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一方姹紫嫣红》 第1章 离别 清晨,明媚而轻柔的阳光穿过花树,越过窗柩,星星点点般地洒在了苏暄妍的床幔上,里面还在熟睡的人儿还在幽会周公,不知现在几时。 采儿将伺候苏暄妍洗漱的铜盆和巾帕放好,回过身来,发现苏暄妍仍在睡觉,不由得有些惊诧:“小姐,该起来了,今日可是您入宫的日子,可晚不得啊!” 从小就服侍苏暄妍的侍女采儿见着苏暄妍这个时候还没起,便上前催了催。她家小姐虽不是什么名门贵女,但是苏父苏母对其礼仪规矩的要求也是甚高,从未出现时将近辰时还未起身的情况。 瞧得帐里人还是没反应,彩儿加重声音又呼了一声:“小姐?” 连续地呼喊声让苏暄妍翻了个身,呓语般道:“嗯~,彩儿,你别吵我,让我再睡一刻钟,就一刻钟就好” 苏暄妍一边慵懒地回应着彩儿,一边又将身体往床里侧过去。 看苏暄妍还不肯起身,彩儿在铜盆中拧着毛巾,头朝着苏暄妍这边劝说道:“小姐,您不能睡了,都已经辰时了,老爷和夫人还在花厅里等着交代你话呢” 彩儿将毛巾弄好后放在一边,然后走近床边,将床幔用吊在木床上的银钩子给挂起来,听到此处,苏暄妍心底大叫一声 苏暄妍猛地睁开眼,心里大叫不好:“糟了,昨日为今日进宫一事辗转难眠,以至于睡得迷迷糊糊的都睡过了时辰,如今即将辞别双亲,怎么能出这样失礼之举”, 此时苏暄妍已睡意全无,连忙掀开床褥,从床上起身:“彩儿,快,快给我梳妆,别让父亲和母亲等得急了” 彩儿一边伺候着苏暄妍起身,一边答道:“好的” 待苏暄妍坐在妆奁的铜镜前,彩儿忙将刚刚拧好的毛巾递给苏暄妍,趁着苏暄妍伸手接过毛巾擦脸的间隙,忙又给苏暄妍梳头,戴钗饰耳环。两人一阵捯饬后,换完衣衫后,快步走向府中花厅去。 花厅里,苏家双亲见女儿迟迟不来请安,以为是女儿不舍离家才久久不见身影,心中自是为此分离之际更感伤悲。不多时,见自家闺女领着贴身丫鬟穿过花廊,走进厅里,来到苏家夫妇跟前。 苏暄妍急冲冲地往厅里快步而来:“女儿来晚了,叫父亲,母亲久候,还请双亲恕罪” 语罢,苏暄妍双手放与腰间蹲下身去行礼, 苏母见着苏暄妍来了,放下手中杯盏,去搀扶苏暄妍:“我的儿,不必如此” 苏母扶起苏暄妍后,苏父示意苏暄妍往一旁坐下,彩儿则顺势站至苏暄妍身后。 仔细地瞧着自家女儿,苏父虽为她的成长而开心,可想到如今父女即将分别,便有些忧创:“妍儿,今日你便要离开家里去往宫里了,往后父母双亲要想再见你一面就是难如登天” 苏母面露悲伤神色,语音之间眼角已暗有泪光, 见此,苏暄妍也顿觉悲从中来,为着不让父母过于沉溺于分别的痛苦中,便故作坚强,出声安慰道:“父亲母亲不必难过,总是在这同一城中,大家好好生活,珍重自身,终有再见之时” 体察出自己女儿在安慰两人,苏母就更加为着自己这么小便要离开父母庇佑的女儿难过,点头拭泪道:“你说得对,只是老是听你父亲说起党派之争激烈,后宫也是多有涉及,你入那宫廷,岂非卷入纷争之中?且你的性情率真,心思赤诚,哪里懂得后宫妇人的阴狠心思和恶毒手法,真真是防无处防,避无可避啊” 苏母一边用绢帕掩面,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 苏暄妍以安慰之声说道:“母亲如此难过,叫女儿如何安心进宫?” 一边坐着的苏父看得苏暄妍如此顾及着父母,倍感欣慰,缓声安慰着苏母道:“好了,你还是收敛些吧,总归不要叫女儿走得不安心,老是担心我们” 说着便伸出手去拉苏母的手,以示安慰,接着苏父又转头对着苏暄妍说:“妍儿,宫里不比家里,你可要处处小心,事事留神啊,在这样的局势下,也不知你我父女还有无再相见之时,我们不求你为父母、家族挣来多大的脸面与荣耀,只求你能珍重自身,康健舒顺” 苏暄妍接过苏父的话道:“女儿自己定会照料好自己的,倒是父亲母亲,往后女儿不能在双亲面前侍奉尽孝,还望父母千万珍重” 语及此处,苏暄妍也是泪眼婆娑,不能自己早已没有开始的淡然样子。 看门的小厮进来通报:“禀告老爷,进宫的那车已在府外候着了,小姐该启程入宫了” 苏父朝着那小斯道:“知道了,小姐这便来了” 听得来人催促,苏暄妍便起身跪拜:“父亲,母亲,孩儿去了,万望父母身体康泰,无病痛灾害之扰, 苏父苏母见此再也绷不住,曲着身子,三人搂在一起, 苏父也微带哭声地说道:“珍重,珍重,在宫里不要老担心家里,父亲母亲彼此照顾总不会出问题的,到是你,你在宫里要好好的啊” “女儿记下了” 苏暄妍在苏父苏母的拥抱中转过头唤着一旁正看着苏家一家悲痛的彩儿:“彩儿” 此时的彩儿也早已哭得不成样子了,连忙带着哭腔答道:“小姐?” 苏暄妍看着这个从小服侍自己,情如姐妹的丫鬟说道:“以后我不在府里,老爷和夫人就劳你多废点心了” 彩儿泣不成声地回复着:“小姐,呜呜……我……我会替小姐好好照顾老爷和夫人的” 回过头,苏暄妍见父母双亲老泪众横,有些不忍:“爹爹,娘亲不要难过了,不然女儿会不安心的” 说着,苏暄妍便跪在地上对着苏父苏母拜了三拜,然后快速起身,转头往府外走去,苏父苏母相互搀着,目送着苏暄妍离去,直到眼中再无她的身影。 马车里,苏暄妍正回忆着刚才离别双亲的难过场面,又想着以后宫里的未知生活,不由得又流起了泪:“想些开心的吧,不然老哭,这脸上的妆怕是全都花了,待会儿进宫不得闹笑话” 思及此处,苏暄妍才 第2章 初入宫廷 马车从宫城大门进入后,又七拐八绕地行进了两刻钟左右才停了下来。 “奴婢尚仪局嬷嬷史艺,恭请苏姑娘下马车” 听得声音,苏暄妍用手掀开马车的帘子,见是一个有些年岁的嬷嬷在开口,苏暄妍一边回应着,一边往马车外挪动身体:“有劳史嬷嬷了” 旁面立着的两个年轻模样的太监为她抬来了下马车时所用的梯子,梯子刚放好,史嬷嬷便将手伸过来扶着苏暄妍下马车。一下马车,苏暄妍立即曲身,双手置于腰间向那位史嬷嬷行礼答谢, 见清苏暄妍的行为,史嬷嬷连忙制止:“采女使不得,使不得,采女是尊贵之人,奴才卑微之躯哪里当得起采女您的礼” 史嬷嬷一边赔笑,一边将苏暄妍身体扶正,史嬷嬷在宫里待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平日里遇到个会点头示意,微笑问好的采女都少,头一回见到向她这个奴婢行礼的主子,也不由得打量起苏暄妍来:“这采女性子不错,待人也是和善,只是这相貌确实算不得出挑,倒是这周身气质,与往常见的那些个宫中女子大不相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不作声色和迹象地打量着眼前人,作为宫里的老人,史嬷嬷纵使心里有万种想法表面上仍能做到不让别人察觉出分毫。 待路上行近时,史嬷嬷按照规矩给苏暄妍说着稍后的安排:“采女一路车马劳累,奴婢先带采女去寝殿休息,稍晚些时候尚仪局的掌事嬷嬷会将采女需了解的事和宫里的各项规定一一交代的” 说完,苏暄妍便在史嬷嬷的引领下朝着一座宏伟宫殿走去,不多时,两人便行至尚宫局安排给这届采女的寝宫前,史嬷嬷行了个礼就退下了,苏暄妍站在寝殿外的长廊里仔细地审视起这座宫殿,此殿名叫紫兰台,占地面积甚广,从宫门外往里望去,是由四十二个宫室围成“回字”形状的建筑,宫里最中心的位置是个园子,里面假山,水渠,亭台楼阁,曲径石桥,名贵花木,奇异珍草应有尽有,且布局错落有致,意境深远,颇有追求名家古画的意味,这让苏暄妍不禁心底赞叹:“到底是这天底下最富贵与至高的权力所在地,就连这采女的暂住地都这样的奢华无度” 一边想着,一边朝着自己的寝宫走去,由石梯而上,推开自己的宫室大门“嘎吱~”随着门的缓慢打开,处于静谧中的寝宫内里展现在了苏暄妍面前,里面是古色古香的布局,一打开门直入眼帘的是小叶紫檀做的桌椅,正对着桌椅的是一堵墙,墙上挂着苏暄妍也认不出的一幅名家真迹,右手边是小叶紫檀做成的书架和书桌,正对这这里的有大大的一扇窗,使得书桌的采光非常好,右边用一玉制屏风将寝殿正中的桌子和文墨之地同床塌隔开,里面除了以香云纱为床幔的床塌以外就只有一个用以女子梳妆的妆奁。房里的东西虽不多,可苏暄妍看得出里面的桩桩件件都是费了不少的心思的。 正当苏暄妍浏览着房间里的布局和物什时,身后忽的响起一个好听的声音, “你也是这一波选上来的采女吗?” 苏暄妍闻言快速回过身,只见一个约莫十五六岁,一双好看的杏眼在柳叶眉下顾盼生辉,其下是小巧的鼻子和若丹霞般的红唇,再配上一张白净如羊脂玉般的鹅蛋脸,端的是美丽明艳,身着一袭海棠绕枝图案的白色云锦宫装,虽未过多的装点发饰,却让人见之难忘,苏暄妍不由得看呆了, 上官瑾嫣见苏暄妍半晌不开口,随即又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你怎么了啊?怎么不说话啊?你在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 苏暄妍在这一连串的问题中回过神来,心里想道:“总不能说是她太美了,自己刚刚看呆住了吧”, 见苏暄妍半天没有要介绍她给自己认识认识的意思,上官瑾嫣上前说道:“我是住在姐姐隔壁的上官瑾嫣,长安人士,不知姐姐姓甚名谁,哪里人士?” 听完上官瑾嫣的话,苏暄妍在脑中仔细思索了一阵:“姓上官?这个姓在长安可是少有的,嗯……等等,如今官任三品中书侍郎好像也是姓上官,好像叫上官泓义” 思及此处,苏暄妍顿时对眼前的这个女子敬畏了起来,不为别的只因上官家的一条祖训—凡上官家的男子若不能勤奋刻苦考取功名,为地方人民谋取福祉,就必须成为夫子,传授学识,教书育人,为国家提供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想到眼前这位姑娘可能出生于这个上官家,苏暄妍对眼前这位姑娘更加钦佩了起来,若说刚刚只是停留在对上官瑾嫣外貌上的着迷,现在则是对其由里到外的倾佩,毕竟有着这样风骨的家族可是少之又少。 苏暄妍便也郑重其事地开口回答道:“上官姐姐,小女名叫苏暄妍,也是长安人士” 上官瑾嫣听得苏暄妍的回答,脸上满是欣喜之色,随即一边询问走得离苏暄妍更近一些:“你也是长安人士?可我这么多年从未在长安城里见过你” 苏暄妍一边对上官瑾嫣的亲近作出回应,一边解释着:“且不说长安城东西之幅域辽阔,南北之无边无涯,就是住在同一条街,做了十好几年的邻居,未曾见过一面的也大有人,如此看来,你我虽同在一城却从未见过也是正常的事” “苏姐姐说得有理,是妹妹我开心过了头,想得简单了” 话罢,上官瑾嫣就拿起了苏暄妍的手,又接着说:“我刚才在这里逛了半天,临近的几位采女我都去拜访过,可是我和她们却实在是聊得不投机,生怕我带有什么目的性的去套她们的话样,聊天聊得我可憋屈了” 上官瑾嫣一边说着刚刚的遭遇,一边拉着苏暄妍往寝宫里走去,苏暄妍满头黑线,心里想着:“这姑娘被人家晾着也是有原因的,太熟络了吧这也,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她的寝宫” 苏暄妍一边想着 第3章 张昭仪 总以为是出生书香门第,该是举手投足间都彰显家门风范才是,却不想上官瑾嫣却是如此的……洒脱,不拘小节, 苏暄妍一边被上官瑾嫣拉进寝宫,一边在心里暗暗思忖着:“会不会是我搞错了,这个上官和那个上官毫无联系?” 两人一进到里面,上官瑾嫣便自顾自地往凳子上坐去,在坐的过程中一手伸向桌上茶盘里摆放的茶壶,一手伸向茶杯,然后就倒上茶水喝了起来。 苏暄妍倒是没有因为上官瑾嫣这一系列的行为而反感,反而到觉得这姑娘不像表面上那么的难以靠近,这样的上官瑾嫣倒是让人生出种极其亲切的感觉。苏暄妍一边想着一边也坐了下来,然后慢条斯理地提起茶壶摆好茶杯,颇有淑女范儿地倒起了茶。 正当两人以茶会友,聊的十分投机之时,外面突然一阵喧哗,苏暄妍一边放下手中的茶杯,一边扭头往外望去:“外边发生什么事了?” 当苏暄妍还想再调整一下角度时,她的手直接被上官瑾嫣拉起,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上官瑾嫣往外拖去, 苏暄妍此时只想翻白眼:“这妮子,太咋呼了,绝对不是书香世家上官家出来的人” 苏暄妍的心里吐槽刚完,就和上官瑾嫣走到了寝门边上,苏暄妍往外看去,只见众人拥簇之中,仪仗之间,立着一位梳着峨髻的绝美妇人,峨髻正中是芍药花叶形状的黄金簪子,上头镶着许多颗拇指大小般的黄色宝石,这些簪子拱着大朵,呈淡黄色的芍药花,芍药花的正前方是一只七尾风钗,层次分明,主次有序的布局着,此外,发髻两侧面还排簪着一列上边只有一颗金珠的簪子。细瞧女子的长相,明亮而澄澈的凤眼,小而挺的鼻子,樱桃般水嫩的小嘴,在昝白细腻的瓜子脸上美的无与伦比,让人忍不住想要省视。着一身绣着黄色金纹凤穿芍药花的浣花锦落地长袍,里面衬的是香云纱,两肘腕边的白色披帛长长轻拖在地,露出雪白的脖子上,戴着一条有流苏金珠项链,给人以绝对的富丽堂皇之感,宛如花中的独傲者。 正当苏暄妍欣赏着这位女子的姿容时,尚仪局的安掌司带领着一众手下急步走来。安掌司在离这位女子两丈的位置时便跪了下去,接着便朗声给这位女子请礼问安:“奴婢尚仪局掌司安沁,率司籍司众人恭请张昭仪万安” 接着,后面的人在安掌司的带领下都向这位女子叩首问安:“奴婢恭请张昭仪万安” “昭仪?” 听得众人的话,苏暄妍很是吃惊,按照现今后宫的规定,皇后之下,有贵妃、淑妃、德妃、贤妃各一人,为正一品;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各一人,为正二品;婕妤九人,为正三品。美人九人,为正四品;才人九人,为正五品;宝林二十七人,为正六品;御女二十七人,为正七品;采女二十七人,为正八品。 想到这里,苏暄妍倒是机灵的立马就拉着上官瑾嫣给张昭仪行礼:“臣女苏暄妍,臣女上官瑾嫣参见张昭仪,张昭仪万安” 她们俩这一举动立马惹起了张昭仪的注意,心里打量着苏暄妍:“泰然自若,随机应变,即便出现了认知以外的事也能应对得益,不失分寸,倒真是不错” 当张昭仪的目光触及到上官瑾嫣时,眼里便流露出一丝狠意:“旁边的那个也就算了,这名为上官瑾嫣的女子姿容绝美,让同为女人的本宫都不得不承认她的美貌,这搁以后定是个与本宫争宠的劲敌,上官家?有意思” 张昭仪的眼睛一直停留在上官瑾嫣的身上,仿佛要把她看出个洞来,听着张昭仪半天没有反应,跪趴在地上着的安掌事出声提醒还在看热闹的一众采女:“还不快给张昭仪请安” 听得安掌事的话其他还站着的采女忙作出反应:“臣女(民女)参见张昭仪,张昭仪万安” 这些采女中有的人行礼做的标准极了,想必是家里提前教导过,至于那些行礼行得乱七八糟的,多半是出生农家的,并未学过这方面的东西。张昭仪并未计较这些,用绵软的声音说道:“都起来吧” “谢张昭仪” 随即大家缓缓起身。安掌事示意一旁的部下抬来张贵妃榻,身边的宫人伺候张昭仪坐下,安掌事上前一步行礼问道:“不知张昭仪驾临此处有何吩咐?” 张昭仪坐在贵妃榻上,手里端着宫女为其奉上的香茗,浅浅地抿了一口,随后,淡淡地开口:“无事,不过是想着有新人入宫了,便来看看有无姿质出众者,若是皇上随口问起来,我也好为这些初来乍到的妹妹们引荐引荐” 说完,张昭仪便放下了茶杯,开始扫视起新来的这一众采女, 司籍司的一位嬷嬷出言奉承着张昭仪:“不过是些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丫头罢了,一个个呆头呆脑的,哪里比得了娘娘仪态万千,容貌倾世” “嬷嬷这话还是小心着说吧,我瞧着这里边可是有着不少可人的美人,小心将来她们得宠了来找你的麻烦,你要知道,这女人是最记仇的” 语罢,张昭仪轻蔑一笑,意味难明,随即起身,然后又将那一众采女再看了看,道:“行了,今儿个算是本宫与新入宫的妹妹们打过照面了,咱们来日方长” 语罢,便带着一众宫人侍从往外走去,留下那个嬷嬷一阵失神。 第4章 风波 张昭仪带着浩浩荡荡的一众宫女太监往自己的宫中走去, “锦织,你说这届的采女资质如何?” 张昭仪询问着她身边的大丫鬟,也是倾安宫中的掌事宫女,揣度着自家主子的心思,锦织谄媚地回答道 “回娘娘的话,这届采女们乍一看确有令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可仔细地审视下来,也就那样,和宫里的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看着张昭仪并没有因自己的话作出任何反应,锦织又接着说 “宫里面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且不说每三年一选的各地采女,光是王公大臣,皇室宗亲送进宫的美人那也是多了去的,娘娘您不也是在这些人中脱颖而出,获得皇上的宠爱,被封为昭仪娘娘了吗?后宫里谁不得承认您才是后宫受宠第一人呢?” 闻言,原本喜怒难辨的张昭仪忽地朗声笑了起来, “你呀你呀,就会用假话话哄本宫开心” 闻得此言,锦织一颗悬着的心逐渐放下 “奴婢说的话句句属实,不敢欺瞒娘娘” 锦织有些卖乖地答着, “行了,留着点神吧,保不齐你家主子我就被这下面些的个新人给拉下马了呢,到时候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你们这些伺候本宫的人怕是也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都给我仔细地把她们给我看紧了,若新来的这批人里头有不安分的,着急在皇上面前露头及时禀告给本宫” “是,娘娘” 锦织郑重其事地回应着,现在的张昭仪心情出奇的好,对这场即将到来的争斗中有着充足的信心。 在张昭仪离开后,紫兰台的一众人开始了各种各样关于张昭仪的讨论 “刚刚那位便是昭仪娘娘吗?她的衣服和饰品都好精致,好珍贵啊,其姿其容真乃神人也” 一位身着青色宫装的美丽女子正向她刚认识的其他姐妹发出感慨, “那是,你也不想想,昭仪娘娘是何身份,位至此处,吃穿用度岂是一般人能比的” 另一位女子答道,她的话迅速引起了团体中其他人的认同, “是啊是啊,要是我以后也能坐到九嫔的位置上就好了”, “你就做梦吧,哈哈哈哈哈” 不知是谁憧憬了一句,结果被大家一句话就拉回了现实,还引的大家开怀大笑。苏暄妍这边看着外边众女子的嬉笑谈论,向着上官瑾嫣低声道 “人人都说后宫里拥有绝美容貌的人太多,搁在以前我是不信的,如今初入宫廷,但见来往众人之中,容貌迤逦者甚多,便是在这紫兰台,在我们这堆采女中,容颜姣好者也是多之又多的” “怎么?见着这么多的美人,开始为自己争夺皇上的宠爱之途而忧心了?” 上官瑾嫣听着苏暄妍的话倒是起了调侃之意,以戏谑的口吻答了她一句,闻言,苏暄妍没好气地对着上官瑾嫣翻了个白眼,转身走进房间 “你这人当真无趣,是一点说笑都担不起的” 上官瑾嫣跟苏暄妍的身后也进了房间, “我若担不起就该拿个掸子赶着你出去了,岂会让你进我房间” 苏暄妍没好气地答着这个呆蠢的美人,语罢,上官瑾嫣快步走到苏暄妍侧边,双手环抱住苏暄妍的手臂, “知道你人好啦” 一边说着讨好的话,一边把头向苏暄妍的肩上靠去,并排着往里走去,直到外面的众人看不到两人的身影。 此时,皇后所在的凤仪宫中,闲聚着三两妃嫔在一起商量事宜, “新的这批采女总算是接进宫来安顿好了,咱们前前后后花了多少心思,安排了多少事项,当真是今人神思倦怠” 开口的是美人施氏,其父是官居从二品的尚书左仆射施洪德。施氏杏眼清澈明亮,上边弯弯眉毛如柳叶般细长,长长的睫毛随着说话时的表情微微地颤动着,脸庞和脖颈处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性感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诱人非常。今日的施美人梳的是朝云近香髻,发髻的左侧别着三只白百合,两朵盛放,一朵含苞,再饰以银制的花叶穿插其间,形成花簇,发髻左右又各有带有长长流苏的宝石花簪,额头两边簪着垂有旒苏的蝶恋花银簪。身着软银轻罗百合裙,里面是玉白色的秀有星星点点花朵的齐胸襦裙,不失清丽的同时,典雅非常。听得施美人的话,凤坐上的皇后娘娘只是笑着微微地点了点头,其他在场的嫔妃或端茶慢品,或两两转头交谈,似有意避开这个话题, “窃人之财,犹谓之盗,况贪天之功,以为己力乎?将他人之劳添作己身之功,施美人这番话真是让在座的其他姐妹羞颜,选采女的事是主要是由皇后娘娘负责的,独孤贵妃和崔妃两位娘娘从旁协助,施美人全程旁观,如今此事圆满结束,倒跳出来贪这功劳,哪儿来的这脸啊?” 说话的是婕妤徐氏,其父是京兆府牧徐国维,常与施氏的父亲施洪德的政治主张,意见相左,这也导致两人在后宫里也是处于水火不容的情形,两人你来我往的斗了不知多少回,虽互有输赢,但自从徐氏三个月前被皇上下旨晋封为婕妤,徐氏就要比施氏稍强一点,行事话语之间便是施氏吃闷亏的时候多些。徐氏今日梳的是半翻髻,用的是成套的鎏金银花鸟钗,发髻的右边是纯白色的重瓣海棠缠花,占着整个饰品的三分之一的地儿,右边用了玉钗一排,额角两边各簪着一只镶嵌了一颗拇指大小珍珠的银蝶,再配上徐氏如羊脂玉一般的皮肤,眉眼如画,樱唇琼鼻,有着江南一代女子独有的温婉恬静之感。徐氏今日穿着倒是和她的妆容饰物极配,淡青色的缎面,上面绣着由庆、双鱼、蝴蝶以及南瓜构成的团纹,寓意着吉庆有余,多子多福。不抬眼看看施氏的反应,徐氏漫不经心地从降香黄檀制成的茶桌上端起茶杯,悠闲地品起了香茗。 第5章 闲谈 听得此话,施美人的脸上立即便变了脸色,全然不复刚刚说话时的慵懒之态, “储备妃嫔人选自是由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和崔妃娘娘操办、费心多着些,可接连数月里各处宫人调派,宫室物什布置就全全没有劳烦其他姐妹的?徐婕妤姐姐方才这话是说后宫里就只有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以及崔妃娘娘是真真正正的在其位,谋其事,其他的姐妹们都只是坐享其成的庸庸碌碌之辈?嗯?” 施氏一字一句说地顿挫,再配上一副不屑鄙夷的神情姿态,两人之间的周遭空气令人微微觉得有些窒息。 “咱们做的不过是些琐事,身为后宫妃嫔为皇后娘娘分忧解难,做些力所能及的事那都是份内之事,都是应该的,可若是颠倒主次,以微末之事腆居首功,难道不是有偷盗之嫌?妹妹敢居这个功便自己居着好了,可别带着姐姐我,姐姐我脸皮薄,可真是做不来的” 徐氏端着玉瓷茶盏,一边用右手捏着茶盖顶部拨两三下,一边用着淡淡地口吻回着施婕妤。 “你……” 正当施美人正准备回击徐婕妤时,皇后娘娘出声打断了她 “好了,都是自家姐妹,在一起相伴多少年了,你们两个还为着这些个事儿争吵个没完,也不怕底下的宫人们看着笑话” 闻言,两人便立马端了端身子行礼道 “臣妾知错” “行了,以后都收敛着些吧,别两人一见面就弄得跟个斗鸡似的,都坐下吧” 皇后带着劝慰声色对着两人说道, “臣妾谢皇后娘娘” 语罢,两人便坐下了。皇后身坐凤位,看着徐、施两人也感到非常无奈,她劝说过两人多次,奈何两人就是听不进去。端看皇后,高耸的凌云发髻正中并簪着两朵大红的牡丹花,两朵牡丹的中轴上是一只超大且带有珍珠流苏的八宝撺金绕丝九尾钗头凤,两边的额角上又各簪着一只纯金打造,带有血色红玉与赤黄金珠流苏的小凤钗,用以固定用相同材质做成的额饰,耳后的上方各斜插着两只凤凰牡丹式样的长款金簪,并有垂至胸前的金珠流苏,配着其一双仿佛可以洞穿任何阴谋诡计的耀眼黑眸,直挺的鼻梁,红唇除吐露让人不可轻易拒绝的话语之外,不做任何动作,仪容肃穆,甚有“其神何若,月射寒江”的意味。身着明黄色的团凤密纹云锦宫装外衣,往里是至肩的明黄牡丹中衣,里面还有一件丝制的月白里衣,齐胸襦裙也是按制用的通体全秀凤凰牡丹图,整个人看着华贵富丽之外,更添了些庄严之感。 “刚刚听徐婕妤和施美人两人说起这届新入宫的采女,到是提醒了臣妾,如今宫中添了这么些个新人,各处闲置的宫室也该收拾打理出来了,还有伺候的宫人、陈设赏玩之物也该命人张罗着了,若是等到皇上突然宠幸或是赐封了哪个采女才开始着手准备怕是来不及了,到时失了分寸,伤了皇家颜面,可就不好了” 说话的是坐在皇后右下方第一位置的崔妃,她是后宫之中除皇后和独孤贵妃之外的最高位妃嫔,是最先服侍在皇上身边的那一拨人,盛宠多年,并为皇上诞下两子一女,分别是三皇子、五皇子以及三公主,即便如今已过花信年华,皇上也是时时召见,相伴左右。 崔妃,生于五姓七望的清河郡崔氏一族,后宫之中若论出身,崔氏的身家背景在所有妃嫔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当时的民众对于五姓七望这些大世家,大家族是非常推崇的,就连一般的皇亲国戚的声望也是比不上他们的。当初还是三皇子的皇上奉先皇之命治水救灾,在清河郡附近的大批流民途经之地,崔氏因开设粥棚差点被流民引起的暴乱杀死,这时恰巧碰到了引着官兵救灾的三皇子,便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一来二去之下两人便互生情愫,互许终身。 崔氏一族本自命清高,不愿将自家女儿嫁给皇族为妾,以免为世人所不耻,觉得郑氏有愧于五姓七望的名称,还是先皇上亲自下旨赐婚,让其皇弟永王为迎亲使,带着朝中三品以下文臣亲自迎亲,崔家见其诚意十足又恐触怒于上才勉强答应。 崔妃今日的衣衫襦裙都是宝蓝色的蜀锦织花段,长裙曳地部分比其他妃嫔的要短上不少,里衣是一件白色丝衣,并无任何花式,腕上是带有鸢尾刺绣的绸面披帛。为着与衣着相配,淑御妃在峨髻的右边簪着朵蓝白渐变的芙蓉花,发髻正中是以蓝色宝石镶成花枝的银制梳篦,并垂下两边短,中间稍长的三条流苏刚至额心,梳篦的两旁又各有一只携有长长的珍珠流苏的银制珍珠凤钗以及帘状垂饰的步摇一对,整体以偏蓝白色调为主。不像其他妃嫔那样美得夺人眼球,让人似上瘾般地赏鉴珍品,贪婪细看,崔妃的周身多了些女子的温婉恬静,书香秀气,秀长柳眉,时不时透出一股慈爱怜悯之意的凤眼,长而精致的鼻梁,再配上好看的朱唇,美得有些另类独特之感。 “崔妃的顾虑本宫已有所决策,本宫早已命人将各宫适宜新晋妃嫔所居住的宫室整理翻修,家具物什的一应都备全了的,只待来日,根据入住妃嫔的位份和个人喜好再添些即可” 皇后回应着崔妃,眼光在宫室众人的身上一一停留,随即说道 “当然,有些宫中本宫并未打算添新人进去,如半裳云影,张昭仪的倾安宫,以及重华宫、上阳宫和春明殿,这些宫室因着这样那样的原因,实在是不适宜这些新人迁入,余下各宫的闲置宫室就看皇上的意思安置吧,不知众姐妹对此有何看法?” 只见众妃嫔从座上起身行礼,一同回应道, “一切有劳皇后娘娘做主,臣妾等均无异议” “既如此,今日便到这里吧,本宫一会儿还有些要事要处理,众姐妹不妨先散了吧” 皇后微微点头示意众妃嫔, “臣妾告退” 随即各妃嫔便按着位份的高低一一走出皇后 第6章 斗嘴 此时,已是到了晌午了,尚食局正派遣局中宫人前往紫兰台送膳。苏暄妍刚刚打发走上官瑾嫣正准备看些古籍,尚食局中便来人通告, “请苏采女安” 来人先去是给她恭敬地行了个礼,得了苏暄妍的点头示意才起身说道, “奴婢是尚食局的宫人,叨扰采女还请采女恕罪” “无妨,嬷嬷有什么指示还请细说” 苏暄妍放下手中的书,转头将目光移到来人身上,仔细审视一番,只见来人说道, “按照宫里的规矩,刚刚入宫的采女们每日配的份额是猪肉四斤,老鸭、肉鸡各一只,新鲜鲈鱼一尾,美酿梨花春两壶,应季蔬菜瓜果十二斤,米面各十升,除此之外每日尚食局还会依着各位主子的位份提供不同种类的糕点” 听得此处,苏暄妍不免有些咋舌, “这一天的份例都够自己府上全府人一天的膳食开销了,一个人哪里吃得了这么多,这还只是一个采女的份例,可想而知,那四妃、九嫔的份例得有多吓人” 苏暄妍不敢露出惊诧之情,只恐被人耻笑没见过世面,只得面无表情,强装镇定地听着眼前宫人接着说, “本来照着规矩,这些食材是应该直接交到采女手上,按照采女自己意愿让底下服侍采女的宫人做成采女喜爱的各色美食,只是如今采女还并未独立分配宫室,底下也并未配有小厨房,皇后娘娘便着令尚食局先统管着各位采女的食材烹制” 语罢,便见来人朝着门外一挥手,几个太监便各奉着一盘精致可口的菜肴走了进来,奉于案上, “就是不知这些菜式是否合得来采女口味,若是有什么不妥的,人尽管告知,尚食局定会改进” 瞧着眼前的美食,刀工细致,摆盘讲究,色泽诱人,苏暄妍只觉得屋子里食物芳香萦绕,不觉也暗暗地咽了咽口水,对着来人说道, “出自尚食局之手的东西必然是极好的,哪里会有什么不妥当,有劳尚食局的各位费心了,食物很好,我很喜欢” 尚食局的那位见苏暄妍对此次膳食并未有何不满,便领着众人行了个礼,说道, “如此,便不打扰采女进膳了,奴婢告退” 在苏暄妍示意之后,那位嬷嬷带着一众来人退出了房间, 待尚食局的人走后,苏暄妍就拿起了象牙筷,迫不及待地品尝起这些珍馐, “别的不说,这宫里的菜肴做的当真是不错,怕是比皇城中那些有名酒楼里的也是要好上不少” 苏暄妍在感慨与享受之中完成了入宫的第一次进膳,酒饱饭足之后,尚食局派人收走了菜具。午休过后,尚仪局陆尚仪将新入宫的采女召至尚仪局,教习宫中礼仪与后宫妃嫔该懂得的规矩。 “按照宫里的规矩,新入宫的采女都要先暂住在紫兰台,一边由尚仪局教导各位采女宫中的一应事物,一边等待着皇上的召幸,若有幸被皇上选中,侍寝后皇上便会下旨封给宝林或御女的位份,并且会指派宫室和伺候的宫人,到这个时候,各位采女的后妃之途才算是开始了” 陆尚仪细心地为各位采女讲解有关伺候皇上的事项, “那要是皇上一直没有召见,岂不是要一直待在这紫兰台了” 人群中有人问出心中疑惑, “这个自然,不过这个等待也是有期限的,从才人们入宫之日开始算起,五年之内没能赢的皇上青睐的,时间到了便可向尚宫局提交文书,尚宫局便会上呈给皇后娘娘,由皇后娘娘定夺,待皇后娘娘确认且无异议,最终便可出宫成为自由身” 陆尚仪解答了刚刚那位采女的不解之处并作了些补充。苏暄妍倒觉得这些话到了自己心坎上, “三年,即便是三年内不能获宠于上,三年后便可离开皇宫,婚嫁自由,若是天天都有美食可享,美景可观,三年的拘谨时光倒是也能忍受,总好过老死宫中,一生不与父母亲人相见来得好” 苏暄妍顿觉人生多了些期许,前方有了归途。坐在一边的上官瑾嫣看着一旁的苏暄妍一动不动地想着什么入了神,便用手肘碰了碰她,并一副贱贱的样子问道, “你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不会是听到皇上宠幸几字便想的些露骨羞耻的场景吧?” 听得上官瑾嫣的话,苏暄妍已是见怪不怪了,此时若上官瑾嫣说出什么更加不顾礼义廉耻的话,她都能表示这的确是她上官瑾嫣这个古灵精怪能够说出的话,想了想便回道, “没,只是在想像你这样的美人胚子,皇上若是见了怕是要步子都挪不开,当晚便急着要召你侍寝,隔天就封作美人,后面便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 苏暄妍话还没说完,上官瑾嫣便暗暗地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别接着说下去,那知苏暄妍有意让她羞一羞,并不理会,待到苏暄妍说完时,上官瑾嫣已是满脸通红,害羞的不成样子,全然一副小女儿姿态。若不是顾及着是在堂上,苏暄妍定会仔细地瞅瞅上官瑾嫣如今这样子,然后拿笑她一番,只是当下便不好发作,只得尽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并小声地对着上官瑾嫣说, “我还以为你是有多能豁的出去呢,也不过如此嘛,害羞鬼” 苏暄妍也学着上官瑾嫣的机灵鬼样调侃着她, “好啊你,竟是学坏了,敢拿你上官奶奶我打趣,下堂来看我不好好收拾收拾你,到时候你可别求饶,让你看看你上官奶奶我的手段” 上官瑾嫣时不时地往陆尚仪那里望一下,一边作出面目狰狞地样子说些吓唬苏暄妍的狠话, “啊,上官奶奶饶命,我好怕怕啊” 苏暄妍丝毫不惧怕,还作出补刀,因为她觉得现在这个气鼓鼓的上官瑾嫣着实是非常有趣,像极了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非常好玩,就想多逗逗她,取乐的同时,也算是报了上官瑾嫣打趣她的仇。 第7章 密谋 当朝独孤丞相府中,独孤家众人正在为独孤丞相过世的父亲独孤太老爷举办丧礼,族中亲眷好友纷纷前来吊唁,虽是白事,可场面极其热闹,不仅请了有几十人组成的丧礼乐队,还在府上的花园里专门搭建了个戏台子,唱些父慈子孝的戏曲以悦来宾,其间府中仆人奉着各种肉食,水果,糕点,酒水穿梭在宾客间,极有排面。此时杨府后堂的一个雅间里,正坐着三人在交谈着什么。坐在主位上的美貌妇人一边翻看着手里的账册一边慢悠悠地朝着下方的两位中年男子说着话, “此次祖父丧礼父亲倒是舍得花钱,流水一般的银子花出去,父亲连眼都不带眨一下的,可轮到女儿这里……” 话及此处停顿了下,贵妇人啪的一声合上了账册,放在了茶案上,接着说道, “请求父亲给些银子用来打点宫中关系,父亲却是百般推诿,万种搪塞,可真是令本宫心寒得很啊” 此位贵妇人正是独孤丞相的嫡长女,当朝皇帝的独孤贵妃,也是七皇子的生母。独孤贵妃的面部饱满圆润,皮肤白净细腻有光泽感,婉转的秀眉下是一双有神的大眼睛,总能从中窥探一丝不桀之意,精美而高挺的鼻子让她的五官特别立体,小巧的唇使得整个面貌比例出奇的好。因是丧礼,独孤贵妃只是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左侧别着一朵白菊,配了些银制的套钗。一袭墨色缎制宫装绣着白菊,拥着白色的碎花齐胸襦裙,简而不俗。独孤贵妃日前在宫中得到外头递进来的消息,说是自己祖父突然去世,便假意跑到皇上面前述说宫中纷传她的祖父已不在人世的流言,并问皇上传言是否属实。独孤贵妃在得到皇上的证实后便做了些祖孙情深的戏,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央求皇上无论如何定要下旨出宫归家一趟,亲自送自己祖父的最后一程,以全自己对祖父的哀思之情。皇帝本是不想允准独孤贵妃归宅奔丧,一是按例如此,二是一旦开此先例,往后怕以此目的来求归家的会源源不断,从而为后宫的管理增加难度,转念又思及杨家的朝中地位和仪妃的脸面,皇上最终还是同意了贵独孤妃归家,这才有了现如今的场面。 “以娘娘如今的地位哪里须得着老臣往宫里送银子,再说,若是被人发现老臣往宫里头捎钱财,那不是打娘娘的脸,说娘娘不得皇上宠幸,更是伤了皇家的颜面,让人非议皇上苛待后妃,日常的花销尽要让妃嫔的母族供给,多失体面” 独孤贵妃之父独孤丞相,独孤文守恭敬地答道,奈何言语之中讽刺的意味极其明显,让人不禁疑问,自家父女为何言辞如此犀利,针锋相对, “再者,操持丧礼花销大为的是彰显孝悌之道和我对父亲老大人的无限哀思,难道娘娘连这样的机会都不肯给臣一个?” 说罢,独孤丞相的脸上一改刚刚和蔼可亲之态,流露出些许悲怆。见着自家父亲在面前演戏演得越来越投入,独孤贵妃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暗忖道, “装个什么劲儿呢,以为是在登台子,唱大戏?人人喊打喊杀的独孤大奸佞在这里演上了苦大情深的戏码,会有人信?” 眼见二人之间聊得越来越不投机,怕两人吵起来,独孤丞相的胞弟,独孤文敬忙出来打圆场, “娘娘也知道,父亲在世之时,大哥和我都只顾着忙活自己的事,对父亲的事过问甚少,如今想来总是心中觉有亏欠,此次高规格地筹备丧礼也算是聊表我们兄弟二人对父亲的歉疚,还望娘娘理解” “罢了罢了,这样的事还是父亲和二叔自己拿主意吧,我也不过是随口一说,二位自是不必往心里去” 独孤贵妃看着眼前二人一唱一和的,顿时便不想纠结这个事,转而说起此次出宫的真正目的。想到有求于人,独孤贵妃的脸色和缓了些,身段也放低了些, “其实,我这次出宫的目的主要有两个,一则是为了送祖父最后一程,尽一尽本宫为人孙女的本分,这二嘛……” 独孤贵妃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扫视了一下,继而续道, “便是,我想借父亲的手帮本宫除掉一个碍眼的人” 听清独孤贵妃的话,两人各是有些吃惊,却表现不一,独孤丞相听完后轻微一滞了一下,便立马恢复了过来,随即便问道, “不知娘娘想要怎样借老臣之手,除掉哪一个人呢?” 独孤贵妃听了杨丞相的话,嘴角微微动了动,眼神突然变得冷漠而锋利,似乎有一把冒着寒光的利刃飞出,让人感到森森寒意,然后幽幽答道, “张蓁蓁” “张昭仪” 独孤贵妃刚说完这个名字,独孤文敬便说出了她的身份,独孤文敬倒是真的吓到了,他猜出了独孤贵妃要对付的人不简单,可也没想到会是张昭仪,要知道,这张昭仪可是最得皇上宠爱的,便是如独孤文敬这种远离庙堂的江湖商人都是略有耳闻的,可知这张昭仪盛宠并非空穴来风。 “怎么样?独孤丞相敢不敢和本宫联手,一举拿下这个‘后宫第一人’呢?” 独孤贵妃催促着杨丞相表态, “理由呢?杀她的理由呢?若只是为你后宫争宠,没必要将整个独孤府都牵扯进来吧?况且依着你的能力,要想在后宫里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她亦非难事,将独孤家拉进来的理由又是什么?” 独孤丞相听了独孤贵妃的话全程十分淡定,好似在讨论某个小动物的生命去留,毫不在意,唯唯关心的便是理由和利息。 “你把本宫当什么了?别把本宫当成那些天天只知道争风吃醋,明争暗斗,耍尽心机与手段的女子,她们也配” 独孤贵妃鄙夷不屑地说着,仿佛此刻她是超脱后宫的人,她们不配和她相论, “那娘娘想要怎么做?” 独孤丞相深纠着这个理由,他想知道这位贵妃娘娘是想用雷霆之势来对付张昭仪还是对整个独孤家也别有用心, “当年父亲不 第8章 宴 “放肆,二叔以为自己是在和谁说话?口出狂言,本宫的话你也敢驳?别忘了自己什么身份” 独孤文敬过激的反应和极力反对的话惹得独孤贵妃很是不满,顾不上什么长辈不长辈的,直接抬出自己皇妃的身份,用着上位者的口吻打压他。独孤文敬看到自家侄女如此行径,也呆滞住了,半晌没回过神,脸色也不自然了,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便起身对着独孤贵妃跪了下去,道 “草民一时口无遮拦,还请娘娘宽宥” 独孤贵妃不看独孤文敬,转而把脸朝向了独孤丞相这边,直直地看着杨丞相,似乎是在等他下什么决断, “娘娘何必动这么大的气,文敬本非朝廷中人,有些事看得不如娘娘有远见也是可以理解的,再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娘娘多听些局外人的看法也是有益处的” 独孤丞相瞧得此场面略微有些尴尬,便忙圆场,说些话来缓和气氛。独孤丞相心底明白,刚刚独孤贵妃那些话明面上是指责文敬不恭敬,实际上是拿她皇妃的身份让自己乖乖听话,按她的意思办事。 独孤贵妃不置可否,端起案上的香茗品了起来。见此,独孤丞相便起身朝着独孤贵妃一拜,并道, “娘娘刚才所说之事,老臣全权听凭娘娘做主” 得到满意的答复,独孤贵妃也不再骄矜,朝着两人说道, “如此,便这样定下来,待到本宫回宫,将此事的细节之处再做得完备些,便再与父亲细谈。如今府中要务颇多,两位就先下去处理吧,若是本宫需要,自会通传” “老臣告退” “草民告退” 独孤丞相兄弟两人齐齐退出了房间。待到远些的地方,独孤文敬忙不迭地问道, “大哥真的要听贵妃的话,做这人神共愤之事?上一次处于家族存亡之际,用些非常手段也可以理解,如今岂可……”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只是你看贵妃刚才的样子,我拒绝的权力吗?” 独孤丞相还未等独孤文敬的话说完就打断, “贵妃娘娘在皇上的身边待的久了,见识过至高无上的权力,体会过大权在握,生杀予夺的感觉,心怎么可能不为之动摇,没有人能够拒绝权力的诱惑,就算是女子也不行” 独孤丞相倒是很能理解独孤贵妃的做法,毕竟他自己就是权力的狂热分子,也在追求权力的道路中与自己的为官初衷渐行渐远。 “可她只是想借此来对付张昭仪而已,这样做不是太过了吗?” 独孤文敬问出自己的疑问, “对付张昭仪还是次要的,主要还是想借机洗刷朝中的势力,在朝中安插自己的人,这些年她收买贿赂了多少人,就连我都有些不清楚,想来是羽翼渐丰,野心更大了才有此疯狂的举动” 独孤丞相把一些独孤文敬看不到的事指了出来,倒是让独孤文敬有些吃惊,不想自己对这从小看到大的侄女从未真正的了解过,不过转而是对整个独孤府的未来感到忧愁,父女两的勃勃野心会不会将独孤家送上一条不归路。 经过尚仪局十几日的教导,苏暄妍等才人们对后宫的礼仪规制大概是了解了,一举一动都比刚进宫时规整了些,堪堪有了些贵人模样。此外,在陆尚仪还为大家宣布了一个重磅消息—皇后为了给新来的这批采女制造面见圣上的机会,将于七日后在畅春园举办赏花会,届时皇上和后宫所有嫔妃都会出席,参会众人还可以在会上展示自己的才艺,夺得魁首的还会得到皇后娘娘精心准备的赏赐,这届的采女也在应邀之列。闻得此询,后宫众人无不对皇后此举拜服,皆道皇后仁厚贤德,对皇上子孙绵延,人丁兴旺居功至伟。当即便有人准备跳舞要用的华衣长裙,各种乐器,人人都跟打了鸡血似的,都希望能够在会上拔得头筹,赢的皇上的注意,进而一飞冲天,成为人上人。 不过倒不是所有人都对这次机会十分感兴趣,比如苏暄妍就没有准备任何才艺展示,也不是她孤傲,想展示曲高寡和之姿,而是她委实没有什么能够拿的出手的才艺可以在那样的场合表演,也不是不会奏乐,舞蹈,就是不精通,一般水平罢了,自娱尚可,因而她就没有报任何才艺上去,所有才女中就她一人没有才艺展示,不过陆尚仪看了之后倒是也默认了她的做法,并不觉得她展不展示有什么要紧的。 “你真的不报一个吗?其实才不才艺的有什么重要的,皇宫里舞跳的好的,琴弹的好的大有人在,皇上若真只想看看跳舞,听听丝竹声,这后宫里有的是人能做,哪里需要咱们去丢人,大家都上去只不过是想让皇上看一眼,让皇上知道有自己这么一个人罢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 上官瑾嫣全说着苏暄妍,极力想要苏暄妍上报一个节目。 “我对自己有认知的,即便我在皇上面前露了面又如何?在这么多美人中我毫无胜算,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倒不如本本分分的去参加赏花会,全当是涨涨见识见识,体会一把这皇家的无极富贵,我便满足了,其他的我可无意” 苏暄妍不耐其烦地开口解释到,知道她没有为赏花会准备任何节目,上官瑾嫣就一直在劝说她,让她也准备个节目,说是让皇上知道后宫里有她这个人也就不算是白费力气。苏暄妍确实拗不过她,便只得骗她说陆尚仪已经将各位采女的节目单上报给了皇后,如今要再改是来不及了。听得如此,上官瑾嫣才算作罢,不过还是为着苏暄妍不能够在赏花会上露脸而心情郁闷。 “好了,我的好上官,你好好准备你的表演吧,依着你的倾城美貌,再加上曼妙舞姿,皇上一定会对你一见钟情的,到时候,过上了好日子,可别忘了你的好姐妹我啊” 上官瑾嫣听得此话便觉得苏暄妍是在打趣她,便饶有其事的把脸转过一旁,嘟着嘴,回了个, “哼,我若被皇上看中,定要让皇 第9章 突发事件 在众人紧张激烈的准备中,时间很快来到了赏花会当天,场面极其恢宏,为了突显主题,尚功局派人天南海北地收进了不少花草,更有些长在暖房里,精心培育的错季花木被摆放了出来,一时间整个畅春园幽香扑鼻,各种花朵引得后宫众人频频止步观赏。 苏暄妍按照尚仪局事先规定好的位置入座,看着会场的一切,事事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场地外围,各局各司数百人也都早早地候着了,一些妃嫔也都陆续入场。 “皇后娘娘驾到” “贵妃娘娘到” “崔妃娘娘到” “昭仪娘娘到” 随着太监的通报,整个会上的所有人立即停下手中的事,朝着来向跪下并朗声道: “臣妾(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给贵妃娘娘、崔妃娘娘、昭仪娘娘请安 ” 皇后等人迎着众人的朝拜,在宫人的搀扶下登上高台,皇后落座后,朝着前方道: “平身” “谢皇后娘娘” 众人起身端立,等着皇后训话, “今日办此赏花会一是为解皇上连日处理国事的操劳,二是想借此机会为各位妹妹们铺铺路,错过这个机会,以后妹妹们就不知道何时才能面圣,所以,各位妹妹们还要把握好时机啊” 皇后停了停又接着说道: “各位妹妹先别拘着了,都自在些,待皇上上完朝过来便可开始了” “是” 底下众人向着皇后行完礼,便各做各的去了。苏暄妍拉着上官瑾嫣两人在花会上闲逛。 原本皇上下了朝便是直接往畅春园这边赶了过来,在经过御花园的花廊时,看见个着粉色宫装的美人在花间跳舞,舞姿轻盈灵动,且时有纷飞下至的花瓣,烨然若神人也,一时看得迷了,咏道: “嬿婉回风态若飞,丽华翘袖玉为姿” 美人听得有人出声,忙地回过头,见着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围了一大堆人,有些肉眼可见的慌乱,顿时又觉得有些难为情,脸上露出红晕,尽显娇俏稚嫩。只见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上前一步问道: “何人在此,见着皇上还不下跪行礼问安” 那女子听得此言,慌忙地下跪行礼, “臣女楚梵馨,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姓楚?其父何人” 皇上思索一会儿,继而问道, “家父的官职乃是六品中牧监,在胜州一带管理畜牧,为皇家饲养马匹” 楚梵馨答道, “原来如此,即是自小和马匹为伴,不知你是否精通骑技?正巧日前外头供上来几匹汗血宝马,你可愿意和朕去踏踏青?” “臣女自当陪侍” 见着楚梵馨表态,皇上便上前牵起她的玉手,便朝皇家马场走去,旁边的太监总管忙提醒道, “皇上,皇后娘娘还备了赏花会,这……” “就说朕临时有事,让皇后她们玩的尽兴些吧” 皇上说完便带着一众宫人去了马场。 畅春园中,眼见时间都过去不少了,还不见皇上到场,皇后便打发了好几个宫人去询问,后来得到的消息是皇上临时有事来不了了,正不知如何给众人开口,下方的张昭仪便出声道, “怎么,都这个时辰了,皇上是有事来不了了?” 皇后理了理衣着,答道, “想必定是临时有什么要紧的政务递了上来,皇上才不得不赶着时间处理,误了与妹妹们共享良景的时间” “既然皇上有要事急着处理,咱们不妨先开始吧?我瞧着大家都等的有些乏了,正好让大家回回神,涨涨性致” 崔妃放下手中的玉杯,向皇后娘娘建议道, “皇上都不来了还开什么赏花会啊?别忘了这个赏花会的初衷是什么?可惜了众位才人妹妹辛辛苦苦准备了那么久的表演,到底是白费了” 贵妃借机发难,抱着看好戏的姿态在一边说着风凉话,张昭仪可不惯着她,嗤笑一声,后说道, “皇上不来又怎么了?皇后娘娘不是在这里吗?那些新来的采女能够有机会在当朝国母面前一展风姿也算是她们够脸了,倒是仪妃你,看见皇后娘娘被皇上放鸽子你倒是开心得很嘛?” “行了,你们两个说够了没有,皇上不到场算不得什么大事,关键的是如何稳住下面的人,不然,你们以为此事传到外边丢脸的是本宫一人吗?” 皇后出言制止贵妃和昭仪的互掐, “我倒是有个法子可以稍稍弥补一二,就是不知当不当行” 在一旁的崔妃为此事递上想法,皇后听闻,示意其道, “什么法子,说出来大家参考参考” 得到皇后的支持,崔妃便开口说起自己的看法, “皇后娘娘办这赏花会的初衷就是想让新来的妹妹们见一见皇上,如今皇上不来,这自然是不成了,不过对于这些采女们来说,她们更看重的便是今日赏花会的魁首之位以及得到皇上的宠幸进而得赐位份,不如……” 说到这里,崔妃便停了下来,不过皇后也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便接着崔妃的话说了下去, “不如由本宫直接颁下懿旨,今日的魁首者封为宝林或者御女” “不可” 贵妃听完皇后与崔妃的对话当即反对道, “照着规矩,皇后娘娘不能这样做,此事应得皇上的首肯,不然皇后娘娘您无权这样做” “就这么定了,倒时候皇上若有怪罪本宫一人承担便是” 皇后丝毫不理会贵妃的反对,接着便让人颁了旨意。听得皇后的旨意,众采女先是为见不着皇上而心情低落,待到得知魁首的赏赐之时又唤起了她们雄心壮志,苏暄妍倒是理解这份懿旨的用意何在,不过她并未给上官瑾嫣多说什么,只是让她加油,毕竟赢的魁首便是宝林或者御女了,正儿八经的皇妃,这很难让人不心动。苏暄妍希望上官瑾嫣能够成为魁首,届时自己也能捎带得点好处,光想一想便觉得兴奋。 第10章 夺得魁首 很快,此次赏花会便步入了尾声,结果也正如苏暄妍所料,上官瑾嫣凭着自己改良的绿腰舞,给在场众人以轻盈灵动的视觉享受和极具震撼的艺术美感,夺得了会上的第一。在一片艳羡的目光中,上官瑾嫣被皇后当场封为宝林,赐居住于华音殿。整个赏花会的流程全部走完,皇后便和诸位娘娘先行离场,只剩收拾场地的宫人及被众采女围住的上官瑾嫣还有苏暄妍等人在场, “恭喜你啊,上官宝林” “是啊,恭喜恭喜,你可算是咱们这一拨采女中的第一人了” “是啊是啊” 听得众人的吹捧,上官瑾嫣即使非常想要逃离此处,一心要去和苏暄妍分享这份喜悦,也不得不拿出心思来应付, “哪里,我自己是个无用的。多亏皇后娘娘的抬爱和姐妹们让着我罢了,不笑话我罢了” 上官瑾嫣有些不习惯地回应着众采女, “上官宝林的能力我们是有目共睹的,我们输的是心服口服的……” 上官瑾嫣和那些采女们互相恭维着对方,众采女们是希望和上官瑾嫣交好,日后能得其助力,而上官瑾嫣面对着众人的讨好也无所是从,不知该如何打发了她们,不同以往,现今刚刚得封,总得是有些顾虑了,这一来二去之下,竟没有要完结的迹象, “众位姐姐,这段时间大家为了准备献艺的事肯定累坏了,如今此事已了大家还是快去休息休息吧,上官宝林刚刚获封,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等上官宝林安定好了以后,定会请大伙儿去华音殿一叙,届时大家再举杯细谈也不迟啊” 苏暄妍适时的出来为上官瑾嫣说话,想要将她从人群里解救出来, “是啊,便有劳姐妹们体恤一二了” 在苏暄妍和上官瑾嫣两人一唱一和地搭话下,众人很知趣的退离了畅春园,回了紫兰台。在其他采女走后,苏暄妍和上官瑾嫣两人去了御花园, “你怎么了?升了宝林的位份和得了这样多的赏赐,怎么倒还闷闷不乐的?” 苏暄妍看着一言不发的上官瑾嫣,便主动上去握着她的手,关切地问着她。上官瑾嫣先是看了眼苏暄妍,然后苦笑地答到道, “老实说,我本就是奔着夺魁的目的去的,可刚刚其他采女来祝贺我时,突然就有了些无所适从的感觉,不怕你说我矫情,我倒宁愿她们像往常那样对我爱搭不理,或是做做面子功夫敷衍我,也不想她们这样巴结我” “这是千百年来世俗所成的,既不怪她们趋炎附势,也不怪你冷心冷情。身份相当时,自然是以志趣相投为交友的基础,如今,你超出她们一大截儿了,她们自然是要不遗余力地讨好你,即便不能同你交好,也不能得罪了你。不过,你也不必想太多,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人情世故,说白了不过是弱者向强者做的种种讨好罢了,自是不必太当回事” 接着又道, “你也别担心这些了,好歹是封了宝林,一直耷拉着个脸,小心把好运都给挤兑走了” “好了,我知道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听得了苏暄妍安慰的话,上官瑾嫣心中有了些许释然,接着便要拉着苏暄妍去华音殿看看。 一到华音殿的宫门前,苏暄妍便看到七名宫女和四名太监排成三例等着上官瑾嫣,两人刚和他们打了个照面,他们便朝着上官瑾嫣行礼, “奴才(奴婢)给上官宝林请安” “平身吧” 上官瑾嫣抬了抬手,示意他们起身,接着便有一个穿着稍好一些的宫女走上前来,朝着上官瑾嫣又行一礼,道, “奴婢名叫云儿,是尚宫局挑给宝林作华音殿掌事的二等宫女,往后宝林有任何旨意示下,都可唤奴婢代传” “好,如此,以后便要多多劳烦你了” “不敢,能够服侍宝林是奴婢们的福气,奴婢们定当尽心伺候” 上官瑾嫣看着这掌事宫女倒是很满意,说话做事很干练,不拖泥带水的,且两人头一次相见,也没表现出什么害怕,怯场,一切都应对从容,很是得体。 “你们各自去忙吧,云儿,带着我和苏采女去殿里头看看” 上官瑾嫣打发这些个宫人离开,便和苏暄妍及云儿进了宫室里面, “接了皇后娘娘的懿旨,尚寝局便是将华音殿又好好地布置了一番,一些被褥,靠垫,陈设也都一一安置了进去,拨了三等宫女六名负责洒扫,饮食和日常服侍宝林,四名太监负责一些重活儿以及各宫之间的奔走……” 上官瑾嫣和苏暄妍两人听着云儿对宫室里的奴才和各个事项、物什的介绍,倒是对华音殿里的人和物都有了很深的了解。由于是新安置的宫室,里里外外需要打理的事情是真的不少,底下的人少不得要来询问上官瑾嫣的意思,导致两人都没怎么说上话。苏暄妍看得此状,便辞别了上官瑾嫣,往紫兰台走去。 “你听说了吗?皇上最近新宠了个楚采女,一连接着好几天都是她侍奉的皇上,这可是后宫里从来没有过的事,就连皇上最宠爱的张昭仪那也是好几天才能见皇上一次呢” “是啊,看来这位楚采女是真得宠,恐怕要不了多久便会被封为御女了吧?” “照这样下去,别说御女了,就是封个才人,美人也是有可能的” “也是,不过我到是好奇她长得什么样,竟能让皇上如此痴迷于她” “这还用说,那肯定是一等一的美人,不然也不会如此得宠了……” 苏暄妍走到长廊时,身边经过几个送花的宫女在八卦,为着上官瑾嫣,苏暄妍又在心里感慨了一番, “本以为瑾嫣得了皇后的赏赐,该是她在皇上面前得脸的时候了,没想到又跑出来个楚采女,看来皇上暂时也不会召见瑾嫣了,真是世事难料” 第11章 杖责 这日,苏暄妍刚从上官瑾嫣的宫中回到紫兰台,准备用晚膳。本来上官瑾嫣强留苏暄妍一同进膳,只是苏暄妍想到没有提前给尚食局的嬷嬷们通知一声,恐浪费了粮食和白白糟蹋了她们的劳作,便执意回自己宫中用膳,才走进紫兰台的宫门,便看到宫院里站满了人,人群中间更是在惩罚着什么人,便拉过一人问话, “这是发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多人待在这里?” “苏姐姐” 在同一宫中住了多日,一众采女都是对彼此有些了解,眼前之人便在苏暄妍开口后道了声姐姐,后又道, “我和周采女等几人瞧着今日天气不错,便午后相邀去御花园逛逛,结果在将要回来的时候,无意间听得有人议论,说皇后赏花宴的那天,皇上被一个在御花园跳舞的采女给成功截走” “她们也听到了?果然,这天下就没有不爱八卦的人,皇宫里的人也不例外,那样重的宫规都管不住她们的嘴” 苏暄妍心里暗暗道,眼前这位采女续说道, “想来周采女是为自己抱不平,一路上就多说了几句,或是有些不中听的话,恰巧就被这位会来收拾东西的楚采女给听到了,她便不依不饶了,硬是让随侍宫人将周采女拉去杖责” 听到这里苏暄妍便大致明白了,心下想到 “这是说人家坏话让人家给抓了个正着,这不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吗?杀一儆百,有了周采女这出戏,谁还敢私下里议论她?” “那也没人上去劝劝吗?事闹得大了,就不怕惊动上边的贵人?若是因此降下责罚也未必是不可能的” 苏暄妍说这话的原意是想暗示她往上报,找个有身份的压住楚采女。便听这位采女说道, “不是没想过,是压根儿不敢啊,楚采女刚刚发话了,若是她发现了谁偷偷往外边说了,她必将让此人在往后的后宫生活中不得安生,此话一出,谁还敢多说什么” 苏暄妍听得此话,便也不再多说些什么了,她明白,这些人因着板子没有挨在自己身上,也不愿强出头得罪楚采女,她们之中的所有人都或多或少有着少一个人就少一个人争宠的心思,便都只在边上看着。 苏暄妍却也不想目睹这样血腥的场面,便穿过人群,往自己的宫室走去。 “站住” 见得有人离场,楚梵馨觉得此人定是没有把自己放在眼中,看不出来自己在这里花大把的力气立威吗?若是人人都离场那她这出戏还有什么意义,因此便让这苏暄妍站住, 苏暄妍不听楚梵馨的话,还是直直地往前走, “我让你站住你没听见吗?耳朵聋了?胆敢连我的话都不听!” 见得苏暄妍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楚梵馨快要抓狂了,心里暗喜道,“好个刚强女子,正愁我没地方发泄怒火呢,你敢冒出来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接着便对着随行宫人道, “把她给我拖过来,一起杖责” 就在宫人们准备上前拉苏暄妍,苏暄妍正声道, “我看你们谁敢!她楚梵馨是采女,我也是!她有什么资格命令你们对我动手?” 听得苏暄妍的话,周围的人都愣了愣,“是啊,位份相同,这样做的确是不合规矩的” 见着自己好不容易立起来的威信快要消失,楚梵馨立即朗声道, “你也配和我论位份?我可是受过皇上宠幸的,不日便要受封,而你呢?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皇上才能想起后宫里有你这么个人,不过在那之前,我一定会好好地‘照顾照顾’你,毕竟你这份不屈的勇气与胆量,是值得好好嘉奖一番的” 楚梵馨满脸笑意,却让人看得发毛,阴森恐怖。 “我倒是很期待楚采女是怎样‘照顾’我的呢,不过在此之前我劝你还是好好解决下自己的麻烦吧” 苏暄妍一脸冷漠的说道, “麻烦?哈哈哈……,我能有什么麻烦?我有的是皇上给的无尽荣宠和光明前途,怎么可能会有麻烦呢?” 听了苏暄妍的话,楚梵馨只觉得好笑,她认为苏暄妍的脑子坏掉了,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哦?是吗?这位楚采女,你就没想过你拦截皇上,毁坏了皇后娘娘亲自筹办的赏花宴,会得罪不少人吗?你这样一个无礼且又不守宫规的人,就算皇后娘娘宽厚仁德,不予追究,其他娘娘呢?她们会容忍你这样的人带坏后宫风气吗?” 话及此处,苏暄妍抬手理了理额发,正了正身子,直直地看向楚梵馨。看着苏暄妍那双澄净的眼眸,楚梵馨微微有些愣住了,心中想到 “这件事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自己当时听那人说能帮自己的到皇上的宠幸,想也没多想就答应了她,当时只觉得百利而无一害,如今明白过来,已是身处险地了” 见着楚梵馨不说话,苏暄妍轻轻一笑,便又道, “你毁了赏花宴,得罪了后宫众人不算,现又在这里逾制责罚妃嫔,打了一个不够还想再打我,怎么?你是在瞧阎王爷到底能不能追得上你吗?” 原本还悠闲着打人取乐的楚梵馨这下坐不住了,身体也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再也没有了刚刚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无尽惶恐与不安,断断续续地反驳苏暄妍道, “不,不……会的,我还有皇上,皇上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的,谁都不可以” “哦?那你最好祈祷皇上不要厌了你,不然……啧啧” 苏暄妍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便径直走进了自己的宫室,不再理会众人。其余人听得苏暄妍的一番话,也顿悟了,也纷纷离去,和周采女相熟的人也搀扶起她进入宫室上药去了,独留楚采女和随侍她的宫人在一边面临内心无尽的折磨与对未来的担忧。 第12章 局势初显 听了苏暄妍的分析,楚梵馨在彻夜思索后,次日一早便跑到了长乐宫的宫门前,让宫人给独孤贵妃递消息进入,说是有重要事情求见贵妃。 独孤贵妃身边的掌事宫女绣月得了下面宫人的消息,就立马来到了贵妃殿中,道, “启禀贵妃,采女楚氏在宫外求见” “这个时候她怎么来了,不见,就说本宫昨日得了风寒,现下还不得起身,再去找两个太医过来装装样子” 独孤贵妃一边用着早膳,一边教着绣月如何打发了楚采女, “是,奴婢这就去回” 绣月向着独孤贵妃行了一礼,便退到殿外,到了宫院里,随手招了个小太监教给他独孤贵妃的说辞,就叫他给打发了楚采女。 绣月回到独孤贵妃身边交差时,独孤贵妃也不由得向她吐槽了楚采女几句, “本宫原就是看着她空有姿色而聪明全无,这才教了她在皇后的赏花宴上拦住皇上,好叫皇后在后宫众人面前丢脸” 绣月赶紧附和道, “她也算没让娘娘失望,半途截了皇上,让皇后在众人面前下了脸,大大地折损了皇后的威信” 绣月一边说着,一边接过伺候独孤贵妃进膳宫女手中的玉筷,给独孤贵妃布菜, “此事她是做得不错,不过……,本宫让她去出这个风头,原本就是让她去当活靶子,去招人恨,以全本宫在暗处布局、谋划的心思,” 说到此处,独孤贵妃喝了口长生粥,用绢帕拭了拭嘴角,接着又道, “本以为她能成功承宠于上,该还是有几分小聪明,未曾料到,竟是本宫太高看她了。” “如今她责打采女的事闹得宫里人尽皆知,还敢往本宫这里里跑,生怕别人猜不出是本宫在她身后,帮她出谋划策吗?还是说她想拉着本宫一起成为众矢之的呢?” “她哪有那样的城府,总不过是大错酿成,害怕责罚,特意来寻求娘娘的庇护罢了” 绣月瞧着独孤贵妃放下了汤匙,便又从一旁宫女的手中接过一盏茶杯,奉给独孤贵妃漱口,转身又朝着另一个宫女招手,其便上前跪下奉起了痰盂。待诸事完毕,独孤贵妃离桌,其他宫女收拾好桌子,有序退出殿去。绣月扶着独孤贵妃坐到了软榻上。 “只是这个人我还用得着,先放着她不管,吓唬吓唬她也好,让她以后不敢生出什么背叛本宫的心思,且先这么着吧” 待独孤贵妃说完后,绣月答了一声,便给独孤贵妃捶腿松快去了。 苏暄妍在自己住处用了早膳,就被上官瑾嫣邀至华音殿去观赏她新得的琉璃玉花。此花乃是民间技艺高超的大师,用各种颜色的人造水晶为原料,在一千多度的高温下烧制而成的,上官瑾嫣觉得是个稀罕物件儿,便找来苏暄妍一同赏鉴。 两人边赏边话起了宫里的八卦, “听人说你昨个儿耍了好大的威风,硬是活生生地把得宠的楚采女给怼地说不出话,倒是少见你这样不管不顾的时候” 上官宝林一边饮着茶,一边向苏暄妍说着关于她在宫里的传言, “原本是不打算说什么的,一是犯不上,二来也我也只想安生地在宫里过活,不愿得罪人,惹麻烦。可天不遂人愿,我不招惹他,却叫她招惹上我,无法,便只能有什么说什么了” 苏暄妍喝了一口茶,又接着说道, “总要她自顾不暇,便不会生了暗害旁人的心思” “你还是仔细些吧,我可是听说这位楚采女一早便去拜了长乐宫,保不齐她就脱了困,转头就来寻你的错儿了” 上官瑾嫣说给苏暄妍这件事,满眼担忧地看着她, “她也许只是单纯想拜会拜会独孤贵妃呢?眼下这情况,独孤贵妃未必肯帮她” 苏暄妍还是淡定得很,一点儿也不怕的样子。上官瑾嫣又接过她的话道, “你猜得不错,独孤贵妃并未见她,借口说着了风寒,不便见客,想来是为着远离是非,打消众人觉得她是楚采女靠山的嫌疑吧” 上官瑾嫣向苏暄妍分析着自己的看法, “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原本独孤贵妃大大方方地接见了楚采女的话,大家就算对楚采女去拜见她有什么猜测,也可以说成楚采女是去主动认罪,接着便做做样子处置一下楚采女,想来皇后等人也不会多说什么” 上官瑾嫣听着便点了点头,接过苏暄妍的话说道, “那独孤贵妃这特意地闭门不见,想与楚采女划清界限倒是显得她理亏,心虚了?” “正是这个道理” 苏暄妍赞同道上官瑾嫣的说法, “如此看来,这独孤贵妃与皇后怕是不睦以久,以至于才有了这场闹剧” 上官瑾嫣若有所思地对着苏暄妍说到,随即又叹了口气,便又说道, “我是逃不掉了,承了皇后娘娘的疼爱,晋封我为宝林,为着这恩,我便也是皇后这条船上的人了,日后少不得要跟独孤贵妃敌对,真是让人身不由己,无法选择” 听着上官瑾嫣的话,苏暄妍忙伸手牵住她,以示安慰,出口道, “皇后娘娘是中宫,亦是正统,好好跟着她,你未尝没有出路,当下你我在宫中毫无根基可言,依附强者而生才是上上之选,这样看来,与皇后同伍,未必不好” “你说得对,既入了宫,什么样的情况都该早就料到,选什么,做什么,扮什么样的角色,起什么样的作用那里又由得了咱们自己呢?” 上官瑾嫣有些无奈地感慨到,现在看来,已有位份的自己还不如做个向苏暄妍这样的边缘人,虽无权势,但自由度相比于自己还是要高上不少。 “你别多想了,这不还有我嘛,我怎么可能会眼睁睁地看着你掉入泥沼而不拉你呢?且放宽心吧” 苏暄妍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安慰上官瑾嫣了,并在心里暗下决心,好好留意宫中一切,争取保护好自己和上官瑾嫣。 第13章 旧案 好好安慰了上官瑾嫣一阵后,苏暄妍想着进宫许久,还不曾好好转转,又恰巧上官瑾嫣要去给皇后请安,于是她便一人去了自己没去过的地方逛了逛。 突然见着崔妃与张昭仪在一凉亭里说话,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走了上去,到凉亭台阶前,就双手放在叠放在右侧,道, “臣妾采女苏氏,给崔妃娘娘请安,给张昭仪请安,两位娘娘万福” “我们俩正想找人说说话儿呢,正巧你就来了,来,快过来坐下,给我们说说现在宫外都流行些什么,又有什么趣事儿” 瞧着来了个人,崔妃倒是热情地邀请苏暄妍与她们一同说话,张昭仪看了看苏暄妍,只是喝茶,并未说话, “是” 苏暄妍答了一声,便踏上台阶,向她们走去。近了,崔妃直接示意苏暄妍坐下说话,苏暄妍又行一礼,这才坐下。旁边的宫人很知礼数地为苏暄妍奉上了茶, “听得宫人们提起,昨日是你在紫兰台狠狠的教训了楚采女?,说得她一愣一愣的,毫无招架之力” 苏暄妍这才坐下,那头张昭仪便开口询问道。崔妃也是饶有兴趣地看向了苏暄妍, “臣妾不过是觉得周采女无辜,加之楚采女的无端指摘,所以一时气恼,在言语上便有些放浪,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还请娘娘责罚” 苏暄妍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跪了下去。瞧着这样,崔妃忙道, “这是做什么?你快些起来吧” 又向旁边的宫人道, “还不快把苏采女给搀起来” 一旁的宫人轻柔地扶着苏暄妍,让苏暄妍坐上了石凳, “本宫与张昭仪并无责怪你的意思,那楚采女为人处事实在是有欠妥当,别说你了,就连本宫也不喜欢,这女子三纲五常之礼,是极重要的,她初入宫廷便让后宫众人下不来台,谈何德,言,容,功?是属狂悖之徒,由同为采女的你劝谏一二,是再合适不过了” 崔妃是对苏暄妍的做法很满意的,本来当初楚采女闹出这么个事,皇后,崔妃,张昭仪她们不便为着此事去责罚楚采女,又不能置之不理,听之任之,让她带坏了风气。琢磨来琢磨去,苏暄妍倒给了楚采女教训,数了错处。崔妃就不由觉得苏暄妍是个很明理,守规矩的,心里自然就高看她几分, “娘娘抬爱了,不过是天理昭昭,公道人人敬持罢了,也属臣妾份内之事” 苏暄妍明白身为高位妃嫔的无奈,没人处置楚采女,还有两个重要的原因崔妃没有说出来,第一则是她们不想冒着触怒于上的风险,第二则是楚采女背后之人不明,倒不如先静观其变。后宫的女人就没有不聪明的,苏暄妍此时倒也不得不与她们虚与委蛇,做些好糊弄的样子, “好了,难得和姐姐清闲一会子,倒叫这个不懂深浅的小蹄子扰了兴致,快不提她了罢” 张昭仪原就是故意提起苏暄妍和楚采女两人的事,瞧瞧这苏采女又是个怎么样的人,如今心下便是有了个大致了解,便不想纠着这事一直聊了,就作势去说其他的了。三人又聊了好一阵子,瞧着日头就要午时了,三人这才作罢,便准备各自回宫了。由于崔妃所在的景阳宫与紫兰台是同一个方向,苏暄妍便随着崔妃一起走的。就在崔妃一众人往宫殿方向行进了一会儿,苏暄妍就闻到了空气中杏花的香气,就看见一棵开满杏花的大树斜着从一宫殿里冒了出来,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朵洁白的云,半依在宫殿里。苏暄妍实在是好奇这样的景色,便询问崔妃, “崔妃娘娘,不知那处有着杏花村的宫殿是哪一位娘娘在居住,能否允去我叨扰一二呢?” 崔妃闻言,脸色变了变,转头就对着一众宫女太监道, “都停下吧,本宫与苏采女有要事相商,你们就先回去吧。秋晨你去前方守着,别让人打搅了本宫与苏采女谈话” 秋晨是崔妃身边的掌事宫女,听得崔妃旨意,众宫人行了礼,道了声, “是” 见此,苏暄妍的心中不由得更好奇了。崔妃见着一众宫人都走远了,才拉过苏暄妍道, “怎么本宫才夸了你聪明,这会子又犯傻了,后宫里面是最忌讳话多的,不该看的不看,不该问的也别问,这才能保你小命长久” “臣妾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和娘娘这样温和的人在一起,便多了些信任,少了些猜忌” 苏暄妍知道崔妃说这话是为着她好,便有意的说些好听的, “你呀!” 崔妃无奈的摇了摇头,便道, “其实给你说明了也好,若是将来你问及旁人,被有心之人利用,因着此事或被罚或被贬都是不值当的” 崔妃转头看向那宫殿,缓缓道, “其实,宫里稍微伺候皇上久一点的人都知道,现在的这位皇后并不是皇上的原配妻子,在皇上当年还是亲王的时候,先皇后给还是亲王的皇上娶王妃是杨太尉之女-杨婉素” “杨婉素?” 苏暄妍头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有些不解地说道, “只是如今后宫里头似乎并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娘娘” 崔妃听了苏暄妍的话,点了点头道, “是的,如今宫里头的嫔妃中的确没有她,” “那这位娘娘是薨了?” 苏暄妍又小声问道, “也没有” 崔妃看着苏暄妍越来越迷惑的神情道, “她在皇上继位后就请旨退下皇后之位,从此封宫不出,老死宫中” “啊?这是为什么?皇上与皇后有什么不和吗?为什么会闹成这样?是因为朝政?” 苏暄妍听了崔妃的话更加不能理解,按着可能性的缘由,苏暄妍觉得大概是因为朝政的缘故才会这样。 “你说得没错,的确是因为朝政” 崔妃肯定了苏暄妍的回答,又叹了口气,接着道, “你可曾听说过前朝杨太尉通敌一案?当年此案闹得沸沸扬扬,人人自危,天下动荡,乃是整个李朝牵连最广,处置官员最多的一件大案,上到皇室宗亲,下到平民百姓,无一不为此 第14章 故事 苏暄妍听得崔妃的措辞用语,瞧得她神情肃穆,便努力地在头脑里搜寻有关此事的记忆,不多时,便一边往崔妃边上绕,作思考模样,一边说道, “若说年幼时有什么记得住的,便也是约莫我七八岁左右时,有一阵子父亲格外的奇怪,每日上朝时要与母亲和我话别许久,就像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样,等到晚上回来时,又有着虚惊一场的如获罪释之感。每日间父亲离家后,母亲便让家仆栓上门,死守着院子,外面会时不时地传来妇女和孩童的啼哭声,更有甚者,还会传来兵戈铁甲,马蹄打杀之声……” 说及此处,苏暄妍原本已是背对崔妃的身体,忽有猛地转了过来,道, “难不成,这与那杨太尉通敌一案有关?” “听着你的描述,本宫想十有八九就是那件事了” 崔妃给了苏暄妍答复, “可这个案子又与那王妃不愿继位皇后,入主中宫有什么关系?” 苏暄妍又对崔妃抛出疑问, “有关系!因为这杨太尉便是那位王妃的亲父” 崔妃点明了他们关系, “也就是说那位王妃是因着父亲拖累的关系才没有当上皇后的?也不对呀,您不是说她是自愿放弃后位的吗?难道还有其他原因?” 苏暄妍顺着崔妃的话开始了自己的猜测。崔妃不答,自顾自地又接着说了起来, “当年杨太尉通敌叛国之罪到底如何,是确有其事还是遭人陷害,本宫也不得知,本宫只知道先皇因此事急火攻心,药石无灵,没过多久便驾崩了。皇上登上宝座后,此案已是到了末尾结案的时候了。因着王妃是杨太尉之女,前朝以独孤丞相为首,后宫以太后为首,都反对皇上立那原配为后” “虽说那位王妃无辜,可为着皇家颜面与平息非议,太后与独孤丞相之流所做之事倒也无可厚非” 苏暄妍仔细思考了那时局面,对着崔妃说道。崔妃定了定神,又说, “可是皇上对那位杨太尉之女极其情重,更是在朝堂上放出话来说-要么她为后庭主,我为前朝皇,要么她为牢狱妇,我为流走夫,并让众大臣自己决定,只将结果告与他就行” “事已至此,众大臣为着山河社稷,不得不作罢。可此时,那位王妃却又跪在大明宫外,口口声声喊到自己父亲冤枉,全族冤枉,她的父亲是被有心之人栽赃陷害的,并且她已握有证据。可此时的皇上一心只想了结此案,不愿再过多纠结此事,便劝说着让太尉之女放弃此事” 苏暄妍听着便道, “她哪里肯,毕竟事关自己的父母亲族,满族的冤屈等着她去洗刷,去辩白,她自是不会答应的” 崔妃点点头道, “不错,王妃不肯放弃。眼见着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前朝后宫又要掀起无边血雨,太后只得命令皇上处死杨婉素,以定人心” “依着皇上之前的态度,怎么会答应” 苏暄妍判断道, “皇上自然不肯答应,于是太后就自行出宫,去了大慈恩寺礼佛,如今十年已过,还是不肯回来,而那位杨太尉之女,因着皇上不肯重查她爹的案子,也不肯承后位,自请封宫于半裳云影,非死不出” 听到此处,苏暄妍算是全部明白了,道, “所以刚刚看到的那开满杏花的宫殿就是半裳云影了?” “是的,自从封宫以后,除了皇上让专门的宫人照看外,再也无人进去,也无人出来” 崔妃带着稍显落寞的语气向苏暄妍说道。 “这种是非对错难分难解之事,都有自己的难处与不得已,真是叫人无从帮话” 苏暄妍也不免地将自己代入他们各自的立场,觉得即便是她也无法作出什么其他选择,便也只是感慨道,接着便听到崔妃说, “行了,本宫将此事告知采女,是希望采女以后能心里有个底,不要再问不该问的问题,若是因为些陈年旧事而搭上自己的性命,可不是不值当?苏采女就全当是听了个故事吧,也别拿出去说了,算是本宫和你之间的小秘密。本宫刚想起还有点事,就不陪你走了,你且先行退下吧” “是,臣妾告退” 这崔妃突然就变成这样了,苏暄妍心里也暗暗地猜到了几分,怕是忆起旧人,心情悲怆了几分,于是便行礼告退。 “娘娘” 见着苏暄妍离去,刚才望风的掌事宫女秋晨来到崔妃身旁,一边搀这崔妃往景阳宫走去,一边向崔妃道, “娘娘为何要给苏采女提这个事,若是被有心之人告诉皇上,就不怕皇上责罚您吗?” 说着,秋晨还向周围望了望,生怕刚刚有遗漏,有人听到了崔妃与苏暄妍的谈话。 “怕什么?大不了本宫也落得个和婉素姐姐一样的下场,从此封宫景阳不出便是!” 崔妃倒是看得十分淡然,丝毫不畏惧地答道, “娘娘,您这样做值得吗?年少时的姐妹之情,在娘娘眼中就如此重要?比这天家富贵和自己性命还重要?” 秋晨不解地问着崔妃, “性命如何能与一个相知相解的知己相论?更别说天家富贵了,岂不是诋毁了‘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的真言?” 崔妃笑答,转而又说道 “希望本宫没有看错人,这位苏采女必会成为婉素姐姐摆脱困境的重要影响者,如此,倒也不枉我今日所为了” “娘娘” 秋晨有些担忧自家主子,只要碰到与杨太尉之女有关的事或物,自家主子的情绪就十分低沉,沉溺在痛苦中久久不能释怀。 崔妃带着秋晨,走到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崔妃望着半裳云影的方向,喃喃道, “苏采女很不一般,我的直觉告诉我,她一定会对姐姐您离开此处有所助力。我自是应该为你多多谋划,方才不负你我姐妹多年相知相伴的情分,希望你我今生还有再相见的机会,夏日听蝉鸣纳凉,小扇轻摇,冬日坐窗前赏雪,围话家常,如同往常一样” 秋晨一点都不明白自己主子怎么就跟这位杨太尉之女如此要好, 第15章 算旧账 傍晚,苏暄妍点了蜡烛,撑开窗户,在桌旁看书,或许是心不在焉,一直想着崔妃给她提起的杨婉素,苏暄妍一点儿也静不下心去看书, “唉~,这人生总是充满着不幸与意外,这曲折婉转,就是比着戏本子也是毫不逊色。本该继皇后的位子,成为天底下顶尊贵的女子,却在一夕之间,父母亲族尽灭,又与曾经的心头挚爱相背,海誓山盟如过眼云烟,如此境遇怎能不让人唏嘘万分” 苏暄妍自顾自地感慨道,更是对身为女子,在这世上谋求生存的不易作叹。就在她多愁善感之时,殊不知危险已悄悄地向她逼近。 次日一早,楚采女得太医确诊,号出喜脉的事就传遍了整个后宫。皇后原本因着楚采女承宠之后,皇上并未主动提及为楚采女晋升位份或是分置宫室,也因楚采女没有照着规矩在承宠次日来向皇后请安,就特意冷着楚采女,让她难堪,就没有为楚采女安排宫室和拨人伺候她。如今得了楚采女有了喜脉的消息,知道自己再这样子做就不成体统了,为着皇上的颜面和自己在后宫的信服力,也为着恶心一把独孤贵妃,便把楚采女安排进了长乐宫的偏室。 “皇后现在做事是越发独断了,居然不跟本宫商量,便随意地安排人进本宫的长乐宫,何曾把本宫放在眼中” 独孤贵妃知道得到消息后,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皇后已经晓喻后宫,容不得她反对,因此独孤贵妃便在长乐宫中发着气, “那楚采女本就是娘娘扶持的人,如今又得娘娘庇护怀有龙嗣,挪进咱们宫中不是正方便了咱们行事,有助于咱们谋划、商议吗?” 听得了绣月得话,气的独孤贵妃直接将手中的茶盏哐当一声掷在桌上, “蠢货,难道皇后她们安的什么心思你瞧不出吗?她们就算准了咱们会这样想才把人丢过来的” 瞧见自家主子动怒,一众在里间侍奉、打扫的宫女忙跪下。绣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求饶道, “娘娘恕罪,是奴婢愚钝,思虑不周,还请娘娘饶恕奴婢吧” 绣月一边磕头,一边喊着贵妃饶命,瞧得贵妃是越发狂躁。独孤贵妃接着怒道, “且不说如今那楚采女在宫里是个极其招人恨的存在,单是她怀有龙嗣一事便是众矢之的,如果她在本宫这里出了什么事,那本宫也是吃不了兜着走。如今皇后把这样一个烫手的山芋丢了过来,往后整个长乐宫还有何安宁可言?你倒好,还笑嘻嘻地去接着,真不知道该说了单纯还是愚蠢,还不滚下去!本宫瞧着心烦” “奴婢告退” 绣月被骂哭了,一退出殿门就往自己的房里跑了进去,院子里做事人刚刚听到贵妃大声训斥,又见着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哭着出来,就知道自家主子今日心情极差,因此做事都格外当心,也不敢轻声说话,默默地做着事。 不多时,楚采女就带着宫人和自己的物品从紫兰台搬进了长乐宫, “贵妃娘娘呢?去,通报贵妃娘娘,就说臣妾求见” 楚采女如今很是得意,自己并未因开罪皇后和处罚采女而受到皇上的任何苛责,反而还怀了皇嗣,进了独孤贵妃的宫中,这桩桩件件看起来都是那般的和美,幸福,让她整个人从前几日的惶恐不安,草木皆兵之中解脱出来。在宫里行走时,昂头挺胸,到处招摇过市,却也无人说她什么。 刚进长乐宫的宫门,就看着些个宫女忙前忙后地动弄着宫中事务,对着她的到来也只是行了个礼便又接着忙了。楚采女觉得自己如今入了长乐宫,也算是这些宫人名义上的主子了。且前几次她来拜见都没有见着独孤贵妃,想来便是下面的这些个宫人阳奉阴违,并未真正的向上禀报,不然,自己也不至于次次都见不着贵妃。心里念着种种原因,便对着这些宫女没了以往谦卑讨好的样子,颐指气使地让她们去禀告贵妃, “贵妃娘娘,楚采女已在殿前候着了” 进来的宫女恭敬地禀报着, “知道了,让她的人把西偏殿的那间宫室收拾出来给她居住吧,让她不必进来谢恩了,改明儿个都安置了,本宫再与她细聊” 独孤贵妃还是心有怨气,想着要是皇后把这楚采女安排到张蓁蓁的宫里该有多好,这样自己就能天天看到她们两个因争风吃醋而闹得不可开交,互相看对方不顺眼,那才叫痛快。想来想去,觉着此时也不适宜跟楚采女闹僵,便只得作罢,让她住了进来。 “住就住进来吧,不过就是以后院子里热闹了些,皇后她们没有证据说是本宫指使楚梵馨去截皇上的,就算心里猜出了些东西也不能把本宫怎么样,索性先看着” 独孤贵妃喃喃道。 西偏殿飞霞景刚收拾出来没多久,楚采女才在收拾好的殿里坐了会儿,皇上晋楚采女为宝林的旨意就传了来,接着便是各宫为着讨皇上的好,送来了各种珍品,以示关爱之意,而这些更加铸就了楚梵馨内心的膨胀,觉得其他人也不过尔尔,就在她赏玩着各处赠下的奇珍异玩时,看到了上官瑾嫣送来的一对上等羊脂白玉镯,看着礼单落款这些宝林上官氏,便问道, “这个上官宝林便是皇后赏花宴的魁首了?也就是和那天言语讽刺我的那位苏采女是好姐妹的那位上官宝林?” “回禀宝林,确实就是那位上官上官宝林” 身边的宫人回道, “有意思,她不送这份礼,我还记不起我与那苏采女还有笔帐没算完呢,如今,凭着我今时今日的身份与地位,也该好好地将此事了解一番了” 楚梵馨一边将上官瑾嫣送来的玉镯戴在手腕上,一边用着轻蔑的语气说着她与苏暄妍的旧仇,面目阴暗,令人发麻。 第16章 旨意 这一日,皇上来到长乐宫中看望怀孕的楚宝林,瞧得她面容有些厌厌的,没什么精神,便拉过她的手问道, “怎么,是在这里住得不舒服吗?还是底下的人不伺候得不用心,精神头怎么这样差?” “皇上体恤,臣妾在这儿,贵妃娘娘很是照顾,下边的宫人也伺候得非常周全,只是……” 瞧得楚宝林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一旁陪侍皇上的独孤贵妃就知道,这女人要作妖了,独孤贵妃也只是静静地看着楚宝林,一边看一边等着听她到底要说些什么。 “但说无妨,你是有身子的人,要求多些,也是应该的” 得了皇上的鼓励,楚宝林装作十分为难的样子说, “臣妾自知不够聪慧,平日里言语行事又都不够得体,臣妾便想着为了避免以后再出现上次那种惹得满宫非议的事,皇上要不还是让个心思巧妙,看事通透之人到我身边儿来?如此即可以解我心结,还可以时刻提醒我,别错了规矩,岂不是两全其美?” “倒是个可行的法子,你能这样想,足见你是真心悔过,那你可有什么中意的人选吗?” 皇上听得了楚宝林的话倒是非常满意,觉得她除了平日里的娇憨跋扈,也是有些优点的,便很认真地询问着楚宝林的想法。楚宝林继续装作难以言说的样子,回着皇上, “这,臣妾心中觉得有一人非常合适,就是不知道皇上愿不愿意。臣妾当日在苏采女的言语提醒之下,才知道自己对皇后和其他采女所犯下的大错,后悔之余,也常常惋惜,若是自己身边有个如同苏采女这般的人,那臣妾往后自然就不会再做那些有失身份的事了” “你的意思是让苏采女过来伺候你?” 皇上听出了楚宝林的言外之意,直截了当地问她, “都是同一拨入宫的姐妹,哪里来什么伺候不伺候的话,只是想让苏采女过来我身边,多多提点警醒我罢了,皇上,您就答应我吧” 楚宝林说完,就开始向皇上撒娇。听完了楚宝林的话,独孤贵妃心里暗暗地道, “这个女人还真是猖狂得可以,竟然想着让同为妃嫔的苏采女来伺候她,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真是作死,不过倒是符合自己的心意,本宫要的就是她在后宫里仗着皇上的宠爱为所欲为,让整个后宫里的人都嫉妒她,议论她才好” 独孤贵妃本不想说什么的,可又不得不装装样子,若是皇后听得此事,知晓自己没有阻止楚梵馨犯错,不纠正她的行为,少不得要念叨,便装作不情愿地开口道, “楚宝林逾矩了,那苏采女虽然未得皇上宠幸,却也是个正儿八经的皇妃,八品位份,若是调过来伺候你,这怕是不像话吧?且这后宫众人又该如何看待你?又如何看待皇上了?岂不是又要乱了分寸?” 听了独孤贵妃的话,楚宝林只当她是在嫉妒自己如此得宠,也不改变心意,孩子气般地往皇上怀里扑去,还委屈道, “臣妾就算再无知也不敢让苏妹妹来伺候我,只是想让苏妹妹来做个伴而已,怎么就能让人曲解地这么厉害” 瞧着楚宝林这个模样,正中独孤贵妃下怀, “你就狂吧,你越狂本宫越开心,本宫还担心你畏手畏脚地不敢得罪人呢?届时还需自己加把火。你这样行为举止,倒是让本宫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 独孤贵妃也不再说什么了,她本就是在皇上面前做做样子,倒不真希望楚梵馨能听进去自己的话,毕竟楚梵馨这样行事是有利于自己的计划的,至于其他的,她都懒得管了,随她去作吧。 “好好好,朕依着你,朕依着你,都听你的,可别呕气哭闹了,影响了小皇子可如何是好?” 瞧得两人这样,独孤贵妃便起身,朝着皇上盈盈一礼,道, “臣妾臣妾来时宫中给楚宝林整备了养气安胎的补药,此时怕是差不多了,臣妾就先去看看,待会子就给楚宝林送过来,便先行告退了” “去吧” 待皇上答复后,独孤贵妃便退了下去,出了飞霞景,独孤贵妃一脸气定神闲地往主殿走去,眼里脸上的得意,嘲讽之意清晰可见。 这边,苏暄妍和上官瑾嫣正在御花园里闲逛,便见着皇上身边的太监便领着旨意,来到苏暄妍这边宣读。 听完了旨意,上官瑾嫣整个人半天都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忙起身问到要走的太监, “大监还请留步” 闻言,静忠公公,回头朝着上官瑾嫣俯了俯身子,问道, “不知上官宝林还有何吩咐?” “皇上下这道旨意是特意地让苏采女去服侍楚宝林吗?这未免也太……” 就在上官瑾嫣想说未免太荒唐的时候,静忠公公打断了她, “宝林还请慎言” 意识到自己差点说错话,对上不尊,上官瑾嫣也是顿了顿,随即又有些替苏暄妍打抱不平地说道, “苏采女好歹也是八品位份的妃嫔,即便是皇后,也从未召过采女近身服侍,楚宝林一个六品妃嫔,这样做未免也太不成规矩了” 苏暄妍拉了拉上官瑾嫣,示意她别再说下去,可愤怒上头的上官瑾嫣哪里肯,还是直接把心中所想当着静忠公公的面说了出来, “宝林也别生气,这是皇上的意思,在这后宫里头,皇上就是天!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便是以往没有这样的先例,皇上也能开这个例,上官宝林还是服从得好,不然,别说苏采女了,恐怕您也得要受牵连不是” 话一说完,静忠公公就带着乌泱泱的一堆人走了,只留下苏暄妍和上官瑾嫣两人在这份旨意中久久不能回神。 “你别难过了,想来那楚宝林也不过是为着上次我当着众人驳了她的面子,如今才千方百计地刁难于我,也算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且放宽心吧,我能应对得来的” 苏暄妍安慰着上官瑾嫣,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担心,本来让你去伺候那楚宝林便已是天大的侮辱,何况知晓她没安好心,你过去的 第17章 被辱 接过了旨意后,苏暄妍就回到紫兰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往长乐宫去了。刚进长乐宫,便有宫女上前给苏暄妍行礼道, “苏采女安,奴婢叫做新巧,奉贵妃娘娘旨意,特在此恭候采女” “有劳你了” 苏暄妍回道, “苏采女,贵妃知道您要搬过来,早就让人把长乐宫东偏殿落云涧给收拾出来了,又从娘娘自己的宫人中拨下来了奴婢们两个宫女供您使唤” 说到此处,只见新巧朝着后面一个宫女一招手,另一名宫女便走上前来。接着新巧又说道, “奴婢已经跟您认识过了,这个是芳卉,之前是在贵妃手底下是负责小厨房里的事,今后便和奴婢一起侍奉您了” “奴婢芳卉见过苏采女,给苏采女请安” 后边这个宫女怯生生的,不过听得她在贵妃的小厨房里当过差,想必平日里是极少有机会在外面走动的,也就不怪她一副胆小的样子了, “不必多礼,你们与我今日也算是正式的相识了,虽不知你我主仆之情能延续到几时,但只要咱们一天是主仆,我必会尽一天主子的义务,护你们周全,还望你们也也多多地协助我,牢记自己的本分,恪尽职守才好” 听得苏暄妍的话,两位宫女一边往下跪一边忙应道, “奴婢自当忠心侍主” “好了,都起来吧,咱们都进殿里去吧,以免打扰到贵妃娘娘和楚宝林休息” 苏暄妍说完便带头往落云涧里走去,两个宫女识趣地拎着苏暄妍带来的包袱,跟在苏暄妍身后,走进了落云涧。 “苏采女已经搬进落云涧了?” 午睡醒来的独孤贵妃还有些许睡意,在宫女们伺候梳妆后,就坐在贵妃榻上,懒洋洋地问着正给贵妃上茶的绣月, “午后便已经搬进来了,如今已在东偏殿安置好了,想必不多时就会来拜见娘娘的” 绣月话还未落音,外边的宫女便进来殿里,向独孤贵妃行礼道, “启禀娘娘,苏采女求见” “说曹操曹操就到,宣进来吧” 独孤贵妃一边说着,一边正了正身子,理了理仪容。不多时便见着个宫女,将一个着青色绣花缎面宫装的女子领了进来, “臣妾采女苏暄妍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万安” 这是苏暄妍第一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独孤贵妃,便仔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全身都紧绷着,不敢出一点儿错。行礼也是行的跪拜大礼,毕竟不知这位独孤贵妃的是个怎么样脾性的人,初次见面,给对方留下一个好的第一印象是极其重要的。 “嗯,起来吧” 独孤贵妃仔细地打量着苏暄妍,瞧了许久,就只得出个中规中矩的结论,长相,出身,身段都算不得出众。但见着言谈举止,贵妃倒是觉得她也还不错,便也没叫苏暄妍在地上多跪,就让她起身了。 “谢娘娘” 苏暄妍听得贵妃让自己起身,便道了谢,就起来了, “赐坐” 一旁的宫女搬来个凳子放在苏暄妍身后,苏暄妍又道了声谢,这才坐下。 “皇上下旨让你搬来长乐宫,主要是想找个人陪楚宝林聊聊天,说说话,旁的也就没什么了,本来这些是本宫也可以代劳的,不过……” 话到此处,独孤贵妃对着苏暄妍笑了笑,又接着道, “本宫到底是年长你们几岁,楚宝林怕是也和我聊不到一起去,恰巧皇上又闻得你通情达理,进退有度,这才下旨让你来给孕中的楚宝林做个伴” “臣妾自当不负圣上和娘娘美意,与楚宝林好好相处,助她平安产子” 见着苏暄妍对答得体,知情识趣,到也放心不少,本来一个楚梵馨就已经够让她头大的了,要是再来一个没脑子的人,长乐宫要成什么样子?此时的独孤贵妃一心扑在如何对付张昭仪身上,自然不希望因为其他事情而分心。 拜见过独孤贵妃后,苏暄妍带着新巧去到了长乐宫的西偏殿-飞霞景,进门就瞧见楚梵馨斜躺在一张放了软垫的贵妃榻上,一旁的宫女还在忙不迭地伺候着茶水与瓜果,糕点,看得苏暄妍很是无语,心里道, “这人在家里是怎么养的?脑子不够精光也就算了,连基本的仪容都没有,敢把这样的人送进宫中,她的父母也真是心大” 纵使心中有万般鄙夷,苏暄妍仍不得不上前给楚宝林行礼, “臣妾采女苏氏,给楚宝林请安” 楚宝林就跟没听到一样,继续斜躺着,吃着宫女们递到嘴边的吃食, “臣妾采女苏氏,给楚宝林请安” 瞧得榻上之人没做任何反应,苏暄妍不得不又出声复述了请安的话, 依旧丝毫不动,苏暄妍忍了忍正准备再一次请安,这时楚梵馨慢悠悠地从榻上正起了身子,一副阴狠的样子对着苏暄妍说道, “我知道你来了,怎么,看不出来我特地的再找你麻烦吗?我就是想让你跪着,不想让你起来,即便你再说多少次,我都不会让你平身的” “所以呢?这算是你报复我的一种手段吗?这会让我觉得是我高估你了的” 苏暄妍并不因楚梵馨的话感到半分害怕,她也明白,像楚梵馨这样喜形于色之人,除了会找她些不痛快以外,其他的肮脏,卑鄙的手段她也想不出来,倒也不十分害怕了。 “瞧瞧,又是这副表情,你是觉得所有事情都在自己掌握之中吗?苏暄妍,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啊?” 楚宝林看着明知道自己会为难苏暄妍,而苏暄妍还是不在意,这就让她觉得自己被轻视了,联想到那天苏暄妍当着一众人前教训自己的样子,便有些不管不顾了,直接一巴掌对着苏暄妍扇了过去。新巧见状想阻止,却被楚宝林让人给制服跪在地上不能动,新巧忙喊到, “楚宝林,您不能这样!” 不顾新巧的阻止,楚梵馨一巴掌重重的扇在了苏暄妍的脸上,苏暄妍的脸上立马显出了五个手指印。脸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感,苏暄妍立马变得愤怒了起来,怒目的对着楚梵馨正声道, “你就只会 第18章 私聊 “是啊,我就是只会用蛮力,那又如何呢?管他蛮力不蛮力的,只要能让你们这些贱人们过的不舒坦,我都不介意” 楚梵馨走到苏暄妍边上,用手抬起苏暄妍的下巴,恶狠狠地说道, 瞧得眼前之人已完全不再装了,露出恶狠狠地的样子,苏暄妍反而淡定一笑,接着便起身,无视楚梵馨,径直坐上楚梵馨刚刚躺过的榻上,又伸手拿起盘中点心吃了起来, “不愧是有孕又得宠啊!这些个糕点可是比尚食局做的还要精细,味道还要香酥可口些!” 瞧着苏暄妍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中,还享用起自己的糕点,楚梵馨都快要气炸了,大叫道, “苏暄妍?你在干什么?你还真不是一般狂妄!” 楚梵馨跑到苏暄妍边儿上,一把打开苏暄妍伸向糕点的手, “我狂妄?我哪有你狂妄” 听着苏暄妍如此答话,楚梵馨啼笑皆非,问道, “我狂妄?你说说我怎么狂妄了?” 苏暄妍先是淡淡一笑,便又拿起一块点心,边吃边道,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不妨给你说说,不过……” 苏暄妍停住话语,看了看周围其他的宫人。楚梵馨很快便懂得了她的意思,朝着众宫人道, “我与苏采女有事相商,你们都出去候着吧” 楚梵馨话音一落,其他宫人便答了个是,行礼过后便转身去了殿外,唯有新巧还着急地望着苏暄妍。苏暄妍给了新巧一个放心、一切有我的眼神让她也出去,新巧只得默默地行了个礼,便也出去了。 “人都走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楚梵馨一脸不耐其烦的样子,催促着苏暄妍快点说,原本是不大在意的,结果倒是被苏暄妍这样神神秘秘的样子给勾起了兴趣,她现在很想知道苏暄妍要说什么。 “你知道这宫中嫔妃已经多久没有诞下过皇嗣了吗?” 苏暄妍一边喝着楚梵馨的果茶,一边慢悠悠地问着楚梵馨, “我怎么知道?这怀孕生子,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想来是她们福薄,有的人呢,被皇上宠幸过一两次,却缺乏运气,便没有怀上皇嗣,有的呢,压根儿连不到皇上的面都见不着,更别谈有孕了” 楚梵馨一脸不屑地答着苏暄妍,一边又从桌上拿过一个茶杯,自己给自己倒了茶喝, “你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我来之前就问过太医院的人,他们告诉我,你是这五年来宫中第一个怀有皇嗣的妃嫔。而在你之前,宫中最后一个怀孕的嫔妃便是徐婕妤,不过……,她并没有安全地生下那个皇嗣,在她怀了那个孩子六个月时,孩子没由来的就流掉了” 听苏暄妍说着这事,楚梵馨便也明白她想说什么了,便道, “你的意思是说后宫中有人在阻止妃嫔们为皇上开枝散叶?这怎么可能?谁敢做这样不要命的事?” 瞧着楚梵馨能够快速理解自己话的背后含义,苏暄妍心里也觉得楚梵馨还算是没有蠢到不可救药,又继续道, “如果不是人为,那有何理由可以解释自皇上登基的第三年到如今,后宫嫔妃无一人有所出?” “这……,这也……” 看着楚梵馨半天都这不出来,苏暄妍有道, “皇上如今的身体也还算健壮,加之又有太医院为皇上调理身子,皇上这边便是没有问题的,而后宫中大多数宫嫔也都还在宜孕的年纪,那么……你就不觉得宫中近六年都没有宫妃有所出是一件怪事吗?” 楚梵馨越听苏暄妍的分析就越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但是想到自己身后还有独孤贵妃给自己做保障便仍旧嚣张道, “那有如何,就算宫中有人被其他阴险小人使了绊子,没能怀上皇上的孩子或是流了,那也不能代表我会有事,忘记告诉你了,我可和你们这些在后宫无所依靠之人不一样,我可是有一个非常得力的人可以依靠的” 楚梵馨想到自己有独孤贵妃可以依靠时,整个人都从刚刚的担心,害怕之中恢复了过来,神情,语气又变得高傲起来。 “你是说独孤贵妃吗?” 苏暄妍淡淡地答到, “你怎么知道的?你偷偷地跟过踪我?还是谁给你泄露的消息?” 楚梵馨听得苏暄妍知道自己最大的倚仗是独孤贵妃,便又从刚刚那狂妄的样子变得谨慎起来。苏暄妍白了她一眼,道 “呵呵呵,也就你自己觉的自己隐藏地很好,殊不知在这后宫中,但凡是个心思较细的人,早就知道你背后之人是谁了” “不可能!” 楚梵馨本还想继续反驳,转念一想,又不那么觉得此事难以置信,笑着说道, “知道便知道了,这样也省了我许多的麻烦,首先皇后,张昭仪之流,知道了皇上不去赏花宴是因为独孤贵妃在背后捣鬼,而我只是一个帮凶,想来也就不会太过为难我了。而你们,这群新入宫的人,知晓我的背后是独孤贵妃,便更应该少来招惹我,予我清净,这样看来,我倒是得了更多的好处呢” 苏暄妍笑了笑,道 “那你就没想过独孤贵妃为什么会帮你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不会天真的以为独孤贵妃于你无所图吧?” 继而,苏暄妍拉长声音,一副别有深意地样子又道, “你敢确定,让后宫众妃嫔都怀不上龙嗣之人不是你所依靠的这位独孤贵妃?她能轻而易举地把你送上皇上的龙床,想必,要把你拉下来也是容易的很” “你!” 楚梵馨很想反驳苏暄妍的话,但她仔细地想了一想,自己确实无从反对,因为她自己也清楚,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不会天真的以为独孤贵妃是瞧着你的脸蛋漂亮,身材纤细,从而生出怜爱之心,不忍叫你明珠暗投,这才将你带到陛下面前的吧?” “行了,说了这么多,你无非就是想提醒我我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进而来贬低我,让我受你的摆布罢了,别痴心妄想了,我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的” 第19章 交易 苏暄妍好想对着这个女子喊出一句-老是爱自作聪明真的不是一件好事!但是想着自己是来解决两人之间的矛盾的,又不是来激化矛盾的,而且不出意外的话,两人可能要相伴近一年左右的时间,再这样的境况下去的话,苏暄妍表示她真的吃不消的,便开口道, “我说刚刚那些话并不是为了让你觉得怎么怎么样,而是想说-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而且你我之间的矛盾也的确不是什么灭族之仇,不死不休的局面,以后两人也是要长久相处的,倒不如各退一步,以我当众人面让你难堪这件事为因,今日你打我一巴掌为果,让我们之间的恩怨就这样一笔勾销,从此互不侵扰,可好?” 楚梵馨听了苏暄妍的话陷入了沉思,而苏暄妍看着楚梵馨,觉得她的提议有戏,便又接着说, “在这后宫之中,各种各样的意外层出不穷,如果我们能够达成意识,相互照顾的话,说不定能够在这里博出自己的一片天地?而且如今你怀有龙嗣,被整个后宫所惦记,也确实需要盟友相互依靠,而在这盟友的选择上嘛,自然是实力相近的好” 楚梵馨对苏暄妍的话开始动心,她也知道自己于独孤贵妃而言,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工具罢了,随时都面临着可能被抛弃的风险。如今独孤贵妃肯依着她胡闹,不过是为着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和她想要利用自己达成某种目的罢了,一旦她的目的达成,恐怕自己和孩子都将遭到她的黑手,便有些心动地问道 “说了这么多,你呢?你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呢?像你说的那样,无利不起早,你应该也有某种目的吧?” 瞧得楚梵馨终于上道了,苏暄妍一边庆幸这楚梵馨没有蠢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一边缓缓道, “我自然有所求,我所求的很简单,只希望你能够在我陪同你生产的这些日子里互相理解,互相包容,不要找我的麻烦,我只是想过平静、不被人打搅的生活。既然我奉了皇上的旨意过来你这里,那么该我做的我都会尽力去做到,其他的便不希望有什么了” “好,我答应你,不过希望你说话算话,认真地护我母子平安” 楚梵馨最终下定决心答应了苏暄妍的“和谈”,其实说来说去,楚梵馨觉得自己是占了便宜的,毕竟相比自己不找苏暄妍的麻烦来说,苏暄妍要护着自己平安生下腹中胎儿的约定要更难!思来想去,本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想法,楚梵馨便答应了苏暄妍。 “好,如此,便请楚宝林记得自己的承诺了,咱们聊的时间也不短了,为着不让别人疑心,我就先告退了,有什么事你随时告知我便是” 苏暄妍解决了自己在长乐宫中最大的麻烦后,就觉得稍稍踏实下来了,随即便要告辞, “好的” 楚梵馨目送苏暄妍开了门,走出了殿门。 “采女,楚宝林没有把您怎么样吧?刚刚可吓坏奴婢了” 苏暄妍一出门,新巧便迎了过来,说着些担心她的话。本想告知新巧以后楚宝林都不会对她们这样了,可转念一想,这新巧到底是从独孤贵妃处出来的,保不齐是被独孤贵妃派来监视自己的,还是不要什么事都往外说得好,便找了个由头向新巧解释到说, “没事,有孕之人难免性格暴躁,情绪浮动大些,这也是正常的,刚刚我好好安慰了楚宝林一番,楚宝林也向我道了歉,说开了就没什么了,你不必放在心上,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了” 新巧听了苏暄妍的话,半信半疑地回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您与楚宝林说开了就好,奴婢刚刚还想着头一次见面就闹成这样,这往后还有一年的时光可怎么好,现下听采女您这样说,倒是放宽心了” “嗯,咱们回去吧,去瞧一瞧,芳卉给咱们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一想到好吃的,两人都不由得两眼放光,同时,也加快了脚步,往落云涧赶去。 这边崔妃和张昭仪得知了楚梵馨让皇上下令,叫了苏暄妍去伺候自己安胎,可把张昭仪气得不轻, “真是反了,谁没生过孩子啊?有谁怀个孩子怀得她那样贱人模样的?居然让了个采女亲自伺候,显着她了?” 瞧得张昭仪如此生气,崔妃只好一边安慰着她,一边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道, “想来是这些年后宫里少有皇子出生了,如此才格外紧着楚宝林些,与宫规上来说的确是不合适,但,若从皇上看重子嗣后代上来说,却也无可厚非” “这是子嗣不子嗣的问题吗?那楚梵馨先是在御花园截了皇上,导致皇后因着赏花宴而遭人非议,然后又是在紫兰台逾矩杖责宫嫔,现在又作妖,一个六品妃嫔召了个八品妃嫔伺候,这些事搁那一件不是得处以重罪?她楚梵馨倒好,一点事也没有!” 听张昭仪有些歇斯底里得吵嚷着,崔妃也有点遭不住,不过崔妃倒是也能理解,毕竟,在楚梵馨承宠之前,整个后宫里最得宠的就是张昭仪了。可自从皇上宠幸了楚梵馨以后,张昭仪便不如以往了,即便现在楚梵馨有了孕,皇上也不怎么爱来张昭仪这里。这让张昭仪对楚梵馨格外的讨厌,不止一次的在皇宫和崔妃面前数落楚梵馨。也对将楚梵馨送皇上身边的独孤贵妃恨得咬牙切齿。 “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有些道理也该明白了,你与其在这里说着楚宝林的罪项,情绪难安,不如坦然接受,一个高位妃嫔老是揪着一个低位妃嫔不放,时间久了,别人也会对你有多言语的,白白坏了自己的声誉,死不亏得很?” 崔妃虽然能够理解张昭仪,可每次见着张昭仪,她都要念叨着楚梵馨的事,颇有些妒妇形象,崔妃也有些受不了了, “瞧好了吧,我定要好好收拾收拾那丫头,好叫她知道,这后宫里并非是她楚梵馨的天下” 张昭仪说着这些话,脸上升起了一阵毒辣,阴狠脸色。 第20章 说开 在突厥与李朝的边境之地,一队运押货物的驿使队伍正在烈日高阳下,拉着马,朝着契州境内的境互市监行去,突然,马队中一个四处观察的人朝着其他人喊到, “看!那边是不是有一个人!” 其他人纷纷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果真是个人!” 马队为首之人-罗正,乃是契州互市监监丞,八品官衔。瞧得有人晕倒在管道旁,不免心生警惕,朝着左边随从道, “你过去看看那人怎么了,其他人加强戒备,小心敌袭” 语罢,一个侍从便慢慢地走上前去,查看着晕倒之人的情况。探查好了后,便飞快赶到罗正面前,双手抱礼道, “启禀罗监丞,此人只是中暑晕倒了,想来是缺水,又加之曝晒在烈阳之下导致的” “没有其他的情况了?” 罗监丞坐在马上,又仔细地望了望周围,十分小心的确认着是否有突厥人的埋伏, “回禀罗监丞,周围没有其他的埋伏” 刚刚去探查周围的士兵回来禀道, “也是那人命不该绝,遇到了我们,如此,就将他扶进马车里,再给他用些水,等到了契州互市监再做打算吧” 得了自家长官的首可,一士兵将这晕倒之人,扶进了马车,队伍又正常的往前行进着。 亭台上,苏暄妍,上官瑾嫣,楚梵馨三人并坐在石桌旁,都不说话,气氛尴尬到令人窒息。本来苏暄妍是想给上官瑾嫣解释好了她与楚梵馨的事后再让她们见面的,不曾想,今日自己约上官瑾嫣在这里品茶说事,还没来得及开口说,楚梵馨也恰巧出现在了这里。楚梵馨以为自己和苏暄妍已经讲和,便打了招呼就自顾自地也坐了下来。上官瑾嫣瞧着楚梵馨这样不讲礼数,凡事以自己为中心,便生着气,不说话。于是就出现了刚才的那一幕。 瞧着这样下去不是个事,苏暄妍便只得怵怵开口, “嫣儿,我约你过来品茶就是想告诉你,我和梵馨已经讲和了,往后大家同在宫中,还需要多多扶持啊?” “你……” 上官瑾嫣本想开口说教苏暄妍一番,想问她为什么要自甘堕落,与这个不懂礼数,不重他人之人走得近?还想问她把自己放在了什么地方?自己在她心中可还算是挚友?可看到苏暄妍挤眉弄眼地示意自己留些情面,不要动怒之时,又不得不把要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其实上官瑾嫣也明白,如今苏暄妍的情况,自己又帮不上什么忙,与楚梵馨讲和,化干戈为玉帛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可一想到自己的好朋友突然就成与她人朝夕相伴之人,便觉得心里不平衡,于是上官瑾嫣就气鼓鼓的不说话,只闷头喝茶。 “这个样子是做给谁看呢?上官宝林可是瞧着我不顺眼?也是,争不过皇上的宠爱,如今自己的宫中好友也被我夺了去,心里是该有些愤恨不平!” 楚梵馨瞧着上官瑾嫣那个样子,倒是激起了女人之间的胜负欲,便故作高傲的拿话打压着上官瑾嫣。而听得楚梵馨挑衅自己,上官瑾嫣也不打算忍着了,以同样的姿态又加了些夸张的表情回道, “不是吧?我都听到了些什么?居然有人如此的恬不知耻,德行有亏,行事浪荡竟然成了自己可以在人前炫耀的资本,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你!” 楚梵馨听了上官瑾嫣的话,立马张牙舞爪地想向上官瑾嫣冲过去。上官瑾嫣倒是也不畏惧,做着样子,也要往楚梵馨这边过来。苏暄妍瞧得两人这样,便急忙起身走到两人之间,边拦着两人边道, “你们两人都冷静些,咋还能动上手呢?楚宝林,你别忘了自己还怀着皇嗣呢,你们还不停下,出了事咱们担待得起吗?” 闻言,要动手的两人瞬间冷静下来,此时的两人都是一阵后怕,要是刚刚真动起手来,说不定孩子就会掉,到那时两人怕是人头不保。 看着眼前两人冷静了下来,苏暄妍心里暂时缓了缓,有些拿两人没有办法的无力感,说, “不管以前咱们之间的关系是怎么样的,如今既然有可以相互扶持,共同进退的机会,为何不能一笑泯恩仇,让往事过去?何况咱们之间还没什么深仇大恨的,何必呢?” 听了苏暄妍的话,两人也只是坐着不说话。在苏暄妍的努力下,两人虽然仍旧没有给对方什么好脸色,但到底是顾及着苏暄妍的感受,一直到三人离开,气氛都是比较和谐的。 在苏暄妍和上官瑾嫣送楚梵馨进了长乐宫后,两人又一起在御花园逛了逛。瞧着上官瑾嫣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苏暄妍开解上官瑾嫣道, “怎么了,还在为我与楚梵馨谈和之事而生气呢?我真的也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的,不然她随便地作一作,我就得引颈受戮了” “我明白,也知晓你的不易,只是现在一时间接受不了罢了” 看着苏暄妍心怀歉疚的样子,上官瑾嫣忙给她解释到, “你有你的不得已,我也有我自己的坚守,我可以体谅你的不得已,将心比心,你也不能让我放弃我的坚守,至于那楚梵馨……,既然你已与他她讲和,那么我自然不会再找她麻烦,让你难堪” “我就知道我家嫣儿最好了,人美心善,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人,我爱死你了” 苏暄妍听了上官瑾嫣的话,就紧紧的抱住上官瑾嫣,一边夸一边用劲儿地把头往她身上左右来回的擦,弄的上官瑾嫣直发痒,笑得不成个样子, “行了,你快停下来……哈哈哈哈……你快停下来……哈哈哈哈哈……” 上官瑾嫣一边想把苏暄妍推开,一边又是在是被她弄的笑个不停,说话都断断续续的。好在没一会儿苏暄妍自觉的放开了上官瑾嫣,这才让上官瑾嫣看起来没刚才又笑又叫的癫狂样了。上官瑾嫣脱离了苏暄妍的怀抱,转手就狠狠地拍了苏暄妍的手臂一下,娇嗔道, “你呀,老是这么不正经,真不知道你给楚梵馨灌了什么迷 第21章 小插曲 苏暄妍和上官瑾嫣并未因楚梵馨的事儿而闹别扭,反而因为这次事情,两人都从另外一个方面了解了彼此。无论哪种感情,只有共同患过难,经历得起挫折,挑战,磨练,情感才能更加坚固,心与心之间的距离才会更近。 一晃眼,时间就临近中秋了,后宫里头摆的些个盆景观植什么的也多是菊花,金茶,木槿一类的,加之风中又时不时地传来桂花的香味,天高气清,爽朗的感觉袭人而来。 这一日,皇后在凤仪宫中将后宫所有的妃嫔都召集了过来,想着听取各妃嫔对于此次中秋夜宴的想法和提议。这本来和苏暄妍一个没有承过宠的采女是没有什么事的,崔妃借口苏暄妍为楚梵馨肚子里的龙嗣有功,且苏暄妍又搬离了紫兰台住进了长乐宫,若不召她也过来,便显得她两边不是,处境尴尬,如此想来,皇后便也是召了苏暄妍同去。 来的路上,苏暄妍就遇到了之前在紫兰殿中相熟的几人,得知苏暄妍现下是准备前往皇后的凤仪宫中,商讨中秋夜宴。霎时间,面前众人神色各异,都将自己的心思浮在了脸上。一个着素青色宫装,墨发白颜,身形柔美的女子先对着苏示好道, “苏姐姐大喜,早先是上官姐姐舞姿出众,力败一众宫妃采女,得皇后青睐,被皇后娘娘封为宝林。后又有楚姐姐聪慧过人,细察上意,服侍伺候,深得皇上心意,也被皇上封为宝林。如今看来,姐姐怕是要继她俩之后,成为我们这些姐妹中第三位升位份之人,妹妹我在此先恭喜姐姐了” “姐姐可是错意了?不过是皇后瞧着我被大家撇在一边,无人问津,这才可怜我,赏我个脸面去各位娘娘面前说说话,哪里就得宠了?这去与不去原该怎样就还是怎样,原本就不是拿的这个意思” 苏暄妍觉得这些人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压根儿就没得宠,以为在后宫中多走动些,略微露露脸便是得宠,没搞清楚状况就一股脑儿地过来巴结,便只好自己说清楚,省的叫她们错估,来日里听闲话的也还是自己。 可这番说辞落在这几人耳朵里,便是苏暄妍如今有着倚仗了,便拿话堵她们,不屑得与她们交际。一位着白缎宫装的女子阴阳怪气道, “苏姐姐如今是不同了,就连着崔妃娘娘这样难得一见的贵人都对您十分称赞,替您在皇后娘娘面前多说好话,平日里交好的人之中,最差的也是楚宝林和上官宝林,如此想来,我们这些人定是入不了您的眼了” 听着这样的语气说着这样的话,苏暄妍原本柔和有礼的脸庞立刻变得生疏严肃起来,想着不便多事,也还是强压怒意,淡淡道, “时间差不多了,我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苏暄妍说完便转身走了,丝毫不理会其他人的错愕。 “神气什么啊?不就是比我们会盘算,会巴结人吗?瞧她那轻狂劲儿,让人看了直恶心” “就是,一开始和上官宝林姐妹长姐美短的,看着倒还像是那么回事,结果呢?没过多久就耍心机,玩手段,又舔着楚宝林,不知怎么说服楚宝林,让皇上下旨指她去侍奉龙胎,还以着采女的身份进了长乐宫,这样的本事你我可是穷尽一生都学不来的” “你不说这个还好,一个八品准宫妃,为着荣宠,像个丫鬟似的去给人端茶倒水,伏低做小,这样的人即便来日真的有了发达之日,也是人家同过自己的努力挣来的,是她应得的,咱们倒是应该向她看齐” “哈哈哈哈哈” 苏暄妍在前头走着,后边这嘲讽,讥笑的话就跟风一样的往她这边飘了过来,让苏暄妍觉得既羞耻又生气,只能任由那几人大声诋毁着自己。突然,后方响起了两道响亮的掌掴声。苏暄妍转头看去,楚梵馨带着些宫人正站在刚刚那嚼舌根的人群前,瞧着样子,苏暄妍边猜出刚刚那两下掌掴声是楚梵馨打的,便忙走回去。 “你们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编排起人来是一样一样的,怎么,创作才能如此突出,难不成以往在家是专门拜过说书人为师?还是说家学渊源使然?” 楚梵馨用左手按了按右手,想来是刚刚右手正反两面都扇了人,力道也大,手便有些疼,即使如此,也不忘开口奚落这些人, “楚宝林安,楚宝林恕罪” 这群采女看着苏暄妍离去的方向一个劲儿的疯狂讽刺着,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蹦,以排遣自己心中对上官瑾嫣和楚梵馨的嫉妒,正说着劲头上,根本没注意到楚梵馨走到了身后,那些话便原原本本的都被楚梵馨听了个正着。楚梵馨倒不是能容忍别人骑在自己头上拉屎的人,当即便一手扶着肚子,一边快步来到那两个正在羞辱苏暄妍的采女面前,伸手就打了,毫不犹豫。 “楚宝林!” 苏暄妍呼了一声,快步走到楚梵馨身边扶住她,看了看楚梵馨,却也一句话没说,知道她这样做也是想为自己讨公道,心里还有些许感动。 “还在看什么?还不滚,难道要我把你们罚入掖廷局吗?” 楚梵馨朝着众采女冷道, 闻言一众神情惶恐不安,身体瑟瑟发抖的采女便快速起身,行了个礼就往后走去, “等等” 闻言,众采女皆神色一怔,转过身来,觉得楚梵馨一定是改变了主意,并且准备好了恶毒的体罚方式来折磨她们,以报她们胡编乱造之仇,神色不由得紧张起来,忙不迭地跪下求饶。楚梵馨一步步地走近她们,用手缓缓抬起其中一个人的头,阴狠的对她们说道, “最近几日,皇后和其他的娘娘们都为着中秋夜宴忙得不可开交,若是你们因着这件小事去惊动,叨扰了她们,那可就怪不得我不留情面了,别给我耍心思,但凡我听到了点点风言风语,我只以为是你们说出去的就是,懂了吗?” “是” 众人都被楚梵馨吓得不成样子,用颤颤巍巍的声音答了楚梵馨,便如同见了鬼一样的 第22章 口舌 瞧着众人那神色慌张的狼狈样,楚梵馨又忽地笑出了声,转头对着苏暄妍道, “你不是挺能耐吗?怎么也会被几个装腔作势的草包给欺负?若不是我恰巧出现在这里,帮你解决她们,你是不是还得在一边忍气吞声装大度,扮贤良一边心里呕得要死” “往日里听得都是你的闲话,如今,风水轮流转,也该着了我” 苏暄妍一脸苦笑答着,体验过被人在舌尖唇口议论,倒也不计较楚梵馨的玩笑,顺着她的话说着。苏暄妍叹了口气又道, “刚刚听着她们的话,气的我直想打人泄愤,面对这样的事再好教养的人也很难做到不动怒,不生气吧?大家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也并没有哪里得罪过她们,怎么就能说出那些像刀子般的话,狠狠地往我身上扎” 苏暄妍搀着楚梵馨往凤仪宫方向走去,苏暄妍偷偷瞥了眼楚梵馨,又接着刚刚的话继续说道, “以前总觉得你为人不够稳重,动不动便用严刑峻法处置别人,便是为着别人的几句闲话,也闹得不可开交,有失礼义,不懂廉耻,持强凌弱,张扬跋扈几字便是我对你人品、教养的全部品评。如今到了自己这里,才明白有时持强者不一定是为了凌弱,而被霸凌者也不一定是真正的可怜人” “哈哈哈哈,我说你这是怎么了?被她们聒噪几句就变得如此多愁善感?那样的你可不配和我结盟!我要的可是旗鼓相当的,有理性,有自己认知的对手,而不是一个需要不断的从自身找问题,以此来获得别人的认可之人” 楚梵馨倒是不希望苏暄妍太过纠结这些,人生得意须尽欢,该你狂时就得狂,若自己努力的往高处爬,向着权力巅峰迈进后,还要遭受比自己地位低的小人羞辱,那还要这些权力,地位有什么用?所以,敢招惹她楚梵馨的,她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知道了,虽然你的话冷冰冰的,不过我还是得谢谢你” 两人一边说,一边就到了皇后的凤仪宫。刚进凤仪宫的宫门,苏暄妍就看到皇后的宫院里排排列列地站满了宫人。瞧得苏暄妍疑惑不解地看着满院宫人,楚梵馨开口解释道, “皇后娘娘每日丑时便起身了,梳妆洗漱完完毕后,便得开始处理宫中各处的事宜,一些诸如宫外的采买,各处物什的分配,开销,宫人的去处,一些宴会的具体事项等事下面的人都得呈给皇后过目,得了皇后首肯,方可执行。而你现在看到的这些人,每一人都是带着文书,准备让皇后娘娘细查,并作出最终决策的” “这样多人?那不知皇后娘娘得处理到什么时候了?” 苏暄妍看着不下两百人的院子,不由得觉得当皇后也太累人了,这一天天的下来,可怎么受的了。 “也还好,除了约时间和我们这些宫嫔会谈,午时用膳和午休以外,大约是要处理到傍晚的,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久了,便习惯了” 楚梵馨到不觉得这有什么累人的,毕竟在其位而谋其事,作为中宫,一国之母,享受无比尊崇的地位与至高权力的同时,必然是得付出些什么的,老天爷是公平的,得了什么就会失去什么,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会越多。 在院中众人的注视下,苏暄妍和楚梵馨两人进入了凤仪宫的主殿。 “臣妾宝林楚氏” “臣妾采女苏氏” “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安” 两人进入主殿,宫中受召嫔妃都已经到了,苏暄妍两人也是因着路上遇到点事,这才掐着时间点给皇后请安。不待皇后发话,张昭仪便开口道, “如今有宠有孕的便娇纵得没边儿了,得要皇后娘娘和本宫这么些人坐着等你,且皇后娘娘平日里也不常常召见,好容易这召一回,楚梵馨和苏采女竟也还晚到,也太不将皇后娘娘的召令当回事了,真是好不懂规矩” 苏暄妍听着张昭仪的话,便知道对方是特意的来找茬,即便以自己的身份不便在此处说话,也还是想解释一番,刚想开口,便听得楚梵馨道, “臣妾和苏采女为着皇后娘娘的召见,为着向皇后娘娘表示敬意,也是早早地便出了宫门,只是……” 楚梵馨故作迟疑不决的样子,有带了些幸福小女人的模样接着说, “走到御花园处,便感觉腹中不适,臣妾初为人母,也没有什么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有些害怕,便拉着苏采女在长廊那里坐了坐。想着毕竟事关皇嗣,皇后娘娘又向来体恤下人,慈悲宽宥,定然不会因着这事而怪罪。如今昭仪娘娘紧追此事,严厉非常,臣妾实在感知罪劣深重,若往后再出现身体不适,胎儿不安的情况,也必定坚持赶来,不让昭仪娘娘久待” 听着楚梵馨的话,苏暄妍心里很是为她担忧。她的这番说辞,既说了皇后仁厚大度,必然不会计较自己晚到失礼,堵住了皇后。又说了张昭仪一味的找自己麻烦,不顾自己身怀龙嗣,找自己麻烦,而且以后自己若是真为了赶时间,腹中皇嗣出了问题就是张昭仪的责任了。这样一开口便开罪了两人,着实让苏暄妍为她捏了把汗。 “你!” 张昭仪听了楚梵馨的话,手一拍身边的茶桌,人突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半天没有说出来什么。 “张昭仪,在皇后娘娘面前行为举止还是该依着些规矩的,你这样又拍桌子,又跳起身的……,未免也太不成体统了,如何能给下面的妹妹们以身作则呢?” 独孤贵妃看着张昭仪被楚梵馨急成这样,心里倒是非常爽快,也幽幽地说话暗讽她。同时,也觉得自己扶持楚梵馨去分张昭仪的宠爱,激怒张昭仪的法子是明智的。 “好了,都是小事,自家姐妹何必为这些而大动干戈,也不怕底下的宫人人看了笑话” 皇后出言结束了这场闹剧,再放任她们说下去,还指不定要闹成什么样子,皇后可没心情去理会她们之间的事,如果不是为着 第23章 安宁公主 瞧得众人都安静了下来,不再吵嚷,皇后沉了沉气,开口道, “今日召各位姐妹们前来凤仪宫来,一是为着中秋夜宴,想听听在坐的各位有些什么好的意见,二来……” 皇后停了停,又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前些时日,边关守卫送回急报,说是突厥毗伽可汗有意与我朝化干戈为玉帛,从此两帮累世通好,互通有无,结为友国,皇上听了急报,连夜召了独孤丞相等一众大臣商议,最终定下在我朝与突厥交境的汾阴,接见突厥可汗,两国和战谈判” “那陛下什么时候启程前往山西汾阴了?” 听了皇后的话,张昭仪最先反应过来,忙又回问道皇后, “明日辰时三刻,从鸣凤门出发” 听完皇后的话,张昭仪整个人像只泄气的皮球样,身体晃晃地坐了下去,有些幽怨地道, “皇上不在,还费什么心思筹办中秋夜宴,办与办又有什么要紧的?” “虽然本宫与众姐妹一样,希望能与皇上一同过中秋,毕竟是个团圆的日子,皇上不在,总是会觉得空落落的,缺少些什么,不过……” 皇后将一众妃嫔的心里感受给说了出来,话锋一转又道, “本宫与你们皆不是普通人家的后庭妇人,在家国利益,百姓安定的面前,总是该做出正确的取舍,支持皇上的决定,不叫皇上牵挂,这才是作为皇家女子该有的典范” 听得此话,一众宫嫔站起身来,朝皇后行礼拜道, “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为皇上分忧,为天下女子做表率” 在皇后的凤仪宫中,苏暄妍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来是不想应付这一众自己得罪不起的女人,二来是自己的处境实在尴尬,不知用什么样的身份在面前说话。幸得皇上要移驾汾阴的消息吸引住了其他人的注意力,才不至于让自己在皇后宫中无地自容。 出了皇后宫中的大殿,苏暄妍,上官瑾嫣和楚梵馨三人走在所有妃嫔的最后边,忽的在外边那群乌泱泱的人群中看见几个着衣不凡的男子女子,不由得好奇问道, “他们是皇上的皇子,公主吗?怎么有些看着年纪比咱们都大上不少?” 上官瑾嫣回头朝着苏暄妍作了个嘘的手势,左右看了看,便小声道, “别乱说话,站在人群前头的那几人可是皇上的妹妹,尤其是领头的那位着紫缎凤凰祥云样式宫装的女子,那是安宁公主,当今太后的亲女,皇上的亲妹” 听得上官瑾嫣的话,苏暄妍便偷摸地打量着这位安宁公主。完美的骨相和流畅的面部轮廓使得那张白净无瑕的小脸极其工整美丽,再配上丹凤眼,和微微上翘,呈水滴状的鼻子,以及一张樱桃般红润的小嘴,整个人可以说是贵气非常。今日的安宁公主整体装造都是用的尊贵的紫色,头顶正中横排簪着用紫色的水晶,宝石做成的各种样式的花朵,并带有紫色晶石串起来,长短不一的流苏,两边对称着。又在两边的耳朵上方各梳出来一大股头发,互往两边绕过来,形成两个重和的半圆状,压住后边如墨色瀑布的长发。这两股盘发上有各有银制的束发节撑着头发,让这两股盘发,不至于软绵绵的搭在后脑勺上。 安宁公主身后的其他几位公主自然也是出落的亭亭玉立,花容月貌,不过有着安宁公主这样的美妙人儿在前打样,其他几位便自然被苏暄妍下意识地给忽略了。 察觉有人审视,安宁公主缓缓地移动着目光,停在了正往自己这边经过的苏暄妍三人身上。 眼前在三三两两宫人拥簇下的三人,左边的那位着绣有云雀花团粉锦宫装,即使小腹微微隆起,头饰略微简单,柔媚的脸蛋也迷的人移不开眼。右边的那位一身天蓝水仙缎面宫装,配以白色罗衣,蓝白披帛,头戴两边有长长垂饰的银制步摇冠,又在冠边簪些浅蓝色的花,整个人清丽得如同云天碧水,绿野远山,叫人见之便可忘却一切心底忧愁。中间的人倒是普通了些,绿衣简装,只唯多了些端庄感。 瞧得装束样貌,年龄,以及近几日宫中的传言,安宁公主便猜出左边的是楚宝林,右边的是上官宝林,中间的便是与她们交好的苏采女。 四人并无开口交流,只是近了些的时候相互点了点头示意,苏暄妍三人便往安宁公主后走去,出了凤仪宫。 一到离凤仪宫远些的地方,苏暄妍便率先开口道, “刚刚那位安宁公主当真是美貌,以其姿容,就算是和你们两站一处,只怕一时间也是不好见出高下的” “有了这天底下一等一的出身,仪容相貌终究也只能沦为陪衬,你拿我们去比,只能是白叫我们两见绌了” 上官瑾嫣不由得感慨道,从自己在赏花宴上被晋封到现在,都已过去四个多月了,可是皇上一次也没召见过自己侍寝,慢慢地,也有了些气馁,自我怀疑的心态,更是将权力看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重些了。 “说这些没骨气的话干什么?她自有她的非凡之处,你我自有你我的,做甚要来相较一下?难不成比个高低好坏,面临的困难苦楚便能迎刃而解了?还不是徒增烦恼!” 听得上官瑾嫣的一腔深闺怨妇语气,楚梵馨便拿话来摆正上官瑾嫣的想法,既复合她的性子,又不让两人接着这话自怨自艾地聊下去。 苏暄妍瞧得自己的话没能给开个好头,反倒惹得上官瑾嫣有些自暴自弃的样子,也知道上官瑾嫣因为皇上的事而心有困顿,便也顺着楚梵馨的话安慰上官瑾嫣道, “你别灰心,万事开头难,就你这模样还怕没有盛宠的那天吗?你且放宽心,坐待来日” 上官瑾嫣长长地叹出口气,随后展颜道, “只不过是一时有感罢了,你们两不必做着这小心讨好的样子,倒让我觉得自己影响了你们,心有不安,于你们有愧……” “说这些干什么?咱们之间不用说这些” 上官瑾嫣还没说完,苏暄妍便打断 第24章 再遇安宁 或许是自己在人前流露出些许失态神情,又或许是因为刚刚的话引起苏暄妍两人照顾自己的情绪,上官瑾嫣匆匆地便向两人告了辞,不待两人反应,便往华音殿方向去了。 “嫣儿” 苏暄妍唤了声上官瑾嫣,却也没见她回头。瞧得上官瑾嫣如此失落,苏暄妍很想帮上官瑾嫣一把,可是自己从入宫到现在都没见过皇上一次,更是无从知晓皇上的爱好脾性,心有余而力不足。 求助的目光却看向了楚梵馨。楚梵馨本还疑惑苏暄妍投来目光的深意,略想了想,就懂了她的意思,冷哼了一下,开口道, “不就是想见皇上?想承宠吗?这种事对我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楚梵馨一边说着说话,一面又做出满脸高傲的样子,洋洋得意地摆起款儿来。 苏暄妍看了看楚梵馨,又看了看上官瑾嫣离去的方向,犹豫再三后说道, “虽说我也知道,这后宫里多一个人便少一份恩宠,尤其是像瑾嫣这样出众的女子,一旦得了皇上的青睐,对后宫的其他女人来说就是多了位劲敌,可我也还是希望你能帮帮她,就算是……” 苏暄妍的话还没有说完,楚梵馨便对她说道, “我也不是什么乐善好施的善男信女之流,我肯帮她获宠自有我的考量” 楚梵馨一手扶着肚子,一手牵着苏暄妍往长乐宫方向缓缓走去,边走边道, “如今我的身子越发笨重了,后头这几个月自然是不便再服侍在皇上左右。可这样一来,势必会给其他人钻了空子,届时,我平安产子后,又少不得要费些心力去夺宠,固宠,而这些事要做起来并非易事。倒不如卖她上官瑾嫣一个人情,想来日后她成功侍奉皇上身边时,也会念着我的好,帮一帮我” 听着楚梵馨的话,苏暄妍知道她的本意还是看在自己的份儿上想帮一下上官瑾嫣,可用这种顾及自己感受的借口,倒是让苏暄妍心里暖暖的,感动得很, “知道你是面冷心热,不希望让我和上官瑾嫣欠你人情才这么说的,若你真有这种想法,紫兰台的那些采女们哪个不是比瑾嫣更好的选择?你捧瑾嫣上位,自己也是担了风险的,不过是为着我们心安,才说得如此云淡风轻的” 苏暄妍直接将楚梵馨藏在暗处的好意都提到了明面儿上来,倒是让楚梵馨有些无所适从,有些局促,只好装做沉脸道, “什么为着你们心安,我做这些都是为了我自己,你别在那里瞎感动” “好好好,都是为了你自己” 看得出来,楚梵馨并不适合说些肉麻的话,苏暄妍索性便依着她,但还是非常郑重地道了声谢谢。 楚梵馨想赶快转移话题,便说道, “明日皇上就要去汾阴与突厥可汗和议,这来去和停留的时间加在一起,怕是怎么着也得十多天,这十几天就好好地让上官瑾嫣准备着吧,我也会将一些伺候皇上的注意事项一一交付与她的,有备才能无患嘛” “行,都听你的,稍晚些的时候我便告诉瑾嫣,让她也有个心理准备” 苏暄妍开心地回答着楚梵馨。两人边走边聊,不一会儿就到了长乐宫。 虽然已经入了秋,可是午后的太阳仍旧毒辣,逼得苏暄妍去找上官瑾嫣的时间不得不一推再推。好不容易才挨到日近西山,热度降了些许,苏暄妍立马往华音殿赶去。 路过集贤殿书院时,见着安宁公主从里头抱着副画出来,两人面对面地走近,苏暄妍也不好装作没瞧见,这样做也太失礼了,便只能上前朝着安宁公主公主俯身行礼,道 “臣妾采女苏氏,给安宁公主请安” 照着宫里的规矩,后宫的妃嫔只有位份到了三品的时候,也就是九嫔,方才不必向皇上的兄弟姐妹们行礼,而苏暄妍这样的采女位份,是根本不够看,便只能恭敬地行礼。 “起来吧” 安宁公主用手抚摸了下手中的画轴,便让苏暄妍平了身。苏暄妍起身后看着安宁公主手中的画卷道, “敢问公主手中拿的可是绘画名家展子虔的《寒江冷月图》?” “你怎么知道本宫手中的画便是?” 安宁公主有些好奇地问道, “只是瞧见此画是以白色木质为轴,靠得近些的时候,又隐约地闻着些沉香味道,如此想来,这木质画轴便该是用白奇楠制成的” 瞧得安宁公主十分认真地想听听自己猜测的原因,苏暄妍便说出了自己发现,推断的点 “而现存的名家字画中,能被皇家收有且用白奇楠作轴的画,应该只有《寒江冷月图》了” “苏采女的学识当真渊博,本宫也是以往在集贤殿书院游览时,无意发现了此画。得院中贤者介绍才得知此画各处精妙。而苏采女一眼便能看出,鉴赏能力可见非同一般” 安宁公主倒是真的佩服苏暄妍的学识储备,居然连这个几乎没有什么人知道的东西都能通过一些细节,辨别出来,不由得让她高看苏暄妍两眼。 “公主缪赞了,只是……” 瞧着苏暄妍欲言又止得样子,安宁公主又在兴头上,便让她不必顾及,有话直说。 得了安宁公主的肯定,苏暄妍便开口问道, “这副画绘得是深冬寒月,游人独处江边思念远方亲人的场景,尽有孤寂,萧瑟,落寞之意。而公主出身高贵,自小也是金枝玉叶般养护着的,怎么会对这画情有独钟呢?” 苏暄妍的确是有些好奇,像安宁公主这样的皇家女子,喜爱的不应该是些富丽堂皇,奢靡华贵,精美绝伦,且寓意极好的画作吗?哪里会喜欢这种全然相悖的东西。 “苏采女的看法未免有些刻板了,谁说皇家女子所喜爱的必须都得是价值非凡,千金难求之物?而且画技意境的高妙之处哪里是由所绘之物珍贵与否来评高低?未免太浅薄了些” 安宁公主也不恼苏暄妍的问话,只是淡淡的解释了下, “是臣妾无知了” 苏暄妍听得安宁公主的话,像是请罪一般的答了声。 第25章 联手 苏暄妍与安宁公主围绕着鉴画心得又聊了好些时候,若不是心里记挂着上官瑾嫣的事,苏暄妍还真想和安宁公主这样聊下去。 辞别了安宁公主,苏暄妍就往华音殿去了。上官瑾嫣这时正在用着小厨房奉上来的土贡梅煎,酸酸甜甜的,又清爽,又消暑。 “宝林,苏采女来了” 上官瑾嫣旁边伺候的云儿禀报道。上官瑾嫣听着苏暄妍来了,便立马让人请她进来,又转过头对着个宫女说道, “快去看看小厨房里还有些什么吃食,饮水,都拿些来,苏采女这个时候来定是没有用过膳的,可不得又饿又渴” “是” 宫女答应了声就出去了,正赶上苏暄妍进殿。一进殿上官瑾嫣就拉着苏暄妍一同坐在了榻上,瞧着苏暄妍浑身热得红红的样子,上官瑾嫣有些心疼地道, “瞧你一头的汗,这外边的日头将将落下,余热还未散去,你也不顾惜着自己的身子,在这个时候往外跑” “也还好,我专门等着太阳不那么毒的时候才从长乐宫里出来的,而且这都快要中秋了,白日里温度是热些,可傍晚时分还倒还好” 苏暄妍两人说着,下头的宫人就将些糕点,凉饮给端了上来, “椰香糯米兹,松子百合酥,茯苓糕还有小火慢熬的银耳莲子羹,这些个东西既清热又养容的,这个时候做来吃倒是合宜得很” 上官瑾嫣一盘盘地介绍着这些吃食,又拿了一块茯苓糕递给苏暄妍,待苏暄妍接过吃起来后,便道, “我才用了晚膳不久你便过来了,估摸着你是没有用过的,吃些点心也好填填肚子” “一顿不吃也饿不坏,只是想着你昨日去得匆匆,心里终究是有些担心,便过来看看” 苏暄妍一边吃些点心,一边和上官瑾嫣说着自己对她的担忧,一块点心吃完,苏暄妍吞吞吐吐地说着自己来的目的, “嫣儿,我不知道你对皇上的宠爱是怎么看待的,是为了在后宫里求个心安,还是想凭恩宠在这后宫里有自己的一番天地……” 苏暄妍虽然略带犹豫,但还是慢慢地将自己与楚梵馨的谈话内容说给了她听, “既然我们是知己,姐妹,我能做的就只有无条件的支持你,在你需要时给你帮助。我在后宫里人微言轻,帮不上你什么忙,好在楚宝林是个可以助你一臂之力的人,待皇上从汾阴回朝后,她愿意帮你获得圣宠” “她竟肯?” 上官瑾嫣有些不相信地自问一句,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也不喜欢她,可与她相处得久了便觉得她人虽泼辣,做事欠缺些考虑,但终究还是个可以来往,信得过的人。这个事儿我也只是和你先商量一下,具体答不答应还得看你自己” 苏暄妍知道上官瑾嫣对楚梵馨仍旧心存芥蒂。成见这种东西在人心中来得快,去得慢,并非是旁人三言两语便可起作用的,还需要本人多多接触,去发现他人心善,美好的地方,才能慢慢地打消成见,接纳他人。 “若她真的肯帮我,我又怎么会拒绝?本以为皇后既抬举了我,封我为宝林,自然是愿意我跟着她的。没成想都过了这么久了,皇后也没在皇上面前提起我,让我侍寝。现下,我倒有些拿不定皇后对我是个什么意思” 上官瑾嫣说出了这些天自己在想的事,又接着说道, “不管皇后是如何想的,我也不该在坐以待毙,继续地等下去了。兵贵拙速,不尚巧迟。速则乘机,迟则生变。若是再等下去,难保不会发生异变。你且告诉楚宝林,我愿意与她联手” “好的,难为你能想得通,来得时候我还担心你会拒绝,让我为你们两个好一阵为难,如今你能这样想就好” 苏暄妍本以为上官瑾嫣会直接拒绝的,没想到这个提议这么快就被她给接受了,倒是也让苏暄妍舒了口气。 “既然事情已经有了决断,便就这么办吧,你且好好地准备着,待皇上回来的时候,梵馨便会想办法把你引到皇上跟前,其余的就还得靠你自己了” 苏暄妍也明白,上官瑾嫣虽然貌美,才情学识也不差,可被别人用计谋送上榻的和皇上自己带上榻的到底是不一样。若是让皇上觉得是有人特意安排上官瑾嫣去到皇上身边,反倒对上官瑾嫣不利,也许,这也是这么多天皇后都没有把上官瑾嫣引荐给皇上的原因之一。 两人有聊了些其他的,直到宫里快宵禁时苏暄妍才起身回了长乐宫。 中秋夜宴当天,皇上到底是没能在这日赶回来,由于皇上不在,宫里虽然也张灯结彩,精心布置了一番,可众人总是觉得有些清冷,没了往常过中秋时的热闹。 知道宫里的主子们都不开心,肚子里憋着一肚子的心酸苦楚,怅然忧愁,底下的宫人们平日里办事往来,也只得屏气敛声,警惕着触了哪位主子的霉头。整个宫廷里都没有过节日该有的热闹氛围,死气沉沉的。 中秋夜宴场上,皇后带着众位妃嫔把流程走了一遍,看了些歌舞,吃了月饼,放了孔明灯,就早早地散了场。 苏暄妍和上官瑾嫣还有楚梵馨三人觉得这样过得非常没有意思,便又去上官瑾嫣的华音殿继续过着中秋。三人喝着桂花酿,吃着各式的月饼和底下的宫人们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 “咱们这场景要是给皇后娘娘和独孤贵妃们看到,怕是得好好地责罚我们一番了” 上官瑾嫣刚喝完一杯桂花酿,便朝着两人说着自己此时的想法。 “好端端的,你提她们干什么?这不是故意来让我们扫兴嘛?自罚一杯!” 苏暄妍听得上官瑾嫣的话,装作不高兴,嚷着要上官瑾嫣自罚一杯,楚梵馨见状,也跟着起劲儿闹。无法,上官瑾嫣便道, “好好好,是我不对,咱们三的快活日子,提这些干什么?我自罚一杯” 说完,上官瑾嫣便一口就喝光了酒杯里的酒。难得见上官瑾嫣如此豪气的一面,苏暄妍两人直拍手为上官瑾嫣叫好。 第26章 谋划 中秋后两日,皇上回朝,后宫里好不容易的平静生活又回归到以往勾心斗角的日子里了。 长乐宫中,独孤贵妃正坐在漆桌上喝茶,绣月便轻悄悄地走近贵妃道, “娘娘,近日楚宝林,上官宝林和苏采女几人未免也走得太近了些,奴婢好几次都瞧见她们几人在上官宝林的华音殿里边儿,鬼鬼祟祟地谋划着什么,咱们是不是得让人盯着她们点儿?” “就这几个毛丫头能掀起多大的浪来?左右不过是商量着如何让皇上看上她们,进而好飞上枝头变凤凰罢了” 说着,独孤贵妃正了正自己的身子,用左手撑起头,右手拨弄着茶盖,慢悠悠地道, “她们这样做也好,也省得本宫费心思往皇上身边塞人了” 说到这里,独孤贵妃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看着绣月问道, “对了,最近张蓁蓁那个贱人怎么样了?瞧得楚梵馨如此得宠,她的日子想必是极其的不好过吧?” 听见贵妃问起,绣月忙将张昭仪的近况告知,道, “可不是吗,没有楚宝林以前,那张昭仪仗着自己有皇上的恩宠,是如何的不可一世,目空一切,从来不将后宫里的其他人当回事。如今有了怀有龙嗣的楚宝林,那张昭仪怕是牙后跟儿都快咬碎了” 瞧见自家主子听得张昭仪不好过而心情极好的样子,绣月恨不得现在知道所有张昭仪不好的事,并把这些事说出来哄自家主子开心。 “这不,皇上回来的时候,突厥可汗给进供了一些个美玉玛瑙和上好的皮子。皇上按着位份给各宫都赏了些,不过因着楚宝林的肚子,她的赏赐便要比其他的妃嫔要略多些。这事原本也是该的,可不知怎的传到了张昭仪那里,听说发了好大的气,把倾安宫里的用具陈设砸坏好些呢” “她那人极其善妒,做出这样的事也实属正常,不过咱们也该留意着些了,用楚宝林的盛宠刺激了她这么久,想来她也到了该还击的时候了” 独孤贵妃见着自己扶持的楚梵馨成功分张昭仪的宠,还是有些自得的。想到隐忍了许久的张昭仪应该快要对楚梵馨动手了,独孤贵妃就不由得更加开心,她可是一直留意着张昭仪的动向,一旦发现张昭仪做了什么迫害楚梵馨的事,她便能在第一时间拿下张昭仪,到皇上面前惩治她。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本宫的这个饵可是专门为她张蓁蓁制的呢,本宫就是要让楚梵馨在后宫里仗着皇上的宠爱为所欲为,不这样做,又怎么能够惹得她张蓁蓁出手对付楚梵馨,而本宫好在后面拿她的罪证呢?” 独孤贵妃说着,脸色便越来越阴狠,眸中透出的冷光犹如利剑般锋利,欲杀人于无形。独孤贵妃又慢慢开口道, “若是本宫没猜错的话,楚梵馨她们应该会捧那位上官宝林上位,呵呵呵…,就让她们去吧,若是她们成功,那张蓁蓁还指不定会气成什么样子。才出了个楚梵馨,接着又来一个上官瑾嫣,任她张蓁蓁再能忍,也没法接受新来的人一个个地骑在她头上。她越是愤怒出手就会越狠,而这对本宫来说也就会越有利” “那奴婢就先在这里,恭喜娘娘成功扳倒张昭仪了” 绣月一脸讨好地祝贺着独孤贵妃达成心意。 “好了,事成之后,本宫自不会少了你的好处,接下来让咱们的人好生留意着她们些吧” 独孤贵妃说完便对着绣月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 “奴婢告退” 绣月便朝着独孤贵妃行了礼,告退出了殿门。 而苏暄妍三人这边,正在为上官瑾嫣如何合理的出现在皇上面前而苦苦思考。按着楚梵馨的意思,是想两人多来飞霞景陪伴自己,皇上因这自己的肚子,总是会时不时地来看一看自己,届时苏暄妍两人无意中碰上皇上,既不会把上官瑾嫣想接近皇上的目的弄得太明显,如果皇上不喜欢上官瑾嫣的话也有退路。 可是上官瑾嫣却觉得这样做的几率也太小了,皇上大多都是近夜了才到后宫里头的嫔妃处歇息,日间皇上去哪里都是没有定数的,若只是一味得在楚梵馨处等着,谁知道什么时候能见着皇上,而且自己和苏暄妍也不能在日间一直待在楚梵馨处吧?这样也不方便。 苏暄妍听着两人的交谈,只觉得都有道理,又都有瑕疵。白白得了楚梵馨和上官宝林两人白眼。 “好了,你们两的方法都有可圈可点之处,不过弊处也十分明显。要我说还是这样的好,梵馨你在皇上来看你时让人通知一下我们。而我们这边呢就准备一点梵馨喜爱的吃食,在有人通知的时候给你送过来,这样既能见着皇上,也不会太突兀,你们觉得怎么样?” 苏暄妍向着两人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本来她是想让上官瑾嫣到皇上的经过处去跳舞来吸引皇上的。可转念一想,楚梵馨就是用的这个法子来获取圣心的,如今故技重施只怕效果不会太好。 “也只能这样了,其他的法子要么不能保证一定能见着皇上,要么接近皇上的目的太明显,这个法子虽没有什么亮眼处,但可行性还是很高的,瑾嫣你看看行得通不?” 楚梵馨倒是认可了苏暄妍的法子,毕竟行事没有风险才是重要的,若是风险太大,危及自己三人的生命,那就有点不值当了。 “既然你们已有定论了,那我便少数服从多数了,毕竟你们冒着风险行事也是为着我,总不好我固执己见,白白浪费了你们的心意” 上官瑾嫣知道两人都是诚心帮自己的,事成与不成还是次要的,总不能还未行事,便闹得分崩离析的,伤了几人的感情,那可真就不值当了,于是,便也听从了两人的建议,先这样做。若是不成,再想其他办法就是。 听得上官瑾嫣同意了这个办法,三人便定了下来,后面的几日便是静待楚梵馨的消息,而上官瑾嫣也得时时刻刻做好准备。 第27章 面圣 原本三人以为还要等上好些日子,才有机会实行计划,不想三人商议后的第四天,皇上午后在张昭仪处用过膳,便想着有些日子没见楚梵馨,便特的地绕了点路去看楚梵馨。得知皇上正在过来的路上,楚梵馨差人去告诉了苏暄妍。苏暄妍这边得了消息,又马不停蹄地去了华音殿,让上官瑾嫣按照计划的那样做准备。 “你说我们会成功吗?会不会皇上就不喜欢我这样的?咱们这样做反而让皇上不高兴” 上官瑾嫣一会儿在铜镜前描描妆,一会儿又理了理头发,钗饰。刚起身准备出去,又觉得衣裳不太合适,便去让人拿其他的衣装来。刚刚换好,又问苏暄妍和众宫人觉得怎么样,即便众人皆称赞她容貌倾城,身姿绰约,她仍旧有些不自信,在铜镜前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拨弄着身上的东西。 “瑾嫣,你这是怎么了?” 苏暄妍看着上官瑾嫣如此的紧张害怕,本也想劝她算了的,可转念一想,她所求的便是皇上的宠爱,如今机会近在咫尺,自己怎好劝她放弃。只好开口安慰道, “你不必如此紧张的,以你的姿容绝不会在梵馨之下,既然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你便也不会差。你现在能否得到皇上的宠爱最大的问题不是在皇上,而是在你” “在我?” 上官瑾嫣有些不理解地看着苏暄妍。苏暄妍又接着说道, “是的,如果你依旧这样担心害怕,不敢出去,那么今天见皇上的事只能不了了之。先不说咱们来回的通传所花费的时间了,就光是你梳妆打扮这里就去了不少时间。尽管梵馨会尽力地拖着皇上,可时间一久,皇上也会起疑心的,到时咱们的目的便会被人看出” 看着上官瑾嫣若有所思地定下心来,苏暄妍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担心自己入不了皇上的眼,也害怕失败后触怒于上,再不得承宠的机会,可是不管怎么样咱们都应该去试一试,去,可能成功可能失败,不去,就只有失败,你要想清楚” 听了苏暄妍的话,上官瑾嫣的脸上明显坚毅果敢了些,十分肯定地对着苏暄妍道, “我们出发吧,我想搏一搏,哪怕为了你们担得风险,我也该坚定地走出去,面见圣上” “好,我们立即出发” 说服了上官瑾嫣,苏暄妍带着些食盒就与上官瑾嫣两人往长乐宫里去了。刚到飞霞景外,守在外边的人便将两人给拦了下来, “公公容禀,昨个儿,楚宝林说是胃口不大好,想吃些酸的糕点,正巧上官宝林宫中有些山楂和酸枣,便给楚宝林做了些山楂糕和酸枣糕,现下特意送来的,还劳烦公公给楚宝林说一声” 苏暄妍按着计划好的把借口说给外边守着的人听,可是她也确实是低估了这些人的谨慎,毕竟皇上在里边,没有皇上的召见,其他人可没法随意进出。 守在外面的宫人先是直接拒绝了苏暄妍二人的提议,可想着若真是楚宝林要吃的东西,被自己给扣在外边了,皇上知道会不会责罚他?毕竟皇上现在最宝贝的就是楚宝林了,自己也犯不上死守着规矩,得罪了楚宝林。想明白了,便对着苏暄妍两人道, “奴才也做不得主,要不请两位在外边先候着,容奴才去通传一声,看看皇上是怎么个意思,再来决定两位是否能够进入?” “也好,那便有劳公公帮我们通传了” 那公公朝着苏暄妍两人行了个礼,便转身走进飞霞景为她两人通报去了。 里头的楚梵馨瞧着苏暄妍两人迟迟不来,还以为是有了什么变故,正想着要不要放皇上先走,以免自己挽着皇上不让走的事又在宫里被传成自己恃宠生娇,左右皇上行程。这时候,外边恰好进了个人通报,说外边有两位妃嫔,为她送了些点心来。知道是苏暄妍两人,楚梵馨便对着皇上说道, “想必是上官宝林和苏采女了,我也就是那么顺嘴一提,说自己孕中胃口不大好,想吃些酸甜的东西爽爽口,开开胃。不想她俩竟如此把我的话记在心里,倒真是难为了她们两,如此看重我” “即是为你送东西来,便叫她两进来吧,总是费了心思的,也不好连个面也不见就让人走的,天底下可不兴这样的道理” 皇上有些宠溺地看着楚梵馨说道。 “皇上说得是,臣妾也是这样想的,若是平常臣妾早就请她们进来了,如今皇上在这儿,臣妾就不敢自作主张,以免失了分寸,要是惹得皇上不高兴,以后不再喜欢臣妾可怎么好?” 瞧见皇上没有因为苏暄妍两人的到来而生疑,言语间也没有对此事反感,楚梵馨一颗悬着的心算是彻底地放下来了,与皇上谈话也恢复了往日里调皮的语气。 这边两人说着话,通报的奴才便将皇上让苏暄妍两人进去的旨意传出。苏暄妍和上官瑾嫣两人战战兢兢地走了进去,离着稍远的地方,苏暄妍和上官瑾嫣两人便跪拜了下去,道, “臣妾宝林上官瑾嫣” “臣妾采女苏暄妍”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谢皇上” 苏暄妍两人起身后,都把头埋地低低的,毕竟是头一次面圣,怎么敢打着胆子直直地瞅着皇上看。 瞧得两人呆呆的木在那里,楚梵馨看了看皇上,便朝着两人道, “听来禀报的人说,上官宝林和苏采女给我带了些山楂糕和酸枣糕来,我可是馋得很了,正巧皇上也在这里,一同尝尝可好?” 皇上听了先是点了点头,便忙对两人划了划手,喊到, “快快快,把东西摆放到桌上来,楚梵馨都等不及了” 得了皇上的指令,上官瑾嫣将食盒放在了桌子上,苏暄妍站在楚梵馨这边打开了食盒的盖子,上官瑾嫣站在皇上靠近皇上的那边把盒子里头的两碟子糕点给端了出来。苏暄妍凭着位置的利处,便偷偷摸摸地想看一下皇上的真颜。只见一个三十几的男子,剑眉星目,相貌堂堂,胸脯 第28章 实施 两人将东西摆好就退到一边去了,楚梵馨看着案桌上的糕点,虽是随便找的个借口,可如今倒是真的有些想吃,便伸手捏了一块送入口中,惊道, “这糕点还真是不错,酸甜的味道既适中,还特别醇厚” 楚梵馨往嘴里送进一块,又拿起了另一块,苏暄妍都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喜欢吃而非演戏。 “皇上也尝尝,这绝不会比尚食局做的点心差” 看着楚梵馨撒着欢地吃着点心,皇上也拿了一块,送进口中后便说, “做的口味的确和宫里的不一样,多了些清香,回甘的口感,也不似宫里酸枣糕的那般绵密,的确不错” “回禀皇上,这酸枣糕的做法是家里传的,和外边的做法有些不一样,里面加了些甘草粉和嫩竹汁液,所以口感与其他的酸枣糕有些差别” 上官瑾嫣听得两人的评价,即刻为两人解惑道, “你家里世代书香,朕独以为只是门风独特些,不想就连家中一些个吃食也与旁的不同,独有一番滋味,倒真是不错” 听得皇上的话,苏暄妍便想起自己初见上官瑾嫣时对她身世的猜想,即便后来两人亲密无间,情同姐妹,自己也没问过上官瑾嫣的事。如今听皇上这样一讲,倒是证实了自己先前的猜测。 “皇上缪赞了,臣妾愧不敢当” 上官瑾嫣听得皇上提及自己的府上,想必皇上对自己是有印象的,随后对这次的计划的成功也是多了几分信心。 “好了,既然有人陪你说话,又有美食供你享用,朕也可以安心地去处理公务了,朕在这里你们也拘束,便先离去,你们几人好好说会儿话” 皇上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往外走去。见此,苏暄妍三人也忙行礼道, “臣妾恭送皇上” 皇上走后,三人长舒一口气,都随便地坐了下来。 “皇上应该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吧?” 上官瑾嫣忙向两人问道。苏暄妍与楚梵馨两人互看一眼,苏暄妍道,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接下来便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也是,既然事情已了,我就先回去了,刚刚因为紧张出了一身的冷汗,我可得回去洗洗” 上官瑾嫣说完就辞别了苏暄妍两人,回了华音殿。瞧着上官瑾嫣的身影消失在了长乐宫中,苏暄妍才对着楚梵馨道, “刚才瑾嫣在这里我不好说,怕她担惊受怕,但我想,咱们这样拙劣的计谋皇上怕也是猜出了几分,只不过不好当面拆穿咱们而已,也或许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便让我们演完了这出戏” “是啊,本来皇上让你们进来时我是觉得皇上应该不会多想些什么,可刚刚见皇上对上官瑾嫣的事极其熟悉,便知道咱们的计谋已被识破” 楚梵馨淡淡地对着苏暄妍说着,她倒是没有过多的担心什么,一来自己目前最重要的事肚子里的孩子,有了孩子自己将来在宫中也算是有了依靠,二来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有些事情做了就不能太纠结,陷入没有意义地反思无异于自耗。 “可我感觉皇上对瑾嫣也是有些喜欢的,至少我刚刚看到皇上看向瑾嫣的眼中,是有些怜惜的,可为什么这几个月皇上都没有召幸过她呢?” 苏暄妍想着自己刚刚看到皇上看着上官瑾嫣的样子,十分确定在那威严,冷冽的目光下,有着丝丝缕缕地欣赏和喜爱的情愫在里头的。可后宫里的女人还有皇上得不到的吗?皇上又何必要隐忍对一个女子的喜爱,身为皇上,他还有什么需要顾及的事情吗? “行了,咱们也不必在这里没头没脑地乱猜了,若你看得没错的话,皇上最近就会召幸上官瑾嫣了,如此,也算是了了咱们的一件心事,至于以后的事,就边走边瞧着吧,出了事再说” 楚梵馨给苏暄妍说道, “你真的没有一点难过吗?” 苏暄妍问到楚梵馨。楚梵馨仍旧没有反应过来,追问着苏暄妍道, “什么?因为什么而难过?” “皇上啊!还能因为什么?这也算是你自己把自己的同床共枕之人推给别人,同为女子,我不信你能做到无动于衷,毫不在意” 看得楚梵馨的反应,苏暄妍倒是有些不理解,若是她喜爱,珍视的东西被别人染指了,即便这个别人是自己最最要好的朋友,她也没法做到淡然以对,不伤不悲。所以她才会一直确定楚梵馨是否是非常在意这件事,而非表面上那般云淡风轻的。 “我在不在意很重要吗?进宫前就知道以后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了,要和数不清的女人争夺一个男子的爱怜,也明白即便我费尽心思也没有办法让皇上的身边只有我一个女人,终身与我相伴。既然有些事非我之力所能及的,便也就不执着于此了” 楚梵馨继续吃着酸枣糕,边吃边道, “咱们宫里的女人最忌讳的便是将皇上的情爱看得太重,今日得了皇上一个眼神,明日就想得皇上的一句关怀,后日便又想着再得皇上的些许宠爱。久而久之,所取之物便会越来越多,要求也会越来越高。可咱们是没有办法要求皇上的,皇上愿意给咱们就接着,不愿意给咱们也只能忍着。可这人呐,贪心,一旦得不到自己所期望的,便会疯魔,做事也开始昧着良心,用尽下作手段去暗害那些同自己争夺皇上的女人。可这样又有什么意思呢?不愿将自己的心给你的是皇上,又不是其他人,即便没有其他人,皇上也还是不会爱你” “真是难为你了,竟然看得如此透彻” 苏暄妍听了楚梵馨的话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按理来说这话应该由像她这样至始至终没有为皇上动过一丝念头的人来说才合理,怎么倒是让楚梵馨这样一进宫就勾搭住皇上的人给说出来了?这样,倒是让苏暄妍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来安慰楚梵馨了。 “好了,今日就到这里吧,且看晚些时候皇上会不会召幸上官瑾嫣,若是召了也不辜负咱们的一番心思。若是没有,咱们再想些别 第29章 疑事 当日晚上,皇上便召了上官瑾嫣侍寝。刚用完晚膳的上官瑾嫣接到皇上身边的公公前来宣读自己侍寝的旨意,心里头暗暗地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苏暄妍和楚梵馨对于自己如此执着于皇帝的宠爱会是何看法,但自己却也有自己的不得已,不然她也不会费了那么多的心思入宫了。 “请宝林准备着吧,一会儿便会有带您去紫宸殿沐浴,随后您在殿中等着皇上过来即可” 来宣口谕的公公告知完上官瑾嫣侍奉皇上时的一些事项,流程,便行礼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又来了一波人接走了上官瑾嫣,去到紫宸殿沐浴。洗完后,上官瑾嫣便被宫女用被子裹了起来,宫女打开浴池门室,四个太监走进来将上官瑾嫣扛去了皇上的寝殿。 在倍受煎熬地等待中,上官瑾嫣又害怕又有些紧张,即便教导的嬷嬷已经将侍寝的一切事项都教给她了,她仍觉得有些不知所措。没过多久,皇上便进来了。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由于被被子裹着,上官瑾嫣也只是开了口,并无行礼。 “你等的久了吧?前头的折子批起来就没完没了的,又是些事关黎民百姓,社稷江山的大事,不好延迟不决,只得委屈你多等些时候了” 皇上坐在床沿边,看着上官瑾嫣说着话。上官瑾嫣想着现下这样的场景,不由得脸红心跳,额头也生出些细密的汗珠。 看得上官瑾嫣面色红润且娇嫩,在蜡烛微光的映衬下,这一些个汗珠有了些清晨露珠在阳光下的剔透之感,也使得上官瑾嫣那张如花朵般的美貌更显风韵。 不待再说些什么,皇上站起身来让宫人退去外裳,待宫人们服侍皇上上了床,放下了帘子,便走出殿外候着。留床幔里的两人赤裸交缠,媚色一片。 次日,上官瑾嫣昨日侍寝之事便是满宫皆知。 倾安宫中,张昭仪听了昨日是上官瑾嫣侍的寝,在宫中摔打着碗碟杯盏,还时不时地大声道, “一个楚梵馨也就算了,她有独孤芊芊那个贱人在后面给她做靠山,爬上皇上的龙床,本宫也就忍了。可她上官瑾嫣算什么?凭着副年轻的脸也敢抢本宫的东西了?” 由于楚梵馨在孕中,皇上身边又不能没人侍奉,所以皇上近日里多是到张昭仪处,也偶尔会去徐婕妤处。说到底,楚梵馨怀孕的这段时间得益的还是张昭仪。可如今自己才享受了几天以往独宠的日子,就又出了个上官瑾嫣来分她的宠,她怎能不生气。而且自从有了楚梵馨,皇上一连就是十几天不来自己宫中,若是这个上官瑾嫣也同楚梵馨一样受宠,那她以后能见着皇上的日子也就可想而知了。想到这些,张昭仪不由得更加火大,手边碰着什么东西就扔什么。宫里的宫人们也不敢阻拦,只跪在地上,叫着昭仪娘娘息怒。 “这样等着别人大快朵颐后,拾人所剩之物的日子本宫也是过够了,既然你们存心要让本宫过得不痛快,那也就别怪本宫对你们不留情了” 张昭仪说完便脸色狠辣地叫起锦织附耳听她吩咐。 “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准备” 听了张昭仪的话,锦织有些慌张和害怕,可再怎样害怕也不得不听从自家主子的差,好歹是服侍自家主子多年的奴婢,锦织对张昭仪的嫉妒心有多强,性格有多阴狠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若是自己敢说一个不字,恐怕自己绝不会见到明日的初阳,只能道,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办” 瞧着锦织出了门,张昭仪想着自己很快便能处理掉楚梵馨和上官瑾嫣这两个和她争夺皇上宠爱的人,顿时有了些许笑意在脸上, “你们两个也别怪本宫,若是你们只是偶尔侍奉一下皇上也就罢了,可若是人人都像你们这样,长久地霸占着皇上,那后宫里的其他人该怎么活?独宠的有本宫一人就够了” 这一日,苏暄妍和楚梵馨两人在太液池溿散步,为了能自在地说会儿话,两人就没让宫人跟着。苏暄妍边走便道, “太医说你如今怀着孕,得时不时地走动走动,既有利于腹中胎儿,也有利于你将来生产。恰巧又听闻这里的景色不错,便拉你过来了” “是该出来多走动些,如今身子重了,脚走着路也比以往吃力些,在宫中不是躺着就是靠着,身上软绵绵的,很不舒服。刚刚走了那么一会儿就快要坚持不住,这身子也太差了” 楚梵馨有些自嘲地说道。如今随着楚梵馨肚子里胎儿的月份越来越大,有些时候说话做事,便多了些一位母亲该有的温柔,娴静。 就在两人走着时,来了个太监对着两人行礼道, “奴才给楚宝林,苏采女请安” 两人只当他是有事禀告,也就没过于在意。楚梵馨道, “这位公公是有何事?” 那太监也不抬头,继续低着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道, “奴才是华音殿的,上官宝林有要事邀苏采女秘密相商,为着不引人注意才暗地里叫奴才带苏采女前去” “上官宝林可说了是什么事?很急吗?她人又在哪里?” 苏暄妍有些疑惑,上官瑾嫣能有什么要紧的事找自己?苏暄便带着些疑惑又问了下。 “采女只管跟着奴才去就是了,上官宝林只说是要事,具体的也没给奴才说,奴才也不知道” 苏暄妍望着上官瑾嫣,想了想便道, “既然瑾嫣这么说了,想必是确有要事,需我要先送你回去吗?或是找个人先陪着你?” “你且先去吧,难得来太液池一次,我想在这边上再坐一会儿。而且现在时候还早,若是你们商量完了,时间还早就过来,若是时间晚了,我自己回去便是” 楚梵馨不以为意,觉得宫中人来人往的,倒也不用苏暄妍时时刻刻地陪着,若自己真有需要,随便差几个宫人就行了。 “要不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吧,你一个人在这里我真的不放心” 苏暄妍仍旧劝着楚梵馨,希望能够先安置好 第30章 落水 苏暄妍跟着那公公走了一会儿,到一处殿前时,那位公公示意她进去,说上官瑾嫣在里面等她,说完话便走了。 苏暄妍推开门,走了进去。这里是一处空殿,虽然里面的各处也没有损坏,但院里陈了好些枯枝落叶,里头的花木也好久没有打理过了,都逸出到栏杆外边,影响到行人走的过道了。苏暄妍一边打量着这座宫室,一边叫着上官瑾嫣, “瑾嫣,瑾嫣,你在这里吗?” 苏暄妍又往里走,推开主殿的大门,门槛上的灰尘簌簌的往下掉, “咳咳……瑾嫣,瑾嫣你在这里吗?听到回答我啊?你再不出来我可就走了!” 苏暄妍在里面四处看了看,突然想起自己进来之前,殿门上的落尘没有人推开门时留有的手指印,院里的落叶上也并没有被人踩踏过的痕迹。如此想来,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存在诸多不合理的地方。心里暗道, “瑾嫣若真有事也不会撇开梵馨而专门和自己谈。就算是她有什么不得已的事,非要和自己单独谈,在这宫中还有哪里是比她自己所住的地方更安全,更能保证不被别人听到谈话内容的呢?” 苏暄妍越想越觉得此事古怪,忙地离开了此处,往太液池走去。 在太液池附近的时候,发现以前热热闹闹的太液池附近今日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和刚才那座宫殿一样的死寂,清冷。苏暄妍心里生出不好的念头,脚步也迈地比之前急了些。 刚进太液池的范围,在一处连廊拐角处,苏暄妍由于走得太急没有看到死角处也走来个人,以至于两人撞了个满怀,双双滚倒在地。待苏暄妍缓过神来,查看来人,发现正是上官瑾嫣,便惊道, “瑾嫣,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问起我来了?不是你派人叫我来此处有事相商吗?” 上官瑾嫣扶着额头,拉着一边的栏杆,一边站起身来,一边用疑惑的口气反问到苏暄妍。 “我有事找你相商?不是你派人找我说是有事相商吗?” 苏暄妍听了上官瑾嫣的话,连忙驳道。两人也都不是傻子,听得对方的话,便明白有人借用她们的名义,互相约出了对方。一个被约去了落破宫室,一个被人约来了太液池。 “真是可恶,到底是谁在捉弄咱们?叫我发现我定饶不了她!” 上官瑾嫣愤愤地说道。 “走,快和我进去” 苏暄妍不给上官瑾嫣说话的机会,直接拉着她的手往里走去。 “哎呀,你慢点,走那么快干嘛呀?” 上官瑾嫣被苏暄妍拉得直不起身子,好几次因踩在宫装的裙摆上而差点扑倒在地。 苏暄妍拉着上官瑾嫣一阵小跑后,在她与楚梵馨分开的地点停了下来。 苏暄妍四处张望着,企图找到楚梵馨的身影。瞧得苏暄妍在找什么东西的样子,上官瑾嫣好奇问道, “你在找什么呀?这里我刚才就来过了,什么特别的事都没有” “你刚才就来过了?那你有看到梵馨吗?刚刚我走的时候她就在这里,她说要在这里再坐一会儿好等我一起回去的?看看日头她应该还在等我才对!人呢?” 苏暄妍回来没有发现楚梵馨,急得不得了,她担心楚梵馨会出什么意外。 “可我刚刚来的时候确实没有见到任何人!” 在上官瑾嫣说完这句话后,她自己也想到了什么,然后惊恐地对着苏暄妍道, “今日整个太液池附近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往日这个时间里不是这边人最多,最嘲杂的时候吗?” “你在仔细地想一想,你是在我刚离开没多久就到这边的,如果梵馨出事了,那你应该会看到一些异样的!” 苏暄妍有些害怕了,她怕楚梵馨此刻已经出事了,便着急地让上官瑾嫣回忆自己刚进太液池,是否发现异乎寻常的事。 “你先别急,梵馨不一定出事了,她也有可能是在你走后就回去了” 上官瑾嫣安慰苏暄妍道, “不可能,太液池就两个出口,一个是在你来的方向,一个是在我来的方向,加上梵馨又有身孕身体笨重,她走不了多远便会停下休息一会儿。若她真的离开的话,我们两人之中必有一人会遇到的!” 听了苏暄妍几近快要哭出声来腔调说得话,上官瑾嫣也意识到楚梵馨可能出事了, “是啊!” “我们两人应该会有一人遇到的!” “水!” “水!水有问题!” 上官瑾嫣忙跑到水岸边,指着一处地方道, “我刚刚经过这里的时候,这里的水冒着非常大的水泡,我以为是鱼一类的,现在想一想,那情况更像是什么东西沉了下去的样子” 苏暄妍听了上官瑾嫣的话,便蹲在岸边,指着上官瑾嫣指的地方道, “你确定是这里吗?” “是的,就是这里!” 得了上官瑾嫣的肯定回答,苏暄妍直接跳了进去。还让上官瑾嫣去折断花木,用来拉她。 瞧得苏暄妍径直跳进了太液池,上官瑾嫣先是被震惊住,随后记起苏暄妍的话,转身去折了一枝花木,去掉叶,弄成长杆状。又跑到岸边来。 苏暄妍在水里一阵摸索,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可她知道,如果楚梵馨出事了,那么最大的可能也就是被推进了太液池,所以她又往几个深一点的地方探了探。如今的时节,太液池的水温倒也还好,虽然冷,但也可以忍受。不多时,苏暄妍在水中抓住了一角衣衫,顺着这衣衫,苏暄妍一点一点地往池面上拉。刚浮出水面便对上官瑾嫣喊道, “快把木棍递过来!” 苏暄妍借着水的浮力,使着巧劲儿拉着衣服。最后楚梵馨的身体露出在池面上。 “暄妍,你拉着这木棍,我拉你们出来!” 苏暄妍把楚梵馨的头用手肘扣在自己的脖颈处,又用这只手拉着上官瑾嫣递来的木棍,另一只手凫着水往岸边划。 两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楚梵馨弄到岸边。苏暄妍一边按压着楚梵馨的胸部,一边让上官瑾嫣去找人求助。 “楚梵馨!楚梵 第31章 端倪 不多时,上官瑾嫣便带着些宫女太监赶了过来,在上官瑾嫣的安排下,一些人带着楚梵馨和苏暄妍回了长乐宫,一些去请太医,还有派了人去告知皇上和皇后。 宣政殿里,皇上正和一众大臣商量着政事,一边的静忠公公,从外边走近皇上,附耳给皇上说了楚梵馨的事。皇上刚刚听完,便对这些大臣们说道, “众位爱卿,刚刚后宫来报,需要朕去处理一点事情,这些政务朕决定好后,会再交由各位斟酌之后再发出去,诸位便先回去等着朕的消息吧” 瞧着皇上脸色稍有些阴沉,加之刚刚静忠公公又来递了话,众大臣也是很识趣地跪拜皇上后便退了出去。 瞧得臣子都走了,皇上立马摆驾去往长乐宫。 皇上一进飞霞景,便发现皇后,独孤贵妃,崔妃,张昭仪等一众后妃都聚在此处了。听见太监宣道, “皇上驾到” 刚刚还坐立不一的妃嫔们都立即下跪行礼道,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都平身吧,楚宝林怎么样了?” 皇上径直走到了飞霞景的正厅中,隔着屏风纱帘,想看里间楚梵馨的是何情形, “回禀皇上,楚宝林被送回来之后,独孤贵妃便让人烧了热水给楚宝林擦了身子,又盖了厚厚棉被,服用了姜汤驱寒。现下太医也在里头为楚宝林诊治着,皇上且莫过于担心了” 听着皇上问话,站在皇上身边的皇后赶忙回着话。 皇上听了皇后的回答,先是思虑了一会儿,便坐了下来,等着太医的诊断结果。 “楚宝林好好的怎么会去太液池?又怎么会落入水中呢?底下的宫人们是干什么吃的?” 张昭仪瞧着皇上坐下,并没有询问什么,便先一步发难问话。 楚梵馨身边的亲近服侍宫女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道, “呜呜呜……回禀皇上,皇后娘娘,今日宝林说待在屋子里久了,闷得慌,呜呜……想出去走走。本来奴婢们是要随行的。可楚宝林嫌人多了杂乱,便只叫了苏采女……陪同。可不想,呜呜呜……一个时辰左右,奴婢们就看见楚梵馨被些个宫人送了回来,浑身湿漉漉的,人也陷入了昏迷。听人说才知道是落了水” 为首的宫女便哭便说出了楚宝林为何会去太液池,以及为什么身边没有人陪同的原因。 “那苏采女人呢?” 皇上问道, “回禀皇上,苏采女发现楚宝林落水,便跳入太液池捞人。成功救楚宝林上岸后,她自己也脱力昏了过去。如今正在落云涧里昏睡着。太医看过说并无大碍,想必不多时便会醒的” 独孤贵妃答到。皇上点了点头,转而又问道, “既是在太液池落的水,难道就没有人看到楚宝林落水了吗?那个地方平日里不是来往着很多人吗?怎么会闹出这么大阵仗都无人察觉” “是的呢,臣妾也觉得奇怪,按理说楚宝林落水肯定会呼救,怎么会没有人察觉?最后竟然是苏采女亲自救上来的,当真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张昭仪一边顺着皇上的话说,一边又自问自答道, “楚宝林是有身子的人,怎么会想要去太液池那里呢?那地方离长乐宫可是有些距离的。再说就算要去太液池,怎么会一个宫人也不带?而且往日里太液池附近人多得不得了,今日怎的无一人?这种种迹象看来……,臣妾倒觉得楚宝林落水之事不像是意外,倒像是有人暗中谋害,推楚宝林入水中的” 张昭仪故作犹豫地说出此话,在场的所有妃嫔皆是一惊,她们心里也猜地如此情况,只是怕掀起后宫波浪,届时人人自危,大家都得提心吊胆地过活,便都选择缄默不言,故意地避着。却不想,此时张昭仪竟说了出来。 皇上听了张昭仪的话,便道, “静忠,你去查一查今日都有哪些去过太液池,在楚宝林出事的那个时间里,有没有宫人看到谁出现在太液池附近?一有情况即刻向朕禀报!” “嗻,奴才领命” 随后静忠公公便带着一些太监前去各处探访查询。 “皇上,听人说刚刚是上官宝林找人把楚宝林和苏采女送回来的,此中缘由,想必她定是清楚些,皇上何不问问她?” 张昭仪边说便瞅了瞅站在角落里的上官瑾嫣。听得有人提及自己,上官瑾嫣忙从人群里走出来,给皇上行了个礼后,便开始讲述自己与苏暄妍两人如何发现楚梵馨不见了,又如何发现太液池异样以及苏暄妍和自己如何将楚梵馨给救上岸的。听完上官瑾嫣的回答后,张昭仪便又问道, “可是,刚刚楚宝林的近侍说,楚宝林与苏采女两人去太液池是临时起意,也没有提前约过上官宝林,怎么上官宝林会出现在太液池呢?难道一切都是巧合?上官宝林也突然来了兴致想去太液池逛逛?”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是上官宝林推楚宝林落的水?” 独孤贵妃问道张昭仪。 “这怎么可能呢,且不说上官宝林与楚宝林,苏采女等人交好,若真是她做的,又何必与苏采女两人再将楚宝林救回?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徐婕妤听了独孤贵妃的话,提出自己的看法。 “是啊,徐婕妤说得不无道理,张昭仪言行还需谨慎些,不要说些毫无根据的话,以免冤枉了好人,白白地坏人名声!” 皇后瞧得众人听了张昭仪的话,都对上官瑾嫣投去了猜疑的目光,只能说些公道话,安定下人心。 “皇后说的不错,没有根据的话还是不要乱说得好!昭仪也该注意些” 也许是为了护住上官瑾嫣,不平白无故地遭受流言蜚语的困扰,皇上也出口帮着皇后,让张昭仪慎言。 “是臣妾冒失了,臣妾也只是如今看着楚宝林怀着皇嗣却被人给暗害了,关心则乱,一时急不择言。还望皇上,皇后恕罪” 看着张昭仪知错的样子,又想着楚梵馨现下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形,皇上也懒得和她计较,便宽恕她,让她起身。 第32章 瑾嫣落难 正在众人候着时,给楚梵馨诊治的太医走了出来,跪倒皇上前道, “启禀皇上,楚宝林被救及时,无生命之忧,但……” 瞧得太医犹犹豫豫地样子,皇上急忙问道, “但什么?但说无妨,朕不会降罪于你的!” 得了皇上的话,太医定了定,道, “由于楚宝林落水时惊吓过度,且池水中较为寒冷,导致楚宝林腹中的皇嗣小产了!” “啊!这!” 众人听了皆作吃惊状,但也有人非常平静。孕妇掉入太液池中,那孩子想必也是保不住了。如今只是自己的想法得到太医的验证而已,自是不会太吃惊。 皇上听后略显失意,用手捏了捏鼻根,闭上眼,缓了缓气息道, “朕知道了,皇嗣流掉就流掉了,好好调理楚宝林的身子,别落下什么病根!” “是” 得了皇上的话,太医就立马去给楚梵馨开药方去了。 一旁的皇后安慰皇上道, “皇上节哀,楚宝林还年轻,等身子调养好了会再有孩子的。如今后宫里年轻的嫔妃也多,将来能够孕育生产的皇嗣也不会少的” 听了皇后的话,皇上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里间。不多时,静忠公公带着三个宫人走了进来。 “启禀皇上,奴才按照旨意前去寻找楚宝林落水那个时辰,在太液池附近的宫人,一共找到了这三人。奴才便将他们带来给皇上问话” 静忠公公一边跪下汇报着他寻人的结果,一边用手向皇上和后妃示意着身后三人。 “楚宝林落水的那个时候,你们在干什么?可曾看到过什么行为鬼祟之人出现在那里?” 皇上开口问道, “启禀皇上,奴才是在内府局当差的,今日楚宝林落水的那个时辰,奴才正拿了上个月内府局的银钱账册去内府局核对,便是从太液池附近经过的。当时奴才经过时看到苏采女和一位公公像是有什么事,往上阳宫那个方向去了,至于是什么时候回的奴才就没看见了” 下边那唯一的一个太监将自己在那时看见的事禀报给了皇上。 “那你们呢?” 皇后转向那两名宫女道,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奴婢们是在花房里当差的,今日在太液池附近停留是因为要给太液池的一些花草浇水。在浇水期间,奴婢们只见过上官宝林一人进过太液池,就没有其他人了” 那两名宫女颤颤巍巍地答道。 “你们撒谎!” 这时一边的上官瑾嫣听了这两宫女的话,直接出声道。接着便走到众人前头,跪下去指着这两人道, “皇上,皇后娘娘容禀,臣妾在去太液池的时候的确见到过这两位宫女在给花浇水。可是,臣妾明明是和一位公公一起进的太液池,怎么她们确说只唯独看见我了一个?这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她们着这样说的,臣妾求皇上彻查此事,还臣妾清白!” “你们两个说得真话?怎么和上官宝林所陈述的事有出入?欺君罔上可是死罪!你们担得起吗?还不快说实话!” 皇后此时也瞧出了些猫腻。直觉告诉她,上官瑾嫣说得是真话,而这两个宫女,背后定是有人指使。便想威吓她们一番,这时张昭仪出声道, “你们可得想清楚了再回答,敢污蔑上者,混淆视听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好好思虑一二,再想想到底是看见了上官宝林一人进的太液池还是有人陪同?” “奴婢们记得非常清楚,确实是只有上官宝林一人进去的” “是啊,是啊,奴婢们不敢说慌的!因为往常太液池附近都有很多往来的宫人,内官,而今日不知怎么了,格外冷清,一个人都没见着。所以奴婢们是绝不会记错的!皇上,皇后娘娘明鉴呐!” 说完话,两个宫女便拼命地磕着头。皇上见此,发话道, “行了,静忠,带他们下去吧,好好看管起来” “是” 静忠公公给行了礼后,退着带走了刚才那三人。 “上官宝林,你可还有其他人证可以证明你并不是一人进的太液池?” 皇上如今并不能判断出哪一边在说谎。在宫中生活多年,为得皇帝宠爱,什么样的害人手段他没见过?这个时候他反觉得上官瑾嫣的确有很大的嫌疑,故意支走苏暄妍,然后对楚梵馨下黑手。谁知苏暄妍回来得快,并发现了端倪,跳入水中救下了楚梵馨,使得上官瑾嫣的计划落败。 “臣妾没有人证,可是臣妾委实冤枉啊,臣妾为什么要害楚宝林?臣妾能够侍奉在皇上身侧也是有楚宝林的功劳的,臣妾怎会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呢?皇上!您要相信臣妾啊!臣妾真的是无辜的!” 瞧得眼下的局势对自己越来越不利,而自己在宫中也无靠山,和自己要好的苏暄妍和楚梵馨两人也都还昏迷着,此刻竟无一人肯信自己,为自己说话。 上官瑾嫣一边哭着恳求皇上和众妃嫔相信她,一边也为自己后面的命运害怕。如此之下,上官瑾嫣的哭声,喊冤声更加肆无忌惮地大了些,一时间女子悲泣痛哭声成了整个长乐宫中唯一可以听到的声音。 瞧得上官瑾嫣如此,皇上也有些于心不忍,对着静忠公公道, “如今上官宝林既然不能拿出证据来,便也是有谋害楚宝林的嫌疑的。在事情未差清楚前,上官宝林先禁足于华音殿吧,并让禁卫军在外头守着,不许人随意进出!” “嗻” “皇!臣妾冤枉啊!臣妾冤枉啊!皇上!” 皇上不理会上官瑾嫣的喊冤,静忠公公让底下的太监拉着上官瑾嫣出了飞霞景。 “皇上,虽然臣妾也不愿意相信上官宝林的心能如此恐怖可憎,毫无人性。可依着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上官宝林的确是最有可能推楚宝林下水,害皇上痛失皇嗣之人!” 听得张昭仪的话,皇后立即反驳道, “张昭仪怎么就如此着急地给上官宝林定罪呢?即便如今有人指控上官宝林,那也是各执一词,真假难辨!依本宫看,还是等楚宝林和苏采 第33章 初识入局 落云涧里,苏暄妍正昏睡着。外头的新巧听着芳卉说着飞霞景如今的事态,也愁得很,不停地来回在苏暄妍的寝殿和和外边走着。 “采女啊,您要是再不醒过来,事情就快要到不可控的地步了。求求您了,快醒过来吧,楚宝林和上官宝林都等着您呢!” 新巧在苏暄妍床前轻呼着苏暄妍快些醒来。 “咳咳咳……,咳咳……” 瞧得床前之人有了反应,新巧忙道, “采女您醒了!芳卉快,苏采女醒了!端盏水进来!” 新巧扶着苏暄妍半靠在叠起的枕头上,并往外喊着芳卉拿水进来。 在外头的芳卉急忙倒了水就端进来,喂给苏暄妍喝下。喝完水苏暄妍虚弱地开口道, “咳咳……,我睡了多久?楚宝林是否身体无虞?” 苏暄妍一醒过来就问着楚梵馨的情况, “回禀采女,您睡了快四个时辰了,楚宝林……楚宝林……她小产了!现下还人还昏迷着呢,不过太医和皇上,皇后们都在那里,想必不多时便可醒来” 新巧有些犹豫地答着苏暄妍的话, “什么?楚宝林小产了?……也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想必那孩子也很难保住” 苏暄妍先是惊讶错愕,随即一想,倒也觉得想得通。想着到底是自己食言了,说好要替楚梵馨护好这孩子的,可终究因为自己的大意,而让楚梵馨失去了这个孩子。 “采女且先莫悲伤了,还是想办法救救上官宝林吧,她被皇上下令禁足在华音殿了!” 苏暄妍正为楚梵馨失去这个孩子而意志低沉时,新巧忙又说出上官瑾嫣的事,求她快拿主意。 “上官宝林被禁足了?为什么?她犯了什么事?” 苏暄妍被这些消息震得一愣一愣的,靠在枕头上的身体都因这消息坐立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新巧。 “具体情况奴婢也不清楚,只知道静忠大监带了三个宫人进飞霞景回话,然后不多时皇上便让禁卫军将上官宝林禁足在华音殿了,而且不许任何人探视!” 看着苏暄妍此刻的模样,新巧有些担心自家主子能不能承受得住这样一个接一个的打击,也开始后悔,应该等苏暄妍身体好点,进点吃食后再说的。 听着新巧说着眼下情况,苏暄妍反应再迟钝也明白了这件事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的,目的就是要除掉楚梵馨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然后嫁祸给上官瑾嫣。这一下子就连削带打地除掉了宫里两位最得宠之人,当真是好算计!只是,目前并看不出这幕后黑手会是谁,若说谁从这件事中得益最大,这后宫里的女人都有动机! 想到这里,苏暄妍决定还是先出去看看,便让新巧给她更衣。 换好衣衫后,新巧搀扶着苏暄妍去往飞霞景。两人进去后,发现只有独孤贵妃和崔妃两位娘娘在此。苏暄妍行了礼后,独孤贵妃念着她现下身子还弱,便立马让人扶她起来,坐在凳子上,然后对着她道, “现下夜已深了,皇上明日还要上朝,政务繁忙,皇后也有要务需及时处理,便都先回了。皇上,皇后走后,其他的妃嫔们也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本宫则是封旨在此看顾,崔妃留下协助本宫。你身子也还没好全,何必又要走出来?当心吹了夜里的冷风,得了伤寒” “谢贵妃娘娘关怀,不过臣妾委实放心不下楚宝林,便想过来看看” 苏暄妍废缓缓答到。独孤贵妃见着苏暄妍的样子,看了眼崔妃,笑道, “你倒是有心了!既然你来了,本宫也少不得要问一问你,关于在太液池救下楚宝林的事了。现在后宫里的人都纷纷猜测是上官宝林嫉妒楚宝林有宠有孕,便施计引走你,暗害楚梵馨,推她下水。这事你有何看法?” “回禀贵妃娘娘,崔妃娘娘,臣妾以为此事绝不会是上官宝林所为!一定是后面有人故意陷害上官宝林的!” 苏暄妍听了独孤贵妃的话,直接从凳子上又跪了下去,斩钉截铁地答着独孤贵妃,并表示自己相信上官瑾嫣的为人,她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 独孤贵妃示意宫人搀起苏暄妍,待苏暄妍坐下后,对着她道, “这凡事都讲究证据,上官宝林被禁足也是有人看到她在楚宝林出事时,恰巧出现在太液池,而且她也确有谋害楚宝林的动机。因此怀疑是上官宝林动的手也不算是毫无根据,平白无故地诬陷!” “是的,而且她关于自己在太液池的所述又与其他人目击者的陈述有所差异,这便使得她的嫌疑更大!” 崔妃补充道, “可是臣妾和上官宝林在太液池碰见时,她说她并没有排自己宫中的太监来找过我,还说她出现在太液池是因为我让人带话叫她过来的!可我却没有叫人带话给过她!而且我又确实是被一个自称是华音殿的公公引走,这才留下楚宝林在太液池溿,给了凶手可趁之机。这样想来完全就是有人精心设了个局,为的就是除掉楚宝林,再嫁祸给上官宝林的!” 独孤贵妃与崔妃互看一眼,然后独孤贵妃对着苏暄妍道, “你说得这些事,有一些本宫与崔妃也无法为你解惑,不过你现在需要明白的是要么你能拿出有力的证据来证明上官宝林说得话是真的,她确实为人构陷,要么上官宝林只能被按照谋害后宫嫔妃与皇嗣的重罪论处!” “为什么?明明此事尚有诸多疑点尚未解决,为何要这样急着下结论?” 苏暄妍不敢相信,后宫里也会如此视人命如草芥,随意处置无辜之人,任由真凶逍遥法外! “苏采女且莫过于激动,这样的处置是否合理也不是本宫与独孤贵妃做得了主的。此事上官宝林与证人各执一词,真假难断,也着实让人头痛。可毕竟事关皇家颜面,为了不让人议论皇家,维护体统,便也只能尽早解决。便是冤枉了上官宝林,那也是势在必行的!” 崔妃看着苏暄妍有些不解和愤怒的样子,只得说出了如今皇上在意的事,也想让苏 第34章 崔妃援助 倾安宫中,张昭仪正吩咐着锦织事情, “今儿这事情办得不错,也算是本宫平日里没疼错你” “奴婢为娘娘办事,自当尽心竭力,为娘娘分忧乃是奴婢份内之事,不敢担娘娘夸赞” 锦织一边给张昭仪捏着肩,一边回答着, “只可惜那楚梵馨虽然小产了但人却无恙。她也真是命大,掉进了太液池都淹不死她!不过能让她失了孩子又将上官瑾嫣拉下马,也不枉费这些日费咱们的心思,日后本宫再想其他法子对付她就是了。对了那两个奴才怎么样了” 张昭仪想到引上官瑾嫣和苏暄妍的那两个太监,不把他们处理掉,到时候若被人找到,免不了又是一场风波。如今自己的这盘棋已经达成了自己想要的效果,再多添些,反倒容易坏事。 “回娘娘的话,按照娘娘的吩咐,各给了他们五千两银票,并让他们藏在废水桶里送出宫了” 锦织按着张昭仪事前计划好的处置方法将那两位太监送出宫,为着以防万一,她还是亲自盯着那废水桶送出的宫门。 “那外头的接应可也知会了?” 张昭仪端了案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又问道。 “奴婢在事前就已经通信给了娘娘在京中做明威将军的表哥,得了他的回信,说是会协助娘娘办成此事,叫娘娘安心便是。如今想来那两位内监已经被将军妥善地处理了” 听了锦织的话,张昭仪心里彻底放下担忧道, “不是本宫心狠,他们替本宫办了事,本宫还非得要他两的命。而是他两是此事的关键,若是被人找到他们,再顺藤摸瓜查到你这里,那么本宫所做的这些安排便是白费心思了,届时本宫也难逃一死。倒不如一劳永逸,彻底地解决了他们,如此一来,咱们倒也不必担心有一天会东窗事发,祸及己身!” “是,娘娘,奴婢明白,死人的嘴是最严的,绝对不会透露半个字!” 瞧着锦织这样,张昭仪笑道, “你倒是个上道的!” 夜已经很晚了,看着楚梵馨仍旧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独孤贵妃便对着崔妃和苏暄妍道, “看这样子,楚宝林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了,夜已深了,明日想必还有许多事需要劳累的,崔妃妹妹和苏采女且先回去休息吧。本宫和太医再待一会儿,等楚宝林用过药后,本宫也得安置了” 独孤贵妃边说边用手按了按肩,因着楚梵馨是她长乐宫的人,所以从楚梵馨出事到现在她一直在用心在安排着一应事物,不给旁人一丝一毫编排自己的机会,这几个时辰坚持下来,可不是得脚肩酸痛,浑身无力了吗? “也好,有姐姐在这里看着,妹妹便偷偷懒,早些回去休息,养足精神后,明日再来!” 崔妃起身说完话,又向独孤贵妃行了礼,便走了出去了。 见着崔妃走了出去,苏暄妍也忙向独孤贵妃行礼告退。 长乐宫外,苏暄妍在崔妃的仪驾后喊道, “崔妃娘娘请留步!” 听着后面有人喊,崔妃抬手示意,身边的宫女琉月对着正要起的轿辇道, “停!” 苏暄妍即刻走到崔妃轿辇前,朝着崔妃道, “娘娘,相信您也是相信上官瑾嫣是被冤枉的,您就不能出手帮帮她吗?就算是臣妾求您了!” 说着苏暄妍便跪了下去。 “你求本宫也没用,这事不是本宫相不相信的问题,而是皇上怎么想,皇上怎么做的问题!” 崔妃瞧着苏暄妍这样悲戚,也无法。后宫里头许多的事都由不得自己,无奈之事颇多,便是皇后,也不敢说自己没有不得已之处。她一个宝林被冤枉,实在是算不得什么打紧的。可崔妃并未对苏暄妍说出心中所想,只是叹了口气道, “你有这个时间来求本宫,还不如去查一查带你离去的那个内监与带上官宝林去太液池的那个内监,只要找到他两,想必上官宝林也能获得一线生机!” “臣妾正是为此事而来的,宫中规矩,要想查各处的宫女内监,需得三品以上位份的妃嫔才可,臣妾思前想后,只有娘娘一人可以助我,还望娘娘施以援手,叫好人不蒙冤,可昭雪” 苏暄妍来求崔妃之前便已想明白此事的症结所在。可奈何自己位份太低,人微言轻更本没有办法自行查询。却也不好当着独孤贵妃的面说出自己要查人的事,毕竟害楚梵馨和上官瑾嫣的背后凶手自己也还不知道是谁,太大张旗鼓地行事反而会适得其反,不利于自己揪出幕后真凶。便只能独自来求崔妃。 崔妃听了这么久,也是明白了苏暄妍来的目的,便给琉月递了个眼神,琉月立马将袖中的一枚玉牌奉到苏暄妍面前。崔妃看着苏暄妍道, “此乃我景阳宫的宫牌,见此牌如本宫亲至,可助你查清那两位内监” 苏暄妍接过宫牌,仔细地看看了。这宫牌触之温润,色泽极佳,乃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玉雕刻而成,宫牌后还雕刻着景阳宫三个字。 奉这景阳宫宫牌,苏暄妍沉声道, “臣妾多些崔妃娘娘助我,此事若是成功,来日臣妾必报娘娘恩德,没齿难忘” 宫牌给了苏暄妍,崔妃仪驾又起,慢慢地消失在苏暄妍的视线中。 崔妃一行人走得远了些的时候,琉月问道, “娘娘,您觉得苏采女能够找到为上官宝林作证的人吗?又或者说,她们三人如今能摆脱眼下的困境吗?” 听了琉月的话,崔妃先是想了想,然后道, “此局由谁所布本宫与你再清楚不过,若是按照本宫对她的了解,恐怕那两人已经被她解决掉了,所以……本宫并不看好苏采女三人!” “那娘娘您还把咱们的宫牌借给苏采女,就不怕她知道了在心里给咱们也记上一笔?” 琉月有些不懂,自家主子一向是不愿多管闲事,为人极其低调,怎么如今愿意为了几个低位份的妃嫔,做些极其招摇的事。 “本宫虽然不愿惹事,但也绝不怕事!这些年本宫在宫里看了多少肮脏事。怕是本宫自 第35章 受挫 飞霞景中,独孤贵妃看着底下的宫人给楚梵馨喂了汤药后,便在宫人的搀扶下回了长乐宫的主殿。独孤贵妃才刚坐下,绣月便悄悄地走了进来。朝着独孤贵妃行了礼道, “娘娘,按照娘娘的吩咐,丞相大人已经截拦住了那两名混出宫的内监,如今该怎样处置他们,就看娘娘的意思了” “不着急,先等等看吧,那张蓁蓁自以为能够只手遮天,操纵一切,以为自己能够在害了楚宝林,嫁祸给上官宝林后全身而退,无人察觉。现下,她指不定在倾安宫中有多得意呢,本宫就且让她在多得意一两日吧,毕竟接下来等待她的只有无边无尽的痛苦与折磨了!” 独孤贵妃想到张昭仪以后的情形,不由得忘记了身体上的疲劳,竟然还有些欢欣鼓舞,喜笑颜开之态。 “那张昭仪也的确是够蠢的,自以为自己做的这些事天衣无缝,无人知晓。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的一举一动都是在娘娘的眼皮子底下,娘娘更是掌握了一切她戕害嫔妃,谋害皇子的罪证。如今咱们要想扳倒她便是轻而易举,易如反掌了” 绣月拍独孤贵妃的马屁道。 “行了,给本宫收拾收拾,伺候本宫歇下吧” 独孤贵妃又打了个哈欠,她真的是乏极了,想着明个儿还有得忙,也顾不得眼下张昭仪的事,便拾到拾到就歇息了。 次日,皇上还在上朝时,皇后与各宫的娘娘们都为表示对楚宝林关怀,都一一到长乐宫来看望过她。而苏暄妍也拿着崔妃的景阳宫宫牌和新巧在宫里各处查找那两个太监。 “采女,这宫中的内监约有三千多人,分别从属于内侍省、掖廷局、宫闱局、奚官局、内仆局、内府局管等,主要负责掌管宫内的簿册、门卫、病丧、仓库供应等事项。如今咱们虽然有了崔妃娘娘的宫牌,可各处的管事也不见得都会买咱们的帐。若是碰到有心阻挠您为上官宝林沉冤昭雪之人,必定会给咱们使绊子,更有甚者还会羞辱于您!要不咱们还是禀报给皇上,让皇上下旨彻查?” “这些事我都考虑过了,你放心,我自是不会和他们起冲突,以免误了正事。我们只需拿了各处内监的花名册,一一校准即可,既不会损害到那些掌事公公的利益,也不会给添他们很大的麻烦。若实在不行,再去请旨也算是师出有名” 苏暄妍边说边领着新巧往掖廷局里进。两人一起进去便找到了此处, “谁是此处的掌事,还请出来相见” 两人一进去,新巧便大声的对着一众内监道。听得新巧的话,从掖廷局的里间走出个年龄稍长的内监,朝着苏暄妍拱手道, “杂家便是掖廷局管事,四品少监李福全,恕奴才眼拙,不知这位娘娘是?” “我家主子是长乐宫苏采女!” 新巧介绍苏暄妍的品阶道。 “苏采女!” 那位内监重复了一下苏暄妍的品阶,苏暄妍两人明显看出他眼底有些疑惑。然后见他又道, “不知苏采女来我掖廷局有何贵干?若是何处用得上我们的地方,直接派底下的人通知一声就是了,哪里用得着您亲临一趟呢?” “李少监无需如此客气,想必少监也听说了昨日楚宝林落水的事吧?在上官宝林被禁足之前,曾向皇上说起她是被一名内监引领至太液池的,如今我正是奉崔妃娘娘之命,前来查一查上官宝林所说是否属实,还望少监行个方便” 苏暄妍一边说着一边又拿出景阳宫宫牌给李少监看了眼。李少监确认宫牌后,便问道, “即是奉命查寻,奴才们自当配合,不知苏采女想怎么查呢?” “我想调阅掖廷局所有在册内监的名册一观,每念道上头的一个名字,希望下面的对应之人出个声就可以了” 苏暄妍对着李少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名册倒是好办,奴才现下就可以取出来,交给苏采女。可这人嘛,有不少都在外头忙着呢,有出宫采买的,与其他各内监局、内宫六局二十四司合作理事的,还有外派到行宫中作业的……。奴才实在是没法将人都给调回来,别说是奴才了,便是崔妃娘娘那也没有这个权力!得皇上或者皇后娘娘的旨意才行!” 听了苏暄妍的想法,李少监随即便露出为难的神情,将此事中的难处一一道出。 听了李少监的话,苏暄妍也是怔了下。苏暄妍本以为按照宫中现有的名册清出那天给自己和上官瑾嫣领路的那两个太监便能够揪出幕后真凶,可如今听着李少监的话,便知道还是自己想得简单了。这样的办法根本行不通,不然凶手也不会留下这样明晃晃的线索给自己了。想了会儿,苏暄妍便对着李少监道, “如此,今日便打搅您了,容我回去再想想,若是后面需得着您的地方,还望您相助一二” “这个自然,能为您分忧效劳是奴才的荣幸” 在李少监的目送下,苏暄妍带着新巧离开了掖廷局。 “少监,一个采女而已,您何必对她如此恭敬?” 一个小太监问道。 “你懂什么?目前楚宝林这件事在宫里闹的沸沸扬扬,多少双眼睛在看着呢!别人都恨不得能够把自己摘出去,咱们非的得罪她?往里钻?再者那苏采女再不济也是有着位份的皇妃,身后有又崔妃相助,若是稍有不慎,本座便会被落人口实,得个恶奴欺主的罪名” 李少监给那小公公解释道,李少监看着苏暄妍离开的方向又道, “你呀,可学着点儿吧,这哪一届秀女里头不会出那么几个厉害的,至少到现在,楚宝林,上官宝林和苏采女三人便是稳稳的前三甲,本座犯不着跟她们起冲突!” “小的受教了” 那问话的小太监俯身朝着李少监一拜道。 离去的苏暄妍现下已是不知所措,本来想通过查名字来弄清楚那两名太监的,如今被证实这个办法根本行不通。而此时,她也没有其他的头绪,便开始焦躁不安了起来,喃道, “难 第36章 梵馨清醒 很快,苏暄妍拿着景阳宫宫牌去掖廷局的事就被后宫里的其他妃嫔知道了。长乐宫中,绣月在给独孤贵妃说了苏暄妍的事后,独孤贵妃悠悠道, “到底是新人,手段谋划未免也太嫩了些。既然去求了崔妃宫牌,那崔妃也不指点一二,任由她这般行事,打草惊蛇!” “那娘娘,咱们要不要帮一帮她,毕竟咱们可还指着她能够吸引住张昭仪的注意力呢” 绣月问着独孤贵妃。独孤贵妃张口便道, “行了,本宫知道了,你且附耳过来。你……” 绣月靠近独孤贵妃,听完独孤贵妃的方法后,绣月崇拜道, “还是娘娘棋高一招,如此既向苏采女提供了新的线索,也不会暴露咱们,更能让张昭仪投鼠忌器,可谓是一石三鸟!真是高明!” 绣月夸赞着独孤贵妃的计划。独孤贵妃只是微笑道, “行了,快去吧,行事小心些,不要叫人发现了!” “是” 绣月行礼告退后便按着独孤贵妃的计划往外头传消息去了。 五天后的午时,飞霞景的人来报,说楚宝林醒了过来。苏暄妍得知消息后便即刻来了楚梵馨这里。苏暄妍带着新巧刚进飞霞景便听到楚梵馨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和一众宫人的劝慰,整个飞霞景闹成一团。 “啊……是谁?是谁害了我的皇儿?是你?还是你?” 苏暄妍走到里间,看到楚梵馨抱着被子坐在地上,还不断地用手指着那些想要靠近她,扶她起身的宫女,嘴里念念有词道, “别过来!啊!你们都别过来!谁要是敢靠近我,我就让皇上杀了她,对让皇上杀了她,还要诛灭九族!” “宝林,宝林,奴婢们是侍奉您的呀,奴婢们扶您起来可好?您大病初愈,坐在地上,着了凉可怎么好!” 说着,底下的宫人们就要去拉楚梵馨。 “别过来,都别过来” 楚梵馨一边说着,一边拿了支长银簪对着众人。 瞧得此情况一旁的独孤贵妃对着太医道, “楚宝林怎会如此?要不还是让人将她绑起来吧?她这样神志不清的,极容易伤了自己和他人!” 不待太医回话,苏暄妍便对着独孤贵妃道, “让我去吧,楚宝林现在情绪激动,难免会样子癫狂一些,我平日里与她走得近,看着想必会安静下来” “可以吗?当心别伤着你” 独孤贵妃不放心地对着苏暄妍道。 “无妨” 说完,苏暄妍便朝着地上的楚梵馨走去。 “梵馨,是我,我是暄妍,你先把簪子放下来好吗?有什么事还有我呢!听话,啊” 苏暄妍一边靠近楚梵馨,一边伸手去拿她手中的长簪。 “暄妍!暄妍!我的孩子没了!她们害死了我的孩子!啊!” 看着苏暄妍走近,楚梵馨没有丝毫抵触,反而一下子抱住了苏暄妍,在她怀中哭泣。为着不让楚梵馨伤害到她自己,苏暄妍先把楚梵馨手中的簪子给接了过来。然后用手轻拍着楚梵馨的背,柔声道, “没事,没事啊,我在这里陪着你呢,你还年轻,孩子总会再有的,等你养好身子,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再怀孕,然后平安生下他,每日里开开心心地看着他长大!” 听了苏暄妍的话,楚梵馨的哭泣一点儿也没止住,反而更加用力地抱着苏暄妍,身体也因哭泣而一抽一抽的,断断续续地说道, “可是我的这个孩子就白白得夭折了吗?你知道……我每天感受…………到他在我腹中一点一点的长大……有多开心吗?你知道……我有多么希望能够见他一……一面吗?你知道我给他缝制了多少衣服……,准备了多少给他用的物……物品吗?如今这个孩子没有了,我这几个月的期待化成了泡沫,随风散了,我怎么能甘心啊?我不甘心啊!” “梵馨,你别这样,你这样让我看着难受!孩子没了我也有责任,是我食言了,没有如同承诺的那样保护好你们,是我对不起你!” 说着苏暄妍也情不自禁地痛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儿后,上气不接下气地又道, “可如今不是咱们悲伤的时候,咱们得把害你孩子的凶手找出来,瑾嫣也还在等着我们去救她呢!所以咱们一定得打起精神来,揪出幕后黑手!为你那未出世的孩儿报仇,也为瑾嫣洗刷冤屈!” “瑾嫣发什么事了吗?怪不得我没有看到她!” 瞧着楚梵馨已经能够从丧子之痛中,提起精神关注外界。苏暄妍一边把楚梵馨扶上床,一边给她说着她昏迷的这几天发生的事,一旁的宫女也从库房取来了新的被褥给楚梵馨盖上。 听完苏暄妍的话后,楚梵馨凄凄道, “原来如此!想必那推我去太液池之人是一开始便做好这个局了,专门把你骗走后,又将上官瑾嫣骗了过来,目的就是除掉我与上官瑾嫣!还真是狠毒!” “既然你现在已经醒了过来,你能不能告诉我那天我走后,在你身上究竟发什了什么?可否能够证明害你之事并非瑾嫣所为?” 苏暄妍忙向楚梵馨打听道,毕竟她现在在这边事上没有任何的突破口,若是楚梵馨看到了那个推她下太液池的人,能够亲自给皇上说不是上官瑾嫣推的她。皇上必然会放出上官瑾嫣,另外找寻真凶。 可是楚梵馨仔细想了想后,对着苏暄妍摇了摇头,道, “那日你走后,我就在太液池边上走了走,本来是想找个地方坐下来等你的,却又看到池中的鱼儿身姿甚为灵动,优美,便在边上欣赏着。可这时,不知是谁在我身后推了我一把,我直接就掉入池中了,根本没有看到他的脸!我在水中扑腾了一会儿,叫喊着救命,可没有任何人前来救我。渐渐的我的体力不支,神智也开始模糊,最终整个人就没了意识” “看来,那人定是在你我入太液池之前就已经藏在暗处了,专等我被人引走后才对你下手的!” 苏暄妍此时懊悔不已,自己当初明明是对来人有些疑心的,却没能坚持住自己的初衷,从 第37章 新的线索 很快,楚梵馨醒过来的事就传遍后宫,皇上一下朝便来了长乐宫中,看望楚梵馨。 此时长乐宫飞霞景中,妃嫔宫人们站了乌泱泱的一大片,听得太监通道, “皇上驾到” “臣妾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飞霞景里头的所有人立马给皇上行礼问安。瞧见楚梵馨正欲拉开被子,下床给自己行礼,皇上忙抬手制止她的行为道, “楚宝林身子还未大好,别跪在地上过了地气,受冷着凉,就不必向朕行礼了” “臣妾谢皇上厚爱” 楚梵馨停住自己下床的动作。皇上径直从众人面前走到楚梵馨的床延边坐下,让楚梵馨半靠着枕头,又帮她扯过被褥,理好被角盖好。才对众人道, “都起来吧” “谢皇上” 众妃嫔看着皇上刚刚的动作,如何小心仔细地照顾着楚梵馨,让她们在地上跪着,霎时,众人脸色也是不一。 而楚梵馨感受着皇上的关怀与体贴,又想起了自己遭人毒手,失去孩子,眼泪不自觉地就夺眶而出,像断了线的珠子,一大滴一大滴簌簌地往下掉。悲从中来,猛地抱着皇上道, “陛下,咱们的孩子没了!咱们的孩子没了!臣妾没能保护好咱们的孩子,臣妾对不起皇上” 感受到楚梵馨的悲切痛苦,皇上的神色也是变了变。虽说他膝下也有不少皇子公主,可楚梵馨这一胎,毕竟是这几年来唯一的一胎,自己也是非常关注看重的,如今乍然没了,自己也十分痛心。因着楚梵馨的事,皇上这两日上朝和处理政务明显不如以往专心了。皇上伸左手环着楚梵馨的头,一边抚摸安慰,一边开口道, “别难过了,你刚刚小产,总这样哭难保以后不落下什么病根儿,朕向你保证,朕一定会给你和朕那未出世的孩子一个交代的” 就在这时,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夜素到皇后耳边禀报了什么事。皇后听了夜素说得消息,变得疑心重重,思索一阵后,便走到皇上面前道, “皇上,刚刚底下的人传来消息说刚刚在太液池的洒扫宫人,发现池中浮着一具内监的尸体” 听了皇后的话,在场众人皆是一惊,本来在宫中死个奴才不算什么事,可如今楚梵馨刚刚在太液池落了水,滑了胎,太液池就又出事,便不得不让人联想到这个太监的死或许与楚梵馨的落水事件有关。 皇上听了皇后的话,问道, “死的是谁?在哪里做事?” “回皇上,经过各处查问和印证,此人名叫小贵子,是华音殿服侍上官宝林的人。经过太医的鉴定,落水也有三四日了,身上也没有伤口或者中毒的迹象,应是淹死无疑” 皇后将刚刚夜素的话一一说出。 就在众人纷纷为此事感到好奇,疑惑之时,没人注意张昭仪的脸此刻已经充满了错愕,疑惑和害怕,她的身体也微微地再颤抖。张蓁蓁心里暗道, “怎么会是他?本宫不是让人把他送出去了吗?怎么又会现在宫里?还死在了太液池!” 在宫中生存多年,明锐的张蓁蓁立马便想到一定是有人在自己的背后小心地谋划着,而且这个人对于自己如何害了楚梵馨,然后嫁祸给上官瑾嫣的事知道一清二楚,就连自己将那两个太监送出宫的事也被她拦截了下来。可是这个人会是谁呢?尽管她现在十分慌乱,但她还是强撑起头,观察着这在场的每一个人。 “确定是华音殿的?” 皇上问道皇后, “是的,下边的人已经和华音殿那边同小贵子一起服侍上官宝林的人确认过了,的确是华音殿的” 皇后详细地回道, “怎么又是华音殿呢?他们的主子才出事,接着下边的人又出事,回回都是她们华音殿,该不是得罪了什么人,遭人报复了吧?” 一旁的徐婕妤故作惊讶道, “徐婕妤这话想为上官宝林开脱嫌疑的目的未免太过明显了!这内监便是她华音殿的,也只能说明是她上官瑾嫣的帮凶,为着销毁所有的证据,她便将参与此事之人一一谋杀,来个死无对证,从而想逃过一劫罢了,这样的小伎俩难到你们都看不破吗?” 尽管非常慌张,张昭仪还是在第一时间出言反驳徐婕妤的话,若是众人都听进去了徐婕妤的话,对上官瑾嫣谋害楚梵馨一事充满怀疑,便会使得自己的处境越来越不利,因此,她不得不以防万一,把众人往另一个方向引。 “苏采女的陈述中不是说有一个自称是华音殿的内监引着她离开,这才导致楚宝林落了单,给了凶手可趁之机吗?倒不如让苏采女去看看可是此人” 崔妃听得张昭仪与徐婕妤两人争论不休,却不能给出定论,便开口向皇上提议道。 “崔妃说得有理,苏采女可敢去一看?” 皇上对着苏暄妍问道。 苏暄妍这么多年可没有接触过死人,心里还是有些犯怵的,不过想着揪出害了楚梵馨的凶手,早日救出上官瑾嫣,便也只得硬着头皮道, “臣妾领命” 苏暄妍在静忠公公等一众宫人的陪伴下去了陈尸处。还未靠近便闻到腐肉的味道,刺激的苏暄妍止不住的想吐, “哕……哕……哕!” 即便是带了捂住口鼻的面纱,苏暄妍还是被这味道弄得反胃想吐,无奈,她只得屏住呼吸,快速靠近看了眼那尸体的耳后,然后就跑了出去。 再回到长乐宫飞霞景时,苏暄妍向皇上道, “回禀皇上,此人的确是那日带我离去之人,虽然尸体泡了水,又有些腐烂,可他耳下的那颗痣臣妾却是记得非常清楚,刚刚看了眼,确实是他!” “既然如此,静忠,你去查一查最近接触过华音殿小贵子的人都有谁?在什么时候做了什么事?然后一一报来!” 皇上下令让静忠公公去查那内监,静忠领了旨便行礼告退出去了。留下殿中其他人个个若有所思。 “既然已有了线索,想必楚宝林这事不日便可水落石出了,届时真凶伏法,后宫也可得安宁了 第38章 张府出事 就在宫里都为着楚梵馨的事操心时,契州刺史张令宜在家中与夫人及子女用膳时,突然闯入一群士兵,将他们所有人给团团围住。张刺史大怒道, “放肆!天子脚下,你们竟敢堂而皇之地闯入朝廷官员的府中!当真是猖狂的没边儿了,还不速速退去!” 看见这群人拿着长剑铁盾,杀伐之气令人背后直冒冷汗,府中之人都吓得瑟瑟发抖,小一点儿孩子更是直接吓哭了。 “张大人好大的官威!若不是在下手中掌握了张大人通敌卖国,背主求荣的铁证,在下怕是会被张大人这一腔义正言辞,大义凛然的样子给欺骗过去” 一个人影一边说着话,一边缓缓从这群士兵中走了出来。看清来人后,张令宜咬牙切齿道, “袁猛大都督!派人围攻本官的府上是你的意思?本官可是朝廷命官!长女又是皇上最为宠爱的昭仪!得罪了本官,你就不怕皇上降旨灭了你的九族吗?” “哈哈哈哈哈,如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惦记着你张府的荣耀呢?可真是富贵迷人眼啊,让你看不清局势” 袁猛只是握住手中的剑,眼中在张府众人中浏览,查看是否有漏网之鱼。 瞧得袁猛异常淡定,张令宜也十分好奇他究竟有什么凭借,竟敢如此行事,便强压愤怒问道, “袁猛!今日的事你总该给本官说个由头吧?本官是犯了什么事,竟让你敢直接发兵入我张府?” “也好,本官告诉你原因,不让你做个糊涂鬼。有人举报你,说你张府窝藏敌国奸细,并说你张令宜张大人还与敌国有书信往来,泄露国家政事,并以此获取巨额财富。起初呢,独孤丞相也是不信的。但举报你之人又拿出了证据,这才使得独孤丞相不得不信,并让本官专门走一趟,前来搜查一番,所以得罪了,张大人!” 袁猛将他得了独孤丞相的密令说了出来。 “胡说八道,本官府上怎么会有敌国奸细,还说本官与敌国有书信往来,根本就是胡诌,这样的诬陷之词独孤大人竟然也信?况且没有陛下的圣旨,就算是独孤丞相也没有权利来搜查本官府上,你们还是速速离去的好,不然本官一纸状书告到京中,届时你必会人头落地!” 张大人听了这些无稽之谈,心下顿时放心了些,他根本就没做过这些事,自然不会惧怕,言语间也是自信了些。 “本官既然来了,就断然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给本官仔细地搜,一个地方也不要放过!” 听了自己老大发令,这些士兵齐声答道,“是!” 便开始在张府到处搜查。 看得这些行军的粗人在自己府上乱翻,张令宜虽然十分愤怒,却也知道凭着自己府中的这些护院和下人根本阻止不了这些人,只能看着这群人在府上破坏。 “找到了!” 一个士兵大声叫着,张府众人投眼看去,只见那个士兵抓着个年轻男子往袁猛这里走来。袁猛看到此人,脸上顿时生出了冷笑,对着张令宜道, “张大人,不知这个人张大人待作何解释呢?” “他不过是本官府中的客人,本官与他很聊的来,便请入府中作客,你休要用他来耍什么把戏!” 张令宜千算万算也没想到袁猛会抓出这个人来。 “事到如今张大人还和本官装糊涂,打哑迷啊?既然张大人不愿说此人的身份,那便由本官来说吧” 袁猛看着张令宜一脸疑惑的样子,他也能明白,毕竟这个计谋全部是由独孤丞相这边布置的,他张令宜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不过这些自己心知肚明就好,赶快办完事才是要紧的。袁猛一会儿看看张令宜,一会儿看看士兵手中之人,边走边道, “此人便是回纥的三王子,洛黎王子,而你张大人藏着这敌国王子多日,所密谋的事怕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吧?” “你是回纥王子?你!你不是罗监丞从路边救回……,哈哈哈哈,本官明白了!当真是可恨啊!” 事到如今,张令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自己怕是掉进了别人的陷阱中了。不多时,又有士兵捧着一些文书信函跑过来道, “启禀袁都督,末将在张大人的书房发现一些他与回纥统治阶层来往的一些信件” 那士兵一边说,一边将东西双手奉于袁猛面前,袁猛翻来其中一封仔细看了看,然后将信件丢在张令宜的脸上,装样道, “张大人,好好看看这些信件,你可还觉得自己冤枉?” 张令宜在信件打在脸上时便用手扑住,没让它落在地上,然后翻来看着,边看边抖动身体道, “这不是本官写的!这是有人要诬陷本官,是别有用心之人在构陷本官!” 瞧得张令宜如此模样,袁猛也不和他一直在这上边过多纠缠,直接朝着所有人道, “契州刺使张令宜,被人举报,窝藏敌国奸细,泄露国家政务要事,通敌叛国。经本官查明,情况属实,现将张府所有人以叛国罪收押,待禀报皇上后,再做处置,把所有人全部给本官押走!” “不!冤枉啊,本官是被冤枉的!” “老爷,老爷咱们可怎么办啊?” “不要,啊,我不要去牢房” “呜呜呜……” 一时间,张府众人哭喊一片,不过,任由他们如何的哭闹叫喊,袁猛依旧将他们所有人关进了牢狱之中。 长乐宫中,绣月拿了刚刚递进宫里的纸条奉给独孤贵妃。独孤贵妃接过打开一看,便是笑出声道, “哈哈哈哈,不愧是本宫的父亲,李朝的丞相,办事就是如此的杀伐果决,有魄力。短短几日便将那贱人的所有家人亲眷都关入了牢中,还被定上了叛国罪,如今怕是用不得翻身了,真是畅快!” “奴婢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如今那张昭仪的家人也已俘获,而她自己也即将会因为楚宝林的事而被皇上所厌弃。娘娘很快便能处理了她,从此宫中便再无她张昭仪这号人了!” 绣月开心地说着 第39章 互谋 倾安宫中,张昭仪正在为着那两个太监的事而烦躁不安。自从华音殿的小贵子的尸体被人认出以后,她就开始会莫名的心慌,眼皮也老是跳个不停,加之如今静忠公公奉命调查,已有人说出曾看到小贵子出事前的那几日,倾安宫掌事宫女锦织接触过他!这要是再任由事情如此发展下去,过几日便会查到自己这里,她心里暗暗道, “必须得做点什么了,再这样下去本宫怕是就得折在这件事上了” 心下想了想便对着底下跪着的锦织道, “锦织,如今事已至此,本宫也无他法了,只得弃车保帅,让你抗起这件事来摘除本宫的干系了。往日里,你不是常说愿为本宫肝脑涂地,死而后已吗?如今,你的这个机会来了,能为本宫奉献自己的性命,你应该也是非常乐意的吧?” “娘娘……,娘娘不要抛弃奴婢啊!看在奴婢为娘娘鞍前马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娘娘就救奴婢这一次吧,奴婢以后一定好好地为娘娘做事……” 还不待锦织说完话,张昭仪就伸手从下巴处托起了锦织那张快要因为害怕而带有哭意的脸道, “若是情况允许,本宫也不愿放弃你,毕竟要培养一个信得过,用得顺手的心腹也不是一件易事,而且这么多年下来,本宫与你自然也是有感情的,可是锦织……” 话及此处,张昭仪的脸缓缓靠近锦织,然后接着说道, “如今静忠已经查到你这里来了,无论如何你是跑不掉了,就算后面再查出本宫,你也只有死路一条,倒不如你再帮本宫一次,自行了断!届时他们便是有证据查到你这里,本宫也可保全自己,万事无虞!” 听着张昭仪如此说,锦织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是必死无疑的了,便眼含热泪,万般无奈道, “奴婢……奴婢听娘娘的,愿意以命护主!以报多年知遇,维护之恩!” “好,本宫承诺你,待你死后,本宫会想办法护住你的家人,给他们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最重要的是,将来本宫必会成为这后宫之主,届时会为你正名,然后风光厚葬!” 听得锦织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维护自己,张昭仪也是颇为感动,随即便对着她许下了一系列的承诺,只为让她安心离去。 接着张昭仪从一个漆木盒中,拿出了一包鹤顶红和一个装有信件的纸封,让她带回自己的住处,然后在喝下毒药时,手里一定要撰着信封,这将会成为她有利的一次反击机会。 锦织伸手缓缓从张昭仪手中接过这两样东西,然后犹豫再三,还是向张昭仪行礼退了出去,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独孤芊芊,本宫大致也能猜得出来是你在后面给本宫使绊子,既然你不仁,那就休怪本宫不义了!” 看着锦织拿着毒药离开,张昭仪想到能够扳回一局,还能顺便恶心一下独孤贵妃那个贱人,刚刚还阴沉得可怕的脸,又突然的有了些冷笑,看得人害怕得很。 第二日,静忠公公带人来倾安宫中拿人,张昭仪与宫人在锦织房外敲了许久的门都不见锦织来开门,意识到情况不对劲,静忠公公让人直接撞开了门。一众人进去后发现,锦织已经喝了毒药,死了! 静忠公公随即便发现了锦织手中的那封信,仔细探查后,又让太医来看了看,得出的结论是确为自杀,随后静忠公公便将目前所有的证据和调查到的情况禀告给了皇上。 宣政殿里,皇上看了静忠从锦织手中拿来的那封信,然后命人将独孤贵妃召了过来。不多时,独孤贵妃便到了, “臣妾参见皇上,不知皇上召见臣妾所为何事?” 皇上让独孤贵妃起身后,便说道, “贵妃自己看吧” 皇上示意宫人将锦织的那封绝笔信给独孤贵妃看,独孤贵妃看后,连忙朝着皇上跪下,然后喊道, “污蔑,这信上所书内容完全是信口胡诌,臣妾怎么会指使张昭仪身边的掌事宫女去谋害楚宝林,然后嫁祸给上官宝林呢?这根本就说不通的,臣妾完全就是被人设计陷害的!” “朕如今也不知道该相信谁了,朕的后宫,一团乱麻!总是能给朕许多意外惊喜!让朕都不知道……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皇上现在也觉得愤怒,一个落水事件竟然牵连进五位妃嫔,事情的走向也是越发的令人匪夷所思。皇上现在想着这些事,不自觉得有些烦躁,头疼,可偏偏他又不得不忍耐着情绪,继续地查下去。 瞧得皇上已是在崩溃的边缘,独孤贵妃深知任由事态如此发展下去,会让皇上对自己感到厌烦,生出猜忌。同时,独孤贵妃在心里又默默地咒骂张昭仪,骂她即便已经入此困局也不忘坑害自己。 稳了稳情绪,独孤贵妃朝着皇上一拜道, “启禀皇上,本宫的父亲日前在宫外发现个出逃的宫人。父亲本以为此人是偷盗宫中物品出去变卖之流,谁知,一番逼问下,竟知此人是楚宝林落水那天,引着上官宝林去太液池之人。父亲得知晓此事后,觉得事关重大,便在家书中与臣妾谈及。臣妾收到消息后,便在想是否应该告知皇上,又怕那人胡乱攀扯,冤枉了她人。可现下,臣妾自己蒙受不白之冤,想来也唯有此人能够证明臣妾的清白了,还希望皇上能够应允,将此人送进宫中审查!” 独孤贵妃装着一副若不是为自证清白绝不会说出此事的样子。皇上听后思考了一阵,心里想到,如今这件事已经让朝廷官员知晓了,看来不查出个所以然来,只怕自己的威信和皇家颜面会收到损害,便扶头道, “既然如此,便让丞相大人将人送进来吧。但是,你听好了,在朕审理出结果之前,你好好地待在你的长乐宫,不要随意走动,也不要耍任何花样,不然,就别怪朕不顾念你与朕多年的恩情了!下去吧” “是” 独孤贵妃听了皇上的话,也知道皇上因着锦织所留下的遗言而对自己有些怀疑了 第40章 恩怨 很快,独孤丞相便将那名内监送进了宫,静忠还未对其用刑,他便一一的将张昭仪的事交代了出来。得知事情原委的皇帝恼怒不已,立即让人将张昭仪关押进了倾安宫,散了倾安宫宫中所有的宫女太监,不让人伺候她,只在外头派人看着她,不许人探视,等着皇上作最后的发落。 吱嘎~,正在倾安宫等待皇上发落的张昭仪听到宫门打开的声音,以为是皇上来了,急忙跑出来求皇上饶了自己,结果却发现来人并不是皇上,而是独孤贵妃。 张昭仪阴沉着脸,恶狠狠地盯着独孤贵妃道, “你来干什么?来看本宫的笑话吗?” “哈哈哈哈哈……,张蓁蓁啊张蓁蓁,事到如今你怎么还是这么的傲气十足啊?你还以为你是那个宠冠后宫的张昭仪吗?啧啧,瞧瞧你这样子,跟街上那行乞之人有何两样?哦,不!行乞之人尚还是自由之身,而你,却是被囚于此,再无出去的可能了!” 独孤贵妃进来看到以往华贵奢靡,富丽堂皇的倾安宫,已变得死气沉沉,门可罗雀,心里不知有多畅快,尤其是在看到张蓁蓁穿着素衣,没有一点钗环首饰装扮,整个人十分撩到颓废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根本止不住。张昭仪的惨况让她觉得今日是她在宫里最快活的一天,也顿时生出许多用来挖苦张昭仪的词。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皇上还没下旨决定如何处置本宫呢,焉知本宫不能逆风翻盘,扭转乾坤?” 听得张昭仪说出这些话,独孤贵妃十分夸张地笑得前俯后仰,直不起腰来,独孤贵妃强忍住笑意道, “本宫可不觉得妹妹还有这个机会,毕竟皇上正在宣政殿中为妹妹父亲—张令宜,张刺史大人通敌叛国之事而大发雷霆。哎呀,瞧瞧,现下就不知道会是你牵连张大人多些,还是张大人牵连你多些了!这让本宫也跟着为你们揪心呢!哈哈哈哈哈……” “毒妇!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在宫里,你害了本宫,在宫外,你连本宫的母族都不放过!你未免也太狠了!” 得知自己父亲被判上了通敌卖国之罪,想必自己的家人亲眷已全部被关押,张昭仪此时也没有办法保持心平气和,也不再对皇上仍旧抱有幻想了,开始变得面目狰狞,狂暴不堪的样子,并上前用双手掐住独孤贵妃的脖子,用力的摇晃这独孤贵妃的身体。 “给本宫放手!” 独孤贵妃一边正声道一边双手用力一挣,便将张昭仪推到了地上。躺在地上的张昭仪开始痛哭流涕道,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即便本宫与你之间的仇恨已经达到了不可消弭,溶解的地步,可本宫的家人何其无辜,你为什么要害他们?” “他们无辜?哈哈哈,他们是挺无辜的,可他们有你这样的女儿便也死得不算冤枉了!” 独孤贵妃看着地上痛苦不堪,涕泗横流的张昭仪,心里十分享受,在很久很久以前,独孤贵妃便幻想过这一场景的出现,如今真正实现的时候,倒比幻想时更加的爽快!接着,独孤贵妃又说道, “当初,皇上继位,王妃因身陷丑闻而不得继皇后之位,众大臣全都赞同重新挑选合适之人来做皇后。现在的皇后因德行操守,倍享盛名而被众多大臣推举,淑妃凭借自己是皇太后侄女的关系入选,本宫则是因父亲是群臣之首,一朝丞相而被推荐,而你!为着能够成功当选,你父亲居然买通了一个算命的神棍!到处传扬你是天定皇后,后宫之主的命格来帮你获得伺候皇上,夺取后位的机会,当真是叫本宫瞧不上你!” 独孤贵妃因着想起以往的一些不愉快的经历,脸上已由刚刚的笑变为浓浓的狠,一边向张昭仪靠近,一边接着道, “如果只是因为这件事也就罢了,毕竟能耍手段让皇上接纳你也算是你有本事,本宫也认了,可你为何要在我们四人最后一项考核时,装肚子痛,还说是本宫在你的吃食中投毒所致?导致本宫名声有损,最终无缘与皇后宝座!” “再后来,本宫怀了身孕,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皇子,皇上时常会搂着本宫说他对这个孩子予以了重望,待他出生后会好好疼爱他的,可是你!又是你!借着扑蝴蝶的之由扑倒了本宫!让本宫四个月的孩子流掉了。还有后来本宫生产七皇子之时,你借口自己一人害怕,不让皇上离开,硬是不让本宫的人进你宫中告知皇上本宫生子难产,你可知道,那一次本宫差点死在生产中!还有……” 独孤贵妃一口气说了好多她对张昭仪的暗害与不满,也许这些年她自己都没察觉,她对张昭仪的怨恨理由竟如此之多,以至于最后只留有让张昭仪一族身败名裂的死这一个念头。 “哈哈哈哈哈哈……,是啊!这些事都是本宫做的!可惜本宫做了这么多事,除了让你没能登上皇后的宝座外,其他的均未能对你产生什么影响,你还是这样好好地活着,成为了这宫中仅次于皇后的贵妃娘娘!唉~,想来一切皆是天命!即便本宫如此使尽手段,也无法阻挡你前进的脚步!” 张昭仪听了独孤贵妃细数的罪状,竟也不反驳,还暗示到自己能力不足,没能早早地除掉独孤贵妃,才造成自己现在的局面。 “你不否认就好,这样倒是让本宫对你还有几分敬佩。也不枉本宫扶持楚梵馨,又间接捧上官瑾嫣上位来分皇上对你的宠爱,惹你嫉妒的同时逼你出手对付她们。同时,又在外布了局让你的家人亲族因着敌国的王子和信件被打上通敌之罪,这样你与你的全族算是都栽在本宫的手里了!哈哈哈哈哈哈,就算是本宫向你收取这些年你对本宫犯下所有过错的本和利吧!” 为着再刺激一下张昭仪,独孤贵妃向她说着为扳倒她所进行的谋划。说完这些,独孤贵妃便往倾安宫外走去,独留张昭仪在地上呜呜地哭泣。 第41章 月夜遇君 出了倾安宫,独孤贵妃一改刚才的欣喜之态,神色顿时暗淡了下来。在外边等着的绣月看到独孤贵妃出来了,便迎了过来,扶着独孤贵妃道, “娘娘怎么了?是张昭仪又说了什么冒犯了娘娘吗?” 面对绣月的问话,独孤贵妃长吸口气,如释重负道, “无事,不过是心里积压多年的苦楚、愤恨,一朝得以释放,却并没有意料之中的那般喜悦罢了……” “娘娘” 绣月有些担忧的唤了声, “无妨,本宫与她之间的恩怨纠葛也算是彻底了结了,回去吧” 说完,主仆两人便离开了此处。 华音殿外,苏暄妍正带新巧往华音殿里走。张昭仪戕害楚宝林的事得到了证实后,皇上便下令将看守华音殿的禁卫军撤走,解了上官瑾嫣的禁足。苏暄妍看着禁卫军离开后,便和新巧进了华音殿。 “奴婢给苏采女请安” 两人一进去便碰到了云儿,请安问礼后,云儿忙将苏暄妍带进了殿中。 上官瑾嫣看到苏暄妍后,连忙伸手拉住了她,眼泪也在眼框里直打转儿,毕竟这次的事把上官瑾嫣给吓坏了,一度以为自己会这样莫名其妙地让皇上给处死,惊惧,担忧之下是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下,万般不是。好在老天开眼,最后清白地以证明,皇上解了她的禁足,苏暄妍也在第一时间来看望她,让她能够把自己心里的委屈能够一吐为快。 “我只当自己这次要将性命交代在了这里!有禁卫军在门口守着,里头的人出不去,外头的人进不来,什么样的消息口风都没有,只放任我自己在这边瞎想各种可能出现的后果,当真是让我害怕极了” 上官瑾嫣一手拉着苏暄妍,一手拿着绢帕拭泪道。 “幸得如今转危为安,逃出生天了,你也不必老想着这些了,快快调整心态,回归往常生活才是正经事” 苏暄妍拍了拍上官瑾嫣的手,以示安慰,又道 “古话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能稳稳当当的从这事里头全身而退,必是个有气运的,将来定是有大福在后头的!” “什么大福不大福的,这次我们能够顺利度过危机,也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若下一次……,算了不说这些,反正我是看明白了,君心不可念,当下尽快提升自己的位份、权力,让人不敢随意招惹、构害才是正理” 上官瑾嫣说出这话时,眼神开始变得坚毅,独立,完全没了以往那柔柔弱弱的样子。上官瑾嫣在这些天也想了很多,与其在出事时寄希望于他人为自己证明清白,还不如自己努力博取更高的位份,将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瑾嫣” 苏暄妍看到上官瑾嫣因这事变得有些执拗,心里也是非常担忧,害怕从此上官瑾嫣会走上一条偏执的道路,因而出声叫道。 “我没事,只不过吃一堑长一智罢了,人嘛,总是要通过不断地经历困难来得到成长,我自然也不例外!” 知道自己刚刚的状态让苏暄妍担心了,上官瑾嫣又挑了些正向的字词来表达自己的意思,好叫苏暄妍安心。 “你能这样想就好,对了,皇上查出此事是张昭仪所为后也只是将她关在了倾安宫中,还没有定下要如何惩治她呢” 苏暄妍想着张昭仪如今犯下了谋害嫔妃,害死皇嗣这样的大罪,皇上还有什么可犹豫的?竟迟迟做不了决断,难道皇上是极其念旧之人,还对张昭仪有着情分在? “估计也就是这一两日的事了,即便皇上十分不想处置张昭仪,为着前朝后宫稳定,不生非议也不得不按规矩办事!” 想着皇上那日,为着皇家颜面什么的,不由分说便将自己禁足在了华音殿里,而此刻犯事的人换成了张昭仪,必然也只能和那日得自己一个结果。想到这些,上官瑾嫣的心间又感念起女子的不易,尤其是这后宫里的女子,看似金尊玉贵,高高在上,实力荣宠生死不过是在皇上一念之间罢了。 苏暄妍又给上官瑾嫣说了好些安慰劝诫的话,直到快入夜了才在新巧的搀扶下离开华音殿。 苏暄妍两人往长乐宫走去,没一会儿便到了御花园,苏暄妍和新巧依稀看见个人影在前方,新巧想起宫中常常有人说御花园闹鬼,扶着苏暄妍的手便紧了紧,朝那人影道, “是谁在那里?可别装神弄鬼的吓唬人了!” 趁着那人还未答话的间隙,新巧又一边四处张望,一边给苏暄妍说道, “往日这个时间,负责宫里管控灯火的内监早就添好各处照明用的烛灯了,怎么独独今日没有,难不成咱们真的遇上了什么邪祟之物?” “是朕在这里” 刚刚本还有些害怕的新巧,一听这话便跪了下去道, “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奴婢一时失言,还请皇上饶恕奴婢” 苏暄妍虽然好奇皇上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待在御花园,身边也没个宫人侍奉,也还是盈盈一礼道,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都起来吧” 皇上在夜里看不清神色,只是让两人起身。待两人起身后,皇上又道, “你先下去候着吧,朕和你的主子有些事要说” 会错意的新巧以为皇上是要和苏暄妍做一些奇怪的事,脸上突然扬起一阵“我懂得”的笑意,开开心心地答了声是,就往苏暄妍她们来的方向退了出去。新巧这行为看得苏暄妍心里吐槽道, “这丫头平日里看着也挺稳重的一个人,怎么脑子里天天也尽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在御花园里……,也亏她能够想得出来!” 新巧走后,皇上从暗处走了出来,借着月光,苏暄妍瞧出皇上的心情有些底下,脸上尽是怅然之意。 待皇上走近些,便对着苏暄妍道, “今晚月色如此清丽,苏采女可愿与朕一同在这御花园里走一走?” “臣妾遵旨” 苏暄妍说完,两人便一前一后地在御花园里不紧不慢地走着。 第42章 谈心 这御花园来来去去的逛了好多次了,可月下漫步其中,倒有了不一样的情致,黑、灰、白三色俨然将这御花园勾勒成一幅水墨图画,置身其间,如入仙境。 皇上与苏暄妍两人各自欣赏着此刻的美景,行至一处八角凉亭,皇上让苏暄妍不必拘礼,与他同坐,待两人都坐下后,见皇上仍旧没有要说明他留下苏暄妍的用意,苏暄妍直接开口道, “皇上是在为如何处置张昭仪而犯难吗?” “你倒是个心直口快的,一点儿也不懂得藏住自己的心思,不像其他人,弯弯绕绕,顾左右而言他,心思、想法什么的全靠猜!” 皇上听得苏暄妍的问话,先是一愣,然后苦笑回道。皇上站起身来,背对苏暄妍后又道, “其实朕是有些不愿意处置张昭仪的,因为朕对她也有所亏欠,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朕的一己私欲,她也不会被无端地卷入这后宫的纷争之中” “所以皇上觉得张昭仪成如今这个样子,皇上也有责任,然后想为张昭仪开脱罪责?” 苏暄妍听得皇上的话,多少是有些生气的,因为张昭仪一人,楚梵馨落水失子,上官瑾嫣无端被疑,然后禁足华音殿,外加上那名落水的太监和张昭仪的掌事宫女锦织,这么多人受冤!这么多人失去性命!皇上竟然还想放过张昭仪!苏暄妍回话就没那么的讲究尊卑和礼数了。 “也许在你看来会觉得朕有些昏庸,只重视自己宠爱的嫔妃,而不管他人的死活,可朕也有朕的不得已!” 皇上通过苏暄妍的话察觉出她心里的愤怒之意,随即便说出自己也有苦衷。 “皇上即是一国天子,自是应当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为己任,为何要因对一人之愧,而视礼法于无物?视人命如草芥?如此,岂非有悖于为君之道?有愧于天下百姓?” 苏暄妍不顾皇上的恳切目光,径直说出了自己心中,一个为君者该有的样子。 “瞧你,朕不过是有些迟疑不定罢了,你竟搬出为君之道来压朕,未免也太过于疾言厉色了些” “罢了,张昭仪的事朕还是自己再斟酌斟酌吧,你且先行退下吧” 皇上瞧得苏暄妍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好笑,觉得这个妮子认真起来还真有些像前朝那些倚老卖老的大臣,偏又不好在她这个小女子面前失仪,只得强忍着笑意,让苏暄妍先离去。 苏暄妍给皇上行了礼离去后,在路上不停的责怪自己莽撞,心里后悔道, “苏暄妍啊苏暄妍,你怎么就这么直白地把心中所想给说了出来了?还好皇上不怪罪,要是按照大不敬的罪名定自己的罪,自己就算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以后说话过过脑吧!” 而这边的皇上,看着苏暄妍一脸神色复杂地离开后,不由得笑了起来。 “皇上何事如此高兴?” 才背着人笑一会儿,就又有人出现在皇上身边。 “朕不是让你们在外头边候着吗?怎么进来了?” 皇上听着声音,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自己身边的静忠。听得他的问话,皇上仍旧笑着然后反问道静忠。 “奴才见着时间不早了,皇上若是不召幸嫔妃,也该是时候歇息了,以防误了明日的早朝,这才进来提醒皇上的” 静忠公公俯身答道。皇上听后便便往紫宸殿方向走去,又朝着静忠道, “如此便回去吧” 静忠答了是,然后两人又像刚刚苏暄妍和皇上那样,一前一后地走着,或是皇上也觉得这个场面熟悉,想起了苏暄妍的样子,脸上又有了笑意。 “皇上今日看着要比往日的兴头高些,不知是何事让皇上如此开心?” 静忠瞧得皇上近几日为着张昭仪的事整天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如今才在这御花园里头逛了一会儿,怎么就转了性?脸上有了笑意?为着更好地在皇上手底下当差,办事办到皇上的心坎儿上,静忠才小心翼翼地问起。 “怎么,如今你管闲事都管到朕身上来了?” 皇上佯装生气,反问到静忠。 “皇上明鉴,奴才不敢” 即使知道皇上现在心情不错,静忠在皇上这样的问话下也不得不煞有其事地跪下认错。 “行了,起来吧,你这老狐狸,最擅长的便是一步十算了,倒也不必在朕的面前做这些腔调” 静忠在自己身边服侍多年,皇上深知此人对于后宫,对于权威者的事能有多通透,也不和他打哑迷了,便对着他说起了苏暄妍刚刚的事。 听完皇上和苏暄妍刚刚发声的事,静忠也只道了句赤子之心,勇于劝谏。 皇上又接着他的话道, “你也知道,当初朕是为了保住婉素的皇后之位,才让人去宫外传播契州刺史张令宜之女张蓁蓁乃是皇后命格的消息,为的就是来日婉素从半裳云影中出来时,能够毫不费力便能将皇后之位,名正言顺地归还给她。毕竟张家的官职不高,张蓁蓁也比其他的妃嫔要好拿捏些。因为这个原因,朕总是会觉得对张蓁蓁有所亏欠,所以,即便是如今张蓁蓁惹出了这么大的事,朕依旧想给她条活路,毕竟,若不是自己当年有私心,她也不一定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再者,独孤丞相为了陷害张昭仪一族,竟然又将以往发生在婉素身上的事又重演了一遍,叫朕实在是忍不了!当初朕没能护住婉素,让她不得不自封于半裳云影之中,如今的张蓁蓁,朕实在是不忍处置了她,称了独孤贵妃和独孤丞相的心!” 皇上之所以还对张昭仪的处置很纠结,王妃婉素在里面起到了一个很种要的因素。以前无力与这些人对抗,如今有这个能力了,就不想以往的事再重复上演,也算是对以往自己无能为力之时的一种补救,所以皇上才会对张昭仪的事如此难下定论。 瞧得皇上如此,静忠公公开口道, “奴才是个蠢人,只知道种什么样的因就该得什么样的果,既然皇上觉得张昭仪的族人无 第43章 余痛 次日一早,皇上便下令让静忠带着旨意去了倾安宫。张昭仪听了圣旨,知道自己的父母亲族被流放去了蜀地,无性命之忧,皇上还让那边的人关照她的父母一二,便也放下心来。没有任何的不甘与反抗,张昭仪在一众内监的见证下,将白绫悬上房梁,结束了她的一生。 同时,皇上为安抚那些此次被张昭仪迫害、冤枉之人,也对她们进行了赏赐。 “采女,您看这螺钿紫檀五弦琵琶,真的是好美!” 新巧在皇上刚赏的一堆珠宝赏玩之物中,一眼便看到了那琵琶,随即便双手抱出,拿去给苏暄妍瞧。 “是很美” 苏暄妍从新巧的手中接过琵琶,转身回到凳子上坐下,看着这不同寻常的琵琶,苏暄妍有些想要弹奏一曲之意。 新巧满心欢喜地看着这琵琶,即便她不懂琵琶,也觉得这东西非常珍贵,比她在宫中看过的任何其他乐器都要好。 “求嘉木于五岭,取殊材于九折。剖文梓而纵分,割香檀而横裂。若乃琢玉范金之巧,雕文镂采之奇,上覆手以悬映,下承弦而仰施。帖则西域神兽,南山瑞枝,屈盘犀岭,回旋凤池” “以往我见过的所有五弦琵琶都不能与我手中的这具相较,这琵琶精美得不像话,让人不敢随意弹奏,怕碰坏了,惹人心疼!” 苏暄妍一边轻轻抚摸着这珍品,实在是怕弄坏了可惜,便放弃想要用此琵琶弹奏一曲的想法。 “将它好好地收起来吧” 苏暄妍又盯着这琵琶看了好一会儿,才让新巧将它收进木盒中。 新巧将所有赏赐之物放好后,回到苏暄妍身边对着她说, “看来皇上很是看重采女您呢,这次楚宝林出事,采女您为着揪出真凶,解救上官宝林而四处奔走,传入皇上耳中,皇上可不得觉着您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因而才将那螺钿紫檀五弦琵琶赏赐给您,以作嘉奖” “行了,这些话你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可别在外头提起,梵馨与瑾嫣便是太得皇上的宠爱才召至祸事的,如今乍听这话,我到是心有余悸,担忧得不得了” 苏暄妍制止新巧道。 “奴婢明白了,以后会注意的” 新巧说完话,便给苏暄妍添着茶水,随后就下去做其他事去了。 此刻殿中无人,苏暄妍想着自己昨晚和皇上的对话,不觉得有些难为情,很羞耻。 “苏暄妍!你在想什么呢,不许想这些事情” 苏暄妍一边在心里念叨,一边摇着头,似乎想把自己与皇上的这段并不十分和谐的记忆给甩出脑外。 纠结了一会儿,苏暄妍又想起自己这些天忙着上官瑾嫣的事,倒是没怎么去看楚梵馨了,想着如今张昭仪算是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可楚梵馨的孩子却并不会因此而活过来,她心里必定还是十分痛苦,便起身去飞霞景探望她。 苏暄妍一进飞霞景,便看到楚梵馨在对着一些小孩子的衣物,玩具流泪,沉浸在自己失子的悲痛中不能自已,就连苏暄妍走进殿里也都没发现。下方的宫人见着苏暄妍来了,想要开口提醒楚梵馨,却被苏暄妍用手势给制止了。 “梵馨,如果实在忍不住就痛痛快快地哭出来吧,不要自己憋着,会憋出病的!” 苏暄妍走到楚梵馨身边坐下,然后握紧她的手,安慰着她。 听见苏暄妍的话,楚梵馨顿时便从默默流泪到号啕大哭,也许外人会觉得她被人暗害而失去了孩子是非常可怜的,可惜世上却没有什么感同身受,其他人也许会同情她,会觉得张昭仪有多恶毒!可是这些观点、看法只是些虚无缥缈的存在,并不及楚梵馨本人所承的实质性痛苦的千分之一! 苏暄妍也懂得这个道理,也明白无论她怎样安慰楚梵馨都不能减轻痛苦,这只能靠她自己从这些痛苦中走出来。 “我,我真的很想忘记这件事,然后像以前那样开始自己的生活,可是我做不到啊!我没有办法不去想我那未出世的孩子,我放不下他啊!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楚梵馨伏在苏暄妍的肩上哭泣,她的泪水浸湿了苏暄妍的上襦。 苏暄妍和楚梵馨两人没有说太多的话,更多的时候就是苏暄妍陪伴着楚梵馨放声的哭,期间楚梵馨的眼泪就没有停过。因为失去孩子,楚梵馨这几日是天天茶饭不思,身体的精力也大不如前,加上又哭了那样久,和苏暄妍说着话便慢慢地睡了过去,即便是睡着了,楚梵馨的眼角也还流着泪。 苏暄妍和宫女合力将楚梵馨扶上床,盖好被子后,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 苏暄妍隔着屏风,在外问道楚梵馨身边的宫女道, “皇上这几天来看望过楚宝林没有?” “皇上昨天上完早朝便来看望过楚宝林,只是楚宝林总哭,皇上怎么劝也劝不好,后头便留下句等我家宝林情绪稳定后再来看望她,便走了” 宫女将皇上来看望楚梵馨的场景一一说给了苏暄妍听。 “好的,我知道了,这几日若是皇上再来,你便给皇上说楚宝林还需几日调整心态,先暂时不见外人,万望皇上多多见谅,等后头楚宝林想通了,自会去给皇上请罪!” 苏暄妍交代着楚梵馨身边的宫女如果皇上再来该如何说。不是她苏暄妍有私心,不愿楚梵馨再度承宠,只是如今楚梵馨这个状态,恐怕会一不小心便彻底地得罪了皇上,以后便是从丧子之痛中走了出来,怕也难再得皇上宠爱。与其如此,倒不如先不见皇上,让皇上留着心中对楚梵馨的愧疚之情,这对楚梵馨的以后便也多了份保障。 “是,奴婢记下了” 宫女给苏暄妍行了礼后,便退出了殿中,为楚梵馨熬制安神补血的药去了。 苏暄妍看着飞霞景中的一切,心里也不由得感慨起来,以前的飞霞景有多热闹,现在就有多冷清。即便是同在长乐宫中,飞霞景也是整个长乐宫中最死气沉沉的地方!带着希望楚梵馨能够尽快走出失子的阴霾,苏暄 第44章 琵琶 就这样岁月静好地过了月余,京中的天气便是非常寒冷,各个宫的妃嫔、宫人都已穿上了厚厚的棉袍和锦裘,用来御寒。 这日清晨,苏暄妍梳妆时,听得新巧说外头下着好大的雪,檐上,树上,地上都积着雪,远远地望去,像是给整个皇宫盖上了纯白棉被。景致别有一番韵味。 想起御花园东北角那边有白、粉、浅黄、紫红、深红等多种颜色的梅树,前些天和上官瑾嫣路过时便看到梅树枝上已有三三两两的梅花在零星地开着了,如今怕是开得差不多了,便让新巧在早膳后邀楚梵馨和上官瑾嫣在那梅林的亭子里一聚。 本就是件极其风雅之事,又可趁着这个机会话些家长里短,打发打发时间,其他两人便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等到三人用完早膳后来到这梅林里,天色也不似晨起之时的那般暗淡,阴霾,雪也停了,倒是个赏梅的好时候。 “都说江南的梅花最具盛名,可我瞧着咱们长安的梅花也不比其他地方的差” 楚梵馨看着各式各色的梅花,不禁感慨道。 “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越是寒冷的地方,雪下得就越大,积得越厚,就越衬着这梅花高洁,有意境” 上官瑾嫣赞同着楚梵馨的话,想起自家祖父养的那几株梅,也不知开得怎么样了,一时间有些想家,倒有了些文人墨客的咏物传情之态。 “今天我们只赏花,开心的不开心的事都将他抛于脑后,有道是,良辰美景不可相负!” 说完,苏暄妍便将新巧温好的酒,倒了一杯,然后喝下。 瞧得苏暄妍如此有兴致,楚梵馨和上官瑾嫣也不多说什么,照着她的样倒酒喝下。 三人喝酒聊天了一会儿,上官瑾嫣有些感慨, “这样美的景色和快乐的时光,若是再有些丝竹管弦之声,来和一和这梅花瑞雪,便也称得上是绝妙了!” 还不待苏暄妍说话,新巧便兴致勃勃地对着楚梵馨和上官瑾嫣道, “听得上官宝林这样说,奴婢倒是想起我们家采女有一把御赐的琵琶,凭其的精美绝伦,来配这样好的景色,实实是相堪的” “哦?你家主子竟有这样好的东西也不拿出来与我们瞧瞧,也好叫我们开开眼界” 楚梵馨笑着看看上官瑾嫣,又看看苏暄妍,似乎是对这“精美绝伦”感到非常好奇。 “是啊,这么些年,我见过的琵琶珍品可是不少,刚刚听新巧这么一说,也是很有兴趣一观呢” 上官瑾嫣附和着楚梵馨的话道。 瞧得眼下这情况,苏暄妍是有些纠结的,本来是不愿在人前出这个风头的,可又想着是与自己交好的两人,再三思索下,还是让新巧回去取来这琵琶,给两人一观。 待新巧取来这琵琶,楚梵馨和上官瑾嫣两人立即便被这琵琶迷得移不开眼, “紫檀木质,其上饰以螺钿之鸟蝶花卉云形及宝相华文,又在花心叶心间,涂以红碧粉彩,以金线描之,再覆以琥珀、玳瑁之属,于其浅深不同之透明中,显现彩文之美,极为瑰丽工巧,当真是精妙绝伦,世所罕见的瑰品!” 上官瑾嫣一边看着琵琶的各处细节,一边又将之说了出来,即便楚梵馨和苏暄妍再不懂琵琶,也能从上官瑾嫣的话中得知这琵琶的珍贵! “我可以弹弹吗?” 看着上官瑾嫣那热切的样子,苏暄妍只是笑答着, “当然可以” 随即,上官瑾嫣便拧了拧琴轴,试了试琴弦松紧,然后便弹奏了起来。 在场众人只感觉有时声音清越,好像要冲破云际,高上九天,壮志豪情溢于言表。有时又觉得如露珠入水,鸟鸣山涧,温婉多情,脉脉含情。 一曲罢,苏暄妍等众人纷纷赞叹到上官瑾嫣的技艺非凡,不愧是书香世家出身,在诗书礼乐的造诣上果然非同凡响。 后面,上官瑾嫣又在众人的请求下,再弹了几曲,也是引得众人拍手称绝。 若不是此琵琶是皇上赏赐,苏暄妍都想将这琵琶赠予上官瑾嫣,只有如此,才能让她觉得这琵琶是遇到了正主,没有蒙尘。几曲过后,众人皆有不过瘾之感,但也都知足,只要上官瑾嫣还在,琵琶也在,又何愁不得再听如此仙乐? 回去的路上,苏暄妍想了想,还是对着新巧开口道, “新巧,日后说话做事还是分清场合得好,咱们有什么好东西不一定非得要拿到人前显摆,以免招致祸端,姐妹离心,知道了吗?” “可是,采女,楚宝林和上官宝林都是您的好姐妹,咱们对她们也得有所保留,隐瞒吗?这未免也太谨慎小心了吧?” 新巧有些疑惑。 “别说我们只是同为皇上的妃嫔,情比同姐妹而已,便是同父同母的亲手足,也不得不靠小心谨慎地应对,不然,渐渐地便也就离心离情了。我只是一个采女,她们两的位份要比我高,我低调一点总是没错的。若是常常高调行事,夸耀己物,就容易让她们对我产生猜忌、疑心,这样的猜忌、疑心多了势必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最终导致决裂!” 苏暄妍将自己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这后宫之中姐妹之间为夺得皇帝的宠爱反目成仇的比比皆是,她很看重自己与楚梵馨和上官瑾嫣的友情,不希望为着皇上而失去这两个知己,便希望新巧以后能够在这些方面注意着些。 “采女,奴婢明白了,奴婢以后定不会如此行事了,还望采女您能宽恕奴婢” 说着新巧便抱着那琵琶对着苏暄妍跪了下去。 “好了,我也只是提醒你,以后注意着些吧” 就在苏暄妍教导新巧的同时,另一个方向,上官瑾嫣身边的云儿称赞着上官瑾嫣刚刚弹奏琵琶的技艺有多么的神乎其神, “宝林,恕奴婢说句不当说的话,那螺钿紫檀五弦琵琶落在苏采女的手中真是明珠暗投,白白可惜了呢,也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这后宫里头除了您,谁还配得上那琵琶啊!” 第45章 淑妃回宫 “你怎么会这样想?那琵琶是皇上为着嘉奖苏采女在楚宝林的事件中,坚持不懈,勇于探查真凶的精神,可以说苏采女在此次事件中居功至伟,皇上赏她一琵琶以示欣赏之意也不是不可以吧?” 上官瑾嫣不置可否,只是估摸着皇上赐琵琶给苏暄妍的用意,然后为苏暄妍游说着。 “其实苏采女也没做什么突出性的贡献,甚至可以说几乎没做什么事!她带着她身边的新巧去掖廷局逛了逛,然后就是确定从太液池中捞起来的那具尸体是咱们宫里的小贵子,其他的就什么也没了,就这样也值得上皇上赏她那样贵重的东西?相较于苏采女,失了孩子的楚宝林和无辜被冤枉的您不是更应该得此琵琶吗?” 尽管看不透上官瑾嫣此时的心思,云儿还是说出了自己在心里的看法。 上官瑾嫣听着云儿的话便知道她是想挑拨离间,目的就是让自己与苏暄妍两人生了嫌隙,就此结怨!猜出了云儿的心思,上官瑾嫣就只是听着云儿的话,静默着,不言语。 看得云儿热切的眼神,上官瑾嫣不得不做出点反应, “行了,我知道你是为着我好,不过以后这样的话还是不要再提及了!若让她们听到你的这些言论指不定会怎么编排我和苏采女呢,有些事咱们俩心知肚明便好,说得太多反而容易坏事,落人口实” 上官瑾嫣回着云儿。 “宝林明白就好,也不枉费奴婢费的这些心思” 云儿笑答着。 上官瑾嫣也回以微笑,不过在心中却谋划着要不要找个由头将这云儿送走。深思熟虑后,上官瑾嫣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毕竟送走了这个还会有其他的,倒不如先隐忍着,所幸是看出了些端倪,以后私下里多留意观察,也好防着她坑害自己,如果能揪出幕后指使她的人便是更好。 一路上,两人各怀心思,却又极其和谐地走回了华音殿。 苏暄妍并不知道上官瑾嫣那边引发的关于自己的小插曲。苏暄妍与新巧两人一边往着长乐宫方向走着,一边谈着话,不一会儿便看到好些宫女太监在搬置着些桌椅,陈设等东西,便好奇地让新巧去打听了下。 新巧打听到消息后,便一路小跑到苏暄妍面前,边缓气息,便道, “采女,奴婢得到消息,说是淑妃娘娘要回宫了,这些宫女太监们搬得这些物什都是春明殿要更换的,方便淑妃娘娘回宫就有地方住下” “淑妃!我进宫这么久怎么都没听人提起过她?” 苏暄妍有些闹不懂地看着新巧。 “今年初春过了元宵,外头的人传来消息说太后在大慈恩寺里头着了风寒,又说太后身边服侍的宫女太监又总是伺候地不够舒心,周到。听得如此,皇上当即便让底下的人挪太后仪驾回宫。可太后态度十分强硬,拒不回宫,皇上也无可奈何,便让太后侄女,也就是淑妃娘娘,前去大慈恩寺侍疾,只是没想到淑妃娘娘一去便是大半年。想来,若不是已近年关,怕是太后也舍不得让淑妃娘娘回宫的” 新巧扶着苏暄妍,向她说着淑妃离宫的事。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没见过淑妃娘娘呢,这里头竟然还有这样的缘由……” 苏暄妍看了看新巧,有些犹豫地说出了心里话, “这淑妃娘娘……是个怎样的人呢?较于皇后娘娘是否更公正?较于独孤贵妃是否更贵气?或者较于崔妃是否更慈怜?” “这……,奴婢也不太说得清楚,在被贵妃娘娘调来伺候采女您之前,奴婢就是长乐宫中外院使唤的宫女,平时几乎没有什么机会可以去到长乐宫外,便是去到长乐宫外也不一定有机会见得到淑妃娘娘,而且宫中是禁止底下的人私自谈论宫妃的,也从未听其他宫人说起过淑妃娘娘,因而奴婢对淑妃娘娘的了解实在是少之又少” 新巧没有一丝的思考,便直接说出自己没有任何有关于淑妃的信息。 听得新巧的话,苏暄妍想了想觉得也对,别说是一宫的宫女了,便是她这样的采女,想见一见三品位份以上的妃嫔也是不易,所以新巧对淑妃没有任何了解也属正常。 苏暄妍便交代新巧,让她在淑妃回宫之日提醒自己,以便前去一睹淑妃芳容。 很快,淑妃回宫的日子便来了。苏暄妍发现,自己其实不用让新巧盯着淑妃入宫的时间的,因为按照规矩,四妃回宫,下面的低位宫妃是要去顺贞门迎一迎的,所以在淑妃要进宫的那一日,下边的嫔妃早早地就在顺贞门候着了。 苏暄妍看了看,发现在这里等后的嫔妃中只有皇后和独孤贵妃两人没有到,也是觉得合理,便不做他想,只和上官瑾嫣、楚梵馨一道在这里等着。 报信的太监们一波一波地通传着淑妃到了哪里,大约什么时候回出现在哪个位置。 终于,在午时一刻,淑妃的鸾驾出现在了顺贞门前,浩浩荡荡的宫女太监举着销金龙凤旗八,奉着金节二,吾仗、立瓜、卧瓜各四,黄曲柄九凤伞、黄直柄花伞、红直柄瑞革伞、青里直柄九凤伞等, 并有扇、香炉、金瓶、香盒、唾壶、盆、杌、金交椅等东西,又有禁军护卫着淑妃的安全,粗看下来,淑妃的鸾驾行从竟有几千人! 待得近些,淑妃便在宫女的搀扶下,出了轿辇。苏暄妍等一众嫔妃朝着淑妃来的方向,跪拜道, “臣妾给淑妃娘娘请安,淑妃娘娘万福金安” “奴才/奴婢给淑妃娘娘请安” 淑妃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来到众妃嫔的前方,正声道, “免礼,平身” “谢淑妃娘娘” 众人起身后,便跟着淑妃身后,往皇后宫中去,虽然苏暄妍努力地在观望着淑妃,想一览其风姿,奈何在场之人太多,苏暄妍又处在人群的中后位,一点儿淑妃的影子都看不到,苏暄妍只得另作打算。此时的凤仪宫中,皇上与皇后还有独孤贵妃便早早地在此处等着淑妃了。 “淑妃娘娘到” 听到通传太监的话,皇上与 第46章 感慨 “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进凤仪宫,淑妃底下的宫人就撤去她身上的沉香色遍地金妆花缎鹤氅,然后便往行至殿中,领着后边跟着的一众嫔妃对着上位的皇上,皇后行了跪拜之礼。 “平身,赐坐” “谢皇上” 皇上让众人起身后,又示意众人入座。待得众人皆坐下身来,皇上才开口询问起淑妃来, “淑妃此次去大慈恩寺,路途来往可还顺利?太后的身体如今怎么样?现下这个时节可还会反复的发作呢?” 听得皇上问起,淑妃刚坐下,便又起身,朝着皇上行一礼,便说, “回皇上的话,太后的身体经过这大半年的调理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皇上无需担忧,至于臣妾去返途中皆是平平安安,无什麻烦” “如此便好,太后执意留在佛寺,朕身为人子亦不可强扭其心意,然国事政务多有操劳,身心乏力,太后之事,便只得你们多费心,多照看着,也算是替朕行孝了” 皇上说此话也算是肯定淑妃的功绩,让其他妃嫔向她学着点。 “淑妃妹妹去佛寺为太后侍疾,不止是在替皇上尽孝心,也是替本宫,替后宫的所有姐妹们向太后尽孝了。这原本该是本宫的职责却让妹妹受累了,本宫这心里委实是有些难安的,想来不管怎样也是该向妹妹表示一番心意,恰巧……” 皇后说到这里,便对着身边的一个姑姑抬了抬手,便见着这位姑姑奉着个锦盒往淑妃处走去, “信州刺史刚刚为本宫进献了一串云珠璎珞,如今送给妹妹,倒是好得恰如其分” “臣妾谢过皇后娘娘” 淑妃接过姑姑手中的锦盒,便对皇后行了谢礼。 “哎呀呀,瞧瞧这璎珞上的云珠,颗颗圆润饱满,色泽、品相无一不是万里挑一,重金难求!本宫去年得了一颗不如这些的云珠,爱得跟什么似的,立即便吩咐了尚服局的司饰司制了一只凤钗,如今也仍旧十分喜爱,可跟淑妃手中这些相比,便有如云泥之别,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独孤贵妃看了淑妃手中的那串璎珞便对着众人赞叹着。 “毕竟是皇后宫里的东西,怎是贵妃姐姐与妹妹们可以相较的” 施美人品了品手中的香茗,然后回着独孤贵妃的话。 “皇上,您瞧,皇后娘娘不过是可怜臣妾少时间陪在皇上左右,才赐下这云珠璎珞,竟惹得贵妃姐姐和施美人两人有了情绪,臣妾都不知道该不该受皇后娘娘的这份厚礼了” 淑妃对着独孤贵妃和施美人的话煞有其事地向皇上问道, “哈哈哈哈,你就收下吧,皇后比你这样珍贵的璎珞本就是对你侍奉太后的嘉奖,是你应得的,至于其他妃嫔们嫉妒你得了这样的宝贝,自然是免不了要说些酸话,你不必理会” 瞧见自己的女人在下面故意地打趣着对方,皇上倒觉得场面有些有趣,便也装模作样地加入她们,一起说闹。 几人说了一会儿,淑妃便向皇上问起了苏暄妍等新近侍奉在皇上身边的几人,皇上便让这几人上前给淑妃行礼问安。 “臣妾长乐宫宝林楚梵馨,给淑妃娘娘请安,淑妃娘娘万安” “臣妾华音殿宝林上官瑾嫣,给淑妃娘娘请安,淑妃娘娘万安” “臣妾长乐宫采女苏暄妍,给淑妃娘娘请安,淑妃娘娘万安” “臣妾景阳宫御女周柔……” “臣妾含元殿御女林雨心……” “臣妾含元殿宝林杨慕歌……” …… 淑妃看了看,在自己离宫的这大半年中,后宫里多了十好几个新晋妃嫔,一时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她便调整好了情绪,笑着让这些请安的嫔妃平身,又让人将回宫前备好的赏赐之物,分发给众人。 苏暄妍在人群中也感慨着,虽说刚入宫时楚梵馨和上官瑾嫣的确是占尽了先机,也颇得皇上宠爱,可到底也没能让皇上对她们感到着迷,离不开,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新人”了。 在场众人神色依旧,便是有失意者,也不会在如此场合表现出来。 苏暄妍起身时,大着胆子不经意地撇了眼淑妃。标志的鹅蛋脸,明艳大气,五官立体小众,眉清目秀,苏暄妍心里突然冒出句“目如圆杏点秋水,眉似伏黛画远山”来形容淑妃的长相,倒是十分贴合。梳着侧髻发式,侧髻的左边用了好些金饰围绕着牡丹花装点着,斜前方还有八宝飞凤衔流苏钗,配以珍珠额饰,极其富贵。右边又簪了些镶嵌了宝石的金簪,明晃晃地十分抢眼。 为了与头饰相配,淑妃今日回宫是着的一身淡黄缠枝牡丹团凤纹的棉质宫装,使得整个人,丽质天成,明艳得不可方物。 “果然,这后宫里就没有不好看的女人!” 苏暄妍心里有些颓废地想着。 在场众人聊了一阵,皇后想着淑妃路途劳累,便提议今日就到此处,让淑妃可以早些休息,待养足精神后再与众人说话、打趣。 皇上听了皇后的话觉得非常在理,便让众人都散了,说是后头再聚。 出了凤仪宫,苏暄妍几人一边往自己宫中走去,一边谈着刚刚的事。 “才走了个张昭仪,又来了个淑妃,相较于张昭仪位份还更高,出身还更好,这宫里的女人当真是多的让人害怕” 楚梵馨向两人抱怨道。 “别说淑妃了,我也刚刚才发现,不知不觉间竟又多了这么些和咱们挣宠之人,以往倒是咱们心大了,不曾留意,看来咱们也得加紧获取皇上的宠爱了,不然,怕是再过几日便没有咱们的容身之地了” 上官瑾嫣回着楚梵馨,又想着自己这几次去见皇上,都被下面的人用各种理由给拒回了,现在哪里还不明白,明显是皇上有了其他人作陪,用不着她了。 不过她们三人中最不得宠的还是苏暄妍,这么久皇上竟也没有召幸过她一次,使得楚梵馨和上官瑾嫣两人对苏暄妍的境遇不免地有些同情。 第47章 欺凌 想到这里,两人都看着苏暄妍,稍待一会,楚梵馨便直接问苏暄妍, “你真的不想些办法去接近皇上?等着五年期满后出宫嫁人,从此闲云野鹤,远离宫中是非?” “这样有什么不好吗?人各有志,我本就无意后宫,若不是花鸟使硬指给我苏府一个名额,用以交差,而我父亲又无法推辞,我是定不会入宫的” 瞧得上官瑾嫣和楚梵馨对此念念不休的,苏暄妍赶紧说起其他的事,让她俩将此事忽略过去, “如今淑妃娘娘已然回宫,瞧着皇上的样子,今晚肯定会召淑妃娘娘侍寝的,就是不知会不会连着多日都是如此了” “淑妃娘娘倒是比我想象的还要年轻不少呢?若不是服饰端庄大气了些,怕是瞧着和咱们差不了多少” 楚梵馨想着自己刚刚特意看淑妃模样的那时,便是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淑妃是很美的,是那种明艳张扬却又不让人产生任何反感的美,如同初夏时雨后明媚的阳光,有一种清冽的舒适。 “不过,话说回来,咱们也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皇上了,若再这样下去,恐怕后宫里头就没有咱们的位置了” 上官瑾嫣说起这事,失落的神情便是怎么也藏不住了。 “我和你也差不多,自从失去了孩子,皇上虽然对我也有些安抚,可到底不似从前那般亲厚了,而我对这件事也还有些余悸,没法做到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样,也没法再像从前那般与皇上相处了” 楚梵馨也颇显失意,原本后宫里最得宠的两位妃嫔,因着落水一事,双双跌下皇上的心尖,从此成为闲人甲,闲人乙,这种落差,任谁都接受不了, “这就像是一个挥之不去的心魔,横亘在我们与皇上中间,无法越过,也无法移除” 听见楚梵馨将话说得这样重,苏暄妍也不由得担心起来, “毕竟你们两个是受害者,皇上心底也是明白的,如今只是皇上有些过不了自己那关,才会对你们如此这般,相信时间会解决这些问题,然后待你们苏以前那般的” 看见两人这样子,苏暄妍也只得说些中听的话用来鼓励她俩。 “就先这么着吧,如今我也算是明白了,所有的事都得自己扛着,哪怕再不开心,受了再大的委屈也不能在皇上面前表露出一丝的不悦,不然皇上便会丢下你去到别人身边。只能是咱们讨好皇上!” 楚梵馨有些怒意,原本她才是受尽委屈和苦楚的,如今不过是在皇上面前哭诉了几次,便受此冷落,让她不由得的想说皇上薄情寡义,见异思迁。 “梵馨!这可是在长廊,说话还是小心着些,被有心之人听见后传出去,对你可不好!” 苏暄妍一边提醒着楚梵馨,一边有些担忧地四下看了看。 正在这时,含元殿的杨宝林带着林御女走到了她们三人近前来。 “哟,还真是你们三人,真是冤家路窄啊!” 杨宝林有些嘲讽地瞧着苏暄妍三人, “怎么,上一次杨宝林在长廊上得的教训还不够吗?如今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楚梵馨和苏暄妍两人一眼便认出,这杨宝林便是上次在长廊这里说苏暄妍坏话,而被楚梵馨掌掴的那群人中的一人。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两边大有要干一架的架势, “哈哈哈哈,楚梵馨,你还以为自己是那个怀着皇上皇嗣,凭着皇上的宠爱作威作福的宠妃吗?麻烦你好好睁开你的眼睛看看,别的不说,便是我,如今也比你强了不止一点点!” 杨宝林做着极其夸张的动作,想将苏暄妍三人的愤怒值直线往上拉,但她们三人却不甚在意。 “哦,怎么,你是想跟我显摆显摆你如今得的宠爱咯?” 楚梵馨十分不在意地回复着。 “显摆?跟你们?你们也配?如今宫中谁不知道你们三个惹得皇上不高兴,失了圣心,皇上已经好几个月没召幸过你们了。想想你们现在的位份是多久以前定下的?如今我都已经是宝林了,你们的位份却纹丝未动,哈哈哈,当真是让人不得不为你们担忧呢!” 杨宝林转头和林御女作交谈样,说着苏暄妍三人开罪皇上的事。 “我们与皇上怎么样那是我们的事,与杨宝林无关,若无其他的事,我们就先告辞了” 上官瑾嫣实在不想再和这样的人说下去,便想拉着苏暄妍和楚梵馨先离开,不想杨宝林却直接拦住了她们。 “怎么,待不下去了?” “你想干什么?还不让开!” 两边对峙着,都不肯让步。 “让你们离开,可以,不过在你们走之前,我挨过的那两巴掌我得还给你!” 杨宝林说完便扬手一巴掌,扇在了苏暄妍的脸上,然后又准备再给楚梵馨一把掌,不过,在落到楚梵馨脸上时,却被苏暄妍给拦了下来。 “杨慕歌!你未免也太放肆了,竟然敢公然在宫中掌掴妃嫔,你置宫规于何地?置皇后娘娘于何地?” 上官瑾嫣看着苏暄妍两人挨了打,便即刻护上前来,推开杨慕歌后,便提起宫规和皇后,希望能够镇住这个疯子。 “就你们也敢跟我提宫规,皇后?怎么楚宝林你当时做宝林时就可随意打骂他人,如今轮到我了,你们便又受不住要跟我提宫规,提皇后了吗?原来对人两套标准,表里不一说得便是你们这种人了!” 杨宝林一边哂笑,一边有朝着三人走近。 “杨宝林,咱们还是走吧,打骂她们是小,可此事若是落到其他人耳中,不免影响您的声名,若是因此失了皇上的欢心,落得和他们一样的境地,岂不是亏大发了?” 不知是看不下去杨宝林如此行事,还是真如话中所述原因,林御女开口劝诫着杨宝林。 “也是,若是因为你们三个而影响了皇上对我的宠爱,那未免有些太不值当了。也罢,刚刚那两巴掌就算是还了你们以往对我的侮辱了,不过以后你们可得记着—风水轮流转,没有谁会一帆风顺,也没有谁会一直倒霉,既然自己得势时欺负 第48章 份例 就在苏暄妍三人以为这件事便这样了结了,却不想从此后,几人便没有什么消停的日子。 “新巧,你的脸怎么了?被谁打成这样的?” 苏暄妍看着从外头进来的新巧,即便用了厚厚的脂粉也遮不住那有着丝丝红印,肿胀的脸, “奴婢没事,不小心在外头磕着了而已” 新巧一边说着,又一边侧了侧身子,不让苏暄妍继续看。 …… 华音殿里,云儿从外头一边流泪,一边往里跑,刚进殿时还撞着个人,两人倒地的瞬间,云儿便哭出声来。旁边做事的宫人以为是撞到那里了,便都放下手中的事,过来搀扶起云儿,就连内里的上官瑾嫣也被哭声给惊动了。 “云儿,可是撞到那里了?快去拿些药膏来!” 上官瑾嫣吩咐着其他人。 “回宝林,奴婢没事,奴婢,奴婢只是在外头受了些委屈” 接着,云儿一边哭一边回着上官瑾嫣,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大概是云儿在外边碰着杨宝林身边的玉露一行人。在云儿与她们擦身而过之时,那玉露突然惊叫说皇上赏给杨宝林的赤金环珠九转玲珑镯不见了,随即她们便开始在那里找,接着有个宫女猜测说是云儿拿了,便让两个内监押着她,玉露等人便脱起她的衣服,搜起了她的身。不过最终没有在她身上找到什么,便将她给放了回来。 “简直可恶!” 上官瑾嫣想着杨慕歌此举不但侮辱了云儿,更是将自己的颜面狠狠地丢在地上狂踩,顿时怒火中烧。 …… 因着杨慕歌一直不停地找三人的麻烦,苏暄妍三人便在华音殿里互相诉说着近日的遭遇。当知道大家所经历的事后,三人一致决定,必须得对杨慕歌的这些行为有所反击,不然,若任由事情如此下去,难保将来杨慕歌不会对她们三人下手。可实在是天不随人愿,前几日宫中太医突然诊治出,杨慕歌已经怀有龙嗣,这使得苏暄妍三人不得不有些投鼠忌器,一时间没有可行的方法。 思前想后,苏暄妍想出个办法,她示意楚梵馨和上官瑾嫣附耳过来,然后小声道, “梵馨,你……” “暄妍,真有你的!我这就去安排” 楚梵馨听了苏暄妍的话,随即便起身往外走去。 苏暄妍和上官宝林两人相视一笑,也都理解楚梵馨这几日是太憋屈了,好不容易有了反击杨慕歌的机会,可不得如此果决行事。 内务府里,一个自称是含元殿的宫女正和管理着内务府的张总管说着话, “张总管,想必您也知道,我们主子如今可是怀有龙嗣,得宠得很,不要说加那么一点儿份例,便是直接领了才人、美人的份例那也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如今你竟敢在这里推三阻四的,难不成非得要我们家宝林将这些小事禀告的皇上,治了你们的罪才好吗?” 自称服侍杨宝林的宫女态度嚣张,颐指气使地对地威胁着张总管。 “哎呦,姑娘您真是误会咱家了,按着规矩,杨宝林的份例已经足足地添了两倍了!其他的便是再要也没有了,都是按着各宫各嫔妃的份例安排的,这多的可叫咱家从哪里拿得出来啊?” 张总管也不知道这杨宝林抽什么风!宫中妃嫔不管是采女、御女这样的低位妃嫔也好,还是皇后、四妃这样的上位者也罢,每日的份例就没有不够的,又不是月例银子,要那么多吃食自己吃得了吗? 不过为着杨宝林如今受皇上宠爱的程度,张总管自是不会将心底想法说出来的。 “废什么话啊!我只问你给还是不给!” 那宫女直接摆起了架子。 “这,咱家实在是匀不出来多的了,还望姑娘先回了杨宝林,明日,明日一定给杨宝林再添些” 张总管祈求着那宫女。 “我说张总管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怎么就不懂得变通呢?宫里头那些不受宠的,好几个月都见不着皇上的人,比如苏采女,楚宝林等一干人,干什么还要好吃好喝地奉着?挪一挪她们的份例给杨宝林,想来就算皇上知道了,也绝不会怪罪,说不定还会夸赞总管大人懂得灵活做事,随机应变呢?届时升一升大人的官职也不见得是什么难事” 那宫女向张总管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怕是不行的!杂家也只是按规矩办事,这超出规矩之外的,杂家便管不了了!” 瞧得这张总管油盐不进,那宫女直接进了里头,让人将一些肉类蔬菜,瓜果米粮直接搬走,任凭那张总管如何哀求都不予以理会。 “哎呦,这事可怎么好?” 张总管从没见过还能这样要份例的,也不知怎么好,想着杨宝林如今的确是不宜得罪,便只得按照那宫女的话,将少了的份例划给了苏暄妍等人。 可长乐宫的绣月在带着底下的人来领份例时,瞧得数量够不上,便也是直接怒道, “张总管这差事是当地越发的好了,长乐宫的份例物什都敢克扣了,怎么,张总管是活太久,活地腻歪了,想入土里享福了?” “绣月姑姑可别和咱家开这种玩笑,咱家可吃罪不起啊,给内务府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动贵妃娘娘的东西。都是下面新来的奴才玩忽职守,采买东西竟也敢大意,没有购足,发现时再弥补已经来不及了,便想着能不能让长乐宫中楚宝林和苏采女先委屈委屈,待明日,明日内务府一定把今日少了得东西给补齐!” 张总管小心地回着话,生怕得罪独孤贵妃,对绣月是神越恭,礼越至。 “呵,张总管原来是要做这拜高踩低之事啊?不过张总管要做什么奴婢也管不着,但是这各宫份例都是主位娘娘领了分给下位妃嫔的,如今从你这里便少了,却要让我家娘娘去承担下头的非议,苛待低位妃嫔,你觉得这合适吗?” 绣月想着这些人做事不顾后果,尽挖坑来影响自己主子的声名,神色也不由得越来越阴沉。 瞧得商量无果,绣月直接带着人两手空空地打道回府。 事到如今,张总管才知道 第49章 一举三得 很快,独孤贵妃便知道了这件事情,便以此为由杖责了内务府和含元殿中所有宫人三十大板!一时之间,宫中哀鸿遍野,惨叫声此起彼伏,令人闻之生寒。 皇后的凤仪宫中,徐婕妤正和林御女诉说着独孤贵妃如何霸道,便是杨宝林行事有错,也不该将她们身边的宫人也一并责罚了,如今含元殿竟没有人可以服侍主子,都躺在床上下不了地! “怎么,徐婕妤和林御女是怪本宫不分青红皂白,无端地冤枉好人了?” 正在徐婕妤向皇后诉苦时,独孤贵妃不经传报便径直地走了进来,浅浅地向皇后行过礼,独孤贵妃便在右上位置坐了下来。端起宫人奉上的茶,喝了一口,然后慢悠悠地说, “徐婕妤身为一宫主位,没能约束好座下妃嫔,遵守宫规,以至于出了这样的漏子,为着你的颜面,本宫也只是惩戒了下头服侍的宫人,若真是较起真儿来,便是你,本宫也罚得!” 徐婕妤听了独孤贵妃的话,沉默着不说话,她深知若是独孤贵妃借着此事给她安个御下不严的罪名也是合理的,倒时自己不仅不能为下面的宫人讨回公道,怕是自己都得折在这上头,还不如见好就收。 “徐婕妤也别怪本宫心狠,只是你这宫中之人也的确该好好教教了,前些日子在长廊打了楚宝林和苏采女不说,后面又无缘无故地让底下人打了苏采女的侍女,诬陷上官宝林身边侍女偷盗东西……,搞得宫中乌烟瘴气,毫无规矩可言!本宫也是看在杨宝林怀有龙嗣才小惩大诫,惩治宫人以儆效尤。若是对本宫作出的裁决有何不满的,大可以去与皇上述说,让皇上来评判一二。不过到那时,本宫会给皇上禀明,治你个失职之罪,降了你这含元殿的主位以示警醒!” 听得独孤贵妃如此说话,徐婕妤此时内心早已打起了退堂鼓。好好地干嘛要和贵妃作对,便是平日里没错都能寻出错来,何况如今是一大堆有违宫规的事在她手中撰着,还敢跑来与她说理! 徐婕妤便起身朝着独孤贵妃跪拜道, “臣妾知错,日后定当严苛约束宫人,不叫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忧心” “行了,既然话都说开了,贵妃罚也罚了,此事就暂且这样过去吧,若是皇上问起,就说是底下的宫人做事不仔细,领错了东西,贵妃才罚的杖责吧” 皇后听了独孤贵妃的话,觉得贵妃行为虽霸道了些,可也是真真实实地为着后宫安稳有序,上下守矩,便也不想多作深纠了。 当然,长乐宫中缺少的东西也从含元殿杨宝林处取了回来。虽然杨宝林吵着是内务府主动送来的,要带下边的人去认脸,可经过贵妃威胁的徐婕妤不敢再多生事端,便是又哄又压的,阻止杨宝林再揪着这事不放。 华音殿里,苏暄妍三人为着成功恶心了杨宝林一次而开心着。 “暄妍,你是怎么想到用这个法子的,借力打力,还让杨慕歌有苦说不出,便是她猜到这事有咱们几人的手笔也不敢轻易造次了” 虽然杨慕歌本人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可因着她一人,含元殿的所有宫人都被杖责了,想必含元殿上上下下对她都恨的不行吧,思及此处,楚梵馨更加开兴了,自己不但报了那一巴掌之仇,还让杨慕歌以后在含元殿里举步维艰,当真是畅快。 “其实我能想出这个局,还是多亏了为贵妃娘娘烹制养颜药膳的宫女帮忙。那日偶然在长乐宫中听到她向贵妃身边的绣月抱怨到,说杨慕歌因为怀有身孕,竟将宫中的血燕,太白山雪蛤,以及贡品人参都用在了自己的膳食中,便是内务府新进了,也会叫人送去给她,导致其他妃嫔,就连贵妃也有些日子没用着了。如此不管她人需求,只顾满足自己,想必贵妃心里也是恼了她的,不过是碍于身份不便发作” 苏暄妍将桌上的糕点拿起来欣赏着,然后又接着刚刚的话说下去, “而我呢,在这个时候为贵妃提供了一个可以发作的契机,让她出出心中的恶气,即便贵妃娘娘察觉出了我的这个局,她也会乖乖地按我所想行事的” “肯定啊,要我是贵妃我也会这样做的!既彰显了自己公正严明的名声,又将怀着身孕作威作福的杨慕歌进行一番打压,如此一举两得,何必在乎是不是被她人利用?” 楚梵馨回着苏暄妍的话。 听了楚梵馨的话,苏暄妍看看她,又看看上官瑾嫣,然后就见苏暄妍和上官瑾嫣两人笑了起来。 “你俩笑什么?难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 楚梵馨有些闹不清这两人为何而笑,就直接开口问她们。 “是一举三得!还有一点是暄妍没有说出来的” 上官瑾嫣笑道。 “啊?” 楚梵馨更不解了。 “自从淑妃回宫后,皇上最近这些日子多半时间是去了春明殿。贵妃与淑妃同列四妃,以前淑妃在大慈恩寺时,两人隔的远也就算了,如今淑妃回宫,肯定就少不了被人拿来和贵妃比较。可如今皇上明显是喜爱淑妃多一点,下面的人又最会看碟子下菜,贵妃最近肯定听了不少有关她与淑妃的闲言闲语,却又无可奈何,毕竟淑妃现下得宠已是事实。而暄妍此时提供的一个机会,便能够让贵妃大展威风,震慑那些对贵妃有说辞之人,让他们明白,即便如今淑妃得宠些,她贵妃也不是什么任人拿捏之辈,毫无威信!所以贵妃做下此事是一举三得,宫中声名,打压杨慕歌,证明自己的地位!” 上官瑾嫣说完,只觉得苏暄妍真是个妙人,有着玲珑心思。 “不错,瑾嫣所说得这些便是我的所有谋划了,这人与人之间能不能够相互帮助,共同协作完全只看可以得到的好处是否让人动心。我为贵妃提供了这样多的好处,百利而无一害,她又有什么样的理由会拒绝呢?” 苏暄妍一边说,一边将那块糕点又方进了碟子里。 “哈哈哈哈哈,暄妍,瑾嫣有你们两个 第50章 狐假虎威 含元殿东偏殿,杨宝林本想着自己能借着自己的肚子好好地在后宫里耍一耍威风,这才连着多次欺负苏暄妍等人,没想到自己还没得意几天就被独孤贵妃下了这样大的面子,如今宫中议论自己的话还指不定有多难听呢。 “好端端的,贵妃怎么会为了楚梵馨和苏暄妍那两个贱婢出头,当着满宫的面给我难堪!让我下不来台?” 杨慕歌被贵妃整治的事,闹得宫中人尽皆知。都说她为着那么点不值钱的东西,得罪贵妃,辱没名声,怕是后宫中最自轻自贱之事里的头一桩了。这些天杨慕歌都尽可能的躲在含元殿中,一应的东西什么的都央求了徐婕妤让人操持,好避免宫中的耻笑。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事多半得是楚梵馨她们几人害了我,就那么一点点的份例哪里会让贵妃如此生气?定是那几个贱婢暗中挑唆、谋害,才弄得现在这模样!” 杨慕歌已然猜到此事与苏暄妍等人有关系,想着这几天自己和自己底下的宫人们受到的身体和心理上的折磨,杨慕歌狠狠道, “楚梵馨!苏暄妍!你们给我等着,咱们山水有相逢,我就不信独孤贵妃能被你们利用一辈子,次次都能让你们如愿!” “宝林别想这些了,如今您怀着孕呢,想这些事伤神,对胎儿也不好!” 杨慕歌身边伺候的侍女强撑着身子,克服身体上的痛楚,服侍着杨慕歌喝安胎药。 见着宫人一瘸一拐地行动着,杨慕歌的火气噌噌地往上升, “行了,你自己的身体也没好利索,回去躺着吧,喝个药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杨慕歌让侍女赶紧下去,看着刺眼。 侍女忍着疼痛行礼告退后,杨慕歌喝着安胎药,突然想到了一个可以除掉苏暄妍几人的绝妙法子。 次日一早,负责为杨慕歌请平安脉的付太医,按着规矩来含元殿为她请脉。杨慕歌以宫人手脚不便的由头让他们没事都歇着,不必在自己跟儿前守着。 待宫人都退去后,杨慕歌确定四下无人,然后一脸谨慎地问起了付太医的话, “听闻今年是付太医在宫中太医署伺候的最后一年?” “是的,杨宝林,臣的年纪大了,身体和脑子的能力都变差了不少,伺候宫中的贵人们难免会有些力不从心,便奏请皇上准臣伺候完这一年便回乡养老,颐养天年” 付太医一边从药箱中拿出把脉需要用到的物品,一边回着杨慕歌的话。 “老妻画纸作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这样子孙膝下绕,相扶一生之人陪伴身边的和乐、幸福的晚年生活真是叫人向往。不过,若是我这一胎发生点儿什么意外的话,就不知道你所期望的事还能不能成为现实了!” 杨慕歌带着些许幽深笑意问着付太医。 “宝林此话何意?” 付太医有些错愕地反问着杨慕歌。 “何意?我的意思是……” 接着,杨慕歌便小声地在付太医耳边说了自己希望他能助她办成的事, “怎样?付太医可懂了?” 听了杨慕歌的话,付太医有些犹豫不定,带着害怕的神色哀求着杨慕歌三思。 “付太医!你可想好了,要么你帮我办成这件事,我除去自己的眼中钉,平安诞下皇子,得我的不凡造化,你顺顺利利地回家养老。要么我另作他法,结局难定,祸福难料,以你命作我的铺路石!” 杨慕歌威胁着付太医帮助她。 “可是宝林您这又是何必呢?您怀上龙嗣,好好将他生养下来,将来自是有自己的一番天地,切莫因小失大,得不偿失啊!” 付太医劝谏着杨慕歌,字字珠玑,发自肺腑。 “我想要的你未必能懂,你就说助不助我就行,其他的废话我一句都不想听!” 杨慕歌有些没耐心地催促着付太医快些做决定,别在说些中听不中用的话。 “老臣……老臣唯宝林之命是从便是!” 回了杨慕歌的话,付太医顿感无力,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从杨慕歌的局里脱身了,怀着对自己命运的未知和担忧,他的头仿佛失去了支撑的力量,深深地埋了下去。 在御花园里上官瑾嫣一人正闲逛着,突然看见付太医正和杨慕歌身边的宫女,悄悄地说着什么, “宝林要的东西呢?怎么还没有送来?” 宫女问着付太医, “老臣再三思索下,觉得此事还是不成,劳烦姑娘回了杨宝林,就说老臣已经向皇上请旨由其他医术高明者来照看杨宝林的胎,往后就不打扰了” 说罢,付太医就要走,却又被那个宫女上前拦住, “你以为不来含元殿便可脱身了,想得美!宝林说了,若是你今日再不将东西交上来,就让你看不到明日的太阳!” 说完,那宫女便往含元殿方向离去。 就在付太医不知如何是好,唉声叹气之时,上官瑾嫣从暗处走了出来, “付太医为何事而苦恼?是杨宝林的胎有什么问题吗?” 听得身后有人,付太医十分慌张地回过头,见着是上官瑾嫣,有些不知所措地向她行礼, “原来是上官宝林” “付太医,刚刚那位宫人好像是杨宝林身边的人,怎么?是发什么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吗?你们两人怎么争执的面红耳赤呢?” 上官瑾嫣看了看哪那宫女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付太医, “无事,不过是为着杨宝林安胎的一些琐事,老臣与那位姑娘产生了一些分歧,想来说开了便也无事了” 付太医一边用衣袖拭了拭额头上因紧张而冒出来的汗水,一边分辨着。 “哦?是吗?付太医医术高明,便是在宫中太医署里也是佼佼者,可惜……,这说谎骗人的能力上……却差得很!” 又是这种感觉,和杨宝林身上一样的压迫感,一副算计,阴狠,不择一切手段的感觉! 不带付太医回话,上官瑾嫣往他前方走了几步, “付太医经常行走在宫中行走,想必也有所耳闻,那杨宝林前些日子因为得罪了我和楚宝林等人,就被独孤贵妃 第51章 小产 “这……” 付太医有些迟疑着, “付太医就算不相信我,难道还能不相信贵妃?很多事你自然是不好跟杨宝林摊开说的,可是贵妃就不一样了,不管是后宫还是前朝,贵妃可都是拥有绝对的权利跟地位的!” 上官瑾嫣表面冷静,对着付太医循循善诱,心里却是有些开心的,毕竟她想整治杨慕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苏暄妍上次借着独孤贵妃的手教训过她了,可毕竟没让杨慕歌有什么大的损失,也许过那么一两天便会想出更阴毒的法子来害她们三人。 而她今日撞见付太医和杨慕歌身边的玉露窃窃私语,密谋着什么事,这也许会成为一个可以利用起来对付杨慕歌的契机,因此她才会借着独孤贵妃的名头胁迫付太医说出杨慕歌的计划。 “也罢,老臣近日实是为此事有些不知所措了,若上官宝林能助臣解决此事,老臣定当感激不尽!” 接着,付太医就将杨慕歌让他做的事都交代了出去。 “原来如此” 听了付太医的话,上官瑾嫣立刻就明白了杨慕歌安的什么心思,心中也有了应对之法。 “行了,此事我已知晓,自会禀告贵妃,你就回去等着我的消息吧,切记不得和他人提及此事!” “是,上官宝林” 付太医回了上官瑾嫣后,两人便各朝着各自方向走了。 回到华音殿,上官瑾嫣仔细地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将这件事告诉苏暄妍她们了,一来自己一人便可以解决这事,二来让她们都知晓内情,将来一旦东窗事发,那么大家就就都得受到牵连。 决定自己一人做成此事,上官瑾嫣次日便让付太医将杨慕歌要的可以造成滑胎迹象的药换成了打胎药,并交给了杨慕歌身边的宫女,让其煎了此药给杨慕歌喝下。 “杨宝林,您要的东西来了” 玉露小心翼翼地将药端给了杨慕歌,若不是自家主子一心为着固宠报仇,听不进其他人的劝谏,这玉露也不想自己主子这样做的。毕竟若是此事被人爆出来,最后吃苦的还不是她们这些服侍之人,上头的这些人从来得到的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处罚。 “哼,算那老匹夫识相,我很快便会成为这届秀女中第一个为皇上诞下皇子的妃嫔,届时地位自然不可同日而语,要处置个太医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他若是敢逆我的意,定叫他悔不当初!” 杨慕歌看着这药,知道付太医已彻底地听命于她,不敢再生反抗,也有了些征服者的酣畅感。 “可是,宝林您真的要喝这药吗?这药没有经过太医署验证,喝了会有什么后果也不知道,万一……” 玉露还想尽着最后地努力,劝谏杨慕歌思虑再三。可杨慕歌是铁了心要让苏暄妍三人不好过,而且她也相信付太医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的这胎能够安安稳稳地降生,所以便没了顾忌,将这药一饮而尽。 “万一?没有万一!哈哈哈哈哈,苏暄妍!楚梵馨!这一次我看你们怎么逃,我倒想看看贵妃会不会为了帮你们而揽下谋害皇嗣的罪名” 此时的杨慕歌,仿佛已经看到苏暄妍几人在她的脚下苦苦哀求,让她向皇上求情,放了她们! 在这样的幻想中过了一会儿,杨慕歌开始感到腹中剧烈地疼痛,犹如成百上千的钢针正对着自己的腹部用力的扎着, “玉露,快去请太医,就说我的肚子疼的厉害!快去!” “哎,您先忍一忍,奴婢这就去!” “你们几个好生照看着杨宝林,可别出什么差错,不然就等着脑袋搬家吧!” 就在玉露交代众人时,杨慕歌已然是疼得承受不住,直接晕了过去。玉露瞧得这样,便慌慌张张地往太医署跑去请人。 “怎么了?好好地跑这么急干什么?” 玉露刚从偏殿里出来,就碰到徐婕妤带着林御女在院中,为了能尽快脱身去请太医,玉露忙道, “我家宝林不知怎么的,突然感到腹中疼痛难忍,我这正要去请太医呢!” 说完,玉露便一阵烟似的跑出了含元殿。 “什么?腹中疼痛难忍?好端端的怎么会腹痛?” 徐婕妤立即领着林御女和一众宫人进去瞧了瞧杨慕歌。 “见红了!宝林见红了!” 徐婕妤刚进去便听到宫女叫道。 “啊!这” 徐婕妤和林御女两人顿时慌了神,徐婕妤走到杨慕歌床前,掀起被角看了看,然后便瘫软了身子,差点摔在地上,还好宫人眼疾手快地给扶住了。 “去……,去给皇上报信,……就说,就说杨宝林小产了!” 徐婕妤六神无主地让人去给皇上报信,如今杨慕歌在她的宫里出了事,自己绝对是逃不了被问责了。前头几天才出了贵妃那档子事,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数罪并罚之下,便是她也得脱层皮。 “怎么回事?早上不都还好好的吗?太医也说过杨宝林的胎像很稳的,怎么突然就毫无征兆地小产了呢?” 徐婕妤有些不解地问着下边伺候杨慕歌的宫人。 “奴婢……奴婢们也不知道,奴婢们只见着玉露姐姐为杨宝林端来一碗安胎药,宝林喝下不久便这样了” 那宫女颤颤巍巍地将刚刚所见之事说了出来。 “安胎药!来人,去将杨宝林刚刚煎过药的药渣收起来,再将接触过此药的人都看守起来,等皇上来审话!” 徐婕妤一听就知道是药出了问题,如今这里场面混乱,为防止有人从中破坏,丢失了证据,徐婕妤定神后立马有条不紊地发号施令着。 不一会儿,玉露带着太医回来了。正在太医给杨慕歌切脉时,皇后,独孤贵妃,淑妃等一众后宫妃嫔都到了。 “付太医,杨宝林的胎儿怎么样了?是否还保得住?” 皇后瞧得付太医把完脉,便立即问着他。 “启禀皇后娘娘,杨宝林这胎……,杨宝林小产了!” 付太医早知杨慕歌的结果,可如今也不得不装装样子,免得将自己暴露。 “查!给本宫仔细地查!本宫倒要看看是哪个不 第52章 实情 瞧见杨慕歌还昏睡着没醒,现在弄成这样也没人可以商量,玉露在一旁急得不行,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皇后杨宝林谋划之事。若是不说,自己就不能洗清嫌疑,说不定还会被送进掖廷局里严刑拷打! 想来想去,如今事情闹得这样大,必然是瞒不住了,玉露便忙跑到皇后跟前跪下, “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啊!杨宝林小产一事全是宝林自己的主意,是她自己向付太医要的这打胎药,与她人无关,还请皇后娘娘明察啊!” “你说什么?你说是杨宝林自己向付太医要了打胎药打下自己孩子的?” 皇后听得这话很是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怎么会有人用药来害自己呢?这搁谁谁都不能信吧! “皇后娘娘,奴婢不敢说谎的,付太医就在此处,娘娘自可以问付太医!” 看着皇后不相信自己的话,玉露忙让付太医给自己作证。 “这,付太医,你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若有半句虚言,本宫定不饶你!” 皇后本以为玉露是怕自己为他人办事被暴露出来,才会说是杨宝林自己害了自己,正想让人拷打逼供一番,以查清事实,没想到玉露竟说出付太医也知情!便向付太医证实。 “回禀皇后娘娘,此药的确是杨宝林向臣所讨要!” 付太医只说这药是杨慕歌逼着自己给的,却没说杨慕歌要的是会出现滑胎迹象的药,而自己给的是打胎的药。 “放肆!付太医在宫中伺候多年,难道不知道妃嫔是没有权力决定皇嗣的去留吗?你怎可不问过皇上和本宫的意思就将打胎药端给杨宝林服用?你未免也太不知规矩了些!可还将皇上与本宫放在眼中?” 皇后听得付太医承认了此事,一时之间愤怒不已,竟然有太医开打胎药给妃嫔不用通晓自己的!觉得自己皇后的威严受到了挑衅。 “皇后娘娘冤枉啊!臣在杨宝林提出此事之后,便秘密地递了奏折给娘娘您的!但臣却一直没有收到皇后娘娘的旨意,而杨宝林那边又实在是压迫得紧,臣也是没有办法,身不由己啊!娘娘!” 付太医向皇后哭诉着。 “胡说!本宫何曾收到过你的折子?莫言胡诌!” 皇后看了看自己身边负责下边折子的女官,用眼神示意她是否收到过付太医的折子,得到的回答却是女官摇了摇头,表示没看到过这折子。 “臣不敢胡说,臣不止向皇后娘娘递过折子,也给皇上递过的!臣不敢撒谎的!” 付太医也知道皇上和皇后并没有收到过自己递的折子,因为他当时递的时候听了上官瑾嫣的话,故意露了破绽给杨慕歌,叫她发现让人给拦了下来,虽然知道这中间的所有缘由,可他依旧地装着什么都不知道,一个劲儿的喊冤。 “本宫说没有便是没有!怎么难道付太医觉得是本宫在诬陷你?收到了折子故意说没有收到?” 皇后见着付太医如此坚持说他给自己递了折子,还以为是想拉她下水,也不由得加重了语气,让付太医好好掂量掂量如此说话的后果。 “皇……,皇后娘娘,付太医确实向皇上和皇后娘娘递过关于杨宝林向他讨药的折子的,只不过……” 看到皇后和付太医为着这折子争执,一旁的玉露想了想,知道如今所有的事情都瞒不住了,便硬着头皮出来解答着皇后的疑问。 “只不过什么?还不快把你知道的统统说来” 看这样子,皇后便知道付太医没有撒谎,而是有人对这折子动了手脚,才让付太医这折子没能到她的手中。 “回皇后娘娘,付太医的确是往凤仪宫和紫宸殿递了关于杨宝林的折子,不过都被杨宝林安排的人给拦截下来了” 玉露将自己知道的实情给说了出来。 “放肆!谏言之路尔等也敢作手脚!当真是不知死活!” 皇后此时倒是越听越气愤了,这杨慕歌怕是活腻歪了吧,什么不能做的她都要做个遍!若不是见她此刻还躺在床上昏睡着,皇后一定马上禀了皇上,废除了她的位份,贬下冷宫!如此才可正后宫纲常、法纪! “折子呢?被你们私藏下来的折子放哪里了?” 皇后问着玉露,想要看看折子是否禀明了杨慕歌要付太医私自用药打下皇嗣。 “回皇后娘娘的话,那折子……,那折子交到杨宝林手中的时候便被她扔进炭火炉中给烧了” 知道杨宝林和自己做了多少违反后宫规矩的事,玉露答话也越来越小声,越来越害怕,如今自己这般违反宫中制度,怕是被皇后直接处以死刑也是可能的。 “烧了!你们简直是胆大包天!什么样严重违纪违规之事你们都敢做!你们眼里还有本宫这个皇后吗?” 皇后简直不明白,怎么就有人这么大胆,敢来挑战皇权!难道就真的不怕死?也不在乎阂族老小的性命了吗? “事已至此,皇后娘娘还是想想要怎么惩罚这些人吧,如此大的过错,若是不严厉地惩治一番,来日后宫里人人效仿,岂不是要出大乱子?” 独孤贵妃在一边听了半天,然后催促皇后作决定。 “杨宝林还未醒来,此时便草草结案怕是不好吧,万一其中还有其他隐情,冤枉了杨宝林可怎么好?” 淑妃回着独孤贵妃的话,以示稳妥反对之意。 “是啊,臣妾也觉得还是等杨宝林清醒过来再说,毕竟现在也只是付太医和玉露的一面之词,若是这两人联合起来冤枉杨宝林也说不定” 听了付太医和玉露的话,徐婕妤的内心只余胆战心惊,若是被查实杨宝林真的做了这些事,那自己也得无辜被连累!此时,徐婕妤最后悔的便是让杨慕歌进了含元殿,让这里处于风雨飘摇之地,随时都有难以预计的灾难! “徐婕妤怎么还有脸出来说话?本宫若是徐婕妤必得仔细地找个地缝钻下去,好不在这里丢人!” 第53章 失职 独孤贵妃因着上次徐婕妤在皇后面前说自己如何处置不公,赏罚不明而记恨,借着此次的事隔应着徐婕妤。 “好了,杨宝林如今所犯下的事便是罄竹难书,涉及诸多,本宫也不好裁决,一切看皇上的意思再做处置吧” 皇后制止了独孤贵妃与徐婕妤互掐,本就为着杨慕歌的事头疼不已,哪里还会想看到这两人在自己面前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以前总觉得徐姐姐善于体察上意,又心思玲珑剔透,体贴入微,便觉得是能够照顾好杨宝林这一胎的,结果……” 施美人见着独孤贵妃不再说话嘲讽徐婕妤,没能看得徐婕妤的落魄样子,便自己出来说着徐婕妤对杨宝林和皇嗣的疏忽, “却弄成了这样!也不知皇上知道了会不会对姐姐您感到失望,觉得您辜负了陛下所托呢?” 徐婕妤不看施美人,早就知道如今自己这样子最高兴的便是施美人了,全后宫里数她最和自己过不去。不过现在徐婕妤自己也硬气不起来,毕竟这次的确是自己管理失误,才导致了这么些问题,便只得悻悻道, “施美人不必做出这副样子,该怎样处置皇上来了自有决断!” “你……” 正当施美人正准备接着说下去时,突听得太监通传道, “皇上驾到” 闻言,所有妃嫔都朝着殿门口转过身来,跪拜道,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奴婢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从众人退让出空隙里走到殿中坐下,才让众人起身。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杨宝林怎么会喝下打胎药?皇后可查清楚了?” 一上来皇上就询问着皇后。 “臣妾也还在审问之中,刚刚得了付太医和宫女玉露的口供,说是杨宝林喝下打胎药是她自己所求,臣妾觉得事有蹊跷,便打算等皇上过来由皇上再审查或是下结论才好” 皇后将刚刚付太医和玉露的证词说与皇上,事关妃嫔与龙嗣,皇后也不愿管此棘手之事,毕竟在旁人看来办得好也只份内之事,办不好便被落井下石,难免口舌纷扰,便想转手让皇上亲审。 “如此说来,现在的所有证据都指向杨宝林自己?可她为何要这样做?宫里妃嫔哪个不想诞下龙嗣,从此母凭子贵,将来年迈之时,也有靠山不是,况且虎毒不食子,杨宝林此举倒是有些让人摸不透了” 淑妃将自己的疑惑说与众人。 “淑妃娘娘此言不错,皇上和皇后娘娘应该仔细盘查,若是杨宝林此事背后另有隐情,而未查明,将来必成无穷祸患!” 徐婕妤附和着淑妃,眼下事既已出,那么查清真相,弄明白缘由,倒还可能为自己开脱,倘若不然,难不成自己还真要为杨宝林的事担责而被罚吗? “杨宝林可有跟你们提起她为何做此不利己之事?” 皇后问着付太医和玉露。 “臣不知” 付太医先行回答。 “启禀……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杨宝林向付太医要此药的目的是为了陷害楚宝林和上官宝林等人” 玉露在付太医之后,颤颤巍巍地回答着皇后。 “陷害楚宝林和上官宝林她们?此事又与她们有何干系?可不得胡说!” 皇后想着前些天的事,大概也明白了杨慕歌用这药的原因,可里头又牵扯进了独孤贵妃,皇后也不想白白地得罪贵妃,便装不知情地问了下。 “皇上、皇后娘娘明鉴,奴婢不敢胡说。正是为着前些天贵妃娘娘为着楚宝林和苏采女的份例罚了整个含元殿的宫人,让杨宝林觉得失了颜面,这才使得杨宝林想借着被人下药的由头,栽赃给楚宝林她们,算是报那事之仇” 玉露按照着皇后心意说了出来。 “混账!居然敢借着龙嗣生这些事端,当真是可恶,这样的人怎配做母亲!” 皇上听了玉露的回话说着杨慕歌的可恨、可恶。 “后宫里头乌烟瘴气的,皇后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是想和稀泥,故意让朕不得安生呢?” 皇上原本就不喜欢这个皇后,若不是当初刚刚登基,根基不稳,也不会如此的听之任之,随了那众大臣的心意,立了如今这位皇后。 宫里人少时倒还好,没出过多少让皇上心烦之事。可如今多了些人,宫里头安生不了多久便得闹出这样一件大事,离上次楚梵馨小产不过几月便又出了这样的事。皇上不得不怀疑皇后能力不够,对后宫之事不够用心。 “臣妾知错” 听得皇上问责,皇后忙跪下,像皇上请罪。 在皇后下跪之时,殿里的其他人也随着皇后一起跪下了? “如今年关将至,宫里各处的安排,皇室宗亲和大臣命妇的赏赐,太后那边等所有的事等着皇后娘娘处理,要比以往每日固定之事多上数倍,皇后娘娘难免疲于应对。且宫妃有时会因着皇上的宠爱,做出些出格之事也实属常见,而贵妃娘娘也对杨宝林做了处置,倒也怪不得皇后娘娘放纵了她们” 崔妃开口为皇后辩解着。 思及崔妃的话,皇上也觉得自己对皇后过于严苛了些。自己虽然不爱皇后,可她毕竟是自己的妻子,理应多些关爱与理解,便有些抱歉地伸手去拉皇后起身, “刚刚是朕说话欠思考了,你别往心里去” “皇上将后宫交予臣妾管理,如今出现嫔妃们为了些纠纷而不择手段,还因此让皇上失了皇子。这是臣妾的过失,皇上责之有理,并无错怪,后宫嫔妃失职失守,便是臣妾失职失守,有负皇恩,臣妾日后定当纠正,以防此事重演,扰皇上心忧” 皇后被皇上拉起来后,朝着皇上半蹲行礼,将罪责往自己身上揽,为皇上装点颜面。 “都起来吧” 皇上看着皇后,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总觉得皇后说话生分,但又并无不得体之处。 等了一会儿,便将目光从皇后身上移开,环视众人一眼,便叫众人起身。 “谢皇上” 待得众人起身后,皇上便询问着处置杨慕歌和付太医等人。 第54章 疑虑 最终皇上下旨打死了玉露,褫夺杨慕歌宝林位份,待她醒后便打入冷宫,不许人接近。因着付太医在宫里伺候多年,且此事也实为被杨慕歌逼迫所致,皇上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让他立马归家,此后不得再论起此事! 苏暄妍从楚梵馨的口中得知此事后,只得感叹了句害人终害己! “前些天还叫嚣着要找我跟暄妍的麻烦,如今才隔了多久便落魄成这副样子了,真是让人唏嘘。不过她倒是也真够狠心,竟然想借自己腹中的孩子来扳倒咱们,这样的人真是死不足惜!” 楚梵馨谈论着杨慕歌的行为,不由得有些想起当初她失去孩子时的那种感觉,更觉着杨慕歌可恶。 本想再说些杨慕歌的坏话,却瞧着苏暄妍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思考着什么便有些关切地询问着她, “暄妍,你这是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是身子不舒服吗?” 闻言,上官瑾嫣刚端起的茶杯也放了下去,伸手探着苏暄妍的额头。 “我没事,我只是觉得杨慕歌这事有些不对劲,却又不大说得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苏暄妍拿开上官瑾嫣放在额头处的手,然后将自己的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这,这怎么会有问题呢?点破此事的是付太医和杨慕歌身边最亲近的宫女,人证物证俱全,有是皇上亲审,怎会冤枉了她?” 上官瑾嫣听得苏暄妍的话,有些犹豫,可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说出此事,免得节外生枝,便说着话想打消苏暄妍的疑虑。 “可是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既然杨慕歌是想用这个孩子来陷害我们,那自然是应该有周全的计划的,可为何在她用了付太医的打胎药之后,她的下一步迟迟没有出现!比如她想害咱们,可要怎么让件事和咱们扯上关系?从玉露向皇后娘娘求饶之时,杨慕歌的阴谋便被一点一点地揭露……,直至皇上最终定下杨慕歌的罪行,线索未免也太清楚了!而且喝了药流掉孩子以后,她一直昏睡着,连为自己辩解一句都做不到!她总不能自大到觉得她的计谋天衣无缝,不会有一处的败笔,这才敢撒手不管吧?” 苏暄妍将刚刚自己所想过的点都一一罗列了出来,说给两人听。 “听你这样一分析,此事到是疑点重重了,不会,她也是被别人给害了吧?” 楚梵馨直接将苏暄妍的言外之意给说了出来。 “确实有这个可能” 苏暄妍回复楚梵馨的猜想, “也许杨慕歌的初衷的确是想让付太医开些药让龙胎看起来有异,然后好嫁祸给我们几人,可最终付太医给她的却不是杨慕歌所要求的,这才导致事情最终这般走向,也就是说付太医有问题!” 苏暄妍直接向两人说出了自己的推理。 原本就有些担心的上官瑾嫣,听到苏暄妍的这番言论后,神色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好不容易将杨慕歌的事情完美收尾,这时候可不能出新的乱子,别到时候把自己搭进去了。 “暄妍,听你这样说,难不成你是想替杨慕歌申冤?你可别忘了她有孕有宠的时候是怎么对我们的,而且不管她这次是不是被别人所害,她想让我们去背这个罪名的心却是真的!我们没有因着她的阴谋得逞便该阿弥陀佛了!” 上官瑾嫣有些害怕苏暄妍再纠察下去,话语里尽是责问的语气。 “可是,使好人蒙冤,坏人逍遥法外这样的行为就是对的吗?” 苏暄妍也不是不能理解上官瑾嫣,只是想着背后真凶仍然待在后宫里,不免有些担心。今天是杨慕歌,明日难保不会是她们三人中的一个。为求稳妥,苏暄妍觉得还是要揪出这个幕后真凶才是正理。 “你简直不可理喻!” 上官瑾嫣瞧得苏暄妍这样子,脾气便是忽的一下上来了,说话开始有些怒意。 “杨慕歌得宠时那样欺凌我们,如今她倒台了,我们难道不应该高兴吗?你是被人欺负地上瘾了吗?居然还想将她从冷宫里拉出来!怎么,把她拉出来,为她洗清嫌疑然后好接着找我们几人的麻烦吗?” 上官瑾嫣说出这几句话几乎是用吼的,她真不明白自己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担着这么大的罪名扳倒的杨慕歌,就是为了让她们三人能不再被她欺负。结果现在到好,自己好不容易做成此事,自己的好姐妹,自己做这一切事情的所为之人,居然要去为她洗刷冤屈!真是讽刺! “瑾嫣,你怎么了?我这样做事为了揪出真凶,以免她以后再在后宫里害人,这难道不也是为了咱们几人好吗?你为什么会反对得这样强烈?” 苏暄妍对上官瑾嫣这样激烈的反对有些不解,难道她对杨慕歌的恨就这样浓?以至于为了让杨慕歌得到惨痛的教训都不顾别人的清白与法度? “为我们好?你要是真的为了我们好就不要再查下去了,我对现在杨慕歌打入冷宫的结局很满意,此事已经有了结论,你又何必再给自己,给我们找麻烦?” 上官瑾嫣克制了下自己的情绪,努力地说服着苏暄妍不要再在这事上操心,让她打消这个念头。 “好了!为着一个杨慕歌你们两个连姐妹情分都不顾了吗?不知道的旁人还以为这杨慕歌是多重要的一个人,竟值得两妃嫔在这里为她争得面红耳赤!还不快停下!” 楚梵馨还是头一回瞧得两人这样争论不休,都快跟个敌人样子似的,哪里还有往日恭敬亲厚的样子。便只得插话让两人冷静些。 “暄妍,杨慕歌这事我站瑾嫣这边,想她当初那样欺辱我们,我们如今没有痛打落水狗便已是对高风亮节了,旁的什么可就别想了,管她是真无辜也好,假无辜也罢,与我们几人有何干系?值得我们为她争来争去的?” 楚梵馨也不赞同苏暄妍的想法,反正都是些不相关之人,后宫里保全自身才是头等重要之事,何必为了个敌人而将自己置身于未知的危险之中呢? 第55章 观念 见楚梵馨也如此说,苏暄妍顿时感到有种挫败感,发现自己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了解上官瑾嫣和楚梵馨两人,还是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俩也在渐渐地开始有了改变,而自己从未发现。 “后宫之中哪来的那么多清白可言?只要和自己的地位、利益、宠爱无关的事,谁无辜,谁有罪重要吗?何况是让我们几人不得安生之人,就更没这个必要去费神了” 楚梵馨还在开解着苏暄妍,本来以为她曾借独孤贵妃的手去对付过杨慕歌,如今杨慕歌倒台了她该高兴了,可不想竟会弄成这样。 “或许是我太天真了些,看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竟不知一个人的清白于后宫众人而言如同鸿毛一般轻,如同草芥一般贱……,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了,告辞!” 苏暄妍说完话便头也不回地往长乐宫方向走了。 “暄妍!” 楚梵馨忙起身叫着她,试图将她唤回,若是几人为着这样的事而闹起别扭未免也太不值了。 “别叫她!让她自己好好想想!若是这件事她都想不通,以后怕是有咱们头疼的!” 上官瑾嫣出声制止着楚梵馨叫回苏暄妍的行为,想让苏暄妍一个人好好想想。 “唉~,这又是何必呢?” 楚梵馨叹了口气,只看着苏暄妍离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墙角。 离开后的苏暄妍并没有回长乐宫,而是一个人跑到太液池附近走走,想散散心来缓解心中的烦恼。 刚待了不一会儿,皇上便在人群的簇拥中走了过来。只是苏暄妍想事情想得出神,竟也没发现后边来了这许多人。 静忠公公本想叫了苏暄妍过来行礼的,可还未开口便被皇上抬手阻止了。接着,皇上便示意静忠带着其他一干人等下去。 “怎么,苏采女这是有什么心事吗?后边来人了也没发现” 听得声音,苏暄妍立马转过头,瞧见来人是皇上,忙跪下行礼, “臣妾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了,起来吧” 皇上越过苏暄妍,往太液池边儿上走去。 “谢皇上” 苏暄妍慢慢起身,然后跟在皇上身后。 “怎么样?要不要把你的烦心事给朕说说,看看朕能不能为你指点一二” 皇上看着苏暄妍蔫头耷脑的便知自己刚刚没有问错,这妮子定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刚好自己也想找人说说话,便主动开口问着苏暄妍。 “臣妾……,没,臣妾没事” 苏暄妍本想将自己对杨慕歌事件的疑点提出,可想着上官瑾嫣和楚梵馨的反应,又决定先压下不说,至少不能给皇上说。 “行吧,既然没事就不要一脸幽怨的样子,看着不讨喜” 皇上打趣着苏暄妍。 “那么皇上呢?皇上也是有什么烦心事吗?以往这个时候皇上应该在宣政殿批阅奏折才是,若不是心里头想着事,应该也不会往太液池这边逛吧?” 苏暄妍瞧得皇上的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和以往庄严肃穆,不苟言笑并无差别,可眉头和眼神却将皇上的心底曝露在她眼底。 “哦?朕看起来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皇上还是板着脸,有些好奇地询问着苏暄妍。 “皇上不必和臣妾打哑迷,有没有心事别人不知道,皇上自己能不知道吗?皇上的心事与杨宝林有关?” 苏暄妍也知道不应该随意猜测帝王之心,可如今两人这聊天氛围还是挺温馨的,苏暄妍便也没怎么顾着这些规矩,还是问了出来。 “为何这样问,就算朕真的有烦心事,一个宝林而已,怕是还不够格成为朕的烦心事吧?” 皇上不解为何苏暄妍会以为杨慕歌便是他所烦心之所在。 “难道对于杨宝林的事,皇上一点儿关心也没有吗?若真是如此,皇上未免也太凉薄了些” 苏暄妍以为皇上是为着杨慕歌而难过,可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同时也为皇上对杨慕歌的事毫不关心的样子为杨慕歌鸣不平。 “你以为一个宝林在朕心中得有什么样的位置?别说是她区区一个承宠不过一两个月的宝林了,便是比她位份更高,在位时间更长的妃嫔,朕也是同等对待,并不会因她们而感到半分忧心!” 皇上对苏暄妍这样有些孩子气的品性有些啼笑皆非,难道她不知道这里是皇宫吗?不知道自己是全天下最有权利的男子吗?自己有那么多的事和要务要操心,哪里会为了些儿女情爱,缠绵悱恻而忧心烦恼。 “这后宫里的女人,就好比朕在花圃中养的一些花,朕给它们施了肥,浇了水便算是尽了人事,日后它们是死是活,是花团锦簇还是枯死枝头那都是要看它们自己的能力!总不能朕事事都为它们安排好,照料到吧?当然,若是它们其中的一些有能力抗住一次又一次的困难,发芽,抽枝,长叶,开花,那么朕便会多给它些关注和支持,若是它连芽都发不了,又怎么配朕对它上心呢?” 皇上以人喻花,旨在说明想杨慕歌这样宫斗能力差,只能做炮灰之人是不值得他投入过多的精力的,反正最终也是白费心思。 听了皇上的话,苏暄妍半天没回过神,她没想到在皇上眼中,后宫里的这些妃嫔竟真的是如草芥一般不值钱。谈及她人的性命竟如此云淡风轻! “皇上竟是这样想的?皇上以为自己放弃的是什么?那可是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如此大好年华却要在冷宫里度过一生,皇上怎可如此的不在意?这后宫里的女子若是不如宫,放在寻常人家里那也是有父母疼,族亲爱的,怎么到了皇宫里便变得一文不值?皇上的这番言论当真是叫人寒心!” “苏采女!念你今日心有忧愁,头昏脑胀的,朕不计较你失言之罪,不过以后这些话还是不要当着朕的面说,始终得记着,朕是皇帝,不是什么平常男子!还有,这里是皇宫!所若你真想做个父母的心头肉,掌上珠,那你又何必要入宫来,受她人压迫,欺凌?何不好好地待在家里享福呢 第56章 思想 “皇宫的确是天下权力中心的所在,可是这并不意味着皇宫里一定是一片清明,处处欣欣向荣,歌舞升平,没有藏污纳垢之处,人人都克己复礼,廉洁奉公,毫无私心可言!相反,这里反而充满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姐妹反目,兄弟成仇之事!这便是富丽堂皇,极致尊贵之下所涌动着的东西,若是你只会寄希望于别人给你公平、正义,为你申冤喊屈,那么等着你的只有如同张昭仪和杨宝林的下场!” 瞧得苏暄妍听了自己的这些话而呆呆的怔住,皇上越说越激动,想要一下子点明给苏暄妍所有宫中的生存法则,等皇上自己回过神来时,才想起自己是不是说了太多的话,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仿佛失仪之人已从苏暄妍变成了自己。 两人之间的气氛略微有些尴尬,皇上也有些不明白,为何自己每次遇到她都会容易表露出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对她没有任何防备,卸下所有的伪装,就连情绪也容易有起伏,好像自己的潜意识就觉得此人可以信赖。 不待苏暄妍做任何反应,皇上先回过神,神情、仪态又变成了人人眼中皇上该有的样子。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皇上便离开了,只是离去的步伐略显紊乱,不沉稳。 “皇上这是在开解我?” 苏暄妍看着皇上离去的背影心中起着疑问。 “肯定是我的错觉,那可是皇上,一国之君,杀伐予夺之人,哪里会有闲心为着我这样个不起眼之人多费口舌!” 苏暄妍狠狠地摇了摇头,想将这荒唐的念头甩出自己的脑袋。 另一边,皇上离开太液池后,便和在外边候着的静忠公公等一群宫人汇合,然后往宣政殿方向走去。 路上,皇上想起刚刚苏暄妍的样子,不由得问着静忠, “这后宫里头,朕见过不少的聪明人,也见过不少的蠢货,可这时而聪明,时而愚昧之人算是怎么一回事呢?” 静忠公公听得皇上这话,便知道这说的就是刚刚的那位苏采女了, “这聪明也好,不聪明也罢,最重要的还是看皇上您自己个儿怎么看,聪明过头会惹人厌烦,愚昧无知也会招人喜爱,皇上觉着看着心里舒服就成,聪不聪明又有什么要紧” 静忠公公在皇上身边待了许多年了,还是头一次见皇上谈论起一个女子是有这样复杂情绪的,不是直接说好,也不是直接说不好,这反倒让静忠公公高看了苏暄妍些。 “你这斯,惯是会做这模棱两可的回答的,做人若都同你这般说话云隐雾绕的,那得多费神!” 皇上听懂了静忠公公的意思,他与静忠公公相伴多年,这静忠也的确是最能懂他之人,且又说话做事极其守规矩,十分得体妥当,皇上便拿他当服侍自己的人之余,也颇有些知己的相惜之感。 “好了,不说这些了,摆驾宣政殿,朕今日定要将前些天久久不能下决断,没有好的应对之法的折子全给批了” “嗻,皇上有旨,摆驾宣政殿” 静忠公公高声传达着皇上的命令,心里想着,也许是和苏采女谈了些话,让皇上突然对那些放置在宣政殿的折子起了胜负心。 而苏暄妍一个人在太液池随便走了走,想着皇上,上官瑾嫣和楚梵馨的话,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苦思无果,于是也就先回了长乐宫。 “采女,您回来了?今日您不是和上官宝林她们闲聚吗?怎么没有和楚宝林一起回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奴婢能不能帮得上您什么?” 去苏暄妍刚进落云涧的殿门,新巧便噼里啪啦地对着她一阵提问,颇有些像家里的姆妈一样,叨叨个没完。 “好了,新巧,你这年纪轻轻的,嘴也太碎了,跟个老婆婆样!” 苏暄妍暂时放下心里的烦恼,打趣着新巧。 这时芳卉端了盅桃胶血燕皂角米,给苏暄妍暖暖身子,恰好听见苏暄妍的话, “采女您说得对,以往新巧姐姐在贵妃娘娘面前服侍的时候,总是默默地做事,不爱说话,这一来二去的就从里间服侍贵妃娘娘梳头的好差事做到了去外院撒扫的苦差事。如今到了采女您这里,姐姐倒是爱说话了,可又老是说个没完,倒是都过了些” 芳卉说起新巧以往的事,倒让苏暄妍觉得新巧以往定是在贵妃处受了什么委屈才让她敬小慎微,不敢过多言语,以免招致祸端。如今到了自己这里,位份不高,又只有这两个人,平日里倒是没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反倒让她们自在些,能够少些顾忌,多些真情实意。 苏暄妍拉着新巧和芳卉的手,然后极具温柔地对着她俩说, “你们也看到了,我是不如上官宝林和楚宝林那样有无限风光的,将来多半就是熬到期满,被送还归家,也不能给你们两人在宫里提供多大的助益,保不准等我离宫后你们还要受到宫里其他妃嫔底下之人的欺辱。真到那时,便是我有心想帮你们一二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因而我现下并没有将你们视作与其他宫人那般之人,更多的是把你们当成自己的妹妹般去对待,如此便也算是稍微弥补了你们一些,所以以后你们有什么委屈,心里有什么困苦都可以告诉我。便是我不能为你们解决,做你们的倾听者还是可以的,明白了吗?” 苏暄妍倒也不是脑袋发热,突然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只是想着自己最近所接触到的东西,让她对这个皇宫里的黑暗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又听到芳卉说起新巧在贵妃那里时的样子,顿时便觉得宫里的妃嫔、奴才们怕都是不好过的,只是自己尚且顾不过来,又有谁会管下面人的死活。 “采女好好的,怎么说这些话?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瞧得苏暄妍的反常,新巧率先询问着苏暄妍,顺势便停下了手中的事项,将另一只手叠在苏暄妍的手上,像是给予她支持。 第57章 年前 “今日听采女您说了这些许的肺腑之言,奴婢倒是也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新巧抬眼看着苏暄妍,又低了下去,踌躇犹豫着,像她们这样的身份,最讲究的便是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其他的一概不多说,多听,多问,多看,明哲保身方才是上上之法。可和苏暄妍相处了这些天,也明白了她是个怎么样的人,不由得为她的将来感到担忧,又不知苏暄妍愿不愿意听,故才问此一句。 “什么话你说便是,我很愿意听呢” 苏暄妍听见新巧这样说,也是来了兴趣,直接扯着新巧和芳卉的手,往下拉,示意她俩坐下说话。 一番推诿,却奈不过苏暄妍的执着,新巧两人便坐了下来。 “采女您入宫也已大半年了,和您同一届入宫的采女多半都已被皇上召幸过,晋了位份,成为有名有实的皇妃,而您……” 说到这里,新巧顿了顿,看了眼苏暄妍,暗示她入宫这么些时间了,也没在皇上身上下过心思。然后又接着刚刚的话, “和您交好的楚宝林和上官宝林是这一批人中最先受到皇上青睐的,您与她们之间的交情也是实打实好,只要您开开口,她们必定会像上官宝林的事那样助您的。届时,凭着你们三人的相互扶持,将来自是有一番成就。可如今您这样,倒是让奴婢有些看不懂” 听着新巧的话,苏暄妍也只叹了叹气,然后向俩人解释, “如你们所见,我既没有如何高贵的出身,也没有惊为天人的容貌,以我这样的条件去渴求皇上不竭恩宠简直是难比登天。又见着这后宫里的女子,为了皇上的滴点宠爱便用尽阴谋诡计,不择手段地害人,以此固宠。我非常怕自己以后也被其他人悄无声息地给除掉,也怕自己以后会对皇上的爱变得偏执,最终成了我所厌恶的样子!这一切的一切,时刻地提醒着我,要远离皇上,不能成为这后宫里不幸的人。正因如此,所以我才会这般行事,只期望来日期满,好离开后宫,去过那平凡、普通的日子” 苏暄妍从没给人说过自己不争宠的原因,便是楚梵馨和上官瑾嫣两人也只知道苏暄妍不争宠,希望期满归家。 “可是采女,您刚刚说的这些也未必都会发生,许多事情的结果并不是全都如人猜测的那般,如果不去经历,只是一味的害怕可能会出现的后果,那么人就会固步自封,不敢向前。而且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不同的人做出的选择自然也就不同,同一事件的结果自然也是天差地别……,” “采女您如今这样想来也是因着以前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进宫成为皇上的妃嫔,而一时之间的巨大改变使得您无所适从,才会一心想要回到以前的舒适圈” “再者,女子最终归宿都是找个合适的男子嫁了,采女能够有幸侍候皇上左右,与这天下顶尊贵的男子相伴,本就是天大的福分,采女您更加应该珍惜才是” 新巧此刻就觉得苏暄妍是那种不确定自己想要什么,或者说是有想要的东西但觉得自己得不到,所以放弃努力的机会,想要逃避。 “你说的这些话我会好好考虑的,反正离五年之期也还有很多的时间,以后视情况而定吧” 苏暄妍慎重地回复着新巧,毕竟是人家真心实意地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的,可不能随意地伤了人家的心。 “好了,采女说了这样多的话,这盅桃胶血燕皂角米怕是要凉了呢,吃些口感就不好了,采女还是快些用了吧” 芳卉见两人已说得差不多了,便拿了玉勺递给苏暄妍,便催促着苏暄妍用了那盅养颜滋补的炖品。 “今儿已经是腊月二十七了,再过两日便是除夕了,宫里头为着这年节准备了好久,如今可总算是盼来了” 芳卉说着自己刚刚去内务府领那做炖品的食材时所见到的景象,灯笼,红绸,盆景等等,无不彰显着春节的喜庆与欢快。 “是啊,不知不觉一年就这样过去了,时光荏苒,岁月蹉跎,回头看看我这一年竟没有什么作为,难免可惜” 苏暄妍透过窗,借着室内昏暗的烛光看着窗外隐约可见的景物轮廓,感叹着时光飞逝,自己却无成就可言。 “年下了,这几日宫里可有得忙活了,为着两日后皇上在麟德殿里与后宫妃嫔的年夜饭,内务府、六局以及一些内监处在一个月以前便开始着手打理,如今想来,怕是也都安排得差不多了,就是不知道咱们有没有这个机会去到这里,瞧瞧稀奇” 新巧在苏暄妍用汤时,又起身去做刚刚停手未做完之事,听得芳卉提起宫里春节的事,便也问了这夜宴之事。也不怪她们好奇,便是苏暄妍自己也是有着很大的兴趣的,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宫里过年呢,有得是她没见过的新鲜东西呢。 “往年里新入宫的秀女们会被邀至麟德殿,和其他妃嫔们一起参加年三十的也宴吗?” 苏暄妍想着前几次能够参加那些宴会,无一不是皇后娘娘贤德,体恤她这样情况。可如今这样大的场合,为着皇家颜面和礼仪规矩,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去得成了。 听着苏暄妍的问话,新巧和芳卉明显的有些不自然了。新巧正想着该怎么样给苏暄妍说才会让她不那么失望,却听得苏暄妍自答道, “瞧你们俩这样子我也能猜的出答案了,也罢,不去就不去吧,咱们三人自己弄些吃的、玩儿的,也是一样的热闹,而且无拘无束的,不必顾及宫里那些条条框框,岂不是更自在、随意些?” 苏暄妍开解着两人,既然注定去不了麟德殿的夜晚,自己这里就也该筹备着,不然大年三十晚上得多冷清啊! 这一年到头也就图这么个时候好好享受一下,定要过得开开心心的,以最好的心态去迎接崭新的一年,期望来年事事如意,平安喜乐才好。 第58章 偏处一隅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除夕夜宴当天,阖宫里的人都在为着夜宴忙碌,麟德殿那边,教坊从午后开始布场子,在酉时一刻便演着乐舞和百戏,供宫里往来的嫔妃和宫人们一乐。因着这些活动和前来观赏的人太多,便是隔着远远的,也能听到麟德殿这边的热闹声响。 到了酉时三刻,皇帝和一众嫔妃,皇子公主等纷纷入座。按照着嫔妃的位份,楚梵馨和上官瑾嫣两人的位置是挨着的,因而楚梵馨看着上官瑾嫣才刚刚入座便扭着头四处观望,心下也是明白了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便小声对她说 “有些人啊,全身上下就数嘴最硬,明明对某人关心得很,却任要做出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可不想,自己的一举一动将心底的想法全都暴露了出来” 听得楚梵馨揶揄自己,上官瑾嫣忙端正自己的行为,不置可否地回了句,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可别装了,难道你刚刚不是在寻找暄妍坐在哪个位置吗?从外头候着入殿开始,你便一会儿东看看,一会儿西看看的。进来以后你就表现得更加夸张了,往你的左边瞟了十次,右边瞟了八次,还直接转过头看向后面三次,便是你伪装地极好,时不时地用手扶头,或是理衣服等掩饰自己找人的心思,可也瞒不住我去” 楚梵馨一手奉茶入口,一手两指捏着茶盖,笑答着上官瑾嫣。 “那你可真是‘观人入微’啊,闲得没事做,竟这般留意我做了些什么!依着我看楚宝林若是有留意别人行为举止的爱好,不如去记录皇上的衣食住行,保管那些内侍都不如你做得好” 听得上官瑾嫣这话,楚梵馨也不敢多说些什么了,免得两人最后闹得不开心,然后给上官瑾嫣解释着苏暄妍没有出席的原因。 “也许是咱们以往各种场合都一起出席,才会觉得没有什么不对,可是按照规矩,未被皇上宠幸过的采女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能算作是后宫里的一份子。这样身份的女子出席任何皇家筵席场合都是师出无名,是不符合礼仪的” “以往只是后宫里的几位娘娘聚一聚,带上暄妍也就罢了,毕竟也还只是宫里妃嫔说话、闲谈的小场合,可今儿这除夕夜宴。来得无一不是皇室宗亲,天潢贵胄,若是被人议论起一个未被皇上召幸的采女也能出席这样场合,多少会有损皇上的颜面,而暄妍也会被人说成不懂规矩。因而便未让暄妍来了” 害怕上官瑾嫣多想,楚梵馨忙将自己从独孤贵妃那里听到不让苏暄妍出席此宴的原由又说给了上官瑾嫣听。 “咱们俩在这里为她抱不平,说不定此时她还在为能不出席这除夕夜宴而感到开心呢,她不是一直都不喜欢在后宫妃嫔面前露面吗?也从未有过心思要去讨皇上欢心,这下可算是顺了她的意了” 上官瑾嫣想着苏暄妍进宫后对皇上的不作为,虽然尊重她的选择,可仍旧有些怒其不争,恨其不为之态。可到底旁人也不能做什么,这事难不成还能用刀架在苏暄妍的脖子上,逼着她去献媚于上? “这可没法,皇上是天子,是丈夫,只有被别人百般讨好,曲意逢迎的,又怎会自降身份,不顾周围人的眼光去哄一个采女的欢心!我看他俩是真的无缘!” 本来这襄王有梦,神女无意就已经很考验两人的情爱是否能成正果,到了苏暄妍和皇上这里就更有挑战了,是襄王既无梦,神女也无意,楚梵馨在心底狠狠地为着苏暄妍叹了口气。 “扫除玉台涤尘嚣,一柱清香拜九霄。万物迎春送残腊,一年结局在今霄。生盆火烈轰鸣竹,守岁筵开听颂椒。今日除夕夜宴,在坐的又都是自家人,平日里那些繁文缛节,条条框框什么的,且先放一放,都随意尽兴些,来,大家随朕共饮此杯” 皇上在殿中的主阶上向着下面的众人举起了酒杯,示意共饮。 “臣妾/儿臣/臣谢皇上隆恩!” 瞧着皇上此举,在场众人忙起身端起酒杯,向着皇上回敬到。 皇上率先饮用了杯中酒,看着其他人将自己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伸手往空气里压了压, “都坐都坐,大家一年里难得聚得这样齐,就不必如此拘礼了,快快坐下,与朕一同饮酒,一同欣赏歌舞!” “是!” 得了皇上的指令,其他人这才缓缓坐下来。 瞧见夜宴已是正式开始了,负责歌舞声乐的忙示意那些热场子的舞女,乐姬下来,换精心准备的节目上去。尚食局也安排着人将备好的菜肴酒水,糕点甜汤往各个桌上送,席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又有丝竹管弦,编钟,重鼓之声相和,美人舞姿相揉,一时之间声响鼎沸,热闹非凡。 席间众人都相皇上和身边之人说着祝愿,敬着美酒。 长乐宫,落云涧殿门前,新巧掐算着时辰,知道外头的除夕夜宴已经开始了,却还是没有人来邀苏暄妍赴宴,便有些急了。 “好了,你不必再在殿门前等着了,都这个时候了,不会有人过来了” 殿里坐在火炉边烤着炭火的苏暄妍让新巧感快进去,冬天的夜里是十分寒冷的,一直在外边等着的新巧怕早就被冻得双手通红了,却仍然执拗地在外候着,苏暄妍也无可奈何,只得说出这话,好叫新巧死心,不必再等下去。 “采女” 新巧推开殿门进来,顿时漫天飞雪夹杂在丝丝缕缕的寒风中落进了殿中,新巧忙又反身将殿门给关上,然后才走到苏暄妍面前, “采女,您就不为没能受邀出席除夕夜宴而感到难过吗?这可是一次面见陛下的好机会,竟这样白白没了,奴婢真替您难过!” “好了,有什么好难过的,你们也不是不知道,按照宫规,我的确是没有资格参加这种级别的宴会的,本就不是自己应得的,如今没有受邀也是应该的,又有什么好难过的?” 苏暄妍听了新巧的话,面露苦笑,向她和芳卉解释着。 第59章 夜宴散 “行了,快将准备好的饭菜热酒都给端上来,咱们三人也好一同乐一乐” 苏暄妍吩咐着新巧两人将她们提前备好的酒菜拿出来,因着没有旁人,又是大年三十的晚上,苏暄妍让她俩不必多礼,三人一同吃喝些,一起说说笑笑的,倒也不觉得有什么被人遗忘的孤苦之感。 “对了,今日午时,我从长廊那边过来,瞧见掖廷局的公公们带着三五个姑娘往凤仪宫去了,你们可知这些人是干嘛的?” 三人聊了许多,一杯屠苏酒下肚,又伴着小菜,苏暄妍全身都暖洋洋的,突然想起午间看得的那几个美人,自己也从未在紫兰台的那堆人中见过,想必是刚进宫的,便问着新巧两人知不知道她们的来历。 “多半是哪个王爷送给皇上的美人吧?年底了,外头的大臣和皇室宗亲们都得准备一些节礼供给皇上和宫里的各位娘娘们,这些节礼多半是些金银珠宝,奇珍异玩之类的。可也有人为着讨皇上欢心,送些美人进宫服侍皇上。这事每年都有好多例,算不得什么稀奇,等采女在宫里待得久了,就会习以为常了” 新巧一边为苏暄妍斟酒,一边回着话。 “是这样,想往皇上身边挤的人还真多,紫兰台那里还有一百多号人在眼巴巴地盼着皇上,等着皇上呢,外头又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宫里送人,这皇上也真够忙的!” 苏暄妍听得这些人将女子作为礼物一样送来送去的,当成玩物,一时间也有些气恼,说话也就有些顾不得了。 “唉,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男尊女卑,男强女弱。女子为了能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便不得不依附于男子,靠着男子养家度日,予以蔽处。便是那平头百姓家里也是如此,更遑论皇宫之中,天子身溿了,采女也该早些看清,早些抓住时机,免得失去机遇后,悔不当初,那时可真是万事休矣!” 新巧提醒着苏暄妍,想让她看清楚些形势,不然在过些时候,宫里的人越发多了起来,苏暄妍想要再挣得皇上的关注可就难了。 “好了,这样好的节日,这样好的美酒与佳肴,咱们就不能说些开心点儿的事?非的说皇上?” 苏暄妍做出一副嗔怪的样子出声打断新巧的话,想将话题往其他事上转。 “好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今日奴婢们舍命陪采女,喝个尽兴,不醉不归” 芳卉瞧着两人有了些不愉快的苗头,不想大家扫兴,便开口让两人继续喝酒,把两人从这个话题中解救出来。 麟德殿,酒过三巡后,宴会上的众人也都有了些酒饱菜足的酣畅淋漓之意,都放下酒杯和左右之人话起了家常,有时歌舞出彩,美妙绝伦之处还会相互评论一二。 “皇上,看大家都用得差不多了,是否应该撤筵?外头也正还下着雪,夜里的温度也低得很,好多的宗亲还得在宫里宵禁前赶出宫回府呢,要是再晚可就误了时辰了” 坐在皇上身旁的皇后提醒着皇上,瞧着大家的兴致都不如开宴时那般高烈,也知道是这除夕夜宴到了该结尾的时候。底下的人不便提醒,还得是皇后说此话合适。 “嗯,皇后所言甚是,那朕便先行离去,皇后安排好各项事宜后也早些歇着吧,这几天你忙里忙外的,也确实是受累了,趁着后头几日过些松快日子” “是,臣妾知道了” 皇后听皇上关心自己,就从位置上起身往皇上这边行礼,以示感谢皇恩之意。 “皇上起驾!” “臣妾/儿臣/臣恭送皇上” 从麟德殿里出来,皇上看着夜色里纷纷扬扬的大雪,紧了紧身上披着的暗玉紫蒲纹狐皮大氅,笑对着静忠说, “瑞雪兆丰年,今儿冬天下这样大的雪,等明年开春了,农民地里的庄稼可是能得个好收成了” “这是自然,这都是陛下您治国有方,勤政于民,上感苍天,这才降下这祥瑞之兆,为天下万民赐福!” 静忠双手作礼,拍着皇上的马屁。 “行了行了,你怎么也和那些溜须拍马之人一个德行!” 皇上还没听静忠的话说完,便摆了摆手,示意他适可而止,别再这样下去。 “奴才所说得都是奴才心中的真实所感,自是一番肺腑之言,便是与其他人有些异曲同工,也绝非是糊弄皇上,还请皇上明鉴奴才这拳拳之心” 静忠说得真情实意,演技倒是比其他那些拍皇上马屁之人要高明许多,皇上听着、看着倒也受用。 “好了好了,快收起你那一套吧,也不嫌丢人。对了,今日苏采女没有出席可是身体有恙?还是被什么其他的事给拌住了,抽不开身?” 静忠原本是想禀告今日恭王和景王送进宫的那几个美人的事,想看看皇上是否有意今晚召幸她们。话到嘴边,却听得皇上问起苏采女,忙咽了咽口水, “回皇上的话,依着宫规,苏采女还从未得过皇上宠幸,于皇妃名分上有些不正,因而未得此次参加夜宴的资格” “原来如此,你不说这个朕还忘了,这宫里还未曾有过没有被朕召幸的采女,就能够搬离紫兰台,在别处住下的先例,她也算是头一个了” “那皇上的意思是?” 静忠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皇上此时提起苏暄妍是想召幸她还是别的什么事,又听皇上说苏暄妍搬离紫兰台,住进长乐宫是开了先例的,难不成皇上觉得这样不妥?于是有些意味不明地问着皇上。 “没事,就这么着吧,今晚朕就宿在紫宸殿了,不必召妃嫔过来了” “嗻,奴才知道了” 由于外头下着大雪,路面上积了层厚厚的雪,皇上也不想为难那些抬轿辇的宫人,也怕他们脚底打滑,摔了自己,便领着一众宫人往紫宸殿走去。 而皇上离宴后,麟德殿里的众人也开始三三两两的互相告着别,准备各回各处,天寒地冻的,好好安置了。明日元月初一,宫里和外边的集市上都有好些热闹可以瞧,便想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明日好好 第60章 崔妃苦谏 初一大早上,满宫的妃嫔都去了皇后的凤仪宫请安,宫里少有妃嫔聚得这样齐的场面,就连苏暄妍也被贵妃给带来了。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 “贵妃不必多礼,快快坐下吧,楚宝林和苏采女也快落坐吧” “谢皇后娘娘” 跟在贵妃后边,苏暄妍和楚梵馨两人和贵妃一道给皇后请了安。刚刚入座,苏暄妍抬眼望去,淑妃,崔妃,徐婕妤,施美人,上官瑾嫣还有一些宝林御女的早早就到了,她们三人倒是来得最晚。 “今日是初一,一年里头的第一天,众姐妹来本宫这里问过安、行过礼之后,便可自行安排玩乐。若是有兴趣,也可以去麟德殿外去逛逛,今日太常寺在哪里备了些歌舞,驱傩还会燃放爆竹等等,本宫这些日子盯着这些事也乏了,且这些活动也看了许多次了,也无甚滋味,倒是新入宫的姐妹,不妨去看看,也好晓得宫里头是如何庆祝年节的” “是” 众妃嫔听了皇后的话,起身朝着皇后拜答。 随即,皇后便让众人退下,准备在凤仪宫中休息一会儿,毕竟今儿晚上还有宴会要操心,便先去养些精神,以便更好地做事。 其他妃嫔们出了凤仪宫,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讨论着一会儿要去玩些什么。独孤贵妃,淑妃两人许是对宫中的这些活动司空见惯,也各自回了自己的宫中。 苏暄妍犹豫着要不要去和上官瑾嫣两人一起,可想着上次三人闹了点别扭后,自己再没和她们两人单独说过话,此时看着她俩在前头走着,也没有一点想要邀自己一同游玩的意思,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去找她俩。 “苏采女” 正当苏暄妍看着上官瑾嫣两人的背影发神时,崔妃经过她的旁边,叫住了她。 “崔妃娘娘” 苏暄妍回过神,给崔妃行礼。 崔妃随着苏暄妍的目光看去,瞧得上官瑾嫣两人在前头走,又看着苏暄妍那满脸失落的样子,心下也明白几人定是闹了什么不愉快, “怎么,小姐妹之间闹了小矛盾了?” “回崔妃娘娘,也没有什么大事,算不上矛盾” 苏暄妍想着那日几人的争执,若是说出来几人为着这事而闹别扭,怕是得被人说小家子气,便只得含糊其辞,糊弄过去。 “这人与人之间脾气、秉性是各不相同,观念、看法又多有出入,便是再亲密,要好的两人也总会有闹得谁也不待见谁的地步。可仔细想想,千金易得,知己难求,人这一辈子,能够走得近、信得过的人可不多,也就那么几个,何必要为着些小事而闹得不可开交,最终形同陌路?” 听了崔妃的开解,苏暄妍便决定等下去找上官瑾嫣两人说清楚,其实说来说去,三人也没闹得有多难堪,只是年纪轻,脸皮薄,才会这样煞有其事的介怀着。 “多谢娘娘宽怀,臣妾知道该怎样做了” 既心里已做出定论,苏暄妍对崔妃的用心开解表示着感激。 崔妃看着苏暄妍不再迷茫颓废,也明白她已经想通了,有了自己的主意,便不过多的在这件事上纠结,随即便问起了苏暄妍另一件事。 “苏采女进宫这么些日子了,就没想过接近皇上,往更高的位置上努努力吗?” 苏暄妍还沉浸在与上官瑾嫣两人讲和之事中,不想崔妃竟作此一问,顿时有些愣住。 “娘娘此话何意?难不成娘娘您也是来劝我去争宠的吗?” 苏暄妍有些弄不清崔妃的意图,此事若是自己身边的人谈论起也就算了,自己自然是相信她们是为了自己好。可是对于崔妃来说,自己虽然与她有过些许接触,但也没有到可以为对方设身处地着想的地步吧?而且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两人也处于竞争关系,自己多得一份皇帝得宠爱,其他人包括崔妃在内就少一份,天下真的有这种可以看着自己的男人与其他女子亲近而不为所动之人吗?苏暄妍表示有些怀疑。 “苏采女不必如此,本宫对你并没有其他什么想法,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你家族的未来,你自己的幸福以及你看重的姐妹之情都在这皇宫里,也许现在的你手中还握有抉择的权力,所以并没有对这些事太过在意,可一旦你失去了,便会追悔莫及,悔不当初的” 崔妃在宫女的搀扶下,领着苏暄妍在凤仪宫外的长街上走着,长街上还有内监们在清理着昨夜积下的雪。苏暄妍和崔妃走过时,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怕滑倒了。 “最近,有很多人都劝着我去争宠,上到娘娘您,下到我身边服侍的宫婢,我自己却越来越无法读懂我自己的心思了,或许该说我被这些叫我去争宠的言论而弄得混乱了,不知道该怎样做抉择,是坚持自己的原有想法,还是听其他人的意见,我真的些迷惑” 苏暄妍将自己心中所想说给了崔妃听,说她自己也弄不清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崔妃扭过头瞧了瞧苏暄妍,看着她一脸沉重,有些彷徨的样子,微微一叹, “人人都有迷茫,不知所措之时,本宫却觉得在其位而谋其事,你既然已经去了皇宫,做了皇上的嫔妃就该想一个嫔妃该做的事,这又有何好纠结的呢?若是后宫里头人人都如同你一样,心不放在皇上的身上,对皇上爱搭不理的,你觉得这样的后宫是正常的吗?” “可是臣妾不愿意为了皇上的宠爱而变得偏执,变得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苏暄妍反驳着崔妃。 “可是得了皇上的宠爱不一定要让你变得凶残,冷血,行事为达目地,不择手段,你可以选择用什么样的方式去成就你自己,你所担心的、害怕的只是你为了不想承宠的借口罢了。而且,这里是后宫,什么样出身的女子没有?你若总是摆出一副清冷孤傲,不愿随波逐流的样子,是想和那些热衷于取悦皇上的女子形成鲜明对比吗?这样的行为难免会让她人憎恨你,并在暗中加害于你” 崔妃停了下来,然后拉 第61章 突发情况 “娘娘所言之事,臣妾定会好好考虑的,只是现下臣妾还有要事,便先失陪了” 苏暄妍朝着崔妃告了退礼,不待崔妃反应,便离开了。 苏暄妍走后,崔妃身边的琉月有些不喜地问着崔妃, “娘娘,咱们何必要一头挂在这苏采女身上?依着她这我行我素、桀骜不驯的样子,保不齐明日便被宫中其他妃嫔给下了毒手,到那时咱们这么久的筹谋便得作废了!” 崔妃默不作声,继续领着宫人往景阳宫走着,在琉月持续迷惑不解的眼光直视中,崔妃有些无奈地笑着, “本宫在宫里头待了这么些年头,也见过不少的人,可是这些人当中没有一个能够与贵妃相较的,就连皇后、淑妃都拿贵妃没有一点法子,就连去了的张蓁蓁也不过只能在一些小事上恶心恶心她罢了,要想真正地扳倒贵妃,铲除掉整个独孤家,本宫就必须得用心地挑选一把好刀” “所以娘娘您觉得苏采女可以成为这把为咱们所用的‘刀’?” 琉月扶着崔妃小心地上了台阶,一边理着崔妃的衣裙,一边问着。 “是的,凭本宫在皇上身边多年的经验和对皇上脾气秉性的了解,这苏暄妍绝对是陛下所感兴趣,所钟爱的那类女子—不矫揉造作、相较于帝王宠爱,更唯自己的感觉至上,一旦确定自己的想法便是难扭其心致,才情品性皆与旁人不同……” 崔妃说了许多皇上看重的点,只是没有告诉琉月,这些点都是从她自己和那位‘王妃’身上总结出来的。以前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说话做事、性格癖好都是丝毫不加掩饰地摆在众人眼前的。可皇上自从登基后,害怕有人利用他的这些喜好、口味、习惯而谋害皇上或是安插眼线在皇上身边,于是便慢慢地将这些东西给隐藏了起来。 可这些东西再怎么藏,也不能瞒住身边伺候多年的崔妃,她可是服侍皇上的第二人,资历那是够够的。 “就算真的如同娘娘所说得那样,这苏暄妍的确是对皇上的胃口,可她不主动、也不愿意去服侍皇上啊?这又该怎么办?” 听了琉月的话,崔妃先是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看着远方, “本宫也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的固执,看来必要的时候,便少不得本宫出手帮帮她了” 踏上一步步台阶,崔妃一行人来到宫里的一处高台,崔妃眺望着宫里的景色,虽然宫里的屋檐上处处都覆盖着白雪,可在初升红日的照耀下,也是别有一番韵味。 这边,苏暄妍离了崔妃,便在新巧的搀扶下去了华音殿。 然而两人来到华音殿才知道,上官瑾嫣和楚梵馨两人并没有回到此处,苏暄妍便也猜出两人应该是去观看歌舞去了。 苏暄妍原本也是想带着新巧过去的,可又想着那里现在肯定热闹非凡,人山人海的,也不是适合几人说话的场合,便决定在华音殿在等着。可两人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她们归来,又实在冷得很,便只得先回长乐宫,晚点再去找她们。 苏暄妍和新巧两人回到落云涧时,殿门紧闭,发现芳卉并不在宫里。 “芳卉这丫头也是,便是想到外头去瞧热闹也该等着咱们回来之后再去,要是有人趁着殿里无人看守之时,动些手脚可怎么好” 新巧一回来便芳卉,芳卉的寻着,最后确定殿里无人,猜测她是去看热闹去了,便向苏暄妍说着芳卉的大意,有些玩忽职守。 苏暄妍倒是没有很在意,一来这长乐宫里还是有人看守着,也没有敢大着胆子来贵妃宫里找她晦气,二来自己只是个位份低微的采女,又有什么可让那些歹人所记挂的。 “好了,今儿难得宫里有热闹可以瞧,便由着她去吧,这一时半会儿的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说完,苏暄妍便往里间走去,刚从外边走了一圈回来,实在是太冷了,加之今日一早又去了皇后的凤仪宫,新巧便没有如同往日那般一早便点了炭炉在殿里,此时殿里也是冷冰冰的。 “采女,要不奴婢现在给您点个炭火暖和暖和?” 新巧看着苏暄妍往床上坐去,又裹了被子在身上,也知道苏暄妍现下冷得很。 “不必了,今日是初一,待会儿少不得还要出去和其他妃嫔们走动,下午、晚上都有事,没多少时间在殿里,点了炭火也是白白地在宫里燃着,索性不如不点,倒还节约了一天的量” 苏暄妍捂在被子里,倒也觉着暖和了些,便拒绝了新巧的提议。 就在两人说话间的功夫,一名宫女进到殿来, “苏采女可在殿中?” 新巧与苏暄妍相视一眼,都不知此人来意,只意味又是哪位娘娘有什么之意,苏暄妍便答了声, “我在,麻烦姑娘稍等” 苏暄妍便在新巧的搀扶下去了外殿。 “不知是哪位娘娘有什么吩咐吗?竟特地的让姑娘走一趟” 苏暄妍一见这宫女便问起了话,虽然苏暄妍自入宫以后,接触过的妃嫔不少,可也瞧着这宫女眼生,不曾见过其侍奉在哪位娘娘身边,便问起了她的来历。 “回采女的话,奴婢是在尚服局当差的,刚刚从长生殿那边过来,采女身边的芳卉姑娘在那边犯了错,当场便被负责看管的内监大人给关押了,如今奴婢过来就是想给您报个信,看有什么法子能够救她出来” 那来的宫女一脸凝重,说话都带有了些慌张紧急之态,眼里流露出无尽的担忧。不知是不是被刚刚芳卉的事情给吓到了,还是一路小跑过来报信有些缓不过来,她的身体有些轻微的颤抖,呼吸也十分急促 “啊?怎么会这样!” 苏暄妍和新巧听完话,满脸诧异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这消息犹如秦天霹雳般的在两人耳边炸开,看向对方的目光里都充满了不可置信。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地就把芳卉给关押了起来?这其中到底有何原由?” 第62章 求援 “具体是犯了什么错处,奴婢也不太清楚,只是抓走芳卉姐姐的内官大人给她定了个大不敬之罪,苏采女您还是快些想办法救芳卉姐姐出来吧,天牢可不是人能带的地方,若是晚了,只怕是……” 那宫女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那欲言又止的样子,也让苏暄妍明白救人晚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随即便马上带着新巧去往天牢,想先看看芳卉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苏暄妍和新巧两人急忙跑到天牢外,看着这里有重兵把守,充满着杀伐戾气,一时之间也有了些胆怯,可想着芳卉还在里头不知死活,苏暄妍便鼓足勇气,壮起胆子走到守卫那里, “敢问这位大人,刚刚是不是关押进来个宫女?可不可以通融通融,让我们说几句话?” “是有这么回事,不知您是?” “我是独孤贵妃宫中的苏采女” “贵妃宫中的采女?敢问苏采女过来探望囚犯可有手谕?或者是长乐宫的宫牌也可” 听得苏暄妍来自长乐宫,那看守神情也是有了些和缓,不似刚才那副生人勿近、近身者死的样子,还对着苏暄妍拱了拱手,算是行了礼了。 “我出来的急,并未请贵妃娘娘的手谕,只我是那宫婢的主子,便是她如今有错入了狱,我见她一面,略尽些主仆情分也是应该的吧?” “采女若没有手谕和宫牌,卑职便不能让您进去,还请采女不要为难卑职,我们也是听吩咐办事” 见对方态度如此强硬,苏暄妍知道自己不借助其他人的权力是见不着芳卉了。 苏暄妍只得悻悻离去。路上,苏暄妍让新巧去找上官瑾嫣和楚梵馨,自己则去景阳宫去求一求崔妃。本来是想先见一见芳卉,了解清楚事情的始末,便可更好的找到解决办法,营救芳卉。可如今,见不着芳卉的人,只能摸瞎地去求人了。 苏暄妍深知凭自己和上官瑾嫣几人是救不出芳卉的,而宫中的高位妃嫔中,自己与之能说得上话的也就只有崔妃了,虽说几次三番地求助崔妃,苏暄妍也颇有些不好意思,可人命关天,苏暄妍也想不了那么多了。 景阳宫外,苏暄妍向看门的内监说了自己的来意,他们向崔妃禀报过后,崔妃便让苏暄妍进去。 “崔妃娘娘,在今日这样好的日子里来打扰娘娘实在是非常抱歉,臣妾也知道自己自入宫以来麻烦娘娘多次,十分羞愧。可是这一次臣妾实在是没有他法,只能来求娘娘援助一二” 说着,苏暄妍便对着崔妃跪了下去。 “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说与本宫便是,何须如此?快,琉月,快扶苏采女起来!” 崔妃坐在殿中,瞧得苏暄妍直当地给自己跪下,忙示意一旁的琉月搀苏暄妍起来。 “苏采女,您快起来吧,有什么事您和我们娘娘说就是了,不必如此” 琉月扶起苏暄妍,又挪了凳子让苏暄妍坐下说话。 “实不相瞒,崔妃娘娘,臣妾身边的一个宫婢,不知怎么回事,在长生殿犯了错,让人给关进天牢了。臣妾前来求见娘娘便是希望娘娘能下个口谕,放她出来!” “哦!有这样的事?不知那宫女是因何错被关?” “臣妾也不清楚,只是听人说起,好像是给安了大不敬的罪名,可具体是因为什么事,臣妾便不知道了。本来想去天牢问一问那宫女,可没有上面的手谕和令牌,看守天牢的人不让进,臣妾实在是担心那宫女得很,怕她在天牢发生什么不测,便只得来麻烦娘娘您了!” 崔妃听了苏暄妍的话,转头看了看琉月,眼神里询问着她是否知情。 “苏采女说这事奴婢倒是略有耳闻” 听得琉月如此说,苏暄妍也投去渴知的眼光。 “奴婢也是听人长生殿那边负责祭祀事项的宫人说起的,说是有个蠢笨、大胆的宫女,竟然在内务府准备给皇上用来祭祀神灵的香炉中上了香!那长生殿里负责一切事宜的杨内监知道此事后差点儿没昏过去,要知道年祭可是大事,皇上通过年祭祈求神灵,保佑来年风调雨顺,山河安定,消除一切灾害瘟疫。若是今年被这宫女给破坏了,惹得神灵降下惩罚,这将会是多大的祸事!那杨内监忙将人给关了起来,自己也去皇后娘娘那里去请了罪,皇后娘娘怕弄得后宫里头人心惶惶,便也只是悄悄禀告了皇上,至于最终如何,奴婢便也不得而知了” “不,不会的,一定是你弄错了!这怎么可能?就算我那宫女再不知礼数,不懂分寸,也断不会、也不敢对皇上和皇族不敬的!她在宫中服侍多年!怎么会出这样的问题?一定是哪里出了什么差错,或是有人想找替罪羊冤枉了她!还求娘娘细查,以还她清白!” 苏暄妍听了琉月的话,也知道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依照宫规,等待芳卉的结局会是什么了,只得求着崔妃,说芳卉是无辜的,她不敢做这样的事! “若换成什么旁的事本宫倒还能助你一助,可此事……” 崔妃想着些这年祭的重要性,若是出了岔子,莫说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便是位至四妃,也不敢说在天下的气运,祸福面前能够让皇上坚定地选择。 “此事本宫就算有心助你,也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你还是去寻他法吧!” “娘娘!娘娘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毕竟是臣妾的身边人,要是让臣妾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臣妾实在是心有不忍啊!还请娘娘给指条明路!若娘娘能助臣妾脱此困境,臣妾来日必定为娘娘粉身碎骨,万死不辞,来报答娘娘今日之恩德!” 瞧得崔妃有些打退堂鼓,苏暄妍忙起身跪求,表明着自己的心意。 “这……” “娘娘,求娘娘给指个出路吧!臣妾必定不忘娘娘大恩!来日必将回报!” 苏暄妍即便是到了这样的地步,说话做事也都还算规矩,并无甚失礼之处,崔妃内心还是对其表现相当满意。 第63章 方法 “如今到了这地步,哪里还会有什么好的法子,不过有一点你得明白” “娘娘请说” “这不敬神灵、冒犯先祖之事可大可小,一切都还得看皇上的意思,所以,当务之急是去求得皇上的宽恕,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情还得你自己去求!” 崔妃看着苏暄妍,将将自己的法子说了出来。 “我自己去?可是求情这事不是越有分量的人去做越容易成功吗?我这样的怎么做得成?” 苏暄妍听到崔妃让自己去求皇上,顿感意外,在她看来,崔妃去求情倒比自己去靠谱得多。 “皇上最恨结党营私,相互勾结之人,而且此事毕竟有关体统,别说是本宫了,便是皇后想要开口也得思虑再三,反而你这主子为了自己身边的近侍去求皇上才是情理之中的事,若真让其他人去只怕会弄巧成拙,白白害了你那宫女的性命” 苏暄妍听着这话也觉得甚是有理,况且本就是自己有求于人,总不好再为着自己的事让人家无端被疑吧?思虑一阵,苏暄妍最终同意了崔妃的法子。 “这……,臣妾明白了,一切便有劳娘娘为臣妾安排妥当” “嗯,你且先回去候着吧,本宫上下打点好,自会告知你” “是,臣妾告退” 看着苏暄妍退出了景阳宫,一边的琉月走到崔妃座前,扶起崔妃起身, “娘娘,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皇上已经知道这事了?” “是的,不过据传回的消息说,皇上只是让皇后给点教训便是,毕竟是元朔之日,处死宫人也不是什么好兆头” “这样本宫就放心了,若是为了扶持苏暄妍上位而害死了条人命,那本宫的罪过可就大了!不过不管皇后怎么处置那宫女,先别叫苏暄妍知道,免得坏了本宫的计划” “是,娘娘” 想着自己故意安排人散出消息给苏暄妍身边的芳卉,说去长生殿里上香灵验得很,宫里的许多妃嫔都去拜了,说是越早去求越好,便是不求飞黄腾达、荣宠不衰,求健康长寿、无病无灾也是极灵的,这才引她上了钩。 前些天皇后让人通知后宫妃嫔们,因为正殿被皇上用作年祭,所以今年妃嫔们要上香祈福便得在长生殿的偏殿中进行。可是由于苏暄妍的身份,通知的人并未去她殿中通晓此事,便让崔妃利用起了这个机会。 “去告知苏暄妍,就说皇上每年今日,都会在半裳云影外停留,能不能把握住机会,救出她的宫人便在此一举了,另外安排人看好,别让什么人给本宫搅和了” “是,奴婢这就去” 崔妃的话一交代完毕,琉月便出了景阳宫,去办崔妃交代的事去了。 苏暄妍回到长乐宫,上官瑾嫣与楚梵馨已经在殿里等候了,见着苏暄妍满脸凝重之色,楚梵馨便抢先问话, “怎么样了?崔妃娘娘可答应助你了?” “算是吧!不过具体步骤还有待商榷” 此时的三人为着芳卉的事担忧,全然将几人之前的不愉快抛诸脑后了, “原本以前的年祭都是在圜丘举行的,而这一次皇上为了不劳民伤财便临时改在了宫中,却不想,竟让芳卉那丫头遭了罪” 上官瑾嫣品了口茶,定了定,然后将皇上在宫里祭祀之事的缘由、变动说了起来。 “可是这事皇后娘娘是派人晓谕了各宫的,怎么还会闹出这样的事?不会是有人故意在算计你吧?” “这到是不像,宫中妃嫔去那长生殿多半是为求上宠或是赐子的,哪里会有人想到暄妍这样从没被皇上召幸过的妃嫔会让人去那里上香,因此没有告知此事倒也合乎常理,只能说是芳卉命中该有此劫,才会出这样的事” 楚梵馨否定了上官瑾嫣的猜想,苏暄妍一个没有恩宠的人有何理由被人算计?在她看来,这件事多半就是芳卉误打误着,碰上了。 “好了,事到如今,救芳卉出来才是最要紧的,其余的我现在也顾不了了” “你也别急,既然崔妃娘娘有法子助你,咱们也就还是有希望的,若是需要用到我们两人的地方,你直接派人告诉我们就是” 上官瑾嫣看得苏暄妍为着芳卉焦虑的样子,也明白当下不便多说些什么,省得叫苏暄妍心里乱糟糟的,更加烦恼。 上官瑾嫣两人又安慰了苏暄妍一阵,才出了落云涧,准备回去先歇一歇,好养足精神晚上赴宴。 就在上官瑾嫣两人离开不久,琉月便来了长乐宫,将崔妃的安排告知了苏暄妍。明白崔妃是想给自己创造机会,让自己取悦皇上,苏暄妍也无可奈何,只得听话,或许芳卉一个宫婢在这些人眼中算不上什么,可自己没法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而不做任何援救措施,没法将活生生的一条人命视作无物! 为了救出芳卉,苏暄妍也只能违背自己的想法,按照崔妃安排的那样去做。 长乐宫正殿,绣月将刚刚景阳宫里的琉月拜访苏暄妍的事告知了独孤贵妃,贵妃听完后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哂笑, “呵,这崔妃一项老实巴交地在宫里隐忍着,每天都装着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背地里不也一样拉帮结派,招揽低位妃嫔为自己所用吗?这后宫啊,就是这么的现实,那有女人看着自己的丈夫宠爱别人而无动于衷的,不过是知道自己争也无用,便装贤良大度,谋取名声的同时暗地里又进行着其他勾当!” “那娘娘,咱们要不要留一手,以防她们对娘娘有什么坏心思?” “不必了,本宫还真不信她们两个能翻出什么风浪来。若论起眼光,崔妃比起皇后可差多了,皇后好歹也知道要扶持那种身世好,才艺双绝的女子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可那崔妃扶持是个怎样的人?那苏暄妍也能得皇上宠爱,简直是笑话!” 独孤贵妃想着崔妃三番五次地帮助苏暄妍,起先还纳闷儿呢,如今想来也明白了崔妃此举何意,心底里更是对崔妃轻视了些。 刚进宫时,贵妃觉得这崔妃作为皇上身边最有资历的人,心思城 第64章 夜里又缝君 元朔之日夜宴,如同前日一般,苏暄妍并未受到邀请,估摸着夜宴结束的时辰,苏暄妍先一步提着灯笼到了半裳云影外。 看着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苏暄妍心里思忖着皇上到底会不会来,即便是崔妃亲自保证过,难不成就不会有个变数的时候?而且到这里来,触景伤情,皇上难免不会想起自己那原配王妃,情到深处时,不得痛苦难当,不能自已? “是何人在此?” 听得身后突然响起了声,苏暄妍被吓得一激灵,手中的灯笼也啪的一声,掉地上熄灭了。 待苏暄妍回过头,便在朦胧夜色中,瞧得来人着了身明黄斗篷,往自己这里走来, “臣妾苏暄妍,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采女!这么晚了不好好待在自己的寝宫烤着炭火,天寒地冻地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听得皇上的问话,本来是想按照崔妃说得那样装成一场偶遇,可苏暄妍知道,这样的说辞便是说出来皇上也是不会信的,反倒会让皇上觉得自己别有用心、为人不够真挚,于是心中做出决定,将自己的真实意图说了出来, “回皇上的话,臣妾是特地来这里见皇上的,只因臣妾身边服侍的宫人犯了错,扰了皇上祭祀之事,臣妾特来为她向皇上求情” 苏暄妍跪在雪地中向皇上诉说了芳卉之事,语末更是对着皇上磕头拜着。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一个宫女而已,竟也能让你放下主子的架子特地跑来这里求朕,苏采女是不是有些夸张了?” “臣妾身边总共就那么两个人,日日陪伴着,相处下来便如同姐妹、家人一般,如今她遭此大难,臣妾岂能袖手旁观,看着她受苦而毫无作为?还望皇上宽宥她吧!” “起来吧,小心雪地里跪久了将来落下病根儿” 皇上双手背在后头,虽是在雪夜里,视线有些受影响,却也能瞧见苏暄妍跪在雪地上,身体直打哆嗦,怕她冻坏了,皇上忙叫她起身回话。 “谢皇上” “其实你大可不必来求朕的,朕已让皇后打那宫女二十大板以示惩戒之意,绝不会要了她的性命的,而你特意地向人打听朕的行踪,又在这冰天雪地里等了这样久便是白费心思了,你说值不值当?” 皇上突然问到苏暄妍,听得芳卉只是受了些皮肉之苦,后面可能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也就无事了,苏暄妍一颗担忧的心也算是放下了,可听皇上说到自己打听他的行踪,便知道自己触犯了帝王的戒备心,便又跪拜了下去, “臣妾实在是急得火烧眉毛了,顾不上这许多了,才不得已这样做的,还望皇上宽恕” 瞧得苏暄妍这起起跪跪的,皇上也有些于心不忍,跪在这雪地上,雪化成水透过裙衫就直接冰着肌肤了, “起来吧,别老是跪了又跪的,也不怕关节出毛病” “是” 苏暄妍早就察觉到了雪水沾湿了自己的裙摆,膝盖往下都被冻的失去了知觉,若不是帝王在侧,自己怕是早就受不了直蹬脚了。 “行了,天黑路滑的,朕送你回去吧,免得你摔倒或是失足掉进那个冰窟窿里,倒成了朕的不是” “是” 话罢,两人便一前一后地往长乐宫方向走去。 “啊!” 就在两人回去的路上,苏暄妍踩在一块檐上掉下来的冰锥上,脚一滑,整个人便扑向了前边的皇上。 而皇上听得后边之人的叫声,快速地做出反应,转过身便接住了往前倒的苏暄妍。 感受到皇上呼出在自己脸庞上的热气以及听到皇上胸膛中跳动的心,苏暄妍在皇上的怀中羞红了脸,有了些小女儿的姿态。 “皇……,皇上?” 意识到自己紧抱着苏暄妍不撒手,皇上也有些略微的尴尬,却也十分从容地将苏暄妍整个人给摆正了。 “怎么样?没摔倒哪里吧?” “臣妾谢皇上关怀,臣妾无恙” “没事就好,不过,苏采女好像特别不愿意与朕接触?是朕太过于威严才让苏采女有意保持距离,还是苏采女有其他想法?” 听得皇上这样问,苏暄妍也知道自己刚刚在那种情况下及时从皇上怀中抽身,惹得皇上对自己的吸引力有些怀疑。 “臣妾不敢,只是在那样情况下,怕一不小心就又划到,届时摔了臣妾自己事小,若因此而让皇上摔倒,臣妾的罪过可就大了” “苏采女倒是时时刻刻将这些条理讲得头头是道,朕是一点错处都挑不出来,不过有时朕倒是真的好奇,苏采女对朕就一点儿想法也没有吗?甚至都不愿意想些办法来接近朕,每每见朕都躲得远远的,怎么?朕就这么不受你待见?” 苏暄妍没想到皇上的话会这么直白又十分露骨,听完皇上的话,苏暄妍也不由得怔了怔,心里暗问着自己, “这还是平日里那个高高在上,威风凛凛的皇上吗?怎么给人一种痞里痞气的感觉” 察觉眼前之人双眼盯着自己,等着自己的回答,苏暄妍忙往后退开一步,然后俯身作揖, “皇上定是会错臣妾之意了,每次见到皇上之时,在场之人总是将皇上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臣妾就是想一览皇上英姿也是无缘可见,哪里说得上其他的什么” “那这样说,苏采女是没有厌弃朕,躲着朕了,一切都是朕的错觉?” “皇上您自然做什么都是对的,若让皇上产生了这样的感觉,那一定是臣妾的过失,是臣妾做得不够好,才会让皇上生出臣妾躲着皇上的错觉” “很好,既然朕与你话也说开了,那么朕自然就明白你的心思了,只一样,希望你以后不要叫朕失望才好” 苏暄妍听着皇上这莫名其妙的发言,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正在苏暄妍思考着皇上刚刚的话时,皇上便自顾自地往紫宸殿方向去了, “朕就送你到这里了,接下来的路就得靠你自己走了,谨慎着些吧,不要再像刚刚那样踩着东西划到了!不是每一次你出事朕都能恰好的在你身 第65章 苏才人 次日一早,芳卉便被几个内监给抬到了长乐宫落云涧,去外头打水的新巧恰巧看到,忙朝里间的苏暄妍喊了声, “采女,芳卉让人给送回来了!” 闻言,苏暄妍也顾不得自己仪容,慌慌张张地就套了外衣往外赶, “有劳各位公公将她送进下房里” 苏暄妍刚到殿门口,便听着新巧请求那几位内监将芳卉挪到丫鬟们住的下房。内监们将芳卉铺转过身子,让她趴在床上。等内监们都离去了,苏暄妍这才进了来, “怎么样了?” “唉~,虽说只是挨了板子,于性命无忧,可到底也是被打的血肉模糊、皮开肉绽!估计得十好几天下不来床了!” 听了新巧的话,苏暄妍走近了些,轻轻掀开芳卉身上的被褥,立马便被那满是血迹的臀部给吓到了。 “这!这下手也太狠了!难道真想活活把人打死不成!” “采女冷静些,这都算那些人手下留了些情面了,要不然几十板子下去,芳卉哪里还会有气儿回到长乐宫呢!” “快,去将我匣子中的金疮药拿来,再去取些热水,将芳卉身上的污衣换下来,用热水擦拭过身子后再换上干净的衣服” “是,奴婢这就去” 苏暄妍怕新巧一人忙不过来,自己就在旁边搭把手,新巧无法,若是有其他人可以帮忙,她也不会让苏暄妍一个主子来做这些事。 苏暄妍和新巧将芳卉安顿好,刚刚坐下休息,外头便传来声音, “苏采女可在?” 瞧得来人是皇上身边的静忠公公,新巧忙扶起苏暄妍往来人方向走去, “静忠公公怎么来了?可是皇上有何旨意?” 苏暄妍开口询问, “皇上有旨,请苏采女接旨!” “臣妾采女苏暄妍接旨” 苏暄妍带着新巧跪拜下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采女苏氏,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着即册封为苏才人,迁居重华宫,钦此!” 听静忠公公宣读了圣旨,苏暄妍顿时有些摸不清头脑,心里反问着自己, “才人!皇上怎么会封我为才人?” 想着昨夜皇上说得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苏暄妍心里便也有些明白了, “原来皇上昨日说的话中竟有这个意思!” 听着自己主子半天没有领旨谢恩,新巧在一旁小声地提醒着苏暄妍, “采女,接旨啊!” 听着新巧的话,苏暄妍连忙回过神,再拜, “臣妾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暄妍说完,静忠公公便将那道圣旨双手奉给苏暄妍,并恭喜着她, “苏才人,咱家给您道贺了,您这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算是熬出头了!” 苏暄妍起身接过圣旨,还未从震惊之中回神,只礼节性地回复了静忠公公的好意, “多谢公公美言,往后少不得要仰仗您了,还望公公不吝赐教,多多提点着我才是” “哪里哪里,苏采女太客气了,依着您如今的宠爱,往后是谁帮衬着谁还说不定呢” “苏采女先让人将东西物什好好地收拾一下吧,重华宫那边也都安排得差不多了,您即刻便可入住了,一应的宫人也早早地在里头候着呢” 说到这里,静忠公公往苏暄妍身边靠近了些,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悄声告知苏暄妍, “苏采女好好准备着吧,今儿个晚上,估摸着皇上会召您侍寝的” 闻言,苏暄妍一阵面红耳赤,随即便低下了头,颇有些娇羞地答了声, “多谢公公提醒” “好了,采女接下来可还有的忙,奴才就先告辞了” “公公慢走” 待得宣旨众人走后,新巧忙兴奋地拉着苏暄妍的手臂直晃, “采女!不,才人,苏才人,皇上晋您的位份为才人了!直接跳过了御女和宝林!您现在可是五品皇妃了!” “行了,咱们还是悠着点吧,不要高兴地过了头,要知道乐极生悲!小心谨慎才是正理!” “才人您未免也太小心了!这样的晋升速度和迁居他宫的赏赐在这宫里也算是独一份了。原以为皇上只当宫里没咱们这些人,没将咱们放在心上,却不想皇上当真稀罕您,把您拎出来单独宠呢!” “好了,切莫要再说下去了,知道你为我开心,可若再这样说下去,还指不定要惹得多少人记恨上!况且芳卉现下还昏睡着,我的一些疑惑也还没得到解决,还有挪宫的事,以及……” 想着刚才静忠公公走时说的话,苏暄妍又有些羞答答的,难为情,便也没说出来, “以及什么?” “没什么,总之事情很多,现在我身边能够用得上的人又只有你,你可得小心着应付,别出岔子才好” “是,奴婢这边去安排!” 新巧欢欢喜喜地出去准备着挪宫的事了。 独孤贵妃宫中,绣月在外头听到了静忠公公向苏暄妍传达的旨意,特地来告知自己的主子, “娘娘,刚才皇上身边的静忠公公去苏采女殿中宣了旨,晋了她的位份,还特许她迁宫别处,一人独居!” 独孤贵妃听得绣月的禀告,一改刚刚慵懒惬意的姿态,正身坐了起来, “哦?居然有这样的事?皇上给了她什么样的位份?又赐居何处?” “回娘娘,皇上封了她才人的位份,赐居重华宫,听说重华宫那边已经打理好了,随时等着她搬过去呢!” 看着自家主子对这苏才人不知是何态度,绣月也只得小心对答着。 “重华宫,里里外外都重新修葺了一番后便一直封着,如今倒给了她,看来皇上还真是看重这苏才人!这崔妃倒底还是有些能耐,选了个冷门灶来烧,竟能有这番成绩!本宫倒是小瞧她了” “崔妃不过也是碰巧遇上了,毕竟楚宝林是被您选中扶持了,上官宝林又走了皇后的路子,剩下的这些就这苏才人要出类拔萃些,崔妃也没得选!” 绣月将泡好的热茶,为贵妃斟上,冬天里人本就容易口渴,贵妃又和自己说了这样多的话,绣月便适时地奉 第66章 挑拨 贵妃接过茶盏,浅浅地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便将茶盏搁在了小木桌上。 “算了,本宫现下也没那么多的心思去盯着这些,虽然上次成功地扳倒了张蓁蓁,但是动用家族的力量,必定也让皇上对独孤家有了些忌惮和抵触,终归还是会对本宫有些芥蒂的,如今本宫便不宜再出些什么其他的事了,免得让皇上更加痛恨。那苏才人乍然得宠,后宫里头不知会有多少人会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即便本宫不出手,也自会有人打压她的,如此,本宫便不废这个心了” “奴婢明白了” “对了,那苏才人迁宫必会向本宫请示,待你瞧得她来的时候,把楚宝林也一同叫过来吧,同在一起住了这么久了,她要走也该来相送一番才不辜负了她们之间的姐妹情” “是,奴婢记住了” 说完,贵妃又半躺了下去,绣月招手示意其他宫女上去为独孤贵妃拿捏肩膀和按摩,瞧得众宫女伺候贵妃舒坦着才离了去。 苏暄妍看着这殿中的一切,虽然只是在这里住了几个月,可也是有感情的,人都这样,只有察觉自己将要失去某件东西时,便是再不好,也会觉得不舍。 “才人还是再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遗落的吧,虽然重华宫离着这里不远,可往后咱们想要再进来可就没有现在这般容易了” 新巧在长乐宫和重华宫两边跑来跑去地打理着,若不是重华宫里还拨了其他人给苏暄妍使唤,新巧一人可真是做不下来!十几个人一人拿点东西,倒是十分轻松就搬完了。 看着苏暄妍还在殿中出神,新巧犹犹豫豫地走上前来,想问苏暄妍一些事,却又不好开口。 察觉新巧有话要说,苏暄妍直接问了起来, “怎么了?是有哪里有什么不妥的吗?” “回才人,一切都已安置妥当,并无什么不妥” “那是有什么其他的事要和我说吗?” “这……” 听得苏暄妍的询问,新巧憋了半晌,还是问了出来, “才人,当初奴婢和芳卉是独孤贵妃指派过来服侍才人的,并不是走的内务府,归根到底,奴婢们也都还是长乐宫的人。可奴婢侍奉才人久了,实在是不愿再伺候别的主子,不知主子是否可以向贵妃娘娘将奴婢两人要去,继续服侍才人!” “这……,我竟忘记了这事!唉~,也罢,我也同你们作伴惯了的,没有你们我也不习惯,待会儿向贵妃娘娘辞去之时,我会向贵妃娘娘说起此事的,不过能不能成,还得看贵妃娘娘的意思了” “多谢才人美成!” 得到苏暄妍的同意,新巧是又惊又喜,本以为自己两个宫婢而已,苏暄妍又才晋为才人,怎么样也犯不着去开口向贵妃讨要,若是处置不善,很容易便得罪了贵妃,白白地在宫中树敌,竟不想苏暄妍答应地如此爽快。 “好了,你在殿中看看可还有其他要移走的,我这就去贵妃处拜见” “是” 新巧目送着苏暄妍的身影往殿外走去。 长乐宫主殿里,楚梵馨早早地便被贵妃请过来品茶,两人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直在等着苏暄妍过来辞行。 “禀贵妃娘娘,苏才人在外请求觐见” “哦?快传!” “是” 绣月出去不一会儿,便领着苏暄妍进了来。 “臣妾才人苏氏,参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安” “苏才人快起来吧,绣月,赐坐” “谢贵妃娘娘” 苏暄妍将将坐下,贵妃殿中的宫人便将茶盏奉了上来, “快,喝些热茶暖暖身子” “谢贵妃娘娘” 苏暄妍确实冷的不行了,即便是披了斗篷,又拿了手笼,却也还是冷得不行。 “刚刚本宫正和楚宝林说着你晋位份和迁宫的事呢,恰巧你就来了” “臣妾前来叨扰也正是为了此事,目前东西已经搬得差不多了,只等辞了娘娘便可过去了,臣妾在长乐宫的这几个月,没少得贵妃娘娘的照顾与怜惜,如今要离开了,臣妾也无以为报,只得亲自前来,表示一番谢意” “你不必如此,既做了本宫宫中之人,照顾你一二便是应当的,哪里说得上什么感谢不感谢的,只是如今你自己另立门庭,一切少不得要多操劳,若是有什么不懂的,或是拿不定主意的,只管来找本宫好了” 看着贵妃如此体贴入微,说话间也没什么架子,苏暄妍也感念着这几个月贵妃的照佛,殿中倒是一团和气。 “臣妾还有个不情之请,新巧和芳卉那两个宫女我用着惯了,眼下去到新处,少不得有用人之处,不知贵妃娘娘是否可以让新巧和芳卉继续留在我身边,替我办事?” 听得苏暄妍向自己要人,贵妃心中早已是动了怒,每个宫里的宫女都是按着位份差遣的,一等宫女,二等宫女和三等宫女按人数分好。如今苏暄妍的已经在重华宫分配好了,却还盯着自己宫中的宫人,未免有些恃宠而骄,想要多占! 贵妃依旧笑着,面不改色,想着自己刚刚才说了苏暄妍有何难处可以找她帮忙,眼下到不好拒绝苏暄妍的请求。若是此事传出去,说自己宫中的人想跟着别的主子跑,自己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即是你用惯了的,便随着你一同去到重华宫吧,也算是本宫体恤你了,只是你也别待她们太好,免得她们恃宠而骄,纵得她们不知天高地厚,忘记自己的身份,给本宫这原主子摸了黑” 苏暄妍没有注意贵妃话中的深意,只是听贵妃答应自己让新巧她们还跟着自己而感到非常开心。 “如此便多谢贵妃娘娘了!” 随即,苏暄妍便借口事宜繁多,朝着贵妃和楚梵馨告了辞。 待苏暄妍走后,贵妃似有感慨地向楚梵馨说道, “还得是苏才人更能讨得皇上的喜欢!本宫曾那样用心地捧过你,皇后也着了许多力气地扶持上官宝林,可到头来竟是你们三人中最不起眼的苏才人得皇上宠爱更多,到底是她更有福气些。不过你们两人与她交好,将来她飞黄 第67章 迁宫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你已经多久没有再侍奉过皇上了,瞧你这不争不抢的样子,日子过得比佛寺中的那些尼姑还清净!” 闻言,楚梵馨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有些失落的回复着:“回娘娘的话,自从上次小产后,皇上也就不再如同往常那般宠爱臣妾了。加之后宫里的女子又多……” 不待楚梵馨说下去,贵妃直接厉声打断了她的话:“别总拿这些借口来含糊,是,本宫也知道你小产后皇上对你的宠爱便不如以往,可在皇上慢慢冷落你的时候,你又做了些什么?整天与苏才人几人玩笑做伴!可曾花过一份心思让皇上回心转意?皇上不来寻你,难道你就不可以做些个可口小菜,带着乐子去找皇上吗?若后宫里头人人都要等着皇上想起自己,主动来找自己,说不定到死也难见皇上一面!” “是,臣妾明白了,多谢娘娘教导!” 楚梵馨起身,带着做错事的姿态神情,怯怯地朝着贵妃蹲身行礼。 贵妃瞧着楚梵馨这可怜兮兮的样子,语气也放的柔缓了些:“这男人的新鲜劲儿也就那么些时候,若是你自己不主动些,他的心迟早会被比你会来事的女人给牢牢抓住!到那个时候,你想补救可就晚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别搁这儿一天天地犯迷糊!” “是……” 贵妃又想起崔妃和苏暄妍,心里有不免堵得慌,以前自己选择楚梵馨一是因为她面容姣好、心思单纯且又有往上爬的坚毅。可如今,受了点挫折,整个人竟堕落成了这般,毫无斗志可言,这样的人在后宫里只能是沦为被人宰割的对象,只好借着苏暄妍的事点她一二:“行了,说了这样多的话,本宫也乏了,你告退吧!” “是,臣妾告退” 楚梵馨走后,贵妃无奈地摇了摇头,有些失意:“看来这楚梵馨怕是不中用了,本宫也得扶持着些新人,若是将来苏暄妍恩宠过盛,也好有人分一分她的宠爱,让她不至于威胁到本宫的地位!” 绣月十分贴心地给贵妃换了盏新茶,然后蹲下身子给贵妃捶腿,略作沉思:“可是如今宫中稍微出众一点的女子都已经被封过了,前几日倒是有几个从王府来的女子还在待验,可是这样的女子都是各位老王爷送来探听上意,做府中眼线用的,未必能听咱们的” 贵妃闭着眼,享受着绣月捶腿的舒适感:“再说吧,也不急于一时,若是真找不到合适的,那些王府来的也未尝不可用,不过是多费些心思罢了” 这边,苏暄妍得了贵妃的许可,回去立马就让人搀扶着芳卉,然后带着新巧往重华宫里去了。 路上,新巧十分雀跃,为着自己能够继续伺候苏暄妍而高兴,若是她继续留在长乐宫,无非就还是去打扫院落,也不会得贵妃的照拂,然后等到了年纪便放出宫去,了此残生。可自己跟了苏暄妍便不一样了,且不说苏暄妍以后得不得宠,能不能够守得住皇上,但凭她能够独居重华宫,自己就能成为重华宫的掌事宫女,在这后宫里头的奴才中,也算是出人头地了。 新巧开心地搀扶着苏暄妍,即便手中还拎着两个包袱,也不耽搁她拉近自己与苏暄妍的关系。 苏暄妍见新巧如此开心,脸上的笑容更是一刻也没有停下来过,自以为她是为着还能继续待在自己身边而心喜:“好了,收着些吧,叫别人看去了少不得要说咱们小人得志了” “嗯,奴婢知道了” 不一会儿,苏暄妍一众人便到了重华宫外。 所有人将里头的东西物品都整理好了以后,苏暄妍坐在主殿正中,其他的宫人们便一齐参拜:“奴婢/奴才拜见苏才人,苏才人万安” “都起来吧” 得了苏暄妍的指示,众人皆满心欢喜地答了声:“谢苏才人!” 待众人起身后,苏暄妍一一仔细地看着在场众人,欣喜之余也不忘警戒他们一番:“从今天开始,往后咱们便要一同生活在这重华宫了。你们也知道,我是新封上来的,许多的事都没有经历过,也比不得你们有经验,所以少不得你们为我保驾护航,劳心劳力着,只求大家同心戮力,一起把宫中的日子过好!” “是,奴婢/奴才谨遵才人教诲!” 苏暄妍有些轻微地不适应,这还是她头一次坐在人前说这些话,只是朝着众人一个劲儿地笑,来掩饰些许尴尬:“好了,你们都下去做事吧,有什么事过来禀报便是” “是,奴婢/奴才告退” 等所有人退出去后,殿中只留了苏暄妍和新巧两人时,苏暄妍便长长地舒了口气:“今日我才知道做主子的不易了,往日身边只有你和芳卉时,说话做事随意多了。如今在这样多人的注视下,感觉自己时时刻刻都得端着,生怕自己被他们暗地里说我没个主子样,叫人耻笑!” “才人倒不必太在意这些,宫里有规矩,他们也不敢在外头乱说您的事,您还是怎么舒适怎么来就行!” 苏暄妍也知道新巧这话是为着让自己心安,心里还是打定主意以后在他们面前多注意着点。 突然又想到今晚的侍寝,苏暄妍刚刚才静下的心又蹭蹭地直跳:“新巧,你以前侍奉贵妃时,娘娘她是怎么……怎么准备侍寝的?” 毕竟这事苏暄妍第一次被皇上召幸,所以她想通过询问新巧贵妃侍寝时是怎么样的,好借鉴一点经验,也好不在皇上面前失仪,可话问出口时却越来越害羞,声音也越来越小,怕叫人听见,最后几字也如同蚊虫嗡嗡作响。 新巧感受着着苏暄妍的变化,知道她脸皮薄,在害羞,便微笑着回应:“具体的步骤奴婢也不太清楚,只是到了时候会有专门负责此事的公公前来接人,然后便是入紫宸殿沐浴更衣,接着就是被带入殿中,候着皇上,大概就是这样” 新巧一边回着苏暄妍的问题,一边收拾着东西。 第68章 婕妤诉苦 听得此话,苏暄妍也只得自己又埋头苦想,浑浑噩噩之中,时间便到了傍晚。 新巧从外头兴奋地跑了进来:“才人快些准备吧,接您去侍寝的轿辇已经在殿外等候了,您快些吧” “知道了,我这就出来” 怀着忐忑不安和有些期待的心情,苏暄妍缓缓登上了接她去紫宸殿的轿辇。 到了紫宸殿,果真如同新巧给她说的那样,沐了浴之后,苏暄妍便被负责此事的内监裹起来抬进皇上的寝宫,静候着皇上的到来。 在床上等待了一会儿,苏暄妍闭眼听得殿外有公公通传道:“皇上驾到!” 接着又听到一众人的步履声,正当她聚精会神地留意着其他声响时,突然听得一句, “怎么?竟这般害怕吗?连眼睛都不敢睁开看!” 听声音,苏暄妍就知道是皇上来了,她慢慢地睁开眼,果然瞧见皇上坐站在床头,弯腰俯身,正看着自己。 想着自己如今赤身裸体地躺在这被子里,又与一个男子如此之近,一时间,巨大的羞耻感席卷了苏暄妍的全身,她的脸庞和耳朵都带了些粉嫩色,又浮了些细密的香汗,整个人十分娇嫩的裹卷在锦被中,让皇上看了有些平时见她不一样的情愫。 见状,一旁的宫女便服侍着皇上褪去了衣物,只留了睡衣,然后便退了出去,留两人在帐中共赴云雨。 次日,苏暄妍一早便被送回了重华宫,梳洗过后,便去皇后宫中请安, 如同往常一样,苏暄妍进来凤仪宫时,殿前早已站满了为着各种事前来找皇后的宫人。 刚一进殿,苏暄妍便看到今日只有徐婕妤一人在殿中陪侍皇后。察觉有人进殿,皇后和徐婕妤都将目光往殿门这边投来。苏暄妍便加快步伐迎着两人的目光走上前来跪拜:“臣妾重华宫才人苏氏,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你来得这样早,也是难为你了,快快坐下吧!” 苏暄妍答谢过皇后便起身,坐在了徐婕妤对面位置的第三把椅子上。 徐婕妤看了看皇后,又往苏暄妍这边瞅了瞅,笑意盈盈地说道:“本宫倒是来得巧,竟碰上苏才人侍寝后给皇后娘娘请安!想是以往本宫与苏才人没怎么走动,老天特意弥补一二,让咱们在皇后娘娘这里说些话,联络联络感情!” 苏暄妍心里明白,这事哪有什么碰巧的,昨日自己去紫宸殿侍寝的事后宫里怕是传开了,徐婕妤说自己不知道未必是真不知道,不过就是装装样子罢了。 皇后示意宫人给苏暄妍上了茶,然后接着徐婕妤的话说了下去:“宫中向来是没有规定嫔妃们每日必须向中宫请安的,只在一些重要的节日和嫔妃们第一次侍寝后才会让她们过来凤仪宫请安,算是一种仪式。苏才人来拜见过本宫,便算是皇宫里正儿八经的嫔妃了,往后替皇上绵延子嗣,开枝散叶,为皇上排忧解难,好好照顾皇上的重担就也有苏才人你一份儿了,务必勤勉、上心才好!” 苏暄妍躬身行礼答道:“是,臣妾定不负皇后娘娘教诲力尽宫妃之责,尽心侍奉皇上和皇后娘娘!” 看苏暄妍如此有规矩,皇后连连点头,以示满意:“行了,快坐下吧,这里本宫与你二人,不必太过拘泥于礼数” “是” 待苏暄妍坐下后,与皇后和徐婕妤又说了好些话,不过苏暄妍觉察出徐婕妤与皇后和自己交谈时总有些心不在焉,每每都已谈论起另一个话题时,徐婕妤还会说着上一件事,又或者问及她的意见得不到回复,或是只“嗯”“啊”的应对。 在徐婕妤几次这样的反应后,皇后微微蹙眉,有些关切地询问起徐婕妤:“徐婕妤是身子有什么不适吗?还是这几日疲于夜宴酒席,身心皆倦?怎么老让本宫觉着你有些力不从心,精神不佳的样子?” 徐婕妤先是对皇后的问话怔住,然后有些苦笑,长长叹了口气,然后起身向皇后告罪道:“臣妾殿前失仪,还请皇后娘娘宽恕!” 皇后并不怪罪,看徐婕妤这样子就知道是心里有事,只让她先起来,然后问话:“起来吧,到底有什么样的烦心事,让你这样忧心,若是你解决不了,可说与本宫听听,看看能否助你一二?” “谢皇后娘娘” 徐婕妤慢慢起身,左手撑着身后的椅子徐徐坐定,神情有些怅然,才回道:“皇后娘娘容禀,臣妾的确是有烦心事,只是此事涉及贵妃娘娘,不知……?” 徐婕妤说话间看着苏暄妍,苏暄妍顿时明白她是想苏暄妍能够先走,给她和皇后留下独处的空间。 苏暄妍忙起身正准备向皇后行告退。 皇后却在此时出声阻止她离去:“苏才人不必回避,本宫历来光明正大,所谈论之事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徐婕妤但说无妨,苏才人在旁听了说不定还能为你出谋划策,解你心烦!” 苏暄妍只得又重新坐在了刚刚的位置上。而徐婕妤见皇后娘娘如此说了,也不好在忸怩作态:“前些时候,贵妃娘娘因着这杨氏责打了含元殿中所有的宫人。原本以为这样事情便算解决了,可后来臣妾去领月银时才知,贵妃支会内务府克扣了含元殿所有宫人半年的月例银子!虽说也是该的,面对贵妃娘娘的处置臣妾也不敢多说些什么,只是在这年节下,花费的地方颇多,那些被打了的宫人们治伤的药也是花钱在太医署那里拿的,一些宫人们的月例银子还得带回家中,供养老弱,如今,如今这样可怎么好!” 听着徐婕妤的诉苦,苏暄妍也想起这是里头还有自己做的贡献,知道含元殿满宫的宫人过成这样子,她的心里也有不轻的负罪感,尤其是想到芳卉挨了板子抬回来那样,苏暄妍的愧疚之心便越发地刺着她如坐针毡。 皇后盯着徐婕妤看了会儿,此刻便也明白她来找自己的缘由,颇有些无奈道:“此事本宫虽然能管,可既然贵妃已经做了处置,本宫便不好驳她的面子 第69章 救赎 皇后刚刚说完,徐婕妤便有些苦笑,有些不知所措地坐着,一动也不动,本来心中还对皇后抱有些许希望的,如今算是彻底破灭了,想着自己宫中的那些宫人,用心用力地服侍着自己,自己却连这么点的事都不能为她们做好。 苏暄妍瞧得徐婕妤这失神的样子,又想着此事毕竟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便开口助着徐婕妤:“贵妃娘娘只是说要罚含元殿中宫人半年的月例,可也没有具体说是头年上半年的,皇后娘娘便从头年开始,往后六年,每年扣一个月的。皇后娘娘以为如何?” 皇后稍稍低头沉思,接着便满眼赞赏地看着苏暄妍,笑道:“如此一来即可以遵循了贵妃的原意,不叫贵妃失威严,又可让含元殿宫人手头宽裕些,不至于一下扣六个月的那样来得紧,不错,倒真是个好法子!徐婕妤以为如何?” 虽然没能求得皇后开恩,免了那半年的罚俸,可苏暄妍提出的这个办法的确是能解眼下困局的唯一方法,徐婕妤便起身向皇后行礼,道:“一切由皇后娘娘做主” “行吧,那就这么着” 得了徐婕妤的首肯,皇后便召了身边的嬷嬷,下了份懿旨给内务府,让他们按照苏暄妍刚刚说的那样去扣含元殿宫人的月例银子。 心中所求之事有了结果后,徐婕妤便不再在皇后处逗留,想要快些回去了,朝着皇后又行一礼:“既然事情已有决断,臣妾便不打扰皇后娘娘处理宫中事务了” 苏暄妍也忙起身,接着徐婕妤的话说道:“皇后娘娘,臣妾也先行退下了” 皇后点了点头,目光往殿外撇了撇,微笑道:“也好,本宫与你们说了这样久的话,外头候着的内官怕是也等急了,再说下去那些急着做的事情就会有延误了,你们去吧!” “是,臣妾告退” “臣妾告退” 苏暄妍和徐婕妤微微颔首应答,然后苏暄妍跟着徐婕妤身后退出了正殿。 刚出凤仪宫,徐婕妤便放慢脚步,主动等着后边的苏暄妍跟上自己,然后便对她说着些感谢的话:“刚刚在皇后娘娘面前,倒是有劳妹妹为本宫说话了,要不然今日这事姐姐是指定办不下来的,届时可叫姐姐如何能给含元殿的宫众一个满意的答复?” 苏暄妍将伸手理了理外头的翠纹织锦羽缎斗篷,然后把那手放进手笼中,礼貌性地回着话:“徐婕妤不必如此客气,这事儿原就是杨氏为着我和楚姐姐捣腾起来的,也算是和我有关,如今替姐姐在皇后娘娘面前提那么一嘴,也算是略微减轻我对含元殿中无辜宫人的负罪感吧” “苏才人未免也太直正了吧?这事儿从来也没人会这样想!你又何必把这罪名往自己头上扣?” 苏暄妍如此借口,徐婕妤做出了好大的反应,像是特地表明自己从没往这方面想过而特意作给苏暄妍看的。 苏暄妍也没有心思揪着以前的事不放,自己所做之事只为保全自己与楚梵馨她们,虽有违背道义,可也实为境况所迫。如今弥补了一二,于心里也能安些。 这时,苏暄妍和徐婕妤两人领着各自的宫人行至长廊岔口,苏暄妍先一步停身,蹲身给徐婕妤行礼:“婕臣妾的重华宫在这头,便不能与婕妤同行了,婕妤好走” 徐婕妤有些没缓过来,对上苏暄妍的目光,也懂得了她的本意是不想再谈论此事,思考过来的徐婕妤对着苏暄妍点了点头,便在宫人的搀扶下往另一个方向离去了。 苏暄妍看着徐婕妤离开的方向,喃喃道:“你哪里是没有往我身上怪罪过?不然你也不会在今日来求皇后,特意让我看见了!” 身后的宫人弯着身子等着苏暄妍的命令,一个宫女走上前来,询问着苏暄妍:“才人,咱们是直接回去,还是才人有其他安排?” 苏暄妍径直转过身,对着宫众道:“回吧” “是” 苏暄妍刚刚回到重华宫,便听新巧出来禀告,说是上官瑾嫣和楚梵馨已经在殿里等了些时候了,知道此事,苏暄妍便将解下的斗篷交给新巧,然后往里头走去。 苏暄妍进到里头,就看着上官瑾嫣两人围着火炉在喝着茶。上官瑾嫣两人自是也察觉到有人进来殿中,扭头看着来人是苏暄妍,忙道:“快些过来吧,我们可是喝着皇上赏给你的好茶,若是再晚一点儿,你就只能等着皇上再赏你,你才有得喝了!” “你们两个倒是来得早,不像我似的,往常无事时,定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呢!” 苏暄妍接过上官瑾嫣抬手端来的茶,挨着她坐下,刚喝了口茶便只用双手将茶盏捧着,用来暖和暖和手。 上官瑾嫣见她这样,有些好笑道:“哪有你这样的?这里生着炭炉呢!还用茶水的温度暖手!” 苏暄妍也不觉得有什么,这样取暖的方式她已经习惯了,如今便是炭火丰盈了些,一时半会儿也改不过来。 楚梵馨看着苏暄妍如今这样,想着以往她对皇上宠爱的不屑一顾,顿时生了打趣她的念头:“这些都不重要,你还是快些说说你是怎么得皇上青眼的?以往你不是坚持不讨好皇上吗?如今才过了多久,竟也全然改了?” “是啊是啊,说到这里我倒是也和梵馨一样好奇,皇上究竟是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竟让你一夕之间变化如此之大?还晋位份为才人!你可得好好地给我俩说说!” 知道上官瑾嫣两人好奇,毕竟自己从皇上封自己为才人再到召幸自己侍寝,这么短的时间里自己这个当事人都没想明白,更别说是上官瑾嫣和楚梵馨俩人了!在她俩相互配合地夹势下,苏暄妍将自己在半裳云影外遇到皇上以及后头的事都仔细地说给了上官瑾嫣两人听。 只是为了不让崔妃搅和进来,苏暄妍完全没有提到自己是得了崔妃的指点去的半裳云影外。 第70章 回纥来信 苏暄妍几人在重华宫中聊得欢畅,殊不知皇后刚刚将苏暄妍的点子吩咐下去,让内务府的人执行,就有贵妃的眼线报到了长乐宫。贵妃知道这事是由苏暄妍牵的头,又联想着上次苏暄妍问贵妃要使唤的宫婢,顿时怒不可遏,手掌狠狠地拍在桌子上:“这个苏暄妍,还有把本宫这个贵妃放在眼中吗?竟然敢一次一次地与本宫作对!真以为得了皇上几天的庇护本宫就拿她没法子了?” “这苏才人的确是有些过了,宫里头谁不知道娘娘您向来说一不二,言出法随,她竟然在您的威严上动念头,实在是不好轻纵了她,没得叫人以为咱们怕了她” 瞧得贵妃动怒,殿中伺候的人都是第一时间跪了下去,离得贵妃稍近些的绣月正用茶盘端着茶壶、茶盏,也是直直地跪了下去,听得贵妃说这话,忙应和着。 贵妃眉头紧锁,眼睛里迸发出锋利的光芒,身体微小地抖动着,想着自她进宫成为贵妃后,何曾出过这样的事!便是皇后也绝不敢在自己已经定下的事上搞如此把戏!贵妃抬起桌子上的手,用力紧握于胸前:“这个苏暄妍,看来是时候给她些教训了,本宫一再忍让,她却变本加厉!明日她是否要踩在本宫的头上往上攀?” “那娘娘可有好的谋划?” 贵妃冷哼一声,看着满宫里匍匐跪在地上的宫人,又恢复了刚刚的懒散样:“本宫心中自是有数,行了,你们都起来吧,该干嘛干嘛!” “是” 殿中的宫人接着刚刚手里头的事情做。绣月也起了身,给贵妃斟茶。 贵妃看了看绣月,接过她手中的茶,轻抿了一口,冷笑道:“以前宫里就这么几个人,又都知进退、守规矩得很,个个都跟人精似的,叫人挑不出一点儿错处来。本宫就是想要借机寻点事,立一立威,都得留心留心再留心,这才能有一二分的机会。如今倒好,人多了,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大把大把地给本宫递机会,本宫若是不寻她些麻烦都对不起她们这样为本宫着想!” “是,她们再能折腾不也翻不出娘娘的手掌心嘛!再多的人也都是给娘娘您铺路用的!” 绣月讨巧地走到贵妃身侧,边给贵妃捏着肩膀,边拍着马屁。 重华宫这边,苏暄妍送走了上官瑾嫣两人,得了皇上身边的内监传话,说是皇上待会儿过来用午膳,苏暄妍忙让人去准备着。 到了用午膳的时候,皇上便早早地来了。 与皇上坐在桌前,苏暄妍看着皇上神情倦怠,又有些阴郁,胃口也不怎么好,便起身为皇上布菜:“皇上尝尝这道命为‘庄周梦’的菜,是从外头刚供上来的河豚,片成鱼片后,又浸在桃花酿中,点了火灼制而成,其味清香,口感轻薄又回味无穷,是个新鲜东西呢!” 听得苏暄妍介绍这菜,皇上稍稍有了些许兴趣,拿起金镶玉乌木的碧玉筷子,轻轻夹起苏暄妍布在玉碟中的那片鱼肉,仔细地品尝了起来:“不错,这鱼肉略带酒的香气与回甘,却又不厚重,轻薄幽微,是道不错的菜” 听得皇上评价,苏暄妍也知道皇上暂时是将心思从旁的事中,放到了这桌菜上忙又给皇上布了另一道菜:“皇上再尝尝这道‘滴水观音’,这可是用极品干鲍,配着鸡鸭鸽子熬制的高汤蒸制出来的,既鲜嫩又肥美多汁!” 皇上用玉筷夹起那鲍鱼,迫不及待地放进口中,一口下去,怎一个鲜字了得,待得皇上完全吞咽后,脸上早已不见刚刚的颓废之色,一心扑在了苏暄妍准备的这桌美食上:“朕若是早知道你有这本事,定要让你早些为朕做膳食,也不是说尚食局做得不好,只是她们翻来覆去的就那么几个花样,朕吃不出个什么新鲜来,还是你这里不错,朕以后得常来!” 见皇上是真心喜欢,自己的苦心没有白费,苏暄妍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然后放下手中的筷子,对着皇上道:“皇上国事操劳,为着山河社稷,天下百姓的事忧心,殚精竭虑,很容易就没有什么胃口,因而臣妾想着多花些心思,弄些与宫中菜式不同的,想来便能让皇上多用几口,也算是臣妾为百姓和皇上尽了一点儿心意了” 闻言,皇上放下手中的筷子,接过一旁宫女手中的帕子,擦拭了嘴。 瞧得皇上突然停止进膳,苏暄妍还以为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有什么不妥当,忙起身道:“皇上这就差不多了吗?不再多用些?还有好几道菜也还不错,皇上可要再尝尝?” 皇上伸出手示意苏暄妍坐下,然后笑着回答她:“你快坐下,你刚才说的话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只是朕在来你这里的时候恰巧有件棘手的事要处理,刚想着前朝那些大臣虽然处理政务很有一套,可这件事朕还是想问问你们女子的想法!” 知道皇上要说的事与政务有关,苏暄妍慌忙跪下道:“皇上还请三思,我朝律令,后宫女子不得干政!皇上还是回了紫宸殿和大臣们商议得好!” 见苏暄妍跪下去,皇上忙伸手去扶她:“朕还没说是什么事呢!你何以要拒绝得这样不容置辩?” 苏暄妍犹豫了会儿,扶上皇上的手,起身,在新巧的搀扶下又重新坐了凳子上。 见苏暄妍还是不肯松口,皇上有些无奈,才将实情说出:“你也知道,我朝与回纥历来是死敌,前些时候更是因为回纥王子私自藏在我朝境内而处置了以张令宜为首的一群官员!” 苏暄妍听着皇上说话,也不作其他动作,只看着。 皇上接着说:“可不知怎的,这回纥突然给朕上了供礼,还让使臣带了信,说是只要朕下嫁位公主到他们那里去,往后愿意归顺我朝,成为我朝附属,供物觐拜。朕也是被这回纥可汗突然的这么一下给弄迷糊了,一时间竟看不出他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大臣们更是为着这事争论不休,各执己见,这几天一直为着这事忧心” 第71章 情动 “十载名兼利,人皆与命争,臣妾不懂得政事里的这些弯弯绕绕,只知道一点,凡事应该看得利如何,于国,于百姓如何,于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如何,想清楚这些,皇上心里便该有答案!” 皇上执意让苏暄妍说说她自己的看法,苏暄妍为了不扫皇上的兴,只得在这件事上发表一下自己的见解,可也不好说得太过,便说得有些含糊其辞,模棱两可,让听者按照自己心中所想,自圆其意。 皇上听着苏暄妍的分析,双手搓了搓,然后满意道:“朕就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巨舰只缘因利往,扁舟亦是为名来。这‘利’字说得很是有道理!回纥可汗因利与我朝邦交,我朝自然也应该因利决定是否答应他的请求!” 苏暄妍从一旁的宫女手中接过一盅羹汤,端放到皇上面前的桌上:“既然烦心之事已经有了应对之法,皇上还是专心的用膳吧,皇上再尝尝这雉羹,这样冷的天里,用这样的热羹再合适不过了!” 皇上拿起放在止箸上的玉勺,刚准备盛一勺入口,思及什么,又放下了勺子在炖盅里:“可若是真要与那回纥连姻,宫里头适宜的公主就只有朕的亲妹妹安宁公主了!别说朕疼她,不愿她远嫁,便是为着国民同意了,那母后怕是断断也不会同意此事的!” 皇上示意宫人斟酒,到了满满一杯,皇上一口就全干了,又让接着倒酒,转眼便三四杯下肚了。 苏暄妍忙上前劝说:“皇上,皇上这样饮酒伤身,为着皇上的龙体着想,不宜再饮了!皇上!” 皇上放下酒杯,久久定住不说话,情绪极其低沉,缓了一会儿,开口道:“你知道太后为什么待在大慈恩寺不肯回宫吗?” 苏暄妍听得皇上主动谈论起此事,便给一旁的静忠公公递了个眼神,这静忠公公也是个人精,立马就懂了,对着殿中服侍的人招了招手,宫人们便齐刷刷地跟着他走了出去。 待得所有宫人都离开,苏暄妍坐落在了皇上身边的凳子,伸手拉过皇上的手,握在掌心里,以求这样让皇上能够感受到一丝温暖。 皇上又接着刚刚的话道:“朕还是亲王的时候,有个自己非常敬重,非常喜爱的王妃,与朕也算是年少相知,情到深处更是互许白头,约定终生。奈何天不保佑,因着一些弄不清谁对谁错的事,朕与她被迫分开了,在朕与她之间夹杂着满朝大臣、母后等等一大堆的东西,朕也曾奋力地想要保住她,为了实现朕对她的诺言,便是与满朝文武相背,与母后相离心,被那些议论之人说朕是被迷了心窍,是个不孝、不义之辈,朕也依旧坚持着” 皇上自己给自己斟酒,仰头便急急饮下,然后眸子里带着十分伤情的目光,盯着苏暄妍,苦笑道:“即便朕已经做到如此地步,可依然没有办法保全她,最终被禁于废宫,不再外出,而朕的母后也跟朕置气,去到大慈恩寺一待就是五六年,至今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苏暄妍早已经听崔妃说过此事,可崔妃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论述的一段尘封旧事,远没有当事人述说得让人有感触!苏暄妍看着眼前这手握生杀夺予、站在权力顶峰的男子,露出这千般无奈,百般困苦的样子,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心疼!心里喃道:“情之一字果然最能伤人,可天底下连皇上这般最应该也最有能力超脱之人,也被困其中,无法自拔,其他的普通人又如何能够自救?”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触动了,此刻的苏暄妍对皇上有了些新的认知,似乎皇上不再是那个刀枪不入,刚强坚韧的君王,而是一个和她一样,有血有肉、会难过、怕孤独、有失落的活人! 苏暄妍慢慢将自己的头靠放在皇上的肩上,心里做出了些决定! 待得皇上喝得有些醉意,苏暄妍便叫了静忠等宫人,扶着皇上去到寝殿休息。等瞧着皇上一切安置妥当后,便吩咐新巧等人照看好皇上,她自己则去了上阳宫安宁公主处。 上阳宫中,安宁公主正练习着书法,听得宫人来报, “公主,苏才人前来拜访” 安宁放下手中的笔于翡翠笔床上,这才回过身,对着那进来的宫女道:“快请苏才人进来吧” 得了公主的旨意,那宫女行礼退出去不一会儿,苏暄妍便走了进来, “安宁,你前些天跟我说的事我已经有了些想法,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一听呢?” 安宁听着苏暄妍的话,也知道她说得是什么了,想着那天自己被苏暄妍追着问自己的烦恼,想着知己间述说一下衷肠,便告诉说自己目前最大的烦恼便是自己的母后与皇兄不和,偏偏母后性子又拗得很,搬出了皇宫,一点机会也不给皇兄!看着自己的至亲如此,安宁也不是没有想过办法说和,可奈何自己的心思根本就不如自己的母亲、兄长,只能看着两人闹得如此。 听苏暄妍说她有办法,便也是有些顾不得平日里的矜持了,忙迎着苏暄妍跑过去,拉住她的手,神情炙热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有了可以使母后和皇兄和好的法子?” 听得这话,苏暄妍有些偃旗息鼓的样子,小声道:“哪儿这么容易啊!太后与皇上之间的矛盾都好几年了,决不是外人能够做些什么来改变得了的,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也只有他们自己才可以解决!” 闻言,安宁顿时面如死灰,抓住苏暄妍的手也无力地落了下去:“也是,是本宫强求了” “你别这样嘛,凡事都有循序渐进的一个过程,欲速则不达!如今要想缓和皇上与太后娘娘之间的关系,挽回母子感情最重要的事是想办法让太后回宫,这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才能有机会!” 苏暄妍瞧见安宁脸上肉眼可见的失落,忙给她加油打气。 第72章 谋定 “你说的也是正理儿,可这也非易事” 安宁恢复以往那端庄的样子,背对着苏暄妍往刚刚来时之地走去,待安宁坐下后,叹气又道:“这些年本宫宫里宫外地劝说过多少次,皇兄倒是听劝,也愿意配合,可本宫这母后一直消不了气,放不下颜面。哎,此生想要要让母后放下芥蒂回宫,只怕是不得有个什么契机,方才可行!” 苏暄妍走到安宁身前,有些得意地笑看着她,然后道:“那这可巧了,我这里正好有个这样的契机!” “什么契机?” 安宁听了苏暄妍的话,有些好奇地抬眼看着她,满眼尽是疑惑:“快说说,你有什么好法子!也好容本宫分析一下是否可行!” 安宁肉眼可见的有些急迫了起来,事关她的母亲、兄长言和,她自然是不能静坐得住,一再催促着苏暄妍。 苏暄妍也不卖关子了,来到安宁身侧坐下,刻意压了压声音:“我从皇上那儿得了个消息,说是回纥可汗有意与我朝结交,以后愿以朝觐之礼来待,这条件嘛便是求要一位公主下嫁,想以姻亲关系来谋求两国稳定,我觉得这会是让太后娘娘主动回宫的好机会!” “你是想让本宫下嫁回纥?” 安宁本以为苏暄妍兴高采烈地专门跑来找自己是有什么绝妙的办法,却不想听得如此主意,心里一时有些失望,更有些苏暄妍漠视自己终身幸福的寒心,与动怒,她的语气里充满了责备、质问与不可思议!。 “怎么会?以咱们的交情我怎么会希望你嫁得那么远?我只是觉得如果太后娘娘听到这个消息,让她误以为皇上要把公主您下嫁回纥,凭着太后娘娘对您的宠爱,难保不会回宫阻止皇上,这样,咱们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看得安宁这副样子,苏暄妍忙耐心地给安宁解释着自己的想法。 安宁全部了解苏暄妍的想法后,知道自己误解了她,便一收刚刚凌人的样子,露出了略带歉意的神情。在安宁稍加思考后,也是觉得此计可行,母后便是对皇兄有些抵触,可毕竟是疼爱自己的,若以自己的终身大事为饵,母后定会上钩的:“这个法子倒是可行,不过这具体的步骤还是得好好推敲下,若是其间出些什么纰漏,很容易走漏风声,届时本宫的名声受损不说,还有可能加剧皇兄和母后之间的矛盾,还有你,你也会因着这事被皇后用宫规处置了的!” “我明白此事风险大,可正所谓富贵险中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谋划一国之君和以天下奉养的太后,这本就是件非凡之事,怎会没有风险?” 苏暄妍继续宽着安宁的心,希望她能够坚定不移地同自己一起做成此事。 安宁见着苏暄妍为着自己的事如此用心,更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极力促成此事,便不再犹豫:“好,我们就这么办,若是此事做成了,不管将来母后与皇兄是否会和睦,本宫都会记着你的这份情!若有机会,定会好好报答!” “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我们俩的交情,还需得着说这些虚话?” 苏暄妍想着此事能够帮助皇上母子重归于好,又能解了安宁的一桩心事,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当苏暄妍心中想到自己能为皇上排忧解难时,竟想着若是自己帮助皇上完美地解决了,皇上会不会对她感激涕零?会不会从此便觉得她是自己的知心人?……, 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胡思乱想,苏暄妍立马静了静心,心里暗道:“苏暄妍啊苏暄妍!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你做这些只是为了安宁!与皇上无关!不许再想别的什么了!” 不知是不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这些小心思不被安宁看出端倪,苏暄妍端起宫女奉在一旁的热茶,然后借着眼角的余光,撇了撇安宁,发现对方也沉浸在她自己的心思里,便有些心虚地饮用了起来。 “既然这事已经定好了,接着便是安排具体的步骤了,不过此事宜缓不宜急,待我们将后头的事都确定好了再行动。公主放心,此事我们必将能够办成!” 苏暄妍出声提醒着安宁,毕竟现在两人也只是有了方向,具体该怎么做还有待商榷,急是急不来的。 安宁回过神,十分赞同苏暄妍的话,都等了这么些年了,到不急于这么几天了,便微笑着点头:“此事你费心了,你能因着皇上提出回纥求娶公主一事联想着本宫的事,可见你是个有心之人。对你,本宫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后头若是有什么要与本宫议一议的,只派人通晓一声,本宫必定亲临!” 苏暄妍来安宁这里告知了她的想法,也得了公主的支持与承诺,便也不多留,起身行了告退,往重华宫离去。 回到重华宫,苏暄妍立即往里殿走去,新巧见着苏暄妍回来了,忙走到跟前来:“才人刚刚去哪儿了?皇上酒醒起身,见不着才人您,又等了好一会儿,仍不见才人您归来,这才离去” 听说皇上已经离去,苏暄妍往里殿赶的步子也慢了下来,不知是否没有听清新巧的话,对着她又问了一遍:“皇上已经走了?” 看着苏暄妍这样子,新巧有些不明白了,这苏暄妍的语气也不像是特意躲避皇上,倒像是很在意!想着宫里其他妃嫔在皇上离开后的样子,新巧怕苏暄妍伤情,小声安慰道:“才人别多心,皇上是因为有事才不得不先行离开,宣政殿那边都已经派了几波人来催皇上,这才先走了” “无防,我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你下去忙吧” 苏暄妍倒不是很在意此事,只是觉得自己身为这重华宫唯一的主子,皇上离开时竟也没能在一旁相送,算是失礼了。可眼下也不是过分纠结这些细枝末尾的时候,皇上有皇上的事,自己也有自己要做的事。 第73章 感染风寒 不知是连日里的操心还是这倒春寒时节一冷一热,苏暄妍突然就得了风寒,太医让静养在重华宫中,整日闭门不出,苏暄妍为着求静养病,免受打扰,除了新巧、芳卉两人,其余的宫人也都叫在外边伺候,不让进殿里。 新巧端了刚刚煎好的药,走进寝殿里伺候正躺在床上的苏暄妍服用:“才人到了该用药的时辰了” 床上的苏暄妍艰难地支撑起身子,想要靠在床栏边上,却虚弱的用不上力。新巧见状忙放下琢盘在桌上,然后过来扶着苏暄妍靠在床头。 待将苏暄妍舒服地靠下后,新巧用手贴了贴苏暄妍的额头,关切地询问道:“才人可觉得今日身子好些了?” “还是老样子,脑袋……迷迷糊糊的,身子沉甸甸的,四肢无力得很……,便是稍说些话,都觉得费力” 自从苏暄妍感染风寒伊始,皇上便安排了太医为苏暄妍诊治,如今这前前后后都喝多少的汤药了,仍不见起色,况且安宁公主的事也一再拖延,苏暄妍心中急得很! 在苏暄妍半靠着床槛时,新巧为了让她靠得更舒服,又给她背后加塞了两个枕头,然后才开始一勺一勺地喂苏暄妍喝药。 “咳咳……,咳咳……咳……” 药还没有入口,苏暄妍突然就猛烈地一阵咳嗽,身体也随之剧烈颤动起来, “咳咳咳……咳……” 苏暄妍越咳越厉害,那感觉像是随时要背过气去样,新巧只得放下手中的药碗,去拍苏暄妍的后背,让她能够顺顺气。 看着苏暄妍受病痛如此折磨,新巧心里难受得很,担忧之心溢于言表:“才人,都这么些天了,您喝了王太医开的药,总是不见好,要不咱们请皇上替您换个太医瞧瞧吧?” 苏暄妍无力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这样症状过了一会儿,苏暄妍咳得不那么重了,才堪堪有了些力气嘱咐新巧:“给我看病的太医前前后后都换了三个了,便是有鱼目混珠,滥竽充数者,也断不会都让我给碰上” “那咱们该怎么办?如今您这个样子怕是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可就……” 新巧忌讳着,没有将话说出口,但苏暄妍心中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两人顿时一阵沉默。良久,新巧又将那碗药端起,用勺子喂到苏暄妍嘴边:“才人快些喝吧,药都快凉了” “不喝了,拿去倒掉吧” 许是刚刚说的那些话好费费了苏暄妍不少的精神,此刻她已经靠在叠起来的枕头上,闭着眼养神,说话声和风擦过窗户,动起的窗户纸一样幽微,极其孱弱无力。 新巧看着苏暄妍不肯吃药,还想说些什么,却见苏暄妍又慢慢地睁开眼,问着新巧:“外头都是什么时辰了?我病得这样糊涂,只觉得光线都暗淡了,分不清是早或是晚了!” “回才人的话,现在快到晌午了,才人可是感觉腹中空空,想要用些东西?” 新巧望了望窗外,然后回应着苏暄妍,想知道她是否想吃些东西。 苏暄妍不答,然后又问道:“我病着这些时候,可曾有人来探望?” “有,皇上昨个儿下了朝来过,这两天上官宝林和楚宝林两人也是天天都来。这不刚刚上官宝林两人来的时候见着您还未醒,在殿中坐了会儿,又交代奴婢好生伺候才人,便走了。才人是有什么话需要奴婢禀报给什么人吗?” 新巧将近几日来重华宫探病的人都说给了苏暄妍听,为着让苏暄妍能够省一省精神,新巧便猜测着她的心思问着话。 只不过,这次苏暄妍却没有接着新巧的话说下去,而是虚弱地睡了过去,新巧小心地探了探苏暄妍的鼻息,知道苏暄妍睡着了,忙将苏暄妍的身体在床上放好,拿开背后的两个枕头,把被褥的四角扎严实了,这才端着药,十分担忧地出了苏暄妍的寝殿。 来到重华宫的外院,新巧找到芳卉,将她拉进宫人住的下房,此时所有的宫人都在外头做事,只有她俩在里头。 芳卉不明白新巧干嘛要将她拉进这里,瞧得她一脸神秘兮兮地四处张望,便疑惑道:“你将我拉到这里来干嘛?如今才人正病着,你不好好侍奉着,当心皇上知道了惩处于你!” “才人怕是不行了!” 确定四下无人,新巧将自己心中的想法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听了这话,芳卉忙上来捂新巧的嘴,一边小声地呵斥她:“你瞎说什么!你不要命了?这样的话也是可以随便糊说的吗?” “我没有胡说,依着才人的情况,若是再得不到有效地治疗,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新巧十分冷静,即便芳卉一再阻止她说这样大不敬的话,也没能让她收敛一二。 两人在一起搭档的日子久了,芳卉瞧着新巧这样子便也知道她没有说假话,有些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似是想要说服自己:“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呢?昨个儿晚上,才人还和我说笑打闹呢!虽然气色有些不好,可也不像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啊!今日早晨还用了那样多的餐食,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这病就变得这般重了?” “这样说起来确实有些怪” 听芳卉问着自己,新巧也回想着这几日自己在苏暄妍身边服侍的情型,随后猛地转过身,一脸惊恐地对着芳卉道:“你有没有发现,苏才人这几日的病情反反复复的,状态时好时差!” 新巧这突然的一下,吓了芳卉一跳,然后她又根据着新巧的话,仔细想着这几日她见苏暄妍的场景:“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前个儿中午,昨个儿早上,昨个晚上以及今日早晨,才人的精神头都比其他时候好了不知多少,除了偶尔会咳嗽一声,气色有些差以外,其他的和才人没有得风寒以前几乎没什么两样!” “那就对了!” “什么对了?你发现什么了?” 看着新巧一副拨开云雾见天日的明朗样,芳卉更迷糊了,不知道她说‘对了’是什么意思。 新巧似乎有些激动,努力克制 第74章 不得解 “你快说呀,非得急死我是吧?” 见着新巧在一旁试图通过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芳卉也急得不得了,忙走到她身边催促着。 经过这一会儿的调解,新巧已经从刚刚的震惊和不安中缓了过来,然后死死盯着芳卉:“这几日都是我在服侍才人用药,所以你不知道也不足为奇,刚刚你说的那几个时间,才人都没有用太医院开给她的药” 见着芳卉还是有些没弄明白,新巧便接着说道:“也就是说才人没有用太医开的药,身体和精神状况反而更好,用了后便是一副……” 还不待新巧将话说完,明白过来她意思的芳卉便也是感觉到了恐惧,打断她道:“你的意思是太医开给才人的药有问题?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呢!给才人开的药都是我亲自去取的,而且我比对过三位太医的药方,三位太医的用药全都不同!那要害咱们才人的凶手总不可能一下子买通三位太医吧?这样的风险未免太大!所以绝不可能是太医有问题!” “如果太医没有问题,那便只能是出在药的身上了!” 闻言,芳卉也不由得怔住,是啊,只能是药的问题了! 可芳卉想着此人能在皇上和太医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些勾当,只怕是有着急不平常的地位,心里也有了些担心引火上身:“可是仅凭咱们两人的一面之词,谁会信咱们?若是被人知道咱们没能让才人按时按量的用药,说不定还会将才人风寒久久不能痊愈的责任加于我们头上,到时非但救不了才人,咱们也得白搭进去!” 新巧仔细地想了想,然后对着芳卉道:“我去求上官宝林和楚宝林,凭着她们与才人的情谊,定会帮才人度过此劫!你就暂时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留心着才人的药材,一切等我从上官宝林那里回来再说!” “好,那你快去快回!” 说完,新巧便开了下房的门,先观望了一下四周是否有人在窥听这里,发现没有什么人关注,然后才动身往华音殿走去。待新巧走后,芳卉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房里走出,直直地去了重华宫的小厨房里,苏留意着苏暄妍的药材。 华音殿,上官瑾嫣听传话的人进来说新巧带来了她上次向苏暄妍要的秀帕样式给她,弄得她莫名其妙,但仔细一想,也知道这婢子应是有事求自己,便还是让人领了她进来。 新巧刚来到上官瑾嫣的面前,便示意她屏退左右,留她与上官瑾嫣两人单独说话。 上官瑾嫣虽不知道新巧想说什么,但还是应了她的要求,让宫里伺候的人都去了外边做事。 瞧得四下无人,新巧连忙扑通跪拜上官瑾嫣道:“宝林快救救我家才人吧!快救救我家才人吧!呜……呜,若是再晚些,我家才人怕是保不住了!呜呜呜……” 此时,上官瑾嫣也顾不得仪态了,一下子便窜起身,提声道:“怎么回事?苏才人出了什么事?” 接着,新巧便将自己所发现的事一一说给了上官瑾嫣听,上官瑾嫣听完后,气得身体直发抖:“居然有这样的事!难怪苏才人的风寒这么久了还不见好!” 新巧跪在地上,对着上官瑾嫣再次拜着:“如今我家才人已然成了这个样子,我们这些做宫婢的纵然知道了才人的病另有隐情,可实在是位卑言轻,少不得宝林帮扶着我家才人,助她拖此困境!” 上官瑾嫣点了点头,也算是给了新巧这话的认同:“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先得把你家才人治好,至于背后策划此事之人,待才人身体无虞后,再行谋定也不迟!至于那药……” 上官瑾嫣想了想,又接着道:“暂时不管,每日还是同往常一样,让人熬了那药然后由你送进寝殿里,随便找个罐子倒进去,待的无人发现之时,再偷偷将它倒掉,太医也先不要找了,一切等我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以后再说,还有,想办法将苏才人的药暗中给我送来一些,别人叫人发现了!” “是,奴婢定会照宝林吩咐办事” 等一切都定得差不多了,新巧才从上官瑾嫣处离开。快入夜时分,新巧让芳卉偷偷的将一部分药材递到了上官瑾嫣的手上。 上官瑾嫣拿了药材便待在寝殿里研究了起来。 “柴胡,五味子,桂枝,芍药,茯苓,枳实,生地黄……,这些药材都没有问题啊!的确是治疗伤寒所要用到的药材,那这问题会出在哪里呢?” 家学渊源,上官瑾嫣也对这些药材和用途有些了解,因而在看了芳卉送来的药材后,也并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是而心中的不解变得更加强盛。 上官瑾嫣拿起一根柴胡,又仔细地放在油灯下审视,看得她眼睛生疼,还是没有发现一点儿可疑之处, 上官瑾嫣将那些药材放置一边,然后喃道:“难不成不是药出了问题,会不会是熬药的人动了手脚?看来明日得去重华宫里去瞧瞧了!” 翌日一早,上官瑾嫣便邀了楚梵馨一同前去重华宫探望苏暄妍,而在上官瑾嫣授意新巧断了苏暄妍的药后,苏暄妍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倒是比前几日好上不少。新巧本想将这事告知苏暄妍,却又担心她知道此事后,劳心伤神的,病反而不容易好,便想着看看上官瑾嫣是如何说,然后再定主意。 上官瑾嫣和楚梵馨来时,苏暄妍正好醒着,在寝宫里闷了这么久,苏暄妍当即便辞退了宫人,独留她们三人好生说会儿话。 楚梵馨细看了看苏暄妍的脸色,又伸手拉住她,然后满意道:“前些日子过来瞧你,底下的宫人总托词说你在睡觉,我的心里还直犯嘀咕,便是什么样的大病也不至于时时刻刻都睡着,如今见你这样的气色和精神头,可知是那些宫婢们得了上头的旨意,为了不让我们搅了你养病,故意诓骗我们呢!” 第75章 定计 苏暄妍握住楚梵馨的手,眼眸一低,神色一悸,对着两人道:“她们所言非虚,就在昨个儿,这些天我的身体特别难受,体内滚烫,意志模糊,整个人如同一朵棉花样,轻飘飘的,感觉每一个下一秒就会死去样!” 楚梵馨和上官瑾嫣对视一眼,上官瑾嫣提前通过新巧了解了苏暄妍的状况,如今听得此事倒也没有过多的诧异之色显现于面容上。 反观楚梵馨,看着苏暄妍这副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煞有其事道:“你莫不是在同我说笑呢吧?风寒人人都得过,一个普通的病称哪有你说得这么严重?” 见着苏暄妍和上官瑾嫣两人都沉默着不说话,楚梵馨也是慌张了,忙又问苏暄妍:“你真没有说谎?” 苏暄妍点了点头。 然后楚梵馨又问着上官瑾嫣:“你也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在苏暄妍和楚梵馨两人真挚的目光下,上官瑾嫣点了点头。 这下子轮到苏暄妍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她面带疑惑地问着上官瑾嫣:“你怎么知道我的情况?是新巧给你说的?” “行了,我们不要在这里问来问去的了,直接点吧,暄妍你这次风寒久久痊愈实则是有人对你下了毒手,才让你的病情如此反复。今日你出现这大病初愈的样子也并非太医之功,药物之功,而是停了那药三次后才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上官瑾嫣本来是想将此事解决之后再告诉两人,可想着背后之人既然已经下手了,此次不成便还会有下次,早些说出来让苏暄妍提高戒备,对平常生活中的事小心谨慎些,才不容易落入别人的计谋之中。 “这……这这……” 楚梵馨听了上官瑾嫣的话,舌头直打结,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听得此事,苏暄妍倒是异常淡定,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起开茶盖,轻轻地品了口茶,然后道:“这事我也猜出来了” “你知道?” 上官瑾嫣直直追问着苏暄妍。 苏暄妍长长叹口气,目光转向窗外避开看上官瑾嫣两人异样的神情:“我自己的身体我能不清楚吗?” 上官瑾嫣和楚梵馨心里明了,是啊,一个病人又怎么会不清楚自己身体状况,别人或许要通过望、闻、问、切来查出病人哪里不舒服,可是身体的疼痛会直接告诉病人自己哪里不对,有何不对。 “只是当我有所察觉的时候已经晚了,我已经没有办法支撑着自己去查明幕后凶手,而且我亦不能通过新巧她们去向别人求救,在事态未明之前,重华宫中的所有宫人都有可能是对我下手那人的线人,若我贸然说出此事,反而容易被人更快得了结我的性命,因此我便只好隐忍不发,静待时机!” 上官瑾嫣心下对苏暄妍倒是多了些倾佩之情,若是易地而处,她不见得会有苏暄妍这般冷静。 上官瑾嫣追问道苏暄妍:“那你接下来打算如何做?那药我看过,没有发现问题,而且太医院那边是不好查的,一来我们没有搜查太医院的权力,二来一旦我们对太医院动手,那背后之人也一定会有所警觉,那么我们就更不容易查出此人了!” “为什么要我们动手呢?让她来找我们不是更好吗?” 苏暄妍望着两人笑道。 “让她来找我们?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是如此一来,便要多委屈你了!” 苏暄妍一说完,上官瑾嫣便秒懂她的意思,这请君入瓮之计已经有了饵,路也铺得差不多了,要实施起来倒是也不难。 瞧得苏暄妍与上官瑾嫣两人心意相通的样子,都快成一个人了,楚梵馨有些吃味了起来:“你们两个就非得在我面前打哑迷吗?这里就我们三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专门防着我呢!” 听得楚梵馨这话,苏暄妍两人咯咯地笑了起来。 楚梵馨佯装生起气来,将脸别过去。 苏暄妍连忙劝道:“不是我们成心瞒你,只是如今我们在明,敌人在暗,你知道了只会让你身处危险之中,倒不如先按耐着,会有你知晓的一天的” 上官瑾嫣忙笑着帮腔:“是为了你好!” “那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再追问下去倒显得我不知趣,好了,那你们就负责安排吧,我只坐享其成就好了” 楚梵馨倒也不坚持,她知道苏暄妍和上官瑾嫣两人玲珑剔透,心思细腻,既然她们能够解决此事,那自己不劳心动力的也没什么好不满意的。 上官瑾嫣略微想了想,便对苏暄妍分工道:“这请君入瓮就有劳你自己筹谋了,不管怎么样,我都得将这人害你的手法给查出来,不然的话即便是我们知道了这幕后之人是谁,怕是也不好指控她!” “好,我这边你就放心吧,只要下边的人演演戏,保准能将这鱼儿钓上来!” 苏暄妍非常有信心地给两人打着包票。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上官瑾嫣两人也不再多做停留,待的久了反而容易叫人生疑坏事。 是日下午,满宫里便有流言蜚语,说苏暄妍如今已经彻底地昏死过去,药石无灵,怕也就是这两三天的时候了。 玉芙宫中,宫女斓儿正向施美人禀报着宫里所流传关于苏暄妍将不久于人世的事。得此消息,施美人邪魅一笑,像是此事她早已了然于胸,十分有把握的样子:“她终究是栽在了我的手中,不过这也怨不得我,她既然得了皇上那样多宠爱便该好好地踏实做人、谨小慎微行事,可她偏偏要去帮那个徐贱人!与她为伍!我岂能让那徐贱人凭白无故地得这么有力的一助益?一个婕妤之位尚且压着我喘不过气,若不趁着苏暄妍还未成气候除了她,将来她若是再封高位,宫里哪儿还有我的一席之地?” “其实美人此举还是太过冒进了,且不说那苏才人成不成得了气候,就算真能长久地承宠于上,她也不见得会选徐婕妤为靠山的!” 斓儿也不明白,自己的主子虽非聪明绝世,可一般的判断能力还是有的,可每每碰上与徐婕妤有关的事,她就 第76章 咬钩 施美人不以为然:“这后宫里头的事谁能说得清楚?为了防微杜渐,我也只好将这苗头扼杀在春土之中!再不济,主动出击总好过被动地应对!” “可是……” “好了!事情已经做下了,我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你有空在这里唠叨我,还不如去重华宫外盯着实在!” 斓儿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施美人如今就和那桌上的赌徒一个样,听不进劝,令她去看着重华宫的状况,随时向她禀报。 不得已,斓儿只好按照施美人的意思去办,毕竟戕害嫔妃可不是小事,若是被人发现给捅了出去,自己这做近侍的宫婢也逃脱不了干系,只能希望此事快快了结,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她是一天也不想多过了。 斓儿来到重华宫外,看到苏暄妍身边的新巧还有几位宫人拦着位太医,不让他出去,重华宫宫门处已经聚集了好些看热闹的宫人,为着了解里头大生了什么,斓儿便也挤进了人群中。 “宋太医,求您救救她吧!您再给她看看吧!我求求您了,她还那么年轻,怎么……,怎么可以就……就这么……,宋太医,您就再给她开些药吧!奴婢求求您了!” 新巧十分悲切地拉住宋太医的衣角,不让他离去,恳求他再给里头的看一看。 宋太医往新巧反方向拉扯着自己的衣角,一手护着自己的药箱,不让它在拉扯中打翻里头的药物,十分为难道:“她已经不吃不饮多日,太医们轮流给她看病、开药,都没有用!如今已经彻底地昏死过去了,如何还能救得回来?你们有这个空闲在这里求我,还不如再去照看照看她,把该说的话说了,该做的事做了,也就不留遗憾了!” “别啊宋太医,奴婢们真的不能失去她啊!求太医发发善心,再想想其他的方法救一救她吧,若是能救好她,整个重华宫上下将对您感激不尽!” 那群拉扯着宋太医的宫人中又有人开口求着宋太医,可宋太医知道她的情况,便是年轻,现在成了这样也是救不活了。 宋太医挣脱宫人的拉扯,在药侍的帮助下跑出了重华宫,叹着气,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重华宫的宫人们还在门内悲戚哀哭。见这场面,外头看热闹的人心里只道传闻苏才人即将薨了的消息并不是空穴来风。 斓儿见新巧众人这些举动,又听得身旁之人的议论,心里顿时也是十拿九稳:“这苏才人怕真是要死了!不然怎么会弄出这么大动静?我得赶紧回去禀告给美人,让她快些从此事中抽手才好!” 随即,斓儿便快步赶回了玉芙宫,将刚刚在重华宫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地说给了施美人听。 “你说的是真的?” 施美人有些不确定,这样的事谨慎些也是应该的。 斓儿不敢吊施美人的胃口,狠狠地点头:“是真的,奴婢亲眼看到苏才人的近身宫女率领着众宫人跪在重华宫宫门前,拉扯着宋太医,不让他走,想让他再救一救苏才人,不要放弃她!” 施美人听着斓儿的回复兴奋地坐不住,直在宫里踱步以此来平静自己那极度欣喜的颗心。 斓儿跟着施美人身后接着说道:“可是宋太医却不顾重华宫宫人的苦苦哀求,只说苏才人的病情已回天乏力,还让她们趁着苏才人还在,好好地道个别,说完这话,宋太医便挣脱出束缚,带着药侍头也不回的走了!” “皇上呢?皇上和皇后得到了消息吗?这么大的事,他们也该过来看一看才对!” 施美人警惕地问着斓儿。 斓儿沉思了会儿,上前扶着施美人手腕:“奴婢回来得匆忙,未能等着看后面的事。现下皇上在上早朝,皇后娘娘也在处理宫中繁务,怕是得好一会儿才能去得了重华宫!” “是了,一个苏暄妍再重要也不可能让皇上摆了早朝去看她!看来此事算是成了,咱们就在玉芙宫里静待皇后传旨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确定了一系列的事情后,施美人放下心来,享受着这胜利的感觉,甚至于狂笑出声。 斓儿看得施美人这样,忙出声提醒:“美人,现在还不是咱们能够放松警惕的时候,那苏才人宫里的剩余药材以及太医院里为咱们做事的药侍小李子,这些事都应该尽快处理了,不然若是让人揪着这线索查下去,咱们迟早会被发现的!” 闻言,施美人也不再像刚刚那般放浪形骸,一收那自得样:“你说得对,咱们得想办法把这些东西都销毁了,这样,我便可高枕无忧了!” 施美人低头思考了一阵,便将斓儿附耳过来:“你这样……” “是,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办!” 得了施美人的交代后,斓儿便先去了太医院处,想办法传递给了小李子消息,让他将太医院里的证据销毁。然后又去了重华宫外,想要收回去苏暄妍剩余的药材。 重华宫内,苏暄妍套着被子坐在床上,为着引蛇出洞,苏暄妍一直待在床上,不敢将自己的行踪暴露于人前,害怕自己得一番筹谋功亏一篑,可长久地卧在床上,也使得她整个人都有些颓废,待不住,想下床出去走走,可又不得不继续地待着。 嘎吱一声,苏暄妍忙躺下去, “才人,才人好消息,鱼儿上钩了!” 来人正是新巧,刚刚她看到外头有个宫女,趁着重华宫里的人都沉浸在悲伤而疏于防范时,偷偷地溜进了小厨房中。看到这一幕,新巧忙让人闭了重华宫的大门,然后立马跑进苏暄妍的寝殿里告知她。 苏暄妍听得这话,忙从床上翻身下来:“你可看仔细了?” “奴婢看仔细了!不过奴婢却没有见过此人,也不知道她是哪个宫妃下边的人,如今这时候,芳卉她们怕是已经将她抓住了!才人快些去吧!” 新巧说着她刚才留意着的那个混进宫女,催促着苏暄妍快些过去。 第77章 奏告 果然,等苏暄妍她们收拾好出来,芳卉等人已经将混进来的宫女绑了起来。 新巧搀扶着苏暄妍走到宫阶上,俯看着这宫女,然后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闯重华宫,说!是谁派你来的?进来做什么?” 眼看事情已经败露,自己也被她们抓住,云香便也不敢不将实情说出,即便被绑着,她仍挣扎着给苏暄妍跪下:“才人饶命!才人饶命!奴婢是浣衣局的云香,是奴婢鬼迷心窍,见财眼热,这才答应替玉芙宫的斓儿姐姐倒才人宫中取些东西,求才人饶奴婢一命吧!” “行了,我问你什么你答什么便是,至于怎么处置你,得看你配不配合了!” 苏暄妍出声制止云香继续哭闹,待得她安静下来后,苏暄妍便问道:“你是替玉芙宫施美人身边的斓儿办事的?” “是” 云香怯生生地回答着苏暄妍。 本来苏暄妍刚刚就听她说过,只是心中有些疑惑,从自己进宫后,并未得罪过施美人,何至于她身边的人对自己有所谋划?故而有此一问。苏暄妍坐在新巧刚给她搬出来的凳子上,接着问道:“她让你溜进重华宫做什么?” “斓儿姐姐让奴婢将才人用剩的药材盗出去给她!放置药材的地方和溜进来的计划全是她告诉奴婢的,不然奴婢怎么也不会知道得这样详细!对了,斓儿姐姐还让奴婢将东西拿出后,到太液池的假山处将东西交给她!” 云香此刻也是后悔不已,本以为如今苏才人命不久矣,自己听斓儿的话,将东西盗出去,一来能够为自己在宫中寻个靠山,二来自己也能拿到一笔丰厚的赏金,这才来的。可怎么也没想到这竟然会是苏暄妍做的一个局,现下自己已被抓捕,只能事事坦白,将实情全盘托出,争求对方能够对自己宽大处理。 苏暄妍心下已是明了,便让人将云香关进柴房,随后又在重华宫的宫人中找了个与云香身姿相似的,穿了浣衣局的衣服去太液池的假山处,等斓儿与她接头。 一切都安排得差不多了,苏暄妍拉过新巧,行进殿中后,小声道:“如今我们虽然是站着理,可这毕竟是在宫里,若是上报后抓人,那丫头不一定会落得到我们手中,而且贸然在宫里抓人于宫规也不符,所以你待会儿领了人过去抓捕之时,动静尽量小点儿,别惊动了宫里的其他人!” 新巧朝着苏暄妍行一礼,道:“才人放心,奴婢晓得轻重的” “嗯,那你快去吧,别叫那丫头跑了!” “是” 说完,新巧便领了重华宫里几个得力的内监往太液池方向去了。 这边的斓儿在太液池附近看到云香的身影进了假山,留意四周无异样后,这才跟了过去。 “我要的东西你带出来了吗?” 闻言,那个扮作云香的宫女知道人来了,也不转身,仍旧拿背对着斓儿。 瞧得眼前之人的异样,斓儿也未做他想,伸手拍上她的肩膀:“怎么不回话?我问你东西拿出来……” 还不待斓儿的话说完,那宫女转过身便死拉着斓儿的手不放,并且大叫着:“新巧姐姐快出来,人我抓到了!” “你不是云香?你……” 这一下,反应再迟钝的人也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斓儿立马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往太液池外跑去。可听到这边的呼喊声,埋伏在一旁的新巧带着的帮手立马就将斓儿围了起来。 见着如此情况,斓儿想要拼一拼,准备用叫喊声引起附近其他宫人的注意,好以此脱困。 可新巧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直接手一挥,几个内监便捂了她的嘴,将她捆绑了起来。 敲晕斓儿后,新巧让人将重华宫的脏衣篓拿了过来,将斓儿放进去用衣物遮蔽好后,让人用手推车推回了重华宫。 苏暄妍此刻正在重华宫里来回的走,不知道新巧她们能否成事,非常担忧。 下一刻,新巧便推门而入:“才人,不负才人所托,施美人身边的斓儿已经抓住了!” “好!如此一来我们的事便是做得差不多了!只等瑾嫣那边的消息,我们便能上皇后哪里状告施美人毒害妃嫔了!” 成功抓住了斓儿这一关键人物,苏暄妍刚刚提着的心现在也终于是放下了,自己这边的部署已经全部按照期望的那样完成了,接下来就看上官瑾嫣的了。 “才人,刚刚上官宝林身边的宫人递过来口信儿,说是可以上报皇后娘娘了” 苏暄妍的话音刚落,芳卉就进了殿中,将上官瑾嫣的话带给了苏暄妍。 “这么快!也好,未免夜长梦多,新巧,你这便随我去皇后娘娘的凤仪宫奏报此事,芳卉,你带人看好这两人,等我消息再将人送去凤仪宫中!” “是” 接着几人便各自分工,按着计划的那样行事。 凤仪宫中,皇后也得知了苏暄妍病重,时日无多的消息,正准备处理完宫中要务后换身衣服去看一看苏暄妍,却听得宫人通报:“启禀皇后娘娘,重华宫才人苏氏求见皇后娘娘,说有要事要禀告给娘娘您!” “苏才人?” “是” 听得这话皇后也范了迷糊,弄不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只得又问道:“她不是抱病在床,命不久矣了吗?怎么又好端端地跑到本宫这里,求着面见本宫?” “这……,奴婢也不清楚,不过看苏才人那样子,倒也不像是将要不治身亡的样子” 来禀报皇后之人也觉得不解,宫里可是传开了,说是重华宫的苏才人要死了,结果呢,人好好地站在外头呢!要不是自己亲眼所见,怕是会比皇后还要反应大。 皇后带着满腔疑惑道:“去吧,让苏才人去殿里候着,说本宫这就过去” “是” 看着宫人离开后,皇后轻蔑一笑,颇有些讽刺地摇了摇头,道:“这宫里又有得热闹可瞧了!” 然后便起身,在宫人的搀扶下去了正殿里。 第78章 申报皇后 皇后一露面,苏暄妍便对着皇后跪拜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待得皇后坐上凤座,一切都整理好后,才让苏暄妍起身:“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随即,苏暄妍便在新巧的搀扶下坐了下来,宫女也给苏暄妍奉了茶。 皇后坐在凤座上,仔细地审视着苏暄妍,发现她脸色红润,血气极佳,一点儿也不像是大病初愈之人,心下也明白了此中定有隐情,却也少不得作样关心一番:“宫中传言,说是苏才人你病重,历了几位太医诊治都不见好,听得本宫真是非常担心!如今见你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可知是谣言!也叫本宫安心不少!” “有劳皇后娘娘挂怀,臣妾不胜感激。前些日子偶染风寒,是在宫里清养了几天,好在托娘娘的福,现下已无大碍” 苏暄妍起身向皇后行礼答谢。 皇后伸手示意她坐下回话,笑道:“好好好,没事就好,这人啊,身体是本钱,什么都不如一副健康的体魄来重要!” “是,不过臣妾今日前来打搅娘娘实是有要事相告,还请皇后娘娘为臣妾伸张正义,还臣妾一个公道!” 苏暄妍并未听从皇后的示意起身,仍旧保持着跪礼,然后说出了此次来意。 皇后神色稍正,问道:“哦?苏才人有何事需得着本宫主持正义?” “臣妾要状告玉芙宫美人施氏,趁着臣妾卧病在床时,在臣妾的药物上动手脚,险些害得臣妾死于她手!” 苏暄妍将施美人的恶行诉于皇后。 闻言,皇后神色变得凝重,沉着不说话,一旁的嬷嬷疾言厉色道:“放肆!才人还请慎言,宫里规矩,尊卑有序,以才人五品位份怎么能无端指控四品美人呢?这不是以下犯上吗?” “臣妾有证据的,人证物证俱全!现在只求娘娘允个公道!” 听得那嬷嬷如此说,苏暄妍即刻表明自己手中捏着证据,并非胡诌。 想着这几日里宫中的谣言以及苏暄妍此刻拜宫的底气,皇后也知道她是真有证据,如此皇后也不好再推诿,只能让人去将施美人请来。 玉芙宫中,施美人听得皇后宫中来人宣召,让自己去皇后那里一趟,又想着斓儿久去未归,心里也是瞧出了些苗头,可不管怎么样,皇后宫中现在是非去不可的,一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心中定下,施美人便随着传旨之人一同去了凤仪宫。 施美人缓步入内,刚进殿里便见着苏暄妍健健康康地跪在地上,脸上不自然的神色展露无遗,伴随着些许慌乱和不知所措,施美人走到苏暄妍的身侧,跪拜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 “臣妾谢皇后娘娘” 在施美人极致地控制下,她十分克制地给皇后行完了礼,然后坐了下去,镇定地问着皇后:“不知皇后娘娘召臣妾前来所为何事?” “本宫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不过苏才人刚刚央告本宫,说是你暗中加害于她,故而特叫你来回话!” 皇后说清楚叫她来的缘由。 施美人作诧异神情,夸张地捂住口道:“苏才人莫不是说笑呢吧?好端端的,我怎么会做出这等事?苏才人可不要随意攀扯我啊!” “做没做美人心中清楚!又何必再在皇后娘娘面前故作姿态?反而叫人鄙夷!” 苏暄妍自是知道这施美人没有那么容易认罪的,可眼下自己证据确凿,倒也不怕她装无辜。 施美人即刻便强制地从眼中挤出几滴眼泪,从座椅上扑倒在地,哭道:“臣妾确实没有做过对不起苏妹妹的事啊?不知是姐姐哪里……哪里做得不对,呜呜呜……竟然让妹妹如此怀恨在心,不惜自伤自损也要嫁祸于姐姐我,我……我真的是冤枉的,皇后娘娘明查啊!” 苏暄妍看着这样子,不得不在心里夸她演技真好,若不是自己是这受害人,怕都要被她这洗白自己的方式给哄骗过去。 苏暄妍不理施美人,直对皇后道:“臣妾在来凤仪宫前,便已经准备好了证据,还请皇后娘娘允许臣妾将浣衣局的云香、玉芙宫的斓儿提审于此处来,另外,上官宝林也发现了物证,现下也正等着皇后娘娘的通传!” 闻言,皇后便让自己身边的人去将人证带过来,又下了口谕请上官瑾嫣带着物证过来。 现在这情况,施美人知道苏暄妍手中已经抓住了斓儿,也知道自己所做之事苏暄妍大概都知道了,可她不能认罪,万一呢,万一斓儿忠心护主,什么也没说呢,自己要是认了那才是无药回天,所以施美人决定先坚持住,一口咬定与自己无关。 凤仪宫三番四次的召人进殿已经引起了外头其他宫妃的注意,一个个的接着这个借口那个接口的,都来了凤仪宫看戏,苏暄妍看了看,除了淑妃和崔妃两人未至,其他的都来了。 皇后看着这群人,颇为无语,往日里这些妃嫔们离自己要有多远躲多远,若不是有求于自己,决不会轻易露面,如今为了看热闹倒是全跑出来了。 心里虽然厌恶,可表面上的样子仍旧是得装的,皇后让众人落坐后,宫女们便给各位主子奉上香茗。 独孤贵妃喝了口茶,饶有兴致地看着地上跪着的苏暄妍和爬在地上痛哭的施美人,然后扭过头,看着皇后问道:“施美人和苏才人这是怎么了?竟闹得了如今这个样子,三番四次地去宫里各处请人,再一会儿便是皇上也该惊动了,皇后娘娘可想好该怎么收场了吗?” “事出有因,便是皇上来了该是什么样子还得是什么样子,贵妃只在一旁看着便是,一切自有本宫呢!” 皇后不看贵妃,庄严肃穆地正坐着,高高在上,不怒自威。 贵妃听出了皇后话中之意,啧啧嘴,道:“臣妾自然知道万事有娘娘您在,可皇上看着这后宫里头乌烟瘴气,纷争不断的,难免不会怪罪娘娘,觉得娘娘能力有限,应对不了,也教导不好后宫的嫔妃!” 第79章 殿前争辩 “哦?那么贵妃是觉得自己比本宫更有能力管理后宫、教导妃嫔了?顺便代替本宫执行中宫之职?” 若是平日里,皇后便也就忍了,独孤氏是贵妃,父亲是丞相,膝下又有皇子傍身,为着这些和皇上的颜面,后宫的和睦,她少不得要受些气,由着贵妃做些小举动,说些僭越的话。 可今天,当着众妃嫔这么多人,又有苏暄妍和施美人的案子等着她主理,皇后少不得要拿些中宫的腔调出来,以免镇不住这场面。 意识到自己被皇后拿来杀鸡儆猴,贵妃也不恼,这么些年她也早就摸清了皇后的手段,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样,便晃晃悠悠地起身,假模假样地拜道:“臣妾也是关心则乱,为着皇上的颜面和后宫姐妹们的安宁一时间错了口,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一旁的徐婕妤看得这一幕心底直吐槽:“这两人又干嘛?我是来看施氏遭难特意来踩贬踩贬她的,谁有空看你们两个闹啊!真是闹心!” 心里吐槽完后,徐婕妤也装出一副为他人着想的样子,起身朝着皇后和贵妃开口道:“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如今苏才人的事正等着两位娘娘主持呢!待会儿可是有得费神,两位娘娘还是养精蓄锐才好!” “行了,都坐下吧!” “是” 皇后与贵妃皆不再说话,静待着苏暄妍的人将人证带过来。 没一会儿,新巧带着被绑了的云香和斓儿进了凤仪宫。 皇后看着被五花大绑的两人,示意身边嬷嬷给松了绑,然后才问道:“苏才人说你们两个受施美人的指使,暗中加害于她,在她的药物中动手脚,以至于她的风寒之症久久不好,甚至差点殒命,实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快快招来!” 斓儿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只得微微转头看了眼自家主子,然后狡辩道:“冤枉!冤枉啊!皇后娘娘!这一切都是苏才人故意陷害我家主子的!什么药物、风寒,这都是苏暄妍自导自演的!” 闻言,苏暄妍不由得有些愣住,而施美人与云香也是反应过来,就算苏暄妍抓住了两人,可到底是没有实证证明斓儿和云香所做之事的确属实,那么现在在皇后这里直接不认这些罪,苏暄妍怕也是有理也说不清! 云香便碰碰碰的直往地上磕头,接着斓儿的话道:“奴婢本就是浣衣局的宫女,今日路过重华宫,想着重华宫的宫人们因着苏才人病重的事秃废,好几天都没送过脏衣服到浣衣局浆洗,便想着奴婢自己去取,也算是为了新巧姐姐们分忧了。可不成想,奴婢刚一进门,便叫她们给绑了起来,还非说奴婢是被人派进去偷盗的!奴婢原本是好心,却不想落得这样子!” 苏暄妍听得这些话,忙驳道:“你们两人说这一切都是我在自导自演,构陷你们?可云香你偷摸溜进重华宫的厨房是事实吧?也是你说背后指示之人是斓儿,并说与她相约在太液池的假山处相会的,不然,我为何能在这个地方抓住斓儿呢?” 云香颤颤巍巍道:“这……这,奴婢只是头一次到重华宫,不知道重华宫的下房在哪里罢了,这才误入了小厨房,至于太液池的事,这不是苏才人您要奴婢以自己的名义约出斓儿姐姐来的吗?” 听了云香的话,苏暄妍便用目光直直地盯着她,她是真没想到,这小小地浣衣局里竟也有这样随机应变,谎言信手拈来的人:“胡言乱语!云香,你可知道这欺上的罪名一旦落实会受到何等处罚吗?” “这……奴婢……” 还不待云香支支吾吾地找话开脱,一旁的斓儿为了援助云香,不叫她被苏暄妍吓到,露出破绽,便开口问到苏暄妍:“刚刚苏才人说这欺上,可这欺上之人不是才人您吗?近日宫中都谣传说才人您命不久矣,可您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还有,今日奴婢路过重华宫,在宫门外亲耳听您身边的新巧苦求宋太医救你,送太医还说你已经药石无灵,回天无力,这事可不止奴婢一人看到,才人又作何解释?” 贵妃在一旁揶揄道:“这样听来,苏才人你倒像是那肆意妄为,搅得后宫不得安生之人!” 苏暄妍听了这话,也不恼,冷静答道:“这奴婢刚刚也说了,我身体不好乃是宫中谣传,这谣传之事可会有人将它当真?至于这宋太医……,新巧,这是怎么回事?你是否请过宋太医来给我看病?还不快说明原由给皇后娘娘定夺!” 闻言,新巧跪在后头道:“回禀皇后娘娘,奴婢的确是去请过宋太医来重华宫诊治,不过……” “不过什么?” 皇后催促着新巧继续说下去。 “不过这得病的并不是苏才人,而是重华宫中的一只猫!” 新巧战战兢兢地答了皇后。 “放肆!” 贵妃听得重华宫竟敢邀太医给畜牲看病,一时间发怒起来,道:“这太医向来是服侍皇上和阖宫嫔妃的!一只猫也敢让太医瞧病!你们将皇上与后妃们置于何地?” “奴婢知错!奴婢知错!可是这只猫皇上赏给才人的波斯猫,是皇上平日里最喜欢逗着玩乐的,奴婢也是怕皇上怪罪,才不得不请宋太医给它治病!” 感受到贵妃的怒气,新巧声音发颤,一种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直磕着头。 霎时间,场面变得十分尴尬,若是将贵妃轻待皇上所重之物传出去,指不定会被宫里说成什么样呢,若是再过一点,一个大不敬的罪名扣下来贵妃都得受着。 贵妃如今也是上不来下不去,这怒火发到一半,不能接着发了,偏偏又回不过头去,没法自圆其说,在其他人的注视下默默地收敛了声息,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皇后本不想出声,就让场面这样冷着,看那贵妃以后还敢不敢胡乱开腔,可为着彰显自己仁德宽厚,不失中宫之仪,与贵妃这种刁蛮任性之人有着云泥之别,只得出声:“行了,你们接着说吧!” 第80章 计谋识破 徐婕妤看着皇后都卖了贵妃个面子,自己也不好再待在一旁看戏,又想给施美人补一刀,便道:“如此看来,这新巧求宋太医救治的是那波斯猫了,可怎么斓儿会听成是苏才人?难不成她的心中认定重华宫中有人病重?而且这病重之人就是苏才人?” 斓儿浑身一激灵,徐婕妤这话便暗示自己知道苏才人病重是事实,可重华宫和太医院一直对外称苏才人只是风寒入体,传谣又说苏才人病重,这样一来,这苏才人的病情便该是不确定的才是,能知道这么清楚的定是对苏才人别有用心的人。 斓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心也不似刚刚那样淡定,可现在是过江烧船,自己断了后路的,只得结结巴巴道:“是……是奴婢在重华宫的时候听新巧拉着宋太医的时候说的!” “你胡说!奴婢求宋太医的时候,何曾说过苏才人几个字,不信可以找当时在场的其他人问一问,或是寻了宋太医来问也便知了真假!” 新巧当然没有说过苏暄妍病重,当时重华宫门前的那些话本就是故意说给幕后之人听得,好让她以为苏暄妍不行了,然后断尾露馅,给苏暄妍机会反扑的,哪里还会给她留其他的出路。 徐婕妤为了彻底坐实施美人的罪名,也想把事情闹得再大些,好叫她翻不了身,便对皇后道:“这两人各执一词,不好分辨!要不让人去请宋太医来一趟?这真假便立刻明了了!” 为着公正,皇后便同意了徐婕妤的请求,让人将宋太医请了过来。 “臣,太医院院判宋钦阳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 “谢皇后娘娘” 待宋太医起身后,皇后便询问起新巧留他救猫之事:“宋太医今日去重华宫是为了给苏才人看病诊治还是为着其他什么事?”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今日去重华宫是因为皇上的那只波斯猫不吃不喝好几天了,想着臣颇懂些治疗宠物的方法,便去重华宫里给这猫瞧了瞧!” 宋太医拱手作礼,回应着皇后的话。 “宋太医确定是这波斯猫而不是苏才人?” 跪着的施美人终究是按耐不住,开口质问道。 “臣确定!虽说太医院里都知道苏才人的身子不好,连着换了好几位太医都不见好,可这太医院向来是听吩咐办事,既然照顾苏才人的是其他太医,那么臣便不能,也不会失了规矩,擅自去为苏才人治病!” 宋太医这话是在回复施美人,可也是说给其他人听的。其他人中下也是顿解,按照规矩的确是这样,这样明晃晃地错误太医院自是不会范的。 “即便宋太医说得是实情,可就凭这些猜测,这些话也不能断定是臣妾毒害了苏才人!” 施美人现在也知道,只有死咬下去与自己无关才能保住自己了,而且没有足够的证据,皇后也只能象征性的惩罚斓儿和云香,甚至还不能用毒害妃嫔的罪名。 施美人才将将话落,突然听得声,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接着,上官瑾嫣便走上前来,对着凤位上的皇后行礼问安:“臣妾华音殿宝林上官氏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你也来了,平身!” “谢皇后娘娘” 上官瑾嫣起身,给苏暄妍递过去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皇后看着姗姗来迟的上官瑾嫣,心里便知道她刚刚是去替苏暄妍收集证据去了,不然早该来了:“上官宝林!你刚刚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这苏才人状告施美人的事是确有其事的吗?” 上官瑾嫣躬身一礼,然后对着皇后道:“是的!那日,臣妾在重华宫时,见苏才人为着小小的风寒,身体一直不见好,便疑心是太医院的太医没能对症下药,便让新巧拿了些药材,自己回宫里研究” 上官瑾嫣顿了顿,然后狠狠盯着施美人,又接着道:“不过,这施美人的手段当真高明!愣是让臣妾怎么查都没查出异样!” “那现在可查出了?” 徐婕妤出声询问。 上官瑾嫣伸出手,将手中用于包药的草纸打开,露出里面的药材道:“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这几日的苦思,臣妾终于找到了这阴毒之法!” 看着上官瑾嫣拿出了那包药材,和那张包药的纸,施美人的心一下提到了喉咙,却也还做些最后的挣扎,心中念道:“稳住,她也许这只是她的虚晃一枪,她未必能看出这里面的门道!” 只见上官瑾嫣将手中之物在众人面前展示一番后,来到施美人面前,对着她道:“施美人用了鹤顶红配水,将这纸浸入水中,再取出晾干,这纸便粘了毒。然后买通太医院负责给苏才人抓药的小李子,用这特制的草纸为苏才人包药……” 上官瑾嫣一边解说施美人的毒计,一边将茶水滴上这纸,道:“春季空气湿润,太医院一次开的药又够个三五天的,这纸张极易湿润,这个时候,这纸上的鹤顶红便会粘染在剩余的药材上,每次一点儿,渐渐地由表入里,苏才人就会一命呜呼了!” 上官瑾嫣在说话的功夫,又从发髻上拔了只银钗,在那茶水透过纸张的药材处一碰,银钗便迅速发黑。 “啊,这……” 这一变化看得其他妃嫔皆是一惊,纷纷把身子座椅后靠去,想要离这东西远点。 上官瑾嫣伸手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云儿,云儿立即便用手帕将这些包好,奉于手间。 上官瑾嫣在宫人端来的铜盆中洗净了手,擦干手后,又向皇后躬身一礼道:“臣妾发觉此事之后,便让人留意那负责给苏才人包装药物之人,果然发现了他想要将那些特制的纸张销毁,臣妾便让人抓了他,现在正等在殿外,听候娘娘的发落!” “把人带进来吧!” 得了皇后的旨意,两位内监便将那小李子押解进了殿中。 第81章 落幕 那药侍小李子被带进来,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跪爬到施美人身旁,浑身战栗地在施美人旁磕头:“美人救命!奴才我可都是为了美人啊!美人不能不管奴才的死活!” “胡乱攀扯!你是受了谁的指使要嫁祸于我!说!是徐婕妤还是苏才人!” 施美人即刻撇清关系,厉声呵斥着小李子,同时,也希望他能够像斓儿和云香那样机灵点,这样便可以保全自己了。 可是刚刚皇后审理斓儿和云香时,小李子并不在场,只以为所有的事情都被发现了,而且不管其他人怎么样,就凭他换了那有毒的包装纸给苏暄妍包药,他就已经逃脱不了了,现下只能死死地抓住施美人这根稻草救命。 “美人您说什么呢?不是您给了奴才一百两黄金,让奴才将苏才人的包药纸换成您让斓儿姐姐送来的吗?奴才可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办事,如今出了事,您可不能不管奴才啊!” 小李子说完这话,施美人一下瘫坐在地上,仿佛这话抽走了她所有的力气。 如今事情已成定局,再是能言善辩,打死不认也没用了。 “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奴婢刚刚说了谎!斓儿是叫奴婢去重华宫的厨房里偷出苏才人剩余的药物的,苏才人没有冤枉奴婢!是奴婢做了为证!” 如今没有坚持的必要了,云香也知道施美人大势已去,斓儿和小李子在这件事中又起着重要作用,所以他们都得死,而自己则不一样,自己只是去偷盗东西,而且还未成功,那么自己现在承认错误,向皇后求饶,能活命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这几人哭喊的哭喊,呆坐的呆坐,施美人更是狂笑了起来,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皇后不由得皱起了眉,一手拍在桌案上道:“放肆!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敢在这里放浪,是在挑战皇家与本宫的威严吗?” “皇上驾到!” 皇后刚刚说完话,便听通报的内监呼道,于是满宫里的妃嫔、宫人一收刚才的姿态,向皇上来处下跪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 “奴才/奴婢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走上正殿的台阶上,坐在正位后,道:“都起来吧!” “谢皇上!” “吭~,朕刚进后宫便听得宫人们四处议论,说凤仪宫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又见各宫十分冷清,独皇后这里十分热闹,便知是真的了。怎么样?谁能给朕说说这是发生了什么?” 皇上瞧见施美人扑在地上狂笑不止,便是自己来了也没有停下,便又补充问道:“施美人这是怎么了?为何做这癫狂模样?” 接着,皇后便将刚刚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皇上。 皇上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双眼轻微地眯着,神色凝重,开口道:“既然真相已经水落石出了,那么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皇后是后宫之主,这些人便都由皇后处置了吧!” “是,臣妾遵旨!” 皇后对着皇上行礼后,转过身边正声宣判这几人道:“药侍小李子、玉芙宫斓儿杖毙!浣衣局云香杖责二十,然后罚去净房负责清洗阖宫上下的恭桶、便盆!” “皇上,皇后娘娘饶命啊!皇后娘娘饶命啊!” 在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这三人被内侍拉了出去,执行皇后的处罚命令。 皇后看了看施美人,张了张口,准备宣读对她的处置,却又犹豫了,回过头看着皇上。她心里可是赔着小心和谨慎的,这妃子可和奴才们不同,一个处理不当,便会失了皇上的心意,尤其是像她这种本来就不得皇上心意之人,她可是一点儿也赔不起。 “怎么?下不了狠心?” 皇上看着皇后这副犹犹豫豫的样子,便知道她是想让自己亲自处理施美人,皇上也不多说什么,只看着皇后。 皇后倒是有些羞愧,主动低下头去。 又等了一会儿,皇上开口说起了对施美人的处置:“美人施氏,戕害嫔妃,为乱后宫,使后宫不得安宁,实是祸之源,毒之始,乃作恶多端,蛇蝎心肠,卑鄙无耻之流,现褫夺位份,降为采女,即日起移出玉芙宫,搬入冷宫,非旨不得出!” 皇上看着施氏无作为,指着她跪旨谢恩是不可能了,对着静忠公公道:“把她拉下去!” “嗻” 随即,静忠公公便挥手招来两个内监,将施美人拖了出去。 “行了,这事到这里也就算是了了,别在皇后这里聚着了,都各自回自己的宫里去吧,也不是什么喜事,叫底下的奴才们看了也丢脸!” 说着,皇上便在一众宫人的拥簇下往凤仪宫外走去, “臣妾恭送皇上!” “奴才/奴婢恭送皇上!” 待皇上离开后,各妃嫔想着皇上的话,一个个的也着急地拜别了皇后,往自己宫中离去。 路上,苏暄妍,上官瑾嫣和楚梵馨三人在一起走着。 离着皇后的凤仪宫远些的时候,苏暄妍向上官瑾嫣感谢道:“今日多亏你了!要不是你在最后关头带着有力证据指控施美人,不知道我还要花费多少口舌才能让她坐实毒害我的罪名呢!” “我们之间那里用得着说这些话,再说了,便是我最后没有来,也不见得你就拿她毫无办法了!那样多的纰漏,任她巧舌如簧,舌灿如莲也是说不开的!” 上官瑾嫣知道苏暄妍做事一步十算,留有后路,并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便是十分相信自己也决不会把所有的期望放在自己身上。 楚梵馨看着两人又要忽视掉她,忙走到两人中间,一边挽着一个,道:“好了,你们两个每次都要这样吗?我还在这里呢!总是这样忽视我我可是真的会生气的!” “哈哈哈哈,好了好了,我们不说了,这也算是我们三人又一次患难与共了吧?唉~,虽然我们并肩战斗,将背后留给自己信任之人的感觉不错,不过我还是希望以后不要再经历这些事了!” 苏暄妍有些感慨,即便是赢得了最终的胜利,可 第82章 筹谋贵妃(1) 长乐宫中,绣月为独孤贵妃奉上盏茶。 “本来是想着施氏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苏暄妍,结果没成想,她自己反倒是折了进去,当真无用!” 贵妃想绣月抱怨着。 绣月将茶盏奉给贵妃后,又从一旁宫女托着盛放糕点的托盘中,将一些精致的糕点端到贵妃伏身的桌上,道:“也是,亏得咱们特意去告诉她苏才人为徐婕妤向皇后求情之事呢!白白费了娘娘您的心思!竟没成想她在宫里待了这些年,竟斗不过一个堪堪入宫半年的才人!” “堪堪入宫半年怎么了?如今宫中谁又敢小瞧了她?唉~,本以为施氏动了手,就不必本宫劳动本宫出手,看来,还是享不了这现成的福!” 贵妃故意在施氏面前提了苏暄妍和徐婕妤的事,又添油加醋地说了苏暄妍如今在宫里怎么不得了,她和徐婕妤又走得这样近,以后这后宫便也算有她一席之地了。如此才引得施氏动手,却没想到败得这样快! 待施美人之事告一段落,苏暄妍在重华宫中修养了几日,想着自己答应安宁公主的事因着这几天的麻烦耽搁了,便又特意地挑了一天去往上阳宫,与安宁公主细商具体事宜。 “你身子也才刚好,就要麻烦你为本宫谋划这些事,当真是辛苦你了!” 安宁神色有些歉疚,拉着苏暄妍的手轻拍了拍,开口道:“本宫也真是惭愧,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一点儿力气也没使上,还要让你拖着病体为本宫的事情劳心劳力,真是无颜面对你了!” 安宁公主看着苏暄妍对自己的事如此上心,心中也是感激万分,感谢的话说了又说。 在苏暄妍病着的这段时间,安宁公主也去拜访过她,可苏暄妍老是睡着,安宁也没见到人,事情到了后来,她还是听宫里其他宫人讲起,才知道苏暄妍这几日的遭遇竟如此凶险。 苏暄妍知道安宁公主心里的歉意,而且此事也已经过去了,便不想再过多纠结,便安慰着她:“公主言重了,这突发状况也是我们始料不及的,我与施美人从无交集,更不要说结仇结怨了,哪里会知道这施美人会对我下这样的狠手!” “当日在凤仪宫中审问施氏时,皇后没有问清楚施美人害你的动机是什么吗?总不见得这施美人无缘无故地便生了这般歹毒的心思!” 安宁在这后宫里也见过不少嫔妃间争风吃醋,明争暗斗的,可和这世间缘法使然一样,有因才会有果。 苏暄妍摇了摇头,思绪飘到施美人在皇后宫中接受审理的那天,静坐了会儿,道:“那天瑾嫣刚刚证明了施氏的毒害手法,皇上便来了,证实施氏罪行后,为了维护皇家的体统和颜面,便立刻让皇后处置了涉案的所有人员,施氏也被皇上幽居,我便是想问也没有机会” “原来如此” “行了,这些事过去就过去了,皇上这样做也许有他的用意,我也不想一直揪着不放,我们还是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 苏暄妍将安宁带出这个话题,想着这几日自己在空闲时间对安宁的事已经有了具体的步骤,便提了起来:“这几日我思前想后,把利用回纥求娶我朝公主与太后回宫之事想得差不多七七八八了,今日也是特地的过来与你说明此事的” “当真?” “是的” 苏暄妍肯定地回答着安宁,接着便说起了自己的想法:“太后与皇上之间的嫌隙这样久了,到底是亲母子,太后肯定也都有了一些想要缓和的意向,如今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只是一个契机,这次的回纥求亲之事,便可以成为这个契机!” 苏暄妍看着一脸认真的安宁,继续说道:“如今在朝堂上,大臣们对我朝是否应该选取公主下嫁回纥存在争议!激进的主张兵事讨伐,求稳的有主张保持现下局面,为着长远的主张按照回纥要求下嫁公主!而且,主张下嫁公主的大臣是最多的,占了文武官员的绝大部分!” “那不就说明本宫是真的很有可能会被皇兄派去和亲?” 安宁听着苏暄妍说着这朝堂之上,众大臣对于此事的态度,倒有些担心自己真会被送去和亲。 苏暄妍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当初自己一心只顾着能想办法把太后迎回宫中,才将这事告诉了安宁,想着皇上说他疼爱这个妹妹,自然不会轻易将安宁送出去和亲。而且太后若真因为此事回到宫中,凭着母女感情,太后是绝对不会答应的,而皇上为着缓和与太后的关系,不就自然而然地会答应下来,便劝慰道:“公主先不要担心这些,皇上不一定会答应此事的,而且若是太后真的回宫,那么太后也会极力反对此事,那样您也就多了一重保障!” “也是,算了,还是先想办法让母后回宫要紧!别的事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了!” 安宁深知苏暄妍说得有理,当下也是放心地投身于她的母后回宫之事,待到那时,自己是前有皇兄撑腰,后有母后庇护,其他人又能怎么样! 苏暄妍说了这些与计划无关的事,忙将安宁带回正轨,道:“太后在大慈恩寺礼佛,对朝中之事不一定知道地那么清楚,所以我们就需要有人去通知太后这件事,而这个最佳人选我也已经有了选择对象!” “谁啊?” “独孤丞相!” “他?就算他合适,他也不一定会听我们的,为我们所用吧?” 安宁听着苏暄妍的话,顿时感到有些为难,自己虽然是公主,可也只是依靠别人怜惜度日,怎么能使唤得了手握实权的独孤丞相呢? 苏暄妍起身,为公主用过的茶盏里加了些新的茶水,缓缓道:“我仔细地思考过,只有他才是最合适的人选,一来独孤丞相对皇上的政治处理和主张上多有反驳,两人经常为了各自的意见而闹得不愉快。如果他去的话,太后不会怀疑他是皇上派去当和事佬的,那么他能在太后面前说上话的几率就比其他人大!二来,在同意皇上下嫁 第83章 筹谋贵妃(2) 在安宁渴求的眼光下,苏暄妍将手中的茶壶一掷,在桌子上弄出哐当一声,然后道:“我们是后宫里的人,没有办法接触到外头的大臣,所以我们便得转变思路” “什么思路?” 安宁只是愣了一下,便豁然开朗,两眼冒着不可置信地神情,道:“你的意思是通过独孤贵妃来联系独孤丞相!” “答对了” 苏暄妍看着安宁如此上道,心里也是有些安慰的,不然什么事都得她安排好,说明白给安宁,唱独角戏有什么意思。 “可本宫与贵妃向来无甚交情,她如何能助本宫?” 安宁虽然想到了独孤贵妃与独孤丞相之间的联系,可贵妃如何能帮助她?便是去求她也不一定会同意的。 苏暄妍有些不怀好意地朝着安宁笑着,道:“这后宫里想要交好一个人并非易事,而想要的罪一个人并非难事!这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的后宫里,得罪了谁,谁就会疯狂地报复你!” “你是让本宫去得罪贵妃?因着身份的原因她肯定不会让本宫好过,可本宫又不是皇兄的妃嫔,自然也不会遭到她死命的毒手……,而今朝堂上下嫁公主与回纥之事又闹得沸沸扬扬,她一定会借着这个机会劝说她的父亲独孤丞相将本宫嫁去回纥!” 安宁看着苏暄妍,一副见鬼的样子,心里想着:“这苏暄妍倒是真聪慧,对朝堂之事洞若观火不说,对后宫里妃嫔的秉性也了解得非常清楚,知道贵妃看重自己的威严,不容任何人侵犯,也知道自己身为公主,就算得罪了贵妃也不会被害,依着贵妃的性子一定会让其父亲劝说皇兄让本宫下嫁回纥。而独孤丞相在皇兄哪里屡屡受挫,定会找其他的突破口来遏制皇兄,那么最好的办法便是让太后出面……” 想到这里,安宁没好气地看着苏暄妍这副得逞的算计样,想要挫一挫她的锐气道:“独孤丞相在朝为官十几年了,怎么会不知道母后便是与皇兄有龃龉,也不会同意让本宫嫁于回纥的,毕竟本宫可是母后的亲女儿,她怎么舍得!” “独孤丞相当然知道太后不会将公主您嫁给回纥,可是这又和他将此消息禀告给太后有什么冲突吗?” 苏暄妍,反问着安宁,接着又说道:“知道皇上与太后都不愿意让公主您嫁去回纥的,可是这也并不妨碍独孤丞相利用此事来离间皇上与太后之间的感情!在最不利的情况中找到对自己最有利的一点,然后将其放大,这正是独孤丞相这种淫浸官场多年之人最会干的事!” “是了,如今母后并不知道回纥求亲之事,若是独孤丞相这时候跑去母后那里添油加醋地说皇兄想将本宫嫁去回纥,母后本就对皇兄心存芥蒂,只怕皇兄是说不明白的!” 安宁听着苏暄妍这样分析,自己也看出了一些门道,便接着她的话续说下去。 安宁仔细地想了下苏暄妍的这一连串的分析,觉得也的确是十分合理的,心中也信了她七八分,便问道:“那本宫应该如何得罪贵妃呢?得罪太轻不能让她想着将本宫嫁去回纥,得罪太过,本宫也确实怵她得很,怕她一直对本宫怀恨在心,以后在宫中没有安泰的生活了!” “这个,我已经为公主想好了” 苏暄妍对着安宁神秘一笑,接着便在安宁耳边一阵低语,说给了她自己想好的计划。 “你这个坏东西,一天天的怎么就尽想着这些?真是一句话都不离这事!” 听完苏暄妍说的计划,安宁的脸变得通红,害羞娇俏地嗔着苏暄妍,她是真不明白这女子是在家怎么教的,居然想出这些不要脸的话和让人哭笑不得的点子。 苏暄妍笑道:“公主别管这点子怎么丢人不丢人,有效就行,而且这样做的话,贵妃一下子便会联想着正事上,也省得我们多麻烦” 安宁又想了想,然后背靠软垫长叹一气,不得已道:“算了,你说得也有道理,这的确算是最有效果的方法,为了皇兄和母后,本宫就暂时将本宫的颜面放在一边吧” 见着安宁答应了下来,苏暄妍也是放心了,起先想着安宁这气性若是不肯答应,自己还得再想些其他的办法,让她也苦恼了些时候,倒是没有想到安宁会答应地如此爽快:“那好,这具体的事项我们也说得差不多了,接下来便看公主您的了,若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您第一时间告诉我,我想办法挽救便是!” “好的,麻烦你了” “无妨” 说着苏暄妍便行了礼,向安宁告退,回了重华宫。 次日午后,安宁带着人从集贤殿书院抱了好些画往上阳宫回去。 正巧独孤贵妃身边的绣月正从尚食局拿了些精致糕点往这边来,想着贵妃午膳没进多少,午睡起来后可能会想用些东西,便趁着贵妃睡着的时候去尚食局挑了些拿回长乐宫。 瞧着绣月走近了,安宁递给那抱画的宫人一个眼神,那抱画的宫人便瞅准时机,往绣月身上一撞。 “哎呦,哪个不长眼的,走这么急是去赶着投胎吗?本姑奶奶你也敢撞,活得不耐烦了?” 被撞倒的绣月直接扑进了花丛里,手中盛放点心的食盒也尽数打翻了,头,手,脚磕在地上生疼的她当即便张口骂起了人。 安宁看着眼前这样,趁着绣月还没有背过身来发现她,捂着嘴强忍笑意,好容易忍下来后,便走到绣月身前去:“怎么?长乐宫的宫女都是这么不讲礼数规矩的吗?撞了本宫的东西,散落一地,竟还敢开口辱骂,真不愧是贵妃座下的,真是威风啊!” 看清背后之人是安宁公主,绣月也知道自己刚刚的话僭越了,当即便有调转过身子,朝着安宁拜道:“公主恕罪,公主恕罪,奴婢不知道是您,一时气愤,说了胡话,还请公主大人大量,宽恕奴婢吧!” 绣月一边磕头一边求饶着。 安宁本就是故意为之的,岂能饶了她? 安宁一边在绣月的身前走着,一边朝她道:“饶了你?哼!” 第84章 筹谋贵妃(3) “怎么,以为自己是贵妃身边之人,犯了错便应被特别对待吗?” “奴婢不敢” 安宁一边和宫人拾掇起地上的画卷,一边出言数落绣月道:“这么些年,贵妃仗着自己的位份,独孤家的权势在后宫里头随意打压妃嫔、处置宫人,现在饶是这样贵妃也还不知足吗?非得要将本宫这皇家女也拉踩一番才能彰显她的不可一世、权倾后宫吗?” 听得这样严重的话,绣月也知道安宁是真的动怒了,对贵妃的不满竟直接当着她的面说了出来。 宫中妃嫔们再得宠,位份再高的人也不敢轻贱了皇室中人,这无疑是将自己与整个皇族对立起来了。 绣月不敢给贵妃捅这么大的篓子,此事若是传出去,别说是她了,便是贵妃也少不得要被宗室之人讨伐的,忙更加用力地磕头,道:“公主,公主明鉴,我家娘娘一直对公主敬重有加,从无轻视,今日是奴婢言行冒犯,冲撞了公主,还请公主息怒,公主息怒!” 绣月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左右开弓,对着自己的脸左边一下,右边一下的用力抽起来。 瞧见绣月这样,公主也不说什么,任由绣月打着她的脸。 安宁走到绣月身侧,捡起一幅摊开了的画,握住画轴,在绣月的眼前抖了抖画上的尘土,然后端正的将画在绣月面前慢慢卷起来用绳子绑好,然后说道:“原本宫今日的心情极好,让人将各大臣的公子作了画送进宫里,以便本宫为自己挑选夫婿所用。这才从集贤殿书院里取了画出来便遇到你这么些事,若是本宫因着你而触了霉头,找不到好的夫婿,看本宫怎么扒了你的皮!” “公主,公主天潢贵胄,金枝玉叶,仰慕公主之人不知凡几,定会得一良配,相守到老的!” 听了安宁的话,绣月即刻说着好话来取悦她,好让安宁消气。 安宁可不吃这一套,虽然为着坑害了绣月有些不地道而有些不忍,但想着自己做这事的目的,还是按着苏暄妍的话,一一对应着办了下去。 “你!冲撞了本宫,言语上也多有冒犯!今日本宫便罚你跪于此地一个时辰!若是你有什么不满,自可以不按本宫说的做,回去寻求你那主子的庇护!” 安宁将手中的画递给一旁的宫人,冷眼俯视着地上跪着的绣月,冷哼了声,便带着宫人离开了此处。 不多时,安宁处置贵妃身边绣月之事便传到了后宫所有人的耳中,贵妃感到自己颜面受损,想要下令让绣月即刻回来,不必再跪着。可又怕安宁会不依不饶,揪着此事到皇上皇后面前,真到那时,自己可就连一点点的贵妃威严都没了。 想着如今宫里人可能对自己的议论,贵妃这一个时辰在长乐宫也是坐立难安,烦闷到了极点,便砸了好些杯盏,道:“一个时辰还没到吗?绣月那丫头莫不是此刻还有心思到处招摇?生怕本宫不够丢脸是不是?” “贵妃娘娘息怒,现下还没有到一个时辰呢,绣月姐姐还跪在集贤殿书院外呢!” 往日贵妃动怒,身边服侍的都是绣月,有着绣月的劝谏宽慰,贵妃很快便能平息怒火。 可如今绣月出事,其他的宫人又少有宽怀贵妃的经验,只怕说错话,让贵妃更加生气,只得一个个的都跪在殿里头,听着贵妃动怒叫骂,碎瓷片,玉片横飞一地。 “这个安宁,往日看着挺老实本分的,如今竟然也敢来寻我的麻烦!这外头跪着的哪里是绣月?分明是本宫的脸面!她这是明白着告诉这满宫里的人,她看不上本宫,要与本宫作对!” 这样的事还真是前所未有,闻所未闻!便是皇上和皇后也没有这样对待过她,贵妃哪里忍得下这口气! 贵妃又在长乐宫里发怒了好久,碎了好些东西,直到绣月跪满一个时辰,踉踉跄跄地走回长乐宫,贵妃才停止了。 “娘娘” 听见殿门口绣月的声儿,贵妃原本是想要好好地处置她一番的,可见着绣月一一瘸一拐的走进来,反而对她的怒气没有了。 底下有眼力劲儿的,忙搀了绣月往里走,贵妃也顺势坐在榻上,等着绣月回话。 “娘娘,呜呜呜……奴婢给娘娘您丢脸了!还请娘娘降罪责罚!” 绣月边哭,边在宫人的搀扶下,慢慢跪下去,向着贵妃磕头请罪。 绣月额头上有干了的血迹和淤青,被拌到时发髻也散了几缕头发,耷拉在脸前,衣服上又满是尘土和泥,看起来落魄极了。 贵妃看着她这样子不免得有些心疼,到底是在她身边服侍多年,又深得她的看重,此刻哪里还有怪罪! “好好的怎么就弄成了这样?那安宁是什么人?便是皇后与本宫也少不得要对她客客气气的,你这么不长眼,去得罪她?你能吃罪得起吗?” 贵妃现下是既心疼又生气,宫人折辱主子的事多有发生,宫中风气如此,高位妃嫔身边的宫人对那些不受宠、位份低得妃嫔多有这种通病,其中又以贵妃身边之人较为突出。 可揣着这些傲慢与无礼,去给安宁找麻烦的事到还是头一次听着。 “娘娘容禀,奴婢想着娘娘您午膳时没进多少,午后醒来定是会觉着腹中饥饿,所以便去尚食局挑了些您爱吃的点心。可回来的时候路过集贤殿书院,正巧碰着安宁公主取画,也不知怎么了,奴婢便被公主身边的宫人绊倒了,弄掉了公主的画,没能及时向公主请罪,这才惹得公主不悦,处置了奴婢!” 绣月哭哭啼啼,一顿一挫,断断续续地说起了今日她遇见安宁时所发生的事。 “又或许是安宁公主瞧着奴婢是贵妃您身边的人,这才让她身边的宫人推了奴婢,想要下一下娘娘您的面子!” 后边的这句话完全是绣月自己添加的,目的就是让贵妃以为安宁公主是冲着她来的,自己不过是替她受气,这样既可以让贵妃可怜无辜的自己,又能够挑起贵妃与公主之间的矛盾,借着贵妃的手为自己报仇。 第85章 贵妃反击 “本宫岂会不知道她有这样的心思在里头!是个人便能看出来你不过是代本宫受罪罢了,她真正的目的便是想当着阖宫的面打本宫的脸!” 贵妃听着绣月的话,直截了当地说出了现下满宫人的看法。 绣月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转移了贵妃的视线,不会让贵妃再盯着她不放,便又撺掇着贵妃对付安宁,道:“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娘娘您这些年好不容易树立的威严怕是被此事搅得没剩下多少了!若是您就这样轻易地揭过此事,指不定来日宫里的其他人也敢效仿如今的安宁公主,敢对娘娘您登鼻子上眼,阳奉阴违!” “本宫心下也有这些顾虑,可又能如何呢?她是安宁公主!皇上的嫡亲妹妹!太后的心尖宝贝!别说是小小地惩戒了你,便是借着由头杀了你,本宫也不能多说什么” 贵妃靠在榻上,为着这事伤神,一手撑着头,闭目合眼地与绣月说着话,又抱怨道:“这安宁也真是让人讨厌,宫里头有这么个人真叫本宫不顺心!” 听了贵妃这话,绣月的脑子立马想起了安宁公主今日取的那些朝中大臣子嗣画像,便欣喜地对着贵妃道:“这安宁公主待在宫中惹娘娘厌烦,咱们将她送出宫去不就好了吗?” “送出宫去?怎么送出去?” 贵妃听了绣月的话,也不觉得身体疲惫了,睁开眼瞧着绣月,示意她接着说。 “这公主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如果咱们能够想办法把她嫁出去,那么以后在宫里自然就可以不用见着她了!” “可就算嫁出去了,也总在这皇城里,她时不时地也还是会进宫,而且她得罪了本宫,本宫还要替她筹谋嫁人,未免也太便宜她了,不过若是嫁地远些,最好一辈子都回不来……,对啊!本宫怎么没有想到这事儿呢!” 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对话中,贵妃突然想到了前几日听宣政殿宫人议论之事,惊喜之余,便立刻正坐起来,愁容也被笑颜所取代,便也是有了对策:“呵呵呵呵……,安宁啊安宁,叫你狂妄,如今这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有心要帮一帮本宫!” “去,给本宫研墨,本宫要写封家书递给本宫的父亲!” “是” 虽然绣月还没搞懂贵妃这是有了什么谋划,可瞧着贵妃这干劲儿十足的,有把握的样子,便也没有多问,去了书案便给贵妃铺好纸张,然后给贵妃磨墨。 不一会儿,贵妃便将想要独孤丞相做的事写在纸上,晾干后便装进信封交给绣月道:“还是老方法,把这封信转交到本宫父亲的手上,仔细着些,别叫人发现了!” “是,奴婢遵命!” 绣月取过这信便往长乐宫去了。 看着绣月离去的背影,贵妃眼下露出一抹狠厉之色,喃喃道:“安宁!不管是你还是后宫中的其他人,但敢触及本宫的颜面,让本宫下不来台,那就别怪本宫下狠手了!” 重华宫中,苏暄妍听着新巧说关于安宁公主处罚贵妃身边掌事宫女的事,也知道安宁如今正照着自己的计划一步步地往下走。 虽然对于绣月来说这也算是无妄之灾,可她这些年在贵妃身边作威作福,狐假虎威,也没少做压榨、迫害其他宫人的事,如今借着公主的事,算是略微替那些被她欺负过的人讨回一点利息吧。 “好了,这事儿在我们自己这里说说也就罢了,可不许在外头和其他宫人议论!贵妃最重视颜面,若是叫她知道了定会狠狠惩罚这背后嚼舌根之人!” “是,奴婢们知道了” 交代好新巧等人,苏暄妍想着自己生病这么些日子,也不知是哪位妃嫔在伺候皇上,便问起了新巧:“我身子不适这几日,都是哪几位宫妃在侍奉皇上?” 这话问得像是含酸吃醋般,苏暄妍问完后顿觉得有些窘迫,但又不好捂了脸别过身去,这样倒是更让底下宫人看了觉得好笑。 新巧听了苏暄妍的问话,笑看芳卉和其他宫女一眼,像是知道苏暄妍现下心中所想,又敛了敛脸上的笑,回道:“这几日皇上新封了一些御女宝林,还有个特别招皇上喜欢的,直接被皇上封了才人,赐去了玉芙宫!这几日也是她侍奉皇上的次数最多!” “哦?不是说越级晋封的少之又少吗?如今看着倒像是家常便饭了样!” 想着皇上对自己的不同,本以为自己在皇上心目中也该是特殊的,可没想到自己不过病了这几日,皇上便对他人也给予了如此殊荣。 新巧没有察觉苏暄妍言语中的失落,兴高采烈地说道:“像才人您这种从采女位份上直接到才人的情况的确是很少了,可那位宋才人,是王府选上来专门伺候皇上的,为了显示皇家宗室的亲厚之意,位份给的便会比其他刚入宫的妃嫔高些!” “原来如此!不过也是,这世道如此,任哪里都得看出身和背景的,便是皇宫里也不例外!” 苏暄妍摇了摇头,感觉到十分无奈。 “才人您别想这么多了,在奴婢看来,皇上还是最喜欢才人您的!” 听着芳卉这话,苏暄妍不免苦笑,好奇道:“你怎么看出来皇上最喜欢我呢?” “皇上在您这里和在其他娘娘那里的状态都不一样,以前在贵妃面前侍奉时,皇上对贵妃最多也只算是相敬如宾,以礼待之的感觉,多一句话,一个动作都是没有的,一起吃个饭更是死气沉沉的,没有半点夫妻伴侣的感觉!” 芳卉靠近苏暄妍,讨好似地为苏暄妍捏肩,继续说道:“可是在才人这里,皇上倒是十分享受和才人一起用膳,一起说笑的氛围,便是奴婢们在一旁伺候,也能觉察到您与皇上间的那种不用言语的心有灵犀,亲密和乐之感!” “呸呸呸……,什么心有灵犀,亲密和乐!你个小丫头尽说些让人脸红心跳,叫人害羞的话!” 苏暄妍听着芳卉这些话,羞愧地直想堵住她的嘴,让她不再胡说。 第86章 太后来信 几人在宫中还未说笑一会儿,外头便有自称是上阳宫安宁公主底下的人来求见。 苏暄妍想着该不是事情有什么新情况,才让安宁急着让人来报,便收起刚才那松乏样,让宫人将来人带进来。 “奴婢参见才人,才人万安!” 苏暄妍看了看这宫人,的确是安宁身边的,好几次在安宁那里都看着她在近旁服侍。 苏暄妍温柔地对着她道:“公主让你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回才人的话,公主只说让奴婢请您过去一趟,具体是为着什么奴婢倒是未听公主提起!” 苏暄妍想着左右不过是为着太后回宫的事,也没再追问,便答道:“好,你且先回去复命,我这就动身过去” “是” 在自己宫中,又只她一人独住,没有随王伴驾,因而苏暄妍穿着打扮便随意了些,可现下要出去,满宫里走的,便是再怎么得不在意外在,也得让新巧略捯饬捯饬,免得不成体统,让宫里人见了贻笑大方。 待得那宫人走后约摸着一刻钟后,苏暄妍和新巧才从重华宫往上阳宫走去。 一路上,苏暄妍看着路旁和园子里摆放了好些花卉,百合、水仙、山茶、海棠、牡丹、海棠、杜鹃、郁金香……,繁花缭乱的,直让两人看花了眼,怎么都瞧不够,若不是急着去安宁处,两人怕是都挪不开步子了。 “这些花真美,我还是头一次见着这样多品种的花呢!以往在家时,母亲也爱惨了这些花花草草的,堂下,厅廊,窗边,檐下栽种满了各种花木。本以为府上便是个人间百花仙乡处,可跟这里一比,不论是在数量和珍稀度上,竟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苏暄妍站在一假山下,看着山腰处的间隙中放的一盆姚黄牡丹,起起伏伏的山体遮蔽了下头的盆,人眼瞧着像是从这假山里长出来的,浑然天成,迎风展姿,不似凡俗之物。 “这姚黄牡丹,花初开为鹅黄色,盛开时金黄色。花开高于叶面,开花整齐,花形丰满,光彩照人,气味清香,有的花面竟达直径一尺多,素有“花王”之称。 苏暄妍边赏着这花,边解说似地给新巧夸着这花:“以前在书中读到‘姚魏从来洛下夸,千金不惜买繁华’只觉得是世人言过其实,有奉承之意,如今亲见,才知所言非虚!” “奴婢倒也不懂这些,只知道宫里奉在各处供主子们赏玩之物皆是极珍极贵之物!没有一样是简单的!再要论旁的,奴婢可就说不上来了” 新巧见着苏暄妍兴趣这样浓厚,不想败了她的兴致,只能牵强附会的说了些。 “这些原本也不是什么至理,懂不懂得也无甚大碍,供人赏玩之物,得之心而寓之情也,看着开心便也不辜负它的贵重了!” 苏暄妍又盯着这花看了好久,心中想着安宁的事,便也不敢多逗留,一路赏着花便就到了上阳宫。 安宁听着宫人来报,说苏暄妍已经在殿外候着了,安宁忙让人将她请进来,又让人泡了苏暄妍最喜欢的顾渚紫笋给她备好,这才见苏暄妍进来。 “臣妾重华宫才人苏氏参见公主,公主金安” “起来,快起来” 还不待新巧扶起苏暄妍,公主便从主座上起身一把拉起她,进了寝殿里头。 瞧得两人这般,新巧和公主身边的人都知道两人是有要事要说,知趣地没有跟着进来服侍。 两人一进来,安宁便松来了拉着苏暄妍的手,来到一个镶着金玉宝石的檀香木盒前,开打取出一封信纸,回头递给苏暄妍道:“这独孤丞相也算是神速了,本宫昨个儿才按你说得那样在贵妃的近身侍奉那里溜达了一圈,今儿便得了母后从大慈恩寺送进来的信!” “这么快?那信中都写了些什么?” 苏暄妍也挺吃惊的,大慈恩寺虽然离皇城也不远,三四个时辰便可到达,可联想着贵妃往宫外递消息的时间,独孤丞相去面见太后的时间以及太后听说此事后让人打探消息是否属实,再根据探听回来的消息做出决断,这一系列下来花个三五天也算是正常。可眼下却只用了两天不到,两人这才奇道。 苏暄妍接过安宁递来的信,本还犹豫着要不要看,可想着两人如今算是一条船上的人,把握好每一个细节对于她这个做局者来说也是不可忽视的一步,便也顾不得那些,打开信读了起来。 “母后问我是否真有被皇兄逼着去回纥和亲,还让本宫不要答应皇兄的任何要求,有什么事让他去和母后亲自说!” 安宁将这信上的大概内容精简出来说给苏暄妍听,算是回答了她的问题。而苏暄妍读完这信,也知道自己的这步让独孤丞相传递消息的棋是下好了,接下来便是借着这事逼得太后不得不回宫,为安宁主持大局。 苏暄妍微微一笑,将信又回递给了安宁,道:“这事情也算是按照着我所预料的那样在进行,还请公主回一封信给太后,就写如今皇上对此事摇摆不定,一方面舍不得她这个亲妹妹,一方面又想把握住这次机会与回纥建交,以此来避免两国纷争!而朝中以独孤丞相为首的大臣们,都力柬送您出去和亲,以此来平息战乱,谋玉帛之求!” “可是如果这样写信便能将眼下的情况告知母后,那你为什么又要惹怒贵妃,通过她来传讯给母后?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安宁听着苏暄妍的安排,有些不解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困惑。 “这人吧,对谁都会有一种戒备心,此事若是由公主您直接写信告诉太后,太后的第一反应自然也是会想着要如何做才能护着您,可仔细地想一想,便又会心生疑虑,觉得是公主您为了让太后回宫故意和皇上上演了这样一出戏! 苏暄妍端起安宁事先放置在这里的茶,细细品了品,片刻地享受后,继续道:“可这事若是由外人提起,尤其实经常与皇上闹不和的独孤丞相去提,那么太后便会相信此事不会是皇上与您的筹谋,也就更容 第87章 宋才人 “你说得也不无道理,也罢,事到如今,本宫岂能再疑心你?” 说罢,安宁便着手书写书信,苏暄妍也上前给安宁磨着墨。 “母后容禀,儿臣……” 不多时,安宁便将信写好了,置于书案阴干后,折进信封中,叫人送了出去。 “这下便也算是差不多了,只等太后凤驾回宫的那一日了!” “若是这事真的能成,本宫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只是一点,往后母后在宫中,本宫也多了一层依靠,你若有什么事是本宫解决不了的,本宫定会求母后成全你!” 安宁想着这几日苏暄妍为自己前前后后的付出,也不好叫她白忙活,若是仅仅依靠着两人之间的情谊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许诺苏暄妍,倒不如来些有实际用处的更能彰显她对苏暄妍的感激,便说了这话。 “那感情好,如此一来我这身后便又有了其他大树可靠,饶是贵妃也轻易动我不得了!哈哈哈……” 苏暄妍倒也不假意客气,知己之间一个‘懂’字便是十分难得,又以能将这个字化作具体的言语行动表现出来更加难得! 而苏暄妍便是懂这更难得之人。 想着这事也算是做得差不多了,苏暄妍又贪恋起了刚刚来时见着的那些花,便向公主辞退,准备回去继续赏花。 安宁也没有多留,若是此事真成,将来必定会有她感谢苏暄妍的机会,便又说了些感激的话语后,目送着苏暄妍离开了上阳宫。 “才人您还真是对这些花有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宫中爱花之人不少,可也不会像才人您这样看了又看,像看不够,看不厌似的” 新巧一路跟着苏暄妍快走,回到刚刚的假山处,两人又都有些气喘吁吁,气息都不像平日里走路的那样平稳,新巧才说了这话打趣苏暄妍。 “良辰美景岂可相负?虽说这花摆在这里也常常可见,可时移世易,焉知下一刻这花还有刚刚那般美好的状态?或是这赏花人还有这赏花的心思?所以及时行乐,把握当下才是正理!” 苏暄妍一边给新巧说着自己如此着急的缘由,一边似虎狼见肉般贪婪地欣赏着这些花。 “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 就在苏暄妍慢走于百花间时,突然听得有人朗诵了这样一句,随即便和新巧两人四处张望,寻着这声音来处。 “才人,那儿,亭子里!” 新巧与苏暄妍两人望向不同的方向寻找,就在新巧背过身寻了不一会儿,便在绿林花榭处,瞧见了个人影。 发现这人后,新巧忙叫着苏暄妍往那边看去。 苏暄妍得了新巧的指示,也看到了那半隐在花中的人,便对着新巧道:“走,咱们也过去看看,到底是何人在此处吟诗!” “是,才人” 接着,两人便走了过去。 “这位姐姐倒是好雅兴,在这百花深处吟诗作对的确算的上是一差美事。只是这诗听着像是表现出对春天的无限留恋和喜爱之情,可我细细听来,却又有身世漂泊,无归处可宿,最终竟困于高山,人迹罕至之地,独留一人黯然神伤之感!” 苏暄妍走上这花榭,见着眼前这人背对自己,便先说出了一番自己对刚刚那诗句的见解。 宋瑜本是看着这满地的春色感叹自己被迫入宫的悲怆心事,却不想此地有其他人在,而且还听出了自己诗中的心事,也是大惊,忙转过身来。 一时的失语,两人便互相打量地盯着对方看。或许是刚入宫,宋瑜时刻小心谨慎着,眼下也不知来人是谁,不敢一直失礼地盯着来人看,又瞧着苏暄妍这衣着打扮,便也猜出她是皇上的妃子,可这位份便有些看不出,稳妥起见,便蹲身朝着苏暄妍行礼道:“臣妾玉芙宫才人宋瑜,参见娘娘,娘娘万福” “玉芙宫?宋才人?” “是” 倒是新巧先反应过来,忙朝着苏暄妍耳边低语说了些话,然后苏暄妍也回过了神,想起了在殿里问新巧何人近日给皇上侍寝时,新巧说的那个玉芙宫新晋才人。 “宋才人不必多礼,你我同在才人,我怎可受你这礼” 苏暄妍边说边蹲身,朝着宋瑜同样一礼, “姐姐也是才人?” 苏暄妍行礼过后,便忙将宋瑜扶起身,待得两人近了些的时候,宋瑜便问起了苏暄妍。 想着自己还未报姓名位份,苏暄妍刚想开口,新巧便先说了出来:“您眼前这位是重华宫才人苏氏,您们两人可不是同级嘛!” 听得新巧的介绍,宋瑜轻轻地点了点头,道:“苏姐姐!” “宋才人不必客气,叫我暄妍就好” 待宋瑜起身后,苏暄妍开始打量着眼前这带有浓浓哀伤之意的美人。 标准的瓜子脸、额头浑圆饱满,前凸光洁、宽展无暇,杏型的的大眼睛,黑白分明且透彻,鼻子高挺,鼻梁起节,再配上花瓣一样的双唇。便是在后宫中看了不少美人的苏暄妍,一时间也看直了眼! 宋才人梳的是云髻簪花式,海棠花团成的花簇用叶状的碧玉托在发髻顶端,除此之外,便无其他钗饰装点。 一身绿白色的刻丝烟霞凌罗衣裙不像平常的宫妃那样曳地拖行,刚刚齐脚。再往里是一件单调的纯色纱衣。披帛用了月白色的轻纱,上头零星地秀了些绿叶茉莉。倒也是相得益彰,清丽脱俗。 可即便如此,宋才人整个人玲珑有致的身材再加上这么一副我见犹怜,忍不住想要保护她的面容,也算是在后宫里的这些扎堆的美人中出挑了。 苏暄妍自认为她也算得上是不事华贵,崇尚简朴之人了,可如今与这宋才人相比,她反倒落了俗,人间味儿重。 苏暄妍看着这妙人,心下顿想着句“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来形容她现在的感觉。 “苏姐姐” “苏姐姐?” “嗯……嗯?啊?” 苏暄妍又如同第一次见着上官瑾嫣那般,瞧人家瞧得入了神,宋瑜连唤了她几声都不见她回应。 第88章 晨间花 “苏姐姐也是来这里赏花吗?” “是啊,挨过了萧索的冬天,如今儿,春来了,好容易这番景象,可不是得多出来看看,走走” 宋才人听了苏暄妍的话,行至廊边,抬手碰了碰从石墙上泄下来的一重瓣白蔷薇,痴痴地望着,然后道:“常人只道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可开在这富丽堂皇的深宫后庭,难道便是热闹地有主了吗?” “自然是有主的!后宫里的百花不都是只是为博皇上一笑,望皇上展颜吗?” “可这千朵万朵的,为着一人竞相开放,互较高低,展姿态之极妍,浮悠长之极香,只是为着一个飘渺不定的目光,值也不值?” 苏暄妍心下已是懂了,刚刚还说着宋才人吟的诗有阴郁困顿之感,现下与她谈心后,便知不是她会错了意。 想着此处人多眼杂,怕这些狂悖之话落到他人耳中,让皇上知道了怪罪,苏暄妍忙开口想要结束两人的谈话:“往日里只知酒能醉人,却不想这芳香萦纡的也能让人迷糊,说些醉话!宋才人早些回宫歇着吧,这花什么的明日再赏也是不打紧” 语罢,苏暄妍便准备转身带着新巧回去了。 瞧得苏暄妍要走,宋才人忙猛地上前一步,或是有些觉得唐突,诚挚地看着苏暄妍,小声问道:“苏姐姐!今日一见,深觉你我投缘,我自是奉姐姐为知己,不知往后可否来姐姐宫中一起聊天说笑,消磨时间?” 苏暄妍暂停转身,侧着身子道:“你既视我为知己,我便少不得要尽一尽这知己该做的事,‘既来之则安之’便是我这知己送给你的贴心话” 说完,苏暄妍便略对宋才人欠了欠身,在新巧的搀扶下从花圃中离去了。 宋才人短暂失神后,朝着苏暄妍的背影自己给自己说道:“我明白了,谢谢你,苏姐姐!” 路上新巧想着刚刚那个宋才人的奇怪言行,有些不解地问着苏暄妍:“才人既然和那位宋才人聊得来为何不再多说会儿?有个可以说得上话的人一起赏花,是件多好的事情!” “唉,本来我也以为是遇上了个可以一起吟诗作对之人,可一起赏花,不想竟也是个想要离开皇宫,寻求自由之人!” “这不是更加对了才人您的胃口吗?志向相投,便有更多的话可以聊了!” 苏暄妍摇了摇头,长吁一声,道:“这里可是皇宫,心里纵然是有无数的想法,也不该在口头上表露一分,不然便容易招至灾祸!方才那宋才人与我说话时,越是聊得多,她的心思就越是藏不住,再说下去,估计什么不好听的话都敢往外说了,为着不让别人抓着她的把柄,我这才制止了她,离身而去!”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奴婢觉得您与宋才人在最后都有些情绪不定了呢,竟不想是这样!” 新巧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行了,快回去吧” “是” 接着,苏暄妍两人便按照着来时的路回了重华宫。 接下来的一连几天,苏暄妍都拉着新巧往御花园,太液池处赏花,更是嫌两人观花不过瘾,又叫了上官瑾嫣与楚梵馨于清晨用了早膳后去了常宁宫赏花。 “这几日我忙着宫中的事务,少有时间在外走动,竟不知宫中的花已经开得这样好了!” 上官瑾嫣折了枝玉兰在手中,闻了又闻,看了又看,赞叹着春日里的美景。 “那可不是,若不是我给你们留心着,怕是入了夏季,你们才会惊觉今春没有出玩,没有赏花,到时候可不得悔得呕了心,呕了肝,呕了肺啊?” 苏暄妍笑闹着两人。 楚梵馨轻啧了声,道:“数你嘴贫!” 然后又转过头问着上官瑾嫣:“你说你近日都在忙些什么,我好几次派人去你宫中求请你指点我书法,却总不见你在宫中,回回都扑了个空!” “这也怨不得我” 上官瑾嫣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伸长了脖子,朝着苏暄妍两人低声道:“近日忽得了消息,说是太后即将返回宫中,所以皇后近几日忙上忙下的打点着,还拘了我过去帮忙,因着才失了信,叫你白等!” “太后要回宫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也没听宫里人提起?” 楚梵馨十分惊诧,都知道太后与皇上赌气,一去大慈恩寺礼佛就去了四五年,任凭皇上想尽办法都不能让太后回心转意,重回皇宫。 如今听上官瑾嫣乍然一说,太后要回宫了!还是在此事未公开给满宫里的情况下,因而更觉得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 而作为一手策划此事的背后之人,苏暄妍听了上官瑾嫣的话倒是淡定得多了,只是默默地喝着茶水,听着上官瑾嫣两人一问一答的说着话。 “这具体的事我也不清楚,只是前些日皇后让人将我召了过去,说是她如今要理会着宫中所有的事物,还要筹备清明祭祖之事,实在是分不开身,便着我去帮着些,这才知道原是太后要回宫了!” 上官瑾嫣说完这话,忙又告诫两人道:“这事皇后娘娘让我先别说出去,说是事不到最后就有可能会有变数,毕竟太后与皇上上心难测,也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够摸得准的。总不好弄得满宫皆知后,太后又不回宫了,这可不是打皇上的脸,让皇上难堪吗?” “是了,这也的确是得小心应对着的变数!” 苏暄妍附和了一句。 这话倒是让上官瑾嫣想起了些什么,又是担忧道:“你这几日可收敛着些吧!也不知道避一避风头,哪里越是危险你便越是往哪儿去,只怕你一个不小心便赔进去了你都不知道!” “我怎么了?我近日可是规矩得很,可没有在外头兴!” 苏暄妍为着自己辩解,莫名其妙地挨了上官瑾嫣这一顿警示,她可不得反驳,问清缘由。 “还怎么了,我问你,你难道不知道独孤贵妃与安宁公主两人现下正闹得不可开交吗?……” 苏暄妍这才豁然开朗,知道上官瑾嫣说得是这事儿。 第89章 太后回宫 “她们两人闹得那样声势浩大,阖宫里有谁不知道这件事,倒是你,也没说避一避,三天两头的往上阳宫跑,少不得会让人以为你如今是指着安宁公主做靠山,白白地得罪了贵妃!” 上官瑾嫣看着苏暄妍这后知后觉的样子,迫切地想要用话语将她点醒,免得她犯傻,得罪了人还不自知! 苏暄妍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慢条斯理地对上官瑾嫣说道:“我与安宁公主走得近些,完全是因为性情相近,聊得来而已,若是贵妃因着我与公主多说了些,多聊了些,便要视我为异类,划为拉帮结派,让她不快的那类人,那她尽管将我作为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拔之而后快好了!” “呸呸呸,也没个忌讳,什么拔之而后快?你说这样的话可见是个没心肝的!也不顾虑一下我和瑾嫣两人的感受!若你出了意外,遭了贵妃毒手,我们两人可不得哭死,呕死?” 楚梵馨听了苏暄妍这样自暴自弃的话,忙批评着她,说话不过脑子,不懂得考虑身边之人的感受! “你是个明白的,自然不需要我和梵馨多说什么,这后宫里头,离这个近了些就必定离那个远了些!也没有什么持中,两不得罪的话,只还是该想明白如何取舍才好!” 上官瑾嫣放下手中的玉兰,起身走着,又接着前头的话道:“这安宁公主心思刻纯,也不怎么爱在奴才面前摆架子,私下里也是正言正行的,是个‘正人君子’!而贵妃,表面上看着和蔼,凡事好商量的样子,私底下却是个不能容人的,你得罪她,她必定会寻机夹私报复!” 楚梵馨拉过苏暄妍的手,用双掌合住,接着上官瑾嫣的话劝诫苏暄妍道:“瑾嫣说得没错,你若投靠贵妃,安宁公主定不会因为你亲近贵妃而寻你的麻烦,可你选择了安宁公主,贵妃未必有这样的胸怀与你和稳度日!” “好了,我知道你们两个是为我着想,可人生难得这么一场,若总是要屈心抑志,忍辱偷生地过活,连与谁交好都不能自己做主,那这样的人生我要来何用?” 苏暄妍即便是理解了两人的良苦用心,也还是坚持己见,不肯妥协。 “可是……” “新巧,你看那边的百合怎么样?我们过去采些回去,殿中的纯银鎏金錾仕女图方口花瓶用来插这花再合适不过了……” 楚梵馨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苏暄妍拉着新巧去远处采花给搪塞了过去。 “这……” “算了,由她去吧,好在太后要回宫了,届时有太后为安宁公主撑腰,暄妍说不定也能搭上太后,到时候便是贵妃动手也不得不思量着些了!” 上官瑾嫣看着苏暄妍和楚梵馨这样,只好宽着楚梵馨的怀,让她不必过分担忧着苏暄妍。 “唉,太后照拂公主一二那是母女之间应当的,可暄妍,怕也是鞭长莫及了吧!” 楚梵馨倒没有因上官瑾嫣的话而感到一丝欣慰,自顾自地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哇,这里的百合真香啊!瑾嫣,梵馨你们快过来,这里的花好香!好美!我简直是要‘葬身’于花的香袭之中了!” 就在上官瑾嫣与楚梵馨分说着自己对苏暄妍处境的担忧时,苏暄妍却在远处急着让两人过去欣赏那边的花。 上官瑾嫣两人也只得相视一眼,读懂彼此双方眼中对苏暄妍的无奈后,便笑着往苏暄妍所在方向去了。 大慈恩寺礼太后住处,舒嬷嬷正伺候着太后在大雄宝殿做晚课,待得太后礼拜八十八佛后,诵念《礼佛大仟悔文》,《往生咒》,《蒙山施食文仪》之后,才扶起了太后在佛寺中漫步,欣赏着这山中傍晚与皇宫中不一样的景致。 “太后可是在为回宫之事烦恼?” “除了这事,还有什么其他事可以让哀家如此思虑的?到底是在这佛寺待了些年头了,想着不日便要离去,心中不免烦闷,下次再来这里,指不定是什么时候了!” 太后看着这山中残阳景色,以往每天都看,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同,如今换了个心境,也觉得这俯视之下的斜阳苍山,树林阴翳,归鸟飞回都多出了些别样意味。 将将望去,之见位凤目圆脸,威仪难挡的五十左右老妇人梳着插梳髻式,只带了镂空缠枝凤凰瑞鸟纹银花钗钗头于头正上方处,脑后用了几只银簪作固定发髻用,着一身墨阴凤凰朝日祥云纹的宫装,虽素了些可是贵气难掩,一举一动皆显尊贵风范,叫人见之生畏,不敢直视! “其实太后也不必如此忧心,您在这里都住了这么些年了,即便不是为着安宁公主的事也早就该回去了。天子之母,本该以一国奉养,如今却待在这山中度日,说来到底是皇上面上无光!” 舒嬷嬷是打太后进宫伊始便服侍着的,两人在这后宫里头磕磕跘跘,相互支撑着走了大半生,所以才敢在太后与皇上的这事上当着太后面前发言,若是其他人,早就被太后给发落了。 太后盯着眼前风景,离了舒嬷嬷的搀扶,往台崖边走近了些,抚着石栏道:“哀家也知道自己如今该顺着他们给的台阶往下走了,可哀家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太后顿了顿,回忆着过去,心情有了些起伏,声音不稳地接着道:“想当年哀家为着扶持皇上登基费了多少心思!吃了多少苦头!好不容易要成功了,这皇帝居然给哀家上演了一场情种的戏文!他这一闹,底下的大臣,皇子,先帝的妃嫔个个都想撑着皇上处登大宝,根基不稳,好夺了这皇位去,可他!经过哀家多番提醒和苦苦哀求竟然还想着那个杨妃!一点儿也不顾及哀家与安宁的生死,当真叫哀家失望!痛心!” “皇上是个重情义之人,怎么能够看着自己的结发夫妻因着莫须有的事被打杀,被监禁?一时不知如何抉择也是人之常理,该有的行径!” 舒嬷嬷开口为皇上辩解道。 第90章 被算计 “不说这些了,哀家听了不免要头疼,你先下去看看还有什么要收拾的,都别落下,省得回宫后还要派人过来取,麻烦!” “是,太后” 舒嬷嬷也知道这事只能太后自己想清楚,其他人说得再多也是无用,便也知趣地按照太后吩咐下去收拾、清点物品去了。 “心中顽疾又岂是三言两语可化解的!” 暮光中,太后喃喃细语道。 一日,苏暄妍带着新巧刚从上阳宫出来,没一会儿便在绿池边遇着独孤贵妃领着一些个宝林御女在此赏景,众人相谈甚欢,直到苏暄妍行至贵妃身前,给贵妃行礼问安时众人才瞧见她。 “看样子,苏才人刚刚是从上阳宫的方向来的吧?” “是” “果然,想来定是安宁公主是有了什么新鲜玩意儿,这才引得苏才人三天两头地往上阳宫跑!诶,才人不妨给在坐的姐妹们说说,好叫我们也长长见识,知道这皇城中时兴的是什么,往后别人说起,也好有话可说!” 苏暄妍还未得贵妃起身的示意,便被含元殿的御女林心雨揪着她与公主的来往一直问个不停。 “既然林御女问起了,本宫倒是也来了兴趣,也想听苏才人说一说,不知苏才人意下如何?” 贵妃依旧没让苏暄妍起身,便接过林御女的话,笑意盈盈地问着苏暄妍。 苏暄妍跪在地上,想起了前几日上官瑾嫣和楚梵馨对她的劝谏,让她离安宁公主远些,现下林御女找自己的麻烦,从贵妃的态度便可见她们两人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苏暄妍仍旧一脸平静,丝毫没有因这主动找上门的麻烦而失了理智,乱了阵脚,色愈恭,礼愈至,道:“回禀贵妃娘娘,臣妾只是与公主谈论品评了些字画,至于什么时兴的东西……,这便是林御女自己过度猜测了,原就没有这些东西,臣妾如何能说得出来?” “才人这是在说妹妹我在没事找事吗?” 林御女一脸挑衅样,眼中不善的目光十分浓厚,即使是有些笑容在脸上,也叫人觉得阴冷的很!苏暄妍便是有意避开也无法忽视她。 知道对方也是为着上次含元殿的宫人受罚和杨慕歌借龙胎生事最终被贬两件事来寻自己的麻烦的。 苏暄妍自己也是百口莫辩,若是论起含元殿宫人之事,其他人也的确是无辜,可她那时的处境,能够想出法子来挫一挫杨慕歌的威风已属不易,哪里还能兼顾到含元殿底下的那些宫人? 而这杨慕歌饮药小产一事的确与她无关,但这林御女却是一直怀疑此事皆由她一手促成,苏暄妍也无处可辩。 “林御女非得要这样紧紧相逼吗?好歹也是同在宫中服侍皇上的姐妹,如此针对我,难道不怕以后见面尴尬?” 苏暄妍试图唤醒林御女的一点儿理智,毕竟两人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不至于弄得如此不堪。 “我步步紧逼?到底是谁在逼谁?又是谁惯会见风使舵,趋利逐益?” “如此看来,我们两个是谈不拢了!” 看着林御女怒目逼问的样子与自己扯破脸,两人之间便也没有什么情面可以留了。 “行了行了,这么多姐妹看着呢,你们两个闹成这样算怎么回事?” 独孤贵妃看了半天的热闹,待两人都停下不说话,只是敌对着,也不再见两人闹出什么更凶的动静,便假模假样地出声制止这场闹剧。 贵妃看了看天边渐渐下落的西阳,估摸着时间,然后对着苏暄妍和众人道:“行了,今日就到这里吧,本宫也乏了,你们也都散了吧!” “是” 随即,在场的一众妃嫔们便各自往自己住处所在的宫殿离去。 最后只有林御女和跪在地上的苏暄妍两人及彼此身边的近侍。 “才人,快起来吧!” 虽然新巧也跟着苏暄妍一同跪了这样久,可到底是宫人,做惯了活儿,身子倒也比苏暄妍这种被人伺候着的要强,在贵妃转身离去几步后,便起身来搀扶苏暄妍。 跪了这样久,苏暄妍只觉得脚上无力,便是在新巧的搀扶下,苏暄妍也是经历过十分艰难地努力后,才勉强站起了身子,却也还是一步都走不了。 “我们先缓一缓吧,这腿跪着都没了知觉,可麻着呢!” “好” 苏暄妍和新巧两人就这样在原地站了会儿,本以为贵妃离去后,这林御女也该走了才是,可她却像是在等苏暄妍一样,并没有先离开! 苏暄妍也不管她,两人刚刚闹成了那个样子,便是林御女脸皮厚,不尴尬,她苏暄妍也在这只有两人的场地中待不下去,便在新巧的扶持下,一瘸一拐地往重华宫走去。 可突然,这林御女一个猛地往苏暄妍这边奔了过来,苏暄妍听着身后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便回头去看,这时,林御女已经快要撞到她了,她下意识便推出双手往林御女来处去,可还未触碰到她,便听得‘扑通’的东西入水声。 苏暄妍的身体短暂停顿后,便看着林御女在绿池中扑腾。 “啊!来人!快来人啊!林御女被苏才人推进水池中了!快来人啊!” 这林御女身边的服侍之人,扯着喉咙大声叫喊着。 “快!快!快救人!” 苏暄妍很快就从这一系列的事情中明白了过了,今日这些都是一个局,什么赏景!倒不如说贵妃和林御女是在这里专门在这里等她! 自己刚刚才和林御女发生了口角上的龃龉,若是林御女此刻出事,在苏暄妍身边出事,那么任谁都会觉得是自己在寻机报复,尤其是现在又只有自己与新巧两人在这里,怎么能够说得清呢? 苏暄妍便急着吩咐着新巧救人,可新巧也不会水,两人只能站在岸边,尽力地弯着身子,想要去拉林御女。 “怎么回事?” 这时,还未走远的贵妃和其他的妃嫔们也在听得有人呼救后,陆陆续续地赶了回来,看着眼前的乱象询问着发生了什么事。 第91章 遭难 贵妃身边的内监忙跳入池中救人,而林御女的近侍便哭着给贵妃跪下,磕头道:“就在贵妃走后,苏才人为着我家御女刚刚说话得罪了她,便趁我家御女不留神便将她推下了池中,幸得贵妃娘娘您闻声赶了过来,救下了我家御女,不然……,不然奴婢怕是也要遭了苏才人灭口!” “贵妃娘娘容禀,臣妾并没有要推林御女入池水之中,而是……” 还不待苏暄妍把话说完,一道清亮的掌掴声便在苏暄妍耳边响起。 苏暄妍左手摸着被贵妃掌掴的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贵妃,眼底尽是屈辱,待脸上火辣辣的刺痛感席卷全身之时,在眼眶里委屈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大胆!你与她不过是有了些口角之争,不过是后宫姐妹拌嘴而已,况且本宫也已经说和过了,便该和睦相处才是,如何还要下这样的狠手?推她入水?你眼里还有没有皇家法度?有没有皇上?皇后?有没有本宫?” 贵妃动了大怒!不给苏暄妍丝毫辩解的机会,怒目圆睁,一连强问了苏暄妍好几句,声音也如雷声轰鸣般,直直地炸在她的耳边! “臣妾并没有推林御女入水!” 即便贵妃如此强横地将推林御女入水之罪责怪在她的头上,苏暄妍依旧咬死不认,坚持着说自己没有推林御女入水。 “没有?那为何林御女的近侍会说是你推的?” “贵妃娘娘,的确是苏才人推的林御女,奴婢不敢说谎!” 听着贵妃提起自己,那宫女忙又再说了一遍指证苏暄妍的话。 “哈哈哈……,她为什么会指证我贵妃难道不清楚吗?” “啪……” 就在苏暄妍说完这话后,贵妃又狠狠地抽了苏暄妍一巴掌。 “狂悖!你的意思是本宫指使她这样做的?你可知道污蔑上位者是何处置?敢胡乱说话,就不怕本宫了结了你?” 贵妃也没想到,在这种压迫下,苏暄妍不畏惧自己,向自己求饶,反而镇静自若,说出了自己才是谋划这场面的幕后之人。 便是心中有了些犹豫不决,贵妃毕竟也在宫中待了好多年了,哪里会被个小小才人的一句话就乱了方寸,于是贵妃便又强硬地掌掴了苏暄妍,威胁着她不让她乱说。 苏暄妍哪里是那种会忍气吞声之人,如今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她当然不能任由贵妃轻贱,便又道:“贵妃是当我是傻子不成?我刚好在这里遇到贵妃与林御女,林御女又刚好与我发生争执,又刚好在贵妃您让众人各自回去时,林御女等在我身后,落入了池中,您又刚好听着呼喊声又回来主持局面。您不觉得这发生的一切发生得太过巧合了吗?巧合到像是一切都是提前被人安排好的!” 苏暄妍看着怔住的贵妃,接着道:“而且,从林御女被救起来,您与那宫婢都没去看过她一眼,因为你们现在的目的就是要趁着我心神大乱之时,定下我的罪,然后便处置了我,到时候便是皇上查起来,证据确凿,皇上也不能多说什么!” “放肆,竟敢如此编排本宫!便是你说得这些有几分可信度又如何,本宫贵妃之尊,处置你一个区区才人还需要大张旗鼓地昭告天下不成?” 贵妃眼见自己的筹划已经被苏暄妍猜得七七八八了,索性也不装了,直接想结果了苏暄妍,只听贵妃对着内监道:“才人苏氏,言行无状,谋害妃嫔,巧言令色,不知悔改,着令,杖毙!” “是” 贵妃说完对苏暄妍的惩罚后,便有内监上前来执行。 新巧死死拉着苏暄妍,不让人将她带走,可任她再怎样拉扯,也敌不过那四个身强力壮的内监去。 眼见自己护不住苏暄妍,让她被人拉走了,新巧忙跪求着贵妃,边用力磕着头,边求情道:“贵妃娘娘息怒,贵妃娘娘息怒,我家才人不是有意要得罪娘娘的,她知错了,求您行行好,放过她吧!” “混账东西!你才跟了她几天便这般为她求情?也不想想自己是从哪儿出去的!” 瞧着新巧对苏暄妍这样的忠心,扶着贵妃的绣月出声制止着新巧。 “奴婢从来没有忘记过娘娘对奴婢的恩德,可是苏才人她,她的确是被冤枉的,她不可能,也不会推林御女的,还请娘娘明察啊!” 新巧哪里还顾及的了那么多,她只知道苏暄妍一旦被人带走,那便是十死无生了!想着这么好的人即将要香消玉殒,便也顾不得自己这行为会不会惹得贵妃不高兴,额头都磕出血了还拼了命地求着贵妃放过苏暄妍。 闻言,贵妃的脸上又多了几分不悦之色,她死死地盯着新巧,想着苏暄妍便是死了,这丫头估计也会坏事,便示意绣月处理了她。 只一个眼神,绣月明白了贵妃的意思,便走到新巧身前,抓住她的头发,狠狠地掌掴着她的脸,边打边骂着:“你还敢嚷嚷,我叫你嚷嚷” “啊!” “我叫你嚷嚷!吃里扒外的东西!” “啊!救命啊!贵妃娘娘饶命,贵妃娘娘饶命!” 新巧双手想要护住自己的头,以此来获得幸存下来的机会,可这绣月也是下的死手,直接拧着新巧的头往一旁的假山上撞去,并咒骂道:“你这贱人,不是喜欢磕头吗?姑奶奶我让你磕个够!贱人!” “呜呜……,贵妃娘娘饶命,贵妃娘娘饶命” 此时的新巧早已是变得面目全非,血迹、泪痕,还有泥土,扯乱的头发和撕烂的衣裳让她整个人看上去糟糕透了,声音也在一次次费力地挣扎中竭了下去。 贵妃底下的宫人,在场的嫔妃,无一不对此时的新巧默默地同情着,可谁也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听着新巧的惨叫,一点一点地蚕食着她们的那颗畏惧害怕的心。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她犯了什么样的错竟要被贵妃你如此惩罚?” 第92章 转机 就在新巧被打得奄奄一息之时,淑妃,崔妃与徐婕妤从一旁的小径走了出来,为首的淑妃看得这凄惨的一幕,便出声打断正欲对新巧下狠手的贵妃一行人。 “淑妃?崔妃?还有徐婕妤!倒是很少见你们几人聚在一起!怎么本宫教训自己宫中犯错的宫人,也得经淑妃你的同意不成?” 瞧得来人,贵妃虽然不知几人来此何意,却也毫不畏惧露怯,便是被淑妃等人阻挠了,顶多是让苏暄妍逃过一劫,下次再想其他的法子对付苏暄妍就是,除了费些心思,自己不会有任何的损失,言语和行动之间便也没有一点做错事,理亏的样子。 “今日本宫几人相邀来此赏景,还未进得此处便听得里头惨叫声不绝,本以为是哪个掌事在教训犯了错的小丫头,却不想是贵妃在此处责罚宫人,当真是叫本宫惊诧,只是不知她犯了什么错,以至于贵妃不顾自己的身份、名声要这样责罚?” 淑妃走到新巧和绣月身旁,看着被绣月抓在手中,折磨的不成样子的新巧,俯身用手抬起了她的头看了看。 “咦,这不是重华宫苏才人身边的近侍新巧吗?她怎么……,这苏才人又去了何处?” 确认出新巧的身份,一旁远远站着的徐婕妤出声说着新巧的身份,像似在揭露贵妃刚才说处置的是自己宫中之人的谎言。 淑妃听了徐婕妤的话若有所思,起身便问着贵妃:“贵妃这到底唱得是哪出?” “这新巧丫头跟了苏才人是不假,可到底也是从本宫的长乐宫出去的,她做错了事,本宫责罚一二,也未尝不可吧!” “贵妃可别生事啊!你也知道太后不日便会回宫,若她老人家入宫前夕就弄出了这么档子事,惹得她老人家晦气,便是尊贵如你,可承受得住皇上和太后的怒火?” 淑妃与贵妃两人此时如同针尖对麦芒,谁都不肯退让,便是淑妃搬出了太后也没能让贵妃让步,两人直挺挺地对视着,眼底的战意宛若沉寂火山,随时要喷薄而出! 见着贵妃如此执着,与淑妃互相僵持着不让,崔妃便转身呵斥着在场的其他人:“还不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若真的出了事,你们能确定自己可以独善其身吗?别以为你们人多就没事!宫中可没有什么法不责众的说法!” 在场众人见状继续沉默着不说话,她们心里也明白,若是这件事处置不当,贵妃倒是没什么,毕竟家世位份摆在那里,可是她们这些低位妃嫔和普通宫人,定是会被责罚的。 可是当着贵妃的面,谁又敢将刚刚的事说出来,与贵妃作对的下场她们刚刚可是瞧见了的,因此众人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场面顿时变得焦作起来。 “崔……,崔妃娘娘,快,快去救救我家才人,她,她被贵妃……,贵妃的人带走了!” 或许是察觉到有人可以帮助到自己,新巧短暂的清醒了过来,求着崔妃去救苏暄妍,说完话后便彻底地昏死了过去。 “快,快去司宗寺,阻止他们对苏才人用刑!” “是” 得了崔妃之令,底下宫人拿着崔妃给出的景阳宫宫牌,立马便往司宗寺赶去。 “崔妃,本宫倒是没有想到,你竟然将这苏暄妍看得如此之重,竟然不惜得罪本宫也要救她!” 贵妃看着崔妃三番四次地动用自己的宫牌救人,心里也实是诧异,不知道这崔妃怎么会如此重视苏暄妍,也为崔妃不顾自己的颜面,当着众人面公然违抗自己的法令而呕气! “贵妃娘娘息怒,本宫自然是尊重贵妃的,只是这人难免会有时糊涂,行差踏错乃是常有之事,待的贵妃想明白后,说不定还会感激臣妾也未可知!” 即便闹得如今这场面,崔妃也还是对贵妃客客气气的,说话做事一点儿也不逾矩,逾制,在贵妃如此生气时,对着贵妃曲身行礼恕罪,叫贵妃挑不出一点儿错处来,干指着崔妃半晌说不出话来。 淑妃见着事情已经有了转机,便也不再与贵妃对峙着,转身扫视着在场众人,道:“好了,这下可别说本宫与崔妃没有给过你们机会,既然这事你们不愿意给本宫与崔妃说,那么就禀告给皇上和皇后娘娘吧,一切由皇上和皇后处置,本宫相信,贵妃与你们一定没有意见的!” “全部带走!” “嗻” 随即,淑妃,崔妃和徐婕妤身边的内监便请着众人去往皇后的凤仪宫。 此时,贵妃有些紧张,虽然她自信便是皇上知道她设计谋害苏暄妍,也不会严惩自己,毕竟顾着自己父亲和家族的颜面,皇上也只会对她她小惩大诫一番,可届时陷害嫔妃,阴狠毒辣的名声传遍后宫,自己在宫中的颜面如何还能保得住?自己如何还能在宫中立足? 想着这些,贵妃便横跨一步,挡在众人身前,阻止道:“怎么本宫身为四妃之首,处置个犯罪妃嫔的权力都没有吗?竟让你们如此违拗,你们还有把本宫这贵妃放眼里吗?” “四妃?怎么?贵妃是四妃,本宫便不是了吗?你有处置后妃的权力,难道本宫却连个知情权都没有了吗?” 淑妃理了理广袖,又拿了丝帕擦了擦手,然后径直与贵妃擦肩而过,带着一众人往皇后的凤仪宫方向去了。 “王雨嘉!本宫发誓,不报此羞辱之仇,本宫誓不为人!” 淑妃带着人离去之时,贵妃双手紧握,骨节泛白,眼中狠厉之色,愤怒之情到达了极点! 这边,皇后的凤仪宫中,皇上正在与皇后商议太后归宫的诸多事宜,正条条件件地有条不紊地安排着,突然听得下面的人来报:“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淑妃娘娘和崔妃娘娘正带着一众妃嫔、宫人在凤仪宫外求见皇后娘娘,说是有要事禀报” 皇上与皇后皆停了手中的事,相望一眼,接着皇上便对着那宫人道:“可有说了是什么事?” “并未说明,不过看着她们来势冲冲的样子,定是有什么大事等着皇上和皇后娘娘裁决! 第93章 圣怒 “那让她们进来吧” 得了皇上的首肯,那宫人便去请了淑妃几人进来。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了,都起来吧,赐坐” “谢皇上” 待得众人都起身坐好后,皇上便问道众人:“你们这样兴师动众的所为何事?” 皇上话音刚落,淑妃便起身回复道:“回禀皇上,适才臣妾与崔妃和徐婕妤在绿池边赏景,突然见着贵妃对着个宫人下狠手,想着此举有伤皇家风化,便好心出言制止,后来才发现贵妃惩处之人竟然是重华宫苏才人的近侍!” “哦?如此说来竟也是牵扯了苏才人了?” 皇后听着淑妃对刚刚之事的陈述,倒是有些好奇问了声。 淑妃向着皇后行礼道:“具体事情如何,臣妾也还未得知,只知苏才人被贵妃着人送去了司宗寺,崔妃马上派人带着景阳宫的宫牌去此处阻止他们对苏才人用刑,想必如今已经救下了苏才人,正往这边过来” 接着淑妃又朝旁边一挥手,宫人们搀扶着林御女和新巧走了进来。 “臣妾刚见贵妃时,林御女便全身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池中被人捞起来,可是却并没有人传太医过去,也没人将她送回含元殿,臣妾让人送她回去换了衣服,调养了下,便急着让她过来当堂对质” “至于这宫婢,她乃是苏才人身边近身服侍的人,全身被贵妃身边的绣月折磨地不成人样,臣妾让人给她上了药包扎好后这才送了过来,以便验证其他人的话是否属实!” 淑妃将自己的用意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 皇上看着殿中众人,不由得捏了捏鼻梁,有些费神道:“你们还真是让朕不得一刻安宁!往日你们也算是中规中矩,怎么如今人多了,你们不能以身作则,给她们做好示范作用,倒是三天两头地生事,让朕烦心?” “皇上息怒” 听着皇上责怪的话语,殿中众人忙向皇上请罪。 “那依着皇上的意思,是否要传贵妃过来回个话?” 皇后蹲着身子,小声询问着皇上。 “传吧,朕倒要看看,如今她是想怎么样!有何说辞!” “是” 既然皇上还是愿意去审理贵妃这事,皇后只能叫人去请贵妃过来说明情况,不过现下皇后心中也是有些恼了淑妃和崔妃的,贵妃的事原本是可以单独向她禀报的,事情涉及宫中高位妃嫔,她自然也会秉公处理,何苦要闹得皇上跟前,没得让皇上以为她这个皇后不称职,处理不好后宫的琐事,十分无能! 可眼下已经弄成了这样子,便是心中再是不悦,也只能夹在皇上与众妃嫔间受气。 “去,去长乐宫请了贵妃前来,就说皇上与本宫有重要的事要询问她!” “嗻” 皇后差人去请贵妃。 不多时,贵妃便在一众宫人的护拥下进入凤仪宫。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参见皇后,皇后娘娘万安” “安?安什么?你看朕有一点儿安的样子没有?” 贵妃刚入殿跪身给皇上、皇后请安,便遇着皇上发火,直接将手中上好的玉串给砸地上,顿时清脆的玉碎声和玉珠滚动的声音响在凤仪宫中。 “皇上息怒” 见此,众人不论是站着的还是坐着的,都忙跪了下来,求着皇上。 “贵妃,你今日最好是能给朕一个合理的理由,不然朕定要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这近几个月宫中没少出事,皇上心里也明白这是后宫里的那些有着肮脏心思之人在背后谋划害人,这样一件一件接一件的事情让皇上深恶痛绝。 又因着太后好不容易答应回宫,若是这些糟心事污了太后耳朵,扰了她的清休,导致母子之间的关系更加恶化,难以修好,自己那时候再来处理这些脏东西便是为时已晚了。 更让皇上担心的是,害怕这些宫中妇人,心中没个忌惮,作坏事也没个底线!到时候太后回宫,她们便敢用太后的身体健康来铲除异己,巩固自己的地位,所以便想着长痛不如短痛,索性今日给她们下一剂猛药,杀鸡儆猴,让她们不敢再这般生事! “皇上!皇上息怒,这事也不是臣妾所为啊!皇上!是苏才人推了林御女入绿池,臣妾恰好遇到,便为林御女主持公道,这才处置了苏才人的!臣妾所言句句属实,还请皇上明察啊!皇上!” 皇上这凶狠的样子最先吓着的便是贵妃,她还觉得皇上动这么大的气是因为自己动了苏暄妍,心下也是后悔着自己构害苏暄妍推林御女入水的事欠考虑了,便是真要算计苏暄妍,也该把自己全须全尾地给摘出去。 听了贵妃这话,皇上是一点儿也不相信,那苏暄妍是什么样的为人皇上心里还是有数的,当下便明白过来这事要么是贵妃做的,是她指使的林御女自己跳入池中来冤枉苏暄妍,借机铲除她。要么就是林御女自己的筹谋,连同贵妃也是被算计进去了的。 可皇上心中还是更偏向于第一种猜测,仍旧是一副厌烦样,颇显不耐烦地问着林御女道:“林御女,贵妃说得话是否属实?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若是有半句虚言,朕便下旨诛了你的九族!” “臣妾……,臣妾,臣妾不知道!” 林御女被皇上的话吓得失了理智,说话磕磕巴巴的,最终却回了句‘不知道’。 “放肆!大胆林御女!皇上面前也敢说胡话,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说自己不知道算是什么回答?” 一旁的静忠公公出声训斥着林御女,指责她说话有对皇上欺瞒之意。 可现在的林雨心哪里还有刚刚与苏暄妍对话时的阴阳怪气和言语鄙夷,脸上满是忧惧和害怕,她知道自己不能背叛贵妃,也不能说出她与贵妃陷害苏暄妍的实情来?可另一方面,她又担心万一事件的实情最终被查了出来,自己不但性命不保,自己的全族怕是也难逃一死。 因此,便是知道御前不能回答得这般模棱两可,她也还是 第94章 常在岸边走,哪有不湿鞋 “臣妾……,臣妾,臣妾落入水中,现下还未缓过神来,具体是怎么回事,臣妾也不是十分清楚!皇……,” 皇上与静忠公公两人轮番质问,心虚的林御女早已是心头大乱,又因刚刚落了水,此时身子也还虚着,眼下急火攻心,跪求皇上时,一个身体不稳,便倒在了大殿中。 “快,将林御女扶进凤仪宫偏殿,再去宣太医来为她诊治!” 皇后端坐一旁,见着林御女因着激动一时岔了气,昏了过去,忙有条不紊地着人安排着一切。 “既然她晕了过去,那么服侍林御女的宫人是哪位?” “回皇上的话,是奴婢!” 本就跪在殿中的芙儿,听着皇上提及自己,忙跪爬着往前头来。 皇上眯着眼仔细地打量了下,然后又看了看在座的众位妃嫔,便十分威严地问着她:“林御女落水时你可跟在她身边?” “回皇上的话,奴婢在” “那你可瞧清楚了,林御女到底是怎么落得水?是否真像贵妃与林御女说得那样,是苏才人推他入水的?” 皇上面色沉静,帝王之气不怒而威,让人不能直视,压迫地芙儿差点儿喘不上气来,这样的威势下,不容她说一点慌话。 看着眼前这对贵妃一方极度不友好的局面,芙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又想起林御女刚才的说辞,情急之下,她便将自己的亲眼所见说了出来,让在场众人自行判断:“回……回皇上的话,奴婢,奴婢……,事发突然,由于奴婢是站在林御女身后的,受林御女身体遮挡的原因奴婢并未看清御女是如何掉进池中的,只是瞧见我家御女掉进池中后,苏才人的双手作推人样,因而……,想必便是苏才人推的了!” “如果真是这宫婢所说得这般,那么贵妃认为是苏才人推的林御女落水便也不是毫无依据!” 妃嫔中有人帮衬着贵妃,说了句打消皇上对贵妃疑心的话。 皇后看着皇上沉思着,也不敢贸然上前打断皇上想事情,便接着问着苏暄妍身边近侍新巧的口供:“你是苏才人身边服侍的?” “回皇后娘娘,奴婢是服侍苏才人的!” “那你来说说当时是什么情况,刚刚林御女身边的芙儿所说是否属实!” 皇后瞧着跪在人群中,头和手都被包扎过,鼻青脸肿的,隔着老远都能闻着股子药味的宫女,便知道她是服侍苏暄妍的,便询问起了她。 新巧现在是全身都疼,尤其是头,像被千根、万根细针在扎一样,头疼欲裂。可在来的路上,崔妃问了她是否能过来为她家才人呈堂证供,揭露贵妃的阴谋,还自家才人一个清白,所以她才在自身身体这么严重的情况下,强撑着一口气,来为她家才人伸张正义,不叫贵妃一行人颠倒黑白! “回禀皇后娘娘,芙儿所说大部分属实,只不过那林御女是在奴婢和苏才人正欲离开时,突然跑到我家才人身后的!” 新巧说了这话,身体实在是有些不适,她用手揉了揉头,便接着刚刚的话说道:“当时事情发生的突然,我家才人听着背后的脚步身靠近,便回头看,眼瞧着林御女就要撞着我家才人,我家才人这才伸出手阻止林御女靠近,可,可是还没等碰到林御女,她自己就跳入了池中!” “混账!胡说八道什么?这林御女好端端的,怎么会自己跳入池中,定是苏才人徇私报复,这才推了林御女!” 听了新巧的话,贵妃便暴躁如雷,也不顾皇上和皇后在场,直接回头,恶狠狠地瞧着新巧,那目光凌厉如刀子,恨不得在新巧身上捅出几个窟窿! 贵妃又回头对着皇后和皇上道:“还有一事她们并未像皇上禀明,林御女掉入水池之前,苏才人曾与林御女发生过口角争执,这事包括臣妾等一众在场的妃嫔宫人都可以证明的!而这事才发生不久,林御女便在苏才人身边落水,这很明显是苏才人报复林御女!皇上为何要受她蒙蔽,便是在强力证据面前,也要对她如此袒护?” “放肆,贵妃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方才那样的话是你一个皇妃该对皇上说的吗?” 皇后看着贵妃这狂悖的样子,也是坐不住,直让她注意自己的身份。 “皇后说得很有道理,贵妃你如此的不思悔改,屡屡犯上,朕今日是不好姑息你了!” 听着皇上这话,在场众人包括贵妃,都懵住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不是在说苏暄妍和林雨心的事吗?怎么矛头一下子就对准了贵妃? 皇上不管众人是何反应,仍旧盯着贵妃,宣布着对贵妃的处置:“贵妃独孤氏,于上,不尊皇后,随意打断皇后问话,又不以《女戒》《女训》规戒自身,行为甚是放浪,言行举止近乎无礼!于下,不能平息妃嫔之间的矛盾,以至出现妃嫔寻死,吵嚷着后宫不宁……” 听到这里,贵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上真的在一条一条的列着她的罪名! “故而,朕特此口谕,将贵妃禁足于长乐宫三个月,非召不得出!” 听完皇上对自己最后的审判,跪着的贵妃仿佛被抽取所有力气,瘫坐在冰冷的地上。 皇上不理会贵妃,环视众人一圈,道:“今日苏才人与林御女之间的事全属于误会,林御女因失足落水,苏才人正好在旁看着罢了,并没有其他的隐情在里头,若是朕往后在宫里再听到什么有关此事的闲言碎语,朕便依宫规处置,不论是何身份!知道了吗?” “是,臣妾明白了” “奴才/奴婢明白了” 众人听得皇上都如此说了,便也知道皇上这是在不顾一切地保着苏暄妍,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在感叹之余,羡慕苏暄妍能得皇上去如此青睐。 “既然明白了便退下去吧!贵妃先留下” 皇上这是在下驱逐令,要与贵妃单独谈话,众人也不敢再多逗留,向皇上行礼后,由着皇后走头,依次退出了凤仪宫的主殿。 第95章 转危为安 等所有人都退出凤仪宫以后,皇上走近贵妃,俯看着她,良久,问着她:“朕不分青红皂白地处罚了你,是不是觉得很不甘心?心里狠透了朕吧?” “臣妾不敢,雷霆雨露,均是君恩,臣妾又能多说什么呢?” 贵妃依旧保持着刚才的样子,即便皇上已经行至身前,她也没收一收自己现在这颓败样。 “不敢!这宫里居然还有贵妃你不敢做的事?” 皇上看着贵妃这样,也不想再过多的计较,边往凤仪宫外走着,边朗声说道:“今日对你的处罚,你很应该知道是为了什么,收敛着些吧,不要把别人都当傻子!这次便是对你小惩大诫吧!若再有下次,朕定不轻饶!” 贵妃在皇上走后,又待了一会儿,这时凤仪宫外绣月瞧见皇上已经离去,便又进来请她, “娘娘,咱们走吧!” 绣月去牵贵妃的手,求着贵妃回宫,却被贵妃用力地挣脱出来。 “娘娘,咱们回去吧,有什么事我们回去说,啊” “你也不必如此难过,你自己做了些什么自己心中清楚,若不是你自己生事,皇上何至于当着阖宫妃嫔的面惩罚了你!” 就在绣月还劝说着贵妃回宫之时,皇后也进入了殿中,见贵妃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便再一次隐晦地说出是贵妃策划的这样一件事。 或许是不想让皇后落井下石,又或许是不想让自己的这副惨样惹得皇后同情,贵妃最终还是在绣月的扶持下起了身,冷哼道“哼,皇后娘娘见臣妾如此遭遇应该很得意吧?也是,这后宫里头但凡位分高点的谁不知道皇上心目中的皇后人属是那杨氏!您便是花了再多的心思,费了再多的力,拿着的也不是您应得的!” 贵妃瞧着眼前的皇后,一脸的嘲讽,便是刚才自己受了那样的委屈,也仍旧不懂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反而将皇后最在意的事情说了出来。 “臣妾再不济,惹得皇上厌烦,本宫的位置,皇上的恩情,膝下的皇子,家族的势力,这些可都是实打实地被本宫紧紧握在手中!可皇后娘娘您呢?您这中宫之主,一国之母,除了这不该属于您的位置和名头,您还有什么呢?” 即便知道这是贵妃高傲,为着不让皇后小瞧她,可怜她而不得已的冲动和冒犯,可皇后心底还是很在意这件事,尤其是贵妃当着些个宫人面说出来,一点儿也没了顾及,皇后顿时也气极了,只是碍于颜面,稳着不发出来罢了。 “皇后娘娘恕罪,我家娘娘受了皇上的责备,一时不忿,这才在言语上得罪了皇后娘娘,念在事出有因,还请皇后娘娘宽恕我家娘娘这次吧!” 一旁的绣月见着贵妃与皇后面对面的硬碰硬,也是吓得魂不附体,如今贵妃已是待罪之身,怎么好又得罪皇后?若是皇后真的怪罪下来,如今的贵妃如何能吃罪的起!想着这些,绣月不得不替贵妃求着皇后。 强忍心中怒火,皇后心中早已没有独孤贵妃刚才的怜悯之情,拿出了中宫的威严,对着绣月道:“你家娘娘神志不清了,还不快送她回去!” “是,多谢皇后娘娘宽恕,奴婢这就带贵妃回长乐宫,奴婢告退!” 说着,绣月就强搀贵妃出凤仪宫,贵妃说完刚刚那话心里也还是害怕得不行,若是皇后因着这事不依不饶,或是闹到皇上那里去自己怕是真的会有性命之忧,在绣月说话的间隙中,回过神的她双腿都在战栗不止! 因此,绣月强拉她出凤仪宫时,她便没了刚刚的神气样,任由绣月拉扯着她出了皇后宫中。 “本宫刚刚真是昏了头了,居然把这事说了出来,说出来也就罢了,偏偏还不知轻重地讽刺了皇后一番!虽说本宫也没多将她放在眼中,可这样的话说出来不是纯纯地找死,往人家手机送自己的把柄吗?” “娘娘,您可算想明白了!刚才可吓惨了奴婢,奴婢现在还后背发凉呢!还好皇后不怪罪,不然,我们今天怕是走不出这凤仪宫了!” 出来的贵妃两人颇有种劫后余生之感,两人边说边往身后看,确定皇后宫中没有人跟出来抓捕自己,才安心。 “娘娘,我们还是快走吧,万一等会儿皇后变卦,我们可就走不了了!” “走,回去!” 说着,两人便一溜烟地往长乐宫方向回去。 重华宫中,被琉月救下的苏暄妍正躺在床上,芳卉在一旁喂着苏暄妍汤药,用以压惊。 看着苏暄妍的脸色苍白,定是被司宗寺那样的地方给吓着了,接着又来回奔波,受了些累,便替苏暄妍打抱不平地抱怨道:“才人受了这样大的惊吓,皇上他们也不体谅体谅您,还叫您来回地折腾,匆匆忙忙接了您让您去凤仪宫作证翻供,可才到了凤仪宫宫门口,却又被告知用不着您去做供了,又忙送回来,这不是诓骗您玩儿吗?” “行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不想活了!” 苏暄妍制止着芳卉,如今正在风口浪尖上的她对着这些极容易让人抓住把柄的事越是小心谨慎着,生怕又闹出了其他什么事,眼下的她可经不起风浪。 喝完药,苏暄妍想起刚刚来人说新巧受了重伤,没法请太医治疗的她敷了崔妃给的几瓶止血去淤的药,便被送进下房中休息了。 苏暄妍想着自己没有亲看过新巧,觉得心里有些难安,毕竟新巧也是为了护着自己才弄成这个样子,她对新巧十分自责与愧疚,便想起身去看看。 “才人,您还是好好将养才是,新巧那里奴婢替您看过了,虽然会落些疤痕,可也不致命,反倒是您去了,她还得顾及着您,到时候反而不利于她养伤!” 苏暄妍一定要起身,芳卉一边给苏暄妍穿鞋,一边给她拿衣服,口中仍旧劝说着让苏暄妍不要去看新巧。 “行了,你不必多说了,我虽然被司宗寺里的那些脏东西给吓住了,可到底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自然也不用过于担心。倒是新巧,听人 第96章 形势 苏暄妍全身颤抖着,想要伸手抚摸下新巧头上的伤,却又怕弄疼了她,只得停在空中。 瞧着新巧头上大大小小数十处深浅不一的伤口和淤痕,苏暄妍无法想象在她被带走后,新巧经历了什么样的折磨! “贵妃她们下手也太狠了!简直,简直令人发指!” 苏暄妍憋着心中的悲痛,眼里的泪水怎么忍都忍不住,一点一点的往外流,可她还是强压着声音,从胸腔里发出低吼,怒斥贵妃心狠手辣。 “才人,才人快别气了,当心伤了身子!” 新巧的状况芳卉是知道的,她也是瞅着新巧这状况哭了好久,想着苏暄妍身边离不开人,才强压着悲痛去服侍苏暄妍的。 可眼下见着苏暄妍如此悲伤,难以自已,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也被她影响了,劝说苏暄妍时也已泪流满面。 “她们这是下了死手的!人命在她们眼中到底算什么!” 苏暄妍的泪水啪嗒啪嗒地掉着,哭的十分压抑,上气不接下气的,心中憋着一团气出不来,难受得整个人快要炸掉! “才人,我们出去吧,这里有人看着,您大可以放心,若是您再出什么事,奴婢便愧对了新巧姐姐了!” 看着苏暄妍如此伤心,芳卉也无法安抚,只能劝说着让苏暄妍离开这里,或许在看不见的地方,心中的悲怆之意便会少些。 见苏暄妍仍旧不肯出去,芳卉只得抹干泪水,靠近她道:“才人还是出去将养将养吧,便是不为了自己,也要多替新巧姐姐考虑考虑,若是您身子不好,新巧姐姐也会担心的,这是不利于她养病的!才人!” “新巧这个仇,我一定会给她报的!” “我们出去吧!” 说话间,苏暄妍将一角被褥轻轻地给新巧盖好,然后便在芳卉的搀扶下,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此处。 芳卉伺候着苏暄妍才回寝殿下,外头就来人通传,说是上官瑾嫣和楚梵馨来了,苏暄妍忙请人叫她们俩进来。 上官瑾嫣和楚梵馨两人忧心忡忡,在自己宫中听宫人们禀报之后,才知道苏暄妍遭遇了这样惊心动魄之事,忙放下手上的事,急冲冲地便赶了过来。 “躺下,快躺下!你别起身了!” 上官瑾嫣见着苏暄妍正掀着被褥,忙出声制止她的行为,让她接着躺着与她们说话。 “芳卉,快让底下的人给苏才人烧锅热水,里面加了艾草,石菖蒲,金银花藤,紫苏,千里光,伸经草煮了,给你家才人沐浴,消一消司宗寺里的邪气!” 上官瑾嫣先是不让苏暄妍起身,又叫了一旁的芳卉给苏暄妍准备药浴,除了司宗寺里带出来的霉头。 芳卉才应下,又听得上官瑾嫣说:“安神汤可曾用了?” “回上官宝林,已经用了!” 得了芳卉肯定的回答,上官瑾嫣才点了点头,长叹了口气,又从袖中取出个小瓷瓶,递到芳卉手中道:“这是灵砂安神丸,是按照我家祖传下来的秘方配制的,安神养气最是有益,给你家主子每日就寝前用上一丸,想来也就无虞了!” “是,奴婢记下了!” 苏暄妍和楚梵馨两人看着上官瑾嫣一进殿便安排着这儿安排着那儿的急切样,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好了,瑾嫣,我没事,哪里用的着这样事无巨细地照料?未免太兴师动众了,倒显得我是个不让人不安生的!” “没事?怎么会没事?你也不想想那司宗寺是什么地方?里头死了多少皇室宗族!可是不干净得很!要是你沾染着什么东西出来,没有及时地除去,小心自己往后大小病不断,诸事不顺!” 看着苏暄妍这气定神闲,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上官瑾嫣也是头疼,一脸煞有其事地给苏暄妍解释着司宗寺的可怖之处,希望受到苏暄妍的重视。 “可也……” “好了,你也别再说了,这也是瑾嫣对你的一些心意,就由她去吧,做完这些也好叫她安心不是?” 苏暄妍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楚梵馨说话打断,无奈,苏只好由着上官瑾嫣折腾着。 楚梵馨倒是不怎么相信鬼神之说,出身与武将家族的她,跟着父亲什么样的场景没见过?别说是死过人的地方,便是血流成河,浮尸遍野的场地她也亲临过! 可这毕竟是上官瑾嫣对苏暄妍的一番心意,不管是否有这些鬼神之说,难能可贵的是这份心思,怎好辜负。 “当初我们叫你避着贵妃点,不要与公主走得太近,小心与贵妃正面起冲突,你非是不听,现在可知,我们两人说得话并不是虚言了吧!” 芳卉移了凳子给楚梵馨,待坐到苏暄妍的床前时,说起了她俩上次和苏暄妍一起赏花说的事。 听着这话,上官瑾嫣也安定了下来,看着苏暄妍,道:“你这人便是这样,说话做事全凭着自己的意思,听不进他人的劝告,这样终究是会吃亏的,这次贵妃的事便是个例子!” “以前在贵妃宫中时,也与贵妃接触过几次,倒也可称的上一句处事公允、垂范后宫,哪里会想到,她尽然也会有这狠心决绝之时,尽然想将我置于死地!” 想着贵妃对自己和新巧做的事,苏暄妍与上官瑾嫣两人交谈的声音都冷了三分,现在想起也都还是后怕,若不是新巧拖延,等到了淑妃、崔妃的援助,自己怕是早就成了司宗寺里的亡魂! “你知道就好,我们几人才入宫几日?和贵妃这种资历深的,透彻了后宫阴谋诡计之人是没有一较之力的,一个不小心便会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所以,必要之时,还是得小心护着自己的性命才是!” 上官瑾嫣又警醒着苏暄妍。 楚梵馨听着两人的话,想着自己在住处听见贵妃在殿中打砸东西时发出地恶狠狠的诅咒,满脸忧虑道:“这次贵妃可是把你恨得狠了!你们两人已经成了水火不容之势,怕是你以后都得提心吊胆地过活了!” “那又怎样,是她要对我下死手的,难不成我任由她打杀,不置一词?也不作任何反抗 第97章 礼物(1) 上官瑾嫣两人又交代了苏暄妍好些事情,这才不放心地离去。 苏暄妍都觉得夸张,上官瑾嫣那一步三回首的样子让她觉得上官瑾嫣不像她们这个年纪的人,有些唠叨!可细细地想下来,这些行为还是给苏暄妍感动更多! 苏暄妍将上官瑾嫣她们送走后,便知道不会有其他人来探望了,本来安宁公主是想过来的,可是太后回宫,她现在要做的事实在有些多,抽不开身,刚刚让人来了消息,说是等明日再过来。 折腾了这样惊心动魄的一天,现下已经到了夜里,苏暄妍又去看过新巧,见她精神也好了些,让她再休息几天,不必忙着到自己身边来当差,又安排好人顶替新巧几天后,这才回了寝殿里,准备休息。 “才人,这是芳卉姐姐给的灵砂安神丸,说是让奴婢必须看着您用了才放心!” 说话的便是苏暄妍选来顶替新巧的疏雪,她本是内务府选给苏暄妍的掌事宫女,可因着苏暄妍带了新巧和芳卉过来,硬是把她从原本的位置上拉了下去。 不过现在新巧出了事,就让她先顶了新巧的位置。 “拿过来吧” 苏暄妍从疏雪手中接过那龙眼大小的一丸,又拿了一茶杯将药丸置于水中化开,这才服下。 “好了,才人用了药就睡个好觉吧,明日便又和往常一样生龙活虎的了!” “嗯,你也先下去歇着吧,让守夜的宫人在外边守着就是了” “是,奴婢告退” 疏雪边回着苏暄妍的话,边给她铺好了床,待一切都归置好了,才说给了苏暄妍,退身出了寝殿,又吩咐了守夜的宫人几句,才出了主殿。 躺在床上的苏暄妍想着白日里,见着司宗寺里阴气森森,和那些令人寒战的刑器,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可这样的状态也不过持续了一会儿,想必是上官瑾嫣的灵砂安神丸起了药效,苏暄妍这才安稳入睡。 次日,疏雪才伺候着苏暄妍用了早膳,安宁公主便进到了重华宫中, “苏才人” “臣妾参见安宁公主,公主万安!” “快起来!” 安宁公主快步走至苏暄妍身前,亲自扶着苏暄妍起身,两人更是一同坐在了一张榻上。 “你们把东西放下就先下去吧,殿里不用人伺候了” “是,奴婢/奴才告退!” 待一众宫人都退了下去,安宁这才问着苏暄妍,道:“你可是受苦了,终究是本宫对你不住!” “公主,你不必自责,想来贵妃对我的痛恨怕是到了极致,不然,只凭着猜测,她是断断不会对我下这样的狠手的!” 苏暄妍怕安宁为着自己的事心中有负罪感,便宽慰着她。 安宁摇了摇头,满脸凝重,道:“你入宫不久,许多事情还看不清,宫中这几人,皇后端庄持重,仁德宽厚,贵妃嚣张跋扈,独断专行,淑妃韬光养晦,隐忍不发,崔妃城府颇深,极其难测” 安宁提起盘中的青瓷茶壶,又起了两同是青瓷的的茶杯,给苏暄妍和自己倒了茶水,喝了口,便接着道:“你这次的事情虽然主要的矛盾是在你与贵妃,实际上却是将淑妃与崔妃都牵扯了进来!如此这局面便更复杂!更让人琢磨不透了!不过好在策划这事的人主要还是针对贵妃,所以阴差阳错之下倒也算是帮了你!” “这……,公主可有查到是何人在背后安排此事?又是何居心?” 苏暄妍没想到这事情背后竟然还有隐情!若不是安宁过来提醒她,她还以为淑妃与崔妃她们只是恰好经过,顺便救下了新巧,这下倒是让整个一目了然的事情变得更复杂了。 “你先不用管她是何目的,从现在的结果来看,她对你没有半点恶意,或许那人与贵妃有仇,见着你的事,伤了贵妃,再顺手救了你罢了!” “也是,不管怎么说,我也都该谢谢这背后之人” 安宁到底也是从小长在深宫,便是没有特意地去学这些阴谋诡计,也比苏暄妍要看得清楚明白些。 “好了,这些事先暂时放在一边吧,来瞧瞧这些东西,都是本宫今日一早去了内务府的库房里挑出来的好东西” 见着自己想要传达的意思已经说明白了,安宁开始将自己让人带来给苏暄妍的东西一一展示给她看。 “这是本宫在库房里寻到的一琉璃牡丹花摆件,这可是由民间的能工巧匠打造的,底下的官员为着讨皇兄开心,特意花重金购置而来,贵妃知道这东西后还去皇兄那里讨要过几次,不过皇兄都没赏她,这次为着这次本宫牵连了你,本宫才特意将它搬了出来,气一气贵妃也好” 安宁边说边揭开了由红绸布覆盖着的约有半人高的东西。 苏暄妍定眼一看,只见那琉璃花如同真花一般,花朵,花枝,花叶都同真的牡丹一样大小,不同的是这花通体纯净透彻,如水晶一般,浑然天成,叫人看了爱不释手。 “难怪贵妃会去向皇上讨要了,这样的东西怕是在宫中也极少见吧?只是贵妃求皇上赏赐都未果,想必皇上是非常珍视的,如今公主却搬来了我这里,皇上未免不会怪罪!” 这样精美的东西苏暄妍怎能不动心,可是又想着安宁刚刚说的话,深怕这东西会给自己招来麻烦,便寻了借口,想要推辞。 “无妨,本宫既然敢叫人搬了过来给你,便是都安排好了,皇兄那里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异议的,你只管安心收着便是!” 知道苏暄妍收到这样的宝物心中一时难安,安宁便只叫她安心。 第98章 礼物(2) 说话间,安宁又打开了一雕花紫檀木盒,只见里头放着一套首饰,鎏金银簪,一对花丝镶宝金耳坠,玉镂雕丹凤纹簪,鎏金透雕卷花蛾纹银梳,还有只羊脂白玉做成的玉梳背……, 苏暄妍的父亲虽不是什么大官,可家中倒也是吃穿不愁,家底殷实,皇城中流行的什么物什,苏府也都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去跟风、迎合的。 可即便是这样,苏暄妍看着安宁给她展示的这些首饰,也不由得倒吸口凉气,不确定地问道:“这些都是给我的?” “不然呢?本宫总不至于拿了这些过来你这边炫耀吧?” “可这……,好吧,我收下就是了,不过……,公主您未免也太有钱了!” 安宁听了这话有些哭笑不得,她真想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若不是自己的皇兄让她用自己的名义给苏暄妍送来这些东西,她便是有这么些好东西也不见得能大方到全送给她! “你喜欢就好” 安宁答了苏暄妍后,又拿了几匹布在苏暄妍身上比对,给苏暄妍介绍:“恰逢这初夏将至,这黄地尖瓣寸窠青莲纹软锦和这缭绫用来作夏衣是再合适不过了,赶明儿吩咐了尚服局制了宫装,穿去皇兄面前,定让他看着你挪不开眼!” “公主惯会取笑我的!便是我着了这料子制成的衣衫,又如何能在这美人如云的后宫中引得皇上注意?” 听着苏暄妍这话语中有些幽怨、失落,安宁便暂放下手中的衣料于原处,拉着苏暄妍问道:“皇兄这几日都不曾召见过你吗?” “皇上前些日子病中探视过一次,往后便没来过了!” 苏暄妍两人谈论起皇上,刚刚为着这些东西的兴奋之情便立刻烟消云散了。 一时间,安宁也不知道该怎么宽慰苏暄妍,毕竟两人身份不同,也难说有什么感同身受。 “本宫也不懂得如何抓住一个男人的心,便是知道了也无用,本宫这皇兄的心怕也早就被别的女人牢牢地抓住了!你现在能做的就只能在皇兄那满心满意装着其他女人的空隙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公主说的是杨王妃吧?” “你怎么知道她?” 听得苏暄妍说了‘王妃’这话,安宁也有些惊讶。 苏暄妍重新坐回刚刚的位置,看着公主强挤出个笑脸道:“听好几个人说过她了,倒是让我对这个人越来越感到好奇了” “这……,这杨王妃品性上便是冰魄雪魂,不同流俗,高情远致,兰心蕙性,长得又明牟善睐,曲眉丰颊,绰约多姿,其才更是跌宕风流,才藻艳逸,画技高绝,琴意高妙,便是同为女子的本宫,见惯后宫的美人,对她也是甚为佩服!” 安宁回想起以往那王妃去给还是皇后的太后请安时,自己总会偷偷摸摸地从偏殿里溜出来看这嫂嫂,别说是她,便是宫中的那些小宫女,小太监的都会跑到廊中,等着这王妃经过时,看一看她! 那个时候她的母后和皇兄母慈子孝,皇兄与皇嫂夫妻和睦,而皇兄、皇嫂对自己也是爱护有加,可自从父皇去世,皇兄继位,成为新君,母后去了大慈恩寺礼佛,皇嫂请旨封于荒宫,这些曾经唾手可得的幸福便成了自己遥不可及的追忆! “看得出来,公主对这王妃很是满意” 听安宁用了那么多的赞美之词来形容这王妃,谈论起她时脸上又洋溢着十分幸福的笑脸,苏暄妍便有些明白为什么皇上和崔妃对这王妃久久不能忘怀了! 安宁听了苏暄妍的话后回过神来,自己本来是暗中奉着皇兄的旨意来送些东西给苏暄妍,以弥补贵妃对她的暗中陷害,和皇上为了皇家体统和颜面,没能详查贵妃的愧疚,如今却说起了宫中禁忌,便想打住这话题:“好了,不说这个了,这些东西你自己看着处理吧,或用或赏人的,都随你” “是,劳公主破费了!” “无妨,聊了这么会子,本宫是时候该回去了,还有些事等着本宫回去做呢,就不与你多说了” “好的” 语罢,苏暄妍与安宁便起了身,一同行至到重华宫的宫门,苏暄妍这才停了脚,对着安宁行着礼,目送着安宁离开。 看着苏暄妍对着安宁公主离去的方向失神,疏雪出声道:“才人,安宁公主走远了,已经看不到了,奴婢扶您回去吧?” “不急,听说新巧醒了,我们去看看她吧” “是” 疏雪曲身行礼答了苏暄妍,便领着她去了下房。 苏暄妍两人刚进来,便瞧着有个小宫女在给新巧喂着药,见着苏暄妍来了,便都作势要起身给苏暄妍行礼问安。 “别起了” 苏暄妍见着忙制止着床上新巧的行为,让她不必起来。 “是,多谢才人!” 眼下伤口虽然还疼,脑袋也仍旧有些昏沉,可新巧在床上躺了这一天多,到底是要好些了。 疏雪给苏暄妍搬来了凳子,让苏暄妍坐在新巧床前。苏暄妍坐下后,又仔细地看了新巧的伤势,道:“你伤得这样重,只用些普通的药怕是难以好全,便是伤口愈合了,也难保不会留下什么病根,依我看,还是叫了太医来看看吧!如此我也好放心!” “才人不可,宫中太医是专门服侍皇上和各位娘娘的,奴婢命贱,不配让太医瞧,您还是不要动这心思了,免得又让人抓住把柄,找您麻烦!” 新巧听着这话挣扎着便要起身,知道苏暄妍是真有意去召太医为自己瞧病,可正因为这样,新巧反而更担心,后宫中的真情实意,慈悲怜悯倒比虚情假意,蛇蝎心肠更容易坏事,因而便是为了自己好,新巧也必须说服苏暄妍放弃这个念头。 “好好好,不叫就不叫吧,你别激动,身上还有着伤呢,这样动来动去的什么时候才能好?” 苏暄妍托着新巧的手臂,轻轻地将她放回床上躺着,又将被子和枕头给她调整到了舒适的位置,这才收了手,对着疏雪道:“前些日子皇上不是赏了我一营州供上来的千年地精,你去取来,给新巧 第99章 徐婕妤 “才人!……” 新巧听了苏暄妍要将这么珍贵的东西给了自己,顿觉得自己不配,连忙出声想要让她收回这话。 苏暄妍也察觉了新巧的不安,忙安慰道:“这东西便是再珍贵,摆在那儿不用也就失去了它的价值,倒不如将它入了你的药,能够治好你,才算是没有辜负它的价值!” “才人……,奴婢……” “好了,说什么感激的话都不如你快快养好身体,再为我操劳来得实在!” “是,才人,奴婢一定好好修养,以期早日回到才人身边当差!” 两人说着,新巧就要流出感动的泪水。 或许是不希望新巧过于沉湎于自己的恩情,苏暄妍忙开口转移话题道:“那日我被贵妃的人带走后,淑妃与崔妃娘娘她们是怎么会恰巧出现在绿池边?又怎么恰好救下了你?” 苏暄妍想着安宁公主说的话,心中也有了疑心,便想问问新巧,看看她是否有什么线索。 “这……” 新巧听了苏暄妍的话,沉思了会儿,有些不确定地给苏暄妍说:“奴婢倒是想起来件事,只是不太确定是奴婢听岔了还是确有这么件事” “什么事?你先说来听听!” 在苏暄妍的催促下,新巧便也不再犹豫,道:“那日,才人被带走后,绣月便狠狠地折磨着奴婢,最后更是几度昏厥!奴婢被淑妃娘娘与崔妃娘娘救下后,在去往凤仪宫的路上时,听着淑妃与崔妃与徐婕妤谈话,奴婢隐隐约约听得淑妃和崔妃出现在那里是受了徐婕妤的邀请,她们还说徐婕妤的目的什么的,大致就是这样,其他的便不知道了” “徐婕妤?是了,当初去皇后宫中时人人都只注意到了淑妃和崔妃,在她们两人的影响下,倒是没人注意到同行的还有个徐婕妤!” 苏暄妍有了线索,心中便有了方向。 苏暄妍又交代了新巧些事,让她好好养伤,便离开了。 出了下房的苏暄妍在重华宫宫院里来回地走着,听了新巧的话。现在的苏暄妍有种想要直接去含元殿的冲动,她想当着徐婕妤的面,问一问这里头是否真的是她在搞鬼! 思虑再三,苏暄妍还是没能忍住,一人去了含元殿。 “娘娘,重华宫的苏才人在外求见” “哦?她怎么来了?” 正在瓶中插花的徐婕妤听得宫人禀报,手中的剪花的手都紧了紧,思考片刻后,便对那宫人道:“去请苏才人往主殿去吧,本宫这就过来” “是” 随即,宫人便退出了里殿,往外去请苏暄妍。 苏暄妍刚刚被含元殿的宫人带进殿中,徐婕妤便从里间走了出来。 “臣妾参见徐婕妤,徐婕妤万安!” “免礼,平身!苏才人请坐” “谢婕妤!” 苏暄妍起身落坐后,看着宫人给自己上的顾诸紫笋,心中便有了些警惕,问道:“徐婕妤怎知臣妾最爱喝的便是这顾诸紫笋?” “哦?是吗?本宫哪里知道苏才人爱喝什么样的茶?只不过是本宫宫中如今只剩下这些了,其余的都赏给其他人了,毕竟在过几日,新供的茶便要到了,届时其余的又喝不了,放着也是白白地浪费了” 徐婕妤向苏暄妍解释到。 “原来如此,是臣妾多心了” “无妨,宫中诸事,小心谨慎些总是没错,不过……” 徐婕妤端过身边的茶盏,浅浅地喝了口,接着问道:“苏才人今日来找本宫并非是想与本宫论茶这么简单吧?” “是,臣妾今日前来的确是有些不懂的地方,想要请教婕妤,还望婕妤不吝赐教!” 见着徐婕妤开门见山,打开天窗说亮话,苏暄妍也不准备遮遮掩掩的了。 徐婕妤看着苏暄妍,会心一笑,道:“苏才人有什么疑难困惑的便就说吧,本宫一定知无不言!” “有婕妤这话,臣妾就不虚与委蛇了” 苏暄妍起身对着徐婕妤礼,然后问道:“臣妾被贵妃送入司宗寺那日,多亏淑妃娘娘,崔妃娘娘和婕妤您出手搭救,这才叫臣妾不至于魂断幽狱。本以为是臣妾运气好,才没遭了贵妃的毒手,可突然间又有人告知,说是那日淑妃娘娘一行人出现在那里并非偶然,而是有人故意带她们去的!” “看来崔妃对你当真是与众不同,竟然什么都给你说!也罢,那日的确是本宫借着赏景的由头,带着淑妃和崔妃去阻止贵妃对你下手的!” 见苏暄妍已经知道淑妃和崔妃去这里的缘由,徐婕妤也不再隐瞒,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苏暄妍知道这事并非崔妃透露,而是新巧无意中听到了她与淑妃,崔妃的对话,才让苏暄妍找了过来。 苏暄妍见徐婕妤如此坦诚,便也将自己疑惑之处问出:“如此看来,徐婕妤是早就知道贵妃在设计谋划害我了?” “不错,那林御女好歹也是本宫宫中之人,她的一举一动本宫自然清楚,若非如此,本宫又怎么能有如神兵天降,恰逢其时地救下你和你的近侍呢?” 徐婕妤本来也没有打算隐瞒,毕竟一切的事在她决定去找淑妃与崔妃一同去破坏贵妃的计划时,便注定是有了破绽,无法瞒天过海的。 听着徐婕妤亲口承认她事先知情,苏暄妍的脸不由得冷了几分,心中有气道:“依着婕妤这话,我和我那侍女还应该对婕妤您感恩戴德,感激涕零才对?” “你不必如此气愤,本宫知道,你是在怪本宫明明早就知道贵妃要对你们动手却不提前阻拦,也未提前告知你们,以至于险些让你和你那婢女就此殒命。即便最终没要了你们的您,你那宫女也受了非常严重的伤,而你也去了司宗寺那肮脏地待了些时间,可你知道吗?本宫能得一个贵妃的把柄有多么的不容易?本宫好不容易抓着贵妃的错处,若是不加以利用,怎么对得起本宫这含元殿中的所有宫人?” 徐婕妤越说越激动,虽然她当时刚知道这事的时候心里也很纠结,一方面想要告知苏暄妍,让她有些警惕,早些做好准备。 另一方面,她又想好好利用 第100章 打开天窗说亮话 “又是为了含元殿宫人的事,不过臣妾倒是很好奇,当初的杨慕歌,如今的林雨心,她们都觉得这事是臣妾的过错,可为何婕妤您却将矛头对准了贵妃娘娘呢?” 含元殿的事本就是苏暄妍一手策划,起初也只是想通过贵妃的手给杨慕歌一点教训,好让她消停点。 可她苏暄妍也不是神算子,怎么也没有想到贵妃竟然借着这个由头将含元殿中所有的宫人都杖责了,并且还罚没了她们半年的月例! 杨慕歌被贵妃如何处置苏暄妍都不会替她感到惋惜,可牵连了无辜的含元殿宫人,苏暄妍心中也是非常自责的,这也是后来她在皇后跟儿前帮徐婕妤说话的原因。 徐婕妤听着苏暄妍的话,沉默不语,只用手起了茶盏的盖子,拨弄着浮在茶汤面上的茶叶,良久,道:“本宫虽不是什么有大智慧之人,可也是头脑清楚,耳聪目明的,到底是谁在出手对付本宫,本宫自然心中有数。苏才人可曾想过,当日分明是杨慕歌强领了贵妃宫中的分列,冒犯了贵妃,便是贵妃因着杨慕歌怀有龙胎不敢处罚她,处置她身边做错事的宫人就好,却为何要处置含元殿的所有宫人?” “您的意思是贵妃原本就是冲着您来的?” 苏暄妍也不傻,贵妃此举虽然有惩戒杨慕歌之意,可更像是对徐婕妤这含元殿主位管理权的挑战。 可后宫中人人皆知,贵妃嚣张、专横,常常为着点小事闹得后宫不得安宁,所以宫中的众人怕是也不会觉得贵妃惩处含元殿所有的宫人是冲着徐婕妤而去,便是苏暄妍自己,也是在徐婕妤提起后,才转过来这念头! 徐婕妤点点头,算是对苏暄妍的话表示了认可,接着便道:“不错,早在很久以前,她便透露过想要本宫依附于她的念头,可是本宫深知贵妃的为人,且不说本宫是否有能力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便是非得依附她人才得以保全性命,本宫也绝对不会选择她!” “所以她才会借着杨慕歌的事,拿整个含元殿的宫人给婕妤您施威,强迫您服从、听命于她?” 苏暄妍对于徐婕妤的选择倒是十分认同,且不说贵妃的脾气秉性,发起怒来动辄打骂底下宫人,更有甚者还会直接要了她们的命!便是贵妃在宫中树敌颇多这一条,聪明之人就绝对不会选择跟随她!依着那贵妃为人的品性,徐婕妤若真的进了她的阵营,往后的日子怕是没有什么安生时候了。 “那次的事情虽然有苏才人你的手笔在里头,可你也不过是想能借贵妃的势压一压杨慕歌,施计自保,无可厚非。只不过是贵妃借着你的这个契机,在本宫掌管的含元殿生事罢了!” 徐婕妤心中又怎么不知道苏暄妍做了什么事,只不过在这后宫之中,人人都会做出些身不由己之事,她也做过。且又不是什么罪不容诛,恶贯满盈之事,便是睁只眼闭只眼,放过了苏暄妍。 苏暄妍心中顿时生出种敬佩之感,将自己被徐婕妤用来对付贵妃和自己借贵妃的手误伤了徐婕妤的两件事对比起来看,自己确实是没有徐婕妤的宽厚,包容。 想到这里,苏暄妍起身对着徐婕妤行一礼,道:“婕妤宽厚仁慈,倒是臣妾卑劣,心胸狭窄了!” “苏才人快快坐下,不必如此客气,若是本宫刚刚入宫之时,在相同情况下,本宫不一定能比你做得更好!” 徐婕妤这是实话,想想她这些年,光是一个施美人就让她失仪多次,还不要说其他的什么,若不是施美人骤然落得这般下场,或许她如今也不能有这心境。 苏暄妍落坐后,想着心中还存着的疑心,便又问道:“这前头的事臣妾已然是明了了,可这淑妃娘娘和崔妃娘娘如何能听您的话,站出来明着与贵妃作对?便是她们不惧贵妃,也没有必要非得与她交恶吧?如此一来不得是撕破脸,往后便是你死我活的结局?这样的后果她们竟肯?” “那是你才入宫不久,对她们都不够了解,淑妃这个人,一向是懂得审时度势,又同贵妃一个样,极其看重自己的出身,天生便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可她与贵妃比起来到底是要差一些的,这丞相毕竟是手握重权,岂是一个国公爷的身份可以相比的?” 徐婕妤略停了停,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接着道:“因着想要避一避贵妃的锋芒,淑妃这才一直隐忍在自己宫中,极少出现在人前,尤其是贵妃在的地方,可是……” “可是这一切都在淑妃知道太后决定要回宫之后改变了,对吧?” 苏暄妍接了徐婕妤的话继续说了下去,这让徐婕妤对于苏暄妍的认知又加深了些,浅浅笑道:“果然,苏才人对于后宫之事心中是有成算的!淑妃最大的倚仗便是太后,只要太后在,淑妃便就有了对阵贵妃的勇气!而淑妃这么多年的闭门忍让,使得宫中众人对她的存在感都有些忽视,那么她现在迫切要做的事,便是立威!而要做成这件事,宫中再没有比正面迎战贵妃,痛击贵妃来得更有效,更快捷的了!” “所以,看明白这一点的您,便为淑妃娘娘送上了这样的一个机会,一个让她不容拒绝的机会!” 苏暄妍心中也是明了了,这宫中果然是没有简单之人,往常见着徐婕妤只觉得像个邻家姐姐,年纪长自己几岁罢了,如今多了些接触和交谈,才发现自己也未曾看清过她。 徐婕妤接着说道:“宫中众人,向来是只能以利驱动,你以为淑妃就看不出来本宫的目的吗?只是对于她来说,如此行事确实是利大于弊,所以她便也默认了本宫的驱使,甘愿被本宫利用一次!” “那么崔妃娘娘呢?依着臣妾对她的了解,她可是对后宫里的这些权势,利益没有什么兴趣,您又是如何说动她的呢?” 第101章 太后 “哈哈哈,她呀!这出事的不是你吗?虽然本宫不知道崔妃为何对你处处照顾有加,但是,只要她重视你,知道你出事了定会鼎力相助的,所以本宫第一个请出的便是她,也果真如本宫所料,知道你出事了,她二话不说便同意和本宫一同去看看!” 徐婕妤觉着这苏暄妍的问话有些好笑,都这么久了,难道苏暄妍还不知道崔妃有多看重她吗?只要是她苏暄妍的事,崔妃就没有不上心的! 如今所有的事都弄清楚了,苏暄妍也没了来时的气恼,而且还让徐婕妤给自己上了一课—相比于徐婕妤,自己的心还不够沉得住,对宫中的人和事的了解也还不够,若是不能及时改正,将来必定会在这上面吃亏的! 苏暄妍看了看徐婕妤,觉得自己在她身上又看到了些以往没瞧出来的东西,长吁口气,起身道:“既然所有的事情都弄清楚了,臣妾也该告退了!” “嗯,去吧” “臣妾告退” 接着,苏暄妍向着徐婕妤行了退礼,便出了含元殿。 回到重华宫的时候,恰巧碰着静忠公公带着皇上的旨意晓谕各宫,让她们准备着明日午时,到丹凤门去迎太后的鸾驾。 接过旨意后,苏暄妍看着怀中那明晃晃的圣旨,心中暗道:“太后就要回宫了,可这又是多少人的福,多少人的祸呢?后宫怕是又要起更多的腥风血雨!” 时间很快便来到了第二日的午时,宫中的嫔妃、皇子、公主以及一些在外头建了府邸的王爷等些皇室宗亲巳时一刻便都在丹凤门等着迎接太后的驾了。 上官瑾嫣为苏暄妍和楚梵馨端来了两碗三勒浆,递向两人道:“快,用些冷饮吧,虽是初夏,可这日头也毒得很,用了这三勒浆也好爽快爽快!” 苏暄妍和楚梵馨两人接过上官瑾嫣手中盛了冷饮的瓷碗,慢慢饮下, “嗯~,当真是舒服多了!现下都什么时辰了?” 苏暄妍用了那饮品,将空瓷碗递给一旁的疏雪,又扯了手帕仔细擦拭着头上的汗珠,边伸长了头往丹凤门外望去,便问着上官瑾嫣两人。 上官瑾嫣给苏暄妍和楚梵馨理了理衣衫,然后环视了圈周围的其他人,便捏着手帕的手置于额头上,避着强烈的阳光,往丹凤门外望去,道:“就快要快午时了,只是怎么还不见太后鸾驾的先领仪队?莫不是还有些时候才到?” “来了!快站好!准备迎接太后!” 楚梵馨眼尖,看着道路的尽头开始出现仪仗的彩缎,便提醒着苏暄妍两人赶快归置好自己的行为。 接着便有先遣宫人,骑着快马往这边通晓太后距离此地的距离。 又过了一会儿,便已经能够看到太后整个仪队,皇上和皇后便在众人最前方等着太后,其余人便按着位份林立两旁。 “太后回宫!” “儿臣恭迎母后!” “臣妾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儿臣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 “奴婢/奴才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随着通报太监的一声,除了皇上,在场众人皆对来人方向行着叩拜大礼。 “太后,我们到了” 舒嬷嬷掀开太后轿辇的帘子,这时,底下的内监也将轿凳搬来放好了。 舒嬷嬷一手扣着帘子,一手扶着太后缓缓下轿,待的太后下来后,舒嬷嬷又在后头将太后曳地的裙摆放置好,才搀着太后走到众人面前。 “平身!” “谢母后!” “谢太后!” 随即,众人便纷纷起身,朝着太后的方向投来目光。 “母后,母后舟车劳顿,还请母后移步兴庆宫,宫中早已备好洗浴一应之物,待母后一切安顿好后,儿臣便让他们开始麟德殿的宴会,好为母后接风洗尘!” 皇上在太后面前说着接下来的安排,对于太后能够选择回宫,皇上心里也是十分欣喜的,毕竟他们母子这些年的误会实在是越来越大,竟弄得有些像仇人!太后这次好不容易愿意回宫,他这个做儿子的也只能陪着小心,努力地讨这太后的欢心,以此来缓和彼此紧张的关系。 可太后如今便是回宫了,心里仍旧是对皇帝有些芥蒂,便是皇上如今低三下四地讨好,太后也不怎么领情,只在人群中搜索着安宁的身影:“安宁呢?哀家的安宁呢?怎么不见她来迎接哀家!” 瞧着自己这母后仍旧心中有气,故意地不答自己的话,皇上也觉得有些无奈,可毕竟是自己的母亲,生他养他之人,便是受了如此待遇,他也还是笑着站在太后身边,对着旁边的宫人道:“去,去传安宁公主过来,就说太后急着见她!” “是,皇上,奴才这就去!” 那宫人走了没一会儿的功夫,便领着安宁从一旁的人群中走了出来。 “母后!儿臣参见母后!” 看着人群中簇拥着的尊贵妇人,安宁几乎是提着裙摆,一路小跑过来的,此时此刻的她哪里还顾得了什么公主仪态,皇家颜面!为了能够快些到自己夜思日想的母亲身边,安宁将那些条条框框都抛诸脑后。 太后此刻更是老泪纵横!双手颤抖地抚摸着安宁公主的脸颊,仔细地看着她这多年未见的女儿! 当初太后愤然离宫,皇上是想尽了办法也无法领太后回心转意,本以为太后只是赌气,过个几天也就好了,可没想到的是,太后竟然想偷偷地将安宁也带了出去,从此不再与皇帝往来! 知道自己母亲的真实想法后,皇上便加强了对安宁公主的看护,不再让太后有机会带走安宁,而且皇上也知道,如果真的有什么能够使太后改变想法,最终回到宫中的缘由,那么也只有安宁一个了,所以这么些年他便刻意的阻止太后与安宁见面,即便安宁如何哀求他,让皇上放她去见太后,或是如何保证她一定会返回宫中,他也没有让安宁单独去见过太后一次。 第102章 现状 “母后,这里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还请母后移步兴庆宫,再行叙旧” 太后还是不理会皇上,只扶起安宁仔细地打量着她。 一旁的皇后,舒嬷嬷和静忠公公等人,见着如此情况,都担心太后刚一回宫便要让皇上下不来台,届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闹了起来可就不好了。 可都不敢上前劝说太后,一个不好便极容易同时开罪于皇上和太后这两尊大佛,两头不讨好! 皇后见着气氛越来越紧张,皇上的处境也越来越尴尬,便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打断太后与安宁,道:“母后,母后一路颠簸,定是劳累,合该沐浴休息一番。况且底下这些人为着迎接您,都在日头下站了好些时候了,现下也都还拘着了呢,您看是不是先摆驾兴庆宫?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也好,总不至于哀家头一日回宫,便惹得后宫众人不满,说哀家不慈爱,苛求后宫众人,这样可不就顺了某些人的心了?” 太后听了皇后的话,也愿意给她这个脸面让步,可话里话外的还是膈应着皇上。 “母后!您……” 正拉着太后的安宁听着这话,也知道太后话里说的便是皇上,忙出口想要护着她的皇兄,却不知该如何说,只好摇了摇拉着太后的手,撒娇暗示她不要继续惹皇兄不开心。 太后一脸宠溺地看着安宁,将她的手挽在手肘上,道:“好了,哀家知道你的心思,哀家年纪大了,又久居佛寺,想不得以前的纷纷扰扰,也不愿想!行了,摆驾去兴庆宫吧!” “嗻!” 太后不再僵持,发了令让去兴庆宫。 皇上心里也放松了下来,本以为凭着自己母后的那样态度,会弄的自己在这么些人面前丢了皇帝的威严,却没想到遭了两次无视便也就过去了,算是有惊无险! 跟在太后身后,皇上向皇后投去个欣慰的目光,皇后心中也是顷刻间便知道这是皇上在感激自己刚刚在太后面前所说的话,便颔首低眉点了个头,算是回应了皇上。 苏暄妍三人在后方并不知道前头发生了什么事,乌泱泱的一群人挡在身前看也看不到,只以为太后与皇上,公主多年未见,然后关心身体,询问近况的话语多了,才久久不见动静! 果然,没过一会儿,便见着一顶尊贵的老妇人,与皇上皇后等人,往宫内走去。 “我们也走吧,先回宫中暂时歇息会子,晚上还要去麟德殿参加皇上为太后准备的晚宴呢!届时可有得我们忙的!” 楚梵馨用丝帕在额头,脸颊和脖颈处沾着汗,瞧着太后,皇上离去的方向,向苏暄妍和上官瑾嫣建议到。 “走吧,在这儿站这许久了,我的腿都僵了” 苏暄妍捶了捶腿,在疏雪的搀扶下和上官瑾嫣她们往后宫的方向走去。 “如今宫中又多了个这样尊贵的女人,往后我们便该更加应该注意,免得在言行上惹得太后动怒,招致祸端!” 上官瑾嫣向两人提点着。 楚梵馨想着贵妃如今被禁足,长乐宫里也只有自己一位妃嫔出入,如今只有自己在各宫中走动,若是出了什么事,怕是也只有自己顶着了。 想着贵妃,楚梵馨又不免想到苏暄妍搬离长乐宫时,贵妃和自己说的话,此刻便与苏暄妍两人说了起来:“依我说,我们几个是不是有点太安于现状,没有争夺意识?” 闻言,苏暄妍和上官瑾嫣两人停了步子,望着楚梵馨,不解地看着她。 苏暄妍又看了看上官瑾嫣,见对方也一脸疑惑,便开口问着楚梵馨:“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说出这话来?” “也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贵妃说我不懂得如何在宫中争宠,一昧地安于现状,不思进取,只知道等着皇上想起自己,不知道主动出击,为自己创造接近皇上的机会!” 楚梵馨说着这话,行进一旁的亭子里,坐在了石凳上。 “这……” 苏暄妍张了张嘴,却发现楚梵馨说得也是实情,自己无从反驳! 上官瑾嫣和苏暄妍两人也跟在后头坐了下来,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在这件事上如何为自己辩解。 苏暄妍想着这差不多一年的时间,自己在宫中所发生的事,摇头,叹息,失神道:“这近一年来,我自己从不想与人争宠到莫名其妙的承宠,经历了太多!在其他人的暗算之中,我已变得心力交瘁,每日苦于应付那些暗地中伤尚且忙不过来,又哪里来精力去筹谋皇上的宠爱?” “你这话不假!别说是你了,便是我有心争宠,可眼瞧着好不容易倒了这个,又倒了那个,皇上的目光却怎么也落不到我的身上。效仿前人争宠的做法,我是东西也送了,偶遇也装过,如此,还是不能得皇上的心,皇上眼中还是没有我!” 上官瑾嫣想着自己从楚梵馨帮自己的宠后,也就得了皇上那几日的爱怜与疼惜,后来便是想方设法地见过皇上,也没能再被皇上召幸过。 “我的情况便是我们三人中最糟糕的,本以为当初怀有龙胎,可以凭借这个孩子一飞冲天,冠绝后宫,可没想到,被张昭仪暗中陷害了一次,腹中皇子与皇上的宠爱双双皆失,如今,我都有好几个月没有见过皇上了,以至于我对皇上的长相都有些记不清了!” 楚梵馨想着自己的过往,心中不免有些怨恨和愤怒,若不是被张蓁蓁下了毒手,自己如今怕是早就诞下麟儿,获封美人的位份也说不定! 见着众人焉头巴脑的,没有什么精神苏暄妍刚想说话鼓励,上官瑾嫣却提醒两人道:“若是我们再这样下去,张昭仪和施美人便是我们的结局了,想想吧,明年一年,后年的这个时候宫中便又会进来一批从何地选上来的采女与我们争宠!到时候,我们的下场怕是不如张昭仪她们!” 第103章 内务府差事 “好了,如今最重要的还是我们相互扶持,先在宫中站住脚才是,看来我们以后不能只盯着其他人了,忘了主次之分,本末倒置可就不好了!” 苏暄妍想着这一年来她们三人做的事,也知道了几人的症结所在,便也提出了解决方案。 上官瑾嫣对苏暄妍的说法很是认同,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往后我们便多花些心思在皇上身上!争取早日在后宫为我们三人争得一席之地!” “好!那我们三人便算是一个团体了!相信凭着我们三人的能力,一定会在后宫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的!” 楚梵馨见着苏暄妍两人说了掏心底子的话,也忙承诺着她们。 虽然三人一直交好,可事关自身利益,也不敢过于袒露自己心声,所以一些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三人也是从来没有提及过。而今天的这番谈话,也算是三人互相交了底,真正的联合起来! 苏暄妍开心的看着上官瑾嫣两人,如今她们便算得上是可以放心把后背交与对方守护。 看了看太阳的位置,苏暄妍提醒正沉浸在结盟之喜的两人,道:“好了,快回去休息会儿吧,晚上可有得忙!” “行,以后有什么事我们之间多商量,我就先回去了,晚上麟德殿见!” “那我也走了,晚上见!” 苏暄妍等着上官瑾嫣两人走后,才在疏雪的搀扶下,往重华宫走去。 皇上与皇后将太后送去兴庆宫后,为了不让太后反感,皇上略坐了会儿后便随着皇后一同回了凤仪宫。 “皇上今日是要在臣妾宫中用午膳吗?” “怎么皇后不愿意?” “怎会?只是想要确定一下皇上的意思,免得待会儿安排好了,皇上又定了与其他妃嫔共进午膳,靡费了这些菜肴,倒让其他不知情的人说臣妾奢侈无度,浪费了!” 从皇上与皇后大婚后,皇上除了有要务必须得来皇后宫中处理以外,其余时间便很少来过,尤其是如今天这般主动,还答应留下来用午膳的时候几乎没有!这就让皇后宫中上下都为着皇后开心,心中暗觉,皇后也算是精诚所动,金石为开,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就在凤仪宫中上下欣喜之时,内务府的张总管却在这时,等着求见皇后。 “林嬷嬷,烦请你通传下,便说内务府张德全又要时求见皇后娘娘!” “张公公,皇后娘娘正与皇上一同用膳呢!这样和美的场景,奴婢可不敢上前打扰!” “这……” 张总管为着内务府的一些事急着求见皇后,可是凤仪宫皇后身边的嬷嬷林氏,以为皇上难得留在皇后这里用膳,无论如何也不愿让内务府的一点小事去搅扰,因此便不愿通报。 林嬷嬷瞧着这张德全如此不识趣,顿觉有些不耐烦,认为他是刻意来破坏皇上与皇后修好的,便想快快打发了他,回去为皇后打点着,好叫皇上这膳用得舒心,以后常来,便道:“张公公有什么事便给我说吧,由我供给皇后娘娘也是一样的!” “这……” “怎么?信不过我?” “不敢!不敢!那杂家可就说了啊!您也知道,这入夏了,宫中各处就到了该取冰窖里的冰块消暑的时候了,可……” 说到这里,张公公便有了迟疑。 “可怎么了?这冰块的取用每年都是有依据的,你按照着以前的来不就行了,这么点头脑也转不过来吗?还好意思为着这样的小事求见皇后娘娘!你若是坐不下去内务府总管的位置,我趁早禀明了皇后娘娘,底下有的是人能坐!” 听着张德全居然为着这样的小事来劳烦皇后,这让本就对他有些微词的林嬷嬷直接怼起他来,同时也庆幸自己多问了句,若是真的为着这事将他领到了皇后跟儿前,怕是自己也得受皇后怪罪! 张公公的脸上露出些许急迫神色,嘴巴张了又张,可面对林嬷嬷的‘妙语连珠’,他硬是没能见着缝插针,只得打断林嬷嬷的话:“哎呦,若真有那么简单杂家那儿还用得着来求见皇后娘娘,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您又不是不知道,前些个日子皇上刚禁了贵妃的足,皇后娘娘又处置了长乐宫的大宫女绣月,如今的长乐宫连只猫都得避着走!生怕牵连了自己!可如今这冰块又不似日常份例随便弄进去就是了,如何送进去便是让杂家为难啊!” 看着张公公那几近要哭出来的样子,又听了他解释的话,林嬷嬷也明白他确实为着此事为难。 想着如今皇上已对皇后的态度有所改变,而且之前贵妃也没少对皇后不敬,林嬷嬷便有心要替皇后找一找贵妃的茬儿,让贵妃过得不顺心:“依我看,贵妃宫中的冰块就暂时不发放了!” “这……,这行吗?皇上虽处置了贵妃,可贵妃的位份还是摆在那里的,内务府这样行事,将来怕是会被贵妃报复!” 张公公心中清楚贵妃是什么样的脾气,因此林嬷嬷一说这话,张便提出异议。 “你想想看,贵妃的事才过去多久?皇上虽然是处置了贵妃,可怒气未消啊!现下宫中,谁人敢在皇上面前提起贵妃?聪明人都知道往后缩,就你能,还一个劲儿地到皇上边上去提贵妃!” 见着张公公听着自己的话,若有所思,林嬷嬷又接着道:“而且你这个时候去提贵妃,若是被皇上疑心你是为贵妃做事的,想借着冰块的事让皇上念起贵妃,好减轻对贵妃的处罚,那你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要知道,皇上是最讨厌拉帮结派,上下相护的了!” 张公公对林嬷嬷的这些劝说也是有了些认同,毕竟若是为了贵妃让皇上对自己起了疑心和让皇后对自己生了厌恶,那未免也太不值了! “那……,那就依您所言,先暂时不给长乐宫供冰了,一切都等皇上气消了再说,不过……,若是来日贵妃追问起此事,还望嬷嬷能禀明了皇后娘娘,护杂家一护!” 张公公听了林嬷嬷的建议,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想求得皇后的庇护 第104章 太后接风宴 林嬷嬷很快便打发了张公公,想着自己让张公公暂时不供给贵妃冰块,叫贵妃遭一遭罪,也算是替皇后报了贵妃以往的不敬之仇。 殿中皇上正与皇后用着午膳,皇后见着林嬷嬷方才出去了好久,眼下又在脸上堆满了笑意,便出声问道:“可是外头有什么喜事?竟让你这般开心!” “回禀皇后娘娘,外头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奴婢见了喜鹊在枝头欢快地鸣叫,觉得是极好的意头,定是有好事要发生在皇上和皇后娘娘身上!想到这里,奴婢便为主子们感到高兴!” 林嬷嬷刚就打定了主意不和皇后娘娘说贵妃的事情。如今太后回宫了,皇上与皇后之间的关系也有了明显的进展,便是后头贵妃解了禁足,心中有气,也不敢向以往一样来凤仪宫中闹了。 依着皇后对这林嬷嬷的了解,她心中知道定是刚才在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这林嬷嬷绝不会如此喜不自胜,溢于言表! 可当着皇上的面儿追问林嬷嬷到底是不妥的,万一不是什么上的了堂面的事情,说出来不就破坏了眼下这和和美美的用膳氛围了吗?因此,皇后便想着等皇上走了再寻个合适的机会问,就没理会林嬷嬷了,开始给皇上布起了菜。 皇后伺候着皇上用完午膳,送走皇上的圣驾后,麟德殿那边的主管人员便急着求见,说是晚上给太后接风洗尘的宴会上,还有几道菜品拿不定主意,便禀了皇后,看看皇后是何意思。 临近宴会开始,苏暄妍正在重华宫挑选着晚上参加夜宴的衣服,一旁的疏雪递过来一件淡青暗花云锦宫装,在苏暄妍身上比划,道:“这衣裳不错,既有质感,多了些矜贵之感,又极其符合您一贯的着装风格,不会让其他人瞧了觉得突兀” “这……,这衣服未免也太淡了!那里是才人您这种年纪该穿的衣服!倒不如穿这粉霞锦绶藕丝缎面宫装,再配上上次安宁公主送给您的首饰,这样的穿戴,便是遇上淑妃娘娘、崔妃娘娘也是不遑多让的!” 一旁的芳卉看着疏雪挑给苏暄妍的衣服,不满地啧了啧嘴,直接又替苏暄妍选了另一件藕粉色衣衫,双手奉给苏暄妍,想让她穿这衣服去参加晚上的夜宴。 苏暄妍在铜镜前回转过头,只看了眼芳卉手中的衣服,便吩咐着疏雪:“就这件吧!快给我换上,再晚些就迟到了!” 接着疏雪便开始为苏暄妍换衣,上妆,戴饰品。 而一旁的芳卉见着苏暄妍无视自己,没有选择自己的衣服不说,两主仆还弄地心有灵犀似的,格外亲厚,便默默地放下那衣服于原处,然后退出了里殿。 在疏雪的打理下,很快便替苏暄妍收拾好了一切。 想着芳卉以前在贵妃宫中时,没有出席过这样的场面,苏暄妍便扭过头,想叫了芳卉和她一同去麟德殿,见一见这宫中宴会的繁华。 可这时,苏暄妍两人才发现芳卉已经不在殿中了。 猜得苏暄妍的意图,疏雪忙对她道:“才人略等会儿,奴婢这就去寻了芳卉姐姐过来” 说着,疏雪便要往外跑,可还没跑几步便被苏暄妍给叫住:“行了,时间来不及了!这次就先不带她去了,下次有机会再说,你陪我去吧!” 闻言,疏雪有些恍惚,没想到苏暄妍居然会主动提出带自己去这晚宴!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好事,她一时间竟忘记了回复苏暄妍。 “别愣着了,快走吧” “哦哦,是” 接着,苏暄妍两人便紧赶慢赶地往麟徳殿行去。 两人刚到,便见着皇上,皇后陪着太后往殿中行进。 “皇上驾到!” “太后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太监的高声通传,殿中的妃嫔、皇子、宗亲、宫人皆立刻停了自己正在做的事,忙跪拜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太后、皇后娘娘,请皇上万福金安,太后、皇后娘娘万安” “臣弟/臣妹参见皇上、母后、皇后娘娘,请皇上万福金安,母后、皇后娘娘万安” “儿臣参见父皇、太后、母后,请父皇万福金安,太后,母后万安” “臣参见皇上、太后、母后,请皇上万福金安,太后、皇后万安” 待皇上、太后、皇后落座上位后,皇上朗声道:“众卿平身!赐座!” “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众人纷纷落座后,皇上继续说道:“今日太后在佛寺为国祈福归宫,朕心甚欢,特命人操持此夜宴,一为太后接风洗尘,聊表儿臣孝心,二为借此机会,与皇室众人宴饮一番,与诸位同乐,还希望众卿尽情欢畅,暂时忘记君臣、夫妻、父子之身份,只看歌舞,只品美酒!” “谢皇上” 待众人谢过皇上后,一旁的静忠公公拍了拍手,早早就在殿外等候的舞女们便按着事先排练的队形,高举着长绸,缓缓走进殿中。 “那一旁的便是汉王,庆王,吉王,景王和祁王吧?” 苏暄妍头一次见着这些先皇和皇上的兄弟,有很多都是听其他宫妃说起过,可具体谁是谁她倒是弄不清楚,只好侧头问着一旁的上官瑾嫣。 “那一排前头三位年纪看着稍长的便是先皇的皇弟,依次是汉王,建王,庆王,吉王爷身体抱恙,昨日便禀明了皇上不参加此次太后回宫的宴会,皇上为着显示宽厚,还特意叫了太医去吉王府为老王爷诊治。后边的两位你倒是说对了,的确是景王和祁王!” 上官瑾嫣纠正苏暄妍道。 “哦,亏得你在旁边提点着,不然我若是认错人而不自知岂非要叫人笑话我浅鄙无知?连皇家亲眷都识不得!” 苏暄妍边向上官瑾嫣调侃着自己识人不清,惹人笑话,边隔着老远打量着这祁王。 只见一张清秀俊朗的脸孔,两道剑眉下是一极其有神的双凤,鼻梁高挺,薄唇紧闭,长头戴幞头纱帽,着一身藏青色圆领袍衫,说不出的洒脱,俊秀。 第105章 祁王 “这便是送宋才人入宫的祁王!倒真是一副儒雅矜贵的翩翩公子样,怪不得能教出宋才人那样的美人!” 就在苏暄妍审视着祁王的时候,察觉到有眼神在打量自己,祁王便顺着目光往苏暄妍这边瞧了过来。 苏暄妍还未收回打量祁王的眼神,接着,两人便对视了起来。 虽说苏暄妍在家时也是严格按照要求,从不与外男接触,更不要说是与他们赤裸裸地对视!可眼下是在宫中,在座的又都是宗室,是亲族,苏暄妍便不好拿对付从前那些男子的态度来应付这些人。 苏暄妍笑着对祁王方向微微颔首,算是问过礼了。 祁王也懂得苏暄妍的意图,端起桌上的酒杯,朝着苏暄妍方向遥遥一敬,算是回了苏暄妍的礼。 可在做完这些事后,苏暄妍又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有些不妥,心中喃喃道:“此举若是落入他人眼中,指不定会说我些什么!” 想到这里,苏暄妍快速环视了周围一圈,瞧着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边才安了心,继续饮酒赏舞。 瞧得这女子一会儿一个样,祁王只觉得有趣,比那些惯会装腔作势,曲意逢迎的女子倒是多了些天真、可爱。 不知是否是因为苏暄妍的原因,原本沉闷无趣的夜宴,祁王竟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喝酒的兴致也是越发的高涨,一杯一杯的接着一杯。 “五弟!怎么?是多日不曾饮用宫中佳酿的缘故吗?今日饮起酒来竟如此的酣畅淋漓!以往可不见你如此啊!” 皇上的目光就来回的在几位王爷和太后的身上来回移动,因此祁王的异常举动便立刻引起了皇上的好奇,想让他一问究竟。 面对皇上问话,只见祁王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朝皇上拱手道:“皇兄说得不错,臣弟今日见母后回宫,身子和精神也还如同以往记忆中的那样,便为母后和皇兄感到开心,于是就比往常饮酒的兴致略好些” “这么多年不见,睿儿还是同往常一般,就会说些好听的话,哄哀家开心!” 太后听着祁王提及自己,便和蔼地用着长辈口吻回复着祁王的话。太后顿了顿又道:“今日怎么不见祁王妃呢?三年前你大婚,哀家在大慈恩寺里为国祈福,不好出来,因此便未出席你的婚礼,如今想来当真是可惜,也觉着对你不住,特地让人备了份重礼给你,希望你与王妃携手到老,相伴一生,为皇家多多地开枝散叶!” 话罢,太后对着舒嬷嬷递了个眼神,就见着苏嬷嬷从下边的宫人手中接过一雕刻有龙凤的木盒,然后送到祁王手中。 “这一对银镀金嵌宝玉嵌珠珊瑚蝙蝠镯,乃是哀家当年被先皇封为皇后之时,哀家的母亲亲自传给哀家的,这镯子本有两对,另外一对就等着安宁出嫁时,添在她的嫁妆里,也算是全了哀家母亲的心意,一直传下去了!” 太后一边回想着往事,一边说出了这镯子的来历,以及非同寻常的意义。 可这落在一旁的皇上耳中便有些不是味道,这么有意义的东西,太后也不曾在他大婚的时候传给他,对他可谓是真偏心! 或许祁王也察觉到了皇上的想法,或是觉得这礼物给的过于重了些,便不敢收这东西,只双手奉起,道:“这礼物过于贵重了,儿臣实在是不敢收,还请母后收回,另选他物代替吧!” 似乎是知道会有这么一出,太后佯装生气,却又用极其慈祥和蔼的语气朝祁王道:“这长辈给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得收下,珍贵不珍贵的都是一番心意,若是不适合你的,那哀家也不会给,既然给了便说明是适合你的,所以,你就不要推辞了!” “是啊,这东西的珍贵倒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母后对你的心意,你便不要再婉拒了,伤了母后的心可就不好了!” 不想让太后与祁王继续这个话题,毕竟祁王这不是亲生的儿子都得了这样有意义的礼物,而他这亲生儿子却只有在一旁羡慕的份儿,到底是让皇上脸上挂不住,又不好发作,让人知道了说自己小气,便想尽快地处理了这拉锯战,眼不见心不烦! 瞧得推辞不了,祁王只得收下,道:“儿臣谢过母后!” “嗯,快起来吧!” 也不知太后是什么用意,说服祁王收下这对镯子后,倒是挺开心的,还一个劲儿地催促着祁王吃些她吃着不错的菜肴,倒也显得场面温馨和谐。 苏暄妍远远地望着这里发生的事,有些发愁地摇了摇头,心中暗想:“看来这太后还是没有消气啊!这镯子事小,可借着这事打了皇上的脸面就事大了!安宁啊安宁,你这说和太后和皇上的任务可还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苏暄妍虽然为皇上和太后的关系发愁,可想办法将太后逼回宫中已是她能为皇上、为安宁做的极限了,再多些什么也不可能了,她也不过是个小人物,这两尊大佛之间的事她若纠缠地过多,说不定她得死在里边! 苏暄妍想了这些后果,便朝着一旁的上官瑾嫣低声道:“这宴会还有多久才完,我见大家都有些醉意了,酒菜也用得差不多了,也该散了吧?” “可还有一会子功夫才算完呢!刚刚是饮酒看舞,接下来就是大家叙旧的时间了,这离宴会结束可还有得等!” 上官瑾嫣知道苏暄妍是头一次参加这样规格的宴会,不懂得的地方自然是有很多,便一直耐心地解释着,苏暄妍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这……,那我可以先走吗?这里头实在是太闷了,焚香焚得我吃什么都是一股子香料味,腔人得很!” 苏暄妍刚进殿就闻着这股子香味了,想着人多便也淡了,可如今待得越久,这味道反而是越来越浓烈,现下都叫她有些反胃了! 上官瑾嫣左右瞧了瞧,见着大家都在自顾自地和旁人说着话,便小声道:“你且先走吧,少你一个,别人也不会发现的!” 第106章 偷情 苏暄妍带着疏雪便偷摸地溜出了麟德殿,在回去重华殿的路上,经过一处假山,隐隐听见有女子的啜泣声。 “听!有人在哭!” 苏暄妍听着这哭声,若有若无的,手中摇晃的团扇也慢了起来! 苏暄妍倒是好奇,这满宫欢庆太后回宫的日子,竟会有人躲在此地哭泣,便想和疏雪去看看:“走,我们过去看看!” “这……,这样黑灯瞎火的,别是什么脏东西!才人还是不要去看了吧!” 宫里一直都有些闹鬼的传言,现在这样的氛围下又极其贴合,疏雪便有些胆怯,想劝说苏暄妍不要去看。 苏暄妍却不以为意,宠溺地笑着疏雪,轻声道:“那些都是谣言罢了,专门说给你们这些单纯、好骗的女孩子听的,好叫你们在宫中不要过多地好奇,免得丢了性命!” “可是万一是真的怎么办?想得那青面獠牙,浑身直冒冷气的样子奴婢就十分害怕,才人还是别去的好,快些和奴婢一同回去吧!您今日又饮了酒,小心一个不稳,便摔倒窠在石头上” 疏雪一个劲儿地劝说着苏暄妍放下自己的好奇心,可任由她怎么说,苏暄妍还是要过去。 “才人!” “你在这里等着就是,我马上回来” 苏暄妍让疏雪在一旁等着,她自己一人便寻声摸索了过去。 “才人……” 见着苏暄妍去了,疏雪四处张望着,发现周围也没有其他宫人,心中又担心苏暄妍出事,急得直打转儿,无法,只能硬着头皮往苏暄妍方向焦急地寻去:“才人,您等等奴婢,奴婢和您一同前去!” 此时的苏暄妍已经来到假山这边,借着月色,苏暄妍瞧见一男一女在假山后紧紧相拥,哭声便是那女子发出的。瞧见这一幕,苏暄妍顿时心中大骇,手中的团扇也“啪”的声掉在地上! 察觉此地还有其他人在,那搂抱在一起的两人立马分开,正是宋才人和祁王! “谁,谁在那里” 宋才人惊恐问道。 苏暄妍发觉是宋才人与祁王,只觉得头上的天都要塌下来了!在逃离祸事,保全自己的本能下,苏暄妍立马调转方向,往来时方向离去! 而苏暄妍这不置一词转身便走的行为却彻底地让祁王两人陷入了疯狂。 宋才人见着自己与祁王的事被人发现,只觉得天旋地转,害怕被揭发,问道:“怎么办!若是被人发现你我暗中苟且,闹到皇上面前咱们两人怕是都得死!” “怕什么!只要刚才发现我们亲昵的人死了,我们不就安全了吗?快,快去追!别让她跑掉了!” 奸情被发现,祁王也没了刚才在宴会上的翩翩君子风姿,阴冷的可怕! 听到这话宋才人虽然觉得残忍而久久不能合上双唇,却也知道这是如今保全两人,不让这事传出去最有效的方法,便也算是默认了祁王的话。 两人意见达成一致,祁王便率先去追刚才那偷听之人。 而此时的苏暄妍正慌忙地往重华宫方向跑去,路上刚好遇到来寻自己的疏雪。 “才人您……” 疏雪的话还没问出口,苏暄妍便一把扯过她的手臂,拉着她一起跑。 “才人,倒地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的您为什么要跑啊!” 疏雪边跑边问。 “你先别问,快跑!回到宫中我再和你细说!” 说着苏暄妍拉着疏雪又加快了速度。 寻声出来的祁王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踪迹,毕竟他与宋才人为了不被人发现,才将相见的地点约在了弯弯曲曲,极少有人会去的假山背处,因此待他从假山出来后,哪里还看得见什么人影,早跑了! 秉着谨慎的态度,祁王又在附近各处能藏人的地方仔细收索了会儿,任就没有发现那偷听他们谈话之人! “怎么样?人找到了吗?” 来迟的宋才人一脸担忧地询问着祁王。 闻言,祁王右手紧握成拳,狠狠往一旁的柳树上砸,道:“没能抓到,让他给跑了!” “跑了!那不是……” 想着自己与祁王的事情极有可能会败露,宋才人忙催促道:“快!你快离开此处,若是有人问起来,你便说是自己刚刚不胜酒力,在御花园的长石上小憩了会子,无论别人怎么问,都不要说见过我!记住!打死都不要说见过我” “你别这样悲观!天这样黑,又隔得这样远,那人不一定瞧见了你的容貌,说不定为了不卷进麻烦中,那人未必就会将这事给禀报上去!” 祁王安慰着宋才人,希望她能在被人揭发之前,先稳住,不要自乱阵脚! 宋才人摇了摇头,强忍哭意,微笑道:“刚才我出声了!宫中见过我的人不在少数!想要那人不识得我怕是难了!好了,你快走吧,若是再拖延下去,不只是我,就连王爷你,怕是也得栽在这上面!” “那你怎么办?” 祁王关切地询问着,若真如宋才人所说,那么她当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管不了这么多了!快走吧!能活一个总比两人都死了好!” 说着,宋才人便用力地推了祁王一把。 在宋才人一声声催促着离开的悲声中,祁王带着不舍却又无可奈何的苦痛,离开了此处。 想着自己的遭遇,宋才人忍不住失声痛哭,在周围一片蝉鸣,鸟叫,风声中,显得格外凄凉,幽怨。 知道这事自己一定逃脱不了,又想着自己本心在祁王,却又不得已进入皇宫,委身于皇上,日日困顿,哀怨……,在这些情绪的影响下,宋才人最终做出个极端的决定——投河! 虽然嫔妃自戕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可她自小便父母双亲早死,独身一人,孤苦无依!早就没了亲族可依靠,自然是不怕被追责的“!若不是得了祁王怜惜,入了王府教养,怕是早就饿死在路边了。 ”也罢,我这条命本就是祁王救回来的,如今还给他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宋才人自言自语地说着,便要往池中投身,不料,却在这时发现个东西。 第107章 抱屈 “这团扇……” 宋才人脑中想到了今日在宴会上摇着这扇子的女子。 “看来便是她了” 知道是苏暄妍发现了自己与祁王之事,宋才人心里反倒静了下来! 宋才人把玩着手中的团扇,忽有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感:“若是她的话,说不定会放我一马!” 这边的苏暄妍和疏雪跑了好久,直到两人都跑不动了,确信身后也没有人跟来,两人才停了下来。 “才……才人,奴……奴才,真的跑不动了!” 疏雪跑地上气不接下气,双手叉在直不起的腰上,喘着粗气和苏暄妍说话。 “哈……,应该差不多了!不会再跟来了!” 苏暄妍的情况和疏雪也差不多。 担心还是会有人追上来,两人略休息一会儿,苏暄妍便带着疏雪又走了起来。 察觉到苏暄妍的害怕,疏雪犹豫再三,还是再次开口问道:“才人刚才可是瞧见什么了?神色怎么会如此慌张,就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害怕被人追杀一样!” “这事我也不好给你细说,你只记住今晚的事情不要和别人透露半个字,若是不然,小心你我会被无辜地卷入祸患之中!” 苏暄妍并未将自己在假山处看到的事说给疏雪听,这种事知道的人越是多,将来可能出事的风险也就越大!可疏雪到底也是看到了自己去了那地方,而且是六神无主地跑出来的,若是宫中传出点风言风语的,疏雪很难不会联想到自己今晚的怪异举动,到时候说错话可就麻烦了。 因此,苏暄妍才会特意交代她。 “是,才人,奴婢明白了,关于今晚的事奴婢不会多说一个字的!” 疏雪看得苏暄妍神色如此凝重,也知道事关重要,便忙答应下来,好叫苏暄妍宽心。 得了疏雪的答复,苏暄妍暂时安心下来,长吁口气,又想到了宋才人和不知名的男子在那假山后私会,顿时感到一阵头疼,心中不禁想到:“这宋才人看着一副弱不禁风,娇小无依的样子,谁能想到私底下竟然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守卫重重,戒备森严的皇宫之中偷情!也不怕叫人发现了,危及家人!……” 疏雪看着苏暄妍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叹气的,活像明日便是世界末日般无措,彷徨,叹惋!小声开口道:“才人,奴婢也知道不该多话,可还是得提醒您,若是您不想芳卉姐姐她们发现任何端倪的话,您最好还是注意下脸上的表情!” “嗯,我知道了,行了,到了,我们进去吧!” 苏暄妍快速调整了下自己的面部表情,硬是装出了个参加宴会,尽兴而归的欢畅感。 “才人,您回来了!奴婢准备了些醒酒的东西这就给您送来!” 苏暄妍两人刚进重华宫,芳卉便迎着两人走了过来,刚说了这话,便又要转身去厨房取醒酒的东西给苏暄妍送进殿中。 “好了,芳卉,夜深了,你下去歇着吧,东西让疏雪去取就好!” 苏暄妍想着刚才宋才人的那件事,便是在疏雪的提醒下,脸上的神情也是只装了一会儿,现在就又变得愁容满面的。 怕自己在芳卉面前露出有心事的样子,惹得她多想,苏暄妍便叫住了想要去为自己端醒酒汤的芳卉,改让疏雪去。 说完这话,苏暄妍便径直略过两人,去了殿中。 可芳卉并不知道苏暄妍心中有事,只以为是自己最近做事没让苏暄妍满意,因此苏暄妍才会在见了自己就变了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让疏雪去伺候她用醒酒汤,更让她生气的是,这醒酒汤还是她特意给苏暄妍准备的,眼下倒是便宜了别人。 遭受苏暄妍这样的冷待,芳卉还是头一次!感到十分委屈的她便哭着跑回了下房。 “芳卉姐姐!芳卉姐姐!” 一旁的疏雪见着芳卉边哭边跑,也知道是刚才苏暄妍的一系列行为让芳卉多心了,因此便想叫着她,给她解释。 可芳卉此事心中悲痛难当,哪里还会理会疏雪的叫喊,全程没有理会过她。 芳卉刚跑进下房,便让新巧给瞧见了,一旁养伤的新巧忙问道她:“芳卉?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 “呜呜呜……,我也不知近几日是怎么了?就是觉得才人没有以前那般待我好了!呜呜……,就说今日给才人选衣服去参加太后的接风宴吧,明明我选的衣服更能让皇上注意到才人,可才人只看了眼我选的衣服,转头就选了疏雪看中的衣服,后头更是忽略了我的存在,只顾和疏雪说话!” 芳卉一边哽咽,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今早的事。 新巧听了她的话,便起身,拍着她的背,宽慰道:“才人一向不喜欢颜色艳丽,纹饰华贵、繁杂的衣裳,在才人身边伺候了这么久了,你也该知道才人的喜好才是!怎么还会选出才人不喜欢的衣衫呢?” “我知道才人喜欢素净的,可今日这样重要的日子,满宫嫔妃都穿得华贵无比,富贵非常的,才人穿得那样朴素岂不是会被其他宫妃给比了下去!我只是不希望才人输给她们而已,难道为才人好,为才人操心也是错了吗?” 芳卉向新巧解释着自己的看法,觉得才人喜欢素净就平时多穿穿也无妨,只是今日不同,大家都在争奇斗艳,苏暄妍再穿得这样简单便不好了,这才给她选了那衣服,那里知道苏暄妍会不领情,竟选了疏雪的衣衫! “唉,你呀!我们做奴才的是得多替主子想,可也不能违背了主子的意思啊?不能打着为主子好的旗号,让主子做不喜欢做的事!” 新巧看着芳卉一味地哭,知道此时她的心中只有委屈,是听不进其他的话,便只能叹息一口,接着道:“你经历的事还少,等以后经历得多了就会明白的!” “哪里是经历得少,你不知道,这样的事可多了,这不,刚刚就又发生了件!” 第108章 内忧外患 接着,芳卉便抽泣地将刚才发生的事又给新巧复述了遍。 听完芳卉的话,新巧还是有些不信,宫中这么多位主子,真心对她们这些宫人好的没有几个,而苏暄妍又是这极少数中的最好!想来是苏暄妍遇到什么事,才让她的神色不大好,以至于让芳卉误会了。 想着这些,新巧忙开口劝到芳卉:“你别多心了,咱们才人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清楚,若是她真的对你不满,何须在这些事上与你置气,随便寻个由头就发落了你不是更加省事!” “我知道才人是好的,可是疏雪呢?保不准就是她在才人面前说我坏话,这才让才人待我不似从前那般看重了!” 芳卉也觉得新巧说的话很有道理,可自己又确实遭到了不公正的待遇,除去主子的问题,那么便是身边之人进献谗言,才会让苏暄妍有意冷落自己。 “怎么又说起她来了?我瞧着疏雪便很好,你想想看,本来内务府挑她过来是做重华宫的掌事的,可才人带了我过来,便硬生生地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位置,可她却一点儿也不计较,做些二三等宫女做的事,从没听见她抱怨过!是个懂事、安分的人!” 说起疏雪,新巧倒是十分称赞,为人处事什么的也知道顾全大局,不骄不躁,尤其是在新巧养伤的这段时间里,疏雪临时受命,却依旧能够将重华宫上下打理地井井有条,伺候苏暄妍也没出过错处,因着这些,新巧便愿意在芳卉贬低她时为她说几句话! 芳卉停止了抱头痛哭,似乎是没有料到连新巧会这样护着疏雪,愤恨,嫉妒一时间涌上脑中,说话便有些顾不得了:“你居然为她说话?我们两个人认识多久了!现在我在主子面前受了委屈,你居然还帮着害了我的人说话!她疏雪是个什么东西?一个从浣衣局那样低贱地方出来的下作坯子,谁知道她从那奴才的奴才晋升到如今的一等宫女,使了多少下三滥的路数,坑害了多少人?不过是表面装得柔顺懂事,背地里还指不定有多阴暗悖逆呢!” 新巧也没想到芳卉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却又想为疏雪证身而气结,便盯着芳卉,只道:“你……你……” 就在两人争执间,伺候完苏暄妍休息的疏雪刚好回来下方休息,便听到了芳卉说她不好的所有话!一个用力,便推开了门,让里头的新巧和芳卉都一哆嗦! 瞧见来人怒火冲冲,新巧便知道刚才她与芳卉的对话怕是全被疏雪听到了,连忙过来拉她的手,想要劝她消消气,道:“疏雪,你别多想,这事是芳卉不对!我这就让她给你道歉!” 疏雪依旧冷着脸,任由新巧怎么拉扯她的手,她也一动不动,就这样看着芳卉! 唯恐事情闹大,要惹苏暄妍心忧,新巧忙厉声叫道芳卉:“快!快过来给疏雪道歉!” 平心而论,即便知道这事全是芳卉的不对,新巧现在也还是站在芳卉的立场上为她考虑的,若是事情真的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地步,遭殃的还是芳卉,尊卑有别,便是疏雪的起点不如芳卉一大截,如今的疏雪也是一等宫女,不是芳卉这样的二等宫女可以随意折辱的! 可正在气头上的芳卉哪里会知道新巧让她给疏雪道歉是为了她好,并非只是为了让疏雪消气! 固执的芳卉直接不理会两人,转身就钻进被窝里去睡觉,留下新巧干瞪眼。 疏雪也一言不发的,径直去了自己的床上。 “疏雪!……” 新巧只觉得头大,这才多久,两人便闹得这样下不来台,以后可怎么一起在苏才人身边当差做事! 看着两人躺在床上默不作声,新巧也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想着还是等两人气消了再说,若实在不行,就只能禀告给苏暄妍,让她定夺了! “你们也是在宫中呆了些年头的老人了,宫里头向来忌讳窝里斗,起内讧,你们也清楚宫中有多少得宠的嫔妃因着自己人的不团结,背叛,而最终倒台!就该懂得团结的重要性,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 新巧说完这话,便熄灭了房中的蜡烛,也上床睡觉去! 次日一早,苏暄妍起身梳洗打扮时,便察觉身边伺候的疏雪有些不对劲,虽然疏雪伺候的所有事情没有什么问题,可那一脸的不高兴却实实在在地被苏暄妍注意到了。 苏暄妍只以为是因着昨晚的事,便也没多问。 苏暄妍才在宫中用了早膳,外头便有宫人来报,说是宋才人来访! 听着宋才人三字,苏暄妍便想到了昨日晚上的事,现下任就觉得害怕不已,若将来东窗事发,自己少不得要被按上个知情不报,论以同处的罪名!不想与与宋才人过多来往,苏暄妍便对那宫人道:“你去告知宋才人,就说我昨日多饮了些酒,导致今早身体有些不适,便不宜见人,让宋才人先回去,来日我身子好些了,在亲去玉芙宫向她告罪!” 苏暄妍本以为听了自己的这番说词,那宋才人也该识趣,不再来搅扰,哪知没过一会儿,那宫人又来禀报苏暄妍道:“宋才人说昨日晚宴,才人您走得急了些,以至于落下了东西被宋才人拾到了,宋才人还说她是今早特意来归还的,让您千万要见她一面,不然东西若是经了别人的手,有了损坏,她可是说不明白的!” “是了,定是自己那琉璃点翠扇落入她的手中了” 苏暄妍想着昨日晚上,自己在十分惊愕之下,一时失手,跌落了这团扇发出声响,这才让宋才人与那不知名男子察觉到奸情被人发现! 慌张之余,苏暄妍倒是忘记了去捡起那扇子,想着今早派人去找,却不想在那样漆黑的环境中宋才人竟也能发现这团扇,还给她送了过来! 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苏暄妍也不好再推辞不见,只得让人去请宋才人进来! 第109章 隐瞒 没一会儿,宋才人便被宫人领了进来。 “苏姐姐!” 来到殿中,宋才人先是对着苏暄妍行了常礼,然后拿出那团扇,放到苏暄妍身侧的茶桌上,静待苏暄妍开口问话。 苏暄妍拿起桌面上那把团扇,瞧见那琉璃手柄上有了碎痕,便将目光放在宋才人身上道:“真是可惜,这样精美难得的东西,竟有这么致命的瑕疵,弄得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为我自己感慨,还是该为它感慨!” “苏姐姐为自己感慨什么?又为它感慨什么?” “感慨我自己识物不清,被这美丽,惹人怜惜的外表所迷惑,却不知它的美丽外表之下,竟是这般随性,肆意妄为!自己想碎便碎了!全然不顾及其他人!又感慨它,出了这样的事,怕是它这一生都要背负这样的污点,为人所厌弃!” 苏暄妍借着这有了碎纹的团扇,隐晦地说着宋才人偷情之事。在场众人都以为苏暄妍和宋才人在说这破碎了的团扇,只有知情的两人知道所论何事! 知道苏暄妍为此事生气,宋才人刚想开口,便听着苏暄妍对着殿中侍奉的宫人道:“行了,我与宋才人有话要说,你们都退下吧!” “是,奴婢告退” 等殿中只有苏暄妍两人,宋才人便直直地给苏暄妍跪了下去,哭求道:“苏姐姐,我知道昨晚的事你都看到了,求求你帮我保守这个秘密,不要去皇上那里揭发我!” “你知道这样的事情一旦被人发现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吗?你知道这事被发现不只是你,包括服侍你的宫人,你的亲族,还有知晓此事的所有人!他们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吗?” “我知道!我都知道!” 对于苏暄妍的问话,宋才人低着头,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点着头,哭着回答。 “知道你还这样做!” 苏暄妍又急又气,她还是头一次见着有人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情爱,将这么多人的性命视作无物,便是知道后果,仍旧一副义无反顾的样子!难不成还能觉得拥有过这样不顾一切,抛开所有的情爱才不愧对自己在这人世间中走一遭? “苏姐姐,原谅我现在还不能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你,若是你真的觉得妹妹我罪大恶极,不可饶恕,待我回去后,必定自裁谢罪!” 若苏暄妍执意追究此事,宋才人为了维护祁王,不叫他陷入险境,她只能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祁王的安全! 听到宋才人说得如此决绝的话,苏暄妍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意,朝着宋才人强压怒火,极其克制道:“那个人就值得你这么维护吗?况且此事会被我无意间发现,难保下次不会被其他人看到,届时你想去求谁?你又能去求谁?” 苏暄妍自己缓了缓胸腔中快要压制不住的愤怒,拿手撑着自己的头,半晌又道:“此事我不会说出去的,但是你得答应我,以后不许再见那个男人!不许做任何与那个男人有关的事!” “可是……,可是……” 宋才人抬起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苏暄妍打断道:“没有什么可是!让你断了与那人的联系,不止是为了你身边其他人的安全,也是为了你好,你不要忘了,这里是皇宫!而你是皇上的宋才人!” 苏暄妍的这句“你是皇上的宋才人”一下子抽光了宋才人所有力气似的,让她跪坐了下去! “我明白了,多谢苏姐姐帮我保守秘密,将来若有机会,妹妹一定竭力报答!” 说完这话,宋才人便抹了自己的眼泪,起身往殿外走去。 苏暄妍忙制止她道:“你刚哭过,眼睛通红不说,妆也花了,不想让别人起疑心的话,你最好还是在我这里补个妆再走!” 宋才人看到苏暄妍如此的为自己着想,心中的委屈顿时感到再也控制不住,便快步扑到苏暄妍怀中,哭出声来:“苏姐姐……” 苏暄妍也不知道宋才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此刻却也觉得她定是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便轻拍她的后背,安慰道:“我能察觉处你的不易,可是文汐,人活一世,不能只想着过去,该放下的就只能放下,你可以依恋,回忆,不舍,但是你永远不要揪着它不放,这样只会让你在疼苦的同时,还错过了其他的东西!” “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随后,苏暄妍与宋文汐又说了好些话,重新画好妆容后,才送了她出殿。 看着宋文汐刚才那样子,苏暄妍只得悠悠长叹一气,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怕也不过于此了!” 处理完宋才人的事,苏暄妍又在殿中练了会字,读了会儿书,就到了午膳时间。 前得疏雪今天一天都板着个脸,做事也没多大兴致,蔫儿蔫儿的,正想开口询问她是不是不舒服,毕竟这三伏天气夜里贪图爽快,没盖好被子受了凉也是有的。 就在苏暄妍刚准备开口,外头又有宫人来报,说是上官瑾嫣请她用了午膳后,去华音殿里走一趟,苏暄妍忙答应下来,让捎信儿来的人回去回了上官瑾嫣,说她一会儿准到。 被这事一打断,苏暄妍就忘记了询问疏雪的事儿,一味的沉浸在待会儿和上官瑾嫣两人见面的欢喜中。 又过了些时候,苏暄妍和楚梵馨两人顶着大太阳去了华音殿,两人刚一进去,便见着上官瑾嫣的桌上放满了各种水果还有一块块的超大冰块,这就使得整个殿中充满了瓜果的香气和凉爽的感觉! “瑾嫣,你这里未免也太舒适了吧!这样多的水果!这样多的冰块!简直了!” 楚梵馨有些羡慕地看着上官瑾嫣殿中的东西,也不是她没见过世面,而是如今的长乐宫不比从前,这些个夏季必需品她反正是一点儿也没收到,水果还好,虽然不如上官瑾嫣这里的种类多,品相好,可到底是有些,不过这冰块嘛……,整个长乐宫入夏后便没收到过内务府的一块冰! 第110章 供冰 苏暄妍拿起冰在竹篮中的一颗新鲜荔枝,又看了看剩下的冰块与水果,也是有些惊诧:“这样多的水果和冰块,似乎超过了宝林该有的份额吧?” 苏暄妍说这话倒也不是嫉妒上官瑾嫣,见不得她好!而是怕她和杨慕歌那样,拿了自己不该拿的东西,被人揪着这个借口趁机处置了! 上官瑾嫣知道苏暄妍的担忧,忙向她解释道:“你不必担心,我的这些东西可都是正当得来的!” 瞧着苏暄妍和楚樊馨任就一副摸不清头脑的样子,上官瑾嫣有些娇羞:“这几日皇上都是在我这里歇息的,皇后娘娘为了让皇上在我这里待得更加舒适,便着令内务府将冰块,水果,酒水这些消暑的东西,多多地给我添了些” “这几日竟是你在陪伴皇上?快说,你用了什么好法子,让皇上又想起你来了!” “是啊!快说出来叫我们借鉴借鉴,说不准也能叫我俩留住皇上几日!” 苏暄妍与楚樊馨两人迫切地追问着上官瑾嫣。 上官瑾嫣也不藏着,边剥了荔枝递给苏暄妍两人,边道:“前些日子我在皇上身上下了好大功夫,把我能做的事都做了,也不见皇上对我起一丝兴趣,可后来我发现,皇上现在最在意的便是太后,颇有穷其所有想要博太后一笑之意,所以昨日我便去集贤殿书院挑了幅画,以皇上的名义送给了太后,皇上得知太后收下后,当即便摆驾华音殿,询问了些我挑礼物送人的心得,就这样,我每天给皇上说点儿,却又不一次说完,皇上便每日都过来听!” “高明!” 楚樊馨听完上官瑾嫣的话,连连夸赞! 一旁的苏暄妍却有些担忧,如今皇上与太后之间的关系微妙,就凭直觉而言,苏暄妍觉得太后一定没有这么容易原谅皇上的! 就因为确信这一点,苏暄妍才在知道可以通过讨好太后来获取皇上的好感后,毅然地没有选择这条路,没想到上官瑾嫣也想到了这条争宠之路,苏暄妍便有些为上官瑾嫣担忧。 “瑾嫣,盘桓谋划在皇上与太后之间是非常危险的,一个不小心便很容易同时得罪太后与皇上!届时你又该如何自保?” 苏暄妍犹豫着要不要劝上官瑾嫣,可又怕自己让上官瑾嫣收手会让她以为自己是在嫉妒她!见不得她好!思虑再三,苏暄妍还是捡了些不容易让人多想的字出口劝着上官瑾嫣! 上官瑾嫣与楚樊馨沉浸在喜悦中,突然被苏暄妍这提醒给搅扰了,两人都有些不知所措,殿中的气氛也冷了下来。 反应过来的楚樊馨忙出声避免引起误会道:“暄妍!我们也知道你是为了瑾嫣好才说这话,不过事已至此,我们小心应对才是,毕竟皇恩难得,错过这一次,下次便不知什么时候才有机会了!” “算了,你说得也对!有机会就应该好好把握,这样的事别人求都求不来,我又何必让瑾嫣往外推!不过,瑾嫣,你万事小心,若是在是遇到难以应付的事,可以随时派人来找我,要记住,在这宫里你不是孤身一人!” 苏暄妍也知道自己刚才说那种话会有多突兀,话刚说完,她自己因为觉得失言了,有些后悔,幸好楚樊馨帮腔,才令她不至于在尴尬的氛围中不知所措! 便是听了苏暄妍两人的话,上官瑾嫣脸上的神色任就有些不自然,有着笑容,却很勉强:“好了,我们也不要一直纠结这事了,今日叫你们两个过来,其实是想把这些东西分你们点,也算是我没有忘记你们两个与我的相互扶持之情!尤其是你!樊馨!我可是听说贵妃被禁足后,长乐宫的待遇就大不如从前了!宫人们更是议论说长乐宫如今都还没有供冰!所以待会儿你得多拿些冰块回去,不然这炎炎夏日的,你可怎么过得下去!” “长乐宫断冰了?不应该呀!便是贵妃如今被禁足,可她的位分还是摆在那里的,而且依着贵妃的脾气,内务府就不怕她解了禁足后找他们算账吗!” 苏暄妍才知道长乐宫没供冰块,想着这事也有几日了,竟没听人提起过!同时也觉得内务府的人也真是胆大,敢克扣贵妃的东西! 楚樊并不十分以之为意,淡淡道:“也没有你们想得那样悲惨,只是从午后到太阳下山的一个时辰内,有些热得遭不住,躲在殿中叫了底下的宫人不停地扇扇子,熬一熬便也就过来,倒也还忍受得了!” “这如何能受得了!贵妃被皇上禁足三月,若真让你也这样受热三个月,只怕是要热坏你!疏雪……” 听着自家主子唤着自己的名字,疏雪忙上前来, “才人” “听着,从明日起,将我们宫中每日领的冰块分成两份,送一份到长乐宫给楚宝林” “是” 疏雪刚想退下,却被上官瑾嫣拦住:“慢着,左右我这几日宫中的冰块有多余的,就先用着吧!知道你位份比我们高些,领的冰块也要多些,可你乍然间便断了一半,怕会一时半会儿适应不过来,所以这几天还是由我先给她,等过几日,皇上不再来我这里了,内务府供的冰也少了,你也习惯了少冰的生活,便再由你给冰,这样岂不是大家都好!” “好!便这样说好了!疏雪,待会儿回去后,你便一点一点地缩小各处用冰,让大家适应这个过程!” “是,才人” 得了最终的指令,疏雪才起身。 “大恩不言谢,你们今日对我的恩德,我自会记在心里,来日你们若是用得上我,只管知会我一声,我必定竭尽所能地帮助你们!” 也许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知道盛夏没有冰可用会有多煎熬!那时便也能理解楚樊馨何至于为着几块冰就对着两人如此的感恩戴德! “行了,不就是几块冰吗?不至于!不至于!” 苏暄妍安慰着有哭腔之意的楚樊馨。 第111章 强夺 楚梵馨又好好谢了上官瑾嫣多次,才从华音殿里领着四个搬着冰块的内监回了长乐宫。 瞧见有人送了冰块过来,秀月忙进殿给贵妃禀报:“娘娘,楚宝林不知从哪里弄回来好些冰块呢!便是奴婢隔得远远的,也都能感受到一股子凉爽,当真是舒服极了!” “不是说整个长乐宫都停发冰块三个月吗?怎么她会有冰用?” 正在殿中热得汗水直流的贵妃,听着楚梵馨如今有冰可用,心中的怒火与燥热便更盛了,夺过一旁宫人手中的团扇,用力地给自己扇着风往殿外走去。 “烦请诸位公公将这些冰块送往我的寝宫,如此,也省的来回折腾,让这冰给化了” “嗻” 就在楚梵馨交代好后,几人正准备往飞霞景搬时,贵妃领着几个宫人出现在了廊下:“慢着!” “参见贵妃娘娘” “臣妾参见贵妃娘娘” 瞧见贵妃,众人连忙行礼,楚梵馨更是快步走到众人前头后,才跪拜着贵妃。 “楚才人好福气,竟不知是从哪里得了这样些冰块,想来夜里是能睡个好觉了!” “都是宫中姐妹为我思虑,怕我酷暑难消,才紧了紧自己宫中用度,拿了些给我应急!” 为了避开不必要的麻烦,楚梵馨并没有告诉贵妃这冰来自哪里,只是想浅浅应付了事! 贵妃走下台阶,摇晃着扇着来到楚梵馨身前,贪婪地看着她身后那用瓷盆里堆放的五六块冰,感受着周围空气传来的阵阵凉意,贵妃这几日被禁足时心中的窝火都平息了不少。 “这几块冰本宫要了!” 贵妃也不再掩饰自己对于这几块冰的渴求,直接与楚梵馨挑开了说。 “既然楚宝林能够绕过内务府拿到这几块冰,自然是可以再拿到其他的!倒不如把这冰给本宫。当然,本宫也不会白要你的,秀月……” 说着,贵妃一招手,秀月便托着个蝶穿牡丹缂丝金手镯奉至楚梵馨身前, 贵妃拿起那金手镯,仔细赏看会儿,又接着对楚梵馨道:“这缂丝金镯的价值远远大于你的那几块冰,不过念在是本宫主动找你交易的,且位份又比你高出不少,总不能叫你吃了亏,没的叫人笑话,所以便本宫受点委屈,吃点亏吧!怎么样?楚宝林应该不会拒绝本宫吧!” “一切……,便依贵妃娘娘的意思办吧!” 贵妃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楚梵馨也没法拒绝,便只能强行按压住心头怒火,接过了贵妃手中的金镯子。 “你倒是识趣,行了,你也回吧,虽是日近西山,可这外头依旧是热的狠!秀月,将冰块搬进去!” 交代完话,贵妃便心满意足地往主殿去了。 “是,娘娘” 待贵妃走后,秀月招呼着长乐宫的内监抬走了楚梵馨身后的冰盆。 “其实楚宝林也不必羞愤,毕竟这身份摆在那里,不管娘娘如今有多不受皇上待见,在用的东西上您也不该越过贵妃娘娘去!哈哈哈……,奴婢在这里就替贵妃娘娘再次谢过楚宝林了!” 被强夺了东西的楚梵馨心中本就不好受,又被秀月那个贱婢取笑羞辱,便再也坚持不住,往自己的寝殿跑了去! 夜间云儿来到上官瑾嫣面前禀报:“宝林,刚刚给楚宝林送冰的内监回来,说是您送给楚宝林的冰块全让贵妃给夺取了!” “果然如此!我便知道此事不会出我所料!”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见上官瑾嫣对此事早有预测,云儿问着她接下来的打算。 上官瑾嫣拿起一颗冰镇好的荔枝剥了起来,边吩咐云儿道:“再给楚宝林挑几块冰给送过去!” “还送吗?要是又被贵妃夺去了怎么办?” 云儿不明白上官瑾嫣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冰块有限,供给楚宝林一人还好,若再捎带着贵妃,便是华音殿有皇后娘娘的抬爱,让内务府多给了些冰块,那也是经不住这样的消耗,便开口提醒着上官瑾嫣。 上官瑾嫣将那有着晶莹剔透果肉的荔枝,整颗放入口中,享受着这冰镇荔枝的清甜多汁,凉爽解暑,然后用手帕掩了嘴,吐了荔枝核到手帕中包好,再交给一旁的宫人丢掉,才笑着回应云儿:“贵妃今日得了那几块冰已经够用了,再说了,这冰块得用特殊的方法来保存,贵妃就算是想多积些放在那里后头用也是不可能的。你只管让人送去,定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是,奴婢这就吩咐人去办” 说完,云儿便转身走了出去。 知道自己没有预判错贵妃的举动,上官瑾嫣轻声笑着,自言自语道:“贵妃!这冰还希望您能尽情享受!” 就在楚梵馨还在为上官瑾嫣送给自己的冰块被贵妃夺走而伤心之时,听得长乐宫守门的太监来报,说是华音殿上官宝林差人给她又送了冰来。 “你确定是上官宝林让人给送来的?” 楚梵馨不敢相信地又问着来送冰的领头太监。 “是的,楚宝林!” 那太监恭敬地回答。 楚梵馨知道定是下午送冰的那几人回去复命之时,将这里发生的事给上官瑾嫣说了遍。而担心自己的上官瑾嫣便又命人新备了冰块,马不停蹄地给她又送了来! 楚梵馨感动得不能自己,一边抹泪,一边道:“你回去给我谢谢你家宝林,就说我楚梵馨记着了!” “是,奴才告退!” “去吧!” 楚梵馨目送着那几位内监离开自己的殿中,往长乐宫宫门出去。 楚梵馨又有些不放心地望了眼贵妃住处,见得没有异动才放了心回寝殿。 贵妃处,绣月问着贵妃:“娘娘,刚刚又有人给楚宝林送冰块来了,您怎么不去拦截下来留着自己用?还让守门的宫人去通知她,让她把那些冰块给领走了!” “行了,今儿下午的冰也够今日用得了,要那么多冰有什么用,没有储放的地方再多的冰明日一早也是废水一摊!倒不如给那楚梵馨一点脸面,给她留这冰,这样一来给她送冰的人见着楚梵馨能够用上冰,便是每日多了本宫这几块也 第112章 火寒之毒 明白过来的秀月忙道:“还是娘娘聪慧!思虑周全!奴婢佩服!” “行了,别在这里拍马屁了,收拾收拾,本宫要歇下了!” “是” 接下来的几天上官瑾嫣都是让楚梵馨先领一批冰块,被贵妃强夺后,再让人又给她送,弄得苏暄妍和楚梵馨都有些不明白上官瑾嫣葫芦里到底卖地什么药! 半个月后,给楚梵馨送冰的任务就落到了苏暄妍这里,知道贵妃每次都会拦截送给楚梵馨的冰,苏暄妍便一次备了足够的量给长乐宫这边送来,免得让人跑两趟! “才人,贵妃禁足前那样对您,您怎么还给她送冰啊?” 刚让人送冰给长乐宫的疏雪回到苏暄妍身边,有些不解地问着她。 苏暄妍长叹口气:“哎,这有什么办法呢!我们要给梵馨送冰,就绕不开贵妃!为着梵馨不受夏日酷暑所袭,也顾不得这些了!” 懂得苏暄妍的无奈,疏雪也只好点了点头。 苏暄妍拿起手中的书,正准备品读,却又想起了昨日疏雪与芳卉为着小厨房里的小事拌嘴,便又放下书册,看着疏雪:“昨日你与芳卉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吵了起来?” 不是苏暄妍对身边人不上心,实在是宫中搅扰太多,很难能专注在一件事上,所以对这件事的询问才这样迟。 “啊……,这……,只是因为一些物品的摆放问题而产生不同意见,这才扰了才人清听!” 疏雪也没想到这事会被人传到苏暄妍这里,诧异一瞬后,便觉得羞愧,就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站在那里,等待着苏暄妍的批评。 苏暄妍拉过疏雪的手,将自己手腕上那上好的羊脂玉镯退下来,戴在了疏雪的手上。 “才人……” 疏雪看着这一幕有些错愕。 苏暄妍给疏雪戴好玉镯后,仔细地盯着疏雪的手腕看了会儿,轻拍着她的手背道:“挺适合你的,极衬你的肤色” 放下疏雪的袖口,苏暄妍接着道:“芳卉那丫头是心思直些,说话做事又没个思量,可心里到也不坏,凡事你多担待些,容忍容忍她,若她实在过分了,你也不必和她硬碰,便来告诉我,我自有一番道理与她说!” “是,奴婢明白了,往后再有什么事,奴婢让着她些就是!” 见着苏暄妍都这样又是送东西,又是好言相劝,疏雪也只得答应了苏暄妍自己会让着芳卉。 “我就知道你是个善解人意的,我果真没有看错你……” 就在苏暄妍和疏雪说话的时候,外头本来想在苏暄妍这里献献殷勤的芳卉恰好看到了苏暄妍给疏雪戴镯子的一幕,心中的不平衡到了极致:“才人啊才人!奴婢侍奉你这么久了都不见你这样厚待,偏看重这个新来的疏雪,未免也太伤我们这些旧人的心了!哼……” 眼中只觉得这场面让人愤恨、刺痛,芳卉端着原本要奉给苏暄妍的茶,转头回了小厨房!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地流逝,夏日的皇宫中除了早上可以出去逛逛,其他的时间是根本不敢出去的,因着天热的原因,苏暄妍多半时候都在自己殿中写字看书,与上官瑾嫣两人也不像春日里那样天天见面了。 这日入夜,苏暄妍带着疏雪在太液池边趁着月色赏荷。 “白日里人多,再加上天气炎热,便是想来这里逛逛也被这些理由劝退,倒是初夜十分,没了太阳的灼热感,在柔亮月色下,站在这太液池边,凉风席席而来,铺散开荷花的清香,倒要叫人沉沦,不能自拔!” 苏暄妍看着这难得的美景,忍不住向疏雪分享着感悟! “才人,您还有心思来这儿赏景,您难道不知道皇上已经下令解了贵妃的禁足了吗?” 今日午后,长乐宫宫人向皇后禀报,说是贵妃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竟然昏倒过去!皇后立马让人请了太医去瞧,虽然并未向后宫众人说明缘由,但最终,皇上却是下旨解了贵妃的禁足! 贵妃出来了这就让疏雪十分担心与贵妃有仇的苏暄妍会遭到贵妃的报复! “我知道啊,可是知道有什么用,依旧阻拦不了皇上要提前赦免贵妃的旨意!倒不如趁着贵妃刚出来,无暇顾及我,好好享受一下这最后的安宁时刻” “才人……” “你不必过分担心我,我也不是生来就该被人揉搓的,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我心中自是有我的思虑!” 安慰好疏雪后,苏暄妍又在此处待了会儿,才带着疏雪回去。 长乐宫,贵妃正躺在床上,一旁的郑太医正在给她切脉, “郑太医,怎么样了?娘娘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见着郑太医一会儿眉头紧蹙,一会儿又脸色沉重,一会儿摸着胡须走神……,秀月便是着急得很,更是出声打断着郑太医瞧病,问他贵妃的身体是何情况。 本来皇后今日就找过太医院院正周太医来给贵妃瞧病,可是最终周太医也只是将诊察结果禀告给了皇后,包括贵妃本人在内都没被告知! 担心贵妃身体,秀月才去请了独孤家安排在太医院的郑太医来给贵妃瞧病。 “郑太医!你倒是说话啊!贵妃娘娘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昏倒?你要急死我吗!” 郑太医越是不说话,秀月就越是担心,害怕贵妃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郑太医收好给贵妃诊脉的东西到药箱中,接着便引着秀月到殿说话! …… “什么!你说贵妃中了火寒之毒!怎么可能?” “臣从医近五十年了!虽然从没见过中这毒的病人,可也听其他人说过中这毒的患者会出现什么样的症状!一会儿冷,一会儿又热,脉搏时而过度强健,时而又虚弱无力,反复个不停,像极了那传闻中的火寒毒症!” 别说秀月不信,若不是自己亲自号的脉,他自己也不敢相信,在自己的有生之年,竟然会接触到那传说中的毒! 秀月见郑太医如此确信,也不想再在这问题上纠结,忙问道:“既然知道贵妃娘娘是中什么毒,那你能解吗?” 第113章 安抚 闻言,郑太医不由得叹气:“唉!这毒没有解药根本解不了,而且更严重的是,贵妃这毒已经深入肌理,就算是求来解药,也无力回天了!” “什么!……” 秀月听郑太医对贵妃病症的判决,犹如晴天霹雳,一时脚下不稳,瘫坐在地上,喃喃道:“怪不得皇后让人封锁了消息,不对贵妃的病症透露半个字,居然到了到了这个地步!” “姑娘说的是,这事最好不要传出去,若是叫独孤丞相知道了,一场前朝后宫的腥风血雨恐怕就避免不了了,到时候,你我怕是难逃一死!” 想着若是贵妃中毒之事传了出去可能会导致的后果,郑太医也是双脚发麻,独孤丞相那人,无理都得争三分,更别说自己女儿在后宫在后宫遭人谋害! “行了,这事先这样吧,等娘娘醒了再说” “是,那老臣就先告退了” 待郑太医走后,秀月便进到里殿,等着贵妃醒来。 …… “皇上驾到!” “臣妾/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皇上!” 知道贵妃的事情后,皇上和皇后便先后来了长乐宫探望贵妃。此时的贵妃已经清醒了过来,在皇上来之前,正和皇后说着话。 虽然贵妃和皇后不对付,可皇后毕竟是好心来探病,贵妃便也没再用一副趾高气昂的姿态阴阳皇后,也是两人相处时少有的融洽、和谐! “贵妃可觉得身体还有什么不适?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尽管叫人去请太医院的人过来伺候着就是,有他们在这里候着,朕也可放心些!” “皇上,您不生臣妾的气了?” “不气了,朕对你罚也罚了,训斥也训斥了,这事就算是过去了,以后不许再由着自己的小性子胡来就是了!” “是,皇上” 贵妃少有见着皇上对自己这样温柔的时候,当一个男人心里眼里都是你的时候,什么都不用做,光是待在他的身边,你都能感受到无边的幸福和甜蜜。 此刻的贵妃就是处在皇上关怀备至的温暖、幸福中,让她生出若是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的感叹中。 皇上伸手轻轻刮了刮贵妃的鼻梁,用极其宠溺的话道:“七皇子有些时候没来见过你了,念你尚在病中,丞相又不便入宫,朕便让七皇子在长乐宫住几日,配你说说话,解闷儿也好!” 贵妃听了皇上这话,眼睛睁得老大,一脸不可置信,为了能够将瀚璟接到身边来抚养,贵妃曾不止一次求过皇上,可任凭她怎么求,皇上只说历来如此便将她给打发了,今日倒好,皇上竟然主动开口,将瀚璟送回她身边,与她同吃同住! 贵妃忙想起身谢恩,却被皇上制止,让她待在床上不要动。 皇上又与贵妃说了许多话,并让她一定好好养病,交代好秀月等人照顾好贵妃,并许诺明日再来看望贵妃,这才和皇后出了长乐宫的门。 “皇上不该让七皇子回长乐宫住的,毕竟贵妃中毒的原因还没有查明,若是……” “朕知道你担心七皇子也会沾染上着火寒之毒,可贵妃时日无多,能够在这最后的时间里陪伴在她的孩子身边,想来这也会是她的唯一所求,至于七皇子的身体安康,皇后也不必担心,朕自会派人小心看顾的” 皇上知道皇后的顾虑,忙出声打断了皇后的话,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是,既然皇上已有安排,那臣妾便安心了!” “嗯,贵妃的事暂时不要对外说,若是有人问起,就说贵妃是禁足期间,受了暑热,才会突然昏倒,剩下的便由朕来处理!” “是,臣妾敬遵上命!” 皇上说完,便带着一众宫人往宣政殿去了。 “臣妾恭送皇上!” 瞧得皇上走后,服侍皇后的妙月搀扶起皇后,满脸笑意,道:“没看出来,皇上竟也有这含情脉脉,温声细语的时候,得了皇上这样对待一回,那贵妃倒也是死的有所值了!” “皇上才交代了不得在宫中提及贵妃的事,怎么转眼就忘了?仔细自己的脑袋!” “奴婢失言,请皇后娘娘恕罪!” “行了,起来吧!以后说话做事都小心这点,要知道‘隔墙有耳’这话绝不是虚的!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去,传到皇上耳中,你这小命是要还不要?” “是,皇后娘娘,奴婢知道了” 为着自己宫中宫人如此放松大意,皇后立马严厉教导,怕她们平时习惯了,随意谈论宫中之事,届时惹上大祸都不自知。 “行了,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妙月起身,重新搀扶着皇后。 皇后摇摇头,似说给妙月听,又似说给皇后自己听,道:“人都要死了,做这些深情款款,事事为对方考虑的戏码给谁看!可女人偏偏就吃这一套!只要男人做出这副样子,就没有女子能够头脑清醒地找出男子的真实目的!偶尔有个别的女子即便能够察觉出男子的陷阱,为了所谓的爱情,依然会决然地一头扎进去!这就是女人!没有骗不到的女人,只有骗术不够高明的男人!” “皇后娘娘” 妙月也不知道皇后怎么好端端的就说出了这样的一些话,以为是皇上和贵妃之间的亲昵惹得皇后吃味,便用带有安慰之意的一声‘皇后娘娘’来劝慰皇后。 “本宫没事,回凤仪宫吧!” “是,摆驾凤仪宫” 此时华音殿,云儿正从外头打探了消息往上官瑾嫣这里跑来,见着上官瑾嫣便急道:“宝林,您让奴婢打探的事情奴婢打探到了” “哦?长乐宫的人怎么说?” “奴婢问过长乐宫的宫人,她们说皇后最先请了太医院院正来为贵妃请脉,不过请脉的结果并未告知长乐宫的一众宫众,后来,贵妃身边的秀月又亲自去请了郑太医前来为贵妃娘娘号脉,不过郑太医任就没有将结果告知长乐宫的人,只知道秀月与郑太医在殿中正字了争执了好一会儿,郑太医才从长乐宫离开,……” 第114章 祸事迹象 “行了,这些情况我知道了,你要随时盯着长乐宫,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禀告!” “是,宝林!” 云儿退下后,上官瑾嫣一人在殿中思考:“看来贵妃的火寒之毒应该已经到了药石无灵,无法救治的地步,不然皇上与皇后绝不会有这些动作。贵妃啊贵妃,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我们三人下手!既然你下了手,那也就怪不得我了!” 上官瑾嫣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茶倒进放着冰块的容器中,滚烫的茶水一接触到冰便瞬间产生了好多水汽,没过一会儿,那茶水便失去了原本的温度,变成冰覆在了冰层上。 过了几日,贵妃正在长乐宫宫院陪着七皇子玩闹,突然,七皇子的一个猛扑,便将贵妃撞倒,秀月忙让人将贵妃挪进殿中,又叫了院正前来诊治,经过一番调理,休养,喂药后,贵妃在第二日清醒了过来。 极度虚弱的贵妃半躺靠在床上,猜出自己并非像太医说的那样,受了暑热才导致了身体不适,她忙问着秀月:“说吧,本宫这到底是怎么了?” “回娘娘的话,太医不是说了,您的身子是受了天热……” 秀月话还没说完,贵妃便扯了个枕头,狠狠朝着秀月砸去! “还敢骗本宫!若是你再不说实话,本宫便立刻上奏,求皇上在本宫死后,让整个长乐宫给本宫陪葬!”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奴婢……” “还不说!” 见贵妃已经起了疑心,谎话怕是也瞒不住了,左右是个死,告知贵妃实情也算是全了贵妃与自己这么些年的主仆情谊,想到这里,秀月便不再犹豫,开口道:“郑太医说,娘娘您中了火寒之毒,时日无多了!” 说完,秀月便将头狠狠地磕在地上。 “本宫中毒了?还时日无多!没有解药吗?” 贵妃眼睛瞪得老大,声音异常的高,充满了不可置信! “是,太医说病入骨髓,解药也不起作用了!这事皇上与皇后还有太医院院正都知道!” 想着近几日皇上的奇怪举动,贵妃终究是接受了这个事实。大颗大颗的眼泪从贵妃眼角滑落,而最终确认下自己中毒后,贵妃再也没有了力气支撑自己,全身都瘫软了下去! “娘娘,娘娘您振作一点,就算不为独孤家考虑,您也得想想七皇子啊!娘娘!” 见着贵妃眼中没了生气,秀月吓得连忙跪走到床前,不停地摇晃贵妃,害怕贵妃因为中毒而时日无多的打击即刻毙命! “啊!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谁?是谁要害本宫!” 贵妃在秀月摇晃后,痛苦地叫喊着。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这几天奴婢细细想过,除了从楚宝林那里抢回来的冰块没有检查过,其余的东西在奉给娘娘之前,都会让人再三检查的,所以……,会不会是那冰块的问题!” 秀月在有这个念头的时候就去查验过苏暄妍送进来的冰块,不过她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可眼下贵妃情绪失控,若自己说不出什么线索来,恐怕遭殃的就是自己了! 再说了,贵妃与苏暄妍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苏暄妍出手暗害贵妃也是极其合理的! 有着这些原因,秀月便在没有证据证明的情况下,将苏暄妍代入了罪魁祸首! “这冰是谁送给楚梵馨的?” “回娘娘,是重华宫苏才人送的!” 见着贵妃往自己想的方向走,秀月忙回答贵妃。 “是她?对!一定是她!除了她也没有人会这样急不可待地想要本宫的命!她定是怕本宫禁足结束后会再对付她,她便想先下手为强,让本宫不能活着出去,这样她便高枕无忧了!” “娘娘说的是!” 秀月一边顺着贵妃的话说下去,一边又让人拿了新的软枕给贵妃重新垫上! 贵妃将自己脸上的泪水抹去,犹如地府恶鬼罗刹般阴森道:“如今,本宫的身子也成不了事,报不了仇了!……,你去传话给本宫父亲,让他务必弄些火寒之毒给本宫,就说本宫有大用!”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办!” 秀月走后,贵妃依旧接受不了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终点的事,抱着床褥压低了声音,痛哭了起来。 此时,苏暄妍正在重华宫为着新巧彻底好起来而开心。 “新巧,你可算好了,这些日子我可是真为你担心!” 苏暄妍拉着新巧的手,让她站在自己的近身,好叫苏暄妍仔细看一看,确定是否是真的全好了。 “是啊,新巧姐姐,在你养伤这期间,才人可是没少担心你呢,如今你好了,便也该回才人身边当差了,待会儿我就将近几个月经我手的事,一一给你详细说明,这样你便能更好地服侍才人了!” 疏雪知道新巧要重回苏暄妍身边了,自己这个被临时拿来顶替的便要回到原来位置,一时间有些失落和伤感,毕竟,她是真的喜欢待在苏暄妍身边,为她做事。不过她也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也做了很久的思想准备,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虽有不舍,但也没有过于难过! 苏暄妍和新巧相视一眼,都看出来了疏雪的强装镇定与眼底的难过,苏暄妍便对着疏雪道:“我也想过了,以后这重华宫里的掌事宫女便有两位,你们两个不分高低,一起管理重华宫宫中的所有繁务,这样可好?” “奴婢自然是没有意见,多个人分担,奴婢正好偷些闲,就看疏雪愿不愿意了!” “奴婢愿意,奴婢愿意!只要能让奴婢待在才人身边,才人让奴婢做什么,奴婢都愿意去做!” 苏暄妍刚问起新巧两人的意思,新巧便同意了苏暄妍的提议,将话又转到了疏雪这边,而疏雪自然是想继续待在苏暄妍身边的,就忙说自己愿意。 “那好吧,就这么定了……,我倒是忘了,我也给芳卉准备了东西,不过还是先保密吧,等后头我再给她说!” “是” 第115章 梵馨中毒 次日,秀月便将独孤丞相送进宫给贵妃的毒药交到了贵妃手中, “娘娘,这是您要的东西” 贵妃从秀月手中接过那包药,打开看了眼,道:“便是这东西害了本宫的命!” “娘娘!” 瞧得贵妃又要流泪,秀月担忧地唤着贵妃。 “好了!你附耳过来……” 秀月侧身靠近贵妃,听着贵妃的谋划。 听完贵妃交代她办的事,秀月忙后退几步,坚定道:“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将此事给办成!” 说完,秀月便按着贵妃的意思出去办事,离开了贵妃寝殿。 “苏暄妍,即便是本宫如今不行了,本宫照样能拖你下水,你不是那样看重你们三人的姐妹情吗?本宫看你这一次该怎么面对你的好姐妹!哈哈哈哈哈……呕” 贵妃笑着,突然从口中呕出一滩鲜血,瞬间染红了被褥的一角。 三日后,楚梵馨来给贵妃请安,正巧碰着郑太医来给贵妃请脉,楚梵馨原本想等郑太医走了后再进去,却不想贵妃竟直接传了她进去。 “臣妾参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 “起来吧,赐座” “谢贵妃娘娘” 待楚梵馨起身坐稳后,才发现贵妃整个人脸色惨白,毫无血色,身子也是肉眼可见的瘦了,人也蔫儿蔫儿的,没什么精神,而且,在贵妃殿中还飘荡着一股似有若无的血腥味,便是宫人用了重重的熏香,也还是没能压住这味道! 楚梵馨出于礼貌,关心地问道:“不是说娘娘只是因为受了热才身子不爽吗?怎么会弄得这般严重!” “呵呵呵……咳咳……,楚宝林看这本宫如今这样子,还像是受了热,身子不爽吗?” 贵妃有气无力地回应着楚梵馨,如今的她,身体动作稍微大点,便会咳个不停,甚至会咳出血丝。 “怎么会这样?您这病这么严重,皇上、皇后娘娘可否知道实情?” “楚宝林觉得呢?” “是了,这么大的事,皇上没理由不知道!可是……” 楚梵馨还想再说些什么,贵妃无力地只了只手,示意楚梵馨停一停,然后气若游丝道:“楚宝林的关心本宫心领了,不过本宫看着你,倒想起了一件事……” “娘娘请说,若是有什么事是臣妾能够帮到你的,臣妾定会竭尽全力做到!” 本来楚梵馨不该这样说哦,毕竟贵妃与苏暄妍之间是有着大仇的,可瞧得贵妃即将不在人世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当初承宠也是得了贵妃的帮助,所以便冒着背叛姐妹之情的风险,想帮贵妃完成她未了的心愿! 在贵妃的示意下,郑太医走到了楚梵馨身前,就在楚梵馨不知贵妃此举是为何意时,秀月代替贵妃说道:“楚宝林,我们家娘娘其实是中了火寒之毒,由于发现得太晚,现在已经到了无法医治的地步,呜呜呜……,我家娘娘害怕这背后下毒之人是冲着整个长乐宫来的,怕楚宝林您也中了此毒,便想叫郑太医给您也号一号脉,如此,也好求个安心!” “火寒之毒!天下排名前五的火寒之毒!” “是,正是此毒!” “传闻这毒无色无味,极难察觉,到了后期,这中毒之人会生一场大病,呈现忽冷忽热的状态,这个时候便是服下解药也没有用了!等待这中毒之人的便是只有一条死路!” “看来楚宝林对这毒也有些了解” 郑太医经年累月的行医救人,见过不少疑难杂症和令人听了毛骨悚然的毒药,因此知道这火寒之毒也是理所当然,不过令他吃惊的是,楚梵馨这深宫妇人竟也听说过这毒! “家父常年在外行军,总是会结交到一些江湖术士,因此便会知道一些奇闻异事,我在入皇宫以前,就喜欢拉着父亲,听他说这些事,便也知道一些!” 瞧得在场所有人都望着自己,楚梵馨怕人误会,忙向众人解释到。 “原来如此,那么不知宝林是否同意老臣给您把脉?” 闻言,楚梵馨有些犹豫,可想着这么多人在一旁看着,郑太医也不可能会对自己做什么手脚,便同意了:“那就有劳郑太医了” “不敢,楚宝林客气了!” 说着,郑太医便拿了请脉的东西给楚梵馨号脉。 瞧着郑太医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楚梵馨也是渐渐地坐不住,担心问道:“郑太医,怎么样了?可曾发现什么异常?” 郑太医起身,对着楚梵馨一拜,道:“果然不出贵妃娘娘所料,楚宝林您也中了火寒之毒!” “什么?这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中毒呢?谁会害我?……这不可能!不可能!” 说着,楚梵馨便因着不相信郑太医的诊治结果而要起身,结果脚底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衣袖还拖落了一些茶盏,装点心的碟子,跌在地上劈里啪啦的响。 “楚宝林!” 一旁的秀月和一众宫人忙上前,搀扶楚梵馨起身。 “楚宝林不必忧心,宝林您所中之毒并不像贵妃的那样深,吃了解药还有的救!” 郑太医边安慰着楚梵馨,边从自己的药箱中拿出个瓷瓶,递到楚梵馨身前,有些犹豫道:“楚宝林,这便是这火寒之毒的解药,不过……” “不过什么?” 楚梵馨看得郑太医似乎有什么顾虑的样子,便没有接过那瓷瓶,警惕地追问着他。 “不过……” 见郑太医结结巴巴,始终开不了口,贵妃又强撑着精神道:“这火寒之毒的解药里头,配着有足量的麝香,红花等让女子小产不孕的药,若是服用这解药,便会终生不能怀有身孕,诞下属于自己的孩子!” “什么……!怎么会这样!” 楚梵馨听着这话,只觉得五雷轰顶!好不容易在黑暗中见到一丝光明,结果还没等她高兴一会儿,这光束便又叫黑云给遮住了,让她陷入了更黑,更没有希望的境地! 郑太医十分沮丧,叹气道:“贵妃娘娘说得没错,这便是这毒的恶毒之处,若是男子倒好,若是女子……,解与不解,都会要了命!” 第116章 诡计显现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楚梵馨抱头痛哭,本来她小产后,想着自己还年轻,将来还有许多机会怀上龙嗣,生下自己的孩子,如今却发生了这样的事,叫她如何能接受! “楚宝林!楚宝林您别激动,当下保住自己性命,找出毒害贵妃娘娘与您的凶手才是最要紧的!” 按照贵妃事先吩咐的那样,秀月先是趁人不注意,在楚梵馨的用冰中加了这毒,然后便等着楚梵馨给贵妃请安的时候,让郑太医给楚梵馨把脉,查出她身体里的火寒之毒,这样,楚梵馨便会认为下毒谋害贵妃与她自己的会是同一个人,到时候便是贵妃身陨,楚梵馨也会为了她自己而与下毒戕害贵妃之人不死不休! “谁?是谁?谁这样恶毒要害我们!” “这火寒之毒有个特点,要想施展此毒害人,必须将这毒置于寒冰或是火焰之中,随着冰块的融化,和火焰的燃烧,这毒便会充满空气,进而通过呼吸进入人体,最终达到使人中毒的目的!” 郑太医为楚梵馨解释着这毒的使用之法,也变相在提醒她,近日给她送冰之人就是害她性命之人! 闻言,楚梵馨愣了会儿,想着近几日给自己送冰的苏暄妍,忙摇头喃喃道:“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几日给我送冰的是暄妍!她给我的东西怎么会有问题!她是绝对不会害我的!一定……,一定是你们弄错了!弄错了!” 说着,楚梵馨便起身,踉踉跄跄地往重华宫跑去! “不可能的,这一切定是贵妃想要离间我与暄妍她们所说的的谎话,暄妍她们没有理由会害我的!我们三人说好了相互扶持,一同在这后宫立足,她们不可能会这样残忍地对我的!……” 楚梵馨紧紧抓住这心中唯一的信念,跌跌撞撞地来到了重华宫宫外:“开门!开开门!我是长乐宫宝林楚梵馨,我要见苏才人!快开开门!” “吱~” 里头的人听着有人拍门,便将门开了个缝, “楚宝林!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 问话的芳卉发现楚梵馨此时的状态极其不好,便出了门搀扶着楚梵馨,边关切地询问着她。 见来人开门,楚梵馨忙拉着芳卉的手道:“带我进去,我要见你家才人,我有话要问她!” “这……怕是不方便!” “为何不方便?” “这……奴婢……” 见芳卉支支吾吾的,也不敢正视自己,楚梵馨当即便要往重华宫里冲! “楚宝林!我家才人去了御花园!现下不在宫中!” 似乎是被楚梵馨这样的举动给吓到了,芳卉忙说了苏暄妍往御花园去了! 得知苏暄妍的去向,楚梵馨正想调转方向去御花园走,恰好见着一包东西从芳卉的袖中掉出!发现自己有东西落在地上,芳卉忙捡起来重新放入袖中,神色极其不自然道:“奴……奴婢殿中还有事,就不陪楚宝林去寻我家才人了,奴婢告退!” 说着,芳卉便急着往重华宫里跑。 “站住!袖中藏的什么?拿出来给我看看!” 瞧见芳卉如此反常且又一副心虚的样子,楚梵馨倒是一下就被那包东西给吸引住了,厉声让芳卉交出给她。 “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点子花粉罢了!楚宝林还是不要看了吧!” 芳卉面露难色,将自己双手藏在身后,十分抗拒将东西交给楚梵馨查看! 似乎是猜出了什么,楚梵馨直接动手拽了芳卉的手过来,用力地将她手一掰,就拿出了那纸包。 “楚宝林不要打开!我家才人知道会杀了我的!” 不顾芳卉的哭喊,楚梵馨打开那包东西,里头是白色粉末,但在阳光的折射下,隐隐约约地可以看到有冰蓝和火红色在其上晃动! “火寒之毒!” “楚宝林饶命!楚宝林饶命!这是我家才人让奴婢拿出去丢掉的东西,并不是奴婢的东西,还请楚宝林怜惜,不要将这事闹到皇后娘娘那里!不然,我家才人和奴婢都只有死路一条了!楚宝林开恩啊!” 芳卉使劲儿的在地上给楚梵馨磕着头,请她不要将这是闹大! “哈哈哈哈哈……,苏暄妍!苏暄妍!我倒是从来不知道你有这样的好手段!算我楚梵馨瞎了眼看错你了!……” “楚宝林!” 也许是一天之内遭受的打击太多,又或许是苏暄妍的事让她太悲痛,楚梵馨竟在哭笑,哭喊过后,直接晕倒在地! “楚宝林!楚宝林您没事吧?” 芳卉见着楚梵馨彻底没了意识,便叫了偷摸跟在楚梵馨身后的长乐宫宫人,将楚梵馨送回了长乐宫! 看着那离去的一众背影,芳卉眼中露出一副得意之色:“苏暄妍啊苏暄妍,既然你这个做主子的不仁,也就怪不得我这个做奴婢的不义了!你不是非常看重你与上官宝林,楚宝林的姐妹情吗?我偏要你们几人相互埋怨,憎恨,并为此争斗不休,最终两败俱伤,看你到时候还敢不敢忽略我!哼!” 芳卉又仔细瞧了瞧,确定无人看到自己与楚梵馨的事才将那包火寒之毒收进自己的袖中,转身进了重华宫,然后将门给关上。 重华宫小厨房,疏雪见着芳卉久久没将给苏暄妍炖的燕窝端来,便亲自来催一催,找了一圈也没看见芳卉的身影,正想端了燕窝走时,恰好碰到芳卉进来,便有些责备她玩忽职守道:“就这么会子功夫,你又到那里疯去了?就是因为苏才人脾气好,对咱门和气,咱们才应该更加小心谨慎地为才人做事才对,可不能粗心大意,做事没个规矩,这样就对不住才人待我们的这般好了!” “知道了!知道了!新巧姐姐,你怎么越来越罗嗦了!一点儿也不像在贵妃宫中那般让我感到亲近、信赖了!三句话中有两句半都在说教,反正我是不爱听的,不过你今日与疏雪不是走得那样近吗?又都是一等宫女,同在苏才人身边伺候,我想她应该是非常乐意听你说这些话的,你不妨去说给她听!” 第117章 被骗入局 “你……,不可理喻!” 新巧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好言相劝,让芳卉在自己负责的事上上点心,竟会被这样怼!知道芳卉为着疏雪的事任有心结,新巧便不再继续和芳卉争执,端了燕窝便往正殿去了。 “自己要倒戈相向,还说什么为着我好!为着我好便是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过地春风如意,受主子器重、怜惜,我反而落得个里外不是人,越走越底!什么样出身的人都敢在我头上踩上一两脚!……” 新巧前头端着燕窝出了小厨房的门,芳卉任就不依不饶地跟在后头快话地顶着新巧的话,听着这话,十分生气的新巧,端着东西,脚下的步子越迈越快,飞一般的逃离这个地方。 “哼!等着瞧吧,你们也没几天安生日子过了!” 芳卉望着新巧离去的方向,自言自语地小声说道。 重华殿中,苏暄妍等这燕窝都有些急了,叫过好几拨人去催了,可到头来这燕窝还是没端来,这不,刚叫了新巧去,结果依旧没有消息!苏暄妍正想叫疏雪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是没炖好还是压根儿没炖,或是燕窝没有了,好歹要给自己回个话啊!不然让她这样干等着算怎么回事? 疏雪刚到殿门,便碰着新巧端了燕窝给苏暄妍奉上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正想叫了疏雪过去小厨房看看是怎么回事,幸好你回来了,不然再过一会儿怕是我得亲自过去了!” “才人等久了!奴婢刚去小厨房,芳卉说这燕窝还差了点儿火候,便又等了会儿,知道您等得急了,这燕窝一好奴婢就给您端过来了!” 面对苏暄妍的询问,新巧到底是没有将芳卉的事情说出来。 苏暄妍看着新巧将燕窝摆在自己面前,笑道:“也不是我嘴馋,只是每日都是这个时候用的燕窝,早就习惯了,如今乍然慢了这么一时半刻的,反叫我总担心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所以才催地急!” 说着,苏暄妍便拿了勺子,开始低头用着燕窝。 一旁的疏雪看着新巧的神色有些不好,想着刚才她就去了趟小厨房,便猜出定是芳卉又做了或是说了什么,才会让一向好脾气的新巧这副样子! 长乐宫,楚梵馨寝殿里,秀月正带了郑太医给楚梵馨瞧病。 “楚宝林,如今您中了这火寒之毒,忌讳大喜大怒,情绪太过,若是不注意着,恐怕过不了多久,您便会同贵妃娘娘一样,若是真到了那个时候,便是服了解药也无济于事!” “唉~” 郑太医瞧着楚梵馨这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他虽是医者,可到底也是男子,对宽慰女子的事还是有些做不来。 见着楚梵馨理都不理郑太医说话,秀月怕影响贵妃计划,便装做悲切的样子,上前掩面拭泪道:“楚宝林您要振作啊!如今贵妃已然是不成了,若是您在有个什么好歹,那整个长乐宫就算是完了!” 透过缝隙,见着楚梵馨依旧不为所动,秀月又忙道:“想想背后害您之人,您孤身长眠枯骨黄土,她却与皇上芙蓉帐暖,您家人忍受丧亲之痛,她的家人却有享不尽的国恩,您……” “别说了!她想与皇上琴瑟和鸣,相守到老!不可能!我不会让她称心如意的!既然她想要独得皇恩,一点姐妹之情都不顾及,我又何须在意她!我一定会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 楚梵馨被秀月刺激的有些疯魔,有着十八层地狱里爬出的恶鬼凶狠! 楚梵馨盯着郑太医药箱中的火寒之毒的解药,从床上爬起身,直接过去,打开瓷瓶,仰头饮下! “啪!” 楚梵馨喝完解药,直接将手中的小瓷瓶砸在地上:“苏暄妍,我如今所有的痛苦都是你造成的,来日,我楚梵馨定要你百倍!千倍的奉还!” 说完这句,楚梵馨便因悲伤情绪过度,失了支撑她站着的力气,倒在了殿中! 两日后,贵妃的身体变得更差了,已经说不了话,皇上念在贵妃侍奉多年,又生养七皇子以及对独孤丞相有个交代的缘故,便日日宿在长乐宫中,好时不时的探望探望贵妃。 因为贵妃身子的原因,皇上在长乐宫都是楚梵馨在伺候,这也是贵妃前几日交代楚梵馨要把握的机会! 一连五六日都是楚梵馨在伺候,皇上为了嘉奖楚梵馨这些时日侍奉周到,且有将长乐宫管理的井井有条,没有一点错处,便向楚梵馨许诺,等贵妃的事情了结后,就晋楚梵馨为五品才人,让她挪进长乐宫的正殿中! 楚梵馨得了皇上如此承诺,便是对长乐宫的事情更加上心,同时也为她与苏暄妍处在同一位份,差距缩小而感到开心。 御花园处,催妃,徐婕妤,苏暄妍,上官瑾嫣几人正巧碰到,便在一起闲聊。 “不是说贵妃只是受了些热吗?怎么转眼人就快不行了?” “或是有什么其他的病藏在暗处,贵妃这次受了点热,恰好将这病给牵引了出来,这才导致贵妃如今这样子!” 徐婕妤想着前些日,宫中太医给贵妃诊治后给出的贵妃病症,只觉得古怪,便不经意地问了众人一句。上官瑾嫣猜出皇上与皇后是知道贵妃中毒一事,为了不引起后宫人心惶惶,才编了个借口来安众人的心,所以不想让徐婕妤多想,也就说了个非常合理的理由给她听。 “估计也是,不过到真是叫人感慨,距离我们上次在凤仪宫揭露贵妃戕害苏才人你的事才过去多久!转眼间贵妃便要没了!当真是世事易变,不可想见,有那些算计来算计去的功夫,还不如好好把握当下,享受当下的生活才是正理!” “婕妤说的是!” 徐婕妤说着这话,苏暄妍与上官瑾嫣便蹲身行礼,道了句知晓。 “如今贵妃的事闹得宫中人尽皆知,怕是独孤丞相也知道了,估计这会子正在宣政殿和皇上闹吧?” 第118章 陪葬 “估计也就是这么个情况!”崔妃轻摇着一把龚扇,提起独孤贵妃与独孤丞相,容色、神情平静得很,全然没有苏暄妍等人或是好奇、或是惊讶之感。望向远方,崔妃略微蹙眉,将扇子伏在胸口,又摇了摇头,道:“若是贵妃……,只怕独孤丞相没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徐婕妤也忍不住地附和崔妃一句,“宫中这几日,无形之中多了份压抑,让人喘不过气。各处的内监、宫女也比以往规矩多了,想来也是受到了各处管事的提点、警醒,叫他们在这样紧张的时局下,别将自己搭进去了!如此一来,倒是让这满皇宫里的气氛弄得更有压迫感!” 苏暄妍也察觉到这几日宫中的氛围有些怪异,只以为是自己多心了,现听得崔妃与徐婕妤的话,心中也更加有些不安了,便频频望向上官瑾嫣,眼中的担忧神情也一并递了过去。 感觉到苏暄妍的异样,上官瑾嫣忙拉起苏暄妍的手,轻轻地拍了拍,示意苏暄妍不要多想,只放宽心就好。 此时宣政殿里,皇上正与独孤丞相为着贵妃的事情争执着, “朕知道丞相与贵妃父女情深,一时间接受不了贵妃如今病重的事,难免控制不住情绪,言语失礼,倒也情有可原!可生死病痛之事,此乃天定,便是朕贵为天子也不可违拗其半分,丞相又何必死揪着不放!” 皇上耐着性子宽慰着独孤丞相,言语间少了些君臣之间的等级疏离,多了些体谅与安抚,赔着小心与谨慎,生怕独孤丞相会借着贵妃的事情向自己发难! “贵妃到底是得了什么病?竟会到了这个地步!若是宫中太医医术平平,对贵妃的病症拿捏不准,还请皇上允许老臣在外头请人去给贵妃瞧一瞧,也算是老臣这个做父亲的,为女儿尽了心意!”独孤丞相躬身行礼,向皇上拜求道:“求皇上圣允!” 知道独孤丞相一定会借题发挥,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皇上只得一改刚才的和善,冷沉道:“丞相是在质疑宫中为贵妃诊治的太医,还是在怀疑朕对贵妃别有用心?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地借个冠冕堂皇的由头便能带人进来的!” “念在丞相忧心贵妃身体康健,朕就不和丞相计较此事,可若是再有下一次……”皇上停了话语,放下手中的折子堆到一边,冷眼盯着阶下拘着礼的丞相,接着道:“朕就只能依法论处了!” “臣言行有失,触犯宫规,谢皇上宽恕之恩!”低着头的独孤丞相此时满脸阴狠神色,眼中肃杀之意极其浓厚,却又碍于身份,死死压制着。 “行了,朕还有公务要处理,丞相先退下吧!” “是,老臣告退!”待独孤丞相起身,脸上又换了副恭敬的神色,将刚刚的不满、凶狠很好地藏了起来,叫人看不出一点儿异样,从容地退出了宣政殿。 皇上盯着殿外独孤丞相离去的背影,疑问道:“你说丞相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贵妃的情况,特地跑到朕这里来试探的?” “回皇上的话,老奴不知!”一旁静默伺候着的静忠上前屈身回答。 “哼!定然是知道了,以往那老匹夫便是敢明着和朕作对,也多是打着为江山、百姓好的名头,这样赤裸裸,不假借他人之名向朕提要求的情况还是头一次!关心则切,朕现在才算是对这句话深有体会!”皇上继续拿起还未批阅的奏折看了起来,才看了一会儿,便停下来吩咐道:“等贵妃殁了后,下令长乐宫所有伺候贵妃的奴才全都给贵妃陪葬吧!” “嗻!” 回应过皇上后,静忠便收纳归类着案上的折子,按照批好的、有待和大臣们商榷的、驳回的、需紧急下派的……,各自整理好。 翌日午后,独孤贵妃终究是撑不下去了,死在了这样一个天高云淡,天气爽朗的日子里,一时间,整个长乐宫悲哭之声四起,哀嚎不止…… 重华宫中,苏暄妍坐在廊下的榻上,瞧着院里开着正盛的海棠花,独自道:“昨日一花开,今日一花开。今日花正好,昨日花已老。” 从殿里奉茶出来的新巧,见着苏暄妍在此喃喃自语,有些神伤,便将茶盏递至苏暄妍身前,轻声呼唤道:“才人?才人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不过是想起贵妃年纪轻轻的便落得个香消玉殒,一时间有些感触罢了!”苏暄妍接过那茶水,深吸一口气,呼出,道:“疏雪出去多久了?怎么也还没回来,可不要误了给贵妃奉守金棺,上香祭拜的时辰!” 苏暄妍话音刚落,疏雪便上气不接下气从外头走了进来。 “才……才人!” 疏雪颇为费力地小声称呼了句苏暄妍,双膝便因为力竭重重地往地上跪去,继而整个人都无力地瘫软在地上,只是嘴中还唤着:“才……才人……” 见着这副情景,苏暄妍与新巧两人忙从廊下快步赶到中庭,将疏雪抱坐在怀中, “疏雪,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先别着急,慢慢说”苏暄妍边将疏雪身子摆正,边将自己手中的茶水递给新巧,急道:“快,将这茶水给她喂下,好叫她缓一缓!” “是” 疏雪喝过水后,又稍微停了会儿,哇的一声哭道:“才人,皇上……皇上刚刚下旨,让服侍过贵妃的所有奴才给贵妃陪葬!” “啪” 一旁的新巧听得此话,手中的杯盏应声落地,然后全身僵硬地问道:“所有奴才?那我和芳卉……我们岂不是……” “你确定是皇上下的旨意吗?”苏暄妍见着新巧摇摇欲坠的样子,又忙起身去扶住她,满脸急切地向疏雪复问道:“陪葬宫人这样残忍的事皇上竟也做得出来!简直是……,新巧与芳卉早就不在贵妃身边伺候了,应该不会在给贵妃陪葬的名单里吧?” 第119章 静忠指路 “这……,奴婢正是因为担心此事,才在得了这消息后,从长乐宫一路跑着回来,想让才人您给拿个主意”疏雪望着新巧那没了半分血色的苍白脸庞,有些同为宫婢,命不由人的感触,悲怆道:“才人还是先拿个主意吧,若是晚了,只怕是……唉~” “好了,疏雪你就先在重华宫中陪着新巧,我去面见皇上,看看此事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苏暄妍将一旁失神的新巧交到疏雪手中后,便往宣政殿赶去。 宣政殿外,苏暄妍还未行至殿门口,候在外头的静忠便瞧见了她,快步走下阶梯到苏暄妍跟儿前,请礼问安道:“奴才给苏才人请安了,不知苏才人到这里来是……?” “静忠公公多礼了,我到这里来是有事想求见皇上,有劳公公通报一声” 苏暄妍微微颔首,算是对静忠公公的回礼。 “这……,苏才人来得可不巧,眼下皇上正与独孤丞相在商议贵妃的身后事宜,怕是没空见您,要不您改日寻个时辰再来?”静忠公公往宣政殿的方向望了眼,眼底担忧的神色稍纵即逝,向苏暄妍解释道:“丞相为着贵妃的事,少不得要惹皇上动怒,您这个时候凑上去,难保皇上不会迁怒于您呀!这多犯不上!” “公公的好意暄妍心领了,可我现在有人命关天的大事,不得不求见皇上,烦请公公还是替我通报一声吧”苏暄妍想着新巧和芳卉两人,思虑一会儿后,还是决定要求见皇上,长乐宫的其他宫人她可以不管,可要她眼睁睁地看着新巧和芳卉去死而无动于衷,她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听得人命关天几字,静忠公公猜道:“才人不会是为着长乐宫宫人给贵妃陪葬的事来的吧?” “正如公公所想,我的确是为了这事而来”事情棘手,苏暄妍也顾不上许多,也对静忠寄存了几分希望,道:“想必公公也知道,我也曾在长乐宫待过几个月,后来虽承蒙圣恩,赐居去了重华宫,可底下还有两个我十分看重的宫人,她们原是服侍贵妃的,后来我用着习惯了,便从贵妃那里讨要了来,如今皇上下了这样的旨意,只怕她们也名在其中,故此前来,希望能求得皇上能从陪葬名单中划去她们两个的名字!” 宫中原本就不兴什么陪葬的风气,皇上要长乐宫的宫人尽数给贵妃陪葬,也只是因为皇上察觉长乐宫中有人在偷偷地往宫外头报信,这才让独孤丞相对贵妃的现状了如指掌,知道后宫里的任何风吹草动。 为了消除掉独孤丞相父女在宫中布置的这些暗棋,方便以后收拾独孤一门,皇上断断是不会再任由着丞相将手伸向后宫,便借着贵妃薨逝一事斩去丞相的“手眼”! 可眼下苏暄妍并不清楚这些内情,静忠也不好言明,免得走漏消息而招来祸端! 静忠有些欣慰地瞧着苏暄妍,道:“奴才在宫中侍奉多年,什么样的主子没见过,这为奴才的性命奔走的主子您可是奴才见的头一个!能在才人手下当差真是她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也罢,就为着才人的这份情,奴才也不该冷眼旁观。依奴才看,才人这事不该来求皇上,应该去求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苏暄妍听了静忠的话有些不解,迟疑道:“虽说皇后娘娘宽怀,仁德,可这毕竟是皇上亲下的旨意,怕是皇后娘娘不愿也不能违背吧?” “早在才人到来之前,皇后娘娘便为着这事来问过皇上,奴才瞧得皇后娘娘心中也是多有不忍,只不过皇上态度坚持,皇后娘娘这才不得不放弃!”静忠看了看四周的守卫和宫人,又看了看日头,道:“才人底下的那两个宫人早就被内务府记在了重华宫中,让皇后娘娘出面钻一钻这旨意的漏洞就行了!奴才也不便多说了,就先退下了!” 不待苏暄妍说话,静忠便往后退去,然后登上了阶梯,又候在了刚才的位置上。苏暄妍见状也只能去往皇后的凤仪宫,求皇后施以援手了。 就在苏暄妍刚走一会儿,独孤丞相便从宣政殿里昂首阔步地走了出来。 “丞相大人好走!” 静忠行礼目送独孤丞相离开后,转身推开殿门,去到皇上近身去服侍。 “这老狐狸还真是为了权力不择手段!”皇上有些愤愤地说着话,脸上、眼中尽是讥讽之色,手撑在桌案上揉着鼻梁,闭眼道:“为了巩固独孤家在前朝后宫的位置,左右朕的天下,这个老匹夫竟然提出让他兄弟的庶女进宫,代替贵妃,陪伴在朕身边!” “贵妃今日午后才殁了,独孤丞相这样做未免也太心急了些吧?好歹贵妃也是丞相的嫡长女,也不怕朝中众大臣的议论,说他冷心冷情!” 静忠见着皇上这般疲惫,回着话的间隙中,边叫了外头的人给皇上上些提神醒脑的茶水,又示意宫女给皇上揉肩放松一下。 “他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欲壑难填!这么些年下来,他想要的东西是越来越多,手是越来越长,别说是朕了,便是太后那里,他也是没少动心思!”说着太后,皇上略停了下,睁眼问道:“刚才苏才人是否来过?” 静忠神色依旧,对皇上知晓殿外发生了什么事,来了什么人一点儿也不感到惊讶,道:“回皇上的话,刚才苏才人的确来过,是为着重华宫中那两个曾经侍奉过贵妃的宫女前来求情的!见着皇上与丞相有事相商,和奴才略说了说便离开了” “刚刚提起太后,倒是想起来苏才人的功劳,也算是没有辜负朕对她花的心思!”皇上瞧着静忠,呵呵笑道:“只怕你早就看出来朕当初对苏才人做的一系列事情之真实目的吧?” “皇上觉得奴才该知道,奴才就知道,不知道也知道;皇上觉得奴才不该知道,奴才就不知道,知道也不知道!” 第120章 反目 静忠忙低下自己的视线,嗓音低缓道。 “哈哈哈哈……,你这老泼皮,当真是老奸巨猾得很!”皇上被静忠的这番应答逗笑,然后瞅着静忠站在一旁寒蝉若噤的站在那里,罢道:“行了行了,朕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你也不必做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嗻!” “给皇后说一声,重华宫那两个伺候过贵妃的就留着继续伺候苏才人,也算是朕利用了苏才人,稍稍补偿她一二吧!” “嗻!” 静忠得了皇上的旨意,便退出了宣政殿,往皇后的凤仪宫方向去了。 …… 长乐宫内,内务府的人将礼堂布置好后,各处前来吊唁、服丧之人也都陆续地着着素服来了。因为独孤氏只在贵妃位份,皇后只是派人上了炷香,并未亲临,主事人一职便落在了同为四妃的淑妃身上。 “跪!” “一叩首!” “二叩首!” “三叩首!” “兴!” “跪!” …… 苏暄妍在长乐宫为贵妃服丧仪时,脑子里尽想着刚才去求皇后划去新巧和芳卉陪葬名字的事了,身体如同傀儡般跟着司仪的暄声,麻木地行着三跪九拜。 “肃!” 在最后一礼的完成后,苏暄妍与上官瑾嫣两人去了长乐宫的东偏殿——落云涧,贵妃丧仪期间,这里临时被打扫出来作为妃嫔们休息,吃茶、用点心的地方。 “你这是怎么了?”上官瑾嫣刚才就注意到了苏暄妍心中有事的样子,碍于人多眼杂,便隐忍着现在才问。上官瑾嫣从旁边服侍的宫人手中接过一盏茶放到苏暄妍面前的桌子上,留神着身边的人都走得远些了,才小声问道:“你与贵妃是有仇怨,如今她死了,你来这里心里有些发怵也是人之常情,可你还是的注意些,不要在这些小事上失了规矩,叫人拿住把柄!” 苏暄妍浅浅地摇了摇头。 “神鬼一说我向来是不信的,又怎会为了这个而感到困顿!”苏暄妍回过神来,面对上官瑾嫣的关心苦笑道:“在来长乐宫给贵妃上礼之前,我还去了趟皇后娘娘处,想求一求娘娘帮忙在给贵妃陪葬的名单上划去新巧和芳卉名字” “那成功了吗?” “还不知道呢,皇后娘娘说这道旨意是皇上下的,需得去探探皇上的口风,才好行事!” 苏暄妍为着新巧两人的事奔波、操劳了一下午,又在贵妃灵前束了好久的规矩,此时身子乏力,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快喝口水吧!瞧瞧你,别事情还没有结果,先把自己给累垮了!”上官瑾颜起开苏暄妍身前桌上的那盏茶,瞧了瞧里头的茶色,便转头问着候茶的宫人道:“苏才人精神不大好,去,给苏才人上杯参茶来!” “是!” 就在那宫人转身要去为苏暄妍泡制参茶时,一声音突道:“参茶!苏才人这是当自己在重华宫吗?什么都可着好的东西用!当真是金贵!” “楚才人万安!” 正要离去的宫人对着外头的来人行礼道。 苏暄妍,上官瑾嫣以及殿中的其他妃嫔都被楚梵馨的声音给吸引到了,纷纷停下与周围人的交谈,往她们这边望了过来。 “梵馨?楚才人?”苏暄妍想着刚才那宫人对楚梵馨的称谓,有些疑惑,便又念了次。 楚梵馨虽然也是着了一身素衣,可脸上的妆容倒是浓艳得很,使得她那本就绝美的容貌有着动人心魄,欲罢不能的美!她眼波流转间传递出的凉薄、讥讽、狠辣、风情之意,配上她的容貌,美丽而危险! “是了,前些时候听皇后娘娘说起,皇上是已经下旨晋了楚宝林的位份到才人,只是因为贵妃的丧仪,所以还并未正式册封而已!” 一旁坐在靠里位置的徐婕妤见气氛有些微妙,便出声为众人解惑。 “原来如此,那恭喜你了,梵馨!”苏暄妍十分真挚地恭贺着楚梵馨。 “别了!苏才人的这句恭喜我可无福消受!”楚梵馨想着自己现在遭受的所有痛苦,心中的折磨,没有孩子,没有未来……,心中对苏暄妍的恨意就越来越浓,这些恨犹如溺水汪洋大海,刚开始尚且能挣扎,现在却是越沉越深……,楚梵馨深吸一气,强迫自己的嘴角勾起弧度,挤出笑意道:“这里这么多的姐妹,哪一个不是强忍着身体的疲劳,心中的倦意,为皇上、皇后娘娘分忧,在贵妃丧仪上陪着小心与谨慎?这茶也是内务府回过皇后娘娘后,得了皇后娘娘的答复才用的,怎么?苏才人看不上此茶,是对皇后娘娘的决断有异议,还是觉得自己高出在场这些姐妹一等,她们用的不配拿来进你的口?” “我何曾是这个意思?”苏暄妍不知楚梵馨为何会变成这样,言辞犀利,咄咄逼人,像是两人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苏暄妍顾不得自己不适,强撑着身子,有些受伤道:“梵馨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说话非得让人觉得这般膈应,这般生疏吗?” “好了!一杯参茶而已,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竟也值得你们两个这般要好的姐妹在这里争执?”见着两人越说越激动,徐婕妤生怕事情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局面,便再次出声打断两人,悻悻道:“别忘了现在是什么时候,贵妃的金棺还摆在正殿里,整个后宫的眼睛都在往这边瞅!也是你们拌嘴的地方?” “臣妾知错!” 得了徐婕妤的这么一番申斥,苏暄妍与楚梵馨忙蹲身行礼向徐婕妤请罪。 “好了,都起来吧!” “是,臣妾谢婕妤!” 待苏暄妍两人站定后,徐婕妤语重心长道:“这暑热虽是将退,可这余热却任就残留在宫中的各处,尤其是宫中的这些人,身上的余热最是多,说话做事都是一股子的火在往上冲,伤人伤己的!你们可都留神些吧!” “是” 殿中众人又向着徐婕妤方向行了一礼。 第121章 七皇子 殿中众人又坐了一会儿,徐婕妤便说自己休整的差不多了,去长乐宫正殿替回了监管各项事宜的淑妃,其他妃嫔也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这里。 苏暄妍知道楚梵馨定是对自己有了什么误会,才会说出刚才那些反常的话,便趁着殿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起身往楚梵馨方向走去。 或许是察觉到苏暄妍的动向,不等苏暄妍走近,楚梵馨冷哼一声就离开了此处,留下后边的苏暄妍不知所措地愣站在那儿! “看这样子,你与梵馨之间闹的误会怕是不小!”上官瑾嫣跟着脚,停站在距苏暄妍一步远的地方,看清楚梵馨对苏暄妍靠近时所流露出的憎恶、反感,思考道:“刚刚我就将这些日子里,可能会让梵馨与我们生分、敌对的事情仔细地梳理了下,可是毫无头绪,我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也想不出是谁在我们几人背后动了手脚!” “你想不通,难道我就能想通吗?……算了,有什么事等忙完贵妃的事再说吧!” 苏暄妍欲言又止,心中对楚梵馨莫名其妙的言辞以及态度觉得痛心,更是为自己与楚梵馨的误会抱屈,可眼下也不是追查这些事情的时候,只好等以后再寻个机会,解开这个心结。 长乐宫诸事完毕后,苏暄妍与上官瑾嫣与疏雪、云儿两近侍相伴着往自己宫室回走,几人行至长风渡、青玉台时,正碰着新巧气喘吁吁地迎面赶来。 “新巧,可是下令给贵妃殉葬的处置开始了?才让你逃往我这里来求助?”眼下苏暄妍的心是整个的都落在了这上头,皇后那里又没有给出明确的态度,使得她见着些风吹草动便担心得很。 苏暄妍快步走到新巧身后,脖子伸长了往新巧来的方向看去,想要确定是否有禁卫军追来,抓新巧去执行死令。 “才人!才人别担心!奴婢赶过来是想将这事禀告您”新巧虽因急着赶路,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可眼底眉梢的开心意味却是非常明显,笑道:“刚才皇后娘娘身边的妙月姐姐传下皇后娘娘口谕,说是免了奴婢与芳卉为贵妃殉葬,奴婢知道才人为着这事担心得很,特意赶来告知您,好叫您宽心的!” “原来是这样!”苏暄妍听完新巧的话后,立刻松了刚才的警备样,看着上官瑾嫣几人低头强忍着笑意,不断地偷瞄着自己,也察觉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失妥当,苏暄妍有些难为情地嗔道:“你也是,来得这样急,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叫人不得不多想,反倒是让人笑话你主子我反应过激,失了端庄稳重!” “那里是在笑话你不够端庄稳重?分明是在赞扬你们主仆情深,双向奔赴,这难能可贵的真心迹!” 上官瑾嫣瞧得苏暄妍脸皮薄,被众人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忙上前拉起她的手,轻拍安抚着,生怕苏暄妍为着这事又躲在殿中好几日不见人。 …… 这一日,皇上正在皇后宫中用午膳,只见静忠公公从外头快步进到殿里禀告皇上、皇后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刚刚照顾七皇子的宫人回禀,说是七皇子在用膳的时候晕了过去!” “晕了过去?可是饭食出了什么差错?还是平日里用的东西被什么人动了手脚?”皇后放下手中进食的羹勺,连忙询问起七皇子昏倒的缘由,忧心道:“太医去看过了没?这一票宫人,乳母是干什么吃的,十好几个也照顾不了个四岁多点的孩子吗?……” “行了,皇后先听他把话说完!”皇上瞧着皇后没有要停的意思,只得出言打住。 “是,皇上!” 皇后又怎么不知道皇上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聒噪,话说个没完没了,可现在贵妃刚去了,留下这幼子在宫中遭罪,她身为中宫,众皇子名义上的嫡母,不做些样子出来只怕是会让别人以为是她授意他人为之!便是没有人往这个念头上想,皇子出事,皇后终归是有责任的,先声夺人,或许会是挽救自己的有效手段! 静忠接着说道:“奴才问过照顾七皇子的宫人,她们说不知怎么的,七皇子最近食欲奇差,一天也用不了点吃食,人蔫蔫的,也没什么精神头,便是平日里玩闹也没了往常的活力,还时不时地吵闹着……吵闹着要贵妃!不过皇上也不必太过担心,太医院的太医也去看过了,说七皇子的身子并无大碍,只要多进食,少些哭闹,慢慢地也就好了” 静忠边回禀着皇上,边小心地关注皇上、皇后的神色,更是在提及贵妃的时候停顿了下。 “瀚璟终究是太小了!这么大点儿的年纪,生母便永远地离开了他,母子连心,难免会有些不舒服!”皇上提起七皇子,脸上倒是有了点慈父为子女担忧、关切的人情味,静默一会儿,沉声道:“瀚璟年幼,没个母亲照料,只怕身边的人也没多上心,不如给他在后宫妃嫔中挑个贤惠、慈爱的养母照料,也算是朕这做父亲的对他尽了心,皇后觉得如何?” “皇上这样做自然是极好的!如此,想必独孤贵妃在九泉之下,也能够安心了!” 听到皇上的这个想法,皇后心中自然是高兴的,毕竟,按照宫中的规矩,只有高位嫔妃才能抚养低位嫔妃的子女,先去了的独孤氏是贵妃位份,那么宫中能够名正言顺地抚养七皇子的便只有皇后一人。而且,皇后与皇上成亲多年,也一直没有诞下皇嗣,不免觉得膝下寂寞,期望得个一子半女的,好享一享儿女福气。 如今这么个白白胖胖,奶糊糊的男孩子摆在眼前,又没了生母,皇后怎能不动心呢? “按照规矩,瀚璟的确该交由皇后你抚养才对”察觉出皇后的想法,皇上提点道:“可如今中宫中并无嫡子,若是皇后让瀚璟寄养在你的名下,他便有了嫡子的名分,届时,丞相怕是又会多了些其他心思!” 第122章 扶养 闻言 , 皇后方才涌出在眼底的欣喜,立马又熄灭了下去,一时不察,捏住玉勺的略松了松,“哐当”一声跌落在汤羹中,飞溅的汤水沾落在碟子、桌上, 见皇后愣神,在皇上面前失了礼,一旁服侍着皇后用膳的林嬷嬷立马拿出手帕擦拭着这些汤水污渍,仔细打量皇后的手后,厉声呵斥着上膳的宫人道:“底下的宫人都是怎么办事的?滚烫的汤羹也敢直接往皇后娘娘身边放!若是不小心烫伤了皇上、皇后娘娘,你们担当得起吗?” 底下的宫人也不敢作何辩解,齐刷刷地跪在地上,将自己的头埋的低低的,生怕自己会惹火上身。 皇上见状,挥手示意静忠道:“快,差个人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瞧一瞧,别真给皇后烫出个好歹,落下伤痕不说,起水化脓的,也是难熬!” “嗻!” “不必了,皇上不用担心,臣妾无妨,刚才飞溅出来的汤羹并没有落在臣妾的手上,也不必去劳烦太医跑一趟了” 正在静忠领了命往外走时,皇后出声制止了他。 “皇后没事就好”皇上顺着皇后的话关心了句,然后转头对着那跪了一地的宫人道:“殿前失仪,做事又多有差池,奉完午膳后,每人去掖庭领二十板子吧!” “是!” 殿中又恢复了刚才的样子,只是气氛却有些尴尬。 “朕刚刚说到哪儿了?” “回皇上的话,您方才正说着要寻个后妃来扶养为七皇子呢” “啊~,对,朕记起来了,是说着这儿的!” 皇上与静忠一番问答后,皇上又接着七皇子的事说了起来:“除开皇后,崔妃自己有两个皇子一个公主要照应,已是应付不过来了,只怕瀚璟去了也得不到该有的照料” “这样说来就只有淑妃了?”皇后理了理袖口,恢复刚才的从容与端庄,轻声道:“淑妃妹妹出身高贵,其父王柱国文韬武略,人品操守皆是上等,而且他还是当朝的国舅爷,太后的嫡亲弟弟,有这样的身份后台加持,七皇子养在淑妃宫里,也不算是亏待了他!” “皇后说得不错,七皇子的生母生前地位尊崇,母家又是朝中丞相,不可不谓之金贵”听着皇后对淑妃家世的吹捧,也并没有因着自己与王家的关系而觉得又多高兴,面不改色道:“可这养母与生母的差别大了,并不是按照着生母的地位,身份便能轻易定下养母的,更多的还是要讲究缘分” “是,臣妾明白了”皇后淡淡一笑,贤惠温柔道:“那么就让淑妃与徐婕妤都去看看,到时候璟儿更喜欢谁,就让谁接回去养在身边,皇上觉得如何?” “你拿主意就是” “不过皇后得快着些,再有个两三日,独孤府上就又要送新人进宫了,到时候独孤府的人再掺和进来,估计事情就又有得让人头疼的了!” 皇上沉声催促着皇后。 “是,臣妾定在独孤府新人进宫前将此事办妥此事!” “行了,宣政殿里头还有事,朕就先走了,事情办好之后再来回朕就是” 说着,皇上便起了身,往凤仪宫外走去。 静忠一旁传道:“皇上起驾,摆驾宣政殿” 皇后起身,领着殿中宫人朝着正离去的皇上蹲身道:“是!臣妾恭送皇上!” 待已看不到皇上人影时,皇后才起身吩咐妙月道:“妙月,待会本宫午睡醒时,邀淑妃与徐婕妤来凤仪宫坐坐,就说本宫与她们有事想商,顺便把七皇子带过来,省得再多跑一趟” “是,奴婢知道了!” …… 重华宫这边,苏暄妍正为着上次楚梵馨最近对她仇视的态度伤心着,并多次寻上长乐宫,想要当着楚梵馨的面,问清楚两人之间有什么误会,竟让要好的两人变成这样子。 可楚梵馨铁了心的不见苏暄妍,每次苏暄妍去到长乐宫想要与楚梵馨当面聊聊,楚梵馨都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打发了她。因此苏暄妍只好叫疏雪在长乐宫盯着,只要楚梵馨出了长乐宫便来禀报她,让她来个截堵。 “才人!” 疏雪慌慌张张地从殿外跑进来,调整好自己的仪表,轻喘着粗气道:“才人,方才楚才人往御花园方向去了!您这个时候赶过去一定能见着她!” 苏暄妍也不加犹豫,立即起身道:“当真?” “千真万确!” 得了疏雪的肯定,苏暄妍也不磨叽,怕一会儿楚梵馨就又回了长乐宫,自己想要再见她就又得等待时机了,便对着一旁的新巧道:“你们两个与我同去,是非恩怨什么的,我今日都必须弄清楚!走!” “是!” 随即,三人便在礼数周全,行动端庄的最大接受范围下,快步去到了御花园。 三人还未行至御花园,便听得御花园东南角边上有人嬉笑欢闹的声音,苏暄妍只觉得是楚梵馨在这里,便寻着声带着新巧两人往这边去了。 “来,瀚璟接着……,哈哈哈哈,瀚璟好棒!” “七皇子,这边” 等苏暄妍几人靠着近些时,才看到楚梵馨带着几个宫人正和瀚璟在蹴鞠,玩的不亦乐乎,几人的欢快笑声荡漾在这御花园的一角。 苏暄妍本想趁着这机会上前去问楚梵馨这几天是怎么了,为何对她的态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才迈出一只脚,便又很快地收了回来。 “皇上!是皇上!皇上来了!” 疏雪发现皇上,开心地向苏暄妍说着。苏暄妍却将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手势“嘘”然后带着两人躲藏在一颗花树后,半掩着身影。 因着地理位置的原因,苏暄妍三人恰好站在了视野更加开阔的高处,而楚梵馨和七皇子或是玩得过于投入,又许是背对着皇上来路的原因,才叫苏暄妍几人先看到皇上带着一众宫人走到了楚梵馨不远处停下,盯着楚梵馨与瀚璟玩乐。 “瀚璟,快!往这边!踢给我!” “七皇子好厉害!” 楚梵馨一行人像是没有发现身后来了人,仍旧忘我得玩着。 第123章 改变心意 “父皇!” 玩的正高兴的瀚璟跑到一边,正踢了那球给楚梵馨,抬头看到了后边的皇上,即刻便唤了声,并往皇上所在位置跑去。 “哎呦,朕的瀚璟,来,让父皇好好看看你”皇上一把抱起瀚璟,一脸慈爱的打量着他。 “臣妾/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谢皇上” “午后下头来人到皇后宫中回话说七皇子身体抱恙,怎么不好好在寝殿中养着,还跑到这里来” 皇上瞧着怀中的幼子,或是可怜他年幼丧母,又得了些没来由的病,多灾多难的,语气便透露出关切之意,道:“太医是怎么说的?” “回皇上的话,太医说七皇子是因贵妃离世过度伤心,经历了巨大的心理创伤和情绪激动致使郁气于心,脏腑气血功能紊乱,又加上这几日进食不多,小小的身体自然是经受不住” 楚梵馨起身回应着皇上,目光在皇上和七皇子之间来回流转,一时温和沉静,一时爱怜关切,端良道:“不过皇上也不必忧心,太医说平日里多用些些饮食,保持愉快的心情,多在外头走动也就没事了” “难怪你们会在这里蹴鞠!”皇上接过楚梵馨的话,又用大拇指轻轻地刮了刮小瀚璟的脸,问道:“璟儿,刚刚和楚才人玩得高兴吗?” “高兴” “那璟儿喜欢楚才人吗?以后就让楚才人照顾你好不好?” 七皇子望了望候在楚梵馨身后的绣月,然后奶声奶气地回答道:“璟儿喜欢楚才人,喜欢和楚才人待在一起!” “哈哈哈哈,那你以后就由楚才人照看吧,长乐宫毕竟是你母妃生前所居住的宫室,也是打你一出生就待的地方,多多少少也是有感情的,留在这里也好” 皇上提及贵妃和长乐宫,脸上的笑容就有些淡了,似乎在追忆什么,不过一瞬间就恢复了过来,对着楚梵馨道:“既然璟儿自己喜欢你,那以后就让他跟着你吧,你可要好好地用心待他” “是,臣妾遵命,臣妾待七皇子定会如同对待亲子,照顾周全,请皇上放心!” “你能如此想就最好” 皇上将怀中的瀚璟放在楚梵馨身边,摸着瀚璟的头,温柔道:“好了,父皇还有要事急着处理,等回头父皇得闲再来看你,你跟着楚才人好好的,可不许淘气” “是,父皇” 说罢,皇上便略有不舍得转身往宣政殿方向离去。 “皇上起驾!” “臣妾/儿臣/奴才恭送皇上!” 这边花树影里的苏暄妍几人,见着皇上走了才出来。 “才人,皇上走了,咱们还过去吗?” 疏雪看着楚梵馨等人方向,有些犹豫不决地问着苏暄妍。 “不去了,回吧!” 苏暄妍转身往来时的路离去,没反应过来的新巧两人连忙跟上。 “才人不想解决您与楚才人之间的矛盾吗?眼下的机会可不多得!” 新巧与疏雪先是对视一眼,然后才小声询问着苏暄妍。 “刚才梵馨身边站着的是谁,想必你们也看清了”苏暄妍并不停留,只脸色凝重,神情冷静道:“皇上下旨,让贵妃身边之人全部陪葬,为何这绣月,贵妃心腹还好好的存活于宫中?梵馨又为何会与贵妃遗子还有绣月走得这样近?还在这里碰到了皇上?” “才人的意思是楚才人与贵妃等人早有勾结?便是如今没了贵妃,楚才人依旧愿意秉承贵妃遗志,设法扶养七皇子,收用绣月?” 疏雪听着苏暄妍的话,道出了苏暄妍话中的深层含义,然后疑惑道:“这不应该啊?才人您与贵妃的仇怨是后宫皆知的,楚才人作为您的好姐妹,怎么会不顾及您的感受,去为贵妃做事?就不怕您心寒吗?我……” 一旁的新巧听着疏雪这话,连忙悄悄地扯了扯疏雪的衣袖,轻摇头示意她别再说下去。 苏暄妍自嘲浅笑道:“勾结不勾结的,刚才不都清清楚楚地摆在那里了吗?好了,人各有志,凡事但求自己问心无愧就好,有些事本就不是靠将心比心,就可一一置换而来,缘来则聚,缘去则散,我又何必多生烦恼,多生事端!” “是!” 随即三人便一路沉默着,回到重华宫中后,苏暄妍便就待在里殿写字作画,静默了整个下午。 这边,皇上一行人,从御花园出来后,也都察觉到了皇上的心情有些低落,行事也都更加小心了些,死气沉沉地走在去往宣政殿的路上,只听得轿辇嘎吱作响。 “静忠!” “奴才在!” 静忠近到皇帝轿辇,只听里头传出声“待会你去晓谕后宫,颁布旨意,晋长乐宫才人楚氏为四品美人,扶育七皇子瀚璟!” 静忠恭敬行礼回道:“嗻!” 静忠答完起身后,并未急着去宣旨,很是平常地随着皇帝轿辇一起走,边走边道:“皇上圣明,皇后娘娘整日操心宫中的一应事物,劳烦不止,皇上直接定下楚美人扶养七皇子,省了皇后娘娘在淑妃娘娘和徐婕妤两人中挑人抚育七皇子的麻烦,也算是减轻了皇后娘娘的负担了,皇后娘娘知道了定会对皇上的体谅,关怀心存感激!” 不知轿辇中的皇上是何反应,静忠接着又道:“不过这福气最好的还得数楚美人了,短短一个月不到就连升两级,从六品宝林直接到了四品美人,挪进了长乐宫主殿,还多了个皇子养在膝下,不说旁人,便是奴才瞧了也为楚美人高兴!” “朕知道你想说什么” “瀚璟年幼,又没了生母,落在其他后妃的手中不过是多了件争宠的砝码,她们未必会对瀚璟有多上心” 皇上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从辇中传出,平稳而不容置疑。 “朕本来也想将他放在个身份尊贵的后妃近边儿养着,可刚见到瀚璟与楚美人一同玩乐的场景,突然觉得身份不身份的又有什么重要的,其他的许多放在一起也不及他每日开开心心,平平安安地长大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