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券》 第1章 初遇 “先生,您的房间是906,这是您的房卡。”长相斯文的前台服务生递过来一张卡。 江余朔盯着服务生夹着卡骨节分明的那只手看了两秒,心想这人是真的好看,这手也绝了,这酒店的前台要求都这么高的吗? 他接过卡,礼貌道了句:“谢谢。” 这个前台听见他道谢笑了一下,他嗓音低沉,笑起来格外动听,下一秒,他问道:“先生,您是江余朔吗?” “我看过你演的电影,”这人虽然问了一句,但丝毫没有让江余朔回答的样子,他目光落在江余朔眼角那颗泪痣上,笑着问,“也算是你的粉丝,能找你要个签名?” 江余朔有些意外,他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点了点头。 看着乖乖签名的江余朔,前台嘴角又勾出一个微笑的弧度,“酒店顶楼的活动10点开始,烟火大会11点开始,祝您今晚过得愉快。”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江余朔莫名从这个前台的话里感受出一丝不怀好意来。不过他也没细想,只是临走时又看了这个服务生一眼。 不得不说,这人长得是相当好看的,身上透露出的气质也是江余朔喜欢接触的那一类,如果再加副眼镜那就喜欢了,直接斯文败类。诶嘿。 江余朔一直是个颜狗,对长得好看的人,不论男女,他一向没什么抵抗力。 等江余朔进了电梯,身影彻底消失在他视线之中,傅隋之才收起自己营业的假笑,漫不经心的松了松服务生装饰过于紧束的领带,垂眸在手机上敲了几个数字。 等待电话接通期间,傅隋之拿着手机和江余朔签名的那张纸,转身离开了前台。 “房卡给了,签名也拿到了,他目前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傅隋之目光落向那张纸,想起刚刚江余朔毫无防备安静签名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笑了一声,“你们这事干的......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也同流合污了好吗?”电话那头传来极其无语的一道男声,“事后才来说,你可真虚伪啊,傅先生。” “哦。”傅隋唐极其敷衍回道。 电话那边静了几秒,又道:“不过说真的,你完全没必要掺与这个事吧,你怎么也来凑这个热闹了?” “我闲的,”傅隋之边说边打开了车门,坐上车后,他随手把那条扯得凌乱的领带丢到了副驾。觉察到对方的沉默,他想了几秒,随口扯了句,“怎么了?祁倦好歹也算我半个病人,他想要的这个人,我先了解一下不行?” “行行行,傅大医生你说了算行么,那你了解出什么来了。”秦浦荣这会正站在窗边看风景,刚好从玻璃倒影中看到江余朔,他一顿,道:“老实说,我觉得他俩也不是很像啊,你说祁倦是怎么想的。” 傅隋之不知道为什么,相当嘲讽的笑了一声,然后笑着道 :“替代品,是的吧?” 秦浦荣一噎,“你.......” 傅隋之仿佛知道他要问什么,语气轻飘飘的道:”我没什么意思,就是感慨,江余朔挺乖一人的,可惜了。” “挂了。”傅隋之说完就挂,丝毫不给秦浦荣反应的时间。 “莫名其妙。”秦浦荣看着手机,嘀咕了一句。 秦浦荣收好手机,转身看着不远处正在与别人搭话礼貌微笑的江余朔,一时间内心又冒出了离谱这个词。 他们今天之所以聚在这里,全都是因为两个月前他们和祁倦聊的那几句话,更明确一点,是冲着江余朔来的。 事情原本也没那么复杂,以秦浦荣的视角看,就是他好兄弟因前男友丧生火场而备受刺激为情所伤,然后面上不悲不喜的变成外界传言的工作狂三年后,被傅隋之这个更为离谱的心理医生看出一点端倪。 他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病,但听傅隋之的意思,就是挺严重的。 当代富家浪荡久混情场的直男秦公子并不太理解为一个人黯然神伤接近抑郁的人,他身边的人换了一若又一茬,实在是没什么能让他留意上心的。 但介于傅隋之的话,又介于他和祁倦从小到大的交情,他在祁倦因病休假后去他家看了他一次,劝他想开点。 秦浦荣并不是一个重视“爱”的人,他当时看着沉默寡言的祁倦,皱眉想了许久,然后提出了一个建议 ——你再去谈一个呗,世上女,呃,男人那么多,你总不能在一个人上吊死吧。 祁倦当时并没有搭理他,整个客厅里只有秦浦荣为防止他一个人单方面说话尴尬而打开的电视,上面正在放映一部当下爆红的电视剧。 具体是什么秦浦荣已经记不请了,他只记得那部电视剧口碑挺好,而他旁边那位,他以为根本没听他说话而在发呆出神的狗男人,在江余朔饰演的角色出现在电视屏幕上安静的靠在窗边看书时。 他突然应声:“是,你说的对。” 然后他往沙发上一靠,笑了声,道:“我想要他。” 秦浦荣想着这货终于开窍了,想也没想的一根筋道,“行,我帮你搞定。” 然后他抬眼,目光落在那个和祁倦前男友有几分相似的男人身上。 江余朔。 傅隋之作为祁倦半个医生,秦浦荣搞事前先问过这人的意见。 傅隋之就离谱,他一直以为傅隋之是那种与世隔绝的人。虽然达不到那种程度,但确实也差不多,傅隋之是那种很有距离感的人,这体现在他看似和谁都熟,实则没谁真正了解他。 所以当傅隋之似笑非笑双手交叠抵在下颚看着他,很戏谑道,“江余朔?你确定?”的时候,秦浦荣觉得没什么好事。 江余朔这人的资料他没查,不过他大概也知道,对方目前就出演了一部电视剧和一部电影,口啤不错,但没什么流量。在他看来,搞定这人,没什么难问题。 傅隋之当时手一松,整个人懒懒的往他办公椅上一躺,语气也懒,道:“江余朔,中美混血,19岁出道,前两年都在美国那边活动,参与的作品在国际上都有 第2章 一次三十万 看到江余朔离开的身影,秦浦荣不动声色的把一杯高度数的酒递给了祁倦。 “有时候真搞不懂你们,”秦浦荣笑着对祁倦说道:“一个个的,跟tm的和尚一样,清心寡欲,一点趣都没有。” 祁倦晃了晃酒杯,没有说话。 “祁倦啊祁倦,你说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破脾气,”秦浦荣道:“真的是,长着一张迷人的脸没什么用,下了商场就不会说话是吧。” 祁倦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都说了不感兴趣,是你非要叫我来的。” 秦浦荣不敢当着祁倦的面说他在背后安排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毕竟有些卑鄙,他觉得他这位兄弟是不会接受的。所以他笑着打趣,“无聊啊,没人陪我玩,傅隋之那货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天天不知道怎么想的。” 祁倦没有发表看法。 他话本来就少,生病后,除了工作上的事,他少跟人交流,秦浦荣都习以为常,他也不是诚心叫他来玩,把他灌醉让他犯糊涂就算完事了。 祁倦久混商场,别的不说,酒量还是好的。秦浦荣采用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式,就使劲灌他酒,最后成功把人灌晕,把人劝回去休息了。 好戏开始了。 祁倦打开906房间门时,房间没开灯,他也没注意到这个房间有些不对劲,直接进了浴室。他撑着洗漱台缓了一会,把胃里那股恶心感压下去后,他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 冰冷的触感稍稍让他清醒了一点,直到这时,祁倦才发现浴室的角落有个人。 也不是说他喝得有多醉才反应迟钝到这个地步,主要是因为这个人......他蹲在角落,头埋进膝盖,看着就是很小一团的样子。 祁倦看了几秒,就在他以为他自己是不是进错房正想退出去确认一下时候,那一小团人的脑袋突然动了动,然后露出了一双红得像是哭过一般的眼睛,没什么力气的抬眼看他。 两人对视几秒,祁倦微不可察的挑了一下眉。 江余朔....... 祁倦花了几秒钟的时间就理清了当前的局势,这大概又是他那位“闲得要死”的好兄弟秦浦荣搞得鬼。 怪不得他今天那么反常。 想弄懂很简单,但是祁倦却在原地站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刚刚要是没看错的话,江余朔那样,应该是哭了吧。 ?? 祁倦站在原地没动,思考几秒后,喊了一声,“江余朔?” 江余朔似是没力气,他看了他一眼,没多久又垂下了头,整个人蜷缩在墙角,身上还像是被水淋过的样子,看上去十分可怜。 祁倦还是动了,他往前走了几步。 “别过来.......你......”江余朔的声音有些哑,吐字也不是很清晰,他声音十分隐忍,透露出几分压抑到极致的难受。 祁倦离他几步远,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老实讲,这人小他六岁,现在又以这样像小孩自闭的姿势蹲坐在这,他竟然生出了一种面对小辈的......长辈感。 但下一秒,这种感觉就如同被打碎的玻璃碎得四分五裂了,只因江余朔极为模糊的呻.吟了一声,然后用这种音调,轻轻道:“求你了,别过来” 祁倦顿了一下,刚才他还不太能确定他是怎么了,现在知道了。 被下了药。 “......” 祁倦沉默了,他的思路弯弯绕绕,最终思考起了一个问题,江余朔和沈栖然像吗? 在祁倦的心中,这个问题的答案无疑是不像的。一个陌生人怎么可以代替曾与他朝夕相处的人,祁倦之前那句想要这个人也不过是因为江余朔那时饰演的角色和沈栖然非常像。 他演的人像,那他本人像吗? 在祁倦记忆中,沈栖然乖巧,温柔安静,像是早晨的阳光,明媚温暖。整个就是一个爱向他撒娇喊他哥哥的小弟弟。 但江余朔...... 祁倦叹了口气,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去扶他。 江余朔在这个时候意识已经不清醒了,刚才说那两句话纯粹是下意识的反应,实际上他连祁倦的样子都没看清。 意识模糊间,江余朔闻到了一种他很熟悉的沉木香的味道,他听到他面前的人叹了一口气,就像曾经在他面前对他无奈时的那样。 祁倦手还没碰着江余朔,江余朔就先动了动,他扯住祁倦一小块衣角,哑着嗓子声喊了一句,“哥。” 然后整个人突然向前,一把抱住了他,江余朔身上很烫,呼出的气息也是滚烫的,他头靠在他颈边,模糊又轻声,道:“我好难受,哥。” 祁倦被他呼出的气息烫了一下,整个人又因这句话顿住了,他的大脑突然空白,然后血液都开始沸腾。 11点整,当天空炸响一道非常绚丽又浪漫的烟花时,906房间里躺在床上的江余朔忍不住呻.吟了一声,手用力抓紧了床单。 祁倦没有开灯,房间一片漆黑,窗外隐约有几道烟花炸响时的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到了房间内,在这样十分昏暗的场景下,祁倦按住江余朔的手,吻上了他的唇。 “.......”(略)诶嘿;-) 第二天,祁倦比江余朔先醒,洗漱时他透过镜子看见了自己颈上靠近后背的地方隐约露出了几道红色的抓痕,又在抬手洗脸的时候看见了手臂上的咬痕。 祁倦:“......” 祁倦觉得有些好笑,他收拾好自己再出去看江余朔时,一时间又觉得很离谱。 一是这人能把他弄成这样,二是他把人弄成了这样,三是他们….居然真的做了。 昨天晚上...... 祁倦抽了一只烟,看见烟雾飘散的时候觉得自己也是真够坏的,趁人之危...... 但不得不承认,挺…...舒服的。江余朔很有演员的职业素养,长得好看,身材保持良好,又…...可能是因为药物作用,他身体很软,和他的声音一样,都很勾人。 当江余朔在他身下,隐忍克制的喘息却又声音很软的喊他哥的时候,祁倦承 第3章 亏本买卖 江余朔思考几秒,“需要签合同吗?” 祁倦没见过这么离谱的,谁特么关注这种问题啊? 似是感受到了他的无语,江余朔开口:“不签万一你不给我钱怎么办?” 祁倦更无语了 “签,签行了吧。” 没见过这种傻逼。 祁倦说完这话没几秒,房间内响起了一道手机铃声。 祁倦看着江余朔动作不自然的坐起身,捞过在床上的手机,然后在接电话前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的意思祁倦很奇特的读懂了,不是让他回避,而是…...骂他禽兽。 “我在睡觉......声音为什么哑了,可能感冒了吧,” 江余朔一薅额前的头发,顺手揉了揉脸,“找我干嘛,今天不需要工作了吧,我后面没我的戏份了。” “谈合作?”江余朔听了一会,直接道:“不用,这个拒了吧,我去了也没什么宣传效果,和他们一贯的风格也不搭,达不到想要的影响。” “剩下的程哥你安排吧,我还要睡会,后面再聊。”江余朔说话含糊,又拖着调子,最后甚至还打了个哈欠,听起来确实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要不是祁倦看到江余朔眼里清明,挂了电话后毫无倦态的盯着自己身上的红痕一言难尽的撇下了嘴,他就真要信他的鬼话了。 他就奇怪了,江余朔到底怎么想的。刚才听那么几句,虽然也不能了解他什么,但至少说明了江余朔并不是一个会犯这种傻的人。 怎么讲,难道演戏对他就真的很重要,可以让他不顾一切如此卑微妥协? 江余朔本人无视了他一言难尽的目光,他抓起床边的衣服,一掀被子,顿了下。 从他身上的痕迹看,祁倦这人是真的残暴。如果说上半身是毛毛细雨的话,那下半身多半是龙卷风过境没眼看了。 “......虽然我不爱吐槽给我钱的金主,”江余朔动了下腿,顿时感觉头皮发麻,他强忍不适,道:“但我还是要说一句,你是真的畜生。” 祁倦:“......” 江余朔这人大约是个直男,虽然发生了这种事,但也没想着避一下他,直接当他的面穿衣服。然后不知道是碰到了哪,他突然克制着低喘了一声。 祁倦突然就想起了昨晚。 江余朔是没脾气了,他放弃穿衣服,直接往床上一躺,也没注意祁倦逐渐不对劲的目光,笑骂,“你个畜生嫖完还不走啊,赖在我房间还想打扰我睡觉?真够过分的啊。” 江余朔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依旧没什么力度,他嗓音本来就有些哑,偏偏还带着笑,笑得还挺开心,听着就很欠...... 祁倦眼睛一眯。 江余朔无知无觉,还张着一张嘴叭叭:“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有跟我说过——唔。” 然后就没然后了。 江余朔又被祁倦拖着做了一回,还没完全穿上的衣服又被脱下,结束时江余朔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躺在凌乱的床上喘息,喘了几口气后才勉强颤抖的打开手机看时间。然后认命的闭上眼,过一会直接下床去了浴室。 祁倦这次倒是没什么留恋的走了,在江余朔下床之前就离开了,不过走之前把联系方式加上了。 江余朔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出了酒店打车去机场,查看消息时他才发现,除了他经纪人程周给他发的消息外,有一个新联系人在界面上端,备注是祁倦。 说实话,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江余朔认为自己也是挺不该的。他明明可以避开这个局面,明明也有其他处理这种事情的方法,但他最后偏偏选了对他损害最大的一种。 纯属亏本买卖。 昨晚...... 也是昏了头。 江余朔头靠在车窗上看窗外流水过的风景,他想起昨晚那个沉木香的拥抱,一时间又有些愣神。 他很早之前听人提起过普鲁斯特效应,就是人记得气味,再次遇到时会因记忆中相同的气味而想起有关的记忆。 有气味的记忆,对于江余朔来说,有关沉木香气味最初的记忆大约就是在昏暗下雨的天里,在昏暗房间里站在他面前拥抱他的人。 记忆太久远,以至于江余朔现在想起,模糊记忆中只剩下那个沉木气息的拥抱,以及那个男人平平淡淡的一句“别怕。” 有多久了...... 手机振动的声音打断了江余朔的思绪,一个备注为“十七”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 江余朔清了清思绪,伸手按了接听。 “喂,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这两天没事,去接你?” “不用,你闲的?”江余朔应声。 电话那边是江余朔有几年交情的朋友,同样是混娱乐圈的,最近在拍一个综艺,节目组品想了一出艺人和特邀嘉宾相处的栏目。嘉宾由艺人自己邀请,他这位朋友就找上了他,他也同意了。 江余朔这边刚杀青,本来这个月是没活动好好休息的,但陆立夏找他,他刚好又觉得他那个综艺有趣,就抱着休闲顺便去玩的心态答应了。 “是啊,我闲的,”陆立夏在那边笑了一声,“怎么了感觉你说话有气无力的,没睡醒?” 江余朔笑了:“你管我?” “我管呗,你怎么了?” 陆立夏这人性子就是有点痞,江余朔懒得管他嘴上的调侃,直接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根据他对陆立夏的了解,这人找他不可能只是为了说来接他这种破事。 “唉,就是给你透个底,你赶上好时候了,特邀嘉宾里有秦曦。” 江余朔在脑里思索两秒,才想起秦曦是谁。 秦曦,千金大小姐,在娱乐圈中的风评相当微妙,原因无他,就演技稀烂,脾气极差。而且因为她背后有资本,每每都是带资进组,给人甩脸色,性格骄横,在网上长期被黑被骂,是一个黑粉比粉都多的神奇女人。 江余朔只记得这人钢琴弹得还行,至于其他的......没怎么了解过。但都是混娱乐圈的他也听过,外号为“天糊王女”秦曦的一些事。大概就是,到目前为此,她 第4章 我搭档,江余朔 江余朔常驻的地方是被称为“云中乡”的冬城,他喜欢这样的景色,所以在不拍戏也没工作的时候,他都呆在这里休息。 这里的天总是很温暖,早晨和夕阳的阳光总会打在不知从何处起的雾上,泛出十分美好又浪漫的景色。 换作平时,江余朔甚至有闲心到处逛一逛,看看风景,但最近几天他实在是没兴趣,只能懒懒的待在家里躺尸。 他真的,不想动,而且不舒服。 他奶奶的,祁倦那么搞他,光疼就疼了他好一段时间。 江余朔那天表面上风轻云淡还笑眯眯的跟祁倦说话,其实他的内心是相当不爽的,发生了这种事情。他也是无语,祁倦这个人。 江余朔的不对劲被赶来和他商量之后工作的助理兼经纪人程周发现了。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可能小,江余朔想到那让他头痛的两年,思考过后还是和程周摊牌了。 这经纪人从他出道时就跟着他,性格很好。做事却是有点麻瓜。他业务能力没那么优秀,很多事情还得靠江余朔自己解决,好在这些问题都不是什么问题,江余朔也就没换过经纪人。 程周知道的时候震惊得说不出话,反应过来后,把他骂了一通。 江余朔倒不是天真到什么人都可以相信,他是真明白程周这个人,麻瓜是麻瓜了一点,但很承情,确实是在真心对他。 程周觉得江余朔就是个傻子。 江余朔被骂几天,挨到了星期五,他一声不吭的就走了,只在事后在微信上跟程周通知了一声。 程周要气死了,很长一段时间没吭声,直到他下飞机重新开机后,他才看到程周跟老妈子念叨般发给他的消息。 让他注意温差,多带一些衣服,带一些必需品,注意一些事项。最后询问江余朔用不用他跟过来。 江余朔拒绝了。一是他知道程周这堪比老妈子更年期的性格,在他犯错事后能在他耳边一天唠个八百遍,他烦。二是这个综艺节目,本身没那么多要求,而且这个节目风格很舒服,也跟休闲差不多,没那么多事。 这个综艺是边拍边播的模式,节目内容是真的很休闲,就是带着艺人到处转,领悟世界各地的风景风俗,顺带做一些活动,堪称养老生活。 江余朔想,是真的很休闲。 可能是因为秦曦的财力,他们每个人都是乘坐私人直升机过来的。高空俯瞰全岛,不得不说,这里的风景是相当不错的。 江余朔到的时候有点晚,人倒是还没来齐,但来了的人已经先赶往集合点了。 特邀嘉宾的身份是保密的,除了秦曦,其余人的身份都是只能等人来了之后才能知道是谁。这也是节目组的一部分。 显然,节目组没想到会来这么一位大人物。 江余朔在国内圈外知名度较低,但在娱乐圈内,他算是妥妥的顶流,抛开他之前拿的奖与在国外的风光不算,他回国后,拍的一部电影和一部电视剧也是爆红,直接是流量明星。 他这种身位来参加这种休闭综艺,约等于挂了一个最大广告片牌,工作人员光是看到他脸,就能预见到下期收视率得有多高。 另一边,在集合点闲逛的几人相当无聊的聊起了天。 大多数人都到了,到目前为止,只有陆立夏和馨然的搭挡还没有来。 馨然的搭档是秦曦,这姑娘和秦曦同框合作过,算是被安排的,大家都心知肚明。而剩下那位就太令人好奇了。 陆立夏这会懒洋洋的靠在树上,面前是不知第几位来套话的。 陆立夏这名听起来文艺,但这名跟他本人却不怎么相配,他也是中美混血,但与江余朔不同的是,他是西式特征比较明显。江余朔身上虽然有外国的特征,但打眼看去,还是一眼能认出他是中国人,但陆立夏不同,他皮肤白皙,五官深邃,然后还是很标准的金色短发。 陆立夏这人长得倒是好看,但长相有一种锋利的攻击性,就有种属于看着就不太好相处的那一类。但他本人倒是没那么凶,冷是冷了点,话少。但大家一起录这么多期节目了,对彼此的脾气都大致有个了解,所以来搭话的人也不少。 “陆哥 ,你的哪位堵路上了?” “透个底呗,别让我们瞎猜嘛。” “该见总会见的,“陆立夏戴着墨镜,表情无波无澜,很是气定神闲,道:“急什么?” “所以Ar.小鬼到底是谁啊,”被邀请来的嘉实里有一个特自来熟的妹子,她举手发问,“谁是你的小鬼啊?” Ar小鬼是陆立夏给江余朔的备注,之前陆立夏给节目组人物嘉宾提示时,给他们看的就是他和江余朔的聊天界面。 界面停在江余朔答应他来,他简单回了一个“好”字为结尾,几句不痛不痒好的话,根本看不出什么消息。 江余朔的微信头像是一只停在指尖的蝴蝶,这是他私人微信。大家都猜不出是谁,只得知了陆立夏给他的备住——A.r小鬼。 “小我两岁,你们应该都认识。”陆立夏道。 “哇,那岂不是才21岁?”馨然道,“我们都认识,那岂不是个大人物?这咖位估计挺大呵,到现在还没来。” 她看向陆夏立,“我邀的小魔女也是21岁诶,你猜是小魔女厉害还是你的小鬼厉害。” 在坐各位都是混娱乐圈的,邀请的嘉宾也都是圈内的人。21岁人尽皆知牛逼的就那么几个,没听说谁和陆立夏有关系,至于21岁的秦曦,不得不说,资本牛逼也是一种牛逼,在圈内都是出名的厉害。 馨然这话问得就很...... 陆立夏出道四年,一直不温不火,但却是这个节目里较为有分量的嘉宾,他长得好看,在综艺里也比其他人更有看点。所以之前节目组的看点都在他身上,镜头一直比馨然和其他嘉宾多。 馨然也不火,但她不服,对方就一张脸比她好,其他也没什么,陆立夏凭什么? 之前一直没机会,现在她和秦曦一组,就有了底气,也就想着给他 第5章 旧事 《“世”是吾乡》这个休闲综艺常驻嘉宾是六位,这一期加上特邀嘉宾是十二位。秦曦是压轴出场的,但前面有江余朔打底,大家的关注点显然跑偏了。 江余朔......这得是多大的流量啊。 后面秦曦压轴,但显然,没那么多的人关注她了。就连馨然接秦曦时,都心不在焉的往江余朔那边看了几眼。 秦曦今天身穿火红色长裙,画了很御姐的妆,弄了一个很符合造型的发型,整个人的气质相当冷艳。在一众人里特别显眼,她来时身边围了一大堆人,毕竟是节目组的金主,该有的排面还是有的。 陆立夏被之前的嘉宾拉去讲话了,江余朔就懒懒的靠在他之前靠的树上,远远的看了秦曦一眼。 很凑巧的是,刚好秦曦也在看他。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对视短短片刻,江余朔率先转开了视线。 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果然,江余朔看着秦曦动了,方向是往他这边来的,他下意识想避开。结果秦曦这人不按常理出牌,直接不讲道理的怼到了他面前,堵住了他的去路。 “江余朔。” 江余朔的不妙预感让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其实和秦曦见过一面。然后又缓慢的想起那一面是以怎样的破结局收场的。 这么说来,他和秦曦还算有点小矛盾。 ......但他早把这事给忘了,若不是现在见到秦曦,他根本不会想起来,这秦曦不会还记得吧。 江余朔先发制人,“怎么了,秦小姐。” 秦曦也没说话,她的目光从江余朔的脸上缓慢挪到他颈边。 江余朔扯了下嘴角,“干嘛,有事?” “你还记得你两年前在伦敦天使歌剧院干了什么事么?”秦曦盛气凌人的开口,“你欠我的东西什么时候还?” 江余朔语气很是随意,他看着秦曦,道:“秦大小姐,麻烦你偶尔也讲点道理好吗,你那件事情又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更何况我赔你钱你又不要,我又搞不出和那个一模一样的,你要怎样嘛。” 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馨然突然冒头,问道:“什么怎么样,你俩之前认识吗?江老师你欠秦姐什么东西啊。” 馨然刚才听了一耳朵,看起来两人以前有矛盾,关系不是很好的样子,反正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刚才说话两人语气都不算好。 江余朔:“没什么,都是很早之前的事了,我还以为秦小姐忘了,没想到她还记得这么久远的事。” 江余朔虽然是在回馨然的话,但他说的时候看着秦曦,语气又略带调侃,明显是说给秦曦听的。 馨然看到不远处正往这边走的陆立夏,脑子一抽,突然大声说道:“江老师你怎么这样啊,你不能因别人忘了就不还别人东西了,真的很过分的。” “......”江余朔感受到了周围人投过来的五花八门的目光。 “我还了其他的,你秦姐没要。” 秦曦看了江余朔几秒,最终像下定决心般,吸了一口气,道:“我确实不想要你赔给我的那些,要不然你把你自己赔给我算了。” 江余朔脑袋上缓缓冒出了几个??? 啊? 在一旁的馨然:“......??!!” 刚好听到这句的陆立夏: ? 秦曦说这话时正经得像在谈什么商业合同,语气也冷得吓人,就是这话十分的......出奇。 江余朔顿了一秒,笑道:“不要,你那个没我本人值钱,别想骗我。” 秦曦这会子才像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她一副很不在乎的样子,“我不是那个意思。” 江余朔正想说话,陆立夏突然靠了过来,手搭上了他的肩,问道:“在聊什么?” “没什么。” 秦曦看见有人来,似乎也不想再聊下去,她转身走了几步。 江余朔看了陆立夏一眼,正准备解释一下。可还没开口,就听见秦曦那富有辨识度的声音很冷淡的在说,“我要和江余朔一组,能安排吗?” 他转头,看见秦曦火红色的背影,她面前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导演。 “......” 《“世”是吾乡》虽然是有钱不差,但他们的钱都花在了内容建设上了,毕竟需要在世界各地流转,吃饭、住宿、做活动、体验风俗习惯......哪一个不要钱?因此这个节目组请的艺人本身没那么有影响力,不是一线二线的流量明星。 现在秦曦带资进组,钱有了,又来了一个顶级流量江余朔,可谓是解决了所有麻烦,只等一帆风顺开拍就好。 导演本应该笑,但下午颁布任务时他确是愁眉苦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欠了他钱。 然而没人欠他钱,但他心情确实不美妙,因为他的广告牌(江余朔)拒绝了他的金主(秦曦)的要求,整个过程干净利落,甚至跟他都没什么关系。这个事本身就不合理,他也不敢说什么,所以就不了了之。 然后他的金主现在冷着一张脸,像是他的仇人一样,浑身散发出不爽的气息。 导演:嘤,我好难 因为嘉宾都来齐了,所以本来是明天才做的任务搬到了今天。他们现在在一个游泳馆内,身后有一个游泳池,里面放置了六个箱子,每个箱子里放了对应的数字球和任务物件。 第一个任务——寻宝。六组人每组一个箱子,箱子可以抢,先找到先得。 导演:“大家准备好了吗?三,二,一——开始。” 场上的人眨眼间就消失得差不多了,以至于剩下几个人格外突兀。 镜头对了过来,秦曦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这种活,让搭档干不就好了吗?我为什么要下场?” 导演没规定几个人下场,有好几个组的人都是只有一个人下场。本来也没什么,但秦曦说话就是有种不讨人喜的腔调,一句话硬是说出了别人欠她的那种感觉。 旁边穿白T恤的江某某听到这话应了一声,“是啊,有懒不偷天理不容。” 然后他趁着他的好搭档不注意,把同等在上边摸鱼的陆立夏一 第6章 他真的是直男? 吃面时,负责录制的摄影师收到导演消息,说是问几个问题,算作闲聊,后面等节目播出,可以当作花絮放到网上。 第一个问题是很常规的问题——问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陆立夏动作一顿,江余朔就已经开口说话了,“当过一段时间的邻居,就认识了。” “......对,”陆立夏道:“有时候凑在一起吃个饭,聊聊天什么的,久而久了就认识了。” 第二个问题..... 结束后今天也就没事了,江余朔洗完碗就洗澡去了。等陆立夏洗漱完,这人已经躺在了床上。 卧室倒是有两张床,房间内的摄像头被江余朔用布遮住了,陆立夏关了灯,躺上了床,在黑暗中看见江余朔一会。 然后他摸出了手机—— 十七:当过邻居? 黑暗中手机震动的声音格外明显,过了几秒,江余朔那边亮起了手机屏幕的光。 Ar.小鬼:一起吃饭?聊天? 十七:没有吗? Ar.小鬼:那我们不算邻居? 十七:..... 江余朔刚打出“在一栋楼四舍五人不就是邻居吗?”还没发出去,屏幕上就弹出了一条消息通知。 祁倦:你在哪? 江余朔删掉这行字,点开和祁倦的聊天框,飞速打字,【不在家不在冬城不在上次呆的地方在录节目离得挺远的没时间来找你】 祁倦:..... 祁倦:那我来找你? 江余朔:别来 祁倦:? 江余朔:.....说了在录节目,你来了我也没空搭理你,更何况路这么远天这么冷,信我你肯定不会喜欢这里的环境的,可太艰苦了,饭都吃不上。 祁倦:..... “你干嘛呢,打字这么快。”陆立夏突然出声。 “你管我?” 江余朔看着安静下去的手机,又切回和陆立夏的聊天框,打字问道—— ——认识祁倦吗? 陆立夏回得也快—— ——见过几面,不熟。 ——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江余朔把话发出去后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话问陆立夏可能会让他多想,他刚想打字解释,陆立夏的消息就来了。 ——挺事业狂一人,感觉还行吧,我上次见他跟人聊天,感觉还挺有礼有节的。 ——你问他干什么? 江余朔:...... Ar.小鬼:问问,听了个八卦,他是gay吗? 十七:据说是,他好像有个前男友,叫沈什么然,但这人两年前出车祸死了。 Ar.小鬼:我和这个沈.....然,是不是很像? 十七:不像,哪都不像,你问这个到底干什么。 Ar.小鬼:没什么,就上回撞见祁倦,他好像认错了。 陆立夏心想那也挺离谱。然后他回道——外界传言说是这个人是因为祁倦的原因才出事死掉的,所以他可能是有点不太正常。 江余朔看了,但已读不回。 另一边,祁倦看到江余朔的消息就没再回,他心想那就算了。再怎么说江余朔是个明星,忙是正常的。 想到上次的那个古老小镇,祁倦就真以为江余朔说的是真的,还以为他真在哪个偏僻的地方,过着相当艰苦(?)的拍戏生活。 所以当第二天,祁倦闲不住出差和商业伙伴在酒吧谈合作意外间看到江余朔时,他顿了一下。 他的病是心病,严格来说也不算特别严重,但傅隋之让他好好修养,别一天天忙得转来转去,最好避免情绪不稳定。他听还是听了,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休病在家。 就这一次闲不住,然后碰巧遇到了江余朔。 呵,要不是他读过书,知道艰苦这两字是什么意思他就被这人骗了。 但说实话......他没有想到,江余朔会这样。 起初他只是随意一瞥,酒吧的光昏暗,偏偏他那里刚好打了一束白光,他又穿着白衣服,相当显眼。 刚开始他只是觉得这个长头发,对没错,是长头发,身穿白裙子,充当DJ在打碟的人很眼熟,目光移开喝了一口酒后他才反应过来那人好像是江余朔。 ......他差点呛着。 江余朔.....在酒吧,戴着假的波浪卷头发?穿着一件很仙气飘飘的裙子?在打碟? 酒吧气氛很好,《blah,blah,blah》的前奏响起,江余朔将气氛推向了高潮。 玩得挺嗨。 祁倦看着江余朔相当熟练甚至有些愉悦的样子,他不禁怀疑这人的性取向。 他真的是直男? 觉察到他的目光在一个地方很久没动了,他身旁的人也顺着他视线看了一眼,贴心解释:“最近这边要举办什么音乐节,那边好像是在录节目,录了一下午了。” “怎么?祁总对这感兴趣啊?” “没。”祁倦看着格外显眼的江余朔,淡淡道,“我在想,那人是个男的吧。” “哈哈哈哈,这也被你看出来了?你别说,这好像是他们节目内容的一部分,下午还有其他人女装来着。”身边的人“啧”了一身,道:“那叫一个辣眼睛,就这个看着顺眼。” 周围人嗨得过分,祁倦也没太听清他的话,就隐约听清了顺眼两个字。 顺眼。酒吧迷离的光又扫过江余朔,那一身白裙在光下显得白得过分,那一张脸仿佛都因为这场景格外柔和。 ......祁倦沉默了一会。 然后他打了招呼,起身走了。 他要是没看错的话,刚才在江余朔旁边的,是秦曦。 那这就很方便了,他是知道秦曦参与的是个什么综艺,甚至因为秦浦荣的关系,他也投了钱进去。 可能是因为有秦曦这个金主的原因,节目组现在格外有钱,今天录制的地方离他们休息的地方远,录完节目已经很晚了,节目组就给他们订了酒店。一个嘉宾一间房,还都是上好的房间。 不知道为什么,江余朔到酒店时眼皮直跳,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江余朔推开门进房间时,房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他手还没摸上灯,就突然被一只更为温热的手给抓住了。 一股清冷的沉木香夹杂着 第7章 蓝颜祸水 正想着,已经睡着的江余朔突然翻了一个身,变成了面对着他睡。 祁倦回过神,感受到江余朔起伏有序的呼吸,他的手陷入江余朔的发里,没动了。 然后江余朔又动了一下,离他近了点,带着十分温热的气息,相当突然的......蹭了他一下。 然后就越靠越近。 “......” 祁倦保持这个姿势僵了一会,片刻后,他抬手,想把几乎贴在他身上的江余朔推远一点。 江余朔睡相是一点也不老实,他无知无觉的把头抵在了他颈窝的位置,甚至还把一条腿搭在了祁倦的腰上,整个人和他贴得极近,完全把人当成了抱枕。 祁倦:“......” 他正准备动手,却发觉江余朔头又蹭了他一下,他的头发软软的滑过他颈部,带起了一阵难言的痒感,他嘴里还很含糊的嘟囔着什么。 祁倦静了几秒,也没听清是什么。 祁倦想多半是梦话,也就没管,手都搭到了他肩上,正想把人扒拉远一点。就听见江余朔突然松了一口气,像是小孩找到了依靠,彻底放松下来。 然后他轻声呢喃,“我好想你。” 这回倒是听清了。 “......” 也不知道是做什么梦了。 祁倦静了一会,最终是放下了手,任由江余朔去了。 第二天,江余朔醒时懵逼了一会,不为其他的,就为这个时间点。 刚刚过五点......靠。 然后江余朔后知后觉自己身边躺了一个人,又反应过来他俩是以什么姿势在一起睡觉时,他刚刚醒的脑子又懵了。 他第一反应是——祁倦为什么还没走? 江余朔意识到他和祁倦靠得很近,基本上是贴在一起的,祁倦算是半搂着他,而他就离谱了,他像是抱抱枕般和祁倦缠在一起,腿搭在他身上,头还抵在他胸膛。 江余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不动声色的把自己从这人的身上挪开。 他觉得是很困难的,因为他只是动了一下头,这人特么的就很离谱的醒了。 “......”江余朔心想要不还是装睡算了。 黑暗中两人之间的气氛相当奇怪,江余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之前是没干过这活的,如果不是被坑了他也轮不到和祁倦有关联。但是.....怎么说,他感觉祁倦也挺无措的,他不太了解这方面的事,所以说祁倦这样正常吗? 思来想去,江余朔想祁倦应该不知道他醒了,所以他决定装睡,看祁倦什么反应。 房间内沉默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就在江余朔以为这人又睡着了的时候,祁倦开了口,“你还想这么睡到什么时候?” “很舒服吗?嗯?” 江余朔: ...... 祁倦的声线原本就是有些偏低的,此刻他刚醒,声音有些哑,听着是相当动听的。 只是.....江余朔头是靠在他胸膛上的,他说话时连带着胸膛起伏,江余朔感受得清清楚楚,瞬间就将气氛搞得暧昧不清。 江余朔默默挪开了。 在朦朦胧胧的光线里,房间内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可以感觉出发出这些声音的人已经尽力在小声,动作都轻手轻脚。但奈何另一个人是清醒状态,所以这些细微的声音在他耳里反而格外明显。 祁倦觉得有些好笑,“你是在怕我吗?” 江余朔的声音有些漫不经心,像是随口一说般,道:“没有。我就是睡醒了,想出去逛逛。” 出去逛逛。 “睡醒?你不困吗?”从昨晚到现在,江余朔也没睡几个小时吧。 “......不困。” 下一秒,祁倦起身,他略带一点笑意,声音低沉,道:“算了,你睡呗,我走。” “......” 江余朔是真不爱听祁倦这样说话,特么跟昨天把他按在墙上戏谑调侃他时一样。 而且祁倦这态度真的很离谱。哪有人是这样的,他们俩的关系也不好吧。 江余朔不想跟他在这种话题上有过多的牵连,他随口扯了一句,“我出去有事,你.....随便。” 然后他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太奇怪了。 江余朔出来瞎逛后脑子开始回想刚刚的情景。祁倦昨晚没走,还和他睡在一起,他睡相不老实这人也没把他推开,甚至醒来后也没生气,还调侃他,靠,最后竟然还想把床让给他补觉? 江余朔感觉头皮发麻。 祁倦有毛病吧? 江余朔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们俩的这破关系,不应该是虽然不清白但也不越界的罪恶金钱关系吗?祁倦是怎么回事啊? 江余朔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很离谱,他只能想到两种可能,要么是祁倦这人就是这样,对人有点礼貌,但不多。要么就是他真的很像他前男友,或者是在某些方面很像他前男友。 不然对他这么好干嘛? “......” 这件事虽然离谱却也没影响到江余朔工作,他很快就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陆立夏找到的箱子里有一个看上去就很精致的扇子,对应的是6号任务——制作一把扇子。 说来也是很奇特,这个小岛属于现代风和古风相混合的的产物。是两个极端,在不同的风格里像是进入了不同的地域。 今天这个任务地点是在岛上历史悠久的一个小镇,全是古建筑,较典朴。放在老电影里这妥妥就是滋养江湖女主长大的地方,能拍数十段令人潸然泪下的江湖故事。 但陆立夏对此无感,也不是说他没有情调,只是他对于他不感兴趣的事,一向不怎么关注。江余朔是很明白他这一点的,所以这一路上,都是江余朔在说,陆立夏时不时应两句。 他俩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任务地点——手工作坊。 他们到时,还有另一组人在这个地方做任务。江余朔看了一眼,是抽到陶瓷同样来做手工的秦曦和馨然。 江余朔和带领他们做这个任务的老师交涉时,秦曦往这边看了好几眼。准确来说是在看江余朔,那眼神是叫一个不可描述,陆立夏注意到了。 第8章 学长 见江余朔手把手教秦曦,在一旁一直偷懒的馨然立刻道:“江老师,我也不会。” 本来她是打算好好学的,但在秦曦放弃后她也没弄了,弄这个本来就吃力,又脏,反正跟着秦曦,再怎么都无所谓,她索性也就没弄了。 但江余朔亲自教,这跟他自己学直接是两个级别好吧。 她和秦曦虽然是搭档,但实则根本不熟,完全是因为秦曦进组要个由头,才把她们八百年前的同框情谊给扯了出来。 但......谁跟她有感情了?秦曦这人相当不好相处,脾气怪死了,又是大小姐没人敢惹她。不像江余朔,刚才教秦曦时好温柔。 若是能勾搭上江余朔...... “自己没手?” “不会干嘛找他学?” 只可惜,馨然刚说完,没等江余朔开口,秦曦和陆立夏就异口同声打碎了她这个想法。 馨然装作有些委屈,“江余朔都教秦姐了啊,为什么不能教我。” ...... 每个任务都有对应的老师,江余朔和陆立夏最开始来的时候,还看到了教她们制瓷的老师,不过后来出来后就没看见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跟江余朔没多大关系,他帮秦曦纯粹是因为以前的烂债,帮馨然......没那个必要。而且有专门教的老师,他如果来干这事,多多少少有点不好。 不过陆立夏和秦曦的话让气氛有些僵。 “陆立夏还在等我,我们还有其他任务,要先走啦。”江余朔依旧是在很随和的笑,“让我的新晋徒弟教你吧。” 秦曦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馨然看着她愣了一下,却没反驳。 江余朔走时还回头说了一句,“不收你拜师费和学费。” “下次再见。” 江余朔说完就走了,馨然看着他冲陆立夏挥挥手,十分欠揍的用沾过泥的手去碰他,被陆立夏皱着眉躲开,她还能隐约听见陆立夏说了一句,“别闹。” 馨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憋屈。 她知道就算江余朔帮了她,后续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就算她用心不正,江余朔的粉丝也不会在意这一个小人物。 刚刚江余朔拒绝,在她看来是惯着某人的意思来的,很显然这个人不是秦曦。他是惯着陆立夏来的。 为什么这样好的人是她最看不顺眼的人的好朋友,他们俩到底哪里像好朋友了?江余朔为什么要在乎陆立夏这个什么都不是的感受?陆立夏哪配得着啊? 连圈内都传过他俩不合的流言,他们居然是关系这样......的朋友,太离谱了吧。 曾经几时,在某个颁奖晚会上,江余朔得了奖上台发表感言时,镜头扫到了台下的陆立夏。 陆立夏在笑,笑得意味深长,但愣是看不出一点祝贺的意思,加上他那张很有攻击性的脸,这个笑就被网上的人解读成了嘲讽。 然后就送上了热搜,就有人传他俩不合。反正两人很少同框,基本也没什么交集,就怎么看都怎么不顺眼的那类。 所以最初陆立夏说他搭档小他两岁时,她脑海里第一个冒出的就是21岁的江余朔,又是第一个排除掉的,谁能想到..... 本来这件事就算这么过去了,剩下的任务除了秦曦那一组,大家完成的都算顺利,后面按任务评分也是江余朔和陆立夏那组最好,秦曦和馨然最后。 然后晚上一条关于秦曦和江余朔不合的微博被放了出来,视频被恶意剪辑过,在视频里秦曦和江余朔在剧组第一次见面时的对话是这样的。 起初是秦曦的声音——“你欠我的东西什么时候还?” 然后是江余朔的声音:“你那件事又不是我一个人责任,我又搞不出和那个一模一样的,你要怎样。” 然后是馨然的声音,“江老师你欠秦姐什么东西啊?” “江老师你怎么这样啊,你不能因为别人忘了就不还别人东西了,真的很过分的。” 微博标题——震惊!!!着名顶流江余朔以前竟然......论那些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明星过往。 “......”程周看到这个标题的时候被狗娱无语到了,看完视频内容后他也不禁和下面吃瓜的群众发出了同一疑问——江余朔和秦曦是什么时候有的关联? 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星期六是上一期《“世”是吾乡》播出的日子,节目组在之后放出了下期预告,本来网友就因为预告里这一期有江余朔和秦曦闹得不可开交,现在这视频一出,直接是一个导火索,直接开战了。 【不是吧不是吧,秦曦真的不是在讹江余儿吗?他们之前有交集??】 【楼上洗洗耳朵ok?江余朔不是自己承认了?】 【看样子江余朔是想赖账吧,真就名气大了好欺人呗。】 【有一说一,欠别人东西不还真的很让人无语。】 【赞同。】 【得了吧,谁知道事情真相是怎么样的,具体证据都没出来在这说什么?】 【秦曦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心里都有数吧】 【所以到底欠了什么东西?】 【同问。】 ......程周就觉得很离谱,看着这架势,应该是有人买了水军,想故意搞江余朔一波。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但关键就在于另一个主人公是秦曦,她本身就是一个自带黑粉性质的人,现在扯上江余朔......反正评论区没什么好话。 程周把这事在微信上简单跟江余朔说了一下,说是花钱控制舆论走向,看后续会不会出事。 江余朔看到消息是在录制完节目回小木屋休息的时候,还是陆立夏先看到跟他说了一句。 了解完前因后果后,江余朔简单回了句不用管就放下了手机。 “没事?”陆立夏问了一句,“刚刚看到有狗娱在带节奏,照这个架势,骂你的人估计要多咯。” “这事自有人管,还用不着我操心。江余朔道,“又不是什么大事。” 陆立夏将信将疑,他刷着手机,过了很久也没发现有什么变化,江余朔的工作室也没发 第9章 我和你 秦曦这个图一出,网上又炸了。 最重要的是,秦曦在她自己发的微博下又评论了一句——不要妄图揣测无关于你的事,眼见并非真实。 啧啧啧,这不明摆着维护江余朔吗?是生怕自己的事影响到他? “你俩有故事啊,秦曦这话说的。”陆立夏边说边把这条微博发给了江余朔,“这大小姐喜欢你吗?” “不是,”江余朔垂眸,在手机上敲了几个字,语气吊儿郎当,道:“你想多了,不是这个原因。” 江余朔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陆立夏也就没再问,他一刷微博,看见江余朔转发了秦曦的微博,说了一句: ——其实是同学啦。 “......” 陆立夏还是那句话,广告(人设)和实物(江余朔本人)不符。 网上因为这事掀起了一大堆事,但秦曦和江余朔两条微博意思很明显——他俩之前认识,看上去说不定是打趣的一种方式,根本没矛盾。 再加上节目组放出了那视频中的全过程,这事就根本不是他们想的那样。这事也翻篇了。 只能说狗娱什么时候死? 这波热度来得太突然,网上有太多人因为这事关注这个综艺,节目组本着不要白不要的原则,连夜讨论了一个方案——选取一个任务,做现场直播。 其实一般情况下,不会有哪个节目在这种网上有矛盾的时候开直播,毕竟网上的黑子从不分青红皂白。在下个大瓜爆出来前他们的注意力一直会在你身上,白的能说成黑的,完全无事生非。 但秦曦和江余朔这两人情况特殊。一是他俩本来就没什么事,二是秦曦的资本厉害。而且他俩看着像是有故事的样子,谁不想吃个瓜呢。 导演跟众嘉宾商量征求他们同意后,将原本的单组做饭任务改成了集体做饭。 这会直播刚开,人数暴涨,直播画面都卡顿了。不过几秒时间,直播间直接被弹幕淹了。 【来了来了,没错过什么吧?】 【好卡好卡,我艹】 【小余儿呢,让我看看在哪里】 【真服了,昨天才吃这两人的瓜,今天就得看他们同框】 【节目组你是懂同框的】 【等好久了,上来就给我们看风景吗?】 【刚吃饭刷到这个消息,急得我饭都没吃】 【我去,看到秦曦了,现在看到她就烦啊靠】 导演这会宣布了大家自己做饭的消息,为了增进嘉宾感情,这做的东西最后都会上桌,让大家一起吃。 十二个人分成了两组,六个人一组。 直播的事导演提前跟他们打过招呼,各位都是混娱乐圈的,自然也知道这是多么好的机会,都在镜头面前努力表现自己。 大家一副和乐融融相当秩序的样子,以至于缩在角落里偷懒摸鱼的两人格外突兀。 等等,这场景怎么似曾相识? 偏偏这热度是冲着江余朔来的,镜头不给他说不过去。 于是蹲在直播间的各家粉丝,节目组的粉丝,路人及某些黑子,都看到了江余朔顶着一张文静小弟弟的脸,打了个哈欠,然后对旁边的人说道:“你做饭吗?” 陆立夏面无表情,“给你泡面?” 言外之意他只会泡面。 “那就泡面呗,我不嫌弃。” “不要,你去做饭,”陆立夏道,“别偷懒。” “我不会。” “你会。”陆立夏斩钉截铁道。 两人对视了一会,江余朔率先败下阵,他挪开目光,耸了下肩,“好吧,看在你的脸长得好看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下厨吧。” 【颜粉本质】 【江余朔哈哈哈哈哈】 【为爱下厨吗?】 【等等,我好像磕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 “那——”他看了一眼他们这组的六个人,问道,“有没有谁和我一起?” 他们这组有他,陆立夏,秦曦和馨然,之前和陆立夏搭过话的那个自来熟妹子时景,自己她的搭档程言。 江余朔看他们的反应,沉默了两秒,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你们......是都不会做饭吗?” 没人反驳,那看来就是了。 本想偷偷摸摸偷懒摸鱼的江余朔此刻感觉自己就是灾难片里那救苦救难的救世主,集万千希望于一身。又像那种含辛茹苦勤勤恳恳养活五个娃的老妈子。 他脑海中这样想,没忍住笑了一下。 “.....这样啊,那我来做主菜,”江余朔道,“但我一个人不太行,来几个人帮帮我,可以吧?” 众人都没意见。 馨然率先举了下手,道:“我会一点......可以吗?” 时景毛遂自荐,“我我我,我会做一些小菜,但不一定好吃。” “那这样,时景和馨然你俩一组,做你们会的,”江余朔摸着下巴,“我刚才看到我们领的食材里有鱼,陆立夏,你杀个鱼可以吧。” 程言这男生看着有些腼腆,应该是属于那种比较内向的人,之前一直没说话,这会倒是主动开口,“我跟着陆哥,打下手。” “ok,”江余朔的目光落在秦曦身上,思考了两秒。 在江余朔看过来的时候,秦曦很是平静的开口,“我都不会,没什么能帮上忙的,所以我——” 她话没说完,江余朔就很是自然的接上她的话,“——所以就很我一组吧,谁说没什么帮的上忙的,一会有你忙的时候。” “好了,就这样吧,早干活早吃饭。” 众人散去,江余朔对着正在发呆的秦曦打了个响指,“徒弟,走了,该干活了。” 秦曦目光下移,一向大小姐脾气的她在此刻听到别人要她干事也没什么反应,片刻后,她抬眼看向江余朔,轻飘飘笑了一声。 “谁是你徒弟啊?” “徒弟乖,”江余朔很是无奈,“听话噢,别闹。” 此刻直播间的弹幕炸的很突然。 【我艹我艹我艹,这什么语气,哄人呢?】 【tmd为什么这么甜,这可是秦曦啊。】 【谁懂啊家人们,看到预期有秦曦的时候我都准备开战了,结果这......】 【很难不赞同】 第10章 总感觉有什么不太对 这次热搜是秦曦入娱乐圈以来第一次不是被黑上去的热搜,不是买的,而且是正面的热搜。 秦曦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件事,后来才知道江余朔帮了她多大的忙。因为最开始这件事并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浪,她后来注意到是因为节目播出后,网友炒她和江余朔的cp,热度高的吓人,连带着把她和江余朔这些相处的片段都被挖了出来。 然后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和江余朔之间的相处是真的有点...... 跟哄她似的。 直播完后,他们下午还有一个录制任务,是去土着部落学习土着舞蹈,达到首领满意的程度后可以从首领手中获取下一张任务卡。 讲真,这件事也不难,但就是很损形象。 在座各位都是混娱乐圈的,多多少少都有点偶像包袱,最开始就没几个人愿意干。 但最后还是干了,因为江余朔这个很离谱的人压住了闹脾气的秦曦,并且在翻译不在的情况下,莫名其妙的和土着首领搭上了话,两人说了话一会大家都听不懂的土着话。土着首领笑着拍了拍江余朔的肩膀,然后亲自给他们做示范。 当然改掉了最开始动作过于暴露的祭祀舞蹈,换成了动作更为温和的更令人能接受的舞。 完成任务领到任务卡后,他们就被安排在了土着部落里休息,依旧是按原来的分组安排。 第二天,江余朔带着一脸困倦没睡醒的样子到了集合的地点,他来得还算早,场上除了工作人员只有几个人。 江余朔冲他们简单打了个招呼,就窝到大厅沙发上躺尸去了。 过了一会,陆立夏这货也露面了,他看上去是刚从外面散步完回来,手里还端着一盒车厘子。 他精神状态是相当好,直接和沙发上的江余朔是两个状态。 陆立夏走到沙发边,看见江余朔坐着一副昏昏欲睡止不住点头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 “你昨晚不是睡得挺早的吗?”陆立夏随口问道,“怎么?做贼去了?” 江余朔没好气道,“我喂了一晚上的蚊子。” 陆立夏一点感觉都没有,“有蚊子?” 江余朔懒得搭话了,可能是体质问题,他从小就特别招蚊子,每回一到夏天他都会被咬得一身包,再说他白,一有这些东西就格外明显。 这个土着部落风景好是好,但可能就是风景太好,养的蚊子都特别毒,江余朔昨晚就一直听着耳边蚊子的嗡嗡声,身上还这疼一下那疼一下,根本没睡好觉。 万物有灵——除了蚊子。 模模糊糊间江余朔听见陆立夏问了什么,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眨了几下眼睛,脸上还带着茫然,但身体却先于脑子,直接下意识的张嘴,咬上了那颗车厘子,并吞进了嘴里。 周围都静止了,连陆立夏都愣了两秒。 他看着跟懵圈似的江余朔,还是没忍住笑了一声,然后又挑了一颗车厘子,问道,“还要么?” 江余朔仰头看他,眨了下眼。 “江余朔,”陆立夏把车厘子放回盒子里,然后顺手把盒子放到了茶几上,他稍稍弯腰,看着江余朔,道,“你是醒着的还是在梦游啊。” “困。” 陆立夏没问了,他坐到了他旁边,江余朔这人就很没形象的靠在了他肩上。 “......” “让我靠会......” 陆立夏动作一顿,然后就着这个姿势摸出手机,旁若无人的玩了起来。 围观群众:总感觉有什么不太对劲。 在他们的视角里这就是,这两人睡一间房,诡异的一个没睡好一个相当好,然后投食就算了,还举止亲昵。 江余朔这人偏瘦,这么靠着也没什么重量。陆立夏玩了会手机,伸手去扶江余朔往前倾的脑袋时才发现这人是真睡着了,他觉得无奈,不免又笑了一声,然后把他脑袋挪了回来,到底是没忍住看了他一眼。 他顿住了,众人不明所以,只见他盯着江余朔看了许久,眯了一下眼睛,突然笑得很意味深长,很无奈的又很好笑的理了一下江余朔有些凌乱的衣领,遮住了他快要露出来的锁骨。 围观群众:...... 艹,刚才还怕自己多想,现在这是什么情况?遮什么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靠,你俩不会真有一腿吧? 陆立夏在那个时候没想那么多,因为他和江余朔认识了很久,他是相当熟悉这人极懒又极随意的作风的。 见识多了,投食这种小事在他这里都掀不起什么风浪,江余朔就是懒,又懒又随性,曾经还做出过因为懒得动就赖在他房间里睡觉不肯回去的举动。 所以陆立夏并没有想太多,也没觉得他和江余朔这相处有多奇怪。 而且人没来齐,节目还没正式开录,江余朔睡着一会也影响不了什么......陆立夏在那个时候是如此无所谓的想。 由于这件事在陆立夏这里是太过于微不足道的一件事,所以在后来这个片段被当作花絮放到网上后,随之兴起的他俩的cp粉天天在他微博下报道,他俩这个视频被无数人流转时,他是真的很意外。 但这是后来发生的事了。 人来齐后,江余朔被陆立夏摇醒,这人困归困,好在足够敬业,在镜头前从来都不会让人发现他有什么不对。 今天的任务是逃脱密室,是一个与音乐有关的解密本。这个任务与第一天的任务一样,主要是因为秦曦而安排的。 毕竟秦曦是节目组背后的金主爸爸,不可能让她来当透明板,再怎么都要亮点才行。 但秦曦这人着实特殊,虽然被江余朔带着顺利的过了前几个任务,但实在是没什么演技,也没什么在娱乐圈混的实力。所以也只能从外行入手,选了秦曦拿得出手的音乐方面来做任务。 这期节目还算顺利,秦曦中途出现的几次致命差错也都被江余朔圆了过去,就没出其他什么问题。 导演是真的感谢江余朔,早在他知道秦曦要加入这个节目时,他脑海里就已经想象出了他费力打造 第11章 他耀眼的19岁 今天的任务是登山,到山顶看日出,这个任务没什么难度,就是有些累人。 对此,江余朔没什么反应,他纯粹是抱着来玩和放松的心态来参加这个综艺的,所以在他看来这个任务是相当的休闲,刚刚好。 但秦曦就不太行了,她出身娇贵,是真不喜欢这种纯体力活,更别谈这里的路磕磕绊绊,相当不好走。 她爬到一半就遭不住了,停下来缓了一会,然后抬头看带着两个包走路丝毫不受影响状态甚至是非常放松跟散步一样的江余朔,她不由的纳闷。 这是人吗? 关键是江余朔还穿得多,据他本人说是怕蚊子,所以他在出发前找陆立夏要了件外套,对,是陆立夏的。 他就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这种事吗?想到他和陆立夏之间奇怪却又莫名和谐的氛围,秦曦就觉得很微妙。 但江余朔这么坦荡,反而让秦曦觉得是她自己想多了,主要是江余朔像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这些事就算没有他好像也懒得避开。 走在前面的江余朔似有所感,他也停了下来,从背包里掏出一瓶水,走到她面前停了下来,递给了她。 “累了吗?休息一会吧。” 秦曦接过,反问道:“你不累?” “还好。” 秦曦看江余朔的状态,就觉得离谱,他像是把困了想睡觉这几个字写在了脸上。 这人也太镇静了。不过......也好像是吧,她认识江余朔以来,就没见过他惊慌失措的样子,甚至很少见他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他是演员,演戏的状态和他真实的状态是不一样的,演戏时他真的可以变成任何角色,把任何情绪演得真实逼真。但他真实的状态,是真的不太一样。 是有些无趣的,江余朔曾给她一种谁也靠近不了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的孤独感,偏偏这样的人才华横溢无比优秀,让她想不注意到都难。 她想起了她们第一次见面。 两年前的伦敦天使歌剧院,秦曦第一次遇见江余朔。 准确来说,是她单方面的见到了江余朔。那天歌剧院刚好有个演出,江余朔是压轴的一个演出者,秦曦就是来看演出的这个普通观众。 那天下午阳光正好,柔和的阳光透过歌剧院的圆形玻璃照到了在台上的江余朔。 他穿着很正式的服装,就坐在那里,从容不迫的弹着他的原创曲。 那时秦曦在前排,她是很清楚的看到了江余朔的表情,是很冷淡的,像是一点都不喜欢跟被迫的一样。 偏偏他弹的曲相当有感染力,弹奏时无人不认真聆听,结束时收获了全场最多的掌声。 当时江余朔穿着黑白相配的服饰,站在被微光铺满的台上,整个人冷淡的气质被柔和,在被掌声回绕的歌剧院里,带着最冷的表情用着最平静的声音谢幕。 相当耀眼。 19岁的音乐鬼才。秦曦记得当时人们是这样评价他的。 那会她也是学音乐的,在同样青春的年纪,未经社会洗礼的大小姐不服这个看着就很让人不爽的少年。 可能是因为不爽,也可能是出于其他的更为微妙的原因。总之,秦曦在听完那场演出后,也报名进入了伦敦天使歌剧院,成了其中的一员。 秦曦在音乐方面确实有些天赋,再加上她对这个也感兴趣,所以她算是有点名气在的,至少是有话题的一个存在。 但这个人,她根本就没听说过。连她知道他名字都是听了那场演出顺带听到的。 她不理解。 后来她就慢慢知道,江余朔不出名完全是这个人一点都不在意,答应上台演出就是他对歌剧院做的最大的妥协。她知道有很多次的很好的机会,但都被江余朔拒绝了。 她觉得江余朔像是有病,如果是他这样,那他为什么要来学音乐呢?他图什么呢? 秦曦好奇,所以她每天都花了一段时间来观察江余朔,每天都在听他练琴。 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人确实很有才。但他就是太独了,不和人接触,也不喜欢别人和他接触,甚至和演出搭档都没说过几句话。 没人了解他,他整个人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对周围的人和事有种天然的排斥,秦曦尝试和他搭过几次话,但江余朔没一次理她。她甚至觉得江余朔根本不知道歌剧院来了她这一个新人。 出于这些原因,秦曦觉得江余朔真的是个很讨厌的人。 虽然她每天都花时间去观察他,但她还是讨厌他。虽然她每天听他弹琴的时间在逐渐变多,但她觉得这只是了解对手。 对,就是了解对手。 秦曦听过他弹过很多曲子,但是没一首是她知道的。她花了很多时间比较自己和江余朔的不同,在想他俩的差距到底是什么。 在歌剧院里,江余朔是雷打不动的第一,传言的天才学生初次考试就是封神现场,至此一直站在顶端,从未有过失误。 而秦曦是从最后一名慢慢爬上来的,到现在排名也不稳定。他们离得最近的一次就是排名榜上的第一第二。 秦曦常常在想这个怪物到底是不是人,怎么就这么像机械呢。 她最初还有些不服不爽的态度在,时间久了她便和其他人一样,只能在心里感叹他可望而不可即,无心再战。 伦敦天使歌剧院的考核是很严的,能进这里的学生都是有那么两把刷子在身上的。在这种诸神纷争的环境下,身受江余朔与其他学生的才能压迫的秦大小姐,过得相当不好受。 大小姐成年后的第一课,是江余朔给她上的。 本来按照江余朔那种性子,秦曦就算在他面前刷足了存在感这人也不会记得她,而她也不会想记得江余朔这么一个让自己不爽的相当讨厌的一个存在。 事情的转折在她进入歌剧院的第三个月月考的那天,歌剧院每周都会有检测,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每周一小测,每月一大测的生活了。 但那次月考是她入院以来最差的一次,看到排名后,她一度动了不想再学的念头。家里人也劝她,说她不用受这苦。 第12章 我能找你预约时间吗? 由于江余朔的恐吓,他们的爬山的速度加快了不少,一路上江余朔把气氛渲染得恐怖得要死,不止说有鬼,还说有狼啊蝙蝠啊蛇鼠或是什么虫子之类。 秦曦感觉自己怕的都被他提了一遍,她要崩溃了,江余朔又在鼓励她安慰她。就这么爬了上来,然后是第一名。 后来秦曦才反应过来,这破山怎么可能有他说的那些玩样,完全就是说来吓她的。证实一遍自己的想法后,秦曦难得没忍住,“江余朔,你大爷!!!!” 秦曦正准备给江余朔一点颜色看看,就听见有人喊她,“小曦?” “你们上来这么早?” 这个声音只能是她表哥,秦曦回头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结果就看见她表哥秦浦荣躺在离她几米远的藤椅上,懒懒的冲她挥了个手。 装备很齐全,看着像是来这打卡欣赏风景的,特别是还不止他一个人,他身边还站了几个,都是熟面孔。 “哥,你们怎么在这?” “来玩啊,听说这的风景特好。”秦浦荣笑了一声,“来打招呼,都见过的。” “祁哥,傅哥,小秦哥,陈哥,早上好哈。” 秦曦注意到江余朔离这边远了不止一点,看样子似乎是正准备悄悄的溜走,她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然后被秦浦荣注意到了。 “大明星,你好啊。”秦浦荣懒懒道,“我们上回见过的,还记得吗?江余朔。” 江余朔心想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都离这么远了还得提他一嘴,是生怕两人看不见对方不尴尬是吧。 “遇到......朋友了不打个招呼?”秦浦荣看了祁倦一眼。 ?秦曦有些莫名其妙。 他俩什么时候是朋友了?? 江余朔心说真是离谱,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撞着鬼了。 江余朔他内心戏极为丰富,但他表面不动如山,他转过身,很是得体的笑笑了笑,“秦总好。” 那天晚上坑过他的人都在这了,江余朔就想知道,这些人是真的不会心虚吗? 江余朔反而笑得很温和,他目光看向秦浦荣身边的人,也打了招呼,“傅医生。” “祁总。” “.......” 祁倦目光和江余朔对视的瞬间,他明显感觉到这人很微妙的僵了一下,接着他就看到江余朔若无其事的转开了视线,不再与他对视。 这人...... 祁倦看着他们在那边搭话,毕竟照道理来说,和江余朔熟的首先是秦曦,然后是秦浦荣。 他俩的关系是暗地里的,见不得光。 他沉默一会,然后突然对身边的人说道,“你那个药借我一下。” 傅隋之本来在出神,听见这话,他下意识损他,“你求人就这态度?” 祁倦看他。 “你是越活越没趣了。”傅隋之道,“真受不了你,诺,拿着。” 傅隋之想着祁倦的病,问了一句,“怎么说,最近好点没?” “还是那样。” 傅隋之就懒懒的笑了一声,“搞不懂,沈栖然对你的影响就那么大吗?” “你也一样好吧。”祁倦淡淡道,“也不知道是谁找了一个人找了这么多年。” 傅隋之: ...... 就不该搭理他。 这会才凌晨四点多,也看不到日出,众人就很无聊的聚在一起聊天。 这座山也算是一个旅游景点,山顶这里有个娱乐场所,江余朔他们来得早,本来是安排在这里休息的,结果撞上了秦浦荣他们。 倒也不是巧合,秦浦荣纯粹是为了好玩,过来欣赏风景,再顺带看看秦曦。而剩下几个人,可能就是纯粹闲的。 秦浦荣是节目组的投资方,他来之前跟节目组打过招呼,这一段后面不会播。 江余朔闲着无聊决定到处走走,他还是不太愿意和某些人待在一块,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微妙,相处的气氛也很是微妙。 但他没想到的是,祁倦会来找他。 江余朔本来是倚在树上看远处隐隐有光亮云雾缭绕的风景,他找了视野最好的一个地方。结果刚看没几分钟,他余光就瞥见祁倦相当自然的站到了他身边。 ......还是没躲掉这人。 祁倦也没说话,他像是顺手般递过来一个东西。 这会天还是很暗,江余朔没有看清那是什么。 “干嘛?” “给你的。”祁倦道。 江余朔却没伸手接。 “是药,防蚊虫叮咬的。”祁倦语气平静,“被蚊虫咬成那个样子,不知道还以为你跟谁做了。” 江余朔: ...... 江余朔也是看过自己身上这几个比较明显的包,因为他皮肤白,所以这种痕迹特别明显,特别是他之前在土着部落那晚因没有驱蚊水被蚊子毒得还饶了几下。 从表面上看,确实很像某种暧昧的痕迹。 “不关你事。”江余朔无语,他仗着这边没摄像头,很是直接道,“得了吧,我还能跟谁做,我私生活可没祁总那么丰富。” 江余朔语气挺欠揍的,祁倦倒是没什么反应。几秒后,他冷淡的声音响起: “嗯,还挺乖。” 江余朔: ...... 艹。他有病吧? 江余朔被这话堵得一口气不上不下,下一秒,让他更气的事来了。 祁倦拽住他的手,直接把他往树上一按,紧接着,他整个人凑了过来。 江余朔在这会大脑突然清醒,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自己很了解祁倦知道他要干什么,在被按到树上的一瞬间,他就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脖子。 “不准给我留痕迹。” 见他反应这么快,祁倦突然笑了一下,那笑声轻快,又有些愉悦的疯劲在里面。 江余朔突然有一种大事不妙的预感。 他轻声道,“要么让我留,要么在这做。” 江余朔试图挣扎,但在祁倦面前,这没用。片刻后,他反而被祁倦更用力的困在了原地。 江余朔的声音有那么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祁倦,我还在录节目。” 祁倦手指缓缓滑过他嘴唇,最终捏住了他下巴,强迫他抬头看他,他声音有些低沉,“对的呢,你还要录节目。” 艹 第13章 立夏 因为这件事,后面所有人聚在一起看风景时,江余朔在出神。 陆立夏和其他几个人凑在一块,这会子在他身边聊天。陆立夏是常驻嘉宾,和之前的人关系都还说得过去,人总是爱八卦,聊着聊着就想通过他把话题扯到他身边这位顶流上。 江余朔似是没有听见别人的话,没有反应。 陆立夏偏头看他,朝阳的光漫到了他的脸上,本应该是很赏眼很温暖的一幅画面,但不知道为什么,陆立夏久违的感到违和。 “April,”陆立夏话出口后顿了一下,然后又十分自然的问,“你最喜欢的季节是四月吗?我记得好像是吧,人问你了。” 江余朔闻言笑了一声,他收回刚才流露出的一丝不对劲,看似很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陆立夏,道:“为什么不是有你的三月?” 众人:?????!!!! 有人脑子一下没转过来,问道,“为什么?” “因为立夏在三月,所以喜欢有立夏~的三月。”江余朔装作十分无辜的冲陆立夏一笑,“你名字取得真好。” “.......”陆立夏,“滚滚滚。” 中午吃完饭后,大家就面临最后一个任务,是回到最初集合的那个海滩。 《“世”是吾乡》这个综艺本质上是休闲的,所以它的任务更偏向娱乐,就像之前的任务,大多都是体验当地风俗活动,而现在他们要做的这个任务,导演组给了两条路径。 两个都是这旅游景点的娱乐活动,第一个是比较刺激的滑翔伞,另一个是比较温和的坐缆车。 秦曦想都没想就选了缆车,她有点恐高,玩这种运动跟要她的命没什么区别。 看到大多数嘉宾都准备选缆车,她稍稍找回了点安全感。结果她一转头,发现江余朔在滑翔伞那边,而且正在穿试防护,她不由得????然后又!!!! “江余朔,你要试这个?”秦曦欲言又止,“你......” “你是嫌命长吗?” 江余朔:“ .......不一定会出事。” 秦曦的目光从上往下把他全身都扫了一遍,然后开启了嘲讽模式,“不是,就你这小身板,怎么敢玩这个的。” 江余朔: ...... 江余朔身高177,骨架又比正常男性要小一些,所以相比于其他男的,江余朔看着就是很小一只很柔弱的样子,再加上他的乖小孩的长相和人畜无害的气质,说他是十八九岁都有人信。 江余朔看了她一会,然后开口道,“我以前在美国那边经常玩这个,挺擅长的,不会出事,不、用、担、心、我。” 秦曦语气凉嗖嗖的,“你出事了可没人给你收尸。” “你要不要一起,我可以带你。”江余朔突然道。 “不要,我恐高。” “哦,那这么说,你是在担心我吗?”江余朔面无表情道,“谢谢你。” 秦曦: ....... 秦曦正想着怎么损他一句才能缓解被拆穿的尴尬,下一秒,救场的人就来了。 秦曦看到熟悉的人,打了声招呼,“祁哥,你怎么过来了。” 江余朔动作一僵。 “你哥让我过来看看,怎么了,你要玩这个吗?”祁倦跟秦曦说话,视线却不动声色的掠过江余朔,又淡淡的补了一句,“很想玩?” “这个还是有点危险的吧,”祁倦道,“江余朔,你确定要玩吗?” “这就不牢祁总操心了,我没问题的。”江余朔边说边往旁边细微的挪动,又顺势说道,“那你们先聊,我先走了哈。” 祁倦一把搂住他的肩膀,把他抓了回来。 “这样啊,你是很擅长这个吗,这么放心?” 江余朔:“ ......差不多吧,以前经常玩。” 秦曦终于觉察到不对,她又想起早上她表哥说的话,那个被她抛在脑后的问题去而复返——他们什么时候是朋友了? 秦曦:“你们认识啊。” “对,还是关系很好的朋友。”祁倦面色不改的说道。 他又看向江余朔,“既然你这么熟练,那你带我一个,不过分吧。” 秦曦:啊?她没听错吧?? 祁倦是谁?在她心里这人完全是个冰冷机器,是完全没有感情那一类,早年沈栖然在的时候这人好歹还会和人聊几句,后来沈栖然走了,这人直接成了工作狂魔。 真就一点感情都没有,秦曦每回看到他,都不太敢面对他。 让她印象最为深刻的还是她上回去他表哥公司找他表哥,然后正巧碰见祁倦过来聊合作,她亲眼见着祁倦把人给训哭,那语气冷得一个可以,让人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从此她对这人的印象就是从冷酷的哥哥朋友变成了很不好惹的冷面总裁,都不太敢惹他,是很不好相处的。 结果这人现在对江余朔这样.......这让她有种很微妙的违和感。 江余朔笑了一声,“那还是算了吧,祁总相信我的技术我自己可不相信,我的技术可承担不起两条人命。” “没事,把命交给你,我放心。” “......祁倦,”江余朔累了,不想演了,他没好气道,“你有完没完。” 嘶,为什么感觉这么奇怪呢。秦曦心里刚冒出一个离谱的想法,下一秒,她就看到了更为离谱的一幕,她看见祁倦很是愉悦的笑了一下。 不开玩笑的说,自从沈栖然去世以后,她就没看见过祁倦笑过,别说笑了,她在这冷山脸上看到其他表情的情况都少。 艹? 祁倦无知无觉,接着道了一句,“挺有趣的,怎么了?要不然我带你,我技术还可以。” “你干嘛非得跟我一起?”江余朔凉嗖嗖的说道,“你自己一个人不行?” “嗯哼。”祁倦颇为不要脸道。 在旁边围观的秦曦:......? 靠,祁倦该不会是人格分裂吧,难道他前男友去世这事给他的打击太大导致他精神不正常了? 也不像啊,之前都一直没事来着。等等他和江余朔这什么关系,朋友?怎么感觉江余朔见到他不是很乐意 第14章 奇奇怪怪 秦曦后面想找江余朔来着,结果被告知这两人坐缆车一起下去了。 她的内心没忍住又 =_= 这两人是什么奇奇怪怪关系? 如果是那种关系,那倒是很正常。但他俩是吗? 秦曦想起之前江余朔靠在陆立夏肩上睡觉,他晚上赖在陆立夏的房间里睡觉,身上穿的是陆立夏的外套,脖子上有着诡异的像是草莓的痕迹,甚至现在这两人还赖在一起。 她越想越觉得是了,江余朔之前都不接这类综艺的,结果陆立夏一喊他就来了。 如果不是,那他俩的关系未免也太好了。 秦曦这人虽然很多东西都不会,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小姐。但毕竟出身豪门,见识广,阅历丰富。所以见到这两人这样,她不是没往那方面想过,她相信本期的嘉宾甚至是祁倦都和她有一样的想法。 但这.......总感觉......好魔幻。 其实江余朔的脾气及表现出来的情绪都还好,因为江余朔这人就是这样的,很随性,让他们想多的主要还是陆立夏。 这人平时在媒体面前都是一副冷淡的不爱搭理人的模样,之前和其他嘉宾一起录节目时对周围人也不热络,完全不像是一个圈子里的。 而江余朔来了以后,他心情是肉眼可见的发生的变化,平时冷得要死的一个人在江余朔来了后笑了很多次。甚至他特么的还很听江余朔的话。 这真的,很难让人不多想。 秦曦除此之外还有一疑问,人家江余朔和陆立夏好歹还有是朋友这一理由,他俩之间的相处没准就是他们朋友间私下里的正常相处。 但......秦曦远远的看了祁倦一眼,这人又是怎么回事? 祁倦这转变她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他对江余朔很明显就是不一样,为什么呢? 最后一个任务过后,大家还会聚在一起吃一顿饭。夜晚的海边聚餐必有烧烤,大家聚在一起聊天聊地聊人生。 而陆立夏和江余朔这两人干的事又让秦曦脑袋上冒问号。 起因是秦曦刚才下山后想去找江余朔,结果发现了江余朔要提前走,好像是他后面还有其他安排,有点赶时间。 这顿饭本来也没多重要,后面最多是录进花絮,他要走也没多大影响。但是,他没走成,因为陆立夏。 她不知道这人跟江余朔说了什么,以至于江余朔从休息室出来后就给他经纪人打了电话,把行程往后面推了一天,然后他又被陆立夏拽走了。 秦曦在脑海里异想天开,而毫不知情的两位当事人此刻正一位靠在树上,一位懒散的站在一旁,避开了镜头在聊天。 “所以你接下来什么打算,继续待在娱乐圈?” 陆立夏语气很懒,但说出的话不像是询问,而是在陈述事实。 “嗯,你呢?” 陆立夏没接他的话,过了很久他才开口,“你好像不是很喜欢这个吧,为什么要留下来?” “喜不喜欢,重要吗?”江余朔道,“我挺开心的,离开了这一行,我很难找到其他适合我的行业了,倒不如仗着有那么一点天赋留在这里。” 陆立夏知道江余朔这人一直很随性,他对他不在乎的东西已经随便到了无所谓的地步,整个人一直散漫,看似对什么都上心,实则没什么能放进他心里。 那种微妙的异样又来了,以前江余朔身上好歹还有一种活下去的动力与信念,现在的他......倒是给了陆立夏一种随便活活就算了的敷衍感。 陆立夏沉默了很久,才说道,“总感觉你好像变了很多,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很了解我吗?陆大公子。” 江余朔的声音带着一点戏谑的笑意,这么一听特别像在调侃人,尤其他还是拖着调子,掐着尾音说这话的。 光听声音会让人觉得他在很散漫的笑,让人觉得他现在的心情是相当不错的,甚至是有心跟人开玩笑。 如果陆立夏没有在微弱灯光下看清他面无表情的脸的话,那他也信了。 这人一贯擅长演戏,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是抱着怎样的情绪来面对你,陆立夏一向琢磨不透他,也就放弃了。 “你呢?不打算回去了吗?”江余朔偏头看他时语气里的情绪又收得一干二净,表情也看不出端倪,“你不会就这么放弃的吧,这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争累了,现在局面就这么僵着,家族里的势力,谁都不服谁。”陆立夏淡淡道,“估计还得僵上一阵,我就是来玩的。” 江余朔点了点头,“哦。” “.....”陆立夏沉默一阵,突兀笑了一声,“你真是......奇怪。” “你也不是第一次这么评价我了。” “哪有人喜欢别人这么评价自己的,”陆立夏语气还是很淡,“你真的没事?” “......没有。” 江余朔在海风淡淡的味道中失神他又想起了那个沉木香气味的拥抱,想起记忆中那个人和那一句别怕。 “我只是没想好。”江余朔顿了几秒,有道,“真的没想好。” “真没什么事,你没什么其他要说的话就回去吧。” “嗯,”陆立夏走了几步,又补了一句,“你要的药,最新那批还没到,不过之前的药我家里还有存的。” “我直接寄给你?” “嗯,谢谢。” “是药三分毒,你......”陆立夏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没了声,两秒后,他叹了口气,道,“你自己注意吧。” 江余朔吹了会风,又自己逛了一会,最后索性坐在了沙滩上。 远处灯塔亮起,照到海上时透出一片浮光,周围没有人嘈杂的声音,海浪与海风的声音就格外清晰。 江余朔其实很少回忆过去,因为记忆这个东西总是模糊的,又很混乱,要想其中某一件事是很困难的。而且,过去的事放在现在只能是回味已发生的事情,又不能更改,所以他一直不喜欢回忆过往。 就像之前在伦敦天使歌剧院的发生的事情,明明秦曦和他见过很多面,有过很多事,但他只 第15章 她的救赎 “.....这种说法倒是第一次见,为什么?” “这么说吧,你的出生让你站在了有些人一辈子都触碰不到的位置。因为你的资本,这世上多的是想要巴结你讨好你的人。” “而除去这些因素,也不难看出,你被你周围的人保护得很好,你不会这些是因为你是从小被宠到大的。” “你是想说我是被宠坏的吧,”秦曦道,“不用那么委婉。” 江余朔顿了一下,“不是。” “好吧,我承认有那么一点,但我觉得这并不是你的问题。”江余朔说道,“之前的事,我看出来你其实想做,但你是怕做不好,所以没有坚持到底,对吧?” “但是呢,你从来没有做过这些,甚至没有接触过类似的事物,这些对于普通人而言很日常的事物对于你来说就是一个新天地,你犯错也正常。” “就像普通人不一定理解那些富人过得是怎样奢靡的生活,而富人也不一定理解那些劳于生计的奔波,你的不同放在你的圈子里是正常的,但放在普通人的圈子里是不正常的。” 江余朔甚至还想道一句,更何况是娱乐圈,你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被网友拿着放大镜考量。 “世界与世界的不同,但又能怎么办呢?” 江余朔在此刻又笑了,他又像之前相处时,对她无奈又感到好笑时的那样笑了,江余朔的声音很温柔,“我说了,你并不是不想做,你是尝试过后,怕做不好,就放弃了,下次不要逃避就好了啊。” 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是秦曦走神了,她想起了与这无关的一件事。 19岁的江余朔站在歌剧院表演台上领奖时,永远是面无表情的,他用强大到令人发指的能力折服所有人,却像唯独不能说服自己。 他永远冷淡,无论获得多大的荣耀,他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如果他只是这样的话,那照理说他应该是一个很不讨喜的人。 偏偏他有才,长得又好看,每回他演出,台下的人哪怕听不懂也会为他欢呼。鲜花,掌声,荣耀,他好像拥有所有,却好像从不在意。 秦曦那时记得,每回江余朔谢幕,他微微鞠躬,冷淡的脸做绅士的动作时,台下的人能疯到周围只能听到欢呼声。 就好像是天生的主角,光是站在台上,就能睥睨众生。 “......”秦曦的声音很轻,“但我想要的不是这个......” “对于你不擅长的事,你敢去尝试就是一个好的开始和结尾,而对于你擅长又喜欢的事,做好做优秀才是你所追求的完美。” “我感觉我做不到。” “大小姐,”江余朔又开始拖着调子,用一种戏谑的口吻说道,“你首先要相信自己行才能说服别人相信你。” 秦曦没有说话。 江余朔又道,“其实你是可以的,我相信你行。” “为什么?”秦曦问。 “我听过你弹的钢琴曲,你弹琴时很自在,自己也很开心。如果说是之前的你,那你是完全可以光凭自己的努力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但为什么后来......”江余朔想了几秒,道,“有所转变后,你好像就越来越......难过了?” 秦曦的关注点却跑偏了,“你听过我弹的曲子?《玫瑰之下》?” 《玫瑰之下》这首曲子算是秦曦的成名作,在圈内确实有点小名气,很多人都会拿此作话题。 秦曦之前在天使歌剧院学的是钢琴和小提琴,但因为她自身的原因,也有一部分江余朔的原因,后面她主要学的就是钢琴。 说实话,江余朔和她的水平根本就不是一条线上的,江余朔听过她弹的曲子,她属实有点意外了。 江余朔没回话,过了几秒,他哼起了一个调子。 江余朔声音很轻,和海风混在一起时,有种莫名的悠扬又空洞的落寞。 “是这首。” “《for》?” “嗯哼,相当压抑的一首曲子。”江余朔道,“压抑到......要窒息的痛苦。” 这倒是有趣,这首曲风都是轻快的,可以说是很烂漫的一首曲子,他怎么会听出压抑来。 秦曦本来想笑一下,说他是不是耳朵有问题,可她却开不了口。 她很难描述这一刻的感受,好像一直浑浑噩噩的生活突然被人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淋漓的真实的疼痛。 江余朔适时递来纸巾,“我不知道别人是如何评价这首曲子的,但在我这里,它真是一首相当美丽又相当压抑的曲子。” “你在难过,你的情绪创造了这首曲子,”江余朔声音平和,“我之前在歌剧院的时候也听过你弹的曲子,那时你是没这种情绪的,但转到娱乐圈后,你就变了。” “我不知道你后来发生了什么,”江余朔道,“但你可以比你想象的更为开心,别难过啦。” 按照江余朔对这类谈话的理解,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他也不打算说什么了。等秦曦自己调整好就ok了。 结果秦曦突兀的来了句,“我是为了你啊。” 江余朔: ? “是因为你跑到娱乐圈了,我才......跟着你转到了娱乐圈的。” 江余朔: ?? “江余朔,你不知道,就是因为你,我才这么难过的。” 江余朔: ??? 啊? 江余朔:“那……抱歉?” 按照江余朔对秦曦的理解,他觉得这女人是不可能喜欢自己的,既然没这种情感那能有什么能伤到她的地方?他不理解。 秦曦只是难过,眼眶红了,却没哭,她早在两年前在江余朔面前哭过那一次后就暗地里发誓不再轻易哭了,所以她没哭,只不过声音有些不稳,“算了,也是我自己吧。” “.......” 江余朔:“你不说我就开始瞎想了啊。” “......” “是落差,我之前过得太好了,后来慢慢长大后才发现这世界其实和我想的、和我之前接触的不一样。”秦曦声音有些低,“我讨厌这种感觉,在那之前我是我们家族里要星星还送月亮存 第16章 如果..... 江余朔刚才和陆立夏聊天时是专门避开了摄像机的,但后来江余朔瞎逛时又逛到了摄像机的拍摄范围。 所以说节目组的录制虽然结束了,但他和秦曦的这一段对话却被剪成了花絮,在综艺播出后被放到了网上。然后和节目里他和秦曦相处的片段一并被剪成了视频送上了热搜。热度直排第一稳压陆江cp。 #笨蛋大小姐和她的温柔竹马哥哥# 靠着这个视频和这期节目,大众对秦曦的印象有所改观,在兴起一批磕糖的cp粉的同时,秦曦也获得了属于自己的粉丝。甚至热度居高不下,为她洗去了一些负面影响。 虽然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江余朔所带来的影响,是他的功劳。但不可否认的是,有一些理智的网友在分析了江余朔的话后,确实也认为秦曦并不是他们之前想的那样,开始慢慢理解这位大小姐。 在网友对秦曦这位大小姐有所改观的同时,秦曦这位大小姐自己也有所改变,她退出了《“世”是吾乡》这个综艺,转而参加了一个音乐类的节目。 这个综艺倒是没什么变化,特邀嘉宾原来就是为秦曦安排的。本来是特邀可以变常驻,秦曦走了,不过她说投资继续,这一环节就保留了下来。 江余朔也退出了,他后面有别的安排,本来也没什么时间。 两人的交集就此断了,就在网友们认为自己刚磕的cp就此be时,江余朔与秦曦的名字再度挂在一起,上了热搜。 此时已经是节目播出后的第四个月了,网上的风浪本来都已经平息,秦曦和江余朔各自在参加各自的节目,互不打扰。 结果秦曦这人突破常人的印象,在参加国内一个钢琴比赛时神奇般的拿了一个还算有分量的一个奖。 这个奖对于那些大师来说很微不足道,但对于秦曦这种没什么参赛经验,初出茅庐的新人来说,那就是妥妥的成就。 不过这都不是关键,最关键的是秦曦弹奏的获奖曲子,正是她的原创曲子《for》。而她在发表感言时,一改之前傲慢大小姐的模样,台上的她气质纯粹,婷婷大方,然后她接过话筒声音不徐不缓,道,“这首《for》献给每一位听众,感谢所有支持我的人。” “.....也感谢那个救赎我的人。” 秦曦凭实力上了热搜,这句话里的救赎也被拿着放大镜吃瓜的观众扒了出来,和之前的江余朔联系到了一起。 #竹马,救赎#这个词条爬上热搜尾巴时,秦浦荣正窝在沙发上刷网友剪辑的秦曦与江余朔相处的片段,然后他不由的冲他身边的人感慨,“江余朔还挺牛的,我妹这几个月像变了一个人,啧啧啧,家里人都反过来拿她教育我了。” 祁倦没有应声。 秦浦荣反复看着那个视频,又想起了一件更为纳闷的事,“我听小曦提过几次江余朔,我看她那个架势,完全就是把江余朔当成知己来对待了,明明他俩也没见过几次面,却感觉关系比我这个表哥还要好。真的是......” “诶,”秦浦荣忍不住八卦,“你和江余朔怎么样了?他人真的这么好?” “.......”祁倦不知道该怎么跟秦浦荣说他和江余朔的关系,其实跟没有关系一样。 他上一次见他,还是在四个月前,在节目组在山顶录制的那一天,他当时对江余朔那样,后来冷静下来后他想了想,还是觉得很不该。 他自己有病,还要祸害其他人。 经过那一天,祁倦发现自己不能很好的控制他自己的情绪,有些冲动不理智。而且江余朔和他的关系本来就没有那么深,江余朔也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受他这般对待。 所以祁倦想开了,他找傅隋之开了药,这几个月过得相当平和。 “不知道,没怎么样。”祁倦面无表情,脑海里却闪过他们上一次见面,江余朔仰头看他时的模样。 他经过这几个月,都快认为自己心态平和了,但刚刚提起,那一瞬间的画面闪过时,他脑海里又冒出了一些不好的想法。 祁倦觉得自己病重了,否则为什么会那么渴望......那种事。 “我真的搞不懂你......”秦浦荣继续刷手机,头也不抬就说,“你为什么这么抗拒这种事,又不是吸毒。” .......抗拒? 祁倦面无表情的想,他那是抗拒吗?再过一点就是没克制了吧。 他不想因为对沈栖然的愧疚而在替代品上补偿对沈栖然的感情,这本身也没用,反而会加深他深一轮的愧疚。 但他的病确实是加重了,祁倦吃药感觉跟没吃一样。他试图找东西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刚看了一会手机,就发现现在网上全是江余朔和秦曦的事,甚至有人翻出了更早的江余朔与陆立夏的视频。 ......他最终还是没忍住,打听了江余朔的行程。 很巧的是,江余朔这个周刚好休息。除了这个周,他近几个月的时间都是排满的,这倒像是刚好有事空出来的。 又很巧的是,江余朔现在待的地方离他很近,近到打车用不到半小时就可以到达。 祁倦本想直接过去找他,但他坐上驾驶座上时,莫名想到了第一次见江余朔时,他抬头看他没力气又虚弱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顿了一会,然后摸出手机给江余朔发消息。 他还记得这人一点都不自知的样子,所以他先把钱打了过去。 祁倦: 你在京城? 那边没回消息,片刻后祁倦收到了一条入帐提醒,他没想明白这钱是打哪来的,便点进去看了看。 他莫名奇妙的收到了六十万。 然后江余朔的消息就来了。 江余朔: 一次三十万,这钱我给你,你别来 祁倦: ? 祁倦把这条消息看了两三遍,笑了。 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他还受骗了,呵。 祁倦冷笑一声,把手机丢在了副驾驶上,开车径直而去。 第17章 第一次? 另一边,在外面买水果的江余朔看着毫无动静的手机,十分安心的把这事抛到了脑后,拿着挑好的水果结账去了。 看来他打听到的消息也没出错,祁倦这人虽然不太好相处,但挺讲理的。 原本他没这想法,还是秦曦主动跟他提了一嘴,说让他小心祁倦,她怀疑祁倦对他有意思。 江余朔看到就顺便打听了一下祁倦的事,看样子还是一个比较好的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和他有纠缠,但他和他前男友沈栖然又不像,等这人想明白就好了。 而且这几个月祁倦都没找他,江余朔觉得这人应该已经想开了,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没有那让他头疼的见面了。 在回家的路上,他在不远处的咖啡店买了一杯美式咖啡,就这么慢悠悠的晃回家。 他是真的相信祁倦这人讲理,还是有分寸的,所以他认准了他找的理由能说服祁倦,也就没那么担忧。 这就导致了江余朔路过地下停车场被人抓着抵在车门上时,他愣住了。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什么私生饭,结果下一秒就被这人吻住了。 得,比私生饭还恐怖。 江余朔刚喝了一口咖啡,之前他在美国待惯了,喝咖啡喜欢喝纯的,不喜欢加糖加奶,所以他口腔里到现在都是泛苦的。 但祁倦这人这人就很离谱,他像是一点都没察觉。他吻着他,直到江余朔自己感受不到苦味,嘴唇都被磨破,正准备推开他时,他才放开他。 江余朔气息有些混乱,他靠在车上看祁倦,一时不知道要该说什么。 祁倦离他很近,他比江余朔高半个头,微微低头看他时会给江余朔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反正不是让人舒服的感觉,偏偏江余朔退无可退,只能和他保持这种要命的距离,承受这种让他不适的感觉。 看着有些紧绷的江余朔,祁倦就笑了,他贴近江余朔,抬起手顺势摸上了他的头,手指陷入他柔软的发。他语气轻柔,在这种情况下又有些说不出的暧昧,“去你家?” “.......祁倦。” 他还没说下一句,祁倦就开口打断了他,“不愿意?” “......” “那行。” 江余朔有些摸不着头脑,啊?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下一秒,祁倦就身体力行的告诉了江余朔是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他拽过江余朔,打开了后座车门,把他塞了进去。 紧接着,祁倦自己也跟着进来,按住了江余朔的肩膀。 后座的空间容忍两个大男人还是太勉强了,江余朔很是直接的感受到了祁倦身上的温度。 两人贴得很近。 “在这也行。” “......” 眼看祁倦凑了过来,江余朔后退,头靠在车窗上,他看着祁倦,道,“等等,不是你......” 纵使不太愿意,江余朔还是带着祁倦进了他家,他再怎么说都是一个明星,不可能放任自己在停车场那种高危地区让祁倦胡来。 客厅没开灯,外面天光渐暗,室内景象有些朦胧。江余朔看着祁倦的背影,还是问出他一直想问的事,“我和他像吗?” 祁倦挂外套的动作一僵。 “你是演员。” 祁倦没把话说明,但江余朔却懂了,“我演得角色像他,那和我本人没什么关系吧。” “我.....”祁倦没转身,话说出口的后也一顿,过了许久,他才说了一句,“他离开很久了。” “我在借助你怀念他。” “......” 今天天气不太好,祁倦说这话时外面响起了隐约又沉闷的雷声。或许这个场景和他记忆中过于相似,又或许是祁倦这个人过于相似,江余朔想起了过去,有片刻的失神。 等他再反应过来时,外面下起了雨,滂沱的雨声隔着窗沉闷的传了进来。 江余朔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没说话,祁倦也沉默,整个房间透着只有雨声的安静,好在这样的沉默放在此情此景下不算突兀,两人也没多大反应。 许久江余朔回过神,“其实无所谓,我只不过是好奇。但我们之前没谈论过这个,若想让我干其他事,得是另外的价钱。” “其他的事情?” “比如演戏,反正我是演员,别的不说,至少能模仿出你要的那种感觉。” “......”祁倦又想起了之前江余朔在这种事情上挖坑做语言陷阱的事,不得不说,还挺新鲜。 祁倦是从商的,他在这一方面还算在行,很少吃亏,也很少有人能骗着他。 江余朔这人就离谱,在那种情况下还能说出一次三十万这种带坑的话,从某种程度上说他心理素质也是真的厉害,他是着实没有想到。 “你很缺钱?”祁倦纳闷,为什么这人每回都把价格算得这么清楚。 “谁会跟钱过意不去呢?” “......” 祁倦面无表情,“是么,那你现在给我来一段,我再考虑要不要和你谈这个事。” “......好的吧,那在你印象中他是怎么样的呢。” 祁倦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比较乖巧,爱笑,很温柔。” “你喜欢这样的么,”江余朔走了几步,随手把手上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他大大咧咧的往沙发上一坐,“那好吧。” 很奇怪,在江余朔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祁倦感觉到了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他之前和江余朔相处时,能感受到江余朔身上那股纯天然的距离感,虽不强烈,但也不会让人多亲近。 但在刚刚,江余朔身上的气质忽然转变,那种不远不近的距离感一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非常温暖的温和气息。 江余朔坐姿随意,有些歪歪扭扭的窝在沙发上看他随手薅来的书,他低着头看,很安静。 祁倦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他在笑,房间里的光线不明亮,朦胧的光线给江余朔渡上了一层柔和的轮廓,雨声渐大,放在此情景下却非常平和。 祁倦看着江余朔,恍惚间竟生出了一种自己只是出门买了个东西回到家发现“他”在 第18章 只是替代品 “怎么推测的?我没和你提过这些具体的细节吧。” “......很多东西。”江余朔稍稍收敛自己发散的思维,他不动声色的往离祁倦远一点的方向挪动,“你说他爱笑,很温柔,这些倒没什么,重点是你第一个说的他比较乖巧。” “这说明你对他最深的印象就是这个,如果他真的是很乖巧的话你应该会用乖巧而不是比较乖巧这种话。这只能说明这人很有可能喜欢搞怪,而你被他整过,他应该有时候很调皮。” “而且从你的反应看,我和这人有那么一部分比较相似的地方,我自己的性子我清楚,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确实有那么几个瞬间在失神。”江余朔说着看了他一眼,“也就是说,这个人于你而言,可能是很亲近的、弟弟一般的关系,会很喜欢冲你撒娇。” 全说对了,祁倦饶有趣味的眯了下眼。江余朔这人也没和相处多久,甚至都没见过几面,却感觉把他的性子都摸清了,把他给看透了。 他倒是一点都不了解江余朔。 江余朔没注意祁倦的表情,他其实是能推测出许多的,因为是演员,他常常有事无事就琢磨这些情感怎么表达,再加上他过往有些类似的经验,所以他是很容易推断出这些事情。 关于祁倦,他还有些没说的事情,但他现在没兴趣了。因为他在想刚刚知道的那件事。 祁倦和他的第一次...... 啊? 我艹? 江余朔反应过来时,祁倦已经站在他面前了,他弯腰,伸手抵在他旁边沙发上。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在这个退无可退的距离里,江余朔又体验到了祁倦身上那种很强烈的侵略感。 “你对这些这么了解,不去学心理学可惜了。” “谈不上了解.......没这说法。”江余朔边说边往后靠了一点。 他有些抗拒。祁倦看出来了。 因为这一点小情绪,祁倦在捏着他下巴强迫他转过头来看他时没控制力道。江余朔的皮肤上瞬间就显出了他用力过猛的红痕。 “......”江余朔看着他,突然淡淡道的道了一句,“我和他不一样。” “我知道。” “祁倦。”江余朔的声音很冷淡,“你有病就去治,别在我身上来找这种感情,没意思也没意义。” “我不是他。” 祁倦和他对视,眼里兴起了一种很是少见的危险情绪,两人之间的气氛冷到了冰点。 江余朔偏偏也不妥协,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他。 祁倦看了很久,突然低低的笑了一声,“对。差点忘了。” 这反应让江余朔预感不妙,他试图要走,却被祁倦抓住双手交叠按在了沙发上。 “你是第一次干这个,不懂规矩。”祁倦逼近他,一手控制住他,一手缓缓滑过他嘴唇,“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但没关系,”祁倦跪压在他身上,然后他低头吻了一下他,“我来教你,什么是规矩。” 江余朔实在是有些不知好歹了,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挣脱祁倦对他的束缚,发挥了他不知道是什么的属性,咬了祁倦贴在他唇上的手一口。 咬的真好,祁倦看着他的嘴唇,短促的笑了一声。 下一秒,祁倦直接用力卡住了江余朔的下巴,无视了他的挣扎,直接用蛮力动作粗暴的把人压在了沙发上,俩人双双倒下。 江余朔没挣扎掉,他用力的抽出手,什么都没说的突然扇了他一巴掌。 “啪。”清跪的巴掌声在昏暗的房间里响起,祁倦停住了动作。 “祁倦,你要知道,你再怎么不承认,他也回不来了。” “我是不可能替代他的。” 祁倦又笑了,简直有病。 他淡淡道:“我知道啊。” 他手温柔的贴在江余朔的颈上,然后慢慢收紧,让江余朔有些缺氧。 “他回不来这件事,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还用不着一个替代品来提醒我。” “.......” 祁倦这次来找江余朔,本身就算是临时起意,江余朔家又不比酒店,所以就不可避免的缺少了某些该用的物品。本来不该如此的,但在江余朔咬了祁倦一口后,祁倦就特么跟疯狗一样,什么都不管了。 江余朔这次也跟以往不同,他状态不好,人也没之前顺从,祁倦没管,江余朔就得疼。他不喜欢江余朔这幅有些抗拒的姿态。 但当江余朔闷声克制,偏过头不看他时,祁倦心里又生出了一些微妙的感觉,他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低头吻了一下他的头,低声道,“江余朔,你乖一点。” “........我不喜欢你身上的味道。”江余朔说这话时声音很低,似是呢喃,却又因祁倦的原因不可避免的带上了一些气音。 祁倦没听清,“嗯?” 祁倦说这话时发了一下狠,江余朔没了声,他喘了一口气,忽然抬手搂住了祁倦的脖子。 下一秒,他不由分说的咬上了他的唇。 真.咬。 祁倦都能感觉到血腥味他俩的嘴里蔓延。 “.......” 沙发的空间对于两个大男人来说属实有些狭小,江余朔被按在床上时脑子已经有些混乱了,他都记不清祁倦对他说了什么话,自己又是怎么被他弄到卧室来的。 他只觉得他是被祁倦摔到床上的,然后有一只滚烫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踝,把他人拖了过去。祁倦的手按住了他的手,然后他整个人都覆了上来,又压在了他身上。 “......”江余朔是没力气了,他觉得自己像处在溺死边缘被打捞上岸的人,除了喘气,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咬了祁倦一口后,这人就彻底疯了。 江余朔都记不清事情是怎么发展成现在这样的。 ........ 他到最后思维都有些涣散了,他只记得祁倦突然很温柔的摸了摸他的脸,轻身叹息,“你哭了,很疼吗?” 在这一刻,江余朔不受控制的难过,眼泪有些汹涌,他哑着嗓子喊了一句:“祁倦。” “ 第19章 生病...... 第二天,江余朔睁眼时大脑是死机的,若不是感受到了室内的光线,他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江余朔睁开眼睛,在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卧室自己的床后,他又相当难受的闭上了眼睛。 ......祁倦不在。这人倒是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挺好的,他现在也不想看到他。 只是......照现在这个状况看,他多半是发烧了,还挺严重。 可本该去医院的他躺在床上不想动弹,把他弄成这样的人干完就走,纯畜生。 江余朔想着要不就这样死了算了,反正他现在跟瘫了没什么区别,他不想动,索性就躺在床上闭眼睡了一会。 但他实在是疼的厉害,头要炸了不不说,还有很难描述的......疼。江余朔已经很久没生过病也很久没受过这样疼的痛,不得不说,祁倦在某种意义上还挺牛。 江余朔意识昏沉,想到这的时候他很莫名的笑了一下。然后他用手贴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挣扎再三,还是忍着疼起了床。 在洗漱时,江余朔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面色苍白,神色憔悴,身上都没眼看。 好狼狈。江余朔想,自己这样是真的好狼狈。 祁倦是真的好混蛋,以及他要收回祁倦讲道理这种话。呸,讲个屁的道理,完全一疯狗。 真就艹了。 江余朔吃了几颗药,量体温时又因没精神随意的倒在了沙发上,然后他摸到了昨晚不小心留下的某样东西。 江余朔: ..... 昨晚的记忆像失控的车飞速撞进他脑海里,然后江余朔被记忆刺激到,他缩回手,十分僵硬的在原地顿了一会。 39.6......江余朔眯着眼睛看体温计,看清温度后他手一垂,想死。 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江余朔直接破罐子破摔,洗了个澡,把某些东西洗出去后,他扶着墙,勉强爬回了卧室。 他本来是想就这样睡一觉的,但躺上床时他头晕得他眼前一黑,然后江余朔转念一想可能这一觉睡了之后就真睡了再也起不来。 虽然他要被搞死了,但他还想活着。于是他神志不清的打了个电话,后来说了什么话他也分不清了,他只觉得很困,可能电话都没挂就晕了。 再醒过来是在医院,程周一手扶着他脑袋,一边在问医生能不能给他安排一个病房。 他们来的这家医院就在江余朔附近,还算是个大医院。但现在处于换季,流行性感冒盛行,感冒发烧的人不在少数,医院病房依旧紧缺,他就被暂时安排在了走廊里。 程周本来还想跟医生协商,但江余朔醒后,直接没什么情绪的拒绝了。 程周拗不过他,只好妥协了。然后他压下自己想骂人的脾气,老妈子似的问江余朔现在怎么样了。 江余朔面无表情,他不太想谈论这件事,于是他找了个理由把程周打发出去给他买饭了。 他倒是很庆幸自己没有打错电话,否则他现在哪还有资格快乐的活着呼吸新鲜空气。程周这人做事麻瓜是麻瓜了一点,但好在还是待他很好,是把他当很重要的人才会这样管他。 所以他再怎么无奈,都还是给他去买吃的了。 程周走之前还嘀嘀咕咕的说他一点都没有身为明星的自觉,还怕他被拍,所以强行给他戴了个口罩。 其实江余朔心中是想笑的,是他没有吗?他都烧到39.6都神志不清了,哪还有精力管这些。 他现在浑身都不舒服,有没有病房躺着,坐着,站着,什么被认出来被拍他都无所谓,他现在也不想管。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江余朔看了一眼那毫无变化的输液瓶,很疲倦的闭上了眼睛。他其实很困,祁倦弄得他很难受,也根本没有什么时间休息。 输的液多多少少让他舒服了些,他一闭上眼睛,困意就泛了上来。迷迷糊糊间,他脑海里又冒出了祁倦这个名字。还有他昨天说的话—— 你哭了,很疼吗? 废话,祁倦那样,谁不疼? 江余朔在心里冷笑,一种难言的疼痛却扼住他喉咙,然后慢慢爬上了他眼角。 像是吞了无数根细针,血淋淋划过他咽喉后又扎进了他心里,他眼眶一红,之后却像是耗尽所有力气般意思断了片。 等江余朔再次醒来时,他有些茫然。一时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情况,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现在就像电脑开机时的加载界面,人已经醒了,但脑子还没开始运转。 他眨了眨眼睛,刚看见自己身上盖着的毯子,他就听见了一阵声音很低但掩不住兴奋的笑声。 他偏头,看向声音来源。 江余朔在那一瞬间完全就是本能行为,但放在别人眼里他就很可爱了,刚刚醒,眼里带着迷茫,整个人都是懵的看了过来,甚至还很是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似乎是觉察到他醒了,那笑声更明显了一点,江余朔反应了几秒,才看清坐在对面长椅上的两个女孩子。 其中一个和他一样在打点滴,另一个坐在旁边玩手机,应该是陪同。 看着样子,他应该是被认出来了。江余朔正犹豫着要不要抬手打个招呼,一旁被忽略许久的程周出了声。 “醒了就把你的头从我肩膀上挪开,”程周声音都麻了,“我肩膀都快没知觉了。” .......哦。 江余朔乖乖坐好,还往旁边挪了一点。 程周顺势起身,活动活动自己被压了三十几分钟的肩膀。 那俩女生之前声音挺低,现在看他醒了一下子就变得十分正常,其中夹杂着兴奋,“你是江余朔吧,江余朔我超级超级喜欢你演的电影。” “你演的每一部戏我都看的。” 相比于输液那个女生的兴奋,另一个陪同的女生就平静多了。 她很有礼貌的问,“请问可以合影吗?” 江余朔这会就不用犹豫了,他抬起自己没打针的那只手,打了个招呼,“你们好呀,谢谢喜欢。”他弯了弯眼睛,笑着道,“可以合影。” 江余朔说完又想 第20章 三年 要是只有江余朔一个人那还好,但偏偏程周也在,江余朔只能跟程周聊天折磨程周来打发时间了。 这会已经晚上了,医院静悄悄的,人也变少了。江余朔就窝在椅子上反复用手贴自己额头。 无聊了一会,江余朔突然说,“程哥,我想吃冰淇淋。” ???啥玩意?? 程周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烧退了吗?你烧傻了??” 江余朔没管他,他自顾自的说道,“我想吃巧克力味的。” 程周无语,“你现在不能吃,祖宗你休息一下你自己的身体吧。” 江余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甚至还笑了一下,“你现在去给我买啊,谢谢程哥。” 程周:“ ......” 这人有听进他说的话吗? “不行。”程周干脆利落的拒绝。 “程哥,小程,周哥,宇宙超级无敌温柔帅气迷人气度不凡的程哥,”江余朔仗着现在没人,厚着脸皮撒娇,“就一口,就这一次嘛,求求你了。” 这人真是不要b脸,为了达到目的什么话都往外说。程周叹了口气,偏偏江余朔演技在线,不会让人觉得别扭,或是有什么问题。 “真不行,江余朔,你乖一点。” 程周对江余朔的脾气大概也是了解的,这人倒不蛮横,其实是很好说话的。 江余朔不吭声了。 事实上,江余朔听到他说“你乖一点”时眼皮一跳,他想起了祁倦说这话后那些疯狂的......甚至他觉得自己身上又开始疼了。 江余朔瞬间就没脾气了,过了许久,他才闷声“哦”了一下。 程周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当天晚上,一条关于他们这段对话的视频在微博上爆了出来,并迅速爬上了热搜。 楼主: 江余朔小朋友和他的老妈子经纪人。 【视频】 1L:hhhh江余朔好可爱 2L:哪家医院?巧克力味的冰淇淋马上来!! 3L:救命,江余朔竟然撒娇 4L:宇宙无敌温柔帅气迷人气度不凡的程哥,哈哈哈不愧是你 5L:为什么在医院啊,江余儿生什么病了? ....... 98L:老实说,我觉得程哥的语气好温柔,你乖一点,天,好像哄小朋友啊 99L:这一看就知道两人私下关系很好吧 100L:赞同,程哥语气有那宠溺又无可奈何没感觉 109L:江余儿哦的那一声也好可,像极了被勒令不能吃喜欢吃的零食而闷闷不乐的小孩。 ....... 程周本来都打算睡了,现在他就后悔他这睡前刷微博看看江余朔情况的毛病。 .......他?老妈子?江余朔?小朋友? 这些网友都什么眼神? 看这拍摄角度,应该是从哪个办公室室拍的,这视频曝出来也没多大影响,算是涨流量,只要后续没人拿这事做文章就没事。 程周又刷了一下微博,看后面关心江余朔的人越来越多,还翻到了下午那俩小粉丝发的和江余朔合照的微博。 程周想了想,给江余朔发了条消息,让他醒了解释一下自己发烧去医院的事。 没想到江余朔这会还没睡,程周发完消息没几分钟就刷到了江余朔发的微博。 他转发了那条微博并配文——发烧的人就没有冰淇淋吃【无奈】 然后江余朔挑了前几条评论回复,说了自己只是发烧,现在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 没事。 个屁。 江余朔在心里冷笑,他事大了去没。但纵使他心里或是身体上有再大的不舒服,江余朔表面上依然不动如山。 他要怎么讲,他是被某个畜生干成这样发烧陷入半昏迷的吗。 呵呵。 江余朔回复粉丝都很日常,反正真实情况是不能说的。后面也没什么事他也就没在管了。 江余朔关掉手机放在了一旁,他随手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还是没压下嘴巴里那股药味。 他皱眉,这药真苦。 江余朔正准备回卧室睡觉,余光看见沙发上的毯子,他顿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医院回来时,脑子一抽就把这个毯子带回来了。 这么一讲好像还挺过分的,也不知道是谁的....... 江余朔吃了药,他本身还是很不舒服,睡得也熟,自然也没留意网上的情况。 其实当天凌晨,网上还曝出来了一条与这件事有关的视频。 背景也是医院,但视频画面高糊,只能看见江余朔背靠着椅子输液,他头微偏,不难看出他在睡觉。 然后几秒后,一个周身气息都与这个地方不符的男人出现在了医院门口,他个子高挑,长相在高糊的画质里都显得可以。 他身穿白衬衣配黑马甲,纯黑西服裤,看着非常正式,戴着口罩,还戴着一副让他看起来很斯文的眼镜。 他似乎是有事路过,却在路过江余朔时向里走的步伐一顿,然后他停了下来,后退一步微微弯腰,垂头看着江余朔。 由于视频画质实在是感人,所以根本看不清这人脸上的表情,也分不清这人是谁。 只见视频里这个男人看了江余朔十几秒,然后从容起身,转身走了。 但过了一会,他又出现在了镜头里,手里还拿着个毯子。视频中可以看到他温柔的把毯子盖在江余朔的身上,然后他站在原地,伸手摸上了江余朔的的额头。 没过多久他走了。 讲道理,这样一个视频也说明不了什么,若不是有前面爆料的视频做比较,都没有人知道坐着的那个是江余朔。 因为实在是太糊了,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拍摄的,连江余朔都看不太清,更别说那个给他盖毯子的男人了。 而且视频发布时间是在凌晨,这个时间段本身就没那么多流量,又因之前的视频和粉丝发的合照吸走绝大部分注意力。 因此注意到这个视频的人很少,这个视频也就没什么影响,反正江余朔是没注意到。 他在家休息了一天,然后看着日历上被圈出来的日子出神。 都这么久了。 他走了都三年了。 第21章 偶遇 翌日,江余朔起了个大早,在天都还没亮全的情况下,罕见的穿着正装出门了。 江余朔在没有工作休息的日子里作风一贯是随意的,甚至都懒得出门,吃饭都是点外卖,因此他也不怎么注重自己的形象,怎么舒服怎么来。 他很少这么正式,但今天却格外认真的把自己收拾好,带着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打车去了墓园。 这个点去墓园的人少,司机是个看着是个面相随和的中年男人,人有些话痨,上车后还跟江余朔聊了两句。 当被问到是去看谁时,江余朔沉默了一会。 话有些多。 司机也意识到话有些不妥,他看了一眼后视镜,却发现这个坐在后面长得乖巧的人似乎是在走神,安安静静的,倒像是根本没听他说话。 许久,江余朔开口,“不是亲人,算是......朋友吧。” “对我挺重要的一个人。” 他说着看向窗外。 下雨了。 江余朔到了地点后,去花店取了提前订好的花,那店员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估计在想他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江余朔看着那一簇盛开的红玫瑰,在心里默默解释了一句——他只喜欢红玫瑰。 江余朔今天出门没带口罩,也没做什么遮掩,为了避免麻烦,他把伞拉得很低,遮住了他平静又冷淡的面庞。 他就这样,抱着一捧红玫瑰,一步一步踏上台阶。 偶尔遇到几个人,江余朔隔着伞面都能感觉到对方跟看脑子有病的目光落到他身上。 江余朔想,或许他就是有病吧。 他挑了绽放的最好的红玫瑰,在这个下雨的清晨,带着玫瑰与雨天的气息,来见一个,于他而言曾是很重要的一个人。 他应该感到悲伤吗?这人已经离开了三年。他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 但他应该为他感到悲伤,毕竟这个世界上,也就他还记得他了。若他不难过,那这个世上便没人为他的离去而难过了。 江余朔如此想着,却不免笑了一声,他把怀中那捧红玫瑰轻轻放在一块墓碑前,看着那张冰冷的黑白照,自顾自的感慨,“你看你啊,过得真是好惨。” “知道你最不喜欢白的,特意给你买了你最爱的红玫瑰来看你。” “想我了没?” 周围只有雨落在伞面发出的声音,江余朔听着雨声,许久,他蹲下身,平静的望着那一块冰冷的墓碑。 墓碑上的黑白照是一个笑容慵懒的男人,他有着非常标准的欧美面容,使这样的笑容放在他身上显得有些随意的漫不经心,照片上的他单手撑着下颚,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香烟。 墓碑上没刻名字,只刻了一句话。 ——Eternal love April 在江余朔记忆中,这人确实是爱笑的,不过那种笑跟他本身的心情没什么关系,他一贯爱带着一张要笑不笑的脸,眉眼弯弯的问他要不要出去玩。 这人是很奇怪的,在江余朔的认知里,这人很疯,又无所顾忌的危险,偏偏他做什么都漫不经心,散漫到浪漫,又令人着迷。 这张照片还是江余朔拍的,这大概是这个人唯一留给他值得纪念的东西。 江余朔对着这一张照片也伤感不到哪里去,因为这个人并不葬在这里,只是他曾经说过他想去中国看看,他才在这边给他立了个碑。 但他却不免想起了从前,他不是一个爱怀念过去的人,但与他挂钩的记忆在这或许安静又或许压抑的环境下,见缝插针的冒了出来。 江余朔叹了口气,他轻声,“你说,值得吗?” “我该怎么办呢。” “你要是还在的话,会告诉我答案的吧。” “26岁生日快乐。” 江余朔目光下移,他看见那捧因沾了雨水而显得格外新鲜的红玫瑰,一时又有些失神。 再反应过来时因为雨下大了,雨声嘈杂,江余朔余光看到旁边不远处不知何时站了个人。江余朔能感觉到他投来的打量的视线,不过一瞬,他就收回去了。 反正江余朔蹲着,伞盖着他也没人认得出来。然后他看见一捧白玫瑰被放在了目前,那人弯腰放花时只看着墓碑,江余朔却是看了他一眼。 然后他就把伞往旁边一偏,杜绝了自己那人认出来的可能。 邪门,居然遇到祁倦了。 江余朔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想今天出门真是不凑巧,居然和这人凑到一块来了,也太倒霉了。 他本想就这样装死,等祁倦走了他再走,但祁倦这人很是安静的站在那儿,一副不打算早离开的样子。江余朔受不了这氛围,他准备趁着雨大开溜,想好策略后他猛得起身,抓着伞就准备装作无关紧要的路人,绕过祁倦走。 雨下得大,照理来说伞拉低点也看不着他,更何况祁倦现在估计也没心情理他,他装一下也就过去了。 设想的很好,现实却是很残酷,回去的路得往祁倦那边走,江余朔想了那么多,却没想过自己在这里蹲了多久。 他起身起得太猛,站直时甚至有相当严重的眩晕,他蹲太久没知觉,站起后才发现腿都麻了。 但他反应快于迟来的知觉,在想起这一点时他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他踉跄了一下,江余朔心想是真的好倒霉,没什么好事。然后下一秒,他腿一软,差点整个人与地上积洼的雨水来了个亲密接触。 好在没有,不过现实比那更糟糕,江余朔被人接住拽到伞下稳住身形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暗骂一声,还不如摔雨里。 沉木香的气味与玫瑰淡淡的气息扑面而来,江余朔一愣,祁倦的声音就落了下来,“江余朔?” 江余朔离这人很近,他稍稍偏头,就看见了墓碑上的照片。 沈栖然...... 和他想得差不多,这人是那种很无辜又很纯良的长相。 “没事吧?”祁倦声音淡淡的,“你怎么回事,走个路都能摔?” 江余朔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于这人而言是个啥,他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在心里给沈栖然道歉说 第22章 傅隋之 江余朔显然不打算等他回答,他说完便准备走了。 祁倦本来无所谓,可余光瞥到了一抹突兀的红,他不知道怎么想的,在江余朔路过时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也有事,一块走吧。” 江余朔:!!! 你干嘛啊,祁倦你要不看看这是在哪? 出了墓园,祁倦坚持要送他,然后在上了车后漫长的沉默中突兀的冒出这样一句话: “你......还好吗?” 江余朔面无表情,打算把这句话当空气。 他知道祁倦指的是之前的事。 事实上他现在没什么事了,但祁倦之前那样给他留下了一种很难描绘的感觉,让他现在看到这人都想调头就走,此生不再见。 江余朔不想让别人看出他想法时完全可以用演技掩盖过去,但面对祁倦,他真的很难崩住他的情绪。 或许是他的情绪太过明显,祁倦顿了一会,道:“对不起。” 哦? 江余朔听到这句道歉,偏头看了他一眼。 其实祁倦的伤要比江余朔的明显一些,江余朔随便一瞥都能看到他那天咬出的伤口。他想,自己也真是作死。 许久,他才生硬的说道,“没事。” 祁倦听着他这怄气的语气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笑了一声,还笑出了声。 .......江余朔想抢过方向盘和他同归于尽。 “你笑什么?” “没什么。” “.......” 江余朔的表情很一言难尽。 祁倦看着前面的红灯,索性偏过头看江余朔,眼里有些戏谑,“你真想听为什么?” 江余朔直觉就是没什么好事,他感觉祁倦看他那眼神是不怀好意又欠揍至极的结合体,偏偏这人这样看他让他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不想听了。” 祁倦又轻飘飘的笑了一声,他收回目光,若无其事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发现你这人很喜欢口是心非。” 江余朔眉头一皱。 “跟你在那件事上一样。” 江余朔:“......” 江余朔面无表情的看向窗外,看着外面的雨以此来转移注意力,以免自己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冲动行为。 跟祁倦相处,江余朔总是感觉格外疲惫,而雨声又太过催眠,江余朔感觉自己闭了下眼,就再也没意识了。 再次醒来时,江余朔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他眨了眨眼,反应了一会,才发现这不是他家....... 他喜欢家里有温馨或温暖的柔和氛围,所以他家采用的装修都是居家的明亮的风格,色调也是暖色调。 显然,这冷色调的装修不符合他家风格。 江余朔缓慢起身,抬眼打量这个房间。其实是很压抑的,入眼可见全是相当清冷的暗色系的家具。阳台有落地窗,黑色窗帘没拉,可以看见外面的天已经全黑。整个房间唯一一点光亮是旁边散发微光的台灯。 江余朔缓缓?然后又!!!???!!!?? 这哪?江余朔闭上眼想起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他又懵了一会,祁倦带他走的,不会是在他家吧? 江余朔感觉这一觉睡得他骨头都软了,他虽然坐了起来,但还是有点不想动。不过现在这个状况他也不敢睡了,所以他思考了一会,还是决定起床,看看祁倦在不在。 他本来打算的是,如果没看着祁倦,那他直接走了得了,毕竟他经上一事,现在不太想和祁倦共处一室。特别是在这种天都黑了的晚上。 但不幸的是,他刚推开门,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在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的祁倦。 甚至旁边还有一人。 傅隋之先反应过来,他抬头,看见是他显然有些意外。 江余朔没发出什么声音,但还是被这俩人注意到了。过了几秒,祁倦也抬眼看他。 “醒了?”祁倦上下看了江余朔一眼,“你睡了好久,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我睡了多久?” “十二个小时吧,没注意,不过应该差不多,”祁倦皱了下眉,“你......” 江余朔愣了一下,他翻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确实。 他们离开墓园是早晨8点多,现在已经是晚上9点了。 江余朔看了几秒,然后收回目光。 接着他若无其事的抬头,看了在沙发上的两人一眼,道了一句,“我没事。”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傅隋之不知怎么想的,在江余朔动身的时候,突兀的道了一句,“如果没事,一起吃个饭呗。” 江余朔:? 江余朔回头,看见傅隋之那张很斯文败类的脸,他顿了两三秒,才道:“傅医生。” “你......” “怎么了?”傅隋之语气很是随意,“一起吃个饭不行?” “我们刚才点了外卖,你睡了这么久一定饿了。”傅隋之道,“留下来一起吃饭呗。” ?真不好说。 这是你家吗?就这么说。 江余朔看了一眼祁倦,祁倦没吭声,应该是同意的。 “吃完饭再走呗。”傅隋之还在说。 到这个份上了,江余朔也不好拒绝了。他走了几步,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目光看向傅隋之,问道,“傅医生,你是有话要问我吗?” 很显然,傅隋之的目的并不是要留他下来吃饭,他也不像是那种爱瞎管闲事的人。 傅隋之倒也不意外,他很是平静,问道,:“我们以前见过吗?” “见过的吧。” “我是说之前,在你没回国的时候,我们见过吗?” 江余朔想了几秒,“见过的。” 没等傅隋之问,江余朔就接着话道,“你以前在澄知江医院那边工作吧,我之前拍戏时去过一次,你还给我给了一颗糖的。” “......”? 傅隋之听他这么一说,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印象,他在那医院待的时间不长,印象中确实给某个人给过糖。 他记得当时那人戴着口罩,蹲在医院后门的台阶上,抬头时用一双带着点泪意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看他,无助又无辜。 总之,非常能引起人的某些对可爱小孩的类似情绪,傅隋之当时问了两句,他说他在 第23章 养猫 这下不止傅隋之意外了,连祁倦都有些意外。 他虽然没见过伯怀特,但也知道,这位是傅隋之实习期间带他的老师,在心理学和精神科都有所建树。 看他俩的表情,江余朔顿了两秒,问道:“不是,你俩认识他啊。” “怎么了啊,怎么突然问起蝴蝶街疗养院了啊。” “.......没什么。”傅隋之看他反应,发现他是真的有点疑惑,在想那多半就不是他,然后他转念一想,没准江余朔知道点什么。 于是他问,“你知道......之前有个人,据说是视蝴蝶街疗养院的安防如无物,想出去就出去,想回来就回来。那个人......” “你是想说那个翻墙出去买了包烟又自己走回来的人吗?” 傅隋之在那疗养院时听说的版本不是这个,但他也没问。 江余朔接着往下讲,“其实有很多人,但我记得的那个人,叫April。” 傅隋之一愣,“你说什么?” “April,四月,他最喜欢四月,所以取名April。”江余朔无奈道,“但这个人已经死了。走了好几年。” “怎么会......” 江余朔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不会,他死的时候还是我去收的尸,我今天还去见他了,怎么了?” “难不成你认识他,可他也没跟我讲过你啊。” 祁倦看了他一眼,“是你今天去见的......” “嗯,”江余朔耐心解释,“我和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大我几岁,没进疗养院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很有才的研究生,后来生了点病,我就经常去疗养院看他,和伯怀特也是那时候认识的。再后来就是没治好,他受不了就自杀了。” “.......” “.......” 江余朔讲这话的时候带了点若有若无的压抑,他声音放轻,最后似呢喃的说了句,“其实我很想他。” 傅隋之心不在焉,吃完饭找了个借口就走了,江余朔也准备找个借口走,然后随意一瞥看见了一抹白。 本来他是毫无形象的靠在沙发上的,祁倦看了一眼,还准备调侃两句,结果就看见江余朔跟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一下子从将要入土到满血复活,很是新奇的从某个地方招了招手。 “哇,你居然养猫。好可爱。” 江余朔这语气听着很是新奇,又是很真诚的,跟八辈子没见过似的,让祁倦都不由发问,“你没养过吗?” 江余朔摸了摸白色布偶猫的头,语气很是随意,“我家里人不让养这种可爱的生物。” 这种可爱的生物...... 祁倦听他这么讲,又想起了他曾经查他资料时,那无论如何都查不到的他的家世。 江余朔说着看猫懒懒的翻了个身,他瞬间笑了,“诶,真的好可爱。” 江余朔说这话是真的很真诚。 “......你家里管得很严吗?”怎么感觉你一副没见过猫的样子。 “还好吧,之前不让养,后来我工作后又太忙了,没时间照顾,所以就一直没养。” “你要是喜欢,可以送给你。” ? “我也没养多久,是傅隋之送给我的。” 江余朔有点跟不上他的脑回路,他思考了两秒,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我不太适合养,照顾不好的。” “哦。” 祁倦看着江余朔摸了摸猫头,有些懒懒的逗猫。他又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说实话很奇怪,江余朔这人,他在的人设永远是元气温和的,在外界也常常是温柔待人,和谁相处都显得自然,就好像是认识了很久一般。 而和他相处,祁倦竟也不会感到违和,就觉得......好像他和他天生是如此的。 这么看来江余朔应该是一个人缘很好的人,他不缺朋友。 但......在刚刚那一瞬间,在江余朔低头逗猫的时候,祁倦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抑。 有意思,他觉得江余朔在难过。 这种感觉不过一瞬间,祁倦还没反应过来这种情绪到底是为了什么,江余朔就毫无破绽的收了回去,短暂到像错觉。 “也没什么吧,你想不想养,和适不适合养,是两回事。”祁倦说道,“你要是想,大可以找人帮你养,你又不缺那点钱,更何况你有那么多的朋友,总不会没一个愿意帮你照顾吧。” “......”江余朔看了他一眼,“你说得很有道理。” “好吧,”江余朔无奈叹气,“我承认,我是不太想养,我很懒的,照顾不好是一回事,不想花时间去照顾也是一回事。像我这种人,还是别祸害这种可可爱爱的生物了。” 祁倦感觉这人又有点口是心非,但他没证据。 他顿了片刻后,道了一句,“......你真是奇怪。” “奇怪吗?”江余朔笑了笑,很是随意的往沙发上一靠,眼睛直直的打量着他,片刻后,他学着祁倦的语气,把这句话还了回去,“其实我觉得你才是很奇怪。” “是么,为什么?” 江余朔心里想的是这人的种种劣迹,想的是这人表面的冷淡,最后想起了祁倦失眠的问题。 他上回说他有病也是以此为依据的,他认识祁倦以来,发觉这人睡眠特浅,而且很少在他面前睡觉。而且祁倦的情绪不是那么的......稳定,有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再说,这人和傅隋之看起来并不只是简单的朋友关系。 而傅隋之是心理医生,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祁倦这人有心病。 他觉得这样的人是很冷淡的,是那种没有感情的人。但事实上,祁倦这人很长情。 对他的感情,虽说是对沈栖然感情的一种折射,但确确实实的,对他们这种关系来说,祁倦对他还算好的了。 只不过是很少有人能被他放在心上罢了,他对身边的人和陌生人的态度简直是两个极端。 江余朔还是觉得这人有病,不过他真有就是了。 江余朔心里想了一大堆,最后只简单说了三个字,“逗你的。” 第24章 见家长? 祁倦:“......” 说实话很奇怪,江余朔躺上床睡觉时脑子里还在想这件事。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江余朔确确实实是没弄明白——祁倦是怎么想的。 时间回到刚才,祁倦沉默一阵后,莫名其妙问他之前有没有养过什么动物? 江余朔想了一下,他没怎么养过,但他家人养得挺多的。 祁倦就问了有什么。 “忘了,挺多的。”江余朔说完很是随意的补了一句,“你要是感兴趣,有机会我可以带你去看。” 祁倦沉默了一会,他发现江余朔这人是真的好奇怪,外界传闻传得玄乎,都传得离谱上天了。但江余朔本人似乎不是很在意这些事情。 是相信他还是根本就不在乎? 祁倦懒得猜,索性就直接问了,“外界查不到任何消息,你确定可以带我去?” 关于江余朔的家世,到现在都是一个谜。 “嗯......该怎么说呢。”江余朔垂眸,“之前有个人跟我讲,中式文化注重礼仪,很多事情只是客套客套,不会真的当真,是我理解错了吗?” “所以你承认是在骗我吗?”祁倦笑道,“那有些人就不吃这套。” “也不算,如果有那一天的话,我是非常愿意带你去看的。” 江余朔说这话时似笑非笑,让人分不清他究竟是不是在开玩笑,祁倦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然后在江余朔把猫抱起来玩的时候,他突然道了一句:“好啊,那我等着那天。” ...... 江余朔一直没想明白这人,他觉得这人奇怪,自己也挺奇怪的,居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念头来。 带祁倦回家?他脑子里怎么可以有这么可爱的想法。 祁倦这人也是离谱,不按常理出牌,按照道理来说,他是一个替代品,是祁倦对那个人感情的替代品,但这人对他的这个距离让他觉得非常的不合理。 祁倦和沈栖然的感情折射到他身上,是这种表现形式吗? 那他应该很在乎这个人才对吧。为什么对他这样? 这人对他的话也算有应有答,对他做的事包容性也极好,甚至现在还对他好到让他留下来在房间内睡觉。 除了情绪失控后对他做的不理智的事情,这人做过什么让他特别不爽的事。 就比如现在,他是真的,单纯的让他留在这儿睡觉,也没打扰他,甚至都不在一个房间。 真是太奇怪了。 江余朔本以为自己之前睡了那么久现在睡不着,结果他洗完澡躺上床后没几分钟就睡了。 只是睡得不太安宁。 可能是因为之前很祁倦提了一嘴的缘故,江余朔罕见的梦到了他的“家”。这个形容不太准确,比起家,他那种情况,被称之为家族更为合适。 他曾觉得家族里的人,都不是正常人,甚至包括他。 江余朔做了一晚上的梦,醒时天光大亮,他头痛欲裂,他缓了一会,感觉自己离当场去世就差那么一点点。 他下意识摸床边的柜子,那里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他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他家。 要是再这样下去,江余朔认为他可能得去医院了。 江余朔在床上静了一会,然后下床,准备直接走。 然后他一推开门,刚揉了一下眼睛,就和客厅里的几个人来了个多人对视。 这场景怎么这么熟悉。 江余朔大脑一时没反应过来,但看见人,他下意识的就是回避。 然后......江余朔这个在众多人眼皮底下都能不动声色把所有情绪发挥得出色的资深演员,在祁倦及祁倦父母面前,转身,迅速钻回了房间,甚至在脑子都不清醒的情况下把门给关上了。 祁倦直接忘掉了要说的话。 他爸妈今天来看他是因为昨天是沈栖然的祭日,这件事是祁倦心里的一道疤,而他生病的事他们也知道,在沈栖然走后他的变化他们也一直看在眼里,说白了就还是放心不下所以他们就过来看看。 但他们......显然是没想到祁倦这有人。 祁倦也没想到,他早晨起了之后接了个电话,之后就一直在客厅办公,这么长时间没看见他,他还以为江余朔早就走了。 毕竟按照这人的性格,如果没看见他,要走是决不会给他打招呼的。而且江余朔那人有时不太爱跟他待在一块,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逮着个机会溜了。 所以这人......这么长时间是在他房间里睡觉? 才醒? 祁倦看了一眼表,1点了...... 祁倦的母亲眼里的震惊根本藏不住,她经过之前祁倦和沈栖然的事,早就接受了他儿子性取向不一样的事实,只是沈栖然走后,见惯了她儿子一个人孤独的样子。 现在乍然看见一个男的,还住在他家的男的,她很难往正常的方向想。于是她的思想迅速发散。 祁母脑子里想了千言万语,最后看到了他儿子看着表很一言难尽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哽了一下,最终道了一句:“走出来了就好,想开了就好。” 祁倦一句其实我和他不是......的解释都跑到了嘴边,又想到了他和江余朔不清不白的关系,又咽了下去。 “带过来我们见见吧,你们认识多久了?” 祁倦:....... “等一下,我......”祁倦一时词穷,顿了几秒后,他说道,“我先去看看他。” 说完他起身,推门进了房间。 他觉得江余朔的状态是不太对的,这会进来,看见双手抱膝蹲在床边的江余朔,他更是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这场景莫名有些眼熟,他最初在酒店见到江余朔的时候,也是这幅模样。 祁倦走进,低头问了一句,“江余朔,你没事吧?” 江余朔没有听清,但他本能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事。” “你又睡了十几个小时.......真的没事?”祁倦说着上手抓住了江余朔揉自己额头的手,他站在床边,垂眸看着他,语气平平淡淡道,“你到底哪不舒服?” 祁倦的身影与江余朔 第25章 谢谢你 祁倦刚刚碰到他,江余朔跟受到刺激般整个人抖了一下。 祁倦发现了,他又顿住了。江余朔这样,完全不是正常状态了,这副样子,祁倦莫名有些熟悉......创伤后应激心理障碍。 过了几秒,他弯腰,一把拽住江余朔的手,把他按进了自己的怀里。 江余朔是真的很紧绷,被他按进怀里后还在无意识的发抖。祁倦心里莫名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他手揉了一下他的头,轻声安抚,“江余朔,别怕。” 祁倦感觉说完这话后,江余朔顿了很久没动,然后他慢慢放松,气息也逐渐回归正常。 许久,江余朔很轻的蹭了一下他,然后拉开了一些距离,轻轻道,“对不起。” “没事,别怕了。” 祁倦在这过分亲昵的环境下,又莫名感受到了一种突兀的压抑。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江余朔这个人一直很压抑,一直在难过。可明明这人表面上不是这样。 是错觉?还是这才是真实的他呢? “......”江余朔没说话,沉默了许久后他仰头看他。 江余朔的眼睛是非常好看的,他是淡棕色的眼睛,又是很动情温柔的眼形,这样安静看人的时候,总能让人联想到乖巧这个词。特别是这样带着一点泪意,用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看人。 绝杀。 “不想说就不用说,没必要解释。”祁倦道。 “祁倦。” 祁倦听他喊自己名字时心一颤,然后又漫起了一种莫名的感觉。 “谢谢你。”江余朔轻声道。 “......”祁倦静了几秒,说道,“别谢了,我有事找你。” 江余朔脸上还有些迷茫,“什么?” “我父母要见你。” “......啊?”江余朔更迷茫了,他像是大脑后知后觉才开始运转,“所以我刚刚见到的,是你的.......” “对,这个很难解释,他们看见你,误会了。所以要见你。” “所以是请我演一出戏?” “嗯。” 江余朔很想问祁倦为什么不解释一下,结果他后知后觉发现他两这关系更难说出口。 “......行。”江余朔问道,“所以是假扮你的爱人?” 祁倦看了他一眼,“对。” 祁倦把他从地上拽起来的时候还问了一句,“你这状态能行吗?” “质疑谁呢?你才不行。” 祁倦:? 江余朔毕竟是演员,他没说什么要调整状态的话,直接很自然的进入了这个角色身份,又像完全换了一个人。 这种感觉祁倦之前也感受过,所以他明白江余朔这会,是在演戏,而且还是在演......沈栖然。 至少出房间前是这样,他很是巧妙的,演得像又不像,有一种替身的既视感。 祁倦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相当的不舒服。 然后他又释然了,因为在江余朔跟他父母打完招呼后,她母亲说了一句,“刚才就觉得眼熟,居然没认错。” “江余朔啊。” 江余朔有些懵,他还以为是祁倦跟他父母说了什么有关他的话,所以她认识他。 但其实不是,因为下一秒,祁母有些激动的冲他挥挥了手,说道,“小余,过来,给妈,不,给阿姨签个名呗。” 江余朔:.......啊? 江余朔的沉默震耳欲聋,祁倦没忍住笑了一声。 祁倦知道他母亲追星,曾天天说觉得谁好好看,想有这样一个儿子。结果他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江余朔。 江余朔转变也快,他笑得很自然,也很听话的凑了过去。 看着江余朔和他父母打成一片其乐融融的样子,祁倦是真觉得,江余朔是真的厉害。 因为都是装的。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乖巧又人畜无害的人刚刚还在房间里分不清现实与过去呢。 送祁倦父母离开后,江余朔收起了自己的笑容,他垂头,看着那只猫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 “有点不舒服,”江余朔诚实的说道:“我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江余朔说这话的表情是非常微妙的,好像是喜欢这样的氛围,又好像是厌恶。 祁倦疑惑,“什么感觉?” “家的感觉,”江余朔笑了一笑,“老实讲,非常新奇,原来正常的家庭可以这么的......温馨。” 短短几句话包含信息量非常巨大,祁倦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好在江余朔并没有让他发言的意思,他说完又自顾自的往下说,“我先走了。” “你......”祁倦刚开口。 江余朔就淡淡的打断道,“祁倦,我是真的很不舒服。” “.......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江余朔一愣,脸上又浮现出一个很难过很难过的表情,他转身,很是突兀的抱住了祁倦,“祁倦,谢谢你。” “......” 分开时江余朔眼睛有些红,“不用了,我没什么事,也不需要去医院,我就想一个人待一会。” “我走了,拜拜。” “嗯。” 江余朔转身,出了门,走出电梯的那一刻,他还是没忍住笑了。 他发现了,祁倦这人吃软不吃硬。 在这方面,他可真是太好骗了。 江余朔越想越想笑,原来祁倦这人,也不是冰山嘛。 另一边,完全不知情的祁倦还在想江余朔说的那几句话。别的不说,至少可以看出江余朔以前过得不太好。 可能并不是物质上的不好,是精神方面的。但很奇怪,江余朔又像是喜欢又像是厌恶的情绪。 为什么? 祁倦想了想,还是没想明白。倒是让他想起了另一件事,他拿起手机,给他妈发了一条消息,让他妈不要到处去说他和江余朔的关系。 因为江余朔是个明星,这种消息再怎么都会对他有影响,而且他俩也不是那种关系。 他妈很是懂行的说自己明白。 祁倦脑海里又开始想江余朔对他说的那句“谢谢你。” 又想起,江余朔那种安静又专注的看着他的眼睛。 真是......受不了。 第26章 他大半夜去找谁? 祁倦是过了很久才想起可以去查江余朔的消息。 因为江余朔那几句话,他莫名有些好奇江余朔以前的生活。想知道这人以前到底是怎么样的。 不过确实是过了很久他才想起这件事。 那天江余朔走了后,他也没太纠结这件事,谁知隔了一天后,祁倦喂猫时,这件事又在他脑海里冒头。 一想到江余朔看他时那种专注的眼睛,祁倦就不太能装作无事发生。 他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家庭,才能养出如此性格的人来。 于是祁倦在江余朔走后的第二天上午去查了江余朔的消息,但还是跟之前一样,什么都查不到。 他的背景真的很神秘。 祁倦在网上闲逛时翻到了之前秦曦在微博上发的江余朔的那张图片。 19岁的江余朔。 画面里的江余朔站在台上,背景里打了光,这使他的身影看着有些模糊。但可以清楚的看见,他是没有笑的,整个人一脸冷淡的站在台上,有种不可一世的漠然。 这张照片在当时引起了很大的流量,有人也直接去查了天使歌剧院院里有关江余朔的演出,那边也有保留下来的录像。甚至有在院里的学生去查了历年的优秀学生,也在里面找到了江余朔。 后来粉丝们单开了一个帖子,专门发了江余朔在那个阶段的图片或视频,祁倦现在就是在看这个帖子。 不难发现,江余朔在那个时候是真的不爱笑,一副与这个世界都有仇的样子,和现在差别真的蛮大的。 祁倦发现这一点,他的粉丝也发现了。评论里有人评论江余朔和现在差别真的好大完全不是一种性格。 祁倦觉得挺有趣的,江余朔这人。 确确实实是一点都不一样。 祁倦又往下一滑,看完下面的回复时一顿。 ——正常的吧,好像是小余儿很重要的一个人离开了,他才这样的。 ——是么?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哭) ——好早之前,我也记不清了qwq应该是采访里他有提过,说是他18岁的时候,对他很重要的人离开了,对他打击挺大的 ——对的我也记得这件事,还是他没回国,在拍《若相思长别离》的时候,他当时还说了一句他很想ta ——谁懂啊,就这个剧,虐得我天天哭。特别是男主最后说的那几句话,听一遍哭一遍 ——久别重逢难于相遇,上天注定,是我再等不到你。(流眼泪了)这几句话当初创死我。 ——泪目,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我。 ——(哭)这句话余儿在采访里也提过,他说这话很像他和他的那个人的状态,永远也见不到了 ——重要的是这个人不是他家人,我们当时都在猜会是什么关系才会这样 ——死去的白月光可还行hhh ——hhhh又来了,回忆录整上了是吧 ——但别说,江余儿记这一个人记了好久,他有一串项链,每回上台领奖的时候都会戴着,后来他说是别人送的礼物,他说那个人希望看到他越来越好的模样,所以江余儿是在给ta看 ——原来如此,我就说那条项链怎么每回都是限定出场。 ——好甜,要长恋爱脑了(过期的) 下面有一个id为“磕陆江就是姐妹”的人评论 ——我的评价是不如陆江cp 下面吵起来了,祁倦随便一瞥看到了这样一条评论 ——要说他俩清白我是一点都不信的,江余朔在陆立夏房间里睡觉,江余朔吃陆立夏投喂的东西,江余朔说喜欢三月(立夏),江余朔靠在陆立夏肩膀上睡觉,脖子上还有那啥你们懂我意思吧,要说最绝的还是这个,我扒了很久才扒到的,不说了你们自己看吧 【视频】 祁倦点开视频,最初拍摄的是很多人聚在一起喝酒的画面,从面孔上看都是外国人,镜头滑过很多人,最后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一般挪到了角落。 江余朔入了镜,他靠在墙上,低着头,安静又乖巧的模样。 过了几秒,陆立夏端着个酒杯出现了。他好像凑在他耳边说了什么,然后江余朔抬起头,突兀的搂住他的脖子,示意他偏头。 视频的角度看着江余朔像在跟陆立夏说悄悄话,又像是江余朔在亲吻他侧脸。 但......江余朔靠在墙上,陆立夏为了配合他离得很近,又微微低头,这姿势看着暧昧极了。 关键的是陆立夏和江余朔这么靠了一会后,突然拉开距离,然后把江余朔拎走了。 对,是拎。 离了个大谱。 祁倦想了想,他是见过陆立夏的,在之前那个看日出的山上。 他和江余朔......不得不说,祁倦感觉也蛮奇怪的。陆立夏这人看上去就不是很好相处的那一类,和其他的人也不是很熟络的样子,但他就是对江余朔不一样。 江余朔听他的话,那天陆立夏只是冲他招了招手,江余朔这人就被他叫走了。而且他明明是一个很有攻击性的一个人,在和江余朔相处时却是非常柔和的一个状态,甚至是把江余朔放在了他自己的地位之上。 说白了。祁倦感觉最奇怪的一点就是陆立夏有点顺从江余朔,他把江余朔放在主位。 这下面的回复很多,最新的一条甚至就在前几分钟。 ——他们没点情况我倒立洗头,江余朔昨天半夜来找陆立夏,结果陆立夏把今天的行程全推了,什么情况不用我解释吧,懂得都懂 ——他真的,我哭死,他的微博定位都变了。 祁倦:? ? 什么鬼?江余朔昨天晚上去找陆立夏了? 祁倦又看看了评论,得,陆立夏在的那个地方,江余朔过去还得是从他这走直接赶过去,才能晚上赶到。 呵,跟他说要一个人待会,结果直接去找陆立夏是吧。 祁倦心里冷笑,干脆关掉手机眼不见心不烦,结果这个时候,好巧不巧的来了个电话。 祁倦一看是傅隋之。 五十分钟后,祁倦和傅隋之一起踏上了墓园的阶梯。 因为江余朔昨天的话,傅隋之没睡好觉, 第27章 你有点危险咯 “......” 祁倦先开了口,“之前家里有个亲戚的小孩,在美留学,那时他跟我说他们实验室有个年龄很小但很特别聪明的人,后来我帮忙带东西给他的时候,见到过这人。” “他是跳级上的大学,特别聪明,但后面确实是生病了。” “我没想过是这种病。” 傅隋之沉默,许久,他说道:“我知道,我以前在精神病院见过他,但是他叫沈屿。” “所以你觉得......” 傅隋之看着这张照片,语气没什么起伏的说道,“我之前怀疑过,因为我跟这人交流过,这人完全不会中文,我有点疑惑他为什么会取一个中文名字。” “沈屿告诉我,他本来不叫这个名字,这是他一个朋友给他取的。因为他喜欢这种名字。”傅隋之想了想,又补了一句,“现在想来,应该是江余朔取的。” “这人确实是一个很危险的精神病,因为他特别聪明,而且擅于蛊惑人心,每次想做些什么都能搞出特别大的阵仗。”傅隋之说完想到这人靠着一些不起眼的物品合成的炸弹在疗养院里搞出来的动静,他时隔这么几年,想起来还是觉得头疼。 “但我觉得不是他。”傅隋之道。 傅隋之也没见过当年救他的人的正面,但他就是很奇怪的肯定他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你不是不知道那是谁吗?” “因为这个人很特别,他......”傅隋之想组织语言表达自己的想法,但一时没找到合适的词汇。 “他怎么了?” “他可能是个同。” 祁倦:? “所以?”这跟这有什么关系呢。 “简单来说,我感觉他的世界里只有他喜欢的那个人,他之前也提过说自己是为了一个人而活。就很少有其他人能进入到他视野会引起他的注意力,他对其他的事情一向不关注,所以是根本不会搭理我的那一类。” “我现在怀疑他喜欢的人是江余朔。” 祁倦:“......” ? 傅隋之注意到祁倦的表情,他顿了两秒,“怎么?你和江余朔有情况啊。” “说实话我都觉得奇怪,你居然让江余朔来你家,你是不是对他......” “没有。”祁倦想也没想就否定了,“我对他没有那种感情。” 傅隋之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他垂眸,看着沈屿的照片,把这人与他记忆中那个模糊的人对比,发现还是不可能。 按照这人的性子,他多半是绑架别人恐吓别人的那种人。是不可能出手救他的。 事实上,他觉得疗养院里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救他。因为蝴蝶街疗养院实际上是一个精神病院,里面每一个人都是有很严重的精神疾病。不杀他就算好的了,还救他。 但偏偏就是有这么一个人。 在私心里,他其实已经有了怀疑的目标。所以他看谁都觉得不如那个人像他,但偏偏他怀疑的那个人的人生轨迹与此无关,一点可能都没有。 江余朔啊江余朔,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呢,你是真的跟这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傅隋之找不出破绽,暂且就把这件事放下了。然后他转头,问道:“听说江余朔去找陆立夏了,这俩关系还挺好啊,你知道这事吗?” 祁倦:“......” “我发现你对江余朔的事好像格外关注啊,”祁倦面无表情道,“怎么?你对他有意思?” “没有,我是关注你嘛。” “别来恶心我。”祁倦道,“他怎么样跟我没关系。” 傅隋之笑了一声,他拍了一下祁倦的肩膀,道,“走了。” 傅隋之在转身时,语气很是随意的对祁倦说道:“其实是有关系的吧,你明明就不想看到他身边有别人,你对他好,带他回家,甚至你在他面前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 “......还一声不吭的把我的药膏拿去送给他,”傅隋之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祁倦啊祁倦,你有点危险咯。” “......” 因为这件事,祁倦本想直接去找江余朔的想法被按下了。 他有点没想明白,自己对江余朔的感情。 他倒不觉得自己会对江余朔有对沈栖然的那种感情,他不觉得自己会喜欢上江余朔。但是傅隋之说的那些问题确实也存在,他很难说清到底是为什么。 存在一部分...... 他对江余朔是不好的,但问题也就在这,他有病,但平时是完全可以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的,至少不会在外人面前发脾气。 但偏偏对江余朔是个特例,他在江余朔面前,很难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甚至是经常失控。 他对江余朔...... 好奇怪。 祁倦这一想直接过了一个月,期间他又开始吃药,又觉得自己心态可以慢慢达到平衡与平和。 嗯,那看来还是生病的原因。 月初的时候祁倦参加了一个半娱乐性质的商务晚会。等人时他看着窗外下着漫天的大雨,在这样的场景下他竟想到了他和江余朔的第一次见面。 初见还在夏天的开头,现在已经是秋天的落幕。 已经过去了半年啊。 祁倦想着真的很莫名奇妙,怎么一下子就过去了半年。这时间也太不合理了。 然后他等的人来了。他收了收思绪,开始聊合作。之前已经商讨过几遍,现在大抵是没什么问题的,聊到最后双方都很放松。 然后他的商业伙伴突然来了一句:“你越来越有祁萧那种风范了,你真的很像他。” 这几年祁倦听到类似的评价很多。不止一个人觉得他像祁萧。 这种话倒不是说他长得像还是什么,这种话其实是一种赞扬。 因为祁萧这人是他们的商务圈子里的很传奇的一个存在,从白手起家到是现在的半边天,富榜上前三十最年轻的存在。 他的传闻确实很多,而且还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那种级别。更让人留印象的是这人的手段,据说是手段毒辣,很少有人能玩得过他。 关键这人很年轻,不大的年纪直接创造了许多人一辈子都 第28章 祁萧 祁倦没想到,他还没见到祁萧,倒是见到了另一个让他更意外的人。 江余朔...... 一般来讲,江余朔很少出席这种场合,之前祁倦觉得这是因为他用不着找这些资源,毕竟想和江余朔合作的人排都排不过来,他现在根本就不用愁这些事。 后来祁倦觉得江余朔不参加这些,完全是因为他自己不感兴趣,除了程周给他安排的,他自己很少来这种场合。 说实话很有意思,祁倦一直觉得江余朔很喜欢这份工作,喜欢演戏,毕竟他能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把柄和江余朔维持这种关系。但是江余朔给他的感觉又常常让他觉得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看见他时,江余朔正在和别人喝酒。 ......看那种情况,说是别人在灌他酒更为准确。 灌江余朔喝酒的那个人祁倦也认识,不为其他的,就是这个人曾骚扰过傅隋之,然后被傅隋之整进过医院。 这人风流在圈子里都是着名的,就是仗着家里有点钱拍照的技术还行,不然早就被封杀了。 祁倦想着之前的事,看到江余朔又喝了一杯酒,他皱了下眉。江余朔这么喝...... 他之前调查过,江余朔这人酒量是真的不行。 又赶走一波人,祁倦看江余朔站都快站不稳了,还是没忍住准备过去。 这会儿都快接近散场了,人走的多,江余朔也动了。但是灌他那个人估计就是等着这样,看着他走,他也是装作随意的跟着他走了。 祁倦心情瞬间不美妙,他顿了两三秒,意识到他为这事而烦躁这点后,他更不好想了。 也就是这几秒,江余朔人不见了。 祁倦:“......” 人呢?瞬移了?? 靠。 祁倦这下子不淡定了。 让祁倦找到江余朔的,还是一通电话,江余朔给他打的。 “先生您好,你的弟弟在×××酒店跟人打架了,我是酒店经理,他现在好像是喝醉了,你方便过来处理一下事后事宜吗?” 祁倦疑惑的看了一眼手机,是江余朔给他打的电话没错。但…… “我弟弟?” “呃,不是么,我看他给你备注的是哥哥。” 祁倦一顿,“是。我马上来。” 离了个谱。 祁倦看到现场的感觉就是离谱,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江余朔,跟人打架,把人打进医院了,自己却没什么事,甚至还是喝醉的状态。 ? 酒店调查了监控,江余朔虽说是动了手,但理亏的是那边的人,被打那个人估计是不会把事情闹大,就看他们这边要不要追究责任,用不用报公解决。 祁倦想着江余朔是个明星,这种事出了影响不好,所以他想问一下江余朔想怎么办,但他回头看了一眼蹲在椅子旁边和椅子说话的人,想了想,还是算了。 最后祁倦赔了钱,又叫了人来处理这件事,然后想把醉鬼江余朔带走了。 但他处理完事情时没看到江余朔的身影,这人一会没看着,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真的像一个小孩。 再找到他时,祁倦看着他蹲在酒店后面喷泉旁边,不知道在干什么。 祁倦见他没事,刚松了一口气,就看见旁边走来了一个人。 这会晚会已经散场了,这人身边却带着几个身穿西装的人,看样子是刚来,牌场还挺大。 他穿着倒是没那么正式,只是很贴身的白衬衣黑西裤,但整个人却都透露出一种天生的领导位的气质。 祁萧...... 不得不说的是,祁倦在看见祁萧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人自带一股强者令人信服的气场。 下一秒他就没想这么乱七八糟的了,因为他看见江余朔仰头看祁萧,然后他似乎是想也没想的,直接伸手拽住了他的衣服。 祁萧顿住了,他低头看江余朔。 祁倦也顿住了,他快步走过去,正准备解释一下。 他就听见祁萧很轻的笑了一声,问道,“你怎么在这啊?” 江余朔就直直的看着祁萧,片刻后才像反应过来般,开了口,喊了一声:“祁倦。” “......” “完了,我可能真的喝醉了吧,我觉得你好像一个人......”江余朔说着还扯了一下祁萧的衣服,直接把祁萧压好的衣服给拽了出来,他看到还笑了一声,“你怎么穿衣服也像他啊?” “我给你讲,你可不要学他,他可凶了,他就知道凶我。” 全场沉默。 祁萧甚至抽空看了一眼祁倦,很明显是认识他这个人的。 祁倦:“.......” “江余朔,”祁萧捏住江余朔的下巴,迫使他仰头看向自己,然后他敲了一下江余朔的头,冷淡道,“不是让你别喝酒吗?不记得了?” “我好讨厌他......”江余朔看着他,却还是没分清这人是谁,“祁倦,我喝醉了。” 祁萧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下一秒,他松开手,做了个手势。 他身后的人顺势而动,动作专业又迅速,像是经历过无数次一样。 祁倦还在思考他们得是什么关系,那边几个穿着正装像保镖的人已经把江余朔扶起来,然后.......控制住他,直接按进了一旁喷泉的水里。 祁倦刚动,祁萧就很平静的伸了一只手拦在了他面前。 “不好意思,我能冒昧的问一下,你们是什么关系吗?”祁萧看着他,语气还略带一点笑意,“看样子,他似乎和你很熟呢。” 看样子祁萧是不打算让他过去了,祁倦沉默两秒,反问道,“这话我应该问你吧,你和他是什么关系,这么对他。” “我么,”祁萧淡笑道,“当然是能管他的关系啊。” 江余朔被呛了几口水,在那边咳得很难受,祁萧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接着道,“继续,给他长长记性。” 江余朔又被按了下去,祁倦看了几眼,还是没忍住,过去把江余朔拽了过来。 祁萧这次倒也没拦他,只是在他扶着江余朔的时候,很平静的说了一句,“祁倦,我知道你。” “你还有大好前途,我劝你 第29章 为什么选他不选我 他乐意?你怕不是眼睛有问题。 祁倦明显是不信的,但祁萧像是不喜欢和人争辩的样子,他在这种情况下跟没感觉般又敲了一下江余朔的头,轻笑着问,“醒了没?” “还记得我是谁么?” 江余朔看了他几秒,然后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很意外的事。 他脸色苍白,发梢还在滴水,人也像是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整个人看着脆弱又无辜,人却是红着眼睛,直接哭了。 “我难受......”醉鬼抽噎几下,无知无觉的危险发言。 两姓祁的都沉默了。 祁萧沉默了一下,又淡淡道:“继续,把他弄醒。” 祁倦给拦住了。 “这件事你别管了。”祁萧对他道。 “你别管了,我带他走。”祁倦说道。 江余朔用实力演示什么叫酒品差到爆炸,他哭了几声,不知道思绪滑到了哪儿,突然大喊了一声,“活着真没意思。” 然后他一把推开祁倦,直勾勾的冲向旁边的观赏湖,一点犹豫都没有的跳了下去。 醉酒的人真可怕。 两姓祁的在此刻心里的想法恐怕都是一致的,都在想——不是我管他到底干嘛,我真有病。 不过两人反应很快,都是很一致的去找江余朔,也是一点犹豫都没有的跳了下去。 江余朔这人很神经病,跳下去后,还一直往下游,一副恨不得把自己弄死的架势。 醉酒溺水,江余朔被捞起时脸色白得可怕,人也没呼吸。 祁萧冷眼看着祁倦给他做人工呼吸及心肺复苏。 江余朔咳出水后,祁倦还没来及确认他状态,祁萧走过来,直接扇了江余朔一巴掌。 祁倦:? “醒了没?”他问话的语气也冷,带着一种恨不得把人弄死的腔调。 江余朔人还没清醒,却下意识握住了祁萧的手腕,他缓了很久,才睁开眼看这是谁。 他对现在的场景很懵,思考几秒后,断片的傻缺看着湿透的几人,问了一句傻逼的话,“是下雨了吗?你们怎么不打伞啊。” “......”傻逼。 “江余朔。”祁萧冷声道,“跟我回去。” “我只有做梦才能梦到你。”江余朔闭上眼睛,喃喃道,“所以这是梦吧。” “不过,你怎么也在啊,祁倦。”江余朔人躺在地上,手却一点都老实的在祁倦身上乱摸,“还挺真的。” 祁萧懒得跟醉鬼搭话了,根本说不通。他挥挥了手,冲后面的人道:“带走。” 祁倦还不知道这人跟江余朔的关系,看着江余朔脸上还未消的红痕,心里想的是一定要拦着这人,他低头拍了拍江余朔。 江余朔却像是知道这人想的是什么,他握住了祁倦的手,睁开眼睛看他,“祁倦,这事你管不了,你走吧。” 江余朔眼睛还是很红,带着泪意的眼睛看着格外楚楚可怜,他看了他几眼,又半垂着眸子,低声道,“对不起。” 祁倦又感受到了江余朔那种压抑的姿态。 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沉默几秒后,他不过脑的说了一句。 “为什么选他不选我?” 江余朔听到这话一愣,然后他笑了起来,问祁倦,“你知道你自己是在跟谁比吗?” 江余朔笑得很真实,像是真的觉得这件事很好笑,笑得都有些喘不上气,然后他抬起一只手搭在了眼睛上,不再看任何人。 祁倦:“......” 行,他确实比不过祁萧。 “不过你说得确实有道理,为什么不选你呢。” 下一秒,江余朔坐起身,他看向祁萧,笑着道,“Chen, questo è il mio amante.” 祁倦:? 祁萧:“......” “你什么?”祁萧没崩住表情,他看了一眼祁倦,“你在开玩笑吗?” “没有。”江余朔道,“我认真的。” “分了。”祁萧道。 祁倦本来没听懂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祁萧这句话一出,他大概就猜到了。 “你管得有点宽。”江余朔看着他,还是在笑,“这么久没见了,你还是这样,一点都不留情面。” “说实话,我就是这样,”祁萧冷冷道,“你跟陆立夏在一起都行,但不能和他在一起。” 祁倦:? “那算了,我们聊不妥了。”江余朔道,“你别管我了,我就想和他在一起。挺好的。” 祁萧直接冷笑,“行,最后问你一遍,跟不跟我走。” “不走。我没病。”江余朔看了他一眼,“再把我关起来我讨厌你一辈子。” “......” 祁萧走了。 说实话,祁倦刚刚还觉得祁萧会直接带人把江余朔带走,毕竟他刚刚的眼神是真的很有压迫感。但他没有。 然后他开始思考了,这两人的关系真是令人不解。 “他是你...…什么啊?” “算是医生吧,”江余朔懒得动,又躺回了地上,他用手腕遮住了眼睛,过了好几秒,又哑着嗓子,道,“但我不是很赞同他的治疗方式。” 祁倦觉得这人快哭了。 他又想起刚才这人说的最后那句话——再把我关起来我讨厌你一辈子。 又看祁萧对江余朔的态度,对江余朔做的事,得,这关系能好才奇怪吧。 祁倦想了一会,刚想叫江余朔回去,结果发现江余朔这人没反应了。 ......睡着了。 离谱。 回去的路上,祁倦反反复复的想着刚才的片段。 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应该是说江余朔以前生了病,祁萧这人直接把他关起来了。而且现在还是在用很不合理的方式来对待江余朔。 .......他想起江余朔上回在他房间的心理障碍应激反应,大概就理解江余朔以前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了。 祁倦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感觉很压抑。 等红灯的间隙,祁倦偏头看向在副驾驶的江余朔,他脸色依旧苍白,浑身湿漉漉的,整个人看着还是很弱小,睡在副驾驶上显得很小一团。 这人...... 江余朔醒时很懵,看到床边的人时他又是一懵。 “我怎么又在你家?” 祁倦看 第30章 吃软不吃硬唉 祁倦盯了他片刻,江余朔心里发毛,人往后退了一点。 祁倦却是突然靠近,他低着头,揉了揉江余朔的头,问道:“怎么不叫我哥哥了。” 江余朔:? “你喝醉了,”祁倦开始瞎编,“拽着我的手不让我走,还哭着叫我哥哥。” 江余朔:?? “你还给我备注哥哥。” 江余朔:???!! “我没有,你别瞎说。” “有。”祁倦看他,“你说这话不心虚吗?” 江余朔不说话了。 “都这样了,不喊一声么。” 靠。 江余朔想避开这个话题,谁知祁倦一伸手,突然关了灯。 黑暗中江余朔感觉祁倦的气息逼近他。 他的声音落在他耳边,“喊不喊。” 这么下去要出事。 “祁哥,”江余朔瞬间屈服,“哥哥。” 祁倦没想到他真喊,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呼吸都顿住了。 “我喝了酒难受。”江余朔拿准祁倦吃软不吃硬这一点,可怜巴巴的说,“真的很难受。” “……”艹。 祁倦本想逗一下他的,没想到反被这人惹上火。 祁倦低语,“想睡你。” 江余朔:“……” 片刻后,祁倦起身,他在黑暗中揉了揉江余朔的头,“难受就睡会,好好休息。” “晚安。” 江余朔心想这人真是吃软不吃硬,又用这招得逞,他语气有些愉悦,没忍住调侃了一下祁倦,“好的,哥哥晚安。” 祁倦心说你要是不想睡那你干脆别睡了。结果却是沉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的走了。 江余朔看着他走了,想着还是得把那个该死的备注给改了。结果他找手机找了半天,又发现自己的衣服是被换过的。 衣服是泡过水的,手机是报废的,江余朔人是懵的。 好在他对自己酒品奇差这件事接受度良好,之前还出现过更为离谱的一些事情,所以他这样他也不奇怪了。于是他对这打不开的手机默哀几分钟后,他去找祁倦了。 他彻底断片前,他记得自己跟人干起了架,那狗比摄影师完全就是性骚扰,他受不了一点。 就算没清醒,他也知道自己这个状态处理不了这件事,所以他记得他是给程周打了电话让他过来处理的。 程周还说让他待在原地,他马上就来。 江余朔听完后就没管了,后面他人也没印象了。 所以他也很不理解他为什么在祁倦家跟祁倦在一起。 但这个时间,程周找不到他估计得着急死,还是得给他打个电话。 祁倦这人还在客厅,他正在敲电脑,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江余朔:“祁哥,借一下你手机呗。” “手机坏了,用不了。”祁倦看他,“怎么了,你有急事吗?” 江余朔莫名有种预感,觉得好像是自己造成了现在这幅场景。 “你的手机也坏了,不会也是我弄的吧。” “啊,是的呢。”祁倦道,“也不知道是谁,喝醉酒还非要游泳,逮着个湖就一个劲的往下跳,拦都拦不住。” 江余朔:“……”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喝酒了是有点不清醒。” “我这有个之前的手机,没密码,你有事的话你用吧。” 江余朔还在琢磨自己什么时候出了一个游泳的发疯爱好,听见这话,他老实巴交的解释了一下,“我就给程周打个电话,他找不到我估计着急,等会还你,谢了。” 江余朔拿着手机回了房间。 祁倦收回目光,他又看向电脑屏幕。 上面是祁萧的简介。他查了一会,除了发现这人特别漂亮的履历人特别优秀外,他实在是没发现这人和江余朔有什么关联。 两人完全不像是会凑到一起的样子,甚至说是他们是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交集的那一类。 但怎么说......祁倦感觉这两人对彼此是很熟悉的,像是接触过很长一段时间。 怪也就怪在这里了,明明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 而且祁倦找了很久,还是没有发现祁萧这人有任何从医或是学过医的过往,也就是说,这人完全不是医生,也没有专业的医学知识。 那他为什么可以当江余朔的医生?江余朔又为什么要接受他对他的治疗呢? 还是说祁萧把这一部分藏起来了?难不成是他会,只是没人知道呢? 江余朔又到底生过什么病呢? 祁倦关了电脑,又在出神。 过了一会,江余朔又出来了。 他开口,“祁哥,能借我点钱吗?” 这人喊得可真顺口,搞得他俩关系可好似的。 “怎么了你?” 开玩笑,江余朔缺钱。 “我手机坏了,用不了,现在回不去,借我点打车钱嘛,我回去就还你。” “你现在着急走?” “呃,其实也不是很急。”江余朔想了想,“但我有点事,而且程周一个人在那边处理事情我也得过去看看。” “哦,那我送你?” 江余朔: ......他为什么感觉祁倦这货这么不对劲? “啊这,不用了吧,多麻烦你啊。”江余朔想着他闯的祸,还没赔这人钱呢结果这人对他这么好,搞得他一个脸皮厚的都不好意思了。 于是他到,“算了算了,不用你,你忙这么一晚上也够累的,我打电话给陆立夏让他来接我。” 祁倦:? 江余朔本来是想让程周过来接他的,但程周现在走不开,于是他退而求其次找了刚好在这边而和他关系不错的陆立夏。 他手里还拿着祁倦给他的手机,刚把电话拨出去,旁边就伸出一只手径直把电话挂了。 江余朔还很疑惑,“你干嘛?” 祁倦忍无可忍,“不是,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江余朔觉得莫名其妙,“好兄弟啊,还能是什么关系。” 祁倦觉得一点都不合理。 谁家好兄弟能好成这样? 但是江余朔一点感觉都没有,好像觉得他指使陆立夏,和陆立夏之前做的那些事都是非常正常的事。 他就一点都没想往那方面想过吗? 等等,之前傅隋之告诉他江余朔好像是直男来着。所以这人可能真的对这种事没那么敏感。 但如果…… 第31章 有病...... 两人对视几秒,江余朔眼里的疑惑不像装的,他可能是真的觉得他莫名其妙。 有那么一瞬间,祁倦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就在这时,陆立夏把电话打了回来。江余朔给祁倦看了一眼屏幕,然后他接了电话。 “江余朔?”陆立夏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祁倦是真觉得陆立夏这人不对劲,江余朔是用他的手机给陆立夏打的电话,也就是说,陆立夏这人根本不知道这个号码是谁,结果他上来第一句半猜半问的话就是江余朔,还猜中了。 为什么? “你怎么了?出事了吗?在哪我来找你。” “啊我没事,”江余朔说道,“就是在外面出了点状况回不去了,过来接下我呗。” 陆立夏沉默两秒,“等着,别乱跑。” 江余朔又说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祁倦随便一瞥看到了时间,现在已经是零点了。 这关系......啧。 “你俩关系挺好啊。”祁倦直白道,“你不觉得他对你有点太好了吗?” “关系好呗。” “能好成这样,你一句话没说,他可是直接猜出了是谁给他打的电话。” 江余朔听到这话,反应过来,然后手快的把通话记录给删了。 “呃,怎么说呢。”江余朔把手机塞进了祁倦手里,笑得人畜无害,道,“关系是很好,认识很久了。” “当然,他知道我是谁这主要是因为,我打的是他的私人电话,平时也只有我会打他这个号码,所以猜中很正常。”江余朔说完冲祁倦挥了挥手,“他等会来接我,我先走了,拜拜。” 祁倦纳闷了。这是正常好兄弟该有的待遇吗?他和秦浦荣傅隋之他们都没这样过。 这种随便指使人与给人开特权的关系存在是纯友谊? 祁倦一万个不信。 “等等。” 一个小时后,江余朔带着脖子的红痕上了陆立夏的车。 陆立夏看得出他现在心情不太好,于是他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问道,“你……还好吧。” 用陆立夏手机打电话一直语气不善的江余朔啪的一下挂了和程周的电话,然后没什么感情的开口,“那边没事了,直接送我回去可以吗?” “我带了药过来,你要不要?” “你可真的是太贴心了。”江余朔边说边轻车熟路的打了储物箱,从里面翻出一瓶药,倒了两颗药,咽了下去。 江余朔语气没有起伏,以至于说这话时让他听着有些虚情假意。好在陆立夏已经习惯了他这状态,也没觉得有什么。 江余朔还看了一眼药瓶子,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吐槽,“不是我说你,你看看,你们家那么大一个制药厂,研究的东西一大堆,就不能改善这个嗜睡的后作用吗?” 陆立夏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为什么会这样你自己心里不是很清楚吗?不睡你抗得住?” 江余朔心烦,“我知道,但我不能总这样。” “你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行么,赚那么多钱等着带进棺材是吧。”陆立夏开着车,眼睛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语气漫不经心道,“我有时都担心你。” “我会跟他们反映的,但在下一批成效药出来前……我没办法。” 江余朔有病这件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在这其中,外人了解的是他之前生过一场很严重的病,治疗了很久才治好。只有很少的人知道江余朔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江余朔的病很难用一个具体的病名来总结出来,他有时会出现记忆错乱,混淆及行为混乱和失忆等症状。 他又是个明星,这种病不能放在台面上说,他也不能承认。所以这事他一直瞒着,瞒着所有人。 陆立夏是知道的。 而且他是可以确定这人之前是治好了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从江余朔回国后,他就感觉这人的状态一直在变差。现在已经到了需要吃药来维持控制的地步了。 陆立夏也是挺佩服江余朔的,都这走到这个地步了,偏偏让人在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的不对。 演得真好,连他都不知道他究竟病到了什么程度。 看这样子,应该不严重吧。 他想起江余朔之前的治疗方式,又沉默了许久。 “……” “你……能撑住的吧。”陆立夏身为一个知情人,又是目前唯一一个帮他瞒帮他忙的人,知道的与见到的都比别人多,于是没忍住唠叨,“好不容易出来了,还是别给自己又整回去,有事就找我,我都在的。” “开玩笑,我一点事都没有。”江余朔笑道。 “……” 过了一会,江余朔的目光从窗外的风景挪到了陆立夏的脸上。 唉,陆立夏真是绝世大好人。 真受不了对他这么好的这一些人。 江余朔望着陆立夏出神,被他用平淡的眼神回视后,江余朔不慌不忙的问了一句,“你能查到×××酒店的监控吗?” “这种事我一般不干,你得给我个理由。” 江余朔又不说话了,他躺回在靠椅上,过了很久,才很轻的开口,喊了一声,“陆立夏。” “嗯?” “我好像看见他了。”江余朔看着一个地方出神,语气还是轻飘飘的,“我也不确定,那时喝醉了,我分不清那是在做梦还是在现实。” “但我不知道……” 陆立夏是知道有这样一个人,他平时就称这人为姓祁的。 这人怎么说呢,在陆立夏看来,他干的事相当过分。本来他是没有资格管江余朔的,因为江余朔说过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似乎是和江余朔家族那边的人又牵连,不知是谁赋予他这样的权利让他可以这样对江余朔。 简单来说,他感觉祁萧像是心理变态的那种人,喜欢折磨人。 但是江余朔不是这么认为的,他对祁萧这个人的态度很微妙,曾一度让陆立夏觉得江余朔是个受虐狂。 他好像是赞同祁萧的做法的,甚至是接受祁萧对他的治疗方法。 没有办法。 他似乎还很喜欢.......祁萧这个人。 陆立夏不理解,他怀疑这 第32章 颜狗本质 总后是没查到,他们所处的位置是监控死角。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江余朔知道了祁萧来过,所以他也分不清他有没有见过他。 他知道自己的状态确实是变差了。 因为这件事,江余朔好起来后,听取陆立夏的建议,改了一下自己的作风。 他又去参加了一个类似《“世”是吾乡》的休闲综艺。 这个综艺内容就是体验不一样的人生,节目每期会给每组艺人颁发身份卡,艺人需要根据自己的身份去做对应的任务。 江余朔这次参加的时间长,敲定的是后面两个月,直到这一季的任务录完。 江余朔还是中途参加的,他是补的另一个常驻嘉宾的位置,那位男演员运气不太好,上周出去游玩遇上了特大暴雨而导致的泥石流,折了一条腿得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才行。 江余朔出发前一晚都还在调整自己的状态,他自认为自己现在是没什么问题了。本来之前也没事,就是一想到他可能见过祁萧他就有点冷静不下来。 江余朔对祁萧真的是很不一样……从某种意义上说,曾经他是百分百信任祁萧的。当然,那是不太理智的。 现在他没那么傻。 但对他还是有点…… 那天江余朔就是去蹲祁萧的,因为他也打听到了祁萧要去晚会的消息。只不过运气不太好,先遇到了找事的摄影师。 江余朔一直没太注意节目的事,所以他也只是知道自己补了别人搭档的位置,至于他的搭档是谁,他也没了解。 直到他去了他才发现,他补的人是陈炀,而他的搭档是当下风头正盛的冷星谨。 哇哦。 因为资源问题,江余朔还没见过真人,但这人在他颜狗的认知里,是实打实的好看。毕竟这都是拿过影帝的人,颜值和实力并存的担当。 江余朔瞬间就有劲了。 到达节目录制现场后,还是老流程的自我介绍互相熟悉的环节,不过这个节目除了江余朔其他人已经相处了很久了,主要还是为了江余朔。 “小余儿,又见面了啊。”身穿米白色针织毛衣和同色系百褶裙的林知玥率先冲他打了打招呼。 这人跟他还是挺熟的,林知玥是《若相思长别离》的女主。而他饰演的是那个男主,他们之前合作过很长一段时间,相处得都还可以。 江余朔笑着打招呼,“林姐姐,好巧啊。” “哈哈哈哈,这么久过去了,”林知玥一把揽住江余朔,揶揄的笑道,“你好像没怎么变,不是说好要长高的吗?” 江余朔:“……” 突然就不想聊天了呢。 “来来来,大家都认识认识,”特别外向的社恐(让社会恐惧)的林女士一把拽过江余朔,把他带到众人面前,介绍道:“这是我弟弟,江余朔。” “我艹,好可爱的小孩,成年没?” “不是林姐,你这……介意他多个姐姐吗?” “江余朔诶,第一次见到活的,哇,看着好小一只。” “都闪开我先来的。江余朔你跟我一组呗,我把我搭档踹了跟你。” 她的搭档:? “认识认识,介不介意多个姐姐啊?” “我要说,让我说......” 江余朔:“......”怎么一群社交悍匪。 还有,他特么的不是小孩了。 最后江余朔收了收自己那人畜无害的笑容,他视线装作不经意扫过所有人,确认其余人都打完招呼只剩冷星谨了后,他带着一种很理所当然的气质却又是悄咪咪的靠到了冷星谨的旁边。 “初次见面,我是江余朔。”江余朔很是友好的打了招呼,“不出意外的话,以后我就是你的搭档了。” 冷星谨看了他几秒,才出于礼节性的握了一下他的手,道:“冷星谨。你好搭档。” 江余朔和他对视的一瞬间,莫名有种让他不太舒服又有点熟悉的感觉,他想也没想,下意识的笑了笑,对他说道: “你长得好帅,我该如何称呼你这位帅哥呢?嗯?” 冷星谨轻微的皱了下眉。 江余朔开始回想自己是否和这位有过什么渊源或者是什么纠葛,他总感觉这人看他的眼神有些熟悉,让他很不舒服。 答案是没有的,他可以肯定他以前是没见过这人的。压根没见过。 “叫名字就可以。”冷星谨语调平平,说话的语气也很淡。 然后大家被安排在一起吃饭。江余朔坐在椅子上吃饭时脑海里开始回想冷星谨说这话的语气。 咦,这人之前不是这样的吧。好歹是拿过影帝的人,他这演都不演一下的,是讨厌他么。 他惹他了么。 没有。 江余朔想了想,放心了。然后他开始无所谓的恳求(指使)冷星谨帮他拿瓶凉茶。 这家菜有些辣,最初上的饮料被江余朔喝完了,而装饮料的柜子在他旁边的旁边,他们中间隔了个冷星谨。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他挨着墙,甚至不想动,而中间隔了一个个儿高肩宽腿长坐姿特随意拦路的冷星谨。 冷星谨听着他一副坐得近所以很理所当然的语气也一点反应都没有。任劳任怨的被指使,直到被这人第n次恳求“帮忙”后,他才没好气的把旁边一盘麻辣小龙虾直接端到了他面前放着。 “要吃你自己没手么。”冷星谨瞥了他一眼,“这么懒?” 闻言江余朔默默把刚夹起的一个小龙虾放到了他碗里,“对不起嘛,我就是懒,天生不太爱动。” 纯属瞎扯。 “这不太好吧,你拿过来了她们怎么办?”江余朔小声逼逼,说着看了他一眼,“你要不拿回去?” ......冷星谨还真拿这种性格的人没办法。他沉默了几秒,也小声说了一句话。 江余朔没听清,“什么?” 冷星谨不说话了。 江余朔凑近,他人往他这边靠了一点,但手上剥虾的动作没停也没动,完全是一副我在忙你要讲那我就顺带听听吧的姿态。 冷星谨:“......” “没什么,你吃吧。”傻逼。 “再帮我拿瓶饮料呗,你不觉得这家做菜做得很辣 第33章 游乐场 冷星谨大这人七岁,明明相差得也不是很大,更是混同一个圈子的,他却完全不理解这人想做什么。 难道这就是俗话说的三岁就有一代沟吗? 这个想法在冷星谨脑海里就出现了这么一瞬,然后他就没想了。 本来也不是多重要的人,也用不着多花什么心思。 冷星谨出浴室前是这么想的。但是,当他前脚迈出浴室,下一秒抬眼就看到盘腿坐在椅子上很吊儿郎当的江余朔时,他还是面无表情的盯了他几秒。 他这是什么眼神? 江余朔上下看了他一眼,然后冲他抬了一下下巴,问道,“我为什么不能睡床?” “抱歉,我不太喜欢……跟人一起睡。” 这次的节目组就没有之前的有钱,他们住的地方还可以,只是只有一间卧室一张床。很显然江余朔睡的是之前他搭档睡的地方——地铺。 江余朔饶有趣味的盯着他看了几秒,眼尾的泪痣格外动人。 冷星谨:“……你睡也可以。” “不不不,不用。”江余朔道,“其实我也不太爱跟别人一起睡。” “哦。” 冷星谨没管他了。 最后,江余朔坐在属于自己的窝里,披着个毯子,看着床上的冷星谨收拾东西。 关灯后,冷星谨正酝酿睡意,江余朔那边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冷星谨。” “......干什么?” “你觉不觉得我们这样像某种关系?” 什么玩意? “什么?” 江余朔故意顿了一会,然后低声道,“我感觉我像你养的狗,睡觉都只能这样看你。” 冷星谨: ……神经病。 冷星谨不说话了。 江余朔也安静下来,尽管冷星谨知道他没睡,但刚刚那股若有若无的陌生气息好像一瞬间消失了。 突然就变得柔和了…… 冷星谨想,如果江余朔是无意的,那倒没什么特别的,如果这人是有意说这话,那这个人不简单,很不简单。 因为这人看出了他的不自然,还用这种比喻让他带入联想打消这种不自然。 第二天,冷星谨醒时没看见江余朔,他还以为这人出去了,洗漱完出房间看到他乱扔在沙发上的毯子时,他还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结果下一刻,他扯毯子时,下面传来了一声闷哼。冷星谨一愣,然后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感觉有人又把毯子拽了回去。 “你干嘛?”江余朔露出一个头看他。 他睡得很凌乱,头发乱糟糟的,人也像是没醒的样子。 冷星谨:?? “你……这?” 冷星谨回想刚刚看到的,明明就是一床毯子,根本不像是有人在的样子。 “不是。你……”冷星谨看了看江苏州,发现这人确实是很瘦,他又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片刻后,他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你怎么睡的?” 他一个大男人睡在沙发上,还能让人完全看不出来? 而此刻,被弄醒的江余朔十分不好惹的说了句,“你好烦。” 然后他裹着毯子,坐起身。 冷星谨又打量他一眼。这人裹着毯子看着也没占多少地。 他不禁问,“你是不是太瘦了一点?” 江余朔还是困,他没好气道,“我59了.....” 冷星谨看着这人不过一七几的身高,算了几秒,就是过轻。他这个体重就算是再涨十斤都不合格。 “怎么,你工作室虐待你了?” “......关你……”江余朔差点就把那两个不雅的字吐了出来,好在他抬眼看了冷星谨一眼,在颜值的说服下,他换了个说法,“不用管,我又没事。” “......” 他们今天的身份卡是游乐园员工,冷星谨是游乐场内一家小吃店员工,江余朔的任务是扮演玩偶。 冷星谨其实不太喜欢太过吵闹的环境,但在工作中,他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他这一张脸太过显眼,就算戴了个口罩也容易被人认出来。不一会,这家小吃店就挤满了人,充当店员的冷星谨忙得要死。 店家很喜欢他这个招牌,所以中午休息时,他还特地送了他一份冰的甜点。 冷星谨就是在店里吃甜点时,偶然抬头间看到了江余朔。 说实话,园内扮玩偶的工作人员不算少,明明穿上玩偶服都一个样子,可冷星谨就是能一眼分辨出江余朔。 怎么说,他感觉江余朔身上有种很特别的气场。 比如现在,在别的玩偶都在努力营业和游客相处时,就他一个驻在一旁,反过来让一个游客拿着扇子给他扇风。 他这…… 而此刻,丝毫不知道自己摸鱼被搭档看到的江余朔很是快乐的“享受”倒霉游客给他扇的风。 虽然穿着玩偶服扇风也扇不到他。但他就是很快乐。 因为旁边祁倦任劳任怨的样子。 没错,倒霉游客就是祁倦。 这人怎么说呢,就很离谱。又是刚好撞到了。 今天是七夕,祁倦他爸妈出门过节,而祁倦恰巧在附近有个合作,谈完后他就被他父母顺带薅过来拎包再放松一下心情。 然后遇上了他。 本来局面是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但因为祁倦认出他而且喊他时被他父母听见了,江余朔就被迫打了招呼。 江余朔先跟祁倦解释了他在录节目,然后祁倦跟他很激动的母亲也解释了一下,顺便打消了她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最后祁倦被他父母赶过来,以就算是装“路人”都得陪他过完这一天为理由。 因为是七夕,更因为是祁倦上回撒谎说他俩在谈恋爱。 只能说自己造的孽迟早都得自己还。 祁倦看着扮着白狐的江余朔,祁倦很是无奈的扇着扇子。在漫长的沉默过后,祁倦突然说了一句,“所以你这个要录多久?” “两个月吧。”江余朔说道,“基本是把这一季录完。” 祁倦今天少见的穿了白衬衣,这身装束放在他身上有些违和,但看着确实要比平常温和一些,没有那么强的攻击性。 两人安静的坐在长椅上,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说话。 最后, 第34章 又没事? 就很突然,而且莫名其妙。 小夕不理解,相当的不理解。她是真的很爱这个男的,甚至去堵他,去求他。 但这个男的不为所动,仿佛曾经对她好都是假的一般。还换来了一句,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也别再见面了。 小夕本来也没打算放弃,就算不行,她至少也要知道原因。 谈了三年,说分就分,这谁受得了? 然后她在今天来到游乐园回忆(江余朔:?)过往的时光的时候,她看见了她前男友。 她本以为对方是跟她一样来这里思念对方(江余朔听到这里又:?)就跑上去找他了。 然后和她前男友的现女友撞了个正着,然后她发现她们长得很像。特别像,甚至性格也有点像。 这傻姑娘还以为对方是忘不了自己找了一个替身,一时间所有情绪都酝酿在了一起。可惜的是,没等她情绪爆发,小A就一把把他现女友护在了身后,连名带姓的喊小夕,对她说,这是我初恋。 精彩,太精彩了。 突然发现自己是替身。 小夕震惊、不解、疑惑、难过、伤心、痛苦……所有的情绪都挤在了一起,最后她也只是问了一句,那我呢,我们之间的一切又算什么? 小A就急忙撇清他和她的关系,也没回她的话,而是对他的现女友说道,我和她没关系,是她一厢情愿的,我当然是最爱你啊宝宝。 yue,贱人。 江余朔听完了觉得自己像是听完了。 真的就…… “得了,傻姑娘。”江余朔对她道,“你就当这三年时间喂了狗,别再管他了,这种人不值得的。” “可我还是好难过,呜呜呜……” 江余朔其实能理解,毕竟他的处境跟这位姑娘有一点点的相似,他也是替代品。 不过倒是很不一样,因为那个正主回不来了,而祁倦这人也不会像那男的一样。 这么一想江余朔又觉得头疼,还不如沈栖然回来,祁倦把他给甩了。 江余朔正在想办法逗女孩子开心,结果他越安慰这人哭得越凶。 好吧,现在确实不太好说话。 她这得多难受啊。怕是会记很久很久了。 江余朔正想着,他看见了这位的手机屏保,没看错的话,好像是冷星谨。 这不巧了吗? 他原本是打算把冷星谨直接叫过来的,但他想了想,觉得冷星谨这人估计不会安慰女孩子,而且在录节目走不开。所以他打算帮她要个签名。 算是听故事的报酬吧。希望她以后能走出来,开心点。 然后他刚绕过小喷泉,就遇到了那对他觉得很离谱的情侣——小A和他现女友。 江余朔刚刚动,准备绕过去。和他们擦肩而过的前几秒,那女毫无征兆的撞了过来。 江余朔后退了一步,紧接着他就看见那女的顺手扔掉了她挎着的包。然后眉目不善的看着他。 江余朔感觉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怎么走路的,撞到人了看不见啊?”那女的声音有些大,这样一喊,周围瞬间投来了无数目光。 “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江余朔想着现在还在录节目,也不想惹事生非,所以好脾气的先道歉了。 尽管他觉得这女的是真的离谱。 “我的包很贵的,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江余朔心说这不是你自己扔的吗?这都想怪在我头上。然后他沉默几秒,刚找到合适的措辞,还没开口,他就听见旁边一小孩直接成了他嘴替,对着她说,“这位阿姨,明明就是你不对,我看见是你先撞的狐狸哥哥。” 江余朔偏头看了一眼,是之前遇到过的小孩子,还跟他拍了合照。 这女的听到有人叫她阿姨很是不爽,她旁边的狗腿子很是会看脸色,在江余朔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推了他一下,“你懂什么,我家宝宝的包是最新款的,她等会还要去找冷星谨签名的。被你弄脏了多恶心。” 玩偶服本身就笨重,江余朔被他这么一推,没控制好平衡,摔了。 他感觉应该是磕到了喷泉边上,在心里无语之际他下意识扶住了头套,没让头套掉下来。 这女的看到他这样就来了劲,“怎么了?长得丑不敢见人啊?” “我的包大几万,你怕是工作几年也买不起吧。” 她狗腿子也是傻逼,听她这么说直接上手把玩偶服的头套扯掉了。 “啪。” 在江余朔露面的瞬间,这女的直接用手中的饮料泼了他一脸。 “说话啊。” 江余朔: …… 江余朔缓了几秒,装作不经意的看了一下周围用手机对准这一场闹剧拍摄的人,心想,这可不怪我啊,是你们自己要作死的。 江余朔也懒得起身,他仰头看她,“这位小姐,你自导自演,有意思吗?我好像没碰着你吧?” 刚刚她撞过来的瞬间,江余朔反应得快后退了,本来就没撞着。她就是存心找茬。 “你什么意思?明明就是你先撞得我?还想抵赖不成。”她对着周围的人道,“来来来,大家都看看,存心弄坏别人东西还有理了?都看看,这就是这大游乐园的员工。” “……” “……” 周围吵得令人头疼。 水珠顺着江余朔的发丝滴下,周围混乱的像在吵架,而江余朔在此刻又出现了发病的征兆,一时间又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沉默几秒,又轻轻撞了一下头靠着的喷泉。 “这位小姐,”江余朔语气淡淡的,“我们这是有监控的。你要是不信,我们可以去查监控。” 江余朔其实还想来一句,他身上是有摄像头的。 因为怕影响他们工作状态,所以他们身边是没有负责跟拍的摄影师的,他们身上有微型的摄影机。 而在游乐园做任务的不止他们一组,所以在很多地方,是安装的有固定机位的。 这女的一听有监控,明显底气不足,却还是蛮不讲理的指责他。 看到这女的还拿手机拍他,江余朔是真的觉得倒霉,这要发出去了,程周又得忙了。 “别拍了。” 江余朔头疼,他勉强站了起来。想制止这人。 毕竟他 第35章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在给节目组发完消息后,冷星谨看了一眼还没醒的江余朔。 说实话,他最初跟那个医生想的是一样的。他也觉得江余朔是低血糖。 但很明显不是,没有谁的低血糖会这么严重。这么不合理…… 冷星谨家里老一辈是名医,他从小也被逼着学了很多。他虽然是不喜欢,但好在还是学进去了。 所以当他再看了一遍,发现江余朔确实是没问题后,他疑惑了。 “再这样我都要怀疑你是装的了。” 原本病房里的心电监护仪发出的滴滴声是非常平稳的。但冷星谨说完这话没多久,江余朔的心跳突然变了。 冷星谨注意到了。这样的不规整的心跳持续了一分多钟。 江余朔突然闷声咳几下,然后他偏了下头,笑了一声。 “你就当我是吧。” ……很好笑吗? 江余朔说完像是觉得有些累,又闭上了眼。 冷星谨自从知道了江余朔的体重后,就一直觉得这人过于瘦了。现在这么一看,这一点又深刻的体现了出来。 江余朔躺在病床的样子相当脆弱,好像下一秒就会又昏过去。 “别睡啊。你这人……”冷星谨看着他闭眼,又说了一句,“有哪不舒服吗?需要我帮你叫医生么。” “不用,冷星谨……”江余朔说话像是费劲的样子,喊了这一声后,他顿了很久,才道:“能给我签个名么。” 冷星谨: …… …… 冷星谨就走了。 他本来也不是多热心的人。帮江余朔纯属是看在他们是搭档的份上。 冷星谨在回去的车上看了一眼网上的言论,这会离那视频发出的时间不过一小时。已经上了热搜。 #江余朔#游乐园打人 江余朔粉丝是真的多,就这么一会功夫,已经在微博上建了几千层高楼了。 甚至有人到他这里来问江余朔出什么事怎么样了。 那拍视频的女的也是奇葩,变成现在这样了,她还在评论下舌战群儒。 【那就是他撞的我啊,不然我发出来干什么。你们的意思就是说是我的错呗。】 【真是粉丝跟正主一个样,看到他是明星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他要网暴我,明明我什么错都没有,什么都是明星对呗。】 下面是粉丝评论的。 【我真笑了,你以为你自己很牛逼吗?就你这货色也就你舔狗看得上了,江余儿会关注你,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好吧】 【谁对谁错啊,也没个视频证据,你说对就对呗,对对对,就是他欺负你,全世界不顺着你就是欺负你呗】 【不好意思呢,我家小余不缺钱呢,请你去了解一下他的出场费是多少在来说这话吧】 【得了啊,江余朔出席晚会的随便一件衣服都比你这破包贵,还新品,年前就出了。】 【图片】【我就要说,他这一个表差点百万,衣服是定制的,全身上下都是你惹不起的】 【游乐园不是有监控吗?这件事不得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有没有游乐园的姐妹知道江余儿怎么样了啊,我现在就像远隔千里的老母亲,只能干操心啊】 【同问,还有我想问,抱着他是谁啊???】 【回楼上,我在现场,他看着特别吓人,脸色全白,突然就晕了。】 【还有抱他那男的,忒帅,但不知道是谁。】 【怎么回事啊,我刚成妈粉,儿就出事了??】 【已经送医院了,还不知道怎么样】 【他不是和冷影帝在一起的么,有没有人胆大,问问啊。】 【不行,我还是觉得好气,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大的笑话了,江余朔会因为仇富撞人……】 【讲个笑话……】 冷星谨微博评论下面确实有很多顺藤摸瓜找过来问江余朔情况的。但冷星谨没管。 他也用不着管。 他回游乐园的时候,刚好听见节目组在讨论这件事,毕竟这事处理不好也会影响节目。 他们看见他回来,也是问了江余朔的状况,得到他已经醒了没什么大碍后的消息后,导演也稍稍放了点心。 吓死了,江余朔要是真出点什么事,这节目组不得直接被爆破啊。 导演这边收到消息也是直接去看了监控,好在他们不用那么麻烦,现场不远处的假山群里就有他们安置的摄像机,录制的范围刚好有这个地方。 导演看完后也觉得这女的和这男的奇葩,他把这一段导出来,联系了江余朔的工作室,也就是程周。 这件事越早处理越好,要闹大了,他这期节目都没法播。 江余朔工作室那边正在处理这件事,结果还不用他们出面,一个视频火了起来。 【真气死了,我就知道会有这种事,之前手机没电了,好不容易才充上的电。大家不要信她啊。】 【视频】 视频点开,最开始是这个小姐姐的拍的风景。 “今天来这个游乐园打卡啦。” 然后她镜头一转,看到了出现在镜头里的白狐狸。 “上午遇到了一个好可爱的小狐狸。”小姐姐说着还把一个小狐狸的挂件举到了镜头前,“哈哈哈,大狐狸把小狐狸送给我了,他还说这只能偷偷给,让我藏好哈哈哈。” “就是那个白狐狸。”她说着把镜头放大了,刚刚好就拍到了江余朔后退,躲过这女的撞向他的一幕。 然后那女的就带着一男的拦住江余朔不让他走了。 “卧槽,卧槽。” 看样子这人是拿着手机就在往前跑,挤过去时,镜头还在晃,大家就听见有个小孩子再说:“这位阿姨,明明就是你不对,我看见是你先撞的狐狸哥哥。” 然后是一个男声,在骂江余朔,还上手推了他一下,这位小姐姐本来是想去扶的,结果被旁边一吃瓜大叔挤开了。 “怎么了?长得丑不敢见人啊?” “我的包大几万,你怕是工作几年也买不起吧。” “我艹,”这位小姐姐估计也是看不下去,直接骂了,“不是大姐你有病啊,在这说谁呢?” 但人太多了,乱得一批。 然后就拍到了江余朔摔在地上,扶着头套的样子。 那男的就上去把他的头套扯 第36章 与你无关 凌晨三点,当江余朔小心翼翼又偷偷摸摸推开门时,饿了在厨房里找东西吃的冷星谨不由的停下动作,探出头去看他。 结果把没注意这边的江余朔吓了一跳。 “……不是你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干嘛?” 冷星谨无辜,“饿了。” “……” 冷星谨看向江余朔,结果这一看,让他发现不一样的东西了。 江余朔换了套衣服,而且还不合身。 他出门前穿得是很正常的白T恤,他当时看了还说一句晚上冷不多加点吗?江余朔就说没事,他一会就回来。 他上下打量,江余朔穿的是不符合他风格且尺码不对的黑色衬衣,就连裤子也是不合身的。 而他本人看着也没什么精神,有气无力的。 这...... 江余朔本来是窝在沙发上的,看他打量的视线,他懒懒的解释了一句,“刚才出去没看路,不小心摔了一跤。” “对了你有药吗?”江余朔说着把袖子撸了起来,给冷星谨看了他手上擦伤的痕迹,“我要疼死了。” 冷星谨: …… 冷星谨看了一眼,确实是擦伤的痕迹,他沉默片刻,说道:“有,等等,我给你拿。” 江余朔很是放心,他余光又瞥了他一眼,皱了下眉,然后他偏过头,“冷、星、谨,我问你,你拿的是什么?” “你、拿、的、是、什、么?” 冷星谨见没躲过去,转过身,坦然道:“你的金桔,还有最后两颗,你要么?” “不是,你大半夜……偷我养的金桔吃?”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他们那天吃完饭,在回来的路上,江余朔看到路边有卖金桔树盆栽的,他当时看见那盆栽长得是相当的好看,所以就没忍住买了一盆回来。 主要是挺小一盆的,又不占地方,还可爱,没事看两眼还觉得挺放松。 结果树上的果子全被冷星谨吃了,江余朔看到只剩一堆绿叶的盆栽,不由得…… 难过,就冲着它是金桔他才买的,结果是买了盆一天的体验卡。 江余朔思前想后,他准备了一箩筐的话,最终败于冷星谨帮他抺药。 他看着低头认真帮他擦药的冷星谨,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他又想说,好几次嘴巴都张开了,还没说出一个字,看见冷星谨这张脸,又闭上了,矛盾死了。 于是,他决定把这个仇记在祁倦头上。 对,要不是他把他叫走,根本不会有这么悲剧的事情发生。 “你腿上也有伤么?” 江余朔此刻不想和他说话,所以就没吭声。 他一副你不认错我这辈子都不理你的样子。 冷星谨: ……好幼稚。 他直接上手,把江余朔的裤腿撸起了上去。 他腿上也是一大片擦伤,膝盖那片还有血迹和淤青,看这样子,估计摔得挺严重的。 冷星谨看他这样子,觉得用药膏不太好使,然后他就回房间把自己带着的药酒拿了出来。 结果一出来,他就看见江余朔自己在吃那两颗仅剩的金桔。 冷星谨: …… “诺,分你一颗。” 江余朔若无其事的说,“我也有点饿了,你还饿吗?我等会下个面。” 江余朔看到他手里拿着的药酒,心想也真是难为这人了,明明不喜欢和人接触,还得为这事哄一下他。 他老早就发现冷星谨不太喜欢和被人接触,具体讲是不喜欢皮肤接触。冷星谨虽然没说,也没表现出有什么不适或什么小情绪,但江余朔就是看出来了。 他可能有点洁癖,还不说。 “我的腿没事,用不着上药,过会就好了。” “哦。” 吃完面,冷星谨去睡了。 江余朔窝在沙发上,看着他进卧室,然后他顿了很久,起身悄悄的进了浴室。 江余朔解开衬衣扣子,露出了大片皮肤,他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黑色衬衣下全是暗红的伤痕。 其实本不该如此的。 江余朔完全没必要和祁倦闹这么僵的,这对他自己也不好,但……他现在也没办法了。 脑海中开始回想刚才,祁倦家他来过几次,已经很熟悉路线了,所以他没花太多功夫就找了过去。 他到时,祁倦在喝酒。而且人已经有点醉了。 最初祁倦也没做什么反常的动作,只是看着他,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不回消息?” “我为什么一定要回你的消息?” 祁倦沉默,他冲他挥了挥手,道,“你过来。” 江余朔没动。 祁倦就很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像是喝醉了,语气说不上是什么意味,也没说话,就看着江余朔。 “你知道吗?我今天看见你了。”祁倦看着他,语气轻飘飘的,“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 江余朔猜他估计是认错了,心想既然这样那他干脆走了算了。 结果他刚一动。祁倦就觉察到什么一般,直接起身,过来拽住了他的手,一把拽进了卧室,还锁了门。 江余朔被他抵在墙上,没有动。 “你为什么一定要走……”祁倦手指轻轻滑过他耳廓,“是我对你不好吗?” 江余朔: “………” “对不起。” 祁倦说完,就特别突然的咬了他耳朵一口,江余朔一颤,还是没忍住喊了一声,“祁倦你……” “你能不能不要离开我……”祁倦声音很低,“栖然。” 江余朔纠结几秒,还是说道,“祁倦,你认错了。” “我们之间没办法,栖然。”祁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不受影响,他看着江余朔,停顿几秒,又说道,“是我的错,要是我……” 祁倦这是喝了多少啊。 江余朔被迫当听众,然后他找着机会,绕过祁倦正准备出去,就听见祁倦喊了他的名字。 “江余朔。” 江余朔一顿,他还以为祁倦清醒了,回头一看发现祁倦靠在墙上,也没有看他,低着头自顾自的在说话。 “你认识他么?” 江余朔一脸懵,怎么说,谁认识谁?他是在问沈栖然,还是在问他? 下一秒,祁倦就给出了答案,“你应该不认识,他和你……也不像。” “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好 第37章 搭档 第二天,冷星谨起床时又没看见江余朔,一出门,发现这人又睡在沙发上。 不知道什么毛病,有床不睡非得睡沙发。 冷星谨没管,他出门晨跑去了。 回来时江余朔已经醒了,他穿着一件白色卫衣配一条浅蓝色牛仔裤,看着非常温和,然后打着哈欠从厨房里出来。 “吃饭了。”江余朔有些困,他每天都都觉得觉不够睡,总认为不睡上十几个小时都会犯困,所以他实在不明白这种早上规律起床去晨跑的人,在他眼里,这等于折磨自己。 于是他嘀咕了一句,“你起这么早干嘛,跑步很好玩么。” 冷星谨: …… “你做了饭?”冷星谨闻到了饭菜的香味,问了一句。 “昂。” 冷星谨在这方面是个白板,也不是说他对这个有什么意见,他也学过。 但他就是不会。 也很难说,自从他上回吃自己做的饭吃进医院后他就再也没下过厨。 节目组在节目录制前是不会管他们的,所以他们要吃饭可以出去吃,也可以点外卖。 自己做这个选项,很少出现在冷星谨的选择里。因为他之前的搭档陈炀也不会做饭。 昨天江余朔带着他一起吃了碗面,他觉得还是可以的。 不过那时江余朔也没弄多细致,所以他觉得江余朔的下厨水平大概也不是很好,但……比他好就是了。 冷星谨是没抱多大期待的。 于是,当他看见桌上摆着的看上去卖相很好而且比较丰富的早餐时,他第一反应是挺佩服江余朔的。 特别是还挺好吃。 根本不会做饭.每回都做出来都是黑暗料理.的冷某人发自内心的佩服他旁边这位面无表情深藏功与名的大佬。 江余朔无知无觉。 饭桌上的气氛太安静了,冷星谨时不时看一眼他旁边这位看上去要睡着的江某,生怕这人吃着吃着一头磕到桌子上。 “江余朔。” “……嗯。”江余朔打起精神,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我有个问题。” “你问。” “你不是有床吗?为什么要睡沙发?” 你觉得呢? 江余朔还是那句话,因为很奇怪。他们卧室那俩张床摆放的位置就很微妙,江余朔睡的地方靠墙,而冷星谨睡的位置靠窗。这就导致了江余朔躺在床上,一偏头就能看见冷星谨。 而因为高低差,他这样看冷星谨就很微妙。就像家里养的狗趴在窝里看他主人。 更重要的是,江余朔以前喝醉酒,真抢了一条大型犬的狗窝,然后幻想自己是狗,这样看过别人。被他看的那个人也恶趣味,就放着他那么睡了一晚上,结果这事被沈屿拿出来笑了他很多年。 所以他,是绝对不会,再这么睡的。 当然,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主要还是因为冷星谨这人有点哑巴,不喜欢和人待一块就算了,不自然到睡不着了也不说。 对吧,都是为了体谅冷星谨,绝对不是他不乐意面对过去。 要不是看在他长得好看的份上,江余朔早就把他的床给抢了。 江余朔是不会说出自己真实想法的,于是他胡言乱语,“因为沙发比较舒服。” 冷星谨: …… ? 冷星谨: 行吧,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他们每天的身份都是现抽的身份卡,抽到什么是什么,有些身份是临时的只有一两天,而有些就比较长久,可能有一个周。 冷星谨今天抽到的是街头卖艺的歌手,江余朔运气比较好,抽到了比较摸鱼的——他的搭档。 他们虽然是一组的,但是身份卡给的身份不一定是一起的,就像上期他们每个人的身份是单人的,所以就算是一组的人也没有一起。 这期身份是双人的,江余朔就理所应当的当了他的摸鱼搭档。 江余朔看了身份卡,简单来讲,他就是一伴奏,顺带帮助冷星谨直播,应该是帮忙看手机的一类人。 相比于是主唱的冷星谨,他可是太轻松了。 冷星谨没干过这活,还是江余朔一路带着他,找了个适合摆摊(驻唱)的地方。 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公园,相比于之前冷星谨找的有很多摆摊卖东西表演才艺甚至是跳广场舞的人的广场,这里已经好上太多了。 至少没那么热闹,不至于连他声音都听不清。 这个公园在广场附近,人流量还是可以的,反正符合他们身份卡要求,没那么多逼事。 江余朔立好手机架,调试好手机直播,然后示意冷星谨可以了。 冷星谨有些茫然,他一时不知道要干什么。 现在直播刚开,也没几个人,江余朔看了看,尝试建议,“要不你先唱?等有人点歌了你再换?” “哦,唱什么?” 江余朔心说我管你唱什么又不是我唱,然后他看见冷星谨没脸,好脾气的说道,“你可以唱你会的,反正现在没什么人,没事的。” 冷星谨好歹是专业演员,不会出现放不开的情况,最初的懵逼过去后,他很快就进入了状态,他拿着便携式麦克风,轻轻的哼了一段前奏。 冷星谨唱歌时没有平常那种又冷又欠的劲,就是正常的音调,有些慵懒的意味,很富有辨识度,听着就顺耳多了。 意外的好听,哇喔。 江余朔听了十几秒,莫名觉得耳熟。他看着直播间十几个人,思考几秒,然后他摸出了手机。 江余朔:【分享链接:htpp……】 秦曦:? 江余朔:进来听歌嘛,姐 半分钟后,秦曦用着她特豪华的账号,带着一身浮夸的特效,进了直播间。 刚进来,她就听见一个挺清冷的声音在唱改编填词的《玫瑰之下》,她下意识就认真听了起来,结果发现这人唱错了好几句。 秦曦: …… 声音挺好听的,唱的也还行,要是不是唱的她的曲子就更好了。 秦曦还没注意这人是谁,她也不明白江余朔把她叫过来干嘛,她看向直播屏幕,结果发现这人是冷星谨…… 六。 秦曦刚扣出一个问号,她就听见一个十分耳熟的声音通过屏幕传了过来。 “欢迎欢 第38章 直播 江余朔边弹还得边念感谢词,“谢谢‘谁第一谁琴兽’送的嘉年华,别送了,你钱多烧得慌啊。” 江余朔想着秦曦真的是很亏,他们节目组提早就跟平台谈好了,只有这半天的时间,直播分成他们占比较多。 但直播赚粉丝的钱不怎么好,特别是像他们俩这咖位。所以他们之前就商量好了,不用花钱就可以点歌。江余朔甚至在直播间的标题写的就是【新人主播,免费点歌。】 本来免费就可以点歌的,结果秦曦一来就砸了他们上万的礼物,这直接是……很难评价。 算了,江余朔也管不着这大小姐。 有钱赚还不好么。 好不容易弹完,江余朔正再看满屏的弹幕,结果听见冷星谨问了他一句,“秦曦问你她刷了那么多钱,还可以点一首吗?” “你同意就同意,我听你的。” 江余朔说完之后顿了下,他看着还算平静的直播间,说了句,“就播这半天,以后不会播了,不用刷礼物。” “我们是在录节目任务,不是赚钱,真的不用破费。” 直播听到的声音和平常还是不太一样,正巧江余朔声音有些哑,所以就是既像又不像的一个状态。 【靠,好像江余朔。】 【不会是我那傻儿子吧】 【他为什么有富婆姐姐的好友!!我也想要(嘶吼)】 【等等,这么一看好像合理了】 【秦曦是江余朔毒唯,正解】 【但是也不是很像啊,这声音……】 【他不是在医院养病么,这么快就出院了,不至于吧。】 秦曦也是看到了直播里是冷星谨拿着江余朔的手机,她顿了几秒,发了条消息。 不欠她钱却记我八百年的秦某:冷哥,就这一首,我想听他给我弹想几年了。 冷星谨: …… 冷星谨同意了,但考虑到他人,秦曦也没点,所以她这一首被挪后了。 江余朔干这活本来还挺开心的,直到冷星谨唱了几首歌后,场面有些失控,他开始觉得钱难挣名字烫嘴生活不易。 “谢谢’老公我爱你’……的小星星,谢谢‘星谨辛苦了’的小星星,谢谢‘冷星谨我好喜欢你’的小星星,谢谢……” 这个小星星真的很难评,平台里五块二的礼物,不算太贵,但却很有意义,因为冷星谨粉丝团的名字叫小星,一字之差,而冷星谨名字里自带一个星。 之前江余朔讲了不用送礼物不用破费,粉丝们虽然不那么听话,却也没送什么不可控的大额礼物。 就这个礼物特别受欢迎,江余朔念了几分钟,都快不认识这几个字了。 “谢谢‘冷星谨我是你的狗’送来的一颗小星星,”江余朔念到这突然绷不住平淡的语气,他抬眼看向正在唱歌的冷星谨,笑了笑,“冷星谨你听见了么。” “………?”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冷星谨我是你的狗】 【江余儿!!!我听见你笑了!!】 冷星谨没听清,他疑惑了,停了下来,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江余朔又看见这个id,又念了一遍,“谢谢‘冷星谨我是你的狗’送来的三颗小星星,谢谢~” 冷星谨: “……” “江余朔,你……难不成是对做狗这事有什么执念吗?” “是的呢,我是你的颜狗。” 【破案了,真的是江余朔】 【啊啊啊啊,江余朔!!】 【真,豪华配置】 【我就说秦曦这毒唯怎么可能给陌生人刷这么多钱,原来是江余朔啊那没事了。】 【何德何能能一次见到他俩同框啊】 【江余朔不是生病了么?好了没啊】 【冷星谨这嘴我是赞同的】 【我看到林知玥也开直播了,他们是约好的吗】 【她微博直播不是说了在录节目吗?】 【星谨老公给我唱歌啊!!】 【江余朔怎么不露脸啊】 【没人觉得他俩合作得好吗,真的很好听啊】 “让我看看,下一首……”江余朔看了几秒,道,“你们刷慢点,看不清。” “Aille唱的《Heaven》,冷星谨这首你会吗?” 冷星谨想了几秒,道:“会一部分。” 江余朔没听过,所以他默默拿手机放伴奏。 “……? ??? ????(在我身边保护我) ? ?? ????(你便是我的天堂) You're my only one way(你是我唯一的选择)……” 他们直播的时间是下午,现在已经接近黄昏,柔和的阳光透过公园的绿植在冷星谨身上照出斑驳的光影。 他微低着头,很是认真的在唱歌,清冷的声音与伴奏合在一起,显得这幅有声画面格外唯美。 冷星谨只会一部分,也就只唱了部分,他唱完等了十几秒,发现江余朔没动静,他抬眼看了他一眼。 却发现江余朔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之前冷星谨就觉得,江余朔这人应该是那种乖巧的小弟弟,是柔和又温暖的那一类。但实际相处后,他发现这人其实并不是那个样子的。 他觉得江余朔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好相处,在相处过程中,他也能感觉到江余朔真正的距离感。 怎么说呢,这人表面上特别好相处,和谁相处也像没距离的样子,给人的感觉明明是很好很好的一个人,让人觉得这人可以深交,但好像关系只能这样了。 冷星谨想,大概就是第一次见面是怎么样之后就是怎么样了吧。 江余朔这样微微低头,面无表情的出神的时候,冷星谨又感觉到了初见他时那种违和。 但冷星谨刚看没几秒,江余朔就反应过来了,他很是随意的避开了他看过来的视线,接着看手机屏幕。 “谢谢‘星谨唱得好好听’的小星星,我也觉得他唱得很好听,谢谢‘星谨老公我爱你’的小星星,谢谢……我们现在喝口水休息一下,聊会天。” “谢谢‘江余朔我爱你’的小星星,谢谢。” 其实也没开多久,还用不着休息,冷星谨觉得是江余朔有什么事,他想起刚刚那一幕,皱了下眉。 第39章 黑名单 冷星谨看了一会,就发现有一个用户987486的人一直在问江余朔身体好点没。 这个问题确实有很多人问,毕竟昨天江余朔晕倒那件事引起了那么大的热度,关注这件事的人多。 但程周不是出面解释了这件事吗?不信么…… “江余朔现在已经没事了,他就是低血糖。” 用户987486:不去医院看看么。 江余朔这会弹完了,接管了自己的任务,他低头看屏幕时,刚好看见的就是这一条。 “用不着,没那么严重。” 用户987486:我说的不是低血糖。 这条夹杂在无数的弹幕中一晃而过,江余朔却看见了,他皱了下眉。 用户987486送出一个嘉年华,附言:去医院检查了么? 江余朔疑惑,检查什么? “用不着去医院了,我没那么严重。”江余朔道,“谢谢担心,也谢谢用户987486送出的一个嘉年华。” 【又来一个土豪啊。】 用户987486送出一个嘉年华,附言:我刚好就在你们附近,能过来看你们唱歌么。 啊这…… “可以的吧,谢谢礼物,不用送了,破费了。” 江余朔话音刚落,就看见屏幕上出现了一道浮夸的特效。 用户987486送出了一个嘉年华,附言:可以要你的联系方式吗? 江余朔: …… 【完了完了又是冲江余朔来的】 【怎么说,江余儿被富豪看上了?】 【不行我不同意,江余儿还小,妈不允许他谈恋爱。】 【等等,这是男是女】 【主页是男的】 【我靠,江余朔被男的看上了】 【你们快跑吧,等会那变态就过来】 “谢谢用户987486送的嘉年华,谢谢礼物。但联系方式不方便给。” 江余朔垂眸,嘶,他为什么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用户987486送出一个嘉年华,附言:你回头。 江余朔: …… 【啊?】 【啊?】 【啊?】 江余朔回头,看见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一个相当熟悉的人。 祁倦? 祁倦见他看过来,还冲他挥了挥手。 “……” 嘶。这人特么的…… 一旁负责录制的摄影师看见弹幕也回头看去,结果就看见了一陌生男子冲江余朔挥了挥手。 离得有些远,不过可以看出这个人气质不凡,长得貌似也可以。 但这情况不是聊这个的时候,他还以为江余朔真遇上了变态,凑过去悄悄跟江余朔说,“江老师,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不用,我认识那个人。”江余朔随意扯了一句,“他跟我开玩笑呢,不用管他。” “那是你朋友么?” “差不多吧。” 摄影师体贴道,“那要不你过去看看,我帮你看这边。” “不用。” 【好有钱的朋友,我也想要】 【有一丝丝不对劲的感觉】 【对哦,他朋友为什么还要找他要联系方式,难道没有吗?】 【不是说开玩笑么】 【你们信么反正我不信】 江余朔边说边把祁倦从黑名单中放出来,他随手发了这个问号过去。 昨天打那一架,虽然祁倦受的损失比较多(因为他俩打架把他家里很多东西打坏了),但是,如果非要说,那还是江余朔吃的亏多一点。 他打不过祁倦。 哪怕这人喝醉了,他也干不过这人。所以他的伤比祁倦的还严重。 最可气的就是这人打着打着还特么弄上火了,把他按在地上搞…… 真受不了。 他回来就把这人拉黑了。 祁倦:你拉黑我干嘛? 江余朔:你说呢? 祁倦:对不起 ? 靠。 晚上,冷星谨看着赖在沙发上不起的江余朔,他沉默几秒,什么都没说就回了房间。 算了,这人爱睡沙发就让他睡吧。 江余朔在看手机。他和祁倦的聊天框停留在他发了一条在录节目有什么事晚上说为止。 说实话,他想不明白祁倦这人。唯一的解释就是祁倦这人可能真的对他有了点感情。不然就他这作死程度,他早就死上好几回了。 现在的情况就很微妙了,他跑到祁倦家里说了他一顿,和他打了一架,打坏了他很多价值昂贵的东西,还把这人拉黑了。结果这人像是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不在意他这不好的态度,还好脾气的问他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江余朔想着发了条消息过去。 ——怎么了? 祁倦:你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江余朔:说了不需要,没那么严重。 祁倦:昨天的事,对不起 江余朔: ………… 江余朔顿时就感觉自己真的不识好歹。 江余朔:你没错。 错的是江余朔自己也不理智了。 祁倦看着江余朔发来的这几个字,一时间竟然有点不认识字了。 所以江余朔的意思是……错的是他么? 昨天江余朔那个情况或多或少的影响到祁倦了,他还以为这人真的出事了。 特别是回到医院还没看见江余朔。 真的很吓人。 祁倦后面了解到江余朔是低血糖加贫血,不是很严重,而且他已经出院了。 祁倦心里是不信的,真的很离谱,谁低血糖能成那个样子,差点都没气了好吗。 他就好奇这人都这个破样子了是怎么一转眼就跑出院的。 然后他发现江余朔又回去录节目了。给他发消息也都没回音。 真的受不了。命都不要了是吧。 祁倦挺气的。 但……他没资格管江余朔。他们两的关系还不是那种他能管这人的地步。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祁倦想明白这点后回了家,吃了几颗药。越想越烦。 最后喝起了酒。 祁倦也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他是觉得江余朔和沈栖然是不一样的,在很多地方都是不同的。他也知道自己对江余朔不是对沈栖然的那种感情。 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莫名的想管这人,毫无道理的控制欲。 祁倦甚至觉得是自己病重了,因为今天在游乐场想起了沈栖然,所以下意识的怕江余朔也会出事。 他不会真的是把江余朔当成沈栖然来对待吧? 第40章 他背后的人? 祁倦从傅隋之那儿拿完药出医院后,又看了一眼手机。 还是没消息。 ……好吧,这人还在录节目。 “我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干了这么久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旁边一男子拿着电话,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他突然崩溃大哭,“我知道错了,老赵,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除了你我不知道还有谁能帮我了。” 祁倦离这人还挺近的,他偏头随意的看了他一眼。 有点眼熟。 好像是游乐场里和那个女的一起拦他的那个男的。 电话那边叹了口气,“大外甥,不是我不帮你,是你真的这次啊,真的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姓江的背后肯定有人,不是我们这种小公司能惹的,我也没有办法。” 这男的情绪激动,“我工作都没了,钱也没了,小雪还在医院,他还要我怎样。”他说着说着又哭了,哽咽着声音,“他到底还要怎么样,那姓江的就想逼死我。我做错了什么啊啊啊。” ? “快别说了,还不是你那个破女友惹的祸,要我说啊还是早点分了好,你也不想和她一样出事吧。” “我已经出事了!!他已经把我毁了,我做错了什么,他要这么对我。” 这男的看似精神都不太正常了,周围人看到,不禁窃窃私语。 祁倦听着还觉得挺离谱的,这人是把什么错都怪在了他人身上吧,怎么说,难不成这人没了工作遭受的意外都要怪在江余朔的头上。 江余朔哪有这时间要搭理你啊。 祁倦本想晚上去接一下江余朔,结果被秦浦荣一个电话叫走了。 因为......今天是这货的生日。他相信傅隋之也忘了,这人接到他电话时比他还震惊。 祁倦还是得去凑个场子,所以他给江余朔发了条消息。 ——晚上有事。 ......祁倦看着这几个字,莫名的感觉不对。 他撤回,重新打字。 ——密码你知道,我晚上有事不在家 ......更奇怪了。 他又撤回。 祁倦刚打出一个我字,江余朔的消息就来了。 江余朔: 知道了 ...... 祁倦:猫放你那也行 江余朔: 我没时间养 祁倦: 行吧,那你晚上送回来 江余朔没回,祁倦也就没管了。 秦浦荣这人,每年总是办这些东西最积极的那个人,祁倦和傅隋之都不知道参加了他多少个以奇葩理由开办的聚会。 若放在平常,祁倦去不去都无所谓。但这回他生日,而且他这次生日是他家人负责操办,几个家族的人都会过去,他不去都说不过去。 不过听秦浦荣的意思,他也不太乐意就是了。 他不太喜欢这种太过于正规的晚会。办个生日跟商业交友一样。 太正规,就少了很多热闹,整个场所都有些清冷。 晚上八点半。 祁倦跟秦浦荣打完招呼送完礼物后就混到角落混时间去了。 秦浦荣说是晚上结束了他自己还搞了个惊喜,让他们别走。所以他和傅隋之就准备混混时间等秦浦荣。 刚才祁倦还准备找傅隋之搭话,结果傅隋之遇到了在医院的熟人,被人拉走了。 祁倦就很无聊的看风景。 然后有人喊了他一声,“祁倦。” 祁倦回头,看见是秦远,也打了声招呼。 这人是秦浦荣的叔叔,跟秦浦荣和祁倦在业务上有些交集,能力是一流的,只是性格不那么正经,比起长辈,他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好兄弟。 因此,祁倦和他还是很熟的,算是......朋友吧。 秦远先是和祁倦聊了聊他最近在商业上的一些事情,说了一会他的见解。就在祁倦疑惑这人怎么突然聊起这些事是不是他也无聊没事找事的时候。 他突然转口问了一句,“你认识江余朔是吗?” 是问句,到却是陈述语气。 “算是认识吧,有点交集。” “嗯......是这样么?”秦远笑了一下,我前天刷到一个视频,“那里面抱着江余朔的人是你吧。” “......”祁倦道,“他那时出事了,我送他去医院不是很正常么,就算不是他,是个普通人我会这样。” “哦。” 秦远戴着银边眼镜,这使他笑起来显得有些斯文败类的那点意味,祁倦每回看见他这样,就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秦远像是随口道了一句,“原来是这样啊,也确实,是我想多了,我还以为你喜欢他呢。” “没有的事,”祁倦道,“我和他就是见过几面。” 秦远看了他几秒,然后若无其事的喝了口酒,突然有点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那就好。” 秦远垂眸,看着手中的红酒杯,语气平淡的说道,“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和江余朔走得太近了。” 祁倦下意识的就问了一句,“为什么?” “......” 秦远似乎是在想措辞,他顿了几秒,道:“因为他不像表面上看到那么......好相处。” “这人挺危险的。” “这么说,你是在他身上吃过亏吗?”祁倦问道。 “臭小子,还想打听我的事?”秦远看了他一眼,“你就是好奇他的事吧。” 秦远这性子就这样,祁倦没多想,他承认了,“是有点好奇。” “你难道没发现么,得罪过江余朔的,都没什么好下场。” 祁倦诚实道,“没发现。” 秦远笑了一声,“之前很红的流量小花设计给江余朔下套,被爆出来后不是被封杀而是直接销声匿迹。因为对江余朔不满在网上造谣江余朔的明星,在第二天和谣言及狗娱一起消失在了公众视野。恶毒一点的,对江余朔起过不好想法的,对他造成过不好影响的,据我知道的,都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进过医院。” “这还只是他没回国之前。” 祁倦想了几秒,“你的意思是这些都是江余朔做的?他没这么大的本事吧。” 秦远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继续说道,“他回国后,我了解的事也有一些,之前骚扰过他的摄影师,游 第41章 信任 祁倦回到家的时候是十一点半,他推开门,看见家里昏暗的灯光时愣了一下。 只见沙发旁的落地灯亮着,而坐在沙发上的江余朔,正抱着猫玩。 “这么晚了还不回去?”祁倦走近,打趣了一句,“就这么喜欢猫么?” 江余朔微微偏头,目光从猫身上挪到他身上,他看了他几秒,才开口说道:“没有,今天录节目结束得晚,我刚到没多久。” “哦对了,我来的时候发现你门没关,估计猫就是这么跑出去的,下次小心点吧。” 江余朔说着把猫放在了沙发上,他站起身,若无其事的打了个哈欠,“我就先走了。” “江余朔。”祁倦一把拽住了江余朔的手,把他人按回在沙发上,“你的伤......” “......你为什么这么关注这个事,我说了没事了啊。”江余朔说完发现祁倦没有要松手的意思,他无语,“真的没事。” “给我看看。” ? 祁倦没有跟江余朔商量的意思,他说完这话,直接上手扒江余朔衣服。 江余朔:?? “不是,你特么听不懂人话啊......”江余朔下意识要捂,结果双手被祁倦以一种熟悉的方式给交叉按在了一起。 这个姿势让江余朔很不舒服。 祁倦已经解开了江余朔衣服扣子,他印象最深的就是江余朔在他家时,摔了一跤。当时地上已经乱成一片,他摔成那样了,肯定是有伤的。 后面祁倦把他按在地上时,他也看见了这人身上的伤,不过那时灯已经被他们打坏了,他也不清楚这人到底伤成了什么样子。 结果是很多的红痕。 “......”祁倦注意到江余朔微微不自然的表情,松了手。 “对不起。”祁倦对他说,“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江余朔先是离他远了点,然后不慌不忙的拢好衣服,“真的不用。” “你确定吗?看着很严重。” “确定,我的伤还没你那个严重,真不用管我,管管你自己吧。” 江余朔内心真是百转千回,不是,祁倦对这样他真受不起,这样搞得他这个挑事的都不好意思。 不至于吧,不就是打了他几下么,也就一点点伤而已啊,祁倦这就愧疚上了?这就觉得对不起他了?这就在责怪自己了? 我去。 他也打祁倦了啊,还是他先动的手。就因为这个事,祁倦都不生气吗? 这人也太......那个了。 江余朔沉默,他一边唾弃自己也搞吃软不吃硬这一套,一边别扭的偷瞄祁倦。 啧,怎么有种小朋友打架,结果发现对方不讨厌自己反而还继续对自己好,但自己不好意思道歉的感觉啊。 啧。 江余朔沉默几秒,先开了口,“那个,对不起,我那天心情不太好。” 祁倦被他突如其来的道歉弄得有些迷糊,怎么回事。 他又想起了江余朔之前发给他的消息——你没错。 所以江余朔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么。 “我又没事。”祁倦道,“你心情不好?为什么不好?是因为生病吗?” “祁倦,你管得有点多了。” “哦。” 祁倦说要又不吭声了,但眼睛就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像是要在他的脸上找个答案。 江余朔想走,祁倦依旧不让,在他再一次被拽回来后,他深吸一口气。 然后开始瞎扯,“因为我那天打电话给我的医生,他没接,就这样。” 江余朔是不知道自己以前喝醉酒把这件事告诉了祁倦,他还以为祁倦不知道他所说的医生是谁,更何况他觉得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他和祁萧的真正关系,所以就算不小心说了什么,也没什么大碍,于是他就很是随意的把这话说了出来。 然后祁倦沉默了。 “反正跟你没关系,我不该把脾气发在你身上。” 祁倦冷不丁的捏住他下巴,又迫使江余朔仰头看他,他也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半晌,他冒出了一句,“所以你和祁萧,到底是什么关系?” 江余朔皱眉,“什么什么关系,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你的医生,不是祁萧么。” “我说陆立夏是我的医生,我给他打的电话你信吗?” “你跟我说过你不是很赞同祁萧对你的治疗方式,但是你出了事生了病却选择给他打电话。”祁倦反应挺快的,“所以你在医院的事是骗我们的?你根本不是低血糖和贫血对吧。” 这倒是说漏嘴了。江余朔也懒得反驳,“是又怎么样,我说过了,我怎么样跟你没关系。” 祁倦隐隐的感觉到一股无名火。 “你不是也骗了我?我们在酒店那一晚遇到了祁萧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祁倦压下自己的破脾气,他说道,“你在想什么,我是听别人讲的。” 江余朔一万个不信,他是不觉得自己会拿着喇叭到处说他和祁萧的关系,所以他如果说,那铁定是醉了意识不清醒,而祁倦知道这件事,还听他说过,那肯定是他、祁倦、祁萧都在一起的情况。 他想来想去也只有那天晚会,他们都有可能见到祁萧那一晚。 “谁讲的?” 祁倦顿了两秒,“喜欢过祁萧——” 江余朔反应很大,他都没听他说完,就打断道,“我靠!?谁有这狗胆,敢觊觎他??” 江余朔这反应像是要拿刀杀到秦远面前逼问他,他甚至连自己的事都不关注了,直接问,“到底是谁?” 祁倦面色阴沉,“你还说你跟他没关系?” 江余朔有时候真的是让人可恨,现在祁倦已经要生气了,结果这人也没感觉,还很是心切的追问他到底是谁。 被压倒在沙发上时,这岌岌可危的距离让江余朔终于意识到了现在形势的严峻。 他忽然没了声,刚想说自己明天要录节目,结果发现他还真不用,明天全组放假。 “祁倦你冷静点。” “我挺冷静的。”祁倦边说边碰刮了一下他耳骨,“你现在冷静了么,能听进我说的话吗?” 真麻烦。 “......啧,我承认,我和祁萧是医患关系, 第42章 梦,现实...... 祁倦失眠这个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但和江余朔在一起时,他总是格外放松。除去他情绪失控所带来的一系列不可控的情况,其余时间他和江余朔的相处都是很和谐的。 这会江余朔又在洗澡,这人每回和他做完都得洗个澡,次数多了,他也不见外,直接用的他的浴室。 祁倦躺在床上,他听着浴室里稀稀疏疏的水声,久违的感到了一种懒散的困意,他打了个哈欠,最后迷迷糊糊间睡着了。 祁倦做了一个冗长又混乱的梦,他梦到了沈栖然。 自从开始吃药后,他就很少梦见沈栖然,也很少想这人了。 这一次,大概是因为没有吃药就入睡的缘故,他睡得不太安稳,梦中的场景也不安稳,像是经过恶意剪辑,无数画面被合在了一起,无厘头又看不真切。 梦最终是稳定在沈栖然出事的前一段时间,梦中的祁倦无知无觉,他吸着烟,看着天色暗沉的天空。 许久,他掐灭烟,转身进了居民楼。 电梯里,猩红的颜色停在了9这个数字,“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祁倦像是才回过神,他垂眸,面无表情的走出了电梯。 因为知道密码,祁倦懒得搞敲门让他来开的那一套,他打开门,径直的走了进去。 沈栖然依旧坐在沙发上他习惯坐的位置,客厅里的电视放着一部祁倦没看过的电影,茶几上乱糟糟的摆着书、水果、零食、还有他爱喝的甜品。 祁倦看着电视,还在想那是不是他上周和他说过的要一起去看的那部电影。 沈栖然就回头看他,笑了笑,对他道,“祁哥,回来了啊。” 祁倦没出声,他静静的看着电视,沉默。 ...... 许久,他叹了一口气,道,“下回我陪你去看吧,抱歉,最近太忙了。” “没事啦,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有更好的生活,”沈栖然看了他一眼,又若无其事的说道,“我觉得这个电影也不好看。” “更好的生活么......”祁倦突然觉得有些累,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那一份合同,“栖然,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沈栖然就笑了,他笑得人畜无害,可祁倦却感觉到有一点违和。 “没有啊,我能瞒着你什么啊。” 祁倦想的也是,这人从小到大,就没瞒过他什么大事,只是有时故意逗他瞒着他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他上回知道这人瞒着他的,还是这人暗恋他。 祁倦的烟瘾又犯了,他的手蠢蠢欲动,又想到沈栖然不喜欢烟味,忍住了。 他叹了一口气,试图说服自己,也试图找到真相,“栖然,你是不是被人骗了?” “没有的吧,祁哥你为什么这么说?” “你真的没有什么瞒着我的事吗?” 沈栖然看上去很无辜,他眨了眨眼,“没有,祁哥你不相信我吗?” “......” “你自己看吧。”祁倦把一直握在手中的那一份合同递给了沈栖然。 “你如果真的没有瞒着我什么,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沈栖然把那一份合同拿在手中,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他这反应更是证实了这一切都是事实。 祁倦以为自己会生气,以为自己会失望。可是没有,到了这一刻他居然感到的是迷茫,还有一种说不清的疲惫。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去赌?”祁倦看着他,“是有人逼你的吗?” 沈栖然不仅赌,他还借了不正规的黑利贷。 这完全不符合祁倦对他的印象,他根本就不相信这种事,觉得这种事发生在沈栖然身上就很离谱。 若不是今天放高利贷的人找上了祁倦,祁倦还以为沈栖然是个不谙世事的怪小孩。放贷的人甚至说这不是他第一次。 而且他借黑利贷担保人写的是祁倦的名字,手机号码写的都是他的。 祁倦是真的感觉很迷茫。 就像他的脑子被人拿去洗了一遍,灌输了不一样的思想然后又放回了他脑子里,整个世界都被颠覆了。 合同,凭据,照片甚至录音都有,祁倦就算不想相信也不得不被迫妥协。 沈栖然看着他,眼眶突然就红了。 他道:“祁哥,我没办法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没办法了,你不要怪我。” “祁哥,你帮帮我吧,我好害怕。” “你先说清你到底是为什么?” 沈栖然说这眼泪就下来了,他一把抱住祁倦,哭道:“我......我是为了你啊,祁哥。” “......” 祁倦不想和他争吵,“为了我,为什么?” 祁倦实在是搞不清,怎么会是为了他,又不是他把刀架在这人脖子上逼着他去赌的。怎么会是为了......他。 “我,我是看你太辛苦了,又听说这个来钱快,所以我才.......对不起对不起。祁哥。” 那是祁倦正处于创业初期,又由于他和沈栖然的事,他的父母众多阻拦,所以创业初期确实是很艰难,他也确实是很忙。 但......祁倦觉得这不是他去赌的理由。 从放贷的人那里得知,沈栖然已经不是新手了,他经常去,甚至是常客,不少人都对他很熟悉。 而且...... “这不是你去赌的理由,创业难我我们可以慢慢走。我可以接受没有进展的事业,可以接受一切功亏一篑,可以接受无穷无尽的工作,大不了就是失败了重来,这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祁倦推开沈栖然,看着他,“但我不能接受你去赌,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性质。” “你也是上过学的人,我不相信你不知道这里面的危害有多大,”祁倦谈了一口气,“甚至叔叔因为这事去骗钱,到现在还没出来,你难道不知道?” “还是说你被他带坏了,染上了这个不良习惯。” 这也是祁倦最不理解的一点,沈栖然的爸爸,早些年就是因为赌,把本来还很殷实的家底给赌没了。而且因为上了瘾,之后一发不可收拾,甚至因为这事去骗钱,最后判了刑,现在还没 第43章 旧友 祁倦醒了。 他看着一团漆黑的天花板,愣了片刻。 又是这个梦。 他都多久没梦到这件事了,怎么今天又...... 当年的这件事到现在还困惑着祁倦,只不过他现在学会了不在意。 他已经没办法知道沈栖然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们俩当年那个矛盾到底是因为什么。沈栖然走了,所有的问题都失去了回答的意义。 他没办法听那个人亲口说出答案,也没办法对那个人再说任何解释的话。 祁倦想了片刻,闭上眼,叹了一口气。 又想抽烟了。 祁倦醒了之后也不困了,他出神的回忆过去,最后清了清思绪,伸手去开灯。 冷白的光驱散了房间的黑暗,但房间却因颜色过于白的冷色调而没有一点柔和的气息。光一亮,反而显得更加冷清与落寞。 因为这个颜色,江余朔还无意识的吐槽过了一次。 江余朔倒是很喜欢暖色调,祁倦这会望着天花板想,或许暖色调的光是要比这个好一些吧。 祁倦边想边看向旁边的台灯,然后被放在灯旁边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一杯水,几颗放在纸上的药。 祁倦没印象,想了几秒才想起可能是江余朔弄的。 他看那几颗药是他平时吃的,也没管,拿了起来。 然后他看见纸上有字。 ——你是不是傻?不会吃药? ——白色一天两顿一次三颗,晚上不能吃。黑色的一天三顿一次一颗,胶囊和剩下那个搭配着吃,一天三顿一次两颗。 ——都是饭后吃。 江余朔估计是很无语他这种滥用药的行为,在下面还是没忍住吐糟般写了一句——你不认识字么? 祁倦: ...... 怎么说呢,他的药是傅隋之开的,这货给他开过一次药后之后基本都是复制粘贴,后面连医嘱都懒得给他写了。 很显然,他非常的相信祁倦,根本没考虑过祁倦看不看得懂他的字的问题。 事实上,祁倦从来没看懂过傅隋之的字,他甚至觉得这人独创了一种字体。 祁倦有时会忘记吃药,吃也吃得很随意,反正他觉得吃不吃都一个样,所以他也就没管过这方面的事。 现在,祁倦看着江余朔写的这张字条和他配好的一顿药,他看了许久,还是没忍住笑了一声。 ——谢谢。 祁倦给江余朔发了条消息。 江余朔依旧没回。 祁倦等了几分钟,江余朔依旧没回,然后他这才发现现在是什么时间。 凌晨四点二十。 冒昧了。 祁倦睡不着,干脆起身,又去查了查那他让无比好奇的事——江余朔和祁萧到底是什么关系,以及江余朔到底生过什么病? 他虽然觉得这样干背地里调查别人的事不太好,但他就是有点忍不住。 好奇...... 反正祁倦对不起江余朔的事情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件。 他又翻到了之前看过的那个帖子,这里面基本上是19岁的江余朔。 越看祁倦越能感受到,江余朔这两年的变化。 很难形容。 真的感觉像换了个人。 这个帖子活跃度很高,到现在下面还有人评论。 我为陆江举大旗:【视频。】 下面有人说了,【有一说一,他俩的关系确实是太好了一点,真的只是好兄弟嘛(吃瓜)】 【谁知道呢,不过我也磕到了】 【话说有没有人知道他俩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啊,我感觉陆立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个朋友】 【《“世”是吾乡》里的小花絮有说过,他和陆立夏当过一顿时间的邻居,一来二去就熟了,好像是这样吧】 【有一顿时间没来怎么这里被陆江cp粉占领了,实火】 【不是你们不觉得离谱吗?江余朔在那个节目里感觉什么都会的样子,会做饭,能和土着首领对话,还个秦曦一组,感觉好像剧本。】 【别的我不知道,和秦曦一组是秦曦要求的。】 【我儿子就是这么优秀(表情)】 【给你看张图】 【图片】 这张照片里的人很明显就是江余朔,画面里他躺在窗边的藤椅上,懒懒的晒太阳,甚至还拿着一个老大爷必备的蒲扇,看上去就像一个退休的七老八十的大爷。 旁边出镜了一排书架,上面乱七八糟的堆着很多书,一看就是经常翻阅又随手塞回去的。 【这是程周之前拍的,我给你圈出来了,书桌上这本书是《世界小众语言》里面全是一些稀奇的语种,就有那个土着语言。】 【江余朔学过很多东西啊,在我看来这些都是最不起眼的一类的(bushi)】 【确实,他会钢琴,吉他,秦曦说过他还会小提琴,而且他会做饭,绝杀好吧~_~】 【家教好吧,感觉江余朔会这些都是从小学的。】 【hhh也确实,感觉他的爱好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我那素未谋面的老丈人】 祁倦又看了看,他刚准备找可靠的网站查一查,结果看见了这样一条消息。 【我知道关于江余朔家人的一点内幕,v我50发你照片】 祁倦: ...... 祁倦就在想是什么照片,他虽然不信,但还是给这人发了私信。 祁倦: 什么照片? 那边回得也快——加我微再跟你说,这不能发,有屏蔽词 祁倦: ....... 他回头一搜那人给他的微信号,结果狗血的发现这人竟然是他的高中同学。 陈晓旭…… 这人经常和他一起翻墙出去上网泡吧,打架互抄检讨,由此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是高中时期到后来的铁友。 反正和他是一个圈子的,也见过沈栖然,就是关系不太好。 但......说实话,那时候和祁倦混在一起的,虽然都是小混混,但因为家境原因,他们大多都不差钱,这人后面更是出国留学,直接接管家里在那边的生意。 反正不像是在微博上骗人50的样子。 祁倦:? 陈狗子估计没把祁倦和微博上那个人联系在一起,他也回了一个:? 祁倦:不是,你认识江余朔吗? 陈狗子:你是那个…… 祁倦: 第44章 他的家人? “他已经走了,也没必要说这些了。” 陈晓旭在他来之前已经点了好菜,此刻他是边下菜边说,“也不是我想要说,是他真的很心机。” “你还记得你们是为什么在一起的么?” 祁倦本来不是很关注这件事,听他这么一讲他倒是下意识的想了想,为什么在一起...... “哎呀,就是他说你喝醉了亲了他一口那个事。” 祁倦:“......所以怎么了?” “我那时不是家里人生病不在嘛,后来我回来后发现你们已经在一起了。” “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呢,结果后面一打听才发现是因为这个。”陈晓旭下完菜,又伸手倒饮料,只是嘴巴一点都不停歇,“我想你那个性子估计也是别扭成那样的,但那时你们已经在一起了,我就没说过什么。” “结果你猜怎么滴,我先说好啊,真不是我对他有偏见才说这些,是因为过了一年多,有人告诉了我真相,其实是他在骗你。” “骗?”祁倦没想明白,“什么?” “就是当时你喝醉那个事,我听谢胖子,就那谢俊,他后来告诉我,其实你根本没碰着沈栖然。” “......” “本来是沈栖然往你身上靠,那会大家不都知道他喜欢你么,所以没人管,但你喝醉了也轴,直接把他推开了。” 陈晓旭现在想起这人还是觉得一阵厌烦,“谢俊说本来是想对你做一些就......很不好的事,但你那状态,要醉不醉的,他们也不好办,后面就是沈栖然设的局。他们收了沈栖然的钱,统一那种口径,其实你根本没碰他。” 陈晓旭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很气,当年这件事就给了他一种好端端的白菜被虫咬了的气愤感,现在想起,还是觉得这人好恶心。 他甚至后面劝过祁倦,让他好好考虑这段关系,但都没有用。 他觉得祁倦眼光是真的有问题,其实还很想说他是不是瞎。 祁倦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没说话。 沉默一会,陈晓旭自顾自的往下叭叭,他一直是个话痨,不说话感觉能要他的命。 “不过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也别太在意嗷。” 祁倦: “......” 你不讲我不知道自然不就不在意吗?你讲了我就算不相信也不能当作没听过啊。 陈晓旭吃了几块毛肚,看见祁倦一直没动筷子,还好心的给他夹了一块,结果刚从锅里捞起来,他想起了这货事逼,不爱别人给他夹菜,所以就放进了自己碗里。 然后他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祁倦是来问什么的。 “唉,我问个事啊,你是真的对江余朔感兴趣?这可是大明星啊,不能乱来的。” “谈不上......” “哦,那就好。” 好奇怪。 为什么都给了他一种江余朔很危险要他远离他的感觉。 “为什么这么说,江余朔这人有什么问题吗?”祁倦问道。 “害,防患于未然嘛。”陈晓旭说完沉默几秒,才继续说道,“因为他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那张照片是我拍的,能出席那个晚会的人都很不简单,至少得是我爷爷那个级别才能被邀请。” “我是顺带被带过去的,但江余朔不是,他是有邀请函的,甚至他来的时候有被安排好的人来接他。” 陈晓旭最初也只是好奇这人是谁,那时他还不认识江余朔,只觉得这人好年轻好厉害。 “本来这也不能说明什么,但是后面......照片上金头发的那个,他是认识江余朔的。” “那个人,我之前没见过,但那一场盛大的晚会,就是他主办的。” 陈晓旭想着那个人那一幅仿佛与生俱来般漠视一切的神情,当时那种由心底发出的恐惧又卷土重来,他是很无助的叹了口气。 那是他第一次非常直观的感受到,有些人无论怎么样,都是你这辈子无法觊觎与触碰的存在。 “没有人知道他具体的名字,我只知晓称呼他为‘金’,但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他在那种场合,是主宰一切的位。” “我也不知道他和江余朔是什么关系,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是家人。” 祁倦:“......” 绕了大半天你要跟我讲你的直觉? 看见祁倦一言难尽的表情,陈晓旭抓了抓头发,他试图找出一个更有说服力的证据,但失败了。 无奈,他只好如实说道,“真的是直觉,你相信我,你看到他俩站一块时,你也会有这样的感觉的。” “很温馨?” 陈晓旭听见他这话,瞬间摇了摇头,“不是,跟那完全搭不上边。你别以为那人揉江余朔的头就是很温柔的人了,我在现场看着的,他俩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跟仇人似的。” “那是为什么?” “是因为气质。” 祁倦:“......” 他就不该好奇这人发的那条微博,什么照片,什么v他50,都见鬼去吧。 “真的是……你这什么表情。” 陈晓旭说道,“是因为金那个人看上去有一种相当难靠近的凶狠气,你跟他站一块,都感觉喘不上来气你知道么。” “江余朔虽然没有吧,但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当时也就是一副你敢过来烦我我就弄死你的病态感,他俩站一块,你懂那种修罗场氛围吗?” “就是那种表面上看着平静但实际上腥风血雨的感觉,他俩站一块,都是一种希望对方去死或者我送你去死的对峙。甚至透露出的疯劲都是同一种,” 陈晓旭现在想想那个场面都有点害怕,他害怕这俩出事火烧到他头上。 “他俩在这方面是如出一辙的,所以我猜测就算不是家人,那也是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人。” 祁倦听了感觉没听。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像是接到了诈骗电话,结果对方跟他说我其实根本不是骗你,就是看你好玩逗逗你。 骗上加骗。 陈晓旭说的情况完全建立在他的感觉身上,可信度存疑就算了,关键还没有任何 第45章 电影院 江余朔觉得自己挺倒霉的,昨天好心把他家猫送回去,结果被那人逮住干了一次三十万的事。 这人欠他好多钱了。 江余朔本想回去后好好睡一觉的,毕竟就这一天休息。 然后又碰上了又是半夜饿了出来找东西吃的冷星谨。 他这阴间的胃。 而且冷星谨今天要去拍宣传照,早上五点就得走,那会吃不到饭也就没时间吃了。 江余朔就没忍住给他做了饭。 然后......他做完饭就很是离谱的没了睡意,躺沙发上闭眼闭了两个小时,硬是没睡着。 这一来二去已经七点了。 江余朔想着今天没事不如就睡他个一天,然后他就一直躺沙发上,心说,什么时候想睡就什么时候睡。 结果只睡了两个小时。 因为林知玥兴冲冲的跑来敲他们的门,以大家要一起出去玩你要不要去的询问话语,硬生生把他吵醒了。 之后就是大家伙一起去吃饭、逛街、买东西、到处玩......最后来看电影。 江余朔是被迫的。 林知玥这悍匪一点都不讲理,直接强硬的把他薅了过来。 他的反抗无效。 江余朔本来觉得今天已经够倒霉的了,结果在看电影的时候,他遇见了一件更倒霉的事情。 一个很没素质的人。 他甚至都觉得他后面这人是不是有病,为什么要薅他的头发玩? 正想着,他感觉他的头发又被这个人轻轻的揉了一下。 变态。 江余朔也不想忍了,他啪的一下抓住那只作恶的手,狠狠的扭了一下。 后座这位也是个狠人,江余朔用了十成十的力气,他硬是一声没吭。 之后就没这么多破事,那个人老老实实的坐在他后面,江余朔就老老实实的看电影。 这部电影是一部很小众的小城爱情片,并不出名,因此,他们这个剧场并没有多少人。 江余朔想着来都来了,如果在这睡觉未免也太不值他的电影票钱。所以就算江余朔对看电影这一类活动不感兴趣,他也在很认真的看。 毕竟花了钱。 正当他看得津津有味,电影男女主要接吻时,他感觉旁边一人用手肘碰了碰他。 ......好烦。 等等,他旁边不是没人吗? 他右手边是林知玥,左手边隔两个位置就是过道,但都没有人来着。 江余朔正想转头看,却刚好撞上了电影黑屏的转场,眼前顿时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黑暗中,江余朔感觉到有一只手搭上了他的手腕,然后不由拒绝的往上,穿过他手指,和他来了个十指相扣。 江余朔: ...... 两秒后,荧幕上画面跳动,色彩逐渐铺满整个剧场,江余朔偏头,看见了祁倦面无表情的脸。 这人还不看他。 拉他的手,结果装作什么事都没有是吧。 江余朔无语。 算了,祁倦这人脑回路一向不太正常,他爱干什么干什么吧。 江余朔觉得无所谓。 更主要的一个原因是——江余朔挣不开他的手,他在下面暗自使劲,祁倦却是一点都没动。 也不知道祁倦发什么疯。 江余朔被他这么一弄没什么心情看电影了,反正没什么事,他就开始想之后的工作安排了。 江余朔没跟程周讲过他的病,他其实没主动跟谁讲过这件事。所以知道这件事的人,也就只知道那一点。 在这件事上,他毕竟连程周都不信,都在骗他。 程周只知道他过去生过一场很严重的病,所以因此身体不太好,至于具体的,江余朔不讲,他也不好意思问。 但这不代表程周不关心他,上回他在游乐场晕倒后,程周也是第一时间联系了他。 后面两人商量后,决定今年就先好好放松一下,把身体调整好。 所以今年余下的任务就只有这个综艺,江余朔本来还想说他不用这么麻烦,结果程周态度很坚决,硬是让他注意身体,别那么忙。 而且程周说了这话后压力也是自己在扛,与各方周旋后还硬生生的给他划出了两个月的假期。 真的是绝世大好人了,直接泪目。 现在是十月,拍完刚好是今年年底。程周的意思就是拍完之后刚好放两个月过个新年。 江余朔很久没放过这么长的假了。 不过他也觉得自己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等录完这个综艺,他就找个地旅游去。 江余朔这一想有些出神,等到电影结束,林知玥喊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 林知玥:“江余朔,你觉得这个结局怎么样啊?这男主也太惨了吧。” 荧幕正在播放尾片,江余朔也不知道后面的剧情怎么发展的,他就简单回了两个字。 江余朔:“嗯嗯。” 幸好林知玥也不是真的要和他探讨,她看了他一眼便把这个话题略了过去。 “诶,你在想什么呢?该走了,让一下让一下。” 江余朔又“哦”了一声,他起身,看见旁边空无一人的座位时又是一愣。 但他掩饰得很好,不过一瞬,他就跟什么事也没有淡定起身,不动声色的观察四周。 没有...... 祁倦呢? 是走了吗? 江余朔有些心不在焉,回去的路上,他还在想祁倦这人到底是什么破毛病,他图什么啊? 结果没看路,被身后的林知玥一把拽得后退了几步,才避开了和别人撞个满怀的局面。 江余朔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呀,哥哥走路要小心哦,撞到人可就不好了。” 江余朔心说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真的很倒霉。 他抬眼,看见了宋于诚的那张脸。 ......遇上有过节的人了。 在娱乐圈混,就算你没惹人都可能被人憎恨使绊子,更别谈有矛盾的了,那都是表面上和和气气暗地里谁不服谁巴不得对方早日糊穿地心。 江余朔和这位虽然没多大仇恨,但遇见了他还是觉得有些膈应。 因为问题一直出在宋于诚身上,一直是他在找江余朔的茬。 “不好意思啊,在想事情没看见,”江余朔过顺口说了一句,“你也来看电 第46章 我真的好奇 江余朔晚上回家,躺在沙发上后,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消息。 发现宋于诚这小子又艾特他了。 小于不吃鱼啊v:@江余朔 今天出门又遇见哥哥了呢,旁边是你的家人吗? 江余朔: ......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这家伙的阴阳怪气。 江余朔: …… 本来这件事是没有那么多人关注的,谁一天没事干去关注哪些明星的家人是谁是干什么的?很少对吧。 但就是之前宋于诚在某个节目中提了一嘴,那时江余朔也在。有人问了宋于诚前段时间录的那个家庭综艺,宋于诚说了几句自己的感想,然后他突然转头问一旁的江余朔,说道——好像从来没看见江余朔哥哥参加过这种综艺,你是不喜欢这种吗? 那之后不久,网上就有人爆料说江余朔其实是来自农村,现在的人设都是炒作的,真实的他嫌弃自己亲生父母,还附上了一张疑似他父亲的图片。 图片就是他帮一个老大爷指路,对方谢谢他的画面。不知道怎么就被模糊,被放到了网上来造谣。 这件事在当时相当于一个炸弹,之前对他印象有多好,这件事出来后就骂得有多凶。 不过后来程周找了那附近的监控,证实了这个人就是一个路人,这事被澄清后也没那么多事了。 但宋于诚一直有意无意的提起他家人这件事,这让网友很好奇,所以到现在都还有无数人想知道。 其实江余朔也能理解宋于诚心里不平衡总想在他身上找回点场子,但......怎么说,江余朔觉得自己真的是很冤。 他俩也没什么大的矛盾,简单来说,就是撞人设了。 他俩走的是同一种风格,而宋于诚比江余朔大,出道也比江余朔早,在江余朔回国之前这人一直是这种市场最吃香的那一类。 江余朔回国后,他是比宋于诚火的,因为江余朔长得更好看,更加优秀,更符合广大观众对这种形象的期待,要说原因的话还有一点实力的因素在里面。 所以就不可避免的......有了偏差。 之前喜欢宋于诚的人也会喜欢江余朔,之前属于宋于诚的资源也会考虑江余朔,连同等类型的活动,他俩都会碰面。 其实同等人设同种风格的人不在少数,但宋于诚不平衡的点就在——江余朔太火了。 他一个只出道两年多的艺人,甚至是今年才回国的人,凭什么能出这么多的风头,凭什么要比混了七八年的他还要混得好? 宋于诚心里就是不平衡的,所以他故意找江余朔的茬,一直在明里暗里给他使绊子。 江余朔是知道这些事的。 他俩关系不好这件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宋于诚这样说无非就想说江余朔人设是炒作的,他本来是怎么怎么样,根本不配。 宋于诚那条微博发布也就两个小时,那条微博的评论区下面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了。 【谁不知道江余朔蹭我家哥哥的流量啊,抢他资源就算了,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没数吗?不会就好好在乡里待着别出来丢人现眼好吗?】 【头一回见这样的粉丝,江余朔也没惹你们什么吧,他保护家人隐私不愿透露到你们这就是藏着掖着了?真搞笑呢?】 【呵呵,若不是嫌丢人,为什么不放出来呢,也就你们这群狗还在这里叫】 【丢人?怕不是你家哥哥嫉妒我们江余儿的身世吧,前段时间是谁走红毯造型被江余儿压了我不说】 【谁嫉妒谁啊?江余朔长那个样子也就你们还喜欢了。】 【得了吧,要不是宋于诚背后有人能成这样,贴吧都被骂成什么样子了还在这嘚瑟。】 江余朔倒是不用管这件事,下午林知玥拍了他们的合影发到了微博上,等会有人挖一下便知道他旁边的人是谁了。 至于家人这件事,江余朔不回应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现在不吭声也没什么事。 江余朔看着有粉丝已经从宋于诚那里摸回来在他评论区委屈巴巴的评论——余儿,要不然还是承认你是首豪的儿子吧,每回都要被说也太难受了。 ——不对,你不是富豪的儿子,你是我老陈家的女婿【表情】 江余朔看了一会便没看了,他想来想去,还是戳开了和祁倦的聊天框。 早上祁倦给他发的那句谢谢还静静的躺在聊天框里,江余朔垂眸,看了两秒,然后打字。 ——谢什么? 祁倦: 药的事情 江余朔: ......哦 江余朔: 你还是注意一点吧,这些事情 祁倦: 嗯 你今天是不是去电影院了......江余朔看着自己打出的这几个字,觉得自己大概是有些神经质了。 祁倦要是没去他看到的不然是鬼么? 他没发出去,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了。 祁倦的消息在这时候发了过来——你不解释一下的吗? 江余朔扣了个问号。 祁倦: 网上的事情。 好家伙,祁倦还上网关注这些事情的吗?也太......新奇。 祁倦: 我想问你一个事 江余朔: 网上的事不用管,什么事? 祁倦: 今天下午,和你看电影的那个女的是谁? 江余朔: 我朋友,一个剧组的。 祁倦: 你们关系很好吗? 江余朔: 挺好的,怎么了? 下一秒,祁倦直接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江余朔觉得他莫名其妙,“干什么?” “谢谢。”祁倦跟没话找话般,又说了一句,“不过你到底是怎么看懂这些字的?” 江余朔知道他是在说字条的事情,他随口道,“医生写的简笔而已,不难认。” “你之前是经常看到这些字吗?” 江余朔:“.......” 祁倦这人未免也太......离谱。不就是想问他之前的事吗?怎么从这么久远的地方开始问? “之前生过很严重的病,是见的有些多。” 祁倦没说话,江余朔也难得没挂电话,两人就这么一直僵持。 过了半分钟,祁倦掩饰般咳了一声,“江余朔啊,我有一件非常好奇的事,但 第47章 医院 网上的事没掀起多少风浪,反正没影响到江余朔的工作状态。短暂的假期过去后,江余朔和冷星谨进入了下一个身份任务。 是很普通又很神圣伟大的医生职业。 江余朔作为搭档的任务卡依旧是冷星谨的助理。 他看到这个任务卡的时候还觉得有点奇怪,因为这个职位并不像之前的那些没有类似的经历也可以干。 这个职业,说实话得要专业的知识和丰富的经验,至少要专业对口吧,他们两个演员,来正儿八经的医院录节目当医生,光是感觉就不太对。 而且这一期就他们两个被安排在医院这里,其他人的任务跟这个完全不搭边。如果光是这样江余朔还不会觉得有什么,让他最主要怀疑的是——冷星谨这人的态度。 他就像是知道什么内幕般,看到这个任务卡的时候,情绪很淡,十分明显的不开心了。 江余朔坐上车出发去任务点时,脑子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冷星谨是怎么回事。 因为他的家人。 这事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知道的人还是不多。 冷星谨家族世代学医,每一代都有都有很有名望及话语权的名医。据说延续了很多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医世大家。 到现在,冷家还有冷家老爷子这一个医学圈子里的传奇。不过他已经步入了白发丛生的岁数,现在基本只做医学指导带带学生了。 冷老爷子想要一个接班人,冷星谨的爸爸也想让冷星谨长大后接管医院的工作,所以他们从小就要求冷星谨学医,很早之前就开始培养他。 矛盾也就在此了。 冷星谨小时候一直很听话,一直是家长眼里的好孩子,长辈眼里的“大有所为”的家族继任者。 但是吧,后来他发现,他真正喜欢的是其实演戏。 他想当演员。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冷星谨是干了自己想干的事,成了一个好演员,但同时他也失去了一些东西。 估计和家里闹得很僵。 车上,江余朔没什么情绪的盯着窗外,表面是看风景,实则他是通过车窗再看坐在他旁边的面无表情的冷星谨。 车内气氛很诡异,莫名有一种低气压,环绕在他,冷星谨,司机,及摄影师的身旁。 ......真的是,又不是我惹的他,为什么我也要跟着受这折磨啊。江余朔没什么情绪的想。 其实他觉得冷星谨完全可以避开这种局面的,甚至他不用把局面闹得这么僵。 一边是他热爱的、甚至可能是梦想的工作,一边是家族的担当。 确实不好处理,但他家里又不是只有冷星谨这一个孩子,他不是还有一个姐姐和哥哥么,尽逮着冷星谨不放干嘛? 虽然......江余朔听过一点流言,说是冷老头子有点偏爱天赋好的冷星谨,而且那一个姐姐是领养的。 但也不应该。 江余朔想到了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但因为这是冷星谨的家事,又因为现在冷星谨要抛车杀人的态度,他暂时不想告诉他。 ...... 看着镜子里穿白大褂的自己,江余朔久违的想起了一些不好的感受。 可能是因为之前生病常接触这些的原因,江余朔对医院这种地方及医生这一类性质的人,都有种说不上来的不清不白的厌恶。 江余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勾了勾嘴角,这个不太友好的笑容放在他的脸上,使他的面容都变得有些不和谐的奇怪。 原来医生也没他想的那么恐怖嘛。 虽然江余朔穿工作服,但他在实际上是没什么工作的。 因为...... 冷星谨这人好歹是专业的,有一种刻在骨子里的素养让他即使是被迫工作也能保持耐心和良好的态度面对所有人。 属实厉害。 而且他们工作的地方是冷星谨他自己家的医院,本人别提有多熟了,完全用不着他一个啥也不用非医院编制的外来人员。 江余朔主要的工作就是陪冷星谨面诊、查一下病房、送送单子、偶尔给他倒杯茶什么的。 相当的轻松。 轻松的让他一直有些不适的神经都放松下来了。 冷星谨工作的气质和平时相处时是不一样的,江余朔平时和他待在一起,能感受到冷星谨那种放松的姿态和他更加真实的一些情绪,但他在工作时就是很不一样的......认真。 连神情都是不一样。 就像现在,冷星谨用修长的手指随意的扶了下眼眶,他眼里很是专注的看着机械上的数值,眉头微皱,表情认真又严肃。 看上去真的是......相当的不一样。 脑海里莫名浮现一个片段,身穿白色衬衣黑色西裤的男人,站在窗前打电话,外面阴暗的光映衬他挺拔的背影。 像是电影里的镜头拉进,江余朔走到他旁边,偏着头看他。 他也如此情此景般微皱着眉,神情略显严肃冷淡,但江余朔很熟悉他,他知道这是因为他不耐烦。 祁萧在那个时候看了他一眼,然后他挂断了电话,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那个时候的那一个瞬间,是江余朔最清晰明确的认识到自己长得矮可能真的不太好这一点事实。 如果不是这样的视角,或许他说出的话就不会是那样的……让人难受了。 “你到底是哪不舒服?”祁萧用冷淡的语气说道,“我说了你要好好听话,你为什么就是不肯乖一点?” 江余朔那时还懂要表达自己的情绪,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难过,就仰头看祁萧,低声说道,“可我不喜欢医院,我不想去。” “你要明白,我说的一切都是结果,”记忆里的祁萧在那个时候也没对他心软,他表情未变,淡淡的对他说,“我说生病的人会去医院,那你就得去医院。” “带走,得他好了再放出来。”祁萧对身旁的人说道。 “不行就加大剂量,不用太在意他的感受。” 记忆的最后,是祁萧微皱着眉,用一种很难描绘但让他很不愉悦的表情看着他,一秒两秒,一次又一次。 之后的无数次。 江余朔大 第48章 你真的好奇怪 502病房内,冷星谨给患者换完药,一回头,江余朔就把他要用的绷带递到了他面前。 他看了一眼江余朔,发现这人正用一种若有所思的目光盯着他。 他感觉江余朔怪怪的。 像是之前面临一种世纪难题现在看到了解题过程,然后突然恍然大悟外加学到了的既视感。 重要的是江余朔还对此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微妙的态度。 冷星谨倒是没管他,反而是江余朔在和他回办公室时,说了一句,“冷星谨你......最近还是小心一点吧。” ? “怎么了?” “刚刚来问路的那个人,”江余朔没什么情绪的开口,“如果可以,你还是少接触。” 冷星谨是真的觉得江余朔有些莫名其妙了,他不知道为什么,直觉认为江余朔话里有话,于是他问道,“为什么?” “你......不觉得他奇怪吗?” 江余朔打量了他一会,似乎是有些不解,然后他耸了耸肩,“算了,你应该不用担心这些事,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冷星谨一头雾水。 江余朔却没有要解释下去的倾向,他冲冷星谨挥了挥手,“别想了,过来看看这个数据是哪出了问题。” “哦。” 说实话,冷星谨也确实觉得那个大叔有些许奇怪,但过往的经历让他见识了许多形形色色的奇葩的人,所以这点程度的奇怪他并不放在眼里。 演戏都能遇见一大筐的奇葩人,更何况是当医生。 冷星谨是认为这个大叔有点奇怪,但他不认为他有什么问题。 在他眼里,这就是很正常的人。 反而是江余朔有点...... 其实冷星谨一开始是有点讨厌江余朔这个人的。最开始见面时,冷星谨站在一旁看着江余朔笑着和其他人打招呼,聊天打趣。 不知道他怎么想的,那时的他就觉得这个人有点......虚伪。 就好像他的笑就装出来的,对这些人的热情也是装出来的。冷星谨甚至觉得这人心里是很平静的,一点情绪也没有。 表里不一。 冷星谨那时站得远,看他的目光并没有多明显,但江余朔貌似是注意到了,在和其他人交流时装作不经意看了他好几眼。 他更烦他了。 因为他觉得,江余朔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明明什么都懂,却还是装作这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他明明就不是......她们表面上看到的那副样子。 后面和江余朔相处下来,冷星谨虽然对他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观,开始习惯江余朔这种性子,甚至有些佩服他处理事情的方式,却还是不太理解这个人。 江余朔给他的感觉是最奇怪的。 不开玩笑的说,他感觉江余朔像一个有精神分裂的病人。表面上是一个温和好相处有情商又优秀的乖小孩,实际上他是一个与其完全相反的危险又极具距离感的恐怖人士。 但又不完全是,和江余朔相处,他莫名觉得江余朔这个人压抑。 真是太奇怪了。 冷星谨虽然不认可江余朔说的话,但他不免会想起有这句话的存在。于是第二天,他再次和这个大叔接触时,他想搞明白,江余朔说的奇怪,到底是哪一种感受。 这个大叔姓李名递涛,是一个很普通的上班族,未婚,独居,据他自己所说他是胃不舒服。 冷星谨也看了他的病历,这人很明显的是长期饮食不规律而导致的胃病,不是很严重,但这人说他心脏不舒服。 一般胃病是不会导致心脏出问题,冷星谨拿听诊器诊听过后,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就在这时,出去送单子报备的江余朔回来了,他推开门,看见里面的人,也没什么反应,只是默默站到了冷星谨的身后的助理位置,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的人。 冷星谨清晰的听见,这人的心跳在江余朔进来后加快了不少,跟某种慌乱差不多,他抬头看了李递涛一眼,发现这人神色有些慌张,像是有些惧怕某个人。 ? 还是没听出什么问题,冷星谨就建议他去做一个全面的检查,毕竟心脏这方面的病是大事。但这人全程眼神飘忽,慌乱想要逃离的表情,最后也是胡乱找个理由走了,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看他这表现,冷星谨都要怀疑是不是江余朔对他做了什么事。 觉察到他的眼神,江余朔很是无辜的眨了眨眼,“不关我的事啊,我才来什么都不知道。” 见他不信,江余朔靠近了一点,道,“说不定他是看见有人来了紧张呢,难不成他是在怕我吗?” 他又靠近了一点,懒懒的靠在桌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冷星谨,眼里的戏谑不加掩饰,语气也带着一种调侃的戏谑,“我很吓人嘛?冷医生。” 冷星谨皱眉。 下一秒,江余朔后退一步,无奈摊手,“好好好,我不坐你桌子上,我错了,抱歉。” 又是这样,江余朔每回都能精准的踩着他发脾气的点,又能让他说不出一句话毫发无伤的离开。 “下班了哦,还有什么事吗?冷医生。”江余朔笑了笑,“冷星谨,要一起去吃饭吗?” “……” “不了,晚上有事。” “好吧,那我先走了。”江余朔对他说,“我晚上也有事。” 冷星谨晚上是要参加他圈内一个好友的生日派对,他对这类活动其实是不怎么感兴趣的,主要是为了那位好友。 结果到场之后他发现场面有些混乱,因为都是圈内人,就免不了一些敬酒搭话客套。 而冷星谨在这里面是咖位最大的一个,一晚上身边的人都没断过。 他这位好友也是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哪怕冷星谨委婉说了自己明天还要录节目不能喝太多酒不能闹太过,他却还是跟没听见似的一个劲拉着他到处凑热闹找人拼酒。 后面喝得醉了还硬要留他不让他走。 等冷星谨好不容易脱身,他也醉得差不多了。 出了门,冷星谨扶着街边的路灯,难受了好一会。就他现在这个状态 第49章 半夜爬床 江余朔似乎是以为他喝醉了,没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随口回了一句,“我怎么就奇怪了?” “你为什么难过。” “......” 江余朔没说话,他的目光有一瞬间的迷茫,像是极为不理解冷星谨所说的话。可他的眼睛那么动人,根本不会说谎骗人。 江余朔不承认,他自顾自的摇头,轻笑了一声,偏头看他的同时用同种轻的音调问了一句,“你喝醉了吗?” 冷星谨在那一瞬间突然很清醒,他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和这人相处的画面,最后停顿在夕阳下这人抱着吉他,缓缓弹奏入戏出神的模样。 那时的他看着真的很压抑,是让人光是站在一旁都能共情到难过的程度。 “没有。”冷星谨否定。 两秒后,喝醉的冷星谨像小孩一样,语气不解道,“江余朔,你生病了吗。” 江余朔略微皱眉,不解的看着他,“没有哦。” “我没有生病。” 冷星谨此刻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反正没再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江余朔。 江余朔拿起手机,没再管他。 他一直以来不喜欢医生的原因也包括这个——医生总能发现一些他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的一些东西。 房间内安安静静的,偶尔有消息提示音的声音响起,让这样的氛围不至于太过突兀。 江余朔正在回程周的消息,这人说是家人生病了,在向他请假。 江余朔想也没想就同意了。反正也没什么事,他现在也就录个综艺而已。 ——没有,你不用赶时间,多陪陪家人吧。 江余朔打出这一行字,还没发出去,他听见安静许久的冷星谨突然开口,“你听说过......幻境人格综合征吗?” 江余朔把消息发了出去,然后他恰到好处的抬头,看向一旁的冷星谨,极其敷衍的说道,“没听说过,所以这是什么病?人格分裂吗?” “据说不是,我也没见过,”冷星谨说着说着自己莫名其妙笑了一声,他或许是真的喝醉了,行为极其像幼稚,他抬手捂住了脸,“啊?奇怪,我为什么要讲这个啊。” 江余朔: ....... 江余朔: 算了,不与醉鬼多计较。 “冷星谨,你该回房间睡觉了。” 冷星谨“哦”了一声,然后听话的起身。快到房间的时候,他突然转头,看向在沙发上的江余朔,疑惑的问了一句,“你不跟我一起吗?” 江余朔难得见到反差这么大的冷星谨,一时间作恶的那股搞事心理又来了。 “我跟你一起?你不是不让我睡床吗?” 冷星谨眼里有些茫然,整个人看上去有点懵逼,他反问,“我有这样做吗?” 江余朔点头,“你有,而且你说我脏。” 听见这话,冷星谨抬眼,上下打量江余朔,不知道为什么皱了皱眉。 江余朔直觉他没什么好话。 果然,冷星谨下一句话就是,“是有点脏,我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了。” 啊? 你是狗鼻子吗? 啊?我脏?? 下一秒,冷星谨直直的走了过来,他抓住江余朔的衣服,又闻了一遍。 江余朔: 啊? “你为什么要吃香菜?”冷星谨看着他,眼里的难过不像装的,语气都放轻了,像是自己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可怜巴巴的对着江余朔说,“我不喜欢香菜……” “......” 沉默几秒后,江余朔迅速打开了手机录像,把镜头对准了冷星谨。 冷星谨无知无觉,还用委屈的语气说了一句,“我真的不喜欢香菜,你也不要吃了好不好。” 我天。 冷星谨喝醉了,真的好tm离谱。 江余朔镇静的把他推开,故意逗他,很是欠揍的说了一句,“可是我就是喜欢吃啊,你能把我怎么办呢?” 冷星谨又皱起了他那好看的眉头。他抬起手,直接把江余朔的嘴给捂住了。 “冷星——你……” 这还不够,冷星谨直接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拽着他衣服,强迫性的把江余朔按进了浴室。 江余朔想不明白这人喝醉了哪来这么大劲,他硬是没挣扎掉。 他也搞不清冷星谨作什么妖,被拽进浴室时他还有些懵,然后冷星谨似乎是发现他拿着手机,直接把手机抢过来放在了洗漱台上。 紧接着冷星谨猛的用力,推了他一把。 江余朔措不及防的撞到了墙上,他大脑还没搞清冷星谨这人醉酒的逻辑,然后泼天的冷水浇了下来,淋了他一个茫然无措。 …… 他一看,是冷星谨拿着花洒,抵着他浇。 江余朔: “......” “你……在干什么?” 冷星谨站在他面前,语气十分正经,“你身上有香菜的味道,是真的脏了,好好洗洗吧。” 江余朔从来没有这么无语过。 不是,难道吃香菜有错吗?他罪不至此吧?冷星谨这么讨厌香菜的吗? “冷星谨,你喝醉了。”江余朔试图走出去,“别闹了。” 冷星谨面无表情的拦着他,直接把江余朔堵在了墙角。 局面僵住了。 冷星谨再靠近一点都能贴在江余朔的身上了,他就单手撑着墙,另一只手拿着花洒,站在江余朔面前,一副你犯了错我要惩法你的冷酷样。 而此刻,出不去的江余朔感觉自己像那青春疼痛文学里被校园霸凌的主角,只能无助又无力的被堵在角落,任人欺压。 江余朔: …… 江余朔当然不可能放任自己在这淋冷水,他尝试过好几次,但都被冷星谨这人给拽了回来,他也轴,宁愿自己也淋冷水,也不愿让他走。 几次过后,冷星谨还不嫌事大,单纯的说了一句,“江余朔,你真的太瘦了。” 已经接近十一月的天气,入了夜温差很大,江余朔被冷水淋得嘴唇发白。 他真的受不了,硬的不行,他就来软的。 “冷星谨……”江余朔声音都有些发抖,“没有味道了,能让我走了么。” 冷星谨又凑近了闻他,呼吸落在他的颈间,江余朔心想这人喝醉了也真是变态。 “不行,你一点都不听话。” 第50章 倦 第二天,冷星谨从床上醒来时,脑子有些茫然。他盯着天花板看了一分钟,然后后知后觉去看时间。 刚过七点。 还好,来得及去医院,没有睡过头。 冷星谨出卧室时没看见江余朔,脑子断片的他还以为江余朔是先去医院录节目了,他还疑惑这人什么时候这么勤奋了。 然后他进了浴室洗漱,刚进浴室,他就听见细微的“嗡——嗡”声,他看向声音来源,发现是在洗漱台上的手机。 上面显示来电,冷星谨看过去的那一瞬间,它就因长久没人接听而自动挂断了。 手机回到了之前的界面。 冷星谨本来是不感兴趣的,但奈何手机界面停留在视频,封面是对着他脸拍的。 江余朔也没设个密码,这让冷星谨非常好奇江余朔干了什么。 他耐不住好奇,点了播放。 然后他就......看见自己在演绎什么叫做喝醉酒的傻逼。 “我真的不喜欢香菜,你也不要吃了好不好……” “可是我就是喜欢吃啊,你能拿我怎么办呢?” 在江余朔说完这句话后,视频里的冷星谨猛然靠近,然后,抓着江余朔把人按进了浴室。 冷星谨中途抢过他手机随手放在了洗漱台上,很巧的是,手机刚好录到了他在干嘛。 看见自己抓着花洒往江余朔头上淋的时候冷星谨就已经够震惊了,然后他还看见自己拦着江余朔不让他走。 冷星谨: …… 冷星谨看着视频里的自己像个有什么恶趣味的变态,把江余朔堵在墙角,一直往他身上淋水,一直无视他的挣扎,也没听他的话,甚至抓着他头发把他压在墙上,就这么淋了……这么久。 从江余朔的反应看,淋得还是冷水。 “......” 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 他怎么这么对江余朔?啊?江余朔呢? 后面江余朔面色惨白的出了浴室,冷星谨淡定的放好花洒,转身,注意到了在洗漱台上的手机。 冷星谨就看着自己走了过来,皱着眉道了一句,“怎么还有私生?” “不许拍了哦。知道了吗?” 然后视频没了,冷星谨崩了。 他心存侥幸在整个房子里逛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江余朔。 完了,现在是真完了。 江余朔啊...... 冷星谨从来没有这么想见到一个人,无论好坏,他总得知道江余朔现在怎么样了。 当然是联系不上,江余朔没带手机。也没人知道他去哪里了,冷星谨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不见的。 房间里安安静静,桌上还摆着江余朔昨晚带给他的酸奶和面,他那份没有香菜。 看到这,冷星谨真觉得自己应该以死谢罪了。不是,他喝个酒,这么离谱的吗?他是不是有病啊? 冷星谨最后带着很复杂的心情,一脸愁思的表情进了医院的办公室。 江余朔……总会来医院的吧...... 他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分针在钟表上走了三圈,江余朔还是没来。 冷星谨拍了一下自己的头。试图让自己冷静冷静,进入工作状态。 可他闭上眼,脑海里全都是他把江余朔堵在墙角,江余朔浑身湿漉漉的,苍白的脸一脸无语的看着他的模样。 艹,他怎么会这样。也以前喝醉酒,最多就是话多,怎么就变成这样一个变态了。 怎么会!!! 冷静,冷静。 现在重要的不是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而且江余朔怎么样了? 他们这个破地方,夏热冬冷,气候相当的离谱。现在马上就要到十一月了,入了夜气温差大得令人懵逼,昨天江余朔淋成那个样子,多半得生病,更主要的是,他人不在了。 这该归他管吗?冷星谨脑海里很乱,不是,这是他造成的他不管那不就混蛋了吗?但是他要怎么管江余朔现在人在哪?要不报个警得了?他要怎么说?昨天我喝醉了把一个人堵在浴室用冷水淋了他几个小时,现在他不见了他怀疑他生气出走了你能帮帮我找他吗? ?这么一想他真的好变态。 冷静,江余朔那么大一个人了,就算大半夜一个人出去也不一定会出事,说不定在那个朋友家里,等会就来上班了。 可……他要怎么面对江余朔啊!! 受不了。 冷星谨决定到处逛逛冷静冷静,刚出门,离着很远的距离,冷星谨看到了江余朔。 此时他正从车上下来,戴了个口罩,人看着没什么精神,下车时还踉跄了一下。 冷星谨快步走了过去。但,没等他靠近,驾驶座上下来一个人,直接走到了江余朔身边,一把扶住了他。 江余朔抬头看了他一眼,两人说了几句话,最后像是没谈拢,扶着江余朔的人面无表情的拽着江余朔走进了医院。 冷星谨离得不远,还可以听见江余朔无奈的话语,“陆立夏,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你别管了行不行。” 陆立夏:“不行,你都成什么样了——” 冷星谨在这两人经过时弱弱开口,“江余朔。” 江余朔偏头看他。 “昨天的事对不起,你没出什么事吧?” 冷星谨刚说完,感觉旁边落下两眼刀。紧接着,陆立夏带着逼问的话冒了出来,“你对他干什么了?” 江余朔头晕,他细微的喘了口气。 “陆立夏你别太离谱,他能干什么,就昨天不小心把我带回去的面弄洒到我身上了。” 因为发烧,江余朔的声音听着比平时声音要小,又哑又低沉,听着没什么气力,但莫名的很符合他长相,又莫名有种软乎温润的……奇怪感觉。 “你回去吧。”江余朔对陆立夏说,“他是医生,我有什么直接找他就行了。” 陆立夏看上去很不好惹,他问了一句,“他靠谱吗?” 莫名的,江余朔很轻的笑了一声,“挺靠谱的吧,再说,这里是医院,我能出什么问题啊。” 江余朔好声好气把陆立夏送走后,看都没看冷星谨一眼,绕过他,径直回了办公室。 …… 冷星谨跟了上去,他刚推开门,就被在办公室里面的江余朔拽了一 第51章 合约 虽然是要陪江余朔补录,但他们都已经在医院了,现在算是上班时间,所以冷星谨工作了一上午。 他回来的时候江余朔已经睡了,大概是实在是难受,江余朔皱着眉,睡得也不安稳。 他挂完针就坐在办公室处理一些医院的事务,之后不久,他见过几面自称是江余朔朋友的人来看江余朔。 一上午。 江余朔的睡了多久,这人就在休息室待了多久。 在处理事情的空隙,冷星谨偶尔抬眼看向在休息室里的两人。 半掩的门留出的视野,刚好够冷星谨看见里面的景象。 江余朔没醒,他一直躺在床上,祁倦也没做什么,就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安安静静的看着床上的江余朔。 老实讲,他们俩这样的氛围非常的奇怪。 冷星谨觉得怪异极了。 冷星谨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要到换液的时候了,他起身,拿起要用的东西,正准备往休息室走。 “叩叩叩。” 办公室的门不急不缓的被敲了三下,接着就被人缓缓推开。 门后露出了陆立夏的身影,陆立夏先不动声色的巡视这个房间,发现江余朔不在这里后,他看向冷星谨,用特别正常的语气问道,“冷医生,江余朔呢?” 冷星谨指了指旁边的门,“他在休息。” “哦,我就来看看他。”陆立夏问道,“不打扰你们吧?” “不打扰。只是……” 陆立夏没有管冷星谨的欲言又止了,他径直往休息室走,冷星谨在原地顿了几秒后,跟在了他身后。 陆立夏看见江余朔在睡觉时轻微皱了一下眉,看见在一旁的祁倦时他脑袋上冒出了一个问号。 为什么祁倦会在这里?他们两个关系很好吗? 陆立夏是不知道江余朔跟祁倦的关系的,他一直以为这两人是处于不认识的状态,甚至在过往的记忆里,他们见过的那里面,陆立夏都以为只是点头之交,不熟的。 不过陆立夏也没管,江余朔的人际关系有些混乱,有时简单,有时复杂。他不认识,不知道这些也正常。 陆立夏站在床边看江余朔,也不太清楚,为什么空气里有一种莫名的敌意。 他和祁倦面都没见过几次,好像没仇吧。 这人干嘛呢? 冷星谨只是专注的给江余朔换药,他本来是注意到江余朔睡得有些不老实,压到了输液的手,他准备帮他挪一下。 结果刚一碰,江余朔轻声呢喃一句,突然用力的甩开了他的手。 下一秒,江余朔像是噩梦惊醒般坐了起来。 “沈屿!!” 输液的针随着他的动作被甩开,江余朔的手上瞬间挂了一抹红色的血流。 陆立夏反应很快,在江余朔看着他们对现在的情况脑袋发懵的时候,陆立夏伸手轻轻的拍了拍江余朔的后背。 “好了好了,没事了。”陆立夏轻声道,“只是一个梦。” 江余朔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血液,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你们……怎么在这里?” 气氛有些微妙的沉默。 冷星谨先开了口,“给你打针,先别动了。” 江余朔看见冷星谨,莫名往后退了一点。 陆立夏就很是自然的把江余朔搂过来靠在自己的身上,用手蒙住了他的眼睛。 他对冷星谨解释道,“他有点怕打针。” 在一旁看着的祁倦:“……” 冷星谨:……有么?他有吗? 他怎么不知道?? 不过江余朔现在的状态确实不太好,可能是刚刚睡醒,脑子还很懵。也没挣扎,像是印证了怕打针这种话。 祁倦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等冷星谨打完针出去后,他看着陆立夏松开手,还后退一步确认江余朔有没有事。 该死的,这两人到底是什么破关系。 江余朔似乎是感觉很累,他过了好一会,才没什么力气的开口,“嗯……你们俩,我好像忘了介绍。” “这是祁倦,我朋友,你应该认识的。” 他看向祁倦,眼里有些莫名的疑惑,但说出的话以及他的语气都于这疑惑不符。 “祁倦,这是陆立夏,你也见过的,应该认识吧。” 其实是用不着介绍的,但江余朔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把刚才的情景所带来的疑惑盖过去。 若是只有陆立夏还好,偏偏祁倦也知道沈屿这个人的存在。 他不想提这个人的。 江余朔此刻脸色苍白,或许是因为生病的原因,他坐在病床上,显得格外孱弱。 陆立夏适时开口,“诶,我忘了,本来是想叫你出去吃饭的,你现在不能出去了,有什么要吃的吗?我给你带。” “没有。” 江余朔看着陆立夏边说边拿纸擦掉了他手上的血,他沉默一阵,然后开口道,“陆立夏,谢谢你。” 江余朔平复了心情,一眨眼,他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你先出去吧,我有话要对祁倦说。” 陆立夏虽然疑惑江余朔有什么话得让他回避跟祁倦私聊,但多年来他早已习惯江余朔的作风,听见这话,也只是嗯了一声,没多大反应。 “那你们聊吧,我出去给你买饭,多多少少还是得吃点,不然身体扛不住。” 陆立夏走了。 医院里总有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并不好闻。 曾经江余朔闻惯了这股味道,直到现在,他对这样刺激的味道依旧敏感。 他一直很厌恶这股味道,就如厌恶过往在病院的时光一样厌恶。 江余朔想,或许就不该来医院,就不该在这种状态下来这种能刺激他的地方。 或许这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对于病院,江余朔是矛盾的,他是很讨厌那个地方没错。但……他常常会想起,在病院里的那段时光。 认识的人,经历的事。 那个因病消逝的人。 沈屿…… 祁倦一直在等江余朔开口,但房间内一直安静,只有机械运转发出的嗡嗡声。 祁倦没忍住问道,“你要跟我说什么?” 江余朔眼里的情绪疲惫,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慵懒却又颓废的松弛,像是放下了一件纠结他许久的事情,整个人的态度瞬间变得不同。 第52章 他会不开心的 祁倦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真的没有。” “那你为什么还要执着这段关系呢?”江余朔说道,“数字庞大的违约金,几个有利于你的条件,甚至是利润丰厚的资源。你都可以得到,只是需要和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断掉无感的关系。” “你是商人,照理来说是不会拒绝这么……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吧。” 说得很好,祁倦好像没有什么反驳的观点。确实,他不喜欢江余朔,现在江余朔要给他钱,满足他提的条件,只是结束这段关系,他就可以获得非常可观的利益,他是完全的受益人。 祁倦都要怀疑江余朔是不是学过什么在商业场上的东西,否则怎么解释他说出的话这么让人难以拒绝呢。 祁倦也觉得他不应该拒绝,他和江余朔本身也没多大关系,这种现成的好事他没理由拒绝才对。 但他拒绝了。 “老实说,我不缺这些东西。”祁倦道,“我要是在乎这些,那最初也不会和你有关联。” “你的意思就是不同意?” 江余朔病态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很违和的笑容,他眼里不复刚才的温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笑意,夹杂着些许危险。 下一秒,他突然伸手,拽住了祁倦的衣领,迫使两人的距离拉近。 因他的动作,在一旁的架子摇摇欲坠,最终是带着上面的输液瓶一起坠落在地。 “呯。”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 江余朔拽着祁倦衣领的手上缓缓流出些许血液。 但两人对这副景象都置之不理。 “总有一天,”江余朔眼里的情绪认真而冰冷,语气却还是带着惯有的笑意,“你会后悔今天所做的选择。” 祁倦伸手搭上了江余朔拽住他的手,手指缓缓滑过血流,按住了伤口。 “我说过了,主动权在我,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关键是我同不同意。”祁倦也笑道,“只要我不同意,无论我是怎么想的,你都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待在我身边和我维持这种关系。” “只要你还是明星,只要你还是江余朔。” “你都没有办法。” 祁倦说完这句话后,忽然俯身,按住了他的头,在一声轻轻的开门声后,吻了上来。 江余朔被祁倦按回了床上,他轻轻抹过他嘴唇,语气温柔,“病人就该好好休息。” 江余朔余光瞥到了在门口尴尬又不知所措的冷星谨,心里无奈,他看着祁倦,在冷星谨看不到的地方,用只有他俩能听见的声音,最后对他说了一句。 “好好考虑这件事吧,祁倦。” 然后江余朔闭上了眼,不愿再搭话了。 祁倦淡定的给他盖好被子,转身,对僵在原地不知多久的冷星谨说,“医生,麻烦你给他重新换一瓶,谢谢。” 祁倦起身,看样子是准备出去了。 在经过冷星谨的时候,祁倦平淡道,“另外,他情绪有点不稳定,如果可以,还请你多多照顾一下。” 冷星谨:“……呃,好的。” 祁倦走了,冷星谨给江余朔重新打了针,又抬手摸了一下江余朔额头的温度。 “好像没之前严重了,你还难受吗?” 冷星谨知道江余朔没睡,这人就是单纯不想面对他。 “好点了。” 江余朔还是睁眼,看向冷星谨,“你刚才……” 冷星谨拿温度计的手顿了一下,“啊……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看到,你放心,我也不会到处乱说的。” “……” 算了,江余朔也懒得解释了。随他怎么想吧。 江余朔把温度计放好后就没说话了。冷星谨这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待在原地没有走。 “那个……江余朔。” “嗯?有什么事吗?” “昨天的事,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冷星谨表面上很正经,眼神却因为愧疚乱瞟,耳朵也略微有些红。 “我也没想到我喝醉后会是那个样子,真的不好意思,我不是想欺负你的。我也没有那种癖好。” ……正常,人喝醉后有时是会有一些不合常理的举动,冷星谨确实离谱,但相比江余朔自己,他觉得冷星谨还是太正常了。 他喝醉了自己都害怕。 不过冷星谨这人实在有意思,人前人后反差那么大,现在还得坐在他面前藏不住情绪给他道歉。 江余朔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生病是难受了点,但对他来说也不是不能接受。 “其实没事。” 江余朔说完这话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一声,“真要愧疚的话,帮我一个忙吧。” “什么忙?” “唔……你凑近点。” 冷星谨:“……” 他勉强靠近了一点。 江余朔笑道,“我想见一个人,你能告诉我,你家老爷子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冷星谨:“……”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没有。” 冷星谨沉默了一会,问道,“你生病了吗?” 江余朔很无奈,又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啊,我就知道你要这么问,不是因为这个。” “那你为什么?” “其实我和他认识。”江余朔语出惊人,“他跟我们家族之前有些关联,我和他自然也见过。” “不过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和他也不太熟,想见他,自然也是因为家族里的事。” 江余朔道,“原本是打算等过了这一阵我再去联系他的,冷老爷子的时间可不好约,但现在遇见了你嘛。” “那么,我可以见他吗?冷星谨。” 冷星谨:“……” 他总觉得奇怪,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他最近会来看我,具体不知道是什么时间,我会跟他讲这件事的。”冷星谨如实道,“但他见不见你,这得看他。” “他脾气有些……难以琢磨。” “好的,谢谢啦。” 冷星谨觉得奇怪,他忍不住问了一句,“他以前跟你们有过关联,我能问问是什么事吗?” 冷老爷子现在被很多人盯着,不少得了重病又没有希望的权贵,都盯着医术精湛的冷老爷子。 他的性命很重要,谨慎一点总不会错。 “这算是秘密,不能说。” “……” 第53章 我有过 祁倦在他经过时淡淡问了一句,“你难道就没有对他动过心?” “还真没有哦。”陆立夏笑道,“谁喜欢他啊,这缺德玩样。” “我有过。” 陆立夏:“……” 沉默。 陆立夏刚想走的念头又被八卦的心按了下来,他坐回位置上,仔细看了看祁倦。 这货的颜值还说得过去,是江余朔会接触的那一类。但照理来说也不应该啊,江余朔应该不会和人走这么近,有这种关系。 “他知道吗?”陆立夏问。 祁倦没承认过,事实上,他也分不清那一点偶尔冒头的情绪。明明鲜明的可怕,却还是不清不楚。 真奇怪,明明江余朔和沈栖然不一样,他为什么会分不清这种情绪? 见他不说话,陆立夏就姑且认定江余朔不知道这件事,他看着祁倦思考的样子,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想起来是为什么熟悉后,他忍不住去往那个方向想。 如果是这样,那祁倦这人和江余朔走得近也情有可原。 “江余朔不知道这件事,你跟我讲也没用吧。”陆立夏突然开窍,“哦~所以你好奇沈屿和我的事,你是吃醋了吗?” 祁倦想的不是这个,但估计他否定后陆立夏不会想跟他讲话,所以他应声,“……你这么理解也行吧。” “那你放心吧,我对江余朔没想法,沈屿……他人都已经没了,也不会管这件事。” “不过嘛,虽然你长得还行,也挺有钱的,”陆立夏淡淡的摇了摇头,“但江余朔应该不会喜欢你的,你还是早点放弃吧。” “为什么?” “他没有恋爱的想法,估计是不会喜欢人的。” 祁倦想着江余朔说过的话,脸色一冷,“我跟他睡过,这难道不算吗?” “正常啊,他也跟……”陆立夏说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什么,他咳了几声,看着祁倦,发现了这人面无表情的脸,一下子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在说什么?” “你在说什么?”祁倦语气很冷,“他也跟?跟其他人睡过?” “……” “……” 理解的估计不是一个意思,陆立夏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这么劲爆的消息,他语气犹豫,“你认真的?” 陆立夏想起,很早之前,某一天大半夜,被江余朔叫醒的他被迫当司机的时候,好像是看见过江余朔脖子上的吻痕。 他当时没多想,因为那时候江余朔状态不好,他的关注点都在他是不是发病了这上面。 现在想来,江余朔那时候好像很烦,还是那种被迫之后所带来的烦躁。 陆立夏看祁倦的样子,知道这人说的是真的。 他觉得有些……不,是很意外了。 “他没有,是我说错了。”陆立夏解释道,“他之前喜欢和人一起睡觉,只是睡在一张床上而已,跟你们那个……不一样。” 陆立夏又在想那个可能了,江余朔是不是真的在骗这人啊…… 陆立夏觉得祁倦和某个同姓的人很像。而在江余朔那里,祁萧的地位简直是很离谱的一个存在。 他不会是把这人当作对祁萧的念想留在身边的吧?那这样也能说明这人对江余朔做了在他规则里是死刑的事却没遭到江余朔报复折磨了。 不会吧。 陆立夏忍不住想其他的原因,但相比于江余朔喜欢上这人或者是这人有什么优点值得江余朔喜欢这样的可能,陆立夏宁愿相信江余朔是在骗这人,或者又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 总之不可能是喜欢就是了,这太诡异了。 陆立夏这么一想忍不住带着点微妙的情绪看祁倦。 “祁倦,我劝你一句,”陆立夏道,“别跟江余朔谈感情。” “为什么?” 陆立夏没有解释,只是说,“你想知道什么?” “……” “你能说什么?”祁倦道。 讨厌的话语套路。 陆立夏叹了一口气,“沈屿对江余朔很重要,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姓祁的也同样重要。” “祁萧?” 陆立夏又叹了一口气。 “这么讲吧,在江余朔心里,沈屿排第一,祁萧第二。” “小建议,这两人对他特别重要,所以没事不要在他面前提。”陆立夏继续道,“江余朔只对他俩谈感情,偶尔关注一下我们这种不太重要的人,你懂吧?” “你和他看起来关系很好,也是如此吗?”祁倦皱眉道。 “比你们特殊一点罢了。”陆立夏道,“他没跟我讲过,你的存在。” 也就是说,除了沈屿和祁萧,他对谁都不一定认真。 “那你不觉得他很过分吗?”祁倦想起陆立夏对江余朔的一些事情,在想他付出的真的是很多,“他对他似乎很好。” “我只是习惯了。”陆立夏道,“我答应过别人,要好好照顾他。” “以我对江余朔的了解,江余朔肯定不喜欢你,不然你也不至于向我打听这些事情,他也不像是……会玩弄别人感情的人。”陆立夏边说边喝了一口咖啡,“他或许给你提过什么建议,你应该好好考虑,这是对于你,对于你们,最好的方法。” “你得趁早放手,及时止损,你比不过他们的。” 咖啡厅里传来悠扬的琴声,祁倦愣了一会神。 “无所谓。”祁倦想了想,轻声道,“我只要他在我身边。” 祁倦这句话说得很轻,陆立夏没听清,不过说到这里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祁倦率先离开了。 陆立夏听了一会琴声,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还是苦,只有江余朔会喜欢喝这个吧。 他看向放在一旁的手机,打开后,屏幕停在了录音界面。他按了保存,发给了手机里置顶的联系人。 ——别说漏嘴了。 他跟着江余朔这么久,别的没学会,这些不入流的小手段倒是会了不少。 他倒是觉得祁倦没那么老实,肯定也是问过江余朔的,至于江余朔,估计说法跟他的说法是一样的。 他们都心照不宣的避开了那段时光。 陆立夏最初试探的问过一句后,便知道江余朔说了什么,瞒了什么。 这种默契,说着也挺离谱的吧。 祁倦 第54章 不可说的秘密 真的好倒霉。 他难受得崩溃,偏偏冷星谨还无知无觉的想查看他状况。 江余朔一把挥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别靠近我,出去。” 冷星谨看样子有些懵,“你……脸好红,真的没事吗?” “……” 江余朔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脑子都要烧糊涂了,还冷笑了一声,“冷星谨,你真的好tm蠢。” “你个智障直男看不出那男的是个gay对你有意思想要睡你吗?” 如果今天是冷星谨喝了这瓶饮料,又按照冷星谨下班之前习惯检查一遍的时间,那多半就出事了。 现在的情况也好不了哪去,冷星谨避开了这个罪,江余朔替他受了。 冷星谨僵在了原地,“所以你……” “不想跟我做就滚出去别来烦我。” 江余朔没好气道,“我现在特别想跟人做,看不出来吗?” 冷星谨行动快于大脑,在脑子反应过来江余朔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时,他就已经关了门在医院的走廊上了。 靠。 冷星谨是真的没想到那饮料里被人下了药。 今天下午李递涛又来看病,只是一点小问题,冷星谨给他开了药就算完事了。 李递涛说了几句谢谢后就把这个饮料递了过来,他是怎么说来着——之前看到冷医生喝过,我猜你应该喜欢这个,你帮了我很多忙,我也不知道怎么表达我的谢意,就希望医生不要嫌弃。 ............我靠啊。 李递涛居然是个同性恋。 冷星谨想起江余朔明里暗里的提醒,多次欲言又止的神情,以及刚刚说的那些话。 江余朔最开始就看出来了这人居心不良,但碍于他是直男,怕他不信不好意思把话说得太明白。 冷星谨虽然也觉得奇怪,但他就丝毫没有往这方面想过,还在跟这人接触,接了这人给的东西,间接导致了江余朔出事。 .................. 行了,他是蠢货。 那现在怎么办?就放着江余朔在里面难受吗?当然不能啊。 不是,他能帮上什么啊?这个又不是什么毒药,不是说中了招吃颗解药立马就有效。 靠。 冷星谨烦躁的坐在长廊上怄气。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要是他再谨慎一点,要是他手速快一点能拦住江余朔,要是…… 就是他的问题了,要是他昨晚没发疯把江余朔堵在角落淋水,江余朔今天也不会发烧,也不会难受到躺在床上躺个一天。 要是他照顾在细致一点,知道他醒来会怎么不舒服,就该把水放在江余朔旁边,就不会让他下床出来。 啊啊啊,好烦啊。 在冷星谨坐在长椅上思考人生的时候,耳边响起了轻淡平稳的声音。 “冷医生,你怎么在这?” 冷星谨抬头,看见了离他几步远的祁倦。 “呃……” 祁倦并没有在意冷星谨的不自然,他淡淡的笑了一声,“我来接江余朔下班,他好点了吗?” ……应该是不怎么好吧。 “看你这反应,他还没退烧吗?”祁倦走近了一点,“真是奇怪。” 祁倦说要往办公室走去,冷星谨咳了一声,“呃,那个,祁倦,你等等。” 祁倦停了下来,很有礼貌的问道,“有什么事吗?冷医生。” “他现在大概不太想见人,你要不明天再来看他。” ?? 祁倦又笑了一下,“你惹他了么?” “啊……他有时脾气是有点暴躁,见谅。” ……好奇怪。 这男人怎么这样。 为什么他一副很了解江余朔的样子。 冷星谨突然想起中午看到的,他不自然的顿了一下。 “那个,我问一下么?你和江余朔是什么关系。”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祁倦看了他一眼,“还问?” 冷星谨:“......” 好的呢。 “不过嘛,”祁倦竖起一根手指,轻轻的碰了碰唇,“保密哦。” “行吧,我没问题了。”冷星谨道,“江余朔在休息室,他……呃,你......嘶,算了,你自己去看吧。他不太舒服,我就先走了。” 祁倦挑了一下眉。 然后他转身走到了办公室的门口。 “哦对了,我来的路上,好像看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祁倦看着他,随口说了一句,“最近这边好像出了什么事,你回去的路上注意一点吧。” 说完他也没管冷星谨是什么反应,直接推门进入了办公室。 里面空无一人。 休息室也没有...... 嗯......江余朔呢? 祁倦以为江余朔是出去了,他正准备出去找找,却听见不远处转来了沉闷的撞击声。 祁倦看向靠在墙边的更衣柜。 ......江余朔总不会在这里面吧。 “咚。”又是一声。 祁倦走了过去,拉开了柜门。 江余朔屈膝坐在里面,他一只手无力的搭在眼睛上,脸色带有发烧的潮红,细微压抑的喘息。 听见动静,他又拿头撞了一下柜壁,他气息有些沉重,而平复了的两下呼吸却没有什么用,最终空气中响起他虚弱又带有瘾忍暧昧的声音,“不是跟你说别进来吗?” “滚出去。” 祁倦没动。 腿上传来阵阵疼痛,江余朔的手放弃通过这种方式来保持清醒,温热的气息拂过伴随着喘息声蔓延。 他觉察到旁边的人,终是忍无可忍的放下手。 “冷星谨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江余朔偏头看过去的瞬间被一个人动作温柔的吻住了。他俯身靠近他,他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祁倦身上的温度比发着烧的他低上太多了,他一贴近,江余朔感觉身上都舒服了不少。 但他推开了祁倦。 “你给我滚。” 祁倦还抓着他另一只手,他低头看他。 这个视角让他感觉很不舒服,让他都有点后悔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柜子里了。 江余朔说话是没什么力度的,因为发烧而变沙哑的嗓音,即便说这种让人不悦的话时也没什么威慑力。 反而还有点像被折磨到虚弱,过分压抑后的低吟。 特别是江余朔说完这话后还剧烈喘 第55章 他的病 两分钟后,祁倦带着浑身的低气压和任谁看了都不好惹的态度把怀里抱着的江余朔塞进了副驾驶,然后他自己坐进驾驶座,关上门,开车走了。 看得出他心情很不好。 在不远处,在车上正准备回家的冷星谨目睹了一切。 冷星谨感觉这人不太理智,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惹的。 他得希望江余朔没事,不然他就是罪人了。 真该死。 车上,江余朔凌乱的呼吸逐逐渐变得平稳,也没有再乱动。 祁倦看他闭着眼睛,貌似没有刚才那样难受了,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没事了。 又过了一会,祁倦见他脸也不是很红了,等红绿灯间隙,他伸手贴上了他的额头,好像没之前烫了。 祁倦又看向他,江余朔现在整个人的状态也放松下来。跟要睡着了一样。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把江余朔送回家。毕竟他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余朔说他家里有药,这种情况下,还是吃点药比较稳妥吧。 当车子再次发动,平稳的行驶在街道上时。 车窗外光景倒流,江余朔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没什么反应,也不吭声。 还得是一直分精力关注他这边情况的祁倦才能发现他醒了。 “江余朔?还难受吗?” 江余朔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前方。 祁倦以为江余朔不想说话,是不想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也没太在意。现在看来,江余朔已经稳定多了,不会出事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直到...... 许久后,他叹了一口气。 “沈屿。” “……” “我好久没看见你了。” “......?” 江余朔语气平和,缓缓道。 “你又来找我干嘛?吃饭?你做的饭?” “呃。”祁倦看了他一眼,问道,“江余朔,你在跟谁说话?” 江余朔没搭理他,只是自顾自的跟“沈屿”聊天。 “行了行了,你个中文菜鸟根本不会说中文,别说了,丢人。”江余朔说着说着还笑了一声,语气带着点笑意,和无可奈何,“你怎么这么笨啊,学了多久啊,这都不会?” “......”祁倦没想过这世上有人能这样,没喝酒却跟喝醉了一样,能看见幻觉。 还他么的能对话?? 江余朔说完突兀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嘶,好疼。” “沈屿我......” 江余朔没由来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啪。” 祁倦:? “虽然是梦,但我确确实实有很久没见过你了。” “我好想你。” 祁倦:“......” 祁倦正在想该怎么出声才能把自己的存在感变强一点才能吸引他注意力,下一秒,他就看见江余朔动了。 江余朔解开了安全带,伸手就要去拉车门。 这可是还在行驶啊!! 祁倦眼疾手快落了锁,紧接着,轮胎摩擦的声音响起。 祁倦踩了刹车,被惯性带着往前倾,他却没管自己,伸手拦住了没有安全带的江余朔。 江余朔的头撞到了他的手上。 祁倦心有余悸。 “你在干什么?” “唔。” 明明没有撞到,江余朔却捂住自己的头,成了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祁倦:“......” “你是谁?”江余朔抬头看他,眼里全是疑惑,“好熟悉的气息。” 祁倦看了他一眼,“坐好,别乱动。” “哦。” 祁倦收回目光,重新发动车。 江余朔左右环顾,视线最终停在了他的脸上。 “奇怪,你看见我的朋友了吗?”江余朔自言自语,“怎么一眨眼,他就不见了。” “他出去吃饭了,你没看见吗?”祁倦好脾气的附和他。 “哦,也是。” 江余朔视线却没移开,许久后,他轻轻道了一声,“我给你添麻烦了吗?” “没有。”祁倦道。 “......” 江余朔没有说话了,他躺回座位上,闭上了眼睛。 祁倦以为他没事了。 结果他突然睁眼,问道。 “你说他吃饭为什么不叫我呢?” “……”祁倦沉默了一会,随口扯了一句,“因为你吃过饭了,所以你不用去。” 江余朔点点头,认同了这个答案。 他又闭上了眼。 过了两分钟,他又突然出声,“可他从来不会背着我偷偷吃饭的,你说他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 靠,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真的有这种病吗? 祁倦回道,“他没有生气。” “也对,他一般不会生我的气。” 江余朔自顾自的想了一会,似乎是说服了自己,又满意的点头,闭上了眼睛,跟安详去世一样。 过了一会,祁倦已经将车开到了江余朔小区楼下的停车场了。 一直安详睡觉的江余朔突然诈尸,“诶,等一下你——” “你睡觉吧,我不认识你那个朋友啊。” “......”江余朔又很疑惑的看他,“什么朋友?” 又不记得了? “……没什么。” “哦。”江余朔看了他两眼,问道,“你好像没跟我说过你的名字。” “我感觉我好像认识你,很熟悉......但我想不起来,所以……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看着一脸认真又乖巧的江余朔,祁倦没忍住逗了他一下。 “我是你男朋友,祁倦。”祁倦笑了笑,温柔的揉揉他的头,“你要记得我。” 江余朔看样子是有些疑惑的,他也没发表自己的看法,一直沉默到被祁倦带上了楼。 看见祁倦站在门前琢磨门锁的样子,江余朔推开了他的手,自己按了密码,开了门。 “进来吧,祁倦。” 江余朔说着话的语气是很温柔的,身上也没有半点对他的敌意,相反他就是很随和,没有任何的警戒。 甚至也没有平时相处时的那种距离感。 他好像是认真的。 祁倦本想在逗一下他的,毕竟这样的江余朔真的很可爱。但他一回头,看见江余朔揉自己的头,露出很迷茫痛苦神色。 他顿了一下。 “你真的相信我的话吗?” 江余朔仰头看他。 “其实是不太信的,我是 第56章 冷老爷子 祁倦把江余朔按在卧室的床上,因为怕这人再拿刀伤害自己,他直接用在房间里找到的东西把这人手脚都捆了起来。 确认他没行动能力后,祁倦随手拿了几张纸,按住了还在流血的手。 然后他开始查看他床边柜子上所放的几瓶药。 看完后,祁倦忍不住(;一_一) 这真的不是三无产品吗?怎么什么都没有啊。 没有说明书也就算了,怎么连瓶上的包装都是空白的啊,这他么谁知道是什么药怎么用啊。 他看了一眼在和空气眼神交流的江余朔,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艹,也太离谱了。 他是没堵江余朔的嘴的,所以在江余朔和“不知名也看不见的人”交流完后,江余朔把话头转向了他。 “你为什么动我的东西。” 祁倦无奈,问道,“你还记得这些药怎么用的吗?” “你也要我吃药么?”江余朔白了他一眼,“怎么你们姓祁的都一个样。” “什么叫姓祁的都一个样。”祁倦无语,“祁萧逼你吃药了是吗?” 江余朔突然沉默。 祁倦还在问,“他怎么对你了?让你印象这么深刻。” “不不不,他很好。”江余朔笑道,“真的很好。” “他没对我做什么。” “……” “你给我解开吧,你说得对,我确实该吃药了。” “你说,我给你喂。” “……唔,怎么你们行事方式也这么像啊。”江余朔又看了他两眼,“行吧,看在你认识你们都姓祁的份上,我就配合你一次吧。” “……” …………靠。 吃完药后,江余朔总算是消停了。祁倦翻出了他家的医疗箱,把自己受伤的手消毒,包扎。 看着伤口,他忍不住想起刚刚发生的事。 心又猛的一跳。 见鬼了,他为什么会觉得那样的江余朔格外的……欠艹。 跪在他面前,温温柔柔的含住他手指。除了实际上做的事恐怖外,这样的江余朔,真是百年难得一见。 祁倦想了想,又回房间去看江余朔。 他呼吸很平稳,但人没有睡着。 祁倦观察了一会,确认现在的江余朔是百分百的不想动弹后,他松开了对他的束缚。 江余朔手一伸,贴上了自己的额头。 祁倦也下意识把手覆了上去。 很烫,又隐隐有发烧的前兆。 江余朔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开口,语气懒懒的解释了一句,“这是吃药后正常的反应,不用担心。” 祁倦见他一副熟练的样子,刚提起的心又慢慢放下。 他松了一口气。 折腾这么久,祁倦也是不想再去思考什么了,跟江余朔在一起,他精神总是格外容易疲惫。 他躺在了江余朔的旁边。 房间里静悄悄的,两人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祁倦回想遇见江余朔之后的经历,一时心情五味杂陈,许久,他叹了一口气,感慨道,“你一个人扛着这种事,什么都不说,不觉得难受吗?”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难受呢?”江余朔侧身,抓住了他的手,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梦?”祁倦疑惑,“可这是现实,你分不清吗?” 江余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的呼吸越发缓慢,语气越发平和。 “祁倦,给你个忠告,下回再看见我。”江余朔手拂过他脸颊,紧接着,一个滚烫却轻柔的吻落了下来,“记得躲远点,别再来找我了。” “……” 江余朔说完这句话后,就闭上了眼睛,趴在他旁边的位置睡了过去。 直至天亮。 江余朔再次睁眼时有些迷茫,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 七点一刻。 还早。 不对,他不是在医院吗?怎么回来了?哦,祁倦带他回来的。这人现在还睡在他旁边。 江余朔感觉自己做一个冗长又无聊的梦。 大约又是发病了吧。 嗯……也不知道祁倦这人看到了什么。 江余朔偏头看他,清晨微弱的光照在了他的脸上,朦胧出一副温暖又养眼的景象。 事到如今,江余朔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要告诉他吗? 没那个必要。 许久,江余朔轻轻起身,离开了房间。 祁倦的病情倒是比之前要好一些,现在睡在他旁边,不那么容易被吵醒了。 江余朔准时到了医院,推开门进办公室的时候,就看见脸上带着三分不安三分愧疚以及四分迷茫的冷星谨。 见他来,冷星谨起身,却不知道该干嘛,最后只能假装去接水。 “……” “我在来的路上和导演沟通了一会,他说这一期我们镜头本来就少,所以不用补那么久,而且考虑到明天的事,就今天晚上补录三小时,没问题吧。” 江余朔语气平常的开口,“另外,因为今天有外出任务,等会摄影师会过来,他们应该也通知过你了。” “我知道。” 江余朔笑了一下,“那就好。” 冷星谨直觉不太妙。 “那么,”江余朔说完停顿两秒,慢悠悠的往他这里走过来,“在那之前,我们好好聊聊吧。” 冷星谨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聊、聊什么?” 江余朔动作随意的坐在了椅子上,他单手撑在桌上,饶有趣味的看着冷星谨。 “关于昨天的事。” 冷星谨喝了一口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说吧。” 江余朔却没开口,他就静静的看着冷星谨,直到把冷星谨看得紧张,又喝了一口水。 还挺…… “别紧张,我不怪你,毕竟是我自己要喝那个饮料的。”江余朔笑了笑,问道,“我只是好奇,祁倦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啊,他估计是看你生病担心你吧,就说来接你下班。” “就这样?” “……不然呢?” “行吧。”江余朔道。 节目录了一上午,直到中午午休时间,江余朔和冷星谨才到医院,他们这次的外出任务是给孤儿院的小孩子做身体健康检查,并不难。 江余朔还在思考吃什么的时候,冷星谨突然用手戳了戳他。 “干嘛?” “我爷爷在过来的路上,我跟他 第57章 受到伤害? 治疗的过程是枯燥无味的,在冷老爷子发现他不那么诚实后,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人露出了他严肃的一面。 他开始管控江余朔的活动范围,同时,随着他研究的发现,江余朔的危险性逐渐被他挖掘出来。 因为一些不可告人的原因,江余朔被软禁在房间内。 很无聊。 那时他每天见到的人,除了送三餐饭的仆人,就只有冷老爷子。 偶尔偷偷溜出去,他也总是很碰巧的撞上祁萧,然后被他逮回来,受到更严格的管控。 江余朔觉得这样的日子是很无趣的。 最终,他不再好奇,也放弃的偷偷溜出去这种不成熟的想法。 江余朔觉得自己是想明白了,可冷老爷子却说他是病重了。 他受到了更加严格的看管,冷老爷子不再天天来看他,他沉浸在自己的研究。送饭的仆人也不再直面接触他,只通过小窗送他需要的东西。 无聊的生活,无聊的人。 在他不再偷偷溜出去后,他也没见过祁萧。 直到这人主动来见他。 江余朔记得那段日子,祁萧每星期会来见他两次,一次在星期三,一次在星期天。 那时候的祁萧,也穿着医生的服饰,这使他看起来很文雅稳重,也比平时更温和。 很奇怪,江余朔明明很讨厌这身衣服的,可看到他这样穿之后,他好像又没那么讨厌了。 尽管祁萧对他说过最多的话是让人把他抓回去,好好看管,别再放他出来。 尽管是祁萧主张要治他的病,让他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但……那时候,江余朔最期待的就是星期三和星期天,期待祁萧站在他旁边,哪怕是面无表情。 很久之后,江余朔想过,到底为什么会成这样。 他想了很久,最终得出了答案。 是因为祁萧是那段时间里,唯一一个主动来看他的。 仆人的恐惧大于好奇,每回和他对视,这人总是被吓得一抖,仿佛他是什么可怕的病毒。冷老头子的严肃大于温和,他只关注工作,只是在研究他的病情。 唯有祁萧,他看不透他。 他不知道他每周来看他这两次,是出于对全局的控制,还是出于私人的感情。 可能是前者偏多,但偏偏江余朔那时候没得选。 江余朔想过,要是那时候,有一个人,但凡有一个真正关心到让他能感受到的人,他都不会记得祁萧,都不会这么排斥这段时光。 但凡有一个不同的人,他都能把祁萧忘了不再那么惦记那个人。 偏偏没有。 祁萧是唯一一个。 祁萧这人,真是个谜。 出神间,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冷老爷子出现在了门口。 他头发已经花白,整个人看起来却不沧桑,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也给他带来更加沉稳从容的气质。 “好久不见啊,冷医生,还记得我么?” 冷老头子本名冷常青,性格上是个既有趣又无趣的人。作为医生,他的行为,办事风格,所做的一切都不可指责,但他除去医生这个身份,其他的都有些离谱。 冷常青习惯了江余朔的说话风格,他也没有多磨叽,坐在了椅子上,看着对面笑眯眯的江余朔,道: “记得,有话直说吧。” “还真是直接,和以前一样。” 冷常青仔细观察他的表情,之后慢慢道,“能让你绕过祁先生直接找我,看来情况已经很严重了。” “行吧,我也不绕圈子了,”江余朔道,“冷医生,我的病复发了。” “原因?” “不清楚。”江余朔道。 办公室内有过一瞬的安静,窗外夹杂着沉闷气息的空气弥漫了进来。 冷常青镜片后的眼睛冷静的审视江余朔。 “你来找我,我希望你能诚实以待。” “……”江余朔无奈道,“我确实不清楚,很诚实的话语。” 冷老爷子冷笑了一声,“得了,我可不相信你,你要知道,你的信用值在我这里为零。” “毕竟是一个十四岁就会装病装不舒服来伪装骗人以达到自己目的的人,我是没少受骗,所以你说的字,我可以一个都不信。” “……” …………你这老头能不能宽宏大度一点。 “算了,不聊这个了,我并不严重,我只是想要能控制的药物。”江余朔说完又补了一句,“除了之前那些,之前的我……” “药效变差了是吧,你的抗药性变强了。”冷常青在纸上画了两笔,看了他一眼,“你有没有过度用药的行为。” “没有,我说了我并不是很严重,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似乎是觉察到冷常青的怀疑,江余朔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我出院前还是好好的,我是通过了病院的测试表的,我相信那份表祁萧也拿给你看过吧。” 大约三年前,江余朔出院后,祁萧确实是找过冷常青,给他看过江余朔的测试表。 没有任何问题。 冷常青对江余朔的治疗是在七年前,他是确认这个病及确认治疗方案的人,但他并没有参与江余朔治疗的全过程。 江余朔后续治疗被祁萧转入了病院,具体地名无法得知,他只知道,江余朔成为了伯怀特手里的病人,冷常青与那人沟通过关于江余朔的问题。 这人展现了很强的业务能力。 祁萧便也切断了他和江余朔之间的医患关系。 在那之后,冷常青回到了中国,和这几人也没了关系。 直到三年前,祁萧找到了冷常青,给他看了这份测试。他没说明这份测试到底是谁的,但他们心知肚明。 对于冷常青了解到的,江余朔治疗的这段时间已经算短的了。而这份测试也是完美的,没有任何问题。 但冷常青并没有了解江余朔中间治疗的过程,他存在这个信息差,面对这样的测试卷,他也只能说并没有任何问题。 “我相信这个结果,前提是——你是百分百诚实的。”冷常青说出了和那时一模一样的话。 “这还能有诚实与否吗?” “当然,”冷常青又在纸上写了一笔,“我见识过你的本事,在那个时候,你要是想装成一个 第58章 改变 冷老爷子久违的感到头疼,又是对江余朔这个人。 “等会,别的我不说,你为什么会同意这种事??别跟我扯什么理由,我知道以你的性格,是可以摆脱这种事的。” 就江余朔以前那个性格,大不了就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好过。 这种事,看起来完全是江余朔吃亏的事,他为什么会同意?还持续了这么久?? 认真的??? “他威胁我。” “他也不同意解除这种关系。” 江余朔皱了下眉,“而且他知道我生病的一点事情。” 哦?完美的踩了江余朔的雷区还健康活在这世上的人?现在看起来江余朔还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哦? 冷老爷子突然兴起了一种怪异的探求欲,他是真的很好奇,除了祁萧,还有谁能有这本事。 冷常青战术性咳了咳嗓子,“呃,江余朔,你这种情况,我有一种合理的解释。” “什么?”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喜欢上这个人了呢?” 江余朔单纯的问,“为什么这么说呢?” “你看啊,这个人是在影响你的情绪对吧,他出现后你的检测数据出现了巨大变化。”冷常青道,“而且这个人对你做的一些事,从你的角度上说,应该是不能被接受的,但是你接受他了。” 没有啊,他哪有干过这种事。 江余朔莫名其妙。 看江余朔疑惑的样子,冷老爷子换了一种问法,“我这么说吧,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你乐意吗?” “当然不乐意。” “那你讨厌这个人吗?” 问得好,不知道。 江余朔还真没想过,他虽然是对祁倦对他做的事无语,但他好像没有过剧烈的,想把这人搞死的冲动。 好像是不讨厌的,不然江余朔早就跑路了。 但是他觉得这跟喜欢是没什么关系的,他这个样子完全是因为出病院后,他不能做这些在法律边界上的事情。 因为会被抓回去。 而且他和伯怀特约定过,要是真有这种危险的想法,想要付之实践的时候,一定要跟他说。 ……他又不傻。 江余朔想了想,又听到“坦诚以待”这四个字,把嘴边的讨厌咽了下去,回道: “我不知道。” 冷常青细细的翻看他的数据检测,这种情绪波动并不严重,折射到江余朔身上,也就是他们见面的时间并不多。 检测的数据停在了四个月前,那时候照理还是可控的,达不到发病的程度。 四个月……有什么东西刺激了江余朔。 “这个人,对你来说重要吗?” “你在问什么问题啊,我们才认识几个月,也没见过几面,而且他对我做的事也不好,为什么会觉得他重要?”被冷常青注视着,江余朔面无表情,道,“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 “那么,我提出一个假设,假如这个人走了,他消失在你的生活中,你会有什么反应?” 还能有什么反应,他们又不熟。 江余朔刚准备开口,脑海里蓦然闪过沈屿在病床上接受治疗的样子。 他是不关心祁倦这人离不离开,他还希望这人不要纠缠他,但如果是沈屿那种离开。 那他可能会觉得难过吧。 “我懂了,他可以不在乎他离不离开,你怕的是再也不见。”冷常青平淡道,“你也不在乎这人对你怎么样,对你做的这些事情,你或许没有特别的感觉,你也觉得他不重要,但就是在偶尔的情况下,你希望看见他,对吧。” “江余朔,你要知道,你对你的朋友是不会出现这种问题的。”冷常青摘下了眼镜,平和的看着他,“我上一次见到你这种情况,是你对祁萧态度。” “一模一样,发现了吗?”冷常青见江余朔在思考,又补了一句,“我就问最后一个问题。” “这个人,和祁萧像吗?” 江余朔: …… 讨厌医生,有种被扒光在他面前裸奔的感觉。 “可以说像,但总体来说不像。” 冷老爷子叹了一口气,他没有再聊这个话题,只是沉默。 许久后,他聊起了以前,“说起来,离我们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七年。” 冷老爷子对江余朔印象深刻不仅是因为他的病,还是因为江余朔这个小孩。 他起初真的以为他的家人重视他,毕竟给他开了那么高的价格给他治病,隐瞒行踪,签保密协议。 这看起来,就像是把他保护得很好。 事实上,他们并没有过多在意江余朔。连主张这事的祁萧也没有过多在意。 冷常青在那个地方待了那么久,他没有见过江余朔家人来看过他。只有说不清是什么关系的祁萧偶尔路过,临时起意来见见他。 关于这点,他也很疑惑,起初他以为祁萧是江余朔的家人,但这两人的关系很微妙,比起家人,更像是上下级。 离谱。 他们谁也没说过他们的关系。 冷老爷子是中国人,在中国待了大半辈子,人情世故见得多了,多多少少都知道冷暖,但他没见过这样的家庭。 关系如同陌生人。 江余朔的病,大约跟这样的家庭氛围有关。冷老爷子提出这件事后,给出的治疗意见也有要家人陪伴。 但没什么改观。 可以说,江余朔在这方面,是一个情感相当匮乏的人。他或许渴望,但得不到回应。 所以他也无所谓了。 在这种条件下,他对祁萧有特殊感情他是能理解的。 江余朔听见冷老爷子的话,下意识有些抵触,他不太喜欢听人提起他的过去,而且冷老爷子说这种话,不免让人想到他是医生这层身份。 感觉就是医生在面前叹气,温和的跟你讲吃好喝好,要放松心情这类话。 所以他就直说了,“有什么问题你直说吧。” “好。我就直说,你这情况如果不是你喜欢上这人的话,那你就是把他当成对祁萧的念想留在身边的。” 江余朔:“……”好家伙,在这等着他是吧。 “哦,我知道了,所以我该吃什么药?” 真奇怪,他不是来开药的吗?怎么聊到这里了。 “你这情况暂时不用新开, 第59章 跟我谈恋爱 江余朔回神后,发现自己早就停下了步伐,在原地站了很久。 祁倦适时开口,“看样子,你似乎有些难过,还好吗?” 祁倦揉了揉他的头,这个江余朔觉得非常幼稚的行为在一刻又刷他的认知。 好像祁倦给了他,太多太多的不合时宜的期待。 导致他真如冷老爷子所说的那样,不讨厌这人。 江余朔可以这人的离开,只要不是以死亡的方式。 “有烟吗?” 祁倦挑了一下眉,却没说什么,他从兜里拿出烟,给了江余朔,顺便递上了打火机。 结果看这人来真的,祁倦还是忍不住提醒,“我这个烟劲大,可能不适合……” 晚了,江余朔已经把烟含在了嘴里,点了火。 火光在这昏暗的巷子里跳动,又很快熄灭。 烟草味弥漫,江余朔却没有任何反应。 失算了,江余朔竟然也抽烟。 祁倦着实是有些意外,倒不是说江余朔的形象导致他对他有了些刻板印象,而且这样的江余朔,反差很大。 江余朔只是站在他面前,修长的手指夹着烟,也没有看他,自顾自的想着什么。 却能让人强烈感觉到某些微妙的模糊到极点的感情。 怎么说,即颓废又漫不经心什么都不在意的感觉。 这种形象放在只有21岁的江余朔身上,真是太违和了。 祁倦刚准备说点什么打趣江余朔的话,下一秒,江余朔抬头,猝不及防的伸手,把他推在了墙上。 然后他整个人凑了过来。 烟草味的气息变浓,江余朔却跟觉得还不够似的,他吸了一口烟,靠近,离他的唇只有一线距离的时候,把烟雾吐了出来。 浓烈的烟草气息弥漫在两人的呼吸之间。 祁倦对他这种强迫别人吸二手烟的没素质行为没有发表看法,只是饶有趣味的挑了下眉。 然后江余朔退了一点,看着祁倦,勾起了嘴角。 巷子里的光微弱,却足够祁倦看清江余朔眼里和嘴角的笑意。 下一刻,笑着的人伸手捏住他下巴,把烟放进了祁倦的嘴里。 “......” 祁倦还是没忍住,笑了。 “你到底是什么毛病?” 江余朔没回答他这句话,只是自顾自的用感慨的语气,说道,“真的很没素质。” “这是那个抽烟的人,对我做的事。”江余朔道,“我记到现在。” 祁倦脸上的笑一秒收了回去,“所以呢?你对我做这个干嘛?” “回忆回忆你们的过去?” 祁倦脑海里第一个冒出的就是那个神秘关系的沈屿,他墓碑上那张照片,正是拿着烟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有种直觉,让他认为这就是沈屿对江余朔干的。 “不不不,我只是在逗你。”江余朔取下了那支烟,又放回了自己嘴里,他还顺手一摸祁倦的嘴唇,吊儿郎当的笑道,“看不出来吗?” 祁倦:“……” “他那个胆小鬼不敢做的事,可我敢。” 江余朔说完下一秒,扔了烟,吻了上来。 祁倦被他抵在了墙上。 两人的距离拉近,地上的影子混合模糊不清。 江余朔这一回很是强硬,没有让他动的意思。 难得的主动。 “沈屿或许喜欢过我,但他从来不会碰我。”江余朔在亲吻的间隙低语,“他从来不说,我也就从来都不知道。” “直至他死亡,这都是他没告诉我的秘密。” 江余朔呼吸逐渐沉重,“因为我从没想过,我对他从来没有越界的感情。” 祁倦不明白江余朔这突如其来的坦白到底是为什么,他被江余朔抵在墙上,也没想过要挣扎,只是半搂住江余朔,加深了这个吻。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无人回应。 许久,江余朔问了一句,“祁倦,你喜欢我吗?” “……不……” “祁倦,我改主意了,我不和你解除关系,”江余朔看着他,语气诚恳,“我要你和我在一起。” 祁倦:“……” 祁倦:“……你认真的么?” “你要拒绝我吗?” 江余朔很会引诱人,他说完,只是静静的看着祁倦,眼神真诚,很温柔温柔的握住他的手。 过了一会,见祁倦没反应,江余朔后退了一步,他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你的答案了吗?那好吧,算了,我还是去找陆立夏吧。” 祁倦:! 江余朔说完就要走,祁倦还没想好要说什么,但手已经下意识把这人拽了回来。 “江余朔,你特么的。” ?骂我干嘛。 “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嗯……只是一个合理建议,我觉得我们俩在一起对我们双方都好。”江余朔笑着说道,“我也不是很喜欢现在这种关系。” 江余朔用着一副开玩笑的语气说着这种很离谱的话,仿佛这在他这里只是什么合同,选择双方有利的做法,以收取最大利益。 开玩笑似的。 这人昨天还一点感情都没有的要跟他断关系,用着此生不再相见的语气说着最合理却绝情的话。 结果今天又他么的跟换了一个人一样,说要跟他在一起,态度直接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这也太离谱了吧。 “你在想什么呢?脸色好差。”江余朔看着他,想了想,又说道,“别紧张,只是谈恋爱而已,你要是觉得不合适,可以提意见嘛,我会改的。” “之前那么讨厌我,现在为什么又改主意了?” “你为什么觉得我讨厌你呢?我好像没有说过这种话吧。” 没有吗?可祁倦觉得江余朔表现出来的好像有这个意思。 不过确确实实没说过这种话。 “祁倦,你单身,我也单身,我们维持这种关系已经半年多了吧,为什么不进一步呢?你不讨厌我吧。” “这不是这个问题,江余朔我没办法在这种事上跟你开玩笑。” 江余朔收起了笑容,他脸上逐渐没了表情,在原地沉默。 沉默。 在开口时,江余朔语气正经了不少,却也因为没有之前的情绪而显得有些冰冷。 “好吧,祁倦,其实是我需要你。”江余朔道,“医生说你是导致我发 第60章 平安 “……” “……” 沉默。 江余朔其实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想干什么,冷老爷子这么建议的,他也这么做了。 但他属实不知道为什么,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特别不一样的感情,他脑海里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冷老爷子说的那句——这样对他也不公平。 其实最初的祁倦对他也是不公平的,最初他们是以那样的方式认识的,是那样的不和谐。 祁倦最初也没太把他当回事,也不在乎这些。 但现在,祁倦对他真的挺好。 江余朔却是没什么改变。 确实不公平。 江余朔想了很久,没有注意到祁倦的沉默,他考虑了现在的情况,合理提出一个意见,“其实也不一定是真的在一起,毕竟现在这个情况对你来说可能难以接受,我只是需要你对我有感情。” “你可以像你对沈栖然一样对我,这就够了。” 祁倦:“……” 他合理怀疑江余朔现在还是发病状态。 行吧,他好像理解江余朔的逻辑了。 江余朔是为了治病提出这个要求,并没有……其他的原因。所以他觉得这对他来讲有些不公平。 这么说来,还是江余朔在考虑他的感受。 呵。 “你呢?你对我就没点表示?” 祁倦突如其来的反问把江余朔搞懵了。 要……怎么表示? 江余朔没谈过恋爱,他十四岁以前,一直处于家族的管控下,都在接受训练,很少出门,十四岁以后,他就是处于医生和家族的双重管控下,之后被送进了病院。 接近19岁才被准许出院,在这一段过程中,他其实很少接触这些感情。 哪怕后面他接触过,拍过很多青春校园片,但他实质上还是没谈过恋爱。 更何况对象还是个男的。 他不知道他了解的男女之情,所了解的那些放在祁倦身上有没有用。 他以前对这人…… 祁倦本来就是说说而已,他没指望江余朔这个傻逼能理解什么,做出什么改变。 他甚至提前把等会要递过去的台阶都想好了——行了行了,治病就治病,都无所谓。 结果江余朔在他张嘴前起身,然后一脸坦然的走到了他面前,弯腰,对着他嘴唇就来了一下。 “……” “祁倦,跟我谈不吃亏的。” 江余朔说着又来了一下,“我真的是认真的。” 行了,他实在不懂。 差六岁跟差六十岁一样,他完全搞不懂江余朔是怎么想的了。 “行了,去睡觉,你明天还有事。” 江余朔脑子也不知怎么搭的,忽略了祁倦说的话,他起身,看着祁倦自顾自的琢磨了一会。 “等会,我有东西给你。” ?? 祁倦看着江余朔转身进了卧室,半天也没出来。 “江余朔?” “……”没反应。 祁倦起身,也进卧室看了一眼。 江余朔盘腿坐在地上,面前是个储物柜,旁边散乱一地东西。 暖黄色的灯光照着江余朔的身影,听见动静,江余朔迅速把手里拿的东西塞了回去。 然后一推抽屉,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江余朔咳了一声,随手把散落在地上的某个东西抓了起来,抛给了祁倦。 祁倦:“……” 这一切都被他看在眼里。 他伸手接住了,才发现是一串手链。 双链结构式的,中间带银色的几朵小花。 看着挺…… “你送我手链?” 这难道就是小他六岁的小男生给的“表示”吗? 为什么? “昂,不喜欢吗?我还有其他样式的。” 年纪27的祁倦在此刻感觉自己像个老年人,他沉默了一会,终于接受了。 不懂。 “看你的样子,好像不是很喜欢?” “没有,就是不太理解,我一男的戴这种东西会不会不太好?” 在他认知里,这种漂漂亮亮看着金贵的手链只有他父亲买来送给他母亲,他母亲会戴。 他就没看见过哪个男的戴这种手链。 江余朔起身,走了过来,他拿起祁倦手里那条手链,动作放轻,给他戴上了。 戴好了,江余朔笑了一声。 “其实只是一个寓意,这条手链的名字叫‘平安’,我送给你,就是希望你平安的意思。” “送你的礼物,这可是我珍藏的,你要是不戴也得给我好好放着,不能给我弄坏了,知道吗?” 祁倦:“……行吧。” 祁倦勉强接受了这玩意戴在自己手上。 感觉就是很诡异。 算了,还是不要细想了。 祁倦看了一眼散落在地的东西,问道: “你刚才藏什么呢?见不得人?” “沈屿留给我的东西,你还是别看了。” ……本来不是很好奇的,但你这么一说就…… 这么近的距离,江余朔非常清楚的看见祁倦眼里的欲言又止。 “很想看吗?” 江余朔在问这一句话的时候,脑海里疯狂回忆那抽屉里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回忆那些照片有没有什么不能看的。 确认没有后,江余朔放心的开口,“那你看吧,就是一些沈屿给我拍的照片。” “什么时候的?” “十五六七八。” 祁倦:“……” 六。 江余朔说完洗澡去了,只留祁倦在卧室收拾东西。 祁倦无奈,他还在想江余朔这种性子到底是怎么养成的,还是说这是演员的特性?怎么说一个样就一个样。 一点都不违和。 他最后拿出了抽屉里的东西——是一本相册。 说是相册有些太勉强了,其实就是一个有些破旧的本子,里面粘着一些照片。 第一页是沈屿的照片,是祁倦曾见过一次的,在墓碑上的那张。 这么清晰一看,祁倦发现沈屿这人长得是真的很优秀,甚至有种照片都掩不住的惊艳。 隔着照片都能感受到他的侵略气息和隐隐的疯劲。 这么看,这人貌似很危险。 偏偏这人浅笑着,又给人一种很微妙的吸引感。 祁倦手翻过这一页,看到了江余朔小一些时候的照片,照片里的他安静的靠在窗边看书。 本子旁边空白的地方被人用铅笔歪歪扭扭的写上了几个字——江余朔。 之后的照片都是 第61章 我记得 另一边,在后台候场的江余朔收到了来自祁倦的一个问号。 今天是某个电影节的颁奖典礼,他和冷星谨都在现场。 这个奖并不是很有分量,但胜在主办方肯造势,每年都搞得很盛大。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结识人脉,获取资源的好场合。 更重要的是,这里的氛围比那些严肃的颁奖场合要好,主宣传的场合,大家相处也比较温和。 后台人很多,江余朔看着自己发出的问号在界面转啊转,停留几秒后总算发了出去。 他还在想祁倦有什么事,结果下一秒他的助理告诉他一条让人心惊肉跳的坏消息。 “哥,我没找到你说的那条项链啊。你是不是放错了?” 江余朔:“……” 他是没记错的,一般来讲,他的东西都是收好了的,由程周看管,那个老妈子性子的人特别适合干这些事,完全不存在有什么东西丢失的问题。 但现在程周请假了,这些东西他并没有接手。 这人走之前还不放心,把工作室的助理拉过来照看这些事,程周还特别嘱咐过注意事项。 因为这条项链对江余朔很不一般,这是沈屿送给他的。 江余朔在来的路上还跟化妆师确认过,这条项链确实是待在它应该待的位置的。 现在,不见了。 江余朔站在走廊上,听见这话,他还很平和的给祁倦回了一个“有事,晚点聊。” 然后他快步进了化妆间。 他甚至有心抱怨,为什么会堵车。 后台化妆的明星不在少数,他们也没有咖位大到摆谱要专属的化妆间,所以是很多人在一个场地,人流量是真的很大。 江余朔到时,他的化妆师正红着脸和人争吵着什么。 “这不应该是你们的问题吗?为什么不保管好自己的东西?”化妆师对面的男人语气很是恼火,“这里这么多人,是谁干的我们怎么知道。” 江余朔这化妆师脾气也躁,“是,我承认是我们的问题,但你们身为主办方,连一个解决办法都没有吗?什么叫监控坏了不予提供?!你也知道这这么多人,为什么连这种基本的东西都没有安排好??” 两人吵得有些急脸,江余朔出声打断道,“行了,别吵了。” “你是负责人吗?”江余朔问道。 这男人还是不敢惹江余朔,见到人,气势弱了不少,他点了点头,“是。” “我想问一下,这边的位置是一早就安排好的,还是大家随便坐的?”江余朔问完,语气没什么情绪的说,“抱歉,我们没有找你麻烦的意思,我只是也在想解决的办法。” “是一早就安排好的,但也不排除别人会坐混的情况,毕竟人这么多,这也不是管理的范围。” “嗯,”江余朔看了一眼周围,“如果方便的话,能给我你们安排的站位图吗?我想知道这是谁安排的,附近都有谁。” “可以是可以,但你……” 江余朔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了,他道,“之后的事跟你没关系,不会牵连到你们身上,我也不会擅自找人麻烦的。” 负责人在他平淡却漠然的语气中闭嘴,悻悻的离开。 江余朔这才把视线挪向他的化妆师。 “对不起,是我的错。” “你确认不在了么?” 化妆师说道,“我来的时候它是在的,中途我去上了个厕所,但我找人看着的,现在……不知道那人去哪里了。” 江余朔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他不死心,自己又找了一遍。 没有。 周边的位置。 也没有。 “我都找了的,真的没有。”化妆师低着头,语气愧疚,“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化妆师这么一个小姐姐,一急都快哭了,江余朔怕她给自己跪下,连忙开了口,“行了行了,别道歉。是我自己没注意。不关你们的事。” “我知道它对你很重要,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呜呜呜。江余朔我给你赔钱好不好,不然我真的会愧疚死的。” 江余朔叹了口气,他转身,让他的助理照顾好这个小姐姐,自己出去打电话了。 他本来是抱有最后一丝侥幸,想给程周打个电话问问他是不是弄错了其实根本没带过来,结果程周这人老妈子性子改不了一点,直接在微信上说了这件事。还嘱咐了他一些事项。 江余朔离崩溃只差那么一点点。 这条项链并不值钱,但它的意义是非同凡可的。 江余朔想不明白,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为什么会有人把主意打到这上面来。 “江余朔,你怎么在这?” 冷星谨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他拍了一下没反应的江余朔,“发什么呆呢?要到时间了。” “我……”江余朔一时不知道怎么表达,兜兜转转他脑子本能的避开了这种话,说了两个字,“没事。” 他现在是真的受不了,沈屿可以说是他的底线,他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 又隐隐有些要发病的征兆。 江余朔静了静,把这种感觉压了下来。 “冷星谨,我的东西不见了。”江余朔打开手机,翻出相册里很久远的那张照片,拿给冷星谨看,“就是这条项链,你看见过吗?” “没有,这样吧,”冷星谨道,“你把照片发我一份,我去帮你问问。” “好。” 直到上台,江余朔的项链都没有找到。 冷星谨站在江余朔旁边,一直用余光看面无表情的江余朔。 江余朔在很努力的压抑自己的情绪,不止一次提醒自己别出神别乱了心绪,他在心里默念,没事,还能找到,还有机会,没必要没必要。 可他还是没忍住,在这样的场合下,在台上台下这么多人网上这么多人注视的情况下,想起了沈屿。 因为这是沈屿送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 照片是他给沈屿拍的,那个本子是他后面收拾沈屿遗物时自己翻到的。 只有这条项链,是沈屿亲手展现在他面前给他戴上的。 这人在这之后的第二天,就永远的离开他了。 时隔那么久,江余朔也依然记得沈屿送他这条项链 第62章 我会很想你 冷星谨看着慢慢走过来的主持人,又看了看一旁在出神眼眶有些红的江余朔,忍不住偷偷摸摸的戳了他一下。 他小声提醒,“江余朔。” 江余朔闭上了眼,过了几秒才睁开。 他还是顺利的过完了所有流程,只是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心情不好。 颁奖典礼到底干了什么江余朔已经不太清楚了,他只记得下台时,外面下起了很大的雨。 他本想回后台再找找的。 可因为下雨,后台多的是人,一片混乱。 每回下雨都没有什么好事。 冷星谨还一直陪着他找,这人大约也是知道他心情不好,也没说话,就默默的拿着照片问别人。 江余朔听见了手机消息提示音,他看了一眼,祁倦给他发了消息。 ——雨下大了,我来接你? ——嗯。 江余朔发完消息深吸了一口气,他碰了碰旁边的冷星谨,“谢谢,不用找了。” 他的声音很小,冷星谨还得凑近才能听到。 “找到了么。” “没有。”江余朔低下了头,“算了。他说过会一直在我身边的,也不是靠这一条项链维持。” 沈屿…… 冷星谨其实也大概猜到了,关于这条项链,有过很多种传闻。因为江余朔每回有这种场合都会戴着它,而神奇的是,这条项链没有品牌,并不值钱。 在被传得最离谱的那段时间,程周曾发了说明,说这是江余朔的好朋友送的。 至于这个好朋友是谁,他没透露。但外界传言最有可能的就是沈屿。 那个江余朔从没提起过的朋友。 现在想来,冷星谨只能想起那天在休息室,江余朔突然惊醒无意识的喊了一句“沈屿。” 那真的是,很下意识的反应。 这真的是他很重要的一个人。 冷星谨看着一个人往外走的江余朔,莫名觉得好压抑。 江余朔过往在这种场合下没出过任何岔子的。 在颁奖典礼外面,江余朔站在门口,听着雨落下的声音。 其实很奇怪,每回在他身上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那天气必定不好。 多半就是下着大雨的天气。 很早之前他被送去蝴蝶街疗养院,祁萧在下雨天给他一个拥抱。之后在蝴蝶街疗养院,他接受治疗时,天气也总是阴沉沉的,像是下一秒就会下雨。 后来在和祁倦相处时,到现在,似乎每一件让他难受的事都发生在下雨天。 他要讨厌这种天气了。 可是这是没有道理的,伯怀特曾跟他说过,很多时候,他会幻想和刺激相接近的场景。 就像沈屿走的那天,天空并没有下过红色的雨。 一切只是他幻想出来的,而他分不清。 江余朔真正讨厌的,是他自己。 他看着面前越演越烈的雨,在想这是不是又是他幻想出来的。 毕竟他病重了。 有雨丝飘到了他的脸上,江余朔感受到了凉意。 他叹了一口气。 或许,他可以把这件事,说给祁倦听。 祁倦也知道沈屿的存在了,他可以说给他听。 在一起的人,可以这样吧。 他想跟一个人说他现在的心情,说他现在的崩溃,说他现在的难过。 祁倦,能理解的吧。 江余朔思绪飘散。 再回神时,他旁边站了一个人。 “哎呀,哥哥你这是怎么了,看着要哭了,好可怜哦。” 是宋于诚。 江余朔现在没心情搭理他,所以没说话。 “听说哥哥丢东西了,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 “……” 宋于诚笑得很高傲,“哥哥你也不来问问我,你丢的是这个吧。” 宋于诚说着把手里的东西拿到江余朔眼前晃了一圈,但等江余朔伸手,他又迅速的收了回来,然后他得意洋洋,道,“我当时也在嘛,我就说了一句缺条项链,结果就有人拿给我了。” “你看,这是不是说明,我比你更适合这条项链啊。” 江余朔现在冷静得可怕,“这不是你拿来开玩笑的东西,还给我。” “你就这个态度?”宋于诚翻了个白眼,“我还不稀罕呢,又不值钱,质量还差,我呀,才戴那么一会,就坏了呢。” “……”江余朔看向那条项链,“你说什么?” “坏了。”宋于诚手一摊开,顺势往外一洒,手里那条项链瞬间分崩离析,无数的黑色珠子融入黑夜,和水流混在一起。 江余朔在那一刻,脑海里什么都没想,只是伸手想接住那些东西。 但是不可能的,落在手里的,只有雨滴。 他无意识呢喃,“……沈屿。” 他往前走了一步,低着头,看着面前的几步台阶,看着积在上面的雨水。 突然被人猛推了一把,江余朔没控制住平衡,扑进雨帘,摔到在地。 身后转来宋于诚高高在上的声音,他真的满意极了,几乎是不掩恶意的说,“不小心,你不会怪我吧,不过看样子,好像也不值钱呢。” “……” “……” “江余朔?” 宋于诚一转头,看见拿着伞一脸疑惑看着这边的冷星谨。 对视瞬间,冷星谨大概也明白是什么事了,他走了过来,脸色不是很好。 宋于诚看见他这样,转身就走了。 冷星谨却拦住了他,“宋于诚,你这样做,太过分了吧,给他道歉。” 宋于诚是不想惹这位影帝的,但听见这话,他还是不满,冷笑一声,“凭什么?他也配。” 宋于诚说完甩了个脸色离开。 冷星谨也是无语。 他没再管,只是撑着伞走到了一直没动静的江余朔身边。 “江余朔。” 江余朔刚才摔倒后,直接没动了,现在听见声音,他慢慢蹲着,仰头看向来人。 雨伞下,这人被雨水淋湿的脸沾着湿漉漉的碎发,看起来格外狼狈,又格外脆弱。 冷星谨愣住了。 “你……是……”在哭吗? 江余朔又低下了头,“沈屿。” “……” 沉默。 江余朔过了很久,低声道,“冷星谨,伞可以借我吗?” “给你。” 江余朔站了起来,“谢谢,我先走了。” “嗯,”冷星谨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别难过,你要好好 第63章 带你回去 西区墓园。 祁倦到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了。 这个点来这里,祁倦觉得雨都变得阴森森的。 他叹了一口气。 希望江余朔在这里吧。 …… 江余朔现在很不清醒,他知道自己快要发病了。 所以他没有傻到有伞不遮去淋雨,只是蹲在沈屿墓碑前,看着这张照片自顾自的说话。 他知道这样做没有意义。 真正的沈屿也不埋在这里,他的尸骨远在大洋彼岸。 那还是他走后,江余朔第一次联系祁萧,让他好好的安葬他。 因为他还不能出院,也因为不想面对这这事。 所以在沈屿死后,他只有出院后才去看过他。 祁萧选的地方很好,风景很好,也安静,是沈屿会喜欢的那一类。 江余朔便也没想过打扰沈屿,便没有把他的坟迁到这里。 这里只是空荡荡的碑。 没有意义。 “沈屿,你会生气吗?我把你送给我的东西弄坏了。” “我很想你。” 江余朔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很脆弱的人,他没办法接受很多事情,没办法变得什么都不在乎。 没有办法面对自己的病情。 但他会演。 他可以演成他想要的样子去面对所有人,得到他想要的,可他依旧无感。 兜兜转转,江余朔还是这么一个控制不住情绪的人。 他曾经就真的很像一个小孩,很任性。沈屿在的时候就惯着他,虽然在病院也干不了什么,但沈屿总是满足他所有要求。 后来,大概是知道他的性子,沈屿走之前,还特意跟他约定过——你至少得活到我这个年纪,得替我去看我想看的风景。 沈屿大概知道自己走了江余朔也会撑不住,所以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然后他自己走了。 之后的日子里,江余朔都会记得这个约定,他至少得出去,得去他最爱的中国看了看。 他也有熬不住的时候,很想就这么走了算了。 他也实施过,但被伯怀特发现了。 那段时间他被伯怀特放在了高危病房,他想这人可能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看着监控。 所以才能在他出事后的第一时间,赶过来。 伯怀特后面干脆在他房间里安了一张床,睡在了他旁边。 这其实很不合理,那时候的江余朔在病院的危险评级达到了特危的地步,若是他真的发病失去控制,他可能会直接要了伯怀特的命。 没人会想和一个精神病人待在一起。 无论他怎么样。 但……或许是伯怀特太过于相信江余朔,又或是江余朔一直有一个愿望要出去,一直记得沈屿对他说过的话。 每当他到这个崩溃点的时候,总会有一种无形之中的力量,控制他不让他做坏事。 伯怀特说他是因为见证死亡后,认知发生了新的偏差。 他不再觉得死亡是人最好的归宿,不再喜欢血腥,不再喜欢死亡。 在他的引导下,他慢慢的学会了,即使失控,他也不会伤害别人。 所以他可以出院。 但现在他觉得很无趣。 他到底为什么要遵守这些无用的规则呢。这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失去他在乎的东西。 江余朔的头很疼。 每回发病都像是被人拿着刀放在脑子上,意识都能被分成两半。 恍惚中,他好像听见了脚步声。 ……可能真见到鬼了吧。 下着这么大的雨,还是凌晨的夜,除了他还有谁会来呢。 “江余朔。” 来的人又喊了他一声。 他确定不是幻觉了,他有些懵,缓缓的抬头看向祁倦。 手机手电筒的光照了过来,江余朔在黑暗里待了太久,眼睛并不适应,他眯起眼。 下一刻,祁倦挪开了手机。 江余朔看清了那个在光影中模糊的身影。 他向江余朔伸手,“走,回去了。” 江余朔看见他伸过来的手,手腕上还戴着他送的那条手链。 这人明明撑着伞,却淋得比他还湿。 祁倦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一如从前。 过了一会,江余朔还是没动。 祁倦无奈,蹲下身和他对视。 祁倦以为这人又发病变成那种莫名其妙的状态,他猜这人多半不记得他,所以他自我介绍了一番: “我是祁倦,还记得我么?” “……”江余朔道,“你怎么来了?” “带你回去啊。” 江余朔沉默了一会。 然后叹气。 “祁倦,我起不来。”江余朔说完补了一句,“蹲太久了。” 几分钟后,祁倦背着江余朔出了墓园。 江余朔拿着伞,在他背上嘀嘀咕咕。 “祁倦,我只是有点难受,我只是想见他一下,我真的不是故意这个点来这里的,我不是变态。” “我只是有点不开心。”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办……” 祁倦语气平和的回道,“嗯。我知道了。” “没关系的。” 江余朔趴在他肩膀上,脑袋贴着他耳朵,许久后,他低声说道,“你会害怕这样的我吗?” “不会,我怎么会怕你呢。” 江余朔没说话了,祁倦能感受到江余朔身上逐渐升温的温度。 大概是这人终于扛不住了,要发病了。 他把江余朔塞进车里的时候,江余朔人已经不太清醒了。 他还是浑身都烫,跟发高烧一般。 祁倦本想带他回家的,可江余朔上车后就跟他说了一个地名,说要去那里。 祁倦没有听过这个地方跟江余朔有什么关系,既不是江余朔的家,也不是他常待的地方。 看着病得很难受,面色苍白的江余朔。祁倦很想问他是不是记错了。 但他没问,还是选择相信江余朔,往那个地方开。 到了地方之后,江余朔率先下了车,他走路的步伐不太稳,下车时还差点摔了。 祁倦从另一边绕过来扶他。 “喂,江余朔。” “……干嘛。”江余朔边说边看了一眼周围,没等祁倦出声,他淡淡道,“我到了,你回去吧,别管我了。” “……” 祁倦当然没听他的。 江余朔现在不太清醒,没注意到后面跟着的祁倦,他踉跄的走到了一栋小别墅面前。 他先是推了一下门,没推开。 第64章 祁总 祁倦假装没听见,他看着手里的药,发现竟和他平时用的某种镇定类的药物一样。 这药肯定不是江余朔刚才那样倒着吃。祁倦原本想着给江余朔吃两颗,毕竟这人现在看着确实是很难受,但他想到这人最初吃了一把药,而后又打了不知道是什么的试剂。 他想了想,把药倒了回去。 他捡起那根针管,想看一下这是什么。 结果江余朔动了一下,出现了很细微的反应。 祁倦注意到他有些排斥,往后退了一点,很抗拒的看着他。 他这副样子有点像某种应激反应,祁倦曾想起他曾说过的自己被关起来治疗的话,又想起陆立夏说过的那句他有些怕打针。 他放下了针管,轻声道,“别怕。” 江余朔不安分的动了一会,最终可能是药效上来了,安静了下去,窝在沙发上,闭着眼,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祁倦趁他安分这段时间,理了下桌子,他仔仔细细看了这些药,有些他认识的,有些他从没见过。 但无一例的是,这些药都被用过,而且,看这情况,还是滥用。 祁倦看完后有些疑惑,江余朔是得了什么病,这么严重。 他又看向那根针管,上面只简单贴了个标签,写的字祁倦看不懂。 他把他学过的所有语言都拿来对了一遍,发现还是对不上,他放弃了。 这大概是医生独创字体。 他上网搜了一下,是镇定剂。 祁倦偏头看江余朔,他现在安安静静的躺在沙发上,呼吸平静,像没事的样子。 祁倦也没什么事,就安静的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看着他。 这样安静的氛围。 他其实能理解江余朔,这人得的病,确实是不能让人知道的那种。 因为发病的他很危险,也分不清很多事情,会很麻烦。正常人知道了,多多少少都会有点隔阂。 而他是一个明星,还是一个风头正盛的明星。 他这样的,有一点污点都会被放大无数倍放到众人眼前,更何况是这种事。 江余朔……大约过往经历了很不好的事,所以他也不喜欢这个样子的自己。 但他似乎控制不了自己的病。 唉。 祁倦想江余朔过得也真的不容易,瞒着这么多人忍了这么久。 他知道江余朔的脾气,也不是那么善良。却能让这么多喜欢他。 能做到这一步,真是不容易。 连自己都…… 这个想法从祁倦脑子里冒出来的那刻,他愣了一下,恍惚间又觉得理所当然。 他其实没理由讨厌江余朔。 江余朔人很好,对他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甚至很体贴,很善解人意。 江余朔总给他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他要是……真喜欢江余朔,也是……很正常的事吧。 祁倦觉得也够莫名其妙的,为什么他不能把这种事放在明面上说呢,一而再再而三的回避这种事。 他不承认自己喜欢江余朔,那为什么他要对他这么好呢。 为什么他放心不下这人,不希望这人出事,不希望这人难过,可以接受这一切呢。 他又不在乎江余朔到底怎么样。 他只想要他这一个人。 祁倦想过很多。 但他依旧觉得他和江余朔现在的关系,是最好的。 因为江余朔不一定喜欢他。 这人最初和他相遇就是被迫的,无论后面怎样,当时的他肯定会膈应的。而这人又没展现出自己的想法。祁倦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上回他问过,江余朔说自己是两边都不沾。 一个无性取向的人。 要么他是两边都可以,要么是两边都不可以。 祁倦更倾向他是后者。 在他之前,江余朔没对任何人有过过界的行为。 而江余朔对他,说实话,祁倦弄不清江余朔的想法。 江余朔之前说过不喜欢他们的关系,要和他解除关系这种话。而后又因要治病,又要和他在一起。 这么看他真的好随便。 但…… 祁倦看向自己的手腕,那条价值不菲的手链在灯光下格外亮眼。 偏偏这人这么认真。 说分开认真,说在一起也认真。 他都分不清,这人到底是真的想和他一起,还是仅仅是为了治病。 …… 祁倦还没想清这一系列的事,旁边从刚才开始一直很安静在躺尸的江余朔突然诈尸般的动了动。 他睁开眼睛,就保持躺在沙发上的姿势,跟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地方似的,左右瞄了瞄。 还挺傻。 祁倦光看他这个状态就知道他压根没清醒,但这人现在看起来理智多了,应该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他也就没管。 江余朔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整个人又恢复了平日里人畜无害的模样。他先是抬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然后他一副了然的样子,自然起身,一声不吭的往里面的房间走了。 这人折腾这么久,现在大约是困了,去的地方是卧室。 他倒是很熟练,都不用照明就爬上了床。 卧室门没关,客厅的光使这个房间有了些隐约又模糊的轮廓。 祁倦给这人盖好了被子,他在黑暗中看了这人一会,确认他没什么事后,他就准备出去了。 祁倦觉得挺奇怪的,他之前去过江余朔另一套房子,那里装修都很是明亮,温暖的居家风,看着就是很让人舒适放松的。 但这里的装修风格就很让人压抑,要么是纯黑,要么是死寂的纯白。墙上挂着的画,目光所及之处的家具,包括所有的装饰物。 都给人一种扭曲压抑的窒息感。 怪诞又混乱。 祁倦大致瞄了一眼卧室的装修,虽然没开灯,但也大致看清了。 也是如此压抑的风格。 祁倦没想明白。 他最后看了江余朔一眼,转身准备出去。 就在这时,他听见江余朔特别轻的声音,他极为模糊又小声的喊了什么。 祁倦没听清,他蹲下身,凑近了一点。 然后,江余朔又喊了一声,这回祁倦倒是听清了。 很莫名奇妙,江余朔在喊自己的名字。 “江余朔。”江余朔的声音再度响起,他又低声喊了一句自己的名字。 祁倦皱眉 第65章 我脑子有病 “......” 其实江余朔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脑子是混乱的,说白了,他只是遵循了人在极度难受的时候会下意识的去做让自己好受一些事情的惯例。 他的病让他极度混乱,让他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他只记得很疼,起初是发病时所带来的毁灭的疼,后面又有一些他说不出来的……更为强烈难以描述的疼。 他混乱到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他只觉得极度的不适又极度的愉悦,后来他意识断了片。 江余朔睡得不安宁,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很压抑,跟要断气般喘不上气,起初周围一片漆黑,后来景象慢慢从模糊变得清晰。 江余朔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房间光线昏暗,床旁边站了一个人。 那人正低头看手中的文件,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江余朔在想明白那是什么的时候,呼吸一窒。 他的诊断报告…… 听见他的动静,看文件的这人淡淡合上手中的东西,他转身,低头看了过来。 他脸上不带一点温度,语气冷得吓人。 “江余朔,”他说道,“你有精神病。” “有病就去治,我会帮你联系医院。” “治不好就别回来了。” 江余朔猛得睁眼,起身,可能是因为起得太过突然,他两眼一黑,整个人坐了一下。 他用手撑住额头,抬手时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在微微颤抖,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很难适应的酸软。紧接着,他浑身都开始发痛,刺激着他神经,让他呼吸都放缓了一点。 江余朔还没搞清楚他现在是怎么回事,他余光一瞥就看见了让他心脏骤停的一幕。 祁倦站在离床几步远的地方,神色平淡的翻过一页手里的东西,他瞥了两三眼,然后才偏头看他。 他脸上是与江余朔刚才在梦里看到的那人如出一辙的表情,同样的冷淡,同样给他一种风雨欲来的压抑。 江余朔看着他的那份诊断报告,过去那种慌乱的心悸又卷土重来,在心过分压抑又过分安静的环境里,江余朔很清晰的听见自己心跳逐渐失序的声音。 怦怦,怦怦怦……仿佛快要跳出他的胸膛,江余朔感觉自己又开始头晕,整个世界又开始混乱。但他却在这样的情况下清晰的听见了祁倦冰冷的声音。 “江余朔,原来你是个精神病啊。” 江余朔睁眼,怔怔的看着天花板,过了好一会,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刚才还是梦。 居然做了个梦中梦。 梦里那种清晰的感觉还在,江余朔缓慢平复自己的气息,然后又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感觉是真实的留在他身上的。 他是真的浑身酸软,疼痛又无力。 ? 江余朔尝试动了一下,不知牵扯到哪,一阵让他头皮发麻的感觉过电似的游过他全身。 江余朔懵了一会,直到听见房间的声响,他才缓慢偏头,看见祁倦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他的诊断报告。 ……有完没完? 祁倦皱着眉,似乎是觉察到这边的动静,他抬眼看了过来。 江余朔开始给自己催眠,他用他那不太清醒的脑子告诫自己这是梦这是梦这些都不是真的…… 然后他听见了祁倦的声音。 他问他,“你好点没?还难受吗?” “......” 祁倦靠近,他摸了摸他的头,问道,“还需要吃药吗?我帮你倒杯水?” 江余朔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在做梦,他迟缓的摇了摇头,想开口却发现自己有些说不出话。 江余朔试图用非常艰难的状态表达自己的意思,但是办不到。 最后他缓了很久,哑着嗓子,问道:“我……怎么……回事?” 祁倦看了他一会,突然俯身,他饶有趣味的笑了笑,心情相当愉悦的挑起他下巴,语气戏谑,“不记得了么?” “我可没有干什么,你的嗓子是你自己叫哑的。” 江余朔:“……” “不记得真是好可惜,毕竟你昨晚那么主动。” 江余朔:“............?” 听他这么一说,江余朔感觉自己某个地方痛得不正常,然后头也开始痛,像极了上次祁倦发疯干他后第二天他发高烧半死不活的状态,但……又比那更剧烈,这回是真的感觉要死了。 所以他和他,昨天又做了? 江余朔没印象了。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去墓园看沈屿的那一刻,之后的事他都记不太清了。 祁倦是怎么找到他的? 所以这得是干了什么?他这么痛。 祁倦接了杯水送到了他面前,把江余朔扶起来时,这人就是很是难受的拖着调子含糊又克制的嗯了一声。然后他像是不能接受般喘了口气,一手撑在床上,另一只手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水杯,一饮而尽。 江余朔勉强压住嗓子要报废的痛意,他盯着祁倦,直白的问道,“你昨晚干了什么?” 江余朔问这话的时候语气直白又冷淡,他盯着祁倦,这么一盯倒是先把他理所当然质问他的气势给盯没了。 因为他看见了祁倦脖子上的吻痕,很多。堪称密集,甚至有些玩样是下重口咬出来的咬痕。 祁倦穿着白衬衫,领口没有系规整,江余朔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他胸膛,锁骨,颈上还有延伸到后背的某些红痕。 这里就两人,是谁弄得不言而喻。 江余朔: …… 他脑袋里冒出了无数个问号,他收回目光,随意一瞥,看见了自己身上比祁倦严重得多的痕迹。 江余朔: ………… 大概是江余朔的样子太过茫然又太过懵逼,祁倦没忍住笑了一下。 “我说是你主动的,你信吗?” 江余朔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他深吸一口气,“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余朔看向他的时候,视线忍不住被他脖子上暧昧的痕迹所吸引,他脑海里突兀的闪过某个片段。 他发病虽然常常会把经历的一切忘掉或是当作是梦,但他并不是什么都不记得。就比如现在,他看到相似的画面时,会想起某些片段。 江余朔对此见怪 第66章 坦白 一个小时后,江余朔从卧室里出来,面无表情的坐到了祁倦对面的沙发上。 “说吧,你要什么才能封住你的嘴,想知道什么?要什么条件?” 祁倦这会正在研究那管镇定剂,听见这话,他挑了挑眉。 这人脑回路怎么搭的,他就这样想他的吗? “你不相信我吗?”祁倦说道,“我不是说了会保密吗?” 江余朔沉默了一会,“不信不才正常?我们的关系,还没好到这一步吧。” “……” “……” 过了十几秒,江余朔又叹了一口气,“祁倦,我很难毫无顾忌的相信不那么了解的人,哪怕我潜意识里觉得你不是一个对我有威胁的人,我也没办法百分百信任你。” “这里的事情,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无论你怎么想,我想要一个心理上的安慰。” 我也需要你绝对保密。 祁倦平静的垂眸,确实。 也是,江余朔不相信他,对他有戒备都是正常的,他们的关系只是改变了,但也没到这种地步。 祁倦蓦然想起昨晚江余朔毫无防备又毫无顾忌吻他的样子。 他到最后眼睛都哭红了,整个人茫然又乖巧的看着他,他的手抚摸上他的脸,像是亲昵,却是用很难过的语调对他说,“你每回都弄得我好疼,我其实怕疼。” “我很怕疼的。” 因为用嗓过度,江余朔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是沙哑的,祁倦看了他一会,想起身给他倒一杯水。 结果他刚一动,江余朔就抓住了他的手腕,不让他走。 他偏头看江余朔,发现江余朔很是专注的看着他,他问,“你要去哪?” “别走好吗……”江余朔没等他回答,又开口,他像是极度缺乏安全感,不安的晃了晃他的手,轻轻道:“陪一陪我好么,祁倦。” 祁倦想着昨晚那双无辜又可怜的眼睛,又看着面前面无表情的江余朔,默默叹了一口气。 怎么就像两个人呢。 “本来是没有的,不过你提了,那我也就配合你。”祁倦微微垂头,语气平淡,“你和我是这种关系,既然有必要的接触,那我想了解清楚这些事情不过分吧。” “你也知道你发病是什么样,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有什么影响,怎么治疗,以及怎么能控制住。” 祁倦语气平静,“毕竟我会和你相处很长一段时间,我总得考虑你的问题,也得为自己着想。” “你说清楚,这些事情就不会是我威胁你的手段。” “我说了让你更好威胁我?”江余朔没忍住道。 祁倦看了他一眼,“你说不说清,能改变你现在的处境吗?” “……”不能。 外界又不在乎这些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娱乐圈向来捕风捉影,一点小风浪都能被作为话题放大无数倍。 江余朔沉默片刻,选择了坦白。 “情况就跟你看到的那样,”江余朔心情糟糕,“诊断报告上怎么写的我就是怎么样的。” “所以你的主治医生是伯怀特?” “……”哦? 江余朔突然觉得这件事情也不是没有转机,他都快忘了,放在这里的只有伯怀特的诊断报告。 要怪也就只能怪之前那个梦吧,让他下意识的认为祁倦看的是冷老爷子给的诊断报告。 让他脑子都不太清醒。 “对。” 祁倦回想他看到的,“因极度渴望或情绪失控而导致的认知障碍和部分认知偏差等并发症状,略?” “他写个略就是略了啊,你不展开说说?”祁倦问道,“情绪失控我大概理解,所以你是渴望什么?” “……没什么。那个略是因为之后的症状就是会发烧胡言乱语之类,不严重,他懒得写了。” 祁倦: …… 他不禁怀疑,伯怀特真的靠谱吗? 他看见的那份诊断报告上也没写清楚江余朔的病情,上面就简简单单一个九号,和这一段话。祁倦都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病。 后面倒是有一份伯怀特的担保书,说是江余朔虽未痊愈但已经能做到与常人无异,认为患者应回归正常社会,与他人建立其联系恢复正常生活,所以准许出院。 但也没什么用。 那份诊断报告和后面的担保书都特意避开了他的病这件事,就算让人看到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祁倦的错觉,他觉得这件事给他一种轻描淡写的感觉,但实际掩瞒了什么危险的部分。 “认知障碍和认知偏差是什么情况。” 江余朔想了想,才道:“认知障碍是指我发病时会认不出有些固有的东西。就比如现在的我是认识你的,发病的我不一定知道你是谁。正常的我知道如何使用这个水杯,知道他是什么,发病的我就不一定会理解,就不知道它是什么不会用。认知偏差……就是我会把一个东西认成另一个东西。” 祁倦道,“很严重吗?” “也还好吧。”江余朔说完看见祁倦欲言又止的神情,他想了几秒,又补充道:“最初其实是心理方面的疾病,后来……可能是因为长期得不到重视,慢慢就变严重了,危害到了神经方面,所以发病时很痛苦。” “我这个是因为我有一套正常的认知体系,是正常的世界,到发病时认知障碍和偏差就会让我形成另一种世界观,这两点体系就会相冲,这个时候就会很折磨。” “你醒后……是不是不会记得发病所发生的一切?” 祁倦还记得上回江余朔发病时,对他说的话——这一切对我而言,不过是一场梦。 祁倦注意到他的反应,看来是真的了,他略微挑眉,“所以你都忘了?昨天的事你都不记得了?” “……昂。” 江余朔看祁倦有些在意的样子,本想说偶尔会想起一点,但他大脑实在是反应缓慢,在这个时候才缓缓想起最初要说的话,直接把刚冒头的想法忘掉了。 “要不你还是换一件衣服吧。这件不太好。” 祁倦:? 怎么了,难不成是沈屿的衣服啊。 “这是陆立夏的衣服。 第67章 男朋友 几分钟后,江余朔坐在了副驾驶上。而祁倦在一旁充当司机,两人谁都没说话,气氛很是突兀的变冷。 江余朔没心情跟他聊天,他此刻正在回消息。 来自陆立夏的,程周的,冷星谨的,甚至还有节目组导演的…… 看了一圈,他总算知道为什么今天不用录节目了。 昨天的事闹大了,宋于诚那边受到了不少的攻击,他心里不好想,然后…… 估计是想给他使绊子,这人找上了他们节目组导演,说要加入这个综艺,而且是要顶替江余朔的位置和冷星谨一组,而他背后的资本给的压迫大约就是不同意他的要求就让这个剧组原地解释的程度。 该怎么说呢? 这个导演还算是有原则性的人,他两边都难做,但到现在还在和那边洽谈。 只是情况不容乐观,他先给他透了个底。 江余朔一时有些出神,他在竟然还有些感慨,这年头,果然还得是要有钱才行啊。 有钱能使鬼推磨么?怕是有钱能使磨推鬼吧。 江余朔其实不太想让这导演难做,因为他的事,让这么一个好导演得罪那么一个资本也没必要。 他在想要不就趁此机会退出算了,反正他现在这个状态也不太适合演戏了,倒不如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但,这不就如了宋于诚的意吗。 他现在可不太想让这人好过。 手机震动了一下,江余朔不再看窗外的景色,他垂眸,看向手机。 出乎意料的,这次并不是社交软件上的消息。 是信息。 上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需要我帮你处理吗? 江余朔看向这串手机号码,他愣一下,曾无数次想打过去但没一次实施过的号码。 是祁萧。 江余朔还看见了他们的通话记录,最初一次没有接,后面又打了一次,这次接了,但也没聊太久。 但他没印象。 犹豫片刻,江余朔问旁边的人: “祁萧昨天给我打电话,是你接的吗?” “嗯,是我接的。” “……他说了什么?”江余朔问道。 祁倦目不斜视,他专心的开车,看起来像是随口一说,很是随便道,“没什么,就是问你在哪里,后面打电话过来就是确认我有没有找到你。” “他可能是担心你吧。” 祁倦说要这话假装不经意看了一眼江余朔,想看看他的反应。 又很意外的,江余朔脸上的表情很是疑惑。 像是不太理解这件事。 …… 祁倦收回了目光。 江余朔确实不太理解,在他印象里,上一次见到祁萧,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他还以为这人…… 他再次看向那条消息。 ——需要我帮你处理吗? 江余朔简短的回道: ——不用了。 放下手机,江余朔靠在背椅上,他看着窗外,觉得今天天气真好。 又开始了。 等红绿灯的间隙,祁倦没忍住看向身旁这位时不时笑了一下,看上去心情很好还恨不得哼一首歌的江某某,没忍住,实在没忍住,问道: “不是,祁萧给你打了个电话你就这么开心??” 江余朔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可能是发烧烧糊涂了,也可能是祁萧问的那句话让他真的觉得很开心,他脑子都没动一下,就直接开口了。 “是啊。” 说这话的时候,江余朔还带着些许笑意,看着就十分欠揍。 “……” “……” 祁倦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江余朔后自后觉。 “呃……我是说,是有那么一点点,我们很久没联系了,他……” 江余朔开心真的是肉眼可见,如果说前一秒的他还是生着病,病恹恹及要死不活的状态,后一秒接到祁萧消息后,那就是雨过天晴整个人都瞬间变得阳光了。 哈?就这??就这真的只是医患关系?? “他对你很重要吗?” 这人就很离谱,祁萧知道沈屿,知道沈屿对江余朔的重要性,知道江余朔的病而且还是他的医生,知道陆立夏的存在,甚至还监视过江余朔,对他某些方面管得相当……严格。 他又想起江余朔不好相处背后有人这一套说法,从现在看来,他背后的人大约是那个神秘的金和祁萧。 金这人身份不明,和江余朔有关联但具体关系不知,推测是家人。那祁萧呢?? 这人和江余朔是什么关系? 而且……貌似江余朔不知道这些事情。 他不知道祁萧派人查过他,不知道金在背后安排祁萧监视他。 听见这话,江余朔不知道祁倦是出于怎样一种心理问的,他怕祁倦想歪,还是解释了一句。 “是很重要,但我和他没有发生过你和我之间的关系和事情,绝对没有,我们非常纯洁。” 祁倦:“......” “......” 服了江余朔的脑回路了。 “话说我觉得很奇怪,你说他对你很重要,但你和他很久没见过?”祁倦问道,“你就没有想过去见他吗?” 江余朔沉默了。 过了一会,他解释道,“我想过很多次,只是不敢。” “不敢?” “……对,不敢。” …… “为什么?” …… 绿灯了,车辆重新行驶,江余朔平复自己的心情,他收回自己放在祁倦身上的目光,重新看向窗外。 许久,他突兀却平淡的开口,确是跟这个话题不怎么相关的事情,“我生活在一个情感匮乏的家庭里,在我小时候,我很少见过我的父母,他们很忙,每个人都很忙。” “所以除了每天教我的老师,很少有人关注我。”江余朔一直不爱回忆过去,所以说起这些话的时候有些混乱,“但老师们给我的,也只是必要完成任务的严酷期待,我做错了就得挨打挨罚,都是很不好的一些事情,偏偏我家里人不管,没人谈感情的。” “我的家人,他们给我的感觉一直是很淡的,我很少能见到他们,见面了也很少有话聊。” “我也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生病的,我没关注过,我一直以为我自己是健康的,但他们都说我病了。” “最先主张让我治疗这件事, 第68章 像个变态 尽管再三跟程周解释了自己没事,但这人依旧不信,还是坐了最早一班航班飞了回来。 他在来的路上说要给江余朔买喝的,这人以往总是这样哄江余朔,他心情不好,就给他买吃的喝的,像个小孩一样对待他。 江余朔其实不太想让他来,程周之前跟他请假时说的是家里有人生病了,好像还很严重的样子。 他还专门给这人放了很长的假,让他不用操心。 结果这人还是改不了他老妈子的性子。 江余朔也没有拒绝,只是顺便让他多带了几杯。因为这里不止他一个人。 祁倦带江余朔来的这里是私人医院,并不是他们录节目上班的医院,所以视线里少了冷星谨这个人,但多了一个祁倦的朋友。 傅隋之。 挂号掉水都很简单,祁倦没有陪在他身边的必要,但此刻他还是没动。 就安安静静坐在他的病床边,带着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每回看到他这样,江余朔就会以为是自己哪里露馅了,被他发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这时候他还是很在乎祁倦在想什么,所以他先发制人,问道:“你在想什么?” “在想……”祁倦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脸上,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所以眼里有些奇奇怪怪的情绪,他补完后半句,“你是不是认识傅隋之?” 江余朔觉得这人傻了,他们见过面还一起吃过饭啊,为什么不认识。 祁倦就淡淡的说了句,“他在蝴蝶街疗养院当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助理算半个医生,你有见过他吗?” 好吧,还是回归到这个问题上来了。 他第一次可以用只是沈屿在里面骗过去,这次在祁倦大部分都知道的情况下就不行了。 江余朔觉得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之前瞒着他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也不想让人知道他其实有精神病。 现在说不说都无所谓了。 “有,但我记不太清。” 江余朔想了想,又解释,“我的病是会让我记忆混乱的,我常常记不清很多事情,而在蝴蝶街疗养院的那几年,是我发病最严重的时间,所以我只记得我见过他,但不清楚发生过什么事。” “……” “……如果,我做一个假设,在那个时候,你看见一个被绑起来还流着血的人,你会怎么做?” 祁倦话说出口,顿时联想到一些不太好的片段。 上回江余朔发病,看见他的伤口,直接舔了过来。 江余朔在认真想这事,片刻后,他给出了答案,“我大概觉得挺有趣,会叫上沈屿去凑热闹。” “你会救他吗?” “大概率会?我不太清楚,奇怪……”江余朔说到一半突然皱了皱眉,“为什么我感觉这话这么熟悉呢?” 伯怀特好像也问过他来着。 他当时怎么回他来着? ——我要是会救人那我还待在这里干嘛?那不就证明我没病了吗? 当时他在房间里画画,因为午后的阳光太好,纸上的素描蝴蝶被镀上了一层浮光,在特定的角度下看着就像一只真正的白蝴蝶。 那时候他还在疑惑自己为什么会画白蝴蝶,因为他从来没看见蝴蝶街疗养院有什么蝴蝶。 怎么就突然想起来画这个呢? 他头有些痛,伯怀特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问他问题,于是他没好气的说了那些话。 等等,在那之后,他好像有过一个非常模糊的片段。 他记得某个人的手上停了一只白蝴蝶,很好看。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做的梦。 难不成是真的? 那怪不得,他就说他为什么喜欢盯着傅隋之的手看,搞得自己像个变态似的。 被绑起来,还在流血。 “嘶,他不会是被那里的病人绑起来的吧?是357吗?” 357号病人喜欢和人玩捉迷藏,会把发现的人捉起来,惩罚这些人。 但他一直被关在监护室里。 江余朔印象中他出逃过两次,一次是从楼上跳了下去,还特么发疯,把陆立夏咬出血了,他不太开心,所以收拾了这人一顿。第二次好像是这人打伤了查房的医生,他和沈屿刚刚偷偷摸摸跑出来,撞见了。 这人还记得他俩,看见他们就大喊大叫的跑了。 所以他好像没管这件事吧? “你等等,你的意思是说,你觉得我救过傅隋之的命?” 祁倦也不知道具体的过程,他没办法说出这些细节。 “除了你,我也想不到其他人了。傅隋之说过,蝴蝶街疗养院在某些方面管得不够完善,但很少有人能天天跳过监管跑出病房,也很少有人能翻墙逃出去。” “他说沈屿是一个,但病院不止他一人,只是他不知道其他的人都是谁。” “你跟沈屿一起,应该和他是一道的吧。” 何止啊,他不止天天“越狱”,还天天“光顾”伯怀特的办公室,厨房,甚至他还天天翻窗去找陆立夏,把陆立夏都带坏了。 蝴蝶街在某些地方是不够完善,但对于正常人来说,他们的安保措施是很全面的,没什么漏洞。 但他们没考虑到,这里面关着的,都是神经病啊。 怎么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想他们呢。 “你等等,我头有点痛。”江余朔装模作样,他捂住头,“别说了别说了。” 祁倦瞬间安静了。 “我忘记把药拿上来了,在车里,你能把我拿一下吗?” 江余朔演技一流,说这些时动作神情都装得跟他要发病的时候一模一样,再加上祁倦担心他,也没怀疑过。 所以他立马就起身,“我马上来。” 这里到停车场,来回差不多十分钟。 快的话五六分钟。 不过够了。 确认祁倦走后,江余朔迅速拿起手机给陆立夏发消息。 ——有事,十万火急,速回!! 江余朔想,按照他的脾气,要真是发生了这种事,那他肯定是会把沈屿和陆立夏一起叫上凑热闹的。 而他和沈屿是不会救人的,唯一有可能的救傅隋之的人,应该是陆立夏才对。 陆立夏很快回复:怎么了?你出什么事了吗? 江余朔打字飞快:还记得之前在蝴蝶街疗 第69章 不切实际 祁倦回来的很迅速。 江余朔已经躺下了,此刻他正生无可恋的想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把这件事撇得跟自己毫无关系。 祁倦还以为他在难受,把药递了过来。 做戏做全套,江余朔拿过来,咽了两粒。 江余朔准备给他倒水,傅隋之就是在他转身的时候进来的。 “好点了没?还发烧吗?” 傅隋之看样子有些无聊,他边问边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不轻不重的看了江余朔一眼。 江余朔突然有些心虚。 明明他是做了好事,救了这人一命,可他现在完全不想面对这人。 特别是祁倦还在场的时候。 “好多了,谢谢傅医生。” “唔,你好客气。”傅隋之笑了笑,十分随性道,“没事嘛,你是祁倦的对象,那自然也是我朋友咯,以后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找我帮忙的。” “……” 江余朔不知道该怎么回。 好在程周在这个时候进来了,他先是查看江余朔的状态。 嘴里叨叨着,“我天你要吓死我啊,没事吧还难不难受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以程周的性子,他多半就觉得是因为自己的问题才导致那条项链出事。 他肯定会愧疚,不然也不会在今天就赶航班回来了。 江余朔知道他的脾气,回了句,“我没事。” 他本身也不会怪他们,要怪就只能怪自己没注意,怪有人居心不良。 程周又跟他聊了两句,这才想起把带的东西给他。 他路上路过奶茶店,买很多杯奶茶带了过来。 听说心情不好时吃点甜的会让人心情变好,也不知道这一套放在江余朔身上有没有用。 程周原本是想把那杯特甜奶茶给江余朔的,但他想了想,这人平时只喝咖啡,多半不喜欢甜的。 犹豫几秒,他还是把按照他喜好买的无糖奶茶递了过去。 那杯特甜的奶茶就落到了祁倦的手里。 傅隋之道完谢,拿着奶茶去其他病房了。 而程周刚坐下没多久,就出去接了个电话。 然后他一脸郁闷的回来了。 “江余朔,你和陈导闹矛盾了吗?为什么他刚刚跟我道歉啊?” “……” 哦? 现在这个情况,难不成导演压力太大了? 江余朔想了想,余光看见不知道想什么在出神的祁倦。 他默不作声的把他手里只喝过一口的奶茶拿了出来,把自己那杯放到了他手里。 然后他无视祁倦和程周看他的目光,对程周招了招手,“你过来。” 程周弯下来腰,江余朔凑在他耳边,小声说,“你去找陈导……然后这样……” 程周听完,“啊……这样真的好吗?你……” “我没问题,你叫上红姐一起去,记得我说的话啊。” 程周走了。 祁倦喝了一口手中的奶茶,看向江余朔,问道:“怎么?你喜欢喝甜的吗?” 他没有提刚才的事,既然江余朔不想让他知道,那他也不用知道那么多。 江余朔回了他一句,“不是,是因为你不喜欢喝甜的。” …… 祁倦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 “你好像总是很细心。” 江余朔想着这话,一时觉得很离谱,难道这很难发现吗?他们又不是什么陌生人,见得多了,自然是知道的吧。 “这不是很容易看出来吗?你不止不喜欢喝甜的,你还不喜欢喝酸的,不喜欢吃蛋糕这一类食物,不爱吃烧烤,不爱吃葡萄……你好麻烦的。” 祁倦听他这么一说,才发现自己活的好像是有点麻烦,这不喜欢那不喜欢的。 但为什么?和江余朔在一起时他有表现出来这些吗? 江余朔好像从来没有说过,也没有做在面前做过他不喜欢的这些事。 ……这样一想感觉未免也太善解人意了一些。 他好像从来都不知道,江余朔居然这么对待一个对他不好的人。 也太吃亏了。 江余朔还在想傅隋之的事,他现在平静了许多,除了不能接受发病乱啃人外,其他的他都想妥当了。 救就救了,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不想承认,不想跟傅隋之有这一层关系,那他不说不就是了。 反正也不是特别重要的事。 至于到底为什么要那么对傅隋之,江余朔也想不明白。 算了,理解理解吧。 毕竟那时候他还是个精神病人,做事情自己都不理解,谁又能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不过,在病院的时候,傅隋之真的不认识他吗? 窗外依旧是在下雨,阵阵冷风透过窗户吹了进来。 这场雨下得真大,江余朔到现在都觉得冷,身上还残留着雨淋遍全身的触感,他一时又听见了近在咫尺的雨声。 又闻见了沉木香。 祁倦起身,关上了窗户。 窗外天气阴沉,雷声不断,雨声淅淅沥沥。 室内光线一如那天一般昏暗,祁倦转身,窗外的一切都变成了他的背景,而他是吸引所有视线的主角。 记忆重叠,清淡的沉木香伴随着雨天独有的气息弥漫在身边。 江余朔一时又弄混了时间。 奇怪,祁倦今天明明没喷香水,为什么他还是会闻到……沉木香的味道。 好怀念的……气息。 “别怕。”清冷而平淡的声音响起,落在耳边。 越来越多的声音响起,像是从虚空中飘来,不切实际的缥缈。 “你会好的。” “别怕。” “江余朔,你得好好活着。” “……” 病房依旧是病房,只不过变成了江余朔熟悉的模样。 江余朔一眨眼,身边的人不见了,他正疑惑。 一转头,他看见了懒懒坐在窗边的沈屿。 是梦吗?还是他又发病了? 太过于想念的人,会在梦里相见的吧。 江余朔脑海里有个声音告诉他这是梦,这不是真的。即便如此,江余朔却还是忍不住靠近他。 “沈屿……” 沈屿转过头,在阳光下,他浅金色的头发被镀上一阵柔和的光。 “怎么了?被谁欺负了?” 江余朔有那么一瞬间好难过好难过,他想靠近,但发现自己动不了,尝试几次后,他放弃了。 “沈屿。” “你个骗子。” 不 第70章 缺了一点东西 江余朔的病好后,程周那边的事情也谈得差不多了。 虽然之前他幻想的是做梦,但这也代表了江余朔潜意识里就是想这么做,所以后来他醒后,再度跟程周说了这件事。 也跟祁倦这边说了一声。 宋于诚不是想进剧组吗?那就让他进呗,江余朔倒要看看他能有多大本事。 反正程周去谈了,那边还有秦浦荣,钱不是问题。 也就是说,他反正是走不了,宋于诚爱待不待,看他不顺眼也没办法。 而且,他现在也是真无聊啊,宋于诚非要赶着上来找事,他也不打算忍了。 没那个必要。 江余朔出院那天,又买了一束红玫瑰去看沈屿。 他的病有时候会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会分不清很多人很多事。 会把现实当做在梦里,也是挺奇怪的吧。 江余朔想起那天在虚假幻想里沈屿对他说过的话,许久,他看着沈屿的墓碑,叹了一口气。 “我不会跟你说再见的。” “天冷了,好好休息。” 离开前,江余朔看了一眼,在不远处,沈栖然的墓碑。 他长相属实是太阳光了,让人一眼看过去,都会觉得他很好相处的地步。 江余朔想,自己还是和他不同的吧。 事情都谈妥了,江余朔为了那天的事还特地去问了陆立夏。 他得到的答案和他梦境里的不同。 陆立夏说,那天晚上,他和沈屿都不在。 沈屿被关在禁闭室治疗,他在睡觉。 江余朔并没有去叫他。 至于到底救没救过傅隋之,有没有发生过那些事,没人清楚。 祁萧也没有来看过他,不过伯怀特说的那些话是真的。 这一来二去已经到了十一月中旬, 中间录过一期节目,宋于诚留了下来,不过是和另一个人一组,并没有打扰到江余朔冷星谨他们。 中间宋于诚也找了他几次茬,但都无痛无痒。 江余朔陷入了一种很不知所措的地步。 他现在处理这些事情非常完美,没出任何错,录节目按部就班,和祁倦好好相处,和程周好好聊工作,就算宋于诚来找他茬,说一些难听的话,他都只是不悲不喜,没什么感情的反驳回去。 他现在是不是觉得都无所谓了呢。 不是吧,他不想让宋于诚好过,想好好治病,想和冷星谨他们好好相处,和祁倦…… 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可,缺了点什么呢?江余朔弄不太清。 十一月中旬,是再怎么看,都会让人感受到冷的月份。 江余朔对此没什么感觉,再次放假时,他穿着米白色的大衣,安安静静的站在路灯下,看着在空中暖黄的灯光,在想今天也没有下雨。 可能以后只会下雪了。 他其实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但他就像是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只需要站在原地等就可以了。 车来了,停在他身边。 祁倦又是那副有些担忧又欲言又止的模样。 江余朔其实搞不太懂这人。 在他眼里,他是这样脆弱的人吗? 冷星谨也偶尔会这样看他,这给江余朔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明明他现在没什么问题,一点事都没有,任何事都被他妥善而完美的处理了,他们为什么会这样看他呢? 江余朔想了想,还是想不明白。 可能是上回祁倦无意提了一句——戾气有些重了。 有吗? 江余朔自认为是没有的,他一点事都没有。 但周围的人好像是不太一样了。 他们对待他现在都小心翼翼的,好像生怕惹到他。 冷星谨甚至说,他感觉他现在笑,都有些许奇怪。 车上,祁倦专心的开车。 江余朔看着他侧脸,看了一会。 然后他想起了什么,突兀的开口,“过几天,我们要去……” 江余朔说话说了一半,并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忘了。 无奈,他只能回头去翻冷星谨发给他的消息。 看清地名,他这次顺利的说完,“我们要去意大利博雪兰纳洲录节目了,可能要过好久才能回来。” 江余朔说完,像是才想起什么般,嘀咕道,“博雪兰纳洲……为什么选这?” 江余朔说完没再管祁倦,他拿起手机给导演打电话,接通后,他开门开门的问,“为什么下一期节目选在博雪兰纳洲这个地方?” 江余朔记得,这个地方管理形式特殊,过往一直不对影视领域开放,也就是说,没有任何剧组去过这里拍戏,也没有任何荧幕资料。 除了网上热度很高的游客拍照视频,这里没有任何专业团队进去拍过戏。 并不是说这里落后,相反,这里相当发达,风景优美,完全可以成立很多影视基地。 但这里管理不同,相当的…… “因为权限开放了啊,我上个月去申请,这个月过了。”导演说,“虽然只是一部分地方,听我说,国内还没有什么剧组去过这个地方我们是第一个,这得有多大……” 江余朔没听他说完便挂了电话。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地方? 江余朔都要怀疑这事有祁萧的手笔了。 太巧了。 “怎么了?看你表情不太好。” “没事……”江余朔下意识说,片刻后,想起他和祁倦的关系,他又开口解释,“工作上的事,我有点烦。” 祁倦停好车,偏头亲了他一下,“别想了,现在就好好休息吧。” 江余朔脑海里一瞬间清空,随即又开始疼。 又来了,这些天,祁倦对他好一点,他都会头痛。 到底为什么? 他懒得想了,推开祁倦下了车。 他没和冷星谨住一起了,自从发病后,他就回了自己家。 当然,祁倦也在。 这人俨然把他家当成了自己家,住这里这么久不说,甚至把他养的那只布偶猫都接了过来。 江余朔还不太习惯有猫的日子,推开门,看见自己沙发上躺着一只猫,他还是下意识觉得这不是自己家转身就走,然后就会和身后的祁倦撞个正着。 祁倦见怪不怪。 他问他,“你想吃什么?” 这些天,祁倦对他出奇的好,体贴得过分。 第71章 仇恨 博雪兰纳洲这个地方……在外人看来,它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很发达,该有的应有尽有,风景优美,环境宜人。 同时它充分体现了意大利风土人情的特点,将意式的唯美与浪漫对人展现得淋漓尽致。 第一次来这里的人,是会被这里的风景,被这个地方吸引。 看剧组里其他人表现他就知道了。 在一天休息时,他们还在讨论这个地方,说这里怎么怎么好,说网上那些表达这里混乱的谣言也不是真的嘛。 看样子就很好啊,怎么会混乱呢? …… 江余朔在旁边听着听着就开始走神。 他想不明白。 为什么就这么巧? 博雪兰纳洲和它经济不符的一点就是这里很少对外开放,但并不是指那种封闭,是指这里一直没有他们这样的影视经济。 一直没开放过这一点,为什么到他们这里就突然开放了。 而且还是上个月申请,这个月就通过了。 还是他们这样的…… 甚至不是一个地方,没有经济纠葛。 江余朔本来还在想是不是巧合,可看见具体开放的是什么地方后,他确定了。 这绝对跟祁萧脱不了关系。 博雪兰纳洲好歹那么大一个地方,偏偏就选择了这个小镇进行开放。 江余朔想不怀疑都难。 没什么特别的。 这个小镇上,有一家很古典的医院。 在江余朔还没确诊,冷老爷子还没到来的时候,江余朔就是在这里接受的“治疗”。 再者,这里有江余朔很不喜欢的钟声。 因为小镇风格,最中心是一座钟楼,那里保留着不知是什么时候的风俗,每到整点,那里都会响起沉重的钟声。 江余朔接受治疗时,里面的护士常常就是按照这个时间来管他。 钟声响,他接受“治疗”,钟声再度响的时候,他就可以停了。 他很讨厌那样无意义又强制性的治疗,因此,他也讨厌这个钟声。 钟声响,这会让他下意识的烦躁。 为什么选这个地方? 本来回到老家就烦,还选这个地方。 江余朔合理怀疑,祁萧就是故意的。 在他印象里,这一部分,要么是归金管理,要么就是祁萧在管。 结合最近的事情,他只能想到祁萧了。 为什么?给他发了那样的短信,却还是在考验他么? 看他在这样的环境下还是否能保持正常?? 江余朔一回到这里,心情都不太好了。 与之相反的是,冷星谨好像特别喜欢这样的风格。 他略带好奇的打量这一切,已经三天了,这人兴趣丝毫不减。 在他拍完戏,下午放松的时候,他都会拉着江余朔出去玩。 江余朔本来是没什么心情的,但与其闷在酒店听着烦人的钟声让自己郁闷,他还不如出来散散气。 他现在有一种特别的烦躁,稍有不慎,他就会压不住这种情绪,让自己直接发狂。 这个地方唯一的好处是江余朔惹事之后不会有任何问题,但这个地方更多的是坏处。 因为但凡他有一点不对,都容易被祁萧知道。 更差一点是被金知道。 烦。 江余朔面无表情的走在街上,看着那些熟悉的店铺,过了这么多年还依旧熟悉的面庞。 更烦了。 祁倦真是完美的找到了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呵。 待在原来的地方,江余朔可能是会不开心,会因为沈屿的事情难过,会难受精神状态变得不好。 但在这里,江余朔只有烦躁…… 他光是听见钟声,甚至还没踏进这个小镇,他就开始烦躁了。 直接进入了应激状态。 很好,祁萧想逼疯他是吧。 江余朔面无表情的看着冷星谨买了路边老奶奶卖的手工玩具,转手塞给他一个。 然后他笑了笑,说道,“这个感觉好好玩,适合你吧,笑一笑嘛,别老这样。” 冷星谨估计想多买几个带回去,但那个老奶奶只盯着江余朔的脸,一时间忘了回话。 忘了说了,冷星谨并不会意大利语。 他们这个节目,在秦浦荣,江余朔祁倦,宋于诚等多方势力的参和下,资金到达了一个很可怕的地步。 所以他们出来不愁钱,为了防止交流障碍,他们是有翻译的。 一组一位,但冷星谨这边知道江余朔会意大利语后就没带翻译了。 他可能是觉得和江余朔更好交流,也可能是单纯想让江余朔多逛逛,找点事干散散心,毕竟在他那里,江余朔已经是个病患了。 老奶奶只是看着江余朔,她其实并不是那种年迈的年纪,可是却是满头白发,整个人孱弱不堪,犹豫许久后她叫出了那个名字,“江余朔?” 她念的是名字,虽说有意大利语的口音,但也不妨碍人听出来。 冷星谨这个呆瓜还很稀奇的说,“诶?她好像认识你诶。” 江余朔之前没注意这是谁,没关注这人长相,还以为就是路边摆摊的老奶奶,听他喊自己名字,江余朔才收回自己出神的思绪,抬眼看她。 …… 过去能让他记住的人很少,很不巧的是,这位老奶奶便是其中一位。 她也不算是老奶奶,不过五十多岁的人,只是看上去像是七老八十的婆婆。 她用意大利语说,“长这么大了啊,你……” 江余朔赶在她长篇大论前回道,“够了,闭嘴。” 他实在没什么心情跟这人聊天,也不在乎这点名声,“之前的事我不跟你多逼逼,但是你再在我耳边念,我就要生气了。” “还有这十五一个的小东西是怎么好意思卖他八十的,真想坑钱也不带这么明抢的吧?” 这老奶奶被他说的退缩了一下,江余朔面无表情的笑了一声,“他买五个,七十五,你敢多收他一分钱试试。” 好巧不巧,在这个时候钟声响了,沉重的钟声响了四下。 下午四点。 那老奶奶听见钟声下意识看江余朔的脸色,随即被吓得往后退,像是见到什么洪水猛兽。 江余朔冷笑一声。 他没功夫再管这人,转身走了几步,看起了贴在路边的报纸。 冷星谨拿东西结账,不一会也跟过来了 第72章 他本该是 “江余朔,你冷静点。” 冷星谨看出来了他的不对,站在他旁边,轻声劝道,“怎么回事?” 时隔多年,江余朔还是觉得膈应,还是会生气。 他本以为他不在意,可到了这一刻,他还是忘不了这样的伤痛。 他不想跟冷星谨说这件事,只是自己转身,走了。 可当钟声响到十声的时候,江余朔跟梦魇般想起了当年的事。 他还记得,当年祁萧跟他聊这件事的时候。 他说,这个病院有沈屿,你和他待在一起,会开心一点吧。 沈屿那会是运气不好,出去玩不小心摔到了腿,在医院养病,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问题。 祁萧擅长拉拢人心,他很清楚的知道,江余朔会被什么所打动。 所以江余朔去了。 起初这里的人对他很好,后来发现祁萧并不常来看他后,他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 这样也好,这样他见沈屿时,就没有那么多人了。 有一个护士,知道他和沈屿是好朋友,知道他们俩关系很好。 有一天,她凑近对他说,如果能走的话,就赶紧走吧,这里不好,对你们不好的。 江余朔在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在第二天,这个护士就不见了。 后来他明白,因为这里有很不好的人。 可能是因为身份的缘故,江余朔经受的虐待要比同样的人多得多,因为他们知道祁萧只是会和医生沟通,不会来看他。 那时江余朔的病还没有那么严重,但他们对他用过电击椅。 江余朔确实没那么严重,那时候他还能……分辨这些。不过他也无所谓,他知道痛,但他可以忽视这样的痛。 然后被折磨得更惨。 医院里的某些管理,让他们没办法与外界沟通,他们也不是傻子,专挑像他这种没人来看望实际上并不重要的人下手。 他那时候很庆幸,沈屿没有这样的烦恼。 因为他是腿受伤,他们家派了专门的护工来照理他。 江余朔想,等沈屿好了,他就走。 江余朔身上的伤口越来越深,但他的脸上是没有任何不良的征兆,而且这是医院,有什么不正常也正常。因此,除了虐待他的人,没人知道他受了多严重的伤。 事情的变故发生在火灾起的那一天。 那天很乱,能逃的人都逃了。 江余朔想着才勉强能下床走路的沈屿,第一时间去了他的病房。 在那里,他没找到他。 他是如此的聪明,都不用想,他就得出了结论。 沈屿没走,准确说他是还在这个病院,但被人带走了。 医院的西边,有一间很秘密的房间,常人不准靠近。 但常常有孩子被护士长送进这里,又由她送出来。 火势还没蔓延到这边,院长大概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江余朔大概知道这里面发生过什么事,但……为什么,偏偏是沈屿? 沈屿平日里那么强大一个人,仅仅是因为今天护工不在,他们就敢对沈屿下手吗? 怎么敢对沈屿下手,怎么会…… 这个地方是两间屋子,外面是办公室,里面是改造的实验室。 江余朔来这里的时候,平日里守在这里的护理长一瞬间挡在了他面前。 她嘴里叫骂着什么,像平日里对他那样掐他的胳膊,因为不听话,这次弄得狠,很快出了血。 江余朔丧失了对疼痛的感知力。 他只记得自己想知道沈屿究竟在不在实验里,在不在这里…… 让开。 回过神来,他已经失控到拿枪指着她的头让她开门。 事情是怎么发展成现在这样的呢? 江余朔恍惚记得,是因为外面警笛声长鸣,她终于发现了不对,想赶紧跑路。 而他拦着她,不让她走。 她不耐烦,拿出了枪,却被他夺了过来。 江余朔想,挺傻的,做这种事,拿枪保命却连枪都不会用,连保险栓都没开,还好意思把枪对着他。 那是他头一回意识到,自己的血真的不干不净,也流淌着和他们一样作恶的基因。 至少在那一刻,他很庆幸,他们家族里的必备课程有教他使用枪械。 门开了。 外面那么大的动静他不可能什么都没听到,院长到底还是比护理长经历得多,门开了,后面出现了他拿着刀架在沈屿脖子上的场面。 沈屿似乎是没力气,算是被他强行拖起来的了,他的手臂血淋淋的一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院长以为是警察,门开后,看见只是江余朔这么一个没成年的小孩,他不由的发怒。 “干什么?滚开!!信不信我杀了他!!” 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是知道事情都已发生,做什么都无力的绝望?还是知道他们动了沈屿,无穷无尽的愤怒? 江余朔不知道,他只觉得在那一瞬间。 看见沈屿那副鬼样子的瞬间,他失控了。 院长话音未落,江余朔抬手对着护士长就是一枪。 子弹精准打进她的膝盖,让她也站立不稳,直接摔倒在地。 江余朔甚至还笑了一下,语气轻飘飘的,“大不了我们一起给他陪葬呗。” 他说着又是一下,打进护士长的另一只膝盖,把想要挣扎起来的她再度击倒。 鲜血溅了出来,飙到了院长脸上。 他虽然为非作恶,但本质上还是怕死的,不然也不会选择这样一种方式。 江余朔开枪没有一丝犹豫,或许是这样的场景给了他太多震撼,或许是心里恐惧让他下意识颤抖。 在江余朔把枪指向他时,他竟没有一丝被忤逆愤怒的念头,甚至连被冒犯反抗的念头。 明明这个人,才十三岁啊。 “我只说一遍,放开他。” 院长手上的刀滑落,也放开了沈屿。 沈屿没力气,直接滑落,撞到了一旁的墙上。 江余朔面无表情的眨了下眼。 …… 许久。 他才听到耳边有呵斥的声音,闻到了浓烈而呛人的烟味,以及浓重的血腥味。 意识回笼,身体各部分感官像才苏醒,对周遭刚刚有一些反应。 他就被一股粗暴的力道扯开。 “够了,你给我松手!” 听见 第73章 早点睡 所以他很不喜欢这个地方。 钟声再度响起,江余朔睡不着,他心里烦躁,索性睁开了眼睛,出了门。 他们这次资金充足,他也没有和冷星谨住在一起的必要。所以他出来时,没影响到任何人。 这个点街上安静了许多,不过这里毕竟算得上一个规模较大的城市,夜晚依旧灯火通明。 手机消息音响起时,江余朔正抽着刚刚买的烟,在思考如何才能不动声色的把那栋钟楼炸掉。 祁倦的消息。 江余朔看了看,是祁倦发了几张布偶打盹的照片给他。 不知道是怎么造成的误解,祁倦以为他喜欢猫。 之前这只猫一直是祁倦在养,后来因为他忙,又因为一些其他的事,他把这只猫放在了傅隋之那里,不过后来搬到了他家又把这只猫接了回来。 照片里的猫睡成了一坨,很是随意的躺在了他那张古木色的书桌上,相当的亮眼。 祁倦现在还在他家。 江余朔不知道回什么,索性打了个句号过去,表示他看到了。 下一秒,祁倦打了一个视频过来。 说实话,他感觉祁倦有点过于关心他了。 他来这边不过两三天,祁倦像是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会出大事一般,每天都在给他发消息,关心他,偶尔还会打个视频看看他在干什么。 江余朔看着手机,沉思两秒。 ……原来谈恋爱是这样的么。 他按了接通。 国内现在应该是下午,祁倦坐在书房里江余朔惯用的那张椅子上,阳光刚好铺到他侧脸。 他看见屏幕里的江余朔蹲在树下,看着屏幕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还不睡觉啊?”祁倦问道,“睡不着么?” 他话说到一半,后面的话突然变了语调。 江余朔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了句,“是有点,怎么了?” “你在抽烟?” “……” 江余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上还拿着烟,他顿了一会,反问,“不行吗?” “……行,只是很少见而已。” “你心情不好?” 江余朔把烟掐灭,回道,“没有。” 祁倦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你有按时吃药吗?” “有。” 其实是没有的,江余朔来到这里后,烦得要死。 根本没心情管那些事情了。 “还挺乖。” “……” 江余朔:“……” 他很不理解。 祁倦为什么对他会有这样一个印象? “……你打电话有事吗?” 江余朔问。 “没有。” 江余朔突然觉得谈恋爱也挺麻烦的。 “那我挂了。” “等等……”祁倦出声。 但他说完这句后又没有声音了,江余朔耐着性子听,过了几秒,祁倦依旧没说话,他还是没忍住,问道,“你要说什么?” 祁倦犹豫了几秒,问道,“你喜欢我送给你的东西吗?” 江余朔下意识疑惑反问,“什么东西?” “……没什么,我觉得那个不好,下次再给你买你喜欢的。”祁倦问完像是怕他多说,又补充道,“行吧,就这样,记得吃药,真不太放心你,还有早点睡,挂了,晚安。” …… 奇奇怪怪。 祁倦在别扭什么?送个礼物而已,有这么不好说出口吗? 没给他送过也给沈栖然送过吧,以前也这样么? 这个想法在江余朔脑海里冒出来的时候,江余朔不自觉想起了沈栖然那张照片。 这样对比,祁倦现在真的很吃亏。 他不仅不像沈栖然,而且人还不好,还有病。 江余朔叹了一口气,他起身,想着也该回去了。 然后一转头看见了宋于诚。 这人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面,也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有没有听到他打电话。 江余朔现在也不太想管这些事,他来到这个地方后,已经放弃了之前的想法。 还是不要惹事。 他可以其他地方收拾宋于诚让他不痛快,但不能是在这里。 先不说他对这个地方特殊的厌恶感情,就算他能忍下来,也很容易不自觉把这些负面情绪发泄到别人身上,而且……这里也有他们家族的产业,保不准有祁萧的势力。 他要惹出事,在这个地方下手又没轻没重的,被祁萧知道了,会很麻烦。 他是真的很讨厌强制治疗了。 综合考虑后,江余朔就当没看见宋于诚,转身就走,想回去翻翻行李,看祁倦到底送了什么。 “哟,这不是江余朔嘛,大晚上出来干什么呀,该不会你在这边也有‘业务’吧?” ……傻逼。 江余朔深呼吸一口气,告诉自己杀人犯法。 结果下一秒,宋于诚说的话让他做的努力都白费了。 “哎呀,怎么办呢,你刚刚打电话,我录下来了呢,你榜上的大款是个男的啊,给人家卖屁股的下贱东西。” 江余朔承认有过那么一瞬间,他想动手弄死这个人。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心情出奇的没有波澜。 他只是简单回想了一下他和祁倦的对话,也没聊什么出格的,就算他把视频发出去也能洗。 至于他抽烟这件事。 这没办法,会有一些影响。 不过他都是一个想退圈的人了,也不在乎这些事情。 所以无所谓。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对祁倦有什么影响,祁倦也不是这个圈子里的,应该没人能扒出他的声音。 江余朔面无表情的回道,“你要有胆子你就发呗,另外我提醒一句,你站的位置有监控,怎么,要我把你刚才骂的那几话发到网上让你的粉丝好好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我说的是事实,你有胆子做还不让人说吗?”宋于诚语气阴冷,“你本来就恶心,也就凭着卖才能留在这里了,你根本不配来这里,这里的风景很好看呢,没见过世面吧,好可怜。” “……我怎么样跟你没关系吧,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找我的事呢,谁才是这样的自己心里没数吗?”江余朔说完,转身,“就你那张嘴,没事还是少说点话吧,迟早会因为这个出事。” 他没在管宋于诚在背后骂了什么,因为在刚刚那一 第74章 白玫瑰调香坊 这件事也没造成多大影响,宋于诚这副德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家心知肚明,也就当了乐子看。 江余朔原本也没觉得有什么,直到第二天早上,他看见了祁倦给他发的消息。 ——我给你添麻烦了吗? 江余朔静静的看了一会。 他们之间有时差,照国内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了。 祁倦应该睡了,江余朔就不打算发消息去打扰他。 江余朔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这条消息的一瞬间,他竟然觉得祁倦好乖。 很惊悚的想法。 关于娱乐圈,这确实是没办法,很多事情都会被放到台面上来讲。有时候你一个无心之举,可能都会被有意之人恶意曲解,写一篇文章,造成误解。 江余朔知道祁倦并不了解这些事,他只是关注自己。 在江余朔印象里,这人也很舍得给他花钱。 很多时候,他会关注网上的情况,花钱撤热搜,也会给他送东西,也曾想给他给资源。 只不过他不那么需要这些东西。 他很少依赖不那么亲近的人。 后来有一次,祁倦也是帮他处理了网上的情况。 那时江余朔在剧组,还不知道这些事,等到他拿到手机,才知道出了多大的毛病。 原本只用冷处理的情况,祁倦那边一弄,反而有点欲盖弥彰的意味。 网友们发现了也就更起劲。 最后也没出什么大事,江余朔对自己还是足够了解。就算他不那么好,但在镜头前,他也不会展现出他的不好。 他已经习惯了演戏的生活,习惯了那个演员“江余朔”的人设,再怎么样,偏差都不大。 没人知道镜头后的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让网友们起劲的那件事最后不了了之,倒是祁倦专门给他道了歉。 后来他好像就养成了,要干什么事,先问问他这个圈内人的想法的习惯。 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江余朔再度看向那条消息,思索片刻,他放下了手机。 反正也没事了,还是别打扰他吧。 江余朔洗漱完,冷星谨就卡着点来敲他的门。 “江余朔,走出去吃饭。” 今明两天休假,导演在和当地管理景区的负责人洽谈,所以他们现在很空闲,基本是想干嘛干嘛。 站在门口的冷星谨无辜的笑了笑,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是在麻烦江余朔。 …… 不想出去。 冷星谨之前那么冷淡一个人,也不爱和他讲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人对他的关心到了一个不正常的地步。 是因为他看出他生病了吗? 私心上,江余朔不想和冷星谨过多接触,因为他知道冷星谨一直在观察自己,保不齐哪天就看出来他生的到底是什么病。 但当冷星谨站在他面前跟他说要好好吃饭的时候,他却突兀的没了脾气。 不管怎么说,这人确实是在关心他。 博雪兰纳洲风景很好,这里到处弥漫着中世纪古典的味道,连街头的装修都充满平和古朴的气息。 人要是走在这里,会不自主的放松心情,跟随钟声体验时间的缓慢流逝。 江余朔看得出来,冷星谨确实很喜欢这样的环境。 他选了一家很平常的小店,这里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从二楼的窗边能看见外面的河流。 店内装修很浪漫,空气中能闻到淡淡的玫瑰香水。 并不让人讨厌。 在等待上餐的间隙,江余朔看着河边盛开的大片白花出神。 不知道是什么奇特品种,这个季节还能开花,还能开得这么好。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位置…… 好像能看见柯绅家的产业,江余朔抬眼,看向远处那座小木牌,上面用意大利语写着很文气的几个字——白玫瑰调香坊。 “……”江余朔突然想起了什么。 这个调香坊好像是沈屿开的。 沈屿这个名字是江余朔给他取的,他叫习惯了,也就没管他的本名,现在看着远处那座调香坊,他才想起,沈屿原名: 雨.柯绅。 他当初就觉得这个名字不顺口,叫着总会奇怪。 那个调香坊也是,跟他们家的产业搭不上边,也不知道沈屿为什么要砸钱开这个。 奇奇怪怪。 他们的产业明明是……餐饮和服装。 “……” 江余朔知道自己为什么选这个地方吃饭了。 当初沈屿为什么在那个医院呢,就是因为他住在这边啊,这个地方,是他的家。 江余朔没记错的话,这栋楼一二三楼是餐馆,再上面就是他们住的地方。 曾经江余朔因为过度讨厌这个地方,便下意识的把这些记忆都有意的遗忘,他只记得让沈屿变成那个样子的原因是在这里,所以他讨厌这个地方。 但他忘了,关于沈屿很多的记忆也在这里。 因为他觉得有所亏欠,所以他很少来这个地方,沈屿走后,他也没来见过他的家人。 他一直觉得当初沈栖的事是他的问题。 ……他对他的家人,有种莫名的愧疚感。 尽管他的医生告诉过他这与他无关,并不是他的错。 可他还是会这样想。 想着想着,江余朔的视线落在一个地方不动了。 冷星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还以为是江余朔有什么事,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干嘛呢?” 冷星谨见他没反应,顺着他视线往那边看过去。 也没什么特别的啊,就一个服务生在那边摆放插花。 “江余朔,你在想什么呢?” “……” 江余朔没应声,事实上,在他看见这人第一眼,他的思绪就已经放空,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反应不过来了。 是,他忘了。 沈屿并不是家里的独子,他有一个弟弟。 他们曾经还见过面的,那个小弟弟比他还小,还叫过他哥哥,他怎么会忘了? 他有一个弟弟。 为什么,长得这么像…… 江余朔一直盯着这人看,在他回神前被看的那人就已经反应过来,他的面貌很年轻,整个人的气质很干净,很明显还是一个少年。 他估计以为江余朔是有什么事,往这边走了过来。 冷星谨不动声色的戳了戳还在发呆的 第75章 你算个什么东西 少年的名字是浦.柯绅,其实按照他们家产业的规模,他是不用来这里当服务员的。 他本该好好读书什么都不管的,可因为他母亲说这里是他大哥生前很喜欢的地方,一切都保留着原来的样子,所以他想在这里多待一会。 他确实没经历过这些事情,平常他也只有周日才会有空过来帮忙。 现在遇上这档子事,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知道确实是自己撞了人,饮料都泼到对方身上了不说,还导致对方受伤,所以他生气是应当的。 浦.柯绅忍受着面前这人的谩骂,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他的中文水平还达不到听懂所有脏话的地步,但这人的气势很唬人。 大概是见他只会道歉没什么反应,这人不够解气,他抬起了手。 浦.柯绅都已经做好了这巴掌落到自己脸上的准备,他是真的很单纯,以为对方这样就能消气。 就在这时,他感觉有人拽了他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有一个人就站在了他前方。 是刚刚桌的大哥哥。 明明这个人没跟他说话,也没干什么,可他莫名的有些害怕这个人。 想起打碎的饮料是他们的,浦.柯绅就忍不住抖了一下,小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打碎了你们的饮料,等会会补上的,请你不要生气。” 这人刚才拽了他一下,现在他松开了他,没有回头,只是用很平静的说了一句,“没关系,不怪你。” 他说的是意大利语,声音很好听。 浦.柯绅愣了一下,他说不清那一刻的怔愣是因为这人没有生气,还是因为他的声音。 他说不清,突然感觉很熟悉。 下一秒这人突然抄起旁边吧台上放的酒瓶,一点犹豫都没有往那位客人头上砸去。 “砰”的一声,酒瓶碎掉了,鲜血冒出,带血的玻璃碴划过他脸庞。 在在场的其他人都反应过来的空白,他踹倒了这人,扑了上去。 打起来了。 耳边充斥着听不懂的话语,辱骂也好,制止也罢,面前这人没有住手,甚至都没人能拦住他。 浦.柯绅没动作,他真的感觉好熟悉。 关于小时候的记忆,他记得其实不是很清楚,但有一个人,他偶尔会想起,伴随着他有关他哥哥的记忆。 这人最初见到他很敷衍,或者说是有些不屑,真的觉得他是一个小鬼头,不在意他。 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被他大哥要求着,也叫他哥哥。 尽管他并不赞同,每回叫他也不情不愿。 明明只大他四岁。 这人每回对他也同他的态度一般,敷衍,漫不经心,好像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们见面并不多,更多的时候,他是待在他哥哥身边,来找他哥的。 他对这个人的印象非常模糊,但他却清楚记得关于这个人的事。 他的小学是在博雪兰纳洲中心那边地方上的,那里有些乱,时常有治安问题。 他小时候也不善表达,觉得自己是个大男生,被欺负了也不会说。 所以他被收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保护费”,每回都免不了挨打。 他没跟任何人说过这些事,但是却被这个“哥哥”知道了。 那是又一次被打,他被堵在巷子里,想走又不能走。 那一回,他们可能存在某种恶趣味,扒他的衣服,旁边还有人录视频。 那时他才八岁,哪见过这种场面,只能拽着衣服,一边哭一边求饶。 作恶这人不肯放过他,就在他撑不住的时候,这人脑袋被一袋垃圾击中了。 袋子没系好,有些垃圾散落出来,粘在了他身上。 他恼羞成怒,转过头想看是谁这么大胆。 他那时候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也转头去看。 就看见了现在巷口的“哥哥”。 不开玩笑的说,他那时候觉得很离谱,觉得这位哥哥很蠢,他一个人。 欺负他的却有三个人,而且普遍年龄都他大。 他一个人来,不是作死吗? 半个小时后,他认识到他错了。 为什么他可以那么轻松的收拾这些人,明明自己也就是一个小鬼头啊? 那时他站在原地,看着蜷缩在地上的三人,又看着那个被砸得稀碎的手机,呆若木鸡。 现在他看着面前这个人。 他开口,语气与记忆中的口吻相符合,尽管他说的是中文,但他却莫名知道这人表达的就是他记忆的那句意大利语。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欺负他。” 浦.柯绅脑海里开始回想,尽管被这人再三警告过不准将他打架的事情告诉他亲哥,但他还是耐不住好奇,问了他亲哥这样一个问题。 ——为什么他可以这么厉害? 他记得那时他哥哥沉默许久,后面似是无奈的叹息,说,你哥和我们不同,他们有他们的活法。 许多事情揉合到一起,他大脑一片空白,眼睛却看见面前这人要把玻璃碎片扎进那人颈脉。 他下意识喊出声,“哥!?” “会出事的,住手!!” 他说的是意大利语,情急之下他也反应不过来。 江余朔顿住了,旁边的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到这副场景,他迅速把江余朔拉开了。 浦.柯绅这才看见江余朔手里都是血,他也是下力气握住的玻璃碎片,也伤到了自己。 江余朔却像是没意识到,他像没有痛觉般,反而把玻璃碎片握得更紧了,他没有反应,只是缓慢的抬眼,看他。 他脸上还有血,眼神也算不上温和,旁边的人跟他说话都小心翼翼。 浦.柯绅在那一刻想起了什么,还来不及表达就急忙忙的走了。 在江余朔眼里,就是转身走了。 吓到他了吗? 江余朔想了想,又垂下了头。 现在这样,确实挺吓人的吧。 宋于诚身上有伤,看着很严重,却并不致命,刚刚致命那一下被浦.柯绅一喊,江余朔控制住了。 所以他还是这样。 果然有病。 宋于诚这人也是奇葩,都这样了,还叫嚣着要报警要让他身败名裂。 江余朔无所谓了,恶就恶吧,让自己开心点也好,做人也没必要太过迁就。 之后有过一段时间的空白,再反应过来时,浦.柯绅站在他的面前。 “哥,你还好吗?”浦.柯绅拉着他的手注视着他的伤口,“不疼吗?去医院吧。” 他说完左右看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的递过来一板药。 江余朔看着这板药,沉默了很久。 “刚刚你就是去拿这个的?” “对啊,这是我哥留下来的,我记得对你也有用。” 镇定类药物都差不多,这一个确实是他和沈屿都要用的药物。 江余朔默默把这一板药揣进兜里,他感受到有视线打量,一抬眼看见了注视着这边的冷星谨。 ……被看见了。 冷星谨脸上是很严肃的表情,上回看见他这样,还是在医院,他面对一个重症病患的时候。 他若无其事挪开视线。 等待警察过来的间隙,医生先过来处理了宋于诚的伤,他包扎好后,像是有了什么不得了的把柄,过来冷嘲热讽。 江余朔熟视无睹。 倒是浦.柯绅看了他好几眼,欲言又止。 江余朔想起了什么,偏头对他说,“等会警察来了,你看到的是什么,就怎么说,这事跟你没关系,记住了。” 江余朔自己倒是无所谓,但不能因为这个让浦.柯绅出问题。 其实不该在这动手的。 宋于诚见江余朔没搭理他,忍不住尖酸刻薄起来,“哟,好大的架子啊,得会进了局子可别哭,也不知道在装什么。” “怎么,他是你情人啊,啧啧啧,你这也不行啊。” “等着吧,你们俩一起玩完。” 冷星谨在旁边沉着了脸,宋于诚越说越来劲,说的话我越发不堪入耳,他没忍住制止他,“别说了。” 宋于诚现在沉浸在终于把江余朔扳倒的喜悦里,连身上的伤都顾不上,又怎么会在意冷星谨这三言两语。 “别说了?冷星谨你看清楚,谁才是被欺负的那个人,江余朔一个农村来的贱人,他凭什么跟我动手,凭什么?他也配?” 他说着,又想起了江余朔刚刚说的那句话——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欺负他。 一种被轻视的不爽感油然而生,宋于诚冷哼一声,把这一句话还给了他,“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等会啊,要是你跪下来求我,我可以考虑考虑放过你,不把你怎么样。” “你……”冷星谨张嘴,想说些什么。 江余朔却突兀的笑了。 “……” 他笑得很好听,像是听到了什么愉悦的笑话。 “你有病啊,笑什么?” “你想多了,等会你跪下来求我,我可以考虑不把你送进去。”江余朔懒懒的抬头看他,“你算个什么东西呢?” “你——” 宋于诚以为他在嘴硬,他又怕江余朔再度动手,也没说出更不堪的话,只是冷笑,“好啊,那就等着吧,我看你有什么能耐。” 宋于诚说完又趾高气昂的走了,江余朔在原地沉默了一会。 对浦.柯绅说道,“小浦,我朋友还没吃饭的。” “啊?哦哦哦,等着。” 他也走了。 现在这边就剩下冷星谨和他。 “喂,冷星谨,别冷着脸了,想问什么问吧。” “你到底怎么回事?” 江余朔咂嘴,“生病了啊,你不是看出来了吗?”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冷星谨道。 江余朔又轻飘飘的笑了,他顿了顿,从兜里拿出那板药,用两指夹着,轻轻的在他面前晃了晃。 “你是医生,认得这个吧?” “认得就闭嘴,不要说过多的话了,我就是有病,可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江余朔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 冷星谨沉默一会,又问道,“你知道你是明星吗?这种事一旦被爆出来,你……” “放心。”江余朔打断他,他笑眯眯的说道,“我会没事的。” 江余朔确实是没事,不说多的,就单纯在这个地方,不开玩笑的说,没人能动他。 他早先还想过联系人过来说一下,结果在看到来的警察是谁的那一瞬间,他觉得都不用了。 老熟人了。 冷星谨觉得江余朔很奇怪,他就想突然变了一个人。 之前还一副沉着脸总是出神的不省心模样,现在确实笑着,无所谓的给他递了一个三明治, 警察来了。 这位警官姓时,他到现场后,宋于诚立刻扑了过去,向他述说刚才的种种。 时警官本来听得还算认真,结果宋于诚告诉他犯事的那个是谁。 他顺着视线看过去的时候,江余朔正懒懒的单手托腮,饶有趣味的看着这边。 时警官瞬间就想起了这是谁。 他怎么回来了? 江余朔离他不是很近,但江余朔那懒洋洋拖着调子的声音还是传了过来,“好久不见啊,时警官。” 因为打电话的人说的是中文,所以局里专门派了他这个会说中文的过来。 现在他听见江余朔的声音,感觉自己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收起自己做记录的本子。 走了过去。 旁边还跟着其他人,包括宋于诚。 宋于诚完全没察觉到警官的态度变化,他还以为这人去收拾江余朔了,跟在旁边得意洋洋。 时警官只是问,“你想怎么处理这件事。” “当然是送他进去,关上几年,警官,他都要故意杀人了,不能直接判刑吗?”宋于诚开口,“像他这种人就该得到该有的报应。” 时警官没吭声,他看着江余朔,注视着他的表情。 江余朔又笑了一下。 时警官呼吸一顿。 在那一瞬间,他都已经想好自己失业后流浪大街该睡在哪,结果江余朔只是叹了一口气。 “没有监控,我们两个的事,他打的我,”江余朔说着还把他刚包上纱布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还挺疼的呢,时警官。” “你他妈的……”宋于诚话刚说一半,就被旁边有眼里的小警察给捂住了嘴。 冷星谨看着墙上的监控沉默了。 “是,那确实挺过分吧,还……有其他的吗?”时警官看见他受伤,觉得这事又不止他一个人失业了,可能整个局子都不保了,“你要去医院吗?我现在开车送你过去?” 冷星谨:“……” 宋于诚:“……” “不用,关几年还是有点夸张了,关个几天吧,毕竟他不是本国人,这种你们也不该管对吧。” “是是。” 三言两语间,他给宋于诚扣了一个蓄意伤人的黑帽,而且要被处罚,而出来后也完全不能追究江余朔的责任,因为“不是本地人,不予受理。” 江余朔笑了笑,道,“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讲理的警官。” “……” 时警官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不会追究他们的责任,他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那人我们就先带走了。” “等等。”江余朔叫住他,“看他好像有话要说啊。” 宋于诚当然有话要说,被松开后,他吼道,“这不公平,我要告你,你会遭报应的,你算个什么东——唔唔。” “我记得你说过要跪下来求人吧。”江余朔站了起来,走到了他面前。 宋于诚已经被人钳制跪在了地上,他眼里全是怒火,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不服两个字。 “你不是问我有什么能耐吗?好啊,我告诉你……我没有什么能耐,”江余朔轻牵嘴角,手揪着他的头发迫使他仰头看向自己,“就是不公平,你这种层次的人,还真不配和我讲能耐。” 江余朔说着扇了他一巴掌,“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尽管去告,看看你有没有命等到我遭报应那一天,去看看在博雪兰纳洲的潜规则下,你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江余朔说完站起身,他看向旁边的时警官,“再加一条,他精神失常,到时候直接送进医院,他什么时候老实了,就什么时候放他出来,记得让医院‘好好治疗’。” “好……” 第76章 当我的医生 不远处,被赶到这边来的冷星谨看着那边的场景,还是忍不住眨了眨眼。 江余朔到底得是什么人啊,能这样…… 亏他之前还担心江余朔,现在看来,他应该担心他自己。 在旁边小口小口吃东西的浦.柯绅也没见过这种场面,他属实是有些害怕。 冷星谨问他,“你认识他吗?” 他指的是江余朔。 浦.柯绅点了点头。 他中文水平不算太好,不过日常对话没什么问题。 “他很厉害吗?这这里?” 浦.柯绅不知道怎么形容,关于这位哥哥,他也只知道一部分。 浦.柯绅凑了过来,小声逼逼,“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他家很有钱。” 冷星谨: …… “有钱得能让我们这些地方,一句不能开,随时可以让我们滚蛋走人。” 冷星谨: …… “……” 啊? “而且……”浦.柯绅看了他们那边一眼,小心翼翼的说道,“据说他家的势力不那么干净,看这种情况,就是……那种,你懂吧。” 啊? 好家伙,原来江余朔这么牛逼的吗? 啊? 让浦.柯绅真正觉得他很厉害的,其实是记忆里他为他出头的那一次,以及……后面他亲哥有意无意提起的一句——你不要和他走得太近。 他其实很不明白,明明他们俩走得比谁都近,关系比谁都好,也是他大哥让他叫这个人哥哥,让他和他一起玩的。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后来,直到他亲哥生病去世,他收拾他东西时,发现了一本日记,上面记录了原因。 其实他亲哥最开始很讨厌这个人。 知道这个消息时,浦.柯绅真的相当的震惊,因为他从来没看出来他哥对这个展现出什么不耐烦或是讨厌的态度,他以为他哥是很喜欢这个朋友,不然也不会介绍给他认识。 但……他在日记里记录的确实是另一回事,过往的种种,只是被简化成简单的一句——因为给了一颗糖就缠上我们的讨厌鬼。 真的很烦。 后来他父母也跟他解释过这件事,那时他哥已经去了病院,他偶尔去看他。 他的父母说,因为最开始做朋友的想法并不是你哥提出来的,他是被迫的。 在他亲哥给了一个陌生小孩一颗糖后,这个小孩就经常来找他哥。 这个小孩不知道怎么跟家里人说的,他家里人就知道了他在这个地方有一个“朋友”。 后面就是他们这边的负责人莫名其妙的来到他们家,跟他们谈了谈这件事。 具体内容不得而知,浦.柯绅知道的,也就是后来他父母简化的内容——大概就是,希望他哥能按照那个小孩的要求来,真的做他的朋友。 如果他们还想在这里开店的话。 他知道后,觉得他哥确实是该讨厌这个小孩。 明明他哥只是路上看到一个小孩,逗了他一下,给了他一颗糖。 却被这个小孩缠上了,还威胁到了家里的生意。 也怪不得他们年龄差那么多。 可是在记忆里,浦.柯绅虽然不认同这个哥哥,但他还是会期待和他的见面。 尽管很少。 因为他这个人对他们真的很好。 记忆里他为数不多的来这里的场合,都是在窗边,安安静静的陪着他哥。 他哥在做题,或者是在帮家里的忙做生意,他就在旁边安安静静的画画,就等着。 有时他会教他做题,从来没有什么架子,也不会让人觉得他和我们有多不一样。 他送过他几幅随笔画的画,尽管他不知道他画的是什么,但他依旧觉得很好看。他偶尔会让他的哥哥转交一些他送给他的一些零食,那些很好吃却买不到的东西。 因为他如此温柔,所以尽管很少见面,他还是记得这个人。 真正让他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差距,是这个“哥哥”要过生日的那段时间,之前他送给自己很喜欢的手办模型来当生日礼物,后来他想还一个生日礼物。 他去问他亲哥说他会喜欢什么,他哥就笑着说你个小鬼就别送了,你买不起。 他也不缺这些。 他还是送了,用自己攒了很久的钱去精品店买了漂亮的蝴蝶模型——一只白蝴蝶停在了树枝上。 那时他才发现,那个他送他的手办模型是那么的昂贵,而他攒了很久的钱买的蝴蝶,身价不及它的十分之一。 他怕他不喜欢,所以没有当面送,只是放在了平常他坐的地方,贴了一张祝他生日快乐的帖纸。 那天他也没有注意他到底来没来店里,可能根本没来,也可能来过,但他不记得了。 只是后来他再次来的时候给了他一罐糖,在里面,他发现了他写的贴纸。 ——谢谢,我很喜欢。 ——小鬼还是花钱给自己买东西吧,钱这么多自己留着花不好么? ——蝴蝶很漂亮,我真的很喜欢。 在那之后,他再也没见过这位“哥哥”,久而久之他记忆里的脸都变得模糊。 但是那种感觉,他真的觉得很熟悉,也不会忘。 浦.柯绅想起这位哥哥的记忆,又忍不住往那边看了一眼。 看样子是处理完了,人都开始走了。 而他的那位哥哥,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上的伤,不知道在想什么。 觉察到他的视线,他转过头看他。 视线相对的一瞬间,浦.柯绅下意识低下头,莫名又有些害怕这位。 浦.柯绅反应过来自己都愣了一下。 不是,他到底在怕什么? 江余朔已经走了过来,他目光没看他,只是落在了他对面的人身上,低声问道,“吃完了吗?” 冷星谨点了点头。 “结账了,”江余朔对他说,“这顿饭,今天造成的损失,你一并算吧。” “我的问题,对不起。”江余朔突兀的来了一句。 “……” 场面一度变得很安静,浦.柯绅还在想怎么回他,江余朔就已经作出了下一步动作。 “算了,”江余朔拿出一张卡,放在了桌子上,“这张卡给你,造成的损失,你直接在上面划吧,没有密码。” “我走了,今天的事,我很抱歉。” 江余朔说完转身就走,冷星谨有些摸不着头脑,犹豫几秒,他跟了上去。 回去的路上,冷星谨想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开口。 “江余朔,你这个情况,有去看医生吗?” 江余朔似乎是没心情,过来很久才回了一个“有。” “医生怎么说的?” “说让我自己控制,但是这……”江余朔说到一半没了声。 能控制吗?现在这个情况好像超出了他的预期。 冷老爷子说的情况对他也没有效果啊,要再去看一遍吗? 江余朔想着想着,把视线放到了一直在偷摸着打量他的冷星谨身上。 “你看什么?” “呃……”被抓包的冷星谨瞬间收回目光,他低头,沉默了几秒,然后道,“江余朔,我如果说你这个情况很严重你会生气吗?” “……我自己看得出来。” “是,但我是觉得你不应该吃那个药的,对你身体伤害有些大。”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江余朔道,“不吃药我能怎么办?” “你要对你自己的行为有一个清楚的认知你才能控制住自己。”冷星谨说道,“你刚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想着江余朔不是普通的打架,他刚才是真的有想把人弄死的想法,那种完全不受控制的,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在干什么的状态已经不是普通的“生病”了。 冷星谨之前还以为是他失手,情绪激动上头做出的不负责的行为。但后来看到那板药后,他大概就知道是什么问题了。 有什么东西刺激了江余朔,导致他失控过激。 他不想评价这件事情的对错,江余朔和宋于诚的事情,退一步来讲跟他也没关系,他没有必要牵连进来。 而且江余朔已经展现出他很不对劲的一面,不止是他的精神状态,还有他很不对劲的身份。 冷星谨要是识趣的话就不应该管他,最好离他远远的,一点关系都扯不上。 可私心里,他没办法这样对江余朔。 要是因为这些事情就去定义一个人,那也并不是他的行事方式。 江余朔纵然是有问题,可宋于诚又是什么好人呢? 宋于诚之前的所作所为也并不是让人说忘就忘的。 他一直在找各种理由针对江余朔,三番五次的找江余朔的麻烦,最后还毁了江余朔重要友人的遗物。 在冷星谨看来,江余朔忍到现在这个地步才动手,特别是在知道他还有重病的精神状态下,不得不说,他也挺厉害的。 他能理解这一切,但或许是今天江余朔给他震撼太大了,他没办法说出很合理的看法。 但他确确实实把江余朔当朋友了。 更何况,江余朔还是一个急需看管安抚的病人,他没办法放任这种情况不管。 江余朔只是看着他,许久后,江余朔无所顾忌的靠在了他的肩上,轻轻的拉住了他的手。 前排司机在安安静静开车,明知道不会被发现就算被发现也没有什么,可冷星谨在这一刻还是觉得僵硬,甚至浑身都不自在。 !! 冷星谨在这一刻脑海里想的居然是——我去,你个有男朋友的请和别的同性保持距离好吗?往我身上靠什么?我又不是你的男朋友。。 江余朔喊了他的名字。 “冷星谨。” 冷星谨不自然的回道,“嗯,干什么?” 他听见他很诚恳的声音,听见他轻轻的喘息声,可他大脑反应不过来,什么都不清楚。 只记得轻叹的声音,问:“冷星谨你可以当我的医生吗?” “我需要你。” 第77章 我很想你 半个小时后,江余朔坐在酒店的沙发上,对冷星谨说完了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 当然“美化”了一部分。 关于当年的事,江余朔只是说看见了沈屿在自己面前出事,至于他后面怎么样,到底出了什么事,他简化了这部分的内容。 冷星谨理解后沉默了一会。 “所以那个服务生,是沈屿的弟弟对吧?” “嗯。” 冷星谨叹了一口气,“其实不难理解,因为当年沈屿在你面前出事,你过分自责,因而产生了愧疚心理,所以当类似的人,就比如那个小孩,在你们面前出事,你就会想弥补当年的过错。” “简单来讲,你过于在乎,所以不希望他们出任何一点事。”冷星谨想了一下,又道,“特别是在对方还是宋于诚这样对他们有威胁的人的情况下。” “从这一点看来,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你似乎……”冷星谨琢磨着怎么开口。 江余朔看出他的欲言又止,开口,“没关系,你直接说吧。” “你似乎过于暴力了,你的这种行为……太过于偏激也过于不负责任。” “所以……我该怎么办?”江余朔礼貌问道。 他其实都知道,知道自己现在是个怎么样。 “我想再观察你一段时间。”冷星谨直接说,“你的状态不好,光凭这些没办法判断你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还有那个药,在我看来不太实用,如果你自己感觉还能控制就不用那个。” 江余朔听着听着走神了,他突然意识到一个很糟糕的事情。 冷星谨关注他,那他这不等于自己暴露自己吗? 他最开始就是不想让冷星谨知道他到底生了什么病,结果现在直接让冷星谨当了他的医生,而且之后还会有很多的接触。 …… 他怎么想的? 脑子又坏了吗? 这件事暂且就被江余朔放到身后了。 冷星谨爱怎么想怎么想,等他看出来他再来讨论这件事。 把宋于诚送进去后,江余朔在背后安排人专门给导演说了这件事。 反正事情都是被扭曲过的。 导演本来还想见见宋于诚,想知道他的想法,毕竟是组里的人,出了事也会影响到节目。 江余朔在中间拦了一手,宋于诚背后的人知道宋于诚得罪了博雪兰纳洲的人,便没有投资这个节目了。 宋于诚直接被投资方踢了出去,好在他也没录几期节目,节目方也可以想好措辞。 江余朔在此以后该录节目录节目,该休息休息,该干嘛干嘛。 过得很平和。 只是因为冷星谨又和他住到了一起。 冷星谨这人有时候也是一根筋,答应了当他的医生,就真的很关注他的情况。 江余朔和导演商量过后,自己一个人搬过去了,他不想在酒店,起初是有一些躲冷星谨的成分。 毕竟他不止一日三餐都在被他烦,这人有事没事就来敲他的门。 搞得他很烦。 搬出酒店后,他过了几天安分日子。 随后冷星谨就阴魂不散的跟了过来。 “白玫瑰调香坊?你怎么住在这里啊?” “走啊,一起吃饭啊。” “哎呀,你不要嫌我烦嘛,还不是你先找的我?” “江余朔啊,别天天在这里待着,放假就睡觉吗?” “你要出去走走。” “走啦,我晚上再来找你。” “……” 江余朔起初还很烦他,直到这人和浦.柯绅一起登门拜访。 这么说不太准确,毕竟白玫瑰调香坊是沈屿开的,这么多年也一直是他们在打理。 相比于浦.柯绅,江余朔更像是客人。 但是……谁让沈屿把这个送给他了呢,江余朔完全可以厚颜无耻的把这当作自己家。 没错,这座调香坊,就是沈屿当年送给江余朔的生日礼物。 沈屿的原话是希望他能记住这种味道,然后记得相似的记忆,记得他这个人。 虽然,如果没有江余朔家里人的安排,这座调香坊不可能开,也不可能有这个地方。 不得不说的是,冷星谨在有一些方面确实很会拿捏人心,该怎么说,不愧是医生吗? 真的就知道什么对他有效。 面对浦.柯绅,江余朔是真的没脾气。 这人顶着一张和沈屿六成像的脸,天天往这边跑,动不动就撒个娇,说好话,和冷星谨拽着他出去活动活动。 江余朔有再多的不爽也被磨平了。 浦.柯绅这人不是很擅长表达,接触多后,江余朔发现这人还是当年那个小屁孩。 嘴上说着多嫌弃他,其实心里还是很在乎,很放不下他。 江余朔偶尔会想起沈屿,毕竟这张脸太过相像。 然后他又会变得平和,在白玫瑰香调里认清他再也回不来的事实。 他们的节目组很人性化,每录一期节目,都会短暂的给他们放一个假。 平常没事的时候,江余朔就待在香坊里,看调香师们如何制作香水,偶尔他会上手试,想调出一瓶白玫瑰香味的香水。 可事实不如他意,他一直做不到。 调出来的气味,再怎么接近玫瑰,他都不喜欢。 后来还是冷星谨偶尔调试的一瓶不完美的香水,安抚了他的烦躁。 因为真的很像沈屿当年给他调的那一瓶。 江余朔又因为这件事,在后面冷星谨提出要靠近看管他的时候,他出奇的没反对,而且还很配合。 直接让冷星谨也住到白玫瑰调香坊了。 反正这里空的房间那么多,多住几个人也无所谓。 日子就这么平淡的过了下去。 冷星谨说他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变差了,连导演都忍不住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用不用给他放几天假。 江余朔无感。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状态。 在他眼里,镜子里的他也没有什么变化,他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好。 时间过去了很久,江余朔只感觉很累。他还在想,可能录完这个节目,他真得好好休息,慢慢养病了吧。 最后一期节目录制前,导演给众人放了一周的小假。 江余朔抽空去医院看了宋于诚,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个心理,看热闹也好,报复也罢,又或许是其他。 总之,他来了医院。 宋于诚倒是没遭受到什么虐待,因为冷星谨在当了他的医生后,江余朔在某些方面确实收敛了很多,也知道对于某些事情,他要是闹大了,谁都不会好过。 宋于诚在这里大概只是软禁,并没有什么实质性伤害。 江余朔来看他时,这人还有心散步,一点被压迫的感觉都没有。 江余朔觉得无趣,提前让这人出了院,让他直接被遣送回国了。 坐上回调香坊的车时,江余朔还在想是不是缺了什么。 可他又意识不到是什么。 这么焦虑不安的想了一天,江余朔在次日清晨接到了祁倦的电话。 他看到他的名字时愣了好久,才慢慢的反应过来去接电话。 哦,原来他有好久,好久没关注过祁倦的消息了。 上次回这个人的消息,还是在发现那条手链前。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回祁倦的消息了。 祁倦偶尔会给他发消息,或是分享他的日常,又或是一些平常的话语,一些感慨…… 江余朔没怎么关注这些,打架事件过去后,他好像突然丧失了所有的动力,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连手机都很少用了,祁倦的消息也是偶尔看到,但都没有回。 祁倦打的依旧是视频电话,他上一回打给他,还是在两个月多前,那会国内刚刚入冬,现在国内已经下起了雪。 视频的视角就是对着街边的路灯,漫天大雪纷纷而下,在夜幕的灯光下,闪耀着明亮的光。 祁倦刚开始没说话,两人隔着屏幕看了一会雪景后,祁倦平淡的开口。 “你看,下雪了。” 江余朔听见他低低沉沉的声音,突然感觉心里堵得慌。 有些喘不上来气。 他不知道自己在视频画面里的眼眶红了,不知道自己那一刻到底是在想什么。 或许在那一刻,他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说了他最想说的。 “我好想你。” 话说出口,江余朔大脑里便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我很想你。”江余朔又无意识的小声重复了一遍,过了很久又低声开口,“祁倦。” 祁倦沉默了许久。 大雪无声,在此刻却显得像是有声音般动情。 随后他笑了一声,“骗谁呢,你可没给我发过一条消息。” 他又偷偷说,“也没回我的消息。” 江余朔感觉他是有点生气的,可看见屏幕里的雪景,他又觉得祁倦并没有对他有任何的不满。 他现在还在跟他分享雪景。 “……第一场雪,你不说两句吗?”祁倦似乎是觉得好笑,说着说着又笑了,“好吧,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听别人说可以许愿,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给你打电话了。” “打扰到你了吗?你现在是不是才醒?” “没有。”江余朔说完后看着屏幕,又没声了。 过了几秒,他突兀的开口,“那我许愿,希望你平平安安。” 祁倦就很随和的跟他聊天,“傻,这话还是留给你自己吧,我听冷星谨说你……” 江余朔打断了他的话,“你为什么在医院?” 祁倦还在疑惑这人是怎么知道的,江余朔在那边就开了口。 第78章 想见你 “你这个位置是我之前住院的那个病房,我记得很清楚。” 祁倦:“……” “小事,就感冒了。”祁倦说话的声音有些低哑,他边说边笑,“你呢,有在吃药吗?” “有……” “是吗?你可别骗我啊。” “……” 祁倦看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他叹了一口气,“别哭啊,我不知道你到底过得好不好,你这样我会很难受的……” 江余朔没有知觉,他一抹脸庞,这才发现全是泪水。 他后知后觉的抗拒,不想让祁倦看到他这个样子,所以他低下了头。 虽然在这个场景下,他怎么做都不算突兀。 他却还是默默想,祁倦对待他,真的好像在对待小孩子。 也太纵容他了。 江余朔其实不太相信祁倦说自己没事,这人一看就不是那种注重自己身体的人,明明就不在乎这种小事,怎么会因为一个小感冒住院。 祁倦有事瞒着他。 江余朔很肯定。 不过他也不急着知道,祁倦不想说,他可以自己查。 但是祁倦这么一说他发现他确实没怎么吃药。 之前冷星谨讲过,让他最好不用那种药,但是后面冷星谨给他的药他都觉得没有劲,觉得控制不住。 除了冷星谨盯着他吃的药,其他时间江余朔碰都没碰。 祁倦仿佛是从他的动作中看出了什么,他沉默几秒后,突然语气幽幽的说道:“江余朔,你是不是没有听我的话。” “……你觉得呢?”江余朔先开口,然后又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祁倦:“......” 你觉得呢。 祁倦有时候真的会被江余朔这样的反差给逗笑。 怎么形容呢,就是他前一秒还是一个乖小孩,很听话很温柔,像是一个随便拿糖都能骗走的那种小孩,然后…… 后一秒就像是变成了陌生人。 他猜这是因为江余朔生的病所造成的局面。 而且在他看来,他觉得江余朔更接近后面一种,是属于那种不那么好相处的人。 所以他早就接受了。 “不听我的话也该吃药吧,冷星谨告状都告到我这里来了。”祁倦语气平平淡淡的复述冷星谨发给他的消息,“不吃药不想动,情绪消极,沉默话少,状态不对劲。” “你也是挺厉害啊,都这样了,录节目竟然没出一点问题。” 江余朔开始用沉默来处理问题,他不说话,祁倦也默契的不说话,两人隔着屏幕对视。 江余朔余光看见窗外的雪景,看着路灯下闪烁的白色光点。 他在想这样的场景真的很美丽,既唯美又浪漫。 因为这样的场景下还有一个看着他的祁倦。 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 祁倦明明之前对他不好,可现在江余朔只觉得他对他太好。 好到他觉得亏欠。 他并不真诚。 江余朔看着屏幕里的祁倦,看着他的眼睛,随后默默低下了头。 然后心里默默念。 ——希望祁倦平安健康。 ——希望祁倦能够平安健康。 ——希望他平安健康。 “江余朔,你要好好活着。” 祁倦这人说话并不亲昵,他喊他永远喜欢连名带姓的喊他。 江余朔。 他的名字。 祁倦有时候会给他一种很清淡的感觉,就好像他们的关系只是平平淡淡的陌生人。 明明没什么感情,他叫名字也没有多动情。 可江余朔就是感觉很不一样。 他回道,“好。” 因为祁倦的一句话,江余朔久违的翻出了自己的药。 之前浦.柯绅给他的药确实不能吃,那时重病阶段的药,是让不能控制的病情迅速镇静的药物。 对身体伤害确实很大。 他现在没到那种地步。 他带过来的药还是之前从陆立夏那里拿的,好还是好,但总感觉没劲。 而且这个还有一个副作用。 嗜睡。 吃完江余朔懒得动弹,他直接躺在了床上,一觉睡到了晚上。 再次醒来时江余朔看着外面的夜幕发呆,他觉得真的很神奇,像是有魔法一般,一闭眼一睁眼,一天就这么没了。 吃药带来的副作用让江余朔感觉很没有劲,他现在就感觉很累。 很累很累。 外面钟声响起,江余朔安安静静的听完十声,后知后觉的发现冷星谨居然没有找他。 平常这个点,就算他睡了,冷星谨都会来催他吃药。 今天居然没来么。 江余朔缓了几秒才想起,林知玥把冷星谨叫出去玩去了,去附近的一个地方拍照打卡。 江余朔没有兴趣,所以就没有去,冷星谨还帮他开脱说他昨天熬夜今天要补觉。 现在也该回来了吧。 江余朔看了时间。 刚过十点。 江余朔想了想,决定给冷星谨打电话,他平时对吃饭这事不积极,可今天他出奇的饿,又因为吃了药的原因有了点食欲。 所以他决定给冷星谨打个电话,让他帮忙带饭。 电话响了五声,然后接通。 江余朔装模作样的问了一句,“你今天回来吃饭吗?” 白玫瑰调香坊算一个小型的中式风四合院,小有规模,那里面必定是有厨房的。 但冷星谨这人不会做饭,江余朔会,但他不想动,所以这些天他们要么就是出去吃,要么就是吃浦.柯绅过来给他们做的饭。 浦.柯绅知道江余朔不太舒服后,他几乎就是每天过来报告。 但他不会打扰他睡觉,现在不知道在不在外面。 冷星谨声音如常,“吃啊,我也没吃饭,好饿。” 江余朔:? 江余朔正准备问浦.柯绅是跟你联系了吗他做了饭?? 然后冷星谨就开了口。 “对了,你多放点香菜,记得买一点,家里没有了。” 江余朔隐隐觉得不对,但他没细想。 冷星谨不喜欢吃香菜,这事他记得很清楚,浦.柯绅喜欢吃吗?他好像没关注过…… “啊行,那你还要什么吗?我等会去买。” “呃……”冷星谨沉默了两三秒,“抱歉啊,我刚刚看到陈导给我发的消息,我有事,现在回不来了,你们吃吧。” “……” “好,你……”江余朔原本想说你注意安全,但话到嘴边一转,变成了,“你真的不回来吗?那傻小子买了你喜欢的柠檬茶。” 这东西也是冷星谨不喜欢的,他嘴巴比较挑,不爱喝这种太酸的。 江余朔问了这么一句话。 “不回来了,有事,下次再喝吧。”冷星谨回道。 “……好,晚安。” 江余朔说完挂了电话。 他的头有些疼,脑海里却开始复盘刚刚的对话。 他再度给冷星谨打了一个电话,这次却没人接。 是他想多了吗?还是……真的有点不对劲呢? 江余朔莫名感觉很烦。 他索性给警官打了一个电话。 “时警官,帮我查个人,我想知道他在干嘛。” “……” 江余朔挂完电话觉得自己这样有些莫名其妙,冷星谨有时候是不会接电话,有时候说话也莫名其妙。 刚刚说那些,也不是很奇怪,好像没有那么严重。 他想多了吗? 头好疼。 电话铃声再度响起,江余朔单手按着头,看也没看按了接听。 “江余朔,在干什么呢?” 是祁倦。 江余朔静了静,平和道。 “才醒。” 他笑了一声,“有空吗?来接我呗。” 江余朔:? “我来找你了,飞机刚落地,在机场。” …… “为什么?” “不是你说的想我吗?”祁倦说着叹了一口气,“唉,你果然是在骗我。” 江余朔:…… 他迅速起身。 “你在哪个机场?我马上过来。” 半个小时后,江余朔开着车接到了祁倦。 这半个小时内,他基本是确定了冷星谨出了事。 导演并没有找冷星谨,而时警官跟他反馈说在垃圾桶旁边找到了冷星谨的手机。 他其实想不明白到底是谁会对冷星谨动手,他也不像是那种会遭人报复的人。 他真的是刚刚醒,脑子又因为吃药的毛病不太清醒。 他怕冷星人出事,更怕冷星谨是因为自己出事,毕竟这个地方特殊,若真有人用心不良,那他也不知道到底会是因为什么…… 本来他脑子是乱的,在想冷星谨的事,他自己的事,后面怎么安排,到底怎么才能找到冷星谨。 但看见祁倦的那一瞬间,他脑子里什么都清空了。 就像世界突然变得安静,他看着祁倦,脑海里只剩下——他瘦了,过得不好吗? 祁倦并不是说有多大的变化,但联想到他之前在医院的事,江余朔就隐隐觉得他身上带着点莫名的脆弱的味道。 他好像过得不好,好像出了什么事,整个人都有些许憔悴。 江余朔看出来了,但他没问。 祁倦坐上了车后,他们也没说话。 许久,江余朔问了一句,“发生过什么事吗?你好像不开心。” “不开心的是你吧,江余朔,你……” 祁倦看向他的时候眼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江余朔一直关注着他,所以对视的瞬间,江余朔看清了他眼里的神情。 不过只是一瞬间,祁倦就不动声色的把这种情绪收了回去。 “你瘦啦,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啊。”祁倦问道,“诶,你说你想我,见到我了没有点什么表示吗?” “……” 江余朔莫名的感觉到一种很微妙的情绪。 他觉得这样的话从祁倦的嘴里说出来很违和,很离谱。 但听完后又觉得他想表达的……不过也就是这个意思。 为什么呢? 若是之前的祁倦说这种话,那他肯定会觉得祁倦是脑子瓦特了,可现在他竟然觉得合理,还会有附和他的想法。 好离谱。 第79章 告白 “……” “祁倦,我发现你真的变了好多。” “所以呢?”祁倦看了他一眼,问道,“现在这样不好吗?” “我……” 江余朔刚开口,一阵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江余朔看了一眼,是时警官的电话。 他坚持把话说完,“我觉得挺奇怪的。” …… 挂了电话后,江余朔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沉默中。 时警官说,冷星谨的手机是在一个巷子里找到的,那里有打斗过的痕迹,但并没有人。 而他的动作很快,查了附近的监控。 冷星谨被几个人带上了路边的一辆黑色无牌车。 …… 江余朔沉默了很久。 要是他那时能察觉到不对劲就好了。 时警官再查这件事,江余朔想了想,在这种事上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希望冷星谨不要出什么事。 大概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江余朔接到时警官的电话后,又隐隐有发病的征兆。 他觉得压抑的难受。 偏偏在这个时候,他发现了不对劲的东西。 有一辆车好像一直跟在他们后面。 江余朔感觉是自己想多了,但这种事还是验证一下他才放心,所以他特地兜了个圈子,绕了一个圈。 他又试了几次,要是是巧合未免也太巧了。 那辆车还跟着。 说实话,江余朔发现这件事的事情并没有过多的表情,他自认为自己情绪没多大变化,甚至是面无表情风轻云淡的在看待这件事。 结果旁边的祁倦突然问了他一句,“你在笑……什么呢?” 江余朔抬眼看向后视镜,镜子里的自己确实是在笑,而且还是那种让人看了后背发凉的笑容。 啧。 江余朔收回目光,顺便看了看经过的路标,不动声色的换了一个方向。 然后他道,“没什么。” 车平稳的行驶在道路上,江余朔慢慢的加速,后车也慢慢的提速。 江余朔看了看,突然踩下油门,猛得拐弯。 距离拉开,江余朔看着路标,又拐了个弯,然后语气平淡的跟祁倦解释,“有车再跟。” 祁倦的反应出乎意料,江余朔以为他会回去看,会问他这件事,会有所不同的反应。 事实上祁倦只是“哦”了一声,然后他问:“到底为什么觉得我奇怪呢?奇怪的人......怎么看都像你才对吧。” 江余朔觉得他的脑回路真的不太正常,为什么他现在想到的,是这种问题? “不知道。”江余朔看了他一眼,随后又从后视镜里看到紧追不放的车,他低头,却还是没忍住心里的疯意。 他的病让他抓狂,本来就难控制情绪,现在更是刺激着他的神经。 而祁倦的反应让他觉得这些事情无所谓,祁倦给他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再怎么任性,都无所谓。 为什么要考虑呢? 无所谓。 江余朔再度踩下油门。 祁倦应该会理解他的吧...... 周围景象由繁华变得平凡,然后又再度步入繁华。 祁倦明显感觉得到,这一块地方的风格很不一样。 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而且街上居然没什么人,这么一个看着像中心的地方,居然没什么人? 就在祁倦想开口时,车内未使用的导航突然冒头,“欢迎使用××导航地图,您收到一条未知提醒——你已驶入博雪兰纳洲编号A区,此区域未对外开放,禁止入内,请迅速离开。” “......” “您收到一条未知提醒……” “您收到一条未知提醒……” “您收到一条警告。” 祁倦看着弹出来的红色消息,又看了一眼旁边面无表情的江余朔,再思考这样真的没事吗? 然后他反应过来是为什么。 江余朔一直在关注后面的情况,那一辆不知是什么情况的车,还跟在后面。 而且和他们一样,驶入了禁区。 “外来系统接入……已开启身份识别,车牌号×××××××,车主江余朔……” “身份验证完成,好久不见,欢迎……” ……沉默。 起初江余朔在关注后面的情况,没多大反应,而过了几秒,他突然像惊醒的人,伸手迅速关掉了车内导航。 祁倦发现江余朔的状态真的很不对劲,对待现在这种情况,他好像完全不慌,一定要说的话,他貌似有点兴奋? 而且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博雪兰纳洲这么先进的吗? 江余朔是不是之前来过这? 祁倦几度想开口,可一看江余朔的表情,他又沉默了。 江余朔甚至故意放慢的车速,和后面的车拉近距离,然后又加速拉开距离。 也得亏他这辆车性能优异。 来来回回几次,后面跟着的车总算是忍不住,加速飙车。 窗外的景象飞速后退。 江余朔突然猛踩刹车,巨大的摩擦声响起,强烈的反差让祁倦反应不及,他随着惯性往前倾。 耳边好像有风声,可更刺耳的是汽车碰撞的声音。 “呯。” 祁倦在那一刻想的是江余朔,想的是,现在的江余朔是真的好陌生。 可他并不觉得奇怪。 江余朔在汽车相撞没多久,猛踩油门,拉开了距离。 他们是前面的一辆车,要说这一下相比后面那一辆车,他们的损失算是少的。而且撞了这一下后,他们也完全能够脱身。 江余朔算是找了一个办法。 但出乎意料。 江余朔并没有加速离开,而是猛打方向盘,转弯,毫不犹豫的冲向后面那一辆车。 “呯。” 那伙人大约是没想到江余朔来这一操作,刚准备走,就又被撞了一下。 这一下有点严重,车门都变形了。 江余朔这边也有影响,不过病上头的江余朔根本没理会,他又退开,加速,对着刚刚发动行驶没多远的车又撞了一下。 这下是真的很严重了。 祁倦毫无怀疑江余朔能发疯,弄成大型车祸现场。 可是江余朔却没动了,就看着那辆车慢慢发动,逃一般的离开他的视线。 自始至终,江余朔都是用一种忍耐的态度,他甚至在笑,一种扭曲的令人窒息的笑容。 江余朔松下因用力过紧而发白的手指,他克制得不好,但也只能这样了。 然后他突兀的,抓住了祁倦的衣领。 把人拽了过来,自己凑了上去。 在这样一个混乱的场景下。 他几乎是凶狠的咬住了祁倦的嘴唇,把半个身子都倾了过去,慢慢的把祁倦压在了座椅上。 他其实没有搞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傻逼的一个行为。 但他就是做了,他就是想发泄点什么…… 祁倦安静的接受这一个凶狠到血腥的吻,嘴唇相贴几秒后,他伸手揉进了江余朔的头发里。 许久,江余朔先退开。 他看着祁倦,脸上带着一点茫然又古怪的表情,低声说,“对不起,好奇怪。” 这话毫无逻辑,祁倦也没有对这句话有任何的反应。 祁倦最初沉默了几秒,然后他也毫无逻辑的说,“我喜欢你。” 他说,“不奇怪,我也想亲你。” 随后他亲了上来,江余朔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他被压在座椅上,被迫接受祁倦的吻。 而且这逼还把他衣服扯乱了。 江余朔那生病的脑子反应过来,他一把推开祁倦。 “你说什么?” 刚才他发病,幻听了? 祁倦说喜欢他? …… 半个小时后,江余朔把车往修理厂一扔,转身带着祁倦进了酒店。 这个环境不适合谈话,不适合告白,但很适合上…床。 祁倦是这么想的,但江余朔不这么想,否则也不会带他来开房,然后把他堵在椅子上逼问他。 “你刚刚到底说了什么?” 啧,江余朔反应有点大。 祁倦转移话题,“你今天吃药了吗?” “吃了,”江余朔下意识回答了,然后他又扯回这个话题,“你刚刚是不是……” 他话说一半没音了,再说话时思维有些跳脱,“真的好奇怪,祁倦,我发现你能让我压下我失控的情绪。” 刚才那种情况,如果江余朔只有一个人,那他肯定想都不用想,铁定是今天不是你死就是你死的情况。更何况他发病了,理智为零,在这种情况下让他控制自己,是来几盘药都没用的程度。 他在病院时,一般到这种程度就该打镇定剂了,因为现在的他不理智还危险。 但刚刚那时候,他想起了祁倦。 祁倦在他旁边,他不能让祁倦也和他玩命。 他久违的闻到了沉木香水味,里面有专属于祁倦的气味,很好闻。 所以他控制住了自己,这真的是很少很少的情况了。 “是吗?这是不是说明,我比较特别。” “是因为你喜欢我吗?”江余朔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 祁倦沉默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讲这件事,因为最初他是认定自己是不可能喜欢上江余朔,也不可能对江余朔有任何的感情。 江余朔和他最初的相遇就是被设计的,到后面的接触江余朔也是被迫的。 可以说祁倦在对待江余朔的方面上,完全是一个恶人。 他甚至觉得他和江余朔就是会这样,会一直这样相处,直到那两年结束。 但他好像…… 不一样了。 祁倦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说不上对江余朔的感情究竟是怎么样的。 起初只是想管他,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占有欲,想知道他的事情,不想让他和陆立夏相处,想在他身边…… 然后……到江余朔说需要他,说“想”和他在一起。 到现在他天天把江余朔的微信当成备忘录似的给他发消息也不求回应,担心他的病,担心他的身体…… 到现在因为他一句我想你就买了最近一班飞机过来见他。 为什么呢? 仅仅是因为他担心江余朔吗?仅仅是因为那两年的合约吗? 是吗? 不是。 又或许是,但里面又夹杂着一些其他的东西。 但江余朔好像不知道这些事情,他真的……一点都没感觉到吗? 祁倦看着江余朔的样子,在想要不要说这件事。 他觉得以江余朔现在逼问他的样子,要是他说出来,多半会被江余朔给打死。 这人像是不喜欢他,也不能接受别人的喜欢。 奇怪的感情。 “你因为我而改变,不是因为你在乎我吗?”祁倦没正面回答江余朔的问题,他问,“从这个逻辑上说,不应该是你喜欢我吗?” 祁倦开始瞎说,他知道刚刚那种情况江余朔肯定是发病的,结合以前江余朔发病的表现,他觉得江余朔应该不记得这件事。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程度,江余朔应该听见了,估计只是不确定,不然我不会问这么多。 “你这什么逻辑,”江余朔皱眉,“我那时……” 祁倦毫无违和的接话,“你那时一直在重复这句话,我念了一句,你就听见了?” “……?” 江余朔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可他又说不上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后祁倦凑了过来,江余朔被他抵在墙上。 “别想了。”祁倦说。 “……” 这个气氛很适合搞某些事,祁倦是这么想的。 但没有做成。 江余朔被他按在墙上时,很乖的没有动。 他本来挺配合他的。 但他接了一个电话,简单说了两句就走了。 一个电话,把江余朔叫走了,而且还不是工作上的事。 祁倦想不出来江余朔有什么事。 为什么他觉得心不安呢?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江余朔有很危险的想法。就像今天一样的,控制不住的,又疯又危险的…… 想法。 他觉得江余朔是去执行这个危险的想法,而他拦不住江余朔。 他留不住这人。 特别是在江余朔告诉他他是因为冷星谨的原因而不得不离开的情况下。 他为了冷星谨,直接把他扔酒店里了。 事后祁倦想起这事还是觉得好笑,在阳台抽烟的时候,他在想自己竟然也有这样因为一个人而生闷气的时候。 还挺新奇。 在阳台看夜景的时候祁倦在想白天发生的事,在想江余朔的病情,想那莫名其妙的导航语音,和莫名类似追杀他的人。 第80章 初见 在阳台看夜景的时候祁倦在想白天发生的事,在想江余朔的病情,想那莫名其妙的导航语音,和莫名的类似追杀他的人。 说实话他最近的状态确实不太好,在国内的时候就莫名其妙的受伤,莫名其妙的出事。 …… 但也不算太莫名其妙。 他不是没查过那些人,但…… 很离谱。 或许是最近的事和过去有关,祁倦久违的想起了过去的人。 沈栖然。 祁倦早就认清他离开的事实,对于过去那些事,他虽然得不到答案,但也选择了放下。 答案是什么重要吗? 祁倦想,不应该,至少现在不应该再在乎了。 比起这些,他现在更在乎……江余朔的事。 对于江余朔不回消息这件事他本来习以为常,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江余朔会出事。 特别是在江余朔发了病,出去像是做什么危险的事的情况下。 更令人担心了。 祁倦联系不上江余朔。 接连三天。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陆立夏和江余朔关系离谱,再次接到陆立夏的消息后,这种想法达到了顶峰。 陆立夏说,江余朔在医院。 陆立夏发消息给他说的,江余朔在医院。 所以这人还是有什么事都先告诉了陆立夏吗? 他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想是这么想,但祁倦是很迅速的赶到了医院。 他到的时候有听到冷星谨也出事了,而且现在就在这个医院养伤。他隐隐觉得江余朔受伤跟这件事有关系,可是江余朔为什么不说呢。 他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是……伤得很严重么? 站在病房前,祁倦在想如果江余朔真的受了很重的伤他该怎么面对。 说来也挺惭愧,祁倦一直觉得自己不会爱也不懂怎么去爱一个人,以前照顾别人时他常常冷着一张脸,反倒是别人欠了他几百万的气人。 秦浦荣曾说,你根本不理解沈栖然想要的是什么,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样的表达方式。 兜兜转转,又回到这个问题了。 祁倦清了清思绪,正准备敲门,却听见了陆立夏问的一句,“你是怎么想的?你总不该把祁倦当祁萧来对待吧。” 说实话,祁倦在那一瞬间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然后陆立夏又说,“还是说祁倦像沈屿啊,留在你身边,是替代什么样的挂念呢。” “……我不知道,但应该不是这个。”江余朔的声音响起。 他的声音听着是没什么精神,有种有气无力的虚弱感。 陆立夏笑了一声,“那你怎么想的,你觉得你身边要有个人?” 江余朔沉默一会,“我承认,最初他是有点像祁萧……” 江余朔说话说到一半莫名奇妙断了,然后他突然带着一点烦躁,说,“我不知道,祁倦身上给我有种无限接近祁萧的感觉,我说不清……” “……” 是这样么…… 祁倦在这一刻还是清醒的,他甚至觉得现在他不方便进去,于是他决定出去抽几根烟。 抽烟的间隙他在想,害,不就是觉得他像祁萧吗,有什么影响呢,之前他还觉得江余朔像是沈栖然呢,有什么影响,都一样。 他自己开解自己。 不重要不重要,又不是说江余朔和祁萧谈过现在把他当替身。 可是……江余朔对祁萧的态度真的很离谱啊。 到底是为什么呢。 江余朔曾跟他说过,祁萧是他的医生,又是在他曾压抑的时光里唯一一个算是对他好的人。 可那算是什么呢,他可以理解江余朔对祁萧的感情,可以理解祁萧对江余朔的特殊性。 可祁萧和江余朔并不是他和江余朔的这种关系啊。 他到底是哪里像祁萧了,明明完全不一样好吧。 另一边,江余朔完全不知道祁倦曾听见过他们聊天,也不知道祁倦刚刚来过。 这件事说大也不大,说小……江余朔觉得是没什么影响的。 他确确实实觉得祁倦给他的感觉越来越像祁萧给他的感觉了,也确实觉得祁倦在他这里的地位越来越往不好的方向靠了。 说实话他觉得烦。 因为自从回到这个破地方后,他感觉像是所有事情凑到了一起,烦得要死。 他还没搞清为什么自己会因为祁倦有所收敛有所改变冷星谨那边就出了事,又在去找冷星谨配合警官救他的过程中被激得犯了病。 他甚至觉得自己到现在都不够冷静。 在这个地方,他就是会有这么多的顾虑。 想着想着,江余朔咳了一下。 一杯水顺势递到了他嘴边。 陆立夏在旁边安安静静的站着,从刚才聊完就一直沉默到现在,不过现在有了动作后突然像是解除了封印,很突兀的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你这样……”陆立夏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让我想起了以前在病院的时候。” 江余朔对那一段的时光时而清晰又时而模糊混乱,他说不上来对那些事情的感受,所以问了一句,“那有什么好笑的,那时候过得又不好。” “遇到你之前,我过得确实不好。” “……” “是吗?”江余朔没发觉,“你还……” 过得不好? 江余朔确实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在他眼里陆立夏是蝴蝶街疗养院比较特殊的一个病人。这体现在,他根本没有任何病。 关于陆立夏的事,江余朔知道的,最初就是陆立夏被家里族争权夺权的人给暗算了一把,所以进了病院。 这说上去很糟糕,因为他根本没有病,却要待在一个满是精神病的世界里,不知道什时候才能出去。 他这种情况说得好听一点就是被变相囚禁,说得不好听就是变成了废人一个,因为被判定为精神病,外面又有势力控制,他只能待在病院里消磨时间甚至直至死去。 遇到江余朔之前,陆立夏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很奇怪,江余朔改变了他很多很多的想法。 在陆立夏的视角里,蝴蝶街疗养院是一个很恐怖的地方,是一个满是不讲道理全是精神病的地方。 在那个时候,他十七岁,在过往的日子里还算是个贵族少爷,来到这里,不亚于古代人被流放至边境。 如果说环境变差对陆立夏算得上是打击的话,那存在于人的地方,精神病的打击对陆立夏来说是毁灭级别的存在。 因为他们不讲道理。 在这里,陆立夏体会到了一种被霸凌的憋屈感。 总有神经病单纯的抢他的饭不让他吃,还存在一些当众发疯在里面拉不可描述很恶心的东西,也总有神经病想跟他玩莫名其妙的“游戏”。 说实话,陆立夏真觉得神经病不愧为神经病,他完全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想干嘛。 当时可能是运气不好,这群人每每作妖,倒霉的都是他。 那是他精神和身心都很衰弱的一段日子,出了病房,他永远想不到外面会有什么“惊喜”在等着他。 他时常待在病房里,因为这里还算得上安静,而江余朔的出现,等于在他精神上烧了把火。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江余朔越过交流这一步骤,直接干了他想干的事情。 第一次相见的那天,陆立夏是被他吵醒的,那段时间他精神被折磨得不好,睡眠很浅,一有什么动静容易醒。 所以江余朔翻窗进他房间时,他被吵醒了。 有些人天生特殊,陆立夏在意识到这人大半夜翻窗来到他房间后就想起了这一点。 特殊得不像正常人。 神经病。 房间里没开灯,月光朦胧的打在这人身上,他进来后表现的像一个熟练的贼,东张西望,把整个房间都看了一遍。 又在陆立夏反应过来想要出声叫人之前发现了他并捂住了他的嘴。 “诶有话好好说,别叫人嘛。” 陆立夏听到他的声音感觉这人年纪不大,但这是第二反应,他最开始想的是——这个人这是这么久以来,唯一一和他说话让他听懂了的人。 因为是中文,不是其他人说的其他语言。 陆立夏那时候点了点头,表现出一副放松的样子,想让这人放开他。 这人也确实放开了。 然后陆立夏反手拽过这人起身把他按在了床上。 他其实是拿江余朔没有办法的,后来他了解到,只要江余朔想,他完全可以不费什么力气就把他制服在地,在那个时候,只是因为江余朔在配合他。 被控制的江余朔摊手,“这样可以让你放松一点吗?我没有恶意。” 他们所处的位置刚好铺满了月光,陆立夏这时才看到,这人有一张很好看的脸。 带着笑意的…… “你有什么目的?”陆立夏问。 大半夜翻窗,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 “唔……看了一圈就你这房间配置最好。”江余朔说的话让陆立夏一头雾水。 “?” “所以我可以在这里睡觉吗?” 好家伙,按着这人的意思来,就是他翻窗去了很多房间,然后挑一个他觉得最顺眼最好的地方睡觉? 果然是神经病。 陆立夏当时觉得离谱,但出于某种微妙的心理,他放了手,退了一步。 江余朔顺势坐了起来,但没有要继续动的意思。 他坐在他床上,仰头看他,问,“可以吗?” 陆立夏还没回答,江余朔就莫名其妙开口,“可以是吧。” ? 然后这人就很不把他当人,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挑了一个地方睡觉,还“贴心的”在床上留了一个他的地方。 陆立夏:…… 算了,忍忍就过去了。 陆立夏不打算跟一个神经病计较,他以为这只是这人的一时心血来潮,过了今晚他自然就会回归他自己的生活,这一切本来他都可以当作没有发生。 可惜事事不如人意,那之后,这人天天来他房间里睡觉。 …… 每回都是大半夜。 陆立夏有时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有时候知道旁边躺了一个人,但他没管,因为他实在是懒得管这种事了。 在长期被精神病“欺压”的情况下,陆立夏的身心差到了极致。 不开玩笑的说,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正常吃到过一顿饭,没有正常平淡的过完一天了。 不能正常吃饭是因为有一个精神病盯上了他,在陆立夏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变态心理的情况下,这人对他实行了长达一个多月的折磨。 陆立夏确实是没脾气了。 他那时想,无所谓了,烂命一条。 一个十七岁的正常人,在精神病院待着,多多少少有点活不下去。 在陆立夏压抑到极致的时候,江余朔又出现了。 与晚上的不同,他们这次相见,是在白天。 他那时还一直不知道这人的名字,也没彻彻底底看清过这人的样子,但看见他出现的一瞬间,陆立夏就知道这人就是每天晚上来骚扰他的人。 真的是很年轻很奇怪的一个人。 他出现的时候,陆立夏感觉周围的磁场有些微妙,原本很放松甚至放肆的一些人,在他出现后,莫名变得很紧绷。 气氛变得很奇怪。 但他熟视无睹,打了饭,径直往他这边走过来的。 而在此刻,一向欺负折磨他的那个人径直的后退,说用连滚带爬的形容也不为过。 陆立夏那时没有动,或是他觉得这个人很特别,又或许是因为单纯的他没力气动。 总之,江余朔坐在了他面前。 “又见面了。”江余朔还笑了笑,“陆立夏。” ……他记得他好像没告诉过这人自己的名字。 陆立夏没问,他只是说,“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江余朔看了他几眼,像是在考虑一件很重要的大事,空气安静几秒,然后他说,“江余朔,我的名字。” 江余朔吃了几口饭就没动了,陆立夏偶然看他一眼,才发觉他在安静的出神。 那时他也没空管了,托江余朔的福,他好不容易才有一顿能不被人打扰的安静的一顿饭。 他不知道江余朔在想什么,但无所谓。 直到……另一个人的出现。 他起初并不知道江余朔和沈屿的关系,因为这两个人看着就不太像一类人。 更准确来说是江余朔,江余朔身上莫名带一点和他们不同的气息。 像是天生就融不进这个世界,融不进这些人。 第81章 回忆 沈屿很危险,这是陆立夏不用过多了解就知道的一个事实。 最初他就知道这个人不一样。 沈屿每回出现时,周围就像自带一个真空包围圈,所有病人自觉和他保持距离,没一个人敢靠近,甚至在沈屿毫无动作的前提下,有些人就能被他吓的连滚带爬巴不得退避三舍。 这个人…… 总之,陆立夏觉得惹不起。 当沈屿出现在他视野里时,陆立夏甚至也有和周围人想要退开远离的心理。 随后他又觉得莫名奇妙。 他又没惹他。 话说这么说,但病人是不讲理的,陆立夏来蝴蝶街疗养院这么久,其他没体会,就这深有体会。 病人不讲理,所以他看见沈屿往他们这边走过来的时候,他浅意识的有些害怕。 他挺怕沈屿这个人的。 于是他小小的pua自己,说自己没惹这人,不会出事,别管就当没看见他。 他的声音挺小的,但江余朔还是听到了,他回神,看向他,问道,“嗯?你说什么?” 陆立夏正准备开口余光却看见沈屿的身影。 “……” 晚了,沈屿已经走到江余朔背后了。 陆立夏不觉得这两人有什么交集,他从来没看见这两人同框出现过,所以他下意识把沈屿往坏去想,觉得他是来找江余朔的茬的。 但沈屿属实让他有些意外,沈屿只是揉了揉江余朔的头,然后坐到了他旁边。 “你昨晚去哪里了?” 让陆立夏意外的是,沈屿的语气很平和,而且,这个看着就是外国面庞的人说的话,也是中文。 “睡觉啊。”江余朔随意的说。 ……感觉有点词不达意。 “好。”沈屿没多问,只是目光有意的往他这边看了过来。 那一瞬间,陆立夏感觉周围挺冷的。 好在下一秒,江余朔笑了。 他说,“好是三声,你念错了。” “……”其实是没错的,陆立夏有些想不明白。 然后他一抬头,发现沈屿在看他。 ……我靠。 沈屿眼里没什么情绪,很平淡的看着他,开口却是回的江余朔的话。 “嗯——好。这次对了吗?”沈屿说完还笑了一声,说道:“中文好难。” “慢慢学吧。”江余朔看了看沈屿,又把视线看向了陆立夏。 江余朔又露出很意味深长的神情,他自顾自的思考,丝毫没有旁边还有人的觉悟。 许久,在陆立夏快觉得窒息的时候,江余朔总算是想通了什么,开口: “介绍一下,这是陆立夏。” “这是沈屿。” 江余朔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陆立夏感觉周围一直存在的阴冷敌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沈屿相当懒散没劲的态度。 “所以你养狗不成,改养人了?”沈屿说话间又看了陆立夏一眼,然后眼里带着点细微的怜悯。 …… “没。”江余朔笑了,“虽然我无聊,但还没无聊到这个地步。” “算是朋友?难得在这里见到这么有趣的人。”江余朔说着说着似乎是感觉有些累,他打了一个哈欠,吐槽,“吃药好烦。” “回去睡觉吧,有什么事晚上再说。” “嗯。” 江余朔说完就走了,陆立夏刚准备跟着走,就听见沈屿的声音。 “这么怕我?” 废话。 沈屿短促的笑了一声,“还挺新鲜,他给我介绍人认识。” 陆立夏能感觉到这里面有些不同的东西,可那时的他实在不够冷静,于是只好沉默。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沈屿问。 “……” 陆立夏在想要不要问一下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然后他听见沈屿有些一言难尽的问。 “你……是……不会说话?” …… “陆立夏。” 晚上,陆立夏睡觉时,又听见熟悉的动静。他想不明白江余朔为什么这么喜欢睡他的房间。 但是话又说回来,他觉得江余朔是很特别的一个人。这么多天相处下来也没出什么事。 他其实不反感江余朔的行为,也挺乐意和江余朔接触。 毕竟这是除了医生护士外,他唯一能交流的人。 哦,现在还有沈屿。 但他挺怕这人,脑子是有泡才会多和他交流。 所以陆立夏坐在床上,看着江余朔熟练的翘窗,然后翻进来。 江余朔见面就塞了一个东西在他手上,然后这人旁若无人的躺在了床上。 手中的东西还有些温热,借助微弱的月光,陆立夏看清了江余朔塞给他的东西。 是一份打包好的饭,而且,从气味和外貌看,还是从外面带进来的。 陆立夏沉默了一会,问道:“为什么给我这个?” “你太瘦了。”江余朔躺床上懒得动弹,“我们现在是朋友。” 有吗……不是,怎么就成朋友了?!! 等了一会,江余朔听见没动静,他舍得抬头看他,问道,“怎么了?” “谢谢。” 陆立夏挺矛盾的,他很想要,但又觉得这样不太好。毕竟……对于他来说,这真的是很难得很珍贵的东西。 但是在江余朔只带了一份他自己没有的情况下,他觉得自己接这种东西不好。 于是陆立夏问:“你不吃吗?” “没胃口。”江余朔说。 “?” 陆立夏看他睡了,就没多说,安静的吃饭。 然后,有一个人,相当熟练的从窗户那里跳进了他的房间。 “江余朔?” 听声音,是沈屿。 陆立夏:…… 江余朔懒懒应声,“嗯。” 陆立夏那会坐在房间里角落的桌子上,就看着沈屿上前拽了江余朔一把,念叨到,“起来吃饭。” “没胃口。” 江余朔用一样的话语回答道。 但沈屿就不是那么好应付的,他在床边站了几秒,似乎是在思考,“你这几天躲我,是因为又没吃药对吧。” “装得挺像。” 江余朔就笑了,“有时候,我真觉得你管得多。” 沈屿声音沉沉的,“你上次和我约定什么来着。” “别来烦我行吗?”江余朔像是没耐心了,语气稍稍有些恶劣。 沈屿沉默几秒,伸出了手。 陆立夏看着觉得他是有些无奈,但另一个心情不好的人似乎并不这么想。 江余朔在那一瞬间起身。 昏暗的房间里陆立夏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觉得江余朔动作很快,然后—— “砰。” 沈屿被他弄得撞到了墙上。 …… 短短十几秒两人好像打了一架,空气中莫名弥漫危险的气息。 沈屿索性直接靠在墙上,“江余朔,清醒点。” 江余朔并没有听。 他的身影步入月光,逼近沈屿。 “我真的觉得挺烦的。” 江余朔说。 这次陆立夏看清了,沈屿在他靠近的那一瞬间出手,做了一个反制的动作。可江余朔像是知道,在沈屿出手那一刻就伸手卡住了他活动的空间。 “嘶。” “江余朔,住手。” “江余朔。” 最后一声落下的时候江余朔被推开。 江余朔像突然反应过来,摔倒在地时有些茫然。 月光下,陆立夏看着沈屿的手臂慢慢流淌出了黑色,染上了病服。 他反应过来,沈屿流血了。 江余朔弄的。 沈屿倒是没有生气,他弯腰,伸手,却不是扶江余朔,而是从他手中拿走了一把闪着阴冷的光的东西。 “我没收了。” 沈屿看着没什么反应的江余朔,叹了一口气,然后他转头看向角落里的陆立夏,做了一个手指轻碰嘴唇的动作,“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包括江余朔。” 那时候的陆立夏其实不明白,因为江余朔是这件事的主角,是伤到他人,就算他不提这件事,江余朔也不会忘的吧。 他又不是没有意识,怎么会忘记呢。 然后第二天,他理解是为什么了。 因为江余朔在下午问了沈屿一句,“你手怎么回事?” 沈屿就说,“翻墙出去摔了。” “那你挺笨哦。”江余朔无知无觉说,“疼吗?” 彼时他们仨在病院里的活动区域,这一块平时就没什么人来,现在更是托他俩的福,没人敢来这了。 沈屿说,“有点。” 江余朔盯着他的伤看了很久,然后又转头看向陆立夏。 他的脸上又浮现出很耐人寻味的表情,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回忆。 陆立夏在那个时候还不会骗人,也看不透江余朔的想法,于是他把目光投向了沈屿。 就见沈屿轻轻摇了摇头。 “怎么了吗?”陆立夏问江余朔。 “没……”江余朔回道,“我觉得很奇怪……算了不重要不说了。” “像做了一个梦。” 陆立夏:? “对了,我晚上要出去一趟,”江余朔没纠结这个话题,他看向沈屿问道,“你要一起吗?” 陆立夏:? “你出去有事?” “我没有笔了。”江余朔笑道,“伯怀特把他的笔都锁起来了,可能……就是为了防我?” 陆立夏:? “哦,那行,你还记得你给我约定过什么吗?” “记得。”江余朔很是人畜无害,带着一件柔和的表情笑眯眯的说,“不碰管制刀具,不违法少伤人,好好吃药……其他记不清了。” “……”沈屿有些无奈,“听话一点。” “好。” 印象里,江余朔一直是这样。 表面看着不怎么安分,背地里也是毫不令人意外的让人不放心。 陆立夏最初接触到江余朔和沈屿,是没有清晰的体会到他们有病这一点,毕竟从他的视角来看,这两人已经算是很正常很正常的人了。 后来,他接触得久了,才知道这两人病情的严重。 他能直观的看出来沈屿这人的病,毕竟这人是真的很疯,发病的时候常常会被关禁闭室,在里面待上好几天。 而他不在禁闭室时,往往又会弄出很大的让人胆战心惊的动静。 他后来也理解到了,为什么除了江余朔,没人敢惹沈屿。 因为真的惹不起。 神奇的是,沈屿对江余朔特别好,哪怕是在发病的时候。他包容江余朔的所有,甚至因为江余朔的幻想而伪装出了一种他想要的假象。 沈屿一直都会中文,而且运用的相当熟练。但江余朔认为他不会,认为是他在教沈屿中文,所以沈屿就装做不会,从来没在外人面前说过中文,甚至有时耐心的听江余朔的话,慢慢“纠正”自己。 而江余朔,说实话,他最初只是觉得这人在记忆上有一定的问题,因为他经常忘记一些事,忘记发生过的一些事和他做过的一些事。 除此之外,他很少见到江余朔不理智的发病状态。 可能是他那时候等级过低不能看透江余朔的状态,也可能是他对这人的初印象导致了他一直对这人存在滤镜,更可能是……江余朔太过于会伪装。 在很久以后,沈屿曾对他说,其实江余朔清醒的时间很少,对于他来说,理智是一朵难以养护花,受到一点刺激,就会崩坏腐蚀。 在江余朔的病态世界里,意识由一个又一个的梦境构成,甚至叠加。 你觉得梦境有逻辑吗? 沈屿当时问他。 ……没有,至少,很少有饱含逻辑的梦。陆立夏只能想到这么一个回答。 是这样的,但是对于江余朔来说,梦境是意识的一部分,意识存在,那梦境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合理的,都是正常逻辑的东西。 现实和梦境的边界在他那里被无限模糊,他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在现实,所以常常会混淆很多东西。 沈屿说到这里的时候沉默了很久,他抽了一根烟,烟雾缭绕时,他再度开口。 当梦境是以意识的方式存在时,世界一切的,都是合理的。我们不应该用我们的方式去评判江余朔的对错,我们的世界是不同的。 这对他不公平。 那是他和沈屿最后一次对话,明明是好几年前发生的事情,可记忆却犹旧如新,是如此的深刻,让他记得当时那种感受,记得那种压抑的情绪。 沈屿说,他的世界只有他一个人,我们都理解不了,他太孤独。 出去之后,记得照顾好他。 沈屿说这话是在他们认识的第六个月,也是陆立夏进入蝴蝶街疗养院的第八个月。 他在计划一场离开。 而江余朔是最初意识到并帮助他的人。 陆立夏算是这个病院里最特别的一个人,原因无他,因为他没有病。 他不是因为正常原因被送进这个病院,所以这里于他,始终不是最后的归宿。 他不可能在这待一辈子。 遇到江余朔之前,陆立夏设想是在三十岁之前逃出去,这还是幻想的,没有一点意外且非常幸运的情况下。 那时候他还得考虑自己能不能在这么多精神病人的环境下活到那么久。 遇到江余朔后,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离开的时间被无限缩短,他甚至还提前安排好了他出去后的动向。 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源于江余朔最初的所说的话,他说,“我能记住你。” 江余朔是个很奇怪的人,陆立夏一直没看透过他,真的很奇怪,他完全不知道这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和行为。 人与人接触多了,总能从日常中推测出点什么吧。陆立夏和他们接触那么久,都能理解沈屿知道沈屿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但他还是看不透江余朔,索性他就放弃了 “这真的是一件很奇怪奇怪的事情,所以就姑且把你当作是朋友吧。” 江余朔当时笑着,说。 “是是非非条条框框,这都很复杂的,人想要什么,有时候自己都不理解,所以在乎那么多干嘛呢,尽管去做就好了。” 陆立夏那时似懂非懂,他觉得这段话太深奥,有点揣摩不透这其中的意思,但他又觉得江余朔没准只是在用逗他玩的话术来打发时间,毕竟江余朔在笑,意味深长的笑。 陆立夏每回都觉得江余朔笑得让人后背发凉。 下一秒,江余朔突然正经,他问,“你想出去吗?” 第82章 自由 当然是想的。 他从来这里的第一天,就在想怎么出去。 江余朔当时就点点头,表示他了解了。 他以为江余朔只是随口一问,谁知道江余朔当天晚上就尝试带他出去。 事是挺好的,但难在了第一步。 陆立夏当时的病房并不高,三楼,这点高度对于江余朔沈屿他们来说就是轻轻松松,但对于陆立夏来说不亚于死亡距离,更何况他从来没干过翻窗这事。 江余朔给他的解释是——白天除了自由活动和吃饭的时间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人巡查。 这种情况下你要躲避人和监控毫无破绽的跑出去是不太可能的,当然,这是基于陆立夏的情况考虑的,江余朔是没有这种顾虑。 所以江余朔想的是晚上,行动的时间也是晚上。 可陆立夏这人实在是难以迈出第一步,江余朔也只好循序渐进,从最简单的地方教他。 这一来二去花费了几个月的时间。 陆立夏想了想,还是觉得那段时间真的有够离谱,谁能想到他最初的启蒙老师是一个小他两岁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人呢。 江余朔教会了他很多,尽管他可能没意识到。 病房里江余朔没什么心情回忆过去,他本来在想自己受伤这事怎么跟祁倦解释,听陆立夏说了那么两句,他感觉头又有些晕。 那段时间于他来说并不稳定,记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更多时候是混乱的。而很奇妙的是,在这之中,有一个描点一直一直没有变过。 无论是用什么方式想起哪一段回忆,江余朔都能想到这个描点。 祁萧。 对于江余朔而言,祁萧是唯一的,是不可代替的…… 可他想不清祁倦是为什么对他好,又对他不好…… 好奇怪。 江余朔选择放弃思考这个让他纠结,他看向陆立夏,又心想这人是真的太好骗。 当初不过是各取所需,帮陆立夏出去也不过是他无聊到极致的一种消磨时间的方式,可这人未免太过真诚,唤醒了他为数不多的一点良心。 真的不多,就一点点。 陆立夏无知无觉,他自顾自的回忆那段时光,在想当初的江余朔是多么的变态,又想起沈屿发病的恐怖,想起被江余朔训练的那段悲催日子,也想起沈屿变态的占有和江余朔莫名的顺从……那些那样不同又莫名和谐的一切。 他真觉得,江余朔是个很奇怪的人。 事到如今,他都没有完全搞清江余朔到底患的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他清楚,又不清楚。 起初他有点在意,觉得是自己不够好,了解不到这些方面,后来他释怀了,因为这家伙连沈屿都骗,不知道也正常。 这个世界上大约只有一个人能治得了江余朔这张满是谎言的嘴,可惜…… 说不清。 陆立夏知道祁萧是不同于他们所有人的,当初他逃离病院,在某个方面上,是江余朔在利用他向祁萧传话。 这是他很久之后才意识到的,他以为江余朔帮他是出于好心出于朋友之间的情谊又或者是其他,可他见到祁萧后,又觉得江余朔这一切的安排好像别有用意。 可事实不如人意,江余朔没有像他想的那样,祁萧也没有,所以他又不禁质疑自己——真的是这样吗? 当年江余朔和祁萧的心理博弈,陆立夏到现在都没参透明白,他只觉得奇怪,想不通,可放长远看他又觉得很合理,一切都有迹可循。 现在的他还是不理解,更别说当时只顾着出去的他了。 陆立夏第一次听到祁萧这个名字,是在江余朔严重发病的时候。那时候他被沈屿控制住,毫无意识,身体发抖,连带着声音也不稳,“祁萧……祁萧,我怕……” “我错了,别这样好不好,祁萧。” “祁萧!” “别走……” 他想不明白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江余朔这样的人变成现在这个卑微的样子。 原谅他当时只能想到用卑微这两字来形容江余朔的状态,但真真实实是,他觉得江余朔像是在卑微的祈求这个并不存在的人。 后来有一次,陆立夏聊起他的过去。 让他意外的是,江余朔知道他,或者说,过去听说过他。 然后江余朔分析了他的家族的形势,那是陆立夏第一次觉得自己确确实实是有点一事无成也是第一次觉得江余朔好像无所不能。 他不理解,江余朔明明在病院里,没怎么关注过外面的事情,但……为什么对他家族情势的分析比他这个局内人看得还要清晰。 好离谱…… 在那个时候,他说到了一个人,说这些大部分是这个人教他的。 当时的陆立夏没关注过,以他的等级也自然不知道祁萧这个人,所以他并不知道他攀上了多么厉害的一个大佬。 江余朔也没细说,只是大概念的描绘了他出去的生涯发展,不过这对于他是路漫漫其修远兮,还是很久远的事,他出去后家族那边还不知道得闹出什么事来。 毕竟都能把他送进来第一次,还怕第二次吗? 他首先得考虑出去。 那会的陆立夏在江余朔每天变态式的训练下已经可以做到流利翻窗安稳落地了,而且和他们混久了,陆立夏也基本知道怎么卡监控视野的盲区卡巡视的视野了。 可这跟江余朔那种“跳楼式翻墙”还是搭不上边,那种太危险了,也只有江余朔这样的疯子才会这样做。 据说……江余朔以前翻墙稍稍“温和”一点,是属于那种正常人努力个把月能做到的。 而关键在于,在江余朔训练他这段时间,大概是由于他和沈屿的“优秀”功绩,病院的安全防护加强了。 难度翻了一个度。 江余朔之前能出去,现在照样能,不过比之前危险多。 但陆立夏不能。 而江余朔挺烦的,于是他和沈屿策划了一场,不,说是即兴发挥了一场戏。 那天傍晚,江余朔懒懒的靠在树上,看着不远处的围墙出神,而他傻站在一边,揣测江余朔想干什么。 空气安静许久。 江余朔静静的站着,只是目光由远处飘到了他的身上。 他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满意让这位不顺心了,又猜想江余朔是不是要发病了。 毕竟那种眼神算不上友好,陆立夏看不透其中的意思。 就在陆立夏认定这人大概是发病了想要远离这人时,他突兀的出声,“三分钟后,活动区会断电,到时监控,电网,还有其他的一些都会失控,但你只有三分钟的时间。” “沈屿那边会吸引巡查的人的注意,你只需要做好我教你的,其他不用管。” 江余朔说这话时语气平淡,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他看了一眼他,又道,“走吧。” 大概是和沈屿协商过,江余朔这次带他行动时,并没有刻意避开监控,但选的还是平时少有人的路径。 陆立夏那时看着江余朔的身影,心里不住的慌乱。 他说不上来为什么。 去往活动区的路有一条走廊,这里是有监控的,江余朔选的时候没有走这里,他选择穿过另一个闲物间。 那边一般不会有人去,病院也没重视这一块的安保。 这个想法好是好,不过花的时间要久一点。 陆立夏当时只记得三分钟后他要干什么,一紧张就丧失了对时间的所有感知,觉得太迟又太急。 他觉得时间不够,可他没有办法得知现在到底是什么时间,也不知道沈屿那边会闹出什么样的动静。 一分神他的思绪又开始混乱,听见开门声时他还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病否则为什么心跳跳得这么快。 恍惚间他听见有人呵斥的声音,反过来时他看见江余朔顺手拿起了墙边积灰的扫帚,直接用力往前挥。 “哐当。” 扫帚碎了,江余朔接着丢掉手中的东西上前用手劈了一下这人,他动作很迅速,陆立夏还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了什么就看见一个人后退一步扶着墙,慢慢倒下。 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里有人。 他当时是真的很呆瓜,只觉得江余朔未免太过恐怖,明明压根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却能在看到的一瞬间思考反应,从容面对所有,像早在脑海里排练无数次一般。 江余朔甚至有心说话:“抱歉,我有点赶时间。” “走。” 记忆里这段路很长很长,长到陆立夏心跳失序,觉得已经不会成功。 但实际上,在他们能看见围墙的时候,周围的灯突然熄灭,然后—— “砰——” 远处响起爆炸的尖锐声,接着响起了嘈杂的人声。 “看样子,沈屿似乎为你多争取了几分钟。”江余朔看着远处窜大的浓烟,看着肆无忌惮的火苗燃红了半边天,他有些无奈,又觉得头疼。 他转身,“你快走吧,我得回去帮沈屿了。” 在火光若隐若现的背景下,他们这一片黑暗被模糊,成了暗淡的一片光影。 江余朔转身看向他的那一刻,火光冲天,爆炸声再度响起,周围混乱又扭曲,可这一切却只像是他的背景。 陆立夏说不清。 尽管早就知道,在真正要别离的这一刻,陆立夏还是没忍住,回头问了一句,“你不走吗?” 你就不想离开吗? 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选择留在这样一个地方呢? 陆立夏想不明白。 江余朔大概是没想到他人都到翻上墙都马上是要跳出去自由的人了还特么突然事逼回头问他一句。 所以陆立夏看见他时,江余朔正准备走的步子一顿,两秒后,他转过身,再次看向陆立夏。 他的声音不大,好在他们离得也不远。 陆立夏就听见他叹了一口气,说,“我跟你不一样,我有病,在没好之前,在哪都一样。” 陆立夏一愣,又听见他笑了笑,平淡道,“拜拜。” 说来好笑,陆立夏认识江余朔这么久以来,他从未觉得自己了解江余朔,也从来不觉得自己能理解江余朔的想法,他一直觉得江余朔和他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虽然事实也虽如此。 可在江余朔跟他说“拜拜”的那一刻,陆立夏觉得他和江余朔的世界好像共通了,因为他真真实实的感受到,江余朔的情绪。 他是真情实意的说再见,也是真情实意的觉得他不属于这个地方,不属于他们这一类人,他希望他走。 可太奇怪了。 可那时候的他无暇顾及。 半个小时后,陆立夏找到了一处电话亭。 记忆中他确实是在无意识的时候被送到这里,说来也算得上他家族里的人心狠,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地方,也从来没有学过意大利语。 其实他逃出来没什么用,但他还是逃了,因为江余朔真的帮他安排好了一切。 他拨通江余朔告知他的电话号码,只听见电话铃声响了两声,然后被接起。 陆立夏想着江余朔真的是一个太奇怪的人,他忍不住惦记对他这么好的一个人,这么想他突然觉得内心无比平静,沉默两秒。 陆立夏说,“白鸽落到了坟头,丧钟带来新生。” 这句话莫名其妙。 和江余朔,祁萧这两个人一样。 陆立夏第一次见祁萧,就是因为这句话,更确切来说,是因为江余朔的安排。 江余朔当时告诉他,你打这个电话,有人接后就说这句暗语,之后有人会来见你,到时候你想要什么,对他说就行了。 他之前一直对此存疑,可那之后的事实确实是按照他的话的走向来发展。 他见到了祁萧。 见到这人的第一眼,陆立夏算是明白江余朔为什么会对这人有那么深的执念,如果换作是他,或许他也会如此。 祁萧确实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天生的领导者,尽管那时候的他只有二十四岁,可带给陆立夏的压迫感比江余朔那种生与死的界限带给他的感觉更为强烈。 当时陆立夏老老实实说了祁萧所问的一切,包括逃出来的情景,沈屿闹的动静,江余朔所说的话。 祁萧安静的听完,莫名的笑了笑,他的声音有些许冷淡,这样笑时突兀的令人噤声。 陆立夏是这样做的,可祁萧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祁萧说,“确实是聪明的做法。” ? 第83章 许愿券 “白鸽落到了坟头,丧钟带来新生。”祁萧说着,看向了窗外。 那里什么都没有,一如既往的安静。 可祁萧那样去看这个地方时,这里好像就被赋予了回忆的滤镜,突然变得无比温情。 陆立夏觉得,他好像在回忆……某个人。 “这句话是我给江余朔的许愿券,只要他想,只要我能给,我都会为他实现。” 祁萧笑了笑,“可这种意愿对他来说无偿不是一种束缚,他大可以许愿离开病院,可以向我索求直至他死以前的照顾及数不清的金钱,他……大可以不必如此,明明可以安稳快乐的活下去,可他却放弃了,把这个机会给了你,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陆立夏当时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听了祁萧的话,他意识到了这里的不对劲,可他想得更多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他一直觉得江余朔对祁萧有种莫名的执念,但在病院里江余朔的表现又让他觉得这是因为江余朔有病。 因为祁萧对他并不好,江余朔偶尔发病的时间,陆立夏听到的,看到的都是江余朔对祁萧的应激反应。 看上去就像是江余朔被这人虐待过一样,可他却无比依赖这个人。 但现在,见到祁萧本人后…… 他又觉得……祁萧似乎没有他想的那么坏。 他给了江余朔这样一个许诺。 陆立夏一直在沉默。 祁萧就自顾自的开口,或者说是他压根没有等他回答的打算。 他说,“这是因为,在我知道他有病的前提下,这个许诺不亚于某种欲望。” “他想要的,他的欲望,无论怎么做……都会反应出他的病情,而他最不想让人知道他病情的人,是我。” “可事物具有双面性,他留着这个许愿券不用,不免让人觉得他别有用心。” “……” 所以呢?陆立夏当时想,这最开始不就是给江余朔的圈套吗? “但你出现了。”祁萧这时看向他,眼里带着一点细微的戏谑意味。 “所以我……” “他在利用你,你才反应过来吗?”祁萧平淡的说,“连他说的话也是,‘我跟你不一样,我有病,在没好之前,在哪都一样。’” “他知道你会问他,也知道我会问你这些过程,所以他那么说,让我知道他意识到自己有病,而且有听我话在病院治疗。” “他很聪明,不选择自己用掉那一次愿望,不选择自己向我表达,也不选择对他自己有害的方式,却还是达成了自己的目的。”祁萧笑着说,“他这样做……让我猜,反正他的目的达成了,至于我信不信,不重要了。” “……”陆立夏沉默了。 这么想,江余朔好像确实是别有用意,看似无缘无故的帮他,确是利用他达成自己的目的。 甚至不惜在他身上花费这么多的时间吗? 祁萧也没说话,房间里安安静静。 许久,祁萧似乎是觉得无趣了,他懒懒的喝了一口茶,似是无意般说,“我话说得太过了。” “其实我倒是挺期待他能有自己的朋友,不过他似乎不太会交友。你觉得呢?” “江余朔他……对我很好。” “嗯。这倒是进步了。”祁萧评价江余朔,“江余朔是个很奇怪的人。” “我是商人,对事未免太过利益化,或许江余朔只是单纯的做了他想做的事,他有没有私心,对你怎么样,这些都是我不知道的。”祁萧说,“我或许是过分解读,又存一些擅自揣测他的心理。” “不过就算是我在挑拨离间,你也无可奈何,因为你刚刚,确实有过怀疑他的心理……之后的你到底是相信他做的一切都是出于朋友间的情谊,又或是怀疑自己不过是一颗棋子被他所利用,都凭你自己的想法了。” 祁萧说这话时似笑非笑,陆立夏听着却觉后背发凉。 他甚至理解江余朔了。 跟祁萧这种人相处,怪不得会疯。 “这算是教给你的第一课,你的愿望我认可了,我会帮你,前提是你自己也得进步。” 之后的事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陆立夏在祁萧的帮助下开展了自己的产业,并且后来回到了自己家族有了很大一部分权利。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江余朔,说是江余朔“救”了他的命都不为过。 回忆结束,陆立夏看着那边出神的江余朔,一时又觉得感慨。 “在想什么?” 陆立夏问他。 “在想祁倦,他没有来。”江余朔对陆立夏没什么可瞒的,“我觉得可能会因为这件事生气。” “你这样谁不气啊。”陆立夏说,“也就好在你没受什么严重的伤,以后别这样了。” “哦,对不起。”江余朔从善如流,可看他神情就知道这人压根没上心。 “……不过话说回来,我觉得祁倦对你似乎蛮上心的。”陆立夏说着语气带着点疑惑,“真就离谱……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们俩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你的错觉罢了。”江余朔说:“我和他的相遇没什么好说的,他最初不过是把我当替代品。” 陆立夏好像依稀有点印象,他记得江余朔最初问过他一个问题——他和祁倦的前男友像不像? 那时他还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可这两人明明一点交集都没有。 想来也是那时就认识了,只不过是瞒着他而已。 “你俩还真是……”有够奇葩的。 不愧凑到了一起。 陆立夏听江余朔这么说,脑海里回想起他最初见到沈栖然的场景。 那是在一场商业晚会上,临近散场的时候。 因为没什么特别的,所以他也没怎么关注,他能注意到这一点还是因为当时的祁倦站在屋檐下避雨,脸上过分平静的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那时的祁倦给他一种很压抑的窒息感。甚至有点像江余朔偶尔自闭时散发出的疏冷厌倦之意。 说白了,那会他觉得祁倦精神状态像有病,像江余朔,所以他没忍住多看了他几眼。 然后他看见了前来接他的沈栖然。 这人当时撑着一把伞,靠近时还冲祁倦笑了笑,似乎挺开心的和祁倦说些什么。 而祁倦……倒是没有扫兴,在这人靠近之前就收起了自己的情绪,在安安静静的听。 ……他当时就觉得没趣。 “可是沈栖然和你也不像啊,你俩没一点相同的地方,那祁倦到底是怎么想的。”陆立夏说完又嘀嘀咕咕,“祁倦和祁萧沈屿他们也不像……真搞不懂……” 江余朔任由陆立夏往下说,他没有再管,只是拿起手机,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 这一看倒是发现了之前因为静音错过的…… 他早先查询的结果。 之前和祁倦打视频电话时,江余朔得知他在医院,而且应该是受了相对而言比较严重的伤。在那一天,他吃药睡觉前想起这件事,于是托人去查。 之后收到祁倦的消息、发觉冷星谨出事、接到祁倦后被人跟踪、发病失控又莫名控制住、安顿好一切后又去处理冷星谨的事……到现在。 江余朔知道自己的状态已经到达了一个非常糟糕的地步。这些日子以来,他的精神状态一直在恶化。 但他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他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为什么,好像从某一时刻起,他就再也找不回从前那种安定的感觉,很难平静。 他以为是因为自己回到了博雪兰纳洲,以为是因为回到了这么一个厌恶的地方才让他变得如此,可现实却不是。 他早在很久之前,就是这副样子了。 或者说,他可能从来没好过。 江余朔神经一直紧绷,在回到博雪兰纳洲这个地方之后更是日益严重。所以他下意识的会认定许多事都与自己有关联,觉得是自己害了冷星谨和祁倦,觉得他们出事都和自己脱不了关系。 但事实和结果又证明这一切不过是他多想,是他太过于自以为是,把博雪兰州洲的一切都想得那么坏,又那么理所当然。 事实上,冷星谨被绑不过是有人想用他和冷老爷子做一笔交易,而恰巧是他发现了端倪。 而祁倦的伤……跟他也没关系。 调查的人显示祁倦最近不过是被一群追债的人所烦扰。不过奇怪的是,那些人的债主不是祁倦,他只是担保人。 或许是债主跑路,所以追债的人找到了他,毕竟这群人的渠道并不正规,干出点什么出格的事也正常。 江余朔回想祁家,觉得以祁倦的做事风格应该是不会惹上这些人,所以他多问了一句。 得到的结果依旧和他没什么关系,江余朔照理来说可以松一口气,毕竟跟他没关系,跟这个地方没关系。 而且之后他会和祁倦待在一起,能在这个地方保他安全,祁倦本身也没出什么大碍。 明明结果是往好的方向发展的,可江余朔却提不起半分精神。 他严重走神,甚至恍然间觉得自己回到了蝴蝶街疗养院,而自己正在接受“治疗。” 他觉得治疗带给他的疼痛伴随着那段压抑的回忆滚滚而来,他无处可逃,身上越发僵冷,可疼痛却越发明显。 快要疯了一瞬间,陆立夏的叫喊声把他拉了回来。 “喂,江余朔,你到底怎么了!!” 江余朔回神,他惯会掩饰自己,这已经成了他的一种条件反射,所以哪怕他的大脑空白,身体反应也做出了无懈可击的回应。 “在想事情,没事。” 江余朔说完才反应过来,他看着陆立夏,又补了一句,“你喊什么,好吵。” 江余朔话是这么说,然后在看似嫌烦的动作中不动声色的息屏手机。 最后一眼,江余朔看见了屏幕上安安静静躺着的两行字。 ——所以说债主是谁? ——沈栖然。 …… 之后陆立夏被江余朔打发走了,这人有这闲心腾出一点时间来看他,可之后就有得忙了,也属于是吃了点亏。 江余朔就看着床出神,他想了很久,不明白。 调查的种种迹象表明,沈栖然还活着。 ……为什么呢? 而且祁倦对这事也不是无知无觉,他也调查过这件事。 至少也是知道源头是沈栖然的这个消息。 可他为什么不说呢?他从来没跟他提起过这件事…… 江余朔转念一想,又觉得祁倦好像确实没有必要对他提这些事。 他们的关系……没这么深刻。 哎……江余朔都搞不清自己怎么想的了…… 他看着窗外看了一会,还是没等到祁倦。他依稀记得陆立夏上午来时对他说过他通知过祁倦,祁倦说他会来。 所以他觉得祁倦会生气,毕竟他还是没听他的话,又受伤了。 现在,他有点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了。 是他听到的,还是他幻想的呢。 江余朔索性拔了针,溜了出去。 外面天气并不好,空气中弥漫着沉闷的味道。 又要下雨了吗? 江余朔想了想,却没往回走。 他去了白玫瑰调香坊的附近,走到了河边,看着大片大片盛开灿烂的白花,听着河水细流的声音,又想起了过去。 大抵是沈屿很喜欢这个地方。 可惜他已经不在了。 “咚——咚——咚……” 在此时钟声响起,江余朔背靠在树上,看着上面的白花发呆。 下午七点。 他出来这么久了吗? 江余朔想了想,却没多大印象,便索性放弃了,他看向远方,在视野临近消失的那个点有一座古典却又阴森的塔。 那是博雪兰纳洲编号A区最中心的地方,是他的……家。 尽管不愿承认这一点,但他确确实实是怀尤庄园的人,跟他们那些人脱不了关系。 甚至绕来绕去也避不开祁萧,他们迟早得见面,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关于祁萧…… 江余朔确实对他有很深的执念,这并不仅仅是因为祁萧是过去唯一一个对他还算好主动来看他的人。 可能还是因为,祁萧阴差阳错的用了对的方式来关注他,让他体验到了情绪。 他的病让他自己有一套认识世界的体系,他跟他们不一样,很难被世俗的观念改变。 固执,却也危险。 就像他之前一直觉得死亡是对人或事物最好的“好”,觉得受伤是正常人会做的事,那他便不会理解这些对正常人来说是多么深的痛。 他觉得正常。 而祁萧,在那个时间段,用了接近虐待的方式对待他,他反而觉得这是在对他好。 时隔这么久,江余朔想起这些事还是觉得好笑,还是会觉得自己真有病。 当时的他对此无知无觉,觉得这是正常的,是祁萧对他好的方式,可后面接受治疗后,他理解到这或许是不对的,所以祁萧再度对他如此时,他隐约感受到疼了。 但他说不清,也很难去承认。 第84章 跟我回家 他说不清祁萧到底知不知道这些事,又很难承认之前唯一对他“好”的人是在虐待他。 无论如何,在治疗开始后,他对祁萧的态度确实有些微妙的改变。 但这无法改变他对祁萧的依赖,他对这个人的执念是真的越过了这一切,他认为这是正常的。 私心里,他觉得祁萧应该知道这件事,应该知道他会把这个世界的观念弄反,所以他那样对他反而是在用属于“江余朔的世界”的方式来对他好,但祁萧真的知道吗? 他真的有这么想过吗? 江余朔没有办法去得知答案,明明现在再见祁萧一面就能得到的结果。可他却迟迟不敢去见他去面对他。 只不过是怕幻想破灭罢了…… 毕竟后来接受治疗后,他的意识时而模糊时而清醒,但祁萧打在身上的疼,他偏偏记住了。 祁萧…… 可能回忆太过于深刻,下一秒,江余朔好像真的听到了祁萧的声音。 “你怎么回来了?” 江余朔回头,才发觉自己回到了怀尤庄园,而祁萧站在窗前看他。 他深知自己是发病了,可这一瞬间的意识如做梦般转眼烟消云散。 于是他问,“我不能回来吗?” “你不是很讨厌这个地方,很讨厌我吗?”祁萧笑了笑,又说,“怎么?改主意了?” 江余朔一直觉得祁萧房间装修得很暗,他进来就觉得压抑,可此时他好像无处可躲了。 “我没说过我讨厌你。”江余朔回答。 “是吗?”祁萧脸上的笑越发令人琢磨不透,周围的场景也越发虚幻。 “可我记得你说过。”祁萧向他一步步的走了过来。 江余朔忍不住后退,耳边又响起了冰冷的金属碰撞声。 恍惚间,他又觉得鞭子抽到了自己的身上,鼻尖萦绕浓厚的血腥味。 “出来,别躲。”祁萧冰冷的不含一丝情绪的声音响起。 “不……”江余朔话还没说完,就突然被人拽了出去,紧接着他感觉手上结结实实挨了一鞭子。 血流了出来。 “……疼。” 江余朔看见祁萧低头,动作温柔的揉了揉他的头,一如从前一样。 “别怕。”他说。 然后他用力一推,江余朔摔倒在地,接着他看见祁萧手上拿上了沾血的皮鞭。 …… 是梦吗?可他为什么真的感到了疼痛。 “祁萧。”江余朔下意识呢喃,“别打了……” “祁萧。” 下一刻,祁萧跪压在他身上,低头靠近。 江余朔意识到祁萧要干什么的时候他大脑一片空白,但他觉得太荒谬了,于是他偏头避开,却被祁萧卡住了下巴转过头面对他。 “祁萧,你别……” 他话音未落,祁萧吻了上来。 江余朔大脑真的是一片空白,只有疼痛后知后觉的唤醒他的理智。 唇上传来撕咬的痛,唇齿间弥漫着血腥的铁锈味。 他恍然睁眼,看见的却不是怀尤庄园的暗黑房间,而是酒店的天花板。 他迟钝两秒,想起这里好像是蔷之薇酒店。 他怎么会在这? 那刚才的人是…… 江余朔抬眼,看见的却是祁倦。 满地的狼藉,祁倦身上出现一些还在流血的新伤。 可他却跟没有感觉一样。 江余朔愣了几秒,“祁倦……” 听见声音,他顿了几秒,随即拉开了一点距离。 那么近,江余朔能很清晰的看着祁倦眼里的无波无澜的情绪,而他又刚好处于灯下的位置。 逆光的背景使祁倦的情绪更加冷淡,江余朔看着,一时觉得有些失神。 祁倦轻轻的抹上他唇上的血色,在江余朔的皮肤上划过一条血腥瑰丽的痕迹。 “哦?你现在又认得我了?”祁倦只是冷淡的笑了笑,却是连嘴角都没有动。 江余朔觉得这样的他不太对劲,想动时才发现祁倦又以一种很熟悉的姿势把他捆了起来。 他甚至觉得比之前还要严重。 祁倦直起上半身,脱下了沾了半身血的衬衣。 江余朔直觉不妙。 “我……” “想说什么?”祁倦手指轻轻挑起他衣服,“嗯……晚了。” “看来我和祁萧也不是很像嘛。”祁倦手按压住他的心脏,“他不会这样对你,对吧。” “那就好好记住,我给你的感觉。” 祁倦大约是真的生气了。 江余朔刚开口就被他捂住了嘴,随后又找东西堵住了他的嘴。 “唔。” 江余朔其实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发展到现在会是这个样子。 为什么他会在酒店,为什么祁倦会生气,以及为什么突然就…… 江余朔觉得疼,可他被弄得动又动不了,喊又喊不出声。 偏偏祁倦这人生气了。 江余朔大抵能理解一点,他发病时想的一直是祁萧,喊的也是祁萧,但实际上在他面前的只有祁倦,一直只有祁倦。 这人不会是……吃醋了? 这个想法从江余朔脑海里一闪而过,随即祁倦发狠撞了一下他,江余朔思绪断掉了。 “嗯。”江余朔呼吸急促,手不自觉的用力。 可他的双手被捆住,这样做只是徒劳。 祁倦像是下定决心要给他一个教训,忽略了他的所有反应,只是一下比一下更严重的,顶撞他。 江余朔意识又逐渐模糊,他只记得后面手能动了,但他确实是没力气动弹提不上劲,祁倦给他松了绑,又把他抱到了床上。 祁倦有在他耳边说什么,不过他没听清。 他只记得,他有气无力的说,“祁倦,你真有病。” 之后就没意识了,再次醒来时,江余朔缓了很久才缓过来。 靠,祁倦想搞死他啊。 房间里没开灯,外面隐约有点朦胧的光,看这样子,大抵是晚上。 可他出医院时已经接近黄昏了。 ……他不会睡了一天吧。 江余朔挣扎半晌自己坐了起来,他实在有些消受不起祁倦的发疯。 他坐在床上,先是看见了一片狼藉的房间……这架势,看着像是被人拆了,还是拆成了废墟。之后他看见了自己手臂上的勒痕,身上更多的青紫的暧昧痕迹。 江余朔:…… 他忽然觉得好疼。 他想起昨天祁倦身上的伤,又看着这片废墟,他想,这估计不是生不生气的问题了。 他发病后,是又和他打了一架吧。 江余朔实在想不起那些事情了,而就在这时,他听见门锁的动静。 门开了,提着一袋东西的祁倦进入了房间。 祁倦没发觉他的异常,又或许是没关注这边的情况,他自顾自的开灯,然后才往他这边看了过来。 大约是江余朔那时的表情太过于茫然,他带着身上的痕迹呆坐在床上,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眼里有种没缓过来的呆滞。 祁倦收回目光,语气不自觉放柔,“醒了?” 祁倦把手里那袋东西放在了桌上,他接了一杯水,走了过来,“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江余朔其实感觉自己浑身都不舒服,尤其某个地方痛得不正常,但他现在不太想面对祁倦,于是就接过水,沉默。 他喝完水又随手把杯子放在了床边的柜子上。 他不打算说话,可祁倦却在现在抱住了他。 没有什么防备,江余朔现在也没心情管祁倦发什么疯,他只觉得祁倦扑上来时他的腰好痛,于是他扛不住力往后一躺。 祁倦就靠在他身上,呼吸落在他的颈间。 “对不起。” “你先起来。”江余朔牵扯到痛处,呼吸都放轻了一点。 “我不想你把我认成其他人。”祁倦说的时候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失落,“伤害到了你,对不起。” 江余朔能理解这件事,毕竟祁倦以前也有心病,不开玩笑的说,他早在很久以前就体验过祁倦的偏执和内心的扭曲。 他本就是控制欲很强的那一类人,自然也不接受不了他这样对他。 这事本来也怪他,昨天他那个状态本就不该出院,但他偷溜出来乱跑,还发病和祁倦打了一架,又把他认成了祁萧。 可江余朔现在不太想解释,他有些心累的叹了口气。 “祁倦,你……这样压得我好疼。”江余朔言简意赅,“我不舒服。” 祁倦沉默两秒,起身,又把江余朔扶起来,还特意往他身后垫了个枕头。 “你没必要道歉,是我发病了没控制好自己。”江余朔先把错揽了下来,他看着手上不知道是在哪里撞的擦伤,“我确实……病重了。” 祁倦深知是自己的问题,可江余朔这么一说他有些语塞,一时接不上话。 沉默许久,他说,“我昨天去医院,听到你和陆立夏说的话了。” 江余朔:…… “你说我给你一种无限接近祁萧的感觉,但你说不清。”祁倦低头看他,“其实这才是你容忍我在你身边的原因吧。” 江余朔没说话,祁倦沉默一会,又问道,“所以我们最初认识的那一晚,你对我喊的哥哥,也是喊他对么。” 这件事太久远了,江余朔记不清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大抵也是如此,因为那时候他觉得…… “是气味对吗?你很喜欢沉木香水味,是因为祁萧喜欢用这种香水,而那天相遇时,我刚好用了这种香水。”祁倦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声音平淡了一些,“所以意识不清的你把我认成了祁萧,主动来抱我。” “我当真就这么像他么?” 这个问题江余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最开始认识祁倦时,他确实如他所想般包含了自己的私心。 可又不全是那样。 江余朔懒得想解释了,于是他反问,“那我呢?我和沈栖然就像吗?” “你说过我是他的替代品,这么算我们也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对不起。”祁倦莫名其妙的开口,“我不该那么说,你不是谁的替代品,你不像他,你只是你自己。” “哦。”江余朔随口一道,“你也不像他。” 祁倦看了他几秒,然后带着些许委屈意味的语气说,“可你昨天还把我认错了。” 江余朔:“……” “你……”有必要这么较真吗? 江余朔转念一想,祁倦或许是很在意这件事,不然昨天也不会那么折腾他。 于是他说了个理由,“不像,祁萧不会和我上床,你别瞎想了。” “是吗?”祁倦说这话时像是被他说服了,可他话头一转,又问,“是祁萧不同意吗?” 江余朔有些炸毛,“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不可能不可能,你能听懂吗?” “为什么?” 祁倦说着想了想,昨天江余朔把他当成祁萧时,他确实很排斥他的亲近。 江余朔想抽死他,问这么多干嘛。 他想了想,好脾气解释道,“我对祁萧的执念是因为他是过去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对你是因为你很特别,这份特别让我觉得你接近对我好的那个祁萧,但其实你们并不是一种。” 祁倦听完叹了一口气,江余朔捉摸不透他怎么想,只见祁倦忽然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手指抬起,滑过他嘴唇破皮的地方。 “你这张嘴,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说谎呢。” “你忘了你在昨天说了什么吗?” 他话音刚落,江余朔就开始回想昨天说过的话,可发病状态的他做的事说的话都会被记忆模糊,他要想起那些事未免有点太过困难。 祁倦看到他这样也没有为难他,他像是刚才都是演戏一般,收回手,沉默。 许久,他才开口,语气放轻,甚至还有些有些小心翼翼的意味。 “祁萧是不是……经常打你。” 江余朔避开和他对视的目光,低下头,语气随意,“我习惯了,他也不是……” “你还要为他说话吗?”祁倦真是搞不懂了,“他给你下蛊了?” “……我没说谎,无论祁萧是否虐待我,是否对我做过什么事,但他是真真实实的,唯一一个曾对我好的人。”江余朔语气平静,“我没得选,如果不是他,你可能遇不见现在的我。” “嗯……知道了。” 祁倦不再提起这个话题,他转身走到桌前,不一会挑了一盒药抛给了他。 “你现在身体不好,记得吃药。” 江余朔:“……” 因为病重,江余朔最近想事情都有些迷茫,他不知道很多事情的意义,但此刻,他忽然觉得做事也没有必要有那么多的原因。 随心一点,说不定他还好想一点。 江余朔是如此想着,于是他遵从此刻的想法,抬头,对着祁倦说。 “祁倦。” “嗯。” “跟我回家吧。” 第85章 他的哥哥 “?” “我记得你说过你好奇我的家族,等着我带你去看。”江余朔说,“我答应过你的。” “嗯。所以是什么时候?” “今天?明天?你有空吗?” 祁倦似乎没想到,他有一瞬的意外,随即又恢复自然,笑了笑,“我都可以。” 江余朔说完其实有过那么一点后悔,但他说不上来这种情绪究竟是为什么,是因为说了这句话,还是说他的内心里真实想的与嘴里不同。 他为什么要带祁倦回去呢?他开始想这个问题。 对于江余朔来说,他确实不喜欢这个地方,因为这里发生了很多,大多确是跟沈屿有关。 至于在怀尤庄园里的一切,他没那么喜欢,却也不讨厌。 很难形容,他没有参透他对祁倦的感情,可却觉得他可以和他一起回庄园。 这倒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江余朔在第二天付款结账时还在想这个问题,因为分心,所以看到账单时他愣了一下。 ?89万? 他觉得离谱,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正常,毕竟那个房间成了以前废墟样,要赔的是有点多。 江余朔无所谓了,不过走时,服务生走了过来。 她手上捧着一个非常精致贵气的盒子,红色的丝绒布上静静的躺着一条看着就名贵的项链。 服务生说,这是送给他的。 江余朔没想明白。 祁倦在这时凑了过来,和他一起看下面的落款。 ——欢迎回来 ——宸 江余朔沉默了。 “这是谁?” 江余朔犹豫了两秒,还是说了,“祁萧。” “……他送你项链?” 祁倦问完,忽然想起了祁萧曾在网上对江余朔说过的话。 那是江余朔出国前,沈屿送他那条项链被宋于诚彻底弄坏之后,祁萧曾在网上艾特江余朔,说要给他买一条项链。 这么一想或许觉得合理了,但就是这个时机出现得太过巧合。 偏偏在他们刚聊完有关他的话题,这个人的存在感分毫不减的情况下以另一种形式出现在他们面前。 祁倦内心是不太爽的,但他拿江余朔一点办法都没有。 江余朔是如此的在乎祁萧,甚至这人都不需要过多的去哄他,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一条项链,江余朔都会为此感到开心。 祁倦毫不怀疑,只要祁萧对江余朔勾勾手指,江余朔就会被勾过去,心甘情愿的被这人利用。 不过看着江余朔心情很好的样子,祁倦就也没道理纠结这事。 他相信江余朔,相信他说的他和祁萧的不同,同时他更希望的是江余朔开心。 希望他的病能有所缓解。 因为这种心态,江余朔把车随意停在路边然后让他下车和他一起散步的时候,祁倦安静的照做,一个字没说。 江余朔倒是主动跟他解释。 “A区中心这边管得比较严,没登记过的车不能开进去。”江余朔说着笑了笑,“虽然对我来说这点问题不是问题,不过你在,我决定还是保险一点。” 祁倦挑眉,他想到那天出现过的,很莫名奇妙的语音导航。好像正是因为驶进了编号A区才收到了警告? 但那时的江余朔一副早有预谋的样子,分毫不意外。 能在控制住这种繁华的地方,还做了强制性的规定,甚至是一些不为人知的能监视他们的手脚。 行吧,江余朔的家族或许比他想象还要危险许多。 祁倦问了一句,“那强行开进去的……会怎么样?” 祁倦发现了,A区行驶的车辆比博雪兰纳洲其他地方的车辆要少很多。 越接近中心地区,越是能感受到这一点。 能做到这个地步,想来也知道违反“规则”的后果有多严重。 “分情况吧,以刚才我们停的那条街为分界线,往外,就是有人会找你‘聊聊’,往内的程度……是再往上翻上几倍吧。” “……” 江余朔挺随性的,不过语气很平淡,“挺奇怪的吧,我一直觉得没什么用,只不过他们不这样想。” “……” 今天的天气其实很好,江余朔穿着很平常的白色羽绒毛衣配黑色大衣,他手往兜里一放,在这午后温暖的街道里,倒真是有种慵懒散步的意味。 如果江余朔的情绪能放松一点,祁倦或许也会很放松的和他一起散步,聊聊天。 但事实上,祁倦一直觉得江余朔不对劲,不光是指现在的情绪。还是更早之前,从在机场见到江余朔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江余朔病重了,他的状况太糟糕了。 江余朔以为自己像过往一样藏得很好,在有这方面上他确实做的天衣无缝,可祁倦就是能看出他的不对劲。 就是能知道,他不开心。 江余朔排斥这个地方,他看出来了。 祁倦看着走在路上走着走着就停下来出神的人,轻微叹了一口气。 他以为江余朔回到这里会好受一点,毕竟算得上是他的家,可是事实偏偏相反,江余朔反而更压抑了。 虽说是江余朔主动开口要带他回来,但看见现在这个样子,他也不想勉强江余朔去做让他不开心的事,于是他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说,“要不我们回去吧。” 可惜他话不投机,他刚说完,迎面开过来了一辆明显超速行驶的车。 那辆通体黑的车在他们面前打了一个漂移,不偏不倚的停在了他们刚好能看见的侧面。 江余朔回过神,颇为不解的问,“为什么?” “了解你就够了,”祁倦看着那辆车的车门打开,他赶在里面的人下来前把话说完,“没必要了解你不想让我知道的。” “哦。但这是有必要的。” 他话音刚落,车上下来四个身材壮硕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为首那个带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走到他们面前,用最刻板冰冷的声音对他们说道,“这个地方禁止闲人进入,请两位先生遵守规定,迅速离开,否则我们将……” 江余朔听了个开头就开始发呆,被祁倦戳了一下才回过神。 都过去这么久了,这里养人怎么还是这么呆瓜,都不想想他们为什么过了外面那条警戒线还能平安无事的站在这里。 可能是因为看到了他们的长相,这人跟他们说话时是用的中文,但见他俩没反应,这人又换了一种语言…… 江余朔在这人再度开口没说两句时打断他,“我能听懂,不用重复。” “……” “请离开。” 气氛渲染得很奇怪,他身后的人乃至他在这句话落下之后,突兀的绷紧,从身上散发出一种强硬的危险。 像是可以随时收拾他们一顿的样子。 江余朔无语,他伸出一根手指,敲了敲自己手腕的位置,然后语气相当平静的说,“看通知。” 像是印证他的这句话般,他话音刚落,空气中就响起细微的消息震动声。 而更强烈的是由远及近的汽车轰鸣声。 祁倦远远看见一辆价值不菲的黑色宾利跟失控了般不要命的加速往他们这开。 就在他思考该用什么样的姿势死去才不会太难看的时候,这辆车就以很近的距离擦过江余朔稳稳的在地上摩擦出一个半弧轨迹,停下了。 这里的人开车都像是有病,甚至包括江余朔。 都不要命。 面前的人在看过手腕上类似手表的东西后冰冷的表情出现了一点裂隙,他看向江余朔的眼神里有些许震惊,更多的是尊敬。 但祁倦无暇顾及这一系列的变化究竟是出于何处,因为他看见黑色宾利的车门被打开。 然后…… 他见到了曾在照片上见到过一次,可能是江余朔“家人”的人。 ——金。 曾经的事情可能是揣测,当初陈旭言对他说的时候他还不信,觉得这人就是随意瞎想然后在微博上骗人五十。 可当他真正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他忽然就明白为什么陈旭言会有那样的直觉了。 因为在那一瞬间,他也觉得这人和江余朔一样,是同一类人。 有的人可能天生生来就是主角,祁倦在现在又深刻领悟了这句话。 金下车后倒是没着急过来,他靠在半开的车门上,就静静的看着江余朔。 在这样好的天气下,他的浅金色头发格外显眼,半卷的头发懒懒的散在肩头。 金穿着很有设计感的酒红色衬衣,从领口那里开始,衣服边缘的分界线被柔和,设计成了波浪形的垂丝,和相同样式的袖口搭配看着高贵又……色情。 说实话,这种衣服一般人hold不住,很容易就穿成花花浪荡公子。 但金身上没有这种感觉,他甚至还把衣服下摆扎进了他的白色西裤里。 这种衣服穿在金身上反而衬的他的气质更加鲜明,让他的存在感更为强烈。 祁倦这个角度,隐约可以看见他半敞的衬衫下,那暗红色的刺青。 他和江余朔对视许久,最终还是他先开了口。 “好久不见。” “我倒是不知道你有如此闲情雅致,”江余朔看着他,笑了笑,“特地来接我?” 江余朔说的话是一种类似玩笑的调侃,可他的态度和语气并不算好,这样听来倒是更显其他的意味。 金态度很微妙,他不紧不慢的走近,到江余朔面前,很是自然的居高临下看他。 “我亲爱的弟弟难得回来一次,我这个当哥哥的,再怎么不都得回来见见?”金说着目光有意无意的瞥过祁倦站的位置,他眼里的笑意更浓了一些,可语气中的温度却丝毫不变。 “更何况我不像你,这个地方于我而言,可没那么……不堪入目。” “……” 沉默。 江余朔大约是不太想和他讲话。 于是金就自然而然的换了个话题,他冲祁倦的方向抬了一下下巴,问道,“这是谁?” 江余朔笑了,他和金一样,笑得愉悦,却显得别有深意。 “我们俩之间还用得着这么虚伪吗?”江余朔抬头看他,目光最终停留在他胸前漏出来的那块纹身上,“别告诉我你没查过我。” 江余朔上前一步,和他的距离拉近。 “你要真不认识我身边这个人,你刚刚就会动手了。” 金看似很无奈,他无辜一笑,说出的话确实承认了江余朔所言。 “是啊,但我想听你亲口说。” “祁倦,我对象。”江余朔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你认识的。” 祁倦觉得自己也是有病,本来他还在紧张这两人这样说下去会不会出事,怕江余朔情绪上头又加重病情。 结果听他这么一说他莫名想笑。 真是有病。 祁倦,我对象。 对象。 “一般而言,你这样说……”金说话莫名变得暧昧,他的手滑过他的脸庞,最后陷进了他的头发,像是对珍爱之物亲昵的抚摸。 他的话带着笑意,“我会觉得你在挑衅我。” “......” 坐上车时,祁倦还是觉得太奇怪了,不过这这事放在江余朔身上他又觉得很合理。 这个金,确实是像特地来接江余朔的……要是不说那些话就更像了。 他不知道金说那些话是何种意味,但在刚刚,金说完那句话后,江余朔明显的愣了一下,他似乎有想往他这边看,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忍住了。 然后他轻声说了句,“你真有病。” 金也只是笑笑,“彼此彼此。” 江余朔此刻靠在车窗旁出神,他不想和他的哥哥闹得太难看,毕竟金比他不讲理太多,出了事,他肯定没什么问题,但祁倦就不一定了。 所以他顺着这人的意思坐在前排,可他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致,也觉得没劲。 他不太喜欢和金相处。 金.怀尤肯定不这样想,不然他也不会特地空出时间来见他。江余朔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在后排的祁倦,他想,这真是一个很矛盾的问题。 要是…… 江余朔偶尔想着过去,回到这里时,过去那些片段在回忆里蓦然清晰。 要是存在于过去...... 他想起当初那件事,那件因为闹得太过,而不可提起的事。 他和他哥哥的矛盾。 他曾在金.怀尤的身上留下了永不可磨灭的伤疤。 时间长了,伤疤被金.怀尤用纹身所掩盖,那一片暗红色的刺青掩盖了过去发生在这个地方所留下的痕迹,可江余朔每每看到,都觉得那不是在掩盖。 那是在提醒。 提醒他的过去。 那些事。 要是……祁萧在就好了。江余朔想,祁萧在,他或许能更好更坦然的面对金.怀尤。 要是祁萧……能像过去一样护着他就好了。 第86章 算是吧 怀尤庄园是博雪兰纳洲最大的建筑,占地面积自然是配得上它的名称。 祁倦在下车前还在想他和江余朔,多多少少是他高攀了。 金.怀尤不知道是真有事还是没兴趣管他们,他笑着跟江余朔说了声“拜拜”后就开车扬长而去,正常的有点不正常。 江余朔大约是看出来他在想什么,于是他语气平淡的解释了一句,“金.怀尤不住这边,他的住所靠近主楼,离这里有点距离。” 祁倦一时没想过来。 回过味后他沉默几秒,用很一言难尽的眼神看了看江余朔和他身后硕大的类似城堡的建筑,问,“你别告诉我这就你一个人住?” “这倒没有。” 江余朔说,“祁萧也住这,但他不在。” ……有区别吗? 饶是做了心理准备,祁倦在跟着江余朔进他“家”时还是被震惊到了。 很难想象这种规模的地方竟然只住了两个人。 江余朔在他旁边,沉默几秒后开口,“这里以前热闹一些,以前管家仆人厨师他们也住这,但后来……” 江余朔说到这里卡了壳,他像是突然不知道怎么解释,又或许是刻意避开了这个事情。 不过没几秒,他语气如常,平淡解释,“后来……也没什么,祁萧不怎么喜欢热闹,就让他们都搬走了。” “晚餐时间他们会过来,现在我们可以到处逛逛。” 江余朔说着,声音变小。 祁倦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江余朔在看大厅里挂着的几幅画。 都是有关于蝴蝶的,看着很有艺术性,可祁倦确实是看不懂。 他回忆着江余朔在之前那个家里的东西,有很多都跟蝴蝶挂钩。 于是他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很喜欢蝴蝶?” “不喜欢,”江余朔否认得很快,而后他又叹了一口气,“我不想骗你。” “……” 江余朔这样说让人感觉他前面是在撒谎,但祁倦习惯了江余朔偶尔跳跃式的思维,所以他先开口问。 “这几幅画有什么特别的吗?” “这是……”江余朔看着又沉默了一会。 “这是我画的。”江余朔边说边垂下头,语气很轻,“在病院无聊的时候画的。” 但他没带回来,这些东西最应该存在的地方是在病院,又或许是垃圾桶,它们甚至可能是被伯怀特收着,总之……不应该在这里。 而且在病院的时候条件并不好,他画的蝴蝶是黑白的,并没有现在这般绚丽多彩的颜色。 有人把这几幅画从病院带了出来,又上了色。 或许有另一种可能,有人看了他的画临摹了一样的并上了色。 这是不是说明,祁萧有在关注他。 江余朔内心又开始冒泡,有一种细微的痒意,磨着他。 “很好看。”祁倦的声音把他拉了回来。 “嗯。” 江余朔没什么心情谈病院的事情,他转身上楼,祁倦就跟在他身后。 二楼这一楼房间很多,但总体来说属于都属于江余朔。 祁萧住在三楼。 他年少时并不太关注这些,所以一切都是按祁萧的意思来装修的。 所以这种风格就……很一言难尽。 祁萧就莫名喜欢这种阴暗诡异的中世纪城堡风格。 放眼望去,走廊都是相当诡异的装修,一条长廊贯彻到底,一边是有用没用的房间,偏灰调的墙壁和雕刻得很精致的暗红色木门,另一边是几扇半弧形的玻璃窗,和……祁萧钟爱的红色系窗帘。 说来也是离谱,这样的装修给人的感觉就是压抑的,就像是明明有很多扇窗户,却还是觉得这里阴暗压抑,让人觉得窒息。 江余朔本来都无所谓的,但转头看见祁倦思考的表情时他犹豫的一下,这对祁倦来说可能有点不太舒服吧。 毕竟这种风格真的不像是正常人住的,比起平常装修,它更像是中世纪背景下,奇异又诡谲的存在,比如吸血鬼。 太见不得光了。 江余朔想了想,尽管他以前也很喜欢这种风格,甚至和祁萧不谋而合把整个建筑装修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但在祁倦面前,他决定甩锅给祁萧。 “祁萧喜欢这种风格,就装修成了这样。” “嗯。”祁倦没多说,也没多问。 他其实在想的是另一件事,之前他以为江余朔带他回家是那个意思,是觉得他们有必要回家见见家长什么的。 可现在看来,江余朔好像就真的只是单纯带他参观。 也太…… 不过祁倦还是觉得新奇,江余朔这么做有这么做的道理,他本身病得严重,能做到如此平和的带他回来参观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尽管这种风格是真的有些一言难尽。 江余朔的卧室在走廊的最后一间,这里的光线并不明亮,又因为处在角落,这里看着有些阴暗。 ……卧室里也差不多。 说实话,祁倦有点没搞明白江余朔的想法。 ……祁倦看了一眼眼前的房间,大概是个书房? 落地窗被窗帘遮住,这显得这间房间有些许阴森,靠墙的地方都摆放着书架,一排连着一排,倒是形成了很别致的书墙。 在落地窗旁边的墙边,放着一张书桌,上面零零散散的放着一些东西。 在过来一点是一张类似于软卧的床,上面堆着一堆毯子,看着很柔软。 房间看着挺空,但因为摆满书的书架形成的书墙,这地方又莫名看着拥挤。 祁倦还在想江余朔是不是很爱看书,旁边的动静就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江余朔打开了旁边一个夹杂着书墙中的门,回头看了他一眼。 卧室也挺…… 怎么说呢,祁倦觉得很奇怪。 江余朔的卧室很空,除了一些基础的家具和装饰的东西外几乎没什么东西能看出他生活的痕迹。 看着就奇怪。 因为卧室的天花板上是很奇怪的一个图案,它是用红色绸缎做成,在图案的边缘还有长长的,一直延伸拖拽到地上的暗红色薄纱。 虽然这些薄纱笼罩范围就只有那一张同色系的床上,图案也仅存在于床的上方。 但它们的存在感太强了,让人完全不能忽视它们的存在。 祁倦没问,江余朔简单介绍了一下他的房间,但仅限于把里面那个房间是浴室,一些东西的使用方法。 对于其他的,江余朔没提,祁倦也没问。 他听着他说,目光却落到了房间内一张类似展示桌上的东西上。 那里安安静静的放着一只蝴蝶,停在树枝上的。 是很漂亮的一只白蝴蝶,可因为岁月久远,它有些黯淡,和这里的东西倒不相配。 祁倦关注它是觉得它很特别,甚至有些格格不入。 因为相比于其他保存的很好又很矜贵的东西,它显得有些廉价了。 江余朔看着那只蝴蝶,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有些出神。 “别人送的,觉得好看就一直留着。” “这里有些东西看着不像是你的风格……”祁倦本意说是这种装修风格和他不太搭,因为江余朔过往跟他提起过他喜欢暖色调的装修,可是话说出口,他又觉得江余朔过去没准在骗他,真实的江余朔大概喜欢的就是这种…… 令人费解的风格。 江余朔以为他说的是蝴蝶,便解释道,“有很多东西都是别人送的,我留下来了。” 莫名的,祁倦有些想笑。 他莫名觉得江余朔像是那种自己和自己闹别扭的人,明明把这些东西保存得这么好表现出很在乎的样子,可内心里又是什么都不在乎,好像无所谓的态度。 他真是太奇怪了。 江余朔倒是不知道他的这些想法,他还在很细致的跟他说哪些东西是别人送的,什么时候的,是不能碰的…… 讲了很多。 祁倦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他问了一句,“我跟你住一起?” 明明是很正常的事,可祁倦却觉得江余朔带着点别的意味。 这人过往并不太喜欢和他共处一室,一是以前有些不好的回忆,二是待在一起不免又会发生点什么。 江余朔在乎着自己的病,所以在很多方面还是存在着一种不想拖他下水想自己一个人处理的想法。 这是哪怕后面他们在一起,相处过很久很久后,江余朔也没改变的想法。 江余朔一直害怕自己失控,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所以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这么主动的邀请他,还是在这么清醒的状态下。 祁倦甚至有一点点开心,这是不是说明,江余朔开始信赖他,对他放心了? “嗯……本来也有其他的房间的,可是我……”江余朔说到一半语气轻了一些,他像是有些在意这件事,所以语气中带着一丝抱歉的意味,“我不太放心,在这个地方,我希望你待在我身边。” 祁倦笑了笑,“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担心我吗?” 江余朔抿了抿嘴唇,沉默片刻,道,“是吧,你别出事了。” 有那么丝毫的别扭。 因为这件事,晚上金.怀尤过来找江余朔的时候,祁倦乖乖的待在客厅。 他本想待在江余朔身边的,但江余朔估计要和金谈事情,就让他回避了一下,江余朔临走前还和他说了两句,让他安心,接着他就和金转身上楼了。 可他就是不那么放心…… 特别是金这个人。 ……不过再怎么说金和江余朔是兄弟,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当祁倦第三次看表的时候,他已经有点坐不住了。 尽管时间才过去半小时,可他不放心。 思考一会,祁倦起身上楼。 他确实觉得金和江余朔的相处方式不对劲,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不想让金接触江余朔。 明明他才像是“外人”,可他就是不想让他们靠得太近。 感觉……好奇怪。 祁倦并不知道他们在哪里谈话,他原本计划去卧室看一眼,不过幸运的是,他刚过楼梯拐角,就听见了江余朔的声音。 他情绪有些失控,“别碰我。” 接着是重物掉在地上物瓷器破碎的声音,祁倦一愣,快步走到门前。 可他有些拿不准。 他敲了敲门,“我能进来吗?” “不要。”江余朔的声音有些颤抖。 祁倦推开了门。 地上有些散乱。 江余朔倒在沙发上,而金.怀尤一脚踩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在一个离江余朔非常近的距离,伸手抓着江余朔的头发迫使他抬头看他。 祁倦看见他另一只手拿着针剂,扎进了江余朔的脖颈。 针剂已经空掉了。 ?!! 祁倦走过来,金.怀尤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退了一步,祁倦顺势扶起江余朔。 “没事吧??” 江余朔闭上了眼,手指颤抖,他似乎是在平复心情,片刻后他睁眼,看向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给他打了什么东西?”祁倦问。 金.怀尤抬手,挥了挥手中的东西,他冲江余朔露出了一个不算友好的微妙笑容,“没什么,只是……能让他认清他自己的东西罢了。” 祁倦:? 金微微低头,他浅金色的头发垂下,掩盖着他半边脸庞。 可这么近的距离,江余朔依旧能看清他的一举一动,他眼里淡然,又盛放着一些玩味的调侃,他看着他,说,“江余朔,你觉得你能真正的走出来吗?” “你觉得你跟他,是一个世界的人吗?” “……” 金.怀尤见他沉默,笑了笑,他一撩自己的头发,退一步转身,还意味深长的看了祁倦一眼。 “好好想想吧,”金背对着他挥了挥手,“我还会来找你的。” 祁倦低头查看他的情况,先问了一句,“没事吧,他给你打了什么?” “我……”江余朔似乎是想解释,但他忽然一抖,紧接着闭上了眼,像是在忍耐什么。 “没事吧?”祁倦拉着他就要下楼,“我们现在去医院。” “不要。”江余朔松开他的手,喘了几口气,忽然推开祁倦往里面走了。 “诶。”祁倦跟了上去,“江余朔。” 江余朔回到了卧室,他待在外面的书房里,气息不匀,扶着墙喘气。 “江余朔!”祁倦感觉一口气憋得慌,在这个地方,江余朔要真出事了,他不一定能帮上忙。 只见江余朔伸手扒拉开几本书,因为动作粗暴,他直接把书丢到了地上。 然后他一巴掌拍到了后面的墙上。 “……” “啪嗒。”空气中响起细微的机关转动的声音。 祁倦看见有一排书架陷进了墙内,随后往左滑去,后面出现了一扇纯黑的门。 他一愣,江余朔已经推开门闯了进去。 “诶——” 门开始慢慢合拢。 他眼看着这门马上要关上,便赶紧走了几步,跟着江余朔走了进去。 门关上了,机关运行的沉重声响起,片刻后又归于安静。 房间里一片漆黑。 第87章 我在 “江余朔??” 没有任何回应。 祁倦什么都看不见,他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勉强照亮了一小块地方。 地上有光反射进了眼睛,祁倦垂眸,发现是一把匕首。 …… “江余朔。” 他举起手机环顾四周。 他不知道江余朔为什么要在房间里建这么一个地方,手机的光照在这漆黑的房间,他看清了这房间的构造,在看到各种各样的锋利器具和囚禁工具时,他愣了一下。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 祁倦怕江余朔出事,他目光扫荡着这个房间,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江余朔。 他走近,又愣了一下。 这个房间用途大约不怎么正经,房间构造新奇。 江余朔所待的角落,有两条奇怪的东西从天花板上延伸到下面,而它们束缚着江余朔的双手,迫使他的双手被绑在一起吊在空中。 而江余朔是屈膝半坐在他身下的椅子上,腰和脚腕被椅子上同等样式的带子给束缚住了。 看着像是束缚带,但看这样子……应该是那更厉害的存在,江余朔好像完全挣脱不掉这东西。 祁倦走近,刚碰到他,一直垂着头的江余朔就突然有了反应。 他有气无力的抬头,看向祁倦。 …… 他脸色通红,眼神迷离,特别像…… “祁倦……你怎么来了。” 江余朔像是难受得厉害,他说话声音也很虚,没什么精气神。 “算了……你……” 江余朔说话时还喘了几口气,他声音低沉,“记好了,接下来,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要信。” “不要相信我说的话,别给我松绑,”江余朔说着停了几秒,他又喘了一口气,“别对我心软,你要记得。” 祁倦沉默了几秒,他看江余朔这么难受,可这人好像已经找到了他的解决办法。 到头来他还是帮不上忙,也只能不帮倒忙,他点了点头,“嗯,听到了。” “你是又发病了吗?”祁倦问道,“用我帮你做些什么吗?” “……那管针剂……是他专门为我研发,逼我发病的。”江余朔看着祁倦,意识却逐渐模糊,“我扛不住了。” “你要记得我说的,就这一次,听话。” …… 祁倦沉默。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样的江余朔,让他有种格外不开心又格外无奈的感觉。 他。 …… 江余朔说完没多久便没意识了,祁倦起身,有闲心观察这个房间,确实像是专门折磨人的那种房间。 他出不去,这个房间唯一向外面的门在刚刚他们进来的那一瞬间就闭合了,他找不到出去的开关。 祁倦逛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不对劲的地方,他索性放下手机,打开了桌上的小灯,顺势坐到了旁边的座椅上。 并不明亮的灯光照亮了这个地方,昏暗的房间里,角落里的人低着头毫无动静。 其实他觉得很奇怪,关于这个房间的一切,从目前看估计是江余朔防止自己失控所设置的一些……东西。可他所在的这个地方又好像不是。 虽说这个房间不算太大在其他的地方也能看见这些东西,可祁倦莫名感觉很奇怪。 就像是有人坐在这椅子上,观察江朔的反应,那种掌握全局又漠然一切的上位者 祁倦看了看上面的东西,一些看不懂名字的书籍,有几本从封面上看像是笔记本。 前面是意大利文,祁倦看不懂,并不知道在记录什么。 他往后翻,本子上出现和了他熟悉的文字。 是中文,而且和前面的意大利文字迹有所不同。 这个他认识,是江余朔的字迹,不过更为青涩稚嫩,像是十几岁的少年所写下的文字。 江余朔在上一段不知道是出自于谁之手的文字下面写了占据半篇幅的文字,像是回复。 ——我有病,好不了 ——可我想出去玩,哥哥。 ——你觉得这样治疗真的有效吗?我好难受,你看着我没一点感觉吗? ——你怎么忍心看我这么难受…… ——下次治疗,你能不能不要待在这,别看我行吗 ——我错了,别走 ——别不要我 ——我听话,我好好治病 ——哥,哥 ——放过我吧,我真的受不了 ——对不起 祁倦:…… 他看到这些文字的时候一时觉得自己可能是瞎了,要不就是意识不太清醒。 江余朔真的会说这种话吗? 他对金不可能有这态度吧。 他以前…… 这些字写得并不整齐,像是无聊时随意画上的几笔,可字迹歪歪扭扭,又显得江余朔格外压抑。 祁倦想了想,还是不理解江余朔的过去。 他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个过往才会养出像他现在的性格。 祁倦往后翻,还是江余朔写得一些零散的话语。 这些文字大多悲观,绕来绕去离不开一个主题,更准确的说,离不开一个人。 他的哥哥。 江余朔似乎格外在意他,这个人无论是在这里还是不在这里,江余朔都会关注,甚至关注他没状态超过了自己。 看到这祁倦又觉得奇怪了,如果金是这样的,那他和江余朔应该不至于走到现在这一步吧。 祁倦脑袋有些懵。 然后…… 他翻到了答案。 于是他更懵了。 江余朔在后面写到,chen,chen…… 断断续续写了好几页他的名字。 ——宸。 这一个单字,占据了这几页的篇幅,就这一个字,江余朔写了好多好多遍。 ——我在你身上画了一只蝴蝶,你会生气吗?哥哥。 这句话夹杂在众多宸字当中,却显得格外突兀。 祁倦知道这是谁,这是江余朔亲口在他面前承认的,他特别在意的一个人。 ——祁萧。 他想起,以前确实有新闻爆料过,说祁萧有一个纹身。 是一只主色调为白色的蝴蝶,莫名的艳丽,特别的奇怪,又好看。 他没见过,新闻也只是传闻。可现在看到这些文字,他又觉得,好像是因为江余朔,他才留下了那只蝴蝶。 祁倦停顿了几秒,又往后面翻。 空白的扉页上出现了之前的字迹,与江余朔截然不同的笔迹。 祁萧在本子上回复江余朔。 ——别闹,好好治疗。 ——April ——听话,等你好了就带你出去 “……” 他大脑一时变得空白,说实话,他想不明白。 祁萧和江余朔的关系。 从这个记事本上看,江余朔叫祁萧为哥哥,而且是相当的在乎这人,几乎达到了一种偏执的地步。 就像他的世界只有祁萧一样。 关键祁萧的态度也很微妙,有点亲近却又不那么…… 他们到底是什么破关系,亲兄弟?这么离谱?? 而让祁倦意外的还有另一件事。 April。 如果祁萧没有其他的意思,那么这个April指的就是江余朔了 ……如果他是April的话,那他是不是和傅隋之有关系。 记得傅隋之要找的那个人跟四有关系,他还觉得那人很像江余朔。 而且伯怀特和江余朔有关联,他最初看的诊断报告,就是出于伯怀特的手。 如果伯怀特是江余朔的主治医生,那江余朔会和傅隋之有接触吗?他真的不认识他吗? 蝴蝶街疗养院…… 祁倦大概能搞清是怎么个样子了。 虽然之前零零散散也知道一些,但现在再次领会到,他还是会有种心情复杂的感觉。 江余朔估计是有很严重的精神病,而伯怀特在诊断报告上有所隐瞒,让人觉得他没那么可怕。 江余朔………… 不管怎么样,祁倦确实得承认,他很会演。 祁倦安静的看着这些记录他状况的本子。上面的笔迹大多出自一人之手,偶尔有江余朔的的笔迹。 起初的笔迹祁倦看不懂,它跟之前的一般是用意大利文写的,而少数的中文出自江余朔之手,大多是抱怨无聊,挑逗的话语。 祁萧很少回复他。 奇怪的是,祁萧也没用其他的本子记录,就一直在用这个被江余朔画过东西写过话,被断断续续打断记录的本子记录一些东西。 他的文字像是冰冷的记录,却又带着一丝莫名其妙的味道。 锋利的意大利文字迹占据了整个本子的三分之二的篇幅,而在某一页,祁萧突然换了种语言,开始用中文记录。 很莫名其妙,至少祁倦看的时候是这么想的。 祁萧在这方面的记录上似乎很有耐心,他记录了江余朔的持续发病时间,用了多少的药,能坚持多少的理智,出现的过激行为,在用强硬的治疗手段时能坚持多少时间,吃了药又能保持多少时间…… 这么一看确实有点医生的那种…… 祁倦看到这些文字,第一反应是江余朔过去得有多严重才会这样,第二反应才是祁萧真的很奇怪。 目前来看,知道这个地方,主要治疗江余朔的,就只有祁萧一个人。 也就是说,对江余朔用那些手段,还在本子上记录下来的,是祁萧本人。 …… 这也太……奇怪。 祁倦觉得祁萧要么是真的作为一个医生在治疗江余朔,要么就是单纯的恶趣味在利用这些东西折磨江余朔。 他算是知道江余朔为什么想见祁萧却又不敢见了。 这要是前者,那算是好事,可祁倦觉得他更多偏向后者。 祁倦坚定的这么想,直到在笔记本上看到了这样几个字。 别怕。 .我在。 后面一句前面有一团被墨水晕开的黑圈,祁萧像是犹豫了很久,才接着写了这两个字。 而从祁萧开始用中文记录东西后就一直没出现的江余朔笔迹,消失许久后再次出现在这两句话下。 ——我好害怕。 ——刚才又做噩梦了,你会一直救我吗? ——我反反复复梦到那天,我忘不掉,我……是不是太脆弱了。 ——想死。 祁萧在后面回复道——那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的问题,好好治病,其他别多想,有我在。 …… ——宸,你会跟金一样吗。 ——我现在只想待在你身边,我不相信其他人。 祁萧没有回复。 ——你都不怎么跟我说话了,你好忙,都没时间来看我 ——为什么说我病重了? ——好吧,我反省……是我不对 ——我打人,我的错 ——你…… ——宸,我不是故意伤害你的, ——对不起 这句话过后江余朔的笔迹消失了,后面是大片大片的空白,仿佛印证了江余朔那句话——祁萧真的很忙。 很少来看他,祁萧也没再在这个本子记录东西了。 祁萧翻完这一个本子,确认后面都是一片空白,没人再往这上面写东西。 他把本子合上,放回原位,视线却被桌上几张纸给吸引了注意。 有一张皱皱巴巴像是被撕下来的纸格外显眼。 ——我错了,宸,能不能别把我关在这,我想出去,我一个人害怕 ——我真的知道我自己错了 ——你可以出去,但你得先告诉我,你有什么错? 江余朔回复——我错在不该偷偷溜出去,不该控制不好情绪和其他人起争执,不该不听你的话,不该在治疗期间反抗,不该不吃药还撒谎说吃了,我能想出来的就这么多了。 ——宸,我可以出去吗? ……祁倦有些微妙的感觉,觉得江余朔好像变了。 之前的话语中,他很依赖祁萧,很尊敬祁萧,可以说完全像是需要祁萧这个医生照顾的病人,也有点像是依赖哥哥想要得到他关照的弟弟。 可现在……文字中莫名透露出一种相当渴望的病态。 而且称呼换了,他不再称呼祁萧为哥,而是他的名字——宸。 他没那么听他的话了。 ——我说了只有等你意识到自己错哪了我才会再放你出去。 江余朔似乎很不解——这就这么重要吗?谁对谁错?我做得不够好吗? ——要我给你列举一下你犯的错吗? ——宸,我觉得我没错。 祁萧的回复在后一页。 ——没错么,你逼其他人吃了你的药,在金的熏香里下了毒药,说不清是故意还是无意的砍伤了几个人,不经允许带了危险易爆的物品,我在你身上一直能收出刀具,到现在你也没告诉我这些东西你是从哪里拿来的。 ——这还只是其中几项,你对金做的,是想要他的命? 江余朔直白的回复——我有这么做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宸,我明天能出去吗?我最近交了个朋友。 祁萧的关注点和祁倦的关注点一样的跑偏,他的思想和祁萧问的话语一样——你又出去了?朋友?谁? 江余朔没回,后面也没有回复。 等祁倦了解完这些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但除了最开始知道的,后面都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因为后面祁萧再没出现过,不知道是放弃了用这种方式和江余朔交流还是从根本上懒得搭理他。 江余朔也没再在上面写字,只是偶尔有些简笔画。 当祁倦看得差不多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 角落有些微妙的动静,祁倦以为江余朔醒了,他转头去看,却是一惊。 江余朔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眼里很清明,却一直没吭声。 直到刚刚才动了动手,似乎是因为被束缚着不舒服。 第88章 另一面 见他看了过来,江余朔嘴角微微抬起,他很是平淡的笑了笑,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然后他问道,“看完了么,你似乎很好奇这些,有什么想问的?” 祁倦:“……” 祁倦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江余朔,刚刚江余朔晕过去前对他说别相信他,也别给他松绑。 可他觉得江余朔现在这样太过正常。 “你……” 似乎是看出他的顾虑,江余朔平静的说,“不用给我松绑,我感觉我现在不太清醒……” “嘶,我头好痛。” 祁倦起身,他靠近江余朔,站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 “没事吧?” “没……”江余朔低着头,“就是有点不舒服。” 祁倦沉默。 因为他没办法。 倒是江余朔先开口,“别考虑太多,不行的事就是不行,心太软不是什么好事。” 祁倦若有若无的“嗯”了一声,他看着江余朔,看了一会,然后开口,问,“我问你会告诉我答案吗?” “反正在这待着无聊也是无聊,算是聊天打发时间。”江余朔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他,他一直低着头,语气也很温柔,这么表现出来时感觉他特别脆弱,一点威胁性都没有。 “我就问我最关心的。”祁倦说完停顿几秒,“你到底是什么病?” 祁倦清楚的听到,在他说完这句话后,江余朔低低的笑了一声。 很轻的一声,他几乎没听见。 “这个有那么重要么?”江余朔说要抬头看他,灯光照映在他脸上,落到他眼底,看着格外动人。 祁倦没有出声,江余朔就自顾自的往下说。 “我的病啊。”江余朔开口时语气很轻,话语中带着点微妙自嘲和苦笑的意味,“只不过是很多疑难杂症拼凑到了一起而已。” “医生说我天生对情感不敏感,像我这样的,是这其中的极端。”江余朔目光越过祁倦,落在墙边的书桌上,那里存放着很多书,但对他来说却都没什么意义,“要么特别渴望,渴望到为了留住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要么特别厌恶,厌恶到动手想要让他们消失在眼前。” “我有时真觉得我是一个……” 江余朔说这话时笑了,他看着祁倦,眼里带着些许微妙的情绪,像是笑意,又像是挑衅,他笑出了声,而后又补上了前面的话。 “——怪物。” 祁倦知道江余朔不太对劲,但他现在说不上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像他这次见到的江余朔,与以往发病的他,都不太一样。 他说不上来这种变化到底是什么,却只觉得江余朔更加危险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发病后,彻底崩解了。 江余朔这番话祁倦很难去评价些什么,他沉默,思考几秒后决定还是不开口,任由江余朔自己说。 “你不信吗?”江余朔问他。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唔……”江余朔像是有些不舒服,他的手动了动,片刻后却又放弃了,他想了一会,说道,“我的病……让我觉得我不像是一个人,我对待人和事,对待这个世界,在发病时并不是正常人的处理方式和相处模版。” “听起来有点像人格分裂。”发病时变成另一个人。 江余朔听他说话,抬眼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嘴角扬起了一个很古怪的笑容,“这么理解也行,但比那更……危险一点。” “人格分裂说到底还是以人为主体,分裂出来的人格,是不同性格的人。可我并不是这样……” 江余朔说着说着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差,他变得很难过,很压抑,“他们都说我是个怪物,怪种,可我又有什么错呢……” 祁倦愣了一下,灯光下,江余朔的眼睛格外动情,对视几秒,江余朔低头,眼角的泪无声滑落。 祁倦思考几秒,还是走近,他像往常一样揉了揉他的头。 “别哭。” 江余朔手又动了一下,他乖乖的任由祁倦摸他的头,然后叹了口气。 “其实都过去很久了,我也……没什么。” 他沉默一会,最终像是忍不了,问道,“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个弄松一点,我的手好疼。” “就松一点点。” 其实祁倦在某些方面是一个特别傻特别好骗的人,之前江余朔一直卖惨骗他,这人也一直上当,因为他吃软不吃硬,而且江余朔于他而言是一个特别的人,他当然不希望江余朔难受。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祁倦没什么顾虑的替他松了一下束缚带。 也就一点点,因为祁倦在那一瞬间感觉有什么不对劲,有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萦绕在他身心。 他脑海里开始回放江余朔的话,那种若有若无的不对劲在此刻被放大的无数倍,他诡异的心跳加速。 甚至有些冲动后的对自己不满的情绪。 但是下一秒,没等祁倦有所动作,江余朔突然把手抽了出来,他比祁倦更熟悉这套束缚他的装备,知道什么样的程度,就已经不是威胁。 计谋得逞,江余朔无声笑了笑,好在他低着头,祁倦看不到。 他并没有着急给自己解绑,而是用能活动的手,一把拽住了祁倦,然后自己凑了上去。 他咬了一口祁倦的唇,而后又慢慢卸力,动作轻柔的蹭他。 面前的人一如他表现出来的温柔,在这种情况下,他放松了警惕。 江余朔能感受到他没有刚才那样多疑警惕,他在放松,而江余朔想要的也不过如此, 赌对了。 江余朔心想。 并不算明亮的房间里一直很安静,可放在角落里的两人之中又显得吵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江余朔主动抱住了他,然后与他一齐倒在了地上。 意识到江余朔能自由活动的时候祁倦有过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有那么一瞬间,祁倦觉得自己大概是完蛋了。 可他觉得心甘情愿。 好傻。 江余朔原本是趴在他身上亲他,可闹着起了火,祁倦便搂着他的腰和他换了个身位。 好巧不巧的是他们这块地方刚好处于阴影部分,书桌上的灯光打在房间中间类似手术室的手术台上,他们的位置刚好处于这东西的阴影里。 祁倦看不清他的脸。 他突然感到无比的压抑。 因为江余朔,因为他自己。 祁倦久违的感觉的一种很难受又很无奈的感觉,这种感觉曾出现过一次,他就再也没办法忘掉。 那是江余朔在医院录节目,被人坑了错吃了药,因此发了病的那一晚。 当时他去接他,江余朔不想见他,不愿告诉他,却想用一个拙劣的谎言来掩盖这件事。 他当时真的生气,又无奈,难过。 他气江余朔宁愿出卖自己身体也不愿向他透露半分,气江余朔不相信他,不愿告诉他这一切。 可他无奈,他不能逼着这人说。为他们之间并不算过分重要的关系,为他们之间,江余朔跨不过去的信任鸿沟。 又觉得难过,这人一直是一个人在扛着这一切。 时至今日,过去与现在重合,江余朔依旧没怎么变,他还是在骗他。 祁倦知道他有问题,可他还是选择这样做,放弃了对江余的束缚。 至少,让他真正的见一见他藏起来的,那个深受折磨却疯狂又危险的“真正的江余朔”吧。 祁倦脑海里思绪很乱,反应过来时才觉得自己身上疼得过分。 他低头,看见江余朔手里握着不知从哪里拿的匕首,捅进了他身体里。 他没有丝毫犹豫。 江余朔甚至觉得不够过瘾,他想抽出来再捅一次。 祁倦这时倒是反应过来了,他伸手制止江余朔,可江余朔却像是知道他会这么做,直接一个假动作绕过了他手,径直的用力推了他一把。 祁倦一时没反应过来,被这力道推得撞在了身后的治疗床上。 他一手捂着刀,一手撑在地上。 江余朔始终离他很近,做这些动作时也像是随意,可下一秒,江余朔拿出了一瓶类似喷雾东西,对着他就来了一下。 没过几秒祁倦就感觉脑袋昏沉。 他还在想,江余朔真是太适合当坏人了,骗人骗得这么随意,演戏演的那么真,又没有心理负担,做这些事像是提前就计划好了一般。 真是太厉害又太……陌生。 失去意识前,祁倦听见江余朔的声音,他说,“喜欢真是一种太让人亏本的感情。” “不然你也不会被骗了。” 江余朔的声音离他很近,说这话时甚至还带着一点无奈和惋惜的意味,他像是贴在他耳边说的,可祁倦意识断线,也没力气去看,江余朔到底在不在他身边。 再次醒来祁倦感觉自己头晕目眩,眼前一片白茫茫,祁倦眯着眼睛,适应一会后才发现这是天花板的灯光。 而此刻,他躺在房间中间那张看着就是改造过用途不良的治疗床上,浑身都被束缚动弹不得。 江余朔甚至没给他开口说话机会,他的嘴被堵住了。 觉察到他醒了,一旁坐着的江余朔起身,他手里把玩着一把带血的匕首,慢慢向他靠近。 祁倦看了一眼,才发觉自己的伤被包扎起来了,只是还在渗血,看着吓人。 “别紧张,我不会让你死的。”江余朔停在他旁边,语气温柔,“我也不喜欢死亡。” 祁倦想开口问他,可嘴巴被堵着说不了一个字。 祁倦躺在治疗床上没办法挣扎,他看着江余朔,刚好看见他若有所思的的神情。 他自顾自的开口。 “说实话,我觉得很奇怪。”江余朔对他笑了笑,手抚摸上了他的脸,“我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是一个很好的人。” “一个很……好骗的人。” 江余朔说完似乎是觉得好笑,眼里都染上了些许明亮的笑意。 “而你给我一种很特别的熟悉感,这倒是让我意外,毕竟能让我记住的人很少。” 江余朔沉默几秒,又问道。 “所以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而就是在这一刻,祁倦忽然意识到了刚才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到底是为什么了。 发病的江余朔压根就不知道他是谁,他表演出来的,那些让他放松警惕的话语,都是他对一个“陌生人”所说。 所说的,所做的,甚至连主动亲他,都是假的。 他不过是为了能从被束缚的位置上下来,为了他的目的,对一个陌生人做到了这个地步。 怎么说,太过不择手段吗?也太过会演了。 祁倦根本没意识到江余朔没认出他。 江余朔撕开捂住他嘴的胶条,摆出了一副等待答案的样子。 “你真的不记得我?” “听你这语气你很伤心?”江余朔耸了耸肩,回答,“不记得,不然我也不会问你。” “……祁倦。我的名字。” 江余朔沉默两秒,叹气,“算了,你还是别说了,这名字让我有些烦。” 江余朔看上去是真的很烦,他又把他的嘴给堵上,接着随手碰了几个按钮,随后…… ——“唔。” 一股电流穿过祁倦的全身,激得他浑身颤抖,忍不住挣扎。 然而没用,这改造过的治疗床把他束缚的死死的,完全挣扎不掉。 那并不致命却相当折磨人的电击还在继续,电流不停顿的蔓延到他整个身体。 “唔——” 因为嘴被捂着,祁倦发不出太大的声音。 他难受极了,意识都断成了几部分。 说不清有多久,祁倦感觉这种电流停了,可他头疼得厉害,根本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祁倦。”江余朔一直站在旁边看他,他的声音低低沉沉,像透过一层膜传过来,并不真切。 “我其实警告过你的,心太软不是什么好事,”江余朔手指碰了碰他的眼尾,语气轻柔,“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知道么,认识我的人都怕我,管家仆人,医生,教我的老师……他们都觉得我是个疯子,是个怪物。” “甚至是祁萧,他也觉得我是疯子,不可理喻。”江余朔看了一眼墙边散乱在书桌上的东西,像是突然陷入回忆,喃喃自语,“我明明那么在乎他。” “是,我确实有病,我接受这一切,也觉得自己压根不可能和正常人一样,”江余朔抬起另一只手,那上面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很深的伤口,使整只手都变得血淋淋,他将带血的手指放进嘴里,又抹过嘴唇。 他笑了笑,“可我会演,我能把自己演成正常人的模样。” 他嘴角染上一抹鲜艳的红,一如手上的伤口,他在不断的流血,甚至滴到了祁倦的肩膀上。 “我刚才,”江余朔弯腰慢慢靠近,用带血的手抹过他的脸庞,他的身影逆着光,在祁倦的角度下只觉得他嘴角过分可怕,江余朔笑着,仿佛下蛊般低语,“演得像么?” 第89章 我只在乎你 江余朔说完退开,转身就将治疗床的电击频率调到最大。 他站在一旁,看着祁倦痛苦却又挣扎不掉的模样。 说实话他并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目的,发病后的他对很多东西的感知变得相当模糊,所有东西的理念被无限空白。 他不知道这种行为意味着什么,他觉得是正常人该做的,完全意识不到这其实是在虐待祁倦。 正常的,他会这么痛苦吗? 就像他会接受“治疗”一样,祁倦也应该和他一样接受治疗才对。 所以痛苦也是正常的吧。 江余朔在发病后本身对这个世界的感知无限削弱,三观直接消失,更要命的是有些类似于梦境的奇怪意识会在此时主导他的行为。 他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观念,并把他当成正常世界的一部分。 比如现在,尽管他刚刚才说了自己有病,接受治疗的人应该是他而不是祁倦这个正常人,可他已经意识不到是病人才需要治疗。 他认为祁倦也需要。 江余朔感受不到痛,可看见祁倦的伤口因为电击强度过大而裂开,正在往外不要命的冒血时。 他突然觉得好像不该这样。 脑海里模糊的闪过谁躺在床上的样子,江余朔记不清那是谁,只觉得这个人过分讨厌,让他心情烦躁。 死亡。 这一概念在他脑海里闪过时江余朔愣住了。 受发病的影响,他已经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概念什么意义。 可他下意识觉得这是不好的东西。 随之而来的是很强烈的心悸,他忽然觉得,如果一直这么下去,祁倦就得和这概念挂钩了。 不行。 刹那间,江余朔手速快过脑子,在他还没意识到究竟是什么不行时,他就已经把仪器给关了。 反应过来后他开始疑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祁倦已经没意识了,他躺在那里,脸色因失血和电击显得过分苍白脆弱。 江余朔愣在那里好久,才依稀的想起——他好像不喜欢死亡。 为什么?是因为这个人吗? 江余朔目光落到祁倦的身上,这人长得很好看,又因刚刚的事显得很虚弱,让人觉得他好像…… 莫名想到了蝴蝶,过分脆弱过分易逝。 江余朔本来想看他的伤口,可目光却被他身上发着光的东西所吸引,那是一条很漂亮的手链,在冷白色的灯光下反射着银白的光。 不知道为什么,江余朔在看到这条手链的时候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结果发现自己也戴着一条手链。 上面也刻有和他手链上同等样式的字——平安。 江余朔心情烦到爆炸,他觉得缺了什么东西,可他想不起来。 他只觉得烦。 他看向毫无意识的祁倦,没什么感情的开口,“我真烦你。” 因为那点莫名其妙的烦躁情绪,江余朔把这人送到了医院。 这么说并不准确,毕竟以当时祁倦的情况看,他可能撑不到他送他去外面的医院。 这只是江余朔自己以为的祁倦的情况,事实上祁倦并没有那么严重,只是晕过去了而已。 所以江余朔把祁倦送到他们庄园里的医疗园紧急抢救了一下,等他稍微稳定后又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把他转去了外面的医院。 这一来二去浪费了他一晚上的时间,江余朔其实烦得要死,但他总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走掉。 就好像祁倦是他什么重要的物品一样,他不想把他丢在这里。 但这种情绪让江余朔相当厌烦。 祁倦现在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过分的脸色在冷白色的灯光下看着格外孱弱。 江余朔莫名其妙的想这人也有今天,傻了吧唧的,然后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 他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安安静静的看着祁倦。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窗外的夜色被晨曦降临的柔和光所代替。 江余朔总觉得他有过似曾类似的感觉,就仿佛他曾经也如现在一般,在病房里,安安静静的等着一个人醒来。 是谁呢?江余朔记不清了。 可他莫名不喜欢这种感觉。 恍惚中,他听见有人对他说,“江余朔,出去玩吗?” 特别熟悉的声音,但江余朔并不知道是谁。祁倦并没有醒,这么看好像是他幻听了。 好熟悉的声音,江余朔一阵恍惚。 他有些茫然,觉得自己好像听过这个声音认识这个人,可他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想不起是谁。 江余朔……是谁来着。 江余朔头开始疼,恍惚中耳边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甚至连空气都变得沉闷无比。 他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他好像很喜欢雨天。 喜欢吗…… 这个念头冒出来一瞬间,却又被他自顾自反驳。 他怎么会喜欢雨天呢,沈屿就是…… 他的思绪忽然空白。 沈屿是谁? 紧接着,周围的场景开始变幻,出现了无数个他和另一个人相处的情景。 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是沈屿。 “江余朔,出去玩吗?” “你怎么又在发呆?” “最近有好好吃药吗?看你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别怕啊,我在,我会陪着你的。” “好好治疗吧,我会在外面等着你出来。” “它会替我陪着你的。”沈屿飘忽不定的声音落实在他耳边。 江余朔感觉自己脖子突然变得冰凉,他低头,看见了一条黑色的项链。 可是我把它弄丢了。 “它会代替我,陪着你。” “它会见证你的优秀,会像我一样,陪着你。” 沈屿…… 江余朔想起这个名字,随即又想起这个人已经离他而去,而他没有保存好他送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 心脏压抑的抽痛,江余朔有些喘不过气。 他想起了以前。 蝴蝶街疗养院。 是,有病的人才应该接受治疗,他有病,所以他才会在病院。 他不是正常人,他跟那些人不一样。 根本没人能理解他。 沈屿于他而言到底是特殊的,江余朔光光是想起,就能安抚一些自己烦躁的情绪,变得不疼不痒。 江余朔忽然就意识到自己有病,和别人不一样,他看向病床上的人。 和沈屿相处的片段如幻想一般散去,病房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他和祁倦两个人。 他也不该用对待病人的方式如对待祁倦。 可他又觉得理应如此,觉得无论他对这个人做什么事,他都不会生气。 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祁倦是他什么很重要的人吗? 江余朔想不起来,他回忆了很久。也就只想起祁倦和他说过的自我介绍。 ——我是祁倦。 ——你要记得我。 ——我是祁倦,还记得我么? 啊,他是不是经常忘记这人。 他的目光莫名落到这人的手腕上,祁倦戴着一条完全符合他审美的手链。 很好看,他觉得也很配祁倦。 他依稀记得祁倦曾向他伸出过一只手,那时他也戴着这条手链,格外显眼。 他记得,祁倦那时曾说,带他回去。 江余朔又觉得烦了。 他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想把祁倦的手链取下来看看。 江余朔把手搭在祁倦手腕上还在想——他可能是看上这条手链了,想占为己有。 毕竟很漂亮。 他很喜欢。 可惜不巧的是,祁倦醒了,他没得逞。 祁倦大约是下意识的反应,他反手抓住了江余朔的手腕。 江余朔安静看着他的手,莫名的也没甩开他的手,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江余朔看着祁倦缓了一会才睁开眼,略显苍白的脸上浮现出莫名的脆弱感。 祁倦的目光只落在他身上。 江余朔对此没什么反应,他垂下目光,看着祁倦握住他的手,又看着那条手链。 许久,他问道,“你这条手链是哪来的?” 祁倦看上去是愣了一会。 “你不记得了?” 又是这句话,江余朔莫名很烦,他应该记得吗? 可祁倦下一句话又让他哑口无声。 “这是你送我的。” 怪不得江余朔觉得这像是他的东西。 祁倦说完停顿了几秒,他的眼神带上了一些委屈巴巴的意味,“你现在还记得我吗?” 江余朔沉默,“……” ? “祁倦,我记得。” 没那么容易忘,但他现在对祁倦的认识也仅限于比认识名字这种认识多一点。 他觉得祁倦的语气怪极了,让他浑身不舒服。 江余朔想起自己是病人后倒是没那么不理智了,又因为沈屿和其他的一些原因,他现在还算克制,基本是处于在病院时期的那个微妙平衡点。 只是说不清什么时候,这个微妙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江余朔想了想,问道,“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他对祁倦毫无理由的熟悉,莫名其妙的感觉肯定不是空穴来风,他还送这人东西,应该是过去很熟悉很亲近的人。 但江余朔没印象了,他目前就记得一个沈屿,对祁倦只有一些微妙的模糊印象。 “我们……”祁倦说着恰到好处的停顿,他抬眼看了江余朔几秒,才语气平缓的再度开口。 “是恋人。” ? 江余朔感觉自己隐隐有点印象,可一想这些事情他就觉得心脏格外不舒服。 跟意识到沈屿离去,那条项链丢失损坏一样,让他格外的压抑难受。 心痛得厉害,江余朔呼吸放轻,他缓了几秒,才开口问道。 “恋人是……什么关系?”江余朔很认真的问,“很重要吗?为什么我总觉得你让我……” 他的话没说完,祁倦也没追问。 事实上他大脑宕机了。 他没想到江余朔发病会严重到这个地步。 他甚至一时都想不起来怎么跟江余朔解释这种关系。 “等等,你要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关系那你醒来后对我做的那些事是?” 祁倦觉得离谱,之前江余朔发病只是不记得人,记忆会混乱,有些奇奇怪怪的反应。可现在看来,江余朔之前发病好像还算轻的。 可说不通啊,江余朔要是不记得这些事那这人从密室醒来后为什么要亲他。 之前他以为是江余朔演的,为了让他放松警惕为了摆脱束缚,事实上也确实差不多。 可江余朔知道那个行为意味着什么吗?他不知道也会那么做? “什么?”江余朔像是不清楚他在说什么,语气迷茫。 “你之前……亲我,这件事你还记得吗?” 江余朔陷入回忆,印象中好像有这么一件事,可他只记得祁倦躺在治疗床上的场景了。 “记不清了。” 祁倦说不上来他复杂的心情,他看了江余朔一会,确认这人确实是搞忘了,他叹了一口气。 “你过来一点。”祁倦冲他招了招手。 江余朔靠过来,祁倦按住他肩膀,微微倾身,亲了上去。 窗外的天色朦胧,光线昏暗,却足以让他们看清彼此。 许久,祁倦放开他,开口,“恋人就是……我们彼此是对方重要的人,会陪伴对方包容对方,爱着他,也会想要保护他……” “很多。” 江余朔没动,他偏过头,和他对视,“所以刚刚是你爱我的表现吗?” “这么理解也可以。恋人之间是可以做这些事的,江余朔。”祁倦回道。 祁倦说完后房间里陷入了沉默,两人都没有说话。 许久,祁倦有些无奈,他手指抹过江余朔的眼角,语气轻柔,“怎么哭了,很难受吗?” “……我觉得你在骗我。” “如果这是爱的表现形式,按照常理而言这不应该是好的吗?”江余朔看着他,语气控制不住的失控,“可我为什么觉得这么难过,就像有人……” 江余朔话没继续,他像是说到一半断了片,忘记了自己所想的,表情突然变得空白迷茫。 “怎么了?”祁倦安抚他。 江余朔摇了摇头,他起身,再看向祁倦时脸上的表情收得一干二净,让人看不出丝毫的破绽,“我先走了。” “你好好养病。” ? 祁倦想起身,可下一秒被江余朔按了回去。 “好好休息吧,祁倦。”江余朔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有点事,晚点再来看你。” 江余朔说这话时显得真诚,可祁倦却莫名觉得江余朔现在只不过是在哄他。 这人在骗他。 祁倦沉默了几秒,在江余朔走出的房间的前一秒,他还是忍不住开口。 “江余朔,无论发生什么,我站你这边,我只在乎你。” 第90章 转机 潮湿的天气,闷热的雨天…… 江余朔趴在桌上看书,耳边是雨打树叶的沙沙声。 他曾经一度很喜欢这样的天气,觉得可以在这样的环境下安心的做任何事。 可他此刻却没有这样的心情,他只觉得压抑。 喘不上气的压抑。 江余朔……你逃不过的。耳边响起沉闷又飘忽的声音。 房间里响起了脚步声,有人停在了他身后。 那个声音是如此说道,你这辈子……都得记住我。 !! 江余朔猛然睁眼,起身。 “……” 原来是梦么。 江余朔久违的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心悸,他低头,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颤抖。 这个梦…… 说实话,这也是江余朔如此讨厌怀尤庄园的原因之一,只要他回到这里,就必然会想起这段不好的回忆。 窗外确实下着雨,江余朔看着房间里暗红色的薄纱,在想自己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记得他上一秒还在医院,怎么现在却是在房间里睡觉。 对了,他去医院干嘛? 他忘了。 但江余朔隐隐想起自己有什么事没做,于是他下了床。 窗外的雨声渐大,远处有沉闷的雷声。 看来会是一场大雨。 江余朔现在无所事事,他有些想不起自己要做什么,索性就在房子里到处逛了逛。 刚才那个梦却还记忆犹新,江余朔脑海里偶然冒出一个让他烦躁的身影。 好烦啊,他当年到底为什么要那样做? 江余朔想不明白。 他下了楼梯,一眼看见了客厅墙上挂着的画。 色彩绚丽的蝴蝶静静的停在画上,却又在从某些角度看栩栩如生。 …… 江余朔懒得想了。 他在那一瞬间大脑清空,只觉得这种蝴蝶真的很好看,颜色也真的很漂亮。 许久。 江余朔发病后记忆总是一块一块的,常常不知道也不记得自己到底干了什么事。 所以当他再次有清晰的意识时,他发觉自己在客厅的沙发上,而手里拿着手机,上面显示他在打电话。 江余朔低头看,看清是谁的号码后他差点把手机都扔了。 !!他怎么会给祁萧打电话啊!! 江余朔现在思维倒是不卡壳了。 他自从进了蝴蝶街疗养院后就没和祁萧见过面了,除了联系祁萧处理沈屿的后事外他几乎没和这人接触。 虽然这是他有意控制的结果,但有时他也会迷茫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这样做。 当年在病院的治疗开始后他意识到祁萧当初对待他的方式真的太过不正常,他怕祁萧是真的只想折磨他从没对他好过,怕祁萧身上没有一点点是他曾经认为的“好”。 可当年他只记得祁萧对他的好,哪怕后面有沈屿,有陆立夏和伯怀特他们来对他好,可那也比不上祁萧曾给过他的那些无可替代的回忆,祁萧曾经是唯一一个他在乎的人,是他想活下去离开病院的欲望。 所以他不想让祁萧的形象在他记忆里破碎,他一直逃避。 冷常青之前建议他去见见祁萧,告诉他或许祁萧并不像记忆里那样。 好与不好,怀疑,折磨。 他逃避的是他接受不了祁萧与他记忆里的偏差。 祁萧要是真不知道他发病会颠倒认知,真不知道受伤于他的概念,那过去的祁萧无疑就是在虐待他。 江余朔接受不了这个情况,他一直拖着和祁萧的见面,一直对这人避而不谈。 可现在却撞上了。 江余朔以为自己想了很久,事实上电话铃声才响了四声他就回过了神。 因为祁萧接了电话。 算了……是就是吧,他总有一天会面对祁萧的。 江余朔有一刻有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他缓了两秒,看向那个红色的挂断键。 要不还是挂了吧…… “不容易啊,终于知道给我打电话了。” 祁萧的声音响起,江余朔条件反射的一抖,差一点碰到了挂断键。 还好他忍住了。 他听见祁萧笑意吟吟的调侃,“怎么?决定不和我置气了?” 江余朔沉默。 祁萧管这叫置气? 他是纯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听着他的声音,一时间内心五味杂陈。 可祁萧不知道这些事,电话接通后却又没人说话,安静许久后,他问了一句,“江余朔……你没出什么事吧?” 很奇怪,在祁萧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江余朔觉得像是有种什么情绪被抽离的空白,他好像就突然释怀了过去的种种。 可能是真有病吧。 祁萧关心他一句,他就想无所谓的原谅过去的所有,再回到这人身边,无论这人怎么对他。 “我没事。” “哦。”祁萧问,“刚才怎么不说话。” “没想好要说什么。”江余朔如实回答。 祁萧就笑了,他那边不知道是在干嘛,有敲键盘的声音,听着却不突兀。 “你现在是在庄园对吧。”祁萧语气非常随意,像是在和他闲聊,“回来的感觉怎么样?” 江余朔没回答这个问题,他想了想,说,“金也在。” “他在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怎么了?”祁萧中间停顿两秒,又问道,“你觉得他……” 江余朔没由来的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我很想你。” “………” 祁萧沉默了很久,转而笑了一声,“蛮矫情的。” “我现在挺忙的,等我回来再说。” “嗯。” 江余朔说完这句话后两人陷入了沉默。 外面雷声轰鸣,偶尔有闪电惨白的光填满整个房间。 祁萧没说话,可也没挂断电话,两人都安安静静,连呼吸声都清楚可闻。 许久,还是祁萧先开口。 “没事挂了。” “……我。”江余朔开了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不想这么就把电话挂了,于是他没过脑的说了一句,“我有点怕。” 话说出口江余朔就后悔了,他恨不得给自己抽两大耳巴子让自己清醒清醒。 这说的什么啊。 祁萧停顿两秒,才开口问,“怎么了?” 其实江余朔也没意识到自己到底在怕个什么。随口一句不过脑的话,现在还要编理由吗? 见他一直没说话,祁萧有闲心开口调侃,“不会是怕打雷吧,江余朔你都多大一个人了?” “不是这个……”江余朔没什么底气的反驳。 “那是什么?”祁萧话音刚落又笑了一声,“你在怕金吗?” “……” 看来就是了,祁萧想了想,开口。 “我还以为你忘了……”祁萧又轻声低语了什么,但江余朔没听清。 “我明天回来。” 不开玩笑的说,江余朔的内心在这一秒开心到爆炸。 没理解错的话,祁萧是为了他回来吧?? 啊!! “哥……”江余朔没忍住开口。 祁萧应声,“嗯,行了,我还有事先挂了。” 挂完电话后,江余朔在客厅转了几圈。 虽然隐隐觉得自己有什么事没做,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现在愉悦的心情。 直到—— 祁倦给他打电话。 “……” 哦,想起来了,他说晚上会去看这人来着,可他一觉睡到了现在,醒来后已经忘得干干净净了。 “你在哪呢?”祁倦的声音相当平和。 “怎么了?” 祁倦大概是看见了他视频背景,知道他在家所以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没事,不怎么放心你。”祁倦笑了笑,“下午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消息也不回一个。” 江余朔莫名觉得祁倦的笑阴森森的,他沉默两秒,有点犹豫的开口,“要不我现在过来?” “现在还是别出门了。”祁倦看着他,“好好休息吧。” “我只是看看你。” 江余朔莫名觉得奇怪。 其实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祁倦算不上太熟的人,哪怕祁倦说了他们是恋人他们在谈恋爱,江余朔也没觉得他和这人有多大的关系。 他只是隐隐的觉得这人对他很重要,可这种关系又不似他和祁萧的关系。他说不上来。 可在刚刚那一刻,祁倦说着关心他的话语,江余朔突然觉得,这个人好像曾经对他说过类似的话,无数次。 祁倦在关心他。 他一直在关心他。 有种别样的情绪从心里冒头。 江余朔错开了和他的对视,“祁倦,我没事。” 这句话他说了太多遍,以至于每回开口,他都意识不到自己是真的没事,还只是下意识想掩盖。 “嗯,我相信你,会没事的。”祁倦最后温柔的笑笑,轻声安抚他,“好好休息,晚安。” “明天记得来看我。” 第91章 过往 话是这么说,可江余朔并不是那种听话的人。 特别是在他发病的情况下,答应了什么或许都是随口一说。 江余朔没有早睡,他下午睡了一觉晚上反而睡不着,而且他接到了程周的电话。 说实话他现在这个状态不太适合处理工作,但隔着电话,程周也没察觉。 之前因为他生病,程周硬生生抗住各界压力,给他划出了相当长的一片休闲时间。 这两个月来,他除了录现在这个节目也没什么其他的事,照理说是该忙忙,该休息休息,可程周不一样。 他想的是给他放假让他好好休息。 程周和他商量了一会,说是接了几个推不掉的代言,还有一些其他零散的活动,年前最后刷一波存在感,然后就美美放假。 江余朔没什么异议,他本身挺闲的,现在忙一点也还好。 就是觉得他这状态太过不理智。 江余朔听着听着,突然出声打断,“《成风》?是明天要出的那个?” “对的,那个导演和我说想让你当男一号来着,但时间上不协调,我给拒了。”程周说完犹豫了一下,“怎么?你想去?” “害,我说那个也没啥好去的,剧本人设我看了,都还行,但宋于诚背后的资本砸了钱,估计是他会去。”程周唠唠叨叨,“到时候撞见了糟心,还不如好好休息放假开心一下。” 宋于诚…… 江余朔其实有点想不起这是谁,但这个名字一出现,他觉得烦躁。 “……我只是在想……《成风》的男二号好像是陆立夏对吧。” 之前江余朔找陆立夏帮忙掩盖他和祁倦打电话的时候,陆立夏有跟他说过这个电影的事。 “是的。” ……好烦。 能不能找个办法,让宋于诚离陆立夏远点。 虽然他们俩无冤无仇,但江余朔不想让宋于诚靠近陆立夏。 尽管他觉得他和陆立夏的关系还没好到他可以管他管到这一步。 但他……就是觉得,很不想让这种事发生。 江余朔后面简单和程周沟通了一下,商量好后便挂了电话。随后他拨通了陆立夏的电话。 他对陆立夏有种天然的不把这人当人的没分寸感,所以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成风》的男二号你一定得去演吗?” 照国内时间这个点是下午,可陆立夏的声音听着像是没睡醒的样子。 “怎么了?” “没怎么。”江余朔没什么情绪的回。 陆立夏大约是有些无语,他沉默几秒,才试探的问,“是因为宋于诚?” 这人有时候确实很懂他。 “啧,江余朔你是出国了不是死外面了,你要不看看这是多久以前的消息呢。”陆立夏说完又笑着,用吐槽的口吻说道,“我现在没办法反悔。” “这角色不应该很早之前就定了么,为什么男一还在选?” “之前定的人塌了,导演紧急避险。” “还没定?”江余朔问。 “对啊,你要来试试吗?”陆立夏问他,“宋于诚是不太好处理,但对你来说没问题吧。” “我没兴趣啊。”江余朔想了想,又补充道,“而且我现在……不太行。” 陆立夏心领神会,“新的一批药已经研制出来了,不过还在试验阶段,目前挺稳定的,你要我可以给你寄点。” “好,谢谢。” 江余朔是有些烦。 他想了一晚上,几乎天亮才睡着。 对于宋于诚的事,他大可以不必理会,毕竟跟他……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可他下意识觉得这样不好,觉得陆立夏靠近这人会变得不幸。 真是有病,他吐槽自己。 但就……这样吧,都有病了,做点事怎么还考虑那么多。 然后他又一觉睡到了下午。 这次他倒是记得要去看祁倦了。 打祁倦电话一直没打通。 江余朔有些想不明白,他以为这人有什么事,赶过去的时候还有些着急。 “嘟——嘟——嘟,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江余朔推开病房的门,看见一人站在窗边,他以为是祁倦,可看清的那一瞬间他愣住了。 今天的天气依旧不好,窗外是阴沉的天气,并不明亮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这人浅金色的头发上,却显得格外耀眼。 病床上有手机在震动,江余朔挂了电话,细微的震动声也随即消失。 可祁倦压根不在病房。 金听见声音,转身,笑盈盈的看着江余朔。 “你来了。” “祁倦呢?” 房间内没开灯,外面天色阴暗,金站在逆光的位置,这使得他的身影有些模糊。 他一步步靠近,带着并不浓烈的香烟味停留在江余朔的面前。 他还是在笑,语气甚至很温柔,他低头看着江余朔,慢悠悠的开口,“你、猜?” “你要干什么?” 金.怀尤抬手,轻抚江余朔的头发。 江余朔往后一步避开了这种触碰。 金.怀尤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来找我。”金.怀尤在他耳边轻轻念叨,“如果你还在乎祁倦的话。” “晚上八点,105。” 金.怀尤说完熟练的拍了拍他的头,然后转身开门离开。 江余朔在原地站了一会,才后知后觉去看时间。 现在是七点二十。 …… …… 江余朔发病时有一个很奇怪的锚点,他或许会忘记很多人包括他自己,甚至是很多事基本的常识,可他总会记起祁萧。 哪怕最开始不知道,可过了一会,有关他的记忆又会慢慢冒头。 这个人是只要见到,他就知道他很重要的存在。 可除此之外,他偶尔会想起的,还有金。 沈屿陆立夏祁倦这种……他想起是因为多多少少能让他记住,让他有区别于其他人的情绪。 可他到现在依旧分不清,金到底是为什么。 他依稀记得自己好像和金有很大的仇。 但他想不起来。 或者说他下意识遗忘和回避了这件事……大概只有清醒状态的他才记得。 他现在是真想不起来了。 但总归不会出什么事吧。金好歹是他哥。 不知道为什么,江余朔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心脏抽痛了一下。 金.怀尤是他哥哥。 江余朔在病房没待多久便回了庄园, 他径直的去了金住的地方,可却在大门前待了很久。 金.怀尤住的地方接近主楼,他的权利很大,庄园事有一部分都是他接手。 因此他一般很忙,住的地方也更方便办公。 所以这……应该不会出现整个楼都没人的情况。 金.怀尤和江余朔住的地方不一样,这人忙,又是个事逼,就算不是公事,楼里也应该有管家和仆人。 可今天,江余朔一个人都没看见。 好奇怪,江余朔想。 可他却没考虑太多,接近八点时便走进了这栋楼。 105……江余朔没记错的话这是个书房,而且房间的配置相当好,金偶尔会在这处理公务,但更多的用途是作为他的私人休息室。 这个地方一般没他允许是不准进的。为什么选在这里呢? 江余朔一想又觉得头疼,甚至有更严重的反应。 他觉得自己心脏也开始疼。 为什么…… 楼道里响起沉重的钟声。 “咚——咚——咚……” 八点了。 江余朔推开105的门。 房间里有淡淡的烟草味,视野昏暗,可江余朔还是一眼就看见了金,他坐在窗边,手指间夹着一根未燃尽的香烟。 看上去相当慵懒。 江余朔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好像他曾经见过无数次一般……熟悉。 见他来,金熄灭了烟,从容起身。 江余朔在某一瞬间想转身就走,可是想到他来这是为了什么,他忍住了。 江余朔看着这人逼近,这么近的距离,他知道他根本无处可躲。 江余朔突然想起了一点片段。 金.怀尤拉着他的手,按在了桌子上。 金本身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毕竟能做到这个位置这个地步,想来也不会太简单。 江余朔倒是对自己有个清楚的认识,知道自己和他肉搏赢的概率一直是零,所以在这种被压制的情况下,他都不想反抗。 因为没用。 他不知道这人过了这么久还会不会像之前那么对他,他不想赌这个概率,可脑海里又飘过祁萧说的话,又有了一点微缈的期待,觉得之前都过去了,金现在已经变了。 金.怀尤走近,打破了正常的社交距离,还往前微微弯腰,逼近江余朔的脸。 出于本能,江余朔躲开了他的触碰。 过往那些不堪的回忆又涌了上来,江余朔皱着眉,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恍惚间,他听见了金.怀尤低沉的笑声,然后他又靠近,用同种音调在他耳边轻语,“我以为你没感觉呢。” “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是忘不掉我,对吗?”金.怀尤的声音像是在蛊惑,听着轻轻柔柔,一点都不真切,可与之相反的是他手上的动作。 江余朔清楚的感觉到,金.怀尤扣住了他的手腕,按在了他身后抵着的桌子上。 过去那些回忆如梦魇般缠上了江余朔,他只觉得很冷,眼前的场景又开始变得不真切。 第92章 同一个世界 又发病了吗? 江余朔想。 然为什么又看到了回忆。 回忆中,他被金按在墙上,这人并不温柔的抓着他的头发,另一只手却温柔的扣住他的手,和他相扣。 他比他高太多,于是他抓着他头发迫使他抬头,而他低头,不顾他反对的,咬上了他的唇。 回忆和现实重合,金低头要亲他,江余朔反应过来,伸手抵住了他的头。 “别……” 他话刚开了个头,金却像没心情关注似的,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压低,伸出舌头舔上了他的掌心,一直往上,擦过手指。 金做这动作的时候一直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只是眼神里的情绪不清不白,暧昧至极又危险万分。 江余朔没有动。 他的腰抵在书桌上,一手还按在上面,在这相当熟悉的场景下,他却没有丝毫的放松感,反而更觉得窒息。 他突然明白金为什么要选在这个地方了。 金握着他的手往下,让他的手停留在他心脏的位置,肌肤相贴。 江余朔能感受到。或许是他手太冷,这么贴上去的时候,他感觉这温度分外炽热。 而他的心脏在他掌下跳动。 江余朔知道金想表达什么,他越是回避不谈的东西,这疯子就越是喜欢把它剖开放在他眼前让他直视。 他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他胸前扭曲瑰丽的纹身。 那个由他亲手,在这个地方,刺入而留下的伤口。 “嗯……”金.怀尤语气微妙,他又靠近了一点,和他相贴,“不跑吗?” “我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他说着把江余朔的手往下带,停在了某个更为炽热的地方,他恶劣的顶胯,碰撞到江余朔的手上。 江余朔闭眼,他的手在颤抖,可他顾不上这些了,“这样做没有意义……金,别再开这种……玩笑了。” 其实江余朔深知这不是玩笑,金从来不会跟他开这种低级恶劣的玩笑,可他就是很难去承认,承认……金对他有带有欲望的感情。 “谁让我有病呢。”金.怀尤说这话时抬头看着他,语气温柔得不像话,“就惦记得不到的,就惦记……我不能有的。” 这一句话把江余朔要说的话封死了,他知道他们的血缘关系在金这里就是过往云烟,他根本不在意,只有江余朔会拿这件事来提醒他。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江余朔强迫自己冷静,那些回忆在脑海里疯狂涌动,不适的感觉一阵又一阵的袭来,可祁倦还在这人手上,他不能去赌。 “和我做一次。”金笑了笑,“主动点。” “不行。” “那你问什么。”金又轻微的动了动下身,江余朔感觉手掌下的触感越发热烈,他想抽回手,却被控制得挣扎不了。 “你不是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金.怀尤说完像是没有了耐心,按着他的头就往下凑了过来,江余朔下意识避开,却被他大力一拽,然后被按到了旁边的书架上。 书架上有几本书因为过度的碰撞而落下,掉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咚”声。 江余朔脑海里挺乱的,又是因为发病的原因,他意识昏昏沉沉,他总觉得事情好像不该如此发展,可金.怀尤如果要来强硬的他也没有办法。 当他双手被这人束缚在身后,可移动的身位被这人卡死的时候。江余朔愣住了。 金.怀尤好像是真的对他没有耐心了,这人以前好歹还愿意装一装,现在是真的……不演了。 “等等,”江余朔赶在这人真正下手前出口,“你这样做你不怕祁萧知道吗?” 金.怀尤顿了顿,轻笑了一声。 “你倒是提了个好问题。” 金.怀尤一口咬在他肩膀的位置,然后往上,轻轻触碰他的颈。 “你以为……我就不想要他吗?我只不过对你比较感兴趣。” “……”江余朔骂了一声,“艹,金你他妈想男的想疯了啊。” “是的呢。”金笑笑,语气没什么波澜,他一手按住江余朔的双手,一手拿着手机递到了他面前。 “我确实有所顾忌,祁萧现在要真为了你和我较劲,那我确实是有点麻烦。”金伸手按下了拨通键,他看着江余朔,语气暧昧,“可是呢,远水救不了近火,他现在管不到你了。” “他要真接了电话,我就让他听听,你在我身下的叫.床.声。” 金恶劣的把手机拿到江余朔面前,看见红色通话键的那刻江余朔剧烈挣扎起来。 可这点动作对于金来说真的很毫无压力,他甚至有心调侃,笑意吟吟的靠近江余朔,低声说,“你越挣扎我越兴奋。” 江余朔真的要崩溃了。 更令他难受的是祁萧在这时接了电话,他和金向来没什么感情,说话办事都是公事公办的口吻,没一点感情。 江余朔听见祁萧没什么情绪的问了一句,“有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问一句,”金看着突然安静的江余朔,语气中的笑意不免浓厚了一些,“你出差什么时候回来?” 祁萧大概有些无语,可沉默两秒后,他还是出声回答了他的问题。 “月底才会回来。”祁萧那边有些吵闹,这使他随意的话语有些听不真切,模糊不清,像是才醒没多久。 “没什么事我挂了。” “等等,”金笑了笑,“江余朔在我旁边。” “……”祁萧沉默,却也没挂电话,倒是金先开了口,用打趣一般的口吻说,“你们也这么久没见了,没什么话想要和他说吗?” 几秒后,祁萧平淡的声音传来,“没有。” 江余朔:…… “哦,是吗?”金再次制止挣扎的江余朔,他低头,把手机放到了江余朔的旁边,“可他有。” 江余朔在那一瞬间大脑其实相当空白,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又说些什么。 祁萧有说过他今天回来,可他和金说的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昨天是他的幻觉吗?还是说那些只是他的一个梦? 可是金要得就是他这种反应,他在那一刻屈膝用力的撞向江余朔的后背。 江余朔始料不及,身体撞向书架,遭受的疼痛的同时他想起了这通该死的电话,所以他想忍耐自己的情绪。 只是因为金过于用力,而他没完全反应过来,吃痛的瞬间他还是疼出了声。 江余朔的忍耐导致声音大部分都被按压在了喉咙里,可正是因为如此,漏出去了那一声才显得意味深长。 电话那边的人是祁萧,江余朔想死的心都有了。 金直接挂了电话,不给江余朔说话解释的机会。然后他一手按住江余朔的双手,另一只手往旁边的桌子上伸去,似乎是拿了什么东西。 江余朔刚才被他弄那一下,有些疼得说不出话。 于是他看着金.怀尤手指间夹着一管试剂,在他眼前晃了晃。 那种针对他而研发的…… 之前金强制性的给他打了一针,他当时就直接发病,甚至伤了祁倦。 到现在他都不算清醒,他都不敢想,要是再来一针…… 金.怀尤把针扎进了他的皮肤。 细微的疼痛让江余朔忍不住颤抖。 “别再给我打这个了……”江余朔语气虚弱,“金……你到底……” 金不问不顾,他把试剂完完整整打进了江余朔的血液里,然后他扔掉空的针管。 俯身,在他耳边轻语,“江余朔。”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蛊惑,又像是引诱。 “你知道吗?你以前是不在乎我怎么对你的,我做什么,你从来不在乎。”金在笑,笑声低沉沙哑,“我们原本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理解你,我不在乎那样的你。”金抚摸着他身上的咬痕,“可你却信了祁萧的话。接受了所谓的治疗。” “你过得那么痛苦,他看不见吗?”金轻轻咬住江余朔的后颈,低语,“你何必这么折磨你自己呢?” “疯一点……有什么不好呢。” 江余朔感觉意识断裂,眼前的色彩在他世界里崩解,又重组,有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意识代替了他的思维,他开始觉得眼前很不真实。 “我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甚至察觉不到金的动作,只觉得这人好像突然靠得很近,然后…… 嘴唇好疼。 血的味道在嘴里蔓延。 他听见了敲门声。 江余朔喘着气,最后一丝意识让他推开了他面前的人。 可发病带来的严重反应让他浑身无力,他靠着书架滑落。 恍惚间他闻到了很熟悉的气味。 他用力睁眼……看见了本不该在这里的祁萧。 哥哥…… 是幻觉吗? “哥……” 江余朔意识混乱,他大脑回放以前的片段,又将这段回忆重演在他面前。 金说得对,以前的他确实不在乎这种事。 他只是在发病的世界里,以为这是另一种家人之间相处的方式。 可祁萧发现了不对,他教导他什么是正确。 他只听祁萧的话。 也好像逐渐理解了这错在哪。 起初金对他…… 但祁萧管他管得严,所以也发现金的不对劲。 祁萧并没有让他和金有太多的接触空间,可祁萧总有不在的时候。 江余朔那时理解了金大概是怎么一回事,可他躲不过,逃不了。 第93章 真的会没事吗 他第一次接触这种事,是在九年前,金二十岁的时候。 那时候的江余朔病得还不算太严重,至少是祁萧没有强制干预他的程度。 所以那时候的江余朔,过得是很正常的,在怀尤庄园的小孩的一天。 他这个身份注定是不太安稳,所以日常上得课额外的多,也额外的奇怪杂乱。 不过碰巧的是,因为生病的原因,江余朔对这些的感知也那么清晰。 他只觉得无聊。 江余朔大多数在主楼这边上课,有时会因为一些特定的课程而去往不同的地方,但总归是这一块。 其中就包括金.怀尤的房子。 他第一次和金有这方面的接触,只不过是意外。 但后来的一切,就不是了。 记忆中,那天傍晚,江余朔在主楼上完课,然后被老师塞了一份资料,让他交给金.怀尤。 他下节课刚好在金那边,所以他就接了下来。 到地点后江余朔并没有看见金的人影,他也懒得管,就想着放在办公室算了。 …… 他去的时候105的门是虚掩的。 怀尤庄园在某种程度上算得上是管理很严的那一类,而这其中,没人比金还讲究规章制度。 像这种他吩咐过不准随意进入的房间,那一般没人敢进去。 可江余朔不一样。 他无所谓。 因此他推开了门,走到桌边随手把资料放在了桌子上。 也就是这时,他才发现房间里有人,准确来说,是休息室有人。 105是半书房半休息室的构造,而休息室在里面的位置,进门时视线会被书架遮挡,因此他没发现休息室的动静。 他站在桌子前面,偏头就看见了在休息室金。 休息室的门开得并不算很大,可恰好让他俩能隔空对视。 场面一度…… 江余朔本来是没什么感觉的,尽管金坐在沙发上,面前跪坐着一个人,还趴在他身下,两人看起来相当……亲密? 他确实没接触过这种事,在他的世界里他甚至不理解这是为什么。 但这与他无关。 江余朔和他对视了几秒,那时的他没意识到自己撞见了金和他情人调情的事,因此他还准备给金说一句资料放桌子上了。 太过于傻逼…… 他没开口,因为他知道金的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带着些许和平时不同的意味。 而金在笑。 于此同时他看见金的手抓着他身下那人的头发,或是因为用力,上面青筋显露。 而他身下那个人在这之后好像是相当难受的呻.吟了几声。 金做这些事的时候一直在看他,江余朔觉得那种眼神太奇怪了。 所以他避开,转身就走。 那时的江余朔年轻,不知道这些事,也因为发病的原因理解不了金的情感。 后来过了很久,他才意识到当时的金为什么会一直看着他,为什么又意味不明的笑。 那大概是……把身下的人当成他,当着他本人的面……对他意.淫。 可当时的他并不知道。 “April。”金.怀尤叫他的名字,“站住。” 江余朔停在了门口。 金.怀尤给江余朔定过很多规矩,进他的房子是要遵守他的规矩的,可江余朔这个月加上刚刚那次已经犯了四回错。 他合理的怀疑金现在叫住他是要罚他,像以前一样。 他虽然不理解,但他不想过度招惹这人。他依稀记得有回金叫他而他没有搭理这人,后面就受到了很重的惩罚。 所以那时他没动。 江余朔在原地站了一会,金也没说话,好像就是单纯的叫他罚站一样。 在他都要以为是自己幻听时,金.怀尤那有些沙哑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过来。” 江余朔过去了。 金像是收拾好的样子,他还坐在沙发上,手指间夹着根香烟,用一种很微妙的目光看他。 江余朔不是很喜欢别人看着他的视线,所以他微微偏头,错开了对视。 然后他看见跪在一旁的那个人。 刚才他没注意,现在站近了他才发现,这是个男的。 看着年纪也不大的样子。 他低着头,看不清容貌,但江余朔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他脖子上还有脸上的一些红痕。 “迈若,抬头。” 金发话,这个被称为迈若的人缓缓抬起了头。 江余朔先是看见了他脸上的红痕,像是被谁用力掐出来的一样,然后才是看见了他相当震惊的眼睛。 说实话,江余朔并不知道这人在震惊什么,他觉得这人在看见他时,情绪波动得很大。 他不知道为什么。 大约是他太过于平静没有达到金的预期,所以金.怀尤看着他琢磨了一会,开口,“不觉得他长得像你吗?April。” 像吗? 江余朔认真的看了面前这人一会。 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点,尤其是这人的眼睛。 和他一样的眼型,甚至眼尾有颗一样的痣。 金既然问了,那江余朔便回答,“是有点。” 金的反应就有些微妙了,他笑了笑,又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站起身,低头看他。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江余朔能闻到他身上清淡的烟草味。 是一种淡淡的山茶花的气味,江余朔其实挺喜欢这味道。 就和祁萧用的沉木香水味一样,江余朔偶尔会用他们身上的气味来辨别人。 他出神的想到,金.怀尤以前好像不抽这种味道的烟,这人是什么时候改的。 “滚出去。” 江余朔听见金.怀尤低语。 但并不是对他说的,因为金话音刚落,旁边那人就慌乱的爬走了。 “你知不知道,其实我刚才做的那些事,是想和你做。” 江余朔真情实感的疑惑,“这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金向他发出危险邀约,“要和我试试吗?” “试试你就知道了。” ?是么? 江余朔那时是真的很傻逼,听见金这么说,他也没什么顾忌。 毕竟在他的世界里,这并没有什么特殊含义。他甚至把刚刚金和他情人的行为合理化,觉得这是他们该做的。 甚至有一段时间,他都觉得男人得和男人在一起。 非常傻逼。 很久之后,江余朔想起这些事,总觉得过或许是自己活该,真的有病,别人说什么做什么,他自己还会在脑海中进行一番加工,然后合理化变成属于他的“常识”。 真的很一言难尽……毕竟江余朔为这事没少犯傻,甚至是因为这事惹过祁萧。 因为他曾经认为,他父母之间的亲吻是家人之间表达爱的一种方式,然后他把这种方式……用在了祁萧的身上。 后来他觉得祁萧生气很正常,毕竟是被他强吻,而且是亲到嘴,祁萧估计还是初吻。 可那时的他并不理解,他以为家人之间就该这么表达,所以他对祁萧这么做过,甚至事后很委屈,觉得祁倦不应该凶他,是他没理解他的意思。 巧的是,金说完这话后,江余朔串线的想起了这段回忆。 虽然祁萧义正言辞的告诉过他这是不对的,但他还是没有被矫正。而且又有隐隐的尝试的冲动。 所以他凑上去,咬了一口这人的锁骨。 说实话这对他没什么影响,他不是第一次这么干,只不过是第一次对金这么干,而且他自认为自己和这人关系没这么好,所以只是咬了他一口。 但金似乎反应很大。 金往前两步,把他抵到了他身后的墙上,然后抓着他的头,盯着他。 这样的目光算不上友善,但又不是他亲了祁萧后,祁萧对他那种无语无奈还有生气的眼神。 他意识到了,所以抬头看着他,问,“所以这样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纯得离谱。 金那时把头抵在墙上。 “你真的是在找死。” 江余朔其实不太明白。 然后金.怀尤也让他滚出去。 金.怀尤起初对他是有点顾虑在身上的,而且这人之前也没那么变态,好歹能克制一下自己。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金.怀尤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从克制变成了无顾忌,到现在的毫无顾忌的放纵。 最初的金有引诱江余朔的意味,因为江余朔什么都不懂,而犯病后他也不会在乎这些。 金.怀尤会告诉他这是正常的,是家人之间的正常相处,会跟他说这样做是他们之间应该做的。 他貌似是在等江余朔主动去接受这一切。 江余朔最初也是,不怎么在乎。 他把这种事当作是正常的相处,就跟他以往认为的一样,所以他逮着机会,又在祁萧身上试验了一遍。 他始终觉得他和祁萧的关系是最好的,因此他对祁萧表达出来的要比对金表达的多得多。 他至今都忘不掉祁萧那时看他的眼神。 “你他妈……”祁萧骂他。 江余朔觉得自己格外委屈。 祁萧罚了他,又问了他原因。 知道来龙去脉后这人貌似是被气笑了,祁萧那会估计没那么多耐心解释。 所以他只说了一句话。 他说,你只需要听我的话,不要相信除我以外的任何人。 后来祁萧教育他很长一段时间,他确实理解了。 但也过度了。 当他知道金对他抱有怎么一种感情后,他再面对金,很难有以往那般从容。 他对此的态度是微妙的。 可金.怀尤不是,金.怀尤看出他在躲他后,这人更疯了。 金.怀尤强制他…… 他失控过一次,拿着刀直接刺入他心脏。 金.怀尤没得程。 他受了重伤,江余朔还记得当时的场景,金.怀尤握着他拿刀的手,把刀喂到了江余朔的嘴边,让刀上的血沾上了他的唇。 他说要让江余朔记得他一辈子。 江余朔当时是发病了,伤了人以后稍稍理智了一点。他把金.怀尤送去了医院。 他以为这人经此一事会收敛,会不再像之前一样对他。 可他忘了金.怀尤是个疯子。 这人更疯了。 在那之后不久他更是强迫他…… 江余朔越是反抗,这人越是疯狂,越是兴奋。 105……金.怀尤曾想强迫他,想睡他,也是这个位置。 江余朔其实打不过他。 但那时……祁萧救了他。 在他记忆里,那是祁萧最冲动的一次。 祁萧当时踹门,冲进来和金.怀尤打了一架。 然后他把他带走。 祁萧还安慰他。 “别怕,没事了,我在。” 他又听到了这句话。 江余朔意识昏昏沉沉,他费力睁眼,才发觉自己趴在祁萧的背上。 “哥……” 第94章 我是他哥 身上趴着的人渐渐没了动静,祁萧没空管江余朔,他思考了一下这里到医院的距离,然后转身往他们家的方向走。 陈真看着自己老板心情相当糟糕的样子,他也不敢出气,只是尽职尽责的跟在他后面。 身为跟了祁萧五六年的秘书,陈真自然是知道江余朔这个人的存在的,甚至前段时间祁萧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拍卖下一条价值上千万的项链要送给江余朔,这件事也是他负责安排的。 他曾经一度觉得自己老板是个变态,毕竟他让人监视过江余朔,很关注这人的动向,又给人送那么贵的东西,在之前见的一面里还叫人把江余朔按水里让他清醒,现在甚至是跑到别人房间搅合了别人的好事把江余朔硬生生从那里带了出来。 虽然不合时宜,但他现在想着,一联想到江余朔和祁萧的身份,他就总忍不住往他家老板是不是喜欢江余朔想包养这人其实他是个男同这方面想。 他老板事业有成,典型的成功人士,有才有颜有身材,甚至住在这么大一个庄园里。 什么实力就不多说了,而江余朔……顶流大明星,长相一流演技在线。 这种人设不是很像那些狗血小说里的主人公吗? 他现在很有说话的欲望,但奈何身旁和他一样跟着祁萧的几个人是武力值高却不爱说话的冷面哑巴。 鉴于他家老板只是关注江余朔的动向,没做出过多的类似变态的行为,他也就单单觉得祁萧只是对这人感兴趣一点,也没多大事。 是的,虽然他在祁萧身边待了很久,但他并不知道江余朔和祁萧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只觉得这两人认识,但具体熟到哪一步,他没领会。 现在他看着祁萧把江余朔放在大厅沙发上,祁萧弯腰,带着一脸相当不好惹的表情看着江余朔。 他感觉祁萧好像生气了。 陈真和祁萧其他几个心腹站在一块,一声不吭。 祁萧很少生气,他一贯是笑着的,虽然笑得可能不那么真诚,也显得虚情假意,但这属于他掩盖情绪的一种。 祁萧很少这么情绪激动过……所以偶尔一次,看着也就格外不好惹。 陈真想说话,但奈何旁边几个人宛如机器人。 跟他们搭话是不会有回应的。 他想着本该在今天处理的工作安排,却清晰的听见祁萧一点感情都不带的声音。 “江余朔。”祁萧低头看着江余朔,他语气并不好,“你叫我什么?” 陈真站的位置在这两人的侧面,他这个角度,刚好看见了江余朔的脸。 因为坐在沙发上,江余朔的位置低了一个度,他是仰头看祁萧。 可他的目光并不在祁萧的脸上。 江余朔专注的盯着他的嘴唇,像是要从上面找出点什么答案一样。 并不远的距离,陈真看见江余朔开口,随后听见他模糊不清的声音。 “宸。”江余朔轻声说,“我好想你。” 然后—— 众目睽睽下,江余朔一把抱住祁萧的脖子,把他往下拉,自己凑了上去。 ??!! 陈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他觉得可能是自己最近加班加多了,出现了幻觉。 什么,江余朔主动亲祁萧?? 祁萧可能是愣了一下,随即没什么感情的把他推开。 陈真赶紧回避,他刚想开口问旁边的人看到没有,结果发现这些人不知什么时候转向了墙壁。 ……靠。 陈真也打算这么干,结果刚转身,看见了楼梯拐角上有一个人。 他这个视角能看见这人穿了一件白衬衫,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 陈真留在祁萧身边的一个原因是他优秀的业务能力,所以他记得这人。 ——祁倦。 不仅如此,他还记得,他们之前见过几面。 最印象深刻的就是江余朔,祁萧,和祁倦,他们都在的那一晚上。 那天祁萧遇见喝醉酒的江余朔,让他身边站着这些木头把江余朔按在水池里“清醒”,而祁萧拦住了要找江余朔的祁倦。 那一天……他记得祁萧要带江余朔走,而那时的江余朔拒绝了。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那天江余朔还说了祁倦是他对象这种话。 等等……那这? 祁萧好像没意识到楼梯上的人,他只是看着江余朔,眉头紧锁。 在江余朔又喊了他几声后,祁萧转身走向了角落。 陈真此刻八卦的心战胜了他对老板的恐惧,于是他看见祁萧从墙上的挂件中抽出了一条鞭子。 ?这是? 而此刻,在沙发上没动静的江余朔突然起身,后退。 这几秒真的发生了太多事,祁萧转身走向江余朔,江余朔后退,却撞到了客厅里的装饰柜。 他看见祁萧毫不犹豫的抽了江余朔一鞭子。他甚至听到了鞭子滑过空气而带起的风声。 那鞭子却没落到江余朔身上,因为祁倦挡在了他面前。 气场很微妙。 祁萧那一鞭子下了重力气,祁倦身上几乎是瞬间就多了一条红痕。 有血缓慢的涌出,染红了他的白衬衫。 祁萧看样子是有些疑惑,“你为什么在这?” 祁倦疼得没出声。 在他身后没江余朔却在这时笑了笑,“宸,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 “你看到了吧,真的很疼。” “你都不会心疼我的吗?” …… 祁萧握紧了手中的皮鞭,他语气冷冽,问,“江余朔,他是谁?” “你还记得他是谁吗?” 祁萧很熟悉江余朔,他知道这人发病一般会是什么样子。 他知道江余朔是发病了,而且是在那种情况下。 金.怀尤现在对江余朔是什么情况他暂时不想了解,也不想管那个变态到底对江余朔做了什么。 他只知道现在的情况很糟糕,江余朔已经没意识了。 这种情况他以往遇到过很多次,但无一例外,他都没控制住。 江余朔要是这样彻底不清醒,那这些时间他接受的治疗,江余朔所做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真的该死…… 江余朔看了一眼祁倦,笑了笑,反问,“你为什么觉得我知道?” “我不在乎啊。”江余朔随口说道。 祁萧深吸一口气。 最槽糕的情况。 祁萧没什么好脾气的下令,“把他带走。” 陈真这时并没领会他的意思,但他身旁的人反应极快,已经到了祁倦身边。 祁倦的情况看着相当槽糕,这人脸色苍白,却还是挣扎着,说,“你不能这么对他。” 可惜没用,祁萧养得这几个人不是白养没,祁倦被按在一旁,动弹不得。 祁萧又抽了江余朔一鞭子。 江余朔这人也是很奇怪,他起初还有些怕的意味,可真正对上祁萧时,这人又不动了。 任由祁萧抽他。 那根鞭子保养得很好,一看就是用上等的材料制成,抽起人来声音很响,也额外的疼。 一鞭子,两鞭子,三鞭子…… 江余朔身上见了血,他人蜷缩在装饰柜前面上,手搭在柜门上,试图借力站起来。 可没用,祁萧一鞭子抽在了他手上。 那只手贴着柜门滑落。 江余朔身上没几块好地方,他的衣服被血侵染,贴在身上。 溅在脸上的血液滑落。 江余朔喘着气。 他用尽力气抹去脸上的血,却觉得血腥气更重。 又是一鞭子。 “唔……” 恍惚间他听见吵闹的声音,他缓缓往那个方向望去,只见到一个被控制的男人用力在说什么。 他听不清。 啪,又一鞭落到他身上。 这个人……哭什么呢。江余朔断断续续的想,好傻。 江余朔终于是没力气,倒在了地上。 祁萧停了几秒,听见江余朔虚弱的声音,“宸,你……放过他好吗?” “他不能……和我一样……” 江余朔往祁萧的方向爬了一步,他身上都是血,甚至染红了他身下的地板,留下了相当醒目的痕迹。 他没力气了。 祁萧听见了他小声嘀咕,“他流血了。” 祁萧看向祁倦,祁倦身上除了他下手的那一鞭子所带来的伤口外,似乎有什么伤裂开了。 他的情况也不怎么样。 祁萧真觉得头疼,“把他带去医院,陈真,你也跟着去。” 说实话,这人刚才一直在闹,吵得他头疼,而现在他也不配合去医院。 他理解这人是担心江余朔,可他现在没什么耐心。 他一鞭子落在江余朔身上。 “啪。” “嗯。”江余朔的呻吟声响起。 “祁萧!!你住手!!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闭嘴。”祁萧没什么耐心,尽限烦躁的开口,“我是他哥。” “我在救他。” ? 这下不止祁倦愣住,陈真也愣住了。 啊?这两人是兄弟?? 祁萧管这叫救人,他怎么看着感觉是他想要江余朔的命。 陈真虽然心里这么吐糟,但嘴上还是遵守老板的命令。 他走到祁倦的旁边,面色不改的开口,“祁先生,你跟我们走吧,关于江余朔的事,他比你更了解。” 江余朔也在此刻开口,他趴在地上,狼狈不堪,却看着他的方向,认真的说。 “走吧。”他的声音虚弱不堪,却异常坚定,“别……” 别什么他没说出口。 那一瞬间他有过一个念头,不想让这人看见这样的他。 可又是为什么呢?明明他不“认识”这人。 明明不认识,为什么他会为他哭呢? 江余朔想,这真是太奇怪了。 第95章 我忘了 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个人了。 祁萧站在江余朔面前,问,“记得我是谁吗?” “宸……别打了,好不好。” “你好好说。”祁萧轻声问,“刚刚那个人,你为什么要他走?你记得他吗?” “……” “……” 房间里一度安静,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 久到祁萧准备再度动手时,江余朔才开口。 “你才不是我哥。”江余朔声音很小,“我哥……不会这么对我。” “……”回答的并不是他问的问题。 江余朔说完又没声了。 祁萧动手。 一鞭落下,江余朔抽搐了一下,像是突然被唤醒意识,他伸手想碰祁萧。 “哥……哥。” 祁萧手一顿,“江余朔。” 江余朔说话断断续续,祁萧蹲下身,看着他。 许久。 “我好不了……”江余朔说起这话声音哽咽,“我有病……” 江余朔挣扎着坐起身,可他现在太虚弱,连做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祁萧伸手去扶他,却被江余朔打开了。 江余朔身形晃了一下,他单手撑在地上,视线模糊。 “我只是……想当一个普通人。” “有……这么难吗?”江余朔忍不住哭,“当不了正常人,是我的错吗?” “我为什么就一定要承受这些,一年又一年,好多年……” “为什么偏偏是我?”江余朔抬头看着祁萧。 他在哭。 视线被泪水模糊,江余朔没有多清醒,他只是断断续续想起了一些事,便觉得难过。 为什么就偏偏是他有病,为什么他治疗了那么久却还是因为一点事就前功尽弃,为什么偏偏金.怀尤对他有意思,为什么就偏偏是他…… 他只是想当一个正常人,过正常的生活。 好难…… “是我不够好,我有病……” 他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很累很累。 他的意识模糊,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只觉得身上很疼。 身体里的精力在慢慢流失,江余朔闭上眼,趴在了地上,恍惚间他觉得有人揉了揉他的头,在轻声叫他的名字。 很熟悉的声音。 江余朔又闻到了他很喜欢的那种沉木香水味。 “祁……萧……” 他记得这味道,记得那一个拥抱,记得祁萧对他说那句“别怕。” “……哥哥。” 江余朔说完便彻底没意识了,祁萧伸手把他扶了起来。 …… 三天后,祁萧正在书房看合同,陈真敲了敲门,听见回应后他进来了。 “事情都安排好了,”陈真边走边汇报,顺便递上了一份报告,“这是江余朔之后的行程,最早的是拍xx家的宣传,三周之后。” 因为祁萧的行为,江余朔现在还躺在病房里没醒。 他这个状态自然是工作不了,所以祁萧出面“帮”他协调了一下他的工作。 江余朔现在本身也没多忙,目前手里就只有一个综艺。而且是马上要收官的状态,前几天也是在放假。 祁萧给他推了,反正也就最后一期,他找点理由,江余朔去不去都无所谓。 “把他这个月的活动都推了。”祁萧想了想,道,“你去跟他的经纪人协商一下。” “好的。” “等等,”祁萧看着手中的资料,“江余朔投资了《成风》?” “对的,”陈真汇报,“你也是这部电影的投资人。” 祁萧倒是没忘,他只是有点想不明白,江余朔为什么要投这部电影。 他看了看江余朔的行程,成为投资人……和导演他们海选男一? 他大概是知道为什么了。 陈真正准备走,祁萧叫住了他。 “算了,把三周之后那个宣传推了,其他的等他醒了再说。” 祁萧在书房里处理公务,他待了一下午,在晚上下了楼,因为主楼有会议,他得去一趟。 只是下楼时撞见了刚好从房间里出来的祁倦。 这么一看还是觉得奇怪。 江余朔在祁萧安排的医院,祁倦见不着,但这人留着庄园就……他感觉是个外人。 但怎么说,他总不能在江余朔生病的时候把他的对象赶出去让这人住酒店吧。 更何况这人也受伤了。 祁萧作为江余朔的哥哥,看祁倦是看哪哪不顺眼。 先不谈这人为什么没照顾好江余朔,就金这件事,他就很烦祁倦。 虽然知道祁倦当时没在多半就是金.怀尤搞得鬼,但一想到金.怀尤那么对江余朔,他要是再晚来一点……就出大事了,他心里就不是滋味。 可惜……不管怎么说,毕竟是江余朔选的人。 祁倦这几天看他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祁萧本来不想解释,可后面听陈真说这人看到江余朔亲他了,他又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 啊,好烦。 “江余朔还在医院,没醒。”祁萧淡淡说道,“医生说他得好好休息,等他情况稳定了你才可以去见他。” “另外,不管你怎么想,”祁萧说完沉默几秒,才再度开口,“江余朔那天发病对我做的事,是他脑子不清醒,认知出了错,并没有其他的意味……” “我是他哥,他对我没其他意思。” 祁萧三言两语把这事说清,至于他为什么要打江余朔,他没提。 “你确定吗?”祁倦问,他开口,“江余朔很在乎你。” “是吗?”祁萧像是随口问的一句,也没多放在心上,他绕过祁倦下楼,不再理会。 江余朔睡了一星期才醒,陈真作为祁萧的忠诚的助手,在他醒的第一时间就把祁萧安排的事告诉了他。 江余朔没什么反应。 他这一觉睡得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他看着站在窗前的陈真,思考了几秒才想起这人是谁。 陈真絮絮叨叨的讲了很多注意的事项,毕竟他受了重伤,现在是该静养的时候。 但江余朔没怎么听,他看见身上的伤痕,恍惚间又感到了疼痛。 陈真讲了许久,安静后才发觉江余朔一直没吭声。 他坐在病床上,低着头,脸色并不是很好,又因为他身上的气质,显得孱弱易逝。 陈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话太多,不应该打扰江余朔休息。 陈真沉默了一会,江余朔也没开口说话的打算,房间里就这么一直安静下去。 许久,陈真闲不住再度开口说话。 “您应该好好休息......” 江余朔开口打断。 “祁倦呢?” “目前在怀尤庄园里,他也需要静养。”陈真看着江余朔出神的表情,忍不住开口补充,“祁总有安排过他去医院,但他似乎是担心你,所以最终决定在庄园静养,等你回去。” “……” 江余朔又不说话了。 陈真自己开始琢磨。 ……他感觉江余朔这人人设和现实差距有点大啊。说好的阳光型邻家小弟弟呢??说好的温润活泼呢?? 演艺圈就是个巨大的骗局吧,江余朔这人哪像荧幕上所表现的那样啊。 这人明显…… 陈真看向江余朔,阳光刚好洒在这人身上,给他的头发镀上了一层温柔的浮光。 ……一点都不开心啊。 陈真想,这个年纪的小男生情绪都这么让人难以琢磨的吗? 江余朔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他头有些痛,其实有些回忆不起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只记得祁萧又抽他了,很疼很疼。 不然他也不会在病床上躺这么几天了。 嘶…… “陈哥,”江余朔冲他招了招手,“你过来一下。” “嗯,有什么事吗?” 江余朔声音有种大病初愈的虚弱感,“帮我给祁倦带句话。” “你后面会回庄园的对吧?”江余朔看着他。 陈真点了点头,毕竟祁萧还在庄园,他得回去汇报工作。 “就说,我有点事先走了,好好休息早日康复。” 就这样?陈真有些疑惑。 在他印象里这人和祁倦毕竟是一对的,祁倦等了他几天,结果这人醒了见都不见,还一句话都要让外人带给他。 好奇怪啊。 “你不见一下他吗?”陈真问了一句,又开口,“还有你现在应该在医院好好休养,有什么事要着急办吗?” 江余朔的意思是有事要先走,估计也不会在医院多待。 “没有,就是单纯的想……回去看一下猫。”江余朔随口一说,“毕竟我在这边也没事了,还不如回去喂喂猫。” 陈真感觉这人有些奇怪,但他没多问。 只是最后离开的时候突然想起祁萧让他好好照顾他的话,转头问了一句,“祁总也在庄园,你们……不见见吗?” 江余朔这时已经躺在床上了,刚醒没几个小时,他还是觉得很累,所以他没什么好脾气的开口,“还是算了吧。” 还是算了吧。 那天的事他太过于模糊,他想不起什么时候见到的祁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可确确实实的记得祁萧打了他,这几天做梦,他反反复复的梦见这样的画面,反反复复的回忆过去,那些伤,那些疼。 都快让他产生心理阴影了。 还是先不要见了吧。 江余朔想。 就这样。 第96章 放弃 江余朔说到做到,他醒来说完这话,第二天晚上就回家准备喂猫。 可惜猫不在,祁倦出门前多半安排好了一切,房间里很干净,看不见一点猫的痕迹。 出于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江余朔现在不太想见到姓祁的,自然也不想给他发消息。 所以他自己思考,最终还是让他猜到的了猫的位置。 “爱妃”是傅隋之送给祁倦的,祁倦偶尔出差,也是把“爱妃”送到傅隋之那里去。 所以猫应该在傅隋之那里。江余朔想了想,看着空荡荡的家,转身决定把猫接回来。 他和傅隋之不算太熟。 虽然之前在病院有可能有过交集,但在他的印象没有,而傅隋之貌似也不记得他。 之前的事并不算什么大事,在他眼里傅隋之就只是祁倦的朋友。 他在微信上跟傅隋之说了一声这件事,后者回复他说猫在医院,江余朔去过一两次。 他出门时外面下起了小雪,国内现在是一月份,属于一年中最冷的时候。 天气不怎么好,江余朔撑着伞,走在路上,在想事情。 那天的事他实在记不清,一想又觉得头疼,所以他放弃了。 他和祁倦…… 江余朔心不在焉,到医院时一个没留神撞到了人。 “对不起,你没事吧?”江余朔先开口。 他刚刚并没留意自己撞到了谁,现在一抬眼,看见一张相当熟悉的面庞。 有点眼熟,但也是有点想不起来这是谁了。 “老板。”面前的人喊了一声,“你怎么也来医院啦,有哪不舒服吗。” 江余朔摇了摇头,“过来有点事。” “你呢?生病了?” “有些感冒。” 虽然他没想起这人是谁,但不妨碍他搭话。 叫他老板的无非两种人,一种用这种方式打趣他来达成某种目的的,另一种就是……这真是他的某位员工。 江余朔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但他的工作室并不是只捧他一人。 工作室里有其他目前发展前景相当不错的艺人,但这些事情主要是程周,红姐和其他的经纪人在管。 程周有跟他说过,但他没怎么插手。 但……又好像不是,工作室有规划过那些艺人归谁谁经纪人管,程周从来没争取过,因为程周只负责对接他,但江余朔记得自己好像从这里面选过两个人,把他们也划到程周手里了。 他记得一个是莉微微,相貌出众气场一绝,演技没什么问题,但演得都是反派路人缘不太好,性格也是有些微妙,而另一个好像…… “霁安?”江余朔试探的开口。 “嗯,”霁安似乎有些惊喜,“老板你还记得我啊?” 江余朔现在想起来了。 霁安和莉微微这两人都是纯新人,没什么代表作知名度,之前貌似还有过黑料,他们两是属于没经纪人想接手的,和前公司又闹掰被埋想找下家。 说实话,那时候这两人敢找上他的工作室也是相当大胆。 他们可能是死马当成活马医,自己也有自知之明觉得不可能成功,而结果也不言而喻。 当时没人想接手这样两个人,毕竟是有前科的新手,还得替他们把之前的事摆平。 更何况没名气没背景。 但是恰巧的是,一向很忙没时间管这些事的江余朔在那天刚好放假,他撞上这些事,于是给了他俩一个机会。 江余朔现在想起这些事,觉得自己当时那么做好像是别有所图,可他想不起来。 他只记得那时的他是因为刚好单方面见过莉微微,他觉得这人在某些方面算得上优秀,虽然总体不太好,但可以慢慢改。 而霁安是他当时觉得这人有种纯天然的亲近感,他觉得是演出来的,可接近这人之后又觉得他好像就是这样。 ……总之,他签下了这两人。 江余朔看了面前的人一眼,这人比他小,一眼看过,又有点那种不知道是谁家小孩但跟自己有点莫名其妙的亲缘关系感。 他帮这两人摆平了之前的那些破事,起初还给这两人做过“职业规划”,但毕竟他也忙,而程周的业务能力没达到他的目标。 所以他给这两人重新找过经纪人,后面偶尔关注过这两人,不过属于总体属于他管,资源人脉都是可以的,而且程周那老妈子也是一条筋的真的在管这两人。 不过现在看来他眼光貌似不错,这两人发展得都还行。 江余朔毫不心虚的说道,“是很久没见,倒也不至于不记得。” 霁安就“哦”了一声,声音有些别扭,停顿几秒才问道,“老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怎么不和程哥说一声,我们都不知道……” 程周之前请假,后面回来了本来要跟他的进度去博雪兰纳洲的,但江余朔那时候烦躁,博雪兰纳洲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他就没让程周过去。 依程周的性子,闲不住肯定在带这两人。 “昨天回来的,有点事。”江余朔说完才想起自己是来接猫的,于是他往前走了一步,“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好好休息注意保暖。” 霁安看上去还想说些什么,但江余朔已经转身走了。 傅隋之…… 江余朔到这人办公室时,并没有看见傅隋之,“爱妃”懒懒得趴在桌上睡觉,被吵醒了也不闹腾,就睁着一双漂亮的蓝色眼睛看着他。 江余朔伸手,“爱妃”倒是也很乖的让他抱了起来。 他记得着这猫以前没这么粘他,现在这样不知道是不是这么久没见想他了。 窗外还在下雪,因此房间里显得格外明亮,江余朔站在窗边看了一会,想起了祁倦和他打视频时看得那场雪。 这么一想,他好亏待祁倦。 江余朔发了会呆,爱妃在他怀中睡觉,时不时扑腾一下,翻个面。 还是回去吧,江余朔想。 结果转身对上了站在门口不知道看他多久的傅隋之。 “傅医生?” “你怎么……”傅隋之的目光从他的脸落到他身上,他琢磨着开口,“这么早就来了?” 他说着又像是突然恍然大悟,“哦,你没跟祁倦说你要来接爱妃是吗?” “嗯。” “哦。”傅隋之说完不知道说什么,索性走到桌边给他倒了一杯茶。 “坐会?” “嗯。”江余朔抱着猫坐到了傅隋之的懒人沙发上。 他确实和傅隋之不太熟,他相信傅隋之对他也是一样的。 可这人没有。 傅隋之坐下就开口,他不怎么见外的八卦,“你和祁倦吵架了吗?” “没有啊。”江余朔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等等,他和祁倦现在这样算吵架了吗?都没吵算什么吵架?哦对,但他现在不想搭理祁倦,这算什么? 算他单方面对祁倦发脾气吧。 “因为祁倦跟我说他今天回来,会接爱妃回他家,我还寻思你俩……” 江余朔想了想,把爱妃轻轻的放在了沙发上,说道,“那等会他那来接就是了。我先走了。” “你在躲他吗?”傅隋之问,“为什么?” 在面对医生时江余朔总会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隐瞒感,以往这种时候,他肯定会说没有,再说着原因巴拉巴拉。 但现在……不知道是他被抽了一顿没什么精力,还是觉得做什么事情都有些无趣,他竟然不太想瞒着傅隋之,觉得可以说出他所想。 “是,我觉得我和他……不太合适。”江余朔说着垂眸,看见爱妃雪白的脑袋靠在了他的腿上,他不禁一笑,“在一起这种事,是得好好考虑吧。” “哈哈……”傅隋之干笑两声,沉默几秒才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其实祁倦他那个人有时候确实脑子有病,但他大部分时间都挺正常的,对吧,也……” 傅隋之感觉自己越说越黑。 “是我不合适吧。”江余朔想了想,又补充道,“祁倦很好。” “他对我一直都很好,但我觉得我不合适。”江余朔其实想说自己配不上祁倦那么好的人,祁倦值得比他更好的人,但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只是笑了笑,说,“我一直觉得,我和他遇见是个错误。” 傅隋之有点汗流浃背了。 他现在简直想把祁倦薅过来问问这人到底干了什么让江余朔突然想起了这些事而且似乎是准备翻旧账了。 这让当初给祁倦出鬼点子的秦浦荣和同流合污的他怎么办。 事实上祁倦并没有做什么,江余朔是真的觉得,自己不合适。 他这个身份注定不太安稳,牵连到祁倦是他不想看见的局面,那天他隐约觉得祁萧也抽了祁倦…… 这种事,本不该发生,就像祁倦身上的伤口。 离开他,祁倦自然安安全全健健康康,和他在一起,还得照顾他这个疯子,多亏啊。 江余朔说完也没什么好聊的了,他拒绝了傅隋之的挽留,什么都没带走,出了医院。 唉,虽然有些可惜,但猫猫跟着他也不安全。 江余朔觉得自己已经是个精神病了,还是把这些事都安排好吧,估计过不了多久就得回病院了。 他站在医院门口,看着天上的雪思考,旁边突然一道干净清润的声音,“老板,你的伞忘记拿了吗?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你住的地方离这里远吗?要不要打个车。” 是霁安。 伞放在傅隋之办公室了,江余朔现在也不想回去拿,不过他现在关注的不是这个,他看着霁安,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等你啊。”霁安自然而然的说,好像这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其实我有些困惑我好久的问题想问你。”霁安说着声音小了下去,“但怕你忙没时间,所以才一直没问……” 就是这样,霁安身上总有种你看着像装的但相处起来又像真的一样舒服的感觉。 “没事,你问吧。”江余朔以为是工作上的问题,他想着这人大冷天还搁外面等他这么久,觉得这是个很上进很努力的孩子。 而且不是什么大事,他现在有空,甚至很无聊,刚好可以给他解疑惑。 “能边走边聊吗?这里人多,我想单独跟你说。” 刚才还问他要不要打车,现在装都不装一下是吧。 霁安肯定是知道他住在那里的,江余朔也知道这件事,不过他没戳穿这人的客套话,只是说,“有点过了。” 霁安这人人设是这个样子,就像是一只有些心机招人怜爱的绿茶小猫,他私底下怎么样江余朔不知道,不过能成现在这样也不错了。 “哦,”霁安委屈,“那你看出我的目的了吗?” “江老板,我其实就是想找你聊聊天啊。” 第97章 你是要和我分手吗 说是要找他聊天,可他俩真正走在路上散步,霁安却变成了一个哑巴,不开口了。 江余朔不知道有多人相处时像他们这种沉默无言,但他选择包容。 他也没开口,只等着霁安自己倾诉。 霁安刚才只是跟江余朔开玩笑,现在他的脸上没有了笑意,也没什么表情,看着并不像一个19岁的少年,也不符合他的人设。 许久,他停住脚步。 江余朔顺势站在他旁边,黑色的伞稳稳盖住他的身影,而霁安却是半边身子淋着雪。 江余朔想,有用的细节,可惜对错了人。 他终于开口,“我喜欢上一个人。” 江余朔安静了一会,客观道,“你现在是事业上升的关键期,不能出错。” “……八字没一撇的事。” 江余朔听出来了,“人家不喜欢你?感情确实讲究一个两情相愿。” “你现在好好努力吧,等把这段时期熬过,你想去追就追。”江余朔说着摇了摇头,“现在不建议你去谈恋爱,因为你人设特殊,粉丝本就不太稳固,出点事工作室就算压住了以后也会被经常提起,就毁了。” 霁安沉默,把伞收了回来,往前走了几步。 江余朔无奈,跟了上去。 “哥,你实话告诉我,”霁安问道,“我得努力多少年,才能到你这个地位。” ?江余朔还思考了一下。 “你是指哪方面的?” 江余朔以为这人说的是有关钱和权,那些确实不好说,因为他背后好歹是有点背景,怀尤庄园有一部分是他的,那些也是不可预估的财产,他不算白手起家,而且工作室不是说开就开,他还是有点人脉在。 但霁安不一样,霁安现在还在给他“打工”。 保险一点,江余朔开口,“至少得七八年吧。” 霁安破防了,“那我不还如现在就去谈恋爱,谁能等个七八年啊。” ?江余朔脑袋冒问号。 “你为什么要和我一样,你可以在娱乐圈熬出头,一切顺利的话,也就两三年啊。”江余朔安慰道,“那也有很多钱,成名之后就不用给人打工了。” 他脑回路清奇,“人家小姑娘要是对你要求这么高的话那你得好好考虑啊,别被人骗了。” “不是。我……”霁安这时候像是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他眉眼肉眼可见的阴郁,“我只是觉得,我好像无论怎么样,都没办法触碰那个人。” “我想要变得像你一样厉害,这样……应该就能多看我一眼。” “她很厉害?”江余朔觉得这孩子未免也太过卑微,忍不住开口问,“你喜欢上谁了?” 霁安这时抬起头,一双温和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江余朔有那么一瞬间心都不跳了。 他脑海里不合时宜想,这人要是敢说喜欢他他就把这人嘴打烂,再丢给莉微微让她严加看管。 就在这时,霁安没什么好气的吐出几个字,“我喜欢的人,是个男人。” “很优秀,我估计追一辈子都追不到。” 是谁?江余朔在心里问,你说出来让我安心一下。 “他甚至不是gay。” 不知道为什么,江余朔听到这句话有那么一瞬间还在思考自己是不是,但随后他又觉得莫明奇妙的,自己不是又为什么和祁倦搞在一起。 哦,他喜欢祁倦吗? 喜欢吗? 都要分开了为什么要说这话? 江余朔想了想,才继续说,“你才多大,说不定以后会遇到更喜欢的呢,没必要在一个人身上死耗对吧。” “……”霁安沉默了一会,反问,“你就不能给我给点追人的建议?你就只想着你的事业,一点都不关注我。” “……”反了天了这小子。 江余朔刚想怼这人一句,但顾念这人苦恼成这样,他又不好意思骂出口,只能没好气道,“那你想我怎么做?” “你能不能让我去参演《成风》,什么都行。” “……等等,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江余朔想起霁安刚刚看他的那一眼,心中顿感不妙,“你先说你喜欢的是谁我再决定帮不帮你。” “你的好朋友。”霁安委屈巴巴,“哥,帮我这一次嘛。” “别告诉我他姓陆。”江余朔顿时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霁安不说话了,但那神情说明了一切。 反了天了,这小子居然喜欢陆立夏。 !!? “不是,你喜欢他什么?”江余朔问。 不行不行,他不同意。 等会,他好像没资格替陆立夏做决定。 他不同意。 等会,陆立夏有喜欢的人吗? 不行,他不同意。 江余朔在那一瞬间脑子高速运转,其实他觉得自己没考虑太多,但又感觉脑海里闪过了成千上万的问题。 啊,好烦。 最终他兜兜转转,选择了—— “可以帮你。” “真的吗?”霁安都有些不可置信,“谢谢哥,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工作的。” “但有条件。” 霁安想都没想就说,“我接受。” “……”江余朔有些无语,他转了个弯,继续走,过了几秒才开口,“我帮你,但你不一定选得上。” “你来求我是知道我投资了这部电影?”江余朔想着这人也是很事精。 他就说不可能无缘无故撞到这人。 估计是跟程周说过,但程周拒绝了,他没有办法,又打听到了他这里,知道他投资了这部电影,知道他和宋于诚之间的矛盾,于是来碰运气。 “那你应该也知道,你的男一没啥希望,宋于诚那人在,你估计没办法强抢。”江余朔说,“我能把你留在那个剧组,只是存在感不那么强。” “这其实对你而言比较亏,而且陆立夏这人你也知道他不是同,不喜欢男人。”江余朔最后看向他,“很亏,比你接其他的戏要亏得多。” “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霁安说道,“我能见到他,就很满足了。” 江余朔:…… “所以条件呢?”霁安问。 “条件是……”江余朔看向他,沉默几秒后微妙的笑了笑,才接上自己的话,“你要在不影响自身的情况下,让剧组里的大部分人都讨厌宋于诚。” “但不要让他被踢出去。” “……我能问一句为什么吗?”霁安皱了皱眉。 “我看他不爽。” 江余朔少有这么直接的表达方式,以至于霁安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是我工作室的人,做太明显会影响你,影响工作室,甚至可能影响我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事情是他背后的人投钱给他干的。”江余朔笑了一下,“跟我杠上了花得钱不会太少,他不会轻易退,我只是想让他在剧组里待得不那么舒服而已。” “……”好歹毒。 不知道为什么,霁安脑子里就只能想起这个词。 “看你表情好像很震惊?”江余朔琢磨了一下,觉得没啥,“其实我有更歹毒更方便的,只是对你不太好。” 出于好奇,霁安问了一句,“什么?” “宋于诚喜欢男的,你可以去勾引他。”江余朔语出惊人。 霁安:??! “还有,其实我不太相信你,”江余朔看了他两眼,“刚才说的这些,你没录音什么的吧。” 霁安:??! 还能这样?19岁的小男生震惊,你心怎么这么黑,他都完全没想到这些。 江余朔看着完全茫然的小男生,叹了一口气,“逗你的。” 霁安不知道该说什么,干巴巴的笑笑,“那你挺幽默。” “我想说的的是,真正的条件就是保护好你自己,你是奔着目的去的,怕的就是别有用心之人。” 江余朔说着停下了脚步,他看着霁安,语气平淡,“霁安,你要明白,你毕竟是我们工作室的,宋于诚要是因为和我的事找你麻烦,把我刚刚说的那些用在你身上,在剧组没人护得了你,而他的手段比你想的要更不干净。” “而且对于你而言,很亏,我答应你只是想让你早点认清陆立夏这个人,早点改变你对他的看法观念。”江余朔想着摇了摇头,“可这对于你来说风险太大,你在事业上升的关键期,这相当于你那些前途在赌。” 霁安听完这一番话沉默了很久,他明白江余朔是为了他再考虑。 确实,他没有想过,如果宋于诚因为这些事找他的麻烦,他又如何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了,就算第一次第二次没事,那之后呢。 他也是拿了钱进组,对于他来说,他是不可能中途退出的,要是宋于诚真的和他杠上呢,那怎么办。 要是哪天他真的不小心,说的什么话或是什么心思被宋于诚发现,他又该怎么解释呢。 “谢谢你,哥。”霁安深吸一口气,“我还是想去,我不会出问题的。” 江余朔倒无所谓,他只是分析了一下,具体怎么做,还是霁安自己的路。 再说他和宋于诚的事,当然是要自己去才有意思,话是这么讲,但他肯定会护着霁安,毕竟自己花钱养得人,没必要砸在那种人身上。 “嗯你考虑好,我到家了,你快——” 江余朔正准备转身,却被他拉住了手,随即霁安这人给了他一个说不上什么意味的拥抱。 “真的很谢谢你。” 江余朔满头问号,不至于吧? 不就是聊了几句吗?这话就算他不说,这人日后也会明白,至于这么感动吗? 这个机会给他也不算什么好事啊,霁安这傻小子。 江余朔心说你要真谢谢我那你别喜欢陆立夏了呗这让我挺头疼的,结果霁安这小子不知道抽什么风又说,“我总算知道莉微微为什么那么喜欢你了,我也……” 头疼。 江余朔准备把这人推开,结果他还没动手,霁安就被人给扯开了。 那只手很好看,节骨分明,手腕上还有一条银白色手链。 江余朔愣住了,有过那么两秒他觉得有些许心虚。 他抬头,看见祁倦。 这人眼里的情绪翻涌。 ……这好像是江余朔认识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到他这样动情又悲伤的眼睛。 他眼里有些许泪光闪过。 同时,江余朔闻到了很淡的烟草味。 并不好闻。 他当时只记得这种感受,随后的片段跟记忆回放一般重现在他眼前,被模糊虚幻,看不真切。 可他却清晰的听见祁倦的声音,跟以往不同的声音,问他—— “江余朔,你是要和我分手吗?” 第98章 愿望 等坐到沙发上,喝了一口不知道被谁塞过来的水后,江余朔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祁倦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反射弧也忒长了。 他反应过来后手脚冰凉,头开始晕,甚至感觉周围的场景都变得不真实了。 他想去找点什么真实的东西让他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可那种不知道该怎么做的烦躁感卷土重来,萦绕在他心头。 江余朔开始焦虑。 烦。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看样子是想碰他手里拿的杯子。 可江余朔没意识到,他抓住这人手腕,却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心脏开始无理由的悸动,慌乱的让他喘不上气。 “嘶……江余朔,你冷静一点。” 听到熟悉的声音江余朔骤然松手,看见被他握住的手腕红痕鲜明。 他有这么用力? 江余朔手有着抖,杯子里的水洒在腿上,他感觉冰凉,正想低头查看,却被人捏着下巴强制抬头,对上了祁倦的视线。 “你冷静一点。” “祁倦……”江余朔气息不稳,喊出他名字,却又像突然受到什么刺激,捂着头往后退,“别过来,离我远点啊。” 霁安刚倒完热水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自家老板像是要崩溃了往后躲,而面前站着一个面色不善的陌生人。 他下意识就站到江余朔前面了,然后后知后觉发现……面前这人好像是生气了。 “滚开。” 霁安刚才就被这人凶了一顿,在门口他听完那句话发觉这人好像是他老板对象,可他老板要分手,这人来闹,而江余朔又像是突然被抽了魂似的不清醒,他不放心,舔着脸跟进来。 但作为刚刚跟江余朔在门口拉拉扯扯的一个人,他估计已经被这名前男友给拉黑了。 祁倦一说话,他又灰溜溜的让开了。 他是真觉得祁倦生气了,所以怕江余朔出事,还一直在旁边守着。 事实上,祁倦貌似只对他生气,因为这人一转头看见江余朔又是一副相当好脾气的模样。 “江余朔,没事了。”祁倦轻声哄他,“别怕,你看,我们都没事。” 程周以往跟他讲过一次,说江余朔以前生了一场很严重的病,具体是什么病谁也没有提过到,只是程周说过他已经痊愈了,但……他从来没见过江余朔这个样子。 结果这么一眨眼的功夫,江余朔像是没事了,往他这边看了一眼。 “你怎么在这?”江余朔脸色莫名有些虚弱,声音也不稳,“不是让你回去吗?” 霁安犹豫了,“这……老板你没事吧?” 他察觉到祁倦也看了他一眼,有点瞪他的意味,他委屈。 “没事,你先回去。” 霁安走了,关门声响起,江余朔才有功夫思考自己该怎么说。 他手现在还在抖,脑子也不清醒。 祁倦似乎是想动,他开口先一步打断,“别过来。” 可祁倦没听他的,径直的走到他面前,伸手把他揽进怀里。 “江余朔。你不要躲我。” “江余朔。” “江余朔。” 祁倦说着说着伸手摸上了他的脸,低头认真的看着他。 江余朔又在出神。 祁倦亲了上去。 “唔,你放开。”江余朔不乐意了,他抓着这人的手,却推不开他,反而被抵在了墙上。 “我真的觉得我和你不合适。”江余朔按住这人的头,回道,“祁倦,我们——” 话没说完,他的嘴的捂上了。 祁倦离他很近,两人的气息都混合在了一起。 祁倦在喘气,像是情绪过度激动,他们离这么近,江余朔听得很清晰。 “为什么。” “为什么?!” 祁倦低头,把头埋在他颈边,温热的气息吐在他的锁骨,江余朔忍不住发抖。 “江余朔,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 “说在一起就在一起,说分手就分手,你怎么可以这么随意……” “是我做得不好吗?我改好不好……” “我改行吗?别和我分手,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 有那么一瞬间,江余朔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抽痛,像是被人拿着钝器在敲打。 一下又一下。 他是真的意识到了,祁倦喜欢他。 祁倦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祁倦……” 他好像又回到了刚才在门口,祁倦红着眼睛看他,问他是不是要分手的那个时候。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见过他哭,可又觉得那样的场面太过压抑。 “祁倦你别这样,”江余朔拽下他的手,犹豫了一下,把手轻轻放在这人后颈,安抚他,“我是因为自己的问题,祁倦我……” “我不在乎。”祁倦打断他的话,“我可以接受可以理解我会陪你一起,我只在乎你。” “……是吗。”江余朔说完安静了许久,又轻声开口,“可我在乎。” “我不想再伤害你了。” 祁倦说完抬头,静静的看着他。 窗外天色昏昏暗暗,说不清是谁先有所动作,房间内只剩下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 江余朔躺在沙发上,恍惚间想起很久之前,他和祁倦也在这做过。 那时他把祁倦惹毛了,这人完全没有理智,对他也一点都不温柔。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们俩都不一样。 江余朔自认为自己没怎么出神,可祁倦还是察觉到了。 “唔……” 江余朔疼得咬了一口祁倦的手。 而后他松开,看着祁倦,又神经的笑了一下。 “喂祁倦,”江余朔拽着被他扯乱的衣服,另一只手碰了碰祁倦的唇,他轻笑着,说,“……我好歹是个病人,你能不能温柔一点。” 祁倦闻言一顿,倾身吻上了他的眼角。 江余朔闭上了眼。 祁倦动作未停,他俯身,用同样温柔的语调问江余朔。 “你在害怕……为什么呢。” “是因为我吗?”祁倦说完顿了顿,“对不起,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祁倦以为是过往给江余朔留下的印象太差,以至于这人一直觉得他很暴力所以有所恐惧。 他知道是自己的问题,看见江余朔这样他恨不得穿回去给那时的自己两巴掌。 江余朔像是永远记得那样的他,而他没办法改变那样的过去。 ……无解。 事实上,江余朔没有听清祁倦说了什么,他脑子里很乱,一会出现过往祁倦暴力对待他的那些回忆,一会又模糊的浮现金那张过分显眼的脸。 金对他说,你永远都得记得我。 你逃不掉的。 江余朔感觉自己在发抖,他害怕那样的场景发生,却有已经发生的无力和无尽的恐惧。 他感觉自己有些飘飘然,好不真实,所以他下意识抓住了身旁的东西。 “到我面前,”江余朔又听见金.怀尤那近乎蛊惑的嗓音,他说,“跪下。” 过来……在靠近一点。 乖。 金的声音在他脑海驱之不去,越来越真实,江余朔发觉浑身冰冷。 他没有睁开眼,却也意识到自己好像被抱到了卧室放在了床上。 江余朔越发不舒服,他喘了两口气,勉强睁开眼,看见的是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一刹那,梦魇和现实重合,江余朔心猛得一跳,脑海里闪过金的面庞。 他手比脑子反应快,在他想清刚才发生的事前,他的巴掌就已经扇到了祁倦脸上。 “啪。”极其响亮的一声,让周围陷入的寂静的沉默。 江余朔手在颤抖,他意识到自己弄混了梦魇和现实,可刚刚那个场景太过真实,他现在只觉得害怕。 “祁倦……” 下一秒,祁倦握住了他颤抖的手,按在了床上和他十指相扣。 “对不起。”祁倦轻声说,“对不起江余朔。” 江余朔突然挣开他的手,转而用力的抱住他。 “祁倦。” 江余朔语气里有哭腔,他用力过猛,死死的抱住祁倦,埋在他肩头,语气悲凉,“你不要伤害我。” “不要让我讨厌你。” “不会的,”混乱中,江余朔听到了祁倦的声音,“对不起。” “我保证。” 江余朔说不上来是不是自己先主动的,总之,在他受不了想喊停的时候,祁倦上头了。 可他并没有开口说,他只是看着祁倦,一声不吭的忍耐。 …… 许久,房间里终归于平静。 江余朔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掉在了他的脸上。 “江余朔,你还是要离开我,对吗?” 祁倦声音很轻。 随后他又像掩饰什么一般,倾身躺在了他的旁边。 江余朔偏头看他,房间里没开灯,他其实看不清这人。 不过也无所谓了。 到现在,他觉得真的……无所谓了。祁倦这人是真让他意外,对他的情绪感知在某些方面强得离谱。 “祁倦,”江余朔想好好和他解释,“我有病。我不想以这样的身份留在你身边。” “我不想伤害你,我也不想再看到你因为我而受到伤害。”江余朔及时开口,打断了祁倦要说的话,“我知道你不在乎,可是我接受不了。” “你就当我是病人,想要好好养病,”江余朔想了想,又说,“就当是为了我好,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好吗?” 祁倦沉默了一会,问道,“我不在你身边,你会回来找我吗?” “你会一直坚定的选择我吗?”江余朔问。 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可祁倦却好像读懂了他的意思。 江余朔不在,他的身边会出现其他的人,江余朔甚至认为他有其他的更好的选择。 祁倦轻声回答,“会的,我只要你。” 江余朔笑了笑,没继续这个话题,“你生日快到了,许个愿吧。” 祁倦愣了一下,“你……” 有时候有些事无需说出口,仅仅是一句话,就能让人理解其中的意思。 江余朔强硬的要和他分开,怕是今天过后,他俩就算是在一个地方,也再难相见。 自然也不会陪他过一个生日,不会再出现在他眼前。 明明他觉得在一起时无所畏惧,明明不在乎种种因果,可他们却像有了隔阂,不能再和好如初。 好莫名其妙,他一点都不想接受这样的原因分手,不想接受这样的结果。 祁倦沉默许久后开口,“我许愿,希望江余朔健康快乐。” “……” “希望那天,你可以来见我。” 第99章 他的男朋友 第二天,祁倦醒来时房间里已经没有江余朔的身影了。 他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呆,心想这房子不是他的么,难不成江余朔不想见他,为此连房子都不要了。 ……祁倦下了床。 他一眼看见床边的柜子上放着的几瓶药,还有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 药是他平时吃的那几瓶,旁边的标签纸上写了平日里的用药事项。 他的病莫名的好转了,在那之后他便没怎么吃药。因为用不着,到现在他的药已经缩减了很多,之前的都用不上了。 江余朔知道,但可能还是怕他乱吃,所以给他写下了嘱咐。 这么麻烦,为什么不自己看着他呢。 祁倦看着标签上最后一句话失神。 ——给你的生日礼物,提前祝你生日快乐,祁倦。 盒子里是一枚精致漂亮的胸针,以蝴蝶为主样式,看上去便是矜贵,漂亮到好像下一秒就会逝去。 祁倦把他收好,转身拿起来手机,想说点什么。 可点开江余朔的对话框,他又沉默了。 就在这时,他关注的微博跳出了一条提示。 ——你关注的人…… 他点开,是江余朔转发了一条恭喜秦曦取得了第一名的成绩的微博。 秦曦前段时间去参加了一个封闭式录制的音乐节目,上个周才结束,今天播最后一期和公布总成绩。 江余朔很正常的祝贺秦曦,祁倦却莫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放下了手机,开始思考。 他和江余朔没有矛盾,不外乎就是江余朔不想让他知道,不想让他看见,也害怕他因为他发病而受伤。 归根结底只是因为这个病。 江余朔其实也不想离开他的吧? 祁倦不太确定,他实在不理解,这个病对江余朔的影响是很大,可江余朔之前也没现在这么严重啊。 是他刺激了这人,导致他更严重吗? 尽管不想承认,但江余朔表现出来的好像就是这样。 祁倦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想改,却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改。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江余朔生的到底是什么病。 当初那一份报告…… 对了,江余朔的医疗报告他看过,他记得那上面只写了江余朔的部分发病症状,甚至写下了一个略字。 看上去没什么参考价值,他都不禁怀疑博怀特…… 嘶,好像还有办法,伯怀特不能找,那傅隋之呢。 同样在病院待过,甚至是伯怀特的徒弟的人呢? 傅隋之应该知道这个病吧? 祁倦动身。 他知道那份病历放在另一栋房子里,可他并没有选择去那里,祁倦收拾好,转身进了书房。 他在这栋房子里偶然发现过一份一样的病历。 那是江余朔去国外录制节目,他留在这边养猫等他回来的时候。 他打扫书房的时候从角落里的书堆里翻出了一个文件夹。 当时他只是大概看了一眼,觉得和之前那份一样就放了回去。 现在他再度翻开。 依旧是一样的措词,可祁倦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这份病历对江余朔的称呼是April,病情比另一样要详细。 他翻开后一页,一顿。 他记得另一份病历后面是伯怀特的保证书,说认为江余朔可以出院,应与社会重新建立联系。 而这一份后面却写着。 ——April虽然通过了所有测试,但我个人并不建议他出院,你说的问题我一直在留意,尽管已经观察了很久,可遗憾的是我依旧没有发现他的问题。 我认为他并不诚实,在许多方面做了诸多欺骗,可……神奇的是他甚至隐瞒过了测谎仪。 或许我该相信这样的结果,是自己考虑得太多,但保险起见,我决定问你的意见。 出院手续已经在准备了,如果你觉得不妥,请写邮件告诉我。 祁倦看向落款——伯怀特。 而收件人是——chen。 宸。是祁萧。 那一瞬间祁倦感觉自己大脑一片空白。 ?? 怎么会是这样? 难道说江余朔隐瞒了这一切,再用某些手段拿到了这份病历,瞒过了祁萧,瞒过了伯怀特。 其实他根本没有好?? 是,祁萧把江余朔送进病院,江余朔能不能出来肯定要经过祁萧的允许,可病历上的时间正好是江余朔出院之前。 如果祁萧觉得有问题那江余朔能出院吗?祁萧要是觉得有问题还会有伯怀特的保证书和病历上的有所隐瞒吗? 如果祁萧知道这件事…… 推翻一切的假设后,祁倦意识到一个严重的事情。 江余朔骗了所有人。 伯怀特和祁萧这边他暂时不知道江余朔用了什么办法,可是事实摆在面前让他不得不相信。 江余朔骗了他们,让伯怀特和祁萧以为他的病治疗好了,又或许是表现出好的一面,让他们放松了警惕。 以至于他虽然没完全好,但也可以出院,甚至那之后伯怀特和祁萧都没怎么管他。 如果真是这样…… 那没人知道江余朔病到了什么程度。 如果是这样……那或许也就说得通。 江余朔之前能控制他的病情,让他发现不了他在说谎他其实有病,可遇见他之后受到了刺激发病,导致他越来越控制不了。 不对不对,可江余朔以前明明就没有出现过严重的意识障碍。 难不成他一直在演,不可能吧。 祁倦脑子乱成一团。 而另一边,毫不知情的江余朔停在城外的一栋的房子前。 看着门前的盆栽,叹了口气。 他实在是没办法了。 他都不知道,一个死了两年多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他身边。 这种目的未免也太过微妙,可偏偏打得就是情感牌,他防不胜防。 如果有这种技术,那他也不会那么在乎沈屿了。 江余朔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一把伞撑在了他头顶。 这是祁萧安排给他的保镖,同样也是眼线,在他进入博雪兰纳洲的时候,他察觉到了。 那时他不是很在乎,可后面出了点事,他没有其他的人可用,便让这些人去查。 他不在乎祁萧知不知道。 可到这一刻,他觉得自己骨子里有些卑劣,想让祁萧知道这件事,让他来处理。 其实也有更为残忍的方法,他大可以在祁倦不知道之前,把这人处理掉。 很简单,他都已经把人软禁在这了,多做点什么事,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这样就没有那么多破事。 可他放弃了,所以他现在站在这里。 来见一见……祁倦的初恋。 那个本该死于车祸可现在莫名还活着的……人。 沈栖然。 保镖走在他前面开门,江余朔叹了口气,停顿三秒还是选择走了进去。 他提前通知过沈栖然,说自己今天会来见他,这人虽然被他控制着,但只是软禁,在活动的范围内他想干嘛干嘛。 所以他进去后第一眼,便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等他的沈栖然。 这人和祁倦差不多年纪,比祁倦小一些。 但他这么看过去的时候,却觉得这人年纪很小,很温柔的感觉…… 不得不承认,真实的沈栖然确实和墓碑上的不一样。 虽然和他想得差不多,但见到又是另一回事。 沈栖然听见声音抬头看向他,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他时愣了一下,随后他笑了笑,跟他打了声招呼,“您好,您是江余朔吧,我在电视上见过你。” 江余朔径直坐在了他面前的沙发上,听见他这么说,他反问,“是吗?没想到你还关注这些?” “您跟电视上似乎不太一样。” 江余朔没说话,他抬了抬手。 旁边的人心领神会,走到沈栖然面前,用手上拿着的检测仪扫描了沈栖然全身。 客厅里响起轻微的声音,几声“滴”过后,保镖从沈栖然身上收走了几样东西。 沈栖然看样子是没料到,不过他也没反抗的余地,只能看着这个人收走他的录音设备。 “不好意思,我疑心病有点重。”江余朔嘴上说着抱歉,语气里不含一点情绪,他看着沈栖然,说道,“不过你既然调查过我,也应该知道我是个怎么样的人吧。” 沈栖然沉默。 说实话,他确实没想到。 在他的视角里,他想过江余朔会找他,但他没料到这人是直接派人把他抓了起来。 而且,这过去这么久,他一直在这人的监管下明明就没有做小动作的机会,他居然还不放心还搜查一遍。 “好吧,”见他不说话,江余朔也没多大耐心,他承认他自己是很恶劣,现在也没必要太过虚伪用一些表象来掩饰自己,他开口,“进入正题。” “沈栖然,两年前七月十五死于车祸,据说是雨天打滑,车撞在了路边的建筑上起了火,随后发生第二次爆炸,车子不受控冲进了河里,至今无法找到当事人,也就是你的尸体。”江余朔看向他,“说说吧,你为什么还活着。” 其实江余朔都知道,祁萧给他的人什么都优秀,自然也调查清了当年的事。 沈栖然当年没死,被路过的人救了起来,但狗血的失了忆,一直住在那位好人心家里,在距离这里相当遥远的一个小县城。 这么狗血的事在江余朔眼里漏洞百出,他不想说,却想听沈栖然亲口承认。 “那么我能不能先问,你是以什么立场,什么身份来审问我呢?”沈栖然笑了笑,“江先生,我和你之前没见过吧,我们似乎也没有什么仇?” “我现在就可以以赌博和诈骗这两项罪名送你去最不想去的地方,你还要多嘴吗?” 沈栖然闭了嘴,过了一会开口,说了和江余朔知道的相差无几的内容。 “那你回来这里是干什么呢?找祁倦?”江余朔问。 他也只能想到这一个可能。 沈栖然之前借高利贷,担保人写的祁倦的名字,追债的人找不到他,自然会去找祁倦的麻烦,所以才有了后面那些事。 沈栖然的处境不太好,他回来,调查过祁倦,调查过他。 江余朔不觉得这人回来只是他口中的想和祁倦见一面。 沈栖然又不说话了。 “我给你一个选择,”江余朔看着他那张过分柔和的脸,语气变得异常平和,“我可以帮你摆平你在外面欠的那些债,还会给你一大笔钱……” 江余朔扪心自问他真的脾气有够好的了,换作平常他发病的时候,可能进来见的第一面他就拿刀冲上去了。 可他现在居然能平静的坐在这里,说这么久的话。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觉得自己真的算是刀尖上蹦迪。 尽折磨自己了。 可沈栖然拒绝了,“江先生,你这样的演员是不会理解我的。” “有那么多钱不如花点功夫多拍几部戏,不要把心思放在不该有的地方上。” 江余朔想起自己在外界的身份好像只是演员江余朔,充其量是个有钱的大明星,和祁倦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可能在沈栖然这位眼里看来,他就是祁倦养的那种地下情人。 好吧,他这个身份在这位眼里估计是比不上现在事业有成的祁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