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卖二手死人车,我和女鬼做搭档》 第1章 一车横死鬼 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干的这一行,虽然出不了状元,但大部分人也干不了。 我是卖二手车的,但是我卖的二手车,它不一般。 正常二手车。 个人单位换车,卖了旧的买新的。 养不起了,卖了车折现救急。 欠钱不还的,车被拖走法拍。 这些车我都是不收的,不是说二手车生意不能做,只是这一行竞争大,不是我的强项。 人啊,就要找准定位,用强项填补市场空白,另辟蹊径。 我只收死过人的车。 名片给你看,我是一个做私人车生意的二手车小老板,叫向回。 车祸,劫杀,情杀,意外事故,只要是里面死了人,我就收,便宜收来,收拾收拾转手卖。 虽然看着晦气不吉利,但架不住便宜,总有胆大命硬的主。 现在我面前就有一辆新鲜出炉的二手车。 x马X5,乍一看还挺新,我拉开车门,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我捏住鼻子:“这车……事儿不小啊。” 车的外观还好,漆都没掉几块,但是里面吓人,坐垫靠背内饰已经没了,估计被扔了,顶上,深茶色的玻璃,地面,视线所及之处,全是血。 血已经干了,呈现出斑斑点点的深褐色血渍。 以我的经验,从这出血量看,这车看来可不止死了一个。还不是车祸这种常规意外。 “怎么样。”废品处理站老王还得意洋洋:“这车落地五十万,二手的也得二十个。我看了啥问题没有,车主买回去五年,家里车多一年开不了三回,回去擦擦灰就能卖。给你十万你能卖十五,转手赚大发了。” 老王是这一片废品回收站负责人,看起来管着破破烂烂的地方,其实有关系,总能便宜弄到死过人的车,黑车,废弃车,跟我是合作好几年的老关系了。 就是不实诚,还价要往死里还,说话只能听一半。 “汪汪汪汪汪!”老王话没说完,我带来的狗就叫了起来。 老王尴尬瞪它一眼,训斥道:“大黑,闭嘴!” 大黑是我的狗,干我这行,不能相信世上有鬼,又不能不信世上有鬼。 主要是看客户。 碰着迷信的客户,我就摆出一套阵法,降妖驱魔贴符都不在话下,让他安心。 碰着不信邪的客户,我就跟他聊新社会阳光下,唯物主义,科学能解释一切。 主打一个进退如风,随机应变,客户就是上帝,您说的都对,钱就是真理。 大黑是我的驱魔三件套之一。 大黑是条纯黑的中华田园犬,毛皮油光发亮没有一丝杂色。 因为黑狗是阴阳的强体,自古就有黑狗辟邪之说。所以鬼怕黑公狗、怕黑公狗的血、怕黑公狗的牙。 狗在生肖称为先锋,是正义,拥有阴阳眼,可以看见鬼。黑狗血不但能破鬼,还能破各种法术巫术。 而狗不会无缘无故地狂吠,狗狂吠,必定是狗看到了人看不见的东西。 我对大黑指了指车后座,说一声:“大黑,上去。” 大黑是很有灵性的,让站就站,让坐就坐,让跑就跑,但是这会儿,它摇着尾巴就是不进去。 我又说了一遍:“大黑,上去。” 大黑被催的急了,汪了一声,一个纵身窜进了车里,但是却没有进后座,却一个鱼跃到了前座,安安稳稳的趴在了驾驶员的位置上,汪了一声。 我回头看老王,意味深长道:“老王啊,这后面看来坐满了,坐不下去。” 当然也有可能大黑只是单纯的讨厌血的味道罢了。 老王嘴里嘀咕着:“邪门了,这狗真这么灵?” 他这会儿肯定在想象,后车一排坐着几个阿飘,脸白森森身上血糊糊,正在对他招手。 我嘿嘿一笑:“说吧,这车怎么了?” “死了三,都是乱刀砍死的。”老王叹口气:“道上一大哥进去了,手下人就乱了。这大哥有个漂亮的女儿大学还没毕业,被对家逮着了,就在这车里。” 我皱眉看这车,两个黑社会的抓了个仇人的漂亮姑娘,那可以想象了,难怪大夏天这车寒气森森的。 老王说:“具体怎么回事谁也不知道,反正这车被发现的时候,里面三个人都死了,车窗车门都锁死了,两把那么长的刀……” 老王比划了一下。 “一个男的被捅了十几刀,胸口肚子都捅烂了,肠子都出来了。”老王说:“另一个好点,但是脖子拉了两个大口子,那儿……” 老王往下指了指,莫名压低声音:“那儿被割了两刀,都割没了,啧啧啧,那叫一个惨,大珠小珠落玉盘啊。” 明明跟自己没关系的事情,但我被老王那一指,也莫名觉得凉飕飕,尴尬换了一个姿势站着。 没文化可以不要乱用,这什么破引经据典啊。 我赶紧接着问:“那姑娘呢?” “那还用说,也死了呗,也死的老惨老惨了,一个姑娘家,要是不拼命,哪能反杀两个大男人,不愧是黑道大哥的女儿,也是个狠角色。”老王说:“警察说三个人的血都快流干了,这车里就跟血池子似的,我丢了坐垫靠背还冲了五个小时……” 老王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尴尬看我。 呵呵! 冲了五个小时还这一车的血,你卖我十万扯犊子呢,我不要这车就得当废铁,还有别人敢要吗? 再好的车,那也得有命开。 一行有一行的门道,我做这行五年,我手上有一大堆不信邪的客户,我自信什么车都能卖出去,但是老王不行,我不要了,他就白瞎。 我又转着看了一圈,一口价:“五万。” 老王一听脸都垮了:“这也太少了,这车八成新呢……” 我说:“这不是八成新,这是八成要命。” 老王:“……” 死人车是卖不上价的,买车的就图一个便宜,要是你的价格和正常车不能彻底拉开距离,人家为什么要买你死过人的呢? 图什么,图一个人上车就满员,载一个人就超载? 图一个人开车寂寞随时有人趴在你背上吹凉气吗? 最终五万块钱,老王含泪放了 第2章 被子里多了一只手 我住在郊区的一栋自建房里,小二楼,带个大院子,院子里可以停四五辆车。 我一个人住,其实用的上的只有一楼,二楼常年都是空着的。 这是家里的老房子,村子里盖房子都是这样的,不管家里有几口人,房子都是两层三层的盖,盖的少了,同村笑话你低人一等。 爸妈走的早,我就一个人住着一栋二层楼。 我们这属于大城市的郊区,村里的大部分年轻人都去城里工作了,周末节假日才会回来住两天,大部分都只剩下年纪大的。 还有我,我也想过搬,但是这活儿没法搬。 城里稍微好点的地段都是寸土寸金,我租个一室一厅还行,哪儿租得起能停几辆车的院子?而且车里还经常血呼啦几的,那还不得被邻居给举报了。天天怀疑我杀人藏尸啊。 将车开进院子,停好,关上院子的门,我拿出手机给车里里外外拍了几张照片,开始编辑短信。 我有一个千人群,都是意向用户,有些车问题不大价格很低的,发出去就被抢。 有些问题大的,讨价还价一番,也能卖掉。 这么说吧,五年我手上过了上百辆车,没有砸手里的,收入虽然比上不足,但是比下有余,还不忙又自由,除了名声不太好,我对自己干的这事情十分满意。 至于会不会见鬼,反正五年我没见过,就算有也不怕,我就不信这世上有什么比穷鬼更可怕的鬼。 再说我是有家学渊源的,我有个不靠谱的叔叔,在江浙一带租了个庙做假道士,自称啥啥天尊转世,我每次去进货,就是去买那些开过光的佛珠桃木剑的时候,他都给我拍胸脯保证,有啥事儿找叔叔,叔叔罩你。 不过我不太信他,也会去庙里进货,多一个渠道总没错。 照片信息都编辑好,发送。 “八成新宝x五,只卖废铁价。不要不要十八,不要八万八,只要六万八,就能带回家。支持验车,手续齐全,付款过户。” 消息一出,群里立刻有人回话。 第一个人问:“这么便宜?” 第二个人问:“死了几个?” 瞅瞅这就是我可爱的顾客朋友们? 又干脆又直接。 其实这车,如果碰上个黑心的,只要好好的清洗干净,当做正常的车卖,一辆能多赚十万。 但是我不能那么干,那就坏了我的名声。我就是卖死人车的,有自己专门的客户群,我的客户,就不怕这个。 于是我就详细的讲述了这辆车的故事。 重点,死了三个,互相捅刀子,至今座位里还有没擦干净的血,大黑都不愿意进去。 一时间群里沸腾了,一片我擦的声音。 我又发,六万八一口价,赠送,高僧开光护身观音像一个,桃木辟邪车挂件一个,水晶一块,钟馗画像一副。 底下又是一片我擦的评论。 抠门老板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可见这车有多凶。 这不废话吗,不凶能这么便宜吗,做人不能既要又要。 再说我怎么就抠门了?这一套下来平时得卖八八八呢。 大家热闹的聊了起来。 一般都会偏题,从这车真凶,聊到哪儿哪儿有鬼,谁谁见鬼鬼,谁见的鬼身材比较好,我都习惯了,随他们去自由发挥。 虽然大凶,但因为实在便宜,车况也好,还是很快就有人私聊联系了。 这人叫杭涛,在群里聊过天,是个自己做生意的。 做生意的人一般都迷信,很少有买凶车自己用的,我群里好几个熟客,都是开的租车公司,拿去给别人开的。虽然听起来好像有点缺德,但其实不知道也不膈应,按他们的说法,喜事多喜啊,能冲喜。 杭涛开口就问:“老板,你那车在什么地方,我能上门看看吗?” “当然可以。”我满口答应:“我就在中江市三山区,村子里有点难找,我给你发个定位,你到了村口,我来接你。” “行。”杭涛说:“我今晚不在中江,明天一早过来找你。” 我们俩约定了时间,我又多问了一句。 “这可是横死了三个人的车,你可想好了,不怕吧。” 我这人直白,卖的既然是凶车,就要跟客户反复强调这一点,免得买回去开两天要退货。 车都是瑕疵品一口价,一旦售出,概不退换。 杭涛发了一段语音过来,先叹了口气。 “说实话,怕多少是有点怕的,但是没办法,新车太贵了,二手车也不便宜。我其实看了好一阵子了,再没有比你这儿更便宜的。” 这不是废话吗? 我说:“便宜归便宜,但是容易闹鬼啊,我这可不送保险。” “哎。”杭涛又叹了口气:“那也没办法,我这生意刚开始,人家看着你开辆五菱,都不乐意跟你谈生意。我寻思你这车虽然是凶车,可车上也不写字啊,我回来擦擦干净,开出去反正也没人看的出来。” 这话没毛病,谁都不容易,我说:“行,回头我再多送你两张符揣身上。” 在我群里的人都知道,我这些符啊,桃木剑啊,玉牌什么的,说开光不是骗人的,开光过程我都是全程直播的,童叟无欺。 杭涛连声说谢,十分感激。 一辆这死了三个人的车这么顺利的转手就卖了,一万八到手,我心情十分愉悦,哼着小曲去街上买了两个炒菜加餐,吃饱喝足,把车收拾收拾,休息。 农村的自建房,特色就是大。 客厅大,卧室也大。 我一个卧室就有三十来平,一张两米二大床一个人睡非常舒服,就是夏天开空调费电。 洗完澡,回到房间,打了个冷颤,我抬眼一眼,空调二十度是有点低了,但我没调高温度,而是钻进了厚被子,这多舒服,刷会儿手机睡觉。 我这人睡眠一向非常好,就是那种,只要睡着了半夜被人搬走都不知道的。 但今晚我睡的有点不踏实。 迷迷糊糊的,我感觉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我闭着眼睛不愿意睁开,心里想难道是空调打太低了,要么被子薄了?可是正困着呢,既不愿意伸手拿遥控器调温 第3章 女鬼贴贴 我心里又急又怕,想要伸手去拿枕头下开了光的桃木剑,但是起不来,那手冰冷细腻,还有些黏糊糊的,按着我的后脖子,我仿佛是被捏住了命运后脖颈的大黑,一动不能动,全身的力气都被卸了。 那只手从后颈摸过来,慢慢环住了我的喉咙,虽然没有收紧,但这一刻我紧张的连呼吸都忘了。 完蛋了,我在心里绝望的想。 真是上得山多终遇虎,人家说有命赚没命花,没想到真被我碰上了,我房里那么多开了光的护身符,桃木剑呢,怎么都没用,叔叔你要害死我了,你百年后怎么跟我地下的爸妈交代啊。 房间里更冷了,身后明明没有重量,可我感觉被压得喘不过气,脸上痒痒的,几缕头发落在脸上。 哪来的头发,我简直要疯了。 顿时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女人。 我不知道那女人长什么样子,我从未见过她,也不知她穿什么衣服,但我确定那是一个女人,站在今天收来的车子前面,对我笑。 我感觉自己差一点尿了床。 见鬼了不是,我看不见她的长相,怎么知道她对我笑,这是一种什么奇怪的感觉。 那双环住我脖子的手,终于摸到了脸上,我的眼角余光,看见了涂成红色的指甲,一双白的可怕的手。 我猛地闭上眼睛,反正也不能动,也喊不出声音来,我拼命的给自己催眠。 看不见就不存在,看不见就不存在…… 我在做梦,我在做梦…… 突然, 听见噗嗤一声笑。 这一声笑清脆悦耳,一听就让人联想到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子。但此时,像是夜叉罗刹索命的铁链声,让我如坠冰窖。 真的有鬼? 没有感觉到重量,但是一个人,慢慢的从我身后滑了出来,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她。 果然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长得挺好看,也就是二十多点吧,像是个女大学生,穿着一身红色连衣裙,一头乌黑长发洒在被子上,青春靓丽。 我母单二十五年,常年和左手作伴,本该为人生第一次和年轻女性的近距离接触而兴奋,但是现在我真的兴奋不起来,我觉得很可能结束我二十五年母单的原因,不是因为有对象了,而是因为享年二十五岁,卒。 在我的恐惧中,女鬼说:“就是你买了我的车?” 我瞪大眼睛,果然,这就是今天收来的X5的主人,黑道老大的女儿。 要命了,果然是不一般,死了也不一般。 但是我只能眨眨眼表达万语千言,我说不出话来。 她也不着急杀我,可能还想戏弄我一下,于是说:“我好看吗?” 大小姐,姑奶奶,祖宗,你特别好看。 我又眨了眨眼,你倒是让我说话啊,不然我怎么夸? 也许看我的怂样子挺有趣的,她笑了。 平心而论,笑起来确实好看,桃花眼樱桃唇,还有一个小酒窝。 她一笑,我突然觉得捏着脖子的感觉消失了,我能说话了,我清了清嗓子,正要用三寸不烂之舌夸的她云里雾里,突然,她伸手在自己脸上一撕。 光滑细腻的脸蛋上,立刻连皮带肉撕下了一块。 我一颗已经下麻木了的心,顿时又狂跳了一下。 我的妈呀这谁遭得住。 于是我做了一件回归人类原始本能的事情,我吓哭了,死死的闭上眼睛一边哭一边喊:“救命啊……” 女鬼不屑道:“这么大一个小伙子,怎么还哭了,丢人不?” “哭了有什么丢人的,你见着鬼你不害怕的哭啊。”输人不输阵,我强忍着恐惧咬牙道:“有本事你放开我!放开我我不但能哭,还能……” 女鬼一副不屑的表情看着我,好奇道:“还能怎么样?” 说着,她真的放开了手的,但是那十指尖尖,似乎闲着无聊,现在一片一片的撕自己身上的皮,从脸上撕到肩膀,一撕就是连皮带肉的一块,撕完随手就丢在我的床上,血淋淋的。 不是我没骨气,胆子小,我敢拍着胸口跟你打赌,正常人到了我这份上,没直接吓昏过去,那就是胆大包天的。 我把所有豪情壮志都咽了下去,带着哭腔道:“你要是放开我,我还能给你磕一个。” 女鬼一愣,哈哈哈的笑起来。 我多少松了一口气,心想鬼小姐你笑的如此开怀,应该是心情不错吧,我们远世无怨今世无仇,你就把我当车尾气放了吧。 女鬼笑了好一会儿才停。 然后她说:“好了,不吓唬你,跟你谈点正事。” 她竟然要跟我谈正事儿? 人鬼殊途啊。 我立刻说:“那车本来就是你的,我以为没人要才买来的。你来了就还给你,钱不用退了,明天我就烧给你。” “不用了。”女鬼摆了摆手:“不是这事儿,我有别的事情要你做。” 我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不会要我去给她报仇,灭了对方帮派什么的吧。 这跟现在就掐死我也没有什么区别。 但我也不敢逞强说,要不你还是现在掐死我吧。 然后女鬼还是捡起满床的碎肉,一点一点重新往自己身上黏,虽然是放在上面就能自动长好,但这视觉冲击力也不比刚才一块块往下撕小多少。 我一阵子一阵的恶心,但就是吐不出来。 “鬼小姐。”我壮着胆子说:“你看咱们既然谈正事,能不能坐到沙发上去谈,一男一女的,在床上说话不合适吧。” 女鬼正在忙着贴脸皮,敷衍一摆手。 我如被大赦,立刻就跳了下床,摔了一跤也不觉得痛,然后拼命跑向大门,拽门……拽门…… 拽不开,那锁纹丝不动。 女鬼也不追我,也不着急,只是淡淡看了我一眼。仿佛胜券在握的样子。 大黑在外面一边叫一边挠门,救主心切,可是它进不来我也出不去,两边抓瞎啊。 我一时是指望不上它了,只好跑到柜子前打开,里面有一柜子开光的各种物件,都是卖车的时候搭配着卖或者送的。 我现在病急乱投医,管不了有用没用了,一股脑儿的在手上戴了七八串桃木手串,脖子上 第4章 鬼来电 然后她坐在了我三万块钱买的真皮沙发上,拍了拍身边,就像是夜总会里点男招待的富婆。 “来,坐,谈正事吧。” 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傻子。 女鬼说:“我有个事情,我找你帮忙。” 我难道还能拒绝么? 女鬼叹了口气:“我叫安丛云,在医科大学读书,今年刚毕业,后天,就该领毕业证了。” 我有点茫然,不知道女鬼想说什么,但是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我只上了个大专,专业听起来还挺好叫旅游和经济管理,结果大二让去酒店实习,做服务员端盘子。 我一气之下就没学了,毕业证也不要了,自己琢磨着做点什么生意不比这好。 而这姑娘,竟然是医科大学毕业的,我知道那大学可不好上,全国排的上名的重点。 女鬼幽幽道:“我要你去帮我把毕业证领了,然后烧给我。” 听起来好像不是个过分的要求。 不过我有点疑惑:“我们俩非亲非故的,学校会给我吗?” “那我不管。”女鬼蛮不讲理:“要是领不来,我就掐死你。” “……” 不过这会儿我对她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了,可能是因为她已经粘好了皮,现在乍一看跟普通人区别不大。 也有可能是因为我知道她只是个刚大学毕业的小姑娘,有点心生感慨吧。 但是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我猛地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停在院子里,跟白天没有什么两样的车。 那车在阴影中,虽然我知道是心理作用,但我看着还是感觉有点发寒。 “那两个男人呢?”我问安丛云:“你变成了厉鬼,他们俩呢……” 你们三个一车死的,你变成了厉鬼,他们俩总不能消失了吧。 安丛云冷哼一声:“被我吃了。” “……” 我一时竟然不知该说什么。 “不相信?”安丛云冷笑一声,然后慢慢的张开嘴,张大,张大……一直张到正常人不可能有的范围,嘴巴都咧到了耳朵根。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使劲儿点头。 信,信,信! 她那嘴,别说把两个男鬼吃了,就是现场表演一个把那辆车吃了,我也不奇怪。 这还差不多,安丛云收回了血盆大口,恢复正常。 竟然用正常来形容她,我觉得我也不太正常了,离被吓疯,可能只有一线之隔。 不过回过神来,我想想吃了也好。 反正这个女鬼这么厉害,我也是打不过的,吃了的话,那就她一个。 要是没吃,得,还有俩,三个鬼还是两派的,到时候如果轮流出现的话,那才要逼死我呢。 单方面谈完正事,我心里一直憋着一个问题,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又没有阴阳眼,为什么能看见你?” 我为什么会见鬼?以前我也没这毛病啊。 我是只能看见你,还是以后什么鬼都能看见啊,那日子还怎么过? 安丛云微微一笑,脑袋慢慢靠过来,嘴巴贴在我耳边,对我说:“你天天和死人车打交道,身上攒了那么重的阴气,见鬼……不是早晚的事情吗?” 别说小姑娘身上还挺好闻的,不知用的什么香水。 然后我白眼一翻,就昏过去了。 没办法,谁叫她身体还坐在对面,脖子拉了那么那么长,凑到了我耳朵边上说话,正常人都得昏过去。 也不知昏了多久,我是被手机闹钟吵醒的。 哦,对,今天约了人卖车。 我迷迷糊糊的想着,然后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 现在是卖车不卖车的事情吗,昨晚上我见着鬼啦,那鬼脖子那么……长。 我睁开眼,入眼的满是阳光,又是人间。 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只感觉自己全身酸痛,好像骨头都被拆卸了一样,正精疲力尽的要爬起来,突然看见桌上一张纸。 顿时我一个激灵八天前的觉都醒了,这什么玩意儿,怎么会有一张纸。 纸上面写的密密麻麻,全是字,字迹清秀。 我仔细一看,手机一台,连衣裙五件,长袖外套裤子三套。鞋三双,包三个……手机详细到品牌型号颜色,衣服详细到颜色尺寸风格…… 拿着纸,我全身冰冷僵硬。 昨晚不是一场梦? 我连忙打开手机,我的院子里是装着四个摄像头的,监控下,从昨天天黑到今天早上,我打开回放功能,可是到了晚上两点以后,屏幕上就出现了一片雪花点,一直到早上五点,雪花点消失,视频恢复正常。 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也许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放下纸条,浑浑噩噩走进厕所,打算洗个脸冷静一下,然后便看见的了自己脸上,一个红红的血字。 云。 我顿时一阵腿软,往后退了两步好险没站住。 昨夜一幕一幕涌上心头,现在想自己骗自己都没有理由了。 我连忙打开水龙头,沾了水去擦脸上的字,好在那字一擦就糊掉了,再擦就掉了,我犹豫凑近鼻子闻了闻,还挺香的,似乎是女孩子用的口红。 半夜睡着了有个美女在你脸上用口红写自己的名字,说起来还挺香香艳的一件事情,现在只叫人汗毛直竖,我随便抽了条毛巾将脸上的印子擦了。 对,那张纸上的留言里,还有生活用品,毛巾牙刷化妆品之类的,甚至还有……卫生巾?这要是个房子,等我把这些东西买齐,她就可以拎包入住了。 这一刻我郁闷到了极点,恨恨的把毛巾丢进垃圾桶。 然后呢,然后怎么办,老老实实去给人,不是,给鬼买东西。 你敢不买吗,现在阳光灿烂我可以喊一声什么牛鬼蛇神都来吧,老子不怕你们。 但是我不能只过白天不过晚上,晚上怎么办? 谁也别说我怂,这事情摊到谁身上谁都怂,女鬼钻被窝,谁敢对着一脸血肉模糊说一声牡丹花下死,我服你是个真汉子真英雄。 我正看着采购清单心疼自己的钱,电话响了。 不怕大家笑话,我第一个反应是把手机扔出去。 这会儿我有点草木皆兵,受不得外面一点惊吓。 手机扔在地上啪一声, 第5章 强买强卖的鬼车 本来这笔生意成交的如此快,我是十分高兴的,但是这会儿难免有点心里嘀咕。 这车,到底是能卖不能卖啊? 嘀咕中,我还是接了电话。 “老板,我快到了。”杭涛的声音火急火燎的:“你在家吧。” “在。”我犹豫一下:“你是要买昨天那辆X5吧。” “对啊。”杭涛道:“车还在吧。” “在……” 我声音肯定有点不对,但是杭涛好像很着急,也没听出来,而是道:“那就好那就好,我着急用呢,我在村口等你啊。” “哎……”我还想解释一下,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没办法,我只好赶紧换衣服出门,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将杭涛给接了回来。 杭涛是个胖子,看来很怕热,一头一脸都是汗。 我一看连忙让他进房间休息一下喝杯冰水,然后再详细跟他说一下车的情况,当然不能说我昨晚见鬼,只能说这车是死人车,闹鬼是死人车的特色。 但是杭涛完全不给我说话的余地。 他进院子就看见了X5,比起从老王那儿拿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又清理过一遍,换上了整套新坐垫靠背,车载香水,布灵布灵的水晶石车挂。 乍一看就跟新的一样。 肉眼可见杭涛的表情十分满意。 “就是这车吧,这车真不错。”杭涛围着车转了两圈:“我能开开么?” “可以是可以。”我说:“但是……” “放心,我肯定要。”杭涛说不定以为我想涨价,二话不说就钻了进去。 我这心一直都提在嗓子眼,看着他启动,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停下来。 还好,没撞车,刹车也没失灵,没有任何问题。 “这车真不错。”杭涛兴高采烈的下了车,掏手机:“老板我要了,您看这样行不行,我这今天有个会着急去,我先把钱转给你车开走,然后我们再约时间办过户。” 钱都给了,过户你都不急,我当然没问题。 要是平时,我肯定眉开眼笑的送财神爷,但今天实在是高兴不起来,我拦住他要转账的手。 “等一下等一下,手续好说,但按规矩,流程我们还是要走一遍的。” 杭涛连声应着好。 别说他还真是常看我卖车,手续门清儿,自觉主动帮忙。 点上三支香,在车里转了转,香没灭。 大黑牵过来,喂了一根火腿肠,喊它上。 大黑蹭的就蹿了上去,不叫了。 我心里就嘀咕了,莫非这车上的三个鬼,也可能是一个鬼,真的离开了? 总之就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我还是不放心,左思右想这车不能卖,正在僵持着,我接到了个电话,是村里的一户人家打来了,和我们家关系非常好的一个老爷子,儿女都不在身边,着急要扛点东西,让我去帮一把。 我小时候没少吃他们家的饭,特别是父母过世后,经常被老两口到点就喊去吃饭,那有什么问题,我立刻答应了。 看着杭涛还在纠结,我便跟他说:“我有点急事出事一下,十分钟就回来,你等我一下,回来我再给你仔细说。” 这车我是万万不能卖给他的,不然出了事算谁的? 杭涛满口应着,让我放心去,他等我。 屋子里没啥值钱东西,还有大黑,我一点儿也不担心被人偷。 于是我就去了,哼哧哼哧给老人家搬了三麻袋喂鸡的玉米加豆子,然后回来一看,不得了。 车不见了。 杭涛也不见了。 突然手机提示,支付宝到账六万八千元。 我赶紧一看要死了,连忙给杭涛打电话。 杭涛接了电话,那边挺嘈杂:“向老板,我这催着着急就先走了,钱打给你,有空再过手续。” 简直是太离谱了,虽然钱已经打给我了,但是他就没意识到他这是在偷吗?这一刻我简直报警的心都有了。 简直是在咆哮:“赶紧把车给我开回来……” 但是那边发出了,喂喂说什么,我听不见,信号不好,我赶着开会儿,一会儿再联系。 然后电话就挂了。 再打过去,就无人接听了。 我看着手机上被挂断的电话苦笑,这真是人的命,天注定啊,拽都拽不住,要是真出了什么问题,大哥你可别怪我。 好在车上装满了桃木剑,护身符,观音像……虽然昨晚上不灵,可万一安丛云比较凶呢,她是受害者肯定比较凶,说不定不那么凶的就能对付。 我无力的给他发了个消息,若是车子有什么问题,无论什么问题,随时都可以回来退,我虽然想赚钱,但也不想赚那么缺德的钱,坑了别人。 杭涛走后,我拿着那张采购清单,在屋子里转了十八个圈后,还是决定去买。 买了,我图个安心,大不了花点钱。 于是我开车直奔市中心去,打算找个商场,跑到一半梦然醒悟不对啊,这是给死人的东西,我去商场有什么用。 真手机买来能烧么,烧了得炸。 我都吓糊涂了。 于是一个转弯,往常去的丧葬铺子去。 卖死人二手车生意的,谁还不认识几个卖花圈的啊,我熟门熟路的去了上天堂一条龙殡葬服务中心。 别看名字这么长,这就是个窝在小巷子深处的一家花圈店。 老板李大胆,是个四十岁的中年人,坑蒙拐骗本事没有,扎纸人纸房子本事一流。 我一看时间紧张,开门见山。 “老李,大生意。”我把清单直接往他面前一放:“按这个单子,给我扎一套。” 李大胆一看单子就皱眉。 “你这是……哪家姑娘的嫁妆清单?” “呸呸呸。”我连忙道:“别瞎说。” 这姑娘嫁给谁谁都不敢要。 见李大胆还要再说,我连忙阻止他:“别说了,我着急用,你赶紧的,做的精美点,我给你加钱。” 有钱好说话。 李大胆说:“没问题,给你打折,一口价三千五,三天来取。” “不行,越快越好,实在不行今天也必须给我先做一部分。”我咬咬牙:“给你五千,给我加个班。” 我的心在滴血。 这都是我的血汗钱啊,经过昨天晚上,变 第6章 车祸 我觉得以后即使我有女朋友了,也不能这么细致周到。就凭这个,安丛云今晚应该也不会再吓唬我了。 我不求有功劳,苦劳总还是有的吧。 最后,还有两根我自己做的棒棒糖。 “哎,吃个糖,甜一甜。”我叹口气:“反正也报仇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 我只差没说出来,明天我一定给你把毕业证给弄出来,然后你就赶紧投胎转世去吧,别跟着我了。 棒棒糖丢进火盆里,瞬间被火苗吞噬,一道青烟升起。 这天晚上,我果然又看见了安丛云。 换了一身白色衣服,就是给她烧的其中一件,果然很合身,年轻漂亮小姑娘,穿什么都好看。然后坐在沙发上吃棒棒糖,一句话不说,那一根棒棒糖吃了大半夜也不见吃完,然后我实在困得不行,睡着了。 今天她竟然没吓唬我,可见吃点甜的东西,果然会让鬼心情好一点。 我这一晚上睡的安心多了,第二天一早起来,精神百倍。 白天安丛云是不出现的,但我还是当她就在我身边。 于是我躲进卫生间换了衣服。 男孩子也要保护好自己,但如果你非要跟进来看我换衣服,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今天一改常态,我穿的十分正式。 唯一的一套正装,黑皮鞋白衬衫黑西服黑领带,就差夹个公文包,要不然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还去中介卖房呢。 也不知道为什么,换完衣服出来,我总恍惚觉得空气中有点波动,好像有人在笑一样,但对着镜子照了照,没毛病啊,这不挺帅一小伙儿? 于是我信心满满的出了门。 大学门禁管的不严,特别今天是发毕业证的日子,是开放日,很热闹。 进了校门,我顿时有点懵。 为什么我要穿的像是个卖保险的? 来来往往的少男少女,年纪和我其实也相差不大,但是都穿着青春洋溢,只有我,穿的像是个卖保险的。 一看就格格不入,穿着不像是学生,年纪也不像是学生家长。 我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安丛云之前给我说了大概的地址,我又问了人,很快就找到了教务处,进去找了老师,说明了情况。 果然,教务处老师一听我要拿安丛云的毕业证,就问我:“安同学的事情确实很让人遗憾,但是她既然已经不幸去世,她的毕业证就不能发了,再说,你是她的什么人?” 安丛云死的那么惨,警方当时肯定联系了学校,学校对她的家事也一定了解清楚了,所以我不能瞎扯,我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怎么应对了。 “我是她男朋友。”我说:“丛云被害,我很难过。她昨天晚上给我托梦,她一脸的血,说要投胎转世,但是就一件事情死不瞑目,马上要毕业了,她没能拿到毕业证。” 教导处老师一脸茫然看着我。 大概教书育人的地方,不能讲封建迷信。 但是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老师,您帮帮忙。”我好言好语求他:“您看她这毕业证是靠自己本事拿到的,也没走后门什么的,平时很刻苦成绩也不错,这是她应得的,而且别人拿去也没用,做不了坏事。” 这真是一个介于值钱和最不值钱两者之间的东西。 最后一直到我说到,您要是实在不相信,我就在这烧给她,我拿回去也是要烧给她的…… 我其实只是随口一说,但是万万没想到,老师动心了。 并且在院子里给我指了一个地方。 万般无奈,我只好当着大家的面,把安丛云的毕业证书烧了,说实话我非常不安心,也不知道她收到没收到,要是没收到,那我去哪儿给她补一个啊。 烧完毕业证,我觉得自己也就仁至义尽了,心里轻松了许多,哼着歌儿开车回去,打算今天晚上要是安丛云再来找我,我就好好跟她说道说道。 相逢就是有缘,既然有缘,她有什么心愿未了我也愿意帮忙,大家人鬼殊途,心愿了了之后,还是要劝她赶紧投胎转世去吧,别在人间停留了。 我这么想着,踩着油门往前开,快出城的时候,车渐渐慢了下来,前面好像堵住了。 本来双向双车道,如果有一辆车出了事故,那么这个车道的车都会转向另一边,于是双车道变成了单车道,自然就会慢下来。 我也只能跟着缓慢的车流,一点一点的往前走。 好在事故现场不远,很快我就看见了拥堵中心,隐约能看见是一辆车撞在了隔离带上,撞的挺厉害的,整辆车都翻了过来。 车头整个都撞的凹陷进去,司机怕是凶多吉少。 巧了,这也是辆白色的X5,和我昨天卖出去的那辆车一模一样。 我第一个念头是巧了,第二个念头是怎么这么巧,这也太不吉利了吧,这么一想,自然的就转头多看了一眼。 这一眼不看不要紧,一看,我吓得魂飞魄散,方向盘一歪,车子一扭,差一点就撞到了车上去。 这车牌号码,分明就是我卖给杭涛的那辆X5。 一个数字都不带少的。 车祸已经出了有一会儿了,救护车就停在边上,几个人正从车里往外抬人,一个血淋淋的胖子,今天早上才见过,就算血肉模糊我也认出那就是杭涛。 我这一下子吓得后面的车也出了一身的汗,差点来个连环撞,旁边正在处理的交警也吓着了,连忙过来,看我没事儿连连挥手,走走走,不要堵在这里。 我心里咚咚咚跳的厉害,一时间外面的一片鸣笛声我都听不见,浑浑噩噩的离开了事故现场,回到了村里。 脑中一片混乱。 真的出事了。 昨天我就觉得这车不能卖,会出事,结果真的出事了,是我害死杭涛的,我既然明知道这车有问题,为什么要贪图那点钱,为什么要卖给他。 这车就算是砸手上了,我也不会穷死啊。 但那车不是一切正常吗,怎么会出事的?我要不要为杭涛的死负责? 可我根本没卖,是他自己把车抢了开走的啊…… 我一路胡思乱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 第7章 索命 我顿时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不就是卖给杭涛的那辆?他不是在绕城公路上出了交通事故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个死了,至少是重伤吧,我看的真真切切,那这个呢? 这辆完好的车,车上隐约能看见完好的司机正是杭涛,是怎么回事?难道刚才是我的幻觉,还是现在是我的幻觉。 要不杭涛已经死了,这会儿变成鬼来找我报复了? 短短一瞬,我脑子里想过千万种可能,然后踩下了刹车。 不刹车不行,对面那车就像是真的一样,一边按喇叭,一边在我对面停了下来。 不踩刹车就要撞。 万一他是辆真车呢,我不敢冒这个险,再说这也是人的本能反应。 车一停,杭涛就从对面的车上下来了,笑盈盈的跑了过来。 现在不冷不热的天气,不用开空调,我就没关车窗,现在关也来不及了。 他一瞬间就跑到了我面前,然后按住车门,还挺热情:“这么巧,向老板,我正找你呢,刚才去了你家你不在,电话也打不通。” 大白天我这一身一身汗就没停下,刚才没跑,现在近在咫尺,根本没地方跑了,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他干笑:“是啊,正巧……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就是早上买的那车。”杭涛指了指几乎顶到我面前的x5:“我感觉好像有一点问题……” 我都能听见自己声音发紧:“有什么问题,有问题可以退的。” 然后我立刻拿出手机,就打算把钱转给他。 并且可以只退款不退货。 “不是不是,我不是要退。”杭涛连忙把我的手机按住:“就是想让你给看看,我觉得问题也不大……” 说着,他已经拉开了车门,握住了我的胳膊。 大太阳底下,这胳膊像是冰块一样,寒冷刺骨,这哪里是活人的体温。 但是杭涛的表情很正常,好像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可我无论如何不会答应他,我又不是修车的,看什么,看鬼吗? 就算是大白天我也不敢和鬼拉扯,立刻挣扎道:“我不会修车,要不我给送去修吧……” 万万没想到,杭涛竟然抓着我就往外拽。 他本来就比我要壮实许多,现在更是力气大的惊人,一下子就把我直接从车上给拽了下来,拽上了他的车,塞进了x5的副驾驶,然后哐当一声关上了车门。 我不知道现在从外面看,我是不是一个人用一种奇怪的姿势蹲在路中间,但是我现在的感觉就是,真真假假。 我明明知道这是个死人,车也不是真实的车,可我真的坐在了一个实物上,一个激灵去开车门,可是车门怎么都打不开。 此时杭涛也开门上车了,他仿佛完全没有察觉我的慌张,冲我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点火开车。 不行,这样不行,我心里明白。 杭涛的车一开,我这条命就算交代在这里了。 虽然他的死我是要负责任的,但是也罪不至死吧,大不了我给他办后事,我给他家里钱……我还不想死啊…… 人到了绝处的时候,脑子都特别好使,我突然就灵光一闪,想到之前去我叔叔那里听他说的,说要是遇到了鬼怪不要怕,童子尿,舌尖血,都可以辟邪。 特别是舌尖血,舌尖血又名“真阳溅”,是人阳精所在,能辟邪克阴。 当下我定了定神,一狠心一咬舌头,痛的我一个哆嗦,然后连忙一口血喷在手上,再去拉车门。 哎,这一下车门真的动了。 但就在车门被我拉开的一瞬间,车也启动了。 这车性能这不错,加速竟然那么快,我被猛地往前甩去,拉住车门的手滑了一下,没抓住。 靠! 我在心里骂了一声,车子一个急转弯,我又撞回座位上,但这我都不管,我知道自己必须除去,就在我又挣扎爬起来扑向车门的时候,只听见杭涛说了一句抓住了,然后车子一个急转弯。 从窗户上,我能看见车子以一种诡异的,侧面往前的方式,直直的撞向不远处的一堵墙。 这一瞬间我心如死灰。 他这明摆着是要弄死我啊,这么撞上去,我必死无疑。 脑中万般计划都在速度面前没了用武之地,生命的最后,我连伸手抱住脑袋都抽不出胳膊来,只好紧紧的闭上眼睛,发出凄惨绝望的叫声。 啊啊啊啊啊…… 砰! 一声巨响,车撞上了墙壁。 但是预料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反而很奇怪。 我的脑袋撞上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那东西不但软绵绵,竟然还有点弹性,我撞上去以后,虽然没有头破血流,但还是有点晕乎,然后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有点蒙。 我这撞上了一个什么? 难道那墙是海绵的? 一件白颜色的衣服?不是,是一个穿着白颜色衣服的人?我的脑袋撞在她的肚子上?所以才有软绵绵的感觉,还不痛。 一时间我彻底懵了。 难道车撞着人了?墙壁有人站着,然后我直接撞到她身上去了? 那还得了,那是直接要撞成肉饼的啊。 我还没慌一想不对,车门还关着呢,我怎么可能撞到车外的人,但我刚才看的真真切切,这车上除了我,杭涛,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什么人呢。 别说,这味道还挺熟悉的,从这腰身看,是个姑娘。 我没敢往头顶上看,不管怎么说人家救了你,难道你能耍流氓吗? 杭涛一见车竟然停了下来十分不满,他没系安全带,从扭曲破烂的铁皮中拔出身体,对我转过身来。 一张胖乎乎的,笑容可掬的脸,突然变得血肉模糊,五官移位,一个眼珠爆了出来,鼻子没了,只有两个黑黑的窟窿,半张嘴也没了,但是能看见里面缺了几颗的牙。 我这一下心都不跳了,不夸张的说,要不是经历了前天晚上的经历,我现在就能一口喷在他脸上。 但今时不同往日,我已经不是个没见过鬼的普通人了。 我怕,但是我不怂。 第8章 舌尖血 杭涛咧开了嘴,声音嘶哑笑道:“向老板,我带你去兜风吧。” 虽然我对杭涛的死是有愧疚的,是要负一定责任的,但也不代表我要给他偿命,看着他露出森森白牙扑了过来,我顿时全身神经都绷紧了,藏在背后的手猛地刺了出去。 这两天我身上随身带着诸多法器,比如我手里这把桃木剑,本来我没有多少信心的,但是刚才的舌尖血在一定程度上确实抵制了邪祟,我把手上的血抹在了桃木剑上,说不定有用。 噗嗤一声,带血的桃木剑刺进了杭涛的胸口。 杭涛的动作顿时,僵硬了一下,然后全身关节就像是被敲进了钢钉一定,发出咔咔咔的声音,胸口以桃木剑为中心渗出黑气,然后慢慢散开。 我松开手,大大的喘气,整个人往后一仰。 这一下竟然没摔在车座垫上。 杭涛消失了,车子也消失了,我整个人往后摔去,本应该摔在地上,但是没有,我旁边还有个肉垫。 摔在了刚才那个救了我一命的女人身上。 不用说,没有别人,正是安丛云。 安丛云在我背后咬牙道:“你还不起来,我要被你压扁了。” 鬼也会被压扁吗,这一刻我很奇怪,但连忙爬起来去拉她,不管怎么说,刚才是她救了我一命,要不是她给我垫了一下,我脑袋现在就在墙上撞开花了。 人不能不知恩图报。 但是她不抓我去拉她的手,自己努力爬起来。 我还以为安丛云生气了,道歉道:“不好意思啊,刚才真不是故意的,衣服脏了我再给你多烧几件。” 安丛云连连摆手,一副要把我的手打开的样子。 我一看恍然大悟,我手上还有刚才的舌尖血呢,这个东西能克鬼,估计她也怕。 我一边在衣服上擦手,一边继续道歉,还有点口齿不清,因为实在是太痛了:“对不住对不住,忘了你怕这个。” 但是安丛云一边爬起来,一边白了我一眼。 “我不怕。” “啊?那……” 安丛云说:“脏。” “……” 然后她就消失了。 我十分无语,正要琢磨点什么,村里一个大爷路过。 “小向这是干什么呢,车子堵在路中间,在地上又是打滚又是叨叨的,摔着脑袋了?” 看着大爷关心的表情,我连忙摆手;“没事儿没事儿,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 大爷仔细看看我,确实没事儿,这才走了。 乡里乡亲的,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都是几辈人的邻居,要是出了点事儿,也都会帮衬一把。 我赶忙把车开回家,熄火下车回去弄了个冰块含着。 刚才生死关头顾不了许多,咬的有点用力,现在才感觉越来越痛,难怪舌尖血能驱邪呢,这不管是碰着什么,痛也痛的清醒了,痛的亢奋精神啊。 然后我就给叔叔打了一个电话。 之所以我开始没找他,因为说起来特别扯,虽然他盘了个山头每天接受信徒烧香求佛赚个盆满钵满,但你要说他信不信世上有鬼神,他是绝对不信的,要是信的话,他就不敢赚个昧着良心的钱。 果然我把这几天的情况给我叔叔一说,他第一个反应是,你这几天是不是没睡好。 第二个反应是,别太辛苦,缺钱叔叔给你赚点。 哎,叔叔对我还是不错的,但是这方面的忙怕是帮不上了,今天的桃木剑逼退了杭涛,还不好说到底是桃木剑的威力,还是舌尖血的威力。 要是舌尖血的威力,哎……这也不是能天天咬的啊,舌头越来越痛了,都有点麻了。 还一边和叔叔发消息,一边去了一趟村里的小诊所。 诊所是夫妻俩开的,有个十来岁的小孙女暑假住在这里玩儿,听说我摔了个狗吃屎把舌头咬了,笑的停不下来。 好在叔叔虽然不会驱邪,但还是很关心我,他先是给我转了五万块钱安慰,让我最近别干活儿了好好休息。 然后,给我说了一套流程,就是在杭涛这种情况下怎么办。其实他觉得这事情跟我无关,杭涛又不是我撞的,肯定是自己不小心出的车祸,但我既然不安心,那就走一套。 别扯那有用没用的,来点实际的,给杭涛家里赔偿,当然不能说是赔偿,说是好兄弟好朋友随礼,替他解决家里实际困难,让他可以不必惦记着妻儿老小衣食无着落。 只要鬼魂心愿一了,没有牵挂的心结了,就不会留在阳间了。 我叔叔用非常笃定的语气说,大部分鬼肯定都投胎转世去了,要么就消失了,不然地球上的人死了几千年了,鬼挤鬼那不得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一样。更别提还有那么多死了的动物鬼,植物鬼。 哎,要不是看在他这么爽快给我转了五万块钱的份上,真想砸了他那骗人的破庙。 挂了电话,我左思右想,觉得他说的对。 别的什么烧纸磕头都是假的,人难免有亲人,年迈双亲年幼子女,杭涛这年纪就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时候,安顿家人是第一要务。 大不了我把这五万八都给他,算是随礼了。 这么一想,我便给他打电话,打了以后不对啊,他这电话还能有人接吗?但是没想两声就接通了。 电话那边,是一个疲惫的女人的声音。 “你好,哪一位。” 我一想,这肯定是杭涛的家属,他妻子或者母亲什么的,听声音没那么老,应该是妻子。 “啊……你好。”我连忙道:“是这样的,我是杭涛的朋友。” “你好。” 那边的声音很无力,可是很奇怪,好像也不那么伤心。 杭涛的手机在她手里,可见已经知道杭涛出事了,莫非是感情不好,所以不太在意? 不过这是人家私事,我和杭涛又不熟,不会多问这一句的,只是道:“杭涛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知道他应该是救不活了,因为我都见过他的鬼魂了,但总不能这么直白的问,毕竟车祸刚发生,万一还在抢救呢?我瞎说岂不是在咒人家。 谁料到那边叹了口气。 “后事都已经办的差不多了,明天就出殡了… 第9章 死猫 一个人,就这样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声音干干的问:“请问,您是杭涛的什么人?” “我是他妻子。” “嫂子。”我说:“明天什么时候出殡?我和杭涛朋友一场,一定要去送他一程的。” 杭涛的妻子这几日肯定接了很多这样的电话,并不觉得我突兀,当下便给我说了地址,明天上午十点在殡仪馆青松厅。 挂了电话,其实我现在就想冲过去,但是现在太晚了,我再过去就更晚了,不太合适了。 但我必须要弄清楚,这个杭涛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是开了我买的车出车祸变成的鬼,还是已经死了变成鬼来买我的车,如果是前者,我多少要负一些责任。 要是后者,那我可就太冤枉了。 他都变成鬼了,给我转的钱怎么来的,我真金白银一辆车哪去了? 我那天在路上遇到的车祸,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的幻觉? 我确认了好几遍,账上的钱还在,甚至可以转账,绝对不是错觉。 夜幕降临,浓浓的黑暗笼罩在我的小院子。 我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为什么要买那辆车,要是没有买那辆车,我还是个快乐的小老板。 将院子里略收拾了一下,我觉得很累,想着赶紧去睡觉,睡一觉醒说不定能看见安丛云,正好问问她。 没心思吃,又饿,我随便弄了个自热火锅,泡了一桶面。 单身汉一个人在家,别的不多,各种速食产品应有尽有,又丰盛,又方便。 火锅和方便面很快好了,我正刷着手机吃着,突然听见外面有动静,然后大黑叫了起来。 我这两天有点精神紧张,大黑一嗓子让我差一点丢了筷子。 然后我立刻就走了出去,顺手还抄起了一根放在门后面的棍子。 村里其实很太平,但不是没有那种游手好闲的人,年纪轻轻,学上不下去,书也读不下去,三三两两在村里闲逛,爹妈管不了也找不到对象,浑浑噩噩的。 村里人都不愿意惹这些人,犯不上,他们油盐不进你沾一身腥。 我虽然做的生意挺邪门,但是我也不跟他们来往,我是每晚看新闻联播的正直青年。 但是我也不怕他们,不能怕,一怕,就会变成他们的欺负对象,以后隔三差五得进贡。 于是我拿着棍子牵着大黑就出去了。 大黑一路咆哮颇有阵势,我也气势汹汹。 出了门,果然有两个人在大门口鬼鬼祟祟的样子,黑乎乎的也看不清,但是一听见开门的声音,两人抬头看了我一眼,拔腿就跑。 我放开了大黑。 “大黑,上。” 大黑狂叫着冲了过去。 那两人竟然冲上了路边的车。 他们俩竟然是开车来的,车都没熄火,两人冲上去关门,车就一溜烟跑了。 大黑追出几十米停住了,站在车尾气中汪汪汪。 我把大黑叫了回来,心里沉甸甸的。 这肯定不是村里的小混混,村里的小混混都是骑摩托车电动车,没有开汽车的,开也开不起越野。 安丛云是死人,我自己招惹的。 这两个混混总是活人了吧,这又是哪里招惹的呢? 心里沉甸甸的转身,刚走回家门口,就闻到了一阵血腥味。顺着那味道我一抬头,只觉得头皮发麻。 那是一只猫,被剥了皮,用一把匕首插在我家门口的树干上。 猫显然是被刚剥了皮的,露出身上红红白白的肉,已经叫不出来了,但是圆睁着一双眼睛,还在蠕动,那血淋淋的样子看着我心里一阵翻涌,差一点吐出来。 我虽然不是爱心泛滥的人,但也不会那么残忍,正常人谁会那么残忍,谁能干的出这事情来。 显然这是刚才那两个男人干的,他们鬼鬼祟祟在我门口扔死猫,就是为了吓唬我。 可是我的监控都在院子里,门口没有,农村的路上也没有,刚才太黑,我也没看清他们的车牌号。 但我还是做出一个遵纪守法公民的选择。 我报警了。 警察很快就来了,看见我门上血淋淋的剥皮猫也直皱眉,询问我最近是否跟什么人有矛盾。 见鬼的事情是不能说的,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其他的我就实话实说,真的没有。 就是个奉公守法好公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什么酒吧迪厅麻将档都不去,真不知道得罪了谁。 警察一时也没有头绪,便给我做了记录,让我这几天注意安全,若是再碰见什么可疑的人,第一时间报警,并且注意保护自己。 也只有如此了。 警察走后,我把被钉在树上的猫也取了下来,它已经没气了。 “哎,你可别怪我,不是我害你的。”我叨叨着,在一旁的空地上挖了个坑,将死猫埋了,然后又回屋去拿了三支香给点在插在一旁。 安魂香,是不是能安冤死者的魂不知道,至少能安我的魂,让我觉得自己总做了些什,不会内疚。 做了一场小小的简短的法事之后,我回了院子,仔细的锁好门,检查监控无误,然后拴好大黑,回屋休息。 刚进门,我收到一条短信。 这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短信的内容却很可怕。 “给你三天时间,把东西交出来,不然扒了你的皮。” 我顿时就坐直了,这个人肯定就是在刚才在我院子门口丢猫的人,他根本不是想要剥毛的皮,是想要剥我的皮,但是我做了什么了? 我一头雾水,立刻就将电话回了过去。 但是电话很快被挂断了。 又打过去,又被挂断了。 没办法,我只好回了一条短信过去。 “你是谁,你要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可是我一连发了好几条短信,没有人回消息。 我接着打电话,还是被挂断。 我简直要疯了,这是谁莫名其妙的,如果只是一个短信,我可能当做一场恶作剧,可刚才被剥皮的猫的血腥味犹在鼻子边,我不能当他是一个恶作剧。 就当我打算再一次报警的时候,按号码的手停住了。 冷静下来想一想,这几天我唯一接收的东西,是那辆见鬼的二手X 第10章 追悼会 可是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叫人无奈。 你害怕,就出现。你等待,却不见。 这一个晚上我摆好了各种姿势,安丛云却没有出现。 早上七点,我被闹钟吵醒了。 睁开眼看着从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阳光,我一下子坐了起来。 安丛云没来,她不会拿到了毕业证,然后无欲无求,真的就这么走了吧? 不是吧,这姑娘也太没有担当了,好歹我给烧了那么多东西呢,就这么一声不响的走了? 我抓了抓头发,十分郁闷。 虽然安丛云动不动就撕皮洒血人抛脑袋的,但她也是个受害者,而且只是恶趣味的吓唬吓唬我,并没有真的伤害我,我对她的恐惧是有限的。 可杭涛是真的要杀我,今天给我打电话的人,是真的在我门口扔了一只死猫,我若是不把这件事情弄清楚,谁知道下一次会剥谁的皮。 我又尝试着拨了昨天晚上的电话号码,可已经变成了空号。 看了下时间,现在已经快八点了。 我记着今天答应了杭涛的妻子,要参加他的追悼会的,殡仪馆都在挺远的地方,不能耽搁了。 于是我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出门。 九点半,我站在了殡仪馆的大门口。 这是一个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地方。要不是大门上写着殡仪馆三个字,就像是个公园一样。 它仿佛告诉大家,死亡没什么可怕的,安静而优美。 青松厅已经布置好了,花篮花圈,白色和黄色的菊花。 左边一行字,音容已杳,德泽犹存。 右边一行字,精神不死,风范永存。 中间是一张照片,正是杭涛。 杭涛的妻子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在门口,我不认识她,但这不重要,我上去自报了身份,没说是卖车给他的,只说是朋友,随了礼。 杭涛的妻子连声感谢,握着我的手哭道:“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来送他一程。” 我连忙安慰了几句,虽然我跟杭涛没有关系,但是这种场景是个人就难免触景伤情。 杭涛死了,有妻儿老小送一程。 我呢,我要是突然死了,连个收尸的都没有,说不定要村子里给办丧事。 杭涛的妻子继续在门口迎客,我进了大厅。 四下一看,这是一个人也不认识啊。 不过这不要紧,我是做销售的,赚钱靠的就是一张三寸不烂之舌。 离告别仪式还有半个小时,足够我把杭涛的死弄清楚了。 真的跟我没关系。 杭涛是个承包工程的小老板,之前赚了些钱,但是这两年走下坡路差了一些。 他当时开的是自己的一辆面包车,在路上被对面的一辆车迎面撞了,当场连人带车撞上了另一侧的山坡,立刻就不行了。 司机是酒驾,也受了伤,全责,这案子没有什么可纠结的,司机现在还关着等审,肯定是要赔偿加坐牢的,但是坐多久,就看这边愿意不愿意松口了。 我听了这话,更奇怪了。 所以杭涛的死是一场意外,看后事,也没有什么意难平的地方,为什么阴魂不散,还找上了我呢? 我们之前肯定是素不相识的,就算在群里,那也只是随口一聊,不至于让他死后还念念不忘吧。 我心里琢磨着,很快,告别仪式就开始了。 真的假的,堂上哭成一片。 众人围成一圈,最后再见杭涛一眼。 至今,我才算是真正见到了杭涛本人,车祸死亡肯定不太好看,但殡仪馆的师傅手艺好,将仪容仪表整理的像是睡着一样。 我看着杭涛,低声对他说。 “兄弟啊兄弟,我们远世无怨今世无仇,谁害死你,你去找他啊,不要来找我啊。你放过我吧……” 说着,我突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一抬头,却看见一个人就站在青松厅的大门口,不是别人,正是杭涛。 他就穿着躺在棺材里的那一身衣服,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我,面上的神色难以形容,像是仇恨,又像是恐惧,又像是纠结…… 在殡仪馆见鬼,这真是晶晶亮,透心凉。 我整个人晃了一下。 后面的人连忙扶着我。 他不明所以,只以为我是伤心的,连忙劝我不要太难过,人死不能复生。 我知道这会儿我要是敢把有鬼两个字喊出来,除非杭涛在所有人面前现行,要不然的话,精神病三个字我这辈子都撇不掉了,说不定殡仪馆还要找我赔偿。 我慢慢摇了摇头,捂住脑袋,显得很难过的样子,退到了一旁。 人多又乱,也无人注意我。 我再抬头去看,杭涛已经不见了。 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我又怀念起安丛云来,还是温柔可人的小姐姐比较好沟通。 我再也没有心思参加什么葬礼,我怕这个葬礼参加完,下个葬礼就是我自己的。 反正份子也随了,杭涛的死也弄明白了,我就不打算多待了,还是要想办法找到安丛云才行,杭涛和我的交集也是那俩车,我想来想去,觉得那车上八成有问题。 要不是那俩车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我一定要好好的找一找,大卸八块的找。 于是我便慢慢的往停车场走,远远地,就看见两个人在我的车边,一个站着东张西望,一个趴着,不知道在做什么? 我心里叮的一声,无数电视电影小说画面涌入心头。 “你们干什么?”我一边喊,一边跑了过去。 不是要在我车上装定时炸弹之类的吧?或者是装窃听器,反正鬼鬼祟祟肯定没好事。 现在光天化日,停车场还有保安,我才不怕你们。 果然我一喊,那两人就跑了。 我追了上去,喊道:“有小偷。” 我不能喊什么人,喊的糊里糊涂的,旁边的人听不明白。 果然我一喊有小偷,停车场的保安就过来了,只是很遗憾,那两个家伙跑的太快了,而且是踩好点的,他们飞快的钻进林子里,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我气喘吁吁,这些年没怎么运动,有点体力不支。 五十多岁的保安也气喘吁吁,弯下腰支着膝盖和我一起喘。 “小,小……” 保安大叔喘不过气 第11章 老王是人是鬼 可能我出来的太早了,他们还没来得及做什么手脚吧。 我松了一口气。 保安大叔问我要不要报警,我一想还是算了,没丢东西,报警也没什么好说的。其他的事情说也说不明白,反倒容易惹事上身。 别的不说,这事情深究起来我也解释不清楚。那车到底哪儿去了,老王能证明卖给我了,但是我怎么证明卖给杭涛了?杭涛在七天前已经死了。 一个虚无的鬼,从我这里买走一辆有实物的车? 警察会信吗? 我一定会被当做精神病,妄想症给抓起来的。 离开殡仪馆,我慢慢往家开,一路都非常小心,生怕出什么事儿,比如杭涛那种,在路上好好的,然后被一辆酒驾的车撞了,最近我事情遇的多了,难免对什么都疑心。 杭涛的死,到底是一场意外,还是有人蓄意而为,会不会他其实和我一样,牵扯进了什么事情里,然后被灭口了? 酒驾,是最低成本的灭口办法了。 索性一路无事,快要进村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什么,方向盘一转,我决定去找老王。 老王是个神人,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可是消息灵通,据说在警局是有盘根错节的关系的。 我要找他好好的问一问,这辆车,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这么巧,在我快到废品收购站的时候,我接到了老王的电话。 老王的声音一如既往。 “小向,来货啦。” 这开场白我无比熟悉,每次有了车,老王都是这么给我打电话的。 要是往常我肯定很高兴,有车就代表我又能赚钱了,但现在我实在高兴不起来,我连忙道:“我正要来找你。” 老王说:“找我什么事儿啊?” 我想了想:“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我马上就到了。” “行。”老王开玩笑说:“但是找我办事儿,老规矩啊。” 老规矩就是给他带上一瓶二锅头,半斤猪头肉。 但今天我哪有心思,含糊几句打发了,踩下油门。 很快到了废品回收站,不知何时起起雾了,一切都迷迷茫茫的,我照例把车停在路口,顺着那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路往前走去。 空地里停着一辆车,老王站在旁边朝我招手。 我有一种这一幕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不奇怪,因为我每一次来这里提车,都是差不多一样的流程。 这一次,依然是我还没走到的时候,老王就兴高采烈开始嚷嚷。 “快来快来,看看这次来了什么好车。”老王说:“x马X5!” 又一辆x马X5? 我这两天对x马X5有点心理阴影,听着这几个字心里就有点发毛。 我走过去,看见了停在空地上的x马X5,心顿时剧烈跳动起来。 老王拉开车门。 车的外观还好,漆都没掉几块,看起来很新,但是里面吓人,坐垫靠背内饰已经没了,估计被扔了,顶上,深茶色的玻璃,地面,视线所及之处,全是血。 血已经干了,呈现出斑斑点点的深褐色血渍。 “怎么样。”老王得意洋洋:“这车落地五十万,二手的也得二十个。我看了啥问题没有,车主买回去五年,家里车多一年开不了三回,回去擦擦灰就能卖。给你十万你能卖十五,转手赚大发了。” 这辆车,就是闹鬼了的那辆车,颜色信号车牌号都一模一样。 老王现在说的话,就是我来提车当天说的话,一个字都不差。 是我迷障了,还是老王有问题。 我的手垂在一边,握着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疼痛让人清醒。 冷静,不能慌,不能叫破。我听叔叔说过,当你碰到障眼法的时候,你不叫破,对方就会掉以轻心,以为你还在掌握之中,不会立刻翻脸。 一旦你叫破了,他知道骗不了你了,就会马上动手。 我急中生智。 “对了。”我突然说:“我给你买了猪头肉在车上,忘了拿,你等我啊。” 说完,我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说:“你等我下啊,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我用很正常的速度往车的方向走,虽然心里慌得一塌糊涂,但是走的稳稳当当。 果然老王没有追上来。 我的车停在十米开外,我打开车门,探身进去,假装在里面找东西,将钥匙插进去,启动。 然后我飞快的跳上车,啪的一声关上门,油门踩到底,往外冲去。 老王正在非常满意的欣赏那辆二手车,听到汽车轰鸣声让他抬起头来,抬头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 我已经飞快的往外开去,也不管前面半开的铁门,直接就撞了出去。 哐当一声,铁门被我撞出一声巨响,我从倒车镜里,分明看见老王一步步的追了过来,他走一步,就从身上掉一点东西下来,红彤彤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我没有时间去细想这是什么,一口气将汽车开到了大路上。 大路上人来人往,车辆穿梭,老王没有追上来,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一身都湿透了,就像是刚从湖里捞出来的一样。 我现在非常怀疑,那辆X5到底是不是存在,老王卖给我的,到底是一辆车,还是本身就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幻想。 杭涛来找我的时候就已经是个鬼,鬼来找我买一辆鬼车,似乎才说的过去。 我使劲儿捏了捏鼻梁,痛的一个激灵。 以为是人的杭涛是鬼,以为是人的老王不知是人是鬼,我自己呢,我总不会其实已经死了,但是自己还不知道吧? 我十分想见安丛云。 我觉得从她那里,我能解开这一串谜团。 惊魂未定的回到家,天色已黑,我又收到了昨天一样的短信。 这是另一个号码发过来的。 “还有两天。” 打过去,依然打不通。 又怕又怒,我差一点摔了我的手机。 这也欺人太甚,这事情跟我到底有什么关系,就阴魂不散的缠上了我,我虽然不想惹事,但也不怂。 真要把我逼急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我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无能狂怒,一肚子的气不知道往哪里撒,最终还是灰溜溜的捡回手机爬上 第12章 为我受伤 睡到半夜,我突然醒了,然后猛的转身,只见一个朦朦胧胧的白色影子,正坐在我的沙发上。 姑奶奶你可终于来了。 这一刻我完全没有见鬼的害怕,就像是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心上人一样,一把掀开被子就扑了过去。 虽然我还是个独居的单身狗,但是因为最近有一个姑娘时不时出现在我的身边,所以我现在晚上都不敢只穿个裤衩睡觉了,我穿着睡衣睡裤,不能失礼。 虽然安丛云挺漂亮的,我也从没有想过对鬼耍流氓,关键是,耍的好是一段风流韵事,耍不好,是一具风流硬尸。 我一边跑过去,一边说:“可总算是把你给等来了……” 再没有比鬼更了解鬼的鬼了,我跟安丛云怎么也有点友谊了吧,今天非得求她救救我不可,大不了,我去搜罗搜罗国际时装周,什么香奈儿LV,给她各种各样来全套。 可是我到了安丛云面前,呆住了。 她和我前两日看见的不一样了。 前面两次,虽然她是鬼,但是跟活人没有什么区别,除了没有影子,那是实实在在的坐在我面前。我能看到,也能摸到。 但是今天,她身上却像是笼罩着一层雾气,有点半透明的虚无。 “这是怎么了?”我心里有点不安:“你这是……要修仙吗?” 该不是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人鬼殊途,时间到了,她要开始消失了吧。 安丛云的脸色也很难看,好像很虚弱的样子。 我有些担心,低声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这要是个人,我这会立刻就给她送医院去了,可她是个鬼,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安丛云张了张嘴,声音很小,我凑过去才勉强听清楚。 “还不是昨天为了救你,勉强白天出现……” 果然是受伤了,而且竟然是为了救我,我一听顿时内疚的不得了。 细想一想,安丛云之前每次确实都是夜晚现身,白天大太阳阳气重,是人的天下,夜晚才是鬼的世界,但是那天我差点被杭涛给弄死,千钧一发之际,是安丛云现身救了我。 然后她就消失了,一直没有出现。 竟然是因为受伤了,今晚上,估计也是强撑着出来的。虚幻朦胧的,都快要维持不住形状了。 我一听就慌了,自己的事情也不着急问了,连忙道:“怎么会这样,要紧吗?” “没事儿。”安丛云说:“休息几天就好。” 我安心一点,虽然她是鬼,可是为了救我才弄成这样,要是弄个魂魄受损,不能投胎转世,我就造了大孽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忙说:“对了,我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我给你烧点好吃好喝的?烧点香?烧点人参鹿茸?烧点童男童女?” 也不知道人的补品对鬼有用吗? 开始安丛云还听着,当听我说到童男童女的时候,撑不住的白了我一眼。 “我也不知道。”安丛云说:“要不你试试,诊所那小丫头看着就挺可口。” “……” 万万没想到,安丛云竟然打起了诊所夫妻俩孙女的主意,要是被他们知道了,那不得一拖把给我轮飞了。 安丛云见我呆滞的样子,噗嗤一笑。 “行了,你是不是找我有事儿。”安丛云说:“快说。” 对,抓紧说正事,我刚要开口,却呆住了。 只见安丛云的身体开始透明,脸也开始透明,她慢慢的消失了,我伸手一抓,只抓到一把空气。 最后,她只来得及说了一个等字。 前因后果猜了一下,大约是让我等她再休息几天,再多恢复恢复的意思吧。 我连着喊了几声,然后颓然坐了下来。 我不是不能等,但是我怕那些人不能等啊。 明天就是电话里的最后期限。 他们能杀了安丛云,也能杀了我,安丛云好歹是黑社会老大的女儿呢,我呢,我什么都不是,被弄死了都没人收尸的那种孤家寡人。 虽然我是男人,安丛云是姑娘,我要比她的反抗能力强一些,但是对穷凶极恶的黑社会来说,一个人的那点反抗完全不顶用啊。 他们会不会也把我抓起来,然后一片一片的割掉我身上的肉,逼我说出我根本不知道的事情? 我一想,只觉得头皮发麻。 还不如当时让安丛云把我掐死算了,现在我也是鬼,谁也不怕。 我犹如困兽在房间里转了两圈,然后狠狠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不能坐以待毙。 我现在要立刻去做两件事情。 第一,给安丛云治伤,要让她尽快恢复,我需要一个能帮我对付恶鬼的鬼朋友。 第二,去找警察,问清楚安丛云的死到底有什么隐藏信息没有,她被杀总要有个说法,万一我被黑社会抓了,也不能什么都不知道的等死。他们要让我交出来交出来的,我总得知道到底交出个什么玩意儿来。 我坐在沙发上一连抽了半个烟,理清楚了思绪,将半截烟头碾灭在烟灰缸里,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出门。 我都没被鬼吓死,不能被人给吓死。 现在是凌晨四点,警察局还没开门,我直奔李大胆的纸扎店。 李大胆是个夜猫子,估计刚睡下两个小时,我在外面砰砰的敲门,一边敲门一边打电话,折腾了十分钟,总算把他给弄醒了。 他红着眼,怒火冲冲的开门要揍我。 “赶投胎吗这半夜三更的,你……” 我丝毫不慌,伸手推开李大胆的大脸,输入支付密码。 美妙悦耳的提示音顿时响起。 支付宝到账八千八百元。 李大胆的起床气一下子就消了,不可置信的看手机,当他数了两遍零,确定我给他转的钱是八千八之后,不可思议道:“你出什么事了?” “别管我出什么事。”我说:“有钱赚,能不能加夜班?” 那有什么问题,李大胆用一旁的冷水抹脸。 “没问题。”李大胆啪一声把所有的灯都打开:“来吧,不要怜惜我这朵娇花。” 看着李大胆胡子拉碴,洗了八百道的背心上还有两个洞,要不是指望他干活儿,我真想不怜惜的把他揍一顿。 第13章 警察叔叔保护我 李大胆点了根烟:“今天又要扎什么,不会又是给你的鬼小姐扎衣服呢,我说你这怎么比二十四孝还体贴……” 要是之前,我还要骂他两句,能搞搞,不能搞退钱,少叽叽歪歪的。 但是现在我可没心思跟他瞎扯,李大胆虽然嘴贱,但是手艺好啊,全城再没有第二个比他手艺更好的纸扎师傅。 这人啊,一旦有本事,一点小毛病就可以忽略不计。 “少废话。”我打开手机:“喏,你看看这个你能不能扎。” 李大胆一看,恨不得把眼睛贴在我手机上,用有些夸张的古怪声音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十全大补丸。” 我指着上面的字,不满意问:“你不识字吗?” 虽然李大胆文化程度一般,但还是识字的。 “每一个字我都认识的,但是我不理解。”李大胆梦幻道:“你要用纸扎一个十全大补丸,然后……给鬼补身体?” “对。” 我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这个灵感来自于棒棒糖。 之前我给安丛云扎了两根棒棒糖,烧给她了,她吃的很开心,也是有滋味的。 既然如此,我烧个十全大补丸,有什么问题呢。 而且我在家里已经给她点了香烛了,非常时刻,双管齐下,就算我病急乱投医吧,万一碰上一个有效的呢。 还有灵芝,人参,鹿茸,燕窝,雪莲,能找出来的补品我都列出来了。不知道哪个有用,但是都试试无妨。 李大胆断言我肯定做了什么对不住这姑娘的事情,要不然不至于这么隐情,就是伺候亲爹妈,一般人也没我这么周到。 李大胆说:“不瞒你说,我这辈子第一次扎十全大补丸,都不知道这玩意儿要怎么扎。” “不仅仅是十全大补丸,还有这些。”我一划手机屏幕,出来一套防护服。 “这什么玩意儿?” 李大胆研究了半天。 “这是防护服。”我说:“宇航员穿的那个,可以隔离阳光,隔离各种宇宙射线,有害射线,紫外线各种线……” 李大胆半晌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是干什么用的?” 我非常严肃说:“万一她白天想出来呢,鬼怕太阳,穿这个就不怕了。” “……” 李大胆一脸恍惚。 我一巴掌拍他胳膊上:“别发呆,干活儿。钱不够尽管说。” 我算是彻底想明白了。 有些事情我不行,但是安丛云行啊。 只要她有足够的装备,啥都行。 我不知道为什么杭涛能在白天出现,但安丛云显然不行,要是有了一套隔离服,说不定她就行了。 当下我用八千八买断了李大胆的疑问,他开始扎十全大补丸。 我也没时间回去一趟,就在李大胆家里设了个小祭坛,他做出一样来,我就给烧一样,希望安丛云早日康复。 全部折完烧完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十点了。 李大胆收了钱,心满意足的回去补觉。 我可没那么悠闲,开车直奔警局去。 不能逃避,逃避就是死路一条,这事情我非要弄清楚不可。 我去的正是老王说的,安丛云出事的那个辖区的警局,直接去找刑警队。 第一次去学校给安丛云拿毕业证书,我那是硬着头皮装安丛云的男朋友,生怕有人跳出来把我拆穿了。 但是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就游刃有余多了。 我去警局的话,总要有一个合理的身份,不然呢,我说我买了辆二手车,然后下来一个鬼? 那肯定会被警局的人轰出来的。 一口气将车开到派出所门口,我定了定神,大步走了进去。 门口有接待的警员,问我有什么情况。 我说:“你好,我是安丛云的男朋友,我女朋友之前被害了……” 话没说完,对方的神情就奇怪起来。 “你等一下。”对方打断了我,然后去打了个电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回来跟我说:“请你跟我来。” 我:“啊?” 对方解释说:“这个案子是刑警队在办的,我带你过去。” 我故作镇定的点头。 我知道刑警队办的那可都是重案,当然,三条人命,可以算是重案了。 只是本来我以为,凶手和受害者都已经死了,这案子也算是结束了。但是现在看来,这案子还远没有结束。 我到了刑警队。 出来一个特别精悍的男人,长得只是寻常,可身形高大,隔着布料都能看见胳膊上的肌肉线条,浑身散发着杀伐决断的一身正气。 他倒是很客气,和我握了握手。 “你好,我是刑警大队队长邓方。”对方说:“请坐。” 我连忙道:“邓队长,你好,你好。” 寒暄一下。 邓方说:“你说你是安丛云的男朋友。” “对。”我尽量让自己自然一些:“我叫向回。” 邓方说:“之前我没见过你?安丛云出事的时候,你没来?” “额……”我开始胡扯:“我们俩的关系,比较复杂。” “怎么复杂?” “就是……因为……”我尽量想编的合理一些:“因为她的身份,不是,准确的说是她爸爸的身份比较特别,我们俩交往的时间也不长,所以才没让别人知道。” 邓方点点头。 他上下左右的仔细打量我,打量的我心里发毛。 “你是做什么的?” “卖二手车。” 我连忙拿出自己的名片。 我也是有计划而来的,我有一个正常的名片,也是卖二手车的,上面丝毫看不出卖的车有什么问题。 邓方接过去看了一下,对我的身份没有提出异议。 不过安丛云这样一个大小姐,竟然有一个卖二手车的男朋友,也是很奇怪的。 邓方问:“你这次来,是想了解什么情况?” “我觉得丛云的死,有蹊跷。”我在警察面前虽然不能都说真话,但是也不能说谎,于是把这几天晚上有人给打电话威胁的事情说了一下。 果然,邓方顿时紧张起来:“你怎么说?” “我什么也没说。”我无奈道:“给我发短信的电话每天都不同,我打回去,打不通,没人接,然后就是空号。” 邓方的神情更严 第14章 证明你的女朋友是你的女朋友 说完以后,邓方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我们俩都很严肃,就像是在商量什么国家大事。 见邓方沉吟着不知道在纠结什么,我决定下一剂猛药。 我突然微微皱眉,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来,然后抬头看了看角落里的监控。 果然,我这动作立刻吸引了邓方的注意,他忙道:“怎么了?” 我低声道:“我有些话,但是不知道能不能说。” 邓方也严肃起来,调整了姿势。 “说吧。”邓方说:“在这里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但是我指了指上面的摄像头:“能不能把这个关了,邓队长,我只跟你一个人说。” 这显然是不合规矩的,但是邓方怕我不说,于是略思考了一下,点头。 他转身吩咐外面,把摄像头关了。 很快,摄像头的灯灭了。 门关上了,窗帘也拉了起来。 邓方坐正道:“有什么话你都可以说,放心,如果必要的情况,我会替你保密,警方也会替你保密的。” 我点了点头。 他是不是真的会帮我保密,还是现在是不是还有其他地方的摄像头窃听器偷偷的对着我,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态度。 建国后不许成精,我可不能因为宣传妖魔鬼怪被抓起来。 我凑过去,低声道:“我昨晚上,看见丛云了。” 邓方愣了一下,随后提高声音道:“有人敢在警局偷尸?” 我愣了一下,连忙摆手。 不得不说,这位邓队长的思路和我想的离的太远了,当然对一个正常人来说,他是对的。 安丛云已经死了,而且是死的透透的,绝对不可能误诊,假死,深度昏迷,然后又活过来的那种。 邓方有些疑惑:“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认真道:“丛云死不瞑目,回来找我了。” 我这话一说,邓方的表情就有点奇怪了。 他虽然没说话,但是我能看出来,他脸上写了四个字。 左边写着,疯了。 右边写着,瞎扯。 邓队长作为一个光荣的人民警察,当然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其实在这个星期之前,我也是的。 我要是相信有鬼,也不敢卖死人二手车。 奈何安丛云教我做人。 往事太伤感,不提也罢。 “真的。”我举手发誓:“这种事情我能开玩笑吗?” 邓队长也收起来匪夷所思的表情,一般来说,正常人是不会拿死人开玩笑的。何况是横死的,不相信有鬼的人,不代表不怕遭报应。 但邓队长还是不相信的,只不过他换了一种方式。 “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邓队长以为我产生了幻觉:“女朋友遭遇不测,我知道确实是难受,要不然,我给你申请一个心理辅导?” 得,他以为我思念成疾了。 一时间我也没办法,我该怎么让他相信我真的看见安丛云了呢? 就在我思考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响了,邓方接过电话,听那边说了几句话后,看着我的表情更严肃了。 我感觉有些不妙。 邓方道:“你说你是安丛云的男朋友?” 我点头。 是也是,不是也是,都已经到这地步了,死无对证。 邓方的神情危险起来。 “可是我们查了安丛云所有的聊天记录,电话号码,来往出入,却没有你的一点资料。”邓方用指关节敲了敲桌子,摆出一副审问犯人的姿势来:“就算是安丛云的父亲不同意你们来往,你们也不能把交往隐瞒的如此滴水不漏吧,平时怎么沟通感情,靠心电感应?” 邓方说出心电感应四个字的时候,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丝嘲讽的表情。 我一时间哑口无言。 这是我的致命伤。 因为我以前真的不认识安丛云,连一点她的行踪都说不出来,想偶遇都不知道在哪里偶遇。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该说什么,我要是说不出个理由的,会不会被怀疑别有用心。 我顿时想到了那个东西。 黑社会在找,该不会警察也在找吧? 于是我脱口而出:“你是不是知道打电话威胁我的是什么人?” 邓方沉默不语,只是看着我。 “你知道,你们一定知道。”我更确定了:“邓队长,我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跟丛云的爸爸,跟黑社会,一点关系都没有。丛云死了我很难过,我怂我没本事替她报仇,但你们是警察,你们要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一声,让我有点心理准备?” 这一刻我挺生气的。 这是干嘛,难道是用我钓鱼? 问过我这个鱼饵同意吗? 就算是我觉得安丛云很可怜,我也想为她报仇,但至少要让我知道,让我有准备吧。 “你误会了。” 邓方做了个手势安抚我:“稍安勿躁。” 我喘着粗气坐下来,双目圆睁瞪着他。 邓方是警察,不是黑社会,我不怕,要是他敢对我做什么,我就去投诉他。 邓方叫人给我倒了杯水。 看样子是有认错的态度的,我喝了一口水,表示可以谈。 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我这小可怜,无论对安丛云,还是对黑社会,还是对刑警队,都是弱者啊。 邓方摆出一副和蔼的样子:“你误会了,我们是人民警察,每一个公民的人身安全我们都是重视的,之所以一直没有联系过你,是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啊。” 邓方两手一摊。 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说你是安丛云的男朋友,可是你从未出现过,这能怪谁? 我顿时就蔫了。 不得不承认,我这个男朋友不太称职。 门被敲响了,有警员递进一个文件夹来。 邓方接过来,他又出去了。 邓方将文件夹打开。 “向先生,我们要先核实一下你的身份。” 我点点头。 邓方说:“你说你是卖二手车的,我同事去核实了一下,你没有说谎。” 我只觉得心头一凉,这么点时间,警方竟然已经去核实了我的身份,幸亏我给他的名片,也是我自己日常用的名片,地址经营范围,一点都不虚。 虽然我不卖正常二手车,但死了人的二手车也是 第15章 秘密 邓方见我面露难色,有些怀疑道:“你对你的女朋友,不会一无所知吧?” “当然不会。”我立刻道:“我就是……” 我装模作样叹了口气:“我就是有点触景伤情,毕竟她走的太突然了,我到现在还有点恍惚,好像这事情不是真的一样。” 这说法也可以,邓方点了点头,劝慰我:“节哀顺变。” 然后,不待我想其他的理由,邓方问:“你女朋友有多高?多重?” 我和安丛云虽然不熟悉的,但巧了,这问题我知道。 因为我曾经为她量身定制过十几件衣服啊,掐腰的瘦身的,长的短的,别说身高体重穿多少码的鞋,就算是三围数字,都难不倒我。 于是我一口气就报了出来。 一点儿都不带磕巴的。 邓方一边听我说,一边核对,微微点头,脸上的神情要缓和一些。 我松了口气。 邓方又道:“那她喜欢吃什么?” 这个问题还真难住我了,我哪知道她爱吃什么,对她来说,其他的东西都重要,唯独吃的不重要,我总共给她烧过两个棒棒糖,吃也吃不完,一吃吃一晚上,天亮了还能拿纸包起来第二天接着吃。 做刑警的敏锐度是很高的,对方的一点情绪波动,表情不安,都能察觉的到。 我的犹豫,显然让他怀疑了。 我现在都不知道该不该后悔今天来警察局。 万一我被识破了,会不会被抓起来。警察会不会怀疑我吞了那个不知道什么的东西,然后把我关起来。 可是退一步想,就算是被抓起来了,也比在外面安全吧。 我使劲儿的抓了抓脑袋,就在疯狂的想这件事情该怎么办的时候,一个悠悠的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我喜欢吃烤鸡翅,羊肉串,草莓和西瓜。” 这是安丛云的声音,我差一点蹦起来,难道是我幻听了吗,我怎么会听见安丛云的声音。 我也是这几天见识的事情多了,处变不惊的本领练出来一些,猛地听见安丛云的声音,我虽然惊了一下,可是忍住了,慢慢的吐出了这一口气。 一个朦胧的身影出现在我身边。 是一个宇航员? 不,不是。 我定了定神,这个防护服不是宇航员,是今天李大胆给我扎的纸做的防护服,这个人是安丛云。 被我瞎猫碰到了死耗子,果然这个防护服有用,她可以在白天出现了。 我精神一震,而且听她说话的声音,比昨天要清晰了许多。 这样说来,我给她烧的那些补品,十全大补丹,人参鹿茸什么的,真的是有效地。 这真是一个大好消息,我看着整个躲在防护服里,其实有些滑稽可笑的安丛云,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 这就简单了,等回去我再让李大胆给扎两桶人参,还怕不能把安丛云养的唇红齿白,神清气爽?今年二十,明年十八。 我这表情可能此时就像是个傻子。 邓方一直在观察我,此时不由的疑惑道:“你笑什么?” …… 他一说,我这才反应过来。 他也看着我看的地方,但是他看不见安丛云,只是一片空旷。 “没什么。”我此时演技大爆发,收起笑容,哀伤的叹了口气:“就是你刚才问我,丛云喜欢吃什么,我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甜蜜短暂,留不住。” 穿着防护服的安丛云搓了搓胳膊,大概是被我恶心的起鸡皮疙瘩了吧。 但我现在顾不上他,我对邓方道:“丛云最喜欢吃烤鸡翅和羊肉串,还喜欢西瓜和草莓,有味道的,甜滋滋的。” 邓方的脸色又好了一些。 安丛云的父亲虽然叱咤风云,但是并没有将这个唯一的女儿牵扯进来,她和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没有什么区别,父亲除了钱,也没有给她其他。 邓方大概也知道这一点,但是他害怕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接近安丛云是为了从她父亲那里得到什么,或者根本不是安丛云的男朋友,现在冒充,是为了得到什么。 说起来真是憋屈,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打电话来威胁我的人不说,邓方也不说,晚上一定要问一问安丛云。 邓方又道:“安丛云大学四年,最难过的是什么事情?” 我瞪着邓方,怎么这么多奇怪的问题,再说,你哪儿来的答案啊?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好在我现在有出阅读理解原题作者在身边。 安丛云说:“大学四年最难过的,是我们班有一个同学得了绝症,我们关系不错,她家条件不好没钱,我偷偷的给她捐了五十万,怕她知道以后不好面对我,我骗她说是网上的募捐,可是钱虽然有了,她还是没能走下手术台,我难受了很多天。” 人的命,天注定,有些病,就是人财两空。 我着着说了,邓方听着后,沉默点了点头。 “这事情你也知道。”邓方道:“看来,她确实很信任你。” 我脱口而出:“怎么?” 邓方说:“因为这件事情,只有她爸爸一个人知道,学校的同学,寝室的室友都不知道。她不想叫人指指点点,一个人都没有告诉。” 爸爸知道是没办法的,因为要拿钱。 虽然安丛云的父亲对她很大方,但是五十万是怎么花的,这也要有个说法。买衣服买包出去玩都可以,安丛云父亲怕她走了歪路。 可笑不,一个黑社会的爸爸,担心女儿走歪路。 安丛云父亲对她虽然看似一种游离的疏远,但其实心里有数,他是刀口讨生活的,早晚要还回去。 要么被黑吃黑,要么被警察抓。 都不得善终。 想要安全,只有远离。他早些年是想送安丛云出国的,远远的离开,但是安丛云不适应,于是没几年又回来了。 他只好尽量疏远,做出一副,虽然她是我女儿,但是我完全不在意她的样子来。 我听到安丛云轻轻叹了口气,我也轻轻叹了口气。 这姑娘是个好姑娘,只可惜,红颜薄命。 这是一件只有安丛云,她爸爸,还有我才知道的事情。 邓方这下终于相信我了。 他也跟着叹 第16章 寻求保护 我小心翼翼不让邓方看出我心里的震惊,慢慢点头:“知道,这车怎么了?” 一边回答着邓方的话,我一边在心里飞快的将这事情理了一遍。 我从不知是人是鬼的老王手里买了一辆二手车,安丛云死在车上。她的鬼魂从车上下来,找到了我。 然后杭涛的鬼魂从我这里买走了车,现在我也不确定那车是真车还是鬼车。 再然后,黑社会找到了我,逼问我‘那东西’的下落。 现在警方也提到了这辆车。 警方也在找这辆车,显然这车里的‘那东西’他们也需要。 也许是黑社会的一个什么罪证之类,他们需要拿来做证据,黑社会需要销毁。 可关键是,黑社会,知道车在我手里,所以以为东西也在我手里。 可是警方不知道。 我觉得这一刻我的智商极限飙升,无数脑细胞在新生死亡中不断更替,我断定,杭涛也是黑社会的人,或者,他的死和黑社会有关系。 假装酒驾杀人,这简直是天衣无缝,付出代价最小的谋杀了。 他来找我买车,那么急迫,是因为他的死,跟那辆车一定也有关系。 问题是那辆车呢? 我这么想着,就问了出来。 “丛云是在那辆车里出的事,车不是在警局才对吗?” 邓方一脸郁闷的表情。 他倒是也不瞒我,说道:“之前只以为是一场凶杀案,那辆车按惯例处理了,后来发现不对劲回去找,车消失了。” 我眉心直跳,脱口而出:“在哪里不见的?” “就在大青街旁的废品回收站。”邓方托着下巴:“凭空消失了……当然也可能被人偷走了,废品回收站那一片没有监控,负责人最近也病了,神志不清,无从查起。” 我又得到一个重要消息,老王病了。 万幸,他还活着。 “老王怎么病了?”我不怕被警察知道我们认识,这也瞒不住,因为我们来往不是一天两天了,只要有心就一定能查出来。 果然邓方奇怪道:“你认识老王?” “认识啊。”我一副坦然的样子:“我是做二手车的嘛,有时候会从老王那里拿货。” “哦,是这样,对,他那个回收站经常会有二手车,快要报废的车。”邓方被我说服了。 而且他没有怀疑,因为那是安丛云的车,我要是看见了,绝对认识。 我之前就说了不知道那车在哪,这也是事实,因为我确实不知道那车在哪。 我又追问:“老王是什么病啊,我之前见他身体怪硬朗的啊。” “不好说。”邓方叹口气:“医生说身体没问题,但是精神受了刺激,我们推测是有人潜进了废品处理站偷车,被老王碰上,然后吓着了。可能要恢复一阵子,能恢复成什么样子还不好说。” 我也叹口气。 那我知道了,昨天我去看见的老王,果然不是真的老王,那时候老王已经在医院了,而我看见的都是幻象。 莫名我看了安丛云一眼。 你不行啊。 亏我之前还觉得你是个厉鬼,但是你看,你白天出不来,出来一次简直是拼命。 可是人家呢? 不但可以白天出来,还能出来开车撞我,还能角色扮演,真不是一个段位的。 然后安丛云毫不客气的拿手里的棒棒糖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下,我忍住了,没有躲也没有缩脖子。 我不想让邓方觉得我有抽动症。 事情说完了,邓方不怀疑我了,但是我提供不出什么有用的情报。 我提供了给我打恐吓电话的号码,可惜和我想的一样,都是临时电话卡,五十块钱一张的那种,打完一个电话就被随手丢弃了,无法追根溯源。 最后,邓方跟我说:“我给你申请一个人身保护吧,或者这几天你干脆住在警局里,给你安排一个证人房。” 我一听这……不是很好啊。 那不就是有人时刻在身边监视你吗,我还怎么跟安丛云沟通? 邓方见我犹豫,便道:“当然这不是强迫的,你可以考虑一下,我的意见还是安全第一,黑社会能做出什么事情来,不是你这样的普通人可以想象的。” 我根本不用想象,我是亲眼看见安丛云在我床上那一身血肉的。 安丛云还是个姑娘,我一个大老爷们,估计只能更惨。 甚至我都已经想好了,如果我真的被他们抓住,也不用严刑拷打,我直接就一头撞死给自己来个痛快,大不了去跟安丛云作伴呗,黄泉路上有人陪,也不孤单寂寞。 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最终我点了头,不过又问了一句:“邓队长,能不能告诉我,到底你们在找的是什么,万一丛云曾经跟我说过,但是我没在意呢。告诉我,我也能帮着一起想想。” 我比警方更迫切的希望,他们能在黑社会之前,找到这个东西。 很遗憾,邓方说:“我也不知道。” 大概看着我心如死灰,邓方想要安慰我一句,半开玩笑说:“别想太多,我们会保护你的。你要是想帮忙,倒不如睡一觉,看看安丛云会不会给你托梦,你就可以问问她了。” 我:“……” 我觉得邓方如果不会安慰人的话,可以不安慰。 安丛云现在和我沟通不用托梦,她在我身边叹一口气。 “我也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所以被害的那一天,她其实也不是骨子里那么坚强,不是不想招,而是实在不知道招什么。 邓方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看你精神很差,去休息一下吧。” 我精神还差? 这一刻我简直想跟他炫耀,你要是见了鬼又见了鬼,还差一点被鬼车撞死,还能有我这镇定自若的态度,我佩服你。 邓方给我安排了一个房间,就是一个单间,里面有一张简单的床和一张桌子,一张椅子。 没有单独的厕所,厕所在外面的走廊。 “你就在这里休息吧,很安全。”邓方给我简单介绍了一下:“警局范围内都是安全的,食堂有吃的喝的,还有图书馆,这几个地方都可以去,跟我说一声都行。” 我对邓方表示了感谢,不过 第17章 牺牲的卧底 万万没想到,安丛云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一个大姑娘,下手竟然这么狠。 我当时只觉得脑袋一痛,哼都没哼出一声,便软了下去。 再睁开眼睛,看见眼前有一片星星,脑瓜子嗡嗡的响。 安丛云就站在旁边看着我,没穿防护服,穿着我给她烧的一件格子连衣裙。 无暇欣赏她的美,我捂住脑袋怒道:“我是要睡,不是要死,你这砸我,不怕直接把我砸死吗? 要不是因为她是个女人,我好歹要砸回来不可。 “没办法,谁叫你死活也睡不着呢。”安丛云一摊手,做了个非常遗憾的动作,虽然这个动作她做起来很美,但我还是火气噌噌的冒。 开始咱们不认识,你吓唬吓唬我就算了。 现在咱们俩也算熟了,我也被你逼成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我还给你送了人家男朋友几年都送不全的东西,结果呢,你就给我这么一下子作为报答,砸我的时候手一点都不带软的? 就在我要发火的时候,安丛云又补了一句:“放心吧,我有分寸,不会把你砸傻的,我只是借了一点点台灯的力,不是真的用台灯砸你。” 我还是不高兴,不说话。 假的都能把我砸昏,真的那还不把我砸死了? 安丛云一见我真的火了,也觉得理亏。 难得得,她走过来摆出一副讨好的笑脸,细声软语的说:“向哥,别生气了,我真的是一时情急,我想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我撩起眼皮看她。 真的,你不是糊弄我? 安丛云连连点头。 那样子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罢了,哪个男人能顶住一个那么漂亮的小姑娘,眨着大眼睛看着你,委委屈屈给你道歉呢? 就算她是个鬼,现在我看来跟人也没多大区别。 毕竟比我小几岁,还是个小姑娘,毛毛躁躁,没轻没重也不是有什么坏心眼,我还能那么小家子气吗? 不过我很奇怪:“别人看我,现在我是在说话,还是在昏迷?” 估计她怕刺激我,于是老老实实说:“是在睡觉。” 那还好。 要是昏迷,说不定现在我在被急救,再不醒要被电了。 安丛云解释:“除了上一次白天你差点挂了,我迫不得已现身之外。还有刚才我因为穿了一身防护服可以现身,跟你说话的时候你是清醒的。其他时候,我都是进了你的梦。你是睡着的,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不过以后晚上我可以出来了,今天一下子补的有点多,感觉浑身力量有点压不住了。” “……”我十分无语看着安丛云给我比划了一下拳头,行吧,你那没有二两肉的小胳膊。 果然是托梦,我就说我是个老实人,怎么会骗警察叔叔呢。 我问他:“那为什么杭涛大白天可以出现,你穿着防护服还很困难呢?” “没办法。”安丛云说:“他是厉鬼,和我不一样的。他是被买凶杀害的,所以怨气冲天。” 这一点我对安丛云是佩服的,她被折磨致死,竟然不是厉鬼。 安丛云解释道:“他是厉鬼,白天黑夜都能出门,不怕光,但是脑子不是很好,而且一般只能在人间逗留七天。因为杀气怨气冲天,根本隐藏不住,一定会被黑白无常抓走。” 我明白了。 黑白无常是根据鬼身上散发的气息来抓鬼的,就跟警犬似的。 安丛云这种气息平和,发现不了。 我虽然一直卖死人车,还真没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觉得还挺新奇的。 “那害死你的两个厉鬼呢,你说你把他们吃了,真的假的?” 你这怂样,除了吓唬吓唬我,能搞定两个厉鬼? 要是真的,那我放心了。 要是假的,我也不能被蒙在鼓里,然后死的不明不白。告诉我,我好歹有点心理准备。 “假的。”安丛云垂头丧气道:“我有了意识醒来后,就一直没看见他们。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我的心沉了下来。 安丛云忙安慰我:“你也不必太担心,大部分人死后的鬼魂都是无意识的,不是每个人都会想起生前的事情的。” 谢谢你安慰我,但是杭涛呢?杭涛不就差点要了我的命? 安丛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想道:“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要不然,你给我烧把枪啊,刀啊什么的。” 我脑中灵光一闪,别说这是个办法啊。 活人用枪诸多限制,死人别怕啊。我只要给安丛云提供足够的武力支持,她就是无敌的,甚至可以征战地府的那种。 “行,一会儿我就给老李打电话。” 这么一想,我顿时冷静许多,也想起了我找她主要的事情:“你知道黑社会和警察在找什么吗?” 很遗憾,安丛云摇头。 “不知道,我爸爸的事情我从来不掺和的,那天我得知他被抓了,连忙从学校回家,可是家里已经被翻得一团乱。 ”安丛云回忆着,我感觉死亡也让她的记忆出了点问题。 安丛云说着,抱住了脑袋。 “后来,我遇到了两个人要抓我,有一个人突然跳出来救了我跑。我们跑了挺远的,但最后还是被抓到了……” 那天晚上的经历,肯定是安丛云这辈子最可怕的经历,我看着她脸色渐渐扭曲,虽然不害怕了,但还是有点担心。 “他让我先走,自己留下来拖住坏人,我好害怕,我跑了……然后我听见他的惨叫声,我回头看见了满地的血……我跑上了车,但我没来得及启动,坏人就冲了上来……” 安丛云的声音有些不对劲,我有点担心,正考虑要不要喊她停下别想了,她突然扑了过来。 “我想起来了。”安丛云死死抓着我的衣服:“我想起来了,他被埋在小公园里。” 她扑过来是没有重量的,我还是吓了一跳。 她死死的抓住我的胳膊,虽然不痛,但我感觉快被掐掉两块肉。 “冷静点,冷静点。”我连忙说:“你想起来什么,谁被埋在小公园里?” “救我的人,一个警察。是个卧底,他为了救我被打死了,可是因为太害怕,我把他忘了 第18章 英雄不灭 邓方死死的抓住我的胳膊:“你说谁,哪个卧底?” “冷静,冷静。”我连忙掰开邓方的手,我这可怜的胳膊,今天是鬼抓完人抓,人抓完鬼抓,估计明天伤痕累累给被上了刑一样。 邓方深深的喘了口气,死死咬住牙,慢慢放开我。 “我很冷静,好了,你可以说了。” 鉴于我之前就告诉过他,安丛云会给我托梦,我现在也毫不犹豫的告诉他。 “刚才我睡着了,迷迷糊糊的又梦见丛云了。我问她知道不知道歹徒在找什么,她说不知道。她跟我说了那天晚上的事情。” 邓方非常严肃,甚至手不自觉的按在腰上,让我感觉但凡我有一点说的不对劲,他就要一枪毙了我。 其实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愿意说出托梦这个理由来,但是我脑子都要想裂开了,也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只有托梦,方可解释一切荒谬,属于用魔法打败魔法,没有证据,你爱信不信。 于是在邓方强大的威压下,我硬着头皮把她跟我说的事情说了一遍。 “丛云说不知道那个警察叫什么名字,但是高高瘦瘦的,穿一件白色衬衫,看起来挺斯文的样子。” “时嘉运。”邓方道:“他是我们派去洪森身边的卧底,但在安丛云被害的那天,小时就一直处于失联状态,我们也怀疑他已经牺牲……” 我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洪森,大约是黑社会集团的头头。 邓方的语气有些悲痛而沉重。 他这个位置和年纪,经历过太多战友的牺牲。特别是卧底,就算是和平年代,卧底也是非常危险的事情,犯罪分子极其凶恶,杀人不眨眼,特别痛恨的就是卧底。 但在我告诉他这个消息之前,他们都还抱着一线希望。 希望自己的同事只是躲在哪里不方便露面,或者受伤被人救了,总之怎么样都行,只要活着就行,就一定能找到。 但是我打破了他这一点希望,我也很抱歉。 如今只希望赶紧将这位同志的遗骸找出来,好好的下葬,也算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邓方用非常严肃的语气问我:“你能保证?” 我也用非常严肃的语气告诉他:“我知道托梦是一件很扯的事情,但是邓队长你也查过我,我对这件事情真的一无所知,半点关系都没有。你问我能不能保证,我不能保证,但是,刚才我半睡半醒间,丛云确实是跟我这么说的。” 这玩意儿谁敢保证,别说我只是听安丛云说,现在就算是亲眼所见的,我都不敢保证那是真的。 这几天我的人生也是翻天覆地,我心里也苦啊,只是邓方不知道罢了。 邓方点了点头:“好,我们立刻过去。” 我连连点头,然后一把抓住他。 “邓队长,我有一个请求。” “你说。”邓方说:“如果你说的情况属实,而且此事与你确实无关的话,我会给你申请奖励的。” “不不不,不是这个。”我说:“警民合作是应该的,而且他是为了救我女朋友才受害的,是我的恩人。我是说,我希望邓队长给我保密,毕竟,我不想被人当怪物一样看。” 让人知道我做梦会看见鬼,不是什么好事。 这一下邓方没有犹豫,想也没想就点头。 “你放心。”邓方说的太实在了:“对外说你能见到鬼,也不会有人相信我的。他们也会觉得我是怪物。”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现在是下午三点半,邓方亲自带队,带着七八个警员开了两辆车,直奔我说的那个公园去。 安丛云说的家不在市区,在郊区的一个别墅,风景非常好,但是也安静,人不多。 公园就在别墅不远的地方,生态环境也非常好,同样人不多。 公园叫做塔山公园,有两个小山头,安丛云说的,就是在后山的一个山坳里。 我没来过这里,但是有个警察来过,他一听我按照安丛云的话形容了一下,顿时就知道是哪里了。 他带着我们往里走,虽然是盛夏,但山中不热,遮天蔽日的大树将阳光全部挡住,走的深了,不但不热,还感觉到丝丝凉意。 除了邓方,我能感觉到其他警员投向我的目光不太好。 当然可以理解,要是有个人突然跑过来跟我说,你兄弟被埋在什么什么地方,又不肯告诉我他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我也会怀疑我兄弟的死是不是跟他有关系,他才会知道。 我们在山里没走多长时间,不过二十分钟,就到了安丛云描述的那一片林子。 邓方慢慢往前走去,突然抬手让大家停下。 山坳的地面全是落叶,层层叠叠,陈旧的腐烂新鲜的落下,还有各种果子和花,散发着一阵不太好闻的味道。 而邓方停下的地方,他面前的一片地,明显有新鲜动土的痕迹。 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一刻我明白他们的感受。 既希望挖开之后,下面是他们要找的人,可以早日将他尸骸收殓,让他入土为安,得到英雄该有的荣誉。 又希望不是,只要一日没有找到尸体,就还有一线希望还活着。 众人沉默了一下,我也被这气氛感染了,心里沉甸甸的说不出话来。 终于,邓方抬了下手。 “挖。” 他的声音干哑而低沉,仿佛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几分钟之后,时嘉运是死是活,就将摆在眼前。 很快,就听见一个人喊了一声:“有了。” 一只手露出了泥土。 众人都扔下了铁锹,蹲下身改成用手,小心翼翼的挖开了覆盖在上面的泥土。 一个人,露了出来。 他已经被埋了好几天,夏季炎热,尸体已经开始有些腐烂了,但是没有一个人嫌弃,大家用手将泥土捧开,生怕会碰坏同事的身体。 我不比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虽然我也很尊重敬佩他,但还是忍不住一阵反胃恶心。 快走快步,我转身到一边恶心了一阵子,这才又走回来。 没人顾上我,人已经从地下完全被挖出来了,看他们的表情,这就是时嘉运 第19章 最后的威胁 我咬紧牙关,没有表情,不发出声音。 安丛云能给我托梦,这已经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了。我要是再说我能看见鬼魂,还不被人抓起来送进实验室,切片做化验啊? 我一定要守住这个秘密。 死也不能死在实验室。 我眼睁睁的看着时嘉运的尸体上,好像有一个朦胧人影站起来,然后慢慢转头,四下看了看。 他似乎才知道自己死了一样的迷茫,看完四周,慢慢的转向了站在面前的同事。 有一个警察,大约是以前和时嘉运关系最好的,终于绷不住喊了一声,蹲下声无声的哭了出来。 邓方走过去,将手搭在他肩上,沉默的安慰他。 时嘉运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但腐烂也遮不住伤痕累累,胳膊腿的角度都很奇怪,像是被人折断了,胸口一大片血肉模糊,还插着一根钢筋。脑袋上也凹陷了一块。 我虽然不认识时嘉运,但我也很难受,心里像是被人揪住一样,酸涩难当,喘不过气来。 我们在一个和平年代,但我们的和平,是因为有人在黑暗中负重前行。 时嘉运和安丛云无亲无故,却为了救她义无反顾,生死不计。 而且我相信如果当时被歹徒追杀的不是安丛云,是任意一个陌生人,时嘉运也会如此。 憋闷的慌,我张开嘴呼吸,让自己舒服一些。 时嘉运的鬼魂慢慢的走过来,走到了蹲着哭的同事面前,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然后他张开双臂,想要抱住他,但是抱了个虚空。 无人能看见他。 我看见时嘉运有些茫然无措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良久,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身影慢慢淡去,消散不见。 难道这就是魂飞魄散吗,我使劲儿按住自己的胸口,安丛云说,并非每个人死后都会在世间游荡,更多的直接就消失去投胎转世了。 所以世间虽然有那么多人,但是游魂野鬼并非满地都是。 我不知道,我不能说。 很快法医痕检到了现场,收敛遗体,勘查周边,林子里的灯明晃晃的,天很快黑了,又是那个时候,倒计时的短信准时发来。 “最后一天。” 此时大家都在忙,我在一旁也不敢帮忙,又不敢走,坐着发呆。 手机响了我无意一看,然后立刻站了起来。 邓方正在和法医说什么,我连忙跑过去。 “邓队长,邓队长。”我连连指着手机。 邓方似乎明白了什么,和法医简单说了一句,就朝我走了过来。 我连忙把手机递给邓方:“邓队长,我又收到恐吓短信了。” 又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每一个号码都不一样,之前的几个号码警方都追踪了,全是已注销空号,也不是实名认证的。无从查起。 邓方用自己的手机拨了这个号码,不用说,已经查无此号。 这号码存在的意义,似乎就是给我发一个恐吓短信。 歹徒竟然如此嚣张,刑警队员都义愤填膺,他们跟着洪森团伙不是一天两天了,刚挖出战友遗体,又看见无辜群众在眼皮底下被威胁,一个个恨不得就冲过去,二话不说就是干。 简直无法无天了。 但是邓方压住了他们。 “都给我冷静点。”邓方板着脸:“要是有证据,早把他们抓起来了。现在找不到证据,抓了还得放,还会打草惊蛇。” 众人都不说话。 邓方缓和一些语气:“你们放心,小时不会白死,证据虽然不在我们手里,但现在至少证明,也不在洪森手里。” 要不然他就不会像是疯了一样盯着我了。 现场勘探完了,提取出了血迹,指纹,足印。 但是很大的可能,这些都来自死人。 已经牺牲的时嘉运,在车里被害死的安丛云,还有两个被安丛云弄死的打手。 我之前一直觉得,安丛云再厉害也是个姑娘,就算是牺牲自己,也很难弄死两个身强体壮的男人。 但是现在就能理解了,这两个人可能在时嘉运这里已经受了伤了,才给了安丛云可乘之机。 凌晨三点半,我跟着警车回警局。 无论如何,在这个证据找到,洪森犯罪集团被抓之前,我就赖在警局了。 上警车的时候,我好像在又在幽暗的林子里,看见了时嘉运的鬼魂,就像是之前受了伤的安丛云,淡的像是随时都会消失。 我在车上扭来扭去的心里不是滋味,走了半路,眼见着要到一个岔路口,终于忍不住对邓方说:“邓队长,我想和你商量个事情。” 这辆车上一共三个人,我,邓方,司机就是刚才那个和时嘉运关系很好的警察。 邓方今晚一直很严肃低沉,点了点头。 我说:“我认识一个非常好的纸扎师傅,就是扎元宝,扎纸人烧给死人的。” 邓方抬眼看我,不知我何意。 前面的警察也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 我一鼓作气说:“我想去给时警官烧点纸。” 邓方微微皱眉,显然他不赞成这个。 我加快语速:“邓队长,我知道警局肯定不能说这个,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时警官是为丛云牺牲的,我必须要有点表示,不然我这心里一辈子都过不去的。” 邓方摆了摆手:“你不必内疚,时嘉运,不是为了谁死的,他是为了正义。” 大道理我都懂,邓方说的也是官方答案,但是我坚持。 “这是两回事,你们有你们的规矩,但也不能拒绝老百姓的一点心意啊。”我也严肃起来。 “邓队长,不瞒你说,我亲戚就是庙里的负责人,我从小受到的就是这样的教育,人死后若是只给他送花不烧钱,是很可怜的。何况时警官是做警察的,肯定有不少仇人,万一那些仇人也没投胎,等着他呢……上面再不给支援点,他在下面怎么办?” 理由很荒谬,但是很实在。 我能看的出,邓方和开车的警察都纠结了。 毕竟给故人烧东西,是我们骨子里根深蒂固的思想,主打一个,虽然我不相信世上有鬼,虽然我知道祭拜只是给自己的心里安慰,但是万一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开车的 第20章 杀手 睡眠和脾气,在钱面前什么都不是。 挂了电话我就给老李转了三千块钱做定金。 贺琸眼角余光看见了,犹豫了一下,说:“我也想出点钱。” “好。”我很爽快的答应了,虽然本来我是没打算和谁分摊的,但是最近花钱也确实有点凶,眼见着一时也没新的生意,不能坐吃山空,有人出点当然最好。 而且贺琸和时嘉运关系好,让他出一点,心里也会好受一些吧。 很快到了李大胆丧葬一条龙。 屋子里灯已经亮了,李大胆听见汽车声音就开了门,然后看着门口的警车发呆。 想必这短短的二十秒,他已经把这辈子做的坏事都想了一遍。 我和贺琸下了车,我一把就给李大胆拽进了屋:“赶时间,快快快。” 贺琸不说话,他不太懂,都听我的。 李大胆回过神来:“哦哦哦,这回要什么?” 我熟门熟路拿起纸笔开单子。 “先来十颗十全大补丹,人参鹿茸灵芝各一份。”我下笔如飞:“再来两套衣服,身高……” 我看向贺琸。 贺琸愣一下,立刻报出一个尺寸,身高体重三围。 他心里肯定在嘀咕,现在扎纸人都这么精准了,连身高体重都要了? 其实不是的,一般不用那么精确,都是差不多就行,就好比是服装店里的均码,只要体型差不多的都能穿。除非你过胖过瘦,要让扎纸师傅特别处理,相当于手工定制款。 但如果给了详细的身高体重三围,就直接是手工定制款了,比如安丛云,她那几件连衣裙真是掐着腰做的,再胖个五斤都塞不进去,就是不知道鬼要是吃的喝的太好了,会不会长胖。 这个问题太深奥了,我现在无法和谁探讨,正事要紧。 经历了安丛云的事情之后,给死人烧什么,我已经驾轻就熟。 就按活人的来。 衣食住行都安排上就行。 李大胆也习惯了,眉头都不皱一下,手上的活儿可利落。贺琸虽然叹为观止,但是他相信让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肯定没错。 开始他只是看,后来也开始给李大胆打下手。 甚至还和李大胆商量。 “师父,你看能给折把枪吗?” “啊?”李大胆为难了:“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没见过真枪啊,折出来肯定不太像,我得见了东西,才折得出来。” 我递上了手机。 这有什么问题,真枪贺琸肯定不方便拿出来,网上照片应有尽有,甚至还让贺琸挑了一个时嘉运用的顺手的型号。 贺琸有些伤感,叹了口气。 “小时的射击特别好,还是我们队里的狙击手呢。” 我不知道该安慰他什么,只好让李大胆多给扎点子弹。 李大胆一听时嘉运是个烈士,热血上涌,立刻表示不要钱了,今晚扎多少都送。 不能让烈士流血又流泪,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必须有点表示。 贺琸连连拒绝,他差一点又哭了。 两人推却不下,最后还是我从中周旋,让李大胆收还是要收,便宜点就行了。 最终李大胆深思熟虑之下,打了五折。 是的,他收了我的一半,没有收贺琸的一半。 我不在意这个,因为赶时间,还像是上次一样,直接就在李大胆的后院里摆下祭坛。 这个其实简单,画个圈圈,写上名字和生辰八字,然后烧纸。 我二话不说,先烧了一筐金元宝。 “万事钱开头,不必省着用,用完了还有。” 然后我给贺琸解释:“以后你要是给先人烧纸,不要烧纸钱,地府通货膨胀太厉害,纸钱不值钱。要烧元宝,金元宝银元宝或者金箔纸,那个才是硬通货。” 贺琸茫然点头。 也不知我是说真的,还是假的。 我也不知道,这都是叔叔告诉我的,宁可信其有吧。 然后烧十全大补丹,然后烧衣服,烧枪,一把AK一把54…… 黑暗中一阵阵烟雾缭绕,飘散出去,我听见贺琸口中念念有词,大约是让他在下面安心,缺什么给他托梦,他们一定会给他报仇之类。 等全部弄完天已经蒙蒙亮了,我一看时间五点半。 又是一夜没睡,我最近这一宿一宿的睡的乱七八糟,可别黑社会没抓住安丛云的仇没报,我先猝死了。 于是和李大胆告别,我和贺琸赶回警局去。 贺琸年纪虽然和我相仿,但是每天锻炼的身体素质就是不一样,熬了一夜还是很有精神,他看我有点蔫儿的样子,便道:“你在车上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我打了个哈欠点头,上了车。 车开出李大胆的巷子,外面虽然人还不多,但是早点摊子都已经摆上了。 贺琸道:“哎,你要不等会儿,随便吃点什么再睡。” 其实不必的,但是我知道贺琸对我很感激,因为时嘉运是他兄弟,我出钱出力为时嘉运做的这些,哪怕不是为他,他也领我的人情。 我这么想着,就点头道谢。 接受别人的善意,这本身也是一种善意。 他一听果然挺高兴的,四下一看那一排早点铺子:“你想吃什么?” 其实我熬了一夜根本没胃口,只是看着最近的那一家是卖蒸饭的,就说来个蒸饭豆浆吧。 “行。”贺琸将车停在路边,就下去买了。 大部分上班族都是八点半九点上班,现在都还在呼呼大睡,早上雾气弥漫的,偶尔车来往。 贺琸站在摊位前等老板包蒸饭,我靠在车窗发呆,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脑子里有时一片空白,有时混乱如麻,只觉得精疲力尽。 就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声尖叫。 尖叫声中,还有一声刺耳的汽车轰鸣的声音。 我猛地惊醒过来,一扭头。 只见对面一辆面包车向我急冲过来,电光火石间,透过车窗,我能看见驾驶座上坐着一个一身是血的男人。 是他,是杀死安丛云和时嘉运的其中一个男人。 我昨天刚刚在警局见过他的照片,化成了灰我也认识。 他没有像安丛云所说的消失不见,而是和杭涛一样,也化作了厉鬼。 这人 第21章 最帅狙击手 两个,对,和安丛云一起死在车里的打手,一共有两个。 一个就在我面前,一个在我背后,他勒住我脖子的手臂上,有一条黑色的龙纹身。 这纹身我认识,正是杀了两个打手中的另一个。 我对我的死,心里明亮的不得了。 但是除了心里明白,完全没有其他办法。 安丛云呢,她怎么没出现,之前从杭涛手下救了我,这会儿就不能好人做到底吗,你不救我,我就没了啊!! 但是我从心里有一个悲凉且明白的念头,安丛云不救我,不是不愿意救我,估计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不是厉鬼,换做现实来说,你让一个小姑娘冲进车祸现场,控制两辆马上要撞到一起的车,这也不现实。 专业的打手和杭涛这种半吊子果然不一样,背后那只胳膊勒的我完全动不了,别说舌尖血了, 我连喘气都喘不过来…… 我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别让我死了,我死了也是鬼,到时候谁怕谁,我一定要记住你,给自己报仇。 面包车离我只有一步之遥。 一秒之后,我将离开这个世界。 就在我心如死灰的时候,突然耳中响起一声尖锐响声,让我的耳朵一阵剧痛,我忘了被人死死勒住,本能的伸手去捂耳朵。 竟然能动了。 我两手捂住耳朵的同时,只感觉背后一阵光芒无比刺眼,勒住我的胳膊和我背后的压力骤然消失。 我愕然回头,只见勒住我的厉鬼脑门一亮,一点光穿透出来,飞了出去。 那像是……一颗子弹? 子弹从背后的打手额头穿出,直飞向前,穿过车窗,噗嗤一声,准准的射进了司机,也就是另一个打手的额头。 爆头! 随着子弹射进,一道耀眼白光爆出,我被刺的睁不开眼,抬手挡住。 一声尖锐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然后是哐当一声巨响。 随后而来的是一阵剧烈的晃动,我整个人都被撞的往后一仰再往前一扑。幸亏我系了安全带,不然的话,可能会直接趴在玻璃上。 然后一切都像是静止了一样。 我在摇晃中没有感觉到预料之中的痛。 这一刻连呼吸都忘记了,慢慢的回过神来,猛地回头。 只看见我身后很远的地方,一个身形矫健的男人,手里拎着一把狙击枪,朝我做了个十分潇洒的手势,似乎还微微笑了一下,然后消失不见。 他穿着牛仔裤,毛衣和风衣,我都非常熟悉,那都是我给他挑的,非常时尚新潮的款式。 我当时就跟李大胆说,咱们人民警察,生的伟大死的光荣,就是做了鬼,那也是鬼界最靓的崽。 时嘉运,我差一点喊出来。 他手里拎着的,正是我给他烧的那把AK。 我靠,这可真是好人有好报啊,竟然是时嘉运救了我,警察叔叔就是让人有安全感。 而且他救我的姿势,那可安丛云帅多了。 此时真实世界的声音涌入耳中,我听见周围一片尖叫嘈杂。 哗啦一下,车门被用力拉开了,有人扑了过来抱住我。 接触到有温度的皮肤,我知道这是个活人。 是贺琸。 我差一点被撞死,他可能也差一点被吓死了。 我是去警局寻求保护的,黑社会威胁要弄死的人,要是在警车里被杀了,贺琸回去肯定要挨处分。 而且他肯定也会很内疚很内疚的。 贺琸吓得声音都变了,抱住我上下就是一通捏。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没事儿,没事儿。”我真不太习惯一个大老爷们这么摸我,连声道:“我没受伤,就是有点吓到了,我刚才都吓傻了。” 我不知道刚才外面的人看车里是什么情形,他们应该是看不见两个打手,也看不见时嘉运的,不过只看我的表现也没有什么问题。 在一辆车朝自己撞过来这种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一个人无论是什么反应,都是正常的吧。 谁能不吓傻。 果然他根本就无心去管我刚才是不是吓傻了,而是连声道:“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吓死我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也干脆一头撞算了。” 然后他扶着我下了车。 虽然说没受伤,但我肩膀上还是有点痛,我偷偷看了一下,有一块淤青,像是被撞的,应该是刚才被鬼勒的,淤青里泛着黑色。 贺琸按了按,我虽然龇牙咧嘴,但是也感觉的出来,骨头没事。 “撞在哪儿了,应该没撞着骨头。”贺琸也放心了:“一会儿回局里,我找药给你抹抹。” 此时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了,大家见我从车里下来,全须全尾,都松了一口气。 然后一起去看撞我的那辆车。 这是一辆有些旧的面包车,附近拉货的。开车的是一个中年人,趴在方向盘上已经昏了过去。 他脑门撞破了,血流了一脸。 我留神看他的脸,不再是打手的脸,而是一张平凡的,陌生的脸。 已经有人打了急救电话,不过本来是为了救我,我没事,现在是要救他了。 面包车司机本来被打手控制着是要撞我在的副驾驶的,但是临到了面前,被时嘉运一枪爆头,他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要撞人了。于是急打方向,便撞到了警车后半截。 撞的很厉害,半截子面包车头都卡进了警车后座,拽都拽不出来。 这司机也是倒霉。 救人要紧,虽然别人看不见鬼,也看的出面包车撞过来是个意外,并且司机在紧要关头避让开了,可见他不是有意要撞我,应该是出了什么意外,也许是突然身体不适发病,但是最后关头,用最后的力气扭转了方向。 想想还挺叫人感动的呢。 贺琸爬进驾驶舱,喊了司机两声,司机昏迷不醒中。 也不知道他伤了哪里,也不敢动,好在现场有警察在,大家也安心一点。 所幸医院离这里不远,现在也还没到上班高峰,很快救护车就来了,交警也来了。 贺琸将事情经过和交警交接了一下,就要带我走。 面包车废了,警车也废了,我们还是打车走的。 我看着面包 第22章 不能千日防贼 当然不是巧合,哪有比巧克力还巧的巧合,但是我不好说太多细节,只能默默点头。 贺琸还安慰我:“不用担心,我已经给队长汇报过了,他让我先送你回警局,务必保护你的安全。然后司机那边,会有人跟进的,这事情就算真是个意外,也一定要查个清楚明白。” 我心里沉沉的,点了点头,不说话。 我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洪森一定要杀我。 我只是一个局外人,那么费劲儿的杀我真的有意义吗,或者说,杀我有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意义? 贺琸只以为我受了惊吓,见我像是蔫了一样,也不再打扰。 回了警局,邓方就迎了出来,见我看起来没什么事儿放下心来,然后拉我去给法医检查了一下,嗯,法医也是医,医术很不错。 确定我什么事儿都没有,一个是肩膀撞的淤青了一块,可能要痛几天,给了我一瓶云南白药喷一喷。 一个,是吓得有点傻,可能要傻几天,正常不会留下心理问题,实在不行让心理医生辅导一下就行。 邓方拍拍我肩膀:“没事儿就好,去休息吧。你昨晚也一夜没睡,看这人都蔫了。” 我确实有点蔫。 一夜没睡是一方面,心里有事是另一方面。 我觉得这样不行。 老话说的好,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如果洪森真的打定主意,不管是为了什么要弄死我,我一味的退让肯定不是事。 就算是躲在警局寻求保护,也不是万全之策。 警局乍一看是安全,但一来这也不是铜墙铁壁,我看过许多电影电视剧,真想杀你,牢里都杀的了,有的是办法。 再者,我也不能一直在这里啊,案子一天不破,我就在这待一天吗,我还得回去喂大黑呢。 说起大黑,它是散养在院子里的,但是吃的有限,我要是时间长不回去,它会被饿死的。 我赶忙给邻居打电话。 “我有事儿出门几天,暂时回不来。”我说:“有件事儿麻烦你。” “尽管说。” 我说:“我给你转点钱,麻烦你每天买一只烧鸡,烧鹅,猪头肉什么都行,肉包子也行,扔我家院子里。” 邻居一听就明白了:“喂大黑是吧。” “对对对。”我说:“我没想到一时回不去,也没给它留吃的,也忘了送宠物店去。” “没问题。”邻居一口就答应了:“水要不要。” 我一想大意了,水也要啊。 但是水怎么弄进院子里去? “好办的很。”邻居说:“我记得你墙角有个桶吧,我找个水管对墙盲射呗,总能给你装满。” 我太感动了,真是远亲不如近邻。 要不然的话,我真的要麻烦邓队长百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派人去给我喂狗了。 打完电话,我确实困了,肩膀虽然痛,但喷了药后冰凉麻木的,慢慢的也就睡了。 什么都没有梦见,平平无奇的一觉。 我还以为安丛云,或者时嘉运会来找我呢。 我是真的困了,这一觉睡醒,只觉得饿。 眯着眼睛看了看手机,都已经下午两点了。 能不饿吗? 昨晚上心事重重就没吃多少,早上贺琸买的饭团也在一片混乱中掉了,算起来,我已经快二十个小时没吃过东西了。 饿的有点胃痛。 我起来喝了一杯水,打算先去觅食。 可别没被黑社会弄死,先把自己饿死了。 我打开房门,警局里面还是很自由的,谁也不相信,在这个年代,黑社会能那么猖狂,在外面就算了,还能进警局杀人不成? 于是我打算去食堂。 也不知道这个点了,食堂还有饭菜没有,没有的话,买两个面包啃啃也行。 我休息的房间在二楼,食堂在一楼,有些偏僻的一个角落里。昨天邓方就跟我说过了,食堂里不仅有饭菜,还有饮料点心水果什么的,让我想吃可以自己去,可以用现金,也可以跟食堂说一声,挂在他的账上。 邓队长很大方,不过我也不可能在警局食堂吃他一个月工资。 我一边按着肩膀一边往食堂走呢,迎面过来一个外卖小哥。 小哥一看我:“哎,是你点的外卖吗?” “啊?” 外卖小哥说:“穿蓝色衣服的,你是不是姓向?” “对。” “那就对了。”外卖小哥说:“食堂没饭了,邓队长给你点的。” 我太感动了,接过了快递袋子。 里面还热乎乎,香喷喷的。 外卖小哥肯定有很多其他单子要送,急急忙忙的就跑了,我连一声谢谢都没说完,他就跑了个没影子。 我看了看外卖袋子上的单子,上面写着红烧牛肉盖浇饭,加鸡腿,加煎鸡蛋,加大肉,还有一份汤,送一杯柠檬汁。 隔着袋子香味都藏不住。 真的是太体贴了。 饥肠辘辘的人就是那么容易被感动,我估计未必是邓方点的,他日理万机不一定能想到,可能是贺琸,因为时嘉运的事情,他对我很感激。今早上的事情,他又有点内疚,总觉得是没保护好我,才让我差一点出了车祸。 不过他怎么知道我刚睡醒要去找饭吃的,莫非在暗处偷偷注意我,但是不好意思让我知道? 我笑了笑,别看警队里都是能打能狠的战士,但对自己人,真的是春天一般的温暖啊。 于是我拎着外卖原路返回。 打算回房间好好吃一顿,补充一下能量,然后仔细思考一下现在这件事情,去找邓方。 我不能坐以待毙,必要时刻,要主动出击。 回了房间,我将保温袋里的吃的一件件拿出来。 米饭,菜,另外加的鸡腿煎鸡蛋大肉啥的,还有饮料和汤,满满当当的摆了半张桌子。 虽然只是外卖,也吃出了满汉全席的感觉。 本来我就饿,现在香喷喷的肉摆在面前,就跟个,我拿起筷子就夹起了一块大肉。 一大块切成片的猪肉,卤过的,呈现出漂亮的颜色来,肥瘦相间,看的我心花怒放,正要凑过去咬上一大口,突然,一声汪,一个黑影从门外扑了过来。 我觉得房间有些闷,外面空气好,所 第23章 下毒 紧跟着冲进来一个小伙子,非常严厉的对着大黑喊了一声,抓住它脖子上的缰绳。 大黑丝毫也不觉得它做错了,对着桌上的饭菜拼命的叫,之后,又转头对着小伙子叫。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坐在床上不敢动。 虽然大黑看起来是个有编制的正式工,但万一它今天心情不好呢,他可不是小可爱,站起来能搭人肩膀,舌头伸出来殷红如血,尖牙锋利,要是扑过来给我一口,一口我就得挂。 谁知道在他眼里,我是要保护的证人,还是嫌疑犯? 倒是小伙子随着大黑的叫声也严肃起来,他看着我:“你是什么人,不是警察吧。” 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于是我说:“我不是,我是来警局协助破案的。具体我也说不清楚,要不你联系一下邓队长。” 小伙子说:“邓队长出去了。” “啊?”我又一想:“那贺琸呢,你认识么,我和他熟悉。” 小伙子显然和贺琸也熟,立刻给贺琸打电话。 刑警队办公室就在楼上,贺琸很快就跑了过来。 “自己人,是来协助破案的群众,还给犯罪分子威胁了。”贺琸道:“怎么回事?” 贺琸给我介绍,警犬大队的庄浩博和大黑。 贺琸真是个周到的人,大黑也要介绍。 我简单描述了一下:“食堂关门了,邓队长给我点的外卖,我正要吃呢,大黑就扑过来了。” 但是庄浩博严肃说:“大黑不会随便扑过来,你这饭菜有问题。” “啊?”我有些不明白。 贺琸立刻掏出手机来,打通了邓方的电话,问了两句后,表情严肃起来。 “你确定是邓队给你点的?” 我点点头:“是啊,外卖小哥是这么说的。” 我从垃圾桶里捡起外卖单:“上面收货人的姓,和手机尾号后四位也都是我的,应该没吃错。” 贺琸板着脸道:“但是邓队说,没有给你点外卖。还有,我们食堂整个白天都有饭吃,因为经常有出警吃饭时间不规律的同事。” “啊?”我惊呆了。 看向满满的一桌子,我心里涌上丝丝缕缕的寒意。 庄浩博说:“大黑是不会乱叫的,他是一只非常优秀的缉毒犬,他一定是闻出了你的饭菜有问题,才会预警。” “汪!” 贺琸一把抓住我胳膊:“你吃了没?” “没。”我肯定道:“刚刚打开,一口都还没来得及吃。”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当下,贺琸让我碰也不要碰,然后将这些饭菜都收拾起来,庄浩博送去物证检验,他去调监控。 大黑示警,这些饭菜很可能有毒。 洪森不肯放过我,还是要我的命,上午没把我撞死,又派人进警局给我偷毒? 只是这也太明目张胆了,他到底有多恨我? 很快饭菜的检测结果就出来了。 果然,饭菜被动了手脚,但却并不是可以致命的毒。 邓方也接到了贺琸的报告,从外面赶了回来,我们传阅着法医室出的报告。 “剂量不足以致命,但是吃下后会上吐下泻……”邓方说:“洪森不是要你的命,他是要你的人。” 听起来更可怕了。 贺琸已经去调了监控,但是看不出来什么。 因为警局经常也是有人点外卖的,派出所一楼有好几个办事的大厅,人来人往很正常,门卫听说是邓队点的,也就没多心。 问我那人长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 “帽子戴到这里,口罩戴到这里。”我苦笑:“还带了眼镜,我根本就没看见他的脸。” 现在是夏天,很多人为了防晒,在外面跑来跑去的时候,将自己捂得一点儿皮肤都不露,不是有在驾校学了三个月驾照,教练一个人都认不出的笑话吗? 外卖小哥也是如此。 按照邓方的推测,洪森不是要我的命,他还是想从我这里问出消息,要抓我。 但是我现在躲在警局,怎么抓我呢,给我的饭菜里下点毒,然后我肯定要被送去医院。 只要离开警局,路上,医院里,下手的机会就多了,说不定人手都已经布置好了。 真的太凶残了。 我心里沉甸甸的,连贺琸特意去给我从食堂打的饭菜都吃不下去。 作为一个普通人,谁和杀人不眨眼的黑社会打过交道啊。 但是作为一个有血性的男人,我不能坐以待毙。 之前我就一直在琢磨这事情,如今被下毒这事情一逼,我觉得这事情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做了。 我说:“邓队,我有一个想法,我能跟你聊聊吗?” 邓队对于警局里竟然被人摸进来给保护的证人下毒这件事情,感到非常的生气,而且丢人。 他说幸亏我福大命大,要是真的因为中毒送医被掳走,那将成为刑警队十年来最丢人的一件事情。 要是我被掳走被黑社会弄死了,他都要来给我陪葬。 “不至于不至于。”我连忙安慰他:“百密一疏在所难免,也是我不够警惕,我也有责任。” 当然这都不重要,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是想办法处理问题的时候。 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后面还会有无穷尽的麻烦。 于是我将自己的想法对邓方说了。 “邓队长。”我说:“我觉得这么僵持不行,他们主动,我们被动,这样我们难免手忙脚乱,我们要主动出击。” 邓队长赞同我的看法,但是不太理解。 他给我解释:“我们一直在查洪森团伙,包括那辆车和到底有什么秘密,只是暂时还没有进展。你放心,不会让你在这里待一辈子的。” 他在给我吃定心丸。 但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虽然不是莽撞冲动,有事儿就往前冲的年纪了。但我也绝对不是怕事的性格。 我说:“我想主动出击,联系洪森。他不是一直认为我应该知道那件东西在哪里吗,我就告诉他我知道,把他约出来。” 邓方惊呆了。 我进一步说:“我去和他周旋,套套他的口风,说不定就能知道他们到底在找什么?” 邓方还没来得及说话,贺琸就先板着脸道:“不行,那怎么 第24章 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邓方说:“是一个地址。” “什么地址?” 邓方却皱了眉道:“准确的说,是半个地址。” 这算是怎么回事? 然后邓方又抛出一个惊天大料。 “安明智醒了。” 安明智就是安丛云的父亲。 其实我是有点弄不明白的,不是说安丛云的父亲被抓了吗?怎么又醒了。 这会儿邓方也不把我当外人了,解释说:“安明智确实被捕了,但是身受重伤一直昏迷不醒。刚才我出去,就是医院来了消息,说他醒了一下。” 所以之前警方对外隐瞒了消息,所有人只知道安明智被抓,以为他在牢里,但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这下可太高兴了,为安丛云高兴,我虽然不知道她是否知道自己爸爸重伤,但不管知道不知道,现在醒了,知道也不会太担心了。 虽然安丛云的父亲听起来不是一个好人,但对她是一个好父亲,现在又已经被抓到了,不会对谁带来威胁了,当然是活着的好。 邓方说:“他清醒的时间很短,听见女儿被害后就什么都说了,他说有一笔数额巨大超过两个亿的毒品,是他和洪森合作的,藏在某个地方,他有半个地址,洪森有半个地址,只有两人的地址合在一起之后,才能取出这批毒品。” 这就奇怪了。 我对这方面不是很懂,但还是道:“那他说出了他知道的那半个地址吗?” 真的很奇怪。 一个地址分成两半,这怎么分? 难道一个人省市区,一个人街道楼层几零几? 这不科学啊,省市区基本无用,而知道详细地址的那个人,哪怕只知道小区名字,也可以查遍全国范围的小区。 我们国家地大物博,重名的地方肯定是有的,但是那能有多少,别说两个亿,我要有二十万都能查清楚。 连个犄角旮拉都不带放过的。 “说了,是一串数字。”邓方道:“但是很遗憾,说完之后,就又陷入了昏迷。” “……”贺琸忍不住抱怨道:“他就不能把重要的事情说完再昏迷吗?” 邓方责怪的看了一眼贺琸,有这么说话的吗?那是人家想昏迷的吗?虽然是个毒贩,肯定是要枪毙的,但咱们也衷心的希望他能赶紧醒过来,好起来……至少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再昏啊。 邓方道:“那串数字已经交给技术部门破解了,但是因为线索太少,暂时还没有什么方向。” 说着,邓方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我不知道邓方想说什么,但是我立刻道:“邓队长,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们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拍了拍胸口,不过拍完感觉这个话好像有点奇怪。 人家是人民警察破案的,我是莫名其妙被牵扯进来的,说方向一致没毛病,但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好像有点侮辱了警察同志了。 贺琸正用一种你瞅瞅你在说啥的表情,无语的看着我。 我挠挠头尴尬一笑:“不好意思啊邓队长,我学历不高不会说话,反正就是那个意思。” 邓队长很大度,他笑了笑:“也没错,我们现在确实是一条绳子上的,洪森不放过你,我也不会放过他。而且你在警局被投毒这件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一个交代。” 我倒是不怪警局管理不严,这谁能想到呢。 我想了想说:“今天多亏了大黑,我要给他买一箱火腿肠感谢救命之恩。” 这真是缘分,我和大黑的缘分杠杠的。 说到火腿肠,我这才想起,折腾一通还没吃饭。 真的挺不住了,再不吃饭,我就不用谁下毒手,直接就饿死了。 就在我想说什么的时候,突然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一声响。 两人一起看向我的肚子。 我顿时尴尬了。 好在邓队长善解人意:“我都忘了小向还没吃饭呢,赶紧去吃饭吧。贺琸你带小向去食堂吃,非常时期小心点。” 贺琸爽快的应了一声。 食堂果然是有饭菜的,虽然没有中午那么丰盛,但对我一个现在干馒头都能啃下三个的饿鬼来说,已经非常好了。 贺琸给我打了两荤两素堆了一大盘,又打了一碗汤,我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吃着饭,偶尔也有人进来,都是些因为执勤误了饭点的。 也和我一样,都饿狠了,打了饭就吃,基本上和贺琸都认识,也会打招呼。 我正吃着,眼角余光看见一个人从外面进来走到窗口打饭,厨房大娘在一边聊天没搭理他,不过他不在意,自己伸长胳膊去装菜装饭。看起来熟门熟路的样子。 然后端着饭,走到了我面前,在我对面坐下。 他走进来的时候,我看见了,打饭走过来的时候,我也看见了,但是都模糊不清好像笼罩着一层迷雾。 一直到他坐下来,那层雾气突然散开了。 他对我笑了一下,然后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我猛地一愣,一口汤呛进了气管,咳嗽了起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早上在路上救了我的时嘉运。 贺琸见我呛着,给我递了张纸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这是抢不抢的事情吗,我用餐巾纸擦着嘴,好容易平复了咳嗽,尽量不让自己的表情显出异样来。 贺琸显然什么都看不见,餐厅里的其他人也看不见,只有我能看见。 我要是现在在这大喊一声,时嘉运!我估计一会儿就要被送到医院去查一下是不是疯了。 不过贺琸摸了摸靠近时嘉运一边的胳膊,揉了揉,自言自语道:“今天空调是不是打的太足了,我感觉有点冷。” 贺琸那一边的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使劲揉了揉。 时嘉运转头看着他,没有说话,没有动作,只是表情有些伤感。 我也跟着伤感起来。 眼前的饭菜都不香了。 我突然想起什么,我说:“贺警官。” “嗯?” “你和牺牲的时警官,你们是很好的兄弟吧?” “是啊。” 时嘉运不吃了,转过身,看着贺琸。 我说:“要是时警官站在你面 第25章 一道闪电 贺琸受了我的影响,虽然他并不知道时嘉运就坐在旁边,但是也不自觉的看向了一旁。 “哎……”贺琸叹了口气:“我们俩是同期的,一个班,在宿舍也是上下铺,关系一直都很好。所以两年前,他突然说在外面赌博借了高利贷被开除了,别人都很可惜,但是我一句话都不信。” “嘉运是什么性格,我比他爹娘都了解,他是绝对不会去干违法的事情的,当时我找到邓队,求邓队让我去调查这事情,但是邓队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我,非常强硬的说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绝对不会冤枉他。” “我当时看邓队的态度,心里就琢磨着肯定有内情。你不知道,其实这种情况在警队是常有的,要打入犯罪分子内部去,就必须要有一个新的身份。” “要让犯罪分子相信,首先就得让自己人相信,卧底的任务就算是在警局里也是个秘密,只有大领导知道,我知道整个警局,除了局长只有邓队。” 贺琸说起当年的事情,虽然现在轻描淡写,但他肯定经历过一个非常痛苦的心理挣扎。 两年,从一个嫉恶如仇的警察成为一个坏事做尽的混混,卧底必须是最优秀的警察,有最坚定的意志,不然的,在深渊边缘行走,稍有不慎,就会坠落黑暗。 我看着贺琸身边的空位说:“时警官,是最优秀的警察,他是个英雄。” “对。”贺琸抹了抹眼睛,非常严肃道:“如果你问我有什么话要对他说,我想说你放心,你的父母妹妹,我会当自己的父母妹妹来照顾的,你安心的去吧。” 时嘉运做了两年卧底,那是连父母家人都不能告诉的,这两年父母气的要和他断绝关系。怎么也想不明白,从小到大品行皆优的儿子,为什么会突然变了个人一样。 如今真相大白,堕落的儿子英雄归来,可惜只剩下一缕英魂。 我点点头,之前邓队也跟我说过,让我放心。 国家不会让烈士流血又流泪,时嘉运的父母,妹妹,都会得到妥帖的安排。 父母会有人照顾,每个月给生活费,生病会报销医药费。妹妹尚在读书,会一直负责她的学费生活费,毕业后如果没有好的去处,还会安排工作。 你为国家尽忠,国家就会为你尽孝。 “还有我。”我说:“时警官救过我……以后他爹妈的事就是我的事,他妹妹,就是我妹妹。” 我拍着胸口,可不是对贺琸说,这话是对时嘉运说的。 人当如此,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但是贺琸突然疑惑道:“嘉运什么时候救过你?” …… 我顿时卡住了,这该怎么说? 我当然知道时嘉运救过我,但是别人看不见,也不能说。就算贺琸是时嘉运最好的兄弟,但生死两个世界,叔叔一再叮嘱我,就算我真的碰到什么超出常理的事情,也不能喊得全世界都知道。 我仿佛看见时嘉运也露出了惨不忍睹的表情,看热闹一般看我要怎么圆。 哼哼,我做了这么多年金牌销售,那脑子活络,随机应变能力一流,岂是浪得虚名? 于是我说:“时警官救过我女朋友,救了女朋友,就是救了我。” 没毛病。 “哦。”贺琸这才明白我的意思,但是他挺遗憾的:“可惜,他还是没能把你女朋友救回来。” 时嘉运死的惨,安丛云死的更惨,现场被发现的时候,新来的警察都吐了,老警察都有点受不了。 “救了就是救了,有心了,尽力了,就要领情。”我认真说:“邓局跟我说,当时不管是谁,时警官都会救,如果他救得是别人,别人是什么态度我不知道。既然救得是我……女朋友,那就是我的恩人。” 我知道安丛云也是这样想的。 这一点,我可以代表安丛云发言。 贺琸很感动,使劲儿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当警察的力气真大,差一点给我拍到桌子底下去。 然后我们俩差一点在食堂抱头痛哭,时嘉运用手捂住脸,看那样子,酷帅一秒破功,很想躲到桌子底下去。 然后他就真的消失了,急匆匆的,他消失之前,在桌子上画了一个图。 很简单的,一竖一折再一竖。 这是什么意思? 我望着桌子。 贺琸望着我:“发什么呆?” 我连忙将这个?形状原样的画给贺琸看。 贺琸一看:“这是闪电呗?” 还真是,我连忙拿出手机,在对话框里打出闪电两个字,果然,一个图标出现在我面前。 就是?,一模一样的。 但是闪电是什么意思? 我不理解。 时嘉运不会无缘无故的给我画个闪电,他想对我说什么,但是为什么不直接说清楚,难道他被人跟踪监视了? 我顿时觉得头皮发麻木,四下的看。 很麻烦,因为我才想起来,我看时嘉运的时候,开始还有些面色古怪,后来就和一个正常人没有区别。 所以我分不清鬼和人。 刚才我也没注意时嘉运有没有影子,如果现在有厉鬼在食堂里看着我,我该怎么办? 我突然挪到了刚才时嘉运坐着的地方,一把搂住了贺琸。 贺琸吓了一大跳:“你干什么?” “嘘……”我说:“你别说话,我问你几个问题。” 贺琸被我弄得有点害怕,轻轻点头。 他估计以为我发现了什么不明情况。 其实也确实是不明情况,但是跟他想的不一样。 我低声问他:“你观察力怎么样?” “挺……挺好的。” “好。”我轻声说:“现在这个食堂里,除了我们,还有多少人在吃饭?” 幸亏现在是人少的时候,要是饭点,那数都数不过来。 贺琸想了想:“第一排桌子两个,第二排我们两个,第三排一个,第四排第五排没有,第六排有一个。哦,还有两个食堂大娘。” 贺琸的观察力真的不错,他没有重新确定,就直接报出了哪里有什么人,这是长年累月训练出的观察力。 我也不抬头,但是装作在梳理头发,慢慢的看过去。 第一排,第二排,第三排, 第26章 杀人的条件 但这一瞬间的变化还是没有瞒过靠的太近的贺琸,他大概能感觉到我的紧张。 鉴于今天已经遇到了两次危险,我又只是个普通人。一个普通人一天差点儿被害死两次。变成惊弓之鸟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贺琸非但没有觉得我大惊小怪,而且伸手按在了腰上,我知道他是随身带枪的,准备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贺琸一只手握住我的手,一只手握住枪,顺着我的目光看了过去。 这一刻,他的目光和我平日里见到的截然不同,这是一个老刑警的目光,尖锐凶狠,充满杀气。 可惜没用,我能看见的,他看不见。 我眼中青面獠牙的厉鬼依然坐在那里,就那么看着我,笑的十分可怖。 他面前放着一个空盘子,他手里拿着一把刀,好像我即将是盘中的肉一样。 他的牙齿不是正常人的牙齿,而是锋利尖锐,参差不齐,凸出了嘴唇。 口水滴滴答答的落下来,又恐怖又恶心。 他就好像是一只要吃人的怪兽,而我是他的猎物。 可是在贺卓的眼里什么都没有,对面只是一张空荡荡的桌子。 贺琸的视线从桌子上移开,卸下杀气,安慰我:“别怕,没事儿。这里是警局,洪森就算再想抓你,也不敢冲进来,疯了么,咱们是法治社会。” 我僵硬的点了点头。 洪森是不敢冲进来,但是,人不敢,不代表鬼不敢啊。 贺琸的安慰有用,但是用处不大。 我之所以现在还坐在这里一动不动,没有哭爹喊娘夺路狂奔,是因为那只鬼没动。 根据我接触杭涛和差一点制造车祸的两个厉鬼的经验,如果他们想杀我,是可以主动出击的。 说起来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骄傲,我作为一个根正苗红好青年,竟然短短时间就被动有了新技能,接触鬼的经验。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而这个鬼只是看着我,身体丝毫不动,完全没有扑过来的意思。 那我就不免有了侥幸的念头,这个鬼,是不是只是看着吓唬人,虚张声势,他并不能对我做什么。 或者不能对我直接做什么,就像是恐怖小说里一样,必须要触犯什么条件才能杀人。 可惜我不知道触动的条件是什么,我在心里大喊,系统呢系统呢,我的系统呢? 这个时候,作为主角的我,难道不应该得到一个系统,然后凭借这个系统趋吉避凶,一路横行,人挡杀人,佛挡杀佛,除恶魔收小弟,成为CEO,迎娶白富美,然后走上人生巅峰吗? 可惜没有系统理我。 我只能像是个鹌鹑一样,战战兢兢的,哆哆嗦嗦的,慢慢的走过那只鬼。 万幸,那只鬼并没有朝我扑过来。 不幸,他也没有放过我,我走出了食堂,远远地,看见他也跟了上来,看样子不找到机会干掉我,他是不会罢休的。 我摸了摸自己的舌头。 上次咬伤的舌尖刚好没多久,难道要再咬一次? 实在是太痛了,当然这点痛在死亡面前不算什么,但这终究不是个事儿啊。 来一个我咬一次,来一个我咬一次,那我以后这舌头就不能要了。那不是手指头,是舌头啊。 我紧紧的抿着嘴,一副生怕有人把我的舌头从嘴里拽出来的样子。 贺琸见我太紧张,好心好意又安慰了我几句,我只能对他苦笑一下。 其苦不堪说啊。 回了房间,我看看时间。 已经五点半了,我现在很饱,晚饭也不用吃了,正好省点事儿。 “贺警官。”我说:“你要下班了吧?” 今天白天已经耽误了贺琸挺长时间了,这是人家的工作,也不能二十四小时陪着我啊。 而且要杀我的是只鬼,我还是赶紧想办法召唤安丛云,或者召唤时嘉运比较靠谱,贺琸在也没用,他就算是看见我活生生的被掐死,可能还以为我抽筋犯病呢。 但是贺琸说:“不碍事,这几天有局里忙,晚上加班,不回去。” 我挺意外的:“一夜都不回去吗?” “太正常啦。”贺琸笑道:“要是有大案子,一个月不回家的都有。” 我对贺琸更佩服了:“你们太辛苦了。” “没什么,应该的。”贺琸看了我一眼:“对了,你今晚也要在这住吧。” 看起来是的,虽然在警局也能见鬼,但我始终相信在这个地方的安全程度,仅仅次于寺庙佛堂,说不定我在这见的鬼只敢吓唬吓唬我,我要是回了家,那鬼就敢扑上来。 指望大黑就算了,那货只是我的生意搭档,保护我是指望不上的。都不说厉鬼凶悍了,就是安丛云来找我的那一夜,它也只能隔着门叫,除了虚张声势啥都不会。 我点了点头。 只能如此了。 于是贺琸又给我拿了一套衣服,然后陪我去洗漱。 眼见着我可能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邓队给我安排了一个正规的宿舍,带卫生间可以洗浴的单间,而且贺琸说,他今晚就住在隔壁。 “有什么事情你大喊一声,我三十秒就到。”贺琸安慰我:“我今晚抓着枪睡。” 我点点头,心里叹口气。 别说你抓着枪睡,你就是抓着我睡,我也害怕。 但我也是个大男人,都保护成这样了,还能怎么样,难道我能死死的抓着贺琸的手,哭着看着要跟他一起睡吗? 我也是要脸的。 贺琸甚至贴心的给我找了个我手机型号的充电器。 昨晚上我没睡,然后从上午睡到下午,睡了一整天,现在五点半,我也不适合在警局里乱逛,也肯定睡不着。 何以解忧,只有刷刷手机了。 于是进了房间,我往床上一躺,开始刷手机。 但是怎么沉的下心来,就算是最喜欢的主播也提不起的兴趣,手机里开着视频,火辣妹子在跳舞,但是眼前一恍惚,她的脸竟然变成了刚才在餐厅里碰见的青面獠牙的那只鬼。 我吓得差一点把手机给扔了。 定了定神,火辣妹子还是火辣妹子。 我喘了口气,感觉这样下去,没等鬼把我掐死,我就会把自己吓死了。 人 第27章 车去了哪儿 但我知道不能这样,我努力从一片混乱中,抽丝剥茧,找出线索。 车,那辆车,洪森一直在找的那辆车。 我不知道车在哪里,警方也不知道车在哪里,洪森也不知道车在哪里,但是他们都知道车上有半个密码。 洪森知道了那半个密码,就能将两个半的密码连起来,找到毒品藏匿所在地。 警方第一个目的,是不让对方找到。第二个目的,是自己要找到。 如今第二个目的已经达到了,安丛云的父亲醒了,将这个密码告诉了警方。 但是现在依然要找那辆车,因为不能让洪森找到,而洪森坚信我知道这辆车的所在,所以一个劲儿要绑架我。 那么如果我找到这辆车,那洪森绑架我,岂不是就没有用了? 我现在有两个麻烦,一个是鬼的麻烦,一个是人的麻烦,既然鬼的麻烦暂时解决不了,那就先解决人的麻烦吧。 债多不痒,虱子多了不愁,总要一个一个来。 我这小身板,扛不住太多啊。 于是我翻身起床,打开手机。 我的院子里有四个监控,四个监控将整个院子都覆盖在内,其中停x5的那个地方,有两个探头可以看见。 我之前认为,X5失踪是被杭涛开走的,我查看了那段时间的监控,但是和我预想的一样,那段时间的监控一片雪花点,和安丛云出现直到消失,是一样的,什么都看不见。 之前我以为是因为安丛云的出现,鬼魂的磁场和人是不一样的,所以让监控系统出了问题,换句话说,安丛云出现后,我的监控就坏了。 我把责任归在安丛云的身上。 所以我一直以为我的监控坏了,至少是间歇性接触不良,所以后面我都没有再查看过。 但是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儿。 监控没有坏,只是有鬼魂出现的时候会被干扰,出现短暂的雪花点。 比如说现在的实时监控就是好的,画面里,大黑刚啃完我邻居扔进去的鸡腿,正扑着一只不知道哪里来的倒霉蛋小麻雀撒欢玩儿。 监控没坏,也就是说,只要没有鬼出现,它依然能完整的记录下院子里发生的一切。 比如,那辆x5到底是怎么消失的。 它是一辆存在于现实中的,真正的,完整的车。 安丛云想用台灯把我砸昏,都只能借用台灯的力,而不能拿起真正的台灯。 杭涛开X5撞我,被喝破后,车子瞬间消失。 两个打手开车撞我,也只能控制司机,而不能真实的接手去开那辆面包车。 所以,我认为鬼,动不了实物。 这也是千百年来老祖宗们传下来的观念。活人有活人的世界,死人有死人的世界,给死人的东西要烧,不然满世界都是衣服乱飞,无人驾驶汽车在路上直窜,还乱了套了呢, 要不然的话,我为什么要找李大胆去扎纸衣服纸枪呢,枪我买不到,衣服棒棒糖这种生活用品,直接买多方便,价格还不好说谁贵谁便宜。 所以我那辆x5,我在监控里能看见的X5,是真实存在的X5。 它不会被鬼弄走,只会被人开走。 洪森既然能查到我,没道理查不到x5的去处,查到老王身上,以一问,自然就知道了。 我换位思考,如果我是洪森,会怎么做? 那太简单不过了。 直接去把车偷走就好了。 只是那车子在被偷的过程中出了一些事故,导致它失踪了。 我立刻将监控存档给调了出来,我的监控画面可以保存十五天,足够足够了。 我将监控画面调到了我将X5开回院子的那一天。 然后三倍速,慢慢的看。 时间从十一点,到十二点,到一点,到两点,到三点。 突然,画面开始出现雪花点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出现。 监控的四个画面,同时出现了雪花点。 雪花点一直维持了半个小时,我知道这半个小时,就是安丛云找我的半个小时。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雪花点消失,而停在院子里的那辆x5,也消失了。 我几乎将眼睛贴在了手机上,也没看见车的影子。 安丛云那个时候在我的房间里,以吓唬我为乐趣,不可能有分身术去偷这辆车,而且,她可能也没有能力去偷走一辆实物的车。 所以就是那么巧,在她出现的这段时间里,有人,活人,进院子来偷走了那辆车。 我那院子的门就是从里面扯上插销的铁门,车钥匙也没有拿走,就挂在车上,如果有人在这个时候进来偷车,只要安丛云发现不了,我肯定也发现不了。 大黑可能发现了,这不好说,但是那晚上因为安丛云的刺激,大黑表现的就像是个疯子一样,上蹿下跳的,我一直以为它是被安丛云吓得,哪能想到是因为家里进了贼呢。 说起来还是怪安丛云不靠谱,就知道吓唬我一个老实人,有贼偷车,还偷了那么重要的一辆车,她竟然不知道? 以后啊,估计还是要靠时嘉运,抱紧嘉哥大腿才是真的。 毕竟时嘉运那么帅,和我不相伯仲。 我穿鞋起身,跑去找邓方。 这批毒品找不到,邓方肯定也在加班,回家睡不着觉。 我找到邓方,先承认错误。 “邓队长,我有件事情要坦白,是不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邓方给我吓着了:“你犯什么事儿了?” 杀人?抢劫?勾结黑社会?走私毒品? 估计这短短一句话的时间,邓方已经把所有的能判死刑的罪名都给我想了一遍。 我急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是个遵纪守法的良好市民。是之前我有件事情一直没想明白,怕误导你们,就没敢说。刚才我突然想明白了,就赶紧来找你。” 邓方松了一口气:“说吧。” 我拿出手机,调出了监控画面。 然后我就把我刚才的想法给邓方说了一遍。 当然我没说我见了鬼,说了也没人信,就连托梦这种说法,邓队长也是不信的,只是觉得我最近精神有点紧张,又对前女友思念太深,日游所思,才会夜有所梦罢了。 我不知道怎么解 第28章 喜提渣男称号 我是这么说的。 “丛云的那辆白色x五,我是从废品回收站的老王那里买的,五万块钱,我和老王是老相识,合作好几年了,他说有车我就去收了,去了一看,竟然是我女朋友的车,车上全是血,当时我就很慌。可是我问老王,老王也不知道,他只管收车,别的搞不清楚。” “然后我就联系丛云,可是已经联系不上了,我没有办法,只好先把车给买回去,放在院子里。” 邓方疑惑道:“你联系不上安丛云,就没有多想?” “我想了呀,那个晚上我把所有可能都想了一遍,但是我找不到她,而且我还想到一件事情,因为丛云她家情况比较特殊,所以她和我说过,如果有一天突然联系不上她,不要担心,不要瞎跑,可能是躲起来了不能联系。” “于是我就提心吊胆的等了一夜,第二天一看……车没了。” 邓方问:“女朋友失踪了你不报警,车丢了,也不报警?” “没办法报警啊。”我苦笑:“但凡这是一辆正常的车,我就报警了,可他偏偏是一辆我身份复杂的女朋友的车,万一我报警,对她有什么影响呢,我不是知情不报,我是想联系上她,弄清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然后再报警。” 我知道邓方对我这个决定肯定是不满意的,但是介于当时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的车丢了,没有及时报警,也不是什么违法的事情,因此没有说话。 我接着说:“然后我就有事出门去了,再然后我感觉这事情确实不对劲,我就来找你们了。” 至于杭涛那一段,我还是没说。 没法说,说起来古怪的很,他找我买车的聊天记录已经全部消失,他给转的账也消失了,我提出来的钱,转给李大胆的钱,全部变成了从我的卡里走的账。 也就是说,这一单生意我不但一分钱都赚不到,而且到现在为止已经损失了好几万。 当然我现在没有心思去管损失的这个几万块钱,只要能保住命,几万块钱不算什么。就是去我叔叔承包的寺庙里做个扫地的,他还能饿死我不成? 饿死了我,我爷爷要从下面上来抽死他。 说完之后,我单纯而无辜的看着邓方,就是这么回事,这下我可都说了。 跟警察认怂不是丢人的事情,人家分分钟能把你抓起来,硬碰硬是傻子,再说,我们还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呢。 邓方接过我的手机看监控视频,很快就锁定了车被偷的时间。 他和我想的一样,这么大一辆车,那肯定是被人偷走的,不然呢,还能有什么。 但是他知道我家里还养着一只大狗,于是十分纳闷的对我说:“你一个人住,这警觉心要增强点啊。有人进了你的院子,从你的院子里偷走了车,这你都不知道?那他们要是顺便把你弄死,你岂不是死不瞑目?” 我十分郁闷,实实在在的说:“幸亏那天我没察觉啊,邓队你想,要是我发现了,那还不被他们直接干掉啦?” 普通人家里进歹徒,绝对不鼓励冲上去正面刚,钱财是身外物,能躲就躲,能跑就跑,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邓方被我说服了,改口道:“幸亏你没听见动静,不然确实太危险了。” 虽然村子里没有监控,但是村子外面的路上有,几个出口都有,当下邓方不顾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立刻派人去查。 出村的每一个路口的监控,看看x5被偷走之后,往什么地方去了。 显然洪森也并没有得到它,要不然也不会两次对付我。 难道是被安丛云父亲的人偷走了,现在藏了起来?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安丛云父亲被抓,但是手下还有人在缉拿中,未必就没有那种,干掉老大,我就是老大的人。 都是干的刀头舔血的活儿,谁不想做老大赚大钱,拿到密码,就可以代替安丛云父亲和洪森谈判,交易,虽然在走刀尖,但万一成了,就有了一辈子都用不完的钱。 富贵迷人眼,权势动人心,两个亿的毒品,谁不迷糊。 同时邓方拿着我的手机,去了技术部。 他也认为这一段雪花点来的那么巧,应该是对方带了什么信号干扰的工具,现在的黑社会也是有文化,有科技的黑社会,不是只会打砸抢。 破坏监控的方法未必是用石头砸,信息干扰也是有可能的。 技侦部门也在三楼,拿了我的手机后,将监控视频段落给传了过去。 先是看了一下,判断和我们基本相同。 不过很感慨。 现在黑社会的技术都这么先进了?这种信号干扰可不好做。 然后他就开始尝试复原这一段的视频。 可是很遗憾,技侦小伙子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折腾了许久,也没有恢复出画面。 “很奇怪啊,现在黑社会的技术真的那么厉害了?”技侦十分不服气:“完全恢复不了画面,但是……” 邓方连忙道:“但是什么?” 技侦道:“恢复出来一些声音。” 画面当然是第一选择,实在没有,声音也不挑剔。 于是技侦在一片雪花点前,噼里啪啦敲了许多按键。 雪花点还是那个雪花点,但是嘈杂的声音慢慢消失了。所有人都屏息静气,仔细的听着。 一片安静,突然,有狗叫,声音很模糊但还是能分辨的出来的。 狗叫声中,好像还有什么声音。 技侦又将声音调整了一下。 这一下大家都听出来了。 汽车引擎开动的声音。 虽然非常非常模糊,但是那声音不会错。 我莫名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这就证明那辆车不是凭空消失的,是被人开出去的。 也不是什么好事儿,但怎么说呢,被人开出去的,总比被鬼开出去的好。 生存不易,我对这个世界的要求已经越来越低了。 低到了撞鬼可以,不要撞太可怕的鬼就行。 “果然是被人偷走了。”邓方看着我叹气:“我错怪你家狗了,你家狗还是机灵的,但是你……哎,你不是说那天晚上想着安丛云的事 第29章 女主人 很快,去看监控的各路人马传回消息。 没有,都没有。 这辆车从我的院子出去之后,就在村子里消失了,没有出现在任何一个连接大路的摄像头里。 “这不可能啊。”我说:“有没有可能这辆车开出去之后,为了躲避检查,所以换了个颜色和车牌?” 我是卖二手车的,这方面的事情我太熟悉了。 有那种简易贴膜,哗啦啦一贴,一会儿的功夫,白车变黑车,黑车变红车。 甚至他们有可能再开一辆货车进来,把X5放进车厢里,不就可以大摇大摆的开出去了吗? 但是邓方说:“没有,他们查看了这段时间所有的监控,没有足以容纳x5的货车,也没有相同型号的车离开。” 邓方这话说出来,我们对视了一眼,一起站起身。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辆车,现在还在村子里。 一辆车,还是那么大的车,它不可能凭空消失的无影无踪。 邓方立刻吩咐,封锁路口,进村。 痕检派几个人一起。 一辆那么大的车从我的院子里开出去,一定有痕迹,虽然已经过了两天,但村里的路人少,大车来往更少,我是看不出车轮与车轮之间的差别,但专业的刑侦人员是可以分辨的。 而且这么大一辆车,那不是藏在柜子里箱子里可以藏的住的,村子一共不到百户人家,一家一家的查,也不是难事。 两亿的毒品,这一桩案子可不是小打小闹,是值得大动干戈的。 我是本地人,对那里的一草一木都熟悉,自然跟去了,为了安全起见,邓队甚至给了我一件防弹背心。 “穿上吧。”邓方叮嘱说:“如果车还在村里没有转移,那么犯罪份子很有可能也在。虽然不能确定是哪一边的人手,但我告诉你,安明智手下的人,你也别当自己人。” 我连连点头。 这我当然知道,洪森的人是要抓我折磨我的,安丛云父亲的手下,和我也非亲非故,算哪门子的自己人。我要是落到他们手里,也没好日子过。 要是万一,碰上一个对大小姐心心念念的下属,说不定还要杀我去给安丛云陪葬呢。 对不起小说看多了,想的难免多一点。 我又一次坐上了警车,回到了家里。 贺琸知道我家有条大黑,甚至还细心的给我从食堂装了几个没卖掉的鸡腿。 按他们的说法,大黑已经够意思了,家里进贼的那天,它已经叫的声嘶力竭了,奈何没能叫醒我,真不是它的责任。 到家已经是十二点,四辆警车,一溜排停在我家门口,幸亏是晚上,村里的人都睡了,一时也吵不醒。不然的话,村长书记明天都要来找我,劝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警察在门口堵一排,总不能是请你去演讲吧,那十有十不是好事儿,而且我还是单身青壮年,在老人家眼里,精力充沛是最爱惹事的年纪,说不定是犯了什么大案子了。 大黑远远的闻着我的味道就开始叫了,我开门进去,它就扑了过来,然后看见我身后跟了那么大一群人,顿时叫的更起劲。 而且龇牙咧嘴,凶相毕露。 大黑可不怂。 “这狗不赖。”庄浩博也牵着他的大黑在一旁,邓方不但带了痕检,还带了两条警犬。 一条就是今天救了我一命的大黑,另一条叫卡卡,都是狼狗,看起来凶悍的很。 普通老百姓大黑往他们身边一站,就像是我和时嘉运站在一起的感觉,虽然比不上,但要尽力维持住气势。虽然已经尽力维持气势,但还是矮了一截。 “好了好了,大黑别喊了,这都是自己人。”我搂住大黑,给它喂了一根鸡腿,安抚了一下。 大黑还是很有灵性的,也就不叫了,但是显然也不太高兴,叼着鸡腿摇着尾巴回了自己的窝。 然后只露出半个脑袋,警觉的盯着院子里的一举一动。 大黑这两天靠我邻居抛物线式喂养,院子里乱七八糟,都是吃的,水盆也打翻在一旁。我连忙给添了水,又倒了狗粮,清扫了一下狗窝,这才算结束。 警察已经开始忙活。 他们围住了停车的地方,提取轮胎痕迹,看看能不能提取出指纹。 人可以从围墙进出,车不行,必须从大门开出去,但是对方行动如此敏捷老练,应该是个老手,未必会留下指纹。 我也看不懂,我也帮不上忙,就从屋子里搬出几个椅子,给他们倒了几杯水,坐不坐吃不吃我管不着,但这是我的地盘,我总要尽地主之谊。 然后我也搬了个椅子,就坐在一旁看。 看着看着,我的门开了。 我揉了揉眼睛,一下子站了起来。 “怎么了?”贺琸一边工作,一边时刻不忘保护我,见我突然站起来,连忙问了一声。 “没事儿。”我在身上拍了拍又坐下了:“有虫子。” “哦。”贺琸继续去工作了。 我托着下巴假装发呆,看见安丛云从我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穿着睡衣,穿着拖鞋,没有化妆,头发披散在身后。如果这一刻有人看见她现在的样子,肯定以为真的是我女朋友。 她就完全是我这屋子女主人的样子,一点儿也不见外啊。 当然她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每一件衣服都是我搜的款式,我出的钱。 当时找李大胆的时候,还被他好一通嘲笑。 李大胆说:“向回啊向回,你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嗜好吧?” 我十分无语。 李大胆说,他从小跟他爹学扎纸人,扎纸车,扎纸牛纸马,什么洋房别墅,包括丫鬟仆从,什么都扎过,都不在话下。 但是,真的是第一次听说,不但要扎衣服裤子,还要扎内衣内裤的,内衣内裤竟然还有尺码罩杯。 当时我已经被安丛云彻底打败了,整个人在摆烂边缘,破罐子破摔道:“那是你见识少,我不但要扎内衣内裤,还要扎面包,面包你懂吗,不是吃的那个,是女孩子用的,要这个牌子的,日用和夜用的都要。” 在李大胆诡异的眼光中,我打开某宝,给他看区别和尺寸 第30章 翻车 安丛云就坐在我身边的椅子上,摆出和我一样的姿势,用手托着下巴,看着院子里的警察忙碌。 我心里有点犹豫,要不要问一下,她父亲的事情她知道不知道。 要是知道,那他们父女是什么关系我管不着。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也不会劝什么。 但如果不知道,也要告诉她一声,安明智还在重症病房昏迷不醒,随时可能走,安丛云做女儿的,总不能说我们朋友一场,连这个消息都隐瞒。 但是我想来想去,人都说见最后一面,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安丛云已经死了,安明智没死,安丛云去见他,算是见最后一面吗?那安明智死了以后,他们能父女团圆吗? 真是个问题? 可是我现在不能开口啊,我现在是醒着的,也没有任何理由在院子里大家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找理由去睡觉,要是开口跟安丛云说话,会叫人觉得是神经病的。 于是我看了安丛云一眼,又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安丛云终于忍不住道:“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是呀,你看出来了呀,但是我不能说呀。 安丛云也发现了,她揉了揉胳膊。 “不能说就等会儿再说。”安丛云说:“别看我了,看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搞得好像真是我男朋友一样。” “……”我无语收回视线,目光尴尬四下一转。 差一点我就站起来了。 我院子的大门是敞开了,警察进进出出,而在门口的角落里,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都快免疫了,或者说,是被吓唬习惯了。 就是今天下午在食堂里碰见的那个青面獠牙。 别说,晚上灯光朦胧,看不清楚,他的样子没有白天可怕了。白天的时候,太阳本就明亮,食堂里的灯光又明亮,那真是将他照的清楚分明,一点儿都不带虚幻的。 他竟然跟着我回家了? 他想干什么,我也搓了搓胳膊,只觉得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没想到安丛云立刻就不满了。 我觉得她在活着的时候,真的是个被保护的挺好,还留着几分纯真天真的大小姐。 以至于在开始刻意吓唬我之后,这几日处多了,将我当成了熟人,时不时就会露出一些娇蛮的行为。 安丛云瞪了我一眼:“你干嘛,我看你几眼,你起什么鸡皮疙瘩?我长得不好看吗?” 简直像是一个蛮不讲理的女朋友。 我无话可说。 只是面无表情看向门口。 安丛云也跟着我的视线看向了门口。 青面獠牙似乎感觉到了我们的视线,也回望回来,还威胁的咧了咧嘴。 “啊呀妈呀。”安丛云嗖一声,窜到了我背后:“那是什么玩意儿?怎么长的那么难看?” “……” 我无话可说。 看样子安丛云是指望不上了,这青面獠牙要是扑过来,还得靠我自己。 但是不知道他在顾忌什么,也并没有扑过来的打算,看了我们一眼之后,又转过头去,看向远方。 看样子,这种厉鬼确实有杀人触发条件,可惜我不知道这个条件是什么,如今万般都是扯,只有看运气了。 于是我掏出手机,开始在网页上搜索。 厉鬼杀人的触发条件是什么? 刷拉一下,立刻出来了满屏的信息。 各种各样,什么被他吓一跳,告诉厉鬼现在几点,穿上红色的衣服,一杯水分成三口喝……这种问题也没有个官方答案,都是民间聊斋,小说节选,形形色色…… 邓方路过见我专注看着手机,好奇的也看了一眼,然后拍了拍我肩膀。 “小伙子勇敢点。”邓队长说:“有事儿大胆喊救命,这么多警察在,我就不信谁能在眼皮下弄你。” 我感激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们保护我的决心,但是,然并卵啊。 现在除非看见时嘉运,不然的话,我都没有安全感。 虽然我的安全感没来,可是线索先来了。 痕检喊了一声什么,邓方连忙跟着出去了。 我好奇也跟在后面,而且我也不想一个人待在院子里。 我在警局,在路上,在家里,青面獠牙都没有发动攻击,可见他袭击我的触发条件不是我在什么地方。 也不是一人独处。 说不定是离开警察多少米呢?反正我不试。 安丛云也跟在我身后,看样子她对她的车去了哪里,也是全然不知的。 甚至她连车上有什么都不知道。 后来我问过她,安明智的生意她一点儿也不知道,当天她只是接到了电话让她开X5赶紧跑,可惜,还是没跑掉。 我跟着众人出了大门,一直往前走,走两步一回头。 青面獠牙像是尾巴一样跟在后面,不远不近。 我再看一眼身边的安丛云,虽然也是鬼,但真是人分三六九等,鬼也分三六九等,安丛云穿着屋子里的拖鞋,一边走一边看鞋子弄脏没有,简直恨不得让我背着走。 我叹口气。 敌人那么凶残,自己人又不靠谱,日子太难过了。 突然,我听见有人喊了一声:“有了,在这里。” 我收回思绪定睛一看,已经到了一个小池塘边上。 听说我们村以前就是个大沼泽,现在也还有挺多水塘的,没有太大的,但是这里一个那里一个,别说都还挺深。 我小的时候,池塘里的水都很清澈,村民洗衣服洗菜都在池塘里,夏天小孩子成群结队在里面游泳,大人也不管,每年都有溺死的,但是年年依然有人游。 不过现在不行了,现在水池里的水都已经浑浊的很,家家户户都有自来水洗衣机,也不再会用池塘的水洗衣洗菜了。 警察在水塘边的泥土上,发现了汽车轮胎的痕迹。 大家都很惊讶。 这车,掉池塘里去了? 痕检点头:“从车轮痕迹来看,确实是如此。” 我不由的道:“那人上来了么?” 这个问题暂时没有人能回答我。 找到就行,管他在天上还是在河里,邓方一声令下,开始打捞。 池塘就这么大,只要车确实在里面,就是把里面的水抽干,那也不是什么 第31章 水鬼抓替身 虽然这里确实是一个转弯,但是这也太倒霉了,简直是见了鬼一样。 而且,因为翻车的时间是半夜,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他们估计也不敢喊救命,所以就一起困在了里面。 然后大家都在找,谁也想不到,这车就安安静静的在这里。 很快,下水的人上来了,表示底下虽然看不清,但确实有一辆车。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池塘,不是大海的金三角,不会有那么多沉车。这辆车,十有八九就是那辆X5了。 邓方打电话叫来了一辆吊车,然后再下去将车固定住。 吊车启动,慢慢的,一辆白色的X马X5浮出水面。 安丛云喃喃道:“真的是我的车啊,它竟然在这里?真是想不到。” 谁能想到呢。 这段时间黑白两道找的都要发疯的车,竟然在这个地方。 不过我也松了口气,至少这可以证明,这辆车,确实不是我藏起来的。 我低声问一旁的贺琸:“这辆车,我是花了五万从废品回收站买的,现在被人偷了,我可以找他索赔吗?” 五万,也不少啊。都是我的血汗钱。 贺琸万万没想到我的关注点是这个,他想了一下,觉得我的索赔应该是合理的,正要点头,突然有人喊:“车上有人!” 此时车已经完全离开了水面,吊车正慢慢的收起钢索,将车往岸上拖,突然,似乎卡了一下,车子就落在水塘边的泥地里。 在明亮的灯光下,能清楚的看见驾驶室和副驾驶的位子上,有两个死人。 是两个男人,在水里泡了两天,又是盛夏,已经开始腐烂肿胀了。 就连见多识广的刑警都有点发怵。邓方连忙喊:“慢一点,都慢一点。” 夏天水中的尸体,最容易形成巨人观,稍不留神,会炸。 这种诈尸,不是传说里的诈尸,是现实中的诈尸,惨烈程度,就算是多年的法医老刑警都闻之变色。 我这种普通人,就更不用说了,就算是没炸,我都已经感觉心里翻腾涌动,有种想要吐的感觉了。 我这辈子见过第一具尸体是安丛云,第二具是从地上挖出来的时嘉运,再然后,就是这两具了。 安丛云是故意吓我的,当时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弄死我,对死亡的恐惧占了大头,反倒是减轻了对尸体本身的恐惧。 时嘉运虽然挖出来的时候也不好看,但他是英雄,就是再难看我也不害怕,心中的感觉是悲凉而敬重。 这俩不一样,这俩实在是太恶心了。 大家都在等着吊车,将车再往上拉一点,平稳的放在路上。 可是吊车不动了。 邓方抬头问:“怎么了?” 吊车上司机折腾了半天,无奈道:“好像卡住了……” 众人无语,但车已经上来了,问题也不大,也懒得等他修车,或者再去调一辆吊车过来。 这里十几个小伙子呢,还都是身强力壮的,就是拽,也把这辆车也拽上来了。 于是邓方一挥手,众人上。 我虽然不是他的手下,但这件事情和我息息相关,我又不是安丛云这样娇滴滴的姑娘家,当然也要搭一把手,不可能笼着袖子看他们干活的。 于是我也跟着走了过去,大家各自找了位置,有人喊口号,一二三,拉!一二三,拉! 不得不说,训练有素的人干活儿就是利落,分工协调的效率都特别高,十几个人一起用力,很快,就将车给拽上了路。 很平稳,车里的两具尸体没有炸,也没有诈尸。 我松了一口气,松开了手。 脚下黏糊糊的,池塘边的土总是湿漉漉的,我们几乎都站在土里,因为要平稳,不能把车拽的翻几个跟头,所以大家差不多是把车给平移上去的。 真是但凡少一个出力气的都不行啊。 我正要往上走,突然觉得脚下有点沉,像是陷在了泥潭里一样。 泥泞里就是这样,我也没多心,一使劲儿,突然只觉得身体一歪,有人重重的推了我一把,我整个人往侧面倒去。 侧面就是悠悠水潭。 所有人的注意力现在都集中在被抬上岸的车上,一时没人注意到我,我张嘴却喊不出声,扑通一声,摔进了水里。 这水可真脏,真黑啊。 刚才几个下水的警察,都去我家洗澡了,这可不是矫情的问题,接触了这么脏的水,还是浸泡着尸体的,要是不及时洗干净,很可能会感染上什么病的。 我现在不但接触了,还喝了。 我被推进水里就呛了一口,又脏又臭的水进了气管,顿时呛得更厉害,但是我也是会水性的,深知此时不能慌,一慌,再呛,就更危险了。 岸上都是人,我身边也有人,我一个人落水那么大的动静,不会没人发现的。 而且我本来也会水啊,定了定神,却发现腿抽不出来。 好像有人紧紧抱住了我的腿一样,我想摆动双臂,却也动不了,手也被人抱住了。 我脑子里突然窜出一个念头。 淹死鬼找替身? 这一下我彻底慌了,就算是会游泳,一个人抱住你的腿,一个人抱住你的胳膊,那还游什么?这不跟被五花大绑扔下水一样吗? 我最近是不是有点阴气过盛了,怎么哪儿哪儿都盯上了我? 好在岸上的人也发现我落水了,我听见贺琸的声音在喊。 “向回落水了,快来人,小向……” 贺琸一边喊,一边毫不犹豫的就扑下了水。 他抓住了我的衣服。 还有站在我另一边的一个警察,抓住了我的肩膀。 我也就一百六十斤,在男人里不算重的,水里还有浮力,就算我完全不会游泳,两个大小伙子硬拽也能给我拽上去了。 但是我纹丝不动。 我努力挣扎,但是能明显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把我往水里拽,那力量正在和我,还有拽我上去的人做斗争,我感觉身体一股剧痛,有种错觉,在我被拽上去或者被拽下去之前,我就会被拽成几段了。 还是五马分尸的那种,拽胳膊的拽胳膊,拽腿的拽腿。 最可怕的是,我的头还在水里,拽着我胳膊的那力量 第32章 救命鬼 胳膊腿被缠住不要紧,这里这么多人,什么机械都能来,一个小池塘还能困死大活人。问题是头再不出来,救上来也没用了。 我已经有点恍惚,恍惚中,看见昏暗的河水中,有一个黑乎乎的身影抱着我的腿,还有人抱着我的胳膊。 抱着腿的有点远,看的不清楚。 但是抱着我的胳膊的那双手,等于抱住了我的上半身,脸虽然没有贴着我的脸,但近在咫尺。 那是一个肿胀的像是很胖的身影,典型的在水中泡了一段时间的尸体,就像是刚才坐在车上被捞出去的那种一样。手也是惨白,胳膊像是充气气球一样,我感觉再勒下去,他要先炸了。 果然是在池塘里淹死的鬼要找替身吗,不对,这张脸我有点眼熟,就是刚才X5上,坐在驾驶室的那一个。 我靠啊! 这事儿是过不去了是吧!没完没了的,盯着我一个薅羊毛了是吧? 就在我心里涌上一股火气,打算拼死一搏的时候,突然,听见了安丛云的声音。 安丛云穿着小碎花真丝连衣裙,踩着可爱毛茸茸兔子拖鞋,披散着一头秀发,秀发上还夹着一个我叫不出名字的牌子的镶钻发夹。手里不知抓着哪里捡来的一块砖,正一砖头一砖头的砸在勒住我胳膊的人的脑袋上。 “给我放手,放手你听见没有……” 安丛云一边砸,一边发狠,那模样虽然很狼狈,但是也很可爱。 要不是环境实在不允许,我真的差一点笑出来。 不愧是黑社会老大的女儿啊,看着斯斯文文一个大小姐,也是会拿板砖砸人的。 别说还真有用,这两下一砸,勒住我的胳膊顿时松了,我挣扎着往上冒了一下,鼻子露出水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又让我能多挺一会儿。 可就在我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只看见一直跟着我的青面獠牙鬼,冲了过来。 怎么忘了还有这家伙在一旁虎视眈眈呢?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难道他的杀人触发条件是落井下石吗? 这一刻我全身的血都凉了,安丛云的战斗力显然是有限的,虽然她不怕鬼,但是连一个都不太搞得定,是绝对指望不上的。 时嘉运不知道在哪里,我可后悔当时没给他烧个手机,不然关键时刻还能让安丛云给他打电话。 这下死定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电光火石间,青面獠牙鬼已经到了面前,他手里也抄着一块板砖。 池塘边有一小堆砖头,不知道是谁家盖房子多的,放在了这里。 不得不说,这是现在最方便,最趁手的武器了。 好吧,被板砖砸死,总好过于被他的獠牙咬死,这种鬼身上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病毒,要是被咬死,也不知道会不会变成丧尸。 就在我胡乱的猜想中,说时迟那时快,青面獠牙鬼已经冲到了面前,他朝我举起了砖头。 我瞪着他,必须得记住他,我就不信了,那么多人能变成厉鬼,我死的这么冤,我不行? 我必须变成厉鬼,越厉越好,然后罩着安丛云,扫平一切牛鬼蛇神。反正我也没有老的老小的小要照顾,多大点事儿! 到时候给李大胆托梦,告诉他我的账号密码,让他给我烧点飞机大炮激光剑什么的。 砰的一声! 青面獠牙鬼的力气那绝非安丛云能比,他这一砖头下来,可以将一个人的脑袋直接砸开花。 可是我感觉不到痛,反而感觉身上的束缚一松,我的上半身竟然可以动了。 青面獠牙鬼那一板砖,没有砸在我的脑袋上,而是砸在了抱住我的水鬼的脑袋上。 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我们俩靠的太近,砸偏了? 不管是怎么回事,总之我因祸得福,上半身的束缚一下子解除,水上还有人在拽我,一下子就把我给拽出去一半。 上半身彻底离开水面,我大口的喘息了几声,然后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众人七嘴八舌道:“好了好了,拽出来了。” 此刻足足有四五只手抓着我,我敢说,这一次要是我淹死了,他们能郁闷半年。 这么多人在一个小池塘里,活生生的没能抓住一个人,简直是奇耻大辱。 我一边咳嗽,一边看着青面獠牙鬼,他不是砸偏了,就是为了砸水鬼。 安丛云也惊呆了,只见青面獠牙鬼将抱住我胳膊的水鬼砸开后,毫不犹豫的扑向了另一边,他的战斗力杠杠的,三两下就将另一只也砸了个满天开花。 缠住我脚腕的力量也消失了。 我被七手八脚的拽上了岸,坐在岸边,大口的喘着气。 “没事儿吧,没事儿吧。”贺琸爬上岸坐在我身边,给我拍背。 那水实在是太恶心了,我想着那里泡过几具尸体,胃里又是一阵翻涌,刚要说话,转头就吐了。 邓方也站在旁边,问我有没有事,要不要送去医院。 我说不出话来,连连摆手。 只是呛了水,没事儿,不要紧。 邓方皱眉道:“这水也太脏了,你还是去检查一下,不要感染了。” 贺琸连连点头:“对,队长,我送他去吧。” 刚才贺琸是离我最近,第一个发现我落水,也是第一个跳下去捞我的人。 我是怎么掉下去的他不知道,但怎么拽也拽不上来,他是能感觉到的。 这池塘边虽然有水草,但是也不至于有那么厉害的水草,刚才几个在下面救我的人,估计心里都有点嘀咕。 这是被什么缠住了呢,几个人都差点没拉上来。 “对,还是去检查一下,这水太脏了,做个检查安心一点。”邓方同意:“贺琸送向回去,路上小心一点。” 我这回缓过来一点,自我感觉了一下,还行,就是有点恶心,可能是心理问题,任由谁喝了泡过尸体的水,也会觉得恶心吧。 不过我猛地看向水中,想起了另一个问题。 那青面獠牙的厉鬼,竟然不是来杀我的?他刚才救了我,为什么,我们非亲非故,素不相识,他为啥要救我? 众人见我看着水面,也不觉得奇怪,肯定我也在想为什么会掉下去上 第33章 逍遥美男 我莫名的有些担心起来,要是青面獠牙鬼为了救我淹死了,那,那我这人情,不是,鬼情就欠的太大了。 这可怎么还啊,我在家里给他立一个灵位,每天给他烧香行不行? 就在我陷入了不知所云的担心的时候,青面獠牙鬼吐出一口水来,醒了。 我松了口气,这个鬼情虽然欠了,没欠鬼命就行。 安丛云也松了一口气。 这青面獠牙鬼不是敌人,是自己人,她也不害怕了,但还是不自觉的走远一些,实在是长得太怕人了。 虽然以貌取鬼是不对的,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心地善良不善良,这个需要相处才知道。而长相是第一眼就能看见的,我不是对谁有偏见,我是真的害怕啊。 只见青面獠牙鬼捂着胸口慢慢坐了起来,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后迅速的低下头去。 甚至还自己挪开,离安丛云远了一些。 我心里升起一个念头,怪可怜的。 如果一个鬼长成这样,就算他是个好鬼,想与人为善,也不太容易。 别说人害怕,就是安丛云同样是鬼,那也害怕啊。 “啊,各位。”我说:“刚才感谢大家救我,都弄湿了一身,去我家里洗个澡吧,换一身我的衣服。这水太脏了,别弄生病了。” 我虽然只有一个浴室,但是现在天气非常热,我院子里有一口水井,都是大老爷们,直接在院子里打水冲就行了。 我这话是对大家说的,也是对安丛云和青面獠牙鬼说的。 鬼也有爱干净的。 别人我不知道,安丛云正在拼命的揪自己身上的水草和烂泥,再不让她洗澡换衣服,她可能要崩溃吃人了。 邓方看了看一个个臭气熏天的手下,想想我就算要去医院,也要回去洗澡换衣服再去,便点头答应了。 车已经拽上来了,还有两具尸体,邓方已经摇了法医正在来的路上,在等法医来的这段时间,尸体谁也不能动。而痕检要仔细检查整个车体,一时间刑警们反而闲下来了。 本来下河捞车的就两三个人,后来加上捞我的,一起七个人,浩浩荡荡的跟着我回家洗澡换衣服。 我一挥手:“走。” 青面獠牙鬼有点不确定,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他这个样子的长相,大约从没有接到过谁的邀请。 “走。”我又说了一声,还重重的点了点头。 安丛云不愿意看他,但还是帮我说了一句:“是,走吧,赶紧去洗个澡,臭死了。” 青面獠牙鬼赶紧离安丛云又远了一点,可惜,他离得再远也没有用,安丛云自己也够臭的。 当然我也没资格笑话谁,他们都是为了救我才臭的,而且我更臭。 好在这里离我家真的很近。 进了院子之后,我把门关上,大家都迫不及待的脱了上身的衣服和裤子。 黏糊糊的粘在身上,实在是太难受了。 还有泥土,水草,那泥是臭的,水是泡过尸体的,虽然刑警队的小伙子们都有钢铁一般的意志,刚才在外面的时候,都面不改色的,但条件许可的时候,谁愿意裹着这样一身啊。 他们想的很简单,都是男人,连大黑都是公狗,那有啥可怕的,没彻底脱光已经非常含蓄了。而且村子里没有高楼,也不会有人从上面看他们。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也迫不及待的脱掉了上衣丢在地上,这衣服肯定不能要了,不用洗直接扔。 就在我说:“你们先冲一下,我去给你们拿洗发水毛巾衣服啥的……” 虽然我是个单身汉,但是和大部分的宅男一样,我有囤货的习惯。 特别是疫情过去没多久,这个习惯更加的深厚。 我可能一个月也不会去一次大超市,但是只要去一次,那一定会把车塞得满满当当的回来。 比如洗发水沐浴露,超大瓶装,买三送三。比如卫生纸,一提五十卷,塞满一个柜子,还有毛巾。我有四五十条新毛巾,占据了衣柜的整整一个抽屉。 不过这不是我买的,是村里如果有人过世,我作为为数不多的年轻劳力,是必定要去帮忙出力的,而村里的规矩呢,主人家回的礼里面,一定有毛巾,于是新毛巾就这么一条一条的攒了下来。 我正在琢磨着要拿什么,拿多少的时候,突然,一声尖锐的女声惊叫。 “啊!!” 我一个激灵,还没反应过来,安丛云像是一阵风一样,穿过院子,进了房间,砰的一声,门差一点给她拍下来。 青面獠牙鬼被吓着了,愕然站在门口,一脸的惊恐。 他的脸本来就很可怕,露出惊恐的表情以后,更可怕了,我差一点看着心梗。 贺琸不明所以,搓着强壮胸肌上的泥走了过来,随口道:“今晚风挺大啊,这门吹得框框的,你得在墙边上做一个撑子,不然门会撞坏的,还吵。” 我看一眼贺琸,再看一眼院子里的小伙子们,明白安丛云为什么发出尖叫了。 额,一个姑娘家,不小心闯进了男澡堂,那能不叫? 如果安丛云是个更奔放的姑娘,可能就不是叫,而是吹一声口哨吧。 幸亏他们没脱的太彻底,多少还剩了个底,要不然的话,安丛云可能要把我这扇门给拆下来。 “对,你说的对,有空我就装一个。”我心里哈哈哈,然后随口敷衍了一下贺琸,进去给他们拿东西。 先去浴室的柜子里拿沐浴露洗发水什么的,我进了浴室,看见安丛云小脸通红站在淋喷头下发呆。 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可能打不开花洒。 鬼魂对于实物的触碰不是那么容易,怨念爆发的时候似乎可以,但大部分时间不行。 我不说话,赶紧把花洒打开。 然后我从柜子里拿东西,各种抱了一大抱,一抬头安丛云还看着我。 “怎么了?”我低声道:“还要什么,我给你拿。” 但是安丛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我的眼睛。 她这会儿的心情肯定很不愉悦,漂亮的脸蛋板着,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甚至我感觉她想从身上往下撕皮。 这是安丛云特有的 第34章 时嘉运被打 别的都好说,但是在衣服裤子这里,就有点尴尬了。 我对穿没有什么爱好,夏天的衣服都是简单的T恤大短裤,怎么舒服怎么来,正规出去见人用的,总共也就置办了一身。 所以我找出来的衣服,有T恤,有衬衫,有老头背心。有长裤,有短裤,有休闲裤,有牛仔裤…… 我抱着花花绿绿的一大堆衣服出来,怪不好意思的。 幸亏我身高是够的,刑警小哥哥们也没有胖子,不然的话,更尴尬了。 “大家凑合穿一下吧。”我说:“我没有那么多正规的衣服……” 村里也没有卖衣服的店,这要是临时去卖的话,要出村了,这大半夜的商场商店都没开门,估计要跑很远都不好买。 众人纷纷说没事儿没事儿,有这些就挺好的了。 干净的衣服,能穿就行,什么款式不重要,就算是老头背心,那也比刚才那一身要舒服。 毕竟是刑警,虽然是晚上,他们也不好一群人光着膀子在外面走,搞得跟游野泳回来一样,要是碰见人被看见,有伤风化。 于是进来整整齐齐的一群纪律部队,花花绿绿,五颜六色的从我这里出去了。 穿着五花八门的鞋,拖鞋,运动鞋,凉鞋……穿着五花八门的衣服和裤子,邓方看见穿着老头衫的贺琸的时候,那模样跟我见了青面獠牙的感觉差不多。 说起来青面獠牙鬼就可怜了。 我之前以为他一直沉闷闷的跟着我,但是现在我才知道,他那应该是自卑。 知道自己得模样长得不受待见,所以不太愿意和人接近,就算是想跟我说话,也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自我介绍。 在大家都洗过后,我特意又打了一桶水问,还有谁没洗吗,还有谁没洗吗? 众人都摆手,青面獠牙鬼才慢吞吞的走过去。 我害怕自己吓着他,他又会自卑的躲起来,于是我放下水,假装去了一边做别的事情。 我还特意多拿了一套衣服,当然也不是什么好衣服就是了。 也是我拼拼凑凑出来的。 不过那还是件新衣服,因为买的时候看错了尺寸,太大了,我穿上就像是套了个米袋子似的。 衣服便宜,又没运费险,我也就懒得退了,一直塞在柜子里,想着万一哪天胖了呢,正好可以穿了。 青面獠牙比我要宽一圈,穿这件衣服我估计正好。 不过这也不是个事情,还是得问问他为什么来找我,为什么要救我,然后找李大胆给他烧点衣服钱什么的。 也不知道阴间有没有整容美容的店,能不能给他的脸做个医美,微调什么的。也算是我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了。 长得好看的人,对长相都不在意,号称追求的是心灵美,内在美,外表都是肤浅的。 但是长得不好看的人才明白,长相是多么重要。 这就像是,除非你身价过亿,不然的话,你就没资格说自己淡泊名利不爱钱,说了都是装十三。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我们洗澡换了衣服又回到池塘边,法医还没到,但是痕检已经在汽车的尾部,车底下,找到了那一串数字。 就是安丛云的父亲清醒过来的时候,说的那一串数字。 我没看见那串数字,这是机密,我很自觉的不凑过去。 万一我看了以后泄露了,那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没有这个必要,虽然两个亿很好,但是两个亿的毒品,我是碰也不敢碰的。 不过我看见那串数字之后一拍脑袋,想起来一件事情。 刚才在浴室里的时候,只有我和安丛云在,竟然忘了跟她说她父亲的事情。 这个可不能耽搁。 重病病人死亡是随时可能发生的,我这要是去医院检查,再去警局,还不知道要耽搁多久,如果耽搁了最后一面,那安丛云还不得掐死我,我自己也过意不去啊。 于是我一拍脑袋:“刚才出来的急,浴室的水忘了关了,我赶紧回去一趟,一会儿要淹了。” 这也没瞎说,我浴室的水确实忘了关,安丛云洗完澡之后,她也关不上水,所以我还是要回去关一趟水,要不然的话,淹可能不会淹,但是下个月的水费就非常可观了。 浪费水是可耻的。 当下,我就和邓方打了个招呼,冲回去关水了。 从这里甚至能看到我的院子,邓方也没多想,只是说要让贺琸陪我一下,我客气说了句不用不用,然后就赶紧跑回家了。 刚才出来,我不仅没有关水,也没有关灯,屋子里还是亮堂堂的。 但是感觉有些奇怪。 不知道哪里奇怪,总觉得有些奇怪。 我慢慢的走进院子,关上门,就看见了缩在角落里的青面獠牙鬼,他看着我,表情有一点惶恐,还有一点委屈。 好像还有点害怕,莫非来了更厉害的高手,不然的话,为什么会害怕。 他总不是害怕安丛云吧,安丛云最多嫌弃他,怎么也不可怕啊。 “你……”我试探着跟他说话:“你没事吧?” 青面獠牙果然听见了我说话,摇了摇头。 能沟通就好,我大喜,连忙走过去。 他却又往后靠了靠,摆摆手,不让我过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想来每个鬼都有自己的脾气,也不勉强,不过我问他:“我叫向回,你叫什么名字啊?” 对救命恩鬼,我总不能老叫人家青面獠牙,那太不尊重了。 他说:“我叫,娄弘图。” “娄弘图。”我念了一遍,别说名字还怪好听的,然后我非常真诚的说:“娄先生,今天谢谢你救了我,要不然我就要被淹死了。” 大概是看久了就看顺眼了,我竟然从他脸上看见了不好意思。 “没事儿。”娄弘图有些憨厚的说:“没事儿,其实是时警官让我来保护你的,你快进去看看吧,我感觉他要被打死了。” “?” 这一瞬间我脑子里一头问号。 原来娄弘图是时嘉运找来保护我的,难怪呢,他突然就出现了,自己不会水性还冲下池塘里保护我,真的太够意思了。 但是时嘉运快被打死了,这是什么情况? 第35章 鬼上身 于是两鬼四目相对,都傻了眼。 安丛云从来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巧了,时嘉运也是。 然后安丛云就毫不客气的给了两巴掌。 然后浴室里发出了安丛云撕心裂肺的叫声,当然这声音只有同样是鬼的娄弘图听的见,如果我当时离得近,可能也听的见,但是我那时候已经离开院子了。 紧接着娄弘图举着板砖冲了进来想要帮忙,就看见了被赶出来的时嘉运。 脸上多了一个巴掌印,胸口还多了两道血痕,衣服扣子也被扯掉了两个。 娄弘图虽然长得丑,但是他并不傻。 他看了看时嘉运,又看了看亮着灯的浴室,再听见哗啦啦的水声,大概也明白了一些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默默的退了出去。 这种情况,他既不好安慰安丛云,也不好安慰时嘉运,更不好做和事佬,只好默默的退到了角落,当自己不存在吧。 他想,就算是安丛云气不过追出来把时嘉运又打了一顿,大概也是打不死的,忍一忍就行。 一直到我回来。 我也十分无语,万万没想到时警官的一世英名,第一次破功竟然是因为耍流氓。 我看了看时嘉运的裤子,裤子上有一片水渍。 “时警官。”我指着那一片水渍:“冒昧问一下,您方便过了吗?要不……先去换一下裤子?” 时嘉运低头一看,更郁闷了。 不过他不愧是金牌铁血狙击手,这时候还能保持着一张冷酷的表情,波澜不惊的对我说:“没事儿,是浴室的水弄湿的。” “哦。”我点头,既不说相信也不说不相信,只是就事论事:“那也换一下比较好,浴室里没人,不然洗一下换一下?虽然是夏天,湿漉漉的也不好受。” 这湿的也不太是地方啊。 时嘉运接收了我的好意,进浴室去洗澡换衣服了。 我上去找安丛云。 安丛云有一点大小姐脾气,不怪她,谁有个那么有钱的爹,也会有大小姐脾气的。 明明是我自己的卧室,但我还是敲了敲门。 直到听见安丛云说进来,我才敢推门进去。 虽然这是我的卧室,但现在家里有一个异性,万一她觉得关了门就是她的房间呢,她万一在里面换衣服呢,我要是莽撞的推门进去,那岂不是也要象时嘉运一样? 一会儿贺琸和邓方他们看见我脸上一个巴掌印,身上三道指甲痕,我该怎么解释? 安丛云气呼呼的坐在沙发上。 她其实还是挺矜持的,除了第一天晚上为了吓唬我钻了一下我的被窝,其他时候都是坐在沙发上,再没上过我的床。 我没那么多时间哄她,进门不等她说话,就先开口道:“时嘉运不是故意的你先别生气了,我有正事跟你说。” 安丛云一愣。 我立刻就把她父亲在医院醒来的事情说了。 安丛云愣住了:“我爸爸他,受伤了?” 这么看安丛云是不知道这消息的。 “对。”我飞快说:“具体我不知道,也不能打听,警方也不会告诉我的。我只知道伤的很重,大部分时间在昏迷。我就告诉你一声,我现在要去医院了,要是一直在家里不走,他们会起疑心的。” 安丛云低头沉默,情绪似乎非常低落。 我也能理解,就算是感情再淡漠的父女,得知父亲生命垂危,那也会担心的。何况安明智对安丛云也不是完全不理会,钱管够,其他的,也是因为害怕牵连女儿才不疏远的。 但是我没办法。 “我要走了,等我回来再说,你要是想去,我再想办法带你去。”我说完就要走,但是回头看看安丛云垂头坐在一片昏暗中,楚楚可怜,我又有点狠不下心。 就在我犹豫中,时嘉运不知何时上了楼。 “你先走。”时嘉运说:“我带她去。” 我和安丛云都愣了一下,一起看向时嘉运。 但是时嘉运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就是靠谱,他说安丛云交给他,我顿时就觉得没问题。 于是我给时嘉运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关了灯关了水,就匆匆走了。 再不走的话,贺琸肯定以为我遇到了什么危险,要跑来找我了。 果然我回去的时候,贺琸问我:“你回去关个水,怎么关了那么长时间,我差一点以为你又碰上凶手了呢?” 我只能说:“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我哪儿那么倒霉,一天到晚碰到凶手。” 然后我们就一起去了医院。 那水实在是太脏了,不仅是我,下水的几个人都一起去做了检查,开了点清肺的药。 并且有些感染也不是一天两天能看出来的,医生听说我在那种臭水沟里喝了好几口水,面上露出同情的神色来,并且让我过上三五天再去复查一下,如果这几天有什么不适也不要强撑,随时去检查。 我谨遵医嘱,然后随贺琸回警局。 我这些天啊,真是一宿一宿的睡不好觉。 昨天上半夜挖时嘉运下半夜给他折纸,今天上半夜捞车下半夜跑医院,等回到警局的时候,天又快亮了。 我打了个哈欠,熟门熟路回房睡觉。 就算是日夜颠倒,那觉也得睡啊。 想想刑警队真的不容易,我好歹还能睡上一个白天,邓队长这会儿可能还在池塘边呢。 不过终究是最近心里事情太多,这一觉我没有睡到下午两点,感觉只是打了个盹,一两个小时的样子,我就醒了。 我感觉自己是被闷醒的,好像是胸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有点喘不过气的感觉。 当大黑还是小黑的时候,刚离开妈妈和家,总把我当成它的妈妈,晚上一定要在我床上睡,睡着睡着,就往被子上爬,然后趴在我胸口,听着我的心跳睡,睡得格外香甜。 开始的时候,它小,可怜兮兮的一小团毛绒球,我也就随它去,给它趴在我胸口睡。 但是随着它越长越大,越来越重,有一天晚上,我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街头卖艺的,表演了一晚上胸口碎大石,差点没把我给压死。 从此以后,无论它再撒泼卖萌,我也不允许它上我的床了。 第36章 肺里的黑影 我赶紧给贺琸打电话,贺琸也刚睡了一会儿,迷迷糊糊的听见我在电话里严肃的跟他说:“我可能病的有点厉害。” 贺琸一下子就被吓得困意全无,衣服扣子都没扣好就冲了过来。 然后看着地上那一滩黑水,贺琸二话不说回去拿车钥匙,架着我又回了医院。 而且他非常仔细,将地上我吐出来的黑水也取了一点样,好让医生判定。 还是刚才的那个医生。 医生听了我的描述,看了我吐出来的黑水后,也觉得很奇怪。 “吐也不是现在吐,吐也不是吐黑水啊。”医生立刻安排我做了检查。 这一次的片子拍出来后,我的肺部果然有一块暗色的阴影。 贺琸急了:“医生,这是什么玩意儿,今天早上检查的时候怎么没有,你们这机子准不准啊?” 医生也急了:“那怎么能不准呢,这片子不是还在这吗?” 两张X光片放在一起,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早上我的肺确实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非常健康,毕竟我才二十来岁,又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又没有家族遗传疾病,健康才是正常的。 但是这一次,不过短短的三个小时,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医生也觉得不可置信,第一他觉得机器不会出问题,第二,他觉得任何一种疾病,肺部感染,也不可能那么迅速。第三,如果有什么异物入侵,我也不可能一点感觉没有,一点都不痛。 然后他又安排我去做了一系列检查。 可是很奇怪,这一系列检查也没有问题,血液没有问题,心肝脾肾都没有问题,全身上下都没有问题,只有肺部一片阴影。 医生跟我商量。 先做一个增强CT看看情况,实在不行的话,做一个穿刺抽取一部分组织化验…… 我吐出来的黑水也拿去化验了,成分说复杂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就是池塘里的水,但是医生拿出化验单的时候脸色不大好,说这里为什么……为什么…… 医生非常艰难。 我接了话道:“是不是有人体组织成分?” 医生用非常复杂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我又去一边吐了。 贺琸赶紧给我解释:“他是协助警方打捞赃车,没想到迎面碰上两具凶犯泡了两天的尸体,受了惊吓落水呛得。” 这么一说,医生看我的眼神肃然起敬。 我吐完了,小护士还给我倒了杯水。 毕竟打击违法犯罪需要大家的合作,我不算英雄,这也算工伤吧。 起敬归起敬,检查还得检查。 增强CT我可以做,但是抽取肺里的物质做活检,我觉得暂时没有这个必要。因为我心里明白,我肺里的这一块阴影,十有八九不是病。 我给我叔叔打电话。 “叔叔,你想继承我的遗产吗?” 叔叔当时正在装模作样给一群人讲课,接了我的电话都要跳起来。 我们家这一辈可就我一个了,我要是比他先去见爷爷奶奶,是高低要说他坏话的。 于是叔叔二话没说就赶了过来。 贺琸听说我家有长辈过来之后,多少放心了一些。 对我的家庭成员,警方在第一时间就打探的清清楚楚,知道我就一个人,唯一的叔叔还不在本市。电话来往是有的,但是见面不多。 感情嘛,不能说不好,他经常给我打钱。但是大家各有各的生活,我又不是三五岁需要照顾,没必要总黏在一起。叔叔每年也都给我说好几回,让我混不下去就去投靠他,一年买车三年买房,然后赶紧结婚生娃。 就算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叔叔也还是世俗之人啊。觉得我不结婚不生孩子,他没法跟爷爷奶奶交代。 哦。他自己不行,没办法,身体问题。 贺琸说:“不过你叔叔一个人,照顾你怕是也吃力。我回去跟队长说一声,看看能不能安排人轮流过来照顾你,或者给你请护工,队里报销。”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我拽住贺琸:“我的肺虽然出了一点小问题,但这也不影响活动自由啊。就算是真要做穿刺,那也就是一会儿的事情。” 贺琸还是忧心忡忡,觉得我太乐观了。 不过我想了想,倒是提出了一个要求。 我想住单人病房。 没办法,我有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当然我给出的原因是,第一我这病来历吓人,怕吓着别的病人。二来,我现在还搅合在一桩复杂的案子里,虽说车子找到洪森应该不会再找我了,但谁知道呢,万一牵连了别人就不好了。 但是这家医院里的单人病房十分紧俏,要等位置的,不是单纯的我愿意交钱就能有。 贺琸想想,和领导请示了一下,果然由方队给医院打了招呼,给我安排了一个单人房。 但是护工什么的,我决定的拒绝了。 “不能再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坚定的说:“说不定我没事儿,明天就出院了。你们最近已经很忙了,而且我知道,只有彻底把洪森一窝端了,我才是真正的安全。” 治标不治本是不行的,随着安明智重伤,他的集团已经土崩瓦解,目前没有迅速上位控制社团的二号人物。 也就是说,只剩下洪森。必须将他也连根铲除,这事情才能过去。 我就算现在帮不上忙,也不能拖后腿。 更重要的是,现在我的困境,警察也帮不上忙。 贺琸给我把医院安排好,确定我叔叔已经在开车来的路上了,这才安心回去忙。 本来贺琸还以为我叔叔会坐车来,可能是那种绿皮车,哐当哐当哐当,一个人,背着个布包,然后中途转车拿出一个馒头就榨菜干巴巴的啃。 于是他好心的提出,要去车站接我叔叔,免得他找不到医院的路。 我告诉他,你真的想太多了。 我叔叔确实不会开车,科三死活过不去,又特别讲原则不愿意花钱走关系。说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别的证买了就买了,技术好一点坏一点无所谓。驾照有了就想开,技术不过关开了容易出事,别人的命是命,自己的命也是命啊。 可是不妨碍他有 第37章 人鬼情未了 我叔叔确实是个半吊子,但是不影响庙大就能招来高人。而且他特别会做人,也有可能是特别胆小,知道自己赚的这个钱不是很光明磊落。 于是他对真有能力的道人,不管是愿意留在道馆的,还是不愿意留在道馆的,都特别的客气,特别的尊敬。 别说,虽然那些人都挺瞧不起他忽悠香客,但是都很瞧得上他的为人处世。 财帛动人心,真道士也好,假道士也好,都是要吃饭的。 这次叔叔跟我说,跟他一起来的,就是一位真正的高人。 这类高人本来是云游四方,不固定在某一处的。去年也是碰巧到了清城山,然后照例找地方借宿。 然后碰到了我叔叔,被他的诚意打动,决定留下来住一段日子。 要知道现在的庙宇道馆大多变了味,对游方单客不是特别欢迎,没钱又要招待,谁愿意干啊。还一个个眼高于顶,长得二五八万似的。 但是叔叔火眼金睛,他能分辨出谁有真本事,谁是耍花腔,于是给真有本事的高人照顾的妥妥帖帖,高人感动的稀里哗啦。 “向居士……”高人是这么说的:“虽无慧根,但有诚意,也非常难得,非常不错。” 高人不会包装也不会营销,在这红尘俗世受到了太多恶意轻视,冷嘲热讽,那一颗冰冷的心,自然就容易被我叔叔给温暖了。 我也曾很好奇的问过叔叔,你是怎么分辨他们是真有本事,还是会糊弄呢? 叔叔哼笑一声,轻描淡写。 “对照一下不就行了,跟我不一样的,就是真有本事。” 佩服了,就像是银行训练员工,只让接触真钞,练出手感,以后但凡是手感不对的都是假钞。 我觉得叔叔也是有真本事的,就是这个本事跑的有点偏。 叔叔过来还有三个小时,我躺在病房的床上很安详。 李大胆打了一个电话过来,之前我跟他联系了一下,定了一批东西。 主要是给娄弘图的,衣服裤子鞋子什么的,还有一个面具。 我想,和直接看见那张脸相比,他可能更愿意先戴一个面具,等日后我想到办法给他整容,再摘面具。 甚至我还问了李大胆,你说,能不能扎一个整容医院烧了? 李大胆半天没反应过来:“你要干什么,你的鬼朋友对自己的脸不满意?还是你要发展阴间产业,以后下去了当董事长?” 我想想:“算是前者吧。” “……”李大胆沉默半晌:“理论上可以,但是我从没试过,不知道扎完了烧到下面能不能用,要是出了医疗事故的话,要追究谁的责任呢?” 这还真是个问题。整容美容出问题的多了去了,娄弘图武力值又高,不会弄出医闹血案来吧。 “那,再烧个质监部门,走一个正规流程?” 这么下去,很快我就是地府的造物主了。 李大胆叹了口气:“也不是不行,不过你怎么会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的,都是鬼了,还要计较好看不好看吗,不如多烧点金元宝,等投胎转世的时候贿赂一下地府老爷,下辈子投个好看点的胎呢。” 我知道李大胆这是被我逼的开始胡言乱语了,虽然他是做白事生意的,但从来不信这些,信的人反而不敢做。 当然这只是说说而已,李大胆说,要真照标准扎,没有个三五天是出不来的。先扎点基本款生活用品,其他的慢慢做吧。 于是生活用品好了。 “你要的东西都做好了。”李大胆的电话打了过来:“我今天正好要路过你那边,给你送过去吧。” “啊,不用不用。”我连忙说:“我今天不在家,有点事情,你给我直接烧了吧。” 亲测有效,只要能准确的说出烧给谁,有对方的生辰八字,谁烧都行。 于是我报上了娄弘图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李大胆收了钱,颠儿颠儿的去忙活了。 万万没想到,十分钟后,娄弘图来了。 他果然换了一身衣服,戴着一个面具。 衣服很合身,戴上面具遮上脸,果然就没有那么可怕了。想起他的所作所为,我就感觉这是一个壮实的憨厚汉子。 我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想着这事情怎么和叔叔说呢,有人敲门。 我以为是护士来检查,随口说了句请进。 然后门没有开,几个人就这么穿了进来。 我一看,娄弘图,时嘉运,还有安丛云。 这一家人真是整整齐齐。 我脱口而出:“你们怎么来了?” 说完我连忙捂住嘴。 这可不是我家,虽然是单人病房,但门外随时都有人,万一被谁听见了,以为我在里面自言自语,奇奇怪怪的,可别觉得我精神有问题呢。 三人进了门。 娄弘图特别激动,甚至站在床前转了一圈。 “太好看了,太谢谢你了。”娄弘图说:“我这辈子,上辈子,都没穿过那么好看的衣服呢。质量也特别好,这手感,简直是绝了,这一套衣服,活着的时候我在商场见过,是我一辈子都买不起的。” 我确认一遍紧关着的大门,低声说:“娄大哥你别客气,都是自己人。这次时间紧,我先给你随便弄了两件。后面有空了,我再给你整别的。” 整容医院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我决定先不着急告诉他。万一卫生检查没合格呢,不能让他空欢喜一场。 这人啊,习惯了也就罢了。没有希望就不会绝望,要是期待值拉满再告诉他不行,失望比绝望更痛苦。 娄弘图还是很激动,恨不得把每一件衣服轮流换给我看。 但是我确实对一个大老爷们展示新衣服不太感兴趣,还是将他劝住了。 安丛云进门后没说话,坐在门口的沙发上垂着头,不时用手抹抹眼睛,心情很低落的样子。 我心里有个猜测,对时嘉运指了指她。 时嘉运点了点头,低声道:“刚才我们陪安小姐去看安明智了,就在楼上十三楼。” 原来在一家医院,看来这是警局定点。 不过挺奇怪的,他们怎么知道我在? 时嘉运解释道:“本来是不知道的,但是老 第38章 鸡同鸭讲 我看着坐在沙发上默不出声的安丛云,估计安明智的状态不是很好。但是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因为按照邓方跟我说的,安明智牵扯的案子很大,现在是重伤昏迷所以在医院,要是醒了治好了就得去牢里,而且是肯定死刑没有商量的那种。 醒或者不醒,结局对安明智来说,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 还不如就这样去了,少受点罪。 时嘉运看我看向安丛云的神情,明白我的心理,不过他说:“安小姐没事儿,我已经安慰过她了。” 这是安慰过,没安慰过的事儿吗,我十分无语,只能说时嘉运在怎么和女孩子说话这件事情上,确实没有经验和天赋。 不过时嘉运有自己有经验和天赋的地方。 他开口便说:“我去医生办公室看了你拍的片子,听他们说,你是喝了一口泡了尸体的水,然后就肺部就有了阴影?” 一听时嘉运是说这个,我也无心去顾安丛云了,连忙点头:“对,就是这样,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嘛?我不会要死了吧?” 我心里沉沉的,因为时嘉运的表情非常严肃。 严肃到,这医院里的医生面对生命垂危,重症晚期的病患,都没有那么的严肃。 我甚至觉得我下一秒就要凉了,都不一定能熬到见我叔叔最后一面。 时嘉运开口道:“放心吧,死是死不了的。” 我松了一口气。 那你搞出一副那么严肃的样子干什么,吓死我了。 谁料到时嘉运继续道:“但是,你会变成他。” 我吓得呼吸都停了。 “变成……谁?” 靠啊,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话。 时嘉运说:“老娄跟我说了,你们从池塘里把那辆x5打捞出来了,上面有两个人,他给我描述了一下那两个人的长相,是安明智手下的两个打手,胖的那个叫胖子,瘦的那个叫沙皮。” 我还以为瘦的那个叫瘦子,我肤浅了。 时嘉运说:“你在池塘中呛了一口水,这口水中含有他们其中一人的冤魂,现在要么,将这人的冤魂打的魂飞魄散,彻底消失,你体内的冤魂,也就彻底消失了。” “要么,你不能将他消灭,他就会占据你的身体,慢慢在你体内扩散,终有一天,控制你变成你吃掉你……” “我明白了。”我哀怨道:“就是他咬了我一口,然后我被病毒感染,慢慢变成了丧尸。” 时嘉运想了想,点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你们可真是给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要是早晚要变成无知无觉的丧尸,还不如不让我知道,让我糊里糊涂的变了就算了。 死的那么清醒,也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时嘉运见我神情沮丧,安慰我道:“你也别着急绝望,现在这缕冤魂只在肺里,还来得及处理。” 我忙问:“怎么处理?” 时嘉运说:“去找高人。” “高人?” 我眼前一亮。 “对,真正的高人,坑蒙拐骗那种不行。”时嘉运说:“你也知道我以前是做警察的,我真的不相信妖魔鬼怪这些,可是现在我也成了鬼,就不得不信了。” 我连连点头。 时嘉运一定知道什么是真的高人,什么是假的高人。 时嘉运说:“我陪你去,赶紧把你的麻烦解决,还有别的事情想请你陪我去做。” 我忙问什么事。 时嘉运说:“想必你也在邓队那里知道了一些,我这几年做卧底,费尽心思爬到安明智身边,为的就是调查一起毒品案。现在终于有了眉目,就算是我已经死了,我也一定把这批毒品找出来。不然我死不瞑目。” 听说人死的时候,如果有什么心愿未了,这个人就不会去转世投胎,而是在人间游荡,一直到心中执念消除。 找到这一批毒品,大概就是时嘉运的心中执念。 我当然是愿意帮他的。 有无数个理由。 他救过我,我帮他是应该的。即便没有,他做的是正义的事情,我也愿意帮忙。即便什么都没有,销毁两亿的毒品能挽救多少人,我也是愿意做的。 我一向都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只是普普通通的好人,普普通通的生活,没有机会去惊心动魄罢了。 时嘉运还跟我解释:“我对洪森集团也挺熟悉,盯了很久了。只是现在我这种情况,做很多事情都不方便,所以需要你帮我。” “没问题。”我一口答应:“我能治好就跟你走。治不好也可以,我总还能清醒的活一阵子,要是死前这段日子能干这么一件大事,那我说不定也能进烈士陵园,咱们还能做邻居呢。” 时嘉运微微皱眉。 我以为他会为我这几句话感动呢,谁知道他皱着眉说:“别瞎说,你进什么烈士陵园。” 说完,时嘉运转身走到了窗口,往外看去。 我有点意外,感觉心里怪怪的。 虽然我只是个普通老百姓,确实没有进烈士陵园的资格,但我也只是想表示一下自己扫黑除恶的决心罢了,你至于这么断然拒绝吗? 烈士陵园又不是你家开的,万一我真的破了两亿的毒品案呢,又因此牺牲了,这是我的临终遗愿,未必就不能破格一下。 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有点尴尬。 娄弘图和安丛云也感觉到了这种尴尬的气氛在蔓延,娄弘图有点自卑内向,他是轻易不开口的,怕劝没劝好反而被怼,安丛云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就在我一腔热血上涌,想说不看了,现在就走。 又不是生病,是中邪,是被鬼上身,在医院里有什么用,用有限的生命投入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中去吧。 我刚要掀被子,时嘉运突然转过身来。 他看我掀被子要下床,突然来了一句。 “你要上卫生间吗?要不要我扶你?” 我:“……” 为什么话题会突然变得这么奇怪? “啊,不用。现在这个问题还不影响我走路。” 面面相觑,为了让气氛不要更奇怪,我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去了一趟卫生间。 第39章 高人出山 从卫生间出来,我正想着怎么样说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呢,不料时嘉运先开口了。 他说:“小向,不要说那么不吉利的话。” “啊?” “我知道你有胆量,不怕死,但是不要轻易提死这个字。活着很好,我希望我是烈士陵园的最后一座墓碑,不要你,也不要任何朋友,同事,战友,成为我的邻居。” 我很意外,原来时嘉运是这个意思。 我误会他了,他不是觉得我死后不配进烈士陵园,他是希望我们所有人,都能好好活着。 时嘉运真的是个根正苗红的好青年,现在,是个根正苗红的好鬼。 时嘉运最后说:“你肺里的冤魂,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清除的。你自己也要相信这一点。” 我重重点头,答应他:“好!” 千古艰难唯一死,死我都不怕,还怕活着吗? 什么冤魂厉鬼,万物平等,谁怕谁啊。 我正要仔细问一下时嘉运打算怎么去找洪森,去找这批毒品,突然,三个鬼一起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我也跟着紧张起来,看向大门口。 难道是有什么东西出现了? 比如……看了无数小说的我,脑子里蹦出来一个词,鬼王? 娄弘图和安丛云都有点发抖,时嘉运虽然比较镇定,但是脸色也非常凝重。 而且他也有点发抖,当然和娄弘图,安丛云的抖不一样,他只是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我连忙问:“怎么了?怎么了?” 如果有鬼王出现,要吃掉他们三个,我能挡一挡吗? 时嘉运脸色凝重的说:“有非常厉害的人正在靠近这里。” 娄弘图此时已经抖的像是狂风中的落叶,我甚至能听见他牙齿打颤的声音,这家伙的身材和他的胆子,真是一个奇怪的比例。 安丛云抱着自己的胳膊,她是个漂亮姑娘,害怕的时候也有种楚楚动人的美,让我很想保护她。 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我猜测道:“医院里难免死人多,会不会有什么厉害的鬼魂?” “不是鬼魂,是活人。”时嘉运长长的呼出口气:“不行我们要先走了,我能感觉到这个人的气场很强大,就是我说的那种高人……” 我脑子里突然有个念头闪了一下。 然后我的手机就响了。 是我叔叔打来的。 “小回啊,我已经在电梯上了,我和正平道长,我们很快就到了。” “好好好。”我连忙应着,一边给时嘉运使眼色。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挂了电话,时嘉运也反应过来了:“这人是来找你的?是你请来的?” “准确的说,是我叔叔请来的。”我把事情三两句话说了一下:“听我叔叔说是个高人,但具体我也不清楚,要不你们先躲一躲,免得误伤?” 虽然是自己人,但是高人的脾气都不固定。 万一这是个对鬼恨之入骨的高人,看见了就要直接消灭掉呢?到时候时嘉运他们打不过,我也打不过啊,就糟糕了。 时嘉运想想也是,他快速说了一串数字,然后就带着安丛云和娄弘图消失了。 这一串数字说的太快,好在我这几日已经锻炼的手比脑子快了,在脑子还没有完全转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拿起了床头柜上的笔,把这一行数字记了下来。 一三八开头的,再一数十一位数,看起来像是个手机号码啊。 时嘉运有手机了? 他让我找他的时候,给他打电话?我的电话能打得通吗?还是需要去找李大胆定制一个? 我不是很确定,但是不管怎么样,先把手机号记下来再说。 我刚把这一串号码存在手机里,叔叔到了。 一行三人,我叔叔,司机我是认识的,还有一个老者。 老者大约七十来岁,真的是鹤发童颜,头发胡须都是雪白,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道袍,随随便便的往那里一站,当真是仙风道骨,一派出世高人的模样。 不过我眼尖,看见走过去的护士脸色不大好,赶忙请他们进来,然后关上了门。 也可以理解,这里是医院,用先进的仪器和药物治病救命的地方。 现在来了个道士,这啥意思?你不相信医院可以治好你,开始求助于玄学了吗?要是一会儿道士再开坛做个法什么的,哪怕有邓队打招呼,我估计也要被赶出去。 这不是妥妥来砸场子的吗? 这位老者,就是叔叔说的正平道长大师了。 叔叔看见我就吓了一跳,连忙拽着我的胳膊说:“你怎么回事,为了省钱没买防晒霜吗,晒得黑乎乎的?” 叔叔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 我从来不用防晒霜,一个大男人要防什么晒,再说我天生白,晒不黑。 正平道长进了房间就在打量我,此时,他缓缓的说:“他突然变黑了,不是晒得,是死气入体,正在侵入五脏六腑。” 高人就是高人,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叔叔吓了一跳,然后毫不犹豫的在我膝弯上踹了一脚。 扑通一声,我身不由己的跪下了。 我无语的看了一眼叔叔,我知道他的意思,但是,你也不用这么暴力啊,这地面也没有地毯,我都听见膝盖咚的声音,估计半月板损伤了。 “正平道长,请您一定要救救他,我就这一个侄子,他爸妈去的早,我一把屎一把尿,又当爹又当妈的给他拉扯大。这孩子虽然学上的不好,但品行端正,是个好孩子,从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说着,叔叔推了推我的后脑勺。 我懂我懂,不要再踹了。 我给正平道长磕了个头,说:“道长,求您救救我。” 这下我是真明白为什么我叔叔能讨得高人欢心了,这个年代还有几个对着他们纳头就拜的?何况还是我叔叔这种,可以说是一片山头的当家人,这面子多大啊,这满足感啊,谁都扛不住。 高人也不行。 正平道长将我扶起来,和蔼道:“不必多礼,我既然来了,自然会尽力救你。” 我松了口气,正要具体的问一问,突然,正平道长缓缓地看向房里,在房里慢慢移动,好像在审视什么。 第40章 七寸散魂钉 我心里咯噔一声。莫非正平道长感觉到这个屋子里有妖气,还有鬼气,从刚才时嘉运他们的反应来看,这道长是真的有两把刷子,不是浪得虚名。 我叔叔一看这情形,连忙问道:“这屋子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然后他又很奇怪的问我:“我说你现在挺会享受的呀,这医院的单人房不便宜吧?” 我看着叔叔苦笑了一下:“便宜确实不便宜,享受也真的没什么享受。” 我现在还不知道能活几天,要是真想享受,应该找个七星级宾馆住两天总统套房,而不是在医院里住单人间。 正平道长看了一圈,摸了摸胡子。 “这房子里确实有鬼气,你侄子也确实被鬼缠身了。” 这不是明摆的事儿吗?看X光片也看得出来呀,正常人谁会在肺里有这么一大块儿。 我叔叔忙问:“那现在该怎么办?” 正平道长道:“缠着小向的厉鬼倒不是很难对付,虽然怨气很重,但是怨气不深。” 我不太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重和深是同义词,为什么重却不深? 于是道上给解释一下。 重的意思是,缠着我的这个厉鬼,活着的时候就是一个非常凶狠的人,手上一定有人命,见过血。死的也很不服气,所以成为厉鬼。 而且他成为鬼以后也受了致命一击,七魂六魄快被打散,只留下最后一口气被我吸了进来,所以说怨气很重。 人鬼两世冤。 但为什么说不深呢? 因为他死的时间不长,做鬼的时间还短,所以不深。 这下我就我明白了。 我叔叔虽然没有慧根,但是他坑蒙拐骗这些年,理论知识还是懂一些的。 听正平道长这么一说,他觉得我还有救,于是立刻道:“道长,您的意思,小向还有救?” 正平道长点点头。 我叔叔大喜道:“太好了,那您看我们现在要怎么办?该怎么做,要多少钱,您尽管说我没有二话。我就这一个侄子,他就我一个叔叔,我们俩相依为命,谁也不能少了谁呀。” 这一番话要是别人说出来可能有点儿肉麻,但是我叔叔说出来那叫一个真心诚意,感人肺腑。 他是有点表演天赋在身的,我以前就说过,我叔叔可惜长得寒碜了点儿,要是有我这张脸,去当个演员,绝对能成影帝。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听着就是这么回事儿。 道长点头说:“我这人一向讲究礼尚往来,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自从老到了青城山,你对我尊敬有加,就冲这,我也会救你侄子的。” 我叔叔明显松了一口气。 然后正平道长说:“先办个出院吧。小向这毛病,在医院是治不好的,在这个地方我也施展不开。 这一点我和我叔叔都是同意的。 别的不说,我看了那么多电影,电视,小说,道士都是需要开坛做法的,要买一个桌案放上形形色色的东西,还要点香摇铃铛什么的。 要是在医院里这么一摆,我们仨肯定要被保安赶出去。 我叔叔当下就说:“这容易,我现在就去给他办出院手续。” “等一下,等一下。”我连忙喊住叔叔。 我叔叔问我:“怎么啦?你该不会觉得自己这真的是病,还打算在这儿吃两个疗程吧?”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我知道我身上的问题,在医院是看不好的,但是现在有一点,我最近帮警方做了一些事情。我这个单人病房也是警局帮忙才住的进来的。现在刚做了个检查,一点治疗都没有,我要是就这么走了,他们会觉得很奇怪的。” 最近因为这案子,警局多少也有点疑神疑鬼,要是我连病都不治就这么跑了,谁知道他们会怎么想。 “这么说倒是也有道理。”我叔叔想了想:“那这样吧,你和安排你进来的警官说一声,就说你这个是家族遗传病,老家有熟悉的医生能治这种病。” 我一想就行。 本来这边的医院也跟我了,我的病很奇怪,他们没有把握。转院他们肯定不会拦着,如果拦着的话,后期没给我治好,那算谁的责任? 当下我就给贺琸打了个电话,跟他说我叔叔要给我转院,他在老家认识名医。 贺卓一听还挺高兴的。 如果我因为帮警方捞车染上了重病,还不治身亡了,他们多少是要内疚的。 就像时嘉运说的,烈士陵园最好不要有任何新的成员。他穿上警服的目的,就是希望不要有任何一个好人受伤。 贺琸本来还害怕我出院没有人照顾,或者我叔叔是隐士高人,对红尘俗世不太了解了。 但是在今天,他看见我叔叔的车还带着司机的时候,就彻底改变了自己的想法,现在的隐士高人和以前的隐士高人可不是一回事儿了。 不过他还是跑来了一趟,确认了一下,我叔叔真的有能力照顾我,这才同意。 很快就办了出院手续。离开了医院。 我的情况大约不太好,正平道长拒绝了叔叔提议的休息,或者在附近逛一逛的的提议,要求立刻就回山,并且在车上点开起了清单。 现在的道长也与时俱进了,开单子用的不是手写,而是手机。 不过道长的汉语拼音肯定不太好,用的输入法是手写。 不过道长的手机比我的手机好多了,一个可以买我仨。我明白,这肯定是我叔叔买的,他绝对不会吝啬这种小钱。所以活该赚大钱。 很快做法时所需要的东西就发到了叔叔的手机上,他看了以后转发给这个助理让他们分头准备。 我知道我叔叔的道观经营的风生水起,要不然给我打钱也不会那么爽快,但是我至今才有明确的感觉,这就像是一个运营的公司,一个老板多少个手下各司其职。 就在叔叔让人准备各种用具的时候,我看见正平道长拿出一个黄色的锦囊,锦囊打开里面是一根长钉。 七寸长钉! 第41章 不锈钢 为了显示我对道法多少还是懂一些的,我自作聪明的说:“道长,这个是不是就是传说的七寸长钉,把它钉进鬼魂的身上,对方就会烟消云散?” “对,没错,正是此物。”正平道长欣然点头:“不过这是最后一招,不到万不得已用不上。” 我很奇怪,这难道不是必用之物吗?为什么是最后一招? 我问出了我的疑惑,道长给我解释了一下。 “这七寸长钉名唤散魂钉,是用深海玄铁打造,也就是316不锈钢。然后用七七四十九条黑狗血浸泡了八十一个时辰方成。” 我一时不知如何吐槽。 怎么说呢,正平道长说深海玄铁的时候,我觉得还挺高级的。但是316不锈钢一出口,立刻档次就跌了一点。 难怪在狗血里泡那么久都不生锈,原来用的不锈钢。 “道长。”我小心翼翼纠正道:“下次要不咱说天山玄铁您看怎么样,因为海水腐蚀性太强,不锈钢也扛不住的。” “……”正平道长愣了一下:“也行,都是一个意思。” 正平道长不愧是高人,从善如流,有错就改。 正平道长正色道:“三魂钉阳气极重,可破世上一切污秽之物,但是必须直接接触才有效。如果你体内的厉鬼冤魂能引出来,那自然最好,只要他离开你的身体,我多的是将他打的烟消云散的办法。” 我突然觉得这话的走向好像不太好,那如果引不出来呢? “如果他死活也不肯出来……”道长摸了摸胡子,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这一眼虽然很慈祥,但看得我汗毛直竖,心惊肉跳。咽了下口水,忍着恐惧道:“如果他死活也不肯出来,那该如何?” 正平道长用一副云淡风轻的说:“要是他死活也不肯出来,最后的办法就是将这散魂钉直接打进你的身体,刺穿皮肤肌肉,将它击杀。” 我立刻捂住了我的胸口,然后觉得捂的地方不对,又捂住了肺。 我不可思议的道:“道长,您不会是吓唬我吧?那我身上岂不是也多了一个血窟窿?” 道长非常严肃的点头:“是的,这是最后的办法。所以我说,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用。” 我叔叔可能也觉得有点儿残忍了,他看了看那个钉子的长度,又看了看我单薄的身板,有些担忧的问正平道长:“那我侄子还能活吗?” 这可别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我是要弄死厉鬼,可是并不是打算和他同归于尽啊。 “死不了,死不了。”正平道长连连摆手:“以前还不好说,现在医疗如此发达,顶多在床上躺三天,不碍事儿的。” 我想了想,道长的安慰是有效果的。 这钉子大概是扎不死人的,除非是心脏太阳穴这种要害,不然的话,这种狭窄创口不至于一击毙命,顶多去打一针破伤风。 但就算扎不死,我还是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毕竟谁想身上扎根钉子呢? 我求救一般的看了一眼叔叔。 叔叔也无奈,只能对正平道长说:“道长,不到万不得已,咱们尽量还是把邪祟引出来消灭吧。我侄子还没结婚呢,你说这身上多个洞,到时候女朋友看见了,还以为他以前去缅甸卖腰子留下的呢,这多不好是吧?” 道长笑了笑,没有回答,却问我:“你碰上的那些事儿,都据实说了没有,可有什么隐瞒。” 我连连摇头。 正平道长一脸严肃:“你想仔细了,现在说都好说。要不然等到半路出了问题,可就来不及了。” 我连连点头。 但是心里确实不太踏实,道长说的隐瞒是什么?难道是说时嘉运他们?但时嘉运他们的事,我没法跟道长说,那不是出卖朋友吗? 而且我坚信时嘉运他们是不会害我的,如果在引出邪祟的时候出现了什么异常,他们出现也一定是帮忙的,而不是拖后腿的。 正平道长的眼神里似乎有点凶,我心虚的将视线转到车外看。 只有我叔叔啥也不知道,天真又幸福。 汽车沿着高速一路飞驰,十点,终于到了目的地。 青云山青云观。 道馆灯火通明,虽然是十点,但是夏天竟然还有香客,那袅袅烟火,一缕一缕,都是我叔叔的钱啊。 每次看的我都很羡慕,但是没办法,我干不来这活儿。 从高速转进国道,然后拐进岔路。车一直开到了青云观后门。 这门是专门给道观里的工作人员上下班走的,游客进不来,我下了车,进了门。 里面都是熟人,虽然我不在此修行,但就这一个叔叔,一年总也要跑一两趟,自然都认识了。 我在道观里还有个自己的房间呢。 叔叔看我神色不好,便问正平道长:“道长,您要置办的东西,都已经置办齐了。您看是……” “不着急,小向先去休息吧。”道长说:“准备一间大一点的净室,我要布置。” 叔叔连忙应了。 我既然是个病人,就要有病人的样子,跟正平道长谢过之后,我就去休息了,当然我不是为了休息,我是为了赶紧联系上时嘉运。 一个是鬼朋友,一个是道长前辈,我不能让他们打起来,两败俱伤啊。 我进房间就关上门,然后开始给时嘉运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 “对不起,您拨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 “对不起……” 我郁闷的把电话摔在床上。 年纪轻轻怎么有老人家的毛病呢,有手机不接电话,那还要手机干什么? 摔完之后,没办法,我又灰溜溜的把手机捡起来,给他发消息。 “高人察觉到了你们,怎么办?要不要坦白?” 发完短信,我就提心吊胆的等着,可是等啊等,从十点等到十一点,时嘉运也没有回话。 怎么警察也那么不靠谱呢,我难免抱怨两句,正想继续打电话,有人敲门。 “小向。”是道馆里的小师傅:“道长喊你过去啦,说准备好了。” 第42章 北斗七星璇玑阵 今天一大早,我叔叔就带着整平道长开了五个小时车去找我,然后休息不到一个小时,又开了五个小时车回来。 别说司机,就是坐车的也很辛苦。 何况道长年纪不小,回来之后一刻不停开始布置,这会儿已经过十二点了。人家那么辛苦为了救我,难道我能说累了困了不去吗? 我找不到任何不去的理由,救命的事情都不积极,人家就要怀疑你是不是有问题了。只能说马上就来。 然后赶紧起床,一点儿都不耽搁的跟着小道士去。 到了净室外,我便看见叔叔和正平道长站在门口,里面烟熏雾燎的,仿若仙境。 我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这是什么阵,这么弄,不怕没把鬼熏死,先把我熏死了吗? 好在走的更近了,反倒是没有那么呛了,味道还挺好闻。 我想起来了,这是正平道长开的单子上,要的三炷香。 本以为是点的,没想到是这么点的。 “快来。”叔叔朝我招手:“进去坐着。” 我是沐浴更衣来的,现在穿的是一套道士的衣服,据说还不是刚入门的小道士,是有一定的身份才能穿的,也不知道是随手抓的,还是有什么讲究。 烟雾缭绕宛若仙境的房间里,有星星点点的烛火,中间一个蒲团,我大概明白那是我的位置。 于是我进去坐下。 正平道长也跟了进来,他站在桌子前,桌上摆着各种东西,香炉香烛,符纸,铜钱,桃木剑,铃铛,还有一张纸,上面写着我的生辰八字。 老实说,常在道观混,开坛做法这种事情我见的多了,小时候我也很好奇,见他们一个个面容严肃,念念有词,时不时抓一把喊一声的,敲一下砸一下的,我也问过叔叔,这里有什么玄妙奥秘? 结果我叔叔哈哈一笑,跟我说,主打一个氛围感。 从此,我就彻底成了不信鬼神之人。 但是今天不一样。 大门吱呀一声关上,屋子里顿时暗了下来,只剩下几点烛光。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主角是自己,今天这一出给我的感觉,和过去旁观的感觉完全不同。 正平道长站在桌案前,不时的掐一下手指,再看一下手腕。 掐手指我懂,那是利用指掌来记忆干支,进而用干支来推演一些需要的信息。 看手腕就……只能说难怪道长对救我一事尽心尽力,这表可贵可贵了。 我坐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便问:“道长,这是什么阵?” 说起阵法,我虽然不会,但理论知识是懂不少的。 不然怎么忽悠群里的客户呢? 正平道长道:“这是北斗七星璇玑阵。” 一个阵看他厉不厉害,主要看名字酷不酷。 我刚哦一声,一想不对啊,这这个阵法我听过啊,这不是驱鬼的阵法啊。 正平道长行不行啊? 如果不行不要勉强,赶紧把我送回医院啊。 事关生死,我立刻就问出了我的疑惑。 “道长,这阵法不是求财的吗,能驱鬼吗?” 正平道长转过身来,对我摆摆手。 “北斗七星璇玑阵,这阵法是汇聚周围能量,同时吸聚北斗七星能量,增加周围的灵气强度,增强人的生命力。可整体提升各方面运气并调理身体,也可以根据需要单方面加强,比如招财,催桃花,催官,催文昌……” 这下我明白了。 北斗七星璇玑阵,这就是一口锅,至于你喜欢吃甜的喜欢吃酸的,你就下按着自己喜欢下料。 正平道长微微一笑:“北斗七星璇玑阵,是用本人的生辰八字,分别列在生气口和水口,聚天地之灵气,北斗护体,百邪不侵,相当于给自己建造了一个风水龙穴,在不知不觉中提升自身能量,做到‘人不练法法自练,以法练人人应天。’” 别的我不服,但是他们这一套一套,顺溜又押韵,我是真服的。记性不好的人都背不下来。 “所以今晚,我到底是怎么逃出生天?” 正平道长说:“你吸入的那口死气,虽然凶悍,但厉鬼刚死,头七未过,根基尚浅,还未有清醒意识。只要将你体内生机提升,和他死气相克,他就会自己逃离,只要他离开你的体内,我就能将他击杀。” 听起来好像不太危险,用的不是两败俱伤的法子,提升我的生机,好像是挺健康安全的样子。 我心里定了一些,虔诚说:“道长我都听您的。” 道长微微点头:“放心吧。” 时间缓缓过去,从十二点,一直等到一点,一点零一分的秒针一跳,正平道长本来都已经垂眸一副要睡着的样子,突然,双目圆睁,爆喝一声:“起!” 本来就是半夜,我这几天也都没睡好,昨晚上几乎一夜未睡,也正在昏昏欲睡中,被他这一声喝,吓得一个激灵。 我猛地睁开眼。 只见白雾中,房间里有冷硬的反光,像是金属。 我进来的时候就观察了,甚至还偷偷用手机查过。 这个阵用的人很多,但是大部分用的是水晶,水晶球或者水晶柱。 正平道长用的是铜钱,我开始还迷茫,后来看见一个回答。 你知道用铜钱的大师,一个铜钱能买几吨水晶吗? 我这才明白。 可见铜钱是比水晶要高端的。 地上七枚铜钱,围绕我成北斗七星形状,正平道长口中念念有词,最开始的几句我还能听的懂,是什么……七七四十九,八八六十四,北斗斡璇玑,造化通三世…… 然后他越念越快,慢慢的就看不懂了。 但是我能看见铜钱亮了,一个,又一个,随着道长诵声,铜钱一个个的亮了起来。 亮就亮吧,这也没什么,还在我的意料之中。 但是接下来,不在我意料中的事情发生了。 离我最远的一个铜钱上,白光中,慢慢聚集中一个人影。 我使劲儿揉了揉眼,真的是一个人影,一个中年男子的样子,从只有一个虚幻轮廓,慢慢能看见全身。 这是驱鬼阵?这是招鬼阵? 随后,其他的几个铜钱上,也都陆续开始有鬼影出现。 离我最近的那一个,竟然 第43章 破阵 在看见安丛云的脸的那一瞬间,我差一点就喊了出来。 但随后,我看见了时嘉运,又看见了娄弘图,三个人一人站在一枚铜钱上,面无表情,我一时也不知道他们是认识我,还是不认识我。 铜钱一共七枚,另外的四枚铜钱上,是我不认识的四个人。 三男一女。 正平道长口中念的又急又快,我不敢打断他,也不敢喊安丛云。 安丛云直勾勾的看着我,我们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都不是这种眼神。 娄弘图戴着面具,我看不见他的表情,烟雾缭绕的,更看不见他的眼神。 有一说一,并非我以貌取人,娄弘图的眼睛有点小,就算是视线好的时候,我也不太看的清楚他的眼神。 时嘉运是最靠谱的一个,我应该是看见他了,但是他所在的位置不是很好,在最远的一个方位,前面还挡着个大个子,我除非站起来,不然的话,看不见他的脸。 我只是凭身形感觉是他,再者他们三个是在一起的,安丛云和娄弘图都在,那时嘉运应该也在啊。 也不知道他现在是自己控制自己,还是被正平道长控制,我好想冲过去晃一晃他。 此时道长念着经文,从桌上拿起一个铃铛摇了起来,七枚铜钱上,突然冒出荆棘一样的光柱,这光柱绕着七人的身体环绕扭曲,然后飞速抽离,一起朝我铺了过来。 光芒大盛。 我正要捂住眼睛,只觉得胸口一痛,是肺的位置。 不对啊,不对啊,先前不是这么说的,不是说,要把死气引出我的身体吗,这不是引出去的样子,是引进来的样子啊。 那些光闪烁窜动围住了我,我条件反射的伸手去赶,但是那些光是没有实体的,我伸手穿过了他们。 不对,不是我伸手穿过它们,是有一些穿进了我的身体。 我胸口那团黑气,也扩散起来,像是心跳一般以缩小扩大,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正平道长拿着铃铛,手腕轻摇,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他将铃铛在我头顶摇动,那声音开始清脆悦耳,慢慢越来越大,渐渐像是擂鼓一般在我耳边炸裂。 本来只是胸口痛,现在脑子也开始痛了。 我伸手捂住耳朵,赶紧喊:“道长,道长,不行了……” “道长好的很。”正平道长这个时候还有空跟我俏皮一句,我彻底无语了,但是同时心里又放松下来,这么看的话,情况还在控制之中,要不然道长也不会有这闲心思。 我这么一想,果然,听见道长又喝了一声。 “收。” 收什么,我在昏天暗地锣鼓喧鸣中,紧紧抱住了脑袋,弱小无助又可怜,然后我看见眼前一个个的人影,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不止七个人。 时嘉运应该是在的,我认识他的身形,但是不知道怎么想的,和娄弘图一样戴了个面具。 还有一个。 还有我之前见过的那个死人。 那个胖子。 安明智的手下,但据安丛云说,不是她爸爸身边的亲信,就是个她都没见过的手下,很远的那种。但是邓队长跟我说,这胖子可不是一般角色,虽然是个新人,但是很久没见过那么狠的新人了。 对,就是那个叫胖子的,我在池塘捞车的时候喝的那一口水,就是他的死气。 他本来就胖,被泡了两天之后,就更肿胀的不成样子,简直比猪头还要猪头,娄弘图跟他一比,都变得顺眼了许多。 他还穿着被捞出来的那一身,肿胀发白的皮肤上,有大大小小被鱼撕开的裂口,那些裂口和普通人的伤口不一样,撕了一半留下一半,留下一些肉连着皮飘着。 幸亏我是经过安丛云调教的,所以现在还能面不改色。 他的眼睛,比娄弘图还小,目露凶光的盯着我。 其他人是被一团白光包裹,而他周身笼罩在黑气中,正平道长说,那团气,就是死气。 道长找来的七道鬼魂像是帮手,手中各拿着一个铜钱,铜钱和铜钱之间,连着细细的链子,那些链子将渐渐收紧,将胖子围在其中。 他开始挣扎嘶吼,但是七魂毫不在意,面无表情继续收紧。 胖子身上的肉都勒的缩了进去,眼见着我感觉他要被勒成七零八落的时候,突然,他大吼了一声。 那声音不是在耳边响起来的,也不是在我脑子里响起来的,而是在我的肺里响起来的。 肺不是一个用来接受信号和声音的器官,这一刻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我确实是这么感觉的。 “你找人对付我!”胖子大吼了一声:“我要你陪葬。” 就在这一瞬间,道长喊了一声不好,然后手中握着七寸长钉,向我冲来。 完蛋! 我心里一紧,这是什么情况,我注定还是要挨这一下是吗? 早说啊,早说在咱们就该找个离医院近的地方,租个房子来摆阵,这山高城市远的,你们也不早点打120预备着。 说时迟,那时快,手拿锁链围住胖子的七人,就是七鬼,有一个突然一晃,似乎是力量不及,要摔倒的样子。 七人的阵,有一个露出破绽,阵势顿时有了缺口。 我感觉胖子其实也不太想跟我同归于尽,也不想一直留在我的体内,侵占我的身体。 毕竟我只是个肉体凡胎,他占我的身体容易,可占完有什么用呢? 他成了我,然后我被关了起来,就算不送进精神病医院,也会被我叔叔关起来,然后不停的找道士和尚高人来驱魔,我是不是还活着不知道,反正他也活不好。 如果能找到一个强大的魂魄附身,比附身在我身上要划算的多吧。 人之所以害怕鬼,是因为鬼有人没有的能量,鬼如果有了肉身拘束,那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我看着黑影扑向了那个鬼影,电光火石间想明白了这一点。 胖子要跑。 那魂魄果然支撑不住,摔了下去,虽然戴着面具,但我还是能确定,那就是时嘉运。 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是又喊不出来,眼睁睁的看着胖子将他扑倒。 第44章 拼了 铃铛声更加清脆,正平道长念经的声音更加急促,我能清楚的看见胖子按住了男人,应该是时嘉运没错。 时嘉运是我的救命恩人,管他是人是鬼,那都是必须帮的。 但是我觉得挺奇怪的,其他的鬼不认识就罢了,安丛云和娄弘图都是自己,怎么可能看着他吃亏呢。 安丛云虽然是个柔弱女孩子,但从生前到死后,那遇事是真不怂啊。娄弘图虽然长得不行,平时和人交往也自卑,但是身高力大的,为了帮时嘉运救我,不会水都敢往水里冲,眼见着时嘉运有难,他怎么可能不管。 但是这个时候,他们都浑浑噩噩的站着,好像完全不认识他一样。 胖子的恶灵虽然冲向了时嘉运,但是并没有完全离开我的身体,有一缕黑线,从我的体内绵延出去,凝聚成了他的身体。 时嘉运和他顿时纠缠在一起,不过显然时嘉运不是他的对手,很快被压在底下,我见安丛云和娄弘图没有反应,估计他们是被某种原因困住了,他们被困住,我不能困住。 不能让时嘉运孤军奋战。 我咬牙爬了起来,正要往那边扑,不知道什么东西缠住了我的腿,啪一声,我被绊了一个狗啃泥,好在扑的方向不错,我现在离他们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了。 绊住我的是凝聚成胖子的黑色光线,我突然觉得手脚发软无力,而胖子好像更加神勇。 我知道大事不好,胖子一定是在吸收我的力量,这么下去,时嘉运会更危险,胖子会更厉害。 我不由的喊道:“道长,道长……” 话音刚落,突然我感觉喉咙里一阵腥甜。 这种感觉我没有经验,但我记得看的小说里,这是要吐血啊,果然有什么往上涌,我张了张嘴,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但是突然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了。 这关键时刻竟然卡壳,我都想捶自己几下。 但是我更想捶正平道长,你不是高人吗,你干活儿啊,怎么就知道在哪念没用的咒语摇没用的铃铛,你不能冲过来,用你的桃木剑刺死胖子吗? 白瞎了我叔叔把你供起来啊。 我喊不出来,但是黑线并没有将我完全缠绕住,我是有挣扎余地的。但是我爬不过去,而且,我就算是能冲过去也没有用,我手无寸铁,连时嘉运一个狙击手都搞不定胖子这样的厉鬼,我有什么用? 我就算是爬过去了,也肯定是被他按在地上摩擦啊。 还是要靠道长啊,道长连脸都不露,也不冲过来助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在万分焦急中,努转身。 道长倒在了地上。 然后我的心瞬间就凉到了底。 都不是凉半截,而是凉到了底。 这高人……我忍不住要骂人,你坑蒙拐骗混吃混喝也就罢了,反正道观的钱来历也不光彩,就当救助流浪汉积德了。 但是别的事情能乱说的吗,会抓鬼不会抓鬼能乱说吗,现在这不是要命吗,不单是要了人命,还要了鬼命啊。 就在这时候,我听见时嘉运一声痛呼。 时嘉运可是个硬汉,他那一声喊得我心里无比混乱,不行了,完蛋了,时嘉运要是被他害得魂飞魄散,我们一个人都跑不掉。 无比焦急中,我一眼看见了放在桌案上的那根七寸玄铁长钉。 那是一根散魂钉,只要那根钉子钉在胖子身上,他就会魂飞魄散。 我顿时又看见了希望,然后扑向了桌案,将那散魂钉牢牢的抓在手里。 求人不如求己。 现在胖子已经从我身体里出来了,虽然还没有完全出来了,也出来了一大部分,只要我将这根散魂钉钉在他身上,那他不就魂飞魄散了吗? 时嘉运和我,都得救了。 于是我紧紧的抓住钉子,二话不说就扑了过去。 但是事情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我扑不过去。 虽然胖子只留下了很少的一部分死气,但是这些气犹如绳索一般缠绕住了我的下半身。 从胸口伸出来,绕住了腰,缠住了腿。 他们没有缠住我的脖子,所以我还能呼吸,我猜是因为我叔叔在冲进医院以后就给我戴了一块玉牌的缘故,所以死气有所忌惮。 关于我叔叔,怎么说呢。 他之前给了我不少东西,什么佛珠玉佩桃木剑平安福,都说是开了光的。 经安丛云鉴定没用。 但是这一块,是我跟他说我可能碰上脏东西后,他塞给我的,要是亲叔叔,可能是真的有用,以前的估计是糊弄我的。 但是有用处也有限,只能护住玉佩周围有个鬼用,我难道只剩下脖子以上还能活吗? 我扑通一声被黑丝拽到,但是我不能放弃,我要是放弃了,时嘉运就要死了,我也要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 虽然说不了话,但我嘶哑的喉咙里还是可以发出声音的,不过肯定很难听。 但这个时候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一边嘶吼,一边用手肘的力气支撑着身体的力量往前爬去。 其实也么多难,我可以的。 就在我离胖子还有半米的时候,我尝试着伸长手臂用钉子去够了一下,还是够不着。 我准备继续爬。 但是腿上拽着的力气更大了,显然胖子已经发现了我,坚决不让我过去。 我突然觉得,我是可以制服胖子的。 但是时嘉运扛不住了,时嘉运的身体已经开始变淡,我看见胖子发出一声狰狞冷笑,突然一头往时嘉运身上撞去。 这一下我只看的睚眦欲裂,他要是冲进了时嘉运的身体,时嘉运岂不就魂飞魄散了。 不行,绝对不行。 哪怕这样他就会离开我的身体,进入时嘉运的魂魄,我也不能看着这一幕发生。 再说,胖子这么凶残的鬼,一旦得到一个强大的灵体,那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我真的不是一个胆子特别大,也不是一个乐于奉献的人,但这一刻,是个人就又血性,有血性,就不能看着一个已经为人牺牲的人,变成了鬼还要牺牲。 我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想法。 这想法冲出来后,我根本没有时间再次确认,电光火石间,我将拼命 第45章 一个局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兮一去不复返! 这一刻我悲凉雄壮,血性冲天,虽然只是一根小钉子,但你我都是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普通人,又没有接受过特别的训练,往自己身上捅刀子的事情,不是被逼到了绝路,那是做不出来的。 钉子不大,也是一个血窟窿啊。 这一刻,我豁出去了,手臂扬起,就狠狠的刺向了自己。 我已经做好了准备疼痛的来袭,而且,这一下绝对不能手软。 为什么散魂定需要七寸,那必然是需要七寸的,要是扎浅了一寸,可能都没有效果。 我不怕别的,就怕没有那么狠的手,毕竟是扎自己,万一扎到一半痛的下不去怎么办,那岂不是耽误事儿吗? 但是我一钉子下去,却并没有感觉到痛。 ? 我用钉子扎自己的事情,所有人可能都没在意,但是胖子察觉到了,我有些奇怪,因为他并没有回头看我一眼,在这么混乱的环境中,他还在和时嘉运打的正是关键时刻,竟然察觉到了。 在钉子快要接触到我身体的一瞬间,只觉得身体里有一种什么力量往外抽离。 仿佛灵魂出窍的感觉。 然后钉子就扎在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上面。 不知道是什么,反正不是我的肉,我没有那么硬的肉。 可我也没有穿防弹衣啊。 我还没来得及茫然低头,感觉身上的黑线抽离开了,那是胖子身上的死气,胖子在我将七寸散魂钉钉下去的一瞬间,撤走了所有我身上的死气。 他彻底的离开了我的身体。 我自由了? 但是我扎到了什么上面?哐当一声响,一块铁皮落在了地上。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只手从我手里将七寸散魂钉给抽了出去,然后扑向胖子。 这是谁? 这里除了我,还有谁能动? 那人扑近了,散魂钉便狠狠的往胖子身上扎去,我看见了那身衣服,竟然是正平道长。刚才的那块铁皮,也是道长塞得。 正平道长不是已经昏过去了吗,我愕然回头,哪里还有正平道长,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醒来的,竟然醒来的如此及时。 有正平道长和散魂钉加持,胖子应该赢不了了吧。 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能闲着,于是从桌子上随便抄起一个看起来能做武器的,一叠黄色的,也不知道干嘛用的符。 可惜,我冲过去的时候,战争已经结束了。 战争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胖子开始的时候凶狠无比,几乎是将时嘉运压着打,时嘉运眼见着就没有还手之力了,我脑子里甚至闪出了续命补魂等等的字眼了。 但是胖子离开我的身体之后,时嘉运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原地复活了,他一个鲤鱼打挺将胖子按倒在地,正平道长将七寸散魂钉,扎在了他的眉心。 然后两人迅速后退。 散魂钉扎进去后,胖子传来一声悠远的,凄厉的惨叫声。 他捂住脑袋,在地上翻滚,翻滚中身上丝丝缕缕的黑气慢慢消散。 我全程就像是一个傻子。 能不傻吗? 此时我手拿着一叠黄符站着,而正平道长和时嘉运,两人并肩站在一起,好像他们是一个阵营的,我是一个阵营的一样。 正平道长走过来,从我手中拿过那叠黄符,望天上一洒,口中道:“辛苦各位,散了吧。” 一道道光点一闪,另外的四个鬼魂便消失了。 只剩下时嘉运,安丛云和娄弘图。 两人也不再是一副茫然呆滞的样子,安丛云甚至将胳膊上的皮筋儿给摘了下来,把披头散发的绑了个马尾。 娄弘图虽然看不见脸,我不知道他的表情,但是他走过来说:“时哥,你没事儿吧。” 时嘉运说:“没事儿。” 娄弘图之前还是叫时警官的,这会儿喊时哥了,可见这短短一天,熟悉了很多啊。 看着他们站在一起,我的心都颤抖了。 我总算是明白过来了,今晚这一出戏,胖子是一伙的,我是一伙的,他们是一伙的。 正平道长根本就没有收了时嘉运他们的打算,而是一早就商量好了,让时嘉运示弱,引胖子从我的身体里出来,然后再一举消灭。 这个计划是没毛病的,胖子一方面看见自己新的满意的新壳子,一方面见我要跟他同归于尽,所以立刻就做出了决定。 如果当时正平道长和大家真的都不行了,他控制了时嘉运的魂魄,那真的能毫不费力的杀了我们所有人。 这场大戏唯一的毛病是,我竟然被蒙在鼓里。 被一群人蒙在鼓励,还一直在为自己担心,为时嘉运担心,为正平道长担心,就像是个傻子一样。 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刚才我那些行为,本来以为悲壮惨烈,现在想来,岂不是像个傻子一样的,大家都在看我的笑话? 心里有点堵。 郁闷的呀。 这时候,时嘉运走了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一拍,才发现拍不了,他的手从我的肩膀穿了过去。 他有点不好意思。 “抱歉,没有告诉你,让你担心了。”时嘉运道。 “没什么。”我叹口气:“我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没拖你们后腿就好。” 面对救命恩人,还是为了救我才布的局,我能说什么,能摆脸给谁看,人家都是为了救你啊,摆脸就有点不知好歹了。 “不是的。”时嘉运道:“你很厉害,普通人要是看见鬼,转头就跑了。你不但不跑,还敢往上冲。很厉害……” 时嘉运给我竖了个大拇指,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那时候不冲,还是个人吗? 正平道长也笑眯眯的走过来:“小向,你不要误会。不告诉你,不是觉得你帮不上忙,是因为不能告诉你。厉鬼在你身体里,所以你们是一体的,他能听见你听见的,看见你看见的,只要告诉你了你,那一切计划,他就都知道了。”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那我就没什么难过了。 不过我很奇怪:“道长,你怎么和时警官认识啊,我还以为你要收他呢,之前害我一直提心吊胆的。” “收他?” 第46章 青云山上有妖怪 听正平道长这么一说,我算是彻底放心了。 那可不是,战争年代,道长还下山打鬼子呢。讲究的是一个盛世修行乱世救人,抓鬼除妖也不是瞎抓的,时嘉运这种,如果正儿八经的分类,那绝对不是鬼,是神仙好吗? 中国的神仙,不是大神仙生小神仙,而是活着的时候积攒了大功德的人,死后便可得道。机会是给大家的,别说是人,就算是一条蛇一只老鼠,功德到了,都能脱胎换骨。 时嘉运这种,怎么不配享太庙? 正平道长这么一说,一时间,房间里其乐融融,非常和谐。 不过时嘉运说:“小向,你的事情解决了,现在,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不用问是什么,我先一口应着。 “没问题。” 时嘉运笑了一下:“那我再来找你。” 说完,时嘉运便消失了,安丛云和娄弘图也都消失了。 “哎,哎……”我伸手想要叫住他,还没说什么事儿呢,怎么就跑了。 “阴阳相隔,人鬼殊途,他们是不能出现太长时间的。”正平道长说:“你叔叔该等急了。” 我心里虽然有一万个问号,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刨根究底。 不过在临出门的时候,我还是很好奇的问:“道长,你也看看见他们吗?” 正平道长点了点头,指了指额头:“我是修行之人,我可以开天眼通。” 乖乖,我震惊了,赶紧看了看他的脑门。 可惜除了皱纹啥也没有。 不过刚才他确实能看见时嘉运他们,还能跟时嘉运说话,这肯不是装的。 正平道长得意一笑。 “等一下等一下。”我连忙拉住整平道长:“可是我没修炼过,也没开过天眼,为什么我也能看见呢?” 正平道长用一副同情的眼神看着我。 “你啊,你这叫基因变异,天赋觉醒。” ……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道长也在番茄看小说吗?给人打赏吗,看的是灵异还是玄幻? 正平道长看我鹌鹑一样的傻了,哈哈一笑。 “逗你的。”正平道长说:“你没有天赋,只有变异。” 我:“……” 可谢谢你了,还不如不说。 “你的事情,我一会儿再跟你说。”正平道长道:“先出来吧,这地方也要洗一洗。” 我不太明白洗一洗是什么意思,一般来说,不是扫一扫吗?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正平道长愿意跟我说。 那就行。 我们俩从房间出去,就看见远处,叔叔带着几个人来回的转悠,转悠两圈,抬头往这边看一看。 我记得正平道长关门的时候,确实说过这么一句话,不允许有人靠近,都要退到百米之外。 我怀疑是怕普通人看见我们两个在房间里自言自语,跟傻子一样,会觉得我们是神经病,影响形象。 一看见门开了,叔叔就连忙过来。 都不用问看我和道长的表情,就知道这事情成了。 “谢天谢地。”我叔叔的表情一下子轻松下来,然后走到一旁连声道:“爸妈,哥哥嫂嫂,老祖宗们,感谢你们在天之灵保佑,大吉大利,百毒不侵,大侄子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大侄子没事儿了,我叔叔也有脸见九泉下的列祖列宗了。不然的话以后难免他们要问,你搁那么多大罗神仙,结果自己人被鬼害了? 叔叔放心之余,也不忘科学是第一生产力。 “山下就有一家医院,虽然不大但是基础设施都有。你先休息一会儿,等明天早上去检查一下,全身照个X光。” 要不说我叔叔能事业有成呢,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我欣然点头。 正平道长也没有意见,就从他智能手机用的比我还溜,我就知道他是个能够接受先进事物的人。他甚至刚才还和时嘉运互换了手机号。 心里的一大块落石放下了,我终于可以安心的休息一夜了。 这一夜我睡的格外的好。 半个梦也没有做。 而且我知道正平道长的房间就在我隔壁,我睡得更安心了。 唯一不好的是,我睡到半夜,感觉外面的天还是黑的,便听见外面有了声音。 我一点都不奇怪,道观里的人起的都早,道观六点开门迎接香客,工作人员一般五点就起,要在香客进来之前洗漱吃早饭,还要作早课,早课还分文武术两种。 我开始来的时候好奇,跟着起过一两次,后来就不愿意了。 我为什么不去上班,要选自由职业呢,自由职业,不就图一个可以睡懒觉不用起早呢? 于是我把被子往头上一蒙,继续睡。 但是随后,有人敲门。 咚咚咚,咚咚咚。 敲了两下就停了。 我赶忙起来去开门。 昨晚上的事情我是先走的,还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后续呢?可不能耽误事。 门打开一看,站在外面的赫然是正平道长。 这一下我睡意全消,连忙道:“道长。” 道长点点头:“洗漱,跟我去爬山。” 我可没忘了道长昨晚有话要跟我说,那肯定是不能在别人面前说的话,于是立刻窜进卫生间。 洗脸刷牙换衣服一气呵成,三分钟我就站在了道长面前。 道长便领我去爬山。 论雄伟巍峨,青云山挤不进名山大川的行列。但山中风景还是好的,一条石板路一直往上,时而伴着潺潺流水,时而隐在沙沙竹林,空气清新宜人,让我这些日子的憋闷都少了许多。 走上山顶,山顶有一个八角亭,可观青云山全景。 我叔叔的道观也在其中,偶尔还能看见蚂蚁黑点一般的人影。 道长坐下,我也赶忙坐下,我知道他要开始说了。 道长看着青云上说:“你小时候,没少来这里吧?” 这怎么说呢,多也不多,少肯定也不少。我父母去的早,早些年,那不就跟着叔叔混吗,我还在青云镇上过学呢。 后来年纪大了,可以照顾自己了,这次啊搬出去。 一来是我确实不想做道士,二来,叔叔也觉得我在道观附近住,不利于谈对象。 道观的桃花不旺,他号称自己是修道之人,对红尘婚恋都没有兴趣, 第47章 千年草 我整个人都绷直了。 怎么说呢,我从心底里是不愿意相信这些的,但是我这两天的经历又告诉我,确实可能有。 于是我问:“道长,是不是多少年一轮回,这山上的封印要失效了?所以那些被封在大山深处的妖气开始泄露了,无数妖怪要出来了。” 正平道长在我脑袋上拍了一下。 “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 我捂住脑门十分无语,这难道是我的责任吗,不是你引导的吗? 再说我刚才路上看见道长偷偷给他看的小说投票了,书架里那可不老少,也不知道平时我叔叔有没有给他钱打赏。 正平道长说:“我记得那是你五岁那一年,在山上瞎转,走丢了。” 我使劲儿的想。 有这回事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正平道长说:“山那么大,一个五岁的孩子多危险。就算是山上没有大型野兽,也有野狗野狼,还有蛇和毒虫。于是你叔叔就赶忙报警,警察,道观里的人,香客,附近村子里的人都来帮忙,找了大半个晚上。” 我差点问出一个蠢问题。 找到了吗? 幸亏没问,不然的话,道长可能觉得我昨晚吓傻了。 正平道长说:“当时我也正巧在青云山,找到你的时候我也在。你四仰八叉躺在一片草丛里睡着了,还说梦话要吃蛋糕。” 我无话可说。 正平道长的声音严肃起来。 “找到了你,大家都很高兴,也松了一口气。小孩子乱跑是常有的事情,山上一年要找几回,你被打了几下屁股之后,就被抱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你就开始吐白泡泡,赶紧给你送医院去,说是食物中毒,可能在山里乱走的时候,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然后就洗胃,完了就好了。” “……”我不太明白:“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而且,道长的意思,我是因为食物中毒,然后就能看见鬼了?” 什么时候开始,食物中毒有这副作用了? “你自然不是单纯的食物中毒,你知道我当时为何要在青云山?” 我摇头。 正平道长说:“青云山中,有一株千年决明子,我一直守在山中等它成熟,然后服下。” 我只听过千年人参,从未听过千年决明子,听起来就像是千年萝卜,千年大豆,千年大包菜一样,又土又洋,说不出的怪异。 正平道长叹一口气:“可惜啊,这就是天意,我等了二十年,被你一口吃了。你太小,受不了它的药性,所以像是食物中毒,吐了一阵子。” 我感觉自己在听天方夜谭。 但是说实在话,我这几天的遭遇,不就是天方夜谭吗?哪个能拎出来较真呢? 我突然警觉起来,往后退了一步。 “道长,你要吃千年决明子,然后被我吃了,你现在不会是要吃我吧?” 电视里都是这样的。 难怪要带我来爬山,这山上鬼影子都没有一个,只有我们俩,道长要是露出真面目,我喊救命都没有人听见啊。 正平道长用一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然后他认真的说:“现在是法治社会,吃人是犯法的。” 我松了一口气,感谢祖国。 正平道长真的是个高人,平心而论,如果是我守了一个东西几十年,志在必得,最后被别人破坏了,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我肯定要恨他一辈子。 但是道长很淡然。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道长说:“世上万物,因缘天定,强求无益。” 我给道长竖了一个大拇指。 当我又有点担心:“道长,你说这玩意儿,千年决明子,是不是都要成精了?被我吃了,有什么副作用吗?” 道长指了指眼睛。 “副作用就是,我修行几十年,这才看开天眼见鬼魂,还要消耗一定的精力。但是你不用,你睁眼就能看见。” 听起来是个挺牛叉的技能,但是我并不想要啊。 我这人从小平庸,就喜欢湮灭于人海,芸芸众生,能给我安全感。 但是我很奇怪。 “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之前看不见,突然就看见了呢?那我以后是能看见所有鬼,还是只能看见特定的一部分呢?” 这些问题,我最近上网查了许多相关资料,但是大部分都不靠谱,如今碰上一个知道内情的,我一定要好好的问一下。 “因为药性太强,你一直没能吸收,这么多年,总算是开始吸收了药效了,随着药效吸收的越来越多,你的眼睛也会越来越好,我也不知道,到底你能看见哪一步。” 大青山的风吹啊吹,吹的我心里拔凉拔凉。 到底能看见哪一步?也就是说,可能有一天,我不仅仅看见一个两个三个鬼,还能看见漫山遍野的鬼,还能看见…… 我不知道还能看见什么,道长根据他最近看的小说给我推测了一些方向,又是能看见过去未来,又是能看见十八层地狱,差一点把我刺激的从山顶跳下去。 然后正平道长就一直在安慰我,然并卵。 安慰了一路之后,道长想起个事情:“对了,小时。” 道长说的小时就是时嘉运,别看他一把年纪,但是对英雄确实是尊敬的,对时嘉运说话好像是对自己的亲孙子,对安丛云和娄弘图的态度就很一般了,并没有因为他们俩的美丑而有什么区别。 我忙道:“小时怎么了?” 我也挺关心他的。 正平道长说:“小时最近有血光之灾。” 我吓了一跳,然后就不理解了。 “他都已经死了,怎么还有血光之灾?” 正平道长解释道:“活人的血光之灾是死,死人的血光之灾,是魂飞魄散。” “怎么会这样?”我愤愤不平道:“不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吗?时嘉运这样的,难道不该转世投胎,下辈子大富大贵,顺风顺水?” 还是说投好胎要贿赂阎王爷?那也没问题,我这就给他烧,人民币不能烧也烧不起,冥币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是这样没错,但是他不愿意,他心中有执念未消。”正平道长让我冷静:“人就算一辈子坏事做尽, 第48章 给你一魄 正平道长有些意外:“你知道?” “知道。”我正要说,但是道长摆了摆手。 不让我说?为什么? “不用告诉我。”正平道长说:“之前我问过时嘉运,他没有说。既然他没有说,那就是不想我知道。” 道长真是个讲究人。 正平道长摸着白花花的胡子说:“我是修道之人,不在三界内,跳出五行中,虽然偶尔涉足红尘,但不是什么事情都该管的。小伙子,去吧,你有你的命运。” 然后正平道长就摆了摆手,让我下山了。 看样子是不打算再理我了。 这一刻他浑身充满了仙气缥缈,我竟不敢打扰,心里犹豫着,还是转身往山下走。 走着走着,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只看见道长已经摸出了手机,低着头在看。 我十分怀疑他把我支走,只是追的小说更新了罢了。 不过对前辈高人不能死缠烂打,万一生气了拍拍屁股离开青云山了,我叔叔还不得把我吃了。 于是我决定找叔叔把道长的手机号要来,然后查一下他看的什么小说,争取在评论区跟他建立一个纯洁的地久天长的友谊。 一路下山,正走着,突然看见一个红影一闪。 我还没来得及喊道长救命,就看见红影变成了安丛云,坐在台阶上。 我松了口气,走过去,奇道:“你怎么白天也能出来了?” 安丛云两手托着下巴,幽怨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我在安丛云身边坐下。 这姑娘可是我名义上的女朋友,虽然有名无实,但就这么看她和真人也没有什么区别,叫我怎能没有怜香惜玉的心。 安丛云说:“道长给了我一张符,现在清晨黄昏,没有太阳的地方,不要强光下,你都能看见我了。” 虽然现在是夏天,但是山上绿树成荫,遮天蔽日,看不见一点太阳。 我点点头,挺好的。 她好久没在我面前撕皮了,就算是突然出现,我也不怕。 “那是好事啊。”我说:“为什么叹气?” 安丛云说:“时大哥的心结是生前没办完的案子。娄大哥的心结,是想要换成一张正常人一样的脸。可是我呢……” “你呢?” “我不知道。”安丛云幽幽叹口气。 这就麻烦了。 我说:“你的心结不是拿到毕业证吗?” 安丛云竖起一根手指:“只是其中一个。” “……”我又猜:“那……打死仇人,不是,仇人已经被你打死了。” 物理意义上的打死了,从某种角度来说,安丛云不但已经为自己报了仇,也为时嘉运报了仇。 “想要这一季的新款包包?” 安丛云白了我一眼,不过只要不把眼睛抠出来,还是挺好看的。 “那你的心结是什么?”我犹豫道:“你爸爸?” 安丛云摇摇头:“其实我爸爸,我早有心理准备的。干他那一行的,能有什么善终?不是死在自己人手里,就是死在对头手里,要么死在刑场上。” 那我就真猜不出来了。 女孩的心事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于是我就陪着安丛云坐在凉风习习的山间小道上,坐了足足半个小时,然后安丛云伸了个懒腰。 “想不起来,慢慢想吧,反正这样也挺好的。” 安丛云站了起来:“道长说,虽然做了鬼,但是只要不害人,一半的和尚道士捉妖人都不会搭理我。” 比如正平道长那种。 “那另一半呢?” 安丛云双目炯炯看着我。 本来山道上就冷风嗖嗖,安丛云这么看着我,看的我鸡皮疙瘩直起,另一半要干什么? 你不会是打我的什么主意吧? 安丛云看了我半晌,成功的从气势上压倒了我,才开口说:“道长说,是否正道,不在于你是否有一身修为,而在于你是否分善恶。我不作恶,就是好鬼,若要灭我,就是恶道。” 我十分怀疑正平道长是不是因为安丛云漂亮,才这么说的。 不过他真是道士界的一股清流,难怪能在我叔叔的道观里如鱼得水。 但是善恶又如何? 我点出问题关键。 “就算人家是恶道,你打得过吗?” 要是人被打了还能报警,鬼被打了,地府有110吗? “我打不过啊。”安丛云天真烂漫道:“但不是有你吗?” “……” 我不是没有英雄救美的心,也不是没有英雄救美的勇气,关键是,我没有那个能力啊。 远的不说,就说正平道长,一样爬了一个小时山,我喘的像个破旧风箱,他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我非常认真的捧起安丛云的脸,当然捧了个空,然后保持捧住空气的手势,真诚的说:“我也打不过。” 安丛云甩了甩头发把我甩开。 她头发上一天一个不同的发夹,发带,小皇冠,闪亮亮的,我感觉眼睛都要看花了。 “我知道。”安丛云说:“但你是人,道长说,修行者有修行者的规矩,不能对活人下手的。就算下手,也要用活人对活人的方法。” 听起来并没有好太多,现实中我也不太能打。 “喏。”安丛云伸手,手心一个光点。 “这是什么?” 安丛云说:“这是三魂七魄中的第三魄,叫做雀阴。” 我不明白。 安丛云说:“人有三魂七魄,鬼魂也有,道长说,我要依附于你,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三魂七魄中,挑一个放在你身上。” 那一道光点蓝莹莹的,还怪好看的,但是我不敢接。 “不是,这什么意思?”我还是不明白:“然后呢,你的一魄在我身上,那你岂不是魂魄不全?” “少一个暂时问题不大,而且我只要不离你太远就行了。”安丛云说:“这样的话,如果碰到不对劲的,我就可以躲在你身体里。当然你也可以召唤我,一喊就来。” 这话题略有奇怪,我面色尴尬道:“那我干点什么,不是都被你看见了?” 我洗澡怎么办?不要上厕所吗? 第49章 八里河村 安丛云连连摆手:“不不不,我出现会告诉你的,不会时时刻刻都看见的。再说了……” 安丛云撇撇嘴:“你有啥好看的呀,你身材有时哥好吗?” 你可真会找参照物,好吧我承认是没有。 “但是你就不怕我害你吗?”我脑门上难道写了好人两个字:“我要是用你留的那一魄害你怎么办?” “不会的。”安丛云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要是害我,我就变成厉鬼,先掐死你,再掐死自己。” “……” 这是一个什么神奇的自信。 行吧,谁叫我们相识一场呢,而且我有预感,安丛云以后,说不定对我的事业有帮助,也算半个业内不是。 我接过了安丛云手上的光点,那光点瞬间就没入我的皮肤。 我感受了一下,没有什么不适。 “对了。”我奇怪道:“人有七魄,那这是哪一魄?” 安丛云一笑:“人有七魄,七魄名为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对应喜、怒、哀、惧、爱、恶、欲。我留在你身上的,叫做雀阴。” 我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大怒。 所以以后你伤心都不伤心了,都留给我了是吗? 抬头要找她算账,安丛云已经消失了。 这丫头竟然跑了,那可不行,我一想她刚才不是说随时能召唤吗,正好试试。 但是怎么召唤呢,我也不会写符念咒语什么的,想了想喊道:“安丛云,快出来。” 一道声音若有若无。 “就不。” 果然能召唤,但是出不出来,还要看她心情。 “我又不是大黑。”安丛云说:“再说,女人伤心会变老的。” 安丛云补了一句,然后就再也不出声了。 我无可奈何,要是娄弘图我还能尝试揍他一顿,安丛云怎么办呢,比我还小的一个女孩子,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抱着非常复杂的心情下了山,进了寺庙,正碰见我叔叔。 “一早哪儿去了,医院去过没有?” “还没呢。”我都忘了:“早上我陪道长爬山去了。” “哦哦哦。”叔叔说:“那你赶紧去吧,让司机带你去,我想了想,保险点还是去大医院,去人民医院,边上有一家特别好吃的烤肉店,那个烤羊腿保证你喜欢,而且必须现吃才好吃。” 我一听口水都要下来了,别说这段时间折腾的,确实没能好好吃上一顿饭。 当下我就应了:“好嘞。要给你带点吗?” 然后我心里涌上了一点淡淡伤感,吃那么多,会长胖吗? 那伤感一闪而逝,我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我这身板什么时候担心吃多会胖了。难道说……这是安丛云的伤心? 得,她这一魄,可真不是好事儿。 叔叔没有察觉,摆摆手:“现烤才好吃,我上午有点事,不然就跟你一起去了。” 于是心情愉悦回房间,打算冲一下换下一身汗的衣服,去吃烤羊腿,不是,去看病。 可是我进了房间,手机就响了。 竟然是时嘉运的消息。 “之前说,想请你帮个忙。” 这有什么问题,我立刻回复:“可以。” 然后时嘉运就出现在了沙发上。 …… 真是雷厉风行。 不过我没二话:“小时,你说吧,要我干什么?” “出去一趟。” “去哪儿?” 时嘉运道:“八里河村。” “八里河村?”我听着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一点耳熟,但是想不起来:“这是哪儿?” 时嘉运道:“云南文山州麻栗坡县的一个边境村落。” 云南?那离我们这可挺远的啊,我有些意外:“为什么要去云南?” 我以为时嘉运的执念,是要查出洪森和安明智藏的那批毒。没想到是去云南,那还不简单,如果警局里的人允许,我可以抱着他的骨灰去一趟。 但是时嘉运说:“我不是去旅游的。” “那去做什么?” 我习惯性的倒了杯水给时嘉运,递过去的时候,才想起他喝不了。 时嘉运说:“一句两句解释不清楚,你查一下八里河村。” 看来这地方不仅仅是一个风景区,还有故事。 于是我就查了一下,乖乖,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第一个跳出来的标题就是:中越边境八里河村地下是百万地雷。 顺着往下,第二个是,云南大山深处有一边境小村,外地人不敢随便踏足,让人望而生畏! 第三个是:中越边境地雷村,被50万颗地雷包围,87个人仅剩78条腿! 越来越惊悚,不过我明白了,这是个雷区。 “在中越边境上的一个雷区?”我不理解:“为什么要去那?” 时嘉运的年纪也不大,难道还在中越边境排过雷?不可能吧,没听说有这个经历啊。 “你知道我的执念是什么?” “知道,两亿的毒品。”我之前很有信心的,现在有点嘀咕了,莫非不是。 但是时嘉运点头了。 “所以?” 时嘉运说:“安明智手中的半截密码,我一直是知道的。这几天我找了洪森,洪森这人很谨慎,想要接近他身边不容易,以前是人的时候做不到,但是现在反倒是来去自如了。” 我一下激动起来:“你知道另外一半的密码是什么了?” 时嘉运说出了一个数字,我立刻要找笔记下来。 记下来,然后给邓队长,这不就妥了吗? 之前我要给邓队长送锦旗,现在给他给我发优秀市民奖了吧。 但是时嘉运制止了我。 “别说。”时嘉运说:“我不能确定,只是猜测。” “猜测也可以啊,有一个思路,就是一线希望。” 但是时嘉运说:“我不能确定这是什么,我在洪森身边待了一天,无人的时候,他口中就会念这一串数字。我想来想去,觉得这是一个坐标数字。” 经度和纬度,合在一起,就是一个地址。 我赶紧查了一下,还真是。 经度104.21504,纬度23.39849,虽然没有中间的小数点,但是数字一个不差。 “那你怎么能确定经度是哪个纬度是哪个呢?”我挺奇怪,又把经纬度换 第50章 特殊的纸 是我没文化了,原来纬度不能大于九十,所以10421504如果是纬度的话,那么纬度只能是10,不能是104。而纬度10,小数点后就剩下了六位。 经纬度小数点后保留五位可以,六位也可以,但是在同一坐标上,肯定要一致。 好吧,就算是确定这两个数字代表的地方是八里河村吧,为什么不告诉警局。 “没有任何证据,我甚至不能保证当时洪森说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时嘉运说:“之前所有的证据都指出,这批毒品已经到了中江市,就藏在市里。现在突然说,它们可能在遥远的边界,不会有人相信的。何况我不能直接和他们对话,你说是我托梦告诉你的,你说有人会信吗?” 我无话可说,确实很难。 之前告诉邓方我知道时嘉运的尸体在哪里,他也未必是相信,肯定是半信半疑,跑那么快是因为离的近吧。如果我说时嘉运的尸体被埋在千里之外,估计他们也不会信的。 “我想先去查一下。”时嘉运说:“等有了确定的信息再通知局里。如果这只是个误会, 警局抽调人手去了云南,这边就缺人手了。” 我虽然觉得他一个人有点危险,但时嘉运对警局运作肯定比我清楚。 他既然这么说,我也没有什么好怀疑的。 “行。”我说:“那我订机票,等我从医院检查回来我们就走。” 时嘉运却不同意:“不能坐飞机去,开车去吧。” “怎么了?” 从青云山到云南,怎么也得两千多公里呢,不吃不喝不堵车,开车也得二十四小时。事实上我一天只能开八个小时,时嘉运安丛云又不能换班,那不得三天? 不是赶时间吗? 时嘉运一个警察,不难恐高吧。 “要不然坐火车?” 火车七八个小时也就够了,然后下车可能再坐几个小时的汽车。也比开车快很多。 时嘉运有点不好意思:“我上午去了一趟机场,进不去……火车站,也进不去……” 我很奇怪:“为什么?” “ 问了道长,道长说,因为人太多了,阳气太重。”时嘉运说:“现在暑假呢,机场车站全是人,密密麻麻的,而且很多少年人,阳气是最旺盛的时候。全部聚集在一个小的空间里,对我们来说,就像是天上挂着十个太阳一样。” 我这才明白。 不过也对,人有人的限制,鬼也要有鬼的限制,不然这个世界就乱套了。 时嘉运有些抱歉的道:“若不是没有办法,又赶时间,我也不想麻烦你。这一趟可能有些危险,到了地方你把我放下就行……” “说的什么话。”我打断时嘉运:“我虽然不是你战友,但我是那么不讲义气的人吗?你救过我一命,我帮你是应该的,再说那些有的没的,就是看不起我了。” 安丛云吓唬我可以,你看不起我不行。 时嘉运也就不说话了。 虽然八里河村是个雷区,但也是个景点,看好标识不要作死,问题也不大。 当下我让时嘉运休息休息,我先洗澡去医院检查,吃饱喝足回来的时候,给李大胆打了个电话。 我琢磨着,去,可以,但是既然知道这一趟不是游山玩水,那就得有点准备。 我的准备最多就是带把匕首在身上,但是我可以给时嘉运做更多的准备。 我清了清嗓子吃了颗糖:“老李啊。” 李大胆刚吃完饭,被我这友好的一声恶心的都快吐了,使劲揉了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你你你,你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真是好言好语不中用,非要对你喊? 我翻了个白眼把糖嚼嚼咽了。 “老李!” 李大胆这才松了口气:“这还差不多,小向要干啥呀?” “找你还能干什么,买东西。” 李大胆最近对我很感兴趣,第一花钱特别爽快。第二扎的东西特别邪门。用他的话来说,感觉我最近交了一帮鬼朋友一样。 虽然他歪打正着的说对了,但我是不能承认的,当然承认了他也不信。 我问他:“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又怕你不方便回答,是行业机密。” “说吧。”李大胆爽快说:“什么机密不机密的,咱俩那么熟。” 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我问李大胆:“你做纸扎的这些纸,和别处的纸,有什么不一样吗?” 李大胆一时有些不明白。 “这是啥意思?” “就是这么说吧,我想扎点东西,但是现在不确定是什么,但是我又要出一趟远门,所以我怎么样才能一路现扎现用?” 以前我一直以为,给死人烧纸,无论是烧冥币也好,烧元宝也好,烧衣服烧纸人烧房子也好,都是活人的寄托罢了。 但现在我确定他们真的能收到,但是,有讲究。 比如我曾经在李大胆那里给安丛云烧了两根棒棒糖。 第二天,她觉得棒棒糖吃腻了,于是给我指明了几种零食,薯片饼干可乐什么的。 我实在懒得为这点事去找一趟李大胆,鉴于现在我也会折一些不复杂的了,于是就在家找纸给她折了几个烧了。 但是没用。 烧完就烧完了,除了一缕青烟,什么也没有。 于是我们得出一个结论,术业有专攻,李大胆扎纸人,收费比买真家伙还贵,那确实是有门道的。 我折给他们的所有东西,都是在李大胆的店里,用他提供的纸折的。自己家的纸,就是不行。 难怪李大胆家的纸扎陪葬品卖的比别人家的贵,不冤枉。 李大胆听明白了,在那边嗨了一声:“你小子,想偷师?” “偷什么师啊。”我无奈道:“我又不打算开白事店跟你抢生意,就是这几天需要用,要不你给我个短时间的法子也行,十天八天就行。” “这样啊……”李大胆想了想:“那好办,法子我不能教你,但你可以从我这买点纸,你用我的纸折,那就没问题了。” 看来李大胆的纸,果然是有不一般流程的。 但那是人家吃饭的本事,我不能多问,问也问不出来。 第51章 半夜谁敲门 “好。”我一口应着,但是想了想:“我现在不在中江,你寄给我吧,加钱寄个次晨达。” 坐飞机连夜走,开车就不行了,时嘉运再着急也得,明天早上。 夜路开车不安全,再说就我一个开车,我又不能二十四小时连轴转,晚上赶路白天就得休息,一回事,人还辛苦。 我很快给李大胆发了收件人消息,转了钱过去。 然后,坐车无聊,我在手机上开始搜索。 折纸的艺术。 手工折纸一百例。 巧手教你学折纸。 我从来不是个心灵手巧的人,可别到时候要个什么折不出来,关键时刻那可就要命了。 回了道观,下面就是等时间,我也没旁的事情,就是练习折纸。 李大胆的白事专用纸还没到,我用普通的先练着。 之前都是给他打下手,糊个胶水裁个形状什么的,最多也就扎过两个棒棒糖薯片袋子什么的,那个简单,先用纸裹一个圆球,再用其他颜色的纸包上。然后用纸捏一根棍子绑起来就行。 但是其他东西,就真的不好扎了。 我在小学门口买了几包手工纸,五颜六色的,方方正正的,然后剪刀胶水裁纸刀,装了满满一大包。 回到道观,直接铺开就是干。 在我的房间里,关上门,安丛云,时嘉运,娄弘图,都来了。 可惜他们三个不能动手,只能站在一边看。 时嘉运和娄弘图就算了,娄弘图的手指有我两个粗,时嘉运玩枪的时候灵活的很,对上折纸也是抓瞎。 倒是安丛云,小姑娘就是小姑娘,心灵手巧,虽然以前也不懂折纸,但是看的比我明白。 “不对,你看这里要这样……反拉反拉……歪了,你能对着线条折么……” 时嘉运和娄弘图同情的捂住了耳朵。 我叹了口气,很想说你行你来。 但是她来不了,她碰不到纸,只能恨铁不成钢。 于是我只好忍受安老师的教导,毕竟安老师确实心灵手巧,而且今天这一身蓝色抹胸裙,我觉得非常好看。 第二天一早,万事俱备,只等快递来了就出发。 我自己的那辆旧车肯定不行,而且还在中江,哐当哐当的在市里开开还凑合,那么远的地方保不齐就在哪趴窝了。 我的打算是,先问问叔叔,借他的车开开。如果他平时用的多,我就租一辆车。 不过刚开口,叔叔就大方的把钥匙给我了,虽然他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跑那么远,但是我一向是散养的,只要不干违法犯罪的事情,他都不拦着。 “去散散心也好。”叔叔说:“云南风景好,带个姑娘回来就更好了,去了给我多拍点照。” 我还怪不好意思的,毕竟叔叔这车挺贵的,我这一趟还不好说会不会磕着碰着。 但是叔叔毫不在意,并且掏出手机,哗啦哗啦:“哎,那车开好几年了,你要就拿去。你看这个车怎么样,我最近想换辆车……” 我看了一眼,叹了口气,难道我真的应该跟着叔叔来当道士?真的那么赚么? 次晨达的快递在八点十分到了,李大胆不小气,满满当当的一大包,并且不是到付,真的很不容易。 然后我就出发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当然只有我能感觉到这种悲壮,其他人都在跟我挥手道别,让我给他们带特产。 八里河村特产地雷,不过可能有命挖,没命带回来。 正是暑假,路上人多,车也开不快,不时就堵一下,我有些焦躁,但是分不清这种焦躁是来自堵车,还是来自别的原因。 中午,就在服务区随便吃了一点,晚上,找了个出口下去,打算找个地方休息。 开了一天车腰酸背痛,时嘉运虽然心急火燎也催我休息,疲劳驾驶是要出事的,我再出了事,我们四个都凑不上一个能烧纸的了。 下了高速,随便找个酒店住下吃饭休息。 晚上,我的门被人敲响了。 我还以为是塞小卡片的呢,说了句不要,翻了个身就接着睡。 开什么玩笑,我今天开了十个小时车,明天还要开十个小时车,我不累吗?谁也不能二十四小时连着开车。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是一个洁身自好的好青年,从来不沾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对的,没错,何况我身边现在还有时不时就会出现的安丛云和时嘉运。 睡得正香被吵醒,我心里难免有点郁闷。 这酒店虽然不是什么五星级,但也不是路边小旅馆,怎么还能让人上门发小卡片呢,太不规范了。 没想到的是,我说了不要,但是敲门声又响了。 咚,咚,咚。 非常有礼貌的三下。 但是对一个又累又困被吵醒的人,再有礼貌也不行。 我最讨厌睡到一半被吵醒,于是蹭的就坐了起来,打算直接把人赶走,再把前台招来骂一顿。 下了床我连鞋都没穿,直接就去开了门。 奇怪的是门外什么都没有,门上地上也没有小广告,现在半夜三点半,长长的过道安安静静,所有人都在睡觉。 奇怪了,莫非是正好走了? 我疑惑着回到床上。 不过走了就走了吧,人生地不熟的,我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计较,这种都是团伙,万一惹了谁把我堵在墙角打一顿,不划算啊。就算是后面报警,我也耽误不起这时间。 于是我打算继续睡,谁知道刚躺下没有五分钟,又有人敲门。 咚,咚,咚。 我这一下火气直冒,也不去开门了,直接打了床头的电话去前台。 “我说你们店能不能正规一点,我不要服务,不要再敲门了。” 前台接了我的电话,愣了一下才道:“先生,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有人敲你的门吗?” 做酒店的,装什么纯情?人家打电话,你是上门敲,还要怎么直白? 于是我直接道:“刚才有人敲我的房门,敲了好几次,不是发广告的吗?” 别说这个时候送餐送水,酒店清洁啊,鬼都不信。 可是前台茫然说:“不可能啊,先生你误会了,我们酒店管理很严的,你说的那 第52章 中年男鬼 我被吵醒的第一时间就看了手机,还以为是睡迷糊了到早上了呢,那时候确实是三点半,一分都不差的。 酒店走廊的监控画面里,一秒一秒的跳着时间。 非常安静,没有客人,也没有服务人员。 “您看,真的没有。”服务员说:“是不是您睡迷糊了,做梦呢?” 她说着,还看了我一眼,那一眼虽然很含蓄,但是我看懂了。 估计服务员在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白天想什么呢,晚上做这梦。还贼喊捉贼摆出一副那么正经的样子来,其实心里,你是想有人塞小卡片呢,还是想有人塞小卡片呢? 我简直不能太冤枉。 但监控里清清楚楚,什么都没有。 马上就到三点半的整点了,监控里还是没有人,走廊那么长,楼梯在两端,如果有人上来,这个时候已经必须在走廊中了。除非是我隔壁房间的人突然窜出来,不然都不可能那么快。 服务员更笃定了。 就在三点半的那一瞬间,画面闪了一下。 非常快的,一闪,然后恢复正常。 服务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显然这一闪,不到一秒的时间,是不足以让任何人冲过来敲门再离开的。 但是我心里已经有想法了。 说不定我真的冤枉了酒店,这一闪,跟他们完全无关。 就像是安丛云出现的时候,我的监控也出了问题。 又往后看了五分钟,依然是什么都没有。 服务员笃定道:“您看,真的没有人敲您的门吧。” 我此时已经没有心情和她掰扯了,含糊道:“大概是我睡迷糊了吧。” 然后我就回了房间。 难道是突然出了什么事,所以安丛云他们来找我,但是又出了什么事,所以他们没能来得及就走了? 我心里心里七上八下的琢磨着,又躺回床上。 翻了个身,突然想起来,对了,我不是可以召唤安丛云吗,比召唤大黑还快。 我赶忙低声喊了一声。 “安丛云。” 猝不及防的一个人出现在我身边,几乎和鼻尖对鼻尖…… 我们俩都快速弹了起来,站在了床的两边。 这一边自然是我,那一边,就是我召唤来的安丛云。 惊魂未定,我无语道:“你一个大姑娘,能不能稍微矜持点,从大门进来呢?就算不从大门进,也不要每次都躺我被窝里啊。” 虽然摸不到,但是这视觉冲击力也是够呛了。 安丛云一边整理裙子一边呸呸呸。 “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啊,你以为我想呢。”安丛云瞪我:“不想我爬你的床,那你能不能不要躺在床上召唤我呢,还以为半夜三更你喊我,是出了什么大事呢,我想都没想就冲过来了。” 好吧,其实我还怪感动的,虽然安丛云武力值不行,但确实是义字当先的。 安丛云女王大人一样走到沙发上坐下,给我一个宽恕的眼神。 “说吧,什么事儿,现在三点半,别说你做噩梦不敢睡,找我给你讲故事啊。”然后安丛云突然咧嘴一笑:“我只会讲鬼故事,要听鬼故事睡觉吗?” 安丛云这点恶趣味啊,真是改不了了。 我很客气的说不用了,谢谢。然后就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安丛云听着也皱了眉。 “监控里没有?这么说,不是人敲门?”安丛云也觉得邪门:“那是鬼敲得?” 那还能有什么呢? 反正我后面跟着三个鬼了,再多一个也正常。 这世界那么大,不是人,就是鬼嘛。 “对了。”我突然想起个问题:“你们晚上都在哪里过夜?要给你们开房间吗?” 安丛云摆摆手:“不用,我们虽然也能到处走,但是有人的地方,太亮的地方,会不太舒服。所以除非必要,都在黑暗里。你不用管我们。” “那其他鬼呢?” “也一样啊。”安丛云说:“不过鬼和鬼之间,除非本来就认识,不然来往不多。其实大部分鬼在头七之后就转世投胎去了,剩下在阳间晃荡的本来就不多,大部分都是有问题的,就好比活人里心事重重的,就更不愿意互相来往了。” 我刚要点头,突然,敲门声又响了。 我立刻指向大门,就是这个。 安丛云也警觉起来。 咚,咚,咚。 还是非常懂礼貌的三声。 我和安丛云慢慢的走了过去。 这下我知道绝对不是人,外面站着的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安丛云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外面,她的意思是,她先出去看看。 我不太放心,万一外面是个恶鬼凶鬼,把安丛云抓去了怎么办?我一边伸手去拽安丛云,一边拿手机打算给时嘉运打电话。 但是我忘了自己根本碰不到安丛云,于是抓了个空。 电话还没拨通,安丛云已经出去了。 那我也不等了,一边打电话,一边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人。 安丛云就站在他身边。 我现在也是有经验的人了,鉴别人鬼很有一套,这人我一看,他就不是人。 是个中年男鬼,有些发福,长得中规中矩,看起来老实巴交。穿着一套洗的有点发白的西装,头发一簇一簇有点油。 我有点疑惑,但是不敢说话。 别忘了监控是拍不到他们两个的,如果现在有人在看监控,看见的就是我突然打开了房门,然后对着空气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肯定会把我当做神经病的。 我灵机一动,转身回去从包里摸出耳机,插上手机,装作在打电话。 这就行了。 这样无论谁看见,都只会以为我在打电话。虽然凌晨四点在房间门口站着打电话也很奇怪,但不会有人在意的。 安丛云说:“我问过啦,他说找你有事。” 找我有事?我确定我不认识他。 这个时候,中年男鬼说:“是,我找向先生,想请向先生帮忙。” 我先问道:“刚才是你敲我的门?” “是。”中年男鬼说:“我敲了两下,又觉得现在是半夜不好,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想来想去,白天我又不方便出来,所以还是要麻烦向先生。” 果然是个有礼貌的鬼。 我说 第53章 阴间套牌车 醒都醒了,人家还指名道姓了,我还能拒之门外吗,而且,人家不进来只是单纯的客气罢了,安丛云时嘉运,他们不都是穿墙来的。 他们正常情况下碰触不到阳间的东西,但是同样的,阳间的东西也不能阻碍他们。 阳气之类不算,只能是有实体的东西。 中年男鬼进了门,我把门关上。 四点不睡觉,在房间门口打电话,时不时还一惊一乍的,也挺不正常,还是赶紧把门关上吧。 中年男子在椅子上坐下。 开门见山:“你找我有什么事?” 中年男子竟然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放在桌子上。 我看了一下,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不是我的名片吗? 向回。 二手车经营。 经营范围,死人车,凶车,事故车。 妖魔鬼怪不可怕,豪车只卖废铁价。 回收销售,童叟无欺。 我瞪向中年男子:“你怎么有我的名片?” 这是我活人的名片啊,为什么会落在一个鬼的手里,不对,他怎么能拿到我的名片? 我第一反应伸手去拿,想要拿来看一看真假。 但是我拿不起来,我的手指在名片上划过,直接碰到了木质桌面。 安丛云也很奇怪,她也伸手去拿,轻松的就拿到了,将名片放在手里,翻过来倒过去的看,一边说:“小向哥,别说你这名片还怪好看的,排版不错,广告词还挺押韵的呢。” 我看了一眼安丛云。 这是重点吗,你又不是美术系的,你知道什么是排版不错?你又不是学文学的,你知道什么是押韵? 你是医科大学的啊,你有没有看见我现在心梗的就快需要人工呼吸了? 中年男鬼不知我心中波涛汹涌,满眼期待的看着我。 “向老板,我就是顺着这张名片找到你的。这是你的名片,没错吧?向回,我在酒店前台看见你掏身份证了,这就是你的名字吧。” 我听老人说过,走夜路的时候,如果听见有人在背后喊你的名字,千万绝对不要回头,也不要答应,只要一答应,你就会被鬼勾魂。 但是没人告诉我,如果一个鬼坐在你对面,甚至还看见了你的身份证,你是只能承认呢,还是硬着头皮说我不是我呢? 我选择跳过这个问题。 “你这名片哪里来的?你找我干什么?” 中年男鬼道:“名片是我捡到的,肯定是别人丢的吧。” “……” 我看着他。 他看着我。 安丛云看看我,看看他,又看看名片。 这就不是丢不丢的问题,是为什么我的名片,会被烧给鬼。 这些年我做生意,虽然不说到处做慈善,也讲的是一个和气生财,买卖不成仁义在,谁那么缺德,把我的名片烧给死人? 虽然我这时候十分气愤,但是中年男鬼脸上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显然是,捡来的,谁丢的不知道,一张名片也不是金银财宝,总不能上交鬼差叔叔吧。 我想责怪他,都找不到理由。 我定了定神:“鬼先生,我觉得你可能有些误会。” 鬼大哥用不符合年纪的茫然无助望着我。 我说:“我是卖二手死人车的不错,可是我是个活人,你能感觉到么?” 中年男鬼点点头。 我说:“所以我卖二手车,是阳间的东西,只能卖给活人,我没办法卖给死人。如果你想要一辆车的话,应该给你家里人托梦,让他们找扎纸人的铺子,给你扎一辆,然后烧给你。” 要多少排量多少排量,要什么牌子什么牌子,要越野有越野,要敞篷有敞篷。 作为一个活到中年才死的人,你也应该了解这才是正确步骤。 中年男鬼张了张嘴:“可是那没用啊。” “啊?”我不明白:“什么没用?” 中年男鬼说:“是这样的,阴间还没有引进汽车系统,所以纸扎的车到了阴间也没用,上不了牌照,不让上路。” 我:“?” 安丛云却恍然大悟一般:“难怪呢,我说怎么没在路上看见鬼开车。” 这仿佛神经病一样的对话,又仿佛那么合理。 我愣了一下:“不对啊,我看见过啊,你不是还救了我吗?” “对哦。”安丛云道:“你说杭涛那一次,杭涛就开着我的车,不是可以上路吗。” 中年男鬼说:“必须是套牌车。” 阴间竟然也有套牌车。 “这是什么意思?” 中年男鬼说:“就是得阳间的车,一模一样的车型车牌号颜色,写清楚了过给阴间的人,鬼才能开。当然厉害的鬼,就是怨气特别重的厉鬼,有时候能直接在阳间开鬼车,但是我们不行。” 原来是这么个套牌。 鬼一般碰不到人,除非怨气滔天。杭涛本身死的怨恨,又上了一辆怨念特别重的车,于是就有了一瞬间的实体。 “嗯。”中年男鬼说:“越是死人车,死的越多,阴气越重,给我们开,质量就越好。” 我就不明白了:“那你们开了,上面那车呢?活人开着的时候,会觉得有人抢方向盘吗?” “不会不会,上面那车还是车啊,我们开我们的,他们开他们的,不影响。就像是一个要他的人,一个要他的心,各出各的。” 今天晚上,我又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最近我打开了不少新世界的大门,都可以成立一个六扇门了。 中年男鬼非常虔诚的看着我:“我钱不多,但是这车应该也便宜吧……不是只卖废铁价吗?” “是,但是我现在没有。”我也不想糊弄他,毕竟我是专业的:“这死人二手车吧,可遇不可求,毕竟我也不能现杀一个。” “我明白的我明白的。”中年男鬼连连点头:“我就是跟你这么一说,先打个招呼,要是有的话,你联系我。” 然后中年男鬼开始翻口袋。 最后还是安丛云从她的小包包里拿出一支笔,一个小本子。 中年男鬼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又交给了安丛云。 人比人气死人,鬼比鬼也气死鬼啊。 中年男鬼留下联系方式之后,就告辞了,临走的时候,他难免羡慕的看了一眼安丛 第54章 追尾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那鬼看起来一身衣服又破又旧,脸色发青好像几百年没吃过饭,就算是我豪车只卖废铁价吧,那他有什么能给我的。 刚才也忘了问一问,还是生意做的不到位,秘书也不给力啊。 我翻了一会儿又睡了。 闹铃定在七点,准时起床。在酒店里吃了个含在住宿费里的自助早饭,就开车出发。 时嘉运很着急。 本来我们算的时间,差不多二十四小时,不用三天就能到。但是根据昨天堵车缓行的情况下,三天到不了。 但这我也没办法,也不能长翅膀飞过去。 时嘉运已经听安丛云说起了昨天的事情,他倒是觉得这个生意能做。 “能做?”我依然带着耳机,装作在打电话:“有好处吗?” 莫非时嘉运知道那中年男鬼能给什么? “当然有。”时嘉运道:“你卖车,你不收钱吗?” 我的车后座是特别设计过的,里面用窗帘挡的严严实实,一点儿光都不透。然后随便放了几个小玩意儿。 有人问起来,我就说我那东西不能晒,一晒就容易坏。 也没人想到我的鬼不能晒。 所以安丛云他们偶尔还能出来坐坐,跟我闲扯两句。 开始我以为他们是无聊,后来才知道是怕我无聊,一个人长期开车,是容易疲惫出事故的,有人在边上说说话,可以提神。 按时嘉运的说法是,我们三个人打跑得快就行了,不必再来一个凑一桌麻将。 看的出来,他们都非常珍惜我是个活人的身份,毕竟上面有人好办事儿啊。 我要是死了,谁给我们烧纸呢? 我和时嘉运交换了一下昨晚上的事情,时嘉运觉得可以,我觉得很奇怪。 “我是收钱啊,但是我收你们的钱有什么用?” “那你可以不收钱,收别的。” “别的?”我想了想那个中年男鬼一无所有的样子,真不明白能收他什么。 活人还能收阳寿呢,鬼收什么? 时嘉运正要说话,突然前面的车一个急刹。 高速虽然有规定车距,但真上路了,车子又多的情况下,是很难保持这个车距的,所以非常容易追尾。 好在我见过无数车祸死亡撞的惨不忍睹的车,所以开车时刻警觉,虽然分心在和时嘉运说话,但是看见前面的刹车灯亮起来的一瞬间,我也立刻踩了刹车。 我的车刹住了,就在离前车不到一米距离的地方。 然后我松了一口气。 后面三个鬼也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我这口气还没松完呢,只听哐当一声。 安从云此时正在夸我呢。 “小向哥你开车技术可真……” 三个鬼往前一扑,我也往前一扑…… 我刹住了,但是我后面的车没刹住,狠狠的撞上了我的车尾。 我往前一扑,然后被安全带又往回一拽……还没喘过一口气,又是哐当一声。 得,我被后面的车撞的往前冲去,还是撞到了前面的车。 不怕狼一样的路况,就怕猪一样的司机啊。 我回头一看,后面是辆小货车,上面还装满了货物,难怪撞击力那么大。 前车的司机下了车,我也下了车,后车的司机也下了车,于是这条本来就因为交通事故而拥堵的路段,更拥堵了。 前面的车很无辜,我也很无辜啊。 难免一番理论,好在我有行车记录仪。 “我停住了,是后面撞的我。”我拿下行车记录仪给前面的司机看,司机一看还真是,我有非常明显的刹停过程,明明白白的停了下来,然后被后面的车一撞…… 于是我们俩一起去找后车司机。 原以为要有一番争论,万万没想到后车司机的态度那么好。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个小个子司机,戴着帽子:“都是我没注意,是我的问题。” 他这么一说,我们俩也没什么好说了。 前面的司机说:“那我打电话给保险公司吧。” “别别别。”小个子司机说:“咱们私了吧。” 我和前车司机对视一眼,觉得挺奇怪的。 一赔两辆,要不少钱啊。 虽然都是剐蹭,问题不大,但是前面那辆小轿车要千儿八百,我这车贵,路虎卫士,轻微剐蹭也要四五千。 为什么不走保险。 莫非有什么隐情?货运的车,没有没上保险的吧?现在小车车险都保几百万,大货车就更别提了,特殊货品上千万的都有。 小个子司机解释道:“我这借的车,恰好是个空档,还没买保险,谁知道那么倒霉呢。哎,没事儿,是我的责任我不推,要多少钱你们说,差不多我都认了。我赶时间送货,要是送迟了,我赔的更多。” 人家态度那么好,也没撞出什么大问题,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前车司机也很实在,要了一千块钱。 小个子司机很爽快的就给了。 我也不知道要多少,于是拍照给了我认识的一家4S店的朋友,然后根据他的提议要了五千。 小个子司机也很爽快的给了,还是现金。 交警过来的时候,我们已经钱货两讫了。他一看,没大事儿,也不吵,那就行,赶紧走赶紧走,这里已经够堵了,剐蹭这种小事,能不折腾不折腾最好。 一个小小意外,谁也没放在心上。 不过往前开去的时候,看见了堵车的事故现场。 一辆小轿车钻进了一辆大货下面,压没压扁不知道,反正一地的血迹,上面的人可能凶多吉少。 一般来说这就是我的目标客户,这种车废铁价就能收,收回来稍微加一点卖。 虽然车祸死人也是死人车,但是在诸多死亡二手车中,这算是死的非常安详的一种了。 但是我现在没有时间,不能在这里耽误。 又开了几个小时,天色有些晚了,进了服务区休息。 进去的时候,我一看,还真是有缘,我又看见了那辆车,前面被压扁了一些,安全气囊也弹了出来,是被拖车拖进来的,停在一边。 我专业的摇了摇头。 损毁太厉害,没用了,前面压扁成这样,维修也不少钱,车本身是废铁价收,也只能废铁 第55章 生死关头 小个子司机也看见了我,然后笑了一下,匆忙就走了。 我也没多心,吃饭住宿。 休息区里住宿的地方就不如市里的酒店了,环境不说了,价格也不便宜,主要是吵。 就算是到了晚上十一点,我一觉睡醒的时候,还是很吵。 晚上吃的有点咸,我起来喝口水。 拿着水杯,走到了窗子边,只见外面一片灯火通明,车来车往,高速上还有车在跑,服务区,也有人在加油,在吃饭。 我不由的心生感慨起来。 路上这么多车,其实只有两辆,一辆为名,一辆为利啊。 我住的这个房间正好对着停车场,然后我就颇为有兴趣的看了一看。 这一看,我觉得不对劲了。 我的车停在绿化带旁,车头朝外,车尾朝着绿化带。 绿化地上种了一排桂花树,虽然这个时候桂花没有开,但是树长得很茂盛,我记得清清楚楚的,有一根枝丫伸到了我汽车上面。 两边已经蹭着了,但是没有断,我当时还看了一眼,想着要是离得太近就往前开一点,不会撞断树丫就不管了。 上来睡下的时候,我也顺手打开窗子看了一下,非常确定,车和那根枝丫是在一起的。 但是现在车还在,那根树丫却不见了。 我停的是一个比较偏的位置,绿化带的树非常繁茂,根本不可能跨过去。而且那边是洗脸池的后面,也不是路。 为什么那根桂花树枝丫不见了? 只能是有人特意过去了,莫非是对我的车做了什么?不小心碰断了那根树丫。 我的车上确实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那是我叔叔的车啊,这才出来一天就剐蹭了,要是再有点什么,我回去怎么交代? 于是我立刻就换了鞋打算去看看。 现在是夏天,外面也不冷。 我拿着车钥匙就出了门,到了停车场,然后往车尾走去。 就在这时候,一旁的黑影中,扑出一个人来,一下子把我按在了车上。 “不许动。”一个声音压低了说。 我感觉腰上抵着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不好说是刀还是枪。 反正不管是刀还是枪,我一时也不能动。 然后那人说:“上车。” 那东西往前戳了戳,有一点圆鼓鼓的感觉,像是一把枪。 枪……我这辈子也没见两回,这人这种行事作风,不像是警察吧。 “大哥,别冲动。”我说:“怎么回事,我不认识你。” 我现在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鬼都见过,还怕你个人吗?我的鬼军团呢,大晚上不在车里睡觉,跑哪儿浪去了? “别废话。”那人道:“上车。” 我想召唤安丛云,但是安丛云毕竟是鬼,不好说能不能对付人的,于是也先不着急,听话的上了车。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先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再说。 安丛云时嘉运他们,虽然远距离也需要时间,但是近距离,比如几十公里这种,真是可以瞬移的。 上了车,点火,离开高速服务区。 我眼角余光看了一眼,那人我没见过,戴着帽子,帽子压得很低,穿着长袖,袖口露出一截枪管,显然他也怕被人看见。 “大哥,你这是要去哪儿?”我说:“我也没见过你,是不是弄错了?” 男人说:“东西在你车上吧?” 我不明白:“什么东西?” “别装蒜,那批货。”男人说:“被盯上了,老妖说这批货转移到了你车上。” 老妖,是谁? 货,是什么? 我皱起了眉,感觉这是一个非常麻烦的误会。 于是我召唤,安丛云。 众所周知安丛云就是快。 安丛云蹭的就出现了,她这次出现在副驾驶,差一点坐在了男人腿上,惊叫一声往前一窜,正好坐在了我的腿上。 女鬼在怀我面不改色。 男人看不见安丛云。 安丛云发现自己坐的不是地方之后,就手脚并用踩着我的腿往后座爬,一边爬一边说:“怎么了这是,我说你能不能不要每天半夜召唤我,搞得时大哥和娄大哥看我的眼神都奇怪了。” 但是我这会儿不能接话。 我只能说:“大哥,现在吃口饭大家都不容易,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我能帮忙的一定帮,先把枪收起来,走火就不好了。” 安丛云听见了枪这个字,看了一眼男人,然后大叫一声:“小向哥你撑住,我去找人。” 我松了口气,安丛云虽然不能打,但还算机灵。 就是不知道时嘉运已经死了的警察,能不能治活着的恶人。 现在我要先稳住这个男人。 男人皱眉道:“前面高速路口下。” 我心里感觉不安。 高速上全是监控,而且还有来往的车,方便我求救。 下了高速是国道,国道上监控和人都少,要是再往鸟不生蛋的地方一钻,就不好说了。 但是现在枪抵在我腰侧,我也没有办法。 总不能跳车吧,高速上跳车,这跟找死也没有什么区别。 男人很焦躁,我从他脸上看出杀气,只好先应着,车慢慢的往边上靠,在最近的路口下了车。 下面就是一片黑暗,这什么地方连路灯都不亮。 男人道:“去那边树林里停车。” 该不会是要杀人灭口吧,我一边拖延时间慢慢开过去,一边心里想着,不行就硬拼吧,据说枪一般人用准度是不好的,我开门就往外冲,他也未必能打准。 或者我坐垫下面有一把匕首,是来的时候特意带在身上,他看起来也不多强壮,如果我突然扑过去,只要能把枪打掉,未必谁赢谁输。 我定了定神,总不能坐以待毙。 死也不能死的那么窝囊。 车开进小树林,慢慢停下,我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故作轻松的说:“大哥,你说你要的是什么东西,是被人放在我车上了?放在哪里了?我给你找。” 我说着,指了指后面:“座位上吗?你是不是看错了?我给你找找。” 那人用枪一顶我肩膀:“到后面去。” 我只好往后面去,然后,我听见手枪打开保险的声音。 糟了,他要杀人灭口。 我心里顿时一紧,这时候 第56章 杜氏剑尾海蛇 果然,枪声没有响。 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货果然在你那里?” 我不动了。 男人说:“慢慢的,转过来。” 我尽量放慢速度,转过身。 一方面,我要让男人看见我的诚意。另一方面更主要的,时嘉运正在跟我前情提要。 时嘉运说:“货就在后座底下,是两条剧毒海蛇,走私进来的。刚才我们有事出去了,正好看见便衣在查嫌疑人,跟你撞车的小个子就是送货的,这个男人叫巴哥,是收货的二道贩子。” 我真是无语,你们都知道的那么清楚,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呢。 这下搞的多被动呢? 时嘉运说:装蛇的是个玻璃箱子。你一会儿把箱子拿来,然后砸碎,让里面的两条蛇出来。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 你为什么不能直接把对方打死呢? 我把蛇放出来有什么用,蛇能到能指哪打哪,放出来就去咬巴哥吗?蛇的速度也不能比子弹快啊。 而且,那是蛇,谁知道被被强迫井离乡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咬谁? 是盯着咬凶手呢,还是见谁咬谁呢? 男人的枪口黑洞洞的看着我,说:“货在哪里?” 这时候,我想跟时嘉运掰扯一下,也没办法啊。 我只能说:“在后座,位置下面。” 此时,我看见了昨晚上找我买二手车的中年男鬼,他一副很挺高兴的样子,昨晚上还局促不安呢,明显见着今天就已经容光焕发了。 我挺奇怪的,为什么他会跟时嘉运他们在一起。 而且他那么高兴干什么? 可别告诉我,我在这车上死了,我的车就变成二手死人车了,他要买我这辆? 啊呸,这可就险恶了吧。 但是中年男鬼搓了搓手,说:“向老板你别怕,尽管把毒蛇放出来,我就是被毒蛇咬死的……保证你没事儿,你可记得把那辆车给我办好手续啊。” 这是什么意思? 我还没理顺,巴哥已经不耐烦了。 “去,把东西给我拿出来。”巴哥的枪口动了动。 我只好再转身,慢吞吞的趴到座位底下去,果然有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箱子,用黑布盖着,里面安安静静的,没什么声音。 我趁着趴在座位底下的机会,小声:“时哥他说的靠谱不靠谱啊?” “靠谱。”时嘉运说:“放心。” 那就行,我定了定神。 虽然不知道中年男鬼是什么心思,但时嘉运肯定不会骗我。 那就试一试。 鬼处理危机的手段,和人可能不一样呢。 我这一耽搁,巴哥不乐意了,用枪管敲了敲座椅背:“快点,不然我开枪了。” 我连忙把箱子搬过来。 别说箱子还挺沉的,时嘉运说里面是两条剧毒的水蛇,咬一口就见阎王的那种。 现在的人真的是吃的太饱太撑了,吃的用的从国外进口就罢了,毒蛇也要从外面偷运,到底是什么变态的爱好。 我慢慢把箱子拿了出来,巴哥伸手就将箱子上盖着的黑布拽掉了。 果然里面是两条蛇,我在村子里长大,虽然不太怕这种东西,但是两条足有一百多厘米的蛇被捧在手里,那蛇还像斑马似的,一圈一圈黑白相间,看着就不是个好蛇。 时嘉运说:“这是杜氏剑尾海蛇,巴哥不懂行,你忽悠他蛇要死了,让蛇出来。” 那蛇在箱子里嘶嘶的吐着舌头,游走,在车里一点灯光的照耀下,格外阴森。 时嘉运解释说:“本来想让你直接砸,但是巴哥很警惕,我估计你砸箱子的同时他就能开枪。” 而且车后座全是柔软的,除非我用一旁的棍子砸。 但这动作要好几步,放下箱子,拿起棍子,砸向箱子。但开枪只要一步,扣动扳机。 巴哥的表情在看见蛇的一瞬间亮了一下,然后就阴沉下来。 我心知不妙。 他八成要杀人灭口,就算不敢明杀,也会伪造成意外。 我立刻说:“这蛇不行了。” “嗯?”巴哥立刻就被我这话吸引了:“你说什么?” “我说,这蛇不行了。” 巴哥皱眉仔细看箱子里的蛇,说实话,蛇这个东西吧,和其他的东西不一样,汪汪喵喵叫还能蹦蹦跳跳,蛇大部分时间都是懒洋洋盘着的,就算是动,也慢慢的动一动,吐一吐舌头,很难分辨精神状态。 于是巴哥问我:“你懂?” “我当然懂了。”我大言不惭道:“我虽然倒霉,你可算是找对人了,我对爬行动物最有研究,这是杜氏剑尾海蛇。” 这时候,中年男鬼在一旁说,杜氏剑尾海蛇是一种剧毒的剑尾海蛇属,主要分布在包括巴布亚新几内亚,新喀里多尼亚和澳大利亚的北部,东部和西部沿海地区。它们具有攻击性,是毒性最强大的海蛇,并且是世界上最毒的三种毒蛇之一。 我不是以貌取人,但中年男鬼看起来真的没有一点学者气氛,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能对这样一个物种侃侃而谈的。 但是我也必须承认,他说的这一套真的很能糊弄人,让我现编,我肯定编不了那么圆满。 巴哥也被我说动了心。 “是。”巴哥说:“这货就是从澳大利亚弄来的,你还真是个行家啊。” “那可不,骗你干嘛,我还想活呢。”我说:“你们这么老远,冒着风险弄来这个,肯定是想要卖个大价钱。要是死了,就太不划算了。” 巴哥被我说动了。 毕竟不是谁都能对一个外来品种侃侃而谈。 巴哥迟疑道:“那你说怎么办?” 我一本正经的说:“很简单,其实水里的东西都差不多,跟养鱼似的,换水就行。” 时嘉运翻个白眼。 中年男鬼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但是他们懂啥,重点不是真假,是巴哥信不信,他刚才已经被我说的云里雾里了,现在对我专家的真假坚信不疑。 巴哥提出来:“但这是海鱼,这附近也没有海水,怎么办?” “没事儿,我看边上有池塘,加点池塘里面的水就行。” 巴哥虽然不懂也觉得不太靠谱:“海水和池塘里的水,不是一回事啊。你行不行啊?” 第57章 和鬼签了个合同 海水和淡水,当然不行。 事实上海蛇根本就不需要水呼吸,它们是在将头露出海面呼吸的,呼吸之后再沉下去待几个小时,如果将蛇一直闷在水中,它也会死。 但这根本就不是哪个更合理的事情,只要能让巴哥相信的,都合理。 我笃定道:“你要是长时间养,那当然不行,但是这是权宜之计,只让它在里面待短短一段时间,就没有问题。我现在命在你手里,我还能坑你吗,如果池塘水进来,蛇死了,那你能放过我吗?” 巴哥想想:“行。” 我说的合情合理,都是水,海水和淡水的含盐量不一样,长时间不行,短期绝对没问题。 但是我加了条件:“不过咱们可说好,我不能白帮你,如果我帮你把蛇救回来了,你可别转头就翻脸。那我不如跟你的蛇一起死了算了。” 太好说话,反而假。 我这么一说,巴哥想了想。 “这样,你要是把蛇给我弄好了,我不但不是杀你,反而给你两万块钱。而且日后我还有这买卖,还找你。” 巴哥不但拿着枪,还开着手机录音。 他这是要把我这个行家,绑上他的船。 我皱眉沉思了一下。 巴哥淡淡道:“你现在知道我了,要么成为自己人,要么成为死人。就算这两条蛇值不少钱,我也不能就这样放你走,你明白吗?” 半晌,我不情不愿的叹了口气:“哎,行吧。” 毕竟谁想死呢。 巴哥见我答应了,还挺高兴。 “这年代找个专家也不容易,我们找过好几个,都都嘴上一套一套,干起活儿来就不行了。”巴哥说:“要是你真行,以后少不了你的钱。” 不过他看了一眼我的车,可能觉得我也不太缺钱,就没有把具体金额说出来了。 “那现在怎么办?”我说:“我去弄水,还是你去弄水,还是我们一起去弄水?” 巴哥想了想,虽然池塘很近,刚才我们出来就看见了,但是现在离开车是危险的,我可能会跑。 于是他说:“矿泉水不行吗?” 车里就有。 我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他。 “你知道矿泉水里面有多少乱七八糟的成分吗,别的不说漂白粉,那蛇能受的了吗?就是家养的小金鱼也受不了啊。” 我拿出专业卖二手车的架势,还怕糊弄不了一个外行? 这两条蛇可能是能卖不少钱,巴哥虽然有些犹豫,还是舍不得,想了想说:“行,那你捧着箱子,我跟着你。” 他先下了车,是后退着下车的,慢慢的,枪口始终朝着我。 我捧着箱子,也往下爬。 我捧着箱子,当然爬的比较麻烦一点,在车上,我就差一点把箱子给弄掉了,还好落在座位上。 巴哥的心都悬了一下,连说:“小心。” “手……”我说:“我的手麻了。” 然后我假装拿了一下,可是没拿稳。 巴哥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想要去托住玻璃箱子,但是来不及了,玻璃箱子还是滚到了地上。 一声清脆的响。 碎了。 两条剧毒的杜氏剑尾海蛇抬起了头。 巴哥脸色一变,赫然将枪对准我:“你是不是故意……” 但是我已经在箱子掉落的一瞬间窜进了第二排,并且拿起了电棒。 我只要一个他分神的时间,就能反击。 我以为他立刻就会冲进来,但是紧接着我听见一声惨叫,又一声惨叫。 莫非这倒霉家伙这么快就被咬了? 我从里面也能看见外面,只见八哥果然一手捂住了一条腿,两条蛇,正牢牢的一左一右咬在小腿上。 现在是夏天,穿的都少,八哥只穿了个中裤,小腿是光着的,简直不要太好下嘴。 我一见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立刻上前一棍子敲在他手上,手枪落地,我马上捡起来丢到远处,只要没枪,我可不怕一个被两条蛇咬着的男人。 然后我守在一旁,一手拿棍子,一手手机报警。 我没有多补两棍子,一来是我觉得可能不需要了,他被两条蛇死死咬住,拽也拽不下来,惨叫声响彻天际,别说扑过来跟我肉搏,现在爬也爬不起来,一边在地上打滚惨叫,一边拽那两条蛇。 二来,我也确实不敢走太近,这两条蛇看起来凶残,实际上更凶残,离得远我还能跑一跑,离太近,它们突然扑过来怎么办? 我打了110,很快把事情说清楚了,警察一听表示立刻就来,让我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松了口气,又离的远了一点,拿着棍子时刻提防巴哥。 这时候,本来站在一边看戏的几个鬼,也都松了口气。 今晚的危机算是过去了。 只见中年男鬼带着一点得意对我说:“向老板,我没骗你吧,我是被毒蛇咬死的。我能控制毒蛇。” 竟然还有这本事,我毫不犹豫给他竖个大拇指,就冲这你放心,我肯定给你搞辆心仪的车,送你。 “老哥谢啦。” “不客气不客气。”中年男鬼连连摆手:“这能力对我也没什么用,不如卖给向老板。” “嗯?”我不明白:“什么意思?” 这时候,安丛云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来,展开我一看,这竟然是一份合同。 甲方,向回,就是我。 乙方, 尚经国,就是这个中年男鬼。 自愿签署二手车转让协议。 车型,颜色,车况,排量一清二楚。 我突然觉得这一串非常熟悉,一想,这不就是今天在高速出车祸,钻到大货底下,整个车前面都压扁了的那俩吗? 安丛云没好气道:“晚上我不在,给你拉业务去了,我不是你秘书吗。带了客户去看意向车了,对,就是今天高速上撞扁的那辆。” 我结巴道:“可是……” 尚经国忙道:“我们可是签了意向合同过的,不能反悔啊。再说了,你不吃亏,你给我一俩车,我给你控制毒蛇的能力,你不亏啊。那车破成那样子了,你用废铁价就能收来。” 我仔细看安丛云手里拿着的合同,果然写的清清楚楚。 其中乙方付款那一条,写着,自愿转让可以控制毒蛇的技能。 第58章 阴间二手车买卖 时嘉运说:“我们都是新鬼有些事情也不太清楚,还是尚老哥告诉我们,人若是枉死,死时意愿强烈,就有一定的几率得到死时的对抗能力。” 比如尚经国,他是被毒蛇咬死的,快死的时候他就不停的想,我要是能让毒蛇走开就来了,我要是能指挥毒蛇就好了。 于是他就变成了一个有特殊功能的鬼。 他可以指挥视线范围内的毒蛇。 但是这特殊功能十分鸡肋,因为毒蛇咬不到鬼,他也不能以此威胁其他的鬼。他无法和活人沟通,也不能以此威胁活人。 所以好像有用,又好像没用。 但是万万没想到,这能力可以交易,又碰上了我,那就完美了。 我鄙视的看了一眼安丛云三人,你们三个,怎么就没死出点超能力来呢?不争气啊不争气。 “竟然有这种事情?”我看着合同,有些夜深了梦还没醒的错觉。 安丛云撇了撇嘴说:“本来我们都休息了,他突然跑过来了,说看到自己喜欢的车了。” 这尚经国对拥有一辆自己喜欢的车,可真执着。 “但是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太晚了。”尚经国还怪体贴:“实在不好意思去打扰向老板休息, 我就在停车场转悠的时候,正好看见你的秘书安小姐,我一想这不妥了,跟她聊也是一样的,一看你们关系就很好。” 安丛云看了我一眼,我的眼神无处安放。 时嘉运面不改色,倒是娄弘图这个憨货,看看我,又看看安丛云,生怕别人看不出他眼神里在说什么。 尚经国说:“然后我就跑过去跟她一说,这两位小兄弟也都在,我们就聊了一下。” 聊完三个没见识的新鬼面前,也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觉得这个生意非常的划算。 时嘉运总结道:“然后我们三个就陪他去看车,然后准备合同,打算等你早上起来签。正看着呢,看见有一群便衣进停车场抓人,当时也没想着跟你有关系,谁知道你那么背呢……” 所以现在我不但有安丛云这个秘书,还有时嘉运和娄弘图两个销售人员了吗? 那辆已经处于基本报废状态的车,就停在服务区维修点门口,当然也是随便停停,这车是不会有人修的,后面就直接定损报废了。 车毁成那样,就连我这个做惯了二手车的也没法卖,最多从里面下点零件用用。 可怜工作人员昨晚也不知道有没有感觉到特别的凉爽,四个鬼围着看了半夜,其中还有一个长发飘飘的。 他们这么一解释,我算是把昨晚上发生的事情都理顺了。 倒霉是挺倒霉,但幸运也很幸运。 有惊无险,而且以后,我就有一项特殊能力了,这能力没有呼风唤雨那么神奇,但总有用的上的时候。 两条毒蛇还死死的咬住了巴哥,我觉得巴哥凶多吉少,警察过来总要几分钟,再送去医院,医院还未必有外来蛇对应的血清。 但我也没办法,我就算是能控制蛇,蛇自己也没有自己的毒的解药。 想了想那辆车,我跟尚经国说。 “那我现在就把名字签了,这合同就算成了,然后我试一下,然后确实没问题,我就给你去弄那辆车。” 那车我昨天见了,不是什么好车,报废也就几千块,这一笔生意我血赚。 尚经国连连点头。 但是这字怎么签呢,安丛云斜了我一眼:“你口头委托我一下,我给你签。” 安.我的阴间代理人.云。 我大喜:“云云你真是秀外慧中,貌美如花,心地善良,昨儿我看广告你喜欢的那个牌子出新款了,等回去我就给你烧全套。” 安丛云被我矫揉造作的语气夸的,差一点吐了。 不过签的时候,我又跟尚经国确认了一下:“你是要车,不是非要合同上的这一辆吧,万一买不来,我保证给你弄一辆行不行?” 跟鬼做交易,可得把丑话说前头,万一有什么变故呢? 只要不挑车,我随便去给他找辆报废车都是很容易的,花不了多少钱。 尚经国想也不想的道:“行。” 那就好。 我严肃的报了身份证号和生辰八字,授权安丛云全权代理这个签名。且,此次授权只对本交易有效。 安丛云替我签了名。 一瞬间,合同发出一阵白光,消失了。 我蹲下,看着八哥已经在地上翻滚,渐翻渐远,目前离车已经有三米了。 于是我对着两条蛇勾勾手指:“小蛇,来,过来,到箱子里去。” 即便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我还是觉得自己这动作有点傻。 小杜?小剑?小海? 最终尚经国忍不住道:“向老板,在心里召唤就行了,不用说出来的。” “……” 我面无表情站直,庄严肃穆看着那两条蛇。 下一刻,好像它们真的听到了召唤一样,松开了口,慢慢的往回爬。 保险起见,我赶紧再站远一些,免得它们对新主人喜欢过了头,直扑我而来。 巴哥还在地上呻吟,我考虑了一下要不要过去给他处理一下伤口,比如近心端扎个绳子阻止血液流通什么的,但还是算了吧。 杀人不眨眼的凶徒,万一有什么后招呢,为这种人冒险犯不上。 两条蛇乖乖的进了剩下的半个箱子,盘下不动了,我十分高兴,给尚经国打了一根烟。 保证像合同上说的,三天之内,把车搞定。 如果这车搞不定,就带他去别的地方挑一辆。 每年各地报废的车多了,我对这一行门清。 尚经国心满意足的走了。 没一会儿警察就到了,就看见在林子里,这诡异的一幕。 我,车,嫌疑人呈一个三角形的站位。 八哥躺在地上生死不明,蜷缩起来,抱着自己的腿。 我蹲在一旁,手中握着电棍。 车下面,一个砸破的箱子,里面两条看起来就不是好蛇的蛇。 警察冲了过来。 我松了口气,然后给解释了一下。 我是无辜的,被巴哥挟持出了服务区,然后巴哥想在这里灭口,结果不小心把箱子弄破了,然后他被两条蛇咬了。 第59章 三个鬼员工 警察有些匪夷所思:“你的意思是,这两条蛇把他咬了之后,又回去躺下了?” 我点头。 对啊,事实如此。 蛇身上可没有我的指纹,再说,那是毒蛇,谁能指挥它们? 巴哥腿上的伤口,也证实了我的话。 人和人可以串供,但是人和蛇不行。 为了避免被怀疑,我还主动提起了巴哥手机的录音,说明当时我只是想拖延时间瞎说了一气。 我长得一看就是老实人,警察问了问也没有多怀疑,不过还是要跟他们去做一个详细的笔录。 巴哥被戴着手铐,紧急送去了医院,不过他是死是活,就跟我没关系了。 只是又耽误了大半天的时间。 不但要去警局说明情况,还要去买那辆撞的不成型的车。 好在都很顺利,而且是异常顺利。 我不但五千就把那辆车给买了,而且还跟维修点老板谈了一笔买卖。 如果以后再有这种车,给我打电话。 我都要了。 不管撞成什么样子都行,只要是个车就行。 他那有两辆现成的,还没报废,但是再卖不出去也只能报废了,当下我就全款要了,车我也不开走,拍个照片存手机里就行。 我不需要带着破车到处走,只要拍下照片,记下这辆车的详细信息,在我自己的户头上,这辆车我就能转手。鬼顾客自己去指定地点提车。不用放炮。 一辆面包车,一辆小轿车,都是高速上的车祸车。 我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老天爷给的机会不要浪费,既然我能把车卖给尚经国,那也能把车卖给别的鬼,积少成多,那我不是就能积攒很多技能了吗? 万一有个吞金而死的,技能是点石成金呢? 我想想都觉得自己未来可期。 关键一点就是,再怎么报废都行,但是要能过户,这一点很重要。别给我直接整那种时间到了报废的,需要销户的车,那我不要。 维修店的老板听我提出要求后,满口答应着。 我知道他心里肯定觉得我有病。 有病就有病吧,有鬼都没啥,有病又算啥。 这么一耽搁,又是两天。 我怪不好意思的,但是时嘉运反倒是不着急了。 他也有自己的考量。 这天晚上,他找到我。 时嘉运说:“小向,我有个想法。” “时哥你说。” 时嘉运说:“你要不要多印一点名片,我指是给鬼看的那种,我们给你发出去。我一直觉得你跟我去云南太危险了,但是如果这样,你能有多一些各种技能,不但可以防身,而且很多事情都更简单了。” 我想想,这也不是不行,而且我现在有李大胆那里买来的符纸,别的还叠不好,写名片太容易了。 安丛云道:“我有个好主意。” 我还欠她一个名牌包包呢,于是温柔看她:“你说。” 安丛云说:“满街都是人,但是鬼不多,我们不如晚上去墓地里发传单吧。先不要留你的名片,你受得了每天晚上一堆鬼找你吗?” 我一想还真是。 安丛云真贴心。 跟鬼做生意我现在是能接受了,但是你要说每天晚上一堆鬼,上床睡觉床上有一个,进卫生间马桶上做一个,吃饭盘子里蹲一下,那真的有点受不了。 我当下决定,再加一个包包。 安丛云道:“先发点传单,让他们来联系我们好了,我们也可以给你筛选一下,合适的再介绍给你。鬼对鬼,不容易被骗。” 时嘉运也觉得行。 虽然他救了我一次,但是他还是觉得亏欠了我,因为这一趟行程很凶险,他觉得是自己拖我下了水,我本来只是一个安全的普通人罢了。 只有娄弘图。 娄弘图犹豫着说:“我嘴笨,我,我还不太敢和别人说话……” 安丛云一拍娄弘图的肩膀。 “娄大哥,你当保安,我们谈生意的时候,你站在一边用气势压人就行。” 娄弘图只要不开口,那身材还是架势还是非常具有威慑力的。 但是别开口,一开口就是披着披着狼皮的羊。 “没问题。”娄弘图一听不让他开口,立刻就同意了。 于是在我似梦似醒间,我的阳间二手车生意,只有我一个老板兼销售兼售后兼秘书会计打杂的。 但是我的阴间二手车公司,已经有了三个员工。 而且这些员工的主观能动力非常强,根本不需要和我谈,自己已经在讨论该怎么发工资了。 跟时嘉运反复确定,真的不赶这两天时间的份上,我就近下了高速,找了一家酒店安置下来。 这是个二线小城,还挺热闹我住下后就上网查了一下,最近的公墓在哪里。 别人去一个新地方,都是找好吃的好玩的,要不下车找公厕,只有我下车找公墓,也算是独一份了。 公墓都在郊区,导航上显示,离我最近的公墓叫做双河公墓。 这是一个建成三十多年的公墓,年久失修,已经几乎满员,最近清理了一批没有续租的租客,真准备重新修葺。 我一边看,一边感慨。 死后要是没多久就转世投胎去了也就罢了,若是一直没能投胎,就在人间晃荡,这房子产权年限低了,真的不行。 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事情,问一边的安丛云。 “我知道时哥的遗体会火化进烈士陵园,娄哥也入土为安了,丛云你呢?” 安丛云他们家别看有钱,人丁单薄,他父亲做这一行绝了亲情,母亲早些年就不在了,只有他父女两人。 安明智这会儿生死难料,安丛云的尸体,还一直在警局法医室的冷库里呢。 她的尸体我后来去看了,怎么说呢,哎,只能说安丛云死后没有获得大杀八方刀刀见血的技能,是老天没眼。 我提起这个事情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她触景伤情,想着安丛云要是有什么遗愿,我就去帮她办了,比如葬在什么特定的位置,树葬海葬什么的都行。 没料到安丛云那么豁达,一挥手。 “死都死了,管那干嘛。反正把我尸体扔街上,害怕的不是我。” “……” 我无言以对。 天黑前的一个小时,我准备了二 第60章 公墓的优质客户 现在是夜里十一点,我带着三个阿飘销售员,还有二十张宣传单,开着导航,前往双河公墓。 公墓都在比较远的地方,就算晚上不堵车,也开了足足半个小时。 这半个小时,副驾驶一个和后面两个简直要吵翻了。 他们一直在讨论,什么样死亡的情况下会拥有什么样的技能,最简单直接的,我们这一趟行程的目的地是云南八里河村,那是个雷区。 为了能够尽量保证自己的安全,我最好有一个铜皮铁骨的技能,或者像是指挥毒蛇一样,有一个能指挥地雷的技能。 开始我还戴着耳机假装打电话,不时的参与他们的讨论,后来就懒得参与了。 人变成鬼以后,思想也不再是人的思想,他们越扯越没谱,甚至想要查一下历史上金刚葫芦娃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如果存在的话,三娃的墓在哪里。 如果能找到七个娃的墓,送他们红橙黄绿青蓝紫七辆车,那我岂不就天下无敌了? 可惜他们白天已经睡够了,不然的真的想让他们洗洗睡吧。 车一路狂飙,十一点半,转进了一条环境非常好,两边都是青翠松柏的小路。 根据导航显示,这条路的尽头,就是双河公墓。 又开了五分钟,然后,我们就遇到了今天的第一个困难。 公墓关门了。 双河公墓四个大大的字镶嵌在门楼上,这是一扇大铁门,关的死死的。 我下车去看了一下,上面写着陵园开放时间,早上八点半到下午五点半。 我和众鬼面面相觑。 这可怎么办? 这扇门是拦不住他们,他们可以随便的飘过去,但是我过不去啊。 我又不是时嘉运,三米的墙一窜就上跟个猴儿似的,大门光滑没有可以抓或者踩的地方,我要过去,至少下面要有个什么东西垫一下。 这下大家都傻了眼,时嘉运说:“要不然的话,你在车里等我们,我们进去看看?” 眼下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先找一找有意向的顾客,如果能谈成,再把人带出来就行。 三人见我同意了,便一起穿了过去。 我扒着门缝往里看了看,里面一片黑暗,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只好百无聊赖的回到车上。 虽然这里还在公墓外面,但说实话已经有一点恐怖的气息了。 这里是一片山地,绿树成荫,里面是高低错落的墓碑,外面,是数不清的树和一条小路。 小路蜿蜒曲折,只有我一辆车。 我最近经历了太多,这时候就难免瞎想。 不会碰见鬼吧,不会碰见坏人吧,不会碰见妖怪吧…… 想着想着,差一点睡着,然后听见拍门的声音。 啪啪啪! 我猛地一睁眼,是安丛云。 她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我连忙打开车门:“怎么了,他们两个人呢?” “在里面,我出来喊你的,要你进去看看。”安丛云道:“我们在里面碰这个鬼,但是他出不来,离不开他的棺材,只好你进去了。” 我倒是听过地缚灵的说法,有些人在哪里死亡,鬼魂就会被困在那里,心中执念不消,就离不开。 但是离不开棺材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那么问题又回来了,我该怎么进去。 安丛云说:“你跟我来。” 于是她往一边飘去,我只好跟着她。 树枝划过她的身体,然后啪的打在我身上,现在可是夏天啊,穿着短袖呢,我忍不住道:“你要把我往哪里带,这林子那么密,再走一段路我都要成斑马了。” 安丛云抱歉回头看我一眼,然后指了指前方。 “那边有棵树,你可以爬上去,翻过去。” 哎,我最近的命,真的是坎坷。 我只好用手挡住头,走到了安丛云说的地方。 果然有一棵树,我手脚并用的爬了过去。 一边爬,我一边奇怪的问她:“你说那个地缚灵,差不多就是这样吧,他连自己的棺材都出不去,也要买车吗?买去做什么?” 安丛云飘在我身边说:“送人。” 我:“……” 安丛云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改口道:“送鬼。” 我:“……” 现在就连阴间都这么卷了?今年过年不收礼,收礼只收小汽车。 三米的墙,外面有树可以踩一下,里面什么都没有,好在下面是柔软的草地,我就跳了下去,虽然姿势不是特别好看,但也没有摔个狗啃泥。 站稳之后,安丛云往前一指:“那边,跟我来。” 这公墓挺大的,放眼望去没有尽头,茫然无边的山坡上,一排一排,整整齐齐,全是坟墓。 我的眼神最近确实比以前好了不少,眯着眼睛看去,果然在墓园里,有一些隐约的身影。 说实话,我有一点害怕。 虽然之前见了不少鬼,但都是被动的,一对一,最多一对三。 但这一次是主动的。 在他们的时间,来到了他们的领地,我不会被他们群殴吧,就算有时嘉运安丛云保护我,他们只有三个人啊,双拳难敌四手。 安丛云走了两步发现我没跟上,又退了回来,低声道:“怎么了?” “没事儿。”我说:“其实我不腿软。” “……”安丛云看了我的腿一眼:“没事儿,时大哥说不理他们就行了,都是一些游魂,你不招惹他们,他们也不会招惹你的。” 那样最好了,我刚说完,就看见一个黑影慢慢靠近。 这么大的公墓,并非全是离不开棺材的地缚灵啊。 这显然是冲我来的啊,我转身就要掏手机,虽然我很难像警察解释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但不管怎么说,去警局解释,也比在这里被鬼群殴的好。 我可不要明天一早公墓的人上班,看见一个有大好前途的青年在里面疯了。 “别急别急。”安丛云说着,将手放在我胳膊上。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她是碰不到我的,但是她的手放在我胳膊上,却有一点感觉,似有似无。 奇怪的是,安丛云的手放在我胳膊上的一瞬间,那些向我靠拢的黑影停止了移动。 我们屏息静气等了一会儿,黑影又无意 第61章 挖呀挖呀挖 安丛云说:“时大哥说,那坟墓越好越贵的,越有钱,大部分都是常规死亡。只有那埋得乱七八糟的,说不定才有特殊原因。” 我真好奇了,不知道他们找了个什么特殊原因的。 果然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时嘉运和娄弘图都在,两人坐在地上,还有另一个黑影,三个鬼围坐一团。 时嘉运和娄弘图正在听那人,那鬼说话。 那鬼说的口沫横飞,眉飞色舞,两人听的聚精会神,兴致高昂。 这是死了一个……天桥下面说书的? 给我的技能是,可以不间断的胡扯十个小时不带卡壳? 其实这技能也不错。 见我来了,于是我也加入了进去。 时嘉运给两边介绍了一下。 “这就是向老板。”时嘉运道:“他是专门做二手车生意的,黑白通吃,阴阳不忌。你能感觉到他是个活人吧,他能看见咱们,只要你出的起价钱,就能给你弄来车。” 时嘉运不愧是生前干卧底的,介绍起来,我不像是向老板,像是向老大。 “你好你好。”我习惯性想伸手跟他握个手,不过伸出去想来握不着。 坐在一旁的意向客户,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黑黑瘦瘦,好像是一棍子就能敲断一样。 “这是丁水。”时嘉运道:“绰号老四,他是个盗墓贼。” 我一愣:“那不就是摸金校尉,大哥你厉害啊,技术活儿啊。” “不敢当不敢当。”丁水连忙谦虚摆手:“只是随便挖挖随便挖挖。” 时嘉运的表情有点不大好,不过很快调整过来了。 这盗墓贼已经是个死人了,不能再报警抓起来了。 丁水说:“我在这里,已经有七十八年了。这公墓没建的时候,我就在这里。那时候山坡上还都是坟堆堆。” “后来,要规划建公墓,坟堆堆都要移,我家里虽然没人了,但是村里统一规划了,我也就被移到了上面。” 丁水指了指上面。 我奇怪道:“那现在怎么在这里呢?” 丁水叹口气:“这不是公墓人满住不下了吗,清理了一批常年没人缴费的,我就被清理出来了。估计这儿也待不久,听说公示再有十来天,就要被处理掉了。我听公墓里的工作人员说,大概是要集体弄个树葬吧,也不知道是给埋了还是丢林子里头。” 这人没人祭拜,真不如洒去大海。 在海上飘飘荡荡,喂喂海豚鲸鱼什么的,也好过于窝在乱葬岗里。 要不然像安丛云想的,丢大街上吓一吓人,还能留下一个闹鬼的传说。 时嘉运职业使然,还是忍不住道:“早点去投胎吧,下辈子别干刨人坟的事情了,你看死了也要被人刨。” 丁水虽然看的是狠活儿,但人还挺腼腆的,嘿嘿一笑。 “我想出去转转呢。”丁水说:“是这样的,我有个好兄弟在东北,我活着的时候就想见他一面,一直到死都没见着,我想这一定就是我不能去投胎的执念。” 执念这个东西,是很奇怪的,有时候是大心愿,比如希望世界和平。 有时候是个小想法,比如小时候少吃的一颗糖。 丁水说:“我的骨灰里,有闷死我的一捧土,一直成了我的束缚,让我留在这里哪儿也去不了。等被扬了以后,我就自由了,所以我想买辆车,开车去东北找朋友,找到他以后,把车送给他,然后我就去投胎。” 丁水搓了搓手,感慨道:“我们那会儿,车是个老稀罕的东西了,大长官才有呢。现在我也来辆,哈哈哈。” 他眼睛发光可兴奋了。 那还不容易,我立刻拿出手机。 “那你看看,我这现在有两辆现成的,只要签好合同,你随时可以去取,就在高速服务区里。” 丁水一看,就看中了那辆面包。 他的人生见过一次车,七十年前的车太少。 鬼生也只见过几过几次,公墓里不允许开车,偶尔有工作人员的车转一下,大部分进门就转去隔壁停车场了。 所以丁水对车的喜好,就是大。 面包车大,看着就霸气,能装。 “没问题。”我说:“那您怎么支付?” 支付宝,微信,刷卡……都不行。 技能支付。 丁水道:“我会刨坟。” “……”我看一眼时嘉运,这就是你找来的优质客户,我学会刨坟以后干嘛用呢,刨坟吗?刨谁家的?我被抓了你给我送牢房吗? 丁水见我表情不是很兴奋的样子,赶忙道:“你可别小看刨坟啊,那可厉害呢。我能在三分钟内,挖出一个深一米直径一米的洞来。” 丁水随即示范了一下。 他在坟地里一阵找,找出个铲子。 “这是我的陪葬,洛阳铲。”丁水说:“你看见没有,这有个槽,我现在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早些年的时候,我一铲子下去,从带出来的土,就能判断地下有什么。” 然后丁水开始刨,刨的漫天土花飞。 当然这就像是安丛云拿台灯砸我一样,土还在原地,他刨出来的,是个寂寞。 这我倒是看小说的时候见过,不由的有些可惜。 可惜洛阳铲探物的技能忘了,这能力不比刨坑强多了,我真想不出什么情况下我需要刨坑,真要刨大坑,雇个挖掘机不更香吗? 我虽然没文化,可也不是干体力活儿的料啊。 但是时嘉运这个金牌销售急于开他的第一单。 已经替我做了决定。 “好,就这么说。” 安丛云从包里掏出找就准备好的合同和签字笔。 丁水装模作样的看了看,然后抱歉说:“我不识字。” 我:“……” 忘了这事情,七十年前的人,识字的确实不多。 “不要紧。” 安丛云有从包里掏出印泥。 “按手印也行。” 我对安丛云是服气的,之前觉得医学系的当秘书肯定性价比不高,我错了。 丁水还挺淳朴,不识字也不怕我们骗他,利落就按了手印。 安丛云也签了名。 她签完名字的那一刻,我突然感觉手上有一瞬间的发热,有一点想要捧起一把土的冲动。 忍住,忍住。 丁水挖土没人看 第62章 公墓盗墓贼 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真是有人。 莫非是我刚才闹的动静大了,招来了管理人员,但是这管理人员的声音怎么会从外面传来?莫非管理员在外面巡逻不在里面巡逻,他看见了我爬进来的痕迹,也跟着爬了进来。 奇奇怪怪的。 我心里一紧,连忙站了起来,四下一看,好在这个地方偏僻,到处都是树,我立刻躲在了一片灌木丛后面。 这几个鬼是无所谓的,还在谈笑风生。 他们不怕被发现,也不怕被抓。 我躲好之后,就看见那边一个黑影一闪,嗖的一声,一个人落了下来。 然后那个人比我还猥琐的蹲着四下看了看,口中发出一声口哨,然后那边又嗖嗖嗖的跳出两个人来。 三个人都穿一身黑色的衣服,个头不高,再加上那动作,给人一种鬼鬼祟祟的样子。 要是以前,这昏暗的光线我肯定是个睁眼瞎,但是现在我的眼神好了许多,躲在灌木丛后,竟然能看个七七八八。 只见三个人的后腰上,好像都塞了什么东西,像是根棍子似的。 这肯定不是管理员啊,难道是盗墓贼? 公墓也有盗墓贼?能偷着什么? 公墓又不是帝王陵寝,也不会有什么陪葬品,就连白天来往祭典摆的鲜花水果之类,临下班前,也会有工作人员清理收走。 我奇怪的看着,几个鬼也不侃大山了,一起奇怪的看着。 然后便看见他们三个,纷纷从后腰上摸出一个管子,一个铲子头,一接一接的,立刻就变成了一把工兵铲。 人手一把。 乍一看,就好像公墓偷偷摸摸请了个拆迁队似的。 这肯定是有问题的。 只听丁水道:“真是活久见,我在这七十几年,形形色色的人和鬼都见过,但是自从公墓建成,真没见过里盗墓的。这能盗着啥?” 我都不知该如何吐槽,活久见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真是格外的违和。 见不见且先放下,你也不是活人啊。 三个人鬼鬼祟祟往上走,还拿出个小纸条来。 一个人说:“看看,看看,到底是多少号。” “山顶。”另一个说:“山顶三零五,之前咱村里的那一批都在山顶,就是位置最好的那个地方,所以现在公墓里的坟不够卖了,才想把他们都清理掉。几十年的老坟了,很多家里都没人了。” 只见丁水猛地站直了。 丁水说:“三零五,那是我的坟啊,他们要干什么?” 大家都很意外,有魂之年,谁能见着人刨自己的坟啊? “走,去看看。”拿着地图的人便带头往上去。 剩下的两个跟了过去。 他们也不是完全不怕的,一边走,一边四下看,一边抖腿一边念佛,毕竟半夜三点,所见之处是一座一座整整齐齐的墓碑,谁能不怕。 就算是我现在这么见多识广,也难免心里发怵。 但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个黄毛胆子就大很多了,他一边走一边看号码,目标准确。 安丛云不由的道:“丁老哥,这人不会是你家的什么后代吧,来祭拜你的?” 丁水说:“扯,谁家祭拜祖先,半夜三点带着铲子?” 言之有理啊。 “再说。”丁水说:“我没结婚哪来后代。” 这大家就不好说什么了。 丁水这下坐不住了,快步跟了上去。 大家都好奇,自然也都跟了上去。 但是我不能跟上去啊,好在我这个角落偏僻,也没鬼注意,我只好继续蹲在灌木丛后面,等待他们的发现与探索。 全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也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听见一声暴喝。 山顶离我这已经有挺远的了,墓碑和墓碑之间都种着树,根本就看不见他们现在在哪里,也听不见正常说话的声音。 这一声我却听见了,可见这一声有多大。 这好像是丁水的声音。 我顿时觉得有点不妙,丁水虽然是个盗墓老贼,但是刚才看他说话的样子是个性子挺平和的人,怎么气成这个样子? 该不会那三个家伙当真当着人家的面,挖人家的坟吧。 但是我也不能出面劝啊,我当机立断掏出手机,准备报警。 这下我反而好说了,我就说我是外地人迷了路,导航出了问题,莫名其妙就把我带到这里,然后听着里面有声音,大半夜的还以为有人困在里面了呢,于是一边报警,一边进来看看。 最近和鬼打交道驾轻就熟。和警察打交道也驾轻就熟。 我刚拨了一个数字,突然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一个人影从上面连滚带爬的往下跑,那阵势好似千军万马。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然后又来了一声,第二个人也冲了下来,因为跑的太快还不是平路,又不是熟悉的路,脚一歪没站稳,摔了一跤。 下楼梯摔跤,那可不是平地摔。 只见第二个人后来居上,咕噜咕噜就滚下了山,很快就追上了第一个。 不得不说第一个的身手还是挺灵活的,第二个人竟然没能把他给撞倒,他跳了一下,完美躲过。 然后第二个继续一边惨叫一边滚,第一个踮着脚跳着往下跑。 这一幕真是热闹。 我也蹲不住了,但是这个时候出去也不合适,踮着脚往外看。 第三个就厉害一点了,虽然也跑了下来,但是显然要镇定许多。手里挥舞着铲子。 不过我看也是外强中干,不然的话你别跑啊。 几个鬼也跟在后面,我特别想给时嘉运打个电话,问问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候,前两个动作快的已经下了山了,那山也不高,就是个山坡,上去走路也就是五分钟,滚下来就更快了。 我以为他们都被吓成这样子里,下山以后一定会立刻往外跑,拼命的跑,从进来的地方直接就出去了。 我万万没想到,挖坟的人竟然方向感这么差,他们下了上之后,没有往直奔爬过来的那个墙头,而是慌不择路,一头往我藏身的灌木丛奔了过来。 第63章 群殴 我这一片十分偏僻,属于放废弃品的角落,所以堆的乱七八糟,树也没有人打理,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给了他们可以藏身的错觉。 糟糕的是,有一个人往我这里跑,后面跟着的也自然就往我这里跑了。 我往后看了看,灌木丛人根本进不去,树也爬不上去,这里离墙挺远,而且如果没有树做支撑,墙我也不可能一下子蹿过去。 这可怎么搞,还是赶紧报警吧。 我赶忙打了110。 和平年代的人,当然是有困难找警察。 时嘉运他们本来还不急不慢的跟着后面看热闹,一看见三个人奔我来了,也看不下去了,连忙往这边跑。 于是现在公墓里的场面十分热闹。 三个人,嘴里鬼叫鬼叫着,冲向我。 四个鬼,嘴里鬼叫鬼叫着,冲向我。 一长串争先恐后简直像是我这边要开始免费送鸡蛋一样。 我在躲着还是赶紧跑中纠结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跑,第一个人已经冲到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半夜的公墓灌木丛边,竟然会藏着一个人,就算是再情难自禁的小情侣估计也没有躲在这里约会的。 他发出一声高分贝的叫声,我忍不住捂住耳朵。 这一声差一点把我耳膜给震破了。 当然了,我知道他给他带来的冲击力,可能比在山上看见鬼还可怕。 但是有第一个人这么一声喊,第二个第三个就有了心理准备。 月光虽然阴暗,我也是有淡淡影子的。 我当机立断问:“你们是什么人?” 第三个人,就是黄毛也冲了过来,第一句是:“你是人?” “我当然是人。”我说:“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手里还抓着手机,手机已经接通了110,我灵机一动,立刻道:“你们这个时候在双河公墓干什么,你们是要破坏公墓吗?” 黄毛阴森森道:“你是什么人,你为什么半夜出现在这里?” “我是迷路的。”刚才已经想好了一边说辞,这会儿我流利无比:“我听着里面有动静进来看看。” “半夜听着动静进来看看,进坟地看?”黄毛狞笑一声:“我看,刚才的事情就是你小子在捣鬼吧?” 这可就冤枉了,我看向一旁的丁水。 丁水本来气势汹汹,被我一看顿时尴尬了。 我这锅背的也太冤枉了。 几个混混被我往斜次里一看,也不由的看了过去,在他们看来,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这下第一个跑下来和第一个滚下来的人都慌了,只有黄毛眼中冒出凶光。 “你们俩刚才跑那么快干嘛,怂成这样还想发财,要我说世上哪里有鬼,肯定是这小子捣的鬼。” 于是三个人一起看我。 我无语:“你们在山上喊,我在山下,离那么远,我捣什么鬼?你们在山上干嘛了我看都没看见,跟我有什么关系。” 但是三个人可能今天丢了面子,黄毛哼一声:“现在科技那么发达,别说离这几步,就是离着十万八千里,也能遥控操作。” 真是时代不同了,挖坟的也跟你讲科技了。 黄毛显然是这几个人的头儿,他这么一说,连连摇头。 他们点点头,还往后看了看,显然还心有余悸。 但是他们看不见站在身边的丁水时嘉运几人,只觉得鬼已经不在,恐惧便小了一些。 恐惧一小,丢人的感觉就出来了。 其中一个人道:“黄哥,这小子半夜出现在这里,又是装鬼又是吓人的,说不定身上有好东西。” 我往后退了一步。 真是鬼有什么可怕,这世上最可怕的是人心。 黄毛一笑:“给我把他按住了,我来看看他身上有什么好东西。” 我身上虽然没有古董,但是我有银行卡,有钱包,有手机,关键是,我竟然要被抢劫了? 我又看了丁水一眼。 这几个人不是来刨你的坟的吗,你上啊,你怎么不吱声看,难道指望我一个打三个吗? 一个对一个还行,一个对三个,我今天这顿打挨的不是太冤枉了吗? 丁水不好意思的道:“对不起啊,刚才一时暴躁能量大了点,现在我也没办法让他们看见了。” 我:“……” 好汉不吃眼前亏,那我肯定不愿意挨这顿揍,我立刻认怂:“我说兄弟,你就是图……” 我还没把财字说出口,黄毛也不知道为什么暴躁,一挥手:“给我先揍一顿。” 然后两个人就如狼似虎的扑了过来,完全没有刚才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 本来要是他们只要点钱,我都决定装怂先给了,但是人扑了过来,我也不可能任人宰割。 手机还在通话状态,我被扑倒在地,听不见那边说什么,但是时嘉运说:“你熬一下,已经出警了。” 我真是无话可说。 一堆人,但是只能眼睁睁看我挨打。 连根棍子都不能给我递一下。 说起打架其实我是不怕的,我父母去的早,难免有人欺负,又是个男孩子,在村子那是打架打大的,也就是这些年疏忽了,而且毕竟是一对三,警察在路上,我也不想对谁下狠手。 其实打架这事情,都不是专业的,主要是看谁狠。 比如这到处都是石头,我先拿一块石头二话不说给一个人开瓢,血呼啦几血流满面立刻气绝身亡,剩下的两个就害怕了,立刻要跑。 但是后来怎么收场呢,我毕竟已经不是十六七岁冲动的年纪了,打死人是要偿命的。 很快,我身上挨了几拳,脸上也挨了几拳,我估计他们也有顾忌,所以没敢上家伙。 一对三,我根本不顾另外两个,每一下都揍在黄毛身上,这是我打架无数得出的经验。 少数对多数的时候不要乱,双拳难第四手,人打你一下你打人一下,那没用,不能给对方带来任何伤害,必须盯死一个打,伤敌一千就能自损八百。 场面一团混乱,我被打倒在地牢牢压住,突然,有人在我耳边喊:“挖土,挖土。” 是丁水的声音,然后时嘉运也在喊,娄弘图也在喊,安丛云也在喊,她是女孩子心还是比较软的,不忍 第64章 新技能大杀四方 不知是谁一拳头砸在我脑袋上,也不知道脑震荡被打出来没有,我只觉得脑瓜嗡嗡的响,土?什么土? 我这会儿怎么挖土?挖土有什么用,把自己埋起来吗?而且挖土要怎么挖? 我在一团混乱中,躺在地上,在无数的拳头和鞋子里,看见一片地面。 啊,大地母亲,保佑我吧。 我看见了也不知是谁的鞋子,然后努力伸手,虚空中做出一个挖土的动作。 就像是之前的尚经国告诉我在心里想就行,不要像个傻子一样喊出来。 这次我就在心里想着,挖! 先轻轻的挖一下看看是什么样子的。不然的话,像是刚才丁水那样泥土满天飞,也不合适。 只听一声叫,黄毛脚下突然多了个坑,倒是不多深也不大,但是在这混乱的时候,他一脚踩空,朝前扑去。 这地上可到处是碎石头,还有拳头大小的石头。 他往前一扑没站稳,自然会随便抓一个人来稳定身体,我是躺着的,抓也没法抓,只好抓离他最近的。 那人被一撞,两人一起往前踉跄了几步。 小弟立刻反手扶住黄毛:“黄哥,黄哥,你怎么了?” 正常人的第一反应是没站稳吗? 因为地面崎岖,又是土块又是石头,我也不是束手就擒的,所以晃一下也很正常。 但是黄毛的表情非常痛苦,刚才被我狠揍两拳脸上还肿着,那表情就更扭曲。 “脚,我的脚。”黄毛痛苦的咬牙道:“扶我坐下。” 小弟连忙扶他坐下。 这一变故,另一个也忘了还在打我了,被我一拳头砸下去。 然后我拿起了落在地上的铲子。 是他们带来的,跟我没关系,我可什么凶器都没带,只带了二十张宣传单。 黄毛小心翼翼的碰了碰自己的脚,然后痛的一哆嗦。 “断了,我的脚断了。”黄毛十分郁闷,用手电筒照了照,只见上有一个洞。 小洞,只有一个人的拳头那么大。 但是他的脚正好有一半踩进了这个洞里,于是一下子崴骨折了。 真是该! 旁边众人你一起欢呼。 “干的好!” 丁水还加了一句,摔死他。 我真是觉得心力交瘁,这群不靠谱的。 但是不管怎么样,黄毛的脚摔断了,对面就损失一个人,不是坏事。现在二对一,我又只要拖延时间,战局就能扭转。 我一下子跳了起来,吓唬他们。 “刚才我在这里,可没见着地上有洞。”我故作神秘的说:“怎么样,见鬼了吧,遭报应了吧……” 我这么一说,他们三个确实有点心里嘀咕。 不过这地上到底刚才是有洞没洞,这不好说,黑灯瞎火的,谁也没注意到这个。 我突然脑子一动,既然这里可能有一个,那别的地方呢? 这么黑,好办啊。 于是转身就跑。 刚才也不知道是哪个龟孙子在我腿上踢了一脚,还怪痛的,只能忍着。 黄毛一见勃然大怒:“追!” 他自己想站起来,但是一阵剧痛又坐下了。 那两个小弟倒是灵活,立刻向我追来。 我并不往大路上跑,就在这个乱七八糟的角落。 这里乱,我好施展。 两个人堵我一个,我肯定是跑不掉的,但是这次我知道要怎么跑的,我刚跑出去几步,反手往后挖了一下。 我想象在对方的脚下,挖了一个坑。 和刚才一样就行,不用多大多深。 意料之中的惨叫声如约响起,那人也踩着了坑,然后往前一扑。 我不知道他的腿断没断,但是他踩坑的位置不好,往前一扑,正好扑到一片灌木丛中。 啧啧啧。 安丛云又捂住了眼睛。 这一下就看命了。 灌木丛虽然不高,但是乱枝横生,有些干枯的树枝是很硬的,如果不小心戳到眼睛,那可是不得了了。 另外一个人赶忙过来把他从灌木丛里拽出来,那人捂着脸一个劲儿的叫唤,把他的同伙也吓了一跳。 赶紧把他捂住脸的手给拽下来。 一群鬼:“噗。” 我忍住了。 他算是命好,眼睛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脸上横七竖八的,被灌木丛划得像是蜘蛛网一样。 本来那张脸就是一整个难看,现在好了,分成了十几个难看。 不过这种只是皮外伤,都没出多少血,只是画出了血杠杠,不深,很快就能好。 但是他也崴了脚,慢慢的坐下了。 现在,一对一。 虽然我之前被打了好几下,现在哪儿哪儿都痛,但是我心里安稳,而且有武器在手,一对一的话,我有信心把他打趴下。 而且我的主要目的是拖延时间。 我挥舞着棍子:“我告诉你,可别过来,你看看他们俩,都遭报应了,你不怕吗?” 我从对方的眼神里,就能看出他害怕了。 半夜的公墓,害怕就对了。 何况是做了亏心事的人呢? 我冷笑一声,用棍子在手上敲了敲:“你信不信,刚才你们撬的那个坟,坟主人就在我身边站着……刚才他们两个摔倒,就是他在地上挖的坑。要不然,怎么就那么巧呢,这一地都没坑,怎么他们一踩一个准呢?” 对面的脸色更难看了。 黄毛这个时候突然喊道:“别相信他鬼扯,揍他……” 但是对面那人皱眉道:“黄哥,我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我们刚才挖的那个……那个谁,不是最擅长挖洞的吗?” 这么一说,顿时三人都想到了什么。 然后三个人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那人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忍不住说:“太邪门了,这太邪门了,我,我要走了,我不要宝藏了……” 说完,那人转身就跑。 我一点都不担心,他是能跑,但是另外两个呢? 而且,我决定等他跑的差不多的时候,再给他挖个坑。 之前我还在疑惑,挖坑技能的实用性是什么,现在看来真是好用。 特别是在这种大家都不熟悉环境的黑暗里,地上突然多个坑,谁也想不到会是我干的。就算是等警察来,大家也只会觉得这就是原本的坑。 但是还没等我给他挖坑,警察还没来,公墓管理人 第65章 半夜挖坟鬼敲门 急匆匆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还隐约有手电筒的光亮。 我灵机一动,一边大喊来人啊,一边就朝着那光亮冲了过去。 我问心无愧,光明正大,我怕什么? 那三个人被我吓了一跳,迎过来的脚步声也更快了,两个崴着脚的想跑也跑不了,咬牙能跑几步也上不了墙。 那个在跑与不跑之间纠结的,这下真的绷不住了,也顾不上义气,管不了兄弟了,转头就跑。 但是毫无疑问的,我是一个公平公正的人,绝对不会厚此薄彼。 他跑出去一段路后,也不出意外的摔了一跤。 明明看着前面的路挺平坦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踩进了一个坑里,啪叽一声,平面朝下,摔了个狗啃泥。 时嘉运安丛云都笑了起来,丁水得意:“怎么样,我这能力有用吧。” “丁叔厉害啊。”安丛云嘴甜会哄人:“只要有土的地方,简直无敌了啊。” 丁水好久没和漂亮小姑娘说话了,被安丛云一夸还有点不好意思。 “一般一般,一般一般。”丁水连连摆手:“不过我不是吹啊,别看挖土人人都会,但是也要技巧要力量要功底的,我开始挖一会儿就累,胳膊都抬不起来,后来越来越娴熟,再硬的地面也能挖开,要是让我再练几年,金刚石都能挖开。” 这就吹的不靠谱了,但是大家也不泼他冷水。 反正你不管多能挖,现在也只能挖个寂寞罢了。 我没多远就迎上了过来查看的管理员。 “有人在挖坟。”我连忙喊:“快来人啊。” 两个管理员一手拿着警棍,一手拿着手电筒,照了我一下,吓了一跳。 “你没事吧?” 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可能不大好看,但是心里有数,没什么事儿,都是皮外伤。 “没事儿,你们快去看看,那边有三个小偷。”我喘着气:“他们都受伤了,不过手里有铲子,我已经报过警了。” 公墓里进小偷?偷什么? 两名管理员也挺奇怪,但是看我一副忠厚老实的面相就知道我肯定是个好人,于是也没有怀疑我,跟着我一起过去。 便看见三个一瘸一拐的人影,正站在一处墙下面,一下一下往上蹦。 那场景一点儿不可怕,还有点搞笑。 “喏……”我一指:“就是这三个,我知道那个黄头发的,另外两个喊他黄哥,其他就不知道了。我不认识他们……” 三个正在墙边龇牙咧嘴蹦蹦跳跳的人看见有人来了,更着急了,但这着急也没用,上不去就是上不去。 当时我下来的时候都冲动了。 那边是有树可以借力的,因此能下来。 上去就不容易,估计要搬两块大石头借一下力,这三个人现在凑不上四只好腿,就是放着他们爬,到天亮也爬不出去。 很快警察也到了,警车呼啸着到了大门口。 管理员忙去开了门,大老远我就举着手机喊,我,是我报的警。 警察很快就将三个正在墙边蹦蹦跳的给抓住了,一看,呦,眼熟,是警察局里的熟客了,二话不说给拷上,拎到了路上。 丁水就在三个人边上蹲着,用小石头扔他们。 虽然他们感觉不到小石头砸着的痛,但是他们能感觉到大夏天的夜晚,一阵一阵的寒凉。 我跟警察的说辞就是之前那些,外地人,导航出了问题,迷了路,然后听见里面有动静,进来看看。 警察检查了我的证件,外面的车,确定我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好公民,后对我说:“你胆子可真大啊,半夜公墓里有动静,你也敢过来看。” “这不是好奇吗?”我说。 “好奇害死猫啊,下次可不能这么莽撞了。”警察指了指我脸上:“你这……一会儿天亮了去检查一下。” “没事儿,都是外伤。”我捂住脸。 跟这种人打架的好处和坏处都是显而易见的,好处是这几个惯犯,警方肯定会站在我这一边。坏处是,赔偿啊什么的,可能性不大。 这种在外面坑蒙拐骗的人,今朝有酒今朝醉,可能身上还有一屁股赌债。想指望他们有什么赔偿,那太难了。只能自认倒霉。 但是当警察看见他们三个人的伤势的时候,都很诧异。 “这公墓里的路,有这么难走吗?” 三个人都是崴了脚,黄毛最厉害,脚腕断了。 我摇头,摊了摊手。 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又不是我打断的,公墓里的路,也不是我修的。 公墓的工作人员也很奇怪,打着手电看了一趟,地上三个洞,但是洞也不大,就一个小坑罢了。 “这一片是我们还没来得及清理的地方。”工作人员说:“确实地上有洞,但他们也太倒霉了一点吧。” 一共就三个洞,三个人一人崴了一只脚。 这真是买彩票都没有投的那么准的。 这时候,有人已经将丢的乱七八糟的铲子都找了过来:“这是什么,是你们带进来的,你们要干什么?挖坟么?” 三个人不说话。 警察将铲子哐当一下丢在黄毛面前:“赶紧说啊,你是老熟人了,不知道流程吗?” 丁水嘿嘿一笑,对着他脖子吹了一口气。 一阵带着七十年鬼魅气息的凉风扑面而来。 黄毛又哆嗦了一下。 这种风,和夜晚的凉风可不一样啊。 警察奇怪看着黄毛:“你抖什么?” 现在可是八月天,那么热的时候,就算穿个短袖半夜,一动也一身汗,大家都热,就他在抖。 丁水又吹了一口气。 黄毛哆嗦的更厉害了。 我插了句话:“我刚才听见他们聊了几句,他们是来刨坟的,在最顶上,我不知道是哪一家,但是感觉是认识的样子。” “最顶上?”工作人员往上看了看:“最顶上那一片,都是老坟了。是之前修公墓的时候的老坟,有好几个都没有人祭拜了,所以公墓最近在迁坟,刚弄了一半呢……” 工作人员说着,突然脸色一变。 “上面……有个墓,七十来年了,埋的是个盗墓的,最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传言,说盗墓的墓里有宝贝。” 丁水哼一声 第66章 目的地就在前方 所以这三个家伙,真是见钱眼开啊。 工作人员说:“你们几个,该不会是想要去挖人家的坟吧?” 三个人的脸色顿时变了。 “嘿,还真是。”警察道:“你们三个挺敢想的啊,怎么样,挖到什么了?” 黄毛还能挺住,第一个往下跑的挺不住了,哇啦一声就哭了出来。 “警察叔叔,咱们能不能离开这里再说,这里闹鬼啊。” 一句话众人都无语。 大家纷纷表示不信,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鬼呢,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于是他就详细的说了一下,他们半夜上了山顶,看见了传言中有宝藏的墓。但是顶上有点乱,公墓施工已经被挖的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到底宝藏在哪里。 于是他们就打算随便挖挖赶紧走,毕竟晚上的公墓确实挺怕人的。 可是没挖几下,就看见一个人影飘了出来。 “那影子真的是飘的,黑乎乎的可吓人,不是鬼是什么?” 他信誓旦旦,但是大家都不相信。 警察怎么能相信有鬼,那以后的工作要怎么进展下去? 公墓的工作人员就更不能相信了,不然以后这班都上不了了。 我也道:“胡说八道,我怎么没见着。我就看见你们往下跑,也没见着什么黑影抓你们啊。” 那人语无伦次,显然一个人说不过一群人。 警察最讨厌这种胡言乱语,开口就妖魔鬼怪的。 “行了别说了,要不你现在喊个鬼出来,要么,赶紧走人。”警察说着又补充了一句:“不对,你就是现在能喊个鬼出来,一样要坐牢。鬼不用,你听他的,你是不是傻?” 然后警察就把三个人都拽走了。 然后三个人都哭爹喊娘起来,一瘸一拐的走,特别是黄毛,他是挺硬气,但是摔的太严重。 刚才警察给他们三个都大概检查了一下,两个扭着了,一个断了。 黄毛就是断了的那个。 我也开车跟去了警局,详细做了个口供。 没有案底清清白白,也没有带工具,警察虽然对我半夜听到动静往公墓里跑的这个行为表示不理解,但是这世上胆子大好奇心重的人太多了,这也不犯法。 处理完这一切已经是早上五点。 我离开警局去了趟医院,虽然不要命,可我还是伤痕累累啊。 医生都被吓了一跳,当听说我是见义勇为抓歹徒弄的一身伤,不由的肃然起敬。 漂亮的护士姐姐一边念叨不能那么傻,看见坏人要先保护自己。一边手上的动作都温柔了许多。 七点,我带着一身花花绿绿回了酒店。 酒店早上有自助餐,我虽然有点郁闷,但折腾一夜也饿了,于是勇敢的顶着一脸的红药水进了餐厅。 不出意外的,我这一身特立独行立刻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同样来吃饭的食客都用一种小心翼翼的,但是诧异的,还有一点害怕的眼神看着我,低声议论。 服务员犹豫了一下,上前道:“先生,您……是不是有什么不适,需要我给您报警或者去医院吗?” 我摆了摆手。 “我刚从医院出来,检查过了没事儿。”我说:“昨晚上碰三个贼在偷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家,一时没忍住就管了一下。” “啊?”服务生惊呆了:“那,那您没事儿吧?” “没事儿,警察已经把人带走了。” 服务生松了口气,大家好像也都松了口气。 然后我终于可以安心的吃饭了。 吃完饭回去睡觉,躺在床上只觉得哪儿都痛,平躺也痛,翻身也痛。 安丛云好心出来问我:“要帮忙吗?” 我就纳闷了,她能怎么帮忙? 然后安丛云指了指台灯。 我可真谢谢你了。 现在只是身上痛,我多努力才护住了脑袋,现在和平年代了,还要被你敲吗? 我送给安丛云一个白眼,然后用被子捂住了脑袋。 不过多了这么个奇怪的技能,虽然换了一身伤,但是也值得,所以我并不沮丧,痛着痛着,也就睡着了。 梦中我变成了摸金校尉,搬山卸岭,翻山倒海,十分威风。 醒来之后依然痛的满床打滚,滚了几圈感觉差不多了,懒洋洋起了身。 我一瘸一拐的走到了桌子边,拿起一瓶水喝了一口。 打开地图看了看,现在距离我们的目的地,八里河村也只剩下一小半的路了。 睡了一天,晚上肯定睡不着,不然就连夜开车吧。 累了就休息,休息了再开,估摸着明天晚上也就到了。 我知道时嘉运虽然不催,但是心急如焚。 于是我收拾了东西,退了房,去吃了点东西,就打算出发。 虽然现在手脚有点不利索,但是也没断胳膊断腿,不影响。 这伤就属于,看起来可怕,其实也没啥。咬咬牙能上,但是如果说要休养好到完全看不出,那至少要十天半个月。 我拿着行李就去开车。 果然我车上整整齐齐排排坐着三个鬼。 时嘉运说:“你行不行,不行的话就再休息两天。” “没事儿。”我钻进去:“别浪费时间了,大不了开一会儿再找地方休息。” 现在才下午五点,开到十点没问题,再找地方休息也来得及。 别看好像是碎片时间,五个小时也能跑挺远的。总共就那么多路,跑着跑着,不就到了么? 时嘉运说:“辛苦你了。” “不辛苦。” 时嘉运说:“你看我们有啥能帮忙的吗?” 我想了想,好像真没有。 “哎。”我说:“要是万一跑到一半空调坏了,你们给我吹个冷风吧。” 时嘉运无言以对。 那怎么办呢,打架他们都凑不上手,其他的事情,我指望也没用啊。 我也没把自己当生产队的驴使唤,又开了五个小时,十一点就歇了,在另一个服务区。 我打开导航,要是不出意外,明天就进云南了。夜里能八里河村。 我去过云南,但只在大理那一片旅游景点,没有去过八里河村。 “我也没去过。”时嘉运说:“但是我估摸着,跟旅游景点肯定不一样,好在你现在能挖土,到时候试一试,能不能挖出地雷来 第67章 我是个作者 这一夜我总算是难得的睡了个完整的觉,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就觉得神清气爽,身上的痛好多了,脸上的肿也消了不少。 仔细想来,我已经好一阵子没有这么完整的睡一觉了,从开始见鬼,过的就是一半阴间的时间,一半阳间的时间,洗漱之后去吃早饭。这次没有人奇奇怪怪的看我了。 吃饱喝足,我连着开了四个小时。 本来我是可以开五个小时的,但是因为昨天一一位朋友说,连续开车四个小时就是疲劳驾驶,需要休息,所以我这次只开了四个小时。 找了服务区休息。 这一次,我可不单单只是休息了。 自从我发现再残再破的车,不但有价值,还有大价值之外。我就决定一路跑,一路找破车。 别说在高速服务区,这种车好找。 因为高速出事多,出了事的车,就会就近拖进服务区。 然后看一看,修的比买的贵了,没用了,报废吧。 这时候,我只要给比废铁价高一点点的价格,就能把手车收下来。 唯一麻烦一点的就是要办手续过户,不过这也不要紧,我都是驾轻就熟的。 关键是,我能用这报废的和换来用钱也买不来的能力。 我感觉八里河村是一个很危险的场所,而这都是我保命的机会,我现在拥有越多,到了雷区,就能更加洒脱。 所以这一点麻烦又算的了什么,这一点钱又算的了什么。 不过坟场那地方,我去太麻烦了,时嘉运他们已经改行,在街上拉客了。 对,没错,就是高速公路的大街上。 高速公路这种东西,给大家带来了很多快捷和方便,但是也出了无数事故,哪个高速公路不是一寸路一寸血呢。 在高速公路上死的人,那可太多了。 下午三点, 到了离八里河最近的一个服务区,再往下,就要进国道。 根据导航显示,下了国道,还要三个多小时,才能到八里河乡。 我是打算休息休息就直接过去的,一来时嘉运赶时间,二来,我觉得他要干的那些事情,晚上干比较合适。 白天他们谁都不方便出来,我一个人去有什么用。 我也没有这方面的侦察反侦查的技巧,只怕是还没有发现敌情,就被敌情给消灭了。 但是时嘉运说不着急。 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这样去不行,我怕你还没发现敌情,就被敌情消灭了。” 我无话可说。 可见我对自己的定位是多么准确。 时嘉运说:“你得装扮一下。” “比如呢?” “比如你总要有个能说出来的身份,人家问你是去干什么的,你总不能说自己是去挖地雷的。” 我无语道:“难道我不能是游客吗?云南这边,很多人来旅游吧。” “是,但是游客和有目的的人,是不一样的。”时嘉运说:“是不是游客,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要到处看到处查,得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我看了一眼外面,几个人正在合影拍照。 “这好办。”我说:“我是一个摄影师,到处采风。” 安丛云认真道:“摄影师都是扛着长枪大炮的,他们一套设备比你一身都贵。我从没见过哪个摄影师,是拿着三千块钱的手机拍照采风的。” 我把我的手机往裤兜里塞了塞,怎么了就瞧不起我三千的手机?虽然它三千,可是陪了我五年啊。不过那昨天晚上在双河公墓里被几个小混混追的时候摔在地上了,裂了个角,等回去我就换了。 时嘉运道:“小安说的有道理,装成摄影师确实成本太高。再说你也不会摄影,万一有有心的人跟你聊几句,你就要穿帮。” 那怎么办呢? 我脑子一转:“那这样,我还是采风,但这次我不是摄影师,我是一个作家,怎么样?我想要写一本描述边界雷区荡气回肠故事的故事,所以千里迢迢来到八里河村,了解当地民风民俗,传说故事。” 摄影师专业的,我不行。 写小说行啊,不就是吹吗?没有什么合理不合理的,艺术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不合理的地方都是必要的艺术加工,一切怀疑的人,都让他们边上凉快去。 时嘉运一听,一拍大腿:“这行。虽然你也不会写小说,可是你会忽悠啊,这不会露馅。” 采风的作家也需要装备。 那就简单了,一支笔一本本子,其他的都可以用手机代替。 拍视频录音,手机全搞定。 我换了一件富有文化气息的衣服,古色古香的,上面写满了各种看不懂的字就像是一个巫师。然后,又把头发抓的乱七八糟,叼起一根烟,戴上平光镜。 “怎么样?”我问大家:“这回像了吧。” “像。”安丛云差一点笑死,一边笑一边说:“就像是写了好几年都没吃饱饭的那种,还天天熬到半夜三点……小向哥你再抹点黑眼圈,那样就更像了。” “你懂啥。”我用鼻子看她一眼:“没赚到钱我能开这车,我这典型是为了文学为了艺术,不在意世俗眼光,纯纯是为爱发电的文学创作者。” 谁也不知道,文学创作者牛仔裤屁股后面的口袋里,还塞着一辆卖二手车的宣传单。 造型没问题了,时嘉运却还是要我别着急下高速,在高速上,再住一晚。 明天早点出发,三个多小时,六点出发,十点就能到。 我觉得何必呢,但是时嘉运有点不好意思。 他说:“我约了人。” “嗯?” 他改口:“我约了鬼。” 剩下两个鬼一起看他,显然他们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约的? 时嘉运说:“就昨天半夜,我四处转转的时候。” 我奇怪道:“那鬼要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找你当然是买车。”时嘉运说:“我给他看了宣传单,他要另外一辆。” 时嘉运竟然又卖掉一辆车,我也挺高兴。 每卖掉一辆车,就意味着我又有了新能力,这能力也不是那么好找的,因为大部分鬼都身无分文,也没有能力。 第68章 除了生病就是胖 当晚,我吃完饭后回到房间,洗澡换衣服刮胡子梳头。 我正在刮胡子呢,安丛云突然从旁边冒出来。 我吓了一跳,这丫头每次出现都无声无息的,怪吓唬人的。 “你这是干什么?莫非时大哥告诉你,今晚来买车的,是个大美人?” 我正在刮胡子,脸上一堆泡泡,不好说话。 于是安丛云不满意,啧啧道:“这打扮的可够仔细的,要不要我借你一瓶香水?” 哗啦啦。 我终于把泡泡给冲干净了。 “瞎说什么。”我无奈道:“我哪知道来的是什么人,我就知道是个顾客。你看我现在天天这形象,灰头土脸,青一块紫一块的,传出去多不好听,人家看着就觉得不靠谱啊,我怎么打响名头,人家怎么能放心买我的车?” 亏安丛云也是个刚死不久的,竟然不明白人要衣装,商品要包装的这个道理。 “你看看。”我说:“你去医院,那医生上了年纪,戴着眼镜,谢顶,穿着白大褂,是不是一看就让人放心?那要是跟我之前似的,能叫人放心吗?” 安丛云一听,嗯,也是这么个道理。 “就是嘛。”我说:“我虽然没和鬼打过交道,但是我和人打过交道啊,各种各样的顾客我见的多了。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你穿的正规一点,就连还价的人都少一点。” 就像你在路边摊买东西,会还价。在高档商场里买东西,明明贵那么多,但是正常人都是不会还价的。 难道是在商场里不希望买的便宜点吗?不是的,是因为觉得还不下来,所以就干脆不还了。也觉得人家铺面啊,人工啊,什么都要钱,成本就是高。 都是一个意思。 和人打交道如此,和鬼打交道也一样,每一个鬼,曾经都是人,心态没有什么区别。 万一这个觉得自己技能无敌,要换两辆车呢? 就算是报废车,我也得好几千一辆买来呢,我现在又不赚钱,光花钱,那可不得精打细算。 把自己打理清爽,眼见着天黑了,对方也来了。 时嘉运特别让他早点来。 天黑透了,十点就差不多。你是鬼,老板是人呢,不能天天陪你熬夜到凌晨。 我很高兴,时嘉运真是体贴。 时嘉运先打了个电话过来,告诉我马上到。 然后,我就听见了一个可怕的声音。 咚……咚……咚…… 这是什么声音? 我在这一瞬间感觉是不是地震,但是又感觉了一下,不对,不是地震,地没有抖。 我连忙拿起手机,我有装地震预警系统啊,如果地震,会提前开始响警报的。 咚……咚……咚…… 地面并没有震动,这是从外面传来的响声。 我松了口气,有想出门去看一眼的冲动。 这是干什么呢,半夜十点,弄出那么大的响动来,不怕被人投诉吗? 我正想着,时嘉运进来了。 时嘉运的表情有一点奇怪。 “怎么了?” “嗯……”时嘉运皱了一下眉头,这才道:“买家来了。” 买了来了就来了呗,这是什么奇怪的表情,莫非这个买家不好惹? 我探头看了看,那怎么不进来? 安丛云也很奇怪,她直接跑出去看了。 然后,安丛云发出啊呀的一声响。 我一看急了:“不是有什么危险吧?” 时嘉运一把想抓住我没抓住。 “没有危险,放心吧。”时嘉运道:“就是长得,略有不同,我先来给你说一声,你有点心理准备。” 这我就不放在眼里了,不是我吹,这世上形形色色,鬼魅魍魉,还有能吓得出住我? 开始安丛云没把我吓死,后来娄弘图没把我吓死,我的心脏已经是金刚不坏之心。谁也别想把我吓死了。 不过我很奇怪:“之前也没听你说啊。你之前没见过他吗?” 能让时嘉运变脸色,能让安丛云惊叫的,那肯定不一般。 时嘉运道:“开始不是他和我联系的,是他弟弟。说他哥哥很想要辆车,才给约在这里见面。他是个厨子,有点胖。我只知道他有点胖,心里还想呢,有点胖就有点胖呗,我们卖车,难道还要规定买家的身材不成,但是我刚才见到他,他这个胖的吧……” 时嘉运吞吞吐吐,说的我非常的好奇。 这显然是胖的超出了正常人心理承受的界限了,刚才那咚咚咚的声音,也是他走路发出来的。 但是再胖,有又能胖到哪里去呢,电视里那种好几百斤的大胖子,我都是见过的。 就是不好看,我又不需要他好看。 “多大点事。”我摆了摆手:“叫他进来吧。” 时嘉运点点头。 安丛云已经让他进来了。 他……不是从门进来的。 虽然已经是鬼,但是时嘉运安丛云他们,都还遵循着活着时候的习惯,从大门进。 即便所有的墙和门对他们来说没有区别,可从门进可以进,从墙进,总觉得会被挡住。 但是这个人,他没办法从大门进。 因为他比大门还要大。 他也没办法坐我给他准备的椅子,椅子在他面前,像是个玩具。 我惊呆了,看着眼前的胖子。 这……这已经不是胖的问题了好吗,他简直快要有我半个房间那么大。 我心里闪过两个字。 妖怪! 当然我没有说出来,那太不礼貌了。 可是人是不可能胖成这样的,鬼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能庆幸他是没有实体的,要不然的话,这墙都要撞塌了。 时嘉运看着我目瞪口呆的表情,道:“我没说错吧。” 你是没说错,你说他有点胖,这是有点胖吗,这是有十万点胖。 我真的很好奇,所以明知道可能不礼貌,还是忍不住道:“不好意思问一下,你……为什么会这么……” “胖吗?”胖鬼笑了一下,声音粗厚。 我点点头:“不是吃人吃的吧,吃鬼吃的也不行。” “怎么会?”胖鬼挥了一下手,他要是真的有手,这一下半个房顶都没了。 胖鬼给我们解释了一下,他为什么会那么胖。 “我是个厨子。”胖鬼说:“因为加班在厨房里猝死 第69章 食神 原来是这样。 那就好,毕竟只是吃常规的饭菜吃的,至少这个厨子生前所在厨房,饭菜的味道肯定不错,也干净,要不然的话,他自己也吃不下。 胖瘦是人家的事情,我就不多问了。毕竟我是一个卖二手车的,不是一个卖减肥药的。 不过我忍不住给胖鬼多说了几句。 我说:“胖哥,虽然美味难忍,但是太胖也不好啊,就算不影响健康,也不美观是不是,而且行动也不方便啊。” 胖鬼叹了一口气。 “谁说不是呢。”胖鬼说:“都是鬼,看看时先生,再看看我。” 胖鬼看了一眼时嘉运,羡慕都要从眼睛里流出来了。 我觉得他这纯粹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了,你就是要比较,也别找时嘉运比,找个普通一点的比,挫折感不会那么强。 时嘉运的身材,不管是活着的时候,还是死了的时候,那都是非常可以的。一般人不能比。 我说:“我有段时间也胖,后来减下来了,其实很简单,控制住嘴就行了。” 别吃了,如果实在忍不住,就离开厨房。他能找来我的房间,那显然是可以离开厨房的。 “我明白,但我实在是忍不住啊。”胖鬼说:“我每次想离开厨房,走不了多远,就会闻着那菜香味儿,又忍不住走回来,所以我想买一辆车,然后一口气开出十万八千里,然后我把车砸了,靠两条腿,我肯定就走不回来了。” …… 买回去就为了砸,说实话这样的顾客我是第一次碰到。 当然这不重要。 只要给钱,你买回去是砸掉也行,是供起来也行,都跟我没关系。 但是我随后发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胖哥。”我说:“我的车都是正常尺寸,你能进的去吗?” 胖鬼呆住了,其他人也呆住了。 他们竟然都没有想过这一点吗? 胖鬼这身材,一个抵八个,是没有任何一辆车的驾驶室可以塞的进去的。 就算是弄个敞篷吧,敞篷也有驾驶室啊,他爬上去,直接就会把整个车埋住。 我不知道鬼在阴间有没有重量,会不会把阴间的车给压塌,但是挤不进去一些白搭。 我两手一摊。 这怎么办,爱莫能助啊。 胖鬼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是……”他艰难道:“这是个问题。” 还是个大问题。 但是胖鬼的脑子竟然如此的好使。 “不要紧。”胖鬼说:“我可以找个司机。” 在阴间,车是个稀罕物,但是司机多。只要活着的时候有驾照的,死了以后就能开。 哪怕活着没驾照的,只要胆子大,在下面也能无证驾驶。反正撞不死,就往死里撞,多撞两回,自然就会开了。 但这是找个司机的事情吗? 我说:“就算找个司机,你也塞不进副驾驶啊。” 胖鬼掷地有声:“我可以买个大车。” 这是大车不大车的事情吗,别说七座了,你就是买个公交车,塞不进去,还是塞不进去。 但是胖鬼说:“我买个卡车。” 卡……车…… “对。”胖鬼说:“卡车后面那么宽,我总能坐的下吧。” 我想了想,这个还真能,他说的没毛病。 但是我没有卡车。 我卖二手车这些年,也没有卖过卡车。 卡车多贵啊,就算是废铁价,那也不便宜。 胖鬼却被自己的想法给兴奋了,眼睛闪光看着我:“向老板,你看呢,卡车行不行?” “卡车不是不行。”我苦笑说:“我没有,一来呢太贵了,二来呢,我这也没有啊。” 胖鬼问:“能给我收一辆吗?” 这个真不好收,这种报废车,都是要碰的。 轿车,五座的七座的,高速上都多,但是卡车一出事,那就是大事了。 见我为难,胖子很失望。 时嘉运突然说:“也不是非要卡车。” 我们一起看他。 你有什么办法,快说出来。 时嘉运说:“不就是要一辆可以塞进你的车吗?” “你有么?” “我没有,但是我可以做。”时嘉运的想法那么的天真,又那么的合理:“找辆车,把车厢外壳裁掉,后座的座位都撤掉,这不就跟卡车一样了吗?” 胖鬼的眼睛又亮了。 “对啊,时先生说的对啊。”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改造放在什么时候,都是很震撼的吧。 就算阴间的法律没那么严格,也没交警,没人管车上路什么样子吧。这改造应该是在上面完成,还是下面完成? 要是下面完成,我帮不上忙。要是下面完成,维修站的人肯定会把我当神经病的。 胖鬼满怀期待的问我:“向老板,您看行吗?” 我不知道。 然后我想了想,很实在的说:“普通的车,我手上有一辆,就算没有,现收也不难。但是要改造成你要的样子,我真不知道怎么改。” 胖鬼充满乞求的眼神看向时嘉运。 时嘉运说:“没问题。” 胖鬼的眼睛一瞬间在发光,看他那样子,几乎想扑上去抱住时嘉运。 时嘉运的腿部用力,上身倾斜,屁股微微离开座椅,我确定这是一个积蓄发力的姿势,如果胖鬼扑过来,他就可以像是窜天猴一样逃跑。 给胖子抱一下,还不直接闷死了? 等胖子冷静了一点,开始谈生意。 我这边出车,胖子出什么? 胖鬼一拍胸口:“我十五岁就去学厨艺,一直到死,都是我们酒店的特级厨师。鲁、川、粤、苏、闽、浙、湘、徽八大菜系门门精通。” 难怪把自己吃的那么胖。 但是别说,这还真是个实用的技能。 我不由向往道:“你能把这技术传给我?” 我没有打算开酒楼,可是单身汉一个天天吃外卖泡面也是很烦的,我有了那么一身厨艺之后,就可以天天给自己做好吃的。 想想都美。 胖鬼慎重点头。 就在我眉开眼笑的时候,他又补充了一句。 “但是,我传给你的厨艺,你只能给鬼做菜。” 我愣住了。 “为什么?” “没办法。”胖鬼一摊手:“谁叫我现在是个鬼呢?” 那有什么用,难道我把这技 第70章 找谁试毒 但是安丛云眼睛一亮,也不知道从哪里蹦了出来。 “真的?” 胖鬼点头:“当然,我还能骗你们不成?我做人的时候做了一辈子厨子,做鬼可不想再做厨子了。这技能我留着干嘛?” 但是很奇怪啊,为什么尚经国和丁水的技能,我就能用在活人身上呢? 我提出了我的疑问。 胖子想了想:“有没有可能,他们是死前的执念,而我这是吃饭的本事,所以不一样?” 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性。 但是我并不想要一个给鬼烧饭的本事。 时嘉运安丛云他们,都是不需要真的吃东西,偶尔吃两口,就是图个感官享受。也不用锅碗炉灶啊,用纸这一下然后烧给他们就行了,哪里还需要系统的去学八大菜系呢? 不是我不喜欢技多不压身,毕竟我买车,是要真金白银花钱的,也需要物有所值才行。 何况这一笔买卖还麻烦,需要自己改装,谁能保证这车烧给了胖子之后,时嘉运改完了就一定能上路呢。 阳间改车也是犯法的,改成这样你肯定年检过不去的。 似乎看出我兴趣不大,胖子有点着急。 “向老板,你可不能小瞧我。” 这就说的过了过了,我可没有小瞧任何一个人。 胖子说:“我要教你的,可不是八大菜系。” “那是什么。” “是我的拿手成名绝技。” “是什么。” 胖子说:“我虽然精通八大菜系,但是我在烹饪界站稳脚跟,靠的还是一手成名绝活儿,黯然销魂饭。” “……” 我原以为,他有什么绝技。 “就是炒饭呗?” “对,就是炒饭。”胖子说:“但是黯然销魂,是真的能黯然销魂。” 就连时嘉运都觉得他有点吹了。 胖子说:“吃了我做的炒饭的鬼,都会想起他们人生最黯然伤神的时刻,进入长达十分钟的回忆。无论在做什么事情,都会停下来,和被控制住也没什么区别。” 竟然这么扯么,我怎么那么不相信呢? 胖子说:“口说无凭,要不,我演示给你们看。” 我倒是没意见,但是找谁演示比较好呢? 安丛云和时嘉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摇头。然后大家一起看娄弘图。 娄弘图连连摇头,摇的房间里都吹起了风。 不行行,我不愿意,我不愿意。 谁还没点伤心事呢,都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忘掉的,就为了吃两口饭又想起来了,不值得。 而且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想起来,到时候要是忍不住哭了半个小时,岂不是叫人笑话。 这顾虑也能理解,我们也不能按住谁给谁塞饭。 这可怎么办呢,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这一来胖厨子也犯了愁,怎么样才能证明自己。 还是娄弘图的道德水准要稍微低一点,他说:“这也好办啊,不就是缺一个鬼吗,去外面随便抓一个就好了。” 我们都被他无耻的想法给惊呆了,纷纷向他投去了鄙夷的目光。 娄弘图在大家的鄙视中,脑袋越垂越低,越垂越低,终于,将脑袋贴在了肚子上。 那场面太美我不敢看。 然后安丛云说说:“娄大哥,我觉得你说的很对,那你去抓吧,不要抓老弱病残哦。” 不欺负弱势群体,是安丛云最后的道德底线。 娄弘图:“啊?” “去吧。”时嘉运也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大不了,等一会儿吃了饭之后,给人家点补偿。” 我身边这猛鬼三人组,别的不多,钱多的是。 因为我听了李大胆的话,每个人都给他们烧了不少金元宝。 在阴间,只有两种东西是流通的,一个就是金银元宝,就是钱。另一种就是实物,就是我扎了烧下去的各种用品,包括安丛云的一堆珠宝首饰名牌衣服包包什么的。 其他的东西,用处都不大。 如果是以前,我相信时嘉运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来的,但是随着脱离警队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为人处世的原则也越来越灵活了。 娄弘图开始还觉得大家都是在嘲讽他,笑话他,挖苦他。 但是当看见大家的目光渐渐真诚的时候,迟疑道:“你们说真的啊?” “当然是说真的,还能骗你不成?” 时嘉运干脆从口袋摸出两个金元宝来:“喏,你给那人两块金子,跟他说请他帮个忙。” 我很好奇的看时嘉运的口袋。 那口袋也不见大,也不见鼓,是怎么从里面摸出那么大两个金块的呢? 说起来也是奇怪,我给他们每个人都烧了不少东西,特别是安丛云,那些东西如果换成实物,一个房间要堆的满满当当才对,可也不见她带着行李,也不见她背包裹,那裙子是一件一件的换,包包是一个一个的换,一搭配就是一套,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也从没见她换衣服的时候。 娄弘图得到了大家的鼓励,又得到了时嘉运的钱,心里多少也有底了,点头:“行,你们等着。” 时嘉运还是不太放心,陪着娄弘图一起去了。 安丛云却跟胖厨子鬼聊了起来。 聊的还挺好的。 我假装倒水路过了一下,听了一耳朵。 在阴间开餐厅这个想法果然是可行的。 安丛云就有这个想法,但是她不想做,只想吃,她跟胖鬼商量。 “胖哥,你这一身手艺,要是失传了,岂不是可惜。” 胖鬼不理解。 “找个徒弟吧。”安丛云说:“然后教给他,这样,你的本事又不会失传,自己又不用做饭。而且还可以让他每年给你钱,岂不是一举三得。” 胖鬼被说服了:“不瞒你说,我以前是有这个想法的。但是死都死了,就没想那么多了。毕竟鬼海茫茫,去哪儿找徒弟呢?” 安丛云神秘说:“我知道有一个。” 谁? 安丛云什么时候认识了我不认识的新鬼了?时嘉运和娄弘图知道吗? 人间的漂亮小姑娘容易被骗,鬼界也一样啊,安丛云这么漂亮的新鬼,可别被什么人骗了。 我正想着,安丛云突然抬头跟我说:“小向哥,你来回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