇年背上的那一根没进了血肉的短箭。 “殿下，箭上有毒！”他眼见着季暇年背上不断地涌出黑红色的血迹。 季暇年此时的意识都已经有些模糊了，他动了动嘴唇，却是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你千万别睡过去！”姜明月一听到阿羽的话，心里咯噔了一下，“此地不宜久留，快带着季暇年离开。” 阿羽连忙上前帮忙，分担了季暇年的大部分重量，姜明月也乘着这个时间将外面的机关恢复了原状，不忘看一眼地上可有留下什么其它的印记。 外面的那些侍卫大多都已经去了粮仓那边灭火，给行动不便的三人创造了良好的机会。 夜色成为了三人最好的保护色，季暇年毕竟是个成年男子，重量不轻，饶是阿羽想要单独将他抱着也有些吃力，最后好不容易调整了一个背着的动作。 姜明月这才借着外面的月光看清了季暇年的脸。 往日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此时全是冷汗，嘴唇已经是乌黑一片了。 “季暇年，睁眼，别闭眼。”他的眼睛已经轻轻阖上了，姜明月心中十分焦急。 季暇年往日身边都跟着季一，只是这次来的时候也没带上他，身边的人大多都还在城外，一时让姜明月犯了难。 “快，这里有家医馆。”以季暇年现在的情况，若是等到了王府再请大夫，怕是魂魄都去了奈何桥了。 姜明月一路上都在找着医馆，总算是看到了一家， “你先背着他，我去唤人开门。”姜明月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随后快步跑到医馆的旁边。 “有人吗？有人在吗？”姜明月有些焦急的敲着门，呼唤声在这寂静的野种确实有些明显。 眼见着医馆里点上了灯，姜明月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这大晚上的，姑娘有什么事情吗？”里面走出来一个有些衣衫不整的人，上下打量了姜明月一眼，眼中带着些审视，让人有些不舒服。 只是姜明月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连忙开口道：“请您给他看看伤。” 那人只看了一眼中箭的季暇年，脸上就多出了些警惕，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中了这种箭伤！” 姜明月脑筋一转，连忙开口解释道：“也不知道什么人家没事做在外面布了陷阱，我们就是经过的路人，正好中了。” 她知道这借口有些拙劣，但此时也确实想不到什么更好的了。 “不救来历不明之人。”那大夫一副怕惹上麻烦的样子，便是要将几人往外赶。 姜明月连忙伸手挡住他准备关上的门，手被重重的夹了一下，发出了一声闷哼声。 “你这小姑娘可是自己受的伤，跟我可没什么关系，别想着讹我。”那大夫也没想到自己会伤到人，连忙将关系撇清。 “求求您了，就给他看看吧。”眼见着季暇年的情况越来越差了，姜明月低声哀求道。 “只要您能治好他，要求随便您说。”这种无力感与自己的命运被安排的无力感是不同的，她也是现在才意识到，季暇年在自己心里的地位已经有些不同了。 “你这小姑娘是听不懂人话么，不救就是不救，你们快走！”大夫的态度也十分坚决。 他的话音刚落，一柄利刃便横在了他的脖子上，姜明月回头一看，剑柄正被阿羽握在手中。 “救他或者死，选一个。”阿羽冷声道。 “你你你这是做什么！”大夫下意识的将脖子往后仰了一些，伸手想要将横在脖子上的剑移开一些。 阿羽手上微微用力，大夫竟是一点都没有撼动那柄剑。 “给你三个数考虑。”阿羽接着开口。 “三、” “二、” 眼见着脖子上的剑离自己的脖子越来越近，大夫终于松了口：“我救，我救！你快放开我。” 阿羽这才收回了自己的剑，一脚踢开了已经关上了一半的门，找了个地方就将季暇年放了下去。 “快看。”眼见着那大夫的动作有些缓慢，阿羽一个眼刀子丢过来。 大夫颤颤巍巍的走过来，外面天黑不明显，他刚才只看到了箭尾，现在才发现他背上流出来的血都已经是一片黑红色的了。 他伸出手，将季暇年的脸侧到了自己这边，轻轻的掀开他的眼皮子看了看，心下已经有了几分计较。 刚准备说话，便对上了一旁双手环胸，将剑抱在自己胸前的阿羽，手抖了一下，又坐下来给他把了把脉。 眼见着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姜明月的心也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样了？”她眼见着大夫收回了把脉的手，连忙问道。 大夫叹了口气，摇着头道：“不是我不救，只是我行医多年，也确实没有见过他中的这种毒。” 姜明月闻言怔在了原地，又不信邪的问道：“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大夫又摇了摇头，道：“这位公子中的毒我确实是没有见过，而且此毒十分阴狠，现下已经侵入了血液，脉搏和气息都已经有些微弱了。” 他似是还想说什么，只看了一眼两边的脚，默默闭上了嘴。 大夫总觉得若是自己现在让眼前这两人提前准备棺材，下一秒可能就要给自己准备棺材了。 然而原本被阿羽抱在胸前的剑下一秒又出现在了他的脖子上。 大夫瞬间僵在了原地，思考着自己刚刚是不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治。”阿羽只说了一个字，他觉得可能是眼前这个人藏私。 “真不是我不救，是真的救不了。”大夫也很无奈。 脖子上已经传来了一些痛意了。 “你今天就是真的把我杀了，这毒我也解不了，这人我更是救不了。”大夫感觉都已经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了。 姜明月抬手示意阿羽把剑放下。 她知道大夫没有说谎。 “劳烦您先将他的伤口处理一下，这短箭一直插在里面也不少办法。”姜明月从没有觉得自己这般冷静过。 第九十六章 发现 她觉得自己已经分成了两个人，说话的是另一个人。 大夫闻言连忙点头，道：“拔箭这事我还是能做的。” 姜明月眼见着他将没入血肉的短箭拔了出来，箭头还闪着寒光。 “您别看了。”阿羽默默的站在她的身前，挡住了她看着季暇年伤口的视线。 姜明月抬脚让到一旁，淡淡道：“我没事。” 季暇年此时已经陷入了昏迷，只是指头还是无意识得抽搐了一下。 姜明月蹲在床边，抓住了他悬在空中的手。 以前他的掌心是有些热的，但现在已经是一片冰凉，这抹凉甚至都要将姜明月的心冻住。 大夫给他包扎好的时候额头上也已经渗出了汗意。 “已经包扎好了，你们快走吧。”他现在只想快些把这些瘟神给送走。 “阿羽，扶住他，我们走。”姜明月知道这里不是久留的地方，只能带着季暇年离开。 阿羽听她的吩咐小心翼翼的将季暇年搭到了自己的背上。 姜明月从腰间扯下了一个钱袋子，直接丢在了大夫的桌前，冷声道：“这是酬劳，我不希望今晚上发生的事情在别处听到。” 说着又看了一眼还没走出门的阿羽，道：“若是听到了，后果想必不会是你想看到的。” 大夫闻言连忙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赔笑道：“您放心，这件事我绝对让它烂在肚子里，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 姜明月点点头，“这样最好。” 说完又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这才带着季暇年离开。 “殿下，我们回王府吗？” 此时的天色已经微微亮了，他们三人在一起的目标实在太大。 现在回王府的确是个最好的选择，但姜明月还是犹豫了。 现下季暇年重伤，不知道刘延什么时候会发现暗室有人进去过，到时候若是他在城中大肆搜捕，他们定会给王家带来麻烦。 “殿下，时间不多了。”就在阿羽闪身进小巷子里，又躲过了一位路过的行人的时候，他才催促道。 “回王府。”姜明月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 阿羽得了命令，径直朝着王府赶过去。 姜明月就在后面跟着，面色沉重。 他们住的地方在王府中不算是比较靠中间的，阿羽一路上多加注意，也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就将季暇年带进了房中。 “阿羽，加快搜寻神医的速度。”姜明月看着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季暇年，吩咐道。 “去接洽季暇年的人，让他们也去寻找神医。”阿羽一个人的力量太过弱小，此时若是能联系到他的那些下属，自然是好些。 “是。”阿羽理解她的心思，领命。 “殿下若是要离开王府，务必要等属下回来。”阿羽又道。 先前还有季暇年保护着姜明月，现在他受伤了，阿羽身为姜明月的暗卫，不能看到她出事。 “我知道的，你先去吧。”姜明月安抚了他一句。 阿羽听到她的回答，瞬间消失在了房间。 姜明月轻轻的握着季暇年的手，轻声道：“季暇年，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话说出来，她才听出了自己已经有些哽咽了。 床上躺着的人气息十分微弱，因为伤是在背上，只能趴在床上。 姜明月抬手伸向他的脸，指尖轻轻落在他的眉尾、眼尾、脸颊，再到发白的嘴角。 她突然垂眸凑了过去，闭眼，在他的唇角落下了一个吻。 “明月，娘亲让我过来喊你去用早膳。”房门突然被敲响，外面传来少爷的声音。 姜明月已经有挺长的时间没睡了，刚刚就着握住他手的姿势在床边趴了一会儿，听见外面的动静坐直了身子。 “我们不饿，你们先吃吧。”季暇年现在受伤昏迷，若是她自己去用膳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你可是还没起？” “嗯，昨晚上没有休息好，今日还想再休息一会儿。” 少爷听着姜明月的声音，似乎确实有些迷迷糊糊的感觉，道：“那你们再睡会儿，等午膳的时候直接过去用膳就行。” “知道了，谢谢少爷。”姜明月高声道。 少爷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便准备转身离开。 只离开的时候余光正好落在门上。 上面好像有个地方颜色有些重了，他又凑近看了些。 但那处地方确实太小了，他只觉得可能是漆，没有多想就离开了这里。 姜明月听见外面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轻轻松了一口气，只是那口气还没有缓多久，就又提了上来。 早膳好说，还没起来就是借口，但午膳该怎么办，他们总不能连午膳都不过去。 姜明月看着人事不省的季暇年， 皱起了眉头。 她现在除了陪着季暇年竟是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暗暗祈祷着阿羽那边快点查到相关的消息。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午膳的时间。 少爷这次过来的步伐加快了不少，面上也有些焦急。 他也是刚刚才想明白，早上去叫两人用膳的时候，竟是没有听到一点解远年的动静，而且这门的时间都比较久了，后来也都没有修缮过，怎么可能会有什么颜色不匀的漆，若是他没有猜错，那处应该是干涸的血迹。 昨夜季暇年手上的时候，姜明月的手上就已经沾上了不少血迹，只是后来干了一些。 早上真正回到王府的时候她才在阿羽的提醒下将自己手上的血迹清洗干净，给两人都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明月，开门。” 姜明月正在闭目养神，听见外面的动静睁开了眼睛，这才意识现在已经是用午膳的时间了。 “怎么了？”她不能去开门。 “是不是有谁受伤了？你快开门。”少爷的语气有些焦急。 姜明月闻言神色一凛，他怎么会知道有人受伤了！ “我们还没起床，有些不太方便，少爷又什么事情吗？”姜明月稳住自己的心神，问道。 “你别瞒着我了，我看到外面的血了，你快开门。”少爷的语气越来越急切。 第九十七章 神医 虽然他知道受伤的应该是季暇年，因为从开始到现在只有他一直没有说话，但也怕姜明月也受了伤。 “你放心，除了我没有人知道。”少爷见姜明月仍旧没有过来开门，连忙开口道。 姜明月意识到这件事可能是瞒不下去，少爷他们的确也有知情的权利，便松开了握住他的手，缓缓起身。 只是一直窝在床边，她的双腿都有些发麻了，站起来跺了几下脚，等缓过来了才去开了门。 “你怎么样，可有受伤？”门一打开，少爷就连忙上下将姜明月仔细的看了一遍。 姜明月轻咬了一下下嘴唇，道：“我没有受伤。” 说着她让开了一些空地，道：“你先进来吧。” 少爷闻言看了一眼四周，便走了进去。 姜明月在他进来之后就将房间的门关上了。 少爷此时已经站在季暇年的床边了。 “他怎么样？”他看着人事不省的季暇年，问道。 “后背中了一箭，箭上有毒。”姜明月简明扼要的说了他现在的情况。 “可找了大夫？”少爷问完这话才意识到自己是白问了，看这样子肯定是已经请了大夫的。 “找了，但大夫看不出他身上的毒。” 少爷闻言皱起了眉头，他扪心自问，对姜明月是有喜欢的，毕竟没有谁会不喜欢优秀的女孩子。 若是作为情敌，季暇年若是真的就这样死了，对他可能是个机会。 但他看了一眼一旁目光一直落在季暇年身上的姜明月，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他不得不承认，季暇年与她是般配的。 “我认识一位大夫。”少爷突然开口道。 “这毒寻常的大夫是看不出来的。”姜明月淡淡的开口，像是已经接受了现实。 少爷摇摇头，道：“他并不寻常，我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我爹请的所有大夫都说我肯定是没救了，是他出现了，只扎了几针我便醒了。之后身体便渐渐好转，很快就像是从未生过病一样。” 姜明月闻言一怔，迅速抬起头。 若是那大夫真的有他说的这般神，很有可能就是自己遍寻不到的神医了。 “你可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她连忙问道。 “自然知道，他膝下无子，对我又有救命之恩，我经常去看他。只是……”少爷的语气有些犹疑。 “只是什么？” 少爷又看了一眼季暇年，只是他的脾气有些古怪，救人全凭心意。 他又悄悄的看了一眼姜明月，暗自下定决心，这次不管怎么样也要劝动他给解远年看伤。 “没什么，我们快走吧。”少爷勾起唇角，低声道。 “好。”姜明月知道少爷有忧虑，但他既然不愿意跟自己说，自己便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便好。 “见你们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过来用膳，便想着一起来看看。”两人刚走出去没有多久，便正碰上了王家夫妇。 不知道是不是姜明月的错觉，总觉得王家主现在有些不一样了。 “爹爹，我想出去一趟。”少爷这次直接告知了王家主自己的意图。 姜明月本以为王老爷会拒绝，却见他点了点头，道：“外面现在还有些危险，你多带一些家丁一起。” “好。” 夫人责怪的看了一眼老爷，随后道：“怎么也要先吃了午膳再出去吧。” 季暇年情况如此危机，两人又哪里有心思吃饭。 “不了，我有急事，先走了。”少爷连忙开口道，拉着姜明月的衣袖就跑向了一边。 “早些回来。”夫人见此只得喊了一句。 看着两人“携手”离开的背影，夫人又感慨了一句：“若是明月没有嫁人多好。” 老爷也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神色有些复杂，道：“那位解公子周身的气度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商人。” 夫人嗔怪得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你这是觉得我们家孩子不如他了？” 王老爷还没有说话，夫人便自言自语道：“不过确实有些比不上。” 另一边的姜明月在走出了王家大门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阿羽还没有回来。 “等等，我得留个消息。”姜明月突然停下了步子。 “给谁留消息？”少爷下意识得问道。 随后又意识到，明月身边肯定是跟了保护的人的，只是那人在暗处，没有出现罢了。 “我早上让他去找神医的消息了。”姜明月知道他猜到了，便如实回答道。 少爷皱起眉，看向身后的人，道：“你们可有带了纸笔的？” 后面跟着的家丁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都摇了摇头。 两人此时已经走出了一些距离了，现在回去太浪费时间了。 少爷随手指了一个家丁，吩咐道：“就你，回去写个纸条，说找大夫去了，就把纸条放在她屋子的门口。” 那家丁闻言快步离开了这里。 姜明月见此才放心了一些。 少爷看起来的确是经常往这边跑的，一路上轻车熟路的拉着她左拐右拐。 “我怎么觉得我们到的地方越来越繁华了？”姜明月微微皱眉道，她还以为那种神医都是住在大山里面的。 “他这个人性子奇怪，又不喜欢热闹又不喜欢不热闹，当初他救了我，爹娘索性在城里面给他置办了一处小宅子，为的就是闹中取静，满足他的想法。”少爷开口解释道。 “到了。”两人站在了一处门前。 姜明月看了看马路另一边的市场，再看看眼前这个显得有些破败的门，微微抽了抽嘴角，道：“确实是闹中取静的好地方。” 门上上了锁，少爷皱起了眉，道：“糟了。” 姜明月也看到了那把锁，下意识得开口：“他这是不在家吗？” 少爷没有回答她的话，从一旁的花盆下摸出了一把钥匙，直接将院子的门打开了。 里面的环境很舒适，大半个院子都开辟成了药埔，只是里面种着的东西都有些垂头丧气的感觉。 只是里面确实没有人，姜明月的心又沉到了最底。 “你等我一会儿。”少爷开口道。 第九十八章 搜查 姜明月闻言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眼见着少爷匆匆走进了主屋，然后拿了一张纸条出来。 “他去山里采药了，没有十天半个月恐怕是回不来。”少爷脸色不是很好，见姜明月的目光正落在自己手中的纸条上，开口解释道：“先前他也经常去采药，我小时候有几次没找到他就在门口坐着哭，他后来每次出远门都会留一张纸条。” 姜明月点点头，她现在犹豫的不是这件事。 “你可知道他会去哪一座山？” 少爷摇了摇头，道：“采药这事有些危险，他从未带上我一起过。” “可以把纸条拿给我看一下吗？”她要确定一件事。 少爷也没有犹豫，直接将纸条递给了她。 姜明月的手在纸张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这纸条有什么问题吗？” 姜明月摇了摇头。 “按照上面写的，他没有十天半个月肯定回不来，不然我们直接去山里找他吧。”少爷开口道。 只是城外山峦众多，他们又该如何在这么广阔的山林中去寻找一个人。 只是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两人快步走出了小房子。 少爷又将手中的钥匙塞到了原位。 “不会弄丢？”姜明月看了一眼周围的人，问道。 “他说了，若是真的有贼人过来，这把锁也挡不住什么，反正这里最值钱的就是他了。”少爷解释道。 姜明月点了点头。 一行人直奔着城外的山峦过去，只是还没有出城，便在街上看到了大批来来往往的衙役。 姜明月神色一凛，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眼见着那些衙役们正挨家挨户的敲门，像是在搜查着什么。 “不好，恐怕是被发现了。”姜明月连忙拉着少爷往王家的方向跑。 王家夫妇还不知道季暇年受伤了的事情，若是他被搜出来了，会给王家带来不小的麻烦。 “我还没问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少爷便跑边问道。 “昨夜想着去查探一下，在官府被伤到了。”姜明月言简意赅的将昨晚上的事情讲了一下。 “你们去官府做什么？”少爷微微皱起了眉，他显然不觉得官府是个什么好地方。 “查事情。” “为了让我们王家度过难关？”少爷脑子转的也快，很快就将这件事情与自己联系了起来。 姜明月抽空看了他一眼，有些别扭的开口道：“也不完全是。” “我知道的。”少爷已经在心里将面前的人脑补成了为了帮助王家出生入死的大恩人了，此时看着她的眼中都有些闪光。 姜明月无奈得摇了摇头，见解释不通，索性就不解释了，随他怎么想吧。 两人带着家丁跑回王家的时候，官府的人还没有来。 他们连忙从后门跑了进去。 “你去找季暇年，我去找我爹娘，尽量拖住外面的人。”按照刘延的速度，现在应该已经快到王家了，少爷迅速开口。 姜明月点了点头，便径直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看见门外站着的家丁，连忙开口道：“这次多谢你了，这事最好烂在肚子里。” 她看了眼紧闭的房门，道：“你先走吧。” 那家丁闻言便离开了这里。 “你回来了？”阿羽正在里面守着季暇年，他回来有一会儿了，意识到姜明月单独离开了的时候心里还有些慌乱，现在总算是放心了些。 “刘延发现了，他正在挨家挨户得搜查。”姜明月顾不得许多，迅速将现在的情况告知于他。 阿羽的脸色也变的有些沉重。 床上的季暇年仍旧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脸色也越发的白，通透的让人害怕。 另一边的王家夫妇也已经听到了外面闹得满城风雨的事情，心里一直在担心自己的儿子，见他回来了连忙上下检查了一遍，确定是完好的这才放心了些。 “怎么回事，外面在找的人跟你有关系吗？”夫人连忙问道。 少爷摇摇头，又点点头，道：“应当是有点关系的，解远年昨晚上去官府查探情况的时候被暗器所伤，中了剧毒，现在昏迷不醒。” “怎么搞的？”王老爷连忙站起身，问道。 少爷还没来得及回答，外面就有家丁过来禀报，说是刘大人带着不少官吏将王府围住了。 他闻言顾不得许多，又迅速开口道：“尽量拖延时间，千万不能让他发现解远年受伤了。” 王老爷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刘延这个时候也已经从外面走进来了。 王老爷的脸色当即就变差了不少，沉着脸问道：“刘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时候我王家是外人随便就能进来的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环视了一眼跟在刘延身后的那些小吏们。 刘延笑道：“王老爷恕罪，这不是特殊情况吗？” “听闻刘大人一直在搜人，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老爷问道。 “不知道王老爷可听说了，昨晚上我们的粮仓被烧的一干二净，经过调查初步判定这场火是人为的。” “你是说有人人为纵火？” “正是。那人跑的也比较快，我门并未看清他的样子，不过在打斗中他中了一支箭。”刘延没有将暗室的事情说出来。 “那箭上有毒，他肯定是跑不掉的，现在肯定还在城里。” “刘大人带着这么多人来王府，就是说怀疑是我们窝藏了纵火的那个人？”王老爷挑眉道，语气中带着些咄咄逼人。 “王老爷多想了，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这街上有哪一家没有被搜查过。” “我自然是相信王老爷的为人的，只是你们家最近毕竟是住进了几个外人，谁知道这件事会不会跟这些外人有什么关系呢？” “我王家坦坦荡荡，绝对做不出来这种事情！”王老爷重重的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了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既然问心无愧，那不如就先让我们搜搜看，这样我们回去也好交交差，您说是不是?”刘延将自己的态度放的很低，就差求他了。 第九十九章 嫌疑 “你们怎么回事，我们家大人都已经这般低声下气了，你们居然仍旧不配合！”一旁的小吏似是看不下去了，迅速为自己的顶头上司说话，倒显得王家人格外的咄咄逼人了。 少爷这时也开了口，道：“我王家什么时候咄咄逼人了，你们招呼都没有打一声，便直接闯进了王家，我们只不过是问上几句，这也不该吗？” “本官也是抓捕心切，故而着急了些，还望王老爷海涵。”刘延就像是没有脾气一般。 “来人，去搜。”只是在刚刚话音落下之后，他的态度便强硬了一些。 “王家地方大，我找个人替大人领路吧。”王老爷这时开口道。 “不必了，本官手下的这些人自有分寸，辛苦各位在这前厅陪本官等着了。”刘延这意思就是不让他们离开这里。 少爷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担心那边的情况，但现在也不能说些什么。 “来人，给刘大人上茶。”王老爷面带微笑，道。 他淡淡的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眼中带着些担忧。 “真是不好意思，您来了这么长的时间，竟是忘了找人上茶。”夫人一脸歉意。 “无事，本就是来执行公务的。”刘延有茶就喝，说着便自顾自得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 “之前那户姓明的人家现在还在府中住着的吗？”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开口问道。 “正是。”王老爷也不隐瞒。 “他们怎么不在这里？”他看了一眼周围，似是有些疑惑。 “刚刚用过了晚膳，便让他们各自回房了，毕竟是小夫妻之间，我们也不好占用他们太长时间。”夫人浅笑道。 “夫妻，不是说父女吗？”刘延微微皱起眉头，似是有些不解。 王老爷面露惊讶，道：“大人还不知道吗？明老爷前几日便走了，他女婿过来接明月，只是我家孩子平日里一个人确实有些孤单，便想着多留他们几日在一起交流交流。” “原来如此。”刘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只是垂下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阴霾。 “不知那对夫妻两人是住在哪个院子里？手下的人虽知分寸，本官确实怕他们惊扰了您的贵客。”他放下手中的杯子，突然站起了身。 “无事，他们想必能够谅解，就不必大人亲自前去了。”若是那些小吏可能还好哄骗一些，但这刘延就要精明不少。 刘延闻言脸上的疑惑更甚，道；“本官不过是想见见这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为何你们如此忸怩，莫不是他们与这纵火一事有关？” 王老爷闻言大惊，连忙开口道：“大人，这种话可不兴乱说。” “那为何不可？” 夫人见此嗔怪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夫君，道：“就你脸皮子薄。” 说完又转头看向刘延，道：“人家小夫妻正新婚不久，正是浓情蜜意之时，平日里我们都尽量不去他们的院子。” “现下只是那些小吏过去，他们面上也好过一些，若是您去了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姑娘家的脸皮子薄。”夫人的话也只说到了这里，剩下的就让刘延自己想。 刘延闻言恍然大悟，脸上带着些促狭的意味。 “原来如此，倒是本官考虑的不够周到了。” 他像是放弃了亲自前去的想法，只是下一秒突然有下人来到他的身边，道：“大人，有个院子一直不开门，我们碍于王老爷的面子不敢强闯。” “哦？竟是有这种事情？”刘延面露惊讶，随后一脸为难的看向王老爷：“您看这……” 王老爷与夫人对视一眼，面上却是没有一丝慌乱，笑道：“我们自然不可能阻碍您办公，走，我亲自去看看到底是哪些人这般不给大人面子。” 说着便站起了身。 一行人浩浩汤汤的往外走，少爷见这条正是通往那个院子的道路，心里有些担忧，只看了眼一旁的刘延，将那点情绪埋在了心里。 那处屋子已经被一群人给围起来了，就等着刘延一声令下。 “大人，这处正是客人的屋子。”王老爷解释道。 “哦？这真是巧了。”刘延微微挑眉，道。 说着便走上了前，轻轻敲了敲门，高声道：“我是刘延，有公务在身，还望屋子里面的人开下门。” “知道了知道了，都说了在穿衣裳。”里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语气里还带着娇媚与怒意。 “手下人不知分寸，打扰了。”刘延开口替手下的人道了个歉。 房门总算是打开了，少爷下意识的看向姜明月。 只见她脸上带着些红晕，鬓角的头发都因为流汗了黏在了皮肤上，身上的衣裳不能说不整齐，但总能看出些不一般来。 “都转过身去，别冒犯了明小姐。”刘延的目光在姜明月的脸上流连了许久，高声呵斥道。 他手下的那些人迅速转过了身。 “不知刘大人这么晚了来这里做什么？”姜明月看了一眼外面举着火把的小吏，问道。 “官家的粮仓失了火，我们在找纵火的人，打扰明姑娘了。” “可否让本官进去看看？”他又开口道。 姜明月似是有些犹疑。 “王府都已经搜遍了，只剩明姑娘这处屋子没有搜了。”刘延暗暗的给姜明月施加着压力。 “您放心，就我一人进去看看就行，本官相信你绝对不是犯下纵火之罪的人。”他又加了一把火。 “明月，就让刘大人去看看吧，也好洗清我们王家的嫌疑。”夫人明白，他今日是肯定要进去看的。明月冰雪聪明，肯定也已经猜到了，并且做好了准备。 “那你进来吧。”姜明月终是妥协了，让到了一边。 “里面有些乱。”她垂眸道。 “无事。” 刘延抬脚走了进去。 王家对招待他们还是很用心的，给他们准备的屋子不小。 姜明月就跟在刘延的身后，似是突然看到了什么，突然冲了过去，将那物件藏到了自己的身后。 “明小姐藏得什么？”刘延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边正散乱着一地的衣裳。 第一百章 打扰 “没什么。”姜明月的脸色红的很不正常，像是有些心虚的模样。 “本官正在办案，还望明小姐配合。”她越是隐瞒，刘延越是怀疑。 “有些东西不是刘大人该看的。”层层叠叠的床幔里突然传出了一个低沉的男声，那声音里还带着一些沙哑。 刘延刚还准备问怎么不见她的夫婿，现在便听到了他的声音。 “为何让明小姐出来？”他看着脸色越发红润的姜明月，挑眉问道。 “他不喜欢见生人。”姜明月连忙开口解释道。 床上的人似是坐直了身子，健硕的身材在床幔里若隐若现。 刘延微微皱起了眉头，他也是今日接到有人报案说昨晚遇到了一个受伤的怪人，身边还跟着一男一女。 只是今日见他的情况，不像是脊背受伤了的样子。 而且那毒究竟如何，他也是最清楚不过的，若是没有解药，现在恐怕已经是命悬一线的状态了，绝对不可能还处于清醒的状态。 难道这件事真的与他们无关？ 姜明月乘着这个时间将手中的物件迅速塞到了一旁的柜子里。 等等，刘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神色也有些难看。 “明小姐与这位公子就孤身待在江南的？身边怎么都没有见到一个伺候的人？”刘延的目光十分锐利。 按照那个大夫说的，他们本就是三个人，只是现在这屋子里也只能看见两个。 “伺候的人自是有的，只是我夫君来的太快，他们要慢上一些，估摸着时间现在应该差不多快到王家了。”姜明月猜到了刘延心里在想什么，她原本是想着再找出一个人，阿羽也已经联系到了季暇年的手下，只是后来一想，他们又不知道什么具体情况，也不必往三个人上面去凑。 “原来是这样，不过有明小姐这般的夫人，公子焦急一些也是应该的。”刘延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有相信。 他私心里怀疑的还是明月他们，但现在并没有证据。 “大人，王家外面突然来了一个车队，说是解远年解公子的手下。”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小吏进来禀报道。 姜明月微微挑了挑眉，笑道：“说曹操曹操到。” “本官有一事实在有些好奇，不知明小姐能否告知一二？”刘延说着就渐渐得往姜明月这边凑近了几步。 姜明月浅笑道；“大人有什么话尽管问，若是我知晓，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刘延直勾勾的盯着姜明月的眼睛，她丝毫不慌乱的对上他的视线。 “本官实在好奇，刚刚明小姐藏得到底是什么东西。”刘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那柜子旁边，话音还没有落下，他便猛地将柜子的门拉开了。 从里面滚出了一团东西。 姜明月的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慌乱。 刘延自是注意到了她的表情，当下以为自己找到了证据，有些洋洋自得的低下了头，还没有看清那物件，姜明月便十分愤怒的开了口：“刘大人这是在做什么！” 刘延终于看清了地上的物件，随即一脸错愕。 地上的那团物件并非是什么沾了血迹的证据，那是一件女子的小衣。 他难得的变了脸色，连忙开口想要解释什么。 “明月，让他出去！”床幔里又传出来了一声有些愤怒的声响。 “我家夫君脾气不好，刘大人还是先走吧。”姜明月面色冰冷，一脸冷淡的将地上的小衣捡起来，又当着刘延的面塞到了一旁的柜子里。 “抱歉，本官不知道。”刘延连忙解释道。 “无事，索性我只是个普通百姓，还是大人的公务更重要些。” 姜明月神色淡漠，看也没看他一眼。 刘延咬了咬牙，冷声道：“本官要检查床幔里，还望公子体谅本官了。” 姜明月闻言脊背一僵，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床幔里，幸好刘延此时的注意力都在床上，并未注意到她的神色。 “呵，进来看看便是，索性我是个男子。”床幔里很快就给出了回应。 刘延一步一步的走向床边，突然唰的一下掀开了床幔。 里面赫然坐着一个裸着上半身的男子，下半身则是被锦被挡住了。 “莫不是刘大人觉得我这被子里也藏了人？”男人微微挑眉，语气带着些调笑的意味。 “自是不会。”刘延嘴上这样说着，目光却是在床上来来回回的看了几遍，确定绝对藏不下第二个人了，这才转过身，道了句：“多谢二位配合，今晚上确实打扰了，还望两位海涵。” 姜明月充满嘲讽的笑了一声，道：“我们怎么敢说大人的不是。” “刘大人，这屋子一共就这么大，您应该也搜查的差不多了吧。”少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里面毕竟有位姑娘家，您身为男子在里面停留这么长时间确实有些不妥。”他又接着开口。 “本官知道了，多谢王少爷提醒。”刘延的目光落在姜明月的身上，看的她微微皱起了眉头。 “大人还有什么事情吗？”姜明月这话已经是明晃晃的在赶人了。 “无事了，两位早些休息。”刘延浅笑着开口，又冲着两人弯了弯腰，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姜明月与床上的男人对视了一眼，跟着他走了出去。 “大人，其它地方都没有问题。”见刘延出来，刚刚去搜查其它地方的小吏们也站了出来，恭敬道。 “大人可能放心了？”王老爷笑着问道。 “多谢王老爷配合，看来这贼人与王家确实没有什么关系。只是烧毁粮仓确实是重罪，若是让本官抓到了那人，定不会轻易饶恕于他。”刘延这样说着，眼中闪过阴狠。 姜明月嘲讽的勾起了唇角。 他要找的哪里是烧毁粮仓的人，要找的分明就是参透了他秘密的人。 “今夜多有打扰，还望王老爷海涵。”他弯腰客套道。 “我倒是没有什么关系，只是确实有些对不起客人。”说着王老爷还看了眼站在门边的姜明月，脸上全是歉意。 第一百零一章 出城 “伯父多虑了，我能理解。”姜明月浅笑着安慰道。 “本官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再久留了。”刘延终是说出了要走这话，带着一行人又转身要离开。 “大人日后有时间也可来我府上喝杯茶。”王老爷高声客套道。 “快去送送刘大人。”他还催促了一下旁边的少爷。 “知道了。”少爷作势应下，只是脚步丝毫未动，直到有小厮过来开口道：“刘大人已经带着所有人离开王府了。” 姜明月闻言迅速进了屋子，后面跟着王家一家人。 “他怎么样了？”阿羽已经把季暇年放在床上了，姜明月连忙问道。 阿羽摇摇头，道：“情况还是不乐观。” 刚刚他们是将季暇年藏在了床下，赌的就是刘延足够自信，再加上那些障眼法，总算是成功将这件事瞒了过去。 “这可如何是好。”王老爷看着床上昏迷着的季暇年，急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明老爷好好的交给他的女婿，现在却是性命攸关，这可让他如何与明兄交代。 “走，现在去找那位神医。”姜明月当机立断，她知道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你们到底去了哪里，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夫人一脸担忧的问道。 姜明月看着她的眼睛，一脸认真的开口道：“我们发现了刘延的秘密，他贪赃枉法的秘密。” 这个消息将王家夫妇都镇住了。 “等真相大白，我自会与二位解释，只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将他救下来。”姜明月微微蹙着眉，看着解远年，道。 “对对对，还是先救他。”王家夫妇也没有再追问下去，毕竟现在是人命关天的时候。 “伯父，可以让外面的那个车队先进来吗？他们是我们的人。”姜明月心里已经有了想法，问道。 王老爷闻言连忙唤小厮去将他们迎进来。 这房子的隔音并不好，他们刚刚在外面也听到了阿羽的声音，所以此时对于房中多出了一个人并没有一点意外。 “我已经将公子的情况与他们说了。”阿羽正对上姜明月询问的眼神，连忙开口道。 “主子怎么样了？”从外面匆匆走进来了一个男人，后面跟着一位气喘吁吁的小厮。 姜明月面色沉静，淡淡道：“他的情况你们想必都清楚，我已经知道了神医的消息，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找到神医。” “你们可能听我的调遣？”她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任凭夫人调遣。”那人单膝跪地，又开口道：“主子成婚那一日便说过，您也是我们的主子了。” 姜明月心里微微的触动，点了点头。 王家人对此见怪不怪，他们知晓富贵人家总会养上一些靠谱的侍卫，为保证家族的安全。现下两家联姻，这样也不奇怪。 “带上他，我们现在就出发去找神医。”姜明月说着又看了一眼少爷。 少爷连忙开口道：“我跟你们一起，他以前大致跟我说过采药的事情。” 王家夫妇明显是有些担忧的。 “爹娘，你们放心，我有分寸的。”少爷许是看出了两人的犹疑，连忙开口安慰道。 王老爷轻叹了一口气，道：“你大了，我们都知道。他也算是为了我们王家受的伤，我们找人为他医治也是应该的，所以我们也支持你的想法。只是支持归支持，心里总归是担心的。” 少爷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随即笑道：“不过是去山间找他，又不是去什么龙潭虎穴，爹娘这样子倒有些像是生离死别了。” “呸呸呸，不许乱说！”夫人迅速伸手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额头，道：“以后这样的话不许再说了！” 少爷笑着点点头，道：“好好好，我知道了。” 另一边的姜明月也没闲着，季暇年现在的情况其实不适合移动，只是她不知道到底需要多久才能找到神医，而且他不在自己身边，心里总是记挂着，倒不如直接将他带上。 她便示意阿羽带着季暇年的手下去准备个物件，就像是能带走的床，尽量让季暇年安稳一些。 “伯父伯母，给你们添麻烦了，你们放心，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一定会将小少爷平安送回来的。”那边吩咐好了，姜明月转身看着两位，一脸认真道。 夫人似是有些怪罪与她，道：“怎的说出这种话，你们也要平安回来，谁都不要有什么事情。” 阿羽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东西，轻手轻脚的将季暇年转移到了物件上。 “我们这一去不知道要几日才能回来，这几日刘延可能还会回来找些麻烦，还望伯父伯母多操心些了。”姜明月叮嘱道。 “放心吧，我们心里有数，他刘延总不能直接把我们抓起来吧。”夫人安慰道。 一行人终是趁着夜色悄悄的离开了王家。 一出王家，姜明月就分了一些人出来，吩咐道：“你们务必保护好王家人，就留在这里吧。” 人多力量大，在广阔的山林间，若是人多些找人的希望自然会多上几分，只是姜明月无法将王家人抛在脑后。 “不必如此的。”少爷看着她的神色有些复杂。 姜明月淡淡道：“应该的。” “你叫什么？”她看向一旁刚刚进来说话的人，问道。 “属下排行第二，夫人唤我季二就好。” “你们那边倒是有意思，身边的侍卫竟是不跟主子姓。”少爷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道。 姜明月微微怔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季二。 季二面色如常，解释道：“属下是老爷留给公子的人，公子跟夫人姓。” 少爷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知道可是相信了。 “你们这也不是出城的方向吧？”少爷看着他们走的方向，微微皱起了眉头。 “城门已经被刘延派人守住了，我们走水路。” 江南水路众多，城里与城外也又不少水路相连。 水路，莫不是让他们游过去？ 少爷看了一眼躺着的季暇年，挑了挑眉。 无怪他会这样想，建城之处就考虑过水路会有别人进来的问题，故意修了些落差，很难通船。 第一百零二章 是狼 “我去，你们真搞了个船啊，这里水流那么急，你们真的能过去？”少爷来到这边，一眼便看见河边正系着一叶小舟，当下震惊的看向那些人。 季二看了他一眼，带着他们绕过了那艘小船，被挡在后面的绳索这才映入了少爷的眼帘。 “这？”少爷看着那根泛着光的绳索，嘴角微微抽了抽，他甚至觉得这还不如直接走船呢。至少船看起来还要靠谱一些。 “我们走船。”姜明月知晓季二的用意，他们的功夫都比较厉害，走绳索的颠簸要少很多。 少爷心领神会，在旁边人的帮助下上了船。 “你们可要小心点，这边的水真的很急，下面还有不少石头什么的。”他刚一踏上小船，便感觉到这船在左右的晃动，迅速把住一旁的栏杆，皱着眉提醒了一句。 姜明月轻巧的落到了船上，迅速坐了下来以降低重心。 刚一下船，小少爷就没忍住扶着一旁的树大吐特吐，姜明月的情况倒还稍稍好上一些，只是脸色也已经一片白了。 到时候回来还是想法子走城门吧，这是姜明月现在唯一的想法了。 她抬头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外面着实有些大了。” “放心吧，他惯常采药的地方也就几处，因为有些普通的药材都能种，只有一些稍微珍贵一些的要亲自上山去采。”过了好一会儿，少爷才堪堪缓了过来，脸色惨白的开口。 姜明月看了眼周围的丛山，有些不确定，毕竟少爷也说过他从未跟着神医去采过药。 “你要不要先看看大致的方向？”她小声问道。 少爷满不在乎的抬起头，随即顿住了。 姜明月见他这种反应，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可有什么懂些医术的人？”她看向一旁的季二，问道。 季二看了一眼队伍中的人，默默摇了摇头，道：“这次出来的都是功夫比较好的，医术倒是没有几个人懂。” 姜明月无奈的抚了抚额头，道：“是我疏忽了，刚刚应该找个大夫跟着。” “可别，我总觉得是昨晚上那个大夫跟刘延告的状。”少爷一脸嫌弃到，这想法倒是与姜明月不谋而合了。 “夫人，我倒是知道这边的一种药材，叫黄精，算是比较稀有的药材。常生于山地林下、灌丛或者山坡的半阴处，人工栽培比较难，而且用处也比较多，只是不知道那位神医过来采的可是这种药材了。”有人站了出来，小声道。 “去找。”与其在这里等着，倒不如去试试。 “分头行动，你们带着解远年跟我走，其他人多分几队。”刚进山林，姜明月就下了命令，众人闻言迅速散开。 季二跟在姜明月的这边，进入林子里之后黑了不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他便点燃了一根火把，照亮了周围。 “注意一下各处的山洞什么的，或是找一些亮堂的地方。”姜明月轻声道。 夏季的山林里蚊虫很多，还有一些毒物，那人懂得医术，在这方面应该也会更加注意。 突然，不远处的林子里突然窜过了一个黑影。 姜明月定睛一看，那里又是空无一物的样子，可能是太久没有休息，神识有些糊涂了。 “谁！”一旁的季二也突然低声呵斥了一声。 “怎么回事？”姜明月迅速开口问道。 “属下刚刚看见一个黑影过去了。”季二对自己的视力很自信。 “你们可有看到？”姜明月看向后面的那些人，皱着眉问道。 后面的那些人闻言有的摇头有的点头，并不统一。 “注意警戒。”姜明月一脸警惕得看着周围，众人将她与季暇年团团围在中间的位置。 他也已经熄灭了手中的火把，以免自己成为其它人眼中的活靶子。 周围的那片山林中突然出现了一些发光的小点点，姜明月心中一惊，这是狼。 “是狼，保护主人！”季二的第一反应就是重新点燃手中的火把，只是还没等他动作，那边的狼就直接冲了上来。 季二只得将手中的火把丢到了地上，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冲向了狼群。 姜明月无论是梦中还是现实，都从来没有这样凶险的经历。 “别怕。”一旁的少爷安慰道。 姜明月侧头一看，便见他正在够着那边落在地上的火把。 她见此连忙上前去帮忙。 一时间，人与狼交织在一起。 狼在黑夜里有天然的优势，姜明月已经听到了不止一声的闷哼声。 眼见着少爷就要勾到那根落在地上的火把了，姜明月突然大喊了一声：“小心。” 因为不远处有一只狼扑了过来，目标正是少爷。 她的这声呼唤反而像是激怒了那匹狼，少爷也愣在了原地。 眼见着他就要被狼所伤，姜明月的眼前突然一阵恍惚，最后的印象就是不远处突然亮起的火光。 之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她太久没有休息了，再加上情绪激动，陷入了昏迷。 “她怎么样了？”好像是少爷的声音，姜明月轻轻动了动手指。 “就是太久没有休息好，再加上受到了惊吓，这才陷入了昏迷，老夫刚刚已经给她扎了针，想必也应该快醒了。”是一位老者的声音。 是那位神医吗？ 姜明月尝试着转了转眼珠子。 “你快过来看看，她刚刚眼睛动了。” “算算时间确实也差不多该醒了。”姜明月只觉得脸上传来一点刺痛，她便成功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少爷有些焦急的脸，还有一个须发皆白了的老头。 “你看，这不久醒了。”老先生站直身子，抚了抚胡须。 姜明月想要坐起身，但浑身有些无力，只得躺着问道：“解远年怎么样了？” 老头闻言一脸嫌弃的看着她，对着少爷开口道：“你小子眼睛都没有阖上一瞬得守在她的身边，你看看她，醒了之后第一个想的还是自己的情郎。” 少爷闻言瞪了他一眼，道：“你别瞎说！” 姜明月眨了眨眼睛。 第一百零三章 被救 “放心吧，没死。”老头没好气的开口。 姜明月刚刚醒来，眼前还有些模糊，刚刚也是他们二人离自己确实比较近，这才看的清楚一些，现在眼前总算是清明了不少，入目似乎全是石头。 躺着的地方也有些坚硬，像是铺了些布料的山石。 “我们现在还在山上吗？”她又问道。 “不在山上还能在哪里，莫不是指望我一个老头子把你们一群病号给背下去？”老爷子没好气的开口道。 “爷爷，您别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少爷没忍住开口道。 “怎么，这就心疼了？” 姜明月确实没有心思理会他们的对话，她现在想的是什么叫一群病号。 再想想昏迷前的情况，她莫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又吸了几口气，这才觉得身上的力气回来了一些。 她总算是坐起了身，看了眼周围，见季二他们就在自己不远处的墙壁那里闭目养神，个个身上或多或少的都有些破损和血迹。 “放心吧，都是些皮外伤，没有死了的。”老头见她在检查那边人的情况，虽语气不是很好，却也让她放心了不少。 “多谢老先生出手相救。”姜明月清楚，这是误打误撞正好遇到了这位神医，自己临昏迷前看到的那团火光应该就是他所做的。 “别谢我，谢他，老夫可不是什么人都救得。”老爷子有些傲娇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晃了晃脑袋，道。 姜明月微微勾起了唇角，道：“两位都是我的恩人，都是要谢的。”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若是有尽管说出来，让他给你看看。”少爷坐在姜明月身侧，一脸关切道。 老爷子气得胡子都有些炸了，恶狠狠道：“你让我救我就救？真没出息。” 少爷一脸委屈的看着他，低声道：“爷爷最好了。” 老爷子翻了个白眼，道：“放心吧，她没什么事情，就算真的有什么事情，也只有一个解决办法。” “什么？”少爷下意识的追问道。 “好好睡一觉。”老爷子显然是看不惯这种不好好对待自己身体的人。 “这些日子在忙些事情，确实没有好好休息，先生教训的是。”姜明月看着他，一脸认真道。 “只是不知中毒了的那位公子现在在何处？”姜明月只从他的口中得知他现在是安全的，但没有亲眼见到，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诺，这不是在这里吗？”老爷子没好气的开口：“年纪轻轻的，怎么连眼睛都这么不好使了。” 姜明月顺着他的视线探出了头，这才在地上发现了不省人事的季暇年。 她着实有些无奈了，她自己躺的地方本就比较高，季暇年则还躺在那个物件上，又正好是在她的视线盲区。 “是我的问题。”心里是那样想的，但嘴上还是要顺着他的意思来。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季暇年的脸色好像又差了一些。 “想救他？”老爷子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想法，虽然少爷也提前跟他说过了。 姜明月连忙点点头，道：“求求您救救他。” “这毒我可以解，但我有个要求。”老爷子并没有松口。 “您说，什么要求我都能答应您。”姜明月连忙开口。 老爷子闻言意味深长的笑了，看了一眼山洞中直勾勾的看着这边动静的众人，道：“你们先出去，我要单独与这小姑娘说几句话。” “爷爷，您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不能知道的吗？”少爷怕姜明月受欺负，想耍赖皮留下来，却被老爷子看透了：“放心吧，老夫都这么大年纪了，总不可能还欺负一个小丫头。” 而那些侍卫们则是将询问的眼光投向了姜明月。 “你们先出去吧。” 得了姜明月的首肯，他们这才离开了这个山洞之中。 确定山洞之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人，老爷子这才开口道：“你不是真心想要嫁给这个小伙子的吧？” 姜明月闻言微微皱起了眉，道：“当然不是。” “那你喝避孕药的事情他知道吗？” ！ “你！”姜明月瞪圆了眼睛。 “把脉把出来的。”老爷子挑了挑眉，道。 姜明月深呼了几口气，道：“我只是不想要孩子罢了。” “下次换种药吧，这药不好，若是再吃下去有终身不孕的可能。” “什么？”姜明月倒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当即怔住了。 这药都是阿幼亲自去买的，姜明月对她还是能够信的过的，她不可能会给自己买这样的药，除非是被人给骗了。 想到这里，她的眼中闪过寒光，心里还有些庆幸，幸好现在发现了，还没有到难以挽回的地步。 “看你这样子，心里应该也有些底了。”老爷子眼见着她的表情变化了几番，浅笑道。 姜明月点点头，自己现在与别人的交际还不多，与自己真正有仇，又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那么一两个人。 “您让他们都出去，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她微微皱起眉，问道。 “当然不是，这事只能算是老夫顺手帮了你一把。”老爷子又笑了几声，才开口道。 姜明月总觉得这笑声中似乎有些嘲讽的意味。 “我要你离开他。”老爷子脸上的笑意突然收敛了些，沉声道。 姜明月心里一惊，第一个反应就是这老爷子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人。 “放心吧，这只是老头子我一个衷心的建议。” “为何？”姜明月并没有直接应下来，她着实有些不太理解；“这件事似乎对您没有任何好处。” 老爷子似笑非笑的摇摇头，道：“老夫做事向来随心所欲。” 姜明月微微垂下了眸子，没有说话。 “当然，你可以再考虑考虑，这小子的命老夫能暂时帮他吊着，至于最后究竟是死是活，就看你的想法了。” 姜明月看了一眼季暇年的脸，抿了抿嘴唇，道：“我可以答应。” 老爷子闻言挑了下眉，笑道：“你这小姑娘真奇怪。” 第一百零四章 条件 “一边连个后代都不想给人家留，一边为了救他甘愿离开他。” 姜明月抬头，直勾勾的看着他，一脸认真道：“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莫不是你在想着离开之后再在一起？”老爷子歪了歪头，问道。 姜明月没有回答。 “我也有个请求。”她又开口道。 “说来看看？” “我怀疑我父亲也中了一种慢性毒，只是没有大夫能够诊治得出来，我想请您去看看。”姜明月顺理成章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可以，只要你将你父亲带到江南来。”老爷子答应的也十分爽快。 姜明月摇摇头，道：“不，我要您跟我一起去京城帮他瞧瞧。” 老爷子闻言皱起了眉，道：“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我从来没有离开过江南。” “王公子一直在准备科举考试的事情您可知晓？”姜明月突然问道。 老爷子听见这个问题，虽然有些不理解，却也点了点头：“老夫知道啊，他还总来跟我说什么课业太难了，真的不想学了什么的。” “以少爷的能力，能够进入殿试。”姜明月将自己猜测的结论直接说了出来。 “那小子这么厉害？”老爷子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惊讶。 姜明月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道：“之前的那位先生是刘延故意找来的，就是为了耽误王少爷，教的都是不符合考试的内容。” “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有些事我跟您说不了太清楚，您可以去问问少爷。”姜明月在赌，她总觉得这位大夫对少爷的关注超出了寻常的关系，她在赌他愿意跟着少爷一起离开江南。 “少爷若是高中，很有可能会留在京中做官，若是以后生个什么病，您又远在江南……”姜明月刻意在这里住了嘴，仔细的观察着老先生的表情。 “不会的，他不会留在京中为官的。”老爷子不知道从何处来的自信，一脸肯定道。 姜明月闻言眼中全是疑惑，道：“就是王伯父和伯母都希望他留在京中，为何您连相信都做不到。” “他们当真是这样想的？”老先生听见这话直接对上了姜明月的眼神，问道。 姜明月丝毫不心虚的点了点头，她说的本来就是实话，这确实是王家夫妇说过的话。 老爷子像是一时有些难以接受，低头思考了一会儿，这才抬起了头，道：“那小子出发去京城参加考试的那一日，就是老夫进京为你父亲诊治的日子。” 他说完又顿了顿，接着开口道：“当然，若是少爷没去京城，我也一直呆在江南城中，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将你的父亲带来。” 姜明月得了这个承诺稍稍放心了一些。 “您说的离开是什么范畴？”姜明月又问道：“我们两家同在京城，你若是让我一直见不到他，恐怕我就是再刻意也做不到。” 老爷子轻笑了一声，道：“别跟老夫玩什么小心思了，老夫只有一个要求，你们和离，或是让这个小伙子把你休了，以后不能在一起。” “可有什么时间要求？我想着您应该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是你指使的吧？我和他刚刚新婚没有多久，若是现在就分开，难保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我们倒是无所谓，就是怕那些人查到了您。”姜明月似乎已经摸到了真相，若有所思的问道。 老爷子闻言也花了些时间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时间的话就定在少爷进京之后吧？若是少爷今年没有进京，那就给你半年的时间，务必要彻底分开。” 他的话验证了姜明月心中的猜想。 “行，我答应。” “老夫就喜欢你这种爽快的人，只是今日的这些约定，我并不希望有第二个人知晓。”老爷子大笑道。 “自然，等他被您救醒了，这件事我自然会彻底烂在肚子里。” 说真的心甘情愿自然是假的，她刚认定自己的心，现在就要被迫与季暇年分开。 虽说她已经猜到了什么，但若说让她做些什么，她还真的没有一点头绪。 “你怎么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难过？”老爷子见她面无表情，有些疑惑的问道，这可不像刚刚满心牵挂的她。 “不过是个男人罢了，若不是他对我有恩，我们之间的婚姻本就不该存在。” 姜明月故意道：“你都不知道，他看着年轻，心理年龄已经七老八十了，天天就像是个老头一样这也管那也管，还总爱乱吃飞醋，我最初都不想嫁给他，以我的家底，去南风馆找些温柔可人的男子不好吗？何必要在他这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 她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老爷子身上的气息似乎有些变了，看起来好像还有些生气的样子。 “你身为女子，怎能这般大逆不道！居然，居然还去南风馆那种地方！”老爷子显然也是有过经历的，至少知道南风馆是个什么地方，他看向姜明月的眼神中又带了些不满。 姜明月耸耸肩，一脸无辜道：“凭什么他们男子就能天天到处去找红颜知己，女子连个南风馆都不能逛逛了？” “你！你不守女德！”老爷子气极了，胡须又炸了一些起来。 “您这说的什么话，都说众生平等，若是女子要守女德，男子是不是也该有个男德去守着，比如什么不三妻四妾？”姜明月眼中全是笑意，没忍住反问道。 老爷子似是突然意识到了自己一直被她牵着鼻子跑，冷哼了一声，咬牙道：“你到底还想不想救他？” 姜明月闻言脸上显出了有些纠结的神色，道：“我刚刚想了一下，以他对我的感情，若是和离了之后很可能对我怀恨在心，免不了想法子去报复我，与其一整天提心吊胆的，生怕被他报复，倒不如现在就不救他了。” 老爷子许是没有想到姜明月会这样回答，一时也是无话可说。 姜明月眼见着逗的差不多了，怕再逗下去他真的不想救了。 第一百零五章 成交 “我又想了想，还是救着吧，他家人对我都不错，特别是家里的那个小孩子。” “小孩子？你的脉象不像是有孩子了的样子啊？”老爷子闻言有些疑惑，皱着眉问道。 姜明月微微挑了挑眉，一脸惊讶，道：“这您也能看的出来，不过这是事实，那孩子不是我亲生的，我不过是他的继母。” “孩子多大了？”老爷子看向姜明月的眼中出现了一些怜悯。 姜明月也适时露出了有些黯然神伤的表情，道：“孩子今年十岁了。” 随后又抬起头，浅笑道：“是个男孩，很可爱。” 这笑容落在老爷子的眼中莫名多了几分苦涩，他的眉心蹙在一起，轻声叹了一口气，道：“继母难当啊，我看你年龄也不大，自己还是个孩子，若是未嫁给这人，那孩子应是要叫你姐姐的吧。” 姜明月点点头，道：“是啊。” “他的亲生母亲呢？” “去世了。” 老爷子的眼中怜悯的情绪更多了，道：“那你是真的难做了，去世的人留给活人的往往都是那些美好的回忆，很难被后来的人取代。” 姜明月倒是没有想到老爷子竟能说出这样的话，微微挑了挑眉，只是她本就是低着头的，是以老爷子并没有看清她的表情，只以为她是在为自己的命运伤神。 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个提议还救了一个人。 “不过照你这么说，他应当是对你很满意的了，你确定他真的愿意放手？”他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人。 “无事，我自有法子。”姜明月长睫微垂，掩饰住了眼中的戏谑。 眼前的人是个医者，对季暇年现在的情况再了解不过，他都不着急，就说明还没有到濒临死亡的时候，她便能放心的在这里跟他周旋了。 “行吧，你放心，若是之后遇到了什么难事，大可以来找老夫，老夫能帮到的一定能帮。” 虽说这些年世俗对于女性的要求要放松了一些，但被和离或是被休了的女子还是会被不少人嗤笑，而且眼前这个女孩子看起来过的本就很辛苦。 老爷子似是有些犹豫了，动了动嘴唇，像是又要说些什么。 “爷爷，你们聊好了吗？”少爷突然高声问道。 听到这个声音，他的表情又微微坚定了一些。 他的这些变化都被姜明月看在了眼里，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老爷子恐怕是跟夫人一样的想法，想要将自己与少爷凑到一起。 怎么这些人都这么喜欢拉郎配？姜明月着实有些无奈了。 “行了行了，你们进来吧。”老爷子没好气的开口道。 “不就是占用了这么点时间，就在外面鬼哭狼嚎的，一点都不像个样子。”老爷子瞪着少爷，恶狠狠的开口道。 少爷全当没有看见，嬉皮笑脸的牵起老爷子的衣袖，左右晃了晃，笑道：“这不是知道爷爷最宠我了吗？若是换作别人，我才不会如此亲昵呢？” “倒是老夫的荣幸了？”老爷子挑了挑眉，调侃道。 “这话可是您说的，我可什么都没有说。”少爷举起自己的双手，一脸无辜道。 “你啊。”老爷子无奈的敲了一下少爷的头，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别贫嘴了，让老夫先给这位公子看看。”老爷子说着便提了提衣摆，像是想要蹲下去。 少爷则是凑到了姜明月的身边，小声道：“不管他提了什么要求，你都全当没有听见就行。” 姜明月眼见着老爷子的身形一僵，无奈的勾起了唇角，想必也只有少爷一个人觉得这种音量别人就听不到了。 “你们把他抬上来，这样老夫不方便给他检查。”老爷子突然站起了身，道。 季一闻言迅速带人上前。 姜明月此时恢复的差不多了，至少独自站起来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便将这个石床的位置给让了开来，站在一旁看着两人将季暇年抬了上来。 “把他翻过来。”他开口道。 “可是主人背上有伤。”季二皱起了眉，道。 老爷子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道：“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 “季二，听先生的。”姜明月淡淡的开口道。 季二闻言没再说话，只上前小心翼翼的将季暇年的身子翻转了过来。 姜明月则还是在贯彻着刚刚跟老爷子形容的形象，就在一旁站着，也没有上前搭把手。 许是背上的伤口被压得有些疼了，季暇年无意识的皱起了眉。 老爷子全当没有看见一般，仔细的将他的五官情况检查了一遍，后来才把了把脉。 众人屏气凝神，像是生怕吵到了老爷子把脉一般。 姜明月看不懂什么，只能一直盯着老爷子看，观察着他脸上细微的表情。 老爷子本是闭着眼在把脉的，却突然开口道：“一直盯着我做什么，老夫脸上又没有长出朵花。” 姜明月闻言默默低下了头。 还能开玩笑，说明并没有很严重。 “也算是你们运气好，这么大的山林里面正好在今晚上遇到了我，不然恐怕都一起葬身狼口了，就算你们能或者离开，这小子这条命肯定也是没了的。”老爷子轻车熟路的从身上解下了一个小包，摊开放在一旁。 里面全是闪着寒光的银针。 “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在被狼群包围的时候把火苗给灭了。”他的淡然与众人的紧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们不知道是狼。”姜明月低声道。 老爷子闻言瞪了他们一眼，道：“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带着个病号往这山林里面冲，你们出事就算了，若是让他受伤了看我不咒死你们。” 少爷闻言带着歉意的看了一眼众人，笑了笑，道：“他没有恶意的，只是太过关心我了，大家见谅。” 老爷子闻言冷哼了一声，没好气的开口道：“谁关心你了，十几年前老夫好不容易救下来的人，要是死在了这个时候我多亏？” 少爷闻言默默闭上了嘴，他算是看出来了，今天爷爷看谁都想骂。 第一百零六章 咳嗽 “看着我做什么，莫不是不相信我老头子？”老爷子捻起一根针，看了一眼姜明月他们，有些不满的开口道。 “从未见过如此出神入化的医术，便想着多看看。”姜明月能屈能伸，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老爷子说话之间就落下了第一针，闻言扫了她一眼，轻哼一声道：“这女娃果然不是个什么好人，净会拍马屁。” 这是话语中还带着一些笑意，听得出来调侃的意思。 姜明月全当没有听见一般，脸上笑意依旧。 若是此时有人能仔细的观察她的表情，便能看的出来她眼底的担心。 老爷子几针下去，季暇年的脸色非但没有好，还更白了一些。 “主子的背在渗血！”季暇年的某位手下突然开口道。 姜明月闻言低头看去，可不是嘛，那石床上沿着他的背部在往外渗着血，都是些黑红色的，看起来格外渗人。 “叫什么叫，这都是他身体里的废血，排掉才能解毒。”老爷子回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开口。 姜明月连忙开口道：“您莫生气，我们只是觉得一个人身上的血本就不多，这一下子看到这么多的血流出来有些担心罢了。” “放心吧，死不了。”老爷子扎完几针后稍稍等了一小会儿，又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子，迅速给季暇年喂了下去。 季二下意识的想要阻止，但看到姜明月仍站在原地，只能压抑着心里的担心，在一旁看着。 “夫人，好像有一小队人马进了我们刚刚离开的那片林子。”被留在外面做守卫的侍卫突然进来禀报道。 姜明月微微皱起眉头：“这么晚了，他们还能这么迅速的发现异动，并且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过来，想必本就离得不远。” 按理说这里不该出现那么多的狼的，除非是有人特意设置的。 她神色一凛，沉声道：“再让人去看着他们，若是有什么异样，立即来报。” “是！”那人领命便离开了。 “小姑娘家家的脑子还不错。”老爷子又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开口道。 “多谢您夸奖了，不知他现在情况如何？”他自从喂了那颗药之后就给季暇年背上的伤换了些药，现在已经处理好了，就在一旁站着没有动作，她便问道。 “可是想问他何时醒？”老爷子一脸都看透了的表情，道。 “是也不是，那群人神出鬼没的，以我所见，我们最好不要让他们发现。这个地方想必距离那里也不会太远，我们迟早会被迫离开这里，若是他能醒过来自己行走倒还好，若是不能便要安排人带着他。”姜明月没有一点隐瞒，便将自己的想法都说给了他。 “主子动了。” 正当姜明月还在等着老爷子的答案的时候，季二突然开口道。 姜明月闻言看向季暇年，果然看见他的眼珠子似乎动了动，暗暗的握住了手。 眼见着他狭长的眸子终于睁开了，她紧握的手总算是松了开来。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姜明月连忙上前问道。 季暇年皱起眉头，刚准备说话，便听到一旁传来一声咳嗽声。 姜明月的脊背一僵，没有回头看发出这声音的老爷子。 “夫人，那些人似乎是发现了那块地上的血迹，又掉了一大批人马过来。”外面的人又进来禀报，见季暇年睁开了眼睛，连忙开口道：“您醒了？” “怎么回事？”季暇年张了张嘴，小心的试探了一番，这才开口问道。 许是不说话的时间有些长了，他的嗓音十分沙哑。 “这事说来话长，等我之后再跟你解释吧。”姜明月并不认为现在是解释的时机，便开口道。 “可知道那些人都是从哪里过来的？”她又问道。 那人闻言面露苦色，解释道：“夫人，他们是发射了一个信号，这才将那大批人马唤进来的，我们确实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过来的。” 姜明月闻言点点头，表示理解。 “可是要离开这里？”季暇年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再加上他们的对话，心里已经有了几分计较。 刚醒来时他感觉浑身还有些动弹不得，像是完全没有力气一样，直到现在才稍稍好一些，这才忍着背上的剧痛坐直了身子。 “小伙子身体素质不错啊，流了那么多的血，现在还能坐起来？”老爷子这次是真心的在夸赞了。 “我身体也不差。”少爷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你？”老爷子没有多说，只一句话就已经伤害了少爷弱小的心灵。 “你下床试试能不能走？”老爷子原本是想说他的情况最好还是不要自己独立行走的，但见他的身体素质确实还可以，便试探性的开口。 季暇年闻言转变了方向，脚尖点在地上，随后落下整个脚掌。 他的身形确实很高大，姜明月要跳下来的高度，他轻轻松松就够到了地，双腿还有些委屈的蜷缩了一些。 “慢点。” 季暇年缓缓站起身，一下子没有站稳，踉跄了一下，姜明月迅速跳到了他的身边，一把扶住了他。 “这么大人了，走个路还要人扶着。”老爷子一脸嫌弃道。 季暇年明显感觉到扶着自己的手臂似乎僵硬了一下，心里有了几分计较，看来在自己昏迷着的这段时间里，自己的夫人似乎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我……”他刚准备开口为姜明月说几句话，便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下一瞬便又失去了意识，直接倒在了姜明月的怀中。 “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又晕了？”姜明月在他倒了的那一瞬间只觉得心里再次咯噔了一下，若不是他微弱的呼吸还洒在自己的脖子上，她现在都再怀疑那药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了。 “放心吧，不过是失血过多，这都是正常现象。”老爷子解释道，随后上下打量了一眼被姜明月扶住的季暇年，嫌弃的摇了摇头，道：“本以为身体多好，也就这样。” 第一百零七章 分开 姜明月眨了一下眼睛，选择不接这句话。 “夫人，那些人要搜到这处山洞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正当姜明月准备小心的将季暇年放在一旁的石床上时，外面的侍卫又进来禀报道。 姜明月迅速转移了方向。 “你戳我做什么？” “季二，过来帮忙。” 两个声音在同一时间内发出。 姜明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说出第一句话的少爷，便见他正一脸疑惑的看着一旁的老爷子。 季二听到她的吩咐，连忙上前帮忙。 她也收回了视线，先专心安置又昏迷了的季暇年。 “你们带着他先离开这里。”姜明月拍了拍双手，起身开口道。 季二一听这话，下意识的看着她，问道：“您是不跟我们一起离开吗？” 姜明月点点头，道：“我总觉得这些人与我们一直在调查的事情应该有关系，这是个好机会。” “不行。”少爷的第一反应就是反驳。 “这太危险了，若是那些人得了消息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你呢？”他又接着开口。 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也基本上都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基本上都是不赞同的。 “放心吧，我又不是傻。”姜明月有些无奈的摇摇头，道：“再者说，谁说我留下就一定会发现？” 她说着看向洞外，一脸严肃道：“他们若是在山洞中发现了这些痕迹，肯定会有人去往他们的地方禀报消息，毕竟这不是所谓的信号能说的明白的事情。” 姜明月知晓众人心中的想法，简短的解释道。 季二看看昏迷着的季暇年，又看看姜明月，一时站在了原地。 “放心吧，阿羽不是留在我身边的嘛。”姜明月这话说出来，便是没有再留下人在身边的意思了。 “这么多的男人，却要主子替他们冒险。”老爷子双手环胸，撇着嘴摇了摇头。 “你们快些离开，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姜明月微微皱起眉，道。 季二看着姜明月，见她的态度十分坚定，只得退了一步，道：“属下留下来跟阿羽一同保护您。让他们先去安全的地方，若是有什么发现我也好将消息告知于他们。” 姜明月看着他诚恳的眼神，知道这是他最后的让步了，而且他说的也确实有道理，便松了口，道：“可以。” “你们真准备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少爷一脸难以置信道，随后站到姜明月的面前，一脸认真道：“我要留下来跟你一起。” 姜明月有些无奈得撇了撇嘴，道：“这处地方的人与江南城中的人来往密切，难保不会有认识你的，到时候若真的被发现了，事情只会变得更麻烦。” 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给了老爷子一个求救的眼神。 “人总有两面，倒也不是都凶神恶煞的。”老爷子意味深长的看了姜明月一眼，随后拉住了少爷的后衣领，道：“你一不会武功二脑子不好，留下来还要分个人保护你，就别在这里丢人了。” 老爷子看起来仙风道骨的，手上的力气倒真是不小，少爷努力挣扎都没有挣扎开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离姜明月越来越远，嘴唇一直在动，像是在疯狂说些什么，只是他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姜明月看着老爷子的背影，知道这是他的手笔。 “务必保护好他，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待着。”有神医跟着他们走，姜明月还是放心的，至少季暇年不会在这路上出什么事情。 眼见着山洞里只剩下了他们几人，姜明月先是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皱着眉道：“做出些慌乱离开的样子。” 说着，她先将石床上的那些黑色血迹擦掉了，那血液中毒的特征太过明显，若是那些人与刘延的关系密切，难保不会通过这些血液想到什么。 她擦完后就将手中的帕子随手丢在了一旁还未被灭掉的火堆之中，瞬间被火焰吞噬，化作一堆灰烬。 季二和阿羽也迅速将山洞中随意得布置了一番，在一些有棱角的山石上都留下了衣服被刮破的纤维。 等做好了这一切，姜明月就带着他们两人去了山洞的外面，找了个能看到里面动静的大树上蹲了下来。 现在还是夜里，树上一片漆黑，除非有人上来看，不然绝对不会发现他们三人。 “去那边的山洞搜搜。”姜明月见到黑暗的山林中出现了火把的光亮，又听到有人说了这样一句话。 来了。 这颗树有些视线盲区，他们过了一点时间才看到了来的那一队人。 诚如刚刚那人禀报的，这些人的数量确实不小，而且穿着有些统一。 “大人，这里有人来过。”那领头的人就在外面等着，进去的人发现了线索之后迅速走出来禀报。 领头接过他手中的纤维，面无表情。 “里面还有还没有完全熄灭的火堆，他们应该还没有走远，我们要不要去追？”那人又问道。 领头之人轻轻搓了搓手中的纤维，道：“追，他们已经到了这里，很有可能已经发现了地方，不能让他们跑出去，不然你我都得以死谢罪！” 姜明月微微皱起眉，这些人的服装都有些统一，在火光的映衬下，恍惚间确实与官府的服饰有些相像。 “你，将消息带回去，就说确实有人来过，而且有不少。再找些人过来把山封了，就是一只鸟雀也不能让它飞走！”领头的人指了一个人，道。 姜明月对于季暇年那边的人还是很有信心的，而且他们走了已经有一点时间了，想起神医最后说的那句话，她知道他恐怕也是知道什么内幕的，心里的慌乱便又少了几分。 “跟上去。”她本是想要分头行动的，但看了一眼自己左右两边站着的两尊大神，默默放弃了这个想法。 以阿羽的脾气，肯定是护着自己优先的，季二的态度又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明确表示过。 “是。”季二小声的应了一句，两人便带着姜明月悄无声息得跟了上去。 第一百零八章 圈套 那人的行动不快，毕竟是山林之中，路也难走，倒是给了姜明月他们一个很好的跟踪机会。 如墨的夜色也给了他们最好的掩护，此时手上还拿着火把的那人，在他们的眼中与活靶子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 他们倒也是放心，就只让这一个人回来传消息，就不怕他们将他杀人灭口了。 等等，一个人！ “停下！”姜明月突然低声开口道。 另外两人虽不明所以，却也听从了她的命令。 “在这里等等。”姜明月坐在树杈里，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那边的那一小团火花。 眼见着那团火越走越远，姜明月却一直没有开口。 突然，那抹火光灭了。 来了。 姜明月眯了下眼睛。 那边的树林传来一阵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也渐渐的燃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远远的看着像是一个椭圆的形状。 但若是身处中间，那便是一个圈套。 原本还有些不明所以的两人这下彻底明白了，季二心中对于自家夫人的印象又刷新了一遍。 眼见着那个圈子在迅速缩小，最后聚到了一起。 “没有人跟着？”是被命令着回去传消息的人的声音。 姜明月努力的将自己的呼吸都放轻了一些，仔细的听着那边的动静。 “这一大片地方我们都仔仔细细的搜索过了，确实没有什么人活动的迹象。” “看来是大人太高估那些人了。” “行了，你们休息一会儿就恢复之前的阵列吧，我得回去传消息了。”那人接着道。 姜明月见此，这才让身边的两人带着自己绕过那个圈套跟上去。 那人后面便没有再点燃火把了，暗无声息的在黑夜中穿行，给他们的跟踪带来了一些难度，却也不是完全跟不上的，至少姜明月对自己身边的这两位还是很有信心的。 就当他们还在树林中穿梭了一会儿之后，姜明月才发现前面到了一个山窝窝。 山窝窝里面还有一段城墙的样子，传消息的人进去了之后就没再出来。 “到地方了。”姜明月轻声道，她清楚，这里应该就是他们一直在找的那个神秘地方。 至于自己那天晚上看到的火光，可能跟今晚上的情况差不多吧，他们应该是每天晚上都会派人在山林中巡逻的，不然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便发现了他们。 “这地方看着似乎不怎么好进去。”季二微微皱起了眉，道。 他说的确实是实话，只是真实的情况其实更夸张，因为那个小小的门的地方守了不少的人，墙上还站着不少人在来来回回的巡视着，前面还是一大块空地。 “你们谁去围着这个地方看看？”姜明月看了眼周围的两人，试探性的问道。 这里如此偏僻，再加上那些野兽的传说，正常是不会有什么人会发现的，他们不该守得这么严实。 就算他们是抓了壮丁回来，只是防止他们逃跑也确实不需要这么多的人。 除非是背后之人意识到有人来了江南，在调查这件事，这些举动只是防备的。 但长时间的懈怠，并不是这短短的几天便能完全弥补了的，这周围肯定有什么漏洞。 “我去吧。”季二轻声道，之后便轻巧的落到了地面上，像个鬼魅一样从一旁的山林之中绕到了那处地方的周边。 “他们的服装现在看来好像又不是十分统一了。”姜明月自言自语道。 只见那处墙前面守着的人大多穿的都是些粗布麻衣，更像是普通百姓们，中间也有几个穿着官府服饰的人，只是那些人看起来更像是负责管理的人。 “你说，这前面的大门是短时间内建起来的吗？”不怪姜明月多想，实在是那门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上面斑驳不堪。 阿羽观察了一段时间，才低声道：“这里从前应该是一座村寨，建筑看起来都是普通寨子的样子。” 姜明月闻言微微挑眉道：“江南城中的人似乎对这里没有一点印象？” 她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同时也对这“消失”村寨背后的故事升起了浓厚的好奇心。 “夫人，后面有个地方能走。”季二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树下，轻轻敲了敲树干，开口道，“这里的防备基本上只有这里了，里面的防守力量要弱上不少。” “走，进去看看。”姜明月当机立断。 三人便沿着季二刚刚走过的路绕了过去。 正在他们行进的时候，那寨子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一行人匆匆的从里面走出来，身上的穿着仍然不是一致的。 “里面的防备本就没有多好，这样一来里面的人只会更少了。”季二道。 这对姜明月来说显然是个好消息。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我倒是想看看，这被想方设法隐藏起来的寨子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季二带着两人溜到了一处破损了的地方，上面只用一些木板订了起来，但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上面的大多木板都已经脱落。 只是入眼是一堵墙，三人跨过地上散落的木板走了进去，意识到面前应该是一座曾经的民房，难怪后面这么大的一个防守漏洞没有被发现，原来是前面别挡住了。 三人小心的从一旁准备走出去，姜明月被留在中间的位置，季二和阿羽一前一后的保护着她。 还没有走出那个窄小的缝隙之中，姜明月突然正对上了一双眼睛，当下就瞪圆了眼睛，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那是一个死人，他似是死的十分痛苦，腿脚和手臂看起来形状斗殴有些不正常，脸上也都通红一片，像是被血浸过了一样。 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想要说些什么。 他就像是一块破布一样被丢在那里。 因为姜明月的反应，三人站在了原地。 没过一会儿，就当姜明月缓过来，戳了戳季二的背，示意他可以继续走了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人的声响。 “这大晚上的，又分配我们过来收拾这些尸体，真是晦气。” 第一百零九章 金矿 来人的语气中满是抱怨。 “他们那些府衙来的人就是厉害一些，一天到晚什么事情都不用敢，就长个嘴说就行了。” “行了，别说了，小心隔墙有耳，早点把尸体处理好我们也好回去睡觉。”另一个人的语气听起来沉稳许多。 “真烦，那金矿怎么就偏偏在我们这里被发现了。”那人又轻声嘟囔了一句。 姜明月敏锐的捕捉到了他话中的关键词，金矿 。 这便是刘延那满屋子金银珠宝的秘密吗？ 按照姜国的律令，若是发现了矿产，第一件事就是要禀报朝廷，报备了之后由朝廷派人前来管理开采事宜，正常是会与当地的文官权利分隔开来的，这也是怕他们手中的权利太大，最后不好管理。 姜明月的眼中已经能看到说话的两人的身影了，三人本该尽量躲到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若是只有他们两人还行，但中间还有个她在，便只能暗暗祈祷着说不要被发现了。 只是事与愿违，姜明月又成功地对上了其中一人的视线，季二当时就想要冲上去直接让他闭嘴的，只是那人却像是没有看见一样，继续收拾着那具尸体，甚至还稍稍换了一个方向，将另一个人的目光挡住了。 “你说这人怎么就想不开呢？非要往外面跑，若是他能识时务一点，当时服个软，这不久不用死了吗？”另一个人还在说话，语气中全是惋惜。 “他说他爹一个人在家，他必须得回去。”是沉稳一些的声音。 姜明月本就轻柔的呼吸一滞，瞬间就想到了当初找到了王家的大爷。 刚刚她心中确实有些害怕，是以并没有仔细的看清那人的脸，现在心里多少还有些后悔。 话比较多的那人闻言没再说话。 许久才听到他低声道：“小时候我就说一定要带我爹娘进城，我好不容易长大了，有些能力了，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在这宅子里。” 挡住视线的那人个子比较高，姜明月觉得他的脊背像是突然就弯下去了一些。 “这金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采完，我可不想一辈子都待在这个地方。” “你错了，金矿挖完的那一日，恐怕就会是我们的丧命之日。”高个子的人语气十分平淡，像是在说着其他人的生死。 姜明月突然觉着这人或许会是一个突破口。 或是说，这寨子里的原住民，若是他们能将他们说服，会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那怎么办？我们就不能反抗吗？” “寨子里的人都已经认命了，你看这人这幅下场，那些官府的人可没有动手。” 闻言，姜明月刚准备踏出去的步子又停在了原地，她莫名的觉得现在似乎并不是一个什么很好的出去沟通的时机。 “听说今晚上那么多人出去，是因为他们发现有人靠近了这里，你说那些人会不会是来救我们的啊。” “或许吧。” 姜明月似乎看到他说这话的时候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但下一秒又只看到了他的后脑勺。 她知道，这不是错觉。 “可否帮忙？”姜明月戳了戳前面的季二，示意他让开一些。 随后便直接走上前，站在了两人面前。 高个子的人一听到姜明月的声音，下意识的就抬手捂住了矮个子的人，示意他不要发出声音。 “等会儿。”高个子见矮个子脸上的表情平静了一些，这才放开了手，转身对着姜明月开口道。 说着便拉着矮个子将手中的尸体运离了这里。 “你觉得他们会帮我们？”季二显然是接到过季暇年保护好姜明月的命令，心里对这两个突然出现的人还是有些警惕。 姜明月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又退回了那处屋子的后面，这才点了点头，道：“他们不是那种穷凶极恶的人，或是说这寨子里的原住民们都不是坏人。” “您不怕他们现在就去找管理的人告状了吗？” 姜明月摇了摇头，道：“他们不会，心中有亲情的人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没一会儿，那两人便走了过来。 “你们跟我们过来。”高个子轻声道，说着便带头走出去，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确定没有人发现这里。 “进来。”他将几人带到了一处宅子前面。 “环境有些简陋，还请见谅。”高个子的人给他们倒了一口水，道。 姜明月倒也不嫌弃，接过水就仰头喝完了。 “他们今晚上在找的人可是你们？”见她喝完了水，高个子才问道。 姜明月点点头，道：“我们过来就是要调查这件事的。” 本以为只是贪污的问题，却没想到后面竟会牵扯出金矿一事。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高个子显然还没有完全信任他们，仍在试探道。 “京城，今年江南涝灾，有人递了折子上去，我们是想来看看之前的那个水利工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的。”姜明月知晓，想要获取面前两人信任的最好办法就是给他们足够的信任，是以并没有隐瞒来意。 “你们在这里多久了?”她问道。 “有七八年了。”矮个子答道：“最开始的时候是村民无意中发现了掺杂在泥土里的一些金子，等后来意识到这里可能是有一处金矿的时候已经有官府的人过来接管了。” 高个子喝了一口水，问道：“最早的时候我们以为这是朝廷下的命令，便都遵守了，等到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我们这处寨子与外界的沟通本就少，之后没人出去也没有什么人会注意到。” 姜明月闻言点点头，心里暗自思索着，又问：“那你们是如何发现他们没有走明路的？” 两人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最开始帮忙采矿的还只是寨子里的村民，后来是一些囚犯，就这样过了几年，就变成了一些青壮年。他们刚开始的时候似乎不知道进来意味着不能出去，直到一年之后才发现。” 第一百一十章 进矿 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姜明月能猜到他后面的话会是什么。 刚进来时看到的那具尸体她仍旧忘不了，怕是那些反应过来便想要跑出去的人都落得了这样的下场了吧。 “两位放心，我们既然来了，便不会对这里坐视不理的。”姜明月眼神不知落在了何处，淡淡道。 “就你们这三个人能做什么？”矮个子有些怀疑他们的能力。 姜明月轻笑一声，道：“谁说我们只有三个人的？” 矮个子一听这话，下意识的看着她问道：“这里可不是什么好收拾的烂摊子，你们真的可以吗？” 姜明月点点头，道：“若是好收拾的摊子，还真轮不到我们来。” “放心吧，我们今日是偷偷溜进来的，就算是最后失败了，也绝对不会让你们收到牵连。”她说了这样一句话，想让他们安心一些。 高个子没有说话，只默默的从一旁的柜子里又拿出了三套衣服，递给了他们。 “不管你们想要如何做，你们身上这衣服在这里都有些太显眼了，换上吧。”他解释道。 季二伸手接过，入手的触感并不好，确实有些粗糙了。 他自己倒是没有问题，只是…… “给我吧，没问题的。”感觉到了季二的目光，姜明月淡淡道，便接过了他手中的衣裳。 “您来里间换吧。”高个子将她一个人引到一旁的房中，为了让他们放心，自己就站在最远的地方。 阿羽和季二就没有那么多的担忧了，直接当着两人的面换上了衣裳。 “他们看起来好厉害啊。”矮个子戳了戳身边人的手臂，小声道。 现在的天气本就炎热，他们穿的衣衫十分单薄，换衣裳的时候上面是脱完了的。 正换着衣服的两人都听到了矮个子有些艳羡的语气。 “我们从小练武，都是这样的。”季二淡淡的开口道。 “我声音这么小你们都能听到？”矮个子瞪圆了眼睛。 还没等两人说话，里间便传来了姜明月的声音：“你们可换好了衣裳？” “换好了。”两人整理好身上的衣裳，这才开口道。 姜明月闻言便从里间走了出来。 “衣裳很合身，多谢两位了。”她弯了弯腰，冲着两人拜了一拜。 “不知两位可否帮忙带我们去金矿看一看？”她想知道金矿里现在的情况，但他们毕竟是外来的，若是在这寨子里四处晃荡，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眼见着他们似乎有些犹豫，姜明月又开了口：“是我唐突了，两位若是不愿意也没有关系的。” 高个子的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脸坚定的看着姜明月，道：“我带你们去。” “你确定，那矿里可有不少的人。”矮个子眼中全是担忧，问道。 高个子点了点头，淡淡道：“今晚上大部分的人都出去搜山了，寨子里留下的人本就不多，现在天也快亮了，正是人一天中最困的时候，现在也确实是最安全的时间。” “你就在这里等我回来，千万不要到处走动。”高个子叮嘱道。 “我知道了，你们小心一些。”听到他说的这话，矮个子便已经意识到了他并不准备带上自己一起去，低下了头。 “就在前面了。”高个子带着三人一路小心翼翼的绕开可能会有人的地方，走了没一会儿就到了一个巨大的矿洞面前。 姜明月的心沉下去了一些，这金矿从外面就能看出来规模不小，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官员能吃下的财富，跟刘延暗中交流的人到底是谁！ “门口没有守卫？”她看了眼矿洞前的景象，微微挑眉，问了一句。 “本来是有的，但大家都觉得不会有人能到了这里，所以守着矿洞口的人多少都有些懈怠。再加上今晚上大部分的人都出去了。”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还看了姜明月一眼。 “我先走近看看，你们在这里站着别动。”高个子淡淡的叮嘱道。 姜明月连忙点了点头。 那矿洞里面是有光亮的，反而他们这边一片黑暗。 现在同样是一天之中天最黑的时候，给了他们最好的隐匿色。 眼见着高个子慢慢进入了那片光亮之中，姜明月默默屏住了一些呼吸。 “没人看着，你们先进来。”没一会儿，高个子便从矿洞里走了出来，招呼着他们过去。 季二和阿羽呈保护的姿态待在姜明月的左右，三人小心翼翼的往矿洞里走。 这矿洞还有些深，越走近里面开采的嘈杂声就越大。 难怪这里面就是晚上也这么亮，原来还有这么多人正在被迫工作。 四人站在拐角处，绕过墙壁去看后面的景象。 明明是一天中最该在想休息的时间，他们却还在劳作着，只有一小部分躺在角落的空地上，在休息。 “这边为了尽快开采金矿，都是轮班的。”高个子适时解释道。 姜明月说不上来自己现在心里的情绪，只觉得有些难受。 那些正在劳作着的人们一脸呆滞，都饿得面黄肌瘦的，细细的胳膊上却绑着手臂粗的麻绳。 有正在拉车的人，背部基本上都已经跟地面平行了，一步一步的往目的地走。 这么嘈杂的声音，却仿佛对那边正在休息的人没有一点影响。 季二和阿羽也都沉默的站在一旁，脸色也有些难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们还想看什么吗？里面的情况大致就这样了。”高个子小声开口道。 姜明月摇了摇头，道：“已经知道了想知道的事情了，谢谢你能带我们过来。” “你们可能是能救我们出去的人，我帮你们也是应该的。”高个子道。 “走吧，他们也该回来了。”高个子正要带着他们离开这里，便听到外面传来了人对话的声音。 “昨晚上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闯到了山林之中?” 是刘延的声音，姜明月神色一凛，下意识的看向周围，却没有发现一个能提供遮挡的地方。 “你快进去。”姜明月对高个子开口道。 第一百一十一章 和善 “那你们怎么办？”高个子闻言皱起了眉，下意识的问道。 “放心吧，我有分寸，你快些进去。”姜明月心里也有数，他们基本上是无处可逃的，但高个子不一样，他本就是这里的人，出现在矿洞里面也不会太惹人怀疑。 高个子见此只能无奈的进了矿洞之中，暗暗祈祷着他们一定不要有什么事情。 “夫人，我们能带您出去。”季二一脸认真的开口道。 姜明月摇摇头，浅笑道：“现在可不是出去的时候。” “对了，我们找到这里的消息你可跟季暇年那边说了？”她问道。 “已经传消息过去了。”季二一脸认真。 “放的信号弹？”姜明月有些疑惑，她这段时间内好像没有看到信号弹的踪迹。 季二摇了摇头，道：“我们有比较特殊的法子，跟信号弹也差不多，只是没有那么引人注目。” 姜明月便没有再问，只点了点头。 “待会儿先挣扎一下，然后故作不敌被抓起来。”她说着自己的计划。 “他们帮你们的时候你们要注意一些，最好能想法子自己挣脱。”姜明月叮嘱道。 两人点了点头。 “昨夜出去搜山的那些人可回来了？”刘延的声音越来越近。 “回禀大人，还没有，不过我们反应那般迅速，肯定不会让他们跑掉了的。”有个陌生的声音回答道。 就在这时，姜明月刻意踩到了一旁的石子，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谁在那里！”刘延厉声呵斥道。 姜明月迅速跟着两人跑到了那边的“矿工”之中，还不忘从地上抹了一些灰尘到脸上，挡住了出尘的容颜。 “嘘。”三人直接躺倒在了那群睡觉了的人之中，装出一副正在休息的样子。 “大人，可能是哪个不长眼的人又想逃跑吧。”他们的声音更加近了，下一秒，姜明月便从自己微微眯着的眼缝中看到了他们的身影。 刘延倒也真是猖狂，身上的官服都没有换掉。 “都起来都起来，睡什么睡！”刘延旁边的人迅速走到这边，随即踢了几个人一下，直接将他们从梦里拉了起来。 眼见着他就要走到自己这边了，姜明月连忙装作刚刚睡醒的样子，坐起了身。 “都站好了！”那人厉声呵斥道。 姜明月便默默的隐到了那些人之中。 “说，刚刚是谁想要逃跑的！”他厉声问道。 清醒着的那些人基本上都在做事，绝不是这么快就能反应过来的，而且他们过来的时候隐约看到这边有动静，像是一个人刚刚躺下。 “快说，到底是谁！” 所有人都沉默了，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满脸麻木。 那人抽出腰间的鞭子，重重的在地上抽了一下，破开空气的声音让不少人都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 刘延却在这时笑眯眯的按住了他握着鞭子的手，道：“别天天打打杀杀的，我们要做就要做文明的人，你看看给他们吓得。” 那人一身戾气：“这些人就是要被打怕了才会服气，不然总是惹事。” 姜明月其实并不确定会不会有人看到这边的，毕竟大部分人都正在劳作，这边又在一个很偏的位置，当然，若是有人发现了也可以。 她微微垂眸，余光从眼角扫了出去，正好看到了待在不远处的高个子，微微皱起了眉头。 都在劳作或是休息的时候，他一个人站在那里，着实容易让人产生怀疑。 高个子也对上了她的目光，眼神中带着担忧。 “说说吧，今晚上可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刘延看着大家，笑眯眯的开口问道：“若是真的提供了对我们有用的消息，说不定就能回家了呢。” 一听到回家两个字，人群中瞬间传来了一阵骚乱。 但他们确实是毫不知情的，也只能沉默不语。 “别以为大人仁慈就不会惩罚你们了！”那人又抽了一鞭子，发出巨大的声响。 “行了，你们也都先休息一下，过来。”刘延微微皱起了眉头，招呼着那边正在劳作的人过来。 那些人闻言看向这边，眼神里没有一点光亮，甚至于刚刚那两声巨大的鞭子声都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那人瞪了一眼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人们，高声道。声音在空荡荡的矿洞里还出现了回音。 听见这话，那些人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纷纷走到了这边，站在刘延的面前，高个子也在内。 “说说吧，刚刚到底是谁想要往外跑的？若是有人能指认，本官便让他回家，但若是没有人承认的话，就只能委屈大家一起受罚了。”刘延嘴角虽是向上勾起的，但没有给人一点和善的感觉。 所有人都沉默了。 但矿洞里并不只有劳动力在这里，还有几位护卫，高个子的个子本就比较高，在这一片弯着脊背的人群中显得分外惹眼。 “你今晚上不应该在运尸体吗？怎么会在这里？”有原本就在洞穴里的官吏厉声问道。 姜明月低着头，暗暗的在心里祈祷着高个子看懂了自己刚刚的眼神，能够猜出她的意图。 “你出来！”官吏又指着高个子厉声道。 高个子这才走了出来。 “有什么问题可以尽情说出来的，别害怕。”刘延走到他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 高个子垂着眼睫，没有说话。 “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甩鞭子的那人厉声呵斥道。 “我，我晚上运尸体的时候看到有人偷偷进来了，他们看着面生，我就多看了几眼。”高个子这话说出口的时候，姜明月便勾起了唇角。 很好，他领会了自己的意思。 这法子基本上能将他的嫌疑完全洗去。 “为何刚刚不说？”刘延轻声问道，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他们进来之后我就没有找到人了，不敢说出口是怕大人觉得我在说谎。”高个子适时的表现出有些怯懦的样子，小声道。 第一百一十二章 被抓 “你为何不找守卫们帮忙？”甩鞭子的人显然是没有相信他的话的。 只是高个子也有话去应对。 “今晚上寨子里的人基本上都去搜山了，留下来的人本就不多，我瞧着其中两人像是功夫不错的样子，便没敢惊扰他们，想着先确定他们的意图。” 最早指出他的官吏闻言眯了眯眼睛，问道：“今晚上是安排了两个人运尸体的吧，另一个人呢？” “我跟他的感情素来很好，送尸体回来的路上见到了那三人，觉得会有危险，便瞒下了这个事情，自己跟了过来。”高个子一一解释道。 “那那几个人现在在哪里？”刘延又问道。 “我是跟着他们进的矿洞的，只是我要晚了一些，等进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他们人了，我怕他们会对寨子不利，便想着一个一个的找人，将他们认出来。”高个子说着又看了一眼那边低头弯着脊背的人们。 刘延挑了挑眉，看向面前的那些壮丁们，笑了笑，道：“你们都听到了？现在都把头抬起来，让这位小兄弟好好的认一认。” 众人闻言顺从的抬起了头。 高个子便走到了那些人的面前，从第一个人开始仔细的辨认着。 大家都没有说话，等着他的答复。 甩鞭子的人见他看一个便摇一下头，不耐道：“我看他就是那个发出动静的人，现在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不可胡说。”刘延低声呵斥了他一句，又看向那边扭过头的高个子，笑道：“别听他的，本官相信你，索性时间还多，你慢慢找就是了。” 高个子点了点头，道：“谢过大人了。” 就在他看到第二排开始的人的时候，姜明月他们突然动了。 季二和阿羽直接冲到了刘延的面前，便是要将他控制住。 只是他们的动作终究还是有些慢了，刘延身后的那些侍卫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迅速出现在他的面前，替他挡住了两人的攻击。 “大人，就是他们！”高个子下意识的看向冲出来的两人，一脸肯定道。 刘延被保护在正中间，穿过他们两人的身影看向了后面人群中的某个人，正对上了她的目光，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了然。 轻笑道：“都注意一些，这几位是贵客，别伤到了。” 说着，他绕过了被团团围住的两人，走到了姜明月的面前。 “明小姐来这里怎么也不说一声？”他浅笑道。 姜明月知道自己已经被识破了，索性没再装了，挺直了腰杆，一脸淡然的看着他，道：“我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刘大人您。” “听闻今晚上进山的人遇到了狼，幸好没有伤到明小姐，这么美 的姑娘若是落在了狼嘴里也太令人可惜了。”刘延没再隐藏自己的目光，露出了藏在伪善面具下的獠牙。 “是吗？我倒觉得死在野兽的口中好过现在的境地。”姜明月勾起唇角，直勾勾的看着他，眼中全是促狭的意味。 她的视线穿过刘延的侧脸，落在后面缠斗在一起的人身上。 刘延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轻笑道：“明小姐觉得您身边的这两位会是这么多人的对手吗？” “对了，那位好像是您的夫君。”他看清了阿羽的脸。 “你们夫妻二人倒是有趣，什么好地方不去，非要在大晚上来这种地方。”刘延调侃道。 “是不是对手还要之后再说，再者说，这荒山又没有写上谁的名字，我又为何不能来？”姜明月反问道。 眼见着包围圈中的两人有些体力不支了，姜明月突然抽出了一把匕首，迅速朝着身边的刘延刺过去。 只是刘延留了一个心眼，一直在注意着这边，看见这动静迅速往旁边走了一步，避开了致命的地方，利刃只划破了一点他的手臂。 “你在做什么！”一旁的官吏迅速将姜明月手上的匕首夺了去，并将她的双手反缚在身后。 “放开我！”姜明月紧紧的皱着眉，动了动自己的手臂，大声道。 刘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嘴角的弧度越发向上，道：“像明小姐这样娇娇弱弱的女子，就该被男人捧在手里，好好的藏在家中，怎么就忍心让你以身犯险了呢？” 他伸手就是要落在姜明月的脸上，却被她躲了开来，姜明月恶狠狠的瞪着他，道：“呸，你才娇弱！” 那边的季二两人也已经落了下风，很快便被束缚住，并且被绑住了双手。 “他真的是你的夫婿吗？”刘延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那边的阿羽，问道。 “要你管！” “啧啧啧，真是可惜了，他看起来配不上明小姐。”刘延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来看看吧，可是这三个人？”刘延冲着站在一旁的高个子招了招手，让他来认人。 高个子闻言走过来仔细的看了一下姜明月的面容，道：“确实是这三个人。” “行，今晚上你算是立下了大功，本官记下了，你先回去歇着吧。”刘延摆摆手便让他离开了。 其实在姜明月被自己发现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些人是今晚上潜进来的人了，让他看看也只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行了，本官先不打扰他们采矿了，带上这几人出来吧。”刘延示意让他们继续去工作。 他转身往矿洞外走去，走到阿羽身边的时候，突然重重的踢了一下他的肚子。 姜明月当时就瞪圆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刘延踢出去的那条腿。 “刘延，你在做什么！”她厉声呵斥道。 刘延却没有理会她，只看着死死盯着自己的阿羽，浅笑道：“怎么不还手？” 阿羽咬着牙没有说话。 刘延便做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了一眼他的身侧，道：“是没有办法还手是吧，倒是我的疏忽了，真是不好意思了。” “你别动他们！”姜明月又高声叫了一句。 刘延这才回头看向她，挑眉道：“别的都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你们这里倒是反过来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皇室 姜明月没再说话，只恶狠狠的盯着他。 “明小姐这眼睛用在仇恨上面确实有些浪费了。”刘延轻笑着开口，又转过了身，带着这些人出了矿洞。 姜明月离开的时候跟高个子对视了一眼，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说说吧，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房内，刘延坐在高座之上，端起一旁刚刚泡好的茶，用杯盖轻轻拂去了上面的浮沫，垂眸轻抿了一口，又因为茶水滚烫，微微皱起了眉头。 三人站在他面前，刘延倒也没有强迫他们跪下去。 “你的所作所为对得起身上这身衣裳吗？”姜明月的情绪似是刚刚缓和了一些，沉声问道。 刘延闻言勾起了唇角，眼中全是兴味，笑着开口道：“不过是一身衣裳罢了。” “你穿上这身衣裳，便该做对得起百姓的事情！” 刘延看着她，没有说话。 许久之后突然笑了，道：“上次偷偷进了我库房的人也是你们吧？” “你在说什么？”姜明月皱起眉。 “别装了，近日来到江南城，又想要调查这件事的，除了你们我不做他想。”刘延直言道。 姜明月收起了脸上的表情，冷声道：“是又如何？你身为一名地方官，本该庇佑一方，可是你目无法度，肆意搜刮民脂民膏，置百姓的性命于不顾，你这样的人死后是会下地狱的！” 她说完这话喘了一口气，又勾起了唇角，笑道：“是我忘记了，你这种人死前也不会好过的。” 刘延抬手掸了掸自己的衣袖，斜眼看着她，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本官只想过好当下。” “那箭上是剧毒你应该知晓吧？” “要不你考虑考虑，离开你夫君跟我走，说不定我一时心软，就将那解药给了你们。” 姜明月咬牙看着他，道：“不过是一条人命，若是牺牲一个人便能将你扳倒，想必他泉下有知也不会怪我。” 刘延突然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轻声道：“谁给你的自信，觉得能扳倒本官？” “不过是个江南城的地方官，我就不信没有人能管住你了。”姜明月执拗得瞪着他。 “你们可都听到了，她想凭自己把我扳倒？”刘延笑着对身边的人开口，身边的人都笑作了一团。 姜明月面色未变，眯了眯眼睛，道：“这么大的金矿，你一个人也吃不下吧？” 刘延点点头，看着她的眼神中兴味更重。 “你倒是个聪明的人，这金矿凭我肯定是吃不下的，毕竟能管到江南的官员又不只是我一个人。” “你们就是一群一丘之貉，迟早会将自己送入绝路的！” “明小姐定然比我先走上绝路，我的后事就不牢您操心了。” 姜明月闻言突然笑了，道：“这样，让我猜一猜，你身后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说说看？”刘延十分自负的觉得他们已经是自己的手下败将了，至于那些山林间的人现在恐怕都已经不在了，是以毫无忌惮。 “若是金矿交由朝廷挖掘，那么收益的也是陛下，所以他没必要这么做。”姜明月先说了一个最不可能的答案。 刘延大笑了几声，道：“刚刚还在说明小姐冰雪聪明，现在看来却不尽然了。” 姜明月并未理会他的话，而是接着开口道：“宫里唯一的那位公主殿下也没什么拥有这么大财富的必要，或是说，她没有这个能力。” 刘延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若背后之人真的是皇室，便只剩了太子和二皇子两个选项。”姜明月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一直落在他的脸上，并不想错过一点细微的反应。 “那是太子还是二皇子呢？”姜明月歪歪脑袋，似是在为此苦恼着。 “为何觉得不是臣子？”刘延问道。 “直觉吧。”姜明月若有所思的开口：“再说，这些朝廷中的人我也不熟悉，也只能凭借一些小聪明去判断了。” “太子仁厚，爱民如子，且很受百姓爱戴，他没有必要去占有这处金矿，毕竟这些以后都是他的。” “那便只剩下二皇子了。”姜明月自我肯定的点了点头，道：“他比太子没有小几岁，想必心里也是不服气的，而陛下看起来并没有废太子的可能，也没有理由。所以只有他需要这笔巨大的财富，用来采买兵马，或是说，用来拉拢朝臣？” 刘延笑着抬起手拍了拍掌，道：“明小姐的分析能力着实令本官叹为观止。” 但姜明月并未从他的脸上看出一点异样，难不成这背后的人真的是哪位朝臣吗？ 她将这个疑惑埋在了心里，全当自己猜对了。 “我也只是猜测，至于最后是对是错，还望刘大人告知了，死也总得让我们死的明白一些。” “别总是死不死的，多不好，我怎么舍得让明小姐在如花般的年纪就香消玉殒呢？”刘延的眼中又露出了让人不适的眼神。 “你看看这处金矿，你也是见过我的暗室的，不如我建造一座金屋，将明小姐藏起来？” 姜明月闻言嗤笑了一声，道：“我可不是陈阿娇，你也不是汉武帝，你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地方官罢了。” 刘延听见这种轻贱的话语也不恼，脸上仍旧带着笑。 “当然，若是你能将这幕后之人告诉我，等你死后我还能勉强给你烧上一柱香。”姜明月继续诱惑他说下去。 “明小姐似乎不是很识时务，现在即将要面临生死考验的，似乎是你们吧？”刘延看了眼被控制住的三个人，浅笑道。 “不过这幕后之人吧，我倒是真的可以告诉你。”他又突然开口道。 “那人是皇室中人，至于到底是谁，等你成了陈阿娇再告知与你吧。” 姜明月闻言冷下了脸，“动手。” 她一声令下，季二和阿羽便直接挣开了手上的束缚，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将姜明月救了下来，护在身后。 刘延似乎对这样的场景并不是很意外，脸上还带着笑。 第一百一十四章 来人 眼见着季二两人已经与他们缠斗在一起，姜明月也十分自觉地站到了一个比较安全的角落里。 她不会武功，在这种情况下最大的用处就是不添麻烦。 他们的实力确实很强，饶是对面的人多，也明显占了优势。 “明姑娘莫不是以为我这里真的只安排了这些人吧？”刘延的视线穿过人群落在姜明月的脸上，轻笑道。 打斗声有些嘈杂，但他的话还是被她听到了。 姜明月看都没看他一眼，只看着缠斗在一起的那一群人。 眼见着最后几个人就要被打到了，阿羽更是已经冲到了刘延的面前，作势就是要控制住他了。外面又涌进了一群人。 刘延是背对着那些人的，笑道：“你看，这不就来了？” 姜明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人，嘴角抽了抽，随后开口道：“你们来的正好。” 刘延闻言觉得有些不对劲，下意识的往后看过去，正对上季暇年的目光。 阿羽也在这个时候将刘延控制住了，将他的脊背压弯，摆出了跪地的姿势。 “刘大人是在等那些搜山的人吗？”姜明月看到这样的情况，心里知道了什么，缓缓走到刘延身边，轻笑道。 “你们做了什么？”刘延意识到情况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夫君，你们做了什么？”姜明月看向季暇年，见他的脸色仍是一片惨白，心里有些担忧，却也强硬的将那一点情绪压在了心底。 季暇年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轻声道：“你没事就好。” 周围的人都在看着，姜明月觉得有些不自在，默默的挣脱了他的怀抱。 季暇年倒也不生气，只淡淡的将自己的双臂缩了回来，看啧跪在地上的刘延开口道：“不过是一些人随意拼成的队伍罢了，不堪一击，你倒也不用等他们了。” “你们是什么人？我可是江南的长官，你们快放开我！”刘延妄想用官威压得他们松开自己。 姜明月闻言笑了，道：“若是搬出你后面的人，我们说不定还会犹豫犹豫，只是一个江南地方的长官罢了，信不信就是你现在死在这里我们也不会有一点事？” 季二他们刚刚并未下完全的死手，大部分人只是身上太过疼痛，只能躺在地上。 闻言脸上也是一脸灰，若是这些人连刘延都不害怕，那更不会放过他们了。 想到这里，他们似是想着起来再挣扎着逃掉，却正对上了季暇年身后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心里的那一点气瞬间就卸掉了。 “你不是知道了吗？我劝你们最好先将本官放开，不然要是我幕后的人出了手，你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刘延顺势威胁道，便见姜明月脸上的笑意更甚。 “夫君，他凶我，我害怕。”姜明月故作你忸怩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委屈巴巴的看着季暇年，道。 季暇年看得出她在演戏，却也愿意宠着她，皱眉道：“季二，夫人吓到了。” 季二闻言走到刘延的面前，作势松了松手腕，就是要打到他的身上。 “慢着。”姜明月却在这个时候开了口。 季二的拳头停在了半空中，还回头看着姜明月。 刘延见此以为她是害怕了，脸色又好了些，还带着些得意洋洋的笑意。 “知道害怕了就把本官放了。”他昂着头开口道。 “季二，你现在这里陪着刘大人，务必要照顾好他。”说着，姜明月又扭过头看着季暇年，道：“夫君，我想去矿洞那边看看。” 矿洞离这里还有一些距离，虽然听到了这边有动静，但没有一个人敢过来看看，是以姜明月一行人到了那里的时候，看到的仍是自己被带走时的场景。 江南是个富庶的地方，少爷又是从小养尊处优，哪里见过这么多的可怜人，当下就攥紧了拳头。 “他们居然这样对待他们，太过分了！”他咬着牙低声道。 姜明月看了他一眼，道：“这些还是活着的。” 她顿了顿，接着道：“之前找到王家的那位大爷，昨晚上我们看到了他儿子的尸体。” “什么？”少爷以为这里的场景已经很凶残了，却没有想到连这其实都是整理过的。 神医摸了把自己的胡子，淡淡的看着面前的场景。 “大家可以回家了。”少爷没忍住走到前面，大声开口道。 只是那些人大多都只是呆滞的侧过头往这边看了一眼，随后便又继续了手中的工作，甚至还有人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样。 “阿羽，你跟季二一起去将刘延带过来。”姜明月本想着怕他们有应激反映，是以并未将刘延带过来，现在一看，他们可能正需要那么一点的刺激了。 “他们为何如此？”少爷有些不解，他本以为在自己说完那话之后，看到的应该是众人举起双臂欢呼的场景。 “长久的折磨已经让他们丧失了许多东西。”姜明月看着面前的那些人，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在等待他们回来的这段时间里，众人都沉默着看着面前采矿的场景，无人说话。 姜明月意识到季暇年脸色有些不对的时候就已经十分自觉地走到他的身边，撑着他的身体了。 “跪在这里！”季二直接将刘延按在了地上。 “你们快放开我！你们没有资格这样对我，我是朝廷命官，就算犯了事也是朝廷来管！”刘延第一次以这样的姿态待在这里，他看着那些面无表情的人，第一次感觉到有些害怕。 姜明月并未理会他的话，只用正常的音量开口道：“刘延被抓了。” 一听到这个名字，众人这才有了那么一点点细微的反应。 但他们许是以为这些人会是新的来接管自己的人，是以仍未放下手中的动作。 “这都是你造的孽。”姜明月凑到刘延边上，咬着牙开口道。 季暇年拉住她的手，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冲着大家开口道：“你们的家人都在找你们。” 听到家人，众人这才有了更激烈的反应。 第一百一十五章 身份 “你们放心，他们不是坏人。”高个子站出来，高声道。他平日里对这些壮丁们多加照顾，是以大家对他还是有几分信任在的。 于是有人开始试探的松开手中的小推车，上面的东西洒了一地，他微微眯着眼睛，像是在等什么。 过了许久，他并未等到那一声鞭响，也没有听到任何人的怒骂，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呢喃道：“我们自由了吗？” 姜明月点点头，一脸认真道：“你们可以回家了。” 与刚刚的沉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众人虽没有做出什么激动的动作，但矿洞里却传来一片哭泣的声音，再加上回音，给在场的人心中都带来了震撼。 刘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似乎又好了一些，只是现在无人理会他。 等众人的情绪稍稍恢复一些，姜明月这让他们将刘延带到了前面，道：“这位便是江南曾经的长官刘延，但现在，他不是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回头看了一眼季暇年。 少爷心中那个大胆的猜测渐渐成型，他屏住呼吸，等着接下来的话。 “你以为你是什么人？空口白牙就能罢了我的官?”刘延颇有些狂妄道。 姜明月紧了紧眼眸，她在想是什么让刘延在短短的这么一点时间里便觉得又有了希望。 “放心，这个寨子在我们进来之前就已经封住了，绝对不会有人能够跑出去。”季暇年许是看出了她的担忧，用正常的音量解释道。 随后又垂眸看向刘延，道：“刘大人好大的官威。” 他周身的气势压得刘延一下子有些心虚，但又觉得他这般年轻，就算真的是皇亲国戚，也不会是多厉害的人物，至少比不上他背后的那些人。 这样想着，刘延的腰板又挺直了一些，昂着头，眼皮子耷拉下来，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季暇年没有说话，只随手拿出了一块牌子，直接摆在了刘延的面前。 刘延原本的表情还有些不屑，在看清那上面刻着什么的时候还一脸不敢相信的看了一眼季暇年，余光又扫到了他身边的姜明月。 “明月，姜明月。”他看着眼前的地面，小声嘟囔着。 “想必刘大人已经确定了我的资格。”季暇年刚开始的嗓音还有些柔和，后面直接冷了下来，厉声道：“ 将他推到前面去。” 刚刚这边在对话的时候，那边刚刚燃起了一点希望的人们都纷纷闭嘴听着这边的对话，在听到刘延的话时心里还有些打鼓，但他看见令牌时万念俱灰的表情是骗不了人的。 此时见他们将刘延推出来，心中已经堆到了顶峰的愤恨在脸上完整地显露了出来。 刘延哪里不知道后面那些人的意思，连忙开口道：“你们真的确定 要得罪本官背后的人吗？” 却见面前的那些人全当没有听见一般，都往后退了几步。 季暇年更是冷声开口道：“季二，看着一点，别让他被打死了，也别给他自杀的机会。” 说着便带着姜明月往矿洞外走去，走出几步之后就又停了，头也没回得开口道：“刘大人想必是没有想到今晚上会栽在这里，府中的物件怕是没有怎么收拾，不过没事，昨晚上我已经调人去控制住了，恐怕你背后的那位主子还得过一阵才能收到这里的消息。” 姜明月听到这话时脸上全是笑意，不得不说，季暇年真的杀人诛心。 那刘延本来应该还有这么一点希望的，他这话一说就差直接告诉他，他已经成为了一枚弃子了，谁会管一枚弃子的死活？ “你当真是不怕他自杀了？”她笑着问道。 “季二这点本事还是有的。”季暇年淡淡的开口道。 “我之前，猜对了？”少爷也追了出来，拦在两人的面前，开口问道。 姜明月对上他微红的眼眶，莫名觉得有些心虚，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季暇年。 “猜对了什么？”季暇年虽能猜到什么，却还是问了一句。 少爷只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姜明月抿了抿嘴唇，才道：“抱歉。” 少爷闻言笑了，道：“你们有什么好抱歉的，这样一来我们王家的冤屈想必就能洗清了，我感谢两位还来不及。” 他突然又意识到了什么，轻声道：“既然我猜对了，那之前来的明老爷岂不是？” 姜明月点点头，印证了他的猜想。 “夫人，为夫身子还有些不适。”季暇年故意示弱道。 姜明月闻言连忙侧头看着他，道：“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让你的手下来就行了，你重伤未愈，应该要好好休养的。” 说着，便扶着季暇年往外走，回到了刚刚的那处房中。 少爷想到季暇年临走前丢给自己的眼神，握紧了拳头。 他正在酝酿情绪的时候，头突然被重重的拍了一下。 他下意识的就叫了一声：“谁啊！”便转过了身，回头却发现是神医。 “爷爷你打我做什么。”少爷一脸委屈的开口。 “没用，连个小姑娘都追不到。”神医冷眼瞧着他，一脸不屑道。 少爷微怔，迅速反应过来，皱着眉道：“什么小姑娘，我就是听我娘的话，在外面要照顾照顾她。” 神医挑起双眉，扁着嘴点点头，道：“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我说的本来就是对的！”少爷没好气得争辩了一句。 “对了，他们两人到底是何种身份？刚刚那小子拿的令牌我也没看到。”神医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似是有些好奇。 少爷一想到姜明月的身份，便更加伤神了，低着头道了句：“你迟早会知道的，总之不是什么普通人就是了。” 他想起刚刚两人一高一矮的背影，清晨的阳光将他们笼罩。 他们才来江南城没多久，便能破了这种大案子，两人之间默契十足。 “你总盯着那边做什么？”神医没好气的开口。 他收回目光，笑道：“没什么，只是今早上的阳光确实有些太过刺眼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回城 说着便又晃了晃自己的手，道：“感觉身上的一座大山没了。” 这些日子他表面上很淡然，但也整宿整宿的因为担心而睡不着，现在总算是放心了。 至于王家最开始的那个建材的事情，他便自己想法子找到证明那人的方法吧，已经受了两人这么多的恩惠，不能再麻烦他们了。 少爷是这样安慰自己的，只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里憋着一股劲。 “走吧，他们都在忙，我们先带着我们的人下山，娘亲该等着急了。”少爷双手搭在身后，笑着开口道。 神医看着他的目光意味不明，却也能看出里面的那点怜惜。 “你怎么看起来更虚弱了？”姜明月扶着他坐下，皱着眉问道。 季暇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道：“只是没有休息好，有些累了。” 说着又抬手抚上了她的脸，一脸心疼道：“殿下憔悴了不少。” 姜明月闻言故意板着脸，道：“你这意思便是说我现在不好看了？” 季暇年闻言连忙为自己辩解，道：“怎么会，殿下不管什么样子都是好看的。” 姜明月见他这副紧张的样子，哑然失笑，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两人正说着话，神医从外面走了进来，见两人靠在一起，微微挑眉，道:“老夫是不是打扰两位了？” 姜明月连忙摇头，不动声色的松开了扶住季暇年的手。 “您来的正好，我总觉得他脸色有些难看，是不是病情严重了？” 神医闻言看着季暇年，道：“能不难看吗？昨晚上昏迷了那一次之后硬是让我开了保持清醒的药，我都说了那药不能多吃，那是老夫备着以防万一的，他一下子就给我吞掉了小半瓶，可把我心疼坏了。” 姜明月闻言冷下来脸，低头看着坐着的季暇年，只还没等她说出那些怪罪的话，他便先开了口，拉住她的手低声道：“这里危险，我担心你。” 她的心颤了一下，但脸上的表情仍旧冷淡，道：“所以自己的身子就不重要了？就不怕英年早逝，我带着孩子们改嫁？” “没人能比得上我。”季暇年说这话的时候身体虽虚弱，但语气中的坚定还是能听出来的。 “行了，我看看吧。”神医嫌弃的皱起了眉，没好气的开口道。 “真是的，身为医者真是最讨厌这种不把自己的命当命的人了。”他边把着脉便嘟囔道。 两人都没有说话。 “情况还行，没有恶化太多，之后再好好的休养一阵能好，不过还是得配上我的药方。回去之后我把药方写给你们，你们按着方子吃就行。”神医收回了手，叮嘱道。 “这边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老夫先回城了。”老爷子跟他们打了声招呼，这才往外走。 “我让人送您。”姜明月连忙开口，便见老爷子冲着后面摇了摇手。 “我跟王家少爷一起。”他高声道。 少爷要先回去了？ 姜明月接收到了这个讯息，也是，王家人肯定担心死了，他现在赶回去也是应该的。 “殿下在想什么？”季暇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她的身后，轻声问道。 “官府那边可派人控制住了？”姜明月答非所问。 季暇年轻嗤了一声，道：“昨晚上就已经派人去请当地的驻军进城了，想必现在也快要到这寨子里了。” 姜明月闻言点了点头，又皱起了眉，道：“刘延能做到这般猖狂，难免不是与当地的驻军也有勾结，这事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季暇年闻言摇了摇头，道：“之前已经派人调查了，那封成功呈到了京城的折子就是他递的。” “那折子上不是没有署名吗？” “他递了不少折子出去，但都杳无音信，反而被刘延好好敲打了一番，之后便选择韬光养晦，没再署名，走的也不再是密折的路子。”季暇年大致的解释了一些。 “那你回去就准备折子，将这处金矿报告给朝廷吧。”姜明月怕还会有人被带到这里来非法采矿，想着能先走了明路，这处金矿归官府管了情况便会好上不少。 季暇年却摇了摇头，道：“这里的事情不便写成折子，至少短时间内不行。” 姜明月闻言皱起了眉：“莫不是季大人对这处金矿也眼馋了？” “殿下。”季暇年脸上的神色淡了一些，似是有些不悦。 姜明月意识到自己的这话确实有些过了，低声道了句：“抱歉。” “殿下不必道歉，是我没做好，给了殿下这种错觉。”季暇年的语气也变了一些。 姜明月还想说些什么解释一下，但季暇年已经没有了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他微微眯上了眼睛，像是要闭目养神。 只是昨夜帮了他们的那两人却是在这个时候匆匆走了进来，一进来也没看里面是什么情况，直接跪下来磕了个头，大声道：“多谢两位恩人！” 姜明月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便又磕了一个头。 “快些起来，你们这是做什么。”她连忙开口道。 说话的时候还不忘看了一眼季暇年，正对上了他从狭长眼眸中露出的目光，晃了晃心神。 两人闻言顺从的站起了身，但脸上仍全是感激。 矮个子的明显要活跃一些，脸上挂着灿烂的笑，道：“我终于能带着我家里人进城了。” 这话说的姜明月鼻子一酸，笑着附和道：“快去把这个消息跟你爹娘说说。” 矮个子闻言笑嘻嘻的离开了这里。 “你是有什么顾虑吗？”高个子却没有走，脸上还带着一些疑虑，姜明月便开口问了一句。 “我不知两位是何身份，但刘延的背后肯定有人，今日的事情会不会给两位带来麻烦?”他的语气和表情都十分真挚，真真是发自内心的关心。 姜明月闻言笑了，安抚道：“放心吧，不会的。” “之后朝廷会派人来接管这处金矿，还得劳烦两位到时候好好介绍一下。”她三言两语便给眼前的人指了一条路。 第一百一十七章 百姓 “定当竭尽全力！”高个子恭敬的行了个礼，又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季暇年，道：“那我便不打扰两位了。” “你可还在生气？”见他走了，姜明月跑去将门关上了，又站到季暇年的身边，问道。 季暇年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却是没有说话。 “我错了，我以后不会再这么说了。”姜明月可怜兮兮的晃了晃他的手臂，道。 见他仍旧没有反应，她咬牙站起了身，恶狠狠道：“有本事你这辈子都不要跟我说话了！” 说完便转身想要往外走，却被季暇年揽住了腰身。 季暇年凑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殿下永远不会错的。” 等到军队有人来接管这里的时候已经快到晌午了，姜明月顾及季暇年身上的伤，想要等再过一段时间，等天稍稍凉下来一些再离开，只是他并未同意。 “城中还有些事情要收拾。”见姜明月似是有些不悦，季暇年轻声解释道。 姜明月哪里不知道城中事务多，只是担忧罢了，见他自己是这般态度，索性不管他了。在回去的路上也跟他隔着一段路。 一行人下了山，远远的就能看见城门已经被身着军服的人接管了。 “那位管理军事的大人刚刚似是没有去寨子里，想必是在官府那边了。”姜明月低声道。 收回视线的时候正扫到一旁鼻青脸肿被拉着踉跄着往前走的刘延，在心里啧了一声，恶人有恶报。 城外已经没有了流民，都被他们送到了城中。 姜明月也理解，流民人多，里面难保不会藏着些心怀不轨的人，便都管起来。 至于那些在矿中劳作的壮丁们，都正在寨子里一个一个的登记着身份信息，是以并未跟着他们一同回来。 一行人进了城后直接赶到了官府。 只见官府被百姓们团团围住，倒是显得里面的那些军人有些弱小了。 “你们到底把刘大人怎么了，我们要见刘大人！”有百姓高声道。 姜明月闻言又看了一旁的刘延，他定然也是听到了这话的， 呜呜呜的似是想说什么。只是因为怕他会咬舌自杀，他的嘴被一团布堵住了，下巴也脱臼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们看，那是刘大人吗？”突然有人看到了姜明月这边，指着刘延大声道。 刘延闻言像是见到了救星，连忙点点头。 那些百姓们见此更加愤怒了，转换方向将这边团团围了起来。 “你们到底把刘大人怎么了！”他们又问道。 “快放了刘大人！” 姜明月见到这种场景，只觉得有些嘲讽，她垂眸问道：“刘延，你看看这些为你出头的百姓们，真的不会觉得心虚吗？” 刘延已经意识到了这会是自己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当下不管不顾的就要往百姓里面冲去，被身边的人眼疾手快的拉住了。 “她不就是之前在街上被王家少爷欺负哭了的姑娘吗？她肯定跟王家是一伙的！”有百姓大声开口道。 姜明月闻言的第一个反应不是辩驳，而是看了一眼季暇年，见他脸色未变，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大人，大人！”有个人在周围人的护送下挤到了中间，恭敬的对着两人行了礼。 姜明月淡淡的扫了一眼在场的诸位，道：“大家先安静下来。” 只是那些百姓仍旧十分激动，没有一点能够安静下来的样子。 姜明月便直接抽出了旁边一个侍卫手中的剑，直接搭到了刘延的脖子上，道：“都安静下来！” 众人见此纷纷闭上了嘴，都在用眼神控诉姜明月。 “不知道在场的诸位可有失去了家人的，比如丈夫、儿子？”她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人，问道。 众人闻言纷纷跟旁边的人说话，有些不明白她问这话的意思。 “有又如何？”有人大声道。 姜明月闻言看向那个方向，但面前一片人头，乌压压的一片，分不清高谁是谁，便也不管了，只道：“昨晚上我们在城外的荒山上发现了一处正在开采的金矿，里面发现了不少壮丁，有不少人都说自己的家人就在城中。” 众人闻言又沉默了。 眼见着他们马上又要开口，姜明月动了动手中举着的剑。 这剑很重，她举着其实有些吃力，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了刘延的身上。 “刘延的房中有一处暗室，派人强拆了，将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姜明月冲着一旁的人开口道。 “是。”那人闻言连忙离开。 “想必诸位都觉得刘大人爱民如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好官。”姜明月笑着开口道。 “当然，若是没有刘大人，今年我们都要饿死了！”下面纷纷响起附和的声音。 “诸位可知道前些日子有粮仓被烧毁了？”她又问。 “共有的那几座的粮仓里，只有一处的地面上没有积下来的灰尘。”姜明月轻声道。 “你什么意思？”有人听出这话中的意思不对。 “很简单，因为那几处粮仓里都没有粮食，但江南的粮食税每年都是定数的，你们说那么多的粮食去了哪里呢？”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的话！而且之前大人拿出了那么多粮食救济我们，不可能只有一处粮仓的！” 姜明月摇摇头，道：“你们错了，前些日子王家人捐赠粮食被你们谩骂，可你们不知道，在最开始的时候王家便捐赠了不少粮食。只是他们听了刘延的话，怕你们不愿意接受，便瞒了下来。” 她在拖时间，等里面的那些珠宝被搬出来，才能真正让百姓们信服。 “你是王家的人，你肯定会帮他们说话，我们不相信，除非有证据。” “再者说，我们这次遭受了涝灾，不也是因为他们王家的问题，是他们没有拿出好的建材！” “大家听我说一句话。”之前的那位大爷突然站了出来，大声道。 又更多的人从人群中站出来，站在他的身边。 姜明月看着他，没有说话，这个时候自己的话确实没有他们说的能令人信服。 大爷将自己的经历又讲了一遍，众人先还有些吵闹，后来都沉默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昏官 “大人，我们刚刚在后面的一处外墙抓到了这个人，他鬼鬼祟祟的像是要翻墙离开。”就在大家将信将疑的时候，突然有士兵押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姜明月定睛一看，这不就是他们话题的中心人物吗？倒是把他忘记了。 “对，就是他，他找我们运的建材，我儿子送了建材之后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大爷一见到那人，当下就指认了出来。 “万一他们运的本就不是同一批的呢？”有人反驳道。 姜明月勾起唇角，高声道：“不知在场的可有人见过当初过来买建材的人？” “我见过，我当时在一户人家当差，那户人家当初也看到了那批建材。”人群中有人附和道。 “你们捂住他的口鼻。”姜明月闻言吩咐道，还不忘似笑非笑的补充了一句：“捂轻一点，别给憋死了。” 士兵闻言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边的大人。 姜明月倒也理解。 那位大人对上姜明月的眼神时却觉得额上冷汗直冒，别人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身份，可他清楚啊。 “按照他们说的去做，不必再请示与我。”大人连忙道。 众人闻言心生疑虑，这位大人他们也都是见过的，只是他一直驻军在外，见的次数不多罢了。 “想必你当初也是见过那位外来的商人的，这样，你仔细看看他的眼睛，可觉得有些眼熟？”姜明月示意那人去看。 那人走近仔细的辨认了一番，随后恍然大悟道：“他们的眼睛是一样的！” 众人闻言一片哗然，都有些不敢相信，还有人问他是不是看错了。 那人摇摇头，一脸肯定道：“这么多人里，见过那位商人的绝对不止我一个，你们想想，他若是粘上满脸的大胡子，再画上一个大痦子，是不是跟那人就是一模一样了。” 人群中也有曾经见过商人的人，毕竟当初那位商人在这城中的确算不上是低调。 “好像是一个人。” 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多，姜明月乐见其成。 “他还是从官府中逃出来的，莫不是就是官府的人？”有人指出了这一点，大声道。 姜明月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道：“这便要问问刘大人和这位本该 已经离开了江南的商人了。” 假商人的脸色已经灰成了一片，他知道自己今日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姜明月也在这个时候凑到了他的身边，低声道：“若是你能说出些知道的真相，说不定还能被从轻处置，别的不说，这一条命也是能留下的。” 说完示意士兵松开手，让他说话。 假商人微怔了一会儿，又看了一眼那边被打的鼻青脸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刘延，突然激动的开口道：“这都是刘延指使我做的，你们要找就去找他！” 原本众人心里还在为刘延开脱，觉得这可能是这人瞒着他在做事，但听到这话时想不怀疑他也都难了。 一时间，大家看着刘延的目光都有些复杂。只是长久的信任让他们的心里还有些动摇，现在的态度也只能说是将信将疑罢了。 刘延看到大家的这种反应，有些慌乱，想要说话，却什么也说不上来。 “让让！”刚刚进去搜刘延屋子的人终于回来了，一行人抬着几个箱子走了出来。 众人纷纷让开了一条路，都在等着看着箱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打开吧。”姜明月在刘延有些惊恐的目光里沉声吩咐道。 一个个箱子被打开，露出里面满满的金银珠宝，午后的阳光很是刺眼，这箱子里的东西惊的众人都张大了嘴巴。 “这就是你们口中爱民如子，两袖清风的好官刘大人。”姜明月朗声道。 “他私着暗室，扣留粮食，坑蒙拐骗各种钱财。” “我不信，你不是说山中有一个金矿吗？他说不定只是私自开矿攒下的这些钱财。”有人仍是不愿意相信，但态度已经明显出现了动摇。 “既然诸位不相信，那便等等。”姜明月看着假商人，轻声问道：“刘大人的私人账本可是在你那里？” 假商人此时满心满眼都是为自己脱罪，连忙开口道：“就在账房的一个暗格里面。这些年他一直都在克扣粮食，这次愿意拿出公家的粮食赈灾也是想法子掩盖自己渎职的事实。他，他还私自要挟富商大贾，收取他们的大量钱财。” 姜明月满意得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看向众人，道：“诸位现在还有什么疑问吗？若是不愿相信的话，待那账本被拿出来，我让人抄上几份给大家看看可好？” “对了，如果不是刘延给王家下了这个建材的套，今年的涝灾也不会给大家带来这么多的损失。” 针扎在自己的身上才是最痛的，姜明月深知这个道理，直接将刘延的所作所为化为了各位具体可感的事实。 “昏官！不要脸！”人群中不知谁最先开了这个头，直接丢了一个烂白菜过来，径直砸到了刘延的身上。 “枉我们仍这般相信你！” 人群的愤怒已经到达了一个顶峰，被欺骗的情绪与怒气交织，众人已经冷静不下来了。 刘延看着这群刚刚还在为自己发声的百姓们，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姜明月却推了他一把，在他的耳边轻声道：“不知道刘大人现在还觉不觉得这些百姓就是自己的救世主呢？” 说完她也没再管他的反应，站直了身子，落在他身上的眼神波澜不惊。 “只有对得起百姓，才能真正从百姓这里得到尊重与保护，而你不配。” 姜明月长吐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马车。 季暇年身子不适，下午的太阳又这般刺眼，便让人去准备了这些让他先进去歇着。 “贪官固然可恶，可你们是谁，你们真的能处罚他吗？他是朝廷命官。”人群中开始有人质疑姜明月的身份。 “就是，再怎么样，朝廷的事情也轮不到你一个妇道人家来管吧。”姜明月现在身上穿着的仍是昨夜换上的衣裳。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公主 若不是她的一张脸长得确实出色，一身气度又确实不凡，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从外面逃灾回来的。 而且有不少男子非但不觉得姜明月替他们看穿了刘延的真面目很厉害，反而觉得她身为女子，挑衅了身为男子的尊严。 姜明月闻言挑了挑眉。 身后马车的车帘被人掀开，季暇年缓缓走出来，与姜明月并肩而立。 他看着一旁的姜明月，轻声道：“辛苦夫人了。” 说着又拿出了之前的那块令牌。 只是前面的人并不都是识字的，见此仍有些满不在乎。 姜明月有些无奈的将他手中的令牌拿了下来，还没等到她说话，一旁的那位大人就十分识相的跪了下来，高声道：“下官见过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见过季首辅季大人。” 众人闻言都愣住了，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姜明月清楚，自己出来这么久了，又连带着将季暇年带到了这里，身份肯定是瞒不住的，与其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倒不如直接挑明了。 “公主？”听到这边的消息，便匆匆赶来的王夫人和王老爷都愣住了。 倒是少爷的表情还算正常，毕竟他早就已经知道了。 “她是明月公主？”夫人下意识的停下自己的脚步，看向身边扶着自己的儿子，一脸呆滞的问道。 少爷点点头，道：“确实如此，她身边的那位也的确是她的夫君，那个连中六元的季大人。” 王老爷的关注点却不完全在此，他也扭头看向自己的儿子，一脸不确定的问道：“她是公主殿下，那之前那位明老爷？” “爹，那是当朝陛下。”少爷知道这个消息对于自己的家人来说会太过刺激了。 “我，我之前没做过什么得罪人的事情吧？”王老爷闻言迅速开始反思起自己之前那段时间的所作所为，甚至还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点点头，自言自语道：“脑袋还在，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你说他们会不会是要等着秋后一起算账的？”王老爷紧紧皱起眉头，问道。 “完了完了，之前我还想着撮合明月和儿子，”说着看了一眼自己不成器的儿子，“他这哪里能配得上啊。” 王夫人说完这话，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睁大了眼睛，道：“我之前是不是还说要收她为义女的？” “幸好，幸好，我只是心里想想，还没付诸行动。” 两人虽然震惊，但也飞快的接受了这个事实，毕竟他们几人无论是样貌还是气度，都不像是一般人。 少爷安抚道：“爹娘，你们就放心吧，没事的。” “季大人身上的伤看着是不是好了一些？” “昨晚上找到神医了，我早上就已经与你们说了。”少爷有些无奈，有一对听不进自己话的父母的体验并不算好。 “这不是一时刺激太大了，没有反应过来吗。”夫人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再看看那边的季暇年，只觉得自己儿子直接被秒成了渣渣。 姜明月也已经看到了他们，跟身边的侍卫说了几句话，侍卫们便过来请他们过去。 “几位，殿下请你们过去。” 三人闻言缓缓走过去，他们本以为会接受到众人奇怪的目光，然而并没有，大家看他们的目光只能说得上是复杂，却没有什么恶意，甚至走过的时候还听到有人小声的说:“抱歉。” 几人的心中都有了计较，想必是姜明月已经为他们解释过了。 王家夫妇两人一过去就跪在了姜明月的面前，少爷慢了一步，还收获了自家娘亲一个怪罪的眼神。 “草民参见殿下，参见季大人。多谢两位为我们王家洗清了冤屈。”王家主高声道。 姜明月连忙走过去要将他们扶起来：“不必多礼。” 说着又看了一眼那边的刘延，给了季暇年一个眼神。 季暇年心领神会，上前道：“三位确实不必多礼，朝中出现这样的官员为害一方，导致百姓生活困苦，是我们的问题。” “不，不，话不能这么说。”王老爷连忙摆手道，他怎么能顺着他们的话将罪责都推到他们的身上呢。 “谢谢你们。”少爷小声的开口。 这话姜明月听到了，给了他一个含笑的眼神。 “之前多有得罪，还望两位贵人见谅。”王家主又道。 姜明月摇摇头，一脸严肃道：“还得多谢几位收留了我们，这才给了我们查下去的机会。” 这时，人群中不知是谁带起的头，大喊了一声：“之前是我们误会王家了，我们道歉。” “王家之前对我们多有照顾，我们却因为这件事多有误会，是我们的问题。” “王家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大可以直接开口，我们定当竭力相助。” 眼见着场面成了对王家的道歉大会，姜明月两人反倒是乐见其成。 就是王家夫妇没有想到柳暗花明会来的这么快，当即红了眼眶。 少爷经历过这件事情也成长了不少，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父母的背表示安慰，小声道：“已经结束啦，王家度过这次难关了。” 众人都没有看见，角落里正站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他看着姜明月和季暇年的眼神中全是心虚，正是救下季暇年的神医。 他想过他们两人的身份不简单，却也没有想到居然会这般尊贵，而且他们看起来当真是天作之合，自己那般想要拆散两人会不会是做错了。 想到这里，他又看了一眼那边一脸憨厚模样的小少爷，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道：“这个样子怎么跟人家季大人争啊！” 越看越觉得他配不上姜明月，但之前的话已经说了出去，他现在也不知该如何收场。 “罢了，就当是给他们的一点考验吧。”老爷子摸了把自己的胡子，喃喃道。 他清楚，姜明月的性子就是那种说到做到的人，他倒是要看看，面对主动疏远的爱人，季暇年这样的人会做出什么举动。 第一百二十章 安慰 老爷子的心理变化这边的人自是不知晓的，姜明月此时正看着季暇年，也想到了那个承诺，有些心虚的扭过了头。 却没见到季暇年在自己扭过头后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你们看，那里有好多人过来了。”突然有人看到城门的方向赶过来了不少人，连忙高呼道。 众人闻言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姜明月轻笑道：“是他们回家了。” 原本站在一旁的大爷闻言连忙跑了出去，嘴里还念叨着：“肯定是我儿子他们回来了。” 姜明月看着他飞速跑开的背影，突然有些难受。 在场的一些有家人失踪了的人都跑了过去，想要迎接自己的家人回来。 “相公，你总算是回来了，怎么瘦成了这个样子。”这是妻子对丈夫的问候，她正摸着相公的脸，一脸心疼。 在一众与家人重新团聚的人中，有一部分人显得格外孤独。 他们一个一个的在赶回来的人群中找到自己熟悉的身影，还不住的拉住那些人，形容着自己亲人的长相，想要从他们的口中知道哪怕一点消息。 “会不会还有人没有回来啊？”大爷拉住了一个年轻人，问道。 那人摇摇头，看着大爷的目光中有些怜悯，想必是猜到了什么，但与家人重逢的喜悦冲淡了这一点悲伤的情绪。 也有些衣衫褴褛的，刚从矿洞里死里逃生的年轻人，无所适从的看着周围的人，他们找不到自己的亲人了。 有些人在那矿洞中待了一年又一年，不知道因为涝灾的原因，今年有不少人背井离乡，离开了江南。 大爷在人群中转来转去，单薄的身影分外惹眼，眼见他的脊背越来越弯，姜明月没忍住走了过去。 “大爷，您儿子，已经不在了。”姜明月不忍心将这个残忍的消息告诉一位老父亲，但现在显然不是用善意的谎言的时期。 大爷一听这话，原本还有些光亮的眸子瞬间暗了下去。 “你，你是不是见过他？”他连忙问道。 姜明月点了点头，满脸歉意，“抱歉，我去的时候，令郎已经没了气息，是我们去晚了。” “他想要回来看您，他说不放心您一人在家里，想逃离那个地方，被发现了。”姜明月轻声道。 大爷一下子就瘫坐在了地上。 人在悲伤到极致的时候是没有眼泪的，大爷也是，他只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地面，喃喃道：“我的儿，我的傻儿子，急什么啊。” 姜明月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语言去安慰他。 她也在想，若是自己再去的早些，若是自己在看到火光的当时就去搜山，情况会不会好很多，至少大爷的儿子那时还活着。 大爷许是体会到了她懊悔的心情，缓缓站起了身，一脸认真的开口道：“这不怪你们，是我儿子福薄，你们让这么多家庭团聚，已经是大好事了，你别自责。” 姜明月看着大爷混沌的眸子，他是现在最为悲伤的人，却仍旧在用自己质朴的语言想要安慰自己。 这时有人走到了姜明月的身边，她抬头去看，见是高个子。 “我们选了个单独的地方埋了你的儿子，我们可以带您去看看。”高个子却不是对着姜明月开的口，而是看着大爷，低声道。 “您去看看他吧，他很想您。”矮个子也在一旁附和着。 “谢谢你们。”大爷连忙开口。 姜明月看着他们两人的目光中全是赞许。 “辛苦你们了。”她低声道。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高个子轻声道：“我们已经太久没有与外界交流，刚刚站在这里的时候，我只觉得一种无力感席卷了我的全身，现在我只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姜明月点点头，道：“去吧。” 眼见着他们两人一左一右的搀着大爷往城外走去，身边是一些团聚了的家庭。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路要走，我们能做的就是让这样的事情再少发生一些。”季暇年走到姜明月的身边，轻声安慰道。 姜明月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才低低的开口，“我只是觉得，有些人是有机会救下来的。”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季暇年轻轻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 周围的那些家庭也纷纷过来感谢他们，姜明月浅笑着一一回复。 “刘延怎么办？”姜明月看了眼那边一副半死不活样子的刘延，低声问道。 季暇年微微挑眉道：“他既然说不出来什么，那便直接杀了吧，也算是平了民愤。” 两人缓缓的走进府衙，将外面的一切热闹或是愤怒都挡在了外面，只听说刘延次日被行刑的时候，城中几乎所有的百姓都去看了。 “这边的动静闹得不小，刘延背后的人应该也都听说了。”虽然之前那个拿账本的人说的是半年拿一次，但那么大批的黄金总不可能半年才运送一次，这边的黄金现在肯定是要断了的。 “这边发现金矿的消息定然要禀明朝廷，不然难保之后会不会又什么其它的事端，是以这件事肯定是瞒不住的。”季暇年解释道。 “按照刘延说的，这金矿背后的主人是皇室之人，你说会是谁呢？”姜明月微微皱起了眉，突然又道：“你说，会不会有人把这件事情也赖在我的头上？毕竟我之前都没有来过江南，便有人说那王家背后的靠山是我，我也太冤了吧。” “你从哪里听到的？”季暇年的神色有些严肃，他来的晚，不知道姜明月之前听到的消息。 姜明月见他一脸紧张，浅笑着摆了下手，道：“没事没事，反正这事已经过去了，现在王家的冤屈已经洗清，想必也不会有人再在我身上找事了。” 季暇年的心却并没有因为她这话而放松些，朝中仅仅凭借一个谣言就能将官员拉下马的事情太多，他不能让姜明月冒这个险。 这样想着，他嘴上还是安慰道：“放心吧，发现金矿这件事就属你功劳最大，不会有人这样想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避嫌 听到季暇年的这话，姜明月的心才放下了一些，见他表情不好，还安慰道：“若是这事真能归到我身上，那我也太冤了吧，一点好处都没有得到，全是些坏事。” “你说，刘延会不会在这府中留下些什么蛛丝马迹？就关于幕后之人的。” 季暇年点点头，道：“有可能，刘延离开的急，而且他不知道我们有这么多人，不会想到这次会彻底栽在了这里，所以并没有处理这府中的东西。” 他顿了顿，又道：“我也没让驻军的人来搜查，若是还有什么，应该能搜到。” 说着他便唤来了季二，让他带人去将这府中仔细的搜上一遍，务必不要放过任何地方。 “按照刘延的话，这幕后之人应当是个皇亲贵族，但是这一代的皇室子嗣单薄，真正能说的上的皇子也只有两位。”姜明月皱起眉，她私心还是要更相信太子一些，总觉得二皇子不是什么好人。 季暇年点点头，道：“再看看情况吧。” 两人正说着话，姜明月的肚子突然叫了起来，她红着脸捂住了肚子，低声道：“我好像有那么一点饿了。” 季暇年有些无奈道：“是我疏忽了，今日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也该饿了。” “我让人去准备饭菜吧。”他说着便是要叫人来。 “殿下，大人，王家人求见。”外面有人来报。 两人对视一眼，让他们进来了。 “伯父伯母可是有什么事情？”姜明月笑着问道。 “殿下这般称呼我们我们受不起，受不起。”王老爷连忙摆手道。 姜明月有些无奈。 “我们听犬子说两位今日一天都还没有用膳，出来的时候就让家中准备着了，这官府中今日也有些乱了，想必也很难准备，便想着请两位来寒舍用膳。”王老爷表明了来意。 “那便打扰了。”姜明月知道，自己若是拒绝，他们两位今晚上很可能纠结的睡不着，便应下了。 几位确实也都饿了，王家夫妇今日的情绪波动有些大，拿着筷子竟有些吃不下饭，就看着几个年轻人用膳。 “你们之前歇着的那处屋子还在，不如晚上就在我们府中歇下吧？”王夫人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忐忑。 姜明月闻言放下了手中的餐具，有些无奈道：“这次恐怕是真的不能从命了。” “为何？可是房间简陋了？”夫人闻言连忙问道。 姜明月摇摇头，道：“伯母多虑了，只是先前便有人在传，说我是王家背后的人，现下王家刚刚度过难关，我在这里住就有些不合适了。” “我向来不在乎这些外人口中的名节，倒还无所谓，就怕到时候王家难做。”她的话里话外都是在为王家考虑。 “我王家行得正坐得端，他们说就让他们说去吧。”王老爷没好气的开口。 少爷也开口道：“之前我们一家人倒是还比较在乎外人口中的自己，只是经过这件事情，也意识到这些名声都是身外之物，是好是坏也只是在别人的一念之间罢了。” “你长大了啊。”老爷看着少爷的眼中满是欣慰。 少爷挠了挠头，显得有些憨。 “今年的科举也快要开始了，我们到时候就在京中等着少爷了。”姜明月浅笑道。 少爷闻言放下了手，面上显得有些心虚，低声道：“你们还是别抱这么大的期望了，我没那么大的能耐。” 姜明月摇摇头，一脸认真道：“以你的能力是没有问题的。” “无事，先前是因为特殊情况，逼你逼得紧了一些，现在你也别太有压力，顺其自然就好。”王老爷看着自己的儿子，一脸欣赏：“而且这些日子你的所作所为都已经是个能独当一面的男人了，为父相信你能有自己的选择。” 姜明月却道：“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好，我们应该要过几天才会走。” 她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季暇年也都理解了，轻轻叹了一口气，顺着她的话道：“王公子若是课业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大可以直接来问我，”说着又看看姜明月：“夫人对你寄予厚望。” “这我们哪里担待的起，两位都是有大事要做的人。”王老爷连忙开口，之前让他们给自己儿子讲讲那是不知道他们的身份，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伯父说笑了，为国家培养栋梁之才，谁敢说这不是大事？”姜明月的态度也很明确。 “再说，若是以后我出了什么差错，还指着大臣们帮帮我呢。”她故意玩笑道。 她原本想的是就让他留在此处为官，但后来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个成熟的想法，毕竟王家在当地也算是有名，若是王少爷在这里为官，就是没有什么事情也会有人在后面说些闲话，为官要避嫌。 “呸呸呸，怎么会有什么差错。”夫人嗔怪的看了她一眼，道。 姜明月闻言连忙开口道：“只是瞎说的，一生顺风顺水当然是最好的。” 季暇年的眼神一直落在她的身上，闻言无奈的摇摇头，道：“她惯会开玩笑。” 姜明月撇了撇嘴。 最后两人还是在王家住下了。 都已经有许久没有休息过了，姜明月本来还想强撑着精神跟他说说话，聊聊这件事，只是刚刚洗漱完，便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了。 季暇年看着床上刚刚还说要跟自己说话，现在就已经进入了梦乡的人，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抬腿上了床，也睡了过去。 他小心的将她揽在自己的怀中，见她微微皱起了眉，又迅速调整了一个姿势，直到她的眉目都舒展开来了，这才灭了蜡烛，沉沉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次日，姜明月醒来的时候便见自己正窝在他的怀中，想起神医说的话，下意识想要离开。 “反正是在房中，也没有人知道，应该没事吧。”她低声呢喃道。 却没有注意到头顶的人已经睁开了眼睛，显然是听到了这话的。 只是他并未说话，意识到姜明月抬了头，又闭上了眼睛。 第一百二十二章 信件 昨夜晚上睡得很好，但姜明月觉得自己还能再睡会儿。 抬头确定季暇年没有醒便又睡了过去。 王家人知道他们这些日子确实是累到了，想着让他们好好休息着，就没有叫上他们一起用早膳，不过又单独备了一份。 “醒了？” 又睡了个回笼觉，醒来后便直接对上了季暇年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道：“这些日子有些累，就睡得有些久了。” “起来吧，去看看季二那边可搜到了什么东西。”季暇年淡淡道。 两人起床洗漱。 “两位昨晚上休息的如何？”王夫人听人说他们已经起了，就直接去将他们请到了前厅用早膳，浅笑着问道。 “睡得很好，早上起来他气色都好了不少。”姜明月侧头看了一眼季暇年，笑道。 这倒是真的，他们两人今日的脸色都要好了不少，眼下的青黑也都淡了一些。 “怎么不见少爷？”姜明月微微挑眉，问道。 “他呀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也就吃饭的时间愿意出来。”夫人的眼中有心疼，但更多的是欣慰。 “少爷长大了。”姜明月知道她心中所想。 “孩子这一懂事，我反而觉得有些心疼，之前顽皮吧倒还觉得好一些。”夫人轻叹了一口气。 姜明月能理解这种情感，这与那次她救回星星的心情是差不多的。 她伸出手搭在了夫人的手背上，安慰道：“坏事都已经过去了，接下来定然都是好事。” “承您吉言。”是人都喜欢听这些话，夫人连忙招呼道：“快用膳吧，这都是嘱咐着厨房一直热着的。” 桌上的早膳看起来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却也能从这里看出来，即使不知道姜明月两人的身份，王家夫妇都是十分真诚的接待他们的。 “好吃。”姜明月笑着夸赞道，倒显得季暇年有些沉默寡言了。 “我们要去一趟官府，今日不能陪您说话了。”吃完饭后姜明月轻轻擦了擦嘴，道。 “正事要紧，快去吧。”夫人表示理解：“对了，你们午饭可要回来吃？” 姜明月看看外面高高挂着的太阳，有些无奈道：“就是回来恐怕也吃不下了。” 夫人这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奇怪的问题，连忙道：“是我的问题，忘了现在的时辰。” 姜明月两人就走出了王府。 外面停好了马车，季二正端坐在驾车的位置。 “见过殿下，大人。”见两人走过来，他连忙跳了下来，恭敬道。 “属下——”他还准备说些什么，却被季暇年阻止了。 “此处人多眼杂，先去官府。”他淡淡道，之后便带头上了马车。 姜明月冲着他点了点头，也上了马车。 “也不知道可有幕后之人的消息。”她微微倚着马车壁，闭着眼睛道。 “希望吧，若是没有也可以从其它方面去查。”季暇年也在闭目养神，还要注意不能压到背上的伤。疼痛倒还好，就是怕好的太慢了。 官府外面仍旧被士兵层层包围着，里面则是由季暇年的手下们全盘接手。 “大人，这是我们在他的书房中发现的信件。”等下了马车，一行人都进了里面的院子，季二这才轻声开口道，伴随着话语送出的还有两张贺卡。 姜明月顺手接过，递了一封给季暇年。 随后便将那已经被拆开了的信件想着看看，却在看清了上面的字时突然顿在了原地。 “季暇年？”她有些迷茫的唤了一声季暇年，想要从他的嘴中听到什么解释。 可眼见着他的表情越来越沉重，大致也猜到了他那边信件的内容。 “这留有名字的信件仍旧留在这里，为何不在收到了的时候直接销毁掉？”姜明月提出了自己的疑虑，说白了，她就是下意识的觉得这上面写的是假的。 季暇年哪里不知道她的想法，但有些事情不能完全按照自己想着的去做。 “都给我吧。”他将她手中的信件都接了过来，看着她一脸认真道：“不管我们的心里是怎么想着的，这件事都必须要让陛下知晓。” 姜明月理解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只是面色仍旧有些凝重。 “你说爹爹会不会直接相信了？”她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季暇年闻言拍了拍她的脑袋，轻笑道：“我们都能想明白的道理，陛下身为一国之君，也是能想到的。” “我知道了。”姜明月承认自己确实有些想岔了，垂眸道。 “这些信件可还有第二个人看到？”他看向季二，问道。 季二摇摇头道：“这些信件都藏在他的书房中，书房是属下一个人去搜的。” 季暇年点点头，道：“务必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属下明白。”季二弯了弯腰。 姜明月知道，若是这些信件落在了别有用心的人手中，会让姜国好一阵动荡，最好的结果还是由他们拿着，亲自送到皇帝的手中。 “大人，昨夜京中来信，称陛下又昏迷了一次，不过已经醒了，太医也说是太过劳累和忧心所至。”季二开口道。 姜明月闻言脸上的表情越发凝重，道：“这一路上传信大概要多少日？” “回夫人，按照我们的情报网络，顶多三日。”季二如实回答到。 “也就是说爹爹已经醒了有三日左右了？”姜明月又再次确认了一遍。 季二点点头。 “季暇年，我总觉得爹爹的病情有些奇怪。”姜明月扭头看着季暇年，将自己心里的忧虑说与他听。 “爹爹的身体一向很好，又正值壮年，之前姜国没有那么安稳的时候也没见他总是昏迷，而且且些日子离开江南的时候看起来都还挺好的。” 姜明月又想到了什么，垂眸喃喃到：“不行，得想法子让神医跟着我们回京。” 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现在发生的有些事情与梦中的经历已经有些不同了，她怕真正害姜擎宇的人会因为一些改变加快了计划。 “好。”季暇年点点头便是答应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威胁 “走，我们现在就去神医家中看看他在不在家。”姜明月说着就要拉着季暇年往外走。 她牵着的是衣袖，只是稍稍用劲了些，蹭到了他的伤口上。 季暇年的眸色暗了几分，看着面前像是已经忘了自己身上也有伤的姜明月，眼中闪过些无奈。 罢了，孝顺她的父亲也是应该的。 姜明月上次就已经大致记住了到神医住处的路。 只是她忘记了，今日是刘延问斩的日子，是以现在看着被堵的水泄不通的街道，一下子有些无所适从了。 “我感觉，好像这条路有些难走。”姜明月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朝着刘延丢出去了一个臭鸡蛋，却不巧落在了另一个人的头上，默默咽了一下口水，有些担忧道。 “那便换一条路走便是。”季暇年说着就揽上了她的腰，带着她落在了一旁的屋顶之上。 “在哪个方向？”他问道。 “那边，那边，就是那个院子。”姜明月的反应也十分迅速，连忙开口道。 说话间两人便落到了那处院子中。 这样擅自进入他人的家确实有些不礼貌，特别是她现在还有求于人家，只能期盼着他不会太在意这件事。 “谁来了？”里面传来一声大声的询问。 “前辈，是我们。”姜明月回应道。 随后便眼睁睁的看着已经打开了一条缝隙的门又被重重的关上了。 “你们跟着来这里做什么，那小子身上的伤毒素已经完全清除了，现在直接找普通的大夫当做普通的伤口去整治就行。”老爷子连忙开口道。 “这并非我们此次的来意。”姜明月也不隐瞒，接着道：“我爹爹前些日子有昏迷了，一群大夫都说他是过渡劳累，这才会昏迷不醒，可是我爹爹的身子一向很好，这个理由不足以让我信服。” “一大帮子人都说没事了，我难不成还能给人家看出病？”老爷子没好气的开口。 姜明月看着紧紧阖上的房门，微微皱起了眉头，道：“我们能出来坐下好好聊一聊吗？” “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聊的，之前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但是不是现在。”老爷子的态度十分明确，人他可以救，但他会严格按照之前约定的那样来。 “明月，这是什么药草？”季暇年突然指着一株药园子里的一颗草，问道。 姜明月有些不明所以，却也诚实的摇了摇头，道：“我不太清楚。” “正好，我也不认识，不如我们把它拔了带去给其它大夫看看？”季暇年又接着开口。 姜明月敏锐的听到了一声房门被开了一点的声音，明白了什么，心中全是笑意，但面上却不显露出来，而是直接凑到了那一株药跟前，一脸好奇的开口道：“我觉得可以诶，不过总觉得它长得有些奇形怪状的。” 眼见着季暇年已经伸出了罪恶的手，眼看着就要落在那一株药材上面了，老爷子连忙将门推开，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一手一个将两人拉倒药园子外面，自己则像是护着小雏鸟的成鸟。 “休想动我的药材！”他厉声吼道，说这话的时候还瞪着季暇年，没好气的开口道：“我费心费力将你救下，可不是为了让你来欺负我可怜的药草的。” 季暇年没再说话，乖巧的站在一边。 “这不是见您实在不愿意出来吗？我们也只能出此下策，若有得罪的地方，还望您谅解。”姜明月十分干脆的承认了错误，这倒是让老爷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放下了自己的手，一脸别扭。 “都说过了，就按照之前的交流来就是了。”他仍旧没有松口说现在就可以进京给她的爹爹看病。 姜明月见他油盐不进，又想到自己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的父亲，有些着急了。 “您真的不再想想吗？若是在您未去的时间我爹爹就出了什么事情，那当初我们谈成的事情就不算数了。”姜明月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这样说道。 “你这是在威胁我？”老爷子微微挑眉，又看了眼一直没有说话的季暇年，突然道：“说起来，你跟我说的事情，这个小伙子知道么？” 姜明月闻言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她自然不可能将这件事告诉季暇年的。 “您忘了当初是您说不要告诉别人的。”她脑筋一转，回答道：“也不知道王少爷对这件事情有没有兴趣。” 老爷子闻言一脸痛心疾首道：“真是世风日下啊，现在这些女娃子怎么个个都把人往绝路上逼。” 姜明月轻叹了一口气，示了弱：“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您可能不知道，我其实跟我爹爹相认没有多少时日，前段时间还因为种种误会而产生了嫌隙，现在的感情才好上一些。我想再多陪他几年。” 她说这话本是没有抱什么希望的，毕竟前面都说了那么多，基本上就已经算是软硬兼施了。 却见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 许久他才长叹了一口气，道：“既是如此，那老夫便跟着你们提前去吧。” 姜明月闻言满脸惊喜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季暇年，却正对上他看不透的目光，又有些心虚的别过了头。 “我们要再过几日再出发，那您这些日子就先收拾收拾，到时我派人来接您。”她对着神医开口道。 老爷子点点头，看着他们的目光中满是看戏神情。 姜明月默默往前走了一步，挡在了他们的中间。 “之前想必您也累到了，不知昨夜休息的如何？” 说起这个，老爷子突然满脸怨气，皱着眉道：“以后再也不在热闹的地界居住了，今日刘延问斩，外面早早就围上了不少人呢，直接给我从床上硬拉了起来。” 姜明月闻言哈哈大笑，连忙道：“您放心，也只有一个刘延要斩，您今晚上就能睡个好觉了。” “要是真的这样那便再好不过了。”老爷子撇撇嘴，脸上的神情看起来又似乎有些不屑。 第一百二十四章 重建 “您放心，等您去了京城，我一定给您准备一处安静的宅子。”姜明月浅笑道。 老爷子瞥了她一眼，有些别扭的开口道：“先说好了啊，我喜欢那种有人烟的安静，可别给我找了一个不知道在哪个犄角嘎达的住处。” “自然是不会的。”姜明月哑然失笑。 “哎哟哟，你们怎么踩到了这块。”老爷子的余光突然落在了药园子之中，看见了姜明月的脚印，一脸心疼的跑过去。 姜明月吐了吐舌头，拉过季暇年，在他的耳边轻声道：“我觉得我们可以走了，”不然老爷子怕是想要把他们两个人剥皮抽筋的心思都有了。 季暇年点点头。 “那您忙，我们就先不打扰了。”姜明月趁着他满心满眼都是药材的时候连忙开口。 老爷子正专注于手上的救治工作，并未听清两人的话，下意识的回了一个嗯，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院子里哪里还有那一对小夫妻的身影。 “臭小子，惹祸了就跑！”老爷子拍了拍自己手上的图，低声骂道。 两人又回了官府。 “你答应了他什么条件？”季暇年双手捧住姜明月的脸，直勾勾的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姜明月知道，这事自己绝对不能说出来，也不能漏出什么破绽，不然季暇年肯定能看的出来，索性就壮了壮胆子，盯着他的眼睛，一脸认真道：“我答应了他，不能说出去。” 季暇年的脸色似是有些差，姜明月全当自己没有看到，默默的将头从他的手中收回来，轻轻揉了揉脖子，这才开口道：“不过跟你说了也没事，不过你可千万不能往外说，特别是不能让王少爷听到。” 季暇年闻言脸色没有一点舒缓，仍只是淡淡的看着她。 “他让我辅导王少爷考官来着。”姜明月一脸不在乎的开口：“之前便说过了，少爷确实就是读书的料子，就是没有我的辅导，只要没有那种先生带歪了，他自己都是可以的。” “你总看着我做什么？”姜明月说完又抬了头，又对上了季暇年的目光，问道。 “王少爷在夫人眼中的能力似乎不低。”他这话中的语气十分平淡，听不出一点情绪的加持。 姜明月歪着脑袋，道：“你之前不也看过他的文章吗？” 季暇年冷哼了一声，道：“看过又如何，笔法稚嫩，引用僵硬，毫无可取之处。” 姜明月有些无奈的开口道：“他毕竟还年轻，哪里能跟季大人您比，您可不能用自己的标准去要求他。” 季暇年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差了，姜明月迅速反思自己刚刚的话里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迅速捕捉到了什么，解释道：“不过我觉得男孩子就是要用高标准来严格要求自己，不管年岁几何。” 眼见着季暇年的脸色更差了，她终于明白了什么，连忙补救道：“我说错了，绝对没有说你年龄大了的意思，绝对没有。” 季暇年眯了眯眼睛，危险的目光一闪而过。 “殿下喜欢什么样的？”他沉声道。 姜明月这个时候自然是捧着他的，连忙开口道：“我就喜欢像季大人这样年轻有为，喜怒不形于色的男子，这样的男子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实在是我代之楷模。” “回去跟季晨一起上上课吧，别到了关键的时候就没了词，你身为长辈，会的还没有他多。”季暇年淡淡道。 姜明月低下头，狠狠的瞪了一眼他的脚尖。 “对了，刘延那么多的金银财宝，若是直接充公了也有些麻烦，不如就用那些钱再去进一批新的建材，把那水利工程修了吧。”她并不想再哄吃醋的男人了，便迅速转移了话题。 “而且有不少人刚从矿洞里回来，身上多少都有些暗伤，那些田地被冲毁了的人也还没有收入。不如我们就请他们去建这处工程，到时候给他们按照工时发放银两，也算是变相的帮助了。”姜明月将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看着季暇年，等着他的看法。 季暇年的脸色稍稍好了些，甚至于嘴角都有些细微的向上勾起了。 “殿下想的很周到。” “你这意思，就是同意了？”姜明月有些惊喜。 她就算身份再怎么尊贵，也只是一位没有实权的公主，在这种时候也只能提出想法，而不能直接下令去让他们做，所以必须要由季暇年出这个面。 “嗯，想法很好，只是还需细化一些。” “正好，季二从他的书房里也将建造的图纸翻出来了。”他说着便拿起了一旁桌上的一个卷轴，缓缓将其展开，露出里面的图画。 “这图纸没什么问题吧？”姜明月现在对刘延所做的事情都十分不信任，即使知道若是直接在这图纸上做手脚太蠢了，却也下意识的问道。 季暇年点点头，“季二已经拿去找专业的人看过了，这图纸没有任何问题，可以施工，而且若是制造的技术能过关，这处工程建好了之后能管上许久。” 姜明月的眼睛亮了亮，再细细的看了眼手中的图纸，抬手摸了摸，轻声道：“定要保江南风调雨顺。” 两人都已经有了想法，季暇年便开始找人去付诸行动，在他们谈事的时候，姜明月就像是个假人一样站在一旁，只管去听，等听完而且众人都离开了，这才会与季暇年说些自己的想法，两人想法互补，倒也弥补了不少缺漏的地方。 “听闻季大人准备重新开始那处水利工程的建设？”晚上用膳的时候，王老爷突然开口道。 季暇年点了点头。 “刘延贪去的那些东西可够数？”他先是问了这样一句话，许是又觉得有些不妥，换了一种说法，道：“我王家也想为这次的工程奉献一些出来，还希望两位笑纳。” “伯父多虑了，刘延贪去的数目巨大，足够建两三个这样的工程还多。”季暇年淡淡道。 “是啊，刘延贪下的可不是个小数目。”姜明月也附和了一句。 第一百二十五章 送别 “当初刘延刚来的时候，我观他面相还觉得是个好人，却是我看走了眼。”王老爷叹了一口气，道。 “怪只怪那刘延太善于利用百姓们了。”姜明月开口道。 “你以后若是真得考上了，可万万不能做这样的官。”王老爷看了一眼一旁自己只顾着埋头吃饭的儿子，没好气的开口。 “您放心吧，我就是饿死了也不会欺负百姓的。”少爷连忙开口道。 王夫人闻言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这孩子的嘴怎么也没有个把门的，一天到晚就是死呀死的，我和你爹还指望着你养老送终呢。” 少爷捂住了自己被敲了的地方，一脸可怜弱小又无助的表情。 “少爷经此一事，想必也得到了不少启发，定然不会如此的。”姜明月浅笑道。 “提前经历过了这么一遭是坏事，却也是件好事。”王老爷感慨道。 江南逐渐步入正轨，姜擎宇调过来的接替刘延的人还在路上，季暇年便让此地的驻军将领暂时管理江南，还嘱咐他务必要抓好科举和水利两件事。 “伯父伯母，您别送了。” 终是到了分别的那一日，王家人将他们几人送到门前，还有些依依不舍。 “这一路上路途有些遥远，要好好照顾自己。怕你路上觉着晕，我便让人准备了些酸梅子，你记得吃一些。”王夫人叮嘱道。 她原本还在担心姜明月表明了身份之后会端着公主的架子，相处下来才发现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自是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的。 再加上姜明月对王家恩重如山，这些日子也一直在帮王少爷准备科考，更是心怀感激。 “等回去了，麻烦您替我与您父亲道声歉，先前不知几位身份，多有冒犯了。”王老爷认真道。 姜明月有些无奈的点点头，却还是解释道：“没有什么冒犯不冒犯的，您别多想。” “一路顺风。”少爷站在一旁，见姜明月的眼神移了过来，这才木着一张脸道。 “这孩子，板着一张脸做什么。”王夫人呢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少爷闻言无奈的扯起了唇角，浅笑着道：“一路顺风。” 姜明月没忍住笑了，道：“我们在京城里等你来。” “自然。”少爷微微昂了昂头，道。 “该走了，要赶在日落之前去下一处城镇。”姜明月还想说什么，却听到季暇年这样开口道，便没再说什么，只郑重的行了个礼，便上了马车。 这次回去准备了两辆马车，前面坐着的是他和姜明月，后面坐着的是神医。 马车缓缓上路，他们这次离开其实并未大肆说什么，本只想悄无声息的离开，只在马车刚刚拐过前面的弯到了一条街上的时候，季二突然小声的开了口，道：“殿下，大人，外面全是百姓们。” 姜明月闻言掀起了一些帘子，朝着外面望去，便见道路的两旁的确站满了百姓，他们的脸上都有些难过的样子，就在她们又往前走了一些的时候，他们纷纷跪了下来，高呼：“恭送公主殿下，恭送季大人。” “你们快些起来。”姜明月对着外面高声道，但大家仍旧跪着。 只有些想要送东西的人匆匆站了起来，便是要往队伍中的下属手中塞东西。 “多谢，不用了。”那些侍卫们纷纷拒绝了大家的好意。 他们本就是受了灾的百姓，还有些十分瘦弱，打眼一看就是从矿洞中出来的人，手上拿的都是自认为家中最好的东西了，米面什么的都有，他们绝对不能收。 “别看了。”季暇年将帘子放下来。 “季二，命令队伍加快速度，绝对不能接受百姓所赠之物。” “是。”季二迅速将季暇年的命令下达到了队伍中。 那些侍卫拒绝的理由又多了一个：“大人吩咐了，我们真的不能收，收了回去肯定是要受罚的。” 队伍的速度也稍稍提了一些。 姜明月只从窗户的缝隙里看着外面那些快速后退的面孔，“季暇年，若我是男子就好了。” 她很自私，本只想保护住爹爹，但经历了这次的事情，她想保护的又多了一些。 “殿下想要做就尽管去做，微臣一直在您身后。”季暇年早就不知将这话说过多少遍了，但每次给姜明月带来的感觉都有些不同。 两人都没再说话，队伍终于驶出了城。 因为心里实在挂念姜擎宇，这一路上姜明月虽然颠簸的仍有些难受，却也说过什么，就是季暇年看她不舒服，让队伍放缓一些速度都被她拒绝了，逼得他最后只得找了个大家赶路也很辛苦的理由。 王夫人准备的梅子也的确很好吃，她应是特地吩咐了多做一些，但这路程又太长了，饶是姜明月一路上都尽量省着一些吃，最后却也只剩了一小点。 老爷子自从离开了江南之后就沉默了不少，一天天的看起来都十分深沉，像是在想些什么，姜明月自从有一次想要去开导开导碰了壁之后就没再提过这件事。 当然，江南的消息传到了京城，两人立下了大功，回宫必会被嘉奖，是以这一路上派人来暗杀的也不少，只是季暇年手下的那些人都十分厉害，这一路上的无数次暗杀都被顺利躲过了，偶尔有些受了伤的，老爷子也愿意将自己准备的伤药贡献出来一些给他们用上。 “明日便能到进城了。”季暇年看了一眼一直在看外面的姜明月，淡淡道。 姜明月闻言有些失望的收回了头，撇撇嘴道：“我还以为今晚上就能回去了呢，结果还要在外面住上一晚上。” “大概明日下午才能到京城。”许是看出了姜明月想要连夜赶路的心思，季暇年微微挑眉，道。 姜明月默默的将自己刚要说出口的话吞了进去，失落道：“那便再休息休息吧，也调整调整状态，别惹得爹爹心疼了。” 季暇年点点头，道：“明月想的真周到，那今晚就好好的休息一晚上，养好精神。” 第一百二十六章 刺客 “这客栈看起来还挺整洁的。”一行人在附近的镇子上找了一处客栈，便决定住下。姜明月四处打量了一遍，点点头说道。 “你看着我做什么？”她一扭头正对上季暇年的目光，有些疑惑的问道。 “上去吧，已经让季二定了房。”季暇年收回视线，淡淡道。 阿羽是姜明月的暗卫，平日里都是待在暗处。 “我想沐浴。”现在天热，姜明月总觉得身上流了汗很黏，但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正好赶上住到客栈，前几日便一直都是在外面露营的，她觉得自己的身上都快臭了。 她正说着话，推门走进了房中，便见那边已经搭好了屏风，上面还冒着一点热气，当下有些惊喜的回头，便见季暇年正含笑看着自己。 “去洗吧。”他早就注意到姜明月在路上会时不时的闻一下自己的衣裳，猜到她肯定是在嫌弃自己。 “说吧，你是不是嫌弃我臭了？”姜明月眯了眯眼睛，目光十分危险。 季暇年闻言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似是不知道话题怎么就跳到了这里，但求生欲让他下意识的开口；“怎么会。” “好啊，你真的觉得我臭了！”姜明月咬紧后槽牙，一字一句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季暇年意识到说多错多，干脆选择了沉默。 “默认？”姜明月微微挑眉。 ？ 季暇年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无话可说，只能迅速转移话题，连忙道：“水快凉了，你身子不好，别染了风寒。” 姜明月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进去，边走边道：“今天心情好，就不跟你计较了。” “我要沐浴，你去别的地方歇着吧。”她迅速转过身，将房门关上了。 季暇年看着面前紧闭着的房门，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是，被赶出来了？”老爷子不知何时站在了一旁。 他是知道有这么个人，但没有过多在意。 “差不多吧。”他淡淡道。 面对别人，他的态度就没有那么热切了。 老爷子点了点头，道：“不打扰你找住处了，老夫就先去休息了。”说着便进了自己的房中。 水温正合适，姜明月认真的将自己擦洗了一番，这才心情很好的起了身。 “客官，晚膳准备好了，可要给您端进来？”姜明月正拿着毛巾擦拭还在滴着水的头发，刚准备说话，便听到外面又传来了一人的声音。 “给我吧。”是季暇年。 姜明月撇撇嘴，道：“你放门口就行，我待会儿自己去拿。” “乖，开门。”季暇年的语气中多少还带着些无可奈何。 “进来吧。”姜明月刚刚也只是存了心逗逗他，走过去开了门。 “放桌上就出去。”她转过身，又道。 听见后面传来脚步声，随后便是托盘与桌面碰撞的声响。 随后便没有了声息。 姜明月肩膀微沉，让他走他还真就这么听话的走了，当下觉得有些气门，刚准备转身，腰身便被一人揽到了怀中。 “你抱我做什么。”她侧过头，没好气的开口。 季暇年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下巴，低声道：“我错了，夫人一直都是香香的。” 姜明月冷哼一声，“晚了，说什么都不管用。” “夫人要如何才能消气？”季暇年微微挑眉，索性直接问道。 姜明月闻言在他的怀中转过了身，才发现两人的脸离得有些近。 “什么都能答应？”她故意道。 “当然。” 姜明月的眼珠子转了一圈，突然笑了：“你可想好了？” 季暇年见此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任凭夫人吩咐。” “那你这段时间要跟我保持距离。” 季暇年闻言脸色微变，微微垂下头，不去看她，低声道：“夫人是讨厌我了吗？” 姜明月总觉得这个问题似曾相识，没有开口。 “夫人是不是看上了其他家的公子哥？”季暇年松了手，往后退了一步，问道。 姜明月一脸无奈，道：“好了好了，我说的玩笑话，今天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谁都不许再提！” 她就知道，季暇年绝对是一只狡猾的狐狸，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两人用完晚膳，自然而然的躺到了一张床上。 “天热，你离我远一点。”姜明月默默往床里面窝了一些，试图与他保持距离。 季暇年闻言非但没有往外挪，反而跟着往里面挪了些，就蹭在姜明月的身边。 “你过去！”姜明月没好气的伸手，试图将他推的远一些。 “你做什么！” 只见季暇年一个用力，便直接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上，两人四目相对，周围的温度一下子都升高了不少。 姜明月只觉得自己被季暇年的眸子吸住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突然，季暇年将她放到了里面，并将她严严实实的用锦被盖了起来。 “热！”这落差有点大，姜明月皱着眉表达自己的不满。 “嘘。”季暇年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有人来了。” 说着，他便抬手指了指那边的窗户，只见上面不知何时被戳了一个小洞，有一个像是管子一样的东西从外面伸进来，还在往房中喷着烟。 季暇年示意她憋气。 等过了一会儿，那管子便被收了起来。 随后窗户被打开，有个黑衣人先是打量了一眼房中的环境，之后便直接翻了进来。 他的目标似乎并不是季暇年与姜明月，至少现在不是，因为他在房中四处找着什么。 两人看了一会，季暇年才坐起身，问道：“你在找什么？” 那人闻言迅速将头转过来，看着他们的眼神中满是震惊：“你们没有晕？” 姜明月摆摆手，道：“抱歉，发现的有点早，你这也太明显了一些。” 便见那人漏在外面的眼睛中闪过狠辣，道：“醒了正好，也省的我慢慢找了。” 说着，他便直接冲到了两人的床边，直接将一把剑横在了外面的季暇年的脖子上。 “说，账本到底在哪里？”他动了动手中的刀，沉声问道。 第一百二十七章 账本 姜明月原本只是觉得这人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但他一说账本，她就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那个从刘延那里拿走账本的人吗？ “账本不是被你们拿去了吗？”她也将自己的疑惑问出了声。 “那账本是假的，快点把真账本交出来！”那人恶狠狠的开口道。 姜明月闻言微微垂下了头，似是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季暇年。 他心领神会，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我们不知道什么账本，你找错人了。”姜明月耿着脖子，道。 他们的动作虽然细微，但一直盯着他们黑衣人怎么会发现不了。 “快说，不然我就杀了你们！”黑衣人的刀已经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姜明月一脸紧张，道：“要不就说了吧。不就是一个账本吗？” “快说！”黑衣人得到手上又用了几分力。 姜明月连忙开口道：“我们说，我们说，你把刀放下来！” 黑衣人闻言没有动弹，只用眼神示意她快将账本交出来。 “不就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账本吗？看起来怎么这么重要。”她嘟囔道。 “别废话，快点拿过来！”黑衣人的态度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她小心翼翼的从床上爬下来，作势去一旁的行李中找。 季暇年也没有闲着，直接开口道：“真账本给了你又如何？以我的能力默写下来只是时间问题。” “到时候你背后的主子绝对跑不了，那么多的钱财，想必得满门抄斩了吧。” 黑衣人闻言眼神果然变了，充满着杀意。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季暇年趁着他回头看姜明月查找的进度的时候直接将脖子上的刀用内力折断了。 电光火石间，刚刚还处于上风的黑衣人瞬间变成了阶下囚。 姜明月也在这个时候拍了拍手，走了过来，道：“夫君真厉害。”说着便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含笑看着他。 “说吧，那账本究竟是要交给谁的，那么大笔的钱财到底用在哪里了？”她笑着问道。 黑衣人别过了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夫君，他不说。”姜明月一脸委屈的看向季暇年。 “没事，交给季二，他会老实下来的。”季暇年说着便去叫了季二。 季二一进来便看到了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慌乱的跪了下来，道：“是属下疏忽了，竟然将贼人放了进来，让主子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 姜明月淡淡道：“没事，正好我们还从他这里知道了些不得了的消息，你去再问问他些别的吧。” 季暇年则是没有说话。 季二闻言便将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带离了这里。 等房门被关上，姜明月才皱着眉道：“这样说来，这刘延似乎并不完全听命于这个拥有金矿的人？” 季暇年点点头，道：“按照他们之前说的话，账本被换的事情应该是在最近，也是刘延最得幕后之人信任的时候。” “可是他现在换了账本的目的是什么呢？”姜明月仍然有些不理解。 “这就需要我们去查了。” 姜明月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才接着开口道：“我记得之前那官府基本上被我们翻了个底朝天，也并未听说过有什么账本啊。” “可能是被人带出去了。”这个消息着实算不上是好消息，本以为江南的事情至少现在算是告一段落了，却又出了账本这件事。 “这账本对幕后之人一定十分重要，但也不至于啊，不就是一处金矿的开采进账，又能证明什么呢？”她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道。 “怕是有了什么大的不可见人的花销吧。”季暇年淡淡道，他的心中显然已经有了些猜测。 “我现在就命人去江南找一找。”他接着道。 姜明月点点头 ：“是该好好的查一查江南。” 明日就要回京了的喜悦也被这个消息冲淡了不少，姜明月也没了什么睡觉的心思。 “你说这个刘延到底听命于谁啊？” 已是深夜，姜明月想不明白，便凑到了季暇年的耳边，问道。 季暇年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她揽到了自己的怀中，道：“时候不早了，先睡吧，明日再说。” 姜明月的手指下意识在他的身上画圈，一脸苦恼道：“这事想不明白我睡不着。” “睡不着就做点别的事情吧。”季暇年睁开眼睛，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上。 姜明月先是瞪大了眼睛，闻言又迅速将眼睛闭上，道：“我突然好困，好想睡觉，我睡着了已经。” 季暇年无奈的看着身下自欺欺人的姜明月，他本就没准备做些什么，便躺到了一旁，轻声道：“先等季二那边的消息过来吧。” 姜明月此刻谨记自己已经睡着了这件事情，就连呼吸声都故意放轻了。 “真睡着了？”季暇年想逗逗她，故意在她的耳边说话。 她耳朵的感觉有些敏锐，下意识的锁了一下脖子。 听见耳边传来一声低笑声，没好气的开口道：“快点睡觉，再不睡天都亮了。” 季暇年又笑了一会儿，却也听话的躺了回去，没再逗她。 姜明月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谁知眼睛闭上没有多久，便进入了梦乡。 只是晚上睡得有些晚，次日早上醒来的时候还有些发蒙。 “可说了什么?”正用着早膳，季暇年问道。 季二摇摇头，道：“他的嘴很硬，什么都没有说。” “那便带回京城。”季暇年早猜到了会是这个样子，淡淡道。 姜明月听见这个消息愁得直捣碗中的粥。 “这是想喝米糊儿了？”季暇年微微挑眉，笑着问道。 姜明月这才反应过来，再低头看一眼自己碗中的粥，可不就快成糊糊了。 “别想了，吃饭就好好吃饭。”季暇年边说着便夹了一筷子小菜给她。 “这一大早上的就甜蜜互喂了？”神医从楼上下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姜明月默默的将他夹过来的东西又夹了回去，道：“你吃吧，我自己夹就行。” 第一百二十八章 私印 她并没有按照与老爷子的约定去渐渐疏远季暇年，现在看到他还有些心虚。 季暇年看看碗中的菜，又看了看刚刚下来的神医，没有说话。 “听说今天就能到京城了？”老爷子十分不客气的坐了下来，便开口问道。 他早上起的早，已经在楼上的房中单独用过早膳了。 “嗯，估摸着下午就到。”姜明月回答了 一句。 见她还在吃着饭，神医便没再多说什么，只道了句：“你们慢慢吃，老夫去车上补个觉。” 姜明月之前并未觉得一天的时间会这么长，直到下午远远的看见了京城的城门时才放心了些。 “想先回府看看还是直接回宫？”季暇年将选择的权利交给了她。 一提到回府，姜明月就想起了家中的两个小家伙，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但是想到身上带着的那些重要信件，还是低下了头，道：“直接回宫吧，免得夜长梦多。” 季暇年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点了点头，便跟外面说了一声。 “对了，神医是不是不能直接跟我们进宫？”姜明月突然想到了什么，皱起了眉头。 他们身边的人都是有进出的牌子的，但神医并没有，虽然两人有带他进去的权利，但可能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先送他去府中吧，之后在想法子让他去为陛下诊治。”季暇年道，还让人去跟后面马车中的神医说上一声。 神医当然是没有意见的。 于是两辆马车在进了京城后便分开走了。 “老奴见过公主殿下，见过季大人。”王公公正守在御书房的门口，见两人进来先是行了个礼。 “请两位稍等，老奴这就进去通报一声。” 姜明月点了点头，便停下了脚步，等着他进去。 只是门一开，便听到里面传来姜擎宇的声音：“可是明月回来了？快让他们进来。” 王公公闻言笑了，道：“陛下已经等了两位很久了，两位请。” “快让爹爹好好看看。”姜擎宇走到姜明月的面前，上下好好打量了一番，随后一脸心疼的开口道：“月儿看起来瘦了不少。” 姜明月有些无奈的开口道：“没有，我这些日子天天吃零嘴，怎么 会瘦了，定是爹爹看错了。” 姜擎宇不赞成的摇了摇头，道：“瞎说，这脸都瘦了一圈了。” 说着又看向站在一旁不说话的季暇年，板着脸道：“定是你没有照顾好月儿。” “是微臣失职了。”季暇年承认的倒也干脆，毕竟这个时候总不能开口就说是姜明月不好好吃饭吧。 “爹爹的脸色看起来也不是很好，可是这些日子累到了？”姜擎宇的脸上的确十分憔悴，特别是姜擎宇这么久没有见到姜明月，是以对比更加明显。 “怎么会，爹爹天天休息的可早了。”姜擎宇见乖女儿似是要生气，连忙哄道。 姜明月哪里不知道这话之后的意思，索性两人都没有好好听对方的话。 她叹了一口气，道：“听闻爹爹 又昏迷了一次？” “没什么事情，就是前些日子京中有些乱，花费了一些心神，现在好多了。” 早在姜明月两人进来的时候，王公公就已经十分自觉的走了出去，只是大殿中还有侍奉着的宫女。 见姜明月的目光落在了她们的身上，姜擎宇心领神会，屏退了她们。 “爹爹，我们在刘延的书房中发现了这些信件。”姜明月将那些信件拿出来，递给了他。 姜擎宇知道那边的幕后之人还未查出来，闻言表情也变得严肃了一些，拆开信的时候脸色就变了。 姜明月清楚，因为那几封信上都印着太子的私印。 姜擎宇一目十行的将信上的内容看完了，这才抬头看向两人，沉声道：“你们怎么看这件事？” “我觉得这些信件其实并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完全可以在收到的时候就销毁，但是刘延并没有。”姜明月说完这话之后，又将两人昨晚上遇到的刺杀说了一遍。 姜擎宇听闻细细的思索了一会儿，才道：“不管后面的人是谁，都要给朕揪出来。” 他难得在姜明月的面前自称朕，足以看出他的愤怒。 “只是这件事还得细细的思量。”他这样说了，突然看向季暇年，道：“昨晚上被抓到的刺客现在在那里？” “已经送回府中了，微臣以为这件事最好先不要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毕竟这信件中的事情与太子有关。” 季暇年如实回答道。 “陛下，太子殿下来了。”大殿的门被敲响，几人话中的主人公来了。 “让他进来。”姜擎宇转身走到前面的座位上。 “儿臣见过父皇。听闻明月妹妹和季大人今日回来了，我一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太子穿着一身常服，心情看起来似乎不错，语气也比较轻快，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和瘦削，一副大病初愈了的样子。 只是迎接他的并不是几人含笑的脸，而是六束神色复杂的目光。 太子下意识的站在了原地，又看了看三人，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好像都不太高兴。” 姜擎宇哼了一声，将信件放到了一旁，道：“自己过来看看。” 太子虽疑惑，却也乖乖的走了过去。 “这不是我的私印吗？”私印是红色的，在信纸上显得格外惹眼。 他说着又开始看起上面的内容。 几人眼睁睁的看着他的笑容渐渐凝固，随后变得错愕。 “父皇，这不是儿臣写的。”等到看完之后，他下意识的抬头为自己辩解。 “可上面印着你的私印。”姜擎宇没有将他们已经有了猜测的事情告知与他。 太子连忙跪在一旁，道：“儿臣的私印早在前往福州之前就已经不见了，只是当时事态紧急，没有时间细细翻找，原是想着应是丢在了太子府中，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姜擎宇没有说话，只沉着一张脸看着他。 姜明月只一眼就猜到了自己爹爹的心思， 第一百二十九章 职权 “太子哥哥，眼下我们都是相信你的，只是我们必须要尽快找出这幕后之人。”她开口道。 太子闻言看向她的目光中多了些感激。 与二皇子最开始的嫌弃不同，太子从知道她是自己的妹妹开始，就一直对她多有照顾，是真心将她当做自己妹妹照顾的。 只是皇后似是不喜欢他们走的太近，总是找各种理由让他们减少见面的次数，但两人之间的感情并没有因此变淡，太子仍会在见到她时给她带一些有意思的小玩意儿。 “你好好想想，若这件事是陷害，可能会是何人所做？”姜擎宇说的是如果，表明自己对他并没有完全信任。 太子闻言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儿臣一向宽厚待人，自认从未得罪过什么人，实在想不出来谁会想到用这种法子来害儿臣。” 姜明月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与在马背上打江山的姜擎宇不同，他的性格要宽厚许多。 “或是在去福州之前，太子府中可有进过什么奇怪的人？”姜明月提点道。 太子又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眼中还带着些歉意，道：“抱歉，我是真的想不起来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 “先起来吧。”姜擎宇面上虽严厉，却也是心疼这个大病初愈的儿子的。 “陛下，二皇子殿下来了。” 今日的御书房格外的热闹，外面的王公公又高声道。 “怎么今日一个个都跑过来了。”姜擎宇皱眉道。 “让他进来。”同是身为自己的儿子，他自是不会厚此薄彼。 “儿臣参见父皇。”二皇子的一举一动都要严谨许多，对待姜擎宇的态度也更仔细些，直到姜擎宇回复了他才直起了腰。 似是才注意到站在皇帝身边的太子，他露出了有些讶异的神情，道：“原来大哥也在这里。” “可有什么事情？”姜擎宇没等太子回话，便直接开口问道。 二皇子连忙开口道：“听闻明月妹妹回来了，在御书房，便想着过来看看。” “谢谢二哥关心了。”姜明月淡淡道。 “无事了？”姜擎宇挑了挑眉。 “还有件别的事，正好大哥也在这里。”二皇子笑道。 “父皇，先前您下了江南，太子又在福州，便命儿臣暂代太子的职能。后来大哥又是重伤回来的，这段时间一直在养伤，这太子之权便一直没有还回去。只是现在大哥身子恢复的不错，儿臣也该将这权利还回去了。”他一脸笑意道，表情十分真挚，似是真的在为太子考虑。 太子闻言下意识的看向了姜擎宇。 姜擎宇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不急在这一时。” “太子的身子也还没有大好，未免落下病根，还是再休息一段时间的好，这太子的权利仍由你暂代吧。” 二皇子闻言抬头想要再说什么，便听姜擎宇开了口：“此事就这么定下了。” 他这才低下头，高声道：“儿臣遵旨。” “可还有什么事情？”见二皇子说完了这件事之后似是没有走的意思，姜擎宇又问道。 “是这样的，季大人江南一行立下了大功，按理说该办个接风宴，不知父皇觉得如何？” 姜擎宇将询问的目光递到了姜明月这里，见她摇了摇头，便道：“江南刚刚发了涝灾，现在铺张浪费的举办宫宴不合适。” 姜明月适时的点了点头，笑道：“二哥的心意我们领了，只是这接风宴确实不必了。” 二皇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是儿臣思虑不周了。儿臣已无事，先行告退了。” 见姜擎宇点了点头，他这才退出了大殿。 见大殿的门被关上了，姜擎宇这才开口问道：“此番没有将太子职权还给你，你心中可有不满？” 太子闻言连忙跪了下来，道：“儿臣明白父皇的苦心，私印尚未找到，很难保证后面的人不会在用这私印做些什么，若是这事传了出去，不好。” 姜擎宇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明白就好。” “季爱卿，这件事就交给你去调查，务必要尽快调查出来。”他将目光放在了季暇年的身上，一脸认真道。 “微臣领旨。” “辛苦季大人了，刚回来本该先休息休息的。”太子面上带着些歉意，若是他能将自己的私印管好，说不定就没有这些事情了。 “殿下言重了，为国分忧本就是微臣分内之事。” “好了好了，别再打官腔了。”眼见着该说的事情都已经说的差不多了，姜明月这才用玩笑的语气道。 “能不能照顾照顾我这个贪玩的小姑娘！” 姜擎宇佯装生气的瞪了她一眼，道：“都已经嫁人了，还小姑娘呢。” “就算嫁了人了，在爹爹这里我还是个小姑娘！”姜明月这话说的颇有些蛮不讲理，但落在在场的人眼中便只剩了可爱。 “先前还没有问过呢，哥哥的伤恢复的如何了？”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当初爹爹听说你重伤昏迷了的时候可担心了。”姜擎宇面对别的孩子的时候态度总有些严厉，若是在有心人的挑拨之下很可能让两人心生间隙，姜明月便故意将姜擎宇柔软的一面说了出来。 太子闻言看向姜擎宇，他当时醒来的时候看见的并不是姜擎宇，听身边的人说他是在处理国事，当时还以为他并不是很关系自己，现在才知道原来他只是藏得深了。 姜擎宇动了姜明月的意思，他先前也考虑过这些问题，但没有一个好的机会，此时便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都是我的孩子，谁出了什么事情我都同样担心。” 姜明月笑了。 “不过听闻季爱卿也受伤了？”姜擎宇微微皱眉，上下打量了他一遍。 “微臣身上的伤基本上都已经好了，没什么大事。” “还叫没什么大事，爹爹，你都不知道，他当时的状态真的可差了，我都在想着他要是真的不在了我要怎么办了。”姜明月没好气的开口。 第一百三十章 用膳 “竟有这回事？”姜擎宇微微挑眉，似是有些不满。 姜明月撇了撇嘴，道：“要不是他是为了护着我才受的伤，我才不管他呢，不把自己的命当成一会儿事。” “妹夫这次做的对。”太子浅笑道。 “你们此行立下了大功，既然不举办宴会，便留在宫中一起吃一顿便饭。”姜擎宇想到了什么，语气淡了一些：“再把皇后叫上吧，一家人吃饭，她不在场也不合适。” 众人听到这里，态度都淡了一些。 “爹爹，我这一回京就直接来了宫里，还没回去看家中的两个孩子呢。”姜明月开口道。 “怎么，先来看爹爹委屈月儿了？” “爹爹，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姜明月嗔怪道。 “命人去将两个孩子接进来就是了，正好我还没见过你们收留的那个小姑娘，晨晨倒是见过，确实是个机灵的孩子。”姜擎宇似乎知道些什么，若是常人的父亲，听闻自己的女婿之前就有个孩子肯定会有些不满，但他并未。 “爹爹，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了，不如去季府用顿饭吧。”姜明月突发奇想到，既然不能堂而皇之的将神医带到皇宫里，那便请姜擎宇出去就是了。 姜擎宇闻言看着她，指了指一旁的奏折，道：“若是去了季府，这些奏折月儿帮爹爹批阅？” 姜明月只看了一眼，便撒娇道：“女儿好久没跟爹爹一起吃过饭了，爹爹真的就不愿意抽出那么一点点的时间吗？” 见姜擎宇似是有些不为所动的样子，她祭出了自己的撒手锏，双手环胸，将头转到了另一边，还轻哼了一声，道：“就知道，女儿在爹爹眼里最不重要了。” 姜擎宇眼见着宝贝女儿似是有些生气，连忙上前去哄：“好，好。就听月儿的，不过确实有些紧急一点的事情，索性现在时间还早，不如你们先在这御书房坐一会儿？” 姜明月虽然着急，却也知道这事也不急于这一时，便点了点头。 “妹妹撒起娇来连父皇都抵挡不住，倒是辛苦妹夫了。”两个男人待在一旁，太子微微往季暇年的那边靠了一些，调侃道。 他走之前妹妹还是个有些胆怯的小姑娘，有时候看到他都会有些害怕，现在嫁了人，却养成了这般大方的性子，想也知道这与季暇年的宠溺是脱不开关系的。 “陛下将金枝玉叶嫁于微臣，微臣自当将她捧在手心里。”季暇年的眼神一直在姜明月的身上。 只是这话说完，便见姜明月似是注意到了这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了句：“太子殿下自求多福吧。” 说着便在姜明月问自己在说什么之前先开了口：“太子殿下说您惯会撒娇。” 姜明月闻言将目光转向了太子。 太子初听到季暇年那话的时候还有些不明所以，直到对上了姜明月恶狠狠的目光，这才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解释道：“我是说明月妹妹很可爱，定是妹夫听岔了。” 姜擎宇看着几个小辈斗嘴，脸上挂着慈祥的微笑，又看了一会才开口道：“行了，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说着看向姜明月：“刚刚不是还说想等着爹爹一起用膳吗？你们这般爹爹还怎么批阅奏折？” “都怪他们吵，我们不说话了！”姜明月连忙拉着两人往外间走。 御书房虽只是皇帝处理政务的地方，但主人的身份在这里，自是不可能有多简陋。 太子与季暇年聊了几句信件的事情，又去回忆可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了，倒是姜明月显得有些无所事事。 “你在想什么？”见季暇年一直没有说话，只枯坐在那里。 “在想府中可做好了迎接陛下和太子殿下用膳的准备。”季暇年猜到了姜明月的心思。 姜明月闻言撇撇嘴，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那边正冥思苦想的太子和里间正专心处理政务的姜擎宇，轻声道：“都说了就是吃点便饭，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季暇年闻言眼尾微微上挑，目光中带着些戏谑：“无事，索性我们是立了功回来的，大不了就功过相抵。” 姜明月闻言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道：“不至于吧，只是一顿饭而已。” 季暇年摆出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道：“殿下这么受宠，想必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只是这饭毕竟是在季府中用的，就算有什么问题陛下也该是找我，不会牵扯殿下的。” 姜明月意识到他是在逗自己，瞪了他一眼。 两人没聊多久，姜擎宇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爹爹，您批好了？”姜明月迅速从椅子上跳了下来，问道。 “你们两个叽叽喳喳的，朕哪里稳得下心神？”姜擎宇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严肃。 “我错了，之后不说话了，您专心批阅！”姜明月迅速举起手保证到。 姜擎宇见她这个样子，脸上严肃的表情瞬间破了功，笑道：“再进去听季暇年说朕的坏话吗？” 姜明月一脸看好戏的神情，想看看他会如何回答。 谁知季暇年没有一点在别人背后说话被人听到了的自觉，一本正经的弯了弯腰，道：“臣怕殿下无聊，便故意开了两句玩笑，还望陛下勿怪。” “不，爹爹，就怪他！”姜明月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煽风点火道。 季暇年有些无奈的开口道：“殿下，你我二人是夫妻，微臣若是被罚了您就不会心疼吗？” “不，我不会，我会很开心。”姜明月不假思索的开口，随即对姜擎宇笑的十分热情：“爹爹，要罚就罚他一个人，我是您亲亲女儿，您肯定不舍得罚我的。” “谁说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姜明月选择闭嘴。 “父皇，可要派人去请母后一起？”几人就是要往外走，太子问了一句。 姜明月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下意识的看向姜擎宇。 他也正在看着她，自是发现了她刚刚那一点情绪上的不对劲。 第一百三十一章 回府 “不必了，时间已经很晚了，想必皇后已经用过了晚膳。”姜擎宇淡淡道。 姜明月却并不是他以为的不想看到皇后，而是在想若是皇后也要跟着，她该怎么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让神医给他把脉，听见他说了不用之后也确实松了一口气。 “陛下，您今日？”王公公见一行人似是要出去，连忙迎了上来。 还没等他说完，姜擎宇便道：“朕出宫一趟，晚膳就不必准备了。” 说着他微微顿了顿，才道：“对外就称朕正在处理公务，不见挖人。” “是。”王公公一脸尊敬到。 他并未抬头，是以并未见到姜明月有些复杂的目光。 “爹，姐姐，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季晨和星星一听到外面马车的声音就都跑了出来，他们昨日便听季一说他们要回来了，结果今天那马车里下来的却是个完全陌生的糟老头子，说话还凶凶的。 “有没有想我啊？”姜明月蹲下来，将两个孩子都揽到了怀中，笑着问道。 “想，每天都在想，哥哥还掉了金豆子。”星星抱着姜明月的脖子，撒娇道。 季晨闻言连忙反驳：“我才没有，明明是妹妹她——” 他话并未说完，似是反应了过来什么，撇了撇嘴道：“好吧，就是我掉的金豆豆。” “你们两个在家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读书？”姜明月细细的将两人都看了一遍，确认没有瘦，反而都长高了不少，原本两人长得差不了多少，现在季晨隐隐的要比星星高上一个头了。 “妹妹若是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会是个好母亲的。”太子看着眼前这一幕，感慨道。 姜明月正与两个孩子腻歪，并没有听到这话，倒是刚刚走过来的阿幼听到了，脸色当即就变了些，正好被季暇年看到了。 “奴婢见过陛下，见过太子殿下。”她先是走过来冲着后面的两人行了一个礼，得到他们应允后才起身。 “殿下，您终于回来了，怎么都黑了？”阿幼一脸心疼。 “天气炎热，常常在外面跑，黑了些也是正常的，这段时间让你照顾两个孩子，辛苦你了。”姜明月将两个孩子放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 “爹爹临走前给你们安排的课业可完成了？”季晨被姜明月松开了之后，本是准备朝着季暇年扑过来的，本以为这么久没见，怎么都要抱一下，谁知他一开口就是这样一句话。 季晨的脚步瞬间停在了原地，气闷道：“爹爹就知道课业。” 看着好不可怜。 就是对孩子一向比较严厉的姜擎宇也有些不忍了，低声道：“孩子这么久没见到父亲了，季爱卿这样真的合适吗？” 太子闻言满脸黑线，情感告诉他应该说他自己也是这样的。 想他小时候每次见到父皇，父皇的第一句也是问课业。 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说？ “为何不说话？”姜擎宇有些疑惑地侧过了头，看着自己一言不发的儿子。 太子连忙点点头，道：“妹夫这样确实有些不合适。” 见他这样的反应，姜擎宇也意识到了什么，自我怀疑道：“我从前也这样对你的？” 太子很想点头，但脖子像是被什么牵制住了，就是弯不下去。 “别说了，我知道了。”姜擎宇已经从他的反应中看透了这件事情，索性没再自取其辱的问下去。 “别装可怜，说实话。”季暇年摸惯了季晨的性子，完全不吃扮可怜这一套。 姜明月没忍住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瞪了季暇年一眼，道：“哪有一回来就问课业的，快先吃饭，我饿了。” 季暇年面对她的时候明显软下了一些语气，无奈道：“临行前布置的课业并不多，每日顶多花上两炷香的时间。” “不听不听，快去吃饭。”姜明月牵着两个孩子自顾自得往前厅走。 姜擎宇眼睁睁的看着季晨那孩子还回头对着季暇年做了个鬼脸，怔了一下，才笑道：“倒是个古灵精怪的。” “孩子顽劣，让陛下见笑了，先进来用晚膳吧。”季暇年早在姜明月说请姜擎宇回来用膳的时候就已经吩咐了跟在他身边的季二先回来传消息了，这个时辰饭菜也已经准备好了。 今天准备的菜色不少，几人在御书房耽搁了许久，早就饿了，当下就开始用膳。 只是姜明月似是有些心事。 “月儿怎么不说话？”姜擎宇自是注意到了女儿的不对劲，连忙问道。 姜明月低头用筷子戳了两下碗中的米饭，满面愁容。 “只是想起了江南里见到的一些人和事，突然有些感慨。” 姜擎宇听到这话，当下就放下了筷子，一脸关切道：“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说与爹爹听听。” 姜明月摇摇头：“倒称不上什么难题，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原本安定的一家人，因为一些突发的事情，突然就缺了那么几个人。” “而且有些是因为太过贫穷，请不起大夫，生生病逝了。”她又接着开口。 姜擎宇闻言点了点头，面色有些沉重，道：“这样的事情的确很难避免，爹爹能做的也只有让这样的人少一些罢了。” “说起来，先前夫君受伤的时候就差点没了，幸好遇到了一位妙手回春的神医，生生将夫君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姜明月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季暇年，道。 “爹爹爹爹，你没事吧？”季晨闻言满脸忧心的跳下椅子，走到季暇年的身边，晃着他的衣袖问道。 季暇年看的出来，季晨是真被这句话吓到了，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道：“放心吧，都过去了，爹爹这不是好生生的坐在这里吗？” “倒是要好好谢谢这位神医了。”姜擎宇点点头，道。 姜明月也一脸赞同，随后眼睛一亮，道：“太子哥哥重伤也刚刚才好，不如就请这位神医看看吧，免得遗漏了什么？” “这神医现在在何处？”姜擎宇问道，他显然是默许了这件事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枯藤 “我怕夫君余毒未清，会有什么事情，就将那位神医请到了府上，他现在就在府上住着，随时都可给太子哥哥看看。”姜明月连忙道。 “谢谢月儿妹妹关心，不过哥哥身上的伤确实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不麻烦神医了。”若是换作别人说这几句话，姜明月说不定就会怀疑他的伤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只是在太子这里听到便知道他说的确实是实话。 “就看看嘛，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若是真的没什么事情也好让我们大家放心些。”姜明月继续劝说道。 季暇年也劝了两句，最后都看向姜擎宇，等着他定夺。 “看看吧，也好让朕放心些。”姜擎宇做了决定。 他都这样说了，在场的人也没了再多说的理由。 “先用膳吧，正吃着饭请人家过来也不好。”他又道。 几人用完了膳，季暇年带着他们离开了饭厅，而姜明月则是亲自去请神医了。 “回来了？”姜明月刚进神医所住的院子，便见他正在外面坐着喝茶。 “嗯，让您久等了。” “要看的人来了？”老爷子喝了口茶，问道。 姜明月点了点头。 “那便去看看吧。”老爷子起身便往外走，走了两步才见姜明月没有动弹，回头问道：“怎么了？” 姜明月顿了会儿，才开口道：“是这样的，我有个哥哥，重伤初愈，想请您顺便看看。” 老爷子闻言挑了挑眉，道：“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这小姑娘怎么还玩临时变卦这一出？” “我也是没办法了嘛，而且我哥哥他没有中毒，真的就只是顺便看看。”姜明月连忙解释，生怕老爷子撂挑子不干了。 老爷子又看了她一会儿，这才松了口，道：“反正已经跑了这么远的路，看一个也是看，两个也是看，一起吧。” 说完便转过了身。 姜明月连忙跟了上去。 “事情其实有些复杂，就是我还没有跟我爹爹说明，不过待会儿我全权处理，您只管看病就行。”她边走便解释道。 老爷子知道那人的身份尊贵，便也表示理解，没再说什么话。 “辛苦您了。” “爹爹，这便是那位神医了，就是他救下了夫君。”姜明月将神医带进了前厅，笑着介绍道。 “多谢这位神医了。”太子替皇帝道了一声谢。 “应该的。身为医者，总不能见死不救。”老爷子笑道。 姜明月在一旁撇了撇嘴，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谁说了那些条件。 老爷子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麻烦您给我看看了？”太子总觉得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奇怪，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连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道。 “请。”神医示意他将手腕伸出来。 众人屏气凝神，等着他的诊治结果。 “没什么事，之前的伤势虽然比较重，幸好恢复的不错，再养些日子就完全没有什么问题了。”神医将手伸回来，道。 太子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笑着收回了手，一脸无奈道：“就说没什么事情了，他们偏要请您来看看。” 姜明月眼珠子一转，跑到姜擎宇的身边，道：“爹爹，不如请神医也为您看看吧，之前您晕倒的那两次我都不在身边，也没听到太医具体讲什么。” “只是有些劳累，没什么事情的。”姜擎宇淡淡道。 “我不，爹爹，就让他看看吧，我又没有亲眼看到太医诊治，怕您故意瞒着我。” 姜擎宇有些无奈，却也没有直接答应下来。 “老夫观您面相，看起来脸色确实有些差了，不如就一起看看吧。您有个孝顺的女儿。”老爷子面色淡淡。 能为了父亲答应与恩爱的夫君和离，足以看出他在她心中的地位。 “也罢，那便麻烦您了。”姜擎宇看了一眼抿着嘴的姜明月，终于松了口。 姜明月盯着他搭在姜擎宇手腕上的手，只觉得心都要揪起来了，一来希望他没查出什么问题，但又怕是姜擎宇身子有问题但没有查出来。 姜擎宇最开始的目光还有些漫不经心的，后来见老爷子原本随意的态度突然变得认真起来，脸色也渐渐沉重，另一只手还不由自主的摸了把自己的胡子，当即皱起了眉。 “您第一次晕倒前可有感觉到过什么异样，饮食上可有什么不同？”老爷子收回了自己的手，一脸严肃的问道。 姜擎宇摇摇头，皱着眉道：“第一次晕倒前我没觉得身子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就是突然晕过去了。至于饮食，后来也去调查了，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姜明月清楚，那饮食是皇后调查的，结果也是她说的，所以到底有没有什么问题还得另说。 “我身子有什么问题吗？”姜擎宇接着问道。 老爷子开了口，道：“您这是中了一种叫枯藤的药，这药药效比较缓慢。” 闻言，在场的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诧。 “怎么会，先前的大夫并未说过这些。”姜擎宇并没有因为他说的这话就相信了。 “这种药十分恶毒，会在人完全未察觉到的时候慢慢腐蚀人的身体，中毒的人会觉得身子每况愈下，但又很难看出病因，最终就算真的暴毙也会归为太过劳累让身子垮了。”老爷子面色凝重：“只是这毒药所用的药材十分珍贵，而且在我们姜国几乎搜集不起来，其中最重要的药在西燕。” “也就是说这药本不该出现在姜国的。”姜明月故意点出了这一点。 姜擎宇的面色愈发严肃，似是看出了什么，看向了姜明月。 姜明月对上他的目光，直接跪了下来，道：“先前您与我说母后是爱我的，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不觉得她真的爱我。” “想必您也看出了这一点，今晚才没有请她来季府。” “之前您第一次昏迷的那一次，所有人都被关在了外面，从饮食到太医都是皇后一手把控的。”姜明月一脸认真。 第一百三十三章 解药 “等等，你们先别说了，这事我应该是不能听的，等我先出去。”老爷子眼见着这话题越说越跑偏，连忙开口道。 姜明月回头看了他一眼，道：“您诊断出了这种毒药，我们就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老爷子诧异的挑了挑眉，道：“你这丫头怎么尽把老夫往坑里面带？” 说着他又看向坐着的姜擎宇，道：“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夫，我知道你们的身份尊贵，不过她请我来只是诊病，这些会死人的事情就不要找我了。” 说着便是要往外走。 姜明月咬咬牙，道：“若是姜国出现了什么问题，王少爷便无法实现自己的抱负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老爷子先是说了这句话，随后便将已经被自己打开了的门关上了，默默走到了姜明月的身边，道：“我觉得为了国家大义我也不是不能委屈一下自己。” “刚刚你是说第一次昏迷吧？最开始吃到了枯藤，就会晕倒，那时也是最容易判断出中毒了的时间，若是医术再好上一些的人，诊治的时候再用心一些，也不是没有看出来的可能。” “陛下，您的身体是国之根本，微臣和殿下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季暇年撩起了长袍，跪在姜明月的身侧。 “不愿意在宫中用晚膳也是为了这件事？”姜擎宇神色不明，也没有叫两人起来的意思。 “是，宫中人多眼杂，我们不想打草惊蛇。”已经说到了这里，姜明月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神医，既然这毒药如此珍贵，市面上会有流通吗？”太子没有想到只是用一顿晚膳，竟会引出这么多的事情，虽心疼自己的妹妹在地上跪着，却也不能直接求情，只得询问其它的。 “这毒药中的有一味药材，只有西燕国的皇宫中有。”老爷子语气很是平淡。 这话一出，众人神色各异，这就说明这件事跟西燕国皇室有关。 不管什么事情，一旦牵扯到了两国皇室，都不会那么简单，更何况是谋害君主这样的大事。 “按照你们所说，你们是在怀疑皇后？”姜擎宇此时也明白了他们的意思，直接问道。 姜明月点点头，“若只有这一件事，我们不会这么想，但先前皇后曾多次想要加害我。”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还有些哽咽。 “微臣可以作证，在微臣迎娶殿下之前便遇到过一次，那些人的身上有西燕国的标识。”季暇年附和道。 “不可能，皇后她的身份如此，绝不可能与西燕国有什么关系。”姜擎宇有些难以相信。 “若是她已经不是真正的皇后，我们的母后了呢？”姜明月直接问道。 太子闻言大惊，道：“妹妹，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姜明月点点头，道：“先前女儿与皇后之间发生了不少事情，足以证明这些身上印有西燕国皇室标识的人就是皇后身边的人。” 姜明月将与皇后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情都大致的说了一遍，包括小星星的事。 信息量太大，姜擎宇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低头正对上姜明月的目光，皱眉道：“别跪着了，起来吧。” 他知道姜明月是好心才会设计这些，也并非是要罚她，只是想要让她知道有些事情实话实说效果要更好一些。 就在姜擎宇还在思考的时候，房门被敲响：“大人，昨日的那名刺客毒发身亡了。” 季暇年闻言下意识的看向姜擎宇。 “让他进来。” 季二过来先是冲着大家行了一个礼，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那名刺客毒发身亡了，不是藏在牙缝间的毒药，应是提前就吃了的。他的腰间发现了一个西燕国皇室的标识。” 姜擎宇是知道那名刺客与江南一案有关，闻言脸色更加阴沉。 “爹爹，我怀疑现在的皇后在密谋着什么大事，很有可能会动摇姜国的根基。”姜明月面色严肃道。 姜擎宇沉默着，一直没有说话。 姜明月轻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么大的信息量一时难以接受也是正常的，便将目光转向了坐在一旁安稳看戏的神医，道：“枯藤这种药应该是到了一定的用量才会出事吧，我记得先前与爹爹一同去江南，他那些日子的脸色就好上了不少。” 神医点点头，道：“这药现在的药量确实不至死，但它哪怕只是一点，对身体的损害也是很大的。” 说着他又顿了 一下，叹了口气才道：“也不能说不致死，只是药量很小，侵蚀身体的速度要慢上一些罢了，但最后等到伤害到了要害，也是会身亡的。” 姜明月闻言神色一凛：“那您可有什么法子去解？” 老爷子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道：“这药老夫倒是能解，只是这药材确实有些难弄。” “您尽管说，药材的事情我们解决就行。”太子连忙开口。 “其中有一味药老夫刚刚也提到了，只在那西燕国皇室有。” “可那不是制作的药材吗？” “那药材比较特殊，她的花有毒，但根茎就是那毒的解药。” 闻言众人都沉默了，去西燕国皇室取药的难度很大。 “爹爹您放心，您一定会没事的。”姜明月一脸认真道，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去西燕国将那药材拿到手。 “不过你们也不用太着急，陛下身上的药至少要再过几年才会影响到生命，而且那根茎具有修复的效果，可以渐渐治愈身体里已经受损的地方，只是毕竟是后来修复的，效果不会有自己原生的好就是了。”神医见他们面色十分严肃，就像是皇帝下一秒就不在了一样，以为是自己说的有什么歧义，连忙道。 姜擎宇现在关注的却已经不是自己的身体了，而是与皇后有关的事情。 “朕累了。”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皱着眉道。 姜明月看了眼季暇年，开口道：“那您不如先回去休息吧。” “嗯。”姜擎宇点点头。 第一百三十四章 关键 是夜，姜明月躺在季暇年的身侧，睁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床顶，道：“看起来我娘亲跟爹爹之间的感情应该是不错的。” “确实，当年皇后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后来为了陛下交出兵权，嫁入后宫，伉俪情深传为佳话。”季暇年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你说，皇后会是什么时候被掉了包的呢，我的亲生母亲现在可还活着。”那段梦终结在刀被高高举起的时间，姜明月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季暇年沉默了一会儿，就当姜明月以为他会给出回答的时候，却只听到他说了一句：“很晚了，先休息吧。” 姜明月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却也觉得今日赶路确实也累了，没有多想。 次日一早，本该在太子府中养伤的太子就急匆匆的赶到了季府。 “季暇年上朝去了，你可是想起来了什么？”姜明月也刚醒没多久。 “我想起来了，之前我身边有个新来的小厮，长得眉清目秀的。做事也比较机灵，我还挺器重他的，只是后来她突然失踪了。”太子连忙开口道。 “小厮？”姜明月微微皱起了眉头，她现在脑海中浮现的正是那日刘延身边女扮男装的小厮，只是不知道是否是一个了。 “你可能画出她的长相？”姜明月问道。 见太子点了点头，她连忙让阿幼去准备好了笔墨纸砚。 太子几乎没有过多思考，便将印象中的人像画了下来。 “应该没有画错，她因为做事机灵被调在书房侍奉，每日看的次数也不少，是以还挺熟悉的。”他看了看自己画出来的人脸，满意的点点头。 姜明月接过来一看，这与那个小吏分明就是一个人。 “找到她。”她看着话中的人，冷声道：“她会是个关键的人物。” “好。”太子也知道这事的轻重缓急。 “哥哥先回去吧，现在情况特殊，我们两人最好还是不要过多接触的好。”姜明月总觉得那信件的事情不会这么轻易的了结，背后之人应该是留有后手的。 太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突然起身对着她弯了下腰，道：“辛苦妹妹和妹夫了。” 姜明月浅笑道：“哥哥这是做什么，你我两人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妹。” 说到这里，她的表情突然一顿，又抬头道：“哥哥从前可有觉得皇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太子似是思索了一会儿，才道：“变化倒是没有什么，只是小时候的母后对我似是更严厉一些，后来也放松了不少，不过她当时是说我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要自己去学着处理。” 姜明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才道：“我知道了，哥哥先回去歇着吧。” 晚上的时候季暇年回来了，姜明月正坐在他的书房中等她。 “怎么坐在这里？”季暇年似是有些意外，问道。 “从前太子哥哥身边有位小厮，容貌与那日我们在刘延那里看到的那人差不多。”姜明月直接将今日得到的消息告知与他。 “知道了，我会派人去查的。”季暇年的语气着实有些平淡了。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姜明月总觉得今日的他颇有些不对劲，一脸关切的问道：“是身体不舒服吗？可要请神医来看看。” 季暇年摇摇头：“无事，只是有些累了。” 姜明月将信将疑，见他不愿意说便也没有接着问，而是转而问道：“说起来，江南那次我们的反应那般迅速，除非那个小吏在这之前就离开了官府，不然不可能从那么多人的包围圈里逃掉的。” 那个被抓回来的假商人不就没有逃掉。 “也许吧。”季暇年点点头，道：“我这就让他们带人去查查。” “好，我想着账本应该就是在那女子的身上了。她既是叛变了金矿的主人，就肯定要进京将消息传回来，我觉得还是要多在京城中布控。”姜明月今日也想了不少，对这些事情都已经有了想法。 “好。” 今日的季暇年似是太过平淡了，姜明月觉得有些不太适应，看了眼他身上的官服，试探性的问道：“既然累了，我让下人去准备洗澡水，你沐浴完再来用晚膳吧，也好解解乏。” “好，都听夫人的。”季暇年的嘴角若有似无的勾起。 姜明月见此便觉得可能之前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对了，晨晨和星星都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你了，辛苦你这些日子都陪陪他们了。”季暇年将边说着便将官帽摘下放在了一旁。 姜明月笑着开口道：“这个自然，正好天热也懒得出门，索性就窝在家中陪两个孩子了。” “好。” 姜明月以为用完晚膳后他就会去休息了，毕竟早就已经说过有些乏了，但季暇年并没有。 “还有些公务没有处理完，今晚我就宿在书房了，不必给我留门。”等姜明月将两个孩子哄睡着去书房找季暇年的时候便听到他说了这样的话。 桌上确实堆了不少纸张，姜明月有些心疼的叮嘱道：“你也要注意休息，也别熬得太晚了。” “好，夫人早些休息。”季暇年低沉的嗓音与有些昏黄的房间着实有些相配。 姜明月又去挑明了几盏蜡烛，这才走了出去，还不忘轻轻的将门阖上了。 “季暇年呢？”晚上睡得早，次日早上醒的也早。姜明月估摸着时间，现在应该还没到他平日里出门上朝的时间，应是能一起用个早膳的。 “驸马今日一早便走了。”阿幼为她整理着身上的衣裳，道。 姜明月一怔，喃喃道：“今日怎的走这么早？” 阿幼笑着开口道：“驸马年轻有为，又受重用，平日里的公务忙碌一些也是正常的。” 姜明月自是能够理解，江南那事一出，朝中的事情应该也确实比较多，但她总觉得心里有些发慌，似是发生了什么不可控的事情。 “殿下，可要去将少爷和小姐叫起来？”阿幼替她插上了最后一根步摇，这才笑着问道。 第一百三十五章 秘密 “不了，两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让他们多睡会儿吧，若是季暇年在的话肯定是睡不了懒觉的。”姜明月有些无奈，总觉得季暇年平日里确实太过严厉了些，也不知道他以后对他们的孩子会不会也这般严厉。 想到这里，姜明月突然愣住了，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轻轻叹了一口气，问道：“阿幼，先前的避子汤药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阿幼闻言有些不明所以，却也如实回答了：“就是在城中一家比较有名的药铺里抓的。” “现在可还有剩余吗？”她又问道。 阿幼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欲言又止，还是咬牙问出了口，道：“殿下，昨日驸马不是没有回房吗？” 姜明月疑惑的看着她，对上阿幼复杂的眼神，瞬间领会了她的意思，有些无奈道：“你这脑袋里一天到晚想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昨夜我这房中有没有人来你还不清楚吗？” 阿幼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是我想岔了，只是您怎么突然想起来这避子汤药了？” 她的反应也很快：“莫不是这药有什么问题？” 姜明月点了点头，道：“这药药效猛烈，若是长期服用很有可能会导致不孕。” 阿幼闻言慌乱的跪了下来，连声道：“殿下恕罪，奴才不知。” “起来吧，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想让神医看看这服药罢了。”姜明月自是相信阿幼的。 “奴才怕一次买太多了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每次买的量都不多，上次买的那些已经用完了。”阿幼低声解释道。 “那便再去买一些吧，注意一下从买药开始到回来之后遇到的人或是事。”她细细的叮嘱道。 阿幼知道这事兹事体大，虽然直到殿下是相信自己的，但也想用这件事再证明一下自己，连忙点头应下。 见她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姜明月有些无奈的笑了，道：“没事的，别苦着一张脸，看着像个小怨妇。” “殿下，都这个时候了您还逗奴才。”阿幼也不敢瞪她，只能委屈巴巴的开口。 索性无事，姜明月下午的时候就专心陪着两个孩子玩，当然，夫子布置的课业也是要完成的。 “仙女姐姐，我不想做课业，你再陪我们玩一会儿嘛。”晨晨拉着她的衣袖撒娇，还给了一旁的星星一个眼神。 星星心领神会，也有样学样的走过来拉着她的衣袖撒娇。 姜明月见此微微挑眉，故意板着脸道：“星星，是不是哥哥跟你说什么了？” 星星连忙摇摇头，道：“星星想玩。” 姜明月见此看了一眼季晨，正对上他无辜的眼神。 “行吧，再玩一会儿，但只能玩一会儿了，季暇年马上就要回来了，到时候要是看到你没有完成课业就在这里玩肯定是要罚你的。”姜明月虽然知道是季晨跟星星说了什么，也愿意顺着他们一次。 “夫子总喜欢布置些抄写的作业，太浪费时间了。”晨晨撇了撇嘴，不满道。 姜明月闻言挑起了眉毛，看着星星问道：“哥哥说的都是真的吗？” 星星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是的。” “行，我明日便去问问夫子，为何会布置这些作业。”姜明月的笑意仍旧灿烂，还抬手摸了摸季晨的头，道：“怎么能这么委屈我们的晨晨呢？” 便见季晨的眼中闪过了一些心虚。 姜明月也全当没看见，道：“那你们去玩吧，待会儿季暇年回来我跟他说，问问他怎么找的夫子。” 说着她便将两个孩子推到一旁去玩了。 只是这次两人都玩的有些心不在焉的，还不时得偷偷看她一眼，姜明月也全当没有看见。 “我错了。”季晨慢悠悠的走到姜明月的面前，低着头道。 姜明月面上露出有些疑惑的神情，道：“错在哪里？” “我不该说夫子坏话的，夫子很好。”季晨垂头丧气的开口。 “怎么回事？”她看着两个孩子，问道。 星星也跟了过来，就站在季晨的身后，低头解释道：“哥哥今日上课的时候犯困，被先生罚了，他说不想让姐姐知道。” “为何？” 怕季晨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她还解释了一句：“我是说为什么会犯困，可是昨晚上没有休息好？” “晨晨哥哥已经有好几日没有休息好了。”星星在一旁说道。 “是睡不着吗？”姜明月有些关切的开口道。 “不许说。”晨晨捂住了星星的嘴，脸都涨红了。 “是秘密吗？”姜明月并未生气，而是笑着问道。 “嗯，现在是个秘密。”季晨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还要再熬几日？” 季晨闻言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抬头道：“我算了一下下，大概还要四五日。” “但是熬夜对身体不好。”姜明月轻声道，随后停了停，才接着开口：“那这样好不好，晨晨以后晚上按时睡，下午只要完成了课业就去做你的小秘密，姐姐保证不会有人去打扰你。” 能让孩子熬夜无非就是怕被别人打扰这一个原因。 季晨眼睛一亮，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了，那晨晨现在是不是应该去完成夫子布置的任务了？毕竟你在夫子的课上睡觉就是错了。”姜明月开始跟他讲道理。 “好。”季晨虽然调皮，却也是明事理的，不然刚刚也不会过来解释了。 “星星去陪哥哥吧。”孩子之间总是好沟通一些，姜明月给他们留了些空间。 “怎么今日季暇年还没回来？”姜明月早便让人准备了晚膳，却一直没有等到季暇年。 站在她身后的阿幼抬了抬眸，却没有说话。 “今日可是将药买回来了？”姜明月也没有多想，问道。 “已经买回来了。” “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阿幼摇摇头，道：“这一路上还挺顺利的，也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人。” “这倒是有些奇怪了。”姜明月微微皱眉：“莫不是那药铺有问题？” 第一百三十六章 废黜 想想应该就是药铺的问题了，毕竟他们是最容易做到不让人察觉的换药的。 但是那药铺应当开了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若是用的都是药效这么烈的药，不可能完全没有事情，定是会有被欺骗了的女子过去闹的。 “奴才后来在路上请了一位女子去抓了一副避子汤药，都带回来了。”阿幼又道。 姜明月赞赏的看着她，道：“阿幼最细心了，明日便将药带上，去请神医看看两副药可有什么区别。” 阿幼点了点头。 “姐姐，爹爹还没回来吗？我饿了。”星星拉着季晨的手走进来，还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姜明月看了眼已经点上了的蜡烛，笑道：“不等了，我们先吃吧。” “阿幼，去将这汤热一热。”她指了指那已经凉的差不多了的汤，道。 阿幼本是想说什么的，只是见到两个孩子进来就没有开口，闻言便端着那汤走了出去。 “吃吧，季暇年那么大的人了，也不会 饿到自己。”见季晨看了眼外面，姜明月笑着安慰道。 饭厅中响起了碗筷碰撞的声音。 “夫人，大人说今晚有要事处理，便不回来了。”从回京之后开始，就是季一一直在跟着季暇年了，季一见他们已经在用膳了，连忙解释到：“属下路上耽搁了些，幸好没有耽误您用膳。” “无事，你回去吧。”姜明月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也没什么事情，便让他走了。 “大人特意叮嘱您让您早些休息，切勿忧思过度。”季一又道。 姜明月勾起唇角，笑道：“我知道了，也让大人注意休息，别真的苦熬一夜。” 阿幼端着热好的汤回来的时候，正好迎面遇上了走出去的季一，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小心。” 她低头的速度快了些，手上一下子有些不稳，若不是季一反应迅速，将碗扶住了，那热汤就要撒到她的身上了。 “谢谢你。”阿幼垂着眸道。 “注意一些，别伤到了自己。”季一皱着眉道。 “殿下还等着汤呢，我先走了。”阿幼福了福身子，便快步走进了饭厅。 “奴才刚刚在外面看到了季侍卫，可是大人回来了？”阿幼问道。 姜明月摇摇头：“季暇年今晚上有公务，不回来用膳了。” 她没把这事当成一会儿事，专心陪着两个孩子吃饭，自是也没有注意到阿幼眼中一闪而过的忧虑。 “殿下，昨夜大人就宿在了书房，今日又彻夜不归，您就不担心吗？” 姜明月将两个孩子送回去休息了便回了房，阿幼为她拆着发髻，似是无意间问道。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江南那件事牵扯应是不小，那么大一处金矿到底让谁接管也是个大问题，他这些日子忙一些也是应该的。”那边发生的事情早已传到了京城之中，是以姜明月并未隐瞒。 阿幼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听起来有些歧义，连忙解释道：“奴才不是这个意思。” 她今天的表现确实有些反常了，姜明月抬手拍了拍她正在拆发髻的手腕，道：“先停下吧。” 等阿幼收回了手，她才转过身子，看着阿幼问道：“你今日有些奇怪，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阿幼连忙跪下来。 “说说吧，是看到季暇年跟哪位姑娘卿卿我我了？”姜明月笑着问道。 也不怪她会这样想，实在是她现在的表情真的像是撞破了季暇年的什么“好事”。 “不是的，奴婢没有看到驸马，奴婢只是听到了一些话。”阿幼头也没敢抬。 姜明月微微挑眉，笑道：“什么话把我的阿幼吓成这样？” 阿幼咬了咬牙，抬头又对上姜明月鼓励的目光，索性直接说了出来：“奴婢听说江南那边的事情是太子殿下授意的，因为有人在那边的官府里找到了太子殿下送去的信件，上面还印有太子殿下的私印。” 姜明月倒是没有想到这件事这么快就会传出来，神色也严肃了几分。 “还有呢？”她接着问道。 “大家都传陛下是知道这件事的，太子殿下现在伤势已经基本上好了，若不是对他心有疑虑，也不会仍旧将属于太子的职权交给二皇子殿下，甚至有人在说陛下已经在准备废太子了。”阿幼知晓自家主子与太子的关系一向很好，是以先说的都是太子的近况。 “外面现在情况如何？”姜明月似是意识到了季暇年那日为何叮嘱自己多在家陪陪孩子了，这流言应该就是从那个时候传出来的，他在刻意瞒着自己。 “听闻这两日谏官纷纷进言，称太子德行有亏，德不配位，应该被废除。但陛下一直没有说出自己的意见，所以百姓们都觉得他是在包庇自己的儿子。” “而且，而且江南那边的事情当初是您和驸马一起查出来的，所以众人都说那信件是被你们截在了手中，陛下向来宠爱你，这才没有表示。”阿幼前面铺垫了一会儿，才总算是说出了这事跟姜明月的牵扯。 姜明月闻言没有说话，只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难怪季暇年今日会留下当值了，恐怕也不是自愿的，而是被那些谏官们堵的出不来了。 阿幼有些担忧的抬头看着她，姜明月低下头看她，道：“起来吧，替本宫换衣裳，进宫一趟。” “殿下，这个时间宫门已经落锁了。”阿幼连忙劝阻。 姜明月闻言顿了一下，叹了口气，道：“倒是我急忘记了，你不必侍奉着了，去休息吧。” “奴婢服侍您休息。”阿幼不放心现在将姜明月一个人放在房中，连忙开口道。 “放心吧，这么一点小事，对我不会有什么影响的。”姜明月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笑着安慰道。 阿幼知晓她已经决定了，便只能起身离开了房中。 姜明月看着那边被轻轻带上的门，发了会儿呆。 过了一会儿突然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她倒也没往府外跑，目标也很明确。 第一百三十七章 红衣 “倒确实能多陪你们些时日了。”姜明月先来了季晨的房中，也是想看看他今晚上有没有再偷偷的熬夜。 之前她也是将他哄睡了才回去的，只今日才知道他那之后又自己起来了，不过今日倒还好，过来的时候他睡得正香。 姜明月将他的被子塞的紧实了些。虽是夏季，但季府财大气粗，房内的温度维持的一直都很舒适，只是在入睡的时候这温度还是显得有些凉了。 她又去看了下星星，这才回了自己的房中。 回去的时候正遇到有些慌乱的阿幼。 “殿下，奴婢刚刚放心不下，想来看看您可是睡了，来了才发现您不在房中，正准备出去寻。”阿幼匆忙的迎上来。 姜明月笑着看着她，“我只是去看看两个孩子睡得怎么样，我也准备回去睡了。” 阿幼看起来像是相信了，道：“那奴婢服侍您休息。” 姜明月点了点头，她算是看明白了，自己今日不当着阿幼的面上床休息，阿幼也是休息不好的。 只是她确实没有阿幼想象的那么失落，事实上，这件事是在她的意料之中的，毕竟那些信件既然存在，就该发挥出最大的价值，在他们的手上是这样，在幕后之人的手中也是这样。 她心里毫无负担的睡了过去，只是次日醒的更早了些，姜明月看了眼时间，估摸着应该快要早朝了。 “阿幼，今日就穿那件红色的衣裳。”姜明月指明要穿衣柜里最艳丽的那件衣裳。 “殿下向来喜欢穿素色的衣裳，今日怎么想穿这件艳丽的了？”阿幼将那件衣裳从柜子里拿出来，左右看了看，随后便将它挂在一旁，看着镜子中的姜明月，笑着问道。 姜明月冲着她眨了眨眼睛，笑道：“听闻嚣张跋扈的人最喜穿红色，本宫今日想试一试。” 阿幼哑然失笑，道：“殿下这理由奴才还真没听说过。” 说着摆弄了一下桌上的饰品，道：“那妆发上也做的艳丽些？” “不，头饰简单些，脸上也画的惨淡些。” 阿幼有些讶异，正梳着头发的手顿了一下，道：“这衣裳的颜色如此艳丽，若是妆发不浓烈会显得脸色更差的。”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姜明月并未明说。 阿幼虽然不理解，但也只能照做，很快便挽好了一个发髻，上面只插了几点星星点点的发饰，本想再加一只步摇，却被姜明月拦了下来。 “就这样可以了。” 阿幼刚给她扑上脂粉，画完眉，还没有进行下一步，姜明月就开了口。 “服侍我换衣裳。” 姜明月起身道。 “殿下长得好看，怎么打扮都好看。”阿幼服侍她将衣服换上之后，才笑着开口道。 若是单看妆发和服饰，都不是很出彩的存在，但两件加在一起，在加上姜明月出色的五官，反而平添了几分柔弱美。 “可嚣张跋扈？”姜明月摆了摆衣袖，笑着问道。 阿幼如实的摇了摇头。 “走吧，进宫。”姜明月见此也只是笑笑，没有回应，转身走出了房间。 “殿下，大人说您之前江南一行太过劳累，这段时间还是在府中好好休养一段时间的好。”姜明月还没有走出几步，季二便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劝说道。 “季暇年这是要软禁本宫？”姜明月微微挑眉，道。 “不敢，大人只是建议。”想必这话季暇年也跟他说过了，大概也是知道姜明月决定了的事情不是季二能拦住的。 “大人说若是您要出府，需由属下亲自驾车，您这边请。”季二道。 “他思虑的倒是周全，什么结果都预料到了。”姜明月这话听不出喜怒，季二悄悄的抬眸看了她一眼，却也没看出来。 “快看，季府有人出来了，肯定是公主。”马车刚刚驶出季府，姜明月便听到外面有人高声喊了一句。 “应该不是吧，那驾车的人我见过，是季大人身边跟着的，里面坐着的应该是季大人。” 姜明月领会了季暇年让季二送自己的用意了。 果然，这一路上她不时听到只字片语，却无一人敢做什么。 姜明月知道，这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尊贵，而是因为季暇年在他们心里的威望仍旧很重。 进了宫便不许乘车了，索性上朝的地方倒也不远。 “这位公公，本宫想见陛下，还希望您通报一声。”姜明月站在大殿的门口，对着门口守着的人道。 王公公现在应该是在里面侍奉姜擎宇的，是以并不在这里。 “是。”公公领命走了进去，无意中将大门留下了一点缝隙，里面的声音本就能透出了，这样一来变的更加清晰。 “陛下，微臣斗胆发问，请问您是否知晓这信件的存在？” 姜擎宇没有说话，是季暇年开的口：“诸位可有证据？既然说有信件的存在，那证据在哪里？莫非诸位大人仅凭着市井的谣言，便敢在这里公然质问陛下了？” “这，你们可看到过信件？” “陛下，微臣这里正好有一封，不知道是谁送到在下府中的。”这声音听起来很是陌生，不知道是哪位大臣的。 “呈上来。”这是姜擎宇的声音了。 “微臣以为，陛下应当是不知道这信件的存在的，但江南一事包括搜查都是由季大人和公主殿下一手完成的，微臣以为季大人应当是知道这信件的存在的，只是为何没有告知陛下，这就要问季大人了。” “你拿什么证明这封信是真的？” “那敢问大人，您能证明这封信是假的吗？这上面可是印有太子殿下的私印的。私印的重要性不必在下多说吧。” “莫非是季大人心虚了，便只能用这般无力的话语反驳。” 里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一片寂静，随后是有位大臣开了口：“既然事件的另一位主人公来了，不如陛下宣殿下上来，我们当场对峙一番。” “陛下，公主殿下没有官职在身，这于理不合。”是季暇年拒绝的声音。 第一百三十八章 禁足 “季大人莫不是心虚了？不然为何不敢让公主进来？” “陛下，微臣以为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还是要听听公主殿下的说法。” “让殿下进来。”听见姜擎宇的这话，姜明月这才提起裙摆走了进去。 “儿臣参见父皇。”她刚进去便看到王公公正有些慌乱的跪在姜擎宇的身边，想也知道他刚刚通报的时候应是故意让诸位大人听到的。 “平身。”这是在朝堂之上，姜擎宇就是再宠爱她，也要顾及场合。 “父皇，儿臣这次来是有事想说。”姜明月直起身，一身红衣看起来鲜艳夺目。 季暇年似是知道她想要做什么，目光里闪过些担忧，冲着她摇了摇头。 姜明月全当没有看见，高声道：“京城中的传闻是真的，本宫就是拦下了那封信件。” 此言一出，诸位大臣一片哗然。 “殿下，您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有大臣恨铁不成钢道。 姜明月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道：“做了又如何，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不过是一场陷害，本宫只是想减少些麻烦罢了。” “殿下，您身为姜国的公主，本该以姜国的江山社稷为重，这信件的内容到底是真是假，自是有诸位大臣与陛下判断，您不该自作主张，反而让太子殿下沾上了污点。” 姜明月闻言蹙起了眉头，低声道：“照你这么说来，倒是本宫好心办了坏事？” 她穿的浓烈，先开始进来的时候诸位大臣都以为她会仗着陛下的宠爱做出些嚣张跋扈的事情，只是现在视线转移到她的脸上，才觉得她也不过是个刚刚嫁人的姑娘。 “父皇，儿臣真的做错了吗？”姜明月看着姜擎宇，眨了眨眼睛，问道。 姜擎宇轻叹了一口气，却也开了口：“月儿，这事你确实不该瞒着朕的。” 众人以为他说的是信件的事情，可姜明月自己明白，他说的是自己前来认错的这个行为。 她冲着季暇年眨了眨眼睛，随后慌乱的跪了下来，道：“本宫本是想说明的，但正好听到太子哥哥的私印丢失，便觉得这件事肯定是有人陷害，这才私自将信件扣了下来。” 季暇年此时也走到姜明月的身边，跪下来刚准备开口，便听到姜明月又开始说话了：“夫君，本宫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季暇年正准备举起来的手一顿，深吸了一口气，用余光看了一眼身边人的衣摆，这才一脸恭敬的开口道：“陛下，此去一行微臣与公主一起，却未能及时察觉，让殿下犯错，微臣也有错。” 诸位大臣没有想到事态会演变成这样，大眼瞪小眼的，一下子竟是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就是知道错了，也必须要罚，不然以后做事都没轻没重的。”姜擎宇板着脸道：“这些日子你就留在宫中吧，禁足三月，罚俸一年，可有意见。” “儿臣愿意受罚。”姜明月连忙开口。 “至于季爱卿，没能即使察觉，让公主犯下如此大错，也该罚，就罚俸两年，并命你在五日内查出这件事的真相，朕要知道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姜擎宇的表情十分严肃。 “微臣领命。” 眼见着这件事似乎就这样尘埃落定了，诸位大臣有些刚刚才反应过来，想要说什么，但已成定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事情就这样吧，朕之后不希望再听到有什么相关的流言。”说着，姜擎宇环视了一眼朝中的诸位大臣，诸位对上他的目光后纷纷低下了头。 “退朝。”王公公高喊一声，姜擎宇便快步离开了大殿。 “你在宫中好好照顾自己。”等那些大臣也都走的差不多了，季暇年拉着姜明月的手细细叮嘱道。 “我知道了，难不成我父皇还能亏待我？你快去查案子吧，早点把那个幕后之人揪出来。”姜明月笑着安慰道，丝毫没有被罚了的自觉。 季暇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姜明月渐渐低下了头，她知道他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唇，解释道：“这不是听说外面的那些流言传的厉害，怕影响到你查案了，这才出此下策的吗？” 季暇年闻言只冷笑着道了句：“看来府中的下人该好好管教管教了。” “说，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姜明月一听到这话，瞬间来了反驳的理由，瞪着眼睛问道。 “臣为何如此，殿下不知吗？只是殿下不在意罢了。”季暇年这话说的着实有些可怜兮兮的，姜明月的话一下子被堵在了嘴里说不出来。 “殿下已经被禁足了，微臣也有公务在身，便不送您回宫了。”季暇年说完这话就离开了，姜明月拦都没拦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越走越远。 季暇年还没有走出几步，便回了头。姜明月的眼中在那一瞬间闪烁出了光芒。 “放心，微臣尽快想办法将神医送进来。”他说完这几句话才彻底离开了这里。 虽然这也是姜明月想说的话之一，但从他的口中用这种语气说出来，她总觉得很气，却也拿她没办法，只能恨恨的在地上跺了两下脚。 “殿下，奴婢刚刚在外面听驸马说您被禁足了，让奴婢好好照顾您，驸马的心里真的有您。”眼见着大殿中已经没有了人，阿幼这才匆匆跑进来，笑道。 姜明月晃荡了一下脚丫，无意识道：“是吗？” 阿幼疯狂点头，随后面上又带着些许忧虑，道：“那神医和避子汤的药材都在季府，现下您被禁足，奴婢一时半会儿也离不开宫中，那边的事情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去查了。” “无事，索性这些日子我虽然被禁足了，驸马也不是很容易进来，也不太需要那种东西，等回去多准备些就是。”姜明月满不在乎道。 现在的形势基本上都已经很明显了，那金矿背后的主人就算不是皇后也会跟皇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现在最需要的是证据，能够证明自己猜想的证据。 她躺在自己久违的床上，长叹了一口气。 第一百三十九章 香料 季暇年倒是没有让她失望，很快便将神医送进了宫中。 姜明月听到这个消息后便去找了姜擎宇，她虽然名义上是禁足，但其实也只是关在宫中，与先前未嫁人时的待遇差不多。 而且因为她在朝堂上带的那些话，现在大家也都对这件事抱有将信将疑的态度，对于太子的影响可以说是很小的了，这也正是她的目的。 只是她现在情况特殊，便特意打听好了，御书房里没有别人了这才过去。 “爹爹，情况如何？”姜明月跑到御书房，关切的问道。 姜擎宇故意板起脸，道：“什么情况？” 姜明月眨眨眼睛：“就，就那枯藤到底下在哪里了呀。” “殿下莫急，至少到现在为止，陛下的饮食上是完全没有问题的。”神医从一旁的角落里走了出来，笑道。 姜明月闻言反而皱起了眉，道：“会不会是下药之人心生忌惮，最近停手了？” 神医摇摇头，道：“不会，老夫这次为陛下把脉，发现他体内的毒素又增多的趋势，必然是这些日子里又被接连不断的下了药。这种药不是必须下在饮食中的，这也是它难以被发现的原因之一。” 姜明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环顾了一眼整个御书房中，随后道：“那这御书房中的物件可有什么问题？” 神医摇了摇头。 “还知道关心我？你之前在朝堂上不是很厉害的吗？一声不吭的就将所有罪揽了下来。”姜擎宇似是有些生气，更多的可能是后怕。 若是姜明月没有这么聪明，以一己之力带偏了大臣的想法，若是他再弱势一些，不能将她禁足在宫中，若是季暇年再犹豫一些，她的计划能否成功都是个问题。 “爹爹，我这不是太着急了吗？您别担心，我一向有分寸的。”那日她只在最后与季暇年说了话，再后来回宫之后便一直没有见到过姜擎宇。 姜擎宇也有心让她长长记性，便刻意压住了自己心中的关心，故意冷落了她，没去看。 “哼，什么分寸，我看你就是不长记性，什么都想着去争一争。”姜擎宇瞪了她一眼。 姜明月意识到自己现在怎么辩解都没有用，便直接换了招数。 “爹爹，我知道错了，您别生气了。”她这样说着。 姜擎宇冷哼一声，没好气道：“你这话后面是不是该跟一句下次还敢？” 姜明月晃着他衣袖的手突然顿住，随后便听见一旁的神医没忍住笑出了声。 “好了，还有别人在，黏黏糊糊的像什么样子。”姜擎宇伸手将姜明月的手推了下去，轻轻咳嗽了一声，提醒道。 “辛苦神医了。”姜明月冲着老爷子福了福身子，道。 “等价交换罢了。”神医微微挑眉，道。 姜明月闻言顿了一下，又小心的看了一眼姜擎宇，便正对上他黑漆漆的眸子。 “爹，我就是答应了好好教王少爷，助他考取功名罢了。”姜明月连忙道，还给了神医一个眼神。 神医心领神会，在姜擎宇的注视下点了点头，笑道：“确实如此，殿下在江南的那些日子也算尽心尽力，老夫也都看在眼里，确实做到了。” 姜明月知道他这是在内涵自己并未跟季暇年保持距离，觉得有些苦恼，不如就骗季暇年先写封休书，先给他看了吧？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行，人家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自己却连答应下来的事情也做不好。 “爹爹，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明月陪您回去休息吧。”姜明月想着那毒既然不在御书房，又是能够被他接触到地方，便想着可能是在寝宫了。 “你呀，也就犯错了之后会这么粘着我了。”姜擎宇有些无奈。 “陛下可是要回去歇着了？”王公公迎上来，殷切的问道。 姜明月状似无意间绕到了姜擎宇的另一边，挡住了一点后面差点没来得及躲掉的神医。 “你去歇着吧，朕要跟月儿走走。”姜擎宇板着脸道。 “奴才告退。”王公公倒也听话，闻言便退走了。 姜擎宇冲着自己的亲信使了个眼色，那人便跟了上去。 “走吧。”他这才开口道。 神医也跟了出来。 寝宫离这边并不远，三人很快便走了过去。 寝宫的门刚一打开，便见神医的脸色猛地一变。 “别进去。”他低声道。 “怎么回事？”姜擎宇神色一凛，问道。 “这香味有问题。”神医道，说着将他们两人往后推了一些，自己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布巾蒙到了脸上，走了进去。 姜明月与姜擎宇对视一眼，两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在外面再等一会儿吧，里面的味道还没有散掉。” 姜明月只听见了里面开窗的动静，随后便见神医走了出来。 “这香有问题。”神医开口道。 “敢问陛下可是天天都在用这种香？” 姜擎宇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朕换这香也没有多久，前些日子夜里总是睡不着，便让王公公去准备了些其它的安神香，就这一味闻起来有些效果，便留了下来。” “那换香是在您第一次昏迷之前吗？这毒药是掺杂在香料里面的，它本就无色无味，很难被发现。” 姜擎宇摇了摇头，道：“这香应该是在那次昏迷之后了。” “这？”神医皱起了眉。 姜明月却道：“第一次的药应该会时下在了食物之中，不然皇后没有必要去将那些权利收到自己的手中，反而更会惹人怀疑。” “这香一直都是王公公准备的。”姜擎宇道。 “爹爹，实话与您说了，王公公之前似是对女儿有意见，总是有意无意的劝女儿不要打扰您。我心生疑虑，便派人去查了查，发现他暗中与皇后有些交流。”姜明月也不再隐瞒。 “什么时候的事？”姜擎宇只以为王公公真的是太过忠心，却没想到后面还有这些故事。 姜明月低下头，道：“从我回宫开始。” “这么久了？”姜擎宇有些诧异。 第一百四十章 松口 “为何从未听你提起过？” “爹爹平日里的烦心事已经足够多了，女儿怕打扰您。”姜明月如实开口道。 姜擎宇一脸心疼的看着她，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叹了口气，道：“是爹爹对你的关注太少了，竟是没有发现。” “不怪爹爹。” “咳咳，”眼见着两人在自己的面前就上演了父女情深，神医咳嗽了两声，想提醒他们这里还有自己在，多少还是要顾及一下他这个孤家寡人的。 “里面的味道应该已经散的差不多了，进去说吧。”他见两人看向自己，默默的让开了进去的道路。 他都这样说了，两人也没再犹豫，便都走了进去。 “爹爹，皇后绝对不是皇后了，她身边西燕国的人众多，很有可能是西燕国的人，您仔细回忆一下，她这些年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姜明月沉着的问道。 姜擎宇细细的思索了一会儿，道：“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就是对你的态度很奇怪。” “爹爹，她现在已经想下手杀您了。”姜明月有些急切的开口。 提到这个，姜擎宇的脸上露出了些悲伤，像是有些不理解，但心里已经基本确定了这个皇后绝对不是本人了的想法。 “这些年来我们夫妻二人的感情一直很好，我也做到了空置后宫，只除了那次中了二皇子母亲的计，让她阴谋得逞，诞下了二皇子，她瞒的很好，直到快生产了才站出来。你母亲当年刚刚怀上你，听闻这件事情大病了一场，你刚出生的时候很瘦弱。她对我有怨，我怕她郁气郁结在心，便不敢日日去打扰她，只敢在她入睡后去看一看。” 姜擎宇慢慢的回忆起当年的那些爱恨情仇，姜明月静静的听着，神医虽已经是个老人了，却也有着人类的好奇心，还像是生怕被两人发现一般，屏住了呼吸。 “后来她身体好了，跟我说原谅我了，知道这件事不是我的问题。再后来你便失踪了。她变得惶惶不可终日，我担心她，便找了她家的一个旁支的孩子，想要激起她活下去的信念。后来她的状况也慢慢的变好。不过自那以后，她很抗拒我跟她在一，是以我晚上也尽量不去打扰她了。” 姜明月听得认真，直到姜擎宇没再发出声音。 “若是真的换了人，想必就是在那次重病或是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了。”她皱着眉道，“若是再大胆点，爹爹，我当初的失踪，可能就是她一手设计的。” 姜擎宇闻言瞳孔猛地放大，当年明月公主在戒备森严的宫中突然失踪，他大怒，找遍了整个宫中，却没有查到一点消息。 那时还要每日安抚神情恍惚的皇后，现在想来，能做到这一点的，在这皇宫中除了自己似乎也只有身为国母的皇后了。 “若真是这样，那你母亲现在会在哪里？” 姜明月摇摇头，思索了一会儿，又突然抬起了头，道：“若是假皇后与西燕国皇室有关，那母后很可能就在西燕国皇室。” 皇帝闻言沉默了一阵，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个猜测的成立是建立在皇后还活着的情况下。 但他们若是想要对姜国不利，根本没有必要将这么大的一个隐患还留在这世上。 姜明月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那一块有着特殊意义的玉佩，沉默了。 姜擎宇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瞪着姜明月开口道：“你可千万别突然闹失踪，私自跑到西燕国去了！” 他现在真是怕了自己这个十分有主见的小女儿了。 姜明月本还想开个玩笑，见他表情十分认真，连忙开口道：“您放心，我一定不会私自去西燕国的！” 姜擎宇冷哼了一声，道：“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姜明月默默的在心里回了一句：“去肯定还是要去的，只是去之前会跟您打个招呼罢了。” 姜擎宇自是不知道她心里是在想些什么的，见她这样保证了，这才放心了些。 “时候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辛苦神医今夜住在这偏殿之中了。”姜擎宇面色柔和了些，淡淡道。 “陛下言重了，这环境比当初老夫住的地方不知道好上了多少。” “那爹爹您早些休息，我先走了。” “陛下，您就让公主殿下一个人回去，不如老夫去送送她吧？”神医突然开口道。 姜擎宇闻言微微挑了挑眉，猜到他可能是要跟她说些什么，便点了点头，道：“是朕考虑不周了，那边辛苦神医了。” 神医摆摆手，道：“照顾小辈，应该的。” 说着便追了出去。 “殿下留步。” “神医可是有什么事情？”姜明月已经走出了几步路，听见后面有人在叫自己，有些疑惑的回了头。 “陛下命老夫送送您，您请。” 姜明月摸了摸自己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道：“您这晚上的态度有些渗人。” 神医闻言气得吹胡子瞪眼道：“对你好一点还不乐意了，你这人真奇怪。” “这不就对了。”姜明月将手放下，自然而然的垂在身侧。 “之前做的交易你没忘记吧？”神医的目光微微倾斜，问道。 姜明月以为他是在兴师问罪，觉得有些心虚，只点了点头。 “怎么，以为老夫是来兴师问罪的？”神医活了这么多年，一眼就看出了姜明月心里在想什么。 “怎么会。”姜明月连忙赔笑道，她爹的性命现在还系在神医一人的身上呢。 “老夫是想说之前的交易就作废吧。” “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快的。” “啊？” “既然你还想遵守，那便当老夫没说了。”老爷子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故意玩笑道。 姜明月连忙摆摆手，道：“我的问题我的问题，就听您的。” “只是您怎么突然松了口？”姜明月着实是有些不理解了，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这丫头这么聪明，想必也能猜到老夫为什么提出这个要求吧？” 姜明月点点头。 第一百四十一章 生气 “应当跟伯母一样，也是为了少爷吧。” 神医点了点头，随后又上下打量了一眼姜明月，没好气的开口：“本来以为你们就是普通权贵人家的儿女，谁知道这身份搬出来一个比一个吓人。” “那小子不行，他这辈子就是拼命考也考不出连中六元的好成绩，偏偏你嫁的那位又那么优秀。就算你们最后真的分开跟那小子在一起了，他的脊梁骨怕是要被戳烂。”老爷子说着一脸嫌弃的摇了摇头，道：“还是你们两个在一起吧。” 似是又觉得这理由不够丰满，他又补充了一句：“再者说，你们夫妻二人互相有情，老夫也都看在眼里。季暇年身为当朝首辅，真正的国之栋梁，若是感情的事情影响了他对国事的判断，老夫岂不是罪不可恕了。” “这个您放心，没什么能影响他对国事的判断的。”姜明月轻笑一声，肯定道。 老爷子闻言捻着自己胡须的手顿了顿，随后看着她，问道：“看来老夫是自作多情了，罢了，不如还是按照之前所说的去做吧。” 姜明月闻言连忙拦在了他的面前，迅速道：“刚刚我是胡说的，您话已经说出了口，可没有再反悔的道理。” 说着，她又对神医行了个礼，道：“多谢神医成全之恩了。” “不过你那个避子的汤药还是不要再吃了，若是之后真的不想要孩子，老夫给你开上几副其它的不会损了身子的药就是。”老爷子皱着眉叮嘱道。 姜明月笑了，道：“那便先谢谢神医了，不过之前的药我又让阿幼去抓了两副，想请您看看的，只是那药落在了家中，您现在又在宫里。” “没事，我带来了。”一旁有些黑暗的角落里突然传出一句冷冰冰的像是结着冰碴子的话。 姜明月的心咯噔了一下，这声音是季暇年的。 循声望去，果然看见季暇年缓缓的从黑暗中走出来，手上确实提着什么，只是一脸冷冰冰的样子。 神医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姑娘。 季暇年不知道自己在家中发现了这两包避子汤药的药材时是什么心情，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尖尖都冻起来了，当下不管宫门落锁，便进了宫。来的倒也赶巧，正好听到他们在说这药的事情。 “你听我解释。”姜明月下意识的抓住他的衣袖，便是要解释。 季暇年却没有看她，只自顾自的将手中的药递给了神医，道：“请您看看这两副药材。” 神医觉得自己现在不适合多待，但面对着两人的眼神，只能硬着头皮将那两包药材接了下来，细细的打开药材放在鼻尖闻了闻。 “这是一家的药材？”神医皱着眉问道，还打量了一眼手中两个一模一样的药包。 “可是有什么不妥？”姜明月连忙问道。 神医晃了晃右手中的药材，道：“这种药材就是普通的避子汤药，虽然这种汤药多少都会给身体带来损伤，但这种药方里面加了滋补的药材，有助于恢复。” 说着又摆了摆左手中的药材：“但这种药材就不一样了，它的药效很是强烈，里面只有一两味滋补的药，跟像是为了掩人耳目特意放的。” “你应该吃的就是这种药，才会对身体有那么大的损伤。” 姜明月只觉得自己身边的空气都要凝结成冰了，耿着脖子不敢动弹，等着命运的宣判。 “知道了，谢谢您，您早些休息，我送殿下回宫就行。”季暇年得到了答案之后便开口道。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神医自是没有再逗留的道理，飞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我，我可以解释的。” 季暇年在神医离开了之后便转过了身，径直朝着姜明月所居住的宫殿走去。 他的身形本就高大，一步能抵得上姜明月一步半，从前几乎都会放慢速度等着她，但这次并没有。 姜明月小跑着追上去，有些着急的开口道。 季暇年全当没有听见，仍旧自顾自的走着，直到姜明月又加快了些速度，直接拦在了他的身前，他这才低下了头，看了一眼她。 “时候不早了，该早些休息，莫要在路上耽搁时间了。”他的语气仍旧一片冰冷。 说完便直接绕过了姜明月，继续朝前走着，两人就这样一走一追，很快便到了她的宫殿。 季暇年又往里走了几步，姜明月迅速跟了上去，正站在了房门前。 他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看了里面一眼，这才转身准备离开。 “不许走。”姜明月双手张开，就挡在门口，大声道。 “臣还有公务在身。”季暇年的态度也有些强硬。 “本宫命令你听本宫解释！”既然他已经自称臣了，姜明月索性端起了公主的架子。 季暇年看着她的眼睛，道：“您说。” 姜明月很不喜欢他这种态度，想要开口解释，但突然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上来。 双手举的也有一些酸了，她便放了下来，低下了头。 季暇年见此，眼中闪过失望，绕过去就准备快步离开。 “你明知我当初不是自愿嫁于你的。”姜明月突然开口道，声音比最开始的时候要轻了不少。 季暇年却因为这句听起来没有一点分量的话停下了脚步。 “我当时不知道我娘为什么不爱我，明明是她将我生下来的。” “但我有爱我的父亲。”姜明月的手攥了起来。 “可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是那个爱孩子的人。我不知道你对我是什么感觉，我怕你真的只是为了江山社稷才娶了我的。” 她的声音渐渐的有些哽咽。 “我曾经流落街头，那段日子只有我自己知道是怎么过的，我不想让我的孩子生活在一个没有爱的家庭，我怕我不够爱他，我怕他最终会牺牲于各种斗争，就像是无故失踪的我一样。” “而且你当时已经有了季晨，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像对他一样对待我们的孩子，但我不敢冒这个险。” 第一百四十二章 真假 姜明月的声音哽咽的越来越厉害，后来深呼了一口气缓了一下才开口道：“我说完了，你走吧。” 说着她头也没回的便准备将房门关上。 只是关门的手突然遭受到了一股阻力，随后她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对不起，是我没有顾及到你的情绪。”季暇年听见她的这番话，心里原本的那一点点怒意早就消失了，剩下的全是心疼。 他竟然让明月一个人承担了这么久的压力。 他将怀中的人转了过来，姜明月知道自己现在的眼眶肯定已经红成了一片，并不是很想被他看到，便一直没有抬头。 一个吻轻轻落在了她的额头。 “月儿，我在仕途上一向顺风顺水，但遇到了你之后，我第一次有那种不确定的心情。我不知道你对我的想法，所以一直没有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过你。” “若不是早就钟情于殿下，怎会愿意将自己的婚姻当做筹码。” 他轻叹了一口气，接着开口：“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晨晨为什么一直叫你仙女姐姐吗？等你回府了我给你看样东西可好。” 姜明月最近也渐渐体会到了季暇年的情谊，但她没想到原来两人看似偶然的婚姻都是他蓄谋已久。 “若是当初殿下执意不愿意嫁给我，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殿下嫁去回鹘的。” “当时月儿定是只看到了我手上拿着的圣旨，不知道另一只手已经攥作了一团，我怕殿下会拒绝。” 姜明月没有想到当初那般淡然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是他慌张的内心。 “可是为什么？”她有些不理解，自己先前与他似乎也没有太多的交集。 “我们从前见过，只是殿下不记得了。”季暇年说这话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姜明月仔细的回顾了自己的前半生，确定自己真的没有见过季暇年，便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见过？” “殿下自己想。”季暇年并未告诉她。 姜明月见他这幅样子便知道自己是没法子从他的嘴里知道答案了，撇了撇嘴，没有再问。 “刚刚是不是吓到殿下了。”季暇年轻声道。 “你说呢？那么凶。”姜明月能理解他的心情，但也只是能理解罢了。 “抱歉，至于孩子的事情，我尊重你的意见，等你什么时候想要了再告诉我也不迟，只是万万不能再吃这些伤身子的药了。” “至于这两副不同的药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会去找人查的。”季暇年说这话的时候明显能听出来是有些生气的。 “我困了，要休息。”姜明月挣开了他的手，便走进了房中，只是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回头说了一句：“快些将幕后之人查出来，至少先证明太子哥哥是无辜的，我想晨晨和星星了。” 她只字未提季暇年，但他脸上仍带着笑，点了点头，道：“会的。” 是夜，姜明月躺在床上，回忆起今日发生的事情，微微勾起了唇角，渐渐进入了梦乡。 “殿下，皇后娘娘让人来传唤您过去。”次日一早，便有人来通报。 姜明月眉头一挑，知晓这次自己就是不想去也得去了，便没有拒绝，说不定还能得到些什么新的消息。 “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姜明月的礼数很是周全。 皇后冷哼了一声，道：“现在翅膀硬了，就是连母后也不叫了？” 姜明月也笑了一声，道：“敢问皇后娘娘，您是本宫的母后吗？” 皇后面不改色，“大胆，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就你这话传出去，天下骂你不孝的唾沫星子都能将你埋了！” “无事，索性最近的状况已经这样了，反正有父皇护着，本宫仍旧能高枕无忧，只是不知娘娘今日唤本宫来所为何事了。”姜明月注意到了自己刚刚问话时她有些不自觉的手部细微动作，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脸上的笑意更甚。 皇后冲着后面的宫人使了个眼色，大殿的门便被关住了，殿中只留下她们两个人。 “账本到底在哪里？！”皇后没再隐瞒自己的意图，直接厉声问道。 姜明月一脸疑惑：“什么账本？” “江南金矿的账本。” 姜明月闻言没有说话，自顾自的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轻笑道：“这账本又怎么会在本宫的手上。” 随后眼珠子一转，又看向皇后，道：“只是这事按理说您不该知道的，莫不是这金矿背后的主人，竟是您？” “是又如何。” “您就不怕本宫将今日你我二人的对话传出去？”姜明月微微挑眉，道。 皇后冷笑一声：“本宫既然敢这么做，自是不害怕的。只是没有想到你竟然真的敢一个人来这里，当真以为本宫是你的母亲，就不敢对你下手了？” 姜明月摇了摇头，道：“不然，毕竟本宫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一个人面对西燕国的人，自是有让人去通知父皇和季暇年的，若是今日本宫在这里出了事情，便是你皇后下的单手。” 她实际上是没有这个举动的，但用在现在糊一糊皇后还是足够了的。 “怎么又跟西燕国扯上了关系？”皇后问道。 “这就要问皇后娘娘了。想必您也知道，回宫前有人来偷了一次账本，那人的腰上就印有西燕国皇室的标志，您现在又要同样一本账本，本宫怀疑你们之间的关系也是正常的。”姜明月已经不是最开始毫无依仗的自己了。 她并没有将希望完全寄托在找到账本上，而是试图让皇后露出马脚。 “这跟本宫又有什么关系？月儿，小心祸从口出。”皇后咬着牙威胁道。 姜明月笑而不语。 “罢了，你先回去歇着吧，毕竟还在禁足中，到处跑也有些不太合适。”意识到自己不能在姜明月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皇后索性松了口，让她回去。 姜明月自是没有拒绝，道：“娘娘是个识时务的人，本宫便先告退了。” 她现在对皇后基本上没有多少敬语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威胁 姜明月刚走出去没几步，便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沉闷的拍桌子的声音，门外的嬷嬷听到这个动静也匆匆的跑了进去。 “娘娘，您息怒。” 皇后死死的盯着那道门，咬着牙道：“她和季暇年都不能再留了，得想法子将他们都除了。” “这。”嬷嬷似是有些担忧。 皇后看了她一眼，道：“怎么，嬷嬷有什么顾虑？” 嬷嬷连忙摇摇头，道：“任凭娘娘吩咐。” 里面发生的这些事情姜明月自是不知道的，她正好在路上遇到了二皇子，只是这巧合中有几分水份在就知道当事人知道了。 “没想到殿下倒是有几把刷子，竟能从皇后娘娘那里完好无损的出来。” “二皇子说笑了，皇后是本宫的母后，怎会做出伤害本宫的事情。”见二皇子并未直接表明来意，姜明月便跟他玩了些弯弯绕绕。 二皇子摇摇头，笑道：“之前就已经向明月妹妹表明了合作之意，看妹妹这样子想必已经是忘了，让二哥哥好生失望。” 姜明月微微挑眉，道：“二哥哥这说的是什么话，本宫何时说过要与你合作了，饭不可以乱吃，这话也不能乱说的。” “妹妹这样子是不想认账了？” “果然妹妹还是跟太子殿下要亲近一些，二哥哥好生伤心。” “那私印是你找人去偷的？”姜明月突然问道。 “自然不是。”二皇子迅速回答。 姜明月微微挑眉，道：“二哥哥反应好迅速。” 意识到她是在套自己的话，二皇子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很快便就恢复了正常。 “妹妹总是将这些聪明的计俩用在二哥哥身上，怎么面对身边人就没有这么聪明了？”他意有所指道。 “身边人都是值得信任的，只是二哥哥这心呐，妹妹实在是看不懂，是以难以相信。”她点了点自己的心，笑道。 “这早上刚起来就来了娘娘这里，还没用早膳，现在确实有些饿了，若是二哥哥没有其它的事情了，本宫便要先回去用膳了。”姜明月的笑容很是灿烂。 “是哥哥思虑不周，竟是让妹妹饿了肚子。只还想提醒妹妹一句，多注意注意身边的人，这披着人皮的可不一定是人。”二皇子皮笑肉不笑道。 姜明月错步绕过他，便带着阿幼离开了。 “殿下，二皇子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啊？” 阿幼有些担忧的问道。 姜明月轻哼了一声，道：“不过是些挑拨离间的小计俩，不用过多关注，先回去用早膳吧，确实有些饿了。” 阿幼闻言笑道：“殿下，现在这额时间已经可以用午膳了。” “那便回去用午膳吧。” 今日姜明月的身边总是格外的热闹，先是早上被皇后召见，再是路上遇到了二皇子，她这刚用完午膳，便有人来报说明珠郡主来了。 “妹妹现在怎得过的这般可怜，竟是被禁足在宫中，这么久见不到季大人，可会心生思念？”郡主人未到声先道，等在姜明月的面前站定的时候，话已经说完了。 姜明月让阿幼将桌上的残羹冷食收了下去，这才开口道：“夫君日日粘着本宫，这也是一种烦恼，现在他在宫外，本宫总算是能在这宫内过上一段安生日子了。” 郡主的眼中闪过嫉恨，随即皮笑肉不笑道：“只是可惜了，妹妹做的这些事情倒是连累了季大人，他原本在百姓中很好的风评也因为这件事情受损了不少，就是朝中的那些大臣现在也敢给他使绊子了。” 她的语气中颇带着几分心疼，随后有些夸张的捂住了自己的嘴，道：“我是不是不该说这些话？毕竟妹妹现在应该还不知道外面的风向，也是，毕竟被禁足了，再加上身边人的可以隐瞒，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明珠姐姐但说无妨，正好这宫里的日子过得有些平淡了，想听些外面的动静。”她倒是想要看看这明珠郡主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那妹妹就直言不讳了，这季大人这几日过得着实不太好。那案子本就难查，他到现在基本上都还没有什么进展，正好给了那些政客攻击他的理由，现在陛下对他也已经有些冷落了，再加上殿下您犯下大错，他也有管教不严的罪名在身，颇为难过。” “可怜见的，只是本宫毕竟禁足在这宫中，想帮忙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夫君一向优秀，相信也不会让父皇失望的。”她已经大概能猜到她的来意了，故意没有往她预料的方向走。 “你就不怕季大人真的处理不好这次的事情吗？到时候丢了乌纱帽，说出去多丢人。”明珠继续往自己想要的方向掰扯。 “索性本宫无能为力，这事到底能处理的如何，便看他的造化了。” “若我说殿下并不是无能为力呢？”明珠看着姜明月，一脸认真道。 姜明月闻言似是有些疑惑。 明珠接着开口道：“我能帮你。姑姑与陛下伉俪情深是出了名的，而且她先前身为女将军的时候也立下了不少大功，在朝中也算是说得上话的人，若是有她出面，想必对季大人会是不小的助力。” 姜明月点点头，装作不知道她的意图，道：“郡主只因为季大人跟你的那一点师生之情，便愿意为他出面，确实是吾代之楷模。” 郡主闻言咬紧了牙冠，道：“别装傻了，我知道你听得懂。” “难道郡主不是这样的吗？” “我可以出面去请姑姑为他求情，但我有一个要求。”郡主开口道。 姜明月闻言满脸失望，道；“原来郡主并非无私奉献，倒是本宫高估你了，那你说说看吧。” 她这话应是将本是要来帮忙的人塑造成了乘火打劫的形象。 “我要你与季暇年和离，或是你自此消失在京城之中。”郡主总算是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跟姜明月预料到的倒也没有差多少。 姜明月有些无奈了，怎么这一姑一侄，都喜欢用威胁的法子。 第一百四十四章 回府 只是现在想想，先前皇后看着像是为明珠出面让自己拒绝那门婚事，后面应该是有些自己当时没有想到的原因的。 若皇后当真是西燕国的人，她来姜国的理由只可能是为了覆灭，这样的人真的会对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做到如斯地步呢？ 但是当时季暇年已经是远近闻名的少年首辅，真正的肱股之臣。 郡主与她的关系又一向很亲近，若是最后嫁给季暇年的人真的是郡主，想必对于皇后的行为会有一大助力。 想明白了这一出，姜明月的神情又放松了些。 “现在季暇年是本宫唯一的救命稻草，本宫是疯了才会在这个节骨眼提出和离。至于离开皇宫，本宫一来正被禁足，而来就算本宫犯了错，现在也是公主，为何放着宫中的荣华富贵不要，去过上以前颠沛流离的日子？”她的神情十分无辜，但落在郡主的眼中就变成了挑衅。 “你个自私的女人，你配不上季大人！”郡主咬着牙骂道。 姜明月一脸破罐子破摔的样子，道：“你说的有道理，本宫确实是这样的人。” 这一下给郡主赌的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气得直喘气，哼了一声甩袖离开了这里。 姜明月看着她愤怒的背影，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道：“可惜了，怎么脾气就这么暴躁，本宫正觉得过的有些无聊，本还想再多聊一会儿呢。” 在一旁看完全程的阿幼听到这话，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殿下，您现在气人的功夫见涨。” “是吗？”姜明月一脸无辜。 也不知道被气成这幅模样的姑侄两人最后到底会做什么了。 晚上的时候季暇年又来了。 “你怎么又来了，是查出来了什么吗？”姜明月有些疑惑的问道。 便见季暇年笑着点了点头，道：“已经找到先前的那个女子了，账本也的确在她的身上，她也已经承认了，说是皇后指示她做下这些事情的。” “这是账本。”他从怀中拿出了账本，递给她看。 姜明月闻言本就有些疑惑了，嘟囔了一句：“若是那个女人是皇后这边的人，为何又要去闹出逃跑这件事情？” “她的说辞是发现刘延叛变了皇后，便趁着他不注意将那本真的账本偷到了手。就是那一夜的时候，她正好在官兵到了之前离开了官府，是以并未被拦下。”季暇年解释道。 姜明月若有所思的打开了账本，细细的翻阅着上面的内容。 “这上面也没什么能说明身份的地方嘛，为何他们这么在意。”她有些搞不明白，若这本账本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的，她甚至都怀疑这就是一本普普通通的账本。 “你说着会不会也是一本假的账本？”姜明月这个想法一出来，便越来越觉得有道理，毕竟也没谁说过只允许有一本假账本存在。 季暇年摇摇头，道：“最开始我也是这么怀疑的，但这账本里确实有一个不普通的地方。” 说着，他便指了指上面的一个支出，道：“你看这里，别的地方支出和收入的金钱记录都很明确，唯独这里只记了金额。” 姜明月闻言又往后翻了一些，果然注意到了这种情况，道：“而且基本上是将之前所有的收入余下的钱都在这个时候送出去了。莫不是他们每次这个时间就将那些银钱送到京城这边，也就是送到皇后身边？” “不，这么大笔的金子换钱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皇后势力再大，这京城里西燕国的奸细再多，也不可能能接收这么大笔的银两还不会被人发现，除非这守城的侍卫们都是傻子。”季暇年一点一点的给她分析着。 姜明月皱起了眉，道：“那这么大的一笔钱到底是运到了哪里？那个女子可有说明？” “她说她不知道，只是在发现刘延有叛变的迹象之后通知了皇后，听从皇后的命令去投了太子的私印，造了那些假信件，以备不时之需。” 姜明月神色一凛，道：“但这不对，那女子若真的是皇后的人，这时间对不上，皇后的人那个时候分明还不知道账本是假的。” 她想起第一次去刘延所在的地方搜寻时的经历，那个时候那些信件就应该已经在了。 “这也是我现在正在调查的地方，现在的情况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这女子背后的人都不可能是皇后，倒更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栽赃陷害。” “对了，现在太子殿下的嫌疑已经被洗清，朝中都觉得殿下功过相抵，可以不受罚了，可要与我回家？”季暇年微微挑眉道。 姜明月闻言一怔，随即笑道：“怎么，是季大人想我了吗？” 季暇年环住她的腰，轻声道：“对，臣很想你。” 姜明月得了想要的答案，也不再纠结，道：“那便等明日吧，我去跟爹爹说一声。” “好，那臣今晚能留下来吗？”季暇年轻轻蹭了蹭她，低声问道。 姜明月强忍住自己的笑意，点了点头，道：“既然你想，那便留下来吧。” 季暇年闻言勾起唇角，一把将姜明月拦腰抱起，便走到了床边，轻轻的将她放在了床上。 姜明月次日醒来的时候，季暇年已经不在身边的，外面的天也已大亮。 “驸马今日一早就走了，他说要去上朝，等下朝后来接您。”阿幼显然是知道昨晚上季暇年来了的，看着姜明月的眼神中带着些调侃的神色。 姜明月看了她一眼，道：“现在胆子大了，竟是敢调侃主子了。” “殿下恕罪。”阿幼连忙跪下道，但面上并无一点害怕的意味。 “行了行了，明知道是玩笑，侍奉我换衣裳吧，收拾下东西，今日便要回季府了。” “是。”阿幼从地上站了起来，拿起梳子为她梳头，还笑道：“殿下刚回来没多久便出来了这么长时间，可要给两个小孩子带些小玩意儿回去？” 姜明月点了点头，笑的狡黠，道：“待会儿去找爹爹要。” 第一百四十五章 玩具 姜明月醒来的时候时间就已经不早了，是以她刚刚整理好还没用早膳，季暇年就已经下了朝。 “来的这么早？”姜明月许是没有想到他会是这么快，问道：“朝中的那些大臣们就没有为难你吗？” “殿下像是生怕微臣清闲了？”季暇年挑了挑眉，问道。自己也自然而然的坐在了她的身侧，又道：“微臣昨夜有些累，今早怕吵醒殿下，还未用早膳，不知可否有这个荣幸，能跟殿下一起用早膳？” 姜明月一听这话，耳根子红了一片，娇嗔的看了他一眼，道：“这里可没准备你的份，你还是等回去吃吧。” 只是刚说完这话，余光边扫到了一旁拿了一副餐具来的阿幼。 阿幼刚将餐具拿过来便听到了这样一番话，下意识的顿在了原地，看了眼季暇年。 “这不是准备了吗？阿幼定是听了你的话的，夫人惯爱说笑。”季暇年轻笑道，说着便要去接。 “不许给他。”姜明月故意道。 阿幼便迅速将餐具收到了自己的身后，睁着眼说瞎话道：“这餐具是刚刚收拾出来的，奴婢是要拿出去扔了的。” 姜明月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夫人。”季暇年的手拿了个空，眼见着阿幼是听姜明月的话的，低声道。 “行了，给他吧。” 阿幼连忙将餐具放在了他的面前，也不敢再在这里打扰小两口沟通感情了，随便找了个理由便离开了饭厅。 “你来的太早了，我还没有去找爹爹呢，你得先陪我去一趟御书房。”姜明月用完了膳才开口道。 “好，全听殿下的。”季暇年满脸宠溺。 “看今日这样子，月儿是要抛下爹爹了？”姜擎宇果然正在御书房中，见两人一起来，也开口调侃道。 “是啊，家里两个孩子离不了人，前些日子分开了那么久，这还没回来多久呐，便被爹爹留在了宫里，两个小家伙心里肯定难受极了。”姜明月故意这样开口。 姜擎宇闻言露出了讶异的表情，道：“怎么，这也能算在爹爹的头上？” “当然了，爹爹都不知道两个小家伙到底有多难缠，我回去肯定是哄不好的，就看爹爹的了。” 季暇年接收到了姜擎宇控诉的目光，但自己的夫人自然得自己宠着，他反正权当没看见，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夫人。 “爹爹莫不是真的忍心看女儿收了这么大的委屈，回去还要辛辛苦苦的哄两个孩子吧。”姜明月一脸委屈。 姜擎宇无奈的抚了抚额，道：“你啊你啊，天天就会算计爹爹。” “王公公，去朕的私库里找些孩子的玩意儿，给殿下带回去。对了，朕记得之前不是有小国上供了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儿吗？就拿那些吧。” 王公公领命离开。 姜明月笑的像是一只偷腥的猫。 姜擎宇有些无奈，故意板着脸道：“这下满意了？” 她迅速点了点头，道：“女儿替两个孩子谢过爹爹了。” “你呀，太子信件这风波虽然过去了，但背后的事情还有待考究，你这段时间也别乱跑了。” 姜擎宇叮嘱道，还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季暇年。 “微臣一定会好好陪殿下的。”季暇年承诺道。 “还有啊，季爱卿肯定是什么事情都告诉你了，但现在外面的大臣只知道是那个女子偷了太子的私印伪造的信件，还未供出幕后之人，暂时还是不要往外说的好。”他又道。 姜明月闻言眨了眨眼睛，突然摊出了两只手。 姜擎宇微微挑眉，有些不解：“这是做什么？” “封口费。”姜明月笑着开口。 季暇年一下子也没有反应过来，后来看到姜擎宇有些变色的脸还是没忍住勾起了唇角。 “季爱卿，快把你夫人带走，气得朕头疼。”姜擎宇被这话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季暇年憋着笑，道：“微臣遵旨，这就带夫人回府。” 玩笑归玩笑，姜明月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自是不可能告诉别人这件事的。 想想也是应该如此的，皇后再怎么样也是一国之母，而且背景确实不一般，威望也在那里，若是不能找出她是假扮的皇后的话，会引起好一波动荡。 “看看姐姐给你们带了什么回来。”姜明月在路上就想明白了这些事情，回府后刚下马车便看到两个小家伙朝着自己跑过来，连忙拿出姜擎宇赏赐的那些东西给他们。 今日季暇年倒也像跟姜擎宇说的那些一样，一直在府中陪着他们，也没有去处理公务。 只是他看着面前的那一幕，也也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姜擎宇挑的那些东西也确实是有趣，姜明月一个人便全霸占了，两个孩子就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她玩。 关键她还十分招仇恨的冲着两个孩子招了招手，道：“你们站在那里做什么，快来一起玩啊。” 两个孩子的委屈他就是坐在这里都感受到了。 “爹爹，你能不能带仙女姐姐回房玩啊。”季晨总算是忍不住了，玩具的诱惑驱使着他找到了季暇年。 季暇年摇了摇头，低声道：“姐姐这些日子受委屈了，今日再让她玩一会儿可好？” 季晨扣了扣手指，又看了眼那边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星星，只能点了点头。 “这样，为了弥补晨晨，今日的功课 减半可好？”季暇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姜明月这套讨价还价的方式。 但效果确实是不错的。 小家伙猛地点了点头，屁颠屁颠的便去找了星星。 季暇年看着院子里玩的正开心的姜明月，也算是意识到了，给孩子要玩具是假的，自己想玩才是真的。 这边的动静姜明月也注意到了，她也觉得玩的差不多了，便走了下来，将玩具还给了两个孩子，擦了擦脖子上的汗走了过来，笑着问道：“晨晨是不是跟你告状了？” 季暇年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汗，道：“你也知道啊。” “我辛辛苦苦算计来的玩具，玩一会儿怎么了？”姜明月一脸理所应当道。 第一百四十六章 解释 “先前你不是说等我回府了就跟我解释解释晨晨为何一见面就叫我仙女姐姐吗？现在已经回府了。”姜明月先前就想问了，只是玩具确实太过吸引人了。 她自幼流落街头，能填饱肚子已是万幸，更别提玩这些玩具了。 “好，这边走。”季暇年浅笑道，带着姜明月去了自己的书房。 “秘密在书房里？”姜明月左右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有些疑惑道。 “嗯，稍等。”季暇年让她站在这里，自己从一处暗格中抽出了一个卷轴。 姜明月直勾勾的看着那卷轴，等着季暇年当着自己的面打开。 他缓缓的打开了卷轴，露出里面画着的人。 “这是我？”姜明月有些意外，因为那卷轴里画的正是自己，若是没有记错，这应该是自己刚刚回宫时候的样子。 “你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在惦记我了？”姜明月有些不理解，刚刚进宫的自己不懂礼仪，自卑怯懦，虽大多都是刻意表现出来的样子，但到底哪里能吸引他？ 季暇年却摇了摇头，道：“在更早的时候，我就见过殿下了。” 这又回到了姜明月问的那个问题，她想不起来自己在这之前还在什么时候见过他。 他长相如此出众，自己若是真的见过不该将他忘记的。 像是意识到她可能要问什么，季暇年笑道：“先前就与殿下说过了，之前何时见过，还需殿下自己想。” “不说就不说，反正你对我是蓄谋已久。”姜明月撇了撇嘴，道。 “可是这跟晨晨对我的称呼有什么关系？”她还是有些不理解。 “有一次我忘记将卷轴收到暗格中了，便被闯入我书房中的晨晨看到了。他当时问我这是谁，我当时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一向早熟，若是告诉他我的心意，对小孩子不好，便只能说这是先前遇到的仙女姐姐。”季暇年的脸颊微红，都被姜明月看到了眼里。 “好啊，你居然骗孩子。” 季暇年摇摇头：“这怎么能算是骗，他当时也说了，这么漂亮的姐姐，就像个仙女一样，我不过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了一句罢了。” 姜明月伸手戳了戳季暇年已经红透了的耳垂，见它似是无意识的缩了缩，勾起了唇角，却没见他的眼中闪过暗沉，随后她惊呼一声，被打横抱起。 “夫人笑我。”他将姜明月按到在书桌上，怕桌子太硬，有一只手就放在她的脑后撑着，有些不满的开口。 书桌虽是上好的木料制成，但毕竟是咯人的木头，但姜明月此时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离自己十分近的季暇年脸上。 “你做什么？”她话一说出口，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嗓音有些不对，听起来怎么像是撒娇一样，连忙闭上了嘴。 季暇年却凑得更近了一些，直接轻啄了一下她的嘴。 姜明月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下意识得抬手。 季暇年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又欺身吻了上去。 直到姜明月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手逐渐酸软，彻底没有了抵抗的力气。 “别，这里是书房。”意识到身上人的手似是落到了什么不可言说的地方，姜明月连忙开口。 季暇年却一脸委屈的开口道：“夫人先动手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这里是书房？” 姜明月涨红了脸，意识也有些犹疑，半推半就间，一切自在不言中。 “殿下，您就惯着驸马吧。” 次日，阿幼给姜明月梳头发，看到她脖子上的红痕，道。 昨夜他们直到半夜才回来，还是季暇年将她抱回来的，姜明月现在想想还觉得有些让人脸红。 “殿下，那避孕药？”阿幼踟蹰了一会儿，才低声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 姜明月的脸色有些微妙。 若是这府中再多一位小团子，似乎也还不错？ 而且是她跟季暇年的孩子。 她抿了抿嘴，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就这一次而已，没有这么幸运的。 “不用准备了，顺其自然吧。”她浅笑道。 阿幼闻言一脸惊喜，连忙蹲在她的身侧，道：“殿下，您想明白了？” 姜明月点点头：“从前是看不穿他的心意，现在既然都已经说开了，便没有必要刻意去躲了，若是真有了生下来就是。” 阿幼自是赞同的，今日一天的心情都好上了不少，脸上还带着笑。 “今日天气还算比较凉爽的，您也许久没有出去逛逛了，不如今日便带着少爷小姐出府去玩一趟？”阿幼试探性的问道。 姜明月闻言摇了摇头，道：“现在的情况还有些特殊，还是府中比较安全些，便不冒这个风险了。”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憋着笑道：“这样，先前管家说找人修缮了其它地方的院子，也不知道现在修缮的如何了，不如你我二人现在去看看吧。” 阿幼闻言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道：“您这是想要搬出去住了？” 姜明月耸耸肩，道：“暂时还没有这种想法，但总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的，万一以后他那天惹怒了我，我总不能天天去找爹爹告状吧。” 听出了她语气中的调侃意味，阿幼松了一口气，道：“那要通知管家吗？” “不必了，我们偷偷去看看便是。” “你看这处院子，距离季暇年的院子距离还蛮合适的，正好是老死不相往来的距离。”姜明月先去了一个比较远一些的院子，指着它道。 说着便走了过去，想要去看看里面。 这院子也没有锁，里面自是不算破败的，虽说无人居住是以无人太过收拾，但也不至于破败了，该修建的地方也都修建了。 “夫人，夫人，您怎么来这里了？”管家听到下面的人说夫人又去逛院子的时候整颗心都提起来了，满脑子想的都是也没有听说两位最近闹了什么别扭啊，怎么突然就要搬出来住了。 “现在正是夏天，里面指不定哪里藏了些蚊虫，您身娇体贵，可别轻易进去冒险。”管家笑着道。 第一百四十七章 商讨 姜明月微微挑眉，道：“反应到还挺迅速的，我还没逛上多久就来了。” 管家心里又是咯噔一下，下意识的抬头想要看看她的表情，好确定这句话到底是不是怪罪，只是姜明月脸上虽然挂着笑，但确实看不出来具体的心情，便只能盲猜。 “是啊，下面人听说您在逛园子，觉得肯定是大人又惹您生气了，老奴赶紧来看看，想着帮您排忧艰难，劝劝大人。” 姜明月闻言点了点头，笑道：“放心吧，我没有怪罪的意思，今日也是实在清闲，想着出来逛逛，这么多的院子就空在这里也着实有些浪费了，像是这处院子大些的，不如种些瓜果蔬菜。” 她确实是这样想的，晨晨自幼应当是没有接触过种植或是什么的，有些书上可能会提及相关的知识，但毕竟没有亲自体验来的好，她便想着不如将这几处院子都改造改造。 管家闻言松了一口气，连忙道：“夫人当真是勤俭持家，是老奴考虑不周了，之后就叫人去做。您想种些什么都可以直接跟老奴说。” “好，那边辛苦您了。”姜明月说着便抬脚准备离开这里。 “对了，夫人，这马上就是大人的生辰了，您看可要在这府中准备些什么？”管家想起自己取经来的经验，让夫人去准备主子的生辰，定能让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说不定他马上就能抱上小主子了，想想都觉得高兴。 “他要过生辰了？”婚前的礼仪是有交换庚帖这一说的，只是她当时还总想着能不能不嫁，倒是没有怎么注意上面的内容，是以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马上就是他的生辰了。 “对，就在后日。”管家见姜明月果然不知道，并未有一点责怪的意思，反而十分庆幸自己提醒的及时。 “这么快。”姜明月微微皱了皱眉，又突然想起最近总有些神神秘秘的晨晨和星星，意识到了什么。 按照时间推算，他们应该是在给季暇年准备生辰礼物吧。 “往日都是怎么办的？”她也是第一次给人过生辰，下意识的问道。 管家面露苦色，道：“往日里这府里就主子一个人，倒是小少爷会给他准备些小玩意儿，再两人一起用个晚膳就已经很好了。” 姜明月的心尖微微抽动了一下，没有说话，只若有所思的往院子中走着。 突然，她的余光看到不远处的小路上似乎有一个身影闪过去了，那人原本就是站在那里的，直到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这才躲开。 姜明月记得那张脸，她就是刘延身边的那个小厮，只是她怎么会在季府，而且看起来行动并未受到限制？ “怎么了？”见姜明月突然站在了原地，管家有些疑惑地顺着她的视线往那边看了一眼，却只看到了一条空荡荡的小径。 “刚刚似乎在哪里看到了一个姑娘。”她皱起了眉，道：“去问问，谁刚刚过来了。” 管家又看看那边的小径，心里有些疑惑，按理说若是府中的下人，绝不存在突然躲开的情况，难道是贼人？ 想到这里，他的表情微微一变，连忙开口道：“老奴这就派人去找。” 说着他便快步离开了这里。 姜明月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没有说话，径直走到了主院之中。 “殿下，刚刚那处真的有人么？”阿幼刚刚注意到那里的时候那里已经是一片空荡荡的了，是以她有些疑惑。 姜明月点点头，道：“看面貌，是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阿幼心中一惊，许是想起了之前姜明月被刺杀的经历，一脸担忧道：“会不会又是来刺杀您的？” 她摇了摇头：“应该不是，若是想要刺杀我，便不会选择在白天过来，一来无从下手，二来容易打草惊蛇。你看，这不就被我看到了？” 阿幼闻言眉头仍旧紧紧皱在一起，仍是一忧心至极的模样。 “对了，你去找管家，就说这事先别让季暇年知道，免得他担心了。”姜明月突然想起来，开口道。 “好。”阿幼闻言便去找了管家，毕竟若是慢一点，管家很有可能就已经跟他说了。 姜明月现在苦恼的还有别的事情，后日就是季暇年的生辰了，她该准备什么生辰礼物啊。 若是现在两人心意没有相通的时候，她肯定是随便找个什么贵重一些的东西就送过去了，但现在已经知道了彼此的心思，她再送那些不用心的东西，总觉得会有些对不起季暇年。 “啊，为什么先前不问问啊。”她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低吼道。 “姐姐姐姐，快来陪我们玩。” 正当她还在苦恼的时候，两个孩子跑了过来，将姜明月拉了出去。 “你们昨日不还嫌弃我占了你们的玩具吗？怎么现在就拉着我一起了？”姜明月看了眼眼前的玩具，问道。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一人拉着她的一边手，道：“姐姐先坐下来。” 姜明月有些无奈，只得先依言坐下。 “坐下了，说吧。”她道。 “姐姐给爹爹准备了什么生辰礼物啊。”季晨一脸好奇的开口。 姜明月眯了眯眼睛，伸手点了一下他的鼻子，道：“怎么，是帮你爹爹过来打探消息的？” 季晨连忙摇摇头，道：“我才不提前告诉他哪，那样就没有惊喜了。” 姜明月闻言挑着眉毛点了点头，随后神秘兮兮的开口问道：“那你们都准备了什么啊？” 两个孩子闻言都沉默了，还是季晨先开的口：“这是个秘密。” “好啊，你们自己的都不说，还想来套我的话？” “不是不是的，那我们不问你准备了什么了。”季晨见她的表情似乎有变，连忙开口解释道。 “往年就我和爹爹两个人一起吃顿饭，今年姐姐嫁了过来，还有星星一起，我们能不能办的特别一点啊，别干巴巴的就只吃一顿饭了。”他接着开口。 “那你想怎么样？”姜明月问道。 第一百四十九章 味道 “你凑过来些。”季晨神秘兮兮的招了招手，姜明月依言低下了头，将耳朵凑到他的脸边。 “我们这样，这样。”他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姜明月便听便点头。 “就这些了。”季晨总算是将他们的计划都说完了，站直了身子。 姜明宇笑着拍了拍两人的脑袋，赞赏道：“想法不错，具体的实施方案就看我的吧。” “季暇年确实没有白疼你们两个。”她笑道。 商量完了正事，几人就开始专心致志的玩了，姜明月年龄本就不大，跟两个孩子在一起更觉得自己的年龄都被带的年轻了些，玩的满头大汗。 “好了，都去洗洗准备用晚膳了。”季暇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院子里，身上的官服都还没有换掉，就笑着看着院子里的三人打闹，他们在玩游戏，眼见着姜明月看样子就要落在下风了，他这才打断了他们。 “爹爹，你回来啦。”看到他回来了，季晨也不管马上就要赢了的游戏了，迅速跑了过来，也不管他身上全是汗，就要往他的身上蹭。 季暇年单手按住了他的脑袋，道：“先去洗漱，一身汗。” 季晨撇撇嘴，低声道：“知道了。” 说完便跑开了，拉着小星星的手就要离开这里。 一回头却见季暇年正将同样满头大汗的姜明月揽在怀里，低声说着什么，脸上没有一点嫌弃的样子。 “哼。”他轻哼了一声，便拉着小星星走了。 果然仙女姐姐流的汗在爹爹眼里都是香喷喷的。 他没忍住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也没有什么汗味啊。 这样想着，他又凑到了小星星的脖子旁边，轻轻嗅了嗅，又嗅了嗅自己的，若有所思道：“女孩子流的汗味道好像确实要好闻一些。” 小星星看了他一眼，默默往旁边走了一步，总觉得现在的季晨有些奇怪。 “你放开我，被孩子们看到了。”姜明月本来只是看到两个孩子过来了，这才想着上前来凑个热闹。 便听到他对晨晨说的话，又反手摸了一把自己的后背，还在想着应该没有什么汗味的时候便被季暇年揽在了怀中。 “没事，他们都已经走了。”季暇年轻笑道。 姜明月闻言看了一眼院子，果然已经没有了两个孩子的身影，咬了咬牙。 “我还么有去沐浴，身上一股子汗味。”她又道。 “没事，我与夫人共浴。”她总觉得季暇年从表露了心迹之后似乎就已经有些放飞自我了，这种话他以前都是说不出来的。 若是季暇年听到了她内心的想法，恐怕也只会一脸无辜的开口道：“从前以为是自己谋划来的人，自是要小心翼翼些，现在知道两人互相喜欢了，那便怎么舒服怎么来了。” “你心里在想什么？”姜明月默默问了一句。 季暇年又笑了一声，道：“只是在惋惜从前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 明明他没有具体说明浪费了什么时间，但姜明月还是自我唾弃的秒懂了。 她突然想起今日看到院子，眯了眯眼睛，问道：“当初那些院子？” 季暇年闻言一脸坦然：“他的那些话是我教的，那些院子是我锁的，也算是我让人去毁的。” 姜明月咬着牙，伸手狠狠的拧了一下他腰侧的肉，道：“你花钱怎么这般大手大脚的，见过修缮的，没见过像你这样拆家的。” “这不是想要夫人与我住在一处院子里吗？” “下次不许了，今日我已经与管家说过了，那些院子荒着也是荒着，倒不如种些瓜果蔬菜，或是养些什么小动物的。”姜明月又接着道。 “都听夫人的。”季暇年摸了摸她的头。 姜明月正好看到了他的官服胸前被自己额头上的汗水沾湿了一点的地方，有些心虚的撇了撇嘴，但又想到是他将自己按上去的，自己又不是故意的，便没有那种心虚的感受了。 只皱着眉头道：“下次回来你自己先去沐浴，或是换件衣裳，官服这么贵，弄脏了划不来。” 姜国官员在初次上任的时候，会由政府出面定制一件官服，但一件自是不够穿的，这就要求各位官员自行去城中的裁缝铺子裁剪官服，用来洗换。 只是这官服毕竟是官员的门面，料子自是不一般的，是以要贵上不少，有些官阶低一些的官员甚至都定不起新的官服，只能用一件洗换。 季暇年闻言挑了挑眉，道：“原来我是娶了个小管家婆回来。” “哼，知道就好。”姜明月双手环胸，昂着头道，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连忙开口道：“我管不了那些账本，你要么继续让管家管，要么去找个专门的账房先生来管，千万别找我就行。” “为何？” “我不会！我不会算账！”若是一点点也就算了，可她一想到那日在自己面前堆成了山的账本，满心满眼都是拒绝，她可不想自己以后每日都要在看账中度过。 “可是夫人先前看那本账本的时候挺厉害的呀。”季暇年猜到了姜明月犯懒的心思，故意逗她道。 姜明月听出了他话中的调侃，瞪了他一眼，道：“反正不许给我看！” “好。”眼见着她要生气了，季暇年连忙顺毛，道：“这样好不好，夫人身为季府的主人，总不能什么都不管，我以后让管家将账本精简一些，从前的那些账本就算了，以后每个月将家中的总账给夫人看一下如何？” 知道季暇年已经让步了，姜明月倒也不得寸进尺，点了点头，道：“这还差不多。” 两人腻歪着回了房中，里面已经备好了洗澡水。 “你快去洗，我陪着两个孩子玩了一下午了，想歇会儿。”姜明月自是不可能跟他共浴的，他是没脸没皮的，可自己不是啊，便坐在了一旁的塌上。 季暇年轻笑一声，道：“不逗你了，夫人先去洗吧。” 他也心疼她，两个孩子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定是让她废了不少心神。 第一百五十章 放生 “你说真的？”姜明月闻言挑了挑眉，眼中带着些狐疑。 季暇年点点头，有些无奈道：“夫人，我们是夫妻，之间至少要有基本的信任。” 姜明月冷哼一声，没有理会他，径直走进了屏风后面。 季府是有专门的浴房的，里面常年接着温泉水，但自从入夏之后，她总嫌弃浴房里太闷了，季暇年也宠着她，便每日都让人在房中备好水。 季暇年倒也没有进去，在外面将官服换了下来，便就等着。 姜明月这两日的活动确实有些多了，原本在动着还没有什么感觉，可现在被热水一泡，她只觉得整个人都不是自己的了，手臂有些酸软，脖颈也有些难受。 “嘶”她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肩膀，上面传来的酸痛感让她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 房中本就安静，再加上季暇年的耳力很是优秀，是以敏锐的捕捉到了那一点细小的声响，连忙问道。 姜明月怕他进来，连忙开口：“我没事，马上就洗好了。” 说完也不管酸痛的身上了，连忙将自己清洗了一下，便起身穿上了衣裳。 “让下人进来换水吧。”两人在同一时间沐浴的时间不多，姜明月以为应该是有准备更换的水的。 季暇年有些无奈道：“今日回来的比平日早些，下人只准备了一份水，第二份现在应是在烧。” 姜明月闻言沉默了，看了眼那边起着遮挡作用的屏风，咬着牙道：“那你就该自觉地去浴房沐浴，快去！” 眼见着他也看了一眼那边的屏风，她连忙伸手将季暇年推到了外面。 浴房就在院子里的另一处屋子里，并不远。 季暇年本还想再逗逗她，只是她在推自己的时候手臂似是有些难受，他便顺从的去了浴房。 姜明月也没有先去用膳，两个小家伙平日里沐浴的速度都比较慢，她从前还会先去等着，现在已经习惯了现在房中待一会儿，躺着总比坐在那里舒服，而且她还在房中放了些话本，便看边等，时间过的倒也会快上不少。 “夫人，我给你按按肩膀。” 季暇年很快的沐完浴了，走过来看着趴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姜明月道。 她早在刚刚听到了开门的动静时就已经把手中的话本放到了枕头下面，毕竟自己看的是不可为外人道也的那种话本。 “算了吧，时间差不多了了，先去用晚膳，两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让他们饿着了。”姜明月坐起身道。 “无事，等一等就是了，你等他们等的也不少了。”季暇年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将她推到了床上，让她恢复了刚刚那个趴在床上的姿势，随后轻轻的将她背上的衣裳往后扯了一些。 运了些内力到手上，这才轻轻的附上了她的背。 他应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的，可姜明月却总觉得他的动作是集陌生与熟悉于一身，十分复杂，便问道：“你从前还给别人按过吗？” 季暇年轻笑道：“依夫人所言，这姜国还有谁能享受到这个待遇？” 姜明月闻言点点头，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嘟囔道：“就是觉得你按的挺舒服的，总觉得不是第一次。” 季暇年自是不可能告诉她自己刚刚命人去找了本讲按摩穴位的书籍，迅速乘着沐浴的时间翻了翻，又怕她已经先走了，只能囫囵吞枣。幸好还行，没有被嫌弃。 “若是觉得舒服，以后我日日都给夫人按。” “嘶，你轻点。”季暇年毕竟是男人，手上的动作虽然已经刻意放轻了 ，但总有不小心的时候，这就用力了一些。 季暇年的手一直规规矩矩的放在她的肩膀处，姜明月只觉得自己迷迷糊糊的像是要睡着了，但是对两个孩子的挂念还是让她睁开了眼睛，道：“别按了别按了，再按要睡着了，先去用晚膳吧，我可不想睡得正香就别某人拉起来用膳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看了一眼季暇年。 季某人全当自己没有听到，轻轻的将她背上的衣裳拉了上去，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那书上是不是说最好搭配一瓶药油？ 季暇年看了眼正在试探性的动着手臂的姜明月，没有提及这个事情，便在想着下次拿出药油的时候该怎么给出合理的解释。 姜明月这次来的比以往都晚，本以为会正对上两个孩子眼巴巴的眼神，但是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他们的面前似乎有什么东西，两个孩子都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它。 “在做什么？”姜明月出声问道。 两人闻言看过来，季晨献宝似的将手中的东西露出道，“刚刚在路上捡到了这只受伤的小鸟，我们找了府医给它包扎了一下。” 他们手中捧着的确实是一只脚脖子被白色的纱布包住了的小鸟，姜明月看了眼那只鸟完好的翅膀，微微挑了挑眉，这小鸟看起来倒还是聪明的，知道求救。 “不过我总觉得它看起来有些眼熟，特别像我之前放生的那只。”季晨说着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手中的鸟，道。 姜明月微微挑眉，道：“晨晨还放生过小鸟？” “嗯，之前院子里有一处鸟巢，这只小鸟就掉下来了，只是我送上去的时候发现那鸟巢里已经没有两只大鸟了，就一直照顾着它。爹爹说它长了翅膀，肯定是不喜欢被关在一个小笼子里的，我就把它放生了。它那天可高兴了，围着我飞了好几圈。”季晨伸手逗乐逗掌心受伤的小鸟，道。 姜明月看向一旁的季暇年，见他点了点头。 “那这只说不定真的就是晨晨放生的那只呐。”姜明月她已经基本能够确定了，那只鸟定是记得晨晨的。 “不管是不是那一只，我们要好好照顾它，直到它把伤养好。”晨晨笑着开口。 姜明月对于喜爱动物的孩子行为自是喜闻乐见的，只笑道；“先将它放在桌上吧，洗洗手吃饭。” 第一百五十章 有毒 “好。”季晨也十分听话的将小鸟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那鸟倒也乖巧，虽然翅膀完好，只有腿受伤了，却也没有在餐桌上胡乱扑腾，安安静静的窝在那里。 姜明月坐的位置离那鸟比较近，见它可爱且乖巧，没忍住从碗中夹了两粒米出来，放在手指上喂它。 小鸟歪了歪脑袋，微微张开翅膀，往前蹦跶了两步，便将姜明月手上的那两粒米粒啄了个干净。 “它还挺可爱的。”姜明月笑着用刚刚喂了它的手指摸了摸它的脑袋，它也将脑袋在她的指腹上蹭了蹭。 季暇年脸上一直带着温和的笑意，眼神几乎从未从姜明月的身上离开过。 “姐姐，我洗好手啦。”季晨和星星洗完了手，便坐了回来。 “那吃饭吧，菜都快要凉了。”姜明月先给季晨和星星各夹了一筷子的菜，浅笑着开口。 “放心吧，它很乖的。” 见两个孩子没有吃饭，仍在关注着那只小鸟，她温和的开口。 他们这才依依不舍的将筷子拿起来。 只是小鸟在这个时候突然倒在了桌上，两个孩子连忙将手中的碗筷放下，去看小鸟的情况。 “姐姐，它吐血了。”季晨一脸焦急的开口。 “阿幼，去将府里的大夫请过来看看。”姜明月也没想到会发生如此变故，当下就变了脸色，迅速开口道。 阿幼听从她的命令，快步离开了这里。 “别担心，会没事的。”姜明月知道那小鸟现在的状况看起来命不久矣，但还是在安慰道。 原本面色柔和的季暇年现在脸色也十分难看，他看了看姜明月面前的碗，又看了看桌上的餐食。 “呜呜，姐姐，它是不是要死了啊。”小星星的嗓音中带着伤心的哭腔，小鸟原本还在抽搐着，后来抽搐的幅度越来越小，最后僵直在了远处。 小星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便哭便喊道：“你醒醒。” 季晨的眼眶也是红着的，紧紧咬着下嘴唇，死死的盯着桌上的小鸟。 看着迹象，倒是有些像中毒。 府医来的速度也不算慢，但来的时候这鸟已经不在了。 “见过殿下见过大人。”府医先是冲着两人行了个礼。 “快来看看我的小鸟怎么样了。”季晨将他拉过来，示意他看已经完全没了气息的小鸟，道。 府医这才发现那只嘴角带有鲜血的小鸟正僵直着躺在桌上。 “少爷，这小鸟已经死了。”他观察了一会儿，有些为难的开口。 他刚刚还帮这小鸟包扎了伤口，也不知道怎么了，现在再看这小鸟居然已经死了。 “不可能，它明明刚刚还好好的。”季晨执拗的开口。 姜明月却是意识到了什么，将自己面前的那碗米饭推到了前面，冷声道：“来看看这米饭可有什么问题。” 府医闻言连忙走了过去，拿出银针开始试毒。 最开始的时候银针都没有变色，但当银针戳到一处的时候再出来的时候，银针上面已经覆上了一层黑色。 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 小星星抽噎着看着那根发黑的银针，道：“姐姐，姐姐的饭里是有毒吗？” 姜明月面色凝重的点点头，吩咐府医道：“你先将这桌上的餐食都检查一遍，还有所有的餐具，切记不能有所遗漏。” 府医也意识到了这是有人下毒，连忙拿出随身带着的东西，一一验毒。 她将两个孩子拉到了自己的面前，面带歉意，道：“对不起，刚刚姐姐喂了那小鸟两粒米饭，没想到会害的它去世了。” 季晨倒是没哭，只是看了看那边正在忙碌着的府医，又看了眼自己的爹爹，低声道：“我知道，晨晨不怪姐姐，要怪就怪给姐姐下毒的人。” 他虽是个孩子，但懂得不必一些大人少，自是知道这是有人在害姜明月，若不是她喂了那两粒米饭，死的就是姐姐了。 季晨攥紧了手，咬着牙死死的盯着桌上的小鸟。 星星哭得直抽抽，她将两个孩子都揽到了自己的怀中，轻轻拍了拍两人的后背，安慰道：“等这边的事情查清楚了，姐姐跟你们一起让小鸟入土为安好不好。” “好。”季晨点点头。 “这辈子她是为了救姐姐去世的，积了福，下辈子定能投个好胎的。”姜明月又安抚道。 季暇年正在一旁看着府医的检查过程。 “殿下，桌上的餐食都没有毒，是有人将毒下到餐具上了。”府医的动作也很快，姜明月刚将两个孩子哄好，他那边的检查结果便已经出来了。 “餐具有毒？”姜明月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她其实心里早已经猜到了，毕竟刚开始银针测试的那些米饭都没有问题，至于有问题的，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应是自己夹那两粒米时筷子碰到的地方。 她看向季暇年。 “将今晚所有接触过餐具的人都叫过来，一个都不能漏掉。”季暇年的脸色十分难看，那小鸟只吃了那两粒米饭，这么快便已经没了气息，他不敢想象若是姜明月用了那些餐具，现在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想到差点就失去了姜明月，季暇年下意识的伸手拉住了她放在身侧的手。 “你说，到底谁会对我们有这么大的仇恨，竟是要将我们两人都直接毒死？”姜明月若有所思道。 季暇年的手一顿，他刚只想着姜明月了，竟是忘了自己的餐具上也是有毒素的。 “大人，这上面的毒十分阴狠，见血封喉，基本上沾了就不可能活下去了。”府医又补充道。 管家并不在一旁侍奉着，他还在带人找姜明月看到的人，听说这边出了这种事，连忙赶了过来。 “大人，夫人，今日能接触到餐具的人都在这里了。”下人们聚在一起，姜明月一眼望去，大约有十几人。 这确实也不算多的了，季府平日里的饮食比较简单，需要的厨子数量也不多，只是将餐食送过来的时候需要几个人一起送。 “你们可知为何叫你们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 询问 姜明月按住一旁准备说话的季暇年，浅笑道。 “奴才不知。”他们倒也是如实回答的。 姜明月点点头，这中毒的消息被锁在了前厅之中，他们不知道也是应该的。 “本宫便实话实说了，今日有人在这餐具上下了见血封喉的毒。”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一直在关注着这十几人的面部表情，只见他们无一例外的先是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再是慌乱，连声道：“奴才实在不知道这件事啊。” 姜明月面上仍旧带着笑，道：“诸位都是这季府的老人了，本宫也是能信得过的，但还请各位好好想想，今日来送餐的路上可否遇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事情?” 她心里清楚，不会是在场的这些人做的，但肯定和他们有关系。 “这，今日就是正常的炒菜装盘，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啊。”其中一名厨子挠着脑袋仔细想了许久，最终也只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姜明月点点头，又扫了一眼在场的其他人：“其他人呢，可注意到了什么异样？” 见无人说话，她缓缓的转过了身，距离这些人站的稍微远了些，淡淡道：“想必诸位对本宫的脾气还不是怎么了解，若是今日找不出来下毒的人，在场的人都要降罪，谋害皇族，应是诛九族的大罪吧？” 姜明月说着看了眼季暇年。 季暇年点了点头，肯定道：“确实是的，就是最轻的惩罚也是流放至边境做苦力，永世为奴。” 姜明月回头看了眼身后垂着头的那些人，似笑非笑道：“怎么，都活够了？” 在场的人无一不急的抓耳挠腮。 “你们快想想啊，到底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家里人还指着我吃饭呢。” “就是，敢作敢当，别把大家一起扯下水啊。” “对，平时小打小闹的罪名我们还能一起分担一点，这种诛九族的大罪就不用拉着我们了吧。” 季晨像个小大人一样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皱着眉看着在场的这些人。 姜明月心里明白，他这是想找出到底是谁害了自己的小鸟。 他刚刚也不忘哄了哄小星星，星星现在虽然还时不时得吸吸鼻子，却也没有再放声痛哭过，只学着季晨的样子看着下面的这些人。 “既然无人说话……”姜明月转过身，面对着面前的这些人，笑道：“本宫向来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既是已经做好了选择，就别怪本宫了。” 说着，她便是要对着外面管家带来的那些侍卫开口。 “殿下恕罪啊，我们实在是无辜的，我们真的不知道这事到底是谁做的啊。”最开始的那个厨子带头跪了下来，其他人也纷纷跪下，接二连三的开始求情。 姜明月见此挑了挑眉，道：“若是不想就这样死也行。” 说着，她从一旁将自己刚刚用的那个碗端了过来，笑着道：“刚刚就是从这碗里夹的两粒米让这只小鸟没了命，不过府医说了，这米饭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你们应该明白，这么多的米饭，也不是所有都被测试了的。” “既然大家都无人承认，那便一人份上一口米饭，若是最后无人死亡，那本宫便不与天道做对了，立即将你们放开。但若是运气不好，吃到了没有被测试到的有毒的米粒，那边别怪本宫了，都是上天注定的。” 姜明月说着便直接将自己的餐具拿了起来，将碗中的那么一点米都分成了小份，每人大概一口的量。 “姐姐，她的表情不对。” 季暇年现在起的更多的是一种身为主人的震慑作用，此时也愿意将这件事情交给姜明月来查，是以一直没有说话。 见没有什么进展，皱着眉又看了一眼那些人，似是看到了什么，正准备开口，便见季晨指了一个人。 姜明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见是一位厨娘，她此刻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看起来十分心虚。 “奴婢没有。”她意识到季晨指的是自己，连忙辩解道。 姜明月赞赏得看了一眼季晨，端着手中被分出来的那一团米饭就走到了她的身边，笑着开口道：“少爷是个孩子，他的话你猜本宫会不会听。” 说着，她用右手中的筷子夹起了那一团米饭，就放到她的唇边，“来，把这团米饭吃下去，本宫就信你的话。” 厨娘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一下，想要躲开已经快怼到自己嘴上了的饭团，连忙摆手，道：“求殿下恕罪，奴婢家中还有老母和年幼的弟弟等着我照顾，奴婢不能冒这个险啊。” “冒险？”姜明月微微挑眉，又道：“放心吧，府医都已经说过了，这米饭里没有毒的，你就放心大胆的吃。” 眼见着那团饭团离自己越来越近，马上就要塞到自己的嘴中了，厨娘这才慌乱的开口道：“殿下，奴婢说，奴婢说！” 姜明月见此笑的更开心了，道：“没事，先吃一口再说，不着急。” 厨娘的心理防线显然已经有些崩溃了，下意识得往后仰，连声道：“殿下，这真的不能吃，会死人的。” 姜明月见她已经这个样子了，知道她接下来说的定然都只会是实话了，便没有再坚持让她吃，只将那团饭团又丢回了碗中。 见已经有人承认了，原本那些抗拒的人也纷纷闭上了嘴，就跪在一旁静静得看着。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姜明月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居高临下得问道。 那厨娘先是微微抬头悄悄地看了眼姜明月，这才开口道：“奴婢是负责将碗筷等餐具从厨房拿过来的，往日里都是跟送米饭的人一起过来的。只是今日因为她身子有些不舒服，便是我一个人来的。路上的时候碰到了一位姑娘，那姑娘说是您派来拿餐具的。” “奴婢见她面生，心里也是带有些警惕的，便没有将餐具交给她，只说自己送过去就行了，若是您怪罪就是奴婢的问题。” 第一百五十二章 授意 “她当时是赞成的，只说想要看看米饭凉了没有，让奴婢打开看看，奴婢知道这米饭是刚刚准备的，不会凉，便又拒绝了。只是这次她拿了不少银钱给我。” “我这时心中清楚，她必然不是什么殿下身边的人，奴婢心里也犹豫了。但是她见奴婢不愿意，竟是直接上来抢食篮，奴婢实在没有抢过她。奴婢只是见她将餐具拿出来不知道做了什么，随后便将食篮换了回来。” “她当时说只是下了一些泻药，想让两位主子平日里少管一些事情。奴婢当时是想要与主子说明的，即使她又添了不少的银钱。但是她后来直接拿了一把刀，就直接靠在奴婢的腰侧，奴婢的家人还指着奴婢养活，奴婢不能死啊。” 姜明月是真的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经过，轻声叹了一口气，道：“你可知，就算只是泻药，两位主子受了罪定是要找人去查的，到时候若是查到了你，你也一样没有好果子吃。若是你最开始的时候就如实与我们说了，说不定还能得到些奖赏。” 那奴婢一个劲的在地上磕着头，脸色惨白，只有额头那里因为磕头的动作一片通红。 “奴婢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求求主子饶了奴婢，奴婢真的不敢了。” 姜明月又叹了一口气，道：“可还记得那人长成什么样子？” 厨娘回想了一会儿，随后犹犹豫豫的点了点头。 姜明月点点头，“阿幼，去准备笔墨。” 她想着今天这事情与看到的那个姑娘定然是有什么关系的，如果那个人确实在府中的话。 想到这里，她看了一眼一旁面色难看但一言不发的季暇年，问道：“你怎么看？” “定要将幕后之人揪出来。”季暇年眯了眯眼睛，眼神十分凌厉。 管家看了看季暇年，又看了看姜明月，欲言又止。 季暇年正好看向这边，看到了他有些奇怪的神色，便问了句：“怎么了？见你脸色似乎不是很好。” “大人。”管家刚将这个称呼叫出口，便正对上了姜明月漆黑的眼眸。 他默默的准备闭上嘴，却见姜明月几乎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今日见到了一个脸熟的人，长得与刘延身边的那个女子有些相像。只是那人来的快消失的也快，等我想要去找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姜明月先开口道。 季暇年闻言微微皱起了眉，问道：“你今日出府了？” 姜明月摇了摇头，又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那个人是从牢中逃出来了吗？为何会这么问？” 季暇年点了点头，道：“今日她便不在牢中了，我已经派人在城中四处寻找了，只是还未找到。” 随后顿了顿，道：“今日你是在季府中看见她的？” “嗯，之后我就让管家去在府中找她了，我总觉她不怀好心，怕会出什么问题。只是你这几日比较繁忙，我又怕是我自己看错了，便想着先让管家别告诉你。既是现在她确实逃出来了，那我今日就应当是没有看错的了。”姜明月半真半假道。 她不知道季暇年有没有看出来。 “大人，今日上午夫人说这话的时候我就已经让府中的侍卫加强防备了，她既然今日晚上下的毒，定然还在府中。”管家一脸认真道，他一想到自己的两个主子今日竟是差点被人下毒毒死了就觉得有些后怕。 “派人去搜，今天务必要将她找到。”季暇年沉声道。 管家连忙带着人去搜了。 姜明月看了看管家的背影，若有所思道：“能让人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潜到了府中，这侍卫该好好练练了。” 季暇年点点头，道：“之后让季二好好练练他们。” 姜明月看了看地上跪着的厨娘，刚刚其它的那些人在厨娘承认了之后没多久就听从她的吩咐离开了，是以现在跪着的只剩下她了。 “至于你的话。”姜明月顿了顿。 “求求殿下，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不知道她是给您下了毒啊。”她哭着开口。 姜明月面无表情道：“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 听见能活下来，厨娘的表情就微微好了一些。 “就打是个板子赶出府去吧。”她轻飘飘的一句话，便是将她之后的命运定下了。 被季府赶出去，就说明她以后在京城的权贵人家中彻底没有了做工的希望。 “求求您别赶奴婢走，您再多打几板都行。”她死死的拉着姜明月的裙摆，就像是在牵着自己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松开。”季晨从椅子上跳了下去，就站在姜明月的身侧，一双漆黑的眸子没有一点避讳的盯着厨娘，奶凶道。 厨娘知道小主子的尊贵，下意识的松开了手，呆呆的看着她。 “姐姐都没有让你将收了的那些银钱充公，能让你鬼迷心窍的银钱数量应该不少吧？”季晨像个小大人一样开口道。 厨娘的脸色变了，季晨仍旧没有停下自己的话。 “只是在这京城过不下去了，便拖家带口去别的地方就是了。” “莫不是看姐姐心肠好，就想欺负她?”他眯着自己的眼睛。 姜明月有些意外，没有想到季晨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而且一眼就看出了事件的关键。 “若是想留下来也行，那就将你收的那些昧良心的钱都交上来，再打***板。”他又道。 厨娘连忙开口道：“多谢殿下扰民，奴婢这就走，这就走。” 她起身便是要慌乱的离开。 “等等。”季晨的声音阻挡了她离开的步伐。 “少爷可还有什么事？”她本以为小少爷会更好糊弄一些，但当他说完这番话的时候就已经收回了自己的想法，闻言连忙回头赔笑着问道。 “领完罚再走。”季晨冷着脸道，并冲着一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侍卫听令将厨娘带离了这里。 “晨晨不觉得姐姐铁石心肠？”姜明月蹲下来，面对面的看着他。 第一百五十三章 埋葬 “做错了事情就是要受罚。”季晨一脸严肃道。 “而且姐姐已经很好了，还给她一家人留了活路，是她贪得无厌。”季晨的眼神中带着些嫌恶。 “她在季家做事，理应优先维护季家的利益，若是最后先吃下米饭的不是小鸟，躺在那里的就会是爹爹和姐姐了。”季晨的声音微微有些发抖。 姜明月连忙安抚得拍了拍他的脊背，道：“晨晨做的很好。” 小星星也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走到季晨的身边，低声道：“哥哥，我们让小鸟入土为安吧。” 季晨点点头，小心的将小鸟捧在了手心里，往外走去。 “我去陪着两个孩子。”姜明月回头跟季暇年打了个招呼。 “我跟你们一起，那人现在还没有找到，我不放心。”季暇年意识到姜明月似乎有想要拒绝的意思，没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连忙开口道。 姜明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便一言不发的跟了上去。 “我之前就是在这颗树下面捡到它的，这里曾经是它的家，我想把它就埋在这里。”季晨将三人带到了一颗大树跟前，仰头看着树冠，道。 现在是晚上了，这树又有些年头了，树冠郁郁葱葱得有一大片，是以里面显得有些黑了，什么都看不到。 “刚刚那块是不是有个什么东西动了动？”姜明宇皱着眉又看了一眼，但又没有看到了，入眼仍是漆黑的一片。 “怎么了？”季暇年似乎听到了姜明月说话，但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什么，便皱着眉问了一句。 姜明月又看了那里一眼，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两个孩子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小木盒子，在里面垫了一些碎纸屑，便将小鸟轻柔的放了进去，季晨缓缓的将木盒子的盖盖上，将其方在了一旁的地上。 “下辈子一定要学聪明一点，不要再从鸟巢里面掉下来了，也别那么乖巧了。” 两个孩子一人拿着一个小铲子有些艰难得在地上挖着土。 这几日没有下过雨，天气又热的厉害，太阳将这处的土壤都晒干了，挖起来确实有些费劲。 姜明月想要上前帮忙，但两个孩子又没有提，只能站在一旁看着。 等待的时间有些漫长，两个孩子总想让它死后住的好一些，一个劲得往地下挖着。 姜明月又看了一眼刚刚似乎有动静的地方，微微皱起了眉头。 想了想今日自己以为的看错了的人，她觉得自己不能再犯那种错误了，便凑过去跟季暇年说了几句话。 季暇年听完这话之后点了点头，两人全当没有说过什么仍旧陪着两个孩子将小鸟安葬了。 “你下辈子一定要快快乐乐的。”小星星给它盖上了 一把土，低声道：“要自由自在的在天上飞。” “它会听到你们说的话的。”姜明月将双手搭在两个孩子的头上，轻声安慰道。 “会的。”季晨也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几人又在这里站了一会儿，季晨才开口道：“谢谢姐姐和爹爹陪我们埋了小鸟。” “它救了我们的命，我们在这里送它最后一程也是应该的，晨晨不用道谢。”姜明月一脸认真的开口。 “那我们先回去休息好不好？小鸟说不定正在梦里等着你们呢。”姜明月询问道。 “好。” 姜明月便将两个孩子牵回了房中，他们晚上都没有用晚膳，只是她心里清楚，两个孩子现在肯定是没有心情吃饭的，便让他们再缓缓吧。 只是两个孩子不知道，就在他们被哄着入睡的时间里，埋下小鸟的大树旁已经围上了一圈府中的侍卫。 “你们上树去看看。”管家一脸严肃的看着眼前的大树，道。 “您说这树上真的会藏了人吗？”有侍卫小声的询问道。 管家看了他一眼，道：“这府中基本上都被翻了个底朝天了，若是这树上也没有，那么大的一个人难不成化成蝴蝶飞走了？” 侍卫讪笑着往后走了走，没再说话，只看着两个侍卫上了树。 树冠动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姑娘从树上跌落了下来。 那两个侍卫也连忙下来了。 “我们刚刚上去的时候看到那边似乎是有些不对劲，想着再往上爬一些看看，谁知道这人就直接掉下来了。”侍卫开口道。 她跌落下来的时候，一把匕首就落在了她的身旁，这姑娘下意识的想要去捡，管家反应十分迅速，一脚就将那匕首踢远了。 “别动！”两个刚刚从树上下来的侍卫一把将她控制住，厉声道。 姜明月也已经哄睡了两个孩子，看到季一和季二一人一个守在了门口，这才放心的离开了这里。 来到刚刚离开的地方，姜明月看着被控制住的姑娘，微微挑了挑眉，道：“竟是真的在这树上？” 那姑娘恶狠狠的瞪着姜明月，道：“既然已经落在了你们的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姜明月笑着摇了摇头，道：“一个女孩子天天喊打喊杀的像什么话，说说吧，怎么从牢里逃出来的？” 姑娘扭过了脸，表现出不愿意回答的姿态。 姜明月倒也不强求，只是看向了一旁的季暇年，问道：“你之前怎么让她开的口？” 季暇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审讯这种事情不是我做的。” 姜明月闻言觉得有些意外，虽说术业有专攻，但像是这种比较特殊的犯人，一般都不会只有一两个专门负责刑讯的官员在，他应当是在一旁看着的。 “是皇后派你来的？”姜明月也不恼，走到了她面对着的地方，直接问道。 随后便见这姑娘将头又扭到了另一边。 “夫人，我将她带到牢里去问询吧，他们的手段比我们要多得多。”季暇年淡淡道：“我现在就派人去通知那边。” 姜明月摆摆手，道：“你今日怎么不太聪明的样子？能从守备那般严密的牢房中逃出来，说明她定是在牢中有人，现在把她送回去我们这一晚上不就白忙了吗？” 第一百五十四章 周到 季暇年肉眼可见的愣了一下，随即面上就带上了一些微笑，道：“还是夫人想的更周到一些，确实是我想岔了。” 姜明月点点头，没再说话。 她走到了姑娘的身侧，蹲在她的面前。直接用双手把住了她的头，让她只能看着自己。 “怎么突然想着对我们下手了？”她又问道。 姑娘咬着牙不说话。 “让我来猜一猜，按照你说的那些话，你应该是皇后的人。那这次定然也是皇后授意的了。就是不知道你这次为何不说了。”姜明月面露疑惑，又突然有些恍然大悟道：“莫不是不是皇后做的？” 姜明月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姑娘的眼睛，她倒也是算比较配合的，并未将眼睛闭上，就直勾勾的看着姜明月。 “罢了，直接送去父皇哪里吧，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皇后的人，那便是皇后想要对我们下手了。”姜明月见她一直不说话，索性不强求了，直接松开了手站起身。 已经走出去了两步，又回头笑着看着跪着的姑娘，道：“希望你一直别说了，正好我们之间与皇后也有些过节，正愁着没什么法子去治她。” 眼见着姑娘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后又恢复了平静，她似乎也已经知道了什么。 “季暇年，明日就将最近查到的事情直接在早朝上说了吧。”她又对季暇年开口道。 季暇年点了点头，示意身边的侍卫将姑娘关押起来，只等着明日早朝时带走了。 “今日可是吓到了？”是夜，季暇年将姜明月揽在自己的怀中下巴轻轻在她的脑袋上蹭了蹭，道。 他身上的温度虽然不高，但在这种炎热的夏日里，她仍觉得有些炎热，往后退了一些，皱着眉道：“你别靠那么近，现在太热了。” 季暇年闻言反而有些不乐意了，又将她报的更紧了一些，不满道：“我身上又不热。” 姜明月见自己非但没有挣脱开来，还在动作间更热了，便泄了气，道：“要说没有被吓到肯定是假的，若不是那只小鸟，我俩现在就是两具尸体了。皇后的身份我们还没查出来，父皇身子还没有恢复，又留下了两个还不能自理的孩子，我都不敢想象若是我们两个不在了他们该怎么办。” 季暇年听出了她情绪的波动抬手轻轻的在她的身后拍了两下，道：“没事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情况了。” 姜明月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只能听到耳畔强有力的心跳声，吸了一口气，道：“我倒不是怕死，只是顾虑的事情太多了。” 季暇年没有说话，她索性趁着现在的时间仔细的梳理着自己脑子里的想法与最近发生的那些事情。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连忙对季暇年开口说了些什么。 她思考的时间不算短的，但季暇年却也没有睡着，很快便给了她回应。 “我知道了，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他低声道。 姜明月心中忧虑，还是有些睡不着，但总觉得他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些疲惫，转念一想，他明日还要早起上朝，自己现在确实不应该打扰他休息了，便没在说话。 呼吸间她倒是也渐渐有了睡意，终于睡了过去。 “殿下，您醒了？” 等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去准备早膳吧。”姜明月知道他现在肯定已经去上朝了，两个孩子也差不多要起床了。 “阿羽。”她轻轻唤了一声，阿羽应声出现在她的面前。 “去看看朝中现在的情况。”她吩咐道。 阿羽低声道了句：“是。” 但并没有立即离开的意思。 姜明月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阿羽低着头，道：“昨日没有保护好主子，属下有罪。” “无事，那毒下的也不是很好发现的，就算真的怪罪也应该怪罪那个厨娘，你毕竟只有一个人，能保护好我就已经很好了。”姜明月也都表示理解。 阿羽头也没抬：“属下去了。” 说完他便离开了这里。 “姐姐，听说昨晚上已经抓到了下毒的人？” 季晨并未像往常一样等上菜了便直接开始吃，反而有些忧虑重重的样子。 姜明月点了点头。 他是这季府中的小主子，知道这些也是应该的。 “她人现在在哪里？” “已经被你爹爹带上朝了，她犯下的不止谋害我们这一件事，还干过很多错事，所以要由陛下去处罚她。” “她可说了是谁指使的？”季晨闻言鼓着腮帮子，有些不满的问道。 “她从前的证词里承认了说自己是皇后的人，这次的幕后指使可能也是皇后吧。” “可是皇后不是您的母亲吗？”在季晨的世界里，父母都是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的，是以有些不解。 姜明月并不觉得这个问题会有些冒犯，给了一旁的管家一个安抚的眼神，才笑道：“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是好人的，当然，若是没有证据，我也不会说这样的话。” 有些话现在不适合说出来，她便只能简短的告知于晨晨，自己与皇后的关系并不好。 星星坐在一旁，闻言义愤填膺道：“皇后是个坏人，她之前还抓住星星用星星威胁姐姐。” 季晨闻言也想起了自己第一次与小星星见面的状况，沉思了一会儿，才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直接走到了姜明月的身边，昂着脑袋看着她，道：“姐姐别伤心，我、我爹爹、还有星星都会好好爱护你的。” 他的表情十分认真，姜明月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好，那晨晨一定要变得更加强大，才能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季晨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姜明月看了眼桌上的早膳，“变得强大的前提是拥有一个健壮的身体，先吃饭吧，不吃饭的孩子可是不会有好身体的。” 季晨闻言自己爬上了自己的位置，一本正经的拿起餐具，第一次夹了一筷子自己一向不喜欢吃的小青菜，直接放到了自己的碗里。 第一百五十五章 早朝 姜明月看到他愿意去尝试不喜欢的东西，自是感觉欣慰的。 “爹爹说要多吃青菜才能长高高。”季晨咬了一青菜，仍是有些讨厌的味道，但为了长高，还是咽了下去。 “好，星星也吃吧。” 等用完早膳，她便让两个孩子去找夫子学习了，而自己则是直接回了房中。 跟两个孩子商量好的给季暇年过生辰的法子自己还要再想想，现在更重要的却是自己究竟送什么给他合适些。 姜明月单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另一只手无意识的在桌子上敲着。 他身为当朝首辅，想要什么贵重的东西基本上都能有，自己最好还是不要从贵重上下手了。 那，有纪念意义的？ 姜明月有些苦恼的皱起了眉，着实有些烦恼。 “不想了，再说吧。”她喃喃了一句，便猛地起了身。 腰间的玉佩与木桌子碰撞，发出有些清脆的声响，她有些心疼，连忙低头去看玉佩的状况。 幸好没有撞出什么问题，她疼惜的用袖子将玉佩擦了擦。 等等，玉佩？ 她将那玉佩从自己的腰间解了下来，仔细的看着上面的篆刻。 “这应是我娘亲留给我的，对我意义非凡，不如就将这个赠予季暇年了？”姜明月喃喃道。 越想眼睛里越亮，越来越觉得这个想法是可行的。 “就这样吧。” 她打定了主意，从梳妆台上找到了一个十分精致的木盒子，便小心翼翼的将木盒子放了进去。 解决了这么个大问题，姜明月只觉得心里都轻松了不少。 “殿下。” 阿羽突然回来了。 “怎么这么久？”早朝的时间正常不会到现在的。 不过一想到季暇年今日要说的那些事，便觉得这么长时间倒也能理解了。 “事情怎么样了？”她自己想明白了，没等阿羽说话，便直接问道。 “回殿下，季大人将那女子以谋害皇族的名义带上去的时候大家已经有些震惊了，之后他便公布了那女子先前的证词。皇帝大怒。” “陛下立即派人将皇后娘娘叫了过来，只是她来的时候还带上了明珠郡主。” 听到这里的时候，姜明月已经听出来了一些不一样的意味。 就算明珠再怎么受宠，在这种时候带她进了朝堂也是十分不合适的行为，除非她与今天的事情是有关系的。 “随后陛下将所有证据都摆在了皇后的面前。只是皇后娘娘先是十分震惊，随后直接跪下说自己对这些事情完全不知情，说定是有人在外面冒用自己的名义。” 这倒是在姜明月的预料之中。 “诸位大臣也动摇了，因为皇后拿出了自己的家世。只是她身边的郡主这个时候的状态有些不对了。昨夜抓到的那个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授意，直接指证，说是明珠郡主让自己做的这些事情，说这都是皇后的意思。” “郡主承认了？” 姜明月微微挑眉，有些意外，没想到皇后在这种情况下竟是直接将自己一直捧着的郡主推了出来。 “郡主一直没有说话，倒是皇后娘娘表现的十分失望。” “大家真的就这么相信皇后跟这件事情无关了？”姜明月一脸难以理解的表情。 这连个证据都没有，哪怕是有点脑子，也不可能会相信就郡主的身份能让她做出这么多的安排吧。 “诸位大臣最先是不相信的，但皇后有备而来，她拿出了郡主借助她的名义在外面为非作歹的证据，并且说自己今日才知道，准备等早朝结束之后便去找陛下认错，只是没有想到会先辈叫了过来，还是以这样的罪名。那些证据十分充分，再加上皇后声泪俱下的说了一遍家中的遭遇，诸位大臣基本上也都相信了。” “季暇年什么反应？” “季大人没什么反应，后来带头说着件事看样子应是与皇后没有什么关系，但她管教不严，也应该受罚。所以最后郡主被剥夺了所有的封号，打入了大牢，皇后因管教不严差点铸下大错被罚禁足两年。” 阿羽说完便沉默着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等着听姜明月接下来的命令。 姜明月没有想到这件事会高高举起，最后这么轻得被放下了，而且带头的居然是季暇年？ “行了，你先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姜明月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好好的想一想。 这一想便是到了晚上。 “听闻夫人今日一天都没有出房门，连午膳都没有用，这是怎么了？”季暇年已经回来了，本以为她会在陪两个孩子玩，但从下人的口中得知这些事情，猜到她应该是听到了今天的那些事情了，便连忙赶了回来。 “今日到底怎么回事？之前不是都已经说了肯定是皇后的问题吗？”姜明月皱着眉问道，她想了一下午，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的猜测，最终还是想着直接问问他。 季暇年的眼中闪过了然的神色，转身将房门带上，坐到了她的身侧，低声道：“夫人都知道了？” 姜明月也不隐瞒，直接道：“派人去打听了，早朝上的事情经过都已经知道了。” 季暇年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想必夫人早上起的应该不是很早，是以并不知道早朝之前的事情。” 姜明月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但季暇年话锋一转，突然开始说皇后的那件事。 “对我们下手的那件事确实是郡主指使的，那姑娘拿出证据了，只是真正的幕后之人定然还是皇后。” “所以？” “我们现在还不知道皇后的真正身份，与其直接将她处理了，引起西燕的注意，倒不如让她觉得自己已经过了这一关，从而放松警惕。” 这个想法姜明月下午也想到了，只是：“你们就不怕皇后被处罚了之后狗急跳墙又加强了爹爹那边的药性？就像这次下在饭中一样，他们在暗处，我们防不胜防。” “这是陛下的意思。”季暇年面对她的询问，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第一百五十六章 密谈 姜明月一怔，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什么话也没说了，只垂眸道：“所以你们是今天早朝前临时商量的对策？” 季暇年点了点头。 “行，我知道了，我们先去用膳吧。”姜明月似乎也已经 想明白了，面上的神色没有一点异样。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她皱着眉回头看向季暇年，道：“可是季府的守备向来森严，那姑娘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季暇年也摇了摇头，道：“不清楚，那姑娘也没说。” 姜明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那你先去沐浴吧，我先去让下人准备晚膳，再陪两个孩子玩一会儿。” “好，辛苦夫人了。” 姜明月并非真的是想去玩，她将两个孩子拉到一起，更新了一下过生辰的法子，随后便将管家叫来了，跟他说了些什么，最后还是季晨将双手背在身后，一本正经的开口道：“不许告诉我爹爹。” 管家见夫人对大人的生辰如此上心，高兴都还来不及，自是不会扫兴的去告密，连连点头，保证到：“放心吧，一定不会告诉大人的。” 姜明月满意的点了点头。 估摸着季暇年也快要来了，她连忙将管家打发走了。 “刚刚见管家行色匆匆的，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只是他们的速度还是错误的估计了一会儿，没想到会让管家与季暇年撞上了，不过看他的样子应当是没有询问的。 姜明月笑着回应道：“刚刚星星突然说想吃个什么菜，正好管家在旁边，我就让管家快去通知厨房了。” “这样，也难怪，现在离用晚膳也没有多长时间了。” —— 夜里，姜明月没什么睡意，索性陪着季暇年一起在书房中处理公务。 “我想去见见郡主。”她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便停下了手中磨墨的动作，直勾勾的看着季暇年。 “现在吗？会不会太晚了一些？” 季暇年也停下了手中的笔。 “就现在，也不晚吧，她今日突然生此变故，想必也是没有什么睡意的吧。”姜明月猜测着。 “可是我这还有些没有处理完。”季暇年有些为难，他很少将公务带回来处理，今日是知道姜明月肯定在等着宫里的消息，这才带着东西回来的。 “没事没事，我不打扰你处理公务，阿羽能带我过去的。”姜明月本也没想过让他陪着自己。 “不必，为夫亲自带你过去便是。”他虽知道阿羽是姜明月的暗卫，但他毕竟是个男子。 姜明月微微挑眉，没忍住瞪了他一眼，道：“你怎么什么醋都吃？” “夫人太优秀了，为夫总怕别惦记着。”季暇年绕过了长桌，拉着姜明月的衣袖便是要带着她离开。 “你也不差啊，别担心，至少我现在还没有遇倒过比你更合心意的男人。”姜明月故意逗他。 “若是遇到了夫人又该如何？”季暇年眯了眯眼睛，露出些许危险的神色。 “当然是收入府中了。”姜明月一脸理所应当。 季暇年的两只手环上了姜明月的腰，凑在她的耳边低声道：“夫人今晚上怕是不想出门了吧？” 姜明月连忙换了一本正经的表情，道：“你脑子里怎么天天都是这种事情，这样不好，还是正事要紧，我们快去大牢吧。” “以后可还敢说这些话了？” “不了不了，我心里真的只有你一个人，真的。”姜明月一脸情真意切，生怕他不相信自己。 季暇年总算是松开了手，带着她去了大牢。 “你能在外面等我吗？我想跟她聊一聊女孩子之间的事情。”姜明月落了地之后便过河拆桥道。 “去吧，我就在外面等着。” 明珠郡主毕竟曾经是皇亲国戚，而且一直很是受宠，在狱中的那些人摸不清皇上的态度的时候也不敢对她如何。 只是她的身上已经换上了有些破旧的囚衣，往日满头的发饰也已经全部摘下了，头发胡乱的披在身上。 脸色很差，也是应该的。 她双手环着膝盖靠在牢房的角落之中，听到姜明月过来的动静时也没有抬头看。 “怎么就落到这般田地了？”姜明月用季暇年给自己的那把钥匙打开了牢房的大门，走到了她的面前，问道。 若是从前的明珠在她看来只不过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但从她给自己与季暇年下毒时她就已经变了这种想法，被宠坏了的孩子可不会不把别人的命当命。 皇后肯定在这件事中起到了引导的作用，但最终决定下手的还是她。毕竟那些证据季暇年都已经看过了，至少她让那姑娘下毒的证据绝对是真的。 “你来做什么，嘲笑我的吗？”明珠头也没抬的开口道。 姜明月摇摇头，道：“只是不明白，皇后一直把你当做亲生女儿宠爱，甚至对我这个真正的亲生女儿都能下死手，怎么现在还会眼睁睁的看着你落入这般田地。” 她在试探，试探明珠知不知道皇后的身份。 “呵，捧在手心里又如何，倒不如从未受过这些宠爱，我还只是京城里一位普普通通的小姐。”明珠自嘲的笑笑。 “为何要对我们下毒？若你真的对季暇年有意，只需要将我毒死便够了。”这是姜明月有些不明白的地方。 明珠总算是动了动头，抬头看着她，眼珠子里全是血丝，“说实话，我最初是只想毒死你的，毕竟我一直觉得只要没有你，季暇年就会是我一个人的。可我发现他居然真的对你动了真的感情。” 姜明月皱起了眉，有些不理解她的想法。 “我一直以为他冷情冷心，不会真正爱上一个人，不管身边的人是谁，他都能用一样的态度去对待，但他居然对你动了真情！”明珠越说情绪越激动。 “所以你现在想的就是得不到就毁掉，便也对他下了手？” “心不干净的男人，还留着做什么，你们不是感情好吗？那就一起下去吧，也算是我做的一点好事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悬念 “我知道，只有下毒的这件事情是你做的，其它的背后另有其人，可你为什么要承认？”姜明月接着问道。 明珠冷笑一声：“不承认又能如何，反正下毒这一条就能治我一个死罪了。” 姜明月并不这样认为。 “是不是皇后拿什么威胁你了？” 明珠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姜明月见此连忙开口：“你一直长在皇后的身边，应当明白她并不是一个会信守承诺的人。” “那又如何，你别想试图说服我了，今日我已经说了我能说的所有事情，你就是再问其它的我也不会再回答的了。”明珠的态度有些坚决。 “说实话，你当初突然去祈福是为了什么？皇后的意思是你就是在那段时间里犯下了这么多的事情。” “当年发生的事情你应当去问你夫君，而不是问我。” “我直到今天才明白，皇后的宠爱给的只是对自己有价值的人，而我从那个时候开始，应当就已经进入了一个被皇后亲手编织而成的网里。”明珠仰起头，将后脑勺靠在墙壁上，一脸怅惘。 “只是你也别高兴了，我倒是从皇后那里也知道了些消息，你身边的那位也不是什么好人。”她说着就露出了有些奇怪的笑容，那笑容里像是有些怜悯，又像是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 “你究竟知道了些什么？”姜明月闻言连忙问道。 “你不是自诩聪明吗？那边自己去想想吧。”明珠并没有将这件事告知她的意思，闭上了眼睛。 姜明月再问了几遍，可她再也没了开口的意思。 她就带着这样的疑虑走出了大牢。 “走吧，时候不早了，也该回去休息了。”季暇年见她出来就迎了上来。 “你不好奇我们之间聊了什么吗？”姜明月现在的脑海里回忆的全是刚刚明珠最后说的那句话，什么叫季暇年也不是什么好人，她到底知道了什么。 “我能接受夫人有自己的秘密，若是你哪一天想跟我说了，直接来说便是。” 姜明月不得不承认，与季暇年相处起来是一件令人感觉舒适的事情。 “她只说了自己从刚入宫开始，就进入了一个皇后编织的美梦里，现在梦醒了，她也该付出代价了。”姜明月将她说的那些话美化了一下才说出来。 “怪只怪她曾经真的以为皇后这样的人会对人付出真心的感情。” “可我从前真的从未怀疑过皇后对明珠的宠爱。” 姜明月回忆着皇后对自己提出的那些要求，无一不体现着她对明珠的宠爱，没有一点瑕疵。 “可能是宠成了一种习惯吧。”季暇年若有所思道。 “说起来，当年明珠离开京城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季暇年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陛下有一次宴会之后将我留在了宫中，当时她脱光了衣裳就躺在我的床上。只是我当时并非是一个人进去的，身边还跟着些同僚，本是准备商议些事情，没有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事情。” “当时这件事情闹得并不大，因为皇后处理的很及时，她也想处理掉我们这些人，我当时还不是首辅，但被陛下阻止了，陛下只让我们别乱说。只是不知道谁往外传了些风声出去。后来皇后迫于压力，只能将她送去了外面，想要等京中的这些消息散了再说。” “之后进行的倒也顺利，这件事彻底烂在了我们这几人的肚子里，若不是夫人今晚上提到，我都已经完全忘却了，后来的风声也渐渐的淡去了，就像是完全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情一样。” 季暇年说完了之后就一直看着姜明月。 姜明月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的，郡主当年倒也是真的放的开。” 一想到季暇年曾经看过别的姑娘，姜明月莫名觉得有些不爽。 季暇年不知道是怎么了，又突然开口解释道：“当时进房间的第一个人不是我，郡主一见到陌生人就将被子裹上了，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夫人明鉴。” “听起来，你似乎还觉得有些可惜？” “没有没有，怎么会。” “你留着的那个画像应当是我刚入宫的时候的，那个时候这事情已经发生过了很久，也就是说，那个时候你的心里还没有我。”姜明月嘴上在开着玩笑，心里确实十分纠结的，她在想明珠为何会那样说。 不过现在也能释然了，好人坏人并没有什么强制的区别。 而且她总觉得当初那件事情的发生与他应当也是有点关系的，他并不是那种大晚上会拉着同僚说话的人，除非是将计就计。 想明白了之后姜明月又觉得其它的事情也能穿的上来了，以明珠的性格，若是知道季暇年在当年那件事里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由爱生恨倒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当时听她说那些话觉得有些奇怪也有了解释，她一直没有说出真正具体的原因。 “夫人莫不是忘记了，为夫早就说过，早在那之前就已经惦记上殿下了。” 姜明月自顾自的往前走，摇摇脑袋，道：“先前的那些事情又没有什么证据，还不是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殿下这样着实让为夫有些难过了。” 她猛地被打横抱起，被带着飞速回了季府的屋中。 “我累了，要休息！”姜明月瞪着他，并不想让他如愿以偿。 “没事，殿下躺着就行。”季暇年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吻上了她的唇。 随后姜明月的意识便不再清醒了，只次日醒来的时候在心里好好的将他骂了一顿。 “夫人醒了？现在还早，你还能再睡一会儿。” 她看着正坐在一旁的季暇年，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问道：“你今日不用上朝的吗？” “今日休沐。”季暇年淡淡道。 姜明月闻言点了点头，倒是自己忘记了，他还是个有假期的官员。 她虽然睁开了眼睛，但意识也并不是完全清醒的，听完这个回答后便直接睡了过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玉佩 姜明月再次做起了曾经的那个噩梦。 只是这次的那个人像似乎清晰了一些，却还是看不清穿着与长相。 “明月，明月？” 姜明月猛地睁开眼睛，入目是季暇年有些担心的目光。 “做噩梦了吗？头上全是汗。” 姜明月现在满心满眼还是梦里的身影，将头埋到了季暇年的怀中，没有说话。 季暇年伸手将她整个人都环在自己的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别怕别怕，只是个梦，我在呢。” “如果，不是梦呢？”不知道为什么，姜明月现在特别想跟别人倾诉，就在他的怀中昂起头看着他。 季暇年双手撑住她的肩膀，道：“做了什么梦，可以跟我说说吗？” 姜明月看着他的眼睛，张嘴刚准备开口，便听到外面传来阿幼的声音：“小姐，少爷，殿下和驸马还没起呢。” “我们早课都已经上完了，爹爹居然还没醒吗?”季晨许是难得看到季暇年晚起，语气里还带着些兴奋。 “你再休息一会儿吧，时候还早。”季暇年自己起了身，将她轻柔的放倒在床上，轻声道。 姜明月也没有拒绝。 “嘘，不许吵，姐姐还在睡觉。”季暇年现在已经没有再强硬的去纠正季晨的称呼了。 姜明月昨夜本就没有休息好，早上的时候又一直在做噩梦，听到外面的动静之后模模糊糊得又睡着了。 却没想到她又再次回到了梦中，这次她被梦魇住了，无人叫他。 “不要啊！”她大吼一声，往父皇的那个方向冲了过去。 梦中一直看不清的人这次却渐渐的露出了些许清晰的外观，姜明月的目光却全落在了他腰间的那块玉佩上。 那是自己的玉佩。 姜明月的步子顿在了原地，她想要抬头看清那人的面容，但视线却在看到他的脖子的时候被迫停住了。 她第一次不希望自己就这样醒来，只是因为想要看清那人。 但事与愿违，无论她怎么执拗的不想睁开眼睛，却再也进不去那个梦里了。 确认真的没有办法看清那人的脸时，姜明月自暴自弃得睁开了眼睛。 她只是想要确定，那人到底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人。 “殿下，您终于醒了，已经快到晚饭的时间了。” 怪不得，屋里都已经点上了烛火，胃也饿得有些难受了。 “把那个小匣子拿过来吧。”姜明月突然有些冷淡道。 阿幼闻言有些不解，却也将她指的小匣子拿了过来，看着姜明月将里面的那块玉佩又系到了自己的腰上。 “您怎么把这玉佩收起来了？” “没什么。”姜明月不能告诉她，梦里最后杀了爹爹的人腰间就系的是这块玉佩。 而这块玉佩本该是系在季暇年的身上的。 想到这里，她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去准备避子汤药。” “为何？”阿幼有些不解，两人之间的关系不是已经很近了吗？ “我有分寸，去准备吧。” 一件事一旦有了一点苗头，往日里的那些疑虑便都涌上了心头。 她突然觉得明珠说的话是有些道理的，季暇年真的是表现出来的这样吗？ 刘延当初也没有说幕后之人到底是谁，这会不会跟季暇年也有什么关系呢？ 而且季府的守备向来森严，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又是如何出现在季府的？ 姜明月越想越觉得心里发寒，手无意识的在那块玉佩上摩挲着。 她的手突然顿住，随后就将刚刚系上去的玉佩扯了下来，直接用力砸向了地面，眼睁睁的看着它化作了一堆碎玉，这才喘着气站起了身。 “这是怎么了？”听到阿幼说姜明月醒了，季暇年匆匆走过来，一进门就看到了满地的碎片。 “别动。”他皱着眉道。 姜明月顿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的那堆碎玉，“没什么，刚刚下床的时候差点摔了，不小心把玉佩摔了。” “人没什么事情吧？”季暇年的第一反应就是快步走过来看看姜明月有没有事。 若是这一切都是装的，眼前的人未免也太可怕了。 姜明月有些发抖。 季暇年自是也感受到了，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眉头紧皱：“怎么这么凉，还出了这么多冷汗？” “我没事，让下人把碎屑收拾一下吧，我饿了，想吃饭。”姜明月垂下头，没再去看那些碎片，自顾自的穿上了鞋袜。 季暇年扫了一眼满地的狼藉，心里有些忧虑。 “先去吃饭吧，两个孩子应是已经在等着了。” 地上的碎屑不像是不小心落下而留下的痕迹，但季暇年并没有问，姜明月也没有说。 “好。” “姐姐你脸色看起来有些难看，可是爹爹欺负你了？”两个孩子果然已经在饭厅候着了，看到姜明月就跑了过来。 “我没事，只是睡久了有些不舒服，快先吃饭吧。” 季暇年为何不愿意告诉自己季晨母亲的相关信息，若是这当真不是他的孩子，那会是谁的？ 自己对他的了解好像真的太少了。 姜明月在心里自嘲的笑了笑，没再说话。 “爹爹，晚上我们出去玩好不好，京城晚上可热闹了，可我都没出去过。”季晨突然开口道。 “不行，你们晚上要早些休息，明日还有早课。”季暇年一脸严肃得拒绝了他，还顺手夹了一筷子菜给姜明月。 “爹爹，你好不容易有一天休息，而且星星自从来了季府还没有在晚上出去玩过呢。姐姐心情也不好，出去散散心也好。”季晨合理运用一些理由，直接将在场的人都拉了进来。 季暇年因为他的最后一句话变了些态度，低声问道：“可想出去玩？” 姜明月本是想拒绝的，她并没有跟可能的仇人出去庆祝生辰的兴趣，但是余光对上了季晨满含期待的目光，还是点了点头。 “好，那等用完膳便出去逛逛吧，夫人确实也许久没有好好逛过京城了。” “爹爹真偏心，只听姐姐的话。”季晨撇了撇嘴，故意玩笑道。 第一百五十九章 生辰 季暇年板着脸敲了一下他的头，冷声道：“是不是不想出去了？” 季晨连忙闭嘴，乖巧的吃饭。 京城的晚上的确热闹，季暇年还带了不少的暗卫出来，毕竟两个孩子在身边，在人多的地方总容易跑丢。 “姐姐，这个面具好可爱啊。”星星拿着一个狐狸和一个兔子的面具，自己戴了一个，又给姜明月递了一个。 姜明月身处热闹之中，却只觉得无尽的孤独，看了眼那个兔子的面具，笑着接过了。 她现在可不就像一只天真的兔子吗？ “好看吗？”她蹲下来问星星。 “好看。”星星开心的点了点头。 “爹爹，我也要，我要这个大老虎的，爹爹带大灰狼的好不好。”季晨见两人戴上了面具，也闹着想要。 季暇年拒绝的话都已经到了嘴边，但看到姜明月脸上的兔子面具，还是板着脸点了点头。 皱着眉将能遮住半边脸的灰狼面具戴到了脸上。 姜明月牵着两个孩子继续往前走，他们的目的地是一处城墙。 两个孩子确实很少出门，一路上都在为那些有意思的小玩意儿惊叹，不一会儿，跟着他们的季一手上就已经抱了一大堆东西。 眼见着几人越走越偏，季暇年微微皱起了眉，道：“怎么来了这？这边人烟稀少，没有街上热闹。” “街上热闹归热闹，灯火却有些耀眼了，若是想看星星还是得来这种稍稍偏僻一些的地方。”姜明月十分淡然的将他们早就准备好了的说辞搬了出来。 “原是想看星星，那便去城中的了望塔吧。” 不管是城墙还是了望塔，若是没有一点身份都是很难登上的，但姜明月先前便已经让人去跟姜擎宇说了这事，也得了允许。 了望塔倒也是个好地方，姜明月闻言看向两个孩子。 “可是了望塔好高的，地方又不大。” “那便去城墙上。”姜明月听到他这样说，便定了下来。 季暇年自是没有什么意见的。 京城中城墙平日里巡逻的人确实要少一些，更加严密的看守是在皇城之中。 等几人登上了城墙，姜明月冲着角落里的一个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便退了下去。 “城外有处小山峰，那里看星星更美，下次我们单独去可好？”季暇年凑到姜明月的耳边，轻声问道。 “好。” “爹爹出去玩不想带我们！”季晨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的身旁，正好听到了这话，一脸不满道。 季暇年有些无奈的伸出食指戳了一下他的脑袋，道：“你呀。” 天边突然砰的一声，什么东西炸开了，照亮了半边的天。 季暇年下意识的扭头，便正看到硕大的烟花分成了无数个小烟花，一下子占满了整个天际。 又是几声烟花发射的声音，只是这次出来的是字。 大大的四个大字，生辰快乐出现在了天空上。 城中的人都为此驻足了。 “爹爹，生辰快乐，这是礼物。”季晨拉着星星，两人一起递出了一个装饰精美的盒子。 季暇年有些意外，惯常冷着的脸也在烟花微弱的火光映衬之下柔和了不少。 “谢谢晨晨和星星。”他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 “爹爹你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季晨低声催促道。 季暇年顺从的将小匣子打开了，里面是四个木雕的小人。 能看得出手法还有些粗糙，处理的也不是很完美，但一想到这是两个孩子亲手做的，季暇年的脸上带上了笑。 姜明月现在才真正知道，他们这些日子都在准备些什么。 她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再摸一下那块玉佩，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它已经被自己砸碎了。 “我很喜欢，谢谢你们。”季暇年小心的将木匣子扣上去。 能够猜的出来，那里面应当是一家四口，大的两个是季暇年和姜明月，小的两个这是他们自己。 “是不是准备了很久？”木雕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我先前已经练过很久啦，再加上星星帮忙，我们做的可快了。”季晨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 “可有受伤？”刻刀锋利，他有些担心。 只是两个孩子的手上都是一片光洁。 “我小时候刚练的时候受过伤，但是之后就没有了，毕竟熟能生巧。” 季暇年意识到自己似乎错过了季晨不少的成长，他是将他当做亲生孩子对待的，但第一次做父亲，总有不足的地方。再加上公务繁忙，他竟是从未注意过他手上有没有细碎的伤口。 “姐姐肯定也给爹爹准备了礼物吧。”季晨跑到姜明月的身边，扯着她的衣角一脸期待的问道。 姜明月隐在面具下的脸一瞬间顿住了，随后才低声道：“知道的太晚了，没有时间准备。” “这样啊，都怪我，要是早些跟姐姐说就好了。”季晨明显有些失望。 “没事，我已经很高兴了，这些本该是我为你准备的。”季暇年走过来替姜明月解围道。 “烟花很好看。”季暇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人给自己准备一场烟花，虽然听起来有些幼稚，但当他成为主角的时候，感觉似乎也还不错。 “都是两个孩子想的，我只是帮忙。” “那就谢谢你的帮忙。”季暇年将姜明月揽进自己的怀中，轻笑道。 两个孩子默默的将这个地方让给了两个大人，拉着季一离开了这里。 天边的烟花已经归为沉寂，只剩微弱的月光照在两人的身上。 城中一如既往的热闹，灯火辉煌，姜明月从他的怀中出来，遥看着城中的一切，淡淡道：“从前听闻皇家无情，你就不怕我也是那种骗你感情的坏人？” “臣心甘情愿。”季暇年笑着站在他的身边。 “那个位置太高了，也太尊贵了，太多人为了那个位置付出了一切，你觉得值得吗？”姜明月遥遥的看着皇城的方向。 “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季暇年不知道话题为什么突然这么沉重，却也如实说了想法：“也许那些人在得到了那个位置之后也会后悔，但在追逐的路上是感受不到的。” 第一百六十章 怀孕 所以你也在想着那个位置吗？娶我只是计划中的一环？ 姜明月特别想讲这句话问出口，但她知道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合适。 “时候不早了，先回去吧，今晚逛得有些累了，也不知道孩子的精力怎么会这么旺盛，像是永远不会累一样。” “只可惜殿下精力那般旺盛的时候我不在你的身边。”他的语气中颇有些遗憾。 “就是接触也没有过多的时间，不然也不会被殿下忘记了的。” 姜明月的步子一顿，没再说话，只自顾自的往前走。 她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跟季暇年有过接触，会是他认错人了吗？ “在想什么？” “没什么。”姜明月摇摇头。 季暇年知道两个孩子身边跟了不少人的，是以很是放心，并未刻意去寻找。 “月儿，今天我很高兴。” “那就好，困了，早些休息吧。”姜明月的话语似是已经有些迷迷糊糊的样子了。 季暇年也只当她是真的困了，没再开口打扰。 姜明月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自己已经将那块玉佩砸了，那人还会是季暇年吗？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改变未来的能力，或是说她砸了玉佩这件事会不会对未来有什么影响。 姜明月闭上了眼睛，想要再次进入梦中。 但事与愿违，她没能进去，而是一觉睡到了天亮。 “殿下，今日可要准备避子汤药？” 姜明月这才想起来，自己昨日晚上跟着他们出去了，竟是忘记了还有避子汤药没喝。 “准备着吧，却问问大夫，隔了一天，这避子汤药可还有用。” “是。” 大牢中突然传来了明珠郡主畏罪自杀的消息，姜明月是不相信的，亲自赶去了大牢，却只见到了明珠的尸体。 “皇后娘娘明显是想尽量将她保下的，也不知道怎么就想不开了。”抬着尸体的狱卒皱着眉道。 “上面的事情，我们就别管太多了。不过我听说先前郡主还有些求生欲的，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自杀了。” 明明是炎夏的天，姜明月浑身被阳光笼罩着，却觉得浑身一阵阵发凉。这会是季暇年做的吗？ 若是自己有一天成了绊脚石，会不会也落得这样的结局？ “殿下，您没事吧？”阿幼只觉得姜明月在阳光下的表情恍惚极了，纯唇色也白的有些可怕。 姜明月张张嘴，似是想要说些什么，眼前一阵恍惚，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季府的床上。 外面的天还是亮的，看起来时候应该不晚。 “季暇年呢？”她张了张嘴，问道。 “已经通知驸马了，只是他被事务绊住了，要晚些回来。”阿幼的表情有些不对。 “我怎么了？”之前那次突然昏迷是因为太久没有休息，再加上情绪一时激动，这才没了意识，可这次不同了，她这几日虽说心里想的事情多，但休息的不错。 旁边的那个大夫看起来并不是之前的那个府医，有些眼生，应是阿幼从外面请进来的。 “恭喜夫人，您这是有喜了。” 晴天霹雳，直接劈的姜明月眼前一阵恍惚，原来这就是阿幼那般表情的原因吗？ “只是您先前是不是误食了什么药物，这胎像有些不稳。而且日子也不长，若不是老夫医术还算可以，平常一些的大夫怕是都诊断不出来。” 她看了眼阿幼。 “先前服用过避子汤。”姜明月淡淡道。 “可会有什么影响？” “这……”大夫有些犹疑，听这话这孩子应该是意外来的。 “避子汤药对身体有害，再加上孩子的月份太小，很可能会对孩子的发于有些影响。”他如实回答道。 “知道了，今日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在外面说，若是有人问起，你只说是受到了惊吓。”她冲着阿幼使了个眼色，阿幼迅速拿出一把银钱塞到了大夫的手中。 “阿幼，送送大夫。” “夫人，我先给您开些药吧，不管这孩子要不要，总要将自己的身子调养好。”大夫握着那一大把的银钱，连声道。 姜明月也同意了，请了大夫却又一点药都没有开，确实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大夫开完了药就离开了季府。 “你现在身子如何了？抱歉，没能第一时间回来。”季暇年匆匆的赶回来，身边还跟着本应该是在宫中的神医。 “没事，就是受到了些惊吓。又是在外面昏迷的，阿幼便叫了个大夫过来看。”姜明月估摸着时间，这两拨人应该是撞上了的，便圆了个谎言。 “大夫已经开了药了，正准备让阿幼去抓。” 季暇年带了神医回来，姜明月也明白了他为何耽搁了这么久，若是从前心里多少会有些触动，但一想到这可能是他为了获取自己信任的一种手段，心里毫无波澜。 “老夫给你看看吧，也好让季大人放心些。” 姜明月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拒绝会有些可疑，便伸出了手，并说道：“没什么大事，只是看到了明珠郡主的尸身有些难受罢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不忘观察了一下季暇年的表情，但他面上除了焦急再无其它的神色。 老爷子将手一搭到姜明月的手上就觉得有些不对，便听到了她的这番话。 “我可以看看那大夫开的药方吗？” “就这个。” 她在递出药方的时候与老爷子对视了一眼，老爷子也知道了什么，仔细的看了眼药方。 “这大夫看的确实也没有什么问题，殿下确实是情绪波动导致的昏厥，这药方也没问题，就按照这个去吃吧。”老爷子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谢谢您了。”季暇年听到这里似是松了一口气，坐在了姜明月的身边，“怎么今日突然想着去看明珠了？” “听说前几日还生龙活虎的跟我斗嘴的人今日便不在了，心里有些唏嘘，便想着去看看。” “下次若是再有这种情况叫我一起去好吗？” 姜明月扯了扯唇角，点了点头。却在心里摇了摇头。 第一百六十一章 考虑 在他的计划里，自己的结局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爹爹留下的那些禁军会保护住自己吗？ 就算护住了又能如何，亡国了的公主活着倒还不如死了来的痛快。 “你送送神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姜明月有些抗拒与他的亲近，默默的躺了下来，背对着外面。 “好，你好好休息。” “殿下只是受惊了吗？”季暇年出去没有多久，便突然问道。 “受惊只是一个原因，殿下小时候应该吃过不少苦吧，身子有些亏空，这些年虽然有所调养，但也没有完全好透。”神医并未告知他那件事情，相较于季暇年，他更愿意站在姜明月的那边。 就是不知道季暇年究竟做了什么，能让那日还在畅想未来的姑娘甚至连她们之间的孩子都不想留下了。 他知道季暇年做到这个位置，善于看穿人心，是以并未抬头看他，只扫了一眼他迈出去的脚步。 “辛苦您了。”等到了季府门口，季暇年便唤来了季一，让他去送送神医，自己则是直接回去了。 而这边的动静都被姜明月从阿羽的口中听的清楚，听到他的问话时姜明月的嘴角还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 若说在梦中看到那块玉佩时她还只是怀疑，但当她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心里基本上已经将季暇年的罪名定下了。 只是为何爹爹先前那般肯定的说季暇年永远不会背叛姜国？ 她想要去问，但心里也知道姜擎宇恐怕不会说，轻叹了一口气，只得作罢。 “你来的有些不是时候啊。”姜明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长叹了一口气。许是月份小，她人又瘦，小腹还是一片平坦，看不出一点怀孕了的迹象。 一想到有个小生命正在里面孕育，姜明月的心里升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这个孩子不能留。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不止是时机，她还服用了避子汤药，这都会影响到孩子。 “殿下，这孩子？” “孩子不能留。”她低下头，淡淡道。 “殿下，这么大的事情，真的不跟驸马说吗？” “不必。” 书房中，季暇年面前站着的正是本该已经出府了的大夫。 “她的身子如何？” “夫人只是受惊了，再加上身子底子不好，是以反应有些剧烈，这才昏迷了过去，若是之后好好调养，不会留下病根的。”大夫已经被姜明月打过了招呼。 “我已经知道了。”季暇年看着他，冷声道。 大夫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道：“既然您已经知道了，为何又将我拦下？” 季暇年皱起了眉，他知道阿羽跟出来了，若是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她不必如此小心的。 难道真的只是自己多想了？ “我可以走了吗？医馆还等着我回去。”大夫赔笑道。 他今日只顾着看病人了，竟是没有注意这宅子的名号，但也知道眼前的这些人非富即贵，总之是他惹不起的。 “你走吧。”季暇年松了口，只是在他离开后还是冲着季二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上。 “夫人怎么样了？”他在书房中又坐了一会儿，这才回了房中，阿幼正在屋里侍奉着，他轻声问道。 “已经没什么事情了。”阿幼一想到小主子不能留下，面对季暇年的神情多少有些复杂。 “你下去吧，我在这里就行。” 这一夜，姜明月没有睡着，手一直搭在肚子上。 季暇年同样也一夜没睡，就坐在床边看着她。 “小声点，别吵到了夫人。”阿幼进来的时候看到床边坐了一个人，吓了一跳。便听见季暇年轻声叮嘱道。 “已经快到早朝的时间了。”阿幼有些不确定的确定了一下时间，往常这个时候他都已经去上朝了，她这才会直接进来。 “好好照顾殿下。” 季暇年只说了这句话，才缓缓起身离开了房间。 “阿幼，我心里难受。”姜明月听到门被关上的时间，又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 “殿下，奴婢心里明白。”阿幼知道姜明月做什么都是有自己的道理的，是以格外的心疼。 “他来的太不巧了。” “没关系的，以后还会再有的。”阿幼安抚道。 姜明月在床上又坐了一会儿，这才下定了什么决心，下了床，道：“去找一处医馆。” “殿下，您真的想好了吗？”阿幼再次确认了一遍，她不想看到姜明月后悔。 “嗯，去做吧。” 阿幼见她态度坚决，便没有再说话，只是出门的时候正好遇上了神医。 “您怎么回来了？”姜明月有些意外。 “这不是季大人吗？非让人请我来再给你看看。”神医本也是想再出来看看的，只是这事要瞒着季暇年确实有些困难，没想到瞌睡来了他就送了个枕头过来，说实在不放心，再让他来看看。 “阿幼，你出去守着。”姜明月在这偌大的季府中能相信的也只有这么几个人了。 “您不想留下这个孩子吗？”老爷子没有一点征兆，直接问道。 姜明月低头摸了摸小腹：“您应该能看的出来，我服用了避子的汤药。” “我知道，但根据你的脉象显示，那避子的汤药对这个孩子的影响不大。”老爷子也将自己的诊断结果说了出来。 “怎么会。”姜明月原本已经下定了将这个孩子流掉的决心，听到这话的时候又犹豫了。 “老夫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这毕竟是一个孩子。你有权利知道他的情况。” “那避子汤药若是对孩子真的有什么影响的话，你现在就不必在这里纠结到底要不要流了，他在你服药之后就应该已经没有了。” “可是我听闻避子汤药对孩子的影响有些是看不出来的。” 神医闻言顿了一下，点了点头，道：“这个老夫也确实没有法子确定，有些影响从脉象里是看不出来的，孩子的发育可能会被影响到。” “孩子现在月份还小，你还可以再好好想想，切勿轻率的下了决定。” 第一百六十二章 保证 “也不知道你们两个年轻人之间是发生了什么，有什么误会就说开了吧。”神医叹了一口气，神情有些落寞：“别等到真的失去了才知道后悔。” “我会好好考虑的，谢谢您。”姜明月点点头，对于所谓的误会却是不置可否。 季暇年在这之后又去问了神医相关的情况，他的回答仍旧与之前一样。 皇后被软禁，明面上的罪魁祸首明珠郡主已经伏法，太子恢复了名誉，也恢复了职权。二皇子也很配合他，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姜明月最终还是做了决定，她准备流了这个孩子，若是不能给她安稳的生活，不如一开始就不给他希望。 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姜擎宇突然病重。 “陛下中的毒更重了一些，应是被加大了计量。”老爷子的脸色并不好看，竟然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给姜擎宇下了毒，而且还成功了。 “他必须尽快服用解药，不然会有生命危。 姜明月闻言攥紧了手，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姜擎宇，眼眶微红。 “立即准备出发去西燕。” “殿下，我们一起去。”季暇年清楚她定是想要过去的，便只能退而求次，说自己想要一起。 姜明月将他的手推开，看着他道：“你不能去。陛下病重，太子现在根基仍旧不是很稳，二皇子又对皇位虎视眈眈，我需要你现在辅佐太子哥哥。” “明月，此去一行太过凶险，我不可能放心让你一人去的。”季暇年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妹妹，这朝中有我坐镇，没有关系的，你一个人去我也不放心。”太子皱着眉道。 而她话中的另一个人并不在这里。 “你们以什么理由离京？说皇帝病重，你要去西燕为他找药？”姜明月直接点出了这个问题。 身为当朝首辅，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在无数人的眼皮子底下，此去一行没有三五个月定是不可能回来的，他莫名消失这么久，也很容易引起动荡。 “你多叫些人陪着我便是了，不必亲自去。”姜明月最终还是退了一步。 “反正我身子本就弱，就说病了也没什么人会多想。就算多想又能如何，我大可以说想出去游山玩水。”她清楚，自己有这样的自由。 季暇年直勾勾的看着她，没有表态。 “妹妹，这太过冒险了。”倒是太子的态度更为坚决一些。 “我会派人去西燕，季一季二的能力也很强，他们也可以胜任。”季暇年又开了口。 “季暇年，这是我爹爹，我做不到就在府中等着消息，看着他渐渐消瘦。” “妹妹，这次你还是听妹夫的吧，他说的确实有道理。手下的人也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会更好行动些。”太子也赞同季暇年的说法。 “你能保证一定能将那药带回来吗？”姜明月看着季暇年，一字一句的问道。 “可以。” “那就让季一季二去吧。” 姜明月终是松了口，太子也松了一口气。 “要不你这些天就在宫里陪着父皇？”太子又提议道。 “好。” “妹夫不会介意吧？”他问完这话之后才意识到姜明月已为人妇，先前被留在宫中也实属无奈，哪有人妇天天在娘家待着的道理。 “我能理解。” 姜明月知道季暇年在想什么，他无非是觉得这宫中的守备更为森严，自己更没有法子偷偷离开。 “二皇子没来？”等季暇年离开了之后，她才问道。 皇帝突然昏迷的消息必须要封锁住，季暇年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没，他在封那些大臣的口。” “哥哥，我知道你宅心仁厚，虽然那些事情都被推到了皇后的那边，但你应该明白，二皇子不是无辜的。”姜明月看着太子，道。 “放心吧，我会多留意他的。” “哥哥，季暇年位高权重，又尚了公主，你们都不会对他心生忌惮吗？”姜明月问这话的时候似是没有一点恶意，只是好奇。 太子哑然失笑，道：“他是你的夫婿，哥哥对他很放心。” “爹爹对他也很放心，不过好像还有些什么别的理由，只是他怎么都不告诉我。”姜明月撅起了嘴，有些不满。 “你呀，总爱胡思乱想的。”太子有些无奈，“放心吧，你的夫君肯定不会心怀鬼胎的。” 他只以为这是姜明月在担心他出事，安慰道，完全没有接收到姜明月警示的信号。 “哥哥，这些日子我都不回季府，你可要好好的给我盯着他，别在外面找别的姐姐了。” “妹夫那样的人你都不放心？”眼见着妹妹又要瞪自己了，他连忙点点头，道：“放心吧，我肯定会好好监督妹夫的。” “你小心点，别被他发现了，不然他肯定要说我。”姜明月将小女儿家的醋意演的淋漓尽致。 “好，都听你的。” 太子也要去出面稳定大臣的心，是以大殿中只剩了三人。 神医还在大殿里以防不备，等着季一季二准备好了之后过来找他。 姜明月看看他，突然道：“别等季一他们了，跟我走吧。” 老爷子闻言挑起了眉，道：“怎么，一家人这还分两路？” “才不是，我不放心，肯定是要去的。”姜明月没有说她对季暇年有所顾虑，但她刚刚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又没有背着老爷子，他活了这么多年，也能看出来一点了。 “我本来就是因为你来的京城，既是你这么想，那老夫配合着就是。只是这紫禁城戒备森严，你要怎么在他们的防备下离开京城？”老爷子提出了眼下最要紧的问题。 姜明月闻言露出了有些神秘的微笑，道：“刚刚我便已经说了要好好陪着爹爹，他们现在又正手忙脚乱的处理着公务，你猜他们会不会那么及时的将人布置到宫门口，或是通知到？” 老爷子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没好气的开口道：“幸好老夫没有的罪过你这个小丫头。” 第一百六十三章 离京 “那现在就走？老夫已经将药方写下来了。”神医也对这种有些刺激的行为表现出了兴趣。 “你等会儿，我得留些话。”姜明月在大殿中左右晃了一圈，看到了笔墨纸砚，便在上面留下了一些话。 随后将其放在了姜擎宇的枕边，确保一眼就能看到，又觉得不妥，怕二皇子会先过来了，又拿了起来。 “对了，还有王公公。”她想要出门找个宫人将这纸条送给太子，却在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了王公公，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再将王公公留下来太过危险了。 “皇后应是还不知道这边的消息，想必现在正担心的紧，你去跟她说一声。”姜明月直接指着王公公吩咐道。 “可是陛下这里不能离了人，这样，奴才另找人去通知可好？”王公公显得有些为难。 姜明月皱起眉，板着脸道：“怎么，本宫人不是在这里吗？莫不是王公公信不过本宫？” 王公公一听连忙跪了下来，道：“殿下言重了，奴才这就去娘娘那边。” “等等。”姜明月见他起身就要走，又道。 “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记住，只是通知，莫要再多生出其它的事端，毕竟皇后还在禁足。”姜明月警告道。 “奴才明白。” “他这就走了？”老爷子也是看了这王公公几日的，虽然没有相处，但也知道不是个心思单纯的人。 姜明月冷哼一声道：“反正已经将毒下了，爹爹若是在我的照顾下出事了，他还少些其它的心思。” “只是他这一去还是别出来了。”她若有所思道。 “殿下，奴婢已经去您从前居住的宫中收拾了一下，您晚上就可以去休息了。”阿幼匆匆赶了过来。 姜明月见她过来，轻挑了下眉毛。 “您这是要出去吗？”阿幼见她似乎是要出来的样子，问道。 “只是让王公公传个消息罢了，你来的正好，我有点事想跟太子哥哥说，但爹爹这边又离不开人，就写了张纸条，你送过去吧。”她将手中的纸条递给了她。 “里面的内容很重要，务必不能让其他人看到了。”她又仔细的叮嘱了一句。 “奴婢知道了，您放心。”阿幼见她如此认真，仔细的将纸条收到了衣袖里。 “你送完这纸条便回季府去照顾两个孩子，他们年纪还小，这段时间我和季暇年肯定都是不着家的。” “殿下放心，奴婢一定会将两个小主子照顾好的，只是您一人在宫中，奴婢有些不放心。”阿幼面上全是担忧。 “放心吧，这宫里的宫人这么多，再者说，我留在这里也是侍奉爹爹的。” 姜明月目送着阿幼离开，见她已经走远了，这才将身后的殿门关上。 “走吧。”她直接看着神医，淡淡道。 老爷子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又见她两手空空，有些讶异道：“真就这么走了？” “不然？” 姜明月带着他直接光明正大的从来时的路上走出了皇城。 出宫的时候也有人询问，她表明身份之后说明是要回府那些东西，他们便没再拦下来。 “我哦现在觉着这皇城的守卫其实也就一般。”老爷子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若有所思道。 “只是没有防备罢了。” “你可还回季府？”神医见两人两手空空，总觉得就这样离开似乎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毕竟两人总不能靠着两条腿走到西燕吧。 “现在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姜明月便说着便往城外走去。 老爷子虽然有些不理解，却也直接跟了上去，他知道姜明月还是个有主意的小姑娘，她不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的。 姜明月顺顺利利得出了城，出城了之后才找出了阿羽。 “你现在偷偷回府去将我妆匣子里的那些银票拿出来，全拿来。”姜明月吩咐道。 她身为皇帝唯一的女儿，嫁妆十分丰厚，只是大多是物件，虽然银票不多，但对于平常人家来说已经算是巨额的了，再加上她在季府的时候一直也没怎么用过自己的嫁妆，家底还能算得上丰厚，正好用在现在了。 “对了，我记得爹爹给我的陪嫁中还有不少的商铺，他们每年的盈利应当是直接送到钱庄里存起来的，你去找到他们让他们准备些大额银票，就送到城中的驿站吧。再让他们准备辆马车，也送到那里。” “放心吧，这里也算得上是个安全的地方，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只要你快些，不会有事的。” 姜明月见他未动，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笑着安抚道。 阿羽闻言看了一眼神医，这才离开了这里。 “你个小姑娘跟我一个糟老头子在这荒郊野岭里待着，就不怕我对你不利？” 两人现在就在城外的一片林子中，此地距离大路的距离确实不短，也算得上是个安全的地方了，至少若是有人在搜查，短时间内也搜不到这里。 “我相信您，再者说，我想不到您会图我什么。”姜明月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闻言下意识的开口道。 “哼，你倒是放心，这么远的路程竟是真的什么也不带。”老爷子觉得这可能是自己做过最冲动的决定了，放着那边安排的明明白白的路不走，跟着这个小姑娘在这里胡闹。 “这不是情况特殊吗？不过要委屈您跟我一起走到下一处镇子了。”姜明月并未让阿羽在京城里准备离开的马车。 “你不会真的想要带着我这个大半截身子入土了的老头子走着去西燕吧，老夫这把老骨头怕是撑不住的。”老爷子突然有些后悔。 姜明月有些无奈：“您放心吧，就是我们真的能走过去，我爹爹也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了。在京城里准备马车的目标太大，我们在下一处去找要安全些，好不容易跑出来的，总不能还没走出几步就被抓回去了吧，那我多亏啊。” 第一百六十四章 纸条 “可别，我可没觉得你跑出来的多艰难。”这绝对是老爷子经历过的最轻松的落跑了。 “您不懂，我这是心理战术，用的就是时间的一个差别。”姜明月撇了撇嘴。 “说起来，皇城再大他们的反应也不该这么慢啊，阿幼那小姑娘的脚程这么慢？” 老爷子显然有些不理解，为何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听到封锁城门的消息。 姜明月将手中的木棍丢到了一旁，用脚将地上的痕迹抹平，拍拍手站了起来，笑道：“这您就猜不到了吧。阿幼肯定是尽心尽力得送了的，只是现在朝中的形式应该并不是很好，太子哥哥和季暇年必然还跟那些大臣们在一起。我从前就与阿幼说过，我们不能打扰他们处理政务，除非是人命关天的时候，但那种时候我都会特别说明。” 姜明月顿了顿，这才接着解释道：“她现在应该还在外面候着的，他们没发现也是情有可原的。” “你倒是会未雨绸缪。” “多谢您夸奖了。”姜明月笑着应了下来这句夸奖。 “殿下，已经办好了，这是银票。”阿羽说着跟银票一起拿出来了什么。 “这是？”姜明月有些疑惑的接了过来。 “属下去办了通关文牒，您久居京城有所不知，这一路上需有通关文牒才能畅通无阻。”阿羽解释道。 “啧，原来也有你没有考虑到的地方啊。”老爷子轻啧了一声，笑道。 姜明月面不改色的将手中的文牒阖上，道：“人无完人，有些疏漏总是难免的。” 她除了那次下江南，确实是没有出过京城的，下江南的那次这些事情又不用她操心，她自是没有注意到了。 姜明月回头看了一眼京城，突然道：“估摸着时间，怕是看不到王少爷进京赶考了。” “难为您还记得那小子了。” 姜明月没忍住白了神医一眼，轻哼一声没再说话。 毕竟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必然是没有王少爷重要的，他可别在这个关键时候撂下自己回去找少爷了。 “放心吧，既然答应了帮你找药，就不会临时变卦的。”老爷子一看姜明月刚刚 看向自己的眼神，便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没好气得开口。 而此时的宫中也出现了一些混乱。 确如姜明月所说，阿幼在大殿之外等了许久，直到看到了诸位大臣走了出来，这才上前。 “你不在妹妹跟前侍奉着，怎么跑过来了？”太子有些疑惑的问道。 季暇年在看到阿幼的那一刻便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殿下说她在照顾陛下脱不开身，让奴婢将这张纸条交给您。” 太子狐疑得接过纸条，实在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必须要现在找他说的，只是这一看，脸色就变了。 “她出宫了。”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季暇年闻言连忙接过了他手中的纸条，只见上面只写了几个字：“我总是不放心，还是亲自去的好，快去把王公公控制住，别让他出来了。” “快去封锁城，简直是胡闹！”太子连忙吩咐道。 季暇年却摇了摇头，道：“恐怕现在已经晚了。” 说着便让太子先听姜明月的话将王公公控制在皇后宫中：“就以私联皇后为由吧。” 太子听他这样说还是有些不信，我行我素的让人去封锁城门，另一边唤来了把守宫门的侍卫询问情况，当听到他们说公主是光明正大的走出去的时候脸色都有些变了。 “她去西燕肯定要准备银两和马车，你们去查查她可动用了什么资产，先去陪嫁的那些铺面看看。”太子有条不紊的吩咐着，他还是不相信姜明月能空着手出城门。 “你就不担心？”他见季暇年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莫名的有些来气。 “殿下聪慧过人，恐怕是直接出的城门。”季暇年的脸色很沉。 太子没忍住白了他一眼，心里却对他的话也上心了几分，又找人直接去城外搜查了。 太子上位多年，手下还是有些又能力的人的，很快便打听道姜明月身边的人去取了银两买了马车，目的地就在城中的一处驿站之中。 只是他派人去那客栈中找的时候却扑了一个空。 “殿下离开的时候可与你说了什么？”季暇年看着阿幼，问道。 阿幼还没有从姜明月已经离开了的消息里缓过神来，闻言如实回答道：“殿下只说不能顾上两位小主子，让奴婢多多照顾一些。” 季暇年点点头，道：“王公公被控制在皇后宫中，两位小主子也安顿好了，偏偏没有提到一句我。” 他面上露出了有些手上的神色。 太子看看他，有些于心不忍，想要告诉他妹妹还是记得他的，但一想到那些话，莫名的觉得还是不说的好。 “放心，本宫会尽快将妹妹找回来的。”太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季暇年眯了眯眼睛，淡淡道：“谢过殿下了，只是我的夫人还是我自己亲自去请的好。” 太子闻言下意识的开口道：“你可别在这个时候也走了，朝中现在的局势确实离不开你。” “那就再等等吧。”季暇年自身似乎也没有太过急切的样子。 “真的就没人跟过来？”老爷子有些难以置信的回头看了一眼，想要从后面看到些追兵，不然他们一点都不像是逃出来的。 “季暇年了解我，那些障眼法不过是留给太子哥哥的。”姜明月知道自己今日也只是抓住了那一个漏洞，但凡再给季暇年一点时间，他什么都能想明白。 京城周边间隔的城镇不远，但胜在多。 “你真的不考虑去一个方向相反的城镇？这里未免太不安全了吧？” 正常去西边的人应当会都经过这个城镇的。 姜明月摇摇头，道：“别人也会这么想。” 老爷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几日我们先不急着赶路。” 姜明月让阿羽去这镇子里的许多处客栈都定了几件上房，花了些时间将每一处客栈都走了一趟，又偷偷从各处客栈离开。 第一百六十五章 计策 “以后这种活儿还是别找我了，老夫一把老骨头了，实在受不了了。” 几人终于在一处客栈中歇下了，老爷子摆了摆手，道。 他自诩平日里上山采药什么的都是不在话下的，但今日走了这么多的路，也觉得有些累了。 “你那样的身份，不该是养尊处优的吗？怎么一点都不累的感觉。”他看着姜明月，一脸不解。 “回宫之前我只是街头的一个小乞丐，有时候跑慢了就没得吃了。”姜明月这样说着，但她毕竟也在宫中养了那么些年，是以还是有些累，只是没太表现出来罢了。 “今晚好好休息，明日我们早些出发。” 若季暇年真的找了过来，面对那么多的客栈也会找上一阵子，姜明月看了看自己最终留下的客栈，轻笑了一声，就是自己也不知道今日到底会在哪一处客栈留下来，更别提抓瞎的季暇年了。 “我说真的，就不能等你夫君的那些人一起走吗？”也不至于这般躲躲藏藏的。 姜明月摇摇头，“他不会想让我去的。” 表现出来的是因为担心，但究竟是为了什么，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去休息吧，今天也累了一天了。”姜明月笑着开口，让他先去休息。 她心里有种预感，总觉得季暇年会反应过来，找到这里，是以这一夜睡得并不是很好。 次日天还没亮，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喧哗的声音。 姜明月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打开窗户看了一眼外面，只见客栈外面已经围上了一圈官兵。 幸好，城中客栈不少，季暇年并不在这一处，一眼望去没有脸熟些的人。 “季大人果然还挺厉害的，这就找过来了。”神医也注意到了外面的动静，来了姜明月的房中。 “是啊，只可惜我留了一手。”姜明月勾起了唇角，又将那窗户关上了。 “殿下，现在我们怎么办？”阿羽也出现在了房中，问道。 “先看看情况吧。”姜明月并不显得慌乱。 她没有骗过季暇年的自信，但骗骗这些官兵还是可以的。 “他们现在找的无非就是一个姑娘一个老先生，我们定然不能就这样出去。”姜明月细细的分析道。 若是只有姜明月一人，阿羽冒个险还能直接将她带走，但现在两个人他就有些力不从心了，只能想别的办法。 “阿羽，你去买件男人的衣裳吧，再把神医带出去。”姜明月吩咐道。 “老夫就是再混也不至于把你一个小姑娘留在这个啊。”老爷子皱着眉道。 姜明月笑了，将自己的计划说与他们听。 老爷子一脸佩服，道：“这法子也只有你能想的出来了。” “过奖。” 阿羽依言将神医带了出去，姜明月独自留在房中喝着已经凉透了的茶水。 也不知道季暇年能不能撞上这一出好戏了。 “这位客人，外面来了一群官兵，说在抓几个犯人，麻烦您配合一下。”外面的小二有些为难的开口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姜明月将声音放的低沉了些，听起来有些雌雄莫辨。 “对了，我会通知我的同伴的，就不劳烦你了。”她又道。 “好嘞，多谢您的谅解。”小二受宠若惊道，他本以为自己会得到好一顿怒骂呢。 姜明月没坐一会儿，阿羽就带着套男装回来了。 “你先避避，我换个衣裳。” “你们让我进去，我今天非要打死我那个不孝子！”外面传来一阵喧闹，是老爷子的声音。 姜明月勾起了唇角，笑道：“好戏开始了，可惜季暇年没赶上了。” “走吧，该我们出去了。” “你这老头子别蛮不讲理了，我们正在执行公务，你别来打扰！”外面又传来了官兵的怒斥。 “官兵怎么了，你们有本事就把那个勾引我儿子的人给抓住好好管管，不能管就闭嘴！” 姜明月挑了挑眉，没想到神医演起戏来还有模有样的。 “麻烦开下门，我们是来搜查犯人的。”此时已经有官兵走上来了。 姜明月抬手将自己的脸用力搓红了。 “算了，让他进去吧，反正也没人跑出来。”外面的官兵许是被缠的有些不耐烦了，便松了口让他进来。 “今天我一定要打死这个不孝子，居然跟一个不男不女的人混在一起，我呸！”老爷子怒气冲冲的走上来，一扇一扇门的敲。 “你给我出来，一个男人有本事勾引我儿子有本事给我出来！我们当面算算账！”外面的门被敲得震天响。 “麻烦你们配合我们的调查。”间或还夹杂着官兵催促的声音。 “知道了知道了。”阿羽有些不耐烦的开口。 随后直接将门打开，看了一眼外面的那个大爷，直接将官兵拉了进来。 “您看看。” 官兵被拉进来的那一瞬间是想攻击的，但控制住了自己，见一个身着男装长相雌雄莫辨的男人正坐在床边，看样子似乎有些惊慌，再配合外面那个老爷子喊道话，他觉得自己似乎领会到了什么，看着他们两人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奇怪。 “能不能快点，我们这里就两个人，你们到底是要找谁啊。”阿羽有些不耐烦的开口。 “别多管闲事。”官兵冷声道，又看了眼两人，丢下一句：“好自为之。” 便走了出去，还不忘好心的给这两个年轻人关上了门。 “这官兵不错啊。”等门被关上，姜明月哪里还有一点胆战心惊的模样。 “殿下，我们这处房间应该就是最后几间了，想必已经快要搜查完了。” “快给我出来，臭不要脸的你勾引谁家男人不行，非要勾引我儿子！”老爷子演的有些上瘾了，终是敲到了这边的门。 见房门被锁住，里面也没有什么动静，他更加来劲了。 “你们快给我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就躲在这里面，有胆子做出这种事情就出来承认，我今天非替你爹娘好好教训你！”外面的门被敲得震天响，房里却是没有一点动静。 第一百六十六章 演戏 “听没听到，你们快出来！” 刚刚的官兵许是也已经搜查到了最后几间，又折了回来，“老爷子，您也别太激动，有什么话好好跟孩子说。” “没什么好说的，他要是不出来我就当没这么儿子了！这事都传遍了，老夫都没有脸见人了！” “里面的两位，有什么话就出来好好说吧，躲着也不是什么办法。”官兵又对着里面吼了一声。 姜明月嘴角抽了抽，这官兵倒还挺热心的。 房门终于被打开，阿羽看着外面的人，面色不虞。 “你做什么，是我拉着他来的，你有什么冲我来就是了，别牵扯到他。” “好啊你，我白养你这么大了，胳臂肘居然往外拐！”老爷子痛心疾首道，随后怒气冲冲的绕过他走了进来。 “原来是藏在这里啊，让我好找。” “哟，不是说你一向喜欢穿女装吗？今日怎么还穿了个男装？” “这衣服不是你的吧，我看这样式这么眼熟，好像是我儿子的衣裳？” 外面的那个官兵本来都准备走了，听到里面的动静默默放缓了脚步。那老爷子虽然看不清脸，但年纪应该也不小了，可别被这两个半大的小子给欺负了。 小二原本还在疑惑，昨晚上住进这房间的明明是个女子，怎么听这老爷子的话，竟是成了个男人。 正好领头的在问他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本来都准备说了，便听到了这样的话，便摇了摇头。 那位公子虽说做的事情确实不怎么光明磊落，但刚对自己的态度是真的好，他也做不出这种落井下石的事情。 “你跟我出来。老夫今天非要让大家都看看你的真面目！”老爷子拉着姜明月就是要往外走。 “爹，你别胡闹了，别让人家看了笑话。”阿羽上前来帮忙，扯开了他的手，不满道。 “好啊你，你还知道廉耻，你身为一个男子却跟另一个男子厮混的时候可想到廉耻了？”老爷子的声音颇有些痛心。 “要不是听到邻居说看到你跟这个不男不女的人一起出来了我还不知道这件事呐，我就说我好好的儿子最近怎么总是反着我，原来是外面有个狐狸精在撺掇啊。” “人家不要脸的姑娘家叫狐狸精，我该叫你这个不要脸的男人叫什么？”老爷子的话颇有些恶毒，但外面听着的那些人也都表示理解。 “你也是个男子，怎么就能做出雌伏在男人身下这种事，这么没脸没皮的，你爹娘知道吗?” “怎么说不上话了？” 阿羽的表情有些凝重，咬着牙将老爷子拉到一遍，瞪了一眼门外的那些人，走过去将门重重的关上了。 “爹，我是下面的那个。” 木头的建筑隔音并不好，即使是关上了门，也只是阻挡了人们的视线罢了，是以这话还是让外面的人听到了。 “好啊你，你怎么这么没出息，我和你娘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就是这样回报我们的吗？” “爹，爹!你冷静一下。” “我冷静不了，我家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天天跟一个男人混在一起，是成心不想让我家传宗接代啊！” “我对不起你死去的娘亲啊，怎么就把你养成了这个样子。” 若是房门是打开的，外面的人就能看到正含笑靠在床边看着他演戏的姜明月了。 “时间差不多了。”她用只有三人能听到的音量开口道。 老爷子看了她一眼，表示心领神会，接过姜明月递过来的女子的衣裳，大喊道：“你就是穿的这件衣裳勾引的我儿子的吧，我今天非要拉你出去问问，这到底是谁家不要脸的孩子！” “爹，爹！你别拽着他，爹！别出去！”阿羽焦急的喊着。 房门还是在众人的目光下打开了。 众人只能看见一个看不清面容的老头子正拉着一个身形有些单薄的穿着不合身 衣裳的男子，那男子许是觉得丢人，用衣袖将脸挡的严严实实的。 “你挡什么脸，做出这种事情你居然还好意思挡着脸！”老爷子回头的时候正看到她挡着脸，当即怒意更甚，伸手就要把她的衣袖扯下来。 “爹，爹，你住手！”阿羽在一旁十分着急的想要将姜明月解救出来，又像是怕伤到了两人，一时没有下手。 “这位老人家，孩子年纪还小，您跟他们好好说说，就别闹出去了。”小二没忍住上前劝道。 现在的时候还早，外面路上的人并不多，只有那些官兵还在外面，还有客栈里原本的客人与小二。 “让开！什么还小，小小年纪就知道勾引男人了，这要是换作女子，那是要浸猪笼的！”老爷子瞪了那小二一眼。 小二本就是为了早上的那一句客气的话上前帮忙的，见此也就站在了一旁，没有再管。 “您放开我，有什么话好好说。”姜明月的声音在袖子的遮挡下着实有些沉闷了。 “呸，我跟你可没什么话好说，除非你告诉我，你是谁家的人，我要去问问你父母到底是怎么教出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玩意儿的。” 这话颇有些羞辱人的意思了，但在场无人阻拦。 “大人，已经搜完了，没有可疑人员。”进来搜查的那些官兵都出去了，禀报道。 “行，下一家。”领头的人又看了一眼这边，扭转马头便是要走。 “等会儿！”老爷子大喊一声：“我知道谁有问题。” 那人闻言回头，一脸严肃道：“有线索就直接说。” 老爷子将躲在自己后面的姜明月拉了出来，大喊道：“这人我不认识，他肯定有问题，求大人为草民做主，好好查查这个人。” 说着就是要将姜明月推到前面来。 “大人，您别听我爹瞎说，他是好人。”阿羽连忙替姜明月辩驳。 “放肆！”那人大喊了一声。 “你们拦着他们，若是再敢妨碍公务，直接杖刑！” 他指出了两名官兵留下来拦住三人，其他人都跟着离开了。 老爷子并没有就此罢休，仍旧拉着姜明月的衣袖，执拗的要将她拉出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 回京 “我就不信了，今天问不出来你是谁家的人！” “你们别管我，老夫不会再跟上去了，老夫要去街上问问可有认识这人的！”老爷子看见姜明月仍旧将衣袖蒙在脸上，脸上怒火更甚。 “爹，您别再胡闹了，我以后不会这样了。”阿羽看准机会就是要上前来将两人分开，却被老头子一眼瞪了回去。 “你闭嘴，我不要跟你分开！” “好啊，当着我的面还敢在这里打情骂俏的！” 留下来的两个官兵眼睁睁的看着三人纠缠着就上了街，确定他们确实没有再跟上去妨碍公务的意思了，便也朝着大队伍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好了，人都走了。” 三人到了一处小巷子里，姜明月这才放下了自己掩着面容的衣袖。 老爷子也将自己脸上蒙着的面巾扯了下来，笑道：“怎么样，我演的不错吧。” “确实不错。”姜明月肯定道，并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阿羽往外面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跟上来。 “殿下，这种法子恐怕也只有您能想的出来了。”他回想着她当时的吩咐，有些无奈道。 “效果好不就行了，至少他们绝对不会想到他们要找的人就是我们。”姜明月笑着开口道。 “这里不能久留了，昨晚上让你准备的马车可准备好了？”她昨晚上带着两人在各处客栈中溜达的时候就买了几辆马车。 “准备好了，就在前面。” “那就走吧，让他们好好找找。”姜明月笑的狡黠，带着两人往那边走去。 而另一边的季暇年正在一处客栈中搜查，这是最后一处客栈了。 “其它的客栈确定没有可疑人员了吗？”他不能说这是在搜寻公主殿下，只能找其它的借口。 “每一处客栈都看了，确实没有可疑人员了。” 季暇年抬头看看眼前的客栈，她会在里面吗？ 不知道感觉到了什么，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除了把守着的官兵和围过来看热闹的居民，看不到其它一点异样。 “进去看看吧。”他带头走了进去。 “这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店内的小二下意识的上前招呼，又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开口道：“这位官爷是在找人吧，只是昨晚上我们这里没有新来的客人。” 季暇年微微挑眉，道：“真的没有吗？” “自然，小的骗你做什么。” “搜一下。”季暇年能看的出来他并未说谎，但这是最后一处客栈了，他还是让人搜了一番。 “也不知道刚刚那俩男的现在怎么样了。”有官兵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嘟囔道。 “你可别想了，我看那小子的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过要是我儿子做出了这种事情，我也受不了。” 季暇年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上，抬眸看向两人：“你们两个停一下。” 两人对视一眼：“大人可有什么吩咐？” “你们刚刚说的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些闲话。” “本官命令你们如实说来。”季暇年神色一凛。 “是这样，刚刚我们在搜查一处客栈的时候，遇到了一位老人捉奸自己的儿子，这儿子也是的，竟是跟一个男子厮混在了一起。”官兵连忙开口解释道。 季暇年缓缓得吐出了一口气，道：“不用搜了，都出去。” “是。”那些官兵们虽有些不解，却也听话得退了出去。 “你们留一下。”眼见着那两位官兵也要退出去，季暇年开口阻止了他们。 “说说具体情况。” 这两人闻言意识到那三人可能就是正在找的人，当下也不敢隐瞒，连忙将事情的所有经过都说了一遍。 “你是说从头到尾就没有见过那老人和那个男子的模样？”季暇年咬着牙问道。 “大人，他是从客栈外面来的，我们当时也没有想太多。” “至于那个男子，他当时被情郎的父亲捉奸，掩去面目我们也是能理解的。而且属下搜查的时候就见过那男子了，他并不是我们要找的人。而且那个漏出面容的男子也有些陌生，也对不上脸啊。” 姜明月换上男装的时候一直微微垂着头，因为惊慌失措所以表情都有些失控，是以他看起来并不像。 “已经过去多长时间了？” “大概有一个多时辰了吧。” “行了，收兵回京。”季暇年心里清楚，那三人定然是他们了。 他考虑到阿羽是她的暗卫，便在寻人的时候未将他的画像公布出来，却没想到成了她成功逃脱的漏洞。 想着想着，他突然轻笑了一声，只是眼中没有一丝笑意，这种法子也只有她能想的出来了。 “那人真是我们要找的人吗？”他还听到那两人离开时还在聊天。 “看样子是的了。” “会不会是大人感觉错了啊，那三人真的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就是性别都对不上。” “行了，别说了。” 声音渐行渐远，季暇年又在客栈里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 他心中明白，这次没有找到，之后就没有机会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了西燕。 “季一季二，你们按照原计划去西燕，若是遇到了夫人，务必听从她的指挥，护她周全。” 饶是心里再气，他还是将季一季二派去了。 此时的姜明月并没有离开这座城，这个时候出城的目标太大了。 她昨日买了几辆马车，今天就先让那几辆马车先走了，而自己就在离城门不远的地方候着。 “看样子是没找到要回京了。”他们正好看见了季暇年带人离开的队伍。 “他心思缜密，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姜明月淡淡道，几人仍旧在外面候着。 又等了一会儿，出去探消息的阿羽赶了回来。 “确实是回京了。” 姜明月挑了挑眉，道：“他倒还干脆，那我们就也出发吧，尽量在日落前赶到下一处城池。” 他们这次出行确实太过仓促了，很多东西都没有来得及准备，这座城池现在还有些危险，便没有去买，只等着到下一处去添置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自信 因为老爷子和姜明月没有一个会驾马车的，阿羽便从暗卫变成了一个会些功夫的车夫。 “阿羽，此去路途遥远，未免发生什么意外，在下一处城池再添置一匹马吧。”姜明月仔细研究了一下地图，发现西边地域辽阔，城与城之间相去甚远，若是在这个时候马出了什么问题，也有些麻烦。 “下一处城池添置会不会太早了些？”老爷子拿过地图，皱着眉问道。 “总不能只指着一匹马拉车吧，两批换着来也快一些。”姜明月也有自己的顾虑，她想尽最大的努力缩短在路上消耗的时间。 骑马的话当然会快一些，但这也不是段时间就能学会的。 “等这次回去我就把骑马学了。” “你现在的身子可有什么不舒服的？”老爷子有些关心道。 姜明月一怔，似是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是个有孕的人。 “现在还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对了，这个孩子我不准备要了，但是滑胎的药在府中，我没带出来。” “这个倒没什么，只要有药材我再配一副就是了，只是你真的想好了？” “嗯，我不能让孩子一出生就顶着缺陷过。”姜明月的态度也很明确。 季暇年现在其实已经不是主要的原因了，她最大的顾虑还是孩子自身。 老爷子叹了一口气，也没再开口劝说。 三人并不是直接往西边去的，而是先往南边走了些，因为严格的算起来，西燕国其实是在姜国的西南边一些。 这日，他们在一处客栈中落了脚。 “药材配的差不多了，只还缺几味关键的。”姜明月与老爷子坐在客栈的大厅中，靠窗的位置。外面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老爷子突然开口道。 姜明月闻言一怔，随后将已经触到了唇边的茶杯又放了下来，垂眸看着桌上的茶叶，轻轻道了一声：“我知道了，辛苦您了。” “你也别总丧着个脸了，孩子没有了还能再要，虽然你身子底子不是很好，但后来也都能调养回来的。” 姜明月摇摇头，抬眸看向他，道：“我不是在想这个。”说着，她将右手又轻轻的搭在了小腹上：“我只是在想他会不会怪我。” “放心吧，他还小，你又有难处在身，他不会怪你的。”老爷子轻声安慰道。 这桌的氛围一度凝滞住了，直到有一人突然走上前来。 “我刚刚在客栈外面就觉得窗户里面这人有些眼熟，居然真的是你们。” 姜明月闻声下意识的抬头去看，便见是王家少爷，他的身后还跟着小厮。 “你怎么在这里，现在这个时间你不应该在准备考试吗？”姜明月一怔，下意识的问道。 “季大人给了我一个直接推荐进京赶考的机会，你不知道吗？”王少爷显然有些意外。 是了，姜国四品以上的官员都有举荐学子参与考试的资格，只是这有时候会引起别人一些不必要的猜测，总觉得两人之间会有结党营私的嫌疑，是以真正愿意举荐的人并不多，谁都不愿意莫名其妙的给自己找个大麻烦。她当时也考虑过劝说季暇年将这个名额给了他，就是顾虑到这一点才没有提。 只是季暇年竟是直接举荐了他，若不是今日在这里碰到了他，自己恐怕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你可别多想，他许是觉得这只是一件小事，没有必要告知于你吧。”王少爷意识到气氛似乎有些不对，连忙开口解释道。 “还没问你们怎么在这里呢，还有爷爷你不是应该进京了吗？”王少爷又看了看周围，没有看到像是在保护着她的侍卫，心中有些疑惑。 “有些事情要办，准备去一趟西燕。”姜明月从桌上又拿起了一个干净的茶杯，给他倒了一杯茶，示意他坐下说话。 王少爷显然有些意外，又看向神医，有些关切道：“可是有人生了什么重病？”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一个能将神医与姜明月牵扯在一起的事情了。 姜明月点了点头，含糊其辞道：“确实有人病了，只是我们去西燕到底为何不便告知于你，想必少爷也能谅解。” “不能说就别说了，我爹总说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早，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老爷子闻言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扇子，用扇骨重重的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厉声呵斥道：“天天就知道死不死的，就不能活的久一点吗？” 王少爷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委屈巴巴的开口道：“爷爷，这是在外面，还有这么多人在呢，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老爷子闻言挑起了眉毛，有些意外道：“你还知道要面子？” 王少爷看了眼周围，见已经有些人的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这边了，又放低了一些音量。 “我已经长大了，你不能再跟我小时候一样对我了。” “算算日子，就算是直接进京赶考，倒也不必来这么早吧？”姜明月默默岔开了话题，眼前这俩人都是脸皮厚的存在，自己并不想引人注目。 “还不是我爹爹，非说京城里没有人照顾我，想着让我来提前适应适应，别卡着时间来结果水土不服影响了考试。”王少爷撇了撇嘴，虽然语气中全是怨意，但脸上却带着笑容，能看的出来他们父子的关系应当是更近了一步。 “伯父说的有道理，提前去适应也是好的。京中也有不少的学子。”说到这里，姜明月顿了顿，这才接着开口道：“只是我现在刚刚离京，不知道你来的这么早，不然还能帮你指导指导。” “你放心吧，我现在还挺自信的。”许是这些日子在爹娘那里得了不少的夸奖，他明显自信了许多。 “别等名次出来一看，上面没有自己。”老爷子没忍住给他泼了一盆凉水。 “呸呸呸，怎么可能。我听闻探花郎向来都要选长相俊美的，我觉得就算真的不凭实力，就凭借我这个相貌也能被点个探花吧。” 第一百六十九章 别扭 王少爷晃了晃自己的脑袋，颇有些得意的样子。 若不是姜明月注意到了他看向自己的有些关切的眼神，还真觉得他是不是经历了一些事情就有些自视甚高。 她微微勾起了唇角，故意道：“那可不一定，京中长相俊美又文采斐然的男子多了，等你过去了就知道了。” “等你进京了，直接去季府找季暇年，让他给你准备一份京中读书人常去的场合，你去刷刷脸，以后可能都会用到。”姜明月倒也真的是在为他考虑，身处官场的时候，官员就已经不是自己一个人了，往往会被划分到某个群体之中。若是现在他就能结识一些未来的同僚，对他以后的仕途也会有些帮助。 “听你这意思，你们这一去要不少时间？”少爷微微皱起了眉，一想到自己考试的时候他们都不在，莫名的觉得有些失落了。 “刺入西燕国路途遥远，只是在路上来回就至少要花费三四个月，在加上要办的事，自是没有机会看王家探花郎策马游街了。”姜明月笑道。 “你惯会取笑我。”王少爷故意板起了脸。 “不过你们就两个人出来了吗？”他明显意识到身边其实没有姜明月布置的本该在暗中保护着她的人。 姜明月点点头，开口解释道：“西燕国与姜国向来交恶，只是为了继续发展，两国还保持着明面上的商业交易，但若是大批姜国人前往西燕，肯定会引起怀疑，我就没让其他人跟着了。”她并未将京城中发生的事情告知于他，即使这些事情只要稍稍用心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这也是判断他交友能力的一个重要事情。 “放着你一个人在外面，季大人就不会担心吗？”王少爷明显有些不解。 “担心又如何，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的。”姜明月一想到肚子里那个马上就要彻底消失了的生命就对季暇年又多了几分怨气。 “不然我陪你们去吧，西燕太危险了。”少爷皱着眉，表情十分认真。 “怎么，这是不准备进京去考试了？”姜明月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考试的机会年年都有，但你的命就这么一条，我当然知道该如何选择了。”王少爷已经不是一个冲动的孩子了，能做出这个决定也确实是在脑海中想过了一段时间。虽然思考的时间并不长。 “你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若是我爹娘知道我是为了保护你才放弃的考试，他们也一定不会怪我的。”王少爷一脸认真。 姜明月的嘴角抽了抽，道：“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你就去好好读书就行，都已经准备了那么久了，哪里有说不去就不去的道理。” “再者说，每个官员举荐的名额都是有定数的，季暇年将这个名额给你也是顶了不小的压力的。”有些话她点到为止，具体的原因还要看他自己领悟。 为官要处理的关系太过复杂，洞察力十分重要。 而且他若是不去了定是要找人传消息给季暇年的，这不是等于把自己直接送到了他的面前吗。 王少爷闻言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为官是一门学问，需要你好好的去思考。”姜明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见他似是也开始有些失落了，姜明月有些无奈的开口道：“这城中这么多的客栈，今日能在这里碰到也算是有缘，晚上让小二好好准备些酒食。” 老爷子了解王少爷，知道他的性子比较倔，但也怕给别人惹麻烦，姜明月这一番话直接将他拿捏住了。 “好，不过这一顿得我来请，先前你们去江南的时候正值多事之秋，也没带你们好好玩玩，总觉得有些遗憾。”少爷的脸上又重新挂上了笑容。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姜明月倒也愿意在这种小事上面顺着他。 暮色很快便降临，毕竟都已经找客栈休息了，本就是黄昏时分。 姜明月这次没有在外面的大厅用膳，而是让小二将酒食都送到了房内，这才叫了阿羽出来。 他虽然已经转变了一定的身份，但在这种人多的时候还是更愿意藏在暗处。 “你们这次不会就真的只出来了三个人吧？”少爷有些意外，他本来想着说不定是准备了些暗卫，所以明面上没有安排人，但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季一季二都不在？”按照季暇年的性格，这有些不合理。 姜明月用喝茶掩饰住了自己的心虚，道：“我是去办事，又不是去送命，有阿羽陪着就够了。” “这样啊。”少爷似是看透了什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直接凑到了她的身边，似笑非笑道：“你怕不是自己偷偷溜出来的吧？” 姜明月下意识的又抿了一口茶水，却发现杯中的茶水已经在刚才被自己喝的差不多了，又默默的将那杯茶放了下来。 “既然你已经看出来了，我也就瞒着了。季暇年知道我去西燕，但具体的情况他也不知情，你这次进京肯定是要见到他的，到时候可别说漏嘴了。”她索性直接提醒道。 “放心吧，我的嘴最严了，不过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啊？” “吃你的饭吧。”老爷子沉着脸，怼了一句。 说着还看了眼姜明月，见她表情没什么变化这才无声的松了一口气。 王少爷见他如此便知道自己怕是说对了，虽然姜明月的表情还很正常，但他还是闭上了嘴，安分得开始吃饭。 房中渐渐进入了一种有些诡异的安静状态。 姜明月有些无奈道：“别紧张，夫妻之间哪里有不闹别扭的，你们也别想太多了。” 王少爷似是被说服了，只有老爷子扫了一眼她的小腹，默不作声得喝了一口茶。 “说好的喝酒，怎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在喝茶啊。”王少爷有些不满的开口道。 “喝什么酒，你什么酒量你不清楚？江南城中丢人就够了，别在这里丢人了。”老爷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第一百七十章 延期 “我酒量怎么了？我酒量可好了！”王少爷涨红了脸，迅速反驳道，带着一种不服输的劲头。 老神医冷笑一声，道：“谁之前偷偷喝了我的药酒，抱着我院子里的那颗树在那里叫爹的？” “那次，那次是意外！谁知道你那药酒那么烈！” “那那次呢？非说要请老夫去酒楼吃饭，结果自己喝了半壶水酒就在人家酒楼里闹着要给人讲经书的不是你？” 王少爷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小心得看了一眼姜明月，见她脸上全是笑意，重重得吐了一口气，没好气的开口道：“行了行了，别说了，我不喝了就是。” 老爷子满意得摸了一把胡子。 开什么玩笑，小姑娘正怀着孕呢，鬼才要跟他一起喝酒。 “你别听他瞎说，他太夸张了。”小少爷没好气的开口道。 姜明月脸上的笑意都快要压抑不住了，努力的想要板着脸，但还是破功了，没忍住笑出了声，随后摆摆手道：“你别误会，我不是笑你的，真的。” 王少爷满脸黑线，许久才无奈得叹了一口气，道：“没关系，笑就笑吧，反正也被别人笑了好久了已经。” 姜明月听到这话笑的更开心了，就是一直面无表情的阿羽也没忍住笑了。 少爷见她笑了，倒是无声的松了一口气。 今日见面之后就觉得她心情不好，现在既然笑了应当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吧。 “行了，你晚上早些休息，尽快赶去京城。”“酒”足饭饱，姜明月笑道。 她晚上喝的是茶水，现在完全没有睡意。 “你也早些休息，一定要平安回来。” 房中只剩下姜明月一人，她看着京城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 也不知道京城现在情况如何了，爹爹身体可还安康。不过在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次日一早，两路人正在客栈外告别，准备分道扬镳，谁知正看到一个使臣纵马过街。 姜明月神色一凛，怕是有什么问题，连忙赶了过去。 “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她回头冲着两人道。 少爷也迅速跟了上去。 “官爷，这是怎么了，京城里可是出什么事了？”有人见他正在张贴告示，问道。 “太子殿下有令，推迟会试。”官爷边贴边说出了这个消息。 “会试推迟了？”小少爷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默默重复了一遍。 等到官爷将告示彻底张贴好，姜明月才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与他说的并无二致，会试的确推迟了，但并未具体说明什么原因。 眼见着旁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她连忙站了出来。 心里清楚，往年的规矩会试之后就是殿试，殿试是由皇帝亲自出题的，但是姜擎宇现在的情况别说出题了，能不能醒来还是个问题。但若只说推迟殿试，大家难免会怀疑是不是皇帝出了什么问题，但推迟会试这种可能就会小很多。 “我不用这么着急的去京城里参加会试了，能与你们一起去西燕吗？”小少爷第一个想到的却是这个问题。 姜明月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老爷子。 此去一行的确凶险，她私心是不想带着小少爷的，她没有把握能护住他。 “我带了侍卫，他们能保护好我的。”少爷许是看出她的想法，连忙开口道。 姜明月有些无奈的抚了抚自己的额头，低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会试虽说推迟了，却没有说具体的恢复时间，我们去了西燕消息就没有这么灵通了，若是连累你错过了考试，我没办法跟大家交代。” 小少爷有些失落：“你是不是总觉得我会拖累你？” “你怎么会这么想？” “之前我家出事的时候你也是这样的，什么都不与我说。” “我没这么想过。”姜明月给了老爷子一个求救的眼神，却见老爷子默默的别过了头，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知道他靠不住了，姜明月又道：“你的侍卫的确能保护你，可他们的人数太多了，与我想的轻装简行低调行事不符。” “没事，我让他们回去就是了。”少爷并不认为自己在西燕花钱请个侍卫是个很难的事情。 “你就让我跟着去吧，我保证不给你们添麻烦。” “他看着也怪可怜的，不然就同意了吧？”老爷子意识到姜明月与季暇年之间的感情似乎出现了问题，以前已经歇下去的心思又升了起来。 “你放心，老头子我用毒药护住一个人的本事还是有的。”他拍拍自己的胸膛，义正严词道。 小少爷感动的扯着老爷子的衣袖，热泪盈眶：“我就知道爷爷最好了。” “行吧。”姜明月只得妥协了，看着眉开眼笑的小少爷，只觉得有些头疼。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吗？”王少爷的眼睛亮晶晶的。 姜明月走在前面，想起早上客栈前少爷出街的阵仗，有些无奈，“你先想法子将行李什么的收拾一下吧，还有那些侍卫。我们下午再出发。” “你莫不是想要趁这个时间偷偷跑掉？小姑娘，做人可不能这么不厚道。”老爷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开口道。 姜明月沉默了，因为这确实就是她的真实想法，却忘记了旁边还有一个自己带出来的了解自己行为的老爷子。 “没有，我不会偷偷跑掉的，你放心。”她看着小少爷充满控诉的眼神，无奈解释道。 “你跟我一起！”小少爷也因为跟老爷子的这话对她提高了警惕。 姜明月只得妥协。 小少爷做事倒也算得上井井有条，只见他三下五除二便将三辆马车的行李精简到了半辆马车。 “那些都是娘亲非要给我带上的，我这一路上基本上就没有用到过，平白浪费了人力物力。” 他又将身边带着的侍卫分成了两拨。 因为是第一次去京城，王家人想必也想要低调一，是以并未给他安排上太多的侍卫，只有六个，这一分下来两边就各有三人。 第一百七十一章 煎药 少爷命令其中三人前往京城，告诉季暇年说自己听说会试延迟，决定再在家中待上一阵子，晚些再去京城。 却派另外三人回了江南，让他们告诉王家父母，自己已经到了京城，山高路远，便不再折腾了。先在京城中住下来，正好乘着这个机会温习温习功课。 为了让戏演的更逼真，还不忘提醒这几人再在这里住上一些时日再回去。 “好了，我们可以走了。”等一切都安排好了，他这才看向站在一旁的姜明月，笑着开口。 “看到了，那我们用完午膳就先出发吧。” 虽然他的行动确实不慢，但早上确实也耽搁了不少的时间，已是到了吃午膳的时间了。 小少爷从安排好了之后就开始傻乐，胃口看起来都好上了不少。 “这傻小子。”老爷子没忍住吐槽了一句。 “你不懂，我这辈子还没有去过这么远的地方呢。” 老爷子冷哼一声：“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行了，好好吃饭。”姜明月越发后悔将王少爷带上了，总觉得他这一路上跟老爷子在一起能把自己吵死。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看两个人在自己面前拌嘴了，姜明月实在忍无可忍，将他们赶到了后面装行李的马车上面，等轿帘落下，她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安静了。 “都怪你，这么大人了还非要跟我拌嘴，这下好了吧，我们两个人就挤在这么一个小地方。” “你怎么不说说你？老夫一大把年纪了，你一点都不知道尊重老夫，嘴上让我几句怎么了？” “都是你的错！” 阿羽是习武之人，耳力要比常人更好一些，听见他们拌嘴的声音，第一次觉得耳力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幸好后面驾车的人并不是自己，而是王少爷自带的车夫。 “药材基本上都已经准备好了，你可想好了什么时候用？”又经过了几个城镇，老爷子终于将药材都准备好了，问道。 “可会有什么后遗症？” “这药再怎么温和，流产对于母体的伤害也是巨大的，落胎之后若是太过劳累休息不好会影响以后的生育。” 他们两人在客栈的房中，没有意识到外面正站了一个人。 “什么流产，你怀孕了？”门并未从里面反锁，小少爷直接将门推开走了进来，面上有些震惊。 “嗯。”姜明月本没有想让他知道的，只是忘记叮嘱阿羽了，此时他既然已经听到了，那便没有了再瞒下去的必要了。 “孩子不是季暇年的？” “怎么可能。”姜明月下意识的反驳道。 小少爷的想法很简单，季暇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对姜明月有情的，她却想要将好好的一个孩子给打掉，除非这个孩子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下意识得脱口而出这话之后又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侮辱人了，连忙辩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姜明月挑眉：“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小少爷脱口而出一个字，之后就再无下文了。 见姜明月仍在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渐渐涨红了脸，到最后也只小声的说了句：“反正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我之前不知道怀孕了，在孕期的前段时间服用了其它的药物，怕对孩子有什么影响。”她删繁就简解释道。 小少爷闻言看向老爷子，便见他冲着自己点了点头。 “就没有其它的法子了吗？”他皱起了眉头。 他说不清自己现在的感受，知道姜明月怀孕了，他的心里无意是有些失落和难受的。但落胎一听就会对身体有害，他又不忍心看着她受这种苦。 “留下来倒是可以，只是风险确实是有的。”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就今天流了吧，要是等到之后孩子大了些我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改变想法了。”姜明月脸上带着笑，但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心里说不难受那是假的。 两人见姜明月已经决定了，只得不再劝说。老爷子带着药材去客栈中借了一个炉子，就开始给她煎药。 小少爷嘱咐她先好好休息着，也跟了出去。 “他们怎么回事？”他跑到老爷子的旁边，问道。 “老夫怎么知道。”老爷子头也每抬。 “你不是跟着他们一起回京的吗？他们离开江南的时候不还好好的？” “我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哪里能天天跟着他们跑。” “不过我倒是有些事情想问问你。”老爷子又扇了扇蒲扇，确定炉子里的火没有问题了，这才看向他，道。 “什么？” “你是不是喜欢她？” “好了，不用说了，老夫看出来了。”小少爷还没有说话，慢慢涨红的脸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现在他们夫妻二人之间有了矛盾，季暇年又不在她身边，你的机会来了。” “怎么能趁人之危。”小少爷瞪着他。 老爷子笑了：“感情这种事哪里有什么趁人之危的说法，只有时机合不合适罢了。” “只是她现在怀有身孕，又在赶路，若是流了这个孩子多少会有些后遗症，就是老夫也不确定能让她的身子真正恢复过来。” “那你还赞成让她流了这个孩子？！”小少爷的注意力明显就跟他不在一个状态上，听到这话下意识的起身，想要再去劝劝姜明月，只是衣袖被老爷子扯住了，一时动弹不得。 “你快放开我，我要去跟她好好聊聊，有什么矛盾不能摊开了说，怎么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她若是真的留下这孩子，你以后就是真的娶了他，面对一个非自己血脉的孩子，就不会觉得心里不舒服？”老爷子眯了眯眼睛，眼中是愤怒的小少爷看不出来的试探。 “您怎么能这么想，我喜欢她不假，但我要跟季暇年公平竞争，若是最后我赢了，只要是她的孩子我都会好好照顾的。” “你拿什么跟他竞争，就凭着你比他年轻几岁？” 第一百七十二章 边境 这话一下子将小少爷问倒了。 他停了一下，才开口道：“反正不是现在这个时候，我现在去找她。” 老爷子自是知道姜明月做出的决定旁人很难改变，就等着他碰壁回来，仍就在熬着自己的药。 果然，还没过一会儿，小少爷便垂头丧气的走了回来。 “怎么样？”老爷子故意问道。 “她态度太坚决了。” “正好，我这药也煎好了，走吧。”他将煎好的药倒到了一个碗里，开口道。 “你就不再劝劝？”小少爷瞪着那碗漆黑的药汁，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之前没有劝过？只是这不是你我二人能说服的，真正做决定的还是她自己。” 见小少爷似是有些消沉，他腾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别自责了。” “要是我再厉害些就好了。” “或是再早一些遇见她。” 老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没再管他，端着药去了姜明月的房中。 “已经煎好了。” “辛苦您了。”姜明月直接端过那碗药。 她从未闻到过如此难闻的味道，就是之前喝的那些安胎药都没有这般难闻。 鼻尖被苦涩的药味占据，她只觉得自己有些反胃。 只是并未过多在意，怕再拖下去会更加犹豫，干脆直接倒在了口中，一饮而尽。 “会有什么反应吗？”姜明月将手中见底的碗放到了一旁，这才问道。 “孩子流掉的反应。”老爷子没想到她会直接一饮而尽，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再看了一眼一旁的空碗之后这才开口道：“放心吧，可能会有点疼，但里面也加了止疼的药物。” “谢谢。”姜明月确实没有感受到什么剧烈的反应，只是觉得从嘴到胃一直在泛着酸气。 小少爷从她喝下那药之后就站在了外面，这毕竟是姑娘家的事情，大夫眼中不分男女，但他是个外男。 此时听见里面的对话心里也有一些着急。 姜明月低下头，看了眼自己平坦的小腹，没再说话，只静静的等着 它反应。 “大概要等到多久才会有反应？”等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她还毫无反应，有些疑惑的问道。 老爷子估摸了一下时间，道：“应该还要一会儿，至少得有半个时辰的时间。” “诶，你怎么了！” 原本毫无反应的姜明月突然弯下腰，将那些苦涩的药汁吐了一地，老爷子连忙冲上前去，检查她的情况。 “不知道为什么，突，突然想吐。”姜明月漱了一下口，这才道。 “你别动，我先来给你看看。”他伸手给姜明月把脉。 过了一会儿，他在姜明月的注视下摇了摇头，道：“药效应该还没有被吸收，是以没有一点效果。” “可还有药？”姜明月皱起眉，问道。 “还有。”老爷子也没有骗他。 “那劳烦您再去煎一副了。” 她今日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这事今天必须做个了断。 老爷子有些于心不忍，道：“你可觉得有哪里不舒服的？” 姜明月感受了一下，摇了摇头。 “那你休息一会儿，我这就去给你煎药。” 王少爷在外面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也不敢进来，直到看到老神医出去，这才拉着他问话：“怎么回事？” “她把药汁都吐出来了，老夫得再去煎一副。” “你进去陪她说说话吧。” 说着，他便离开了这里。 “再喝点水吧。”王少爷进去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地上的药汁，想也知道是被她收拾好了。 他又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 “我没事。”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姜明月直接开口道。 少爷咬了一下下嘴唇里的肉，拿着椅子坐在了她的身边，道：“你对这药的反应这么大吗？” “只是意外。” 小少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关切得让她在休息一会儿，自己就一直在旁边陪着。 煎药耗费的时间并不多，老爷子很快就又端了一碗过来。 姜明月这次的反应比上次还剧烈，药汁刚刚含进嘴中就没忍住全吐了出来。 “要不别喝了吧。”小少爷拍拍她的背，拿过一旁的布巾递给她擦嘴。 姜明月看着面前地上的那一摊褐色的药汁，神情有点恍惚。 “还有药吗?”她头也没抬的开口问道。 “药还有，但你对这药的反应比较剧烈，最好还是不要再服用了。” “怕是这孩子生命力太顽强了，知道了你的心思，这才如此折腾你吧。”小少爷皱着眉道，他知道姜明月心软，将这种反应寄托在了孩子上。 他想活下去吗？ 姜明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还要我去煎药吗？”老爷子见她的表情似是有些动摇，又问道。 姜明月敛下眉毛，淡淡道：“不用了，既是他想留下，那便让他留下吧。辛苦您了。” 希望这孩子以后不要后悔吧。 “我再给你看看情况。” 老爷子又摸了一把她的脉搏，这孩子确实没有什么问题，可能真的是给小少爷说对了吧，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小少爷。 本以为这之后的孕期反应会更剧烈一些，但出人意料的是，在这之后这孩子就像是并不存在一样，完全没有带给她一点不良的反应。 就像是当初真的在表达自己的不满一般。 姜明月之后也没有再动过不要这孩子的念头了。 奔波了许久，终是到了西燕的边境线。 姜明月远远的看着那边的城墙，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意，道：“总算是到了。” “是啊。”老爷子也有些惆怅的样子。 “那边应是姜国的驻军了。” 他远远地指了指远处的一片帐篷。 姜明月点点头，随即皱起了眉头。 他们从姜国的国境线出来的还挺顺利的，将手上的通关文牒一拿出来便被放行了。 “阿羽，你先去弄几身西燕的衣裳来。”这路上并没有想象中的荒凉，还确有不少的商户往来。 也是，中原地大物博，但这西燕也有不少的奇珍异宝。 “是。” “我们先休息一会儿吧，等他回来。” 第一百七十三章 乱语 姜明月坐在赶车的位置，看着外面的一切。 在这边休息的商户不少，都三三两两的坐着。 也有些人对姜明月投来了一些好奇的目光，她都一概没有理会。 只是过了一会儿，她还是进了马车里面，在这种随时都可能交战的地方引起别人的注意并不是一件好事。 “先前听说姜国与西燕的关系并不好，可我看这商户中的队伍往往都是两边的人都有的啊。” 小少爷掀起车帘观察着外面，突然有些疑惑的开口。 “百姓要生存，他们往往不会去管坐在高位上的人是谁，两国之间有什么矛盾，只要能活下去就可以了。这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原是这样，倒是我想的太简单了。”小少爷的面色有些凝重，又道：“可是一群连大义都没有的百姓，如何能维持住一个国家的正常秩序，又凭什么去遵守国家的规章制度呢？” “这就要看你的了，未来的王大人。”姜明月脸上带笑道。 阿羽回来的很快，他也没跑多远，毕竟这里人多嘴杂，事情也多，他怕会遇到什么意外。 “换上吧。” 几人换上了衣裳，这才缓缓得朝着西燕的边境过去。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而来？”门口的士兵尽忠职守得将他们拦了下来，厉声问道。 “我们是从姜国来的西燕百姓，这是文牒，您看看。”阿羽将准备好的通关文牒递了过去，这是他准备的一份半真半假的文牒。 又解释道：“我家主子是西燕国的人。” 这是姜明月事先就交代好了的让他说的话。 “让车上的人都下来。”士兵将文牒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了，便敲了敲马车，示意里面的人都下来。 穿着西燕国服饰的姜明月缓缓从马车上走下来。 与姜国女子的服饰不同，由于气候湿热，西燕国女子的服饰要轻薄不少，最外层笼着的那层薄纱里还能透出人的肤色。 “不是说姜国来的人吗？”士兵皱起眉。 “这位官爷，我们确实是从姜国来的。”小少爷开口道：“只是有些苦衷罢了。” 他没有想要说的意思，但那士兵眉头紧锁，厉声道：“有什么不能说的，速速说来。” “这位官爷，我们借一步说话。”眼见着姜明月露在外面的眉眼中都染上了哀愁，小少爷将他拉到了一遍，低声道。 “怎么回事？”那士兵高声道。 “是这样的，那位姑娘是我妹妹，但又不是我亲妹妹。那文牒上应该都有注明的。我们这次来其实是想要给我妹妹找亲生父母的。她是我们家捡到的弃婴。” 小少爷叹了一口气，这才在士兵有些疑惑不解的目光下继续讲了下去。 “我们家就我一个男孩，我爹曾经来西燕做过生意，当时捡到了她，觉得可怜就捡回去养着了，谁知道有些多嘴的人将她的身世说了出去。她从小收到欺辱，现在大了，非要闹着去找到亲生父母，证明自己不是没人要的。我爹娘也宠着她，哪里舍得，只是实在没有法子了，便约定说过来一趟，若是实在没有找到就回去，就此放弃，我们家继续养着她。” “你这妹妹有些不懂事啊，亲生父母都不要了，现在居然还跟养父母闹出这种事情？”普天之下，只有这种狗血的人生经历能够引起人的共鸣。 “谁说不是呢，其实说是来找她亲生父母，我们心里都清楚，都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这太难了，不过是来陪她走个过场罢了。你看看，还没到西燕呐，就非要换上西燕的衣裳了，说怕她的爹娘不认识她。” “而且她先前生过一场大病，现在的智力如同十岁小孩子，不懂事我们也只能惯着。” “那你们家人都还不错啊。” “谁说不是呢，我爹娘真是把她宠到天上了。”小少爷叹了一口气，小心的观察着他的神情。 因为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姜明月最开始叮嘱的那些话他脑子里明明记着的，但是说出来之后好像跟想的又有点不像了，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不过看他这样子，自己应该是糊弄过去了吧。 眼见着那士兵一脸义愤填膺，他小心的看了一眼那边的姜明月。 “你这姑娘颇有些不懂事了，早些回家吧。”士兵回去的时候看着姜明月的眼中全是控诉。 姜明月面上仍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心里全是困惑。 按照自己准备的那些说辞，现在那些士兵看向自己的目光不应该是那种同情的吗？然后他们再顺理成章的寻求一些帮助？ “放心！”眼见着那士兵跟后面的人说了这样一句话，姜明月只得将所有的疑惑都藏到了自己的心中。 “这姑娘确实有些不懂事了，待会儿再跟你说。” 马车从士兵的身边擦过去的时候，姜明月还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你怎么跟他们说的？”姜明月皱起了眉，看向小少爷的眼中全疑惑。 阿羽默默的在外面驾着马车，没有说话，以他的耳力确实听到了那边的动静的，小少爷说的可以说是毫不相干，最开始可能还想要挽救一下，后来直接破罐子破摔了，竟是直接将殿下说成了一个智力受损的人。 “我就是照着你教的那些去说的啊，怎么了？”少爷自是不可能说实话的，一脸理所应当道。 “那你能说说一个备受欺辱的西燕国孩子好不容易回到家乡，对上的为什么是控诉的目光吗？”姜明月十分敏锐得从他的眼中捕捉到了那么一点心虚，眯了眯眼睛，问道。 “可能是他在控诉你的亲生父母吧。”少爷可以说是睁着眼睛在说瞎话。 姜明月反正是一个字都没有相信，又再看了他一会儿，这才收回了视线，淡淡道：“算了，反正都已经进来了，只是你别让我知道你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能让他这样辛苦得瞒着的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第一百七十四章 侍卫 阿羽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决定让自己听到的那些话彻底烂在自己的肚子里。 那士兵也确实有些单纯了，那般漏洞百出的话他居然也都能相信？ “我反正说服他了。”小少爷昂首挺胸道，只是一对上姜明月的目光又默默得弯下了腰，有些委屈的低声道：“我这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吗，发挥时常了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好了，不提这件事了。”姜明月有些无奈，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的意思，开口道。 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她掀起帘子向外看去，便见一大队士兵从她们的面前跑了过去。 “阿羽，西燕国士兵现在身上的装备都这般精良了吗？” 她怕引起外人的注意，没有将帘子掀起太多，只能从那缝隙中看到下面经过的那些穿着长靴的脚。 姜国的士兵穿的大多都是布鞋，只有那些官阶高一些的将领会配置上全套的盔甲，但这西燕国的士兵脚上穿着的长靴看起来质量很好，而且都还挺新的。 阿羽刚刚也注意到了那些士兵，闻言开口道：“看起来他们的装备确实比姜国的部分士兵要好上一些。” “怎么最近天天都能看到这么大队的士兵往外面跑，这是要打仗了吗？”外面有西燕的百姓也在讨论这件事情。 “是啊，要是要打仗了的话我得赶紧带上我的家当离开这里，太危险了。” 姜明月缩回了手。 西燕国在与姜国的边境线处调集大量的士兵，他们究竟是要做什么？ 她的心中有一个不是很好的想法。 得想法子将这消息通知回去。她回忆起从姜国边境线出来的时候的那些场景，姜国的士兵们明显没有做好迎敌的准备，若是让这些人去打仗，无异于将边境的城池拱手送给西燕。 “我怎么觉得他们这是要准备打仗了？” “很有可能。”她听见小少爷有些疑惑的话语，点了点头，回复道。 “阿羽，你有法子将这边的消息传回去吗？”姜明月问道。 “有。”阿羽知道事态的严重性，点了点头。 “想法子将西燕国准备发动战争的消息传回去，务必要让他们做好准备。”姜明月有些庆幸，若是阿羽也没法子，她在这西燕也确实想不到能用什么法子将消息传回去了。 “他们在得到某个消息之前，应该不会立即发动战争的。”老爷子沉思了一会儿，突然道。 姜明月一点就通：“您是说？” 老爷子点了点头，他的面色也有些凝重。 王少爷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很是疑惑：“你们是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怎么我觉得有些听不懂了。” 老爷子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不该问的不要问。” 皇后是西燕的人，她最后加重了药量导致皇帝昏迷，西燕等的可能就是这个会引起姜国震荡的消息。 只是皇后可能没有想到，皇帝并没有如她所预想的那样直接去世，而是被神医吊住了一条命。 “走吧，别在这里久留了，赶路要紧。” 一行人并不知道，就在他们刚刚从这里离开没有多久，便又有人来了这里。 “快去把那些人找出来。”守着城门的那个士兵大声吩咐到，身边的人迅速四散开来。 “这是防蚊虫的药材，你们都随身带上一些。西燕气候湿热，那种有毒的小虫子格外的多。”老爷子将自己准备好了的那些药材拿出来给大家分了分。 给姜明月的明显有些不一样。 “为什么她的不一样？”小少爷看看自己手中的，又看看阿羽接过去的，有些疑惑。 “小姑娘怀孕了，能跟你个大男人一样吗？” 老爷子瞪了他一眼，他给姜明月配置的药材明显要多上一些，又加了不少其它的东西。 “这样，是该不一样。”实在是姜明月这一路上基本上都没有任何反应，久而久之他便有些下意识得忽略了这件事。 在姜国境内的时候，他们有时遇到什么两个城镇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远的时候，便会选择找一处好一些的地方露营，但是在西燕，露营的风险太大了，他们必须要确保每晚上都能找到一处能住人的人家，毕竟就算人一直坐在马车里可以不休息，那两匹马也是会累的。 “快些走吧，天快黑了。” 外面的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姜明月皱着眉催促了一句，却没想到正是这种赶时间似的赶路救了他们一次。 “总算是到了，我可得好好的休息一下。”小少爷一到客栈就飞速的跑回了房间，直接躺到了床上。 姜明月正在研究阿羽弄来的西燕国的地图，从这图中看，西燕国确实太小了，从这里真正到皇城也要不了多久。 “阿羽，去提醒一下小少爷，让他记得请几个护卫。”姜明月突然想到了自己今日在阿羽离开之后只能在马车中待着的窘境，准备拿出银钱让他去再雇一些侍卫之类的人，又想起来小少爷之前在姜国说过的话，便笑着开口。 “是。”阿羽欲言又止。 “怎么了？” “属下跟着王少爷一起吧，请一些靠谱的。” “也好。”姜明月拿出一张银票递给他，道：“找看起来凶狠一些的吧。” “放心吧，周围能进出的地方都被爷爷布置上毒药了，我不会出门的。”姜明月见他没有离开，猜到他的顾虑，开口道。 她在这一路上已经不再用神医来称呼他了，而是听从了他的建议，直接叫他爷爷了，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大家。 “好，您早些休息。”阿羽回忆了一下老爷子那些奇奇怪怪的毒药，放心了一些。 姜明月没等到他们回来就熄灯休息了，直到次日才真正看到他们请来的人。 “这就是你们请来的看着很凶狠的侍卫？” 她看着眼前这个娇小的身影，嘴角没忍住抽了抽。 又看了看旁边，确实没有看到有其它人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阿畅 “你别看他长得娇小，但是力气大啊。”小少爷摸了摸自己鼓起了一个包的头，有些委屈的开口。 “这是他打的？”姜明月这才注意到他居然负伤了。 而且看这样子，一贯宠着他的老神医竟然也么有说帮他处理一下？ “哼，被人家小姑娘欺负了也只会回来告状，一点用都没有。”老爷子喝了口茶水，没好气的开口。 姜明月这才反应过来，为何刚刚总觉得她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自己以为他们再怎么样请的侍卫也是个男子，谁知道竟然是个小姑娘。 可能是看出了姜明月眼中的疑惑，小姑娘二话不说，直接一掌重重得落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一掌宽的木头，就在众人的眼皮子地上分成了两半。 姜明月对她的能力其实是没有太过疑惑的，毕竟就算小少爷不靠谱，她对于阿羽还是有着足够的信任的，但也没想到她证明自己的方式这般简单粗暴。 只是…… “他们可跟你说了酬劳？”她问道。 小姑娘点了点头。 “那就好，这桌子的赔偿从你的酬劳里面扣。” 眼见着小姑娘执拗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错愕，姜明月微微勾起了唇角。 这小姑娘看起来穿着破烂，身上脸上也都有不少的灰尘，但这隐藏在灰尘下面的皮肤很好，她看向她落在空中的手掌。虽然会武，手上却没有练武留下的那些老茧什么的，这姑娘身份不简单。 “你叫什么？”姜明月问道。 “阿畅。”小姑娘冷声吐出两个字，一听就不是真名。 姜明月总觉得这两人是给自己带回来了一个麻烦，有些无奈。 “你知道我们是要去皇城的吧？” “他们都说了，我没有问题。” “那就辛苦你保护我们了。”姜明月又看了一一眼她的手臂。 “你带回来的人，你得负责，至少先带她去收拾一下吧。” 西燕的服饰本就轻薄，更显得小姑娘娇小。 “昨晚上我见小少爷已经休息了，就做主早上去叫醒他请的人，没来得及去收拾。”阿羽解释道。 姜明月点点头，“阿畅。” 小姑娘抬头看着她。 “你跟我来吧。” 姜明月将她带回了自己昨晚上休息的房间，没忘让小二再准备桶热水。 幸好阿羽上次准备的衣裳足够，她便整理出来了几件。 “去洗洗吧。”她将准备好的衣裳递给小姑娘，敏锐的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嫌弃。 “还有其它的衣裳吗？”阿畅理直气壮的抬头问道。 姜明月摇摇头：“没了，就这件。” 她看了看小姑娘身上的衣裳，眼神中的意味十分明显；“你身上的衣裳破了，都不能再穿了，先凑合着吧。” 姜明月伸手想要摸一下她的衣裳，便见小姑娘十分敏锐的往后退了一步，有些无奈的开口道：“我只是想摸摸你的衣裳。” 阿畅闻言这才往前走了一步。 姜明月上手了之后才发现这衣裳虽然看起来十分破旧，但料子确实是顶级的舒服，她看着小姑娘的神情又多了几分凝重。 “勉强能凑合一下。”阿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别扭的开口道：“那些人都没有我厉害，你别不请我。” 总觉得她愿意跟着自己不是为了钱。 “去洗吧，我去外面等你，慢慢来。既然已经请了你，就不会轻而易举的解雇的。” “你们从哪里请来的人？”姜明月回了少爷的那边，问道。 “也不算是我们请的。”小少爷嘟囔了一句。 “准确的来说，那小姑娘是自己送上来的。”阿羽有些无奈的补充道 姜明月这才听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原来这两人打听到了请人的地方就去了，本来确实是看中了几个壮汉，已经想要带走了，正在问他们相关的信息。 那小姑娘最开始就只是在一旁看着，也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就直接冲了上来二话不说直接将他们挑到的人给打的落花流水。 王少爷当时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就去拦小姑娘，问她要做什么。小姑娘就看着她，说了句：“选我。” 阿羽还特地补充了一句，地上的人的身手他是试过的，都能算得上很不错的，但都被这小姑娘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最开始还觉得可能是他们没有反映过来，阿羽心里虽然觉得不太合适却也没有明说，谁知道后来那些人从地上爬了起来，许是也生气了，一群人就上来要打那个小姑娘，结果无一例外的，又都倒在了地上。 少爷当时就跟阿畅说自己要请长的凶狠一些的人，她长得太娇小了，不合适，两人便去挑其他人去了。 谁知道他们走到那里这小姑娘就跟到哪里，他们不管是挑谁，都会被这小姑娘打倒。 后来王少爷可能觉得有些生气，想要去找小姑娘理论，小姑娘当时在他后面好像是想要伸手叫他，结果他直接被这小姑娘推到了，这才磕到了头。 阿羽也实在没有办法，想着她可能快要醒了，就想着先把人请了再说。就跟小姑娘说他们可以请她，就是小少爷的抗议都被阿羽完全忽视掉了。但是还要再请其它的人，因为要保护的人不止一个。 谁知道小姑娘只听前面一句话，就知道他们愿意请她了，就一直在后面跟着。 “阿畅太能打了，我们后来不管是找上了谁，那人都直接躲掉了。最开始还有几个不信邪的人上来，后来见到我们就跑。” 姜明月已经从阿羽的讲述中听到了浓浓的无奈，点了点头，道：“你可试了小姑娘的身手？” 阿羽摇了摇头，道：“我还没有，只是也能看的出来，她若是有我现在的年纪，功夫恐怕不在我之下。” 这已经是他很高的评价了，姜明月心里对阿畅的身手也有了几分计较，随即而来的便是浓浓的疑惑，阿畅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看你就是太低估自己了。”小少爷有些不服气的开口道：“而且我都说了不请她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红楼 阿羽看了他一眼，道：“是主子出的钱请的。” 少爷闻言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没有出钱，摸了摸自己的腰包，低声道：“我又不是没有。” 小姑娘许是怕他们跑了，很快就洗漱完走了下来，甚至没有花时间去梳理一下头发，显得有些乱糟糟的。 见到他们还在，眼中明显闪过了亮光。 “你早上可吃饭了？” 阿畅摇了摇头，道：“我没钱。” 姜明月了然，以这小姑娘对衣裳的挑剔程度，在吃食上恐怕更甚。 可能会有心善之人给她些吃食，只是她自己接受不了罢了。 “那正好，一起吃吧。” 小少爷也算是比较娇气的人了，这一路上吃穿上都没有委屈过自己，只除了在那些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愿意凑合一下，其它的地方都是尽自己所能吃最好的。 姜明月对这些身外之物看的虽淡，但谁不愿意吃的舒坦一些呐。 “不知道这些合不合你的胃口。” 阿畅看了眼桌上的吃食，略显矜持的点了点头。 小少爷恶狠狠的咬了一口薄饼，含糊不清的嘟囔道：“有的吃就不错了，你可别想着挑。” 这次姜明月还没有说话，老爷子就又敲了一下他的头，距离他受伤的地方并不远。 “吃你的饭吧，也就能欺负一个小姑娘了。” “他没有恶意。” “他打不过我。”阿畅只说了这样一句话，便坐在了桌前，跟他们一起用早膳。 “她她她看不起我！”小少爷怒气冲冲的放下手中的薄饼，对她怒目而视。 姜明月有些无奈，总觉得跟小姑娘在一起的小少爷要幼稚了不少。 “好了，你擅长的是读书，要承认别人优秀的地方。” 是谁在后悔小时候在家中请了武术师父的时候天天逃课，王少爷并不想说明。 姜明月一直在关注阿畅，见她虽然是饿极了的样子，面前食物消失的速度也很快，但动作不疾不徐，并不会让人看了觉得不适，用餐礼仪一看就是从小学出来的。 “吃好了？”见阿畅放下了餐具，她轻声问道。 “嗯，谢谢。” 见他们也都吃好了，姜明月便准备带着人走了，谁料外面突然进来了一群人，为首的人穿着格外暴露，脚腕上系着银铃，行走时不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听闻你们这里早上来了个小乞丐？” 小二许是认识那群人的，直接迎了上去。 “什么风把您吹来了，今日红楼不营业吗?”他的笑容里看上去还有些忌惮的样子。 姜明月本没有将这当一回事，谁知那女子在大堂里左右看了一眼，目光直接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自是不认为这人是为了自己而来的，微微侧过头，这才看到阿畅不知何时已经躲到了自己的身后。 眼见着那女人越走越近，她身后的那些打手们也都虎视眈眈的看着这边，她轻声问了一句：“你认识？” 阿畅小心得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这姑娘是我的人。”女人走到姜明月的面前，先是打量了她几眼，这才看向她身后的阿畅。 “有何证据？” “证据？”女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回头看着自己的那群打手，道：“你们听到了吗？她居然在问我要证据？” 后面的那些打手也哄堂大笑，眼中全是嘲讽。 姜明月一行人脸上仍旧是一片淡然，只有少爷紧锁眉头，看了眼阿畅。 “在这城里还没有听过谁敢问我要证据的。”女人的话很是猖狂，竟是连这边城的官兵都未看在眼里。 “不过我对美人一向是宽容的，感谢你这张脸吧。” 她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让姜明月觉得很不舒服，就像是被那种冷血的动物盯上了的感觉。 “这便是别人将她卖与我的证据。”女人从身后的打手手中接过了一张纸，也不怕姜明月将其毁坏了，直接递给了她。 姜明月伸手去接，两人的手在不经意间发生了接触。 那女人的手部肌肤滑腻冰凉，倒真与蛇类有些相似。 “我不认识那些人。” “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收据已经给了，这人自当也是我的了。”女人靠近了姜明月一些，阿羽直接抽出了剑横在她的前面。 “阿羽，不得无礼。”姜明月将手中的收据整整齐齐得叠到了一起，将面前的剑推到了一旁，示意他将剑收起来。 “你身边这位小兄弟可真是有点凶了，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女人眉目流转，眼尾像是钩子一样勾人，还伸手轻抚了自己露出大片滑腻光滑肌肤的胸口。 “这姑娘我也看中了，不知您可否割爱，我们愿意出双倍的价格。” “双倍？”女人面上露出了有些惊讶的神情：“若是我没打听错，你们也是早上才认识的这小姑娘吧，现在就愿意为了她豪掷千金？” “合眼缘罢了。” 女人收敛了脸上的神色，又带上了几分笑，道：“若是美人儿看上了旁人，我倒是愿意卖你个面子忍痛割爱，只是这小姑娘的长相你也看到了，若是放在我的楼中就是活生生的招牌，这买卖着实有些不划算了。” “我打得过他们，就是怕他们用蛊毒。”阿畅凑到姜明月的耳边，轻声说道。 她刚刚的躲避也是下意识的，这些人的武力虽然不如她，但阴招损招不少。 姜明月轻轻的摇了摇头，这女子的底细他们尚且没有摸透，贸然武力相冲不是个好选择。 “三倍。”一直没有说话的小少爷开了口。 “哟，原来这后面还有个俊俏的小郎君，刚刚竟是没有注意到。”女人的细腰左右摇摆间，人就已经站在了少爷的身侧。 “我出三倍，赎回她。”少爷有些不自在得往后退了一步，他虽然备受着宠爱长大，但家人的管教也是极严的，身边哪里出现过这般妩媚的人。 女人轻轻得用扇子在空中招了招，阵阵香味便将几人包围了起来，老爷子一直站在一旁，宛如一个旁观者。 第一百七十七章 条件 “你们这一行人倒是有趣，从小的到老的倒是全都齐了。” 少爷有些不耐烦了，皱着眉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小郎君别着急啊，你现在都愿意为了她豪掷千金，这不是说明这小姑娘确实值钱吗。” 姜明月见她似乎没有放手将小姑娘让给他们的意思，默默估摸了一下后面站着的那些人，在心中想了一下直接用武力的可能性。 “四倍。”少爷面色有些难看，又报出了一个数字。 阿畅看着少爷，眼神中似是有些不解，不明白这个对她抱有恶意最大的人为何现在一直在帮她。 “你们还不知道这小姑娘的身份吧？”女人这次没有直言可不可以，转而问道。 “我请了她，她就是我的人。”姜明月面无表情道。 “她可是从皇城里来的人，我看你们也挺低调的，想必也不想吸引到别人的注意。” “听闻你们早上去请的是侍卫？不如这样，你们将这小姑娘还给我，我卖美人一个面子，将楼中的打手给你带出去，他们看起来可比这小姑娘凶多了。” 姜明月心里对她的忌惮更甚，这人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听到这么多的事情。 “他们一起都打不过我。”怕姜明月真的将她还给红楼，阿畅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 姜明月安抚得拍了拍她的手背，目光仍未从女人的身上离开。 “我们只想要这个小姑娘，还希望您能割爱。或是您先提个条件？” 在谈判中最忌讳的便是将自己迫切的需要暴露出去，但姜明月现在顾不上许多了。 “这样啊。”女人若有所思得摇了摇自己手中的扇子，围着姜明月绕了一圈。 “我看你也不错，不如你跟我回去？这小姑娘我便直接送与你们了，怎么样？” 这一句话说完，所有人的脸都黑了。 “不可能。”小少爷脸阴沉地像是能挤出水，厉声呵斥了一句。 “我已有夫婿。”姜明月将少爷拦在了自己的身后，淡淡道。 “夫婿？你是姜国人吧，只有他们会将女子的贞洁看的那么重了。”女人的眼中带着些不屑。 “夫婿又如何，女人天生就是要被男人们捧在手心里宠着的。而且你在这里与我谈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也没见你的夫婿出来说上一句话？这种男人留着做什么。” 客栈里原本还有些百姓，只是现在都离开了这里，只有店中的小二还在一旁看着，却没有一点上前说话的意思。 “若是你跟我回了楼中，我定会让你享受到什么是人间极乐。”女人凑近了些，轻轻嗅了嗅姜明月身上的味道，露出了有些痴迷的神色，道：“你这般颜色的女人只有一个男人未免也太暴殄天物了，就该让这世间的男人都看一看。” 女人身上的香味并不重，姜明月并没有觉得闻起来有什么不适。 “抱歉，我的观念陈旧了些，只是今日是不想让您带人走的，其它的条件您尽管开就是了。” 女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恼火，往后退了几步，轻蔑地笑了一声，“我身后的这些兄弟都还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女子，这样，你陪陪他们，我就直接将这收据给你。” 姜明月的手攥了起来，面上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是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 “中原有一句古话，叫敬酒不吃吃罚酒，现在送给你。” 阿羽听到这话的时候就像是听到了进攻的命令，直接冲向了前面。 擒贼先擒王，他二话没说就想要先将带头的女子控制住。 “别动。”阿羽的剑就横在女人的脖子上，一双眼睛在对面那些打手的脸上转了一圈。 “这位郎君平时锻炼的不错啊，身上的肌肉正正好。”女人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脖子上的兵器随时就能要了自己的命一样，抬手轻轻落在了阿羽的手臂上。 “别动。”阿羽又重复了一句，只是这次是对着被自己控制住的女人说的。 “郎君练的这般孔武有力，不就是让我摸的吗？怎么还故作矜持？”女人笑语盈盈，手甚至有渐渐后移的趋势。 阿畅并非中原人，并未听懂那句话的潜台词，只是见到阿羽这番动作，也猜到了什么，赶在阿羽已经露出了对女人的杀意之前，直接冲到了那群人的中间，三下五除二就将那些人打倒在地。 姜明月也算是直面了阿畅出众的武力，赞赏得点了点头，道：“阿畅的功夫确实不俗。” 阿畅看看自己，又看看地上躺着的那些人，似是有些疑惑。 一直像是个透明人的老爷子没忍住开口道：“别想了，他们用的那些毒都太低级了。” 他身为医者，自是不可能让自己人在毒药上吃了亏，刚刚他们在打的时候他就一直在防备着。 确实有不少人用了毒药，都被他在无形中解掉了。 姜明月是注意到了他刚刚在空中比划的动作的，心中了然。 “阿羽，放开她吧。” 女人的手已经触到了阿羽的脖子处，竟是丝毫没有在意面前那些已经被打到了的侍卫们。 “我改注意了，你们把这个郎君给我吧，一换一。”被松开了的女人目光一直在阿羽的身上流连，阿羽全当没有看见。 “您觉得您现在还有跟我们谈条件的资本吗？”姜明月为我挑眉，示意她去看她身后那些只能躺在地上低吟着的人。 女人的眼中露出了十分明显的嫌弃意味：“啧啧，没用的东西，这么一群人连个小姑娘都打不过。” “只是你们不会以为这就是我全部的底牌吧？”她转过头，冲着阿羽眨了眨眼睛，笑道：“我可还惦记着这位小郎君呢。” 那收据还在姜明月的手上，她刚刚还没机会还给女人，便到了现在这一幕。 “今日多有得罪，只是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不好在这里过多停留，只得之后再来赔罪了。”姜明月将将收据好好得收了起来，按照收据上的两倍价钱掏出了银票。 第一百七十八章 再见 少爷却赶在姜明月之前拿出了四倍价钱的银票，拍到了女人身边的桌上，沉声道：“说好的四倍。” 姜明月拿着银票的手一顿，又心安理得的将银票塞回了自己的腰包里。 “走吧。”她冲着女人点了点头，直接从她的身边走过，阿羽就跟在她的身后。 只是阿羽路过女人的时候，迅速往另一边走了一步，让女人已经抬到了半空中的手彻底落空。 “小郎君，我们会再见面的。”女人没有一点准备上前阻拦的意思，甚至还冲着他们的背影招了招手。 “主子，我们真的就这么将他们放走了？”被阿畅打倒在地的人稍稍缓了一会儿，有些不甘心得凑到了女人的身边，问道。 女人没好气得白了他一眼：“有本事就先把那小姑娘打赢了？” 大块头闻言沉默了，只看向一旁的银票：“那这些银票？” “既然他们给了，我们收着就是。”眼见着外面的两辆马车已经缓缓得驶离了她的视线之外，她这才收回了目光，嫌弃的看着地上的人：“真丢人。”说完便掏出一张银票拍在一旁。 “拿去吧，收拾的费用。” 马车里的气氛有些奇怪，小小的马车里挤下了四个人。 “谢谢你，那些银两我会还你的。”阿畅看着小少爷，一本正经的开口。 “不用了。”王少爷满不在乎道。 姜明月一直知道，他的心地是很善良的，即使跟阿畅在此之前有过矛盾，但在这种关键时候也愿意护着她。 “这是 那张收据，你自己处理吧。”她将自己手上的收据递给了阿畅。 “她说你是皇城来的人，可以跟我们说说你为何到了这里吗？”姜明月的面色十分柔和，没有一点恶意。 阿畅摇了摇头，明显还对这几人带有一定的警惕心。 姜明月见她不愿意说，倒也没有强求。 倒是小少爷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得开口道：“小白眼狼。” 听出这话是在骂自己，阿畅瞪了他一眼，却还是咬着牙没有说明自己的来历。 “你也只能逞逞口舌之快了。” “爷爷！” 眼见着两人又有了开始拌嘴的趋势，姜明月下意识的想要开口阻止，但这时马车突然停住。 小少爷差点冲出了马车，还是阿畅眼疾手快得拽住了他的衣袖。 “不用你管我。”坐稳了的少爷还有些惊魂未定，只是看到是阿畅拽住自己的时候，还是没好气的开口。 阿畅也不惯着他，“哦”了一声，又将他推了出去。 若不是他正好在阿羽坐着的那边，这一下能直接冲到地上去。 “阿羽，怎么回事？”姜明月没有给小少爷开口控诉阿畅的机会。 “刚刚过去了一队官兵，为首的是之前来西燕时被少爷骗过去的那个士兵。” 姜明月眉头紧锁，看了一眼默不作声显得有些心虚的少爷，道：“在这里等着，客栈里的人应该会告知他们我们已经离开了的消息，等他们去追了我们再走。” “是。” 这里正好是一处人少的小巷子，马车停在这里，也确实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阿羽还跟后面的那个车夫打了个招呼。 “你们不是光明正大来西燕的？”阿畅意识到了他们话中的问题，也皱起了眉。 姜明月看了她一眼，半真半假道：“西燕与姜国只有商业上还能保持一些交流，自是要谨慎些的好。” “你也别多想。”她意识到小少爷有些不安，安抚道：“也可能不是在追我们，只是另有其它的任务罢了。” 少爷点点头，但心里仍旧很是忐忑，并没有因为姜明月的话而感觉自己被安慰到了多少。 “若是你现在觉得我们不是什么好人，大可以现在离开。”姜明月看着阿畅，一脸认真道。 她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意外，这小姑娘是西燕人，若是进了皇城之后她弄出了什么动静，对自己这些人会十分不利。 阿畅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们是好人。” “还算是有点良心。”小少爷没好气的开口，还想再说些什么，被老爷子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这镇子本就不大，是以里面的客栈并不多。那队人很快便又原路返回，离开了这里。 姜明月又让阿羽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道：“换两辆马车。” 她怕那些人回头，到时候再因为马车认出来了就不好了，换辆马车至少还能迷惑他们一会儿。 幸好买马车的地方并不算远，姜明月大手一挥，又多买了一辆马车，顺手多请了一个车夫。 数量的重复也要考虑到。 换上了马车之后，姜明月自己的银钱其实不多了，她摸了摸腰间的钱袋子，无声地叹了口气，希望能够撑到离开西燕国吧。 “你救了我，等我回去我家人肯定会重金酬谢你们的。”阿畅注意到了她的动作。 “是他救了你，你该感谢他们。”姜明月示意她去找小少爷，却见小少爷一脸不屑的别过了头。 “我都记在这里了。”阿畅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一脸认真。 等换上了马车，一行人这才重新上了路。 姜明月有意无意得又将爷孙两个劝到了后面的马车里，只留个阿畅在自己的马车中。 老爷子原本是不乐意的，他显然并不想要跟少爷坐一辆马车，但是小少爷十分自觉地后面去了。 后来还是老爷子一直在马车里拉着阿畅问东问西，等到姜明月意识到小姑娘的情绪有些不对的时候才将他也劝到了后面。 至于那多出的一辆马车，基本上是空置的，只是意思意思的放了一些行李。 姜明月再次觉得自己自做了那个梦之后荒废了不少的时间，自己本该多培养一些人的，也不至于到了现在无人可用的地步。 这又不得不想到被季暇年宠着的时候，她叹了一口气。 也怪自己，居然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做出安于享乐这种事情，当真升起过想要专心做一个好妻子的想法。 第一百七十九章 消息 也不知道宫中现在情况如何了，太子哥哥有没有按照自己说的去做。不管他是处于什么目的去监视的季暇年，只要能发现他有什么异样的地方总是好的。 “殿下还没有一点消息吗？” 太子皱着眉，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他们用的什么身份出的姜国。” “父皇这些日子的状态看起来也越来越差了，若是妹妹能够平安将药带回来自是最好的。” “你那边也没有什么消息吗？”太子似是有些意外，问道。 他以为以妹妹和妹夫之间的感情，她怎样都要报个平安回来。 季暇年摇了摇头，他总觉得离开前的姜明月有些奇怪，却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报，边境有消息传回来了。” 就在两人面面相觑的时候，突然来了位侍卫。 “快给本宫看看。”太子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很可能就是妹妹传来的消息。 季暇年心中的想法与他一致，但碍于身份，也只得按捺下心中的焦急，等着太子看完。 “西燕居然在边境筹措兵力？！”太子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消息。 连忙将看完的纸条递给了季暇年，之间上面赫然写着西燕正在大举筹措兵力，有发动战争的征兆。 “他们这是在等时机。”季暇年只凭这一句话就想了很多。 “你是说他们在等父皇驾崩，举国震荡的时机？”太子果然一点就通。 季暇年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若是两国真的打起来了，身为姜国人的姜明月在西燕的处境只会更加危险。 “一定要将这个消息瞒下来，至少要等到殿下回到姜国。”季暇年冷声道。 太子点了点头，他自是知道其中利害的。 “也该让朝中的武将好好准备准备了，别等到了真正要打仗的时候，问遍朝中人竟无一人能披甲上阵。”太子又道。 季暇年微微颔首，“皇后那边最好也加派些人手，她应当是将加大了计量的消息传回去了的，不然他们现在就这样大规模的调兵目标太过明确，很有可能引起姜国的注意。” “好。” “那微臣就不打扰殿下处理公务了。”季暇年该说的都已经说的差不多了，便没了再留下来的意思。 太子也摆摆手直接让她离开。 “季三，季一他们到哪里了？”等出了大殿，季暇年便开口问道。 “季一前日传来消息，他们已经到了西燕国国都，只是这一路上并未发现夫人的踪迹。” “按照消息传来的速度看夫人现在应是还未到达皇城，大概还要过几日。”季暇年低声道。 他知道这个时候就直接命令他们将那药材取了最好，毕竟这药虽然稀有，但也并不是只有神医一人懂得采摘的门道，他也让季一他们找了些医者。 但一向运筹帷幄的他也在这个时候卡住了，他第一次担心若是自己的手下行动失败，到时候西燕皇室对那药材的保护只会更加严密，到时候会给后来的姜明月他们增加不小的难度。 “让他们按兵不动，先找到夫人，确保她的安全再听从她的吩咐。” 他说完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谈了一口气，道：“还是让他们分成两路，一边去暗中寻找夫人的踪迹，另一边的就想办法将那药材弄到手。一定要记住，没有得手可以，但尽量不要吸引西燕的注意。” 季三的脑门上挂上了三个大大的问号。 季暇年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这话明显有问题，只是他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了。关心则乱，他现在就是太担心姜明月了。 想起刚刚在大殿中讨论的事情，他心里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只是还未付诸行动。 “大人，您回来了？两个小主子都还在玩。” 季暇年这些日子很少回季府，总觉得里面空空荡荡的，看着心里总有些不舒服。 季晨从前便已经习惯了他常常不回家，也将妹妹照顾的很好。 “今日学了什么？”他一过去便发现两个孩子也显得有些百无聊赖。 “爹爹，姐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季晨一见到季暇年，就直接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迅速跑到季暇年的面前，昂着头问他。 季暇年除了一句：“快了。”其它什么都给不了。 眼见着两个孩子的脸上都挂上了有些失落的表情，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是夜，他回了自己的房间。 鼻尖全是姜明月的气息，季暇年发现思念竟是这般难熬。 先前是他去远方，身边没有熟悉的人或物，倒是免去了睹物思人的困扰。只是这次却是他留在的京中，身边全是熟悉的东西，眼前不时闪过姜明月的身影。 正这样想着，他的目光突然落在了房中的一处物件上。 季暇年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快步走到了那里，只见一个并不引人注意的小角落里正放着几包药材。 他的心猛地一沉。 他只能以为这是避子汤药，原来就是那次将两人的关系说开了之后她也没有放弃避子吗？ 季暇年说不上来自己现在的心情。 他想叫来阿幼问问，却又不想面对现实。 一向自信的季首辅，又出现了不敢面对的情绪。 终于，他还是让人将阿幼叫来了。 阿幼被通知说季暇年叫自己过来的时候还有些疑惑，一进门便见季暇年正沉着脸坐在桌边，桌上正摆着几包药材，当下脸上的血色尽失，直接跪在了地上。 “说说吧。”季暇年见她这幅模样，心已经凉了半截，却还是抱有一种隐秘的希望。 “殿下，殿下还没有想好，她还没有喝过这药。” 阿幼见他如此，下意识的觉得他已经知道了这是堕胎的药，连忙解释道。 “想好？”季暇年皱起了眉，又重复了一遍：“没喝过？” 他突然觉得自己跟阿幼回答的似乎有些不一样，下意识的又看了一眼桌上的药材。 她明明是喝过避子汤药的，为何阿幼会说她没喝过？ 他又想起了什么，这药应该是神医后来给她开的吧，所以才说没有喝过。 第一百八十章 药方 她们似乎有什么在瞒着自己。 “不过是药罢了，有药方哪里不能抓？”季暇年仔细观察着阿幼的反应，冷声道。 “大人，殿下她是有苦衷的。这孩子收到药物的影响，很有可能是不健全的！”阿幼连忙为主子辩解。 “孩子？”季暇年猛地站起身，脸上难得露出了十分震惊的表情。 见他如此，阿幼的心猛地一沉，原来驸马竟然还不知道这件事。 “到底怎么回事？” 阿幼已经将事实说了出来，索性直接看向他，冷声道：“殿下怀的孩子已经有些时日了，只是在离开京城之前的那一次服用了避子汤药，在那之后才查出来怀有身孕。” “所以她不想要这个孩子了？”季暇年没有想到他们瞒下的竟会是这件事。 “神医也知道吧。” “奴婢了解殿下，她分明已经做好了与大人您共度余生的准备，却突然做出了这个决定，您还是好好想想可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殿下的事情吧。”阿幼难得硬气了一些，话里话外都是为自家主子打抱不平。 “她的身子如何？”季暇年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让她的态度突然转变，但还是想问。 “奴婢不知。” “知道了，你下去吧。”季暇年抬手按住自己的心脏处，一想到他们曾经有个孩子，他的心尖尖就一阵阵的刺痛。 阿幼离开后，他便直接去了书房，轻车熟路的将那卷轴拿了出来，抬手轻抚画上女子的脸庞，目光中全是哀伤，还带着些怒意。 若是知道她怀有身孕，就是这孩子真的不准备要了，他绝不可能轻易的将她一人放到那般危险的地方的。 这一路上舟车劳顿，也不知道她的身子现在怎么样了。 —— “你怎么了？” 姜明月突然咳嗽了两声，引的车里的人迅速开口关切。 “我没事。”她摆摆手，道。 “阿羽，还有多久才能到西燕的皇城？” “至多还有一日。”阿羽早就将这一路上的线路记在了心里，闻言开口道。 他们这一路上确实算得上是顺利的，刚刚离开那个城池没有多久，便遇到了回头的士兵，幸而他们换了马车，两拨人最终擦肩而过，那些人也而并不知道这是他们距离最近的一次。 至于孩子倒还真的没有影响过姜明月，就像是不存在一样，若不是神医日日把的平安脉，她甚至都在怀疑这次怀孕会不会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事情。 “阿畅，若是到了皇城，你是想要离开还是继续待在我们身边？” 阿畅就是西燕皇城的人，是以姜明月有这么一问，也好考虑进城之后要不要再雇一些其它的人。 “阿畅想跟着你们。” 姜明月点点头。 “这皇城有几处城门？”她似是想到了什么。 她们这一路上坐的是马车，住的是客栈，速度确实慢了一些。而季一他们定然是骑马过来的，想必现在应是已经到了皇城。 姜明月不想要被他们发现，因为这基本上就等于将自己的行踪送到了季暇年的手中。 “一共四处。” “哪边的人会多一些？”她在想从人多的那边门进去会不会更不容易引起注意。 “东边的城门是最大的，进出的大多是城中的官员富商。”阿畅对皇城确实十分了解。 “那其它的呢？” “西门最小，进出的多是一些条件差一些的平民，因为那里距离平民的聚集处最近。” “至于其它的两处，进出的人都差不多，只是南边走的更多的是货，因为距离市场比较近。” 姜明月细细的思索了一会儿，皱起了眉。 若她是季暇年，定然不会放过每一个城门，都会找人好好守着的。 “可有什么更隐秘些的法子？”姜明月又问道。 阿畅诚实得摇了摇头，道：“皇城修建的城墙是最高的，除了四扇门之外再无其它的进出法子。” 姜明月闻言看看阿畅的脸，冷不丁的开口：“你在这皇城中算的上出名吗？” 阿畅一怔，随后意识到了什么，眼中难得有些慌乱：“可能会有人能认出我。” 她显然是不想在进城的时候就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这就有些难办了，似乎没有一个好些的法子。 “阿羽，你说我们分开走会不会好一些？”她苦恼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问道。 阿羽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道：“依照他的谨慎程度，又在之前被我们摆了一道，基本上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了。” 姜明月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就想法子让哥哥把季暇年的手下绊住了。 她掀起帘子，想要看看外面的风景，入眼却是一片茂密的林子。 “要是真的能飞就好了。”姜明月低声说了这样一句。 随后眼前一亮，迅速开口问道：“我之前看皇城的地图，好像是依山而建的吧？” 阿畅点点头，道：“是的，西门那边就是那山，整个城门都是被林子围住的。” “那林子里可有什么高大的树木？”姜明月若有所思的开口问道。 。 “有是有。”阿畅说这话时似乎有些犹疑。 “你们是在躲什么人吗？” 姜明月知道她能从自己与阿羽的对话中听出这些，也没有隐瞒，直接点了点头，一脸嫌弃道：“在躲一群讨厌的人。” “你说，我们从空中进入城中的概率有多少？就是通过城外的大树进去？” 阿畅摇摇头：“完全没有可能，西门那里虽然多树，但都是一些比较矮小的，就是有跟城墙高些的，也都长在林子的最深处，距离城墙太远了。” “那还有什么法子啊。”姜明月着实有些无奈了。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姜明月掀起帘子一看，便见是阿羽在给一个商队让行，那商队好像是运送布匹的，抬着的是一个个的大箱子。 姜明月的眼前又是一亮。 “别想了，城门的守卫很森严，这些箱子里面的东西到时候都是要一点点的拿出来一个个检查的。”许是知道姜明月在想什么，阿畅面无表情的开口。 第一百八十一章 进城 姜明月：…… “不管了，就走大门，发现就发现了！”她放弃了，反正季暇年离这里十万八千里，他的那些手下可比他好忽悠多了，说不定到时候真能帮上一些忙。 于是一行人便出现在了东门门前。 “停车，车上的人都下来，例行检查。”士兵冷着脸将众人拦了下来。 几人十分听话的下了车。 “他这是？”士兵看着眼前嘴歪眼斜甚至还有流口水的趋势的男人，有些嫌弃的往后退了几步。 “他不知怎么的，年纪轻轻的就犯了疯病，成了这幅模样。”姜明月的语气十分可怜，话语中还带着些哭腔，像是已经伤心到了极致。 “这样，那你先让他上去吧，听闻这种人不能吹风。”士兵皱着眉道。 “多谢这位官爷了。”姜明月搀着她准备将阿畅扶上马车。 “等等。” 姜明月的动作一僵，回过头笑着问道：“怎么了？” “他们怎么也不上前帮忙？”士兵控诉的看了一眼在一旁无动于衷的几个男人。 “竟是让你这个女子搀着他。” 姜明月嘴角抽了抽，连忙解释道：“他自犯了病之后只许让我接近，其他人一旦靠的太近了他就会开始闹，我们这也是实在没法子了。” 说着，她便装作若无其事的将阿畅扶了进去，随后自己跳下了马车。 “面纱摘下来。” 姜明月听话的将面纱摘了下来，眼见着士兵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惊艳，更深处甚至有些意外的神色。 “你不是西燕人吧？” “这位官爷的眼力果然出众，我们确实不是西燕的人。只是我弟弟他自小受宠，家里人从他病了之后就四处寻医，却没有一点效果，听闻西燕有秘法能治这种病，我们便来了这里。” 说着她看了眼在一旁一言未发的老爷子，道：“我爷爷放心不下，也跟来了。” 士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询问了一遍其它的人，众人的回答都可以说是滴水不漏，特别是上次掉链子了的小少爷，这次恨不得将姜明月提前说过的那些话一个字一个字十分准确的从自己的嘴中吐出来。 “放行。”他高声开口道。 “多谢官爷了。”姜明月福了福身子。 没想到这次进来的居然这么轻松。 “总觉得刚刚那个犯了疯病的人有些眼熟。”等一行人进去了之后，另一个士兵皱着眉开口道。 检查的那名士兵冷哼了一声，道：“管他眼不眼熟，找人跟着他们。” “为何？” “知道的太多不是什么好事。” “这就进来了？”阿畅揉了揉自己因为装疯卖傻而已经有些僵硬了的脸，有些不敢相信。 “他们居然都没有想过再检查一下马车里面吗？” 见阿畅这般诧异。少爷有些不解：“他们之前检查的很严格吗？” 阿畅点点头，道：“先前若是有马车进出，那些人恨不得将整个马车都拆成碎片好好检查检查。” 姜明月闻言蹙起了眉，想起了那士兵掩藏在惊艳下的那一抹情绪。 “可能就是人不同吧，或是对我们心有同情。”她开口安慰道。 阿畅听了这句安慰后仍旧眉头紧缩，她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主子，后面有人在跟踪。”阿羽掀起一点帘子，低声道。 姜明月闻言掀起一点帘子，从那点缝隙往外看，却是没有看到后面的人。 “让他们跟着吧。”她淡淡开口。 “会不会是我被认出来了？”阿畅犹豫了一会儿，低声道。 姜明月摇摇头：“别多想，应该不是的。” 她有种预感，那些人盯上的应该是自己。 阿畅对这皇城确实称得上是十分熟悉的，一行人也没怎么绕路，便被带到了一处客栈前。 “阿畅，现在已经到了皇城，我们的行动可能需要经常出门。”姜明月坐在桌前，看着阿畅一本正经的开口道。 阿畅低下头，低声开口道：“我现在还不能回去。” 又猛地抬起头，道：“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索性现在已经进了城，我每日带着面纱就行。” 姜明月闻言看着她，许久之后轻叹了一口气，道：“若是你信得过我，可以将你的真实身份告知于我吗？” 阿畅与她对视了一会儿，眼中似是有些动摇，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姜明月虽然有些失望，却也没多说什么。 房门突然被敲响，是小少爷。 “既然不相信我们又为何非要跟上来。”他有些不耐烦的坐在阿畅的面前，冷声道。 阿畅闻言一怔，连忙摇摇头，道：“不是不相信你们。” “若是实在不想说也没有什么关系，我们同样也有秘密没有告诉你，这很公平。”姜明月看了小少爷一眼，安抚道。 小少爷撇撇嘴，没再说话。 “你们到皇城到底是想要做什么？”阿畅犹豫了许久，这鼓足了勇气，抬头问道。 “用秘密换秘密是最公平的，你都不愿意说，又凭什么问我们呢？”小少爷明显对眼前的这位还没有完全的信任。 阿畅闻言看了他一眼。 “他说话有些直，你可能会觉得有些不好听。但你知道的，我们不是西燕的人，西燕与姜国向来有间隙，你看起来又像是这西燕的皇亲国戚，我们国别不同，互相警惕是应该的。”姜明月直言道。 却见小姑娘紧紧得皱起了眉头，认真的开口道：“我不是因为这个才不说的，这事说来话长，我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没关系，反正我们时间够长，你慢慢说就是了。”小少爷对她的这话嗤之以鼻。 “主子。”外出探听消息的阿羽突然回来，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阿畅。 “可打听到了什么？”姜明月注意到了这个眼神，微微垂眸，问道。 “后面跟着的那些尾巴就是守城的士兵，但并未打听到他们跟上来的原因。” “只是……”他又看了一眼阿畅，似是有些为难。 “我先出去吧。”阿畅十分识时务，说完就准备出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 当年 “属下无意中听闻西燕的元将军家中的小女儿失踪了多日，直到现在还没有一点音信。”阿羽没等阿畅出去，便直接开口道。 几人眼睁睁的看着小姑娘的步子一顿。 “属下又去打听了一番，元将军家的那位小女儿，名为元畅。” 姜明月神色一凛，厉声道：“你就是元畅？” 元畅见没有办法再隐藏了，只得点了点头，随后连忙为自己辩解：“你们放心，我对你们真的没有一点恶意，反而还要谢谢你们帮了我。” 姜明月却是完全没有听她的话，只冷声道：“你走吧。” 阿羽和少爷看着姜明月，眼中都带着些担心。 阿畅没有想到她的反应会这般大，下意识的愣在了原地。 “阿羽，送客。”姜明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背对着她往屋子里面又走了几步，摆明了不想再看见她。 “元小姐，请。”阿羽迅速反应过来，作势就是要请她离开这里。 元畅看着姜明月冷漠的背影，很是不解。为什么她能对一个陌生人施以援手，却在听到自己身份的时候这般冷漠。 小少爷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满脸困惑的元畅，轻叹了一口气，眼神十分复杂。 “为什么？”她执拗的站在原地。 “阿羽，把佣金给她。”姜明月并没有解释。 “我劝你还是快些走吧，也不用惦记赎你的那些银钱了，全当我们没有见过你。”小少爷也道。 “你们今日若是不说明原因，我是不会走的。”元畅不知为何竟是如此执拗，目光一直落在姜明月的背上。 她之前就表明了西燕人的身份，但他们那时的态度分明还是友好的。 “我不想对你动手。”阿畅毕竟跟了他们这么些日子，路上碰到了些山间的悍匪也都帮了不小的忙，若非她的身份，阿羽是愿意让她留下来来的。 见元畅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阿羽还是出了手，两人就在这小小的屋子里大打出手，一时之间竟然难分胜负。 不过阿羽毕竟要比她年长不少，再加上是名男子，力气也要更大一些，不一会儿元畅就落在了下风。 “阿羽，停手。”姜明月深呼了一口气，还是回过了头。 “元姑娘，若是知道你的身份，我当初绝对不会将你带在身边。”她看着元畅，一脸严肃。 “你难道也是信了外面的那些传言吗？”元畅有些失望得问道，手紧紧的攥在了一起。 姜明月面上露出了几分讥笑，轻声道：“元姑娘的意思是，二十年前的边境一战，元家用卑劣的手段攻击我姜国，杀了我姜国数名大将，又让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这件全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只是传闻吗？” “你的家人也在那场战役里？”元畅听出了些什么，皱着眉问道。 阿羽和小少爷的表情都十分复杂。 二十年前的那场战役时他们有的还未出生，但也都听说过战役的惨状。 原本姜国是在与西燕旁边的一个国家在战斗，姜国向来以和平为主，从未主动攻击过他国，只是那个小国十分过分，他们竟是毫无征兆的直接给姜国的士兵下了毒，导致不少人身亡。 当时姜擎宇已经是皇帝了，他当时大怒之下命令姜明月的爷爷率兵出征，爷爷当时还带上了他的儿子。当时姜明月的母亲已经是皇后了，再加上太子还小，她就没有被允许跟着去一同出征。 那小国的计谋虽然阴毒，但面对气势逼人的姜国士兵，还是有些无力，双方一度有些僵持。 西燕国的国君就是在这个时候提出了合作，称愿意给姜国供给粮草，并且派兵增援，只要在这场战役里分一杯羹。 姜国本就没有将这小国完全吞并的念头，更多的是想让他们吃个教训，所以当时并未同意西燕的建议。 直到那小国使出了毒虫的战术，竟在深夜以乐声控制毒虫偷偷攻击姜国，导致部分士兵永远陷入了沉睡。 姜国虽然气愤，但一时之间竟是对他们这种招式完全没有反抗的法子，但西燕国的人懂，他们再次提出了合作，这次姜国同意了。 只是没有想到，就是这次合作，差点让姜国灭了国。 就在即将将那小国覆灭的时候，原本的盟友西燕突然在后方发难，在供给的那些粮草中下了毒，在灭了小国之后直接调转矛头便是对准了姜国。 姜国虽然人多，但因为在剿灭小国的战争中一直处于冲锋陷阵的位置，也消耗了不少兵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竟是被姜国打的连连败退。 幸而姜明月的爷爷力挽狂澜，及时将战线控制在了姜国边境之外。 当姜擎宇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立即修书一封质问西燕国这是为何，他们当时只要求与老将军面谈，约定了双方都不带一兵一卒。 老将军知道这会是一场鸿门宴，但姜国的士兵伤亡实在惨重，没有办法再战了，即使知道劝服他们的希望很小，但还是孤注一掷的孤身前往，却连敌国将领的面都没有见到，便直接在路上被袭击身亡。 之后西燕又继续朝着姜国发动攻击，少将军当时固守城池，最后却因为西燕再次使用了当时那小国的毒虫战术，惨死沙场，自此老将军一门忠烈便都牺牲在了战场。 西燕自此势如破竹，连破姜国数城。 但是当时的姜国已经没有了能够与之抗衡的武将，就在姜擎宇一筹莫展的时候，刚刚怀孕的皇后不知从哪里知道了这个消息，在一次早朝上披甲上阵，要求挂帅出征，守护姜国的河山。 姜擎宇当时是不愿意的，但当时的那些官员们见有个人愿意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就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般，纷纷上奏请求陛下同意。 最后姜擎宇迫于边境与朝堂的双重压力，只得同意了让身怀六甲的皇后挂帅出征。 皇后本就是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竟是真的将西燕打的连连败退。 第一百八十三章 冷静 边关捷报连连，也彻底稳下了姜国百姓与官员的心。 皇后带兵直接将西燕打回了国内，她身上有女子的仔细又有男子的勇猛，接连识破西燕的阴谋诡计 只是这个时候，西燕国国君派人送来了降书。 西燕杀了皇后一家子，她当时直接将降书拦了下来，坚持继续进攻，但这降书还是送到了京城。 那些主和的文官们见到降书之后便多次上奏，希望姜擎宇接受西燕的降书，但皇帝知道皇后的心思，连拖许久。 但最终还是迫于朝中的压力，下旨召回皇后。 皇后不出所料的抗旨了，落在部分文官的眼中，昔日保家卫国的女英雄现在就成了抗旨不遵的反贼。 再加上她又确实怀有身孕，姜擎宇也不忍心让她再在外面作战，再次下了召回的圣旨。 皇后当时明白姜擎宇也是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最终还是选择了停战，但称快要临产了，想要留在边境等生下孩子再班师回朝。这次那些官员们总算还是有点良心，没有再对此提出什么异议。只是她还是太过伤心，在路上便大病了一场，导致姜明月早产。 谁知原本已经表明了归降的西燕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再次卷土重来，刚刚生产的皇后再次回战斗，拼尽全力让西燕再无战斗的能力了，但她已经没有能力再继续攻击西燕了，只能再次接受了他们的降书。 当时西燕回攻的时候，皇后怕自己撑不住，让人将刚出生的公主送回京城，谁知回去的时候就得知小公主失踪了，之后性情大变。 而那场战斗里，西燕国的将军正是元将军。 是以姜明月现在还能以这般的态度面对元畅，已经是尽力了之后的结果，阿羽甚至觉得她现在直接让自己杀了元畅都不为过。 “你知道吗？我的爷爷他们都死在了那场战斗里，你现在说什么传言？难道当初挂帅的不是元将军？”姜明月的话中全是嘲讽。 元畅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她本以为他们只是身为姜国的子民对自己的身份单纯的不满罢了，却没想到后面竟然还有这样的故事。 “我劝你最好现在立即离开这里，不然我不知道会不会忍不住让你成为我威胁你家人的人质。”姜明月并没有隐藏自己的恶意。 “你听我说，我爹当初虽然是挂帅出征的将军，但当时军中的实权并不在他的手中。”元畅下意识的想要辩解。 姜明月闻言轻笑了一声，道：“总不能相信你的一面之词吧，你可有什么证据？” 元畅对上她丝毫没有感情的眼神，只觉得浑身发凉，摇了摇头，道：“证据我现在没有，但是我相信我爹爹，他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在孩子的脑海里，你爹对你当然不会差的，只是我没有法子代表那么多死去的百姓说我相信你。”姜明月用力的摇摇头。 “我没有办法，你懂吗?”她又重复了一遍。 老爷子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连忙安抚道：“明月，你现在还怀着孕，情绪不能太过激动，你缓一缓。” “我没事的，孩子很听话。”姜明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轻笑道。 “我爹爹自那次出征回来就将所有的兵权都交回去了。” “那又如何？还不是好好的活到了现在。若是你们光明正大的赢了姜国，我半句话都不会多说，但我最不齿的就是这般卑劣的手段。”姜明月一直在冷笑。 她没想到自己留下的人居然是世仇家的女儿，现在心里十分后悔。 “你快些走吧。”小少爷也怕姜明月被气出什么事情，劝她快些走。 元畅攥紧手站在原地，露在外面的胳膊上还有一些刚刚跟阿羽打斗出来的伤。 “你冷静一点，我之后再跟你说，事情不是外面传的那样。”若是别人对她这般态度，以元畅的性子可能就直接甩着脸色离开了，但她现在不可以。因为眼前的这人因为自己的爹爹失去了家人，而且还在前不久救了自己一命。 说完她便在阿羽的陪同下离开了这个房间。 老爷子连忙伸手给姜明月把脉，想要看看她现在的身体状况。 “你现在还怀着孕，情绪千万不能太过波动，跟着我先深呼吸一下，缓一缓情绪。”他轻声道。 姜明月抬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轻声道了句对不起。 “怎么样？”她没忍住问道。 老爷子摸了把自己的胡子，在一众人担心的目光中摇了摇头，道：“这孩子不错，生出来肯定很壮实，一点反应都没有，很健康。” “那就好。”姜明月松了一口气，她本就让孩子带着一出生就生病的风险，不能再因为自己让他受苦了。 在她放弃了堕胎药的时候，她就已经默认了会尽力保护好这个孩子，让他平安的生下来。 姜明月又深呼了几口气，努力将自己的情绪缓和下来。 “抱歉，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们了？”她看了眼阿羽和小少爷，问道。 小少爷摇了摇头，脸上全是心疼，道：“怎么会，当初的事情我们都知道，扪心自问，若是我的话现在可能已经跟她动手了，更别提让她平安的离开这里。” 姜明月面露苦涩，道：“她是无辜的，这是上一代的恩怨。” “只是我还是很难受。”她从未想过会这么突然的面对自己的仇人，不对，是仇人的女儿。 “阿羽，你去查一查元将军。” 她当时虽然生气，却也是将元畅的那些话听进去了的。 “我听闻当初的那场战斗，元将军也失去了唯一的一个儿子，之后元夫人也受到了重创，大病了一场，平时还有些疯疯癫癫的，直到又怀了元畅之后情绪才好了不少。”阿羽自是也打听了一些其它的东西，闻言如实道。 “再去查一查吧，我不想恨到最后却发现我恨错了仇人。”姜明月的语气十分平淡。 第一百八十四章 枯守 是夜，姜明月今日的情绪波动确实有些大了，一时难以入睡，在床上辗转反侧几次，最后仍睁着眼睛看着房顶。 窗户那边突然响起了两声敲击声。 姜明月下意识得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神色警惕。 “夫人，我是季一。”外面的人开了口。 姜明月闻言下了床，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了，随后让到了一旁，让季一能从外面进来。 “夫人，大人交代我们找到您之后就听从您的差遣。”季一单膝跪地，一脸认真道。 姜明月摇摇头，冷淡道：“不必，我不希望之后还能再看见你们。” 季一闻言十分明显的有些诧异，问道：“夫人何处此言？” 姜明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看着他道：“我有自己的规划，你们会打扰到我。今晚本是不想让你进来的，但后来想了想，能跟你们说开也是好的。你以后就别来这里了。” 她从未怀疑过季暇年这些手下的谨慎程度，是以对于自己的踪迹被发现了并不感到意外，但她的态度也很坚决，这件事不想让季暇年的人掺和进来，怕会有什么差池。 “夫人，您跟大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季一意识到她的态度变了不少，与从前判若两人。 姜明月轻笑一声，道：“这些事情你们就不必问了，没什么误会，若是你们也想拿到那味药材，尽管去拿便是，我不会横加干涉，各凭本事就行。” “夫人，您此次远道而来，并未带什么人，属下带了些人过来，可以保护您。”季一皱眉道。 “不需要，我不希望哪次发现身边有你们的人在，不然我回去就跟季暇年和离。”姜明月意识到讲道理说不通，她总不能直接说我知道你们家主子已经准备要篡位了吧，便只能使出威胁的招式。 “夫人三思。”季一闻言一惊。 眼见着他像是还要说什么，姜明月背过了身子，冷声道：“已经很晚了，我要准备休息。” “怎么还不走？”没有听见身后人离开的意思，姜明月皱起了眉，询问道。 “夫人，请您三思。” 姜明月冷笑一声，手直接搭在了外衫上，作势就要脱去外衣上床休息，再回头的时候后面就已经没有人了，窗户那边也被严严实实的关了起来。 季暇年的手下倒还真是挺守规矩的，姜明月将刚刚扯下了一点的衣裳又扯了上去。 本以为还会睁着眼睛到天亮，只是她再次回床上之后没多久，意识便渐渐模糊，逐渐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姜明月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睡眼，站起了身。 “你怎么在这里？”她准备打开门去叫小二准备一些水的，只是一打开房门便见阿畅正靠在自己的门框边，有些昏昏欲睡的样子，下意识的问道。 元畅原本是靠在门边的，随着姜明月开门的动作又往里面倒了一下，随即彻底清醒了过来。 见姜明月出门了，她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低下头低声道：“对不起，但我实在没地方可以去了。” 姜明月脸色很是难看，冷声道：“无处可去就直接回家。” “我当初明明是在家中休息的，但一觉醒来之后我就不在家中了，说明对我下手的人就是我家中的人，我现在不好回去。”元畅低声解释道。 姜明月冷笑一声，道：“昨日已经将佣金给你结了，之前赎你的那些钱也都没有问你要，你再去找一间客栈住下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吧，何必在这里使这种苦肉计。” 她说完这话便直接侧过了些身子，准备从元畅的侧面绕过去。 “不是苦肉计，我真的无处可去了。”元畅一把拉住了姜明月的衣袖，轻声道。 姜明月看向被拉住的地方，神色更为冰冷，厉声道：“放手。” “元小姐想必也做不出那种死缠烂打的事情吧。”她的语气中已经带着些讥讽了。 “昨日我便说过了，再见面我们只是陌路人。” 当时定房间的时候少爷和老爷子的房间就在这边一起，少爷想必也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打开门走了出来。 一出来便见阿畅的手还拽着姜明月的衣袖的，当即皱起了眉，道：“你刚刚没有听到吗？姐姐让你放手。” 元畅对上他的眼睛，最终还是放了手。 “叫小二准备热水洗漱吧。”姜明月直接忽视了站在一旁的元畅，带着小少爷下楼去唤小二了。 顺便让小二去准备了些早膳。 回来的时候，元畅还站在原地，似是完全没有挪动过位置。 姜明月目不斜视得进了自己的房间，全当没有看到这个人。 小少爷倒是没有忽视她，经过时还轻哼了一声。 “劝你还是早些走吧，她不可能会原谅你的。” “我说的明明都是真的。”元畅皱着眉。 少爷见她如此，摇了摇头回了自己的房中。 “她还在外面？”早膳是在一起用的，小二听了姜明月的吩咐，将早膳端到了她的房间，等他们都从外面进来了，姜明月状似无意的开口问道。 “元小姐还在原地。”少爷实话实说，他刚进来的时候她确实是还没有动弹过。 “阿羽昨晚上可查到了什么？”昨晚上季一过来的时候他并未阻拦，当时应该是不在客栈附近的。 阿羽摇了摇头，道：“时间太短了，没什么消息传出来，就是西燕的这些百姓们也都知道当初是元将军带人打的那场战争，对他有不满的人也有不少，听闻他们家在京中并不是很好过。” 姜明月点点头。 当初他打了败仗，让西燕只能委屈求和，用的又是那般卑劣的手段，部分人对他有些意见也是应该的。 若是他现在手上仍旧握有权势，外面的那些人说不定还会忌惮于权贵不敢在表面上说些什么，但他偏偏在那场战争后就将手中所有的兵权都完完整整得交出去了，竟是没有给自己留一点后路。 元畅的武功如此出众，恐怕也是考虑到怕她在外面受到了欺负。 姜明月想到这里，只觉得更加不舒服。元畅尚且有 第一百八十五章 心软 “你可千万别心软了，要我说元家就是活该。”少爷十分不满的开口道。 姜明月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吃饭吧，别想太多。” 自己所在的国别不同，立场不同也是很正常的，可能元家真的觉得那些计谋没有什么问题吧。而且以她的能力，又怎么能看不出来小少爷很明显也已经有些心软了。 姜明月从未见过自己的外祖，但她依稀也能够想象得出来他是一位什么样的人，她有义务要记住这些国仇家恨。 只是元畅说的那些事情会是真的吗？ 姜明月昨日是完全没有相信的，但今日听到这些，她竟一时有些不明白，元老将军为何那样做。在这场战争之前，他便已经是西燕有名的将军了，受人爱戴受百姓敬仰，他完全没有必要冒这么大的险。 “听闻元老将军在那场战争之前行事光明磊落，就是将敌人打的落花流水，得到的也只会是钦佩的回答。”阿羽轻声开口道。 姜明月手中的筷子顿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原装，道：“当年的事情我们都没有经历过，不知道其中的问题也是正常的，再查查吧。” 她现在对于元畅的话可以说是半信半疑了。 姜明月自认自己看人很准，元畅看起来不像是那种行事卑劣的人，反而性格率真，待人虽谈不上多真诚，但更多给人的感觉也是被宠大了的样子。她并不认为传闻中的元老将军能培养出这样的孩子。 “元家并未因为这场战争获利，这确实有些问题。” 分析一个人的行为，最直接的就是看他获得的既得利益，但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元家非但没有得到一点好处，甚至还因此惹上了不小的麻烦，先前积累下来的那些家族声望全数溃败。 等几人用完了早膳，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了。 姜明月在心里告诉自己，若是元畅现在还在外面，她便勉强将她说的那些话放在心里，伸手帮她一把。 她打开了门，便见元畅换了个姿势，面对着房间在站着，她一开门便正对上了她的目光，明显能看到她的眼珠子都亮了一些。 姜明月只是将门打开，并未说话，便转身又走了进去。 见后面没有动静，姜明月冷声道：“还不进来？” 元畅本还有些不能理解她这样做的意思，闻言连忙跑了进来，还顺手关上了房门。 “心软的不是我。”姜明月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故意板着脸的小少爷。 少爷故作淡定举起的茶杯在听到了这句话之后顿在了唇边，像是一只被戳中了痛处的猫，瞬间炸毛，大声道：“你可别污蔑我，本少爷不可能心软的。” 姜明月一脸无辜，眼中还带着些困惑，道：“我似乎并未指名道姓，你激动什么。” 少爷闻言脸色一僵，愣在了原地，只转动着眼珠子看了一眼左右，却对上了元畅的目光，有些别扭的转过了头。 低声道：“谁心软了，我只是想知道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总不能让当年真正的幕后黑手真的逍遥法外了吧。” 老爷子在一旁有些嘲讽的笑了一声，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似是早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出。 “说说吧，昨晚上怎么回事？” 元畅昨晚上分明已经离开了客栈，却在深夜一个人回来了，姜明月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 “昨晚上我想偷偷回将军府看一下大家对我的失踪有什么反应，只是府中的守备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森严了一些，我分不清敌我，只得离开。” “本没有准备回来的，怕您生气，但是路过附近的时候看见有个人鬼鬼祟祟的在客栈的窗台上，怕他会对你有什么不利，就想着上来看看，只是后来才知你们认识。” 姜明月了然，她看到的应该就是季一了，是自己亲自将窗户打开放他进来的。 对上了阿羽有些复杂的眼光，她淡然道：“我们进城的时候被季一他们的人发现了，昨晚上来找我的是他。” 众人闻言又将目光转向了元畅。 “之后我实在没地方可去了，只得留下来，就顺道，想着顺道保护一下你，但没想到会睡着了。”元畅说这话的时候，神态看起来还有些懊恼的样子。 “主子，我昨晚上不该离开的。”阿羽一想到有人在昨晚上来找了姜明月，心里就一阵紧张。 “没事，季一他们至少现在还不会伤害我。”姜明月倒没有他那么紧张，淡淡道。 “我可以帮你查查你府中到底是谁要害你，但同时我要当年那场战争的真相。”姜明月没有季一的那件事上过多纠结，看着元畅便换了一个话题。 元畅重重的点了点头，面带感激：“我一定会问清楚当年的真相的。” “主子，今早上我发现昨天跟着我们进来的小尾巴不见了。”阿羽又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补充了一句。 姜明月脸一黑，都不用想，肯定是季一他们自作主张干的。 “我知道了。”看来她得再找一天去外面晃悠晃悠了，至少要搞清楚那士兵眼中的复杂神色到底为何。 “你当初是怎么中的计？”姜明月问道。 元畅的功夫很好，除非是被人下了迷药，还得是那种无色无味的 “我也不太清楚，那天喝了一些酒，小红给我熬了一碗醒酒汤，我就睡了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离开的马车上了，当时我的手脚都被绑住了，而且浑身并没有什么力气，应该是被下了软筋散之类的额药。”元畅皱着眉，仔细得回忆着自己当初被设计的细节。 “那些负责运送我的人一路上也都蒙着面，也没在我面前说过话，就是他们现在真的站在我的面前，我恐怕也认不出来他们。” “你一路上都被下了软筋散，那些人应当就是知道你有功夫在身，那你又是如何从那红楼中逃出来的？”姜明月直接抓住了重点。 元畅咬了咬牙，似是觉得有些难堪，酝酿了一下才开口道：“我装出了顺从的样子，让红楼里的人对我放松了警惕。虽然他们仍会在我的食 第一百八十六章 拜访 “他们给我安排了挂牌的时间，那时候他们专心在准备其它的东西，我断了软筋散也有些日子了，便趁乱离开了那里。” “遇到你们的时候，我刚从红楼里逃出来没有多久。那女人的势力很厉害，我不得不毁了身上的衣裳，扮成了一个小乞丐。” 元畅顿了顿：“再后来的事情你们都已经知道了。” 姜明月点点头。 “小红是你信任的人吗？” 元畅点点头：“她是家生子，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 她先是很肯定，但在对上了姜明月询问的目光时又有些犹豫了，又低声道：“只是我现在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她了。” 贴身的丫鬟应当是一直服侍在主子身边的，平时倒还好一些，但喝醉了酒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身边没有人，因为醉酒的人很有可能被呕吐物堵住气管，导致窒息身亡。 “若是按照一般的手段来说，在那碗醒酒汤里面下药是最为方便快捷的。”有时候要想找到真相，就要确保自己永远处于一个中立的位置。 之前的元畅显然是没有往这个方面想过的，她摇摇头，面露痛苦，道：“可我想不明白，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姜明月轻笑一声，眼中闪过光芒，道：“问问就知道了。” “还记得家在哪里吧？不如带我们去看看？”她突然开口道。 元畅闻言一愣，呆呆的问道：“现在吗？” 姜明月点点头：“怎么，觉得现在这个时间有些不合适？” “可是我这样子一旦经过肯定会被认出来的，而且爹爹自从交出了兵权之后一直深居简出，平常都不见客的，就这样贸然过去，除非直接爆出我的身份，不然不可能会被放进去的。”元畅带着一些顾虑，她不想这么早就将自己暴露出去。 “你失踪了也有段时间了，想必元老将军现在也应该很是着急，你说他听到我们带来了贵府千金消息的时候，会不会放我们进去？”姜明月心中已经有了规划，只等到时候直接去实施了。 元畅恍然大悟，这确实是一个法子，只是：“那我是不能跟你们一起去了吗？” “这个看你的意愿，出于我的角度，我当然是建议你去的，但你若是不想要暴露，做些伪装便是了。” “我想去看看，爹爹从当年之后的身子就一直不是很好，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姜明月点点头表示理解，便让阿羽给她做些伪装。 “对了，桌上给你留了一部分餐食，记得吃完再出来。” 小少爷和元畅闻言都看向了桌上，便见桌上不知何时竟然真的有了一份完整的早膳，另外两人却像是早已看透了，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波澜。 “你们去吧，老夫这次就不去了，人多目标太大，总得留些底牌。”三人站在外面，老爷子突然开口道。 “我正好再看看这西燕皇城的环境，大致猜测一下那药材的方位。” 姜明月此次一行的目的便是为了那药材，自是愿意的。 “辛苦您了，小心一些。” “放心吧，我又不想这小子，只会做出些冲动的事情。”老爷子说自己的时候还不忘骂了一句小少爷。 “爷爷你怎么天天说我的坏话。”少爷有些不满的开口。 眼见着这两人又有了要吵起来的趋势，姜明月连忙开口道：“也不知道阿羽那边怎么样了。” “估摸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 “你放心吧，老夫才不跟这小子吵，幼稚死了，我先出去了。”老爷子说完挥了挥手便走出了客栈，外面便只剩下小少爷和姜明月两人。 “你真的想好了要帮她吗？”少爷的神色有些复杂。 姜明月撇了他一眼，道：“想帮就开口说，我又不能次次都能猜到你的想法。” “我不是，我只是想要知道真相。”少爷猛地涨红了脸，连忙辩解道。 “我知道啊，你紧张什么？”姜明月笑道：“莫不是还真的存了一些不想让我发现的小心思？” 小少爷的脸涨的更红了，幸好元畅出来的及时，救了个场。 阿羽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忙，只是想法子将她的个子提的高了一些，身形也装扮得壮了一些，脸上还贴上了胡子。 远远地看去，就是一个体型稍稍有些较小的男人。 “准备好了便走吧。”姜明月轻声道。 等到走出了客栈，她随手从一旁的小摊贩那里买了几个帷帽，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只除了带着面纱的自己。 “站住，你们做什么的？”几人还未在将军府前站定，门口的侍卫便匆匆的跑过来，拦在了他们的面前，厉声呵斥道。 姜明月眉目舒展，朗声道：“在下想要拜访一下元老将军。” “我们老爷不见客，你们快点离开这里，若是再不走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几位侍卫十分尽忠职守的守在门前，手上的武器距离姜明月又近了几分。 姜明月勾起了掩藏在面纱下的嘴唇，又道：“听闻贵府的小姐失踪有些日子了，我们这里有些消息，本是想着告知于元老将军的，既是不见客那边罢了。” 说着便准备往外面走。 “等等。”身后果然想起了侍卫的阻拦声，姜明月倒也听话的停下了脚步，回头问了句：“还有什么事情吗？” “你们等等，我们先进去通吧一声。”侍卫皱着眉道。 姜明月看了眼天边的太阳，神色似是有些为难。 “你去搬几张椅子过来让客人坐下。”侍卫反应很快，迅速跟身边的人开口道。 又指了一个人进去通报。 姜明月面露为难，见到椅子之后叹了一口气，道：“罢了，本还有些事情的，只是能体谅元老将军思女心切的心情，便再多留些时间吧，只希望您能通报的快一些，这个天确实有些热了。” 她自顾自得在将军府前坐了下来，那侍卫HIA不忘端了一壶茶过来。 姜明月还没有等上多久，那个进去通报的侍卫便及急匆匆得跑了出来，边跑边开口道：“老爷说清贵客进去。” 侍卫闻言点点头。 “几位贵 第一百八十七章 刻薄 这将军府确实比较大，几人又走了一会儿这才到了前厅。 “老爷和少夫人正在里面等几位。”他轻声道，示意他们进去。 姜明月冲着他点了点头，便跨过了那道门槛，走了进去。 只见里面的人并不多，为首的椅子上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旁边站着一位中年女子，应该就是刚刚那侍卫口中的少夫人了。 一旁还站着个穿着丫鬟模样服饰的人，姜明月暗暗在心里猜测着她的身份。 “听闻你们有畅畅的消息？”老爷子的目光一直落在姜明月的身上，直接开口问道。 姜明月点点头，道：“有幸曾在外面遇到了元小姐。” “为何不见畅畅回来？”中年女子的下巴有些尖锐，看起来显得有些刻薄，看着姜明月几人的目光中也带着些刻薄和轻蔑，让人不是很愉快。 “在下不知，与元小姐的相识也实属偶然，她听闻我们的目的地是皇城，便央求我们给她带个消息回来。”姜明月似是完全没有注意到那女子的恶意，浅笑道。 “不得对客人无礼。”老将军皱着眉看了眼中年女子，看向姜明月几人能时脸上又已经带上了笑。 “不知畅畅辛苦几位带回来的消息是什么？” “元小姐说她只是想要自己出去玩玩，在皇城中只能每天被憋在将军府里，她已经快要被憋坏了。说不要再派人去找她了，她等玩够了自然就会回来的。”姜明月的谎话张嘴就来。 中年女子闻言看向老将军，尖声道：“爹，你看我就说吧，就凭畅畅的那身武功，又是在将军府中，有谁能真的将她掳走，她分明就是自己想要出去玩了，又怕我们怪罪或是阻拦。” 说到这里，她的心情似是变得有些低落了，轻声道：“毕竟自从当年的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将军府在这皇城中的地位可以说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我们也都是日日待在家中。畅畅性子又十分活泼，觉得府中太过憋闷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姜明月似是对她的反应有些意外，刚刚对自己更多的还是蔑视，现在竟是直接相信了自己的一面之词。 她侧头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那位，只看到的却是蒙在外面的那层帷幔。 “不可能，小姐向来懂事，她不可能做出这种招呼都不打一声便一个人跑外面玩了的这种事情，而且小姐甚至没有带上自己的小金库，她肯定是被人掳走了！老爷，您千万别相信这些人的话，他们大白天的还要用帷帽挡住自己的脸，绝对是没安什么好心的！”只是一旁神态一直十分正常的丫鬟听不下去了，直接跪在了元将军的面前，据理力争道。 “老爷，您一定要多派些人手，早日将小姐找回来啊。小姐自幼在将军府中都是被宠着长大的，也不知道这些日子在外面吃了多少苦。” 姜明月见此微微挑眉，道：“我只是个带话的，至于相不相信，那便是你们的事情了，我也管不着。” 元将军面色如常，问道：“你们是怎么遇到了小女的？” 姜明月闻言便开口道：“说起来也不算遇上，不过是我们遇到了危险，贵府千金在关键时刻拔刀相助，将我们救下了。” 老将军点点头，道：“这确实是畅畅会做的事情。” “若只是萍水相逢，没有这层恩情在的话，我们是不愿意与将军府扯上什么关系的。”姜明月话锋一转，开始提及当年的那件事。 眼见着少夫人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有些狰狞，直接站起了身，恶狠狠的问道：“你们是什么意思？” 姜明宇摊摊手，道：“将军府现在在西燕的处境，也不需要我再多说了吧，你们心里应该是都清楚的。” 她一直在小心的观察着元老将军的反应，却没有在他现在的脸上看出哪怕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若不是知道他的身份，姜明月甚至觉得自己是在跟一个局外人讨论这件事情。 “将军府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好，还得谢谢几位贵客能够放下成见，愿意来我这传了小女的消息。”老将军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没有一点不悦的样子。 “老将军言重了，我们也只是为了报答贵府千金的救命之恩罢了。” “你们肯定是在说谎，说，小姐是不是被你们藏起来了，快把小姐交出来！”一直跪在地上的小丫鬟直接扑了上来，作势就要抓住姜明月。 姜明月还没有动弹，旁边的小少爷便已经走上前来。 “我们好心来传递个消息，你这般对待我们，恐怕有些不妥吧。”他掩藏在帷帽下面的面色有些阴沉。 “小红，你先出去。”老爷子明显对于她刚刚的行为感到有些不悦，从声音中就能听出来生气。 “老爷，您信我，这些人绝对有问题，说不定就是他们将小姐绑走了，现在又冒充被小姐救了的人，想要对将军府图谋不轨！”小红红了眼眶，声嘶力竭道。 “怎么，我说的话你都不听了？”元老将军轻哼了一声，道。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小红有些惶恐的又磕了一个头。 “快下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的了。”少夫人皱起眉，又催促道。 小红这才有些不甘心的退了出去，出去的时候还不忘瞪了一眼姜明月，她反正全当自己没有看见。 “抱歉，下人有些不懂事，惊扰了几位贵客。”老将军等小红退下后，安抚道。 “无事，小丫鬟护主心切，我们也能理解。”随后语气变得严肃了一些：“不过若是他日遇到了不如我们好说话的人，可就不是很合适了。” “你说的对。”老将军赞成的点点头，“之后老夫定会好好管教这些下人的。” “爹，小红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毕竟他们现在说的只是一面之词，而且脸上都还戴着帷帽，像是见不得人一般。”少夫人皱起眉，道。 姜明月微微挑眉，这少夫人的态度变化的未免太快了一些。 “少夫人误会了，我们戴上帷帽并不是觉得我们见不得人，只是怕与将军府扯上了什么 第一百八十八章 歉意 “即是如此看不上我将军府，你又为何要来？”少夫人咬紧了牙关，死死的瞪着为首的姜明月。 “夫人说笑了，在下是与元小姐有约定，自是要完成的。”姜明月笑道。 “既然现在消息已经带到了，信不信随你们，在下就先不打扰了。”姜明月说着便是要带着人离开。 “且慢。”一直沉默着的老将军却是在这个时候开了口。 姜明月转过身，疑惑道：“将军可还有什么事情？”说着她又看了一眼仍旧在瞪着自己的少夫人，皱起了眉：“莫不是将军也在为在下刚刚说的那些话生气？” “若是我真的生气了，你又当如何？”老将军微微挑眉，问道。 姜明月歪了歪头，道：“除了骂您听不了实话，似乎也没有其它的事情能做了。” “好一个回骂。”老将军笑了，笑的还很开心的样子。 “爹，他们都这般挑衅我们将军府了，您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吗？”少夫人咬着牙问道。 “你也先去歇着吧，老夫再跟他们聊聊，难得有人敢在这种时候到将军府来。算算时间，这日子老夫也过了差不多有个十几二十年了吧。”老将军显然有些怅惘。 “爹，您身子不好，儿媳还是在这里侍奉您吧，儿媳不说话了。”少夫人似是不想让他们跟老将军单独相处，放低了姿态，成功获得了老爷子的首肯，留了下来。 “听你们的口音，不像是西燕国的人，你们是在哪里见到的小女？” 姜明月也没有隐瞒，直接道：“我们确实不是西燕的人，是在边境遇到的小姐。” “这小丫头竟是跑到了那么远的地方了？”老爷子闻言明显有些诧异。 听见不是西燕的人，少夫人看着他们的眼神中更多了些警惕。 “与西燕接壤的应该就是姜国了，你们是从姜国来的？”老将军又直接丢下了一个重磅炸弹。 姜明月点点头，又道：“当年将军与姜国的那场大战我们一直铭记于心，不敢忘记。” 本以为这总会引起老将军的清秀波澜了，却见他赞同的点了点头，笑道：“你们是好孩子，这种事情是该铭记于心的。” “你们不恨我吗？”他又问道。 少夫人下意识的想要阻止他问出这话，却是没有拦住，眼神一直落在姜明月这边。 “恨。”姜明月一脸坦然，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回答有什么问题：“恨不得杀了您以慰问姜国牺牲战士的在天之灵。” “大胆！”少夫人终是没有忍住开了口。 却见老将军皱起了眉，就在众人以为他是在因为姜明月的话而生气的时候，他对着少夫人开了口：“若是再说话你便出去吧。” 少夫人闻言明显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对上了他警告的目光，只得闭上了嘴，没再说话。 “小小年纪，胆识倒是不错。”他看着姜明月的目光里全是赞赏，仿佛姜明月想要杀了的那人不是自己一样。 “当年的事情，是老夫对不起姜国的那些战士，特别是镇国公府的人。”许是想到了什么，老将军的脸上全是歉意。 姜明月听到了熟悉的名号，掩藏在衣袖下的手紧紧攥成了一团，目光里也是毫无掩饰的恨意。 “您后悔的是当年用了那般卑劣的手段，还是在后悔没有再多用一些，竟是给了我姜国重振旗鼓的时间，在最后打了个翻身仗？”姜明月已经有些掩饰不了自己的情绪了。 身后的元畅上前一步想要说什么，却被阿羽不动神色的拦在了后面。 “你这小姑娘家的，戾气怎么这么重？”旁人问这户啊的时候眼中大多都是恶意，但老将军有些不同，眼中是明眼可见的笑意。 “我家人也死在了那场战斗里。”姜明月直接开口道。 少夫人闻言神色一遍，抬手就是要将外面的侍卫喊进来保护元老将军，但她的意图被老将军看出来了。 “若是自作主张的话，便不要再在这里待着了。”他只淡淡的说了这样一句话，便直接拦下了少夫人所有的动作。 只是她明明这般生气了，却还是因为想要留下来而做出了让步，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她的真实意图了。 “抱歉。”老将军从椅子上走了下来，站在姜明月的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一脸认真道。 “将军不必道歉，若是当年那场战斗您真的胜了，成王败寇，您便不会有现在的遭遇，想必也不会有这句道歉的话了。”姜明月的话中全是嘲讽。 “实话告诉您，当我知道就下我们的人是您的孩子，我们宁愿回到过去，并未遇到贵千金。只是我们行事光明磊落，做不出那种忘恩负义的事情，现在才会出现在这里。现在我能心平气和的与您说话，已经耗费了极大的气力，下次再见的时候，还希望老将军您能警惕一些，到时我定当不会掩饰对您的杀意。” 眼见着姜明月越说越激动，小少爷他们竟是没有一人上前阻拦，显然是跟她抱有同样的想法的。 “会。”老将军直视着她的眼睛，缓缓的从口中说出了这样一个字。 “不管当年的结果如何，我这辈子都会背着满腔的歉意活下去。”他又补充了一句。 “满怀歉意又如何，不知道那些牺牲的战士们在天之灵能否原谅您？”姜明月冷笑一声。 “你是在怪我没有死在那场战斗里吗？”老将军面露痛苦：“我也在怪自己，若是当年死的是我，不是我儿子就好了。”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后面沉默了的少夫人，缓缓道：“我对不起所有人，死后定是会进入十八层地狱赎罪的。” 元畅的帷幔中突然响起了一声抽泣声，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转了过去。 “抱歉，这位是我的侍卫之一，她不会说话。”姜明月开口道，免去了元畅必须要开口的境地。 姜明月心里清楚，自己对老将军的这番话，触动了元畅心里脆弱的神经，她在心疼自己的爷爷。但是她并不准备由此收手。 她也曾想过那个无比卑劣的 第一百八十九章 分析 “你们从姜国远道而来，所为何事？”老将军问道。 姜明月看了他一眼，十分冷淡的开口道：“抱歉，不便告知于您，该说的我都已经说的差不多了，为了您的安全，我们先离开了。” 这次老将军并未上前阻拦，他只是看着几人的背影，喃喃道：“我看这天下怕是又要有一波大战呐。” “爹，你为何不干脆将他们留在府中，他们现在是唯一的见过畅畅的人了。” 老将军看了她一眼，轻叹了一口气，玩笑道：“这不是还想再多活些时日，等畅畅结婚生子吗？” “爹，我找人去把他们杀了，以绝后患。” “不可，我们也不能做那种恩将仇报的事情。” 少夫人闻言没再说话，看向几人离开方向的眼中情绪十分复杂，没过一会儿便也从前厅匆匆离开了。 “主子，后面有人在跟着。”刚走出将军府没有多久，阿羽便走到了姜明月的身边，轻声道。 “可看清了是什么人?” “应该是将军府的人，从我们出将军府之后便一直在跟着了。” 自从将军府出来之后，元畅一直沉默不语，只自顾自的跟在几人身边。 姜明月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在阿羽的指导下看清了后面跟着的那些小尾巴，微微勾起了唇角。 “阿羽。”她唤了一声阿羽，又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什么，直到阿羽点了点头。 “人呢?”几人像是无头的苍蝇一般，在巷子里面到处乱窜着想要找到莫名其妙的就从眼前消失了的人。 却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女子的轻笑声。 “几位是在找我们吗？”姜明月看着他们的背影，笑道。 随后便见眼前的那些人有些僵硬得转过了身，看向姜明月。 “这位小姐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好像不认识。”那人赔笑道。 “我们还有事情，就先走了。”说完就转过了身，只是一转过去便正对上了阿羽他们，生生被堵在了原地。 “我可能认错了人，但你们应该不会认错吧？” 见他们很是紧张，脚都有些发颤，笑着安抚道：“别担心，我们也没有什么恶意的，只是想问一下你们是想要做什么罢了。” “您说笑了，我们就是普通百姓，只是顺路走到了这里罢了，你们怕是拦错了人吧。” 姜明月点了点头，似乎还是相信了，眼见着那人松了一口气，这才笑道：“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乖乖说实话，不然……” 姜明月的话音刚落，阿羽的刀便直直的插进了那人面前的那块地上，刀柄还在左右微微发颤。 那人咽了一下口水，慌乱的跪在了地上：“求求您饶了我们吧，我们要是真的说了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不不不，若是你们说与我听，我还能当做不知道。但若是不说，就只能委屈你们葬身于这条小巷子里了。放心吧，他杀惯了人，手很稳的，不会给你们带来哪怕多一点的痛感的。”姜明月用十分温柔的语气说着最危险的话。 “我说，我说，我们是少夫人派来的，说你们身上可能还小姐其它的线索，让我们好好找一找。”那人的防线终于彻底崩溃了，竹筒倒豆子一般全说了出来。 姜明月闻言站起了身，笑道：“早这样多好。” “走吧。”她开口道。 阿羽走到那人的面前，伸手将武器拔了出来，那人下意识的往后瑟缩了一下。 “放心吧，你们安全了。” “不过我可不希望后面跟着小尾巴，该怎么做你们心里应该清楚吧？” “外面人太多了，我们跟着跟着就找不到人了。”那人还是很上道的，这么点时间就将理由编好了。 “很好，希望别再见了。”姜明月冲着后面摆了摆手，带着众人离开了这里。 几人又直接回了客栈。 “今日那位少夫人就是你哥哥的妻子？”姜明月刚坐下就问道。 元畅点点头：“西燕国的女子再嫁向来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当时她也是刚刚与我哥哥在一起，之后便成了寡妇。爹爹怕牵连到她，想要将她送走，却被她拒绝了。” 元畅知道她在怀疑什么，很明显自己也在纠结了。 “她没有了丈夫，将我爹娘当做亲生父母一样侍奉着，后来我出生了，她更是将我当做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姜明月点点头，却也直言道：“但从今日的状态来看，她的反应多少有些奇怪了。” “我知道，她的态度很矛盾。”元畅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了的小孩子了。 “不过从今日的反应来看，你的那个侍女小红应当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少爷开口道。 “嗯。”元畅显然也是不愿意怀疑少夫人的，脸上的五官都已经紧紧得皱到了一起。 “而且你嫂子前面都已经相信了我们的话，后面却还找了人过来跟着。倒是更像是知道了你从那红楼中逃出来了，想要通过我们再次找到你。”少爷分析的很认真。 “但我想不明白，如果真的是嫂子做的，她图什么？”元畅看着姜明月，眼中全是困惑。 “这就要问你们了。”姜明月只能通过今日他们几人的态度稍加分析，但若是要问更多，她也是不太清楚的。 “为了家产？” “若说是二十年前的将军府，为了家产我还能怀疑一二的，但是这些年我爹就是个闲职，几乎都是在吃家底。若不是嫂子当初陪嫁了几家铺子，将军府现在恐怕都已经不在了。” “那会是为了什么呢？能让一个年轻的女人放弃自己二十年的青春，甘愿守寡将妹妹当做女儿对待？”少爷百思不得其解。 姜明月总觉得这事可能与当年的那场战斗有关，但现在又没有线索是指向这一方面的，便也只能在脑子里想一想了。 “无事，之后再探一探就是了。”她低声道。 “可会觉得我今日与你父亲说的那些话过分？”姜明月还记得她当时的那声抽泣，问道。 元畅摇了摇头，道：“我理解你的心情，爹爹他毕竟是名义上的元帅，应该受的。” 第一百九十章 深夜 “阿畅，我建议你现在直接回到将军府。”姜明月突然开口道，其他人都下意识的看向她。 “不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该试探的这些事情我们今天也已经做了，想必对于到底是谁下的手，你心里也已经有了想法。倒不如现在回去，就将自己成为靶子。”她解释道。 元畅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当年那件事情过后，将军府中散去了不少家仆，现在留下的这些都是爹爹信得过的。如果真的是嫂子，她肯定是跟外人有所牵连，我想在暗中将这件事查清楚了再回去。” “要是我现在回去了，我的一举一动便都会在他们的视野之中，对调查会十分不利。”她接着解释道。 少爷皱起眉，道：“这我倒真是有些搞不明白了，如今元家已然败落，那些人又为何将目标定在你的身上，花费这么大的力气只是为了将你卖到边境？” “难不成真的是想用你的消息换得元将军发病身亡？” 这也是众人现在没有搞清楚的地方。 “你对你嫂子了解多少？”姜明月突然问道。 “我出生的时候她嫁进元家已经有好几年了，我也不知道太多。只听说她本就是一户普通人家的女儿，有次我哥哥出兵重伤失踪，是她救了我哥哥，两人自此一见钟情。我们家也向来没有什么门第间的要求，便在不久之后为他们举行了大婚。”元畅从前说这些的时候只会觉得很可惜，两个相爱的人却永远阴阳相隔，可当心里有了其它的想法之后，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是觉得我嫂子她原本的身份就有问题？” 姜明月点点头。 “现在众人的反应都直接将线索指向了你的嫂子，若她真的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力呢？” “你们说，若是当年这场战争若是真的有问题，会不会跟这位少夫人也有不小的关系？毕竟按照你们说的，她刚刚嫁进来元少将军就跟着元老将军出征了。” “不可能吧，听我爹爹说，当时他出征的时候是将嫂子留在家中的。虽说西燕国的边境距离国都没有多远，但还是有一定的消息差的。”元畅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谜团，找不到出路。 “时候不早了，既然你现在还不想打草惊蛇，就先回去休息吧。”姜明月估量了一下时间，开口道，将几人推出了自己住的屋子，道：“没想明白得到回去再好好想想，我困了，要先睡了。” 说着她便直接将房门在他们的面前关上了，表示了自己不愿意再交流的态度。 估摸着外面的人应当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她这才坐到了桌前，看着房中的一个角落，冷声道：“不是说过不要再来了吗？” “姑娘以为是谁？”角落里缓缓走出来了一个人，笑着问道。 姜明月脸上的表情一僵，坐起了身，有些不自在道：“没什么，您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白日里刚刚分开的元老将军。 元老将军有些无奈，道：“畅畅是我亲自照料着长大的，我怎么会真的听不出她的声音，再者说，你们的伪装在老夫的面前还是显得有些拙劣了。” “您当时就认出来了？为何不说？”姜明月示意他坐下，还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老将军叹了一口气，道：“府中有问题的究竟是何人，老夫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查到，让她回来无异于羊入虎口，倒不如装作并未认出的样子。” “我们刚刚说的话您应该也都听到了吧？”姜明月意识到房中进人的时候该说的其实都并未说完，只是当时以为他是季一，有些事情不想让他知道的太多，这才中间停了下来。 老将军点点头，只是现在的关注点似乎并不在刚刚离开的阿畅身上。 “还从未问过你姓什么？” 姜明月顿了一下，道：“晚辈姓明，日月明。” “明小姐是吧，你长的有些像老夫的一位故人，她当年的那个孩子若是没有出事，差不多应该也有你这么大了。”老将军似乎透过她在看谁。 姜明月的手紧紧攥到了一起，垂下眸子，用长睫挡去了眼中的情绪，淡淡道：“不知老将军的故人姓甚名谁？” “你们连性格都很相似，敢爱敢恨。”老将军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笑道。 “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姜明月心里已经在猜测他说的应该就是自己的母亲。 “将军说的，是姜国的皇后吗？”姜明月扯起唇角，问道。 “将军的故人，孩子又在那个年龄出的事，除了皇后娘娘，我也想不到什么其它的人了。”她又补充了一句。 老将军闻言只是看着她，也不说她猜的是对是错。 沉默了许久，才点了点头：“你是个聪明的姑娘。” 姜明月的手瞬间松开，除了掌心几个极深的指甲印，似乎刚刚的紧攥只是错觉。 “姜国皇后因为管教不严，纵容自己宠爱的侄女谋害亲生女儿，已经被幽静于宫中了。她的那个小侄女也已经畏罪自杀了。” 她眼见着老将军的表情变得有些难以置信：“不可能，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姜明月可不管他是怎么想的，只道：“姜国现在应该也已经传遍了吧，毕竟她还想顺便杀了驸马季暇年季大人，将军若是不相信大可以去打听一番。” “等等，你是说谋害亲生女儿，老夫似乎并未听闻她又怀孕了？”老将军有些诧异，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些歉意。 “当年娘娘失踪的那个女儿前几年被找回来了。”姜明月微微皱眉，“她并不是很喜欢那个孩子。” “不可能。”老将军立即反驳道：“当年那孩子失踪，她大病一场，不可能会不爱那个孩子的，除非换了个人。”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顿住了，脸色瞬间变得不是很好看。 “换人应当是不至于吧，毕竟也从未听闻过能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真相 姜明月见他这个反应，觉得他可能是知道些什么。 “您跟我们姜国的皇后很熟？” 老将军面带歉意，道：“当年若不是那场战争，她本该在宫中平平安安的将孩子生下来的，也不会因乱而失踪了这么长的时间。” 他长叹了一口气，道：“那孩子肯定吃了不少的苦吧。” 除非是老将军伪装的太好，不然姜明月现在怎么也不能将他跟旁人口中那个阴险狡诈的人牵扯到一起。 “元小姐很护着您，说那件事情并非出于你的本愿，甚至并非是由你主宰的。”她开口试探道。 “她竟是连这些都与你说过了？” 姜明月点点头。 元老将军看着姜明月的眼神中更多了一分慈爱。 “畅畅很信任你。”他一脸肯定的说道。 姜明月并没有直接对他的这句话做出什么回应，而是问起了其它的事情：“关于当年那场战争的细节，您能与我再说一说吗？” “我从前的确对元将军您恨之入骨，但经过这次的接触，我觉得您不是那样的人，畅畅也不会有那般性格的父亲。” 老将军闻言怔住了，突然笑道：“世人已经将我们元家彻底定在了耻辱架上，怎么到你这里，反而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觉得我是个好人了？” 姜明月丝毫不畏惧他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一脸认真道：“我相信我自己的判断。” “畅畅果然没有看错人。”老将军的脸上满是欣慰。 “只是有些事情我说的不如你亲自去查来的好，这样，我给你点一个方向，先去查查西燕国国君吧，从前我们将军府选择了避世，却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对我的女儿下手，看来是我从前选择错了。”老将军的眼中闪过狠厉，姜明月这才感受到了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军该有的气势。 “畅畅已经长大了，她既然不想现在回来，一定是有自己的考量，只是要麻烦你再照顾照顾她了。若是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能帮的我一定会帮。” 姜明月嘴角一抽，是自己显得年纪比较大吗？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愿意把孩子送到她身边。 “那我们当时的那些说辞，您恐怕也没有相信吧？”她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老将军笑了，道：“先不说畅畅向来懂事，会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就是真的离家出走了，也不可能随便在路上找个人就帮她传消息的。我元家虽说势力不如以前了，但自家的铺子还是有的。” 姜明月了然。 “当初我是想去请个护卫的。”她缓缓的将先前见到她的所有经过都说了出来。 老将军在听到前面的差点在红楼被卖了的时候情绪就有些不对了，只是一直没有表现出来，只憋在了心里，在听到后面他们将她救下之后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明姑娘的救命之老夫真的是感激不尽。”老将军听到这里只觉得有些后怕，他完全没有想到元畅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被带到边境那种地方。她虽武艺高强，但毕竟还是个孩子。 “应该的，我也有私心。”姜明月直接明言了自己的心思。 “元将军，我知道您是西燕的将军，心是向着西燕的，但还是有些话想要问一下，您知道西燕正在边境调兵准备随时发动进攻的事情吗？”她直接问道。 “我们在边境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一点，私心还是想要询问一二。” 云老将军闻言狠狠的皱起了眉头，道：“怎么会？老夫从未听到过什么风声。” 随后又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开口道：“不过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当年那场仗我西燕国输得彻底，自那之后国君性情大变，行事也暴虐了很多，只是这些日子又突然收敛了一些，难保不是在憋什么大事。” 随后他长叹了一口气，道：“陛下糊涂啊，战争有什么好的，受苦的永远都是那些百姓们。” 姜明月看他不像是骗人的样子，陷入了沉思。 “姜国人来到西燕的国都，更多的还是为了做生意，只是你们并不像是商人，来此所为何事？”老将军也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只是很快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若是你不方便说也可以不说，毕竟我归根结底还是西燕人。” 姜明月抬头看着他，淡淡道：“倒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只是在姜国发现了一些西燕的物件，想要来这里查探清楚罢了。当然，我私心也想查清楚当年那场战争的真相，我不想到最后都不知道到底是何人主使了那一场卑劣的战争。” 虽说兵法上讲究兵不厌诈，但大多只是用一些计策，但像这种手段几乎无人会用。 老将军沉思了一会儿，才道：“当年的事情的确不是出于我的本心，事实上我在那个小国快要被灭的时候就已经不能主宰战争的走势了。” 他回忆过去，当年发生的事情似乎还历历在目。 “我很钦佩贵国的镇国公一家，本以为合作之后迎来的会是把酒言欢，从未想过竟会兵戎相见。”他的语气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姜明月只默默的听着，没有说话。 “当时陛下给我下了进攻的命令，但老夫并未听从，默认了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想必你也知道我的儿子死在了那场战争里吧？” 姜明月点点头：“确有耳闻。” “事实上他并非死在战争里，而是死在我们自己人的手上。当时陛下接连下令要求老夫听从命令，随后更是用我的儿子威胁于我。” “您迫于无奈选择了听从？”姜明月并不认为这能称的上是理由，他有孩子，那些将士们也有家人。 “没有，所以我的孩子死了，皇帝当时最后送来战场的是我儿子的一颗头。”云老将军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额上甚至爆出了青筋。 “当时正值小国被彻底覆灭，我虽在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昏了过去。在之后的一切我便不甚清楚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安排 “也就是说，您对在那之后的一切完全不知情？” “完全不知情倒也称不上，风言风语总是会有一些的，只是当时真正在军中为主导的人已经不是老夫了。”老将军并未将所有的事情都从自己的身上撇干净，坦然承认了一部分。 姜明月点了点头：“谢谢您今日能告诉我这些事情，我会找到真相的。” “还有件事情，老夫想了想，觉得还是要稍微提醒一下。”老将军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您说。” “你这些日子在皇城中最好不要在外人面前摘下面纱。” 姜明月闻言有些疑惑，似乎他们对自己的这张脸都有些过分注意了，她却并不认为是长相的问题。 “先前就说过，你长的有些像我曾经的那位故人，但在西燕，长成这么出众的样子并不是一件好事。”老将军叹了一口气。 姜明月见他没有解释缘由的意思，便也没有再问了。 “夜深了，你早些休息吧，今天晚上打扰了。”老将军提出了离开。 姜明月自是也没有阻拦。 “阿羽，今日我们出去逛逛。”姜明月用完早膳之后似笑非笑得开口道，“你陪着阿畅去查那些她想查的事情吧。” 在不知道这西燕皇室到底有什么猫腻之前，她不想将太多的人牵扯进来。 “我跟你一起。”小少爷下意识得回答。 姜明月却是摇了摇头，道：“阿羽和阿畅都有功夫在身，若是你觉得自己也可以保护好我，便让阿羽跟阿畅一起。” 闻言小少爷沉默了，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一旁的阿畅。 “姐姐，我自己去查就可以，我总觉得他不太靠谱。”阿畅皱着眉开始道，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嫌弃。 少爷哪里看不出来她的嫌弃，冷哼了一声，没好气道：“正好，本少爷也不想跟你一起。” 姜明月微微冷下脸，看着小少爷开口问道：“可还记得你当初要跟我一起来西燕的时候答应的那些条件？难道现在少爷您觉得不能作数了吗？” 少爷微怔，他自是记得自己当初说过一定会听从她的指挥的。 “我只是觉得我自己能力不够，怕拖了元小姐的后腿。”他咬着牙开口道。 “无事，我不介意。”元畅意识到自己也有求于她，将那么一点点的嫌弃心思藏在了心理，嘴上还满口答应道。 姜明月满意的点点头，道：“那便分头行动吧，注意安全。” “对了，爷爷，您可听说了什么关于那药材的消息？”姜明月注意到一直坐在一旁没有说话的神医，有些关切的开口道，毕竟这是自己爹爹用来救命的药材。 老爷子摇了摇头，道：“确实没有什么其它的发现了，只能再看看。” 姜明月微微蹙起眉头，她仍记得自己这次前来最为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下手，只能轻叹了一口气，道：“辛苦您再看看了。” “你们去忙吧，老夫把这壶茶喝完也就要出去了。”老爷子笑着开口道。 姜明月点了点头，便带着阿羽离开了客栈。 “您这是要去我们先前进城的地方吗？” 从出了客栈开始，阿羽就隐藏在了暗中，一路跟着姜明月在这异国他乡的皇城里四处闲逛，直到她走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小巷子里，他这才落了下去，轻声问道。 姜明月点点头，道：“先前的小尾巴被人处理掉了，得想法子让那些小尾巴再跟上来。” “这太危险了。”阿羽皱着眉道。 姜明月闻言轻挑了一下眉毛，笑道：“怎么，你是对自己的武功不自信吗？” 阿羽闻言摇摇头，一脸认真的开口道：“我是怕您遇到什么危险。” “放心吧，这不是有你在吗？做不出什么事情的。” “对了，今日还想着好好打听打听这西燕国陛下的一些事情，我怀疑他可能也被人替代了。”姜明月又道。 阿羽昨晚上是知道有人来找她了的，也是听从了她的命令这才会提前离开，是以听到这话的时候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跟昨天来的那人有关。 “昨日来的人？”他问道。 “是云老将军，我们聊了聊有关那场战争的一些事情。”姜明月也没有隐瞒他，觉得确实也没有瞒住的必要。 她大致的又将自己总结出来的那些重点罗列了一下，好让阿羽迅速的理清现在的情况。 小巷子里虽说人确实比较少，但也并不是完全与外界隔绝开来的，总归会有人来往，阿羽便在听完了她的这些话之后就消失在了巷子中，远处只剩下姜明月孤身一人。 “这胭脂怎么卖？” 爱美是女子的天性，姜明月在慢悠悠得晃到城门边的时候，确定过里面确实有进城时遇到的那位士兵，便开始在发愁说到底该如何毫无破绽的将自己的这张脸露出来。 也就在她正觉得有些苦恼的时候，突然看到一旁的路上有一些小摊贩，他们都是推着车子来卖的，往往是哪里人多便去哪里，这次正好有人在这里买些女子用的小玩意儿。 姜明月瞅准了一家卖胭脂水粉的小摊贩，信步走了过去，先是拿起那些东西仔细得看了一眼，又从里面挑出了一个比较喜欢的颜色，这才问起了价格。 摊主连忙开口：“不贵的，只要十钱银子。” 姜明月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她皱着眉看了一眼自己手中得到东西，又问了一遍：“就一盒这个，就要十钱？” 这西燕国的钱未免也太好赚了，若是在京城中，恐怕像是这般粗糙的胭脂水粉根本就不会有人用的，可这里却生生的将价格提到了十钱。 “老板莫不是觉得我当真是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你说什么价格我们就准备用什么价格买了？” “您这是说的什么话，这些胭脂水粉可都是我从姜国进来的，都是些好货色。”摊主连忙开口到。 “粉质这么粗糙，也敢称说是好货色？”姜明月挑了挑眉，又将手中拿着的东西上下掂量了一下，“若不是我看这颜色还顺眼，根本就不会在这里跟 第一百九十三章 选秀 姜明月用手指沾上胭脂，轻轻的在手上划了一道痕迹，又对着阳光看了看颜色。 “姑娘，我看你也是懂行的人，这样，八钱银子，我再给您配上一些其他的好一些的小玩意儿。”摊主意识到她确实是懂一点的，连忙开口道。 姜明月却没有接话的意思，抬手将脸上的面纱摘了下来，确保整张脸都露在了那个士兵能看到的地方，抬手将胭脂在脸旁边摆了摆，对着小摊子上准备好了的镜子仔细照了照。 又将那胭脂的盖子合上了，随手放在了桌上，轻笑道：“莫不是您真觉得我就是个冤大头了？就这东西还能值得上八钱银子？我看八钱银子足够买你这桌面上所有的东西了。” “姑娘这话可就不对了，这样，你想要个什么价格，尽管跟我说。”摊主继续挣扎着，谁都想多赚一些钱。 “顶多半钱银子。”姜明月道，这价格倒也不能说是胡乱报的，至少若是在姜国，这种样子的胭脂连半钱都值不上。 摊主闻言咬紧了牙关。 姜明月见他一直么有说话，直接转过了身。反正她今日的目的也不是出来买胭脂的。 “姑娘，你回来，这样，半钱就半钱，就当是交个朋友了，您以后常来光顾小店就行。”他陪着笑道。 姜明月微微侧过身，莫名的觉得自己刚刚的那个价格报的似乎也有些低了，不然他怎么会答应的这么干脆。 “你这种流动的摊贩难不成就一直在这城门前做生意了？”姜明月微微挑眉，问道。 “您说笑了，自然不是的。我从前是在西市那边做生意的，只是这段时间进城的女子比较多，市场需求比较大，我就守在这城门口，每天也能多赚上一些银钱。”摊贩将手上的东西给她装上，笑着开口。 姜明月听到了他话中的重点，连忙问道：“什么叫这些日子进城的女子比较多？” “姑娘你是从外面来的吧？”小摊贩上下将她打量了一遍，这才接着开口道：“我们陛下自十几年前开始便彻底停了选秀，这么些年了一直以心怀愧疚，无颜纵情声乐为由拒绝纳妃。只是陛下子嗣单薄，这样下去怕是会影响到国家根基。” “只是当年的陛下并不在意，一意孤行，为此也杀了不少上奏的官员，久而久之便没有人再敢提这件事了。谁知道最近陛下不知道是怎么看开了，竟是主动要求要开始选秀。这不，全国各地的人都搜罗了不少积压了多年的漂亮姑娘过来参加选秀。” “而且听说这次选秀与从前的很不一样，那些姑娘们的画像都是陛下一个一个得去看的，能够进京的这些都是入了陛下眼的，数量也不少。”他脸上带着笑，很显然是在为自己有了赚钱的机会而感到开心。 姜明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姑娘，我看您这长相应该也是陛下心仪的类型。” 姜明月闻言微微挑眉，问道：“陛下喜欢的是什么类型，你怎么知道？” 摊主叹了一口气，将手中已经打包好了的东西递给了姜明月，这才道：“这些日子已经接了不少的姑娘了，她们远道而来看什么都新奇，也喜欢在这里买这些胭脂水粉，我也已经见过了不少姑娘的容貌，今日一见你既觉得你跟他们长得似乎有些相似。” 姜明月皱起了眉，似乎突然意识到了元老将军劝说自己最好不要暴露相貌的用意了。 她又小心的看了一眼城门的方向，便见刚刚还在那里的那位眼熟的士兵已经不在远处了，想必已经盯上了自己。 “多谢您跟我说了这些，不过我可不是秀女。”姜明月笑着将手上点出来的银钱递给他。 “姑娘，说好了半钱，您这给的有些多了。”摊主接过银钱，便觉得有些不对，连忙开口道。 “您收下吧，做些小生意也确实不容易。”姜明月没有将其收回来的意思。 “姑娘，既然你能如此体谅我们，我有些话也想跟您说一些。” 摊主将她拉在了自己的摊子前，左右看了看，这才开口道：“您相貌出众，又与那些陛下心仪的秀女们长的有些相似，这不是一件好事。陛下多年没有选秀，这次又不少人为了博得陛下的欢心四处搜寻美女，我劝你这些日子最好要低调一些，别真的被那些花鸟使们看上了。” 姜明月面露讶异，道：“竟是会有人强迫的吗？” “当然。陛下性情阴晴不定，谁不想给自己找个护身符，人家不都说了吗？枕边风最是有用了。” 姜明月暗暗的将他口中的陛下记在了自己的心里，阴晴不定。 “多谢您了。”姜明月笑着开口，“下次有机会再来照顾您的生意。” 姜明月提着东西便在缓缓得往客栈的方向走。 在路过一个拐角的时候，她很容易的便看到了自己身后跟着的人，那些人的跟踪技术确实不怎么样。 姜明月有意折腾他们，故意又在外面绕了好一段时间。 直到快到用午膳的时间了，却也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在外面随意找了一处看起来比较好的酒楼留下用膳了。 她已经吸引到了想要吸引的人，也不想再引起别人的不必要的注意，特意要了一个包厢。 姜明月透过门，可以依稀看到外面确有跟踪着自己的人。 阿羽轻轻得落在了她的身边。 姜明月看了一眼整个酒楼的房间，没见到什么可以写东西的地方。 “您放心，属下已经检查过这处包厢了，隔音的效果不错。”阿羽用正常的音量开口道。 姜明月见他如此，自是相信的。 “外面跟着的人可是那个士兵？”她直接问道。 也不知道先前季一的那些人是怎么将这些尾巴处理掉的，现在想想，应该是直接将他们带到了别的方向吧，一无所毁，自然不会再跟。 “是那些人。”阿羽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很好，鱼上勾了。”姜明月微微勾起唇角，笑道。 “对了，你这几日照着摊主的那些话去查，总结一下西燕国皇帝这些年的变化。 第一百九十四章 藏娇 “先吃饭吧，别浪费了这些菜。”姜明月笑着开口道，示意他坐下来吃饭。 阿羽顿了一会儿，这才听了她的话，坐下一起吃饭。 姜明月也没忘看一眼外面守着的小尾巴，见门上的影子还在，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 等吃的差不多了，她便将账结了，继续往客栈走去，一路上不时得看一眼后面的小尾巴还在不在，生怕他们跟丢了自己。 “今日你们可有什么收获？”姜明月回去的时候，少爷和阿畅也已经回来了，眉头紧锁，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怎么不说话？”姜明月有些疑惑的问道。 “我们今日正好遇到了府中有个人出来，他当时鬼鬼祟祟的。”阿畅开口道。 “那可跟上去看看了？”姜明月微微挑眉，不明白这明明是一个好消息，他们作何这副表情。 “没跟上。”元畅看起来有些气闷。 “他功夫很好？” “是我不小心发出声音了。”少爷解释道，许是因为这事已经被阿畅嫌弃过了，是以表情不是很好，却也没有想要找借口的意思。 “我就搞不明白了，你这么大一个男人，为什么会怕那么小的一个虫子？”元畅瞪着小少爷，一脸的百思不得其解。 少爷这次没有回瞪，只是低声说了一句：“那玩意儿软趴趴的直接落到了你的身上你不害怕吗？” 元畅闻言闭上了眼睛，深呼了一口气，才咬着牙开口道：“那么小的一个东西，一个指甲盖就能碾死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会害怕？” 姜明月倒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原因，不过阿畅自幼生活在西燕，不怕这些小虫子也是正常的，就是没想到小少爷居然会害怕。 “幸好没有被发现，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阿畅想到这里就觉得生气。 “抱歉，拖你们后腿了。”少爷低着头，轻声道：“明日我就不跟着去了，有些累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也没等两人说话，便离开了这个房间。 “我刚刚话是不是说的有点重了？”阿畅看着被紧紧关上的门，有些不知所措的问道，“可我今日真的很生气，明明马上就能知道府中的人到底在跟谁勾结了，可就是这个时候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了。” 姜明月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没做错什么，放宽心吧。” 有些事情确实要经历一下，才能真正能抗住以后所有的压力，这也是她最终愿意将小少爷带上了的原因，也是想要借此机会再教教他。 “可是他这个样子真的没事吗？”元畅似乎很少遇到这样的情况，“会不会憋坏了？要不我去跟他打一架吧。” 这显然是她从小处理一些问题的方式，只是并不能使用在这里。 姜明月有些无奈的开口道：“这倒是不用了，他本就是个不懂功夫的书生，自是打不过你的。” “那我就站在那里给他打就是了。”阿畅有些满不在乎的开口。 “阿畅，人都是要面子的。他自幼长在江南水乡，家中照着温润公子去养的，让他打拳倒不如给他一支笔。”姜明月也想起了元老将军说的话，便想着开口开导开导有些单纯了的阿畅。 “给他笔做什么，又不能杀人。”阿畅显然还是不理解姜明月的意思。 “笔是用来写文章的，不是所有人都只能用刀剑功夫去杀人，有时候一篇文章能敌千军万马。” 阿畅似懂非懂，姜明月对上她略显懵懂的眼神，叹了一口气，道：“不说这个了，让他自己好好想想吧，他会想明白的。” “今日那人出去，应是要将我们去了将军府的消息送出去，应该还是要回去的，你们可在门口守了？”姜明月刚问完，就意识到以现在的时间，他们应当是没有去的。 “他当时已经看到我们了，要不是我反应迅速演了场戏，我们肯定就打草惊蛇了。” “所以我们不敢再在门口蹲守了，毕竟普通人总不会一直在别人家的门外待一天，特别是在声名狼藉的将军府前。” 姜明月点点头，她做的是对的。 她又想到什么，问道：“你身为元将军的女儿，对西燕的皇帝可有什么印象？” 阿畅闻言微微蹙起了眉，无意识得重复了一句：“皇帝吗？” “我从小就是被拘在将军府中的，只是偶尔会溜出去玩，他又是日理万机的身份，是以这十几年也只见过一面，他现在就是真的站在我的面前，我都不一定能认出来。” “那你对他的性格可有什么了解，或是事迹？” 阿畅歪了歪脑袋，仔细的在脑袋里搜寻着相关的信息。 “爹爹说他这些年像是换了一个人。听说他二十年前的脾气很好，是那种温和却能让人信服的帝王，但自我有记忆开始，听到的最多的就是他今日又杀了几个人，因为什么原因，不少百姓听到他的名号都会瑟瑟发抖。” “之前有一次杀人的理由真的太离谱了，他居然说那个宫女伺候他洗浴的时候不小心将水粘到了他的脸上。”能从阿畅的语气中听出那么点难以置信。 姜明月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不过在感情方面他又特别的洁身自好。从前说国事为重不愿纳妃，后来就连理由都不用了，只要有去劝说的就直接杀了。这么多年来，我都没有听说过他的后宫有过女人，甚至都有人怀疑他是不是断袖，偷偷搜罗了不少美男子送进宫里，结果全部都被杀了。” “这么多年没有纳妃，连个后代都没有？”姜明月估摸着年龄，那皇帝少说也得三四十岁了，身为一国君主，传宗接代也是一个难以逃脱的职责，而且人是杀不尽的，总会有人为了江山社稷前赴后继的去劝说。 元畅点点头：“你也觉得很离谱吧，我也觉得，不过外面也有些风言风语，说陛下的后宫中藏着一个美人儿，他是在金屋藏娇，不愿意让外人知晓。” “金屋藏娇？”姜明月皱起了眉。 “要这是真的， 第一百九十五章 再访 元畅的语气中带着些怜悯。 “不过他今年竟然主动要求纳妃了，有人猜是那位美人儿去世了或是彻底伤了我们陛下的心，不过这种没有证据的话也没有什么人敢议论。” 姜明月的心里有了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她既希望自己的想法是真的，又害怕它是真的。 “可有人见过那位后宫里的美人儿？”她试探性的问道。 元畅摇摇头，道：“深宫之中能进出的人本来就少，再加上那皇帝经常杀人，没多久宫中侍奉着的人就换了一批新的，确实没有听到过什么风声。” “怎么突然问起这些了？”她有些疑惑的问道。 姜明月摇摇头，随口敷衍了过去，便让她回去休息了，房中再次只剩自己一人。 窗外又想起了敲击的声音，姜明月微微皱起了眉，怎么这些人都喜欢大晚上的找别人。 “进来。” 等进来之后她才发现外面的人竟然是季一。 “你怎么来了？之前便说过，这次再见就是陌生人。”姜明月冷着脸开口道，她本以为自己上次将话说到那个地步之后他便不会再来了，是以并没有想到外面的人会是他。 季一的目光落在姜明月微微隆起的腹部，单膝跪在了地上，道：“主子来信称您有孕在身，请我们务必要保护好您。” 姜明月在意识到他的目光所之地时便觉得情况可能有些不太对，闻言眼皮子狠狠的跳了一下。 “若是季大人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你就回去跟他说一声，本宫每一次都有服用避子汤药，绝无怀孕的可能。”她的肚子隆起的幅度其实并不大，再加上穿的衣裳比较宽松，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她坦然站在原地，丝毫不避讳季一试探的目光。 季一的目光微沉，显然是没有相信姜明月的话的。 姜明月却在这个时候低笑了一声，道：“即使怀了又如何。” 季一闻言迅速抬起眼睫，看向她。 “反正也会流掉的。”她淡淡的开口，仿佛自己口中的孩子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物件。 “若是你有心，便去查查本宫来的时候都买过了哪些药吧，对了查的仔细些，毕竟经过了不少城镇。” “顺便告诉季暇年，有些梦就算做的再久也不会成真，若是他真的想要孩子了，随意在外面找个女人生就是了，但他孩子的母亲绝对不可能是本宫。”姜明月神色越发冰冷。 “殿下，请您不要为难我们，我们只是想要保护您。”季一没在到底有没有怀孕这件事上过多纠结，只是在听到孩子有被流掉的可能性的时候神色才难看了些。 姜明月闻言攥起了拳头，咬着牙道：“到底是保护还是监视，本宫心里有数。” “对了，记得去打听打听，孩子刚流掉的时候母体会有什么反应。” “阿羽！”她厉声道。 “将他赶出去，以后若是再遇到他们直接赶走便是！”姜明月冷声吩咐道。 “对了，请你们不要再多管闲事了，不要去管本宫身后的小尾巴。”姜明月又叮嘱了一句，若不是上次的被他们处理掉了，自己今日都不必走这么一遭。 “殿下！”季一似乎是还想要说什么，阿羽却直接落在了他们的中间。 “殿下需要休息，你身为男人在这里待着不合适。”阿羽面无表情的开口道。 “殿下，这是信号弹，您若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只要发射了这枚信号弹，我们会立即出现在您身边。”季一许是意识到了今天晚上自己肯定是没有办法完成任务的了，便退了一步，从怀中拿出了几枚信号弹放在一旁的桌上，便离开了这里。 “阿羽，丢出去。”姜明月看也没看那信号弹一眼。 “再看看周围有没有他们的人在守着。” 阿羽闻言将那几枚信号弹拿起来，便从一旁的窗子里跳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便又从从窗户翻了进来，这次手上空无一物。 “殿下，外面除了今天的那些小尾巴就没有别人了。” 姜明月冷哼一声，让他去休息了。 今日季一的语气十分肯定，说明季暇年也知道自己怀孕了，可他是怎么知道的？ 姜明月想起被自己留在季府中的阿幼，轻轻咬住了下嘴唇，季暇年不会是对阿幼动手了吧。 阿幼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在自己没有真正下决定之前绝对会好好瞒住的，除非她出了什么事情。 她的心里有些发慌，看来得加快在西燕国的进程了。 她现在有些后悔，若是自己当初将阿幼带在身边就好了，之后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幼稚。 皇城之中能作为人质威胁到自己的人太多了，星星、爹爹和太子哥哥都是的，甚至于自己付出了感情的季晨也能给自己带来很大的影响，只是她总觉得虎毒不食子，就是再想要对自己不利，季暇年也不会利用季晨的。 姜明月想着想着便缓缓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看见头顶还是有些熟悉的床顶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那些小尾巴们竟然没有在昨晚上对自己下手吗？ 她起身打开窗户，状似无意的扫了一眼外面的场景。 现在的时间还很早，她想起昨天低落的小少爷，想着去看看他的情况。 “进来。” 小少爷有心事，昨晚上也没有休息好，早上刚听到敲门声时还有些不想开门，但听到是姜明月的声音后还是走去开了门。 “思考的怎么样了？”姜明月笑着问道。 少爷给她倒茶水的手一顿，又若无其事的继续。 “能想的怎么样，本就是我拖了大家后腿。” 姜明月闻言似是有些失望，微微垂下了眼睫。 随后便见少爷将茶水放在她的面前后自己就去她面前坐下了。 “不过我不觉得我真的完全没有用处，只是我的能力不适用于现在罢了。”小少爷一脸坦然的开口道。 “我的确不会武功、也怕小虫子，但我能做改变人思想观念的人，我要做的是下棋的人，只要我有能力，总有愿意成为我手下棋子的人。” 姜明月点点头，眼中带着些赞赏的目 第一百九十六章 迷药 “你再休息一会儿吧，看你这样子昨晚上应是没有休息好的。”姜明月笑着开口道。 等从他的房中出来的时候，姜明月无意间在楼下的某个角落里发现了那个熟悉的士兵。 估摸着时间，他们也该行动了吧。 姜明月心里这样想着，又怕打草惊蛇，便没有再在外面停留，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些日子的早膳都是在姜明月的房中一起用的，是以小二直接将今天的早膳送到了她的房中。 “我这两日有些事情要做，至于具体的内容不是很方便告诉你们。”姜明月吃完早膳，用锦帕轻轻擦了擦嘴。 “所以可能会突然失踪，若是你们发现我不在了，还请假装不知道的样子。”她笑着叮嘱道。 少爷早上听了姜明月的话，还在房中休息，并没有过来。 “会不会很危险，我跟你一起吧，你花了钱请我过来保护你，可现在我几乎都没有派上什么用场。”元畅微微皱眉，眉眼间都是担心。 “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你还是先好好的查清楚将军府中的事情吧，这样之后若是我真的遇到了麻烦，你就能多出一份力了。”姜明月无意将她拉到两国之间的位置，是以并不准备讲这件事告诉她。 “放心吧，你知道的，我身边一直有人在保护。”见小姑娘的脸上仍是一片忧虑，她笑着安慰道。 老爷子却是猜到了什么，显然他也注意到了外面的那些有些不对劲的人。 “这个是老夫这些日子打听到的一些相关信息，你带着看看。”他从怀中拿出了一张写满了小字的纸张。 姜明月接过来仔细的看了一遍，确定将上面的那些信息都已经记下来了，便直接将其浸在了一旁的茶水中，上面的墨迹瞬间糊成了一片，她又用筷子轻轻搅了搅，确定里面只剩下了纸浆，这才住了手。 “辛苦您了。” 老爷子知道她这是已经将上面的内容记住了，没再多说什么，只说了句万事小心。 姜明月点点头。 “今日你不准备再去将军府好好查查？”她今日是不准备出门的，却没想到元畅也没有出门的意思。 元畅摇摇头，道：“我怕去的太勤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毕竟不止只有爷爷对我比较熟悉。” 姜明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有些无奈。她一直在房中待着，就是那些人真的已经想要对自己动手了，恐怕也没有那么好下手。 “也不知道他想明白了没。”元畅问这话的时候不忘看着姜明月。 她闻言一怔，随即笑道：“你昨晚上怕是也没有休息好吧？” 要不怎么知道自己今天早上去了少爷的房里。 “没有，我睡得可好了，就是觉得他一个大男人，要是为了这么点小事真的气到现在，未免也太小家子气了。”元畅有些别扭的开口。 姜明月看穿了她的心思，却也没有戳破。 “进来。”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姜明月看了眼元畅，这才开口道。 进来的是少爷，他看起来休息的应该不错，眼下的青黑都已经消去了不少，衣裳也换了一身更整洁的了。 元畅下意识得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来的？” 少爷看都没看她一眼，只如实道：“我刚到。” 元畅松了一口气。 “只是听到了元小姐说在下小家子气罢了。”小少爷又淡淡得补充了一句。 元畅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看向小少爷的表情还有些心虚的样子。 “休息的不错。”姜明月浅笑道。 “的确，刚用完早膳就过来了。”小少爷对她的态度明显与对元畅的态度有些不同。 元畅觉得有些不公平，抿了抿嘴，却又想起自己刚刚说的那番话，又泄了气。 “我不是说你小家子气。”她低声解释道。 少爷面无表情的开口道：“元小姐说的对，我身为男子，怕虫子确实有些不太合适。” 直接将元畅接下来辩解的话堵在了嗓子里。 姜明月看向两个年轻人，只觉得有趣。 “这样吧，你们再去城中探一探，看看最近这皇城里可有什么动静。毕竟边境在那么大规模的调兵，这皇城里总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好。”少爷点点头，直接应了下来，转身便是要走。 元畅连忙跟上去，瞪了一眼少爷不留情面的背影，咬着牙喊了句：“你等等我！” 留在姜明月眼中的只剩下那扇被关上的门。 “他们年龄相仿，脾气倒也还互补。”姜明月知道阿羽正在房中，笑道。 阿羽也出现在她的面前，点了点头，又道：“刚刚发现那士兵又叫了不少人过来，想必是快要动手了。” 姜明月点点头，脸上带着些兴味，“也不知道他们会选择用什么法子。” 她今日用晚膳用的早，早早的就回了自己的房中休息，给足了那些人动手的时间。 姜明月直挺挺得躺在床上，睁着眼慢慢得数着床顶上的那些棱角，渐渐有了些困意。 这夜都已经深了，那些人怎么还没来。 她的意识渐渐混沌。 突然，姜明月的手臂一痛，生生驱散了她所有的睡意。 这是晚上的时候与阿羽商量好的，她怕自己睡着，便让他在那人来之前想法子提醒自己一下。 姜明月眼睁睁的看着那边的窗户上被戳了一个小小的洞，随后一根纤细修长的管子便从外面伸了进来。 房中的烛火都已经灭了，幸好还有些月光从外面照射进来，虽然称不上明亮，倒也勉强可以算是能视物的。 现在自己是不是该昏睡过去了？ 姜明月这样想着，意识逐渐消沉，只在最后听到了一声窗户被打开的声音。 随后她模模糊糊的感觉到自己似乎是被人抬了起来，直接从大门处被抬了去处，放置在了什么地方上。 姜明月最初还不知道身下的是什么，直到车轮缓缓的在石板路上滚过，发出有些明显的声响，还有时不时被颠到的身子都告诉她自己这应该是在一辆马车上，因为人力的轿子不会发出这么明显的声音。 但这后面会 第一百九十七章 被掳 说是睁开，其实也就是露出了一条能够看清楚的小缝，余光在这马车的车厢中环视了一圈，确定里面没有人了，这才彻底睁开了眼睛。 这西燕的马车倒是与姜国的有些不同，可能是因为气候湿热，为了透风，有不少处是镂空的设计，也给她不动身子只看外面的场景提供了可能。 眼见着马车渐渐停了下来，她最后能看到那地方的门前是有些雕刻在的，看样子应当是一处官府。 “你下了多少药？”有人问道。 “我分量把控的还可以，应当也快醒了。”另一个人回答道。 “确定她绝对路上绝对没醒？” “放心吧，计量都是设计好的，绝对能让她失去意识的；就算醒了也没什么用，现在都已经到了。” 这倒是真的，姜明月身上有老爷子配的药，一般的迷药是真的奈何不了她，但这次的迷药竟是让她也有些昏沉了。 “先抬进去吧，别让大人等着急了。”有人开口道。 姜明月连忙又闭上了眼睛，随后便察觉到自己这是又被抬了起来，估摸着应该已经跨过了大门走进去了，这才缓缓得睁开了眼睛。 她演出了中了迷药刚醒的昏沉感，眯着眼睛左右看了看，大脑又运转了一会儿，她这才露出了有些惊恐的表情。 “你们是什么人，快点放开我！”姜明月惊恐的叫道，又适时得开始挣扎。 “老实点！”前面抬着她的人厉声呵斥了一句。 “你们快点放开我，这到底是哪里！”姜明月的神情越发惊恐，挣扎的幅度也越发的大了。 “下次再有这种活儿还是多下些迷药吧，还是昏迷了的人最听话。”他对着另一个人开口。 “知道了知道了。”另一个人有些敷衍得应了一声。 “你还是省点力气吧，大人只是要见见你，但你若是一直不听话得罪了大人，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我们也不知道了。”他威胁道。 姜明月闻言瞪大了眼睛，挣扎的动作也顿住了。 “你，你们大人是谁。”她轻声问道，声音里还带着些害怕的抽泣声，听起来好不可怜。 “你见了就知道了，不过知道的太多了不是一件好事。” 姜明月被他们抬到了一处房间前，随后便被放了下来，一人制住她的双手，另一人上前去敲门。 “大人，我们已经将人带到了。” “带进来吧。”里面那人说话的声音颇有些尖细，听得人觉得头皮都有些发麻，感官算不上好。 闻言那人推开了门，控制住姜明月的人直接将她扭到了里面。 “你们可别诓骗我，要是这姑娘长得不像你们不会有好果子吃的。”尖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似是有些不耐。 “您出来看看，小的哪里敢欺骗您，这人长得几乎跟画像里的一模一样。”士兵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些谄媚。 姜明月的面前是一扇屏风，里面缓缓得走出来了一位皮肤白皙的宦官，先开始时脸上的表情似是还有些不屑，但是在看清了她的脸时露出了有些恍惚的表情。 “像，太像了。”他神情有些恍惚得凑近了有一些，姜明月警惕得看着他，迅速往后退了一步。 宦官见她这个表情，站直了身子，又看看她被士兵制住的样子，挑了挑眉，道：“这人的底细你们可查清楚了？” 还没等士兵回答，他便低声道：“没有查到也没什么关系，只要她这张脸在这，陛下那边就足够说话的了。” “你们是谁，这跟陛下又有什么关系？”姜明月咬着牙，厉声问道。 宦官笑着开口道：“他们许是没有跟你说清楚，我们是帮陛下挑选民间长相出众的女子的，想要把你送到宫里去享受那些荣华富贵。” “我不要！你们快放我回去，我家里人要是没有找到我该着急了！”姜明月甚至都没有花费时间去思考，便直接拒绝了他的话。 宦官的神色微变，原本勾起的唇角落下了一些。 “哼，什么家人，等你进了宫，得了陛下的宠爱，到时候你的家人便会仗着你的势，步步高升！但若是你不从，你家人的性命能不能保得住又另说了。” 说着，他给那士兵使了个眼神。 那士兵接着开口道：“放心吧大人，她的那些家人我们都已经控制起来了，若是她不听话便一起送他们上路就是了。” 姜明月瞪大了眼睛，像是单纯的姑娘从未见过这般无耻的人一般。 “我，我已经嫁人了！”她高声道。 士兵连忙反驳道：“大人，她这次来的时候身边没有跟别的男人，确实有一个年纪小些的男子，但他们应该是姐弟关系。” 姜明月连忙反驳道：“我没有说谎，只是我夫君这次没有跟过来罢了，但是我们夫妻感情很好的！” 宦官突然笑了，道：“从你站到这里开始，你便不可能置身事外了，嫁人了又如何，要怪就怪你这张脸吧。” 姜明月闻言表情越显慌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高声道：“我，我怀孕了！” 宦官闻言迅速变了脸色，下意识的看向她的腹部，确实见到了一些隆起。 “你们怎么做的事！”他厉声呵斥道。 士兵显然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慌乱得跪到了地上，“大人，我们也不知道啊，她这也太不明显了一些。” 宦官又看了一眼她的肚子，神色和缓了一些。 “去请大夫来看一看。”他的神色有些慧深莫测。 姜明月下意识得捂住了自己的肚子，一脸警惕的看着他，厉声道：“你们不能动我的孩子。” 宦官却是没有再理她，只在原地等着那人将大夫请回来。 “这位夫人确实已经怀有身孕了。”大夫颤颤巍巍的开口。 宦官皱起了眉。 “我都说了我不能进宫。”姜明月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松了一口气，道。 宦官看了她一眼，问道：“这孩子能不能打掉？” 姜明月闻言一脸难以置信，道：“我可是已经嫁人了而且有孩子的了！” 宦官笑了，道：“姑娘是姜国人吧，我们西燕 第一百九十八章 装扮 那大夫似是有些紧张，低声道：“大人，这孩子月份已经有些大了，现在打的话会给母体带来很大的伤害。我看这位姑娘的身子本就不是很好，若真的就用从前的法子立即打掉的话怕是会性命不保。” 姜明月适时的露出惊慌和警惕的表情，死死的盯着那位宦官，警告道：“你别动我的孩子，不然我就跟他一起去死。” 宦官微微皱起了眉，摆摆手示意那个大夫先行离开。 他站在原地看了姜明月一会儿，突然勾起了唇角，道：“放心吧，只要你听话，一切都会好的。” 姜明月的手不自觉的在肚子上摸了摸，眼中的警惕并没有因为他的这句话而少上一点。 “明日直接将她送进宫里。”宦官似是妥协于她孕妇的身份了，随后又道：“算了，明日我亲自去送，再跟陛下解释一番。” “你们带这位……”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向她，问道：“倒是忘记了问你叫什么名字？” 姜明月的手一顿，本想再编个其它的名字，毕竟这是在西燕皇宫，若是她的身份被知晓，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但她又想起了那通关文牒上已经定下了的名字，又看了一眼一旁检查文牒的人，有些无奈。 “我叫明月。”姜明月见他又皱起了眉，这才道。 “名字不错。”宦官点了点头。 姜明月只觉得他夸得有些僵硬，全当做自己没有听到。 “你们带她下去休息一会儿，明日本官亲自带她进宫参加选秀，务必要请丫鬟好好打扮一番。”宦官看着士兵，吩咐道。 “对了，之前让你们准备的衣裳都准备好了吧？” “按照您的吩咐，都以简洁明了的风格为主。” 宦官一愣，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姜明月的腹部，又道：“现在去准备件繁琐些的衣裳，就选大红色的。” 姜明月心里清楚，他这是想要将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暂时掩盖住，但为何是红色？ 他现在定是努力将自己往传闻中的那人长相靠，平日里穿着简洁，她将这条线索暗自记在了心里。 “明早上见。”宦官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 “只要你听话，你的家人和好友都会好好的。” 姜明月咬住了嘴唇，愤恨得盯着他离开的背影。 “明月姑娘这边请吧。”姜明月眼熟的那个士兵将她引到了一处屋子里，她刚走进去，身后便响起了门被上锁的声音。 倒是警惕。 她轻笑一声，全然不似在外面演出来的那副隐忍倔强的模样，多了几分从容。 “殿下，属下对西燕国皇宫了解不多，会尽力保护好您，但希望您也能多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危。”阿羽突然出现在她的身侧，低声道。 姜明月有些无奈的点点头，道：“知道了，放心吧，我就算真的不在乎自己也是在乎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的。” “对了，今日的那位大夫是你提前打好了招呼的？”姜明月回忆起那大夫有些不对劲的地方，问道。 “是，属下听闻他要找大夫，怕他对您和孩子不利，便迅速去雇了一位大夫。”阿羽也并未隐瞒。 “做的不错。”姜明月夸赞道。 “那您好好休息。” 姜明月这一夜睡得虽然不错，但天都还没亮就被人叫醒的感觉并不是很好。 “姑娘，该起来洗漱了。” 姜明月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张清秀的脸。 她闻言坐起身，揉着眼睛问道：“这么早吗？” “不早了，您还需要沐浴。”丫鬟微笑着道。 明明是十分和善的表情，但她的眼睛里看不出一点和善的意思，莫名的让姜明月觉得很不舒服。 她淡淡得应了一声，便顺从的起了身。 “您这边来沐浴。”丫鬟将她引到了屏风后面，后面已经准备好了两个大桶，一桶热水和一桶牛奶。 见她们有侍奉自己沐浴的意思，姜明月微微皱起眉，不满道：“你们先出去吧，我一个人沐浴就可以。” 丫鬟脸上仍旧带着标准的笑意：“时间紧迫，还是我们帮忙来的快一些。” 嘴中的语气还带着些还能商量的意思，只是她的手却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落在了姜明月的衣服上，三下五除二就将她剥了个干净。 姜明月本就清瘦，显得小腹有些凸起。 丫鬟的手在划过她的腹部时，姜明月下意识的捂住了肚子，脸上还带着些警惕。 “您放心吧，大人吩咐过了，不能对您的孩子不利。”丫鬟一眼就看出了姜明月的顾虑，轻声安抚道。 姜明月默不作声，只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她们牵着走。 “这衣裳看起来像是姜国的形制？”她看到了昨日按照那人的吩咐拿来的衣裳，确实是通红一片，上面还带着不少精致的刺绣，看起来用的应该是金线，只是样式与西燕的多有不同，不如薄纱轻薄。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姜明月的错觉，总觉得这身衣裳有些像简化版本的嫁衣。 “您穿上就好，这都是大人吩咐过的。”丫鬟侍奉着姜明月换上了那身衣裳。 相较于一层薄纱，这衣裳着实有些厚重了，再加上这边的气候湿热，穿上后姜明月的额间就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丫鬟将她拉过去，仔细得给她整理好面容，将脸上的汗细心的用帕子沾掉。 今日的妆造看起来也很是喜庆，眉眼间都涂上了鲜艳的胭脂水粉。 不过西燕的女子向来就喜欢这种热烈的颜色和浓艳的妆容，看起来倒也不是很突兀。 “姑娘很好看。”丫鬟看着镜子里被精心装扮过的姜明月，低声赞美道。 姜明月下意识得抿了一下嘴唇，没有说话。 却听到了丫鬟的提醒：“您的唇上涂了口脂，最好不要抿唇，以免破坏了妆面。” 姜明月微微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好了吗？大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外面响起士兵提醒的声音。 “马上出来。”丫鬟高声回复了一句，便扶着姜明月站起了身。 她的头上被带上了不少的发饰，此时有些头重脚轻的感觉。 “能把头饰拆掉一些 第一百九十九章 见面 姜明月闻言轻轻瞪了她一眼，之后便没再说话，像是了被气到了，却又不能多说什么的样子。 “本官果然没有看错人。”宦官确实已经在外面等着了，见到姜明月出来，眼中全是惊艳。 姜明月脸色十分冷淡，宦官倒也不生气，毕竟是自己强迫的人家。 “上车吧，时辰差不多了。” 宦官示意她上车，自己也跟了上去。 “若是陛下未曾看上我，大人可以放我离开吗？”她似是鼓足了勇气问出了这句话的。 宦官笑着摇摇头，道：“放心吧，只要你的这张脸还在，陛下自己就不可能放你离开的。” 姜明月似是彻底泄了气，想要低头，却因为头上的东西太重了，不敢低下去，只能垂眸看着自己的膝盖。 “不知姑娘为何从姜国来到我西燕？”宦官突然问道。 姜明月轻轻挑了一下眉毛，似笑非笑道：“大人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不觉得已经晚了吗？” 他也笑了，道：“不晚，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只要进了宫，得了陛下的青睐，你便只是陛下的女人了。” “你就不怕我是别人安排来的，就是为了对陛下不利吗？”姜明月又问道。 宦官笑的更开心了，眼中还带着些轻蔑。 “是有多大的自信，才会让一个怀了孕的女人过来对陛下不利？” “可即使我怀有身孕，您这不还是将我带进来了吗？” 宦官闻言笑意微微收敛了一些，“你倒是提醒我了，确实该去查一查，看看客栈里的那些人跟你到底有没有关系，再去找找你的其它亲属，筹码多一些，想必姑娘也会更乖一些吧。” 姜明宇脸上的淡定瞬间消失，“你说过不会动他们的。” “这话是有前提的，姑娘得再听话一些才行。” 姜明月攥紧了手，并不想再看到他的脸，闭上眼睛靠在了马车的墙壁上。 “我累了。”她开口道，之后一路上就没再说过一句话。 “等等，先将这个戴上。” 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外面的人提醒说已经到了，姜明月正准备下车时被宦官拦住了，他从身上掏出了一块面纱，示意她带上。 似是意识到姜明月又要开口问些什么，他直接抢占了先机：“别问，听话就行。” 姜明月闻言闭上了刚刚还动了两下的嘴唇，接过面纱就直接戴在了脸上。 “大人，您来了？我这都等您好久了。”宦官先下的马车，姜明月紧随其后。 “哟，这位便是您千挑万选的姑娘吧，这眉目，这身姿，啧啧。”那位嬷嬷凑近了姜明月，将她上下打量了个遍。 “她这肚子？” 这嬷嬷显然是有过经验的，视线停在了他的肚子上，眼中闪过担忧。 “若是陛下满意再说吧，到时候就看陛下的意思了。”宦官开口道。 “她的相关信息都在这册子上了，包括姓名。还请嬷嬷多照顾照顾，毕竟这关系到本官能不能加官进爵。” “好说好说，您身为花鸟使，这眼光我是绝对不会怀疑的，这姑娘一看就是个倾国倾城的面貌，只希望到时候大人飞黄腾达了可不要忘了我。” “自是不会。”两人又寒暄了一会儿。 “时候不早了，本官要先去侍奉陛下了，你就跟着嬷嬷吧。” 姜明月点了点头。 “姑娘为何不摘面纱？”等宦官走了之后，那嬷嬷问道。 “大人说要等到到了陛下面前再摘。”姜明月似是有些害怕，脖子缩了一下。 “姑娘这嗓音不错，若是好生教养一番，就只是说句话都能让男人软了身子。”嬷嬷对她似乎也很满意，说完又有些遗憾了：“只可惜下午就要去选秀了，没有什么时间好好教你了。” “到时候姑娘若是真的得到了盛宠，可别忘了我们。”她似是对姜明月能够获得宠爱很有信心。 姜明月也适时的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不忘带上自己的孩子。 “你还不知道吧，刚刚带你来的那位就是专门为陛下找美人的花鸟使，他是最清楚陛下想要之人的人了，姑娘能被他亲自送过来，就说明你定然是最符合那些条件的。毕竟之前也有些花鸟使，只是找到的人陛下都不满意，就将他们都杀了，之后再找人去搜集美人便成了一个很可能没命了的职位。大人现在心情看起来还不错，定然是你满足了他的要求。”嬷嬷倒也没有隐瞒原因，全都说给了她。 “只是你这孩子确实有些麻烦了，怎么也不提前打掉。”嬷嬷看着她的肚子，语气中还带着些惋惜。 “不过没事，孩子打掉就是了，就是真的留下了，陛下坐拥整个西燕，也不是养不起一个孩子的，只是恐怕这孩子要受不少的苦了。”嬷嬷轻叹了一口气，看向她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怜悯。 “嬷嬷，我不想去选秀，您能不能救救我，我跟这孩子的父亲真的是两情相悦，他还在家中等着我回去。”姜明月苦苦哀求着。 嬷嬷却是在这个时候冷了脸：“姑娘这话以后还是莫要再说了，想必你也听说过我们陛下的脾性，若是真的将他惹怒了，到时候别说你了，恐怕孩子的父亲都会受到牵连，没了性命。” 许是觉得她有些可怜，嬷嬷轻叹了一口气，道：“今日的这些话我就彻底烂在肚子里了，只是你既然已经进了宫，就已经是陛下的女人了，哪些事情该做哪些不该做，说与不该说的话都要注意一些。” “我也只能提点你到这里了，若是之后你真的惹到陛下了，自己死了没关系，可千万不要牵连我们。” 姜明月深呼了几口气，努力的冷静了一些，垂眸轻声道：“谢谢嬷嬷的提点，我会注意的。” 嬷嬷点了点头，她喜欢识时务的小姑娘，姜明月明显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的。 “你就住在这里吧，这是个单独的院子，就是里面已经住上了一位。”嬷嬷将她带到了一处院子前，解释道。 “不过下午就要去选秀了，等姑娘入了陛下的法眼，之后也是不用来这里住的了，都会分有 第两百章 面纱 她应当也是得到了什么信息，穿的也是姜国的那种服饰，与最开始那花鸟使准备的那些衣裳差不多，是一身简洁的劲装。 待看清了姜明月露出来的眼睛，那姑娘狠狠得皱起了眉头，心中瞬间升起了危机感。 “这位是大人送过来的姑娘，就先安置在这处院子里，与您同住了。”嬷嬷笑着开口。 姜明月也适时福了福身子，轻笑道：“见过这位姑娘，还希望您多多照顾。” 那姑娘点点头，表情有些奇怪，似是有些不情愿。 “知道了，本小姐会好好照顾着她的。”只是她的嘴上还是答应了下来。 姜明月知道她对自己有敌意，嬷嬷也并非没有看出来，只是觉得并不重要罢了。 “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安排，下午就要选秀了，你们先好好准备着吧。”嬷嬷说完便将给她留着的那个院子指给了她，之后便离开了这里。 “你是花鸟使亲自选进来的？”那姑娘走近了一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姜明月歪了歪头，道：“我不认识那位大人，但嬷嬷说是的话那应该就是了。”。 “面纱摘下来给本小姐看看。”眼前这姑娘确实是有些跋扈的性子。 “大人吩咐过，要等到选秀的时候才能摘。” “这里可没有什么大人，本小姐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知道吗？” 姜明月还没说话，早上侍奉她起床的那位丫鬟就来了。 “丁小姐，大人吩咐过了，说让奴婢好好侍奉着明小姐，想必您不会为难于她吧？”明明只是个丫鬟，但面对那位小姐的时候没有一点伏小做低的姿态，只淡淡的将身后的靠山搬了出来，便直接堵住了那姑娘的嘴。 丁姑娘冷哼一声，不满道：“反正下午都是要看到的，也不知道为何要将自己的容貌藏起来，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她也没再多说什么，甩手回了自己的房间。 “丁姑娘看起来似乎对进宫势在必得？”丫鬟侍奉着姜明月回了自己的房间，她回忆起外面的那位丁姑娘，淡淡道。 丫鬟点点头，解释道：“那位是丞相家的千金，也不知怎么的一门心思想要嫁给陛下，这次能进来选秀听说也是求了好久。不过丞相身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这些年又帮陛下处理了不少事情，很受重用。就是为了不让老臣寒心，陛下也要将丁姑娘纳进宫。” 姜明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只是心里对于这个在众人看来必然的结局有些怀疑，毕竟看皇帝的性子，也不像是不愿意杀老臣的人。 “姑娘最好不要得罪于她，毕竟她的身份在那里，很有可能与您一起被陛下选中，在这后宫之中多一个朋友要比多一个敌人好上不少。”许是怕她惹事，丫鬟又叮嘱了一句。 姜明月闻言嘴角抽了抽，特别想提醒一句刚刚得罪了那姑娘的好像是她自己的那些话。 只是看了似乎毫无所查的丫鬟一眼，并未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已经进屋了，您可以将面上的面纱先摘下来一会儿了，免得出汗弄花了妆。”丫鬟开口道。 屋里有些热，再加上她身上穿的衣物也不算少，又有面纱遮面面，确实有些难受。 姜明月便将面纱摘了下来，任由着丫鬟仔细的检查着自己的妆面，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你叫什么？”她突然问道。 “叫我阿桃就行。” 她不像是个丫鬟，倒像是那花鸟使培养出来的专门留在自己身边看着自己的人物。 “我能睡会儿吗？”姜明月试探性的开口问道，她早上起的早，在马车上睡得也并不是很安稳，现在已经有些犯困了。 “不行，若是躺下休息会影响到您的发髻，现在距离选秀开始已经没有多长时间了，您再忍忍。” 说着，她还去给姜明月倒了一杯凉茶。 “您喝口凉茶清醒清醒。” 姜明月无奈，她并不是很想喝，只轻轻得抿了一口。 “拿去吧，不喝了。”她将自己未喝完的茶水又递了回去。 头上的东西确实有些重了，还没坐一会儿，她便觉得自己的肩膀一阵子酸痛，很是不适。 许是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又怕状态不好会影响到她下午的选秀，阿桃适时得走了过来，便开始给姜明月按摩。 不得不说，她的手艺还是在的，按得姜明月昏昏欲睡。 “明姑娘？”外面响起了嬷嬷的敲门和呼喊声。 “到了时间，差不多要去大殿了。” “来了！”阿桃高声道，便扶着姜明月走到了门前。 “宫里不比外面，不能乘马车，不过大人给您准备了轿撵。”嬷嬷笑着开口。 姜明月果然看到外面的地上安稳得放着两个轿撵，丁姑娘已经坐在了其中的一个上面，见她出来，冷哼了一声，道：“还不快一点，若是误了时辰你能担待的起吗？都说了不让嬷嬷您去喊她，这么大的人了连这点时间观念都没有吗？” “丁小姐家中也为她准备了轿撵，该叮嘱的事情我之前也已经说过了，您就跟着丁姑娘就好。”嬷嬷只能将她们送过去，但是她是不能跟着进去旁观选秀的，便小声叮嘱道。 “那就先谢过嬷嬷了。”姜明月弯了弯腰，笑着开口，这才上了另一边的轿撵。 “哼，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乡野丫头，竟是能在这宫里也本小姐享受同等待遇了。”丁姑娘显然对她有这样的待遇很是不满，又对她身后的花鸟使有些忌惮，这些话便也只能在嘴上说一说，若是让她在花鸟使的面前说，她的确也是不敢的。 “丁小姐身份尊贵，自然是我等平民比不上的。您今日的装扮很好看，定能让陛下一见倾心。”只是几句违心话而已，姜明月向来不吝啬这些能让别人放松警惕的方式。 “算你识相。”丁小姐显然对她拍的这个马屁十分受用。 “马上就要进殿了，你这面纱还不摘吗？”她现在很想知道姜明月面纱下掩藏的面容到底如何，再考虑要不要站在她的身边。 “抱 第两百零一章 落选 丁姑娘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一直挂着笑意，像是很满意什么。 “这边的空气闻起来都很好，是陛下的味道。” 姜明月闻言微微皱起了眉，耸了耸鼻尖，并未闻到什么不一样的味道。 只是侧头看见一旁的丁姑娘仍旧一脸沉醉，倒也想到了什么，没有问出来。 “进去吧，大家应该都已经到了。” 嬷嬷示意两人走进去。 大殿的大门缓缓得被打开，露出了里外的人。 里面已经站了不少的姑娘了，打扮却是在走两个极端，要么就是想方设法的想要留下来，于是穿的花枝招展的。 要么就是身着白衣像是披麻戴孝一般，姜明月和丁姑娘两人站在提前准备好了的位置上，她默默得扫了一眼旁边的那些年轻的姑娘们，没有说话。 “陛下，人都已经来齐了。”是当时那位花鸟使的声音。 有人缓缓得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是一位中年男子，身边跟着的正是之前找到姜明月的那位。 “这就是你找来的人？”皇帝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姜明月这边的两位给吸引住了，下意识的问道。 “是啊，这是奴才全国到处给您找来的。”花鸟使笑道。 姜明月十分敏锐的听到了自己耳侧传来的咬牙切齿的声音，顺着声音她用余光扫了一眼，便见一旁的姑娘已经将手紧紧攥了起来。 “摘下面纱，给朕看看。”这皇帝的外表并不像传说中的那般残暴，但姜明月明白不能以貌取人的道理。 她先是看了一眼站在皇帝身边的花鸟使，见他轻微得点了点头，这才将手放在了面纱之上，缓缓将其扯了下来。 皇帝的目光在她的面纱被扯下来的时候便已经恍惚住了，空气里一片寂静。 丁姑娘也在看她的面容，在看清了姜明月的全脸之后，她就知道自己这次算是输了，是输给了一个自己看不起出身的人。 “像。”皇帝的眼眶似是都有些红了一般，没忍住又往前走了几步，作势就是要伸手去摸姜明月的脸。 姜明月下意识得皱起了眉，并快速得往后退了一小步，一脸警惕的看皇帝。 众人见她这样的反应，纷纷屏住了呼吸。谁不知道皇帝一向残暴，只要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基本上都是要喊打喊杀的，她现在居然直接违背了皇帝的意思。 倒是丁姑娘，没有一点担心，脸上还带着看好戏的笑容。 死吧，死了自己就没有可以竞争得上的人了。 就当大殿中一片寂静的时候，皇帝突然大笑了几声，随后缓过神来，站在姜明月的面前，浅笑着开口道：“性格也像。” “像谁？” “一位姑娘。” “陛下有了那位姑娘了，为何还要执意选妃？”姜明月直接问道。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深呼了一口气，是人都有好奇心，他们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皇帝推翻了自己之前十几年的坚持。 皇帝的神色变淡了一些，随后便听到他淡淡的开口道：“在这宫里不该问的话就别问了。” 姜明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她叫？”皇帝指着姜明宇，看向身后的那本名册，上面写着从西燕各地找来的姑娘的信息。 “陛下，她叫明月。”花鸟使适时的上前解释道。 “我本无心待明月的明月？” 姜明月点点头，道：“正是。” “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字。” “都是父母亲给的。”姜明月不卑不亢道。 丁姑娘许是不满她一直吸引着皇帝的注意力，没忍住开口道：“臣女见过陛下，不知陛下可否还记得，您曾经救过我一命。” 皇帝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又看了她几眼，这才想起来了什么，道：“你是丁丞相家的千金吧?” “回陛下，正是。”被心上人想起来了自己，丁姑娘的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兴奋。 “朕救过你？”皇帝显然有些疑惑。 丁姑娘见他如此，连忙解释道，“就是臣女小时候，在宫中参加宫宴的时候不小心落了水，是您出手救的臣女，您当时英俊潇洒的身姿就已经深深得刻在臣女的脑海里了。” 姜明月的嘴角没忍住抽了抽，倒是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还能听到这般真挚的表白。 皇帝似是没有想起来，看了一眼身后站着的花鸟使，见他摆了摆手，像是也不知道的样子。 丁姑娘像是有些不甘心，又没忍住开口解释道：“就是在宫中的那处荷花池中。” 皇帝似是想起来了，微微皱起了眉，道：“朕当时没有将你杀了？” 丁姑娘一怔，不知道他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朕之前就吩咐过了，不许任何人到那处荷花池里，当时是怕你脏了朕的荷花。也算是你命大，本以为彻底没了呼吸就丢那里了，竟然活了过来。” 原本面色还有些红润的丁姑娘脸色彻底白了一片，有些难以置信。 姜明月突然觉得她有些可怜，心心念念的救命恩人兼心上人竟然想说当时是想要杀了她的，任凭是谁听到这话都会缓不过来吧。 “罢了，看在丞相的面子上，朕就不杀了你了。” 姜明月眼睁睁的看着原本泫然欲泣的姑娘在听到这话之后眼睛一亮，她甚至都能猜到她在想什么：“陛下肯定是有什么苦衷，所以不能承认是特地救我的，我不能给他添麻烦了。” 她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给男人信任，甚至还自顾自的为他们的某些事情找理由是最愚蠢的行为了。 想到这里，她周身的气压也低了一些。 若是自己没有做到上次的那个梦，恐怕现在也跟丁姑娘一样，无条件的在信任着季暇年吧。 想到这里她突然十分庆幸，庆幸自己拥有那个预知的能力。 “行了，明月姑娘留下，其他人都落选了，从哪里来的就送回到哪里去吧。”皇帝有些不耐烦的开口。 姜明月适时得露出了有些受宠若惊的表情，随后就感受到有一股充满恶意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第两百零二章 濒死 她朝着左边望去，正对上丁姑娘的目光。 姜明月微微勾起唇角，甚至还冲着她点了点头。 皇帝似是对她的目光落在了别人的身上而觉得有些不满，冷声道：“莫不是朕太久未杀人，诸位这胆子都大了不少？” 丁姑娘的脸色一白，一步三回头得跟着外面的那些人离开了大殿。 “陛下，您看给明月姑娘什么名分合适些？”之前的那个花鸟使走过来，轻笑着问道。 皇帝看着她，沉思了一会儿，才道：“皇后。” 在场的人皆是一惊，姜明月的诧异更是直接写在了脸上。 “陛下，这恐怕有些不妥吧？”花鸟使有些为难的开口道，但他的眼角眉梢全是喜意。 皇帝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 姜明月微微挑了一下眉毛，摆出了看戏的姿态。 “陛下英明神武，奴才确实留有私心。明月姑娘是奴才替您找到的，她的位份越高，越能表示您觉得奴才的任务完成的好，奴才自是想要讨要赏赐的。”花鸟使不慌不忙得开口。 皇帝点点头，笑道：“你啊，也不知道一天到晚的都在想些什么，像是钻到钱眼里去了。” “罢了，朕对明月姑娘确实很是满意，你下去讨赏吧。” 姜明月倒是没有想到这段交锋会结束在这样一句话里，见皇帝似是要看向自己，默默垂下了长睫，沉默不语得站着。 “陛下您看明月姑娘的寝宫安排在哪里要合适些？”他并没有在听到那话之后就离开，而是开始思考其它的安排。 “不必安排了，就留在朕的寝宫之中即可，你现在去安排吧。”皇帝淡淡道，似是早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决定，只等着吩咐下去了。 姜明月微微皱起了眉头。 花鸟使听到这话便下去准备着了，殿中主要的人物只剩下姜明月和皇帝，至于周围服侍的那些宫人都眼观鼻口关心，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像是生怕被皇帝给注意到了。 姜明月也都能理解，毕竟枪打出头鸟。 “走吧，跟朕回宫。”皇帝走过来，似是想要牵起她的手。 姜明月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警惕的看着他，问道：“那位大人可与陛下说过关于我的事情？” 皇帝挑了挑眉，道：“莫不是你还有什么秘密朕不知道？” 姜明月估摸了一下他的反应和时间，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轻声道：“其实我已经怀有身孕了。” 她果然见到皇帝的表情一怔，似是有些讶异。 随后似笑非笑的开口道：“你倒真是敢说，就不怕朕一怒之下将你杀了？” 姜明月垂着头，“悉听尊便。” “你不怕死？”皇帝突然凑近了一些，低声问道。 姜明月笑了一声，道：“我不怕死，但怕疼。” “这倒是有意思了。”皇帝站直了身子，随手从一遍拉来了一位宫女，让她站在姜明月的身侧，当着姜明月的面问道：“你怕死吗？” 小宫女在被他拉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快要抖成一个筛子了，闻言连忙点点头，低声道：“陛，陛下，奴婢不想死。” “不想？那就是不怕了？”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皇帝又问了一遍。 “怕，奴婢怕死！”小宫女连忙给出了他想要的答案。 随后皇帝便将她随手丢到了一旁，就像是在扔一块没有生命的物件一样。 “你怕吗？”他又看向另一边的一个小太监，问道。 小太监连忙跪在地上，浑身战栗得回答道：“回陛下，奴才怕死，奴才特别怕死！” 姜明月的脸上却没有一点害怕的情绪，只直勾勾得看着皇帝。 “你看，他们都害怕，你为何不怕？” 皇帝往前走了一步，又凑近了一些。 姜明月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淡淡的开口道：“试问陛下，这世界上有什么不疼的死亡办法吗？” 皇帝似是没有想到她会给出这样的答案，先是怔愣了一下，随后笑了，道：“这个解释更有意思了。” “他威胁你了吗？”皇帝突然问道。 姜明月似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表情显得有些呆滞。 “带你进宫的那个人，是威胁你了吗？”皇帝又解释道。 姜明月这下理解了，他是在问那个花鸟使。 “陛下为何突然问这件事，莫不是也想知道我的弱点吗？”她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问了一句。 皇帝摇了摇头，道：“朕对别人的弱点不感兴趣。” 姜明月顿了一会儿，这才点了点头，道：“跟我同行的还有一些人，他说那些人在他的手上，能不能让他们活下去就看看我是否听话了。” “怎么，不怕朕从他的手中接管你的弱点？” “陛下能在这位置上安安稳稳的坐了这么久，想必早就已经查到了我的相关信息了吧？”姜明月丝毫不畏惧的看着他。 “你倒是想的透彻。”皇帝转过了身。 “是，早在你被送进宫的时候，你的信息就已经在朕的桌案上了。姜国人，身边跟着的有朋友还有家人。”他重复了一遍。 姜明月微微皱起了眉，道：“陛下手下的人似乎没有那么的厉害。” “怎么，觉得他们查的并不完全？”皇帝饶有兴趣的回头问道。 姜明月点点头。 “那你可愿意亲自与朕讲一讲，你还有什么其它的秘密？” “有些事情，还是自己亲自去查到的靠谱一些，不是吗？” 皇帝没有说话。 姜明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耸了耸肩，似是已经破罐子破摔了的开口道：“好吧，说谎也是需要动脑子的，我比较懒，不想动，便想着陛下查到了什么我就说什么。” 皇帝突然抬手掐住了她的脖子，露出了有些凶狠的表情：“你是不是活的太久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到下一世，居然想耍朕？” 大殿里一片寂静，众人皆是屏气凝神，也有人在心里为姜明月惋惜，可惜这么漂亮的姑娘今天就要被拉手催花了，但更多的是庆幸自己还能活下去。 第两百零三章 笑话 姜明月丝毫不畏惧的看着皇帝。 他的手上渐渐上了力道，她只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艰难了，脸颊也已经憋到通红。 眼见着她的状态越来越差，脸上却仍旧没有一丝害怕的表情，皇帝这才在关键的时候松开了手。 姜明月大口大口得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没有抬头看皇帝一眼。 她的脖子很纤细，皮肤也很白皙，通红的掐印在上面显得格外明显，看起来格外骇人。 “你就没什么想对朕说的吗？”皇帝主动开口提醒道。 姜明月笑了，缓缓直起腰，就直勾勾的看着皇帝。 突然，她动了，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冲上前去掐住了皇帝的脖子。 皇帝的身边的确是有暗卫的，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落了下来，上前就要制住姜明月。 “别动她。”皇帝抬手阻止了准备将姜明月制住的暗卫们，示意他们退下。 他们却仍旧警惕的看着姜明月，直到皇帝又下了一次命令才消失在原地。 姜明月面无表情，一点都看不出来手下正掌握着一个人的生死。 “用点力气吧。”皇帝将自己的手覆在了她的手上，带着她用力掐住自己，直到自己的脸也因为呼吸不过来而憋的通红。 “再用点力气，朕，朕就要死在你的手里了。”皇帝有些艰难的开口。 姜明月手上用足了力气，但她毕竟是个弱不禁风且怀有身孕的女子，还没让他感受到濒临死亡的感觉时就已经挫败的松开了手，有些不甘心的将手垂在身侧，一脸淡漠。 “怎么，没力气了？”皇帝轻挑了一下眉毛，左右活动了一下脖子，发出了骨头相互碰撞的声音。 “你只是这样可不行。”皇帝摇了摇头。 姜明月攥紧了拳头，没有说话。 “看起来倒是个有脾气的，想不想报复那个威胁了你的人？”他突然又说起了之前的那个话题。 姜明月似是不知道他这话说的是真是假，轻声道：“他不是你的人吗？” 皇帝有些轻蔑的笑了，“不过是个奴才罢了。” 姜明月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陛下如此，就不怕自己手下的那些人最后都与您离了心？” 皇帝闻言开怀大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一般。 笑了一会儿后才缓下来，道：“这世间最不靠谱的就是靠着这些虚无缥缈的情感和那淡漠的血缘维持的关系了，朕向来不屑于用这些东西。” “若是你愿意，朕将他交给你，任凭你处置可好？不管你做什么，朕都不会阻止的。” 姜明月摇了摇头，道：“若不是陛下下了让他在民间搜罗没人的命令，他想必也不会主动盯上我，进而用威胁的法子让我进宫，究其根本，我该恨的是陛下才是。” “所以就想要将朕掐死在这里？”皇帝挑了挑眉，问道。 “本就没有希望的事情，只是不满陛下对我动手，故意报复罢了。” “你倒是诚实。” “若不是你下的命令，我现在这脖子上恐怕已经没有了头颅。” 皇帝又大笑了几声，许久才止住了笑。 “那照你的这话，你是不是还该感谢朕？” “若非陛下先前的命令，我也不会有这个机会。是之前的因，才有了现在的果，何来感谢？” “陛下，已经将您的寝宫都安排好了。”花鸟使在门外开口提醒道。 “走吧，去看看你未来要居住的地方，看看与你从前的房间可有什么不同。”皇帝轻笑道。 这次也没有再尝试去牵姜明月的手了，直接从她的面前走过，示意她跟上自己。 “刚刚明月姑娘可是都跟朕说了，你代表着朕，怎么能做出那种威胁人的事情？”皇帝一看到花鸟使，就开口道。 随后姜明月就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不慌不忙的开口道：“陛下不是说愿意将这位大人交给我处理吗？” “怎么，现在想要这个机会了？” 姜明月摇了摇头，道：“不过是想告诉这位大人，这都是陛下的意思罢了。” 说着又往前走了几步，丝毫不忌讳得走在了皇帝的前面。 “陛下不走吗？”姜明月走了几步，见身后丝毫没有人跟上来，有些疑惑地回头问了问。 “来了。”皇帝脸上仍旧挂着笑，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也没再管还在原地弯着腰的宦官，也许也有一些故意的成分在里面。 “那位大人看起来年纪也已经不小了，总是弯着腰对身体不好。”姜明月似是完全不经意的说了一句。 “有些人生来就是要弯着腰的，若是想要挺直身板，就要付出比常人多出百倍的努力。”皇帝并没有让他站直，而是意味深长的开口。 不知道是不是姜明月的错觉，总觉得他刚刚的那一瞬间，周身的气质似乎有些不一样了，有些阴翳。 只是再去看的时候，他又已经恢复了刚刚的样子。 但姜明月十分肯定自己并没有看错。 “这是陛下的寝宫？”姜明月被带着站在了一处大殿前，她看着面前贴了两个大大的囍字的门，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皇帝看了一眼刚刚才小跑着跟上来的花鸟使，眼中带着些询问。 “陛下，这是奴才专门准备的，恭喜陛下喜得美人，春宵一刻值千金。”他脸上带着谄媚的笑，看的人总觉得有点生理不适。 皇帝闻言面上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喜怒，只是直接抬脚将花鸟使踹倒在地，厉声道：“你觉得朕连个孕妇都能下手？” 花鸟使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作出跪着的样子，连忙解释道：“您放心，奴才已经跟大夫打听过了，明月姑娘现在这胎比较稳定，不会有影响的。” 姜明月的神色冷了几分，见皇帝听完这话之后又看向了自己，眼中带了些警惕。 “放心吧，朕不至于这点耐心都没有。”许是看出了她的警惕，皇帝浅笑着开口道。 “既然已经布置了，那就这样吧，与你今日的衣裳很配。” 第两百零四章 秋葵 西燕的建筑与姜国有些相似，只是因为雨水比较多，有更多的排水措施。 火红的囍字贴在巍峨的大殿之外，姜明月只觉得有些滑稽。 “这喜字该贴给陛下心中惦记着的那位姑娘的，我配不上。”姜明月似是对那些装饰丝毫没有触动，也不管皇帝正在做什么，直接打开门走了进去。 旁边守着的那些侍卫倒是下意识的想要将其拦下，皇帝摆了摆手，阻止了那些人的动作。 里面也已经做出了相应的布置，正中间的桌子上还点燃了两根龙凤烛。 姜明月轻蔑地勾起了唇角，直接走过去将那蜡烛吹灭了。 “这是夫妻之间该有的仪式，皇后的位置还是留给你真正想给的人吧。”她回头时便见皇帝正看着自己，十分淡定的开口道。 “把这些都撤了吧，封后大典是需要所有百姓见证的，怎么能委屈了明月姑娘就留在这处寝宫中。”皇帝含笑看着她，对着身后跟进来的宦官开口道。 “陛下。”宦官似是还想要劝说几句，毕竟他也是精心准备过的，却因为姜明月的几句话没了用处，虽是自己找来的人，心里却还是有些不满的。 “你在质疑朕？”皇帝只淡淡得瞥了一眼宦官，他便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还不忘将寝宫的大门带上。 现下已经是傍晚了，光线本就不足。 而这寝宫之中为了营造一股子暧昧的氛围，本就没有点燃几根蜡烛，其中最为明亮的两根还已经被姜明月吹灭了。 门一关上，房中更加昏暗了。 “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了，陛下不饿吗？”姜明月没有一点自己正处在危险之中的自觉，十分坦然的问道。 “是朕疏忽了，这就让人去准备晚膳。” 姜明月不觉得他会是这般好说话的主，却一时想不到他这般做的目的是什么，难不成真的只是因为自己的这一张脸？ 皇帝缓缓得走了过来，姜明月以为他要对自己做什么，眼中全是警惕，甚至目光都不敢从他的身上移开。 “别害怕，朕只是想点个蜡烛。”皇帝笑着从她的身边走过，将寝宫中的蜡烛点燃了大半，眼前明亮了不少。 “别站着了，做吧，你也不像是怕朕的样子。” 姜明月沉默着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这次来西燕怎么没有跟你的夫君一起来？” “他在姜国还有事情。” “莫不是吵架了？” 姜明月皱起了眉，道：“陛下跟传闻中有些不同。” 皇帝微微挑了一下眉，饶有兴趣的问道：“哪里不同?” “想必陛下对外界的传闻也知道一些吧，残忍暴虐。”姜明月面无表情的说出了这个足以让自己彻底丢了性命的四个字。 “朕就是如传闻中说的那般，只是现在对你还有那么一点兴趣，有些不想让你这么早就死。” “那这些问题恕我无法回答，毕竟我还想让陛下的兴趣再多一些时间，我还想再多活一段时间。” 姜明月说完这话之后，皇帝没再说话，只直勾勾的看着她的脸。 她倒是不觉得他看自己的脸会让自己不自在，反而换了个舒服一些的姿势，慵懒得靠在椅背上。 只是现在毕竟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姜明月到底也没有真正睡着。 “陛下，晚膳已经准备好了，您看是现在就上吗？” “上吧。” “尝尝，这都是特意准备的姜国的菜色，看看跟你从前吃的可有不同？”皇帝看着她的眼中还有些微不可察的期待。 姜明月虽然察觉了，但仍旧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淡淡道：“本以为能吃到些西燕特有的菜色，没想到还是从前吃的那些。” 说着，她皱着眉故作勉强的拿起筷子，刚准备夹起菜，便感受到身边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 这是生气了？ “谁上的秋葵？”就在姜明月以为他会冲着自己发火的时候，他却突然质问起了宦官。 “朕不是说过了吗？桌上不许出现秋葵！” “奴才有罪，这就去好好教训那些厨子们，当真是不把陛下的吩咐放在心上了。”宦官有些慌乱得跪到了地上，使眼色让一旁其它的宫人快去将那盘秋葵端走。 “查出是谁，仗刑五十！”皇帝面色阴沉，语气里似是都带着些冰。 姜明月若有所思的看着原本摆放着秋葵的空白处，低声问道：“她也不吃秋葵吗？” 皇帝看向她：“怎么，明月也不爱吃？” “能吃。”姜明月淡淡得回答道。 “可记住了？”他挑眉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宦官。 “奴才记住了记住了！”宦官知道他问这话就说明已经宽恕了自己，连忙开口道。 “下去吧。” “其实没必要这般兴师动众的，不喜欢的东西我不夹就是了，总有别人会吃的。”姜明月一脸淡漠的夹起了一筷子菜，放在自己的碗中。 “对人也是一样吗？”皇帝沉默了一会儿，才突然开口道。 姜明月一怔，“什么？” “对不喜欢的人呢？也是像对待不喜欢的食物一样，置之不理吗？” 姜明月听见这话，放下了手中的餐具，看着他一脸认真的开口道：“食物是没有生命没有思想的，但人类不同，若是遇到了不喜欢的人，自然是要保持距离的。” “朕知道了。”皇帝站起了身：“你用完晚膳就自己歇息吧，朕晚上不回寝宫了。” 说完还没等姜明月回应，他便已经走远了，那宦官就跟在他的身后。 “你跟陛下都说什么了？”阿桃被留在了外面，直到皇帝走了之后才走了进来，二话不说便直接质问道。 “没什么。”姜明月也不知道自己是那一句话触了他的霉头，这倒也是实话。 “你别忘了，你的家人和朋友还在大人的手里，可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阿桃警告道。 “你是以什么身份在警告我？” 阿桃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会得到姜明月这样一个回答，先是愣了一下。 “莫不是觉得你真的讨了陛下的欢心？” 第两百零五章 建筑 姜明月看着眼前满满一桌子的菜，轻轻耸了耸肩膀，笑道：“虽然这样说可能有点过分，但看起来陛下似乎暂时没有对我失去兴趣的意思的。” “对了，刚刚你不在，不如去问问那位大人，关于我的家人，陛下是怎么跟我承诺的吧。” “阿桃，我吃好了，将这些膳食撤了吧。”姜明月并未给阿桃一点反应的机会，直接开口道。 “姑娘，您用好了吗？陛下吩咐过了，让奴婢带您去旁边的浴池沐浴。” “你是从前跟在姑娘身边的丫鬟吧？”那宫女看着阿桃问道。 “正是。” “以后姑娘的贴身丫鬟就是我了，你就去外面做洒扫的丫头吧。”宫女意识到了什么，又皱起了眉头，道：“罢了，陛下这边的宫人已经很多了，也不需要再有什么洒扫丫鬟了，你就直接离宫吧。” “可我们姑娘不能离了我的。”阿桃没有想到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似是有些慌乱，还给了姜明月一个眼神，示意她为自己说话。 “这是陛下的吩咐。”宫女显然是看到了两人之间的波涛汹涌的，直接冷声道，堵住了她们所有的说辞。 姜明月做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笑着道：“既然是陛下的吩咐，就委屈阿桃了。” “若是你不知出宫的路如何走，我可以找个人来送你。”宫女见她仍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开口道。 姜明月清楚阿桃是那宦官留在自己身边的眼线，现在不用自己出手，便能将她拔出，自是乐意的。 “若是姑娘叫惯了阿桃这个名字，以后这样唤奴婢就好。” “你从前叫什么？” 宫女怔了一下，垂眸道：“奴婢原来叫后枫，前后的后，枫叶的枫。” 姜明月点点头：“原本的名字挺好听的，别动不动的就说换名字。” 她本以为皇帝会在自己沐浴完了之后便过来，泡澡的时候还在心里仔细的想了想对策，只是这对策最后也没有用上，因为皇帝这一夜都没有过来。 “姑娘，您别伤心，陛下这段时间公务极为繁忙，已经在书房歇了不少时间了。”后枫见早起的姜明月正看着门外，安慰道。 “啊？” “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有些无聊了，不用管我。”姜明月笑着摆了摆手。 “听闻陛下后宫里从未有过一人？”姜明月见后枫一直站在自己旁边，侧头问道，眼中还带着些好奇的神色。 “陛下向来洁身自好，您是这十几年来后宫里的第一位女子。” “那陛下没有后代，就真的没有人会在意吗？” 她发现后枫咋听到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些不对，迅速将整句话过了一遍，道：“不过陛下三十多岁了都没有继承人，若是在其它的国家，臣子的奏折都能写上慢满满一个大殿了。” “姑娘，有时候好奇心太重了不是-一件好事。”后枫的瞳色有些深沉。 姜明月撇撇嘴，不耐道：“什么都不能问，什么都不能说，真无趣。” “罢了，反正我对这些事情也没有什么兴趣。” “陛下在这宫里是不是特别在意一处荷花池？”姜明月回想起老爷子给自己写下的那些信息，故作不经意得问道。 “却有此事，宫中有一处禁地，便是这荷花池。之前有误闯进去的宫女太监们都直接被陛下杀了，是以大家都对那里退避三舍。” “禁地啊，我还想着去看看呢。”姜明月看了她一眼，轻声嘟囔道。 后枫笑了，道：“只是姑娘在陛下心里的位置不一般，陛下特意吩咐过了，姑娘只要不出宫，想去哪里都行，宫中对于您来说，没有禁地。” ？ 姜明月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问号，他不知道自己来历不明吗？ “我想现在去那荷花池看看。” 姜明月这话说完，后枫就去吩咐人准备轿撵带她过去了。 在姜国的宫中，除非有皇帝的允许，不然任何人都不得乘坐轿撵，西燕倒是要宽松一些。 “姑娘，我们到了，就是前面的那处池子。”后枫扶着姜明月下了轿子，随后指了指前面的辽阔的湖泊。 “你现在也能进来？”姜明月本以为这个时候就让自己下来应该是因为这些宫人不能去了，却没想到后枫没有一点留下来的意思， “陛下有过吩咐，奴婢只要跟着您，也能随意在这宫城之中出入，陛下说是怕您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可能会迷路。” 姜明月轻嗤一声，丝毫没有掩饰道：“不过是监视罢了，直说就行，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后枫默认了她的说法。 按照时间来算，现在姜国那边应当已经入秋了，只是这西燕仍是炎热的夏季，湖里的荷花也开的正盛。 “陛下不许任何人进来，这湖边的小路也有也一段时间没有修整了，您小心些。”后枫细心的扶着姜明月，就差直接将她背过去了。 “就到那处的亭子里吧。”她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处亭子，这亭子修建的倒也精巧，用水车将湖中的水送到了亭子上，再顺着亭子的四周缓缓流淌下来。 “陛下以前也常来这里赏荷，一看就是一天。” 待走近了那处亭子，姜明月才透过四周的薄纱看到了里面的购置。 “这设计倒是挺精巧的。”姜明月嘴上是这样说着的，脸上却没有一点好奇，像是司空见惯了一般。 “听说这种亭子是陛下早先在姜国请的工匠回西燕做的。” “这也与姜国有关？”姜明月有些讶异，随即又玩笑似的说道：“喜欢吃姜国菜，给我准备的都是姜国的衣裳，这建筑也仿照姜国的去建，陛下莫不是个姜国人吧？” “姑娘慎言。” 姜明月撇撇嘴，没再说话，只好奇的看着外面的一切。 四周的水幕并不厚，透过水可以隐约看到或近或远的荷花，随着水流的变化不断变动着姿态，别有一番风趣。 “那边是什么地方？” 姜明月在这亭子中呆了也差不多有一天了，午膳也只随意得用了些后枫叫人送来的糕点，直到傍晚时准备出来了，她 第两百零六章 抓包 “奴婢也不太清楚，奴婢没有来过这边。”后枫解释道。 “那便去看看吧。”姜明月兴致勃勃得搓了搓手。 “姑娘，陛下正在等着您回去用晚膳。”她还没走出两步，便被匆匆赶过来的宦官拦住了去路。 姜明月看了一眼那边的宫殿，又飞快地收回了视线，低声道：“多谢公公您来找我了，我这就回去。” 既然已经准备了回去，姜明月便也没有再停留。 “今日是去哪里了？” 回去的时候皇帝确实已经在等她了，姜明月净了手后就坐下了，闻言直接道：“想起您昨日说的那处荷花池了，便想着去看一看。” “里面有个亭子，就是按照你们姜国的亭子做的，怎么样？”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过只有一处亭子是姜国的形制吗？我看附近好像还有一处大殿是姜国宫殿的构造。”姜明月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皇帝的表情。 “不过也许是我看错了，我当时也只是看到了房顶。”她又补充了一句。 皇帝点了点头，便开始专心吃饭了。 “陛下，您晚上要留下来休息吗？”后枫找准了皇帝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的时机，直接开口问道。 皇帝闻言看向姜明月，脸上带着些似笑非笑的意味。 “与我无关，我觉得国事要比美色重要一些。”姜明月看似毫不在意。 “真好，朕也这么觉得。” “去准备准备吧，朕晚上就在寝宫里就寝了。” 姜明月闻言，眼皮子猛地跳了一下。 “放心吧，朕对孕妇是真的没有什么兴趣。”皇帝见她的动作似乎是顿住了，也猜到了什么，连忙解释道。 姜明月点点头，没再说话。看来昨晚上想的那些对策应该重新思考一下了，毕竟皇帝的确有些不按照常理出牌。 “陛下，我有个问题。” 皇帝示意她说。 姜明月顿了一下，才道：“您喜欢的那位姑娘，也是姜国人吧？他们都说您的后宫之中从未来过女人，可我不这么认为。” “那你是怎么认为的？” “金屋藏娇。”姜明月看着皇帝的眼睛，淡淡道。 “先前在这宫中，其实是住了那位姑娘的吧。” “只是您将她保护的很好，或是说藏的很好，完全没有别人发现。” 皇帝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人，他们都离开了殿中。 “你猜到不错，朕知道，外面其实已经有了些相关的传闻，朕虽然令行禁止了，却并不能完全堵住人的嘴。只是你该知道的，从前从朕这里往外面传话的人现在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姜明月有些无奈：“都说了我怕疼，却不怕死，陛下又威胁我。” “这些事情你还是自己好好去查吧，朕已经给了你很大的自由了。” “不如我们来比一比，看看是朕先查到你的身份，还是你先查到朕藏得那位娇娇？” 姜明月微微颔首，伸出了一只右手。 两人击掌为盟。 是夜，皇帝又离开了自己的寝宫，姜明月寻了个借口将后枫支了出去。 “这两日夜间，皇帝都去了哪里？” “他确实都是在书房中待着的，只是书房周围的守备太过森严，属下没有办法靠近。” 姜明月点点头，也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这毕竟是别国的皇宫。 “去一趟今日白天看到的那处宫殿吧。” 皇帝口中的娇娇，到底是不是她的母亲，那生长于湿润之地的药材又到底在哪里？ 浓重的夜色之中，阿羽带着姜明月穿梭于各处宫殿之中。 不是她看错了，眼前的这件宫殿无论是外观还是材质，都与姜国的无异。 她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了的火折子，只等着进屋子就点燃了。 蹑手蹑脚的走近大门，伸手想要将其推开，却只摸到了一把冰凉的大锁。 “都这么偏了还要上锁。” 阿羽跟着她绕着这大殿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处没有完全关上的窗户。 就在姜明月准备翻进去的时候，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下子的动静。 “谁！”姜明月厉声呵斥道。 “去追。”她低声命令道。 “我就在这里待着，你快些回来就好。” 阿羽压下心里的担心，还是跟了出去。 姜明月见他的身影消失了，这才翻了进去。 大殿里面格外的黑，她摸索着将火折子点燃了一些，借着那么一点点的亮光观察着左右，这殿中的布置她只觉得越看越眼熟。 这分明与皇后宫中的构造差不多。 她带着这种疑虑，凭着记忆缓缓得朝着前面走。 若这真是原样复制的，她进来的地方应该离床比较近。 果然，她的脚触碰到了什么东西，应该是床沿。 她将火折子凑近了一些，试探性的伸手去摸，摸到了一片柔软的锦被。 手指相互搓了搓，并没有感受到什么明显的灰尘感，应该是有人在这里住的。 等等，这个点应是到了睡觉的时间了，住在这里的人呢？ 姜明月心里突然出现了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似乎有什么东西盯上了自己。 她有些僵硬的微微抬起头，却见眼前是一张放大的脸。 她的心差点跳出了嗓子眼，所有的尖叫都堵在了喉咙里。 直到脸上感受到了一点温热的气息，她才渐渐回过了神。 正当她想伸手戳一戳，看看眼前的到底是人是鬼时，面前的那个人脸突然消失了，姜明月只感受到了一阵风从身侧飘过，伸出去的手便彻底落了空。 姜明月一动不动得站在原地，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她神色一凛，迅速转过身，却什么也没见到。 火折子的光亮实在是太微弱了，后面稍微远一些的地方还是一片漆黑。 “你在找我吗？”周围突然传来了这样一句话，她想听声辨位，可是这声音虚无缥缈，像是从四面八方 传过来的。 姜明月前后左右都看了一遍，只能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晃来晃去，最后索性就不找了，直接坐在了床沿上。 “不管你是人是鬼，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累了。”她用手作扇，对着自己 第两百零七章 证据 姜明月静静的听着他的猜测，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心里有些疑惑，他既然对姜国皇室了解得如此清楚，没理由不知道有位公主叫姜明月啊。 或是那个假皇后并未将自己的相关信息告知西燕？那她又为何要隐瞒。 “你别是哪个皇子养在外面的外室吧？”皇帝突然给出了一个结论。 姜明月愣了一下，冷了脸，道：“陛下总要拿出证据来。” “会有的。” “陛下，您为了那位姑娘建了这间姜国皇后的宫殿，所以那位姑娘是皇后？” 皇帝面带微笑，没有说话。 “不过我姜国的皇后还好好得待在宫中，那就不是这位了。”她故意推翻了自己前面的那些猜测。 “所以这是位想要成为皇后的姑娘？” “你猜的差不多，只是凡事都要讲证据，记得拿出证据再来指证。”皇帝用姜明月自己之前说的话将她堵了回去。 姜明月心里的猜测已经渐渐成型，这里曾经囚禁的应该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只是她现在为何不在这里了？十几年未曾选妃的皇帝又为何突然在今年开始选秀？ “陛下，不知住在这里的那位姑娘现在身在何处？”她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辈子有什么彻底失去了。 “若是明月姑娘认输了，朕就告诉你。” 姜明月闻言勾起了唇角，轻笑道：“莫非这位姑娘已经不在人世了？” 本以为皇帝会因为这句话动怒，但他并没有。 “放手去查吧，朕就是说了想必你也不一定会相信。”皇帝耸了耸肩，转身坐在了床沿上。 “朕准备休息了，你可是想要侍寝？” 姜明月满脸黑线，恶狠狠得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是以并未注意到皇帝看向自己背影的有些复杂的目光。 “殿下，属下没有追到那个人。”姜明月本来准备直接离开，但又想起了刚刚去追人的阿羽，便等在了荷花池旁。 “无事，回去吧。”姜明月看了眼那边熟悉的建筑，“他应当是已经发现了。” “谁？” “西燕皇帝，外面的那动静应该是他安排的，只是为了将你引开。” “属下办事不力。”阿羽闻言掀起衣摆单膝跪地。 “这里毕竟是西燕的皇宫，你被发现了倒也不奇怪，起来吧。” 姜明月并未怪罪于他，反而有些安慰的意思。 她今天晚上是怎么都没有睡着了的，若是那人真的是母后，她现在到底会在哪里。 这偌大的西燕皇宫中，要想找到一个人的确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次日一早，姜明月百无聊赖的在寝宫里喝茶，白日里有些事情不是很方便做，至少现在去书房就有些不合适了。 “你看，就是这位姑娘，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千金，陛下竟是不顾朝臣的反对，要将她直接立为皇后。”不远处正在打扫的宫人悄悄得看了一眼姜明月的方向，轻声道。 “是啊，听说陛下现在已经被反对的大人给堵在书房之中了。” “而且那些大臣也不知从何处听说了，说这位姑娘怀了个野种，更是要极力劝阻陛下。” 他们的声音其实不大，但姜明月不知何时悄悄地站在了他们的身后，竟是将这些话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野种两个字的时候，她的脸上带着些可怖的森冷。 “你们在做什么。”后枫突然板着脸开口道。 她先是准备向姜明月行礼的，只是被姜明月拦了下来。 “奴婢奴婢就是随便聊聊。”两个宫人慌乱得跪在了地上，连声道。 “你们这舌头怕是不想要了。” “饶了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宫人慌乱得求着情。 姜明月有些无奈，本来还想着再听到些什么，却没想到演变成这样。 见已经实在是没有什么话可以听到了，她这才开了口，道：“起来吧，今日这事我就当做没有听到，只是以后你们的运气可能就不会这么好了。” 两名宫人这才发现自己身后竟然站着他们聊天的主人公，心里慌乱极了，听到这些宽恕了的话连忙磕头道谢。 “姑娘，您如此宽宏大度容易被人欺负。”后枫皱着眉开口。 姜明月摆摆手，道：“这不是还有你在吗。” “对了，你昨日是不是说过这宫中我可以随意行走？”她转移了话题。 见后枫点了点头，她有些狡黠得笑了，道：“那我们就去书房看看吧，好解救一下我们已经被困住的皇帝陛下。” 后枫一怔。 “你可别提前去通风报信。”姜明月故意板起脸。 还没有一会儿便没忍住笑了，道：“我想听听那些大臣们在背后是怎么说我的。” 后枫沉默的点了点头，挥手让还跪着的两位宫人快点离开，自己则是带着姜明月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宫里虽然大，但人也多，话传的也快。姜明月已经数不清这一路上听到多少人在议论自己了，还有不少话里恶意满满的，只是她都没有在意，倒是后枫，在听到实在难听的话的时候还会上前去制止。 “没关系的，嘴长在别人的身上，说我我也不会少一块肉。”姜明月见后枫的脸色比自己的还差，有些无奈得安慰道。 “不行，不能形成这样的风气，流言很伤人。”后枫面色严肃道。 姜明月没有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随后意识到了什么，轻声问道：“你为何如此在意这个？” “相信您听到过关于陛下的那些流言。” 姜明月点点头。 “流言中的陛下凶狠残暴，十恶不赦，可奴婢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你跟陛下之间？” “姑娘慎言，您放心，奴婢与陛下之间只是主仆的关系，当初我被家人肆意买卖，是陛下出手将我救下。陛下表面上完全不在意那些流言，但奴婢替他不值。明明这些年在他的领导之下，西燕国的国力越发强盛，政治也越发清明，可百姓还是觉得他不是个明君，这不公平。” 姜明月点点头，“你说的对。” “肆意传播流言的人就应该进拔舌 第两百零八章 计划 “一个国家说大很大，说小也很小，各处发生的事情转来转去也只有那些，你觉得无趣也很正常。”皇帝手中的笔都没有停，直接道。 姜明月没再说话，往门那边走了一些，正准备开门出去，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段对话。 “大人，元畅确实在边境失踪了，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一群废物！”是宦官怒斥的声音。 “听您之前说过，似乎请了一位姑娘进宫，小的去查了一下，发现那天来说见过元畅的姑娘就是她。” “是她？” 姜明月想要看清外面那人的相貌，听这对话，那人应该就是元畅他们之前跟丢的那一个。 她左右看了看，总算是看到了一处门缝，默默得探头，从窄小的缝隙里观察着外面那人的长相。 “是她也没关系，她马上就是皇后了，此事你必须烂在肚子里，不能跟任何人提及。” “小的明白，绝对不后悔坏了你好事的。” 姜明月暗暗的将那人的相貌记在了心底，眼见着宦官左右看了看，便让那人快步离开了。 ！ 她的背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迅速转过头，便见皇帝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眼见着他准备开口说话了，姜明月快步走到了里面一些的位置。 “您已经将这些都处理好了？”姜明月看了一眼桌上摆着的那些奏折，原本被分成两部分的奏折现在已经只剩下一处了，心下了然。 皇帝看看外面，又看看姜明月，抬脚往这边走了一些。 “没想到你也有从门缝里看人的习惯，说说吧，都看到了什么？” 姜明月摇摇头：“若是陛下不急，大可以等我查出来了再问。” 皇帝挑着眉点了点头。 姜明月松了一口气。 “外面的这位，也算是你的亲信？”她觉得那宦官似乎别有所图，但也不完全确定，说不定这命令就是皇帝下的。 皇帝轻蔑地勾起唇角，轻笑道：“他还不配。” 姜明月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轻声说了句：“那我就放心了。” 她与皇帝一同在寝宫中用过了晚膳，他便像往常一样离开了。 姜明月凭借着记忆将白日里看到的那人画了下来。 “阿羽，我们去一趟客栈。”她抖了抖手中的画纸，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迅速改了口，“算了，还是去将军府吧。” “这，这就出来了？”姜明月被阿羽带着落在了宫墙之外，神情还有些恍惚。 原因无它，实在是这西燕皇宫的戒备未免太少了些，但皇帝明显是那种十分谨慎的人。 “皇宫的戒备比之前要简单许多。”阿羽回答道。 姜明月回头看了一眼宫墙之内，心中了然。想必是皇帝故意将她放出来的。 既然已经出来了，就断没有因为这件事情就回宫了的事情。 姜明月这次没有走正门，怕打草惊蛇，而是由阿羽带着直接找到了元老将军。 “姑娘失踪许久，老夫很是担心。”元老将军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道。 “我此次前来是有事情想要问问。” 姜明月将自己准备好的画像打开给他看：“老将军可认得此人？” 他想了想，有些迟疑道：“府中的下人虽然不多，但若是让老夫一个个去记，也确实有些麻烦了。” “我看到他跟皇帝身边的人有过交集，阿畅的那件事也是他们做的，您仔细看看，最好想法子看看他在这府中到底是跟谁配合的。”姜明月将画像留了下来。 老将军将画像收起，皱着眉问道：“皇帝身边？” 突然瞪大了眼睛，问道：“陛下不顾众位大臣阻拦也一定要立为皇后的姑娘就是你？” 姜明月点点头，道：“这事说来麻烦，您还是先查查这件事吧。” “老夫不是劝过你保护好自己吗？宫里现在实在是太危险了，既然你现在已经回来了，不如就别回去了吧。” 老将军说出这话是下了很大决心的，姜明月心里明白。 “您放心吧，我有分寸。” 姜明月将要说的事情都说出来了之后便借口还要赶回去，离开了将军府。 客栈里仍旧是她离开时的样子，周围也没有看到什么人在看着。 “阿羽，你去仔细看看，这客栈中是不是真的没有人在。” “殿下，确实没有人。” 姜明月笑了，道：“没想到竟是被他骗了，怪不得他不知道阿畅就在这里。” “你去通知一下阿畅，让她这些日子注意一些，就说有人已经可能盯上她了。” “罢了，还是我亲自去吧。” “你那天晚上突然失踪，真的吓死我们了。”阿畅抓住姜明月的手，眉心紧蹙。 “有些事你先别问了，来，看看这人，是不是就是你们上次跟丢的那人？”姜明月又将那人的相貌看了一遍，问道。 阿畅眼见着一个惟妙惟肖的人脸缓缓出现在她的笔下，“对，就是他。” 姜明月点点头。 “我知道了。” “这几日你就在客栈中待着吧，最好不要在外面跑，等再过几日你应该就能回府了。” “你进宫了？” 外面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的，众人也都听到了一些风声。 “嗯，我要查一些事情，在宫中要方便一些。”姜明月淡淡道。 又仔细得叮嘱了几句，便要离开。 “殿下，前面的那处巷子里有人。”两人大概还有数十步就能到前面的那处巷子里了，阿羽突然开口道。 姜明月心里一惊，看了一眼那边漆黑的巷子，低声道：“我们换一条路吧。” 正当她微微侧过身，准备从另一边走过去的时候，巷子里的人许是意识到了不对劲，直接冲了出来。 “白日里大人跟我说有人在偷听的时候我还不怎么相信，现在只能说大人是真的运筹帷幄。”为首的正是白日里姜明月画了画像的人。 两人被一群手拿武器的人围成了一团，她一脸警惕的看着眼前的这些人。 突然庆幸她是从客栈出来的，客栈要比将军府近一些，所以现在从他们的角度来看，自己更像是刚刚要去通知这个消息。 “大人说 第两百零九章 地窖 姜明月故意当着宦官的面去询问她这些事情。 “没有，奴婢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让奴婢盯着将军府，一旦有什么异动一定要通知他。”丫环似是害怕极了。 “说说吧，为什么要这么做？” 宦官瞪着他们，突然阴狠得笑了。 姜明月下意识的就想要阻止什么，只是速度还是慢了一些。 随后便见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因为其稍显圆润的形状，甚至还在地上滚了一圈。 姜明月下意识的看向随意将染了血的剑丢在一旁的皇帝，脸色有些难看。 “是不是太血腥了？忘了你怀有身孕了，抱歉。”皇帝嘴上是这样说的，脸上却没有一点歉意。 姜明月知道刚刚宦官是想冲向自己的，皇帝这样也是救了自己，自然不会不识好歹得多说什么。 皇帝下令让人将这里的血迹和尸体都整理干净，自己则带着姜明月进了屋。 “你怎么想的？” “陛下，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你说他心怀不轨吗？确实知道了有一段时间了。” “既然这件事并不是您授意的，那当初的元少将军？” “谁？”他似是没有想起来。 “元少将军不是死于您的手下吗？” 皇帝微微皱起眉，道：“谁叫他身子那般柔弱，当初朕不过是想将他囚禁在牢中逼迫元将军，谁知道他直接在牢中去世了。” 姜明月微怔。 “您可见过他的尸体？” “人都已经死了，尸体有什么好见的。” “可是当初元老将军收到的不只是您的命令，还有少将军的身体各部件。”姜明月缓缓开口道。 皇帝的眼底似是有些意外的神色，但随后又点了点头，道：“可能就是朕下的命令吧，时间太久了，朕也记不清了。” “您在说谎。”姜明月直言道。 皇帝不气反笑道：“你是站在什么立场上指责朕的？朕又为何要说谎？” “你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姜明月针对他这段时间的表现给出了这样的结论。 皇帝轻嗤一声：“笑话，朕身为皇帝，怎会不在意自己的名声。” “我会找到证据的。”姜明月没有再继续质问下去，只淡淡的留下自己坚定的话。 皇帝转身没去看她，自顾自得坐到了高位之上。 “说说吧，你来西燕是为了什么？” 姜明月回忆起自己这些日子的无用功和完全没有发现任何踪迹的药材，低声道：“听闻西燕国宫中有一种药材，毒药和解药就在那一株上。” “怎么，有人中了那药的毒？”皇帝微微挑眉道，“这药可不多见，就是西燕人用的也不是很多。” “陛下，这药可不止宫中才有，只是宫里的这株药效最好罢了，我的家人自然是要用最好的药材。”姜明月故意混淆他的视线。 “你的家人？” 姜明月点点头。 “这样啊。”皇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他没再说什么，得到了姜明月的这话之后也只是让她先回宫。 只是次日一早，就有人送来了一株包装完好的药材。 “姑娘，这是陛下赏你的药材，整个西燕国可就这么一株顶好的。陛下说了，让你好好养养身子。”宫人喜笑颜开的祝贺道。 姜明月看着被包装的完好的药材，迅速让后枫将他们打发走。 随后拿着药材神色匆匆得去找了皇帝。 “陛下，我要出宫。” “怎么，你要亲自将这药材送到姜国？” 姜明月摇摇头，道：“不是，我此次前来也带了药师，只要让他将这药材送回去就可以了，我与陛下打的那个赌还没有结束，我现在不走。”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随手指了几个侍卫跟着她一起去。 “爷爷您快看看，这药材已经被采摘下来了，这样包装可以吗？”她只记得药师说过这药的药效很容易被毁坏，本来只是想要找到这药材的所在地，之后再想法子直接将老爷子带进去的，谁知道自己的一句话，皇帝竟是直接将这株“国宝”送到了自己的手中。 想起宫人送来的那些说辞，她也有些无奈。 老爷子没有想到她这一来竟是直接将此行的目标带了回来，连忙上前将药材仔细检查了一遍。 “确实没有什么问题，您安心吧。”他检查了一番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这药材本就是西燕的特产，他们能包装的这么好也很正常。” 少爷闻言面上一喜，道：“既然我们已经拿到了药材，是不是现在就能回去了？” 姜明月却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还有事要做。但是父皇那边已经等不及了。” “好，老夫定会将这药材完好无损的带回去。”老爷子郑重其事道。 姜明月看向皱着眉头的少爷，道：“你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科举应该也快要恢复了，你跟爷爷一起回去。” “我们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小少爷下意识的提出了拒绝。 姜明月微微勾起了唇角，道：“你知道我是怎么在不引起他们怀疑的情况下进宫的吗？” 少爷摇了摇头。 “因为我是受威胁的，他们告诉我控制住了你们。” 姜明月看着少爷。 少爷在脑海中将她的话转了一圈，迅速理解了她的意思。 “我会尽力保护好我自己的。” “阿羽都没有把握能说出这句话。” “而且你西燕离姜国京城距离很远，路上也要用上不少的时间，你现在走还能尽量在考前多准备准备。”姜明月继续劝说道。 老爷子看看她，又看看少爷。 “行了，你就跟老夫一起回去吧，我年纪大了，这一路上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都没有一个人能帮我收尸的。” “呸呸呸！”小少爷瞪了他一眼，道：“您那身子骨我现在都比不上。” 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臭小子，我好歹是你的长辈，你就这么跟我说话的？” 少爷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姜明月还没有说话，元畅便推门而入。 她是听到了姜明月出来的消息，特地跑过来看看的。 “你放心吧，我能保护好 第两百一十章 冰棺 是以姜明月努力克制住自己身体的不适，不断暗示自己其实也没有那么冷，期望着这暗示能有一点点作用。 走了没一会儿，她便到了最下面。 这里并不像是姜明月以为的那种富丽堂皇的样子，反而显得有些简陋。 周围没有什么装饰，只是最简单得加固了墙体，整体呈现一个圆形的样子。 而那些刺骨的寒意则是从周围围着的那些厚厚的冰块之中传来的，地窖的正中间是一处稍稍高一些的地方，上面是一块一人长的大冰块。 只是冰块并非是晶莹剔透的，是以看不清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但若是单单看这块冰块的形状，倒是有些像一口棺材。 姜明月希望是自己想错了。 下面太冷了，她没忍住环起了双臂，想要给自己一些温暖。 要速战速决了，姜明月轻轻跺了跺脚，快步朝着那块圆台上走去。 一步，两步，她距离那块冰越来越近，已经能隐隐约约看到冰块里确实是封了东西的。 只是这似乎并不只是普通的冰块，饶是这里的保温效果再怎么好，周围的那些冰块旁边也多少是有些划开的水渍的，只有这块冰旁的地面一片干爽，没有一点水渍。 快了。 姜明月距离那圆台只有一步之遥了。 “你在做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厉喝。 姜明月下意识的转过身，便见后面是面色阴沉的皇帝。 她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加快了上去的速度。 这可能是她唯一一次看清此人的脸的机会了，不能这么轻易得错过！ 只是她毕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孕妇，皇帝又显然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还没等到姜明月看清冰块中封着的是什么，就已经被皇帝拦住了。 “朕让你停下！”皇帝居高临下得看着她，眼中是肉眼可见的怒火。 姜明月咬咬牙，还是选择再去尝试一次，便迅速往旁边跨了一步，想要绕开皇帝，却也失败了。 “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朕不会杀你！” 皇帝这次直接将姜明月带到了刚进来的、离冰棺最远的地方，咬着牙问道。 “我只是想要一个真相。”姜明月抬眼看着他，丝毫没有一点心虚的样子。 “朕不许！” “陛下，你是输不起吗？” 皇帝闻言勾起了唇角，但面色又是一片阴冷的样子。 “激将法对朕没用。” 姜明月似是有些挫败。 “真相明明就在眼前了，您却执意不愿意让我去看看，这难道不是心虚吗？”她冷声道。 “朕已经给了你很多便利，只是希望你不要得寸进尺。” 皇帝看了一眼身后的冰棺，面色微微柔和了一些，再转过来又是刚刚那幅生气的样子：“但朕的底线就是你绝对不许再来这里。朕要你用其它的法子去找到那些证据。” “最好的验证方法就在这里了，您却执意如此！”姜明月控诉道。 “明月姑娘别忘记了，这是西燕的皇宫，朕是西燕的皇帝！而你现在也并不是西燕的皇后。” 之前皇帝力排众议要将她立为皇后，但就当众人都没有法子去阻拦的时候，他却自己没有再安排下一步了。 这也正中朝中各位大臣的下怀，他们自是不可能主动提及这件事的。 “那又如何。”姜明月冻得有些发抖，嘴唇都已经有些发紫了，却还是倔强得站在原地跟皇帝据理力争。 “出去。”皇帝冷声道。 “别让朕说第二遍。”他见姜明月没有动弹，皱起了眉，再次开口道。 姜明月的牙都已经开始有些哆嗦了，她私心觉得自己还能再与他对峙一会儿，但又怕自己染了风寒会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利，只能选择让了一步，低声道：“我出去就是了，总有一天我会知道这里面到底是什么的。” 说完转身就走。 皇帝并没有紧随着她出来。 姜明月转身朝后面看去的时候，正看到高高在上的皇帝正半靠在那散发着寒意的冰棺旁，神色温柔的说着些什么。 她撇了撇嘴，走了出去。 “您怎么冻成了这个样子？” 姜明月并不想再在这里停留了，便直接走出了大殿，正好遇上了刚刚跟着皇帝到这里的后枫。 她见姜明月面色发紫，皱着眉问道。 外面的温度要高上不少，渐渐驱散了一些刚刚在里面感受到的那些寒意。 “没事，回寝宫吧。”姜明月的表情并不是很好，冷声道。 后枫看看那被关上了的大殿的大门，追了上去。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姜明月听到自己身后的脚步声，便猜到了应该是后枫跟了上来，头也没回的问道。 “陛下也是刚回宫，直接来寝宫说要跟您一同用膳，听到您来这里有一会儿了的时候表情好像有一点变了，然后就来了这里。” 后枫不认为这是划在不能说的范畴里面的，所以说的还算比较仔细。 “陛下的速度太快了，奴婢也是刚刚到，正好遇见您出来。” “您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 姜明月闻言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她，道：“陛下现在心情恐怕更不好，你若是想知道什么的话就在这里等着他。” 说完转身就走，并没有等她的意思。 后枫连忙跑到她的面前，将姜明月拦了下来：“姑娘，有些话奴婢说了您可能不信，陛下这些年过的不容易，奴婢希望您是能来拯救他的。” 姜明月闻言笑了，眼中全是嘲讽，“他是我什么人，凭什么要我拯救？” “再者说，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听得进别人的话。” “你若是真的心疼他，也别在这里照顾我了的，我对他反正是没有什么好意的，你每天违背自己的的本心来伺候我，我也不踏实。” 眼见着后枫在听完了这些话之后还没有给自己让位的意思，表情更差了。 “我累了，要回去休息。” 她冷声道。 后枫见她此时确实很生气，看起来也并非是能够沟通的状态，索性就没有再说话了，默默得站在了一边，将这条路让了出来。 姜明月脸都没有侧一点，径直走了过 第两百一十一章 开战 “既然陛下执意对姜国开战，此刻起我们就是敌人了。” 姜明月在心里已经做好了尽快出宫的打算，但并未在明面上说出来。 “你觉得你能做什么？”皇帝好整以暇得往后靠了靠，问道。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姜明月说完这话便没有再理会他，转身离开了这里。 现在还不是出宫的最好时机，依照皇帝的缜密，在对姜国开战了的时候对自己应该就有所防备了。 她紧皱着眉头，回了寝宫。 “恭喜娘娘，陛下已经将封后大典的日子定下来了。”她一回去，便听到了后枫对自己的恭喜词，当下脸色更加难看。 “怎么回事？” 后枫许是见姜明月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也收敛了一些笑意，解释道：“之前陛下虽然口头上说您会成为皇后，但并没有正式下旨，今日他召集了诸位大臣，听闻商量了一早上该怎么给您举办这场封后大典。” 姜明月一怔，他今天早上没有在商讨应对姜国的战术吗？ 随后敛起了眼睫，不是又如何，他下令对姜国开战的事情总归是说不了假的。 她回忆起刚刚与皇帝对峙的那些话，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顿住了。 皇帝虽然说了那么一番话，但似乎从来没有直接回应自己的问题，给出的都是似是而非的引导话语，似是故意将矛头引向他。 但两国动兵，这么大的消息他怎会不知。 姜明月示意她不必再说下去了，便进了屋子。 为了不引起别人太多的注意，她下午时好好的发泄了了一次怒火。 晚上的时候，阿羽得了最新的消息。 “殿下，西燕连连败退，不出几日，姜国的军队恐怕就要攻到皇城了。”阿羽自己的语气也是一点都不平淡的，他也没有想到仅仅一天，便得到了这么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姜明月微微挑了下眉，问道：“可知道这次带队的将军是谁？” 阿羽闻言摇了摇头，道：“属下不知，听闻这次的将军有些神秘，知道他身份的人不多。” “这么神秘，那些将士们也服气？” “他们只服气能带自己打胜仗的人。”姜明月听见这话，又想起刚刚有关于战况的消息，心下了然，这人恐怕真的是用出神入化的排兵布阵征服了这些将士们，这才会有捷报连连。 “去打听打听这人是谁，本宫有些好奇了。” “是。” 姜明月挥挥手示意他可以先离开了，之后便躺到了床上准备休息。 床幔将她整个人笼罩得只能看到一点点的轮廓。 昨夜没有睡，今日又得了这么个好消息，姜明月觉得自己能安心得睡个好觉了。 只是还没有真正进入睡眠的状态，便听到外面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阿羽，是我，我是季一！” “殿下吩咐过，不愿意见到你，我只是听从殿下的命令。” “我这次真的是有事情要找殿下的。” 姜明月坐起身，有些无奈得叹了一口气，高声道：“你们都过来吧。” 随后便听到打斗声停下了。 “属下是不是打扰到您休息了？”季一有些小心翼翼得问道。 “确实，说吧，什么事情。” “想必您也听到了西燕连连战败的消息，再过几天，姜国大军便会直逼西燕的皇城，到时候宫中定是一片混乱，属下接到大人的命令，带您离开这里。” 姜明月冷哼一声，道：“不必了，你走吧，本宫自己就有分寸。” “殿下！现在两军交战，您身为姜国公主，却在西燕的皇宫中，若是您的身份被发现了，后果将会不堪设想！”季一苦口婆心得劝说道。 “不必再说了，回去告诉你们大人，不管本宫如何了，都不用他管。”姜明月原本是坐着的姿势，在听到这话之后便躺了下来，她本是想要出去当面说的，但肚子已经大了不少，现在出去无意是将自己已经怀有身孕的消息直接告知于他。 “阿羽，送客。”姜明月冷声道。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走进来一人。 “别送客啊，朕还没见到呢。” 姜明月心里一惊。 “朕今日有些话似乎是真的说错了，明月姑娘似乎不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姜国人。” 她透过层层叠叠的纱幔，只能看到外面三人的轮廓，却总觉得皇帝的目光应是落在了床的这边的。 “陛下听到了什么？”姜明月想要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直接问道。 “倒也没有什么，不过是知道了西燕未来的皇后的真实身份。姜国唯一的公主，听起来似乎是朕高攀了。” 只从这话中根本听不出来皇帝的喜怒，但姜明月换位思考，知道他不可能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之后还是这般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定然是有很大的情绪波动的，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既然都已经来了，就都别走了吧。”皇帝话音刚落，外面便又传来了打斗的声音，姜明月能听出来，这次是一群人在缠斗。 皇帝则是一步一步得走向床边，抬手掀开了床幔，终是看到了姜明月有些灰白的脸色。 “姜国娇生惯养的小公主？从前只觉得有些眼熟，现在细看之下，你与你父皇长的还是有些相似的，只是多年未见，也不知道姜擎宇现在如何了。” 姜明月白着脸，冷硬得说了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随后便见皇帝勾起了唇角，笑道：“公主这话颇有些让朕伤心了，朕怎么忍心对你痛下杀手呢？” “若是外面的那两位出了事，本宫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姜明月这已经是明目张胆的威胁了，只是听起来总觉得少了点威慑力。 她明白，自己手上能够威胁到他的筹码不够，但事已至此，只能搏一搏。 “放心吧，不过是想要请公主在这西燕宫中多住上一些时日罢了，至于外面的那两位，之前保护你的朕自然会将其留在你身边，至于另一个，他反正也不是你的人，听你之前的意思，对他的主子很不满？”皇帝显然是听完了刚刚那些全程的对话，并迅速从里面 第两百一十二章 真相 “陛下从前不是不想让我来这里吗？”姜明月看着眼前的冰棺，轻声问道。 皇帝靠在冰棺旁，头也没抬得开口道：“过来看看吧，今时不同往日了。” 姜明月本就好奇棺中之人，但自己的国都要灭了，皇帝此时不该待在这里的。 “您不该在这里的。” “你错了，这里才是朕的最终归处。”他抬眸看向姜明月，轻声道：“不过来看看？” 姜明月闻言抬脚走了过去。 一步、两步，她渐渐得能够看到棺中之人的右手，再是脸！ 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因为自己猜对了。 安详得躺在棺中的人长着一张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脸。 “这是你母亲。”皇帝温柔的看着棺中的女人，轻声道。 “为何？”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只觉得嗓子眼似乎都被堵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自当年生下你之后身子骨一直很弱，前段时间便溘然长逝了。” “听我讲个故事吧，我们的开始。”皇帝伸手，似是想要摸一下棺中人的脸，却只碰到了冰凉的冰块。 姜明月默不作声得等着他说，随着他的嘴唇上下碰触，当年的所有真相缓缓在她的面前拉开了帷幕。 四十多年前，西燕国的皇后诞下了两个孩子，是双生子。 在西燕国人看来，双生子一向是被视为不祥的，更有当时一个云游的大师给两个孩子算了一挂，称也有破解之法。 于是双生子中的弟弟被视为最大的不祥，从此失去了自己名正言顺的皇子身份和本该同样享有的荣华富贵。 他自有记忆开始，就一直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从小就为着活下来而忍辱负重，终于艰难得生存下来了。 弟弟当时也被留在了宫中，只是与哥哥的太子身份不同的是，他是以奴仆的身份，被送到了宫里当时专门培养死士的地方，在那里，人已经不能被称为人了，也许你上一秒还觉得能交付后背的兄弟，下一秒就朝着你的胸口捅了一把刀。 就是在这种高强度且十分残忍的训练制度之下，他艰难得活了下来，拥有了可以自保的能力。 在死士营中脱颖而出的弟弟，也一直被灌输着一种信念，他是个卑贱的奴仆，只是因为长相与太子相似，便被大发慈悲的陛下留了下来。他存在的意义就是成为太子殿下手中的一把刀，成为他的影子。 弟弟对这样的说法一直深信不疑，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之后就一直忠心耿耿得跟在太子的身边。 当时西燕与姜国交好，西燕太子也受邀去姜国出席一场盛宴，弟弟身为他的影子，自然也是跟着去的。 当时的姜擎宇也还只是太子，他负责主持迎接的相关事宜，是以与他们比较熟悉一些。 两国的风土人情不同，太子当时也是兴高采烈的，只有他只能藏在暗处，一直警惕着可能会给太子带来危险的东西。 他永远也忘不了，在京城的青石板路上，一位身着红色劲装的女子策马扬鞭，像一阵风一样从百姓的身边路过。 姜国的道路上有专门规定的骑马的路，是不许走人的。 她似是与姜擎宇早就相识，回眸冲着他一笑。 弟弟只觉得自己的心就在那个时候被击中了，他产生了感情。 这样耀眼的女子自是不止闯进了他的心里，他听到自己一直保护着的太子殿下也在明里暗里的跟姜擎宇打听着那名女子的消息，他才知道原来那位是镇国公府家唯一的一位小姐。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嫉妒，却没想到这种心情之后伴随了自己几十年。 “他们都是天之骄子，而当时的我只是暗处的一只老鼠，只能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太子有意无意的多次邀请姜擎宇出来同游，那位姑娘后来也渐渐的加入了。 三人把酒言欢，畅谈着自己的人生与抱负，好不快活。 只是弟弟自知身份卑微，那般耀眼的太阳这辈子都不可能是属于自己的，努力将小心思藏在了心底，不想让人发现。 他知道，太子已经做好了决定，只等着回到西燕，便会向皇帝上书迎娶镇国公府的千金。 若是能看着她嫁给一张与自己相似的脸，四舍五入便也相当于是她嫁给了自己吧。 分别的日子来的也很快，三人在城门口依依惜别，他回头看见姑娘正遥遥得挥着手，也不自觉得抬起了手，却又默默得放了下来。 谁知刚刚回国，太子还没有上书，姜国便传来了姜擎宇迎娶了那位姑娘的消息。 当时弟弟觉得自己心里有些难受，却也说不上难以接受，因为他能看的出来，那两人之间都是有情谊的，反正最终也不会属于自己，与其每天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刻提醒自己的不堪，倒不如相隔两地，此生不复相见。 只是自幼被宠着长大的太子哪里经受过这么大的挫折，但他明白自己要保持一个外在的形象，便只能将气都出在自己的身上，而与他有着同样一张脸的弟弟就成了他主要的发泄对象。 “我永远都忘不了他当时都说了什么。” 太子怒急，骂道：“别以为你心里存了什么样的心思本宫不知道，也不想象，那般好的姑娘，身份又是那样的尊贵，你有什么资格喜欢上她。” “怎么，你以为你看他的眼神本宫没有看见吗？分别的时候还想回头挥手，你配吗？” 长鞭一下一下甩在弟弟的身上，他只觉得自己的身心都有些疼，却也默不作声得经受着这一切。 “本宫身份尊贵，这天下的女子多的是，本宫可以慢慢找。但你不行，你这辈子只能当一个孤独的影子。” 后来太子打累了，也可能是见他一言不发，觉得有些无趣，便将鞭子丢到了一边，弯腰看着他的脸，轻声道：“你就真的不好奇，为何我们两人生得如此相似吗？” 弟弟意识到这后面应该藏了个大秘密，当下默不作声的等着他开口。 “因为你的身体里，流的是跟我同样的血啊。” 他很难说明自己当 第两百一十三章 被抓 季暇年的脸色越发难看，姜明月却只觉得满心的快意，轻笑道：“不过是个孩子罢了，季大人为何这幅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本宫欺负了你。” 季暇年死死的盯着姜明月，突然笑了，低声道：“殿下可不就是欺负了微臣吗？竟是生生从微臣的搜查中逃掉了。” 姜明月撇了撇嘴，道：“那得怪你的手下，与本宫有什么关系。” “陛下已经醒了。”季暇年突然转移了话题。 她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后才点了点头，“正好，本宫还想跟季大人说一声的，本宫觉得西燕甚好，一时不想回到姜国，反正父皇的身子已经好了，本宫也能放心得在这边多待上一些时日。” “殿下这是乐不思蜀了？”季暇年的脸色越发阴沉。 见姜明月坦然得点了点头，便觉得再也忍不了了，也不去管一旁的尸体，直接将姜明月拦腰抱起，走出了地窖。 “你这些日子是住在这里吧？”他将姜明月抱到了寝宫之中，左右打量了一眼周围的建筑，直接将她放到了床上，也不等她说话，便直接欺身而上。 “索性我们都还在，孩子还会有的。” 姜明月闻言瞪大了眼睛，使出了最大的力气，只想要将他推开。 见季暇年没有理会自己反抗的意思，她索性放弃了挣扎，直接冷着脸道：“你这样我只能想起西燕的皇帝。” 季暇年的动作微微一顿，便听见姜明月又开口道：“你应当听说了吧，这宫里人人都知道，本宫会是西燕的皇后。 “皇后？”季暇年轻笑一声，道：“殿下莫不是忘了，这是西燕的国都，而属下正是姜国此次挂帅的将领。” “那又如何，这里是他的寝宫，你现在趴着的地方，他也曾躺过。”姜明月丝毫没有软下态度的样子。 季暇年起了身，看着床上躺着丝毫不动弹的姜明月，冷声道：“殿下果然明白怎样能最大限度得激怒微臣。” 他没再停留，转身走了出去。 姜明月听到他在外面吩咐了一句：“看住这处大殿，不许公主殿下进出。” 她勾起了唇角。 西燕国破，身为战胜国的将领，季暇年这些日子将会很忙，他要准备帮助父皇接手这个国家，或是自己称王。 说来也有些好笑，先前身为姜国的公主在西燕被软禁，现在却是被自己国家的人囚禁了。 “殿下，大人让我们将这位姑娘带进来。” 进来的姑娘是元畅。 “你还好吗？”两人同时将这话说出口。 姜明月点点头，笑道：“赢得是姜国，我是姜国的公主，怎会不好。” 元畅的眼中却满是心疼。 “他们为何要将你软禁？” 姜明月笑着开口：“傻丫头，这叫保护。” 说着，看了一眼像是一根木桩子一样站在原位的人，道：“怎么，本宫现在想单独与别人说个话都不行了？” “殿下喜怒，是奴才怕您有什么吩咐，这才擅作主张在这里站着等着的，您若是没什么吩咐的话属下就先出去了。” 见姜明月点了点头，侍卫连忙走了出去，还不忘关上了门。 “听闻这次带兵的人是你的夫君？他是不是因为你进了西燕的皇宫生气了？” “男人的心思，谁知道呢？他也就现在能管管本宫了，等之后和离了谁还知道他是谁。”姜明月故作不屑道。 元畅若有所思得点了点头。 “对了，先前——”元畅似是又要说什么。 姜明月猜到了，冲着她使了个眼色，随后接着开口道：“之前你与我说过将军府所受的冤屈，现在可都洗刷了？” 元畅心领神会，点了点头，道：“当年那件事本就不是我将军府的错，已经澄清了。” “那就好。” “你可会怪我？” 元畅有些疑惑，却也摇了摇头，问道：“我为何要怪你？” “西燕被姜国灭了，元老将军又是西燕的将军——”姜明月说到这里就没有再说下去，她知道元畅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其实说不难过是假的，但爹爹说了，皇帝这些年杀人如麻，残暴的名声早已深入人心，他又没有后嗣，西燕灭国是迟早的事情。” “而且季大人对西燕国的子民很好，爹爹说若是西燕被姜国接手了，也是一件幸事。” “元老将军能这样想我很高兴。”姜明月轻轻吐了一口气，她伸手轻轻握住了元畅的手，拍了两下表示安慰。 “说起来，你可知道皇帝是怎么死的？外面盛传他是被季大人亲手杀了的。” “他是自杀的。”姜明月没有说明原因。 皇帝虽然做了很多错事，但他将她的母亲藏得很好，外界没有一点对她不利的名声，姜明月自然也不可能去开了这个头。 元畅见姜明月没有再解释下去的意思，也十分识相得没有再问。 “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我应该还会在西燕待上一段时间，你若是愿意的话随时都能来找我。” 元畅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却也还是离开了。 她离开之后，姜明月无意识的摩挲了一下自己空荡荡的手心，一脸淡然得抿了一口一旁已经有些凉了的茶水。 “啧，茶凉了，不好喝了。” “来人。”她高声道。 刚刚出去的那位侍卫闻声迅速走过来，恭敬的开口道：“殿下可有什么吩咐？” “去将季大人请过来，就说本宫有事要问。”姜明月端的就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是。”侍卫闻言连忙去找季暇年，这应当也是他提前吩咐过了的。 他很快就来了。 “地窖里的冰棺你看到了吗？”姜明月直接问道。 “嗯，是皇后娘娘。等天气再冷一些，我会命人送皇后回宫。”季暇年解释了一下。 他这段时间确实很忙，也不知为何姜明月现在对他会是这样的态度，但也无能为力，只能晚上估摸着她已经睡着了之后才能过来看看。 还有孩子。 季暇年下意识的看向了姜明月的小腹。 她有些别扭得避开了他的目光。 “这事先别跟爹爹说吧，他大病初 第两百一十四章 抓包 姜明月就这样被带回了宫中，季暇年是骑马过来的，她虽是乘着马车，但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并未将其安排在马车之中，而是让她坐在了自己的马前，一路快马扬鞭赶回了宫中。 “你到底要做什么！”姜明月被放在了床上。 季暇年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很快又进来了，手上还拿着什么，只是从姜明月的角度看的不是很清楚。 “裤子脱了。”他冷声道。 姜明月闻言气得脸都红了，死死的瞪着他，厉声呵斥道：“你说什么！” “臣请殿下将裤子脱了。”季暇年又重复了一遍。 见姜明月一直没有动弹，他没再沉默下去，而是直接走上前来，二话不说就直接上了手，欲将她的衣裳解开。 姜明月虽极力制止，却还是没有挣脱。 腿的内侧突然染上了一抹清凉，她怔了一下，他这是在给自己上药？ 姜明月几乎没怎么骑过马，季暇年回来的时候速度又不慢，再加上她的皮肤本就娇嫩，内侧的肉磨得都有些渗血的样子了。 季暇年当时气极未曾意识到这个问题，直到刚刚下马的时候注意到她似是无意识得皱起了眉，这才意识到。 到了之后就去拿药了，心里还带着些歉意。 “你只是想给我上药？”姜明月轻声问道。 季暇年正好也已经为她抹好了药，闻言站直了身子，慢条斯理得将手中的药瓶合上，轻声道：“不然呢？殿下以为会是什么？” 姜明月闻言低下了头，默默得将一旁的被子拉了过来，没有说话。 陶瓷瓶落在一旁的矮柜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陛下还在宫中等着微臣将殿下完好无损得带回去，委屈您这些日子再在这宫中待一段时间了。当然，若是您实在觉得无趣，也可以叫人进宫来，只是这种情况微臣不想再看到了。” 季暇年给了姜明月机会，他从那日她将纸条交给元畅时就已经差不多知道了这件事，只是一直没有戳破罢了。 “或是您不想回姜国了？”他见姜明月没有什么反应，又问道。 随后弯下腰，就凑在她的脸颊旁边，轻声道：“您可千万别这样想，陛下会伤心的。” 姜明月暗暗得咬住了牙，这话落在她的耳里，就是在威胁自己，若是自己不听他的话，他就会对姜擎宇下手。 季暇年不管姜明月在想什么了，他现在着实有些繁忙，说完这些便匆匆离开了这里。 姜明月明显感觉到周围的守卫多了不少，便终日在院子里百无聊赖的晃荡着。 她之后又尝试着逃了几次，只是都已经到了宫外都尚且没有逃出去，更何况是在守备森严的宫门之内。不仅没有逃出去过，身边的守卫也翻了几倍。 “季暇年到底带了多少人过来！你们都没有其它事情的吗？”姜明月忍无可忍得站在守卫的面前，低吼着问道。 “殿下不必担心，大人带了数万大军，现在还未班师回朝，所以大人手下的人手绝对够了，我们的职责就是保护好您。”守卫面无表情得回答着姜明月的话。 却是没有注意到她眼中闪过的那一点点不自然。 战争需要的人的确是多一些要更好，但是现在已经打了胜仗，皇帝自刎，臣子四散而逃，就是刚刚重新得到了百姓信任的元老将军都已经表示了归顺，西燕的状态基本上已经稳定下来了，这个时候就该将这些四处调来的兵送回去。 她没再问下去，走回了屋子里面。 本想着去窗户那边看一看外面，只是窗户还没完全打开她便看到了两双映入眼帘的脚，没好气得轻哼了一声，随后重重的将窗户关了上去。 不就是上次试了一下翻窗吗？这还没有翻出去就被他抓了个正着，竟是连这边的漏洞都没有放过。 “姐姐，听闻季大人马上就要带兵离开西燕了，我想和你们一起回去。”元畅轻声道。 姜明月闻言微微挑眉，问道：“舍得你爹爹了？” 随后又想到了什么，似笑非笑道：“是为了他吗？” 元畅闻言涨红了脸，迅速反驳道：“不，不是，我就是想看看姜国的风土人情，别人都说姜国的气候都要比西燕舒服一些，我想去看看。” 随后又低下了头，有些为难道：“不过我还没有跟爹爹说过。” 姜明月闻言摇了摇头，道：“这你可得跟元将军说一声，别到时候追到京城去说我拐走了他女儿。” “不过现在西燕的局势还不是很稳定，你身为元将军的女儿，现在跟着我们走对将军府的名可能不太好，我建议是过一段时间再去。”姜明月一脸认真得给她分析着。 元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向姜明月的眼中还带着些了然，道：“是我考虑不周了，你说的有道理，爹爹现在确实也不是很轻松，那我就听姐姐的，过段时间再去吧。” 她的语气中带着些失落，似是对不能跟着一起走觉得有些失望，却也没有露出不满的神色。 “你这段时间觉得怎么样？那日回去之后季暇年有没有为难你？” 元畅摇了摇头，道：“那倒没有，我自那次之后就没有见过他了，倒是爹爹，每日不知道在跟他讨论着什么。” 姜明月点点头，表示了解。 “不过我看你这里的守卫似乎增加了不少，里里外外的全是人。”她皱着眉又朝着外面看了一眼。 姜明月自嘲的笑笑，道：“不过是想再出去看看，逃了几次罢了。” “姐姐为什么要逃啊，我总觉得季大人看您的眼神都比看别人温柔一些，定是对你有情的。”元畅似乎真的很不能理解。 姜明月也没有仔细的去说，只叮嘱道：“爱一个人是能演出来的，看人一定要用心去看，谁知道那温柔的眼神后面是不是伤人的利刃？” 元畅皱起了眉：“你是觉得他会对您不利？” 姜明月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绕到了别的地方，“说说吧，你是为了游玩想去姜国，还是因为某个人？” 第两百一十五章 返姜 “姐姐！” 元畅先是低声喊了一句，随后又耷拉了眉头，低声道：“我就是想看看，他是不是如他说的一般，在别的方面那么优秀。” “之前是我武断了，觉得男孩子就该身强体壮的。只是后来我想了想，似乎有些男子也会觉得女孩子就该温温柔柔的，可我显然不是。这些年经常溜出府到处闯祸，别人都说我不像个女孩子。” “可是姐姐，女孩子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姜明月浅浅得勾起了唇角，神情温柔且坚定：“阿畅，我们不能觉得某一类人该长成什么样，因为人是没有模子的。如果非要说人像什么，我觉得像一缕风，你知道风该是什么形状的吗？” 元畅似是理解了什么，摇了摇头。 “你能站在他的角度上看问题，这很好，而且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他们那样说你是不对的，就像是你会为自己的那些话而觉得对不起他。” “我懂了。”元畅又歪着脑袋想了想，随后一本正经得点了点头，坚定道。 “想明白了就好，回去替我转告给你的父亲一句话,他将你教的很好。希望他能让你安然无恙得出现在京城。” 元畅闻言看了一眼外面，这才意识到天已经快黑了，连忙离开了这里。 她还没有走多久，季暇年就过来了。 “今天都跟元畅说了什么？”他自顾自得倒了一杯茶水，问道。 姜明月面带嘲讽：“季大人不觉得问本宫这个问题有点多此一举了吗？你大可以直接去问那些侍卫们，他们肯定比我自己记得牢。” “不会。”季暇年喝了一口茶。 “那次是个意外。”他在解释着上次的那件事。 姜明月却是不想再理会之前的事情了，摆出了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道：“不必再说了，季大人没有必要跟本宫解释，毕竟本宫现在与一个阶下囚没什么区别，只是待遇要好上了一些罢了。” 季暇年似是叹了一口气，但她并没有听清。 姜明月见他一直没有离开的意思，便连晚饭都不吃了，便直挺挺得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睛摆出一副完全拒绝交流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季暇年终于动了，他缓缓走到姜明月的床边，看着床上眼睫还在微微颤抖的她，没有戳破。只淡淡道：“要是你能看透人心就好了。” 那你便能看清我心里对你的次次悸动与片片真心，就不会说出下午那番话了。 他本是正好来找姜明月，只刚到门口就听到了姜明月那句与真心有关的话，听完便默默离开了这里，仔细得思考了这些年两人的接触，确定自己完全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更觉得有些不解了，却又知道以她现在的状态，若是自己直接问她定是不会说的。 姜明月听着旁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这才默默得睁开了眼睛，淡淡得看了一眼门的方向，重新闭上了眼睛，将眼中的嘲讽遮了起来。 谁又能保证自己真的能完完全全看透一个人呢？ 终于到了启程回京的日子，季暇年虽然用的是将军的职权，但实际上还是首辅的身份，是个文官。 马车里的姜明月咬牙切齿得看着面前正面无表情得处理着公文的季暇年，没想到自己又能被他用没钱再买马车的借口给拦住了。 也想起了自己空荡荡的、钱袋子不翼而飞的腰间，还有当时季暇年一脸无辜的表情，更觉得恨得牙痒痒。 眼不见为净，她索性闭上了眼睛选择闭目养神，不去看他。 季暇年不知是在想什么，一路上的速度并不快，完美打消了姜明月想要等到了京城再彻底摆脱他的想法，一路上又尝试了几次逃跑，只是都失败了。 他倒是一直都没有什么表现，每次都只是将自己带回马车，一句话也不说。直到上次她跳的太快，结果跌倒在地，差点划伤了自己之后他才严肃了不少。 将自己看的也更紧了一些，每次都能在她刚刚升起逃跑的想法时就能够出言戳破她的幻想，随后说一句嘲讽意味拉满的话：“殿下下次的计划可以再详尽一些。” 只是她自那之后竟是没有再逃跑过了，但季暇年的警惕丝毫没有因为这一点而消失过。 直到马车缓缓驶进了京城，再进入了宫城之中。 “明月妹妹，你总算是回来了，父皇听闻本宫当初没有将你拦下来，就差没有眼神瞪死我了。”太子早就接到了他们今日就能回来了的消息，早早的就在外面等着了。 姜明月刚下马车，他便直接迎了上来。 “你胆子怎么那么大，那么危险的事情都敢一个人偷偷去做？” “这不是没事吗？”姜明月自知自己当初偷偷离开在前，是自己理亏，连忙赔笑道。 “别说了，父皇已经等了你很久了，快去吧，他可担心坏了。”太子没等她再继续说话，连忙开口道。 “对了，妹夫也来吧，这次多亏有你，不然姜国就算这场仗赢了也会损害不少国力，更不可能直接让一个原本好好的西燕成了我们的附属国。”太子看着季暇年的表情十分满意。 当初他接到了姜明月的通知，急需有人带兵前往，只是朝中的武将细数下来竟是真的没有几个能担此重任的，最后还是季暇年以一个文官的身份站了出来，在朝堂之上舌战群臣，最终带着大军前往边境，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 姜明月看了一眼后面跟着的季暇年，手轻轻得摸了摸什么，没有说话，直接跟着太子去了御书房。 “回来了？”姜擎宇并不像几人想象中的那般热情，像是专心的在看公文，听到动静也只是抬头轻飘飘得看了一眼，随后便又低下了头，认真得看着手上的东西。 姜明月看着他的脸，脑海中闪过了那张被冰封住的面容，有些痛苦得眨了一下眼睛。 冰棺还停在那处地窖里，只等着姜国大部分地区入冬。 第两百一十六章 坦白 “爹爹，女儿大老远得回来了，您都不看我一眼。”姜明月故意走到他的身边，娇嗔道。 姜擎宇只抬头轻瞥了她一眼，便又低下了头，晃了晃脑袋，道：“知道回来就行，我还以为你在西燕待着都舍不得回来了。” “怎么会，我一拿到那药材给您送回来之后，一颗心及已经飞回了姜国，只是形势所迫，这才不得不再在西燕留一段时间，现在所有事情都解决了，女儿这不久第一时间飞奔回来了吗？”姜明月连忙解释道，她上次偷偷离开时便知道这次回来肯定是要被这几人好一通数落的。 她的余光不小心落在了季暇年的脸上，他面无表情，但姜明月总觉得他是在嘲讽自己，不过看这样子，自己在路上多次尝试逃跑的事情他应该是没有告诉爹爹的意思的。 “爹爹，我这些日子都瘦了，西燕的饭菜就是没有姜国的好吃。”姜明月见他还没有消气的意思，又道。 姜擎宇早就注意到了，她瘦了，也黑了些。 而且他心里一直是没有气的，孩子是为了自己才远去西燕冒险，自己再生气多少显得有些不识好歹了，更多的还是心疼。 “明月妹妹放心，爹爹早就已经让御膳房准备吃食去了，绝对让你满意。”太子笑道。 姜擎宇的面色也和缓了一些，看了眼太子，道：“谁说朕是给她这个小没良心的准备的？季爱卿大胜归来，为姜国开疆扩土，立下大功，这是朕为他准备的接风宴。” “是是是，是给妹夫准备的。”太子无奈得附和了一句。 姜明月别过脸，轻哼了一声，故意道：“看来爹爹这里并不是很欢迎我了，我这就出宫去找家酒楼用膳。” 说着就松开了之前抓住姜擎宇衣袖的手，作势就是要走。 “站住。” 她默默的停下了脚步，转过身一脸狡黠，问道：“爹爹可还有什么吩咐？我这一路上颠簸了数日，想早些吃东西。” 姜擎宇瞪了她一眼，道：“你这个性子也不知道是谁宠出来的，爹爹还能少了你一口吃的？” “那可不一定，爹爹总是偏袒季暇年。”姜明月撇撇嘴。 “你呀，那是你的夫婿！”姜擎宇有些无奈得摇摇头，并未多想，只觉得是她觉得自己对季暇年的态度比较好。 季暇年一直没有说话，就在一旁安静的站着。 姜明月感受了一下身上揣着的那个东西，又看了眼季暇年，总觉得有些心虚，但一想到自己这样做的缘由，又觉得自己做的特别对，那点心虚也被埋在了最下面。 她又看向太子，期望着从他的嘴里听到什么信息。 “妹妹怎么这般看着我，莫非是我的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太子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 姜明月有些恨铁不成钢得吐了一口气，又觉得可能是现在时机不对，便没有说什么。 “爹爹，什么时候才能用膳啊，我饿了。” “晚上是给你们办的接风宴，朝中诸位大臣都会来。” 姜明月皱起了眉，“爹爹，我不想参加什么宴会了。”眼珠子一转，又道：“这样，我就不去了，你让季暇年一个人去，这胜仗是他打的，臣子们想看的也是他，我就不去凑热闹了。您到时候吩咐一声，让人将宴会上的吃食原样送一份过来就行。” “胡闹。”姜擎宇的语气中更多的是无可奈何的宠溺。 “爹爹，我真的累了，只想好好休息。”姜明月凑过去撒着娇。 “妹妹，你就别为难父皇了，你在西燕的消息不知怎么传了出去，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是你与妹夫里应外合，这才将最难攻破的西燕皇城攻破了。”太子见她似乎不是很了解这些，连忙开口道。 “怎么会。”姜明月有些诧异，下意识得看向季暇年，那自己差点成为西燕皇后的消息—— “放心，百姓们并不了解其中的内情。”季暇年淡淡道。 当初她差点成为西燕皇后的消息知道的人很多，西燕皇宫里也有不少人是见过自己的，现在能瞒成这样，她似乎知道为何那时的季暇年显得那般繁忙了。 呵，这是怕自己败坏了他的名声吗？ 姜明月心里觉得有些嘲讽。 “下次不能再这样了，知道吗？太危险了。”姜擎宇皱着眉叮嘱道，他是皇帝，知道的肯定要比那些百姓更多上一些。 姜明月连忙点点头：“爹爹，要不是我知道身边有人，我一个人也是不敢去冒这个风险的。” 虽然阿羽很快就被西燕皇帝知道了，但爹爹不知道啊。 “阿羽一个人就是再优秀，也只是一个人。”姜擎宇又瞪了她一眼，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再给她多准备一些暗卫了。 “爹爹，王公公和假皇后现在如何了？”姜明月眼见着姜擎宇又要开始控诉自己了，连忙问道。 姜擎宇闻言皱起了眉，道：“前些日子知道西燕国破的时候自杀了，临死前什么都没有说。” 他说到这里，一双眸子看着姜明月，之前就从手下的人嘴里听到了什么事情，现在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 “月儿，假皇后是西燕的人，你的娘亲会不会也在西燕？” 姜明月闻言沉默了一会儿，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也这么觉得，反正现在西燕已经是姜国的附属小国了，我们不如多派些人去找找？”她强迫自己微微勾起唇角，视线落在姜擎宇有些花白的头发，实在于心不忍。 “月儿，你若是知道了什么，不必瞒着爹爹的，爹爹这些年什么没有经历过。” 姜明月本想着循序渐进，却没想到姜擎宇会直接这样问自己，一下子也有些犯了难。 御书房里陷入了一片沉默，他看着一言不发的姜明月，轻轻叹了一口气。 “除了明月，你们都先出去准备着吧，接风宴也快要开始了。” 姜明月其实是想离开的，她知道自己现在留下来，这个秘密今晚上就会被自己说出来。 第两百一十七章 宴会 “你这次，见到了你娘亲吧？”姜擎宇没有给她思考的机会，直接问道。 姜明月看了一眼他，还是有些艰难得点了点头。 “你娘亲是不是出事了？”他又直接问道。 姜明月这才意识到，其实爹爹都已经猜到了，只是刚刚没有说出来罢了。 “我找到娘亲的时候，她已经去世有一段时间了。”她终是直接将这个对于姜擎宇显得有些残忍的事情说了出来。 姜擎宇像是一下子失去了什么一样，坐在椅子上的身形都矮了一些。 “娘亲现在还在西燕那边，冰棺将她的尸身保护的很好，我们想着等到姜国入冬了再去接娘亲。” 姜擎宇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许久才道：“月儿，爹爹对不起你娘。” 他没有想到，原来身边的那人在这么多年前就已经换了个人。 他真的没有发现一点不对劲的地方吗？ “爹爹，娘亲不会怪你的。” 他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姜明月虽然担心他，但也知道这个噩耗他也要好好消化一阵子。 “月儿，你去看看宴会准备得怎么样了，再去换一件衣裳吧。” 她今日刚刚回来，虽然一路上也不算是很赶时间，但也能看的出来有些风尘仆仆的样子。 “好，您放宽心，娘亲肯定是不想看到您这样的。”姜明月轻声安慰道，将整个御书房都留给了姜擎宇一人，轻轻得关上了门。 “都说了？”季暇年和太子两人并未走远，一见到姜明月出来了，就直接问道。 姜明月一看太子的表情，就知道他也已经知道了。 “母后她——”他一想到自己曾经叫了另一个人为母后，而自己的亲生娘亲却在遥远的西燕饱受心理上的折磨，就越发觉得自己没用。 “娘亲她被保护的很好。”姜明月只能这样安慰他，只是谁都知道失去自由的女将军内心会受到多少的折磨。 今晚上的宴会着实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了。 姜明月将空间留给他们，想着让太子自己好好想一想，有时候自己想通了比别人说得再多都有用。 “你跟着我做什么？爹爹让你去看看宴会准备得怎么样了。”姜明月皱着眉看向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季暇年，问道。 “接风宴早就在准备了，不会有什么纰漏。”季暇年淡淡道。 “那你也别跟着本宫。”姜明月没好气得开口。 只是身后的脚步声仍旧一直都在，一直跟着她回到了原先自己住着的宫殿。 “你到底要干什么。”姜明月没好气得问道。 季暇年看着她，“臣以为殿下更愿意将微臣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姜明月听到这话微微一愣，第一反应就是他会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只丢下一句：“随便你吧，便匆匆走了进去。” “恭迎公主殿下与季大人回京。”宴会确实很是顺利，姜明月与季暇年一同进入大殿。 两人刚刚坐下，姜擎宇便来了。 姜明月有些担忧得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见还是有些发白的。 “此次季爱卿成功攻下西燕，可想要什么赏赐？”姜擎宇朝着季暇年开口道。 “微臣身为姜国的臣子，保家卫国是微臣的职责。只是微臣确实有想要的赏赐。”季暇年前面的话说的冠冕堂皇，后面竟是转了话锋。 “哦？季爱卿想要什么？”姜擎宇问道。 姜明月攥住了衣袖，盯着季暇年。 这就要露出什么马脚了吗？ “微臣之前公务繁忙，与殿下相处的时间不多。回程的路又是紧赶慢赶的，路上还有不少的公务需要处理，只觉得冷落了殿下。故微臣想让陛下批个长假，微臣想多陪陪殿下。” 姜明月面露讶异，完全不理解他为何会提出这个请求。 姜擎宇意味深长得看了一眼姜明月，点点头，道：“朕允了，不过得等到你将西燕的相关事宜交付完毕之后。” 这个时候是他威望最高的时候，若是他想要做什么，这个时候是最好的时机，可他并未好好把握住。 姜明月没再看季暇年，正好错过了他看向自己的眼神。 “微臣遵旨，谢过陛下。” 姜擎宇自是没有就这样结束，又赏赐了一些银钱和良田给他。 “父皇，此次一行明月妹妹也出了不少的力气，不知您准备如何奖励妹妹？”二皇子突然笑着开口道。 姜明月看向他，便见他笑着冲自己示意了一下。 姜擎宇冷哼一声，没好气道：“朕有分寸。” “二哥有心了。”她点点头，朗声道。 倒是忘了打听打听二皇子这些日子里的表现了，她原本以为这一去半年就顶了头，谁知来回竟是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后面季暇年带兵前往边境，爹爹又是昏迷着的，二皇子不可能没有动作的。 “殿下在想什么？”季暇年微微将身子侧过来，轻声问道。 姜明月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姜擎宇也就在刚开始的时候说了两句话，后面就是诸位大臣过来给季暇年敬酒，连带着他身边的姜明月一起。 她倒也没有拒绝，只是还没有喝上几杯，便被季暇年拦了下来。 他看着面前的大臣们，笑着道；“抱歉了，本官准备要个孩子，不宜喝太多的酒，接下来就以茶代酒了。” 那些大臣们闻言笑着看了眼一旁的姜明月，连声道：“是我们不懂事了，季大人与殿下成婚已有一段时日，也确实该要个孩子了。” 更有甚者直接开口道：“先前我家夫人讨了一副调养身子的方子，您看要不要试试？” “多谢诸位大臣的好意，我们想着顺其自然就好。” 就在这时，二皇子突然走了过来，笑道：“你们确实该要个孩子了，就是明月妹妹确实有些任性，先前刚成婚就一直在喝避子汤，不然现在孩子差不多都该生下来了。” 姜明月面色微沉，这事她原本以为会是皇后主导的，现在看来应该跟二皇子也有些关系。 第两百一十八章 孩子 至少他是知情的。 “二殿下可能是误会了什么，先前刚刚成婚的时候本官想着殿下年纪还小，便想着先不要孩子。只是本官确实疏忽了，没想到会有人在药上动了手脚，幸好即使发现了，不然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季暇年的神色似乎温柔了些，看着姜明月的眼中满是心疼和歉意。 姜明月下意识得避开了他的视线。 “只是这件事情我是让人瞒下来了，不知道殿下是如何知晓的？”季暇年又扭头看向二皇子，冷声问道。 二皇子一愣，没想到他会反问回来，连忙笑道：“季大人这意思，莫非是怀疑这药是我动的手？” “殿下怎么会这么想？” 二皇子一时没有想到什么好的方式反驳，没有说话。 诸位大臣看到这里，心里都有了几分计较。 “老二，回去坐着。”最终还是姜擎宇开了口，让他回去，也算是一种变相得解围了。 二皇子知道的显然不知只有这些，但姜擎宇已经发话，他就是有什么东西，现在也不好开口去讲，只得乖乖回去了。 宴会结束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姜擎宇早早的就已经离开了这里。 “妹妹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姜明月坐久了，突然一坐起来还有些发晕，下意识得抓住了什么，等睁开眼睛才发现是季暇年的衣袖。 迅速松开了手。 “我没事的。时候不早了，哥哥明日还要上早朝，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姜明月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什么事情。 季暇年看了眼自己被松开的衣袖，眸色又深了几分。 回去的路上很安静，姜明月本就很累了，本想着稍稍闭目养神一会儿，谁知这一睡便直接睡到了季府。 “你怎么不叫我？” 姜明月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外面的月亮位置已经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应当是过去了很久了，外面的车夫也早已不知去了哪里。 “见殿下睡得不错，便没有打扰。”季暇年也走了出来。 姜明月看了他一眼，“前段时间赶路太累了，本宫这段时间睡眠也不是很好，我觉得我们这段时间还是先分居吧。” “先前的那些院子随便拾掇一个给本宫住下就行，若是真的没有钱了，本宫也能出修缮的费用。”姜明月说完便头也没回得离开了。 季暇年也没有跟上去。 “大人，可要看着夫人？”季一落在季暇年的身旁，轻声问道，“夫人这段时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姜明月态度的转变自然不只有季暇年一个人感受到了。 “不必了，但保护的人依旧。”季暇年不知道想了什么，淡淡道。 两个孩子都已经熟睡，姜明月面对季晨的表情有些复杂，待得也要久一些，直到听到他嘟囔了一句“神仙姐姐”，这才轻声叹了一口气。 就算季暇年真的有不臣之心，季晨还这么小，这件事跟他也没有什么关系。 想明白之后她的心里就轻松了不少，再去看小星星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意。 阿幼也在这里，正守在小星星的床边，伸手轻轻得拍着她身上的被子，一听到后面传来了脚步声，下意识得回头看，便见到了熟悉的脸庞，眼中的警惕瞬间变成了惊喜。 见她似是要说话，姜明月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这才轻轻走到小星星的床边，浅笑着看着睡着的她。 “她脸怎么这么红？”走近了她才看到小星星睡的似乎很不安稳，脸上红的有些不正常。 连忙伸手去探她的额头，感受到了一抹不正常的凉意。 “星星她昨日突然发了高烧，到今日这个时候才退下了一些，只是我还是不放心，便想着陪陪孩子。”阿幼轻声解释道。 姜明月担忧得摸了摸被子里面，确定确实没有一点问题，这才拉着阿幼走了出去。 “殿下，你的孩子？”阿幼下意识得看向姜明月的肚子，连忙问道。 “没了。”姜明月十分坦荡的开口道。 随后便见阿幼猛地跪了下来，低声道：“奴婢有罪，是奴婢一不小心将您怀孕了的消息透露给了季大人。” 她以为这孩子没了是季暇年的手笔。 “起来吧，他心眼那么多，你肯定是瞒不过他的。不过他晚了一步，他找到我的时候这孩子已经没了。”姜明月抬手要扶她起来。 她又随意得抽了几句能说的话说给她听，心中又挂念着里面的孩子。 “你去休息吧，小星星这里有我。” “可您赶路赶了那么久，现在需要休息。”阿幼有些担心道。 姜明月摇摇手：“放心吧。” 她不知道季暇年会不会真的听自己的，选择不回卧房，但她的态度反正是在这里。 孩子的脸上出了些汗，姜明月拿起帕子轻柔得将她脸上的那些汗珠擦去了。 “主子，刚刚有个人过来，留下了这张纸条。”阿羽将一张纸条递给了姜明月，随后便消失在原地。 姜明月并没有第一时间打开纸条，她这是第一次待在小星星的房中，但那个人居然能准确的找到这里，说明那人在季府之中是有眼线在的。 纸条上只写了几个字：“明日城中酒楼一聚，”落款赫然是二皇子。 这倒也说的过去。 姜明月将手中的纸条毁掉了，再摸孩子的额头时发现热度已经退得差不多了，这才放心了些。 “姐姐！”睡得并不安稳的小星星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睁眼就看到了姜明月的脸，当下有些惊喜得叫出了声。 “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见她醒了，姜明月连忙问道。 “没有了，真的是姐姐回来了吗？”小星星试探性得朝着姜明月伸出了手，她直接伸手抓住了她的小手。 “时候还早，再休息会儿吧。”姜明月将被子仔细得掖了掖。 小星星执拗得抓着姜明月的手，眼睛也一直睁的大大的，就是眨眼的速度似乎都比平时快上了一些，像是怕极了她会突然消失。 姜明月见她如此没有安全感，心里十分难受，只得再轻声安慰着她。 第两百一十九章 赴约 小星星到后来才渐渐睡了过去。 姜明月看着她，现在心里想着却是远在西燕的一一，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当初元畅问自己的话就是在问要不要将一一带上，只是被自己拒绝了，说不后悔是不可能的，但是孩子现在在那边待着肯定会比回京要安全上一些。 “姐姐！”季晨本来只是想看看妹妹的情况，却看到姜明月趴在她的床边。 本以为是阿幼，走近了才发现是姜明月。 当下就有些惊喜得叫出了声。 姜明月睡得本就浅，当下就醒了。 “你醒啦，昨晚上看你的时候你睡得正香。”她眼中还带着些迷蒙的睡意，似是下意识的开口。 季晨听到这话眼睛又亮了几分。 他知道妹妹生病了，姜明月在这里陪着她是很正常的，但一想到自己就是被遗忘在了另一个房间的人，心里多少还是会觉得有些不舒服的。但她昨晚上第一个是来看的自己！ 小星星也被这动静吵醒了，一睁眼见到姜明月还在，这才放心了些。 “殿下，府医来给星星检查了。”阿幼昨夜也没怎么睡，看到姜明月回来确实有些惊喜了，再加上实在记挂小星星的状态。 “小姐的烧已经完全退了，只是现在身子还有些虚弱，最好是进补一些。微臣就不开药方了，孩子喝多了药不好，尽量做些滋补的食物吧。”府医为小星星仔细得检查了一番，这才开口道。 今日上午两个孩子一直在缠着姜明月，生怕她又一消息就是近一年。 只是临近午时，姜明月才想起来自己今日还有约。 只是看了看两个还没用完午膳的孩子，她挑了挑眉，索性他也没有说是什么事情，自己稍稍迟一会儿不过分吧谁让他约在吃午饭的时间。 这样想着，她默默的放慢了自己用膳的速度。 等将两个孩子哄睡着之后，去探听季暇年消息的阿幼也已经回来了。 “殿下，今日季大人早朝后就去处理公事了，刚刚出去时正好遇到有人回来禀报，说是季大人将今日公务繁忙，晚上就不回来用膳了。” 姜明月点点头，正好。 “莫非是我昨日的纸条写错了？”二皇子如姜明月所料，并没有离开这里，仍旧在包厢里，等到她一进来，看了一眼计时的工具，笑着问道。 姜明月看了一眼桌上已经凉透了的丰盛饭菜，丝毫没有自己迟到了的自觉，十分坦然的坐了下来。 “二皇子这是还没有用膳？”她甚至还直接问了一句， 二皇子许是也没有想到她会这般厚脸皮，一下子还没有想到该怎么反驳。 “本是想着妹妹在西燕呆了那么久，定是会想念姜国的特色菜，昨日的晚宴上也没见妹妹吃多少东西，这才想着请你吃上一顿。”他低下了头，似乎很是失望。 “二皇子有心了，只是我不知你备了饭菜，以为您这个时间约我是为了吃给我看的，我就府中用过了午膳才过来，确实迟了一些，只是二皇子应该不会在意的吧？”姜明月直接颠倒了黑白，面不改色道。 二皇子一下子也有些无语，招来小二将桌上的那些“凉菜”撤掉。 “你要不还是吃一点吧，我看着没关系的。”姜明月见他如此吩咐，还默默得补充了一句。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发现竟是热的。 “等明月妹妹的时候喝了不少，换了好几壶。你来的也巧，这壶正好是新上的。” 两人没有一人提及今天来这里的真正目的，若真是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就是单纯得吃个饭罢了。 姜明月反正也不急，这个时候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昨日在宴会上人多眼杂，有些事情我就没说了。”二皇子慢条斯理得喝了一口茶。 “殿下不必管这么多的，想说就说便是了。”姜明月丝毫没有感激的情绪。 二皇子叹了一口气：“这不是害怕影响到了妹妹和妹夫的名声吗？毕竟当着那么多臣子的面说谎可不是一个好行为。” 姜明月一脸无辜，“我昨日说过什么话吗？” “那句——”他话一出口，才意识到她昨日还真没说什么，那些话都是季暇年说的。 二皇子轻笑了一声，道：“夫妻本是一体，妹夫说的那些话，外面的人可都是自动认为是妹妹的想法的。” 姜明月摊开手，“没事，要是真有什么事，我与他和离就是了，真好还能多找几个面首，免得天天看着他的面瘫脸。” “听妹妹这话，对妹夫似乎没有什么感情？也难怪了，从京城逃走的时候在路上都不忘将孩子打了。”二皇子没再跟她纠结这个问题，似是意识到了她一直在打哈哈。 “你跟踪我？”姜明月沉下脸，却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若他真的派人跟踪自己而自己不知道的话，那他就不会认为这就是把柄了。 “妹妹这说的什么话，你当时走的突然，妹夫和大哥当时又将你离开了的消息瞒了下来，若非我发现了不对劲，还真以为妹妹在宫中待着的呢。” “你找我来只是为了说这些？”姜明月的神色仍旧一片冰冷。 “自然不是，之前说过要与妹妹合作，不知道妹妹可还记得。”他开口问道。 “有这回事儿吗？”姜明月挑了挑眉。 二皇子沉默了一会儿，姜明月才恍然大悟道：“好像是有这么一会儿事，只是你后来也没来找过我，我还以为你后悔了呢。” “妹妹真会开玩笑，这样说起来，倒是我的不是了。” 姜明月煞有其事得点了点头。 “季大人这次出征，带了不少的兵力。我之前曾调查过他的背景，当时都很正常。只是最近突然查到了一个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二皇子故意卖了个关子，想要等姜明月主动去问。 “这样啊。”姜明月一点都不好奇。 二皇子微微皱眉，忧心忡忡道：“先前觉得季大人确实是妹妹的良配，只是最近突然查到他似乎与西燕有点关系。” 第两百二十章 必要 姜明月面不改色得抿了一口茶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你说，若他真的是西燕的人，现在却在姜国坐到了现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甚至带兵攻破了自己的国家，这后面会不会有什么更大的阴谋？”二皇子轻声引诱着。 “所以你现在还没有真正查到季暇年的身份背景？”姜明月提出了质疑。 二皇子面露为难的神色：“季暇年的警惕性很强，我的能力也只能查到这里了。但妹妹你不一样，你是他名正言顺的夫人，若是你能在暗中查探一番，定能得到不少我们不知道的信息。” “你是不是找错了人？季暇年就算再怎么样，他现在也是我的夫君。就按照你刚刚说的，我们夫妻现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又凭什么为了你去冒这个风险？” 姜明月面带嘲讽。 “妹妹这话不对，这可不是只为了我，这是为了整个姜国啊。”二皇子情真意切得开口。 “那你为何不去找父皇？他的能力绝对比我要厉害许多。”姜明月才不会被他这样一句看似大义凛然的话直接收买，撇撇嘴道。 “那不一样。父皇一向看重季暇年，我们现在也甚至是猜测，还并没有切实的证据，若是贸然出手，反而可能打草惊蛇，给了季暇年喘息的机会。” “他的能力妹妹应该是清楚的吧，可不是那种愿意吃亏的人。” 姜明月微微侧头，目光却并未从他的身上离开。 “这是今天你找我的最后一件事了？”她直接问道。 “是，” “也不是。” 二皇子一直盯着姜明月的脸，想要试图从她的眼中看出什么，却都失败了。 “而两个结果就要看看妹妹选择什么了。” “所以必须要我先同意合作？”姜明月也是一点就通的主，直接点破了。 “当然，若是你愿意跟我合作，我们便是一边的人了，合作伙伴之间不会有秘密。” 姜明月在心里嘲讽得笑了一声，面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点了点头，道：“你怀疑的倒也有几分道理，我便暂时同意了吧。” “若是最后查出来了季暇年的身份没有问题，我们的合作关系就直接解除。”姜明月的语气似是有些犹豫，能够听出来一点不确定。 而二皇子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语气，眼看着他的眼中带着笑意，姜明月的嘴角微不可查得抬起了一些。 这场交易，到底是谁在算计谁，这可说不定。 “季暇年班师回朝，他是带着能号令大军的兵符前往的，可是昨日的接风宴上，他却并未主动将兵符返还。若是我们真的将举足轻重的兵符放在一个西燕人的手中，也太过危险了。西燕已灭，他若是再用这些兵转而攻打姜国，我们将会毫无还手之力。”二皇子仔细得给她分析着。 也算是误打误撞说到了姜明月担心的点，她才听了下去。 “所以我们的首要任务便是想法子将那块兵符拿到手。” 姜明月微微挑眉，并没有告诉他兵符现在就在自己的身上，而是故作疑问道：“你都说了兵符那般重要，若是季暇年暗中还给陛下了呢？” 他摆摆手：“你放心，不可能，父皇那边从头到尾就没有提及过兵符这件事，所以肯定还在他的身上。” “只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他应该不会随身携带，这几日我也观察过了，他身上确实没有佩戴什么，所以应该是在家中。”二皇子努力的想要说服姜明月参与到自己的行动中来。 姜明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点头。 “不如这样，你先想法子找找看他的兵符被放在了哪里，若是找到了时机又比较成熟，就直接拿走；若是实在不方便去拿，那等你找到了就想法子通知我，我再安排一些人去帮你，你看这样可以吗？” “好。”姜明月十分爽快得点了点头，随后又提出了一个新的要求：“不过这块兵符若是真的偷出来了，只能放在我一个人的身上。” 眼见着二皇子的眼中闪过不悦，她全当做自己没有看到。 “兵符在谁那里我都不放心，你能从季暇年那里将兵符偷走，他就能再回头从你那里把兵符偷回来。”姜明月解释道。 “你留着这个做什么？”二皇子开始的语气似乎还有些不屑，眼见着姜明月的脸色微变，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对，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与季暇年毕竟是夫妻，同吃同住，若是一直放在你那里，很有可能会被他发现，到时候我们就功亏一篑了。” 姜明月眉头紧蹙，似是有些犹豫。 二皇子见有机会，又继续游说道：“若是你实在不相信我，不如直接交给太子或是父皇也好。大不了就是打草惊蛇罢了。” “可到那个时候兵符已经到手，他就算真的反应过来了又能如何呢？”姜明月满脸疑惑。 “季暇年行事那般谨慎，若是我们最后偷到了假的，后果你知道的。” “所以你知道那兵符长什么样子吗？” 却见二皇子摇了摇头，道：“我只知道上面刻了个‘兵’字，其它的就不太清楚了，兵符一向是放在陛下那里的，只会在战争发生的时候交给主将。” “所以你是想让我去找一个甚至不知道模样的物件？”姜明月以为他会提前做过功课，却没有想到只知道这一点信息。 而且那兵符上刻的分明是一句话。 等等，一句话。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二皇子应是知道这兵符模样的，这样说不过是为了防范自己最终倾向于季暇年，所以特意留了这么一手罢了。 “也不算是什么都不知道吧，我相信你一看就会知道哪块是兵符的。”他浅笑着劝说道。 姜明月二话没说，直接站起了身，等走到了门口才冷声道：“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做一个对我自己可能毫无益处的事情，既然殿下将我当傻子，这事也没什么谈下去的必要了。” 第两百二十一章 同意 说着她便是准备快步离开这里。 “妹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二皇子也站起身，道。 姜明月头也没回，直接将门打开了。 “没必要再谈。” 她人还没走出去，门便在自己的面前被扣上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姜明月皱着眉头回头。 “妹妹莫怪，我这也是情急之下做的事情，这不是怕你有什么误会吗。”二皇子笑道。 “先坐下吧，我们再谈谈。 ” 姜明月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似是在等他主动放自己离开。 刚刚她似是在门外看见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应该是季暇年的人。 “妹妹扪心自问，父皇这些年对你可好？太子对你去如何？” “现在他们遇到了危险，被奸人蒙蔽了双眼，你真的能忍心看到他们出事吗？” 姜明月本以为他会提出什么实质上的利益，没想到还是在打亲情牌，觉得有点失望。 二皇子倒也看出了她情绪上的不对劲，索性直接开口问道：“你想要什么？” 却没想到姜明月听到这话之后反而面露犹豫了。 “哥哥这般急切得想要让我帮忙，总觉得背后是有什么阴谋的。” 她似笑非笑道：“也是，若是我将兵符偷出来交给你了，你便能掌握姜国几乎所有的兵力，到时候不管是逼宫或是造反，倒也都很方便。” 二皇子丝毫没有阴谋被戳穿了的困窘，反而面露谴责：“妹妹怎么会这样想。姜国现在国力强盛，百姓安居乐业，正是最好的样子，何苦再兴起战争，苦的是那些百姓！” 姜明月嘴角扯起有些嘲讽的弧度。 “伪君子。”她冷声道了一句。 二皇子一怔，随即笑了，道：“妹妹说的有道理，形容的不错。既然你斗猜出来了，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是无意那个位置的。只是我毕竟是姜国唯二的皇子之一，对太子的地位有所威胁，他日他一登基，我的下场不会多好，我这也只是出于自保罢了，想必妹妹应该也能理解。” “说的比唱的好听。”姜明月冷笑一声：“太子哥哥宅心仁厚，才不是你说的这般。” 二皇子微微挑眉，似是没有想到姜明月这般信任太子。 他轻叹了一口气，面露苦色：“妹妹回来还没有多久，太子去那福州也有不少时间了，你们相处的时间太短了。当年宫里也发生过不少事情，只是我看你这样子定是不知道的。” “罢了，都是些陈年旧事，他毕竟是你亲哥哥，我就不提了。” 姜明月并没有如他所料的继续问下去，而是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得看着他。 话已经说到这里了，二皇子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 “还是与你说吧，毕竟你要是真的对太子不设防的话最后很容易被他伤害到，我也实在不忍心看你这样。” 见姜明月仍旧没有开口，他缓缓得开始叙述当年的一件事。 那时候他们都还小，太子比他没大多少。但是对他敌意很重。 二皇子自知身份卑微，不敢招惹当时就已经被立为太子的大皇子，处处忍让，路上看到了都宁愿去走更远的一条路。 只是自己的存在还是入了小太子的眼。他对他百般折磨，包括但不仅限于克扣他的吃食。 有一日他病的严重，一直很难见到的姜擎宇难得来看他，谁知就是这一看，差点送掉了自己的命。 小太子不满皇帝对他似乎多有重视，竟是直接在他的药中下了致命的毒药。若不是他那天喝药时手有些抖，一时不慎打翻了药碗，自己现在恐怕已经不在这里了。 后来姜擎宇大怒，命人找出幕后之人，当时所有的证据都直接指向太子，但皇帝最终只给他了一些补偿，自此禁止旁人再提起这件事，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他现在长大了，脾气秉性倒也改了不少，至少再也没有在明面上表现出对我的厌恶，只在私下里还多有针对，我这也是实在没有法子了。” “若是你真的不想与我合作，那最好就不要与季暇年和离了，至少他还能稍稍护住你一些，毕竟你现在代表的是他的脸面。但若是真的和离了，回鹘国的小王爷早就对您虎视眈眈了，定会向我朝求娶公主。” “若是时间卡的再准一些，父皇年事已高，这些年又不断的在生病，万一那一天撒手人寰，新帝登基，天下还没有完全恢复秩序。这时候若是回鹘带大兵突击，要求是迎娶你，你又当如何？” 姜明月微微皱起眉，似是有些犹豫。 “与其成为一个政治牺牲品，倒不如自己真正努力一把，将权利攥在自己的手里。”二皇子就像是海中蛊惑人心的海妖一般，在她的耳边慢慢叙说着。 “可我觉得，你也是这样的人。”姜明月眯了眯眼睛，直接道。 “若真是如此，那位置为何不能是我自己做？” 二皇子的眼中闪过惊诧，随即敛去了一些，低声道：“妹妹身为女子，这个想法多少有些惊世骇俗了。我倒是觉得你的确有这个能力，但来自朝中和来自百姓的阻力太大了，会花费更多的时间。” “这样，若是妹妹实在不相信我，等这事成了，我便将兵符放在你的身上，到时你手握兵权，便不会受到别人的摆布了。” 姜明月装作自己看不出来他这是在很认真的给自己画大饼的样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倒还有些道理。” “但我有个要求。” “说吧。” “你不能对太子哥哥和父皇动手，务必保证他们的安全。” 她完全没有提及季暇年，更是坐实了他们夫妻的感情破裂了的传闻。 “自然，父皇也是我的父皇，我身上流着他的血。至于太子，若是他安分下来，不过是多养一个人罢了，也是可以的。只是前提是他够乖，不会有什么其它的想法。”二皇子眨了眨眼睛，笑道。 姜明月点点头，这才同意了这场交易。 第两百二十二章 发现 “时候已经不早了，你现在要我做的只是偷到兵符，我记住了。”她正说着，二皇子的肚子突然叫了一声，姜明月突然沉默了一下。 “你再吃些东西吧，别等我真的偷到了出来找你的时候，你已经饿死了。” “谢谢妹妹关心，不如你晚上先不回去了，就在这酒楼再摆一桌？” “不必了，家中还有孩子要照看。” 二皇子闻言叹了一口气，有些惋惜道：“可惜了那没有机会出生的小外甥了。” 姜明月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转身离开了这里。 出酒楼的时候，她便发现之前被自己看到的那个身影现在已经不在了，也不知道是藏到哪里了。 她状似不经意间的将周围都检查了一遍，确定确实发现不了什么，只能放弃，坐上了来时的马车。 马车的帘子一掀开，她便看到季暇年正端正的坐在这里，手上还拿着一本书。 “你不是要到很晚才能回来吗？”姜明月下意识的问道，人也停在了马车外面，没有第一时间进去。 季暇年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太子殿下替臣分担了不少，想要让微臣多陪陪您。” 此时正埋头在一大摞公文里的太子狠狠地打了个喷嚏，恶狠狠的批改着桌上的那些文书，想起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将这些活都分给了他的季暇年，暗暗骂了一句。 下次见到妹妹一定要好好告个状！ 姜明月有些无奈，想也知道他说的不是真的，太子的性子绝不是能做出这种事情。 只是心里想的是一出，却没有说出口的必要。 她点了点头。 “上来。”季暇年见她仍旧站在外面没有动弹，皱着眉道。 姜明月又用余光看了一眼旁边，没有其它马车了，又再估摸了一下从这里回府的距离，还是上了车。 她本以为季暇年会问自己什么，但他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只专心的看着手中的书本，权当姜明月不在一般。 “可在酒楼用了晚膳？”等到了府中，季暇年才开口问道。姜明月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她试探性得开口。 “想说自然会说，没有问的必要。”季暇年淡淡的开口。 姜明月看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 却见他突然停下来，回头看了她一眼：“不饿吗 ？” 姜明月闻言本想说还不饿，但肚子却有些不争气得咕咕叫了一声，她突然有些庆幸自己还未将那话说出口。 晚上用完晚膳，季暇年又在书房里待了一夜。 姜明月辗转反侧了一晚上，次日早上的时候还是进了宫。 “哥哥，你可还记得我离开之前说的那些话？”她一进来就先去了东宫，拉着太子问道。 太子闻言眼神似乎有些闪避。 “什么？” 姜明月微微眯了眯眼睛，低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太子连忙摇摇头，笑道：“怎么会？” “那你为何是这样的表情？”她明显是完全不相信的样子。 太子指了指桌上的那些公文，劝说道：“我这里还有些公文要处理，不如妹妹先去休息一会儿，等我这边处理好了再去找你？” 姜明月看了一眼桌上的那一沓公文，点了点头，随后便见太子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当下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直接走了过去，随手从中间抽了一本出来，便见上面已经有批阅过了的字迹。 太子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要伸手去拦她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打开了公文。 “这是没有处理完的？”她微微挑眉，看向太子的眼神中带着些威胁。 “你听我解释。”太子连忙开口。 姜明月又将那本公文放了回去，双手环胸：“说说吧，为何骗我？” 太子面露苦色，二话没说，直接开始道歉。 “是我对不起妹妹。” 姜明月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当初你走了之后我是想要好好看着季暇年的，肯定要阻止他沾花惹草。妹妹的嘱咐我一定能办到。只是你知道的，那段时间真的太忙了，我真的分身乏术，一时放松了对他的看管。” 姜明月沉默了，她本以为季暇年是真的做了什么，可看太子这幅样子，他的心虚只是因为觉得并没有完成自己叮嘱的那些话。 太子边说边观察着姜明月的神色，见她的脸色微变，连忙凑了过来，轻声道：“你跟我说说，是不是发现季暇年在外面沾花惹草了，是谁家的姑娘？是不是季晨的生母？我肯定会替你做主的！” 姜明月没有说话。 落在太子的眼里就是一副伤心到说不出来话的模样。 他攥紧了手，咬着牙恶狠狠的开口：“真没想到季暇年居然是这样的人，妹妹你放心，哥哥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我这就去找季暇年一探究竟！” 说着便是起身要走，就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着他一般，迅速冲到了房门前，甚至已经打开了房门。 “站住。”就在他快要走出去的时候，姜明月这才突然开口。 太子已经踏出一半了的脚停在了半空中，本来还想着干脆装作没有听到，继续往外走，但姜明月显然是看透了他的想法的，又重复了一遍。 “进来，把门带上。”她轻声道。 太子苦着一张脸收回了自己的脚，顺手将门关上了。 “妹妹，我真的只是太忙了当时，后来他又直接领兵去了西燕，我更是鞭长莫及。”他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睛一亮，连忙道：“是不是他在去打仗的时候碰到了什么姑娘？那我没有发现也是正常的，毕竟京城里的动静我就是不去特意注意也能听到一些风声的。” 眼见着他越说越离谱，姜明月却没有一点解释的意思。 “明月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啊，别欺负哥哥了。”太子见她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十分无奈得开口问道。 “我没在他身边发现什么姑娘，只是突然想起来了这件事，就想着过来问问罢了。”姜明月微微勾起唇角，落在太子的眼里带着些 第两百二十三章 刻玉 他一脸怨气得开口道：“也就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了，就知道欺负你哥哥，我还以为季暇年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呢，连怎么脱离斗争都已经想好了。” “脱离斗争？”姜明月敏锐的抓住了这话中的重点，轻挑了一下眉毛。 太子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顶着姜明月询问的眼神，他默默得往后退了一步：“你听我解释。” “俗话说，夫妻两人床头吵架床位和，你说我出现在这里面合适吗？”他据理力争道。 姜明月没再逗他。 “哥哥一点都不禁逗。”她笑道。 既然之前的季暇年当真没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那就要从其它的方面入手了。 “哥哥，三军向来最难管束，就是武将若是没有点高强的武力和聪明的头脑也很难服众，季暇年身为一个文官，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大家信服的啊？”她眨眨眼睛，像是真的好奇极了。 说起这个，太子的眼睛都亮了。 “你是不知道，本宫当时带着季暇年去军营的时候，那些武将们的眼神就像是要把我们吃了一样。但是季暇年一点的都不慌。” “他们觉得我们是文弱书生，当时就直接丢了一把特别重的武器过来，结果季暇年一把就接过来了，要不是我后来试了一下，都怀疑那武器是不是用纸扎的。” “不过武将们倒也都是直肠子，不服就是不服，直接放话了，说不能接受武艺不如自己的，然后季暇年直接放话说接受全军所有人的挑战，若是有一人能将他打下台他就不自取其辱，另找一位武将带领大军。” “我当时真的是为他狠狠捏了一把汗，若是几人也就算了，他放话的那可是全军。而且先前也没听说过他有多高超的武艺啊。结果那天打了一天，他一次都没有输过，等到了天黑那些人才真正得服气了些。不过你也知道，只凭武艺也是不能服众了。只是那一天之后大军就愿意接受他的指挥了。” “这般大规模的行军，路上也接触了不少人，一路上的山匪什么的也都躁动了起来，他几次用计除掉了在当地一直为非作歹的山匪，这才渐渐的让大家信服，直到之后真正上了战场，接连传来的捷报更是让姜国民心大振。” 姜明月能从太子的描述中勾勒出之前的场景，知道季暇年确实有这样的能力，见他说完了，便点了点头。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覆灭一个早有准备的国家，确实有些厉害。”西燕当时的领导者已经完全放弃了其实也是一个因素，只是这话她不好说出口。 “是啊。”太子也没忍住感慨。 “但就这样的话就能号令三军了？”姜明月面露疑惑。 太子无奈的笑了，道：“当然不是，总不能指望每一任皇帝都能拥有一身好武艺吧。其实是有一块兵符的，之前下令让季暇年去边境的时候就已经将那一块能够号令三军的兵符给他了。但若是只凭这一块令牌的话确实难以在这么快的速度里让众人信服。毕竟外表听从但内心不服气的军队也挺难管理的。” 姜明月闻言若有所思得点了点头，又有些疑惑地问道：“那这么重要的兵符，现在是已经给了爹爹了吗？” 太子闻言微微皱起了眉，道；“这我倒是不太清楚，之前父皇醒过一次，将那块兵符给了我，我才能给季暇年，至于现在在谁的身上，我倒还真不太清楚。” “不过也没事，季暇年现在跟我们是一家人，放他那里也没什么关系的。” 姜明月默然，实在不能理解为何爹爹和哥哥都这般信任他。 “哥哥，他是我的夫君，有些话我说可能不太合适。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种重要的东西还是放在原位要合适一些，您说是吗？”她看着他，提醒道。 太子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也是，我找个时间跟父皇提一嘴。” “好。”姜明月点点头，只是看这样子就知道太子其实并没有将这件事太放在心上。 她又跟太子寒暄了几句，便称外面还有事情，便离开了。 “阿羽，你可知道哪家做玉器比较厉害的？” 她将阿羽叫出来，问道。 “先生这里可接仿制的单子？” 阿羽将她带到了一处玉器铺子，直接将她带到了里间。 里面正有一位老先生在专心得研究着手上的东西，一听到这话，抬了抬眼皮。 他与阿羽应是早就相识的，现在时间紧急，故姜明月并未询问过。 “不知姑娘想要仿制什么样子的东西？” 姜明月信任阿羽，同样信任他介绍的人。 直接拿出了一张已经画好了的图纸。 老先生接过图纸细细得看了一眼，微微皱起了眉头。 “姑娘这可不是一般的东西。”他摸了摸自己短短的胡须。 “所以才来请您帮忙。”姜明月笑道。 “不知先生能不能完全做出一个一模一样的？” 老先生又将手中的东西仔细研究了一下，又问：“这料子可有什么讲究？” 姜明月闻言又大致给他形容了一下那料子的样子，却没有将身上携带着的实物拿出来。 “可以做，但不能做完全一样的，我得留下标记。”老先生并没有直接答应下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姜明月点点头，道：“可以，但不能太过于明显。若是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我也就没有专门找您来仿制的必要了。” “自然，我刻玉的手艺放眼整个姜国，称第二都没有人敢称第一的。”老先生脸上带着些狂傲。 “你是阿羽带来的人，便给你个友情价吧。”他伸出了五只手指。 姜明月微微挑眉，问道：“五百两银子？” 老先生摇摇头。 “五千两？” “五十两就够了，都说了是友情价了。”老先生看了一眼她身后的阿羽，埋怨道：“以前若是他带来的人我不收钱都行。只是现在我看透了，他就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搁我这面子已经没那么值钱了。” 第两百二十四章 故事 姜明月闻言回头看了眼自己身后的阿羽，他仍是一副面不改色的模样。 “你看看，来这什么话也不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欠他的。”老先生没好气得开口。 姜明月双手合抱冲着他行了个礼，笑道：“那便辛苦先生了。” “快出去吧，别在这里妨碍我了。”老先生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 姜明月没再说话，带着阿羽离开了房中。 许是知道姜明月想要知道什么，刚一出门阿羽就开口解释了：“先前做任务的时候无意中救下了他，他那段时间有些消沉，正好我的状态也不是很好，两人骂着骂着关系也稍近了一些。后来发现他雕玉很厉害，就帮他开了这处玉器铺子。只是后来您回宫了，我的唯一任务就成了保护您，便再没来过。” 姜明月点点头。 “我知道了。以后有时间还是可以过来看看的。”她笑着开口。 两人便离开了这处玉器店。 当天晚上，姜明月得知季暇年还没有回来，便想着先去他的书房中探探，只是这个想法刚刚冒出那么一点头，便因为匆匆跑过来的两个孩子而又消散了。 从上次离开之后，两个孩子这几日格外得黏她，除了上课其它的时间都恨不得跟姜明月寸步不离。 倒也不是不让姜明月离开的时候，每当她有事需要离开的时候，两个孩子就眼巴巴的看着她，往往走了许多步再回头的时候两个孩子依然会在原地站着，看着就格外让人心疼。 “姐姐，姐姐，你出去这么长时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比较有意思的事情啊。”两个孩子一边一个充满期待得看着她。 姜明月歪歪脑袋，似乎这一路上也没有什么比较有趣的事情了。 犹豫了一下，索性先讲起了她从季暇年手中逃离的过程，不过她也留了一个心眼，只说是这只是自己看到的事情。 “哇，那人好厉害，那抓他的人岂不是要气死了？” 年纪要大上一些的季晨已经猜出了这事情的主人公，看着姜明月的表情里都透露出一种钦佩。 只有小星星还十分好奇得在询问着。 “那当然啦，只不过那些人已经跑走啦，他就算是再生气也没有办法了。”姜明月笑着摸了摸小星星的头，故意做出夸张且搞怪的表情，逗得小星星哈哈大笑。 “那后来呢？那些逃走了的人去了哪里啊？”小星星笑够了，又开口问道。 姜明月还没来的及说话，一旁便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那些人最终又都被抓回来了，一个人都不差。” 姜明月闻言侧头看向一旁，正对上季暇年漆黑的眸子。 小星星听到这个答案似是有些失望，默默得低下了头，嘟囔了一句：“这都没有跑掉吗？” 随后又有些疑惑的看向季暇年：“叔叔，姐姐跟我们说的是她路上经历的事情，您是怎么知道最后的结局的啊？” 怕季暇年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姜明月连忙抢在他的前面开了口：“当然是我之前跟他说的了。” 见星星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里面似是多了一些怀疑，姜明月咬着牙揪住了季暇年手臂上的一块软肉。 “你说是吧？” 她扭头笑着看向季暇年，眼中带着些警告。 季暇年顿了一下，点了点头：“确实是明月回来后说与我听的。” 听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星星眼中的疑问这才消了去。 一旁早已看透了一切的季晨默不作声得看着自己说谎还能面不改色的爹爹，无奈的牵住了星星的手，道：“我们出去玩吧，他们两个白天都忙的要死，也就晚上有时间单独待着了。” 星星虽然有些不理解，却也知道季晨不会害自己，乖乖得跟在他的身后。 “哥哥，为什么他们要两个人单独待着啊，是有什么小秘密不能跟我们说的吗？” 姜明月只听到星星问的这一句话，后面便再没了声息。 “今天回来的还挺早的。”她都有些不习惯了。 “若是不回来得早一些，怎么能听到夫人畅谈自己的丰功伟绩呢？” 姜明月撇撇嘴，没有说话。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的有些尴尬了起来，只是坐立不安得似乎只有姜明月一人，季暇年则是气定神闲得喝着茶，甚至还给姜明月又倒了一杯新茶。 她终是受不了了，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殿下想去做什么？” 姜明月没好气得回了一句：“屋里太闷了，本宫出去透透气。” 人还没走出去，便见面前又落下了一道影子。 “你跟着我做什么？” “陪夫人透气。”说着他又看了眼天色，道：“不如就朝着饭厅走吧，现在应该已经准备好晚膳了。” “本宫今天不想用晚膳了。”姜明月自顾自得往前走。 季暇年则是亦步亦趋的在后面跟着，不紧不慢。 她最后实在受不了了，还是改道去了饭厅用晚膳。 本以为他跟到这里就已经差不多了，谁知季暇年又跟着她回了房间。 “你不是睡书房吗？” 除了他们刚回来的那一日，季暇年一直睡得都是书房，只是今天跟了过来。 “这也是臣的房间。”他淡淡的开口。 姜明月闻言死死地瞪着他，直到眼睛都瞪得有些酸了，也没见他的表情有一点点的变化。 她有些挫败得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伸手将他推开，“那你睡这里吧，本宫去睡书房。” 本以为季暇年不管怎么样都要上前阻拦一番，她甚至刻意放慢了自己的步子，只等着后面突然跟上来一个人，让她回去休息。 但并没有。 身后甚至传来了房门被关上的声音，她回头一看，只见主屋的门已经被严严实实得关上了，里面昏黄的烛火将季暇年的身影倒映在窗户纸上，似是真的在宽衣准备入睡了。 “殿下，刚刚驸马说其它的屋子都还没有准备好，要么您回去跟他一起睡，要么您就只能在书房将就一晚上了。”阿幼在她看过来的时候正站在季暇年刚刚站过的位置，小步跑过来，有些为难得开口 第两百二十五章 信件 姜明月看着手上这封已经被拆开了的信，观察着上面那些自己看不懂的字迹，一颗心彻底地沉到了谷底。 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她才终于将手中的那封信里的信纸抽了出来。 里面都是些自己看不懂的文字，但她毕竟在西燕待了那么久，也能看的出来，这些信件上所用的应当是西燕的文字。 季暇年真的与西燕有所牵连。 她看不懂信件里写的是什么，只能大致记下了上面的那些写法，想着到时候照葫芦画瓢画出来，再找个懂一点西燕文字的人看看，便能知道上面写的都是些什么了。 若这真的是相关的证据，也好拿给爹爹他们看看，证明自己的怀疑是有根据在的。 “驸马，你怎么来了，殿下已经休息了。”外面传来阿幼的声音。 姜明月十分冷静得将手中的信纸塞到了信封里，将其放回了原位。 但她来不及去到榻上了，左右看看，迅速从架子上抽出了一本书，装模作样得坐在桌前看着。 “殿下正在看书怎么不将烛火点的再亮一些？这样会很伤眼睛的。”季暇年抱着一些褥子过来，见到姜明月正就着孤零零的那么几根烛火在艰难得判断着书上的内容，紧紧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赞同的开口。 姜明月像是沉迷于书中的内容了一般，等到他开口才猛地抬起了头，“你怎么来了？” “书房中本就是临时的休息处，环境要差一些。殿下既然执意要住在这里，微臣也不能阻拦，只能想着将这边的环境再弄的好一些，让您休息得更好一些。”他转身将手上的那些褥子细心得铺到了床上。 “让阿幼弄就行了。” “无事，举手之劳罢了。”季暇年头也没回，很快就将榻整理好了。 又抬脚走了过来，眼神一直落在她手中的书上，问道：“殿下在看什么？” 姜明月刚刚为了不露馅，确实也是看了一下书中的内容了的，虽然有些懊恼自己为何就拿了这本书，但也没有法子，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道：“正在看《千字文》。” 季暇年有些讶异的挑起了眉毛，“殿下怎么突然想起来看这本书了？以殿下之前抄书的那些经历，里面的那些内容想必已经倒背如流了吧？” 想起当年被他支配着抄书的日子姜明月就恨得牙痒痒，没好气得回了一句：“本宫就是乐意看这本，要你管本宫？” 随后她便听到了季暇年的闷笑声，当即脸色便又差了一些。 “是臣多嘴了，既然殿下想看，那看就是了，只是这烛火确实太过昏暗了，不适合看书。”季暇年说着又点燃了几根蜡烛，屋子里瞬间亮了不少，至少现能够用正常的距离看清楚书上的那些字了。 姜明月随意得将手中的书丢到了桌上，起身伸了个懒腰，又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打了个哈欠。 “看书就是无聊，本宫困了，要休息了。”说着她便朝着榻的方向走过去。 没有听到身后传来什么动静，她有些疑惑地回了头，见季暇年正在重新吹灭刚刚点燃的那些蜡烛。 “你若是不想回屋休息的话本宫不介意跟你换一处地方的。”她挑眉道。 季暇年勾起唇角，半边脸落在暗一些的地方。 “臣只是想着顺便来找个东西罢了。”他在姜明月刚刚待过的地方站定，在桌上找了一会儿，好像没有找到，又将抽屉拉开了一些。 姜明月眼睁睁的看着他打开了那个存放着那封信件的抽屉，但他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一般，又随手将那抽屉扣上了。 “你在找什么？” 季暇年闻言抬头，“是不是打扰到您休息了？刚刚臣突然想起来，今天晚上回复某位大臣的语句有些不合适，想着要改委婉一些，只是现在竟是一下子不知道当时给随手扔到哪里了。” “没想到季大人也是这般贴心的人，不过本宫想要休息了，你在这里找东西确实打扰到了，可以明日再找吗？” “臣不习惯将前一天的事情留到第二天。”季暇年义正严词的开口，姜明月骂人的话都已经堵到嗓子眼了，便又听到了他的声音：“不过今日情况特殊，为了能让殿下好好休息，微臣破例一次也是可以的。” 说着，他又吹灭了几盏烛火，书房里现在的灯光状态就是最适合入睡的样子。 季暇年又跟她说了声好好休息，这才离开了书房。 姜明月本来已经躺在床上了，听到外面阿幼恭送的声音，又等了一会儿，等到自己都快要睡着了，这才起了身。 她去了最开始发现信件的地方，见里面的信件还在，但整个桌子上都显得有些凌乱了，看起来确实是在找东西的样子。 想到季暇年刚刚的话，姜明月又点燃了桌边的一支烛火，开始翻找起那些公文，只是都没有什么发现。 就当她已经快要气馁了的时候，余光突然扫到了桌子下面，那里似乎真的藏着一份公文。 许是公文掉下去的时候被人不小心踢了一脚，这才进入到了那个角落里。 姜明月有些艰难的将那本公文抽了出来。 上面的字是簪花小楷，看着整整齐齐的很是好看，但在昏暗的烛火下着实显得有些难以辨认。 姜明月艰难的看着上面说的事情，便见那臣子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前面的却都是一些废话，直到后面才真正表明了自己写这封公文的原因，说的还是那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唯一比较特别的就是他这是在说的别的官员的坏话，上面的理由却只是诸如什么磕头行礼的时候第二下没有磕出响声什么的。 季暇年的回复也确实直率，大概的意思就是管好你自己，只是语气要犀利不少。 姜明月有些忍俊不禁，直接将那封公文放到了桌上，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便回了榻上，十分认真的开始准备休息了。 但她确实有些好奇季暇年准备怎么去修改自己的回复了。 第两百二十六章 别扭 姜明月这一夜睡得倒也还不错，季暇年深夜送过来的那些褥子确实是有不小的作用的。 她一如既往的洗漱，只是毕竟是住在书房，里面的都是季暇年用过的那些东西，便让阿幼去拿了新的，一来一回也花了不少时间，再去饭厅的时候他已经用完早膳离开了，只剩下两个孩子还在你慢悠悠得吃饭。 “姐姐今天睡懒觉了。” 两个孩子还不知道姜明月昨晚上睡得是书房，见她过来，才开口道。 姜明月也没有反驳，而是笑着开口道：“是啊，晨晨和星星可不能跟姐姐学，睡懒觉是个坏习惯。” 星星郑重其事得点了点头。 两个孩子用完早膳便去听先生讲课去了，姜明月吃完最后一口，正准备让阿幼准备一下，她要进宫。昨晚上竟是忘记了质问季暇年为何不恢复公主府的建造了，直到早上才想起来。 “殿下，外面有人找您，自称姓王，叫王泽。”外面的侍卫走进来通报了一声。 姜明月微微皱起眉，脑海中似乎没有一个叫王泽的人的存在。等等，姓王？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让他进来吧，直接带去前厅就是。” 说着她便起了身。 早上只匆匆的洗漱完过来用早膳了，还没来得及回去换衣裳。 等姜明月赶到前厅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人在了。 那人身着一身精致的长衫，长身直立，背对着门外。 “咳咳。”姜明月轻声咳嗽了两声。 里面的人闻声转过了身，正是小少爷。 “草民见过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见是姜明月，他连忙撩起长衫，恭恭敬敬得行了个礼。 “起来吧，不必多礼。”姜明月从他的身边经过，坐上了主位。 “先前便听说您回了京城，便想着来看看您，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今日听闻您在府中，草民拜帖都没有来得及下，就直接过来了，还望殿下切莫怪罪了。” 姜明月深呼了一口气，咬着牙道：“王泽，你要是再用这种语气说话，以后就别来找我了！” 王泽闻言怔了一下，随即笑了。 “我这不是想着多尊敬一些吗？没想到殿下会是这样的反应。” “朋友在我这里的待遇自是不一样的。”姜明月一脸理所应当，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偏心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两人相视一笑。 “对了，回来这几天一直在忙着其它的事情，竟是忘了问你考的怎么样了。”姜明月确实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如何。 “已经在准备殿试了。”王泽并没有直接说成绩，但能进殿试就说明前面的成绩定是不差的，也算是变相得在说自己考的好了。 “可跟伯父伯母说了？” “他们都很高兴。” 这确实在姜明月的预料之内，她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 “好好准备殿试吧。”姜明月起身鼓励性得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王泽点了点头。 姜明月见他的表情里似是带了一些犹豫，皱着眉头问了句：“你在想什么？” “元畅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吗？”不知为何，他这话问的就好像是两人曾经做过了什么约定，如今有一人没有做到，所以有些失望一般，所以又连忙补了一句：“我就是想用事实去反驳她之前说的那些话罢了，你可别多想。” “她想，但我没有同意。”姜明月直接说道。 “我理解。现在西燕和姜国的关系确实有些特殊，她一家若是没有在这次的风波里洗刷冤屈，若是与你们之间的联系被有心人利用，会有很严重的后果。”他其实都清楚，也知道元畅现在就过来的希望着实有些渺茫，但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企盼。 “还有一个原因，只是现在还不方便说，等之后吧。” 王泽的目光落在姜明月平坦的小腹上，又回想起自己并未听说过殿下回京的时候带了什么孩子的，心里似乎猜到了什么。 姜明月冲着他点了点头，便算是赞同他的想法了。 “放心吧，我已经与阿畅约定好了，等再过一段时间，我便派人去请她进京游玩，到那时你的殿试也应该结束了，若是再顺利一些，想必已经被授官了，也好让阿畅见证一下你在其它方面的成就。” “殿下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为何要让她见证？我只是想要证明我只是在武学那一条路上不如她罢了。”王泽急的耳朵都发红了，不禁让姜明月想起了当时的阿畅，她在说起少爷时也是这样的表情。 “好好，是我误会了。”姜明月选择妥协，现在的年轻人之间也太别扭了一些。 “你明知——”王泽为了反驳姜明月刚才说的那些话，脱口而出三个字，又突然顿住了，小心翼翼得观察了一下姜明月的表情，这才深呼了一口气，没再说话。 姜明月猜到他想说的是什么了，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只是他不知是怎么了，不管她再怎么说，他也没有再接着说下去了。 姜明月见他如此，也只能无奈得叹了一口气。有些事他不愿意说出来，就永远没有办法解决。 “殿试的时间通知了吗？”她只能转移了话题，问道。 “会试的成绩刚刚出来，殿试应该还要一段时间吧。”王泽猜测到。 “也好，那你这段时间好好准备准备。不过也别太担心，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科举确实有运气的成分在的，注意多休息休息。” “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两人多日未见，一聊就忘了时间，索性一起用了午膳。整段用餐的时间里，两个孩子都一脸好奇得看着他。 王泽最后离开的时候，姜明月还不忘提点了一句，让他正视自己心里的想法，不要单纯的用脑子去思考问题，只是他究竟有没有听进去便不得而知了，她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今天本还想着进宫的，只是他离开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她便将这事推到了后面一天。 第两百二十七章 兵符 “殿下，这是他雕刻好的玉。”阿羽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姜明月。 她有些诧异的将那个小盒子接了过来，打开便看见了里面已经刻好了的兵符。 “这么快？” 姜明月没忍住问出了声。 想起当时老先生跟自己说的话，阿羽顿了一会儿，才道：“他说这个活很简单。” “对于他来说，可能确实是这样的吧。”姜明月笑着开口道。 她之前仔细研究过真正的兵符，对它的每一个角度都烂熟于心。 现在把玩着手中的这块仿制品，一时竟是真的完全没有找到他留下的印记，直到她发现自己的影子印在那块兵符上似乎有个地方有些奇怪，便凑过去看了一眼。便见又一个地方要比其它的地方更亮一些，再仔细些去看，又没看出什么所以然。 随后又看了看自己的影子，试探性得去那块玉落在桌子上的影子上找着，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地方有些不太一样，终于对着那块稍微亮一些的地方找到了一个不注意看都发现不了的小字。 “好厉害。”姜明月惊叹出声。 随后仔细得又将手中的那块兵符安稳得放在了那块盒子中，只是盖子还么有阖上，她便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将那块兵符揣到了身上，盒子随手找了个地方就放了起来。 “听说今天王少爷来了？”姜明月自己现在是能避开季暇年就避开他，但为了两个孩子，晚膳一般还是会在一起用的，正用着餐，他突然开口道。 “我看了他之前答得卷子，还不错，看的出来比当年要成长了些。” “难得看到你夸人。” 季暇年闻言有些不解得看向她，道：“先前不是曾夸赞过殿下有倾城之姿吗？” 姜明月闻言沉默了，面对两个孩子天真的眼神，一下子觉得有些脸热。 “爹爹之前还指着姐姐的画像跟我说是仙女姐姐！”季晨又大声补充道。 “食不言寝不语！”姜明月故意冷着脸道。 两个孩子下意识得看向季暇年。 却见他指了指姜明月，道：“都听你们姐姐的。” 于是姜明月度过了在季府中最安静也是气氛最诡异的一餐。 等到吃完离开的时候，姜明月的背影都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殿下，臣白日里处理大量公务着实有些累了，想睡房里，不如您今晚也留下来？” 姜明月咬着牙看着挡在房门前一脸无辜，但是明明比自己出饭厅要更晚一些的季暇年，没好气得开口：“痴心妄想，你快点恢复公主府的建造！” “殿下，姜国刚刚合并西燕，正是要大量用银钱的时候，太子先前就下令过要厉行节俭。您现在还有季府可以居住，若是您愿意，大可以将季府的牌子摘了换上别的。但还有不少姜国的新子民们还不能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 “您曾经也说过，您是受百姓供奉才能高高在上的公主，现在又多了这些臣民，难道不能一碗水端平吗？” 姜明月自知自己说不过他，也没再纠缠，只道了句：“行行行，你睡吧睡吧，我去书房睡就是了。” 说完便转过了身。 正好她还要把假造的兵符放进他的书房里。 阿幼现在的的态度已经与昨晚上有些不同了，满脸都是对季暇年的控诉。 “驸马他太过分了，哪有天天让殿下睡书房的道理。” 姜明月也附和着：“是啊，明天我就去找爹爹告状，看看爹爹到底想要站在哪一边！” “陛下要是知道您连睡了两天书房，肯定心疼极了。” 姜明月十分乐意看到季暇年在阿幼心中的形象变差，心情都变得好了些。 昨晚上就已经在书房里找到了之前放兵符的盒子，今日只消将仿制品放进去就是了。 先前她还在疑惑为何季暇年不喜欢带着兵符，听了太子那日的话大致也能猜到一些原因了。 也幸好，这盒子本身就重，兵符的重量不值一提，这可能也是他没有发现的原因之一了。 姜明月说到做到，次日一早就进了宫，谁知第一次在御书房前碰了刺。 “殿下，陛下吩咐过了，说他要想一些事情，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姜明月一听到这话，就能猜到这次肯定是把自己包含在内的了，抬头看了眼紧闭的大门，轻叹了一口气，离开了这里。 二皇子听说了她进宫的消息，迅速来找了她。 “听说你这两日都睡在他的书房，可有什么收获？” “我找到兵符了。” 二皇子闻言面露惊喜，又意识到了什么：“你没有把兵符拿出来吗？” “这两日就我住在书房里，要是我拿的话不是太明显了吗？你安排人去拿吧。”姜明月有些嫌弃得看着二皇子。 “也是，不过那兵符长什么样子的？可千万别找错了。” 姜明月闻言从衣袖中拿出了一张被叠起来的纸：“诺，就是长这个样子的。” 她知道二皇子肯定会在今天找机会问自己，是以提前就准备好了这些。 姜明月眼看着二皇子的眼睛在看到了图纸之后变得更亮了一些。 “这确实是兵符。我这几日就安排人去。” “行。”姜明月应了一声，又大致得给他说了一下兵符所在的方位。 “这样，倒时候我留个破绽在那里，至少证明不是妹妹做的，你看可以吗？”二皇子认真的询问着姜明月的意见。 “我都行啊，今日我们没见过，什么兵符的事情我更是不知道。”姜明月摊摊手。 二皇子脸上的笑意渐深，似是对姜明月的表线十分满意。 —— 二皇子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就离开了，只留下姜明月一个人。 “哥哥，爹爹他把自己关在御书房里了，我总觉得心里堵得慌。”姜明月心里清楚，至少在将皇后接回来之前，姜擎宇是不会有什么极端的想法的，但这样将自己一直关在御书房里也不是个办法。 太子显然也听说了这事：“从知道娘亲的经历开始他便一直是这幅样子了，只能寄希望于父皇能自己真正想明白吧。” 第两百二十八章 施救 “哥哥，我当时嫁人是要住进公主府的，只是因为公主府当时还在修缮，这才先住进了季府。我本想着等到建好了就搬进去住的，但这几日问起来，才得知建造被暂停了。”姜明月刻意放缓语气，听起来还有些可怜巴巴的。 “怎么突然提起了这个，是季府住的不好吗？” 姜明月故作委屈道：“季暇年最近总是惹我生气，又非要住在主屋里，我正生着气呐，要是这个时候跟他住一起那我多没面子。” “可是季府在这京城中虽说不上什么顶大的宅子，但也不可能没有其它的屋子啊？” 姜明月听到这话，表情更加委屈了：“是啊，可是其它的宅子都被荒废了，我让管家找个机会修缮一番，可他们居然说诺大的季府没有银钱能用来修缮屋子的，我每天就只能睡在书房。” 太子轻叹了一口气，面露难色，道：“先前下令过停止一切除了预防自然灾害的工程，若是现在公然恢复了公主府的建造，难免会引起其它百姓的不满。” 姜明月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见太子都这样说了，也知道这事是没有法子改变的了。 “要不你这段时间先回宫住吧，等季暇年什么时候道歉了你再什么时候回去？”太子替她出着主意。 “不，不了，我觉得以季暇年的性子是不可能追进宫里找我服软的，反而更可能借此机会与我划清界限，那我也太亏了吧。”姜明月连忙拒绝，她还有些事情要做，若是真的住在了宫中，做事都会受限，得不偿失。 “可是书房睡着肯定很不舒服吧？” “我现在觉得还行了。总要吃点苦清醒清醒的。”姜明月义正言辞的开口。 又怕太子想要再说什么劝自己在宫中住下，连忙找了个借口离开了东宫。 “殿下，太子殿下怎么说？”今日是阿幼陪着她来的，自是知晓她的来意，见她出来连忙问道。 姜明月摇摇头，笑道：“现在恢复确实有些不合时宜，下次再说吧。” “可您总不能一直睡书房吧？”阿幼替她不平。 姜明月笑了，道：“先前是我没有准备好，今日晚上睡早些，将门锁上便是了。” 阿幼了然。 马车缓缓得行驶在青石板大街上。 外面格外熙攘，只是她已经没有了去看的意思，也不知道二皇子究竟是准备什么时候动手，他留在季府中的眼线到底是谁。 “殿下，前面好像出事了。”马车的速度放缓了一些，姜明月闻言掀起了一角帘子朝着外面看去，便见一位穿着西燕服饰的姑娘正被一群人围在中间，似乎是被欺负了，哭的梨花带雨，还不住得哀求着。 “这些人也太过分了吧，就这样欺负一个姑娘。”阿幼义愤填膺的开口。 “殿下，我们帮一下她吧。” 姜明月却全当是自己没看到一般摇了摇头，淡淡道：“直接走，既然前面的路被挡了一些就绕着走，别停下。” 阿幼显得有些错愕，只是第一反应并非是姜明月心狠，而是觉得是不是那位姑娘自身有什么问题。 车夫闻言正准备调转车头走另一边，。前面好像突然出现了什么阻挡物，他猛地将马车停了下来。 “殿下，是那位姑娘。”阿幼掀开帘子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开口道。 姜明月睁开眼睛，轻叹了一口气。 “你出去看看吧。” 阿幼闻言走了出去，高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拦下轿子？” “这好像是季首辅府中的轿子。”旁边有围观群众在窃窃私语道。 “她是公主殿下的丫鬟吧，那这轿子中的就是殿下了？” “这姑娘也是可怜，先是被一群纨绔盯上了，现在竟是直接惊扰了皇家人。” “听闻殿下一向心善，应当不会处罚这位姑娘吧？” “一想到是她与季大人里应外合破了西燕，我就觉得好佩服。” 那女子似是听到了百姓的话，先是又一些害怕的样子，随后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抬头想要说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一个纨绔冲了过来，伸手就是想要将这位姑娘拉开。 那姑娘奋力挣扎着。 阿幼瞪圆了眼睛：“大胆，你在做什么？” “这位是我花钱买下了的姑娘，无意中惊扰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小的这就带她离开。”姜明月自在西燕一事上一战成名后，京城中人对她的态度也都变了不少，从前大多是忌惮她身后的陛下，现在则是真正得钦佩她自身了。 “住手，听这位姑娘说话。”阿幼见那位姑娘被拉扯的不成样子，皱起了眉。 “我不是奴婢，我是自由身，他们无权买卖我的！”那姑娘许是觉得看到了希望，连忙道。 “我不管，是本公子花钱将你买下来的，不管你之前是什么身份，反正现在就是本公子的人！” “放肆！” “他说的倒也有些道理，花了钱买的姑娘，他也算是个被骗了的人。”旁边的百姓似是看到了他们之前交易的过程。 “我当时就说那人牙子看起来有问题，只是这种带有异域风情的美人儿确实不多，这位公子一时被美色迷了眼也是有可能的。” “阿幼，怎么还没处理好？” 姜明月听见外面的动静，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罢了，便将计就计吧。 这样想着，她戴上一旁的面纱，终是走了出来，居高临下得看着面前的两人。 “求求您救我。”姑娘见到姜明月就像是见到了救世主一般，眼睛都亮了，使出最大的力气挣脱了男子的束缚，直接冲到了她的面前。 “殿下，您不能听她的一面之词啊，我也是个被骗了的受害者，总不能让我花了那么多的钱，结果什么都没有得到吧。”男子生怕姜明月倾向于那名姑娘，连忙上前示弱。 “这事到有些难处理了，也不知道殿下会怎么做。” “要我说啊，就算殿下现在救下了这位姑娘，就她的容貌，以后难免还会遇到类似的情况，又不是次次都有求救的机会。” 第两百二十九章 入局 姜明月侧头看了一眼一旁的那群站在原地的其它男子。 “你买下她花了多少钱？”她直接开口问道。 “一百两银子。”男子一听到这个问题，便猜到自己这人应该是打水漂了。 阿幼下意识的反驳道：“你们花了一百俩银子？” “殿下，平常一百两银子都能买十几个奴婢了。”她怕姜明月不懂，连忙低声解释到。 “我可没说话，花的确确实实是一百两银子。” “他说的是真的，当时那人牙子开价就是两百两，这位公子硬是生生砍掉了一半。” 公子洋洋得意得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又开口道：“若是殿下真的想要帮这位姑娘，我就给殿下一个面子，这钱我就不要了。” 姜明月摇摇头，道：“怎能让你失了人又没了钱财。” “阿幼，拿两百两给他。” “殿下。”阿幼睁大了眼睛。 “这位公子如此给本宫面子，本宫有所回报也是应该的。” 阿幼闻言便拿出了张银票，走过去递给了那位公子。 见他像是不准备收的样子，道：“殿下既然给了就断断没有再收回的道理。” 那人这才接过了银票。 “阿幼，回府。”姜明月说完这些话之后，便转身进了马车。 阿幼小跑着准备回到马车上，但衣角却被地上的人扯住了。 她看了一眼那边仍旧对自己虎视眈眈的纨绔们，下意识的往后瑟缩了一下，低声道：“求求您别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殿下这次帮了我，我愿意给殿下当牛做马。” “你松手。”阿幼皱起眉，她是单纯，但也不是傻，也能模模糊糊的看出一些什么。 “那些纨绔都还没走，现在把这姑娘丢在这里，跟没有出手相救又有什么区别？” “别这么说，殿下愿意花两百两银子将她救下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季府是什么地方，岂能让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就这样直接进去？” “就是可惜了这姑娘了。” 阿幼听着周围那些人的话，皱着眉头想要挣脱她的手，但都失败了。 “阿幼，带上吧。”马车里传来姜明月的声音。 阿幼先是愣了一下，便见一旁的姑娘迅速松开了拉着她衣摆的手，冲着姜明月的方向磕了几个头，便磕便说着些感谢的话。 马车缓缓驶过那群纨绔，姜明月透过帘子的缝隙看了他们一眼，见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更确定了心里的那点想法。 “殿下，这名女子来历不明，我们真的要将她带到府中吗？”阿幼有些担忧得问道。 姜明月挑了挑眉，笑道：“刚刚不是还想着帮忙吗？怎么现在犹豫了？” 阿幼看了一眼外面的地方，嘟囔道：“随手帮个忙跟将陌生人带进府中分明是两码事。” 之后也没再说些什么，毕竟这马车是完全不隔音的，当着别人的面说别人的坏话也不是个好行为。 “殿下，我能为您做什么吗？”姑娘确实很好看，此时楚楚可怜的看着她，确实让别人心软。 她本以为姜明月会随手将自己安排出去的，却没想到她真的过来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手臂什么的。 “看着弱不禁风的，也做不了什么粗活。”姜明月皱着眉头开口，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珠子一转，笑道：“这样，季大人的书房里正缺一个洒扫的丫鬟，你就去那里吧。” 阿幼闻言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动动嘴唇似是想要跟她说些什么，但碍于姑娘还在这里，没有说出口。 “阿幼，带着这位姑娘去换身衣裳吧。”姜明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冲着阿幼吩咐道。 她之后便直接回了主屋。 “殿下，那姑娘的容貌虽说比不上您，但放在别人的眼中也算是出众的了，您就这样将她安排在书房之中，就不怕--”阿幼很快就回来了，有些担忧得开口。 “正好试探试探，看看啊他是不是真心对本宫的。”姜明月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得开口。 “可我总觉得她不像是什么好人，您就不怕她对您和季大人不利吗？” “哦？为何会这样认为？” 阿幼歪着脑袋回忆起今日看到的场景，道：“那些纨绔人数不少，几乎将她围了两三层，可她仍旧能找到机会冲出来，还正好冲到了殿下的跟前，着实有些可疑了。” 姜明月赞赏的点点头，又笑道：“还有个更明显的地方。” 阿幼闻言仔细思考了一番，确定脑海里真的完全没有一点头绪了，这才开口问道：“还有哪里？” “服饰。”姜明月也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开口道。 “服饰？”阿幼轻声重复了一句，面上仍带着不解。 “她身上穿的是极为正宗的西燕服饰，先前西燕与姜国的关系十分僵硬，边境倒还有些店铺会去做西燕的服饰，但越往内地走这样的店便会越少，京城周边完全没有店铺是能卖的。” 姜明月喝了一口茶，继续开口道：“从边境到京城所需要的时间来估计，她至少有一个多月没有衣裳可以换的了，但那衣服上除了有些灰尘，没有一点破的地方，甚至在现在还算是比较热的天气里一点汗味都没有。” 阿幼闻言钦佩的看着姜明月，由衷得夸赞道：“殿下，您真的好厉害。” “所以下次还会随便在外面救人了吗？”姜明月似笑非笑得问道。 阿幼闻言，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一样。 “您既然知道她说的不是实话，又为何要将她带进府中？”这也是她不能理解的地方。 “别人为了什么而布了这么大的局，若是不主动跳进去那多对不起别人的精心布置。” “您是主动入局？”阿幼眼睛一亮，钦佩的眼神更甚。 “正好试探试探季暇年的态度。” “殿下真是运筹帷幄。” “你这些日子注意一下她的行为，小心些。”随后又顿了顿，道：“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关系，对不熟悉的人保持一定的警惕心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第两百三十章 退位 姜明月晚上早早的就拉着两个孩子用了晚膳，之后就回了主屋，直接将房门从里面反锁了起来，还吹灭了大部分的灯，直接躺到了床上。 书房布置得再好，终究也没有房间舒服。姜明月很快就沉沉得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翻了个身，手臂不知道搭到了什么上面，她下意识的捏了捏，觉得手感还不错。 只是耳边突突然传来了一声闷哼声，直接驱散了姜明月所有的睡意。 她默默的睁开眼睛，便见自己的身边不知何时已经躺下了一个人，而自己的手正搭在他的胸膛上。 当下像是被烫到了一般，想要迅速收回手，但却失败了，她的手腕被身边人攥在了手中。 “殿下闯了祸就想跑的心理真是一点没变。”季暇年的声音中带着一些被吵醒了的惺忪感。 手腕上传来的温度让姜明月觉得十分不适应，左右扭了扭手腕，想要将手解救出来，但都失败了。 最后索性停了下来，瞪着季暇年，冷声道：“你放开我。” 季暇年轻笑一声，指腹轻轻的在她的手腕上摩挲，惹起阵阵痒意。 “殿下，臣白日里确实有些累了，可能不能如你的愿了。” 姜明月闻言眼睛都瞪圆了，死低声骂道：“什么入如愿，你不要脸！” “是因为不能满足殿下，所以殿下生气了吗？”季暇年的语气中全是无辜，就像是真的不理解一般。 姜明月咬着牙，道：“你再不放开我，咱俩今晚上都别睡了！” 她的想法是要一直闹腾下去，闹腾到两人都睡不着。 但落在季暇年的耳中，可就不是这个意思了。 他翻身覆在姜明月的身上，凑在她的耳边低声笑道：“既然殿下发话了，微臣不敢不从。” “我不想喝避子汤药。”姜明月淡淡道，随后便感受到他的动作一僵。 “若是有了孩子，那便直接生下来就是了。” 姜明月没有动，接着开口：“流胎药很苦。” 季暇年闻言彻底没有了动静，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他才咬着牙开口：“殿下总能找到别人的痛处。” “管用就行。” 季暇年翻身躺在了一旁，此时两人都已经没了睡意。 “听说你今日救下了一个姑娘？”季暇年最先开口打破这种有些尴尬得氛围。 “碰巧罢了。”姜明月直接承认：“我让她去打扫你的书房了，你注意一些。” “书房一直有安排人在打扫。”季暇年皱起眉。 书房确实是一个比较隐私的地方。 姜明月轻笑了一声，道：“我都能看的出来的事情，想必你也都能猜出来了。既然那姑娘是有目的的想要进府，与其找人看着她，不如放手给她个机会，看看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你就不怕她真的查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所以才让你注意一些啊，什么诱饵能用什么不能用，你总比我要清楚一些。” “有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若是丢失了可不太好。”她意有所指。 季暇年却当时没有听出来其中的深意一般，淡淡道：“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屋里又没有了声音，幸好姜明月醒的本就比较晚，距离季暇年去上朝的时间不远，所以这种氛围还没持续多久，他便起身上朝去了。 姜明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殿下快醒醒，出事了。”她是被阿幼叫醒的。 睁眼的时候还有些发懵，眨了眨眼睛，看向阿幼。 “怎么了？” “季一回来说陛下今日早朝上突然宣布自己要退位，吩咐诸位大臣们准备退位的仪式。”阿幼连忙说明事情的经过。 姜明月残存的那一点睡意瞬间消失了，她连忙穿起衣裳，便穿便问道：“那些大臣的反应如何？” “这奴婢就不太清楚了，季一只说了这些。” 这是姜明月速度最快的一次整理了，她急匆匆的洗漱完走出去，便见季一正有些焦躁得等在院子里，一见到姜明月出来，眼睛都亮了一些，连忙匆匆得迎上来。 “殿下，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具体的事情经过属下边走边跟您解释。” 姜明月匆匆得跟着他往外面走，余光撇到了角落里一闪而过的衣角，点了点头。 原来姜擎宇这些日子的状况就有些不太对，她也是知道的。 前几日的早朝都是由太子主持的，姜擎宇称病一直没来，也不见外人。 直到今日终于上朝了，这一出口就是这么大的一个消息。 要知道，姜擎宇现在正值壮年，姜国的历史上除了无能之君被迫禅位的，就没有在这个年龄主动退位的。 是一诸位大臣纷纷出言想要劝阻，可他就像是已经下定了决心，只说了这个消息之后让太子继续主持早朝，便离开了大殿。 太子当时也被这个消息打的有些措手不及，第一反应就是来找姜明月去劝劝姜擎宇，最好是能让他收回成命。 只是他现在是诸位大臣团团围住的中心，分身乏术，只能让季暇年过来通知她了。 姜明月知道姜擎宇需要思考，但没有想到这会是他的思考结果，当下心里也有些焦急。 “现在这个时辰，早朝会不会已经结束了？” 这马车着实有些慢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到皇城里。 季一闻言开口道：“待会儿进宫了问问就行。” 姜明月将担忧与焦急压在心底，时不时得掀起帘子看看外面，想知道到哪里了。 “季暇年对这事是什么态度？”她侧头问道。 “大人也是不赞成的，这才会让属下来接您去劝说陛下。”季一连忙开口。 姜明月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终于进宫了，季一去打听了一番，得知太子现在已经被那些大臣们簇拥着去了御书房前，现在诸位大臣都正跪在御书房前，想要请姜擎宇收回成命。 姜明月匆匆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远远的便看到了门口乌压压的一片，上次看到这样的场景好像还是在众人以为是自己对太子下手的那一次吧？ 第两百三十一章 支持 太子一直在看着这个方向，见姜明月终于过来了，有些惊喜得睁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她快步走过去，低声问道。 “父皇现在就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御书房里，一句话也不说，一个人也不见。大家都想劝说父皇收回成名。”太子三言两语就将现在的具体情况告诉了她。 “殿下，陛下向来宠爱您，求求您去劝劝陛下吧，哪有正值壮年就要退位的皇帝。”大臣们见到姜明月过来，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 “是啊，您快去劝劝陛下吧。” 回想起上次被围起来，好像是被骂的吧，现在倒是成了救世主一样的人。 姜明月倒也理解，就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走到了大殿门前，抬手敲了敲门，高声道：“爹爹，是我，明月。” 从早上一直关到现在的门终于在众人的面前打开了，众人看向姜明月的眼神也更加炽热。 御书房里相较于外面要安静了不少，也更阴凉一些。 姜擎宇刚刚过来给她开的门，转身朝着里面走去。 “你也是来劝爹爹的？”他开口问道，语气中带着深深的疲惫。 姜明月摇摇头，道：“我只是想知道原因，是不是跟娘亲有关？” 姜擎宇闻言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一副颓然的模样，不复曾经的精神抖擞。 “月儿，是我对不起你娘亲。”他长叹了一口气，才道。 “当年若非我太没用，就不会让她在身怀六甲的时候还要带兵出征，更不会让你一出生就被歹人弄走了，吃了这么多年的苦。” 他的声音中满是歉意。 姜明月缓缓走到他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低声道：“爹爹，我没有怪你，相信娘亲也是。” “明月，他们都在劝我，可现在对姜国一直虎视眈眈的西燕已经覆灭，回鹘与我国的关系一向交好，近来也没什么异动，我就是退位了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这显然也是姜擎宇深思熟虑之后的结论。 姜明月点点头，道：“那爹爹退位之后想要去做什么呢？” “我想亲自去接你娘亲回家。当年我曾答应过她，待天下安定，我就带着她四处游山玩水，可我没有做到。” 姜明月最开始时还抱有劝说的想法，但到现在这个时候，这种想法已经完全消失了。她理解一位丈夫和一位父亲这种无力的心情，同样的，她也没有办法拿天下苍生去“威胁”一位心里已经没有了高位的帝王。 “爹爹，我支持您，您一定要将娘亲平安带回家，我在家里等你们回来。”她看着姜擎宇，眼中满是理解和坚定。 “太子哥哥已经长大成人了，他定能处理好这些事情的。”姜明月又分析起了现在的情况。 “是啊，还有季爱卿辅佐，姜国不会因为我而受到什么影响的。”姜擎宇点点头，笑道。 姜明月在听到这话时眸色深了几分，动了动嘴唇，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看着他的脸，还是选择了闭嘴。 “您放心吧。” “若月儿是男子就好了。”这么多的人没有人能理解他，包括知道真正情况的太子。一想到太子刚刚居然还跟着那些大臣一起劝说他，姜擎宇便觉得恨得牙痒痒。但明月只要几句话，便选择了支持他的新想法。 “爹爹，女儿也很好啊。”姜明月想要缓解一下他有些悲伤的情绪，故意撒娇道。 “哈哈哈，月儿说的对，女儿也很好。”他大笑了几声，原本大殿之中还有一些的沉重氛围就在笑声中尽数消散了。 两人都笑了。 “不过，爹爹，您准备在什么时候退位呢？”等到笑够了，姜明月才询问道。 “从这里到西燕的皇城也要几个月的时间，我想着到哪里的时候正好是冬天，最晚三个月之后吧。”姜擎宇已经将这些事情都规划好了，只等着成功说服这些大臣们。 姜明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那退位大典和继任大典也都要准备起来了。” 她的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现在我唯一担心的，就是二皇子了。”姜擎宇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了一些，轻叹了一口气，道。 “二皇子的年龄也差不多可以封为藩王了吧。”姜明月歪着脑袋问道。 她知道，二皇子毕竟是皇帝的亲生儿子，血浓于水。就算他曾经做错了什么事情，但只要不是太过分的，姜擎宇都不希望看到他落到什么凄惨的场景。 “是啊，早先就该给他封王送他去封地了，只是我想着太子一个人在京城，身边也没有个人帮衬着。我毕竟是他们的父亲，有些事情他们兄弟之间也不好跟我说。只是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姜擎宇不是瞎子，他自然能看出来二皇子心里的那一点小心思，只是他能理解每个人都有野心，而且二皇子确实还没有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至于小时候的那些事情，少不更事也是很正常的。 “爹爹没错，您是出于好心才去这样做的，但有些人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用满怀恶意的目光看别人，看到的便是满满的恶意。”想起二皇子那日与自己说过的那些事情，姜明月微微勾起了唇角。 “你从前不是很想要与你二哥亲近吗？自从那日之后似乎变了不少。”姜擎宇看着她，问道。 姜明月顿住了，她的性子其实没什么改变的，只是曾经太过单纯，真的相信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这才会被欺负成那个样子。 “爹爹，我当时很害怕。”她半真半假道：“我从小就到处跟别人抢吃的，跌跌撞撞得长大了，又怎么会是那种怯懦的性子呢。我以为我的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突然有个人站到我的面前，告诉我我的身份其实是一国公主，并且伸出手将我带到了高墙之中。这里的一切都是我不熟悉的，但我知道，这里面得每一个主子都有直接剥夺我生命的权利。” 第两百三十二章 害怕 “我怕我会被人讨厌，怕现在的生活其实是我在做梦，梦醒了便发现自己仍旧躺在破庙里潮湿的稻草上。她出现的时候就是小姐，是我曾经仰望的存在，她也是第一个对我伸出手的人，即使她带着那些目的，她也是第一个真正叫我公主的人。” 两人都很清楚，姜明月口中的那个人是谁。 “即使后来证实她只是将我当作一个踏脚石，甚至还多次想要害我的性命，但我仍旧不能忘记她曾经伸出的手。” 姜擎宇一直也没有说话，就静静得看着姜明月。有些事情当初有王公公在身边，她都没有与他说过，他心中的愧疚更甚。 “但后来我才发现，爹爹对我很好，太子哥哥对我很好。那时我才真正意识到，我只是回到了自己该在的位置，没有偷没有抢，我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可以有自己的性子。”姜明月淡淡的叙说里面充满了自己的情感。 “爹爹，那次其实是我的第一个尝试。我不是傻子，我知道她在背后做了这些事情，只是因为感激一直没有戳破，只是那次实在忍不住了。” 姜擎宇微微抬起手，似是想要将姜明月揽进自己的怀中，但又意识到她现在已经是嫁为人妇的年纪了，这样的行为有些不合适。 只能无声得叹了一口气，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低声道：“不怕不怕，是爹爹的错，没有意识到那时的你还太小，很容易没有安全感，更是将希望寄托在了那个假皇后的身上，差点害了你一生。” 姜明月低着头，抬手轻轻蹭了蹭眼角，才抬头笑着看向姜擎宇，道：“爹爹一直在给我撑腰，这次我也想为爹爹撑腰。” 她说着没等姜擎宇反应过来，便转身走了出去，顺手为他带上了门，一人面对着外面的那些臣子们。 外面的那些大臣们都还跪着，一见到她出现，便纷纷看了过来，连声问道：“殿下，情况怎么样了，陛下是不是已经放弃了退位的想法了？” 姜明月板着一张脸，环顾了一眼在场的这些大臣们，面对着他们充满期待的目光，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本宫支持父皇的决定。” 下面瞬间一片哗然，就连太子都低声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说进去劝说父皇的吗？怎么你还被父皇给策反了？” “哥哥，爹爹说想亲自去接娘亲回来。”姜明月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 随后便见他露出了有些错愕的表情，她也没再管他，还是让他自己一人想想明白吧。 “公主殿下，您这是在置江山社稷于不顾啊，您这样做对得起供养您的百姓吗？”大臣们痛心疾首得开口道。 姜明月勾起了唇角，淡淡道：“您还是别给我戴高帽子了，本宫不过一介女子，哪里有这种本事。” “要说这治理江山，当然是诸位大臣们的专长了。”她将这顶帽子又戴回了那些臣子的头上。 “诸位大臣们都是姜国的栋梁之材，这么多年一直兢兢业业的，这才成就了姜国的今天。”她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最开始神情还带着些指责的他们渐渐变了神色，带着些自豪和骄傲的样子。 “明君与忠臣是相辅相成的，若是没有诸位，父皇可能没有今天的高声望。” 季暇年似是猜到了姜明月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面无表情得站在一旁。 太子刚刚听到那话时确实有些错愕，但现在也已经想明白了，知道父皇的心思之后，他便整理好了自己现在应该要做的事情。 “诸位以为太子殿下如何？”姜明月话锋一转，便将话题从姜擎宇转到了太子的身上。 太子也十分配合得往前站了一些，目光在众人之间转了一圈，他毕竟是从小就被灌输国君思想的人，周身的气势也都是不可小觑的。 “太子殿下宽容敦厚，行事果敢。”诸位大臣们对于太子显然也是很满意的，纷纷赞赏道。 “是啊，殿下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姜明月就让这些大臣们夸着太子，一直没有开口。 她的目光正对上了人群中的一人，只见二皇子正似笑非笑得看着她。 姜明月全当自己没有看到，连目光都没有为此停留，直接移开了。 这时候那些大臣们也都领会出这中间的意味了，她知道是时候说话了，便朗声道：“莫非诸位觉得太子殿下无法承担这个责任吗？” “或是说大家不认为自己能再辅佐出一位明君了？” 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这是激将法，那些大臣们也都纷纷沉默了。 太子故作有些受伤的表情，轻声道：“大家果然还是觉得本宫还要再好好练练吧。” 诸位闻言神情皆是一僵，下意识的就要反驳。 只是话还没有说出口，季暇年便站了出来。 “微臣季暇年愿意辅佐太子殿下继位。” 当今圣上就在一墙之隔的御书房里，他的臣子和儿子正在外面商量继任的事情，这事放眼周围的各个国家，也都是独一份的事情了。 季暇年在这些大臣们之中的威望本就比较高，原本也许还有些武将对他不是很服气，但自从与西燕的那一场战争之后，也都对他有些钦佩了。 那些大臣们的心里也已经有了些动摇，目光不住得在御书房的大门与太子的身影之间摇摆，还有一部分人的目光自以为隐蔽得落在了二皇子的身上。 正当姜明月准备开口加把火的时候，二皇子突然走到前面对着太子单膝跪下，高声道：“臣弟愿意辅佐太子殿下登基。” 眼见着皇位的唯一竞争者都已经表了态，大臣们沉默了一会儿。 这件事对于本就有些迂腐的大臣们来说一时确实有些难以接受，但也不是完全不能考虑。 “现下西燕已灭，内忧外患都已平定，不知诸位大臣还有什么比较担心的地方？”姜明月直接开口问道，想要一点点的打消他们的顾虑。 第两百三十三章 下套 或是说其实这些大臣们自己的心里都不知道在顾虑些什么，唯一确定的就是这件事没有先例，他们不敢轻易去打破常规。 大臣们交头接耳了一阵，再看向姜明月时她便知道，这事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果然，那位带头的大臣站出来之后便开始询问退位与登基的相关事宜了。 女子本是不能干政的，但因为今日情况特殊，诸位也都默认姜明月这个时候还在这里听着了。 退位与登基大典最终定在了三个月之后，对于繁杂的步骤来说，这么点时间确实是有些短了的，但太子下了命令，要求一切从简，无形中也减少了他们的一些工作压力。 至于二皇子…… 他应该清楚，新帝登基的那一日便是他被封为藩王，必须前往封地的那一日。 封地山高路远，到时候就算真的有了什么心思也不好再回来，所以他定是会尽量在那之前完成自己的部署。 姜明月垂着头，安安静静得站在一旁。 自从上次即将退位的圣旨下了以后，姜擎宇也确实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太子的身上，美名其曰好好锻炼他，实际上是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个束缚人的位置，早日去接她回家。 而太子在这段时间里遇到的第一件重要的事情，便是准备殿试了。 往日的殿试试题都应该是由皇帝亲自出的，但这次的情况着实有些特殊，大家也都默认了让太子来。 姜明月安稳在家待了些日子，那位姑娘也一直安安分分的，似是也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阿幼都已经对自己之前的想法产生了怀疑，但仍旧每天都对她注意上几分。 “今日的外面听起来好像格外得热闹，这是怎么了？”姜明月带着两个孩子在季府中到处玩，跑到了一处距离外面很近的地方，听到外面的动静似是有些嘈杂，有些好奇得问道。 “回殿下，听闻今日是殿试放榜的日子，也不知道今年的三甲会花落谁家了。”阿幼笑着开口。 姜明月闻言睁大了眼睛，这些日子只顾着去调查那些人了，倒是忘记了殿试放榜这么大的事情。 “快，我要回去换身衣裳出去看看。”她心里带着些隐隐的期待，觉得王泽应该考的不错。 “姐姐！” 她这一走，竟是直接将两个孩子丢在了原地，他们高声喊着她，可姜明月头也没回。 “仙女姐姐跑起来也好看。”季晨歪着脑袋开口道。 “不许你看！”星星直接伸出手挡在他的面前，恶狠狠得开口。 姜明月自是不知道两个孩子的这些对话，她回去换了身衣裳就出去了。 皇榜前已经围了不少的人，一眼望过去乌压压的一片，甚至没有一个能供人下脚的地方。 今日日子特殊，姜明月自是不会用权利去让百姓们让位，索性就等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想着等到人少些了再去看看。 “陈兄，恭喜恭喜啊。”那边的士子们在互相道贺着。 该筛选掉的人早在会试的时候就已经筛掉了，殿试正常是不会筛人的，不过是再排个最终的名次罢了。 “这些就都是今年考中的人了，都是未来的国之栋梁啊。”一旁的百姓也在感慨道。 “不过这次的状元郎是谁，我还没怎么看清，你可看清楚了?” 姜明月也在隐隐得期待着另一个人的回答。 “好像，好像是个叫什么王泽的人，是从江南来的。” 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脸上的笑意更甚。 “果然没让我失望。”姜明月低声道。 “自然，毕竟是殿下亲自教的，若是没考中头名岂不是辜负了殿下？”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姜明月回头一看，正对上王泽含笑的目光。 她看了一眼那边的人群，朝着他的方向走了两步，道了声“恭喜”。 “快把消息送到江南去吧，伯父伯母想必都已经等着急了，至于你，一时半会儿肯定是回不去的。” “已经让小厮去办了。”王泽招了招自己的扇子。 一旁的阿幼看着他的目光却是带着一些警惕的，上次在府中见到他的时候阿幼就觉得他看自家主子的眼神似是有些不对劲，现在这种感觉更甚。 这里人确实有点多，两人寒暄了几句，便想着换个地方再聊一聊。谁知就在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开口道：“这排名靠前的这些人，似乎与太子殿下的关系都挺好的，前些日子还有人看到他们与太子殿下把酒言欢。” “太子身为国家未来的君主，重视人才也是理所应当的嘛，来看看也很正常。”另一个人回复道。 “可是听闻这次殿试的试题是太子殿下所出，你说会不会是……” 姜明月脸色微变，下意识的朝着那边看过去，便见是一群士人正在窃窃私语。 “丁兄，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您的能力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这次想必是文章不是很对判官的胃口，切莫太过伤心了。”另一边也围起了一小圈人，站在最中间的那位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 “什么啊，丁兄向来不喜坐那些阿谀奉承之事，太子殿下来的那天他也找借口没有出去，想必是被人穿小鞋了吧？”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道。 “这可不能乱说，妄议皇族，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怎么，敢做不敢让别人说了？” 被称为丁兄的那个人脸色越发难看，随后直接甩袖冲出了人群。 “你快去劝劝丁兄，他的性子向来刚直，可别是要去闹事的。” 姜明月看了一眼说这话的人，却见他嘴上虽然很着急的样子，但腿都没有移动一下，没有一点要追上去阻拦的意思。 “你身边可还有人跟着？让他们跟上去看看。”她冲着王泽开口道。 王泽此时也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找来身边的小厮，让他悄悄地跟上去。 “这是有人给太子殿下下的套吗？”他皱起眉问道。 姜明月看着小厮远去的背影，眸色深沉：“看样子是的。” 第两百三十四章 商量 “你这次是跟他们一起住的吗？”姜明月的话刚刚问出来，便听到一旁传来了疑问声。 “不过我记得这个状元好像跟太子殿下没什么关系吧，那日太子来的时候他好像不在。”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有些事情不能做的太绝，会给别人留下把柄的。太子殿下那般谨慎，定是不会让这件事这般明显，那个状元只是个挡箭牌罢了。” “不过我听闻有人说曾经见过那位去了季大人的府邸，现在谁不知道季大人就是太子那边的人。” 姜明月的脸色越发难看，若不是在西燕成长了不少，按照往常的性子，小少爷现在应该已经冲出去了。 “先离开这里。”姜明月意识到这些人应该有认识王泽的，连忙开口道，带着他匆匆离开了此处。 姜明月匆匆进了宫，直奔东宫而去。而王泽则在集市上就与她分道扬镳了，以防节外生枝。 “太子哥哥，你先前是不是去过进京赶考的士子们所居住的地方?”姜明月进来后见周围只有他一个人，连忙开口问道。 太子有些不明所以，稍稍回忆了一会儿，便点了点头：“身为太子，为表体恤民情去慰问一下那些学子们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啊，之前我也都是这么过来的。” 姜明月皱起眉，将外面那些人的议论说与他听，最后才道：“先前出题的一直都是父皇，所以你与那些学子们走的近一些也没有什么，只是今年您是出题人。不过正常的交往应该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非议，那日是否有什么不同之处？” 太子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那日的所作所为，才道：“那日确实有些不对劲，有些士子显得太过热情了，只是我还以为是这批学子的性子要外向一些，却没想到后面还会有这个套。” 姜明月心中对于幕后之人已经有了猜测，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去证明这件事。 “我知道了。”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了解了。 “妹妹放心吧，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殿下，季大人来了。”外面的太监传话道。 太子连忙示意让他进来，姜明月连离开的机会都没有。 “臣见过太子殿下。” “起来吧。” “不知夫人也在这里。”他看向姜明月，点了点头。 “季大人与太子哥哥想必是有要事相商，本宫就不打扰了。” 姜明月说着就要走，却被季暇年拦了下来：“我们要说的应该是同一件事。” 太子的表情微微凝重了一些，沉声道：“季大人也知道了？” “有位士子闹到府衙前了，状告当朝太子培植党羽，置陛下于不顾，要求严惩。”季暇年淡淡道。 姜明月皱起了眉，早知道那位士子不会罢休，却没想到竟是如此的冲动，听风就是风，竟是没有一点自己评判的能力。 “今日这事情闹得不小，明日定会有不少御史弹劾殿下，殿下可准备好了？” 太子垂眸思考了一会儿，才抬头道：“听季大人的语气，似乎已经有了应对的法子？” 季暇年点点头，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姜明月身上。 她有些疑惑地看看两人，又指了指自己，“你们看我做什么？” “夫人，这件事还得请一个人帮个忙。”季暇年道。 “谁？” “王泽。”季暇年薄唇轻启，淡淡得吐出了这个名字。 这倒是与姜明月的想法不谋而合了，她本就准备去找王泽进入那些士子中间打探一番，只是着急进宫确认这件事的具体情况，本想着出宫再去找他的。 “你们说的是今年的那位状元郎？” 太子对这个人显然不是很熟悉，对他的印象也只是在他出色的成绩上。 两人十分一致的点了点头。 “我待会儿就去找他。”姜明月沉声道：“放心吧，他做事还是很靠谱的。” “辛苦妹妹了，只是季大人既然也认识那位王泽，为何不自己去找他？”太子还有些不太明白，皱着眉问道。 “虽然认识，但王泽毕竟不是官身。现在京中局势紧张，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您与我两位，倒是夫人要更方便行事一些。”季暇年十分耐心得解释道。 太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行，我心中有数。”姜明月点点头。 “若是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得尽管开口便好。”太子还有些不放心，叮嘱道。 姜明月离宫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只是宫门前还是聚集了一些带着些义愤填膺的士子们，正在高声抗议。 她乘着夜色默默绕开了那些人，去了王泽的住处。 “你是说让我进入那些士子们之间打探打探消息？”王泽似是知道她会在这个时间点来，还并未休息。 “对，现在只有你的身份是最方便的，我们不管谁来都会引起幕后之人的注意，容易节外生枝。”姜明月直言道。 “当然，这事还是比较凶险的，毕竟我们不知道幕后之人到底是谁，他在暗我们在明，你有两种选择，一个是凭借现在的状元身份顺风顺水的做上官，这事至少现在与你无关；另一个选择便是冒这个风险去查清真相，至于后面的那些历程，应是大差不差的了。”她也没有隐瞒什么，将这件事的风险也一并说了出来。 “我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猜测，只是一时不好说出来，我只能说这件事可能牵扯到皇位之争。你明白的，自古成王败寇，到时候若是坐上那个位置的不是现在的太子殿下，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我们也说不准。” 王泽的眉头都紧紧得拧在了一起，目光里还带着一些控诉，一脸不满道；“殿下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王泽不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况且为国家选拔人才本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可有人却在这上面下手。若是我真的坐视不管，之后又有什么脸面去为官一方呢？” 姜明月闻言赞赏的点了头，笑道：“我知道了。” 第两百三十五章 打扫 她又与他多说了几句话，稍稍交换了一下两人对这件事的看法，之后时候确实不早了，姜明月便也先离开了这里。 今日这事是她与季暇年达成的一致意见，姜明月想着去跟季暇年说一下这事的进展，让他明日早朝的时候想法子帮一下太子哥哥，回到了季府之后便径直朝着他的书房方向走去。 天色已经黑的差不多了，书房里却是漆黑一片。 “他这是还没回来吗？”姜明月皱起眉，转身准备离开这里了。 却见那书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位有些看不清脸的人。 姜明月冷下脸，快步走了过去，正好撞上了神色有些慌张的西燕姑娘。 “你怎么在这里？”她冷声问道，没有忽视掉姑娘那一瞬间眼里的慌乱。 “您之前就吩咐过了，说让奴婢来打扫书房，奴婢刚刚打扫完出来。” “为何没有掌灯？”她接着问道。 “刚刚在打扫的时候是掌着灯的，只是打扫完了也没见大人回来，便先将蜡烛熄灭了。”她解释道。 姜明月的表情却丝毫没有因为她的这些回答而放松几分，继续冷声问道：“本宫记得之前曾规定过每处房子的打扫时间，这书房定下的时间应该是在早上吧，你为何却是这个时候从里面出来的？” 饶是只有月光落在两人的脸上，姜明月也十分敏锐得捕捉到了她脸上在那一瞬间的僵硬。 姑娘的眼珠子转了一圈，便直接开口道：“奴婢也是实在没有法子了。今早上准备来打扫的时候突然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便去出了个恭，谁知这一去一回便直接错过了打扫的时间。” “奴婢知道高门大户里面的规矩多，怕被人注意到了说奴婢玩忽职守，便没有再在白天来的。本是想着一天打扫应该不会被看出来，只是天色渐渐黑了的时候大人都还没有回来，奴婢这懒偷得实在是良心不安，这才想着乘大人还没有回来的时候便将书房打扫一遍。” “怕太 引人注目了，奴婢灯都没敢点几盏，打扫完了之后就立即出来了，没成想正好遇到了殿下。”正说着她便跪了下来，扯着姜明月的衣摆低声哀求道：“奴婢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您这次原谅奴婢吧。” 姜明月在原地站了一会会儿，直到跪着的姑娘脖子都有些僵了，这才缓缓地开口道：“本宫知道了，这次就先饶过了你，只是这种情况本宫不希望再见到。” “奴婢知道了，多谢殿下宽恕奴婢，绝对不会再也下一次了。” 她冲着姜明月磕了两个头。 姜明月皱起眉，道：“行了，起来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别在这里等着了。” “谢殿下。”姑娘忙不迭得从地上爬了起来。 姜明月看着她慢慢离开的身影，目光落在她的衣袖处，眼中带着些意味不明的笑容。 看这个保护程度，她想要的东西应当是已经拿到了的吧。 正这样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了别人的声音：“怎么就在这门口站着？进去吧，别不知道的还以为臣欺负您。” 姜明月闻言磨了磨牙，这才回头。 “你怎么到这个时候才回来？”她直接问道。 季暇年并没有直接回答，脸上还带着笑，道：“太子殿下的这个事情处理起来有些麻烦，门口的那些士子们又都赌的厉害，将他们疏散也花了不少的时间，是以回来得晚了些。” “夫人这是在？” 他的称呼这样一改，姜明月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话听起来怎么就像是自己眼巴巴得在家中等着丈夫回来的样子？ 这个想法一出来，她迅速摇了摇脑袋，想要将这个有些可怕的想法从自己的脑海中清空。 “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说一声，今日的事情本宫已经与王泽说了。”姜明月默默得往后退了一步，她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着实有些太近了，让她觉得很不自在。 季暇年点了点头，随后绕过她将书房的门打开了，“进来说吧。” 说着，他便进去先将那些蜡烛都点燃了。 姜明月不动声色的将整个书房大致得看了一眼，那姑娘做事倒是挺仔细的，反正她是没有发现什么破绽的，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看出来了。 “今日书房还挺整齐的。”她意有所指。 季暇年却像是完全没有听懂这句话一般，点了点头，道：“确实，他们打扫得不错。” 听到了这个回答的姜明月可以说是满头黑线，他真的以为自己是在真心夸赞这些东西吗？ 想到这里，她狐疑得看了一眼季暇年，想看看他是不是在扮猪吃老虎，只是扭头就对上了他有些无辜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慢慢得将头转了过来。 “你就不觉得今日书房里似乎有什么不太对劲？”姜明月又提醒道。 季暇年闻言也有样学样得认认真真的将整个书房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少什么东西。 姜明月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这才不愿意去看看他放置兵符的那个暗格，便开口道：“本宫还未用晚膳，既然你现在还有公事要忙，本宫就不打扰了。” 她的话说的确实是冠冕堂皇。 说完她也没等季暇年拒绝，便快步离开了书房，去了用晚膳的地方。 到王泽那里的时候就已经是夜里了，是以现在这个时间，两个孩子都已经睡了，她让人去随便弄了一些东西想着填一下肚子就行。 厨房给她送来了一碗面条，姜明月本就饿了，三下五除二便将这碗冒尖尖的面条解决了，随后随口问了一句：“家中新请了厨子吗？这面的味道不像是之前的厨子做得。” “殿下慧眼识珠，这确实不是一个人做的。”管家在一旁笑的十分和蔼可亲，让姜明月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是要说什么。 “味道不错。”她肯定得点了点头，随后便见管家脸上的褶子笑的更深了。 第两百三十六章 告密 姜明月见他笑的如此殷勤，心里有了个猜测，默默的放下了餐具，问道：“这不会是季暇年做的吧？” “对，就是大人做的。” “他刚不还在书房吗？”她皱起眉。 “这个时间确实有些晚了，府上的厨子大多都休息了。刚刚大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就直接去了厨房说要做点吃的。” 姜明月估摸了一下时间，从自己离开书房到真正吃上了饭，这个时间确实是差不多的，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心里有一点点异样的情绪。 她没再在饭厅停留，去看了看两个已经熟睡了的孩子便回了自己的房中休息。 季暇年今夜仍是睡得书房。 姜明月在阿幼的服侍下刚刚准备入睡，便听到外面有人轻轻得敲了敲门，她示意阿幼去看看是谁。 “殿下，是先前您带回来的那位姑娘。” 姜明月面露疑惑，示意阿幼让她进来。 “奴婢见过殿下。” “这么晚了来找本宫，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姜明月在床上坐直了身子，直勾勾得看着下面跪着的姑娘，问道。 “殿下，奴婢有些话实在不知当讲不当讲。”她的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纠结。 姜明月皱起眉，淡淡道：“若是真的没有想好的话就不必再说了，等想好了再过来就是。” 许是没有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那姑娘先是愣了一下，才连忙开口道：“殿下，您可能是误会了什么，这事确实事关重大，奴婢人微言轻，这才不知到底该不该说吧。” 姜明月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得看着她。 姑娘见姜明月这样，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开口道：“奴婢今日在打扫书房的时候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姜明月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奴婢发现了一些别人写给季大人的信件，上面用的是西燕的语言。”她的面色十分凝重。 姜明月的表情却是十分轻松，满不在乎得开口道：“西燕国已经归顺于姜国，这件事又是季大人亲自去做的，与西燕那边的人有些交流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奴婢并没有发现那信件上有别人解释的痕迹。季大人应是土生土长的姜国人，他怎会对西燕的文字如此熟悉？”姑娘不甘心看到姜明月就是这般漫不经心的表情，又想法子将这件事说的更严重了些。 “你不就是西燕的人吗，想必也能看得懂西燕的文字，那不如直接跟本宫说说，那心尖上到底是写了些什么吧。”姜明月心里清楚她说的是哪些信件，心里暗暗发笑，那些信件的位置可不是正常的打扫能看到的。 “这——”姑娘的表情又变得有些犹豫。 “若是不愿意说便算了，本宫直接去问季大人也行。”姜明月的话中带着些很明显的不耐烦。 “那信件上的内容奴婢也没太看清，当时点的蜡烛烛光确实太黯淡了。”姑娘解释道。 “行了，本宫看你就是太过于清闲了，这才有这种闲情逸致去看主人家的信件。若是被季大人发现了你的这些所作所为，到时候就是本宫亲自出面也救不了你，到时候你就好自为之吧。”姜明月冷声警告道。她心里清楚，这姑娘肯定是看清楚那信件里的内容了，只是里面确实是很正常的问候罢了，上次她看到那信件之后就已经找人默过上面的信息了。 “殿下，季大人年轻有为，能力出众，外面惦记着他的女子肯定会多，您要好好把握啊，那信件到底是谁送来的还不一定呢。” “还有什么事情吗？”姜明月全当自己没有听见这话，自己要求和离是一回事，有另一个人让自己离开他又是另外一回事。 姑娘原本以为姜明月听到她传来的这些消息时就算没有大发雷霆，至少也会十分不悦，但没想到姜明月看起来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完全没有被这些话影响了的样子，心里觉得有些挫败了。 “殿下，知人知面不知心，就算是枕边人心里也要带些防备要好些。”姑娘最后又挣扎了一句。 姜明月点点头，道：“本宫知道了。” “不过本宫记得季暇年最喜欢将信件放在抽屉里，正常打扫得话好像是不用打开柜子的吧？”她只是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将姑娘放过。 这话说完，姑娘的表情瞬间就肉眼可见的凝固了一些， 顿了几秒才道：“许是大人这次出门出的急，那些信件今日就放在了书桌上，当时我还以为是废纸，差一点就扔掉了。” 她就是在赌姜明月不会用这点小事就去找季暇年对峙，说谎也能说的有些理直气壮的气质在里面。 “这样啊，那本宫今日要去提醒一下季暇年，让他下次不要再将这些信件放在桌上了，要是遇到了别有用心的人会很麻烦。”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还有意无意得落在姑娘的身上。 果然见到姑娘的表情又变了一些。 “殿下，奴婢觉得这样安排有些不合适。大人在外一向是行事十分有条理，能力出众的存在，您现在突然提及这件事情，不就是在外面没有给大人足够的面子吗？” 也难为她为了这事找出这么多的借口了。 姜明月在心里无奈得摇了摇头但还是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道：“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那便等在家的时候再提醒两句吧。” 就在这话落下去的那一瞬间，姑娘的表情微微变了一些，浅浅得吐了一口气出来。 “依照奴婢的意思，您最好干脆就不要去提醒了，平日里多替大人注意一些，在潜移默化中改变大人的一些习惯便好了。”姑娘又挣扎了一下，她也怕自己的谎言在两人的对峙中被戳穿了。 “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对这些事情这么了解？”姜明月看着姑娘，问道。 “虽然没有见过猪肉，但别人相处的模样奴婢了解的倒是出差不多了。”姑娘连忙解释道。 “那就按照你说的去办吧，不过下次若是桌子上再有信件什么的，你就不要再打扫桌子了，直接跳到其它的地方就好。” 第两百三十七章 警告 “这次的事情本宫就当做没有听到，下次该怎么做你心里应当是已经有数了的吧？”姜明月直接问道。 姑娘的不甘心都已经写到脸上了，又确实是没有法子去反驳姜明月的话，只能将这口气咽了下去，想着等下次确定了什么再说。 姜明月安安稳稳得躺到了床上，一夜好眠。 次日一早，姜明月便又去了王泽那边。 现在宫里到底是什么情况，她就是不去也能猜到，只能寄希望于季暇年能先将诸位大臣安抚好了，总归先不要将这件事情闹大。 怕引起一些不必要的人的注意，她过去的时候十分小心。 只是时候分明已经不早了，可王泽看起来却仍旧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 “殿下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他浅浅得打了个哈欠，直接问道，眼睛都有些没睁开来。 “昨晚上没有休息好？”姜明月微微挑眉，问道。 却见他摇了摇头，道：“倒也不是没有休息好，只是睡得比较晚罢了。” “那确实是本宫打扰到你休息了。”姜明月点点头，脸上却没有一点歉意。 显然王泽也没有让她真正道歉的意思，随手给两人都倒了一杯茶，道：“昨晚上你走后不久，我正好遇见他们正在聚会，便想着去看一看，想着等他们醉酒了之后说不定能听到些什么消息。” “所以你都听到了些什么？”姜明月直接问道。 “大致了解了情况了，关系也近了一些。”毕竟没有人会嫌弃一个大方的冤大头。 他将自己昨晚上查到的事情都大致得说了一遍，随后才道：“之前我与他们的关系就都还不错，再加上昨晚上一起喝酒，关系也算是更近了一些，要想让这件事真正水落石出应该不难。” “只是证据比较难找罢了，若是想要快些将太子身上的脏水洗干净，不如这样。”他示意姜明月靠近些。 等到她朝着自己这边倾斜了一些，才放低了音量说了些什么。 “确实是个好想法，只是他们既然已经进了殿试，多少都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之后应该也会为官，你就不怕你现在这样摆了他们一道他们为官之后还能与你和谐相处？”姜明月问道。 少爷轻啧了一声，才开口道：“大不了我就辞官回家继承家业去。” 姜明月闻言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道：“确实是个好去处。” “再者说，有些人能不能进入官场还说不定呢，殿下和大人都不像是眼睛里能揉进沙子的人。”他状似无意的看了姜明月一眼，她全当自己么有看到。 “你这话倒是说错了。”姜明月笑着摇了摇头。 见王泽面露疑惑，她这才道：“有句话叫‘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想必你也是明白的。有时候朝廷里必须要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因为无论是哪一方的势力要强盛一些，对于整个国家来说都不算是什么好事。” 王泽闻言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有些事情我只是接触的比你早一些，所以了解的要多一点，你也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你毕竟是刚接触这些事情。”姜明月怕自己将他的信心打压完了，又开口安慰道。 “我明白的，您这是打一颗巴掌给一颗甜枣。可偏偏我还觉得受用。” 说到这里，两人都笑了。 “行了，就按照你刚刚说的去办吧。不过我们还要再等等。” 王泽这次没有再问为何了，而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您是想等这件事情再发酵一段时间。” 姜明月点点头：“哥哥身为太子，以后遇见的这样的事情只会多不会少，有这件事在前，以后就算是发生了类似的事情，那些人也不会立即将罪名扣在哥哥的头上，也算是个一劳永逸的法子了。” 这说法倒是与王泽的想法一致了。 她没有再在这里过多停留，直接回了家中，还叮嘱他再休息一段时间。 宫里现在肯定还在说这件事，太子哥哥八成也还在焦头烂额的面对着那些大臣们的质问，自己就不去添麻烦了。 抱着这种想法，姜明月心安理得的在家中陪两个孩子玩。 “殿下，这是西燕那边送来的信。”阿幼将一封信递了过来。 姜明月打开一看，上面写的却是姜国的文字，虽然写的歪斜了一些，倒也不影响她去辨认。 这封信是元畅寄来的，上面大致的内容就是说听闻当今圣上已经准备退位了，新帝登基，元老将军身为西燕现在的管理者，到时候肯定是要来进京观看大典的，到时候她也会跟着过来。 估摸着时间，姜明月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他们应当已经出发了。 她攥着手里的信件，心里烦恼的却是另一件事。 他们两人此次前来，应是将一一带着一起的，自己又该如何在季暇年的眼皮子底下隐藏这个孩子的存在？ 对于西燕秩序的规范季暇年他们还在做具体的研究，想必这次来了他们应是要待上比较长的一段时间，毕竟他们在此时的西燕颇有威望，姜国肯定会心生忌惮的。 “姐姐，你为什么拿着一封信在发呆啊。”星星凑过来，一脸好奇得问道。 姜明月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来，笑着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道：“我在外面又认识了一位功夫很厉害的姐姐，星星想见她吗？” “想！” “那位姐姐是要来我们家做客吗？”星星又问道。 “差不多吧，她是西燕人，要从西燕赶到京城里来。” 星星掰着手指头想了想，皱着眉头道：“距离好远，那个姐姐要赶过来好辛苦。” 她是照着姜明月之前外出的时间来算的，以为从西燕到这里大概要四五个月的时间。 “那位姐姐来京城做什么，是专门找姐姐玩的吗？” “不是，她是来参加一个典礼的，那个典礼在三个月之后。”姜明月浅笑着解释道。 便见星星的脸上出现了有些错愕的神情。 第两百三十八章 真相 “那个姐姐三个月就能到了吗？” 一旁本来在做其它事情的季晨听到这话之后走了过来，有些无奈得开口道：“西燕皇城与姜国国都没有那么远的，先生之前讲的舆图你肯定又没有仔细听。” 星星闻言皱起了眉，小心得看了眼姜明月，轻声嘟囔道：“我真的已经很努力的想要去记住上面的那些位置什么的，可我真的记不住嘛。” 姜明月安抚性得摸了摸她的脑袋，浅笑道：“没关系的，我们慢慢来就是了。” 她只想要几个孩子平安长大罢了，大人的恩怨她也决不会牵扯到孩子的身上。 “殿下，奴婢总觉得您那日带回来的姑娘这几日看起来行踪更为鬼祟了。”阿幼还是有些担忧。 姜明月面带微笑，她心里清楚，那姑娘现在只想将那封信的来龙去脉查清楚，不过若是她真的能将季暇年的身份扒了出来，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二皇子定是会借此机会将季暇年从首辅的位置推下来，到时候他若是真的想对姜国不利也不会那般轻易了。 至于二皇子，他的一些所作所为只要将证据摆出来，民心这一继位的最大要素便已经失得差不多了。 太子的那件事情发酵的越来越厉害，原本已经不想再干涉朝政了的姜擎宇也不得已站了出来，暂时取消了太子的部分职务。 现在外面都在传，说姜擎宇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很是生气，甚至升起了想要废掉太子的心思，但二皇子不顾皇帝不允许任何人求情的命令，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这才将他的太子之位保住了。 随之传出来的还有另一个说法，说二皇子与太子从小关系就不好，太子更是经常针对他，但二皇子却仍旧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当真是弟恭的典范了。而且这次求情成功了之后太子还冲二皇子使脸色。 这更是激起了名分。 姜明月找了个机会，让季暇年找了几位嚷嚷得最为凶残的几位御史，还有朝中比较有威望的大臣，在这一日的时候一起来到了那些士子群居的地方。 “都准备好了。” 王泽早就在这里等着姜明月过来了，连忙开口到。 姜明月点点头，转身对着几位大人开口道：“今日打扰到大家了，只是有些真相本宫不想让它被隐藏起来，故请几位一同来做个见证。” “殿下言重了。” “待会儿还希望各位先不要出声，等听到了最终的结果之后再说话。” “臣等听从殿下的吩咐。” 他们对姜明月的态度还是很好的。 太子之前在朝中的威望不错，这次也有些人是不相信这件事的。 姜明月几人就呆在这处有些狭窄的房间里，周围一片寂静。 终于，隔壁有了动静。 “多谢诸位今日愿意来出席本公子准备的宴会。”这房间应是有着特殊设计的，隔壁人仿佛就在几人耳边说话一般，听得很是清楚。 姜明月自是知道原因的，这堵墙可是她专门准备的，就是为了放大那些人的声音，怕到时候若是有什么关键的地方没有听清，引起不必要的争端。 “王兄做东，我等怎会不来。” “今日准备的有些匆忙，还望各位海涵。” 是熟悉的相互客套环节。 外面又过了几轮酒，几位大人看起来都有些焦躁了的时候，总算是进入了正题。 “听闻先前太子殿下曾来此关怀过各位，可惜了，我那日正好出去了，错过了这么好的一个结识太子的机会。”王泽慢悠悠的将话题往自己期望的方向引着。 “害，那有什么可惜的，你又不是没见到太子如今的境遇，他现在自身都难保了。” “也是，那日那位冲到衙门去告状的那位确实太过冲动了，不过我倒也能理解。不过是觉得自己遭受了不公罢了。” “什么啊，那位就是被当成抢使了，他这么一闹，那些被这事牵连到的权贵肯定会给他使绊子。而且他说起来还挺冤的，太子殿下来的那日特别低调，若不是有人实现说明了那是殿下，我们可能都还认不出来呢。” 那人中间顿了一会儿，又接着开口道：“说起来太子也是倒霉，他那日分明没有说过一点与试题有关的事情，最后却被污蔑成了这个样子。” “您怎么知道这是污蔑？”王泽的声音里都带着些震惊。 “刚开始的时候当然是不知道的，不过是有人突然出现，给了我们一大笔钱，还给我们介绍了太子。我们本来还觉得他是在帮我们呢，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一整个事情就是针对他的陷阱，也是殿下倒霉了。” “对了，我有个秘密跟你说，你可千万不能告诉了别人。” “虽然那日给我们传消息的人没有表明身份，但根据我的推断，这事跟二皇子绝对有很密切的联系。” 姜明月听到这里，回头看了一眼几位大臣，便见他们的脸上都挂着十分凝重的表情，见她看过来，还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只是还记得她之前叮嘱过的事情，并没有开口说话。 “不可能吧，二皇子前几日还因为给太子求情差点受了罚。” “怎么不可能了，那可是皇位啊，谁不想要，说不定这就是在演戏呢。”姜明月不得不夸奖一句，这人推理的确实很合理。 “再说了，二皇子本身其实也不差，若不是出身太过卑微了，本就有争一争太子之位的机会的。” “嘘，有些话可不能乱说。”王泽小声提醒道。 “若是有人不愿意接受这个钱怎么办？”他又问道。这么多的士子，不会真的是所有人都为金钱折腰了吧。 “你别说这种傻子还真不少，只是最后结局不怎么好。”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对于不愿意接受钱财的那一批人，都有家中的妻子或是好友被抓住了的，拿人命相要挟，最后就算真的不收那些钱，事情也一样都做了。” “不过还有些人是看着我们那日比较热闹，纯粹得过来跟风的。” 第两百三十九章 有怨 跟王泽对话的人真可以说得上是对整件事情的经过了解的比较清楚的人了，姜明月又看了眼季暇年，用眼神询问接下来做什么，她自己的意思是再等等。 季暇年倒也宠着她，点了点头。 “不过这都没有泄题，你们又怎么一个个都都像是知道了题目一样？”王泽又接着问道，语气十分疑惑。 “这你就——”那人话还没说完，便传来了一声呕吐声，随后便是王泽呼喊他的声音。 “醒醒别睡了。” 听见外面这样的呼喊声，姜明月知道已经听不到什么了。 “差不多该出去了。”姜明月低声道，又冲着身后的那些大臣们点点头示意了一下，才率先走了出去。 这小房间其实就是位于大房间里面的，是个小隔间。是以他们一出去面对的就是那些已经醉倒一片了的学子们，只有一个仍旧清醒着的王泽在里面显得有些鹤立鸡群。 “辛苦了。”姜明月走到她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泽十分敏锐的感觉到有一股泛着凉意的眼神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下意识的朝着目光的方向看过去，却没有对上任何人的眼神，只有侧头看着太子的季暇年。 心里了然，默默收回了视线。 “诺，这是我先前趁着空闲时间去调查的名单，这些是收了那一大笔银钱的，这些是被绑住了亲朋好友加以威胁的。”他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两张纸，原本准备递给身边的姜明月，但又意识到了什么，转而将其递给了为首的御史。 “若是弄丢了也没关系，我这里抄了不少遍。”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游移了一阵子，这才笑着开口道。 “做的不错。”太子看着房中的这些人，脸色其实不是特别好，听到王泽的这话，脸色稍稍缓和了些。 “多谢殿下夸奖。只是我现在还无官阶在身，能做的也只有调查了，至于之后的审讯工作就得劳烦各位了。”王泽并没有居功自傲，轻描淡写的将自己所做了的事情带了出来。 太子也表示理解，命人按照名单将那些收了钱与收了威胁的人分别关押在天牢，他过会儿再去审讯。 “还望各位大人能将今日所见如实告知其它的大人，本宫不希望之后再听到什么相关的传闻了。”太子又对着几位御史道。 几位大人连连点头。 “哥哥，他刚刚还没有说怎么将这些人放在前面的位置的，你到时候可以从这方面查一查，出卷存卷改卷的那些人都可以好好得查一查。”姜明月没忘记提醒了一句。 “放心吧。” 这件事的反转来的有些让人猝不及防。 所有的舆论压力都已经给到了废太子身上，结果现在真相大白，此事并非太子所为。 众人最开始骂的有多大声，现在的脸就有多疼。 根据那些入狱之人的证词，他们也不清楚幕后之人到底是谁，但是能查出他们收受大笔银钱，还有家人被绑架了的证据，也足以将太子的冤屈洗白了。 姜擎宇最后再上了一次朝，又将管理的相关权利尽数还给了太子，彻底击碎了朝中的那些“陛下现在肯定觉得对太子不放心，想要继续亲政了，我们到时候只需要赞成陛下的想法就好了的”传言。 王泽最近则是开始准备起了选拔官员的考试，又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状态。 至于那些没有参与这件事的学子们，因为这件事情对他都有些敬而远之了。 姜明月之前倒是问过这个问题，他当时一脸理所应当的说：“我想做御史来着，反正以后都是要得罪的，他们现在对我有了敬畏之心也好。” 至于季暇年—— “你今日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吗？”姜明月单手撑着脑袋，与季暇年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她实在撑不住了，这才会直接开口询问。 “还得多谢夫人，将近来最难处理的事情处理得干净利索。太子殿下这段时间里也提升了不小的能力，我算是清闲了不少。” 姜明月满头黑线，早知道就让他自己去解决了。 “那你就在这里继续呆着吧，我要去陪两个孩子玩了。” “不急，夫人就没有什么事情想要与我说的吗？”季暇年抬手拉住了她的衣袖，笑道。 姜明月顿了一下，才满不在乎道：“有什么事情是神通广大的季大人都不知道的呢？” 他站起身，抬手轻轻敲了敲她的心口，低声道：“明月的这里在想些什么，我就不知道。” 姜明月往后退了一步，让他的手落空，随后转移了话题，道：“先前正好看见那姑娘从你的书房出来，本宫劝你还是去看看又没有什么遗失的物件吧。” “没什么重要的，拿走便拿走了吧。”季暇年并不在意。 “殿下，再等等。”他的眸色变得有些深沉。 姜明月顿了一下，却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这里。 再等等，等什么呢？等到他让自己国破家亡吗？或是等到最后触目惊心的真相？ 殿试的那件事最终查出来了，正是当时主管批阅试卷的人做的。 按照他的那些供词，是他自己私心里对太子有怨，便想要借这个机会除掉太子，却没想到计谋被人识破，最后查到了自己的身上。 这事本该从严处理的，但因为那位官员从前也在朝中立下了不少的功劳，功过相抵，最后也只是剥夺了官职，终身成为了平民罢了。 “殿下，回鹘国那边传来消息，他们这次仍然会派小王爷来姜国庆祝新帝登基。”阿羽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姜明月。 “小王爷一个人？”姜明月皱起了眉，先前的那些交手给她留下的印象还有些深刻，总觉得他这次来不会太平静。 “那边报过来的消息不是很明确，具体的还是要再等等。” 姜明月点点头，没再说话。 这日，二皇子又派人邀请姜明月出门一聚。她回想起阿羽昨日说过的话，再次赴约。 第两百四十章 身份 “想必兵符你已经到手了，这个时候我们最好还是不要见面的好。”姜明月到了地方之后，刚一坐下就开口道。 “妹妹别急，有话我们慢慢说就是了。相信以妹妹谨慎的性子，这次赴约也不会有太多人知道的吧。二皇子脸上带着笑意。 姜明月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只摆着两副茶具的桌面，轻嗤了一声，道：“上次至少还能看着点款待人呢的意思，现在是已经达到了目的所以敷衍起来了吗？” 二皇子闻言挑了下眉，笑道：“这倒是我的疏忽了，上次浪费了一桌的好菜，今日便只让上了壶好茶。” “无事，索性现在也没什么需要我的了，敷衍一些我也能理解。”姜明月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妹妹这话说的就有些不对了，你在我这里绝对是很重要的一个人。” 姜明月轻嗤一声，没有说话。 “这段时间我听到了一个传闻，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姜明月闻言挑了挑眉，侧头看着他。 “皇后娘娘之前犯了错，被拘禁在了后宫中。”二皇子的目光一直落在姜明月的脸上，似是想要看出她神色的细微变化。 “说起来娘娘也已经被软禁了不少日子，但毕竟是个活生生的人，饶是父皇再不喜，该有的吃穿用度也是不会少了她的。” “自然。”姜明月听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什么。 “只是有些奇怪，前些日子因为公事去查了一下宫里的账簿，却发现皇后的宫中竟是完全没有了什么用度，就像是没有人了一般。” “我当时也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便派人去查了查，倒是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发现本该在宫里待着的皇后娘娘不见了，那宫里竟是只剩下了那些宫人们，而且看起来都还有些面生，似是换过了一般。不知道妹妹可知道这件事？” 姜明月神色淡漠：“她如何又与我有什么关系，若不是血脉相连，我与她只会是陌生人。” “妹妹这话说的就有些不对了，我朝一直以孝道为本，娘娘毕竟是您的亲生母亲，哪有母亲不爱自己孩子的。” 姜明月的嘴角勾起了一个有些嘲讽的弧度，道：“哥哥想必还记得当时皇后被拘禁的理由吧？她既然已经放弃了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护，我又为何要因为这点单薄的血脉关系就委屈了自己，你不觉得这样对我不是很公平吗？” 二皇子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姜明月的目光里意味深长。 姜明月倒也坦然，就坐在那里任由他打量。 两人无声得对峙了一段时间，二皇子还是开口打断了这段沉默。 “妹妹说的倒也有些道理。” “只是我的人又发现了一些更有趣的事情。”他接着开口。 姜明月脸色冷了几分，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若还是这些什么母子情深的话，哥哥就不必再说了，我不想再听。” “妹妹之前在西燕呆了许久，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传闻？” “什么？” “西燕皇帝多年不娶，是因为后宫藏了一位美人，后来又昭告天下开始选妃，是因为那位美人香消玉殒了。” “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听闻那位美人长得与皇后娘娘别无二致。”二皇子经过了前面那么多的铺垫，才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姜明月重重得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上，发出有些沉闷的声响。 她的神色一片冰冷，冷声道:“有些话不能乱说，说出来是要负责任的。” “妹妹别激动，我也只是听说罢了，只是想着若是宫里的那位真的是假的皇后，妹妹心里总归是要舒服一些，不是吗？”二皇子连忙解释道，又给姜明月换上了一杯新茶。 姜明月冷笑一声，道：“若是哥哥真的这么想，在这件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就不会告诉我。” “是我的问题，这样，我再查查这事，等有消息了再告诉你。”二皇子倒也没有继续去说这件事。 “说起来，你都已经嫁给季暇年这么久了，可曾听说过他家人的事情？” 姜明月心里跳了一下，知道这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季暇年的家庭情况在朝中似乎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吧，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自幼父母双亡，是靠着接济长大成人的。”她故作不解。 二皇子摇了摇头，道；“恐怕没那么简单。” “前些日子我想着去查一查季晨的生母，便派人去了季暇年的籍贯所在地询问相关的事情，可奇怪的是他们的印象里似乎都没有一个这样的人存在。” “这么多年过去了，不记得了也很正常吧。”姜明月故意没有往他引导的方向去说。 “季暇年是连中六元的状元，现在更是官至首辅，在整个姜国都是有名气的，当地出了这样的一个认，就是树个牌坊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他更是会成为当地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怎么可能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姜明月脸上适时得表现出有些讶异的神情，低声道：“怎么会。” “是啊，这太奇怪了，除非他的身份是伪造的。”二皇子显然很满意姜明月现在的表情。 “妹妹仔细想一想，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在姜国坐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得到位置，若是他真的包藏了什么祸心，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而且我朝对于人才一向都是很宽厚的，除非是真的穷凶极恶之徒或是他国之人，不然没有必要去隐藏自己的身份。” “你的意思是，季暇年可能是别国的人？”姜明月挑了挑眉，鱼儿上钩了。 “倒是有这种猜测，他也不像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而且我最近也发现他跟西燕人有些接触。” “这我倒是不怎么怀疑。”姜明月又将之前跟那位西燕姑娘说的说辞又重复了一遍。 二皇子轻笑一声，道：“既是已经达成了一致，还是坦诚相见的比较好，若是妹妹真的这样相信他，现在便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第两百四十一章 秘密 “既然哥哥看出来了，我也不隐瞒了。我确实对他的身份又所怀疑，但现在朝中的情况你也很清楚，我不可能为了你的这点猜测去打破某些有些微妙的平衡。”姜明月直言道，就差直接说自己就是想要借季暇年先让太子稳坐这个位置罢了。 “说起来，殿试的那个案子是你着手做的吧？”她看着他，直接问道。 二皇子闻言先是看了眼左右，见没有什么异样了，才扭头对上姜明月的视线，笑道：“妹妹不会在意吧，毕竟之前你用的那个手段我也有所耳闻，不得不去防范一番，免得自己也中了招。” “若是没有做亏心事，又怎么会怕这些让真相大白的小手段呢？”姜明月的神色冷了几分。 “哥哥在查季暇年的时候，我也去查了查那位判官的相关信息，意外得知他与您走的很近，特别是曾经，只是离殿试的时间越近，你们之间的接触反而少了，倒是有些像是故意避嫌的。” “正如你所言，这件事就是我做的。”二皇子也大大方方得承认了这件事。 “若是父皇愿意再多在这位置上留一些日子，让我再发展发展，我定然不会出此下策。只是父皇偏偏起了提前退位的心思。若是他真的退位，太子登基就是板上钉钉的的事情，我做了这么多的准备，最终却只能被分封出去，我不甘心。” “眼下距离登基还算是有些时日，若是我在这段时间成功将太子拉下了马，依照父皇的坚决，他决不会重新回来收回治国之权的，到这个时候整个皇室里能够继承这个位置的只有我一人。就是大家心里再有什么意见，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顺从。至于那些难啃的硬骨头，命都没有又怎么会难啃呢？” 姜明月闻言皱起了眉，道：“父皇待你不薄，以你的能力应当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封地，那里除了离京城远一些，却也是个极为富庶之地，且民风淳朴，是个好地方，你为何还不满足。” 二皇子轻嗤一声，道：“不过是一块地就想将我打发了？这时间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而且分封出去的人除了皇帝召见，不然永世不得入京。小时候就能对我痛下杀手的人，我不觉得他会轻易地放过我。到时候我不过是一位藩王罢了，就是死在了路上又如何，真的会有人去调查这些事情吗？” 姜明月面上没有表露出什么情绪，心里却也有些嘲讽得笑了。 说的比唱的好听，分明就是自己想要登上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字里行间却都是为了活下去。 “对了，兵符已经在我的手中了，你之前也都知道了。”二皇子没有等她说话，便从衣服里拿出了一块玉佩，在手中转了两圈，脸上还带着笑：“兵符能这么轻易的到了我的手上，还得多谢妹妹的帮忙。” 姜明月的目光落在那块玉上，眼神淡漠。 “既是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我们的合作还是到此为止吧，毕竟我心里一直是向着太子哥哥那边的。现下你的阴谋已经被戳破了，太子继位已经成了定局，你就是有兵符在手也做不了什么。” “妹妹这是想要临阵脱逃？我好像还没同意吧？”二皇子似笑非笑到。 “不合作就是不合作了，为何需要你的同意？”姜明月微微侧着脑袋，脸上是十分真挚的不理解的神色。 “你想要帮季暇年？” “我只是想帮自己罢了。” “你说，若是季暇年知道自己的兵符丢了，而且是枕边人下的手，他还会再相信你吗？” “哥哥在说什么，这事与我有什么关系？”姜明月一脸无辜道。 二皇子大笑了几声，道：“明月果然不是在皇家长大的孩子，就是没有什么心眼，有些事情哪里是你想的这么简单的。你真的以为我之前说了不让你动手，你就真的没有动手吗？” “你做了什么？！”姜明月神色一凛，怒视着他。 “不过是伪造了一些证据罢了。”二皇子的语气轻描淡写：“若是你能乖乖听话，继续做好那些你该做的事情，那些证据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在这世上露面。但若是妹妹执迷不悟，非要将我们之间的关系闹僵，那我就没有办法了，只能请季大人一起欣赏欣赏那些证据了。” “对了，你不是想要帮太子吗?你说偷了兵符的自己人，还有人会相信她的话吗？” “你！”姜明月似是没有想到他会这般无耻，气得脸都涨红了些。 “妹妹刚刚的话也太过绝对了一些，历朝历代在位的皇帝都有被篡位了的，更何况现在还没有举行册封大典，机会不还多的是吗？”说着他面上带着些讶异得看向姜明月，道：“妹妹不会真的这么单纯的以为这么大的事情，我真的只准备了一个计划吧？” “若是按照第二个计划的规划，太子最终可就不是什么剥夺称号的刑罚了，到时候丢了这一条命都是轻的。” 姜明月轻笑一声：“莫不是想要污蔑太子哥哥想要造反吧？”她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但脑筋一转，也知道这着实不太现实。 “当然不是。太子现在下只要不犯错，就能稳稳地当上皇帝，造反的罪名一出，就是不用脑子去想，也能知道是有人陷害的，我自然不会去做那般明显的事情。”二皇子开口解释道。 “只是有些东西现在着实不方便告知于你，毕竟明月妹妹是向着太子殿下的，别到时候秘密没有说出就被太子知道了，那我可有些对不起那些兄弟们。”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目光是落在姜明月的身上的。 “兄弟们？你在朝中培植党羽？！”姜明月十分敏锐得抓住他话中的这几个字，当下神色就凛冽了几分。 却见二皇子颇有些无所谓的模样：“不过是在朝中结识的几个朋友罢了，怎么，现在连朋友都交不成了？” 第两百四十二章 哥哥 姜明月闻言咬了咬牙，低声道：“这些相关的规定你们比我清楚，我就不多说了，你心里有数就行。” “还有，别妄想用那些事情去威胁我，兵符现在在你身上的消息没有人知道，你不能也不敢在这个时候主动将消息爆出去。” 二皇子闻言挑了挑眉，故作讶异道：“竟是被妹妹看穿了，现在的确不是个什么好的时机。” “对了，不知道你可听说了这次回鹘国派来观礼的人选？” “知道，小王爷。” “妹妹既然已经知道了，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我可听说这小王爷对妹妹还有些念念不忘，更是放言说这次来京定会成功抱得美人归的。” 姜明月冷笑一声，道：“之前我未嫁人的时候他就没有成功，现在我与季暇年已经成婚近两年，他现在放出这种话只会是自取其辱。” “我也只是提醒一句罢了，毕竟回鹘国远在他乡，我也不忍心看着妹妹一个娇弱的小姑娘远嫁过去。” 听到这里，姜明月突然想起来了一个人，眼中出现了些看戏的神色，浅笑道：“你之前不是对谢婵情根深种吗？既然已经听到了小王爷在回鹘国放的话，想必也知道她的近状吧？我确实有些好奇，想问问。” 这话说完，果然见到二皇子原本稍稍上扬的唇角落下来了一些，神色也更加阴沉。 姜明月一副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的表情，低声道：“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看你这幅样子，莫不是谢婵出了什么事情？” 二皇子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道：“不说她了，时间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可别在这个时候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到时候若是污了妹妹的名声，倒是我的不是了。” 姜明月成功在小王爷上扳回了一局，浅笑着走了出去，却在出门时耷拉下了脸。 “啧，有些不开心。”她吐了一口短气，这才离开了这里。 选官的选拔考试也已经开始了，现在选拔出来的官员将要与新帝一同治理姜国，开创姜国新的未来。 “紧张吗？”姜明月近日也比较清闲，索性这次来给王泽送考了。 他们的位置站的比较偏僻，毕竟两人在这京中都已经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但也不是偏到完全见不到人的那一种，姜明月是已婚女子，还是在人稍微多一些的地方与人接触要好一些。 她的身边还跟着两个孩子，正昂着头看着王泽。 “哥哥，你很厉害吗？”星星扯了扯王泽的衣摆，好奇得问道。 季晨脸色一黑，状似无意得站在了星星的侧前方，不动声色的将她的手拿了下来，冷声道：“快要开始了，您快进去吧，别误了考试的时辰。” 王泽见季晨有些别扭的神色，憋住了差点出声的笑意，点了点头，道：“谢谢你提醒了，我去考试了，你们回去吧。” 等王泽走了之后，星星不满的抬手戳了戳季晨的手臂，道：“你干嘛要阻止我跟王泽哥哥说话！” 季晨听见这话，脸色又黑了几分。 “不许叫别人哥哥，他就比我爹小几岁，你应该叫叔叔。” “我不，我就要叫他哥哥！”星星也难得的有些执拗。 季晨给了姜明月一个请求帮助的眼神，却整哈看到她正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当下只觉得有些气闷，没好气得开口：“那你去找他吧，别来烦我了。” 说完就转身上了季府的马车，只是没有立即走罢了。 星星见季晨真的生气了，有些手足无措的扭头看向姜明月，脸上满满的都是疑惑：“哥哥是生气了吗？” 姜明月点了点头：“看样子是的。” “可是他为什么会生气啊？”星星看起来是真的很是不理解，甚至抬手挠了挠自己的头。 他们的年纪还小，有些事情姜明月也不能说的太明白，只能含糊其辞到：“姐姐也不知道，星星直接去问晨晨好吗？” “好。”星星十分听话得爬上了马车。 等到姜明月再进来的时候，便看到季晨像是个小大人一样冷脸端坐在一旁，小星星就在他的身边转来转去的，一边转还一边问：“哥哥哥哥，你是生气了吗？你为什么生气啊？是因为你觉得自己没有王泽哥哥厉害吗？” 姜明月眼见着季晨的神色又冷了几分，他从鼻子里挤出来一个哼字，就直接闭上了眼睛，一副拒绝与外界交流的样子。 “姐姐，哥哥不理我。”星星委屈巴巴的跑到姜明月的身边，可怜兮兮得开口。 “自己做的事情要自己解决哦？姐姐帮不了你。”姜明月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她这样看着季晨，突然觉得他与季暇年长得又不是很相像。 季暇年的眉毛要柔和一些，很精致。晨晨的眉毛明显要粗犷一些。 还有嘴唇，季暇年是薄唇，且带着些棱角；但晨晨的唇瓣要厚一些，中间还长了一颗圆润的唇珠。 许是与他的母亲比较相像？她猜测着。 想着想着，她叹了一口气。 他们现在还不清楚自己与季暇年之间的问题，若是知道了会如何？还能像现在一样毫无隔阂的相处吗？ 姜明月想着又看了眼季晨，他的态度明显已经软化了不少，只是这个时候星星像是说的有些累了，又见他一直没有睁眼看自己，索性不理会他了，直接坐在了一旁不去看她。 季晨的手指就搭在一旁的椅面上，无意识在敲击着，原本敲击的速度还比较舒缓，但从星星沉默了开始就越来越快。 最终还是挫败得睁开了眼睛，直接看向在一旁也开始生闷气了的小星星，低声道：“哥哥只能有一个，要么是我，要么是他。” 小星星闻言眼珠子转了一圈，最终也没有落在季晨的身上，学着他之前的模样也从鼻腔里挤出了哼得一声，随后也闭上了眼睛，重现季晨之前拒绝与外界交流的表情。 姜明月憋着笑，就坐在一旁看着，想要看看他会选择怎么做。 第两百四十三章 做主 最终还是季晨妥协了，轻叹了一口气，往星星的身边凑了一些。 “那王泽年纪也不小了，你叫他哥哥不合适，叫他叔叔好不好。” 星星撇撇嘴，“不要。” 她现在已经不像是刚来自己身边时那般小心翼翼了，姜明月心里明白，这跟季晨和季府之人的照顾脱不开关系。 当下心情就更复杂了些。 正好现在也已经到了季府，姜明月将两个孩子安顿好就回房了。 “阿羽，你去查查小王爷最近的动向，总觉得他这次不会是简单的来参加这次典礼，肯定有什么 不可告人的目的。”姜明月吩咐道。 梦里的那个场景中爹爹穿的仍是龙袍，估摸着时间应该就是在最近了，最好的时间反而是爹爹退位，新帝登基的时候，那个时候举国的关注点都在大典上，还有人在等着新帝大赦天下。 “是。”阿羽明白她的顾虑，领命消失在原地。 桌上的茶有些凉了，姜明月只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便再没碰它，径直走去床上休息去了。 又过了月余，许是登基的典礼在即，季暇年虽说过自己处理完西燕的那些事情就想回来休息，但此次大殿也涉及到了西燕的安排，是以他也很是忙碌，只是在忙也会坚持回家，不过也不强求说想要与姜明月一同住在主屋里，每天自顾自的去了书房便歇下了。 这一日一早，姜明月一出门就看到之前那位西燕的姑娘正红肿着双眼跪在主屋门前。 昨日小星星睡得有些不安稳，阿幼自请去陪她休息了，是以早上并不在这里。 “怎么回事？”姜明月问道。 “殿下，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姑娘直接膝行到了姜明月的脚边，拉着她的衣摆哭诉道。 “说说怎么回事。”她皱起了眉头，似是有些不耐烦。 “您让我专门去打扫书房，昨晚上的时候，季大人突然说不小心打碎了一个杯子，让奴婢去收拾一下，谁知道季大人突然想要，想要——”姑娘哭成了泪人，再没能继续说下去。 姜明月大概也能知道她要说的到底是什么，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却在她再次抬头的时候弯了下去，变成了十分气愤的表情，咬着牙低声道：“他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太过分了！” “求求您为我做主，奴婢虽然落魄了，但也知道女子名节的重要性。” 姜明月微微挑眉，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见她身上的衣物十分凌乱，确实很像是与谁撕扯了一番：“后来情况如何了？他何时唤你去打扫的？”她细细的问道。 “奴婢也记不清是在什么时候了，只记得当时天黑下来已经有段时间了。奴婢自从上次之后每一晚都休息得比较早，只是昨晚上被叫醒之后才去了书房的。谁知，谁知竟然会遇见这样的事情！”姑娘越说越气。 “他得手了？” “没有，奴婢奋力挣脱开了季大人的束缚，这才得以跑到您面前求您做主。” 姜明月无声得叹了一口气，现在的这些人编谎话都不稍微整理一下。 “你说，季大人能做到现在的位置，会不会是一个很有手段的人？”她直接问道。 姑娘一脸迷茫得看着她，试探性得回答道：“季大人官至首辅，自然是位有些手段的人。” “你在这里跪了多久了？” “大约，大约两三个时辰吧。”姜明月心里清楚，她这一点是没有隐瞒的，也瞒不了。 “那你觉得，若是本宫现在与季大人翻脸了，对他的影响会不会很大？” “殿下，奴婢没有破坏你们之间感情的想法，只是平白遭受如此劫难，想要讨个说法罢了，奴婢人微言轻，就是死了也没有人会说两句，怎敢连累殿下对大人心生怨怼。” “按照你所说的，现在这个时候与本宫翻脸对于季暇年来说没有一点好处，他又是位有手段的人。你当真会觉得他会放任你在这里跪上两三个时辰，直到本宫醒了？”姜明月伸手将自己被攥在她手中的那些衣服布料抽了出来，接着笑道：“不过你的觉悟不错，知道本宫不会因为你与季暇年翻脸。” “殿下，您听我解释，昨晚上奴婢实在太过慌乱了，许是记错了时辰也未可知，奴婢好像只跪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姑娘连忙解释道。 姜明月嘴角勾起的弧度更加明显，里面盛满了嘲讽。 “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与一位会些功夫的男子共处一室长达几个时辰，你却一直没有让他得手，莫非你也是一位隐藏的练家子？若真的是的话，你的身份本宫就要好好查一查了。”她没再绕弯子，十分直接了当的开口。 姑娘原本红润的双颊在听到姜明月的这些话之后唰的一下就全白了。 “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姜明月漫不经心的问着。 “您与季大人不愧是夫妻二人，彼此信任。”姑娘突然这样开口道，算是成功引起了姜明月的注意。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你能从一个小乞丐变成姜国唯一的公主，嫁给文武双全的当朝首辅，而我却只能在你的手下卑躬屈膝，屈辱的讨生活！”姑娘表现得有些歇斯底里，像是情绪已经快要崩溃了的样子。 姜明月一句话都没有说，就静静得看着她。 没有人接戏，姑娘倒也十分顺畅得演了下去。 “我不明白，我究竟与你差在了哪里，明明我的容貌也能说的上是上上，可为何你都那般对待季大人了，他还甘愿只守着你一人？” 姜明月笑了。 “你说的对，我就是凭着一层血缘关系罢了。”她肯定着姑娘的说法。 “至于季暇年，你就当他瞎了眼吧。” 姑娘不但没有被这两句话安慰道，反而更加愤怒了的样子。 “本官怎么就瞎了眼？”一旁突然传来季暇年的声音，两人循声望去，果然见到季暇年正缓缓从外面走进来。 “这是你弄的？” 第两百四十四章 故意 姜明月指了指还在跟前跪着的姑娘，直接问道。 “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我想着她毕竟是夫人带进府的，还是由夫人来处置的最好。”季暇年淡淡道，就连目光都没有落在一旁跪着的人身上。 姜明月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味，笑道：“你们二人各执一词，本宫倒是不知道到底该相信谁的了。” 季暇年轻挑了下眉毛，没有说话。 “奴婢知道您与季大人是夫妻，定是会信任他更多一些，只是您不能只听季大人的一面之词啊，难道一个奴婢的命真的就完全不重要了吗？”姑娘嗓音凄厉，听起来很是委屈。 “那本宫也不能只听你的一面之词啊。”姜明月一脸无辜。 “这样吧，你们二人好好得说一下昨晚上的经过，等本宫好好判断判断。” 季暇年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大致将昨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完也没看地上的人，又补充了一句：“若不是担心夫人误会什么，昨晚上本官就能将她处理了。” 姜明月若有所思得点了点头，又看向姑娘，一脸无辜道：“听起来季大人的逻辑要明确一些。” “殿下，您是不是觉得奴婢是西燕人，所以区别对待了，听府中之人说您从前不会这样刻意偏袒的。”姑娘直接给姜明月戴了一个高帽子。 姜明月却是完全不为所动的样子，低声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若你当真是这样认为的，那这季府就不是很适合你呆下去了。”她渐渐冷了脸，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殿下，您要赶奴婢走？”那姑娘一脸难以置信道。 姜明月点点头，道：“你没听错，本宫确实是在赶你走，毕竟有二心的奴婢我们这府中也不是很需要。” 她相信那姑娘是能够听得懂自己说的这话的，至于选择怎么去做就只能看她自己的了。 “我的命好苦啊，别人都说我是西燕人，说姜国人对西燕有敌意，我原先还不相信，以为殿下您会是我的救世主，没想到您也是那种人。”姑娘看着姜明月的眼中满是失望。 若非自己十分明确这姑娘的身份，姜明月还真有可能被这真挚十分的目光给忽悠过去。 “你这话可是说的不对，我姜国人心胸宽广，怎会只因为国别就对别人带有坏的印象？本宫听闻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看别人就是什么样子的人，你莫非对我们姜国人也有十分浓厚的恨意？不然为何能说出现在的这一番话？”姜明月刻意将局势往自己的这边倾斜了不少，将无理取闹的那一方变成了跪在面前的姑娘。 “姐姐！”外面突然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少女音，姜明月循声望去，见是穿着整齐的西燕服饰的阿畅。 “你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城外接你。”姜明月有些讶异得问道。 阿畅脸上绽放着笑意，笑着道：“这不是想要给你一个惊喜吗？要是真的提前说了，那多没意思啊。” 姜明月也勾起了唇角。 一直在边上跪着的姑娘竟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动了，直接快速膝行到了元畅的身前，扯住了她的衣裳，低声哀求着：“求求您看在同为西燕国国民的份上救救我。” 元畅闻言有些困惑得看向了姜明月。 许是怕他们说出对自己不利的话，姑娘直接先声夺人：“季大人污了我的清白，公主殿下却想着息事宁人，更是想要将我从季府里面赶出去。我是从西燕来的人，在这举目无亲的姜国，若是被赶出去了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他们这是想要我死啊。” 元畅一脸无辜，先微微屈膝蹲了下来，就看着面前的姑娘。 那姑娘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默默的往后退了一些。 “季大人瞎了眼？”元畅观察了一阵子这位姑娘，随后有些困惑的开口。 姜明月没忍住勾起了唇角。 “我眼不盲。”季暇年淡淡的开口道。 “那你怎么会看上她，居然还想要霸王硬上弓？”元畅有些不满的开口道：“这样的姑娘真的配与明月姐姐相提并论吗？” 季暇年又给了她一个否定的回答。 元畅心里了然，看着表情都已经完全僵硬住了的姑娘，脆生道：“你都听到了？你一没有姐姐好看，二没有姐姐的学识，三没有姐姐的地位，你是怎么想的，竟然会污蔑季大人这样子的事情？” 那姑娘看看还蹲在自己面前的元畅，又回头看看那边的姜明月两人，眼中瞬间出现了泪意，带着哭腔道：“你们都是一伙儿的。” 元畅见此皱起了眉头，道：“西燕女子才不会动不动就哭鼻子，若是真的遇到了欺负自己的人，只会拿起拳头跟他狠狠得打一架。” “不过她一个西燕人在这姜国的国都生活确实有些不容易。” 就当那姑娘似乎都已经完全放弃了自己想法的时候，元畅又动摇了，似是对她带着些怜悯的神色。 她有些为难的扭头看向姜明月，毕竟这里是季府。 “既然阿畅都发话了，那便先留下来吧。”姜明月也很给元畅面子。 “不过书房这种地方你还是不要去了，毕竟季大人身居高位，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抓住他的把柄，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你这段时间还是跟他保持一些距离的好，等这段风声过去了，再有什么安排也不迟。”她接着吩咐道。 “不过这季府中好像什么事都已经有专人去做了。”姜明月皱起眉，细细得在脑海中思考着这件事的可能性。 “奴婢愿意与季大人保持距离，不管您让奴婢做什么，只要是不把奴婢赶出去，奴婢都愿意。”姑娘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甚至在这句话里完全换了自称，显得有些可怜巴巴的。 眼见着姜明月似是真的很是苦恼，季暇年淡淡得开了口，道：“后院里那些管事的衣裳正好缺人洗，就让她去吧。” 第两百四十五章 重逢 本以为替姜明月给那个姑娘想了一个去处，会得到一个肯定，谁知她直接白了自己一眼，随后便听到姜明月质问了一句：“你向来不管这些事情，怎么现在竟是连府中这点小事斗殴知道了？莫不是专门去问的，只是为了将这位姑娘留下来？” 季暇年闻言有些无奈，解释道：“刚刚回来的时候正好遇见了管家，他跟我说了一句，刚刚正好想起来了。” 随后又开口道:“已经拥有了殿下，别人在我的眼里也只是别人了。” 姜明月冷哼了一声：“那便按你说的去办吧，顺便叮嘱一下那些人，虽然这位姑娘曾经是西燕人，但我们不能因此产生什么歧视心理。” 季暇年点点头。 姜明月看看元畅，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所以你马上就要到了的消息，没有告诉我，却提前告诉季暇年了？”她微微挑了挑眉，直接问道。 季府不可能随意让他们不认识的人进出的，除非有主人首肯，就是季晨带人回来也是要告知他们的，只是他也么有带过人回来。 季暇年这个时候也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他应该是在当值中，除非是提前知道阿畅会来，特地去接她过来的。 随后便见阿畅一脸心虚的解释道：“真的只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但我们身为从西燕来姜国的人，路上的行程都是要跟季大人报备的，我也是求了好久，季大人才答应说先不告诉你的。” 姜明月淡淡得扫了 一眼站在一旁的季暇年，没有说话。 “再说了，这刚一到皇城不久立即来找你了吗？足以说明你在我心中的地位超高的。”她又补充了一句。 姜明月闻言扫了一眼一旁跪着的脸色一片雪白的女人，又想到了什么。 刚刚还不觉得有什么，只是现在回忆起刚刚她说的那些话，很明显的是想要拉起姜国和西燕的敌对。 现在西燕还是由元将军他在管理，元畅又是元将军唯一的一个女儿，她对西燕的重要性可见一斑；而自己是姜国唯一的公主殿下，而且同样备受宠爱，又与季暇年里应外合破了西燕皇城。若是元畅因为这件事真的对自己产生了什么隔阂，这事确实不是很好收场。 想到这里，姜明月又看了一眼那姑娘。 许是因为心虚，她的头埋在很下面，从姜明月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头顶，心里发出了一声冷笑。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行了，你也别再这里再碍眼了，刚刚不是已经听到了季大人的话吗？就直接听他的，去后院找管事的人吧，就说是本宫命令的。” 那姑娘闻言猛地抬起头，动动嘴唇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又因为什么顿住了，又垂下了头，低声道了句：“谢过大人，谢过殿下。”便沉默着离开了这里。 “她这般居心叵测的人，你们为何要将她留下来？”元畅着实有些不理解，她刚刚突然变了话锋，也是因为姜明月给自己的授意，虽然不理解，却也照做了。 姜明月看着姑娘离开的背影，笑了，道：“是她将你想的太简单了，以为自己的演技不错，至少能够骗过你。” 元畅闻言有些不屑的笑了一声，道：“她这演的能算的上什么，我之前的那个丫鬟才是真的厉害，我看她就该去跟我之前的那个丫鬟学学。” 姜明月听见这话，便想起了之前的那件事情，嘴角勾起的弧度更大了。 余光扫到了仍旧站在一旁的季暇年，瞬间露出了嫌弃的表情，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待着，宫里是不忙了吗？” “今日与殿下说了原因，告了假。”季暇年淡淡道。 “你们玩，我回书房了。”他在说完那话之后又接了这样一句话，这才离开了。 姜明月满头黑线，随后皱起了眉，今天是给通过选官考试的新上任官员授官的仪式，他不去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吗？ 不过这也不是自己应该需要思考的问题，既然他这般放松，想必是已经完全处理好了的吧。 她这样想着，又扭头一脸神秘的跟元畅说了句话：“带你去见个人。” 元畅闻言歪了歪脑袋，有些疑惑的问道：“见谁？” 姜明月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道：“等你去了就知道了。” 她带着元畅上了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马车。 “你奔爱就是已经准备好了要出去的吗？”元畅问道。 姜明月点点头，又解释道：“你来的倒也算是赶巧，正好赶在我出门前，估摸着这个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元畅压下心头的好奇，掀起帘子看了一眼外面，之后便再未将帘子放下来过。 “姜国与西燕比到底是要繁华许多。”她感慨道。 姜明月点点头，没有说话。 马车也没有行驶多久，外面的车夫便将马车停了下来，回头道了一句：“殿下，已经到了。” 姜明月带着元畅走下了马车。 元畅远远得就看见那边的门前站着一个人，有些疑惑的看了眼姜明月。 “之前就与他说过了，今日会来看的。”姜明月笑道。 等到走近了一些，元畅才意识到站在门外的那一位正是穿着新官服的王泽，当下眼睛就亮了一下。 “御史的花样？”姜明月微微挑眉。 王泽很是满意的样子，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后似笑非笑得开口道：“请殿下以后务必要谨言慎行，切勿给了本官上奏弹劾的机会。” 他自是也注意到了走在前面一些的元畅，只是眼神连停都没有停，就直接略过了她，看向了她身后的姜明月，自是错过了元畅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姜明月虽然知道他这是在开玩笑，但还是给了他一个冰冷十分的眼神，道：“御史向来是最容易被其它 官员嫉恨的，你还是小心一些吧，本宫可不想哪处乱葬岗里又多了一具无名男尸。” 她这话倒也不是夸张，御史的职责就是监察百官。之前也的确出现过一名御史弹劾其它的官员，结果当天就没能回家的例子。 第两百四十六章 传闻 “御史这么危险的吗？”元畅有些不解的小声问了一句。 西燕从前的官员制度与姜国确实有些不同，姜明月从前正好也看过西燕的那些制度，便换了个名次：“姜国的御史，就相当于西燕的谏官。” 元畅闻言了然，一脸同情和担忧的看着王泽，道：“那你确实要多注意一些。” 王泽有些无奈得看着姜明月，道：“您就不能盼着我点好吗？” 姜明月憋着笑，看看元畅又看看他，道：“只是陈述事实罢了，以你的性子，定是那种耿直进谏的人，现在我提前打了招呼，之后若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你可不要说我没有提前告诫过了。” “姐姐，他不是说自己很厉害吗？为何不能去当别的官？” “这你就要问他了。”姜明月指了指王泽。 “是我自己要求的。”他还把之前姜明月说的那句话放在心里，想着当御史之后能帮到的地方可能会更多一些，毕竟他也没有把握，一来就成为一名能在朝中说得上话的京官。但御史就不同了，他们的职责就是说话。 “行了，别在这里说了，换个地方吧，差不多也是到了去用午膳的时间了。”姜明月为了避嫌，也没有直接将王泽请回季府，而是直接在外面的酒楼安排了一个包间，丝毫不怕被人看到，大摇大摆得走了进去。 “不知道你今日就能来，京城中也没什么擅长西燕菜色的厨子，就委屈你先用一些姜国的特色菜了。”菜还没上来，姜明月就解释了一句。 “没事，我不挑食的。而且都已经吃了十几年的西燕菜了，现在来了姜国，自是要尝尝姜国的。” 王泽在一旁看着她们说话，顺手拿起了一旁的茶水，给两人都倒上了酒，见两人暂时没有开口的意思，这才接话道：“说起来，姜国地大物博，幅员辽阔，南方和北方也有不小的差异。京城算是北方一些的地界，所以膳食上也要大刀阔斧些，只是这里又是富庶之地，南北来往频繁，大刀阔斧中又带着些南方菜的精致，颇有一番独特的风味。” 元畅听得入迷，不住得点点头。 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姜明月，问道：“之前好像听说过，他是偏南方一些的人吧。” 姜明月点点头：“他来自江南，确实是不折不扣的南方人。” “也不知道这次能在姜国待上多久，我倒是有些想去尝尝各地的美食了。”元畅有些向往得开口。 姜明月抿了一口茶水，笑着开口道：“这个简单，你现在也差不多到了嫁人的年纪了，若是在姜国觅得了如意郎君，之后想在姜国待多久都可以。” 元畅刚听这话的时候眼睛还亮了一瞬，但后来又慢慢得暗淡了下去。 “父亲年事已高，我若是嫁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这辈子不知还能再见到父亲几面了，我不能这般残忍。” 姜明宇还没来得及出口安慰，便见她的眼睛又突然亮了。 “你说我能不能多带几个厨子回去？当然，要是有一个能做各种菜色的也可以，我可以找他做上门女婿，爹爹肯定会同意的，他一向最舍不得我了。”元畅似是真的有在很认真得考虑着这个话题。 姜明月的目光落在了身边的王泽身上，只见他正垂着长睫看手中的杯具，看着好像对她们聊天的内容漠不关心，她却十分敏锐得注意到他另一边无意识的用力的手，勾起了唇角。 这是已经动了些心思，只是自己还不知道啊。 “哪有什么精通多地菜系的厨子。”姜明月无奈得打断了元畅的想法：“各地都有特色美食，厨子最多能熟练去做两三个地方的特色菜。” 闻言元畅的神色又变得失落了，低声叹了一口气。 “好了好了，这些日子你就安心的呆在京城里，我还知道几家其它做的不错的餐馆，到时候都带着你去看看，总不能让你这一趟回去感觉心里空荡荡的，像是什么都没有见到、吃到一样。”姜明月见她情绪有变，连忙安慰道。 “你这次出来找我，可跟元老将军说了？”她默默转移了话题。 “当然，本来爹爹还说我们初来乍到，最好就深居简出，避免引人注意，不过我说是来找姐姐的，他就没说什么了。”元畅笑着解释道。 王泽下午还有些事情，三人用完膳后就准备离开了，正下着楼，突然听到附近传来一人的说话声。 “你们听说了吗？听说季暇年季大人跟西燕似乎有着千丝万缕得到联系。” 姜明月闻言停下了自己想要离开的腿，轻声道：“不如一起再喝些茶水吧。” 她说着又看向王泽：“你先去忙，我再等等。” 王泽的表情却是有些严肃。 “这样的消息不能儿戏对待，下午的事情相较于此事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了，我跟你们一起。” 三人达成了一致，便又叫来小二在旁边的桌子上上了一壶好茶。那说话之人的位置选的比较巧妙，虽然是在大厅，但在周围布置的掩饰下倒是有些像个小包间了，正好给了姜明月几人听他们说话的机会。 “你怎么知道的？” “我有个远房亲戚，就在季府里面当差，听说是有人发现了他与西燕人来往的信件。” “可是季大人本就负责西燕的那件事，西燕的那位元将军总要跟他汇报的吧？这有什么？” “诶，哪有这么简单。你可还记得，之前明月公主在街上带走的那位姑娘？她便是西燕的人，听说就是她无意中发现了这些信件，现在直接被他们关在了后院，不允许进出。你说季暇年要是真的不心虚，又为何要将那位姑娘拘禁了起来？” “怎么可能，你是不是听错了？” 元畅在听到这话的时候默默得看了一眼姜明月。 上午发生的事情她大致也知道了一些，知道他们说得并不是真的，本以为姜明月肯定会生气。 第两百四十七章 流传 只见姜明月脸上的神色仍旧是淡淡的。 上午刚发生的事情，中午的时候外面的人就已经知道了，甚至还给这事编上了一个其它的理由，不得的不说幕后之人的反应速度确实很快。 只是不知道是谁了。 她想着回去再让阿羽好好查一查，暗暗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不过那姑娘现在确实是被拘禁在了季府的后院。” “说起来，朝中官员的家庭信息应该是比较完整的，其它的官员就是再怎么低调，我们多少也能对他们的家人有所听闻，但似乎确实从未听说过季大人的双亲？” “嘘，你之前没听说过吗？季大人的双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双双过世了，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真的吗？那季大人能做到如今的位置，真的称得上是鱼跃龙门了。自己能力出众官至首辅，又娶了我朝唯一一位最尊贵的公主殿下。” “可不是嘛。” “你说他父母双亡真的是真的么？会不会只是编纂出来的一个假身份？”另一个人又质疑道。 “这些话以后还是莫要再说了，小心隔墙有耳。不管季大人的身世到底如何，他这些年为我们百姓做的事情总是错不了的，而且他还带兵将一直对我国虎视眈眈的西燕给打下来了，这就够了。” 另外两人听到这里的时候都默默的看向了元畅，却见这小姑娘正听得入迷，丝毫没有一点为自己亡国了而感到悲伤的样子。甚至看到两人都看向了自己，还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怎么了，你们两个为什么都看着我。” 许是怕被旁边那桌子的人发现，她刻意放低了自己的音量。 只是很快她便明白了，撇了撇，低声道：“你们别担心这个，我没关系的，西燕还是西燕，不过是换了个主子罢了，对我或者是我们家来说，再大点，就是放眼说整个西燕，其实都是一件好事。” 姜明月点点头。 王泽也高看了小姑娘一眼。 当初西燕被灭国的时候他已经回了姜国，只记得当自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直接咯噔了一下，心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元畅怎么样了。” 只是他并没有什么立场或是能力去打听这边的消息，只能将担忧埋在自己的心里，不敢去问。 这次见到了之后才算是真正的放心了些，也会刻意的去逗逗她，这也是早上的时候没有对那话过多解释的原因。 不过元畅比自己想象的要看开了许多，带有一种豁达的心境。 王泽的目光更加柔和了一些，还有些不由自主得落在了元畅的身上。 这些细节都被姜明月看在眼里，她眼中含笑，很期待这两人后续的发展。 外面的对话还在继续，不过接下来都是对季暇年功劳的吹捧，至于最开始的那些质疑早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们见在这里也听不到什么了，甚至因为怕引起他们的注意，连说话的声音都要控制，索性就换了个地方。 “现在他们已经敢在酒楼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说这些话了，而且听那人最开始的语气，这话他也是从别的地方听来的，最开始的那个人可能并不是这样说的。按照现在的传播速度，顶多后日，这个消息便会在京城中传开。”王泽低声梳理着现在的情况。 “殿下，这很明显是有人盯上季大人了，我怀疑是二皇子。不过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局面控制住。” 姜明月原本还听得十分认真，听到这话时直接噗嗤一声笑了，眉眼弯弯道：“我为什么要控制现在的局面？” 另外两人闻言一脸迷茫得看着她。 姜明月顿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实话：“凭借季暇年的能力，他怎么可能任由这个谣言传播开来，说不定这就是他授意的，就是为了将后面的那些人引出来罢了。” 王泽皱着眉想了一阵子，点了点头：“倒也有这种可能，那我们现在就先等等吧。” 说着又看向姜明月：“殿下，您回去的时候还是先提醒一下吧，若的确是季大人授意的那还好，若这是真的，那若是事情闹开了，对所有人都没有什么好处。” 姜明月闻言敛下了嘴角的弧度，点了点头：“好，不过他这些日子忙，晚上还不一定能回府休息，等见到他了我就问问。” 元畅单手撑着半边脸，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指。 王泽一侧头，便正见到傍晚的夕阳洒在小姑娘的身上，她的发丝都在发光。圆润纤细的手指肆意翻飞。 元畅身上是那种看起来十分健康的小麦肤色，双手在阳光的映衬下闪着健康的光泽。 “你们该说的事情都已经说完了吗？”见王泽看向自己，元畅有些疑惑的问道。 “差不多了，抱歉，今天你们两位本是想要出去玩的。”王泽开口就道了个歉。 元畅摆摆手：“我知道现在是特殊时期，你们两个都是大忙人，就我一个大闲人。你快去办事吧。” “那辛苦你送殿下回府了。”王泽神色匆匆，他想去调查一下这件事到底传成什么样了，真的是所有的人都有着跟刚才那两位同样的想法吗？他有些怀疑。至于下午要做的事情，他已经默默的放在了脑海中的最底下。 姜明月本是准备先将元畅送回使臣们居住的驿站，自己再回去的，谁知她坚持表示一定要送自己回到了家，再出来，无奈之下只能调转车头先往季府使去。 “听说府中还有两个孩子？怎么今日没有见到？”元畅突然开口道。 “两个孩子上午都有课业，午时过后我们就一直在外面了，除非他们两个自己逃了，不然你不可能在今日见到他们两人的。不过现在的时间还早，他们估摸着应该是已经到了玩的时间，若是你愿意的话，可以现在跟着我去看看。”姜明月将自己对一一的牵挂埋在了心里，笑着开口道。 第两百四十八章 暗语 “好啊，说起来我也从西燕带来了一些小玩意儿，你要是有时间也可以过来看看，有些东西不方便带出来，当时搬过来都废了我好大一番力气。幸好爹爹没有怪我，还帮我出谋划策，这才把他们带过来。”元畅没忍住吐槽道。 姜明月微微挑了挑眉，道：“不是小玩意儿吗？运过来还这般艰难。” “唔，它若是真的按照体积来看的话，其实也不算很小。”元畅默默得补充了一句。 姜明月轻笑一声，道：“我知道了，只是这段时间有些忙，不太方便去，等过段时间吧，等闲下来了我自是要亲自去看看元老将军的。” 两人对于自己说的到底是什么都心知肚明，只是怕周围会有眼线，这才无奈的选择了这种方式。 马车停在季府里的时候天边只剩下了一抹残阳，姜明月估摸着时间，将元畅带到了两个孩子现在应该在的地方。 “你是姐姐之前说过的那个漂亮姐姐吧？”小星星反应最快，刚刚还在跟季晨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么，一眼就看到了这边的动静，并迅速跑了过来。 元畅有些诧异的看向姜明月。 “之前跟他们提过你，星星很崇拜你。” 元畅一脸受宠若惊。 “姐姐说你超级厉害，能一个人打趴好多人。”星星也很给面子的夸赞道。 倒是让元畅有些不好意思了。 “星星，我还没把这个故事给你讲完。”另一边的季晨一脸不满的走了过来。 星星闻言摆了摆手，笑道：“等下次吧，我想跟漂亮姐姐玩。” 季晨轻咬住了下嘴唇，气闷得坐在一旁。 姜明月见元畅正跟星星说的开心，便干脆坐在了季晨的身边。 “怎么了？生气了？”她轻声问道。 “我不明白，为什么在星星的眼里似乎任何一个人都比我重要。”季晨像是被这个问题困扰了很久，直接问道。 “之前的王泽也是，现在的远道而来的元畅姐姐也是。” 姜明月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可一起相处时间最长的，还是你们两个呀。” “我知道，可是我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季晨也十分坦然的承认了。 “这种想法很正常。只是我想问问你，若是你有一个自己很喜欢的玩具或是小宠物，她从前跟你玩的最好，可后来遇到了其他人，便短暂的离开了你，你会是现在的心情吗？”姜明月想要将他对星星的感情与对其他物件的感情区分开来。 他们现在都还是孩子，不理解这种感情也是很正常的。 季晨闻言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 摇了摇头，道：“会觉得心里不舒服，我也不会再让那个玩具或是宠物回来了。可我对星星不一样。上次她总是跟王泽一起说话，我当时很生气，可是回来的路上她哄了我几句也就好了。” 姜明月点点头，接着道：“星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她之后会接触到更多的人。你难道不喜欢她活泼开朗的性格吗？” “当然不是了。她刚来季府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的，我总觉得不喜欢她那样，相处了很久才将她的性子养成现在这个样子。” “那就对了，她的性子注定她会有很多的朋友，但有一点我可以十分肯定的告诉你。你在她的心目中地位是不一样的。”姜明月十分明确的开口。 她能看的出来星星眼中的情感，只是现在她不能戳破罢了。 “真的吗？” “当然了，你见星星哄过其他人吗？” 季晨很认真的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才缓缓得摇了摇头。 “没有。” “但是她愿意耐下性子来哄你。”姜明月十分认真的开口。 “你们在聊什么呢？过来一起玩啊。”那边的元畅总算是注意到了这边有些不一般的气氛，笑着冲着这边招着手。 “哥哥快来。”星星也喊了一声季晨。 随后姜明月便见原本气压还很低的季晨闻声站了起来，往那边走了过去，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姐姐，我哥哥他真的可厉害了，我平时看不懂背不下来的文章他只要看一遍就可以了。”星星拉着季晨的手，站在元畅的面前，一脸自豪的介绍道。 元畅故作讶异和崇拜的看着季晨，道：“哇，这么厉害吗？” 季晨的耳根处慢慢得红了一些，只是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 “刚刚星星还跟我说了好多你的事情，你真的很厉害啊。”元畅又夸赞道。 便见季晨原本还有些低落的眼睛里慢慢的燃起了光亮，终于勾起了唇角。 有些事情还是要他自己慢慢去体会，自己也只能提醒到这里了。 姜明月欣慰得看着星星拉着元畅一起听季晨讲故事，微微勾起了唇角。 “怎么站在这里？”身后突然传来了季暇年的声音。 她头也没回的开口问道：“你今日回来的怎么这么早？” “殿下以为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季暇年轻笑了一声，问道。 姜明月这才真正注意到原来天已经黑透了。 “糟糕，还没让人去准备晚膳。”她还没有打招呼说留元畅下来用晚膳。 “刚刚回来的时候就听管家说了，想着你应当是想要留元畅下来用晚膳的，已经让人去准备了。”季暇年扣住了她的腰身，道。 姜明月闻言总算是看了他一眼，肯定了一句：“做的不错。” 季暇年一愣，有些无奈的笑了：“能得到殿下的这句肯定，是我的荣幸。” “当然。”姜明月有些倨傲得转过了身，继续看着那边的三个人。 见他们已经聊得差不多了，这才走了过去，道：“阿畅，你今天晚上就留下来用晚膳吧，已经让下面的人去准备了，估摸着时间应该已经快要准备好了。” 元畅这才如梦初醒般看了眼天色，“都这么晚了吗？” 她也没有再推脱，直接应了下来。 “不知道元老将军在驿站中住的可还习惯？”几人围坐在桌前共用着晚膳，季暇年问道。 第两百四十九章 训斥 元畅下意识的将手中的碗筷放了下来，这才开口回答：“父亲一切都好，驿站里安排的也很好。” “那就好，若是有什么不习惯的或是做的不好的地方直说就是，你们这次进京是带着自己的人侍奉的，驿站里也没有留下几个姜国的人，我也不太清楚你们的具体情况，便想着问问。”季暇年解释道。 姜明月闻言挑了挑眉，看向元畅：“听你们这意思，你在这驿站里已经呆了一段时间了？” 元畅连忙解释道：“也没有，也就是昨天夜里到的。” “逗你的。”姜明月见她看起来很是紧张的样子，笑着道。 “姐姐今天答应了我要教我功夫的。”星星笑着开口。 晚膳用完了元畅便不好再留了，直接回了驿站。 姜明月想起白日里的事情，在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还是问了一句：“今天在外面听到了些关于你身世的传闻，你知道吗？” 季暇年看向她。 “你可别误会了，王泽现在已经当了御史，是他让我帮忙问一问的。” “殿下与王泽现在走的似乎越来越近了。”季暇年意味不明的开口。 “随你怎么想吧，反正话我是带到了。”姜明月说完就直接回了主屋，至于站在原地的他，已经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次日，果然像是昨日他们估计的一样，季暇年的身世传遍了整个姜国国都。 “殿下，外面传的那些话您是不是也听说了？”管家一早就来找姜明月了，问道。 “昨日听说之后就已经跟季暇年说过了。”她如实道，等着管家说明自己的来意。 “只是季暇年到底是什么身份，你可能与本宫说一说，让本宫心里有个底？”她出言试探到。 管家闻言长叹了一口气，低声道：“这事说来话长了。” 正当管家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外面匆匆走进来了一个人，是太子那边的人。 “见过公主殿下。” “快快免礼，你怎么来了，可是太子哥哥那里有什么事？”姜明月连忙问道。 “太子知道您定然已经听说了外面的传闻，怕您担心，就想着让属下来让您放宽心。” 姜明月微微挑眉，等着他继续开口解释。 “今日早朝的时候已经有御史提出了这个问题了，说未在季大人登记的地方发现他生活过的痕迹，再加上近来的那些传闻，便直接询问其身份。” 姜明月静静的听着。 心里对于那个御史的身份也已经有了猜测。 那位御史甚至不远千里得从他登记的那处地方请了一位老人，只是还没等到老人开口，季暇年就直接承认了，说自己的确不是土生土长的姜国人。 皇帝这些日子已经不上朝了，朝堂之上话语权最重的成了太子。 众人都以为太子会雷霆大怒，却发现他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最开始将这件事情爆出来的御史见此很是不爽，便又添油加醋了一波，说：“季暇年身为西燕的人，却隐瞒身份进入了姜国的朝廷，甚至还做到了现在这个举足轻重的位置，若是他对姜国有什么坏心思，后果不堪设想。” 太子当时只是淡淡的问了句：“若是季爱卿真的对姜国心怀不轨，当初本宫命他带兵前往边境的时候完全可以直接反叛，毕竟他有瞒天过海的实力。诸位不会是对季爱卿的实力有所怀疑吧。” “当然不是，只是殿下您万万不可凭借感情去判断这件事，微臣知道季大人是明月公主的驸马，您对他也很信任，但您不能置整个姜国朝廷于不顾啊。” 朝中也有零星几位附和着那位御史的话，“是啊殿下，我姜国将士一向忠君爱民，若是让他们知道季大人的真实身份，他绝对不可能逃脱得了。武功再厉害也不可能抵挡得过千军万马啊。” 只是这个时候，第一天上岗的王泽开口了，直接道；“诸位大人是有多不自信，难道我姜国就没有足够的魅力能吸引到其它国家的人才来吗？” 他先定下了这个基调，让之后的每一个人说话的时候都不得不更加小心，生怕不小心就被扣上了一个藐视朝廷的罪名。 “季大人对姜国的贡献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不说江南金矿的事情了，若是他心中真的有西燕，又怎么可能选择直接覆灭了那一整个国家？要知道，当时殿下下的命令不过是击破西燕的阴谋，只要将其击退就可以了。” 朝中大部分的大臣们显然都是这样的想法，听到这话都纷纷附和。 “王爱卿说的不错。”太子直接肯定了他的说法。 二皇子也在这个时候附和了几句：“诸位这心眼未免也太小了一些，季大人有这么能力在这里，而且立下了这么多的功劳，难不成就因为一个身份就能将这些功劳尽数抹除吗？” “至于诸位质疑的身份造假的问题，这是父皇授意的，有什么问题吗？”太子又开口道。 诸位显然没有想到这件事会将即将退位了的姜擎宇扯了进来，纷纷沉默了。 只有那些本就站在季暇年这边的大臣们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的底气更足了，当下就直接表态：“季大人为姜国鞠躬尽瘁这么多年，古人都说‘英雄不问出处’，怎么到了这里，你们还纠结于出身呢？” “就是，人又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季大人又不是自愿选择在西燕出生的。” 据他所说，季暇年全程都没有说过几句话，这些人直接给他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只是最开始的那位御史仍未善罢甘休，直接端出了百姓们，道：“诸位大人说的确实有些道理，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只是民间的百姓不一定这么认为啊陛下，臣以为为了避免百姓们心中不满，最好还是先对季大人作出一定的处理吧。” “之前季大人不是说过想要回家中休养一些时日吗？不如就从现在开始，等这段时间的风波过去了，再请季大人出来也不迟。” 姜明月听到这里，第一个反应就是依照季暇年的性子，若是他真的问心无愧 第两百吴五十章 远近 “然后呢？”姜明月还没有说话，一旁听着的管家就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对季大人有意见的大臣本就只有这几位，为首的那位御史被罚了之后便都闭了嘴。太子殿下说委屈公主您了，他说现在还是需要季大人帮忙的时候，等之后局势定下来了，一定会让季大人多陪陪您的。”那位总算是说到了最终的结果，这倒确实是在姜明月预料之中的。 “回去禀报太子吧，就说本宫收到了，多谢他护着季暇年了。”她淡淡的开口道，语气并没有多喜悦的样子。 不过落在在场的两人眼中，也只不过是因为常年身居上位，所以喜怒不形于色罢了。 管家听到季暇年没有什么事情了，也松了一口气，连忙拿出了几片金叶子就是要送给那位传话的，双方都很满意。 只有姜明月神色淡淡的。 她自己也出去转了一圈，约着元畅又在人多的地方转了转，大多数的舆论确实是倾向于季暇年的，只有一两个人有不同的意见，也都被其他人给怼了回去，心里了然，仅凭这件事恐怕是没有办法将季暇年扳倒的，除非他真正的身世曝光。 但一向果断的姜明月犹豫了，元畅见她一路上都是心事重重的模样，以为她这是在担忧着季暇年，便安慰了几句。见她像是想要一个人待着思考，便也没有打扰她了，先行回了驿馆。 等到姜明月回去的时候，下人说季暇年也已经回来了。 “今日的事情本宫都听说了，季大人在朝中的威望确实不错，这么多人对你还是信任的，看来昨日我的提醒确实是没有什么必要的。”姜明月本不想与他碰面，所以才回了房中，因为下人说他一回来就去了书房。 谁知刚刚打开房门，便见季暇年就坐在主位上，正漫不经心的喝着茶，见门被打开，轻飘飘得抬起了长睫，淡淡得扫了她一眼，轻声道：“回来了？” 既然见到了，姜明月也没有躲开的道理，便直接走过去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正好逛了一天也有些口渴了，自顾自得倒了一杯茶水，一口气喝了个一干二净。 “这不是想着去听听百姓对我们季大人的意见吗？”她也没有隐瞒，这些事情只要季暇年稍微问个一两句，都是能问出来的，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怎么样？” “季大人比本宫想象中的要更得民心。”姜明月客观得陈述着这个事实。 季暇年轻笑了一声，道：“他们得了我的利，自是要向着我哦说话的。这次的事情说大并不大，并未有损害他们自身利益的可能，再加上未来的陛下也是站在我这边的，权衡利弊之下，大多数人选择相信我并不是什么不正常的事情。只是让夫人担心了，这确实是我的不是。” 姜明月闻言看着他，突然觉得他这幅所有事情尽在掌握的表情看的有些厌烦，又别开了头。 “季大人是什么人啊，运筹帷幄，哪里会在乎旁人的想法？”她淡淡的开口道。 季暇年闻言站起了身，缓缓走到她的面前，伸手将她坐着的椅子转了个方向，随后伸出双手将她锁在了自己与桌子之间，低声道：“别人的想法我向来是不在乎的，殿下不清楚吗？我在乎的只有一个殿下罢了。” 姜明月看着近在咫尺的俊俏的脸，一下子还有些恍惚，但很快又清醒了过来，紧紧皱起了眉头，伸手抵住了季暇年的胸膛，冷声道：“说的比唱的好听，本宫不是什么能被一点点甜言蜜语就能哄跑的小姑娘了，季大人这招用错了地方。” 她手上一点点的用力，指尖也开始渐渐泛白了，只是季暇年仍旧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 “你起开，本宫要去用晚膳了。”姜明月见推不动他，索性直接缩回了手，没好气道。 季暇年笑了一声，漆黑的瞳孔里满满的都是姜明月。 “总觉得殿下有很多小秘密在瞒着臣。” 姜明月听到这话，勾起了唇角，充满嘲讽的开口道：“真的只有本宫有事在瞒着你吗？难道季大人就没有什么小秘密是瞒着我的？” “你在说季晨的身世？”季暇年问道。 姜明月点点头又摇摇头：“包含但不仅仅是这一件，只是季大人究竟瞒了本宫多少事情，就要问问你自己了。” 说着，她又伸手想要将季暇年的手臂挪开，他似乎也是已经泄力了，姜明月还没有用几分力气，两只手臂就十分自觉地挪开了。 她头也没回得走出了主屋，在 踏出去的那一刻开口道：“若是季大人今日想要在卧房里休息，本宫去书房即可。” 说完也不管身后的人到底是什么反应，便直接走了出去。 季暇年的眼中似是有些落寞，在原地站了好久，才抬腿离开了房间。 书房那种地方本就不是为了住人而设计的，各方面的设施当然设施没有卧房里好的。 他轻叹了一口气，只希望姜明月不要做出伤害到自己的事情了。 京城中又恢复了一片风平浪静的模样，周围的小国本就没有多少，真正能叫的上名字的也只有回鹘和西燕，现在西燕也已经归顺了，便只剩一个回鹘国了。 之前一一远在西燕皇城，姜明月虽然思念但也没有觉得特别难熬，但现在明明知道一一就在自己的身边不远处。驿站距离季府本就不远，她明明走上一些路就能去看一眼一一，但为形式所迫，根本不敢迈出那一步。 一一还小，她不敢冒着这个危险，让别人发现他的存在。 元畅倒也能明白她的心情，不时带来一一的最新消息与她分享，倒是缓解了一些她的思念之情。 之前西燕姜国距离太远，途中变数太多，她不敢在信里询问一一的情况，这样想着，距离近一些也好。 也不知道一一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说说话。 只是想了一下出生的时间，又笑自己想得太多了，一一现在还是个小婴儿呐。 只是这样一想更加难受了，怪自己没有能力，让他这么小就要忍受这种奔波之 第两百五十一章 求药 听元畅说，幸好一一乖巧，一路上除了饿了的时候都不哭不闹的，很好照顾，心里这才觉得好受一些。 只是这一日晚上，季暇年还没有回来，元畅形色匆匆得赶了过来，姜明月之前就嘱咐过，说元畅过来不用通报，直接放行就行。 姜明月这个时候已经准备歇下了，因为时候确实已经不早了，听到外面急促的敲门声，连忙坐起了身，匆忙得披了一件外衫就走了出去，将门打开了。 见外面站着的是元畅，还有些讶异，见她欲言又止，猜到了什么，便直接将她拉进了房中。 “阿羽，去看看周围有没有别人。” 元畅 一进来就准备说话了，却被姜明月给拦了下来，她对阿羽开口道。 “回殿下，周围没有人。”阿羽知道她们这是怕自己说的话被人听到了，没人的范畴也是不会有人能听到他们的对话的。 姜明月这才示意元畅说话。 元畅看起来很是着急，像是要哭了一样。 “明月姐姐，一一突然发了高烧，已经请大夫了，大夫说情况 有点危险。”她哽咽着将发生了的事情说与姜明月听。 这个消息对于姜明月来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 一一是那般坚强的存活下来的孩子，在姜明月的心中已经不仅仅只是血脉相连的孩子了，更多的是一种精神寄托，现在这个寄托出事了。 她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带我去看看。” 她知道自己不会武功，就是他们两人带着一个自己也很有可能会被发现。现在最明智的选择是再请几位大夫去好好检查检查，自己在这里等消息就行。 但姜明月不愿，她本就对不起孩子了，不能在他最害怕的时候也没能在他的身边。 若是神医现在还在京中就好了，之前她刚回京没有多少时日，便听王泽说神医在医治好了姜擎宇之后留了几颗救命的药，就又云游去了。 等等，救命的药！ 姜明月的眼睛一亮，对着元畅开口道：“你先回去看着一一，我去宫中要个药。” 元畅听她这样说，也猜到了这药的重要性，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分头行动。 这个时间的宫门早已落了锁，夜扣宫门是大罪，幸好姜明月算是有特权的，只要等人去询问一声，得到了肯定就能进去了。 只是姜明月等不及这些时间了，现在的时间就是生命，她不能拿一一的命冒险 “现在直接带本宫进去，不管出了什么事情本宫一力承担就好。”姜明月现在说话的声音冷静的可怕。 “殿下，您再等等，通报的人很快就回来了。这是我们的职责，还希望你不要为难我们。”门口的侍卫态度也很好，只是姜明月现在确实太过着急了。 “让开！”姜明月没有忍住，厉声呵斥了一句，甚至都已经升起了让阿羽直接将面前的这些侍卫打散，硬闯宫门的心思了。 “殿下，您请三思，切莫冲动。”侍卫许是看出了她的这点心思，连忙开口道。 姜明月闭上了眼睛，又深呼了一口气。 宫门口守着的侍卫数量众多，不是一个阿羽能打得过的，她必须冷静下来，不能冲动行事。 就在这时，里面匆匆得走出来了一个人，姜明月眼睛一亮。 便见那人直接举起了一块令牌，厉声道：“太子殿下有令，让公主殿下进宫。” 太子现在虽然还叫太子，但权利已经与皇帝相当了，也算是这个宫中名正言顺的主子，是以他的令牌一出，姜明月也被成功放行了。 她顾不上说话，直接跑到了来人的身边，焦急地开口道：“听闻之前神医留下了几枚救命的丹药，你知道都在哪里吗？” 她不能在路上浪费时间了，最好就是现在直接全部问清楚，避免花费了不必要的时间。 王泽闻言皱起了眉，想要问是谁生病了，但也知道她现在没有心情细说，连忙开口道：“应是都留在了陛下那里。” “知道了，阿羽，带我过去。”姜明月知道自己的速度太慢了，直接吩咐道。 “你回去替我谢谢太子哥哥。”她还不忘跟王泽说了一句。 王泽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令牌，眼中闪过了一丝担忧。 通报的那人被姜明月吩咐，自是不敢怠慢的，速度也很快，但到现在才回来，又怎么可能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通知上太子，不过是太子为了让他办一些事情的时候方便一些，便给了他一块便宜行事的令牌，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他看着姜明月远去的背影，缓缓朝着东宫走去。 假冒太子名义的这件事情，他还得去请罪。 阿羽的速度确实很快，没一会儿就将姜明月送到了皇帝的寝宫。 姜擎宇刚刚就已经接到了门口守卫的通报，也已经起了床，在寝宫中来回踱步等着姜明月过来。 “爹爹，求您赐药。”姜明月一进来就直接跪到了姜擎宇的身前。 “你这是做什么，快点起来，跟爹爹说说怎么回事，到底是谁生病了？”他一边问着，一边吩咐身边的人快去拿药。 知子莫若父，能让姜明月深夜来宫中的也只可能是那一味救命的药了。 “爹爹，这事说来话长，您再等等，我之后一定会跟您解释的。” 姜明月说完这话又顿了顿，道：“爹爹，你能帮女儿保密吗？不要告诉别人女儿今日进宫是为了求药的。” 她还抱有一丝能将这个消息瞒下去的希望。 姜擎宇一脸心疼的看着满头大汗的姜明月。 现在已经是秋天了，晚上还有些凉意。 “好，爹爹都答应你。” 那药放的本就不远。下人很快就取了过来。 姜明月准备从里面倒出来一粒，却被姜擎宇拦住了：“你都拿走吧，爹爹现在身子还算康健，也还不需要这些药，等你用完了再拿回来就是了。” 她也没有推脱，说了个等她回来再解释便随着阿羽飞快地离开了这里。 第两百五十二章 退热 姜明月攥着手中的药，不敢用力又怕它掉了，像是在攥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出宫之后还没有走出几步，便看到了元畅正牵着两匹马在那里等着的，当即眼前一亮，被她带着回了驿馆。 当时姜明月也是太激动了，竟是忘了让人准备马车。 不过整个季府中都是季暇年的人，若是自己真的准备了马车，现在季暇年肯定已经收到消息了。 “怎么样了？”这是姜明月从一一出生后这么长时间第一次见他。 只见小家伙双眼紧闭，小手紧紧得攥成一个拳头，也不哭不闹。 若不是脸上不同寻常的红润，都有些像是睡着了一般。 “小公子现在的状态有些危险，他现在年纪太小了，说不出来自己的是哪里不舒服，在下也不能随便给他用药，便只能够用烈酒给他擦擦身子，又怕他身上起疹子。”一旁站着好几位医官，都有些无奈得摇了摇头。 “能不能挺过这一遭，就看这孩子的造化了。”一旁的另一位大夫也开口附和了一句。 姜明月急红了眼睛，连忙将自己从宫里拿出来的那瓶药递给了大夫：“你们看看这药他能不能用？” 即使心里对神医十分信任，但也怕他没有意识到这药最后会被一个小婴儿吃上了，是以还是要先检查一下才能放心。 “这药甚好。” 姜明月闻声看去，便见其中一个大夫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当下气极。 又见他直接伸手将药瓶子抢了过去，装模作样的看了一下，又慢条斯理的将药瓶子阖上了，晃着脑袋道：“这药确实不错，只是里面的药材是针对大人的，用在这么小的孩子身上就有些不合适了。” 若姜明月没有注意到他当时眼中的神色，说不定真的会相信他的这番说辞。 “你在说什么？这药丸一闻便知道里面都是些温和的药物，却能很好的保护住五脏六腑，怎么会不能给孩子用？” 另一位大夫一脸疑惑的反问。 最开始说话的那人瞪了他一眼，道：“你懂什么，我开始行医的时候你还在娘胎里呐。” 周围有些人原本的神色也带着些狐疑，只是在听到他这话时似乎都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医术，都没敢说话。 姜明月冷了脸色，还没等她说话，一旁脸色十分难看的元老将军就直接砍断了那人拿着药瓶的手臂，直接将药接了过来。 他当时正准备将那瓶药塞到自己的怀里，是以长剑在斩断了他手臂的同时，也划伤了他的脸和胸膛。 血流了一地。 元老将军直接将手中的药瓶子递给了姜明月，便吩咐一旁的仆人们迅速将地上的那些尸体处理掉。 他们身边跟着的都是曾经与自己出生入死过的兄弟，做事十分麻利，三下五除二便将哀嚎着的大夫赶了出去，并将地上的那些血迹擦得干干净净。 “本将军最看不惯这种人呢，懂吗？”他虽已经很久没有上过战场了，但周身的气度还在，怒目圆睁，看起来颇有一番威严。 那些大夫们连忙点头称是，元老将军这才满意得转过头，去看一一的情况。 药丸并不大，但对于小婴儿的喉咙来说还是有些吃力了，姜明月索性拿来了一副干净的碗勺，用勺子的底部将药丸碾碎了，然后一点点得兑着水喂一一喝了下去。 之后一步也不敢离开，就在一一的床边时刻注意着他，生怕会出现什么事情。 当下房中便是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一一的身上，元老将军的眼中除了担忧还带着一些歉意。 直到一一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姜明月再伸手去探，便发现一一身上的热已经褪得差不多了。 只是孩子一直在哭，她有些无所适从的将他抱了起来，轻轻的摇晃着，想要哄哄他。 只是她并没有跟这么小的孩子接触过，动作十分笨拙，哄了一会儿，孩子不但没有停止哭声，反而哭得更大声了。 原本因为热已经退了而褪了的红晕也因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而渐渐得浮现在了脸上。 “应该是饿了，你等一下，我现在去给他拿羊乳。”元畅反应很快，连忙去将早已准备好了的温热的羊乳端了过来。 小家伙一闻到羊乳的味道，果然渐渐停止了哭声，脸不住得往羊乳的方向偏，姜明月不得不调整了抱着他的姿势。 “姐姐你先坐着吧，我来喂。”元畅有条不紊的开口。 姜明月十分听话得坐了下来，她现在心里自责的情绪已经到了顶峰，身为一个母亲，自己甚至不能判断孩子是不是饿了。 一一十分乖巧得窝在姜明月的怀中喝完了满满一碗羊乳，在元畅又端来了一碗的时候，他表现出了抗拒的姿态。 姜明月现在总算是明白了，这样的姿态就说明他已经不饿了。 她又让一旁还等着的大夫过来给孩子看看。 “怎么样了？”姜明月一脸关切得问道， “那药丸的效果很好，孩子现在已经没事了，您放心吧。”大夫也松了一口气。 他虽然不认识他们，但看几人的穿着就知道定是非富即贵的，总归是自己惹不起的那一群人。 “多谢大夫了。”姜明月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家伙。 一一吃饱喝足了，又因为身子不舒服睡了那么久，现在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只是因为还是个孩子，能力有限，便只能眨着一双眼睛好奇得看着姜明月。 孩子刚刚哭得厉害，现在眼睛旁边还有一圈红的，眼珠又是被泪水冲洗过的，看起来十分清澈，姜明月只觉得他看的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没忍住伸手小心翼翼得戳了一下一一的脸，他便冲着自己笑了，边笑着还一遍晃着自己的小手和小脚，可爱极了。 “抱歉，老夫没有照顾好一一。”元老将军带着满心的歉意。 姜明月从前就间接被自己影响了，在民间艰难得度过了自己的童年。 第两百五十三章 暴露 现在她因为信任将孩子交给自己照顾，可自己却差点让她的孩子丢了性命。 “我没有怪您的意思，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没有办法将一一接到自己的身边，还让他在这么小的年纪里就要经历长久路途的奔波。”姜明月满脸温柔的看着自己怀中的孩子，一遍开口安慰道。 她说的也是真心话，她是真的没有怪罪元老级将军的意思。 只是元老将军显然还是感到十分抱歉的，并没有因为她这几句安慰的话语而感觉舒服一些。 姜明月轻叹了一口气，知道这并不是自己几句话就能安慰好的。 “殿下，天快亮了。”一直沉默着站在一旁的阿羽突然开口提醒道。 姜明月心里一惊，低头看着怀中不知道马上就要分别了的一一，眼中氤氲出了泪意。 “一一还得再麻烦您多照顾一些时日了。”她缓缓起身，将一一轻轻放在了床上。 小家伙似是感受到了一丝悲伤的气氛，撇了撇嘴，像是又要哭出来了一样，还伸出手胡乱的在空中抓着，直接抓住了姜明月还没有来的及完全拿走的衣袖。 她虽然不舍，却也只能硬着心肠将衣袖割断了，随后丝毫没有犹豫的转过了身。 “我该走了，您多费心。” 姜明月哪里敢回头，也没等元老将军回答，僵着脖子缓缓走了出去。 “阿羽，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她长睫微垂，有些不自信的开口。 “做错了什么？” 还没等阿羽回答，前面就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姜明月的身形一僵，第一反应就是抬腿逃离这个地方，但理智控制住了她的行动。 她缓缓抬起头，便见前面正停着一辆来自季府的马车，季暇年正站在马车前，定定的看着她。 夜色昏沉，姜明月看不清季暇年的神情，自然也猜不到他现在的心情如何。 “这个时辰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姜明月低声问着。 只是在寂静的夜里，声音还是显得十分明显。 “昨夜听闻殿下急匆匆得想要直接闯进宫里，幸好被王泽假传太子的旨意救下了。心中担忧，便想着来看看，只是殿下跑的确实有些快，竟是差点没有追上。”季暇年的语气也是淡淡的，但姜明月就是从里面听出了那么一点点的被压抑着的怒意。 说着，季暇年 又抬头看了一眼周围，道：“如果我没有看错，这应当是西燕使臣们居住的驿馆吧？是里面出了什么事情吗？” 姜明月听到这话，心里又升起了那么一点点微弱的希望，既然季暇年这样问了，是不是说明他并没有听到刚刚那一阵孩子的哭声？ 而且他似乎还不知道自己进宫是为了求药的。 “没什么事情。”她一时实在是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了，便只能硬着头皮含糊其辞到。 随后便感觉周身的风似是更凉了一些。 “殿下进宫求得是神医留下来的那些救命的药丸吧？那些药若非性命垂危都是用不上的，莫不是元老将军年事已高，身子出现了什么问题？”季暇年缓缓道。 姜明月嘴里的话就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季暇年这个的确是最为合适的理由了，但她没有办法拿一个老人的生命去做骗人的理由。 见她一直没有说话，季暇年以为她是默认了，当下直接气极，反而发出了一声十分短促的笑声。 “之前曾经问过殿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本宫累了，要回去休息！”姜明月知道自己说多错多，索性直接冷着脸开口。 说完便转身想要离开。 “殿下，这边有马车不坐，选择步行，您是在心虚什么？” 姜明月脚步一僵，直接耿着脖子转身走向了马车，二话没说直接爬了上去。 这马车有些高，季暇年却也没有去搀扶一下的意思。 姜明月在马车中坐定，察觉到又进来了一人，充满侵略的气息瞬间充满了整个马车车厢。 她后悔了，刚刚就不应该选择坐马车。 只是选择已经做出来了，便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更改的了。她只能强迫着自己一直闭着眼睛，努力装出一副已经睡了的样子。 “刚刚似是听到了婴儿的哭闹声？”季暇年哪里看不出她是在装睡，直接开口道。 姜明月原本还在微微颤抖的睫毛一僵，心里只剩下了一个想法，完了，被发现了。 她被迫睁开了眼睛，努力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你听错了吧，这大晚上的怎么会有什么小婴儿的哭闹声，听着多少有些吓人了。” “是吗？殿下当真没有听到？”马车里也是一片漆黑，只有一个夜明珠散发出微弱的光亮。 “莫不是驿馆真的染上了什么脏东西？这可不行，还是回去看看吧。”说着，季暇年就掀起了车门处的帘子，作势要让外面赶车的季一调转车头回去。 “我听到了。”姜明月咬着牙道。 “不过驿馆周围都是些居民居住的地方，许是哪一家的孩子吧，小孩子半夜哭也很正常。”她连忙解释道。 季暇年闻言久久没有说话，只直勾勾的看着她，眼中晦暗不明。 姜明月被他盯得心里有些发毛，但为了不露馅，也只能强撑着看回去，硬着头皮问道：“你看着我做什么，我又不知道什么孩子，你要是真的好奇自己去打听就是了。” 季暇年像是气极了，姜明月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声响，循声望去见是旁边的一根木质的杆子直接被折断了，当下屏住了呼吸。 “姜明月，你真的以为我是个傻子吗？” 姜明月一愣，心狠狠得一沉。她早就猜到了这个结局，一一的事情肯定是瞒不住了。 缓缓低下头，嘲讽的开口：“怎么会，季大人英明神武，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我不过是一介小女子，若不是出身好一些，恐怕这辈子都不会与你有所接触，又怎么会觉得你是个傻子呢？” 突然，姜明月的下巴被一双大手摁住了，被迫将脸抬了起来。 第两百五十四章 承认 “看着我。”季暇年咬着牙道。 姜明月闻言也咬住了后槽牙，恶狠狠得瞪着他，至于原本的那一点点心虚，早在自己放弃了掩饰的时候就已经尽数消失了。 “那个孩子是我的。”季暇年一脸肯定的开口。 姜明月闻言更加生气了，厉声道：“那是我的孩子，跟你没关系！” 听到她承认了之后，季暇年反而像是卸掉了所有的力气，有些颓然的坐在了一旁。 姜明月揉了揉自己被松开了的下颚，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他，默默得往与他相反的方向移了一些，不再去看他。 只是过了一会儿才低声开口道：“不管大人之间有过什么事情，孩子总是无辜的。” “怎么，你觉得我会伤害我自己的孩子？”季暇年轻嘲道。 姜明月闻言没有说话，这次是十分认真的直接默认了的。 “放心吧，虎毒不食子，我还没有那般残忍。”她的这般反应让季暇年的心里狠狠一疼，索性顺着她怀疑的方向去说。 说完便敏锐的感受到两束警惕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抬眼望去，便见姜明月正缩在角落里，直勾勾得看着自己。 “为什么要瞒着我，只是因为你怕我伤害孩子吗？”季暇年问出这话的语气有多平淡，心里就有多痛。 姜明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看着他。 季暇年见她没有回答自己那个问题的意思，便又换了一个问题：“他叫什么，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姜明月垂下睫毛，还是告诉了他。 “就叫一一。”这本是小名，但为了堵他，她又补充了一句：“叫姜一一。” 季暇年怔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道：“跟你姓也好。” 姜明月没有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一下子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之后便迅速开口道：“当然了，我的孩子当然要跟我姓。” 有些话季暇年知道姜明月不会告诉自己，索性也没有去问，他已经想好了去问谁了。 “明月，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季暇年真的很不理解，明明两人刚刚成婚的时候还是很好的，但后来到底怎么了？ 姜明月没有说话，只默默得待在角落里，马车刚刚停下来，她便直接冲了出去，跳了下去。 本是想要直接跑开的，但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还是站在了原地，低声道了一句：“现在京城里的形式还不是十分明朗，一一的事情我希望仍旧能够保密，等一切尘埃落定了再说。”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便快步跑回了房间。 季一看着丝毫未动的马车车帘，心里有些担忧，想要打开看一看，但没有季暇年的吩咐，他也不能擅作主张，只能在外面站着，同时心里在懊恼着，当初在西燕的时候为什么不能再仔细一些，这样的话主子就不会被瞒着这么长时间了。 等到天真正得快要亮了，季暇年这才开口道：“走吧，直接去上朝。”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季一很是担心，下意识的开口道：“主子，今日不如就先休息一天吧，属下去帮您告假。” “不必。”季暇年直接拒绝了，他要去找王泽。 季一闻言也只能听从他的吩咐，调转马车的车头朝着皇宫驶去。 今日的季暇年状态不是很好，小心情也很不好。 原本还有些看着季暇年不爽的人想要乘着他不在状态的时候好好扳回一局，却没想到心情不好的季暇年战斗力更加惊人，几句话便直接将大臣怼了回去，比以前怼的还要厉害。 太子已经知道昨晚上姜明月夜扣宫门的事情了，也没有怪罪王泽的意思。只是王泽坚持自己犯了错，最后还是他罚了他一年的俸禄他这才罢休。 季暇年现在这样子跟昨晚上的事情肯定是有些关系的。 太子小声的唤来身边的侍卫，让他去将姜明月请进宫里来。 却从侍卫那里得知姜擎宇也一夜没有休息，一直在等着姜明月平安回来。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殿下，微臣听闻公主殿下昨夜在宫门落锁之后仍旧想要硬闯进宫，这是蔑视祖制啊。”昨晚上的动静还是太大了一些，被几位御史听到了。 太子皱起眉，还没来的及说话。 季暇年的眼神便落在了那位大人的身上：“殿下本就有陛下所给的特权，难道你不知道吗？” “陛下给的特权是等到侍卫通报了之后才能进去，可微臣听说殿下已经等不及侍卫通报，要去硬闯了。” “怎么，你昨夜亲眼看到的？” “这——” “既然不是自己亲眼所见，你又怎么能如此肯定？” 那位御史被逼问的哑口无言。 王泽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道：“昨夜殿下却有急事想要进宫，只是殿下仍旧守着宫规在外面候着，本官正好遇到了殿下，西想着东宫的距离要近一些，便直接去通知了太子殿下，得到了殿下的命令之后赶往宫门领着殿下进的宫，有什么问题吗？” “是违背了哪一条祖制？”他接连追问道。 见那位大人的面色有些难看，又缓和了些语气，道：“不过这位大人昨晚也确实不在场，不知道实情也是情有可原的。只是下次这种未经证实的传闻还是不要拿到朝堂之上来说了吧？” 那位大人的脸黑一阵白一阵的。 太子也在此时十分肯定的开口道：“昨夜确实是本宫允的妹妹进宫，莫非这位爱卿觉得本宫还没有这个权利？” 那位御史见此彻底败下了阵，直接跪在了地上：“微臣没有查明事情的真相就妄加评判，是微臣的过错，还望殿下恕罪。” 太子见此神色也缓和了不少，脸上甚至还带了些笑意，道：“念在爱卿也是一心为国的份上，这件事就算了。只是本宫不希望这种事情再发生第二次。”说着，他警告得环顾了一眼在场的所有大臣。 季暇年现在虽然是在帮着姜明月说话，但心里还是十分难受，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王泽，第一次觉得早朝的时间太长了。 第两百五十五章 解释 姜明月夜扣宫门这件事就这样算是彻底过去了，太子现在也没什么心思早朝了，便直接宣布了退朝。 “王御史等等。”诸位大臣纷纷朝着大殿之外走去，季暇年身为首辅，站在百官之首，王泽在诸位京官之中也只能站在稍稍靠后面的位置。 人还没有完全走出去，便听到身后传来季暇年的声音。 心里大概也能猜到他是要说什么，下意识的想要装作没有听见，迅速离开这里。 只是身边的同僚十分热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道：“季大人在喊你。” 这下他也不能再装作没有听见了，只能转过了身，面无表情的看着季暇年。 其它人看了一眼两人也都离开了，大殿门口很快就只剩下了两人。 “不知季大人将下官单独留下有何要事？”王泽不失恭敬得问道。 季暇年顿了一下，才开口道：“我想问问你当时陪着殿下去了西燕，一路上可有发生过什么事情？” “季大人，现在是当值的时间，这些私人的事情还是等到之后再说吧，下官还有要事，先行告退。” “等等。”季暇年下意识的喊住了他。 “季大人还有什么事情吗？依下官的看法，您若是还想要问那些问题，不如亲自去找殿下。” 说完他便将季暇年一个人留在了原地，快步离开了这里。 只是他没有想到，原来看起来冷情冷心的季暇年也会做出现在这种堵人的事情。 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听到同僚抱怨说季暇年一直在这里晃悠，他都完成不好自己的工作了，王泽终于没忍住走了出去。 “您到底想要做什么？那些事情下官实在没有办法告诉你。” 季暇年知道周围没有人，直接开口道：“我知道殿下将孩子生下来了。” 王泽一怔，微微垂下了眸子：“那又如何？” “我只是想要知道她这一路上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知道怀孩子不是一个轻松的过程，想要了解姜明月一路上到底受了什么委屈。 “季大人现在才知道询问未免太晚了一些。不如先去问问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刚刚怀孕了的母亲对自己的丈夫失望到甚至不想让他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王泽实在没忍住嘲讽道。 季暇年没有说话。 王泽见他这幅样子便觉得很生气，却也知道自己并没有责备他的立场，深呼了一口气，才道：“我知道这些事情若你真的想要去查是能查到的，无非是时间的问题，那我今天就做个好人好事，告诉你吧。” 他将一路上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季暇年，没有一点夸大的成分。 季暇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听完他说的那些话的，只知道自己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回了季府，就站在主屋门外。 “大人，您怎么站在这里？” 天色不知不觉得暗了下来，阿幼远远的看见这里站着一个人，走近了才发现是季暇年，有些疑惑的问道。 “殿下，她怎么样了？” “殿下今日一早就被太子殿下请进宫里去了，您不知道吗？” 季暇年一怔，这才意识到她现在确实应该是在跟陛下解释着什么。 “知道了。” 他转身离开了这里，也没有去宫里，只是回了书房。 另一边的姜明月自回来之后就觉得有些不安稳，便让阿羽又去驿馆看了一下，得知周围守备的人增加了不少，心下了然。 便洗漱了一下，准备进宫去找爹爹解释。 只是人还没有出门，便得到了太子哥哥请自己进宫的消息。正好赶上了，便跟着太子的人进了宫。 那侍卫本是准备将姜明月先带到东宫的，只是在路上的时候便得知他现在正在姜擎宇的寝宫里，便直接将她带了过去。 “怎么回事？”姜擎宇一见到姜明月，先上下将她仔细得打量了一通，确定她没有什么事情，这才放心了一些。 姜明月先将那瓶剩下的药递给了姜擎宇。 “谢谢爹爹赐的药。” 姜擎宇随手将药放在了一边，一脸严肃的看着姜明月，道：“到底怎么了？” 姜明月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得开口道：“昨夜一一生病了。” “一一是谁？”姜擎宇下意识的问道。 太子看了眼姜明月的肚子，心里有了些猜测，只是没有说出来。 “我的孩子。” 姜擎宇闻言瞪大了眼睛。 姜明月有孕是在他昏迷的时候，他醒来之后大家也都没有告诉他。 第一句话已经说出了口，后面的话就简单了许多，姜明月一五一十的将一一的来历说了的个明明白白，只省略了那些会让爹爹和哥哥心疼的部分。 姜擎宇听得很是认真，看着姜明月的表情也越来越心疼。 “这事，季暇年现在知道吗？”姜擎宇第一次对季暇年不满起来。 姜明月点点头：“他昨天晚上的时候知道的。” “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姜擎宇直接问道。 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受了那么多得到苦，自己的宝贝外孙现在还在别人那里养着，姜擎宇心中对季暇年的埋怨又多了几分。 “我不相信季暇年。”姜明月鼓足勇气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姜擎宇却在这个时候沉默了。 “我不知道你们为何那般信任他，但我现在对他有所怀疑。”她接着开口。 大殿里只有三人，姜明月也没再隐瞒，将自己能做预知梦，梦见的坏事最后都能成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可是在你的梦里，你并没有看到那人的脸，又怎么能确认他就是季暇年呢？”太子有些不解。 “他腰间挂着的玉佩是我给他的。” “季暇年的腰间有系什么玉佩？”太子回忆了一下，确实没有想起来。 “我这次把那枚玉佩砸碎了，没有给季暇年。” “可是按照你说的，你做的噩梦必然会成真，那最后的那个人身上还是会有玉佩的。”太子又将这件事饶了回去。 姜擎宇长叹了一口气，开口道：“有件事我一直没有与你们说过，本是想要瞒着一辈子的，索性就今天都说了吧。” 第两百五十六章 相邀 除了在场的三个人，没有人知道姜擎宇这一夜究竟与他们说了什么，只知道他们说了整整半夜。 等到姜明月从宫中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亮了。 距离登基大殿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小王爷一行人也已经赶到了京中。 姜明月得到的消息，他是带了一位侧妃来了的，听说这位侧妃是在他的身边待得最久的一位女子。 只是阿羽也没有打听到这人是谁，她有种直觉，这位应该是自己认识的那位。 “殿下，小王爷亲自来府门外邀请您一同出游，你这次还是直接回绝掉吗？”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多少次上门了，只是之前都被拒绝了，这次也不例外。 “说家中有两个孩子，不放心，回绝掉。”姜明月头也没抬得说道，阿羽已经打探到了，那小王爷身边的侧妃正是当年被带走的谢婵。 只是她当时离京的时候不过是一个侍妾的身份，而且当时还很不得小王爷喜欢，在回鹘的这些日子竟是到了侧妃。 这背后一定有什么故事。 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姜明月仍旧觉得自己还是尽量不要出门的好，以防惹上什么麻烦。 “殿下，小王爷说您可以将两个孩子带上。现在正是秋天，气候也好，出去逛逛也有益于孩子的成长。” 姜明月微微挑眉，这不像是小王爷会说出来的话。 “知道了，你去告诉他，本宫觉得孩子还是离他远一些更有益于身心健康。” 阿幼闻言又出去通报了一声，之后就没有再回复了。 本以为双方能够做到真正的相安无事了，没想到之后的小王爷学聪明了，不再自己出面，而是让谢婵出面，说曾经与姜明月姐妹情深，中间分别了这么久，分别前还有些误会没有解开，想要邀请她出游表示歉意。 姜明月拒绝小王爷的邀请是很正常的，但谢婵的邀请不同，她没了再拒绝的理由，即使大部分人都心知肚明，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多好。 “殿下，奴婢总觉得那小王爷定是不怀好意的，您还是要多加小心。”阿幼给姜明月准备着出行要用的物品，还是十分不放心。 姜明月抬手抚了抚自己的眉心，淡淡道：“兵来将挡是水来土掩，本宫倒是要看看，这两位是想要玩是什么花样。” “阿幼你跟着一起吧。”身边没有一个 会武的女生，却也不能不带随从。 只是他们的邀请如此光明正大，想必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对她下手了。 “不过一年多的时间，殿下就已经有了身为人妇的自觉了，倒是有些可贵，有些不像您的性格了。” 姜明月是姜国嫡长公主，是首辅夫人，若非谢婵现在的身份是回鹘的小王爷侧妃，以她的身份是没有资格邀请姜明月的，是以现在为表尊敬与诚意，只得在马车外站着等她出来。 “侧妃久等了，若是知道您是站着等的，本宫当时快些就好了。” 第两百五十七章 侧妃 姜明月脸上带着笑，十分尊重谢婵的样子。 谢婵原本的脸色就不是很好，本只是想着用话去刺姜明月，现在她这话一说，自己的所作所为倒是成了应该的。 “姐姐下次若是再来，在马车中等着就是了，本宫也不是那般计较的人。若是让姐姐被晒黑，惹得小王爷不快可就不好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季暇年一样的性子好。” 谢婵闻言咬紧了牙冠，脸上努力扯出一点笑意，轻声道：“妹妹身份尊贵，我在这里等着也是应该的。时候不早，还是先出发吧，现在外面的风光正好，若是再晚些天就黑了。” 她没有邀请姜明月上自己马车的意思，姜明月虽觉得奇怪，但也没有说什么，自己的马车自然是要更舒服一些的。 谢婵伸手想要过来扶她，却被阿幼不动声色的给拦住了。 “呀，姐姐现在已经是当主子的人了，这种粗活就不用你来了，有阿幼就行。” 谢婵闻言脸上瞬间变得青一片白一片的，她何尝听不出来姜明月这话是在嘲讽自己。 “殿下快进马车里吧，外面晒。” 她等着姜明月进去之后恶狠狠得瞪了一眼这边，这才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 姜明月正好从帘子与马车壁的缝隙里看到了她的表情，心里暗暗发笑。 只是前面这辆马车的状态看起来不像是只坐了一个人的样子。 她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前面那辆马车的车辕，这才放下了车帘，安稳得靠在一旁的靠枕上。 “殿下，她身为侧王妃，身边竟是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吗？” 阿幼突然皱着眉问道。 姜明月眨眨眼睛，想起刚刚谢婵好像确实是自己爬上的马车，身边倒也不是没有别人了，只是那丫鬟也没有伸手去扶她。 “许是她不喜欢让别人扶着吧。”姜明月嘴里这样说着，只是两人心中都是不相信的。 随从的数量在一定程度上象征了一个人的身份，谢婵走时那般狼狈，现在好不容易以侧妃的身份回了姜国，肯定是想要趾高气昂得，恨不得向所有人宣布自己翻身了，又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呢？ 姜明月说完那话之后就没有再说了，安心靠着闭目养神。 阿幼一直都在警惕着，不时得掀起帘子看看外面，一刻也没有休息。 姜明月听着周围逐渐变得吵闹，这应该是到了市场了，之后又逐渐变得安静，取而代之的是木轮在泥土和石头上碾压发出的声音。 “这好像是已经到了城外了。” 见姜明月睁开了眼睛，阿幼连忙开口道。 姜明月点点头，有些无奈道：“阿幼，你别太紧张，今天谢婵不敢把我怎么样的，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今日是跟她一起出的城。” “殿下，奴婢没有觉得累，谢小姐她从前就心思重，奴婢实在是怕她会对您不利。”阿幼一本正经的开口。 姜明月见自己的劝说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便也放弃了继续去劝说，随她去了。 马车终于缓缓得停了下来。 “殿下，到了。”外面传来谢婵的声音。 姜明月闻言缓缓睁开了眼睛，在阿幼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 马车停在一处湖岸旁，谢婵的身边还站着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小王爷。 “早知小王爷就在马车里，本宫便不来了。”姜明月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对小王爷的避让，但还是跳下了马车。 “殿下总是拒绝本王的邀请，这也是无奈之举。”小王爷招了招手中的扇子，笑道。 姜明月看了眼面色冷淡中还带着些嫉恨的谢婵，淡淡开口道：“本宫的夫君心眼小，不愿看到本宫与其它男子有什么牵扯；侧王妃倒是大度，竟是愿意主动帮小王爷约其它的女子。” 小王爷闻言看了眼身后的谢婵，姜明月没有忽略掉他眼中那一刹那间闪过的阴狠，心里有了几分计较。 “婵婵心胸宽广。再者说了，本王与殿下之间本就没有什么，她又怎会多想。只是没想到季大人却是位善妒的。姐姐今日与本王同游，若是季大人知道了不会生气吧？”小王爷冲着姜明月眨了眨眼睛，颇有些挑逗的意味。 姜明月轻笑一声，道：“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这可怎么办，不如本宫现在回去？” 小王爷被这话噎了一下。 姜明月嘴角的弧度更加明显。 “殿下来都来了，就这样回去怕是也不太好吧？” “确实有点，不过本宫相信心胸宽广的小王爷和婵姐姐想必是能原谅本宫的吧？毕竟季大人吃起醋来也确实有些可怕。”姜明月眨眨眼睛，一脸可怜兮兮道。 小王爷显然没有想到自己说的话会把自己给绕了进去，脸色一时有些难看。 还是谢婵站了出来，故作亲昵得揽住了姜明月的手臂，笑道：“一听殿下这就是在说玩笑话。放心吧，季大人现在还没有下值，再加上他最近应该是比较繁忙的，您到时候回去得早些，他不会知道的。” 姜明月微微挑眉，似是有些心动。 “再者说，殿下都已经到这里遇上了小王爷，季大人总归是要生气的了。”她又道。 “倒不如乘着现在的时间好好看看风景。” 阿幼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了一把伞，撑着就要往姜明月的头上送。 “殿下，现在日头还有些厉害，您皮肤娇嫩，别晒伤了。”说着动了动手臂，好像因为谢婵的存在没有办法将姜明月整个人都笼在伞下，便有些为难得看向谢婵，道：“侧王妃，能麻烦您稍微让一让吗？” 谢婵见此努力缓和着脸上的脸色，伸手要去接伞，边动还便开口道：“伞给我吧，我给殿下打就行。” 阿幼躲过了她的手，一脸无辜得开口道：“这伞小，只能给一个人打，反正侧王妃您刚刚已经晒了那么久了，奴婢看您这皮肤真好，一点都没有泛红的迹象，我们殿下就不行了，您这般心胸宽广，想必是能理解的吧？” 第两百五十八章 感情 姜明月憋着笑，只觉得阿幼成长的有些快。 谢婵的脸色有些难看，小王爷似是看见情况不太对，眼见着好不容易请出来的人像是要走了，连忙走了过来，笑着开口：“殿下，本王之前就跟季大人说过了这事，你别担心了。” 姜明月见他不懂声色的伸手将谢婵拉到了身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小王爷用尽法子，就是想要请本宫出来同游，若是本宫现在就走了似乎确实有些不太合适。”她的口风有些松动。 小王爷连忙乘胜追击道：“殿下能这般想，着实是暖了小王的心。” 说着他走在姜明月侧面，将她引到了一处停在岸边的游船前。 “这是之前就准备好的船，就等着殿下出来同游了。” “小王爷这话说出来倒是折煞本宫了，此次您远道而来，身边又带了位侧妃，有佳人同游，不比与本宫同游有趣的多？”姜明月故意这样说道。 却见小王爷的神色冷了几分，眼中更是闪过了嫌弃。 姜明月十分肯定，并不是自己看错了。 明明这般不满，却还是将她带在身边，还给了她一个侧妃的位置，背后的用意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这个湖湖面很辽阔，周围的风景也很好，春天的时候就有不少人会选择来这里踏青。现在正值秋天，周围的枫叶都红了，与春天相比别有一番风味，是以平日里的游人也不少。再加上今日天气确实不错，湖上已经有了不少游船。 许是小王爷事先打过招呼了，这里的岸边只有那一艘船，上面已经搭上了从岸边过去的板子。 “小心些。”姜明月从木板上过去的时候，阿幼因为板子宽度的原因没有办法在一旁扶着，因为小王爷正站在姜明月的侧面。他倒是想要伸手去扶，却被姜明月躲开了。 阿幼虽然没有扶着，却也一直在附近紧张得看着她。 姜明月平安落在甲板上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便见谢婵正一个人提着裙摆，对一旁的随从说了什么。 她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但能看得到随从回答时不屑的眼神。 随后便见她独自一人走上了木板，摇摇晃晃得往这边走来。 似笑非笑得开口提醒一旁头也没回的小王爷，道：“小王爷怎么也不回头扶姐姐一把，看的人好生揪心。” 小王爷闻言回头看了一眼，便见谢婵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后加快了速度，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落到了这边的甲板上。 “王爷不必忧心臣妾，臣妾一个人可以的。”她的笑看起来着实有些牵强了。 只是小王爷像是完全没有看出来一般，转身对着姜明月笑道：“多谢殿下关心了，只是婵婵平日里就比较自立自强。” 姜明月闻言轻轻挑了一下眉，问道：“听小王爷这意思，似是觉得本宫不够自立？” 小王爷听见这样的反问倒也不慌，“殿下是千娇万宠着的尊贵身份，自是要被众人捧在手心里的。” 姜明月深吸了一口气，权当做没有听见一般。 小王爷今日像是真的单纯的请她来游湖的，倒是谢婵全程就像是个透明人一般，从头到尾也没能插上几句话，后来更是在随从的示意下准备到甲板上去，只是被姜明月制止了。 “里面有些闷了，我出去吹吹风。”谢婵笑着解释道。 如果不是姜明月注意到了随从给她使得眼色，可能真的以为是谢婵想让她与小王爷单独待着了。 “姐姐那里不靠窗户，肯定是有些闷的。小王爷这边正好对着窗，不如就让姐姐坐过来吧。” “听闻小王爷与姐姐感情很好，只是今日许是碍于本宫，是以没有坐在一起。其实倒也不必，本宫是过来人，也都能理解。”姜明月笑着开口道。 “只是小王爷以后最好还是要注意一些，女孩子最容易想多了，若是真的是本宫影响到了你们之间的感情，确实也是罪过。” 姜明月这番话说下来，谢婵就是真的想再继续拒绝也不太可能了，只能看向小王爷，等着他说话。 第两百五十九章 风景 小王爷的脸色并不是很好，但也只能点了点头，道：“听殿下的，你坐过来吧，今日是你请的殿下，本王不过是个陪客罢了。” 谢婵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了，很明显的能看出来小王爷现在十分不悦，但她在姜明月的注视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往那边走。 “姐姐身子本就不适，这一旁伺候的下人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也不见得去扶一下。”姜明月淡淡得扫了一眼她身后的那些下人们。 竟是自己直接站了起来，走过去就是要扶谢婵。 下人们连忙上前，将谢婵团团围住，没给姜明月这个机会。 “公主殿下，这是我们的活儿，您身份尊贵，怎敢劳您大驾。”为首的下人得了小王爷的示意后连忙开口道，甚至走上前来要将姜明月扶到位置上去坐着。 姜明月摆摆手，道：“本宫身强体健的，就不劳烦你们了。” 阿幼适时得走上前来，有些傲气的看了一眼脸色不是很好看的下人，道：“主子没有个主子的样子，下人也没有个下人的样子，若是这样的下人，在我们季府是没有资格到主人跟前的。” 姜明月故作怪罪的撇了一眼阿幼，道：“阿幼，不许乱说话，许是因为两国国情不同吧。” 阿幼见自己被主人警告了，默默的走到了后面一步，看着像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只有她自己知道，低下来的脸上笑得多开心。 之前殿下好不容易看穿她的本质，还没等到做些什么她便去了回鹘，此次回来自是要打击一下的。 “阿幼跟了本宫多年，本宫待她也是情同姐妹，是以性子有些娇纵了，有时候说话有些太直了，还望几位不要怪罪。不过本宫向来护短，阿幼又是个事无巨细，都能照顾得到的人，几位若是心里真有什么意见，就不要在这里说了。”姜明月这番话明面上是在说阿幼的不是，实际上却让她刚刚做的那些行为都成了情有可原。 “殿下言重了，阿幼姑娘说的对，确实是本王教的太过松散了，倒是让殿下看了笑话。”小王爷此时也站起了身，走到了姜明月的身边，笑着解释到。 只是他在回头时看上几个下人的眼神，并不是他表现出来的这帮和善。 “行了，快服侍侧王妃到位置上坐下。”他说完，又吩咐起了那些下人。 “殿下，此时风光最好的还是船外的湖上，我们一直坐在这船舱里难免会错过不少的好风光，不如你我二人出去看一看？”他又提议到。 姜明月故作不解：“为何是你我二人？难道把姐姐丢在这里吗？” 小王爷脸上的表情一僵，又道：“婵婵他身子不适，就让她在这里坐一下吧。本王这话说的也不对，怎么会是你我二人呢？旁边的这些下人也都跟着的。” 姜明月点点头，道：“有些话说出来还是要好好想一想的。” 说完便带头走了出去。 小王爷深呼了一口气，也跟了上去。 第两百六十章 落水 今日秋色确实不错，湖上凉风习习，吹得人都有些醉了。 只可惜多了个有些碍眼的人。 “姐姐从前不会刻意与我保持距离的。”小王爷放柔了声音，有些委屈得开口道。 人还往她的身边走了一步。 姜明月反应十分迅速，连忙侧身躲开了他。 “小王爷此言差矣，从前本宫还未出阁，也是与您保持了距离的。现在已为人妇，自是要更注意一些。” 小王爷在岸边圈起了一块私人的地，但湖面上就不是他说了算的。 再加上这艘船看起来又十分豪华，不少人会刻意得靠近一些，想着说不定就能进了贵人的眼，从此平步青云。 距离一近，船上的这些人便藏不住了。 姜明月看到已经有人在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的了，但仍旧一脸坦然，没有一点与外男“私会”的自觉，这也让不少人心里对她的行为更信了几分，非议也少了些。 “殿下，时候不早了，小少爷和小姐这个时候功课应该已经完成了，就等着您带他们两个玩呢。”得了姜明月的示意，阿幼十分识相得开口道。 姜明月却是先看了小王爷一眼，却见他皱起了眉，道：“什么时候姐姐要亲自陪着两个孩子玩了？季府竟是穷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姜明月冷下了脸，道：“这便是小王爷与夫君最大的区别了，也是与本宫意见相左的地方。” “还请小王爷命人将这船先靠岸，本宫要回去了。” 小王爷似是没有想到自己会一句话直接戳到了佳人的逆鳞，当下眼色中就多了几分焦急。 “是小王说错话了，两个孩子正是年纪小的时候，有家人一直陪在身边自是最好的。”他连忙补充道。 只是姜明月的脸色丝毫没有因为这句话而缓和，又重复了一遍：“还请您命人将船靠岸，本宫要回府了。” 小王爷似是有些急了，脱口而出道：“你不会真的把季府当成自己的家了吧？你对季暇年的了解又有多少？” “不管如何，这都是本宫的私事，与小王爷无关。” “还请您将船靠岸，不然本宫只能请别人来了。” “季暇年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欢你，他就是为了你的备受宠爱罢了！” “本宫说了，这与你无关。”姜明月此次出来也是带了阿羽的，她作势就要将阿羽唤出来了，还是小王爷先妥协了，摆摆手命人将船缓缓得靠向了岸边。 姜明月的脸色这才和缓了一些。 突然，她的余光扫到了一艘越来越近的船只，那船的速度不慢，看起来似乎马上就要撞上来了。 小王爷也看到了，连忙示意后面的船夫注意。 船夫经验十分丰富，直接换了个方向，但还是晚了一步，两艘船还是撞上了。 姜明月本就站在甲板上，与船边的距离又近，直接被这阵剧烈的颠簸给抖了下去，径直栽到了水中。 今日的湖水被阳光晒暖了不少，不至于寒冷，但浸湿了的感觉却也不好受。 第两百六十一章 得救 姜明月的鼻息间满是有些苦涩的湖水。 刚刚落水的时候没有准备，是以狠狠呛了一口，幸好她后来反应过来了，迅速屏住了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姜明月有些艰难的睁开了眼睛，只觉得眼前一片干涩。 她透过湖水，隐隐约约得能看见似乎有人从甲板上跳下来了，看穿着倒是有些像小王爷。 中计了。 姜明月心里一紧。 姜国这些年对于女子的约束虽然少了一些，但并非完全没有。 现在虽已经是秋天了，但秋老虎不是说说而已，她身上穿的也还是比较单薄的衣服，若是从水中出去必定会湿漉漉得贴在自己的身上。 若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外男救下，她的清白别想要了。 若是未出阁的女子，这辈子也只能跟这位救她的男子绑在一起了。 冷静下来的姜明月渐渐得浮到了距离水面没有多远的地方，探出了个头深呼了一口气，又缩进了水里。 乘着换气的时间，她还扫了一眼甲板上，果然是小王爷不见了，而谢婵许是听到了这个消息，已经走出了船舱，正在甲板上焦急得张望着。 姜明月估摸了一下小王爷的方位，朝着另一个相反的方向飘过去。 只是周围的湖水中又多了几抹身影。 今日来游湖的人本就不少，虽然姜明月嫁人了，但依旧受宠，想要上前来讨好处的人不少。 今日真的要栽到这里了吗？ 阿羽为什么没有出现。 是了，小王爷是知道自己身边有阿羽的，以他的谨慎，肯定是已经想法子将阿羽困住了。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小王爷的方向，头还没转回来，便撞到了一个什么有些硬的东西。 到岸边了？ 姜明月有些诧异，只是她还没看到究竟是什么，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环住了。 似乎还给她围上了什么东西，随后便被带着浮出了水面。 “噗。”她刚刚也喝了几口水，出来的第一反应就是将嘴里的水吐出来。 抬手擦了一下沾满了水渍的眼睛，这才发现自己是在季暇年的怀里。 他的脸色很差，像是很生气的样子。 等等，自己刚刚吐得水？ 她估摸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 完了，真的吐了他一脸。 “你怎么来了？” 因为刚刚呛水的缘故，她现在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沙哑。 季暇年一句话都没说，冷着一张脸将她带到了岸边。 姜明月皱着眉看了一眼周围，便见原本水中的那些人都已经被他身边的人给拦住了，岸边也已经围上了一圈人墙。 双脚踩到实地的感觉很好，她没忍住跺了两下脚，便被一张披风蒙住了整个人，连带着整张脸。 “王爷，本官的夫人今日在这里造此劫难，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季暇年将姜明月独自留在了人墙之中，走出去站在刚刚上岸的小王爷面前。 此时两人浑身都是湿漉漉的，但都不会让人想到落汤鸡，反而会觉得显现出来的身体很强装。 “殿下既然是在本王的船上出的事情，本王自然会负责到底的。”小王爷的神色有些阴翳，看着季暇年的眼中全是不满。 “负责就不必了，想必以王爷的能力，明日本官便能知道结果了吧。” 季暇年没等他说话，就接着开口道：“殿下今日受了惊吓，本官就先带着殿下走了。” 他转身回了人墙中，将姜明月拦腰抱起，便走向了一旁早已准备好了的马车。 第两百六十二章 利用 姜明月被季暇年带上了马车，眼睁睁看着他又下了马车。 想要挑起车帘去看一下他去做什么，却正好对上了他回头看过来的眼神，又默默的将手放下来了。 马车里没有风，比外面要暖和不少，只是身上的湿衣服黏在身上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她四处看了看，随即泄了气。 也是，他的马车里面怎么会准备什么衣裳。 这时季暇年也回来了，先是递了一套干净的衣裳给她。 姜明月眼睛一亮，就接了过来。 “你先下去一下，我要换衣服了。”姜明月见他似乎没有要下去的意思，默默提醒了一句。 季暇年眉头一挑，道：“怎么，害羞？” “还是心虚？” “我心虚什么？我又没做什么错事。”姜明月这话说出来突然觉得有些心虚，后面声音又弱了些。 “谢婵来找你为何不派人告知我？你知道其实是小王爷指使的吧。”季暇年这话说完，没有等她说话，便又道：“先换衣裳，这些账我们待会儿再算。” 这话说完，他却完全没有下马车的意思，就直勾勾的看着姜明月。 “不换了，回府再说。”姜明月没好气的开口。 季暇年转过了头，没再看着她。 “不会下马车的。”他淡淡的开口。 马车也在这个时候缓缓的行驶了起来。 姜明月试探性的将身上裹着的衣裳解开，见他确实没有回头的意思，这才迅速得将身上的湿衣服换了下来。 脱下来的时候身上还有么有擦干的水，还有在滴水的头发，又将新衣裳沾湿了不少，但比浑身湿透的要好了不少。 “好了。” 姜明月轻声道。 季暇年便转过了身，道：“小王爷的心思你能看出来吧？” 她点了点头，道：“那又如何，怪本宫太优秀？” 季暇年的嘴角抽了抽，道：“殿下很自信，很好。” 他嘴上虽是带着些调侃的语气，但眼神中透露出的却是肯定。 “等太子哥哥登基大典过了，他便要离开姜国，就算真的有什么心思，短时间之内也不会再过来。” “说起这件事，我倒是察觉到了一个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姜明月眼珠子一转，突然想让他去查查这件事，他的能力要强的多。 “什么？” “小王爷看着对谢婵也不是很尊敬，她身边的那些吓人都有些看不起她，可是这次来姜国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却将她带在了身边，我不相信只是因为谢婵是姜国人的缘故。”她将自己看到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这事我会派人去查的。” 其实两人心里都有了个猜测，只是没有证据表明，是以都没有说出来罢了。 “过来。”季暇年 突然开口。 姜明月愣了一下，没有动弹。 随后便被季暇年一把拉到了他的怀中。 “头发将衣裳都弄湿了，你就不觉得难受？”季暇年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道。 姜明月撇了撇嘴，意识到他在替自己擦头发，乖巧得没有动弹。 第两百六十三章 曝光 “谢婵在私下里跟二皇子有过接触。” 季暇年很快就带来了这个消息，姜明月微微蹙起眉。 谢婵现在已经是侧王妃了，却还跟二皇子有过接触，她不相信小王爷不知道这件事情。 除非谢婵与他的相会只是个幌子，真正需要接触的是两位皇子。 “我有一种预感，马上会发生件大事了。”姜明月站在窗边，看了眼外面地上摇晃着的影子。 “孩子，是叫一一吗？”季暇年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 姜明月沉默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她自从那次孩子病好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去看过他，特别是在回鹘人进京后，很怕会被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为了减少别人的注意，元畅也已经有几日没有来找过她了。 “委屈你们了。”季暇年皱起眉，道。 “身为母亲，保护自己的孩子，说不上什么委屈。”姜明月转身走向床边，一副拒绝再交流的模样。 “夜深了，本宫要休息了。” 上次季暇年是西燕人的议论渐渐平息了不少，但最近又有了卷土重来的趋势。 只是这次与之前的说法还有些不同，对他真正的血脉产生了疑问。 大家现在都知道了西燕曾经有位流落在外的皇子，再结合季暇年的能力，流言愈演愈烈。 可是季暇年却仍旧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坐在姜明月的面前。 “你真的不去想办法澄清一下？西燕人与西燕皇子的身份在百姓的眼中可是有着不一样地位的。” 季暇年慢悠悠得喝了一口茶，道：“嘴长在他们的身上，就是澄清了也总有不相信的人，索性就随他们怎么想吧。” 姜明月正准备说些什么，外面突然响起了有些急促的敲门声。 “怎么回事？”季暇年走去打开门，见外面敲门的是季一，问道。 “大人，有人说您就是西燕皇子，并且带了证人去宫里了。” “谁带的？”姜明月没想到这件事会曝光得这么快，迅速走出来问道。 “是二皇子。”季一如实道。 姜明月闻言皱起了眉，他怕是意识到了什么，才会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走，现在进宫。”她当机立断道。 刚准备走，却被季暇年扯住了衣袖。 “夫人这是在担心为夫吗？”季暇年的脸上并没有一点慌乱，只是笑着看着姜明月，问道。 姜明月无奈得扯了扯嘴：“都什么时候了，我担不担心有什么用。” 季暇年却摇了摇头，道：“有用。不必进宫了。你从前不是好奇季晨的生母吗？今日正好得闲，便与你讲讲吧。” 说着，他又将姜明月拉进了房间，关门前还不忘提醒了一句：“季一，你就在门外守着。” 季暇年不慌不忙得坐了下来，“说来这事并不复杂。我的确是那个西燕流落在外的皇子。” 见姜明月并没有露出意外得神情，他心下了然：“你已经从他那里知道了这件事情吧。” 姜明月点点头，两人都没有指名道姓。 “只是我不喜欢这个身份，或是说厌恶。” 第两百六十四章 软禁 姜明月从季暇年这里听到了一些过往，与之前外人说的有些不太一样，他毕竟才是这件事的主人公。 “晨晨的父亲是我的属下，当年我被西燕追杀，是他顶替了我的身份，死在了那些人的刀下。他临终时将晨晨母亲的住址告诉了我，我去的时候还没说话，她便已经猜到了什么。” “稳婆说她的月份本就不小了，在这个时候受到了刺激导致早产也是很正常的。孩子很健康，但孩子的母亲血崩而亡。” 这些话题都很沉重，季暇年在说自己的那些经历的时候还算得上沉着冷静，语气与平时也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当说到后面的时候，心情明显要低落了许多，语气也更加低沉了。 外面已经传来了一些脚步声，但两人都没有去理会。 “我自那以后就将季晨带在了身边，怕他过的不好，便假称他是我的亲生孩子。现在真正知道真相的，除了我也就只有季一他们了。从前不告诉你，是我还没有想好。” 季暇年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门外已经响起了打斗的声音。 “季一，殿下现在只是下旨带季大人进宫询问，但若你执迷不悟的在这里阻挠执法，那便是罪加一等！”是有些陌生的声音。 “我没有秘密了。”季暇年叹了一口气，没再继续刚才的解释，只是淡淡道。 随后便转身走出去打开了门。 “季一，退下。”外面传来季暇年冷淡的声音，姜明月没有露面，仍旧坐在原位。 她的手攥着一旁的水杯，面色沉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季大人，得罪了。” 他应是要被带走了。 “属下见过公主殿下，今日叨扰了殿下，还望殿下海涵。”为首的人倒还清楚季暇年是驸马，不忘对着里面高声道了一句。只是一直没有得到姜明月的回答，便直接带队离开了这里。 阿幼也在这个时候进了屋子，一脸担忧的看着姜明月。 “殿下，大人他就算真的是西燕皇子，他这些年也没有做过对不起姜国的事情，您别太担心了，他一定会没事的。”阿幼在姜明月的腿边蹲了下来，抬头看着她。 姜明月的目光落在阿幼的脸上，又怎么不知道这是她的安慰之词，但还是扯起了唇角，道：“我没事，会没事的。” “去找晨晨和星星吧。”也不知道府里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两个孩子有没有被吓到。 这样想着，她迅速站起身，便朝着两个孩子的院子走去。 “您放心，外面的那些动静一传出来，管家就让人将两个孩子的院子围住了，他们现在正在屋子里温习功课呢。”阿幼连忙解释道。 姜明月点点头。 过去的时候便见两个孩子确实是安静得在房中温习着功课。 “姐姐，你来啦。”星星一如既往的开心，可晨晨倒是显得有些不太一样。 姜明月有些疑惑地看向了他，原本放下了的心又悬了起来。晨晨的眼里是担忧，他知道外面的事情。 她还没说什么，便见晨晨看了一眼自己怀中的星星，心下了然，冲着他轻轻得点了点头。 “今天叔叔来了吗？”她有些好奇得往她的身后去看，却没有看见人。 姜明月面露遗憾道：“叔叔这段时间太忙了，今日肯定是不能回来了。不过他也说了，等这段时间忙过去了之后就休个长假，到时候天天都能陪你们玩。” 星星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失落，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拉着姜明月走到了书桌前，献宝似的将自己的功课拿给她看。 “姐姐你看，先生说我进步可大了。不过晨晨哥哥太厉害啦，我追不上他。” 姜明月笑着接过她手中的功课，认真得看了一遍，肯定得摸了摸她的头。 “星星已经做的很好啦。” “星星妹妹只要开心就好。”季晨也一本正经得开口道。 姜明月压下心里有些异样的情绪，也摸了摸季晨的头。 等到夜色渐浓，她看着两个孩子都已经睡着了，这才回了房中。 “殿下，外面的传言，现在对大人有些不利。”阿幼今日也是听到了府中的人讲了些风言风语，虽然不想让她担心，但现在驸马不在，府中还得姜明月做主。 “没事，让他们去说吧，就是看在本宫的面子上，季暇年也会没事的。” 阿幼闻言，轻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 阿羽这时也查到了一些东西。这些流言并不是突然起来的，而是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虽然没有查到更深的事情，但他之前查到了二皇子派人暗中去了西燕，估摸着时间那些人现在应该也已经回来了。 这与姜明月的猜测大差不差。 “现在宫里的情况如何了？” “今日朝中争论了一日，也没有争论出什么结果，太子便将大人先软禁在了宫中，只等着明天再继续了。” 阿羽的神色里也带着些担忧：“不过从现在的局势看来，季大人的情况并不好。” 姜明月点点头，随即皱起了眉。 流言的事情似乎发展的太顺利了。 就在这个时候，姜明月的房门突然被敲响。 她正警惕着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晨晨的声音：“姐姐，是我。” 她连忙起身去将门打开。 “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跑过来了？”晚上凉意已经很浓了，他身上还只穿着刚睡觉时那件有些单薄的衣裳。 姜明月连忙将他牵进了自己的屋子里，直接让他坐在了床上，用棉被将他团团裹住。 “爹爹是不是出事了？今天我听到了外面有甲胄碰撞的声音。”季晨一脸严肃得看着姜明月。 她也没有隐瞒，郑重得点了点头。 “放心吧，当时星星妹妹只听到了最开始的脚步声，之后玩游戏的时候又捂住了耳朵，所以还不知道。” “爹爹他会没事的吗？”他顿了顿，才问出了这句话。 姜明月浅笑着问道：“你觉得你爹爹是坏人吗？” 季晨飞速得摇了摇头，又有些挫败的开口：“可是有些人评判别人的标准就是他是不是对自己有利。爹爹是个好人， 第两百六十五章 余孽 姜明月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神更加慈爱。 “晨晨放心，爹爹会没事的。” 得了姜明月的承诺，他原本凝重的表情要放松了一些。 “可是府里有人说爹爹肯定很难度过这次的难关，已经有些人去管家爷爷那里领了月俸离开了。” 姜明月微微蹙起了眉。 “没事的，正好试出了真正忠心的那些下人，也算是因祸得福。”她说着微微弯腰，笑着看着他，道：“晨晨，这世界上的大部分事情都不能仅仅用眼睛去看的，要用心去思考。” “晨晨这次做的就很好，很冷静的来询问姐姐，姐姐很高兴。” 季晨垂下了睫毛，长睫有些不安得闪了闪。 “不管发生了什么，晨晨要一直相信爹爹和姐姐就好。”以后的事情发展倾向她也说不准，只能这样肯定道。 季晨抬头看着她的眼睛，郑重的点了点头，道：“我会的。” 夜太深了，姜明月索性就让晨晨在屋里休息，自己则是去了书房。 季晨已经十余岁，已经是要讲男女大防的时候了。她身为继母再待在这里也确实不合适。 想起他的身世，她无声得叹了口气。季暇年定是没有瞒着他这些事的，不然当初二人刚刚成婚的时候他便不会对叫自己娘亲这件事这么抗拒了。 “殿下，外面有人在季府门前闹事。”管家这几天也有些心力交瘁，脸色看着都差了不少。 “去看看。” 还没有开门，她便已经听到了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 无非就是西燕皇室后代潜伏在姜国定是不安好心，也有人连带着元将军都在骂，说他是当年的老人了，定然是知晓季暇年身份的，但在西燕归顺了姜国后仍旧没有戳穿，定是想要两两结合，对姜国不利。 也有人说姜明月身为枕边人，不可能一点异样都没有察觉到，只是这样的声音也确实是少数。 管家担忧得看着面无表情的姜明月，他原本是想将这件事瞒下来的，不想让主子徒增烦恼，但闹事的人却越聚越多了，已经超过了他一个管家能管的地步了。 “开门。”她冷声道。 门口的侍卫闻言有些犹豫，姜明月又重复了一遍，他们这才缓缓打开了门。 外面原本还不甚清晰的声音瞬间像是一道高高的海浪一般朝着姜明月裹挟而来，她顶着海浪的压力缓缓走出了大门。 门外有一股子很难闻的味道，是那种腐烂的菜叶子的味道。 姜明月皱起了眉，将呼吸放的更缓慢了一些。 见里面又有人出来了，那些人才短暂的闭了嘴。 “诸位今日一早就围在季府门前，可是有什么事情？” “殿下，您难道不知道季暇年是西燕皇室的余孽吗？” 不知是听到了什么，她的神色更冷了几分，嘴角勾起了一个凉薄的弧度。 “余孽？” “诸位莫不是忘了，就是你们口中的这个余孽，正朝纲、兴学堂、恤民情，在边境战乱时以一个文官的身份带兵迎战，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 姜明月心里清楚，自己身为姜国皇室，这个时候不应该说这些带着表态意味的话的。 第两百六十六章 和离 “那又如何，他骨子里流的是西燕皇室的血，谁知道是不是想要让我姜国放松警惕，从而覆灭姜国。” 姜明月扫了一眼现场，这次是真的没有发现有在里面挑事的人了，所有人都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殿下，您是姜国的公主。从前不知道季暇年的身份，我们只道你们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可现在他显然是个别有用心的西燕余孽。幸好你们还没有血脉不纯的孩子，索性就乘着这个机会和离了吧，您还是我们尊贵的殿下。”人群中走上前来一个人，言语十分恳切，仿佛若是她说了一句重话都是不识抬举。 天边的日头烈了些，灼的人的眼睛有些发疼。 姜明月笑了，眼中却是彻骨的寒意，正当她准备开口时，另一边的道路上突然传来一人的高喊：“殿下，宫里有消息了。” 众人纷纷散开，有胆子大一些的直接开口道：“定然是对季暇年的处置消息。” 那人直接跪在了姜明月的面前，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两人的脸上。 姜明月突然觉得有些恍惚，总觉得事情似乎不像自己想象中的发展了。 那人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仍旧以单膝跪地的姿势将那封信递给了姜明月。 她却迟迟没有伸出手去接。 已经有急不可待的人凑上前去，想要看清那到底是什么。 等看清楚了却是下意识得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姜明月。 “你可看清了到底是什么？” “是，是和离书。”看到的人没有想到会是季暇年主动提出的和离，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这是谁的意思？”姜明月低声问道。 “是季大人的。”侍卫也知道自己手上拿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烫手山芋，但也只能如实回答了。 也不知道季大人是怎么想的，居然让他当面给殿下，太子殿下与陛下居然也默认了。 正当所有人都觉得姜明月会大发雷霆的时候，她却突然笑了。 姜明月伸手接过了那封和离书，里面似乎只有薄薄的一张纸。 她也丝毫不避讳，直接打开了那封和离书。 当着众人的面通览了一遍，之后便随手丢在了一旁，嘲讽的笑道：“你们说的不错，季暇年的心是黑的。” 说完也没再说话，直接转身进了季府，只留下了一句若有似无的吩咐：“阿幼，收拾收拾去公主府。” 外面的那些人无人能知晓会是现在的场景，面面相觑。 有人看了一眼刚站起来的侍卫，小心翼翼得去捡起了地上的那张和离书。 单薄的纸张上面只有短短几行话，字字不提姜明月的不是，态度却十分的坚决。 “要我说，这肯定是太子殿下的主意，他现在自身难保，又怎会愿意如此轻易地放弃公主殿下这个最后的救命稻草。” “不管如何，我们今日的目的不就是让他们两个分开吗？”有人问了一句。 大家没再说话，既然达到了目的，便没了再留下来的必要了，门口围着的人也渐渐少了。 第两百六十七章 离府 “殿下。”阿幼在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句季暇年，担忧得看着自己的主子。 “没事，你去收拾些东西吧。”姜明月神色如常，径直朝着两个孩子的方向走去。 管家也没有想到自家主子会在这个时候来上这样一出，连忙上前道：“夫人，这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主子对您是一片真心实意的。” 姜明月脚步顿了顿，转头看向他，“他的意思已经在那封信里表达得很清楚了，若是您还心有疑虑，可以去看看。” “本宫现在站在这里与你说话也只有一个目的。季暇年短时间之内回不来，本宫想将季晨和星星都带在身边，想着还是要过问一下您的意思。” 管家表情一滞，“殿下，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小少爷不懂事一直叫您姐姐，可您现在就相当于他的母亲，母亲想要带孩子出去又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呢？只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姜明月打断了：“有些话你我心知肚明，就不用再多说了，还请您将府中与晨晨有关的物件拾掇一下，若是再有缺的到了公主府再补。只是今晚本宫绝对不会在季府中过。” 她的态度十分坚决，管家意识到自己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只得点点头。 “晨晨，星星，姐姐的公主府建好了，只是里面现在还没有什么人气，想要带着你们去住上两天，你们可愿意？”不管在外面经历了什么，面对两个孩子时姜明月的表情都是稍稍放松些的。 晨晨没有说话，星星看起来有些犹豫，“姐姐，我们不等叔叔回家了吗？” “等叔叔不忙了也会去公主府的，那是姐姐的家。” “晨晨哥哥。”星星看向身后的季晨。 随后又扭头看着姜明月，重重的点了点头：“我想跟姐姐和晨晨哥哥在一起，在哪里都行。” 姜明月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好。星星可以收拾些自己喜欢的东西。这几日先生也暂时不会来府上了，不过你们也不许偷懒，功课还是要做的。” “知道啦。”星星拖着长长的尾音道。 姜明月知道季晨能看的出来，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头。 他已经不再是第一次见面那个在地上灵活翻滚的小团子了，身子也开始抽条，棱角也分明了不少。 “晨晨哥哥不收拾吗？”星星有些不安的看向一旁一动不动的季晨，问道。 季晨顿了顿，才勾起了唇角，温柔的笑道：“哥哥先陪星星收拾，哥哥东西不多。” 他已经感受到了风雨欲来的氛围。 “好。”星星默默加快了自己收拾的速度，像是怕耽搁了季晨的收拾时间。 阿幼去收拾姜明月的物件了，她便站在门边看着两个孩子。这一刻的房中似乎与世隔绝了，只有细碎的收拾声。 应是只说了去玩几天，所以都没有收拾多少东西，倒是姜明月最后还叮嘱了阿幼，让她去添置一些物件。 上次询问时还未恢复建设的公主府现下已经完全休整完毕了。 第两百六十八章 风凉 许是他们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的吧。 “好气派啊。” 星星年纪还小，体会不了太多，说出来的也是自己的真实想法。 阿幼已经到了里面了，听见外面的动静连忙走了出来。 “殿下，里面都收拾好了，直接住进来就可以。” 姜明月点点头。 人还没进门，外面便又停下了一辆马车。 姜明月只淡淡得看了一眼，不准备理会。 里面的人直接跳了下来，笑着道：“恭喜殿下恢复了自由身。” 见是小王爷，姜明月原本有些冷淡的脸上又添了几分冷漠。 “不知王爷此次前来所为何事?这公主府的门修的可并不是在什么豪华的地方，应是不存在什么顺道路过之类的说法吧。” “殿下，你们中原都讲究言语上的含蓄美，怎么到了您这里看不出一点讲究？非要本王说出来是为您而来的吗？” 姜明月将两个孩子交给了阿幼，示意她将两个孩子先带进去。 “这位是季小少爷吧？”小王爷一眼就看到了季晨对自己有些警惕的目光，直接挑明了问道。 “家里孩子还小，今日起的也早，要回去先歇下了。若是殿下觉得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望您多担待。”他正好给了姜明月一个光明正大让两个孩子先进去休息的机会。 阿幼知晓小王爷的难缠，想着能分担一些就分担一些，便走到两个孩子的身边，轻声道：“少爷、小姐，我们先进去歇歇吧，外面有些晒。” 季晨面色阴沉的点了点头。 倒是星星，看什么都好奇，只是因为旁人的反应，她这次的脸上也带了些警惕。 “走了。”他轻拍了一下星星的肩膀，示意她跟上来。 “殿下倒是好心，和离了都不忘帮前夫婿照顾他的孩子，您以后对我们二人的孩子也会如此贴心吗？” “小王爷慎言。”姜明月没有想到他会这般直白，当即脸色微变，又怕季晨心里会有产生什么不适，有些担忧得看了一眼他的背影。 “殿下也是无情，竟是宁愿跟本王一起站在这公主府门前闲谈，也不愿意请本王进去坐着喝一杯茶。” “今日刚刚乔迁，还有不少东西都没有置备上，想必除了凉水也没有其它了，就不让您进来烦心了。倒是您，怎么今日出来没有带上婵姐姐？” 听到这个名字，他的脸色没有一点变化，仍旧是似笑非笑得样子，道：“她身子不适，留在驿馆中休息了。” “说起身子不适，也不知道您将那日本宫意外落水的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 小王爷故作苦恼得皱起了眉，道：“倒是查出了一点事情，不过这在外面晒着也确实有些想不起来了。” 姜明月听到这话转身就走，没有再理会他的意思，更没有顺着他的话去让他进公主府。 小王爷见此连忙追了上来，只是却被公主府的守卫给拦在了外面。 “殿下允许本王进去的，你们这是何意？” 姜明月脚步一顿，随后扭过头道：“做的不错，就这样拦着吧，别放什么外来人进入，递了拜帖的除外。” “是。”门口的守卫目不斜视，一脸严肃得回答。 “啧，真是造化弄人，谁知道季暇年竟然是西燕的那个一直流亡着的皇子呢？若是这样算起来的话，他得父亲算是您的仇人吧，毕竟当年就是因为他的父亲，让整个镇国公府直接被灭门了。”小王爷没有再追上去的意思。 第两百六十九章 庶民 姜明月脸色更冷了几分：“小王爷今日前来，只是为了奚落 本宫的？” “自然不是，只是听说了这件事之后想着来看看您。”小王爷嘴上这样说着，脸上却带着些看戏的表情。 姜明月轻笑一声，道：“王爷知道为何当初本宫没有选择你吗？” “因为季暇年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会在别人的后面去编排别人。”说完她便转身进了公主府，并让一旁的侍卫关上了门。 只留下小王爷一人沉着一张脸站在外面。 外面的风言风语传的很厉害，不少人都听说了两人已经和离了的消息，再也没有顾及姜明月的意思了。更有甚者直接堵在了公主府前，想要看看她的最新反应。 “外面的那些人还没有走？”姜明月本就没有出门的意思，倒也无所谓外面的那些人。 “还没。” “倒是有些毅力。”她喝了口茶水。 阿羽从她回了公主府开始就已经进宫去听消息了，当然是经过了太子同意的。 “殿下，小姐看起来应该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阿幼今日得了她的吩咐，也有在仔细得观察着两个孩子的反应。 只是听到了这个回答的姜明月仍旧忧心忡忡的：“星星自小就随着我颠沛流离，之后又受了不少的苦，她的心思细腻，我就是怕她看出来了什么，却一直执拗得藏在心里不想让我们担心。” 阿幼点点头：“您放心，奴婢会仔细着少爷和小姐的。” 姜明月点点头，随即皱起了眉，“都这个时候了，宫里还没有消息吗？” 阿幼沉默着没有说话，她轻叹了一口气，只说自己要休息了，让她先下去。 可是事情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又怎么可能睡得着，只是想要一个人静静罢了。 “殿下，殿下，季大人来了。”还没过多久，外面便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姜明月闻言连忙走了出来。 “他现在在哪里？” “还在府门外候着的。”阿幼心里对季暇年有怨，得到这个消息时只说要听殿下的意思，便直接过来了。 饶是姜明月的脾气再好，此时也冷着脸说了句：“胡闹。” 公主府外明里暗里盯着的人不少，他就这样待在外面，谁知道那些被表象蒙蔽了的人会对他做出什么。当下脚步又快了几分。 “快开门让他进来。” 她还没有走到门前，便已经听到了外面传来的一些声响，当即变了脸色，连忙开口道。 侍卫见此连忙打开了门。 与她想象得别无二致，季暇年身着单衣独自站在外面，身后是对着他指指点点的姜国百姓。 “进来说话。”姜明月连忙开口。 却见季暇年摇了摇头，“殿下，你我如今已经和离，草民身为外男，在夜里独自进入公主府有些不妥。” “草民?” 阿羽还没有回来将宫里的消息告诉她，但听到季暇年这话，她隐隐约约得猜到了什么。 季暇年笑了，微微勾起唇角，道：“殿下，如今我已不是当朝首辅了。太子殿下已经下了命令，将我贬为庶民。” 外面的百姓们显然也是才知道这个消息的，当下朝着周围看看，议论纷纷。 “你心中可有怨气？” “隐瞒自己的身世进入姜国朝廷，从一开始就是错的，草民心中无怨。” 姜明月见不得他有些低三下气的样子，这完全不像是曾经的他了，想要开口，却想到了什么，又咬住了嘴唇。 过了一会儿才道：“既是照着你说的，我们已经和离，那你今晚来公主府又是为何？” “殿下，我是来接晨晨回家的。” 姜明月一怔，像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 她看了一眼看着这边的百姓们。 “虽然本宫看不上你，但季晨这孩子甚得本宫的心意。正好星星一个人也有些孤单，便将他留在本宫身边养着吧，不过是多了一张嘴罢了。” 季暇年却是摇了摇头，道：“殿下心地善良，不想让晨晨跟着草民受苦，但这些是他应该要经历的。” “哪有这样的父亲，确实是那般蛮夷的血脉，对自己的孩子竟然也能如此狠心，殿下都已经说了愿意帮他教养着了，那孩子现在也已经是懂事了的年纪了，殿下都不怕养上 一只白眼狼。” “是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姜明月没再去听周围百姓的议论，眼中全是季暇年，见他态度十分坚决，轻叹了一口气道：“明日吧，你明日再来，孩子已经睡下了。” “不必，今日就好。”季暇年却是连这一点让步都没有给。 “季暇年，本宫命令你，明日再来。”姜明月索性也强硬起了态度。 季暇年闻言顿了一下，随后弯了下腰，低眉顺眼道：“既是殿下的吩咐，草民不敢不从。” 就在姜明月以为他准备转身离开了的时候，终于松了一口气。却见他直接坐在了门前的地面上。 “你这是做什么？”她有些错愕的问道。 “晨晨向来早起，现在夜已经深了，离他起床的时间也没有多久了，季府与公主府还有些距离，草民在这里等着就好。”他一脸泰然道。 姜明月深呼了一口气，“阿幼，去给他搬一把椅子过来，公主府门前不是让人休息的地方！” “多谢殿下好意。” 百姓们几乎都没有见过季暇年现在的这幅样子。 姜明月看了一眼外面这些明明已经深夜了却还是没有离开的百姓们，总觉得是不是平日里对他们太过宽松了。放眼皇城之外的别处地方，哪里的百姓们能有这种闲情，他们关心都是地里的那些收成。 季暇年的这副样子也确实让她觉得有些烦躁，越看越觉得碍眼，索性直接转过了身，语气冷硬道：“就放他一个人在这里等着吧，明日晨晨醒了问问他可愿意跟着季暇年走。” “不必询问了，晨晨的身上流着草民的血，他若是不愿意出来一起走，那便是不孝。”季暇年慢悠悠得说出了这样一句话，铁了心要将季晨带走。 第两百七十章 接人 姜明月咬了咬牙，冷下心来道：“随他吧。” “关门。”说完便也没有了再劝的意思，将他一人丢在了这门口。 饶是背后说的再厉害，真正面对季暇年的时候，外面的那些百姓倒也没有闹出多大的乱子。 气死了气死了。 姜明月怒气冲冲得回到了卧房里，迅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 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为什么要将晨晨一个这么小的孩子牵扯进来。 自己真是闲得慌，才会在门口浪费那么多的口舌。 阿幼本来一直在为自己的主子觉得不值，对季暇年也有了几分嫌弃的感觉。但今日看这两人明面上针锋相对，可她很了解主子，若是真的决定了恩断义绝，不会去做出这戏举动的，甚至最开始都不会选择出门，就像是今日面对小王爷一样。 “殿下，您心里可还有、季暇年？”她原本还习惯性的想要喊季大人的，一想到他如今已经失了官身，默默换了个称呼。 “谁愿意给自己找罪受，心里住着那么个糟心的人。”姜明月瞥了一眼她，没好气得开口道。 这样一闹，原本还漆黑的天也已经渐渐亮了些，姜明月也没有了再睡的意思，索性就让阿羽出来说了一下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这次的事情闹得还不小，宫里的那些人们也都闹了好几天。 不过这也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季暇年的双重身份确实难搞。 倒是王泽的反应有点让她出乎意料了，他竟是站在了季暇年的对立面。 原来这次的事情闹出来，还有一小部分的官员想说体现未来新皇的宽容大度，想让季暇年回去接手西燕的事务，不过主要的事情还是由姜国派去的官员处理，他只是顶着一个头衔罢了。 此时摆在季暇年的面前分明有两条路，一条就是上面说的这条，另一条就是完全放弃西燕皇子的身份，以姜国首辅的身份接受自己这件事曝光带来的惩罚。 姜明月都不用听下去，便能知道他选择了什么。 小时候收到了那样的对待，他能在长大以后保持理智，没有将西燕皇室尽数赶尽杀绝就不错了，又怎么愿意去接受一个自己早就下定了决心要放弃的身份。 难怪这件本以为会很快解决的事情会一直在宫里争论了这么久，让他回去接手西燕确实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一个结果。 “小王爷在这件事里就没有出力吗？” 小王爷今日来的时候已经知道了这些事，再加上他与二皇子的那些接触，这件事发展成现在的样子肯定也少不了他的一番推波助澜。 “他本人并未出面，只是派了使臣进宫，称我朝能将曾经敌国的皇子放进来坐上首辅的位置，很宽容大度。” 姜明月闻言笑了，倒确实是他的作风，明夸暗贬。 要知道的事情都已经听得差不多了，估摸着时间，晨晨现在应该也已经醒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这件事。 她之前就让阿幼过来看着两个孩子，等醒了就去通知她，现在过来的时候阿幼还正站在门口。 姜明月听这动静，两个孩子应该是都还没有醒，便想着在外面等一会儿。 谁知这时外面的守卫过来传消息，说季暇年估摸着时间，晨晨应该已经醒了，请殿下让他早些回家。 姜明月再次深呼了一口气，忍下想要找人直接将季暇年丢回去的冲动，道：“告诉他，人还没有醒，让他等着就是了，本宫难不成还会将晨晨强留下来不成。” “这——”侍卫似是有些为难。 “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小少爷人见人爱，怕殿下哄他留下来。” 就在姜明月快要绷不住自己的情绪的时候，房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季晨看起来已经将自己整理好了，穿着干净，不像是刚醒的样子。 他二话没说，缓缓走到了姜明月的面前，深深鞠了一个躬。 “多谢殿下这些日子的照顾，晨晨要去找爹爹了。” 姜明月的心里原本还是对季暇年这种行为的气氛，此时此刻全化作了心疼。 她跟晨晨待了这么长得时间了，感情又怎么可能会单薄。 “别怪爹爹，他不会害你的。” 姜明月想要说几句安慰的话，可话都已经到了嘴边了，却是变成了这一句。 季晨直起了腰，浅浅得笑道：“我知道的。” 姜明月以为他准备走了，却见他有些踟蹰得站在原地。 “星星她——”他在原地顿了一会儿，才有些艰难得开口道。 “别让她知道。”季晨垂下了睫毛。 他虽然不是季暇年的孩子，但已经在他的身边耳濡目染了这么多年，行为举止里都能看出几分他的影子。 “好。” 姜明月点点头，随后送季晨走到了门口。 本想要给他收拾一些物品的，却被季晨拒绝了，他说季府里什么都有，他现在只是要跟父亲回家罢了。 姜明月没有再劝说，他的性子跟季暇年也有些相像。 她还没下令开门，便被季晨拦下来了。 “殿下，我和爹爹已经给您带来很多麻烦了，这门我自己出去就行，您别出去了。” 说完便独自走到了门边。 公主府毕竟是皇家的住宅，门做的十分气派，重量也不轻。 季晨缓缓将那扇有他两个半人高的大门推开了一道足够一个人出去的缝隙，头也不回得走了出去。 随后姜明月便只能见到那扇门又在自己的面前缓缓关上了，严丝合缝。 “爹爹，走吧，我们回家。”外面传来季晨的声音。 季暇年的回应她已经听不到了，姜明月轻叹了一口气。 却突然听到了身边传来的低低的抽泣声，扭头一看，便见是阿幼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 “怎么哭成这样。”姜明月皱起眉，将自己的帕子抽出来轻轻擦拭了一下她的眼睛。 “殿下，晨晨少爷一直都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现在季暇年失去了官身，等于断了来源，少爷怎么办啊。” “放心吧，若是只靠着朝中的那一点点俸禄，还不知道他们都已经饿死几回 第两百七十一章 求情 “快，快派人去季府看看。” 刚下的旨意上明明白白得写着，夺取季暇年的官身贬为庶民，没收他的全部家产，且自此逐出京城，没有召唤永世不得回京。 甚至还有人考虑到了等到了太子登基要大赦天下，特地说了一句欺君之罪未被处死已是格外开恩，他的罪行不能被赦免。 阿幼显然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当即就红了眼眶。 姜明月派去的人是光明正大的过去的，之前不敢直接在季府门前做什么的那些百姓们一见到公主府的人过去了便纷纷得围了上去，想要知道今日的旨意到底是真是假。 可是侍卫敲了许久的门，里面也没有一点回应，直到后来才用力踢开了门，却只见里面空无一人，只剩下一些无意间留下了的纸张还在风中飘舞。 姜明月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才真正意识到那晚季暇年为何选择了不回家，因为季府被充公，他已经没有家了。 “传令下去，任何人都不得在公主府中提起这件事，都给本宫烂到肚子里。若是被本宫发现有人在背后嚼舌根，决不轻饶！” 阿幼明白她的苦心，即使心里一直在牵挂着昨日离开了的季晨少爷，却也清楚府里还有位小姐在等着她照顾。 她现在没有进宫的理由，只能在宫外日复一日得等着。 只是她跟二皇子的这一面是必须要见的。 “妹妹今日怎么有这个闲情雅致，直接来了我这里？”二皇子这些日子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戳破了“西燕的一个大阴谋”，在百姓中的呼声也高了不少，只是还比不上当机立断的太子。 “这事你也不能完全怪二哥，毕竟最后的命令是太子下的，若是他极力想要保下季暇年，现在父皇已经不管事情了，根本就没有人能够影响到他。” 姜明月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当下就直接被气笑了，冷笑道：“即使你的呼声再高又能怎样，太子哥哥登基大殿在即，本宫是他最疼爱的妹妹，也是姜国唯一的公主。放眼整个姜国，优秀的男子数不胜数，不过是个季暇年罢了。” 她这话说的突然，二皇子一下子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见姜明月在下一瞬就转过了话锋：“不过二哥你就没有妹妹我想的透彻了，这天下的女子有那么多，怎么您的眼里还是只有那么一个已经嫁人了的谢婵呢？” 这话说完，果然见到二皇子的脸色一变，冷声道：“你都知道了什么？” 姜明月轻笑出声：“哥哥这是在担心什么呢？” 二皇子神色晦暗不明，死死的盯了她一瞬，也笑了，道：“看来妹妹比我想象得要聪明，只是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还希望妹妹好好掂量掂量。若是你足够听话，等到我坐上了那个位置，你仍然是姜国最尊贵的公主，可以随心所欲得去做自己想做的那些事情。” “但妹妹若是不听话，回鹘小王爷对妹妹垂涎已久，两国用联姻的方式换取和平，想必文武百官和天下人都会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到时候就只能委屈妹妹了。” “哥哥这位置还没有坐上，这些事情怕是操心得太早了一些。”姜明月知道今日这次见面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干脆站起了身。 “只是哥哥还是先等到得偿所愿了再来担心我的婚事吧。” 她已经走出了几步路了，却还是能感受到脊背上有些让人发凉的视线，只是这视线似乎不止一束？ 姜明月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另一边的角落，果然见到有片衣角在后面一闪而过。 她微微勾起了唇角，原来谢婵已经在二皇子这里常驻了。 姜明月跟二皇子见过面之后倒也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去找了太子。 在旁人的眼中看来，她看起来状态不好，像是真的被季暇年那件事伤透了心，却因为情根深种仍想为他求情，便在东宫前求了许久。 只是太子的态度十分坚决，就是连她的求情都完全没有听从，甚至还强硬了态度，直接说已成定局，绝无再更改的可能，让她自行回公主府去，没什么事情就不要出来了，也算是变相得软禁了，只不过没有真正的下旨来的正式罢了。 正当众人都看到了姜明月黯然神伤得回到了公主府，以为她晚上会十分忧愁，以泪洗面时，她正面无表情得坐在房中听着阿羽说外面的那些传闻，听到些有意思的还勾起了唇角。 第两百七十二章 自信 自这次的事情之后，姜明月也的确没有再出去过，只专心在公主府里陪着星星。 只是外面的那些人似乎很不想看到她这样置身事外，还没过几日，小王爷便又来了公主府门前，丝毫没有避讳得说是太子殿下让他来找殿下一同游玩的。 姜明月出来的时候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些愤怒的表情，只是收敛了一些，却也被有心之人看在了眼里。 “王爷，虽然现在本宫已是自由之身，但和离的事情还没有过去多久，您现在就来未免表现的太心急了些。”姜明月冷着一张脸道。 小王爷挑了挑眉，刚准备说话，就又被姜明月打断了：“别说什么是哥哥的意思了，若是没有你的请求，哥哥不会主动提出的。” 小王爷这才找到了一个开口的机会。 “殿下，既然这次同游已成定局，这些话还是少说了的好，传出去了还以为是您对太子殿下不满。”他脸上带着微笑，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友善。 姜明月真的有些不明白了，这京城就是再繁华，也不过是一个城市罢了，来来回回的景色也就只有那么多，他为何每次都能找个新地方。 只是这次她也是没有想到，自己竟是被带到了这个地方。 “殿下，怎么了？”小王爷见她停下了脚步，故作不理解的问道。 “你这次找到好去处就是这里？”姜明月看着眼前的南风馆三个大字，冷声问道。先前季暇年怎么搞的，这南风馆怎么看起来还更红火了些。 “是啊，殿下现在已经是自由身了，逛逛南风馆又有什么关系，这里还是您先前带着小王来的。” 姜明月确实是看不透他的心思了，若是他真的想要得到自己的青睐，又何必到这种地方来。 “小王似是能够看出殿下心里在想什么。本王这点自信还是有的。”小王爷左右晃了晃脑袋，看起来着实有些呆呆的。 门口的老鸨倒还是先前的那个样子，他似是也认出了门口的这两位，不知道背过头跟身后的小厮说了什么，这才带着微笑迎了上来。 “今日一早我就听到喜鹊在叫，原是两位贵客来了，快，里面请。”他作势就是要将两人迎进去。 里面的布置很是清幽，老鸨似是很懂什么样的男子才更容易讨得恩客的喜欢，有不少人穿着一身淡色的衣裳，面容沉浸，端的是一副出尘的气质。 只是姜明月看到这些人，心里第一个闪现的身影却是季暇年。 “安排个包厢吧。”她也不是临阵脱逃的性子，也确实是想看看小王爷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像是重新找回了主场一般开口吩咐道。 小王爷二话没说，直接从怀中拿出了几张银票，递给了老鸨。 姜明月正跟着老鸨走，余光突然扫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神色一凝。 这反应也是没有逃过小王爷的眼睛，他若有所思的顺着姜明月的目光看了过去，问道：“您看到了什么？” 姜明月扫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没什么，许是看错了。”转身走进了包厢。 第两百七十三章 下作 小王爷的目光又在那边停留了一段时间，见确实没有发生什么，又收回了视线，跟着她走了进去。 姜明月驾轻就熟的走到了矮榻之前坐下，桌上已经摆好了酒水，他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放入鼻下轻嗅，发现是酒，便又放了下来，看了一眼一旁的老鸨，道：“换一壶好茶就行。” 老鸨刚将收到的那些银票放在了自己的怀中，闻言连忙出去吩咐了几句，笑道：“您且等上一会儿，已经派人去叫他们了。” 姜明月努力让自己忽视一旁小王爷的视线，心里想着自己刚刚看到的事情，听到老鸨的话，也只是摆了摆手。 是以并没有注意到他意味深长的眼神。当然，就是真的看到了，也不会过多在意。 两人还没有坐上一会儿，包厢的门便又被打开了，外面似乎走进来了一群人，只是两人都没有去看。直到听到音乐声响起，这才意识到是老鸨说的那些小倌们来了。本来是不想理会的，只是入耳的音乐声有些不同寻常，她漫不经心地抬起了头，神情却突然凝固。 姜明月扭头看向小王爷，正好对上他一直看着自己的视线：“面对这些人，王爷似乎确实应该是有自信的。” 小王爷显然是有些不理解她说的话，便回过了头。 只是等他看清楚了那些人，脸上原本还显得有些气定神闲的神色，瞬间裂成了碎片。 “不是——”小王爷下意识的转过头，想要跟他解释，这并不是自己吩咐的。 一直消失的老鸨也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看见两人的神色，以为是自己领会到了贵客的意思，满脸揶揄道：“这位公子天人之姿，这些已经是我们楼里顶好的人物了，但是在公子面前还是有些黯然失色了。” 姜明月看着小王爷的神色又变淡了几分，再看了眼那些已经停下了演奏的男子们，冷淡道：“并不是衬托才能提现个人的，小王爷今日用的这个手段着实有些下作了。” 她甚至觉得其中有一些人看起来很是眼熟，好像是在进楼里的时候不经意间看见的门口小厮，他们平日里惯会迎来送往，像是这种充数做小的时候多了，但这并不是她能坦然看着的理由。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想走什么路就去走，没有开始追逐的目标永远都达成不了。”姜明月这话说的是有针对性的，针对的就是她刚刚看到的那些眼中带着些不甘和屈辱的人。知耻而后勇，至于这些人之后的发展就看他们自己的努力了。 “我没有。”小王爷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见姜明月起身想要走，连忙追上来解释到，还不忘记瞥了老鸨一眼。 老鸨像是这才意识到自己领会错了意思一般，连忙追上来高声解释到：“夫人，您误会了，这是我理解错了，这位公子确实没有吩咐过这件事，都是我自作主张。” 姜明月听到这话脚步微顿，回头看了他一眼，轻笑道：“若是没有他的提前吩咐，你有如何敢这般对待客人。” 她刚刚发现老鸨的反应有些不对，表面上的慌乱下是一种很奇怪的平静。 说这话时的目光也一直在老鸨的身上。 “这不是想要赢得两位贵客的心，想多得些钱嘛，谁知道弄巧成拙，倒是引起了两位的误会。”老鸨一脸懊悔。 第两百七十四章 见面 姜明月没再说什么，径直往外走。 “殿下这么着急，是想去做什么？”小王爷此时也品出了她的这些行为里的意味，直接快步上前站到了她的身侧，低声道。 姜明月冷眼瞥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得加快了向前走的动作。 见她真的是直接走了出去，并没有转变方向的动作，小王爷似是对自己的猜测又产生了怀疑。 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却只见到刚刚追出来的老鸨，他的面上还带着些着急的神色，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再扭头的时候，前面载着姜明月的马车已经走远了。 小王爷的身边出现了一个人，轻声问道：“王爷，要追上去吗？” 小王爷摇了摇头，又回头看了一眼南风馆的牌匾，便也离开了。 “怎么，被发现了？”身后传来一句带着些看戏意味的询问声，姜明月将掀起了一点点的窗棂放了下去，转身坐到了桌前。 “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她淡淡的开口道，眼中似是还带着些失望的神色。 姜明月并没有坐上那辆马车，而是乘着小王爷扭头的时候进入了他的视线盲区，从小道走到了这里。 “从前没听说过你有这种癖好。”姜明月不想被他看出自己的异样，面带促狭得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又摇了摇头：“这环境看起来不错，只是可惜遇上了个不解风情的人。” “姐姐，是我让他想法子让我们暗中见一面的。”元畅打开门走了进来，正好听到了姜明月的这句话，连忙解释到。 却没注意到她脸上的促狭更甚，只是目光仍在王泽的身上。 只是元畅此时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上面，她听说了这些日**里发生的事情，也知道了两人和离，季暇年离开的消息，觉得很震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且没有一点征兆。 她从前便能看的出来，这两人之间其实是互相有情义的，是以姜明月曾经根芽说过的有些话她全当做嘴硬了，谁知现在竟是成了真，还是季暇年主动去提的。 “你们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吧？”姜明月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有些关切得问道。 他们作为事件主要国家的代表人物，肯定有受到了牵连，这种时候闭门不出才是正常的应对方式，可元畅却在这个时候仍旧想法子出来找自己。 “没事的，爹爹说这么多年外人的说法千变万化，上一秒还是救世主，下一秒就成了罪人，而事实的真相往往是在每个人的心里。”元畅看起来确实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许是王泽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落在元畅身上的眼神有多柔和。 “她呀一大早就来找我了，也不问问是不是我的休沐日，幸好今日遇到了。”王泽有些无奈得开口道。 姜明月并没有被他的这个说法给糊弄过去，而是专心的看着元畅，道：“早上就过去了？怎么来了这里。” “他说他忙，说等过一段时间再帮忙，可是我怎么等的下去，索性死缠烂打，谁知道他会直接来了南风馆。” “不过也算是误打误撞撞上了，正好遇到了姐姐。” 第两百七十五章 养胎 姜明月猜到了他这次前来定然是有其原因的，但也知道不是因为自己，只是他想要瞒着自己罢了。 “放心吧，都会过去的。”她安抚得拍了拍元畅的手。 “行了，这面也见了，我还有事，先走了。”王泽对姜明月显然很放心，知道她定会将元畅送回去。 姜明月自是不会这么轻易的将他放走。 “阿畅，我让人先送你回去吧。”她给了元畅一个眼神， 她回头看了一眼王泽，心下了然，默默点了点头。 姜明月让阿羽送元畅回去，转头便见王泽也正准备偷偷离开，缓缓走到了他的面前，似笑非笑道：“跑的这么快做什么，难不成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王泽一脸无辜：“殿下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确实还有些事情要去忙，现在朝中情况风云变幻，我离开太久也不太好。” 姜明月当着他的面将门落了锁，随后便走到了桌前，坐下指了指窗户那边。 “王少爷怎么突然对南风馆有了兴趣，竟是将朝中的事情都放下了也要过来看看？”她喝了口茶水，不知道看到了什么，顿了一下子。 王泽摇了摇头，道：“殿下，有些事情现在还不是说出来的时候，等到之后您会知道的。” “让我来猜一猜。”她又左右环顾了一眼整个房中，嘴角勾起的弧度越发明显。 突然，她站起了身，快步走到门前猛地将门拉开了，门前的地上空无一人。 姜明月顺着刚刚最后一片衣角消失的方向看过去，又往前走了一步，果然对上了老鸨的眼睛。 “在外面听多没意思，不如进来一起聊聊吧？” 老鸨脸上堆着笑：“您这是在说什么呢？我只是路过罢了。” 姜明月挑起了眉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喃喃道：“原来只是路过啊。” “那也别走了，正好赶巧。进来喝杯茶吧。” 正跟老鸨在说着话呢，身后的房中突然传来了一声极为细微得吱呀声，她迅速得回过头，果然看见原本在房中站着的人现在不见了，再转过身，老鸨的脸上也是一脸惊异。 “刚刚这屋子里明明还有人的，怎么会不见了？”他似乎很是疑惑。 “人为什么没了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吗？”姜明月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面色如常道。 她也没有在这里与老鸨对峙太久，见实在没有套出来什么消息，正好阿羽也已经送元畅回来了，索性就直接离开了南风馆，只是离开的时候不忘叮嘱了一句：“让你背后的人小心一点，别被我抓到了。” 来时的马车为了迷惑小王爷，已经离开了南风馆，倒是阿羽有心了，回来的时候不忘又去找了一辆。 民间关于季暇年的流言随着他的消失也消散了不少，大家现在更关心的是这个空悬着的首辅的位置会被谁坐上，只是上面一直没有彻底定下来的意思，是以市井之间也是议论纷纷。 倒是有一些与姜明月有关的传闻，都在说她与季暇年成婚已经有段时间了，很有可能已经怀有身孕，这些日子的深入简出有可能是在养胎。 眼见着流言有越传越烈的趋势，而且又开始有人守在公主府前了，姜明月索性放弃了之前在家闭门不出的想法，时不时得出来转一转。 只是与之前的低调有些不同，她没有再去刻意得隐藏自己的行踪。 这倒也让流言消散了不少，只是小王爷听说了她的这一习惯，时不时得跑出来想要与她偶遇一番，着实让她有些头疼。 这一日，她又如往常一样的带了些公主府的守卫出来逛，却听到了熟悉的金属碰撞的声音，眼中闪过了一些聒噪。 与中原人喜欢在腰间佩戴玉佩不同，他们戴的大多是金属制的装饰，而且也不会刻意得去控制配饰碰撞发出声响，叮叮当当得，若是心情好些的时候听起来还是很悦耳的，但在这种时候只会让她觉得有些烦闷。 第两百七十六章 威胁 “好巧，又见面了。” 与金属的声音一同出现的还有熟悉且有些让人厌烦的语句。 “小王爷当真是闲的有些发慌了，回鹘国让您来姜国真的只是为了四处闲逛的吗？若真是如此，本宫倒是真的有些怀疑你们的用意了。”姜明月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说小王爷是想要对姜国不利，从了解姜国的心脏开始。 “若是殿下不放心，不如干脆跟着小王一起岂不是更好？”小王爷笑着开口道。 姜明月深呼了一口气，当听到旁边竟然传来了“回鹘国的小王爷对我们殿下真的是一往情深，也不知道殿下为何一直对他有些不喜”时，一口气又憋到了胸口。 “本宫要回府了。”说完转身就想走。 却在听到小王爷刻意压低了音量的一句话后停下了脚步：“听说西燕的元老将军来姜国的时候带了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婴儿，而且保护得很好。只是不知为何，这段时间那孩子竟是突然不见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转身直勾勾得盯着小王爷，直到他说完了这句话，才冷声道：“王爷说起这事，是何用意。” 小王爷既然能在这个时候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就已经是确定了她与那孩子之间的关系，这个时候与其强撑着不承认，倒不如逼着他将自己的目的说出来。 “只是想让殿下放下对小王的戒备，与我亲近些罢了。”他脸上灿烂的微笑显得格外刺眼，姜明月很想甩袖离开，但迫于他话中那点威胁的意味，还是勾起了唇角。 快到午时了，她原是准备回去用午膳，只是现在的小王爷并没有想要跟她分开的意思，姜明月索性就去酒楼里开了一件包厢，与小王爷相对而坐。 “从前听闻回鹘陛下本是不愿让你来姜国的，可后来不知道你跟他说了什么，陛下一改之前的口风，让您来了这里。” “也没说什么，只是我回鹘国的人遇上了喜欢的东西不管怎样都要将它抢到手，包括人。”小王爷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姜明月的势在必得。 姜明月轻嘲一声，道：“有些话还是不要说的太早。” 她也没什么胃口再吃饭了，只是小王爷并没有放人离开的意思。 “说起来，那孩子倒确实是很可爱，与你颇有些想像。”小王爷见姜明月有想要离开的意思，盛了一碗汤放在了她的面前，慢悠悠得开口。 姜明月面无表情的将桌前的那碗汤往前推了推，本以为今日还要再周旋一段时间，却见小王爷身边的小厮匆匆的赶了过来，凑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便见小王爷的表情微变。 “今日多谢殿下作陪了，只是我还有事，今日就先告辞了。” 姜明月见他已经起身准备往外走了，手中的瓷杯落在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你放弃了孜孜钻研的这次机会，选择了离开？” 她的话中全是嘲讽。 只是小王爷并没有中这个激将法，再次说了声抱歉，便也直接离开了。 第两百七十七章 风流 姜明月看着桌上的那些菜，冷笑了一声。 之前压抑在心里的对一一的担心也在这个时候冒出了头，喝了两口茶水，没有压抑下去，索性进了宫。 只是在马车快要停在宫门前的时候她还是下令掉了头，小王爷现在很可能只是知道这个消息，但具体的还不太清楚，若是自己这一去，暴露了更多的消息反而得不偿失。 季暇年已经很久没有一点消息了，京城里就像是真的没有这个人存在了一般，连平日里的舆论都少了不少。现在京城里传的最火热的反而成了姜明月与小王爷之间的关系。 姜明月那日离开之后心里放心不下，晚上辗转反侧睡不着，才在夜里的时候悄悄联系了太子那边的人，这才进宫看了眼一一。 当时陪着他的正是早就不做事了的姜擎宇，他像是知道她会在这个时候来，没有一点意外的神色。 小孩子成长的速度真的很快，之前的小团子现在已经长大了不少。 他很乖，见到姜明月这个实际上的陌生人也没有哭闹，而是好奇得伸出了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姜明月很难形容那抹柔软的肌肤触碰到自己脸颊时的感觉。 “他很乖，也不怎么认生。”姜擎宇从前没有经历过如此专心得去带孩子的过程，这次真的是将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一一的身上。 “小王爷那边现在已经知道了一一的存在，我怕他会对一一不利。”姜明月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姜擎宇面色丝毫没有变化，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随后又突然道：“要变天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中了然。 “我也该接你娘亲回来了。” 姜明月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二皇子好像知道了娘亲的存在。” 姜擎宇点点头，看起来似乎有些犹豫。 天快亮了，姜明月不宜再在宫中久留，便在天色最暗的时候离开了宫殿。 她没有回头，是以并没有看到身后久久看着自己离开的人。 回去之后她才知道，原来是谢婵与二皇子私会别人发现了。二皇子当时并不知情，谢婵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是想要堂而皇之得离开小王爷，跟在二皇子的身边。 即使姜明月知道他们之间的勾结，但是在外人眼中看来，这顶绿帽子还是结结实实得扣在了他的头上，也难怪他那个时候走的那般着急了。 “去添一把火吧。” 她并没有听到外面的什么风声，足以说明这件事情应该是被小王爷想法子压下来了。 但能给他们添堵的事情，姜明月自是愿意去做的。 很快，外面就开始流传谢婵在两个男人之间周旋的风流轶事，正好最近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百姓们对这种达官贵人之间的丑闻格外热衷，很快就传到了各位官员的耳中。 姜明月这几日也没有出去了，因为上次从宫中回来之后，小星星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不像从前那般自信了，总是有些小心翼翼的，甚至还会小心得问她是不是喜欢上别的孩子，不喜欢星星了。 第两百七十八章 影响 只是在陪着小星星的这些天，她越去想那日在南风馆的事情就越觉得有些不对劲，那老鸨偶然间闪过的那一道有些睿智的目光让她着实有些怀疑，但又是真的没有查到什么事情，便只能将这种疑惑埋在心里。 “姐姐，叔叔和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呀？”小星星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 姜明月心里咯噔一下，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便见小星星的目光又黯淡了几分，她垂下了头，低声道：“叔叔和哥哥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姜明月心神一动，知道公主府里恐怕还有别人的眼线。 “星星，你告诉姐姐，是不是有什么人跟你说了什么？” 小星星僵硬得低着头，执拗得不肯抬头。 “你问的是姐姐的秘密，一个秘密要换一个秘密。”姜明月慢慢得哄着她。 星星还是渐渐敞开了心扉，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 的确是公主府里的人在她的身边说了什么，包括她与季暇年和离了，他那日是接季晨离开的事情，甚至还有说是她的存在让两人分道扬镳了。 姜明月也肯定得点点头，道：“他们有些事情说的的确是对的，姐姐确实已经与叔叔和离了，但绝对不是星星的原因。” “两个人在一起是要有感情的，我们只是感情有些淡了。但姐姐跟星星之间的不是这种有些脆弱的感情，而是坚固十分的亲情。” 星星也已经大了，在姜明月说这些话的时候就看着她的眼睛，自己分析着里面的真假。 许久之后才缓缓得点了点头，双手环住了姜明月。 “姐姐，星星要一直呆在你的身边。” 姜明月回抱了她，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在她视线盲区的眼中是一片冷意。 那人隐藏得并不深，很快就被姜明月揪了出来，她承认得倒也干脆，直接说是谢婵派来的。 当然，这与姜明月命人摆在她面前的那些刑具也是有很大关系的。 她还以为谢婵这些日子忙于去处理那些流言，没有时间理会自己呢，没想到自己在她的心目中这般重要，竟是在这种时候都不忘了对公主府特殊关照。 当然，为了礼尚往来，姜明月又派人在这里面捅了一把火，将当初谢婵给自己下药结果自食其果的事情传了出来。 原本有不少觉得谢婵被两个身份这么尊贵的两个男人追求，自身肯定也不差的人也都变了话锋。 之前为了应对这次流言带来的影响，已经有人在慢慢得营造她出尘的形象了，但都被这次的这个消息给戳破了。 小王爷因为是外来的客人，是以众人也只能在背后说上几句，不能在朝堂之上说些什么。 但二皇子不同，他曾经的形象确实还好，是能与太子平分秋色，甚至有时候隐隐有超过他的趋势。只是现在因为当初的那些事情，威望已经掉了不少，再加上现在已经在准备太子的登基事宜了，他这段时间在朝中的日子本就不是很好过。 这次的事情对他剩下的那点威望也有不小的影响。 第两百七十九章 见面 听闻二皇子这些日子在朝中的日子越发不好过了，但他本人确实一直越来越沉默的状态，姜明月心里清楚，他们是在憋一件大事。 季暇年到底在哪里，他真的永远离开了京城吗？这也是整个京城中有些权势的人心里最大的疑惑。 “殿下，这段时间里京城里确实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只是回鹘国的小王爷变得有些深居简出了，不怎么出来，而且里面的守卫十分严密，属下已经有不少时日完全没有见过他了。” 姜明月攥着手心微冷的茶杯，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这些日子务必要将小星星身边的防卫再管得严密一些，切勿出了什么岔子。” 姜明月不怕死亡，也不怕输，怕只怕自己身边最在乎的那些人会被自己影响到。 “那季大人那边？” 这些日子姜明月也没有完全放弃对季暇年的搜寻，也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继续找，少安排些人吧。” 是到了做些什么事情的时候了。 外面突然刮起了一阵风，将地上枯黄的树叶卷到了一遍，满是秋天的萧瑟感。 “殿下深夜来此，所为何事？”王泽在朝中浸润了不少时日，现在周身的气度与最开始的时候相比要沉寂了不少，姜明月来的时候他正在书房中写着什么。 姜明月是被带着直接进了他的书房的，是以并没有惊动到其他人，他像是早就在等着什么了。 “朝中最近在调兵？”姜明月直接问道，她这几日在几位大臣中走动过一些时间，得了不少的消息。 “殿下的消息还挺灵通的，确实是在调兵，毕竟太子殿下的登基大殿在即，怕路上会出现什么乱子，有备无患罢了。” 姜明月轻嗤一声，冷声道：“是吗？京城里禁军的数量本就不少，就是为了大典在京畿地区调动些驻军也就算了，怎么连边境的那些军队都在动？” 她看到王泽手中的毛笔顿了一下，原本完美的纸张上留下了一抹有些大的墨迹，看起来格外刺眼。 “你这茶水招待的应该也不是我吧？”姜明月缓缓走过去，伸手拿起了桌上还剩下半杯的茶水，掌心传来一点温热。 “这茶水还热着，想必那人还在。上次南风馆一次就没有见过，这次总该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吧。”她正说着，突然看到右手前边的帘子微微动了一下，于是迅速走过去，唰的一下就将整个帘子拉开了，后面却是一片空白。 身后传来王泽的声音：“殿下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这屋子里一共就你我两人罢了。” 姜明月转过身，定定得看着王泽，淡淡道：“也罢，既然你不说，想必回鹘小王爷会很乐意本宫这个时候去找他叙叙旧的。” 姜明月作势就要走，脸颊侧边的耳发被一阵风带起，她的手腕便被人握在了手里。 她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得道：“即是真的完全不想见面了，那现在本宫想做什么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随后是季暇年有些无奈的声音：“你最知道我在乎什么了。” 姜明月猜的没错，那日南风馆的事情就是季暇年去做的，小王爷虽然会用一些手段，但也不会用那般离谱的。 当时她心里就猜测后面的人是季暇年，只是一直没有证据，现在才算是真正找到了。 “什么时候南风馆成了你的产业？” 王泽十分贴心的走了出去，将这个地方给他们留了下来，还顺手关上了门。 姜明月与季暇年相对而坐，她浅笑着问道，眼中全是怒气。 “第一次被你带过去，无意中看到了朝中有些看似固若金汤的人，便起了心思，想着多寻处能落脚的地方，正好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第两百八十章 解释 季暇年低声解释着南风馆的事情。 “所以你就给小王爷下了个套？” “我那日正好有些事情戴在了南风馆，出来的时候就遇到了你和他。”季暇年语气甚至于有些平淡。 姜明月扯起了唇角：“和离书都已经给了，你又做出这幅样子是想要看什么呢？怕本宫过的比你好吗？” 季暇年长睫微垂，瞳孔稍稍缩了一下，不知道是在打量着什么。 “你跟王泽到底是在准备些什么，竟是连本宫都要瞒着？” 季暇年叹了一口气，道：“公主府旁已经被人保护起来了，只要你不出来，不会有事的。只要再等等，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再说吧。” “今日时候不早了，若是您再不走的话容易被有心之人注意到，还是快些离开的好。”他直接开始下了逐客令。 姜明月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见自己今日确实是得不到这个答案了，头也没回得离开了这里，只留下了一句“和离既是一刀两断”。 王泽本就一直守在门外的，自是一眼就看到了她怒气冲冲得走了出来，连忙进屋，见季暇年的神色看起来也不是很好，无声得叹了一口气，道：“您这又是何苦呢？殿下聪慧非常，不会有什么纰漏的。” 季暇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轻嗤了一声，道：“听闻西燕所住的驿站外又多了一批人保护，不是官府中人。” 他说着就转过了身，面对着王泽道：“元姑娘同样不是个粗枝大叶的人，可你做这些的时候与她说过了吗？” 王泽被他的这个例子给狠狠得噎了一下，皱眉道：“这不一样，你们本不用和离的，而且你们曾经是夫妻。” 季暇年抬手接住了窗外的一片落叶，抬头看到了窗边的那颗有些光秃秃了的书，轻声道：“你看，冬天快来了。” 屋中自此便进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姜明月隐隐能够猜到什么，但还是没有法子去知道他们的具体计划，除了让阿羽仔细去调查，竟也别无他法。 太子和皇帝这段时间都是神龙不见首尾的，太子日理万机事务繁忙倒也好说，可所有人都知道姜擎宇已经许久没有处理过政务了，可还是整日不见人影，除了他是在故意躲着自己，姜明月的心里别无它想。 那日见到的一一被照顾得很好，姜明月心里清楚爹爹不会害他，周围也都围上了一圈又一圈的暗卫，但一想起小王爷那日带着些威胁意味的话语，还是觉得心里有些发慌，但因为太过引人注目，她也不能够总去看一一，只能在心里记挂着。 树上的落叶终于尽数落下了，外面也开始刮起了东风，由于必须要出席这次得到退位及登基大典，姜擎宇不得不推迟了自己的计划，只能在心里跟她的母亲说了声抱歉，只是在看到自己怀中的小婴儿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心中被宽慰了一些。 她自从那日之后便没有再去找季暇年，但跟小王爷的相处仍旧继续。倒不是自己愿意，主要是他的身上有自己的把柄。 第两百八十一章 退位 终于到了登基大典这一天，按照礼制，先举行的应该是姜擎宇的退位大典。姜明月身为公主，本是没有资格前往的，但由于她在两位掌权者心中的地位，还是站在了典礼旁的台阶上。 祭坛很高，初冬已经很是刺骨的风就这样在光滑的脸上拉下一道一道，姜明月紧紧皱着眉，眼中全是担忧，不知道在看着些什么。 她并不是自愿来到这个典礼的，只是昨晚上的时候突然有人送了个一一平日里用的物件过来，称孩子就在他们的那里，若是她今日不来就会将孩子杀了。 姜明月当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迅速让阿羽去联系宫里的人，却得到了一一确实失踪了的消息，她便将这个消息跟他们说了，今日这才能站在这里。 她心里清楚这件事跟小王爷脱不了关系，但她没有证据。小王爷作为外来的使臣，不是她空口白牙就能去怀疑的，只能按照幕后之人的吩咐来了这里。 小王爷他们都跟那些大臣们一起站在祭坛的下面，从上面看下去，甚至有些看不清人脸。 姜明月将心里的担忧紧紧得藏了起来，皱着眉抬头看向台上。 台上的人不多，除了皇帝和太子两人之外还有一些礼官，其它就没有了。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些对一一的忧心，他们昨晚上都知道了这个消息。若是今日的典礼不是很重要，他们甚至想要先取消算了，最终还是忍住了，这是整个朝廷准备了不少日子的事情，不能轻易地更改日期。 只是暗中的搜寻其实也并没有停止，是以他们的心里都还带着些挂念。 姜擎宇的退位仪式进展得十分顺利，象征着权利的冠冕缓缓得从他的头上被取下来，象征着一代皇权的更迭。 他今日来时穿的还是一身龙袍，但当头上的冠冕被取下了后，一旁的礼官给他披上了其它的衣裳，并恭敬得称了一声：“太上皇。” 旁边的侍卫们一个接一个将“太上皇”这个名号传了下去，好方便下面的那些大臣们行礼。姜擎宇现在不是皇帝，收的也不再是三叩九拜之礼。 他缓缓得往祭坛下面走着，最后依照祖制站在了姜明月所在的地方。 姜明月的加入对于那些礼官来说有些太突然了，如何在这种场合给她安排一个位置也很让人头疼，最后还是姜擎宇一锤定音，直接让她站在了这里。 “别担心，下面的人都在找，一一会没事的。”姜擎宇知道她心里在担忧着什么，小声安慰道，却也分不清这话到底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姜明月小幅度得点了点头，道：“我总觉得他们费劲周折想要让我参加这次的大典，肯定是有什么计划在等着我，而在这个计划里，我也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她将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这个问题也困扰她从昨晚上直到现在，还是没有想到会有哪里需要自己。 姜擎宇缓缓的动了动自己被藏在层层长袍下面的手，轻轻得拍了拍她的手背，道：“现在既然已经站在这里了，倒不如去看看他们究竟要做什么，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姜明月有些心神不宁，却也知道他这话说的是有道理的，只能将心里的担忧压抑了下来，抬头看着孤零零得站在祭坛之上的太子。 突然低声感慨道：“我站在这里都会觉得冷，哥哥站在那么高的地方肯定更冷，周围还没有挡的地方，只能被迫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风。” 姜擎宇到没有过多的想法，只淡淡道：“高处不胜寒，这是帝王的宿命。” 说着又微微侧头，看着姜明月道：“从前有些惋惜的说可惜你是个女孩子，可现在爹爹却在庆幸你是个女孩子。这种苦还是让他这样的臭小子去吃吧，女儿就该是被娇宠着一辈子的。” 姜明月撇撇嘴，没有说话。 “怎么，还在为之前爹爹做主让季暇年写了封和离书而生气？”姜擎宇突然问道。 姜明月先是愣了一下，但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飞快地摇了摇头，道：“爹爹怎么会这么想，我心里明白，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比这更好的处理法子了。” 姜擎宇欣慰的点了点头，道：“放心吧，爹爹不会让你吃苦的。” 祭坛之上的礼官已经在宣读长长的礼词了，姜擎宇没再说话，只有姜明月听着那些冗长又沉闷的唱词觉得有些昏昏欲睡，就是冬天刺骨的寒风都快拯救不了了。 再去看高台之上，之间太子哥哥的眼睛还是一副炯炯有神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感慨了一句，这种苦确实不是什么人都能吃的了的。 正当礼官的唱词即将收尾的时候，下面突然有人动了。 “且慢，本王以为太子殿下继任一事还需要从长计议。”高台之下突然站出了一个人，缓缓得往祭坛上走了两步。 若是之前，有人胆敢在这个时候直接走上祭坛是不可饶恕的罪过，侍卫有权直接将其制服。但今日站在前面几位的侍卫就像是完全没有看到这个动静一样，仍旧笔直得站在一旁，眼睁睁得看着二皇子站在了上面的台阶。 “大胆，二殿下，您这是在做什么？！”有往日里的老臣已经在训斥二皇子了，只是他全当做没有听到一般，继续着自己的话。 “想必大家都知道本王的身世吧，母亲只是个小宫女，又是用一些不好的手段有了我的，所以本王从小就不受父王待见。” 二皇子突然在众人的面前自揭伤疤，姜明月微微蹙眉，一时不知道他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二殿下，现在是新帝的登基大殿，不是该您说这些话的地方！”又有大臣站出来呵斥道。 姜明月按照之前的记忆依稀分辨着王泽的位置，那一块儿现在好像还没有人动的样子。 她又将目光放在了二皇子的身上，想听他接下来的话。 “您不生气?”姜明月的余光不小心瞟到了一眼一旁的姜擎宇，见他虽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却看不出一点不悦。 第两百八十二章 血脉 “没什么好生气的，他愿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就随他吧。”若说姜擎宇从前还挂念着骨肉亲情，虽说不上宠爱，却也谈不上慢待，今日的态度就已经很明显了，完全就是不愿再去管的样子。 “本宫从小就不是很受父皇喜欢，心里也很清楚原因，无非还是因为这拿不出手的出身罢了。好的东西永远都是紧着太子哥哥，至于我，只能跟用一些别人挑剩下的东西。”他像是猜到了众人想要说些什么，轻笑了一声，接着道：“看大家这样子，像是觉得这本就是本宫应该承受的？” 下面的大臣有些义愤填膺，高声道：“二殿下！您说陛下偏心，可太子殿下毕竟是皇长子，他身上的担子要更重一些，大家多关注一些也是正常的。再者说，太子殿下从小就被严格要求着，也是失去了不少东西的。” 太子站在祭坛之上，显得高高在上，姜明月只能依稀看见他有些冷淡的眉眼。 “呵，凭什么同样是皇子，他从出生就是太子？若是失去了那些童年的玩乐时光，就能跟哥哥换个身份，本宫千万般情愿。当然，本宫小时候也没什么玩乐的时光，顶多是成为某些宫人的玩具罢了，毕竟是个不受宠的皇子。” “二弟，原来这些年里，你我二人的兄友弟恭都是假的吗?”太子似是有些痛心。、 “兄友弟恭？哥哥当真是这么认为的吗？若不是为了你那仁爱的名声，你怕是根本就不会看我这个弟弟一眼吧。” “二殿下，臣等知道您心里有些怨气，但现在恐怕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还请您明辨是非，先让太子殿下的登基大殿正常进行下去，别误了时辰啊。” 二皇子闻言转过身，仰头看向站在祭坛之上的太子。 “本宫今日站在这里，自然不只是为了说这些戳自己心窝子的话，而是想问父皇和太子哥哥一些问题，还请两位解释一下。” 姜明月联系起他刚刚的话，心里有了些猜测，扭头看了一眼一旁的姜擎宇，见他正面无表情得看着眼前虚无的空气，眼神没有一点焦距。 “二殿下，有什么问题等大典结束之后再问行吗？仪式要紧。”若不是没有得到皇帝下的命令，有些大臣像是恨不得上来直接将二皇子拉到台下去。 二皇子有些执拗得昂首看着上面的太子，高声道：“只是因为你是皇后娘娘亲生的嫡长子，便能轻易地拥有我拥有的一切，但若是你不是呢？” 此话一出，下面一片哗然。 “二殿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是您没有证据就这样瞎说的话，您是要承担后果的！”有位大臣站了出来，迅速开口。 “而且太子殿下是臣等看着长大的，您现在说他不是皇后的血脉，这让我等如何能够信服？” “本宫可没有说太子哥哥不是皇后娘娘亲生的，不过是觉得血脉存疑罢了。” 第两百八十三章 巧合 “说起来这件事，明月妹妹应当也是再清楚不过的吧？” 姜明月今日在这里站了一早上，总是明了了自己被威胁过来的用意所在了。 “本宫听不懂哥哥在说什么。”她先是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从刚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说话的姜擎宇，见他仍没有开口的意思，这才面无表情的开口。 二皇子像是早就知道了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似笑非笑道：“妹妹当真是不懂吗？” 姜明月镇定自若的看着他，并没有因为他的这一句反问就自乱了阵脚。 “老二，差不多就行了。”姜擎宇终于开了口。 在二皇子看来，这话像是在向他服软，只有几个知情的人心里清楚，这分明就是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至于到底能不能抓住—— “父皇，儿臣以为您今天不想开口了呢。”二皇子对姜擎宇已经失去了尊敬的态度，虽然称呼没有变，但也能从语气中听出来满满的怨恨了。 底下有些不知情的大臣们早就想要找一个人出来主持大局了，见姜擎宇终于站了出来，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直接对二皇子呵斥道：“殿下快下来，陛下向来宅心仁厚，若是您迷途知返，不会将您怎么样的。” 二皇子像是没有听到这话一般，又缓缓得上了几节台阶，有一部分人想要去拦，只是还没有等到二皇子吩咐，那些人就被另外的那些侍卫们控制在了原地。 所有人只能眼睁睁得看着二皇子走到了姜明月的面前。 太子高喊了一声：“那是你的父皇和妹妹！” 说着就想要下来阻拦，却被身边的侍卫拦在了高台之上。 众人这才意识到，原来今日这大典中的侍卫们，基本上都已经被二皇子收买了。 太子只能死死地瞪着二皇子，看着他一步一步站在了姜擎宇两人面前。 “妹妹，该到了你表态的时候了，那个叫一一的孩子还挺乖的，只是本宫安排下去照顾他的仆人可能有些笨手笨脚的，到时候若是一不小心伤到了他哪里，那你可不能责怪本宫。” “她是你妹妹！那孩子也是你的侄子！”姜擎宇终于不复刚刚淡然的表情了，怒目而视道。 二皇子闻言仰头狠狠得笑了几声，随后抬手拍了拍额头，道:“倒是忘记了父皇向来宠爱妹妹，就连妹妹的孩子也都愿意带在身边亲自照料，只是可惜了，您当初怎么就不愿意用这种和蔼的态度去对待小时候的我呢？” 姜擎宇似是听到了不想听到的话，直接抬手狠狠得甩了二皇子一巴掌，将他的头打的都侧到了一边。 “混账，你母亲使了那些下作的手段才有了你，朕能将你养到这么大，保你荣华富贵已是仁至义尽了！” 二皇子被这一巴掌打的有些发蒙，头还歪在原地没有动弹，伸出舌头轻轻顶了顶被打了的那边脸颊，从喉咙里发出了被压抑了的低笑声。 “父皇这一巴掌打的真好。”他站直了身子，嘴角一直带着向上的弧度，没再面对着两人，而是转身看向了下面。 他似乎对于将自己的后背留给两个现在的敌人丝毫不会忌讳，姜明月的手动了动，余光便扫到一旁的侍卫手都放在了腰上的剑柄上，目光则一直都在自己的身上，心里了然。 他的势力渗透的比自己想象的要深入不少。 “不知道诸位可还记得明月公主曾经与季暇年一同覆灭了西燕国？” 下面的大臣们有些不明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抬眼看着上面。 祭坛有些高，他们站的位置距离下面还有不少的距离，再加上刚刚二皇子与他们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提高音量，是以下面的那些人只看到了他被打了一巴掌，但对于具体发生了什么都是有些发蒙的状态。 “本宫心疼妹妹深入敌营，便让手下去调查了一番。”二皇子慢悠悠得说着话。 “只是这真相说出来确实有些不好听了。我们尊贵的公主殿下，是以待选的秀女进的西燕皇宫，并在第一次面见时就得了西燕皇帝的青睐。” 他微微侧头看向一旁脸色有些不好的姜明月：“你们说巧不巧，西燕国的美人那么多，偏偏那西燕皇帝就直接栽到了公主一人的身上，竟是直接成了一副昏君的做派。” 下面的有些大臣看向姜明月的表情有些细微的变化了已经。 姜明月心里清楚，这些读书人最不齿的就是这些手段，根本就不会去想她是不是迫不得已的。 索性之前就已经对这些眼光泰然处之了。 “二殿下究竟想要说什么？你做了这么多的准备，不会只是想要看本宫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吧？”姜明月直接开口问道。 二皇子冲着她摆了摆手，笑道：“妹妹别急啊，故事总是要慢慢的讲出来的。” “这说来也巧，本宫也很好奇这背后的原因，就让人继续深入得调查下去，谁知这一查就查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原来那西燕皇帝原本就有一位深爱之人，只是那段时间他那位心爱之人不幸离开了人世。听闻那皇帝都准备殉情了，谁知道这时候看到了我们的明月公主，她正好长得与那位被藏起来的佳人有些相像。”他侧了侧头，“说的上是有七八分相似吧，这便直接让她走进了西燕皇的心里。” 他今日闹着一出无非就是想让太子的出身也蒙上污点，只是铺垫的时间确实有些长了。 二皇子的这些招式说不上精巧，姜明月甚至都已经能猜到一些他接下来的打算，只是她总觉得自己还遗漏了什么。 周围的这些侍卫们都是宫里的禁军，要想都收买了付出的代价可不一般。 但就算太子哥哥的身世真的有什么问题。 第两百八十四章 怀疑 今天是登基大典，他也已经是皇位继承人的不二人选了，二皇子今日做了这些事情又是为了什么呢？总不能是真的完全不想活了，给众人一个发落他的理由吧。 “世上的人这么多，有一两个人长得十分想象不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这声音很熟悉，是王泽在说话。 他之前一直都没有发表过自己的意见，却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姜明月居高临下得看了他一眼，便见那边的位置似乎有些转变了，与之前并非完全一致了。 “若真是如此，本宫今日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只是那段时间皇后娘娘正好被软禁在了宫中，她往日待我不错，本宫自是想着要去看看，谁知正好发现了些不得了的事情。” “世人皆知父皇与皇后两人伉俪情深，而皇后满门忠烈，也配得上帝王的宠爱，可本宫那些日子却发现，父皇对皇后似是厌倦了。若是说别的男人会喜新厌旧那倒没有什么，可那是父皇啊。” 姜明月没有想到他会这般说话，当即满头黑线得看了一眼一旁的姜擎宇，见他的脸有些发绿，低声道：“爹爹，您别想太多。” 姜擎宇一愣，扭头看着她，随即微微勾起了唇角，笑道：“这不是在夸朕吗？” “有道理。”姜明月点点头表示赞同。 “谁知正好查出了原来此皇后已经换了个人，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镇国公府的千金了。她是西燕派来的奸细，扮作了皇后娘娘的模样，这些年一直将我们瞒在了鼓里。” 这话一出，当即就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虽然看不清下面人的表情，但也能听到耳边突然嘈杂起来了的声音。 “二殿下，您说这些话可有什么凭证？” “当然，后来本宫还想仔细得再去调查一番，谁知皇后娘娘之后竟是直接身死了，可是父皇却将这件事瞒了下来，自己还选择了提前退位。西燕那边的人也传来了消息，说被金屋藏娇的那位美人长了一张与皇后娘娘一模一样的脸。” “妹妹应当是进去过那个密室的，想必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吧？你看起来并不惊讶。”二皇子突然回过头，质问姜明月。 她神色一片冰冷，知道这件事肯定是瞒不住了。 “你怎么证明那就是皇后？”还是姜擎宇先开了口。 二皇子却没有理会他，而是直勾勾的看着姜明月。 “听闻妹妹从前有一块一直随身带着的玉佩，只是这段时间玉佩突然不见了。正好，本宫去西燕调查的人回来时也带了一块玉佩。当年妹妹失踪，宫里派了不少人去寻找，那枚玉佩的花色也有不少人知晓，大家大可以看一看，本宫手上的这一枚与妹妹不见的那一枚究竟是不是一样的。” 姜明月看着被二皇子举起来的玉佩，只觉得心里一阵发凉。 她知道他说的这些都是真的，自己的那枚早就被毁掉了，现在的这枚必然是从母亲那里拿过来的。 姜明月能够看出来这玉佩的种水与自己的那一枚相似，应当是一整块雕刻出来的。 “二皇子也说了，那块玉佩的花色在场的有不少人都是见过的，谁知道你手上的这枚玉佩是真是假。而且本宫的那一枚也已经丢了不少的时日了，本宫甚至有理由怀疑是你拿去了。”姜明月是在房中毁了那枚玉佩的，她知道时间这么紧急，二皇子能够调查到这么多的东西已经很不容易了，肯定不可能将母后从姜国带过来。 “既然你说了那位女子与母后长得一模一样，那尸首在哪里？”她又接着问道。 二皇子微微挑了挑眉，环视了 一眼在场的那些人，见他们的脸上都是半信半疑的神色，笑的更开心了。 “本宫知道大家觉得仅仅凭借本宫的话很难服众。现在宫里的那位假皇后已经死了，皇后的宫里也是空着的。可是在场的这么都人里面，有人能曾经听说过皇后的死讯了吗？若是这后面没鬼，凭借父皇对皇后的心思，他又怎么会不以皇后之礼将其下葬？” “正好，今日西燕来的元老将军也在，不如请您为我们解答一二？”他又开口叫了下面的元老将军。 他身为战败国的将军，所处的位置几乎是在最旁边的地方，因为没有弄清楚现在的情况，是以一直都没说话，此时突然被叫道，直接抬起了头，看了一眼姜明月的方向，见实在看不清她的眼神，便选择了实话实说，道：“在下只听说过有一位金屋藏娇的姑娘，但那姑娘具体长成什么样子，在下也不太清楚。” “没有尸首，没有任何有说服力的证据，仅仅凭借哥哥的一张嘴，便想要将这件事定死了吗？”姜明月抓住了这个机会，咄咄逼人道。 她来这里之前就让阿羽陪着姜擎宇派出的那些人去找一一的行踪了，她在赌二皇子的时间不够，再加上一一一直都被保护的很好，再加上宫里这段时间加强了防卫，所以一一还在宫里。 之前就约定了若是找到了一一并将其成功救下，就发个信号，她刚刚正好在二皇子身后的那片天上看到了约定过的信号，当下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妹妹说的没错，本宫常常向母后请安，都没有发现过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仅凭刚刚的那个莫名其妙的理由就产生了怀疑？” 二皇子倒也不恼，只是笑着又看向下面的那些大臣么，道：“证据已经摆在了众人的眼前，至于究竟相信谁的话，就看各位的评判了。只是劳烦诸位想一想，若是从前的皇后真的是敌国派来的细作，太子殿下与她一向走的很近，是被耳濡目染过的，让这样一个带有这么大隐患的人做我们姜国的新帝，大家的心里真的会放心吗？” “对了，若是大家还想再明确一些，大可以现在就去皇后的宫中看一看。皇后从前也是一位叱咤风云的女将军，相信朝中也有不少老人对她的习性很是熟悉，看看能不能去宫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二皇子先给大家的心里埋下 第两百八十五章 阵营 “这——”眼看着下面有些大臣已经被二皇子的话动摇了心智，王泽又站了出来，高声道：“诸位大人，新帝登基的日子是早就订好了的良辰吉日，是钦天监算了许多遍的好日子，若是我们违背了上天的意志，难保不会被上天所惩罚啊。” 姜明月嘴角一抽，想也知道王泽这话是别人教他说的，他可不是那种相信天命的人。 “再者说，现在二皇子没有能够支撑自己言论的证据，先前他对太子殿下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难保这次举动不是他为了拖延太子殿下登帝的时机，好满足自己的阴谋诡计！” 二皇子很聪明得将太子放在了可能的对立面上，这才会让这么多的人犹豫，但太子这些年在朝中也算是经营了不少的人脉，是以支持他的也有不少。 “臣附议，陛下，请您做主，将二皇子殿下先行带下来，具体后面的事情如何去处理，还是看证据的好。”臣子们一眼就找到了处于风暴正中间，但从头到尾几乎都没有什么表示的姜擎宇，想要让他说话。 在场的两位都是皇子，不管哪一位得了势，若是选择了秋后算账，倒霉的还是他们这一帮子臣子们。 但若是将现在的帝王拉下水，那结果就不一样了，他们大可以跟着帝王的决策走。 “二皇子这些话分明就是污蔑，太子殿下这些年的兢兢业业我们都看在眼里，他的心不可能不在姜国！”姜擎宇还没有说话，下面就有一位有些激进的太子党先开了口。 二皇子党虽说势单力薄，但在为数不少的官员里，数量倒也不可小觑，听到这话立即就有人回答了：“二殿下已经提出了好的方法去检验他说话的真假，只是你们不愿意去罢了，莫非是太子殿下的身世真的有什么问题，你们怕影响了自己的地位，这才昧着良心说话的？” “放屁！二皇子拿出来的只有那一枚玉佩，那枚玉佩到底是不是公主殿下的尚未可知，你们怎么就直接将它放在了证据这一边？况且二殿下早有发现，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继任大殿上戳破，其心可诛！若是最后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你们能担待的起吗？” “谁不知道明月公主与太子殿下一母同胞，感情一直都很好，她自是倾向于太子殿下的。”二皇子党不甘示弱。 眼见着下面的两拨人斗殴快要打起来了，王泽默默的往一旁走了两步。 “这是你想要看到的局面？”姜明月看着下面明显已经分成两拨人的官员们，问道。 二皇子一脸无辜道：“妹妹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本宫不过是不想看到朝中这么多人被骗，这才选择在查清了这件事情的经过时第一时间就在这里公布了，只是不巧赶上了登基大典这一天。” “确实挺巧的。”太子不知何时从上面的台阶上下来了，最开始拦住他的侍卫正瘫倒在地。 见二皇子的目光落在了祭坛之上的人上，他动了动手指，笑道：“放心吧，他们没什么事情，只是晕过去了罢了。” “本宫从前只以为二弟有些野心在，却是个拎得清的人，今日才发现是本宫看错了人。”太子面无表情道。 姜明月很少看到他这般正经的样子，索性就在一旁看着。身为未来的一国之君，这种局面还是要习惯的。 眼见着两人又要吵起来了，姜擎宇面上突然露出了有些烦躁的表情：“行了行了，太子你去祭坛上让典礼继续，老二先下去等着，有什么事情等结束了再说就是了。” 二皇子面露讥笑，道：“父皇，您觉得我是傻子吗？若是这个时候让哥哥礼成，他便是一国之君了，到时候万人之上的他又怎么会将我这么一位曾经的蝼蚁放在眼里？” 姜擎宇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冷声道：“那依你所见，这件事应该怎么处理？” “当然是带着大家一起去先皇后的宫殿看看。”二皇子顺理成章的将自己的想法重复了一遍。 “那就去吧。”二皇子本来还以为自己要使用什么手段，没想到这么简单的就说服了姜擎宇，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二哥的脑子不怎么好使，连耳朵也不行了？”姜明月直接出言嘲讽道。 二皇子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正是心情不错的时候，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哥哥，你听到了，这是父皇的意思。”他得意得看向太子，挑了挑眉，道。 太子面无表情得看着他。 “别吵了！”他也不管太子的态度，直接对着他身边的那个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个侍卫便心领神会，对着下面的众人大吼了一声。 下面的声音先是静默了一瞬，随即又暴发出了比刚刚声音更大的声响。 “你是什么人？”下面有人高声问道，也只能通过个别的字眼依稀拼凑出来这句话。 二皇子轻轻拍了拍手。 祭坛的设计本就巧妙，四周围成了一个圈，能将祭坛中间发出的声响无限次得放大。 他现在虽然不在上面那个声音扩散最大的地方，却也是站在算是在中间的位置，刚刚说话时的声音也是刻意压到了最低，再加上下面的那些人自己本就吵得热火朝天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心思听上面人的话，这才没有被别人听去，但现在不同了。 众人很快就停下了互相问候的话语，抬头看向二皇子。 “父皇刚刚下令了，大典暂停，先行去皇后待过的宫殿找些蛛丝马迹。”他将刚刚商讨出来的结果高声说了出来。 也不管下面的人能不能过理解，直接侧过身子，给姜擎宇让出了一个位置，道：“父皇，您请走前面。” 姜擎宇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顺着他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姜明月刚想直接跟上去，便被二皇子拦住了：“让太子殿下走在父皇身后吧。” “明月，过来。”姜擎宇才不去管他刚刚说了什么，自顾自的叫姜明月到自己的身边。 “父皇叫我过去，不好意思了。”姜明月还跟二皇子先打 第两百八十六章 比较 姜明月嘲讽完还不忘有些夸张的看了一眼后面脸色不是很好的二皇子，道：“瞧我这张嘴，就是不会说话。倒是不小心戳到了二哥的痛处了，二哥不会介意吧。” 虽然不知道二皇子为何在已经控制了这么多的侍卫的情况下还是选择伏低做小，不过既然最开始就没有使用武力，就说明他的心里还是有些顾虑在的。 果然，二皇子只是看了她一眼，也没再说些什么。 新帝登基大典上一行人浩浩汤汤的往先皇后生前所居住的宫殿里赶去，这不管是放在什么时候都是难得一见的场面。 姜明月本想去找王泽问个情况，但二皇子一直跟在她和姜擎宇的身后，她也只能被迫放弃了这个想法。 二皇子废了这么大的力气将众人带到了皇后宫中，他一定是早有布置了。 她看着自己身侧的两人，见他们脸上没有一点凝重，心里也大致能猜到，这应当也是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典礼是在宫外不远处的祭坛举行的，是以众人离开的时候也被不少百姓看见了。新帝登基本就是大事，又突然中断了，难免不会引起周围百姓的猜疑。 贵人们都准备了轿撵，只是按照规矩，早上来的时候大臣们都是从宫里徒步走过来的，是以只能再走回去。 这与二皇子刚刚轻飘飘的一句距离不远又相去甚远，已经有人的心中对他有了怨气。 姜明月乐于看到这样的场景，但也明白在这个时候想法子替太子哥哥收买人心才是正道。 便跟一旁的太子说了几句话。 随后便有一队侍卫离开了大队。 有太监站了出来，笑着开口：“诸位大人都是对朝廷有所贡献的，太子体恤大家，特意让人去准备轿撵了，只是数量有限，先紧着几位对我朝贡献更大的大人用。” 实际上他们只是为了几位腿脚不便的老臣们准备的，但他们这些人有些忌讳别人因为自己年长而特殊对待，是以用贡献二字代替了年纪。 姜明月在上轿撵前竟是意外的从人群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是元畅，她也来看大典了。 两人目光对视的时候，姜明月见元畅似是要说什么，轻轻地冲着她摇了摇头。若是二皇子几人想要得到西燕的势力，绑架了元畅再去威胁元老将军是再好不过的安排。 一旁的姜擎宇也注意到了她的动作，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元畅。 “放心吧，朕让人去护着那丫头了。”姜擎宇低声开口道。 姜明月看向他，明显有些意外。 “老二有野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只是没想到这次阵仗会这么大，竟是连宫里的禁军都收买了。”姜擎宇淡淡道。 “而且元老将军此次明显是带着诚意来的，姜国自然不会让他们在这里吃了亏。” “父皇和妹妹在说什么，何故还不上马车？”身侧传来二皇子的询问声，姜明月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二话没说便扶着姜擎宇上了马车。 轿撵与队伍像是一条长龙一般缓缓得走进了宫，渐渐被挡在了高墙之内。 文武百官的数量不是说说而已，是以这次真正去皇后宫中的也就只有为首的几位老臣。 “老二，你确定这门后面，会有你想要告诉朕的事情？”姜擎宇这话说的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只是二皇子完全听不出来了。 姜明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朝着人群里一看，仍旧没有看到小王爷的身影，随即皱起了眉。 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他本就是为了观礼而来的，就是为了礼节也不至于今日完全没有露面吧。 高高的宫门在众人的面前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显得有些衰败的景象。 建筑也有灵性，有没有人久住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只是宫里到底与平常人家不同，就是没有了常住的主子，那些下人们也要时常来打扫的。 “自然。只是不知道父皇在这之前有没有搜查过这间宫室了。” “进去吧。”姜擎宇没再看他，带头踏进了宫门之内。 已经投奔了二皇子的那些侍卫们也都跟了进来，有老臣看不惯，怒目而视道：“这里岂是你们想来就来的地方？！” 姜明月见二皇子挑了挑眉，似是想要对一旁的侍卫吩咐什么，怕他会对这大臣不利，连忙开口道：“这位大人，他们要看便随他们看吧，也算是给这个地方添了一点人气了。” 她得了姜擎宇的许可，已经不去解释被“软禁”着的皇后为何无故失踪了，反而是一副似乎早就已经告诉了大家的样子。 老臣刚刚说完就意识到这几位侍卫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服从于皇权的人了，见当朝公主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也就跟着走下去了。 “殿下说的在理，是老臣愚钝了。” 二皇子似是轻笑了一声，姜明月全当完全没有听到一般。 “这宫室看起来不就是从前的模样吗？”在场也有臣子是与先皇后共事过的，是以在她被封后之后也能有资格来面见了几次，对这里也要更熟悉一些。 二皇子摇摇头，道：“那西燕的探子被换过来也已经有十几年了，几位不如回忆一下先后曾经的性子，再去与这些布置对比对比。” 姜明月的耳朵正竖起来听着他们说话，还不动声色的将这屋子里能动手脚的地方都看了一遍，随后目光落在了一处看起来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撇了撇嘴，有些嫌弃得看了一眼二皇子，顺手给姜擎宇和太子指了指地方。 二皇子正好对上了她的目光，眯了眼睛，道：“妹妹是发现了什么吗？怎么这般神情？” 姜明月丝毫没有被打断的惊慌，理所应当道：“本宫就站在这里动都没动一下，哪里能发现什么。倒是哥哥的感觉一向灵敏，比起嗅觉灵敏的犬也不遑多让，不知道可有发现什么。” 身后传来几身闷笑，二皇子的神情显得越发危险。 “那就好好查查便是了，只是劳烦几位大人了。” 他倒是不怕让别人搜查。 第两百八十七章 折兵 姜明月一脸疑惑，道：“哥哥从前不是派人来调查过吗？难不成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现？” “本宫心里对先皇后还有尊敬在，是以并未仔细搜查，怕惊扰了故人。”二皇子说话端的是一副滴水不漏的姿态。 “这倒是有意思了，你分明已经确认了，这就是被冒充着的人，怎么会因为尊敬她而不来搜查宫里，难不成你也已经投奔了西燕？” 二皇子脸一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跟进来的那些官员们，见他们的脸上也露出了狐疑的神色，又在心里将姜明月暗骂了一通。 “妹妹可不能平白污了本宫的清白。”他摊了摊手。 姜明月意味深长得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只转身自顾自得去跟姜擎宇说话去了。 很快就有人搜到了那个有些异样的地方，里面也的确是写满了西燕文字的信件。在场的也有认识的，在几人的许可下将信中的内容读了出来，上面的内容就像是一张陈情表一般，将事情的经过基本上是完全说了出来。 姜明月眼睁睁得看着二皇子的脸色随着信件内容的公布越变越差，脸上憋了笑。 这么明显的内容显然不是他自己准备的，但将这封信拿出来的是他的人。 那些大臣们果然没有让姜明月失望，黑着脸站了出来，一脸不满道：“二殿下，这信就差明摆着说自己是伪造的了。能在异国皇宫中隐藏这么久的西燕间谍，又不是无知稚童。” 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都是附和的神色。 二皇子黑着脸道：“本宫这边的证据已经基本上拿出来了，诸位对于这件事的看法心里应该是比较明确的了。至于这封信，诸位不会真的觉得是本宫能准备出来的吧。” 诸位的表现仍旧很淡然，没有一点就此将太子拉下神坛的意思。 场面一度有些沉默。 “二哥还要在这宫中找些什么吗？若是没有什么安排了，不如还是先回祭坛吧，这时间已经耽搁了不少，诸位都还没有用午膳，别误了太多时辰。”姜明月开口打破了沉默，若是脸上的幸灾乐祸没有那么明显，看起来当真像是在为他解围。 姜擎宇的目光都没有落在二皇子的身上，只淡淡的问了一句：“可还有什么事情要做的，若是没有的话就别耽搁了。” “是啊，若是传出去说不定还会变成二皇子不满太子殿下登基，故意找事的呢。”人群中不知道有谁说了一嘴，二皇子的脸瞬间就更黑了。 太子也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声音十分柔和的开口道：“二弟，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还是别让大家都在这个等着了，早些结束大家也好早些回去休息。” 在这一行人的衬托下，二皇子非但没有达成影响到太子威望的目的，反而让自己的形象受损了不少，算是赔了夫人又折了兵。 姜明月不管在看什么，余光都有一部分是分给了二皇子的，心里还在思索着什么。 就在众人都准备离开的时候，二皇子突然抬起了头，嘴角是没有丝毫掩饰的恶意。 “诸位当真以为，都已经进了这里，还有出去的可能？” 第两百八十八章 造反 “二殿下这是何意？”老臣的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连忙开口道。 只见二皇子抬起了手，轻轻得挥了挥，大殿的外面便响起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听这声音，人数应当是不少的。 “你这是要造反？！”还没等他表明自己的意思，姜擎宇便皱着眉厉声呵斥道。 “造反？什么造反。不过是父皇意识到太子殿下的血脉确实有问题，出于各种考虑，最终决定改立本宫为太子，今日登基的主角，也换成本宫罢了。”二皇子终于没有再去选择一些粉饰太平的话了，直接将自己的计划完完全全得爆了出来。 在场的大臣们当即变了脸色，心知肚明是一回事，当众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您知不知道您这是在说些什么！” “怎么不知道呢？本宫盼望着这一天已经有十几年了。这十几年里，本宫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自己穿上这一身衣袍的样子，也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有朝一日登基的样子。”二皇子缓缓褪去了自己穿在外面的那件亲王的礼服，里面露出来的赫然是一件制作精良且无比合身的龙袍。 龙袍的制作工艺无比复杂，二皇子身上的这件一看就已经准备了不少的时日，才会与太子身上穿着的那件别无二致。 “二殿下，回头是岸呐！”在场的几位大臣都是姜国的肱骨之臣，看到这样的场景只觉得无比痛心。 “来人，将这几人的嘴堵了，让他们看着就是。”二皇子不耐烦得瞥了那些人一眼，接着道：“若是你们能识相一点，现在就跪下来称呼我一句万岁，日后荣华富贵少不了你们的，若是不识相得话。” 他看了一眼周围，随手抽出了身边侍卫腰间的一把剑，道：“这剑上就不免要粘上一些血迹了。” 说着，他又就着这个状态转过身，看向了另一边的三人，笑道：“想必三位也都听到了本宫的这些话，到底想要如何去选择，还看几位了。” “父皇若是识相点自己退了位，或是再配合一点，直接下一张圣旨，您还会是万人之上的太上皇，但若是太不识抬举了——”他没再继续往下说，而是看向了姜明月。 “至于妹妹嘛，本来是想给你留下一个好结局的，反正都是公主，小王爷又一直对你情根深种，让你以一国公主的身份嫁过去成为王妃，也是一个双赢的局面。可谁让你今日的这些举动着实惹怒了本宫呢？想必一一那孩子一个人也有些孤单，你身为母亲总是要下去陪陪他的。” 姜明月当即脸色一变，装作完全不知情的样子，厉声呵斥道：“你把一一怎么了！” 二皇子面露苦涩，有些无奈得开口道：“刚刚手下传信过来，说一一的性子与妹妹一样，太不讨喜了。本宫的那些手下们又都是一些五大三粗的汉子，这一个手重，便不小心将他弄死了。妹妹不会怪本宫吧？” 姜明月当即就有些崩溃，红着眼想要冲上去对二皇子动手，却被一旁的太子给拉住了。 “妹妹，你冷静一些，一一也不想看到你为他如此。” 其它大臣们虽然不知道一一到底是什么身份，但也从她们的谈话中猜出来了一些，当下只觉得二皇子越发心狠手辣了，竟是连个孩子都不放过，还是自己的亲外甥。 “若是让这般心狠手辣的人做了帝王，是我姜国的不幸啊，老夫实在无颜面见先帝！”有位老人不知什么时候将堵着嘴的东西给吐了出去，发出一声哀嚎，直接冲向了一旁的柱子，想要自杀，却被一旁的侍卫及时拦了下来。 二皇子缓缓得走到他的身边，微微弯下腰，笑道：“别太激动啊，诸位都已经是如此高龄了，自己就这样死了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但家里的那些孩子们若是被拖累了，就有些不值当了。” “你！”老臣瞪大了眼睛，指着他的手指微微颤抖。 二皇子见他像是放弃了自杀的念头，站起了身，看向太子，道：“太子哥哥，你该知道的，其他人本宫都可以留下，但唯有你不可以。本宫要让世人都意识到，现在只有本宫有这个资格继承皇位！” 太子有些嘲讽得笑了一声，道：“二弟的算盘打的确实不错。” “怎么，哥哥还有什么指教？” “指教不敢当，只是你犯下如此大不韪的罪过，以后定是会被别人收拾的。”太子的话中有话，只是此时的二皇子显然已经是听不进去了的状态。 “本宫不管什么以后，只要得到现在想要得到的就是了。”二皇子彻底破罐子破摔，或是觉得局势已经完全被自己控制住了。 姜明月仍在死死地瞪着二皇子，眼神中全是仇恨。 他故作害怕得往后退了一步，一脸无辜到：“妹妹可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本宫，本宫着实有些害怕。” “呸！你这样的人永远都不可能真正得到自己想要的！”姜明月意识到身边的人是在拖延时间，也配合得表现了一番。 二皇子挑了挑眉，道：“看来大家都不是很愿意配合，那就别怪本宫不留情面了。” 他抬手示意了一下一旁的侍卫，那侍卫便小跑过去，将原本紧闭着的门打开了，从外面涌进来了一堆装备精良的士兵，将在场得所有人都团团围住。 “属下见过殿下，可是要将在场的这些人都清理掉？”为首的人直接跪在了二皇子的面前，恭敬得问道。 二皇子又环视了一眼面前的所有人，“本宫再给大家一个机会，若是愿意归顺于本宫的，现在就可以出去，被这些人保护着，但若是执迷不悟，本宫就不客气了。诸位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想想家中的孩子们吧，他们可都是无辜的。” 他见姜擎宇仍旧面无表情，心有不满得走了过来，站在他的面前，直接问道：“父皇像是还有什么话要说？那便趁着现在一起说了吧，别等到之后传出去，说本宫不孝。” 姜擎宇直接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直接将二皇子的头打的偏到了一边，他原 第两百八十九章 救兵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二皇子身边的侍卫倒也忠心，反应也十分迅速，直接挡在了他的面前。他这才有机会质问了这样一句。 “二殿下不会以为，这些曾经对父皇忠心耿耿的侍卫们，真的会因为你的几句话，和一些虚无缥缈的承诺，便决定死心塌地得跟在了你身边吧？干的还是这种一步错步步错的事情。”姜明月挑了挑眉，笑道。 “当初你刚找完他们，他们面上答应了，后面就已经将这消息送给了父皇。”她倒也不介意为二皇子答疑解惑，显然也是事先就知情的人。 后面进来的这些侍卫们的数量明显要多的多，再加上最开始的那些还有一部分正在臣子的身边看着，处处受限，很快便落在了下风。 “别看着那些老家伙了，跟他们打！”二皇子恼羞成怒，高声吼道。 那些侍卫们闻言连忙冲了上去。 “这些侍卫们倒是忠心，主子明摆着马上就要失势了，也没有改变心志，只是可惜跟了个这样的主子。”姜明月有些惋惜得开口道，故意说给那些还在负隅顽抗的人听着。 他们现在周围都有人在保护着，防止不小心被中间打斗着的人们伤到。 “你真的完全不在乎一一了吗？！若是还想得到那小子的尸体，你现在立马将身边的人杀了！” 听见二皇子的这话，姜明月差点没有笑出声，道：“二哥不会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冷血吧，既然一一已经在你的手上死了，本宫现在让你伏法就是对他在天之灵的最好告慰，更何况一一根本就没事呢？” 眼见着二皇子的脸色又变得有些灰败了，姜明月没再多说什么。 很快，二皇子便被后来的那些侍卫们给控制住了，还被剥去了身上的那一身龙袍，露出了里面暗色的里衣，皇子的服饰都是很高的规格，即便是常人看不到的里衣，上面也有一些繁复的暗纹。 头上原本干净整洁的发髻也在这个过程中变得散乱。 姜明月连忙去将那些被控制住的老臣们松去了身上的束缚。 “委屈各位大人了。”她开口安抚道。 “无事，今日受了这么些罪，能看到二殿下的真实面目，也算是值当了。” “你可还有什么话想说？”太子走到二皇子的面前，居高临下得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他，问道。 “呵，成王败寇罢了，臣弟无话可说。”二皇子面上全是嘲讽得微笑，但眼神并非是那种被打败的晦暗，更像是早就料到了什么一般。 “小王爷去哪里了？！”姜明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开口问道。 二皇子赞赏得看了一眼姜明月，道：“最开始本宫就说过妹妹最是聪慧了，若是你跟在本宫身边定能更好得发挥你的才能，只是可惜站错了队。” 正说着，制住他的两位侍卫突然昏倒在地。太子身边的人立即挡在了两人的面前。 二皇子缓缓得站了起来，松了松身上的筋骨，笑道：“先前为了以防万一，在身上用了一些能伤人的药，没想到真的在这个时候用上了。” 姜擎宇的脸色变了。 外面突然又响起了马蹄和脚步的声音，有些杂乱，但能听出来人数不在少数。 “控制住整个皇宫！”外面传来一声吩咐，是小王爷的声音。 “你当真跟回鹘的小王爷勾结在一起了？！”姜明月的脸色一变，厉声呵斥道。 “妹妹说话真难听，不过是合作共赢罢了，什么叫勾结。” “你许给了他什么？！” 二皇子在姜国绝对没有办法私自调动这么多的军队，除非是他自己的私兵。但姜明月可不认为他这种人会放心将这么些兵力交给一个异国之人，即使他们是合作伙伴，也不太可能。 所以外面的那些人应当是小王爷自己偷偷带来的回鹘士兵，能让他这么配合，二皇子承诺出去的好处绝对不少。 “小王爷对妹妹情根深种，这许诺的物品里面自是有妹妹在的。还有些小城池罢了。”二皇子满不在乎得开口。 “你就为了得到这个位置，竟是要将我姜国的土地和臣民给回鹘国？！”姜擎宇对他更加失望了，若说之前的造反是不忠不孝，现在割让城池的行为则是不仁不义！ “不过是几座小城池罢了，就是给出去了又能如何。况且父皇怎么就那么确定，本宫夺不回这几座城池呢？”二皇子就差将背信弃义之人刻在自己的脸上，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这些话而感到羞愧，看起来反而有些自豪。 大殿的门早在最开始时便被那批侍卫们打开了，从居高临下得宫宇里可以很明显得看到外面的那些士兵们穿的都是姜国的服饰。 也是，若是勾结敌国的消息传了出去，二皇子就算是真的得到了这个位置，也会很难坐稳。 第两百九十章 真章 为首的人正是本该出现在继任大典之上的小王爷，他此时的穿着倒也算正式，只是不知盛装打扮之后，想要出席的到底是谁的大典。 他骑着高头大马，缓缓得停在了台阶之下，随后翻身下马，身后跟着的是一众亲兵。 “这殿中看起来还挺热闹的。”小王爷笑着走上来，姜明月皱眉看着他，又看了眼一旁含笑的二皇子。 太子和姜擎宇的眼底似乎也有一些错愕，这让她的心更是一沉。 眼见着小王爷马上就要走进来了，姜明月的手心微动，有一抹寒光悄无声息得漏了出来。 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姜明月就直接冲了出去，几乎瞬间就将掌心的那抹精巧的利刃附在了二皇子的脖子上。 “都别动！”姜明月直勾勾得瞪着面前小王爷的那些人，厉声呵斥道。 二皇子先是一愣，随后笑了，丝毫不畏惧脖子间随时能夺取自己性命的利刃，道：“妹妹倒是艺高人胆大。” 姜明月知道他在等什么，只是也并未解释。 之前老神医离开前给他们准备过一些东西，她料想到二皇子面对那些侍卫们，用的不会是什么少见的药物，这才丝毫没有躲开他的衣衫。 “父皇，哥哥，你们快走。”姜明月手上用了几分力，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红痕。 姜擎宇似是没有想到，瞳孔狠狠得收缩了一下，跟她对上了眼神，饶是心里忧心，面上却也得配合着。 “杀吧，姐姐尽管将他杀了，正好，本王的手下已经遍布这姜国的皇宫，到时候不费吹灰之力，自然能将这整个姜国并入我回鹘的版图。”小王爷颇有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晃荡着走了进来，甚至作势还要走到姜明月的身边。 姜明月微微勾起唇角，二皇子向来是个十分谨慎之人，他不可能真的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相信一个回鹘小王爷，是以必然给自己留下了足够的退路，至少是能威胁到小王爷的。 是以二话没说，带着他往后退了两步，后退的时候还不忘用力捅了他一刀。 手上的匕首精致小巧，是以刺进去也不会伤人性命，但瞬间涌出来的那些鲜血还是能给在场的一些人震慑。 二皇子低声痛呼了一声，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姜明月，我劝你不要不识抬举！” 随后便听到身后的那一声悦耳的轻笑声，“哥哥不会真的以为，我是你几句话就能说服的存在吧？” 说着便又看向了外面的那些人，包括脸色有些微变的小王爷。 “放陛下和太子离开，若是不从，别怪我下手太狠。” 二皇子最开始还觉得姜明月一个姑娘家家的，不敢真正的对自己下手，但那一刀已经让他颠覆了自己的想法，此时心里也生起了几分忌惮。 “父皇，这边留下的可是您从前最宠爱的女儿，您不会真的想要将她一个人推入这般危险的境地吧？”他转换了目标，开始威胁起了一旁的姜擎宇和太子。 第两百九十一章 绝境 “别听他的，快走！”姜明月又低吼了一声。 姜擎宇身边的侍卫们一脸警惕得在看着涌进来的那些人，还不忘竖起耳朵时刻注意着身后人的反应。 “姐姐，小王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小王子面带微笑，笑道。 姜明月没有理会他。 姜擎宇好不容易才算是彻底下定了决心，低声道：“走！” 一行人就这样当着大家的面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个时候，局势又发生了一些变化。 姜明月握着刀的手腕突然被打了一下，小巧的匕首应声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姜擎宇反应最快，迅速带着那些侍卫又将姜明月包围了进来，随后便带着他们一起朝着外面冲去。 “分开走！”身边的侍卫数量越来越少，外面围着的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军队，姜明月心里清楚，现在他们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了，却也不想放弃一丝一毫可以安全离开的机会。 她本想着的是自己单独走一路，让更多的人去护着太子和父皇，可是姜擎宇像是猜到了她想要做什么，直接就将他们两人推开了，自己则是带着一部分人朝着另一边人多一些的地方跑去。 这两小队人马在整个人群中就像是汇入了大海的河流，几乎眨眼间便已经消失不见了。 姜明月眼见着自己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更多的是差一点就划到了自己的武器。 却也不得不分出点注意力去看另一边。 许是觉得他们几人不过是最后的拼搏罢了，总归是插翅难逃的，是以小王爷那边更像是在看困兽争斗一般，面上没有一点急切的神色。 倒是姜擎宇的那一边，围着的人要比这边多出了不少。 小王爷高声喊了一句：“其他人都无所谓了，你们都注意一些，别伤了明月公主。” 姜明月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头也没回的带着太子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只是手中攥着的衣料突然没有了牵引力，她下意识得回头一看，只见太子那边不知何时与自己脱离了。 他的身边瞬间就被涌过去的那些士兵们团团围住，她甚至都不能看到他的脸了。 “妹妹，你快走！”他像是知道姜明月会犹豫，又高声吼了一句。 姜明月紧紧咬住了牙齿。 太子那边剩下的人马本就不多，更多的人都在自己的这一边。是以他很快便被那些士兵们控制住了，整个包围圈里只剩下了他一人。 她便往一边跑，心里默念着什么，一边想去看看姜擎宇那边的情况。 正为看不清而发愁的时候，那边的人突然停住了，让开了一条路。 看到那边熟悉的场景，姜明月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梦里的场景，重现了。 只是这次她终于看清了那边人的脸。 二皇子不知何时从大殿中走了出来，姜擎宇已经被那些士兵给控制住了，就在他的身侧。 她是背对着阳光的，正好看到了他腰间闪着光芒的玉佩。正是他刚刚在祭坛之上指控自己的那枚与自己的一模一样的玉佩。 “明月，快走！”姜擎宇对着她的方向大喊了一声。 身边也是侍卫的阵阵催促声。 她突然觉得有些恍惚，耳边的声音渐行渐远。 二皇子正处在阳光下的脸突然变成了季暇年的，又在一瞬间就变了回来。 她用力眨了一下眼睛，看到的是季暇年，可下一秒又变成了二皇子。 闪着寒光的利刃落在了自己父皇的脖子上，她只觉得浑身发冷，一时分不清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梦境。 这场梦，还没醒吗？ 姜明月的眼角缓缓滑落了什么，太子的一声呼唤将她的神志叫了回来。 “妹妹，快走！” 姜明月闻声微微侧头，便见另一边是与父皇姿势一样的太子。 原本恍惚的神识突然变得清明，耳边的嘈杂声又回来了。 她真正意识到，这不是在梦里了，这是自己现在正在经历的。 “殿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身边的那些侍卫当然想要护着皇帝和太子离开，但现在可能性极小，也都清楚现在保住姜明月这条皇室的血脉才是重中之重。 “姐姐不要自己的父皇和哥哥了吗？”小王爷也意识到他们是有机会离开这里的，眼中带着一些忌惮。 姜明月笑了。 身边的侍卫越发焦急，可她却仍旧一动不动，只浅笑着开口道：“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身边的侍卫看起来不是很理解，仍旧想要开口劝她快些离开。 姜明月侧过头看了他们一眼，道：“就是没有了希望，本宫身为姜国的公主，自是要与父皇和哥哥共生死的，你们不必再劝我了。” 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小王爷也听到这句声音不大的话，满意的拍了拍手，道：“姐姐果然懂事，只是这般漂亮的佳人就这样香消玉殒了多不好，不如跟了小王吧。” 姜明月却一脸怜悯得看着他，笑着摇了摇头，道：“可惜了，你没机会了。” 第两百九十二章 逢生 小王爷闻言，第一反应就是她还有什么后手，看了一眼一旁的二皇子。 二皇子心里也有所忌惮，但仍旧觉得自己今日布下的这个局可以说是万无一失，她就是有通天的本事，此刻也已经是无力回天了，便道：“放心吧，她不可能还有后手的，现在说这些不过就是为了故弄玄虚，让我们心生忌惮罢了。” 小王爷却觉得她不是这样的人，只是仔细得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他们的整个计划之后，也觉得是完美无缺的，便也只能将信将疑。 只是马上要得到美人和姜国城池的那点喜悦彻底冲散了他心里的那一点怀疑。 姜明月看着他，笑着动了动嘴唇，无声得倒数了三个数字。 他们的确自大，她这边仍旧是被一群侍卫围着的，只是双方就一直这样僵持着，都没有动弹。 小王爷只觉得自己心里的那点不安感越来越浓，特别是在看到她最后缓缓冲着自己挥了三下手之后。 一支利箭划破长空，径直射中了小王爷的太阳穴，直接刺了个对穿。 痛意传来的没有那么及时，小王爷缓缓将头侧向了利箭射来的方向，又摸了摸自己脸上流淌下来的鲜血，最后看了一眼姜明月的微笑，重重得倒在了地上，激起了一层尘土。 二皇子正站在姜擎宇的身边，距离小王爷还有不少的距离，却也被这个变故给惊得愣在了原地。 姜擎宇的反应也十分迅速，趁着他愣神的时刻直接挣开了他的束缚。 二皇子意识到事情出现了变故，现在姜擎宇是自己手中最靠谱的一个筹码了，当即就命令一旁的士兵将其抓住，可是他忘记了，身边的这些几乎都是回鹘来的士兵，他们真正的主子只有刚刚已经死亡了的小王爷。 是以并未有人听从他的命令，几乎都一股脑得涌到了小王爷的身边，想要察看他的情况。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姜明月几人悄无声息得从人群中推开了，站在一旁的小角落里，二皇子知道自己身为姜国的人，若是真的独自去面对这些刚刚经历主人惨死的狠辣士兵们，绝对讨不了什么好，便也竭尽全力得想要跟上来。 姜明月也注意到了，却也默认了他的行为，只是一直没有让周围的那群侍卫们放他进来。 高高的宫墙上突然冒出了一个个的人头，他们的手中拿着弓箭，箭头直指中间的那些士兵们。 宫门外，季暇年策马扬鞭进来。 前蹄高高竖起，顺利停在了姜明月一行人的跟前。 “臣护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他单膝跪在了姜擎宇的跟前，一脸恭敬道。 只是眼神一直有意无意得从姜明月的身上滑落，像是在看她的现状。 “不晚。”姜擎宇笑道。 身后跟着过来的二皇子看着季暇年那张熟悉的脸，一个劲的嚷嚷着绝对不可能，他明明已经离开了京城，不可能会突然回来的，还带着这么多的兵力。 只是留给他思考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回鹘那边的士兵们终于确定了带着自己来的主子已经死了，当下都转过了身，看向这边的人，也是这个时候才真正注意到一旁的宫墙上那些对准自己的箭头。 季暇年先是命令身边的人将二皇子制住，随后走在了前面，道：“如今小王爷已死，诸位群龙无首，若是愿意放下手中的武器，我姜国愿意让各位回家。” 姜国一向崇尚和平，姜明月心里清楚，他现在说的这些话定然是获得了姜擎宇首肯的。 那些士兵们看看左右，又看看季暇年，有人壮着胆子高声问道：“那你们杀了我国小王爷，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季暇年闻言轻笑了一声，道：“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就是这样杀了又如何？” 就在那些士兵们都露出了十分愤怒的表情时，他的话锋一转：“不过我也相信，贵国小王爷并非有心引起这场动乱的，不过是被我朝二皇子蒙骗了罢了，我们愿意用二皇子的命去祭奠贵国小王爷。” 二皇子闻言当即瞪了他一眼，随后一脸可怜巴巴得膝行到姜擎宇的面前，苦苦哀求道：“父皇，季暇年胡说，儿臣也是被回鹘的小王爷蒙蔽了双眼，这才会犯下此等弥天大罪，儿臣已经知道错了，求您饶了儿臣吧。” 姜擎宇冷哼了一声，重重得踢了他一脚。 二皇子被这一脚踢到在地，痛苦不堪得捂着自己胸口被踹的地方。 “父皇，只要您能消消气，再踹儿臣几脚都行。”待缓过了刚刚的那一阵子痛意，又迅速爬了起来，继续哀求道。 “爹爹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没有好好珍惜罢了。”姜明月开口道。 季暇年仍就在面对着那些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士兵们。 “我已与贵国陛下达成了和平的协议。”他又道，这次还从衣袖中拿出了一张纸，上面盖着两个国家的印玺。 “大家不要听信姜国这些小人的谗言，他们肯定是在哄骗我们，若是我们真的放下了武器，就成了砧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了！”里面有人高声吼道。 季暇年闻言挑了挑眉，还没等到他的动作，那些回鹘的士兵就直接冲了上来，便冲还边喊道：“为小王爷报仇！” 只见季暇年丝毫不慌得举起了右手，重重得落了下来。 刹那间，万箭齐发，毫无遮挡的那些回鹘士兵们彻底成了活靶子。 他摇了摇头，似是有些无奈：“已经给了机会了，是你们没有好好珍惜罢了。” 待回过头来，正对上姜明月微红的双眼。 有些心疼的抬手擦了擦她的眼角，低声道：“怎么哭了，是吓到了吗？” 声音之温柔，与刚刚杀伐决断的人似是两个人一般。 姜明月吸吸鼻子，回怼了一句：“本宫才没哭。” 怼完又没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才来。” 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语气似是有些奇怪，刚准备弥补，便被季暇年一把拥入了怀中。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让月儿受委屈了。”他疼惜得拍了拍她的脊背表 第两百九十三章 解惑 “爹爹给过你机会了。”姜明月面无表情的看着一时接受不了现实的二皇子，“也不知道你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不甘心么？” “不可能，这都是假的，朕是皇帝，朕是皇帝！”二皇子喃喃自语道。 随后突然抬起头，指着一旁的季暇年大声问道：“你们是不是早就布置好了这些事情？就等着我入套了？你明明已经离开了京城，怎么会在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候突然赶回来？” 季暇年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回鹘的那些士兵本就是活靶子，现在已经死伤遍地，余下的那些也几乎都没有了战斗能力，打斗声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胜负已分，败局已定，季暇年看了一眼姜明月，倒也不介意为二皇子答疑解惑：“若非离开京城，我又该怎样？在不引起你们这些人的注意的情况下赶往回鹘呢？” “回鹘，你去了回鹘？！”二皇子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突然放声大笑道：“哈哈哈，你只去了个回鹘。” 姜明月面色冷淡，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 “那你竟然是没有时间再去西燕国的，只是不知道诸位对珍贵的皇后的遗体有什么看法？识相的就趁现在放我离开，不然你们这辈子也别想再看到先皇后的遗体了。”二皇子第一句话出来，姜擎宇的表情已经有些变化了，听到后面这些话，更是脸色阴沉。 姜明月闻言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季暇年，时间太短了，他去回鹘说服国王放弃小王爷这个儿子，定然也是费了不少力气的，至于西燕那边很有可能是真的来不及。 “没关系的，我相信母后在天之灵也不会怪罪我们。”姜明月轻声安慰道，同时也已经在心里思考怎样去安慰父亲和哥哥了。 季暇年看出了姜明月的担忧，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随后看着二皇子，道：“二殿下对先皇后确实上心，竟是了自己身边最相信的手下去调查这件事， 并且一直在那边守着。守得不错，所以他现在死了。” 他随手从身上掏出来一块沾染了血迹的令牌，丢到了二皇子的跟前。金属与地面的石板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同时也敲到了二皇子的心上。 他有些不敢相信的跑到了另一边，仔细的看了看令牌，发现确实是自己手下的，彻底失去了所有希望。 “想必你也想知道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你的吧？”姜明月笑着问道。 二皇子猛地抬起头：“你从前不是不相信季暇年吗？” 姜明月闻言心里一阵发虚，小心得看了一眼季暇年，见他表情十分正常，觉得自己想多了：“不是要告诉你，你又怎么会觉得我是你这边的呢？虽然只是一段时间，但我爷爷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还得谢谢二哥呢，我们从前只是怀疑说不是你上次跟我说的那番话，我们还真的有可能做不到这么完全的准备。” 第两百九十四章 真相 原来自从那一夜姜擎宇就两人之间的关系找她谈过话之后，姜明月就已经知晓了季暇年与自己的渊源。 从前不知他是何时认识自己的，若不是那幅画，还以为只是想要从她的身上得到些什么利益。 季暇年的身世说来也很可怜，之前西燕的皇帝也已经与自己说了个大概，但他并未说过季暇年与自己母亲之间的纠葛。 很多年前，她还是个孩子，还是个小乞丐的时候。季暇年就已经与她的亲生母亲相识了。 他的母亲走的早，先后当时在西燕的处境因为帝王的偏爱也说不上难，她无意中见到了身世凄惨，被人欺负的季暇年，便想起了自己失踪已久的孩子，当下就将他要了下来。 那个时候的西燕皇帝已经换了人，跟小季暇年完全没有什么父子之情，见自己求之不得的美人有软下态度的意思，当下就同意了。 只是后来先后身体每况愈下，她发现自己么有能力完全得将季暇年护住了，便想发设法设计让西燕皇帝派他来了姜国。只是那时他也年少，能得到这个机会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这是一趟苦差事。 姜擎宇告诉她，她其实是季暇年找回来的。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少年时遇见的那个带着面具的男孩，就是季暇年，他从那个时候就记住了自己，因为自己长得与先后很像，只是后来真正受伤被她救下之后才算是真正上了心。 只是季暇年那个时候尚且年幼，再加上身边的人都各怀鬼胎，终是与她失去了联系。 之后找了她多年，终于找到了她。也发现原来姜明月就是那个失踪了多年的小公主，这才将她带回了皇宫，重回她应该在的位置。 季暇年成为宰相这件事与先后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就在那一次，先后给他一封信，说若是有机会便让他送进宫中。 只是他进宫的那一日被人发现了，当成刺客追杀，这才有了受伤被自己救下一事。 后来他意识到自己没有法子用蛮力进入姜国的皇宫，便设计给当时的假皇后传了信，说这是西燕皇帝的意思，她这才帮了忙，给了他一个能够进宫的身份。只是先后给自己的那一封信在他进宫见皇后的时候被假皇后拿走了，是以他也不知道所有的真相。 姜明月忘不了他当时寂寥非常的眼神，和那句话：“若是我早些发现不对劲，说不定你母亲不会早早的就离开人世了。” 姜明月不怪知道一些蛛丝马迹的季暇年，因为当时的他身边无人可以相信，他的身份注定了他要走的路是孤独的。他也许在看到了假皇后的时候猜到了什么，但幼时的他刚刚在宫中受了重伤，而且这只是他的猜测，他也没有空口白牙去说服一位帝王的本事。 至少在一年前，他把自己真正的身世告诉了姜擎宇，除了还没有找到的真假皇后的事情。这才有了他说服自己的那一晚上。 第两百九十五章 愧疚 倒是季暇年，看起来还有些担忧的一直看着姜明月，她从前那般坚定地要离开自己，现在和离虽是演戏，那张和离书却也是能够经得起检验的，不过是上面说的那些基本上都是些莫须有的话罢了。 姜明月看出了他眼中的担忧，走到他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轻声道：“别担心，我没有在怪你。” 朝中的那些大臣们也都赶了过来，只是大多数人看到这样的场景时都露出了震惊非常的表情，倒是王泽，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 只是在看到了季暇年的时候眼神还是顿了一下，倒也不是震惊，更像是欣喜。 “我就知道你能赶回来的。”他走到几人的身边，先是冲着皇帝与太子行了个礼，之后才跟季暇年问候道。 姜明月自那次在王泽的身边遇到了季暇年之后便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很近了，这次倒也见怪不怪。 倒是那些原本就没有反应过来的大人们一时愣住了，毕竟当初季暇年离开的时候，王泽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帮他说了几句话，后面再也没说什么。 “诸位大人先去太和殿中吧，这里着实有些乱了。”王泽看了一眼皇帝和太子，便笑着冲大人们开口道：“这里的事情待会儿再与诸位大人们说明。” 这是他们唯一一个有些疏漏的地方了，这里是皇后的寝宫，这些大臣们本不该来这里的。只是这边的动静也确实有些大，街上一脸严肃飞奔而过的士兵们也都表明了里面的不太平，有些意识到苗头不对的人都已经离开了，留下的都是真正忠于姜国的股肱之臣。 是以当时虽有王泽意图阻拦，却也没有抵挡住他们心里对姜国及君主的担忧。 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显然是二皇子意图联合回鹘国篡位，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在场的几位当场拿下。众人也都意识到，当初季暇年离开的事情后面也有一些问题。 姜擎宇长叹了一口气，命令侍卫们将皇后宫中各处打扫干净，都换上新的物件，务必不能有遗漏的地方。 姜明月心里清楚，他仍旧在为自己曾经的逃避与软弱而感到愧疚，但这种心思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够帮他疏导，只能低头看了眼季暇年反握住自己的手，心里有些庆幸，幸好曾经的误会都能解开，相爱的双方都还健在。 只是有些账，之后还是要好好算算的。 她眯了眯眼睛，用力握了一下季暇年的手，见他面不改色，又觉得自己是在给自己找气受，更觉得气闷。 正好一行人也到了去太和殿的时候，顺势就想要甩开他的手，却没有挣脱。 “你拽着本宫做什么，我们已经和离了，你这样不好。”姜明月轻声道。 季暇年一愣，似是没有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翻起了旧账。 脸上出现了无奈的神色：“月儿，你都清楚的。” 姜明月轻哼一声，将头侧到一边，故意不去看他，还道：“你现在已经不是季大人了，本宫有权利把你赶走。” 姜擎宇和太子也听到了后面的这些对话，相视一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加快了些步子。 倒是姜明月注意到了，想起自己刚刚的那些话，耳根微红。 “都怪你。” 季暇年点点头，脸上带着妥协：“对，确实怪我。” “对了，一一呢？”她下意识得问道，“还有小星星。” “放心吧，阿羽那边我已经派人去跟他汇合了，小星星那边从一开始就暗中加派了人手在保护着。” “等这边的事情彻底结束，我们就去把一一接回来。”季暇年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只是现在的情况他们直接离开也不太好。 第两百九十八章 疯癫 虽然登基大典并未进行，但现在姜擎宇已经退位，成了太上皇，是以朝堂之上真正主持大局的人已经变成了太子。 二皇子受了极大的刺激，一路上不停地在挣扎，走的倒还比那些大臣们要慢上不少。 龙椅上暂时空无一人，太子和姜擎宇分坐在龙椅两侧，姜明月和季暇年就站在百官之首的位置。 “你现在一介布衣，站在这里不会觉得后面的眼神能戳死人吗？”姜明月故意用话刺季暇年。 季暇年微微一笑：“恐怕现在诸位大人暂时没有什么心思是落在我身上的。” 姜明月闻言会投诉望去，便见身后的那些臣子们都将头低着，眉头紧锁，像是遇到了什么顶难的事情。 倒也是，现在的情况在他们看来应该也并不是很明确。 不过她倒是在后面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元畅和元老将军也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赶过来的。 见姜明月望过去，她还眨了眨眼睛。 二皇子人还没来，疯疯癫癫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进来。 “你们放开朕，朕是皇帝，你们这样是大不敬！” “朕要去祭坛之上登基，朕要把你们都砍了！” 伴随着喊叫声的是束缚在他手脚上的铁锁链碰撞的声音。 二皇子现在哪里还有早上意气风发的模样，只见他双目赤红，身上的衣服可能是刚刚在地上摩擦过，都已经破烂不堪。头发散落着，上面沾了不少的灰尘和落叶。 “跪下！”侍卫丝毫不留情面得将他按在地上，双膝磕在石板上发出有些沉闷得声响。 “大胆，尔等胆敢如此对朕，朕要株你们九族！” 大臣们对着他指指点点的，更是惹怒了他。 只是被两个侍卫控制住，他一时很难挣扎开。 太子站起身，他虽头上光秃秃的，但丝毫不显怯意。 “你可知错！” 二皇子像是没有听到他说的是什么，只愤怒的对着他吼道：“你有什么资格站在那里，那应该是朕的位置！你们两个蠢货还不快放开朕！” 曾经有些倾向于二皇子的大臣们都有些失望得摇了摇头，他彻底失去了所有。 太子摆了摆手，示意一旁的宦官出来。 “皇上有旨，二皇子德行有亏，弑父杀兄，意图谋反，罪不容诛。判三日后午门处斩，以儆效尤，钦此。”这显然是姜擎宇在退位之前准备的圣旨了。 太子将这件事的大概捡了些重要的跟大家一一说明，包括当初的金矿与二皇子的关系，也包括二皇子宁愿舍去姜国城池也要谋朝篡位的事，彻底的将他曾经还有的那么一点好印象从所有大臣们的心中剥离开来。 并且宣布今日的登基大典转至明日。 倒是有大臣站出来，认为今日才是钦天监算出来的吉时，顺延之事不妥，最好是让钦天监再算一次。 太子也不再隐瞒了，直接表明钦天监算准的日子其实是在明日，不过是因为二皇子的事情才对外声称是今日，是以并未耽误吉时。 百官彻底恍然大悟，原来今日的所有一切都只是新任帝王的一个局，心里对太子的印象又高了不少。 有些大臣从前总觉得太子怯懦，怕他没有去统治一个国家的魄力，今日这种担忧基本上也都消失了。 同时，太子也恢复了季暇年的官职，这件事情也跟大家解释过了。 他对姜国绝对的忠心耿耿，姜国皇室对他也是十分的信任，在这次的表现中也能看得出来。其实当时为了让他消失的不引人注意，这才出此下策，让众人以为他彻底失了君心，以便后面的计划。 只是太子也留了一个小心眼，并没有说当时的和离书作废，甚至完全没有提到他和公主的婚事。 倒是元畅，一脸疑惑的问了一句：“陛下，那从前季大人与公主的和离也是在计划之内的事情吧。既然现在已经真相大白了，那当初的和离还作数吗？” 王泽本是想要拉住她的，只是手还是没有嘴快，又对上了元畅带着些催促的眼神，只能无奈的收回自己看好戏的心思，顺着元畅的话附和了一句。 太子摆了摆手，一脸严肃，道：“和离书都谁要去官府那里登记造册的，哪里有想收回就收回的道理。妹妹虽贵为公主，却也不能行使此等特权。” 姜明月也笑到：“陛下说的是，好好的和离书，哪里有说作废就作废的。你说是吧，季大人？” 季暇年冲着太子弯了弯腰，这才开口：“微臣明白，当初写下和离书虽是无奈之举，却也是白纸黑字，做不得假。微臣愿意继续追求殿下。” 百官难得看到季暇年露出这种有些无奈的表情，看着两人的眼神中还有些揶揄。 只是众人的目光都在这两人的身上，没有注意到同样距离姜明月不远的二皇子。 他现在哪里还有疯疯癫癫的样子，藏在长发下的眼中满是恨意。 第两百九十七章 团聚 就在所有人都没能反应过来的时候，二皇子突然冲到了姜明月那边，手上不知从何而来的利刃闪着寒光。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远，眼见着利刃就要刺在自己的身上。 季暇年反应很是迅速，直接将姜明月揽进了自己的怀中，抬脚就直接踢到了二皇子的胸膛。 只是当时的距离太近了，他被迫用手接住了闪着寒光的刀。 二皇子本就受了极大的打击，侍卫迅速将被踢到了一边还吐了一口血的他重新控制住，不忘跪下来请罪。 “姜明月，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的。”他恶狠狠得开口。 姜明月能够看的出来季暇年现在很生气，他想直接杀了二皇子，但碍于现在正处在朝堂之上强忍了下来。 手上流淌着的血刺痛了她的眼。 轻笑一声，目光森寒：“原本还想着让你再多活些时日，既然这么想死，本宫成全你。” 她说着走到了一旁的侍卫旁，一把抽出了他腰上的剑，二话不说直接刺进了二皇子的胸膛。 二皇子死死得瞪着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的利刃，嘴中不住得往外冒着鲜血。 姜明月面不改色的将剑拔了出来，喷涌而出的血还是溅到了她的鞋面。 哐啷一声，沾着鲜血的长剑被丢到了一旁，二皇子也彻底倒在了地上。 场面有些骇人，百官的心中对公主的忌惮更甚。 太子最先开了口：“把姜荀拉出去，地上的血迹也清理干净。再去给公主准备一套新衣裳，去去晦气。” 他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让原本还觉得姜明月这行为有些不妥的大臣们都闭上了嘴。 “疼吗？”姜明月缓缓走到季暇年的跟前，低头将他的手缓缓抬了起来，上面的伤口深可见骨，看着很是骇人。 “快去请太医！”太子迅速吩咐道。 季暇年一把将面前的人抱住，低头蹭了蹭她的耳畔，轻声道：“谢谢。” 两人心照不宣，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还有人看着呢，别这么腻歪了，我先把你手上的伤口处理一下。”姜明月从他的怀中挣开，怕碰到了他的伤口，是以动作都十分轻柔。 她也不管这里是在朝堂之上，抽出了自己的帕子细心得将他手上的伤口裹住，想要减少出血量。 “下次若是再用苦肉计，你这一辈子都别想再见到我了。”姜明月的动作十分轻柔，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没留一点情面。 别人没有注意到她却是看清了，刚刚季暇年分明有能力直接将姜荀踢开，顿了一瞬之后却选择了将自己的手掌凑上去，这才留下了这道伤口。 “微臣遵旨。”季暇年也不意外，他爱的人一向机智。 “行了，你们也别在这里腻歪了，太医应该到了，去偏殿看看吧。别等到最后季首辅真的只剩下了一只手。”太子没好气的开口道。 姜擎宇看了他一眼，眼神分明在说：“就你这个没有心上人的，还嫌弃别人成双成对的。” 大殿中的事情两人都没有再管，他们也没留在偏殿。 季暇年原本是想要直接带着姜明月去找一一的，只是她偏要让他留下来等太医看伤，等到上了药之后才松口。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这样了。”姜明月故意戳了一下他包扎好的伤口，恶狠狠得开口。 季暇年眉目含笑，“不会了不会了，不敢再让殿下心疼。”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两人回到公主府，两个孩子一起迎了上来。姜明月有些迟疑得看着眼前黑漆漆的小伙子，狐疑得看了一眼季暇年，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晨晨？” “是我是我！”季晨点点头。 姜明月有些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脑袋：“怎么晒成这样了，还瘦了不少。” “晨晨哥哥说他从军了，他可厉害了。”一旁的小星星显然已经听完了季晨的那些经历，昂首挺胸道，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季晨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露出了满嘴的大白牙。 姜明月实在有些接受不了原本白净的少年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虽说模样仍旧俊俏，但总觉得有什么变了。 从前他更像是缩小版的季暇年，虽然会些功夫，但一看就是个书生。现在一眼就能看的出来是上过战场的人。 “你这是把晨晨怎么了？” “我给了他选择的机会，要么用我儿子的身份留在我身边，要么就隐瞒身份，从小兵一层层得往上爬，最后踩着战功站在我的身边。” 他显然是选择了后者。 再看露出一口白牙的季晨，姜明月只觉得有些可爱了。 “姐姐姐姐，星星不想再和晨晨哥哥分开了。”星星攥着季晨的衣袖。 “那你要跟晨晨哥哥说说为什么呀？”姜明月能猜到原因，却也怕小星星想不明白，故意引导道。 “晨晨哥哥以后是要娶妻的，到时候他就要去另一个家了。” 星星撇了撇嘴，突然觉得有些难过。 季晨却在这个时候开了口，笑道：“我会一直陪在星星妹妹身边的。” 姜明月看的出来，季晨是想要知道答案的，但又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 感情这种事啊，谁又能分得出个对错呢？ “走，去看看一一弟弟。”季暇年拉住姜明月的手，明明是在姜明月的公主府，他却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一般轻车熟路。 “你是不是偷偷来过很多次？”姜明月眯了眯眼睛，问道。 季暇年的脚步一顿，却也承认了：“我很想你，回了京城之后就忍不住想要知道你在做什么，暗中偷偷来过几次。” 姜明月暗自磨了磨牙，合着到最后只有自己是真的一直在等着，怕不是阿羽最近的日子过的太安逸了，此等梁上君子竟是一次都没有发现。 另一边守在一一身边的阿羽重重得打了个喷嚏，阿幼有些嫌弃得将他推到了一遍：“你别对着小公子打喷嚏，到时候传染给小公子了。” “我没病。”阿羽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一脸不满得开口。 婴儿床上的小家伙已经快到两周岁了，已经会发出简单的音节。现在正抱着手 第两百九十八章 真好，她比我先走 “娘亲娘亲，爹爹什么时候才会跟我们住在一起呀。”一一已经长大了不少，窝在姜明月的怀里看着外面渐渐远去的背影，有些疑惑的问道。 别人家的爹爹和娘亲都是住在一起的，只有他的爹娘是分开住的。 “他现在还不是你爹爹。”姜明月一本正经的开口。 一一小小年纪就已经懂了不少东西，她这些话从不会避讳着他去说。 一一眼珠子一转，试探得问道：“娘亲还没原谅爹爹吗？” 姜明月轻哼一声，没有说话，态度却也表现出来了。 当初他刚受伤的那一会儿，没少用什么苦肉计，后来手上的伤好了，便换了死缠烂打的招式，不过她也一直没有松口，这一追就是几年。 “听说你房中多了不少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姜明月笑道。 一一毕竟还小，听到这话表情未变，眼中有些紧张，迅速辩驳道：“没有没有，一一房中只有各种书，没有什么西洋玩具。” 姜明月轻轻挑眉，似笑非笑道：“我可没说是西洋的玩具。” 一一一愣，随后垂头丧气得从她的身上爬了下来，低垂着头，对着戳了戳手指，迅速承认错误：“娘亲我错了。” “错在哪里了？”姜明月早就知道季暇年每日过来的时候都会给一一带些玩具，只是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今日也是被试探多了，想要逗逗一一，这才突然提及。 “我不该偷偷把季暇年给的玩具留下来，我应该主动交给娘亲，取得娘亲的同意。”他倒也能屈能伸，原本的爹爹瞬间变成了直呼其名。 姜明月伸手戳了一下他的眉心，道：“他本就是你爹爹，叫声爹倒也没错，你那些玩具就好好的藏着吧，别耽误了夫子布置的那些功课。” “你晨晨哥哥也快要从边疆回来了，到时候肯定是要考你功夫的，要是考不过的话有你好看的。” 季晨那次回京之后并未久留，他主动请缨挂帅去了边疆，这些年也平定了不少边疆的动乱，也算是积累下了不少功劳。 只是他不像小时候那般古灵精怪了，懂事了不少，总是板着一张脸，一一很怕他，听到这话眉毛都耷拉了下来。 说来也有意思，季暇年从前对两个孩子都说不上宽容，只是在面对一一的时候正好是他们和离之后，接触要少上一些，平日里更多的是带他玩，倒是季晨对一一平日里的功课要上心一些，经常写信回来询问。 姜明月也不指望家中的三个孩子都成为什么伟人，她只想要他们平安就行了。 “要是娘亲不在哥哥面前护着我，我就去找星星姐姐！”一一脑瓜子转的很快。 姜明月闻言很是无奈，道：“你呀，但凡把这些小心思用一点点在功课上面，都不至于这么怕晨晨。” 正说话间，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涌，连忙伸手将一一推的远了一些，捂着胸口干呕了几声。 “娘亲娘亲，你没事吧！”一一见她难受，很是着急，连忙让下人先去请太医。 姜明月刚刚只是觉得有些恶心，干呕了几声之后缓了一会儿又觉得好了不少。 “娘亲没什么事情，别担心。”她轻轻拍了拍一一的头，笑道。 太医很快就提着小箱子过来了，跟他一起的还有一脸焦急的季暇年。 “哪里不舒服？”他快步走到姜明月的身边，轻声问道。 “没什么事情，可能是最近天气太热了，刚刚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现在已经好了。” “快来给殿下看看。”季暇年见她看起来状态确实还可以，连忙让太医过来。 姜明月怕他担心，故作轻松道：“你是不是在公主府里安插了什么眼线，怎么来的这么及时。” “刚刚正好遇到了你府上的人，就问了一句。”说着又顿了一下，接着道：“早知道刚刚就不走了，早该将这些事情都丢给陛下。” 季暇年原本是准备成功辅佐新帝登基之后就告老还乡，跟姜明月去过自己的日子。只是当时回鹘和西燕两边版图的扩张，着实多了不少的政务，新帝一人确实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只得再帮上一阵子。 最近本是准备逐渐退下来了，谁知道新帝突然喜欢上了一个姑娘，求着他给他留些自己的时间，还威胁说要是他不同意的话就多赐一些面首给姜明月。 他倒不是不信姜明月，只是一想到她天性贪玩，到时候就是逗弄逗弄他可能都忍不了，这才应了下来。 天热，太医紧赶慢赶得赶过来，额头上都沁出了不少的汗珠，原本还有些紧张，怕这位姜国最尊贵的公主殿下会有什么好歹，但手上的脉象却是有些奇怪。 他又仔细得把了把，眼神在两人的中间流转，表情有些复杂。 “怎么样了？”季暇年皱着眉，问道。 太医缩回了手，道：“殿下没什么事情，确实是天气太热了，有些中暑之症。再加上殿下的身子本就比较虚，所以反应要更强烈些。” 姜明月见他欲言又止，觉得有些奇怪，便主动问道：“可还有什么事情？一并说出来就是了。” 太医闻言顿了顿，悄悄得看了一眼季暇年。 “看他做什么？”姜明月有些不耐得问道。 “殿下，殿下有喜了。”太医心一横，终是将这话说出来了。 姜明月一怔，下意识得看了一眼季暇年，他跟自己的反应差不多。 还是一一最先开口，他摸着姜明月的肚子，有些好奇得问道：“娘亲的肚子里是有了小妹妹吗？” 姜明月这才意识到太医刚刚欲言又止的表现到底是为了什么，这几年季暇年一直在追求自己的事情京城皆知，但她一直没有松口过，太医这般反应应是害怕这孩子不是季暇年的。 但两位当事人再明白不过了。 “多谢太医了。”季暇年嘴角微微勾起，看的太医心里直打鼓。 “给殿下开一些安胎的药吧。” 太医听到这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姜明月白了季暇年一眼，低声道：“都怪你！” 季暇年眉眼带笑，握住了她 第两百九十九章 娶到你了 “姐姐，晨晨哥哥快回来了，我这段时间偷懒了，他肯定又要欺负我，姐姐你帮帮我。”星星正在看书，听见这话微微一怔。 他要回来了吗？怎么信中没说。 “哥哥是为了一一好，一一为什么偷懒了呀？”星星默默一一的头，心思早就飘到了边塞。 一一自是没有没有说字节集偷懒的原因，眼珠子一转，问道：“姐姐是不是在想哥哥？” 星星脸一红，轻声道：“别瞎说。” “要是姐姐不帮我，我就跟哥哥说姐姐每一日都在想他，想的茶不思饭不想的，人看起来都瘦了不少。”一一晃晃脑袋，一双眼睛滴溜溜得转着。 “几年不见，竟是已经学会威胁人了？” 他的声音变了不少，许是边塞的风沙太过凛冽，或是沙漠中的泉水太过粗粝，以前清朗的少年音变得低沉了不少。 “你回来了。” 星星看着披坚执锐的少年将军，明明是想要笑的，泪水却不自觉的装满了整个眼眶，又缓缓流淌下来，消失在衣襟上。 他更黑了，但看起来强壮了不少。 “嗯。” 怀中突然撞进了一个柔软的身子，他的身子一僵，连忙伸手要将她推开：“铠甲太坚硬，会咯到你，等我先去换身衣服可好？” 怀中是他日思夜想了几年的人，他多想直接伸手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但又怕她疼。 一一捂着眼睛，偷偷得从指缝里看着两人，嘴里不住得嘀咕着：“我没看，我一点都没看。”说着横跨着从屋子里走了出去，两人暂时也没有心思去关注他。 “怎么哭了。” 星星从小受了委屈就喜欢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得哭，此时趴在他的怀里肩膀微微颤抖，他在战场上磨砺得坚硬的心还是化作了一滩水。 她从他的怀中昂起头，被泪水洗过的眸子清澈透明，却想起来他这些年给自己送回来的那些只言片语，堵着气站直了身子，又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季晨伸手想要给她擦擦脸上的泪。 “我要嫁人了。” 季晨的身子猛地抖了一下，目光随即黯淡了不少，手也放了下来。 他临走前曾与星星说过，自己想要变得更优秀，让别人记住自己的名字，而非季首辅的儿子，再风风光光的将她娶进门。有一句话在心里憋了许久，他都已经忘了自己有没有说出口。 “若是你遇上了更喜欢的人，就嫁了吧。” 季晨的手紧紧攥在了一起。 他还是来晚了吗？ “祝你幸福。” 星星耸了耸鼻子：“当然。” 他不敢再去看星星的眼神，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对你好吗？” “他是个混蛋。” 季晨的瞳孔猛地收缩，没忍住抬头对上了她的眼睛：“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是谁，哥哥去帮你打他。” “季晨。” 季晨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疑惑得嗯了一声。 “季晨是个混蛋！”星星又重复了一遍。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后明白了什么，附和了一句：“对，季晨就是个混蛋。” “他一走就是几年，送回来的消息一共只有一百二十三个字。每次送回来的只有一句话，还得辛苦人家奔波千里送回来。”星星越说哽咽得就越厉害。 “他还不想娶我，还祝我跟别人幸福。” “我错了，我是个混蛋。”季晨抓住星星的手：“你打我出出气。” 只是带着那手在自己身上犹豫了许久，也没有找到什么柔软的地方。 星星被他的手足无措逗笑了，下一秒便见他低下了头，带着她的手打了一下自己的脸。 她没有反应过来，他下手又不轻。手与脸拍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做什么？！”星星下意识得想要缩回自己的手，掌心隐隐作痛。 “疼吗？”季晨的脸上看不出来有没有红，含笑看着星星。 “你是故意的。”星星别过头，不想理他。 “你就是故意想让我心疼。” 季晨承认的倒也坦然：“那星星会心疼吗？” 星星没有说话，季晨就这样直勾勾得看着她。 “手疼。”她把自己的手伸到季晨的眼前。 她肤色很白，掌心却泛起了红。 季晨忘了自己这些年一直面对着大漠的风沙，脸皮厚了不少，当即心疼得捧着她的手吹了吹。 掌心传来轻微的痒意，星星没忍住笑了。 “这下放心了？”季晨去见了姜明月，她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到是让你省了一笔嫁妆。” 星星不明所以，在她的追问下季晨才吐出了实情。 他当初离开的时候，曾经留了一笔钱在姜明月那里，说若是星星遇到了更想嫁的人，这笔钱就给她当嫁妆；若是没有遇见，他就把这笔钱当做聘礼。 “星星，虽说现在回鹘与姜国的关系不错，但周边仍有其它的小国，我怕我不能平安回来。”季晨坦然承认自己的担忧。 两人的婚事在他快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提上了日程。 洞房花烛夜，季晨无奈得跪坐在床上，任由自己护着长大的小姑娘细细得看着自己身上的伤疤。 “疼不疼？”微凉的指尖在他的每一道伤疤上划过。 “不疼。” “骗子。”小姑娘像是要哭了一般骂了一句，他连忙转过身。 “早知你会哭，便不让你看了。”季晨无奈得开口。 “那你想给谁看？！”星星瞪了他一眼。 “星星，今天是我们大婚的日子，我们得做些该做的事情。”转移注意力的最好法子就是让她没有再去想的心思。 季晨轻轻得将她放倒在床上，吻上了她的唇。 床边火红的帷幔微微晃动，星星也再没有了说话的力气，只偶尔从唇齿中挤出来那么一点声响，细碎又婉转。 事毕，季晨低下头，嘴唇落在她被汗浸湿了的鬓角，眼中是从一而终的温柔。 “我爱你。”耳边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呢喃，星星半梦半醒间回了一句：“我也爱你。”便沉沉得睡了过去。 第三百章 天地可鉴 “若是王爱卿真的喜欢元畅，朕可以为你们赐婚。不过西燕女子的性子要外向不少，元畅更是自幼习武，爱卿真的决定了吗？” 元畅听到里面的声音，脚步停在了门外。 理智告诉她不应该偷听别人说话，但是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也很想知道。 “再者说，西燕现在已经是姜国的附属之国，你是江南那边长大的贵公子，平日里肩不能抗手不能挑的，若是婚后闹了什么矛盾，你别被打出了什么事情，朕还需要爱卿替朕分担朝政呢。” 元畅又等了一会儿，才听到王泽的声音。 “陛下说的是，元畅武艺高强，就是稍微习过武的男子都抵挡不了，更何况是臣了。” “她也是元老将军娇养着长大的，性子也不好，动不动就想要动手，蛮横冲动。西燕那边也不讲究什么男女大防——” 元畅脸上挂着的笑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气愤。 她本以为自己与王泽是两情相悦，却没想到她的心里原是这般想自己的。 此间事了，元畅先前就与元老将军约定过，若是真的与王泽互相喜欢，就在姜国举办婚礼；但凡王泽有一点意见，她都要跟着他回西燕，与王泽断了来往。 虽然西燕国灭，但元家在西燕的地位提升了不少，在西燕找个门当户对品行不错的贵公子倒也不难。 若是按照以往的性子，元畅现在应该冲进去把两人都打一顿，可一想到他觉得自己蛮横冲动，就忍下了这口气，转身离开。 还没走出几步路，便遇到了王泽手下的小厮，他恭敬得对元畅行了个礼，笑着开口问道：“元小姐是来找大人的吗？现在大人可能在招待贵客，属下先带您去前厅休息一下吧。” 元畅再生气也不至于朝着无辜的人发火，只是冷着脸说了一句：“不用了，别跟你家大人说我来过。”说完便甩袖离开。 小厮有些不明所以得挠了挠头。 书房的门突然被打开，王泽送新帝从屋子里走出来，见他站在原地发呆，微微皱起了眉，问答：“站在这里做什么？” 小厮连忙行了个礼，解释道：“刚刚碰到了元小姐，属下本想着带她先去前厅休息，只是元小姐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直接离开了。走的时候还叮嘱属下不要告诉您她来过。” 他在心里默默得跟元畅道了个歉，他刚刚也没答应下来，应该也不算数吧。 王泽脸色未变，点了点头。 “陛下，臣送您回宫。”他回想起自己刚刚的那些话，意识到了什么，忍下追上去解释的冲动，耐下性子尽一个为人臣子的本分。 新帝也不是傻子，摆了摆手，道：“许是听到了刚刚的那些话，你也别送朕了，快去跟元小姐解释。” “谢陛下体恤。”王泽也不推脱，叮嘱手下将他平安送回去，便匆匆的朝着驿站赶过去。 之前元老将军离开的时间是已经定死了的，是在明日，今天应该还来得及。 他是这样想的，却没有想到自己根本就没有与她见面的机会。 “王大人是来送本将军的吗？”元老将军刚刚就看见自家闺女匆匆赶回来，脸色很差，还说想要提前走，再联想到她出门时兴高采烈的样子，心中了然，对王泽的态度也不如往日亲近了。 “元老将军，晚辈有话想与元小姐说。”王泽见驿站里的东西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意识到他们可能是想要提前离开，心里有些着急。 元老将军冷哼了一声，道：“你一个外男，能跟小女有什么话说。畅畅现在忙着在房中收拾东西，没有时间出来。” “将军，晚辈与元小姐之间可能是有些误会，您能让我跟她解释一下吗？”王泽又将自己的姿态放低了一些。 “王大人，我家畅畅是单纯，却也不是那么好骗的，若是谁想要欺负她，老夫第一个不同意。今日老夫绝对不可能让你跟畅畅见面的，王大人还是请回吧。”老将军的态度十分坚决。 王泽心里焦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元畅在这个时候走了下来，全当王泽是个透明人。 “爹爹，我都收拾好了，我们出发吧。” 王泽伸手想要拉住她的手腕，却直接被元畅过肩摔了。 她俯视着躺在地上的王泽，拍了拍手，冷着脸道：“不好意思，本小姐自幼习武，一般男人打不过我。刚刚也只是在自我防卫罢了，王大人不会介意吧。” 王泽心里清楚，她绝对是听到了自己跟新皇的对话。 “畅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是误会吗？蛮横冲动不是你说的？”元畅的语速很快，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后面还有话，你是不是没听完就走了。”王泽有些无奈。 元畅轻嗤一声，道：“前面那些就够了，后面那些伤人的话不听也罢。就当本小姐之前的那些真心都喂了狗吧，你不是我的良人。” “不过在背后说女孩子坏话的行为很差劲。” 元老将军这才听明白自己女儿是受了什么样的委屈，看王泽的眼神更加严肃。 “正好，你也拒绝了陛下的赐婚，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本小姐要回去找其他的如意郎君了。” 元畅转身就走，王泽想要追上去说话，却被元老将军让人拦住了。正想大声冲着她的背影解释，却见老将军先开了口。 “既然王大人对小女确实无意，那还是不要耽搁我们了。” “不是的，陛下已经回宫拟旨了，我喜欢畅畅，想要娶她回家。”王泽欲哭无泪得解释道。饶是这段时间成长了不少，但面对感情的他还是一张白纸。 “将军，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可以出发了。”外面有人进来禀报。 “将军，您能不能再等等，就等一会儿，陛下的圣旨肯定快到了。”王泽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他们也不会相信，只能想法子拖着点时间，期盼着圣旨早日被送过来。 元老将军作势就是要赶人，外面突然走进来一位宦官。 王泽心里呼了一口气，应该是新皇那边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