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月夜寄相思》 第001章 飞蛾扑向火焰 夜已深,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凉风卷进来,吹灭桌上快要燃尽的红烛。 喝得酩酊大醉的年月儿,双眼迷蒙的望去,只看见一道昂藏的人影,背着月光,看不清面容。 在这宋家大宅,除了宋业亭,谁有这样的矜贵身姿? 只是,今晚是他和杨家大小姐大喜的日子,此时本应洞房花烛,与新娘暖帐春宵,为何还会来到她这个小丫鬟的偏房? 是了,他心里,终究是有她的! 满腹的愤恨和委屈,瞬间,变成了无尽的窃喜,她跌撞着朝人影跑过去,像飞蛾不顾一切的扑向火焰。 男人的炙热,让她寒 冷的心和身,都得到慰藉。 她脱下自己的衣服,贴到他身上,一边胡乱的吻着他,一边撕拽着他的衣裳。 男人在她的小手解他腰带的那一刻,将她抱起,压在了床上。 他的唇肆意的攻占着她的领地,一双大手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游走揉捏,将她捏到全身酥软,只剩下轻轻的嘤咛。 年月儿疯了似的想融化在男人的身体里,即便冒天下之大不韪,被冠上勾引主人的罪名乱棍打死,她也想贪了这一夜。 知道宋业亭要娶别人的那天,她本以为自己不会伤心,毕竟,他是主人,而她只是贱婢,他们永世 都不可能在一起。 但很快她就发现,她原来不是木头人,她的心有血有肉,当珍视的事物被剥夺,她也会疼,也会苦。 自从那天开始,她就再也没开心过,白天,她如同行尸走肉,脸上挂着木偶一般的假笑,到了夜晚,心脏受刑,千疮百孔。 现在好了,她终于做了宋业亭的女人,她的心被爱填充完整了,她又活了。 “业亭,谢谢你,我会记得这一夜,往后,我会乖乖的做一个丫鬟的本分,不打搅你跟杨大小姐,你不用担心我会缠着,你知道,我绝不会让你为难……” 云消雨歇,年月儿半趴 在男人宽阔的胸膛上,轻轻的呓语,青丝如瀑般散落。 “噢?原来竟是一个如此懂事的丫头,只可惜,眼神却是不怎么好……”男人开口,低沉的嗓音里却透着嘲笑。 “你是谁!”年月儿惊惶的爬起,如水一般的身子,瞬间凝成了冰块。 这,不是宋业亭的声音,宋业亭的声音仿佛春风拂面,温柔至极,而身下的这个男人,声音如同来自寒冬,钢针般刺透她每一寸躯体。 宋家大宅没有这样的男人,这是一个陌生人! 男人却似乎早预料到她的动作,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攥住她的手腕,把 她拉回,声音带着撩人的沙哑:“你害怕了?方才你不是挺大胆的么?既然行了周公之礼,我当然是你丈夫。” “你偷闯宋家大宅,犯了死罪!还不赶快放开我,否则我喊人,让你千刀万剐!”年月儿奋力挣扎,可却无法摆脱,只得言语上逼迫。 “宋家上下,人丁一百三十五口,带上驻守外院的宋业亭亲卫队,共七百零三人。你大声呼救,他们肯定手拿火把赶来看热闹……不,是营救你。”男人慢条斯理的说着,长长的指节却仍在年月儿的肌肤上撩动。 年月儿一口气滞在心口,连反抗的力气都没了。 第002章 谁? 宋家大宅那么多人,她声音再大一些,定然会让外人发觉,到时,她一个没有任何身份地位的丫鬟,铁定会因为败坏家风赶出去。 现如今兵荒马乱,离开宋家,她还能活吗? 不,身子脏了,宋业亭也不会再要她了,她还活着做什么呢? 只是不管怎样,今夜的事,她不能让人知道,那会让宋家成为全城人的笑柄,让宋业亭难堪。 男人早已洞悉她的心思,再次翻身压住她,攻城略地。 年月儿屈辱的咬唇,将嘴唇咬到出血,也不让自己再发出一点声音。 男人吻上她盈润的唇,在 她的唇间辗转吮吸,湿热的舌尖拭去了她唇上咬出的血,甚至在轻轻舔舐着她的伤口。 她没有被他的温柔俘获,反而觉得更加侮辱和痛恨,她的吻,她的身子,她的人,本来应该是属于宋业亭的,却偏偏被这个混蛋夺了去! 明天,她就要去死。 愤恨的猛地一口,她咬住男人的舌。 “想不到你这女人,烈得狠!”男人嘶的一声从她口中退出来,转而,他的声音带着狂野的兴奋,“不过,老子就喜欢你这烈性子,越烈就越喜欢!” 霸道和野蛮的气息,逐步吞噬了年月儿的神志, 在一波又一波的激荡中昏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她被外面急促的敲门声唤醒。 天已经大亮,身边的男人,已经不在了,只是那浑身的不适,在提醒着她,昨晚的一切不只是噩梦。 一个相熟的丫鬟青梅在喊她,“月儿,月儿快起来,大帅和夫人还等着你伺候呢!” 年月儿赶忙爬起来,将衣服穿上,出了门。 到了宋业亭的新房,年月儿通报了一声:“奴婢们来伺候大帅……和夫人洗漱更衣。” 现在的宋业亭,她的心上人,有夫人了。 里面传来女人慵懒的声音:“进来吧。” 一进门,便看到,新郎新娘的红色婚服,内衣物,散落一地。 再打开床上的帷帐,白花花的两人还拥在一起。 年月儿手心捏了捏,有些失神,糟践了自己的人,到底是谁呢? 杨大小姐,本名杨如眉,面容很漂亮,身段也媚,昨晚,宋业亭不可能从这温柔乡里脱身。 穿戴停当,杨如眉要去隔壁房沐浴,年月儿紧跟上去,不敢跟宋业亭独处,但还没来得及走动,便被身后一只手拉住。 “月儿,让她们去,你留下来。”宋业亭轻声说。 年月儿胆战心惊的瞥了一眼杨如眉,杨如 眉回了下眸,但脸上依旧笑着,似是没觉察出有什么,继续走着。 房间内剩下两人,宋业亭伸手一揽,想将年月儿抱进怀里。 年月儿吓得退出了两步,看到宋业亭愕然,连忙补了一句,“大帅,夫人见了会不高兴的。” 然而此时脑海里,冒出来的却是另一句,那凛冬一般的话语,“老子睡了你,你以后就是老子的人,谁碰你,老子剁了谁的手。” 年月儿倒不怕宋业亭被昨晚那男人剁手,一方大帅,手上兵丁千万,谁能动得了他。 但她怕自己不洁的身子,脏了宋业亭干净的手。 第003章 她要陪着他,地老天荒 宋业亭微微一愣,随即轻叹口气,也没再碰她,温柔道,“月儿,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杨家是我必须拉拢的地方大户,能替我解决后勤所需,这一步必须得走……” 年月儿心急的说道,“少爷,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我都懂的。我是一个丫鬟,帮不了你丁点的大事,我也不敢有任何的奢望,要任何的名分。” 五年前,他将逃荒的她从街上捡来,给了她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家,给了她从未享受过的安稳和温暖。 她早已经决定,不论如何,要陪在他身边,到天荒地老。 可如今,她身子脏了,以后她还能陪她在身边吗? 一念到此,她 忍不住内心充满悲愤,那个夺走她身子的该死男人,她真想将他千刀万剐! “月儿,我就知道你通情达理,这也正是我喜欢你的地方,相信我,我宋业亭飞黄腾达之后,绝不会亏待你。”宋业亭双眼温和的看着她。 看着那和煦的容颜,年月儿心底的阴霾仿佛一下子照亮了。 昨晚的事,就当是个噩梦吧,她要带着这个秘密活下去,即便不能再献身于他,也要陪在他身边。 宋业亭出门后,年月儿开始替他打扫婚房。 门突然被掩上,她惊惶的回头,就看到杨如眉和她从娘家带来的两个粗壮丫鬟,进了屋子。 “夫人……”年月儿局促 的唤了声,她看得出,杨如眉的眼神里,透着之前没有的冷。 杨如眉并没出声,两个粗壮丫鬟上前,一个抱住她,一个扯开了她的上衣。 肚兜掉落,满身的青紫露了出来。 年月儿羞愧难当,惊惶挣扎,却哪里挣扎得开,泪水顷刻间落下。 本想藏一辈子的疮疤,被人轻易的撕开了。 “倒没想到,咱们家,还藏着一个风流成性的丫头……”杨如眉轻声哼笑。 “夫人,这是我不小心摔的,我……”年月儿哭了出来,想要把这事遮掩过去。 她的确做错了,可她不敢让别人知道,到时候,宋业亭一定会伤心! “摔的?”杨如眉面色 一沉,上前就甩了她一巴掌,“我现在是宋家的女主人,岂容你一个小丫头欺瞒,败坏家风!不过,我也不会让人觉得,我是仗着身份欺压你!来,给我验身。” 话音一落,两个粗壮丫头就将年月儿,按在桌上扒掉裤子,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势。 年月儿满心屈辱,悲愤欲死。 粗壮丫头检查一会儿,对着年月儿唾了一口,“夫人,这死丫头已经不是处子之身,应该昨晚还有行房,太脏了。” 年月儿听到这话,膝盖一软的在杨如眉眼前跪伏下去,“夫人,夫人,我是被人害了。我对不起您跟大帅,您要打要罚,我都认,请您千万别告 诉大帅……” “我知道大帅对你,跟对别人不一样,打罚我自然是不会的。”杨如眉舔舔唇,眼里透着嫉恨的光。 年月儿惶恐的抬头,还以为杨如眉就此放过她,但看她脸上神色,似乎并不会。 果然,杨如眉继续说道,“本来,我看大帅对你有意,还想让你做个暖床丫头,但你身子脏了,这怪不得我,你自己走吧,以后别再这城里出现,否则,我把这事告诉大帅,你只有死路一条!” 年月儿咬唇,呆滞片刻,没有出声。 “怎么,你已经让大帅府蒙羞,还不想走?”杨如眉没想到自己提出这样的条件,年月儿竟然还不感激涕零。 第004章 不能被宋业亭看见 “我走,还请夫人替我保守秘密,就说,我自己偷跑了吧……”年月儿满面泪痕的点头。 “你在宋宅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些细软,我赏你的。”杨如眉松了口气,让丫鬟取了点金银首饰过来,递给年月儿。 年月儿痴痴的接过,穿好衣裳夺门而出。 她本不想走,可事到如今,再不走只会让情况更糟,被打死倒无所谓,决不能让宋业亭知道她被人糟蹋了的丑事。 在后门磕了几个响头,年月儿游魂似的走在街上,不知道去哪。 到了小巷处,突然一个认影闪出,将她压在角落里,一把柴 刀顶在她脖子上。 年月儿吓得魂飞魄散,看清这是个一身发臭的壮年乞丐。 当前世道混乱,坏人当道,这个乞丐,显然不是善茬。 “把钱都交出来,不然弄死你。”乞丐恶狠狠的说道。 年月儿手忙脚乱的将包裹扔下来,“钱都在里面,你拿走吧。” 乞丐打开包裹,眼冒精光,倒是没料到有这么多钱,收了钱之后,乞丐又打量年月儿,发现她姿色不错,顿时起了色心。 “把衣服扒了!老子还没尝过女人,今天一定要尝尝!”乞丐喉头发紧的说道。 年月儿一听,反而来了勇气,咬牙说, “你杀了我吧,我绝不会让你碰的。” 她已经够脏了,不能再脏下去。 死,或许是个解脱。 “你还挺烈,老子弄死你!”乞丐猛的甩了年月儿一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作势就要撕扯她的衣服。 年月儿苦苦挣扎,但无济于事。 …… 不远处,杨如眉和一个粗壮丫鬟眼看着这一切发生。 “小姐,怎么不直接在家里,借由她与人私通,将这死丫头乱棍打死,大帅就算知道,也不会怪罪你的。”粗壮丫鬟疑惑的问。 “我听宋宅的人说,宋业亭很喜欢这丫头,如果我动手,就算理由正当,也 会让他记恨于我的。何况,捉贼拿赃,捉奸拿双,这下,她包里拿了我的首饰,又被人当街糟蹋,即便死了,也与我无关。”杨如眉冷冷一笑。 “夫人高明。”粗壮丫鬟忙不迭的拍马屁道。 “大帅马上就会经过这里,你记得安排人上前拦马,务必让他亲眼见到这一切。”杨如眉说完,扭身而去。 粗壮丫鬟回头,看向长街。 隐隐的,宋业亭骑着高头大马,身后旌旗猎猎,威风八面的进城了。 …… 年月儿外面的衣裳,被壮年乞丐一把撕开,充满臭味的嘴在她身上啃咬。 眼泪顿时涌了出来 ,她没想到,自己的命运会在那个夜晚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如果不是他,她的生活不会突然变成这样,她不会离开宋业亭,更不会再次遭受这样的欺辱,连死都不行。 “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年月儿屈辱的哭喊,却无济于事,直到贴身衣物,也被撕开。 马蹄声渐进,宋业亭和他的部下,在巷口徐徐经过。 年月儿下意识想大喊,但很快,她死死的咬住了牙关。 不行,不能让这耻辱的一幕,被宋业亭看见! 就让她默默的死在这里吧,至少,在她心爱之人的记忆中,还是干净的。 第005章 老子的女人 年月儿放弃了,却看到一个宋宅的管家,快步的跑到宋业亭的马前,拦住了去路。 “大帅,年月儿偷汉子,拿了夫人的金盈首饰,跟人私奔了!我刚看到她就在那边……”管家嗓门很大,生怕被人听不见似的,还伸手指向巷子里。 宋业亭猛得回眸,看向那人手指的方向,与年月儿四目相对。 年月儿瞳孔陡然瞪大,发出一声哀嚎,竟是喷出一口鲜血。 她没想到,即便自己认命了,还会面临这样的处境。 “嘭。”一声巨响。 压在年月儿身上的乞丐被人踢飞出去,年月儿还没反应过来,一件温暖的裘皮大衣立时裹在了她的身上。 年月儿木然的侧头,对上一张邪肆带着戾气的 脸。 这个年轻的男人,有着跟宋业亭完全不同的气质,眉眼里透着野狼一般的凌厉,即便还未开口出声,也能让人感觉到无尽的张狂。 “这是老子的女人,我说过,谁碰她,老子剁了谁的手。”男人低眉,伸手便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在摔翻在地的乞丐身上砍了两刀。 两条手臂应声落地。 血溅而起。 年月儿全身颤栗,倒不是因为男人的凶狠,而是,他的声音,她刻骨难忘。 这个男人,分明就是,那天晚上欺辱她的男人! “不用怕,我来了。”男人低眉看向她,语气瞬间温柔。 “是你!你这个混蛋,我,要杀了你!”年月儿忽然醒悟,用力的朝男人的脸上扇去。 “月 儿!不得无礼!这位夜先生,是我邀请来的贵客!”宋业亭从马上下来,上前制止。 年月儿听到贵客二字,便再也打不下去。 “年月儿,你偷了夫人的金银首饰,跟汉子私奔,败坏宋家门风,该当何罪!”宋宅管家从人群里钻出来,从那乞丐的身上抖落出一地的贵重物品。 “我……”年月儿很想解释,但对上管家的眼神,话却说不出口了。 她此刻哪还能不明白,杨如眉跟管家都串通好了,这是要彻底的毁了她,她再争辩,恐怕她已经失身的事,马上就要当着众人的面暴露。 “大帅,这一切您都看到了,我建议对年月儿严加惩处,不能让宋家清誉,毁在这种贱女人手里!” 管家见年月儿理亏,赶紧又补充了一句。 “年月儿,真有此事?你只要说没有,我都信你,替你洗清冤屈。”宋业亭眉头微蹙的看向年月儿。 “大帅,我对不起你……”年月儿没想到宋业亭到了这一步,还如此偏袒自己,更觉得感动,但,她本身有罪,又怎么能洗清呢。 就此做个了断也好,什么后果她都甘愿承受。 “宋老弟,你宅里这位管家说她偷东西,还跟人私奔,那可是睁着眼栽赃陷害!”夜先生唇线一弯,将年月儿往自己怀里搂紧。 “我夜无天的女人,要金山银山,老子随手就给,还用得去贪图这点破烂?” “至于私奔,老子娶妻从来明媒正娶,何况,老子要从 宋宅里带个人走,宋老弟送给老子还来不及,用得着偷偷带走吗?” 夜无天的话音一落,在场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特别是宋宅的管家,他当然知道夜无天在宋业亭眼中的地位,每回来往,宋业亭都是到城外十里相迎。 可是,这样的人物,竟然真要明媒正娶宋宅的一个小丫鬟? “大帅,你不要听他胡言乱语,但月儿的确对不起您,我无话可说,就让月儿以死谢罪吧!”年月儿跪了下去,朝着宋业亭磕头。 随后站起来,猛得朝着巷墙撞去。 她明白自己彻底的毁在这个男人手里了,已经没了半点回旋的余地。 可她仍然不想让宋业亭知道,她已经不干净了。 那么,只有一死。 第006章 可怕的夜无天 “月儿!夜先生所言,乃是戏言,不过,倒也点醒了我,你在我宋家要什么有什么,根本用不着与人私奔!我信你是被冤枉的,你别做傻事。”宋业亭抢先一步拦在年月儿跟前,将她救下。 年月儿没想到宋业亭并没有相信夜无天的话,还如此信任自己,顿时泣不成声。 “来人,将管家押下去,割了舌头,打断狗腿,赶出宋家!往后,在我宅里,还有谁胆敢伤害月儿,那就是与我为敌!”宋业亭眉头一沉,指着先前告状的管家说道。 近身警卫中立即出来两人,钳住管家就往外走。 管家吓的脸色惨 白,“大帅饶命,都是夫……” 一个“人”字还没说出口,就听一声枪响,管家一头栽倒在地,背后枪洞里冒出黑血。 宋业亭收了枪,满脸怒容,“不知好歹的东西,还敢狡辩。” 年月儿面色苍白,虽说宋业亭为了维护自己才杀的人,可眼睁睁看着一条人命因为自己而死,仍然很不舒服。 更让她有些惶恐的是,原来,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宋业亭,竟也是会杀人的,而且杀的还是跟随他多年,为宋家出过力的管家! 头脑发懵的跟着宋业亭的队伍回了家,年月儿回房,清洗了一番,宋业亭就派人请 了她去会客厅。 刚进门,年月儿便看见夜无天和宋业亭正在喝酒,相谈甚欢。 年月儿根本不想看见夜无天,但无奈宋业亭招手,只得进去,低着头站宋业亭身侧。 “月儿,赶快替夜先生敬酒,今日要不是他出言相帮,我一时之间,还无法找到恰当的言辞帮你脱困,也防不住众人对你猜疑,乱嚼舌根,毁你的名声。”宋业亭嘱咐道。 年月儿抿抿唇,她知道,宋业亭还不知道眼前的贵客,曾经对她做出那种禽兽行为,还当他是个好人。 也因为这样,他不知道夜无天说的其实都是真话,以为夜无天 是在帮她! 百般不情愿,年月儿端起酒壶,给夜无天倒了一杯,她真希望自己端的是一壶毒酒,毒死夜无天这个千刀万剐的畜生。 哧溜的喝了一杯酒,夜无天朗声大笑,“宋老弟,我今天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这个丫头,的确已经是我的人了,咱们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谈一谈聘礼和婚期吧。” 年月儿一直低着的头,猛得抬了起来,满脸惊惶,“大帅,我就算死,也不会嫁给……” 宋业亭示意她不要说话,打断道,“夜先生,你又说笑了,你座镇一方,要什么女人没有,她不过是我一个内院 丫鬟,哪能高攀得上你。” 夜无天狭长的眼睛眯了眯,语气森严了几分,“怎么,你想跟我谈合作,说什么诚心诚意,结果却连一个丫鬟也舍不得?” 宋业亭一时间面露难色,瞥了一眼年月儿,微微叹气。 年月儿这才意识到,这个夜无天只怕势力不小,是个难缠的角色,让拥兵数万的宋业亭也不敢得罪。 “哈哈。宋老弟,我跟你开个玩笑,你看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难道你不把这个丫鬟给我,我还会派兵攻打你,把你全家杀光不成?”夜无天忽而又笑了起来。 宋业亭额角冒汗,一点都笑不出来。 第007章 陪我聊会儿天,不过分吧 年月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会客厅,脑海一直浮现的是夜无天那狰狞的面目,还有宋业亭为难的表情。 夜间,她犹豫再三,趁着宋业亭还在书房处理公务,送了一盏茶过去。 “月儿,怎么还没睡?”宋业亭捏了下额头,有些疲惫的抬头问了句。 “我睡不着……大帅,他真的看上我了吗?”年月儿踌躇的问道。 宋业亭轻叹了口气,用力的捶了下桌子,咬牙切齿的说,“那就是个不知好歹的畜生!仰仗着自己手上兵马比我多,枪炮比我好,一直欺压我!” 年月儿听出了宋业亭话里的意思,抿唇说,“大帅,你别气坏了身子,月儿的命是大帅的,只要能替你分忧, 我可以嫁过去。” 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反正她的身子已经被夜无天弄脏了,不再可能跟宋业亭在一起,但至少,可以帮他做一些事,不让他为难。 “月儿,即便要跟他开战,我也不会把你送给他!他是土匪头子,城外七十里的黑鹰山,锁连山,大苍山……全是他的山头,平日里祸害一方,民不聊生!落到这种畜生手里,你还能活命吗?”宋业亭额上青筋暴露,可见其在压制自己内心的愤怒。 “大帅,十几年前,我就该死了,老天让我活着,大概就是为了让我替父母报仇。你让我嫁过去吧,我可以找机会杀了他。”年月儿猛吸了一口气。 夜无天,那野兽一般的 眼神,还有那狂妄的的浑话…… 原来,原来他是个土匪! 十二岁那一年,她的爹娘,就是被土匪抢劫之后烧死在村子里的,如果不是这些土匪,她也不会成为孤儿,之后流离失所,受尽屈辱! 现在,又是土匪,夺走了她的清白。 她恨不得全天下的土匪都去死。 “月儿,我答应过你,会替你父母报仇,这事还是我来吧,你一个女流之辈,怎么会是那些禽兽的对手。”宋业亭知道年月儿的过往遭遇,轻叹道。 年月儿倔强的摇头,“大帅,我在他身边,一定能找到机会的,你足智多谋,一定也有办法可以教我怎么报仇。” 宋业亭闭上眼眸,良久才睁开,“你让我再 考虑考虑,此事非同小可,必须有个万全之策,才能施行,否则会万劫不复。” 年月儿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做完这个决定,她觉得自己浑身轻松了许多。 回到卧房,刚掩上房门,背后的油灯突的亮了。 年月儿猛得回头,就看到夜无天坐在她床上,一腿曲着膝盖踩在凳子上,一手搭在膝盖上,歪着脑袋看着她,十足的痞子样。 微微抬起邪肆妖孽的脸,夜无天似笑非笑的看着年月儿:“刚从主人的房里出来,有商量好怎么弄死我了吗?” 年月儿脸色极其难看,攥紧了手指,他怎么在这里? 刚才跟宋业亭说的那些,他都知道了? “夜先生,您说笑了,您是我们 的贵客,我怎么会想伤害您呢?”稳定了下心神,年月儿挤出一丝笑容。 “果然宋业亭手底下的人,都跟他一个德行,这说出来的话,没一句真的。呵呵。”夜无天冷笑道。 “夜先生,天色已晚,您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年月儿听他讽刺宋业亭,恨不得上前撕了他,当前却不敢说太狠的话,否则,她的大仇可能就报不了了,还会让宋家牵连进去。 夜无天能在宋家进出自由,俨然是在宋业亭的掌控之下,但宋业亭恨极了他,也不敢动手,一定是有什么忌惮。 “不急,既然说我是你们的贵客,过来陪我聊会天,不过分吧?”夜无天打了个哈欠,躺倒在年月儿的床上。 第008章 嫁给你,我很开心 “夜先生,我不过是一个丫鬟,你与我能有什么可聊?”年月儿眼中冒火,可最终还是亦步亦趋的走向床边。 为了以后大仇得报,她必须隐忍,不敢表现出半点的恨意。 刚走到床边,夜无天伸手一捞,就将她拉倒在床上,随后俯身一压,将她压在身下。 夜无天目光直直的盯着她,“当然是聊嫁娶之事,为什么今天我向宋业亭提亲,你不答应?” “我……”年月儿一时间没想好怎么回答,恨他至极是不嫁的原因,可这话,她自然不能说出口。 她也想明白了,如 果要报仇,嫁过去靠近他身边寻找可趁之机,倒也是个不错的法子。 “我知道你恨老子,没娶就坏了你的身子,这事我的确做得不对。”夜无天说道,“不过,你这蠢女人还以为宋业亭是什么正人君子,对其投怀送抱,老子要不先下手为强,你迟早毁在他的手里。” “不,我没恨你……”年月儿说了句让自己都感觉到恶心的话,心底对夜无天的恨意更是增强的几分。 她对宋业亭向来真心实意,就算投怀送抱也是心甘情愿,夜无天坏了她身子,结果还抹黑宋业亭, 把自己的行为说得这么理所当然,简直不是人! “真不恨?”夜无天紧绷的脸上,这才有了些喜色。 年月儿咬着牙关又点了点头。 “我还是不信,你主动亲我一口,我才相信。”夜无天语气也温柔下来,软绵绵的。 年月儿没想到夜无天这么不要脸,气得想掀翻他,忍了半晌,将唇嘟起,在夜无天侧脸上飞快一啄。 亲完之后,她有些反胃,直想着等夜无天走了,她要用水将唇洗掉三层皮才行。 “看来是真不恨我。”夜无天喜上眉梢,将手探进年月儿的衣服, 摸到她光滑的肌肤。 “你……你要做什么!”年月儿惊叫。 尽管知道夜无天做事狂妄,却没曾想他会这么得寸进尺。 “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亲我一口,我当然要还回去。而且,前次你酒醉,想必不太尽兴,今天咱们既然冰释前嫌,就好好做回恩爱夫妻。”夜无天的唇覆下,舌在年月儿口中攻城略地,撬开了牙关。 年月儿呼吸不畅,哪还有还手之力,眼看男人炙热的气息将她完全裹住,才知道自己又着了夜无天的道。 说不恨他,亲他,都是她主动,接 下来夜无天的回应,自然水到渠成,就算说出去,她也理亏。 更何况,这又能向谁去说? 云消雨歇。 年月儿背着身子躺着,眼底的仇恨更盛。 夜无天从身后搂着她,温热的手心轻揉她:“月儿,再过几天,我便上门来正式向宋家提亲,十六抬大轿娶你过门,从此在这世上,绝不让你再受任何委屈!” 年月儿红着眼流着泪,透湿了半块枕巾,她哑着声音,咬牙切齿道:“能嫁给你,去到你身边,我很开心……” 因为自嫁你之后的每一天,我都会找机会,杀了你! 第009章 以后再跟你解释 年月儿不知道夜无天是什么时候走的,早上醒来,身后的人已经不在了。 她再次来到宋业亭的书房外,盼着他想出妥善的办法能除掉夜无天,那个禽兽,她一刻都不想他再活在这个世上。 刚来到门口,却隐隐听到书房内宋业亭和杨如眉传出争吵声。 “宋业亭,你昨晚亲眼见到了,那个贱女人在跟土匪头子私通,为什么你还不派人把她抓起来沉塘?是不是一双破鞋,你还想穿一穿?”杨如眉斥责的声音。 “如眉,我自有我的打算,你别大呼小叫,要让外人听见,惹人笑话!”宋业亭略有些焦急的说。 “嚯,你怕惹笑话,我就不怕被笑话了,你知不 知道宅子里的下人都在说什么?说你宋业亭其实喜欢的是那贱女人,为她都能杀了宋宅的老管家,我杨如眉嫁过来,不过是你看上我家的钱,我贴着钱让你睡!”杨如眉越说越气,摔了瓷器。 “如眉,我爱的是你,咱们门当户对,她年月儿不过是个小丫头,我怎么会看得上她,你何苦跟她置气?”宋业亭无奈的说。 “是么,那你现在证明给我看,要么将她沉塘,要么我回家,你自己选!”杨如眉愤恨的说。 “如眉,再等等,过些天,夜无天就会来娶她,到时,我再给你一个解释……”宋业亭劝道。 “我不想等了,你也用不着跟我解释什么!”杨如 眉说完,夺门而出。 年月儿正在门外,听得入了神,惊觉时,杨如眉已经冲了出来,两人相撞,同时倒在地上。 宋业亭紧跟着追出,看到跌坐在地上的年月儿,脸色瞬间一沉,但随即,他上前,将年月儿扶起,“月儿,你来多久了?” “我……我来了一会儿了。”年月儿头晕眼花的站起,挤出一抹笑,却比哭还难看。 宋业亭刚才说的那些话,应该都是为了安抚杨如眉说的假话吧? 肯定是的,不然,杨如眉跟她都摔在地上,宋业亭为什么第一个扶起的会是她呢。 只是,宋业亭已经知道,她不是完璧之身了? 杨如眉见宋业亭没过来扶自己,更是 气得脸色发青,站起来就往外走。 “夫人,您别生大帅的气,都是我的错……”年月儿上前准备阻拦。 “月儿,别管她,爱滚回去就别再回来。”宋业亭俊脸上透着寒气,拉住年月儿进了书房。 杨如眉扭头看一眼,一跺脚走了。 书房内,宋业亭让年月儿先坐下,随即关切问道,“你有没伤到哪里?” “我没事,您还是去追回夫人吧,要是因为我影响您和夫人的关系,我罪该万死。”年月儿吐了口浊气,却依旧憋闷得发慌,低着头不敢直视宋业亭。 “月儿,刚才我跟她争吵,你都听到了?”宋业亭避开话头,着急的问。 年月儿默然的点点头。 “我那些话,都是为了免生事端,你知道,我从来没有当你是丫鬟,在我心里……”宋业亭舔舔唇说,一双眸子观察着年月儿的一举一动。 “大帅,我没把那些话放在心上,您对我的好,我都清楚。”年月儿依旧低着头,“不过,以后你忘了我吧,我的身子,脏了……我现在只想报仇,别的什么都不盼了。” 她的爱,在夜无天糟蹋她的那晚就已死去,她的恨,也在那一天萌芽,迅速的长成了参天大树。 能消泯这恨的,唯有复仇的怒火。 宋业亭紧皱的眉头猝然舒展,“也好,那不说了,等到你报完仇,等我除掉夜无天这心腹大患,其他的以后再说。” 第010章 能消灭夜无天的方法 书房内,宋业亭铺开了地图,随后对年月儿讲明怎么除掉夜无天。 年月儿默默的听着,逐渐对夜无天的势力也了解起来。 夜无天霸占的山头,一共有七个,在多年之前,每个山头都有寨主,互相看不对眼,所以还没形成多大的势力,危害不大。 但五年前,夜无天把这些寨主都给灭掉了,七座山上的土匪都听他的号令,后来,他更是加强布防,把七座山的防御做成了长蛇阵,首尾相护。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同时进攻这七座山,那么进攻的队伍,很快就会被其他山的土匪给包围。 也正因为如此 ,宋业亭不敢轻易的打夜无天山寨的主意。 以宋业亭当前的兵力,同时对付其中两三座山,还能一战,要同时进攻七座,那铁定有去无回。 “夜无天到宋家来,只有一个人,为什么不把他抓住呢?只要抓住他,各个山头的土匪是不是就乱了?对付起来应该容易一些。”那些打仗的事,年月儿不懂,但一直有个疑惑,便问了出来。 “没想到月儿还懂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宋业亭一笑,“不过,各个山头的匪首,跟夜无天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一旦我只抓了夜无天,他们反扑下来,恐怕不好招架,最 终两败俱伤,所以万不得已,不能用这个办法。” 年月儿咬唇,听到这些难处,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本打算跟夜无天的新婚之夜,伺机下毒或者给他灌酒,等他喝醉,用刀子捅死他,但这样,就算夜无天死了,还是会因为她牵连到宋业亭,甚至满城的百姓也会被土匪杀害。 这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她自己可以跟夜无天同归于尽,但不想卷进其他无辜的人。 “只要我能拿到他在七座山上的布防图,切断他们的联系,各个击破,就会轻而易举的把七座山夺下来,夜无天必死无疑!”宋业 亭眼眸放光的说道。 “布防图?要怎么拿?”年月儿听到有办法杀死夜无天,眨了眨眼,来了精神。 “那么重要的东西,一定在夜无天的住处,但他防范很严,除他亲近的人,无法靠近,等你嫁给他,肯定能进去,到时,我安排一个过目不忘的高手给你当丫鬟随嫁,你只需将她带进去,其余的事情就交给她。”宋业亭徐徐的说道。 年月儿没想到宋业亭安排得如此周到,郑重的点头。 从宋业亭的书房出来,年月儿异常兴奋,竟是有些急不可耐,想让夜无天上门提亲,娶她过门了! 三天后,夜 无天亲自上门提亲,十天后,婚期如期举行。 年月儿就此进入了黑鹰山——夜无天的主寨。 果然如宋业亭所说的,夜无天防范很严,送亲的宋宅随行人等,到了山脚就全都被赶回去了,而宋业亭安排在年月儿身边的假“丫鬟”,若不是年月儿死活坚持,也差点被赶走。 这一夜,黑鹰山上灯火齐明,欢天喜地的庆贺夜无天娶亲。 夜无天跟兄弟们大碗喝酒大碗吃肉,并没有进入洞房。 洞房内,年月儿负责把风,假丫鬟开始了翻箱倒柜,寻找布防图。 因为这是夜无天的卧房,布防图很快就找到了。 第011章 为什么我要娶你 “我终于娶到你了。”深夜,夜无天回来,掀开她的红盖头,眼里满是温柔,“月儿,你可知道我娶你的真正原因?” 年月儿微微一愣,怎么夜无天今天这么奇怪,为什么还用问么。 不就是土匪行径,欺男霸女! “也罢。你认不出我了。”夜无天轻轻叹息,“如若不是你眉心的梅花胎记,我或许也不认识你了,我们都长大了,样貌有太大的改变。” 年月儿嘴唇颤动,忍不住问道,“我们,小时就认识么?” 小时候土匪袭击了村庄,她当时在后山里采野菜,才逃过一劫, 后来,她回到村子,只看见一地烧焦的尸体。 她本以为同村认识的人全都死了。 难道,夜无天是她小时玩伴?不过,就算是小时玩伴,也不能改变什么了。 夜无天侧躺下,枕在年月儿腿上,眼神迷蒙的望向远方,似乎是陷入到某个回忆里。 他徐徐的开口,讲述起一段往事,语气丝毫没有平日的张狂和蛮横。 年月儿完全不敢将他与之前的夜无天对应起来。 那一年,夜无天身受重伤进了一间破庙,正巧碰到在那里躲雨的年月儿。 他一身是血,她害怕,却还是小心翼翼的 靠近,问她为什么受了伤。 她穿的单薄,却还是脱下一件外套撕成布条给他包扎,他嫌她多管闲事,其实只是不爽,想他堂堂男子汉,被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孩搭救,传扬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她给他生了火,就那么走了。 他却又生气,觉得这女孩太没人性,让他孤独在破庙里等死。 他的伤口感染,高烧不止,模糊间,那一个瘦小的身影,顶着狂风和暴雨进了破庙。 她全身湿透,却用身体护着一样东西。 她在他身边,将怀里的牛皮纸包拿出来,蹲在他面前摊开: “我买了药,还买了吃的,你将就吃一点……” 他如何看不出她根本没钱买得起药和食物,她多半是磕了很多头,才求了药来,以至于额头上磕破流血,止都止不住。 也正是那一眼,他才记住了她眉心的梅花胎记。 他对她有愧,非亲非故,她竟然为了他,给别人下跪磕头。 他欠她的。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刀口舔血半生,该给自己娶个婆娘了。 当他伤好了之后,带着兄弟四处打探,终于找到了她所在的村庄,却没想到,遇到别的山寨的土匪正在抢劫杀戮。 为了 救她,他不顾一切的跟那群土匪血战。 那战之后,村庄里死了很多的人。 活人里,死人堆里,他反反复复的寻找,都没能找到她。 他以为她死了。 那种刺痛心脏的悲伤,转化成了滔天的愤怒,让他拉起了数千人的队伍,将附近几个山头的土匪,杀了个干净,替她报仇。 然后,占山为王,将这片山河围了起来。 他找不到她的尸身,那么,就当这片山河,都是她的坟冢,他决定孤独终老,成为她的守陵人。 可能老天眷顾,他竟然在城里看见了她,还知道了她是宋宅的丫鬟。 第012章 夷平一切 年月儿静静的听着,心底里却已经翻江倒海。 原来如此。 “月儿,我怕宋业亭知道你是我这辈子最珍视的女人,会毁了你,我才那么蛮狠的夺了你的身子,通过抢亲的方式,将你带上山。宋业亭不是什么好人,他跟我谈合作,就是想借我的兵力去搜刮附近百姓的钱财,毕竟他镇守一方,不能明目张胆的做这些事。”夜无天轻蔑的唾了一口,“我这人,虽然占山为王,但也是穷苦出身,要不是为了接近你,哪会跟他谈这些……” 年月儿的眼泪流了下来,夜无天的话,她当然信。 当年在破庙的事,她都记得。 而且,她不过一个丫鬟,如果没有当年那事,夜无天又怎么看得上她? 他是爱她,才娶她 。 只是,为什么到了这一刻,他才告诉她这些呢? “夜……夜无天,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年月儿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告诉夜无天,布防图被盗的事情。 “嘭。”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外面突然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炮声。 夜无天眉头一沉,站起身来,在年月儿脸上抹了抹,“月儿,我们来日方长,往后再说,估摸着是出事了,我出去看看。” 年月儿追到门口,夜无天却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炮火声,更加剧烈了。 年月儿的一颗心,乱得无法安定。 宋业亭和杨如眉那天在书房的话,不可避免的又涌上心头。 …… “如眉,我爱的是你,咱们门当户对,她年月儿不过是个小丫头,我怎么会 看得上她,你何苦跟她置气?” “如眉,再等等,过些天,夜无天就会来娶她,到时,我再给你一个解释……” …… 宋业亭难道早就知道,夜无天对她的感情,所以才会利用她吗? 年月儿不敢想,如果真是那样,宋业亭就太可怕了。 炮火声停后,外寨又想起了密集的枪声和喊杀声。 年月儿本打算出去看看究竟,但没想到,夜无天竟然安排了人保护她。 “嫂子,你别出去,枪炮无眼,夜大哥打仗还从来没输过,你不必担心他。”负责保卫她的人对她说道。 年月儿默然,她是在担心夜无天吗? 她真不知道。 她只知道,跟宋业亭合谋偷走夜无天的布防图,可能是做了天大的错事。 年月儿 在洞房里,一夜未眠。 一整夜过去,枪声也弱了下来。 门外传来脚步声,她瞬间冲出去,就看到宋业亭带着队伍到了院子里,而负责保护她的几个山寨里的人,死在地上。 “月儿,你做得不错,有布防图在手,夜无天也跟蝼蚁似的好对付!哈哈。”宋业亭志得意满的大笑,透着一种狰狞。 “大帅……”年月儿脸色惨白。 宋业亭赢了,那,夜无天死了吗? “今日我能攻下黑鹰寨,你是首功,不过,可惜啊,你身子脏了……”宋业亭眸子一暗,将枪口对准年月儿,“我身边是决然不能留你了,否则传出去,我颜面何存,等死之后,我会给你风光大葬,也算对得起你。” 年月儿感觉有无数的刺, 一颗颗的刺出了心脏,鲜血突然涌了上来。 果然,宋业亭将她当成了棋子。 “大帅,月儿死而无怨,只是,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会知道,夜无天一定会娶我?”年月儿咳嗽着,语气平静的问。 眼底的凄凉,却幽黑成潭。 “既然是你死前的愿望,我自然满足你,黑鹰山外围有我的耳目,打探到夜无天每年三月初七,都会去一个村庄,祭奠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就叫年月儿,眉心处,有一颗梅花胎记!”宋业亭冷笑道,“你说,这不是天助我也,是什么?” 年月儿仰天便倒,口中鲜血如箭一般,喷向半空。 她心底忍不住呢喃: 夜无天,就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这次我害死了你,你能不恨我吗? 第013章 死期 刑场。 黑云堆积之中,却有一轮白日,天气异常闷热,透着无尽的古怪。 年月儿跪在地上,双脚被铁链拴住,丝毫不能动弹,她缓缓的睁开眼,便能看见前方紧闭的城门。 她浑身的汗仿若都流干净了,脑袋也是昏昏沉沉,几欲死去。 原本,她以为自己会吐血而死,或是被宋业亭打死。 但没想到,醒来时,却在这座刑场上。 曾有几次,她和家里的丫鬟们出门买菜,经过这里,看到不少人头落地,最开始,她吓得面容失色,晚上噩梦不断,逐渐的,她发现杀人也没什么了不起,一颗人头落地,周围人群哄闹一阵,各自散去,俨然成了 某种乐子。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她会跪在这刑场上,等待被人砍头。 她不知道宋业亭为什么突然改变了初衷,不用枪打死她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被绑在刑场上,却不杀她。 直到她有一天夜里,听到附近巡逻的士兵说起夜无天的名字。 他们说他还没有死,在宋业亭进攻山寨的那天,夜无天侥幸逃脱了。 绑住她在刑场上,就是为了引夜无天前来救她。 宋业亭在城里布下天罗地网,只要夜无天出现,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年月儿死了的心,瞬间疼了起来,却又感到可笑。 夜无天的山寨,以及他的兄弟们,都间接死在她的手里,肯定 对她恨之入骨,让她死了还要碎尸才心甘,又怎么会来救她。 就这样耗着,年月儿继续等死,生命力竟是无比的旺盛,一天又一天过去都还活着。 她滴水为沾,滴米未进,饱受太阳的炙烤,受尽煎熬,直到全身都麻木,躺在地上,唯有一双灰白的眼睛,执念般的望着城门。 她不是在指望夜无天来救自己,而是想在死前确保夜无天没有来过。 夜无天,不会来的,夜无天,不会来的…… 她心里默默的念着,犹如祈祷,又似乎想让自己确定,那是事实。 第七天。 集结的黑云终于化成了雨落下来,犹如瓢泼一般,冲刷在年月儿的身体上 。 莫名的,她想起了生命中曾经的某天,那座古庙。 那一天,也是这样的大雨,雨水从庙宇的屋檐往下飞洒,形成了帷幕,将外面的一切都完全隔绝。 她觉得活着真辛苦,每天都在饿肚子,靠吃野菜树皮充饥,她不知道这样的人生,什么时候是个完结,哪里才是出口。 她跪在菩萨面前,诉说了许久,但菩萨闭着眼睛,似乎不想理睬她。 她看向庙里的横梁,将腰带抛了上去。 身后,那浑身是血的男人跌撞着冲进来,坐到在一堆杂草里。 “这群狗日的,想弄死老子,没那么容易,就算天要亡老子,也要看老子答不答应!”那个男人 看起来血都要流光了,却还在那骂骂咧咧。 那一刻,她在他眼里,看见了一种光,让她疑惑不解。 活着,真的有那么好吗?否则,他为什么这么执着要活? 她想知道答案,所以,她冲出了雨幕,去给他求药…… 刑场上空的雨,越下越大了,年月儿嘴角浮起一丝笑。 同样的雨,同样的死。 多苟活的这几年,不过是一场充满虚假和谎言的梦,老天并没有多给她任何东西。 人怎么跟天斗呢? 年月儿知道,今天,是自己的死期了。 就在这时,城门处响起了一声巨大的轰隆声,黑雾弥漫。 年月儿灰死的眼瞳,陡然一缩,心也跟着揪紧…… 第014章 你再也见不到他了 轰……笨重的城门轰然倒塌。 一个高大的人影,从那快速消散的硝烟中浮现,他孤身一人,朝着刑场走来。 年月儿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 夜无天,你终于还是来了,夜无天,你为什么要来! 无数的士兵,从小巷中涌出,原本静寂的长街,人影晃动,枪鸣之声盖过了雨声和雷声。 夜无天,仍然在往前走,身上爆起团团血雾。 年月儿张大着嘴,想要大喊大叫,无力和绝望却让她发不出声音。 身体忽然一坠,黑暗将她吞噬。 但并不是死亡降临,她掉进了地道里,还有人砍断了她的脚链。 “小嫂子别怕,是我,猴子。大哥让我们挖地道救你 。”身边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这人年月儿记得,是夜无天的一个手下,当天迎亲的队伍里,吹唢呐吹得最厉害的就是他。 年月儿想要说话,让他们赶快去救夜无天,但一口气却怎么都上不来,晕死了过去。 等她醒来,发现自己在一间卧房里。 一个年轻女孩正在旁边打水,准备给她擦脸,见状,立即走过来。 年月儿一把拽住她的袖子:“夜无天呢,他在哪?” 年轻女孩吞吞吐吐,眼眶却瞬间红了:“夜大哥他……不方便见你。” “我要见他,我要见他!”年月儿红着眼睛,努力的要坐起来。 年轻女孩抿着唇,眼泪滚滚落下,“他,他已 经过世了……那天他带人去劫刑场,为了降低伤亡,一个人做了诱饵,之后,就再没出来。” 后面的话,年月儿一句都没听清,她只听清,夜无天死了。 “夜无天不会死的,他说就算老天要亡他,也要看他答不答应。”年月儿喃喃的说道。 就在这时,外面又响起了枪声。 年轻女孩满脸惊惶,扶着年月儿起身,“小嫂子,我们得赶紧走,宋业亭又来了,他一定要对我们斩尽杀绝!” 年月儿被她扶着走出门。 外面大雨早已经停了,艳阳高照,离那天暴雨,已经很多天了。 两人刚钻进一条地道,轰隆的一声,地面上又是一阵震荡,连带着地道 里的人也跟着摇晃。 里面还有很多其他人。 女人和孩子都紧张的抱在一起,惊惶的看着上面。 猴子一身是伤跌跌撞撞跑进来,“不行了,宋业亭这人属狗的,鼻子太灵了,这里不安全了,你们赶紧撤!我带人先顶一下。” 猴子的闺女挤过来扑在他怀里呜呜直哭:“爹,要走咱一起走!” 他捧着孩子的脸疼惜的看了看,又亲了一口:“念娃乖,跟着婶婶下山,听婶婶话。” 说完把孩子从怀里拽开塞进年月儿怀里:“小嫂子,这孩子从小就没了娘,你受累,帮我照看照看她,她好生养得很,不会给你添麻烦。” 年月儿搂紧了念娃,哽咽着点 头。 走出地道,外面的枪声已经逐渐停歇,却没有一个男人回来。 忍着心里的悲痛,年月儿带着一行人继续走。夜无天死了,猴子也死了,她也想死,但她必须替他们照顾好这些人。 这是她必须赎的罪。 所有的女人都红着眼圈,所有的老人都在轻轻的叹气,孩子们也在啪嗒啪嗒哭的掉泪,脸上都是泪痕。 可没有人哭出声,所有人心里都憋着一股劲,一股亲人还没有死,他们就不能哭的劲。 终于逃到安全的地方,几十个人有些迷茫,他们该去哪,这么大的一伙人,能藏进哪个村子? 年月儿缓缓出声,“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让我们落脚。” 第015章 恩人,男人 带着一行人,从天亮走到天黑,才到了她说的地方。 看着还算规整的一间间土房,年月儿有些怔愣。 她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里早就已经被烧光了,怎么还会有这么多的房子? 慢慢走进村子里,一别十多年,她已经不认识这里了。 走到还有一些零星记忆的房子前面,她站住了脚步,房内亮着灯火,烟囱里缓缓冒着炊烟。 她的家里,还有人。 房门推开,一个年逾半百的老妇人出来抱柴火,见到门外站了这么多人,吓了一跳。 对上老妇人的视线,看着她熟悉但有些苍老的脸庞,年月 儿眼中一下盈满了泪水,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娘,我是月儿。” 他们真的还活着。 “月,月儿?”柴掉在地上,老妇人颤抖着走过来,捧着年月儿的脸细细端详,却怎么也没法和当年那个胖乎乎的女娃儿对上模样。 年月儿撸起袖子,给她看她手臂上的红色胎记,老妇人的瞳孔骤然一紧:“你,你真是我的月儿?” “娘,是我,我回来了!” “月儿!哎呦我的月儿啊,这么多年你去哪了啊,你可让娘好找啊!” 老人抱着年月儿又是锤又是打,哭够了,拉着年月儿就要进屋,“ 老头子,你快来看看,谁回来了!” 年月儿拉住年大婶:“娘,先给我这些朋友安置一下吧。” 年大婶这才想起来,她还带了一帮人,于是赶紧把这些人都安排到附近的空房子里休息着,一边走一边说:“这村子,十几年前就被烧光了,我们老两口的命也差点搭在里面,多亏恩人相救,才保住一命。后来恩人还给我们重新盖了房子,家里没什么亲戚可投奔的就都还住在村里,不过也没剩几口人了,剩下的空房子东西都是恩人置办的,只要打扫一下就可以直接住。” 安置好了几十口人, 年月儿身边还剩下个念娃,想起猴子救了她,却也死了,她心里难受,把念娃拉在身边说:“婶婶晚上一个人睡害怕,念娃陪婶婶好不好?” 念娃瘪着小嘴点点头,年月儿看出,小小的孩子,心里憋着难过,就是不发泄出来。 叹了口气,她带着念娃回家,一进门,就见到了自己的爹正怔怔的看着她。 她眼眶一酸,就要跪下,立马被一双苍老的手拉住:“孩子,这十多年,在外面,受苦了。” 年月儿摇摇头:“我不苦,倒是这么多年,爹娘受苦了。” 老两口把她拉起来一起坐下,边 说:“我们有恩人照拂,过的一点都不苦。” “爹娘,你说的恩人……”年月儿说不下去了。 是啊,她已经知道了,那恩人,就是夜无天。 “月儿,爹实话告诉你,你可要沉住气听爹说完,本来爹也不相信这世上坏人能做善事,可就有的人他虽然名声不好,但确确实实是好人。” 换做以前,这话年月儿是绝对不信的,可现在她信,因为她的生命里就出现了这么个人。 若是他还活着,她好想带他来爹娘面前,告诉他们,这是她的男人,是她最爱的人。 可是,他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第016章 是我做的,打死我吧 见年月儿出神,年老汉在她眼前摆了摆手:“月儿啊,要是不想听,爹就不说了。” 她吸了吸鼻子,淡淡笑了笑让老人宽心:“爹你说吧,我听着。” 尽管已经听过,但只要跟他有关的,她再听多少遍,也不会厌倦。 年老汉看着烛光,思绪飘到十几年前。 “当年咱们村子被土匪洗劫,还被放火烧了个干净,咱们一家三口被冲散,我跟你娘陷身火海,眼看就活不成了,谁成想又来了一伙土匪跟先前那一伙打了起来,我们一看前有狼后有虎的,是真没活路了,哪 料到,后来的那一伙土匪,是来救我们的。 把先前那一伙人打跑之后,恩人他们就把还活着的村民都救了出来,给我们找大夫养伤,还帮我们建新房,我跟你娘都以为你烧死在火海里了,毕竟那么多烧焦的尸体,我们也没法辨认到底谁是谁,恩人还安慰我们,说要是不介意,就给我们当干儿子,可那是恩人啊,我们怎么敢…… 后来听说,恩人带人把抢劫我们村子的那伙土匪连窝端了,让我们以后安心过日子,再也不用害怕,我们真是感激不尽呐!” “明天咱们 一家三口一起去,恩人的山头不远,就在五十里外的黑鹰山上,那山上的小伙,个个都是好样的,要是有机会,爹还能给你寻个亲事……” 年老汉的话喋喋不休,年月儿却扶着凳子腿,无措的哭泣。 年老汉上前拉她:“月儿,你这是干什么?” “夜无天,已经,死了。”年月儿手指刺进了掌心,滴出血来。 年老汉目瞪口呆,“月儿,这话可不能乱说,你是……你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 年月儿跪了下去,伏在地上,深深吸了口气:“是我把黑鹰山的布 防图给了宋业亭,才让寨子失了守……我带回来的这些人,都是那几座山上的剩下的人。” 这个隐藏在心底的罪孽,她不想再隐瞒下去。 父母打死她也好,黑鹰山余下的那些人打死她也好,她都甘愿承受。 年老汉全身颤栗,扬起手,却打不下去。 但身后,一个正在旁边忙碌的黑鹰山的女人,手里湿哒哒的抹布掉在地上,啪嗒一声,转身就跑了出去。 年老汉推着年月儿,“赶紧跑啊,她们会打死你的。” 年月儿一动不动。 黑压压的人群立即就围了过来。 人群里,不知是谁先冲了出来,哭着喊着,撕打着她:“我男人就是因为你,被大炮活活炸死,连个全尸都没有!我们家的娃还没断奶,你就让他没了爹,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 有人控制不住,推搡着,咒骂着,哭泣着,一屋子人,本来沉重,变为抑制不住的悲伤绝望。 不愿动手的女人躲在一旁掩面哭泣,老人声声哀叹。 突然,之前照顾过年月儿的年轻女孩跑过来,扑在她身上护住她:“别打了!她怀孕了,是夜大哥的。” 年月儿听到这话,脑袋嗡嗡发响。 第017章 怨恨 众人静下来,年月儿被年轻女孩扶到床上,此刻年月儿的头发凌乱,衣裳也被扯碎,脸上也有淡淡的伤痕和掌印,狼狈不堪 年轻女孩对着屋里的人说:“她对不起咱,可是大哥没对不起咱,她肚子里怀着大哥的骨肉,咱要是给她打掉了,对不起大哥在天之灵,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再好好算账也不迟。” 转而把大家都推了出去:“你们以后,别再到这间屋子来了,否则我手上的枪可不长眼 ,死活都要保住大哥的孩子。” 山寨的人,都陆陆续续的退了出去,害死亲人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她们撕了年月儿的心都有,可她们不能。 房门砰一声关上。 年月儿呆呆的坐在床上,抬眼对上年大婶惊诧的眼神。 年大婶手里端着整整一托盘的饭菜,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想狠狠扇年月儿一巴掌,可那高高扬起来的手怎么也落不下去。 最终只能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我这是造的 什么孽啊,自己的闺女害死自己的恩人,我上辈子到底干了什么缺德事啊!” “娘,您别打自己,您打我,打我吧,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害了夜无天,我对不起他,你打死我吧!” 她拉着年大婶的手往自己脸上扇,年大婶抽回手:“你肚子里还怀着恩人的骨肉,我打你对不起恩人!” 年月儿再次跪下来,“爹娘,我不孝,我不仁不义,是我害死了恩人,是我害了整个黑鹰山,我也想去 死,可是,我一定要生下他的孩子!” 年大婶控制着情绪,长长的叹气。 第二天一早,山寨的人决定离开这里,他们不想再看见年月儿,否则担心自己忍不住要杀了她。 黑鹰山是再也回不去了,她们只能各奔东西,能回老家就回老家,能投奔亲戚就投奔亲戚好了。 一出门就见年月儿红着眼睛站在外面。 “别走,你们要是走了,黑鹰山就真的没了。” “我爹今天去黑鹰山那边打探 打探,我们再等等,说不定……还有能活着回来的呢?” 众人回她:“我们没打算放弃,但是我们不打算在你这等,你的恩情,我们受不起。” 年月儿拦在她们面前:“我知道你们恨我,不想看见我,可这里是目前最适合大家藏身的地方,而且大家互相熟悉,有事还能有个照应。况且你们是我带出来的,我不能让你们像我当年一样孤苦无依的流浪,只要你们愿意,我来照顾你们,好不好?” 第018章 你至少还有他的骨肉 众人别过头不愿看她,她就上前把人都往回推:“给我点时间,也给你们自己点时间,等等他们,他们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的。他们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有消息的,才是最不好的消息。” 毕竟,这里面,真真正正看见自己男人死在眼前的,就只有她年月儿一个。 众人纷纷怜悯的看了看她,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被她劝了回去。 那之后,一群老人孩子和女人,就守着一个村子,等着那些没有消息的人。 半个月后,风 平浪静,年老汉借着赶集的机会,翻越黑鹰山去到珞珈城。 从白天到黑夜,一群女人站在村口,等着消息。 年老汉忧心忡忡的去,满身伤痕的回,一到村口就撑不住,倒了下去。 醒过来的时候不住的咒骂:“不是人啊,畜生啊!” 年月儿一边心疼的给他擦药,一边询问:“爹,今天到底怎么了,黑鹰山有消息吗?” 年老汉平静下来,摆了摆手:“黑鹰山被踏平了,已经完全成了宋业亭的地盘,黑鹰山的弟兄们,一个都没 见着,听说,听说全都抓住就地处决了,我打听了半天,也没打听出来尸体埋在哪,下山进城的时候,本想买点米面,却被人拦住要过路费,说什么宋业亭为了一方百姓安全出行拼尽全力剿匪,给老百姓上山下山打开通路,老百姓就应该自觉给过路费,不给过路费就要挨打,这帮畜生,恩人在的时候什么时候管我们要过过路费!” 老汉说到激动猛地咳嗽起来,年月儿给他顺着气,心里不是滋味。 周围几个女人听闻黑鹰山上的人 都死光了,心一下就碎了,顿时六神无主,第一反应就是回去收拾包袱要走。 几个人拦着,不知怎么就打了起来。 年月儿跑过去的时候,大家已经哭成了一团。 连日来的担心记挂,得到的却是这么个消息,换了谁都会心碎。 她上前把她们一个个扶起来,不断的安慰着,“都过去了,我们得坚强起来,不能让他们在天上过的不安生。” 有的人抓住她摇晃:“你说得轻松!你有孩子有爹娘,日子有盼头,我们有什么!我们什 么都没了!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害了我们,把我们好好的寨子给毁了!大哥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灾星!你赔我的男人,你赔!” 年月儿被晃得头昏脑涨,本就怀着孕,这么一晃更是难受,胃里翻涌着,眼看就要吐出来。 有人眼尖马上就把她们拉开,“行了别打了!都什么时候了,打有什么用!” “是啊,人都没了,打她有什么用?” 众人纷纷转身,收拾的收拾,哭泣的哭泣,失神的失神,半个月提着的一口气,一下子就泄了。 第019章 他只是走丢了 年月儿蜷缩在被窝里,压抑的抽泣。 身后,一双小手轻轻抱住年月儿的腰:“婶儿,我想我爹了。” 念娃的声音闷闷的,显然也刚哭过。 转身,她抱住念娃小小的身子:“念娃乖,你爹是不是最不喜欢你哭了,你爹要是知道你哭了,该不高兴了。” “婶儿,他们说我爹死了,你说,我爹是真的死了吗?” 她声音颤抖着,控制了好半晌,才说:“念娃,只要你相信你爹没死,那他就没死,他只是迷路了,其实他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活的好好的。” “那 夜伯伯也迷路了吗?” 一句话,问得年月儿的心一下就碎了,眼泪怎么都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夜无天他不是迷路了,他是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年月儿的眼泪流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念娃等不到回答,就安安静静的睡着了。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如果将来有一天,孩子问起自己的爹是谁,她一定会无比自豪的说,你爹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是个光明磊落,行侠仗义的大英雄,你一定要像你爹一样,做事问心无愧,与人为善。 如果在分别的那一天, 她说的是这一番话,那他的心里,是不是会暖一点? 他怎么就,连一句道歉的机会都不给她呢? 哭泣一夜,年月儿不得好眠,反反复复的睡过去,又反反复复的醒过来。 直到天亮,鸡鸣三声,外面忽然有人激动的说:“回来了,他们都回来了!” 年月儿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直到有人敲她的门,“小嫂子,快起来了,猴子他们回来了!” 她惊起,拍了拍念娃:“念娃念娃,快醒醒,你爹回来了!” 念娃睡意正浓,听见她爹回来,鞋都来不及穿就跌跌 撞撞跑了出去。 年月儿跟在后面,出门就见一张张熟悉鲜活的脸出现在眼前。 大家相拥而泣,所有人都找到了归宿,只有年月儿,孤零零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们团圆。 猴子手上还缠着绷带,小臂吊在身前,另一只好手抱着念娃来到年月儿跟前:“小嫂子,这阵子照顾念娃,辛苦你了。” 年月儿笑着摇摇头:“念娃很乖,我不辛苦,倒是你们,回来就好。” 看着回来的人数量其实也不算多,年月儿眼中还是有些隐隐的难受。 猴子忙说:“寨子的兄弟其 实死伤很少,虽然宋业亭突然对我们寨子了如指掌,但是毕竟那是我们的地方,怎么打也不至于吃亏,我是看见年大伯留下的消息才带着有家室的兄弟偷偷回来,没家室的都躲着养伤呢,小嫂子放心吧。” 她这才点点头,虽然寨子没了,可人还在,只要人还在,黑鹰山就在。 轻轻出了口气,她说:“有件事我一直憋在心里,没跟你们说,其实宋业亭是因为拿了我给他布防图,才会对山上的状况了如指掌,是我错信了他,才害你们没了家。” “你说什么?” 第020章 他只是迷路了 “你怎么可能有我们的布防图?” 年月儿低下头:“那天我们大婚,我带了一个人进洞房,找到了夜无天的布防图,然后被她记下来,带去给宋业亭了。” “嗨,你说那个图啊,那是假的啊。”猴子一听,拍了下大腿。 年月儿猛地抬头看着猴子:“你是说,那不是真的布防图?” “是啊。你不知道有多少外面的敌人盯着我们的布防,所以夜大哥让我们随便画了很多张,假模假样的藏在山寨里。其实真的布防图,都在夜大哥的脑子里,是偷不走 的。”猴子解释道。 年月儿有些语塞:“可明明,宋业亭还是打进了山寨啊,不是那张图,怎么会那么容易?” “应该还有别的内奸。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但肯定不是你那张图,小嫂子,你以后别责怪自己了。”猴子说。 年月儿分不清猴子是不是在安慰自己。 但就算不是那张布防图的原因,夜无天最后的死,还是为了救她。 缓缓转过身,回到房里,轻轻的关上房门,她背抵着门板,咬着唇压抑的抽泣。 门外,众人恢复平静,唯独不见 年月儿,便都静静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担忧着门内那个孤苦伶仃的女人。 年月儿不知道哭了多久,说了多少的对不起,直到傍晚,才整理好情绪出来。 一出门,就见大家都站在门口,静静的守着她,她看着他们:“这是干什么?” “小嫂子,别太难过,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别动了胎气。” 猴子手边的念娃跑到年月儿身边,年月儿俯身抱住她,孩子一双小手轻轻捧着年月儿的脸呼气:“婶儿,不哭,夜伯伯只是迷路了,他肯定会回来的。” 年月儿的鼻子一下又酸了,她勉强笑着点头:“嗯,他一定会回来的。” 只是,她一点也不信。 当晚,年月儿给夜无天做了个衣冠冢,上面写着,“夫君夜无天之墓”。 人回不来了,灵魂却必须有个安身之所。 夜无天当年,用七大山为她做陵墓,她没有那样的气势和能力,但她会守着这个坟,直到某天死去,与他在地底重聚。 她跪在坟前,怔怔出神了许久许久,众人远远陪着,无不心酸。 村子里有了人气,渐渐就热闹了起来,大家日子有 了奔头,干什么都有劲,气氛也一天比一天和谐。 唯有年月儿,人前强颜欢笑,人后暗自神伤。 有时候她靠在夜无天墓碑边上,一靠就是一天,像一尊雕像一般,一动都不曾动过。 大家找不到她了,来这准能找到。 有一次,天下着大雪,她就穿着单薄的衣裳坐在坟前,静静的不说话,被找到的时候,都冻的没了知觉。 大家费力把冰块一样的人抬回去,先用雪把她身子搓一搓,再给她灌一点热汤。 可她的身子就像冻僵了一样,怎么也暖不起来。 第021章 缘分 年大婶急的团团转,手足无措的哭:“我的闺女,你要是出事了你娘可怎么活呦!” 最后,还是猴子出了主意,杀一头牲口不放血,剖开牲口肚子把人塞进去,一宿过去,人保准就热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大家七手八脚的把年月儿塞进了牲口肚子,也都不敢走,静静等着她的反应。 年月儿一闻见血腥味,脑子里想起的就是夜无天流血的身躯,呆愣愣的眼睛,一下就红了,眼泪怎么也止不住的滑出来。 夜无天,夜无天…… 第二天年月儿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将近晌午,房间里已经没有人,她缓缓爬出来 ,一身一脸的血迹,狼狈的很。 年大婶进屋,见年月儿好端端站着,手里的盆一下就摔了,她上前就扇了年月儿一巴掌:“你要是不想活了就赶紧去死,别带着恩人的孩子跟你一起遭殃!” 年月儿回过神,轻轻抚着已经有些凸起的小腹,这个孩子,三个月了。 她已经正式认识夜无天,三个月了。 她才认识夜无天三个月而已,竟然就经历了别人一生都没经历过的悲欢离合,生离死别。 她才和夜无天阴阳两隔两个月而已,竟然好像已经过了二十年一样漫长,艰辛。 缓缓跪在年大婶脚前,她磕了个头,“娘, 我错了,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把这个孩子养大,我不会再做傻事了。” 那之后,再也没有人提起夜无天的名字,年月儿再也不敢去看那个坟,只是每逢月圆,她会攥着香气四溢的荷包,轻轻嗅着玫瑰味道,在心底喊着那个她再也敢喊出口的名字。 半年过去,猴子他们的伤基本全都好了,那些藏起来养伤的兄弟也都轮流回来过。 所有人都像沟通好了一样,对夜无天绝口不提,唯独看见年月儿圆滚滚的肚子时,神色复杂。 这么久过去,她也已经学会淡然,在众人或怜悯或心疼的目光中过活。 猴子很忙,还是 把念娃放在年月儿身边,其实年月儿也明白,猴子是怕年月儿孤单,让念娃陪陪她。 年月儿问他在忙什么,他就闭口不答,年月儿也不好多问,毕竟曾经她出卖过他们,得不到信任也是自找的。 猴子避开话题,忽然说:“想不到,年大叔和年大婶是你爹娘,本来大哥还想认他们当干爹干娘来着,幸亏没认,不敢你们就成了兄妹,没法成亲了。” 年月儿给孩子缝衣服的手微微一顿,针尖刺进手里。 这是半年多来,第一次有人再次提起夜无天。 拔出针尖,她默默挤了点血出来,才说:“是啊,差一点。” “ 这么看来,你跟大哥,也算是有十几年的缘分了,大哥救了年大叔和年大婶,你又救了大哥,大哥又救了你,你们这缘分,真不浅啊。” 年月儿敛去神色,淡淡回应:“只是可惜,我们这一段,是孽缘。” “嫂子,别这么说,你知道不,大哥说,遇上你,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事,要是能和你在一块,他后半辈子愿意一直倒霉。” “你这意思我怎么听着奇怪,我跟他在一起,他要倒霉一辈子,难不成我是扫把星?” 猴子自己扇了自已一撇子,“诶呦你看我这破嘴,嫂子,我是粗人,不会说话,你别生气。” 第022章 意外来客 “我不生气,村里正好缺柴了,你自己上山去,帮着砍点柴火吧,三十二户门前的柴火垛,不堆满不准吃饭。”年月儿情绪不明的继续缝衣服,只是语气冷了些。 猴子一下子苦了脸,只好出门上山。 猴子才走不久,门外就有人敲门:“有人吗?” 年月儿下地开门,迎上陌生的脸孔,疑惑问:“你们找谁?” “姑娘,我们是要去珞珈城里做生意的商客,这天色晚了,想在你们这借宿一宿,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年月儿想着还有几间空房,就点了点头,让一行十几 个商人住了下来。 晚上是年大婶和几个女人帮着炒了几个菜,年月儿端菜上桌:“几位,粗茶淡饭,将就着吃点吧。” 离年月儿最近的一个人忽然攥住了她的手腕,“见你第一眼我就觉得熟悉,你不就是宋大帅身边的那个丫头吗?听说你私通土匪,你这肚子里怀的,不会就是土匪的孩子吧?” 年月儿皱眉往回收手,却怎么都收不回来:“你们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什么宋大帅。” “嘿你这丫头还想狡辩,我当初还想讨了你当小妾,怎么可能认错!怎么,不愿意跟大 爷我,愿意跟土匪厮混?还喜欢玩刺激的不成?” 她有些惊慌的往后退,却被人托住了腰,没法动弹,她怀着孩子,更没法剧烈挣扎,僵持了半天,她已经有些撑不住。 她视线扫向桌上的人,有的人默默吃着东西,充耳不闻,有的人端着茶杯看热闹,有的干脆就一起上手。 心里害怕,她只能高声喊后厨的人,希望赶紧来几个人帮帮她。 可又一想,现在村里没有男人,就一个猴子还被她支到山上砍柴去了,这十几个商客全都是男人,要是动了歹念,几个女人未必是 他们对手。 迟疑的瞬间已经有男人的手攀上了她的脸,她厌恶的躲避,却叫他们更加放肆的紧逼。 无奈之下,她只好忍着惧意,故作狠厉的说:“没错,我就是跟土匪私通了,我男人不仅是土匪,还是土匪头子,你们敢动我,明天他就去X你全家!” “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啊,你男人不就是夜无天吗,他不是被杀死了吗,在城里,被宋业亭手底下的乱枪,打得渣滓都不剩。嘿嘿,你还当他是护身符呢?你是骗自己呢啊,还是吓唬我们呢?” 年月儿心里一痛,“你说 我可以,但是我不准你说他!土匪有脾气,土匪的女人更有脾气!” 抓起桌上的盘子摔成碎片,握住一片碎片就往那人脸上扎下去。 尖锐的碎片直接扎进对方眼睛里,对方一声哀嚎顿时捂住了眼睛,放开了年月儿。 她摆脱了桎梏连忙后退,想要逃走,却被另外几个人拦住了去路:“伤了人还想跑?” 进退无路,年月儿被困在房里,对付一个人尚且好说,可对付十几个男人,她根本没有丝毫的胜算。 紧紧抱住肚子,她拼命往墙角缩,“你们别过来,别过来!” 第023章 窗外身影 年月儿手无寸铁,她的威胁基本毫无用处,几个男人狞笑着将她包围起来,她愈发的心慌。 她的手被按在墙上,一动都动不了。 那个被插了眼睛的捂着眼睛上前,一把就撕开了她的衣服:“听说玩孕妇更有意思,今天正好有这个机会,哥几个都别克制,玩死了算我的!” 年月儿绝望挣扎,就在他们肮脏的大手即将碰到她皮肤的时候,她闭上眼下意识大喊了一声:“夜无天!” 窗外,突然传来砰砰砰的几声枪响,屋里围在她身边的几个男人纷纷倒了下去。 血溅了年月儿一脸,她瞪大 了眼睛,透过窗户,她看见外面隐约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像极了夜无天。 顾不上地上哀嚎的人,她跌跌撞撞的跑出去,却正跟猴子撞上。 猴子手上握着枪,一把扶住年月儿:“嫂子,没事吧?” 年月儿努力探着头往门外看,却什么都没看见,只能怔怔的问:“刚才,是你开的枪?” 猴子点了点头:“是我,我来晚了,让嫂子受委屈了。” 她摇摇头,“没事,这几个人交给你了,教训一下就好,别弄死了。” 猴子的脸沉下来:“不杀了他们,我怎么对得起大哥的嘱托?” “ 杀人偿命,你不为别人考虑也得为念娃考虑,要是把他们杀了麻烦更大,教训一下就行了,我有点累,先回去了。” “嫂子你慢点。” 年月儿一步一步慢慢回到自己的房间,听着外面猴子把他们打到声声哀嚎,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却响起窗外那个身影的时候,心狠狠抽痛,那个身影,真的太像太像他了。 这几个月里,她每晚都会梦见他与她见最后一面的场景,他的样子,他的影子,早就刻进她的脑海里,她觉得自己不可能认错。 可明明,进来的人,是猴子,不是她喊出来的那个人 。 失望,失落交织在一起,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知道,自己再也放不下他了。 挨打的商人被打之后倒是老实了许多,但打斗的声音还是惊动了其他人,得知年月儿受了委屈,女人们也不含糊,揪住一个就往死里打。 正如年月儿所说,土匪有脾气,土匪的女人更有脾气。 一行人,来时风光,走时凄惨,就这么连夜被赶出了村子,临走前还不忘叫嚣:“一群刁民,你们给我等着!” 收拾了坏人,几个女人去看了看年月儿:“小嫂子,没事吧?” 年月儿已经换了衣裳,淡淡摇摇头, “没事,就是,我好像,看见夜无天了。” 望见她眼中隐隐的期待,几个女人对望了一眼,不知如何开口劝说。 是年月儿又出现了幻觉?还是年月儿把猴子当成夜无天了? 她们要怎么劝慰这个没了男人,辛苦支撑的女人? 气氛忽然变得凝重,还是年月儿先回转过来:“你们看我,总是提起伤心事,让你们也跟着难受。” “小嫂子,我们知道你难受,你带孩子不容易,要是真难受就哭出来,有我们陪着你呢。” 年月儿淡然笑着:“我不难受,都过去这么久了,我早就不难受了。” 第024章 屠村 把她们送走,年月儿静静坐着,压着心口,有些事情,时间过得越久,反而沉淀得越厚重。 就压在心里那一块地方,绕不过去,也挪不走,一呼吸都疼。 第二天一早,外面就十分吵闹,年月儿还没睡醒就被人拉了起来:“小嫂子,姓宋的来了,肯定是奔着你来的,你快躲起来,我们帮你顶着。” “宋业亭?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这?” “八成是昨晚那帮人去告密了,宋业亭马上到村外了,你赶紧藏好!” 年月儿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宋业亭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要是被他知道她肚子里怀着 夜无天的孩子,他一定会不择手段的斩草除根,夜无天已经没了,她不能再失去这个孩子。 她立马起身,胡乱套了几件衣服就藏到了地窖里,几个女人把地窖盖上的时候千叮咛忘嘱咐,不管外面发生什么,千万不要出来。 年月儿拉住她们的手:“我藏起来了,宋业亭要是为难你们怎么办?” “宋业亭没见过我们,只当我们是平头老百姓,他好歹是个大帅,不会为难我们的。” 将信将疑的放开手地窖就被严严实实的盖上了。 地窖里储备了一些过冬的食物,也有平时要用的煤油灯,藏个一时 半会倒不是问题。 可她就怕宋业亭因为抓不到她而为难她们,手无寸铁的女人,怎么跟一群官兵斗啊? 地窖口用木板盖住,上面放了一张桌子,如果不是熟悉的人,根本发现不了这里有个地窖,她们把年月儿安顿好,就匆匆出去了。 刚一出门,就见宋业亭的车开进了村子,后面跟着一队骑马的士兵,个个都背着枪,来势汹汹。 车停在众人面前,宋业亭漆黑的长靴先迈出来,接着一身墨绿的军装才从车里站起来。 女人们不知道谁嗤了一声:“哼,黑爪绿壳的王八。” 大家“噗嗤”一下笑 出声。 宋业亭额头青筋挑了挑,忍着没有发作,他身后,钻出来一个男人,一只眼睛上带着眼罩,剩下的一直眼睛恶狠狠的扫了一圈这一群女人,好像在说,他带了人来,今天谁都别想跑! 宋业亭挎着腰带在女人们前面来回踱步:“听这位兄弟说,这个村子里藏着土匪的余孽,所以为了剿匪,不得已惊动大家,宋某是文明人,不愿意动粗,乖乖把年月儿交出来,我就不继续打扰大家了。” 半晌,没人回应,宋业亭瞥了独眼一眼:“不是说昨晚看见了年月儿吗,去把她指出来。” 独眼恶狠狠 的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没有,那娘们肯定藏起来了!” “什么娘们,我们这都是娘们,你找的是哪个?” 有胆大的女人高喊一声,大家又笑了起来。 “都给我闭嘴!”宋业亭一声怒吼:“想活命的就把年月儿交出来,否则宋某宁可错杀一百,也不会放过一个。” 众人继续沉默,宋业亭点了点头:“不交人是吧,那就先拿你们开刀!” 宋业亭一把拽过一个小孩,拔出枪对着空中砰的开了一枪:“年月儿你听好了,不想让这些人为你而死,就赶紧出来,否则我把他们一个一个都毙了!” 第025章 孩子,娘对不起你 宋业亭高亢的声音一字不落的传到年月儿耳中,她来回在地窖里打转,想不到宋业亭真的会对女人下手。 他简直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了! 要是她不出去,她相信宋业亭一会把全村的人都杀了,她的爹娘,她好不容易带出来的黑鹰山的家眷,都会因她而死。 轻轻抚摸着肚子,她温柔的说:“孩子,娘对不起你,没有给你一个完整的家,还要带着你一起受苦,娘答应你,如果有来世,一定好好补偿你,现在,娘就带你去见爹,好不好?” 肚子里的小家伙没有 反应,她权当孩子默认了,踏着台阶上到地窖口,她费力的推了推木板,没有推动。 多用些力气,还是推不动,地窖外面,压着一张实木桌子,凭她的力气,根本推不开。 努力半天,她已经累的满头大汗,严严实实的木板纹丝不动。 她急了拼劲全力去推,脚下没有踩稳,从楼梯上重重跌了下去。 滚了不知道多少圈,她摔在地上,肚子传来剧烈的疼痛。 腿间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了出来,感觉整个肚子像是要被撑破一样的痛。 她拼命喘气,让自己躺平,她这 些日子也知道些生孩子的经验,羊水破了,她怕是,要生了! 本来,她还想努力撑着,先出去把大家保下再说,可她现在的样子,根本没法站起来,只能先把孩子生下来。 阴暗的地窖里,她勉强扯掉自己的裤子,找了个玉米棒子咬在嘴里,一波疼痛袭来,她就跟着用一次力。 外面响了好几次枪声,可她已经顾不上,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 玉米棒快要咬断,她痛的嘴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接连用了几次力,都没感觉孩子有要出来的迹象。 她用尽全身的力 气,指甲抠进旁边的木桩子里,流了血都感觉不到,唯有生孩子的疼痛,叫人生不如死,死去活来。 她昏死过去,又被地面的晃动震醒,好像回到了黑鹰山地道里的感觉,仿佛夜无天离开她没有多久。 “孩子,你要争气,你爹一定会保佑我们的,娘一定要把你生下来!” 再一次用力,剧痛之后,年月儿终于听见了婴儿微弱的哭声,她刚要起身去看看这个可怜的孩子,肚子里又是一阵疼痛。 撕裂感再度袭来,她惊呆了,难不成,还有一个! 容不得犹豫,小腹 的疼痛叫她再一次倒在地上,她没时间思考,只能跟着往死里用力。 半晌,终于听见第二声啼哭,年月儿的肚子也跟着瘪下去。 虚脱的爬起来,她脱下自己的衣服,把两个孩子包起来,一左一右的抱着,眼泪不知不觉掉下来。 夜无天你看见了吗,你有后了,一儿一女,你可以安息了! 地窖口的木板被人搬开,一束光照进来,她抬起头,逆光里,恍然间好像看见了夜无天。 憋了半天的眼泪,刷一下流下来,她泪眼朦胧看着那个看不清脸的人影:“我们有孩子了。” 第026章 你真的好像他 高大的身影从地窖的楼梯上走下来,她泪眼凝望着他,直到他俯身在眼前:“姑娘,没事吧?” 陌生的声音让她倏然回过神,才看清,眼前的男人,齐整的头发,脸上带着银色的面具,身上穿着利落的军装。 除了身影相似,这个人跟夜无天,完全是判若两人。 可哪怕只是身影相似,也已经让她魂不守舍。 怔怔望着他的时候,猴子噔噔噔从上面跑下来,看着年月儿和那男人相对无言,赶紧说:“嫂子,没事吧?” 年月儿这才摇摇头,“我没事,只是腿有些软,麻烦叫几位大姐过来帮我一把。” “不用,我来。” 男人一抬手把她两个孩子抱走,塞到猴子怀里,脱下自己的军装披在年月儿身上,有力的双臂将她 一把抱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年月儿靠在他怀里,呆呆的看着他面具下棱角分明的下颚,靠着他结实温暖的胸膛,愈发觉得他好熟悉。 手缓缓伸向他的面具,却被他躲开:“姑娘,你太失礼了。” 年月儿讪讪收回手:“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故人?是姑娘的哪位故人?”男人饶有兴趣的问了她一句。 “我爱的男人。” 男人嗯了一声,再不说话,好像有点不太高兴。 年月儿也不敢多言,出了地窖,外面一大帮人都在等着,见年月儿和孩子都平安,才松了口气。 男人一直沉默着,一路把她抱到暖炕上才放手,几个女人把他推了出去,说产妇生完孩子还有很多东西要清理,男人不能看 ,他看了她一眼,就出去了。 众人七手八脚的忙活起年月儿,她躺在炕上,才发觉,天已经黑了。 她这两个孩子,一生就生了好几个小时。 “你们都没事吧,有人受伤了吗?” “我们没事,倒是那个姓宋的,吃了不少苦头。” 几个女人开怀笑了一阵,才给她说力外面发生的事情。 本来,宋业亭等不到年月儿出现,就要开始杀人,却被突然出现的人一枪打穿了手臂,估计以后再想拿枪都困难。 宋业亭受了伤但是怎么甘心就那么走,两伙人就那么打了起来,宋业亭以为抓个年月儿不会废多大周章,根本也没带多少人,结果寡不敌众,灰溜溜跑了。 “那宋业亭身上中了三枪,可惜都没打中要害,不然今天让他 把命留这多好。” 大家可惜了一阵,年月儿沉默不语,满脑子都是那个银色面具的男人。 他到底是谁,他为什么会突然来救村里的人,猴子好像不排斥这个人,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女人们给年月儿擦洗了身子,把孩子也洗干净包的厚厚的抱回来给她。 抱着两个孩子,她的心才有些安稳。 外面猴子问:“里面好了吗,快点让我们大伙进来看看孩子!” “好了好了,又不是你的孩子,你还能有人家亲爹急不成!” 几个女人撩开门帘,瞪了猴子一眼,猴子看了看身边的男人,清了清嗓子:“那个啥,大帅是恩人,您先请。” 男人迈开军靴,也不客气,直接踏进里屋。 猴子跟在后面,蹿到年月儿身边,“小嫂 子,这位大帅救了咱们的命,这两个孩子能平安生下来也有大帅一份功劳,不如让他抱抱孩子?” 年月儿把孩子递过去:“应该的,这两个孩子生的凶险,要不是有恩人救命,怕是我们娘仨都难以保命,恩人不嫌弃就抱抱这两个孩子。” 猴子接过孩子,走到男人面前,把孩子递过去。 男人有些怔愣,好半天才把孩子一个个接过去,左看看,右看看,两个还没他小臂长的孩子,软的好像没有骨头,他抱在怀里,一动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就把这两个小娃娃捏疼了摔着了。 没带过孩子的男人都是这样,几个女人都掩面笑了。 年月儿看着他,不知怎么,隔着面具她都能感觉到他脸上的温柔。 “不知道恩人怎么称呼?” 第027章 他姓叶,不姓夜 “姓叶。” 男人淡淡回了两个字,屋里的人全都怔住了。 姓……夜? 年月儿全身颤抖,就要下床去抓他,被猴子赶紧拦住:“小嫂子你别激动,这位大帅是姓口十叶,不是夜晚的夜!” 她红着眼圈,攥着猴子的胳膊:“不是他?” 猴子沉眸摇头:“不是。” 缓缓退回,她纤细的手攥住被面,忍着哽咽说:“我刚刚生完孩子,实在不方便招待叶,叶大帅,只能麻烦猴子照顾了,请您见谅,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休息了。” 叶大帅走过来,亲自把孩子放在她怀里,其余几个女人都被猴子叫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年月儿和他。 她直直看着他,手缓缓摸上他的面具:“你真的,不是他吗?” 他把她的手拿开,“年姑娘,叶某再说一次,你认错人了。” 他不是,他果然不是,向来夜无天自称都是一口一个老子,走路坐着都是一副痞子相,怎么可能这么端端正正,谈吐不俗? 年月儿自嘲的笑了笑:“对不起,人说一孕傻三年,我有点糊涂了,你别介意。” 叶大帅起身,走到门口撩起门帘,再度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好好休息。”才出门。 她缓缓躺下身,把两个孩子紧紧抱在怀里,埋头哭泣。 人都是这么贪心,以前,她只想跟一个男人好好的过日 子,后来,她成了他的女人,还想给他生下孩子,生下孩子,她又希望孩子的爹也在她身边。 如果一切还能重来,如果她当初没有做那些伤他的事,那结果,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夜无天被炸死的梦魇依旧夜夜缠绕在她梦里,生过孩子之后愈发严重,有时候半夜会哭到把孩子吓醒。 众人看让她这么带下去,两个孩子会一天比一天瘦,就几个生过孩子的女人,一人轮流带一天,让年月儿清闲清闲,让孩子也安生安生。 可没了孩子的陪伴,年月儿根本睡不着,六月的份的晚上不算冷,她半夜披着一件薄衫子就出们,坐在窗跟下,静 静看着月亮。 她记得在宋家半夜里,夜无天总喜欢搂着她看月亮,跟她说,他没有家,从小就流浪,没什么本事,只能落草为寇,好在结交了一帮好兄弟,一起喝酒一起吃肉。 不过有时候他也孤单,自从他喜欢上她之后,他就总孤单,总渴望夜里有个人能在怀里搂着,白天有个人能在身边陪着,他一孤单,就看月亮,想着虽然找不到她,但能跟她看同一个月亮,也算有些交集。 年月儿望着天上的月牙,突然有些恨,他看月亮的时候,他们就能看同一个月亮,可她看月亮的时候,他却看不到月亮了。 明明错的人是她,为什么死 的不是她? 她拿着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口酒,又想起第一次见他时候,就是因为酒。 夜无天说,那天他本不想碰她,可她拼了命的勾动他心里的火,他就没法控制自己了。 他憋了五年的思念,在她的撩拨下爆发,明明点火的是她,可她却把罪责怪在了他头上。 年月儿低笑,幸亏他没有克制,不然,他连个后都不能留下。 仰头,再度往嘴里倒酒,酒壶却突然被人夺走。 接着温暖的大衣披在了她身上,带着淡淡的清香味。 她恍然间想起他把她从那个乞丐手里救出来的时候,给她披上的裘皮大衣,现在那个味道,她已经记不起了。 第028章 我想要你 叶大帅坐在她旁边,毫不介意她喝过的酒,仰头喝了一口,才看向她:“喝酒伤身,刚生完孩子,少喝点。” 跟夜无天说的“你要是再敢喝这么多酒,老子就剥了你的皮!”完全不同。 他果然不是夜无天。 不再看他,年月儿依旧望着月亮。 叶大帅的视线倒是一直在她身上:“睡不着?” 年月儿点点头:“孩子不在身边,不太习惯。” “两个孩子很好看,长得也很壮,辛苦你了。” 年月儿微微一愣,这话,只有孩子的爹可以说,这叶大帅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叶大帅,你这语气,恐怕有 些逾越了。” 回眸,叶大帅的面具就近在咫尺,她猛地后退,却被他伸出手臂挡住了去路。 “除了语气,我还想有更多逾越。” 他贴上她的身体,将她困在怀里,“听说你男人死了,不如你就跟我。” 淡淡的酒气喷在她脸上,她慌忙从他手下钻出来,把外衣塞给他,“叶大帅,你喝多了,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 匆匆进屋她就要关门,被男人一把握住门框,就差一寸,门怎么也关不上。 他一把推开门,错身进来,翻身将她按在门板上,“我才喝一口而已,酒量没那么差,我的提议,年姑娘不 考虑一下?” 她推开他的手:“没什么可考虑的,叶大帅请回吧!” 他再度按住她的肩膀:“你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守着这么一村子的老弱妇孺,你不找个男人帮你,难道要等着宋业亭来把这里炸平?” “我有男人!我用不着别的男人帮我,只要他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你男人?他早就死了,化成了灰,连尸体都没有,你还指望他能帮你?” 她的心狠狠的一疼,夜无天的死,是年月儿心里最深的一道创伤,她自己闭口不提,也绝对不允许别人提!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扬起手狠 狠扇了他一巴掌,手打落了面具,掌心生疼。 “我不准你说他,你要是再敢诋毁他,就给我滚!” 黑暗里,她看不见他的脸,只能听见他愈发浓重的呼吸。 她记挂着这个男人是她们的救命恩人,始终没有发作,可夜无天是她的底线,是谁都不能碰的逆鳞,她只打他一巴掌,已经算好的。 “你听见没唔……” 她的脸被他捧住,一个吻猝不及防落了下来,封住了她的唇。 那一刻年月儿瞪大了眼,直到他在她口中攻城略地尝尽了甜头,她才想起来撕打反抗。 挠痒一般的挣扎丝毫不起作用,他把她 按在门板上,亲了不知道多久,火热的薄唇离开她的唇,辗转到她的脸颊,耳垂,再到鼻尖,额头,又回到原位与她的唇再度纠缠在一起。 她得了空,只顾得上呼气,不知不觉就忘了挣扎。 手,无意识的搂住了他的腰身,男人身子猛地一紧,他贴在她耳边吞吐着热气:“说你要我,我就给你。” 年月儿一颤,猛然回神,一把推开了他,“我不要你,我只要他!出去,马上滚出去!” 他上前,拇指按住了她的唇,不轻不重的摩擦:“亲都亲了,占尽我的便宜,就想让我走,年姑娘未免太狡猾了。” 第029章 太瘦硌手 “我是有男人有孩子的人,劝你不要动我,不然猴子他们也不会放过你!” 她拢紧衣服后退,叶大帅一步步上前:“一群乌合之众,你以为我会害怕?” 一把将她按在桌上,他大手直接扯开了她的衣服,虽然刚生过孩子不久,她的身子已经恢复了少女一样,他的指背在她锁骨上游走,“为一个死人枯守,不如多和活人快活。” 俯身,他在她的锁骨上重重咬了一口,她一声嘤咛,攥紧了手上的荷包,眼泪落了下来。 男人绵密的吻着她的脸,忽然唇上有凉凉的触感,他停住,俯首看她:“哭了?” 她死死闭着眼,再不愿看他。 叶大帅视线向下,看见了她手中的荷包,“这是什么?” 把荷包从她手中抽走,她一慌 ,要去抢,却已经被他率先打开。 玫瑰的香气浓郁起来,他看着荷包里风干的玫瑰花瓣,久久没有动。 她把荷包夺回来拢在手心,这已经是夜无天留给她,唯一的念想,她已经失去了他,不能再失去这个东西。 这是她与他决裂的那天,她鬼使神差的,偷偷带走了一朵玫瑰,把花瓣风干做成了荷包。 叶大帅深深看着她:“一个土匪而已,值得你这么放不下?我可以给你名正言顺的大帅夫人的位置,你确定不要?” “我不要。”她回答的斩钉截铁:“我只要当他的女人。” “总有一天,你会要的。” 放开手,他转身捡起地上的面具,大步离去。 年月儿滑落到地上,好半天也回不过神。 那之后,叶大帅几乎就 驻扎在了这里,猴子身为村里领头的男人,只能一直陪着住在村里。 村里有了男人,高兴坏了单身的姑娘,也高兴坏了年大叔年大婶。 年月儿给两个孩子取名叫夜相和夜思,相思相思,我以月夜寄相思。 她抱着两个孩子跟大家一块吃饭,吃的也不安生,左右两边这个哭了那个就跟着一起哭,吵得她吃不好,别人也吃不好。 只能先把孩子哄睡着,她才能腾出空吃饭。 几次下来,叶大帅颇有不快,见年月儿又歉意的抱着孩子起来,他起身,一把将夜相抱过去搁在腿上:“老实一会,让你娘好好吃饭。” 夜相脾气很倔,哭起来就没完,别人谁都哄不好,即便是年月儿,也要抱着晃着哄上半天。 可这孩子才刚到叶大 帅怀里就消停了,说来也怪,这孩子不仅不哭了,还眨巴眨巴眼睛很乐意跟他在一块。 猴子一拍巴掌乐了:“诶呦我这大侄子真会认……” 对上叶大帅的眼风,猴子到嘴的话瞬间拐了个弯:“真会认谁是这里面最不好惹的人啊哈哈,哈哈哈……” 干笑两声,猴子自讨没趣,默默的埋头吃饭。 夜相不哭了,夜思也就不哭了,还嫉妒的伸着小手也要叶大帅抱。 他伸手要接,年月儿退了半步:“麻烦大帅帮忙照顾夜相,夜思还是我来带吧……” “一个也是带,两个也是带,听话就抱着,不听话骂一顿就好了,没那么麻烦。”男人不给她再退的机会,一伸手就把夜思接了过去。 大概顾忌夜思是个女孩,他的动作也跟 着轻柔了许多。 年月儿怀里顿时轻松不少,可让一个陌生的男人带着孩子,她多少还是有些局促,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叶大帅看了她一眼:“不是很久没好好吃饭了?还不赶紧吃?” “啊?哦。”她有点傻似的,默默坐下端起碗夹菜吃饭。 时不时朝对面瞟一眼,两个孩子在他怀里,竟然那么乖巧,甚至可以说是开心,真是不可思议。 安下心吃饭,碗里突然夹过来一筷子瘦肉,她诧异的抬眼看着叶大帅。 他淡淡说了句:“你太瘦了,多吃点肉才有力气带孩子。” 满桌人都看着,她不好拒绝,只能道了谢,赶紧把肉吃掉,不敢看桌上人锃亮的眼睛,她只能埋头扒饭。 忽然听见他低声说:“太瘦硌手。” 第030章 改嫁吧 她脸一红,把头埋得更低,好好一顿饭吃得噎住好多次。 饭后,她几乎是逃也似的抱着孩子就跑了。 年月儿轻轻拍着两个孩子,哄他们睡午觉,思绪却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 年大婶推开门,笑眯眯的进来,“孩子们睡着了?” 她回过神点了点头,年大婶就把她拉了出去。 “月儿啊,娘有些话想跟你说。” 年大婶把她拉到另一间房里,母女俩一起坐下,年大婶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月儿,你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该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她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娘亲:“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明知道我和夜无天……” “娘知道,你和咱们恩人有过一段缘,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而且你们连婚都没成,你虽然生了两个孩子,但也是个姑娘家,总要考虑嫁人的。” 年月儿抽回手,侧过身不再看年大婶:“就算没有成亲,我也是夜无天的女人,活着我是夜年氏,死了我还要跟他埋在一个坟里,谁也别想让我嫁给别人!” “我还没说嫁给谁你就这么急着反对?你就不想知道娘看中谁了?” “我不想知道!娘,夜无天是咱们的恩人,是我最爱的男人,他才过世不到一年,我连他的孩子都没养大,你怎么就能让我背信弃义!” 年大婶拽着年月儿的胳膊,“不是背信弃 义,娘是看你一个人带着孩子辛苦,而且你身边没个男人终归不行,爹娘健在还能帮你一把,等我们撒手归天了,你独身一个拉扯两个孩子,你叫我们怎么走得安心啊!” 年月儿微微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已经年迈的娘亲:“娘,别说晦气话。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我心里放不下夜无天,我谁都不想嫁,这事儿以后就别再提了。” “月儿,娘看那叶大帅对你就不错,一表人才,还是个军人,对你也上心,跟两个孩子相处得也好,趁着孩子小,什么都不知道,你不如就赶紧嫁过去,你们一家四口过日子,不挺好的?要是等孩子长大了再嫁,到时候就 怕孩子不认,耽误了这段姻缘。” “娘!”年月儿站了起来:“到底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罢休,我说了,我这辈子就认夜无天,剩下的我谁都不要!” “你不要村里有的是人要!你不知道多少个姑娘惦记他!趁人家大帅只对你有意的时候你不抓紧,等他娶了别人,你后悔都来不及!” “你们连他什么样都不知道,就这么看好他?” “对你好就行,娘才不管他长什么样!” “……”年月儿语塞,甩手离去。 怕是再说下去,一天一夜也争不出个结果。 年月儿有些恼怒的回到自己屋,一掀开门帘,就见叶大帅侧卧在两个孩子身边,一只胳膊撑 着头,一手轻轻拍着孩子。 他脱掉了军装的上衣,剩下一件纯白色的衬衫,脸上还戴着银白色的面具。 这么看起来,他身上的杀伐气少了许多,尤其是望向孩子们的时候,整个人都没了锐气,特别柔和。 简直就像是孩子们的亲生父亲一般和蔼体贴。 她看得出了神,直到他的视线透过来,才回神。 面具下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他拍了拍身边的空地,“过来。” 年月儿不动:“你在干什么?” “提前适应给他们当爹的感觉。” “不用适应,你没有机会当他们的爹。” 她俯身要把孩子们抱起来,却被他抓住手臂,一把带进了怀里。 第031章 不要 她惊呼一声,跌进了他的怀里,他把她按在怀里,低低的出声:“别吵醒了孩子。” 在他的臂弯之下,她的心砰砰直跳,呼吸不知怎么也有些乱。 他看着她小白兔一样慌乱的模样,嘴角勾起。 半垂着眼,他看着她盈润的嘴唇,缓缓俯首,贴近过去。 她的胸膛起伏,一时有些怔愣。 孩子就在旁边,要是现在把他推开,吵醒了孩子,怎么办? 可不推开,她就要被他亲上了,又怎么办? 他的唇近在咫尺,终于在即将与她吻上的时候,偏了过去,贴在她耳边问:“还说不想要,你分明就是在期待我 。” “我没有……”她侧过脸怒视他,却正与他吻到了一起。 她一愣,他凤目含笑,呼吸交缠之间,他顺势加深了这个吻。 他的手,一开始捧着她的脸,渐渐向下,握住她的丰盈,又在她纤细的腰肢间游走,最终探进她的衣摆,触到了她柔嫩的肌肤。 她清醒过来,无力的推着他的手:“不要,不要……” “明明想要,却说不要,年月儿,你自己算算你有多少口是心非的时候?” 她因为他的话而轻轻颤抖,想起曾经,她骂夜无天不是人,咒他不得好死,还说如果当年知道他是土匪就不会救他。 每一句,都是口是心非。 等到她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那个时候,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对他是什么感情,正如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对叶大帅是什么感情。 恨不恨他,要不要他,成了她心头,难解的题。 可她的身子,比她的心反应要快,没有思虑出结果的时候,就已经率先火热了起来。 她的手,也缓缓伸向了他的衣服,一颗颗解开了他衬衫的扣子。 若是想要放肆,就放肆一次吧,当年的遗憾,就在这一次了结吧。 解到第五颗扣子的时候,她的手已经摸到了他的胸膛 ,那结实火热的感觉,仿佛就像夜无天在她身上。 缓缓向下,她摸到了他的腹肌,再往下探时,他却骤然停住,捏住了她的手腕。 身上忽然一轻,男人翻身而起,系好了扣子,穿好了外衣,整洁如初。 仿佛凌乱的,自始至终都只有年月儿一个而已。 叶大帅整理好衣裳,神色恢复如常,多一眼都不看她,便开门匆匆离去。 仿佛,年月儿勾引不成反被他嫌弃了一样。 她衣襟半敞,躺在那里,怔怔的瞪着眼睛,眼眶不知不觉就红了,眼泪跟着滑落下来。 这算什么?将她撩拨起来,就瞬间嫌弃? 还是说他就是玩玩而已? 若是玩玩,何必要招惹一个带着两个孩子心里有人的女人! 那天之后,她就再也没跟叶大帅说过一句话。 既然他已经表明了态度,那她也不会有半分的妄念,她会自始至终的守着夜无天,再也不会动摇。 她再也不跟叶大帅一桌吃饭,都是菜炒好之后,她自己拨出来一点端回屋里吃。 与叶大帅擦身而过,他张了张嘴,她垂眸而过,视而不见。 两个孩子远远看见他,伸手想要抱抱,他还没走到跟前,她就抱着孩子回了屋,拴上了门,任孩子怎么哭,她也再不做任何让步。 第032章 床头吵架床尾和 两个人的关系瞬间变得微妙起来,连猴子都有所察觉。 见叶大帅在年月儿的门口吃了闭门羹,猴子悄悄凑到年大婶身边:“婶儿,小嫂子最近是怎么了,我看怎么闷闷不乐的?” 年大婶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月儿好像跟叶大帅吵架了,具体发生了啥,我也不知道……” “嗨,两口子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您就别惦记了。” 年大婶狠狠锤了猴子两下:“瞎说什么!我们月儿还是姑娘家,什么就两口子,那叶大帅就是再好,让我们月儿受了委屈也别想娶她过门!” 猴子被打得捂着胳膊往旁边蹿:“是 是是,您老说的是,可你看他们这架势,跟夫妻俩吵架有啥区别?” 叶大帅站在房门前,深呼了口气,敲了敲门:“半个月了,你以后就打算这么跟我冷战?” 门内没有回应,他又说:“冷战也行,把孩子给我一个,每天轮流给我抱一会,省的他俩看不见我就哭,哭得人心烦。” 还是没人回应。 他狠狠朝门上砸了一拳头:“年月儿,说话。” 周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附近几家全都把门开了一条缝,不知道多少眼睛偷偷往这边瞄着。 叶大帅靠近门边低声说:“邻里乡亲都看着,你要是想这么把我关 在外面,那我就好好说说这几次的事。” 片刻,门里传来门栓打开的声音,叶大帅推了一把,果然开了。 他回头,扫了一眼门缝里围观的人。 所有人,包括猴子,纷纷对他举起了拳头:叶大帅,加油! 他无奈的点了点头,推门进去,关门落锁。 进了她的家门,站在她屋门口,他解开了领口的扣子,活动了一下脖子。 这是场硬仗,今天无论如何都得把这个女人拿下不可了。 撩开门帘,军靴迈进门槛,他抬眼,只看见她的后背。 她现在连正脸都不愿意给他了。 两个孩子睡着了,她在轻轻拍着他们 。 他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你以后就打算跟我这样了?” “不然呢?我跟叶大帅本来就是萍水相逢,我又是个有妇之夫,跟叶大帅保持距离,不是应该的么?” 他气结,两步过去握住她手臂将她带进怀里,“你要跟我保持距离,问过我的意见了?” “叶大帅的意见不是已经表达的很明确了么?为了避嫌,我要是再不离您远点,就有点太不知廉耻了。” 年月儿轻飘飘的语气,带着一股子疏离。 他愈发不快,“男未婚,女未嫁,你避什么嫌!” “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记得住,我有男人了!” “可 他已经死了!” “死了也是我男人!就因为他死了,别人才更加没有机会占据他的位置,更没资格排在他的前面!” 她低声的吼,终于激怒了他,他把她按在墙上,撕开了她的衣裳:“我不仅要占他的位置,我还要占他的女人,我要这个女人心里只容得下我一个男人,要她这辈子都再也想不起他!” 他俯首吻她的唇,被她再一次扇了巴掌:“姓叶的,你做梦!” “做梦?守着一个死人,带着两个孩子,以为自己能过的好,拼命装坚强,明明对我有感觉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有夫之妇,我们俩到底谁在做梦!” 第033章 乖,一会就不疼了 她啊的痛呼了一声。 算起来,她跟夜无天也只有过两次,而且两次都叫她痛得死去活来,身上也没有一块好地方。 这样的事情,简直成了她的噩梦。 她痛到身子控制不住的痉挛,手死死抠着他的肩膀:“不要,疼,好疼……” 对上她痛苦的表情,和抑制不住的眼泪,他的心一紧,揽着她的腰,把她放在了炕上,拨开她额前的碎发,他沙哑着嗓子哄着她:“乖,没事,一会儿就不疼了。” 骗子!你骗我!” “我 不会骗你,相信我,。” 她还是受不了,怕吵醒孩子,她只能死死咬唇忍着,他伸手想要分开她的唇,她却咬得更紧。 无奈,他俯首吻住她的嘴,轻轻在她腰间掐了一把,她痛的轻呼一声松开了牙关。 他趁势分开了她的唇齿,轻轻舔舐她咬破的伤口。 年月儿心里狠狠一酸,当年,夜无天就是这么吻她的,温柔,带着无限的怜惜。 泪花从眼角冒出来,她搂住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夜无天,是不是你,托这个 男人来到我身边?为什么他身上有那么多像你的痕迹,却又跟你有那么多的差别? 你是希望我向前看,还是为你忠贞一生? 如果可以,你可否原谅我把对你的爱加诸到这个男人身上? 如果可以,你可否让我把他当做你? 痴缠了不知多久,直到夜色降临,她伏在他怀里疲惫的喘气,脑中一片空白。 他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这一战,他终于胜了。 低下头,他在她额头轻轻一吻,她像是睡着了,在他怀里蹭了蹭,轻轻 唤了一声:“夜无天……” 他一滞,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把她搂得更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忘了夜无天。” 夜思睡醒,有些饿了,哼唧哼唧的,他见年月儿睡得沉了,想自己把孩子哄睡。 年月儿却忽然醒了,下意识把夜思抱在怀里,给孩子喂奶。 见她眼睛都没睁开,累的不成样子,还记挂着孩子,他把她和孩子都抱在怀里,轻轻拥着。 年月儿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顺手去摸旁边的夜相和夜思 ,却摸到男人结实的胸膛。 瞬间清醒,她睁眼对上眼前的面具,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昨天他们做了什么。 她的脸红成一片,蹑手蹑脚的下床打算赶紧抱着孩子躲一躲。 却被男人揽住腰身带了回去。 一声惊呼,她去掰他的手:“那个……夜相和夜思不见了,我得去找找……” “昨晚把他们送到年大婶那去了,丢不了。” 男人的声音还带着困倦,他把年月儿抱在怀里,手掌在她小腹和腰上揉着:“还疼不疼?” 第034章 孩子不见了 她红着脸点了点头:“不,不疼,就是有点酸……” “嗯,没事,多做几次就好了。” “你!你能不能正经点!”她在他腰上捏了一把,隐约好像摸到了一条疤。 再想摸的时候,却被他抓住了手。 他把她的手放在他背上,搂紧了她的腰,两个人紧紧相贴,气息交织。 她羞的不敢抬眼看他,他看了她一会儿,又吻上她的唇,直到她喘不上气,才放开她。 将她的头靠进臂弯里,他轻轻拍着她,像拍孩子似的:“累了再睡会。” 她轻轻闭上眼,搂紧了他的腰,睡了过去。 夜无天,他真的好像你。 最后她是被饿醒的, 身边已经没了人,她裹着被子怔怔坐了半晌,思考着昨天发生的一切。 到底该,还是不该,到底是顺应,还是拒绝。 穿衣起床,还没出门,年大婶就匆匆跑了进来,“不见了,月儿啊,不见了!” 年月儿拉住年大婶的手:“娘,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慢点说。” “我刚才去做饭,把两个孩子放在屋里自己玩,可做完饭回来,两个孩子就没了,我以为是谁抱去看着了,可四下问过了没人抱孩子,你说两个还不会走的孩子,好端端的能上哪去?” 年月儿的心咯噔一下,连忙往年大婶家跑,满屋都找遍,果然没有。 村里的 人都帮着一起找,也都没找见,她有些急了,有人劝她:“小嫂子先别着急,说不定是猴子他们带孩子出去玩了,我们先在村子附近找找。” 年月儿也只能寄希望于孩子是被猴子带出去了,否则,她根本不敢想象孩子到底能去那里。 几十人把村里村外找了个遍,都没找到,年月儿在村口来来回回的走,等着猴子他们。 远远的终于看见猴子和叶大帅的身影,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两个孩子不在他们怀里。 她跑上前,拽住叶大帅的袖子,差点就要哭出来:“夜相和夜思不见了!两个不会走的孩子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 的,村里的人都没见过他们,好端端能到哪去了?” 他扶住她要倒下的身子,“你先冷静,是什么时候发现孩子不见了的?” “就刚才不久,我们到处都找了,哪都没有,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他擦干她脸上的泪水,扶着她往回走,一边对猴子说:“派人去查查这段时间有没有外人靠近过,有没有带着孩子的人从附近经过,还有,去看看宋家的动向。” 年月儿六神无主,一直叨念着:“孩子要是没了,我该怎么向夜无天交代,我还怎么有脸见他!” 他扳住她的肩膀让她看着他:“年月儿,你振作一点,孩子丢了不是 什么大不了的事,找回来就没事了!” “不是你的孩子,你当然觉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夜无天的孩子没了,你是不是觉得再也没有谁能隔在你我中间了?我告诉你姓叶的,我孩子孩子要是找不回来,这辈子我都不会做你的女人!” “年月儿!夜相和夜思也是我……”他的话生生顿了一下,才说:“以后也是我的孩子,两条人命,我怎么可能让他们俩有事!” 她倔强的别过头,“总之,我一定要把孩子找回来,要是他们有事,我就跟他们一起死!” 他深深吸了口气,“好,你等着,我一定把他们毫发无损的给你带回来。” 第035章 他不回来,我也不活了 确定孩子不在村子附近,他把搜索范围扩大到了珞珈城,果然得到消息,有人抱着两个孩子进了宋家。 年月儿听说这个消息,立刻就慌了。 宋业亭跟夜无天势不两立,两个孩子落到他的手里,肯定活不了多久,说不定,现在就已经…… 叶大帅握住她的手:“宋家有我的人,要是孩子出了事,我会第一时间知道,现在还没有消息,说明孩子还好好的,我现在就去珞珈城,你好好等着我回来。” 年月儿不知所措的点点头,现在她也只能相信叶大帅。 刚起身,猴子就带着一封信过来,“大帅,你看看,这是宋家派人送过来的。 ” 年月儿赶紧起身跟他们一起看信。 信上说,年月儿的孩子就在宋家,宋业亭点名要叶大帅单独前往,才放孩子,要是两个小时内叶大帅不出现,他就把孩子当场摔死。” 他冷笑:“我还没去找他,他倒先来找我,几次三番的挑衅我,也该给他点教训了。猴子,走。” 年月儿拉住他:“你真的就只带着猴子去?宋业亭这明摆着是陷阱,就是在等你自投罗网啊!” 他回眸看她,眼中隐隐带笑:“你这是担心我?” 她不知道到底是担心他,还是解不开当年的心结,当年夜无天为了救她,在她面前眼睁睁的被枪打得尸骨无存 ,如今叶大帅又是因为她,再度落入这样的陷阱,如果他再因此身亡,那她就真的再也没法走出阴霾了。 “总之你不要去了,夜相和夜思终究只是我的孩子,还是我去,不管结果如何,我拼尽全力救他们两个,要是救不了,你干脆就一炮轰平宋家,也算为我解脱。” 已不能再让任何人为她犯险,她自己的事情,还是要她自己来做。 “你这么心疼我,是不是我把孩子平安带回来,你就愿意嫁给我?” 他还有心思开玩笑,她急的跺脚:“都这个时候了,你说这些干什么!”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她惊愕的瞪大眼睛,这还是他第 一次当众吻她。 众人纷纷别过眼,假装没看见。 她没有挣扎,他吻过之后把气息混乱的女人抱在怀里,揉了揉她的头发:“等我回来。” 男人脱身离去,年月儿连他的袖子都没抓住,手空落落的停在半空。 最终整个人跌在地上,无力的垂着头:“别去……别去……” 夜无天从城门来一步步向她走来最后被炸成焦土的画面,不断在她脑海里循环,她痛苦的抓着头,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她欠他一句我爱你,还欠他一句对不起。 遗恨日日夜夜折磨着她,她日日夜夜的思考要是有如果,该有多好。 可这世上,唯有把握 当下,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当初。 缓缓站起身,她的眼神渐渐坚定,没说的话要说,没做的事要做,她不想再活在悔恨里,既然还有机会弥补,她为什么还要犹豫? 牵出一匹马,她翻身上马,刚要动身,就被年大婶拉住了缰绳:“月儿,你要去哪!” “我要去找他。” 到现在,她已经分不清楚她口中的他,到底是夜无天,还是叶大帅。 她只知道,要是这一次不去,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了。 “月儿,听娘的话,在这乖乖等他回来,别去。” “娘,我已经错过一次,不想再错过,要是这一次,他回不来,我怕是也不想活了。” 第036章 夜无天回来了! 僵持了片刻,年大婶还是缓缓放开了缰绳,用手心擦了擦眼眶:“去吧,去吧……” “娘,女儿不孝,要是这次回不来……” 年大婶摆摆手:“别说了,去吧。” 年月儿忍着心里的难受,狠狠抽了一下马鞭,马儿绝尘离去。 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年大婶才抑制不住的哭倒在年老汉怀里:“老头子,你说,月儿还能回来了吗?” “能的,一定能的,叶大帅一定会保她平安无事的。” “但愿他们两个,能一块回来。” 年月儿一路快马加鞭,赶到黑鹰山上,一路看去,往日风光的黑鹰山,已经被毁得不成样子。 无心感叹, 她继续赶路,前面突然出现了一群人拦路,她猛地勒紧缰绳,马儿扬踢嘶鸣,她一个不稳,直接从马上摔了下去。 有人过来,扯住她的头发,拉起她的头:“呦,这不是我们大帅府的丫头,黑鹰山的压寨夫人吗?我听说最近还勾搭上了那个姓叶的,这女人可真有勾人的本事啊!” 她狠狠啐了对方一口:“呸!你们这些败类,宋业亭的走狗!少在这废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那人抹了一把脸,脸色明显难看:“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正好哥几个好些日子没开荤了,今天就拿你舒服舒服!” 几个人顿时围过来,把她压在 了地上一阵撕扯。 她护着胸口死命挣扎,奈何他们人多,她的挣扎丝毫不起作用。 “畜生,王八蛋,你们放开我,你们不得好死!” “骂,接着骂,夜无天死了,姓叶的困在我们大帅府,我看今天还有谁能来救你!” 年月儿被人按着,心中绝望,她怎么也没想到连叶大帅的面都没见到,就半路出了这样的事。 恐怕宋业亭早就猜到她会来,才叫人在这里埋伏,一面困住叶大帅,一面毁了她,一石二鸟,永绝后患。 难道终究,她失去了那么多,却还是要败在宋业亭手上吗? 她不甘心,好不甘心! 砰砰砰! 在她绝望流泪 之际,耳边传来三声枪响,身旁的三个人脑袋瞬间爆出三个血窟窿,直愣愣栽倒在地上。 剩下的两个人猛地起身拔出枪,背对背紧张兮兮看着周围,“谁!遮遮掩掩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出来啊!” 身后传来脚步声,那两人连同年月儿循着声音看过去,三人倏然瞪大了双眼。 裘皮大衣,挺拔的身影,桀骜的步伐,还有那邪肆的脸。 她捂住嘴,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夜无天,他没死,他没有死…… 两个人眼珠子都要冒出来,随着夜无天一步步靠近,他们俩一步步后退,“别,别过来!你,你到底是人是鬼!”在众人眼皮子 底下被炸成灰的人,怎么可能好端端的出现在这里? 夜无天冷冽的勾起唇角,“是人是鬼,都是来索命的。” 话音落,他扣动扳机,那两人中的一个猛地把对方推向夜无天,自己疯狂的跑了出去。 夜无天一枪打穿被推过来那人的胸膛,将人撂在一边,举枪再瞄准跑远的人,砰的一枪打中那人的肩膀,便收了手。 年月儿仰望着面前高大的男人,她努力擦着眼睛里的泪,想好好的看一看他,却怎么都擦不干净。 “夜无天,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她伸手想去拉他的手,被他躲开,他甚至连一句话都不跟她说,转身就走。 第037章 我现在就打死你! 她慌张起身去追他,可他想脚下踩了风似的,一眨眼就消失在了树林里。 无措的在四周打转,她来来回回在他走过的地方乱跑,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夜无天,你出来,你明明还活着,为什么不出来见我!你知不知道我这一年过得多痛苦,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出来,出来见我啊!” 她在树林里疯狂的跑着,追赶着,却不知道方向,最后从山坡上滚下去狼狈的摔在地上。 撑起身子,她望着空无一人的周围哭着大喊:“夜无天,我知道你就在我身边,你是不是怪我跟叶大帅的事情?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要怎么样你才肯出来见我,怎 样你才能原谅我!” “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孩子了,你有后了,一儿一女,他们说的第一个字就是爹,他们想要爹,你既然活着,为什么不来看看他们,你怎么这么狠的心!” 年月儿疯了一样在地上乱蹬乱抓,说尽了话,可他再也不愿意现身,她缓缓起身,脚腕传来钻心的疼痛。 一瘸一拐骑到马上,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忍痛骑马,既然夜无天还活着,那以后总有机会再见,当务之急,还是先救出孩子。 宋家大帅府里,宋业亭拍案而起:“什么?你说夜无天还活着?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地上跪着的男人正是方才被夜无天打中胳 膊的人,他捂着流血的胳膊,脸色苍白的说:“千真万确,他还说,他是回来索命的。” “连枪炮都打不死他?”宋业亭缓缓坐下,脸色难看:“他带了多少人?” “当时就他一个人现身了,到底有多少人小的也不知道……” 宋业亭按着眉心,想到当年清缴黑鹰山的时候,根本没找到几具尸体,但凡死了的,几乎都是他安插在黑鹰山的内线。 明明他攻山的时候看着尸横遍野,可那些尸体竟然一日之间不翼而飞,这一年里他夙夜难眠,就是害怕这些人是假死,有朝一日东山再起,如今看来,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前面有个叶大帅 ,带着一个军的人对宋家施压,后面有夜无天带着一整个黑鹰山的人对宋家虎视眈眈。 他现在腹背受敌,一旦处理不好,就是万劫不复。 “去,把那两个孩子抱来。” “大帅,您不是恨夜无天入骨吗,杀了那两个孩子正好给您解气啊。” “你懂个屁,他们俩的命留着还有用。” 宋家门外,叶大帅正和宋家的人对峙,他身边一共只有猴子一个人,有些寡不敌众。 年月儿朝空中连开三枪,远远骑马而来,“夜无天的人已经包围了这里,识相的现在投降,饶你们不死!” “你逗我们呢?夜无天早就死了!还想拿死人吓唬我们!” 宋家的人枪指着年月儿:“既然你撞上枪口,那就先除了你!” “你们尽管开枪,我死了,你们立刻就会被打成筛子,不信就试试!" 年月儿的话带着十足的底气,丝毫不退不躲,她相信,夜无天就在她身边,他一定不会让她出事,也一定能救下她的孩子。 众人见她这么有底气,反而有点犹豫,不敢贸然开枪,就算夜无天死了,可黑鹰山的人还有一部分没死,要是这些人在暗中埋伏,护着年月儿,那宋家的人是万万不敢开枪的。 谁料这些人里还是出了个愣头青,端着枪指向年月儿:“少在这胡言乱语,我现在就打死你看着你怎么嚣张!” 第038章 他回来了,你就要甩了我? 手刚搭上扳机,四面八方就传来齐刷刷的枪声,一瞬间血光四溅,方才端枪要打年月儿的人就真的瞬间被打成了筛子。 黑鹰山的人真的就在附近! 宋家的人惊慌后退,注意着四周的风吹草动。 年月儿下马,一瘸一拐走到叶大帅身边,“你走吧,剩下的事情我自己处理。” 叶大帅嗤了一声:“夜无天回来了,你就要甩了我?” “不是,我不想拖累你,这是我跟夜无天的家事,总该我们亲自解决,等这件事情过后,我亲自跟你们赔罪,说到底,是我对不起你们。” 她知道,自己乱了心,心心念 念着夜无天,却跟叶大帅纠缠到了一起。 口口声声喊着自己是有夫之妇,却与别的男人苟且。 夜无天曾为她而死,叶大帅也是真心对她,她却一下子伤害了两个爱她的男人。 她知道自己罪无可恕,已不奢望能得到他们谁的原谅,只是希望,他们都能好好的活着。 “本帅不需要你的对不起,我要你的人,就是夜无天回来,也抢不走你。” “叶大帅,我对不起你,这辈子我做不了你的人,下辈子我再报答你。” “哎呦呦,这你侬我侬的,真是让人感动啊。”宋业亭抱着夜思从宅门里出来,身后 的随从也抱着一个孩子,两个孩子脑袋上,都盯着黑洞洞的枪口。 年月儿终于看见了孩子,激动的上前一步,被叶大帅拉住,“别冲动。” “孩子就在他手里,我怎么能不冲动!” 叶大帅攥住她的手腕:“有我在,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相信我。” 他的话仿佛给了她无形的力量,让她渐渐平静下来,站到他身后。 “宋业亭,我已经来了,把两个孩子放了。” 宋业亭瞪圆了眼睛:“你说放就放?你打了我三枪的账怎么算!” “那你想怎么样?” “我要你朝自己脑袋开一枪,开完枪我立刻 放了这两个小东西。” 年月儿急了:“宋业亭,你别得寸进尺!”转而她低声对叶大帅说:“你还是走吧,为了我搭上性命不值得。” 宋业亭不耐烦,枪口指向叶大帅:“我生平最讨厌别人碍我的事,你不敢开枪,那我替你开。” 砰的一声响,叶大帅并没有受伤,反而宋业亭捂着手退了好几步,怀里的孩子也掉在地上,嗷嗷啼哭的孩子瞬间摔得没了声音。 年月儿的心好像一下摔碎了,冲上去要捡孩子,却被叶大帅死死拉住:“孩子没事。” “怎么没事,都没声了,你放开我,那是我的孩子! ” “年月儿,把当年没给夜无天的信任都给我,信我这一次,孩子一定没事。” 他把年月儿重新挡在身后,她死死揪着他的衣摆,心如刀绞,心里一遍遍要自己相信他,却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孩子,当母亲的心,痛到快要窒息。 有人在宋业亭开枪之前,率先打伤了他的手,宋业亭再不敢轻举妄动,这周围,不知道埋伏了到底多少的人,一不小心,就会被打死。 他抢过另外一个孩子,枪口死死抵着孩子的头,对着周围大喊:“黑鹰山的人听着,全都给本帅出来,否则我现在就打死你们大哥最后的种!” 第039章 欠你的,下辈子还 “宋业亭!你还有没有人性!”年月儿彻底崩溃,她的一个孩子已经生命垂危,另一个孩子立刻陷入危难,她的心早已被伤得千疮百孔。 宋业亭根本不搭理她,直接扣动了扳机,“不出来是吧,那本帅就不留情面了!” 说完砰的一声,血瞬间在他身上溅开。 “孩子!我的孩子!”年月儿一声尖叫,心口一滞,差点昏死过去,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拼命往宋业亭那边挣扎。 “你放开我,我要救我的孩子!” 宋业亭看着这出母子离别的好戏,终于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叶大帅却忽然说:“年月儿 ,你好好看看,那根本不是你的孩子!” 年月儿怔了怔,视线落在地上那个孩子脸上,不是夜相,也不是夜思,她只是看见包孩子的小被子眼熟,就以为那是她的孩子,却原来,她白白担心了一场? 那不是她的孩子,又是谁家的孩子? 叶大帅扶着年月儿,和猴子忽然笑了起来,宋业亭懵了:“你们,你们笑什么!” “宋业亭,虎毒还不食子,你不好好看看这是谁的孩子?” 这时,杨如眉从院里慌慌张张的跑出来,扑到宋业亭身边:“业亭,我们的孩子不见了,我到处都找了,哪里都没有,怎么 办怎么办?” 宋业亭闻言,怔怔看着自己怀里,和地上的孩子,说不出话。 杨如眉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两个死婴,猛得跪了下去:“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女儿,我的儿子!宋业亭,你在干什么,你杀了自己的孩子啊,你把孩子还给我!” 宋业亭把孩子丢在地上,推开老远,“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是夜无天,一定是他趁着我的人跟姓叶的对峙时偷偷换掉了孩子!是他们杀了我们的孩子,来人啊,开枪,把他们都给我杀了,都杀了!” 一时间枪声四起,杨如眉抱着两个孩子躲到了墙角,痛苦的流泪 ,看见外面的人,眼神充满怨毒。 一场混战,宋业亭被乱枪打死,宋家剩下的人也在枪战中所剩无几,至于宋业亭的军队,早已被叶大帅收编。 偌大的宋家,一时间轰然倒塌。 年月儿拽了拽叶大帅:“我的孩子到底在哪里?” 他回身安抚她,“放心,他们都很安全。” 杨如眉忽然站起,握着手枪指向叶大帅:“伤害我孩子的人,都得死!” 砰的一声响,率先反应过来的是年月儿。 “小心!”她奋力把叶大帅推开,那一枪擦过他身边,正打在她心口上。 子弹没入血肉,她被惯性撞出老远, 毫无生气的倒在了地上。 “年月儿!” 他抱着她的身子,再也没法保持以往的沉着,失控的大喊:“军医,给我叫军医!” 年月儿倒在他怀里,揪着他的衣服,“我这辈子……欠你的,下辈子还……这辈子,我还是夜无天的女人……” 她心口汩汩冒血,连呼吸都痛,他用衣服堵着她流血的伤口,声音里压抑着巨大的痛苦:“别说话,军医马上就来,你这辈子还没完!” “我活不成了……就是想在死之前,再看夜无天一眼,我……有好多话想……跟他说……求求你,让他出来……见见我……” 第040章 说不出的我爱你 他颤抖着气息,缓缓伸手,摘掉了自己的面具,露出那张,叫她日思夜想的脸。 她怔了怔,原来,原来他就是夜无天,原来,他一直就在她身边…… 眼泪从眼角落下来,她轻轻伸手抚上他的脸,“真好,你还活着……可是我,快要死了……” “月儿,别说了……” 她按住他的唇:“我时间不多了,让我说……其实,我早就爱上你了,从你……从你在乞丐手里救下我的那一刻,我就动心了,只是我一直不敢承认……终究,是我对不起你,好在,我给你留下两个孩子……你一定要把他们好好养大 ,常带他们来我坟前,看不见他们,我会心慌……” “别说了,别再说了,我说过不会让你有事,你一定得活着!” 她的眼睛缓缓闭上:“我给你盖了个衣冠冢,打算死之后跟你埋在一起,我死之后,就把我埋那里,换一座墓碑就好……” “夜无天,我……我爱……” 她的手,忽然落下去,摔在地上。 “月儿!月儿——————” 军医赶到,先给年月儿止血,将她转移到医院里,紧张的准备手术。 夜无天守在手术室外,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心痛到无法呼吸。 他攥紧了拳头疯了一向 一拳一拳往墙上砸,直到手背血肉模糊,猴子匆匆赶到,拉住了他。 “大哥,你别冲动!” “猴子,你说我是不是个混蛋?我他妈到底为什么要换个身份回来,要是直接回到她身边,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她心里也不会那么难受,更不会有生命危险!” 猴子叹了口气。 当年,宋业亭枪杀夜无天,其实夜无天早有准备,他身上特意做了防护,要害的地方子弹打不穿,只是多少要受些伤,那些血雾也只是为了迷惑宋业亭而特意准备的假血。 之所以制造自己假死的假象,第一是想看看年月儿 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第二是想着,兄弟们做一辈子土匪占山为王的确不够磊落,他早就在筹划这件事,他的寨子早就已经有了编制,只是差一个合适的契机,就可以洗白他们土匪的身份,做堂堂正正的军人。 正巧宋业亭闹了这么一出,他就顺水推舟,成立了叶家军。 他以为她爱的,是军人的身份,是正统刚正的形象,所以才以叶大帅的身份回到她身边,想让她重新爱上他。 他一边对她步步紧逼,一边又发觉夜无天真的在她心里占据了很大一块位置。 渐渐的,他就把自己的两个身份割裂开来 ,一个身份霸占着她的人,一个身份霸占着她的心。 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他到底想用哪个身份和她在一起,以至于最后,他几次想要说出真相,都强行忍住。 因为他怕她接受不了,或者更加的恨他,他曾经伤害过她,他不想让她觉得他一直在骗她。 于是这个错误,愈演愈烈,最后酿成大错。 他就不该怕她恨他,她要是恨,他放下身段缠着她就是了,早早晚晚她都会原谅。 就算不原谅,至少她还能活的好好的,心里也不会一直在两个人之间挣扎痛苦。 让她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都是他的错。 第041章 埋着我对你的爱(大结局) 手术室里忽然冲出一个满身是血的护士:“快点调血袋过来,病人大出血,控制不住了!” 夜无天的心被人狠狠扼住,他抓住那个护士厉声问:“她怎么样了?” “病人的心脏结构有些特殊,弹片取不出来,随时会危及生命,你得做好准备!” 护士甩开匆匆跑了回去,他踉跄了一步,做好准备,什么准备,她活不了的准备? 不行,她不能死,他等了她那么多年,他还要跟她过一辈子,她怎么能死! “去,把罗伯特医生请过来,当年我被子弹打伤就是他治好的,月儿的伤他一定也可以治。” “大哥,罗伯特医生今天就要坐船回英国了,恐怕现在来不及了。” “传令下去,今天所有渡口的船都不准出海,务必在一个小时,不行,半个小时之内把罗伯特医生给我找来,要是船已经出海,就给我截回来,去,都给我去!” 猴子不敢耽搁,立马跑了出去。 夜无天第一次觉得半个小时竟然这么漫长,漫长到呼吸都要凝滞,心脏都快要停跳。 总有人匆匆忙忙的在手术室进出,满身是血,神色紧张。 忽然,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缓缓走了出来,“叶大帅,夫人她……我们已经尽力了…… ” 他的心像骤然被谁捏碎,一把提起医生的领子:“你说什么,你XX妈再给老子说一遍!” “大哥!大哥!我把罗伯特医生找回来了!” 只见猴子背着一个年过五十的英国老人风一样跑过来,正碰上手术室里推出来的年月儿。 他愣在当场,“嫂,嫂子……” 罗伯特医生本来满腹怨气,看见病人的一瞬间提起精神,赶紧上前查看,拿着随身带的听诊器听了听,立马用蹩脚的汉语说:“赶紧把她推回去,她还有救,给我准备手术服,还有血袋,快点!” 年月儿被再度推了回去,夜无天苦苦 守在外面,一颗心脏,像被车轮来回碾过,碎了又碎。 …… 两年后,夜无天一手拉着一个孩子,站在矮坟前,静静的不说话。 “爹爹。”夜思拉着他的手,奶声奶气的问:“这是什么?” “这是一座坟墓。” “坟墓是什么?”夜相又问。 “坟墓就是人去世了之后住的地方。” “那这里面住的是谁?” 夜无天沉默,久久不语。 身后,有女人喊了一声:“夜相夜思,回来吃饭。” 两个孩子转身,看见俏丽的女人顿时欢天喜地的撒开夜无天的手跑了过去:“娘,今天吃什么好吃的?” 年月儿上前一手一个抱住两个还跑不稳的孩子,看向夜无天身后的衣冠冢:“怎么还不把这拆了?” 夜无天把孩子接过去塞到猴子手里,叫他先带孩子回去。 等人走远,他搂住年月儿的腰,落下一吻:“这里面埋着你对我的爱,我怎么舍得拆。” 年月儿软在他怀里,锤了他一下:“大庭广众的,你控制点。” “不行,我现在就想要。” 他把她压在地上,将她揉进了身子里。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来不及说的爱,再也没有解不开的恨。 他和她,这辈子,下辈子,都要在一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