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墨守成规》 第2章 穿越不送系统? 估计是昨日上班过于劳累,陈归一觉睡到正午。 夏日的暑气熏到陈归床头,陈归两腿一弹便起床开始挖土。 “拔萝卜,拔萝卜,嘿咻嘿咻拔萝卜。”明明土里啥也没有,陈归嘴上却叨叨咕咕些超前的小曲。 “陈归哥哥,你在干嘛呀?” 陈归抬头一看,完了,不祥之兆来了。 叶萌,叶正一之孙女,父母从其出生就离开了窝窝乡,便再也没有了消息。 半年前听到陈归没有双亲,便跑来认识陈归。 “哥哥,你是不是没有妈妈呀?” 一回生二回熟,很快叶萌就和陈归打成一片,也常常给陈归带来些水果小食。 但每次顺带着都会给陈归造成些资产流失,上次便把陈归铁锄头的木把手给烧了。 “在劳动呢。”说是不祥之兆,但每次陈归待叶萌也是极好。 “可是这么久也没长过东西呀。”叶萌拿着两瓣甜瓜,蹦跶到陈归旁边。 “你要不要吃一个?” 陈归嘴里叼着瓜,又蹲下身盯着干巴巴的泥土。 “你还小,你不懂。” 叶萌瘪了瘪嘴,找了个小木凳坐下。 “陈归哥哥,你觉得我们的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找我们呀?”叶萌晃着俩小脚丫向陈归问道。 “你爸妈可能过几天就来找你啦,安心等着吧。” 这甜瓜不是很禁吃,俩口就没了。 叶萌一听,眼里冒光。 “真的吗真的吗,那你的爸爸妈妈呢,会不会也过几天就回来找你啦?“ “额…我们不一样,我是真没妈。“ 陈归摸摸下巴,进入了思考状态。 前世最像家人的也就是那位资助自己从初中到大学所有学费的大叔了。 大叔还经常来学校看望陈归,吃的喝的玩的一样没落下。 大叔曾搭着陈归肩膀,二人走在操场上。 “人呐,就这一辈子,别想太多,我就希望你能活得开开心心。” “出人头地什么的,随缘就好。” 可惜大叔没等到陈归出人头地,也没等到陈归活得开心。 毕竟谁也想不到有人年纪轻轻就嗝屁了。 叶萌见陈归愣住了,以为他陷入了没妈的悲伤。 “别难过哦!这不我现在也没妈嘛!” “我还在陪着你呢!” 不得不说,叶萌是懂安慰人的。 陈归看着叶萌努力安慰自己的样子,晃了晃脑袋。 “没呢,在想是不是得整个水池,给土里灌点水。” 叶萌一听,眼里冒的光就不止一点两点了。 “水池?!是不是可以在里面游泳!” “还可以打水仗!” “还可以…还可以…还可以在里面养王八!” 陈归挥了挥拳头,“嚯!说干就干!” 于是就有了这个画面,陈归跑来跑去搬运石头,叶萌光着脚丫坐凳上给陈归嚯嚯加油。 “陈归加油,陈归加油!” 陈归在这边本来多少就有点营养不良,搬石头这种费力活他哪顶得住。 来回搬了几趟后,陈归便脑袋一歪,直接倒在了地上,如婴儿般的睡眠。 “陈归哥哥你怎么啦。” 叶萌被吓了一跳,连忙跑来探探陈归的鼻息。 不探还好,一探更是一惊,怎么她陈归哥哥吐起了白沫子,主要是沫子沾到她手上了。 “呜呜呜陈归哥哥,你不要死啊。” “你不要离开我啊。” “没有你,呜呜呜。” “我的游泳池该谁来建呜呜。” 哭丧的效果很好,陈归立即坐起身来,摸了摸肚子。 “饿了。” 今日施工结束,工程量,五块石头,用时,五个时辰。 太阳已有一半隐入山尖,陈归领着叶萌回了官衙。 “叶叔,你吼哇,小萌今天硬要拉着我下来你家吃饭。” “说了不来不来,你也知道她那倔脾气,我不来她就不走。” “这多不好意思。” 叶萌正想否认,陈归抱着她就像回到家似的,直冲灶房。 “饭还没熟呢。” 叶老爷见此也不觉得奇怪,挥挥纸扇,又小憩起来。 天色渐渐昏沉,蝉鸣渐渐清晰,显得略有一些凉意。 官衙门前,叶老爷加了两把木椅,陈归跟叶萌饱腹后便学着老爷摇起了椅子来。 “陈归哥哥,你明天能不能多搬点石头,我想早点和你打水仗。” 陈归加快了摇椅子的频率,假装没听到叶萌说话。 “陈归哥哥,你懒死了!” 叶萌又把脑袋一撇,显然是生气了。 陈归一看这情景,想着不能让叶老爷觉得自己老欺负叶萌,朝着叶萌说道。 “彳亍,明天一定比今天更努力。” “明天我搬五块半。” “六块不行吗!” “不行!” “六块!” “不行!” “六块嘛!” “行,但得加钱!”陈归是懂讨价还价的。 叶老爷一句话也不说,就笑着听陈归和叶萌拌嘴。 一阵强风拂过,槐树簌簌作响,打断了二者的决斗。 能听见的只有,老爷的挥扇声,木椅的摇晃声,树上的蝉鸣声。 还有那平缓而有力的心跳声。 这是陈归从来没感受过的宁静,好像,就这样也挺好的。 乡里街道的今夜是百家灯火,陈归三人的今夜却是漫天星光。 “叶叔萌萌,你说,为什么我没有系统?”陈归两手枕头看着天说道。 “什么是系统呀?”叶萌好奇着眨巴眼睛。 “就是那种啥也不用干,时间到了我加个点就变强了。” “然后我就可以一天搬一百块石头也不累。”陈归鼓了鼓细瘦的胳膊。 “不是很懂你说的系统,但是我觉得。” “顺其自然,日日无忧就好。”叶老爷合上纸扇又闭上了双眼。 叶萌也假装很懂的猛猛点头。 陈归看着叶老爷,又想起了前世的大叔。 如此,便好。 一夜无话。 第3章 三娘往事 两年时间如窝窝乡旁的江水般流逝,不曾候人。 陈归这两年已经完成了阶级跃迁,上班地点从街头,转到了马三娘铺里的前台。 虽说是收银小厮,但好歹也是个拿固定工钱的活计。 拿陈归的话说,陈归便是马三娘店铺的招牌门面。 马三娘在洛凤县有三大产业,一为窝窝乡饭馆,也就是目前陈归所在的店。其他俩个产业一个是县里悦凤楼,通俗点就是小青楼,另一个则是县里的铁匠铺。 认识马三娘这么久,陈归多少也知道些她的事情。 ———— 马三娘是县外来人,听叶老爷说,马三娘第一次来窝窝乡时还是个青涩姑娘,灰头土脸的和身上的华冠丽服太过违和,还以为是哪个富贵人家的衣服被她扒掉套上了。 马三娘入乡第一时间便是找上了村长,想当点首饰在窝窝乡买个房产定居,这时的村长还是叶老爷手下的小弟,一看来了笔大生意,便屁颠屁颠跑上寨里报给了叶老爷。 叶老爷下山前,让手下们准备好大酒大肉,说是今天得吃顿好的。 有个小弟听老爷要下山动手,拿着个牛角号,对着老爷和村长小弟的背影就是一阵吹嚎。 山下,村长领着叶老爷见到了马三娘。 啪的一下,很快啊,叶老爷的手就揪着村长的耳朵来了另一边,压声怒道。 “你踏马怎么不跟我说,这笔生意是一个女人?” 村长委屈巴巴,“您也没问啊,这不还能扛回去当夫人吗。” “我当你马勒戈壁,你嫂子才上去几天啊?你就让老子找新的?这小姑娘都可以当我女儿了。”叶老爷气的又给村长头上来了一巴掌。 马三娘见着场景有点摸不着头脑,咋这个人一来就开始打村长。 “姑娘你好,敢问贵姓呀。”老爷走上前来招呼道。 “小女姓马。”聪慧如马三娘,一眼认出主事人。 “那敢问姑娘需要卖多少首饰?” 马三娘指了指身旁略微撑开的木箱,透过细缝看去,满满当当。 山寨里。 大酒大肉摆满了桌子,但却没人动筷,所有人都沉默地望着叶老爷。 怎么老爷下山宰人,人没宰,还把人带回来吃饭啊? “马姑娘,这边伙食不是很好,你随便吃哈。”叶老爷朝马三娘笑道。 边吃边聊,叶老爷得知,马三娘身出世家,从小有一青梅竹马,本想借着男方考中进士的喜头把婚成了,结果当夜,便被一支路过的叛军洗劫财物,将两家上下杀了个精光。 只有马三娘窝在新郎已经僵直的身躯下逃过一劫。 “呜呜呜,马妹妹你节哀。”村长早已泣不成声,还努力安慰马三娘。 以叶老爷的手段,没几日,马三娘的首饰都换成了银子,这也是马三娘商业之路的启动资金。 叶老爷曾打算把自家儿子介绍给马三娘,想了想,自家儿子哪配得上人家,便就此作罢。 一来过去二十年,时过境迁,马姑娘成了大商贾马三娘,自家儿子却丢下孙女和儿媳跑了。 时有乡亲问马三娘,“三娘,都恁有钱了,不去县里享受,咋还住乡里啊。” 三娘总是笑而不语。 ———— “小二,结账!” “小二!人呢!” 客人用力拍了拍桌子都没见有人应他。 店里刷碗的小厮看陈归一点动的欲望都没有,跑来前台催道。 “陈归叫你去结账,咋不动呢。” 陈归撑着手,站起身。 “因为,我不是小二。” “我是服务员。” 然后径直走向结账的客官。 小厮看着陈归翘屁股抬头收腹的样子,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癫。 今日饭馆生意不错,来了很多路过的外乡人,其中不乏衣装阔绰的公子小姐。 当陈归看到有公子小姐落座,他便立马从前台跑到桌边。 “噢!我的上帝们,请问要吃点什么东西。” “三点多了,饮茶先啦。” “您看这菜单上的菜,要不要通通来一份。” 一套超前的组合拳打的客人哑口无言。 虽然客人不会多点,但往往公子小姐会被陈归逗笑,然后给陈归一二小费。 打烊后,马三娘从县里回饭馆,一看陈归衣服右侧的荷包,好家伙,沉甸甸的都下垂了。 “你这…是什么商路?” 陈归一听,把左侧同样满满的荷包也展示给马三娘看,恨不得当着她的面转几圈。 “我走的是搞笑路线。” 陈归的军火展示环节让小厮羡慕至极,于是小厮也暗下决心。 明天我也要走搞笑路线! 下班后的空气总是那么清新。 回家路上,陈归走着走着突然蹦起两尺高,胳膊往天上一挥。 “呜呼!下班!” 虽然都已经打烊许久,但陈归就是突然的开心,想蹦跶两下,想喊几声。 路过官衙,陈归发现,怎么晚上了,叶老爷家里还不点灯,难道没电费了?哈哈,陈归给自己说乐了。 于是陈归走到门前,轻叩但是大喊道。 “萌萌在不在!萌萌在不在!” 许久无人应答,陈归心想这爷孙俩应该是出门玩去了,还准备在他们面前转上两圈呢。 小山包的上坡路不是很陡,陈归却爬得疲惫。 明明上班也不累,爬山也不累,却说不出什么所以然。 开辟的行路早已长满了杂草,毕竟山上也就一人,一上一下,踩死的小草还没它新长的多。 陈归抬头一看,怎么今天月亮这么圆,这么亮。 掰着手指一数,好像今天是元宵节,之前每次元宵夜陈归都会给自己煮完小汤圆,属于是仪式感了。 但家里面粉几日前就已经吃完,汤圆今天是吃不到了捏。 月光轻柔地洒在陈归堆在门前小院的石头上,有些冰冷又有些耀人。 “看来得找个时间把池塘给它建咯。”陈归盯着这些石头叉了叉腰。 “赶紧洗了睡大觉!芜!” 陈归正准备打开屋门,发现屋内灯火通明。 “诶?今天的月儿也太猛了,给我家窗户都照反光了。” 但纸糊的破窗哪来的反光。 “陈归哥哥你终于回来啦!” “这可是 第4章 小池竣工 “水来啦!” 随着陈归接上最后一根竹管,从旁边大山里引出的山泉汩汩流进了池塘。 池塘其实竣工已有些时日,但陈归却不知水该从何处取来,虽说窝窝乡旁边就是一条大江,总不能每次提着个桶跑上跑下还只装那么点水吧。 甚至陈归还想过去叶老爷家里,把老爷家那口井从底部给他挖咯,但也就只想了想,咱也不是什么缺德人。 幸好陈归平时喜欢到处闲逛,有天直接逛进了传闻有大虫的邻家大山,刚走进没几步就看见一滩幽深小泉,泉边的石缝不断有水流泵出。 乐的陈归回家拿了把斧子把泉边的竹林砍的精光,然后变成了山水外调的工程备件。 ...... 不一会的功夫,池塘已经被水填充。 “池塘!池塘!”叶萌欢呼着慢慢逼近。 眼看叶萌在池塘边跃跃欲试,麻花辫子都掉进水里了,陈归抓着叶萌衣服一提。 “再皮我就跟叶叔说你玩水哦,打你屁屁。” 叶萌一听使劲摇头,麻花辫啪的一下甩到陈归脸上,留下一道红印。 “今日风水显示不宜下水,明天,明天一定。” 陈归看着叶萌那经典的生气叉腰姿势,摆了摆手。 “麻溜点,叶叔在山下喊你回家吃饭了。” 叶萌还是叉着腰,小嘴依旧瘪着,一点也不带动的。 “明天一定让你进池塘,不进我是王八蛋。” 听陈归如此表示,叶萌顿时小嘴一歪,甩着打湿了一半的麻花辫,蹦跶蹦跶就蹦下了山,蹦到家门口时,才想起没喊陈归一起吃饭。 于是朝官衙内大喊。 “爷爷——等我带陈归哥哥回来吃饭——” 当叶萌重回池塘边,只见池塘边堆着某人的衣物,而池塘里两只大白胳膊拍打着水花,溅起几丈高。 ———— “哈哈,好吃。” 陈归湿着头发夹菜,还吃得嘎嘎香,叶萌气的小拳都硬了。 吃着吃着,可能是太委屈了,叶萌没忍住就哭了起来。 “我一走你就进池塘玩去了,不带我呜呜呜。” 陈归咬了一口已经煮的发软的萝卜,烫的狂吸凉气。 “叶叔你看,怎么萌萌眼睛掉小珍珠了。” 叶萌摸了摸自己的小肥脸,朝着爷爷眨巴眼睛。 “小珍珠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呀。” 叶老爷也夹了一块萝卜,拿嘴吹吹便一口吞下,“这呀,你就得问你陈归哥哥了。” ———— 翌日正午,骄阳当空。 叶萌踩着一双小草鞋,背着个小包裹踏上了她奔赴池塘的路。 “萌萌早上好呀。”陈归显然是刚起床,连带着饭馆的早班也一同翘了。 叶萌没理陈归,径直走向池塘。 “放心,今天一定让你在池塘里玩的尽兴。”陈归打着呵欠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 叶萌早已把包裹解开,里面赫然放着一套用来更换的干衣。然而当她走到池塘边,眼前所见是真给叶萌整不会了。 池塘里干巴巴的,属于是一个水滴都找不到。 “咋啦,不进去玩玩?说今天保证让你进去,就一定让你进去。” “我陈归,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孔子来了都得说陈归是懂君子的。 见叶萌这次哭的架势太猛,陈归直呼糟糕,连忙拿出竹条又把山里的水引来,陪着叶萌在池塘里打了一个下午的水仗。 “今天我自己煮面,你自己回去吃饭哦。” 送走叶萌后,陈归坐池塘边也学着叶萌摇着脚丫,拂过水面,泛起涟漪。看着自己的倒影被一次次冲散,陈归喃喃道。 “好像,是还差点什么东西。” 差点什么呢?往后的几天里,陈归去饭店里给马三娘请了个假,说是要去码头整点薯条,三娘也听不懂,只知道陈归又在说些胡话。 实际上陈归跑街上去买了三只雏鸭,一只老乌龟,一袋鱼苗,买回家往池塘里一放,指着这三只小鸭子便开始赐名。 “你毛最黄,你就叫牛头人。” “你嘴最扁,你就叫扁嘴伦。” “你…” 陈归看着最后一只缺了个翅膀的枯瘦小鸭,陷入沉思。 “有了,你就叫君子鸭,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取得一手好名,不愧是我。” 池塘边陈归站着指指点点,池塘里三只小鸭游来游去,时而浮潜,像是在适应新环境,又像是在用清水洗去被囚禁黑暗的过去。 陈归发现三小只不理自己,便开始往池塘里倒鱼苗。 鱼苗经路途颠簸,早就失去了活力,好不容易习惯了桶里的水,现在又被丢进清凉的池塘,刚下水,就又浮起来了,不过是白肚朝天。 “我朝,奸商误我!” 于是陈归只好痛定思痛,含泪把鱼苗捞出来油炸吃掉。 “可怜的鱼鱼呜。” “啧,盐放少了。” 三只小鸭已经习惯了池塘的环境,欢快地嘎嘎叫着。 池边老杏树摇曳,时不时有叶子落入水中,不知何时会沉下水面。陈归拍手,直呼对味儿了,这就是自己想要的池塘。 又是一日落幕,夕阳西下。 陈归端着一碗油炸小鱼干下了山。 “真好吃!萌萌下次还要吃!”叶萌吃完最后一条小鱼干嗦着手指唤道。 陈归一想,一桶鱼苗,换了叶老爷和叶萌的口福,赚啦。 “叶叔萌萌我回去了,明日还有班要上。”陈归站门口朝屋内挥手。 叶老爷一看桌上这沾满油渍的木碗,大概是琢磨明白了些什么。 “陈归,你碗没拿。” 陈归头也不回拔腿就跑。 “叶叔帮我洗一下,明天来取!” ———— 陈归枕着手躺在床上,本想看看夜空,一瞅发现窗户没开,便起身开窗。 今夜无云,月明星稀。 淡淡月光洒在地上,像是结了一层白霜。 是有些思乡意在这里,老诗再念已是诗中人。 陈归静心合眼,正想趁此般意境入睡,却感觉脸上有种冰凉的触感,还在脸上移动。 拿手一抓,原来是今早陈归买的那只乌龟,忘丢池塘了,怎么就从麻袋里爬到了自己脸上来。 “老王八羔子,乱我睡意。” 于是陈归骂 第5章 寒冬 寒风凛凛,几片雪花落在陈归窗前,已是立冬之时。 “今年冬天怎么恁冷啊。” 陈归裹着被子在炕上打滚,显然不是很想起床,于是陈归在被子里穿上衣衫,披着被子就闯出了房门。 与陈归一同出门的还有那三只小鸭,每只身上都穿着一件做工粗糙的小袄子,一看便知都是从一件衣服上裁下来的,他们紧紧地跟在陈归身后。 “马姐早哇,今天也在饭馆嘞。”陈归向坐后厨翻着账本的马三娘打招呼。 “早呀,你这行头,打算在我这定居是吧。” “虽然也不是不行。”马三娘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虽已过不惑之年,但三娘保养甚好,却是风韵犹存。 陈归装聋没理往前台一坐,两手撑着被子,一边蠕动一边又哼起了超前的小曲。 “有没有歪坏,有没有歪坏,有而且耐用五毛滴!” 前台桌上的三只小鸭也学着陈归开始蠕动。 小厮冒着风雪走进店里,被前台这场面弄得一愣,指着三只小鸭,“你…你把颠病传给了鸭子?!你好狠的心…” 片刻后只见小厮已经躺地不起,直呼萨仁郎,一个面部阴暗的被子人坐在他身上。 “我且替牛头人制裁一下你。” 天寒连带着生意也较为寡淡,一个上午过去也没见几人入座吃饭。 陈归闲的没事,便领着三小鸭走进后厨看看小厮在干些什么。 “呔!你这可恶小厮,竟敢吃着公家的钱干这等坏事!” 说罢,陈归把小厮手里拿着的小说本抽了出来,一看封页,写着“家事一百零八夜”。 “好你个小厮,光天化日之下竟然看这些小说。” 小厮欲恼羞成怒的脸瞬间涨红,竟有些扭捏起来。 “我来这打杂就图挣钱后找个媳妇儿嘛。” “我又不小了,看看这些怎么了。” “还有,我叫刘波儿。” 说来也怪,陈归这几年一直不知刘波姓名,便一直称其小厮,这还是头一次刘波说出自己的名字。 一说到找媳妇,陈归八卦之心就开始烧起来了。 “那刘波儿,你想找怎样的女子?” 刘波脸色红的发紫,支支吾吾说道,“要…要那种身段整体苗条…该胖的地方胖…还要长得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最好还要懂得作诗作曲,有那什么几分文雅。” 陈归原本听到一半就想打断,但还是忍着笑意将其听完。 “要求应该不是很高吧?”刘波看向陈归试探问道。 “确实不是很高,也就还需要在这做个两百年小厮吧。” 陈归是懂泼冷水的,见刘波垂头沮丧,给他后背一拍,“不过我这有比这本小说更好的东西。” “什么东西?” “来,且听我细说,阿宾的私塾成绩不是很理想…” “……” “今日的陈归小故事到这就结束了,感谢收听。” 三只小鸭在陈归身旁不知从何时就已睡去,而刘波却越听越精神,一扫疲态,两眼直冒精光,高呼“归哥大义”,然后跑去洗碗了。 “大善。“陈归感慨自己真是人间小天使,又救赎了一位失意人。 “牛头人!扁嘴伦!君子鸭!” “别寄吧睡了,吃午饭去了。” 三只小鸭被陈归唤醒,摇晃着屁股又随陈归离开。 陈归如今中午已不在三娘饭馆吃饭,不是怕麻烦别人,只是吃太多次了,需换换口味。 “今日无事,吃油爆猪脑!”于是陈归走进了一家招牌写着”猪猪匣“的店面。 “客官不可以。”这家店的小厮将陈归拦在了门口。 陈归恍然大悟,慢慢向小厮逼近。 “你靠的越来越近?”暗号?不过是陈归的拿手好戏罢了。 “客官请自重,本店是不可以带宠物进的。”小厮看着陈归都快凑到自己脸上,连忙后退。 “什么宠物!这是我三个胞弟!” “都是有灵性的神鸭!” 陈归一听不能带鸭子进去,急得指着鸭子唤道。 “不信你听我喊他们名字,他们还会应我。” “牛头人。” “嘎。” “扁嘴伦。” “嘎。” “君子鸭。” “嘎。” “跟我进去吃大餐!” “嘎嘎嘎嘎。” 可见马戏团表演在这边不是很推行,竟然这都不能通过门禁,陈归叹了口气,又凑到小厮耳边低语。 “叶老爷是我亲叔。” 千言万语不抵这一句,而后陈归便和他的弟弟们坐最角落吃起猪脑来,还别说,鸭子吃起猪脑一点都不带含糊的,牛头人吃的速度都快赶上陈归了。 结完账后,陈归伸了伸腰,摸着君子鸭的脑袋笑道。 “这次我请你们吃,下次你们得请回来。” 小鸭们也嘎嘎回应道。 “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咯,走着!” 又拿着根竹签剔着牙,陈归领上小鸭,摇摇摆摆走回了三娘饭馆。 本以为下午的生意会有所好转,可是等来的只有寒风更甚。 陈归往后厨一钻,便又开始和刘波讲起了陈归故事集。 “龙傲天作为下人管家,生的却是风流倜傥。” “那一手绝世武功,更是无人能敌。” “……” “只见傲天顶着漫天箭雨,背对他家少爷说道。” “我龙傲天誓死守护刘波儿。” 刘波已经泣不成声,“呜呜呜怎么和我同名的少爷有这么好的管家。” “但是怎么没早上的劲爆。” 陈归食指往嘴边一靠,“嘘,噤声,还有下半章。” “其实二人暗地里乃龙阳之好。” “嘶。”刘波倒吸一口凉气。 “……” “今天的陈归故事会真的到这就结束了,感谢收听。” 刘波被陈归的故事震撼得体无完肤,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属于是一听到“波波“就会恶心发软的程度。 ———— 这个冬天比以往更加冷冽,积雪从未消融过,甚至在奔腾的大江里都多出了许多浮冰。 乡里乡外一天都不见人影,乡亲们都缩在家中,围在火炉旁对抗着寒冬。 陈归则在家中生火煮着一锅草药,是为三只小鸭煮的。 陈归有天发现小鸭们病殃殃的,没了原本的精神气,估摸着 第6章 学堂恶童 “嘎嘎嘎嘎。” 叫醒陈归的不是鸡鸣,而是耳边一阵阵的鸭叫。 陈归看着身旁围着自己转圈的小鸭们,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怎么小鸭们活过来啦?特别是窗外一夜之间生出的漫地绿茵,仿佛都在告诉陈归他还在梦里。 “啪。” 于是乎陈归脸上又多了个红掌印,领着小鸭们走出门踏青。 虽然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但总归是好事,陈归脑袋一晃便把原因归咎于老医生开的药方,打算抽空去买点布料给他做面锦旗送去。 “小牛,小伦,小君。” “肘,上班去!” 一人三鸭的背影渐渐隐入了早春清晨的薄雾。 池塘中一只老龟不断在水下撞击着冰面,仿佛在说“我呢我呢?” 只有龟丞相受伤的世界诞生了。 ———— 春末夏初,短短几月时间,小鸭们像磕了生长激素般长大,一天能炫四顿饭,一顿能炫三大碗,使陈归的日常开销暴涨,原本巴掌大的鸭躯长成了西瓜大小,青黄的绒毛也变得金灿灿,像是镀了层金。 陈归拿着去年的破袄子比了比大小,“是真穿不下了。” 现在陈归带小鸭去串门,如果路上小鸭睡着了,他都得一只一只分开抱回家,因为两只一起抱的话,陈归根本抱不动。 一日,陈归在官衙同叶萌和着泥巴过家家,牛头人便在一旁和扁嘴伦互相啄毛打闹,不一会,两只小鸭便把头扭到身后,钻进自身的绒毛,开始呼呼大睡。 陈归一看,坏了,要多爬两次来回的山,立马停下手中的泥土建设工程,往叶萌身上一抹后,开始四处寻找君子鸭的鸭影。 “君儿。” “君儿你在哪里。”陈归心想,君子鸭可别也睡着了,不然自己要来回搬三次。 陈归从官衙找回了家里的池塘,每个角落都找遍了,可是一根鸭毛也没瞅到,陈归纳闷,君子鸭不会离家出走了吧,寻思平日里也没亏待它。 日落西山,陈归抱着扁嘴伦坐在官衙门前的槐树下,抚摸着扁嘴伦的鸭头叹气。 “伦儿,君儿走了。” “丢下我们走了。” “唉。” 然而扁嘴伦埋头睡得很沉,根本听不见陈归的嘀咕。 “嘎。” 突然陈归听到头顶有些许动静,抬头看去。 青翠茂密的树叶中,探出一个黄色脑袋,可能是一睡醒就看见陈归,疑惑地脑袋一歪。 “嘎?” 陈归急忙爬上树梢,给君子鸭后颈一提,没提动,于是两手给鸭脖一锢。 “小笔崽子,可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真不知道你怎么爬到树上来的。” 君子鸭扑腾着仅有的一只翅膀,朝树下的牛头人和扁嘴伦呼救。 “嘎!嘎嘎嘎!” 可陈归正在气头上,将君子鸭一顿暴打后还不觉得劲,便两脚给其他鸭踹醒,骂骂咧咧地边赶边打。 “喜欢睡觉是吧。” “长这么胖是吧。” “不说人话是吧。” 陈归是懂找理由的,不管说的是什么,说一句打一下就完了。 小鸭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有些叛逆。之前被陈归打都是一动不动立正挨打,现在倒好,牛头人还猛猛反击拿喙去啄陈归的手。 叶萌坐在小木凳上吃着小鱼干,笑嘻嘻地喊着。 “你们不要再打啦。” “这样是打不死的!” …… 陈归与三鸭一战,最后以陈归小胜落幕,并由叶萌颁发了一条油炸小鱼干作为奖品,亲手喂进了陈归的嘴里。 君子鸭被陈归抱在怀里,朝着地上的另外二位炫耀着嘎嘎叫。 “还是小君听话,都不还手,真乖。” “来,香一口,木啊。”是个人听到都会觉得恶心的程度,但君子鸭却十分受用。 另外二位则是浑身沾满灰尘,以一种失败者的身份跟在陈归身后,一嘎不发。 这倒好,今天只用回一趟家。 同样一条归家路,但却不再是曾经归家人。 ———— 说来也怪,自从那个春天结束,陈归鸭子们的体型就没变化过,但饭却是每天五顿不带少,顿顿三大碗。 陈归心想怎么说也不能饿着孩子,于是除了在饭馆当前台小厮,还跑到一家新开的私塾当门守。 上午当门守,下午当小厮,一个人打两份工,可谓是当代时间管理大师。 近日,一个外来大商贾来洛凤县想投资煤矿,花了高价去买窝窝乡旁的煤矿山,结果被当地村民拿着镰刀耙子追着赶。 理由很简单,在叶老爷这些年对窝窝乡的管制下,“青山绿水便是金山银山”的思想已经被乡亲们牢记心中。 商贾一看硬买没戏,只好折中在乡里建了个学堂,从其他地方请来个老秀才当先生,打算从孩童入手,慢慢将煤矿建设好的观念渗入到村民中来。 但叶老爷一听,还有这等好事?正苦恼窝窝乡缺少文化教育资源呢,真是打瞌睡了来枕头,于是立马给这个商贾批了块地,风风火火动起工来。 学堂竣工后,商贾又大呼助力父老乡亲家里的孩子免费入学上课,乡亲们各自牵着自家孩子在开学当天早早排好了队。 “你说这个胡富贵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在这我们都不让他做生意,他还免费教我们娃娃认字。” “你管他的,说不准钱多的没地儿花,有便宜占就完了。” 乡亲们你一句我一句,便把自家孩子送进了学堂。 早些时间,学堂秩序还算正常,孩童们虽之前大字不识一个,但却较为积极刻苦,懂得学海无涯苦作舟的道理,其中几名较为聪慧的学子短短几日便可诵读诗经,叶萌便是其中之一。 但不到一周时间,学子里出了个恶童,可能原本就在隐藏习性,待习惯环境后便逐渐显露出来。胡尊,胡富贵独子,课上会肆意打断先生讲课,闲时则指定身旁下人背着胡尊去欺负其他同龄学子,并以此为乐。 学子回家向家人说起此事,家人往往将其捂嘴,虽说胡家在窝窝乡生意处处不顺,但这个年代命比钱贫,富贵人家的少爷不是区区几个贫穷人家能惹得起的 第7章 学堂事毕 经过这一出,叶萌学堂是肯定不会去了,陈归也把门守的工作辞了,虽有拖欠的工钱,但陈归默认将其喂了狗。 叶萌在居房休息,陈归与叶老爷则围坐桌前,讨论着如何讨回公道。 叶老爷难得没有喝茶,叹气道,“没有证人,官衙是不能将其判罪。” “踏马的这个官衙老爷当着真憋屈,搁以前老子早一刀就给他砍了。” 这是陈归头一回听到叶老爷说粗话,原来还以为叶老爷的土匪本性早已改掉,看来是多想了。 “唉,要不我把官辞了,喊上以前山上的兄弟把这个胡家小子砍了算了。” 当爷爷的见自家孙女受这等欺负,哪还能冷静,早在官衙主审时,叶老爷就已经在克制自己不要冲下去动手给叶萌出头。 可官衙老爷代表的是青天公正,随个人武断只会令人寒心,更何况官堂之外还有他人眼线。 叶老爷来回思考,要不让手下兄弟戴个头套,找个月黑风高日,给胡家灭了。 眼看叶老爷表情逐渐狰狞,土匪样子要遮不住了,陈归起身打断。 “叶叔你暂且别动,我来替萌萌出这口气。” 接下来的几天,陈归不见身影,连家里的小鸭都托给了叶老爷照顾。 只留下一张字条,写着。 “人活一口气,莫要担心。” ...... 乡外郊区,胡家宅府。 胡富贵撑着一个拐杖朝一旁躺在卧榻上的胡尊呵斥道,“你看看你,一天到处惹事生非,小小年纪不学好,碰什么乡里的女人。” 可能这就是胡家家风吧,胡富贵并未表现出任何怒色,言语间只是在责怪自家儿子给自己惹出了麻烦。 “这倒好,来这破地方这么久,生意一点没做,白建了个学堂,还因此事倒贴出去数百两银子,给这里的官衙老爷也得罪了。” “你...唉...能不能安分点。” 胡尊翘着二郎腿,闭着眼睛并未回话。 “看之后事态发展,我们再决定是否离开这里。”胡富贵拿胡尊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毕竟自己老来得子的过分溺爱导致。 胡尊一听胡富贵有离开窝窝乡的打算,支开了身旁的下人,连忙说道,“爹,无非是几个贱民,打发点小钱便可,何以至此?” “再说那叶老头,区区小地方的乡官,能管得着我们?多给他点钱也打发掉算了。” “要记得我们的根本目标,窝窝乡的煤山里的不仅仅只有煤,那些散发奇异能量的石头可是听说熙帝都在搜集。” “等我们拿下这座煤山,别说是黄金千万两,说不准进贡给宫中还能混个高官。” “眼界别那么小。” “我愚蠢的老爹。” 胡尊说完后,便又闭上双眼,补充了一句,“按原计划来就行。” ...... 山包旁的深山中。 陈归两手提着新鲜的牛肉块,在一个周围光秃秃的泉潭旁边踱步,似乎在寻找什么。 泉潭旁光秃秃的土地上尽是些未完全腐烂的竹叶。 “哥!” 陈归仰头喊道,他觉得这样喊出的声音会均匀朝四周扩散,应该会传到他的耳中。 陈归又高呼了几声,并未感受到有任何反应,于是在周围拾了些木柴,原地生起火来。 “手都块钻烂了,要是有打火机就好了。”陈归看着眼前的火苗喘了口气,而后用较粗的树枝将手中的牛肉整块贯穿,架在火上烤了起来。 薪柴烧的噼啪响,炊烟袅袅。 陈归见手中的巨大肉串中的油都已渗出,手深入衣袋中抓了几下,竟抓出一手盐巴,轻捻洒在了肉串上。 凑鼻一嗅,陈归满意点了点头。 “真香。” “也该出来了吧...” 话音未落,只听远处传来一声嚎叫,紧接着便是随着破风声的接近,地面震动得愈发剧烈。 几息过后,一只三丈高的大虎停在了陈归面前。 “嗨嗨嗨,哥你来啦!”陈归递出了两根肉串,每一根上的肉都有三斤之重。 这时,大虎以后肢为基,头往后仰,硕大的身子竟直立了起来,前爪还拱手作揖,低吼了几声便接过了肉串。 陈归看大虎吃的尽兴,便说道,“哥,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就是乡外有个宅子,里面有俩人,麻烦弄一下。” “嗷...”大虎吃着肉串摇了摇头,还做出嫌弃的表情,象征性干呕了几下,似乎在表达人肉难吃的看法。 “哥,这样,如果你干的话,我再给你烤五十斤新鲜牦牛肉。” 陈归一手给肉串翻面,一手往火里灌些薪柴。 “走几步咬几口的事呐,就赚到五十斤我烤的肉串,多美的差事。” 大虎眼珠子转了几圈,露出了聪慧的咧嘴笑,猛然点头又伸出右爪。 陈归也伸出右手,同大虎右爪相碰,“得嘞哥,合作愉快。” “哦...对了,我分期付款。” ...... 又过了几天,陈归回到官衙领回了三只小鸭,叶老爷关心道。 “这几天干嘛去了,别冲动干傻事啊。” “上次的事情萌萌已经调整过来了,以后再想办法吧。” 陈归摸着扁嘴伦的脑袋,皱眉道,“怎么都饿瘦了,叶叔你是不是亏待他们了。” 见陈归不想回应此事,叶老爷只好无奈作罢。 “一天最多三顿饭,多的自己去找。” 陈归朝叶老爷竖起来大拇指,“叔,你是懂能力培养的,我悟了。” “小牛,小伦,小君。” “肘!回家!” 风尘仆仆衣衫客,随风渐没林山中。 ———— 次日,陈归早早来了三娘饭馆,往前台一坐,进入了营业状态。 刘波见陈归上午久违地来了饭馆,问道,“归哥,怎么今日有闲工夫来上早班呀。” 陈归只是笑着点头回应,一言不发。 也许是刘波发现陈归状态有点不对,便缠着陈归一直说话。 “鸭子怎么今天没带过来一起上班呢,我想扁嘴伦了。” “归哥,下次故事会什么时候开啊?” “你不是之前在那个新开的学堂当门守吗,是不是被开除了?” 刘波是擅长哪壶不 第8章 新晋铁匠 陈归后来并没有去找那些人家问责,叶老爷问起原因,陈归只回,“理应如此。” 到底是陈归不去问责的理,还是那些人为了银两为虎作伥的理,陈归也没有说的很清。 胡家没了之后,欧阳非带着自家妻儿回到了县里,凭着老秀才的身份找了份管家的活计给别家打理开支。乡里叶老爷派人清理了胡家宅府,并空出等着下个投资商贾到来,而学堂并没有拆除,想着虽然没有先生,但还是留作旧址当个纪念。 之前在胡家打杂的下人则是留在窝窝乡当起了铁匠,正好马三娘在窝窝乡开个铁匠分铺,还没人看铺,听叶萌说此人人品不差,便将其找了过来。 同在三娘产业下,很快陈归也就与之相识。 夏汇,都城中京人,一身武力绝佳,曾在中京的武道大会夺得榜三,禁军军首欲将其纳入麾下,可夏汇以喜好自由无拘无束婉拒。 于江湖四处漂泊,都以短工谋生,目光所及皆为所行之处,据夏汇说,游遍江湖各处便是他的人生理想。 铁匠铺每日的工作并不是很多,也就根据乡里的订单打打铁,空闲时夏汇就会跑来三娘饭馆,找陈归和刘波闲聊。 “归啊,你说刘波找媳妇的要求,他要找到什么时候去。”夏汇拿木签剔牙说道。 “额,不好说,三十年?”陈归斟酌了一会答道。 “哈哈老头是吧,之前中京就有很多这种老头也喜欢找这般年轻女子。”夏汇拍着刘波肩膀调侃。 “刘老头!刘老头!” 只要一谈到这个话题,刘波都会被二人调弄的体无完肤,但也不影响刘波继续坚持自己的追求,然后以他一句经典言论结束了话题。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显然这方面,刘波是鸿鹄。 ———— “刘波是不是在这里啊?” 一大早,饭馆门口就来了一群地痞模样的人,刘波一听有人找自己,应声就来。 “在下刘波,有何贵干?” “就你是刘波啊?昨日欺负了我家妹子,提了裤子就不认人了?”几个地痞把刘波围在中间。 陈归搁旁边一听,再仔细看了看妹子的面貌,面色怪异,对刘波竖起了大拇指。 “还得是你,刘鸿鹄。” 刘波顿时乱了神,解释道,“我不道哇,昨天我就见下雨看她没伞,然后给她送回家了啊。” “别说提裤子,就算是脱我裤子我也不愿啊。”刘波委屈看向陈归。 地痞们见刘波不承认此事,掏出了木条子,比划了两下说道。 “妹子你说,是不是他干的。” 只见妹子委屈模样点了点头,开始小声抽泣。 “你也不想附近的乡亲知道这件事吧,刘波。” 刘波指着妹子,浑身开始发颤,“你…你…” “你怎能污我清白呜呜呜。”说完刘波就哭出声来,这阵势竟压过了妹子。 这显然是讹人,但让陈归没想到的是,刘波这时候最在意的竟然是自己的清白。 陈归挽好袖子,正准备上前结束这般闹剧。 突然,一个魁梧的身影扒开了人群,将刘波护在身后。 “干嘛呢干嘛呢,搞霸凌是吧?”陈归见来者是夏汇,便把袖口拉下,搬来个凳子坐下嗑起瓜子。 “刘波,你怎么了。”夏汇朝刘波问道。 “他..他们冤枉我,说我侮辱了这个妹子,可是..可是我没有..” “别哭,我信你。”夏汇轻拍刘波后背,然后一把夺过了一个地痞的木棍,啪的一下将木棍折断,反手又是一个巴掌就扇在了这个地痞的脸上,打的地痞在空中转了半周有余,倒在地上没了意识。 其他地痞一看自家兄弟瞬间没掉,吓得连忙后退。 “你别冲动啊,我们是来讲道理的。” 夏汇游历江湖这么久,吃软怕硬的人没少见,于是一脚又将昏迷的地痞踹出了饭馆。 “滚。” “快跑快跑。”一溜烟,地痞团子带着那个妹子没了影。 夏汇觉得晦气,朝门外吐口了唾沫星子,鼓了鼓拳头感觉没打过瘾,要不是顾及饭馆门面,高低得给他们卸掉几个胳膊腿。 “刘波,你没事吧。”夏汇见刘波还没回过神来,关心道。 刘波两眼泪光闪闪,轻声回道。 “傲天,少爷我没事。” 陈归一听,瓜子都惊掉地上,得,精神整错乱了。 ———— “陈归,刘少呢?”经上次事情,夏汇觉得有趣,便也改口了对刘波的称呼。 “后厨洗碗呢。”陈归一听声音就知道又是夏汇来了。 “刘少,一起看戏去啊。” 夏汇钻进后厨,扯着正洗碗的刘波就走了出来。 刘波看着湿漉漉还在滴水的手,有点无语,“干哈呀?” “村头从县里来了个戏班子,听说好看的狠,一起看看去?” 听似是询问意见的语气,夏汇的手抓着刘波的衣襟,倒是没留什么拒绝的余地。 “不说话就是没有异议了,走之!” 见夏汇提着刘波走出了饭馆,陈归缓缓摘下工帽,把门一锁,朝着村头方向就哼着小曲走去,心想今日饭馆放个假,三娘一定不会介意。 三人找了个正对戏台的空地坐下,每人手上都抓着一把瓜子,边磕瓜子边指着戏台拍手叫好。 戏台上演的是一出爱情悲剧,内容大致是一位武学奇才年纪轻轻便已夺魁成为江湖武状元,一直漂泊江湖。武状元有个从小体弱多病的青梅竹马,病痛将她折磨的心身憔悴,但还好有武状元一直陪伴身边,就像太阳一般温暖着她。可仿佛是命中注定一样,每当武状元有事务缠身要出一趟远门,青梅竹马便会病重一分。直到最后一次武状元回到故乡,发现邻家屋门早已废弃,空有一座坟头,白丝飘飘。 陈归看完戏后,上下打量着夏汇,“你…是不是也有个躺板板的青梅竹马哈?” 夏汇一听连忙摆手,“瞎说啥,我小时候连家都没有一个,别说什么青梅竹马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其实就是戏里的主人公,悲痛欲绝失忆了,然后来到了这里。” “ 第9章 中京来人 也许是夏汇力大无穷,再加上对打铁掌握契合,出货的品质总是比别人高一截,引得乡里县人都来铁匠铺让他打铁。 “吔?你晓得不啦,那个新来的夏师傅打铁嘎嘎猛。” “挥的那个锤子啊,都挥出残影来了。” “我今天取的菜刀,刀面上都外露金光嘞。” “……” 从夏汇那取货的客人,无一不赞赏货的品质优越,虽说是夸赞,但人传人,越传越玄乎。有人说夏汇是天上掌管武道的神仙下凡历红尘,顺便留些兵器在人间。有人说夏汇其实是兵家传人,主打一手锻兵,实乃天下第一。更有甚者,拿着把出自夏汇手的宝剑,四处大喊,“我之仙剑,御剑,御剑!”属于是跟陈归似的癫病犯了。 但夏汇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力气大点的流浪汉罢了。 酒香不怕巷子深,夏汇手艺好的消息很快传回了他的快乐老家,中京。 一日正午,饭馆生意清淡,陈归坐在前台带有节奏地拨弄着算盘。 “下面有请,伟大的钢琴家陈归演奏他的名曲。” “命运交响曲。”说完正准备动手折磨算盘,突然发现门口经过了一支身披黑色盔甲的军队,边点边数,不过二十余人,迈着统一的步调朝着铁匠铺方向去了。 “不会是私造军械,要被抓了吧。” 显然是没有相关的律法,不得不说,陈归是懂关心自家厚米的,随后便拉上刘波出门跟了上去。 铁匠铺门口,黑压压一片全是人,只见店内夏汇光着膀子,在锅炉旁一锤一锤地敲打着热铁,时不时能听见汗水洒在上面的蒸发声。 “让让,让让。”村头的巡捕孙梓引着一个看似像头目的士兵走至门前。 “禁军怎么来窝窝乡这种小地方了。”近些日子窝窝乡人流量很大,里面也多多少少有些从外面来的懂哥。 “大人,这就是咱这传闻的铁匠铺了。”孙梓拱手介绍道。 “行,没你的事了,拿着。” 孙梓接过兵头子手中的一袋银两后,钻进人群当起看客。 “此地的铁匠何在?”士兵头目高声唤道。 夏汇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问道,“啥事?” 当士兵头目看到夏汇的长相,原本准备呵斥夏汇无礼的话又收了回去。 “夏汇?” 夏汇一听,咋滴,心想这人还认识自己啊?于是在记忆中仔细搜寻这个人的面貌。 “噢!”夏汇脑袋直连的灯泡亮了。 “王统领,好久不见。” 王统领,名猛,正是之前邀请夏汇加入禁军的中京禁军总统领。 “你不会是来这找我打铁的吧?” 王猛笑道,“正是。” “你这一手打铁的名声都传到圣上耳边了。” “陛下派我寻这等奇人来为国效力。” “原本听说奇人性格古怪,我还准备了一些功夫。” “现在得知奇人是夏老弟,那就简单了。” “之前就看夏老弟你这个人身手不凡,果非寻常人!” 夏汇擦了擦手上的煤渍,对王猛的夸赞并不是很受用。 王猛紧追不舍,“这次可是陛下之意,你总不能拒绝了吧。” “最近圣上对奇人异士甚是看重,想要追求修真之道。” “以你之才能,入京后起码是和千户侯对等。” 铁匠铺门前聚集的人们发现好像没有热闹可看,便吵吵嚷嚷着散去了,只留下马三娘、陈归、刘波三人还在观望。 夏汇略带疑惑的眼神看了一眼马三娘,马三娘笑着点头后便转身离去。 “王统领,里面请。”夏汇和王猛一同走进内室。 陈归和刘波两人大眼瞪小眼,啥情况啊这是,有什么话是不能让兄弟听到的是吧。 在门外静候的士兵见陈归刘波二人鬼鬼祟祟打算溜进铺内,将长戟一拦。 “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陈归一听,急了。 “什么闲杂人等,夏汇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士兵只是将门口死死拦住,并未理会陈归。 见陈归挽着袖子准备大显身手,刘波急忙给陈归手臂抓住,“哥,我的哥。” “这可是禁军啊,别冲动。” 陈归嗔怒道,“禁军?我看就是来欺压良民的,快随我去拯救夏汇。” 说罢陈归就开始扒拉士兵的戟把,看门士兵看了眼陈归的小身板子,噗嗤一笑,眼神挑衅道,“来,扒得动我就放你进去。” “嚯?”陈归二话不说抓着士兵的戟把就是一掰,士兵猝不及防被带着摔倒在地,其他士兵无一不被惊到,有个力大无穷的夏汇就算了,咋夏汇身边的这玩意也恁猛。 “啧,还以为多牛呢,我进去了嗷。”陈归拍了拍手,大摇大摆地走进屋内,刘波则给摔倒的士兵搭了把手后跟着进了屋。 “嘎子,他们进去了。”来自一位其他好心士兵的提醒。 被陈归掰了戟把的嘎子还处在震惊之中,从军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当着这么多兄弟面被人连着戟把掰倒在地,心想以后该怎么见人啊。 “坏了,怎么真让他们进去了。”后知后觉的嘎子打算进屋拦住二人。 嘎子一进屋,眼前一幕又再一次刺激了他的大脑。 只见陈归坐在一个人的身上,对着胯下人的脸左右挥拳,边打边嚷嚷,“敢欺负夏汇嗷,以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定睛一看,身着黑色战甲,眉间英气凛然,陈归胯下被打之人,不就是咱家的大统领吗。 夏汇呢,刘波呢,怎么不救一下啊,噢,两个人搁旁边拉陈归没拉住呢,那没事了。 “别打了爹,别打了,再打要出来了。”王猛含糊地微弱喊道。 “什么要出来了?”陈归停下了拳头。 “已…已经出来了。”王猛像是丢了魂似的,瘫软在地,嘴角流下一抹殷红的鲜血,仰着脑袋看向铁匠铺的天花板,自言自语说道。 “陛下,臣,为国家捐躯了。” 嘎子冲上前推开了陈归,将王猛扶起,“大统领,您没事吧。” 王猛嘴角的鲜血还在下淌,神志似乎有点不清,回道,“阿巴阿巴。” ———— 第10章 去也匆匆 清晨,夏汇背着一个缝满补丁的包裹站在村头,正如他三年前也是这般两手空空。虽然之前来的时候旁边还有对胡家父子,已经搬家进了大虫肚子里。 夏汇心想幸好故意挑了个清晨时间走,不然陈归刘波二人定抓着自己不放。 “在这一直住着其实也挺好的。” “可惜咯。”夏汇摩挲写着村名的木牌,颠了一下肩上的包裹,迈步走出。 今日天气不是很好,浓雾笼罩了整块大地,能见距离不过十来米,夏汇三步一回头,眼见窝窝乡被雾气遮挡得越发模糊,心里不由得涌上一股无法言说的难过。 再往前走两步,窝窝乡就会彻底被浓雾掩盖掉,夏汇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去。 视野里的村头已经被模糊得只剩下点点形状,夏汇突然朝着窝窝乡的方向鞠了一躬,似告别般地大喊道。 “感谢各位这些年来的照顾!” “真的,非常,感谢!” 明知道没人能听见自己说出的话,可夏汇却一直躬着身站了很久,好像也是夏汇说给自己听的。 也许天公作美,吹一阵微风拂过村头,吹乱了夏汇的长发,连带着雾气也吹散了些许。 “等你回来噢!” 夏汇闻声还以为是幻听,抬头一看,陈归、刘波、叶萌、叶老爷几人站在村头朝着自己挥手,但不见马三娘的身影。 “等你当上大官后,我来给你当小秘。”陈归一如既往喊着超前的名词。 刘波则泪流满面挥舞着粉色手帕,“我的大婚之日你一定要回来!” 叶老爷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用力挥着手,身旁叶萌则大喊道,“夏汇哥哥照顾好自己!” 鼻头一酸,夏汇终是没有忍住,泪水汩汩冒出,连忙拿手挡住怕被他们看见。 “出发吧!莫要回头!” “嗯。”夏汇捂着双眼露出难看的笑容,随后转身真正踏上了这条路。 ———— 转眼又是三年过去了,陈归依然还在饭馆里和刘波一同打着工,夏汇偶尔会寄一封书信报个平安。 入京后,夏汇便如王猛承诺的一样,受圣上赏识,封国之工匠,造国之利器,陈归感慨,“不就是换了个地方打铁吗?” 乡里的时间过的缓慢,岁月除了在人的面貌上多加了几分印记,窝窝乡并无多大变化,官衙依旧是那个官衙,村民依旧是那些村民,每个人都在努力过好自己的日子。 值得一说的是,这段日子叶萌正值青春期,身高一下子蹿的老高,都到了陈归肩头,已有婀娜少女姿态,之前陈归还会抱着叶萌四处打闹,现在便以男女授受不亲为由,与叶萌保持了些距离。 “陈归!”年龄到了便有了些少女心思,叶萌改口了对陈归的称呼,估摸着是想同陈归置于同一层面相处。 “哟,萌萌来啦。”陈归脸上盖着个草帽,躺在杏树下的摇椅上,动了下脚丫子以示问候。 叶萌见陈归帽子也不摘,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叉腰跺脚道,“我才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鸭鸭们玩来的。” “鸭子们在池塘里。”陈归指了指旁边的小池塘,又开始摇了起来。 叶萌轻哼一声,也没有走去池塘,反而悄悄来到陈归旁边,打量着陈归的睡姿。 透过叶缝的光影随风时而在陈归衣襟上斑驳,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更为泛白,显得有几丝病态,再加上陈归细瘦的身板,要不是见过陈归打架,还以为这是个孱弱小书生。 在叶萌的记忆里,陈归好像一直是这样,白皮白衫白长杆,几年过去,年轻的样貌一点没变过,不过这样也好,大致看来,再过了几年自己就和陈归一般大了。 但叶萌又好奇,几年前以陈归的力气搬个石头都费劲,怎么现在打起架来恁猛,又有人传陈归是大力士转世,叶萌每次听到都会提出异议,大力士哪有陈归好看。 其实陈归对这事也不是很理解,一天天吃了睡睡了吃,除了饭后散步就没再锻炼过,胳膊瘦的跟个竹竿子似的,不知是从哪冒出的这么大力气。近来某日,陈归刚醒来准备去池塘边小解,结果脚下踩到一颗石子,一头撞在池塘外壁,起身一摸脑袋,嚯,脑袋没事,石壁凹了。 陈归感受到叶萌审视的目光,打断道,“怎么不去找鸭鸭玩。” “哼,你管我?”叶萌抿嘴往自己鼻尖吹气,吹动了额上青丝。 “定然是不管,我哪敢管叶大小姐呀。”陈归揭开脸上的草帽,打趣笑了笑。 “不行。” “你得管。” 叶萌急了,急得坐在了陈归的腿上,掐着陈归的脖子晃来晃去。 “起开,男女授受不亲。”陈归将叶萌推开,坐直了身子。 叶萌趁陈归不备又揪了他一手,“切~没意思,找鸭鸭玩去了。” 少女和鸭鸭沐浴着阳光,在小院里嬉耍,忽然少女停了下来,扁嘴伦和牛头人歪着脑袋疑惑看向少女,玩的正起劲咋就不玩了嘞。 少女斟酌片刻转身朝陈归说道。 “我明日要动身去中京的学堂进修了。” “听说这个学堂是圣上赐名,太平书屋,中京大家子女都在里面进修呢。” “要不是学堂里有欧阳先生的老友,再加上欧阳先生拿着圣上赐予爷爷的匾牌登门拜访。“ “我是定然进不去这种地方的。”叶萌带着向往眼神看着远方。 “但是要修整整四年才能出京…”说到这里,叶萌有些不敢看陈归。 陈归一听,好奇道“封闭式大学?“ “大学…啊??“叶萌酝酿的情感被突然打断。 “没事,别管我。“陈归摆了摆手。 “进修是好事呀,明天我带着鸭子们送你上路!” 看着笑嘻嘻的陈归,叶萌默然,原本准备了一宿的告别词完全没有用上,于是又抓着陈归的领口给了他肚子一拳。 “看我一拳送你上路。” “啊我死了。”陈归脑袋一歪,吐出舌头就装晕过去了。 …… 这次叶萌下山,陈归一反常态地站在小院边,说是要目送叶萌安全走完下山路。 叶萌心里嘀咕,怎么就 第11章 送别 闻鸡鸣,见日出。 叶老爷租了辆马车在村头候着,打算亲自给叶萌送至学堂,毕竟谁也不想叶萌在上学路上碰到叶老爷的老同行吧。 叶萌站在马车旁同马三娘说道,“马姨,你去过中京,中京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呀。” 马三娘笑着回道,“说到中京里好吃的,那就多的数不清哦。” “但我最推荐不二家的椒麻鸡,和临风堂的雪切糕。” “这两样东西你去吃了便知道其中的妙处。” “好,我一定去吃!”叶萌虽在回话,但目光却一直看向马三娘身后的街道,都这时候了,怎么陈归还没来呀。 叶萌眼巴巴东看西看,刘波打岔道,“陈归肯定马上就来啦。” “我…我才没有等他呢…我在看鸭鸭会不会来送我。”叶萌低头试图掩藏自己红彤彤的小脸,引得众人发出意义不明的笑声。 “鹅鹅鹅鹅鹅鹅。” 过了一会,陈归领着鸭子们姗姗来迟,见大家都等着自己,挠了挠头。 “哈哈大家聊了这么多,刚刚睡觉睡昏过去了才醒过来。” 但陈归眼角上诺大两个黑眼圈,怎么看都不像是睡了的。 “怎么有些人才来啊,再晚点人都走了。”叶萌带着点阴阳怪气朝陈归瘪嘴说道。 刘波也点头附和,“对啊对啊,可算是等到你了。” “怎么恁大一个黑眼圈呀?”众人又开始围着陈归的眼睛指指点点,没有一点要送别的气氛。 “萌萌,要走了。”叶老爷的呼声从马车上传来,拖了这么久也该动身了,至少今晚之前要抵达洛凤县。 叶萌一听要出发了,连忙走到陈归身边,直愣愣地盯着陈归,似乎要说些什么。 陈归也就这般回看叶萌,见没啥反应,脑袋一歪,“咋啦。” 叶萌背负双手有些扭捏,“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陈归顶着黑眼圈咧嘴一笑,“有的。” “什么什么?” “祝你一路顺风。” 于是乎叶萌当着众人的面给陈归肚子来了一拳,然后质疑道,“还有呢?” “没了呀。”陈归略显无辜摊了摊手。 “对了,还…”陈归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叶萌环手将陈归抱住,头抵肩头,闭上了双眼。 陈归尝试挣扎未果,便轻揉了一下叶萌的头,也并未继续说下去。 良久,叶萌将陈归推开,嘻嘻一笑,“这次是我推开的你哦。” 叶萌转身登上马车,没有一丝拖泥带水,毕竟她心里也清楚,已经没有拖沓的必要,而后又在马车驶动前,探出窗帘,朝着陈归等人挥手。 “我走啦!” 众人也挥手告别,“萌萌走好。” “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哦!” 车轮卷起尘埃,时上时下,又消散在空中。 陈归想起了之前尚未说出的话,从口袋掏出了一张草纸,这是昨夜写给叶萌的一段小曲,看来是给不了咯。 那就,自己唱出来吧。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叶萌坐在车里拍着小手,跟着陈归轻声哼唱。 这是陈归写给自己的吗,真好听。 …… 叶萌离开之后,窝窝乡显得有点冷清,当然也只是陈归觉得冷清,来来往往对于窝窝乡不过是常态。 今年的春节过的也没有年味儿,陈归和叶老爷搁屋门口摆两个凳子一坐,活脱脱俩空巢老人。倒也不是盼着叶萌回家过年,叶萌也寄书信写到进修四年是完全不能出京,陈归叶老爷二人心想俩大老爷们过啥年,就和往常一样闲以度日。 “要不门边上挂几个红灯笼冲冲喜?”陈归想到了好点子向叶老爷问道。 “有啥喜能冲的吗。”叶老爷鼻孔都没吸气就知道陈归在放什么屁,估计又是无聊开始发癫。 “有啊,萌萌这不进修吗,冲个她未来步步高升的喜。” “你家冲喜还带提前冲的是吧。” 虽然这样,官衙门口还是挂了四个红彤彤的灯笼,其中烛光忽闪,像极了天上的星星。 …… 一年光阴,转而流逝。 陈归大早爬起翻了翻自家炕头里存放的银两,盘点一通,然后下了个决定,从今天起,我陈归,打工人毕业了。 陈归来到三娘饭馆准备向马三娘请辞,一看马三娘还没来,跟刘波来了一番独立宣言。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 “就算饿死,从这里滚出去,我陈归这个工是一天也不会打的。” 刘波手擦桌子,瞥眼看了一眼,又想到了自己的经历,默默埋头苦干,并不搭理陈归。 陈归的搞笑路线是刘波学不来的,很久之前刘波花重金购入了五斤牦牛肉作为授课费,聘请陈归将搞笑路线的技巧授予自己。 依陈归所言,走好搞笑路线有三个关键点。 一是口才,二是幽默,三是长得好看。 除此之外还免费赠与了刘波一本搞笑语录。 刘波一听,三者我已占其二,那这搞笑路线岂不是信手拈来。 于是刘波在饭馆营业期间,找了几桌客人欲把学到的理论付出实践。 “嘿,您瞧瞧您瞧瞧,您这个大肚腩,一看就没少吃啊。” “两点钟嘞,饮酒先啦。” “吃了吗您,没吃的话要不要吃我两拳。” 别说是小费,要不是陈归在旁边看着,刘波差点被个五大三粗的醉汉打一顿,属于是男不搭理女不爱了。 这让刘波明白了一个道理,走好搞笑路线,三个关键点,只有最后一个才是关键,而正正好,最后一点他有的不是很多。 “刘波,三娘呢,去哪了捏。”陈归找了个刘波刚擦好的长凳坐下。 刘波越想越气,怎么我就生的差了点意思呢,“别问,问就是不知道。” 陈归翘着二郎腿,对刘波说道,“波儿啊,你说说,我怎么年纪轻轻就已经可以开躺了捏。” “以后都没得班上了,人生真是。” “寂,寞,如,雪,啦~”陈归最后一个字尾音拖得老长。 短短几句话便把刘波气的将抹布往 第12章 记忆之寻 不到两日,女子腿上的伤口就已痊愈,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陈归刘波二人觉得奇妙,要不是懂些男德,估计都已经扒着女子的腿研究起来了。 “出院!”陈归结完了医费高呼道。 女子原来的衣服已经破损,陈归刘波二人则重新合资买了一套长衫赠与女子,假言道,是医馆免费赠送的病号服。 女子虽不能说话,但却写的一手好字,笔酣墨饱,便找陈归要了一支毛笔一叠草纸,将自己想说的话写在上面作为表达。 “对了,你叫啥名啊?你是哪里人啊?怎么来这里了啊?”刘波朝女子查户口般地问道。 女子手持毛笔在纸上写着回复。 女子名叫筱小希,青山人,然后后面忘了。 陈归看着纸上的字,又提出了质疑,“忘了?这还能忘的?” 没错,是真忘了,筱小希摸着自己的脑袋,尝试回想了些东西便引得一阵剧烈疼痛。 见筱小希露出痛苦神色,刘波有些心疼道,“别想了别想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先在陈归家住下来吧,等慢慢想起来再找回家的路。” 陈归瞪大双眼,将刘波扯到一边说道,“为啥去我家,你家不行吗。” 刘波低下头,“这不我家里还有我娘在嘛,不方便。” “我家还有我的三个弟弟呢。”陈归反驳。 最后还是决定先安置在陈归家,毕竟独占山头,他家还蛮大的。 女子闻言,略有拘谨的点头表示接受。 “对了,他叫陈归,我叫刘波,有什么不清楚的问我就好了。”刘波莫名话变多了起来,颇有几分想要展现自己的意图。 “那就这样,我娘喊我回家吃饭,我先回了。” 刘波离去,只留下陈归二人大眼瞪小眼。 陈归与不熟的人相处开始总带点羞涩,简而言之就是一内向自闭男,而身旁又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倒是给陈归整的有点尴尬。 “额…吃了吗您。”陈归出言打破现状。 筱小希写道,“没。” “那先回去,我煮点东西吃?” 筱小希写道,“好。” “那…走着?” …… 陈归将卧床清洗了一番,便让给了筱小希当作闺房,自己则裹着老被子在厨房打了个地铺,睡起来也还算是舒适。 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陈归刘波二人与筱小希彼此熟悉了很多。 筱小希虽然除了名字故乡之外什么也想不起,但一手好字和行为举止间透露的雅风,都表明着身世不算简单。 时而见一方好景,筱小希便会不禁题字成诗。 “翠峦风响异,天清云色奇。” 时而见街头往来人群故事,也会暗自持笔写道。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但当其见窝窝乡旁奔流大江时,她怔住了,心想。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那谁…是英雄…?” “我又从何得知此句…” 于是陈归和刘波二人商讨给筱小希整个记忆恢复加强班,旨在通过一些诗词意象来刺激筱小希的文人思维,以达到找回记忆的目的。 “陈归课堂开课啦。” “上课!”陈归手戒尺拍打着一块木板叫嚣道。 刘波和筱小希则坐凳上,两手空空眼巴巴盯着陈归。 陈归挥舞戒尺,轻拍了刘波的脑袋,“刘班长,怎么不喊起立。” “啊?什么起立。” 陈归解释道,“就是上课后要向先生问好,你作为班长应该起带头作用。” “哦,那起立。”刘波恍然大悟。 刘波并未坐下高呼道,“先生早上好!” 筱小希则迅速起身鞠躬示意。 陈归欣慰点点头,“得,开课。” “首先,我们先来倒点自己肚中的笔墨。” “刘波,来抛砖引个玉。” 刘波思索片刻,朗声道,“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 “老虎不在家,放屁就是他。” 这块砖头抛出给陈归筱小希吓得一惊,是真的纯纯泥巴砖头啊。 “额…刘波你要不先在旁边看着?”陈归还是头一回被刘波的才学震撼到。 刘波似乎也知道自己肚中没啥笔墨,不好意思地搓着手掌。 陈归把玩戒尺绕手一转,说道,“那看我表演!”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 陈归把前世九年义务教育所背的古诗榨了个干净,但每说出一句诗词,筱小希并没有和预料中的一样回想起什么东西,只是在纸上写下了寥寥几字。 “好诗。” “妙笔。” “绝句。” …… 使出浑身解数都没让筱小希的记忆有所恢复,陈归喘着粗气看着筱小希,只见她满是享受神情,似乎沉浸在刚刚的诗词中。 “归哥辛苦。”刘波站陈归背后两手在其肩头按摩。 “波啊,看来计划一失败了,转战计划二!”陈归振臂高呼。 何为计划二,依陈归所言,则是走一步看一步,先寻找名叫青山的区域,记忆这事之后再说。 陈归领着筱小希来到官衙,叶老爷还是老样子,吹风哼曲,摇晃着木椅在树下小憩。一看叶老爷还没醒来,于是陈归让刘波二人噤声,同陈归一起围在叶老爷旁,以俯视的角度看向叶老爷。 叶老爷感觉到头顶的光照有些变暗,睁开双眼,发现眼前赫然三张咧着嘴的大脸。 正当筱小希和刘波不明所以,陈归开口。 “你醒啦。” “手术很成功,是个女孩儿。” 过了一会,陈归脖子套了把破洞扇子,蹲在树下不知道在低声埋怨些什么。 “青山?这名字有点陌生。” “我知道黄山,洪山,白山,黑山,但青山倒从来没听说过。” “要不你们跟我去村里的典册阁里翻翻有没有前人记载。” 众人点头,欣然起行。 陈归戳完回头一看,只看见几人慢慢离去的背影,怒道,“又不等我!”,然后把手中的树枝一摔,飞奔跟上。 典册阁听上去像较为正式的阁楼,但实际来看,又无非是几块木板拼凑的木屋,拿石碑题三个大字罢了。 打开木门,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