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尺脊梁》 第1章 楔子 环城高速上,一辆白色的廉价家用轿车以130码的速度挑战着全程抓拍超速的探头。刚下夜班没多久的男人叫裴宁,刚出公司就接了个大单,跨市送人,找到了乘客就将网约车软件从手机后台程序中关闭,和乘客谈好了价格并让乘客取消订单,避免了网约车软件的抽成,司机多赚,乘客少付,苍蝇再小也是肉嘛。 一个小时后,裴宁已经在回程的路上,虽然是空跑,但是下夜班后的疲惫让他不得不回家休息,已经过了上班高峰期的环城高速上视野开阔,丝毫没有拥堵时的烦躁,车里的男人抬头看了眼后视镜中的自己,细软油腻的头发趴在额头上,由浓渐淡的扫把眉下三角眼耷拉无神,只有鼻梁还算挺拔,虽然体重已经往偏胖发展,但是干瘪的脸依然给人不胖的感觉,肩膀上是多年的房贷和面临结婚的车贷,彩礼,常年熬夜的黑眼圈和逐渐后移的发际线与之对应的仅仅是6000不到的月工资,还是加班多的情况,好不容易买了辆代步车为了减轻养车成本的自己只能下班之后跑网约车补贴一下,都说三十而立,立个屁! 爆了粗口的裴宁困意来袭,下意识的摸向主驾驶门储物空间应该放咖啡的地方,摸了个空,走的急忘了买咖啡了,只能硬着头皮开了,随即努力睁大眼睛,一手扶方向盘,一手放在大腿上,随时准备掐自己一把。 没过多久,一辆后侧冲出来的轿车疾驰冲到行驶路径弯弯扭扭一看就是驾驶员快睡着车子的后方,喇叭按着不放,处于失神状态的裴宁猛然惊醒,立马反应过来回调方向盘将跑偏的车辆拉回了正轨,惊吓过后冷汗迅速布满了后背,还未定神的裴宁瞄了眼后视镜,只见跟在屁股后面的车一脚地板油车头一扭迅速超越自己的车绝尘而去,从高空俯瞰,一辆重型卡车似乎是刹车失灵,笔直的朝着裴宁的方向驶来。 裴宁睁开千斤重的眼皮,吃力的拧动头颅环顾四周,不是四面白墙的医院,而是荒郊野外,艳阳高照,这是哪里,起身环顾四周后,裴宁喃喃自语:“我这是被抛到无人区了?电线杆,通信基站都没有?”记忆还停留在车祸瞬间的裴宁只能起身朝着视线尽头的一座四方建筑走去,沿途大地龟裂,寸草不生,像极了影视剧作品中的旱灾,反正出身江南水乡的裴宁是没见过旱灾,洪涝倒是亲身经历过一次。 走近了看是个庙宇或者道观的建筑,方方正正,青砖黑瓦,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老和尚或者小道士。 从外面瞅这建筑年久失修,好些砖墙都有些凹凸歪斜,像是被重物撞击过,高的离谱的门槛就差跳过去了,没有楹联,没有门,庙里空地上有一堆灰烬和折断的门板,感情是当柴烧了,屋舍中空空如也,偶有当火把烧过的桌腿木椅七零八落,建筑正中,散落着半尊被拦腰砍断需要三人合抱的木像,底座是烧的漆黑的千叶莲花,莲花座上有众多刀削斧凿的痕迹,木像布满蜘蛛网灰尘的供桌上有个同样布满灰尘的老鼠模样木雕。 裴宁摸了摸下巴边思考边绕着千叶莲花底座缓步绕行,心想:佛教中不少人都有莲花座,鬼知道这是雕的哪个,反正我是不信神佛的,只是两人合抱粗的木头雕像拦腰砍断的位置上切口异常光滑,热刀切黄油一样,现代社会还有此等冷兵器宗师?那得多大的腕力?想着想着,脚下一停,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一柄铜镜,已经不太平整,还有些锈迹,算了,捡起来看看发型有没有乱。 捡起铜镜朝着镜面上吹了吹灰,正反两面看了看,造型古朴,镜子背面简单刻了些祥云纹,也没有中国制造的标签,这要放到古玩城里,估计年份得标个商周的,不过大部份都是上周出厂的。 裴宁看看镜子中的自己,呆立在原地,略微扭曲的黄铜镜面中,浮现出一个稚气未脱的大众小孩脸,这是我?裴宁边看边摸自己的脸,寸头下面是几乎皱在一起的脸庞,淡淡的直眉,塌鼻子,只有锃亮的眼睛给了裴宁一点安慰,这要真是自己的话小时候丑,长大了就帅气了。 难怪门槛高的离谱,是自己变成了七八岁的小孩腿短了,穿越了?这还是自己的世界吗?开局一座庙?这镜子会不会是一件空间传送法器?菠萝菠萝蜜!芝麻开门!前轱辘不转后轱辘转!只见裴宁左手将镜子摆正举在自己身前,口中念念有词,镜子纹丝不动,手柄处甚至还有断掉的趋势。“啪”的一声,镜子跌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裴宁捂着头痛苦的在地上翻滚,原本就脏兮兮的衣服彻底变成了灰色,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从大脑中浮现。 记忆中的身躯也叫裴宁,出生在浩然天下大夏王朝末期,碰上大旱蝗灾,父母领着十岁的裴宁和灾民颠沛流离,没有高铁飞机汽车,缺少食物和漫长的路途无法支持灾民走到江南水乡,沿途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干粮吃完了吃树皮草根,灾民走过的地方比蝗虫过境有过之而无不及,没水喝的无数灾民跳进枯井中挖掘,尸体填满了一口又一口枯井,父亲早已死于暴乱,饿的皮包骨的母亲把自己带离暴乱的灾民队伍后将最后一点发霉的馍馍塞进自己的口袋随之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逃难途中,年幼的裴宁隐约听到一个落魄的读书人唉声叹气的说道大夏正处于一个王朝末期气数已尽的死局,西北大旱,南蛮入侵,佛门生变,诸侯齐聚京都不知是勤王还是夺位。 穿越到战乱年代,开局连条狗都没有,搜刮后毫无法宝神器的破败庙宇,又是小孩子,也没觉醒啥天赋技能之类的,这是天要亡我?坐在墙角石块上的裴宁皱眉冥思苦想,左手时不时在空中,地上划来划去,要是能划出一个菜单,一键退出就好了,连最期待的我要变强这个充值键都没 第2章 焚城 两腿都快抽筋的一人一狐快到子时可算见到了并州城,城外树木成荫,蝉鸣阵阵,12米高青砖堆砌的城墙上垛口绵延不绝,轮值的士兵将火把挂在垛口的支架上,城墙正下方是一座主城门,马道宽阔平整,厚重的朱漆大门上似狮似虎的辅首怒目衔环,两侧辅城门只开了一扇。 正值深夜无人,轮值的士兵怀抱着朴刀靠着城门洞打起了盹。 狐狸让裴宁进城,小鬼头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这城墙跟三国城影视基地似的,可这城门士卒又不是横店群演,自己无依无靠的妥妥流民一个,万一被一刀砍了岂不是落地成盒。 荒郊野外的应该没人舔包吧…… 狐狸翻了个白眼,双手一摊无奈的说道,“我给你加个隐身术,不要大喊大叫就行,寻常人看不到你。”裴宁这才小心翼翼走到城墙根贴着走向辅城门。 裴宁手扶城墙边走边问道:“狐大仙,这大晚上城门也开?小时候我爹说青州的城池入夜就宵禁了,只有正月,元宵,中秋,中元,庙会等大节日才会挂上火把灯笼,允许百姓上街游玩。” 狐狸也就是坐在裴宁肩膀上,不然这细声细气的鬼才能听见,便解释到:“天下玉平洲器,吴盐胜雪,并刀如水听过没?这并州生产优质的铁矿,闻名遐迩的并铁就是从这卖到中土神州各地的。 这么大的出口量,大夏一半的铁匠和兵工厂都在并州城,除了皇室和各大州府的制式武器,像剪子,厨刀什么的,都由商队从这里出发卖到全国各地,这个时候三座城门没有大开反而有异常,也许是南蛮入侵导致的大夏全力生产制式武器,普通商队完全进不来。青州多种植小麦,青稞,牧牛羊,商队一般都是季节性的来往,人口少的同时军政人员也少,为了方便管理自然是要实施宵禁的。” 裴宁正想问天下玉平洲器是什么意思,城门口到了,轮值的五个士兵依旧斜靠在城门洞里打盹,还有一只土狗趴在墙角,裴宁正蹑手蹑脚的快要穿过城门洞,瞄了一眼土狗顿时想到自己养的一条陨石边牧,这一看不打紧,土狗的鼻子快速耸动起来,端坐在裴宁肩膀上的狐狸单爪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这土狗肯定闻到了自己的味道,便瞪了眼土狗。 刚闻到狐狸味道上前查看的土狗被凭空出现一闪即逝的两盏碧绿狐眼吓的夹起尾巴连连呜咽就跑了。 一旁的三个轮值士卒睡眼惺忪,拎着刀朝着裴宁的方向走来检查情况,一米八的平均身高披坚执锐,这可和小区五星保安不同,真有事朴刀出鞘,非死即伤啊! 裴宁站那一动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出,背上冷汗都出来了,只见三个士卒看了眼疯跑的土狗便一溜烟往内城走了,裴宁好奇问道:“他们这是干啥?下班了?也没人来换防啊。” 狐狸伸出舌头舔了舔爪子上的肉垫,盖章一样戳在裴宁的大脑门上,疼得裴宁吸了口凉气,小声嚷嚷道:“嘛呢?虐待儿童啊?懂不懂尊老爱幼啊!” 狐狸抬爪指了指城墙上方说道:“顺带给你开个阴阳眼,别骂骂咧咧的。”裴宁顺着狐狸的爪子方向看去,大批的轮值士卒正在顺着登城栈道鱼贯而下。 “像这种州郡大城到了子时,轮值士卒会降低一大半,剩下的位置,则由城隍庙的鬼差代为巡街缉拿阴魂厉鬼。” 裴宁边听着狐狸的科普,边看向前方骤然出现的两个模糊人影提着大红灯笼穿墙而过小声询问道:“咱这隐身术连鬼都看不到?狐大仙你可真厉害!” 狐狸一脸不屑半眯着眼睛道:“雕虫小技,这要是青丘的狐狸,我能给你把这座并州城变没了。” 自从人间的皇帝奉天承运后,便能代为册封辖境山水神灵,提拔城隍土地,暂为代管接引怨鬼孤魂前往地府,我下界才百年光阴,天上也就过了百天,冲突激烈到天庭放权给人间帝王自己管理了? 只听到青丘的狐狸那几句的裴宁见狐狸一直在喃喃自语,便问狐狸在说些什么。 狐狸不急不缓解释道:“这些是城隍庙鬼差,和冥府的阴司鬼吏天差地别,阴司鬼吏能独自能打散,拘押魂魄,就是民间传说的牛头马面,黑白无常,而城隍庙的只能接引,要缉拿斩杀阴魂厉鬼只有拿盖上城隍印的缉拿拘押文书才可,相当于阴间听帝王调遣的官府。” “那冥府为什么地位如此超然?” “自然是地府掌生死轮回,判善举恶行,投六道轮回,且有忘川河,奈何桥于天地有大功德。”一人一狐边走边聊,裴宁正在想怎么和自己那一世的神仙体系竟能如此相像? 路过一幢明显是达官贵人居住的府邸,朱漆大门,青碧门柱,两侧是八字墙,屋檐支出近三米,十六层台阶几乎高出了裴宁半个身子,显赫无比。 台阶两侧最靠近门的地方摆了两尊石狮子,昂首远望,狮头宽大浑圆,双目怒睁,嘴巴微张,露出些许獠牙,狮子下方蹲着和自己一般大披麻戴孝的小男孩两眼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裴宁转头看向身后,啥都没有,那就是看自己喽。 接着裴宁时而快走,时而慢走,男孩的目光始终追随着自己,裴宁转头看向狐狸指着小男孩问道:“他能看到我们?你不是用了隐身术嘛?是这小男孩天赋异禀还是狐仙你施法持续时间到了?再刷新一下隐身术持续时间啊!” 狐狸对裴宁翻了个白眼,咧嘴一笑,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一人一狐走向小男孩,走近一看,还是个精致的男孩,皮肤白皙,丹凤眼狭长清澈,鼻梁挺翘,浓黑的剑眉一直延伸到鬓角,薄唇微抿,虽然披麻带孝,但是麻衣下露出的绸缎和皮质的黑靴就是刚到这个世界的裴宁都知道这小子非富即贵,眼角挂着泪痕的男孩似乎是见多了诡异的事物,甚至主动开口问狐狸和裴宁有没有见到自己的娘亲。 只见肩膀上狐狸跳了下来绕 第3章 曾有谁 气泡悄无声息的后撤了一段距离,没有收获的飞剑停顿了片刻便一闪而逝回到了御剑之人手中。 狐狸睁开流下了两行血泪的双眼,心想:“辛好此人杀力有余,破障不足。” 刚才没由来的一阵心悸让狐狸乱了阵脚,一缕散发出去的意识让那名杀力处于巅峰的剑修感知到了一点,要不是这俱狐狸身体本就擅长幻像,混淆了那名剑修的感知,让那柄飞剑实际到达的距离比原先偏差了一点,此刻两个孩子已经掉入火海了。 刚才左眼一阵猛跳,自己神游外物试图找出蛛丝马迹的档口这名剑修转瞬即至,是巧合还是有人推衍到自己的到来?那自己得去亲眼看看有没有异常。 狐狸边沉思边开口道:“放心,他感觉不到我们了,我们要出发了,坐稳,到地方前先不要打扰我,我要去很多地方看一下。”两个小鬼这才大口呼吸起来。 我们去哪?两个小孩同时问道。 “无有乡”说完闭上狐眼的同时,距离此地三洲之地的草原上,一只毛色与周遭环境极像的长尾狐在草原之中逃窜,身后是三只身形矫健的豺狼,大口喘息流着唾液的豺狼已经从三个方向围追堵截到了长尾狐,瑟瑟发抖的长尾狐蜷缩全身毛发炸起,张牙舞爪想要吓退身形比自己大三倍的豺狼,垂死挣扎罢了。 长尾狐僵在原地,随后炸毛紧绷蜷缩的身躯也舒展开来,仪态从容闲适,三只豺狼呆呆的看着长尾狐眼中冒出的绿火,无形的威压释放出来,豺狼像是被电打了一样夹着尾巴缓缓后退,如临大敌!直到退出很远,才掉头就跑!长尾狐看都没看三只豺狼一眼,舒展四肢,在原野上狂奔起来。 这样的狐狸还有很多,有的狐狸在平民窟屋顶上闲庭信步,有的狐狸跃上树梢,有的狐狸深入峡谷,有的狐狸在沙漠中探索,无一例外在寻找着什么。就连永霜冻土的无人之地,全身雪白的极狐同样双眼中绿火跃动。 这一刻,自称本官的狐狸化身万千。 松了一口气的两人忽然发现眼前的泡泡已经不再是透明的,一幅画面突然出现在气泡璧正前方。 像是第一视角的三维曲屏画面,入眼是三只不停后退的豺狼,另一副画面在气泡璧的上方出现,视野中白茫茫一片,画面越来越多,俩小孩都来不及看,其中一个画面从窄小的墙洞里进去,再钻出来时碰到一只蜷缩在墙角的土狗“这是狐狸的视野?狐狸上身?狐狸怎么会被狐狸上身呢?”裴宁带着疑问继续看了下去,林青锋同样瞪大了眼睛和裴宁一起看实时监控。 热闹的集市中,狐狸的视野一个跳跃上了矮墙,往下看去另一侧的巷道躺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须发遮面。身前摆着一个黄金大碗,大碗上刻着三甲二字,碗里分文没有。 有视野跟着一只被赶出虎群的瞎眼跛腿瘦虎,曾经的王者不知和什么强敌对战落下了伤残,硕大的饿虎失去了速度的优势,已经痩的皮包骨,只见缓慢行走的痩虎忽然毛发耸立,犹豫片刻后躬身缓步前行。 瘦虎眼前是一处无人收尸的战场,到处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和焚烧殆尽的马车,烈日当空下,方圆五里的战场阴冷无比,空气中飘荡的不知是烟灰还是戾气。 痩虎饥肠辘辘便顶着反常的阴冷去啃食腐肉,当痩虎进入战场边缘时,飘荡的烟灰骤然悬停,齐齐的冲向正在进食的痩虎,再看进食的痩虎,原本皮包骨的身躯噼啪爆响,体型增大一倍有余,饿扁的肌肉迅速膨胀!两颗犬牙和前后爪猛然变长,形如匕首!剩下的单眼腾起暗红色的火焰看向跟随已久的视野之主,发出拟人化嗟叹怨恨的低沉咆哮!随后就是视野落荒而逃! 有一尊面目模糊供奉在宝殿之上的金身神像在视野的仔细观察下居然能看到条条龟裂,裂缝中间,无数条若有若无的紫色线条藕断丝连。 有一只狐狸走到悬崖峭壁上的古松枝丫上,回头看到峭壁一侧竟然有一个穿茶褐色麻布衣的老头,赤脚站在两肩宽没有护栏的窄道上小心翼翼的左手拿铁钎,右手拿榔头,硬是在开凿平整的广阔崖壁上雕刻出一具具栩栩如生的人像浮雕,人像重彩勾填,广袖高冠,羽带飘飘,神情肃穆,只是尚未点睛。 老头正在开凿浮雕上第二具人像,赤脚在悬崖边挪移时,稍大点的碎石头掉下去,久久听不见落地的回音。 有冰山雪峰之间一个黑袍老人在只有冰雪岩石的世界左顾右盼,似乎是在寻找什么,路过一处坡度较缓的雪山时,忽然大喊一声,连滚带爬躲到大石头后面,数声回响之后,雪崩如期而至。 有视野进入瘴气缭绕的深渊之中,没有动植物,一片死寂,路过一座座不知是鎏金还是纯金镶嵌在石崖中的巨大平台,每座平台链接一根黄金锁链通向瘴气深处,不知用来锁什么庞然大物! 不时会有几根锁链猛然绷紧,黄金台周围岩壁松动,碎屑飞溅,瘴气之中莫名亮起两盏金黄的气灯!散发出的光晕把浓的不透阳光的瘴气照亮了一大圈,随后凄厉的嘶吼从深渊中直冲天空。 有视野看到一个背对自己的虚影,周围是荒凉的土地和稀少低矮的植被,热浪将周围的事物扭曲成波浪形,虚影对面百米处,四个模糊的人影分别坐在须弥座,雪蒲团,金刚台,紫金莲上,袈裟禅杖,宝像庄严,后面皮肤呈暗铜色的僧侣赤着右臂裸露肩膀,闭眼,嘴唇干裂单手竖于胸前一动不动站着,右手持棍棒戒刀,再后面是扯地连天的僧兵。而人形虚影仿佛是一条看不见的界线,无人敢逾越! 有视野穿过布满大地裂缝中冒出硫磺烟火的草原,钻进兽皮大帐中,单膝跪着一群身高接近两米五肌肉发达图腾遍体的野蛮人,中间是一个骨瘦如柴矮小佝偻的巫婆,巫婆跳着诡异的舞蹈,唱着没人听懂的歌曲,直到巫婆满是泥垢的弯曲 第4章 后山门 大唐江南地界。 肥沃的土地上田埂纵横,刚刚秋收完成的大片麦田中零零散散积存着一堆堆稻穗,此时一队队披坚执锐的士卒正坐在田埂上摘下随身的水囊和干粮休息, 不远处一方凉亭的石桌子上摆着一副标注详细的大唐国土地图,唐国国土巨大,形似一枚葫芦,地貌复杂,葫芦顶端的边防关隘有雄城关宁,背靠葫芦上方丰沃的关宁草场,葫芦中段荒芜之地则与漠北接壤,一座形似新月绵延近八百公里的龙虎山天堑将大唐和大魏封隔起来,而诺大一片江南水乡,也分成了江南和江北,江南归大唐,江北为大魏领土。 夏国则在被岷山山脉天堑隔断的蛮族部落中土东南一侧,与大唐和大魏接壤的,夏国国土身后,一大团黑色标识出现在地图中央,而分隔南蛮部落的岷山延长到黑色地域后,名字改成了终南山。 再看葫芦底部三面环抱,直通南海的便是天然的港口,大唐在江南水乡建都永安,陪都临安在支流无数的青花江旁,传言临安从关宁将并州铁器和背靠南海的吴州雪盐经过青花水路贩卖至中土各国,商队往来车水马龙,城市灯火彻夜不息,陪都不夜城的称号也是比临安来的更加响亮,估计只有军事地图才会严谨的标注临安城。 一只布满老茧的手指点在地图上临安城附近,上面描绘着六座山峰,紫云山地界,在大唐和大魏以及其余小国还是大夏龙庭的诸侯国时期,据说紫云真人便在紫云山最高峰结茅修行,开宗立派。 当年最大的两支诸侯唐魏与夏国一支王公联合小诸侯国与入世修行宗门推翻了大夏龙庭的暴政,而现存的大夏遗国是当年策反龙庭一位亲王的请求,虽然是国,但军队极少,只能保留维持治安的量。 大夏龙庭时期便开宗一千二百余年的紫云宗也在大唐迎来了自己的巅峰,历任宗主总揽唐国修行事务,尤其是寻仙子,找神童,一个宗门除了开山祖师,所收到弟子资质往往能决定宗门日后可以跻身一流宗门可能性。 一根粗长的手指在紫云宗地界图上划了个圈,行亭中众多簪缨校尉和底层军官围着自己的顶头上司听取命令,居中将领身材消瘦,穿着一身软甲坐在石凳子上,还搂着一个衣着暴露的年轻女子,粉胸半掩,香风扑鼻。 将领嗓音沙哑道:“此次紫云宗举办的出关仪式不容有失,收到消息称早年被紫云宗除名的丹鼎派弃徒可能会来闹事,张闯,你留一下,其他人散会,再过两柱香拔营。” 身材魁梧接近两米的军人侧身挤进了凉亭,一身重甲披挂整齐,腰挂雁翅刀,单膝跪地,朝着将领拱手道:“伍长张闯,参见李将军。” 被称为李将军的中年人看面相三十岁左右,保养的相当不错,面皮白净,丹凤眼,一双粗糙的大手在怀中美人的身上一阵游走,如果不是穿着软甲,说他是青楼纨绔子弟也不为过。 张闯眼观鼻鼻观心,只是跨在刀柄上的手劲道有些大。 “听说你是从关宁边军破格提拔上来的?杀敌悍不畏死,军功卓着,不过你不知道本将军喜欢美人吗?你今年多大?杀敌几年啊!”三十左右便拜将的中年人看着单膝跪地不答话的边军莽夫,饱经风霜的国字脸眼角皱纹丛生,皮肤红黑,跟娇生惯养的江南士卒成了鲜明对比。 大唐天子姓李,就是路边随便挑一个马夫都知道自己跟皇帝老子是亲戚,就是兵部尚书都得给自己几分薄面,就眼前这个糙汉子愣头青,跑到督军面前说有人招了个营妓,干,这是人说的话?这是老子的小妾,营妓老子还不屑玩。 壮汉也不抬头,拱手闷声道:“回李将军的话,杀敌六年,今年二十四!” “哼!我看你是四十四,长的着急,做事也急着投胎,带着你的队伍去陈公河巡逻去!”李姓将军搂着小妾纤细的腰肢便回了营,边走边嘟囔“边军都是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货,这种蠢货来了虎豹骑除了当锋将送死还能干什么?活该!” 没过多久,一伍披挂整齐的九人队伍脱离了前往紫云山的大部队,沿着青花江支流旁的堤坝一路走去。 近五十米宽的陈公河中时不时有吃水较浅的防沙平底船运送货物往紫云山地界去,据说是紫云宗大修山门和半山腰的雅居大修,相对应的,小些的篷船载着船娘都扎堆在渡口处招揽生意,掉落进河水的各色丝巾手帕把河边染的花花绿绿,大些的港口才有画舫来接待达官贵人和紫云宗的外门修士。 只容单骑行走的道路上,带头壮汉两米的身高极其扎眼,虎头盔中起有棱,额前伸出突角,鱼鳞甲内衬牛皮勾挂连环,腰挎制式宽背雁翅刀,步履沉重。 身后四名穿同样盔甲的步卒则是左腰挎雁翎刀,左臂持盾,右手执枪,另外四名则是皮甲轻装,背着弩机,腰带上挂满箭匣。 一名走在张闯身边的士卒看自己的头头怒气冲冲,便想着扯皮聊天来冲淡阴郁的气氛。 毕竟谁都知道此次给紫云宗保驾护航,就是老皇帝给新任左将军贴金的手段,既不用去关宁边苦地区杀马贼和国土与沙漠接壤的地方绞杀夏朝余孽,往江南水乡第一峰紫云地界一躲,杀几个修为欠佳的丹鼎弃徒不是绰绰有余?还能给紫云宗一个面子,赚点人情,说出去大唐和关宁铁骑齐名的虎豹骑来维护治安,这面子不是谁都揭的下来的,白给的战功和人情谁不要? “头儿你看,虎豹骑的盔甲装备是真的好,这并刀比水还亮,一点杂质都没有,鱼鳞甲内衬牛皮一点都不膈应,只是不知道这新列装的弩机和满弓营比起来怎么样。”河岸无遮挡,被大风吹得眯起眼睛的士卒将墨家打造两息一发新列装的弩机和天下第一弓箭营作比较。 张闯没好气的道:“没有实战怎么比较?不行就把弩拆了当弓使!”这一队九人都是从关宁来,本 第5章 反观内视 自从进了狐狸口中所谓的无有乡,二人早就将方圆近百公里的地方逛了个遍,气泡是出不去的,手指戳上去就像石子扔进池塘一样涟漪阵阵,柔软却严丝合缝弹性十足。 半透明气罩的外界日升月落,动植物生长时而快若纪录片的八倍快放,时而慢如龟爬,这要是以后出去了,会不会和见了空气的千年文物一样,碎散如沙一吹就没啊…… 硬度跟金属一样的漆黑树木幸好没有活过来变成树妖,集装箱一般的土屋子中各式书籍都有,无需去翻,只要脑海中有所构想,有类似内容的书籍便会在书堆中冒出金光飘向想书的人,包括练武修行参禅悟道,再到医农厨商行伍扶龙称帝,包罗万象。 只是没有一本书有关于无有乡的记录,那条诡异的小溪也是,溪水甘冽,毫无杂质和活物,水藻都没有,跟去离子水一样,二人走在齐胸的溪水中却又有墨汁一样的液体从身上被溪水冲刷下来,吓的二人赶忙上岸,离了溪水后不管怎么摸皮肤上都没有墨汁。 裴宁连遗书都写好了,要是变成墨鱼章鱼口吐墨汁的,就跳进溪水里淹死算了,结果等了好久啥事都没有,便破罐子破摔,每天抱着沉香木做的小桌子和林青锋每天大吃大喝,山珍海味倒是没有,鱼肉虾蟹,米饭面条蔬菜水果种类还是齐全。 二人结为异姓兄弟,没有鸡头,没有黄纸,结义三缺一,裴宁为弟,林青锋为兄,只因为裴宁建议以五子棋三局定输赢。 刚刚知晓规则的林青锋和裴宁在沙滩上以手指做笔,林青锋杀的裴宁片甲不留。无奈认了哥哥的裴宁便跟林青锋讲自己穿越而来的世界有高楼大厦,车水马龙,房贷车贷。 林青锋则跟裴宁讲宗族豪阀的内部倾轧,大唐的青山连绵,水乡软语。两人的共同语言便是母亲的好,裴宁聊累了,吃累了便和衣而睡,林青锋则自己翻看各类书籍,无师自通便学会了反观内视,遨游人身小天地,花了好多功夫加上林青锋深入浅出的教学,裴宁在不知道多少时间后也学会了反观内视。 据林青锋推测,这里的书籍可能放在人世间便是所谓的武功秘籍,孤本之类的,而且只能存在于无有乡,修行书籍如此详细种类繁多,便是大魏儒家誊抄天下学问的书山,估计都没这里齐全。可能是狐仙来找执笔吏的原因,那这里就是天庭的藏书阁? 耸耸肩的裴宁表示,到时候出去的时候带一卷书出去看看不就行了吗? 百无聊赖中,当神话故事看的裴宁在一本书中看到人身小天地起源于盘古开天辟地后,肉身化为尘土,筋骨血脉化为山川河流,双眼为日月,呼吸化作风雷,这确定不是抄袭的华夏文明的神话传说? 不过最离谱的是裴宁朦朦胧胧中进入自身小天地后,并不是想象中外科手术解剖后的血肉筋骨,反而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忽然四面八方有无数小光点出现朝着裴宁靠拢,离近了看那些光点都是一个个无脸小人,拇指大小,圆头圆身,四肢短短的做游泳状划来划去,裴宁不知道这是什么,便退出了返观内视的状态,问守在一旁的林青锋:“那些无脸发光小人是什么东西?” 林青锋解释到:“那些都是你自己,人身小天地中,修行之人能驱使自己的本心改变自身天地中的气象,例如习武之人会在胆魄处掘土堆山,凝聚灵气笼罩在山头,精炼的灵气会形成霜雪,雪山便是武夫的力量之源,掘土也不是乱掘,而是要顺着筋脉骨血开凿河床,支流,联通自身四肢百骸,如此对敌之时,雪山灵气调动如融冰成江,灵气流淌全身,便可力大无穷,拔山起岳!” 裴宁问“灵气从哪来?” 林青锋沉吟片刻:“我也不知道,书上说灵气本是天庭所有,后来神道崩塌,天庭碎裂,银河坠下九天,存在于空之中,有多有寡,遍布各地,但是此处每个地方我都静坐感应,好像没有灵气,也有可能是我没有名师指导,感觉不到。” “那我们开凿人身小天地的意义何在?”裴宁摊开手,无奈的摇摇头。 林青锋正色道:“自然是踏入修行的根本,有书籍记载到,开凿人身小天地时,有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感觉,而且你无数个本心开凿人身小天地极度消耗灵气,就像那些小人是把灵气当饭吃一样,力气消耗完就要休息,进度极慢,闭关修行便是人身小天地容纳灵气以至极限,需要找到对的地方开疆拓土方能更进一步,修行之人每天必备的吐出浊气纳入灵气,精炼灵气的同时脱胎换骨,伐骨易髓!。” “那除了武夫还有啥?”裴宁好奇问道,有声书可比自己一页一页翻来的有趣:“而且咱们这没灵气,他们吃什么?没吃的不就都罢工了?会不会饿死?” 林青锋一个个回答道:“饿是饿不死,只要你休息时间够长,本心自然能恢复过来,不吸取灵气的话,三个月休息便能让本心干一天活,事倍功半,毫无意义,甚至会损伤到本心小人。” 裴宁打个比方:“那就是电瓶亏电工作了?” 林青锋继续科普:“这个世道,有脱胎于道门隔空移物,五行搬运法术的剑修,就是我们在并州见到的那个,门槛极高,杀力极大,武夫则是得益于佛家讲求众生平等一脉对世人的传承,门槛极低,两者所营造的人身小天地气象格局都大不一样,五脏庙,六守腑,心贼意马,丹田雪山心湖气海,三尸九虫气象万千!” 境界二字可以拆分成境和界两个字,境便是小天地中的各种构造,拿剑修来举例,顺境中心湖平静,开拓河床极为顺利,逆境则是气海惊涛骇浪,别说开凿河床,就连稳住气海不倒灌心湖都要竭尽全力,一旦杂乱的气海灵气倒灌心湖,光抽丝剥茧就能耗光你那些无脸小人的所有精力。 同样武夫一旦心神失守 小天地中便 第6章 谁出关 不同于江南地区低矮绵长的山脉,紫云宗六峰直插云霄,飞鸟于山腰间盘旋,擎天柱般的险峰上有人工开凿铺就的青石台阶,宛如盘山大蟒在云层中若影若现。 站在五峰拱卫的紫云峰最高处,能看到蜿蜒穿过紫云五峰的青花江浩荡入海,而一半沿海的紫云宗地界把新吴盐郡囊括在自己的版图中,自此,大唐对盐郡的税收权便全由紫云宗代收,年迈的一国之君在这次紫云宗庆典上准备来个锦上添花,正式拜紫云宗宗主为新任大唐国师,由东宫太子率领文武百官前来宣读圣旨,作为御林军的虎骑先行代替州府军做好肃清保卫,豹骑全程护卫。 紫云峰山顶,收到消息的一位面容模糊的宗门供奉阴阳怪气的嘲讽到:“老皇帝是活腻歪了?从长安走水路过陪都临安再到紫云宗不过三日路程,就派个毛都没长齐的东宫太子,哼!” 峭壁边上,头束九龙冠,身穿紫金道袍的紫云宗主长身玉立,生的丹凤眼,鹰钩鼻,手抚长须,站姿笔直,浩荡天风连他的头发丝都吹不起一根。 站在绝峰之巅,眼前能看到大江穿过紫云主峰汇入南海,紫微星的宿主人间帝王将一道道利国利民的圣旨由钦差带着紫薇真气顺着江河陆地福泽王土,停留在江河的紫薇真气不仅能抚平引起洪涝的水脉,同时能被水神河婆利用镇压水中精怪,就像被册封的城隍庙领到圣旨后法力大增,便能打杀战乱之地凝聚的现世大妖,拘押冤屈处横生的厉鬼,但是紫薇真气随着水脉的归海,便在南海中成了无主之物。 紫云峰对大唐最大的贡献之一就是有宗门培养的能人牵引少量的南海紫薇真气穿过紫云峰带到大唐边疆最东方,实现紫气东来的良性循环,以弥补皇帝自身紫薇真气逐渐流逝。 此时恰逢日落,夕阳入海,紫云宗主看着眼前连江断处大江流,闲观落日岁月长的浩荡风景,不禁感叹紫云宗在自己手中即将达到巅峰。 听到宗门供奉对皇室的冷嘲热讽,看上去约莫不惑之年的紫云宗主缓缓说道:“老皇帝时日不多,此次太子回去后奔丧结束便登基,你也收敛一点,修道之人都如你这般口无遮拦那和凡夫俗子有什么区别?有空多想想怎么破开瓶颈,不然沦为二线宗门列祖列宗的脸我俩师兄弟是丢不起的!” 身为紫云宗首席供奉,此人战力远在宗主之上,这便是一宗里子,这样的人往往专注于提升境界杀力,性格孤僻乖张,不谙世事,而宗主自然是明面上的一把手,修为不差的同时八面玲珑,事事深谋远虑。 当初紫云宗选址时就是看好了还是诸侯国的唐国。 大唐坐拥并州,盐郡,国力之强盛堪比资源国土面积居首位的大魏国,而大夏遗国的两大剑宗修行势力如今有一个已经日落西山,一代不如一代,据说再过十年的赌石大会,大夏遗国第二修行宗门千剑山也要参加,如果不是实力弱到无法瓜分神童仙子,财力也不够买下二流资质的弟子,青黄不接的千剑山是绝对拉不下脸来参加赌石大会的,否则等上一代强者凋零后,便是拜剑山吞并千剑山的时候。 “哼!”首席供奉重重的冷哼了一下却没有辩解,当年若不是自己搏命厮杀伤了根本,怎能抢到大唐这块肥肉?现如今自己的宗主师弟在大夏覆灭前找到了一个修道胚子,资质远超自己这所谓的首席供奉,短短百年道龄,境界杀力要直追六百道龄的自己,这是修行修到狗身上去了?但不可否认的是,一座宗门的弟子质量往往代表着宗门的未来。 眼下占据了紫云六峰之一的德胜峰作为闭关场所的宗主关门弟子出关在即,得挫挫这天之骄子的锐气!让他知道天高地厚,改投自己门下最好。 一枚纸鹤扑棱着翅膀顶着罡风飞上了二人所在的紫云峰顶,紫云宗主抬手捉住纸鹤,扫了眼纸鹤化成信纸上的内容,德胜峰已出关,待吉时到宗主令,庆典如期举行。 紫云宗主微微颔首,这场庆典没有邀请外界的修行宗门来显摆,藏锋为重,一张写着摆宴二字的纸鹤从宗主腰间振翅飞往山下。 紫云宗不是剑宗,百年前,还是宗主候选人的自己在游历到并州时,亲眼见到一位大剑仙踩着流光在自己头顶掠过,当自己赶到时,只看到整座弥漫着烤肉焦糊味的并州城,自己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妄想去州城隍庙看看有无残留的金身碎片。 然而直面火龙冲击的城隍庙附近,连无坚不摧的金身碎片都无一星半点,却有孩童啼哭声传出,是有高人放出的保护阵法?如果实力不如大剑仙,此等保护罩外的火焰能将婴儿活活烤干,可见此孩童的神异! 找到孩童后令紫云宗主欣喜若狂的是,这名孩童的四周自带漂浮的碎石木屑,天生的剑修!饶是大夏剑仙如云,此等天赋肉眼可见的孩童也是极为罕见,故而紫云宗在大唐站稳脚跟后,便大肆收集购买与剑道有关的宝物,缺乏成熟剑仙修炼系统的紫云宗生生靠着钱财和孩童的资质生生堆出了一个剑修。 不过天才要熬到最后才是,中途陨落的所谓天才数不胜数。 并不宽阔的紫云峰顶有座茅屋,茅屋外七张紫檀木制的太师椅一把居中,六张分置两侧,宗主自然是居中而坐,剩下的四峰山主,一宗掌律,一宗供奉各居一把,有四峰山主和掌律踏清风踩云朵各显神通先后落座,同为师兄弟的宗主和供奉分别起身相迎寒暄几句,对外宣称的紫云宗庆典是给宗门掌律伤势痊愈回归巅峰修为而庆祝,实际上是给宗主的关门弟子庆祝,顺带将前来报复紫云宗除名炼丹弟子来场关门打狗。 哦,还有给门下的杰出弟子来场实战,看看哪个是名副其实哪个是绣花枕头。 五男二女共七人落座,只见紫云峰半山腰处,有十人左右或快或慢朝着山顶御风而去,这些都是近两百年 第7章 举火焚天 吕凉是紫云宗掌律的首徒,此次庆祝宗主首徒出关,师傅让自己来后山门待着,说可能会有当年碧云峰除名的弟子前来闹事。 这种小事喊我来不是杀鸡用牛刀?说什么百岁道龄便结金丹,又有剑修的杀力加成,自己苦修万法之首雷法三百年,杀力不比剑修低,虽差一步结金丹,当不起真人一说,有些事师傅不说自己也知道,宗主首徒今日出关锋芒毕露,自己虽天赋异禀能修炼雷法,始终无法结丹却是掌律师傅和自己的心头结。 希望前来闹事的同门有点实力,不要太不经打,据说那碧云峰除名姓葛的丹鼎道士实力低下,本来就没什么杀力,难道是入了魔道? 今日寻常弟子全部集结到半山腰,正门封山至太子到时才有外门弟子前来开山门,这后山门来了十个披坚执锐的军户是什么意思?凡人也想登仙山?没有宗主首肯,皇帝老子也踏不进山门一步,吕凉便学那志怪小说中的武将大喝一声:“来者何人!” 李壁伸手将一张卷纸递给牵马的张闯,魁梧汉子接过卷纸展开后快速看了一遍,张嘴便将卷纸吃进肚子里。 魁梧大汉快步走到刚刚建成的紫云宗牌匾下面,雁翅刀刃口上附着一层如水的物质,一刀便将极粗的金丝楠木柱子砍断,失去支柱的牌匾轰然落下,吕凉心里凉了半截,这帮孙子上来就打紫云宗的脸,擅闯山门的话只要后台够硬花点钱还是能解决的,这打脸都用力过猛了,那今天不用新招将这十人祭天自己不得被骂个半死? 骑马的那个有点眼熟,持刀的魁梧军户是个扎手的点子,只要他到不了金身境,自己一道雷便能劈的他重新投胎。 砍断柱子的魁梧军户单手提近一米的雁翅刀自报姓名,闷雷般的低沉嗓音杀气十足:“虎豹骑伍长,张闯!”刚才看的卷纸上是吕凉精通雷法,群体杀伤威力极大,但好大喜功,务必将其斩在后山门口,盖的是中军虎符印,看过此卷便是接下军令状。 张闯话刚说完,近二米的魁梧身躯一个虎跳出去,提着雁翅刀势大力沉便是一个纵劈。 一条耀眼的电弧凭空出现在吕凉头顶两拳处,长刀与电弧相互僵持,雷电顺着刀身蔓延到持刀的张闯身上,电的张闯直打哆嗦,握刀的手顿时觉得一阵痛麻,然而来自关宁的汉子并没有松手,反而咬紧牙关,再加两成力,压的电弧摇摇欲坠! 吕凉心里一惊,知晓此人战力不俗,没想到已经达到武道小宗师境界,一口真气不仅能附着在兵器之上,更是护住心脉不被电弧击碎,否则来再多的军户都是白搭。 眼看电弧即将破碎,吕凉单手掐诀将自身灵气源源不断输入电弧之中,另一只空着的手掏出一只纸鹤,想要给山顶的师傅和宗主报信,虎豹骑只有皇帝亲授虎符才能调动,这是要杀唐国境内紫云宗这只最大的鸡来儆其他的猴?就凭区区修炼武道的凡人军队? 武道成效快,却后继乏力,再加上进攻手段单一,光以蛮力对敌,修仙的有一千种方法应对武夫,毕竟漫长的寿元能让修行之人有足够多的时间和精力将阅读和实践转化成经验,而武夫只能一次次将搏命厮杀作为力量晋升的代价,谁也不知道向死而生的武夫在哪次实战中会暴毙而亡,就像那个不到百岁的大夏龙雀一样。 就算一人双拳打的西域佛国成了缩头乌龟,还不是最终落了个要魂飞魄散的下场? 此时的吕凉没有想办法脱身,反而觉得武道小宗师的实力在大唐军中也是没有几位的,人人身居高位,实力虽强但留住自己是不可能的,更别说斩杀自己。只要将这十名军户打死九位,留下那名骑马的高官便可。届时,在九人精锐护卫中斩杀敌方武道小宗师,可以给师傅长长脸,免得风头全被那光有境界毫无却毫无战绩的宗主首徒抢去。 忙着防御的吕凉身边电光四溅,那是长刀附着真气在电锁之上劈砍的损耗,那名魁梧军户仿佛不要命般死缠烂打,一看到自己双手掐诀欲施展进攻性法术便近身猛攻,全然不顾自身冒烟的身体和炸开的头发。 “咻”的一声,一名弩兵朝着无人的地方抬手就是一箭,吕凉刚想嘲笑弩兵的失手,心里咯噔一声,长久炼气让他的五感远超常人,远远便看到那支弩箭将自己放飞的纸鹤定死在了山壁上。 不让自己报信,他们是想将我斩于此地! 只要将实力弱自己一成的小宗师率先斩杀,其余人在自己雷法面前一触即溃。然而身前本该精疲力尽的魁梧军户浑身燃起了淡淡的火焰,吕凉瞳孔紧缩,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宗师境了,而是拥有气焰的小宗师! 武夫的气焰,剑仙的剑罡,佛门法相,道士的请神降祖,号称四大修行势力的利器,相传大夏龙雀灭佛时,堪称气焰嚣张,护体杀敌两不误,以一人之力将佛门赶回西域,两百年不得前往中土传教,如此看来这名武夫气焰炼成不久,仅仅只领略到护体一层,否则气焰凝聚便是一柄神兵利器,还需要什么身外之物。 顿感不妙的吕凉萌生退意,电锁即电牢,攻防一体的同时需要单手掐诀凝聚持续,面对这不惧电锁鞭打的莽夫,大喝一声,任凭电锁炸开,巨大的威力让张闯不得不暂避锋芒。 随后那吕凉以食指沾朱砂,在掌心笔走龙蛇,依稀能看出雷,律,乾,三字!符箓最后一笔画完时,吕凉的手掌青光耀眼! 霸道无比的掌心雷直冲张闯而去!感觉到危险的张闯横刀抵御,借着气焰护体,才堪堪挡下气势磅礴的雷法冲击! 没想着用掌心雷杀敌的吕凉灵气消耗过半,与张闯拉开距离后就想着腾空御风前往山顶亲自示警,无法御风而行的军户只能徒劳的射出几支弩箭表示不甘心! 吕凉人在半空瞄了眼腰间的无事玉牌,这是出关的宗主首徒赠送的,据说是从山中开凿的整块玉石 第8章 攘内 随着宗门掌律报出徒弟死讯,众人陷入沉默,年轻一代弟子中,吕凉算不得出类拔萃,那也是指三百年尚未结金丹一事,雷法修士的通病,杀力强而结丹难,但论杀力,修炼雷法注重肉体灵魂双重打击,并且离结金丹一步之差的小真人放在哪一个宗门都是当之无愧的座上宾。 是谁,准确的说是哪个势力要来和紫云宗拼个鱼死网破,这是绝对无法善了的,山脚下死的督造监工那种蝼蚁死的罪有应得,皇室虽然没有什么威胁,但是常年的进贡也省去紫云宗的人亲自下去收税,既不用做坏人,还有钱收,这种好事让一个监工坏了和气可不行。 “宗主,我等先下山去看是否有异常!”除了供奉,其余人纷纷表示要离开紫云峰顶,宗门掌律率先朝着后山门御风而去,蒋青城表示后山有人杀了吕凉,实力不俗,也紧随掌律而去,临走前说了句师父保重。 面不改色的紫云宗主看着众人四散回山,独自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起来,耳边传来自己师兄戏谑的声音:“师弟,今日紫云宗大祸临头,这宗门千年传承断在你手里,怎么和列祖列宗交代?” “师兄,咱俩好歹同吃同住一甲子,你咒我死前先去给紫云宗长长脸,实在打不过就跑嘛,只要咱俩不死,再加上一个青城,紫云宗没了可以再建一个黄云宗。”比阴阳怪气又不是比杀力,谁怕谁啊! 满脸鄙夷的首席供奉周身黑雾缭绕,不再逞口舌之快,随即消失在黑烟之中,偌大的山顶就剩太师椅上的宗主和保留原貌的祖师堂。 闭目抚须的宗主心想眼下要弄清楚是哪边的修行势力前来闹事,除名弟子葛洪?其实力太过低微,顶多联系几个投机倒把擅长遁术的散仙来吓唬吓唬人,掌律之所以将吕凉放在后山门就是防的这一手,只要他敢来,就能让他们有来无回! 剩下的与大唐接壤的龙虎山?这道门祖庭向来不问世事,门内弟子常年在外除妖驱邪,不可能。 大夏剑宗来抢青城这个香饽饽?打紫云宗不就跟唐国打国战一样吗?前段日子还听说那俩剑宗收了数个剑胚,这就消化完了?不怕贪多嚼不烂?要知道与杀戮做邻居的剑修不光是修行路上的解惑正心,防着剑修被杀伐主宰,还要花费大量的金钱修补大炼本命飞剑。 大夏遗国只有两个庞然大物是有原因的,因为国土资源最庞大的大夏举国只供得起两个剑宗,再多就管不过来了。 枯海鬼市的大夏遗民?那帮妄想复辟大夏龙庭的傻缺忘了是他们自己将自己的战神龙雀坑死在了西域佛国,大唐是占了并州盐郡两个昔日大夏经济重地,不过这帮人人喊打的遗民连光都见不得还怎么来跟紫云宗扳手腕? 剩下的就是最不可能的大唐皇室?就算和墨家儒家走的近又如何?紫云宗那些外门天资一般的修士是好杀,但是只要高端战力逃出生天,你大唐就过不了一个安稳日子。 此时的半山腰,莺歌燕舞,酒池肉林,今日紫云宗反复强调要简单办的庆典都能花费掉盐郡一年的盈利,宗门资质一般的修道之人也是早已摆烂躺平,毕竟在太平盛世,又不用打仗,再怎么努力都赶不上山顶那帮天之骄子,所以平日里常常下山寻欢,研究些双修秘法,宗门给的例钱用完了,就找那些家庭背景是毫伐巨贾的外门修士一起出去吃喝玩乐,身穿绫罗绸缎甚至是藕丝织布的修士们纵情声色,丝毫没有觉察到危险的来临! 云遮皓月,紫云宗正门。 蹲在石景旁边吃宵夜喝烧酒的两名轮值没滋没味的吧唧着嘴,半山腰隐约传来歌姬的欢笑,丝竹乐钟,加上绚烂的焰火,不时还有会些火法的修士显摆性质的来个即兴表演,引得喝彩一片,这两壶价值不菲的庆远堂喝起来就显的没滋没味了。 一名轮值外门修士喝的多了尿意十足,醉醺醺走到不远处隆起的小坡上,脱下裤子就准备来个顶风滋三丈,压根没注意山坡下的精心种植的大片荻花似海难来临前一样无风起浪。 轮值修士没有尿出来,乌云交错间,月光漏下。 修士一睁眼,密密麻麻的黑甲士卒正在荻花间缓步前行,月光照耀下如阴兵夜行,那些士卒也发现了上坡准备脱裤子的轮值修士,却没有发出任何异动声响,任然沉默的快步前行,那些冰冷的眼神看向轮值修士好像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最近的士卒已经平端劲弩瞄准了那名外门修士,当自己喝醉了的外门修士感觉打开方式不对,揉了揉眼再看时,一支弩箭已经穿透了他的喉咙,声带撕裂的同时,另一只弩箭穿透了他的胸膛,两名士卒快步上前,接住落地的尸体。 一名轻甲士卒顺手拔出两枚弩箭,另一名士卒则拔出腰刀在已经是尸体的外门修士脖颈上又补了一刀。身后路过的重甲步卒随手砍下附近的杂草,一人一把将尸体掩盖住。 火堆旁,剩下的那名轮值修士早已被处理完,上好的庆远堂直接泼进了火堆,似烈火烹油,最后的狂欢。 进山主道两侧的山坡上,借着夜色和紫云宗在不知情的懈怠和平日养尊处优的掩护下,轻甲斥候持弩先行隐入山林开道埋伏,重甲士卒成群结队前进,而耗费巨资能容六马并行的主道上,人衔枚,马裹蹄,一辆辆沉重的马车拉着车厢每前进一段距离便有一辆马车和十名重甲士卒离队,前往大山深处。 如果有紫云宗负责行亭建造的匠人便能看出这些马车走的都是通向紫云宗各处崖边山顶建造行亭的路。 有心算无心,一个在暗处一个在明处,单方面的屠杀从紫云宗半山腰开始,斥候散落在山地林木之间,三名重甲步卒单臂举盾护住身后的弩兵,雁翎刀藏于盾牌后伺机而动,路过尸体时,不论死活,便冷血至极的往要害上补上一刀。 一名醉酒的外门修士从床榻上站起来愤怒的质问这 第9章 光头锋将 一名士卒快步向前,递上一卷飞鸽传书,李壁打开扫了一眼,是子云的信,上面写着让张闯和自己下山养伤,剩下的事情自有人管。 李壁看完骂了句粗口,斩了一个吕凉,一个紫云宗掌律,十人队伍的作用都像是挨打消耗对手。 那名掌律还好,用已死的吕凉一激,刚出场便火力全开,好在张闯皮糙肉厚,结果令李壁咋舌的是从黑夜中五支巨弩激射而来,四支预判封杀了掌律所有的逃走反击路线,第五支直接贯穿了掌律的紫府,也是金丹修士人身小天地结丹的地方,当然,被巨弩射中的肉身肯定是一摊碎肉了。 据说这次为了铲除紫云宗给天下修行之人杀鸡儆猴,朝廷联手墨家打造的三尊杀器价格之昂贵,对应的杀力巨大,不过这准头也太离谱了,子云是怎么做到的? 第一件杀器是枢机弩,通过机括和绞链上弦,一次可上三根弦,配上预制好的弩匣,百人经过简单训练的弩队便可媲美大唐最强满弓营,三十步内能压的重甲步卒抬不起头。 第二尊杀器是那儿臂粗细的开山弩,底座宽大如床,弩箭须一体浇铸成型,弩弦由蛟龙之属的后裔抽筋而成,上弦须三名膂力惊人的武夫转动绞轮而上,射程远,杀力高,精度么……实在不敢恭维,据说当时研发开山弩的墨家工匠夸着海口说这威力相当于分千境剑修倾力一击,剑毁人亡的那种! 结果一问精度那名墨家墨者大言不惭的说道可以进行大范围覆盖打击,当场就把户部尚书给气的请了御医,关键是这么离谱的项目兵部竟然火速批了,拨款的时候兵部尚书拿着老皇帝御赐的宝剑架在户部尚书的脖子上,这户部主官印才盖齐。 不过战场上就多了一项拔箭回收再利用也是必备项目,就连重伤的张闯,一听这弩箭的价格,也是在赶走那名青衣御剑修士后忍痛拔出了嵌入岩石的弩箭,这就意味着只要是投入大量开山弩的战役只许胜,不许败,不然连回收重铸开山弩的资格都没有,后续都不用打仗,经济就崩盘了。 手底下小兵问张闯说这一支箭得多少钱,张闯瓮声瓮气的说道:“百支箭一颗流水钱。”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花钱如流水就是用来形容流水钱的。 世间钱币种类繁多,除了最俗套的金锭银砖铜钱,还有现世的御书钱,吉语钱,佛国的供养钱,大夏龙庭的赏功钱,佛像钱,罗汉钱,龙虎山的斩鬼花背钱等等。 不过这些大部份都是凡人用的,这里面较为稀少的吉语钱,赏功钱在稀有度上还有点溢出市场价的收藏价值,但是修行之人用的神仙钱那才是货真价实,一等一的硬通货,这些以吉语钱为原型铸造的五行钱,以最精纯的水脉提取凝聚成的钱币价值最高,就像是有泉眼之称的水灵珠,散发出的水汽精纯至极,对疗伤续命有奇效,故而最贵,相传一颗流水钱随时能兑换五千万两白银,而五千万两白银肯定兑不到流水钱,至于剩下的四种神仙钱就没流水钱这么贵了。 张闯对钱币的了解纯粹是因为自己最佩服的人,大唐第一锋将李莽夫最喜欢的就是收集各类钱币,自己就投其所好了。 李壁猜到军部制定的计划就是不计代价铲除紫云宗,来个杀鸡取卵,顺带收回盐郡,这样一来,军部的财政窟窿就能堵上了,否则用户部尚书的话来讲就是军部的军费就跟青花江入海口一样,银子滔天巨浪般往外流。 说到那名预料之外的青衣御剑修士,比紫云宗掌律晚到片刻,宛若游鱼的长剑灵活至极,十人小队顷刻间死了六人,就连重甲步卒的盾牌加护心镜也一同刺穿,剩余三人拼死抵抗,若不是以雷霆手段先杀一人,再辅以开山弩逼退,怕是没有人活的下来了。 至于第三尊杀器,李壁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只知道其造价没有开山弩那么高昂,工部大肆招揽能工巧匠夜以继日就没停过。 肃清了半山腰,寻常士卒也由李壁带领下山整顿补充弩匣,据说四名山主已经伏法,剩下紫云宗主,青衣御剑修士,宗门首席供奉已经不是寻常士卒可以牵制的了。 下山途中,一位黄袍道官身后跟着二十位蓝袍道士徒步上山,这些人李壁都认识,黄袍道官就是被紫云宗除名的葛洪,修为不高却身居高位,要知道龙虎山大天师才穿紫袍,黄紫贵人,黄还在紫面前,可见这葛洪是对大唐有天大的贡献,还要得到龙虎山大天师的认可方能黄袍加身。 这就是要上山诛杀紫云宗主和那名神出鬼没供奉的队伍?别说二十个刚入道的道士,就是二十个武道小宗师张闯,都不一定能击杀紫云宗剩下的三人,那些个实力强悍的老不死,杀招不少,逃命的招更多。 管他那么多干什么?这些一想就头疼的事情子云都能轻易想出对策,他让我去东,我绝不往西走一步,下山休整去了! 黄袍道官葛洪面容苍老,长髯清瘦,身形却是笔挺如年轻人,加上身后二十名年轻的蓝袍道童,整个队伍显得有些庄严肃穆。 一团黑烟凭空出现在黄袍道官身前,面容模糊身材矮小的紫云宗首席供奉穿过黑烟整个人悬浮在半空,居高临下的看着碧云峰曾经的炼丹废物戏谑道:“这不是葛洪嘛,如今黄袍加身是炼出了不倒丸?让老皇帝爽了一把?这大唐是给龙虎山什么代价让大天师也同意了?让我看看你这十年境界也没有提升啊,还在筑基的废物,那弩箭杀的了掌律,吕凉那样的废物,能动我分毫?” 葛洪自身境界不高,踏入修行之人中的筑基境已有百年,也就延寿甲子不到,碧云峰的峰主曾经吐槽自己门下的葛洪整天瞎鼓捣,碧云峰热销的三种丹药经常被葛洪乱加剂量,丹炉动不动就爆炸,逐出师门前葛洪不知道是不是疯了说自己炼出的火药能将紫云宗的位置超越天下顶级宗门,一个只能放 第10章 狡兔死? 紫云宗山顶,皓月当空,其余五座山峰围绕紫云峰呈众星拱月之势,放在以前自然是五峰连起护山大阵御敌,现如今,目力极好的人甚至能看到一架架床弩在各峰峰顶对准了紫雾缭绕紫云峰。 居中端坐的紫云宗主放出了自己成名的遁术紫云烟,那些弩箭的威力和准头已经让紫云宗主忌惮无比,一名修为不错的二代弟子腾云驾雾朝着迅速山顶赶来,不是来通知宗主山下情况的,已经血流成河了还汇报什么。 宗主的紫云烟出神入化,即使是同境元婴的修士都无法感知身处云烟中的任何事物,亲眼看到无数同门弟子惨死的情况下,自知逃跑无望的弟子便一个转身朝着山顶飞去,果然,一团不被罡风吹乱的紫云烟笼罩了整个山顶。 白玉棋盘上,一枚白子脱离黑子的包围,朝着棋盘边缘最后一团白子冲去,白袍公子伸出纤长的食指,轻点两枚附近的黑子,只见被白衣公子点过的棋盘处,全息影像般骤然放大,呈现出一处开山弩据点。 严阵以待的墨家修士原本漫无目的缓慢转动弩机,下一刻却快速转动弩机,瞄向空无一人的远方,墨家的弩机击发员简短的调整方位后,果断射出,如霹雳惊弦!临近紫雾逃命的宗门弟子如愿进入了紫雾,不过下半截身子泼洒着鲜血落入了山崖中。 棋盘之中,一枚红棋醒目的出现在棋盘中部地区,那是葛洪那一队朝廷道官所在的位置,白衣公子起身,朝着老道士鞠了一躬:“长青道长,子云去见一下师傅,劳烦道长镇守此地。”白袍公子开门后,并不是民宅的后院,而是紫云宗半山腰。 紫云宗主感应到了自己宗门的弟子在快速靠近紫云烟的范围,下一刻,只剩上半截的弟子摔倒在了太师椅附近。 和自己想的一样,这次围剿露出的杀器是前所未见的,如若不是早年有过数次生死大战,自己早就和下山的各峰峰主一样,一箭毙命,死无全尸。 不知道自己的师兄斩获如何,还有自己的徒弟如何了,不管山下如何,自己只要以不变应万变,即立于不败之地,大不了请祖师降真,再拔一境,就算那名锋将和护国真人联手也留不下自己,只是送祖师走代价颇大,老话说的请神容易送神难便是从山上传到山下的。 半山腰上光头锋将前,身后的空间凭空出现一扇波纹荡起的水门,白衣公子从水门中一步跨出,葛洪朝着光头锋将和白衣公子点头示意,便领着蓝袍道官朝直通碧云峰山根的暗道快速行进。 白袍公子与披甲中年光头武夫规规矩矩的行了个弟子礼后顺手递过一个酒囊道:“师傅,您不会真的皈依佛门了吧?” 中年光头将身上挂着的不合身甲叶一一摘下,怨声载道:“这小号的盔甲怎么这么不合身,裴思危那小子刚做军需官是不是吃了回扣!这让京城仰慕我的那些少女贵妇看到了那还得了!” 看着身前矮小干瘦的师傅,白衣公子心想师傅你但凡在穿衣上上点心,也不至于快四十了还是没娶媳妇,堂堂皇亲国戚,却天天往边关,枯海那些苦寒荒漠之地瞎跑,还去了佛国几年销声匿迹,老皇帝还以为自己流落民间的儿死在佛国了。 难以想象这个矮了气质出尘翩翩公子一个头的中年邋遢大叔居然是一国武道魁首。 当年推翻大夏龙庭后,也就这个锋将前往佛国边界挨了龙雀残魂一拳没死,现如今天下第一武夫实至名归,不过这年头武夫远没有修行之人吃香,不能长生久视,饶是强如一人灭佛的龙雀,依然在真气耗尽后力竭而亡。 “小云子啊,你是有所不知,我去了佛国后,借了一颗舍利,那边一个老和尚逮着我非要让我做他的护法天王,说只有这样才能躲避金刚手菩萨的追杀,一开始我不同意啊,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被生死所威逼,打不过我还可以跑啊!”被师傅拽着手腕找了个附近的亭子坐下来后,便开启了没完没了的讲故事环节,平日里受不了自己师傅添油加醋的说法常常尿遁的白衣公子极为难得的听师傅讲一路上的光荣事迹。 半晌,白衣公子认真的说道:“师傅你能活着回来是真的不容易,要不是分界线上那个存在尚未消散,这会紫云宗已经罗汉菩萨遍布,堪比真人府行降妖除魔了。师傅你要不挪挪步,去枯海碰碰运气,看能不能买个舍利子,毕竟把舍利子一巴掌拍碎当珍珠粉泡茶喝的也就师傅你独一份了!” 邋遢中年人抬手擦了一把鼻涕,甩甩手道:“那不能怪我啊!那颗舍利又大又光滑,我又没全泡茶喝,为师还给你带了点,留给你将来的媳妇做见面礼。不过听你小子的意思好像是要我死就死远点 ,别祸及家人的意思!悔不该当初把你从修罗场救出来啊,为师要不是从小把你带在身边,那些个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把为师当离异男青年,不然为师这会早就三代同堂了!”跟个怨妇一样哀嚎的中年男人雷声大雨点小,不时还微睁双眼看看自己徒弟什么反应。 白衣公子举手投降,示意不靠谱的师傅别说了,舍利子拍成粉能不能美容养颜他是真不知道,但是肯定能保证佛门的金刚手菩萨会把师傅你拍成粉刷墙。 只见邋遢中年人抬头眺望紫云峰顶,邀功说道:“孽徒,你就一点功劳不给师傅留着啊,要为师出手就直说,这紫云烟可不止屏蔽感知,配合火法,杀力惊人!” 白衣公子胸有成竹回答道:“除掉紫云宗主不过覆手间,让他多活一会,不过棋盘界还处于试验阶段,师傅你不要再出手了,今天就用紫云宗来试试墨家巧匠的机括和各家所长的棋盘界。” 光头锋将瞄了眼长身玉立的白袍公子,何其自负! 峰顶,紫云烟不能长久维持,这本是示敌以弱之用,只要对方高层战力进入紫云烟中,看似水汽云雾实则夹杂着易燃易爆的云 第11章 莽撞人 一颗人头两张画卷被御剑之人扔到了行亭附近,目力极好的李普一眼就看出这是紫云宗宗主的头颅,至于挂着断绳且神魂消散的画卷,已经没有一点能请祖师上身的可能了。 画卷的切口和挂绳往外潺潺冒着鲜血,那是紫云宗初代和二代祖师滴血留下的封印,以庇护紫云宗渡过难关使用的,看来那道冲天剑气是得意弟子欺师灭祖了,当太子培养的接班人就这样反了? 李普无奈的转过身,白衣公子脸色苍白,却又神情坚毅,一旁的张闯也是,虽处于临战状态,但是内心显然在天人交战。 “小皇帝说服了你们?还是你们说服了小皇帝?”李普盘腿而坐,打开酒囊喝了一口,白衣公子身后凭空出现一道薄如蝉翼的水门,一步一步的往后挪动回答道:“师傅,为什么你是创始人之一却不同意这个方案?” “转投法家的张三让你来劝说我的?,当年我是打不过他,现在你可以让他来试试!” “师父,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勇敢的!我们站在悬崖边上,脚下如履薄冰,眼前大雾迷茫,唯有以命相搏!将一切不稳定因素扼杀在萌芽之中!” 白衣公子和张闯消失在水幕中,李普看向四苦和尚问道:“一枚光明世界大唐就同意你们自诩的大乘佛法传道?西域佛国视你们为野狐禅,分界线上龙雀残魂消散时,佛门巩固传道地盘后第一件事就是灭了你们,你们忍心看着大唐血流漂杵?” 四苦和尚目光坚毅回答道:“贫僧在护陈军神周全后,以唐国名义即刻前往绝境战场,而且有陈军神在,贫僧相信大唐能与佛国分庭抗礼,假以时日,降三世明王镇不了三世佛时,只要佛陀涅盘,大乘佛法必定取代西域佛国的小乘佛法!” 李普沉思片刻说道:“谁大谁小打过才知道,这点道理你不会不懂吧?小云子从不做亏本买卖,不过你去了绝境战场香积寺怕是后继无人,张闯能替你守三十年,后面呢?希望大乘佛法人才辈出。” 四苦和尚双手合十,与李普道谢:“虽然李将军不是儒家的君子圣贤,能真心赐我禅宗吉言而不是戳语,贫僧假以时日必定归还李将军这份恩情!” 李普摆手道:“别,去绝境战场的都是回不来的,你让你师弟偿还就行。” 老和尚默许双手合十,闭目口颂阿弥陀佛。 微亮的天空再次暗了下来,铅灰色的一大团乌云笼罩住了紫云山主山,开始下起蒙蒙细雨,正是黄梅雨季,闷热的天气让人喘不过气。 白衣公子和张闯跨过水幕回到了民房,向着穿紫金长袍的少年行单膝跪地武将礼:“参见陛下!” 小皇帝单手虚扶,示意二人就坐,一旁的长青真人仍是闭目养神的状态。 白衣公子拿起小皇帝给的虎符看向门外,四苦和尚也穿过水门已经盘腿坐在民房外,端坐禅定后,整个民房像是由经文组成的暗金手掌虚握,随后陈子云抬手挪动黑棋,已经摆好残局的棋盘上,只剩一颗红棋! 这场声势浩大的围杀居然是冲着这名武夫而来! 接到命令的虎豹骑步卒作为消耗武夫的第一梯队举盾前行,雁翎刀纷纷出鞘藏于盾牌之后,这些勇气十足的百战精锐刚打了一场胜仗,士气正盛,可进军时却又带着犹豫。 那是因为李普的事迹是真的离谱,常常被兵部大佬追着骂的李普出身李氏皇家庶族,常年在关宁摸爬滚打,所率向死营常常以少胜多,以寡敌众,加上不听命令,就算打赢了,老皇帝面前弹劾李普的奏章如雪片纷飞,视而不见的老皇帝一路给自己流落民间的儿子加官晋爵,不过李普不稀罕,除了回京述职,基本上不回京城,但大唐第一锋将的名号可是实打实的,据说李普远赴佛国边境时,被大夏龙雀的残魂打了一拳没死,自此,天下第一的武夫就毫无争议了。 不知何时被策反的蒋青城没有和云中九子一样盘旋于高空之上,而是在行亭周围以飘忽不定的身法游走,以便随时找到机会随时出剑,陈子云不动声色的策反了这枚大棋,就连李普都想不明白陈子云能给这名前途无量的剑修灌了什么迷魂汤。 大唐能拿的出手的,中的修行势力同样拿的出手,从大夏绵延千年的朝代开始,不能修行的皇帝获得护体紫薇真气的多寡决定了王朝的兴衰,但是修行势力往往能绵延三五千年,蒋青城这是要绝了自己的后路啊,以后哪个宗门敢收一位惊才绝艳却欺师灭祖的徒弟? 所以一旦蒋青城欺师灭祖的事迹暴露,面对的将是大量修行势力的悬赏追杀,没死,就是枭雄散仙。 面对缓步推进的虎豹骑,李普仰头将酒一饮而尽,酒里融了一颗聚灵丹,第一口就喝出来了,此丹药效力强劲,入体即刻生效,但凡修行势力提到的冲关大药就是此丹,不过大战在即前吃下这颗丹药那就不是好心了,而是一颗包藏祸心的毒药。 修行之人吸取灵气的量到了一定程度,就必须将灵气液化,固化从而达成质变,武夫是将灵气液化成积雨云,凝为雪花飘落,最后灵气幻化的大雪化成金箔将胆魄包裹,高悬于人身小天地如大日悬空,剑修与道士一样,炼气为海,以地龙高温蒸发为云雾,降雨于心湖,再以心湖灌溉心田,结果长生,即寿元。 一旦服药,处于瓶颈的人需要立刻闭关冲击瓶颈,灵气液化到固化的过程极为凶险且不适应,此刻的李普已经感受到了自己调动不了周身灵气,雨丝落到李普身上,有的雨丝呲啦一声如遇烧红的铁板瞬间蒸发,有的雨丝触之结冰,果然,自己带的徒弟从来都是只打知己知彼的仗。 李普咧嘴一笑,聚灵来的极快,自己的气焰已经不听使唤,却仍然独自一人走出凉亭,居高临下从斜坡高处往下冲锋! 雨落满身,难凉热血! 严整的军阵在与李普相撞前,前排士卒举盾据地,以肩膀 第12章 入乡 不知何时绵绵细雨已停,战场中心一片狼藉,断刀残甲,呻吟哀嚎四起,李普的身边多出了方圆四米的空地,而代价是金刚身薄了好几层,钢筋铁骨的青色皮肤打底让李普看起来像寺庙中被摸多了的掉漆青铜佛像,只是佛像周围的空地上血腥一片,要是李普眼睛再大而有神就跟年久失修掉漆的怒目金刚一样了。 持盾近战士卒没有再次冲锋,反而齐齐后退三步忽然侧盾,露出身后站立和下蹲两层平端枢机弩的轻甲士卒,弓弦如满月!机括扳下,三息十支弩箭暴雨般倾泄而下,金石交击的声音叮叮当当响彻战场,当暴雨结束,一个个满箭匣子换上后,李普身边的断箭裂杆如杂乱茅草竖在土地中,金刚身快要消失殆尽,仍然伫立在原地的李普依旧不动,直面第二轮齐射。 一名大夏剑宗的修士跃跃欲试,这种活靶子不去试试有点可惜,却被身后的师兄暴喝拉住:“你是不是练剑练傻了?你看看虎豹骑的士卒为什么不冲了?为什么开山弩到现在还未击发,蒋青城又在干什么?你真以为武夫不会飞就打不到你了?战事完毕回去闭门思过,将今日所见复盘。” 民房中,陈子云将代表李普的红棋放大,棋盘上三维立体的李普在暴雨般的枢机弩箭雨中屹立不倒,小皇帝剑眉一挑问道:“李锋将这是在干什么?束手就擒?” 双眼半睁半闭的老道人回答道:“陛下,李普服用聚灵丹,于战场中用佛门金刚做他山之石,攻玉为破境,好比儒家君子贤人转修道法,心魔来袭时借机演练,破心中贼!从而超凡入圣!李普是想在绝境之中逆势破境,向死而生,入登天境!” 小皇帝不解道:“那为什么不彻底皈依佛门,哪怕不能缘觉修行成罗汉菩萨,退而求其次成尊者金刚天王,也能借着佛门的背景让大唐有所忌惮,朕听闻世间佛门金刚神功至刚至阳,今日一见觉得并非得到金刚便可立于不败之地,更何况还有未击发的开山弩和剑宗利刃。” 陈子云回答道:“回陛下,登天境古往今来虽只有大夏龙雀于灭佛时到达巅峰并突破过,但相比于突破业障极重的佛门境界,还不如拼一下尚有机会的登天境,师傅得了金刚,也非无缝之身,即非无缝,便可败坏。” 闻言,老道人缓缓从长板凳上颤颤巍巍站起来,全身骨骼发出黄豆般的爆响,由内而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年轻起来,枯萎的肌肉充血膨胀,老人斑消失,皮肤光滑细腻,皱纹平复,白发从根部开始变黑,短短一句话的功夫,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枯木逢春顷刻间成了朝气蓬勃的少年郎。 门外面无表情的文武百官内心艳羡不已,这就是世间百态众生相,山上仙人不老路! 凡人还在争权夺利,修仙的已经返老还童了。 此刻青色道袍的少年道士一手手心朝上,五指如山,只见五指山间雨云缭绕,不时有电光跃动,随后大雨倾盆落入掌中沿着手心纹路缓缓流转,精妙高玄,都听闻雷法向来以杀力大着称,没想到眼前这“少年道士”的临摹河山具象化以至如此化境。 少年道士嗓音清爽道:“陛下,陈少帅等的就是李普入登天境,不需要灵气的金刚神功叠上武夫钢筋铁骨足以支撑李普破茧而出,登天之时才是李普最脆弱的时候。贫道以后是苟延残喘百二十年,还是今日点燃心香拨云见日,得以窥见一丝霞举飞升的天光,贫道的心早就被子云你算到了,用夫子的话来讲就是朝闻道,夕死可矣!” “风--起!雨--来!” 凌空虚蹈的少年道士以敕令的口吻抬头向着天空轻声说道,随后向战场飘然而去,身后晴朗的天空聚拢出一片墨云裹挟着电光慢了长青真人一步而去,看上去就像帝王身后黑压压的文武百官,无一人敢僭越半步! 布雨我不下敕令,哪个雷将敢僭越! 天地间闷雷爆响!再次下起蒙蒙细雨! 小皇帝率先拱手高呼恭请长青真人显圣! 文武百官山呼恭请长青真人显圣! 门口盘腿而坐的四苦和尚闭目佛唱一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自己也只是晚一点步长青后尘而已。 一介武夫张闯瞅了眼长青真人手中的玄妙雷云忌惮的问道:“那是什么?” 陈子云淡淡的道:“指间风雨,方寸天劫。” 云层中,一名剑修观李普禅定不动被箭雨消磨金刚神功,忽有所悟,早就听说当年根骨仙缘极重要的道门包括后来的剑修都是师傅找弟子,且法不轻传,而佛门一位祖师为渡众生将门槛极低,成就极高的的武道传遍世间。 李普当年练武至金身巅峰不得寸进,转而去西域佛国修得金刚神功,并不是其他人想的那样要靠佛门功法来提升攻防两端的极限,也不是试图走香火神道以漫长寿元缝补肉身,停止思考的剑修忽有所感,看向屹立不动的李普! 此人是要舍金刚神功,得登天之机! 当李普金刚神功破功时,周身爆起一团金色的灵气沙雾,离体即燃,仿佛太阳爆闪了一下,众士卒下意识的抬手遮眼。 李普动了,左脚从茅草般的箭杆中抬起,朝着空气屈膝踩下去,一道金光涟漪荡开,澎湃的气浪将周围的士卒逼退,天地间仿佛有洪钟大吕的声音响彻云霄。 李普踩着空气台阶提膝就要登天时,一名魁梧的军户从山脚下轻装奔袭而上,速度惊人! 魁梧大汉赤手空拳冲向李普,遇到斜坡大点的石墩,手脚并用一下发力腾空越过,似猛虎硬爬山! 正是通过阵法赶到战场中央的张闯! 聚灵丹生效后的李普无法第一时间闭关感受瓶颈破裂带来的晋级体验,只觉得人身小天地大量灵气在液化沉降,不听自己的调遣,其中有一小部分液化灵气凝炼为金色雪花,飘落在骨骼,胆魄之上,内心深处告诉自己需要大量的灵气来跟上晋级所需,而高空便是大量 第13章 教练我想学拳 裴林二人已经完全沉溺在人身小天地中,休息的时候就看书扯皮聊天,裴宁甚至跟林青锋讲过无数自己世界的影视,小说,说到后面林青锋都听过不止一遍,往往裴宁刚说出口,林青锋就能接下一句梗,只是这会飘来一具尸体,天空飘来五个字还好,那都不是事,这尸体是谁?他杀还是自杀?怎么进来的? 林青锋挠挠头问道:“这是密室杀人案嘛?裴贤弟你要请毛利小五郎上身嘛?” 裴宁摇摇头:“先看他是生是死。” 一颗又一颗小石子或扔到浮尸上或浮尸附近,李普老远就感受到两个人畜无害的小鬼头在朝自己扔石头也无暇顾及,好多问题要想,自己明明被方寸天劫劈中,虽说及时用恢复的气焰护住心脉,但如此严重的伤势也就能保证神识不散。 自己没能成功晋级登天境,但确实比之前所在的境界强了不少,如此身处两境之间,遇绝境无法使用灵气催动气焰,纯靠肉身技击对敌,就叫绝境吧。不知如何伤势痊愈的李普实力暴涨,要是有幸从此地出去,第一时间便要去找龙雀残魂干一架,不过现在要先给岸上的两个小鬼头来一顿竹笋炒肉片! 两小鬼抬着不知道从哪来的大石块齐心协力喊着一二三就要往浮尸扔过去,结果石头还没扔出去,两人被跳上岸的李普各打了一个狠狠的毛栗子,痛的二人抱头直挠,松手的瞬间还不忘缩回脚,生怕被石头砸到脚。 三人盘腿而坐,大眼瞪小眼,外形瘦小的李普胡子拉碴,穿着小屋内拿出的黄麻布衣服对二人问东问西,说话间一口烂牙让裴宁总觉得这哥们肯定吃了不该吃的。 “你们从大夏启咸二十年就进来了?那你们的意思就是这个地方除了你们和一只狐狸就没人进来过?这个狐狸还说我会做你们师傅?”李普撇撇嘴心想“看此地规模应该是一处破碎的秘境,可是此地处处透露着怪异。如果时间对的上,那就是此处秘境已过二百余年,这俩小鬼仍然在十岁左右的样子,永葆青春?光阴冻结?” 坚硬树杈上的骸骨即使在大魏书山都没有记录过,气罩外的日月星辰时快时慢,至清到无鱼的溪水连苔藓水藻都没有,自己莫名其妙痊愈的极重伤势,难道是这溪水治愈的?两个没有一点修为和师傅的指点却在这毫无灵气的地方反观内视起来?自银河坠落人间,天地之间或多或少都会有点灵气,像这样一点灵气都没有的地方自己是闻所未闻。 裴宁听了李普的问题便回答道:“狐仙官说了你来时外界会电闪雷鸣,只是不知道大叔你能不能指点我们兄弟俩修练。” 狐仙是直接在二人脑海中留了影像,头顶气罩能看到电闪雷鸣时便是二人师父的到来,其实那是李普被雷劈的情景。 李普进屋斜眼道:“你俩先把你们平时看的修行书籍给我看下。” 李普心里犯嘀咕,靠着修行书籍自学到反观内视人也有,天赋有,但不多,但是你看归看,没人把关就自己开凿人身小天地,在这没有灵气的地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开凿,挖个寂寞? 林青锋立马将平日看的书籍通过观想找出来,李普一看无名书籍,满意的点点头,就一本,证明这个小鬼没有贪多嚼不烂,当然也不排除庸才的可能,便关上门,自己看了起来,两小鬼被关在门外,只能通过门缝看到李普背对着门盘腿翻书。 李普打开书翻看后被内容被吓了一跳,整页纸张空白,一行歪七扭八的字迹浮现出来,李大普,生于长治十五年,父李建平,母陈晓晓,自小在关宁摸爬滚打,长治四十五年带罗平特召入伍,官至先锋将军,未尝败绩,长治五十三年与龙雀见面,得禅宗祖师行思传金刚神功。字迹的末尾是一只动物爪印的盖章,能看到梅花一样的肉垫和爪痕。 李普心想“自己的真名都知道,其他光荣事迹也一字不差,当真是神仙?” “没错。”似乎是能读出李普的想法,空白的书页上又冒出来两个字。 下面一行字让李普心跳慢了一拍“你的龌蹉事迹我也知道,如果你不用心教裴宁林青锋,我就把你那些事迹告诉白姑娘的女儿。”字写完后,一幅写意简笔画画出了一个眉带忧愁的温婉姑娘。 李普气的“啪!”一声把书用力合上,单手指着书大骂道:“你能威胁我我就把李字倒过来写,信不信我把你撕了?” “哗啦”一声,被合上的书籍自动翻开到空白页,字迹嚣张都要从书里跳出来了!“你很会打嘛?你会打有个屁用啊!出来混要讲手段的!你现在能出去吗?” 李普从没遇到过这么离谱的事,气的手直哆嗦,书页里的字继续叫嚣道“原来是小,瘪,三!” 居然被一本书骂成没有信用的小瘪三,李普颤颤巍巍的用手指缓缓倒着写出了一个李字,书页上浮现的青楼桃花屋渐渐隐去,改为算你识相。 李普心中决定教二人时,书页自动翻到某一页,泛黄的纸叶中夹着一枚精制的方孔圆钱,李普以二指捻着钱币放到掌心细细端详,形制精美,质地软糯细腻,颜色青翠,内胎却刚劲如铁,正面上书一叶障目,背面写着洞若观火。 应该是一枚木五行木属苍松翠柏钱雕母,而且是有特殊用处的神仙钱,虽价值及不上救命的流水钱,但在用在恰当处,确实价值连城。 李普看完了渐渐隐去夹页的钱币介绍,猜测这应该是一位儒家圣人以真言纂刻在钱币上,这八个字的妙用和真意已经远超苍松翠柏钱的本身价值了。 李普不甘心的将书本倒过来拍了拍,甚至甩来甩去,只是书籍的纸张在倒过来的一瞬间像是融合在一起一样密不可分,此时的李普意识到这个极有可能藏着无数宝贝的“钱包”袋口被那位神仙死死捂住了。 郁闷不已的李普决定不理会抬杠的书籍,沉下心来看林青锋的修行书籍,看来是 第14章 魔鬼训练 紫云山,数万州府军进山寻找遗落的开山弩,只见高空中一名青衫剑仙被数名御剑修士围攻,不敌后狼狈逃窜,而后,一张张告示通缉张贴在大唐乃至各国大街小巷。 龙武元年,大唐于全国铲除紫云宗修行势力,且定下众多针对修行之人的规矩,百姓拍手称快,只是对外宣称逃了一名重伤的紫云宗修士,大唐悬重赏于中土神州各国缉拿蒋青城。 与此同时,中土各国也逐渐开始对自己国家的修行势力进行拉拢整顿,修士必须在自己宗门所在的国家纳入谱牒,并呈至专门管理修行之人的衙门登记在案,随身必须携带颁发朝廷专用的度牒,写明身份的无事牌,并对无人管辖的散修进行招安,拒绝的则驱逐出境,不守规矩的便花大代价逐一击杀,实在是不想加入各势力的散修可去龙虎山天师府领斩鬼花背钱后去民间斩妖除魔。 这枚正面呈抛光镜面处理,背面写有斩鬼降精、杀妖辟邪、永保神清,奉某某天君急急如律令敕”的大钱相当于一枚价值千金的囚妖法器,一旦领钱,便能安然行走于各国降妖除魔,击败或杀掉的妖魔封入斩鬼花背钱中,再带回龙虎山天师府或新建立的办事处,便可换取高额报酬。 现如今中土小国之间战乱连连,有冤屈的地方阴魂不散厉鬼横生,有战乱的地方戾气凝聚大妖现世,狐精鬼怪祸乱朝纲民间,这个天下被只顾破境长生的修行中人搞的太乱了,仅靠龙虎山和武当山下山降妖除魔,杯水车薪。 中土神州各国的修行势力倒是不怕大唐的强弓劲弩和皮糙肉厚成群的武夫,估计是大唐给的太多了,武运极其昌盛的大唐说动了大魏的儒家,大夏的剑宗,中立的龙虎山天师府,四大势力联手对那些不听朝廷命令的修行势力来了个以德服人。 自此,四大势力将妄想证道之士变成了持证道士。 睡梦中裴宁梦到了穿越前的自己,时光如走马灯一样可以前后快进后退,跟大多数普通人一样,碌碌无为,遇到喜欢的女孩子不敢自信去追,不甘心平凡一辈子想去博一下创业结果摩托变单车,即使穿越过后的裴宁也只是想苟活于世,靠着信息差当个商贾巨富?亦或是背靠物理化成为工业寡头,再不济也能靠着唐诗宋词三百首称霸文坛,可自己是个学渣啊,连大生日小生日阴历阳历都没去花时间搞懂过。 古诗词前言不搭后语,什么垂死病中惊坐起,笑问客从何处来这种网络段子信手拈来,一句卧槽行天下。 物理化学就记得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穿越过来也没有带些超越本世界科技的物品和防身武器,而且这个世界是可以修行的世界,意味着权利掌握在力量强大之人手中,自己就算带着98k除了第一发能偷袭到,第二发就能破别人的防御?未能击穿敌方装甲,而后被一巴掌扇死,成为死法最窝囊的穿越者? 成为商贾巨富还不是会被洗劫一空,虽说自己在这个世界无牵无挂,但也不想这么早死,好歹外面的大千世界还没看过,自己的大哥林青锋一旦成为剑修还能搭个免费人形飞机坐坐,只是这一拳太痛了,即使在梦中,裴宁的念头也是想一直装死从而不醒来去挨第二拳,那种骨断筋折鲜血倒涌的感觉他不想在承受第二次。 一把被李普拎出水面的裴宁涕泪横流,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男孩哭的浑身抽搐,双手挡在身前泣不成声的说道:“不要打我了,我受不了了,好疼,好疼……” 肉体凡胎的裴宁被李普一拳附加的震荡打的全身骨骼尽碎,濯垢泉像紫药水风油精滴在伤口一样带着剧痛冲刷裴宁的骨骼,黑色的墨汁从裴宁身上像刚拖完地挤水的拖把一样哗哗直流而下。 比原先坚固一点的骨骼生长出来后,断掉的经脉骨血再重新接上,这种痛和痒像全身由里到外似有利齿从内部嚼碎吞噬自己。 这种痛苦明明能让裴宁彻底疯掉,却被李普的一点气焰护住了心脉,清晰的感受着剧烈痛苦的裴宁绝望的想试试咬舌自尽,却被李普一把丢上岸,摔得七荤八素的裴宁手脚并用想要逃离这里。 疼得受不了了,我只是普通人,我就想活下去而已,不要再打我了,不要再打了!懦弱的小男孩举起双手表示投降,他听到了李普一步步靠近的声音,宛如死神在发出倒计时。 李普蹲在此刻烂泥一摊般的裴宁面前,平静的说道:“你不是佛道儒剑武都想学嘛?武夫的拆骨扒皮之痛而已,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更何况这里还有濯垢泉,不然刚才那一拳你想治都治不好,只能在大小便失禁和痛苦中眼看着自己的伤口慢慢化脓而死,谢天谢地吧你,碰巧有了进入这里的机缘,以你的资质和心性,能成为一个普通人活下去都不容易,加上青州大旱,你没在铁锅中炖烂被灾民分食就烧高香吧。” “你觉得沉浸在人身小天地中胡乱开挖就算努力了?多少年来僧佛青灯黄卷,圣贤皓首穷经,剑修武夫千锤百炼,哪个不是身心饱受煎熬,欲做诸佛龙象,先做众生牛马,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你看看这些书上写的多好。”李普拿出一本裴宁常看的书认真翻阅道 退一步讲,你就是想成为普通人,外面兵荒马乱,没点实力傍身,宁做盛世狗总是听过吧? 看着裴宁烂泥般躺在地上时不时抽搐一下,李普双手一背,慢悠悠的离开此地,丢下一句话:“佛门讲相由心生,道教讲命由己造,儒家讲自强不息,就你这样遇到一点点挫折就轻言放弃的人,我看啊,就别出这无有乡了,在这里混吃到死,反正有食物,有书籍,正合你意不是吗?我的耐心有限,给你一点时间自己想想,愿意做我徒弟学拳,就自己来找我,不想学拳也可以,我还可以省点心,该说的我都说了,好自为 第15章 出乡 “师傅,能不能换个名?” 李普正在想之前和书中仙人对话后无论怎么挑衅书籍都没有反应,神仙看到了不想回?或者没看到? 听到裴思宁喊自己,便挑挑眉,露出一口烂牙道:“为啥?对为师挑的字有意见,为师最讲究以德服人了,说吧,想换啥字。” 裴思宁有意见,但不多,无奈转头看向把门板拆了当剑使的林青锋,这会大雪纷飞 林青锋已经一动不动配剑很久了,跟个雪人一样。 由于实在无法计算时间,李普只能粗略的将雨雪日夜雷电各一次记作一季,虽说各种气候天像持续时间差不多且杂乱无章,好歹一季中各种气候只会出现一次,就是说此地各方神灵都不能影响,就连无孔不入的雷公电母风伯雨师也是如此,所以此地天像极为混乱。 已经能硬抗自己一拳的二人现在被打进濯垢泉后能勉强保住不晕死过去了。 每次打的裴宁皮开肉绽到露骨后,李普便会眯眼观看裴宁骨骼的颜色,那些一开始缠着血丝肉块呈现出灰白色的骨骼每次被李普吉击打都如同豆腐渣一般,脆弱不堪。 随着濯垢泉的反复治愈,裴宁的骨骼成色渐渐朝着冰种的玉石质地形成,李普摇摇头,这种玉化的骨骼质地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可以烧香拜佛了,要是遇到会称骨的武夫,拎一把就能当场收此人为关门弟子了,毕竟武夫体质能否抗揍胜过学习招式的悟性。 到了后期,裴宁和林青锋最惨的是掉进濯垢泉中还被要求不得反观内视,反而要保持清醒,趁着肉身尚未痊愈,骨骼外露,淬火阶段来了! 李普能看到倒飞出去摔进溪水中的二人外露骨骼蒙上一层杂质,濯垢泉已经无力将这些骨髓深处的杂质冲刷出去,李普便以细腻到极点的快拳打铁般敲掉附着在骨骼上的杂质,每次都将自己累的闭目养神良久,醒来后大口吃肉喝酒,果然陪练才是最累的。 当有一次李普一拳打断了裴宁,不,裴思宁和林青锋的手臂,露出的骨碴泛着铁青的光泽,李普便知道二人肉身的锻造已经完成了,不放心的李普再次拿出苍松翠柏钱,细细观摩二人的筋脉骨血,堪称完美。 林青锋的肉身以被锤炼至李普所见武夫之极限,而裴思宁,正和他的新名字一样,李普不光借着濯垢泉重新锻造了他的肉身,更是在他的骨骼上以刺拳一下下凿出了无数痕迹,虽然肉身强度次于林青锋,但再次强化肉身骨骼强度李普生怕有求全之毁,毕竟自己在锤炼裴思宁时夹带的私货也有验证之意。 至此,铜皮铁骨钢筋铸造完成。 也就是无有乡有濯垢泉这个无价之宝,要是换成外界,李普这种打法估计第二拳下去不死也残了,就算每次能花高价请到名医真仙出手救助,但是恢复时间过长的情况下,大多数习武之人还是以适当的锤炼加药浴来打钢筋铁骨的底子,铜皮是最好练的,所以坊间常说铜皮易练铁骨难成。 但是不论承受痛苦方面,还是三境坚韧程度,林青锋这个立志做剑修的,即使没有李普给裴宁夹带私货一手,始终比起以武夫为主的裴思宁强了一线。 裴思宁不解,私下就问林青锋:“我滴个大哥哟,你是要做剑仙在天上飞来飞去的,肉身练这么强干啥?” 林青锋哈哈一笑用无所谓的语气说出来无比执着的话:“当世剑仙自然不用炼成我这般的体格,他们只需要寻找所需的天材地宝不停的强化自己的本命飞剑,分出神意附于剑身,便可来去自如,甚至与剑修对敌就相当于同时对敌两位同境极为默契的剑修,但我练的是武剑仙,就算有人知道有武剑仙这个法门,没有人练,自然不会有人注意,并州城上那名剑修何其强大,我必须假设他处于人间至高之一,或者天赋最接近至高的之一,如果他没死,我当在实力够时找到他时,当以肉身最强剑修的身份,拔出最快最强的一剑,方可出其不意。” 裴思宁无语,李普暗中点头,不错,此子日后必成大器,不过200年前火烧并州城的那名冠与狱火烟鬼之称的剑修至今未找到,闭关修炼或者隐姓埋名都有可能。 至于为什么是拔剑,而不是一横一竖,自然是只有以最强肉身经过无数次的拔剑方能快过巅峰剑修的神意和念头。 如果自己没有猜错,这小子会以闭口禅养不平意通过藏剑方式积蓄那一剑的威力,力求一剑出魂飞魄散,血肉泯灭,以杜绝那名剑修舍弃本命飞剑兵解转世。 李普从怀中拿出供养钱轻轻摩挲,不知道小云子和小闯子怎么样了。 还有自己爱慕的对象和大哥,只是这里光阴不定,不知自己有幸出去后能否见到这些人的坟茔。 裴思宁干笑两声,尴尬道:“那老哥你慢慢练,老弟我先不打扰了。” 林青锋目视飘落的雪花,拔剑斩断,归剑于匣,如此往复。 “师傅,你的钢筋铁骨这么强,脸皮又厚,那牙齿是嗑核桃嗑的嘛?”才80斤反骨就有79斤的裴思宁开始刨根问底。 李普斜眼根本不搭理裴思宁的好奇心,自顾自说道:“有机会出去后不要急着进入武夫第四境,前三境是纯粹锻炼你的肉身,人身小天地中将你的水渠河床开凿的深一点,等你找到灵气充沛的地方,方可开渠引水,第一次引水极为重要,需要找到可靠之人护持,跟你的前三境基础搭界直接影响到以后金身境的强度。” 引水之后灵气充沛全身,出拳踢腿便能以气催力,即为破甲境,此境界肉身战力之强,堪称同境赤手空拳无敌,只是尚未锻炼魂魄,极易受到妖魔蛊惑,所以下一境便是炼魂境,用佛门和道家的话来说就是修心。 裴思宁一屁股坐到李普身后打断师傅的絮叨,双手按捏李李普的肩膀问道:“师傅,我要是出去了能先去哪?” 李普眼皮都没抬,指了指沉香木供台,三人的衣食父 第16章 非狐既鬼 衣衫褴褛的裴宁凭空以狗吃屎的姿势摔了下来,起身掸掸灰的裴宁环顾四周,星汉灿烂,荒漠之地,一看就是李普口中所说的苦寒之地,还好现在身板硬朗,不用轻易担心冻死,只是周围荒无人烟,我这是要从宁北边境武晋县往关宁主城去,喵的南边是哪?但愿这里的北斗七星说的和书上一样。 裴宁抬头夜观天象,果然找到了最亮的紫微星和一旁的北斗七星,朝着应该是北的地方前行,嘴里哼着我手拿流星弯月刀,喊着响亮的口号,前世的歌还是好听。 嗯?前面有一圈骆驼和马匹,圈内是一辆辆车厢,经过濯垢泉反复洗涤的裴宁老远就看到了常人视力看不到的地方,裴宁假装没看到,大摇大摆的驼队前面经过。 一名佩刀汉子用刀鞘敲了敲车厢,顶上睡着边打呼流口水的人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我是谁,我在哪?哦……我是来值夜的……谭镖师,下不为例,下不为例,我就睡了一小会,一小会。 被称呼为谭镖师的大胡子粗犷男人怀抱补刀,一手指着远处依稀可见的裴宁说道,跟我去探探那个小鬼的底,可别是马匪派来勘察的探子。 车顶上二十出头的男子笨拙的爬下了车顶,跟着大胡子镖师上了马,马鞭一挥,棕色的高头大马朝着裴宁赶去。 顺风车来了,裴宁耳廓微动,假装不知,仍然往前走着,直到马蹄声很近了,裴宁才假装回头看到然后惊慌失措跑了起来。 骑术精湛的镖师轻易的追上了累的气喘吁吁的裴宁,一看这个小孩手无寸铁,衣衫褴褛,只带了点水囊和干粮,镖师示意身后的男子下马去询问,自己端坐马上吃起来自带的干粮,天再过一两个时辰就亮了,如果这小孩没问题,就一起带回镖局,验明正身后再放他走,这样算上这个下马询问的男子,队伍已经带了两个看似是路人的人,不管怎么样,留在自己队伍看着还是比较放心的。 免得回去通风报信,押镖最怕万一。 裴宁看着眼前二十出头三角眼椭圆脸的高瘦男子问道:“你们是兴隆镖局的?” 穿清洗到发白的青色棉袍年轻人咧嘴一笑,不笑还好笑起来略带猥琐回头指了指马上的镖师说道:“这位好汉便是广丰镖局的谭大镖师,我是一名云游道士,路上偶遇这位谭镖师的队伍,有幸跟着镖局结伴去关宁主城,小兄弟你这么晚独自一人走夜路不安全吧,要是你顺路的话跟着镖局一起走还有个照应。” 裴宁立刻朝着马上的镖师挥手致意:“小弟是武晋县采购队去关宁买日用品的,昨天好像大部队有急事匆忙赶回武晋了,当时阴差阳错半路睡着滚下了棚车,这不着急赶着回县城嘛。” 裴宁说的话是专门跟着李普学的武晋口音,一旁马上光顾着吃干粮喝水的谭镖师虽说没找到马脚,但也没看出破绽,这小子是有练过武的迹象,不过武晋县民风彪悍,小孩子跟随大人习武是再正常不过的,据说从这个小县城里走出了一门三状元,这会两个在朝廷当官,还有一个在关宁铁骑才三年便担任城防司将军,前途不可限量啊。 驱马上前的汉子从高处审视裴宁,细胳膊细腿的,确实符合年龄身上没几两肉,大众长脸加三角眼扫帚眉薄嘴唇普普通通,高鼻梁算是脸上唯一出彩的地方,实打实的小孩,不是乔装成小孩的侏儒,大胡子镖师嗓音洪亮说道:“这样吧,你一个人走过于危险,最近马匪异常活跃,你说的兴隆镖局已经被马匪劫了两次了,今后关宁就没有兴隆镖局了,跟着我们镖车去关宁主城吧,等下次武晋县的人来采购,或者有镖车去武晋,你再跟随他们走吧。” 裴宁一脸惭愧说道自己身上并无盘缠,不好麻烦谭镖师白养着自己,谁知一旁的半路道士一把搭在裴宁肩膀上说道:“没事,你可以跟我一样在镖师干点杂役,喂喂马,生火煮饭,值夜也有伴了。” 谭镖师亲自下马将裴宁举上了马背,确认除了干粮水囊没有暗藏的武器和报信的物品,三人一马便慢悠悠的走向自己的驼队。 半路道士和裴宁分到了一个棚车,一大早便生火烧水,将冻的邦硬的馍馍扔进大锅开水中,等馍馍煮软了用筷子搅拌,倒入碎羊肉,盐,少量蔬菜,一大锅一大锅羊肉泡馍便做好了,熟能生巧的道士教了裴宁一遍,一会他们和值夜要先吃早饭,趁着赶路的时段还能睡会,二人坐在堆满草料的棚车后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了天。 “小道司延锁,师从终南山散修王道长,虽说是不入流的小道观,但是不妨碍小道来大唐走山访水,只是才入玉门关下榻客栈,就被小偷偷走了盘缠,无奈搭上了广丰镖局的车队,气煞我也!”那道士抹了一把嘴,越说越气,说罢就要扔出手中的空碗,被裴宁一把拉住。 十几匹骏马驼着镖师门绕着驼队巡视了一圈,路过堆满草料的棚车时,明显是首领的魁梧汉子脸上罩着防尘面纱,只露出眼睛审视了一眼二人,眼神中仿佛在说两个废物,便率领马队继续往前巡视,谭镖师的位置比较靠前,观其行事细致便不出意外,定是镖局中稳重可靠的一员,毕竟决定外人去留的风险极大。 本色出演的裴宁压根就不担心露出马脚,师傅说过武晋县的人常年在风沙来袭后跟着绿洲迁徙,根本统计不到具体实际人数,这帮民风彪悍的游牧民族马背上的功夫极好,而在夏朝便被贬到武晋的裴氏便融入了武晋游牧民族,一直到关宁铁骑的建立,裴氏才重新被大唐皇帝启用。 裴宁好奇问道:“终南山上有活死人墓嘛?” 司延锁一本正经的说道:“活人就是活人,死人就是死人,怎会有活死人这种充满矛盾的人呢?就算有,在小道的定身术下,也只有求饶的份。” 裴宁眼睛一亮,定身术?这得开开眼啊,据说定身术虽为入门道法 第17章 早晚都会出事 那大白天还好,到了夜里来敲咱俩窗户怎么办?裴宁发问,这个战五渣道士的桃木剑不知道有没有开过光,不然借给自己冲上去一剑一个也行。 “裴小友,切记夜半敲窗,非狐即鬼。”只要你不开窗,不对,就算你出去了,只要意守精关,也能全身而退,这种事情完全是自愿的嘛,只是那两具干尸掌握了一点障眼法,你不勘破就行了嘛。”司延锁一本正经的不说人话。 “你知道斩鬼花背钱嘛?”司道士伸到裤裆里一阵鼓捣,最后掏出两枚银制大钱。 裴宁故作疑惑道:“什么钱?” 司延锁快速解释道:“这钱是龙虎山天师府的捉妖法器,降伏了妖魔后将妖魔封印进钱币,正面抛光如镜的地方就会浮现出妖魔的真形和真名,再滴上自己的血,这钱就能交到天师府换取巨额财富。” 那你这么愁眉苦脸干什么?这是好事啊,裴宁问到了司道士的伤心处。 关键这钱不是白给的,自从证道之士成了持证道士,没有这斩鬼花背钱,我们去哪都要出示度牒,而且不得随意施法,一旦发现,坐镇各处天地的高手便会围追堵截,轻则关入大牢罚钱游街示众,重则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花背钱相当于捉妖人的证明,不仅游历各国不需出示度牒,而且这斩鬼花背钱还能赊账,在各地与天师府合作的酒楼酒店皆有修行之人代为登记,只要在归还期限之前,吃喝住行甚至疗伤赊取法宝都行,只要你成功抓到妖魔,绝对能翻本,天师府可是下了血本!一经推出,广受好评!就连武夫剑修,儒家弟子都加入领花背钱的行列。 裴小友,咱俩相遇即是缘分,这花背钱我分你一枚,只要咱俩捉住这俩干尸,一本万利啊! 裴宁心里抽搐一下,卧槽,这前世要还花背,今生还要还花背…… “你赊了多少账?”裴宁一刀直刺要害,简洁明了。 看着死道友支支吾吾的情况,裴宁心里就有数了,以这货的水平自然是借了第一枚,到了归还期没抓到妖魔,又没钱还赊的账,只好硬着头皮借了第二枚,但愿天师府的道门高真在放高利贷上不要跟民间黑道一样心狠手辣。 只见司延锁不顾脸面一把抱住裴宁的细腿,雷声大雨点小哭声一片却不见眼泪:“裴小友,你忘了我会定身术啊,只要你肯牺牲一下色相,待那尸魔放松警惕之际,我先用定身术定住尸魔,然后用我这柄桃木剑刺入尸魔的百汇穴,最后掏出花背钱将其收服,便可大功告成!” “那为什么不是你牺牲色相?我还未及冠,尸魔相不中我的精气的。”裴宁表示自己尚未成年,司延锁义正言辞的说道:“如果我牺牲色相和尸魔卿卿我我,那不就腾不出手施展定身术了吗?” 裴宁说一本正经的调戏司延锁:“你用嘴的话两只手不就腾出来了?” 司延锁一阵干呕。 “一枚花背钱交给天师府能赚多少?”裴宁好奇问道。 一枚妖魔鬼怪花背钱归还期是三年,厉鬼花背钱是两年,大妖恶鬼花背钱是一年。至于普通实力的妖魔鬼怪降服后交给天师府能赚三百两白银!关键是这三百两白银记在个人功德善因中,消耗这些功德善因加白银可以买到法器符箓丹药等等平时可遇不可求的东西,而在天师府买到的东西便谓之善果。 特别厉害的妖魔同样一般的斩鬼钱收不下,于是额外篆刻真人府行四字的斩鬼钱便铸造出来,领取这种斩鬼钱的,往往需要经过天师府的考核,毕竟实力不够就是去给大妖鬼王送人头了。 越级降伏厉害的妖怪后会由天师府的真人,儒家的君子,禅宗的觉者三堂询问,而降妖除魔之人在这三人面前根本说不了谎,而后会根据妖魔的实力,捉妖人的实力,所造成的后果给予奖励,至少你不能为了降伏炎魔来个水淹村庄吧! 越级杀妖的,给的奖励会多,高级捉妖人杀小妖,奖励就小。不过三堂询问平心而论还是很公正的。 听着司道长的解释,裴宁表示为什么听上去实力越强的妖魔鬼怪给的宽限期不是应该越长嘛?怎么到了大妖恶鬼这一阶段就剩一年归还期了? 司延锁侃侃而谈:“对付这种量大常见且实力微末的小妖,往往给的宽限期很长,哪怕你三年之后未抓到,也只需要归还所赊欠的账务和花背钱本身,但是敢对付大妖的,往往都是有备而来,速战速决的,如果实在有意外发生,只要你是真心降妖除魔,天师府也是会法外开恩,适当延长归还期。 天师府有这么多钱?裴宁粗略算了一笔账,想想都是一笔巨款,司延锁表示这三百两里天师府只出功勋点用来兑换的丹药灵器符箓和花背钱的制造工艺,其余的钱由各国和大的修行势力联手支付,至于具体的我没详细了解过,毕竟我现在实力有限。 不知不觉天将亮了,尸魔蛰伏于凡人中,接连两天未曾出来觅食,至于那名消失的商人,谭镖师表示广丰镖局只负责货物安全抵达关宁主城,只要伤亡失踪的不是镖局人员,其他的一律不管,如果商人怀疑押镖队伍中有妖怪作祟,那么就要商人自己去找捉妖人来,毕竟在这个有上一顿没下一顿的乱世中,利益绝对是重中之重,再说荒郊野外的,去哪找捉妖人。 提出异议的商人也毫无办法,毕竟有实力从关宁押镖到枯海鬼市的目前也就广丰镖局了,不过这样也好,少了一个人分收益。 二人趁着空闲时间,号称略懂算命的司延锁卜了一卦,得出的结论是正午适合抓捕尸魔,裴宁眼前一亮,问这是说明尸魔惧怕烈日阳气的灼烧,故而选择正午动手? 司延锁欠打的说出来一句:“也可能是说早晚都会失败?” 二人对视一眼,裴宁嘴角抽搐作势抬手欲打,司延锁落荒而逃。 又过一日,镖局队伍遇到了巡逻的十名关宁铁骑,清一色的大宛名驹,装备 第18章 李家世子 “还不将尸魔收入斩鬼钱中,等妖气魔息消散,这尸魔换不了钱了。”粗犷汉子单手怀抱朴刀指着地上数截尸魔提醒道 愣了一下的裴宁连刀出鞘归鞘都没听见,刚才自己和这尸魔近身肉搏,明显能感觉到尸魔肉身的强悍,没想到一个镖局的镖师能有如此杀力? 谭镖师暗中观察了两个半路道士和自称裴姓的小鬼很久了,确实是毫无杀力的筑基境道士,刚刚练到铁骨境的寻常武夫,这小鬼敢公然姓裴,本来还抱有怀疑之心的谭镖师在裴宁和尸魔贴身肉搏时打消了疑虑。 首先武晋县民风彪悍,大多是关宁退伍老兵组成,故而武晋县的男丁习的都是军中杀人技,快狠准,干净利落,就跟刚才的裴宁一样,面对实力强自己一线的尸魔劈肘头槌鞭腿拳枪打的第一具尸魔毫无还手之力。 其次此子面对危险临危不惧,选择以伤换伤,有点天生军人的影子。 武晋裴家在大夏时期只从武晋县崭露头角,所以有天下无二裴之说,到了启咸末年,裴家一门三榜眼,裴思危在吏部兼军需给事郎,裴思变在户部,裴思退在关宁铁骑任职,从那发迹之后改名换姓上门寻亲之人多如牛毛。 收完尸魔的裴宁将一面斩鬼钱抛向谭镖师,接到花背钱的汉子细细端详了一番,抛光的钱币正面浮现出一具等比例缩小尸魔的图案,栩栩如生,久看甚至有深陷其中的感觉,这枚斩鬼钱此刻就值三百两银子和三点福报,用掉三点福报便能换取一张破障符这种一般符箓修士画不出来的稀有符箓。 裴宁旁边的道士看着谭镖师把玩钱币一阵肉痛,这可是自己的钱欸,就这样给那半路横插一脚的镖师给抢了? 没想到那镖师根本就不在乎这笔举手之劳,随手一抛还给了裴宁,接过钱币的裴宁随即听到耳边响起谭镖师的声音:“信得过我就支开那道士,有话跟你讲。” 看着仍然在观察钱币变化的司延锁好似完全没听到,这是千里传音?人未到而声先至?耳边又传来谭镖师的声音:“武夫独有的传音之术。” 裴宁想了想怎么支开司延锁,便从司延锁口袋里掏出一张黄纸空白符箓,一盒朱砂,以指代代笔在符箓上写写画画,司延锁被吸引过来,看了两眼瞅了瞅裴宁道:“裴贤弟,你这字写的鬼画符一样,却有极少见的修行符箓之才,只是这朱砂有点贵,裴贤弟你蘸少一点画。” 裴宁丝毫不理一旁苍蝇一样的道士,自顾自的凭着前世的记忆和从李普那学到的简笔画,生生将苍景空,小泽马力亚的容貌身段画了出来,当注上名字时,司延锁瞪的跟铜铃一样大的眼睛指着黄纸符箓口吃的说道:“这这这就是裴老哥口中的东洋花魁?今日一见果然是中土神州不曾见过的美人,贫道失陪一下,失陪!” 看着激动不已离去的道士,谭镖师好奇问道:“什么情况?” 裴宁老脸一红:“投其所好……” 谭镖师抽出灰扑扑的朴刀,从腰间拿出酒囊,烈酒倒在刀身上后,擦刀布一抹到底,就着天上刚露出的月光,井水般阴冷的刀光展露片刻。 “并刀?你从军伍中来!”裴宁对并刀格外敏感,当年那场大火至今让他记忆犹新,加上李普说过的并刀从那场大火后就成了军事物资,朝廷在民间大力收缴并刀打造的菜刀,剪子,民间敢于私藏并铁制的东西,一律处以连坐,就一个镖局中如果真有一把并刀,在场所有人都得牵连致死。 粗犷汉子点头默认,从身后的棚车中拿出那柄桃木剑,甩给裴宁,接过剑后拔出桃木剑的裴宁目瞪口呆,这剑只有剑柄和剑鞘,吃饭家伙都这么离谱,简直了。 “这小道士虽然实力不济,可那度牒确实是真的,传承有序,不过就筑基境的实力敢来降妖除魔,怕是暗中有实力高强之人护道一程,我会劝他早日离开关宁,你呢?你有什么打算?你母亲难产而死,你父亲早年跟随李普将军南征北战,落下了残疾,在你母亲死后三年郁郁而终,吃百家饭长大的你还有什么牵挂?”谭镖师将朴刀扔给裴宁,刀鞘上的宁字格外醒目,关宁铁骑制式军刀。 自从这个少年出现在镖车附近后,谭镖师就开始命令下属翻阅出此少年的履历,裴家素来有族谱,且记录详细,功过生平都会书写一二,比如这个裴宁,父亲裴连雨,从军五年,官至校尉,右脚残疾后退出现役,领军饷后数年和陈晓晓结婚生子,再到吃百家饭长大的裴思宁,这小子是正儿八经的裴家后人,军人遗子,底子这么干净的去哪找? “与其在武晋县赶牛放羊,驱狼打虎,不如来我关宁从军,为大唐出一份力,关宁最不缺的就是军功,有了军功,何愁不能成家立业,光宗耀祖。”谭镖师将饼扣在裴宁头上,妥妥的老板话术。 裴宁苦笑道:“调查的这么清楚,找死侍或者贴身护卫啊?” 谭镖师难得尬笑一声,确实是找死侍兼职贴身护卫。 裴宁正愁怎么加入军伍,看来李普安插的身份想的还是蛮周到的,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军饷是?”军饷自然是要谈的,死侍或亲卫工资肯定要比寻常士卒高两成,这亏不能吃,毕竟以前也是领月薪的人。 谭镖师掏出一两银锭扔给裴宁:“明日就到城门,这是预支给你的军饷,关宁苦寒之地,敌人众多,军饷仅次于御林军,一月为三两六钱银子。” 接到长方形小银锭的裴宁正反两面看来下,底款是户部军饷,正面纂刻三两六钱四字。 已过子时,镖局队伍中,一顶寻常的灰色小帐篷中,灯火通明,一张行军床,一张书桌和板凳就是帐篷中的全部,一位驼背老人端着小鸡炖蘑菇端咳嗽了一声掀开了厚厚的门帘,帐篷中的高瘦人影低声读着书:“兵者,诡道也,以正合,以奇胜。” 走 第19章 观云台下关宁城 看着一名戴围裙的驼背老人从帐子中走了出来,裴宁喊了声罗老,刚才的故事他在外面听了个遍,估计有一半是讲给他听的,只是怎么和师傅口中的是两个版本,不过师傅的武道修为是一等一的厉害可以确定了,而这个伙头军老罗在师傅应该就是师傅提到的,有啥特长吗?炒大锅菜? 不过师傅的向字营是最奇葩的。 反观其他军营,打胜仗了,庆功酒是少不了的,发的赏银拿去花天酒地发泄压力也很正常,民间勾栏青楼三分之一的消费由当兵的买单,剩下的商贾和官宦子弟占了,而一些军营高官不乏将卖身女子带到军营消遣作乐的,领导知道了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刚打胜仗兄弟们总得找找乐子,不然谁跟着你干。 李普的向字营,治军特色便是入伍之前必须选一项手艺练着,常常打了胜仗,兄弟们将大部份赏银寄回家,庆功酒伙头军自己做,内衬衣甲破了自己缝衣打补丁,马铁蹄受损了养马班自己钉马铁蹄,就连武器缺损卷刃都是向字营自己锻造补缺,李普就是向字营最好的打铁师傅,而他的徒弟陈子云就是拉风箱掌握火候的。 在无有乡听李普说当年先帝来打了胜仗的向字营嘉奖封赏。 踏进大营后云里雾里的,十几个人光膀子在打铁,一堆卷刃和断把的兵器等着修补熔炼,十几人晒着太阳在缝衣纳鞋,还有穿着大围裙杀猪宰羊的,开水一烫刀一刮就是一片毛,十几个摘菜择叶的后混上鸡蛋肉松剁馅的,炊事班里炒菜声骂娘声声声入耳。甚至还有扎纸人叠元宝的,先帝看着兵部尚书和一众大臣问道:“这里是后勤保障部?” 兵部尚书抬头看了眼打着补丁的向字旗不确定的说道:“应该……是吧?” 李普光着膀子手拿铁钳大步流星从分工明确的各个队伍面前走过,边走边骂娘道:“张瑜!猪毛刮干净点,昨天烧的肉皮跟他妈刷子一样能拿来刷地!王准,扎纸人的时候别光扎女的,你咋知道他们不喜欢男的?扎紧一点,别一烧就散喽!赵雷,你用葫芦做酒囊可以,把口给抛光了!有兄弟反应你的葫芦口扎嘴!老罗,淘米淘干净点,里面再有鹅卵石我给你塞牙缝里!” 正在大声嚷嚷的李普一转身烧红的铁钳都快打到皇帝老子的龙颜了,一旁的带刀侍卫上步以刀鞘格住铁钳,李普一看自己老头子来了,上来就要去勾肩搭背,兵部尚书咳嗽一声正色道:“李锋将,陛下有旨!” 反应过来的李普将铁钳放在地上,单膝下跪道:“末将接旨!” 老皇帝摆摆手示意免了,右手虚扶一下,李普立马凑上来,当着后面这么多大官,还是要给皇帝老子点面子的。 “朕不是强调要严肃军纪嘛?你这向字营搞什么东西?大杂院啊?” “回陛下,末将以为,再厉害的兵如果只知道杀戮,有朝一日卸甲归田怎么办?” 兵部尚书吹胡子瞪眼道:“军饷和遣散费平时白发的?” 李普立马怼上去:“战乱不断,民间物价飞涨,没点手艺用不了多久就坐吃山空,别的兵我管不着,我向字营的兵只能在战场上精忠报国站着死,不能解甲归田后跪着生活。” 毕竟不少国家的败兵如流寇,祸国殃民。 兵部尚书气的按住胸口就要呵斥李普,李普一个起身用近日的数场大捷打断兵部尚书的话:“关原之战,我向字营奔袭八百里,夜烧敌军粮仓后全身而退,其他营部摸鱼小胜后大摆庆功宴,士卒夜不归宿,主官带妓回营。” “陛下随我来,我的兵不光练各种手艺,跟着儒家读书人学写字压一压杀气也是个中好手。”只见李普将众人引道一间帐篷前,帘子一拉开,确实是数名校尉和猛将在练习书法,字迹笔力还有待加强,只是这个充满杀气的内容是什么?” “从军五载,军饷未涨!” 大眼瞪小眼。 李普一看情况不对,立马拉上帘子,都快气晕过去的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上去一把拉开李普,再次拉开帘子时,里面的校尉猛将纷纷将宣纸卷成一团往嘴里塞了猛嚼!其中一名咽不下去还往嘴里倒了一杯水! 面对一群大胜之师,证据被毁尸灭迹,老皇帝和一众大臣气的摆驾回宫,果然,论光脚不怕穿鞋的也就李普了。 这是当年的军营趣闻。 一脸褶子便秘表情的老罗听到裴宁喊自己便用鼻子“嗯”了一声:“谭副将回去了?先跟着我走,当贴身死侍要经过考核的,而且你还有竞争者。” 裴宁跟着老罗回到了棚车,躺上去闭目养神,那司延锁道士走之前神叨叨的说这两枚斩鬼钱先给他,作为回报不靠谱的道士丢给他一张黄纸符箓,纸上是一柄朱砂绘剑,只说遇到致命危险撕碎此符,自有人来救,保命的机会肯定比两枚斩鬼钱来的重要。 裴宁问道怎么验证?司延锁将符箓转过来,指着上面的千剑山特有的三山千剑花押说道:“裴贤弟腹有诗书,改日来千剑山找司延锁一叙。” 千剑山?昔日大夏龙庭第一剑宗青衫宗?虽然现在大夏遗国剑宗中实力一代不如一代,但还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屈居第二,第一剑宗给了拜剑山玄天宗,围剿师傅的云中九子就是玄天宗的杰出弟子,裴宁疑惑道:“你是剑修?御剑飞来飞去的那种?那你的桃木剑为什么只有剑鞘?那个剑柄跟剑鞘都不配套,路上捡的吧。” 司延锁抬头斜眼看天想了想说:“我的剑确实不在剑鞘中,想跟你长话短说,但是又说来话长,我要先回宗门一趟,最近一次赌石大会要开了,师傅传讯让我速速回去,裴小友,先借你一枚斩鬼钱,等到了千剑山报我名字。”说完司延锁掏出一张神行符,贴在脚上,以极快的速度跑出数里,果不其然,灵气不够摔倒在地…… 天将蒙蒙亮,空旷的荒漠沙原地平线上,出现一堵高大的城台,城台上一座 第20章 败者炒菜 裴宁瞅了一眼此刻满脸市侩的老罗,两枚铜钱押在赤膊上身的男子那边:“押过江龙武晋裴氏子弟的1赔10,押地头蛇顾无言的10赔1。” 貌似在古代缺少娱乐生活的时候,街头斗殴就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老罗当街随意吆喝几声,一众赌徒和看热闹的将原本冷清的街角围的水泄不通,乃至于二楼食客都看向楼下被围观的二人。 左边十四五岁的裴宁灰色紧衣束袖缠腿,短发寸头,一副远行之人模样,右边精赤上身,穿一条黑色麻布裤子的青年,看上去将将二十岁,却身材高大,筋骨雄壮,一点赘肉没有,围观中的妇人目光统一被精赤上身的青年吸引住。 老罗走到正在长个子的裴宁身边煞有其事的介绍道:“裴宁,武晋裴氏子弟,今日挑战关宁铁骑顾校尉遗子,谁胜,便能进关宁铁骑!” 围拢的人群有人喊的震天响:“老罗头!你说这毛都没长齐的孩子是武晋裴氏就是啊!你怎么证明?” 人群纷纷附和 老罗双手举起下压示意稍安勿躁道:“看二楼。” 众人抬头看向老罗指的同福客栈二楼,一看吓一跳,城防将军裴思退翘着二郎腿上自顾自的吃着菜,身边站的两位亲兵下快速下楼了一位,便衣打扮的亲兵搜了一下二人有无暗藏兵器,便上楼汇报:“裴将军,那裴宁身上只有浓浓的便宜药浴味,想来功效只有舒筋活血,顾校尉遗子身上的药浴味淡的闻不出来,想必是在炼体三境下了血本。” 底下众人一看裴家中流砥柱亲自观战,这小兄弟的武晋裴氏身份应该是假不了了。 只可惜没有辈份,应该是个庶出子弟。 裴思退不急不缓的将桌上的三菜一汤吃干净,才用毛巾擦了下嘴,转过身看着楼下的人头攒动和空出来做打架地盘的赌场。 老罗嘿嘿一笑:“不是我说诸位,这想改名换姓投奔裴家的确实不少,只是敢在关宁公然称自己姓裴来攀关系的还真没有几个,今日一战,就算打输了,这小兄弟便是不姓裴也姓裴了。” “废话不多说,赶紧押注,老罗我今日抄上家底还要反着买,棚车变宅邸!”听闻老罗头这个伙头军如此嚣张,不明底细的关宁本地人虽然知晓顾校尉遗子顾无言的凶悍实力,但武晋裴氏的小兄弟虽然年纪看着不大,别在对战中耍几手长辈教的战场狠辣阴招,一赔十的赔率也是很吸引人的。 除了大部分人押了顾无言的档口,其他人都在犹豫中,毕竟老罗头出门买菜都斤斤计较,更别说赌上身家的豪赌。 只是当二楼的裴思退亲兵下楼押注裴宁营赢后,虽然只有一两银子,但也表明了裴思退的态度,武晋裴氏的身份是确认了,只是押注份量嘛…… 众人纷纷涌向老罗处押顾无言的区域,条件一般的有押十文,二十文的,富裕点的能押个五钱,一两的。 裴宁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在奔腾,搁这敛财上瘾了,自己怎么着也得出口气,只是李普教自己如何挨揍和一些东拼西凑的狠辣招式能否打赢对方,自己和李普对打到后期往往挨不了三招,不知道对手是碾压自己还是二人五五开。 老罗是肯定赌裴宁输的,他自己所说的赌上身家反着买其实是谭武给的资助,下注的人群中有自己人下了顾无言胜重注,这个裴宁充其量是初入钢筋境,毕竟武晋裴氏的打熬基础三境是出了名的,但是耐揍有什么用? 武夫境界,每过三境都是质的飞跃,基础三境不用说,即使练得不好,开渠引水后,便可以气催力,拳脚势大力沉,可摧金断玉,即四境破甲境,再往上,便要练武夫弱点魂魄,炼魂境由此诞生,最后第六境,在破甲境以气催力的基础上,身魂神意契合无比,一拳出势动神随,这顾无言年纪轻轻便是破甲境武夫,传闻顾家每隔三年耗费巨资求的灵丹药方,溶于浴水中,打熬体魄。 这裴宁怎么赢? 靠着漠北商队带去的便宜药材泡药浴? 穷学文富习武不是白说的,而这顾无言还有一张近在眼前的底牌,极少人知道的秘密。 鼓动人群下注时,裴宁问路过的老罗,自己有没有收益?老罗脸色不变道:“五两银子挨揍钱,不要输的太难看。” 看来两个世界钱都不好赚。 顾无言人如其名,一声不吭,他不在乎被赌博搞的乌烟瘴气的现场,此刻的他的心境不受外界影响,重新加入关宁铁骑是顾家也是他自己的心愿,但关宁铁骑是靠实力说话的,虽然自己才19岁就进入了破甲境,一向被教导山外有山的顾无言只知道全力以赴将竞争对手击败,至于进了关宁铁骑是当死侍还是步卒,无所谓! 人群散开腾出空间后,顾无言绷着无表情的脸率先进步摆拳,胸前空门大开! 但凡经验差点的武夫此刻就要抱着硬挨对手一记摆拳也要击其胸前空门,毕竟武夫对战以伤换伤是常态,但没有进入破甲境以灵气催动力量的炼体三境是理解不了破甲境的威力,这一记摆拳能将厚实墙砖拍碎,就算这小子挡了下来,骨断筋折失去战力是最好的结果。 二楼的裴思退亲兵脚下微动想阻止这场凶险的战斗,万一此人真是武晋裴氏子弟,裴将军的脸面往哪搁。 裴思退不动如山,一个眼神,亲兵立马止住身形。 裴宁没有朝着顾无言胸前的空门来个以伤换伤,类似的陷阱李普展现的多的多,与人对敌先挨揍,知其拳力才能将以伤换伤做到极致,武夫虽然莽,但不能做没脑子的莽夫。 只见矮了顾无言一个半头的裴宁单臂护头,全身收紧,双脚不丁不八却似落地生根,接到摆拳之前一股杀气十足的拳风迎面而来,深吸一口气的裴宁人身小天地中凭空出现一盏油灯,只是没有灵气油灯小如豆丁,任凭顾无言一拳打在臂膀上,位于胆中豆大的火苗却连颤都没颤一下。 见凶猛的摆拳没有将对手一击 第21章 护法辞山 大唐中部一处丘陵地带,虽无高山大江,却有密林山涧,今日秋高气爽,一名穿青色僧衣灰色纳鞋带发修行的高大和尚枯坐在溪水边,但凡路过的村民或孩童都会真心实意的朝着僧人双手合十拜上一拜。 这些年,本来要搬离此地的居民多受这个大和尚的恩惠,尤其是驱邪一方面,极为灵验,都不用做法,这大和尚只要往中邪的人旁边一站,自然就好了。 三十年前,从无佛教的此地居然建起了一座寺庙,听说还是朝廷拨的款,寺庙不大,和尚也不多,有力气的大和尚会帮着附近的村庄开垦荒田,却不要工钱,小和尚每日早课念经打扫完禅院便三五成群进入密林去拾柴采菇,寺庙周围被开垦成了庄稼地,种些地瓜,土豆,青菜。 久而久之和善的僧侣便和村民打成了一片,这些和尚不仅帮忙看病,写春联,教村民认字写信,甚至还会做法事,村民们听说和尚庙里有座供奉的佛像,至于供奉的是谁对村民来说并不重要,只要能消灾解难的便是好神灵,好菩萨,渐渐的路边的小淫祠就不拜了,附近的香火就逐渐进了寺庙。 寺庙还会定期讲经解惑,听课的村民多了,就有商人在寺庙外围或摆摊或卖艺,热闹至极,自此庙会便定期举行,人口越聚越多。 溪水边的张闯回想往事。 想当初自己刚来时虽未穿盔带甲,只是穿了一身劲装软甲,铁血威严的气息吓的小和尚纷纷躲回了寺庙,大和尚们如临大敌。 四秒内禅房中一些附近折损香火的山精鬼怪化形成人带头胁迫寺庙方丈搬出此地,不然就要让这寺庙血流成河。 禅房的木门“哐”的一声被踹开,要低头弯腰才能进门的张闯看到本该清净的禅院中,六个完全化形成人的妖怪看到了留着寸头的张闯。 其中一名化成老妪模样的妖怪颤巍巍的走到屋中老和尚身边,跟闭目禅定的方丈说道:“死秃驴!我知道你听的到!明日你们不自行离开这里,这年轻人就是你的下场!”说完,老妪白眼翻起露出混浊的眼珠,掉完牙的嘴里忽然伸出两根尖锐的折叠下颚,下颚张大到了极致!顷刻充满房间的异味和下颚尖上两点油绿的青芒傻子都知道这上面含有剧毒! 刚进门的张闯不知是没反应过来躲闪,还是觉得自己能硬扛下颚上的毒素?一口咬在大个手臂上的老妪顿觉不对,自己无往不利的口器和带麻痹的剧毒即使是蛟龙之属都要退避三舍,这大个子的皮肤比龙鳞还硬? 张闯臂膀肌肉收紧,只听咔咔的几声,老妪引以为傲的口器崩断成了数截,整个人也被剧痛一激身形暴缩现出原形! 一只半人大的红腿黄毛虎头蜘蛛肚皮朝天,节肢无意识的微微颤抖,断掉的口器上白沫和毒液横流,周围五个化形的妖怪做鸟兽散! 张闯虎目瞅了瞅地上的蜘蛛,一脚踢翻过来,蜘蛛的背部黄毛纵横,拟态成了老虎头模样,鲜艳的腿毛彰显着危险的信息,锋利的口器和剧毒能让猎物在恐惧和麻痹中被吸食干净,丛林中霸王之一,修炼成精的虎头痹毒蛛! 那个化形成的老太婆可能是被吃掉的生人之一。 闭目禅定的老和尚忽然开口道:“有劳护教珈蓝,老衲让后厨备了酒肉,空余的禅房已打扫干净,老衲今日在替四苦师兄诵经祈福,张护教自便。” 从不喜欢走形式的张闯一手逮住装死的蜘蛛腿,拖出了寺庙朝向阳处的凉亭走去,身后一众大小和尚看的咋舌不已,乖乖!这可是成精的毒蜘蛛啊,就这么拽在手里不硌手啊?这是刑部在册的捉妖人?怎么连刀都不配! 只见那虎背熊腰的壮汉走到凉亭旁边,一探手反抓整面岩石切削成的凉亭底座,肌肉隆起生生将整个凉亭斜角度掀起了半人高!远远看去凉亭和地面组成了一只等着喂食的巨兽张大的嘴巴! 张闯另一只手将蜘蛛丢垃圾一样一下甩进了凉亭底座,然后关闸门似的单手用力下砸! 在明处的和尚和暗处的妖精鬼魅皆倒吸一口凉气,虎头痹毒蜘蛛以喜阴暗潮湿和生命力顽强着称,但这样压在凉亭之下,即使还活着,也只能在巴掌大的底下和蚯蚓蜈蚣做伴,再加上那大个子一屁股坐在凉亭凳子上,永世不得超生啊! 这不用花背钱拿下去换赏银?那魁梧大汉怎么想的。 惧怕大个子武力的妖怪们垂涎的是痹毒蛛的妖丹,只要能化形,必有妖丹成形,食补可增长数十至数百年道行!哪个妖不眼红? 只是这彪形大汉连痹毒蛛腿毛上的麻痹液体都不惧,难道是入了金身境邪毒不侵的大宗师?只是这等俯瞰凡间的武夫来一座不知名的小庙做甚? 张闯雷鞭都硬扛过,自然不惧这点毒素,虽然答应了四苦和尚一颗供养钱换这座寺庙三十年平安,自己可没答应出家为僧,只是不能云游四方,找一找那虚无缥缈的大夏国运钱,有点可惜。 庙里的小和尚大着胆子端过来一坛酒和三斤牛肉,张闯揭开泥封,一口牛肉一口酒,作为俗家弟子,破戒僧,这点好处还是能享受享受的,不然真像那些流口水的和尚一样,吃素食,守活寡谁吃得消? 座下的凉亭微微颤抖,一只指甲盖大的红黄相间小蜘蛛从凉亭底座下爬出来,这是痹毒蛛表明姿态来和这位金身武夫沟通的,这等金身灿然的武夫在阴暗潮湿环境下活动的蜘蛛眼中仿佛大日悬空,如若不是凉亭底座相隔,此时都要被阳气烫熟了! 只见张闯瞧都没瞧在眼前结网爬来爬去的小蜘蛛,急的小蜘蛛数个复眼咕噜咕噜直转!面对这种油盐不进的厚皮武夫,只能听天由命了!小蜘蛛将结的网慢慢吃掉,重新爬回来凉亭底部进入龟息冬眠的状态,而不远处率领自己麾下妖怪准备寻仇的也放弃了正面直冲这个不知名的金身武夫,毕竟都是些小妖小怪,曾经的首领痹毒蛛都被镇压在地底, 第22章 能进能退! 穿上围裙,左手土豆右手刨刀的裴宁嘴角一阵抽搐,自己只是开个玩笑,这老罗头真把自己弄到伙头军了,日均五百个土豆,这个年代居然有土豆?虽然自己历史课极差,平日刷刷短视频自己也知道土豆是外国传到华夏的,不过这可是修仙世界,就算外国真发展出来工业革命,再到坦克飞机满天飞的时候,当年那并州城外战力堪比猛禽歼击机的人形核武器,联合国来了也打不过呀,只可惜此子放火屠城如脚踩蝼蚁,有朝一日大哥林青锋没能逮到他,自己也要砍死他。 不过那得猴年马月?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的裴宁一刀将土豆砍成两半,一旁路过的老罗一个巴掌就拍在裴宁脑门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哟,西瓜熟了?你土豆再削成这样信不信我把你饷银扣掉?” 裴宁嘴角抽搐,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自己忍气吞声也要将这些土豆给削完,万恶的李普出来的时候只塞了点干粮给自己,搞得自己身无分文,年纪轻轻就当了童工,真是耻辱啊。 最尴尬的是那臂纹黑蛇的顾无言身在先锋营,伙食极好,裴宁常牵着毛驴或矮脚马拉着进货的棚车路过前锋营,虽然没有任何人瞧不起身处伙头军的裴宁,但裴宁自己心里很不舒服,境界差了顾无言一层,打对攻自己战力是差了点,但论皮厚,我称第二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至于为什么伙头军没人干得罪,那是因为谁都不想自己吃饭都锅里没事多点毛发什么的,何苦跟一日三餐过不去呢? 那老罗可是出了名的护短记仇,记得有一名老罗的手下和人争执到差点动手,重甲营的彪形大汉围住了瘦弱的灶台兵,虽然没有动手,但这事闹的全关宁铁骑都知道了。 拉着脸的老罗一句狠话都不撂,驼着背领走了自己手下的灶台兵,结局就是两个月后,外出沙漠训练的重甲营营长带着手下的校尉伍长亲自登门道歉,这吃了两个月的土豆白菜终于改成了羊肉泡馍…… 时隔两个月于荒无人烟的沙漠中第一次吃到了荤腥,重甲营的士卒军官涕泪交加,自此,老罗带的伙头军便成了军营中的掌中宝,心头肉,谁都不敢惹。 而听说和年纪轻轻便踏入破甲境的顾无言打平手的裴宁居然分到了伙头军,众人也是摸不着头脑,天才固然重要,可是军伍之中仍然是以普通人居多,随军武夫大多身居要职,尤其是破甲境的武夫,放哪个部队都是顶头上司眼中的香饽饽,毕竟要以少胜多,没有这些高阶武夫成群结队,听从命令,怎么打?那些个随军修士可是个顶个的趾高气昂,娇贵的不行。 终于将土豆削完切成块后,裴宁将成筐成筐的土豆倒入锅中以清水冲洗干净淀粉,捞出后沥干送往隔壁灶房,还没进门,隔着门板就听到里面颠锅炒菜的声音,还有老罗那标志性的大嗓门:“能进能退!乃真正法器!” 这一言不合就地板油上高速,像我这么纯洁的人怎么就跟了这样一个很污的人?算了,既然进了伙头军,该干的活就干好吧。 裴宁将土豆送了进去,老罗劈头盖脸就骂了上来:“几筐土豆削到现在,将士们等的花都谢了都吃不上饭,搁以前你早就被贻误军机为由斩了第三条腿!” 裴宁一脸苦相:“罗老,这不至于吧,我以前是练拳脚的,这突然让我来削土豆,总得循序渐进吧。” 老罗将手中的铁铲一把将锅中的菜铲起来倒入桶中,盖上盖子保温,一把从旁边摸出一颗未削皮的土豆,再拿一把菜刀,两手协同削土豆皮,不出三息,地上便多了一层薄薄的土豆皮,手中的土豆随手甩入篮筐中。 裴宁的嘴巴张的都可以塞进三个鸡蛋。 老罗佝偻着倚老卖老说道:“不要惊讶,这只是小试牛刀,当年我削土豆比这快多了!” 裴宁冲上来一把抓住老罗的手腕,神色急切:“你削到手了老罗!在冒血啊!” 老罗小心翼翼的睁开眼,一看到暗红色血花,眼一闭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要不是裴宁扶着,这会已经后脑勺倒地了! “卧槽嘞,这是晕血?虽说是伙头军晕血怎么搞?这要短兵相接了咋办?敢情这铲子真就是炒菜的…… 双手抄在老罗腋下的裴宁将晕血的老罗拖出了灶房,正在外面剥白菜叶子的伙头兵刘大宝一个箭步上来搭把手,将老罗平放在空地上。 “哎呀妈呀!老罗锅不能见血鸭,小裴你掐他人中,老罗锅年纪大了别一下就走了,虽说大伙都盼着开席,但老罗锅孤身一人,谁给他料理后事呀,我滴个娘咧,这死也不死远一点,死在军营中很晦气咧!”刘大宝操着浓重的口音埋汰着晕厥过去的老罗,手却搭在老罗的脉搏上,确定老罗只是晕血后才放下心来。 长相极为憨厚的刘大宝方头方脸,穿着布衣布鞋,腰上的围裙包浆浑厚,二人将老罗抬到阴凉通风的地方,等老罗自然醒来,二人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了天,靠着矮墙顺手剥起了白菜。 裴宁率先发问:“大宝哥,罗老这晕血怎么进的军伍?就算是伙头军,晕血可是欺君大罪啊,启咸年便在招兵布告中写明了晕血者禁止参军。” 刘大宝憨厚一笑:“天高皇帝远嘛,咱关宁远在天边,这些政令守还是要守的,可咱就算是闻名天下的关宁铁骑伙头军,那也是伙头军,总不能拿着锅盖,铁铲做刀牌兵吧?老罗晕血是晕血,可炒菜,就地取材,做干粮,那可是军中一把好手,荒郊野外,粮草断绝的情况下,人能从莫名其妙的地方挖出一些裹腹的根系,野果。据说当年谭武校尉的命就是老罗摘草药救的。” 二人将外面的烂叶子扔进簸箕里,好的白菜一颗一颗码放整齐, 一旁的呼噜声证明老罗已经睡的不省人事,日落西沉,裴宁将百十份餐具清洗完,便回到自己的帐篷进入反观内视的状态,一粒心神坠入其 第23章 夜探商队 “听说你就是我的贴身护卫之一?”世子依旧是男妆,眯着桃花眼,目测一米七的个子比裴宁高了一个头,不过裴宁也到了拔个子的时候,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超过世子了。 裴宁压低声音回来句:“应该是吧。” 女世子用手势比划,示意二人翻墙出去,随后自己率先跳下围墙。 裴宁轻轻一跳攀上矮墙,双臂轻轻发力便带动自己翻过了墙,稳稳的落地,自认为去做贼毫无压力!自己的身体素质现在是杠杠的!不再跟前世去健身房混了几个月一样光长一点点肌肉就开心的不行。 结果一抬头,一名全副武装的值夜侍卫笔直站在二人一侧,不过那侍卫眼观鼻,鼻观心,别说自己的顶头上司带了一个伙头兵翻墙,就是带着整个关宁铁骑翻墙,自己也得装作什么都没瞅见。 尴尬的二人连忙快步消失在夜色中。 “为什么今天晚上选我世子?”裴宁落后世子半个身位,按理说那个土生土长的顾无言才是优先人选。 刻意压低声音的女世子不假思索说道:“顾无言这个极年轻的破甲境都没能将你打破防,我觉得你身板还是蛮结实的,最不济当挡箭牌比顾无言强。” 这怎么比自己师傅李普还离谱……裴宁翻了个白眼,也就天太黑看不见:“世子,我还不是您的死侍,凭啥帮你挡箭?” 女世子头也不回甩出一句:“凭啥?就凭我爹是辽亲王,我小叔是所有武夫的天,大唐第一锋将。” 嘴巴可以塞下三个鸡蛋的裴宁倒吸一口凉气,难以想象世间居然能巧到如此地步,李普的大侄女招自己进门……离谱到家了!那这挡箭牌要是做的不好以后被师傅知道不得被揍成胖头鱼! “小小三境武夫还治不了你?”心中洋洋得意的女世子很满意裴宁的反应,可惜小叔走到有点早,不然自己去抱小叔的大腿哪用的着自己来当劳什子世子,自己这个花一样的年纪就应该赏赏花看看景,品尝天下美食。 至于自己老爹,除了相认那一天,自己是没见过老爹来过一次,也就小叔经常会来见自己,如果不是小叔劝自己,自己根本就不会认那个凭空出现的混账老爹! 虽然那会并不知道小叔是顶天立地的人物,毕竟挣扎在温饱线的小女孩能有亲戚不时给点实打实的关照远比突然来的世子身份实在,自己也只是一个私生女,如果不是朝廷的变革,最后会在市井之中嫁人生子,终日在农田,家中和菜场之间徘徊。 二人蹑手蹑脚来到一处民宅处,翻身上墙,只见院里满满当当都是整箱整箱的货物,系着红绸带的扁担,盖都盖不住的宝贝在夜色中光华四溢,木轮推车等运输工具搁墙边靠着。 女世子掏出两张符箓,和司延锁那个不靠谱的道士展示的朱砂符箓不同,此符以墨半画半写,裴宁顿觉人身小天地一阵炙热,连忙沉入一粒心神,悬浮在半空的心神只看见小天中的山脊有些许部份被一一点亮,看图案居然像一只缩头的王八! 瞬息间,裴宁回神说道:“这是要龟息隐匿?” 女世子心中一凛:“你认的出来?” 裴宁诚恳回答道:“感觉。” 没想到这个武夫居然对符箓有此等天赋,这枚关宁武库所藏符道大家所画的龟息符即使是浸淫符道已久的大师都需要解构良久才能得出结论,此人只是个皮糙肉厚的武夫,就连平时批菜采购写的收据单字迹都是歪七扭八的,居然能一语道出此符真谛! 符箓贴上身后,沿着围墙爬上了后屋屋顶,一只在屋檐上睡觉的狸花猫在二人经过时都未曾感知到近在眼前的二人。 顺着屋脊就一片片揭瓦往下窥探,一段时间后,两人趴在瓦片上,瞅见了商队的三个商人,围着一盏忽明忽暗的油灯窃窃私语着什么。 居高临下俯瞰民宅中,家具简陋,一张床,一个屏风,四张长板凳,加一张方桌,奇怪的是三个商人并未将贵重物品搬到屋内,反而是堆放在大院之中,以篷布简易遮盖。 要知道白天光众目睽睽之下看到的稀世珍宝就数不胜数,不说绝世宝物,那也是千金难买,单单那两件工艺繁复,手艺绝版的藕丝织布,香云纱便能在京城陪都掀起一阵拍卖浪潮,剩下的夜光杯,大尺寸珊瑚树,也就传承悠久的仙府国库中才能窥得一二。 再加上二人掀开周围其他瓦片时看到镖师睡的地方都围着商人居住的主屋所睡,这证明屋中定有什么奇珍异宝胜过庭院中财宝堆的数十倍以上! 果然,极有耐心的二人见到三名商人将油灯抬起放在一侧,烛台下方露出一枚钱币,耳聪目明的裴宁借着昏暗的灯光将以正面示人的钱币牢记在脑海中,大小样式和前世的咸丰重宝类似,圆形方孔钱,正面四字为龙雀通宝,钱币流通痕迹极重,包浆浑厚,一看就是经常流通的钱币。 这就奇怪了,如果这是一枚稀世大珍,必然是一枚传承有序的藏品,怎么可能包浆浑厚流通痕迹宛如一枚只配真品二字的残破品相等级?最不济数代人把玩,那也应该是传世包浆,经常流通于市井的钱忽然被人认出是绝世珍宝然后被这三名商人低价收购? 裴宁心中的好奇宛如小恶魔的尾巴一下一下的挠着自己的心,然后将随身携带的苍松翠柏钱以ok的手势环在手中,洞若观火还能使用两次,这次用完还剩一次,女世子见裴宁以拳围眼观察屋内,不明就里也和裴宁一样微微握拢拳头观察屋内。 透过苍松翠柏钱,裴宁的心紧紧揪了一下,远胜和司延锁看到胡姬变尸魔的那一刻! 屋中紫气盎然,尤其是那枚龙雀通宝,宛如实质的紫气凝聚成数根紫色绸带,此刻正在屋内如水袖般飘荡!只要是水袖经过的地方,都会留下浓郁的紫气! 虽然猜到了大夏最后的盛世发行的龙雀重宝应该数量极大,而大唐大魏和其他诸侯国为了彻底推翻大夏 第24章 风起云涌 李慕白,这名字不错,难不成是字面意思?李家的兄弟喜欢姓白女子?裴宁边想便走向堆满白菜土豆的灶房,无意间瞎猜猜出了真相。 “啊嚏!”无有乡中,李普正在给林青锋喂招,右手出拳如龙探爪!林青锋侧步退让避开龙拳,阴手拔木剑快如闪电斩向李普脖颈,原本准备招架后跟上一记重击结束教学的李普莫名其妙打了个一个喷嚏,慢了半拍的格挡被一剑拍在脖子上,没有运起钢筋铁骨的李普疼的嗷嗷叫。 “什么情况,哪个龟儿子在惦记老子!”捂着脖子感觉跟落枕一样的李普没法扭头,只能转过身去跟林青锋说道:“你小子不能轻点,我是你师傅不是你仇人啊,妈耶,我这把老骨头要不是还算硬朗,这会已经归西了。” “师傅,不会的,这里有濯垢泉”林青锋归剑于鞘,善意的提醒一下捂着脖子的李普。 “你俩真是一个比一个孝顺!” “应该的师傅” 李普倒吸一口凉气大手一挥,这货要么不说话,要么气死人不偿命:“自己练去,我得去歇会。” 往地上一坐的李普看着李青峰不断重复拔剑,归鞘的动作不禁感叹,聪明人肯花力气在笨功夫上,前途不可限量。 裴宁那小鬼笨的很,自己演示的招式套路精髓那小子真是蜡烛不点不亮!举一反三都不会,一套连招下来只记住了起手,教会了收尾起手给忘了!要么就是形似而神缺,简直就是废柴中的废柴,要不是在无有乡中打发时间,哪个师傅会手把手反反复复的教徒弟? 然而这个笨徒弟却偏偏选了最复杂的修行道路,哪个人会剑武道佛一起修行的?佛家有业障,道门有心魔,偏偏佛家的分支武道和道门延伸剑道刚开始都是以暴制暴的路子,只是业障和心魔能用暴力来突破?如果是的话天下的佛陀和神仙不满地跑?终究是要回到修心来突破各自道心的关隘。 反观林青锋,聪明的一塌糊涂,自己尚未演示完,此子甚至能倒推出前路和猜测后途,甚至在细微处改良精进!这要是放到外界那还了得?抢徒弟的人得先打个头破血流,还得时刻防着得不到林青锋的大能惦记,不是有句话我得不到的就要毁掉嘛。 一心只练剑道的林青锋目标极为单纯,就连人身小天中的构造都只挖了气海和心湖,一旦开渠引水,将会是鲸吞四海灵气的恐怖气象!哪个顶级宗门得到了林青锋,不将自己的福地洞天秘境掏空再借一点,怎么填满林青锋的气海海床? 这样一来,最顶级的宗门的候选比较多,林青锋走的是上古武剑仙路子,大夏喊得上名字的剑宗也没个武剑仙的传承,与其倾尽一宗资源去赌一个不确定,还不如选一个传承有序路子稳步培养,好歹后继有人,不求开疆拓土,至少能安稳守成。 这样算来,也就从一流剑宗即将跌落到二流剑宗的千剑山青衫宗适合林青锋了,如果青衫宗的掌门,昔年的剑魁至今没有破境的话,那自己这得意弟子算是便宜千剑山了。 那就让林青锋去千剑山?将来一个在山上,一个在军伍,总归有个照应。 怎么去呢?千剑山我认识的都说不上话,愁死个人,不知道裴宁那小子现在如何了,最不济遇到生死大敌,用一叶障目应该能保命吧。 远处的拔剑少年复又归鞘,斗转星移的天幕如梦幻泡影。 八百人排成四列的士卒内穿青黑布帛衣外套直身布面甲,制式统一,军容严整,最前排的八名士卒高举回避威武对牌开道,后方八名士卒腰配制式雁翎刀,手提铜锣,队伍中央有一辆青金色马车,突出一个雍容华贵,隐约能听见马车中有女子欢笑声传来。 附近一条小河无风起浪,浪头踊跃却未落入河水中,而是在浪尖化成人形,只是下半身依旧为水,随波逐流。 凝聚成的人形伸出不停滴水的手将长发挽起,露出一张年轻女子的脸,愁眉紧锁,这岸上的大官一来,自己麾下的水鬼小吏神魂颠散,又不能没鬼巡视辖区,只能自己现出真身巡游于河中,还得向队伍遥遥施了个万福,生前都说做人,做事,做官,更何况是是做鬼吏! 已经走远的队伍忽然鸣锣一声,河婆便沉入水中,没了官威的压制,自己手底下的水鬼小吏逐渐恢复正常,那自己便可以回到泥像中养精蓄锐。 “老爷,需不需要将队伍速度提上来?”一名个子瘦高步伐沉稳的随从轻敲青金色的马车车窗小心翼翼的问道。 “陛下说在入冬前要赶到关宁,咱这队伍速度也太慢了,误了时辰怎么办?”皇帝不急太监急,随从八字眉毛薄嘴唇,急的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 “传令下去,原地戒备,休息三个时辰,到了章平驿站,修整七日。”车厢中传出沉稳的话让随从急的直跳脚,恨不得从一尺见方的车窗中钻进去。 “使不得啊老爷,再这样休息下去,咱别说在入冬前到关宁了,春天过了也不一定能到啊。 车夫拉起了缰绳,马车前后的士卒同时停步,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大喝:“坐!”八百士卒原地盘腿而坐,随后拿出干粮和水囊沉默的进食休息。 马车车窗中,伸出一条美人的白皙胳膊,皮肤如凝脂,青葱一样的手指捻着一枚金戒指,随从立马恭敬的双手接过戒指,等待下一步指示。 “着青砂河河婆,不日朝廷有十五艘鸬鹚会从此处通行,不惜一切代价保障鸬鹚通过,不得有误!”低沉的男子声音在说完后,猴急的一把拉回侍女的皓腕。 随从立刻高举戒指快步跑向刚刚路过的青沙河,还未到河边,便看到浪花凝聚成的女子人形跪在流动河水中,高举双手。 金戒指放进河婆的手中后,女子人形坍塌,周身散发着金光的水形态河婆颤抖着将那那枚金戒指碾成金片,贴在自己的泥像上,顷刻间河水水位暴涨!水底暗流从缓慢变为湍急! 一处河 第25章 关宁战事 与世子分别后,正是中午饭点,裴宁便回自己的营房取换洗衣物,刚一进门,便看到方头方脸的刘大宝也在打包灶房的用具,边上去打了招呼:“宝哥,怎么灶房也开始收拾起来了?” 将大铁锅里塞满厨房杂七杂八的小东西后,以一张油布蒙住铁锅,草绳绑紧,听到裴宁的声音后,李大宝放下手中的活,回头憨笑道:“小裴啊,今天回来收拾行李啊,被世子选中可给我们灶房争光,好好干,等做了将军给大宝哥涨点饷银。” 裴宁上前给平日很关照自己的宝哥拍了拍背上的灰,刘大宝拉着裴宁做到小桌子前,端上几碗灶房预留的小菜,盛了两碗饭,二人边吃边聊。 “大宝哥,咱灶房收拾东西干啥,要去野外训练?”裴宁夹了一筷子笋干肉片,扒了口饭,含糊不清的问道。 “不是训练,宋国的流寇近几日连续入侵咱边界,听说有个村子被屠了,谭副将震怒,下令步卒营驻扎边界,铁骑营轻装巡视,重骑营居中支援。”刘大宝的一句村子被屠让裴宁心中一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让裴宁在这一刻回到了并州焚城的那一刻,这个世界远没有前世来的和平,至少表面上是。 “屠村?那帮流寇之前不是光骚扰抢劫一点钱财粮食嘛?怎么现在敢屠村了?”宋国从当代皇帝上任后开始不太平了,据说是皇帝不知从什么地方找到了炼化紫薇真气的方法,这可是惊天大瓜。 又叫正气的紫薇真气附身于帝王,纯粹是因为远古神道崩塌天庭碎裂,天界无法再把持天下运行秩序,便有神君下凡,将紫薇真气接引到帝王身上,这就是每一份诏书上的开场白,奉天承运的由来。 同样,人间帝王能册封鬼物为城隍,辖地山水神灵,自身又不惧邪魅,靠的就是紫薇真气,但紫薇真气也让不少帝王无法踏入仙途,紫薇真气排外性极强,有修道天赋的帝王根本无法吸纳灵气精炼。 而当紫薇真气随着帝王的政令,圣旨,口谕,消耗的差不多时,改朝换代就势在必行了,所以一个帝王即使发现了吸纳炼化紫薇真气的方法,第一时间应该就是焚毁此功法,而不是自己精炼可以被称之为国本的紫薇真气,所以如今的宋国没有紫薇真气压制,可以说是邪魅当道,奸臣匪将霍乱朝纲。 光是宋国境内扛不住苛捐杂税揭竿而起的农民军就多达百万人,而负责暴力镇压农民军的各地州军都在拥兵自重割地为王。反观宋国皇帝,终日吐纳修炼,也不在乎自己的兵权逐渐被地方势力蚕食,最夸张的言论是大内最新传出的圣旨已经没有盖章了,民间都在传皇帝已经将紫气浓郁的传国玉玺吃掉了! 相对应的就是宋国边境的乱兵如匪,没有纪律的约束,凭着手中的刀枪,就对宋唐接壤的居民起了危害,只是大魏和大唐两个大国不敢对宋国直接宣战,就怕在内乱中突然来了个外敌,导致宋国先调转矛头攻打外地,谁也犯不着为了一个已经烂掉的国家损失自己的精英边疆军队。 刘大宝正色道:“之前匪兵不成气候,现如今怕是宋国境内的州军溃散,腹地被农民军占领,有些所谓的朝廷将军校尉聚拢了附近的乱兵,破罐子破摔就落草为寇了。” “那他们敢惹关宁铁骑?”裴宁气不打一处来。 刘大宝恨恨的说道:“怕,怎么不怕,关宁铁骑装备精良训练有素,那帮畜牲中有会邪术之人相助,一旦遭遇到精良的关宁铁骑,便会将俘获的百姓以邪术蛊惑,那些手中被塞了生锈兵器的百姓便悍不畏死的朝着指定的敌人发起自杀式袭击,有些铁骑心软迟疑一点,便染伤病死。” “丧尸危机加破伤风战术啊,那帮乱兵真是禽兽不如!”心中这么想的裴宁愤愤不平,狠扒了一口饭。 “近日接到斥候可靠消息,有近一营的匪兵正在靠近关宁附近的一个村庄,那村庄正有大量畜牧,谭副将准备用这个村庄做诱饵,一口吃掉一营的宋国匪兵,好杀鸡儆猴。”刘大宝和裴宁风卷残云,盘子饭碗扫的干干净净,看着眼前将大圆木锅盖背在身后的宝哥,裴宁开玩笑的说道:“宝哥你再拿把剁骨头的菜刀就可以当刀牌兵了。” 刘大宝憨笑一下:“宝哥对你有两个要求,尽量不要惹麻烦,和气第一,第二就是打架不能输!不能给咱灶房的兵丢脸!有事了来找宝哥,帮不上的忙宝哥可以给你点建议。” 鼻子一酸的裴宁想起自己削不完的萝卜土豆也就刘大宝肯帮自己削一个晚上又一个晚上,还预留好自己那份饭菜,比那只知道到处溜达喝点小酒的老罗好不知道多少倍。 屋子外传来了集合的军令,刘大宝拍了拍裴宁的肩膀,转身就要出门,结果“啪”的一声闷响,急匆匆出门背着大锅盖的刘大宝因为门太窄一下子被撞了回来,只能侧过身子一步一步横移出去。 裴宁跟着刘大宝出门,只能见到刘大宝宽厚的身体背着陈年大锅盖笨拙的跟着大部队跑。 “你不敢去啊?”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裴宁一跳,李慕白晃着大长腿坐在院墙上,一脸坏笑。 “谁说我不敢去的,世子不是找我做死侍嘛?我走了谁帮你做挡箭牌。”虽然经历过和尸魔,顾无言的打斗,裴宁的实战经验总归比前世强了很多,至少没和上辈子一样还没开打身上的肌肉就有点控制不住的轻微抖起来。 “你可是姓裴诶,你知道天下无二裴嘛?武晋裴氏的前人将裴家人带出了苦寒之地,在河东柏树林落了户,靠着两代人的沙场拼命,请来儒家最好的教书先生,从此河东裴柏村,又叫宰相村,响彻天下,你身为裴家族人,没有个秀才功名,裨将职位,连族谱都进不去。”李慕白卖弄了一下最近看到史书,裴家的宗族确实强悍,深知读书才是出路。 “你可知裴思危,裴思变,裴思退三兄弟最大的志 第26章 猎户遇险 离开关宁有三十里,回头望去依稀能见到关宁远在天边的城墙,在这苦寒之地,得需要多少年几代人才能建造如此雄城? 正在安营扎寨敲钉子的裴宁抡起榔头一锤接一锤,仿佛不知疲倦,在无有乡练拳比这苦多了,手臂,脚踝上负重出拳踢腿,李普的要求就是动作不变形,即使这一拳出去,敌人的刀剑先致,也要后发制人,这百来根帐篷钉算什么? 周围的铁字营士兵看着不知疲倦的裴宁,嘴中啧啧有声,一个个小声评论:“听说这小子刚进城就和顾无言打了一场,难分难解!” “顾无言?铁骑的那个新兵蛋子?呸!依我看什么最年轻的破甲境,连个尚未开渠引水的炼体武夫都没打过,那水份不就跟抹布里的水一样?” “我看未必,这小子确实没有开渠引水,而且体魄打熬居然如此之好。” 这些窃窃私语裴宁收入耳中,开玩笑,虽说上辈子最大的愿望是得到一本富婆通讯录,挨着号码一个一个打,尤其是那种即将六十大寿能送自己房子车子的优质富婆,不,富翁也行,虽然穿越到这一世还是男子汉大丈夫,可真要能软饭硬吃,还练什么拳…… 听着这些酸溜溜的话,心里白烂话自嘲归自嘲,裴宁还是有点洋洋得意的,那么多打没有白挨,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蜡烛不点不亮?呸,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手里的活抓紧干完!马上开饭了啊!”百夫长绕着营地转了一圈,看了下进度还行,扯着嗓子让手下的兵卒准备休息,喊完走到裴宁身边:“听说你是灶房临时进来的?平时没少劈柴吧?这桩子打的很扎实,吃完了饭跟一队人去那边的村庄附近看看有没有野味,今儿陈校尉的晚饭就交给你了。” 军营枯燥,除了轮值操练,这么多大老爷们的休息时间就闲聊扯淡,尚未与灶房伙头军会和的只能一口馍馍一口水,实在嘴馋了会吃点肉干,腊肉,千人的大营在牛背山顶扎了下来,这个小坡是方圆百里的制高点,视野极佳,根本不怕散兵游勇的宋国匪兵。 扎营前沿途路过一处距离关宁较近的游牧营地,即使是脾气最好的兵都恨不得将宋国匪兵拆骨扒皮! 牛羊被抢走也就算了,被刀枪砍刺破烂不堪的帐篷中,食物器皿家具散落一地,床榻上有几具衣不蔽体的女人尸骨,大腿根部张的极开已经撕裂,肩胛骨和手掌被钉死在了床上。 士兵从一摊摊和烂泥混在一起的肉糜中看到了人体的碎骨和脏器,即使过了很久,都能想象到此处发生的惨烈景象,那些饥饿的匪兵到了此处将男人小孩老人捆绑后按压在地上,吃饱喝足后将这些女人凌辱至死,再用钝器将捆绑的老人小孩活生生砸死,疯狂的宣泄着人性的恶和暴力! 千人的营队沉默的看着这些帐篷中的惨烈景象,几名心理素质极好的伍长尉官从辎重中取出一些干草,将尸骨收拢后取出火折子,一把火烧了此处,一名尉官不知不觉间睁眼流泪,烈火焚烧处隐约传出了那些被虐杀之人的哀嚎,怨气冲天! 只要碰到匪兵,能抓到活的要让他们求死不能!这是所有铁字营兵卒的唯一想法! 跟随五人打猎队伍出行的裴宁同样心中意难平,这些只有在HBO等大尺度美剧中才能见到的血腥画面真实的出现在自己眼前时,胃中一阵翻江倒海,别说中饭,胃酸都给吐完了。 队长丢过来一壶水,糙手一巴掌拍在裴宁的肩膀上:“小裴,之前在灶房接触不到这些吧?战乱年代常有的事,当年青州大旱朝廷在史书上只写了一行字,青州人食人,那些身居庙堂的士大夫可没有看到实景。” 裴宁心中又回想起刚刚穿越而来的景象,野外的树皮草根被啃食干净,失去行动力的或体弱妇女老幼被率先分食,那种被饥饿支配撕开人皮伪装的野兽,只是以活下去为目的而存在下去。 “你去前面的猎户歇一会,这户人家已经在这住了二十多年了,位置比较隐蔽,打猎的事交给我们。” 队长带着五人前去打猎,裴宁则用水囊漱完口后找到了一幢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石屋,隐约能闻到点硫磺味,想来是驱除蛇虫百脚的。 一个晒的有点黑的姑娘穿着布衣裹着兽皮帽子从石屋中探出脑袋,瞅见裴宁一身关宁军装,便咧嘴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贝齿。 关宁的军人常常会来这里购买兽皮虎骨之类的,而且价格比精明的商人给的多的多。 裴宁摸摸后脑勺咧嘴一笑,对面的小姑娘看上去就天真无邪,说不上漂亮,但看着很顺眼。 关宁主城门,猿臂长身面无表情的张半弓和谭武面对面说话,三十名亲兵站于马侧整装待发,那近两米的满弓营特制弓让人怀疑得多大臂力才能拉开? “听说陈子云到了锦州?你这一来一回得三个月啊。”谭武抠下鼻屎搓成一团弹到远处。 张半弓也就是是在亲兵面前给谭武面子,不然这会已经甩手就走了。 “还听说陈子云要削个梨给你,我就纳闷了,这梨是黄金做的?还是梨肉吃了能长生不老?梨核能当金丹吃?人家收买人心低端点都是功名利禄美女美酒,高端点要收买武夫那得冲关大药吧,收买剑仙得给古剑名器吧,不管是啥,物以稀为贵总是不会错的。”谭武拿着铜镜对着鼻孔一顿猛照,生怕有鼻毛露出来:“城南集市上,最好的汤山梨八文钱一斤,我能用梨把你的宅子堆满。” 半天不说话的张半弓从鼻子里憋出几个字:“不一样。”语调平淡,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谭武眉毛鼻子皱在一起恼火道:“梨就是梨,汤山梨和北城梨也就个头和甜度有点区别,他陈子云说的话是圣旨啊!你作为关宁城防军的副将,说走就走,要是关宁有什么闪失,你不怕陛下诛你九族!” 张半弓拍了拍胸脯,闷响连连:“少帅削的梨 第27章 斩草未除根 五名打猎的士卒只随身携带着野兔,小一点的狍子,山鸡之类的小型猎物匆忙往回赶,路过石屋时见到了正在摆造型的裴宁。 心中窃窃自喜的裴宁暗想习武还是有用的,之前和顾无言和尸魔对打时处于越级打怪,就好比黄金段位打白金段位一样,虽然没有被全面压制,但要在极高的压力之下找到破绽对线单杀或互换人头,对于初出茅庐的菜鸟来说紧张的情绪占据的更多一点。 而此时的对战普通人,轻轻松松一打五,这要放到前世,不说比肩电影中的超级英雄,跟世界级散打冠军比就是碾压的水准,难得有炸鱼耍帅的局,还能享受到小姑娘崇拜的眼神,不错不错! 一只捆好的山鸡扔向耍帅的裴宁,后者凭着反应单手抓住了山鸡:“裴宁,没听到集合哨啊,赶紧的,这会应该在拔营了,我们先走了。” 裴宁高举单手握拳表示明白,随后转身吓唬滋了一裤子的宋国匪兵:“今天算你运气好,以后不准再踏进我大唐一步,滚!” 脸色惨白的宋国匪兵顾不得生死不知的战友,神色急切的想要逃离这里,大宋完了,他们这些群龙无首的乱兵连混口饭吃都难,要么加入被农民军占领的郡县,要么长途跋涉回到大宋腹地的精锐中去,哪一条看上去都是死路,要么被农民军围剿,要么被大宋精锐压着当炮灰,失去战力还会被割下首级充当军功。 先前作为侧翼支援有幸远远看过关宁的一百铁骑甲士,一个照面便将一名大宋校尉聚拢了三百人多匪兵主力一举歼灭,热刀切黄油,侧翼的尉官眼看主力覆灭,自己骑着马撒腿就跑,可怜近百名支援的兵卒被大唐精锐追的慌不择路,东躲西藏后实在是饥肠辘辘下发现了苦苦探头看向裴宁的一幕。 没想到碰到了铁板,还是带刺的,就和大唐步卒的鬼面盾一样,鬼脸上突出的獠牙粗糙且带着倒勾,被这玩意拍在身上远比一刀致命来的痛苦。 裴宁弯下腰,捡起一枚刻字的铁牌,那是那名跪着逃跑的匪兵铭牌,大唐也有,不过是刻在护心镜内侧的,许大吉,这名字取的也是没谁了。 “苦苦姑娘,等我回来再找你买东西,有需要的我们一起去关宁城门口摆摊,你可得给我保护费啊。”裴宁半开玩笑道。 苦苦咧嘴露出洁白的牙齿“那可说定了,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到时候城门口的军爷赶我们走,裴大哥你可得替我们撑腰!” 快步往军营方向赶的少年一手拎着山鸡,一手高举比了个ok的手势,之前二人在石屋中买卖东西,裴宁在谈完价格后比了个OK的手势,苦苦好奇问了一下,才知道这是知道了或者好的的意思。 一处高山脊梁上,云海翻腾,狂风烈烈,一名穿着洗的发白棉袍的道士正在快速赶路,两腿如同转到极致的车轱辘,道士抬头看了眼天,张嘴喃喃自语道:“再不快点不知道赶不赶的上,今天不知道是哪两位师侄点睛,不然靠自己这两条腿跑到千剑山就没法伺候师傅他老人家了。” 此人正是和裴宁分别的司延锁,裴宁嘴中极为不靠谱的死道长,果然,道士一拍脑袋,神行符即将失效,自己还没有解除神行符,到时候灵气耗完还得摔一跤,要是跌下山脊摔死了,师傅他老人家会不会放鞭炮庆祝?呸,是派全宗弟子拼命救援搜索才对! 猛烈的狂风吹来,巨大的阴影笼罩住了绵长的山脊,司延锁抬头眯眼看天,一艘刻着龙头的舰首如铁骑冲阵冲破云海!厚重的云层溃不成军!能工巧匠雕刻婉转承载舰身的游龙仿佛在托着浮空的大船在云海中遨游,视力极好的司延锁甚至能看到游龙的每一片龙鳞,四爪虚张,如握雷电!龙头鹿角雄壮,须发张扬!只是能工巧匠精雕细琢的木龙却没有眼睛。 而在浮空渡船的正前方,占据了眼界中的积雨云层里电闪雷鸣!水桶粗细的雷蛇不时将天空劈撕裂!如同君王咆哮着宣告这一片空域归自己管辖! 风帆张满的渡船主舱前,两名驻颜有术的中年人迎风而站,各个观光舱和贵宾舱前同样站着实力不俗能够抵抗高空狂风低温的修行中人,实力一般的人早已回到有阵法庇护的船舱中避险。 “师傅,这批货如此重要,时间上一丝都耽搁不得,要是误了时辰,咱聚宝斋的名声可就毁于一旦了!”一名绿衣华服的中年人语气略带急促,聚宝斋作为中土神州数一数二的商行,能够保证货物的准时抵达不光靠着结缘数量众多的修行中人护航保驾,更多的还是靠着三条耗费巨资打造的跨州渡船,这条腾龙渡船虽以速度见长,可也绕不过眼前望不到边的云海雷池,一旦开绕,船上的货物不能在约定的时间交到货主手中,自己和师傅正副船主的位置怕是到头了。 背手站立的青袍黑鞋中年人不急不缓说道:“长意,千剑山的两位剑仙不是已经出发了吗?想必这会已经快到了吧。” 绿袍中年人吹胡子瞪眼道:“师傅!您当千剑山还是天下第一剑宗那会啊!我可是听说了啊,今年赌石大会千剑山可是拉下脸来参加了,这说明什么?千剑山和拜剑山争夺剑胚的名额失败了!” “赌石大会也不是没有头彩啊。”背手的中年人心中默算,如果千剑山两位剑仙没有按时赶到,那确实不好交代,不过这次邀请两位剑仙前来点睛用的是人情,是熄灭一盏还愿灯的大事,千剑山再力有不逮,在还愿一事上还是能体现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 “别提了师父,你看看当年千剑山收的当代剑魁,这一闭关都二百年过去了,鬼知道是不是走火入魔与世长辞了,那二徒弟更加不靠谱了,虽说是刻舟求剑考核的首名,可一个本命飞剑都炼不出来的废物有啥用?也没见他炼出个本命飞棍或者本命飞锤啊”叫长意的副船主一脸嫌弃,一个剑仙没有本命飞剑, 第28章 一钵水 岭南辽亲王遇险处,烈日炎炎的两军交战处,虽然辽亲王亲卫队的尸体早已搬走入殓,但战场的原貌被保留了下来,州府军在战事结束后第一时间封锁了现场,对于这条莫名其妙的命令,州府军指挥官嗤之以鼻,都过去这么久了,蛮子又未在现场留下哪怕一具尸体,能看出个鬼的线索来?还不如挥师南下,荡平那些跳脚蛮子。 一队十人着灰色劲装,佩刀来到了此处,为首的一名削瘦男子止步不前,身后体格强壮带着板凳的男子立刻上前一步,略带拘谨的将凳子放到为首男子的腿弯后一点,为首男子坐下后,一名亲卫立刻凑了上来说道:“少帅,陛下让您去锦州,咱们这会在岭南,不是欺君之罪嘛?再加上佛门蠢蠢欲动,少帅您不去镇场子,属下怕……” 陈子云抵着下巴闭目养神道:“无妨,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庆亲王不也是这么回的?张闯,哦,现在是致胜金刚,会先到关宁,李壁压阵策应,二人是老搭档了,半弓假装去见我只是为了堵住言官的嘴,重头戏在岭南,咱们走一步看一步。” 看谁?亲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烈日炎炎的,鬼都没有一个,汗倒是出来一身,澡白洗了。 一名黑袍男子手中攥着一根竹管样的东西从林木中走出来,径直走向陈子云。 “找到了?我看看。”陈子云伸出纤长的五指平淡的说道。 这名黑袍男子居然就是三十年前紫云山一战试图出口打断开山弩击发军令的墨家子弟。 将竹管眯着眼翻来覆去端详细节后,陈子云正色道:“需要什么?” 大唐在紫云山一战露出了不少底牌,但有一个底牌始终没有暴露,眼前这个痴迷技术革新的墨家子弟只要闭门造车成功,那大唐的底牌份量就会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时间太少。 有心人发现改元龙武三十年间,大唐以铁腕将盐铁官营推行下去,税收增加,国库充盈,同时大肆鼓励生育,青壮劳力翻了三四倍,各地军伍提高士卒待遇,州军每三年前往边疆地区轮战练兵,一副大战在即的样子,但凡身居高位的,都将目光看向西域佛国。 “回少帅,下官需要全国最好的铁匠,并州精铁矿的两成,借葛仙的碧云峰地脉,还有一颗水灵珠。”自称下官的墨家子弟口一开,除了陈子云,身后的亲随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除了第一个条件,后面的都是什么玩意,并州精铁矿的两成!这都可以将大唐的虎豹骑,关宁铁骑,镇野军等精锐将士全副武装起来,而作为友好国的大魏,一年从大唐进口的普通并铁矿都占了总产量的两成,这是拿并铁矿打菜刀嘛? 总揽大唐修行事务的葛上仙现在可是定居在了碧云峰,除了陛下有召,基本上不出山,那地脉之火又是炼丹必备之物,光驻颜丹这类仙家产物,一年的出口量估摸着能顶大唐小半年的税收。 水灵珠这东西只从野史里面看到过,传说枯海,就是鬼市的那个枯海荒漠,曾经是东海,海域辽阔,远比现在其他海洋都大,有海洋就有龙宫,有龙宫就有泉眼,泉眼就是水灵珠,每颗水灵珠能让所在海洋的水运暴涨一成,江河湖泊为什么没有,那是因为水灵珠只能由对水法掌控最精妙的龙族来聚合构造,就跟炼丹一样,没有地脉天火神灵,如何炼得仙丹妙药,加之东海龙王实力最强,聚合的水灵珠最多,自然海域最为辽阔。 这厮要一颗水灵珠,怎么不要个东海龙王算了。 让身后随从大跌眼镜的是少帅犹豫都没有犹豫:“好,除了水灵珠这个变数 其他的我立刻可以答应你,这个项目由你全权负责,等水灵珠到了,我自会通知你,下去吧。” 激动的无以复加的墨家子弟磕头言谢:“多谢少帅成全,下官定当竭尽全力!”说完重新回到茂密的树林中。 递上凳子的亲卫连忙问道:“少帅!这不用立军令状?不需要派个人监督一下?您这一句话他得有多大的权利?” 依旧坐着闭目养神的陈子云悠悠的说道:“乐在其中的人自然不需要监督,这类人最好打交道,传信给你们的前辈致胜金刚,让他找钱的时候查查水灵珠的情况,如果能带回来话,提醒他别把水灵珠烤干了。”说完,陈子云将手中的纤细竹筒交给身后的随从。 那人双手接过竹筒后仔细翻看后,心里咕哝了一句:不就是一个加长的吹箭箭管嘛?箭管里面不知道是没有搪干净还是天生长出的一条条螺旋曲纹,不注意看还真没发现,这有啥用? 另一名随从掏出小匣子中的锦州信鸽,将纸条卷起来塞进鸽脚上的竹筒中,大手一挥,信鸽迎风振翅而起,不出片刻便消失在众人眼中。 亲兵疑惑,身在南疆,怎么用锦州信鸽。 青砂镇,香火渐渐有起色的河神庙旁,摆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卦摊,此刻正逢午休,人迹罕见,老庙祝在庙门口昏昏欲睡,刚刚拿到朝廷拨款修缮好的围墙还有几颗没拔掉的墙头草随风飘摇。 卦摊简陋之极,两条破长板凳搭一块榆木板子,一个看上去就发黑粘腻的签桶,签桶里寥寥几根竹签用墨水写着上中下签,上签居多,一叠劣质的黄纸符箓尚未画符,穿青色单衣瘦弱老道人抿了口水,抬头边眯眼看了下太阳边咒骂了一句。 忽然电闪雷鸣,乌云密布,满脸胡渣和毛发的老道人正愁眉苦脸时,乌云又散了去,真真是比翻脸还快。 竖起的番子上写着料事如神王半仙,不管怎么样看这都是一个江湖郎中讨口饭吃的行当,这要是来个衙门捕快问老道士讨要度牒就怕是连摊子都不要撒腿就跑了,毕竟这破烂摊子有和没有没啥差别。 可偏偏就有人吃这一套,也许是走投无路,也许是找个乐子,也许是买个顺心话。 一名锦衣华服的贵妇人领着约莫五六岁的孩子走向了卦摊,老道人瞅见移动的钱包 第29章 虫三万六千 “陆河神先前为何打断自己的言语?贫道在此妄语几句。”老道人端起铁钵,随手反扣而下,一旁的陆之柔和钵中的黄堕面如死灰,这三成水运倾覆青砂镇的活物将无一幸免,不等朝廷缉拿问罪,河神便会因为水运流失而金身破裂,而钵中被老道人困住无法逃脱的黄堕也会和这铁钵道场同归于尽。 没料到反扣在凹低不平的卦摊上,钵中滴水不漏,只是可怜了黄堕,不见天日且束缚越加严紧。 “六道轮回,有生之灵,皆有投胎转世之日,唯独香火神道,没有来世一说,所以显灵平灾,广收信众精炼香火拔高金身,千百年后不被后世遗忘,依然可以东山再起,世人不忘,神灵不死。”老道人边说边抬头看天,还好这不是跟凡人泄露天机,加上这女娃前程远大,想必这天谴是打不到自己身上了。 “今日陆河神到自己庙中,出门又看老道的卦摊,可是求己无望?” 陆之柔避开了朝廷机密:“王仙长,小神要尽快跻身江神之列,实在是无计可施。” 老道人捻须沉吟片刻,单手将倒扣的铁钵抬起一指高,另一只手将刚才充当惊堂木的斩鬼钱平移到铁钵之下,陆之柔先前就看到花钱背上居然有真人府行四字,铁画银钩,字里行间不仅正气浩然且锐气四起,想来是儒家君子借剑仙飞剑篆刻道门镇语。 可笑自己还以为这泥鳅怪实力仅仅比自己强一线,看这枚斩鬼花背钱便知真人府行专制大妖,实力远超自己的泥鳅怪当场打杀自己也是一个甩尾的事。 老道人一掌拍在铁钵底部,黄堕只觉遭受重击,便被巨力裹挟跌落出铁钵,掉在一片银白的镜面之上,正当茫然的黄堕低头一看,一只犬牙交错凸眼长角的泥鳅也在镜面中凝视着自己!这不就是自己的真身嘛?咋滴这地面是巨大的照妖镜? 老道人再将铁钵翻过来,递给陆之柔,后者接到自己的道场后,能感应到钵中滴水未漏,连忙施了个万福:“王仙长道法玄妙,晚辈佩服!” 老道人连说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再来碗酸梅汤就好。 心中一阵恶寒的黄衣男子一步便跨出百米,可举目四顾除了延伸到地平线的银色镜面,左右上方皆灰雾蒙蒙,儒家的壶中寸地?陆地神仙的袖里乾坤? 黄堕思索之际脚后的镜面上探出一根根银色的触手,如离弦之箭射向黄堕,在接触到黄堕的一瞬间触手紧紧缠住黄堕的手脚四肢往镜面拖拽! 怒吼一声的黄堕蛮力爆发,肌肉鼓胀!生生扯断了银色触手,然而比第一次翻了一倍的银色触手再次卷住了黄堕的手脚躯干,对于未知的恐惧,黄堕决定使出全力,以雷霆手段震慑未知的敌人。 只见黄衣男子衣服下如有触手在游动膨胀,尤其是脊柱的位置骨节爆响!一条鱼尾从两股之间长了出来,一个甩尾锋利的尾鳍便将银色触手纷纷斩断!黄色鳞片带着粘液的皮肤撑破衣服!露出鳍和犬牙交错长着独角的泥鳅头!极其接近蛟龙之属的泥鳅怪甚至长出了覆膜的四脚! 能炼行成人的泥鳅怪现出真身虽然战力暴涨,但长远来看亏损极大,精怪炼形成人精炼灵气的效率更高,一旦遇到生死关头,露出真身再想恢复人形,难上加难。 这会只求活命,谁还顾得上以后? 此时一条四脚泥鳅在银色镜面上张牙舞爪奋力挣扎,但镜面上伸出的触手越来越多,到最后四脚泥鳅精疲力尽,浑身被银色触手缠绕,当泥鳅逐渐无力呼吸速度的腮部被触手覆盖后,硕大的泥鳅横躺在镜面上不再弹动,而坚硬的镜面转瞬变的如泥沼般,沉入水银深处的大妖连个气泡都没冒,无声合拢的水银重归平静,触手和黄堕仿佛从没出现过一样,一切崭新无比,亦如黄堕刚刚落地时那样。 老道人以大拇指食指圈住这枚真人府行斩鬼花背钱,原本平滑的镜面上浮现出两个雕像,一个是张牙舞爪的四脚泥鳅,一个是突眼尖嘴的高瘦黄衣男子,活灵活现,却又死气沉沉,镜面空白处一行真名浮现而出。 黄堕。 细细端详斩鬼钱花背钱的老道人连连称妙,果然是集百家之长的收妖利器,如此一比,什么画牢,剑狱,鬼枷,妖锁,葫芦那不成笑话了? “陆河神心有余而力不足,贫道今日将这枚真人府行斩鬼花背钱转赠于你,待贫道多年后再次路过青砂河时,再与陆河神讨一碗酸梅汤喝,你放心,此地有高人坐镇,即使三教君子真人觉僧询问你,陆河神只需如实回答,谅他们也不敢通过你追问贫道的事。”老道人大大方方的将斩鬼钱交给一旁的陆之柔,后者双手接过,诚心施一万福。 至于跻身江神行列,贫道无可奉告,送陆河神一句话,静心宁神,但行好事即可。 未等陆之柔道谢,老道人举起幡当行山丈用,留下卦摊转身快步离去。 老道人在沟渠旁边走边咕哝:“哎呀,这斩鬼钱的本金还没收,回头我吃饭还得去兑钱,嗯?这小女娃心思缜密啊,不错不错。” 原来是灌溉用沟渠中一只黄金锦鲤使劲扑腾水面吸引老道人注意,待老道人低头注意到自己后,身后的一条大黑鱼脊背上用水草悬着一串金首饰,真人府行斩鬼钱本就造价不菲,老道人既然还要游戏人间,真金白银总是少不了用的。 蹲下后取来金首饰,老道人眼珠在锦鲤身上打起了主意,是条黄金鲤,虽然还小,但已经能轻松驾驭淡水中极为凶猛的黑鱼了,要不捞上来红烧? 感觉到老道人的不怀好意,黄金鲤鱼脑袋探出水面,措不及防的吐出一口水喷向老道人脸上,反应迅速的老道人躲过水箭,反嘴酝酿喉咙中的老痰,卡出一口呸的一声回敬给黄金鲤鱼,一时间沟渠旁水箭唾沫乱飞,水仗乱打。 正当激战时,老道人一口三连痰,水中的鲤鱼蛇形机动躲避后蓄势待发准备反击时,突如其来的打 第30章 三刀镇 无有乡中,正值大雪纷飞,濯垢泉边的岸上,耸立着一个雪人,李普醒了吃,吃了睡,睡了醒,每次睁眼都瞄了眼林青锋的状态,这小子现在开始不拔剑了,但光是将手放在剑把上,虽不见锋刃,但总觉得有若隐若现的丝状物围绕在林青峰周围,威胁感与日俱增。 被雪覆盖闭目凝神的林青锋心中不断回想初入无有乡的时候,虽然当时的自己刚刚沉入心神,但仍然听到了李普朝天出拳打断暴雨的巨响和裴宁事后的描述,此时此刻仍旧心潮澎湃,心中躁意不断,当时自己要求李师傅将自己的肉身打磨至极,为的是走武剑仙一途,可即使是藏书无数的无有乡,对于武剑仙的修行书籍仍然寥寥无几,那自己出来无有乡后又如何修行?怎么手刃当年焚城的仇人。 无有乡中天气多变的大雪化雨将落地时,起心动念的林青锋动了,拔剑快如奔雷!在周身三千雨滴落地前,手中的木剑将雨滴一一斩成两半,六千滴水珠落地后,林青锋右臂撕裂,再也无法拔剑,大雨浇在林青锋身上时,沸腾的血液带动极高的体温将雨水瞬间蒸发成水汽!如此巨大的负荷,林青锋没有顷刻气息死绝便是李普帮其打磨体魄与常年浸泡濯垢泉身体恢复能力的可怕之处! 看到此情此景,李普过来一脚将林青锋踹进濯垢泉中,随后捡起那把被高速挥舞变成焦炭般的木剑,道了一声“疯子!” 无有乡中已经没有他可以成长的地方了。 李普捻着那枚光明世界背两佛不舍的看道:“原来存世的光明世界背一佛二佛三佛是这么来的,怪不得说三千世界,没有去过怎么知道有这么多世界,那佛陀的寿命岂不是无限长?或者说不死不灭?现在把这小子送哪去?军伍肯定是不合适了,修仙吧他还看不上,练剑嘛谁能教他?让我想想。” 不知何时走出濯垢泉修复肉身的林青锋小声说道:“既然没人能教我,那就放养好了,我自己摸索即可。” 李普灵光一闪“放养!有地方去了。” 奋笔疾书的李普没有过多安排揣摩,短短半页纸寥寥几行字就折叠好放进信封里,随后叫来林青锋交代道:“我扣下金佛后你默念龙门山三刀镇,去那里找一个赌鬼,出去后你就说你是一个不知跟脚武夫教的拳脚功夫,龙虎山小县城来的富家子弟,找到那个赌鬼把信给他。” “师父,哪个赌鬼?” “千剑山外门弟子,刘迦,赌运极差,但有债必还,还欠我一个人情。”李普动手扣下金佛捻成金沙,李青峰闭眼,往前踏出一步,又回到当年在气泡中浑浑噩噩的感觉,要回中土神州了! 师父保重! “师妹,你这赤焰剑已经成长的如此地步了吗?师兄甚感欣慰!”荒郊野外,结伴行走的两男一女皆为道士,自告奋勇走在最前面开路的自然是不靠谱道士司延锁了,中间则是闭口不语走路虚浮的重伤男道士,押后的女子剑仙英姿飒爽。 三人灵气耗尽,司延锁连神行符都催动不了。原本计划是青赤二剑还愿点睛,助聚宝斋的渡船约过雷池后捎带上司延锁先行前往平洲龙门山三刀镇,这下只能徒步前往了,但愿路上能遇到商队之流的,骑马坐车总比走路强。 男子剑仙飞剑名青霜,千剑山近数百年来人才凋敝,首席供奉和首席供奉的大弟子接连闭关不出,青霜和赤焰算是少壮派中格外突出的弟子了,有如此历练机会,千剑山自然不会放过。 “哪里,师兄的本命飞剑已在两重天之上,辞镜的赤焰不过萤火之光而已。”此刻面如桃花的女子剑仙格外艳丽,与平日里冰冷清丽成了鲜明对比,实在是强行催动灵气辅助飞剑接住自己的师兄导致气血翻涌,心湖之中浪潮层层叠叠,久久不能平息,相必师兄的青霜剑伤的更重。 “小师妹说话太过委婉了吧!二师兄,你若有大师兄一半的本事,千剑山断不至于和拜剑山争夺剑胚名额失败要去参加赌石大会!”原本不想说话的男子剑仙停步讽刺。 司延锁没有反驳,他知道小师妹是真的认为自己的本命飞剑在二重天之上,可一个境界停留在剑侍境的四境剑修怎么可能炼出本命飞剑? 遥想当年,自己也是以刻舟求剑分数最高的剑甲。 天下剑宗,以感应驾驭飞剑为基础,射出飞剑容易,能不能感应到自己的飞剑,又如何收回飞剑,也是重中之重。 当年司延锁在宗门长老于云海之上丢下一柄飞剑符舟乱飞一刻钟后,以初境铸剑境的修为两息之间感应到那柄飞剑,并牵引回掌心! 技惊四座! 整个剑宗界哗然!要知道即使是天生剑胚的刻舟求剑考核也仅仅是在湖泊或高山之上进行,初学者能在深井之中感应到都要烧高香了。 如此高度能感应到随手扔出的飞剑就已经不错了,更何况还将飞剑牵引回手中!这样继陆林深白虹贯日后,千剑山又得一剑魁! 只是被师傅收下后,就成了整个宗门乃至剑宗的茶余笑谈,司延锁吸收的灵气不知道去了哪,十成灵气只有半成灵气残留在人身小天地中,用凡间父母的话来说这孩子吃的多还不长肉,还不如把银子扔进水中看个水花来的实在! 要不是首席供奉闭关前跟宗门掌律打过招呼,这个实力弱到极致的二师兄怕是要被赶出宗门了。 于是二师兄就弃剑练符,只是一手定字符,也出了名的不靠谱,所以这个名不副实除了朱辞镜和大师兄谁都不待见的二师兄常年不在宗门之内,天高皇帝远,你们这些所谓的剑胚剑子剑人难不成不修炼专门来荒郊野岭讽刺我? 一听五师兄这话朱辞镜柳眉倒竖,自己刚上山的时候还没有断奶,却已天赋显露,整个山上都忙着修行,唯有大师兄和二师兄愿意带一个没有断奶的小女孩玩耍,只是没多久大师兄就闭关了,二师兄常年在外游历,只有纸鹤上 第31章 刀牌校尉刘 裴宁与大宝哥分别后,便跟着铁字营拔营突进,前方斥候探报有匪兵袭击村庄,距离不远,但最近的骑兵赶过来也是来不及了,铁字营营长当机立断,下令放下辎重补给,只带少许干粮和水囊轻装奔袭,并留下三十名重甲步卒看护辎重,伙头兵也没走,虽然也是当兵的,可战力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深更半夜的,估计碰到头野猪都要手忙脚乱的。 一个小时后,铁字营赶到了被袭击的村庄,熊熊烈火照亮了半边天空,宋国的匪兵与铁字营一触即溃四散而逃,正当铁字营四面开花到处追击时,一道烟火令从营地中间升起,如泼散的水流淌出去的部队下一刻又如时光倒流般集合成了方阵,而那些匪兵见铁字营的士卒不再追击,便隐入夜色之中。 陈成虽然外表粗犷,实则心思细腻,往常的匪兵都是深怕被正规军发现,即使袭击了村子也会悄悄的来悄悄的走,而今日却点燃了村庄,明亮的火炬不仅照亮了夜空成了巨大的招风树,也点燃了关宁子弟兵的怒火,这帮看似散兵游勇的宋国匪兵实则是想诱敌深入,逐个击破,而自己贪功冒进所携带的少量干粮和淡水便能想到回程的路上会有多么艰难。 但只要辎重补给能守住,铁字营能杀敌百倍! 三十名武装到面甲的重装步卒战力惊人,平均一米八身高再穿戴上甲胄就已经接近两米了,制式的雁翅刀是唯一能和大唐另一个王牌部队使用的陌刀相提并论的武器。 正是子夜时分,大部队拔营没多久,刘大宝和三十名重甲步卒都没有睡在外巡逻,陈成下了死命令,今夜辎重被烧掉之前,必须从重甲步卒和灶房士卒的尸体上踏过去。 夜色中,整齐沉闷的步伐声再次传来,不少重甲步卒还在想,怎么这么快就回营了,是有敌军靠近?一名重甲步卒平端鬼面盾,手扶刀柄上前查看,当离开营地火炬的照耀范围进入黑暗中后,伴随着“当!”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刚刚那名重甲步卒倒飞了回来,连人带盾牌都扭曲了,半封闭的面甲中有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喷涌而出! “敌袭!格杀勿论!”剩余二十九名重甲步卒虽大敌当前却临危不惧,相互靠拢以便随时能支援,伙头兵则抄起铲子菜刀在营帐中观望,重甲步卒杀不退的,他们上去跟炮灰也没什么区别。 火炬照耀下的光圈外,一只布满铁甲的腿踏了进来,随后是同样重甲覆盖全身的二十九名全身重甲的步卒现出身影,与大唐的重甲步卒风格迥然不同,亮肩甲叶翘曲极大,面甲颜色漆成红白相间,如人间恶鬼!肘关节膝关节带短刺,双手持钉头锤,步履沉重之极! 宋国精锐铁浮屠! 一边是雁翅刀砍不动铁浮屠厚重的甲叶,一边是钉头锤势大力沉的凿击,即使用鬼面盾挡住了锤打,巨力仍然会瓦解大唐重甲步卒的战力,第二锤下来,连盔甲带人砸变形!三十名铁浮屠对三十名铁武卒,完胜! 最后几名铁武卒没有时间去想为何处于宋国腹地保护皇帝的精锐此刻会出现在这里。但即使是面对实力呈压倒性的敌人,关宁铁武卒依旧寸步不让,要知道三十名破甲境的铁武卒施展钢筋铁骨加上甲胄覆身,当真是王八乌龟壳,无从下手,而眼前没有二合之敌的铁浮屠虽然占了兵器上的优势,可实力最起码高了铁武卒一个境界,要知道炼魂境的武夫就算在仙府山头都是极其吃香的,这一下来二十九名铁浮屠,图的就是粮草? 刘大宝看了眼饭桌上的一碗剩饭,那是自己从陈成的营帐端出来的,陈成从不留剩饭! 萝卜粗细的手指往剩饭中一探,果然。 陈成说的辎重不是铁字营的辎重,而是身处铁字营辎重中有敌方需要的东西,没有那东西敌军就堪比没有粮草! 宋国危险异常,这些匪兵只是障眼法!想来是陈子云在用铁字营试探。 只是有没有算计到自己就不得而知了,毕竟是前朝老兵,没有表忠心就留在军中,招人恨了吧。 当最后一名铁武卒倒地后,营帐中的伙头兵用呐喊来掩饰自己的恐惧,却依然朝着铁浮屠发起了自杀式的冲锋! 一时间血肉横飞,断肢残躯布满了营帐门口,面前再也没有阻碍的铁浮屠一手提锤一手正要掀开渗血的营帐帘子,只见一道人影虎跳出来,刀光如雪,铁浮屠人头落地! 第三十名铁浮屠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也是一锤秒杀铁武卒的铁浮屠首领,看着眼前穿着伙头军沾满油腻的军服,左手拎着能将宽厚身体完全遮挡的漆黑锅盖,右手是一柄染血的剁骨刀,首领声音冰冷不带感情的问道:“来将何人。” 刘大宝起身,身后的断头铁浮屠倒地如山崩,却没有大量的鲜血喷出,当年向字营一个营是八百人,一个校尉带一百人,向字营有八个校尉,个个威名赫赫! 站定后的刘大宝憨厚的脸上笑意全无,一字一句说道:“向字营,刀牌校尉刘!” 除了铁浮屠首领,剩余二十八位铁浮屠齐齐退至首领两侧。 “虎符交出来,留你全尸。”带爪尖的护手掌心朝上,铁浮屠首领说了第二句话。 刘大宝将锅盖侧放于身前,剁骨刀正手握紧,要知道这可是当年号称重甲步卒王牌的刀牌校尉刘! 回程的路上,宋国原本一触即溃的匪兵却如附骨之蛆般不要命的追击阻截铁字营脚步,有校尉在暗中观察是否有指挥官或者督战队,要知道小国家发动战争后战场纪律靠的就是前两者的约束,只可惜并未发现。也就是说这些面目狰狞的送死之徒全是自愿的? 大唐军队有着完善优厚的阵亡军属抚恤系统,军人战死后其家属完全够贫苦的家庭好好生活下去,尤其是岭南和关宁两处边关重镇,军队有多精锐成本就有多高,可地域狭小的宋国虽以桑海闻名天下,经济多靠蚕丝出口,难以支撑大量的军队,只 第32章 世子练枪 要说世间吸取灵气修行之人,唯有武夫,靠着低劣的根骨,强行吸纳灵气入体,没有冰肌玉骨,金枝玉叶的周天运转,武夫对灵气的利用就只能停留在粗鄙的表面上,突破三境后最简单粗暴的便是灵气外放,威力极大但毫无性价比可言,被其他修行之人鄙夷。 今日以霸王托天姿势高举着两米的银枪,愁眉苦脸的世子两臂腰间双腿早已酸痛的不能自已,对于谭武在一旁的念叨能听进去多少不得而知。 “这枪是铅块仿霸王枪打造而成,重量上甚至比真霸王枪还要重,世子你练好了这杆银枪,那就不再是蜡烛头了。”依旧没刮胡子的谭武一脚踢在世子想要挺直的腿弯处:“老罗这么个外行的也就能帮忙配一下药浴,教你练枪不得我出马。” 李慕白嘴角一扯牵强的笑道:“谭叔,您这一上强度那真是浑身酸痛,药浴的功效不得全部激发出来?” 正所谓穷学文,富习武,药浴一泡,黄金万两可不是开玩笑的,裴宁和林青锋是个例,濯垢泉这种无数大佬争抢论滴来卖的能用来泡澡? 配药还得量身定制,不同的人对不同的药用的份量要重新测算,泡多久,喂拳的人帮忙打熬筋骨血脉成什么度都是有讲究的,打轻了药浴浪费,久而久之影响钢筋铁骨的强度,打重了药浴治不好,甚至会留下病根子,再加上是药三分毒,药浴又不能多泡,所以武夫炼体三境的学问极深,即使是配药,陪练之人皆为宗师,挨打泡澡之人又是天纵之姿也不敢打包票说炼体三境很成功。 谭武粗糙的脸上一笑皱纹遍布:“也不知道老罗那混不吝的去哪个勾栏鬼混了,这几天人都见不着,大侄女,你这霸王托天举完就可以去泡澡了,我让侍女准备了两个水池,另一个水池有除味功能。” 每日挨打过后的李慕白都要将八十斤重的铅枪举的一丝不苟,一个动作举一天,一点都不变形才有资格练连贯的动作,谭武制定噩梦般的练武计划让李慕白根本喘不过气来,不过李慕白还是咬碎了牙坚持了下来,就算举枪时累到跪下了,浮肿的双臂仍然举的笔直,谭武不是不心疼,实在是李慕白要举起关宁李家大旗,哪怕是暂时的,也得练这至刚至阳的霸王枪。 只是以女子至阴至柔的体魄强行练关宁李家象征霸王枪,遭罪至极。 老罗在这个问题上问过谭武,谭武当着二人的面说道:“剑乃百兵之君,刀为百兵之胆,枪是百兵之王,世子欲要以女子之身统领关宁李家,自然要走王道。” 老罗右手成掌反复一下心虚问道:“那咱们是要造反?” 谭武两条粗眉毛夹着眉心的皱纹对这个口无遮拦的灶房老兵表示鄙视:“咱这巴掌大的地方能造反!陪都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关宁城淹了,老罗你那脑子里就配厨房那些事。” 只是看着摩拳擦掌的的世子,谭武总觉将来要把关宁交在世子手中会不会有点不靠谱。 而老罗在世子练枪时,总会念叨那几句自己在厨房的名言,能进能退乃真正法器!我永不疲惫!连谭武这个糙人都听不下去了,以前在厨房老罗是老大,自己管不着他,现在大部份灶房随军去了,谭武便找了个由头将老罗赶了出去,脏耳朵。 而在锤炼李慕白的同时,谭武也将自己处理军务民生的亲信带到了这处私宅,多让世子旁听增加经验,毕竟世子终究是要在营帐中推演下令的。 亲自上阵的话不是金身武夫对战局的改变不会那么大,最好是向白袍军神的方向靠近,运筹帷幄便可决胜千里,哪用的着亲自上阵吃力不讨好。 虽然谭武是这么想的,可不得不承认的是当年李普常常以锋将之职奋勇杀敌改变战场局势。 再加上亲王府都在忙小主子的事情,除了自己谁还会帮李慕白?毕竟打听清楚内情的都知道李慕白是真女儿,就算现在代掌关宁城,可这在襁褓中的真儿子才是关宁的未来,孰重孰轻亲王府旧人自有分寸。 他李慕白一界民女生的杂种,怎么能做关宁李家的主? 谭武只是常常跟着老亲王去民间探望自己的女儿,对于那政治联姻的刻薄王妃自然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好歹大侄女一声一声谭叔叫了自己十几年。 一个动作从早上举到晚上的李慕白双臂又肿又粗,刚开始练下来是双臂毫无知觉,当充满瘀血的手臂针灸完泡进温热的药浴中时,两臂蚀骨的剧痛让李慕白直接晕了过去,而两臂中细小的经脉开始有黑血外涌。 如果是裴宁林青锋在,他们二人接触到这种药浴治疗后就能理解濯垢泉的价值了。 濯垢泉是从骨骼内部到外侧全面的洗涤杂质,然后刺激经脉骨血重新生长,就好比烧红的铁块被反复捶打时内部的杂质会断断续续挤出来,裴林二人现在的骨骼经脉已经是全新生长出来的,毕竟在李普的反复捶打下,凡人筋脉骨血这种脆弱的东西早已化成齑粉,用脱胎换骨来形容最适合不过,足以媲美修道之人追求的金枝玉叶了。 此时的李慕白受到的痛苦只是裴林二人的百分之一,却也是心智不坚定之人的噩梦,足以让大部份所谓的天才灵台崩摧。 当李慕白能边泡澡边温习谭武处理的军务后,这也意味着李慕白正式进入了武道第三境,毕竟关宁铁骑中最不缺的就是高阶随军武夫,在入四境前,谭武和李普的观念一样,都是以磨练基础至极致,方可开渠引水入破甲。 当拦拿扎穿撩压回的分拆动作一个不拉的举完后,李慕白也开始了组合动作的练习,每当举起跟自己体重相差无几的李慕白虽然累,但那双明亮的桃花眼中满是坚毅的神色。 一练就是实战,谭武麾下使长短兵器的轮番上阵,把李慕白一顿胖揍,不过最心疼的还是谭武,倒不是打在侄女身,痛在自己心里,而是每次照着单子去开药,银子哗哗哗流出去的痛 第33章 国祚何在 宋国中岳,植被茂密的山脚至半山腰坡度平缓,一过半山腰却山势陡峭,唯有奇松向阳,怪石嶙峋,远远看去仿佛以绿色琉璃瓦盖的歇山顶,但中间有金黄高塔直插天际。 虽为一国中岳,但地位远不如南岳,毕竟宋国的经济支柱桑海就在南岳的辖境内,除了新帝继位,岁首年尾,其他涉及山岳的行程皆安排在南岳,加上民间的随大流,南岳香火极其旺盛,登山的文人骚客络绎不绝,甚至有市井传言这南岳打个喷嚏,中岳都得跟着动一下。 只是现如今朝局动荡,已经近三十年未接到圣旨的中岳山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辖境内鬼怪横行,妖魔丛生,总不能消耗自己的金身去打压这些治标不治本的小妖小怪了吧?再加上香火不济,自己就算家底尽出,能换五年平安,五年后呢? 亲笔手书一封一封送往京城,却如泥牛入海一般渺无音讯,别说自己这山水神灵了,就连州府军接连二连三的加急军情送入京都也是一样! 前几日借着山中鹰隼的双眼飞了近百平方公里,无不是视死如归的农民军,宋国腐败战力懦弱的州府军一触即溃,京畿守军临阵叛变,九个城门大开迎接农民军,士族大夫文臣武将不归顺者当街斩杀,家产充公。 其实前些日子中岳山君就看出来了,自己的功德箱中的铜钱九成都是假的,山下的居民想去城镇买米面,上千纹铜钱才能买一斗米,无数商人拿着银票前往银库空空如也的银庄挤兑。 一国货币如此重要,可那最虔诚的信徒投入功德箱中的铜钱字迹模糊,边缘割手,此等低劣的货币居然能被放进功德箱中,可能是带点铜还能值点钱的情况。 大宋! 国祚将倾! 国运将尽! 国将不国! 自己作为一国中岳,即将金身破败,流离失所,轻则沦为山野土地,重则压制不住山崩地裂,失去信众的同时被打砸分身塑像,被众人唾弃,遗忘后消散于天地之间。 “来了!”尚有余力纵观自己辖地的中岳山君神情肃穆,眉心一点金漆浮现,转瞬便蔓延至全身,与此同时,辖地内自己一百零二座分庙塑像中嵌入的金身碎片也回到了山君手中。 那些原本神态各异活灵活现的山君塑像失去金身碎片此时和死物没什么区别。 天空中大批的林鸟飞禽成群结队的四散而逃,正在进食的吊睛白额大虫警惕的环顾四周,在发出低吼的咆哮后,放弃了到嘴的美食,转而狂奔下山,斜侧方冲出来一群狍子与白额大虫撞了个正着,这就好比还没进餐馆煮熟的鸭子的飞进手中的盘子了。 没有厮杀,原本的天敌现在见面连瞅都不带瞅一眼,朝着山下就是埋头猛冲,沿途庞大的鼠群,黄皮子,毒蛇,蟒蛇,山猪,黑熊都在逃难一样远离曾经的家园。 渐渐的,似乎有频繁的地动在山体之间引起树木倒塌,岩石塌方,无由来的滂沱大雨说下就下。 只见半山腰一株最大的参天古木似乎动了一下!不是幻觉,因为雪花一样的绿叶纷纷飘落! 伴随着噼噼啪啪的根须断裂声,树冠覆盖数里地的参天古木从地底下拔出极深的根须交替前行,成吨的泥土被泼洒向天空再重重落下,泥土中的蚯蚓蜈蚣蜥蜴老鼠这些昔日的天敌并肩逃跑,巨木每走一步都横跨数里路,茂密的树冠顶部有无数翠叶断枝落下,这是肉眼可见的生命力在凋零。 就连在中岳土生土长的树精都想要逃出生天,可人挪活!树挪死啊! 山君的金身已经开始出现龟裂,无力的朝着巨木伸手想要挽留,可即使生命凋零如此之快,沉默的巨木只是加大了步伐,没了巨木根系的巩固土壤锁住水份,泼天大雨下了一刻钟就将巨木原先所在的山头冲垮,雪崩一样的泥石流浩浩荡荡引发山体滑坡,沿途摧枯拉朽! 巨木迁徙的一瞬间,中岳山君如遭重击!眼前一黑一屁股坐在地上,久久没有站起来,只能听到参天古木的哀鸣,只是根须都拔出来了,就算能找到极为肥沃的土地,等待古木的命运终究是枯萎而死。 或许是想将种子播撒的更远?至少要逃离这个即将瘴气弥漫,万物荒芜的地带。 收回所有金身碎片的中岳山君用尽全力镇压着山根的异动,只见穿一袭明黄色龙袍的中年人龙行虎步,逆着往山下逃窜的蛇虫鼠蚁登山而上,待走到席地而坐的山君前时,中岳山君龟裂的金身才睁开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宋帝三年前身染重病,名医真仙断言活不过三年,现如今居然毫发无损的出现在这里,三年间宋帝独居高堂,朝堂民生大小事务皆交由太子打理,但这三年中,没有任何人见到宋帝从承乾殿中现身,包括被带进去的传国玉玺和朱批御笔,还有调军兵符。 太子虽然在这三年中干政批文,处理奏章都是盖的自己的私印,朝野上下也习以为常,可兵符没有就给了拥兵自重的地方大员拒绝朝廷调遣的理由,揭竿而起的农民军以星火之点到燎原之势的功劳宋帝得占一半。 直到势如破竹的农民军击溃各自为战的夺权州军,直闯禁城,文武百官四散而逃时,一直守在承乾殿门口的铁浮屠披坚执锐,一左一右打开殿门,始终不相信父皇归天的太子跪在殿门口热泪盈眶。 然而本该白发丛生,骨瘦如柴的父皇却容光焕发,满头乌发,正要张口让父皇降罪的太子却连话都说不出来,因为平日里和煦的父皇此时低头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充满了冰冷,绝情。 一名铁浮屠左手手中端着熟悉的传国玉玺,右手拿着朱批御笔,谣言都说传国玉玺和御笔被吃掉了,那些分明都是以讹传讹罪当凌迟的乱臣贼子! 激动的太子冲到铁浮屠前,双手捧起传国玉玺的一瞬间,感觉到这枚整块碧玉雕刻的九龙盘山镶金印轻了一点,可少的这点这连秤都分不出来的重量却由于太子常年 第34章 昔日旧敌 铁浮屠首领呼延冢,这个宋国披甲士早年在自己和头儿担任捉生将时生擒过,天生神力,却又聪慧异常,头儿使了一遍的反关节擒拿手这小子一遍就融会贯通了,不过天生神力也非好事,就和岭南那边的蛮子一样,刚生下来体格筋骨就比关内的孩子强壮很多,成年后的蛮子尤其是皇族,身高能达到两米五,天赋异禀者能长到三米,筋骨雄壮,气血旺盛,不用修行都相当于巅峰三境武夫,但蛮子极难修行,尤其是金身境,根据记录还没有蛮子能达到金身武夫的行列。 刘大宝也一样,同为破甲境,自己肯定是打不过呼延冢的,就算自己高呼延冢一境,也不敢说能阵斩他,但领悟气焰后就不一样了。 但小看了铁浮屠步卒战力的刘大宝不得不提前亮出杀招。 一刀斩敌十人的刘大宝呼吸沉重,气焰尚未巩固,便被迫催动杀敌,好在剩余的铁浮屠没有贸然进攻,交手之间,刘大宝总觉得这些铁浮屠说不出的奇怪。 武夫之间以伤换伤是常态,可这些包裹在铁盔甲叶之中的明显不似常人,时而行动僵硬,时而迅捷异常,常常自己一刀劈向敌人要害,竟然不闪不避就要以命换命,如果说这些铁甲武士均已达到小宗师境界,借着钢筋铁骨的底子和武夫金身的强度来以伤换伤还说的过去,可肉体凡胎之下,明明不是身处绝境却依旧搏命而战,加上偶然间的行动僵硬刻板,刘大宝怀疑这些铁浮屠已经成了傀儡之流的躯壳。 幕后操控之人又是谁?联想到宋国匪兵中有人操控大唐边境村民袭击关宁守军的事,本想就此离去的刘大宝觉得非得把幕后之人逼出来不可,只是以自己的实力不知道能不能将在场的铁浮屠包括敌将阵斩于此,可一口气能操纵如此之多的流民和铁浮屠武士,一旦幕后之人现出真身,自己终究是难逃一死了。 只可惜当年向字营遣散后,无家可归的自己回到了关宁做了一名伙头兵,虽说自己的厨艺尚可,在民间做一名小店厨师绰绰有余,余生拿着丰厚的军饷娶妻生子,终老于民间。 可自己从十五岁跟着头儿担任捉生将,再一步步走到校尉一职,军旅就是自己的一切。 遥想当年,时任宋国斥候的呼延冢被自己和头儿活捉,不服气的呼延冢怒斥二人下陷阱偷袭,要求公平对战,咬着狗尾巴草的头儿无所谓说道:“听说呼延家在宋国可是一国之柱,你输了赎金加一倍,要是赢了我手下这个新兵蛋子,我俩束手就擒。” 愤怒的呼延冢拿到自己的长枪时,立刻冷静下来,仿佛就是为战斗而生,天生神力,冷静异常,临危不乱,一枪在手仿佛军权在握,反观憨厚微胖的年轻刘大宝,擅长的刀盾被头儿坐在屁股底下,见吊儿郎当的头儿没有让出自己擅长兵器的意向,只能摸向一旁制式的雁翎刀,刀鞘逆握贴臂为盾,阳手握刀。 呼延冢的枪和李家霸王枪类似,至刚至阳,并非民间的白蜡杆加精铁枪头,或军伍中马槊杆加精钢枪头,那种由棍法延伸出来的枪法被誉为兵中之贼,多以刷花枪借力打力,打点模糊为优势,枪头抖动甩起来时,敌人无法判断你要攻击哪,而李家,呼延家枪杆用精铁制成的,即使是三境武夫用起来都吃力不讨好,必须要开渠引水后,以气催力方可运用自如,再就是天生神力者也能用,体格淬炼一般者,一枪横扫障碍物后,常常以虎口崩裂而告终。 在沙场上但凡使用这种枪的,多以横,劈,扫,砸,透为主,与锤,鞭,锏有异曲同工之妙,据传早年枯海有一位罗姓使用霸王枪的武夫,能将精铁枪杆运用如马槊杆,李家霸王枪就是请了那位号称枯海大漠枪王的武夫为关宁枪兵教头而名震天下。 刘大宝不用枪,但也知道练三年的刀才能打过练一年的枪,且此枪霸道刚猛,即使以盾挡住横枪一击,暗劲内伤也会让持盾之人失去战力,这会没有制式的鬼面盾,自己引以为傲的盾击也无处可用,刀鞘材质强度有限,即使能挡住精铁枪的一击,左臂短时间就发不了力了,头儿这是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嘛?当场嗝屁怎么办…… 手持精铁枪的呼延冢脚不离地趟地而行,一手持在枪尾,一手持在长枪三分之一处,行进间以前手为支点把持不动,后手随时可以小幅度摆动枪尾调动枪头大幅度转向,不敢贸然进攻的刘大宝以不符合自己身形的迅捷脚步闪避后撤,期间试图以雁翎刀劈砍精铁枪让长枪失位,从而寻找机会,可天生神力的呼延冢把持的长枪如根长在手中一样,刘大宝势大力沉的几刀除了刀口卷刃外没能撼动长枪丝毫,反倒是呼延冢抓住机会后手猛推长枪,手肩肘一条线,苍龙出洞般递向刘大宝。 避无可避的刘大宝以左臂刀鞘横在身前,右手刀面架在刀鞘上,全身灵气催发硬挡住这一枪,刀断臂折! 荒了神的刘大宝反观头儿,依旧悠闲的咬着狗尾巴草,还有得到巨大优势仍旧小心谨慎的呼延冢。刘大宝心中反复告诫自己要临危不乱,头儿曾经跟那号称大漠枪王的教头干过一架,自己虽未旁观,但凯旋归来的头儿不止一次告诉过自己,单刀进枪,九死一生! 那一生在哪? 思绪万千保持着退势的刘大宝反复思索着头儿最常用的招式和最常说的口头禅,转身后摆肘和退一步海阔天空,领悟能力极强的刘大宝反应过来,这九死一生的生是近身的身,至于怎么进入呼延冢的枪围,自然是退步转身近枪! 近身方有生机! 只见仍在退势的刘大宝一个左撤步,断刀轻贴精铁枪杆,顺势后转大步靠向呼延冢,雁翎断刀下下砍向持枪手的位置,脸色惨白的呼延冢没想到自己的枪围居然被单刀进身,明明在战场上一寸长一寸强的长枪居然被一个经验尚浅的随军武夫破了!当雁翎刀 第35章 石来运转 到达平洲龙门山的商队此时找到了歇脚的地方,常驻三千多人口的外围村镇客栈一下接待这么多商队的伙夫保镖商人吃力不已,客栈老板吩咐伙计赶紧去驿站临时借点桌椅过来,不能坏了这桩大生意。 自己掏了点铜钱吃饭都司延锁三人坐在客栈角落的桌子旁,易容后邋遢模样的中年男子楚云舟虽行动无碍,这会坐在板凳上坐的笔直,已经进入反观内视的状态着手修补青霜剑损失的剑气,有小师妹的保驾护航,一旦有人提前靠近,小师妹寄宿在自己身体里的一律剑气便以异动提醒自己,瞬息间便能退出反观内视。 商队接纳三人的武夫保镖特意走到三人桌前,敬了一杯酒,悍妇和道士都是起身相迎,只是那闭目养神的炼魂武夫不知道是装样子还是真养伤,连口酒得不舍得喝,怪自己是个半步破甲境,估计战力连对方一根手指都不如,自惭形秽的商队保镖黯然离场,朱辞镜和司延锁面面相觑,总比他俩下逐客令强,小伙子还是有点眼色的。 饭菜上桌,难得尝尝人间烟火的朱辞镜却被一本正经的司延锁拦住:“师妹,平日里在山上你们吃的都是啥?” 朱辞镜不假思索回答道:“餐风饮露,云母黄精玉屑,还有胡麻饭。” 司延锁打了个响指挑挑眉说道:“能吃到胡麻饭就很难的了吧。” 小师妹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哪是难,简直比见大师兄一面还稀罕。 所谓的胡麻饭,是以上等糯米为主料,经过淘洗泡蒸煮后,再倒入石臼,用木杵打捣成糊状,并用木槌打烂,打酥,然后捏成铜板大小的片团,最后粘上黑芝麻末和白砂糖而成的食品。 其味道果真是细腻滑爽,色彩黑白分明,既香甜又可口,别有一番风味。 这种胡麻饭不仅可作闲时小吃,也可作主食用,食后极耐饥,因此有“神仙饭”之美称,极受道龄小的修行之人青睐,就好比寺庙的素斋,用各式素材模拟出荤菜的手段,解解馋。 神仙不食人间烟火,虽然宗主掌律他们这些陆地神仙已经戒断了人间谷物,可徒子徒孙们还没有到完全辟谷的地步,云母黄精玉屑,朝饮霞露吐纳灵风固然可以增长灵气,可时间久了难免要打打牙祭,即不破戒又别有风味的胡麻饭就成了千剑山中道龄尚浅的小道士最受欢迎之物。 每次分发都会遭到哄抢,最后惊动了掌律师祖,这下对胡麻饭的供应更少了。 易容成悍妇模样的朱辞镜已经口水直流,自己虽然常在深山潜心修行,可二师兄的信中将人间各式各样美食描绘的惟妙惟肖,食物的做法,不同的时令吃什么,吃下去的口感,味道,自己常常边看信件边捻着胡麻饭一点点吃解馋,一边感叹每日清晨自己在山崖边上喝西北风图个啥! 这满桌子的菜色香味俱全,一点都看不出是小客栈,但师兄却一道菜一道菜的评价,淀粉勾芡厚了,下菜时油温高了,朱辞镜可管不了多少,举筷就要夹,这些好吃的也就小时候在满月宴上见过,只是自己尚在襁褓之中,早开智慧的自己便在参加满月酒的宴会上见到了自己的接引师傅,无为子。 那鹤骨松姿的清瘦中年道士起身对着自己的父母一顿马屁狂拍,什么命格详采福泽宏,诗书满腹看功成,丰衣足食多安稳,正是人间有福人,逢善不欺,逢恶不怕,事有始终,吉人天相,四海扬名,成家立业,安然到老,高楼大厦,妻宫硬无刑,子送终,寿元八十七,卒于春光中。 夸的父母眉开眼笑,一旁的很会来事的管家连忙双手奉上一个大红包,但同样的声音,尚在襁褓中的自己听到的却是询问的话语:“敢问阁下可是哪位陆地神仙的兵解转世?亦或是下凡投胎的神童仙子?” 无为子也是接引修道坯子不少的人,个中规矩还是门清的,只是这女婴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居然隔空操控院外一根树枝,清退上面的多余的树叶木刺,削成梭形,遥遥对准自己。 如此天赋,无为子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拿到契机的“小祖宗”。 道散是要舍弃修为,走一趟奈何桥,喝一碗孟婆汤,于天地有大功德,虽然和前世再无瓜葛,但积累的阴德能让来世更容易心想事成。 兵解是转世再炼,会与自己远房亲戚的一对夫妇以入梦的形式达成协议,借腹生下自己,代价是生身父母许的愿望要尽量实现,虽然能重拾上辈子的修行境界实力,可累世修行障碍极大,弄不好又是一场数着日子等死的重蹈覆辙。 转世前只是要将自己的记忆和修为放在一个契机中,一旦自己生下来后接触到契机,前世的记忆和修为就会回到自己身上,此法不光损阴德,且修为越高者的契机转世后的自己越难接触到,就算得到了契机,也极难再进一步,毕竟此举和长生久视的修行之人一样,逆天而行自然会有天灾人祸自召而来。 尚在襁褓中就接触到了契机,这种契机能支撑起如此神通?无为子是千剑山的门客,一手称骨看相可谓山中一绝,就连掌教真人对无为子也是礼敬有加,朱辞镜的大师兄就是无为子接引上山,了断凡尘一事处理的极为干净利落,要知道潜心修行之人最怕拖泥带水,一旦修道胚子被接引道人带入山中拜师修行,其父母亲人若是没有安顿处理好,不乏上山闹事或以死相逼的,一旦修道坯子道心紊乱甚至走火入魔,那接引道人是要负全责的。 故而接引道人的杀力不是最重要的,反而是自保能力,看透人心,结善缘断恶果,称骨算命才是重中之重。 和“小祖宗”接触是极为危险的,首当其冲的是不知道小祖宗恢复修为没有。 二是小祖宗的身份,万一是个嗜杀之人,原则上除了自己的生身父母不能杀,贸然接近会被当成抢夺契机和身体的外敌,到时候一个修道三五百岁的道士被一个小孩以术 第36章 鲜血洗礼 天将蒙蒙亮,一处荒地上数百个营帐排列的井井有条,不少军人已经起床以粗盐粒刷牙洗漱,庞大的马厩中不时响起战马的嘶鸣和响鼻,围绕营地建立起来的环形拒马桩似巨人的荆棘腰带,留下正门两座高大简易的木塔了望远方情况,两对巡逻的士兵绕着营地转了一圈后在正门口交汇并相互打趣。 没人将宋国匪兵的战力当回事,作为策应各地关宁部队的重骑精锐,到目前为止也没听说有哪只部队发出求援军情的,了望塔顶的士兵值了下半夜的班,昏昏欲睡,直到迷迷糊糊间看见地平线处似乎有一骑绝尘而来,不断舞动的鲜红色三角旗刺目无比。 瞬间睡意全无的士兵一个箭步窜到了望塔的滑杆前三秒落地,扯着嗓子大喊:“紧急军情!紧急军情!备战!备战!” 军纪严明的大唐营帐中数十名传令兵立刻将消息传遍了军营,一时间军营中鸡飞狗跳,正在蹲坑的士兵骂骂咧咧的提起裤子就走,慢条斯理喝粥吃馒头的士兵大嘴一张将咸菜粥喝完,没吃完的馒头捏扁塞进胸口的内袋中,衣着不整的侍从连忙帮自己的重骑兵去穿戴甲叶,却被吼到去将战马牵出来,营帐中的重骑两人一组互相穿戴甲叶。 待那匹挥舞三角红旗的传令兵跑到营帐前两三百米处,胯下的战马呼吸粗壮口吐白沫的倒了下去!已经翻身上马的重骑兵们心中一紧,四名侍从抬起沉重的拒马挪到一边,上前接应的斥候从红旗斥候手中接过军情,确认了陈成的军符盖章,扔下水囊干粮让力尽的求援斥候自行吃喝恢复,调转马头便回营将军情上呈。 片刻后,全速前进救援铁字营的命令下发到营地中,全副武装的重骑兵没有交头接耳,在接到命令前都在检查自己的武器装备干粮水囊,铁字营是关宁第一营,重甲步卒占了七成,未尝败绩,莫不是上万人的宋国匪兵围攻铁字营!宋国缺乏矿藏,有先别说有没有这实力?这些小股匪兵是如何在大唐边境内汇聚成团的。 纵马狂奔的一排排铁甲骑士将青绿的草场踏出了黄土大道。 两个小时前,埋伏许久的宋国万人部队在黎明前朝着铁字营发起了自杀式冲锋,至少对于最前方数十排军人来说就是自杀式冲锋,处于包围圈最外围的铁浮屠不光是压阵,更多的是起督战作用。 当成建制的铁武卒抽出并铁打造的制式雁翅刀时,血雨腥风扑面而来,但悍不畏死的宋国匪兵一反常态,原来的一触即溃此刻却死战不退,只要没有死绝,甚至被腰斩砍成两截的上半身都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捡起地上石头砸向铁字营的士卒。 兵过一万扯地连天,铁字营圆形的防御阵型越来越扁,内圈的士兵已经无暇顾及补刀,最外侧的士兵往往挥舞武器三五分钟便全身盔甲染血,尘土和血浆汗水混合在一起,冲进了裴宁憋不住呼吸的鼻子中,没有穿戴重甲的裴宁头一次面对如此规模的冷兵器战争,全身僵硬紧张的不行。 一名躺在尸体堆中装死的宋国匪兵见到紧张导致束手束脚的裴宁,单手一撑从地上站起来,裴宁两侧的步卒正在跟随外侧重甲步卒稳步推进,兵器碰撞声,伤员的哀嚎声,发泄的呐喊声完美的掩护住了这条漏网之鱼。 “妈耶,这骑马砍杀我是玩过的,但这样砍人以后还睡的着嘛?”心中用吐嘈来掩饰自己害怕的裴宁收起了平日的懒散,也许站在高空看烈焰焚城还是能想象城中的焦土横尸还好一点,只有当自己第一视角身处在战场时才能领会到冷兵器战争的恐怖,钝器敲碎骨头的声音,利刃切割血肉的声音,动脉喷血的声音,扭曲到极致的表情,到处都是尘土血浆,混合着大小便失禁的腥臊,每一口呼吸令人作呕。 长刀即将捅向裴宁后心时,一支长箭破空而来,力道之大,从装死士兵的左肩膀穿透到心脏再从右肋部破开一个口子!中箭的士卒生机断绝!破布口袋一样砸在了地上。 猛然回头的裴宁瞳孔收缩,自己差点被人后方突袭,而放箭救人的张半弓脚踩小土包,身旁是五位伫刀守卫的铁武卒,犀利的鹰眼每次放箭都能改变局部战场形式,一人高的画雀长弓,只开三分之一,却威力大到能一箭钉死数名围攻铁武卒的匪兵。刚才那一箭不得不放,一旦后方阵型混乱,前方的重甲步卒得不到轮换喘息的机会,顷刻间便会被浪潮突破! 陈成也无从照顾裴宁,短兵相接的目前都是穿软甲的匪兵,武器多是宋国制式的缺月刀和枪掠而来的锐器,一个能险胜破甲境的武夫,就算他姓裴,这点难度都存活不下来,那护着裴宁有什么意思? 陈成主要精力防的是铁浮屠,集结了如此规模的部队,必是要一口吃下铁字营,先前和己方阵营不一样的铁甲踏地声在高手耳中就是铜钟皮鼓,迥然有别! 高处有张半弓的掩护,陈成的心思能完全放到布防补缺上,偶尔有钉锤一抡逼退周围重甲士卒发起冲锋的铁浮屠被拉开一半的破甲箭一击倒地! 这个才倒地却人均炼魂境的铁浮屠,比起铁武卒平均下来皆是三境炼体巅峰和破甲境界,两者相遇好比重甲步卒对软甲轻步兵有碾压之势,大战下来平均要三四位铁武卒才能阵斩一位铁浮屠。 陈成悬着的心刚要放下来,却听到敌方后排密密麻麻的重甲砸地声! 敌方指挥可能忌惮张半弓这个变数的出现,这是全军压上了! “轮换!快轮换!铁武卒应敌!重甲步卒伺机而上!轻装步卒去最内圈!”嘶吼着指挥的陈成脑门青筋暴起!这么多铁浮屠是倾宋国所有了吧! 令人窒息的一幕来了,满地的残肢断臂根本绊不倒铁浮屠,高大沉重的盔甲一脚下去就将尸体的胸膛踩塌,骨裂声和铁甲砸地声压迫感十足,本来觉得自己很强的裴宁此刻才觉得沧海一粟,果然没经历过血与 第37章 战后 一处深山洞窟中被打扫的一尘不染,着明黄色龙袍的宋帝端坐在石台上,一旁是被从头到脚劈成两半的呼延冢!血早已流干,整齐的切口上泛着失血的苍白,意识附着在傀儡铁浮屠上通过记忆回朔看到刀牌校尉的凶悍进攻,宋帝不得不亲自出马。 只是刚刚从洞窟中赶到战场,便看到那名总是用盾牌格挡攻击的校尉忽然抽出被呼延冢抓住剁骨刀,合刀插如硕大的盾牌中,当机括声响起,便成一斧!刀牌校尉转而抡起硕大漆黑的斧头!未曾开刃的盾缘将一拥而上的铁浮屠通通扫飞,无不骨断筋折,当燃烧生命产生的气焰附着在盾缘上时,一柄巨斧将周围的一切都砍断了,呼延冢迎着当头斩下的巨斧,将捡起的利刃刺进了刀牌校尉的心窝,自己也被砍成了两半! 两败俱伤下,面对掀起帘子便唾手可得的虎符,宋帝没有选择进入帐篷,而是携着呼延冢的尸体迅速逃离此处。 赶回洞窟的宋帝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忽然一手指天再指呼延冢大喝道:“大宋百废待兴,国之栋梁呼延可愿助寡人一臂之力?” 若是放在寻常,这是一国之君召唤刚死不久的英灵册封为山水神明,城隍土地的法子,有不少辅国能臣,尽忠将领就此自愿走上香火神道,一来可以为自己的后代子孙攒下阴德阳善,二来生前的记忆也会再一次伴随自己,不管是了结执念后造福一方,还是以鬼物身份殚精竭虑为国为民,都是再好不过的选择,唯一的缺点是当英灵鬼物的自己长时间无人祭祀时,便会魂飞魄散,再无来世! 大宋已经名存实亡,宋帝这个时候召唤呼延冢是要给自己添一名战力惊人的鬼将!而不是造福一方的城隍爷山水神,且没有香火供奉的呼延冢根本就无法附身在塑像之上,从而炼得金身碎片披身抵挡阳气的同时拔高香火金身的纯度,于是骤然阴冷的洞窟中,呼延冢的魂魄在再续大宋国祚的执念下被一国之君召唤过来,无可奈何的进入到自己败坏的身躯中。 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分成两半的呼延冢尸体同时睁眼!两个眼珠各自看向另一半自己!两半尸体光寻找平衡就用了一个时辰,然后捡起宋帝准备好的针线自己将自己的血肉缝起来,当盔甲合身后,再以巨力将韧性极好的雁翅刀拧成锁条将盔甲一一箍紧,整个过程诡异无比,死去的肉体往往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完成缝制,谁能想到这样一个鬼将尸兵生前居然是一位柱国英灵! 此时的鬼将呼延冢嘴唇被缝,声不能出,盔甲内侧画满封印符箓限制自己的英灵不能逃离这具肉身,魂不能离,在这样的铁甲囚笼下,呼延冢拼着魂飞魄散,也要再续大宋国祚三百年!为的是家中女眷不入教坊贱籍,男丁不入劳役苦窑,哪怕生前死后都要受这邪乎异常的宋帝驱使,我呼延冢作为一家之主,也就只能做到如此地步了! 石台之上,似乎吃透呼延冢的宋帝嘴角冷笑转瞬即逝,眼下的问题是如何获得紫气,自己的境界停滞不前,紫气可不是灵气这种无主之物,凭自己和一具鬼将就想力取国祚紫气,唯有智取来的可行一点。 以竹炭取暖的御书房中点燃了麝香,宫女沏了江南上供的龙井,君臣二人相对而坐,裴思危抿了一口茶,待苦味消散后便是回甘而上。 宋帝言语温和道:“朕想问一下相国,那裴思宁真是相国宗族亲戚,怎么之前没有听说过?” 须发微白的裴思危起身拱手道:“回陛下的话,关宁雄城重地,岂可儿戏,我裴家祖庭武晋氏随枯海水草丰茂而逐,居无定所,其父曾追随过李亲王南征北战,后妻子染病早逝,心灰意冷,便回到武晋裴氏放牛牧草,其妻正是微臣母亲的妹妹,河东裴氏族谱上有详细记录,陛下需要的话微臣这就差人送来。” 尽管还有些怀疑,但龙武帝可没法再问了,供在宗祠的族谱都要被翻来翻去了,君臣之间信任何在,这一国宰相也有赌气的时候,话说这么硬,明显就是说老祖宗都搬出来了,陛下再问就伤和气了。 龙武帝转移了这个话题:“宋帝当真炼化了紫薇真气?如此人为的祸国殃民,儒家能放过他?” 裴思危如实回到到:“八九不离十,陛下,从前没有炼化紫薇真气的办法,并不代表以后没有,宋国虽小,可龙脉深远,按钦天监所说离中兴尚远,不该如此快就耗尽,据碟子探报,宋国境内江河泛滥,山崩地裂,城隍庙宇妖鬼横行,朝野民间人魈泛滥,如此情形,就是当年的儒圣再世行扶龙手段也无可奈何!” 不知不觉间,君臣二人已经快聊到了正午,掌印太监硬着头皮敲门,待陛下询问后才说道:“陛下,御膳房已经准备好了,需不需要给裴相国加个座?” “一刻钟后用膳,下去吧。”武帝淡淡的吩咐道,掌印太监立马下去安排。 “裴思退以后入主兵部,这小家伙就是你们选出来在关宁带兵的?但他是李亲王手下的儿子,当年在紫云山……”龙武帝说出来自己的担忧。 裴思危起身恭敬道:“陛下,此子的父亲早就归隐乡田,且紫云山一战李亲王为国立往生,长青真人为国道散,陛下不是追封了李亲王,长青真人,何来当年一说。” 龙武帝没有说话,历史总是由胜利者书写,但这新冒出来的裴家四弟确实年纪还小,他的父亲又有据可查,还能说什么?裴家一门三杰,却始终要在行伍中留个亲自带兵的,自己这个做皇帝的也不能说啥。 眼看一刻钟时间就要到了,皇帝朝裴思危使了个眼色,裴思危点头表示准备好了,这才将茶杯摔到地上,外围的侍卫听到异响立马推门入内,裴思危演戏道:“老臣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陛下怎能说查就查?” 龙武帝面无表情:“你敢说裴思变在户部和吏部待的那么干净?宋国就是 第38章 挑擂 一个眉清目秀的小斯迎着不起眼的裴宁走来:“这位爷是来吃饭还是上三楼?”小斯见裴宁懒散的半倚在栏杆上,饶有兴趣的看着那名卖身葬父的女子表演:“要是爷中意那卖身葬父的女子,小人等那客人结束了让她去净身,需要再配合爷你您演一遍嘛?” 裴宁没理这茬直截了当问道:“听说这得胜楼的头牌花魁是武术世家,要以刀法赢了才能得酒一坛,不然有钱也买不着,可是真的?” 小斯心中鄙夷,脸上却微笑道:“是真的,每日冲着心竹姑娘来的食客没有三千也有八百,刀法稀疏者明知道赢不了,也要花钱请姑娘下来在戏台上打上一场,要知道得胜楼的马面裙是两侧开高叉的,这心竹姑娘的刀,酒是一绝,又长又白浑圆的鞭腿跟雁翅刀一样长,每次心竹姑娘干净利落的出腿都会引来打赏无数。” 这是靠打擦边球来捞钱了,老子什么没见过还得看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把戏? 裴宁清了清嗓子道:“那我也要挑战花魁心竹姑娘,需要交钱吗?” 小斯标志性的微笑道:“这位爷,今天挑战心竹姑娘的名额早上刚开楼就约满了,明儿您请早。” “小爷我今儿就要那坛酒,就没有其他法子?”一粒碎银放进小斯口袋中:“能不能通融一下。” 年轻的小斯凑到裴宁耳边说道:“打赢九位挑战心竹姑娘的挑战者,便可直接与心竹姑娘对战。” 这是得胜楼的规矩,个中利益链种类繁多,每日不仅高价贩卖和花魁格斗的名额,还规定能看心竹与挑战者斗刀的,必须上桌点菜,囊中羞涩且没有抢到高价票的只能下决心挑战其余的决斗者,这也是看点之一,得胜楼也愿意看到仗着一点三脚猫功夫就上来挑战的先被淘汰,这心竹可是德胜楼花了高价从陪都不夜城买来的摇钱树,聚宝盆,没有两把刷子,怎么揽这瓷器活。 加上关宁尚武,得胜楼不管是名字还是门脸到装修风格都是按照军伍风格来装修,有些房间是照搬将军的临时作战室,屋内陈设多是枪架,还有撑起的竹制仿造盔甲,那床就是一大张军事地图,还有带审讯的,婢女小斯不时会穿软甲携假刀兵在楼中巡视,极受行伍出身之人欢迎。 一身黑色劲装的裴宁略显瘦小,作为第十位挑战者率先上台,台下九位买票的能优先选择谁上,赢的人名次往前排一位,输了就往后排一位,直到第十位挑战者举手认输。 当裴宁往戏台改的擂台中间一站,嗓门粗犷的另一个小斯大吼一声“上菜!” 厨房八间隐藏的门同时大开,穿染色竹甲片的小斯婢女托着酒菜鱼贯而入,楼柱之上捆着的旌旗同时被解开发出“哗哗哗”的声音,寓意旗开得胜! “开打了开打了,听说这小子刚进城就和顾无言打成了平手,前段日子又上了战场,临阵斩一名铁浮屠,又是裴家子弟,有戏看了。” “这么年轻,能斩炼魂境的铁浮屠?怕不是让了个军功给他吧,毛都还没长齐就来青楼破雏?总不是为了一坛花酒吧,当心尾巴翘天上摔狠喽。” “谁知道呢,只要心竹姑娘不败,咱还是有机会拔的头筹的。” “就你那点三脚猫功夫还想拔头筹?我呸,今天先让这小子试下水,水浅我也下去淌一下。” 楼上的食客你一言我一语,端着酒瓶将花生碟子放在栏杆上边吃边看一出大戏,冷菜先放着,等打完一场休息后,热菜才会上。 光着膀子正在享受夫人帮忙敷药的陈成哼着小曲,惬意的不行,据飞鸽传书送来的消息称,自己官升一级,赏冲关大药一枚,我滴乖乖,自己在关宁做了十年的营长,只要是从鬼市返回的商队货物军队都要检查一遍,那也没见过在大唐论功行赏的冲关大药,也许只有鬼市二十年一大拍的盛会上才能买到这种天价的药物,尤其是对于武夫来说。 等药丸一到,自己这一战后炼魂境瓶颈松动,是直接吃掉顺利晋升化劲武夫呢,还是等晋升金身武夫时用,一旦突破到金身武夫,体内灵气液化沉降,灵气的积累便会有质的突破,届时靠着化劲境界对灵气,力量的精妙掌控,粲然金身便能发挥出最大的杀伤力,最强的防御力,可以说金身武夫便是凡间习武之人的终极梦想,没有之一。 到时候以金身武夫捞一个统领将军颐养天年,岂不快哉?闭着眼做白日美梦的陈成被院子外面的敲门声惊醒,边套上衣服边咕哝着哪个不长眼的敢没事找事非得狠狠练他。 一名侍卫进来弯腰拱手道:“大人,您让属下关照的裴宁这会在得胜楼打擂台,属下怕……” “得胜楼?你怕?怕什么?怕那小子禁不住诱惑破了童子身?我说你小子也不想想他姓啥,裴家能出这种分不清大小王的人吗?”还是很看重裴宁的陈成极有自信的说道,然后又想起来了什么:“得胜楼是不是来了个陪都的花魁?” 那名下属回答道:“大人您终于想起来了,心竹姑娘从陪都到了关宁了。” “我怎么不知道!”就差咆哮起来的陈成口水能把下属给淹死了。 “您不是说养伤期间无关紧要的都不要说嘛?” “混账,那狐媚子看上去清清纯纯的,那小子又是个愣头青,战场上都用尽力气猛怼的货,这要上了那狐媚子的床,不知道收敛一个劲个横冲直撞破了童子身怎么办,到时候裴将军不得那我当鼓锤啊!”陈成火急火燎的单手拎起衣服就走,一旁的下属赶紧跟上。 武夫炼体三境极为重要,尤其是入破甲前,不得碰女色是天下武夫的共识,毕竟尚未开渠引水,一旦精元外泄,到时候洪水开闸般的灵气就会从百会穴灌入,下身意守不住便前功尽弃,跟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样,能遗留在身体中的灵气少之又少,有不少武夫明知如此仍是顶不住身体的躁动,终身留在炼体三境或成了底子 第39章 腿与酒 猝不及防中了裴宁一腿的书生若无其事的从场下站了起来,掸了掸灰的书生再次跳上擂台,脸上依旧面无表情,裴宁瞳孔聚焦细细看了一眼,发现了对方脖子与锁骨处颜色不太一样,若不是在濯垢泉的洗礼下五感增强过,还真发现不了。 这进青楼的读书人还要化妆?也有可能是覆盖了人皮面具? 才反应过来的裴宁刚想说话质问,却见那书生将纤长的五指扣进领口之中,将覆盖到脖子上的人皮面具扯了下来。 时间仿佛凝固,所有正在看戏的人不自觉的看向那张清丽到极点的容颜,脸似银盘,眼若水杏,月牙唇不点而红,柳叶眉不画而翠,水灵灵的大眼睛上一抹上挑的红色眼影勾魂摄魄,全场鸦雀无声。 怪不得刚才下脚触感透着点柔弱,原来是女子武夫,看着对方清水出芙蓉的斩男素颜装,裴宁心想你这再美能美过AI作画?能美过P图精修?能美过亚洲邪术?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确实漂亮清纯,十分满分能给个九分,个子还高,就是不知道腿有多长,三围如何。 仿佛知道裴宁在想什么,长袍大褂假扮书生的女子青葱纤手再次扣在衣领上,当整件外袍被扯下来时,不少食客瞪大了眼睛缓缓流出了鼻血。 整件长袍落地后台上女子的修长身材一览无余,上身是一件白色漏臂交领半袖,下身一件翠绿高开叉的马面裙,露出的藕臂和开叉裙子间若隐若现的长腿,有食客心中反应过来但说话结结巴巴。 “花魁心心心心,心竹姑娘!” 面对难得的春光,裴宁肯定得饱饱眼福,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次,只是这等姿色女子能走武夫艰苦奋斗的炼体境界着实少有,喂拳之人也是狠,这都舍得下手,要么是女子宗师锤炼,要么是家中长辈不忍女子后世沦为玩物飘零半生忍痛出手,小姑娘体魄锤炼的极好,不然刚才那一脚下去换成普通人早已躺在地上起都起不来了。 至于小姑娘的刀法,裴宁不是不想夸,实在是李普灌输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了,武夫对敌,就应当舍弃身外之物,儒释道三家主流都有各自说法,不管是读书人的反求诸己,禅宗大典的莫向外求,道门经书的不假外物,在真正的高手眼中,练到极致的身体素质才是自己的,当武夫肉身成圣,当天王金刚不坏,当仙人琉璃无垢时,普通到极点的出拳踢腿皆为法! 就像师傅的拳枪鞭腿,一旦踏入登天境界,出拳自然就成了龙探爪,鞭腿如龙摆尾!所以师傅在无有乡从不教自己套路,至多是一些各种姿势下如何被打不会影响平衡,被打不会重伤,如何科学挨打就成了裴宁的主修课…… “可是心竹姑娘?”出于对这个不简单小姑娘认真习武的尊重,裴宁拱手问了一句。 冷冽如山中清泉的声音回答道:“怎么,小弟弟是第一次来得胜楼嘛?” 裴宁点点头,这辈子确实是第一次来,上辈子嘛,也就在线上看看,实体店还真没去过。 得胜楼不成文的规矩,女子见客必须带妆,佯装成书生的女子花魁朝着裴宁施了一个万福,微微下蹲时开叉的马面裙露出的浑圆笔直双腿让周围一众食客猛咽口水,不夜城的武花魁果然名不虚传,听说得胜楼花了两年的收益将这陪都不夜城的武花魁买来是有道理的,只是便宜了这裴家的小子,长的是真不咋地。 “既然你赢了我,酒我卖你一坛,跟我去三楼吧。”得胜楼武花魁前方引路,裴宁紧跟其后。 楼下一众食客叹息不已,这进了闺房,头筹就算没了,只恨自己实力不行啊,关宁不比江南富庶之地,纨绔子弟本来就不是很多,大部份都是从鬼市捡漏回来的商人,碰上鬼市五年一小拍,三十年一大拍,甲子特大拍,那关宁城光靠保护费就赚的盆满钵满了。 鬼市拍到的东西千奇百怪,如果只是单纯的金银财宝,那可能吸引的只有马匪强盗,最多是练武的强盗土匪,可这些个商人往往会拍到金身碎片,冥婚婚书,续命阳寿,化形丹药之类的,于是各种阴物鬼怪便追缠着商队伺机而动,寻常鬼物强盗关宁动用高阶武夫还能驱散斩杀,可涉及到有实力且妄想成为山水神灵的强大妖物鬼王,那就只能靠在关宁轮换驻守的儒释道剑四家高手镇压了,最夸张的一次是拍到金身碎片的商队马上就要进入关宁了,潜伏已久的大妖卷起漫天黄沙,想要将商队连人带货物一口吞掉,幸好龙虎山天师府的真人和儒家的君子同在关宁,联手之下法宝尽出才收了那实力不输一山之君的黄沙大妖。 关宁本地尚武之人多想的是沙场报国,建功立业,对于勤练武道极为看重,极少逛荡青楼勾栏,所以得胜楼中多是来关宁卖东西和买东西的,来自五湖八方各国的旅人极多。 故而得胜楼的女子种类齐全,不管是容貌还是身段都仅次于陪都不夜城,而且天高皇帝远,只要和关宁李家打好关系,基本就没什么问题。 这个武花魁名气在陪都次于擅长琴棋书画舞的花魁,毕竟江南富庶,文人雅士富贵子弟较多,加之同为花魁之间勾心斗角也多,武花魁的吸金能力远远没有发挥出来,关宁得胜楼又愿意出高价买,老鸨就忍痛割爱了。 能被冠与花魁的,都是尚未破身,且在擅长范围内下了苦功夫的,不光如此,天南海北的奇闻异事,各国军帐朝会,民间杂谈,仙府奇景都能与客人说道一二,见识极广,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些女子皆为亡国入贱籍进的教司坊,作为下金蛋的母鸡,赎金极高,虽能为自己的婚姻做主,可出的起这高额赎金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家中正妻会容的下三妻四妾,但能容的下青楼出身的女子?士可忍,孰不可忍。 裴宁不知道这点事情,陈成能不知道吗?虽然是个大老粗,可八卦吃瓜吹牛打屁是陈成的最爱,那帮狐媚子 第40章 黄粱还是噩梦 一道金沙构筑的门凭空浮现在龙门山,一身青色儒衫的林青锋背着赶考用的状元箱跨出了金沙门,入眼皆是荒山古木,大大小小的山体裂缝看着像是人工开凿的,到处都是断裂的岩石,林青锋爬上山顶,登高远望,借着视力极好的双眼,看到远处谷地有大片大片的棚屋围绕着一幢府邸绵延不断。 和师父说的一致,以发配罪犯,偷玉贼,捡漏人,商人,贱籍人员构成的三刀镇将是自己行程的重点,眼下目标是找到叫刘迦的那位千剑山外门弟子,特点是资质普通的剑修,好赌且十赌九输,但赌品很好,有债必还,身高年龄体重外貌和师父近无有乡时差不多,只是相比起来更加猥琐。 师傅这么离谱的形容简直是大海捞针。 裴宁横抱着李慕白回到了谭武的府邸,门房一看是刚才跑出去的李公子,赶紧开门让裴宁进去,走进厢房时,两个贴身侍女连忙将李慕白架进去更衣泡药浴。 在院子闲来无事的裴宁便打量起竖在枪架上练习用的霸王枪,这么长的霸王枪是李慕白用的?裴宁对女子武夫的印象停留在心竹用双刀的轻灵飘逸上,毕竟男女有别,天下九成九的武夫都是男性,细胳膊细腿的,怎么挨打和打人? 单手就想将长枪拎起来的裴宁脸色一变,这么沉!于是双手用力才将长枪拔了出来,乖乖!能用这枪的不应该是张飞关羽吕布那种身高八九尺天生怪力的大老粗嘛。 谭武抱着胳膊从正室中走出来,看到举着枪笨拙无比的裴宁打趣道:“哟,这不是和花魁下棋的裴思宁嘛?什么风把您给刮来了。” 裴宁见当初假装镖局人员的谭武,立马跑过去给谭武捏肩膀:“谭叔近日瘦了啊,改明儿给谭叔你带点酱肘子。” “别,你现在加了个思字,我可高攀不起,这以后朝堂之上衮衮诸公又可以说陛下三思了,你来之前裴家三兄弟已经如此厉害了,现如今裴思退入军部简直就是如虎添翼啊。”谭武嘴上说着消受不起,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别介啊谭叔,家父走到早,留给我的信里叫我做人要低调,都没什么功绩便朝表哥们讨要职位不合适,再说表哥定的规矩就是裴家子弟挣军功杀五人才等于常人杀一人,为的就是举贤不避亲时让外人无话可说。”裴宁信誓旦旦表示并不是有意隐瞒谭武的,其实心中对李普大叔佩服的一塌糊涂,裴家这种天潢贵胄能主动招揽自己,武晋裴氏的身份占了很大的一块,再就是自己的炼体三境底子打的极好,十五岁左右的外貌很难让人相信自己是个两世为人的天山童姥。 裴宁随后又问道:“谭叔,世子需要用这么沉的枪?” 谭武伸个懒腰,裴宁立马把一边的摇椅搬过来,熬夜批完公文这会晒太阳暖融融的谭武鼻子里“嗯”了一声:“世子任重道远,关宁铁骑没点本事谁会服气?这帮骄兵悍将一般人镇不住,世子虽是女儿身,可流的老亲王的血,既然要保关宁李家太平,那自然是要伐其筋骨的,不管是外敌侵略,还是内部倾轧,我这个辅臣都要确保世子能够带领关宁李家在乱世中不受他人的威胁。” “谭叔说的是。”裴宁诚心诚意回答道。 “此时吃苦,总比外敌大军入侵后跪着受辱好吧,总比陛下一句话剥夺军权后再无卷土重来之实力好吧。”悠哉悠哉的谭武直视裴宁道:“你是我选出来世子的贴身护卫,我不能永远陪着世子,不管你是裴宁还是裴思宁,尸魔那一战我出手救你,就是希望你以后能替我帮一帮慕白,面对铁浮屠虽然勇气可嘉,但你事后要多复盘,想想没有人再救你身处绝境该怎办。” “边打边向朝高手多的地方跑?”白烂话脱口而出。 谭武斜眼叹气:“唉……”。 裴宁坐在一边的凳子上怔怔发呆,世子是师傅的大侄女,无论谭叔救不救自己,保护李慕白都是自己份内之事,自宋国匪兵入侵一战后,自己也勉强不是菜鸟了,可自己这个大一点的菜鸟还要保护世子这个小菜鸟,压力山大,要知道陈成保住自己只付出断臂的代价那可是因为在张半弓这个狙击手的射程内,否则性命堪忧。 “伤势怎么样了?需要泡药浴的话世子用完的边角料你拿去泡吧。”想起裴宁才经历过一场体力透支的大战,也是一个尚未开渠引水的炼体武夫,李慕白用的药量完全够。 武晋裴家的药浴配料单也是出名的省钱药效好,不仅是武晋裴氏,但凡能出点武夫的世家豪阀,药浴的配方绝对不会差,谭武知道这一点,不然这小子这么年轻体魄能如此之好,可又毫无药浴痕迹,奇了怪哉? 没想到河东裴氏会如此快的需要一位锋将,裴思退的才华有目共睹,入驻兵部担任将领是迟早的事,是陛下担心陈子云独揽大权需要分流军权?亦或是南疆的异动陛下担心蛮族和关宁之外的敌人两线同时进攻大唐?不管如何 朝廷多一位运筹帷幄的将军是件好事,他陈子云再厉害也不可能同时进行三线作战。 “管他娘的,想这么多折寿,老子还没睡觉呢。”拉下遮阳帘布后只剩下呼声四起的谭武,无所事事的裴宁走在再过两三个时辰就要天黑的关宁城,人群熙熙攘攘,下意识的走向撑着大黑伞的街角马车铺子,不知道老罗今天还在不在那卖酒,老是大吼能进能退乃真正法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在开黄腔,可惜老罗不在,马车车厢改装成的铺子关门歇业中。 又溜达回得胜楼,沿途在香烛店买了元宝黄纸,拿了那坛花酒就前往墓园走去,夕阳西下。 谁知大宝哥墓前站了一个人,佝偻着背,走近一看居然是老罗:“你带点纸钱元宝有啥用,刘大宝这憨憨到死都是个雏,香烛店不是扎了女的纸人嘛,不给你大宝哥多烧几个三妻四妾。” 裴宁尴尬的摸摸脑袋:“大宝哥肯定是个专情 第41章 过眼即拥有 这一身衣服和行囊状还有状元箱是师傅给自己挑的,对外宣称是赶考失败的学子想来三刀镇捡捡漏,如果裴宁在这肯定眼前一亮大喊哥哥比宁采臣还帅! 没有易容的林青锋弱冠年龄,一米八几的高挑个子,眉锋眼利,小时候在大户人家的气质还是有的,看上去富庶子弟出身的读书人,哪个赌徒会愿意放过这条大鱼? 但看上去瘦弱的身板其实钢筋铁骨练的比裴宁还要强,自保八成是够了,只要是不太嚣张故意招惹强敌的话这块鱼饵中藏的钩子可够普通人吃一壶的。 只是师傅告诫过自己,水浅王八多,赌石大会在即,三刀镇鱼龙混杂,但只要搭上刘迦这条线,上岸在即。 一间客栈里,层层堆叠的蒸笼,一锅黝黑滚烫的茶叶蛋,软烂喷香的玉米,浓稠的白粥,色泽鲜艳的酱黄瓜,面对一桌日常早餐,林青锋吃是吃过,但还真没见过这些东西是怎么做的,周围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极度新鲜的,不远处的铁匠铺,客栈前拥挤排队的客人,随处可见地毯上堆满了古玩玉器,还有那些或瘦骨嶙峋讨饭或大腹便便消费的商人奴隶。 精明的店主一看这个东张西望的好皮囊年轻人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富家子弟,读书读傻了的典型代表,赌石大会开业在即,三刀镇收敛了很多,原本脏乱差的街道都每日要泼水净街,还有专门的人来维持秩序划分摊位,搞的跟一国首都的街道一样了,那当街杀人抢劫这种上不了面儿的事是不能再做了,开玩笑,三刀镇不把人命当回事,那山上仙府会把三刀镇放在眼里? 店主这段时日是见了不少外地人,尤其是一个悍妇,一个招摇撞骗的道士,这两人印象尤其深刻,那道士用筷子方头吃饭,那悍妇吃菜凶猛,不过那是跟着商队一起吃饭,自己坑不了他们,但眼前这肥羊不宰可惜了。 待那公子哥吃饱喝足,店主把油腻的擦桌布往肩膀上一搭,慢条斯理的走到林青锋桌子前,嘿嘿一笑道:“这位爷,还需要加点菜嘛?如果不用的话麻烦您结下帐。” 林青锋点头,起身将垫在屁股底下的宣旨收起来放入竹制的状元箱中,打完饱嗝问道:“多少钱。” 店主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狮子大开口道:“一两银子。”其实还是有点心虚的店主价格多报了千倍,这些不值钱的玩意顶多两三纹钱的事,要是含铜量,制作工艺精美的大唐龙武通宝或者大魏太和通宝三文钱能顶其他小国的七纹钱,三刀镇什么钱都收,但敢收的人无不精打细算,绝不会亏。 就眼前这细皮嫩肉的败家子,他要敢说一个贵了,老子早就打好的腹稿能把账给他算到姥姥家,一旁凶神恶煞的店员也缓缓靠近这里,防止到手的鸭子飞了。 “哦,我这刚好有一两银子,不用找了,回见。”林青锋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从状元箱中掏出一锭银子扔给店主。 目瞪口呆双手接住银锭的店主没想到这败家子是真不还价,看看这手里的银子,份量十足,且官府会在里面掺杂少量的铜熔铸,成品的银锭打磨后光泽远胜纯银,准备了一肚子话的店主只恨自己为什么不开口一百两,只是一百两的话那状元箱里应该是放不下了。 满是遗憾的店主回到柜台上,凶神恶煞的高大店员上来问:“老板,上一个吃霸王餐的怎么搞?” 店主头都没抬:“老样子,以后这种小事不要问我。” 店员走进后堂,拎着一只脚就将中了迷药的人拖一扇猪肉一样从后门拖出店了,客栈后院是一株柳树,无数干枯的枝条垂落在地面上,店员一甩手,将那昏迷的人扔到柳树底下,似乎是有风吹过,干枯的柳条朝着昏迷的人聚拢过去,但店员瞄了眼屋顶上的酒旗耷拉在旗杆上。 没风。 那些柳条像针管一样插进了昏迷之人的身躯中吮吸起来,可怜那人似乎在做着美梦,嘴角含笑,可原本健硕的身躯插进了无数柳条后,转瞬间便被吸成了一具干尸!柳树周围的土地沸腾!数根粗壮的根须将干尸残骸缠绕箍断后拖入地底后,几根柳条将周围的新土铺平,再卷来簸箕,从中倒出点灰洒在铺平的新土上! 骨头渣子都没剩! 原本干枯的柳树枝条此刻抽出了新的枝条和嫩芽,只是有心之人细看下能看到嫩芽底部有着不起眼的殷红。 凶悍的店员不寒而栗,好在这成精的柳树只是等着被投喂,要是这柳树精怪暴起杀人,估计就要招来捉妖人了。 林青锋背着状元箱一出客栈,就被周围玲琅满目的地摊吸引,各种玉石器皿摆的满满当当,而这么个冤大头或者说肥羊在客栈付钱的场景早已被盯梢的人传遍了附近的商铺和地摊,人人看着书生打扮的公子哥就像人形的摇钱树一样。 “大爷,这是什么玉石?”林青锋指着一块鸡蛋大小的蓝色玉石,上面有这白色龟甲纹路,乍一看就和切割成小块的海水一般。 蓬头垢面的地摊老板嘴角都快咧到耳边了,心里念叨着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这位爷您看,这叫海纹石,除了海底采珠人能挖到,也就枯海黄沙之下有了。” 林青锋又瞄到一旁的两个银首饰,是两只活灵活现的银鸭子项链,小孩巴掌大小,雕工精细,尤其是鸭子的羽毛和脚蹼,一只鸭子正面篆刻长命,一只鸭子正面篆刻富贵,自己弟弟常说浩然天下中土神州就讲究言必有意意比吉祥,谐音也很重要,什么柿柿如意啊,年年有鱼啊,这两片鸭子挂坠不错嘛,一个富贵呀,一个长命呀,今天买下来,以后送给弟弟和弟媳。 林青锋没有聊银首饰,师傅让自己摆阔自己也得省着点花,不然弟弟结婚自己这当哥哥的送啥?于是转而拿起海纹石漫不经心闲聊问道:“海底采珠人能采到,为什么枯海黄沙之中也有,难不成那茫茫大漠以前真是一片海?” 摊贩立马来了 第42章 闲逛 “李大普这家伙没死?”刘迦心中不解,当年与这家伙在三刀镇赌钱认识后,对方吹嘘自己是唐国豪伐世家,就穿着破烂吃咸菜啃窝窝头?刘迦是不信的,乃至于多年后一位骑着骏马的唐国退役校尉路过此地时,顺带找到了时任千剑山庶务司管事的自己。 当那名满身随便一站都有实质般的杀气溢出来的校尉告诉自己李大普死了时,刘迦告诉自己这个校尉不会跟自己开玩笑。 在那之前的自己初境铸剑和二境皮影近距离操控飞剑已经炉火纯青,却在进入三境傀儡境时,远距离操控自己的飞剑误伤了平民百姓,本来晋升极为顺利的路程瞬间就被压了下来,内门掌律麾下的剑修询问自己没有把握为何强行远距离控制飞剑,无奈只能实话实说是因为想赌一把,赌赢了便有三年破三境的美誉,且赢的几率很大。 一记巴掌和一封大夏遗国朝廷的追责书甩到了自己脸上,那掌律弟子冰冷说道:“今时不同往日,既然你入三境如此吃力,还需要靠赌,那就不用勉强了,去庶务司罢。” 于是以赌博烈酒麻痹自己的刘迦在庶务司一呆就是二十多年,只是能吸收灵气的原因,显的不像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没曾想还能见着李大普的信。 当信展开后,寥寥几行字中的语气和鸡爪般的字迹看上去确实是他写的,只是其中内容和眼前这个年轻人让刘迦不得不慎重对待。 信中如此写到:“刘兄,劣徒天赋异禀,小天地中气海之大,必是赌石大会剑魁,若是刘兄不信,欠我往日债务只须帮劣徒参加赌石大会即可。” 这愣头青气海能有多大? 赌石大会凡人赌玉石,修行之人赌天赋异禀之人,天潢贵胄中有母凭子贵一说,仙门神山亦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说,只要收到的徒弟够多,总会有一个天赋异禀带领宗门重振声威。 要知道世间顶尖宗门揽收了中土神州七成的地域来维持辖区的平稳和收徒的权利。 大魏儒家的书院,在帝都建了一座书山学海,以勤为径,以苦作舟,宣称要广教天下弟子,誊抄天下藏书,钻研天下学问,世间举子皆以参加大魏的科举而自豪,而以文学入道者,皆奉大魏为正统,文庙书院学宫在魏国的地位甚至超越了城隍山水神灵的庙宇。 不准建军的大夏遗国剑道昌盛,原本以玄天宗和青衫宗为领头羊,奈何千剑山老一代剑仙凋零兵解,青衫宗青黄不接,外界以为不出三百年千剑山将被拜剑山拆散吞并。 而大唐武运昌盛,民间遍地武馆,尚武崇军之风盛行,大唐的武道已经在朝廷的强势干预下逐渐融为一体,龙武帝下旨赐牌匾题字讲武堂,欲将天下武学取长补短,再逐一入道。 自佛国退回西域后,儒家,剑宗,道门占据了中土神州八成的传道授业寻徒之地,而新生的禅宗,传道之地只允许在大唐一国之间,寺庙也只有五座,期间直面妖魔淫祀对僧众辛苦换来信众香火的明抢暗夺,还要完成大唐朝廷对禅宗在国境传道授业的代价协议,可谓是举步维艰,据说好不容易出了一个金刚之位,授予之后那金刚居然还俗归山了,可谓是近日一大笑闻。 “你怎么证明你气海很大?”刘迦随意说道,显然一封信让自己相信眼前这小子是个豹子能通杀庄家是不可能的。 “师傅说你可以试了之后再作定夺,用千剑山山根具现的雪莲。”林青锋淡然道。 一山之中,阴浊瘴气会沿着朽木根系蔓延上来,而灵气只会顺着灵草宝树玉岩矿藏节节高升,山巅有雪便有莲,乃一山之根灵气多寡的具现,莲花越多,说明山根灵气越多,便能引起地脉涌动拔高山巅,再延山脉,同样水中有运,具现的水运青莲与水灵珠泉眼齐名,赌石大会中的测试气海容量便是将石子般的莲花种子放置在人手中,站于绝峰之巅承受无主山根灵气的冲刷,这些未经炼化的无主灵气在气海中短暂停留,便能供考生掌心生莲,莲花多者胜。 既然林青锋说了出了这个法子,便是李大普告知了这考核的方法,如果这小子名副其实,那这场豪赌自己便能赚的盆满钵满,甚至可能是自己进入内门的敲门砖,毕竟慧眼识人对宗门是大功一件,更何况是一代剑魁!这么大个漏自己必须捂得严严实实。 “刘叔,我想要那地摊上两个银鸭子。” “跟我走,别这么快叫叔,记住咯,在这里上心的东西不要给别人看出来,否则宰的就是你,随便挑样东西跟老板还价,再提出送个东西做添头就行,别傻乎乎的直接问价,人宰的就是你要心头好那股劲!”刘迦摸摸下巴,这小子请自己吃饭这么爽快,自己又欠他师傅不少钱,顺手帮他买俩银鸭子不过份吧:“身上还有银子不?” 林青锋头点的比小鸡都快,拿下状元箱掏出一锭银子,十两,刘迦眼皮微跳心想着这十两银子得够自己在赌桌上玩几把了,抄起银子揣在手里就冲着那卖银鸭子的地摊走去。 林青锋竖起耳朵,清楚的听到刘迦和那地摊小贩之间的拉扯,双方步步为营,进退有距,最后刘迦买了下了那枚海纹石,仅仅花了七两银子,再加上那两只作为添头的银鸭子。 将两只银鸭子丢给林青锋后,刘迦正色道:“如若你水份太大,我给你在赌石大会报名后咱俩就缘尽于此,我和你师傅的债务也就此一笔勾销,要死李大普所言虚,跃过三刀镇龙门的,就是你了。” 于是带着书生的刘迦赶往了去千剑山的龙门山渡口。 海拔近三千米的龙门山半山腰云雾缭绕,人工平整过后的山腰之上雅居错落,栽满了奇花异果,古木怪松,而一艘五十米的大船收帆拢桨悬浮停靠在半山腰的木栈渡口前,数以千计的民夫或背或抬鱼贯而行出入船舱与港口之间,一间休息用的行亭中,坐着一位头戴紫色方巾,穿织 第43章 画符写箓 关宁上云海翻涌,一位枯瘦老道人枕着白云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正想侧翻身换个姿势接着睡时,原本道迹一般的关宁城忽然多出一条特别的痕迹,就好像早上吃饭原来都是豆浆稀粥油条包子,结果端上来的是南疆烤蜈蚣炸虫蛹,有意思,自个下去瞅瞅。 抽个时间去找下苦苦,那小姑娘黑归黑了点,长的还是满灵光的,又低价卖给自己一些毛皮兽骨,得给小姑娘带点东西,总不能空着手上门吧,至于那小姑娘眼中对自己的藏着的喜欢,裴宁可没当回事,两世为人的老东西了,怎么会把小姑娘的喜欢当真,她们还小,还有好多人没看,还有好多路要走,自己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路人而已。 告别了城防小队,独自一人站在关宁城城垛上,身后是入夜安静的关宁城,面前是无垠的大漠黄沙,世子在帐篷中正式邀请裴宁做她的贴身护卫,陛下的特使快到了,自己要尽快将关宁的权利抓在手里,尤其是军权,顾无言在铁骑营羽翼渐丰,已经由铁骑转为营长了,要知道铁骑营的职位高了步卒营一个头,想要调动一个铁骑营长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自己一介女流,若不是谭叔下了血本让军中高手给自己喂招泡药浴,没有真本事,如何镇的住关宁李家这个庞然大物。 本以为裴宁会以要听从裴家命令为由拒绝此事时,重伤刚愈的裴宁一拍胸脯直接答应了,这倒是让李慕白狐疑了半天,莫不是看上本世子了?这小子虽然有直面铁浮屠之勇,但长的是磕碜了点,本世子的颜值还是有几分的呀。 裴宁看见李慕白脸色变换不定,时不时还嘴角含笑,便翻了个白眼,与世子告辞后去了铁字营找陈成没找到,不知不觉间上了城墙思考人生。 师傅给自己的身份设计的恰到好处,估计是那枚苍松翠柏钱洞若观火那一面帮师傅确认了时间,裴家缺少一线带兵将领的问题暴露出来后,裴思退说服了两位哥哥,裴家若要立不世之功,三人远远不够,从祖庭武晋来的裴思宁如果培养成功,便能轻易代替裴思退原本所在的锋将位置,不要小看这个位置,最简单的暴力,往往是用来打破规矩的,身处庙堂的裴家三兄弟现在行事都要靠着圣旨,虎符,奏折,人情,金钱这些或明或暗的规矩行事,因为涉及到的人,利太多,即使是九成九的把握,光传一句话送一封信都有可能被人截下查看或销毁,而身处一线和将士们同生共死的裴思宁,便是将来皇帝剥夺裴家带兵权利的时候,裴思宁和三兄弟身边的亲兵便是最后的武装。 当然,自己若是对阵铁浮屠临阵脱逃,自己终究还是裴宁,离中间加个思字的辈份差了不是一点半点,世子让自己做她的贴身护卫,说不想借助裴家的势力怎么可能,而这个裴思退经营许久的关宁,再加上世子是师傅的侄女,自己怎么着也得帮着世子坐稳关宁李家的主位。 城主府那黄口小儿就是真的亲王儿子,那又怎么样。 谭武说过关宁和岭南两处边防部队军职调动朝廷极为敏感,裴思退将自己的战功报上朝廷,却没有给自己安排职位下来,估摸着默许了自己去做世子的贴身护卫。 靠着城垛无视寒风的裴宁正在闭目思考,忽然有金光刺目,日出了? 睁开眼睛的裴宁只看到远处微微亮起的地平线,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嘛,那刚才那道光是怎么回事? 低头看向城门口,想要进城的人已经排起了长龙般的队伍,只是队伍末尾不知何时排了个魁梧高大的壮汉,那壮汉肩上挑着一根棍子,两根细绳一头缠在棍子的末端,一头坠着拳头大小的黑色石块? 自己只是关注了壮汉一眼,没想到那壮汉一眼就锁定了八百多米外城垛的裴宁,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裴宁只感觉被猛虎注视,动弹不得,待那魁梧大汉确认裴宁没有危险低下头时,裴宁行动才恢复自由! 虽然虎视威严,却无杀意邪气,估计是修炼功法至刚至阳的正道之人,难道刚才那道感知中的强光是那魁梧大汉带出来的?一跃而起的裴宁顺着马道快速下城跑向城门口,此时已经陆续有排队之人验完关碟后进城了,这时的裴宁再看向队伍尾端已经见不到那魁梧大汉了。 当裴宁正欲向前探究时,一只关节粗大皱皮包骨的手拽住了自己的衣角。 “这位公子印堂发黑,怕是近日要遭逢劫难啊。” 裴宁回头一看,瘦弱的老人身上挂着一件勉强还能看出青色的道袍,右手将写有料事如神王半仙的幡子当拐杖,细竹竿一样的枯黄手臂真怕一用力给扯断了,这么粗浅的话术想要骗钱好歹看点相书扯扯啊喂。 裴宁虽然心里不信,但并未展现出居高临下的姿态:“大爷您这怎么算卦的?”如若放在前世裴宁碰到乞丐骗子要么不理不睬,要么扔点钱过去打发走,可这个世界上有神仙灵下有鬼怪,鬼知道这老道人到底是人是鬼,先当成普通老人让他算一卦给点钱得了。 “这位公子您写个字。”老道人掏出一个满是包浆的铜盒,揭开后是朱砂:“走的有些匆忙,笔杆子掉了,公子若不嫌弃以指代笔即可。” 裴宁以食指粘厚厚一层朱砂便看到老道人揪心的疼痛,面部抽搐,哭笑不得的裴宁将手指在铜盒边缘蹭掉不少朱砂老道人神色才缓和过来。 接过老道人递过来的一张劣质黄纸,裴宁写了一个我字,前世的握笔姿势习惯依旧带到了这个世界,写个歪七扭八,只是横竖撇捺之间力道极大,再用点力估计黄纸就要破了。 拿着“我”字正反看来看去的老道人砸吧砸吧嘴道:“这位公子有些迷茫啊,这个“我”字,能写成左边“舌”,右边“戈”,舌与戈,就是口舌之争,公子怕是要和自己来一场是非之争,且“我”这个字找不到“吉”相关的部分,但却暗藏了一个“ 第44章 接天莲叶无穷碧 这黄石陡峭直入天际,长了些无人打理奇松杂草的便是曾经的大夏剑宗魁首千剑山青衫宗? 林青锋抬头看着眼前高耸入云的荒山,身后地平线处是渐行渐远的貔恘渡船,老弟在无有乡跟自己讲的很多笑话中有一个丽晶大宾馆和丽晶酒店的区别,本来书中的仙府山头都是奇花异果,灵禽神兽,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玉石台阶步步生莲,偶有仙人腾云驾雾或御剑乘风而来,这昔年的剑道魁首宗门已经没落成这样了? 刘迦一巴掌拍在林青锋肩头:“千剑山自古都是这样,或许别的宗门会大肆兴建山门殿堂,再耗费灵气养殖人间没有的花草树木,飞禽走兽,破个境界还要举办宴会昭告天下,千剑山的剑修连修行闭关都是在洞穴之中。” 黄土乱石台阶上,刘迦林青锋拾级而上,约莫到了半山腰,便能见到插入山体各式各样的寻长剑,或者被拔去后留下的剑坑,密密麻麻,只是越往上剑林越稀少,不时能看到人工开凿或天然形成的洞穴,若不是刘迦将拎在手中的饭团挨个扔进洞穴中,林青锋极度怀疑这里就是个荒山…… “没备你的份,等你拔得赌石大会的头筹,这东西管够,胡麻饭在咱们山头可受欢迎了,据说天赋异禀的掌门弟子们可是为了胡麻饭的供应量大打出手的。” “刘叔,咱这样登山到顶不需要登记一下?看门守山人都没有?”林青锋哭笑不得,感觉这个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二人以恒定的速度向上,刘迦心想这小子爬了这么久,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真是个炼体三境内尚未吸取灵气的武夫?刘迦回头解释道:“千剑山的护山大阵有自我灵智,等闲之辈也不敢轻易靠近护山大阵,你心智无邪,又是我带进来的,放心。” 约莫从天亮走到天黑,速度相比于刚登山时不增不减,借着星光往下回望的林青锋能见到云海翻涌,再往上爬了约莫一刻钟,虽然不在山顶的位置,林青锋见一处峭壁有雪莲生长,相必此处就是千剑山山根灵气向上蔓延的渠道之一。 刘迦示意林青锋前往雪莲所在的地方。 靠近雪莲时,林青锋只觉得呼气顺畅,四肢百骸随着吸入的气体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即使身在潮湿的云层之中,也一扫刚才的湿气,整个人精神抖擞,有种泡濯垢泉后期的感觉,看来再精纯的灵气,也没有包治百病的濯垢泉厉害。 近些日子除了正在闭关的,宗门高手尽出,护山大阵毫无反应,说明此人心地纯良,并非阴险狡诈之徒,虽然习武但未开渠引水,即使站上山根灵脉,灵气透体而过,这些灵气对他来说只是路过而已。 崖壁上那朵介于虚无和真实之间的十二瓣雪莲,凝聚的就是千剑山两成的灵气,当林青锋站上去的那一刻,近百张硕大的莲叶以云为底层层铺开!在至少百颗花骨朵绽放前,刘迦忍着心湖中的翻江倒海将林青锋拽了下来。 此等气象太大,护山大阵无须命令已经调动云层遮掩此处异象! 这是李大谱的弟子,日后千剑山必争的剑魁!若是其他心性不够坚定的剑仙看到了此情此景,一个尚未开渠引水的只练过武的气海能如此之宽广,必定道心不稳,甚至怀疑自己的修行还有无必要。 千剑山赌石大会对此子志在必得! 千剑山中兴有望! 慧眼识人之上,各宗各派乃至山下朝堂江湖都是大功一件,当然识人不明也是罪过一桩,但凡能为宗门庙堂寻找人杰才俊的,哪个不是宗门庙堂之中观人无数的相师,地位与传武授道之人并驾齐驱,可谓是山中座上宾。 自己作为外门弟子,能为宗门寻得如此剑魁,想必凭此还清赌债进入内门轻而易举了。 但赌石大会中不仅聚齐各路黑马,而且往年不远万里想要拜入各宗门的落选修行之人亦会通过赌石大会卷土重来,放在裴宁的前世中有点落选秀和民间综艺的感觉,要知道,被各宗门的慧眼伯乐找上门的那都是一线人才,往往在征召入山门的时候,宗门会主动将一线人才的后顾之忧完全打消,而二线人才就是稍有天赋自己沿着草蛇灰线登山访仙,这类人才会主动将宗门对自己的后顾之忧断绝,譬如和凡尘俗世断绝往来,或者上岸先斩意中人,毕竟只要拜入名门麾下,山上仙人不老路远比红尘大道来的可靠,三线人才就是这类落选的修道之才,有仙缘和修行实力,但不多,常常靠着家中权势财力妄想混个大宗门的外门弟子,以此光耀门楣,且凭着沾亲带故便重金购买到仙丹妙药,虽然会贵出市场价两三倍,总比没有渠道只能购买鬼市这种翻二十倍的黑货好吧。 第四种人才就是眼前这样不显山露水的天才,俗称大漏,赌石大会当天有两场,一场是山下赌玉石暴涨,一场是山上赌魁星踢斗!谁能慧眼识人,便能石来运转!毕竟各宗门近水楼台,在自己的辖区中早就刮地三尺将人杰搜刮干净了,一旦想要在公共区域中搜寻人才,那得做出相应的贡献,赌石大会便是为数不多不需要贡献也能获得人才的地方。 不过风险也是有的,毕竟花大价钱买来的石料一刀下去切跨了,血本无归啊,说起来自家宗门就有一个,托他的福,将赌石大会的考核项目从刻舟求剑变成了观测气海…… “刘司务,刚才的气象是?大师兄出关了?”略显低沉的声音出现在刘迦背后,一位着交领青衫的年轻人不知何时站在刘迦的身后。 刘迦心中对这个城府颇深的后起之秀还是有印象的,虽然师傅只是宗门之中实力平平的剑仙,但年仅四十出头便踏入了第六境分千境,离那杰出一辈的白虹赤焰青霜仅仅一步之遥。 “不知道啊,会不会是大师兄出关引起的。”刘迦面不改色心不跳,有护山大阵在,如此气象就只有宗门内部之人能引起,眼下赤焰青霜外出点睛, 第45章 鬼将呼延 目睹世子残酷的训练完后,上任贴身护卫的裴宁等世子药浴泡完后,二人准备前往老罗的马车铺子坐坐。 锻炼完后泡药浴前的世子鼻青脸肿,腿折臂断,喘气都费劲,即使这副药材泡完后能大幅减少训练后对身体形态的改变,譬如拳茧的生长,粗腿大臂的外形都能得到有效的改善,毕竟人的修炼是为了脱胎换骨是不争的事实,真正的武道宗师没有夸张的肌肉,硕大的骨架,却能力拔山兮,看似瘦弱的筋骨血脉肌肉强度极高,密度极大。 谭武配的这个药浴价格昂贵,光是温养暗伤,浸骨塑形这两块就是跻身金身境的武道大宗师都不一定泡过,据说从药房出来,谭武私自挪用了关宁税收中的三分之一,堪比裴宁和林青锋泡到了濯垢泉。 有无泡过药浴八成也是有迹可循的,若是身上味道刺鼻的,多是劣质药浴,先不提泡完之后带来的副作用,能治伤就不错了,反之越好的药浴泡完之后毫无异味,还带一点主药的药香,裴宁这才回想到自己和顾无言之战似乎有人在自己身边嗅了嗅鼻子,只是濯垢泉无色无味,一点马脚都不曾露出。 只是好药材的价格吗……瞪着黑眼圈的谭武坐在公案上看着关宁税收的一项项财政赤字,只是走熟人关系配了点药材而已,老头不会坑自己不少钱吧?还好自己把张闯放了进来,富甲一方的严阁老闺女中邪的厉害,没有至胜金刚出手,龙虎山天师亲自下山也解决不了问题,一颗流水钱这不就到手了? 关宁对于大唐的意义不仅仅在于边关军事重镇,更是与枯海鬼市之间互通贸易的经济重镇,仅仅是收取关税和保驾护航就占了大唐国库收入的百分之五,而先前在那暗室中进行的拍卖,光抽成更是占到了国库收入的百分之十,如若张闯不曾在军部服役多年,那么这种极度危险的侵入者所遇到的重重阻碍也会让侵入者慎之又慎,甚至要做好两败俱伤或者折戟沉沙的结果。 马车铺子前,老罗熟练的剁碎猪肉白菜打上两个鸡蛋加点姜末葱粒,倒入油盐酱醋搅拌均匀,以皮子蘸水包成元宝状,下锅让裴宁看着,每水开一次就加一次凉水,三滚之后捞出以凉水浸泡,筋道十足。 北地都是吃饺子的,就没有过馄饨。 一旁的老罗拿出三个大碗,加入少量姜醋葱花虾米猪油,从第二锅清澈的开水中舀出一勺倒进去,再将冷结筋道的馄饨倒入底汤之中,三人食指大动,也不顾底汤微烫,大口吃了起来。 世子虽然出生在关宁,生长在南疆,可短暂的江南生活还是让世子爱上了江南丰饶的美食,本就伙头军出身的老罗早就将这个未曾得到过父爱母爱的女孩视如己出。 而且老罗为了世子训练的事没少跟谭武抬杠,一个女娃哪能受这么多苦?虽然知道谭武是对慕白好,可亲眼看到世子被打的不成人形还是痛在心里,为此谭武的伙食一度差到让其怀疑人生,那米饭里一开始夹的还是头发沙粒,到后来干脆就是鹅卵石了!无从下口的谭武不得不自掏腰包让亲兵出去买东西吃,结果被守在外面的老罗打发回来了,美其名曰外面买的食材有吃坏肚子的风险,无可奈何的谭武气的脸都绿了。 这一碗馄饨的时间也是老罗费尽心思争取来的,吃完世子就要回府协助处理军务,用谭武的话来讲就是李慕白想要继承关宁李家,那就得上得沙场,下得军帐,不然驻守关宁的骄兵悍将哪个服你? 连闲聊时间都没有的世子吃完最后一个馄饨正要起身,聚集在马道上行人中忽然有军户开道全部让到了马道之外,哒哒哒的马铁蹄从远处传来,三人对视一眼站起身来,发生了什么事? 全副武装的谭武面色阴沉如水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是四列望不到头的关宁铁骑!两套盔甲扔给李慕白和裴宁:“随我出城!” 野外一处军营中,步战比马战更为晓勇的关宁铁骑营地血流漂杵,到处都是战马和军人的残肢断臂,一名盔甲翘曲戴鬼面具的铁浮屠正在四处搜寻着什么,尸堆中忽然暴起两名装死的关宁铁骑,手中的军刺裹挟雷霆之势刺进铁浮屠的甲叶缝隙中!本以为能重创铁浮屠的两名关宁铁骑在绝望中被蒲团大的手甲捏爆了脑袋! 红白之物四散飞溅。 仍然倒地装死的顾无言惊恐的看见这个宛如地狱中爬出杀不死的铁浮屠毫无痛觉的拔出插在甲叶中的军刺随手丢弃! 一人屠一营!这就是宋国铁浮屠的实力?那捷报中的大胜是怎么来的?身处绝地的顾无言大脑飞速运转,自己的战功还不够多,父亲丢失的荣誉自己还没能夺回来,好不容易摆脱了永无出头之日贴身护卫的命运,这个鬼一般的铁浮屠就是让自己功亏一篑的吗? 起身逃跑?身后空门大开无异于自杀。暴起反抗?刚才两人都是实力在自己之上的军老牌精锐校尉,论战力拎到仙府山头都是座上客,但以偷袭的手段面对只身闯营的铁浮屠居然毫无胜算,自己就这样白白送死?几乎压上全部身家的黑蛇纹身才粗略用了一次就这样跟着自己葬身沙场? 咬紧牙关屏息凝神的顾无言能感觉到浑身血腥气的铁浮屠带着死亡一步一步靠近自己,自己这个无关紧要的小卒子有什么在吸引他?寻物为主杀人为次的铁浮屠并未斩尽杀绝,而是视死如归的关宁铁骑发起了自杀式的冲锋!脑海中疯狂搜寻记忆的顾无言想到了系在一名临时进营斥候腰间的袋子。 此时那名斥候已经脖颈断裂死在了自己身边,孤注一掷的顾无言极为迅捷的起身,一把从死绝的斥候腰间拽下那个泛黄只能装下香囊大小的袋子,猛一下的撕开! 是一枚虎符! 加快步伐的铁浮屠暴露了目标,顾无言将虎符牢牢攥紧,就像救命稻草一般! 果然,杀人如麻的铁浮屠停下了脚步,头盔下的鬼面具 第46章 围猎 黑雾缭绕的拳头戴甲与阳刚至极的赤手空拳对撞在一起,甲裂雾散! 天雷般的巨响将顾无言当场震晕。 穿着无袖布衣的张闯全身金漆遍布,隆起的肌肉如钢绳拧转,对手纵使是毫无痛觉的鬼将,至刚至阳的气息不停的灼烧鬼将呼延的死气和魂魄嘶嘶作响,压的尚有记忆感情的鬼将呼延不停后退。 退到一边的张半弓半蹲在地歇息片刻,面色沉重,破甲箭在狙击鬼将时已耗尽,少帅说的支援居然是三十年前参加过紫云山一役的军中虎将张闯,三十年未见居然以佛门金刚的身份回归,紫云山一战时这个边军莽夫就是小宗师巅峰的体魄实力,当时的自己虽与张闯是同级武夫,可真要近身肉搏死战,自己必死无疑。 那鬼将也和记载的鬼将有所不同,按理是说鬼将是战场兵卒戾气怨恨凝聚后尚有极强战意的个体,可以说是只有战死他乡无人收尸归乡意图极重的阴兵升级版,例如被宦官奸臣逼的没有援军粮草死战,或大厦将倾末代名将带兵陷阵,这些生前对于胜有着极大执念的鬼将一旦现世,方圆百里之内找不到归乡之路的阴兵都会被其召集,只要遭逢夜晚或阴雨天气,现出真身的阴兵便会以军伍阵容对范围内生者无差别攻击。 纵使龙虎山大天师亲临,也不可以力降伏,只能摆下周天大醮,辅以丰盛的猪牛羊贡品,以纸钱引路,方能“说服”尚有灵智的鬼将借阳关道踏上漫漫归乡路,这就是民间俗称的阴兵借道。 历史上有鬼将残存的灵智消耗殆尽,近万阴兵扯地连天! 据说那一夜三千龙虎山道士上至天师,下至道童配桃木剑下山死战,也为日后与佛门辩法失败埋下伏笔。 但只要“说服”成功,由聚集阴兵造孽的鬼将转而引领阴兵有序归乡,儒家道门便会给那鬼将记功德一件,并向一国之君举荐,一旦君王圣旨宣读,那鬼将便能借圣旨中蕴含的紫气转为英灵,回国后最差也是担任城隍一职,自此香火供奉,福泽子嗣,神道有望! 眼前这具尚未离开肉体的鬼将显然是魂魄被封印在死躯之内,因此战力不受正常阳气对阴物的限制,张半弓虽是一介武夫,可得梨卫久跟博学多才的陈子云,耳融目染之下,这些奇闻异事的内幕多被少帅深入浅出的讲解了一遍,关宁虽然能得战功不少,可还是觉着跟着少帅心里踏实。 张半弓将画雀背在身后,手放在腰间的佩刀上,不过看上去那个身形大了鬼将一圈的昔日军中虎将根本就不需要支援,打压的不知痛觉的铁浮屠一步退步步退,最后一拳打在铁浮屠胸口,连带着护心镜被暗金色的拳头被一拳打的深深陷入了胸膛倒飞出去! 快步跟上的张闯一脚踩在鬼将呼延的脖颈上,一手插入死躯塌陷的胸膛,生生将护心镜连着停止跳动的心脏掏了出来! 暗自咋舌的张半弓可没和大夏龙庭时期的金身罗汉见过,不知张闯现在实力对比前朝佛门修行者实力如何。 旁观作战的张半弓现在的任务就是想办法找到将魂魄封印在死躯之中的宋帝。 眼下鬼将被全面压制,若是那炼化紫薇真气的宋帝不亲自出面,又如何夺那虎符食补自身。 张半弓不知道的是,紫薇真气一旦炼化,国将不国,即无国,便无六部三司二监一院,没有钦天监找寻龙脉,没有吏部奉诏主持科举将地方受圣旨恩泽蕴含紫气的状元榜眼探花召回朝廷,消耗的紫薇真气便得不到循环补充。 宋帝涸泽而渔吃掉了传国玉玺,朱批御笔,镇库母钱中蕴含的紫气,又不能像寻常修士那样吸取无主灵气作为修炼本源,那么饿就是是迟早的事,而临国大唐也就成了最近能补充紫薇真气的地方。 被阳刚之气猛烈灼烧压制汹涌死气的呼延冢只觉得眼前有一团耀眼到只能眯着眼看到有一个巨大人影背光朝着自己走来,这就是佛门金刚或修道结丹的陆地神仙在鬼物眼中的形象,原本带着腐蚀阴暗的死气轻易能绕开盔甲筋骨水蛭般吮吸活物的血气,但在人形太阳面前,金光散发出的最外层光芒都快将自己的三魂七魄给融化了,若不是自己的死躯和铁浮屠盔甲挡着,就是实力再强眼前强敌三成,怕也不是对手。 艰难起身的呼延冢将双拳对轰碎裂的指套腕甲卸了下来,自己虽然肉体感觉不到疼痛,但灵魂上的触痛更为真切,光对轰一拳便能感觉强敌在肉身力量上的全面压制,更不用说天生克制阴物的佛门金身,上一次见到大夏龙庭佛门金刚还是在自己两三岁时。 那记录在大宋秘藏仙家画卷之中的各种细节扑面而来! 盘腿虚坐于半空的和尚眉眼深邃,略显干瘦的臂膀体魄远没有周围持棍而立的武僧来的孔武有力,只是当闭目竖手的和尚眉心一点金漆浮现迅速蔓延全身时,还是孩童的呼延冢意识沉入画中!只觉顷刻间拨云见日!照的朦胧世界如大日融金!那些个躲在阴影中的鬼蜮伎俩随之灰飞烟灭!无须念咒超度,无须出手镇压,旁边似乎有不甘心的道门真人说道若是自己将金丹外放也能达到如此效果云云。 只可惜龙雀灭佛动作太快,否则借着佛门的镇压,地处偏远潮湿多雨的大宋还能借着尘尽光生的阳刚之气再续国祚三百年!当自己接过父亲的家主之位,担任一国之柱时,大宋太子已经被将倾大厦压的喘不过气来,现在想来宋帝不理朝政时,大宋的国祚就成了盘中餐! 各地的起义军奏报接二连三急奏皇城,而太子手书的调令送到各地拥兵自重的军部大佬府邸跟泥牛入海一样,虽然自己世代簪缨,钟鸣鼎食,但也熟读王朝史书,只是大宋亡国后,自己这一国之柱的背景就是幸存族人们供其他国家庙堂坊间茶余饭后的谈资。 呼延家的女子是真的媚!那水灵劲没得说,呼延家的奴隶能干最多的活,吃最少的饭 第47章 谁是骆驼 抛开黑雾不谈,青年儒士,中年道士,少年和尚呈三角形包围了的宋帝。 着绣着五爪金龙明黄色龙袍的宋帝仍旧双手负后,眼眸间丝毫没有将三人放在眼里,话语间满是轻蔑:“儒家的君子,佛门的觉者,道家的真人,儒释道未免也太不把寡人放在眼里了吧,既然来都来了,寡人不介意再用一次膳。” 施加在张半弓身上宛如实质的帝王之威顷刻间消失,原来自己这种尚未踏入武道金身境的在强者眼中竟如蝼蚁一般,连拿来威胁的份量都没有,一旁的顾无言仍旧保持昏死的状态,只是那裸露臂膀上的黑色蛇纹看到张半弓一阵眼热,如若自己有这战纹,即使没有踏入金身境界,再持还未到手的天狼,弓如满月,宋帝怕是要先杀自己了。 青年儒士率先开口,嗓音醇厚:“宋千青,虽然你是有史以来第一个炼化紫薇真气的人,就算你身后之人能帮你指点迷津,可以你宋国的国祚气量能大到哪去?能有我浩然正气多?” 被直呼其名的宋帝下巴高昂冷笑一声:“一介腐儒也敢直呼寡人的名字,本想给你留个全尸招揽成寡人的阴兵,现在看来西域佛国称你们为犬尾儒是有原因的,百无一用是书生!” 宋帝看向没有说话的小和尚:“哟,野狐禅寄生在大唐了?预支给大唐了不少香火钱吧?还是跟当年一样给高官塞点调教好的尼姑?” 中年模样的道人向前踏出一步:“不语,子瑜,何必与他废话,贫道先攻!” 道人双臂下垂,两手呈爪状,袖管中藏着的符纸刷刷落下,再以肩膀为中心,单臂划出一个规整的圆,而那些符箓也依次在空中呈圆型排开,随着微风飘荡的长方形符箓离开袖管后依次变硬,当道人一个同心圆划完,这些符纸已如一片片锋利的黄色铁皮! 后退一步的道人单手掐诀,咬破舌尖朝着七十二张符纸喷出星星点点的血沫,瞬间完成了对符纸的点睛之笔,而后七十二张符纸分两批快若离弦之箭射向宋帝! “放肆!速速退去!”宋帝面容一冷,张口就要敕令符箓! 在场三人中一惊,都心想宋帝这是使的儒家手段,观那36张符箓越行越慢,任凭中年道士全力催动也不得寸进,甚至有迹象随着来时的轨迹倒退而去,青年儒士朗声开口:“势不可挡!” 儒士本意是将吉言附着在符箓上进攻宋帝,但吉言说完后见还在僵持阶段的符箓快如雷霆倒退而回!儒家的吉言能大幅加强目标的能力,为生命立命,为天地立心,为万世开太平可不是说说的,这三句话说完便将当时的三位圣人吸干,当场道散于天地! 只是没想到这个炼化紫薇真气的宋帝居然如此霸道,凭着言语生生将含有吉语的符箓逼退! 眼看中年道人避无可避,小和尚一脚踏出跨越百米距离挡在符箓前方! “铛铛铛铛!”如乱箭射在盾牌之上,金石交击的声音响彻天地,双手合十的小和尚周身蓦然出现一座半透明的黄铜大钟挡住了附加势不可挡的符箓箭雨,若是细细看去黄铜大钟还能看到经文流转不息。 宋帝冷言道:“想以此试出寡人的手段,未免太不将寡人放在眼里!” “若是此地有化剑为丸的剑修在此,以我儒家吉言增强威力,定能势如破竹!”青年儒士心知此处最强的茅是困在黑雾中与鬼王捉对厮杀的禅宗致胜金刚,所以方才的吉语压根就不是对着符箓释放的。 一道金色光芒从黑雾中虎跳而出,全身暗金的魁梧大汉如炮弹般落地发出一阵轰然巨响,落地后以双腿为圆心翻起阵阵土浪! 宋帝连连点头称赞:“不错,鬼王都困不住你,从今日起做寡人的御前侍卫,待寡人复辟成功,君临天下之日寡人便收你做义子,赐国姓,做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下!。” 说到兴起的亡国之君高举双手,时间仿佛回到了甲子前登基加冕那一刻。 张闯难得开口说句话正色道:“你一旦登基复辟,必定是修道有成,那岂不是寿元漫长?我这个太子不得做到老死?” 宋帝一愣的来,随即认真考虑说道:“寡人可以禅让,做太上皇,你可有愿望或执念?。” 张闯点点头:“我要钱。”宋帝嘴角都快裂到眼角了。 儒道两位大跌眼镜,他们能判断出张闯说的是真话。 只是接下来的话让宋帝有种怀疑这小子在耍自己,可确实是真心的愿望。 张闯瓮声瓮气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算道“我要一枚背三佛光明世界钱,一枚大夏龙庭国运钱,一枚苍松翠柏钱雕母,一枚燃犀烛照钱雕母,一枚方载六九钱雕母,一枚澄泓湛碧钱雕母,一枚错彩镂金钱雕母。” 认真听完愣神半天的宋帝倒吸一口凉气,这他妈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么,离谱到家了! “你要这么多雕母大珍干什么?”宋帝不死心,凡尘俗世所有皇宫宝库加起来都集不齐,山上仙府有但肯定不会多。 “烧给我师傅,大唐第一锋将李普。”张闯实话实说。 “那你今日还是死在这里吧。”宋帝气急败坏。 儒释道三人忍俊不禁,好家伙,五行钱本就难得,更何况是雕母,虽说每一枚五行钱的印文都不同,雕母也多,可这神仙用的钱雕刻用料精贵至极。 拿苍松翠柏钱举例,数名仙人御剑出海,借着辟水神通在深海之中找到埋藏不知多少年的阴沉木,这些参天巨木被深海巨大的压力紧密的压制在一起,数万年的年轮被压的层层叠叠密密麻麻,从深海中取出树木后,再请化剑为丸的剑仙以本命飞剑出手,斩断截取树心部位,邀儒家擅雕刻的君子借剑仙本命飞剑为刻刀,纂刻成型,这其中的人情和材质手工本身都高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每一枚存世的雕母都是无价之宝。 而背三佛光明世界供养钱比舍利子都稀少,背两佛,背一佛,背九星光明世界供养钱倒是还能见到 第48章 小祖宗 陪都八尺巷是出了名的富贵大巷,光有钱都没资格住,文官不至三品大员,武职得有将军衔方有资格入住,就连打更的更夫,都得是祖上三代有据可查身世清白的,眼力介得好,若是碰到个晚归的八尺巷男女老少,点个灯笼带路敲门通知门房那都是应该做的,但也不白做,作为富贵人家的骄傲,怎么着起手都是一块碎银子感谢,权当排场。 别小看这碎银子,够青州岭南那些个边关地区小老百姓开销一两个月了,毕竟江南富庶,码头船来船往彻夜不息,青花江在陪都三条大支流就是三个硕大的码头,沿河两岸的以此为生的仓库,车马行,镖局绵延千米,分米码头,盐码头,铁码头,以此地为中转,分流全国各地,光是近八十万记录在册的纤夫劳工苦力都能占全城人口的五分之三。 与大人口基数对应的便是大量的酒铺客栈勾栏,城隍土地庙香火鼎盛,三条支流的河神庙香火累积更是远超陪都之外所有的江神, 如若不是京都地位超然易守难攻,陪都临安早已取而代之,只是不夜城的名号在文人骚客的口口相传下名满天下。 正是晌午午睡时间,八尺巷中一个眼神呆滞的小孩穿着开裆裤痴痴地看着两个年纪稍大的小孩们吃着仆人端上来的冰镇西瓜,老梧桐树下一个约莫十岁虎头虎脑的男孩单脚跨在摇椅上,右手撑在膝盖上,左手捏着一块切好的西瓜,凉气四溢,穿着阳光底下泛着青色的藕丝织布无袖背心,朝着穿开裆裤的小孩努努嘴:“这是那窦家痴儿?” 身后的跟班年纪还要大些,光着上半身,穿条灰白色大裤衩,边拍马屁边鄙夷道:“是啊冯哥,窦家不知道遭了什么孽,生出了个痴呆娃,前些日子才从祖宅接了过来,这都快四岁了,说话都不会,你看那眼神和得了失心疯的人有什么区别。” “郑大岳,昨日我听到我爹和同僚聊到窦家家主在养心殿被陛下破口大骂,削官罚俸!”冯姓小娃口无遮拦,直接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当成了谈资。 “为何?” “没听全,中间有句裴家势大什么的,惹不得惹不得。”冯姓小娃想找点乐子,歪着脑袋想了想,咬了一口西瓜中心的无籽脆肉,随手丢弃:“咱俩带他去附近的道观玩玩?” 郑大岳不置可否:“听冯哥的,只是那道观一年到头也不见有道士去过,也就京畿道每隔几个月会找人打扫一下那里,有什么好玩的?” 虎头虎脑的孩子拿布擦了下手嘿嘿一笑:“你懂啥,没人才好玩。” 两小孩以西瓜为饵,带着窦家的小男孩从一侧偏门进了道观,自从紫云山一战后,大唐境内的紫云山大小道观统统推倒,十有七八改成了帝室推崇的讲武堂或者武馆,剩下的一成是一些和紫云山并无瓜葛的道观,还有一成正在重建为寺庙预留给禅宗的和尚。 青砖黑瓦的道观内杂草丛生,离上次打扫估计得有三四个月了,借着江南宜居的气候,疯长的杂草比三个小孩都高,抬头只能看到高大的假山拱门,行亭廊顶,青石板铺成的行径被落叶灰尘掩盖,没走一会便看不到路了。 “捉迷藏现在开始,你去藏起来,我们数五十声,我们没得找到你那些西瓜归你了。”冯姓小娃半蹲下来,跟那眼神呆滞的窦家小孩说道。 听的懂捉迷藏和西瓜的窦家小孩口水直流,两只小短腿频率飞快的沿着行径冲进了草丛,再也不见身影,郑大岳一声一声的数到了五十后,二人憋着笑转身就出了道观。 窦家小孩在杂草中无头苍蝇一阵乱窜,忽然一脚踩空!凭空消失在地上,原来是一口被杂草盖住的枯井。 掉下去的窦家小娃并没有摔疼,枯井下都是枯枝败叶,想必是打扫之人偷懒倒下来的,从枯叶堆中站起身来的小娃抬头看了看狭小的井口,井壁上又长满了青苔,想爬也爬不上,但小娃没想着往上爬,因为眼前是一条狭长的通道,成年人得弯腰屈膝爬着才能进去,小娃不用,站直了垫着脚伸手还够不到头顶石壁呢。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狭小的空间豁然开朗,一盏诡异发着蓝光的烛火散发着微光吸引着小孩前去,若是土夫子,长明匠在这里一眼就能看出这是王侯将相墓穴中的长明灯,以深海鲸鱼油脂炼制而成,墓穴中能点千年不灭。 一具盘腿背靠墙壁挂着破衣烂衫的骷髅在烛火下若隐若现。 小娃没见过死人骷髅,好奇心驱使着小娃上前打量,靠近了才发现骷髅胸口插着一柄灰扑扑的剑,剑身将骷髅定死在了墙壁上,只留下些许剑柄,骷髅嘴唇微张,骨架偏大应该是一名男性,骨质晶莹,简直就是那修行中人的冰肌玉骨。 小娃不懂这些,只是觉得骷髅微张的嘴中含着什么东西,于是上前踩在骷髅架子上两手用力掰开骷髅的下巴。 是一颗布满灰尘的珠子,小娃被骷髅的膝盖骨硌到了脚,便在骷髅上蹦跳了起来,没想到这骨架子硬挺的很,连个晃动都没有,珠子被小娃握在手中,灰尘抹掉后露出金灿灿的本质。 走下骨架的小娃专心致志的将珠子上的灰尘擦干净时,原本呆滞无神的双眼骤然间变的炯炯有神,那具原本结实无比的骷髅架子瞬间坍塌化为尘土,只留一柄没入墙体的剑柄。 小娃抬手正反看了下,又转身看了看周围,最后将那珠子随手放入口袋中喃喃自语便朝着来路返回。 走到通道尽头抬头看向高高在上的井口,不见小娃娃如何发力竟然腾空而起稳稳落在井外面。 窦家的人此时根本管不上侧房生的小娃失踪,老爷回家大发雷霆,一度气的上气不接下气,底下下丫鬟佣人个个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被牵连,高门大户行差踏错一步都可能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岂有此理!裴家吃了我窦家的份额,这让老夫怎么面对列祖列宗啊! 第48章 心结 一伍率先开道的关宁轻甲斥候骑马见到一处小溪便停下来洗刷马鼻休歇片刻。却见溪流附近有干涸的血迹和遗弃的宋国制式军刀,士卒们面面相觑,伍长拔刀沿着血迹前去查看。 谭武率领的关宁铁骑抵达战场后成了收尸队,初次亲历战场的世子目睹着满目疮痍,尸骸累累,还未下马便吐了出来。 已经下马准备收尸的裴宁被谭武踢了一脚,只得去搀扶世子下马,拧开水囊塞子递了上去,关宁铁骑收尸前优先找铭牌和护心镜夹层中的书信,大唐军人,关宁铁骑和虎豹骑的老传统,大唐军卒能在沙场上视死如归,靠的就是优待烈士家属,这些书信铭牌就是证明烈士身份的信物。 喝水漱口的世子吐完后默默的和军卒一起加入收尸的行列,千人大营,收拾完九百九十九具,洗干净清点铭牌后,发现新任营长顾无言尸体不在。 谭武下令将尚可辨认身份的尸体运送回城,断肢残躯则堆积在架起的柴火堆上付之一炬,众将士左手扣胸行礼,闭眼低头悼念,愿得此生长报国,何须生入关宁城。 现场还发现了满弓营特供的破甲箭,被人折断随手抛弃,谭武还是蛮担忧张半弓的,虽然二人相交不多,但毕竟都在关宁城,隔三差五还是会见一面的。 现场一具敌方尸体都没有发现,根据尸体的大概死亡时间推断,如果敌人是大股军队,绝对没有时间将死去袍泽的尸体拖走,最合理的就是刀牌校尉刘那处战场消失的一具铁浮屠,一人屠一营?张半弓不知是去追凶还是被掳走了。 一个孱弱的宋国将大唐战力最强边军搞的乌烟瘴气,正当谭武无可奈何时,一只信鸽飞来,传令官从鸽子腿上取下卷纸迅速递上。 谭武看后沉默片刻,是陈子云的情报,鸽子是锦州的,可陈子云真的在锦州吗? 一名外侧传令官来报溪边血案,谭武听后分析为匪兵流寇所做,便令裴宁和世子率队前去查看,情报内容为宋帝不敢再次现身,关内安宁。 一伍九人队伍纵马离群而出,沿途裴宁问了下什么情况,回来报信的斥候队伍只说是一家猎户惨遭虐杀,怀疑是极个别流窜的宋国匪兵所为。 随队的裴宁心里咯噔一下,那个晒的黑黑的小姑娘苦苦也是猎户,但愿不是她。 原本布满阴霾的天气更加阴沉,远处的铅云几乎与地平线平齐,像是随时都能下一场泼天大雨。 终于到达溪流边,先行的斥候已经下马原地驻守驱赶野兽, 从没有觉得脚步如此沉重的裴宁脚步略显迟钝,一旁的世子发现了这点,却没有当回事,只觉得这小子难不成是累了?毕竟刚才的尸体他可没少搬,但好歹也是和陈成一起经历过血战的人。 战场厮杀归战场厮杀,即使手段残忍下作,那也是各为其主,各为自己的家国抛头颅洒热血,而这个溪流边上临时搭的帐篷都是些平民猎户。 触目惊心! 臂膀面孔脖颈微黑的少女双手反绑被扒光了从下而上插在一臂粗细的木梁上,面容扭曲至极,切开的血肉和拽下带发的头皮还连在脑袋上随风飘荡,帐篷中是一个早已断气的老人,被打的血肉模糊塞进了存放兽皮的箱子之中。 “砰”的一声,裴宁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没有大喊大叫,鼻子都没有发酸,眼泪夺眶而出! 李慕白立刻反应过来:“全部烧掉安葬好,通知各部斥候,抓到活宋国匪兵赏银百两!” “你认识他们?”李慕白蹲下来单手按在裴宁肩膀上,挡在他和帐篷中间,仿佛她身后就是正在涌出无数恶魔的地狱。 纵是经历过独自面对铁浮屠和血腥无比的战场,裴宁仍旧浑身颤抖。 如若不是裴宁尚未开渠引水,此时他辛苦搭建挖掘雕刻的人身小天地会毁于一旦! 道心怨恨引起气海海床收缩挤压,数百米高的海浪会摧毁心墙冲垮心湖! 胆魄愤怒山根地脉怒火异动从内到外雪山土崩瓦解! 最终混浊的灵气直入百汇穴,导致灵台崩摧,方寸肴乱,沦为痴傻之人后形骸枯槁,心灭身死! 修士人身小天地越复杂越容易牵一发而动全身,只有道心坚韧,或见惯了生离死别苍生苦难的人才有资格同时多修行几种登顶之路,像裴宁林青锋这两个尚未开渠引水人身小天地便有开凿好雏形的仅此两例。 “如果我当时对那宋国匪兵斩尽杀绝是不是就没有这回事了?如果我早日买下苦苦的皮草兽骨他们爷孙俩是不是就能进城买一间宅子生活了。”声音没有任何变化的裴宁实际上自责到了极点。 李慕白难得的柔和下来,以指擦掉裴宁的泪水:“苦苦姑娘泉下有知想必不会怪你的,再说世上因果多如牛毛,即使强如大夏龙雀,不照样被围困死在了西域?” 踏入武夫行列的李慕白在谭武的倾囊相授下早已知晓心性对修行之人的重要性,若是此刻这个怨恨自责在裴宁心中种下种子,未来很可能发芽结果时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堕入魔道的武夫。 谭武跟自己讲过这小子有妇人之仁,未经战场血肉磨砺成不了大出息,但天性妇人之仁未必是坏事,用禅宗的话讲就是天生悲悯的人才是有智慧之人,如果天资聪颖却不悲天悯人,是能成大事,可这类人往往轻视感情,可怕至极。 现在这么一看确实如此,只是不知道那个无端惨死的小姑娘和裴宁仅仅是萍水相逢?堕入魔道沉溺于杀戮的人说人命真不值钱。 就像并州焚城,裴宁和林青锋身处泡沫之中,并未看到那宛如广岛原子弹爆炸时的场景,躲避高温浓烟的人纷纷跳入水缸池塘中,而后水缸池塘里的水从常温到化成蒸汽只在弹指间,烤人所散发出的味道也变成了烧焦的糊味。 横死的鬼魂久久不愿散去,附近也无城隍阴司鬼差引渡。 月冷焦土鬼守尸。 裴林二人只能在高空的泡沫中想象,也不知事后龙虎山大天师携全 第49章 金刚怒目眼中有情 门面极小的招财钱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进了门便是四水归堂的天井,一口盛满水的大缸缸底沉着些金银铜钱,古意盎然,绕过天井后进入正堂,一方八仙桌后摆着一条长长的贡案,东瓶西镜,像是寻常商户和朝廷官员家中的摆放。 若是修为高深之人用心去看,能隐约看见三面墙壁上挂有三副匾额,可即使视力再好的人也看不清,至少佩刀男子根本就没看见匾额的存在。 这三副匾额关系到斩鬼钱的兑换,至关重要。 背剑男子单手请佩刀客落座,然后拉开长板凳坐了下去:“在下千剑山岁峥嵘,阁下怎么称呼。” 已经化剑为丸的岁峥嵘原本无须背剑,只是为了不必要的麻烦顺带震慑宵小之徒,便选择将苍瀑背于身后。 自称岁峥嵘的剑修自报家门,佩刀男子是听过千剑山的,岁峥嵘却没听说过,毕竟是个大夏遗国的二流剑宗,赤焰青霜倒是如雷贯耳,但只要是个剑修,杀力便远超同境的修行之人,遂连忙起身摘下斗笠抱拳致意,微胖的脸,双眼略显呆滞,眉毛粗浅,加上蒜头鼻和五短身材,离丑不远了:“久仰久仰,在下董建亮,麻烦岁剑仙兑换下这三枚斩鬼钱。” 觉得名字怪有趣的岁峥嵘双手接过三枚斩鬼花背钱,双手是敬的斩鬼的人,不管是哪个掌柜都当如此,否则天下丛生的鬼魅妖怪如何遏制? 三枚斩鬼花背钱中,一枚钱币上正面人立而起的鼠妖虚影算下品,虚影说明鼠妖几乎被打的魂飞魄散毫无利用价值了,只剩下斩杀鼠妖的功劳,只需祭出剑气剔除鼠妖的戾气便可将斩鬼钱恢复原状再次使用。 一只三脚猫没有伤到要害算上品,币面浮现的三脚猫图案形神兼备,收回钱币后解除封印,再稍加训化,这魔化人贪财欲念的三脚猫便能成为一只招财猫,三脚立地,单手招财,岁峥嵘将这枚钱币置于右侧。 只是招财之属以三足金蟾为最,目前还没听说过有人抓到。 还有一枚就凶险了。 币面上的干瘦豺狼活灵活现,且还在币面中缓慢移动,说明此狼实力远超这位佩刀武夫,不得已暂时压制住豺狼后这位武夫激发出斩鬼钱的封印功能将豺狼困住,当然需要封印人源源不断输入灵气,只是灵气耗尽之时斩鬼钱中的豺狼就会一跃而出,将这武夫生吞活剥! 这个好办,将现在能感受到自己剑气的豺狼放出,一剑降伏后再收入钱币,只是这功劳就算自己的了,但这位董姓武夫的勇气还是可嘉的。 岁峥嵘正色道:“见谅兄,这三只妖怪皆未觉醒真名,鼠妖你出手过重,功劳簿上只能写赏银三百两,三脚猫想必是你设伏活捉,求此物之人不在少数,待专人训化成招财猫后会拿去拍卖,价高者得,二十日至三十五日后再邀见谅兄商议报酬一事。” 微胖男子表示继续。 相貌同样平平的岁峥嵘迟疑了一下,想了想措辞道:“冒昧问一句,这狼妖若是快要挣脱封印了,见谅兄会如何?” 佩刀董姓微胖武夫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自然是带出城外,大声求援的同时再与狼妖大战三百回合!” “若是无人救援呢?” “嗯………”董建亮摸了摸蜷曲油腻的头发:“鄙人以油滑着称,就算跑不掉,这狼妖若是吃掉了我也能恶心死他!” 愣了片刻的岁峥嵘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评分,但事在人为,这油腻的董姓武夫虽然实力不济但好歹有颗降妖除魔的心。 “董侠士有心了,此币功劳簿上可领纹银千两,记勇为一次。”岁峥嵘示意身后的伙计在功劳簿上记载,引的伙计咋舌不已,要知道勇为的评价极高,仅次于舍生,一次勇为即可换取不少一次性攻伐法宝符箓,或者品质极好的法刀利器。 这见谅兄血赚啊,毕竟上述这些东西可不是有钱就能买的。 岁峥嵘并无儒家或者禅宗让人袒露心声的修为,而是进门那四水归堂的布局除却入口,三面墙壁分别挂着的儒释道三家的匾额。 有禅宗的口不妄语,儒家的诚以待人,道门的四者不欺,十二字以障眼法秘不示人,但凡修为低于任意一位掌柜,言出便是心声,所以岁峥嵘听完见谅兄说的话后愣了一下。 斩鬼钱推出的初期,有大恶之人设伏斩鬼后精疲力尽之人,夺其花背钱去邀功,如果贸然询问前来兑换之人,势必引其不满,就有了下次不来领花背钱的人,而不使用手段询问,那又如何知晓兑钱之人是否出工出力。 礼送完见谅兄出门,岁峥嵘交代门童守好门户,在自己身上施展一处障眼法,便拔地而起离开关宁城一路向北而去。 三天前闭关醒来的岁峥嵘在崖洞之中吃着胡麻饭喝着云草露充饥解渴,一只飞的跌跌撞撞宛如稚童学步的山雀翅膀乱扑腾,好不容易进了山洞一头扎进岁峥嵘手持的水碗中。 水花四溅,待岁峥嵘定睛一看,碗中的山雀已变成一只青背锦鲤,嘴巴嘴巴一张一张的,好似在说话,而岁峥嵘心中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岁峥嵘,关宁招财钱庄需要一位炼剑为丸的剑修坐镇,这事我帮你私自订下来了,赶紧出发!” 岁峥嵘无奈道:“闭关前就听说那里儒释道各有一位陆地神仙级别的修行人士坐镇,何须我这个刚结金丹大炼完本命飞剑的去打破平衡?你已经能化形了?” 眼前这个蜷缩在水碗中的锦鲤便是千剑山护山大阵所化,极为罕见,世间宗门护山大阵有大有小,仅有千剑山的护山大阵居然诞生了灵智,不然以千剑山现存的高端战力,可能要跌落至三四流宗门。 锦鲤靠着鱼尾支撑人立而起,两片鱼鳍扒在碗边上,以女童奶声奶气的心声气势汹汹道:“少废话,让你去就去,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记得给我带点好吃的回来!” 岁峥嵘叹气低头,眨眼间,一枚乌金丹丸骤然出现,随后化为一柄湖蓝色的长剑, 第50章 出城 关宁城中,三位掌柜各回各家疗伤去了,临走前托付岁峥嵘照看好招财钱庄,昏死的张半弓性命无忧,被谭武差人接走了,军中校场上,谭武和张闯二人并肩而行。 “武哥,好久不见。”修养好的张闯气势内敛,自小便在关宁长大,谭武一向是很关照张闯的,当年举荐张闯几人前往虎豹骑,谭武可是亲自护送了三千里,视如己出。 “紫云山一战可算闯出来个名堂,不错,没给咱关宁铁骑丢脸。”一脸怀念的谭武拍了拍张闯的肩膀,后者连忙侧了侧近两米身子:“陈子云让你去做俗家弟子也是好事,如今有了金刚神功,总可以跟李普那二货扳扳手腕了吧,大爷的,欠老子几百两银子就这样走了。” 紫云山一役参战人数极多,但至今狙杀的对象外人都以为只有紫云山高层和宗主等等,张闯心中愧疚不已,也无法言说,只能转移话题:“听说大宝哥牺牲了?” 糙汉子眉眼飞扬:“牺牲前阵斩铁浮屠二十九,陛下追封先锋将军,咱关宁出去的,没一个是孬种。” 刚刚提到刀牌校尉刘的战绩还意气风发的谭武忽然又长叹一口气,忽然又暴怒起来:“他妈的一个人逞强,老子调他去炊事班就是让他去养老的。” 张闯拍了下谭武的肩膀:“在炊事班砍瓜切菜到老死哪有在战场上视死如归来的壮烈,大宝哥虽然是刀牌校尉,可大宝哥带我的时候最喜欢干的就是弃盾冲锋。” “不聊这个,有个事你得上上心。”谭武大手一挥。 “好,必须的。” “你不问问什么事?” “武哥的事就是我的事。” “有个叫裴思宁的,大宝也带过他一段时间,现在是世子的贴身护卫,只是你来之前发生了点小插曲,那小子内心有点脆弱,体魄倒是在武晋不知用什么法子练的,估计比你强,你不是要去月牙泉嘛?看看有没有地方能开渠引水的,指点他一下,先进了破甲境再说。”谭武语速极快言简意赅。 谭武眼睛一亮:“体魄比我强?武晋出身?天下无二裴?” 谭武点点头:“世子势弱,关宁是个肥缺,他若是能帮世子,咱这把老骨头就能撒手了。” “武哥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二人在校场逛了一圈,随即朝着马车铺子的方向走去,谭武说自从世子开始武道训练后,老罗就没怎么去过灶房了,多是呆在马车铺子上给世子开小灶,自个终于不用再吃猪食了。 张闯咧嘴傻笑:“不至于不至于,老罗头腿脚还利索不。” 说着说着二人走到了马车铺子那,正躺在马车顶棚上大黑伞下眯会的老罗闻声醒来,侧身看到了张闯魁梧至极的身躯:“小闯子?还知道回来?” “别废话,下来煮馄饨。”谭武没好气的脱下鞋子投标枪一般精准的砸向马车顶上的老罗。 抄起小板凳一下将鞋子打回去的老罗难得不抬杠,顺着梯子下来烧水煮馄饨:“三十年过去了,我还以为你真出家当和尚了。” 平时威严肃穆的张闯面带憨笑:“那哪能啊,就当了个俗家弟子,这会已经还俗了,这不惦记着罗哥的馄饨嘛。” 说话间,猪肉大葱馅的馄饨纷纷倒入锅中,大火烹煮,没多久皮薄馅大的馄饨一个个都飘了上来,张闯接过来浇三遍冷水的活,熟练的从车厢下方拎出三只青瓷大碗,每只碗里倒进陈醋,香葱,猪油,芝麻,虾皮,开水冲下香味扑鼻,直钩的人馋虫都出来了。 一人一大碗馄饨,香积寺回关宁路上张闯腊肉都要吃吐了,当俗家弟子那会附近只有小馄饨摊,那筷子挑一点肉馅往摊在手心的小馄饨皮上一抹,再一把捏成型丢进开水锅中,只能尝个味道,可管不了饱,今天吃个够! 吃到一半,老罗忽然问:“张半弓这是要破境了?原先不是说他满弓不可敌嘛?怎么被打到连插手的份都没有了?” 谭武嘴巴鼓鼓囊囊的:“你懂个屁!那叫同境不可敌,小宗师和大宗师有天壤之别,光金身施展开来,他的破甲箭威力就大打折扣了,更何况那些歪门邪道的修士一旦实力媲美陆地神仙,张半弓没有金身辟邪破魅,很难发挥出真正实力,不过陛下赏的天狼弓要到了,等张半弓把金身境界巩固了,那个宋帝再来就要掂量掂量了。” 张闯放下碗筷,喝了口馄饨汤:“破境有把握吗?他能拖的起,关宁可拖不起。” 谭武胸有成竹:“有冲关大药,加上他本身底子就好,概率很大。” “哪来的?上次去鬼市的商队回来可没听说哪个人带回来冲关大药啊。”老罗自认消息也算灵通的,自从葛上仙入驻紫云山后,冲关大药的量可是降了不少,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要是搁在三十年前紫云山那会,冲关大药虽然稀少,但好歹能从少数渠道买到,可这会葛上仙总揽修行事物后,不光冲关大药少了,就连驻颜,延年益寿丹什么的都少了近八成,若是没有点拿的出手的功勋,就只能去鬼市高价购买了。 谭武面不改色心不跳:“陈成那有一枚,我给借过来了。” 二人张闯老罗闻言齐齐竖起大拇指。 虽然陈成目前还用不到冲关大药,可他若不是自愿的,任谁来这天大的赏赐也抢不走,说到底还是谭武下了血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只是如此着急让关宁多出一位远攻金身武夫,是要守城啊,看来离佛国南下弘法不远了。 不知不觉已到深夜,裴宁和李慕白结伴前来,隔着半条街裴宁就觉察到了那日在城头上感觉的那股强横气息,如烈日当空一般,虽无恶意,可仍然让裴宁呼吸一滞。 目力极好的二人看到了谭武边上坐着极为雄壮的张闯。 走近后裴宁率先问道:“谭叔,这位是。” “呃。”正在打饱嗝的谭武缓缓说道:“坐坐坐,小裴啊,这是我帮你物色的护道人,张闯,叫张叔。” 裴宁立刻起身抱拳致意:“ 第51章 西北望 张半弓从心如刀绞的陈成手中接过形如安宫牛黄的药丸开口问道:“不心疼?” 陈成面不改色心不跳,回答却从牙缝里蹦出来:“不!” “不给?” “不疼!”就当报他救命之恩了,其实陈成心知肚明,这枚冲关大药自己吃了并无益处,多年死战绝境下来周身暗伤遍布,自己小宗师的门槛都够不到,猴年马月才能到小宗师圆满? 谭武也来讲过张半弓跻身金身武夫对关宁的重要性,甚至劝陈成年满五十五便告老还乡,拿着不菲的军饷去江南鱼米之乡颐养天年。 陈成只是同意了将冲关大药给张半弓,至于颐养天年,老子打了一辈子仗了,只求战死沙场后能埋在刀牌校尉的墓周围。 将药丸直接吞服的张半弓用力抱拳致谢:“多谢!” 门外谭武亲率八百精兵将张半弓住处包围,剑戟森严,一位少年和尚步行而来盘腿坐于正门,一位长衫儒士手捧书卷端坐在屋梁之上,一位头戴混元冠的中年道士飘然而落。 走出门外的陈成咽了一口水,好大的阵仗,如此阵容替张半弓压阵,他这金身要是没有晋升成功那不得丢死人。 吞食药丸的张半弓顿觉周身灵气开始凝为鹅毛大雪飘落人身小天地,遍布小天地穿越经脉骨血的河流纷纷冻结,霜雪连连,一片银装素裹。 此时的张半弓全部心神沉入小天地中,对于外界无从感知,有事发生也无能为力。 谭武叼着狗尾巴草,吊儿郎当推门而入,看着盘腿而坐枯坐于地的张半弓,若是普通人去试探枯坐之人的鼻息脉搏,便是等上一刻钟都丝毫感觉不到此人还有生机,呼吸极为绵长的张半弓此时连一个三岁稚童都能重创于他。 通过朝廷官方通报得知紫云宗战报的谭武一口吐掉狗尾巴草,心想李大普那狗日的是真的变态啊,临战服用冲关大药,居然还能与紫云宗首席供奉大战三百回合,最终破境杀敌,要是他还活着,哪轮的到陈子云的势力染指关宁。 哪怕陈子云并无异心,可在谭武眼中,关宁就是老亲王的地盘,任何人伸手进来都是对老亲王李家的不尊重。 哪怕是陛下。 可张半弓的实力提升确实对关宁极为重要,满弓营又是张半弓一手带出来的,自己指挥顶多发挥出满弓营半成的战力,否则儒释道三家的人自己可请不动,大唐以盛产武夫成名,若是没有招商钱庄这个存在,儒释道三家精诚合作的机会极少,主要是关宁城外靠近枯海和隐匿的大夏遗国,妖魔鬼怪不少,能给斩鬼花背钱带来不少驱魔之人。 三日三夜后,正是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而来,疲惫不堪的谭武不知是不是眼花,不远处的张半弓似乎抖了一下,当太阳破晓迎来黎明,一阵漫天的沙暴席卷而来! 遮天蔽日! 儒士将书卷收了起来抬头看天,小和尚呈双手托天之势撑起一座巨大的虚影金钟笼罩宅邸,中年道士眯着眼睛开口道:“黄沙大妖!” 儒士开口道:“此妖实力不强,却能在沙暴中化身万千,最是难以捉摸,你我三人想要击杀他无异于大海捞针。” 忽然,一位身穿朱红官服的男子凭空出现在谭武身边,急匆匆说道:“谭将军,这黄沙大妖一寸寸侵蚀我关宁土地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 说话间一道无形屏障将二人言语限制于方寸之间,以免影响张半弓。 谭武眼睛一瞪,粗声粗气道:“怎么,你高城隍是要与那黄沙大妖以命相搏?你猪脑子啊?枯海就一个黄沙大妖?南海的水鬼危害不比这里大?怎么没见沿海哪个势力将水鬼全灭了?” 被称为高城隍的男子缩了缩脖子,略带无奈:“谭将军,这黄沙大妖真身远在高空,只要卷起的沙暴中挪移相当山君水神于辖境之中一闪而至,实力不如者当场被吸成干尸,实力相当甚至高出他一境则立于不败之地,下官恳请谭将军上奏朝廷。” 谭武吹胡子瞪眼:“你怎么不说高出大妖两境的根本就不屑出手,天上那玩意杀了吧又没有妖丹,若没有高出三境的实力将其彻底禁锢后用斩鬼花背钱封印起来换取功德利益,实在太过鸡肋,比鸡肋还不如,空耗修为,既然出手了第一次,咱关宁的再求他第二次你说他答应还是不答应?” “高两境的不答应,就是不管关宁百姓的死活,答应,就是白白损耗自己的灵气修为,高三境的咱大唐能请的动几个?”谭武伸出手指连续戳在高城隍的脑袋上:“非要我说穿?我要真为了这个去那些个修行到如此境界的大佬府邸,还没进门估计就要被门房拦下来了。” 高城隍无可奈何胸中之气郁结不已,自从禅宗在关宁建了一个寺庙,这城隍庙的香火就被分流了一部份,否则借着粲然金身,自己便能遥遥将那黄沙大妖拘押打杀。 正想吐出一口浊气的高城隍被谭武一把捂住嘴巴。 张半弓醒了。 起身舒展筋骨的猿臂长身汉子锋芒毕露,整个人散发出的气势让人不能直视,高城隍告诫过手底下的鬼差近日避开此处宅邸,否则被金身武夫破境时散发的阳刚之气波及,近的灰飞烟灭,远的失去灵智沦为孤魂野鬼,那就不要怪自己这个做城隍的没有提醒。 转瞬便将锋芒毕露的气势收入体内后,张半弓鹰隼一样的双目透过屋顶直指高空中大妖所在之地,随即掠出屋内,顺手将陛下嘉奖的天狼弓摘下。 此弓似桑拓木制,斑驳沧桑,裂纹遍布,无弦,握弓的天生猎户似乎就知道了如何使这无弦弓! 张半弓左手擎弓朝天,右手三指虚拉空无的弓弦位置处,一道无名指粗细的淡金弓弦凭空出现,挽弓如满月! 天空中的黄沙大妖化身端坐在沙暴之巅,裹挟着牲口和活人悠哉悠哉的准备返回自己的地盘,忽然心头一紧如芒在背,本能的想逃遁入沙暴之中隐匿身形,可如神仙坐镇自己道场的黄沙大妖骇然发 第52章 佛缘 两天前关宁城中。 正值酷暑,瓜田丰收。 裴宁与李慕白路过关宁城内一片瓜田,挑了些弹指即破的好瓜吩咐瓜农让人送到副城主府和十字街街角撑伞马车那。 瓜农拽着一头跪地不起的黄牛连声回答大主顾:“好嘞,您放心,等我将这老黄牛送去屠户那,亲自挑好西瓜送过去。” 裴宁见那黄牛似乎知道自己的命运,前腿跪地泪流满面,便上前询问:“大爷,这耕牛去官府报备了吗?” 大唐极其重视耕牛,各洲郡府县都有杀牛犯法的重典,但凡耕牛到了岁数或因伤不可耕地,那便要去官府报备,再到官府指定的屠宰场交割,同样市面上的牛肉极少,也贵。 瓜农点点头:“军爷,不报备我敢嘛?” 李慕白好奇问道:“你干啥?这牛大爷都报备了,你还想买下来?谁养?再说天底下如此多的耕牛被屠宰,你救的过来?” 裴宁实话实说:“力所能及。” 妇人之仁,谭武肯定会这么评论。 裴宁掏出自己一个月的俸禄:“大爷,这牛我给你牵过去,这钱您拿着,就没必要再跑一趟官府指定的屠宰场了!” 眼瞅着自己拽不动那骨瘦如柴的老黄牛,瓜农只好让裴宁立好字据,以免屠户找上门来不认账。 盖好手印后,裴宁轻抚老黄牛的头颅,泪流满面的黄牛用脑袋蹭了蹭裴宁的胳膊站起身来,便跟着裴宁和李慕白走了。 马车顶上的老罗勃然大怒:“我这是马车,不是牛车!” 裴宁递过去一坛心竹姑娘那买的酒,隔了这么久依然带着些闺房的香气。 老罗指指点点语气强硬:“你以为一坛花魁酒就能把我收买了?我告诉你!下不为例!” 李慕白愣了愣…… 驼队从日出后开始赶路,张闯走在前面宽阔的身躯挡住了风沙,太阳落山前如愿以偿看到了不远处的客栈,炊烟笔直升起,被灼热到不太真切的烈日烤的扭曲歪斜。 显然客栈旗杆上的伙计看到了驼队,开始提前让厨房烧灶。 建在黄沙之上的客栈古朴简陋,厚实的胡杨木板墙上斑驳沧桑 却又千年不倒,再大的沙暴过后客栈照样开门迎客。 魁梧大汉,背行囊的年轻家丁和富家公子最后一组进入客栈门口,裴宁跟在身后,想着会不会有金镶玉跳出来跟女扮男装的李慕白搭讪。 自己可以卖弄一句金碧辉煌玉玲珑。 只可惜这里不是龙门客栈。 裴宁待张闯低头侧身挤进门后才抬头看到客栈的匾额。 有间客栈。 一个驼队近五十人的队伍在渺无人烟的大漠中堪称浩浩荡荡,可若是过了客栈后的无人区戈壁荒滩,能安全抵达并见到鬼市的又有几个人? 面黄肌瘦晒的黝黑的客栈伙计招呼客官坐下,殷勤的拿着挂在肩头油腻的抹布快速擦完桌子,张闯仗着凶神恶煞的脸色硬是抢到靠窗的一张桌子,魁梧大汉自己独占一张长板凳,一屁股将长板凳坐的满满当当。 坐下的时候不少人目光瞥来似乎想看板凳坐裂的场景。 只可惜没发生,众人便各自吃起了凉菜花生瓜子。 裴宁将行囊摘下靠在桌腿上,世子拉开长衫下摆后坐下,坐姿端正,等裴宁上来倒好茶后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便放在桌上,举手投足间皆是世家公子哥的做派。 这个前往鬼市求财的队伍虽然松散,但衣食住行还是由广丰镖局的人来负责的,实力已经到破甲境圆满的驼队镖头才三十五岁左右,却已经来往关宁鬼市数十趟,可谓经验丰富,资历老到。 赶路时走在最后面是裴宁三人只直到这会进屋,才发现队伍中三教九流都有。 最正常的此趟押镖镖头居中而坐,正和穿衣打扮极为富贵的子弟饮酒吃菜,一名脱下防尘纱衣,摘下帷帽的青衣暴露女子美目在大堂数十桌客人间流转,最后将目光锁定在夹了片牛肉的李慕白。 在场众人不光男人目不转睛的盯着烟视媚行的女子,少数女子也出现了短暂的出神,因为在这些人眼中,此女子的脸形眉眼竟有几分心中大爱,大欲之人相似。 背对女子的张闯在胸前打了个手势,示意裴宁李慕白二人此地没什么危险,自己都能摆平。 一时间大堂中咀嚼碗筷扒饭,酒碗互喷的声音都短暂的停了一下。 这个公子哥在加入驼队的报备中自己的护卫是个哑巴,三境武夫巅峰,也许普通人看到张闯魁梧至极的身躯都会退避三舍,可当武夫的,即使是骨瘦如柴的破甲境武夫,在抗揍,发力上都远胜那独占一张长板凳膂力惊人的大汉。 至于那家丁,走路虚浮,顶多是个练了些粗浅拳法的三脚猫。 行进间腰肢拧转,穿青衣露肩露腰的艳丽女子靠近后一个转身就坐在了李慕白身边,裙子里的长腿跨过板凳的一瞬间白腻的耀眼。 眼力极好的裴宁偏偏坐在对面,前世的网络世界什么没看过,只是这会要装成被勾引的样子,只好本色出演了。 张闯将嘴巴塞的满满的,看上去就是个傻大个,没有主人命令就不带动的。 几乎是贴在李慕白身上的青衣女子红唇靠近世家公子的耳朵吐气如兰:“小女子申艳青,敢问公子姓名。” 女扮男装的李慕白在老罗的易容打扮下英气十足,往一边躲了躲脸不红心不跳说道:“申姑娘,男女授受不亲,在下慕容云海。” 申艳青红唇微抿,慕容家在关宁城属于中上之间,老牌的武道士族,关宁二十个重甲铁骑营慕容家占五个,只是慕容家名声显露的子弟中并未听说过慕容云海,难道是庶出弟子为了在家族之中搏得一席之位前往枯海鬼市找个机会? 慕容家不缺冲锋陷阵的将士,倒是在财政方面有所欠缺,此子虽然走在队伍最后,可不少人也注意到那五大三粗的护卫常常让公子哥坐在自己肩膀上赶路,想来也是个武道境界有限的,或者是个尚未练气的修行之人,毕竟如此细皮嫩肉,说他是个练武的粗人谁信 第53章 开赌之前 刘迦带着林青锋重返三刀镇,再过一旬赌石大会便要召开了,原本大街上只有逛荡的玉匠,商人,采石工,苦力,这会已经密密麻麻人头攒动,所有客栈吃饭的,打尖的统统爆满,所有能住宿的房间即使房价翻了三倍都一房难求,柴房都住满了人,甚至一些个粗人将就一下马厩都睡。 二人从接近超载的浮空渡船悬窗上俯瞰,到处都是人流朝着三刀镇汇集而来,林青锋好奇问道:“怎么这么多人?不就赌个石头嘛?” 刘迦慢条斯理道:“也不全是,有两成的人来赌石买玉,有四成的人凑热闹,有一成的人浑水摸鱼,有两成的原住民坐地起价,有一成的人来认亲走访。” 林青锋咋舌:“怪不得如此盛大,那咱也要去赌石买玉嘛?” 渡船靠在切削整齐的悬崖边上,三架带有护栏的悬梯从船腹直抵渡口,二人随着其他乘客有序下梯,平日人烟稀少的渡口此时人头攒动,若不是第二届赌石大会开始前花了大价钱移平,拓宽了处于半山腰的渡口平台,凡夫俗子坠亡的事件就少之又少了。 林青锋抬头四顾,发现有不少临空而立之人左顾右盼,同时有不少衣着华贵的公子佳人,或老人孩童,分别朝着临空之人聚拢后各自离开。 在这个曾经的龙庭最大玉矿遗址,现在的三不管地带,三刀镇赌石期间禁绝术法神通。 出了渡口,三教修行人士,山下天潢贵胄共同定下的规矩就开始实行,凌空而立之人纷纷落地步行。 刘迦开口道:“没那闲工夫,我先带你去千剑山的驻点,你参加赌石大会本色出演就行,不必画蛇添足,我已向首席供奉禀告此事,我千剑山青山宗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你纳入宗门。” 林青锋疑惑道:“不担心我被其他宗门抢走?” 刘迦摇摇头:“赌石大会最特殊的就是选人只可目视,不得使用称骨,算卦,占卜,请神,问鬼,等手段,加上赌石大会出货率较低,大多二流,末流宗门都是有备而来,选的都是些顶级宗门淘汰下来的鸡肋,可是做鸡头还是选凤尾,那些个半只脚踏入修行路的人既然来了,自然是心中已经做好了抉择。” “如何目视?”林青锋直切重点。 “展示你的才能,他们只能远观看气态,筋骨,神意,更多的是眼缘。”刘迦娓娓道来:“赌石大会同时也是寻常人进入山上仙府的一条坦途,只要被选中,百年之内此宗门不得以资质不行为理由将其除名,只要不触犯宗门戒律,可以说就是一块世俗的免死金牌。” “那总有漏可以捡吧?”林青锋好奇问道。 刘迦思虑片刻,极为自信:“反正你以后也是我们千剑山的一员,告诉你也无妨。” 当年为了宗门延续的首席供奉在宗主的劝说下决定开门收徒。 运气极好,总共分两次挑了两位参与赌石大会的人才,一位是名满各洲修行势力的关门弟子,首徒陆林深,一位是惊才绝艳后贻笑大方的二徒司延锁。 这陆林深在赌石大会上题字一副,虽然琴棋书画在大道之上最多称的上一个雅字,但不妨碍陆林深一举成名。 历代剑魁提名处,十七人中最年少。 好大的口气! 十字一笔悬针竖似手握三尺青锋剑! 少子一笔逆锋撇如横腰燕翎秋水刀! 铁画银钩,字里行间锋锐无匹,若是尚未练气之人凝目之举便双眼刺痛。 当时在场的宗门看来即使筋骨,神意俱全,可书法一途又不是符箓,就算造诣炉火纯青,又如何练气长生? 眯着眼的首席供奉只是瞧了一眼,就决定收为关门弟子,堂下还有其余宗门的慧眼觉得这是老供奉杀人有余,识人不明? 老糊涂了? 只是陆林深的崛起让当时在场的慧眼事后直呼打眼了,入了千剑山的陆林深境界攀升如拾级而上,寻常天才都头疼的坎坷大道在此人脚下如履平地,千剑山地位一度因此水涨船高,只是第二位剑魁司延锁在千剑山花了大代价从各宗门手中抢夺回来后,却让人大跌眼镜,一度成了各宗门的之间的笑谈。 自此,借着极小的代价获得的了陆林深,靠着此子节节拔高的境界重返一流宗门的千剑山再次跌回二流宗门,而高竞价得到的司延锁却让千剑山亏的底裤都快没了。 因此有山上仙人感叹一刀穷,一刀富一刀披麻布诚不欺我。 老祖宗说的对,修行之人不以当下境界天资来断定其大道成就。 听完后,林青锋表示:“刘兄不怕我也是司延锁那一类人?” 刘迦哈哈大笑:“不可能,青锋你气海如此宽广,我千剑山又有独门吐纳练气之法,假以时日,追上供奉首徒也不是不可能啊!” 对于练气并不是很在乎的林青锋连心情起伏都没有,更别说得意忘形了,这就是李莽夫觉得这小子离谱的地方,心性极好,一心朝着武剑仙的道路走去,即使大道坎坷需要摸黑闯荡,否则凭他的资质,不管去当世任何一个顶流剑宗那都是宗主关门弟子的存在。 也许这就是世间所谓真天才的见路不走方能立教称祖! 林青锋没想着立教称祖,他只想手刃那有狱火烟鬼之称的焚城剑修,以气御剑杀敌不够真实,必须手持长剑,拔剑斩其肉身灵魂,让他永世不得超生,仅此而已。 二人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前往千剑山驻地。 穿过街巷后,就是棚屋乱建的平民窟,两人虽然不是富贵打扮,但衣着干净整洁就和平民窟的脏乱差成了鲜明的对比,不少骨瘦如柴的孩子和面黄肌瘦的成年人只敢躲在棚屋中透过门窗缝小心翼翼的看向路过此地的二人。 三刀镇水浅王八多,又是三不管地带,有不少没有山头宗族的散仙妖道盘踞于此,不显山不露水,常有不长眼的武把式,碰瓷人,不长眼一去不回,于是当背着双手的刘迦和林青锋路过时,吵闹不止的平民窟噤若寒蝉,贫民的命在三刀镇可不值 第54章 迎客松 铺天盖地的黑色沙暴席卷而去,有间客栈中人去楼空,茫茫大漠有四人徒步前行,作为救了申艳青一命的报答,就是本地人申艳青带他们进入鬼市。 借着狂暴的风力,大漠中不少沙丘或多或少都移动了不等的距离,此时正在翻越沙山的裴宁低头一看,居然是一枚硕大的贝壳状化石! 绝处逢生的申艳青眺望远方:“是不是很好奇这茫茫大漠,如何来的海中遗物?” 裴宁猜测道:“沧海桑田?枯海以前是泽国?” 戴上斗笠面纱防日晒风沙的女子点点头:“鬼市里传言,这里曾经是海域最为广袤的东海所在地,若是运气够好,还能看到些不常见如耸立蚁巢的陆地珊瑚,还有一些石化的龟甲鱼骨仔细搜寻也能见到。” 张闯若有所思,要将传说中海域大过南海三倍的东海蒸发殆尽,不得大日坠地? 李慕白攀上沙堆之巅,居高临下问道:“怎么进入鬼市?那些个无处可去的刑徒妄想在这里复辟大夏龙庭?” “等我们遇见海市蜃楼跟着我走就行。”申艳青轻描淡写:“所谓的海市蜃楼其实就就是海蛤蜊在吐纳练气,巨大的海蛤蜊为蜃,鬼市既然能在枯海中生存,那就是海蛤蜊和鬼市都依水而建。” 李慕白眼睛一亮“月牙泉,是不是有那号称永不干涸的无根月牙泉!” 申艳青点头:“不错,若是没有月牙泉,何来的鬼市,海蛤蜊又如何生存,枯海也将彻底变为荒漠,再无绿洲蜃楼。” 裴宁手脚并用爬到世子身边低语道:“世子你不是早年和老罗一起来过嘛?” 李慕白无奈了耸肩道:“只是误打误撞进了鬼市外围转了转,没多久谭叔跟着镖局就进来接我们了,你要问我,我也是两眼一抹黑啊。” 魁梧如铁塔的张闯闷头爬上了沙堆,站在李慕白身前,将烈日和风沙统统挡下。 申艳青看着慕容云海身边的傻大个和家丁狗腿,心想要不是他们声称用了张祖传的隐身符帮自己躲过了黑砂老妖狂暴的无差别杀戮,加上这波前往鬼市参加大拍的主顾几乎死绝了,原本这组驼队应该有三成的买家进入鬼市之中,现在好了,慕容家就成了这批的独苗,提着猪头找不着庙,自己带他们进鬼市,不光是还清人情债,也能帮鬼市拍卖会多一个竞争席位,一举两得。 大唐中部地区,澜沧江旁大青山,一处天然洞穴中,有两人依着桌子相对而坐,一男子气质约莫而立之年高冠广袖,蓄须束发,一支青玉簪,一枚玉扳指,面带微笑风流倜傥,对面的男子老成持重穿鸿纹紫袍,雄姿英发,却愁容满面:“一个小小的青砂河河神,至于让川明兄眉头紧锁?” 鸿纹紫袍的男子向前探身,双臂靠在造型简陋如土石自然堆砌成的桌子上,二人中间隔着一座精致到极点的山峦盆景,这盆景巧夺天工,眼力极好的人能看到按比例缩小了近百倍的景物若是放大至原来大小,那山就是山,树就是树,不光盆景中有缩小的动物在林间偶然现身,亦有小若蚊蝇的山鹰大鸟飞跃山头,这便是一山之根的具现化,如若身为山君的高冠广袖男子实力再进一步,这山根具现的细致程度可以再精进几分,只是作为一国中岳,早已无法拔高金身高度,除非以秘法大代价拔高山岳至一洲中岳,拔山百丈,金身可高一寸,这便是一国中岳所规定的金身高度。 “崇阿兄有所不知,这青砂河陆之柔原本是一河河婆,且做事死板,不知变通,不知怎的庆亲王李壁路过时赏了一枚金戒指,那金身只够塑造到脚边的陆之柔居然将那戒指碾为金箔贴于脸上,一朝跳过朝廷封正成了河神!”被称为川明的男子显然就是澜沧江江神,辖域绵长,与同样地域辽阔的大青山相辅相成,水绕山行,山缓水势,二者互助互惠,那泥鳅怪兴风作浪的无定河,便在澜沧江下属支流。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她陆之柔无功无德,就算骤然脸上贴金,天上掉的馅饼她一个小小河婆也敢硬接,不怕金身破裂!川明兄这是没听过小道消息吗?”那崇阿一脸得意洋洋。 “愿闻其详。” “事先与你明说,那枚碾成金箔的戒指紫气浓郁,怕是陛下的贴身之物,此事事关重大,你我今日所闻出了这屋子就休要再提。”面色一正的大岳山君压低声音:“陆之柔此次晋升河神,怕是临阵提拔的路数,九死一生,只是其中牵扯甚大,纵是你我这个位居从一品的江岳正神也无权知晓。” 自龙武皇帝加冕登基后,这些英灵最多走到从一品的位置,并非轻视这些金身纯粹享万人香火的英灵游神,而是要以正一品的各部尚书掣肘于这些堪比修行之人的山水神灵造福人间,稳定辖域。 南唐开了这个头,北边的魏国虽然没有效仿,但也在官场之上提拔了另一个人杰与山水神灵同级。 “可那小小河婆居然越境拘押实力远在其之上的黄堕!要是她上京告御状,你我又如何应对?”一江正神有些急躁:“就算你我专门挑了回京述职的时间将那弃子抛出有理可据,但陛下真要治我的罪那也是有法可依的!” “你慌什么?死了些沿岸的江边百姓罢了,陛下还能砸了你的金身碾成金箔贴在那小小河婆泥塑之上?”崇阿嗤笑一声:“黄堕趁五岳三江两河正神回京述职期间兴风作浪,为祸两岸百姓,其罪当诛,青砂河河婆擅自越境缉拿实力远超自己的黄堕,其行有异,居心叵测,现黄堕下落不明,光这样一个名头若是刑部不将那河婆审出个一二三来,也得脱层皮。” 一江正神面露钦佩:“还是崇阿兄足智多谋,三言两语便将此事处理妥当,可那黄堕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水牢狱卒放水一事若是被他如实禀告,怕是……” 只见那老谋深算的而立男子抚须开口:“寻找黄堕就是你的事了,一条成不了气候 第55章 初进鬼市 海市辰楼骤然出现,一望无际大的漠黄沙之上忽然碧海生潮,一轮明月有一半跃出了地平线,凝视远眺依稀能看见月上宫阙,海滩之上渔民满载而归,硕大饱满的渔网从船上鱼贯抬下来,渔网内活蹦乱跳。 裴宁李慕白张闯三人愣了愣,带路女子说过蜃楼是进入鬼市的捷径,可路在哪里? 申艳青径直踏浪而行朝着明月前进,脚下虽虚无缥缈,却似有台阶步步高升。 李慕白灵光一闪:“海上生明月,明月中便是一条生路,若是在海潮,大船和渔民之间徘徊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便是鬼打墙一般的死路,实力不济者在这极端环境下撑不到蜃楼幻境的结束。” 申艳青见那慕容云海猜的八九不离十,回头勾了勾手指,示意三人赶紧跟上:“慕容官人好悟性,要知道这海蛤蜊是拜月之属,夜晚正是他以水磨功夫增长道行的绝佳时机,海市密道为了隐蔽便选择以幻境中明月为阵眼,若是遇到海蛤蜊的天敌,鬼市同样会出兵予以援助。” 三人随着申艳青拾级而上,下脚感觉非金非木非石,约莫走了一刻钟,幸好那幻化而成的明月并非真实,否则望山跑死马,靠近明月的时候一阵刺眼的光芒射来,众人下意识举手遮掩闭目躲避,申艳青磁性十足的声音幽幽传来:“不要停步,往前跨出即可进入鬼市,自此我申艳青与你慕容家的债便抵消一半,可否?” 李慕白点头默认,确实,没有申艳青带路,这神秘莫测的鬼市当真是提着猪头都找不到的庙。 修行之人对于人情债,因果往来极为谨慎,作为庇护救命的顶级恩情,申艳青带三人进入鬼市之前还跟慕容云海详细介绍了鬼市之中的势力构成。 有那从未停止复国之举的大夏龙庭余孽,靠着手中不少前朝重宝和堪称顶流的实力稳居第一。 有那平时松散遇到值钱事物便空前凝聚的盗宝者,多由散仙野修,亡命之徒,各国死囚为打手,幕后都是极有眼力但不按规矩出牌的各大钱庄除名掌柜,赚钱极为心狠手辣。 有那神神秘秘藏头露尾自称东海水族后裔的化腿鲛人。 而每当鬼市拍卖,那来自各国世俗王朝,山上仙府前来典当捡漏的人更多,自己这个所谓的南宫宗其实只是夸大其词,叫南宫派更为合适,实在是双修法门在中土神州被视为邪魔歪道,自己所在门派中有不少人沉沦于欲望之中脱身不得,双休却有其法,可打着双休秘法奸淫掳掠的大有人在。 总之鬼市鱼龙混杂,水深不仅王八多还大,鬼市有鬼市的规矩,那就是不能以力取胜,除此之外,是精心设局,低买高卖,蛊惑人心,坑蒙拐骗,各凭本事,且在鬼市大拍之中,只要你能拿出有价值的东西,包括自身的能力,人情,承诺,欠条,肉体,古玩清供,神兵利器,法宝仙器,帝位金身,买凶买寿,世间能够用价值买到的一切,鬼市都卖,虽然价格昂贵,胜在齐全多样。 刺眼的光线消失,三人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漆黑的天空,无星无月,只有分列两侧暗红色的火把映照出周围的黄土夯成的墙壁,五米高的城门破败不堪,红漆剥落,铜钉铺首锈蚀无光,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一位戴面具披黑色长袍的人从城门缝里快步走出,四张面具递给了申艳青四人。 接过面具,那开门人又抛过来一串小巧铃铛,魁梧大汉抬手接住,查验了一番没有问题,再交给了李慕白。 骨子里带着媚的申艳青选了一张狐狸面具,将剩下的三副面具递给三人:“鬼市之中无身份,无姓名,面具之上维持到鬼市拍卖结束的唯一编号,不分高低贵贱,只看钱多钱少。” 李慕白选了一张编号为乙酉的大耳长眉佛脸面具,张闯选了一张吊睛白额大虫面具,编号乙未,裴宁最后拿了张画满鳞片的蟒蛇面具,编号乙亥。 “我们还算来的早?这里怎么计算时间?”李慕白觉得鬼市应该不会有白天,便问了下申艳青。 带着狐狸面具更加妩媚的女子朝着城门走去,行进间腰肢拧转,那开门之人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女子身形:“我再带你们于鬼市外围转一圈,那你我之间的债务便算清了,此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当然,要是慕容公子想要在床榻之上召见小女子,几时都可以。” 刻意停步回头看了李慕白一眼的申艳青媚眼如丝。 李慕白后退一步连连摆手,实则一脚踩在幸灾乐祸的裴宁脚趾上,轻轻碾动。 将这些看在眼里的申艳青翻了个白眼心中暗想:“这慕容家的公子莫不是个喜欢龙阳之好的?自己之前那真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 随即申艳青继续说道:“算你们走运,客栈那日黑砂老妖横行霸道,今年鬼市大拍会少了很多竞争者,不必计算时间,每隔固定时日鬼市会差人鸣锣开道以通知各方参加拍卖,参与拍卖之人都会收到一个铃铛,铃铛会与金锣共鸣,一次响三声,每次拍卖都会响,直到十次锣声响过后,你们便出城原路返回,期间你们可以去外围地摊,铺子里捡捡漏,记得少跟大夏余孽打交道,那些人都是疯子。” 申艳青带路,三人跟在后方先熟悉环境,于是排成一列,张闯在前,李慕白居中,绕着城墙根转了一圈,每隔两三丈便有一个戴骸骨面具穿黑袍的人坐在小板凳上,面前空地年份极老的布料上摆着林林散散的地摊货,小到瓷瓶手镯戒指印章,大到石牌古碑,活的蛇虫百脚,死的皮蜕蝉壳,半死半活的虫草,长短兵器,仙丹妙药,古玩字画皆为地摊上的常客。 申艳青边走边解释,骸骨面具是鬼市原住民,而非骸骨面具则为外来人口,鬼市客栈房间极多,纵使是甲子大拍,从外界来的近万客人均摊下来每个客栈也不过住了三分之一人。 裴宁眼前一亮,地摊上赫然写着阳寿三年,售价黄金一 第56章 缺斤少两 逛完了鬼市地摊,申艳青临走前将他们带到一处较为冷清的客栈前,揭下了一张红纸悬赏,这样的红头悬赏誊抄件贴满了一面墙,显然是广撒网多捞鱼的节奏。 戴着骸骨面具的客栈伙计连忙上来招呼四人,带着三人上楼找了间堪称宽阔的厢房,房屋正中心摆着一张吃席用的大圆桌,鬼市为了私密性吃宴席下馆子都可以不在厅堂中进行,深得外来之人的喜爱,毕竟都是来求财的,万一以后出门在外被认出来套上麻袋打一顿那算轻的了。 随卓的菜单厚厚一本,菜品极为全面,想来是各洲各国的有钱人常来光顾的原因,价格倒是比外界要贵数倍,可能来鬼市的商人贵族修士还缺这点钱? “两颗流水钱,大些个境界低微的就算拿了,不知道有命赚钱没命花钱的道理?”裴宁一屁股坐下来,下巴直接搁在餐桌上,有气无力说道。 进了屋子后,三人将面具各自摘下,张闯双目如融金环顾四周,并未发现鬼蜮伎俩,便知此处算是比较“干净”了。 李慕白“嗯”了一声:“敢接红头悬赏的,自然是有自己压箱底手段的,只是没想到点子如此扎手,纷纷有去无回,若不是只有武夫可以进入,其余修士也不敢以身试法。” 一说到压箱底手段,裴宁若有所思,心神沉入小天地中。 之前那料事如神王半仙说自己可以走符箓一道,可又无法教自己符箓,狐大仙的朋友能是等闲之辈?不知道是不能教还是教不了?自己有这么高的天赋? 虚黑一片的人身小天地中,一抹电光乍起,裴宁的心神芥子遥遥望去,是自己的人身小天地的右手处,便做自由泳状在黑暗中朝着电光跃动处划过去,悬停于上。 自上而下俯瞰的裴宁见着了只有雏形的一条粗壮荒芜山脉,一分为五,此为筋骨,数条无水长河河床同样沿山而下,此为血脉,只是此时尚未开渠引水,荒芜贫瘠。 随着心意微动,那处电光落地处山脊上骤然出现多处塌方,组合起来像是一道符? 再等片刻尚未等到更多异象的裴宁便一跃而出离开人身小天,其实右手那处早有异动,只是自己并未知晓,只觉得是与那尸魔一战将佛经覆盖在拳头之上打完之后略显松动。 睁开双眼的裴宁看到满桌的残羹冷炙嘴角抽搐不已,李慕白已经和衣而睡,只有张闯仍旧盘腿枯坐在房门之前,好大一尊门神…… 双目圆睁的张闯好奇问道:“你当真没有汲取过灵气?怎么心神沉入小天地中如此之快?” 裴宁挠头本色出演,将这门工夫推脱到幼年泡药浴之上茫然道:“我小时候还以为那是做梦嘞,之前父亲让我训练完后泡在浴桶之中,老是说我泡着泡着就睡着了。”嘴上这么说着,裴宁想着如何将心神中的景象说出,师傅跟自己讲过,张闯武道一途前途不可限量,心性却远没有陈子云来的容易钻牛角尖,自己要在大唐崭露头角不是不可以,前提是要变相的获得裴家和张闯的认可,至于陈子云,在知道了你是我徒弟后是将对我的死造成的亏欠心理补贴给你,还是斩草除根,看你自己造化了。 张闯默然,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没有灵气心神也能沉入人身小天地的在大唐案造册局中亦有记录,在册之人虽然不多,可仍有先例可循。 “那王半仙以指粘水在空中画了个这个东西,张叔帮忙掌掌眼。”裴宁当然不认识这鬼画符一般的东西,可出现在人身小天地中的山岳沟壑的脉络自然是记忆犹新。 裴宁同样以纸粘水在桌上画出一道符箓,张闯看后瓮声瓮气说道:“这个我认得,是那最为普遍的雷法符箓,常勾画在掌心之中,催动灵气对目标进行雷击,故称掌心雷,只是此符并非什么高深雷法,虽然是雷法之中最为普通的一种,杀力尚可,只是能学会之人也是少之又少。” 毕竟雷法不是谁都能学的。 这一点张闯是有发言权的,三十年前在紫云山一战,与那紫云宗掌律的弟子吕梁有过生死之战,雷法不仅杀力高,那击打肉体之后产生的痛楚和麻意亦是让人动弹不得,若不是张闯自小便在关宁砥砺修行,多次于生死之间晋升武道境界,怕是换任何一位武道小宗师与那吕梁一战都将毫无悬念,死的不能再死,至于如何知晓,自然是陈子云以棋盘界的广大神通将吕梁手中的符箓临摹了出来。 若有所思的裴宁看着自己握紧的拳头,仿佛能透过皮肤经脉骨血看到那人身小天地山脊之上的雷法符箓,没来由想到当初在关宁城与那顾无言切磋时,总觉得那臂纹黑蛇的青年最后一击实力骤然变强,难道是那黑蛇对于战力有加成?怪不得会被宋帝掳走。不知现在什么情况了。 “为何那王半仙不将符箓写在符纸上?”裴宁脱口而出。 张闯有问必答:“举个例子,掌心雷,符箓无纸方为真,撰写在黄纸之上的符箓虽然常见,但真正的用符高手都无须黄纸,当然,也有可能是身上没带纸。” 那自己的掌心雷符箓覆盖在了拳头上?若是自己开渠引水能够精炼灵气,那还能叫掌心雷嘛?叫雷光拳算了,啊哈哈哈。 对雷法所知仅仅停留在表面的裴宁哪里知道为何道门只牵引雷电,若是雷电之力在拳头表面炸开,当真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了,这样下来叫自爆雷算了。 笑到一半肚子咕咕叫的裴宁摇了摇绳铃,很快客栈伙计上门询问需要什么服务,叫了饭菜的裴宁眼巴巴干等着:“张叔,我从进房间就心神沉入人身小天地了?” 张闯眉头微皱:“铃铛响了两次,我和世子都没去,本来这趟带的钱就不多,我还欠人承诺没有兑付,等红头悬赏下来,咱们就去那无人生还的洞穴一探究竟,速战速决。” 那枚原本应该悬挂在世子腰间的警醒铃铛此时随意系在窗檐上,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响动,铃响时 第57章 探秘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四轮拍卖,在第五场拍卖后动身前往拍卖中心的三人坐在广场边缘环顾四周,身处圆形广场周边,这里可没有随处可见的摆摊人,只有头戴骸骨面具的执刀卫兵穿着黑袍来回巡视。 每次大拍进入鬼市的外乡人极多,明里暗里都有些人试图不讲规矩,大夏遗国剑道昌盛,除了山水神灵,所在州郡都有一个占地不大的剑庐与本地山神水仙平起平坐,一座住人的简易茅庐,一口温养飞剑的水井,便是坐镇此地的陆地剑仙,同样,南唐境内本来是由紫云山为主的道家势力打造的有此观,一座小小的道观之中有那真人府行斩妖除魔,只是龙武皇帝继位后,便撤掉了唐国境内的有此观,改由禅宗藏经阁,和曾经地位远不如修士的武夫建立的讲武堂取而代之坐镇州郡地界,北魏自然是儒家建造的书院代管州郡修行事宜,所以现如今外乡人进入那些大国还是有所忌惮,至少不敢明着做那伤天害理之事。 实在是二百年前大夏分崩离析前有不少地方都发生了修士屠城案例,惨绝人寰,无人拘束的修士肆意妄为,动辄以水淹,火烧,土埋,呼风之术屠城,所以龙武帝在北魏,遗夏的支援下推倒紫云宗,大肆捕杀境内不守规矩的外乡修士,各国朝野上下大呼痛快。 大唐没有受到源源不断的修行中人进攻,毕竟山上势力志在羽化登仙,白日飞升,那些个游戏人间视人命为草芥的修士仍是少数,少数敢向大唐发起宣战偷袭的宗门长则三月,多则半年,皆被大唐尽起军中精锐推平宗门,收缴这些无法无天的宗门财富充入国库。 用志在降妖伏魔的龙虎山当代天师的话来讲就是自作自受,因果报应不曾落在空处。 鬼市地域大小介于郡县之间,虽然没有固定点大人物坐镇此地,但每年都会花大价钱请一些个实力强横的散仙野修代为坐镇此处,除了固定的坐镇费用,若是打杀了那些不守规矩的外乡人和本地人,那死人身上一半的遗产交给鬼市,一半的遗产由坐镇之人获得,此令一出,原本来当鬼市半个老天爷的鸡肋位置忽然变得如香饽饽一般,人人抢的头破血流。 鬼市此地灵气稀薄,怨念恶意到处滋生,如若不是每次大拍前都有修行中人以暴虐手段镇压此地原住暴民和妖魔鬼怪精魅,便是实力中等的修行中人误入此地都难逃一死,也就不挑食的野修散仙会来这边赚块钱,那些个传承有序的宗门修士可不会趟浑水。 但凡能深入瘴气怨念恶意浓郁之地,长年累月消耗自身修为,斩妖除魔,匡扶良善,改变维持此地风水,现如今估计也就传说中的佛陀,道祖,完人才能做成此等壮举,武夫和剑仙就算了,两者杀力有余,教化渡人方面嘛,不去多说。 永远没有太阳漆黑的夜空之下,鬼市广场中央毫无遮拦的高台之上,仅有一名驼背老人戴着骸骨面具,手提一盏青铜油灯,古意盎然,伴随着苍老的声音响起,内容简洁明了,一个字都不肯多说:“五斤无主金身碎块,起拍价三颗澄泓湛碧钱。” 圆形广场周围所有人目光炙热望向圆心高台之上,一名戴着骸骨面具却穿着齐胸襦裙的曼妙女子端着一盘不规则的金身碎块缓缓上台,白玉盘中的金身碎块表面如岩浆缓缓流动,不停的聚合又分散,给人一种活物垂死挣扎的感觉。 起拍价是五颗澄泓湛碧钱,也就是神仙钱中最珍贵的流水钱,贵是贵了点,可在外界金身碎片每一片每一粒都是各国朝廷的重器,这些金箔金粒都是国境内精炼的香火具现,决不允许外流到国境外,毕竟本地的山水神灵越强,妖物邪祟就越少,辖地便会物华天宝生紫气,人杰地灵凝祥云。 这些山水神灵辖地出去的修道天才,鸿儒朝官便会反过来哺祖宅家乡,互相成就,佛争一柱香便是从处来。 如此大份量论斤卖的金身碎块,现如今外界只有宋国战乱最大,不知是哪座山头或者大渎神灵的金身神像,管他呢,反正是无主的东西,价高者得! 叫价声此起彼伏,你方唱罢我登场,很快价格来到了丧心病狂的十三颗流水钱,虽然已经超出原本价值和溢价的一倍,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买下此金身碎块,本国的国土之中很快就会诞生一尊新的山岳大渎正神!长远来看收益巨大,毕竟如此大量的金身碎块在外界见都见不着,更别说擅自交易会引来国家战争机器的毁灭性打击。 最终当价格来到令人咋舌的15颗流水钱时,全场一片死寂,不知身份带着山鹰面具的黑袍男子在三名明显是随身护卫的簇拥下上台从侍女手中接过白玉盘中的金身碎块,没有欢呼,没有掌声,四位黑袍男子在炙热的眼光中迅速离开大拍广场,生怕下一刻就有不法之徒无视坐镇此地的野修散仙暴起杀人夺宝。 其中一位拍卖位置上的高大黑袍男子抬手调整了下面具的位置,露出了宽袍中的锦袖喃喃自语道:“十五颗流水钱,哪个帝王家这么缺金身?就算诞生了山水正神,百年之内辖境人口若是没有爆发性增长,三五百年都不一定能将成本收回来。” 下一件拍卖紧随其后,那张红头悬赏再次放了出来,苍老的声音古井不波:“有哪位英雄豪杰愿意去一探究竟的?” 红纸飘摇,好似写着催命符一般,一时间竟然无人敢接,实在是真真无人生还,这种拿命探路的事就不去凑合了。 高大男子环顾一圈,看到一位带着蟒蛇面具的中等身材男子快步上台接过老者手中的红头悬赏,感叹一句:“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果然没错,只是那洞穴如此古怪,金身武夫进去连个声响都没有就死在里面了,难不成此人已经突破金身能够拔山?” 蟒蛇面具男子正是裴宁,接过红头悬赏后,便下台与李慕白,张闯汇合,三人在一名鬼市卫兵 第58章 蟹将 电光石火之间,比李慕白更早感觉到危险的裴宁没时间多想,一个箭步上前两手张开向外抵住蟹敖的夹击之势! 李慕白面向裴宁有些茫然,她看着这个前段日子还没自己高的少年这会已经拔个子了,好像比自己高了一点点,少年脸庞憋的通红,七窍有鲜血渗出,却仍是对自己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一把被张闯拽出来抛向远处的世子落地后抬头望去,只见将黑袍燃烧殆尽的昔年关宁虎将肤色暗金,铁塔般的身形两步便贴近巨蟹的胸前,第三步左脚只跨出来半步,却深深陷入由整块青石铺就的地板中!肌肉贲起的手五指收拢成拳,拧腰送胯,伴随着一声风雷般的暴响,所有动作一气呵成!铁塔般的汉子倾力一拳轰出!刚猛至极! 黑青巨蟹空着的另一只蟹螯以惊人的速度横挡在自己的胸口,那甲壳黑青泛着金属光泽的巨蟹以螯为盾不退反进! “咔嚓!”甲壳碎裂的声音传来!张闯的身形也倒退数步!青石地面碎石飞溅,龟裂如蛛网蔓延! 撞退张闯后似乎从未受过威胁的巨蟹双螯高举!嘴巴中泡沫不断涌出,愤怒至极! 而巨蟹左螯中的裴宁两臂已经死死的贴住自己的身体,撑住蟹螯的双手虎口破裂深可见骨!咬合力惊人的蟹螯居然没能将裴宁一分为二! 此时的裴宁根本感觉不到虎口撕裂的痛楚,只觉得这两只蟹螯如同液压机,自己被李普磨砺出来的钢筋铁骨就是鲁伯特之泪最坚硬的地方!但只要一口气松了,整个人便成了泄气皮球,任人宰割。 他回想起李普说的话,神仙练气,多为施展术法神通,去感悟那虚无缥缈的天道,而武夫练气,则是淬炼筋骨肉身神魂,神佛争一柱香火拔高金身,人仙争一口气提升道法淬炼肉身,人就是指武夫,那一口气不管是怒气也好,心气也罢,筋脉骨血脉便能催动力量无穷尽。 尽管无法脱身且全身骨骼爆响,但裴宁张开双手拦住蟹螯后猛吸一口气,只要一口气不松,这螃蟹就夹不断自己! 但在李慕白和张闯眼中,裴宁的身躯宛如一只鹌鹑被人一手死死攥紧!骨骼爆响,鲜血飞溅! 李慕白看着自己的贴身护卫,心中焦急万分,却又平静异常,她知道这只能硬抗张叔一拳的螃蟹不管在速度,力量,防御上都远超自己,如果自己贸然行动,只会让张叔投鼠忌器,放不开手脚,什么东西在注视我们? 李慕白一边与那螃蟹保持距离,一边在大脑中快速回顾,双眼不停环顾四周试图找出线索。 深吸一口气的张暴虎胸膛挺起,金刚怒目!一把扯下胸口记录影像的形影石,只要击杀或者打退这头巨兽,鬼市承诺的流水钱就是毛毛雨,自己的作战影像不会让它流露出去的。 硕大的螃蟹与暗金色的张闯打的有来有回,锋利的蟹腿插入一米见方的青石地板中再拔出青石块砸向张闯,金色猛虎般的壮汉单脚踢回,落地后一步欺身而近,左手佯攻右拳蓄势待发! 始终以单螯对敌的巨蟹忽然不顾自身安危朝着甬道方向快速前进,以至于张闯凶猛一拳打断了一条蟹腿! 然而巨蟹横移速度太快了!远远超出还没收拳的张闯。 甬道出口处,单手以匕首抵住海龟石像脑袋的李慕白见到巨蟹不顾自身安危疾驰而来,便知道自己赌对了! “把人放下来!”李慕白对着迅速逼近杀气腾腾的巨蟹怒吼,声嘶力竭! 两米多高两侧蟹爪张开近五米的庞然大物朝着李慕白重重夹下去! 匕首再下一寸!石像上居然有一道血痕冒出! “女侠高抬贵手!”一道中年男子的嗓音从那海龟石像处传来。 巨蟹在最后一刻停下了能夹断梁柱的蟹螯,生硬的将另一只蟹螯中血肉模糊的裴宁放下来。 血肉模糊白骨裸露的裴宁滚落在青石板上。 “退回水池!”没有压低声音以女声开口道,李慕白焦急万分。 巨蟹八爪并用,在青山地砖上留下一个个浅坑,随后快速回到自己的水池边,沉入其中,只有一连串的气泡才能看出这水下还有活物。 李慕白赌的这个海龟石是活物,且巨蟹受海龟节制。 李慕白单手掐住海龟的脖子提下来,一手并指伸到裴宁的鼻子面前探鼻息,气若游丝! 救活他,不然我把你宰了炖汤,龟甲用来占卜! 海龟悄无声息。 下意识要加紧力道的李慕白被张闯拍了一下肩膀:“你把它脖子掐住了,说不出话来了。” 松开手后,海龟砸在地上,身上的石皮摔裂后纷纷脱落:“救他可以,但你们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李慕白挥刀欲刺! 张闯拦住李慕白:“可以,如若你耍手段,我会将这个地方砸成废墟。” 海龟随即说道:“那根柱子里有水灵珠,这少年只是个三境武夫,尚未练气,钢筋铁骨打磨的如此强悍?受得如此重创仍未死绝。” 闻言,张闯三步并两步窜到圆形水池环绕的青石柱子前,果然,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从石柱中悬浮起来,丝丝缕缕的水汽不断注入进头顶的月牙泉中。 打横抱起裴宁的李慕白焦急万分,怀抱中的少年郎耷拉着脑袋,要是没有钢筋铁骨支撑,那副肉身就像是血液流干的海绵而已,绵软无力,毫无血色。 口吐人言的海龟在旁边碎碎念:“水灵珠,在以前又叫泉眼,不光水运灵气精纯,且能造血生肌,续骨接筋,治将死之伤。” 张闯心中一动,还好这小子熬着没死,如此精纯庞大的水属灵气,不仅能用来治疗,一旦进入身体直接就水到渠成,唯一的缺点是这名武夫大道亲水,未来杀力远不如金属,火属武夫来的杀力巨大,管他娘的,活命要紧! 魁梧大汉不敢有丝毫怠慢,屏息凝神,抬手开始牵引那庞大精纯的水属灵气,当原本摇曳朝上注入月牙泉的灵气改变路径从张闯头顶掠过时,一圈火环怦然炸开,至刚 第59章 蟹鲤 站起身的裴宁只觉得腹部右上方的奇恒之腑中,只要自己浅吸一口气,便能感觉到府邸中气机真气雄浑,抬手发力握拳,府邸中的气机随着心意流淌向全身四肢百骸,全身筋骨发起噼里啪啦的黄豆爆响,声势骇人。 这就是破甲境嘛?站在青石地板上,裴宁闭目凝神感受着破境后的细微变化,张闯则巍然不动站立在原地,说是给裴宁当个沙袋,让它全力打几拳,以适应破甲境武夫的以气催力。 睁开双眼,裴宁向前一步弓步拧腰送胯蹬地出拳,张闯没好气道:“掸灰呢?破甲境出拳气机运转如此凝滞,正常破甲武夫一拳出当如大江东去,势不可挡!” 说是这么说,可张闯心里明白,以这小子的钢筋铁骨底子晋升破甲境武夫战力不会差,可与顶尖破甲武夫的差距就在大道亲水,若是如自己大道亲火,一手立地通天炮杀力卓绝,近身搏杀丝毫不比剑仙飞剑逊色。 说完,张闯示范性的将境界压在破甲境,蓄势出拳,速度虽慢,可面前的裴宁却觉得怎么都逃不开张闯的出拳范围,索性双臂平放交叠硬挡这一拳! 不过想想这小子大道亲水不是没道理的,本来就抗揍,这下恢复能力大幅度增加,只要没有一击致命,让这小子恢复过来又是一条好汉,难缠。 “咦。”势大力沉的一拳打在裴宁的防御上只觉得一拳打在一块巨大的山岩上,双脚不丁不八站立的少年全身上下宛如一个整体,境界极高的张闯甚至能感觉到这小子将自己的出拳力道从双脚往青石板为圆心导引而出,拳劲水银泄地,此时此刻这小子因防御运转体内气机如鱼得水,浑然天成,远没有刚才让他进攻时那样凝滞生涩,从小被打大的? 你父亲是裴连雨? 裴宁点头如捣蒜。 饶是心硬如张闯也有些同情裴宁,裴连雨和李锋将的教拳极为一致,就是徒弟都是从挨打开始,虽然有点用,但只能说一句这种教拳方法简直就是禽兽! 这种喂拳打法教出来的都是铁王八,难缠的要死。 所以这小子现在哪是破甲境,简直就是披甲境…… 无有乡中,“啊嚏!”悠哉悠哉躺在竹椅上的李普猛然惊醒,随即破口大骂:“哪个狗日的还在惦记老子,等老子出去打断你的狗腿!” 熟悉熟悉破甲境感觉的裴宁席地而坐 ,一旁的龟侍郎凑过来:“裴少侠,我实在是找了好多武夫,几乎个个都是绣花枕头,您要再不答应,我可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啊。” 只是那些武夫的下场都成了螃蟹的钳下冤魂。 光哭没眼泪的龟侍郎雷声大雨点小,还眯着眼睛张开一条缝观察裴宁,一点诚意都没有。 李慕白开口道:“所以你们在鬼市甲子大拍的时候露出甬道入口就是吸引人进来的?” 龟侍郎点头:“不错,一颗泉眼就能增长海域两成水运,想要找到一个大道亲水到武夫何其之难?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张闯不理解:“为什么偏偏是武夫,不能是其他修士或者和尚?” 海龟郑重说道:“此事原本是龙宫辛秘,相传远古时代有一位肉身不朽的神灵行走天下,怜悯天下干旱荒芜,便跨越去了其他地方,以暴力将水运压缩成一串灵珠,带回浩然天下,这才有了百川归海,故而后世生灵除了龙族之属,便只有大道亲水的武夫才能搬运灵珠,其中包含水运之大,份量之重,便是天庭雨部水神,也只有下凡投胎成亲水武夫方可接触灵珠。” 裴宁连忙问:“那就是寻珠人的位置很重要了?” 海龟默然:“现在是,只是以前大道亲水的武夫不在少数,可我沉睡醒来,发现进来的武夫几乎没有大道亲水的,难不成外界水运寥寥无几?” 张闯自然知晓当世武夫都追求杀力而去,有几个人会吃饱了撑的的选一个挨揍的天赋,裴家这小子若是答应此事不知道是福是祸,若是成了,枯海的地盘化作广袤海域,且与海族有复辟之功,大唐与海族交好,西北方便能永绝后患,关宁铁骑压力骤减,只需聚守关宁城即可。 裴宁拇指与并在一起的食指中指来回搓动,试探性问道:“有没有谢礼?” 余侍郎连连回答:“有的,有的,裴少侠,光是你开渠引水和疗伤用的精纯水气,便值十颗流水钱,这颗维持月牙泉的泉眼已经是快要接近干涸了,还望裴少侠百年之内能寻来另一颗水灵珠,以解燃眉之急。” 海龟说完张开嘴,发出一阵无声的清啸,只见古井不波的水池中四条粗长的青黑蟹腿探出水面,搭在水池边缘一个用力,整个巨蟹便借力冲出水面,“砰”的一声砸在众人面前,水汽弥漫! 三人同时仰头,咽了咽口水。 张闯自认使出气焰一对一还好,只是周围这么多水池…… 双拳难敌八爪两螯啊。 近距离看泛着金属光泽黑青色甲壳上布满了各式兵器的伤痕,想来漫长的岁月里这只蟹将身经百战! 那只折断的蟹腿处居然有一处旧伤,看来被张闯打断不过是金蝉脱壳为了摆脱纠缠而已。 纵然知晓这蟹将是受到龟侍郎节制的,现在出现在面前还是发怵不已! 龟侍郎低下头:“蟹将孟青鞘,算上沉睡时间已有四百三十余岁,于上一场大战伤及化形窍穴,再也无法化成人形。” 一轴画卷从龟侍郎百宝袋一样的背甲中掉落而出:“这是青鞘化形时的模样,别看此时的她蟹甲森严如列戟对敌,当年在龙宫也是容貌极为出众的!” 裴宁正要伸手去捡,不料被李慕白一巴掌打开,疼的裴宁甩甩手。 画卷展开,一位青纱覆甲女子站姿笔挺,纤腰长腿,眉目锋锐,面无表情,右手执一杆月牙戟,确实如那海龟所言姿容极美。 三人看看画卷,再看看蟹将,天差地别呀…… 余侍郎一拍脑袋,人立而起,晃了晃龟甲,又抖出来一个青瓷浅口圆碗:“青鞘,先委屈你一下。” 第60章 顺流而下 “三位壮士请留步,在下聚宝斋捡漏人高欢,敢问这尾鲤鱼怎么卖?”高大男子为表诚意直接摘下面具,面容阳刚,浓眉大眼。 李慕白看了眼男子摘下面具且腰间悬挂的三足金蟾玉牌,便知晓这人并未说谎。 首先是大一些的山上势力,哪怕是山下的王朝军伍,腰牌都是身份的直接证明,若是有心术不正之人胆敢擅自模仿或者偷盗后悬挂在自己腰间,纯粹是找死的行为。 聚宝斋家业之大,不光各国州郡县都有其当铺,钱庄,就连荒郊野岭或者鬼域之地,都能看到聚宝斋前来开荒的捡漏人四处溜达,这些信奉苍蝇再小也是肉的捡漏人走的便是聚宝斋祖师发家致富的老路。 相传聚宝斋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只要捡漏人凭着自己的眼光运道,以极小的代价买到稀世大珍,便能从一个小小捡漏人晋级为一柜之长,否则靠着从店铺伙计,账房先生往上一步步走,猴年马月才能到掌柜之位。 目前为止鬼市并没有聚宝斋的钱庄当铺,所以这名高大男子便是进入鬼市前来开荒的捡漏人。 李慕白问:“你愿意出多少钱?” 灿金鲤鱼刚想开口说话,自己便想明白了不能暴露自己能口吐人言的情况,要装作一条普通的鲤鱼,这样才能继续寻找泉眼回到青砂河邀功,但不妨碍自己表达情绪,随后碗中的鲤鱼鱼头仰起朝着高大男子吐出一口水线! 高欢侧头躲过:“这尾一河运道凝聚的锦鲤,我只能给到一颗除去流水钱的其余四行神仙钱,即白银一千万两,只是就算你们愿意卖,我也不一定会收,毕竟他不是无主之物。” 原本还有些沾沾自喜的锦鲤怒不可遏,就差口吐芬芳与那人模狗样的男子来一场辈分之争了! 欺鱼太甚! 李慕白挑挑下巴,示意高欢接着往下说。 如若是那洞穴中带出来的东西,且有形影石为佐证,且形影石中记录内容是之前没有过的,那么我愿意出五颗,流水钱。 李慕白只能摊摊手:“进了洞穴跟鬼打墙一样,我们三人只是侥幸遇到些境界低下的鬼魅,形影石也在混乱中碎了,让高掌柜失望了。” 高欢爽朗一笑:“无妨,若是有缘再见,阁下有多余的物件可以优先给鄙人估个价,保证价格公道!” 李慕白拱手:“那后会有期,今日我们便会离开鬼市。” 期间也有不少人上来询问是否带出东西,都被李慕白搪塞回去,也是,三个尚未跻身破甲境的武夫,怎么可能带出些好东西,若是真走了狗屎运,不早就去鬼市摆摊高价卖掉了? 三人回了趟客栈,那串铃铛还是还给看门人的,只是进了房间门,正巧碰到那串铃铛响了响,一串字符显现在周围,南宫派双修秘法一次。 裴宁张大嘴巴,这也能拍卖?鬼市果然什么都能卖,莫不是那申艳青被拍卖了一次? 李慕白气不打一处来,一个巴掌摔在裴宁后脑门上:“怎么了?在沙漠里的客栈中还没看够大腿?有武花魁心竹的腿长吗?” 裴宁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世子,我那是故作姿态,如果目不斜视岂不是一副修心有成的模样?男人本色嘛。” 李慕白又是一个巴掌要拍过来,见裴宁摸着脑袋龇牙咧嘴,没来由想到这小子推开自己被那蟹将巨螯夹的七窍流血,语气凶悍道:“我拍你一巴掌你知道疼?那蟹将钳着你怎么不知道疼?是不是你知道那蟹将所化人形又是一个长腿美女!被蟹腿夹紧的感觉怎么样!” 裴宁一脸惊恐:“天地良心啊世子,要不是我抗揍这会已经夹成两半了,哪有空在这和世子你拌嘴,要不我这会就把青鞘放出来,世子你亲眼看过那蟹螯里锯齿一般的骨凸再来说话?” 张闯打断了二人毫无意义的拌嘴,沉声开口道:“世子,谭武已经来接应了,咱们该出发了。” 这个字暴虎的关宁猛将是土生土长的漠北人,从小双亲早亡,五六岁便在辽亲王的施粥下生存下来,为了报恩便进入关宁边卒,因为作战勇猛,辽亲王亲自带着当时略显瘦弱的少年去武库选了那把雁翅刀。 将所有于生死间攒来的军功换了一把比自己还高两个头的秋水并刀,才发现那些老兵说的是真的,刀面锃亮如落地水银镜一般,一旁的老亲王笑着说道:“等你小子能用这把刀的时候,我女儿的个子肯定要比这雁翅刀高了。” 直到自己调入虎豹骑,老亲王率亲卫践行八百里,临别时只说了一句话:“待的不开心就回关宁,谁要拦你就说是我罩的。” 与陈子云的约定完成后,张闯从香积寺还俗,此时的他与陈子云之间的关系就有了微妙的变化,一个退役的军中武夫,却顶着护法金刚的名号还俗,他张暴虎也有跳出棋盘不听命令的资格了,之所以在世子面前自称末将,就是张闯在向世子,向老亲王的独女偿还那救命之恩,知遇之恩,扶持之恩。 所以裴思宁这小子虽然悟性差了点,能替小姐挺身而出,挡下必死之局,如若蟹螯中间夹的是世子,自己祭出气焰也只是增加攻防的上限,届时那蟹将只会愈加疯狂,世子怕是要当场丧命。 冲这一点,自己就要带裴思宁再走一程,趁着世子尚未独立自主,直面的敌人不多,能多一个帮手是一个。 先前在关宁拿下那枚除了雕母之外第一枚现世的流通品龙雀通宝后,那个沈家家主的人情必须得尽快还清。 从沈家家主交给自己书信上的内容来看是他家的女儿探亲回来遭遇到了山洪塌方,家丁死绝,险些冲走的女儿被一位僧人所救,只是女儿回家之后便吩咐下人在闺房的院落中移植来桑柳槐杨,且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终日束之高阁,且变的性情冷淡,喜食生肉外,自家的供奉又瞧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只是个商贾大户,境界低下,只请的起四境的修士,加之与织造官的嫡次子婚约在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