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对对,你最会说话》 第1章 啧!看看这出门的架势! 成都2015年的夏天比往年来得更早。 翠绿银杏树上是不断的蝉叫。 林荫树下,一个学生以一个非常顺滑的拐弯姿势往左扭入学校路段。 大小不一的斑驳光点错落在脸上。 眉眼深邃,瞳孔在光的折射下变得愈发浅浅,好似深秋时银杏树叶子的颜色。 少年滚烫的汗珠滑过脸侧,激起了旁侧赶路的女生驻足。 “于时?于时!” 于时没有回头,蹬自行车的速度逐渐缓慢下来,直到叫自己名字的人与自己同列。 裹着六个小肉包的塑料袋子扔进车筐里,于时略回头,灿然笑道: “谢了,简单。” 简单是于时的发小,两人穿同一条裤子长大。 不管是幼儿园乃至现在的高中,都在同一个班,还是同桌,对彼此掌握的私密信息比亲兄弟还要多。 “咱们之间用说这个嘛?!诶哟,我怎么感觉咱们学校的妹子们又长漂亮了!!于时你快看啊!” “榆林中学”的名字逐渐从视野中跳出来,想着时间还早,两人并不急着涌进去,就慢慢踩着自行车。 简单看向望这边观望的眼神,像个痞子吹起口哨: “哦哟,跟着咱们的于时大帅哥一路,都能得到好多的‘再来一次’。” “什么‘再来一次’?” “妹子们的回眸啊。” “......无聊。” 于时撇撇嘴,趁着空隙左脚离开脚蹬,踢在他的前轮,迫使其无辜转了个弯。 看着逃之夭夭的“罪魁祸首”,简单大骂: “于时,我去你大爷!你最好是跑快点!” “傻冒!赶上我再说!” 少年的欢声笑语毫不掩藏,就连银杏叶的叶子都在为之震颤。 周一学校门口入校学生众多,都和于时他们一样穿着榆中校服。 不能横冲直撞,两人都默契地暂时休战,下了自行车改换手推。 “欸,讲真,我周末约你出来打篮球,怎么不理我?你干嘛去了?” “有事。” “有什么事?哦,你不会有交往对象了吧于时?你小子深藏不露啊!啧啧啧啧~” “简单,你要是有病,就趁早去治。” 夏日酷暑,蝉鸣不止。 上一周刚进行了一年两度的四月期中考试。 于时垂眸想事,想到了等会可能得被请去一趟办公室。 可要说些什么措辞才能避免请家长这个流程呢? 见他忽然沉默,简单也抱怨: “哎呀,你说现在天气越来越热,我们还在这么热的天气里考试,能写出个‘解’字就算不得了的了。你也别气馁,我反正这次也考的差,要去办公室我指定跟你一起。” “呵,那我谢谢你陪我‘出生入死’。” 他们现在前进的路又堵又热,前面就跟成都南三环堵车情况一模一样,他们像夹心饼干被夹在中间。 进,进不得,退,退不得。 本来就热,旁边的人还在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整的周边气温噌噌往上升。 这时,不知道人群中谁喊了一声,接着拥堵的路就像田坝上的土墙开了个口子,水一下子就通了。 什么情况? 两人同时往声源处望过去。 辆被擦得锃亮的最新系列黑色宝马稳稳停在路边。 不知道为何,于时觉得他和那辆宝马的距离不算近,可在这车门打开的瞬间,他就是感受到了泄漏的巨大空调冷气。 随着门开,穿着榆林中学校服的男生走进视线。 他头发打理得很好,虽校规要求男生发不过耳,但不影响这个人梳着完美的三七分。 他的瞳孔与自己的浅瞳色完全不一样。 他的瞳孔黑黑的,是钢笔墨汁的颜色,脸上线条和自己一样流畅,只是五官整合起来比自己看起来更柔和一些。 这个人,于时认识。 他学习成绩优异,家庭条件优渥,也是他的同班同学兼任班长 ——陈最。 耳东陈,日取最。 他经常这样自我介绍。 副驾驶下来一个人,是位女士。 穿着打扮很是讲究优雅,头发的每一丝也很一丝不苟。 于时也认识。 是陈最的母亲,叫夏沁。 距离太远,于时看见她对自己的儿子说了什么,然后就抬手轻摸在头顶,最后才把精致的食盒放进陈最的背包中。 “哦哟!这陈班长不愧是陈班长,出门不仅有司机,还有亲妈亲制早点!啧啧啧,欸,于时,你说他今天又会带什么早餐?鳕鱼吐司还是金枪火腿吐司?我猜鳕鱼吐司,输的人晚上下课请吃雪糕。” 也许是光照太烈,于时收回视线,垂眸往里走。 于时锁好车后,简单才进车棚,熟练几下停好车,喘着气来到正上明善楼台阶的人身旁。 “于时,我说你丫走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害我一人在那儿自言自语,跟个傻子一样。” 简单肚子咕噜叫个不行,塞了一个小肉包入嘴。 “你不就是吗?” 于时左手掂着他买给自己的小肉包。 简单心大,也不在意这话。 待咽下后,想到刚才的情景。 “哦对了,你知不知道学校贴吧的颜值榜最近有波动了?” 他问的声音很大,换句话来说,他嗓门一向很大。 “怎么,你是前进了还是后退了?” 三阶梯被于时修长的腿部优势收拢,很快就到了楼道口。 “害,我简单这号人物,吊炸天的五官只会随着日子越来越好看,怎么可能往后退?” 他吹着口哨走到于时前面,倒退着走: “我比上个月往前了两名呢!” 于时没忍住轻声笑了笑,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厉害。” “嘿,你可别嘲笑我啊,我呢,也知道颜值这板块比不过你,毕竟从初升高到现在,你都是稳居前二。” 他说到这儿,跳到于时身边把着肩若有所思: “不过作为校草的你,和陈最的排名不相上下,以此,本帅哥问问你,什么感受?” 就如简单所说,榆林中学一向贴吧内容众多,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所谓的“颜值榜”。 颜值榜不是自己上传自己的照片,而是被学生们自己投票投出来的。 虽然自己从来也不在意这个 第2章 敢交白卷,你不要命啦? 两人说说笑笑来到三楼的高一三班。 不从前门进,轻车熟路地从开着的后门走进去,顺道就坐在了靠窗的最后一排。 “来,给,我妈今早打的新鲜橙汁,味道还不错,尝尝。” 简单从背包里掏出用玻璃瓶装着的黄澄澄的液体,将它放在自己桌旁。 于时刚好被小肉包噎住,一手拧开后往嘴里送。 也是在仰头喝橙汁的这时,陈最从前门进来。 也许是对折线视觉,注定两人会接触,所以陈最进来的时候,跟于时以非常短的三秒视线对接了一下。 于时先挪开视线,低头把盖子拧好,放在了桌子上。 等再抬头,他已经坐到中间第二排的好学生位置。 像以往一样先把课本摆好,才打开食盒慢条斯理地咬着吐司。 一口吐司,一口热奶。 于时皱眉。 “哈哈哈,我果真猜对了,他今早吃的鳕鱼吐司,看里面,该是番茄酱呢。” 简单收好塑料袋,以投篮姿势送它进入垃圾桶的腹部。 目的达到,他右手往上一压,大吼大叫惊喜着: “哦耶!满分球!球进啦!” “我也来一个。” 于时瞄准后排垃圾桶,后又觉得这顶多算两分,就把视线给到了讲台旁边的垃圾桶。 嗯,这个才符合自己的目标。 于是,他将塑料袋揉成一个圆,朝它哈口气,让简单好生看着什么才叫满分。 五指并拢,小臂发力,完美的一个抛物线从指尖滑落。 近了,就快到了。 窗外吹来一股风。 这风恰好让小球变换主人下的指令,拐了个弯,滚了几圈,落在桌上。 “......” 怎么掉他桌子上去了?! 两人看得瞠目结舌,这下玩大了。 陈最是公认的洁癖大王。 他的桌子永远和其他人不一样,不论书有多少,卷子有多少,那都是码列整齐,桌子上也没有任何的一道划痕。 现在吃饭中,被人扔了个垃圾在桌子上,还沾到了手里的鳕鱼吐司。 陈最的同桌见此,横眉转身找“凶手”,一下子就锁定了最有可能的两人。 这是陈最的发小,叫何天。 成绩也不错,仅次于陈最。 但性格一向自傲,除了和陈最谈论话题,别的人都是爱搭不理,高高在上。 他站起来,看着于时。 “于时你什么意思?故意的吧?没看到我们在吃早饭吗?” 于时本来打算去跟陈最道个歉,大不了给人家买份一模一样的回来。 谁知这东西就跟个炸弹一样被引爆,分明被砸到的人不是他,他叫的比谁还要厉害。 但怎么看都是自己做错事,所以一忍再忍,刚要开口说赔。 陈最拉了拉何天,回头看向于时,嘴角以一种好看的弧度展开,微微点头: “没关系,于同学。” 于时看他嘴角的弧度。 不知为何,让他想起今早路过邻居时看见的一花。 闷热夏季里独有的栀子花。 “不是吧?你这早餐才吃几口?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有胃病。” “行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坐下来吧,我这还有热奶可以垫垫。” 简单大松口气,用手肘撞了几下还愣神的人。 “于时,要我说,这陈班长堪称完美。外貌好,成绩好,连着这脾气,也好得不得了。” “不要因为一个人的长相就觉得这人是好人。” 于时这才塞挎包进桌肚, “反正你要知道中国有一句古话。” “啥?”简单盯着他。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呗。” 他拿出等会第一堂课会用到的语文课本, “反正我不喜欢这种人,看着表面笑嘻嘻,内心指不定阴暗成什么样子呢。” 想着陈最整天和何天形影不离,就像自己跟于时一样。 恰巧的是两人的性格也正是差不多,所以才能玩在一起。 可想着陈最温柔的眼睛,又觉得不该会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两面虎。 正准备和于时探讨这个问题,伴随着上课铃声作响。 脸戴黑框弧形眼镜的人一手执茶杯,一手拎试卷,不改换赛道地稳步上讲台。 “啪”地一声,卷落尘起。 “我靠,我看王眼镜又要发威了。”简单捂脸。 王文曼是他们的语文老师,也是他们的班主任,教学严格非常,被同学取外号 ——王眼镜。 还有个外号不常叫,一叫指定是有人犯事了。 “同学们,本次期中考试完毕,我连夜赶出你们的试卷,有的同学发挥依旧稳定,比如我们的陈最同学,有的同学——” 于时皱眉,心说不妙。 果不其然,王文曼的眼镜隔着清晰镜片犀利地望向自己: “成绩一落千丈,还给我交上白卷!” 白卷?! 班主任的卷子敢交白卷? 谁会这么大的胆子?! 循着王文曼的视线,众人很快就锁定了这个胆大包天的人。 于时赶忙低下头,心里嘀咕: “也不是白卷,不就作文没写吗?” “于时!” 王文曼提着笨重的眼镜。 “到!” 于时屁股一抬,站得和窗外的银杏树一样笔直。 “你就这节课给我站着听课!给我好好听听你的班长此次的满分作文!” “是!” 简单抹着脸,趁王文曼低头找试卷的功夫朝扭脚的于时看过去: “你怎么回事?这次作文也不难考啊,你干嘛不写?” 果然,最懂自己的人还是简单。 一猜就猜到自己不是交真正的白卷,而是没写作文。 想到什么,简单又低语: “就算是写那个的,你胡编乱造一个不就OK了?” “作文给出的题目是——‘避风港’,请同学们按照自己对这三个字的理解,写一篇不低于八百字的作文,首先,我念一下优秀代表,也就是咱们班班长的这篇范文,希望大家以后可以虚心参考参考。” 第3章 我头都快摇烂了! 于时心中冷哼一声,眼睛没有移动。 一只乌漆嘛黑的蝉飞进他视野,爪子停靠在窗边白瓷砖。 耳边传来语文老师声情并茂的朗读声音。 “这篇作文的标题便叫——” 她突然停顿,于时也并不在意,只是耳朵竖着,眼睛看着。 蝉简直是世界上最无聊的动物,从早到晚叫个没完没了。 有时候于时会想,它这般没日没夜地去鸣叫,不累吗? 或者,嗓子不痛吗? 如果不痛,他可真想捅它一嗓子,让他知道什么叫疼痛,什么叫社会...... “我的作文标题很简单,就是叫‘你是我的避风港’......” 这声线...... 于时收回视眸,目光放在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讲台上念作文的学生。 不过很遗憾,自己虽然和他同班,却几乎毫不交流,就算交流,也只是一句 ——“于同学,交作业了。” 从来如此,从未改过招呼语。 就像是英语课本上的Tom和Mike,他们见面永远都是枯燥乏味的“Hello”或者“Hi”。 不得不说,老天爷是追着他让他吃饭的。 因为他这种人,不仅学习成绩优异,长相出众,家里也...... 温柔的嗓音像是夏日炎炎中的第一口梅子汤,打断了于时还准备想下去的词。 “家是什么?有人认为家是一生的归宿,是坚固的城堡;有人认为家是可以栖息的枝桠,是心灵的寄所;还有人认为家是自由的牧场........” 于时心想:他该下定义了,而那个定义,就是—— “而我认为,家是一个温暖的避风港。” 于时无声地摇头笑了笑,收起耳朵选择性不再往下听。 心灵鸡汤听多了,容易被荼毒。 他单脚斜抵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煽动的银杏树叶子。 被光照得嫩绿嫩绿的,白瓷砖的黑不溜秋的蝉正鼓动翅膀。 要走了? 它做了个假动作,就好像只是因为天气太热,把翅膀拿出来敞开散散温度,片刻就又恢复原样。 哦,假把式,等会下课捉进小铁罐子里,带回家研究研究。 掌声毫无预兆地轰鸣,于时知道他念完了,也捧场般地大力鼓掌,捧哏似的叫“好”! 也是在这时,王文曼看向还在鼓掌的人。 “于时,你如果现在还不抓紧自己的学业,只顾玩乐,将来是没有办法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老师的话,知道什么意思吗?” 于时低垂的眼眸顺着黑板擦,往上看到戴着黑边眼镜的语文老师。 于时一直觉得是不是所有学校的老师都是标配,就像是工厂统一生产批发的一样。流水线一流。 心中默默比了个赞。 语文老师都戴黑框眼镜。 数学老师的直角尺永远都不离手。 英语老师的衣服永远没有重复的款式。 黑板擦敲在讲台,震下好些的粉笔碎末。 “于时,有没有听我讲话?” “嗯,在听,我觉得王老师说得对。” “知道就好,好在不算晚,你愿不愿意好好学习,争取在六月底的期末考试里取得更好的成绩?” 只要不出这种题,好歹自己也算是浮在中等偏下水位的学生,应该还是会比现在的成绩略胜一筹的。 于时点点头。 他看着王眼镜满足地点头,随后就转头看向还站在讲台上手拿卷子的班长。 有一种很不妙的感觉涌上来。 果然,晴天霹雳一样的决定比窗外的蝉鸣还要让人难以接受。 “陈最,你成绩好,性子也稳重,现在老师交给你一个任务,将于时的成绩带上另外一个高度,你看可以吗?” Nonono...... 于时一个劲挤眉弄眼,头都快折断了。 陈最字正腔圆:“好,王老师放心。” 我草! 他刚刚那眼神分明是看到自己拒绝了啊! 为什么还应?! 天杀的! 王眼镜把试卷分发到人头,开始讲解错题率较高的地方。 瘫坐在位置上,简单咽着口水看向仿佛被吸干精气的人。 “于......于时,咋办啊?有人要拆散我俩。” 简单眼神有两种情绪。 一种明着的心疼,一种藏着的看戏。 于时揉着眉心,借着手里的空隙看向第二排的背影,语气恹恹: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啊?为什么扯上我?” “你是蠢蛋吗?陈最和我坐了,他旁边的位置,你以为是留给谁的?” 空气凝固三秒,简单难以接受,全然忘了这是在课堂上,像个鸭子一样尖声吼道: “我擦?老子要跟何天这死长颈鹿做同桌?!” 课堂:“......” 完了,我怎么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粉笔毫无征兆且犹如万众期待的三分球,稳当落入桌上。 随之而来的还有王眼镜恨铁不成钢的声音: “简单!你不知道你和于时坐最后一排的原因是为什么吗?!” 简单认错弯腰的速度堪比蓄势待发的运动员,他高声道: “王老师,我错了,这就出门罚站去!” 这路都走了一半,听见后面板凳挪开声,回过头,还能是谁,就是于时。 班里人除了陈最,都投来目光。 于时话不啰嗦,直接说: “我和简单一起聊与课堂无关的事,该同罚!” 王文曼推着黑眼镜,看样子气得不轻,于时也压根不去看了,径直走出去。 在走廊上站得笔直,可只要有人经过,定然能看见他左腿闲散地用足尖抵在地面上。 双手插兜,活像个地痞流氓。 陈最在王文曼背身写题时,歪头看向透明窗子外的人影。 于时的头发剪得平整,虽然这种发型刚好就是学校要求的“发不过耳”。 可在他脸上衬得就像个街道边上的逆反青少年。 下一秒似乎就要骑上轰鸣声巨响的摩托、吹着口哨离开。 楼道穿进的金黄洒在于时的侧脸,笼罩在他左肩以上的位置。 第4章 你是会说话的。 陈最低头接过何天递过来的小纸条,借着高耸入云的课本展开被叠整齐的纸条。 【陈最,这个于时够头疼的吧?】 陈最写字回他:【为什么这么说?】 何天:【若我没记错,短短一月时间,他被王老师叫出去罚站,不说二十,也得有十五了吧?】 陈最:【印象中,好像是。】 何天:【果然,坏学生都是极难教养的,我可告诉你,我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一种十分不详的预感,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总感觉即将降临,你等会又要搬到后面去,小心这人。】 坏学生? 陈最看着手中的纸条,沉默半顷,又转头看到刚好侧身看向课堂里面的眼睛。 于时向来在他们这群好学生面前不藏这种痞样子。 可陈最觉得,于时一定不是这个样子的,至少真实的他,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他低头看着王文曼刚讲到的地方。 伪装。 于时淡淡地扫了又在认真听课的陈最一眼。 刚刚那一眼,就像是对方只是为了放松眼睛,自己没多想就转回头。 四月底,已经到了夏季。 可夏季绵长,蝉声还伴随着楼道的闷热,没一会,白底蓝袖上就现了汗渍。 简单站在一旁,低声道: “于时,你刚刚在看什么?” 于时并不掩藏,直接道: “三好学生呗。” 给老师取外号是一种习惯,自然也就少不了同学之间的。 于时的外号叫“万年恶霸”, 而与之相对应比较的,便是里面的那位“三好学生”。 “看他?你看他做什么?” “看他好看不行?” “噗——” 简单尽量压着声笑,掩嘴道: “你要是妹子说出这句话,我定然觉得你心慕他。” 傻子才会喜欢这种人。 站得久了,小腿有些酥麻。 于时就换了个脚替换动作,让简单看了腕间手表时间。 还有五分钟就罚站完毕! “3。” “2。” “1。” 下课铃响,简单大吼一声: “结束啦!” 然而高兴不过三秒,王文曼从里面走出来,把简单双手举高的庆祝动作瞪回原位,从旁边经过时, “于时,你跟我过来。” “哦。” 就知道要被领进去。 一走进办公室,里面压抑的气氛让于时下意识皱紧眉头。 印刷厂样的笔触批阅声就像密密麻麻的雷阵雨,搅得耳蜗疼。 于时下意识揉了揉耳朵。 也不知道王眼镜是什么时候拿了自己的那一份期中语文试卷,她还专门把自己没填卷子的一页亮敞给自己看。 “于时,你告诉老师,为什么不写这个作文?” “时间到了。” “什么?” “提醒交卷的时间到了。” 王文曼愣了一瞬。 其实于时前页的分数也还不错,就算作文只写了三个字,但也勉强及格。 过了会儿,王眼镜打开电脑文件夹,点击两下,让此次班上的成绩单映在他眼帘中。 两个极端。 排名第一的陈最,以及排名最末的于时。 “能考上榆林中学的,都是初中成绩极好的学生,若我记得没错,你初中成绩得有650分吧?” “嗯。”于时点头。 “但是这短短几月的时间......孩子,现在才高一,唉,我也知道你们现在这种年龄,最是容易想多,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玩心太重会害了你自己的。” 王文曼盯着他: “所以老师把陈最安排给你做同桌,就是希望你能取长补短,多学学人家的沉稳。” 她手抵在陈最的名字上,让他不得不注意到700的高分。 高中科目一共十科,分数拢共加起来就是710分。 而这位班长,仅仅扣了十分。 她最是知道这种年龄段的孩子处于青春期,最是难以管教,也不能太过压迫,否则会起反作用。 尽量想着他身上的优点,说: “我仔细看过你其他几门课程,除了体育还算不错,杨老师也跟我夸过你,可......可于时,你也不能太偏科啊,你看看你的这些卷子,除了语文稍微及格,其他全是挂个位数的,这样对你不好,你明白老师的话吗?” 明白是明白,但体育不好吗? 又能强身体魄,又能挥洒汗水减轻学业上的压力。 “明白,我下次注意。” 王文曼叹口气,看他东张西望的眼神: “既然明白,我也好好仔细想过,这样持续偏科,对于你两年后的高考是极为不利的......” 这边的办公室为什么会没有蝉声? 我记得之前来的时候,声音很大来着,去哪儿了? “老师不说你下一次考试能够超过陈最。” 超过他这个学痴? 那确实得等到猴年马月。 “起码能够进入前二十,也是好的。” 前二十? 于时没吭声。 班上共计五十个学生,进入前二十,那可真的是对自己“寄予厚望”。 想着拒绝,要不然保留末位数原地进五也成。 “可以拒绝。” 她像是早就料到对方会说这样的话: “你这个月已经被我领进办公室十多次,这种情况,也该叫家长,既然你也不愿意好好学习,那我只能如此,我手机呢?” 算你狠。 于时皱眉单手拍在桌上,手指碰巧压在成绩单陈最的名字上: “王老师,我觉得可以,我很期待成为陈最的同桌。” 第5章 话痨学霸,请你闭嘴 “同学们看一下第五道题,x轴和y轴的相交点称为m点......” “报告!” 在被领到办公室的功夫,简单的位置上换了个鬼。 数学老师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像是习以为常,也并未多说什么,让其迅速回到位置。 过路时,简单向自己投来怜悯的眼神: 阿弥陀佛,愿诸天神保佑你我。 于时心中冷哼: 我还哈利路亚呢。 也许是桌子与桌子之间的差距太过拥挤,以至于于时从陈最旁边路过——撞歪了笔直的桌子。 这一行为让他些许蹙眉,正要把歪掉的书正回,下一秒, 因长期打篮球而凸显的清晰青筋的手映入眼帘。 指腹轻触在自己指尖,摆正后低声说了一句抱歉,就迅速抬脚离开坐到他旁边。 陈最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指尖。 陈最是从来没有坐过最后一排位置的。 以前他一抬头就是布满数字或者文字的黑板。 托某人的福,现在不仅视野开阔,入眼的全是颗颗精致饱满的海胆头。 于时见他视线到处乱瞟,又见他以前戴过眼镜,随便伸手拍在他肩膀,让其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身上。 “怎么了?于同学。” 竟然没跟他们一样叫自己外号“于恶霸”? 于时指着他的眼睛:“你近视?” 要是近视坐在最后一排会不会看不见前面的题? 要真是这样,导致他成绩下滑,只怕王眼镜怪罪的不会是他,而是自己。 毕竟坏学生都被认为会影响好学生。 “以前是有点,后来我父母带我做了激光矫正,现在已经好了。” 于时不悦皱眉。 陈最本还打算问他期中考试的卷子有没有哪里不太懂的,毕竟王文曼说过让自己尽量带好他。 不管如何,出于班长的职责,也就有了推卸不了的责任。 结果话不及开口,这人就扭过头,看向窗外,再不发一语。 于时听得连打好几个哈欠,触着笔往右看去。 陈最眼睛黑亮黑亮的,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板,每过三秒就会轻轻扇动长长的睫毛。 也许是察觉到打探的目光,他扭过头。 两人视线再次毫无征兆地汇聚。 于时咳了咳,凑过身,碰在他手肘。 “欸,说实话,你也是不情愿跟我做同桌的吧?要不是王眼镜当这么多人说,你私下也会拒绝的,对不对?” 外面温度太热,相接的肢体让陈最有些局部扩散犯热。 看着往回缩的胳膊,于时再度皱眉:什么意思?嫌弃我? “不是。” 不嫌弃我? 他说:“于同学,我以前注意过你的成绩,你初中考试成绩不低。” 哦,是回答适才的问题。 “所以呢?能证明什么?” “证明你脑子不笨。” 于时笑了笑。 他继续说:“能进榆林中学的学生成绩都不差,而且你刚刚被王老师叫走后,我看了一下你的语文试卷。” 于时不悦蹙眉,他又问:“你作文为什么不写?” 避风港...... 于时说:“也不是全然没写,这不写了题目吗?避风港这三个大字你看不见?还给了我一分呢。” “......” 陈最摇摇头,转回头拿过彩虹便利贴拿笔刷刷在上写字。 于时掸着手指在桌上,眼睛又看向窗外的风景。 也许是全球气候问题,南北两极的冰川融化几乎完全,导致现在入夏的速度一年比一年快,也一年比一年热。 自己也清晰地记得自己最是不受热,这难搞的天气迫使自己的身体发生改变,去接受酷热的洗礼。 “给你。” 粉红色的便利贴粘在个位数的数学卷子上的分数。 “这什么东西?” 正取过查看,旁边那人就着上面的内容大概说道: “现在王老师把你交给我,所以我便要对你负责,从此以后,你就按照上面我所说的来。” 上面写着: 一、课堂上不允许做与课堂无关之事; 二、课堂上不要抖腿摇桌子; 三、下课后,留在教室再温习一个小时才可回家。 “有病。” 他小声咕哝一声,将便利贴还回去: “我不接受,你现在坐我旁边我就很不舒服,呼吸都很困难,现在你还让我做这些事,告诉你,不可能。” “于同学,你还有得救,你得听我的话,如果你想要有未来。” 于时还是拒绝: “拜托,陈班长,不是所有人都想让你辅导,更何况,我是男生,不是女生,做不了对你的言听计从。” “这跟性别无关。” 陈最还是劝解: “这样吧,我们打个赌,我赢了,你就必须按照我所说的这些去做。” 稀奇事!这三好学生竟然要打赌? 于时眼睛一亮:“如果你输了呢?搬回去,以后不准再来我后排黄金宝座?” “嗯,如果你想要这个赌注的话。” “好啊,那成交!” 不容对方反悔,他问: “所以呢,我们赌什么?你会什么?四川麻将还是卡牌?” 陈最看着黑板,嘴角嗫嚅: “就赌下午最后一个出学校的人,是男是女。我赌女生。” 一锤定音。 于时打了个困盹,上半身趴在桌子,用钢尺的一角磨在上面。 听见细微声响,陈最记笔记的笔顿住,微侧头看向他。 以为他要让自己认真听课,于时低声道: “赌约还没到时间,你别管我。” 谁知陈最并未苛责什么,相反是凑头过来,看着上面画到一半的头: “你画的是什么?” “他有两个名字。” “英文名叫Spider-Man,中文名叫蜘蛛侠。” 说完这话,大头小身的大致轮廓展现在陈最的视野中。 于时狡黠地冲着他笑。 哼,老子就跟你扯这些废话,说不定你嫌我脑子有病就自个请示换回位置了呢! “挺好看的。你画的。” 陈最嘴角微微勾,笔帽触在自己桌子上给犯懵的人看: “你可以在我这上面也画一个英文名叫Spider-Man,中文名叫蜘蛛侠的卡通吗?” “……有病。” 于时背部靠在椅背上,敲着二郎腿往后 第6章 算盘打得真响啊! 榆林中学虽然叫“榆林”,但校内其实最多的是银杏树。 榆树仅仅两棵,不过从校史中不难看出——建校初期这两棵榆树便在了。 算是元老级别,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取这个名字的原因。 但他们左胸口上是蓝白交替的校徽。 外观呈现“银杏叶”形状,校徽内有展翅海鸥,以及“榆林中学”四字。 于时皱眉回头看一脸认真询问自己的人,咬咬牙,又偏头看向窗外。 关你屁事。 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始追问。 于时不耐烦道:“你是好奇宝宝吗?还是十万个为什么?别人是不是干什么事都得给你这个班长报备?你是我女朋友?” 陈最愣了一下,那笑让于时浑身不得劲。 耸肩单手支着看被物理老师画的简易电池,两边各标识着正反两级。 旁边那人又开始叨叨,虽然说的是课堂上相关的内容。 “电池有正电荷,还有负电荷,不过于同学,你知道他们因什么发电给我们创造价值么?” “不知道。” 拖拉着声音,就算知道也不想告诉你。 “因为它们互相吸引,吸引,才是正确选项的唯一答案。”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注视着黑板上的东西,于时撇撇嘴抓回视线。 “呵,知道你是学霸,也不必这么炫耀,何况我也不是傻子。” “唉。” 他叹口气,转过头看向于时: “于同学,其实每门课程都很浪漫,只是你现在不愿意接受它们。” 不要给我洗脑。 “等会午饭,你去食堂吃什么?” “问这个干嘛?” “一起?” “对不起,我只对熟人时才吃得下饭。” 意思不言而喻。 于时见他嘴皮子动个没完没了,抬手制止: “三好学生,我求你,嘴巴子休息会,我代表祖宗十八代谢谢你。” 双手合十,于时停顿三秒就撑手在脸,挡住对方欲说话的趋势。 学校食堂共有三层。 一二层都是简餐。 一层多面食。 第三层是供学生饭后娱乐的,有台球式和大坝敞天免费电影院,电影院大多都是每周周五下午三点开。 都说成都民间有句不成文的话口口相传: 育才中学是情场,石沁中学是坟场,榆林中学便是游乐场。 总之,榆林中学是放敞式教育,全靠学生的自觉性。 周一来食堂吃饭就好像上战场的冲锋勇士。 于时和简单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上头窗,按照以往点了蒜苔炒肉丝和一份素菜,要了碗蛋汤后,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简单扒拉几口饭,嘴角残留米粒,抬眼时瞧见小步慢走的两道身影,途经过女生群体还引起骚动。 “啧,要不是你非得挑个窗外的位置,你要是坐中间去,也会引起这种轰动。” 于时不用回头也知道他在说谁,就挑拣出小葱,皱眉道: “什么鬼?这小葱当盐的数目放的吗?” “那你还点蒜苔炒肉丝。” “都绿的,哪还分得清,再说了,以前也没见阿姨们放小葱在里面。” 于时很不喜欢吃小葱,总觉得那味就跟洋葱一样夺人鼻腔,小时候去掐葱的时候还发出干呕声。 黄水都给吐出来了。 “得得得,吃肉吗?我碗里肉多,糖醋里脊呢,分你一点。” “那当然却之不恭!” 两人你说我笑的吃着饭,感觉到人影靠近,身体下意识往回转过去,碰巧就和坐在后侧方的陈最对视上。 陈最对他微微颔首。 于时当然没回一个点头,就转了回来。 前面的简单挠耳好奇问:“我怎么感觉有点怪。” “嗯?”于时闷哼一声。 简单扒在饭桌上,靠前小声说: “我怎么感觉陈大班长就像是一块吸铁石,你就是那块铁,走哪儿都能看见他。” “碰巧罢了。赶紧吃饭。看他我就觉得烦。” 简单“哦”了一声。 想起什么,支起筷子夹过他碗里的一根蒜苔入口,边嚼边说: “不过你和他做了一上午同桌,他有没有以班长的身份压迫剥削你?要真是这样,你得揭竿起义你得反抗啊。” 于时咬过里脊肉,又酸又甜的口感绕在口齿间。 “压迫剥削倒是没有,就是那嘴太丫的关不住了。” 于时咽下去,看向外面不远处的塑胶跑道: “而且,明天能不能换回你,就看今下午谁赢了。” “赢?你们干什么了?” 于时把大概讲了一下,简单听后脑子灵光一现,刚要把自己的鬼点子讲出来,就被对方以摇头的姿势拒绝。 “我和他说了的,你和他旁边的那个长颈鹿不能参与,所以你也别想着窝在学校最后一个出来。不然就算作弊,算不得数。” 简单才撅嘴,没再吭声。 陈最看着简单无所顾忌地挑走于时碗里的菜,那本人也并未表现出反感,反倒是吃着对方的肉。 他低头看着碗里的里脊肉。 色泽金黄,闻之可人,可突然就没有了食欲。 见他只看不吃,何天嚼着荷包蛋,等咽下去: “你不喜欢吃这个?” 陈最没有回答这句话,只转筷子拣着青菜吃。 有了期盼,让最后一堂课的时间流失飞快。 只待下课铃响,磨拳擦肘、电光火石之间,简单正在收笔,看见一晃而过的熟悉身影,大喊一声等等我,就屁股一抬,冲了出去。 陈最看人影子消失,无奈地摇摇头。 何天收拾好包,等在慢条斯理收拾课桌的人。 “陈最,你还好吗?我可太不好了,这简单简直了,坐第二排都能打瞌睡,还撞翻了我的一瓶墨水。” “我?” 陈最收拾背好包,视线从规整的桌面瞥看他杂乱无章、刻满漫威卡通人物的桌子,晚霞落在嘴角揉开: “还好。” 何天仰头长叹: “唉,也就你性子好受的住,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头。” 第7章 你够狠,收英语书 学校门口夏风微扬,吹动银杏沙沙作响,也翻动四位少年的领口后翻。 于时坐在台阶上,屁股下垫着挎包用来隔绝灼人的温度。 简单靠在自己身边,一口一个热。 于时站起身说给他买根绿豆沙雪糕,跨走两步,又折头看向抱肩靠在粗粝树皮的人身上。 “喂。” 陈最睁开眼,也许是下午的太阳光线依旧不减,他循声看过去的时候,眼睛半眯着。 “怎么了于同学?” 何天闻声也站在旁边看向他。 现在距离下课时间已经二十分钟,刚好六点。 适才还络绎不绝的学生流群已经变得零散,再过十分钟校卫就该关门了。 “我去买冰棍,你们两个要么?” 陈最没有多犹豫,点头温声笑答: “那就多谢于同学了。” 于时啧了一声,转头顶着烈日走进小卖部。 学校外面的小卖部里就像是个小小的百宝箱。 空间很小,可应有尽有,真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于时取了四根绿豆沙雪糕,关柜门时,犹豫了会,放下一根,换了个白桃乌龙味的粉色包装。 “老板,结账。” 老板正摇着蒲扇看体育频道,闻声往玻璃柜上面看了一眼,回头道: “五元。” 也许是外面蝉鸣太嘈杂,于时抹着额角新滚出来的汗水: “没有。” 话毕,老板转眼跟于时对视了整整十秒,随后皱眉道: “没有还买啥?” 嘿!没有会员就不能买雪糕了? 于时气不打一处来,声音略高: “什么道理?没有就不让买了?” 当时老板神色忽然就愣了。 就在老板准备起身收回雪糕,一张崭新印有5元的紫色纸币按在玻璃上,两人回头时,陈最的声音像是夏天打开的一罐冰可乐。 “老板,给你。” “……” 是五元?不是会员? 于时提着装着雪糕的塑料袋走在他身后,想了一会,几步跟上,站在他身旁,拉住衣角。 “喏,给你。” 陈最没有拒绝,浅笑着收回他递给自己被捏的皱皱巴巴的纸币。 心里还是疑惑,于时小心开口: “那个……你什么时候在小卖部外面的?” “不巧,见你迟迟不回来,就过来看看,刚好就听见你们的谈话。” 他话说的稀松平常,所以于时并未在意,大不了就是耳背听错了。 从袋子里取出唯一不同的粉袋子,交到他手里。 陈最低头看了一眼:“为什么我的和他们不一样?” “早上不把你鳕鱼吐司弄脏了吗?算赔给你的。” “我其实……” “好了,知道你那个更贵,后面再给你买就是了,我过去了!” 于时往街对面跑去,夕阳打在他的身上。 有一瞬间觉得不是太阳在发光,而是他,那个少年在发光。 陈最轻声道:“我其实,不在意的。” 本来今天周一就该按往常有个升旗仪式,可那升旗手忽然因急性肠胃炎去了医院,也就没升成。 但这并不阻碍年级主任下达新规定。 简单叹气不已。 “于时,明天开始我们就要有晚自习了,九点半下课啊,早上还得起大早去上早读。” 这个于时自然明白,所以才要跟陈最打赌,不然除了晚上睡觉,那几乎整天都得看着他那张脸,那指定是受不了。 不如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校卫这时走了出来,看着阴影处的四个人。 “娃娃们,还不回家?” 简单装得比三好学生还要像三好学生,欧美式大笑道: “伯伯,我们在讨论明天中午吃什么呢。” 三人:“……” 本以为他会说什么符合情理的话,结果是打胡乱说。 校卫笑着摇摇头,手拿一串钥匙,作势就要按下关正门。 “那我就关门咯。” 于时激动地抓住简单的手腕,像是中了彩票一样兴高采烈: “哈!刚刚最后一个出来的是男生!”他说完扬起下巴,用鼻孔看人:“陈大班长,你输咯!明天就幸苦你把位置给……” “等等等一下!吴叔等一下!” 下巴连着浑身血液僵硬住。 这声音……是…… 简单惊呼一声,把自己猜中的说了出来: “我去!竟然是王眼镜?!” 一定是晃了眼睛。 于时看见星星点点下的脸在简单说出那声后,带着若有若无的笑,顺带还抿掉最后一口雪糕,旁边就是垃圾桶,但他没扔,反倒还握在手心。 “于同学,很高兴成为你的同桌。” “……稀罕!” 王文曼朝着校卫颔首表达谢意,转头就看见四个人。 刚要开口问他们怎么还逗留在校门口,于时飞上自行车,先行蹬脚离开,简单蹬上脚踏,微笑向她甜甜笑道: “王老师晚上好!王老师再见!” 带着风飞速离开。 跟王文曼道别后,何天扔掉冰棒棍,看他手里还留着伸手就要帮他扔了,陈最扭过身,走向等了自己好一会儿的轿车。 “我走了。” “额……好,明天见啊!” 按上车窗,陈最低头看着刻有“白桃乌龙”四字的冰棒棍。 “最最今天遇上了什么开心事?笑得这么开心?” 陈最拢回它,塞进了书包最里边,灿然笑道:“谭叔,走吧。” 宽阔柏油路随着自行车车头右拐进入了小巷子,巷子不算宽,两人一前一后慢慢骑着。 简单嗅到了一丝愠色,在后支着脑袋: “于时,生气了?我看要不明天你去……我去跟班主任说,我影响到了长颈鹿,让她把咱俩换回去?” “不用。” 于时闷闷道,而后按住手刹,简单也立刻停住。 “不管如何,就是我输了,要是反悔,倒显得我不像个男人了。” 听出别的意味,简单问: “你打算干什么?” “他既然这么想做我同桌,那就让他做,我有的是法子让他发疯。” 他阴恻恻地笑: “你说,把一个三好学生气得带‘妈’字的骂我的场景,是不是比看鬼片还要刺激?” 愣了一会,简单竖起大拇指。 “牛逼克拉斯!” 第二天还是天朗气清,气温猛窜到三十 第8章 雷炸一样的表白 “第一个词,诚实的,正直的。” 咋拼来着? “第二个词,心烦意乱的,不安的。” up什么来着? 陈最扫视一圈,看向抓耳挠腮的人。 拼写好的何天抬头时,小声提醒: “陈最,下一个?” 陈最视线放回英语书,用着好听的嗓音念着英式发音: “upset。” 何天低头准备写,忽然感觉到什么,猛地抬头,眼神交流道: “上一个不就是它吗?” 苦思不解,上面那人还在继续重复念:“upset ,心烦意乱的,不安的。” 于时脑袋一敲。 哦!想起来了!up后面是set。 瞬即提笔写下。 一共十五道听力。 结束后,陈最让同桌之间相互检查,检查打完分后就自己读背英语老师所说的内容。 几步来到正准备打开书翻阅的于时身旁,不及他反应,抽过压在手下的拼写本。 “额……” 陈最很快看完:“15道,对了5道,错了5道,空了5道。” “这……这不为了寻求数学里说的平均数吗?你懂什么?” “可我们现在说的是英语。” 陈最扭头看他: “于同学,你对‘5’这个数字,是很有感情吗?” 于时蓦然想起昨天下午小卖部发生的事,干咳两声,正准备把漫画书拿出来,手就被陈最拿住。 陈最的手温温凉凉的,不像简单和自己一样因为长期打篮球手指生有或多或少的茧,反倒像女生的。 他拿过自己的手用食指指着第一个词,好笑道: “于同学,我刚刚第一个念的,是什么?” 没多想,下面也写着中文意思: “诚实的呗,你眼瞎?” 陈最并不生气,耐着性子道: “诚实的,正确单词是h-o-n-e-s-t,honest,可你写的是honey。” 于时挑眉,不就错了两个字母吗? “所以呢?还不是证明我拼得来单词。你就偷着乐吧你就。” “咳。” 他捂嘴咳了一声,戳着字道: “嗯,也对,算歪打正着吧,你可以顺便记一下你写的这个,它的中文翻译有三种形式。作为名词,是蜂蜜,作为及物动词,是给什么什么加蜜,以及作为形容词,” 他顿住,看向于时:“亲爱的,心爱的。” 于时皱眉,刚好瞥见前桌翻读的那一页,指着上面: “你说的也并不完全吧?作为名词,它还有个意思,” 他回头看向盯着自己的陈最,脱口而出道: “叫宝贝。” 嗯?怎么哪里怪怪的? “宝贝。” 雷炸一样的声音响在耳朵边。 再次轰隆一声,这一次是真真实实的。 适才的晴空万里在一瞬间卷上风雨,空气里夹带着高温下的土灰,闷潮味道直冲鼻腔。 于时一时都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被窗外的雷给炸了。 陈最伸手过来,于时木住,他的脸和自己的挨得很近很近,仿佛再近一寸就能撷取到对方红润的地界。 但陈最没有下一步,只是关了窗,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声:“有飞雨。” 好长一段时间,于时都没有回过神,就算回过神来,也是搬着板凳离得更远了些。 这人,有毛病! 肯定有毛病! 指定有毛病! 下课铃一响,某人犹如惊弓之鸟,屁股一抬,抓起准备打瞌睡的简单就往外面跑。 何天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朝外面奔走的背影大吼: “你们俩有毛病吧?!吓死我了!” 两人来到杂物事,里面放的都是不要的或者缺胳膊断腿的桌椅。 于时双臂一撑,稳坐在老位置。 “于……” “我要疯了。” 于时又跳下来,指着外面又指着自己: “简单,你知道刚刚在早读课的时候,陈最叫我什么吗?” “还能叫什么?不就是名字吗?” 简单理着被抓得翻口的领子: “难不成你于时还有其他名字?”想到什么,“他叫你‘恶霸’了?” “他叫我,”于时掩嘴低声道:“‘宝贝’啊。” “哦——啥?!” 外面的雷很应景的轰隆一声做了个背景音。 谁都可以喊,包括简单也可以恶趣味叫自己一声“宝贝”。 可那是三好学生陈最,平常从不开玩笑话,现在还突然叫自己的好哥们为“宝贝”? 那不叫破天荒,那叫原地起飞! “嗯……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于时疑惑地看向他。 “就是我也是昨天发现的……何天不偷偷带了手机嘛,我就软磨硬泡要玩游戏,好不容易拿到手里,哎哟他那个手机界面软件多得很,看得我眼花缭乱,不小心就点到了他的微信……本打算退出去的,看见了陈最给他发的消息……” 这不很正常吗? 朋友之间聊天。 简单拉过于时胳膊,附耳低声说: “陈最的最新消息,写的是‘我喜欢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还安慰性地拍拍手:“于时,你说,如果是真的…….你可咋办?” 闷了半天,于时低骂出口: “卧槽!” 来到办公室,于时本来打算找王文曼说换位置的事,结果得知今天没有安排她的课,恰好家里有事就没来学校。 算了,那就等明天去说。 一出办公室,迎面就是陈最。 陈最站在楼道口,手里什么都没拿。 看样子也不像是来交作业的,更像是专门站在这等谁。 于时低头打算绕开他往三楼上走。 不要跟我说话不要跟我说话不要跟我说话!!! 他忽然伸手拦住去路。 因为二楼基本都是学校老师的办公室,所以二楼和三楼的楼道口没什么学生在这闹。 于时咽了口水,佯装正常:“干嘛?要上课了。” 陈最侧头,不收手:“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 知道你喜欢男的? 简单也是个挂不住面相的,估计回去的时候让陈最逮了个现形。 但总不可能当面说吧,而且他本人也没表达过意思,好奇心起,于时退下两步台阶,站在他下面,看着他。 “那个,我纯属好奇,你喜欢哪种类 第9章 你最好是有事 “于同学,我是认真的,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没骗你。” “卧槽!” 于时简直觉得难以置信。 难以置信中夹带着莫名其妙,他们才认识多久? 以前从不交谈,现在做同桌的时间不超过48小时,所说的话不超过12小时…… 虽然他可以接受身边的人互相喜欢,但这般被突然告知。 还被告知得如同宣布国家政策纲领一样的隆重。 于时觉得嘴皮子干涩,满腹的话现在只能用国粹概之。 好在这时上课铃响,贴着墙逃也似的飞快跨上三楼。 课堂上,两人都闭口不谈话。 于时难得两眼炯炯地看着黑板,老师说什么就记什么,让任课老师满意地连夸了好几声。 其实于时压根就不知道他那嘴巴在说些什么,就只是转移注意力,不给某人与自己谈话的机会。 窗外的雨水随风挂在玻璃上,画出连绵不断的线来。 一张粉色便利贴递过来。 【你讨厌我了吗?】 他又撕了一张:【你觉得恶心吗?旁边还画着个小狗哭脸。】 于时眼神动容。 他又能评价什么呢? 别人喜欢什么,喜欢谁,那都是别人家的事。 听网上说,他们这类人心思都很脆弱,或许是因为世人的成见,所以束手束脚,独自作战。 正想着,他又撕过来一张: 【所以你要和王老师以这个为由,和我换开吗?】 这都能猜到?! 于时垂眸,稍微用力捏着圆珠笔,片刻后拨开笔盖。 过了十分钟,一张修修改改的英语拼写的本子递了过去。 其实上面只有几个字,很多都是一团又一团的黑色墨汁,已经看不清它原本下面写的是什么字。 于时:【其实也还好,喜欢本就是无关性别的一件事……刚刚我反应有些大了,soryy 啊。】 他很快在下面写字回复,于时看了一眼,两眼一黑。 陈最:【首先谢谢你的理解,其次我还是要说一下,“对不起”的英文拼写是s-o-r-r-y,最后,你喜欢我吗?】 这人是不是也太直接了? 就算是男女生之间表白,也不会在表白之后就直接问人家喜不喜欢自己吧?! 于时:【实话告诉你吧,你也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和不必要的精力,我不喜欢男生。铁直。】 他故意在“铁直”的两个字上面加重字迹。 陈最也看得出来,沉默半晌,又问:【你喜欢女生?哪种类型的?】 这……他不会是想要为了自己要往这方面发展吧? 那可使不得。 回道:【我也不喜欢女孩子。】 这下陈最沉默得更久了,借着老师背过身的功夫转头看他: “那你到底喜欢什么?”顿了顿:“还是说只是单纯不喜欢……” 于时赶紧捂住他嘴巴,阻止那个字蹦出来。 前排同学皱眉看过来,见此,不悦向某人: “于时,你别太过分了啊,敢这么对班长?” 我他妈…… 你们知道什么情况就乱让人背锅?! 啊?! 陈最这边取下自己的手,不知道有意无意,轻轻捏了一下,吓得自己赶紧收回来藏在裤兜里去,还听见他说: “于同学不是故意的。” 于是前排同学再次给陈最加上“好人”的光环。 亮的简直刺眼! 于时闷哼道:“你不要脸。” “喜欢你和不要脸,若一定要选择的话,我选择前者。” 鸡皮疙瘩掉一地,旁边那人又问: “所以你还换位置吗?你要把我的这件不可告人的隐私公之于众,让他们排挤我吗?” 他坐过来了一点: “要吗?” 我他妈…… 他于时要站到讲台,不,要站到升旗台上,举着话筒跟大家澄清一件事: 这陈最,就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自此之后,陈最也不藏着掖着了,看到于时在哪儿吃饭,就端着碗过来。 有时还会在窗边位置朝他主动招手,示意他过来。 于时自然不肯,掉头就走。 知道真相后,简单吃饭也不香,犹豫再三,还是停筷说着: “于时,我觉得等会要不还是找王眼镜调换个位置吧?我现在觉得陈最那眼睛比雷达都还要精准找到你的位置。” 他倒是想换,可每次产生这种想法,旁边那人就眨巴着眼,眼神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一口一句: 你真的要把我不可告人的隐私告诉给大家吗?要吗? “嘶!”于时揉着太阳穴:“算了,不过也就这一学期的事。” 咬咬牙就过去了。 毕竟王眼镜与自己说了,只要这学期期末成绩进入前二十,班上位置任君挑选,到时候再换位置也不迟。 简单:“可你要进的名次是前二十,又不是在你现在的位置往前一名,而且昨天的周考成绩,你考的比我还……” 于时一个眼神杀过来,简单立马笑嘻嘻说: “但你确实有进步,前进了5个名次呢。” “那可不!” 吃完最后一口饭,擦着嘴道: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路还长,时间也还够,我于时定然可以杀出一条我自己的路来!” 简单高高兴兴地喝完汤,看他吃完在等自己,就麻利收拾起身和他前往收餐区,把手里的餐盒递交给食堂阿姨。 于时转头准备下楼梯,被食堂阿姨喊住。 因为声音够大,还在吃饭的陈最也听见了,抬头看向楼道门口。 “阿姨,有事吗?” 她笑着说没什么大事,然后就从后面桌子上拿出一个粉色的精致纸盒袋子。 于时没有马上接,就往里面看了一眼。 是个篮球。 简单凑眼也看了过来,用着大嗓门叫: “我去!于时,这可是威尔胜篮球啊!还他妈是真皮的!” 于时爱打篮球,自然一眼就知道了它是什么牌子。 未多想,本直接拒绝的想法还未及说出来,她道: “诶哟,那女学生不好意思的嘞,非让我给你,还说你没有收的话,就让我扔了嘞。” 迫于无奈,于时想着先暂时收着吧,到时候让简单去打听打听再还给人家。 削瘦单薄身影消失在拐角,何天 第10章 有点进步,就是不多 “…….哦……好!” 她扭过头看向收碗筷的大叔,过了一会儿,才说: “没想到他还蛮尽责的嘞!” “好学生嘛,身为老师的左膀右臂,要以身作则也正常。” 夏日炎炎,学校里总是充斥着青春的气息和男女的打闹嬉戏声。 太阳烘烤在身上,流下一颗又一颗汗水淌流。 可少年从不惧热。 吃过午饭,于时两人站在三楼教室外走廊背晒太阳,简单在跟他谈哪个哪个班又转来了新生,漂亮得不要不要的。 于时轻笑一声。 简单瞅他:“你笑什么?” 于时揶揄着笑说:“诶不是我说你简单,高一就6个班,你丫是不是每个班都送了小情书?下次是不是要向上面的学姐们发展了?” 知道这是挖苦,简单不悦道:“你懂什么?这叫放长线钓大鱼!” “小心线放得太多,把自个钓进海里去!” “嘁!懒得理你!” 简单伸了个懒腰: “对了,今天周五了,明后天该放假,怎么样?今晚通宵出去撸一把?” “不去。” “不是吧,又不去?你最近到底在干嘛啊?你父母又不在家,家里就两个不管你的爷爷老太婆,于时,机会难得啊!你没听王眼镜说,等到到了高三,上课时间要提前,下课时间要拉长,双休变单休,到时候有你累的!” 于时瞥见楼梯口。 楼梯口出现陈最,他也看见了沐浴在阳光下的于时,但未多看,转身就进了教室。 “啧!埋汰!” 简单先跳起来: “他陈最是不是有病啊?是不是看你最近都躲着他,故意给你甩脸子看?这也太过嚣张跋扈了点!你等着,哥们我今天帮你收拾他!让他知道榆林中学的恶霸的真实样子!” 于时挑眉,同样也伸着懒腰,枕在后脑勺。 “快午休了!” 然后转头朝像是要英勇提刀上战场的勇士,弯嘴笑: “期待你为兄弟两肋插刀!” 于时从后门进入,看着前面已经拉帘准备午休的人,坐在位置上的一个个埋在用校服外套暂做枕头的脑袋。 唯独后边自己这边是没有人来拉窗帘的。 于时没想过拉,他喜欢在睡醒后一眼就可以看到外面。 桌肚里翻来翻去,除了被揉得乱七八糟的试卷,就是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女生送的小零食,塞的满满当当,但很快于时就反应过来一个问题。 昨天把校服外套带回家洗了,今早出门忘带了。 桌上硬邦邦的,到时候睡醒了难免不了手肘泛青。 可他却最是怕疼,小时候打个针都得哭天喊地。 正想着要不起身去找简单借借衣裳,蓝白的校服扔了过来,掉在膝盖上。 呆了一会,旁边的人不冷不热道:“我中午值日巡班,用不着。” 这语气听起来可不太像是情愿的样子啊! “额......算了吧,我还是用简单的。” 说罢就要起身。 他转过身子,一手搭在椅背,一手支在桌上,将去路堵完全,还说着: “怎么?别人送你篮球就接受得了,我给你借校服睡觉你就接受不了了?” “我……” 于时反应过来,低头看向桌脚的粉袋子,抬头道: “你他丫翻我东西了?” “在食堂,我耳朵不聋。” 他接着说: “而且,于同学,你要了简单的校服,他怎么睡?” 这倒也是。 思来想去,也没什么不妥,自己也明确拒绝过对方的意思,现在睡一件他的衣服不过是同学之间的纯友谊罢了。 几下叠好衣裳,刚好外面的午休铃声响起。 他看着陈最在左袖上别好红底印有“值日生”的黄色粗体字,看样子是准备出去巡逻了。 人走后,于时打着哈欠把头下意识像以前习惯埋进去。 嗯?栀子花味? 但闻起来不像是香水,倒有点像洗澡用的沐浴露的味道。 这一个大老爷们怎么用花香味的沐浴露? 想到他喜欢男的,又觉得没什么问题了。 学校最安静的时候不是晚上,因为高中学生到了十点都还在吵吵闹闹,可唯一最是默契的地方是中午午休的这一个小时。 万籁俱寂,连窗外嘈杂的蝉鸣都成了摇篮曲。 期间睡的熟,梦里像是从天上飞下来一片轻羽,掉在脸上,柔柔软软的。 恰在此时,午休结束的铃声缓缓响起,打破了梦境。 于时没睡够,只微微睁开一条缝,看向窗外的簌簌树影,嘴里带着刚睡醒的惺忪念叨。 “此生最恨的,就是铃声。” 然后转过头。 陈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正低头写着专属的三年真题两年模拟的数学题集。 他不用圆珠笔,一直用的都是钢笔。 钢笔全身漆黑,边缘镀有金圈,笔尖刷刷出墨汁,留下一个又一个看似毫无关联实则早有联系的数字。 于时探头看了一眼,皱眉道: “你这题我怎么从来没在课本上看见过?高一不学等差数列吗?” 他顿笔,侧头看他额角被睡出的红印,慢慢挪到他半睁开的眼睛。 “哦,我这个是高三的习题。” “高三?” 于时咂舌,不敢相信道: “你不高一嘛?怎么还会高三的……” 于时突然就哑巴了。 这人的大脑开发度果然还是要看先天条件啊。 把衣服还给他,陈最接过放回书包,不抬眼道: “今晚上没有晚自习,五点四十就下课。” 这个他自然比谁都清楚,就随口“啊”了一声。 陈最拉好书包链条,拿过自己用历史书压着的英语试卷,毫不留情地指着上面的“8”,刻板地说: “这次周考,总体来说,确有进步,”他看向皱眉的人:“但不多。” “陈最,你他丫打击人?” “先听我说完。” 他不紧不慢地道: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对‘5’这个数字有什么瓜葛,这次前进5名,得到了王老师的奖励,但这些也不是重点。于同学,你这次数学考的还不错,难得及格,可你严重偏科,特别是英语,听力部分全错,完形填空就对一个,就连英语作文就只 第11章 你是懂安排的。 于时不过就睡了个午觉起来,尿都还没放就听见这实在不算好的消息,顿时觉得犹如晴天霹雳。 拒绝的话要讲出口,陈最轻描淡写回头道: “王老师不跟你说过吗?只要你在期末考试进入前二十,你想要换到什么位置,就换到什么位置。” 他说话一向沉稳,总是不紧不慢: “你在我这里会吃亏吗?不过是花点时间换取更为珍贵的东西,于同学,你脑子不笨,该算得来这笔账。包赚不赔。” 这话倒是十足十的不含带假话。 于是每周的周五被延长至一个小时才能离开,简单也跟着在一旁,何天也在。 简单玩着手游,和何天双排,安静的教室里偶尔传开“Double kill”的游戏音。 于时听着听着讲解,魂就跟着前边的游戏勾走了。 “这道题是让你四选一,选择正确的那一个选项,你却拎起半边裤子就跑,选了个错误选项……” 陈最抬头就看见眼睛直勾勾看向打得热火朝天的两人,嘴里跟着简单拿下五杀后闷声喊了一声“Nice!” “于同学。” 于时不好意思地拉回视线,挠着又刺又舒服的后脑勺: “不好意思啊,没忍住,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陈最叹口气,拿过便利贴在上面飞快写下几串英文。 于时看了,全是刚刚游戏里出现的英文语音播报。 “你会打王者?” “不会。” 他写的英文特别好看,有鼻子有眼, “只是刚刚听见了,就写下来了。” 他开始就事展开关于英语相关的话。 “Godlike,适用于什么时候?” 这对于于时来说简直得心应手,立马回道: “横扫千军!是我连续击杀对方六次的时候!诶,你不知道,我玩猴子可得劲啦!下次带你原地起飞!” “好。那猴子用英文怎么说?” “好说,monkey 。” “怎么拼?” 于时一吐溜拼了出来,顿了一会,像是察觉到什么。 陈最指着卷面上自己拼错的单词地方,那可不就是选出正确“猴子”的拼写,但是得了个大钢叉。 刚刚说的振振有词,现实错的那是一塌糊涂。 陈最并不挖苦,反倒想到什么,笑着说: “嗯,我想我知道怎么带你学习英语了。教你这门课,不能按照常人思维。” 陈最把便利贴贴在卷面上: “于同学,我说过你很聪明。” 听到人夸还是很开心的,但于时不轻易表露出来,挑眉道: “哦?展开说说。” “你除了英语稍差,其他科目进步都很快,我相信你再努力一点,下一次周考就可以全部达到及格线。你相信自己吗?” “陈老师不都说了吗?我聪明得很,定然拿下胜利的旗帜!” 后面于时听得认真,也随手做笔记,感觉陈最讲话的声音有些低,就侧头看了他一眼。 适才还红润的脸此刻惨白,嘴唇没了血色,额角流着汗。 这看着可不像是热汗。 “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陈最摇摇头,手向下摸着胃部: “没事,可能是胃病犯了。” 说完之后就从书包里拿出提前备好的胃药,拧开保温杯倒了倒,结果一滴水都没有来。 于时递上自己的水杯。 “你……” “愣着干什么?难不成你还能干嚼下去啊?快吃药。” “……谢谢。” “你等一下啊,胃里先垫点子东西再吃药,否则胃病更严重。” 于时低头去翻找零食,也不知道自己是给她们留下什么印象了,导致里面不是辣条就是刺激味道的。 好不容易找出一个华夫饼就递给他,结果这人脸色垮得比谁都快,推开就拒绝了。 “诶,你这人都这种情况了还挑食?” “这是别人给你的,我不吃。”他还是倔强不吃。 于时真想一巴掌抡在他那张俊脸上。 脑子忽然想起什么,就从桌上的挎包里去掏: “我给忘了,我今早多买了个肉松面包,可能有点腻,你要吃……”吗? “可以。”接话倒是快。 于时挑挑眉,刚准备给他,见他握钢笔的手都在些许颤抖,就好人做到底撕开里递给他。 他没像自己预想的第一口咬肉松,而是啃了一口边侧的面包,几口后,才吃药跟水混下。 看着他嘴巴合在自己喝水的位置,于时心里自个安慰: 没事没事,病人最大病人最大!回去洗洗就好了。 “你不吃肉松吗?” “嗯,我不喜欢吃肉。” 还是个挑食的主儿? 不挑食青菜,反倒是稀缺的肉? 他把包装装好,递给瞧着肉松砸吧嘴的人。 于时接了过来,下口前转头义正严辞地说: “浪费食物可耻。” 然后就两口解决完剩余的肉松。 四人在校门口告别。 于时骑上自行车,车座烫得自己发出一声嘶呼,旁边驶过一俩轿车,没走,停在了身边。 车窗摇下,陈最恢复成正常的脸色从里面映现到眼帘前。 虽然说自己不讨厌他性取向,但不代表看得惯坐在宝马车里有种不宣而明的炫耀之感。 陈最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看着他,笑着说了声: “于同学,明天见。” 于时皱眉不快,也不管前面坐了个大人司机,不耐烦地冲他做出一个国际友好手势。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转头就准备说这孩子怎么这样,结果话还没开口,少年蹬足马力,背着满地金辉,朝前飞去。 临近转弯,陈最看到于时回过头,做了个中二的鬼脸,最后消失在拐角处。 谭叔回过头:“最最是给他补课?” “嗯。”陈最笑着回应。 他眉间泛着愁,想着不说,但还是没忍住: “这孩子太跳脱,要不要让王老师重新给你挑个同学帮补课程?” 陈最拒绝了,目光里有着不像是这个年龄该有的情愫泛滥,偏过头巧妙没让他看见。 “是我主动的。”说完,还补充道:“他不像表面这样,于同学,他很好。” 我很喜欢。 在很久之前。 坐在旁边的何天像是听不下去 第12章 这个没标题,需要细品 这边跟简单在分岔路口告别后,于时往逼仄的巷子口里骑动。 可就算空间不算大,他携带着自行车也行云流水,仿佛行走在宽阔大街。 路灯点亮在巷子里,照在残破不堪的老房身上。 也照在像一团乱麻盘根交错的电线上,就像是龇牙咧嘴的恶鬼。 空碎啤酒瓶子倾斜歪扭在垃圾桶边上排开,旁边是个收破烂的大爷穿着脏兮兮的背心,拿着蛇皮口袋在那挑挑拣拣。 老旧居民楼外几乎都是外墙斑驳,墙皮稀稀拉拉地掉在地上,踩过去会粘在脚底,跟着一同上台阶。 楼道内是声控灯,所以于时需要像往常一样拍掌跺脚,以此获得脚下暂时的光亮。 顶上飞蛾不顾生命朝光源扑朔双翅,直到被黄灯笼罩在极其狭隘的空间,失去氧气,失去生命。 于时的家住在最高层六楼,钥匙卡在锁里,往左轻轻扭动一下。 门开的瞬间,热浪席上整张脸,包括正在播放新闻联播的声音入耳。 家里没有入门就要换鞋的规矩,因为也没必要。 将钥匙放在一旁,于时朝那边正在看电视的两个老人乖巧笑道: “我回来啦。” 讲话的声音很乖,跟在学校的痞子完全是两种人。 两位老人也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转过头,说了声“哦,回来了就好。” 于时趁着去冰箱拿昨晚炒好的蛋炒饭,边往狭窄的厨房里走,边分享着自己的趣事。 “你们不知道,我们学校操场上的榆树上有一个鸟窝,上面有几只幼崽,很可爱,见到我的时候,还以为我是他们外出捕食回来的父母呢,可劲叫唤......” “额,那个于时呀,你上学也辛苦了,把饭热了赶紧吃了哈。” 于科笑呵呵地转过头,看着倒饭在锅里准备热的背影。 听出了意思,于时也没多说,就很快热好蛋炒饭,吃完饭,洗好锅,准备回房间时,又被老人叫住。 “奶奶,怎么了?是需要买生抽吗?” 说罢就准备拿钥匙出门去买: “还是原来的老牌子哦?” “不是买生抽。” 陈芳站起身走到于时跟前,拍着胳膊说: “今天不周五吗?我想着咱家有一周没开荤腥了,菜市口那边最近搞活动,大促销,你去买点猪腿和鲫鱼回来。” 鲫鱼? 虽然自己不爱吃鱼,但能吃上肉还是很不错的。 就马上应了下来,兴高采烈开门之时,听见陈芳忍不住的细小笑声: “凡凡等会就回家啦,等会烧个鲫鱼,再炖个软烂猪蹄给她吃吃......” 于凡,于时的堂姐,比自己大两岁,今年刚上高三,也在榆林中学。 因为两人上下学时间不同,所以几乎没有同过路。 于时把在门上的僵住,脸上流露出失落的表情。 “欸?小时愣着干嘛?等会晚了就该被抢光了。” “哦,好的。” 菜市口永远不缺人,伴随着风而来的,是沿街此起彼伏的叫卖声。 从入口到出口,是他们这破旧巷子里最为热闹之地。 青菜萝卜、地瓜芋头、蘑菇干菜...... 但这些不是在于时的首要选择中,他按照以往走到售卖肉食类的区域,用手拣过后蹄,看着上面的新鲜程度。 见到熟人,肉摊老板抹着汗。 “小时来啦!哟,这看的是后蹄哦,是准备炖猪蹄汤吗?” “嗯,就这个吧,麻烦叔帮我剁碎,差不多大小就可以,谢了!” 肉摊老板拿过,看过一眼就笑: “以后小时是个持家的好男人哟,这小小年纪选肉都是信手拈来的事,这猪蹄子我看最为紧实!会选!” 于时只是笑,然后看向旁边的水槽。 “叔儿,帮我再拿条鱼吧,你选就行,用来红烧的,不用太大。” “得嘞!” 送回何天后,轿车驶进别墅区。 挑高的铁栅门厅和气派枣泥色大门映入眼帘,中有一喷水水池,通体瓷白,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尽显着雍容华贵。 整体风格偏向古典,屋顶是尖塔斜顶,抹灰木架和柱形装饰,上面攀附着藤蔓,相映成趣。 天还未完全黑尽,院里的灯早已高挂如白日。 守在门口的保姆就要取下陈最的书包,被陈最礼貌拒绝了。 “最最回来了吗?” 温婉悦耳的声音从里传来,陈最应了一声。 换好鞋小跑着进了西餐厅位置,桌上的晚餐已经摆好,最后的刀叉刚好摆在盘中。 “去洗个手,咱们开饭啦。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鳕鱼海带汤哦。” “好的。” 饭桌上,陈最拿过勺子喝过几口鱼汤。 夏沁抬头看着前面低头吃汤的人:“怎么样?这是妈妈亲手做的,好吃吗?” “还不错,不咸不淡,汤很鲜,鱼也很嫩。” 听到评价,夏沁笑得更开心了,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也对自己做的鱼汤赞不绝口,而后问道: “听谭叔说,你不让接送了呀,为什么呢?可以告诉给妈妈吗?” 鳕鱼没什么刺,被夏沁收拾得很干净,入口即化。 陈最咬着鱼肉: “当然可以。我看同学他们都是骑自行车,风鼓动两袖的时候,特别好看。” 他笑着看夏沁: “而且夏女士,我每天都坐车,就缺少运动了啊,咱家不是说,要劳逸结合吗?” “这倒确实是。” 夏沁微笑: “只是妈妈想着从这到学校,骑车的话会不会太远太累了呀?” “我没记错的话,距离学校的5公里处有个小区,里面不还有套房子吗?我可以住那里,等到了周末,就可以让谭叔送我回家。” 闻言,夏沁不开心地轻微撅嘴。 “你爸爸整日忙公司里的事,一个月都见不了几次,白天一个热闹的人都没有,好不容易等到你放学回家,想着也有人聊聊天,现在好了,妈妈需要陪伴,儿子却要离开妈妈。” 陈最站起身,双手按在肩上,哄着道: “夏女士,儿子已经长大啦,你不用担心我照顾不好自己,简单的烹饪煮食我还是会的。”他低下身:“而且夏女士,请你好好说话, 第13章 不会云就不要云 碗筷摆好,四人各方坐下。 于科一向不爱讲话,所以只是安安静静地吃饭。 陈芳则不断地让于凡夹菜吃肉,本就塞满米饭的碗上已经现了金字塔的预兆。 于凡和他的父亲长得不是很像,比较偏清秀。 于时从始至终都没怎么说话,只低头吃着饭。 一双筷子带着滑腻腻的鱼肉到碗边。 于凡做这件事的时候仿佛并未过多在意什么,放下鱼肉后就看着他。 “听说你成绩往前了?” “嗯。” 于时嚼着鱼肉,却觉得它怎么吃都不对味。 “可以嘛。” 她嘴角笑着,咬着筷子若有所思道: “你现在还在和简单玩在一起吗?” 于时皱眉,于凡看出来他不想谈这个话题,但并不转换,直接说出自己的看法。 “我可告诉你,简单这人说话做事完全不着调,你最好还是少跟他去接触,能断早断联系。” “额......”陈芳停了筷子,“凡凡啊,简单这孩子我接触过,人挺好呀,可会说话了呢。” “哎呀奶奶,看人不能看他嘴甜。简单这人送......” “堂姐。” 于时想让她别再说了,结果她确实停顿片刻,而后扫过一眼就继续往下说: “简单有早恋倾向,送情书都送到我们高三区来了,还是我的同桌。” “哟,是不是那个宋雅呀?之前给你开家长会,那个姑娘我见过,长得可乖了。” 然后就横眉看向陈脸不语的人: “小时,简单是个坏孩子,你还是离他远些的好,别带坏了你。” 于时捏紧筷子,嘴里的大米已经如同蜡烛,千万种如何摔碗的场景在脑海中争先映现。 “简单是什么样的人,我自是比任何人都清楚。” 于时还是忍住没有摔碗,只是在他们又要开口的时候站起身,展开笑道: “我吃饱了,有些口渴,去小卖部买瓶冰水。你们慢慢吃。” 于凡叫住他: “家里不有水吗?何必花那钱去买别人家的水?” “打打牙祭。” 夏日的傍晚漫长又闷热。 于时倚在石泥乱砌、小广告乱贴的墙面,背部感受着粗糙,手里握着开了盖的可乐。 上面冰水珠流淌在瓶面,一滴又一滴淌下去,地面积成小水洼,浅浅的,又像是湖泊。 一颗小石子打在身上,于时垂着的眼帘望过去。 简单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或者说他总是能挑对时间来到身边,他手里拿着两瓶冰可乐,不过是听装的。 扔了一瓶过来,于时顺手接过。 “我的于大少爷,在这路边演什么深情大男主呢?” “哼,不是等你这个大导演给我喊停吗?” 简单笑嘻嘻地像个小兔子蹦到身边,跟他一起靠在墙边,一同抬头看着家家户户的窗子。 窗子颜色是深蓝的,透出来的光暗暗的,比路灯效果看起来还要差。 过了一会儿,简单抱着他肩道: “听说你那自以为是的堂姐回来了,还有会时间,要不要让简大少爷陪你玩会游戏?什么时候玩够了,什么时候再回家!” 于时挑眉,“好啊。单挑敢吗?” “谁怕谁!” 于是两个少年齐齐蹲坐在街边,又是一口一个干死你,又是敞开自己的双臂去喂那些无家可归的蚊子们。 开了两局,正当匹配到第三局的时候,一个好友认证弹出界面。 cz申请添加为好友。 于时皱眉,伸手滑开,可不出两秒,那东西就跟鬼一样闪现个不停。 游戏已经开始了,本来已经拿猴子准备乘胜追击拿下对方的第一塔。 结果这要死不死的cz直接一点等待时间都不给了,一直弹个没完没了。 “You have been slained。” 看着我方猴哥不甘倒下,再看着对方不留机会,典韦拿着暗影战斧就来砍自家的第一塔。 很快血条轮空,再看复活时间还有十五秒。 得,这把输定了。 “哈哈哈哈,猴哥,你输啦!本典韦大神正式宣布,今晚典韦以2比1险胜悟空!” 简单笑得很大声,让靠近这边的二楼居住户扯开窗子就大骂。 两人一看时间。 简单立刻起身:“哎哟,都十点半了,猴哥我得回去了,下次陪你玩。” “ok啊。拜。” 于时站起身准备上楼,简单又跑回来,说: “明后天你真不出来跟我玩?跟我出来玩总比看你家那个娇气大小姐舒服吧?” “不了,我也不会在家待着,有事会出去。” 兜里的手机还在不停震动, “行了,你也快回去吧,别让你奶奶等久了,老人家眼睛不好使,周一见。” “好嘞!那到时候有什么事微信上联系。爱你哦~记得想我!小时时!” “滚蛋,我他妈给你一锤子你信不信?” 作势就要踢出去的脚轮空,简单就跟踩了风火轮一样飞奔离开,很快就消失在视野中。 屋子里很安静,没有亮灯,看样子是都睡觉了。 于时轻声轻脚关上门,又轻手轻脚回到自己房间。 大字一摆,歇了一会,又觉得身上黏糊糊的,就又去冲了个澡。 等到再出来,刚好半夜十一点。 醒目的十一点下面还有很多的微信提示。 “我草了,cz到底是哪个有病的家伙?用得着发上这么多条验证消息?” 刚说完,对方又弹出一条。 本想着直接拒绝这种脑袋有病的申请,头发上滴水,粘在屏幕上,就伸手去抹掉,结果这鬼使神差地就点到了同意。 “卧槽!” 刚准备删除好友,对方很快弹出一条消息。 【cz:还没睡?】 我他妈倒是想睡! 你他妈看看你这消息都不能称之为消息了,都能称得上骚扰了! 好奇心下,于时点开朋友圈。 对方仅展示三天内的朋友圈。 再点开头像。 嗯?不二家棒棒糖? 这种头像......应该是女孩子吧? 刚准备打字骂人的手转换角度,按了删除键。 正想着她会不会就是今天送自己的篮球的那个女孩子,还是问清楚好把篮球还回去,就打字道 第14章 你不要太自信! 于时早上定了闹钟。 不过七点,迅速整理好床铺洗漱完毕,再把鸡蛋煎好,规列在盘中。 没有吃色泽金黄的煎鸡蛋,于时转头拿过放在冰水消温的煮鸡蛋,揣进运动裤包里关门下了楼。 小巷子里没什么绿植,直到骑车出去,才依稀听见低低正准备开嗓的蝉鸣。 成都最不缺的就是银杏树。 它们长得很高,小时候仰头看的时候,以为它们与天相接,爬上去,就可以和天上的神仙许愿说话了。 小时候,于时还真干过这件事。 爸爸妈妈不常回家,都在外打工,一年只有一次回家,还是过年。 当时人小,又听别人说跟神仙许愿,就可以实现。 他想要许愿爸爸妈妈早点回来。 他很想他们。 于时挑了棵最大最高的,借着木梯往上爬,结果不言而喻,身子太小,胳膊太短,够不上去,还掉了下来,导致尾椎骨折,到现在那里都还有一道深深的疤痕。 挪回视线,于时笑了笑,迎着热浪往目的地前去。 周末的游乐园无疑是七天里最为热闹、人也最多的地方。 不管大人孩子,亦或是情侣,都喜欢在这个纯真烂漫的地方玩耍。 于时也不意外。 但他没钱。 所以选择了兼职。 可自己是未成年,不能雇佣童工,自己好说歹说才拿了个玩偶的兼职,只要不让人看见这张未成年的脸就好了。 好在于时身量长得很高,已经一米八,所以穿着玩偶服也没让人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夏季的闷热让玩偶服里全是上赶着的热气和汗流如注,早就让于时今早穿出来的衣裳紧贴在皮肤上。 “妈妈妈妈,你看这只佩奇好高呀!他为什么会这么高呀妈妈?” 于时朝小女孩招了招手,小孩子是拒绝不了可爱动物的,扑了上去。 于时被撞得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摸在她别满好看彩虹发夹的头。 小女孩妈妈笑着牵过小手。 “瞧你,跑什么?别把叔叔给撞疼了。” 抬头看向注视自己的佩奇: “不好意思,小孩子都喜欢佩奇。” 佩奇摇着手表示不要紧,还对着小女孩比了个心,表示自己对她的喜爱。 “嘻嘻!妈妈,佩奇叔叔喜欢我,对我比心了呢。” “对呀,作为礼貌,丫丫是不是也要回一个呢?” “好。” 软糯糯的声音说完,就比了个不算完美但却真意十足的心。 于时掏出一张海报,小女孩妈妈接过,看着说: “哦,是新开了一家奶茶店么?” 佩奇手戳在一页,她便笑着道: “哦,第二杯半价呢。丫丫,想喝奶茶吗?” “可以加冰吗妈妈?天气太热啦!” “不可以哦。” 小女孩脸色有些失落,小女孩妈妈抚头道: “但可以少冰,只是丫丫要少喝,好不好?” “好。” “那我们过去吧。跟佩奇叔叔说再见。” “佩奇叔叔,再见哦!丫丫会想你的。” 佩奇连着点几个头,挥手告别。 终究是场外天气太热,等于时取下头罩,早晨还蓬松的头发此刻湿答答地滴着水。 于时搓着头,心中念着。 头发长得真快,等会下班该去剪了。 得到新鲜空气的呼吸,于时坐在漆椅上,手肘朝后,下巴微微仰着,感受来之不易的片刻休息。 游乐园来的女孩子一般都比学校的多,再加上于时的长相总是惹人注目,比同龄人更多的成熟气息不过两分钟引来“蝴蝶”。 “啊……那个,帅哥,你好。” 于时睁开眼睛,看着穿JK的女生。 看样子,年龄与自己差不多大,应该也是高中生。 他抹过脸上快要蒸发完全的汗水: “嗯?怎么了?有事需要帮助吗?” “没……就是……” 女孩子要联系方式的时候都比较腼腆,于时也很快知道对方找自己的意图是什么,本着以前的经历,就要开口委婉拒绝。 也许是视野开阔,也许是视力太好,又或者是那一身身穿粉色宽松衬衣、白色运动短裤太过扎眼,于时当场就跟冰封了似的。 卧槽!他怎么来游乐场了!? 真是出门不看黄历,倒了八辈子霉了碰到陈最! 要是被他看见自己这般样子,狼不狼狈他不在意。 这个人心底儿蔫坏,指不定拿着这事成为威胁自己的由头。 来不及过多言述,他立刻套上佩奇的头。 女生哪知道发生了什么,话都还没说出来,对方就盖上了头套。 于时低声道: “小姐姐,你先走吧,我……” 惨了,他买了奶茶朝自己这边过来了! 于时立马噤言,用手势示意她可以走了。 女生没领会意思,于时就只能扶额自己离开,她紧跟在后面,终于囫囵个说了出来。 “帅哥,我想要你的联系方式……可以吗?” 这话刚出,于时就像被钉在地上。 因为陈最刚好手里捧着奶茶从旁边经过,瞬间就站在自己跟前。 听到这句话,就在三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于时忽然就听见他的声音。 “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于时:“……” 女生:“??……” 女生疑惑地“啊”了一声,于时心中更是愕然,后头就觉得实在好笑,没忍住发出噗嗤一声笑。 完了! 但陈最没注意,似乎也反应过来女生到底在问谁要联系方式,脸上肌肉抽了抽。 女生见到对面也是个帅哥,脸上立刻就红了起来。 于时看得真切。 啧!果真是看脸的时代! 陈最看了一眼“佩奇”,让开路:“抱歉,挡你路了。” “佩奇”立刻拔腿就跑。 看着奔跑速度之快的背影,不知道为何,陈最竟然觉得有一丝丝熟悉感觉。 女生没有追上来,应该是该换目标问陈最要联系方式了。 紧张一番,才蒸发掉的汗水再次扑面,还有一滴不小心滑进了眼睛里。 于时只能坐在绿荫过道下,取下头罩,揉着眼睛。 结果手上本就有汗,这下一揉,又酸又火辣辣的疼。 “嘶~” 这下好了,就只能睁开右眼勉强视物。 于时勾 第15章 s话连篇的你让我感觉很无语 温柔的嗓音响在上方,却让于时僵硬如木板。 “于同学。” 于时霍然抬头。 陈最是真的被女生缠住,后来直接说了拒绝的话。 “抱歉,虽然这话不好听,可我还是要说,我有喜欢的人,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上了,我还跟他表白过,虽然现在还没同意,不过我会努力让他喜欢上我的。所以,抱歉。” 陈最长得温柔,总是让人觉得没有什么攻击性。 可他和女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色严肃非常,还惹得人家女生两眼眼眶一泛红,哭着跑开了。 本打算抬脚离开,结果低头一看。 传单掉在地上。 再回头,那是掉了整整一路。 想着这么热的天气人家工作也不容易,要是被领导看见,指不定一顿痛骂。 循着一路地捡,结果就看见刚刚奔跑的“佩奇” ——竟然就是于同学。 于时本来还想问他怎么找到自己的,毕竟这位置寻常游客也不会来。 后来看到他手上一沓传单,再看着怀里所剩无几的几张,就没问了。 问了,就显得自己真的很傻。 陈最半蹲下来,又抽出一张纸,仔细帮他擦拭脸上的汗水,正要吹吹还闭着的左眼,被于时挡开。 “这里我自己来。” “好。” 于时揉着眼睛,多余的盐水从里面挤出来,眼睛下垂着看地面。 陈最看着他:“你家人在游乐园吗?” “嗯?” 你家人才在游乐园。 于时说:“没,你没看出来吗,我做兼职呢。” “为什么要做兼职?”他顿住,说:“未成年,不可以做工作。” 于时想骂他神经病,管这么多干什么。 话还没出口,他低头将才买不久的奶茶插上吸管: “很热吧,喝奶茶。白桃乌龙味的。” 这味道? 有点耳熟。 于时推开:“不用,我才不喝你的。” 两人并肩坐了一会儿,于时张口犹豫道:“你……” 他接话道:“你放心,我不会跟其他人说的。只是我还是想问你一件事。” 听到前一句松了眉头,这后句话一出来 ,就又形成“川”字,狐疑看他: “什么事?” 要是提什么要求,他会毫不犹豫拎紧佩奇的头砸在他脸上。 手指像抓篮球一样抓着“头”,他转头看着于时微凝的侧脸。 “于同学,你为什么要做兼职?” 觉得也没什么必要瞒的,耸肩道: “做兼职还能为了玩吗?大少爷,我挣钱啊,看不出来么?” 这句“大少爷”本就是揶揄的玩笑话,玩笑话出来后又觉得这本就是事实。 陈最的背景在他升入榆林中学的那一天,没有主动了解,也能从耳听八方的消息灵手 ——简单那里有所耳闻,听得多了,自然就耳熟能详。 陈最家里是做教育行业的,老爸陈顾有公司,还不止一家,听说总部在上海。 老妈虽然闲散在家,但在网站上有经营服装,专门提供给上层人士的礼服。 所以理所当然地,这样背景下成长的陈最,从起跑线就已经赢了。 俗话说得好,养的好不如投胎好。 古往今来,一向如此。 于时把头发往后理,露出光滑白皙的额头,上面挂着几滴汗水。 “好了,不跟你聊了,我工作了。” 陈最也跟着站起来,拉住手腕: “于同学,天气很热,你如果要做兼职,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份轻松点的。” 这话是好意,可在自尊心极强的于时耳朵里听来, 实在是不入耳,甚至觉得里面带着一股子炫耀在里面。 他抽离开手,语气不痛不痒: “多谢大少爷的施舍,你可能确实有能力可以做到,但我说了,我对你没兴趣,你不要在我身上乱花心思。” 到了晚上结算当日工资的时候,还是被火眼金睛的经理以自己无故离开场地为由扣了三十,到手五十元。 看着手心里还夹带汗液的几张纸币,于时挑挑眉。 唔,比预想的好一点,多了十元。 微信弹出一条最近消息。 备注是简简单单。 【简简单单:猴哥,典韦在线等!/比心表情。】 【S:现在打不了,在外面。/太阳表情。】 【简简单单:今天是我爱你的三十五度!你咋跑外面去了!?为了感受我的爱意吗???】 【S:关你屁事!】 【简简单单:好吧!今天我妈给我买的球鞋到了!懂?】 【S:/扶额表情。老地方见。】 去非机动停车场取回自行车,坐上去准备骑走,抬头的时候看见出口处的人影。 于时不打算跟他打招呼,就径直从他面前骑走,不带一丝拖沓跟犹豫。 很意外,陈最竟然没有伸手阻拦。 他还刻意骑慢了些,就害怕他突然伸手拦车。 要是自己不小心撞上去,这好不容易挣的五十就得成为某人的医药费,甚至可能叠加“buff”。 不过,看样子,他好像等了自己有段时间了。 陈最叹口气,手机铃声响起,是夏沁。 “喂,夏女士。” “最最,你去哪里啦?还在找丢失的小狗狗吗?别给自己找贪玩的理由啦,我在停车场这边等你哦。” 又感觉他这声实在不像是平常的样子, “最最,你不开心吗?” “我……” 刹车“滋拉”尖叫响在耳边,少年的声音却如太阳一般热烈响亮。 “喂!陈最,跟我走吧!” 蝉鸣悠长,它们试图遮盖某处的悸动。 可只有陈最知道,它不会停止,只会与日俱增。 电话那头愣了一会,疑惑道: “最最?旁边的人是谁呀?你朋友吗?你们要走去哪儿玩?” “我晚点回来。拜拜!” 挂掉电话,陈最欣喜若狂地跳上后座,激动地抓在于时还有些湿润的腰侧衣裳。 于时低头看了一眼: “我说大哥,用得着抓这么紧吗?” “是你的话,就更要抓紧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好看的弧度。 我他妈…… “陈最,你真应该开个班。” “什么班?” “骚话连篇班。” “……如果听众是你的话,我很乐意。” “……嘁! 第16章 比赛呢?能不能专注点? 于时蹬自行车往来时的方向去。 本来打算骑到就近的地铁站让他自己坐地铁回家,结果后面那人死活不肯。 还说好不容易放假,家里管教得严,所以才偷溜出来游乐园玩,就是为了放松放松自己。 夏沁在家里无辜打了个喷嚏。 想着自己也见过他妈妈,怎么看都不像是这般管教之严的人,心存怀疑之际,后边那人委屈巴巴地说: “你要抛下我吗?于同学,要么?” 于时受不了大吼一声: “我他么……给爷坐好!别趁机抱老子的腰,揩老子的油!” “所以?” “知道了,带你去。”他拖着长长的尾音要死不活地应下。 落日的余晖笼罩在陈旧的黑色自行车,拉长了两人的影子。 陈最看着好不容易快干的后背又开始渗透,还能看见突出的骨头。 太瘦了。 于时虽然长得高,可身形单薄,与自己同等大小尺寸的校服总是被他穿的自己像个空落落的衣架子。 陈最拍拍肩部。 前面的人略侧头,露出轮廓分明的侧脸,眼睛拧着。 “干嘛!” 一路上不知道上下其手摸了自己后背多少次了。 要不是骑在大马路上,来往都是车,还有不要命赶路的黄车外卖,他早就转身一个大逼斗就过去了。 “于同学,我来骑吧,你休息一会。” “呵呵。” 于时一阵冷笑: “陈班长,你一天出门在外的都是四轮座驾,能骑得来自行车?你要是想带我进医院就直说,我只会敬你是个会把坏心思直接说出来的好汉。” 他说这话的时候往右一拐,宽阔大马路变成了伸手就可以触碰到的泥砖。 陈最眨眨眼。 像是知道对方心里现在的想法,于时又是冷笑。 “把你扔进巷子里,卖咯!你长得这么帅,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陈最眼神发光:“你觉得我长得帅吗?” “追你的从高一三班排到高三的都有,你说呢?” 停了停,有些不敢相信: “不是吧,陈班长对自己的外貌不自信?” 陈最在后面小声道:“别人喜欢没用。” 车停的毫无预兆,陈最惯性撞上于时的脊背。 全是骨头。 刚想问有没有撞疼他,就听见另一个不属于于时的声音响起。 “时间比我预想的晚了些,猴哥,你这也太慢了!……嗯?你后排有人哦?” 陈最探出头。 呆了五秒,简单暴跳如雷,妈字满天飞。 于时拍了拍还拽在衣服上的手:“陈班长,到站了,还坐着干嘛?下去。” “哦。” 陈最依依不舍地下了后座,走到于时身边:“于同学,你的后排能不能不让其他人坐了?”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 “……毛病!” 于时麻利停好车,接过简单扔过来的篮球,进露天网围篮球场前朝还站在原地的人喊道: “你不是想解压吗?来啊!一起打球!” 两人玩斗牛时,简单询问陈最为什么会跟着他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于时毫不避讳地把事情说了个七七八八,就是没提自己在做兼职的事。 听完后,简单朝还在做热身全套动作的身影投去可惜的眼神。 “没想到啊,电视上说的有钱人家的子女也难做,在现实里竟然也是真的。” “你关心他啊?” 于时趁他放松警惕,夺过手里的球,来了个三分球。 这才是满分。 “我关心他?我是关心你,俗话说,烈女怕缠郎,我就是怕你委身于他。不过也算不上委身吧?你要是成了他男朋友,他这么有钱,肯定要包养你呀……啊!于时!你个千杀的狗东西!” 于时把球砸过去, “你再给老子乱说?!” 随后看向系鞋带的人:“陈大班长!你打算什么时候打?下个世纪吗?” 陈最韧带已经完全打开,扭动着手腕走向场中: “打篮球很容易伤韧带,得活动开。你也得记着,别受伤了。” “得,婆婆妈妈的,你更年期吗?” “我明恋期。” “……毛病!” 简单吞咽着口水看着比游戏还刺激的场景,于时懒得跟他说废话,挥手让简单把球扔过来后,抱球在腰侧,仰着头朝向看着自己的陈最。 “一对一斗牛,会不会玩?” “可以。” 于时转头看向仿佛场外之人的人影: “简单,你当裁判!给我们班长说说游戏规则。” “不用。” 于时回头看他。 陈最冲自己笑了笑:“我会。” 一对一斗牛只需使用半个标准篮球场,比赛时间五分钟,中间不歇场,直到时间到决出胜负。 硬币朝上是于时发球,相反则是陈最。 听到后,陈最举手拒绝: “我要带数字的那一面。我要在上边儿。” “额…..有关系吗?还是有什么玄学?” 简单挠挠头,不明看向于时。 于时哪管那么多,觉得哪里都对,也都行,就依了他。 发球权落在陈最手上。 他站在三分线外,手势很标准,除了右手五指抓在篮球上,掌心悬空,左手当辅助,扶在上面。 于时和简单双双皱眉:到底是假把式还是真厉害? 手腕微微弯曲,球以一个非常完美的抛物线掠过上空,直直落入篮筐! 还他妈是空心的! 简单猛的回头:还真是实心的厉害! 于时自认为自己球技不错,可在某人身前,蛮力比不上技巧。 陈最运球很厉害,还能“欺骗”眼睛。 让自己以为往下就能拦球,却让对方转身,来给两人表演了什么是完美扣篮。 大半时间过去,于时回头看了一眼简单。 左手是15分,右手13分。 还差2分。 若得一个三分球,就能反超。 于时做出防御姿势,不打算让他往上送球,只要有机会,抢过篮球的机会,他就可以反败为胜。 两人身上早已大汗淋漓,眼睛放在彼此身上。 陈最喘气笑道:“于同学,累吗?” “废话!”这比跟简单打都累。 “我们再打个赌吧。” “赌什么?” “我赢了,你请我吃雪糕,我还是想吃白 第17章 很高兴认识你,你这个小东西 四月的夜晚,草间有虫鸣。 头上有扑腾飞蛾聚集的路灯,缩小了下面等待两人的影子。 身后就是脚声,两人齐齐望过去。 陈最手里拿了三根雪糕,还有两根烤肠。 “愿赌服输,于同学这是你的雪糕,还有你的烤肠。” 于时接过,看了眼白桃乌龙味的雪糕,又看了眼右手上裹满辣椒粉的烤肠。 是肉肠?好东西啊! 简单手都伸足了,却只得到一个老冰棍。 “为啥他有肉肠,我就只有一块雪糕,还是个老冰棍?” 陈最并不打算理他,就要和他同坐在地上,被于时叫住。 “这地上全是灰尘和脚印,你穿的白裤子。” 陈最低头看着自己的裤子,思考片刻选择蹲在旁边。 肉肠表皮焦黄酥脆,一口咬下去肉油喷射而出。 香气充斥在口腔中,于时满意地闷哼,脚尖因为满足左右上下有节奏地拍打着地面。 觉察到一道灼热的目光,于时转头看他。 “你怎么光吃雪糕不吃烤肠啊?” 陈最笑着说:“于同学,你的睫毛好长。” “……” 一阵恶寒,连着简单都觉得肉麻至极,送入口的老冰棍仿佛零下九十度。 于时干咳几声,转回目光,低头时看着自己的倒影。 头发是有点长了,明天挑个时间再剃个寸头。 像是被洞穿心思,陈最说: “其实于同学长头发也很好看,你的眉毛很浓,鼻子也很挺,脸也很小,属于浓颜系,要是留长发,肯定比女孩子还要精致漂亮…….” “得得得!” 于时听不下去了,阻止他还要继续下去的话: “照你这么说,我决定了一件事。” “你决定留长发了?不用太长,我觉得齐肩就很好看了……” “我明天就去剃头,一根不留!” “……” 鬼才听你的话!毛病! 陈最沉默一会,抬头继续笑: “也好,夏季热,长发不好打理,反正是你,怎样都好看。” 这次不等于时破口大骂,简单先猛地站起来,抑制不住地指着陈最: “我靠了!老子还在这!” 陈最看他:“哦,你不说,我都把你给忘了。” 简单:我二十米的大刀呢?哪儿去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于时总觉得陈最这话里带着锋利还有针对性,可细想简单好像从来没得罪过这人吧? 于时不看两人的大眼瞪小眼,手机震动一下,拿出看的时候,陈最刚好收回视线顺便往亮屏处瞟去。 于时还在发愣地看着消息,陈最道: “你爸爸给你发消息,问你吃饭了没,你怎么不回?” “关你屁事。” 于时迅速拢回手机,站起身塞进裤兜里,而后冲陈最说: “陈大班长,九点了,你该回家了。” 陈最想说让他送自己去坐地铁,话要及说出口,又看他身上汗水未干。 今天白天还做了兼职,现下又打了球,只怕身体已经很累,就没多说,在走之前突然伸过手揉着头发。 “好,周一见,于同学。” 于时往后两步,躲开揉在头顶的手,敷衍地摇摇手: “慢走不送啊。哦对了,你给你家司机说没有?让他来接你回去。一个人别到处瞎逛。” “说了。快回去吧,流了这么多汗,别感冒了。” “要你说!有病!走了,简简单单,回家咯!” 陈最站在路灯下,目光注视着一手推自行车的背影。 他和简单打打闹闹,偶尔会气急败坏一脚踢在简单的屁股上,简单会大跳起来,叫声连连。 直到身影不见,陈最挪回视线,放在左侧街边的银杏树。 其实银杏树最浪漫的时候是秋季,是一叶知秋,也是漫天的金黄。 也是在秋季,5岁的陈最遇到了5岁的于时。 当时的陈最第一次来到道路如此四通八达的巷子。 夏女士要在线下办画展,正在咖啡厅和合作方沟通细节。 也许是小孩子的好奇心比谁都重,也或许是觉得巷子里会有动画片里才有的忍者神龟,它们齐聚在下水道口,等待拯救世界的时机。 陈最趁夏女士不注意,偷溜跑出咖啡厅。 结果很显然,陈最被绕糊涂。 忍者神龟没找到,把自己给搞丢了。 还在陈最从小到大性子都很沉稳,他并不因为迷路哇哇大哭,而是从容举起腕间的电子手表准备给夏女士打电话。 他站在原地,正在翻电话记录,一片金黄的银杏叶落在腕间。 嗯? 陈最下意识仰起头,才发现他站的这棵银杏树很高,而且上面还有个跟他差不多大小的小孩子。 这是哪家的孩子? 他已经爬上木梯的最高一层,也许是手脚太短的原因,他努力地去够就差两厘米的树枝。 陈最皱眉,再观望四周,没有大人。 这很危险。 刚要开口让他下来,灰色的一团东西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 就算陈最脑中过滤之前老师讲过的如何避免受伤,还是被重重压在身下,鼻尖传来血腥气。 小东西不算重,陈最摸到他胳膊,全是骨头。 陈最手肘擦破皮,咕咕鲜血从中而出,染在他粉色佩奇衬衫上。 但上面的人也在闷哼,他顾不得自己的伤,低头看去的时候,才发现如此重的血腥味就不是从自己这里散发的。 而是他,这个小东西身后尾椎处全是血。 抬头时,看见木梯上有一根突出的长钉。 小东西大哭起来,一个劲喊要爸爸妈妈。 陈最背着他,像个成熟的大哥哥背着他去附近诊所。 好在这种偏旧地方有很多老诊所,陈最选诊所的时候,会去注意他们的衣着打扮和年龄。 衣服太乱,药肯定不行。 衣服太脏,卫生肯定不行。 白大褂穿反了,人肯定不行。 太年轻了,技术肯定不行。 最终终于在拐口处看见一个上了年纪,白大褂正常整洁又干净的,他跑进去,气喘吁吁道: “爷爷,救救这个小东西,他快要死了!” 小东西哭起来的时候,声音很洪亮,再加上老医生查看时皱眉说他尾椎骨折。 好在他有办法,恰好以前是华西医院的 第18章 你听这话是个什么意思?! 电话打了过来,不出意外是夏女士的。 那边讲话不急,好像很自信自己的儿子不会大哭大闹。 说了自己所处位置后,才挂了电话。 旁边的老医生已经缝针完毕,收纳医箱时摇着头笑。 “看着差不多大的孩子,你处理起事来,倒是像个大人。来,过来吧,小大人,我给你把胳膊上的伤处理了。” 躺在床上的于时舔舐着棒棒糖,偶尔抬眼看向温柔注视自己的陈最。 也许是觉得他长得好看,就冲他笑了笑,露出自己的两个小小的梨涡。 天真又可爱。 陈最觉得他很符合自己的审美。 就像他最近很爱的拼图中的一块,而那一块至关重要,是能够构成最美最完整拼图中的一块,不能缺失。 陈最忽然转头,很认真地对正在给自己包纱布的老医生说: “老医生,我喜欢这个小东西。” “喜欢?” 老医生闻言看了他肃然的神情,摇着头笑了笑:“你们这么点儿大,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陈最不以为然,还是坚持道: “不,我分得清,喜欢就是悸动,我有的。” 老医生看他指着自己的心口处,无奈地道: “是是是,你喜欢。” 手上的纱布贴用完了,他起身去拿纱布贴: “你们这些小孩子,今天喜欢这个迪迦,明天就喜欢赛罗。” 陈最扭回头看向嘴角流着糖水,眼睛亮亮的小东西。 不会的,我很确定,我真的喜欢这个小东西,今天是,明天也是。 熟悉的升旗仪式如约而至,鲜艳的五星红旗在旗手的用力一挥,洋洋洒洒展现在太阳光之下。 陈最作为高中学生会代表站在讲台上发言。 他手握话筒,单手拿稿,金黄的光不假思索地笼罩着他,将他本就白皙的皮肤映衬得像夏季的雪花一样,好听的嗓音如三月才化开的春水,朗朗入耳。 “大家好,我是高一三班的陈最,很荣幸此次站在红旗下跟大家见证新一周的开始……” 简单小声嘀咕:“啧啧,看看我们班这些女生的花痴样子。” 于时只觉得热,抬头看向龇牙咧嘴的太阳。 缓缓向下挪向讲台上淡定从容的人,而后就又看向他们班的女生。 那个cz会是哪个女生呢? 篮球都还没还给她,要是过了七天,估计都退换不了了。 王文曼走了过来,看着站姿东摇西晃的两个人。 “于时,简单,你们两个人的脚是陀螺吗?给我好好站着。” “哦。” 王文曼没有预想离开,反倒是站在站姿如松柏的于时旁边,看着上面点头满意道: “陈最性子成稳,成绩又好,以后一定是栋梁之才。” 怎么听都感觉这话像是在讥讽自个,于时小声咕哝: “成绩好的又不代表人品行。” 王文曼没听见,转头拍着于时的肩膀: “你呀,就偷着乐吧,有班长给你做一对一辅导,别的班想求还求不来呢。” 我谢谢你啊。 于时打了个哈欠,背着手无意识地抬头。 不知道陈最是什么时候脱稿,他眼睛放松地看向三班位置,也许是聚焦,他锁定在望着自己的于时。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于时觉得他刚刚好像笑了一下。 周边的女生开始起哄,说着陈最冲她们笑了,笑得可真是像桃花一样,明媚温柔。 于时挑眉:好吧,不是幻觉,他确实施展了他那些不入流的媚术。 结束后,各班有序退场。 于时和简单两人打打闹闹你一脚我一脚地乱踢,刚到三楼,迎面突然出现一个女生,挡在两人身前。 简单早已习惯,就自觉退居一旁,手撑在栏杆去吹口哨。 女生红着脸,说:“那个……于时,你不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礼物?啥礼物? 于时皱眉,她说道: “我送你的篮球,为什么放回在我桌子上了?你不喜欢吗?因为我记得,你很喜欢打篮球的。” 于时惊愕地抬眸。 原来不是同班女生送的篮球啊! 那那个cz是谁? 她不是说她是高一三班的吗? 难道又是另一个喜欢自己的?! 可自己都不知道那篮球是谁送的,哪又是谁替自己送回去的? 但那不是目前最关心的问题,于时还是像往常一样委婉拒绝道: “那个,谢谢你啊,只是我现在没有谈恋爱的想法,可能就暂时接受不了你的……” 她嘴角忽然就笑了,激动说: “那就是说我还有机会了?” 这……这什么逻辑?! 她向前一步,于时呆在原地,看着周边开始起哄的学生,扶住额角。 果然,女孩子的脑回路永远都不一样。 可要怎么拒绝呢? 正想着,身后传来不紧不慢的声音。 “这位同学。” 是陈最,他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到于时身边, “于同学还小,还不到十六岁,属于未成年,未成年不能谈恋爱,因为会耽误学习,一旦耽误学习,他成绩就会下滑,家长就会生气,他也会难过。你,想让他难过吗?” 于时蹙眉。 这啥玩意儿? 女生往后退了一步:“啊……我……” 陈最还在说:“而且,喜欢就跟成都天气一样,随时都在变化,特别是你这种年龄段的。当然我说这些不是说喜欢不好,喜欢当然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但你能确定,自己一年后,两年后,甚至更长,能保证自己喜欢他如初吗?” 女生脸露茫然。 “如果不能保证,你现在的告白就是一剂慢性毒药,等到他喜欢上你,你却不能像现在这样喜欢他,他会难过的。” 周边突然鸦雀无声,谁都不说话。 良久,见女生说了声对不起后跑开,陈最才回了教室。 一气呵成。 没戏看了,周围开始散开,简单抓着他肩膀,抬眉说: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这陈最虽然看着温温柔柔,好像谁都可以跟他说上话,但讲这些的时候表情可真冷漠,对方还是个妹子,啧,真是个冷血的家伙。” 爱穿粉色衣服的大灰狼。 于时被这个想法惹笑。 数学老师恰好从二楼上来, 第19章 命运的齿轮 熟悉的便利贴递了上来。 【看上面的题。】 于时抬头。 陈最看着黑板,却在跟自己小声说话:“这题我上周跟你说过,还知道怎么解吗?” “老子又不笨。” 陈最猝不及防抬手,数学老师看了过来。 他道:“老师,于同学说他想上台试试解这道题。” “卧槽!陈最,你他么……” 数学老师笑着点头: “好,既然于同学想要试试,那就上来吧。” “……” 于时上台前狠狠盯了他一眼:你给我等着! 这道题是用待定系数法去解函数。 粉笔捏在指尖,于时看了一会儿,提笔刷刷写出解法。 不过两分钟时间,粉笔扔进筒中。 伴随着数学老师的赞扬,班里的陈最最先鼓手,带动热潮般的掌声。 在掌声簇拥中,数学老师高兴到合不拢嘴,有一种差生终于冒头的自豪感。 “虽然我们于同学这字……有待提高,但看得出来,我们的于同学最近读书确实很用功啊!我们的班长花了很多心血吧?” 于时挑眉看向最后一排的人,就在他以为陈最再不济也会说“就是”“他可真笨”之类的话,他却眼中含笑。 “不会,于同学很聪明,一点就通。” 喔唷,还是会说人话的。 回到座位,于时被夸的心情上好,翘着二郎腿轻哼。 “乌兰巴托的夜,那么静那么静,连风都听不到……” 陈最看他:“你很高兴?因为被老师夸奖?” 废话,谁不喜欢听好听的话? 于时收腿靠过去:“你难道不喜欢被人夸?” 陈最没有回答这句话,想起他刚刚嘴里哼唱的歌,说: “下周就是五四文艺表演了,王老师说我们班要出个节目,我还正在想让谁去,刚刚听你唱歌挺好听的,要不要报名试试?” “不去。”于时拒绝的毫不留情。 陈最也不逼迫,就问:“你刚刚唱的,是什么歌?” 嘴里想说关你屁事。 话到嘴边又觉得如今能得到夸奖,大半功臣也算是他的功劳,就闷哼了几声。 “嗯?你说什么?” “我说,是‘乌兰巴托的夜’。耳朵要是有问题要及时跟我说,我好带你去看病。” 其实就是自己嘴巴在那乱蠕动,就没说清楚歌名。 听到旁边动静,于时惊了一跳,捂嘴小声道: “我去,你课堂上敢拿手机?” 虽然说学校也没明确说不能带手机,但直接拿出来属实有点儿吃豹子胆了。 陈最点开音乐软件,搜索出歌名后。 看着上面不同的翻唱,还有个原唱,犹豫片刻,扭头道: “你听哪个唱的?” 于时指了指,他就点了下去,不过不是播放,而是添加到了我喜欢里面。 他的歌单里还有一首歌,新歌添加进去后,就变成了醒目的“2”。 “你这里面是什么歌?” 陈最点开给他看。 是个英文歌名——Heaven。 那是什么? 陈最神秘地笑笑:“想知道什么意思吗?” 于时上下啧声打量他:“问了你又不一定会说,不如不问。” 陈最果真没说。 中午吃饭的时候,简单也问及到五四活动的事情。 “我不参加,没意思。” 简单唉了一声,嘴里包着饭,含糊不清道: “你不知道,高三今年只是观众,都不参与活动呢。” 这多正常,高三年级主任严格非常。 原因也是上周周考成绩普遍不理想,但又不能不让人家参与最后的五四青年节,就只参与了观众席位。 这也就导致高一到高二每个班都要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两到三个节目。 简单可惜道:“你唱歌还蛮好听的,要是你上去,说不定又能捕获一群小迷妹呢!” “你最近不说你在看相声么?学以致用啊,快去跟陈大班长报名去。” “我倒是有这个想法啊。” 他揉着脸:“可谁愿意跟我成搭子啊?诶,于时,要不你和我一起?” 他说完又有些犯愁:“可还差一个啊。” “什么相声要三个?” “我昨天在家闲着没事干,就自己在家写了个相声剧本,内容还是很有意思的,保证下面的人笑得肚子爆开!只是需要三个人……” 于时知道简单的兴趣爱好除了打打篮球,玩玩游戏以外,就是看相声剧。 而且平时得到他照顾不少,也没过多犹豫,就答应了出演。 可三人的剧本,也还少一个人。 正在两人沉思的时候,简单拍桌起来,大笑道: “哈哈哈!我有了!这第三个人,你放心交给我!” 下午体育课的时候,于时篮球场中场休息,坐在阴凉处喝水。 陈最走过来递纸巾,于时顺手接过后,他就站在一旁没有走。 “听说你朋友邀请你参加相声表演。” 这话不冷不淡,但于时觉得好像跟平时有些不一样,但又说不出来,就随口应了一声。 抬头时,看见简单买着冰水跑向打乒乓球的何天。 嗯?简单什么时候跟何天这么好了? 陈最低头看了他一眼,依旧用着阴阳怪气的声音说话。 “我邀请你,你一口就回绝了,他不过一句话,你就上赶着来了,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跟你提了,省得我现在心里落差感之大。”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像红楼梦的谁? 脑子思忖片刻:哦!林妹妹! 于时抬头看他,陈最没看自己,就远眺不断献殷勤的人影。 其实陈最长得特别好看,眉眼深邃,有点欧美长相。 虽偏向那处,却不锋利,倒像是秋天的温柔,夏天的湿意。 他的眼睛不像自己这般圆,偏狭长,眼尾还带着勾子,天一热还会泛红,不过不是很明显。 陈最恰好低头看向他。 视线对焦,却像放大镜和放大镜之间的光线聚集,烫得于时撤回视线。 一定是太阳太大的原因,晃到了眼睛。 可某人抓着这个不依不饶。 他半弓下身,脸朝着他,热热的气息喷洒在于时的鼻翼。 “于同学,你在偷看我。为什么?” “你有毛病吧?我?偷看你?” “对啊,我刚刚可看见 第20章 什么活动要我猴哥亲自参加 烈阳当空,操场上热浪朝天,对方的眼神滚烫炙热。 于时忽然气急败坏,推开他就开骂: “你信不信我真一拳揍你脸上?!都说了老子不喜欢……” 他向前抓住陈最的领子,低声咬牙切齿:“不喜欢男的!” 陈最不怕死,他嘴角弯弯:“那你喜欢我吗?” “……” 有时候有些话不是一句话就能讲清楚的。 比如现在,于时是真的想重拳出击,打得对方满地找牙。 然后对自己产生畏惧,以后见到自己,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滚蛋!”于时撒手跑向叫补场的台上去。 陈最慢条斯理地理着领口,眼睛注视着在球场挥汗如雨的人影,低声宠溺浅笑: “嗯,小时候讲话很有礼貌,现在长大了……毛毛躁躁的,其实也挺可爱的。” 下课后,于时在盥洗室洗脸,简单给他递了瓶水,接手后喝过一口。 “怎么是常温的?” 他可看见简单给何天买的是冰水。 简单并没回答这句话,只是贱兮兮地笑。 “你干嘛这么笑?怪瘆人的。” “哎哟,中午不跟你说的相声舞台剧缺个人嘛!” “找到了?谁啊?是我们班的吗?”于时拧紧瓶盖,往瓶子上看了一眼。 简单这什么恶趣味? 咋还画了个爱心? 简单说:“是我们班的人,还是你绝对猜想不到的!” 于时脑子里过滤一遍,直接说出答案:“何天?” 简单愣了一下,本还打算卖个关子,结果话都还没迈出一步,对方就给捅破了,于是就眨眼瞧着他。 于时下了台阶,走在林荫小道往教学楼方向去。 “刚刚在体育场上看见了。我说呢,你平时跟他势不两立,怎么就突然想着给他买水了……”他转头看了简单:“我好奇你怎么劝动这长颈鹿的?” 这人平时可是除了和陈最聊聊天,其他人一概不理。 简单叉着腰,活像个乡村野人,扯着大嗓门: “我是谁?所向披靡典韦大神是也!嘿,你都不知道,要不是加了他微信好友,我都不知道他也是个网瘾少年呢!所以作为平等交易,他帮我出演相声,我带他打怪升级!欻欻欻!打得个猴哥触手不及!” 于时还在想今晚上吃不吃饭,听到对方最后这一句,怒从心起,一个横腿过去,给对方造成十二万分的伤害加暴击。 两人在前面疯疯闹闹,后面不远处的两人悠悠散散。 何天笑出声: “这两活宝,一个赛一个,你都不知道,要不是我爱打游戏,简单能说得动我?” 陈最看他:“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打游戏了?” 何天太阳穴跳了跳: “不是,陈大帅哥,你不看朋友圈的嘛?我昨天可连着发了五个朋友圈!这次赛季不好打,太多大神了,简单这人虽然我不大喜欢,但他打游戏很牛,这点我服气。” 陈最低头看着树影。 其实也不是不看朋友圈。 他抬头看向连跨三阶的背影。 不,我以前确实从来不看朋友圈。 但,只是以前,现在看,也只是看他的,其他的都是数学里面的忽略不计。 于时的朋友圈很有意思: 路上碰见的蚂蚁搬家。 天上飞过的孤鸟。 什么新鲜有趣的事在他朋友圈里应有尽有,就像包罗万象,走进去就出不来。 比如周六在巷子口分别后,特别关心就响动。 是他发了一条朋友圈,还配着一张带着剪刀手的自拍。 脸上都是未干的汗水,湿漉漉的,眼睛在昏黄灯光下特别的亮,但一点也不油腻,反倒清爽如夏日该有的少年模样。 文案很简单:哇!今天运动量超额达标! 当相声稿子到三人手中,于时看过几行就开始控制不住地放声大笑。 何天脸色不好,把稿子拍在桌子上。 “这什么鬼?!简单,你不是告诉我是有关诗文朗诵的嘛?这什么啊?!” 于时笑得眼泪都掉出来了,说的话也断断续续,看着坐在前面黑脸的人。 “这不……很有趣嘛!等到那天,肯定大爆四方来宾!有趣有趣!” 陈最在做真题集,闻此拿过于时桌上的稿子,大致浏览一遍。 何天抱肩横眉。 “怎么样?陈最,够不够震碎你三观?我就说他们想的东西指定没好东西……” “我觉得可以。” “……陈最,你说什么?” 陈最看着何天:“高中本就烦闷,高三的学生最近压力也大,这个,还算不错,一可以解放一定的压力,二也能让他们下意识去想正确的答案该是什么,举一反三,不错。想来,王老师也不会阻止。” 得到学霸的嘉奖,简单更是自信满满。 何天内心挣扎,最终还是挑了个词儿少的。 于时觉得特别有趣,就要了词儿最多,还拍着胸脯说他登上表演台,就要表演个什么叫声情并茂! 剧本词不算多,而且都是于时喜欢的,对于喜欢的事情上手都快,没一会就滚瓜烂熟于心。 这边何天也记住了词,只是内心抗拒,导致说出来的话很是僵硬,简单就亲力亲为教着他如何放开自己的表情。 “哎哟,open,open懂吗?我的何大爷!你是千年僵尸吗?脸部肌肉这么僵硬?!” 何天咬着牙:“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简单勾着自己的嘴角,竖起大拇指, “你听到于时的介绍后,要表现出非常非常不可思议的表情啊!比如像我这样——哇!朋友!你讲话可太有文采了喂!” 他看着何天:“懂?” 何天扯扯嘴角:“用不用这么夸张,牙都快到嘴皮子外面去了。” 简单摸着下巴:“那不然你给提提建议?” 何天道:“就朋友,你讲话可真有文采不就行了?” “不行!太过平仄!你带动不起观众的情绪!” “你那个太夸张了。” “你那个太过平淡!” 两人争吵不休,于时捂脸看向窗外。 日暮将落,光影变得影影绰绰,和着天际的夕阳洒落,点燃天边的云朵,卸了一地的橘橙。 学校里面总是有很多魅力,在校时 第21章 直球学霸不要太直球 “你写这些是为下一次考试做准备吗?” 那人没应声。 于时才反应过来人家正戴着耳机。 想了会,摘掉一只耳机,又鬼使神差地往自己左耳里面放。 音乐缓缓入耳,时间很巧,歌曲部分刚到高潮: “乌兰巴托的夜,那么静那么静,连风都听不到听不到……” 这不是乌兰巴托的夜吗? 陈最迎着他疑惑的目光,浅笑道:“好听吗?” 歌曲已经进入摄人心魄的呼麦部分,他抓住于时的心,让他有些惆怅。 其实很多人并不喜欢听这首歌。 觉得节奏太慢,没有记忆点,也很平淡。 但于时很喜欢,具体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只知道他对于远处的向往,可以从这首歌里看到。哪怕是遐想。 每次听都会反复爱上,说不上来是悲伤是淡然还是幸福,一种依赖大自然的感觉。 躺在辽远的大草原上,闭上双眼,就可以闻见独属于草原嫩草的香味。 陈最说:“如果你想去草原,我可以陪你。” 于时猛地抬眼。 他……他怎么猜到自己的想法的? 他还在说: “呼伦贝尔大草原很不错,我中午的时候看过,网上说,没见过呼伦贝尔大草原的,不足以言内蒙。而且,那里也有很多牛羊、骏马、飞鸟……风景不错,草也很绿,我想你会喜欢的。” 他…….他中午不是做巡楼值日生去了吗? 哪儿来的时间去看这些? 于时觉得这个人明明离自己那么远,不管是家世还是见识。 所以自己避着他,躲着他。 可这个人,不论自己做多过分的事,仿佛像是厨房的淀粉,什么都可以包容。 他不停地往后跑,试图拉开距离。 但陈最,这个男生,从来没停过脚。 于时着火似的收回视线,用纸巾包住早就没味的口香糖扔进后边垃圾桶。 陈最见他神色有异,问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 于时觉得身体好像是有点不舒服,凳子往后一顿,说了一声: “我上个厕所,你们继续。” “你……” 于时走得太快,陈最话都没说完就跑开教室,还不小心撞到吃完晚饭回来的女同学,急忙说声对不起就跑得更快了。 陈最沉吟,简单像是看出什么,拍着他的桌子。 “陈班长,我真心奉劝你一句,不要轻易去招惹于时,你不了解他,你现在对他所做的一切,只会让他觉得很有压力。” 何天一听这话,就要为好兄弟鸣不平: “诶,简单,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兄弟喜欢谁要对谁好,那就是这个人的福分,你说这些话是什么个意思?!埋汰谁呢?” 简单倒是没像以前一样嬉皮笑脸,只是垂眸片刻,才抬头看着盯着自己的陈最,严肃道: “总之,陈班长,于时是一个不常吃糖的孩子,有些东西习惯了就是习惯了,若是强制要做出改变,只会剥层皮肉,露出血淋淋的一面。” 何天忽然语塞。 他们都是第一次看见平时不修边幅的简单,竟然严肃非常地说了这么句话。 但何天还是小声嘀咕一声: “他刚刚不吃了口香糖吗?” 简单没再说话,过了会儿又恢复正常,教着何天怎么让相声说得更有感情。 陈最沉默下来,盯着缓缓冒出新墨汁的笔尖,眼里情绪不明。 于时再回来的时候,上课铃已经响了一会。 今晚是自习课,王文曼守着,见到迟到的于时舒缓的眉头瞬间凝住。 “于时,我还说你改过自新,怎么又迟到?!” 于时低头,看着足尖。 简单就要站起来帮他说话,后方先传来声音,声音沉稳从容。 “王老师,是我晚上没吃饭,加上也有胃病,于同学出于好心就给我去买饭了。” 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某人的手。 空空如也。 于时立刻道:“哦,对,陈班长有胃病,我于心不忍他为了辅导我忘了吃饭,就去食堂了,但是今晚的同学们可能都太饿了,一个馒头都没给我留。” “哈哈哈哈哈——”班里不约而同哄笑。 王文曼看向陈最,他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 脸色瞬间苍白,看起来仿佛快摇摇欲坠,于时在班主任没注意自己这边的时候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牛!怎么就没想你来帮我们出演相声?这演技,甘拜下风! 陈最看着他,像是想要揉出一丝笑来,却忽然两眼一黑。 “砰——!!!” 后面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时只记得当时班里一下子躁动,全部都捂嘴惊呼,王眼镜也在其中。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于时已经背着陈最飞快跑向校医务室。 路上灯不算亮,空气还是闷热,感觉快要下雨的征兆。 背后的人像是被颠得不舒服,撑着意识用着低低的声音说着话。 但声音太小,于时根本就没听清楚,耳边更多的,是自己的喘气声。 “你先别说话了!等会就到医务室了。” 陈最窝在颈侧,还是强撑着说: “于同学,你颠得我有些反胃想吐。” 我他么…… 病人事大,于时稍微跑得尽量稳重些。 校医务室还没下班,好在陈最胃病也不算太过严重。 主要还是低糖引起的暂时性昏厥,但也需要静坐一会。 喝过葡萄糖,于时接过空管扔在垃圾桶,隔断帘外是王眼镜和校医的一些听不太懂的谈话。 于时回过头,陈最正盯着自己。 “看我做什么?” “看你好看。” “别逼我在这么安全的地方对一个病人动手。” 陈最笑了笑,脸色还是苍白, “于同学,我第一次看到你对我这么紧张,感觉很奇妙,但我很开心。” “呵呵,你想多了,是你长得太高,就我跟你体型相差无几。” “哦。” 他委屈藏都不藏。 垂着眸加上刚刚颠簸,眼尾更红了些,显得我见犹怜,仿佛自己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算了算了,病人最大,于时掰开另一管葡萄糖, “喏,医生说了,要喝两管。” 他不接,就垂拉着脑袋 第22章 喜欢你这件事开心多一点? 陈最笑得很开心,忽然伸手向自己。 于时不明所以,他指了一下左耳。 于时才马上反应过来,从裤包里拿出他的耳机还给他。 “嘶——” 陈最没有拿手心里的耳机,抓着他手腕凑在耳边。 “于同学,我喜欢你,从现在开始,我要追求你。” 校医务室很安静,外面的交谈声已经消失,或许是被这句暧昧的话自动屏蔽。 距离很近,于时闻到了他身上的栀子花香,很浓,但不刺鼻。 因为需要好好休息,王眼镜让于时送陈最回家。 于时发消息让简单和何天下课后带上各自好友的背包。 在再三确认陈最好点没,对方还是惨白张脸,非要让于时搀扶着去他停车场。 本来以为他让自己搀扶着来停车场,是因为他家那司机在这里等。 直到他指着辆自行车,于时都懵了。 是他没睡醒还是自己在做梦? 看到是限量版车型,于时才敢相信一件事 ——这个出门随时拥坐奢华舒适四轮的家伙,改换单车了。 于时给他开了锁,推到他身前,示意他可以骑了。 对方捂住胸口咳了咳。 于时皱眉:我记得他只是低血糖来着?怎么又开始咳了? 手背靠上额头,陈最眸底瞳孔一震,捂住胸口的手指微微蜷缩。 于时还是皱眉:这也没发烧啊。 “陈最,你现在身体到底怎么样?别强撑啊,而且你认真的吗?” 陈最愣愣看他:“什么?” 于时指向停车场外: “若我记得没错,你家是住青羊区的草堂之春吧?榆林中学又在武侯区,你确定你要骑单车回去?” 别还没到家,骑到一半,就因为低血糖加上用力过度被路人送到医院里去。 陈最向来不接自己的问题,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在哪里的?” 他眼神闪了闪,有些开心:“你打听我啦?” “毛病!” 于时说:“你的那些事自有人去挖掘,传得沸沸扬扬,我就算不想听,也捂不住周边人的嘴巴!” 草堂之春虽然在青羊区这个老城区,可成都人都知道,草堂之春可是个有名的老牌富人区。 与杜甫草堂相邻,共计就二十九栋别墅。 每一栋都有自己的私家花园。 理所应当,里面的业主大多都是商圈顶级和政府单位的人。 陈最,长得好,成绩好,条件好,脾气好,就理所当然让身边对他感兴趣的,像个侦探一样去了解对方的生活。 见陈最还在低头想事,于时耐着性子,转动车铃,陈最回过神看他。 “你赶紧打电话让你家司机接你回去。” “我……” 如果我跟他说我换了个小区住着,会不会让他觉得自己在炫耀? 听他刚刚说的那些话,应当是觉得自己就是个有钱骄傲的主儿。 “喂喂喂!你老是闷着不说话是个什么意思?是想让我陪你在这站一整晚吗?” “没……” 陈最觉得还是不要说了,就主动攀上车头。 于时蹙紧额头:“你是个犟种么?非要骑车回去?叛逆期啊?” “明恋……” “闭嘴!” 于时踩上车踏,侧脸看他:“服了你了,还愣着干什么?上来,我送你。” 这些富家公子就是矫情,性格固执得跟头驴一样难伺候。 人坐上后座,于时拿出手机准备查一下路线。 后面的人说自己记得,这也省去看地图的麻烦,就把手机给到他。 “等会到了目的地你再把我手机还给我。路上车多,容易有扒手,我手机的性命安全就交给你了。” 陈最看着DIY蜘蛛侠的手机壳,莞尔一笑:“好。” 蜿蜒不绝的街道像是一条没有波澜的河流,成都的街道总是有并排的绿植高树,也多种植银杏、桂花或者香樟……. 但在成都,银杏当仁不让是最有印象的树种。 虽然银杏的全市栽种量排第二,但它树叶的颜色会随着季节转变,落叶也会成为特有的街道景观。 到了秋季,成都遍地“金黄”,很难让人印象不深刻。 自行车碾压过叶的声音细细碎碎,两道少年的影子在灯光下拉长又缩短。 陈最突然说了话。 “于同学,你知道成都的银杏有什么含义吗?” 于时漫不经心地问:“哦。什么含义?” “限定浪漫。” 陈最解释说:“成都去年专门盘点了63个路段,说着延迟清扫落叶,是暂时的保留,也是限定浪漫。” “哦。” 两人沉默片刻,陈最抬头看着他的后脑勺。 他在想,一个人的后脑勺怎么可以这么好看? 还有后脖颈,白白的长长的,好像很容易被咬住,让他失去挣扎。 后面人的突然沉默,让前面的于时有些不习惯,略侧头眼睛看路道: “你这会又在憋什么坏招?” 陈最闷闷一笑,缄口不言。 于时刹车回头看他,陈最以一个实在看起来不太正常的微笑望着自个。 “回头看我,是因为想我了吗?” “……” 于时不言,转过身继续蹬自行车。 后面那人才说话:“于同学,我想多了解你一点。可以吗?” “有屁就快放。” “你今天下午那般反常,是为什么?” “不关你事。” 陈最安静片刻,低声说了个“哦”字: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能怎么办呢?知道了,不问就是了。唉。都懂。” 于时有些后悔了。 他是脑子有病才会答应送这个明明对自己有觊觎的人回家。 这不上赶着把自己往别人碗里送吗? 过了一会儿,于时说: “大少爷,你家里人没跟你说过吗,别人家的事少打听。” “我只是想对你好,想离你近一点。” 陈最点开屏幕,上面是“招财进宝”的红字,很显眼: “我喜欢你是事实,不想让你因为我的喜欢变得有压力也是事实,我希望我的喜欢是可以让你开心的。” 于时没说话。 “你开心吗?” “嗯?”于时疑惑闷哼一声。 “我喜欢你这件事,开心多还是压力多?” 于时选择了沉默。 后面的人不催促答案, 第23章 自报家门,得意的咧 良久,于时说: “陈最,说自己没人喜欢就很开心,那是谎话。没有人会因为别人的喜欢就觉得天快塌了。” 陈最眼中掠过喜悦,抓在他校服上的手也略微收紧,迫不及待地分享自己当下的喜悦: “那我会好好喜欢你的。真的。” 于时没有再讲话,只是嘴角略微上扬。 这个陈最,虽然平时唠叨了点,还老爱说些肉麻兮兮的情话。 但这般接触频繁,让于时觉得这个人也不是想象中高傲、不可一世的富家公子模样。 反倒是傻傻的固执的去坚持一些自己看来没什么结果的事情。 于是,半晌,于时在前说:“陈最。” “嗯?”喜悦中的陈最微微仰头。 “我们做朋友吧。普通朋友。”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于时现下觉得,陈最身上有自己想要追寻的东西。 它们很亮,以前的自己觉得它们遥不可及。 可现在,他想要自私一把,去努力靠近,寻得一丝的温暖。 街边的路灯接连不断,树上的蝉鸣此起彼伏,车上的少年各揣心思。 到了目的地,于时看着镂刻有“朝晖小区”的字,心里知道了什么,也就没多问,就把自行车交还给主人。 “我现在一个人住,就在12栋2单元801。” 于时哭笑不得,转头看他自报家门的样子,双手抱肩道: “别想了,我没串门的习惯。” “哦。” 陈最把手机还给伸向自己的手,即将触碰到时又缩了回来。 “你干嘛?手机还给我。” “等等,你回答了我问题,我就还给你。” 问问问,你一天哪儿来的这么多问题? “麻溜的说!我赶着回家!!” 就着前不久所谈的话,陈最道: “那我们现在就是在处朋友了吗?” “…….” 这给断章取义得可真厉害,于时无语地看他: “普通朋友,普通朋友懂吗?就是比同学之间关系稍微好一点点的关系。” “比简单呢?” “简单是我发小,跟我一块儿长大的,你说呢?这就好像你和何天,难道你还会把何天位置放得比我低?” “也不是不可以。” 晚自习下课铃响,何天收拾好两人的书包正朝楼下走,忽然就打起喷嚏。 碰巧简单也冲下来,就听到这声堪比惊雷的喷嚏。 “何天,你感冒啦?” “咒谁呢?!” 简单本打算直冲停车场,想了想,又折还跟何天并肩走,小声道: “我好奇问问,陈班长是不是有什么病啊,或者什么隐疾?” 何天要杀人的眼神盯过来,牙咬得作响: “我不许你这样说我好朋友。” 也不知道于时的挎包里装了什么,挎在身上就跟随身带了一块板砖一样,紧贴在肋骨,撞得疼。 简单揉着腰,嘟嘴委屈: “他不是在追……他嘛!我想着他长得又帅,身材又好,我那朋友又是个视野狭窄的,这朝夕相处的,指不定哪天就看上眼了呢?所以我作为他最好的朋友,肯定要问清楚,要是真有什么大病,我也好让于时一寸也不要靠近得好,免得以后哭成孟姜女。” 这倒是在何天意料之外,他诧异地看向他。 “你下午不是不让陈最接触于时吗?干嘛三个小时不到就转变倒戈了?” “我又不眼瞎。” 简单实实在在白他一眼: “虽然我也说不出来具体的,但就是觉得陈最他对于时就是跟别人不一样,很细心也很耐心,而且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撒谎,为了不让于时罚站写检讨书的谎话。” 何天抬眉淡淡地“哦”。 简单想到什么,问他: “你是他发小,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喜欢他的?” 两人已经走到停车场,简单看见于时的自行车还在车棚,疑惑地“咦”了一声。 于时的车怎么没骑走? 这是徒步回家了? 何天的私家轿车已经打着双闪在等他。 来到车门前,回头看向正在用备用钥匙打开于时自行车的人。 他骑上自己的,另外只手把住另一辆的车头,看样子是准备骑一辆拖一辆。 “你不怕出事啊?” “放心吧,我都是拖车老手了。你家车还在等你,快走吧,挡我出去的路了。” “德行!” 何天坐进后车座,摇开车窗看他,然后回答之前他问自己的问题: “我其实知道这件事也不久,也就比你们提前一点点的时间。” 他停了停,继续说: “不过我从小就知道他喜欢男孩子,5岁的时候。” 简单无语扯动嘴角,心里吐槽:尿都憋不住的年龄,就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了? 于时在楼下发呆,简单按铃都半晌了才反应过来。 “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于时道了声“谢”,拿过自己的自行车弯腰锁在棚里。 简单没下车,看着他背影,察觉到什么,低声道: “你堂姐又回来了?她不是办的住校吗?” 于时擦过颈侧汗水,将钥匙卡槽道: “房子里本来就有她的房间,回来住还是住校,都是人家的意思。” “道理我肯定懂。” 简单有些不悦: “只是我看不惯她在家里娇气,又冲你颐指气使的神气样子,就跟用仆人一样,而且你家的两个老人……” “简单。” 于时声音不大,却让简单很愧疚自己刚才的那句话。 末了,于时像是什么都没发生,拍了拍简单的肩膀: “明早上给我带六个小笼包,老样子,老味道。” 阴郁散开,简单灿烂一笑,应了下来,离开前,朝他招手道: “对了,我刚刚进南巷子口的时候,看见街边有几个看起来不太像好人的小混混,其中还有个我们的死对头刘洋,你平时路过的时候,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千万不要去做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事迹。” “知道了,回吧,我也该上去了。” 文艺活动随着太阳热烈而至。 好在学校考虑操场上光线过于毒辣,可能会致使学生中暑,便选择在了室内体育场。 高一三班位置很巧妙。 刚好就是舞台前面,一抬头就 第24章 眼睛往哪儿瞟呢?? 刚开始于时死也不肯坐第5排。 王眼镜哪知道原因,就差揪着他耳朵,说着等会他们要表演,坐个近点的位置更好上台。 简单看着鼓腮瞪眼的某人,不明原因: “你咋了?第5排视野好啊!干嘛这么不情愿?” 还不等于时开口解释,旁边的陈最笑出声。 横眼过去,陈最才做出“这就闭嘴”的拉链动作。 因为要表演相声,于时三人穿着红色大长褂,手中各拿着文绉绉的折扇。 摊开又收拢,如此反复。 为了方便上场,于时左边是陈最,右手边依次是简单跟何天。 于时斜眼瞟向眼神懒散放在舞台上正在表演舞蹈的“逆子”。 室内体育场为了配合台上效果,所以光线不算很亮,只有前面的用于舞台专用的氛围灯。 不明不暗的暖灯落在他脸上,于时看得久了些。 陈最以为这种热闹不会让他分神,所以转头看他的时候发现他正在注视自己,神色微愣,展颜笑笑。 “你看,你又在偷看我。” 于时懒得跟他多废话,索性直接问了自己要问的。 “你今天为什么不穿校服?” 身为班长,当担任起班长的职责,以身作则。 于时他们不穿,是因为有表演。 他呢,穿着个粉粉嫩嫩的衬衫,倒是没穿那天的短裤。 但也还是白色,不过是休闲长裤。 陈最腿长,所以这一套穿在他身上很好看,也很得体,没有“男穿粉衣,是个变态”的感觉,反倒是温柔。 陈最朝于时狡黠地笑笑,并不回答这句话。 恰在此时,王眼镜走过来让他们三个人准备候场,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离开前,陈最叫住于时。 于时回过头:“干嘛?” 陈最温柔笑着:“加油!” 看着他做出加油的动作,于时嫌弃地啧了一声: “又不是比赛,幼稚!” 但心底还是有些温暖淌在身体。 候场时,三人确认各自的话筒没有问题。 于时和何天倒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紧张,倒是“军师”简单在那儿抖腿不止,一个劲说要是卡词了该怎么办。 何天皱眉: “简单,你可别掉链子啊。要做这件事的是你,要是你出丑了,还要连累我们跟着丢脸。” 简单点头如捣蒜: “我知道嘛,可就是控制不住内心的躁动跟不安嘛,你凶什么?” 于时理好衣襟,走过来按在简单的肩膀,安慰着说: “简单,不要紧张,你就当我们彩排过一遍又一遍,现在,只需要交一份满意的答卷就好了,不管如何,我始终相信我们不会差的。你觉得呢?” 简单眼神炯炯有神,里面都是热血与坚定。 “看过洋溢的舞蹈,是汗水,也是青春,我们同坐在学校的一角,每日的背诵与倾听,只为成就更好的未来。接下来,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邀请高一三班简单、何天、于时所带来的‘别样诗朗诵’相声表演!” 灯光暗下,后勤团队迅速把场地收拾完整,三人在这黑暗中,默默互相鼓励。 “加油。” 三人各就各位,在灯光昏暗中,就算是前一秒一点不紧张的两人,在此各自心跳不已。 后面主持人低声询问是否准备好,于时嗯了一声。 聚光灯刹那间打在头顶。 空气中是可见的缓缓飞动灰尘,于时一低头就看见了眼神只放在自己身上的陈最。 他靠着嘴型,于时竟然还能翻译出来。 他在说:不要紧张。 简单清了清嗓子,握着立式麦克风,出乎意料的并未紧张: “敬爱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 底下是如浪潮般的掌声。 于时挪回视线,放在整片区域,松弛着声装作文人风骨样: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随后拱手朝向两人:“诸位呀,幸会幸会!” 就在简单担心何天还是固执己见,他却表情彻底放开来,做出了极其夸张的神情,捂嘴片刻,又松开: “这位朋友,你讲话可真真是有风采呀!” 于时大拇指往上一翘,指着自己自信满满地说: “那是!我国学经典、诗书礼仪样样精通,只要你说上半句,就没有我胡汉三接不下来的!” 何天挑眉,敲着折扇在手心,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简单两手摊开,挽起袖子到手肘,叉在腰间: “不如我们分别来考考你?” 于时做好准备的架势: “放马过来!尽管问!” 何天问: “朋友,《望庐山瀑布》,会吗?我老是背不出来,可烦得嘞!” “小意思。” 于时欻地一声展开折扇拍在胸口,拿过话筒,装作学识渊博的人在台前晃悠。 头微微摇着,配上那张脸,还真的有书生的样子。 “日照香炉生紫烟。” 简单捧哏:“嗯,有那样子!” “咳咳,我朗诵的时候,不喜旁人插嘴。” 随后道:“日照香炉生紫烟,李白来到烤鸭店。唾液长达三千尺,奈何口袋没有纸!” 台下哄笑。 简单趁胜追击: “好诗句啊!朋友你真厉害,我再考考你,我劝天公重抖擞,下一句接?” “天公抖掉一只手!” 场内的高潮被三人渲染非常,爆笑声如约而至,让五分钟的表演变得异常有价值。 以至于结束的时候,掌声不停,一口一句再来一个。 他们说的没错,他们成功了,不比之前任何一档节目差。 谢幕后,于时看向台下。 陈最呢? 三人回到位置,得到同班同学的一致认可,还得到了王眼镜的夸奖。 说是能够举一反三,让人不自觉地去想正确的诗句该是什么,做得很好之类的话。 于时反问过去:“那个,王老师,陈......” 还不等自己问陈最去哪儿了,王眼镜被年级主任叫走。 坐下后不久,简单激动地抓住于时的胳膊。 “于时,你刚刚听到没,王眼镜难得夸我台词儿写的好?哇塞,真的太开心了!” 于时没忍住笑出声:“比打进巅峰赛还开心?” “我说的是现在嘛!” 简单摸住小心脏,看向台上报 第25章 少矫情哦~ “看过风趣幽默的相声表演,又怎么不能来一首节奏绵延悠长的歌曲,以此来安抚我们澎湃不已的心呢?接下来,有请高一三班——陈最带来的歌曲。” 主持人吊着胃口: “我们陈最同学说了,具体是什么歌,由他亲自解说。接下来,有请陈最!” 谁? 陈最? 他什么时候报名了? 简单也疑惑地道: “啥?陈最瞒着我们报节目了?!” “大家好,我是高一三班陈最,耳东陈,日取最。” 于时猝然抬头。 陈最一身休闲,坐在高脚椅子,左腿踩在脚踏上,右腿懒懒支到地面。 一把色泽如秋银杏的吉他静静抱在怀里。 他上半身绷得很直,却一点也不显浮夸和难看,他的目光温柔如海上的风,吹向于时,也只吹向于时。 “一首‘乌兰巴托的夜’,送给你。” 他没有说“送给你们”,而是一个“你”。 众人没有觉得哪里不妥,简单跟何天却是不约而同转头看向目瞪口呆、神色怔愣的某某。 吉他声起,属于他独特的声音响在场内流转。 “穿过旷野的风,你慢些走,我用眼神告诉你,我醉了酒,乌兰巴托的夜,那么静那么静,希望你听得到,听得到......” 简单在下面皱眉疑惑:“是不是唱错了?” “不,没错。” 于时凝视着上面慢慢清唱的人:“是他改了歌词。” 陈最的尾音微扬,音色像薄冷的冰线割破了早秋清晨的日光。 又像夏夜的微风,是穿过千百棵银杏树 ——还依旧温柔、慵懒的风。 这首歌,于时听着的时候惆怅更多。 可现在,陈最的尾音勾着笑意,声线干净温柔,像一根羽毛轻轻挠动某处。 陈最视线不躲避,他直直望着第5排的于时。 深色的瞳孔里带着滚烫的情愫。 于时想要错开,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移不开。 “......飘向天边的云,你慢些走,我用奔跑告诉你,我不回头......乌兰巴托的夜,那么静,那么静,听歌的人不需掉眼泪。” 是唱歌的人不需掉眼泪。 他把这最后一句歌词也改了。 歌声和琴声戛然而止,余音绕梁,场内前一秒的躁动变得安静,落针可闻,在这寂静中,两人隔着人群对望。 随着一声,两声,最后是不停歇如雷雨般的掌声。 他们不知道陈最的这首改编歌曲是写给谁的,陈最知道,于时知道。 台下的掌声不肯停歇,少年的心思悄然而生。 心里燃起火苗。 于时有着常人绝对没有的隐忍,以及决断。 尽管谁都看不出,他也并不打算把最真实的自己暴露给众人看,包括台上的那个人。 简单都震惊不已,在灯暗下去的那一刻,他转头看向朦胧的侧脸。 “于时,你心动了吗?” 简单觉得今天晚上的所有东西,对于于时来讲不过是平淡无奇。 更有可能是回家倒头睡一觉,明天起来就忘了今天表演过哪些节目。 可拨入心弦的吉他,婉转温柔的声线,眼底藏不住的缱绻…… 这些全部独属于于时,如果他是于时,他肯定会为之心动。 半天,黑暗中,简单听见了冷淡的声音回应。 “没有。” 灯光骤亮,弹吉他的少年悄无声息回到旁边。 他转头想要问问于时怎么样,好不好听,可对方只留给自己一张侧脸,始终都不肯看自己。 再加上同学们的簇拥,他们挡住陈最的视线,隔断距离,让他看不见于时。 “班长,你好厉害,竟然还会改编改曲?” “对啊,这简直是意外惊喜!太好听了吧也!” 陈最不能让他们直接让开,好在王眼镜及时赶过来,阻止了混乱的场面。 “陈班长,唱的不错。” 夸奖的话让陈最微微颔首,王眼镜还有事忙,就转身离开,往舞台后面去。 人都散开,陈最松口气,转头看向还是独留侧脸的人。 “于同学,不好意思,刚刚他们有没有挤着你?” 于时侧头看他。 不知道为什么,陈最明明觉得两人之前的距离已经在慢慢靠近了。 可现在于时周边散发着难以忽视的距离,甚至比之前更远。 “于同学,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陈班长。” 于时终于开口,但是这疏远冷淡的意味: “我看表演的时候,不喜欢跟人聊天,也不希望别人找我聊天。” 陈最愣了一下,怔怔点头: “……哦……” 于时转了过去,陈最看到看向这边的简单。 简单咽了下口水,两手一摊,也看向舞台。 活动结束后,不用再上晚自习,可以提前离校。 所以当结束的词讲完,于时脚后跟就像安装了一根隐形的弹簧,在诺大的场地顿然没影。 看着跟个见到狼一样遁逃的兔子身影扬长而去,三人俱是傻傻愣在停车场。 半天,何天不悦道: “不是,谁惹他了?给谁甩脸子呢?” 简单踩上自行车,勉强笑道: “可能是饿了想吃饭,各回各家吧啊各位!明天见!”随后也立马蹬离开。 何天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踢在不知道被谁扔在地上的可乐易拉罐,低骂道: “草!本该开心的日子,怎么气氛这么压抑?!” 他发泄完看向目光还放在出口的人:“欸陈最,你们怎么了?” 陈最收回视线,默默开了锁,也一言不发地骑车离开停车场。 现在天气闷热,俨然快有下雨的征兆。 于时拐进南巷,余光瞥见聚众抽烟的几人,没有过多逗留,径直骑进最里面。 直到到了楼下,锁好车站在楼下,像是在等人。 “3,2,1。” 简单应声以急刹的帅气结尾姿势停在下面,喘气片刻,勉强道: “于时,你丫骑的是火箭吗?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于时双手插兜,懒懒道: “好了,碰面成功,再见。” 简单叫住他,看着他背影道: “于时,我觉得你今晚很反常,你到底怎么了?是家里出......” “没有,” 于时侧过 第26章 你动静小点 于时三下洗好澡,穿着松垮的灰色字母上衣,黑色短裤,拓着人字拖带着水雾走出来。 “堂姐,我洗好了,你用吧。” “嗯。” 于时还没有吃晚饭,就走到厨房。 没有什么可以做的,就随便炒了两个鸡蛋,盘子也没摆,直接提起筷子在锅里吃。 明明只有两个鸡蛋,于时吃得很慢。 破败的窗台飞过来一只走丢的蝉,它停在种有已经几近枯萎的葱前,大概过了几秒,才开始嘶鸣。 于时夹着鸡蛋靠在门边看它。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鸡蛋都已经变冷,身后传来于凡的声音,像是嫌弃和麻烦: “于时,你用了油又不拧瓶盖?” “忘了 ,这就拧。” 动作仓促,腕间松力。 鸡蛋从缝隙中流了出去,滚到白色的拖鞋上。 于时连忙道歉: “堂......堂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于时!你故意的吧?!” 于凡一脚踢在于时的伸过来要捡鸡蛋的手臂上,于时闷哼一声,对方不依不饶: “我告诉你,我早就受够你了,你看看你在家一天天净干些什么事?不是半夜不回家,就是和简单天天在家打游戏,不务正业!你爸妈不管你你就不管你自己了是吧?!” 于时大脑空白,弓着的背忽然僵硬。 客厅的老人闻声摇着蒲扇走了过来。 看着对峙不下的两人,想都没多想,指着于时就骂。 “于时,你干些好事吧!整天就知道惹你姐姐生气。” 于时盯着地上早就冷却的鸡蛋。 他的肚子很饿很饿,中午吃的饭没有几口,现在的胃里早就空空如也,可是他现在感觉不到了。 捏紧手,又听到陈芳冷哼: “你那不争气的爸爸,今天又给我来电话了,自家事处理不好,倒是整日来烦我们这些老掉牙的人!” 想要发疯撕咬的手随之松开,于时站起身,看着对面的三个人,扯着嘴角笑了笑。 “你......你笑什么?”于凡皱眉。 于时还是挂着笑:“堂姐。” “啊?干嘛?” “我真不是故意的,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声,对不起。” 于凡神色狐疑地上下看他,摆摆手不耐烦: “好了,知道了,就这样吧。” 于时深夜睡不着,拿着钥匙出了门,门外下着雨,夹带着湿润的土味。 坐在第一步阶梯,于时望着望着外面不断的雨,慢慢垂下头,将它藏进了膝盖里。 不闻蝉鸣,只听雨声。 想着开一把游戏,打开界面才看到罗列的微信消息。 简单发了两条。 一个小时前:【简简单单:猴哥,上线上线!】 十分钟前:【简简单单:这么久不理我?睡了吗?好吧,安啦安啦!奶奶给我做了绿豆汤,还有多余的,明天带给你尝尝!】 cz也给自己发了消息,只有一条,是半个小时前。 【cz:睡了吗?】 于时想了一会儿,打字回道:【S:嗯。】 本就是礼貌的一回,也不期望对方会回复自己,可界面上很快就是“对方正在输入”的字眼。 【cz:好巧,我也还没睡。】 【S:为什么?】 【cz:心里面在想事,所以睡不着。】 于时默然地看着这句话。 或许是雨夜适合谈心。 也或许是心里本就觉得寂寥,他问及对方是不是在想不开心的事。 【cz:不是我不开心,是我喜欢的人不开心,我在想,怎么可以让这个人开心,然后乖乖去睡觉。】 【S:不开心的人又不是你,你瞎操什么心?】 对方沉默半会,回说:【cz:你在看雨吗?】 于时皱眉:这人有透视眼吗? 【cz:我也在看雨,你走到窗边,抬头。】 鬼才听你话。但抬头有什么? 于时站起身看向外面黑尽的长夜。 雨淅淅沥沥,已经下了半个多小时,闷热空气中裹挟着雨水,滴答落在满是泥泞的小道上。 最终流向何处,于时没来得及去看,眼神只怔怔地望着天际。 下得这般大的雨,也会有...... 这么亮的月亮吗? 简直难以置信。 消息再次震动。 cz说:月亮是不是很亮?比以往的夜晚都还要亮?你再看,月亮的南边,有一颗星星。 确实,它也很亮,但那是什么星星? 【cz:那是伴月星,是天文行星里的金星,它距离月球最近,和月亮总是相互凝视。】 过了一会儿,继续说:【cz:金星有很多别名,我觉得你现在很想知道。】 也就一般般想知道吧。 但于时紧盯在屏幕。 【cz:傍晚时的金星叫长庚星,清晨时的金星也叫启明星。 金星是全天中除太阳和月亮外最亮的星。它也是月亮的守护星。金星,会永远守护月亮,不论过去,还是未来。】 守护月亮的金星...... 如果有人守护我...... 【cz:好了,你该睡觉了,今晚的雨大概不会停,所以关好门窗。晚安,月亮。】 于时眨眼看着最后的四个字。 月亮? 他怎么叫自己月亮? 打字准备说自己有名字,字也已经码好,要在点击发送的时候又往下删除。 平仄的嘴角微微上扬,适才的阴郁在抬头看见光亮后消散。 于时在响铃的最后一秒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到达“战场”。 好在第一堂课的老师是英语老师,她总是在响铃三分钟后才会进入教室,然后再顺理成章拖堂三分钟。 他低头迅速拿出封面涂满刀枪剑戟的书,要是没翻开,看到里面的英文,都不知道这是英语书。 陈最看了一眼,收回视线。 于时像是真的忘了烦心事,凑上前问他讲到哪里了。 陈最拿过他的英语书,翻到相应的课程,看到他眼底还是泛着青,就把纯牛奶插上给他。 于时没有见外,就拿过咕噜几口入肚。 “喝慢点,小心噎着。”说完就把吐司放在桌上。 于时转头看他,他道: “我吃过了,这是我自己做的吐司,不过不是鳕鱼,是火腿肠。沙拉酱能吃吗 第27章 模仿我超越我成为我 于时撑起英语书,让它形成一道“门”,遮挡在“犯罪”的嘴巴。 看着嘴巴鼓鼓的人,陈最觉得他像个宠物店的仓鼠。 浅笑的时候也不忘提醒他就着牛奶一起吃。 熟悉的高跟鞋抑扬顿挫,于时吃完最后一口,英语老师的声音响在讲台。 “Good morning,everyone!” “Good morning,teacher !” "Ok,同学们请翻到最后一页的单词库,我们先复习一下昨天上午所学的新单词。" 翻书的唰唰声此起彼伏,和窗外的蝉鸣交相辉映。 “but of,要不是。” “but of,要不是。” 于时单手撑在左脸,嘴里轻声随同念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为之,他每次念的都是慢半拍,追着人家的尾巴。 每一个英语单词凑在一起是句子,但凑在于时跟前,就跟催眠曲一样,仿佛天生就跟它是对头。 不行了,好困。 一只手伸了过来。 还不等于时看清楚,那只爪子竟然扭在胳膊。 于时闷哼一声,喷火的眼神看向“始作俑者”。 “陈最,要死啊你!”他尽量低声臭骂道。 “给你个东西。” 要是看不上眼,你就真死定了,我要明年的今日就是你陈最的忌日! 嗯?是那本软抄。 于时翻开看,手指越往后翻越僵硬。 软抄本不是什么情话,而是一排排字迹完整漂亮的英语。 它的主人也许是怕看它的人有些地方不懂,所以都会在稍微生僻的后面写上别扭的“汉字”。 比如ancient,后面的括弧号里是:欸行的。 “哈哈。” 于时低声笑出来。 陈最听见了,假装挪动听讲的姿势微微靠左,“还行吗?” “嗯,行啊!” 于时回头看他一眼:“陈大班长,你还是有点水平的。” “没有水平怎么敢做你的班长呢?” 唔,这话说错了,该是高一三班的班长,模范学生! 又重新翻到第一页,上面只有一串英文,于时指着它用着实在蹩脚的川普塑料英语念到: “No other love but you,啥意思?什么不,什么爱,什么但是你?俗语吗?” 陈最没忍住抖着肩,看得出来已经在极力忍住快要破口而出的大笑。 于时不动手,一脚踢在他下面的腿上,咬牙警告道: “你再笑!再笑我让你一辈子都笑不了!你英语好你了不起!你清高!清高到佛祖见你都得邦邦磕俩头!” 陈最真的憋笑到极点,眼尾的红越来越明显,还夹带着湿意。 “你丫的还笑?陈最,你信不信我跟你绝交?!” “不......不笑了。” 他气息乱糟糟的,说的话也断断续续。 过了一会儿才恢复正常,看向眼里冒着火的人,字正腔圆的美式音道: “No other love but you。” 于时严重怀疑这个人用着最正经的话,暗藏讥讽。 他靠得更近了些,抵在自己的手肘: “是我的俗话,它的意思是:除你之外,别无所爱。” “......” 于时轻咳两声:“无聊,有病。” 恰在此时,下课铃响,就着三分钟的拖堂,英语老师的离开,于时终于困倦不已趴了下去。 简单闻声转头看过来,啧啧道: “年轻人就是好,倒头就睡。” 陈最拍拍他。 于时不理。 又拍,还连着拍几次,于时像个怨妇从臂弯里露出一只眼睛: “陈——最——” 陈最趴在桌子上,和他对望,笑若清风: “给你的英语笔记,我都算好了,每天背诵一页,这些对你都很重要,越到后面,还会有涉及期末会考到的题型......” 于时捂住他嘴,阴森森地望着他: “你再多说一个字,你信不信我让你今晚回不了家?” 而后收回手,把头埋进臂弯,闷闷在里面说: “我知道了,老规矩嘛,周五放课的一个小时,你抽查。” “孺子可教。” “呵,彼此彼此,别吵我,我真的很困。” “好。” 下过雨的原因,空气中的灰尘少了大半,窗外的光线比往常都还要刺眼。 头顶上的风扇转得咯吱轻响,送来些许夏天难得的凉意。 尽管于时现在是把头藏在臂弯里,陈最还是站起身,轻手轻脚地拉过部分窗帘。 回过头旁边打闹的女生路过,他朝她们做了小声的手势,才回到座位,同样枕在臂弯,歪头看他。 视野昏暗,周边寂静,于时侧过头,与陈最相对。 那个盛夏,陈最的眼里全是于时。 或许,也不止是这个盛夏。 于时上完厕所回教室的路上,被拦住去路,抬头看时,才发现是送自己篮球的女生。 具体几班的,他到现在都不知道。 “你,找我有事吗?” 难不成还没死心? 女生讲话不再像那时候的磕磕绊绊,现在条理清晰,说: “你别误会,于时,我已经想清楚了,陈班长说得对,我没办法做保证,所以,这个还给你。” 是一张便利贴。 不知怎得,于时觉得有些熟悉,像是在哪儿看见过。 “这是?” “这是你还我篮球放在袋子里的纸条。” 纸条? 咋还有纸条? 回去路上,于时低头看着上面写的字: 谢谢喜欢,但是我主要任务是学习。篮球很贵吧?父母的钱来之不易,所以以后不要随便松男生这么贵重的礼物。 字迹苍劲有力,入木三分,再加上常常见到这样的字,实在不难猜出这个背后还球的人是谁。 吹着口哨到教室,于时将便利贴拍在正在看书的人桌上,扯着尾音道: “说说吧,陈大班长——” 陈最看了它一眼,好像并没因为掉了马甲有任何的羞色。 只是抬头看他要笑不笑的脸,淡定非常。 “好啊,我说。” 于时已经准备好洗耳恭听。 陈最说: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有占有欲,不想让你收其他女孩子的.......” 第28章 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狗同桌 于时向下压了压,警告着说: “你不准再在公开场合说这些话,否则,我给你一脚,一招从天而降的‘断子绝孙’脚法有没有听过?” 陈最握着他手腕,松开嘴严肃着说: “这样的话,你会不幸福的。” 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以后还是晚上躺在床上,要入不入梦乡的时候。 忽然反应过来,惊觉半起床上,冲着墙壁低吼: “不是.......陈最有毛病吧?!” 夏日漫长,但学校里的时间过得很快。 夜幕笼罩上天府之国,街上开始亮起路灯。 学校的灯总是昏暗,只能勉强照路,却让人感觉无比的舒适与美好。 四人两两一组,一前一后地往停车场走。 于时手不停歇,他手欠地去摘叶子,摘了就揉成一团,以投篮的方式砸向目标。 简单捂头,“于时!你又把我当篮筐!” “略!” 于时做个鬼脸,看对方也摘叶子揉圆要扔过来,他闪身到陈最身前,谁知道一跳就跳到小坑。 陈最眼疾手快伸手扶住胳膊,神色慌张地看他脚。 “伤着没?” “没事,皮糙肉厚,不打紧。” “咳咳!”后面两人同时咳嗽。 于时反应过来两人的姿势,碰火一样缩回手,负手走在路上,看着随着灯光从前往后的影子。 “这影子就跟猴子金箍棒一样,还会拉长缩短。” 陈最接话,“那你要拍照发个朋友圈吗?” 这倒是提醒了自己,于时说干就干,录了个视频。 还在旁举着手机解说: “大家看,我变长了又变短了!我瞬息万变!我风姿绰约!” 视频还没断,他稍微举起,录到三人,指着简单: “这是我的小跟班,简简单单是也,这是何天,长颈鹿是也。” 角度转到陈最身前,看着屏幕里朝着镜头微笑的人。 于时想了想,刚要说话,陈最自我介绍: “我是你的桔梗花。” 于时白他一眼,补充道: “他是个傻子。” 随后就停止了录视频,把手机揣进裤兜里。 这时,何天问道: “诶,一直没问过你们,为什么我叫‘长颈鹿’啊?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于时挑眉不答,简单飞快开锁,再飞快坐上车垫,看向他: “冲吧!勇士!” “好嘞!” 于时就要发动“引擎”,被一只手擅自按住刹车,跟着它望过去,就看见双含笑的眼睛: “陈大班长,干嘛?” 他倾身向前,凑到左耳,用着轻挑的语气说着: “于同学,你昨晚洗的沐浴露是栀子花味的。” 于时讷讷。 “今天你挨着我的时候,我闻见了。” 于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笑得意味不明的眼睛。 要解释,感觉没必要。 解释了,又显得自己好像是故意去选个跟他身上味道相同的沐浴露。 鬼知道于凡买的沐浴露是跟他同款味道! 最后恼羞成怒,破口大骂: “陈最!你有病!” 车影远蹬,陈最笑着摇摇头。 何天走过来, “他俩肯定知道长颈鹿什么意思,又不说,你觉得呢?是什么意思?是夸我高吗?” 陈最踩上脚踏,离开前没有明说,只是提示一两句: “何天,你想想你平时是以什么视觉看人的。” “视觉?不很正常吗?” 何天低头思考片刻,还是想不出答案,抬头准备问,人和车早就不见了。 于时停好车,身后的简单单脚站在地上保持平衡。 “于时,下个月十号就期末考了,你有没有想好去哪儿玩?” “这不还有一个月吗?” 于时斜靠在斑驳的铁门前。 简单挠挠头: “我妈不搞旅游的吗?你不是跟我说你想去大草原?我妈搞团队旅游,恰好就是要去大草原,有几个免费名额,问我们要不要去,如果你暑假没什么安排,咱们就去这个草原玩!” 于时伸展胳膊: “好啊!替我谢谢阿姨!” 简单的嘴永远把不住,今晚刚说,第二天同桌就知道了。 被询问的烦了,于时就扭过头,露出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你唠唠叨叨没完没了了是吧?” “于同学,我暑假也没安排,带我一起嘛,简单说了,有四个名额,多个我不算多。” 于时捂住耳朵。 这话都快听出茧子了。 短暂的安静让于时以为世界和平。 没过一会,就从旁边传来要死不死的声音。 “我就知道,你还是不喜欢我,不管是作为什么关系,你都讨厌我,若是早知如此,就不该问了,这般问了,让心里难受…….” 他讲话声越来越弱,似有弱柳之感。 太阳穴突突的跳。 于时桌子猛地一拍,似有霹天裂地之势。 紧接着,不耐烦的高亢声从肺部随着喉咙发出: “要说话就好好跟老子说话!老子不是贾宝玉,给老子学什么林黛玉?!老子吃你那一套吗?吃吗?啊?!” 这一吼算是盖过班里所有。 前一秒大家还在互相聊八卦,后一秒就被后排激昂的声音震住,纷纷转头看向他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于时胸脯还在因为大声吼叫后起伏不断。 简单和何天两人看得目瞪口呆,就你望望我,我看看你。 这两人……. 天天在后面搞什么? 就跟地雷似的,指不定时间就爆炸一次。 关键这“始作俑者”两眼无辜,眼眶透漏出一种若有若无的泪感,可怜至极。 接下来的一幕,于时一巴掌拍自己脑门上,跟泄气的气球一样倒回原位。 没戏可看,大家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司空见惯地回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陈最还是说话,声音柔柔弱弱的:“于同学……” “求你了,陈大班长,陈爷爷,闭嘴吧。” 于时朝他作揖,一副快要死掉的样子:“你说,你说什么我都应你,好不好?求求你了,咱正常说话,成吗?” “包括暑假去大草原?” 于时几乎咬牙切齿: “去,带你去,带你去骑大马好不好?” “好!” 第29章 看电影?不存在 于时周末窝在家里。 房间里的旧风扇因为有些岁月,转动起来会发出铁锈摩擦的声响。 俯趴在刻满动漫人画的褐色桌面,上摆放着陈最给自己的英语软抄本,正艰难声涩地背诵。 于凡进来的时候没敲门,导致她突然说话时吓得于时大叫一声。 “叫什么?” 于凡也被吓一跳,拍着胸口拿走他桌上的东西。 于时立刻起身: “这是我同学的。” 于凡看着上面的笔记: “看得出来,我又不瞎,你那鸡爪能写出这么好看的英文才怪。” 看到上面稀奇古怪的标注和中文翻译,皱了皱眉,还是在往后翻,越翻眉头陷的更深。 “乖乖,你这同学是个学霸吧?” “嗯?为什么这么说?” 于时往她看的那一页看去,还是看不懂。 于凡难得耐心,指着其中一页: “这里好些真题标注都是高三的,而且真厉害,都是这周我们英语老师说的重点!我天!你确定这东西是你同学做的?” 于时垂眸:陈最的大脑到底是不是人的? 和陈最做了这么多天的同桌,他发现一件事。 这个人上课的时候大多数都是在做自己的卷子,几乎没听课。 除了偶尔被老师点名,让他阐述某种题型,甚至有好几次他都做好嘲笑对方的准备 ——结果这人不仅说出了答案,还提出了更为简洁的解法。 于时忽然很好奇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会选择在国内而不是国际学校去就读。 正想着,拖鞋拖沓着往外出,于时意识到他软抄本被拿走了。 刚要开口要回来,对方像往常一样的语气不回头说着。 “借几天看看,到时候还你。” “我……” “别这么小气嘛!就这么说定了啊!” 门被拉上,于时伸出一半的手搁置在空中。 好久之后才垂着头喃喃道: “我周一还要被他抽查,你拿走了,我周一怎么办?” 到时候陈最以为是自己周末贪玩,忘了他交给自己的任务……. 周一的时候,早上还暑气熏蒸,到了午时毫无征兆地一声闷雷。 学生们俱是一愣,窗外就开始一滴两滴,而后如同洪水倒灌,天空如同破开一道口子,无数的雨水形成瀑布之势从天上淋下,浇灌在整个榆林中学。 这种形势,在学校里无非是躁动欢呼雀跃的开始。 学生们开始在班里尖叫,也在楼道疯狂奔跑。 于时午饭没去吃,本在补觉,惊醒后伸手向外。 大雨滂沱,下坠的时候带着不服输的力道,落在手心的时候都显得快要接受不住。 这时也不知道谁吼了一声,指着远方道: “你们看,这块乌云只在我们学校头顶!” 成都的雨总是这样,要么就不下,要么就精确到街道办,这次是直接在学校上面下。 嘟嘟嘟……. 贴吧上开始出现各种短视频和图片,无关其他,全是关于此刻的雨的。 【小兔叽:我天啊,这雨可真大!今年最大了吧!?】 【老子蜀道山:肯定的啊!哪个城市下雨可能都没咱大成都这般有气势!】 【洗手液擦屁屁:Wow!此情此景此刻,家人们赶紧去跟自己的暗恋表白去吧!】 于时眼睛看着弹动的动态,就在打算收回手机准备继续困觉,在看到弹出的新一篇帖子,就停止了动作。 是一张陈最站在食堂门口的照片,旁边还有何天,不过于时没注意。 不得不说,这张照片拍得也不算太清晰,有点模糊。 但谁叫陈最极其好认,光是站在那儿,就是道风景。 【熊猫没有黑眼圈:这不是咱校草吗?他站在那里干嘛?!】 【爱情助燃器:你傻呀!看不出来人家没伞吗?】 【熊猫没有黑眼圈:哦!】 【吹起你的小裙角:天呐!你们有人拍到了吗?有女生去表白了!】 于时皱眉。 表白? 拢回手机,觉得没往下看的必要,他看向窗外。 这种大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不过一刻功夫,雨势渐小,零零散散之后就重归平静,乌云慢慢散开。 陈最到教室的时候,乌云散开的金黄光芒恰如其分地从四方窗棱透过,洒在身穿蓝白校服,坐姿懒懒散散的少年身上。 少年低垂眼眸,不知在想什么,样子很痞,但依旧很漂亮。 陈最就要张嘴就要跟他打招呼,一抹身影跑上前来。 是个头上别着粉色泡泡发夹的女生,长得很漂亮. 陈最一眼就看出来,是隔壁二班的,叫葛青青。 何天也认了出来,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倚在门上。 “你这前脚被人表白,后脚这后院就起火,关键这次来扒墙的,还是高中的一朵校花。” 陈最瞪他一眼,何天抬眉: “好吧,还不算后院,人家都没答应你,怎么算得上后院。”说完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葛青青落落大方,不像以前跟于时表白的女生那样吞吞吐吐,反倒自信得很,她站在一旁,望着于时。 于时正在想事,一回头就看见葛青青堵在一旁。 “于时,周末有时间吗?我想约你去看电影。” 班上突然沉寂,而后哄闹。 “诶哟,于时,答应呀!” “葛班花都亲自约你看电影啦!” 于时觉得耳边聒噪,转眼看见站在门口的陈最。 他一双黑黑的眼睛此刻泛着光,正眨也不带眨地看着自己,甚至带着丝毫不掩藏的寒芒。 这时打完篮球回来的简单跟球友挥手告别,没看路一转头就撞在肉墙上,正要开骂,才发现肉墙是陈最。 “陈班长,你杵这……诶哟我去,我就一会不在,我家小白菜又被人盯上了!还是隔壁校花!”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陈最讲这话的时候让简单感觉身上凉飕飕的,直搓皮肤。 简单安静一会儿又凑过来,小声道: “陈班长,你说,葛青青长得这么漂亮,于时是会接受还是接受?” 陈最不说话,只幽幽地望着最后一排。 于时挪回视线,看着葛青青:“不好意思,我周末有事。” 葛青青和以前 第30章 同桌,杠杠的 于时顿时皱眉不解,但还是乖乖拔开笔盖。 陈最淡淡道:“烦躁的,不安的。” 于时动笔,写不出墨迹。 旁边的陈最很自然拿过对方的笔,替换掉新笔芯又交给他。 于时划了划,有墨水了。 “下一个,选择。” “与什么断绝联系。” 他顿了顿,说:“主要用于不重要或者不相关的人或事。” 于时顿笔,蹙眉须臾:软抄本上面有这个单词吗? 写好单词后,陈最才侧头看向还在等待回应的人。 语气平平,不紧不缓地说: “同学,于同学在抽查的时候不喜欢旁人看着,不然写不出来。” “啊?” 葛青青迟疑一会,点了头,走之前看向于时:“我说的话,你考虑一下。” 五分钟过去,抽查完毕,于时扭捏半刻才把拼写本递给伸向自己的陈最。 陈最看着东一坨黑色,西一滩乱七八糟的墨迹。 手中执红笔,睫毛垂拉,未说题,反问道: “中午为什么不去吃饭?” 于时发现自己的鞋带又松了,听到这话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继续动作: “想睡觉。” “这几天为什么一直在犯困?晚上睡不好吗?” 于时鞋带系好:“要你管?” “我就问问。”陈最看他。 于时咳咳,不耐烦道:“打游戏。” “熬夜不好。”他还固执。 于时伸了个懒腰: “我知道嘛!黑夜不会亏待晚睡的人,它会赐给你黑眼圈。” 他说完就指着自己有些泛青的下眼眶。 陈最扫了一眼,没再说什么,只是从书包里拿出保温盒。 按开封盖后,里面是两块吐司,上面挤着番茄和沙拉交错的酱汁。 “给我的?” “嗯。这次里面有鸡蛋还有肉松。” 于时没有客气,呼哧几口就往嘴里塞。 陈最看他这样子,无奈地轻摇头,才拿笔批改作业。 于时嘴里不停,靠过来嘟囔着嘴: “刚刚你说了个‘与什么断绝联系’,是没在我的那一页的,你是不是记错了?” 陈最归整的红叉排列整齐,看着对错各一半的卷面,他拧眉半晌,开口要软抄本。 “……咳咳咳!……” 陈最一边拍他背,一边单手拧开自己的杯子送到嘴边。 于时没多想,脸咳得殷红,接过就在他喝水的位置触碰上。 “你慢慢吃,我又不会跟你抢。” 鬼知道你这么快就要软抄本! 于时把水杯还给他,陈最接过: “感觉怎么样?咽下去没有?” 于时躲闪开眼神,“哦……我忘拿了,在家。” 陈最盯着他慢慢发红的耳尖:“于同学。” “嗯?” “你知道你真的很不会撒谎吗?” 一撒谎就耳朵红。 陈最手不收回: “快点,拿给我,我给你在这一页批注一下,下一次方便复习前查看哪些是你需要更加注意的。” “下次给你拿回来,成吗?” 陈最收回手,皱眉道: “你是不是借给谁了?” 这陈最是肚子里的蛔虫吧?! 怎么什么都猜得到! 还猜的这么准。 “男的女的?” 于是吞吞吐吐:“女……女的。” “哪个班的?” “问这么仔细干嘛?” “高几的?” 现在陈最的眼神实在冷漠,说的话也不像之前那样温温柔柔。 让于时心里不知道怎得觉得愧疚非常。 好歹这本英语软抄是人家用自己的时间挤出来的。 不是一页,那是整整厚厚的一本。 从高一到高三的重点知识全部包含在里面,还有体谅自己不会读在后标注的中文…… 于时终于松口,叹道: “对不起啊,我借给我堂姐了,但你不用担心你的软抄本会有任何损伤,她就借两天,两天后会还给我。你也知道她们高三需要…….” “于同学。” 陈最打断他解释的话: “你不用跟我说这三个字。” 于时愣了一下,陈最站起身往外走去。 简单跑了过来,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半眯眼,懒散的瞳孔逐渐睁到最大。 于时也反应过来,低骂一声“卧槽”就立刻也冲了出去。 陈最来到五楼,拐角就是醒目的高三一班。 他走到楼道外放松的女生面前,见到帅哥,女生神情呆愣片刻,随即笑道: “哦,我认识你,你是高一三班的班长陈最吧?你五四汇演的歌我听了,很好听,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宋雅。不过快要午休了,你来高三部有事吗?还是,” 她眉眼含笑:“还是想要学姐帮你递情书?” 陈最沉眸,看不出喜悦与否,只淡淡道: “我找于凡。” “于凡?” 宋雅点头: “稍等,她是我同桌,我帮你叫她。” “谢谢。” 于凡还纳闷会是谁来找自己,见到被众人围观的人,神色也忽然凝固,而后惊讶道: “陈最?怎么是你?你找我什么事?” 五楼是高三的区域,此刻不知道是谁通风报信。 说什么高一的陈最要跟高三的于凡表白之类的话,统统围在各自班级外面看向一班位置。 “诶?我记得,于凡有个堂弟是吧?” “那可不是?就叫于时,不过不像他堂姐这样成绩好,是个学校小混混,随时都把头发剃得跟个卤蛋似的!而且还是陈最的同桌。” “我去!爆炸新闻啊!不过说是学校小混混太过了吧?我见过这个同学,人长得多好看的。” “好看顶屁用?上次他打篮球,卷起衣服擦汗的时候,我可看见他身后有一道特别狰狞难看的伤疤,看样子,有点像打架斗殴留下的痕迹!” “啊……” 陈最听到这些闲言碎语,眉眼不快。 他本来就只是准备安安静静要回软抄本,根本就没想到闹什么动静。 抬头看去的时候,才知道始作俑者就是于凡的同桌闺蜜。 女生乱传八卦的速度,当真是…… 陈最往后退了两步,隔开暧昧距离。 于凡看他这动作,就知道对方是想跟自己保持距离,也让旁人不要多想。 “陈学弟找我什么事?” “软抄本。” 软抄本?什么软抄本? “于时的那一本 第31章 给你个工作机会你要不要 “全科成绩加起来总分710分,于同学初升高成绩650分,初中成绩一直都是班级,不,是年级第一,虽然我不知道他现在为什么这样,可我作为他的同桌,很清楚一件事,于同学很聪明。” 于凡愣在原地,再回过神只看见背影。 他走到人群,就着刚刚大家对于时不好的评价讲道: “于时不是小混混,他剃寸头只是因为想,跟品性没有一分关系。” 他顿了顿: “而且,他身后的伤疤,并非打架斗殴,而是很小的时候被钉子划伤。学长学姐们应当比我们年龄小的更懂一些道理。” “对于从没接触过的人或事,随意评头论足,就是极大的不尊重。” 五楼瞬间安静下来,直到早不见陈最人影,才后知后觉。 但也没多想,只是觉得没瓜可吃,就回到了各自班级。 匆忙回到教室,看到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于时,才松了一口气。 软抄本放在书面上,陈最侧头看他一眼深伏的后脑勺,起身就要关窗帘。 “陈最,你是不是也像他们那样认为?” 陈最还是拉上窗帘,坐在一旁: “认为什么?” 于时把头闷了会儿,刚要开口,陈最直接说: “认为你是个不务正业的小混混?还是认为你是个穷凶恶极的打架斗殴,让身边人头痛不已的叛逆少年?” 于时抬头。 陈最眼里有些心疼,手摸在于时的头上: “于同学,别人的评价构不成真正的于时,你是谁,要成为谁,都是你自己说了才算。懂吗?” 于时愣愣,好半会回神,别开手,没再说话。 “还有,这软抄本是我给你做的,以后没有我允许,不许旁借他人,就算是你爸妈也不行。” “噗嗤——” 烦闷在这一刻瓦解溃散,于时回头看向说这话的人。 虽然他现在的样子确实是很认真,但还是忍不住挑眉: “陈大班长,你觉得我的爸妈用得着参加期末考吗?” 他态度依旧强硬:“我说了,也不行。” “行行行。陈大班长,笑一笑,别板着这张脸,多难看。” 陈最眼尖看到他左手显眼的红。 于时缩回手,陈最拽回来。 皱眉看着腕骨处的深色红印,还有些泛青肿胀。 想起这些天他总是偷偷摸摸地去各个班级,又鬼鬼祟祟地带回些大小不一方方正正的作业本。 “你还在做兼职吗?” “嗯。” “做什么?” 于时白他一眼:“少管我。” “我就问问。” “帮别人誊抄作业。一份5元。”于时不情不愿地说。 以为他要说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之类的教育说辞。 等了半天,他眼睛只看着手腕,问: “手疼吗?” 于时大脑呆住。 感觉到手指轻揉,才回神,就要拿开自己的手。 他紧抓在小臂不松,另一只手的指腹按揉在手腕处。 陈最的动作很温柔,却不会让手腕那里难受,甚至能够得到缓解。 思忖半晌,感觉也没那么排斥,就任由他给自己按。 到最后他还是就事论事,说帮别人做作业是不对的,于时随口应和了几句,然后陈最就提出让他写英语作文。 “英语作文?” 陈最指定在跟自己开玩笑。 但他就是当着自己面点头: “我给的报酬更高,但不是免费的,我也有要求。” “什么要求?” “写得好的,50元,写得不好的,没有钱,还要罚你抄写英语单词,中等的,折半,25。” 想来大不了就是浪费点脑细胞,到时候网上去抄些应该也可以,于时也就答应了。 对方提要求: “第一,可以借鉴,但不能网上誊抄。” “第二,不准再去帮别人写作业。” “否则,我就把这件事告诉王老师,王老师最不喜欢自己的学生帮别人做作业,你该知道如果被她逮住,你注定会被请家长。” 这......句句都是让自己无法做第二个选择。 陈最,真是上天派来跟自己作对的! 而且他不是喜欢自己吗? 是怎么说出这些毫无温度的话来的? “好了,你睡觉吧,我去巡班了。” 下课后没多久,于时准备睡觉,后面门口跑过来一个外班的同学。 往里面四处张望,看到正在汲取墨水的人,喊道陈最,王老师找。 只要不是找自己就好。 于时放心地把头埋进去,充分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十分钟休息。 “你要是嫌光亮,就把窗帘拉了。” 于时磨蹭出一只眼,懒散道: “要你管?” “你这样睡不舒服。” “……” “真的,太亮你眼睛也不舒服。” “……” “于同学?” “你丫烦不烦?!” 于时捂住右耳:“没听见王眼镜叫你吗?别他么烦我!” 第32章 出什么馊主意 办公室里更显闷热,也许是里面的氛围。 王眼镜正在和其他班老师交流,看到陈最来了,主动招呼着说: “班长来啦,过来,我有事问你。” “嗯,王老师,是需要我跟同学们通知什么吗?” 王眼镜从桌子上拿出一份试卷,陈最看了一眼,是于时的。 “不是。” 她推着眼镜说: “人家陈老师跟我说了,于时这段时间英语虽然还是不及格,但以前常犯的问题已经规避许多,看来咱们班长还是用心教了的。” 看着上面的88.5分,陈最沉吟片刻: “于同学虽然这次没及格,可是已经好很多了。” “我知道,我也没有要苛责的意思。毕竟于时之前都是……咳咳,个位数……不过现在在班长的指导下,嗯,进步了不少。俗话说的话,一分也是进步嘛。” “那王老师找我来……” “我大致看了下于时最近的分数情况,总体来看,都有大幅度的上升,尤其是理科类的,都取得了优异的成绩,该科老师也与我讲过,所以我在想,下一学期要不要班长继续做于时的同桌?” 看陈最沉默,以为是他不情愿,就拍肩温和笑着说: “我知道可能有些勉为其难,但我想,有人监管着他,说不定……” “不算勉为其难。” 陈最温着嗓子:“我很乐意辅导于同学。” “是吗?啊!那就好那就好。” 她笑得合不拢嘴: “这样下来,下个月的期末考咱们班的于时同学就能进班级前二十啦!” 前二十…… 陈最眉心褶皱。 脑子里忽然想起于时之前在耳边的话: 要是我能进前二十,我就立刻马上换回原来的同桌! “班长?” 陈最回神,“哦,王老师怎么了?” “发什么呆呢?” 她拿过手中的英语卷子,看了一会背部的英语作文。 忍了忍,还是好奇问道: “我虽然不是英语老师,但好奇问一下啊,他这英语作文是不是语法出问题了?” “我看看。” “One,two,three,four…Wow!so many so many yezi (老师对不起,我忘了叶子用英语怎么说了,先拼着,下次肯定会!)……” 陈最一本正经地念着,而后视线从卷面上移开,然后一本正经地说: “王老师,于同学的英语作文一向是硬伤,最近这段时间也有在练。” 每天都写十篇,驳回九篇,就剩一篇稍微好一点点儿的。 陈最给他的作文题材是“What is friend?” 于时东拼西凑,写了两行半。 “What is friend?emm…I think that friend is a good thing!Why?Because friend is a good thing!What do you think?Finally,I like my friends!both of all!oh no no no!Is three or more people!(朋友是什么?嗯......我认为有朋友是件好事!为什么?因为有朋友是件好事!你认为呢?最后,我喜欢我的朋友们,两个都是!哦不不不,三个都是!)” 还记得当时自己实在憋不住,抖动着肩,旁边的人脸黑得比外面的天都还要阴沉,不断警告着自己要是再笑,就把他给嘎了。 陈最一个劲点头,可还是在笑,笑得眼泪水都出来了。 毕竟能把英语作文写的如此口水话的,只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王眼镜见他脸色严肃,也就没说什么。 “陈老师有事先走了,这些英语卷子你等会发给同学。” “嗯。” 陈最抱着厚实的卷子就要离开,王眼镜叫住,神色有些迟疑。 “王老师还有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 王眼镜推着眼镜, “就是好奇,我听你妈妈说,你初中成绩不止是考中榆中,还有更好的选择,是国外的菲利普斯安多佛中学,虽然咱们榆中也不错,位列全国中学第七,只是后者很明显会是首选,你怎么会选择榆中呢?老师就好奇问问,如果班长不方便说,也没关系的哈。” 陈最低头看着第一张卷子上的名字,伴随着蝉鸣和风扇的转动,他温声笑着说: “榆中,我很喜欢。” “啊?哦。” 陈最退回来,想了会儿: “王老师,于同学进步的地方不止于此,这段时间我观察过,他对于理科类的很是擅长,我想,下学期如果他提出要换座位的事,您还是不要同意了。” 不说这事,自己也都忘了答应过他如果进了前二十,位置随便他挑位的事情了。 眼下犯难,可作为老师,说出去的话得不到应承,也是对学生的不尊重。 还可能让以后都不再信任老师的话。 陈最看出其中顾虑,就说: “不如,我给王老师浅说点建议?” “当然可以。” “你可以这样跟于同学说……” 第33章 迫不及待睡我的床 上课铃响,陈最才回到教室。 刻板的数学老师竟然没有任何刁难,笑呵呵地让人家回到位置。 于时冷呵道: “哟,三好学生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哈!上课迟到都能安然无恙。” “不错。” 于时皱眉看他。 陈最把英语卷子叠好放在桌上, “这次成语用对了。” 他侧头: “你的英语成绩出来了,进步不少,考了88.5分,王老师跟我夸你了。” “嘁!用你说!” 于时别过头,手挡住视线,嘴角扬起来的弧度是一分没少。 “今天刚好周五,下午放学的时候,我就这张英语试卷讲给你。” “哦。”过了一会儿:“对了,今天恐怕不行。” 于时小声道: “你刚刚不在,简单这个消息百灵通得到最新信息,学校现在除了高三可以留校,高一和高二的学生必须下课后离校,还有保安巡逻呢!说的是为了给他们高三留下一个学习氛围,所以,你可能只有下周周一再跟我说了。” 陈最默然须臾,“那你跟我回家,在我家学习。” “……不想去。” “卷子刚下来,刚好是你大脑对其还有印象的时候,这样讲了,也好加强印象。而且,我查过了,我家和你家骑行也就不过十分钟,不算远,你家人也不会担心你的安全,你也可以提前跟他们说你在我这里学习。” “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可以拒绝吗?” “如果你一定要拒绝的话,我只能尊重你的选择。” 于时松口气,拒绝的话到了嘴边。 旁边那人又用起熟悉的要死不活的人语调垂眸说着话。 “没关系,你说什么我都尊重,大不了就是你英语成绩下滑当初,我再被王老师批斗一顿罢了,没关系,不过就写了一本英语软抄本,真没关系的。” “闭嘴!” “好,你说什么,我自然都是应的。” “陈最!” “嗯?” “……我服了你了,墙都不扶,就服你!” 看到对方即将开口,他点头如捣蒜: “得得得!去去去!你丫闭嘴吧!” “好的。放学一起走。” 简单本来也要同行的,刚出校门口就接到电话,说是老妈回来了。 也就不能和于时一起,何天家里管教相比陈最要严格,所以下课后就跟着司机回家了。 朝晖小区虽然是寻常居民楼,但绿化带做的很好。 每一栋都只有21层,他住的房子不高不低,选段很好。 听陈最说,这房子原本是打算出租的,因为自己要住,所以也就作罢了。 进入玄门,换鞋抬头的瞬间于时愣住。 陈最关上门,放下钥匙在柜台。 “这房子是我爸妈原来结婚的婚房,后来我爸生意有起色,就换到了现在的地方去。上面贴的‘喜’是我妈舍不得拆,所以就一直留到现在。” 他走到岛台,倒了杯凉开水,递给于时。 于时“哦”了一声,接水收回视线,看向屋内。 陈最把空调打开,用来换气的窗户也合上。 “家里有点闷,等房间凉快点了我们再说卷子的事,我先做晚饭。你可以先参观一下。” 房子是典型的三室一厅一开放式厨房还有一个浴室。 陈最住的主卧,里面也有浴室。 有圆滑白润的浴缸,床很大,是双人床。 还配有大屏液晶电视,也许是他住的原因,一进屋就能闻到淡淡的栀子花味。 可能是暂居的原因,所以东西很少,只有平时换洗用的衣物,以及放在落地窗边的吉他。 冰箱里的食材倒是应有尽有,什么蔬菜、杂粮、肉类、乳制品…… 都很新鲜,像是常换。 看了片刻,于时往后退了一步,抵到什么,身后已经传来声音。 “于同学。” 后背僵硬会儿,他带着藏着的笑意: “刚刚在问你吃不吃面,叫了半天。” “哦,我没听见。” 于时躲开肌肤相触的温热,给他腾开空间,做出请的姿势: “我随便都可以。” “真好养。” 陈最取了两个鸡蛋,拿过切过一半用保鲜膜裹着的伊比利亚火腿。 “于同学,我手拿不下了,能搭把手吗?” “要让我做什么?” “拿点你喜欢的蔬菜。” “哦,行。” 于时拿了一棵小白菜,正要洗被陈最喊住: “放那儿吧,我来做饭就好,你要是无聊,可以看会电视。哦对了,你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我不吃小葱,一吃就想吐。” “好,记住了。” 于时把菜放在篮子里,站在旁边看他。 水流冲在他的手臂上,无数小水泡排在白皙的皮肤上。 陈最平时也锻炼。 也会和同学打篮球或者羽毛球这些有氧运动,所以他的身材很好,手臂上的青筋显示着属于男人的荷尔蒙。 于时下意识低头看自己的胳膊。 很不公平,自己也打篮球,也有青筋。 可是没有他那么明显,就好像他是提前比自己发育。 就这么看着,也觉得他身量好像是又长高了。 “于同学,你老是偷看我,是因为也喜欢我吗?” “……有病!” 于时转头离开,发现客厅没有遥控器,后面那人说: “客厅的这个电视坏了,我还没让师傅来修,你看我房间的那个吧,那个是好的。” 陈最房间没有凳子,他就坐在床上。 他的床软硬适中,跟自己家里的硬板床不一样,于时不由得坐在上面弹了弹。 这时电视开了,播放的画面是漫威系列的电影。 陈最也喜欢看这些电影? 于时靠在床头靠垫。 也许是床太舒服,也许是昨晚又睡得晚的原因,陈最过来叫自己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睡着了。 只是醒来的时候,有些许怔愣。 陈最两手支在自己身子两侧,空调的作用让自己睡着无意识盖了被子,上面都还有属于他的栀子花味。 他低头看着于时,眼里微笑不明。 “于同学,这么迫不及待睡我的床吗?” “胡说八道,我就不小心睡着了!” 于时说这话的时候脸羞红,两眼不服输地瞪得老大,嘴巴 第34章 你小子...... 看向他浅红的双唇,再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滚动凸显的喉结。 咬上去,他会叫疼么? 但陈最没有这么做,只刮了他鼻尖,笑道: “快起来吧小懒猪,晚饭做好了。” 两碗面一样,只是自己的这一碗更多火腿,垒成了小山。 本想着陈最这种人,从小过着衣食无忧,饭来张口的生活。 除了会些简单的吐司,别的可能也就马马虎虎。 可这最简单的火腿鸡蛋挂面也能被做的回味无穷。 “吃饱了吗?” “嗯,饱了。”于时拍拍肚子。 “那你休息一会,我把碗筷洗了。” “我来吧,不能光吃不做事,不然心里过意不去。” 陈最也不勉强,也就应了,但他并没去沙发,而是拿过围裙站在他身前系上。 “你别动,就系个围裙。” “哦。” 于时垂着眼睛,看向脚上的拖鞋。 是有糖果的粉色拖鞋。 这陈最怎么这么喜欢粉色的东西? 男人不都该跟自己一样喜欢黑白灰的吗? “在想什么?” 于时脱口而出: “好奇怪,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喜欢粉色的?” 他抬头看他: “还是说,你跟你家里人提出要搬出来住,说着离学校近是其次,主要原因是你想约女生到家吧?不然为什么我的这双是粉色的,你脚上的又是黑色的?” 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合情合理。 陈最嘴巴抿紧,后面憋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笑你还不是我女朋友,就开始怀疑我出轨了。” “……陈最你有病吧?” 陈最走到背后给他不紧不慢系着蝴蝶结, “好了,别闹,这双拖鞋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 他故意倾身向前,在耳边暧昧道: “来我房间的,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 于时觉得这屋里的空调肯定是坏了,不然怎么会觉得浑身燥热? “滚蛋!别招惹我,我要洗碗!” 暮色已经慢慢淡下来了,连着镀满金色的云朵也逐渐失去颜色,天上的太阳已经悄然落下,属于地上的星星接踵而至。 两位身穿同样衣服的少年同肩坐在地垫,纯正的英式英语和瘪口的川式英语彼此交错。 “这道英译汉题你本可不必错的,你看,” 他指着扣分的地方, “Don’t keep staring at someone because it’s impolite ,前几天我们刚学习过这里面的部分语汇,比如‘keep doing ’,它的意思是什么,你还记得么?” “有好几个意思,好像有不断的做,保持做,继续做,是吗?” “聪明。” 陈最点头:“‘impolite ’,它属于什么词,又是什么意思呢?” 于时挠挠头:“‘impolite ‘……不就礼貌的意思吗?” 陈最用红笔勾出“im”,指引耐心着说: “如果没有前缀的这两个字母,你刚刚所说的就是对的。” “那加了这‘im’呢?有什么区别吗?” “有否定的意思,类似于今天课堂上老师所说的‘impossible ‘……” “这个我还记得,嗯……是不可能的意思!”于时得意洋洋地扬起下巴。 “嗯,对,你真聪明。” 陈最伸手摸了摸他头。 于时笑意更甚,而后又皱眉: “那是所有加‘im’都是否定的意思嘛?” 陈最收回手,在草稿纸上边写边道: “常用于否定的前缀词,通常是in,un,以及刚刚我们所说的im,比如in,常加在形容词,名词前,比如incorrect不正确的,inability无能 ;un主要放在名词,形容词或者动词前,比如unfinished未完成的、undoubted无疑的、unemployment失业,当然,现在说的里面有对于你来说的生单词,你可以当作提前了解熟悉。” 于时意外听得认真,这般听了,就掐着响指。 “那我这句英语就不该翻译成‘不要持续地盯着一个人看,因为那是礼貌的’,而应该把礼貌的,改成不礼貌的,对吗?” 于时眼睛睁得大大,求知地看向他。 陈最笑着点头,拿过果篮里的橘子一瓣瓣剥着,随后递给他,于时嚼在嘴里,又开始哼起了“乌兰巴托的夜”。 于时一开心,就会哼歌。陈最知道。 尤其是在被夸之后。 “于同学。” “嗯?”于时答得轻快。 “一直没问你,上次我弹唱这首歌的时候,你觉得好听吗?我本来想的是按照歌词来唱,可我觉得里面的歌词有的听得来有些难过,所以便自作主张改了些。” 他顿了顿,看着他:“好听吗?” 于时握笔没有说话。 陈最理过他翻在衣服里面的领口: “你这几天都在学校里困觉,是真的晚上在打游戏吗?” 于时回头看他,觉得那双眼睛总是可以洞穿自己的内心。 陈最没看他,只是慢慢理着他衣服: “我问过简单了,你平时要打游戏,都是叫他一起上线,可你这几天分明就没叫他,游戏也根本没有上线。” “……” “之前我与你堂姐的接触……于同学,你是不是在家里……过得不开心?你堂姐……欺负你吗?” “哐当”一声,笔落在地上,于时转过头,捡起地上的笔。 “没有,我过得很好,家家户户都有本难念的经嘛!都说亲兄弟都得天天打架,多正常!正常的,我堂姐,平时对我也很好,还会主动给我夹菜……” 陈最静静地看着他逐渐泛红的耳朵。 可什么都没说,只是侧过身,将还在滔滔不绝的人抱在怀里,拍着背。 语声戛然而止,独留他缓慢沉重的呼吸声。 好久:“于同学,今晚在我这里休息吧。” 有时候,真的一个怀抱就够了。 “我……” “我今天在广播站,听到高三的学姐说,她的爸爸回来了,你今天默不作声地叹气望窗外,是因为这个是吗? 第35章 没标题没标题 陈最进去洗澡后,于时坐在沙发上在编辑消息。 如此删删改改,等到陈最都洗完出来了他都还在编辑消息。 “给家里人说了吗?” “嗯。” 于时点击了发送,接收人是奶奶。 那边已读的速度很慢,就像是在那边团坐在沙发聊天。 于时紧盯着界面不松,陈最递过来一杯牛奶。 “不早了,去睡吧。” “嗯。” 于时握着手机就近躺下,单手掖在薄被,像个婴儿握着自己的被单。 看陈最不走,斜眼瞥他。 “站那儿干嘛?你不是说该睡觉了吗?” “于同学,我发现,你真的很可爱。怎么办?我觉得我深陷其中,无药可救了。” 陈最半身蹲在沙发旁,看着脸逐渐蒸成红色的人: “于同学,我好喜欢你呀。” “……” 于时一手捂住那张凑过来的脸: “我理解你现在是朝气蓬勃的发情期,但请不要对我翘屁股,我免疫。” 嘴唇在掌心的温度很明显。 连着触感,甚至还能明显感受到他说话时的嘴形波动。 “于同学,你去床上睡吧。” “不去。” 于时缩回手在被里,一种你要是再敢说话我就分分钟枪毙你的表情。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面在打些什么鬼算盘!汝之算盘,震耳欲聋!” 陈最嘴角揉着笑,单手撑在膝盖上,注视着炸毛的人。 于时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这动作,这视线,怎么看都实在不像是看人的表情。 倒有点像看宠物? 想法猜透,于时气呼呼地背过身,嘴里还是说道: “你别想着让我睡主卧你来睡沙发,我虽然借宿你家,但主客我还是分得清的,所以,” 他扭回头,“陈大班长,关灯,睡觉!” 陈最看了他背影几秒,没再坚持。 只是转头把茶几上的遥控器把空调的温度升高了些,又去拉二层窗帘。 确定没什么光亮和多余声响,最后对着沙发轻声说了声“晚安”,才摸黑去了房间。 他房间的门迟迟没传来声音,于时知道他没关门。 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于时掏出看到是奶奶发来的消息。 【奶奶:哦,知道了!你在同学家里不要乱去翻人家东西啊,你房间我就让你二叔住了。】 【S:好。】 于时没有退出微信,而是往下滑。 直到翻到“妈妈”,点进了聊天界面,看着最近的聊天,是在半月前。 【妈妈:小时,你缺钱要跟妈妈说哦。】 【S:不缺,我住家里,没什么要花钱的地方。妈妈,听说青州那边最近有台风,你和爸爸注意安全。】 【妈妈:好,我们知道,就是你爸爸……算了,不早了,早点睡吧啊。】 【S:晚安。】 看完后又去点进相差无几时间段的聊天记录。 【爸爸:小时,你在家多帮你爷爷奶奶做事,听说你堂姐因为高三学习任务重,需要补充营养,所以你就不要惹你堂姐生气,作为男孩子,多让些。】 【S:我知道。】 【爸爸:知道就好,都快16了,还有两年就该成年了,早点懂事,对了,学习情况怎么样?】 【S:还是原来那样。】 【爸爸:嗯,对你也不抱多大期望,男孩子嘛,可以以后去烧电焊学一项技术,饿不死的。】 【S:爸爸,你跟妈妈……还好吗?】 【爸爸:大人的事情小孩子懂什么?顾好自己就行了!就这样,早点睡。】 于时长久地看着屏幕,等到它自动歇屏,才拢着凉背靠着沙发睡去。 陈最站在门口,就着站着的姿势看了他许久。 于时是被饭香引醒的。 要不是看见厨房亮着微光以及那边的人影,他都以为还在晚上。 转眼看向窗帘,还盖着。 揉了揉眼眶,睡得的好觉让于时焕然一新,眼下的青已然褪去大半。 “陈最,你做什么饭?”才醒的嗓子沉沉的。 陈最给他倒杯温好的水:“喝杯温水,排排毒。” 就转过身去做事:“也没做什么饭,就煮了点玉米碎肉粥。看你睡得香,就没问你,玉米能吃吗?” “能。” “好的。” 于时喝过一半,手撑在岛台看他盛饭。 平时陈最在学校永远梳着标准三七分,可现在在家,他头发没有打任何定型发胶,松松散散的。 身上穿的跟自己一样的白T恤,只不过是无袖的。 所以他在举起锅冲洗的时候,能看见手臂上凸起的肌肉线条。 这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完美无缺的人吗? 陈最身上似乎挑不出任何的毛病来,也许就像学校里的人说的那样。 陈最拥有所有人都羡慕的生活,包括他自己。 或许真的像王眼镜所说的那样 ——陈最以后会是国家的栋梁之才。 也许继承他父亲的公司,又也许自己创建公司,开创出自己的时代。 正想着,面前推过来一碗粥。 “想什么呢?快去洗漱。” “哦。” 又或许,陈最身上有的,就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哪怕只是片刻的温暖,也想要多多触碰得久一些。 粥熬的很稠,碎肉入口即化。 玉米清香馥郁,而且陈最很显然是早就做好了玉米碎肉粥。 因为温度刚好适宜,暖胃也不会烫嘴。 陈最还是跟以前一样,看他吃完了就问好不好吃。 于时还是说勉勉强强。 可碗里是一粒米也没有剩下来。 想着时间还早,两人就着昨天还没讲完的试卷继续坐在软垫上。 陈最讲英文的时候,特别好听,就像是自带磁性,吸引着自己看向他的嘴巴。 他的嘴巴弧度长得很性感,就算不说话也是弧度上扬的。 让人看到很温柔,这应该也是大多数人对陈最的第一印象。 陈最说话的时候会慢慢吞咽口水,所以颈部的突出的一物会跟着浮动,然后重回其位。 “……所以这道题正确答案该选C,你看懂了吗?” 没听到回应,陈最转头看他,手晃了晃他眼睛, “于同学?” 于时才回神,低头看着卷子: “哦,听懂了。” 陈最忍住笑: “那你说说,我 第36章 你眼睛怎么了 于时皱眉,犹豫片刻,还是坦白道: “好吧,我走神了,没听到。” “人还挺诚实。” 陈最戳着刚才讲到的地方: “这道题你选错不怪你,因为这四个选项除了A选项,其余三个全是生僻单词,但你可以顺便把它们记在脑海里。” “不可以抄在软抄本上吗?下次拿出来的时候更方便查阅。” “也行。” 陈最看他低头写着歪歪扭扭的单词,和旁边自己标注的单词形成非常鲜明的对比,无声地笑笑。 “陈最。” “嗯?” “你英语这么好,是家里人从小送你去辅导班吗?” “为什么就不可以是我自己天赋异禀?” 于时无语地白他一眼,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好吧,其实我很少上辅导班,我爸妈也不强制我去做我不喜欢的事。英文讲得好,是因为我很小的时候,大概六岁左右,我爸爸因为工作原因需要在M国住一段时间,妈妈跟爸爸感情很好,所以就一同去了。小孩子语言接受能力很快,所以这也是我英语发音标准的原因之一。” 于时随口一问:“哦,那你们在M国呆了多久?” “六岁,一直到去年,刚好十年。” 待了这么久? 那应该从小学到初中都是在国外学校念书咯。 怪不得英语这么好。 但是他这有些欧美的外貌…… 听他意思,他爸妈应当都是中国人。 总不可能是看外国人看久了,就自然而然长成这个样子吧? 正想问,门锁“咔嚓”,一个打扮端庄大方的女人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彼此的视线中。 “诶哟,最最,还没睡醒吗?这屋子怎么这么黑?…….” 话语随着她转头的功夫,慢慢变迟疑、小声,然后就被掐断了,她甚至不敢确认地退出屋子,再三确认这就是她的楼层号,才走进来。 陈最的妈妈来公寓,于时是完全没料到的。 就好像手脚瞬间被捆缚住,背绷直在沙发,眼不带眨地看着正在看自己卷子的背影。 陈最能长到如今模样,得益于他妈妈长得很好看。 之前都是远远看着,只觉得这人的气质独特,从容不迫。 突然,于时听到一声笑。 深明其意。 陈最正在泡茶,听到声音,抬头道: “夏女士,您这样真的很不礼貌。” 好吧,她应该就是在笑自己的卷子。 “诶哟,我又没有其他意思。” 夏沁转过来看于时:“于同学是吗?” 于时木讷点头。 夏沁凑过来细看他,于时被这距离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终于,她退回原位,弯着眼睛: “你长得真可爱,这寸头剃得这么干净都还这么可爱,要是留齐肩长发,那就不得了了哦!” 感觉夏女士又要说那句话,陈最走过来把泡好的茶, “夏女士,给您喜欢的柠檬茶。” “哎哟,最最最好了,到现在都还记得妈妈喜欢喝什么。” “那比起你家那位先生呢?” “诶哟!” 她脸像个小女孩红起来,腼腆笑道: “那自然是你爸爸更胜一筹啦,你是小子,要学会谦让哦。” 他们像是母子,可更像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于时看的怔愣。 一只手递了过来: “于同学,给你泡的乌龙茶,我抱了一会,入口温度应该刚好不错。” 于时低头看着色泽漂亮的茶水,上面还漂浮着几片茶叶。 片刻后,伸手接过。 这话让夏沁听去,刚准备喝茶水的动作停住,像个撒泼的女生礅在桌子上。 “哦!给妈妈的就是温度不适宜的,给人家泡的就是刚好的,我不喝了。” 于时连忙放下手中的乌龙茶,急忙说着: “阿姨,我的也很烫的,陈班长没有区别对待。” 本就是一句解释的话。 夏沁都还不及开口说自己开玩笑的,旁边的陈最下意识去喝了一口,回头看他: “于同学,温度不烫的,我给你算好时间的。你尝尝?” 看着递到嘴边的乌龙茶,杯壁还残留水珠。 于时想要一巴掌呼他脸上去。 就用眼神示意几次,结果这货非但没露出疑惑的表情,还说了句 ——你眼睛怎么了? “……” 夏沁捂嘴笑,说自己带了些换洗的衣服,让他自己带回房间整理。 客厅只剩下两个人。 陈最从房间挤出一个脑袋,带着些许警告: “夏女士,于同学很害羞,你别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让人家不舒服啊。” “诶哟,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 “嘁!” 人头消失,于时看着夏沁又扭过头观察自己。 按照电视剧情的话,这种有钱人家支走自己的孩子,无非就一个目的。 可能会问自己接近他们的儿子是什么目的,然后再开出天价让自己离开他…… “于同学,喝乌龙茶呀!我家最最很会泡茶的,他老子都很喜欢呢!每次出差回来,都会先喝最最泡的茶。” “……好。” 某人打量的视线丝毫不掩藏,就在于时打算随便编造个理由逃离开。 她摸着下巴道: “于同学,你长的真好看!家里是有人是明星吗?不然怎么长这么好看?” “……” “而且你瞳孔颜色怪漂亮的咧!浅浅的,就像成都秋天的银杏一个颜色,真漂亮!” “……” “身高也高,就是,偏瘦了些,你们这个年龄就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东西哦,不然小心营养不良,而且也不要学最最。” “嗯?班长挺好的,学习成绩一直位列我们年级……” “诶哟,他成绩好不好,不是我们做父母的首要关心的,首要关心的是孩子们的身体。” 她说到这叹口气: “你和他是同班同学,可能也知道,最最啊,有胃病,只要一顿饭不吃,轻点就胃疼,重点就低血糖晕过去勒!” 她顿顿,拉过于时的手握在手心里: “孩子,你有胃病吗?” 于时摇摇头。 “那就好!你父母也能少为你操心。” 夏沁转头看着房间: “他非要搬出来自己住,我又一向尊重他意思,虽然他 第37章 我就问你心动没有 夏沁愣了一下,低头念叨: “哦,我还以为……” 她抬头明媚笑道: “那也没关系呀,平时没事就来家做做客,你都不晓得,最最从来不请人来家里做客的,所以我刚刚才以为自己走错房子了。想来,最最是真心把你当作朋友的。” 现下近距离看着,才发现她的瞳孔带着些蓝。 陈最眉眼和她眉眼相似度很高。 “阿姨。” “嗯?怎么啦乖乖?” “你长得真漂亮,眼睛是蓝色的。” 夏沁摸脸:“诶哟,被小帅哥夸也容易害羞的呢!” 她喝过柠檬茶水:“其实我不算是安城本地人,我是涪城的。” 口音确实是听出来了。 “我呢,算半个外国人吧,因为最最他奶奶是F国人,爷爷是涪城人,他们当年因爱结婚,生下了我,我呢,就和涪城本地,也就是陈顾因爱结婚,生下了最最。” 她说到这的时候,眼睛里都是幸福: “你没看到最最小时候呢,他那时候眉眼更颇具他奶奶模样,只是现在长大长开了,更像地地道道的中国人。” 其实也不算毫无特征,陈最每次靠近自己的时候,他的混血长相还是很明显。 “哦对了,于同学,阿姨有一个不情之请。” “阿姨您说。能帮的于时尽力帮。” “你真好说话。” 夏沁揉着他手:“阿姨在网上经营服装网站,最近想要发展做青少年的相应服装设计,你可以做阿姨的模特吗?” 看于时不说话。 “该给的报酬阿姨都会给的哦,不算无偿,好不好呀?” 事实证明,女孩子会撒娇,不管是男人还是男生,都得吃这一套。 尤其是长得如此漂亮的女孩子。 于时还严重怀疑,陈最有时候说话的语调,是不是都是有样学样。 迟疑一会,于时点头。 夏沁开心地上前抱住于时,亲在他额头: “诶哟,阿姨一高兴就这样,别介意哦!” “不会。” 甚至心里还会淌过一丝好久未曾感受到的……暖流。 恰巧这一幕被刚收拾完衣服出来的陈最看见。 他先是一愣,后几步跨来,挡在两人身前,往下看着她,眉头微凝,语气似乎是不快: “夏女士——” “哎哟哎哟!干嘛嘛!你吃醋啦!来嘛,妈妈也亲口你!” 看着凑上来的红唇,陈最两手捧在夏沁两颊: “夏女士,这样一点也不好玩。” “生气啦?” 夏沁嘟嘟嘴,低身拿过桌上的包挎在肩上: “好吧,那我走咯。” “慢走不送。” 看来真是气住了。 不过夏沁也并没放在心上。 本来今天来的目的就是看看他过得好不好,看到现在场面,也就都基本是含笑不语。 走之前,夏沁看着站在玄关相送的人,摇了摇手机: “乖乖,到时候我们在微信上联系哦。” 然后转头看阴脸的陈最,掐着脸: “诶哟,看我们陈大帅哥脸黑的跟煤炭一样。最最,记得每天的一日三餐都得吃哦。” “嗯。” 送走夏沁后,两人同坐在软榻上。 于时在抄错题,陈最就在旁边守着,一声也不吭,活像是个小怨妇。 “陈最,这道题我还是看不太懂。” 于时扭回头,咦了一声, “陈最,干嘛呢?你是男版贞子吗?” “哪道题不懂?”讲话声还是闷闷的。 他蛮力拿过卷子,看着上面。 刚要讲,抬头才发现某人的额头还留有鲜艳的红唇。 不言多说,就抽过纸,但很快又放在另一边,撕开湿巾纸。 感受到凉意,于时脖子往后缩了缩,而后才反应过来他在干嘛。 “陈最,我又不介意,你擦什么?” “我介意。” “那是你妈!” “我也介意!” 两人大眼瞪小眼,陈最确认上面没印记了才罢休。 湿巾纸攥在手里,好一会儿,才说: “我都还没亲,就让她得逞了,真憋屈。” 他说这话的时候委屈巴巴的,还咬着字说,模样要多委屈就有多难受。 于时笑出声, “不是吧陈最,你丫有病吧?亏你还有点外国基因,思想怎么这么封建?你妈妈这一额吻,顶多算是礼貌,算不得什么……” 陈最忽然拉过自己,柔软温热的东西贴在额头。 让于时发呆,目光讷讷看着他滚动的喉结。 他也很快挪开,仓皇说: “你说的,额头吻顶多算礼貌,我这一下,也是。” “……” 于时眨眼半晌,红着脸转过身去。 握笔的手都在无意识颤抖。 他捂住手腕,心怪这安城天气果真是奇怪,在家里都这么热。 陈最本来心里还在敲鼓,看他脸红得厉害,就作怪凑过身去,戳脸道: “于同学,你脸,好红。” “……你丫闭嘴!”于时打掉他手。 “你害羞了吗?” “……” “是不是?” “……” “你心动没有?” “……滚!” 第38章 典韦打野去哪儿啦 连着给简单发了好几个消息都没回应,游戏上线时对方也并不在线。 瞧着外面的天幕,将黑未黑尽,还露着点金黄。 看于时把自己的书本收回书包,陈最走过来。 “你要走了?” “嗯。” 于时拉着拉链, “现在天也快黑了,我得回去了,而且我给于时发了好些的消息都不回,我要去找他。” “也许是睡了呢?” 陈最听到他藏不住的担心,心里有些失落。 见他这样子是固执要走,转头就把桌上的些肉松面包也一同塞进挎包里: “我送你吧。” “不用。” 于时脱掉上衣,露出隐约可见骨的上半身。 陈最皱眉。 想过他瘦,怎么会这么瘦? 于时已经穿好昨天洗好的校服,没去注意陈最的表情,走到玄关处换鞋,不抬头道: “陈最,多谢你的收留了,下次请你吃饭,走了,拜拜。” “拜......” 门关上,陈最话都没说完。 盯着已经关上的地方半晌,回头看着茶几上他还没喝完的乌龙茶。 于时穿进南巷。 这次没见到刘洋在内的街头混混,只是垃圾箱旁边有些老鼠趁着黑夜在觅食,发出细微的声响。 路过自己家单元楼下,于时没有停。 转弯向左,结果在小卖部碰见了二叔,他在买烟,见到于时叫住了他。 “小时啊,怎么这么晚回来?这都到家了,还骑车准备去哪儿玩?” 于时跟他打声招呼, “二叔好!我,我打算去找简单。” “哦,找简单啊。” 于朗勾在于时的肩膀上, “我昨天还见到这小子了,笑得灿烂的咧!说是自己老妈要带自己出城玩两天,估计要明天才能回来,你现在去,恐怕找不到人哦。” 简单把玩乐看得重要,玩到兴头没看消息也属实太过正常。 于时便就没去,和二叔一同回了家。 家里做了一大锅的菜,桌子都快摆不下了,五个人就各自端着碗,就着菜吃。 陈芳给于朗夹过一块肥瘦相间得正好的五花肉: “来,儿子,这个是你最喜欢的烧白,我可专门去菜市场挑的,最好的一块!” “欸,好,谢谢妈!” “来,凡凡也吃。” “太肥了,奶奶。” “哦,那换一个,这个瘦。” 于朗大快朵颐,回头看着吃饭的人: “小时,听你姐姐说,你成绩最近进步不少哦。” “是的,二叔。”于时眼睛弯弯。 “那就好!来,二叔给你挑一块最大的烧白!” “好!谢谢,二叔!” 于时刚要下口,发现上面有葱花。 犹豫半晌,没有挑选开,就着大米饭吃下。 于时晚上抢着洗碗。 于朗争不过,就拍着他肩说小时长大了,学会替家人承担家务。 回客厅说于凡也不知道也帮家里做做家务。 但被老人以“高三学生,学习任务为重,小时还小,又是男孩子,多做些家务也不是问题。” 于时在水声中听得清楚,嘴角还翘着,只是眼神里的失落掩藏不住,甚至还有些酸涩。 于朗吃过一口哈密瓜,朝背着客厅背影洗碗的于时看了一眼,坐在陈芳旁边。 “妈,小时他爸最近跟你们打电话没?” “有段时间没打了吧。” 陈芳脸色有些不好:“他爸给你打了?” 于朗挠着头:“没,我就问问大哥他们最近的情况。” 陈芳脸色冷寂下来,闷声道: “你大哥做事欠妥,一家子人都不省心,他妈也是个......小时呢,整天夜不归宿,成天鬼混,你都不知道,他前几天还故意甩鸡蛋到凡凡的脚上去。” 于朗不以为然: “两孩子闹着玩的吧?” “反正小时现在就像个定时炸弹,我和你爸都挺害怕的。” “你和爸害怕什么?”于朗皱眉。 “你看他爸那个品性,你说要是小时以后也变成......” “哎呀妈!”于朗有些气愠: “小时都还是个孩子,怎么能轻易定义一个孩子的品性?!再说了,大哥是大哥,小时是小时,我也算看着小时长大,他什么品性我比他爸都还......” “我洗好啦!” 于时走出厨房,正在用抹布擦手,拿过桌上的一牙西瓜啃着,笑道: “我有些题还没做完,先回房间咯。” 于朗微笑地朝他点头: “好!小时要是口渴,随时跟二叔说哈。” “好!” 于时负手关上门,可能是天气太热,他抹过脸上滚落的汗珠。 看着微微晃动的窗子,叹了口气。 于朗前年在安城开了家苍蝇馆子,是做烧烤的。 不过离家很远,所以大多数时候都不住在南巷,都和二婶同住在苍蝇馆子后面的弄堂里。 据说已经在存钱,有在那边买房的打算。 到时候买了房,于凡就算上了大学,估计以后买票回家,也是去那边的家。 现在回到南巷,也是因为不久后于凡要高考,所以过来看看。 等到到了周日,就说二婶一个人看铺子看不过来,还得回去。 送二叔离开的时候,他坐在刚买不久的二手轿车,摇下车窗叫住于时。 “二叔怎么了?是不是忘拿东西了?” “没,小时你过来。” 他低头从老皮包里取出红色的两张钞票,被于时摇手拒绝: “二叔,我不能收。” “乖孩子,你还认二叔吗?” “......自然是认的。” “那就把钱收了,有时间去买些新衣服穿,你身上的这一身,得是两年前的了吧?都小了。” 他强硬把钱塞进于时的手里, “小时,你性格很好,阳阳光光的,跟小太阳似的。” 于朗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些褶皱,和爸爸的有些相像。 他伸手拍在于时的手背,还用力按了按,抬头时,眼睛里有些心疼: “你学习好不好,我们作为长辈的,自然也会关心,可最关心的,还是你们这些小辈的身体。小时,昨晚躺在我旁边,睡了很久才睡着吧?” 他...... 怎么知道的? 自己分明听的清楚他的鼾声。 可于朗并没有 第39章 你以为我在夸你吗 发了这么多消息,竟然没有一条回复?! 简单难不成旅游还能把自己手机给弄丢了? 由于于时是趴在桌子下,一手挡着手机,一手在那码字。 忽然就瞥到一白色运动鞋站在一旁,而这双运动鞋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是谁的。 他抬头看着袖子上戴着“值日生”的陈最。 现在整个学校都很安静,除了巡楼值日生们,几乎都在午休。 陈最坐在一旁,看了一眼他没关的手机界面。 “给他发这么多消息?” 于时不给他看,就偏过头,没说话。 陈最靠过来,低声说: “用不用我去问王老师,简单就算要请假,王老师肯定也是知道的,我去帮你问问请假理由。” 于时露出一只眼,看了他一会,同样低着声音回道: “不用,你快去忙你的,别管我。” 恰在此时,高二的值日生走到教室后边门口,朝陈最使了眼色。 他便点点头,用手势示意等会就来。 高二值日生离开后,陈最拍了拍胳膊。 于时又露出一只眼睛。 “你丫烦不烦?” 陈最凑过来,隔着几厘米的距离跟他说: “于同学,你要玩手机也要悠着点,后排教室的门开着,要是被年级主任逮到,你就要被请家长了。” 于时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 原来陈最刚刚坐在这里,是给自己挡高二值日生的视线的。 但现在两人的距离是不是太近了些? 陈最觉得他睁着个大眼,再加上些许的皱眉,没忍住就揉了揉头。 在于时想要在他脑袋上暴扣,他就离开了位置,对他做了个午安的动作,才离开教室。 午休结束的铃声一响,于时就冲向了二楼。 王眼镜正在准备课件,见到气喘吁吁的于时,表情怔了怔,好半天回神。 “于时?天这么热慢点跑。怎么了?” “王老师,您知道简单去哪儿了吗?我已经两天半没看见他了?我给他发消息,消息也不回,以前从来没这种情况。我知道他跟他妈妈出城玩去了,可好端端的人不会无故消失的。” 一摞话连着炮仗样说完,于时紧紧盯着王眼镜。 王眼镜也是没想到对方这么急匆匆地来找自己是因为这个,就道: “啊?哦!简单他妈妈周六的时候跟我打了电话,说是简单住院了,可能要请几天的假。” “住院?” 于时愣住。 两人周五在校门口分别的时候,不多神采奕奕的吗? 怎么就生病了? 还病到手机都看不了了。 王眼镜起身整理书本: “走吧,快上课了,你跟我一起上去。” 看他神色紧张,笑着说: “你放心,简单妈妈说了,不是什么大病,就是从楼上摔了一跤,左臂有些错位骨折。不过,你们怎么都这么关心简单同学?” “我们?” “对啊。” 两人往教室门外走: “你还不知道吧?班长在午休巡班的时候来到我这,也问了简单去哪里了。” 还以为陈最就随口说说,没想到是真的来问了。 坐在位置上,王眼镜在上面让同学们把书本打开。 于时翻到对应的页数,旁边的人看着书问着话。 “刚刚和王老师一起上来的,已经知道简单现在在哪里了?” “嗯。” “今晚下课得等到九点半去了,他现在又在西华医院,不太适合今晚上去看他。” 于时扭头看他: “陈最,你是不是在我身上安装窃听器了?怎么我什么想法你都能猜到?” 陈最眼底深深,笑味不明。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你的一举一动我都格外在意。” “......有病。” 于时扭回头,过了一会又转过头: “陈最,我手机没电了,你带手机了吗?” “嗯,带了。” 陈最说: “我可以借给你让你给他的妈妈打电话确认情况,但是——” “有屁就放,有条件就提。要话费是么?老子有钱!” 看着从裤包里掏出来的两张色泽鲜艳无比的钞票,陈最皱眉: “于同学,你哪儿来的?” “偷的成不成?” “好啊,也成。” 陈最浅笑着:“不过我不要话费,你给我一个吻就好了。” “......” 大脑宕机十秒,于时桌下踢他一脚: “滚蛋!不借拉倒!” “小气,我都亲过你,礼尚往来,你都不回我一个。” 陈最气恹恹, “知道了,下课把手机给你,我能怎么样呢?喜欢的人不喜欢我,我都明白的,用我的手机给我的情敌打电话,世界上最大的怨种就是我了吧。” “......” 又来?! 他还紧接着叹口气。 “想我陈最好歹也是万人喜的人,我这样貌,不说百里挑一,也得是万花丛中的一抹绿,可事实证明,长得好看没用,再好看也没用,得有人喜欢才有用。比如简单,长得平平无奇,可我喜欢的人喜欢,他就变得会发光了。” 于时捏着手里用来擦汗的纸巾,越收越紧,还能发出关节嘎吱的声音。 我刀呢? 我那二十米的大刀呢? “陈最。” 他咬牙切齿,明明外面骄阳正好,陈最却觉得他现在的眼神里有冰寒的刀子。 “臭美这件事,干得好,叫自信,不要脸这件事,干得好,那就叫心理素质过硬!你,你做的很棒,在不要脸这方面来看,无人可比!” 对方眨眼,半天,竟然憋出个自己想要现场吐血的两字: “过奖。” 第40章 哟呵,你这朋友学川剧变脸的吧 周五的下课铃作响。 陈最站在讲台说完各科的作业,走到于时身边。 “如果你实在担心简单,今天就暂时不给你讲课了。” 听到这话,于时低头迅速收拾课本,起身时被陈最拉住胳膊。 “怎么了?不是你说今晚就不讲课了吗?” “你晚上到家给我发个消息。别让我担心。” “知道了。” 于时敷衍地应和,人都跑到停车场了,才反应过来一件事,拍着脑袋: “我都没他微信,怎么跟他发消息?” 甚至连电话都不知道,就知道个“1”开头。 算了,到时候周一跟他当面说就好了。 于时并不讨厌医院,只是觉得里面的消毒水味让人吸入肺部,浑身都难受。 在上次电话里问过简单妈妈几楼几号病房,于时很快就找到简单所在的病房。 本来还多担心某人。 毕竟连着一周都没有来学校,想着是不是不止摔伤了胳膊,其他地方会不会还有什么粉碎性骨折啥的。 结果一进去,这丫就跟旁边的病友有说有笑,活像个他才是来看病的人。 简单见到于时,像往常一样打着招呼。 “诶哟,看看这是谁啊?!原来是我们榆中的校草呀!” 简单妈妈正在削苹果,闻言抬头看过来,温和笑着: “小时来啦!来,阿姨刚削好的苹果,挺甜的。” “啊?老妈,你不是说给我削的吗?果然啊,别人家的儿子才是你的儿子!哼!哎哟,老妈,你敲我头干嘛?我可是伤者?!” 简单捂住头。 “我看你就是欠打!” 简单妈妈故作愠色:“整天咋咋呼呼的,哪像个学生?” “我哪儿不像学生了?王老师还说我成绩进步了,这一点你怎么不说?” “还敢说?你老妈大老远从云南带团回来,你转头就去和别人打架!还把自己伤成这个鬼样......” “哎呀妈妈妈妈妈!” 简单手忙脚乱地去捂嘴,将刚得的一半苹果塞在嘴里: “我饿了,麻烦你帮我带份晚饭呗!” “饿死你得了!不省心的小祖宗!” 简单指着正在啃苹果的人: “于时可是一下课就来看我来了,估计晚饭也没吃呢。” 那态度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立刻就背着包往病房外面走。 还不断回头让于时想吃什么随便拿,于时笑着回应,直到病房门关上,脸才一变。 看着忽变的脸色,旁边的病友惊呼一声: “哎哟,你这朋友是学川剧变脸的吧?” “欸嘿嘿嘿嘿!你先休息!” 简单拉过隔断帘,小心翼翼地瞅向某人, “那个,于时,这周有周末作业吗?” “......” “我手机被我妈给收了,都怪医生,说我现在这手要多休息,所以我猜到你肯定给我发了轰炸消息,我又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的呀。” “......” “我猜到你今天肯定会来,所以提前让我老妈去买了你最爱吃的橘子,就在桌子上,整整一大袋呢,你可劲吃,吃不完也没关系,带回家去吃!” “......” “于时,你倒是说话呀,你这样怪吓人的。” “简单。” 他说话不温不火,但作为同穿一条内裤长大的发小直觉:完了完了! “你是要自己招,还是要断绝关系?” “有必要这么绝吗?” 见对方表情实在不像是开玩笑,简单只能服气: “好吧,我承认,我是跟人打架了,也是我让老妈跟王眼镜撒谎说自己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的。” “周几打的架?和谁打的?为什么打架?” 三个连问,没有多余的思考,也不容简单趁机想办法去胡编乱造。 简单的头上还破了口,左胳膊悬在胸前。 两腿虽然能动,刚刚动作幅度大的时候,让自己看见右腿上的深重淤青,还肿着,简直难以想象一周前它是什么样子。 简单知道于时生来就比他们更畏惧这些伤痕,不是与生俱来,而是...... 由心的害怕。 甚至他都在想怎样才能让对方不来看自己,但思来想去,估计都免不了这一盘问。 “问你话。” “好好好,我说我说,我全部和盘托出。” 简单叹口气,看着于时: “于时,我说了,你别冲动,也别为我打抱不平什么的。” “周五和你在校门口分开后,我像往常一样按照原路线回家,结果就碰到了......刘洋......” 于时皱眉,已经猜到后面可能发生的事情。 “刘洋他们几个小混混讲话很难听,带爹又带妈的。” “所以你就和他们打起来了?不是,简单,你丫有病是吧?他们多少人,你多少人?你丫就不能沉住气么?亏你还跟我说让我不要去理他们,你自己呢?就不能等到我回来一起......” 第41章 你不会喜欢我吧? “你凶什么嘛!?我本来就打算不理他们的,车头都准备冲进巷子里了,谁叫他们说我是那个父母都有病儿子的朋友......” 于时愣住。 “他们骂我可以,说我什么都可以忍,可是他们骂你,我就忍不了,就甩下自行车,和他们打起来了。可于时,你别看我这样,刘洋更惨,牙都被我打掉一个呢!” “简单。” “嗯?” 于时张张嘴,却发现说不出话。 有些喉咙发紧,最后还是勉强用着正常的声音说道: “其实不用为我打抱不平的,我都习惯了。” “我知道。” 简单拍他肩: “可是谁叫你是我简单认的此生唯一的兄弟呢?我都不护着你,还有谁能护着你。” 于时觉得很难过,抬眸看他: “你妈妈,知道你是为什么打架吗?” “我没跟她说。” 简单笑嘻嘻道: “不过她估计也猜出来了,毕竟我老妈经常把我是个‘混小子’挂在嘴边,可她最明白我为人,我从来不会随随便便去打人,要打的,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你妈妈就你根独苗,下次不要莽撞了,你要是真的出什么事,我怎么跟你妈妈交代?” 于时说这句话的时候都有些后怕。 他难以想象要是没有人途经那条巷子,要是没人报警,要是没人叫救护车...... 现在的简单会是什么模样,他的妈妈又会是什么模样。 连想都不敢去想。 “再说了,我有什么好歹,你人这么好,肯定会帮我照顾我老妈一辈子的!” 于时怒道:“简单!” “哎哟,我开玩笑话的!反应这么大干嘛?!吓死我了!” 简单拍着胸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于时没有吭声,简单知道自己这玩笑话开的是有点大了,立刻挂着笑: “不是吧,于时,我突然就觉得有件事是不是我预想的那样了。” “放。” “陈最长得那么帅,追你也有些日子了,可你丫到现在都视若无睹。直到刚刚,我看到你为我着急成这种样子,我突然就明白了一件事——于时,你丫喜欢我吧?” “......” “啊?是不是?你要是喜欢我......虽然我是直的,但如果追求我的男的是你的话,我还是可以勉强答应答应的......卧槽!你怎么也敲我头?!” “我看你丫脑子是被胖揍了,检查没?没检查我这就帮你叫医生去照CT!” 简单妈妈带回来猪脚饭,看到已经连续吃了几天同样的饭,简单下意识发出干呕。 “妈!我可以不吃猪脚饭吗?我想吃于时的排骨饭!” 简单妈妈不理他,挑着碗里的东西放在一旁的盖子里,就说: “你懂什么?这叫以形补形!” 她把干净的排骨饭推给于时跟前: “小时,知道你不喜欢吃小葱,我刚刚点饭的时候给忘了跟老板说了,现在碗里应该是没有小葱了,吃吧啊,不够再跟阿姨说。” 于时笑着点头,掰开一次性筷子: “好!谢谢阿姨!” “小时长得好看,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学校里该有很多女孩子喜欢的吧?” “......咳咳咳!” 简单猝不及防被噎住,简单妈妈立马去拍背: “哎哟,你说你还能干什么用?吃个饭都能把自己呛成这个样子?!” “哎哟老妈你不知道,我们小时哥在学校可受女孩子喜欢了,每天桌子里面都塞满了各种小零食还有小情书,甚至旁边还坐着个虎视眈眈的......” “咳咳!” “哎哟,小时怎么也噎住了!来来来,喝口水顺顺!” 看完简单离开前,简单妈妈走过来摸着于时的头: “小时,有女孩子喜欢是好事,但阿姨作为过来人,可告诫你哦,早恋不太好哦,如果实在是有心仪的,就等到高考结束,两人一同上了大学再说,可别学阿姨......” 她顿了顿,还是没有藏着,直接说: “别学阿姨恋爱脑,为了跟他爸在一块,连学都不上了,现在连大学里面是什么样子的都不知道。” 于时安慰着说: “阿姨放心,我心里晓得,还有简单,我也会监督他不允许他早恋的。” 简单举手做出“你找打”的表情。 于时挑起半边眉,继续说: “还有就是简单最近学习成绩有上升,以后肯定能上大学,到时候你可以送他上大学,还可以看看大学的生活环境。” “嗯,对!小时说的真好,我都忘了这一茬了。那到时候,阿姨一起送我的两个宝贝儿子一起上大学。” 第42章 白蝉是月老的宠物,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回到家已经十点。 两个老人房间门关着,看样子是睡着了。 于凡的房间门也是紧闭着,还上了锁。 现在她临近高考,家里闷热,比不上学校宿舍还有空调,几乎都住在了学校宿舍。 自从上次二叔回来见她在,都没见过面了。 虽然在同一个学校,但也几乎不碰面。 不过听说她和陈最倒是经常见面。 因为陈最现在接手学校广播台,恰好于凡就是原广播台台主,所以很多的交接都需要和陈最沟通。 于时瘫坐在位置上,陈旧的椅子发出反抗的闷哼声。 这种藏在城市里的巷子,跟乡下没什么区别,很安静。 甚至草丛里的蟋蟀声还依稀可闻。 可他之前住在陈最的家里,虽然没有这种独属于巷子的声音,却也没有意料中的车流喇叭声,很安静,也很舒心。 他抬头望着看不见头的黑夜,连路灯都不看见。 桌上的手机此刻响了起来。 【cz:到家了吗?】 于时皱眉: “什么玩意儿?这人怎么知道自己刚回家?” 他站起身往楼下看,楼下除了觅食的野猫,什么都没有。 【cz:?】 【S:一直忘了问,你哪位?之前你跟我说你是高一三班的,骗我的吧?我留意过班上,就没人跟我暧昧过。】 还全部都是向着陈最这个乌龟王八蛋。 【cz:我真的很失落,你到现在都还没猜出来我是谁。】 【S:所以你究竟是哪个班的女生?】 对方没有回复。 于时搓搓头,觉得对方既然不言语,那就没有留着的必要,就选择了删除好友。 而后就起身冲澡准备睡觉。 等到洗完澡出来,身心放松地呈现大字型躺在床上。 “啊,舒坦。” “噔噔。” “噔噔。” 桌上震鸣不止。 于时本来打算不理,可那声音就跟中蛊一般,接连不断。 烦躁地取过,不是旁人,正是那个cz弹来的好友申请。 申请内容为:你把我删了? 不停地按,不停地发送同样的申请内容。 于时看着界面,小声怀疑道: “这丫是柬埔寨的吧?难不成我看小片子被盯上了?这不应该啊,简单给我的都加密的啊。” 觉得声音实在聒噪,于时调整成为静音,把手机翻面,躺回了床上。 “好的,同学们翻到下一篇,我们来讲讲什么是物理相吸,它们的运作原理又是什么样的......” 窗外的蝉鸣总是不停歇,于时偏头看过去。 嗯?这一只怎么还是白色的? 于时抬头看了一眼走到另一边的物理老师。 确定他暂时不会把目光放在自己这里,就屁股一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手捧住爬在白瓷砖上的蝉。 “吱吱——” 于时心惊! 这丫刚刚不叫,怎么现在就叫了! 他猛地抬头。 坏了,小老头过来了。 放生吗? 可是这只是白色的,不太舍得,还想带回去看看呢。 心里一番挣扎,一道身影蓦然站立。 他的声音盖不过这蝉鸣,却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 “嗯?班长怎么了?” 陈最没有看自己心虚的模样,只道: “刚刚我听老师说声音的传播,就大家所知,声音是声波通过任何介质传播形成的运动,包括刚刚偶然飞进来的一只蝉。” 手中的蝉忽然就没有声响,于是大家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全部落在班长的身上。 生物老师沉吟片刻,笑问道: “那班长说说这蝉是通过什么发出声音来的?” “蝉的翼后有空腔,空腔里带有一种像钹一样的乐器,但能发出响彻整个夏季的声音,有这个自然是不以满足,还要在胸部安置一种响板,以增加声音的强度。” “嗯,对。班长说的很好,看来课下没少做练习。” 生物老师示意他可以坐下,他便顺眼看去面色稍微迥异的人: “于时,多跟你同桌学学,学会以周边的事物举例。” “哦。” 抬眼看向前面,简单就像是知道什么,冲自己做了个鬼脸。 人走到讲台,于时从桌子里拿出装糖果的铁盒子,把白蝉放进去。 “你也不怕把别人憋死在里面。” 于时翻过底部,陈最看过去。 铁盒下面有一个小孔,用来换气刚好。 旁边的人靠过来些, “不过你知道白蝉有什么寓意吗?” “嗯?”于时瞥眼。 “传说白蝉是月老的宠物,世间难见,而见过白蝉的最终都幸福地在一起了。” 他嘴角噙着笑:“见到它的,只有我和你。” “所以呢?” “所以我们注定会幸福地在一起,不离不弃。” “这什么歪道理?” 于时冷哼一声,把铁盒子放进桌子里,抬头看着黑板上的粉笔字。 感觉到温度,于时转头看着他抵在自己胳膊的手肘。 第43章 傻瓜式作文?谁是傻瓜? 他的皮肤白皙,光下可见浅浅汗毛。 左手闲放在黄皮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随着动作,也会轻撞在自己的胳膊,提醒自己和他有所接触。 不知他有意还是无意,于时想了一会,没有弹开手的位置。 中午陈最被人叫走,于时往外边看了一眼,是个女生,还挺漂亮的。 以往发生这种情况,于时就知道一件事 ——陈最又要被表白了。 但最终都只有一个结果 ——拒绝。 这次却是意料之外,那个女生和陈最交谈了一会。 尽管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但不过一会,陈最就跟着她一同离开。 对,是一同离开。 卧槽! 惊然坐起。 简单刚过来准备和于时说话,还不及开口,那人就转头跟他说: “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我有事,出去一趟!” “啊?!” 两人是往楼下走的。 可吃完饭回来的学生太多,很快就把人影给惹得没有踪影,全是统一的蓝白校服。 于时站在一楼的走廊,前面台阶下就是一棵银杏树。 看不到人影,于时处在原地,摸着下巴: “我有病吧?他交对象关我什么事?我不应该普天同庆,鞭炮放响整条林荫中街才对么?” 想罢摇摇头,就要上楼睡觉去。 “于同学?” 这声音...... 于时回过头,看着站在银杏树下的人。 树影葱葱,斑驳光点落在他的脸上。 少年的两滴汗珠挂在额前,没过一会,就抬起另一只手拂过,蒸发在手臂。 视线朝下, “额......你手上怎么有快递?” 快递站这几天不都关了吗?因为快递站大爷生病。 “你来得正好。” 他几步走上台阶,站在自己的下面一阶,将整个身体照在光下,也让整个人在视线中发着光: “这是我叫的闪送,给你买的。” “我?为什么给我买东西?” 于时接过,捏了捏里面的东西,似乎很硬还很方正,掂了掂: “嗯?还有点儿重?” 他边撕着包装,边问: “对了,我刚刚看到你和一个女生一起下楼,干什么去了?” “女生?” 陈最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说: “哦,我今天就是正式接手广播台的日子,所以她想找我点歌。” 点歌? 就算要点歌也不必那么急匆匆离开吧? “我和她一起下去,只是因为她刚好要去二楼找老师,所以就顺道。” 难道就不能等她先走,自己再下去么? 这就相当于给别人一种他有对象的感觉,还笑得那么好看。 “哦。” 陈最听出点别的情绪,揶揄道: “于同学吃醋了?” “你他么......” 于时盯着四周的来来往往: “小声点!周围人这么多,我可不想被人以为喜欢......嗯的。” “喜欢什么?喜欢我吗?” “......滚蛋。” 话说完的功夫,包装纸也拆了,但拆完的那一刻,于时只想原装打包好还给某人。 他几乎颤抖着嗓子: “如何学好英语、英语作文速成、傻瓜式作文......” 于时抬起眼睛,不敢相信地道: “陈最,你丫打击报复?什么是傻瓜式作文?骂谁呢?” 陈最拿起它,认真非常道: “我在网上看过评论,这本书作用是很大的,尤其是针对只会口水话作文的人,其实我觉得应该是没有其他人了,应该就你写什么one two three yezi的英语作文......欸,你走什么?我还没说完。” “我不想听。” “你听我的,除了每日我让你背诵的软抄本,你这个也是要学习的,毕竟你的作文,嗯,是硬伤。” “......闭嘴。” “真的,我为你好。” 于时站住脚,后面的人也跟着站住,抬头看楼道上的人: “怎么了于同学,你不走了吗?” “陈最,有时候我是真的想把我的手伸向你的脖子,就这样——” 他故意做出一个十分歹毒的拧脖子的动作。 然后在陈最发神的时候,抬脚离开。 陈最追人很快,从教室外唠叨到桌子旁。 简单见人回来了,就又要过来,被何天拉住。 “你干嘛?我找我兄弟谈事。” “没看见我兄弟也在找你兄弟谈事吗?”何天不松手。 简单闷哼一声,气鼓鼓地坐回原位,何天见他这样,忍俊不禁道: “干什么做出要死的样子?谁欠你钱一样。” “你!”简单死盯他一眼。 “扯淡!” 何天白他一眼: “我说,你家兄弟的心石头做的吧?我看也不止是心,还有眼睛也有问题,放着这么帅的在旁边都看不见,非得自戳双眼。” “你丫再编排我兄弟,信不信我典韦狂虐你凯爹?” “你已经输了。” “?” “你都叫我爹了。” “何天!” “爸爸在!” 第44章 陈最,你丫是林黛玉附身是不是? 陈最上辈子一定是只苍蝇,嗡嗡嗡嗡叫个没完没了。 于时捂住耳朵,对方就蛮力扯下自己的右手。 闭上眼睛,他就跟个手撑器一样掀开自己的眼睛。 看着他脸,于时发出警告的声音: “陈最,你要go die。” “你看,你又乱用英语,应该是‘You're going to die’,这样才对。” “......” 忍不了了。 手已经蓄足力气,那边幽幽传来低落的声音: “我以为你会喜欢的,我还挑了好长一段时间,做了好多攻略。” 他说这话的时候从英语书里掏出一张草稿纸。 上面就是他标明的哪些书更有益,涂涂画画满篇。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的,要是早知道你不喜欢我精心挑选的这几本辅导书,我也就不大费力气了,真没关系的......” “陈最,你丫是林黛玉附身是不是?” 于时斜眼瞟他垂眸的可怜样子。 “咳咳。” 他捂住胸口咳了咳,还翘起兰花指拂过耳边发。 “......” “好,我知道了,是我多事了,这就把他们退回去,想来这闪送的师傅应该还在校门口等我吧。” 陈最一本一本地收着辅导书: “也对,他就在门口等我,他就不该走的,他早就猜到我会被拒绝。” 于时捂着脑门,明明没有中暑,却还是跟中暑没什么区别。 脑袋被这些话整的晕乎乎的。 “大爷,陈大爷,你是我爷爷,来,给我吧,我是傻瓜,我来学,我学还不成吗?” 于时几乎是拖曳着语调去说这句话。 于时全部拖回来,本来以为旁边的人就算要恢复原本模样,也得有几分钟。 俗话说的好,入戏的演员出戏都要有点时间。 但于时还是小看某人了,他喜笑颜开。 急于分享其中哪篇哪篇是现在的自己最需要关注学习的。 “......” 于时心中不断警告自己: 下次,下次一定不能再吃他这一套!这丫肚子就没憋一个香屁! “怎么?不去给闪送大哥说一声你不退书了吗?” 于时看他,怪力怪去地一问。 “我觉得外面天气太热了,他应该是回去吃西瓜了。” 说完,他又做出那表情:“你......还是不想要它们吗?” “......” 于时瞪着他: “你丫再逼逼一句,我立马就退!” “......” 下午最后一堂课上完,简单约着于时打篮球。 篮球场已经满员,两人便就着人少的场次去加入。 球鞋的声音刺啦而起,围在旁边的女生欢呼尖叫。 于时形成进攻之势,严严地盯着面前的防守。 “于大帅哥就是不同凡响,没来球场之前,我们这边是女丁稀少,这来了之后,是质的飞跃啊。” 这话语里带刺,不过于时没放在心上,只歪嘴笑着: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呀?” “你!” 于时看准时机,手腕一抬,球一扔,以完美的弧度落到早已等待的简单手中。 做了个鬼脸: “略!‘战场’上厮杀呢,做什么分散注意力,丢分了吧!” “于时!” “天气本来就热,消消气!” 几场下来,两人换场休息,就地喘气坐在栈道上。 于时接过简单的冰水,刚准备拧开喝,脑子突然就想起陈最之前对自己所说的话。 “剧烈运动后不可以直接喝冰饮,喝冰水会刺激胃肠道,可能导致腹痛、腹泻等不适,严重点甚至可能引起猝死。” 看于时光盯着水不喝,自己已经喝了大半。 “干嘛?怕我给你下毒啊?” 本就是开玩笑的一句话,对方还真的合上盖子,一口都没喝。 起身朝篮球场外走。 简单也抬起屁股跟上,后面的球友见两人要走,拍着篮球道: “欸,不打了吗?” 看于时这样子也是不准备打了,简单边回头边摇手: “下次再约!” 学校的路总是充斥着落叶,不管春夏秋冬。 于是回教学楼的路上,两人一左一右地踩着它们,恶趣味地互相争比谁的声音更大。 适逢广播站正在播放青春洋溢的歌曲,具体是什么,两人也并没留意。 只觉得学校里放的歌,回响很大。 于时看着前面的背影,低头捧过枯叶。 “简单!” 简单应声回头,无故接受满头的枯叶洗礼。 “.......” “哈哈哈哈哈哈!” 于时蹲在地上,笑得脸都呈现肝红,已然快把肺里的氧气都快哈出去完全。 简单拳头捏的梆梆硬,一个字一个字往外面蹦: “于——时——你——大——爷!” 两人就要开打,简单已经手拎在他的脖子上,一拳作势就要揍下去。 “Hello,大家好,我是高一三班新任广播站站长,陈最,耳东陈,日取最,今天很开心在此跟大家相见......” 两人同时对眼相看,再不约而同地看向正在震动的广播。 “班长今天当职?” 于时没回答他,撒开他手坐在林荫小道。 见他不走了,简单也同坐在一旁,捧着脸道: “你还真别说,陈最的嗓音跟百灵鸟似的,平常说话是一个样子,讲英文的时候是一个样子,现在进入广播站,成了这响当当的站长,讲话声音还蛮好听的,有点子声音主播的意思,还蛮磁性的。你说是不是,于时?” 于时对折着地上掉落的银杏叶。 “喂,跟你说话呢。” 于时冲他“啧”了一声,装作若无其事: “别吵!安静点!我......我想想今天数学老师所说的题的解法......” “哦。” 刚想问对方准备坐这想多久,看他不愿搭理就作罢,自个掏出手机开始玩游戏。 陈最的嗓音很特别,分明跟自己一样是未成年,却有着成年人一样的磁性。 引着人去听,忍不住去猜他下一句话会是什么。 学校绿影之下,零散蓝白交错身影。 他们欢声笑语,哄笑打闹。 谁都会忘记今天的快乐是为谁发出的笑声 第45章 原来是你啊 “噗嗤——” 简单笑出声: “干嘛呀?我们都是过五四的大人了,还跟我们说儿童节快乐,还保持童真,班长真好笑,也不知道这稿子谁给他的。” 于时没吭声,耳朵静静立着。 “年少时,骄阳下的我们春风得意马蹄急,我们从高一携手并肩,一路磕磕绊绊走到如今,我们年轻,一度认为也不信人间有别离,后来才发现,我们这一路已经和很多人见完了最后一面......” 简单在旁边评价不断: “这稿子怎么忽然喜庆忽然伤感的?” 趁着等复活的时间,他侧头看他: “于时,我敢肯定,班长这稿子肯定不是他写的。” “为什么?”于时偏头。 “班长逻辑多严谨,怎么可能写这种前后不搭边的话?” 于时也猜到了,他抬头看着广播,那里也忽然沉默下来。 嗯?坏了? 算算时间也没到停广播的时间? 那里面传出纸张翻阅的声音,就在于时准备起身离开,广播里再次传出他的声音。 “人间有别离,但我始终坚信我们的每一面都不是最后一面,我们的每一面都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遇见,就算有别离,那也一定是暂时的,因为——” 他顿住须臾,讲得很认真,就像是真的在给谁说一样: “因为奔向你的每一步,我都不会停。” 于时愣住,简单也愣了,好一会儿,磕磕巴巴道: “我去!这听起来像是班长的话!” 果然,那边广播站突然传来极低的女生声音。 “陈同学,你怎么脱稿了?” “没事,脱稿我也可以。” 这不是什么新闻联播,所以突然有这些声音,大家也不会觉得奇怪。 因为之前也有过发生相似的事情。 以前发生这种事,于时也有听见过,可都没有这次来的某处的悸动。 陈最握着话筒,继续往下说: “因为今天六一,所以我刚刚跟大家集体说了希望之词,同样,这句话也适用于‘月亮’。” “月亮?班长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对月亮说话?而且,月亮也过六一吗?月亮过六一这件事,太阳知道么?” 于时沉默,也在想。 “月亮,如果你在听。” 他声音温柔如三月的水: “月亮,六一快乐,还有——生日快乐。” 于时一瞬间忘了呼吸。 他? 他怎么知道今天是自己的生日的? 月亮...... 记忆忽然连接上脑: 【傍晚时的金星叫长庚星,清晨时的金星也叫启明星。 金星是全天中除太阳和月亮外最亮的星。它也是月亮的守护星。金星,会永远守护月亮,不论过去,还是未来。】 守护月亮的金星...... 于时猛地站起来,广播那边已经在说着结束的词儿。 简单刚好打完游戏,见他情绪不对劲,忙揣回手机,拉着人: “你咋了于时?” “卧槽!” “?” 于时搜罗自己的包,全都翻过来了才发现自己手机在教室。 在简单犯懵的时候,人已经拔腿跑了。 “卧槽!于时你丫上辈子是兔子吧?!跑这么快!等等我!” 三楼算起来也有近五十的楼梯,于时几乎是短短几秒的时间冲进三班。 里面的人都在课后专注谈笑,没注意气喘吁吁跑回来的人。 陈最坐在位置上。 刚样子也是刚回来不久,正准备翻开题集。 于时坐到旁边,憋了半天,指着他: “cz?” 陈最转过头,在金黄如银杏叶的光影下展开笑颜。 可那笑里带着藏不住的讥笑自己的意思。 他道:“你好啊,月亮,今晚要我跟你说声晚安么?” “......” 时间过去十秒。 于时几乎是抱着头,一脸难以置信,恨不能把头撞在墙上。 以此告诉自己是梦,都是梦,还没醒! 怪不得,怪不得当时下了晚自习四个人走在校园走道,他突然就来了句不拍照发个朋友圈吗。 当时自己也闪过一丝丝的纳闷,但也没细想其中缘由。 原来啊! cz,陈最,首字母。 自己怎么就没想到cz就是他呢?! 想起之前跟他的那些emo聊天,于时是真的羞愧万分,最后桌子猛地一拍,以“卧槽”结尾。 看着陈最递过来的申请添加好友界面,于时别过头。 “于同学,现在请你正式同意一下我的好友申请。” “......不加。” 过三秒扭回头: “你跟谁要的我联系方式?” 看着刚回来的简单:“他给的?你用什么下三滥手段逼他给你的?” 陈最皱眉,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自己: “于同学,我是班长,平时也会辅助班主任一同整理学生的信息,所以,我是看了一眼,就记住了你的一些信息。” “?” 于时疑惑地看他。 “于时,男,15岁,不对,确切地说,是16岁,安城本地人,家住南巷8栋5单元6楼,步梯,紧急联系人——陈芳,关系祖孙,本人联系方式——138......” “等等等等。” 于时讲话声都有些颤抖,跟看个外星人一样盯着某人,沉默半晌: “陈最,你丫是不是外太空来的?就一眼?” “嗯。” “就一眼记住我全部的信息?” “嗯。” “所以你就用我本人的联系方式,添加了我的......微信?” 这尼玛得是什么牛逼记忆能力? 陈最靠过来,笑着说: “我跟你说过的,于同学,我喜欢你,所以对于你的一举一动,都很在意。” 于时用手掌隔开两人的距离。 他现在需要冷静一会。 陈最这人太恐怖了! 这般过目不忘,还把自家隐私摸得裤衩子都不剩,这要是用在不正规...... “你放心,我是合法公民,绝对不会把你信息倒卖的。我可舍不得,喜欢你都来不及。” 于时白他一眼: “天天把这几个字挂嘴边,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回家取针,把你的臭嘴给缝上?” “嗯,你不会的,你心疼还来不及。” “......” 或许在 第46章 你是懂看电影的 讲台上的英语老师在讲课。 于时眼皮不自觉地上下打架,磕磕碰碰的。 每次临近,都会陡然转醒,然后重复之前的动作。 手指戳在手臂上,于时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转过去的时候,吓了陈最一跳。 “你昨晚又没休息好?” “嗯。” 于时看他,有些懒懒道:“干嘛?” “高考还有几天,学校要布置考场所以放高一高二3天假,明天你在家吗?” “不在。” 于时感觉他又没憋什么好东西。 “你应该除了在做我和我妈的兼职,其他的也没了吧?” 这话听着正常,可怎么听又觉得哪里别扭,后面反应过来,瞪他一眼: “我就不能找简单去泡网吧了?” “我已经规划好你这四天的安排了。” 于时皱眉: “不是陈最,你有病吧?学校放假是因为给我们放松的时间,还有,我各科成绩已经起来了,英语现在也能勉强及格,你做什么还得给我安排日程?” “我知道你聪明,可俗话说,倦怠的士兵最忌上战场,到时候高考完了,就是我们的战场了。” “你大可放心,我虽然做不到过目不忘的本领,不过这脑子还是记得住事的,所以你就别安排我了,谢谢您!” 于时扭过头。 旁边的人不依不饶。 在便利贴上写下每天的安排,于时看了一眼,除了让自己去他家温习各门课程,就是...... 他狐疑地拿着便利贴指给某人看: “看电影?看什么电影?教育?” “票我都订好了,就在明天上午的七点半,座位号是最佳地......” “等等等等。” 于时掏了掏耳朵,盯着他,重复道: “几点?” 陈最也就重复一遍。 “卧槽!” 于时猛地站起身,每过多久觉得四周忽然好安静。 如果没猜错的话,现在是不是上课时间? 陈最也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大。 英语老师看过来,就算于时想要蹲下身也躲藏不及。 迎着犀利的眼神,准备接受批斗。 “于时!” 简单和何天两人目光从于时身上,慢慢挪到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的陈最身上。 他们俩又搞什么了? 后来被英语老师要求写不低于100个字的检讨书,还得是英文的。 于时叫苦不迭,短短的四十分钟,已经向某个“罪魁祸首”投去上万个刀子的眼神。 七点半去看电影? 他么的学校正式上课时间都是八点四十。 他倒好,看个电影跟特种兵上岗似的! 放学后,看着天际还要等到八点左右才会笼下黑纱。 四人同行走到奶茶店,各自点了自己喜欢的。 于时手里是一杯白桃乌龙啵啵奶茶。 本开始打算点的是百香奶青茶冻,陈最非得让自己喝后面这一杯,想着本来也不是自己买单,也就应了。 白桃乌龙啵啵味道甜甜的,入口是爽滑的啵啵和满口的水蜜桃味道。 很清新,也很适合夏天。 “味道怎么样?” “勉勉强强。”于时小酢一口。 四人坐在奶茶店里,陈最坐在于时的对面。 喝奶茶的时候一直盯着前面嘴巴一吸一动的人。 简单两人看在眼里,甚至有一瞬间觉得他们是不是不该在这里? 于时见他们都沉默不说话,便开口道: “简单,你这三天怎么说?” “除了打游戏,应该就是在家复习吧。” 他支起脸, “你成绩都有新的高度了,我自然也不能拖咱们南巷的后腿吧?” “德行!” “......” 简单在桌下踢了何天一脚,随后反应过来,拉长着声音: “哦哦哦哦哦——何天,你小子是害怕我成绩超过你吧?哎哟哟,也是,这样下来的话,你这小脸往哪儿搁呀!” 何天作势就要敲他脑袋,简单抱头往于时怀里钻。 这很平常的一个动作,却让两个人同时面部表情凝固。 简单跟小时候一样,每次自己老妈要敲打自己,他就往于时怀里跑,这样她就不舍得打自己了。 于时也会揽手护着。 现下的情形就是简单窝在于时怀里,于时单手护着他背。 何天愣了几秒,转头看向某人。 嗯,脸够黑的。 何天转移话题,咳着说: “简单你丫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吧?” 简单挪开脑袋,抱着奶茶喝。 “我的名次仅排陈最后头,班级第二,年级第二,你觉得就你现在......” 何天笑了一下,简单觉得那狗嘴里要吐些坏东西: “哦对,你和于时都是两个极端,一个理科好,英语不行;一个文科好,数学不行,让我想想,是谁2+7等于10来着?” 他话语一顿:“哦,是我们简大聪明呀!” 第47章 我抱我喜欢的人合情合法合规 简单闷哼一声: “分明就是我的那张卷子有多余的一点墨迹。” 两人在那儿吵嘴,于时看了一眼只低头喝同样奶茶的人。 他在想什么? 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说话? 陈最抬起头,和于时的视线相撞。 这眼神,怎么透露着......是委屈吗? “陈最。” 他闷闷地嗯了一声。 于时想了想,说: “你为什么不开心?”顿了顿:“是因为我不答应你看电影和在家复习?” 陈最就盯着他,不讲话。 啧! 这人怎么这样啊,不想要他说话的时候嘴巴不歇气,这该开口的时候就闷着。 简单听到关键性的词,激动道: “啥?!看电影?什么时候,在哪里,几点?一起呗!” “明天。” 陈最看着他: “七点半——早上。” “呵呵呵呵,那当我没问,你们约,你们约。” 这有病嘛不是,比上课时间都还要早?! 放着好好的假期不睡觉,早起看电影? 嗯!肯定是有病! 陈最已经站起身,一个人往外面走。 “喂,你摆个脸子给谁看呢?” 于时追了上来,看他坐上车座。 “......” 于时走到前面,把住车头: “大家都是老爷们,有什么事不能一次性当面说完?陈最,你到底怎么了?” 陈最背对着后面的灯牌照,五官模糊在于时眼前,却显得异常的好看。 无奈,于时撒开手,给他让出路: “得得得,让你走,走吧。” 位置已经让出来了,人又不走了。 还下了车,不等于时反应过来他又要干嘛。 手腕被拉扯,转眼就被拉进了小巷口。 墙和墙之间距离很近,勉强够两个人相对而立。 于时皱眉,背靠在粗粝的红砖墙面,抬头看他: “陈最,你有病吧?外面大场地你不用,非得把我拽到这破地方?” “于同学。” “干嘛?” “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于时看他还抓着自己的手腕,捏的有点子疼,就敷衍道: “嗯。” 陈最吸了口气: “既然知道,就该明白我如果看到你和其他人的亲昵动作,会吃醋。” 吃醋? 于时懵然地眨眼,想起刚刚在奶茶店发生的事。 愣了片刻,讥嘲笑道:“你丫真有病吧?简单是谁?那是我从小到大穿一条裤子,吃同一个碗长大的铁哥们,你吃他的醋?犯不着吧兄弟。” “谁是你兄弟?” 他低着声垂着眸:“我才不想做你兄弟。” 于时手搭在陈最肩上: “好啊,那从现在开始,我做你老大,你做我小弟,这样,也成啊!” 陈最翻白眼,在于时准备收回手往外走,他把人拉回来,猝不及防地把人抱进怀里。 “......” 于时反应过来,推搡就要离开: “陈最......这是外面!你丫会不会分场合?!” “我不管。” 陈最压在肩膀的声音都变得脆弱, “我抱我喜欢的人合情合法合规。” “.......你!” 于时叹口气,手垂下来:“老子对你无法可说。” “时时,我们明天看电影好么?” 谁他么是你时时?! 于时一低头就能闻到淡淡的栀子花味,沁人心脾。 让自己忍不住把鼻子往下面下意识凑了凑。 “我第一次约人,可能不是很有经验,所以你多担待,下次我肯定会定晚点的票。” 怀里的人不说话。 “葛青青约你看电影,你后面去了吗?” 于时在怀里摇了摇头。 “那你后面会去吗?” “我为什么一定要去?” 于时觉得莫名其妙,去赴一场自己不喜欢的约。 这不跟折磨自己有什么区别? “时时。” “陈最,我劝你好好说话。” “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好不好?看完了,我们回家复习功课。” “......知道了。” 能够感觉到略显紧张的拥抱,于时皱了些眉,又听见他在身后耳边讲话: “于同学,怎么办?我好想跟你谈恋爱,好想牵你的手,还想吻......” “陈——最——” “好了,不逗你了。” 陈最揉揉他后脑勺,温柔看他: “刚刚抱你,你身上太瘦了,住我家吧,我给你补充营养。” “什么营养?” 于时拍掉他手,随意地问了声,就朝外面走。 “爱的营养。” 于时险些被空气拌倒,被后面的人及时扶住。 但很快被于时撒开,他恶狠狠地回头盯他: “你丫再骚话连篇,你信不信我把你打得爹妈都不认识?” “那你住我家吗?” “不住。” “为什么?” “大哥,那是你家!” “我在,就是你家。” “......” 实在忍不了,于时转过身手指着喋喋不休的人, “陈最,你丫有完没完?絮絮叨叨絮絮叨叨......你信不信电影老子不看了?!” 第48章 点个电影而已,干什么这么激动? 回家路上,于时经过一家服装店。 骑行掠过它三米,片刻后又出现在它面前。 老板娘见是个小帅哥,放下手机就走过来。 “小帅哥买衣服哦。”是安城口音。 于时径直走向黑白灰区域,指着上面的黑色字母短袖: “麻烦帮我拿这一件。” “好嘞,小帅哥要看裤子吗?”她帮他取下衣服。 “嗯......还有鞋子吗?” 于时买东西很快,一进门店就简明扼要自己想要的。 没多久就提着口袋往车筐里装,而后哼着歌骑行。 快到南巷,于时忽然刹车。 察觉到自己的反常,猛一拍脑袋。 “不是,于时你是有病吧?看个电影而已,又不是代表什么?你做什么这么高兴?” 再低头看着新买的衣服:“对,我只是想换新衣服了,我高兴也是因为有新衣服了,嗯,对,一定是这样!” 一顿跟自己思想交流,就要离开。 “欸!那不是于时吗?” 于时回头。 昏黄的摇摇欲坠的烂灯下,三个穿着浮夸的社会青年围着一个正在吐纳烟雾的人。 是刘洋。 听简单说,因为上次打架,刘洋被关进未成年犯管教所一周多时间。 看现在样子,应该是刚从里面出来没多久。 刘洋的额前有一道很显眼的伤疤,在光下很骇人。 他剃着光头,眼神像一只快要吃人的豺狼紧紧盯着猎物。 于时不打算理他们,骑车准备拐进小道。 刘洋没有拦路,只是冰凉地说: “呵,没人要的狗东西。” 于时置耳未闻,借着速度加快风力,试图将所有不好的声音丢弃在巷子里。 “刘洋,人家压根不把咱们的话放在心里呢。” 刘洋冷笑: “那是,也就简单这个傻子肯把这么个恶心的玩意儿当成宝,还敢跟我叫板,上次要不是老子喝了点酒,他能打到我?我不得把他全身打骨折就好.......啊!!!” 刘洋被一拳打到墙上,再因惯性摔向地面。 今天下过雨,地面有水洼,刘洋身上立马被浸湿。 旁边的三个跟班也没料想到他会回头。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的头,等再反应过来,他们的老大就被人揍到水洼里去了。 “我草!你他妈......” 于时拎起他衣领,迫使他浑浊沾了泥水的眼睛与自己对视。 “刘洋,你以为你这样成天在街头当混混很光彩吗?” 于时咬着牙:“还有,刚刚那一拳不是为我自个揍的,我是替我兄弟打的!” 刘洋咬牙切齿,嘴里发出后槽牙咬动的声音。 “我去你妈的!简单有那下场,都他妈是自找的!” 他一脚蛮踢在于时的紧实腹部。 “我去你妈的!”于时也紧随其后。 双方挥拳而出,猛然轰向对方,拳头带着风,呼呼作响,一拳比一拳狠厉。 ...... 于时轻手轻脚开门。 屋内安静,只有从窗外透进来的惨淡光支撑自己勉强看见路。 来到卫生间,他先用水把纸巾擦湿,将脸上的污渍擦干净。 血迹把水池染上颜色,于时一声不吭擦干净伤口,再用创口贴贴住。 做完这些,坐在床上,拿开手机本来想定个早起的闹钟。 看着胳膊上的瘀伤,还是作罢。 算了,明天跟他说自己家里有事,不去了吧。 夏天的白日总是来得很早,天际刚刚吐白,于时的手机就开始作响。 沉睡中的嗓音闷哑着,于时张着嘴,带着不察觉的性感: “喂,哪位?” 那边沉默一会儿,低着哄:“时时,起床了哦。” “......” 大脑是在一瞬间点到开机键。 于时几乎是弹起来的,看了眼窗外,又低头看手机,皱眉把手机凑到耳边: “陈最?你干嘛?” “乖,早上不吵。” 陈最在电话里的声音像是一个大人,在哄一个小孩起床: “给你十分钟,我在楼下等你。” “......你!” “嘟嘟嘟——” 于时像一个卧底贴合在墙边,借着余光看向楼下。 等真的看到那抹粉色身影,才知道这玩意儿是来真的! “卧槽!这人特种兵吧?!” 于时电话拨过去,看着桌上的小镜子,瞧着额头上还未好的伤口。 “时时,收拾好了吗?” “你当我闪电侠?” 于时犹豫片刻,刚想说今天有事不去看电影了,对方就仰头,让自己不得不又贴在墙上,跟个蜘蛛侠没什么两样。 “时时,过去两分钟了,如果八分钟后你没下来,我可以上去吃个早饭吗?” “你他么......” 于时忍住想把桌子往下扔的想法,点开扩音把手机甩到床上,转身去找衣服: “你丫等着,别上来!” 电话里传来他声音: “时时,你现在准备换衣服了吗?” “嗯。” 第49章 栀子花的气味 穿什么呢? 昨晚买的短袖是穿不了了,胳膊上全是伤。 “那你现在可以同意我的好友申请吗?” “干嘛?” 于时翻箱倒柜。 “我想和你通视频,你刚起床,应该很性感的,想看你换......” 于时回头,拿着手机朝里面低吼,阻止他的危险发言: “丫滚蛋!”果断挂掉电话。 陈最看着被无情挂掉的电话,嘴角噙着笑。 抬头看了一眼于时的楼层,外面挂着条小裤子,是他之前给于时的那一条。 于同学就是可爱,自己给他的东西,毫不避讳地敞开给自己看。 感觉气温慢慢升高。 陈最看了眼四周,走到熟悉的小卖部,买了两瓶冰可乐,回来安静地站在楼道下。 明媚清新的早晨,细小的云片在浅蓝明净的天空里泛起了小小的白浪。 安城的天气永远变化莫测。 今早凌晨还在吹着大风,似要坠雨,现在吐露新日,细碎的金光洋洋洒洒地落在等待的少年身上。 他坐在自行车上,单脚支在地面,喝着可乐上下滚动喉结。 气泡激发深色瞳孔,颤抖卷长睫毛。 楼道传来声响,陈最不用回头,仅靠脚声也能猜到那是谁。 可不可能不回头看他的,陈最扭过去,却在看见对方的一身装束,就傻住了。 黑色冲锋衣,黑色长裤。 黑色带有字母A的鸭舌帽,还把帽檐压得极低,几乎遮盖住整张脸。 只能在他说话的时候瞧见清晰的下颌以及红润的嘴唇。 “你......怎么穿这么多?” “关你屁事。” 于时不理他,转身开着车锁,抵挡不住探查的视线,就胡编乱造: “老子畏冷行不行?” “......也行。” 看着外面泊油路上的热浪,陈最走到于时身边,提议说: “于同学。” “干嘛?别挡我开锁。” “我们坐地铁去吧?” “为什么?” 于时不敢抬头,害怕一抬头就让对方看见伤口。 虽然已经遮挡得很好,可做贼心虚,做什么事都觉得杯弓蛇影。 “我想坐。可以吗?” “成啊。” 刚好也合自己意思,街道上那么热。 看电影的地方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自己这一身恐怕骑到半路就得热死,中暑也说不准。 去往地铁的路上,尽管两人都很靠阴凉处走,等到充斥凉气的地铁里面,后背还是早已汗透。 中间还有不少人回头看着自己。 他们不用开口,也无需让自己听见,自己也能猜到对方心里在说什么。 “这人不热吗?穿这么多?” “哎哟,小年轻都是时尚大于身体感知温度。” “......” 周末的地铁也拥挤,联排座椅没有多余的空位。 刚开始还有站的位置,后来到达天府广场,那人就跟蚂蚁似的,一下子全涌进来。 于时被挤到,碰到背脊上的伤口,发出一声闷哼。 “怎么了?踩到了?” 于时推开探过来的手,垂眸:“没有。” 陈最抬头看着还在往里面挤的人,眸色往下一沉。 不管某人情不情愿,转过身将他拉到边角双手撑在两侧。 看似只是为了站住脚,却把于时悄无声息地护在怀里。 就这么一个动作,让本欲上来要联系方式的女生停住脚,诧异地看着他俩。 于时也注意到了,刚想解释自己和他不是想象中的那种关系。 支在自己身子两侧的人转过头,冲着女生笑了笑。 “对不起,我男朋友比较害羞,恐怕给不了你联系方式。” “......哦哦,对不起呀,打扰了。” 看着女生别开的视线,于时脸都红遍了,低着头咕噜出声: “谁他么是你男朋友?” 陈最低声笑着: “或者你叫我男朋友,也可以。” “不要脸。” 于时头埋得更下,让陈最瞟到酡红的脸颊。 他趁所有人不注意,低头在耳边轻呵: “时时,你真的太可爱了,我想亲你,怎么办?” 于时被这话搅动的心脏处乱跳。 气急败坏之下踩了陈最AJ一脚,恶狠狠地抬头露出眼睛: “再乱说话,你信不信我把你AJ给你踩烂?” 陈最臊脸:“是你的脚的话,我是捧着它给你踩的。” 陈最这人惯会说些好听的甜言蜜语,于时不再理他。 低头看着他两侧的胳膊,只是稍微用点力,它上面的青筋就凸显。 若是再用点力,应该会更好看吧? 暂时的安静让地铁里面的广告声入耳。 “不吃火锅就吃烤匠,烤匠提醒你下一站骡马市,请要下站的乘客提前......” 于时揉着耳朵,抱怨道: “这烤匠搞什么?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六十五天都有他家广告?还整这么大声,吵死了。” 陈最在上面问:“等会看完电影,要去吃烤匠吗?” 于时不搭理他。 很奇怪,车厢里的人很多,人挤着人,可于时只闻得到栀子花的味道。 第50章 除了会说话,还会挑电影 因为某人要带自己看电影,于时还专门私下偷偷看了最近正在热映的题材。 最显眼的是一部爱情片,叫《我爱你》。 按照陈最这个死德行,于时已经猜到了会看哪部电影。 所以进入万达影院后就近坐到候场厅,喝着可乐等去取票的人。 电影院最不缺的就是空调的温度,以及扑面而来的甜甜的气味。 陈最取完票,又去买爆米花。 “帅哥,爆米花做活动,买一送二,请问考虑吗?” “不用,一桶就好。” “好的,给您,祝您观影愉快!” 陈最不过两分钟的功夫,回头找寻那人的时候,就已经花团锦簇在其间。 这人....... 都把自己捂成这个样子了,怎么还有人要联系方式? 陈最走过来,挡在两人中间。 女生本来有些气恼这人怎么这么没有礼貌,结果一抬头,发现又是个帅哥,就甜甜笑着打招呼。 “帅哥也是来看电影的吗?” “嗯。”陈最毫不啰嗦:“跟我男朋友一起的。” “男......男朋友?” 她面色更显尴尬:“对,对不住啊,我不知道你俩是......” 她脸上立马挂上笑,于时看得出来,那是八卦的笑: “不过你俩长得真的好般配,都好漂亮,果然长得帅的都是内部消化呢。” 于时在后扶额,闷闷吃着爆米花。 这边听到陈最还跟人家聊上天:“谢谢夸奖。” 感觉到身后人的沉默,陈最回头看了一眼他气鼓鼓的样子,宠溺在帽子上揉揉。 回头说:“我们要看的电影要开场了。” 女生明白过来,笑着打招呼说了声再见,就离开了。 “把你咸猪手给我撒开!” 于时往后一坐,空出两人距离。 陈最坐在他面前,挑眉看他: “爆米花甜吗?” “勉勉强强。” “你生什么气?” 陈最不怀好意地笑:“你被要联系方式,吃醋的该是我吧于同学?还是说——你刚刚在吃我的?” “屁话!” “哦,也对,那女生也挺漂亮的,眼睛也大,还穿粉色的裙子,说起话来温温柔柔的......” “砰”地一声,爆米花顿在桌子上,压力使得它们撒了些出来: “我吃饱了,你不是说电影要开场了吗?走啊!” 陈最抖着肩,觉得对面那人眼神实在凌厉。 只怕自己再笑下去,就哄不回来人了。 于时往排队口去,陈最随在身后。 他们坐在激光五号厅的第五排的五六号位置。 于时坐上去的时候感觉很不舒服。 旁边的人还在发出暗暗的笑。 这一刻,于时就知道自己不舒服是因为什么了。 这丫就没憋过好屁! 五号厅、第五排、五号位置...... 于时没忍住,伸手掐在陈最的胳膊上,留下清晰的手指印。 陈最吃痛地揉着发痛的位置,头凑过来笑。 这笑在于时眼中看过来,跟贱人没什么两样。 “做什么扭我?” “你心里清楚!” 于时伸手,陈最问他要什么。 “票!” 陈最只给了他一张,另外一张揣在胸口的衣兜里。 借着场内的光,于时刚准备看是不是自己猜中的电影。 结果还没看到,光影黯淡,随之而来的就是电影开始的声音。 “我靠......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这位置属实是不太好,爱情片鲜少人来看。 可好歹也有些零零散散加起来十几个,其中还有一对坐在两人前面一排。 是对情侣。 荧幕上还在播放其他电影的预告片,于时就瞟了前面情侣一眼。 他们互相投喂爆米花,还会喝彼此的可乐,发出喜悦的声音。 正看着,一只手递了过来,上面捏着一颗爆米花。 于时转过头,用着嘴型:你丫有病! 陈最笑笑不说话,于时抢过手里的爆米花,自己喂进嘴里。 电影越往后面看于时越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怎么记得是中文的爱情片。 可看了一分钟,没见着亚洲面孔,倒全是洋人。 说着一遛串流利英文,他就只能靠着下面的翻译去辨认他们说的是什么。 可说的,也实在不像是情情爱爱的,反倒是有些听不懂的什么future...... 难道是自己记忆出现偏差? 要打开手机,借着亮光去确认两人是不是走错影厅,那电影名才缓缓映现在荧幕上。 科技与未来。 愣了三秒,于时皱眉:这他妈什么鬼? 急于确认,他看着票上的电影名,正是和报幕上一字不差的名字 ——科技与未来。 “卧槽......” 于时简直难以相信地低吼一声。 他把所有的影片都看了一遍,包括它们的预告片。 当时也翻到这电影,也确实点进去看了看。 上面就简明扼要说的是关于科技的,想着陈最再无趣也定然不会选择这部电影。 看来陈最的大脑果真非他这等常人看得透的...... 还真来上课了,上的还是英语课。 陈最听到他声音,回头关心问道: “怎么了?” 还好意思问怎么了? 于时忍住想要摔门而出的愤懑。 “没。” “哦。” 陈最果真板正坐回去,过了一会头偏过来: “这部科技片上映有段时间了,我专门上网上查过,有很多词汇都是对想要学好英文的人有极大的帮助,又可以用来练口语,还可以了解科技,一举两得......” “你闭嘴。”于时瞅他:“你别说话。” 第51章 身上伤怎么来的 “你闭嘴。”于时瞅他:“你别说话。” “好,我不打扰你,你看,我们一起看。” “......” 有关科技电影一般枯燥冗长。 特别是对于一个听英语课都想打瞌睡的人来说,跟上刑场没什么区别,甚至更难受。 后面这电影讲了些什么,于时都没怎么听进去,歪头直接睡了过去。 睡之前他心里嘀咕:还好没穿新衣服出来跟他看电影,不然也太好笑了。 陈最不知道于时睡着了,自己在安静中看得专注。 看到自己感兴趣的地方也会低声分享。 于时没有回应,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分享自己当下的所感。 突然,他眼神一动。 下面的那对情侣在接吻。 “......” 陈最下意识滚动喉结,捧着爆米花的手微紧。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但身子在往左边靠,皮肤碰在冲锋衣上。 “时时......你看前面。” “......” “我在地铁上跟你说的话,是真的,我......” 这一扭头,看见已经用帽檐完全遮住上半张脸的人。 陈最愣住,再想起刚刚自己的自说自话,恐怕那个时候人家早就睡死了。 陈最低下头,在无人注意的黑幕下,轻轻牵上他的手。 其实于时的手不算小,反倒细长分明,指腹总是红红的。 但陈最牵在手里的瞬间,只觉得电流击下,却不肯放手。 他微微低头,在被空调吹冷的手背上落下浅浅的一吻。 这样弄他都没醒,看来是昨晚又没睡好...... 正准备把他的手放回去,前面屏幕灯光忽闪,让右手手腕处的红痕映入眼睛。 几乎只是一刹那的视线。 但那处还是犹如一根显眼的刺扎进陈最眼睛里去。 他愕然三秒,打开手机上的光,把藏在长袖下的胳膊展露出来。 全是淤青...... 那一刻,陈最的心脏可以很肯定地停止了跳动,连呼吸都凝滞在喉间。 他以为于时今天穿这么多,只是因为不想被熟人看出来。 所以自己也没过多追问,结果竟然是...... 这伤不在自己身上,可还是让陈最全身泛疼。 电影已经结束,要不是清洁阿姨进来提醒,于时都还在睡觉。 他略微提高鸭舌帽,打着哈欠看着荧幕: “哦,结束了啊!” 回头看不说话的陈最:“你怎么不叫我啊?” 陈最站起身,冷冷走在前面。 于时正在伸懒腰,见他脸色不好,才反应过来。 卧槽! 忘了这是两人的第一场电影,自己睡着了算怎么回事? 他追上去,拉在胳膊: “陈最,不好意思啊,我昨晚休息得晚,不小心睡着了。嗯......这样吧,我买下一场,我们看其他的,我请你,这次绝对不会睡......” “于时。” “?” 于时怔愣住。 他叫自己名字了? 事情变严重了? 不会吧,陈最不会是那么容易对自己生气的才对。 陈最眼眸里隐忍着什么。 “你跟我回家。” “不看电影了吗?”于时问:“你不是说要去吃烤匠吗?” 某人脸色依旧不好,于时乖乖闭上嘴巴。 虽然自己脸皮也挺厚的,可自己也是第一次看到陈最这个样子。 冰寒瘆人,不容人靠近,就像一块行走的冰块,脸上的冰渣子都能用肉眼看见。 好不容易回到小区,于时刚换好鞋子,手腕被拉住。 但很快对方就跟触电一样挪开。 迅速打开空调,然后就指着沙发的位置。 “去那儿坐好。” 于时揉着手腕回到沙发。 陈最提着一个小箱子从卧室里走出来,单膝跪在身前。 于时刚想说他又想搞什么鬼东西,对方就把鸭舌帽毫无征兆地取了下来。 陈最怔怔地看着额头已经被汗浸透,已经有了发炎征兆的伤口。 果然...... 于时想要开口解释,在触及到对方那视线的瞬间,又缄口不言,更多的是心虚。 陈最背过身,将手中的棉签换成了纱布,又在上面倒着消毒酒精,闷着声: “把衣服全脱了。” “我......” 他把一条运动短裤递给于时。 于时忍了忍,背过身把早已湿透的冲锋衣脱下,换上运动短裤。 赤着上身坐在沙发上片刻,才开口:“我,我好了。” 陈最这才转过身,却在看见对方的身体的刹那,目光呆愣。 于时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想着还是穿件衣服,他已经上前将沾了酒精的纱布擦在各个伤口。 陈最的动作不算重,更像是极怕把他伤口弄疼。 “背过去。” 于时不再反抗,安静背过身,敞开自己的后背。 陈最的手在颤抖,于时感觉得到。 他觉得自己也还好,就微转头跟他说话: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疼吗?” “嗯?” 陈最声音有些沙哑,他极力压制着声带的紧涩: “我说,疼不疼?” “......昨天挺疼的,今天还好。” “谁打的?” “我......”于时犹豫:“我可以不说吗?” 陈最感觉自己心窝子难受,就好像这些伤很奇怪地转移到自己的身上去。 他让于时转过来,转头拿棉签处理额前的伤口。 伤口像是被石头划的,有些深。 就算他用创口贴合着,也挡不住汗水的侵染,所以在处理的时候,于时咬牙闷哼。 “好在伤口不大,再长点,就得去医院缝针了。” 陈最贴着纱布:“只不过还是会留疤痕。” “害,哪个男人身上不留点辉煌战绩的?” 本就是玩笑的一句话,对方抓住了部分信息,收纳沾血的纱布,不抬头说: “你跟谁打架?是之前打简单的那一批人?” 这人,推理能力怎么这么强? 于时想说不是,对方抬眼,让自己无话可说: “听简单说,这些小混混跟你是互相看不对眼,你不是跟简单说,不要莽撞吗?怎么换到你身上,你就成莽夫了?” 谁叫他们说自己好朋友的坏话的? 陈最 第52章 备注是有病人士 好久,于时开口: “陈最,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和简单成为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吗?” “其实之前,我们的关系中还有第三个人的。” “那个人,就是我们现在的死对头,他叫刘洋。” “也算和我们一同长大。后来我家里出现一些变故,刘洋也是,紧接着刘洋忽然蒸发,便只有我和简单互相依靠。” “简单这个人,别人总给他打上第一印象——不务正业、吊儿郎当。” “可身边人都因为我那些破事远离我,只有他,只有他为我打抱不平。” “包括上次他住院,也他妈是因为刘洋他们几个说了几句我的坏话,他气不过,就还手了.....” “简单就是个傻子,他高高兴兴回去和他妈团聚,结果却把阿姨吓得一整夜都没睡,就光守在病床旁......” 陈最回头,于时还在说,只是脖子越来越弯。 像是想要把自己藏着,不露出来。 “说实话,我知道自己挺差劲的,但我能怎么办呢?我什么都做不了。” 于时抬头看着来到身前的人,他眼眶还是红的,陈最张开手,细语道: “我想抱抱你,可以吗?” 于时没有说话,只抬头望着。 陈最俯下身,将他抱在怀里,尽量不去触碰那些伤。 “于同学,我生气不是因为你打架,而是害怕。” 他叹着气:“十几岁的孩子法律意识不强,甚至下手会比成年人更加没轻没重,法律意识薄弱,所以网上经常报道未成年人无意杀人进监狱的消息,我不管刘洋跟你们之间以前的联系为何,我只是怕......“ “我不在你身边,你又会发生什么事。” 于时鼻尖有些酸: “陈最,我们虽然做了同班同学,可真正接触,不过才两个月。” 又为什么总是把自己说的和自己认识的时间很长。 陈最垂眸: “其实我从高一上学期就开始注意你了。” “......” 于时推开他,不可思议: “什么鬼?我记得没错的话,我们除了‘于同学,交作业了’,‘喏,给你’之外,就没多的交流了吧?” 脑中过滤一遍,又再补充: “还有‘丫没写作业,告老师去吧’。” 陈最哭笑不得,但脸上难得有些迟疑之色。 “其实我是有好几次想要跟你说话的,可那时候太紧张了,一张口就是要作业,而且那时候你仿佛对我意见很大,态度总是显得极其不耐烦。” “.......额......” 于时挠头:“说出来你也别生气,那时候心理作祟,看你一天天对谁都笑,下意识觉得你肯定是电影上的变态,那种脸上笑嘻嘻,屋里有电锯的变态。” “......你怎么这么看我?” “哈!可能是嫉妒心作祟吧!觉得你长得好,家境也好,成绩也好,所以就带着狭义的眼光去看待你。不过你放心,经过这两个月相处,我发现确实是我之前想错了。” 陈最抓住重点:“你刚刚说什么?” “经过这两个月相处,我发现你人还是挺好的。” “不,前面一点。” “成绩好?” “再前面一点。” “长得好?” “啊!你终于承认我是你的理想型了?” “......” 于时想把“无语”两个字刻在自己脑门给他看: “有病,是谁给你说的长得好就是我的理想型了?” “我不管,趁现在,我们和好吧,微信加回来。” “哦。” 感觉哪里不对劲,放下手机道:“你丫有病?什么叫和好?我们谈过吗?” “现在谈也行啊,于同学,你做我男朋友吧。”他急不可耐。 “滚滚滚!” 于时往房间外走,低头时把对方的申请添加好友点击了同意。 想了想,把cz换了个备注 ——有病人士。 还在后面加上个熊戴口罩,嘴角上扬,哼着歌放进了裤兜。 从那次以后,陈最坚持要送于时回家,每晚都是。 最开始于时拒绝得很干脆,甚至还威胁说他敢送他回家,他就送他回西天。 这时候,陈最就会撑着脸朝自己笑,说自己是不是真的和这些佛祖、菩萨有关系。 不然怎么老是提他们,有一种大哥念小弟名字的感觉。 紧张压抑的高考在街道的鞭炮声中结束。 于时记得,那天整个天际被火色烧透。 白云消散,独留下无尽湛蓝的天空,金光渡满安城。 榆中的五楼却在“下雪”,它们飘下去,带着三年的所有情绪。 于时心想,自己到高三的时候,应该会是把试卷扔的最卖力的那一个。 他偏过头,看向同样仰头看“雪”的人。 这种偷看让于时心里总是害怕被发现,又期待被发现。 他与橙光融为一体,透亮的黑色眸子澄澈温柔。 第53章 你旁边的女人是谁? 期末考结束,约定好去鱼子东的四个人到最后变成了两个人。 刚开始简单也不确定是去哪个草原,结果到后面了,才知道就在川内,还是在川西的鱼子东。 网上风评两个极端。 一边说风景独特,一边说环境恶劣。 具体如何,也只有亲自去了才知道。 简单妈妈是导游,带团的年龄从年轻人到老年人都有,他们早早坐在提前准备好的大巴车里等待出发。 于时正在吃小肉包,简单给他一瓶橙汁。 “这两个平时看不出来,一到紧要关头,不是水军就是鸽子。” 于时看他一眼,望着窗外流动的人群: “何天是家里让上辅导班。” “那班长呢?” “他......” 于时垂眸,看着昨晚他发给自己的消息: 我家里有事,恐怕不能和你去大草原了,你去玩不要一个人离人群太远,安全第一。 “嗯?问你呢,班长又是什么原因?” 鬼知道他是不是自己有度假安排,又嫌这次去的哪是什么大草原,而是小片区。 “别烦我,我困。” “啧!又睡!睡死你得了!” 话虽这么说,还是抱着书包给他扯过车帘。 这一路真的是不太美妙。 也不知道这司机是不是选错了路,一路颠簸,合着早上才吃的包子,下午就给吐出来了。 胃里空空如也,除了水什么都吃不下。 嗯,或许陈最选择不来也是正确的选择。 跌跌撞撞来到鱼子东已经是深夜。 传说中的日照金山没见着,倒是一下车门就踩中不明物体。 “......” 简单也中招,低骂道: “我勒个老天爷,真草了,怎么这么多屎尿?这是吃了他妈多少草料?!” 脑袋被敲,简单妈妈在后说: “在外给我嘴巴放干净点。” 转头看于时: “哎哟,看小脸惨白惨白的!可心疼得嘞!小时,这是房门钥匙,你和简单住一屋,直走就是民宿,去吧。” “好。” 于时看向车内:“有需要我帮忙提的东西吗?我和简单一同带过去。” “也行,你帮我把这包带过去吧,可能有点重,小心别伤着了。” “好。” 简单在旁边嘀咕:“到底谁才是亲生儿子?” 这话被她听见,她也毫不留情地说: “对啊,你是我桥洞下捡的。” “......” 民宿房间不算大,但应有尽有。 于时让简单先选床,简单知道他喜欢靠窗,就选择了靠近浴室的。 于时坐在床边拿洗漱用品,手机震动。 有病人士发来的。 【cz:时时,到了么?】 于时打算等会回,加上晕车,眼睛看东西有些眩晕,没洗澡脱鞋往床上去。 跟正在玩手游的简单说一个小时后叫自己起来洗澡,简单应了一声。 手机开始震动,于时皱眉,没有醒,只是嘴里嫌烦。 “简单!你丫把手机声音调低点成么?!” 简单回头看他一眼: “你神经病吧?老子手机都调整成静音的了,哪儿来的声音......是你丫的吧?” 于时睡得脑袋昏昏沉沉的,闭眼去摸。 总算在脚的那边感受到震动的东西,然后就跟个丧尸一样爬动,换头到床尾,稀里糊涂地按了接听键。 “嗯?” 电话里是陈最的声音:“睡了?” “嗯。” 那边安静下来。 于时睁眼看了屏幕,确认对方还没挂电话,就揉着眼眶: “大晚上打电话来干什么?吵我睡觉吗?” “就是想你了。” “大哥,我们昨天晚上才一起吃了烧烤。” “那也想你了。” “......” 于时看了一眼正沉浸打游戏的某人,翻过身: “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还不及那边开口,于时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另一个声音,是个女人的。 “小帅哥,我方便摸摸吗?” 于时准备挂断电话的手愣住,又把手机凑回到耳朵。 陈最并未拒绝,还带着低沉的嗓音回应: “好,当然可以,你要摸哪里?” 女人笑了笑,显得声音很成熟妩媚: “额头和腋下可能都需要。” “好,那你摸吧,麻烦动作轻点。” “好,我会的。” 于时微微张着嘴。 这陈最搞什么?说自己家里有事,就是......这个?! “陈最,你......” “于同学,我这边有事,就不跟你说了,你自己在那边注意安全,听说鱼子东那边这几天天气可能不太好,很容易引起高反导致身体不适,你要注意身体,虽然一周前你已经喝过红景天口服液,等会我再发你一些注意事项,你提前备着,不要......” 于时直接挂断了电话。 没过十秒,他发来一条信息:红景天胶囊、葡萄糖粉、氧气罐多备。 于时在下面编辑消息。 你旁边的女人是谁? 编辑好又删除。 简单瞥他一眼:“干嘛呢我的好哥哥,怎么接了个电话跟丢了魂一样?” “谁是你哥哥?”于时丢个枕头过去。 “我妈不说了嘛,你是他亲生的,我就是桥洞下面的。” 简单打完游戏,觉得肚子饿了,起身道:“于时,我们去吃夜宵吧,我好饿。” “怎么就饿不死你?” 于时嘴里说着嫌弃的话,低身穿着鞋子。 起身的瞬间感觉脑袋好像还是有点晕,不过片刻后就又恢复正常,也就没多想。 第54章 他醒了!啊,他又闭上了! 因为简单妈妈要带团,所以无暇顾及两个小孩。 给简单转了点钱,让两人自己玩,但不可以离开民宿太远的地方。 果真如那晚陈最所说,来到鱼子东已经两天,两天不是阴天就是下雨,空气变得又潮又热。 现在好了,民宿水电供应不上,直接断电。 “啊!我要死了!我这次真的要死了!” 简单热的苦不堪言,不断手扇风,他看向于时: “你捣鼓你手机干嘛?” “没电了,快关机了。”他抬头:“你带充电宝没?” “没啊,你要玩游戏吗?用我的手机吧。” 于时推开,看着窗外,本该绿意的草原没见着,就看着乌云再度压下。 “阿姨刚刚不是说景区供电站在抢修吗?先把电留着。” 他回头:“你也不准玩了,等电来。”他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些乏力。 这次眩晕的感觉直冲脑门。 于时摇摇头,但这一摇,就感觉脑浆在叫嚣,混杂着各种各样的声音,眼睛胀痛不得缓解。 简单听他声音有些闷,就起身把矿泉水递给他。 结果人还没走近,那人就忽然倒下去了。 “......于时!” 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简单哆哆嗦嗦准备给老妈打电话。 结果那手就跟安装了颤抖器一样,迟迟找不到通讯录。 恰在此时,一串陌生电话打过来,简单下意识接了。 我他妈!接什么电话?! 刚准备挂断,那边传来声音。 “简单?” 嗯?陈......陈最? “班长?” “于时呢?我给他发消息不回,打电话显示关机,你们在哪儿?” 简单看着脸色不好的人,带着哭腔道: “班长,于时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晕倒了,现在人还有气息,就是叫不醒。” 那边沉默一会儿,镇定自若的声音从里传来: “他这几天是不是食欲下降,还会跟你抱怨头痛或者恶心?” “有,有的。” “是高原反应,属于高原地区的常见疾病,你现在是唯一清醒的,所以不要惊慌。” 他下定义,“你们现在应该在室内,是吗?” “嗯,就在民宿。” “大人在旁边吗?” “没,就我和于时两个人,民宿停水停电,好多人都不在。班长,我要叫医生吗?” “要叫。但在等待中你先按照我所说的去做。” “好,好,你告诉我,我怎么做?” 打电话给医生后,简单按照他所说的去做。 好在老妈昨天给他们买了些葡萄糖,他喂给于时。 于时睁开一条缝,就听见简单抱着手机惊喜道: “他醒了!啊,他又闭上了!” 陈最嗓子还是沉稳如旧:“氧气罐拿给他,让他吸氧。” 尝试几次,于时都闷哼着推开,把身体蜷缩,简单扶额: “我的大爷!吸氧呀!” 他把手机放回耳边:“班长,他不吸,怎么办?等医生吗?” “你把手机扩音器点开,我跟他说。” 这......能成吗? 简单觉得实在不成,因为现在于时大脑都是昏的,谁说都不管用。 但死马当活马医,就把手机放在枕头旁,朝里面说了声: “好了,我放他脑袋旁了,你说吧。” “于同学,能听见我讲话吗?” 能听见才怪。 简单蹲在一旁。 结果这半天不搭理自己的人,竟然闷闷“嗯”了一声。 “......” “嗯,你听我说,你现在出现了高反,如果你不吸氧,症状就会加重,到时候就要进医院。” 他声音柔下来:“乖,把氧气罐凑到鼻子边,不要让我担心。” 于时手动了动,像是闭眼在找什么。 简单试探把氧气罐递给他,拿到后,就果真放在了鼻子前。 “我去......” “简单?” 简单回过神,拿过手机捧在手心,眼睛看着缓缓吸氧的人: “班长,您说。” “你们在哪个民宿?这样,我加你一个微信,你把位置发我。这个电话号码能加到吗?” “啊?能,能。” 电话挂断后,简单傻蹲在地上,半天回不过神。 直到验证消息弹过来,把具体位置发给对方后,又傻蹲着。 这陈最到底是不是谎报年龄了? 做事怎么这么条理清晰? 根本就不像是他们这个年龄段的。 后面过了半个小时,民宿来了水电。 想着等会于时醒了就该饿了,就准备点外卖,适逢门铃声起。 “嗯?难不成老妈给提前点了外卖?” “欸!来了来了!” 简单穿好拖鞋,在开门的瞬间跟块铁板硬在原地。 嘴巴难以置信、断断续续:“陈陈陈陈......” 第55章 客死他乡? 陈最额上有些汗水,看样子是急着赶路过来的。 他直接往房间里走,简单回头就要说话,肩膀被搭上,随之的也是气喘吁吁。 “简单,两天没见,想没想我?” 一回头,可不就是长颈鹿。 “你你你.......” “我我我......” “你不是被你家里人送去辅导班了吗?”简单看他额前也有滚珠。 “陈最救我了啊,你要知道,学习成绩好的来找我,我妈那是一个比看见老师还要两眼放光,想也没多想,就把我塞给陈最了。” 说完,勾着还准备回屋的人往门外走。 “你干嘛?我还没点饭呢!” “我还没开房呢!你陪我开房去!今晚辛苦你和我同睡一屋了!” 不及简单开口,他按着电梯按钮: “马不停蹄地赶来,身上全是汗,又不能马上洗澡,烦死了。” “啊?为什么?我和于时都洗了的。” “所以说你是小强生命体质呢?” 何天斜眼看他: “初入高原,身体都还没适应过来,你们就去洗澡,不高反才怪,所以里面那位,估计也是因此变成现在这样子,只不过平时有打篮球锻炼的习惯,所以硬生生拖到现在才发生这种情况。” “哦!原来如此!那就是说,我身体比于时更厉害咯!” “啧!你这脑回路......厉害厉害!” 陈最放下背包,走到窗边将紧闭的窗子开了点缝隙用来换新鲜空气。 走到床边坐下,伸手去探头,放温度计在嘴里,几分钟后拿出来看了看。 有些低烧。 他转身把另一床被子摞在于时身上。 加盖的被子很快就传热至全身,于时伸手就推开,陈最按着他手。 冰凉的触感让于时半睁开眼,可视线模糊,就沙哑着说: “简单,你要谋杀我。” “对。”陈最应着声,把被子给他压好:“不过是你要谋杀我。” 于时听不太懂,就糊着嗓子: “嗯,那你最好现在就赶紧灭了我,否则等我醒了,你就完了。” 过了会,“不过简单,我现在热,你别压我被子。” “生个病还这么能碎碎念?” 陈最皱眉,把床头柜上已经冷却的水倒在垃圾桶,又拧开矿泉水倒至水位一半,再倒进开水。 自己先试了一口,确定不会烫嘴,就从自己带的背包里取出一根吸管。 “于时,喝点热水。” “......不想喝,没胃口。” “乖,喝点,这样胃里要舒服些。” 于时闭着眼,胡乱地摸在陈最的手腕,把在上面就着吸管闷喝着,一杯水被陈最哄着喝了大半才肯作罢。 害怕人踢被子,到时候感冒更严重,陈最就坐在床边没怎么动。 他转头看着屋内。 垃圾桶里全是方便面包装,还有烤串的签子,桌子上还有没吃完的炸鸡可乐汉堡。 陈最挪回视线,看着床上紧蹙眉头的人,没忍住在额头上轻弹一下。 “你啊你,临行前跟你交代的高原注意事项,是一个也没听进去,还把不该做的全给做一遍。” 于时闷哼,歪过头继续睡。 出了场汗,低头看时间已经是九点多,刚刚何天两个人过来送饭。 饭是拿了,放在桌子上忘吃,早就冷了。 陈最害怕出胃病,到时候就没人照看这个小东西,就扒拉几口冷食,扔进了垃圾桶。 正在整理桌子,身后传来动静,紧接着就是于时烧完后有些疲惫的声音响起。 “嗯?简单,你在干嘛?” 陈最转过身,让于时看了个完全。 瞳孔一下子变大,于时揉着眼睛。而后才大喊: “卧槽!我没睡醒?!” 陈最把刚倒的热水递给他,语气淡淡: “对,你没醒,你还在梦里,快睡吧。” 知道这是揶揄,于时喝过口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你怎么来鱼子东了?你不是有事吗?” “忙完了。” 陈最坐在一边,悠悠看着他: “而且,我怕我再不过来,你就得客死他乡了,我这不赶着来收尸么?但很遗憾,你还活着。” “......你丫是不是不盼着我点好?” 陈最凑过来,把于时堵在床头:“你能不能不折磨我?” “我哪儿折磨你了?少胡说八道。” “你自己悟。” 陈最紧盯他眼睛。 大病后,眼睛里还有红血丝,只是出过汗,里面还藏着水润: “还有,你刚刚出了汗,等一个小时再去洗澡。” “要你管?” “于同学,我可没跟你开玩笑。” 两人气息太近。 于时慌忙躲开这距离,靠在角落拿出正在充电的手机。 这一开机,无数未接电话接踵而至,不停地响动,陈最也听见了,不过没去看。 于时刚准备破口大骂是哪个崽种,结果一看备注,愣了愣,又回头看着正在叠床的背影。 他怎么给自己打了这么多电话? 联系不到自己的时候,他又是什么表情? 第56章 过来睡觉 洗完澡躺在床上,于时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简单去了哪里? 为什么何天也来了? 今天晚上的饭菜有些淡,不合口味...... 陈最也都应着。 只是过了会,还是靠着床头微亮的灯看向那边。 “于同学,不早了,早些睡觉,补充体力。” 于时“哦”了一声,忍了忍,还是忍不住,转过身朝向正盯着自己的人。 陈最耐着性子:“你又要说什么?” “你有对象了?” “......什么?” “我那天听见了,电话里,我说怪不得你之前非要死皮赖脸地来,后来又不来了,原来是因为要陪女朋友......” 于时皱眉:“可你又来了,你说你是不是渣男?” “......” 陈最翻身,也面朝着他: “于同学,首先,我喜欢男的,不可能会有女朋友。” “其次,我来,是因为我想来,想陪你,跟其他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没什么挂钩。” “嘁!” 于时不信:“少来!你现在这些甜言蜜语压根不起作用,你那天跟我打电话我可都听见了。” “她还说她想摸摸你,你还答应让她摸了,还让她动作轻点。” 越说越觉得心里窝火:“呵呵,陈大少爷,看不出来,平时玩得挺花啊。” 正说着,一道身影猝不及防扑过来。 再回神,可不就是陈最以泰山压顶之势坐在自己身上。 “......你干嘛?......你不会恼羞成怒要杀人灭口吧?” “于同学。”他现在讲话要笑不笑的,让人恶寒: “不明事实就随意给人定罪,不太好吧?” “?” “你说我玩的花,我可以玩的花,如果你要求的话。” 陈最捂住他准备开口的嘴:“但我的对象必须是你,这样——我才玩得尽兴。” 察觉到对方话里的意思,于时咬了一口他的手,陈最吃痛撤开,坐回自己床边。 “于同学,你是属狗的么?” 他将手撑在身子两侧,慵懒的看着他:“你听到的女声,是个医生。” 陈最拿过自己手机,翻开相册把里面的图片给他看: “看到了吗?就是这个你所谓的我‘女朋友’,啧,年龄看上去得和我妈一样了。” 翻到视频,他点开,还把声音加到最大。 “最最,又在给你老爸录像呢?别录了,我想吃苹果,给我削一个。” “哦,好的。” 女医生走过来,闯进摄影区域:“你儿子长得真帅,做事也沉稳,和我家的猢狲完全不一样......” 视频播放完,陈最把手机放回床上。 “还需不需要我把‘女朋友’请过来,让你现场检验她会不会是我请的演员?” “......我又不关心。” 于时别过头,看向窗外,心中却突生暗喜。 陈最把室内的空调温度往上升了一点,复躺回床上。 “陈最。” “嗯?”他闭着眼。 “所以你说的有事,是因为你妈妈住院了吗?” “嗯。” 陈最现在的声音有些懒懒的,听起来也有些疲惫: “那天晚上我们烧烤店分别不久,谭叔给我打电话说我妈急性阑尾炎,已经穿孔,需要做手术。” “那你还来?” 陈最偏头:“我爸赶回来照顾夏女士了,我又有个小东西要照顾,就来了。” 小东西...... 鬼才是你小东西?一天老整些稀奇古怪的外号。 “得得得,要来玩就直接点说,睡了!” 于时侧过身,身后也发出点动静,而后就没了。 听到微弱的呼吸声,于时小声翻过身,手撑在脸下,借着微弱灯光看向对面。 陈最还是面朝着自己睡,眉宇有些微蹙,并不影响美感。 “是很累吗?这么快就睡着了......” 于时做了个不算好的梦,梦醒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就算闭上眼,那种迫切想要入睡,脑子却意外的清醒让自己心里备受难熬。 翻来覆去,他拿出手机,像往常一样刷着朋友圈。 简单:啊!我今晚干了三碗饭!满足! 还配上张叠放三大碗的照片。 于时在下面评论:你的快乐是建立在我身上的么?附上:你是猪么?这么能吃? 现在已经凌晨两点,按照简单的生物闹钟,现在指定在跟周公约会。 自己继续往下翻,手指顿住界面。 嗯?陈最的? 发表时间是......昨天凌晨五点?他怎么起这么早? 文案是:暖黄的路灯下,风吹叶动。 于时点开照片,是城内街边的银杏树。 灯影穿透叶子,留下清晰可见的叶脉,叶脉交错,很好看。 可于时觉得黄灯更吸引人,也就不断放大那里的界面。 对方就像是知道自己会这么做,竟然在黄灯那里写了几个字,若是不注意,还真不会注意。 我想你了。 文案加上黄灯上的字,整合起来就是: 暖黄的路灯下,风吹叶动,我想你了。 于时盖上手机,让眼睛暂时失去光亮,心脏此刻猛烈敲击胸骨,似要被击穿。 套路,都是套路...... 这是于时当下的想法。 他立刻起身,想去洗把脸冷静一下,结果脱鞋没穿稳,加之心里兵荒马乱,一个趔趄过去,没摔在地上,倒是摔在...... “嗯......!” 陈最睡得好好的,被突然一压,大脑还没反应过来,眼睛先下意识睁开。 待看清是什么,哑着声:“于同学,你大晚上不睡觉,真打算趁我睡着,搞谋杀么?” 于时庆幸现在光暗,让他看不清自己现在的脸红得跟个火烧云一样。 “我,我打算上厕所来着,不小心踩滑了。” “嗯。” 陈最示意他可以起身了,于时呆了一会,才立刻往厕所里跑。 冷水冲在脸上,可清水散不去绕在鼻子上的味道。 刚刚掉在他怀里,却也闻到属于他身上的栀子。 在那一瞬间,竟然产生就这样窝在他怀里的想法。 “卧槽......这简直......简直危言耸听......于时,你可给老子清 第57章 是第一张合照,也是我的救赎 “过来,我跟你说哪种法子最好毁尸灭迹。” 顿了顿:“我不会对一个大病初愈的人做什么,胆子放大点。” 思想做会挣扎,于时蹬掉脱鞋,躺在一旁,睡得跟块铁板似的。 陈最把被子分给他,感受到对方的紧张,还是不睁眼说着话: “你不是要谋害朕么?作为刺客,你紧张什么?” “我才没有。”于时摊开手,背过身去。 “转过来。” “凭什么?” “我没有看人后脑勺睡觉的习惯。” “......要求真多。”于时转了过来,迎面看着他。 陈最缓缓睁开眼,凝望着他。 也许是还困乏,所以他现在的眼神里带着缱绻倦意,微眯着眼,却还是让于时不自觉地滚动喉结。 这尼玛......算了,还是自己回自己窝里睡。 他揽过手,将企图逃离的小东西往怀里带。 他的手劲并不大,甚至算得上温柔,还轻拍在背脊,让想反抗的心思瞬间偃旗息鼓。 低沉带着沙哑的声音响在头顶: “失眠了就不要乱想,越想头脑就越清醒,越清醒心里就越浮躁,睡吧,不要去玩手机了。” 于时略抬眼,就能看见他的轮廓分明的下颌: “那个,我刚刚看了朋友圈,也看见你的了。” “嗯。”他闷闷道。 “我看见藏在路灯里的字了。” 他沉默片刻:“于同学,所以你看见了发它的时间了么?” “嗯。” 起那么早,别是有晨跑的习惯。 “我把夏女士的相关事情解决完后,回了朝晖小区拿我的东西,等车的时候,就在路边,当时觉得满脑子都是你,所以就发了这个朋友圈,结果好不容易要到目的地了,你又生病......” 他顿了顿,背脊上的手还在轻拍:“所以,时时可怜可怜我,我已经一天没休息了,别吵了。好么?” 于时低下头,没有闭眼睛。 “眼睛闭上,乖乖睡觉。” 他又揉头,但这次于时没有躲开,只闷闷“嗯”了一声。 伴着淡淡的栀子和他均匀冗长的呼吸,竟然久违地很快入睡。 简单妈妈得知于时大病一场,在安顿好游客后就招呼几人吃顿好的补补。 见到桌子上突然出现的另外两个人,她愣了愣,而后向简单道: “诶哟,你们学校不得了哦。” 简单:“?” “全是帅哥!” “……” 简单吃着榴莲披萨,嘟哝着说: “那可是,尤其是我,成绩嘛,虽然不及他们,可颜值名列第一啊。” 还不等于时送他一个免费白眼,简单妈妈就冷哼一声,扒拉过装着榴莲披萨的盘子递到于时三人面前。 “别听他这不要脸的话,我看他是不要脸第一名。乖乖们快吃,这个味的披萨可香啦!” 三人笑着点头。 “这块榴莲多,你吃这块。” 于时“哦”了一声,大咬一口,感觉到目光,他抬头。 简单妈妈双手合十地注视陈最,那眼睛都快住着星星了。 果然,三秒后,她忍不住道: “哎哟,你长得真不错,越看越好看,看样子,还有点像外国人呢!眉骨长得真好。” 陈最正脱着一次性手套, “阿姨看人真准,我确实是有点外国人基因,算隔代,我奶奶是F国人。” “哇!”简单妈妈往他身边靠过去: “怪不得哦,你看看眉眼深邃得嘞,眼睛黑黑的,该是继承你爸爸的吧!” “嗯。”陈最含着笑。 于时三人面面相觑,简单捂嘴小声道: “于时,我怎么感觉我妈等会要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来。” 于时挑眉,喝着冰可乐。 简单妈妈笑得合不拢嘴: “我之前带团也去过国外来着,就是法国,那里不管是人还是物啊,都很浪漫的,特别是遇到喜欢的人,几乎都不会藏着掖着,大胆示爱呢!你长得好看,一看就属于顾家疼媳妇的那种,谁以后嫁给你,睡觉都在笑吧!哈哈哈!” 陈最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看向低头玩手机的人: “对,我的媳妇我肯定万般宠着惯着,下床我抱,能不让媳妇脚沾地,就绝不让他染着灰尘。” “哎哟哟!好甜哦!” 简单妈妈拍着手,瞥见某处,惊呼不止: “我天啊,小时你脸怎么这么红?!难道病还没好吗?” 于时抬头,摇着手:“没,阿姨,我就热的。” “热?” 简单妈妈伸手感知了室内的风: “这空调不开着呢吗?你确定身体不难受?” 陈最也在旁搭腔:“对啊,于同学,身体,不难受么?” 于时横眼过去,陈最抿嘴笑笑。 简单耸耸肩,擦着嘴:“我吃好了!” 何天也站起身:“我也吃好了!” 简单妈妈要去带团,临走前指着外面: “今天天气还不错,有太阳,鱼子东落日就快来了,乖乖们可以去看看,真的很美的!这次来的不巧,前几天天气太差了。” 四人跟她告别后,一前一后走在浅浅草根的地面。 于时双手插兜,肩膀放松垂于两侧,白色的耳机线从裤兜转入双耳。 鱼子东昼夜温差大。 四个人出来的时候都穿着厚度不一的外套。 日暮的风也不算太冷,只是风速猎猎,将冲锋衣吹出形状。 他们路过一面旗帜,白身红字: 我梦寐以求,是真爱和自由! 风把这面旗帜吹得呼啦作响,也把上面的旨意传达给所有看见它的人。 简单站在它身旁,做出一个很夸张的姿势,让于时给他拍照。 于时按了几张,后来实在忍不住: “简单!你丫能好好做个正常的姿势吗?!” “哎呀!青春没有售价,管它姿势多奇葩!重在现在我所想做的不就行了?!” 他跑过来,看着于时给自己拍的照,被自己的姿势逗乐,不停说哦哦这个好这个有灵魂的话。 这时,陈最提议四个人一起在旗帜旁拍照,于时想跑,被陈最几人死死拉住。 “我不想拍!” 陈最不松手:“简单说的对,青春没有售价,要重在现在所想!拍吧!” 他拉住一个过路人,“ 第58章 夜晚是情谊正浓烈的时候 夜间鱼子东的星空低落,天上的繁星和地上的灯火互相映衬。 暖黄的灯落在观光桌上,四人同坐在上面,玩着斗地主。 简单大吼:“JQ双飞!有没有人要有没有人要?” 于时低头看着手里的五张牌,歪嘴一笑: “简单,你输定了,输了的人可要玩大冒险哦!” 简单握着牌,凑着上身:“哦?兄台有炸弹不成?” “猜对了!” 于时甩牌出去: “四个2!还剩一张!” 正准备连甩出最后张牌,简单用日语叫了声“等等!” 于时皱眉,何天也看向他。 简单眼底笑意不明,说是反派的奸诈阴险都信。 他执着牌,手一搓,一张变两张,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从位置上大跳起来,似乎用尽全身力气扔牌在桌上,大叫: “王炸!” “哈哈哈哈哈哈!老子赢了!” 于时握牌不满道: “什么鬼?最后手里剩多少张牌不得报单还是双嘛?!” 于时以为他手里就一张大王或者小王,另外一张在何天那里。 简单坐回位置,翘着个二郎腿跟个大爷似的: “反正我赢了!于时,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赢得起也输得起!大冒险敢不敢啊?” 于时最受不了激将法,大不了下一把赢回来,抱着肩:“说!” 简单摸着下巴,眼睛珠子转得不停歇。 他眺望四周,回头笑道: “于时,你敢不敢绕着这露营地边跑边喊——简单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帅的美少男!” “……不要脸。” 于时站起来,就要往外走,被陈最拉住。 “他大病初愈,你们这么搞他,他口号还没喊完,就又高反。” 简单挠挠头,“是哦!那换一个!” 于时重新坐回来。 “那找个有人地方撒尿?” 于时皱眉:“你丫变态?” “去找个异性要联系方式?” 陈最瞪眼:“你觉得呢?” 简单苦愁着张脸:“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你们干嘛嘛!真玩不起。” 何天在刷微博,随口说道:“你傻啊,大冒险玩不了,就玩真心话呗。” “这敢情好!” 简单重拾笑脸,想了片刻,贱兮兮地发笑,让于时有种想要一巴掌拍死他的感觉。 “于时啊——”他故意拉长尾音,带着不怀好意:“上次看小片片是什么时候呀?” “……噗——” 何天正在喝水,闻此全喷了出来。 “啊!何天你要死啊?喷我一身!”简单拿着纸巾擦。 于时靠在马扎上,云淡风轻地道:“上一周。” 三个人同时看向他,简单捧着脸: “上周?看的什么类型呀?岛国还是美国妞的呀?” 于时咳了咳:“这位仁兄,真心话只容一问,你超标了。” “哎呀!早知道就把这三个问题整合成一个问题就好了!” 简单和何天在看微博,于时单拎出手机,插上耳机准备打游戏。 “于同学。” “嗯。” “你耳机为什么是有线的?蓝牙耳机不更方便摘取吗?” 简单抬头抢答:“我们于同学原本是蓝牙耳机的,可他一个月可以掉三次,不是耳套在,耳机离家出走,就是单个耳机在,耳套和另一个耳机离家出走……” 他说到这笑出鹅叫: “谁知道是不是它们在私下团聚呢?总之,于选手自己说自己跟无线的耳机此生无缘。” 于时扯着嗓子喊:“它们有想法,我能怎么办?!丫闭嘴,上线!” “得嘞!给你看看我典韦本韦的新皮肤!” 简单转头:“何天,上线!我们三排!” 想起某个人:“诶班长,你会哪个英雄?一起呗。” 于时说:“他是三好学生,不会打,别磨蹭,邀我。” “哦!” 陈最摇摇头,取下于时的耳机。 于时扭头:“干嘛?” “我听听。”陈最嘴角勾着弧度:“学学英语。” “……有病。”于时身体往他那边靠去:“那近点,你别把我耳机线扯掉了。” “好啊。”陈最靠过去。 简单:“于同学,这把禁哪个英雄?” 于时:“老规矩,把盾山这个大块头禁了。” 简单:“好嘞!” “轮到我方挑选英雄。” 何天:“我打上路,玩凯爹,各位有异议吗?” 两人摇头。 想到什么,于时赶紧说道:“先别!帮我抢猴子!”话语迟,何天已经选好英雄。 果不其然,对方选手很快就选择了自己想选的英雄。 两人齐刷刷看向他,于时叹口气: “没事,对方已经选了安琪拉,这把我玩中路妲己,简单,五楼想玩打野,你玩下路射手。” “切,要不是看他胜率高,我才不肯让位呢!他们没禁百里,那我就用它给对方表演什么是‘弹无虚发’!” 简单:“哎哟我去,我方辅助选了个最拉垮的,怎么就选了个骑脖怪——瑶呢?这肯定是个女孩子!” 他叫苦不迭:“我这百里这么脆,扛不起对方猴子的三击啊!” 陈最在旁听着于时英雄的不同上场声。 “为什么同一个英雄会有不同的声音报幕?” 于时左挑右选,选了个女仆咖啡:“给回忆加糖,客人请用心品尝。” “这就是游戏的魅力。”于时换着装备:“你还小,不懂很正常。” 陈最揉着后脑勺:“你玩个游戏怎么跟个小朋友一样?” “烦不烦?老摸我头!”于时瞪他一眼。 “海胆头,刺刺的,摸着舒服。” “那我留长发。” “那更好。” “……” 游戏开始,于时不跟他废话,径直走中路,清完第一波兵线后说: “百里,安琪拉不在中路,可能和猴子去你那边了,小心她的二技能。” 简单:O了。 趁对方打野不在,于时在清完兵线后去拿对方的三头野猪。 果然,前面稳扎稳打,瑶跟着打野升级到第四技能后跑到百里身上去。 简单:“真正的狙击手要开始表演了各位!” 百里走到草丛,单手转动,随着对方后羿诱敌深入展露头角,简单沉声: “以兵线为饵,捕贪婪之人。” 枪落声起: 第59章 没事,打你的游戏,带你的妹 后面简单绝望了:“卧槽!这打野的战绩是别人帮打上去的吧?!我用脚打也不会在短短时间送8个人头出去,前面那个‘1’,还是抢的老子的人头!” 于时看着自己的死亡次数。 前期没有发育好,导致自己技能跟不上对面的法师,还总是被对方的猴子针对。 韩信:“妹子,我很快就发育起来了,你再让我点经验。” 于时:“......” 他难得憋住想骂人的情绪,点开语音:“韩信,你守中路,我去打野。” 对方安静下来,过了一会,韩信“草”了一声: “你他妈是男的?!亏我叫你那么多次‘妹子’,腔都不开一句。” 简单:“你丫快别逼逼了,你不是爱收中路的兵线吗?守好中路,人家都打到高塔来了!”顿了顿:“果真是十个韩信九个坑。” 韩信:“......好啊,我倒是想看看你这妲己怎么打野。” 于时:“百里,你猥琐点,让瑶跟我。”他顿顿:“我要尽快发育。” 瑶还真的是个女孩子,说话声音就跟真小鹿一样,软软的:“好的。” 一番收取经验金币,技能拉满,猴子消失在草丛。 于时知道他就在那里等着自己过去,里面肯定还有安琪拉。 见他趋势,瑶道:“哥哥,中路草丛有人。” “我知道。” 于时手指不转弯,歪嘴笑道:“妹妹,跟哥哥收人头了。” 他不抬头道:“凯爹,你来帮我。百里,他们的后羿肯定也藏在草丛,你趁机带兵线上去。” 果然还未完全靠近草丛,对方安琪拉甩出控制,对方的五个英雄全部显现 ——嚯!怎么喜欢逮我这只小狐狸么? 于时眼疾手快闪现躲开,恰在此时,凯爹开启“疯狂”模式,极速奔跑而来。 于时压着声,浅浅发出属于王者该有的威压之势: “妲己,收割了!” 于是,在激烈的界面中,简单的手机外放不断: enemy has been slain我方击杀敌方。 Double Kill双杀! Trible Kill 三杀! Quadra Kill 四杀! Penta Kill 五杀! Ace 团灭! Unstoppable 势不可挡! 韩信前去支援的路上愣住,好一会儿,不敢相信道: “卧槽?这他妈全是你这个法师打出来的?凯爹都他妈成你妲己辅助???” 于时不开口,看着百里带着小兵已经打入敌方高塔位置。 对面的猴子似乎知道最终结果,打开语音: “妲己,下把一起?我打野不敢说最好,但至少肯定比你家的打野更胜一筹。” 韩信:“......我这次发挥失常,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妲己:“百里,你补枪,我就不过来了。” 百里:看我的! 随着百里最后一枪,敌方红水晶崩塌,胜利的声音震耳欲聋。 不出意外,妲己成为本场“MVP”,还荣获“金牌法师”、“五连绝世”。 简单激动,手机往桌上一扔,“这游戏,憋屈又过瘾!爽!” 何天朝于时竖起大拇指:“想不到啊,我以前一直以为你猴子最强,没想到玩起法师也如鱼得水。牛啊。” 于时看着弹出来的好友申请。 简单在旁道:“切!你懂什么是全能选手么?不仅是于时,老子也是全能,啥都能玩!” “是是是,你们都全能,就我铁上路选手。” 于时拒绝几次,对方都还是添加不断,陈最在旁看在眼里: “哥哥,人家添加你为好友,你不同意吗?” “你干嘛用这种声音跟我说话?”于时瞟他:“劝你丫正常点。欸——我去,点错了。” 你已同意“山的那边是蓝精灵”的好友申请。 【山的那边是海精灵:哥哥,可以带我打游戏吗?你好厉害,和我哥哥一样厉害。】 【S:可以。】 于时抬头:“简单,再建个房间,五排。” 简单:“那也还差一个啊。” 于时:“刚刚那猴子不要跟我们打么?邀请他。” “好嘞!” 于时发语音:“妹妹,除了瑶,你还会玩什么?” “晤......我会玩的不多,都是辅助。” “......行,这把帮我抢猴子,妹妹,你就选瑶吧,前期跟我,后期跟射手。” “我可以一直跟着你吗?你有安全感些。” “李元芳选手,你成吗?” 简单挑眉:“成啊,妹子要跟帅哥,我能怎么办?成人之美呗!” 三人正在各走路线,忽然就听见一声冷哼。 于时看某人一眼,脸拉得都可以犁地去了。 “陈班长,你要是觉得无聊听不懂,就把耳机还给我,单个的音效不太好。” “怎么?听不全小萝莉的甜音吗?” “......”于时眼睛一顿:“我去,对方打野在打我的蓝爸爸!中路你给我点消息啊。” 诸葛亮发出一击:“sorry啊,要我过来帮你不?” “不用。”于时熟练操作如旧,暴扣之下留下对方的尸骸,成功拿下一血。 简单“哦”了一长音:“我们的猴哥还是一如往常,稳定收纳人头啊,厉害厉害!” 山的那边是蓝精灵:“哥哥好厉害!我为哥哥竖大旗!” 于时笑了一声。 本就是无意的一笑,却意外有些温柔感。 陈最抿嘴又松嘴,如此反复,准备取下耳机,又放下来,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短视频,看了没一会,转头向傻笑的人。 “于同学。” “又干嘛?” “你的笑声打扰到我的呼吸了。” “?啥玩意儿?” “没事,打你的游戏,带你的妹。” “哦。那你别吵我。” “......” 第60章 直话男孩,有误会咱就解开 连着开几把游戏,于时退出界面,看眼时间: “我去,都十一点了,这感觉也没打几把啊,怎么三个小时就过去了?” 简单伸着懒腰:“坐久了,腰疼的!还打吗各位?” 何天收了背部有些烫的手机:“不打了,我手机也快没电了。” 看向正在刷美食视频的人:“陈最,你饿吗?” 陈最关掉手机,幽幽道:“饱了。” 随后站起身:“不早了,睡了。” 他把耳机取下,它垂在于时的胸口,晃晃荡荡。 看人走了,于时才站起身:“他不饿我饿了,走啊,去吃点好吃的。” 吃到十二点半,于时和两人挥手告别,转身轻手轻脚回了房间。 嗯?灯还亮着? 于时探头。 陈最靠在床头,还在玩手机刷视频。 见到人回来,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 于时把打包回来的夜宵放在桌子上,招呼他过来吃。 本就是客套一声,也没觉得这人会吃自己带的,结果他拖沓着脱鞋走了过来,还坐了自己才拖出来的凳子。 “......有病。” 于时勾着另一边的凳子,坐在一旁。 陈最吃了烤藕片,入口嚼动时,愣住。 于时替他开着苏打水: “你妈不是说你有胃病么?我让烧烤店师傅没放辣子,可能没啥味,但能填饱肚子,喏,自动售卖机里没可乐了,就给你带的苏打水,大晚上也不太适合你这胃吃太过刺激的。” 陈最接过喝了一口:“哦。” “好吃吗?”看他已经连着吃了五六串。 “勉勉强强。” “啧,怎么还模仿我说话的调调呢?” 于时晚上吃得多,这烧烤本就是给陈最带的,所以吃了两串四季豆就开始坐在一旁玩手机。 好一会儿,陈最看他:“你教我打王者。” “?” 于时疑惑转头,“你不是说你不爱打游戏吗?还说这是小孩子才会喜欢的。” “多方位发展,不行吗?” “......行倒是也行。” 于时皱眉:“可是你是完全零基础选手,就算你脑子在学习方面再灵光,也不代表游戏这板块行啊,毕竟穿针厉害的,鞋垫子也不一定会绣。” “你答应带别人倒是挺豪爽。” 听出带刺,于时手撑在桌子上: “陈最,你今晚上连着跟我阴阳怪气几个小时了啊,好好说话。” 转念一想:“你要再这么跟我说话,我就不带你了。” “那我在游戏里叫你什么?”陈最放下签子:“哥哥?” 于时皱眉:“你知道我名字就叫名字啊!叫什么哥哥?有病?” “我知道了,别人叫得,就我叫不得,我懂,我就是个局外人,分量一点儿也不重,早知如此,就不该提出这个要求......” “又开始发病!”于时擦嘴:“你还吃不吃?不吃我扔进垃圾桶去。” “还剩最后一串鹌鹑蛋,你和我一起吃。” 陈最咬过两个,横拿过去,于时咽下去,陈最拉着凳子到身前,盯着两腮鼓鼓: “时时,你知道吃鹌鹑蛋补哪里吗?” “什么?”于时不解。 “以形补形啊。” “......” 于时推开他,转身就进厕所:“陈最你有病!” “对,喜欢你的病!” 厕所没多久传来洗浴的声音,陈最收拾着桌面,于时的手机恰在此时震动弹出一条消息。 微信上的?这是谁? 备注是......瑶妹...... 陈最把“川”字有棱有角地皱出来。 最新消息:哥哥,下次上线你支会我一声哦!不管我在干什么,有召必应!晚安! 还晚安...... 晚上两人各躺床上,也许是各自有心事,谁都没睡着。 听到旁边翻动的声音,于时半起身: “陈最,本来就睡不着,你丫能不能不发出动静?” 陈最睁眼,翻身看他。 于时忽然就闭嘴了。 这人怎么用这种眼神盯着自己啊? “于同学,我不开心,睡不着。”他像昨晚一样腾出位置:“你过来,我们交交心。” “......” 陈最给于时盖上被子,让他对着自己。 “好了,脸也转过来了,说吧,你怎么了?家里的事?” “不是。”陈最看他:“我刚刚看到有人给你发微信。” “哦,然后呢?” “你怎么就随便把自己的微信给人家了?” 他声音有些放低,喏着声:“想当初我加你,我加你多少次,你就给拒绝多少次,后面还索性当做看不见……” 于时眼底掠过一色:“陈最,你丫真有病吧?你要在加我的时候,验证消息里写明你是谁,叫什么名字……一天没事搞什么无名氏的间谍游戏?” “于同学,你嘴巴真好看。” “……” 这他么都是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 “时时,你的嘴巴是什么口味的?会是水蜜桃味儿吗?” “……” “哦,你吃过烧烤,喝过可乐,应该是汽水味的吧?” “……” 于时眉头越皱越深,一个滑顺动作背过身去, “你丫有病,老子要睡觉,别吵老子。” “时时……” “……陈最,别逼我大晚上打你!” “怎么打?哪个姿势?对了,你说你上一周看过小片片,什么类型的?” “关你屁事……” “我有一些,在我电脑里,过几天我们回去,你来我家,我给你看,要不要?” “……滚。” 第61章 今晚聊点有深度的 于时闭着眼,头枕在胳膊上,微弯着脖子。 温热的胸膛贴在背部,闭着的眼睛就跟触电一样陡然瞪到最大。 陈最把枕头拖到头下,不顾某人现在僵硬如铁板,像拆娃娃一样摆布他。 做完这些,陈最也微勾脖子,形成环绕姿势,将人抱住。 “陈……陈最……”于时舌头都在打结:“我们都还是未成年。” “我知道啊。”陈最说话的气喷在于时的脖子,又痒又烫:“我就抱着,什么也不做。” 嗯? 这话怎么像是女生本子上的“渣男语录”? 但陈最确实是什么都没做,就抱着。 感觉到怀里的人放松,他才说:“时时。” “嗯?” “你喜欢我吗?” “……” “可我喜欢你,好喜欢。” 声音有些懒散,还带着委屈: “所以你可不可以不带别人打游戏,我尊重你,可是我忍不了自己要去吃醋的心思,我听到别人叫你‘哥哥’,每叫一声,就跟凌迟一样刮在我身上。” “陈最。” “疼。” 于时看着环抱在身前的手,手指细长白皙,除了左手小指指腹有一颗浅浅黑痣,几乎没有任何瑕疵。 “陈最。” “嗯。” “你喜欢我什么?” 身后的人还不开口,于时紧接着说: “‘喜欢’这个词,谁都可以说,它可以是一时兴起,可以是一眼就忘,可以是不负责任,我现在也可以去喜欢你,但我也同样可以选择明天不喜欢你……喜欢很廉价的,不是你我都说喜欢,就一定代表什么……陈最,你懂吗?” 陈最没说话。 “你认识我多久?知道我喜欢、讨厌什么吗?能确定一直始终如一的喜欢吗?” 于时低着声:“未来充斥着太多不定数,何况,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陈最,你从小生活在光亮里,有父母疼,他们都尊重你,给予你这世间最好的一切,所以你拿你的天真去看待周边所有,但陈最,不是所有的人都和你一样。有人从小生活在阴沟里,他们向往光亮,所以拼命挣扎,可现实永远残酷,童话里的主人公永远都看不见现实的冰霜。” “于时……” 于时的身体在不可抑制地颤抖,陈最抱紧他。 “陈最,我很糟糕的,趁现在陷得不深,别喜欢我了……” “可我早就陷进去了。” 现在的于时抖得厉害,就像是悬崖上的孤草,风再大一点,雨再大一点,他就要往下掉。 “于时,你可以不去相信‘喜欢’这个词,可你可以选择相信我。” “关于喜欢你这件事,从心而定,从一而终,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怎样的你,我都接受,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任何附加条件。” “我承认我现在对你的了解不是很全面。” ”可你要给我时间,给我了解你的时间,我会记得你所有的爱好和禁忌。” “我没办法给你以后的承诺,像你所说,未来有太多不定数,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于时垂眸。 我就知道…… “关于以后我会选择什么专业,从事哪方面工作,全部定好了或许plan A,或许plan B、plan C……” “这么多的计划,不管选择哪一条,哪一条都有‘于时’——我的未来计划里都有你。” “于时,如果这个不定数出现,一定是你放弃了我。” 他嗓音有些干涩,甚至带着不易察觉的恐惧: “喜欢瞬息万变,你喜欢我,我会很开心,但若有一天你厌倦了,想要离开,我心里会很难过,也许还会疼死,但是比起禁锢在身边,我会选择放你离开,让你得到快乐。” 于时嘴唇抿到发白,松口道:“陈最,我不值得。” “若喜欢一个人要拿一杆秤去量定重量,喜欢就变得毫无份量,若喜欢一个人要计较付出多少,喜欢就变得廉价。” “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我,可于时,你阻止得了我的喜欢吗?” “既然阻止不了,那就请放心接受我的喜欢。” 于时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 “你睡着了吗?” “嗯。”于时答道。 “所以言归正传,你可以不带其他人打游戏吗?女的不行,男的更要警惕,现在的男的,没几个好东西,你小心被骗了。” “……” 于时捂住耳朵:就知道这人正经不了几秒。 陈最取下试图遮盖住声的手: “你可以不删那个瑶妹,但不可以施展你的魅力,可以发自拍,但朋友圈能对她屏蔽的话最好。” “……你丫再逼逼?” 于时扭头看他:“老子要发朋友圈,不管是什么,要发什么,最终解释权都归老子所有,你管老子?” “‘老子’是你什么人?” “……有病!” “时时……!我说的话听进去没有?” 于时忍无可忍,猛地起身,盘腿看他,说话跟子弹一样又快又密,让人完全插不进去话。 “陈最你丫的有病就去治!实在不行明天我们就回,老子给你挂华西脑壳顶尖专家的号,治不好老子帮你去法院告!顺便看看你这脑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鬼东西!” 他粗喘着气: “还有!你给老子竖起耳朵听明白了,那个女生从她加我开始,老子就已经设置成仅聊天,之所以加她,不是因为她萝莉音,只是因为她被傻逼队友骂哭了,我于心不忍,才答应带她的!另外——别人今年不多不少,刚满七岁!” “七……七岁?” “怎么?有异议吗?” “没,我只是没想到,现在的小孩子这么小都会打游戏了……” “解释完了,请问我可以安安静静睡个觉了吗?” 陈最赶紧把人抱回原位,“好了别气别气,晚上生气对身体不好,睡觉,睡觉。” 第62章 也就比班长矮个123厘米 蝉鸣不休,属于九月的烈日当空。 榆中涌入新的气息,伴随着车铃摇进校门,高二生活正式拉开新的序幕。 “于时!等我啊!” 迅速锁好车,几步跟上前面的人,追上后,四处张望: “于时,昨晚班级群王眼镜发的消息你看了吗?说的是要分班了!哎呀哎呀,我们滴战友即将分别——好惨哦!” “怎么说?” “你没看吗?我还以为你看了的呢!”简单用手遮着太阳: “哎哟,这太阳这么毒辣,今年的高一学弟学妹们军训得脱层皮!” 而后才说:“哦,按照上学期期末成绩分班,我专门看了我们的,还好,我还能照看你。” “那我得谢谢你?” “哎哟!说这些就见外了!”鼠一样的眼睛骨碌转着:“不过我要吃雪糕,作为保护费!” “成啊!给你买一口袋!撑不死你!” 他转头:“他们两个呢?” 简单露出痛苦的表情,甚至还双手捂脸,又忽然松开,大笑着说: “哈哈哈!当然是方方正正的四边形了呀!一个角都不少!” 于时“哦”了一声,情绪没什么大幅度变化。 简单跳到台阶上,站在原地等慢条斯理上楼的人。 “我们运气好,好多人都被分到其他班去了,都得搬桌凳椅子呢!我们就不必啦!就是有一点不好!” 于时抬头:“什么?” “王眼镜啊!” 简单一副快要去世的样子仰头哀嚎: “兜兜转转,她还是咱们的班主任!你都不知道,一旦高二定了班,除了高三需要我们搬到五楼去,班级和班主任就算固定了,一直到高三呢!” 于时抬脚的动作愣住,冲着简单眨眼。 “你干嘛?眼睛不舒服?” “……” 你丫回头啊! “瞅我后面干什么?难不成还有大头鬼?” 于时扭回头,在看到熟悉的黑框眼镜,一丝不苟盘在脑后的人,两腿一软,被于时扶住。 “大……王…..王老师好啊…….” “嗯。”王眼镜推着鼻梁上的东西: “班上有些女生的桌子太重,你们没什么事就去帮忙,也不学学人家班长,净会在这瞎聊天。” 两人连着应声。 都准备逃离,王眼镜叫住于时。 不会吧?自己也不记得刚刚说过她坏话啊! 她面色严肃,忽然又笑了: “于时,这次期末考试成绩不错啊,进入了班级前十五,比预想还要好。” “哈?谢谢老师夸奖?” 带着不相信的疑问。 “自信点,是夸你呢!对了,等会帮同学搬好桌椅,来二楼办公室,我有事跟你说。” 有什么事? “……哦,好的。” 来到三楼,楼道走廊全是杂乱无章的桌子和旧书,零零散散的,都无处下脚。 于时惦着脚尖,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去学芭蕾都可惜了。 瞧瞧这标准的脚尖姿势。 也不知道谁把胶水倒在地上了,于时没踩稳,顺势滑过去,下一秒就要摔进知识的海洋。 “于时!”简单在后吼道。 一股风携带着些许凉意吹来,挨着皮肤的温度,顶上传来惊魂未定的声。 “摔着没?” 于时刚想说自己没事,就有同学在笑。 “不是吧于时,就两个月不见,一见就要行大礼?哈哈哈哈——” 站稳脚,于时别开还护着手腕的手,朝那边仰头道: “再叫?也不知道是不是你们看本大爷成绩突飞猛进,心里嫉妒,特放此等滑腻之物欲害朕呢?!” “嘁!” “还是班长好,啥忙都帮!” “于时除了长得好看,没啥用!” “老子!” 这时不知道人群里是谁大喊: “哎呀!是我的胶水!这怎么倒了!才买的呢!” 于时帮人抬着桌子,轻而易举扛在肩上。 边走边朝前面说着让一让让一让,我身上有座山,让一让! 搬完桌子,又去扫地。 等到做完这些,于时和简单用同学给的纸擦着汗,教室里的风扇吱吱呀呀地转,都扭到最大风力,有风却都是热风。 看着歇倒一片的人,于时转头看着坐在陈最位置上的人: “这位置的主人呢?” “啥?”简单脸热得通红: “你说班长啊?等会不是有开学典礼吗?他是学生代表,过去有一会儿了。” 他低头往桌子里一伸手,“嗯?什么东西?” 是一个平常塑料口袋,里面装的是一袋湿纸巾和几包纸,还有两瓶可乐。 “这上面是什么?怎么还画……爱心?” 觉察到什么,他把它们全部推给于时,“全给你的。” “我的?你哪只眼睛看见这上面有我‘于时’的标志了?” 只不过这爱心,怎么有点印象?像是在哪里看见过。 简单直接了当:“班长这够细心啊,知道你搬完东西回来,肯定又是流汗又是口干的,什么都给你准备好了。” 于时丢了一瓶给他,自己开盖喝过。 汽水总是能提高人的快乐指标,糖和碳酸水的结合简直是世界上最为合理又幸福的搭配! 坐了一会,于时看向熟悉的窗外。 银杏叶已经没有上学期看起来那么绿了。 里面透着点黄,到时候等到十月底,就又可以看到满院金黄。 忽然想起什么,于时猛地站起来。 简单被吓一跳,摸着心口:“你干嘛!诈尸啊!” “我忘了王眼镜让我忙完找她的事了!” 于时忙往外边跑,到了门口,回头道: “等会帮我在开学典礼占个位置,不要前排,越后面越好!” “我办事!你放心!”简单拍拍胸脯。 王眼镜正在点数高二新书,于时走过问还需不需要帮忙。 “没事,都点完了,各科四十本。” 王眼镜坐回椅子,推着眼镜: “哎哟,刚刚在楼道没仔细看,于同学这又长高了不少啊?你们这个年龄段,要么就闷着不长,要么就跟雨后春笋似的,班长也是,问身高,都187了。你现在身高多少了?” “也就比班长矮个123厘米。” “哦!184哦!那也算很高的了!” 这聊半天,没听到重点。 第63章 浅尝辄止的青涩心动 这聊半天,没听到重点。 于时又听见外面广播在喊各班开始有序进入体育内场,也不知道简单有没有给自己占到位置。 “王老师找我是因为学业还是什么?” “害,你不说,我都忘了找你来是干什么的了!” 她把提前打印好的期末成绩榜单递给于时看:“你呢,成绩进步显着!老师们也有目共睹!” “那得多谢老师们的教导!” “都是应该的!对于任何一个学生,我们身为老师都不能放弃!” 她笑着,眼角的褶皱裸露出来:“不过你最该感谢的,还该是你的同桌。” 陈最? 就算他辅导有方,但能取得如今成绩,还得靠自己的脑子吧? 于时点点头:“嗯,我觉得老师说的对,我等会就去跟他说谢谢!” “诶,那就对咯!”王眼镜眯眼笑着, “额,还有上学期不是答应过你件事嘛!” “?” “就进入班级前二十的事。” 于时想了起来。 这事还是自己当时提的。 因为带着偏见,所以千不情万不愿跟陈最坐同桌。 王眼镜说自己如果进入班级前二十,只要要求不过分,都尽量应着,所以当时毫不犹豫就说了要换位置的事。 结果现在到了要愿望变现的时候…… 于时觉得心里闷闷的,外面的蝉鸣惹得思绪更乱。 他会被安排给谁做同桌?何天还是谁? 要是他喜欢上新同桌了…… “这个于时呀,你要知道,老师们都希望你们在保持初心的同时,稳步前行,而且现在又到了高二的关键期,任何一堂课都不能落下的,否则上了高三,就会开始吃力……” 她顿了顿:“而班长性格沉稳,做事牢靠,耐心也好,你呢,虽然性格跳脱,但接受事物能力不差呀,想必在这半学期中,能看到班长的好吧?” “额……” “所以,你听老师的话,继续和咱们班长做同桌,你看,两个大帅哥坐在一起,多给班级争光呀!” 这……什么逻辑? “于同学,别闷着不说话呀,你觉得呢?” 王眼镜说:“虽然老师答应过你,可……” “我愿意继续和班长做同桌。” 体育内场空调给的足。 于时来得巧,进来的时候校长发言刚好结束,接下来是优秀学生代表上台。 “于时!这呢!” 简单办事果真牢靠,真就找到最后的位置,所以两人在后面说话,也没谁来警告。 “这是高一优秀新生代表,你没听着校长那冗长华丽的介绍。” 能被简单注意的,定是个不简单的。 于时抬头,眯眼从最后一排看向站在讲台上的人。 今年的校服有所改动,但也不算大。 只是在胸口上的校徽下多了一行高几几班叫什么名字。 他念着开学典礼司空见惯的说辞,下面的有部分女生在躁动。 躁动的原因不言而喻——上面的新生有点子姿色。 不过距离太远,于时看不太清,没看一会就低下头。 简单啧声不断,“这高一新生有点东西,和我们班主任同姓,叫王鹤,丹顶鹤的鹤,而且你知道他初升高成绩多少么?” 还不及于时去猜,他就迫不及待地说: “和陈最差不多啊,只不过要稍微低一点,咱班长700分,据说就语文扣了十分,这个王鹤呢,690分,差了十分,以今年新生第一的身份成功挤进所有老师的视野!” 听简单这意思,该是还有没夸完的。 “而且,王鹤这人还是职业电竞选手!” 于时惊讶看他。 “看,被惊住了吧?还有更让你吃惊的,听不听?” 简单侧过头,低声说: “还记得去年M国电竞‘king ‘队的对打选手是谁吗?” “这谁不知道,中国电竞‘winner’队啊。” 脑子忽地一闪:“卧槽?” “卧槽!”简单这样回着,两人没明说,但都知道话里的意思。 于时再次看向准备结尾的人,这次眼神有些发光,而后拍手道: “榆中,果真是卧龙藏虎的地界!佩服佩服!” “在此,高一四班王鹤的发言到这里也就结束了,感谢大家的聆听。” 场内爆发起如雷一般的掌声。 简单拍掌的时候大声道:“怎么样于时,要不要去认识一下这个学弟?” “算了吧!人家职业的也看不上咱们这种业余的!” 掌声落下,于时都准备坐回位置。 结果屁股都还没挨着板凳,又是爆然响起的掌声,甚至更烈,其中还伴随着尖叫声。 这阵势…….不会是他吧? “大家好,我是高二三班学生陈最,九月如期而至,学子陈最,略暂以高二、高三全体学生为代表,在此与大家问候……” 简单眼露敬佩:“你还别说,班长不愧是班长,小小年纪讲话就如此老成,跟个大领导似的,还是和电竞小子完全不一样,这个踏实,这个稳重。” 于时冷哼一声。 台上的灯不算很亮,可那里确实是在发光。 只有于时知道,发光的不是舞台。 陈最身上有一种磁场,不止是温柔。 总是让人忍不住靠近,仿佛人人都可以靠近他,却又始终隔着距离。 他好像是开在高地上的一朵花,美艳中温和不容人忽视,让人见了自惭形秽。 于时心想:若他不垂下枝条,或许自己一辈子都触及不到这个完美无瑕的人。 “……最后,新的学期,新的起点,祝愿大家都能在最终取得满意的结果,我的发言完毕,谢谢大家!” 也许是错觉,于时看到陈最的视线直接来到了最后一排。 像是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在什么位置,视线相触,又在喧闹掌声中隐去。 无人得知这短短的两秒,带来多大的浅尝辄止的青涩心动。 第64章 陈最叫于时的男朋友 高二开学的第一堂课,荣属王眼镜所有。 枯燥难懂的文言文让于时皱眉。 这些古人有文采是事实。 一生抱负无处施展也是真的。 留给一大篇晦涩冗长给他们这些后生去读背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那么同学们,古代对于万物的别称既有寓意,也留给我们美的意境......” 陈最靠过来,学着于时手靠脸的姿势。 “你有病?好端端的模仿我干什么?”于时看他。 “热吗?”他岔开话题:“窗边该是很热的,要不要跟我换换?” “不热,我通风。” “痛风?”陈最有些哑舌:“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痛风了?哪儿疼?我给按按。” “......” 陈最仿佛对于于时永远停不下嘴。 这边刚安静半晌,他就又凑到手边。 于时靠在椅子上,眼睛在书本和黑板上来回移动。 “于同学,雨伞叫撑花,天空叫碧落,外面的太阳,你知道叫什么吗?” “‘日’。”于时随口一答。 “对,但我们现在说的是雅称。”陈最说:“叫扶光。你觉得好听吗?” “还成吧。” 感觉到什么,于时挪开被挨着的腿:“天本就热,麻烦你把你的狗腿给我挪远些。” “那你知道‘陈最’叫什么?” “哦?” 难不成他的名字还有雅称? 会是什么,不会又是什么老掉牙的耳东陈日取最吧? “陈最叫于时的男朋友。” “......没这回事!瞎扯淡!” 他就不该搭腔。 中午在食堂吃饭。 于时早早吃完坐在凳子上玩手机,等简单吃完,两人屁股一抬,陈最在旁道:“你不等我?” 这说的就跟小怨妇似的。 于时瞪他:“我们约好了篮球场,你和何天继续细嚼慢咽。” 放好餐盒,简单胳膊搭在肩上:“于时,这把你做前锋,时机一到,你看我眼神行事。” “你眼睛那么小,太阳一照,我能看得见你眼神么?” “你!” 简单手拍在于时屁股上,跳下剩余的台阶,稳稳落地。 回头朝某个黑脸的人做鬼脸:“你眼睛才是李荣浩!老子可是卡姿兰大眼睛!” “简单,你今天要死在我的巴掌上!” “来啊!” 两人一前一后在食堂楼道打闹,将来吃饭的学生吓得又骂又吼。 于时倒退着面向简单:“不打了啊,早些去打球,不然等会就打铃了。” 简单这边刚要说话,让他小心身后,于时还是踩了上去。 这......脚? 于时飞快转身,“对不......起......” 嗯?这不是高一四班的王鹤吗? 怪不得当时会有那么多女生尖叫,这还是有点姿色的。 就是比自己差一点,因为自己可是24k纯帅! 简单赶紧跑过来,主动打招呼: “哎哟,这不是学弟王鹤吗?!幸会幸会!” 王鹤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放在撞自己的人身上。 不明情况,简单哈着腰跟个狗腿子似的不停说着抱歉的话,最后以两人还有事为由逃离开现场。 低头,王鹤看着自己今天才穿的新鞋,此刻印上无比清晰的足印。 旁边的李浩往门口看了一眼离开的背影,责声道: “这人怎么还这样啊?逃脱非常,不顾场合。欸,王鹤你没事吧?” “你认识?” 王鹤现在的声音和开学典礼上的完全不一样。 如果说在台上,是比较正常的少年音,那么现在就充斥着拒人之外的冷气。 李浩像是习惯了,边往二楼走,边说:“于时啊,谁人不认识?” 他刚刚在胸口校徽上也看见了。 “高二三班的。”王鹤低声琢磨。 “对!就是高二三班的!” 李浩讲:“不过他在榆中出名,倒不是因为这性格,而是他那样貌,你也知道,这种痞帅的,就能笼络无数少女心,不过他们班好像还有一个更......” 话也没说话,一道被光笼罩的身影挡住两人还欲谈下去的意思。 不知道为何,王鹤与之对视的三秒不到时间里,竟然能感觉到一种气压。 一种不必明说,就莫名低人一等的感觉。 等再回神,就只回头看见一抹脚后跟。 “我去!” “怎么了?”王鹤看他。 “陈最啊,刚刚俯视我们的,就是于时的同班同学——陈最!” 他自然知道,今早开学典礼自己在后场看见过他。 不过这人看着好像谁都可以说话,但莫名让人完全接近不了,包括自己躲在幕后看他在台上从容的发言。 那种成熟的气质和榆中所有的学生都不一样。 好像生来便具有这种气质。 不过他对于李浩口中所说的“俯视”两个字,很是不服。 就算他成绩再好,样貌、气质再出众,也没到别人需要仰视他的程度。 出了食堂,何天还回头看了眼二楼的位置。 “刚刚我们看的那个,是今天开学典礼的高一新生?” “嗯,叫王鹤。” 陈最进入学校食堂旁的小卖部,顺手拿了几瓶常温苏打水:“老板,结账。” 看到不断滚动的红油:“再帮我拿两根肉肠。” “好,同学要辣椒粉吗?” “要,顺便帮我把这两根肉肠打包,谢谢。” “好,给你,扫这边的二维码就可以。” 何天倚在门口的玻璃上,吹着头上的空调风,发丝凌乱眼前,他便把它们直接往后顺。 “稀奇啊,这世间还有除了于时你还记住的人名。” 话里开着玩笑,陈最拿了一瓶甩给他,朝外走着:“你不是人?” 说完,又回头看他:“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个人对我来说,莫名的危险。” “危险?” 何天刚把瓶盖拧开,闻言愣了一愣,后面皱眉道: “你有被害妄想症吧?他一个新生,跟你话都没说过,你就觉得他要对你不利?” 两人谁都没有言谈要去哪,但都很默契地朝操场上去。 上小坡时,两人走在阴凉处,陈最开口说: “他是‘winner’战队的,是职业电竞选手。” “我知道啊, 第65章 我不信那些 他把在陈最的肩膀上:“你追他这么久,还不了解他这个人吗?于时这个人吧,看着跟谁都要好,但真正玩得到一起的,目前就简单那个傻子一个,我们,可能都只算勉勉强强。” “你这话,还不如不说。”陈最拿开他手。 “那你担心什么?” “我知道他是个交朋友都觉得麻烦的人。” 陈最走进操场,往左边看去。 塑胶篮球场上的鞋底发出清晰刺耳的咯吱声,他看到恰巧投篮而进的身影。 球进后,和简单同时跳起来互撞彼此的胳膊。 这时,中场的休息让早已在旁等待的女生有机可乘,抱着买好的水跑向随意坐在地上歇息的于时身边。 “可是不代表没有人觊觎。”陈最眸色微动。 于时喘着气,正在和简单说刚才的投篮姿势够不够帅,面前就突然出现饮料。 上面结着冰霜,正因重力不断滴在塑胶地面上。 “于时,累了吧?这是我专门给你买的,给。” 简单在旁边小声嘀咕:“同样是帅哥,为啥我没有?” “喏,你的!” 简单只觉得有什么东西飞过来,下意识就伸手去接。 等看到何天,伸手打了招呼,捏了捏手里的苏打水:“啊?怎么不是冰的啊!” “剧烈运动后,不可以饮冰水,后果会怎么样,于同学,还需要我提醒吗?” 陈最已经走过来,蹲在于时身前。 提前拧好的苏打水递给他,又把纸巾伸向脸,被于时抢过。 他抬头看向面相有些尴尬的女生,笑道:“不好意思啊,我最近肠胃不太舒服,暂时喝不了冰水,浪费你心意了。” “啊......没事,那于同学平时注意身体,我就先走了。” 擦着汗,于时侧头看站在一旁的人:“你怎么来了?不去忙广播站的事?” “天气太热,广播站的线短路了,学校在维修。” 陈最转头看他:“你刚刚跟别人说的话,不太好。” “?” “容易给人一种还有机会的感觉。” 他开始说教:“于同学,你如果不喜欢人家,就要态度强势,不能给人还有希望的感觉。” “......”于时撇撇嘴,“我给了啊。”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我拒绝你了啊,还不够强势?” 陈最被噎住,低下身勾着于时的眼睛,不让他逃: “于同学,你其实心里有我的吧,或许是一瞬间?” 于时愣愣看他,手中的苏打水无故被捏上水位。 拍篮球声渐近,打球的哄笑道:“你俩距离这么近,谈恋爱的呢吧!” 谁听都知道这就是开玩笑,某人嘴角噙着笑,某人脸被涨红,推开陈最,跳起来朝那边喊: “谈你妹的恋爱!” “开玩笑的呢嘛!再说了,安城可是包容性很强的城市,你俩要在一起,除了让贴吧网站瘫痪,无数少女心破碎,别的也没什么了呀!哦!除了让我们有机会得到女孩子们的芳心!” 陈最拍着手,朝他们竖起大拇指。 于时气得跺脚:“老子铁直!” 随后看向还在慢悠悠喝水的:“还喝?!自己买不起吗?走了!” “于同学,你的烤肠。”陈最在后道。 “不吃!” “肉的哦。” 已经走出塑胶的脚一顿。 旁边的简单也跟着停下。 一道蓝白身影跟一道闪电来到身前,迅速拿过挂在指尖的口袋,冷哼道:“不客气!” “好啊,你我之间,不说那些俗套客气话。” “......” 学校里是最容易忽然兴起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的。 前天可能还在流行什么长吸管。 昨天就开始在班里算命。 再到今天,不算命了,该换谈星座了。 借着课后时间,于时两腿交叉坐在凳子上,高谈着自己。 “我觉得这星座真的好准啊,比如我,我就是天秤座的代表啊!性格活泼又开朗,说的可不就是我本人嘛!......” 于时低头回复消息。 是陈最妈妈发来的,她问自己这周周末有没有时间,想约他拍摄新衣图片。 【S:有的阿姨,不过只有周六有时间,周日我家里要来客人。】 【陈最妈妈:好啊好啊,那我们就约在周六的哈!这次拍摄我们用不了多久时间哦,也不去工作室那边,就在我家。】 是那栋在草堂春路的别墅? 【S:好,几点呢?】 【陈最妈妈:大概也就十点吧!你们好不容易放假,多睡睡懒觉,最最跟我说过你家的具体位置,到时候我让谭叔过来接你的哦,这天气热,你也懒得换坐地铁的呢!】 于时往旁边瞟。 陈最也在玩手机,感觉到目光,他嘴角上翘:“怎么了?” “你把我家位置给你妈了?” “对啊。” 他甚至丝毫不隐藏:“到时候我和谭叔一起来接你。” 他靠过来,将手机界面朝向自己。 看着上面,于时别开。 “于同学,你是金牛座。” 他嘴边笑意更显:“我是处女座,星座配对里面说,我们是甜蜜恩爱的一对。” “我不信那些。” 于时拍开把自己桌面弄成一片狼藉的胳膊:“简单,你手再乱翻?!信不信爷给你剁掉!” 简单悻悻收回手:“你果然很符合金牛座!直来直去,嘴一点都不甜!” 何天道:“我呢?我什么星座?” 简单道:“腹黑天蝎啊!” 说完擦着鼻子:“不过,何天,天蝎不都高冷吗?你看看你,也就高一的时候有点子天蝎的样儿......” 陈最拍拍于时的肩膀。 “干嘛?” 陈最盯着屏幕,总结性地说: “金牛座很慢热,也不会轻易去喜欢上一个人,但若是喜欢上了,就很难忘掉了呢。” “......我说了,我不信这个。” 于时翘着二郎腿:“还有,就算是要信,那个人也绝对不可能是你,懂?” “倒是我多事了。”他垂眸:“我要是信你这后半句话,怕是要哭断肠去了。” “......” 简单拿着作业本扇风。 现在他和何天换到了倒数第二排的位 第66章 你不是要送我吗?就站着送? 周六因为有事要做,拍摄让时间过得很快。 完成后,于时的手机刚好响起,看了眼上面的备注,他走到巨大落地窗,看着拥有泳池的后花园。 陈最在那边喂他家的边牧。 也许是一开始视线总会落在摄影棚,所以很快和于时视线相交,摇手打招呼。 这人...... “喂?小时,听得到吗?” “哦,妈,能听到。” “你现在在哪儿啊?我刚刚给你奶奶打电话,说你一整天都不在家,又去简单家里玩了吗?小时,你不小了,别老去人家家里添麻烦......” 于时朝下面冲自己做鬼脸的人做出挥拳的动作,很快又收回。 “我没在简单家。” “那你去哪儿了?网吧?” “不是,在草堂春路,我同学的家。” “草堂春路......” 声音慢下来,顿了一会,开口说: “那别人家里的规矩和东西都很贵,你的手脚一定不要乱碰,摔坏了,我们家赔不起......” “我知道。” 于时背过身,想靠在玻璃上,犹豫片刻,还是没有那么做,只是低头看着身上的新衣服。 “哦对了,你舅舅明天就会到家,我等会转你点钱,你去菜市场买点好肉。” 她说到这叹口气:“唉,你舅舅鲜少回家,昨儿个打视频,清瘦不少......” “妈。”于时打断她。 “啊?怎么了小时。” 你怎么不问问我,最近过得好不好? 话到嘴边,那边传来急促的声音。 “你又在跟谁打电话?!” 于时先一步挂掉电话,捂住手机。 夏沁端着柠檬水过来,“乖乖,幸苦啦,喝点水,我加了冰糖的哦。” 见他脸色不好,关心道:“乖乖,你怎么啦?脸色怎么这么白?” “没......” 于时接过柠檬水,发现自己手抖得厉害,就很快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哎哟,乖乖穿的这一身真好看,你好适合纯色的衣服!这一套阿姨送给你,好不好?” “不,不用了。” 于时慌乱收回视线,往更衣间走:“阿姨,我家里还有事。” 夏沁在外面熨衬衫,闻此,看向更衣间。 “啊?不吃晚饭了吗?阿姨给你们做了爱吃的披萨呢!” 里面说了声“抱歉”。 陈最看不到于时,就上了楼来。 看到正在打包衣服进包装盒的夏沁,夏沁见他,就眼神示意更衣间。 陈最走到更衣间外,敲了敲门。 “阿姨,很抱歉,我确实是家里......” “是我。” 里面沉默下来。 “不留下来吃晚饭吗?有很多肉,都是你喜欢的。” “谢谢,我回家吃。” 知道他执意要走,陈最也就不挽留了。 夏沁把打包好的衣服拿给他,手指向楼下,陈最点点头,她便下楼了。 门打开,衣服横在胸前。 于时知道里面是什么,推开了,把旁边的挎包背在身上。 陈最不勉强,只说:“这是夏女士送你的。” “我知道,但我也不要,我只是拿多少钱办多少事,你们没必要送我东西。” “你可以不要。” 陈最走过来,手伸在半空: “但夏女士一向对于自己设计的衣裳抱有很大期待,如果你拒收,她会觉得是自己的设计有问题。” 于时皱眉:“我没这个意思。” “我知道,于同学,你可以选择接受,但穿还是不穿,那就是你的事了,只是你这个小小的举动,是可以让夏女士开心一整天的。” “真的?” 陈最笑着点头,“真的,也多亏你肯做她的模特,最近网站上的销量才有所增长。” 今天忙出忙内,她确实是对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性格也很温柔。 大不了拿回去不穿,暂时放在衣柜里,到时候看什么时候合适还给陈最。 两人下楼,陈最转头看他:“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 “为什么?” “没必要。” 陈最停下脚,于时继续往下面走,但没过几步梯,停下来回身看他: “怎么不走了?” “谁给你打电话了?” 直觉告诉陈最,于时的情绪转变,就是那通电话。 “......我妈,就说些家里事。”他不耐烦道:“你不是要送我吗?就站着送?” 陈最喜笑颜开:“就知道你心里有我。” 他欲牵手,被于时躲开,也不气急。 “送我到你家门口就行,我自己坐车回去。” “好啊,只要你肯让我送你就成!” 别墅区的路灯很亮,把路上的每一颗石子都照得很清晰。 影子被拉长,陈最故意往于时身边靠,将分开的影子试图融合。 “幼稚不幼稚?” “和喜欢的人做,就显得不幼稚了。”陈最冲他笑。 于时不理他,只是抬头往四周看。 四边很安静,不像南巷,随时都能听见吆喝的话。 也许是卖凉皮凉面的,也许是趴在窗口叫孩子回家吃饭的。 南巷的电线杂乱,电线杆上贴满花里胡哨的小广告,还会有流浪汉。 他家不一样,是修剪整齐的灌木丛,是礼貌待人的巡逻人员,地面很干净。 于时忽然觉得两人差距实在太大,不管是从哪个角度去看。 他侧头望陈最。 白织灯映照在他脸上。 简单妈妈说的没错,他确实很好看。 拥有的外国基因让他在短短两月的时间,长到了让人抬头仰望的程度。 又或许,从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站在让自己仰望的程度。 两人已经走到门口,陈最转过头来,伸手在于时头上搓了搓。 毫无意外,被于时打开。 “什么毛病?当我头是搓泥的吗?” “于同学。”陈最注视着他,“出来用了多久时间,就看了我多久。作为平等交换,摸摸你不算过分,对吗?” “……少自作多情,我只是看风景。”于时别开眼睛。 “好吧。”陈最嘴角弧度永远朝于时温柔:“我也可以为了你不做人,当个风景,独属于你的。” “咦!毛病!”于时假装搓手臂,不回头摇手朝地铁方向走:“走了!回吧! 第67章 舅舅带了个从未见过的舅妈回来 周日于时起了个大早,去菜市场买了最新鲜的菜和肉。 回到家径直走向厨房,额角的汗水在将悬未掉之际被胳膊抹掉。 熟练备好菜,于时擦着手来到客厅。 “奶奶,要吃西瓜吗?我去切。” “嗯。” 他们在看电视,于时转头从冰箱里拿出西瓜,在厨房把它们切的每一瓣都很均匀,摆放整齐在果盘中。 正准备出厨房,外面传来不满的声音。 “烦死了,小时他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把这个光棍老汉召回我们家来了,还嫌我们家不够拥挤吗?要不是凡凡现在考上大学,去了外省读书,这屋子都得是人挤人!” “哎呀,你小声点!别让小时听去心生介怀去!” 于科咳起来。 这几天,他总是咳嗽。 等到嗓子舒服点,他又道: “人家虽然来,又呆不了多久,兴许也就是回来看看自己姐姐的儿子。” “你心大不代表我心也大。”陈芳话里带着刺,让于时垂眸: “反正看吧,今年过年等大儿子他们两个回来,我是会明确说了,我不打算带他们的儿子了,自己想办法,要么就大媳妇留家,反正她也不省心。” 捏在果盘上的手指泛白,毫无血色。 “你这……何必呢?你以为你这样说,他们两个做父母的会不会多想?说你偏袒二儿子家的……” “我就偏袒怎么了?于朗从小打到乖巧懂事,凡凡成绩也好,从不让人操心,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性子也温和,可你看看你的大儿子于勇,从小喜欢打架斗殴,反正和现在的于时没什么两样!”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据理力争: “你别忘了,上学期,他不知道哪里去干了什么?身上都是伤,问他,就说跌的,谁家跌伤长那个样子?” 于科犹豫半晌,最终叹口气,咳着说: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感觉心里不舒服,你也少说些,孩子在家。” 外面安静下来,只有电视的声音。 他们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切西瓜这件事,没有喊。于时觉得抬脚出去都需要勇气。 要怎么才能让他们认为自己是没有听见那些话呢? 于时靠在墙边,看着皮绿红肉镶嵌着些许黑籽的西瓜。 香甜的气息试图进入鼻腔,于时像是失去味觉,楞楞地看着它们。 屋门忽然敲起来,于时趁机走了出去,笑着把果盘放在两个老人面前茶几上。 “西瓜切好了,爷爷奶奶请吃。该是舅舅到了,我去开门。” “哦哦,好。”于科站起来。 见陈芳阴脸不动,就轻轻推攘,小声说着:“人都来了,就不要摆脸皮子,小心被嚼舌根。” 于时的嘴角依旧扬着笑,打开厚重的陈旧铁门,发出的吱呀声响在楼道。 “舅舅,你来……这是?” “哎哟!小时都长这么高了呀!” 李历青牵着旁边的女人,摇手道:“这是你舅妈!” 然后朝里走去:“阿姨,叔叔,这是我和小晴给你二老带的补品!” 五个人坐在桌上,各有心思,面上却装的比谁都还要亲切。 “小时,来,吃菜。” 于时看着舅妈夹过来的菜,是自己喜欢的蒜苔,只是上面有葱。 “吃啊,小时。”她笑声很明朗:“哦,我忘了,你今年上高二了吧?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是挑食,所以要多吃蔬菜。” “……好。谢谢。” 于时忍着内心的反胃吃着带葱的蒜苔。 “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玩具,舅妈就给你买了消防车,全系列的呢。” 我已经16了……已经过了玩这些的年龄。 于时点头,除了道谢,什么都插不上话。 在饭桌上,于时才知道这个女人的来历。 舅舅是在工厂做工的,这个女人就是在里面认识的。 未办酒席,未通知家人,直接去了民政局火速扯下结婚证。 他们说的是不想错过彼此,所以选择闪婚,现在回来,就是准备给彼此的家里人说一声。 于时垂眸听着,桌上有夹来夹去留下的油渍,很脏,零零散散的,遍布桌面。 “小时?” “啊?” “叫了你一会了,怎么了?在想什么?” “没什么,舅舅,你和……舅妈回来,跟妈说了吗?” “就打算说,不过跟你们说了也一样。”李历青也给自己夹了菜,里面也有葱。 菜是于时做的,但只有几盘放了葱,可老人喜欢,就把每一盘都撒上青白相间的葱花。 “小时最近成绩怎么样?”他笑着问:“有没有早恋啊?” “成绩有上升,没有早恋。” 舅妈捂嘴笑:“我看小时长得这么俊,怎么还没谈恋爱呀?要是在我们那个年纪……” “咳咳!”李历青发出咳嗽,让她很快闭嘴。 他朝面色僵硬的两个老人碗里夹肉: “阿姨叔叔吃肉。你舅妈就爱开玩笑,当个耳旁风也就行了,小时你现在还小,千万不要去早恋,把书读出来,不要像舅舅,小学都还没读完,就跑去和水泥去了。” “哈哈,对呀对呀,你舅舅说的对…..” 猪蹄汤已经快要见底,于时站起身就要去厨房。 侧身的刹那,碗被衣角带动 ——哗啦啦一声,清脆的碎碗声响在屋里。 于时说着他来捡,碗片锋利,划伤指尖。 没有人往下看,所以于时只是皱眉,迅速收好垃圾往厨房里走。 他打开水龙头,冲在早已冒着豆子大的血珠,从旁抽出纸巾,按在伤口,又回房间去拿出抽屉里储备的创口贴贴上。 两人本来打算住于凡的房间,可她锁了门,还把钥匙带走了。 于时便主动让出自己的房间,自己就去睡了沙发。 客厅没窗帘,所以刚开始还觉得视野黑,没过一会,就觉得和白日没什么区别。 他觉轻,翻来覆去困不着后,就手放在腹部,单手枕在脑后,看着天花板上的树影。 末了,他叹口气,拿出手机。 突然的光亮让眼睛下意识闭上,等到适应才睁开,他点到备忘录,里面只有一个待记事项。 存钱计划进展8%。 离二十万,还 第68章 你吃醋了? 陈最沉着眸,片刻后借开着的后门往身影上看去。 “令c等于1,锐角A越小,则a越小,则b越大;当角A越大,则……” 于时垂眸记着笔记,等到写完停笔,一张粉色便利贴递了过来。 【还困吗?困的话拿书挡着睡觉,这堂课内容我后面补给你。】 于时侧头,让陈最看到眼下的青。 刚想说话,陈最皱眉: “于同学,你晚上本就睡眠差,就算你现在年轻,长久下来也对身体不好。” “我知道,可我就是睡不着,能怎么办?”于时打着哈欠,眼角因此湿润: “还有,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现在在睡客厅。”顿了顿: “你听我话,搬来和我住吧,你想睡哪个房间都可以。” “说了,不去。”于时伸腿踢了前面一脚。 屁股吃痛,简单瞪眼往后看。 “大嘴巴!” 简单眼翻白,回过身去。 “于同学,你舅舅舅妈如今回来带着大包小包,想来在你家呆的时间肯定不短。” 听他们两个的意思,好像是准备在现在的小区附近看房,所以在没确定房子前,就会暂时住在家里。 这几天睡着客厅,每天早上起身就跟刀子在身上滚过似的,又酸又难受。 旁边的人不歇气:“于同学,你可以暂住我那里,等到他们什么时候搬走,你再回去,这样,你看可以吗?” 于时还是拒绝了。 “我有家,不是找不到住处的流浪狗。”他抬手盖在试图说话的嘴,眯眼威胁: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换个安静点的同桌。” “啊?于时,你想要挨着我坐么?”简单又转过头,感觉衣服在往下坠,他看向何天: “长颈鹿,你扯我衣裳干嘛!” 何天眼睛看着书,嘴角嗫嚅得厉害。 简单尝试听清,越听越听不清,就要气急败坏,那手蓦然收回。 “有病啊……” “简单和于时!站起来!” 板凳往后拖拉的声音同时响起,两道身影就跟突发的春芽,冒得毫不拖沓。 何天捂脸,低声道:“老子提醒那么多遍,硬是不听!” 简单咬着牙:“鬼他妈知道你说的是这个!” 三角尺来到跟前,数学老师脸上的肉气得腮帮子颤抖。 他指了指垂头的简单,又看了看抿紧嘴唇的于时,挨个说: “先说简单,一节课,四十分钟不到,回头得有十次了吧?怎么?你后面有鬼?” 班里传出断断续续的笑声。 “老师,我橡皮擦丢了,在跟于时借橡皮擦!”他甚至补充: “天地作证!撒谎遭天打五雷轰!” 数学老师瞥向何天位置,明明拍的是桌子,抖的却是何天。 “借哪儿不是借?你同桌没有吗?!还这么大块!!” 简单看了一眼,下意识应和点头: “是哦,这么大一坨橡皮擦,得用到他寿终正寝吧?” “……” 何天捏紧拳头:这他么是咒自己嘛?! 这次班上同学断断续续的笑声,就跟田野间的麦浪翻滚,直到三角尺狠拍在桌上,才止了风,止了笑。 “于时,你也好意思跟着笑?” “报告老师,我没有!我只是嘴角从生下来就是往上翘!” 陈最看向他。 数学老师颤抖着举起手指着他,陈最都准备好以哪个姿势去扶他,但是没一会就放下手,转向同桌。 于时皱眉:为啥指他? “我问你,班长哪儿惹你了吗?” “?” “不对,我这话问的就不对,班长待人彬彬有礼,沉稳大气又冷静,你呢?仗着自己成绩有所上升,就变得有恃无恐,这周上我的课,没少打瞌睡吧?现在好了,直接对你同桌支手动脚……” “老师……”陈最试图插话。 “班长你先别说,你性子好,这件事,老师帮你做主。”他看着于时两个人: “你们两个,外面罚站去!” 简单张大嘴巴:“啊?!老师,外面好热的!诶?于时。” 于时抬脚往外边走,简单唉了一声,也跟着站出去。 相同的位置,相同的人,各自的同桌都在数学老师背过身,同时看向窗外站着的两个人。 何天再次转着手递了张小纸条。 【这场景,熟悉不?】 陈最低着眉,将纸条揉成团,也忽然站起来。 何天听到动静,猛地回头,低声道: “你干嘛?” “嗯?班长怎么了?”数学老师放下直角尺。 “老师,刚刚是我主动招惹于同学的,我也该罚站。” “额……” 陈最微微颔首,朝走廊外走去。 于时和简单还在谈中午要吃什么,那抹身影就走到身边。 直到教室里再次传来三角函数的声音,于时才回神。 简单很识趣地慢慢挪动脚步到对面。 “陈最?你有病吗?老师罚的是我俩,你瞎凑什么热闹?以为斗地主吗?” “我觉得走廊这边挺凉快的,通风。”陈最不转头,看着对面的光影: “于同学,你刚刚捂我嘴的时候,我闻到了味道。” 味道?什么味道? 于时举起手。 上面也没啥味啊,除了点汗渍。 “对,就是汗渍。” 他说的轻描淡写,却让于时越发觉得这个人是不是外太空来的,身上肯定有异能! “我舔了舔遗留在嘴唇上的,有点涩涩的,但回味的时候,又觉得甜甜的。” 于时感觉他这狗嘴又要说什么土掉大牙的话。 “于同学,如果和你接吻的话,你的唾液应该是甜甜的吧?” “噗——”简单嘴都憋得跟个气球一样,听到这话,实在没忍住发出一声闷笑。 看到两人同时望过来的视线,又缩回脖子,小声道: “继续,你们继续聊骚,当我不存在。” 去你妹的聊骚,谁想跟他聊?! “这堂课的内容我后面补给你,算是不小心把你弄到走廊上的补偿。” 于时小声哼道:“谁家补偿是补课?” 这话被陈最故意歪解,他嗯了一声,歪头竟然无比认真地道: “要不,我的嘴巴借你亲一下?” “……” 于时捏着拳头,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你他 第69章 上一章标题才是这章的,搞反了,将就看 高一四班这节课是体育,操场上天气太热,就在临近下课前往教学楼走。 简单下意识侧头,不让他们这些新生看到自己的脸。 “哎哟,我可以在熟人面前丢脸,可丢不起在学妹们的英勇俊美形象啊……别看我别看我…..” “诶呀,这不是高二优秀学生代表陈最吗?他怎么被罚站了?” “对啊!不过被罚站也好帅啊!” “嗯?他旁边也有个帅的,啊,还看过来了。痞帅痞帅的,看起来好有安全感!好适合做男朋友!肯定很疼人!” “吵什么?现在是教学楼上课时间。” 两女生瞬间捂嘴,回头看了眼慢悠悠上来的王鹤:“班长。”立马朝四楼跑去。 王鹤望着于时,大概三秒后又看向旁边的陈最。 “不准看他。”陈最用余光瞟着旁边的人。 于时扯扯嘴角:“你家住海边?” 说完,陈最看见王鹤朝自己这边招了招手,还露出一抹自己认为恶心到吃不下饭的笑。 至于跟谁招手,一看旁边晃动的影子就知道了。 两人继续往楼上走,拐过视线,李浩道: “你怎么跟于时打招呼?” “没什么。”王鹤嘴角勾着弧度:“就觉得这人挺可爱的。” 这一天下来,于时就没听到过陈最念念叨叨的声音了。 本来该举国同庆,可又觉得不太习惯。 一节课递了无数张小纸条,都被无情塞入桌子里,看都没看一眼。 于时小声挪动板凳。 “你吃醋了?” 对方不仅不搭理,还离自己又隔开距离。 “……” 看来是真吃醋了。 于时两手肘全部往桌上放。 眼睛无比认真地看着上面讲课的历史老师,嘴巴却跟个缝纫机一样上下抖动不停。 “我早告诉过你,别喜欢我,你就是不听,现在知道我的水性杨花了吧?我管他是男是女,都喜欢去招惹一二。” 于时故意这样说,就想着趁热打铁逼对方放弃自己。 那边果然沉默下来,连呼吸声都没了。 于时继续说: “你还真别说,这个王鹤长得人模人样的,成绩又好,又会打游戏,关键人家还是个职业电竞选手,啧,未来前途一片光明啊。” 他说完还带着挑衅的余光看向旁边。 同桌也在看黑板,只是历史书被捏皱。 陈最还没开口,简单鬼鬼祟祟转过头,朝于时比了个中指,“于时,你好渣!” 被于时用眼神瞪回去,旁边就有了声音。 “你喜欢他什么?” “啊?”于时反应过来:“他的外表,不行么?” “喜欢一个人,不能只看他的外表。” “......” 顿了一会,陈最继续面无表情地说: “我认为他长得不怎么样,完全长得就跟遭了天谴似的。” 他说的如此平淡,仿佛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于时被噎住,片刻后压低声音: “你这话在我这说说就行了,王鹤看起来也不好惹,你别让别人听见了,到时候你被打,恐怕除了何天,没人救......” 陈最幽幽转过头,那双黑色的眸子里全是不屑。 他道:“放心,我打人不疼。” 于时不理解。 “一般一巴掌过去,他就晕了。” 于时疑惑的表情在一瞬间凝固。 简单又转过来,这次不是和于时贫嘴,而是冲着自己的同桌竖起大拇指: “班长,你是这个!这虽然是牛皮,但气势够啊。” 何天发出一声笑,挑眉道: “你以为我们家陈最小朋友只有头脑发达吗?” 晚自习下课,天空突然狂风大作。 叶子席卷在整个榆中,伴随着雷鸣,豆子大的雨水就跟子弹一样射中目标,淋湿在人潮流动的教学楼。 四人站在走廊下面,同时望着外面的电闪雷鸣。 这雨来得凶,按理说,照安城的以往经验来看,也就五分钟后结束。 八分钟过去,雨势还是没有停歇的意思。 简单坐在台阶上,捧脸道:“不会吧。” “不会什么?”何天转头看他。 “你忘啦?今天在课堂上,我跟数学老师说的那句话——如果我撒谎,就天降大雨,雷鸣不止!”简单叹口气: “果然,人还是不能随便撒谎!” 何天笑:“不对吧!” “怎么不对?” “你不是说五雷轰顶吗?你快离我们远些,免得殃及无辜!” 正说着,天际真就有一道闪电,似要划破整个黑穹,吓得简单暴跳到何天身上。 看着挂在自己背上的人,何天脸懵了一下,脸颊以飞快的速度上了温度,侧头怒骂: “简单,从我身上滚下去!” “我不!”简单感觉没雷了,下巴就抵在肩膀: “我就在上边,让你好好体会一下什么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要劈也得一起劈!” 陈最侧头,看向以懒散姿势倚在墙上的人。 于时的睫毛轻微动着,他望着陆陆续续有人来接回家的同学,眼底里笼着迷雾,像是被这雨水浸的。 感觉到目光,于时看他一眼,转头说了声去上个厕所。 简单这才跳下来,接过对方的背包。 “于时心里有事?”何天看着把包挎在自己身上的简单。 “唉,还不是小时候的事。” 简单挠挠头,迎着两人疑惑的眼光,才慢慢说起从前。 第70章 我就想抱抱你 简单挠挠头,迎着两人疑惑的眼光,才慢慢说起从前。 “大概是小学吧,具体几年级我也忘了。” “那天也是跟今天一样,狂风暴雨,电闪雷鸣,这天就跟要压下来一样,又闷又让人产生莫名的害怕......” 石门小学挂着不断的雨。 明明是白天,却还是犹如黑夜。 学校周边的白炽灯先后照亮,也照在蹲在柱子后的小身影,让准备离校的老师注意到。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几班的?”她揉着头。 “老师,我叫于时,大班的......” 小胳膊里露出双眼睛,很大很圆,在这张白皙干净的脸上显得很漂亮。 “同学们都已经被家长接走了,你的爸爸妈妈来了吗?” 她站起身四处张望,看外面校道上有没有撑伞过来的人影,可都是往外走的。 “爸爸妈妈......在青州......”于时红着眼睛:“奶奶来了的。” “哦,奶奶在哪里?” “奶奶接走了堂姐,走了有一会儿了。” 于时揉着鼻子,小手被秋风冻得泛红,他还朝外看:“奶奶只带了一把伞,说会回来接我的。” “哦......这样啊。”老师低头想了想: “你家住哪里,老师先带你回去,好不好呀?秋雨磨人,别吹感冒了哦。” 于时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拒绝。 “奶奶说过要来接我的,我不能乱跑,到时候奶奶找不到我,会很担心的。”于时道:“老师,你走吧,奶奶就快来了。” 雷声忽鸣,夹断简单还欲往下说的话。 何天问:“后来呢?他奶奶多久来接的?在老师走后吗?” “呵呵。”简单抖肩摊开手: “我就姑且认为是她老人家记性差吧!反正那天于时从白天等到黑夜,雨不停,他就一步也没有挪动,要不是校卫巡查,他说不定能一直等下去。” 何天皱眉:“这于时这么固执?” “与其说他固执,不如说他选择了相信家里人会回来接他回家。”简单打着哈欠, “这雨下小了,等于时出来,我们差不多就可以走了。”想起什么,简单猛地回头,惊呼: “欸?我的于时呢?!掉厕所了?” 身影闪过去,留下一道有些干哑的声音:“我去找他。” 楼道喘气声很重,他目光有些难过,鼻尖泛着酸,急促的脚声响进男厕。 “时时!” 于时正坐在洗手台上刷短视频。 被突然的动静吓了一跳,手机都滚到地上去,来不及骂人,先跳下台子确认手机。 还好,还好够坚强,没坏。 他扭回头,看着喘气不止的人:“陈最!你丫真有病是吧?大晚上的叫叫叫个没完没了,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陈最,你干什么?” 陈最迈过几步,将人抱进怀里。 力度不松不紧,却让试图挣扎的于时挣脱不开。 他捂住额头,咬牙道:“大哥,这是公共厕所,你给我把手撒开!” “有人进来我也不松手。” 他声音闷闷的,让于时觉得有些不寻常。 微微侧头,只能勉强看见对方的耳朵:“谁欺负你了?” “没。” “那声音这么委屈?” “我就想抱抱你。” 于时放弃挣扎,想着都现在了,除了等会要巡楼的校卫,应该也没人会来厕所,也就垂着双手: “抱抱抱,给你抱,发情发完了就给我松开。” “好。”陈最搂得更紧了些。 于时抿嘴:“我让你抱,不是让你憋死我!” “那我松些。” “嗯。” 厕所安静下来,外面的水滴声开始变得拖沓,排水声也变得清晰。 于时感觉差不多了,就拍背道: “走了,外面该停雨了,简单他们估计现在都在停车棚等我们。” “谁家发情只有几分钟的?”陈最不松手。 “你啊!”于时开了个玩笑。 陈最松开手,看他:“我不是,我时间很长,我试过。” “......” 于时白他,脚往外走,陈最也跟上来。 下过雨的楼道很凉快,进到屋里却觉得异常闷热,就好像所有的热气都被四面八方的雨水挤压进这个方盒子里。 门没关,于时把锁放回包,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没有预想关灯睡觉的景象,直觉告诉于时气氛有些微妙。 回头时,四个大人同坐在自己暂时的“床”。 听到声音,四个人都往这边看过来。 “我回来了。” 大人的表情总是变幻莫测,前一秒都凝重得如果灌水的水泥,后一秒都像争相开放的向日葵,冲着自己笑。 “小时回来啦?怎么这么晚才回家?”李历青站起来。 “哦,老师布置了些作业,耽搁了会儿。” 四人也就没说什么,陈芳摇着蒲扇,看得不清脸上的情绪,就道: “小时先回房间,我们谈些大人的事,谈完了你再出来睡觉。” “好。” 房门关上,于时走到衣柜要去找一件换洗的衣裳,里面大多都是花花绿绿的女人衣裳,于时努力往里面翻,才找到自己的。 正准备开门去洗澡,外面传来声音。 “你们要在附近买房,我没什么意见,也给不了什么意见,只是要在我家住半年,是不是太长了?” 陈芳的声音永远藏着斤斤计较。 于科的声音也在沉默三秒后开了口: “历青啊,不是阿姨和我不让你们住,实在是......你看你姐姐的孩子,成天睡在这沙发,长时间下来也不是个道理。” 李历青的声音紧随而后,带着赔笑的意味在里面。 “叔,姨,我们不白住,每天的饭菜我们来住做,也实在是装修公司要点子时间,我会催的。” “是啊,叔,姨,我们也想去住酒店,不给你们带麻烦。”舅妈垂眸,搅动着手指: “就是太贵了,最便宜的也得110元每晚,一个月下来,也得是一笔花销呢。” 屋子里安静下来,让汗珠滚落在地板的声音响耳。 于时低头看着手里的衣服,垂下手。 闷的不是屋子 第71章 你们是那种关系? 两个人还是在家里继续住,每天都笑嘻嘻地烧菜做饭,哄着两个老人。 于时经常觉得,自己和他们太不合群。 有时候想要陪同一起演戏,可发现自己只有三分钟热度。 三分钟后,苦涩和平仄的嘴角便会上脸。 果然,大人的世界,永远都带着多面。 不管假面的喜悦,还是真实的不满。 好在他早已习惯如何去隐藏,在负面情绪涌上来之前,借着倒垃圾的名义下了楼。 于时站在灰墙阴影下,抬头看着对面蓝色窗户的太阳倒影。 不算刺眼,就是盯久了会产生视觉疲劳。 听到动静,复低下头,看向不远处正在翻找瓶瓶罐罐的拾荒老人。 他的背心总是乌糟糟的黑,皮肤因长期暴晒变得小麦色还要更深几度,蛇皮口袋比他本人还要高。 可很奇怪,他总能轻轻松松地背起他,然后步履轻快地走。 他转过身来,让于时看见脸部褶皱上的泥垢,隔着老远,于时都像是闻到一股汗脚丫子的味。 于时偏回头。 脚声越来越近,他路过自己,又停在自己面前,抬头时,发现他隔着一米距离望着自己。 “爷爷,我没买可乐,没有瓶子。”于时下意识说。 拾荒老人盯着他,开了口,说的话像历经沧桑那般沙哑又难听: “天气热,回家去,不要中暑。” 短短的十个字,却让酸涩占据上风。 几乎是一瞬间,于时感觉眼眶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喷涌而出。 他不太喜欢别人的安慰,委屈可以一直存在,只要习惯了。 可现在一个陌生人,一个谁都瞧不起的捡垃圾的陌生人的关心,却让自己感觉心理崩溃。 拾荒老人已经拖沓着走远,于时仰着头,把酸涩关回原来的地方。 “哟!这不是我家于时嘛!你在这里等我吗?” 简单骑着自行车,车筐里有装着调味的盐巴和味精,刚从外面回来。 于时低头看他,简单扬起的嘴角僵住,“你眼睛怎么这么红……” 他往楼上看去,低头沉默几秒: “要不,我们去上网吧?我有两周没去了!有点怀念里面的氛围!” “你车筐里还有你奶奶要的调味。” “哎哟,不着急!我奶估计现在都还在凉椅上睡觉呢!”于时调换车头,气势汹汹地拍着后座: “来吧,我的心肝宝贝儿!” “鬼是你的心肝宝贝!”于时嫌弃地啧了一声,坐上了后座,拍他背: “走啊,我的坐骑!” “得嘞!出发咯!” 网吧总是充斥着雾蒙蒙的蓝色。 两个人就着原来的习惯走到角落,各开一台,戴上耳机前互相对视,然后像是做了什么决定,郑重其事地点头,回头开始键盘上的“钢琴”。 “堵他堵他!典韦你上我这儿来!” “猴哥,帮我帮我!这死张良用这新华字典压着我!锤死他!” “鱼呢?过来解控啊!没看见对方妲己控制住我了吗?” “诶哟卧槽!你他妈没眼睛吗?看不懂局势吗?卧槽!” 于时越骂越大声,越骂越起劲。 虽然这种声量在网吧见怪不怪,可还是让些人回头过来看。 本打算骂他小声点,一看对方战绩就又默默闭上嘴,站在身后看操作。 于时换装备行云流水,按键盘的速度有过之无不及,令人咋舌的速度让人面面相觑。 在这紧张的氛围中,一个身穿常服的男生穿过人群站在两人位置的中间。 自从对方抢走暴龙,局势开始变得偏向敌方,于时眉头皱紧。 正打得水深火热,耳机被取下一只。 于时回头准备骂,看到对方,表情愣住,扯着嗓子,怀疑道: “王鹤?” 王鹤直接指着电脑:“要想赢,听我的。” “换名刀,对方有两个法师,买法抗。” “张良和妲己极有可能在中路草丛,你们清完兵线就撤下路去。” “下路射手落单,打他。” “从现在,就针对射手。不要去管上方,及时清理好兵线即可。” “蹲在草丛,别走,等他们来清兵线。” “就现在,一窝端。” 于时没有任何怀疑,径直根据他所说的进行换装和吸引敌人入圈,最后竟真的在最重要的关卡一杀四方,成功取下敌人的水晶。 简单大松口气:“我去!最怕遇到猪队友!我方百里也太菜了!人家是百发百中,他倒好,把把放空!打完了都还是0-25-20,真牛!也不知道这丫是怎么上巅峰赛的!” 他转头,和于时一样,在看到某人的瞬间愣住,随后大喊一句 “卧槽!” 三个人同坐在网吧外的石阶上,旁边就是一棵银杏树给他们挡着阳光。 奶茶喝得咕咕作响。 于时对他说了声谢了。 王鹤侧头看他,说: “其实你打的不赖,主要是你方射手眼力见不行。” 一词两意,简单很是认可:“对啊!好的百里除了我自己,就是对方的!从古至今,一直未变!” 现在正是夕阳下沉的时间,落日余光刚好,不热不燥。 三个人都很默契地不语看着余晖在对面的楼上慢慢爬动。 “学长。” “嗯?”第一次被人叫学长,于时还是扭头看他。 王鹤不怎么爱笑,上扬的弧度就像是百年难见,而且就算笑,不过三秒便会归于平角。 于时的直觉告诉他:王鹤肯定是个有故事的。 但他并不是很感兴趣。 “我可以问件事吗?” “你问。” “你和陈最,关系很好吗?” “为什么这么说?” 王鹤看着他半晌后说:“你们不管吃饭,下课,似乎都黏在一起。还是说,你们——是那种关系?” “咳咳咳!” 于时被珍珠卡喉,在简单伸过来拍背前咽了下去,湿着眼睛转眼道: “你怎么不说我和简单?” “哈。”他面色板板地说着这个字,实在怪异。 他的眼睛像是试卷扫描器一样,盯得让人心里发慌, “因为我喜欢男的,所以对一些东西,同样也很敏感。” 于时:“……” 简单:“???” 这他喵的什么情况?! 第72章 有种被抓奸的窘迫感 “因为我喜欢男的,所以对一些东西,同样也很敏感。” “卖甘蔗卖甘蔗!0.99元每斤!甜得很甜得很!搞快搞快!” 随着安城腔调的音响外放,迫使两人不约而同看向街对面正在卖甘蔗的大伯。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应景,他家的甘蔗,是弯的…… 简单干噎着声,几乎是艰难地发着声:“这年头,连甘蔗都弯了……” 说的是眼前的事实,却更是一语双关。 王鹤伸出手指合上两个人往下的下巴,见怪不怪道: “陈最喜欢你吧?在别人眼中,陈最对你好,就像是班长照顾同学,都觉得是分内之事,可在我眼中,他对你的好,更像是孔雀开屏。” 这他么怎么把自己说的这么母? 正在想用什么话题岔开,手机铃声很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这是哪个大恩人!嗯……怎么是他? “喂?” “于同学,在干嘛?” 于时瞟了一眼旁边两个人,往旁边坐了坐,咳声道: “没干嘛啊,你干嘛?” 问的是对方打电话有什么事,他倒好,直接说: “在想你。” “……” “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挂了你电话?” “好,不乱说。”陈最那边藏着笑:“我其实就在……” “学长,我觉得你挺可爱的,也听过你之前的事,蛮有趣的……” “嘘!嘘!嘘!”于时冲王鹤噤声,两人朝自己投来疑惑的目光。 电话这边忽然就没了声音,于时知道他肯定没挂,但不知道为何,就是觉得心里跳得厉害。 于时强装镇定,吞吞吐吐:“……那个……” “你旁边是谁?”有点子逼问的感觉了。 “……简单。” “于同学。” “好吧。”于时揉着眉心:“还有王鹤,不过你别误会,偶然在网吧里碰见的。” 等等,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说别误会的话?! 他交什么友,管他什么事?! 对方接话:“哪个网吧?” “额…..哪个网吧?”于时在拖音,不打算回应,结果被简单听了去,就大声回道: “于时,你鱼的记忆啊!这魅影网吧啊!你跟我常来的!” “……”你是欠打的牛屁股! “嘟嘟嘟——”对方把电话挂了。 于时默然三秒,才收回手机,摸着心口,这怎么感觉心脏突突地跳,有什么不安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看着天色渐晚,于时站起身就准备让简单送自己回去,结果屁股刚抬,眼睛刚往左边一瞥,就像个木桩子被某人的视线钉在水泥地上。 卧槽…… 两人顺着他视线,一同望过去。 夕阳的余晖将要消失殆尽,取之而出的是街道两边的繁繁灯光。 没有温度,却显得格外氛围,这种光线下,周边的景物变得模糊。 可就在这光中,一位身着休闲运动装、脚踩白色运动鞋的少年站在光中,让周围的景物逐渐变得清晰可见。 简单看着从面前经过的人,终于反应过来,不可抑制地大骂:“我擦!班长?!” 他记得陈最在周五放学的时候说——这周周末要回草堂春路嘛! 陈最径直来到一处,伸手拉住欲拔腿就跑的兔子脚。 于时才回神:自己又没出轨,干什么一见到他就做贼心虚想要跑?! 这边硝烟无火而燃,一种莫名的紧张战场感从脚板底贯穿至脑门儿。 王鹤站起身,不顾现在陈最的心情如何,伸出手到眼前,用着热情的语气: “陈最是吧?你好,我是今年以690分升入榆中高一四班的新生,王鹤。” 简单皱眉,脚不自觉地往后后退几步。 长颈鹿怎么就不在呢?!这要是在,看热闹戏的就不是自己一个人了。 陈最不松手,回头看他,打量片刻,不冷不淡地作为礼貌回应:“我住三楼。” “?” “所以作为礼貌,你该叫我一声‘学长’。”他把后面两个字咬得很重:“并且,这位学弟,690分很值得炫耀么?” “……” “成绩只能代表过去,不管多少分。学弟现在还小,不知道高一打好基础的重要性,但没关系,如果学弟需要,我可以把我的笔记本复印件打印出来借给你看看。” 他说话丝毫不拖沓,拉着于时往回走。 简单也立马跟上,走了几步,想起来自己骑了车,就又回去取车。 离开前按着车铃回头朝懵着的人打招呼: “那个,王……学弟,早回吧啊!我们就先走了!拜拜!” 简单知道现在两人身边并非有他的立足之地,随便扯了个借口,溜之大吉。 于时被拽着走了两里地,看已经错过南巷口,才反应过来,甩开他手,两人瞬即停下来。 陈最转过头,看他不说话。 于时觉得自己占理,也不打算谈刚才的话题,就问其他的: “你什么时候来南巷的?” “半小时前。”他还是紧盯着于时。 半个小时前?于时不确定道:“你不会在我家楼下站了半个小时吧?” “我说过,我想你了,所以没忍住就来找你,想着你喜欢倒垃圾,就在楼下翘首以盼,期待你见到我的惊喜样子。” 他说到这顿住,幽幽地望着自己:“惊喜确实有。” “咳咳…..”于时往前面继续走。 后面的人没跟上来,于时就停住,不回头道:“走啊。” “去哪儿?我心情不好,开心不起来。”他倒是坦率得很。 于时抬脚继续走:“请你吃冰激凌,今日限量,白桃乌龙味的!” 后边的脚立刻跟了上来。 于时抿紧嘴唇,尽量让自己不要笑。 陈最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抬头看着街上互相吆喝的水果摊。 这边老小区很多,导致有很多卖水果或者其他的摊子,很有生活气息。 后面就是循环播放的铺子曲:你爱我我爱你,蜜雪冰城甜蜜蜜~ 于时拿着冰激淋坐在他身边,将粉色的给他,自己留了个绿色的。 “那是什么口味?” “抹茶。”于时舔了一口,感觉凉意流向四肢,心满意足道:“果然还是冰激淋最好吃!” “你为什么不 第73章 鸟儿生病了 夜灯高挂,行人匆忙,无人在意坐在隐晦角落椅子上的两人。 粉粉的东西在他手里总是显得格外好看,于时看得愣神,连冰激淋化在指尖都没觉察。 陈最看过来,皱眉:“于同学,你手上沾着抹茶了。” 于时低头用另一只干净的手去掏纸。 忽然感觉手腕被拉住,还没回头,温热的软软的东西触碰在指尖,还有更为柔软的东西就像羽毛扫在那里,大脑下意识就告诉自己这个东西——会是什么…… 要回头吗? 回头要做什么? 现在收回手吗? 思想在挣扎,那边已经完事,手腕还被握着,耳边传来他些许满足的声音: “抹茶的,也不赖。” 砰砰砰—— 又是哪个广场在敲鼓跳舞?怎么这么大声?! 有点吵。 “时时,你再不吃,又要滴在手指上了,还是说,你喜欢我来帮你处理……” 于时几乎闪电的速度咬过欲下滴的东西。 周围气温骤升,于时觉得口干舌燥,可抹茶味的冰激凌越吃越觉得变了味。 回头看时,陈最的嘴巴被低温刺激得红红的,泛着光点,给人一种很好亲的感觉。 于时猛地回头,仰头看天。 好热。今晚怎么这么热? 后面陈最还打算跟他逛逛,被于时以天气太热看着像是要下雨的理由拒绝。 看着逃之夭夭乱蹿的背影,跌跌撞撞,就像是只受惊的小兔子。 直到消失在视线,陈最才收回雷达,笑意揉在嘴边,就像吃过甜风或者蜜汁养分、缓缓绽放的姣好栀子。 “李历青!你就不能听听我的意见吗?!” 震耳欲聋的争吵声在于时伸向门柄的刹那间,毫无征兆地刺入耳膜,让本上扬的嘴角几乎瞬间凝固。 “方晴,你搞清楚,现在我们住的是别人家!也跟姨叔说了半年后就搬走,你现在突然联系家装公司要换方案,时间直接往后延长了三个月!你让我怎么拉下脸跟他二老去说!” “你别说这个!一说这个我就更来气!正好他们两个去了二儿子家去,李历青,你觉得他俩欢迎过我俩吗?” “这本来就是别人的家!” “这难道不是你姐的家吗?!” 方晴的声音很刺耳,和那天第一次来家里与自己沟通的温婉大相径庭: “你口口声声说带我来成都安家,也说不会让我受委屈,可住在这一个月都不到,你知道你出门找工作的时候,我在家多受他们的冷眼吗?” 她说话的声越来越小,还隐约带着啜泣。 “我比你还想提前搬出去,可我能怎么办?原先的装修方案太多甲醛,我现在肚子里……” 李历青愣住,握肩道:“你有了?” 于时不想听了,就坐在通风口的台阶上,插上耳机放着歌,音量声越调越大,直到掩盖,才停住。 “乌兰巴托的夜,那么静,那么静,连风都听不到,听不到。” “穿过旷野的风,你慢些走。” “我用沉默告诉你,我醉了酒。” 于时透过楼道的镂空石柱看向南巷。 好深。 黑到看不到边。 于时捂住眼睛,缓而捂住整张脸,搓了搓,揉了揉,却并不松手。 连着在学校一天下来都不见同桌,于时侧身支着手肘看向空空如也的位置,就连简单叫了自己好几声才回神。 “于时,你玩六神出窍啊?” “我玩八仙过海!”于时瞪他一眼,指着空位:“这鸟去哪儿了?” 简单吸着纯牛奶:“你不问他反倒来问我。”感觉眼神不善,遂道:“我是真不知道,你问长颈鹿啊。” 何天不回头,正在做习题真集:“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啥?还有你不知道的?他不是你好哥们嘛!” 何天推开凑过跟前的脸:“我又不是没发消息问,他不回,我怎么知道?” 简单摸索着下巴,一番思索,看向于时: “你说,会不会是转校了?” 于时心里一抖,面上强装镇定:“转校?好好的转什么校?” “你想啊,他成绩又好,家底又殷实,想要他这种学生的学校得从我们这排到罗马去吧?再加上他那天脸色不好,兴许是知难而退,又觉得不如不见,索性直接转校去,毕竟打动不了不如放弃......” 简单越往后无脑地推理,于时心里越是咯噔。 难不成是真的? 于时掏出手机,翻开他的朋友圈。 最近的一条还是那张凌晨五点的动态。 你转校了吗? 编辑好,又在下一秒删除。 你在哪儿? 再删除。 王眼镜说让你去找她,好像是有关这周课堂作业的。 确认无误后,点击了发送。 他不怎么主动找陈最聊天,基本上都是他主动找自己,但如果是自己找他,他能够在三秒内看见聊天框上的“对方正在输入”。 十分钟过去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 “卧槽,这人真玩消失了?”于时捂住头。 简单转过来看了看他,小声念叨:“手机是你情人吗?一直摸个没完没了。” 于时没心情跟他开玩笑,觉得嘴巴里有些口干,就喝水,一道电话闪了过来,于时接了。 里面是个女人的声音,于时认识。 “喂?是于时吗?” “是,我是,阿姨。” 于时心眼子提上嗓子,脑中各种脑补: 她会不会告诉自己他们准备搬去上海了,不需要自己做模特等等之类的话。 “乖乖,阿姨有事要跟你谈。” “......” 原来猜中了吗? 于时觉得有些难过,就说:“好,没关系的,你们走吧。” “......”那边沉默十秒,半晌疑惑: “走?走哪儿去?乖乖,阿姨给你打电话是想拜托你一件事,我在朝晖小区,因为工作原因现在就要往涪城飞,可最最胃病犯了,现在还没醒,需要人照顾,你可不可以在下课后帮阿姨照看照看......” “后面都是自习了,我现在来。” 匆忙挂断电话,简单看着后面收拾桌面的人,狐疑地道: “于时,你干 第74章 他家这么有钱不能请保姆照看?? “简单,你帮我给王眼镜请个假,就说我家里有事。” 溜烟的功夫,嘴巴张一半,人就不见了。 “卧槽?于时这人不属金牛座的吧?”简单回头看同样愣着的何天: “火箭座的,欻地一下,屁股影子都不见,长颈鹿,你说在不在理?” “......” 门铃不过五秒,夏沁开了门,手上已经带着行李箱,但她并没有急着走,而是拉着人先坐沙发。 于时往主卧方向看去,直到水杯递过来接住,才收回视线。 “乖乖,本来不想麻烦你的,实在是最最太犟,不让家里保姆来照顾,我这又有事,想着最最跟你关系要好,就......” “没关系阿姨,作为他同学,再加上班长他曾经对我多有照顾,做这些也是应该的。” “那就好,那就好。”夏沁垂眸,脸上有些疲惫: “你都不知道,我们做父母的,最怕孩子受伤生病......” “他现在情况怎么样?看过医生了吗?” “医生来看过了,也打过点滴,就是药有些安眠作用,现在还睡着。”夏沁拉过于时的手: “乖乖,冰箱里都有吃的,有什么缺的,我在冰箱上面贴了送菜阿姨的电话,你就跟她说就行。” “好。” “时间不早了,我得赶去机场。” “阿姨我送你。” “不用。”夏沁站起来,想起什么, “乖乖,今晚可以在这里休息一晚吗?最最今天比较脆弱,可能很多事需要......” “我来,我今晚不走。” 房间里夹杂着药水和栀子味,于时替换掉已经冷却的水,又起身掖着凉被,才坐在一旁。 手机传来消息震动。 【简简单单:我在你家楼下,给你买了可乐,速速下来拿!】 【S:你回去,我不在家。今晚都不在。】 【简简单单:?】 【简简单单:你去网吧了?是魅影吗?我来找你!】 【于时:我在朝晖小区。陈最这儿。】 【简简单单:卧槽!!!你们……有情况?】 【于时:想什么?他生病,他妈托我照顾。】 【简简单单:???奇怪,他家那么有钱,怎么不请个保姆照看?】 “你在跟谁聊天?” 虚弱的声音闷闷而起,于时收回手机,看向说话的人,端水过去:“喝水。”顿了顿,“简单。” “嗯。” 陈最现在脸色还白着,看起来确实脆弱,跟平时滔滔不绝的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多久到的?” “不久。”于时拿过喝尽的水杯: “你就不要说话,声带都不知道掉哪儿去了。”他边走边往卧室外边走,身后的人还在勉强嗓子: “那你能帮我找回来吗?” 于时把自己的挎包拿进来,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在里面翻着东西。 作业本、铅笔盒、卡牌、麻将幺鸡…… 越往后面拿,越让陈最皱眉。 他包里怎么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哦,找到了。” 于时终于在最底层找到想要的,他把它拿出来。 是一掌心大的袋装可吸果冻。粉色的包装。 “喏,来的路上买的。”他顿顿,强调道:“顺道。” “白桃味?”陈最拿着它。 “嗯,我翻了个底朝天,没有白桃乌龙……顺道啊,我本来想买我自己喜欢的口味,结果没看到,就顺道买了这个玩意儿。” 陈最勾着唇看他,等他说完,才点头:“那能请你帮我打开吗?” “怎么?胃病连累到你肱二头肌去了?” 于时嘴上说着嘲讽的话,手已经扭开盖子,递给了他。 陈最两手握着小小的可吸果冻,两腮一鼓一吸的,就像是鱼缸里的小金鱼。 于时晃过神,“你胃病怎么犯的?” “忘了吃饭。” “哪顿的?” “晚饭。” “为什么不吃?” “忘了。” “不会饿吗?” “我的肚子没有跟我响铃。” “……” 安静一会,于时还是觉得他这嗓子又干又哑,去外面直接把水壶拿进来,看着他喝。 陈最已经连着四杯下肚,后面直接推开又接满的水。 “于同学,我是得了胃病,不是嗷嗷待哺的水鬼。” “你听听你这个声音,跟一只公鸭一样。” “我胃病疼的时候,声带会有所收缩,医生说是正常的,而且说话的时候也不疼。” “那能唱歌吗?” “你想听什么?”陈最看他。 于时撇撇嘴:“玩笑话你也听?” 肚子叫了起来,陈最看他,于时仰起下巴盯着他: “我肚子的响铃来了。你晚上吃什么?我刚刚看了冰箱,有南瓜和玉米,煮个粥吃吧,这样对你胃病恢复也有好处。吃不吃?” 陈最笑了笑,点着头说:“时时。” “好了,懂了,那就煮南瓜玉米粥。” “时时,我发现一件事。” 于时起身把怀里的挎包放在乱塞在床头柜上,不抬头道:“什么事?” “你来照顾我,还给我熬粥,你肯定很喜欢我。” 于时白他:“有病就早些去治。我对你好,不过就是看咱们是同学的份上。” 淘米洗菜的声音一上一下,陈最躺在床上看着电视,看了一会,把目光放向旁边的挎包压着的东西。 作业本上都是今天的随堂笔记,陈最没有多看详细,只在最近写的一页停留片刻。 “嗯……时时的英语作文至今还是硬伤……money 又写成了心心念念的monkey ……”陈最笑出声:“我家时时真可爱。” 陈最拿笔给他改过几处错误,把作业本放在一旁,拿起幺鸡,端详着说: “这麻将有什么机密吗?还费功夫背在身上?……还有卡牌,也没见他玩过……时时的包里装着小世界?” 几分钟的时间,陈最把他包里的东西翻出来观赏了个遍。 其实每一样都很平常,只是觉得是他的,上面有他触碰过的气息,就觉得都想看看。 于时做好饭,外面已经是黑夜,过来问他能不能下床,陈最便摇摇头,指着肚子说白天疼的厉害,腿上没力气。 于时也没多想,就把粥盛 第75章 少用叠词,少装可爱,对我没用 晚间于时要去沙发上睡觉,陈最不让,非让他在床上睡,于时不听,他就说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 于时一听这话,就想起滚热的胸膛。 还有那晚上自己窝囊颤抖的样子。 拒绝得更直接,索性还把门关上,自个卷着凉被往沙发上去躺。 刷着朋友圈,于时面朝沙发里面,偶尔因为看到段子笑出声。 同一个姿势躺久了胳膊泛酸泛麻,就脸带着笑意转身准备换个姿势。 手机上的光毫无预兆地映射到一张“鬼脸”,吓得于时大叫,叫完后就开始拍着胸口大骂。 “陈最!你丫大晚上不睡觉光吓人来了!?有病是不是?!” 骂完后,陈最不接话,就蹲在沙发旁,一双眼睛可怜无辜地看着骂自己的人。 要哭不哭,样子像极了被主人欺负过的小奶狗。 “……” 又来了又来了! 于时汗颜,直接说:“我告诉你啊,这次不管你是林黛玉还是玉皇大帝,老子都不会顺你的意!滚回去睡觉!” “…..唔……”陈最假装抹着眼睛。 “你别发出不属于你的声音!”于时有些抓狂。 “你嫌弃我。” “没有。”于时敷衍道。 “就是嫌弃。” “我说了,没有。”于时一字一句。 “那你怎么不陪我睡觉觉?” “少用叠词,少装可爱,对我没用。” “时时,陪我睡觉觉,你不在,我睡不着,会做噩梦梦。” “……” “陈——最——” “…..唔……” 于时这辈子就怕两件事:看鬼片,和眼前随时可能被林黛玉附身的陈最。 最终于时还是妥协,躺在床上,划定了不可逾越的线,各占一半。 以枕头为界线,谁都不准跨过,不然自己就回沙发上睡。 陈最侧身,看着背朝自己的身影,那边传来睡熟的呼吸声,很缓慢。 于时也不知道为什么,说是床软但又觉得气息安心,所以躺下没多久就睡着。 身边传来挪动声。 于时自己越过了界线,砸吧着嘴巴抱着那“界线”,陈最就那么一直看着他。 “可爱,炸毛的时候像小猫,逃跑的时候像兔子,红眼的时候像是可怜兮兮的狗崽。” 于时自己往陈最那边动,感觉到舒适的温度,就往怀里钻。 “嘶——” 手指滑进自己衣服里面,倒不是指尖冷,就“单纯”地深吸一口气。 陈最抓住那只手,往外面带,小心放在心口前,又伸手去拿被拱落身的薄被盖在身上。 八楼的窗外有热浪,空调的呼呼声轻轻哼着,是催眠的音乐。 只是陈最不愿闭眼,一直看着窝在自己怀里、偶尔会砸吧嘴的“小猫”。 于时的头发总是长得很快,就算是寸头,摸起来也很软,现在长长了些,就跟海里的草一样,柔软又舒适。 他脖子微弯,亲吻在头顶,又揉了揉后脑勺,轻声说了声“晚安”。 陈最第二天还是没去上课。 于时坐在位置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圆珠笔,等从手指掉下去,右手支起胳膊看向窗外。 高一像是蒸汽机车,缓慢悠长。 到了高二,总觉得换乘了比他稍快的绿皮火车,总是在困顿完抬眼,才发现今天的就是昨天想看的。 十一月如期而至,天气渐凉,满院的金黄银杏树就是榆中的象征。 于时总觉得——银杏叶黄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卷入了橘子味的拥抱里。 简单打完球回来,把一瓶冰可乐放在桌上,横跨过何天的座位,稳坐在窗边,回头下巴放在于时叠放的书本上。 “于同学,给,昨天的冰可乐,不要太爱我。”说的话有些半颓半丧。 于时刚好嘴巴有点干,喝了一口,低头看他:“怎么?球输了?” “没有咱们于大帅在场,三心二意也是正常的。” 呵,也就他这样乱用成语。 简单偏头看向高及三楼的银杏树,伸手摘了一片,在手里把玩: “你说,除了安城,还有哪些地方有这么多的银杏?” 于时想着说:“我记得湖北孝感安陆是中国六大银杏之乡之一,现在这季节,应该早就黄遍满城了。” “要不要这周周末去那边玩?” 于时犹豫片刻, 摇头。 “为什么?多好玩啊,想来那边肯定还有许多的打卡名场面呢!” 于时低头看着手机里的存钱计划,还是摇头拒绝:“我虽然喜欢热闹的地方,但我要存钱。” “存钱?你存钱要干嘛?” “买房。” “?”简单惊愕:“你......安城房价这么贵,你确定?就算首付也得十万起步吧?” “我存钱要买房,自然知道这边的房价变化。”于时冷哼: “反正我也计划好了,付了首付,可以不装修,就囫囵个搬进去住,等慢慢有了钱,就再装修买家具。” 简单觉得这事要去自个完成,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要不我把我的零花钱......” “不要。” “你这样存钱计划也可以赶快些的进度呀。” “我自己有自己的计划,而这个计划里,首先第一步就是不靠任何人。” “......”简单只能说句“佩服佩服”,而后想起什么,看向班长的位置: “那你今天还去看他吗?” “嗯......”于时扣头皮:“他今早上看上去好像比昨天还要严重,而且量体温,我一个转眼的功夫,烧到了四十度......” “我去!”简单眼睛都睁到最大,不可思议道:“他触犯哪条天条了?被烧成这样?!” “嘴欠吧。” 第76章 精神病药 简单嘻嘻一笑,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小时时,说实话,你是不是有点点喜欢上咱班班长啦?不然怎么会这么关心人家嘞?” “你丫嘴更欠!”于时拿书拍他脑袋: “同学之间互相关心不很正常吗?再说了,我能取得如今成绩,不得多亏了人家的辅导?” “关心就关心嘛,做什么敲我的脑袋?”简单揉头委屈: “你说何天跟陈最关系这么好,也相当于是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他生病,怎么不让长颈鹿去照顾他啊。” “……何天呢?” “广播站缺人啊,听他说,陈最让他帮忙值几天日,你还别说,我刚刚也去了趟广播站,嘿哟喂,你都不知道里面的学妹学弟们有多可爱,也不知道班长在里面做广播的时候,有没有被撩拨。” “说完了?” “差不多。” “那你滚过去,我要背今天的英语单词。” “陈最给你的那一本软抄?” “关你屁事!” “啧!凶巴巴的!” 晚上两个人对桌吃饭,于时一声不吭,更准确地说,是放学回家到现在,一个屁都放过。 陈最喝着汤,用余光去瞥他。 难道自己用开水假装自己发烧的事情给他察觉了? 早知道就不要兑那么高温度,三十八度也比四十度更容易相信…… 哄哄? “……咳咳!” 于时看都没看他,只是顺手倒水推到手边。 “……” 怎么还是不说话?哪怕说一声“你要死啊,慢慢吃会让你感觉不到温饱嘛?”,骂一下也成,都有些不习惯了。 “那个时时……” “吃饭不说话。” “……” 什么时候这么自律了…… 他几下吃完饭,碗筷一放,起身往沙发边去,拿出老师布置的作业本开始刷刷做题。 陈最回头看他,又扒拉几口饭,说了句吃好了,这人就又默不作声地过来收拾。 放水时,背部一僵,于时不及开口,身后抵着自己的人略微动动,将下巴和周身气力全放在肩上。 “……我洗碗,松开…..” “你为什么不搭理我?”陈最故意又咳,压着嗓子: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天你去食堂吃饭,又有人送你情书,你说,有几个?” “关你……”感觉他收紧些,于时吸一口气,关水道:“先说说你吧。” “……我?” 于时转过身,把两人距离推开点,抱肩道:“对,就说你。” “我都没去学校,怎么可能收到……”陈最想到什么,指着桌子上的手机: “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屏保密码是你的生日的?” “…….”于时皱眉:“这和我们谈的事情有必要关系吗?” “那不然你怎么知道有女生加我微信?”陈最挠头: “虽然我也没同意,只是我的密码有这么明显吗?” “得!病号回沙发上去,我把这边收拾好了给你拿精神病药。” “那是胃药。” “大差不差。” 于时趴在茶几上写作业,数学题做的得心应手,很快就解完。 唯独英语卷子做的那是一个世纪轮回那么久,他偏头看向正拿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的人。 问他?可这题很明显就是个老师以前讲过的典型,如果问了他,得把自己嘲笑一遍才肯罢休。 可不问,这道题空在这,后面的题就更别提了,到时候又被英语老师叫起来站一堂课。 叹口气,于时又趴回原位。 “哪道题不会?” “你……”于时都不知道他啥时候到身后的,吞咽着口水。 “可怜兮兮盯我那么久……” 于时白他:“谁可怜兮兮了?”而后问他:“你刚刚看什么那么入神?” 陈最看他:“你关心?” “不关心。”于时用笔盖戳着不会做的题:“这个题选什么?” “你怎么直接问答案?我先给你分析一下。”陈最从他铅笔盒里拿出另一支,划在下面的单词, “这是be proud of,是为什么感到骄傲的意思,它让你根据语意选择,你原本刚开始想选哪一个?” 于时指了指。 “take pride in?这个确实也有相同的意思,仅止语法,但也会有所区别。”他讲课的时候容光焕发,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 “be proud of 暗含因果关系,比如:I ’m proud of you,这句话中的‘我’处于骄傲状态,也点出骄傲的原因——便是你,因你而骄傲。” “那这个呢?” “take pride in 更加强调一种主动的态度,比如……于同学,你用它来造句。” “那我想想……主动的态度……”于时把笔放在鼻子下面,微撅起嘴巴,让它挤在里面, “I take pride in my cook,我以烹饪为荣。这个算主动的意思吗?” “你真聪明!”陈最搓着后脑勺:“一引导就会了,不愧是我的时时。” “那是我脑子灵光。”于时转过头继续做题。 陈最趴在旁边歪头看他:“时时,明天周六,我们一起去逛超市吧。” “那你明天去上课吗?” “夏女士帮我请了一周的假,我周一去。” 想着他不上课也影响不了学业,于时也就没多问,就说: “行吧,明天陪你买完东西,我就回家了。” 陈最一听,直股脑摇头:“我不要你走。” “大哥,你到时候病就好得差不多了,知道你是大少爷,做不了重力活,也不想自己做饭,可我总归要回家吧?” “我没你睡不着。” “我有你睡在身边提心吊胆,生怕你哪天……”于时停嘴,转弯道:“反正我要回家,你同意与否跟我没关系。” 陈最抓住重点不放开,紧逼着问:“什么?时时害怕我对你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 第77章 陈最,你是狗吗 于时看卷子的眼睛没有挪动,注意力跟着某人不要脸的靠近早就散了,呼吸也变得若有若无。 突然,陈最看向他嘴巴:“时时,我想亲你。” “?”于时不回头故作镇定:“告诉你啊,少跟我耍流氓,也不要对我发情。” “好吧,那我忍忍。” 陈最坐回原位,又拿出手机在那儿翻阅,他上知乎发出问题: 怎样做才能让喜欢的人同意自己亲他? 【一楼:女的都喜欢强制性的,你把她锁在墙边,可劲亲就行,百试百灵!】 【二楼:那男的呢?】 【三楼:男的更骚,你戴个兔子发箍,他自己舔吧舔吧就来了。】 【四楼:但也有些正常的男的呢?】 【五楼:好说啊!给他看小毛片!情到深处,火苗自燃!那就可能不止亲嘴这一项了!】 陈最想了想,追说回复:【五楼,如果对方未成年,有关系吗?】 【五楼:嘿哟妹妹,你有点子厉害哦!不过看双方是否自愿吧!毕竟都现代化社会了。】 陈最回复:【我们两个都男的。】 【五楼:!!!!!!!!!】 五楼:【那敢情好!都不用担心措施不当可能会引起怀孕的问题!两男的,爱咋搞咋搞!又不会怀孕,只管尽兴!只是还是要注意卫生和适当节制哈!】 陈最收回手机放在桌上,若有所思地看向皱眉做题的人。 “时时。” “嗯。”于时写完最后道题,把笔放进盒子里,折卷子到挎包。 “我们看小毛片吧。” “!” 于时几乎是雷霆之速转头看向把这个说得如此轻描淡写的人,半晌,“有病?” “你不想看吗?” “不想看,我没到发情期。”于时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低头看他: “而且我也绝对不会看你的,你都是弯的,估计那些小毛片也是,要我陪你看?你这算盘,震耳欲聋。不说了,洗澡睡觉!你要发情就自己看,解决完就回去睡觉。” 看人不拖沓地去到浴室,陈最双手托腮,喃喃道:“可人家不想跟我看,我就想亲个嘴,怎么这么难?” 于时把明早上要熬的粥提前预约好,躺上床,身后的人就动了动。 雷达响起,于时赶紧用凉被裹紧自己,回头用眼神警告。 陈最坐起身,低头小声道:“我又不对你做什么,老是这么防备我,真难过。” “你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都憋着什么坏东西。” 这次陈最不贫嘴,躺下去背对着自己。 没说话,于时本打算搭理,可又觉得突然就睡不着了,就尝试回头:“喂。” “我知道了,我不动了。” 这尼玛谁委屈谁了?! “你…..真到了发情期?” 他知道动物有发情期正常,少年精力旺盛,他自己可以靠打篮球分散精力。 可这个人,因病卧床到现在,只怕确实是憋坏了,刚刚也没听到小毛片声音,想必确实是没看,也没解决。 陈最不说话,黑影蜷缩得像是一只形影单只的雏鸟。 他于时是不是上辈子真是猴哥,所以导致这辈子被唐僧转世的陈最缠上。 “那个…..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说时迟那时快,他一个鲤鱼打挺就转了过来,小眼睛跟个激光一样忽亮。 “……” 于时忽然就后悔了。 倔强片刻,说:“我不陪你看那种小电影,但是可以帮你,你也别想用我的屁股,我怕疼,所以……”于时晃晃手: “我这个功夫还可以,用吗?” 陈最展开自己怀抱,于时咽着口水跟个乌龟一样缓慢挪动。 刚到分界线,枕头被踢开,一道身影扑过来,将于时禁锢住。 于时垂着眸,手心因为紧张都是汗。 “时时,抬头看我。” “看什么?”于时抬头。 陈最的眼睛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的欲望,反倒缱绻如云雾。 于时连忙撤回视线,抬手就要去解对方的裤子。 “不弄这个。” “嗯?” 他不是发情吗? “我不是下面发情,我是这里。”陈最指着自己的嘴:“我想和你接吻。” “可以吗?”他还在征询意见。 “磨磨唧唧的,要亲就赶紧亲,亲完了好睡觉。” “那我亲了。” 算是蜻蜓点水,贴合在上面如同电麻,双瓣辗转,于时紧张得跟个小兔子,两眼睁得大大的,双手紧握在胸前,要放不放。 可比起紧张,一种酥麻的愉悦感直冲头皮。 陈最慢慢移开,看着他瞪大的眼睛,揉了揉后脑勺:“时时,你好紧张,但好可爱,是初吻吗?如果是初吻,我可以申请法式吻吗?” 于时心里的劲还没过,就直直楞楞地看他的嘴,陈最按过他后脑勺,再次贴上去,脑后有轻微的摩挲,前面有势不可挡的汹涌。 这是于时的第一次接吻,比预想的还好让人…… 深陷其中。 缠绵的法式热吻以窗外突然的打雷下雨结束。 于时胸口起伏得大,被陈最抱在怀里。 于时窝在怀里没有动,缓过劲来的时候他的手还在轻拍自己的背,像是在哄睡。 他不想躲开。 “陈最。” “嗯?” “你好会。你是不是以前练过?” “我喝水的时候用吸管练的,还会用舌头打个结呢。”陈最自豪地说:“我们都是初吻,真好。” “……” “时时的嘴里是甜味的。期待下一次的接吻。” “……我要睡觉了,我明天还得上课。对了,这件事,谁都不准说,怪丢人的。” 陈最盖着被子,下巴抵在头顶,轻轻拍着背,像哄孩子一样。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在哨声响起的刹那拉开帷幕。 因为每个班都要积极参与,于时被强制安排,还被安排到最不擅长的跳远。 哪怕把自己安排到跳高、短跑或者长跑都行,这倒好,千挑万选,给了个自己最不擅长的。 而最不擅长的跳远地界,还是某个人记分。 于时等坐着上场,空隙下抬头看向陪同在体育老师身旁的人。 秋季的风扬在陈最的头发上。 于时下意识也去 第78章 运动会鼓励奖? “不是,但我是你男朋友。”陈最还是笑着: “跳远还是很有意思的,可以锻炼身体,还能提高协调性......于同学篮球打得不错,协调性应该也不赖的,对吧?” “马马虎虎。”于时指向那边:“王端端热好身了,你可以走了,谢谢。” “好。”陈最站起身,走到一半回头, “于同学,青春没有售价,挥洒汗水才是属于我们真正的青春,加油!” 这都什么不应景的话? 于时不理他,低头揉小腿肌肉。 塑胶跑道上是形形色色的学生,一簇一簇,各有项目,热闹嬉笑声充斥在校园,于时收回视线,准备最后的上场。 于时站在助跑线,双手揉搓放至标准位置,两侧都有围观的学生,可于时的眼里只有沙坑,脚也随着手势张开做起了准备工作。 “三。” “二。” 于时猛吸一口气,随着体育老师低声在心中喊道:“一。” “跳!” 风速中,于时仿佛听见了陈最的喊声在身边响起。 顿然之间,于时浑身上下都流出了汗,心中像是有千军万马在奔腾,于时甚至为了不让自己紧张,默默像个小学生一样鼓励自己: 至少不要太难堪,小朋友。 于时像青蛙一样猛地纵身一跃,那一刻,就像悬在崖边的鸟,没了束缚,却可以奔往自由。 沙坑触脚,于时闭着眼,听着忽然的冷吸声。 有男有女。 感觉自己在上面飞了很久,不说六米,也得有五米了吧。 体育老师咳了咳—— 然后声音无比洪亮地道:“高二三班于时,一米!” Wwwww......what? 于时猛地睁开眼睛,先是往前望了仿若比命还长的沙坑终点,后回头看向触手可及的沙坑起点。 “......” “哎呀,刚刚他那般架势,我还以为他要跳出沙坑呢!” “一米?!历史......新低了吧?!” “看不出来啊,于时不爱打球吗?跟腱该很发达,怎么才跳这么点?比女生还要短。” 得!今天这脸可以不要了! 陈最走过来伸手,看着对方要笑不笑的贱样,于时对那手爱搭不理,自己拍着手中的沙子起身,绕过去还瞪他。 简单跑了过来,急于分享自己的成果。 “啊啊啊啊!我亲爱的于时宝贝儿!我跳高第一名!等会结束,就可以颁奖领取奖状啦!”他搂着要死不死的人: “你呢?宝贝儿,你跳远怎么样?你灌篮超厉害,跳远不在话下吧?说,是不是跟俺一样?得了个响当当的第一名。” 带戳心窝子的,没见接连不断的。 于时抱拳:“佩服佩服,我为你感到高兴,我为中国为你感到骄傲,简单同学,厉害厉害。” “咦~”简单脖子朝后:“你干嘛说这么阴阳怪气的话?” 见到陈最在后面抿嘴笑:“耶?班长你不是赚记他们跳远的么?我看看名单哦,我看看咱们的大宝贝啥成绩,肯定风靡全球,所向披......卧槽?” 于时四下张望,看哪里有坑,暂时躲一躲。 简单第一反应竟然是觉得—— 肯定是陈最记错了!他的好兄弟,不可能跳这么短的距离! “这不对,指定不对,肯定不对!” 简单掀起于时的校裤,露出小腿,而后开始评价: “你看看,这小腿纤细匀称,皮肤光滑白皙,脚踝如此有骨感,跟腱分明,再看看脚踝后的跟腱,从后面视觉瞧,两侧还有漂亮的小沟!多漂亮!你告诉我这么绝美的跟腱,只跳了一米?!” “......”于时咬牙捂他嘴:“丢脸的事情你是不是恨不能让全天下都知道?” “那不能啊!我不能让我兄弟丢脸啊!” 片刻后,简单反应回来,自个捂嘴:“卧槽?于时,不是吧于时,真不是吧于时?不是,为什么啊,是你起跑哪里出差错了吗?” 他还是不愿意相信,直到何天跑完长跑过来,也分享喜悦:“不错,我以为我要跑死了,结果没想到,得了个第二名,千年老二了属于是,欸,于时也刚跳完,啥成绩?” 于时已经拒绝沟通了,转身走到临时搭建的凉棚里坐下。 他双手撑在桌子上,看着奔来跑去的蓝白身影,如此反复。 身后的三人刚开始还密密麻麻地交流,看到某人自闭的背影就略发小声。 “班长,于时什么原因啊?” “他同手同脚了。” “......” 何天有些难以相信,喝水喝到一半停下,抹着嘴:“啥玩意儿?” 这人运动神经怎么还挑运动项目的? 陈最脸上似乎也有些囧色:“那个,我以为跳远最适合他,属实是没想到......不过也很好了,我家时时还是跳出了一米的距离呢。” 现下想来,当时把他安排进跳远项目里,为什么还百般推诿...... 何天和简单两人互相对望,三秒后齐齐叹气。 听到凳子挪动到身边,于时拖着声音:“闭嘴吧——” “时时,你真厉害,我好崇拜你!” 于时犹如一只木偶缓缓转头,眼珠子就跟含着怨气,盯得陈最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于时一字一句,还扯动着嘴角笑,笑得瘆人:“我—谢—谢—你—啊。” 陈最讷讷点头:“不客气。” “......”于时扭回头,继续看自己的。 “老师们、同学们,经过一天激烈的角逐,本届运动会即将落下帷幕.......” 学生们按照各自班级位置站在操场上。 简单勾过脑袋,捂嘴低声道:“班长去找王眼镜了,你说他找她干嘛?” 于时整个人状态都不好,两手插着兜:“别问,问就是不知道,也不在乎。” “本届运动会意在凸显快乐体育、趣味竞技,相信同学们也都取得了各自认为的最为满意的成绩,本次运动会中涌现出许多优秀的第一名、第二名以及第三名,那么接下来,就由我来为大家颁发相应运动项目的奖状和奖项!” “何老师,何老师.... 第79章 周一找我,我给你第四瓶 自己原本想的给个“鼓励奖”,或许能扫平于时的阴霾,让他开心,结果哪晓得话筒凑那么近,还差点让自己“性命不保”。 于时也没有追问,只是收回奖状,往桌子里放。 恰在这时,王眼镜突然走进来,让本嘈杂的教室霎时安静下来。 她并没有拿课件,而是四下张望,等看到人,直接说:“于时,你跟我出来一下。” “嗯?”简单支起书转头,不可思议道:“就怕班主任突然提人!于时,你丫是不是犯天条了?” 于时白他一眼,从教室后门走了出去。 这一走,连着晚自习上课铃响,三人都没再见到人影。 陈最做了班级英语听写,回到位置转头看着他半挂在桌子上的挎包。 手机不在这里,应该在他身上。 陈最拿出手机编辑信息。 【cz:晚自习时间到了,你去哪儿了?】 简单拍了拍桌子,陈最抬头看他一眼。 “你给于时发消息了吗?我发他没回。” “嗯,也没回。” 盯着聊天屏幕,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仿佛有些惴惴不安,他尝试给对方打电话,可都显示对方正在忙。 挂断了。 为什么? 等到下课,陈最找到正在批改作业的王眼镜。 “啊,班长怎么了?是班里有事吗?” “不是。”陈最皱着眉:“王老师我问一下,于同学是请假了吗?” 王眼镜眼色变了些,点头。 “请了多久?因为什么?我看他连包都没拿,是很急的事吗?” “班长,于时同学家里有人去世了。是他爷爷。” 好像凡有丧事,天空总会应景地下起渺渺细雨,雨下下来的时候,有些凉,可能是因为到了秋季的原因。 整个南巷都笼上了雾霾霾的雨雾,让本就不甚通亮的走道映得更加闷重。 人死后,就装进了个小罐子里。 家里坐了一圈人,人挤着人,哭声、劝慰声......此起彼伏. 于时没坐在其间,而是跪在黑白照前,抬头看着那张布满褶皱,笑起来牙齿都没几颗的人。 爷爷身量不算低,以前当过兵,可这么大的人,是怎么装进这么小的罐子里的? “爸啊!你怎么就得了肝癌呢?!怎么就突然撒手人寰了呢!” 一个男人冲了上来,随之一起劝解的是个女人。 他们哭得眼睛都肿了,回来了多少天,就哭了多少天,偶尔也会停歇,但触景生情,还是会继续哭,继续说着以前他们小时候的事情。 这两个人,就是于时的父母。 于勇捂着脸,推开了李兰,转头抱着于时,将身上的重量全部倚靠在他身上,不断叫喊着:“小时啊,我没有爸爸了!” 于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刚要抬手,又被他架着,瞠目道: “你爷爷走了,你为什么到现在都没哭?我和你妈在外工作,就他把你拉扯大,你为什么不哭?” “我......” 于时垂眸,讲不出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哭不出来,他的心里明明是很难受的。 李兰拉过他:“于勇!小时还小,不懂亲人分别是什么,你做什么这样吼他?我们一家三口一年才见几次面?!” “因为什么?还能因为什么?!” 两个开始吵架,周边又有人过来劝,他们把于时忘了,于时就被他们挤在不起眼的角落,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 于时晃眼地看着慢慢扎堆的人。 这下又多了一个声音——骂架,劝架...... 于时觉得脑袋有些昏,请假的这几天,脑子时而听得见他们说话,时而什么都听不见,嗡鸣作声。 他扶着坐在同样被遗忘的小板凳上,拍了拍头。 “小时,还好吗?” 是二叔。 他伸手接过温热的水,握在手里没有喝,只是朝暂时休战的地方望了一眼,而后又垂下头。 于朗脾气确实好,不管他的媳妇多无理,自己的女儿多取闹,他总是耐心地去尽量解决。 这也让于时很羡慕于凡。 在他看来,于凡算是普通家庭里幸福的那一个小孩。 于朗见他不说话,蹲在他身前,看着他身上到现在都没换的校服,拍拍肩: “今天已经第三天了,等会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 于时摇头。 他嗓子有些紧涩。 “你爸妈只是因为失去你爷爷有些难过,才会吵架,跟感情没什么关系,你别多想。” 于时头垂得更低,几乎碰到膝盖。 手机铃声响起。 “二叔,我接个电话。” 于时没有回头,径直出了充斥各种声音的屋子。 接通后,于时尽量用看起来掩藏得十分完美的声音去跟对方说话。 “喂,简单。” 那边停顿数秒:“于时,你现在还好吗?我听我妈说,你......你爸妈一同回来了。” “嗯。”于时不愿意多说,所以尽量言简意赅,话说得多了,就会暴露自己当下的情绪。 简单一向懂于时心里所想的,就说:“明天周末,我们去打篮球吧。” 于时揉着眼睛。 简单知道明天就是把于科骨灰送进墓园的时间,所以才会说这句话。 可于时拒绝了,语气不冷不淡:“简单,我这几天没休息好,想趁明天在家好好休息,就不打了。” “......哦好。” “那我挂了,还在忙。” “等等。” 于时顿住,把手机放回耳边。 那边犹豫会儿,才开口:“于时,我不知道这件事要不要跟你说,这几天晚自习下课,陈最和我一起走的,他每晚都在你家楼下,站了多久我不知道,但他每天来上课的时候,状态不好。我想,应该跟你没回他消息有关系,所以......” “嗯,我知道了,我等会回他。” “那就好,你照顾好自己,周一能来吗?” “能。” “好,那我周一在南巷口等你。” “好,拜拜。” 挂掉电话,于时先歇掉屏幕,用力搓了搓脸,才打开已经三天没开过的微信。 简单发了很多,何天也是,而陈最...... 已经99+,具体数量不知。 【c 第80章 陈茶茶+陈怼怼 周日晚上下了雨,周一早晨于时骑行出去的时候,溅了好些的水渍到裤脚。 “大帅哥!几日不见,有没有更加想我呀?!有没有觉得,哦!没有简单,我好孤单好寂寥呀!” 于时从他车筐里拿过早饭:“以前觉得没你不行,结果不试不知道。” “什么什么?”简单迫切地伸长脖子,两眼发光。 “没你更好!” 于时朝他竖起中指,携带着路旁散落的金黄银杏叶。 简单大骂着蹬动自行车。 此时云雾渐开,秋日的太阳光线温柔笼上街道,照在银杏树,缓缓拉长了争相骑行的两道少年影子。 吃着小肉包,面前递过来纯牛奶,于时接过喝,喝了几口,又回头看着正在拿书本的人。 “陈大班长,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陈最侧头看他。 “我的快乐肥宅水呢?你不会给喝了吧?” “那不能。”陈最从书包里找出来,“你看,还是冰的。” “谢咯!” “不客气。”陈最又把三明治放在桌子上: “这是我给你做的,里面全肉,没有带一丝菜,我早上尝过另一个,很好吃。” 闻言,简单循着味转过头,两手朝上:“啊!我啥时候才能遇到像班长这样体贴又温柔的男......” 两个手同时去捂嘴。 于时捂嘴是让他不要说出“男朋友”三个字。 可另外只手? 何天的? 何天迅速收回手:“你不喜欢女的吗?天天说自己铁直,还需要男朋友?” 简单叹口气,眼神在于时和陈最两人身上周转,幽怨道: “看到他俩这么幸福,难免让人眼红嘛,俗话说,男人更懂男人——” 他笑着看向何天:“要不,小天天——” “你干嘛?你别这样跟我说话,让我感觉恶心!”何天糊开他脸。 简单挪开,不松手,反拉住手腕:“小天天,要不,咱俩谈。” “咳咳咳!!!——”何天眼睛瞪得跟个铜铃,他慌乱收回手,擦了又擦。 简单看他如此动作,如同一盆冷水浇灌在头顶,站起来怒拍在背上: “何天!长颈鹿!你恶心到我了!你竟然这么嫌弃我?!” “滚犊子!” 于时摇摇头,两腮帮子鼓鼓,就着纯牛奶,嚼动的时候望向窗外被风吹动的银杏叶。 光影摩挲,声音簌簌。 中午食堂。 四个人打好菜寻到老位置坐下,靠窗的地方还是于时就坐,旁边是陈最,前面是简单,简单的旁边是正在挑选生姜出盘子的何天。 简单看他这动作,不耻道:“俗话说的好,男人不吃姜,床时不嫌长,何天,你老婆会不幸福的。” “闭嘴!”何天踹他一脚,在简单皱眉揉腿时说:“大鸡腿都堵不住你嘴!” 简单刚要吼自己盘子里哪有大鸡腿,他就把自己盘子里的甩到碗里。 “里面有碎姜末。” “啧!那你失去品尝美食的机会了。” “我们可以坐这儿吗?” 四人齐刷刷抬头。 王鹤和他的小跟班李浩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 简单说了声随便坐,刚说完,两道带刀的目光刷刷向自个。 可话已经说了。 王鹤坐在于时的斜对面,见他在挑拣葱花,皱眉道:“你怎么不吃葱花?” “哦,就单纯不喜欢。”于时眼不离盘。 “葱花可是调味中的灵魂。”王鹤夹起自己的鸡腿放进碗里,“你试试。” 于时看着上面的几粒青白之物,有些皱眉。 一双筷子掠过,将它物归原位,随之而来的又是一个鸡腿—— 只是上面没有葱花。 陈最在旁边说:“你不是他,怎么就知道灵魂有没有少?” 转头看于时,宠溺一笑:“时时,不吃菜,我们吃肉。” 于时没回答,低头啃着鸡腿。 王鹤筷子僵在半空,没有进一步动作,过了会才开始吃饭,饭没送进去几口。 “于学长,上次看你王者打的不赖,有兴趣和我组队一起打吗?” 陈最筷子顿在菜里。 “真的吗?”于时很显然比想象中的更为喜悦:“你擅长什么英雄?” 说完又挠挠头:“对哦!你可是职业赛队的,肯定哪一路都厉害。” “还好,我们都有自己最为擅长的,比如我,最擅长射手和打野。” “怪不得你上次教我猴哥的时候,信心满满。” “对,我也喜欢猴哥。” 陈最在旁冷哼:“呵呵,挺会人云亦云。” 王鹤看他一眼,“听说陈学长德智体美劳样样出类拔萃,想必这游戏也很厉害吧,不知道陈学长擅长哪路英雄?” “想知道么?”陈最抬眸。 “额……”王鹤缩回探前的脖子,讪笑道:“如果陈学长不愿意……” “对。”陈最丝毫不掩盖:“就是不愿意。” “……” “时时。” 于时正在喝汤,闻言转头看他:“干嘛?” “我没打汤,饭刚吃完,有点口渴。” 于时仰头看向就在两米开外的打汤处,“你要喝?” “嗯嗯。”陈最点头。 一碗海带汤递到两人中间,响起简单的大嗓门:“口干啊!喝我的啊!别客气!” “……” 何天拿过,当着简单疑惑的眼神中,全喝完。 于时无语地看着前面两个又要打起来的人,一时觉得头疼,旁边还有个催喝水的,也没多想,就把自己还剩一半的海带汤给了陈最。 “吃饱喝足,学弟,我们走了,你,慢慢吃。” 四人一前一后疯疯闹闹下了楼梯。 李浩不悦道:“传闻不是说这陈最最是温柔体贴代表中的代表了吗?可刚刚接触,分明觉得毒舌不已,看似毫无针对,句句都是针对。” 他侧头:“王鹤,你怎么想的来这桌吃饭?净吃些火气。” 王鹤不急不躁,慢条斯理地吃着酸辣土豆丝:“不过是看这边热闹。” 想起什么,反正也吃不进去了,他放下筷子。 “咱班不是刚转来个学生么?我打听了下,这人叫望津,大城市来的呢,据说是北京的艺术生,你说他性子看起来谁都可以欺负似的,会不会跟你一样,喜欢男的?” 第81章 还小宝贝,你不要脸 王鹤吃完最后一口,喝着海带汤,顺了一口,才说:“他喜不喜欢男的,关我什么事?没兴趣。” “你就对刚刚那个于时感兴趣?”李浩道: “虽然这人长得确实不错,可他旁边那个就跟个粘人精一样,你恐怕没机会下手。” 王鹤忽然笑了笑,拿出自己的手机,翻了翻,把截图界面敞开给李浩。 李浩看了一会,“你给我看战绩干什么?” “我妹啊。”王鹤支起一条腿,叼着牙签:“她偷拿我手机玩游戏。” “啊?我说呢!我说你为什么好端端的把用了五年的游戏昵称‘h’,给换成了’蓝精灵’!哈哈,你妹果真是看动画片的年纪。不过这跟你给我看她的战绩有什么关系么?” “她贪玩,也只会玩辅助,前面几把一直在输,让好多人私信骂我,说什么这么多优秀战绩都是偷的——呵,我稀罕偷么?” “你是说……” “后面一直赢,还不断获得金牌辅助,我发现有几个游戏ID名高度重复。” 李浩拿过手机,看着不同战绩的截图。 “‘s’……于时,时…..卧槽?”李浩不敢相信:“你们这什么缘分,系统乱匹配都成?!” 王鹤站起身把盘子放在回收处,伸着懒腰往下面走:“且看吧,我那傻妹妹还加了他微信好友,我也不清楚自己对于时什么感觉,只觉得好玩、有趣。” 话刚说完,迎面从下面走上来一个男生。 男生有着奶白皮肤,头发是带微棕的自然卷,瞳孔带着蓝,是个小奶狗的样子,他避让行人,看似容易被惊慌的猫。 见到下来的两人,就跟着火一样缩回脖子,叫了一声“班长好。” 王鹤瞅了他一眼,并未搭理,冷哼着下了楼。 晚自习班里很安静,偶尔会传来纸条乱丢的声音。 于时撕下一张纸,潦草写过几笔,用鼻尖戳戳前排,简单没回头,只是从后伸出一只手拿走了纸条。 纸条内容看完,他抬头看向讲台上正在低头写作业守班的陈最,回头低声道: “你为什么要住我家?” “我爸妈回来了,家里还有好些亲戚,屋子不够,连客厅都在摆床铺,我爸让我在你那里过寄几天。” “你今晚就要来住么?” “对啊。” 陈最余光看向后排窃窃私语的两个人,转眼又看见对面楼道巡班的年纪主任,就拿起数学册走下讲台。 感觉黑影笼罩,两人同时转头。 “都别看我,外面,年纪主任。” 简单迅速回头,那奋笔疾书的样子让于时咋舌。 陈最下来后就不走了。 “你刚刚在和简单聊什么?” 于时知道年纪主任现在就站在教室外面,不转头看他,就声如蚊鸣: “没聊什么,就是想在他家住几晚。” 陈最找书的动作停住,三秒后继续翻:“不去他家,来我家。” “不来。危险系数太高。” 陈最故意把橡皮擦掉地上,回头捡往门口望了一眼。 走了。 他提起凳子往于时身边靠,手肘挨着手肘: “时时,我保证,我不会做任何有损你身体的事情,包括亲……” 于时捂住他嘴,忍声道:“陈最,闭嘴。” “那你跟我回家。”陈最不松嘴。 “说了,不去。”于时盯他:“而且,你不是说你妈回来了吗?” “我可以让她回去。” “……” 是亲儿子吗? “简单。” 简单回头:“咋了班长?” “我跟你说一件事。” “劲爆吗?” “劲爆。我和于时之前一起在床…..” 于时赶紧盖冒一样捂住他嘴,一脚踢在简单屁股上: “王老师才布置的作业你做完了吗?物理卷子下来了你丫才考几分啊?不检讨自个倒是爱转头的性子跟哪个混蛋学的?” “有病你!又踢我屁股!我这屁股这辈子没遭过这等子罪!” 人挪着板凳使劲靠前,于时一手捂嘴,一手用着食指指着同桌:“陈最,你卑鄙!” “那你住不住我家?”见他犹豫,“那我叫简单了。” “我他么!”于时凑上前,挥拳在脑袋上:“我欠你钱了?” 陈最眨眼摇摇头,于时服输。 陈最笑得脸都快烂了,“真好,下课一起回家家。” “……有病。” 等两人回到家,看到次卧铺好的床,再看看主卧的床,于时就愣住了。 这……上次来的时候这房间是空的来着?连床架子都没有。 这短短时间从哪儿搞来的? 陈最从他身边走过,手里抱着薄被,坐到次卧床边:“上次我就在手机上看家具了,次卧其实和主卧差不多大,唯一一点区别就是没有大浴缸,但没关系,如果你要进来泡,我是随时欢迎的!如果你让我在旁观看,我就拉着礼花更欢迎啦!” 这人还算会懂自己心思。 知道要是有了可以住的次卧,就算自己想要如何让自己去住他的主卧,也能想尽办法溜进这个房间。 打量的功夫,陈最走到跟前,摸摸头。 “时时,床铺被单我都给你换了喜欢的黑白灰四件套,你看我贴不贴心?” 于时拿开手:“我不会白住。” “你想给多少房租就可以给多少房租。” 又被猜中心思,于时疑惑问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我是你的小宝贝。” “别让我把晚上才吃的饭吐给你看。” 于时抱肩抖着:“咦~你恶心起来的时候确实是挺恶心的,还小宝贝,你不要脸。” “好吧~”陈最紧跟在后面,戳着他脊梁骨:“那你可以是最最的小宝贝吗?” “不可以。” “简单都可以叫你宝贝,为什么我不可以?” 于时把人往外面赶,临近关门前,朝他微笑:“晚安,陈最骚货~” 陈最:“……” 第82章 这玻璃,会栽赃陷害良民? 于时窝在床上,翻身时鼻子擦过陈最抱给自己的凉被。 这味道...... 于时起身,看着上面的深蓝以及勾着白线做边的被子。 他为什么把自己的被子拿过来了? 晚上于时以为自己又要像往常一样,在床上熬两三个小时才能勉强入睡,但盖着那床被子,意外睡得很快。 安城的秋天不算热也不算冷,昼夜温差逐渐变得明显。 于时的头发已经齐肩。 在家里洗完澡后就随意散在脑后,在学校就拿一根橡皮筋扎着,碎发会倒立在额头,当太阳照在身上的时候,能看到细末在周边漂浮。 体育课刚完,他穿着校服外面笼上白衬衫,脚踩白鞋踏在掉落下来的银杏叶上。 寸头的于时,从里到外都透着痞痞的样子,惹人瞩目。 长发的于时,依旧痞痞,只是会让人觉得痞中带着可爱跟漂亮,所以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桌子上总是堆满各种颜色的情书和小零食。 尽管这些东西自己没管,也不打算看,但就是会在第二天消失得没踪影。 简单从盥洗室出来,刚好就碰见刚从教务室那边回来的陈最和何天。 “王眼镜找你俩什么事?不会是要调换咱们哥四俩位置吧?” “不是。就学习上的安排。”陈最眼睛盯在盥洗室里:“于同学呢?” “他啊,下了体育课就走了,我让他等我洗个手,嘿!转眼就不见人影了!” 三人便下了台阶,往教学楼方向去。 瞥见人影,简单眯眼:“咦?那是于时吧?” 何天发笑:“光靠一个背影你就知道那是于时了?校服都长一个样。” 简单啧声:“你懂啥?我兄弟习性我不知道?他酷爱双手插兜,不管站着坐着走着,那双手总是要找个地方住着!你不信?不信我喊给你看!” 他把手聚成一个喇叭样子,朝那个背影吼:“于时!” 三人盯着那背影。 在停下来的下一秒,就转回了头。 陈最看得眼直。 所有的东西在他眼前就像是提前排练好的。 飘落在他身边的银杏叶,枝桠间的光影映射,长发把少年的脸蛋修饰得小巧精致,眼神里带着不可一世,却衬托得更为不凡。 又或许,是在他的眼里,于时总是与众不同。 下节课是自习,以为不是陈最守班,就是何天守,大家都准备好掏出没看完的小说或者漫画,铃响的一秒,王眼镜就进来了。 “这节课我来守,同学们就把老师们布置给你们的作业,拿出来好好写,写完了也不要找不到事做,该背书就背书,该看错题就看错题啊!别让我逮到做跟课堂无关的,否则……后果大家都知道。” 她说这话的功夫已经绕了班级走过一圈,站在讲台上坐下: “好了,做作业吧。” 翻书的声音此起彼伏。 简单趴在桌子上,一副快要死了的样子。 于时用脚轻踢在屁股上,简单转头:“又干嘛?” “下课一起回。” 简单看向顿笔的人,才说:“你家里不还有人吗?而且——难不成班长对你不好?” “我回去拿换洗衣裳。” 简单又看见顿笔的人松了口气,继续写题,冲于时笑嘻嘻:“好啊,你不在,妾身一个人回家的路上都觉得萧瑟呢。” “德行!”于时又踢他屁股。 学校最不缺的就是刷刷笔尖过纸的声音,半堂课时间过去,班上开始传来低低的背诵声。 于时正在作业本上涂涂画画,画出一个又一个不同大小的蜘蛛侠,又在旁边画着蜘蛛网。 他能感觉同桌正在以一个十分龟速的距离靠近自己,触感还没有,软抄本就递了过来。 “于同学,我在后面增设了些新的英语知识重点,你现在要是没事做,可以……” “谁说我没事做?” 于时把画了一整夜的东西展示给他看。 “还挺帅的。”陈最附和:“只是培养兴趣爱好的同时,也要兼顾学习。” 又来了又来了! 这货既是“林黛玉”又是“唐僧”!怎么做到换班的?!成天唠唠叨叨个没完…… 于时捂住耳朵,那人就扒拉开手,“于同学,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 于时撒开手,伸了个懒腰,左手慢慢靠近左边的窗子。 晚间吹风,他便合上了,做这动作前,他打着哈欠: “…..唔……改天儿看,改天儿看啊……” 手中的触感刚还实着,忽然感觉它离手指越来越远,回头去看—— 只见窗户上的玻璃开始以30度、45度、90度…… 随后就蓦然听见“噼里啪啦”的玻璃破碎声。 全班声音都因之如丘而止,齐刷刷的目光从前面望过来,包括王眼镜。 于时:“……” 这玻璃,会栽赃陷害良民? 第83章 一个在发狂,一个在发疯。 好在专业师傅最终检查,还了自己一个“清白”。 “没事啊,就是这几天刮风又下雨的,螺丝松了些。” 余光瞟过去。 陈最支棱着书,右手捂着嘴,肩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抖动,不知道的人可能以为他在哭,于时一眼就看出来了,一脚踢在小腿上。 “你丫在笑什么?你—丫—在—笑—什—么???” 陈最笑得喉咙蹦出来的字都变得沙哑,眼角又红又润,隐忍想要说话解释,却半天憋不出完整的话,就光指着自己,又指向此刻空空如也的窗子。 于时:“……” 我的母语是无语。 于时警告:“没听见师傅说嘛,这他么的不是老子干的!就是自个松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还笑,脸红得跟打了腮红似的: “就是觉得,太好笑了,玻璃砸碎的瞬间,你的表情太丰富了!又呆楞又无助,哈哈哈——时时,你太可爱了…..” “……可爱你妹!” “哈哈哈哈——” “不准笑。” “哈哈哈哈哈——” “我警告你啊,不准再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 “……笑吧笑吧,笑死你算了!” 于时摆烂,用手挡住了耳朵,看向窗外的风景。 于时和简单骑车回南巷,陈最要来,被于时叫了回去,说拿完衣服就回。 和简单告别,于时几步上着台阶,每到一楼就拍掌跺脚,然后每一楼都随之亮起黄光,将于时的影子忽而拉长又缩短。 回到家,屋里竟然只有于勇和李兰。 他们两个也不知道自己会忽然回来,因为在于时踏进屋子的瞬间,里面的气氛让自己很快预感,也熟悉到背脊发凉。 他不愿意多待,跟两个人打了声招呼就去房间准备拿衣服。 “小时,你过来。” 于时坐在沙发旁的凉椅,这把是爷爷以前经常躺的,奶奶舍不得扔,就留着。 于勇叫了自己,却一直不开口说话,只是站在窗口抽着烟,烟缸里全都是烟头,让于时闻着很难受。 于时挪开烟缸视线到沙发上的人影:“妈,奶奶他们呢?” 李兰眼眶红着,显然是哭过了,原因为何,于时不想问,只想装作糊涂。 “奶奶这几天吃不下饭,觉也睡不好,你舅舅他们就带着她去了你二叔家。” “哦。”于时掏出手机,准备给陈最发消息说自己今晚上不过来了。 “今天小时在这里,孩子也大了,有些话我们就明说了吧。” 敲键的手愣住,于时抬头,双眼疑惑地望向掐灭烟头的男人。 于勇脾气不好,全家人都知道,李兰性子软弱,全家人也都知道。 这也是为什么当年介绍李兰到于家,陈芳和于科都接受的主要原因。 可于时还知道,从两个人结婚到自己出生,再到自己慢慢记事,他总是能看见听见不断的争吵,他们好像永远都不会累—— 就像夏天的蝉。 于时不想听,可他知道迟早躲不开,就如坐针毡等待。 “你还记得你初三考完的暑假吗?” 于时不愿意想起,可现实永远都是残忍的,它逼迫自己回忆起那段所有的转折。 于勇跺脚,显得自己很滑稽,他颤抖着指向同样颤抖的李兰: “李兰啊李兰,我于家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当年我们发现你有外遇,我当年那般求你断绝关系,你说你马上断,不会再有纠葛!可你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如果不是我今晚提前回来,我都不知道你还在跟那个男人打电话!!!” 女人的哭声总是凄厉又难听。 于时心中一片荒凉,所有收集储藏的快乐在那一瞬间,转换成了一双双恶毒的手,扼制在喘息的喉间! 在这种压抑的氛围下,于时竟然想起了上学期的作文。 以避风港为题材,写一篇不低于800字的作文…… 他没有写,他不是不会写—— 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写。 其实很多人不把家当做退路的,他看到很多人站在路中间,就那样站着哭着,身后没有灯火,身前白雾茫茫。 看不到未来,所以他选择了放弃自己。 于勇什么时候冲到自己身前的,他不知道,只知道被他拽住的肩膀很疼很疼。 他发狂地指着沙发上越哭越凶的人,样子比自己看的电影反派都还要恐怖狰狞。 “小时,我要跟你妈离婚!你现在是个大人了!你想清楚,跟她还是跟我!” 跟他,还是跟她? 于时忽然很想笑。 他们总是对自己有两种说辞: 你现在还小,对大人的事情不懂,不要插嘴。 以及现在的,忽然变成大人,忽然强迫自己去做选择…… 于时说不出话,觉得视线模糊,但可以忍住。 反正都忍习惯了。 李兰哭得声嘶力竭,在听到于勇的那句话,就像被逼急的一只鸡,开始炸毛,她猛地站起来,让于时觉得高不可攀。 “于勇!我变成这样,我们变成这样,这个家变得家不像家,你以为,就是我一个人的错吗?!” 她还在发疯。 一个在发狂,一个在发疯。 外面的风吹的很大,可盖不住难听到极致的话。 “于勇,你脾气差,你还动不动打我!我是你的妻子!可你自己看看,你对我做什么了?你把我拴在身边,不让我脱离视线,于勇!我是人!不是畜生!” “你有资格这样说吗?!若不是你不洁身自好,不把你这妈的身份好好当着,凭什么去做那么恶心的事!李兰,你太令我失望了!” “失望?哈哈哈,失望?”李兰跌坐在沙发,语气没有那么激动,只红眼看着男人, “于勇,你有资格说这句话吗?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就是个白痴,什么都不知道?” 于勇皱眉:“我从来就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第84章 我就站在十字路口,举目,无路 李兰站起来,径直走到于时的房间,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指着里面的床,上面还铺着凉席。 她绝望地说出当年尘封的旧事: “当年,我还怀着你孩子的时候,你告诉我,你在这个房间里做什么了?又是和谁做的。” 于时猛地抬头,看向脸色骤然变幻成惨白的于勇。 李兰不放过,步步紧逼:“我去孕检,你不陪我,好,我自己去,可你没想到我那天提前回来了吧,撞见了你的丑事!” 她已经走到于勇跟前,于勇仿佛已经在这一舌战中失败,被逼到墙边,接受李兰的嘲讽: “你和于朗的媳妇乱搞,于朗知道吗?” 轰隆一声—— 雷声大作!!!! 于时大脑在那一瞬间空白。 二婶,二婶,二婶……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不会的…..妈肯定在说胡话!这是被气到了!不是说的真的!那是二婶,虽然脾气古怪了点,但…… 但什么? 于时你快想啊,你快想她对你做的那些好事。 该死,想不起来,一件都想不起来!!! 我为什么会突然想起二叔? 二叔那么好那么好,他会帮自己说话,会偷偷塞给自己钱,还会注意到角落的自己,他那么老实本分的一个人,为什么…… 为什么….. 他又要怎么去面对于凡?如果于凡知道自己的妈和…… 于时站起身,于勇垂眸不语,眼神里是藏不住真相大白的恐惧!在那瞬间,想要为他辩解的话卡在喉咙,于时后退了一步。 他感觉现在的自己就站在路中间,可没路可选,都堵死了!!! 可为什么会没有路?为什么! “啊!!!!!!” 吵闹声随着这一声吼叫停止。 “别吵了!求你们!我求你们!”于时跪在木板上,双手捂住脸,声音里都是即将掉落下坠的空虚。 “小时——” 他们或许是察觉到自己说了多让这个家破碎的话,都争相上前。 “别过来,都别过来!”于时几乎是双手搓着说出这卑微的请求。 他抬起眼睛,眼睛里没有泪光,可眼睛里全是痛苦,它们遍布眼睛,让于时喘不过气:“我求你们了,可怜可怜我,可怜可怜我……” 两人面目怔愣。 于时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南巷以前很容易出去的,他找不到路,所以岔路口变得许多,他选不出,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终于,他撞到了。 可不是墙,是个人。 不是一个人,是一群。 是刘洋。 刘洋正在抽烟,被撞后手中的烟落在水洼,很快就熄灭不见红光。 “谁他妈….!!!于时?!” 于时低声说了声对不起就要走,可肩膀被拉住,刘洋在后挑衅: “大晚上不回家在外瞎逛什么呢小朋友?哦对,我想起来了,老头子死了,你七大姑八大姨都回来了,其中,你爸妈也回来了吧?哦,看看这小眼红的,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他凑过整张脸,眼睛一眯,一字一句调着嗓子: “哦,不会是你不成事的爸妈又在吵架吧?难道你妈又——” 谁都没反应过来,就只看见极快的拳挥过,紧接着一道身影扑上还未起身的人。 “于时你他妈!” “你他妈的!你他妈的!你他妈的!”于时攥紧他领口,用力嘶吼,仿佛下一秒喉咙里就要出血来: “刘洋,别人家的事你很喜欢去评价吗?!如果你喜欢,为什么对自己家的不去评价!!!” 微弱的火苗在一瞬间被点亮到极致,刘洋一拳过去,砸得于时耳鸣,倒在浅水洼中。 “于时,我他妈干死你!” 小巷口传来比雷声还大的声,于时就一个人和他们一群人打,他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尽管身上已经伤痕累累,可始终握拳向前。 终于,里面有人吐血沫道:“这他妈于时怎么跟不要命地打?!” 天空开始下雨,凉丝丝的挂在缠斗火热的身上。 陈最站在路边,身后就是蓝色牌匾印有的“南巷”。 看天下雨,就把随身携带的伞撑开,雨水滴滴答答,形成不断的线。 他回头看着昏暗的路口:“于同学拿什么衣服,怎么到现在都还没出来?” 又仰头看越下越大的雨:“这雨怎么说下就下?” 说完就抬脚往里面去,准备去楼下接于时。 路过一岔口,陈最听到里面传来打斗声,皱眉片刻就欲抬脚往前继续走。 “于时,卧槽!老子今天真要弄死你!” 是于时! 于时已经脱力,刚刚用尽全力咬在刘洋的胳膊上,流出清晰的牙印和血迹,他胳膊肩膀被人狠狠压在墙上,发笑地看着从裤兜里掏出匕首的人, “刘洋,我赌你,赌你不敢杀了我。” 刘洋愣住,阴鸷看他:“是吗?别忘了,我是未成年,杀了你,你死了,我只会被判有期徒刑!” 寒光高举,于时闭上了眼睛。 死了,死了就什么糟心事也没了…… 第85章 如果没有他,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样子 冷雨雷声中,一个身穿蓝白校服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丢掉伞,在匕首快要扎进胸口的瞬间横腿踢过去。 胸口被踢中,再次倒在水洼中。 没了支撑力的于时往前倒去,陈最用身体接住。 于时勉强睁开一只眼睛,看到了从未见过他脸上敞露的样子:害怕、惊慌、担忧...... 他身体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于时!”陈最颤抖地探他鼻息,动作迟缓,却又不得不去确定。 等到确定只是昏迷,陈最扶着他坐在墙边,扭头站起身脱掉衬衫,揉着手腕,不看人,却语气冰寒瘆人:“谁打的?” 小弟们强装面子,就要开口,面前的人忽地抬眸。 雨水冲刷在他的脸上,垂在前面淋湿的头发被手梳向脑后,露出光洁额头,让人完全忽视不了带着寒芒的眼睛。 顿然之间,心中生有畏怯。 “不说,那就是全员有份了。” 刘洋推开前面的人,脸上身上也没落到好处,胳膊上还在流血,他看着陈最: “你他妈谁啊?谁他妈允许你多管闲事?!给老子滚开!” 陈最微歪头,打量片刻,定向他眼睛:“你就是刘洋?” “是你爷爷,怎么,老子的声名......” 没说完的话和血吞下,众人神色皆是一愣,等再回神,他们的老大被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以标准的锁脖姿势抵在墙边。 刘洋想要骂人,却发现这个人的胳膊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让自己半句话都讲不出声。 陈最的眼睛里寒着。 “根据《刑法》第十七条,已满十六周岁的人,犯故意杀人、故意伤害致人重伤或者死亡、强奸、抢劫、贩卖毒品、放火、爆炸的,应当负刑事责任。” 他目光不松:“这位朋友,如果我没猜错,你今年已经满十六周岁了吧?” “你他妈鬼扯些什么?以为吓得到我?” “你不是十六岁以下的小朋友了,当然——”陈最收回手,低头把掉在地上的匕首放回他手中—— 然后朝向自己胸口。 刘洋吞咽口水:“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陈最嘴角抹起弧度:“如果你想以身试法,就拿起你手中的匕首,往这里捅,我若死了,你,你们,今夜就可以入狱。”他步步紧逼:“如若我没死成,我就在法院,等你,看你入狱。” “......”刘洋匕首抖落,骂了声有病,夹带着人逃窜。 于时身上的伤看着像是皮肉,陈最担心内出血,把人带回朝晖小区,私人医生就紧赶着来了。 所幸并无最坏的情况。 看着床上青红痕迹交错的脸,陈最第一次产生了失去的害怕。 如果他当时再慢一步,后果会如何,他简直不敢去想象...... 可他为什么,都那种情况了。 明明该知道如果再逼对方一句,刘洋的匕首就注定会落在他身上,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决然地说些煽动的话。 “于时......” 陈最捂住了脸,手脚冰凉。 简单和何天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陈最脸色比床上的人还差。 “出来吧,医生说了他现在需要休息。” 三人沉默不语地各坐一方。 下课分别,明明都还好好的,怎么就在短短时间成了这个样子? 好久,何天抬头:“于时现在这样子,短时间怕是去不了学校,可我们要怎么去跟王老师请假?” 简单道:“直接说他被人打了,需要时间恢复不就行了吗?” “你傻啊。”何天说:“这起打架斗殴事件涉及到匕首,你以为学校不会对于时做出什么处分吗?” 他转头看向双手磕在膝盖上的人:“陈最,你就这么把人带回你家,他家里人都不知道出了这事,你得打电话让他们接回去。” “不行!”简单站起来,当着两个人面,拒绝道: “于时现在最是不能回家,他家里......反正如果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只怕学校还没给处分,他家里人就不会让他再去学校了。” 何天咋舌:“你说的什么话?出事了不找家人,难不成还能找外人?家里人始终比我们照顾得更可靠保障......” “你懂什么啊!”简单有些红眼:“你以为所有的家人都是好人吗?!” “......” 简单有些哽咽,还想忍着,后面就哭了出来。 何天愣住,半晌,起身抽纸帮他擦着眼泪:“被打的又不是你,你哭什么?” “我太了解于时了,他不是那种随便跟人打架的,就算是对方如何挖苦,他都可以置之不理。” 他蹲在地上,眼泪水止不住地往地上掉:“一定又是那些破事,否则于时不会这样的。” 陈最抓住重点,“那些事,哪些事?” 简单抬起湿润的眼眸,嘴巴翕动,却还是不肯说: “我答应过于时,谁都不能说,你也别问了,他不愿意说的,我作为他唯一信得过的朋友,我也不愿意说。反正,于时不是坏孩子,他很可怜的。” 何天看向陈最。 陈最捏紧拳头,片刻之后站起身,看着两人: “我知道了,何天,你和我关系好,王老师也知道,所以你说什么,她也会信。” “你想干什么?” “帮我请假。”陈最沉着声: “先请一周的假,理由是我出省参加奥数比赛,于时同学想要学习,所以一同。榆中一向鼓励学生自发学习,这几天我刚好也在留意,北京那边确实有相应比赛,我线上报名,截图到时候发你,你把这个作为依据给她,她不会多想。” 何天静然须臾,点头:“好。”回头牵起简单的手腕:“我们走了,你们照顾好自己。” 第86章 抱抱我 朝晖小区很安静,连落叶声音都能清晰分辨方位。 简单低头看着被拉着的手腕,往前望着神色不明的人。 “何天,你怎么了?” “没。” “你撒谎。”简单让他停下,两人停在四角亭台: “你从刚刚就不对劲,是不是我说的那些话伤着你了?我情绪是激动了些,你别放在心上。” 何天转过身,凝看着他。 “何天,你......眼睛怎么这么红?” “简单,你老实告诉我,于时他的家庭是不是有问题?”简单惊愕,何天继续说: “你放心,我能猜到,上面那个也猜得到,只是我的感受可能会比他更为明显。” “为什么说你的感受会比班长的......”简单捂嘴: “何天,你不会也喜欢我兄弟吧?” 那以后可咋相处? 到处都是修罗场! 何天笑出声:“你想什么呢?我对于时顶多算朋友。” 简单松一口气,白他:“那你还说这些让人多想的话,吓死我了,本来现在事情就让人头大......那你刚刚那句话什么意思?”直觉心起,简单皱眉: “你的家里不会也是吵闹不断吧?” 何天摇头:“不,我的父母从不吵架。”他往前继续走: “只是我会被很多的课压得喘不过气,说实话,要不是有陈最,我迟早得疯。” 何天从来没有跟自己讲家里的事,简单好奇心起,歪头问道:“课?什么课?” “课堂外的。”他转头看他: “你不是经常抱怨说我总是周末不找你们玩吗?对于你们来讲,周末就是放假,可对我而言,是另一堂课的开始,从不间断。” “......” “所以对于于时的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许猜不中,但能知道些。” “那你......跟你父母沟通过,你想要和正常孩子一样拥有周末吗?” “如果拥有了周末,那就不正常了。”何天苦着笑: “陈最不点破,我也装傻充愣,他知道我一向依着家里人意思,所以经常来我家找我,把我暂时地带离。” 简单停下脚,看着缓慢往前走的人。 原来不是所有有钱人的小孩都过得幸福。 他以前还总是羡慕何天,觉得他会的东西真多,什么乐器,什么国学,样样都会,周末还可以花钱去学各种各样的兴趣班...... 可现在看来,这四个人里面,或许最幸福的人,只有陈最和自己。 感觉人没跟上,何天回头。 “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简单望着自己没有说话。 何天笑道:“你放心,我应该不会疯,我父母说了,等到我高中毕业,天高任鸟飞,就不会再管我了。” “何天。” “嗯?” “有我在。”简单坚定地道: “有我们在,你不会疯,你只会开心,我们四个人,谁都不会疯,我要我们都开心。” 秋天的风悄然停止,两个人在拉长的影子中对望。 或许,简单这个人也不是那么让人感觉头大。 ——“小时,给,把这钱拿去买些新衣服,别老穿旧的。” ——“小时,你在这干嘛?走了,跟二叔回家,二叔买了大西瓜,摊主说很甜。” ——“小时,我很难过,你说为什么?为什么我对你这么好,你家要对我做出这种事?” ——“小时,我不喜欢你了。我讨厌你。” “不要!” 于时惊醒,眼神几乎茫然地看着前面。 “于时。” 胳膊被触碰到,于时应激地躲开,抱紧被褥,将整个人藏在里面。 陈最坐在床边,陷了深度,伸在被子上面的手停住半晌,放回身边。 他躲在里面,不说话,陈最就站在原地陪他。 谁都不开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于时的声音响在被褥里,闷闷的,低低的,像是祈求: “陈最,可以抱抱我吗?” 陈最脱掉鞋子,隔着被子抱他。 于时不满足,他转头,不让陈最看到现在的狼狈样子,很快地埋进他怀里。 鼻尖涌入的是淡淡栀子,于时闻着闻着,就开始发抖。 陈最紧紧抱着,不肯松手。 于时咬了咬唇,涟漪的眼睛装满了心酸、委屈的泪水,幸好房间的灯光很暗,他紧紧闭了一下眼,试图将委屈压下去。 “于时。别这样,我心疼。哭出来,好不好?”陈最声音有些嘶哑。 哽咽声断断续续,筑起的堤坝瞬间崩塌,洪水倒灌在整个田亩,仓惶、崩溃的哭喊声终于响彻在周边,撕心裂肺、悲痛欲绝......好像所有悲伤都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于时紧紧攥着他的衣领,哭声持续。 直到哭得乏力,哭声渐弱,怀里的人都没有说过导致今夜如此的原因,只是哭。 陈最从小明白一个事实—— 人是不会因为痛才哭,人永远都是在委屈的时候会哭。 没了声响,陈最拍背的手顿住,他低头看于时。 睡着了。 陈最起身走出房间,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水盆和毛巾,水是温热的,把毛巾打湿拧干,放在他的眼睛和额头上。 长久的大哭可能引起眼睛发肿,严重点的,还会感冒发烧。 陈最就着这动作反复,直到于时的眼睛看起来好点,才把东西放回原位。 于时的手机铃声响起,陈最拿着它走到客厅,关上了房门。 接通后,里面传来哭腔:“小时,你在哪儿?” “阿姨。” 那边愣了一会,“是,是哪位?为什么小时的手机在你那里?小时呢?” 陈最坐在沙发上,揉着眉心:“我是于时的同学,叫陈最,他在我家住着,现在已经睡着了,可能要等明天才能给您回一个电话。” “哦,好。”那边传来抹眼泪的声音: “陈最同学,真是麻烦你了,我很担心他,今天......这几天家里有事,可以麻烦你多照顾一下他吗?我这边处理好了,再来接他。” “好。我会照顾好他。” 挂断电话,陈最往后躺去,不知不觉在沙发上困睡过去。 等到惊醒,他站起来就要去房间,可于时就在客厅 第87章 但我想陪你走的,又何止春夏秋冬. 吃完饭,两个人就去了附近超市。 上次说着要去逛超市,因为一些天气原因暂停,好在今天天气还算不错,两人便换了身休闲装。 陈最推着购物车,前面就是在挑挑选选的于时。 “诶哟,这什么盐?卖得跟个钻石王老五那么贵!” 于时把它扔回去,陈最经过时拿过,看了上面标识:喜马拉雅盐。 “陈最,这个碗怎么样?上面是我的蜘蛛侠。” “买。” “筷子也是欸。” “买。” “这小凳子好可爱,我可以坐在上面打游戏。” “买。” 于时坐在小凳子上,撑脸看他:“有钱真好,不过你这样花你父母的钱,不觉得心疼吗?” “我读书后,生活开支这方面就没让他们给过。”陈最蹲在他面前,把手机壳取下来,露出一张隔着膜布的银行卡: “我的生活开支都是我自己从小获得的奖学金,全在里面。” “有多少?一万?”于时随口一问。 “于同学,我不是从今年开始存的,抓住重点好吗?从小到大。” “啧!”于时竖起大拇指:“厉害!” “卡的密码是你的生日。”陈最收着银行卡放回原位,于时愣住:“你告诉我干嘛?又不是我的。” “我们之间不说这些。” “小心哪天你的银行卡余额清零。” “没关系。”他抬头朝于时笑:“我会挣钱,好好养你的。” 于时愣住。 片刻后急匆匆收回视线,负手朝里走:“哎哟,这超市的空调不要钱吗?冷劲真大!” 陈最起身推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车,紧随其后。 这一天陈最在午睡,于时想打篮球了,也知道这个小区哪里有篮球场。 打完回来已经是将近两点,按了8楼楼层,电梯门缓缓关闭,一只粗糙的手伸了进来。 出现在于时视线的,是一个中年大叔,穿得一身黑,还戴着棒球帽。 但很快,于时在看到某处的时候,喉结滚动,脚下意识往边上靠—— 这个男人拖着铁链。 他转过头来,下巴处全是黑乎乎的胡须,看起来就跟电视上报道的那些杀人犯一个样。 于时更害怕了。 甚至把死法全部想了一遍。 他应该会先用这个铁链拉住自己的喉咙,让自己窒息而死,然后再分解...... 男人打量的眼光让于时心里发汗,突然,他开口还带着笑:“小伙子别害怕。” 说这话的功夫,他同时指着铁链准备说话,忽然,于时听见他猛回头大喊: “卧槽!我狗呢?!” 于时:“......” 6。 回去后,于时提起了这件事,陈最最开始是发愣,后面回过神,捂着肚子笑。 “至于笑成这个样子吗?你不应该和我一样觉得很无语吗?” 陈最又把眼泪笑出来:“这狗是犯了天条吗?还用铁链拴着!哈哈哈哈——” 2016年的1月携带着如刀的雨点子落在安城。 统一的蓝白校服变成了颜色各一羽绒服,它们包裹住榆中学生身体,试图将冰寒屏退出去。 教室里所有的窗子被关得严实,高二三班里面跺脚声断断续续。 简单在窗子上哈气,在上面画着小圆圈,做完后又拢回手指,把它放进衣服口袋里。 “啊!四川的冬天全他么是魔法攻击啊!”简单哀嚎: “北方人是永远体会不了我们的冷的!” 何天叫他安静,吵着自己做题了。 于时趴在桌子上,将两只手藏在左右袖中。 他冬天一般不换色,基本都是黑色,而且他很不喜欢短款的,所有的羽绒服全长款,能遮多少就遮多少。 “给。” 于时转头,只修长白皙的手上拿着一个黑色印有白字“happy”的暖手宝,一看就知道是才买的。 于时没有客气,伸手拿过,双手捧在手心。 陈最坐下,于时偏头看:“嗯?外卖袋子?你又叫闪送了?” “嗯。” 陈最从里面取出几张暖宝宝,甩到前面的桌子。 “啊!班长,你才是我的神!” 简单马不停蹄撕掉,让何天帮自己贴在背后的衣服上。 “今年感觉比往年都还要湿冷,你们每天都穿厚点,别感冒了,冬天感冒会比较麻烦。” 他边说边撕包装,让于时背过身,自己掀开外套,摸索着贴在背脊处。 感觉到什么,于时略转头:“你给我贴了两张?” “前面再贴一张。”他已经撕开,于时就要取:“前面我自己来。” 陈最不给,眼神示意。 于时只得拉开扣子,露出灰色的毛衣。 卷起一角,陈最瞥到紧实小腹,也许是接触到冷空气,往回缩了一下,陈最咽了口水,快速贴好。 扣着扣子,于时揉揉鼻子:“陈最,马上就期末考了,你考完准备去哪儿玩?” “你呢?” “我?我就和简单准备在安城过了呗,上上网吧,打打游戏什么的。” “我今年应该不会在安城过年。” 于时刚想问原因,何天回头问:“你爸今年回不来吗?” 陈最点头:“他公司的总部在涪城,今年好多生意都得在那边处理,所以我妈已经买好了机票,到时候直接去那边。” 何天点头:“哦,行吧,到时候回来了,带点好吃的。” 陈最笑了一下:“安城美食还不够满足你们吗?” 于时觉得心里好像有点堵,垂眸望着手里的暖手宝。 “时时。” “嗯?”于时抬头看他。 “要是在家住的不习惯,或者家里人回来的太多需要你睡沙发,你就来我这边休息,门上的锁换了密码锁,之前也在微信上把密码发你了,不会忘记吧?” “哦。”于时趴着头。 陈最揉揉他的头,还顺下去。 “时时现在真漂亮,头发长长的,还很顺滑,都不打结。” “少来!说的我像个姑娘似的。” 于时往左边挪,空出距离。 陈最一向不要脸界第一人,他挪他就追,让他避无可避。 于时叹口气,索性不动了,让他挨着。 这挨着挨着,对方突然冲自己笑:“时时,你说咱俩是不是天下第一好 第88章 我现在就想有个答案,不论冲动与否 简单笑得跟个贼一样,翘着个二郎腿,有样学样: “‘我想陪你走的,又何止春夏秋冬’......欸哟哟,咱班长真浪漫!!!” “你要死啊!”于时瞪他,“他是跟全校学生说的!” “诶哟,你做什么情绪这么大?我又没说他这话只针对你说的。” “......滚过去,别打扰我。” “嘁,滚就滚,我最喜欢滚了。口是心非的狗东西!” 于时没了想睡觉的心思,拿出软抄本翻到最近要学习的一页。他向来最会一心二用,眼睛里记着单词,耳朵立得字词俱听。 “......生活总是充满各种惊喜,但硬币总有两面,困难与挫折始终会在我们毫无预备的情况下出现,我却始终相信——被爱的人会疯狂长出血肉,哪怕是一张纸......” “......接下来,请允许我以‘heaven’中文自唱,鼓励我,也鼓励你——错过了落日余晖,还可以等待满天繁星。” heaven? 是他喜欢列表里的那首音乐。 于时知道,只是一直没有去手机音乐里寻找这一首歌。 只要听过陈最五四活动“乌兰巴托的夜”的人,几乎全部都停下了笔,枯燥乏味的书本刷刷声停止。 “为了你我每天笑着,为你祈祷着。” “想着你入睡,一睁开眼就呼唤你。” “在你身边守护着你,在你身边保护着你。” “你就是我的天堂。” “You're my only one way!” “我只想要你,一直在我身边,谢谢你的存在。” 从那句英语高潮唱出的瞬间,于时听到了轰烈般的尖叫声,也在这尖叫声中,于时听到了它的意思 ——你就是我的唯一。 霎时间觉得大脑一片空白,随之而来的是心脏的剧烈跳动。 或许青春正盛的时候,名为“喜欢”的感情冲动不已,少年的心海一直在极力遏制这种冲动。 但现在,这些词,这些声音,扰动着他,就像平静的海面上突然掠过一群纯白色海鸥,它们只需要稍稍扇动翅膀,就能带来一片悸动和波澜。 波澜不止,爱意不藏。 “欸,于时,你说班长咋啥都会,唱歌还这么好......听?”简单愣住,站起身来,指着于时的位置给何天看:“卧槽!?于时呢?!” 榆中教学楼通向广播台有开满金黄银杏的路,白鞋像一阵风掠过它们,好像都没留下,但银杏叶确实在为之飞舞。 歌还响在整片榆中,于时去找寻“唯一”。 唱完最后一句,等到背景音乐到达终点,陈最关掉话筒,放着其他的青春校园音乐。 整理稿子时,旁边一同的学弟学妹都拍掌不已。 “学长,你唱歌这么好听,为什么不考虑出道啊?你这嗓子,太天籁了!” “是啊,学长,好好听,你去报名吧!到时候我们肯定是你的忠实粉丝!” 陈最齐齐顿着稿子,整理得一丝不苟,不回头道:“不出道,也没那个兴趣。”他看着稿子:“也不需要粉丝。” 时时,应该有听到吧。 正想着,广播台的门被推开,所有人看向门口。 陈最皱眉:葛青青?她来做什么? 葛青青穿着白色大衣,把整个身形笼罩得恰到好处。 她目光扫视一圈,直直来到唯一坐着的人身前,在所有人不明状况的时候—— 葛青青递交了一份粉红色的信封。 里面是什么,想都不用想。 广播站发出揶揄的声音。 “哎呀,帅哥就是好,又有才又有颜的帅哥,每天情书都收到手软!” “葛青青可是班花,我看着两人郎才女貌,真是般配!” 陈最置耳未闻,只看了它片刻,抬头看着她。 “葛青青同学,现在是广播台工作时间,请你出去。” 揶揄看戏的话瞬间冻住。 葛青青还是一如往常:“陈最同学,我喜欢你,请你收下我的情书,如果可以的话,明天期末考完,可以一起去看电影吗?” 陈最转头让其他广播站成员先出去,门被合上,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这位同学。”陈最脸上不冷不淡: “如果我没记错,你这情书曾经也递给过我的同桌,我如果还没记错的话,你也约他看电影了。” 果然,葛青青在听到这句话后,脸上表情凝固片刻。 “是,可人都是往前走的,如果得不到回应,又何必固执?又没有结果。” “好,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陈最说: “我不喜欢你,以前不喜欢,现在不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这样,可以了吗?” “你!”葛青青气急。 自己好歹也是娇生惯养出来的,别人都巴不得天天送自己情书,自己好不容易写了两封,两封都还是被拒绝: “陈最同学,你不试试怎么就不知道我不是你的理想型?” 第89章 我不会对你出轨的 于时气喘吁吁赶到广播台,见门关着,外面还有四五个广播台成员,却不见陈最。 “同学你好,陈最还在广播台吗?” 他们正在谈里面什么情况,闻声,女生看他: “在啊,同学你找学长有什么事吗?嗯?等等,我好像对你有点印象......哦!你就是于时学长吧?!” “嗯。”于时准备开门进去,被人拉住。 “怎么了?他还在忙吗?” “额......也不算是吧,广播内容都已经讲完了。”男生挠挠头: “就是葛青青在里面,在跟陈最学长表白。” 表......白? 于时伸向门柄的手顿住,三秒后收了回来。 正准备离开,门从里面拉开。 葛青青微红着脸走出来,迎面就碰见于时,神色愣了愣,而后冷哼一声转角下了楼梯。 陈最抬头,和于时的视线不期而碰。 “于同学?” 把后面的相关事宜交接给其他成员,陈最便和于时一起走了,距离晚自习的时间还长,两人并肩走在银杏路上。 “给我摸摸手。” “为什么?”于时转头看他。 “我看看冰不冰,冰的话我帮你捂捂。” 于时不给,死死放在兜里,前面就是教学楼,于时却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有东西掉在广播台了吗?” 于时脸上表情淡淡,用下巴指着岔路口的通幽小径:“我想消消食。” 陈最点头:“好,我陪你。” 榆中通幽小径除了小情侣平时没什么人,现在又正值冬天和期末考试,大多数学生都坐在教室里,也没人注意到两个男生一前一后踩着均匀铺设的地板石进去。 头上的银杏树很高,两个人的脚声不算很大,但也清晰。 沉默地走了一段路。 “你听我唱的歌了吗?” “你刚刚在里面在干什么?” 两人同时开口,随之停下,互相对望。 陈最说:“葛青青跟我表白。” 于时垂着眸,看着足尖。 “但是我拒绝了。”陈最上前摸着他头。 刚刚于时跑的急,头发乱了些,现在有点像个炸毛的蒲公英,额前还挂着几缕来不及梳理的发丝。 “于同学,所以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刚刚给你唱的‘heaven’,听了吗?” “嗯。”于时觉得划过额头的手指很温暖,抬头看他:“陈最,挺好听的。你的歌。” 整理头发的手顿住,他低头看他: “我还是第一次听你夸我歌好听,之前给你唱的‘乌兰巴托的夜’,那时感觉你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是我不承认。” “嗯?”陈最眼睛里闪着喜悦的光。 于时插在兜里的手开始还冰着,现在却因紧张变得闷热。 他攥紧拳头,脸上表情时而装的冷淡,时而又有些别扭,像是要说什么,但就是因为一股劲的别扭,迟迟憋不出一个字来。 陈最微微低头,手背探他额头。 也没感冒,这脸怎么忽白忽红的? “你站好。” 不知道原因,陈最还是站好了,眼睛望着他。 “那个,陈最,我有事跟你说。” “好,我在听。” “之前告诉过你,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这句话是真的,我性格没你表面上看得这么好,我处在阴暗之中去仰望光亮,也站在清醒和麻木之间,在里面不能堕落也不能解脱.......虽然你可能不太能听懂我这句话........” “我拒绝你的心意是真的。” 陈最望着他,温柔笑道:“我知道。我喜欢你,只是在陈述爱意并不是索取关系。所以,你不必有压力,好吗?” “陈最。”于时的白鞋往前走了一步, “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是要和我做朋友,还是不一般的朋友?” 陈最疑惑地皱起眉头。 “陈最,谈对象吗?和我。” “......” “我不会对你出轨的。” 于时表情还是强装得很淡定,可下身衣兜正在轻微颤抖。 学生时期浅尝辄止的心动,青涩得仿佛未熟的果实。 陈最呆愣看着他故作淡定的脸,耳尖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红霞。 时间仿佛在刹那间停止,连银杏叶拍打的声音都听不见,围绕在耳朵、脑海、心里的全是那一句—— 陈最,谈对象吗?和我。 见他不回答,于时下意识低下头,嘴里咕哝:“我确实不太好,性子磨磨蹭蹭,做事犹豫不决,考虑太多,你要是觉得突兀,可以选择拒......” 夹带着栀子风的怀抱将未说完的话打散。 陈最抱着他,紧紧的,就像是不愿意松开,他声音里欣喜、狂欢:“时时,我在做梦吗?我是不是在做梦?” “.......”于时咽着口水,舌头像是打了结:“你,觉得呢?” “要不你掐我一下?” “......” 于时看着他喜于言表的表情,白他一眼:“陈最——” 陈最像捧娃娃一样捧着于时的脸,“时时,怎么办?我现在好想好想亲亲你。” “不行,这是学校。” “男朋友~” 于时心脏随之咯噔一下,犹豫片刻,还是以原话拒绝了。 陈最悻悻然收回手,脸拉得跟个得不到糖吃的小孩子,嘴里还在不平地絮絮叨叨: “我知道了,时时能答应最最,成为最最的男朋友,已经是恩赐了,最最就不应该还有其他想法......” 向下拉着的脸被冰物触碰举起,什么还没看清,冰凉的柔软贴上嘴唇,短短两秒,却让心口住了九十九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 再回神,于时已经朝外走,逃跑的速度不及以前,像是在等谁,但惊慌的样子和小兔子一模一样。 陈最跑上前,短暂地牵了他的手,于时也不言地回握。 晚自习从来没有这么煎熬。 至少对于于时来说。 周围人都不知道他和陈最发生的关系,也都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事。 陈最就不一样了,不是突然发出笑声,就是不断地朝于时投来星星眼,于时让他不要这样,他就会立马露出无辜的表情让自己无话可说 第90章 机场上的告别 机场上人来人往,等到于时他们赶来送机,留给彼此的时间就不长了。 何天两个人都知道陈最现在不太需要他们跟他话别,所以简简单单说了两句,就把剩余的时间留给最需要的两个人。 “阿姨呢?” 两人在公共场合保持着三步的距离,任凭谁看见了,都会认为是朋友。 “夏女士先去检票了,我在这儿等你。”陈最缩减三步的距离,帮他戴好头上的冷帽,盖住被冻红的耳朵。 “路上有些堵车,来晚了些。”于时看他。 “嗯,不算晚,还能看见你。”陈最温柔地笑着: “时时,家里人多没有住处就搬去我家住吧,食材都给你准备好了,水果用保鲜膜盖着,全洗好了的,要是坏了,就扔了,不要吃,免得闹肚子。” “好。” 机场广播开始提示两人即将分别的播报,陈最揉着头顶:“有些难过,我们谈恋爱不过一月,就要面临分别。” “又不是不见了。”于时拿开他手,推着他往前走:“快走吧,不然等会就进不去了。” 陈最拉着他手腕,在所有人都没注意时,往前在耳边轻语: “我到了会给你发消息,时时,我喜欢你。等我。” 耳朵被冷帽捂得通红,交接的眼神变得拉扯。 三人坐回私家车,于时看着从头顶飞跃而过的飞机,半晌都没收回视线。 “欸哟哟哟哟,看看看看,咱们的于帅哥竟然也有一天露出这种魂不守舍的表情?何天,你看见了吗?真是大开眼界!欸!我胳膊!疼疼疼!于时,你嘴巴长手上吗?捏的好痛!” 于时不理他,拿出手机开始若无其事刷起短视频。 南巷的家不算大,可以装下许多人,话语谈笑声不断,大多都是些话常。 于时拉开贴着“福”字的门,放钥匙的同时闻见沙发那边传来的轰堂笑声。他侧头看向他们,都在垂眸欢笑。 那一天仿佛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自己好像什么也没听见,大家都在心照不宣地选择遗忘。 于朗见到于时,招手道:“诶哟,小时回来啦?你朋友已经走了吗?” “嗯,二叔,你们在打牌么?” “嗯,小时你过来看,我这把会不会来个杠上开花,把你爸爸打的个屁滚尿流?!” 二嫂端着刚切好的水果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于时,就笑着招呼,来到身边要拍肩,于时下意识就躲开了。 手愣了一下,于时急忙回头:“二婶,我来吧,你坐二叔身边。” 于时只笑了笑,斜眼不经意瞥了于勇一眼。 大人的世界总是很爱表演。 二婶未及多想,坐在凳子上,开始指挥于朗:“你傻啊,幺鸡二条不打要完咧!留着干嘛!” 于朗一向听她话,“好,打!老婆说啥就是啥!” 于时把水果盘放在茶几上,拿过上面的小番茄扔进嘴里,看着电视上去年春节联欢晚会。 于凡握着遥控器坐过来,手拍在背上。 于时转过头,朝她笑:“堂姐,怎么了?” “你现在学习情况怎么样?高二比较重要,也比较吃力,我原先的笔记还在,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借给你,但你别给我弄坏了。” 于时以前是觉得自己寄人篱下,现在是觉得无法正视于凡,嘴巴断断续续,说着不用的话。 于凡咂嘴:“跟我说话你紧张什么?”她偏头笑了一下: “你老实告诉你姐,是不是谈对象了?” “啊?”于时大吃一惊。 “不用害羞,青春期嘛,都蛮正常的。”她总是开启一段话题,说着说着就会拐弯,只是这次的声音更低: “你知道咱家前不久发生了个大事吗?” 大事? 于时自己心里过滤一遍。 猜着说:“最近家里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吧?除了舅舅舅妈搬进新家,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于凡抬起手臂,压在左肩上,凑过头来:“你家舅妈不怀孕了吗?” “嗯,我知道。” “前不久,滑了。” 下意识,于时皱眉反问:“滑了?什么滑了?” “哎呀,真是直男。”于凡指着自己的肚子。 于时大脑空白几秒,愣愣看向坐在沙发另一边的女人。 他今早上出门准备去机场,开门就碰到来拜年的李历青两口子。 在于时的印象里,舅妈是不怕冷的,但今天却裹得以外厚实,眼角还带着疲惫。 但大人总是爱表演,她看见自己并未说什么,就冲自己笑了笑,随便客套几句。 再反观正在打麻将的舅舅,他一脸笑意的样子,让人压根看不出来失去孩子的痛苦神色。 “又不是你妈滑了,你干嘛露出这种表情?” 于凡总是不会说话,也因此简单总说她是个没有情商的“公主”。 “没,我只是比较诧异。没人跟我说过这件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害,我妈说漏嘴了呗。”于凡回复消息,不抬头问道:“初秋的时候我可听说了一件事。” 她侧头看了一眼正在看电视的人:“说你连着一周多的时间都没落屋,你怎么回事?莫不是真谈恋爱了?跑小女朋友那里借宿?” 于时实在不愿意再想起那段记忆,只摇了头。 “你是我弟弟,有些事我作为你姐姐该提醒还是得提醒。”她顿了顿,续说: “你是个男孩子,不要随便跟家里人置气,你爸妈打工供你读书也不容易......” 于凡“教育”滔滔不绝,让于时听不进去,他手里的小番茄被捏得紧,好像下一秒就要爆裂。 情绪快要抑制不住,于时回头道:“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于凡也就没往下说,继续回复消息。 于时坐在热闹中,却感受不到热闹。他沉默地看着电视,听着里面和外面交相辉映的声音,却只觉得陌生和距离。 晚饭在灯被点亮的时候,热气腾腾的热饭端上。 桌子是新买的圆桌,一家人各坐一席,大人杯子里装着黄啤,小孩子杯子里装着橙汁。 于朗起身叫着“碰杯”,叮叮当当的玻璃碰撞声此起彼落。 “小时,吃藕。”李兰 第91章 看不起谁呢? 于时匆忙擦着嘴,按下按钮冲走水渍,拿冷水冲了脸,“好了,这就出来。” 经过人,于凡无语朝他白眼:“我拜托你,厕所不是你一个人用的,好吗?下次注意点时间!” “嗯,知道了。”正要去客厅,又被叫住: “对了,忘了给你说,过几天我和我爸我妈要回来住,一直住到过完年,房间又只有这么几间,你是男孩子,能不能睡......” “没关系,你们回来住就行,我到时候住我同学家。” “同学?哪个同学?”眼里闪过疑惑,试探问:“难不成你还在和简单混在一起?” 于时有些皱眉:“反正就我同学家。” “行吧。”于凡忽然捂嘴偷笑: “告诉你啊,谈恋爱可以,只要不被你爸妈逮住就行,还有啊,别做少儿不宜的事,肚子搞大了大伯大婶不得把你腿打断!”她做出威胁的表情,让于时觉得她才像个小孩子。 被保护得太好的小孩子,对家里存在的许多问题都看不见。 于时转过身:“都说了,没和女孩子谈,你上厕所吧,不打扰了。” “妈,我下去扔个垃圾。” 李兰正在和舅妈讲话,具体内容不知道,闻声只抬头看了这边, “厨房那边也有好些的新垃圾,你把它收拾了一同扔了。” “好。” 那个拾荒老人已经有很久没见过了,好像入冬之后,就没见到了。 “哇!我的于时啊,你怎么就开始到了捡垃圾的程度了呢!!!” 这欠揍的声音想都不用想是谁。 胳膊搭在肩膀上,简单抖着手里的袋子:“猜猜爷爷给你买啥好吃的了?” “孙子孝敬就孝敬,整这么多繁文缛节干什么?”于时拿过,两人同坐在楼道口,吃着才买的雪糕。 临近春节,南巷来往的人逐渐变得多了起来,偶尔会有人从他们身旁经过,走了没几步,像是发现什么,回头看着两个正吃的津津有味的人,不敢相信: “两娃娃,现在冬天呢。” 简单就会点头:“所以要吃雪糕呀!” “不冻牙齿吗?” “嗯,你别说,你还真别说,真有点冻牙齿。”简单呲着大牙在那笑,于时都不想说自己认识他: “冬天配雪糕,生活美滋滋!大爷,尝一个?” “诶哟不了不了,你们慢慢吃。” “唔,于时,我这个不好吃,太酸了,你的好像是榴莲味的吧,我咬一口尝尝。” “嗯。”于时把手递过去,手机就响了,雪糕都快到嘴边,就落空。 “等我接个电话。” “谁打来的?哦,算算时间,班长该到涪城机场了吧?” 于时没理他,站起身往外面走。 刚接通,自己都还没说话,对方就跟上了膛一样: “时时,我到上海啦,刚下飞机,这边天气还不错,有太阳呢,我和我妈在外面等车,什么都好,也很安全,就是很想你!时时,你想我了吗?” 虽然于时心里确实也有相同的感觉,但在死要面子下,就冷淡地回: “到了就行。”说完还吃了一口快滴下的雪糕。 那边沉默两秒,像是把手机贴得更近了些,“嗯?时时,你在吃什么?” “雪糕。” “?”又是沉默两秒:“简单给你买的?” 于时回头看向在楼道门口偷瞄这边的人,心想这人怎么猜到的,那边就说:“这么荒唐的事就他干的出来。” 于时没忍住笑了一声。 “你吃的什么口味的?” “榴莲。” “什么牌子呀?” “......用得着问这么详细吗?你间谍啊?” “哎呀,我就问问嘛,我看涪城这边有没有,到时候我也买一根,不,是买一箱,早中晚都吃,和你吃一样口味的。” 于时皱眉,警告着说:“你别这么搞啊,别忘了你有胃病,还早中晚都吃,也不怕把自己吃成个榴莲精。” “开玩笑嘛。”笑完后,那边传来夏沁让上车声音。 于时害怕陈最家里人知道自己和她儿子谈恋爱,就说了声拜拜,不等对面说话,挂断了电话。 正在看明天天气,消息框弹出来。 【cz:时时,想你。】 啧,这男人果真不能谈恋爱,一谈就更像个附身林黛玉了。 于时嘴巴里说着嫌弃,还是回了个不长不短的“哦”,而后收了手机,看向还在鬼鬼祟祟的人,招了招手。 “诶哟,说完甜言蜜语了呀!我猜猜,班长是不是又在跟你说他想你啦?” 于时咳了咳,“我刚刚看了明天的天气预报,说着有太阳。” 简单伸着懒腰:“成啊,那就打呗。”想到什么,又说: “我等会发消息问问何天,看他有没有时间和我们一起打篮球。” “可以啊,那你约吧。” 手机传来振动。 【简简单单把猴哥拉入快乐帅哥群】 “你建群干嘛?”于时看着陈最的微信也被拉了进来,只是对方没有因为突然进群有任何发言。 “方便我们互相联系啊。很难懂吗?”简单在里面艾特何天打球的消息,然后抬头看于时: “我好奇,都说两男的谈恋爱,必会分出一攻一守,你是什么角色?” “你爹的角色。”于时吐了个舌头。 “差辈份了吧?前一秒要当我爷爷,这会又想当我爹......”简单翻眼皮: “算了,先不说这个辈分的事,乱就乱吧,我们亲兄弟不说这些。” “嗯,你说吧,你祖宗在听。” “就刚刚那个问题啊,你和班长谁攻谁受?” “神经病,我们都未成年,不能做少儿不宜的事。”于时往楼道走,简单跟着一同坐下: “我知道啊,但以后你们要做的吧?所以就问问。” 简单开始自己跟自己说话,自个在那儿分析起来。 “班长性子好,又温柔又体贴,还喜欢穿粉色的衣裳,这个冬天,不是红色的羽绒服,就是粉色的,跟你只喜欢穿黑白灰没什么两样,哦!按常理来说,你是攻,他是受!” 于时滑着短视频,敷衍着回:“嗯,对,你厉害。” “啧,但我觉得班长也很适 第92章 为爱选择同性 “诶哟!那我肯定为我家于时哐哐竖‘攻’旗啊!”简单把着他胳膊: “不过于时,我想起一件事。” “嗯。” “我好久没跟你一起看小片片了,你说你现在和班长谈恋爱,会不会对男女的那种就不感兴趣了,那我之前发你的资源岂不是只能落灰?” 简单说这话的时候还很认真,有一种珍贵的东西要陈灰的感觉。 于时戳着他脑门:“想什么?我是双的。” “那就是为爱选择同性咯。”简单摸着脑门, “我对这个没什么兴趣,所以没资源,不过我想——班长应该不缺吧?毕竟他是只喜欢男的。” “第一,我们这个年纪不谈爱,只论喜欢,第二,你管别人磁盘里有什么?” 简单抱紧自个,一副看渣男的样子看着对方: “啧啧啧,于时,你这话要是被班长听见了,得认为你是个西门庆吧?一会说自己是双的,一会又说这不是爱,那你说说,你到底把班长当成啥了?” 这话直中于时的心,张了张嘴,又沉默地回过头,继续刷着短视频。 感觉到不对劲,简单靠回来:“于时,我开玩笑的,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渣男。” “......” “我兄弟我还不知道吗?要么就不开始,要开始也一定是心里面有了深思熟虑,才会......” “我没有。” 被打断话,简单语塞,愣了一会,“什么?” 于时看向外面,“我说我没有深思熟虑,我算是突然产生的想法。” “那你.......”简单吸了口冷气,小心问道: “那你是不喜欢班长?只是因为他不断地示好你才答应的?” 于时摘下冷帽,藏在里面的头发散开,被乱糟糟地揉了揉,他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到底算不算喜欢,说实话,简单,我觉得我太糟糕了,陈最他太好了,什么都好,我们虽然每天都在一起,也坐在一起,可总觉得大家彼此的世界根本没办法融入进去。你知道吗?是我主动跟他提出要谈的想法,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害怕,也不知道害怕什么。” 简单默然半晌,不再像刚才那样嬉皮笑脸,肃然地回答他。 “我认为你是喜欢班长的。” 于时看他。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这样认为吗?”简单同样注视着他: “于时,你生长的环境让你患得患失,心里面极度缺少安全感。你刚刚所说的,并不是句句说自己对班长没感觉,相反,全是,只是你觉得......” 停顿几秒,简单补充道:“只是你心里下意识觉得,你配不上他。” 于时表面上看着性格很好,跟谁都聊得来,看似活泼开朗,什么话题都说,但简单知道,于时的心里有一把锁,至今谁都打不开。 里面住的是他自己,但绝对不是阳光开朗的。 于时讷讷垂头,不发一语。 简单算作鼓励性地拍着他背,望着外面:“说实话,身为你唯一的死党,我比谁都在意你过得好不好,这是肯定句,你心里不会有疑惑吧?” 于时闷着笑了下,“嗯,对,朋友变死党,你拔升了。” “嘁!你还别笑。”两人又恢复嬉皮笑脸的样子: “谁叫何天和班长插进我们的友谊了呢,既然我没办法和他们持平,那就拔升!” 冬天昼短夜长,三人打完球天阳已经西沉,头上白炽灯照出各自影子。 何天把湿纸巾甩给对面正在擦汗的于时,旁边递过去给简单。 简单抹着脸上汗珠,喘着气:“冬天打球是比夏天打球差劲些啊,衣服多了就是累赘,都行动不开。” “技术差就不要给自己找些理由好吗?” “技术差就不要给自己找些理由,好吗?略!”简单朝他竖中指: “说的好像自己技术很好一样,也不知道是谁,那么优势的情况下都会被我的于时盖帽!是吧,于时?” 于时仰头喝水,沾着汗珠的喉结随之滚动。 听见咔嚓一声,于时低头看正收回手机的人:“简单,你干嘛了?拍我了?” “咦!你不要脸,我手机相册只会是游戏战绩和美人图集。” 话才说完,简单歪头疑惑“嗯”了一声,然后就猝然站起来,大声骂了一句。两人齐刷刷看向他,简单手机屏幕朝向他俩: “我擦!王鹤退圈了!” 何天没反应过来:“退圈?哪个圈?” “还能那个圈?你以为甜甜圈吗?可不就是职业电竞圈嘛!你们赶紧看学校贴吧吧,都炸了!” 于时赶紧拿出手机,看着最新动态,上面是微博上的截图。 【H:一直以来很感激大家对我的喜欢,但因个人原因,现宣告永久退出‘winner’战队,希望大家能够理解!】 底下评论不停,什么话都有,大多数都是男生表达可惜,女生表达支持。 【骑八戒压马路:这踏马真假的?我怎么不信?!王鹤打游戏不一直挺好的吗?怎么这么突然?】 【我是楼上他爹:我也不信!这绝对是谣言,被盗号了吧?!你们谁有王鹤大神的游戏账号,我要去看看他的归属战队到底有没有变!!!!】 【骑八戒压马路:游戏账号咱先不管,大哥,你哪个班的啊?这名字这么会取????】 【小草上的尖尖角:啊!我电竞男神怎么退圈了?好难受,不过不管怎么选择,我都心中始终如一!支持!】 【肖申克的舅母:对啊,现在人家都上高中了,比起电竞更看重个人的前途未来,当然是投注精力到学习上来了呗!就你们在这儿瞎猜!】 简单也是完全不敢相信,跑到于时旁边: “卧槽,王鹤不会是玩真的吧?上次我是感觉他哪里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你在哪儿看见的?”于时也还是没缓过劲。 虽然对王鹤这个人没什么感觉,但作为同样喜欢打游戏这一点兴趣来说,还是有一点把他当作崇拜对象的。 能进入职业战队,还在去年大败“K 第93章 说的好像你见过我五岁的样子一样 于时看着还在不断更新谈论的帖子。 他始终觉得,王鹤这个人的遭遇也许和自己很像。 有些东西不必明说,光靠身上无意间散发的气息就能嗅到同类的味道,只是两者表现出来的样子大相径庭。 对方像是用一个冰壳子把自己包裹着,不让生人多近一步。 但都跟自己无关,也没有兴趣去探讨人家的私生活。 何天忽然想到什么,掐着响指: “对了,我记得他们班这学期不是转来了个北京来的艺术生吗?叫——哦,对,叫望津。” “怎么?有情况?”简单八卦心起,若有所思地说: “这个人我也听过,长得也好看,不过不属于男子的阳刚,更偏向——阴柔?” 于时拍他:“这些话你别跟别人说,让人家听了觉得自己是个异类!” “哎呀,我就随口一说嘛~”简单握着瓶子: “不过这两个字在他们高一早就传开了,你们也知道,女孩子阴柔那叫可爱,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但男人阴柔,那就是娘娘腔,容易被欺负的!” 于时想要反驳,却发现好像事实就是这样,不是靠自己一张嘴就能扯清楚的。 想来,这种性格的人只怕很内向,也很容易成为校园霸-凌的对象。 “你俩说完了吗?说完了该我了吧?”何天睨着两人。 “说啊,这么客气干嘛?以为上课回答题还要举手才能发言哦!但你要把我当成班主任也行,叫我一声简老师。”简单调侃道。 何天懒得跟他争论口舌,就坐在一旁:“望津给王鹤送小情书了。” “哦。”简单下意识这么一应,于时也没反应过来,回过神,两人跟个炸弹一样原地爆炸,几乎同时:“啥玩意儿???!!!!” 何天反应比较内涵,摊开手摇头:“具体我就不清楚了,好像是王鹤碰到有人欺负望津,可能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一把吧,然后就有了后面的事。” “......” 于时沉默不语。 简单震耳欲聋。 终于,简单举手发言,手指向半空,“苍天啊,为什么北京来的也变弯了?!安城就真的不能存在一个直的吗?!!!!” 又低头,拽着何天:“他俩在一起了?等等等等,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你们说,王鹤退圈有没有可能是和望津有关?” 何天拍着他手背:“那你是想多了,因为望津给王鹤的情书,被王鹤本人当着人家的面,撕成两半,还顺带扔进了垃圾桶里。” 那多伤人!! 退圈的其中原因究竟为何,三人谈不出来也就没有再说。 于时洗完澡出来,发现手机上多了几个未接来电,其中还有一个被接听了。 时间足足一分钟,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心里下意识攥紧,身后就传来于凡的声音。 “你和陈最现在玩得很好吗?” 于时把手机随意摔在床上,对着镜子抹半湿润的头发,装作糊涂:“不同学吗?关系好不正常?” “哦对,也是。”于凡坐在书桌旁的凳子上,看到那本熟悉的软抄本,翻看着说: “刚刚你在洗澡,手机一直在想,就跟联合国打过来了一样,嗡嗡个没完没了,我就替你接了。这怎么还有张电影票?——‘科技与未来’?你留这个做什么?” “嗯。”于时面上没什么表情,不接后面问题,顺着头发:“他跟你说什么了?” “我都还没说话呢,他那边就传来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声——‘时时’。” 于时愣住,手腕都变得僵硬。 难道自己和陈最谈恋爱的事情要被发现了吗? 好在于凡没当回事,也觉得没有哪里不妥,就放下软抄本看着他身后印有图案的毛衣说: “只是我没看出来啊,他这种人还会撒这种娇,果然,帅哥的世界都难以捉摸,都是潜在的精神病患者。” 于时下意识就想到自己给他的备注。 有病人士。 “你闷着笑什么呢?”于凡看样子要出门,取着东西: “刚刚人家说了让你洗完澡给他回一个,说是要跟你谈事,好像还挺重要的吧,你自个回吧。” “哦。” 人走到客厅,又转了回来:“对了,你二叔二婶今天就收拾完店铺的事,大概明天就过来了。” “好,我等会忙完收拾衣服。” “嗯,吃年夜饭的时候该回来还是回来啊,走了!” 关上了门,电话嘟了几声不到,那边就接通了。 “喂?” “时时,你洗完澡了吗?好香啊,我都闻见了。” “呵呵。”于时插上耳机,把手机放进裤兜里,打开衣柜收拾着衣服: “陈大少爷,刚刚吓坏没啊?” 那边愣了一会,浅笑着说: “嗯,有一点,时时,你现在在做什么?我现在在房间的窗子前,看江,五颜六色的,拍照发你了,记得看。” “你挺闲。”于时弓身抽毛衣。 不料上面有倒茬,扎进肉里,皱了皱眉,回过身拿小镊子取出来,好在光打雷没流血,嘴里说着:“陈最。” “嗯?” “我可能明天就要搬去你家住几天,到时候房租转给你。” 那边寂静些许,像是握着手机,有些担忧:“是有事吗?” “不是。”于时翻着衣服,怎么都找不到那件灰色的字母毛衣, “就我亲戚回来,家里不够住,我就说我暂居同学家,不远,要回来吃饭也方便。” “好。”那边像是松了口气,继续说: “你一直没去,冰箱里的东西我让人换了,但你就算要吃,还是要看看保质期。” “嗯。”于时捞过一堆衣服往床上放。 看到一件小学穿的小毛衣,灰色的,上面有个大蜘蛛图案,惊诧道:“我去,我小学个子这么矮的吗?” 简直跟婴孩儿穿的尺寸相差无几。 这话让电话里的人听见,“拍照我看看。” 于时拍了张发给他,那边忽然就笑出声。 “你笑什么?这又不是我现在的身高。” “我觉得你这件毛衣,五岁的身量也可以穿的很合身吧?” 于时心里翻了个大白眼:“说的好 第94章 粉色的小衬衫 抽拿时瞥见压在最底下的一件衣服。 粉色的? 这简直在一堆黑白灰里面特立独行,要不是抽衣服的时候把它顺道拉了出来,还真是大隐隐于“衣”。 “我小时候有穿过这衣服?”于时表示极大的不相信,他应该是会很拒绝的。 “什么衣服?” “一件衬衫,粉色的,很小,摸着质量还挺好。” 也不祈求对方能看见或者给出评价,就随口应和,谁知对方忽然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反问自己: “小东西,怎么还留着呢?” “啧!谁他么是小东西?嘴巴放干净点。”于时把粉色小衬衫拿起来,看到原先的手肘处的东西: “欸?还有血迹?不过看样子,得有好些年了吧?” “是有好些年了。”对面说。 于时想着扔了,估计也没什么用,可放在那一堆“小山”里,又犹豫了。 耳机里传来声音:“时时,你不会又把它装进衣柜里面了吧?” “才没有。”于时这样子嫌弃地说,手则在折叠粉色小衬衫,放进了最里面的衣柜: “一件沾血的破衣服,我收着干嘛?谁能买吗?” “那你卖给我吧。”他倒是毫不介意。 于时抿着嘴:“陈最,你丫就是有病,别人的东西你倒是喜欢的紧。” “我自己男朋友的,喜欢一下怎么了嘛?” “滚蛋。” “滚哪里去?你被窝里吗?” “啊!陈最我发现你很土!这些情话套路都几百年前的了,你怎么好意思说的?” “对你受用不就行了?” “......对你无话可说,在下佩服佩服,佩服得五体投地!” 衣服整理地差不多,于时暂时小歇在里面,把脸埋进去,闷着声回答陈最适才问自己的话。 “嗯?你刚刚说什么,我网卡了一下,没听清。” “别闷在衣服里久了,呼吸容易不顺畅。”陈最说:“我刚刚说你要是想我,我就立刻回来,见你,然后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 于时翻过面,把散乱在眼前的头发弄好:“不想不见。”顿了顿,说: “你跟你爸见一面也不容易,没必要回来,到时候开学了哪天见不是见?所以别想了,丫就好好在那边呆着。” “我就想你了,想见你。” “......” “我给你打视频,你也不接,说什么不方便,时时,不方便应该不是时间吧,是我登不上台面......” 那边讲话声越来越弱,于时知道—— 又来了! “不是我不想跟你弹,是我在家,我爸我妈我奶他们都在。” “那我们不谈情说爱,就说些同学、朋友之间该谈的话不就可以了吗?” “就你那个尿性?”于时毫不客气地说: “你话把不住,说着说着就一大堆土到掉牙的土味情话,谁家同学、朋友聊这些?陈最,你莫不是傻子。” “那我不开心。”讲话闷闷的。 于时都能想象到对方现在此刻是不是正对着一面墙,露出十分委屈的表情来。 按照陈最的习性,也不是不可能。 于时被可能的想象画面逗乐,“喂,陈最,我明天跟你通视频,成不成?” 那边不说话。 “每天都通,成不成?” 那边终于有点动静:“哦,那好吧,我就不生气了。” 真好哄。 挂断电话,陈最坐在硕大落地窗前的懒人沙发,收回看江景的视线,低头望着简单发过来的最近消息。 下午六点左右,是一张照片。一张于时仰头喝水的照片。 【简简单单:喏!你男朋友的照片,答应你的事情做了,回来的时候记得多给我带一份蟹壳黄!】 偷拍得仓促,再加上灯光不算太亮,模糊了点,不过不影响某人冲着这照片犯醉汉痴,连夏沁来到房间都没注意。 “笑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陈最收回手机,不给她看:“夏女士,请你尊重我的隐私,好吗?” “哎哟哟,最最有什么隐私还是我不知道的呀?”夏沁捂嘴笑:“你心里那些个事,妈妈还不清楚吗?” 陈最起身,拉着夏沁一起出房间:“嗯?爸呢?” “不是要初一了吗?你爸就去公司把还未处理完的事务赶紧处理了,哦对了,你爸爸本来今晚上要跟你聊件事的,这下忙起来就忘了。” “陈先生让夏女士跟我聊?” 两人坐在客厅沙发。 客厅的光是温柔的鹅黄色,照在身穿白色毛衣的陈最身上很好看,睫毛的倒影映照在脸上。 陈最倒好水,一手托杯一手扶杯,放在夏沁手边。 夏沁拿过喝了一口,放回原位: “这事虽然之前跟你谈过,但毕竟那时候你还小,也不知道你现在的想法,你爸的公司,你怎么想的?” 陈最让他们放心,从小到大做事都妥帖得当,从不让人操心。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陈氏教育集团是陈先生创立的,我一没投股,二没出资,三没足够的经验,所以我的想法和五年前一样,不打算接手。”陈最笑着:“我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 夏沁没有勉强,就笑着拍拍肩:“不愧是我生的,有独立想法,真不错啊我的最最。” “还得是夏女士会生。” “我到时候跟你爸说,我们一向尊重你的意思,想来他也不会说什么。” “我们美丽优雅的夏女士出手,只怕眼泪还没掉下来,某人就败下阵来了吧?” 很奇怪,于时之前也住朝晖小区,可现在一个人,怎么住都觉得少了点什么,他坐在岛台,抬头望望无人的沙发,又看向收拾整洁的主卧。 陈最果真是处女座。 于时心想。 他衣柜的衣服,袜子,甚至是小裤子,都叠放得特整齐,连床上得边边角角都会照顾,绝不遗漏。 但他也会偶尔不像。 比如自己在身边的时候。 于时习惯了东西随处放。 起床不叠被,但陈最似乎从来没说过自己,也不会去随便碰自己的东西,就算要碰,也会问一下自己的意见,哪怕已经碰了,也会跟自己说一声。 比如之前他发胃病,翻看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