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剑山海》 第1章 死限七日1 天朝瑞国，祥泰四年十月初二，瑞京城。 十月的清晨，北方的冷风，肆无忌惮地穿行在城市之中，习习渗入衣衫。 何光，瑞国天龙府负责缉查案件的龙部，风字队领队，微微缩着脖子，皱着眉头，在案发现场来回巡视。 位置在瑞国国都，瑞京城锦鑫坊的一条叫锦里的巷子里。巷子路中间是一堆灰烬。 从灰烬的残状看，应该是一顶小轿几乎烧尽。灰烬中间躺着一具烧焦的卷曲着的尸体。 灰烬前面躺着两人，一个应该是掌灯的，一个是轿夫。灰烬后面躺着两人，亦是掌灯和轿夫。四人均是被利器锁喉而亡。 何光裹了裹衣领，在灰烬前站定，右手捂着鼻子，手背上有一块狰狞的疤痕，略显骇人。 他上下左右四处打量着，脑海里慢慢地构建场景，还原案发时的情况。 时间回退，天色又黑。 更夫缩着脖子走过街道，“梆！梆！梆！梆！梆！” 五更敲起。 锦鑫坊里一座大宅的门吱呀呀地打开。两名仆从各持白色长灯笼迈出大门，在门两边停住，灯笼上写着大大的“刘”字。 接着一顶两人抬的轻便小轿从门里颠颠儿地行将出来。这是瑞国宰相刘元庆，出发前往皇宫参加早朝。 小轿沿着坊街前行，两位仆从各为一位轿夫照着地面。就在快到坊门，走上大路的时候，前面的仆从突然停下脚步。小轿也随着停了下来。 “怎么了？”轿子里问道。 “那边……”仆从刚张嘴，便后仰摔倒，灯笼随手掉落在地上，兀自燃烧起来。 瞬间，数道黑影从前方向小轿飞来。 另外的一名仆从和两名轿夫同时倒地，小轿重重地砸在地上。 有人探身进入小轿里，拿走了什么东西！ 有人过来将在地上燃烧的灯笼踢向小轿。迅速地小轿也燃烧起来。 小轿里并无任何声响。 后面的灯笼也被踢向小轿。 渐渐旺盛的火焰照亮四周，旁边的小巷里有拉长的人影晃动。火焰在跳动，人影在狂舞，然后矮小、淡化、离去…… 何光突然有了感觉，“老林，你往前面的胡同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他指着前面的一个胡同，对一个上了年纪的黑衣人喊道。 “好嘞！” “山斧，你去这边的胡同看看！”何光又向一名身材魁梧，拿着一把开山斧的壮汉下令。 “好的！”山斧瓮声瓮气。 “何头儿！您来看看这个。”老林在远处的胡同口喊向何光。 何光快速走过去。 “看。”老林指着墙角边。 墙角堆着一堆茅草，但是在茅草的缝隙中，能看到，一块闪光的牌子躺在那里。 如果何光此时能够知道这块小牌子将再次改变他的命运，不知他是否还会捡起它来。 半个巴掌大小的铜制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刑”字。 “这是，刑部的令牌？”何光问老林，又像是在自问。 “肯定没错了，而且是真的。”老林又补了一句，“这令牌是真的。” 何光的脸沉了下来，“这……这也太突兀了吧？” “是呢，可它就在这儿呀。”老林摸着下巴颏，“这……算啥？” “一会再说！”何光看着远处来了人，将令牌放入怀里。 虽然凶杀现场围得铁桶一般，但是挡不住现场的气味四溢。人们从四面八方被吸引过来，即使看不到现场，可看热闹的热情是挡不住的。人们一面捂着鼻子，一面又指指点点，也显得手忙脚乱。 此时一队穿着同何光等人相同的黑衣人拨开坊门口的人群，鱼贯进入锦鑫坊。黑色软甲制服，硬皮护肩制形为四指龙爪，护胸为龙头图案，其余地方为龙鳞覆盖。为避龙讳，称该制服为黑麒麟。久之，亦将着此服的差官也称为黑麒麟。 “嘿，黑麒麟来了。这可是大事儿。”有懂行的人赶紧分析，生怕张嘴晚了。 “黑麒麟是什么呀？” “黑麒麟是天龙府的差官。这天龙府可是皇上的情报处，查办大案的，权势甚重，又非常神秘。” “嚯……”人们一时间哗然。 黑麒麟出示令牌，径直来到凶案现场。 带头的人身着紫色麒麟服，叫吴峥，是天龙府龙部统领。个头中等，白净，微胖，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与他的工作内容完全不搭界。龙部号称“包罗”，意思是没有他不能管得事情，而且是高暴力机关。 吴峥走到灰烬堆前，捂着鼻子，皱着眉头看着五具扭曲的尸体，“何头儿，怎么样？” 何光一米七五（为方便阅读，使用现代单位）的个子，身材匀称。长脸、剑眉、高鼻梁。脸皮粗糙、面色黝黑。但总体说，三十出头的年纪，显得英俊硬朗。手下管着四口人。因为精明能干，所以被吴峥倚重。 “大人，您来了！”何光躬身，“初步看，这五人都是被利刃割喉，现场没有留下凶器，看尸体上的伤口，应该是飞刀。” “飞刀？” “这个……他在轿子里，也被飞刀割喉？”吴峥指着灰烬中央的尸体。 “是的！” “那这是高手所为？”吴峥刚问了一句，便赶紧放开了自己的探案心，“这个，回头再说吧。你能确定，死者就是刘元庆吗？” “哦，如果从目前的证据看，应该是刘宰相。” “说说？” “宰相家人已经确认过了。我们也进行了核实，刘宰相今日确实是如往常一样，清晨出府的。四人护送，两个侍从，两个轿夫；尸体的身高和骨架，也和刘宰相的体型相似；官服和配饰也都对的上。” 吴峥点点头，又问，“这火是哪来的？” “应该是灯笼引燃的，宰相府说，为了提高灯笼的亮度，宰相上朝的这两个灯笼是特制的，灯油很多。” “会是谁干的？” “这个可需要深入调查了，可能性会很多，也可能并不多。” 吴峥看了看何光，“你行呀，这小词儿整的，很有见识的样子。” “卑职不敢。”何光感觉到说错了话，赶紧躬身。 “行 第2章 死限七日2 天龙府的纪律极为严厉，抗命者“斩”！所以何光他们不接命令是死，接了命令或许还有生的机会。 面对这样的生死任务，何光和古丘沉默，老林和山斧焦急甚至是愤怒，千城却和没事人一样，可以说竟然有些兴奋。 吴峥一转严肃的脸，露出他标志性的笑容，说，“大家别有顾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们就好好查案，后面有我和段总领呢。” “是！”何光抱拳回道。 “是！”另几人也怏怏地说。 “你们可以调动非常大的资源！”吴峥又向前两步，在何光面前，轻声说，“可以不择手段！这有巨大的风险，也有巨大的机遇！” 言毕，吴峥用手指点了点何光，笑着离开。 “这个王八蛋，笑面虎，这么大的案子，就甩给咱们了！”老林恶狠狠地说，“这明摆着就是拿咱们的脑袋交差吗！” 吴峥时常将笑容挂在脸上，但是关键时刻，做事雷厉风行，不留情面，所以大家私下管他叫，“笑面虎”。 几人正要开个吐槽大会，这时天龙府的仵作老易来了。 “散了，先勘察现场！”何光给大家使个眼色。 何光和老林上前迎着老易，“怎么这么晚才来？”老林埋怨道。 老易左右看看，悄声说，“皇宫边上也有命案，应该也不小。” “哦……”老林点点头。 此时，京师太守冯德宝坐在离灰烬不远处的一张凳子上，佝偻着身子。手里捻着从灰烬中找出来的黑灰色鱼形玉佩，看着那堆惨淡的现场，陷入了沉思。 几个小吏跪在他的旁边，寒风中抖动着，汗珠不住淌下。 冯德宝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不断地深呼吸，显然是两个眉头挤得他脑袋疼了。 小吏中的一人颓然倒地。 没有人理会。 看到吴峥向他走来，赶紧起身，他认得吴峥。 在瑞京城的官场里，除了皇家出生的官员，吴峥算是很年轻了。虽然白胖的外貌让其增岁一些，但最多也就三十岁的样子。却已经是天龙府抛头露面的人里，数得上名号的。天龙府作为皇帝直属办事机构，品阶非常之高。天龙府的总领是二品高官，吴峥作为龙部统领至少是从三品，和他这个国都知府平级。可见此人非同一般。 吴峥抱拳，“冯大人辛苦了，天龙府龙部吴峥。” 冯德宝赶紧抱拳，“吴大人辛苦了。是天龙府要接手此案吗？” “是的，段总领已经下令了。” “需要我们配合的，请尽管开口。” “我们接到的命令是，此案不破，提头复命呀。少不了麻烦您呀！”吴峥看着冯德宝，嘴角稍弯，随即平复。 冯德宝不由地怔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吴峥，“是……圣旨？” “使出紧急，并没有说清楚。不过真的是刘宰的话，皇帝必然会如此下令。” “哎……吴大人还有破案的机会，冯某恐怕在案破之前就要人头落地了。” “冯大人何必说如此丧气的话，吴某定然用尽全力查破此案，为刘宰相昭雪，也保得你我项上人头呀。”吴峥恳切地说道。 “那辛苦吴大人了，为破此案冯某随你驱使！” 两人窃窃私语一番，最后拱手道别，像是在订立某种盟约。 吴峥捻着玉佩，带着侍卫离开现场。 那玉佩已经从冯太守的手中转移到吴峥手里了。经两人之手，盘的已有些光亮了。 老易一番勘验之后，向何光汇报，“何头儿，基本完事了。” “什么情况，说说。” 何光带着老林和老易蹲在燃烧的灰烬边。三人已经习惯了现场的气味，不再掩鼻。 “五人都是刀伤，但是这刀不是一般的刀！”老易略一停顿，“应该是，飞刀！” 何光点点头，虽然他已经判断出来，但还是问老易，“怎么说？” 老易就近指着一具尸体的刀痕，“五人都被锁喉，伤口显示是刀痕，但没有切割劈砍的痕迹。是直入的，且力道非常大，”又指了指最前面一具尸体，“那个倒霉鬼被飞了两刀，脑门直接被插透了。” “其他人都是几个伤口？”何光又问。 “刘宰相在轿子里，可能凶手为了保险，飞了三刀。咽喉，脑门，心脏。另外三个都是，一击毙命。” “那……凶手可就不是一般人了，”老林接话，“是不是就好找了？” 何光没有接话，“从哪个方向进攻的？” “从西边进攻，那个被插脑门的，是第一个被攻击的。” 何光和老林对视一眼，刑部令牌就是在那边发现的。 “能推测出几个人吗？” “我可没有这本事了。”老易笑道，“不过看伤痕切口的样子，应该有两三个人吧。” 何光点点头，“还有什么线索？” “笏板不见了。宰相的笏板是象牙做的，肯定烧不坏。” “应该是被捡去当证据复命了吧。笏板比玉佩好找。”老林在一边分析。 何光点点头，想到刚才自己还原凶案现场时，凶手可能从小轿里取走什么东西。 “青石地，没有脚印线索。还有一点，能将刘宰相的身体烧成这样，两个灯笼的油可不够。凶手是火上浇油了，这是焚尸。” “毁尸灭迹？”老林诧异。 “这个不好说，毕竟如果是刺杀，也没必要毁尸呀，这也灭不了迹。”老易摇摇头。 “你确定，有人浇油了？”何光着重又问了一遍。 “刘宰相虽然在轿子里，但是这种轻便小轿，可燃物有多少？”老易分析道，“几根大木棒子和布帘子而已。”又指着灰烬，“再看，有的衣服还没烧尽，脸面却已然露骨。没有外面的燃料，是烧不到这个程度的。” “那为何要点火毁尸呢？”老林问道。 “这谁能知道呢？”老易可不敢给出这意见来。 何光面色凝重，心里没了把握。他甚至预感到，这个案子是不可能轻易查明了。弄不好，自己和兄弟们的脑袋真得断送在这里了。 “那这案子可就复杂了，如果是有心为之，没准这还 第3章 死限七日3 何光将老易归结的信息和大家通了气。 看大家没接话，千城开口了，“你们这是怎么了，这有什么，咱们把案子破了不就成了？以前三五天就破的案子也有的是呀！” “你个毛没长齐全的小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老林埋怨道，“你不看看，这是什么案子？是刺杀宰相，当朝，权倾一时的宰相大人呀！没有十足把握能动手来刺杀宰相吗？这哪儿那么容易就破案？” “这……” 山斧愤怒地说，“这么大的案子，那应该是动员全天龙府进行调查。就交给咱们一个小小的风字队，这就是明摆着，七天后拿咱们交差吗！” “就是！”老林突然失落地说，“千想万想，没想到，我的命是这么没的。”老林捂着脸，蹲了下去，是真走心了。 何光笑着朝蹲着的老林的屁股踢了一脚。 “什么叫，‘不择手段’？”古丘问道。 大家看着他，但是没有人回答。 “什么叫，‘巨大的风险’，什么又叫，‘巨大的机遇’？”古丘接着问。 大家看着他，但是没有人回答。 几人垂头丧气地围在一起沉默着。 “事已至此，就别想别的了，咱们使上所有的力气，得把这案子给破了！”何光不能再沉默了。 “一片迷雾呀，难……”古丘捻须慨叹。 “那……走到哪步算哪步。”何光打起信心，“走着走着，就有眉目了。” “对对！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老林不知是被鼓舞了，还是给自己提气，“咱们之前……之前就不提了，咱们哥儿几个有这本事，肯定能破案！” “哎！之前怎么就不提了呢？”千城问道。 “之前还没遇到要咱们脑袋的事儿呢！” 寒风微起，在场的人都缩了脖子，而风字队的几人并没有什么觉察。 “老林说得对，咱们有这本事！”山斧瞅着自己的斧头，“我这大斧子，已经好久没正经出过力了！大不了和他们拼了！” “拼了？”古丘笑道，“和谁拼呀？” 山斧一寻思，还真的不知道和谁去拼呀，只能支支吾吾了。 “人生大义，保家卫国！”何光的底气回来了，“不管这是一个阴谋还是一个阳谋，咱们已经被卷入其中！既然躲不开，既然是生死，那么咱们就和他们搏一搏，就是死，也要死得壮烈。” “对对！就是这个说法！”山斧将斧子往地上重重地一磕，在青石板上砸出一个坑。 老林却直摇手，“打打杀杀的，多不好，还得从长计议呀。” “胆小鬼！”千城不屑老林，脱口而出。 “你小子，啥也不懂。”老林有些着急，“这弄不好，不是自己死的问题，轻则连累家人，重则连坐诛族！” 老林又瞅着其他人，“你们几个都是光棍汉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那一大家子人呢，出了事，都得跟着我倒霉呀。” 何光摆摆手，“行了，大家收拾收拾现场回吧。晚上老地方见。” 何光和老林又凑到一起。 “这会不会是栽赃呢？”何光手搓着“刑”字令牌，试图回避某种潜在的可怕的，麻烦和后果，毕竟他现在要对案件负责，与此同时，也要对因为破案引起的一切不良后果负责。 “可以这么说，但是也不好这么说呀！”老林提出异议，“有了这令牌，刺客就能在夜晚宵禁的时候，自由在城中行走。不仅不好说，而且这可能是关键的证据。” “这……要是牵扯刑部，照现在这种状况，那可要，大乱了。那咱们不就成了助纣为虐的罪魁祸首了？”何光还在犹豫。 “你犹豫个啥？现在已经纷乱如此，瑞京城明里还算平静，暗地里早就斗得天昏地暗了。这你不比我清楚？”老林狐疑地看着何光，“敢刺杀宰相的，哪个都不是善茬。”又悄悄地说，“要造反的藩镇，外面的胡番，甚至狗太监们，都想杀死刘宰。这肯定经过了长久而周密的策划！” “嗯！” “7天呀，我的头儿哎，一个没处理好，不到7天咱们就得掉脑袋。”老林又悻悻地说，“你想想，哼，笑面虎最后那几句话，古丘问出来，都没法回答的。这就不是破案的事儿了。” 老林接着苦笑，指着自己，“你一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兄弟们可都有一大家子人呢。” “你说得对，各人有各命。” “这就对啰，新来的段总领到底是什么风格，咱哪知道呢，可别踩了雷？”老林适时地抱怨起来。“还有，你看那笑面虎，年纪轻轻就调来做统领。脸上笑嘻嘻，眼睛滴流乱转，绝不是个省油的灯。破案的方向，还得听人家的！” 老林住在瑞京城西的河阳坊，这是老瑞京人的聚居地。风字队的五人换了便服，在坊里的一个叫凤祥小酒馆的饭店喝了起来。 “来来，你嫂子给带的家里酿的香千里哈，可好喝了，我都不舍得喝。”老林咋咋呼呼地给大家倒酒。 “嫂子是不是知道了咱们七日复命的案子了？这是给你，和咱们的送行酒吧？”山斧打趣道。 “你这魔头，瞎说什么浑话！”老林放下酒壶，用手指点着山斧，“这事哪敢让她知道，那我当下就得没了命！” “来，大伙儿喝一个！”何光举起酒杯，给大家打气。 “好！”大家一饮而尽。 “老林，咱们这千里香真是好呀。”山斧夸赞道，“你要是早开酒坊，现在早就发家致富了！” “你以为我不想？”老林懊恼道，“我们那一大家子人，老爷子还持家，没法弄呀。就这样解解馋得了！” “可惜！可惜！”山斧感叹。 “酒喝的有道理，山斧说的也有道理，哈哈哈。”古丘笑着说，“老林最惨，怎么的感觉是生不如死呢？还不如这次死球算了！”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待大家的笑声消失后，何光皱起眉头，“接着早上的话头，大家有什么想法和思路，说说看。” “说不好呀。”老林摇摇头， 第4章 死限七日4 “说！” “现在瑞京城里已经斗得天昏地暗了。现在是宦官要打击文官，彻底掌握朝政大权。文官要打击宦官，好不容易忽悠着皇族启用刘宰相。而刘宰相不负众望，凭借自身的实力，推行改革提升国力，一面打压宦官，一面还能限制藩镇的发展。国家面貌为之一新。但是，敌对势力已经足够庞大，他这样得罪人，自然没好下场。只是，没想到，竟然直接给刺杀了。” 大家点点头，赞同老林的分析。 “既然几方势力都有动机，而且是有预谋的刺杀，要么是把痕迹都抹杀了，咱们都无从查起。要么，留有假线索，嫁祸他人，那咱们当枪使。” “照你的意思，要不查不到，要不查错了，别人的好处，咱们就等着掉脑袋了？”山斧有些恍然。 “古丘，你说说？”何光转向古丘。古丘和何光年纪相仿，清瘦白净，长髯飘飘。即使穿着黑麒麟，还是有种道骨仙风的感觉。平时少言寡语，但是从来不耽误工作，关键时刻还能顶起来。来天龙府四个年头了，何光也不知道他什么来头。 天龙府的进人标准分外严格，必须有人做保才能进入。如果在此人冒犯了皇帝，那作保之人一并连坐。天龙府里的人，也不许传承师徒，不许相互打探底细，不许拉帮结派。 “就像老林说的，有备而来的，应该很难查到什么线索了。客栈不会有，城门不会有，黑道不会有……”古丘捻着胡子，“就剩下飞刀和宰相的仇家了。” “怎么说？” “飞刀，除了飞刀门就是边塞的骑兵飞刀。看这伤口的形状大小，应该是边塞骑兵的飞刀。那么，凶手多半是边塞武士。” 众人点头。 “那想杀刘宰相的人呢？老林说了，那可多了。而且不管是谁，都能找到边塞武士行凶，所以，也不具参考价值。” 众人又沉默。 “还有一个线索！”千城看没人言语，“不是说，笏板丢了吗？这不就是线索？” “傻孩子，笏板是凶手随身携带的，找到笏板就找到凶手，这没错。”老林笑道，“问题是，哪得找到凶手，才能找到笏板。同样，找到凶手，才能找到凶器呢。” “哦……”千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还记着吴峥的话没？”古丘环视大家。 “啥呀？” “可以不择手段！这有巨大的风险，也有巨大的机遇！” 众人思考起来。 “什么叫，‘不择手段’？什么叫，‘巨大的风险’，什么又叫，‘巨大的机遇’？”古丘又问道。 “笑面虎这是要咱们交投名状呀！”老林摩挲着下巴颏。 “投名状？”千城对这个词儿还不甚明了。 “小崽子，不知道了吧！”老林对着千城鬼笑，“投名状呢，就是你要攀附一个人，一个势力的话，要先给见面礼呀，这见面礼得人家满意或者指定的才行。” “哦……”千城恍然大悟的样子，“那……可是，吴统领本来就是咱们头儿呀，怎么还能和咱们要投名状呢？” “傻孩子！”山斧也笑了，“你说，咱们这笑面虎，吴统领的心腹是谁呀？” “莫过于，刘冰，王太。”千城脱口而出，“噢！噢！我明白了……” 大家哄笑。 “如果咱们交了投名状，以后吴统领也会重用咱们！把咱们当做自己人，把重要的活儿，好的活儿交给咱们办……”千城说完，又觉得这事挺绕的。 “小子，挺聪明呵！”老林使劲拍了拍千城肩膀，“喝酒，酒量不行，就都不行！” “哎呀，说正事呢！”千城嫌弃道，“你把这事说明白了，我干三碗！” “呵，小子跟我来这套！”老林点着头，表示不满意。 “你说，咱们要交什么样的投名状？”千城接着问。 “当然是吴统领想要的东西了！”老林严肃起来，“可以去请示，听他的意见。还有，根据他现在的需求，给他提供他需要的东西。” “神神秘秘，没个正经东西。”千城不满意。 “小崽子！”老林俯身，悄声道，“现在，吴峥和大内走得很近，已经查办了好几个和大内总管傅恒不对付的高官。很明显，这小子还想往上走。他肯定还要查办别的官员，比如刑部、户部这些。” 老林边说，边拿眼神挑何光，还时不时看看何光放令牌的地方。 大家看着老林话里有话，就都没接话，顺势都看向何光。 何光被看得直往后撤，最后一摇头，“行，我表态，这事吧，我也考虑了。按说交投名状这事不该做，咱们兄弟几个什么时候做过这种投靠人的亏心事？但是这次事关脑袋，到最后没办法的话，咱们就给他纳个投名状！” 众人却突然沉默了，他们都是洁身自好的人，所以慢慢地被排挤到一个小队里。现在要做巴结上级的事，违背自己的本心，是有些犹豫，有些不痛快。 “那，按照何头儿的思路，咱们先想办法破案。”古丘把话接了过去，边捻着胡须边说，“千城的说法给了我一个启发，咱们来个引蛇出洞怎么样？” 看着大家“你接着说”的眼神，古丘接着说，“咱们放风出去，说刘宰相的笏板还在轿子里。那么凶手肯定会来打探，到时候，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那你怎么知道他会来？又怎么知道，来的是他？”山斧不解。 “这种预谋杀人案，一般凶手都会在凶案现场观察几天才离开的。而且，刺杀刘宰的人，在瑞京城肯定有自己专门的落脚地，不着急走。另外，咱们把假笏板放在瑞京府的物证院里，哪里看管松懈，还怕他们不来？” “嗯，不失为办法！因为真的没办法了！”老林表示同意。 “我看可以！”山斧也表示赞同。 “没办法的办法……”何光重复道，“行，你们三负责这事儿，争取能让凶手现身！” “老林，还记得老易说的吗？”何光给大家倒酒。 “老易说的？” “勘验现场后，老 第5章 死限六日1 第二日。 何光连哄带威胁地从老易那里弄来了皇城根案件的具体情况，随后带着老林就到了现场。 何光四处勘查一番，然后掏出小本，看着老易提供的信息，在现场还原案发时的状况。 死者是负责皇宫清理皇宫里污秽之物粪夫。何光似乎隐约还能闻到周围弥漫着粪便的味道。 凌晨，从皇宫侧门，粪夫赶着粪车出了门。 出门后走了百十多米，来到左边的一堵山墙之下，将马车留在那里。然后他左拐走过来，行了一小段距离停了下来。 他是在……撒尿？还是…… 然后巷口突然出现了凶手，模样恐怖！ 粪夫惊骇之时，被飞刀杀死！ “他来这里干什么？”何光自问自答道。 “撒尿？” “不是！衣裤完好，也没有尿迹。” “藏东西？” 皇城边上是砖墙和青石地，应该还有痕迹。 何光四处摸摸，敲敲，“不是！” “找人？” …… 何光眼睛一亮，慢慢向前走去，仔细地观察着地面和墙面，脸快贴在墙面和地上了。 约莫又走了六七米，他在墙边停了下来，手在墙上摸了摸。 是一处新的利器击打的痕迹。 何光根据飞行轨迹，在前面的地上也发现了痕迹。 再向前找，又发现了两处痕迹。也是墙上一处，地上一处。 何光蹲下查看，虽然过去两天了，隐约地看到： 血迹！ 沿着血迹再往前，行到拐角处，血迹重叠的地方，发现了大量的马蹄痕迹。 原来粪夫是在这里和谁碰头。 两人正在交谈的时候，杀手突然出现在眼前！ 没有言语，杀手出手，粪夫当场毙命。 另一人见粪夫被杀，立刻逃跑，他武功不凡，躲开了第一把飞刀。 但是第二把飞刀还是伤到了他。 而且伤得很重，血很快就隔着厚衣服流了出来。 腿脚没有伤到，所以他很快跑到街角，这里还有同伴接应他。 两匹高头大马，迅速逃离。 凶手没有继续追他！ “何头儿有眉目了？”老林看到何光神情舒展的样子，知道何光有所收获。 “通知……”何光多了个心眼，“通知咱们的眼线，找俩人。” “哦，什么样的？” “一个上身受重伤的，一个没事。两人有武功，两匹好马……” “还有？” “还有，要不有令牌！要不就在附近落脚！” “好，我一会儿就去通知。”老林又问，“凶手杀他们是不是为了抢令牌？” “不敢说。凶手的武功非常高，应该不屑于用令牌的。但是有令牌确实更方便些。” “也是，抢了粪夫的令牌，他也没用呀。难不成把粪车也抢了？”老林把自己给逗乐了。 “老哥呀，你可真是个老小孩，这会儿还能开玩笑，哈哈。”何光也笑了，“老易说粪车还在现场，那照你这分析，应该不是不是抢令牌。哈哈哈……” “一个粪夫？那是为啥呀？”老林滑稽地挠着头，与身着的威武黑麒麟形成鲜明对比。 何光摇摇头，心想这老林到底是怎么混进天龙府的，“你说的对，探一下粪夫的底细。” “行！” 时至下午，风字队的办公房里，何光和古丘正在交流今天的行动。 引蛇出洞的事情，古丘说已经在瑞京府的证物院摆好了假的证物现场，并且已经放出消息，三人轮班监控，就等凶手上套了。 突然一阵风将门刮开，是老林冲了进来。 “何，何头儿，快，快，人，人找着了！”老林连喘带咳，“那俩人找到，了。妈的，不开口，等你过去，就逮他们了！” “快走！” 快到宵禁时间，路上行人并不多。三人向皇城方向飞奔。 正如何光所猜测的，逃走的那人叫曾思贤，是御史中丞王陵家的武师，宅子就在皇城边上的上苑坊。在宰相刺杀案那天早上，左臂被深深地切了一道口子，请了大夫去缝合。眼线在走访大夫的时候，发现了这一线索。 上苑坊位于皇城门左手边，离粪夫死亡的地方只隔着一个胡同。里面所住非富即贵，因为很多朝中官员住在这里，为了出入方便，坊门的守卫并不严格。 在何光、古丘和老林进入坊门的同时，有两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从坊里走出来。黑色斗篷戴着兜帽，将两人的脸隐入其中。斗篷绣着图案，何光未及看清就已经奔入坊里。但是何光隐约觉得那两个人在看他。 刚在宅子门口停下，千城就从里面跑了出来，大喊，“那两人死了，被杀死了。” 千城咽了口口水，“刚刚，就在刚才！” “古丘你去保护现场！”说着何光拨转马头，就往坊门方向奔去。 出了坊门，四下街道几乎空无一人。 何光凭着感觉向前继续奔去。 没走多远，突然感觉左侧房顶有异动，紧接着一道寒光向他飞来。 何光当即紧勒缰绳，马惊鸣而起。 寒光几乎擦着马蹄飞了过去，“啪！”撞在地面上。 没有人现身。 沿着寒光的轨迹，何光找到了“寒光”。已经碎成一摊，原来是半片琉璃瓦。 何光跳下马，随手拍了一下马脖子。就跑到房子近前，飞身跃上房顶，障刀已经握在手里。 并没有看到人影。何光屏气凝神，耳目张开，不放过一点动静。 突然他翻身落在这房子所在的院子里，院子里并没有人。 何光仔细观察着地面，在繁杂的落叶中，找到了一条人所穿过的痕迹。 道路的尽头是斜后方的一间偏房。 何光像正在捕猎的狼一样，瞪着眼珠子，将刀尖横向前方，慢慢穿过院子，向那间偏房走去。 强大的敌人在暗处，自己在明处，他能感到自己的手心出汗了，这也是多年没曾有过的事了。 何光在离门五六米的地方定住，在想如何进去才好。而或，不进去，叫支援，就在这里等着呢。 对面是两个高手，何光拿定主意，右手持刀防护，左手从腰间摸信号筒，准备叫支援。 就在此时，纸窗突然 第6章 死限六日2 敌人收掌而立，黑色的斗篷盖住了全身，兜帽下是一张类似凶猛老虎的面具，甚是恐怖。而面具下的眼睛，流露出轻蔑、挑衅的眼神。 斗篷宽大的长袖盖着双臂，只一支长枪露了出来。 黑色的斗篷最下边是刺绣的蓝白色海浪，胸前是一个金黄色的三角形。 何光为了查看对手的样貌，没做防护动作，最后摔在地上，翻滚不止。落叶也随着他翻滚起来，像横着刮的旋风。 等何光站起来的时候，房门口又闪出一个黑衣人，面具是红色的，样式看不清，没有拿兵器。 “你们是什么人？”何光用刀支撑着，站了起来。衣服上沾满了土灰和落叶。 对方没有说话。 恶虎提起长枪，就要继续进攻。 后面的黑衣人一个跨步向前，将手搭在恶虎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进攻。 恶虎似乎是有些恼怒，但还是放下了长枪。 后面的黑衣人突然抬手，向何光丢来木条。在何光格挡之际，两人拔地而起，跃至屋顶，在屋顶上又向何光丢来木条，阻挡何光。 待何光飞至屋顶，两人已经没了影踪。何光再次凝神，但这次并没有感知到敌人的动向。 何光突然想起了，刚才有一把飞刀！ 飞刀，这可是重要的物证呀，能得到这把飞刀，也是不小的收获。 于是他赶快飞身而下，到院子里寻找攻击他的那把飞刀。其找到飞刀掉落的痕迹，又刨了一会落叶，何光发现，飞刀已经不见了。 何光心中不禁惊骇，是什么时候，捡走的？ 他再次跃上屋顶，看着四周层层叠叠的楼阁屋瓦，一阵阵懊恼。 撞到了凶手，竟然没有把握住，何光垂头丧气地回到王陵府。 王陵府这边，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也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斩断了。 千城和老林得到信息最先赶来，但是曾思贤说什么也不肯吐口真相，只说自己是误伤。纵是王陵亲自上马，也没能令他开口说出真相。 老林最后动用天龙府的权威，叫王陵把曾思贤和另外一个叫石山虎的关到曾思贤的房间里，等待进一步审问。 然后老林就去通知何光，千城就在屋里看着。 万万没想到，凶手的飞刀像长了眼睛一样，穿过窗户直接将人锁喉。 千城看得真切，急忙跑出去追寻凶手。但是，一无所获。 等再回到屋里，连飞刀也消失了。 于是千城再次出屋，往门外跑，正遇见何光他们赶来。 众人看到何光灰头土脸地回来，就想上前问个究竟。 何光抬手，示意大家不要着急，然后就去查勘现场了。 何光查看完现场，又听了千城的叙述，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突然发现王陵也在场，只是一直在后面稍着。 “王老，打扰了！”何光向王陵施礼。 “是老朽给何领队添麻烦了！还望何领队海涵！”王陵有六十多岁了，颤颤巍巍的样子。尽管御史中丞的职位很高，权柄甚重，但面对天龙府，也得小心翼翼，不能得罪。 “哪里！哪里！”何光心里叹道，真是老狐狸，“您说说这个曾思贤和石山虎的情况，哪里人，从何时来府上，都做什么营生，平时往来的朋友这些。” “哦……” “您如果不清楚，找比较熟悉他们的人来补充。”何光又补充道。 “您这说的是，像他们这些武夫……”王陵看了看何光他们，自觉话有不妥，赶紧改口，“这些武师的事情，老朽还真的不是很了解。传福，你来给何领队说一下。” 王陵身后一个中年人站上前来。 “这是我的管家，叫传福，他知道这些事！” “曾思贤和石山虎都已经来了两年了，是前面的那个武师介绍的。这两人武功好，话也不多，一直挺好的。”传福一边思索一边说着，“朋友嘛，好像也不多。他们基本不出去，一周也就出去个一两次的样子。” “他们在宅子里主要做什么？”古丘问。 “他们主要是教家丁们拳脚。老爷、少爷、小姐、太太出门的话，他们会跟随保护。” “你怎么知道他们武功好的？” “这是前任武师告诉我的，他说，曾思贤武功非常高，号称叫五什么的排名……” “五岳录！”千城提醒道。 “对对，好像是叫这个名字。这录还，是榜的，上面有排名是全国数得上的高手。就是因为想在京城谋个懒散的差事，所以给钱就来。” 传福看众人点头，就继续说，“我们就出这么多钱，那肯定武功越强越好嘛。” “拿给他多少钱呢？” “月钱加赏钱，这俩人一年也能弄个近百两银子吧。” “不算少！” “差不多吧，京城里看家护院的高手，挣得都不少。” “那这两三年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我印象里没有。再就是那天受伤，和今天这事了……”传福露出一副没想到的表情。 “还有，传福呀，以后想起什么来，随时联系我们！”何光又提醒他。 “好，好。” “王大人！”古丘对王陵说。 “老朽在呢，在！” “王大人可知道，这二人同谁有关系吗？” “老朽还不知道呢，还请大人您告知。” “这二人的死，同刘宰相刺杀案有直接联系。”古丘把口气放得非常之严肃。 “啊！”王陵被吓得连连后退，传福赶紧扶住了他。 “王大人也别着急！”古丘微微一笑，“何领队和我们先替大人瞒下这事同府上的关联。但是大人也得努力，寻找关键的线索和证据，证明这两人的问题，还自己的清白呀。” 王陵点着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何光诧异地看了看古丘。 “你们扶着老爷子先出去吧，我们要开个小会。” “老易他们怎么还不来？”何光问道。 “没有通知”古丘说，迎着何光询问的眼光，“千城说说。” “那个曾思贤临死前说了一句话。” 何光眼睛直放光，“他说什么了？” 千城不好意思地说，“他说了一句 第7章 死限六日3 千城打开门，是传福。 “我家老爷说各位辛苦了，孝敬大家的茶水钱！”传福将一个小箱子放在门口，转身就走。 何光刚想喊，被古丘制止住了，“千城关门。” 何光有些不满地看着古丘，他知道那个小箱子放的是什么。 “何头儿，现在是咱们跟着时间赛跑，比赛的结果是脑袋保不保得住。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古丘坚定地看着何光。 何光的眼神柔和了下来，他明白古丘的用心，“行，听你的。” “有许多朝廷里的事情，我们需要王陵提供情报，还有他为官多年的判断。”古丘又朝着那小箱子撇撇头，“而且这老小子肯定圆滑得很，消息肯定多且准。” 此时老林已经打开了箱子，箱子里的东西将老林的脸照的泛黄，“我的妈耶，发财了。还开屁的酒坊呀！” 突然箱子盖被合上，差点夹了老林的手。 老林抬眼，“你个死崽子，差点把我手夹断！” 千城没有理会老林，对着何光说，“何头儿，您这是什么意思？是什么交易吗？” 何光笑了，“古丘说的你没听到，还是没听懂？” “我听到了，也听懂了！”千城昂着头，“可是，这和收钱有什么关系？” “确实是交易！”古丘接过话，“如果我们不收这钱，王陵就不会彻底地相信咱们会帮他。就会想其他办法，到时候，就会出差错！知道吗？” “那……” “王陵这种人，办事是滴水不漏的。这么大的事情，他肯定要确保无忧。这钱他肯定要送出去，你不收，别人就收了。别人收了，咱们的目的就实现不了了。”古丘又补充，“非常时期呀，千城！接下来的时间，我们既需要钱，也需要王陵的信息。而且这老小子能拿出这么多钱，肯定也不是什么好鸟，不拿白不拿！等案子水落石出，真有他的问题，该办他办他！” “古丘说得没问题，现在破案要紧！”何光走过去拍了拍千城的肩膀，“你刚进入社会，还有很多东西没见过呢！世界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 “那……” 看千城还有些想不通，何光立刻举了例子，“你可曾想过，你千城大公子，达官贵人的子弟，来到让你无比骄傲的天龙府。而天龙府，给你一个，七天不破案，就砍你脑袋的任务？” “这……”千城犹豫了。 “对了，说说你追凶的情况？”古丘转移了话题。对于千城来讲，这事说多了也没用，成长的路上，很多事情还需要自己去理解消化。 何光沉了一下，“首先，是两个人！然后，武功非常之高！第三，他们应该认识，至少是，知道我们。对了，他们穿的斗篷是一样的，都戴着面具，应该是一个有组织的团伙。” “你和他们交手了？” “是，被动挨打！”何光的眼神里泛出愤怒，“其中一个戴虎头面具的想要杀我，另一个拦住了他。不知道为什么。” “何头儿，你武功就挺高的，上过什么榜没？”千城好奇地问道。 “我这武功，还上榜。”何光哈哈笑了。 “你们别说，这五岳录，已经是非常高水平的排行榜了。瑞国前三十的高手都在上面。”千城计算着，“这个曾思贤榜上有名，可以说是非常厉害呀。就这么没了？” 老林抱着箱子，“那这两个凶手得有多恐怖呀。怕不是第一二名吧。” “不一定！”千城接着说，“除了五岳录，还有四海图！这四海图更厉害，是世界排名。有西域的高手、胡番的高手，还有各个犄角格拉隐居的高手。” “这四海图，五岳录，都是哪儿来的呀？”何光问道。 “哎呀，具体哪来的，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们年轻人中间流传甚广。” “我也经常听人说。”老林接着说，“不过我印象里，也就是这两三年开始传开来的。” “咱们天龙府的几位高手，排第几呀？” “我特意看过，上榜的有四人。陆可赎排第七呢。”千城不无自豪地说。 “不错哟！” “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古丘笑着说，“说说这五岳录的内容。” “五岳录，里面排了12个人。因为第一是一个3人组合，叫霍姆多嘞，西域名儿，意思是死神的意思。那是打遍天下无敌手，虽然他们是3个人，胜之不武，但是，不管你上多少人，确实没人能打得过他们。就认了，给他们排第一了。” “哎，这么复杂呀，先打住吧。”古丘笑着说，“这一个一个说完得多久，王老爷子等不了呀。哈哈！咱们回去说事。” 于是古丘又和王陵叮嘱了一番，然后四人告辞，离开了王陵府。 何光担心万一有事山斧一人应付不来，所以让大家都去瑞京府的物证院。 老林一路上乐呵呵地抱着箱子不撒手。面对千城的嘲讽也是大肚开怀。 经过河阳坊时，何光给古丘使了个眼色。 古丘便笑着和老林说，“老林和我进坊走一趟。” “好嘞！”老林根本没多想。 等两人再出来，只见老林老大不情愿地耷拉着脸，“一箱子的金子，变成几张纸了……” “你还真想霸占呀？”何光笑问。 “过过干瘾呀，没见过这么多钱呀。”老林哭丧着。 在物证院的办公房内，风字队又开小会了，何光提了三个问题。 一是，曾思贤说的“qiong”、“tao”这个字或者词是什么意思？ 大家讨论了半天，没有一个确切的结果。 二是，凶手武功太高，怎么对付？ 大家讨论的结果，是“跑！” “跑？”何光睁大了眼，“跑，那还能破案吗？” “那不跑，就是死。死了，也是破不了案呀！”老林不服，似乎还在为小箱子的事生气。 “要我说，确实得跑。”古丘接话，“咱们只要找到，或者明确，凶手是谁就行了。至于抓捕，还得是能者上呀。” “我只说，他们的武功非常高，并没有说，咱们真的打不过呀。 第8章 死限五日1 除了何光，其他人都将目光转向老林。 老林霎时间红了脸，“怎么都看我呀，和我没关系呀，没关系！怎么，把我当叛徒呀！我可是直接去天龙府找你俩的。你们可以算时间，我没去干别的。” “我也没怀疑你！”何光转头看老林，笑道，“我们也没说你呀。现在是讨论，可能性。怎么会？凶手是有什么特别的渠道？” “你在碰到他们两之前，有没有遇到别的事情？”古丘捻起了胡须。 “这……”老林拧起眉头使劲回想起来，“没有呀……” “那……眼线是怎么通知你的呢？”何光寻找到了关键点。 “一般我们都在外面接头。这次事情紧急，他就派人到天龙府找我来了。”老林做出了恍然的样子，“难道是，我和千城随着眼线去王陵府的时候，被跟踪了？” “应该是了！”古丘肯定道，“或许，我们已经被跟踪了。” 听到这里，千城慢慢走到门口，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然后，突然打开门，就往房顶上飞。 给其他几人吃了一惊。 没几秒，又跳了下来，进屋轻声说，“没有人！” 众人大笑。 “神神叨叨，”古丘笑着评价一句，“如果他们真的跟踪咱们……”古丘似乎想到什么，没有说下去。 “那肯定是跟踪了！这还用想。”老林赶紧把话续上，排除自己的嫌疑。 大家讨论结束了，老林撇着嘴说，“我也有个问题。” “说。” “咱们进上苑坊的时候，我也注意到那两个人了。问题就是，凶手的黑斗篷是不是太过于明显了？而他们根本不在意，不回避？这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 第三日。 何光一早来到物证院，推开房门，里面没有人。 只见桌子上放着四块令牌，一张纸和一个包袱。 四块令牌是天龙府龙部令牌，何光心下叫道，不好。 赶紧端起那张纸，“何领队，想救你的兄弟们，穿上包袱里的斗篷，戴上面具，出平安门直行一里，有人接应你。一个人来。” 何光害怕漏了什么信息，又看了两遍。 放下信纸，又打开包袱。 看到包袱里的斗篷，他扭身坐在椅子上，眼神一阵呆滞。 不出意外，那是一件，凶手穿着的黑色斗篷还有一个恶鬼的面具。 最终，何光还是打起精神，将斗篷提起来。 黑色斗篷完全展开了，底部是蓝白色的浪花，胸口是金色的三角。 何光没有再犹豫，果断地穿上黑斗篷，推门离去。 平安门在瑞京城南边，是主城门德胜门右边的小城门。 何光快马加鞭地往平安门方向赶去，马蹄掀起落叶，飘飘荡荡，又跌落在一旁。 何光的装束太过显眼，一路上引人侧目。 终于到了城门口，何光下马，走到守卫面前，出示了自己的令牌。 又问，“可曾有穿我这样衣服的人出城？” 守卫直摇头，说未曾见过。 何光复又上马，慢慢悠悠地出城，向目的地走去。一路上聚神凝气，仔细观察着周围。 到了离平安门约莫一里的地方，何光停下来，却并没有发现任何人。 这地方是一片田园，连棵树都没有，视野开阔。 何光驱马四处溜达，发现地上有一片小木板，上面有字。他俯身探看，“请何领队右行一里。” 右方远处有一片建筑，何光在脑海里翻腾着资料，那里是一座废弃的村落。 这个村子叫范家村，是原来朝廷大将范晔蒙的族村。当年范晔蒙被查为反叛朝廷，身死而株连九族，这个村子就空了。而后来的人们认为这个村子风水有大问题，哪怕是朝廷安顿，也没有人再迁居于此，就一直空下来了。 范晔蒙被杀，那时还很年轻的何光无法想象那样一位将军，怎么会反叛朝廷。而朝廷，为何会对一个战功累累的大将，实施如此残酷的处罚。 现如今，何光经历了许多，又在官场混迹了七八年，已经能够领会范晔蒙谋反案的来龙去脉了。 一边回忆，一边走，何光已经来到了村口。 眼前一片断壁颓垣，一直蔓延而去。偌大的一个家族，凭空而失。寒风萧瑟，何光似乎能从风中听到，曾经的欢声笑语，也听到了，哭天抢地的冤屈。 这不免又让他想起自己的恩公，愤怒又在心底翻滚。这些年来，他为了压抑自己内心的愤怒，消耗了太多的精力。 何光闭上眼，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绪，眼前还有大事要处理。 何光摇马进入了村里。四处溜达，寻找新的指示。 虽然没人迁徙来住，但是，村子里能被再利用的东西，木材、门窗、青砖等等，统统都被弄走了。连青石地面也一块一块地搬走了。 满目萧然，仍令他不时感叹。 忽地一阵大风刮过，飞沙走石，枯叶翻飞。何光眼睛眯缝起来，把兜帽扶起。 一会儿，风就停了下来。 何光正要感叹这风的诡异，眼前却更加诡异地出现了那个恶虎黑衣人。 恶虎骑着一匹矫健的黑马，一袭黑衣，慢慢地向何光走来。像是被海浪推来的一样。 何光低头看看自己骑的红马，笑了。 “你是谁？来了怎么不知会一声？”恶虎开口了，眼神充满了疑问。 何光心下吃惊，这什么情况？不是你们让我来的吗？赶紧开动脑力，寻找答案。 何光努力地控制着自己不慌张，然后急中生智，“情况紧急！我们得到信儿，说你们暴露了！”何光故意压低自己的声音。同时，他觉得恶虎的声音也是他故意变声发出来的。 “不可能！”恶虎说，“再说，即使是我们暴露了，我们也会收拾妥当的，不劳你们操心！” “你们为什么不杀何光？” “哈哈哈，我是想杀他的。但是，他还有其他用处！”恶虎回答道，旋即发现问题，“嗯？你怎么知道何光的？” 此时恶虎已经走到离何光四五米的地方，眼神变得凌厉，压迫感随之而来。 “我们自有渠道 第9章 死限五日2 何光努力控制自己不向后退，“这个你不必知道，你给我汇报一下，目前的情况？”他避开对方问题，抛出自己的问题。 “你不说你的名字……”恶虎笑了，“我怎么知道，我杀的是谁呢！哈哈哈……” 此刻，恶虎和何光隔着两匹马的头，几乎面对面了。 何光的大红马也感觉到一种不祥，竟然自己开始往后退步。 “怎么？害怕了？”恶虎嘲讽道。 何光赶紧勒住马，呵斥道，“你疯了吗？自己人也杀？” “哈哈哈……”恶虎大笑，“莫说你不是自己人，就真的是自己人，我也照样会动手！” 摊牌了，不装了，装不下去了，何光刚想摘下面具，突然又急中生智了。 “好吧，曾思贤说了你的秘密。”何光诈道。 “……”恶虎顿了顿，“曾思贤是谁？” “哼！”何光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停顿，“就是看到你们行动的人！” “我多余和你废话！他知道什么，甚至说过什么都不重要了。”话还没说完，恶虎的长枪已经扫了过来。 多亏大红马向后退了几步，不然这一下，何光肯定一命呜呼了。 何光向后仰头，枪尖几乎擦着他鼻尖飞了过去。 未及何光再反应，长枪已经向他的头顶劈来。 何光下意识地将障刀举起来，挡住枪杆。 但是这一枪势大力沉，直接将障刀的刀鞘砸裂，何光的虎口钻心地疼。他甚至感觉到，大红马也有些脚软。 “还不赖嘛！”恶虎笑着夸道。同时长枪又向何光刺来。 何光慌张继续格挡，大红马开始向后退。 此时一声口哨响起，何光即刻拔马转身就跑。 恶虎抬眼四处张望，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于是亮出飞刀，准备向何光投掷。 “嗖！嗖！……” 突然机弓声四起，无数弩箭向恶虎飞来。 黑马最先中箭，嘶鸣而起。 恶虎眼看黑马无救，在黑马人立之时，顺势向左边的废墟飞去。弩箭也随着他转了方向。 尽管恶虎的长枪上下翻飞，但并不能将四面八方的弩箭都挡住，所以还是有一些弩箭射中了他。 待其落在废墟之中，左腿一时间无法支撑，差点摔倒。原来左边小腿中了一箭。 恶虎正好跳进一个四面环壁的空间，霎时挡住了所有弩箭的视线。 “啊……”恶虎恼怒地大吼一声，将小腿的弩箭直接拔出。弩箭带有倒刺，直接拽出肉丝。 “你们这帮蝼蚁，今天杀光你们！”恶虎愤怒地大喊。 这边，何光骑马向前跑着，到转角的地方，被人拉下马。 原来是古丘。 “拿我当诱饵呀！”何光听到哨声的瞬间明白了所有的事情，“你们可够狠的！” “不得已为之，不得已为之！”古丘赔笑道，“何大人，见谅则个！” “弩手哪儿来的？”何光问。 “和冯德宝冯大人借的！” “那怎么会？” “冯德宝大人给自己也限定了七日死限。他觉得咱们要是抓不到凶手，他不跟着死，也得下大狱。” “冯大人不是和吴峥勾兑了吗？” “我打听了，冯大人是杜宰相的人，吴峥是傅恒的人！”古丘悄声说，“所以，冯德宝是不会完全信任吴峥的，要给自己留条后路。甚至是，要给杜宰相留条后路。所以，他要两头下注！” “那人家会相信你？” “我有三寸不烂之舌。” 何光笑着锤了古丘一下。 此时恶虎一声大吼，吸引了何光和古丘的注意。 “快，想办法抓住他！”古丘赶紧招呼何光。 何光先把黑斗篷脱了下来，“这劳什子玩意儿，太碍事了。哪儿来的？” “戏园子改的，别说，还挺像。” 恶虎面具下的眼睛通红，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要尽快找到人，他要杀人，要嗜血！ 他迅速向身后的废墟翻过去，三翻两翻，便找到了这边弩手。 这些京城衙门的士兵虽然战力不算弱，但是，在恶虎这样的对手面前，都是白给。 恶虎像虎入羊圈一般，左撕右咬，咫尺之间的士兵，瞬间毙命。 等恶虎再向前杀人之时，前面闯来一员小将，正是千城。 千城面对这只暴走的恶虎，显然有些心虚。他弓着身子，手反复地捏着刀柄，眼神露出一丝怯懦。 “哈哈哈……”恶虎笑得震天响，举起长枪便向千城刺来。 千城上挡下挡，左躲右闪，力不能支，节节后退。 恶虎仍在哈哈大笑，像是在玩弄自己的猎物一般。 这个可怖的大黑怪，坚定地向前行进着，在自己身后留下了一道鲜红的血迹。这场面实在吓人，千城身后的弩手纷纷向后跑去，有的甚至失手丢了弩。 恶虎在一枪被千城挡掉之后，顺势回旋，转过身来，左手一挥，一把飞刀脱手而出，直指千城的咽喉。 千城那惊骇的表情刚起范儿，就发现自己看到的是刀身。然后肩膀传来一阵剧痛。 他转头看到一只大脚，脚后面的不远处是何光的脸，然后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高。 何光从古丘那里赶来，正好赶上恶虎进攻千城。他快速跑了过来，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飞脚将千城踢飞，才躲过那记飞刀。 此时踢飞千城的何光正好弥补了千城的位置。恶虎没有停下进攻，继续旋转，右手挥枪向何光扫来。 何光向后仰头，躲过枪尖，起身就是一个回劈。 恶虎举枪挡住，笑道，“何领队，原来是你，哈哈哈……不赖嘛，高明！”眼神却闪着兴奋而又凶狠的光。 恶虎左手一掌推了过来。何光之前和他对过掌，深知其掌力过人，于是赶紧往后撤步。 但是，恶虎的黑掌却像长了腿一样，跟着何光走。其已经腾空而起，追着何光飞了过来，势必要让何光挨上这一掌。 眼看掌锋逼近，何光已经来不及再退，只得用刀护身向右一转，躲过这要命的一击。 左手掌锋躲过去了，右手的枪尖又扎了过来。何光面色显出吃劲的样子，继续挡，继续转。 就这样，何光 第10章 死限五日3 “你的命也够硬的！”何光下意识地去摸背后的伤口，结果反而是拉扯得生疼，“嘶……你这枪是个宝物呀？” “哼！当然是宝物了。就凭你们几个小喽啰也想杀我？”但是小腿上的伤提醒恶虎，他的处境不妙，“能伤到大爷，说明你们还是有些能耐的，看来这天龙府不是摆设。” 何光弯着腰，将背部放平，以慢慢适应疼痛。应该伤的不深，幸好留了个心眼儿，穿了板甲。又努力抬着脑袋，坚毅的神情，看着恶虎，“今天你肯定跑不了！” 话虽然很硬，但是额头渗出的汗珠还是表明，何光已经使了不少力气了。 “你们对真实的力量一无所知，哈哈哈……”恶虎将左脚提起来，然后狠狠地砸在地上，烟尘四起。腿上的那支弩箭竟然被崩飞了，带着血与肉，落在了尘埃里。烟尘散去，地面被跺出一个深坑，脚面几乎没了进去。 恶虎向前探右脚，左手握住了枪杆，摆了一个起势。这之前，他一直只是右手单手握枪。 何光现在明白了，恶虎的这把长枪的枪柄是镔铁所制，可以伸缩，短时不过一米，长的时候得有三米。平时藏在宽衣大袖里，用的时候便拎出来，出其不意。这枪头更是高人精造，质地坚硬，锋利无比。 “……”何光想说几句玩笑话，但是现状惨淡，前途未卜，而恶虎才刚开始认真起来，没法说呀，容易打脸。 此时两人距离很近，弩手也不能随意射击。何光扭着脖子寻找古丘的踪迹，心想，这小子干啥去了，咋能这么卖队友呢。 恶虎没有再废话，身子一挺，左脚向前，左手顶着长枪便刺来。何光和恶虎之间只五米左右的距离，而恶虎的这一刺，迅雷不及掩耳，加上枪长和臂长，眨眼间就到了何光眼前。 何光快速侧身，枪刃擦着何光的身体向前飞去。 黑麒麟本就是一种铠甲，但是在恶虎的长枪面前，就和棉布服装一样，被轻松划开了。 幸好何光里面还穿了板甲，枪刃和板甲之间的火花，透过黑麒麟的裂缝迸发出来。 何光根本没有在意自己是否受伤，侧身迎接长枪后，立刻抬手抓住了递过来的枪柄。 与此同时，从侧面并排飞出两人，是古丘和山斧。两人拽着一张大网就要往下盖。 恶虎看着头上的网，想要往外跳。可是何光死死握着他的枪柄，不让他轻易动地方。 恶虎蛮力一发，左手拽着长枪往回撤，何光争不过他，跟着枪柄闪向前来。 恶虎右手后撤，化成掌，向迎面而来的何光打了过去。 这一掌瞄着何光的脑袋，挨着就死，碰着即亡。 何光赶紧撒了手，举右掌相迎。 “啪！” 两掌相对。 “嘎！嘎！” 何光感觉自己的胳膊麻木了。随后自己向后飞去，“又来了……” 虽然何光被打飞了，但是古丘和山斧却准确地扣住了恶虎。众弩手一哄而上，将网子死死压住。 恶虎再厉害，他也是人，不是神呀，无法对抗这么多人的力量。竟然被压得半跪在网中间，右手顶着网，左手仍然拿着枪。 “你们还真是费心了。”恶虎笑道。 “快，控制他的枪！”何光躺在不远处。 古丘就要过去夺恶虎的长枪，却为时已晚。恶虎用力一挥，就将网划破，并趁机跳了出去。 恶虎落地后，众弩手一哄而散。附近跑得慢的两三人被恶虎轻松划拉死了。 看到杀戮，看到死人，恶虎的精气神又恢复了不少。他抬起头，直视着空中的太阳，眼睛一眨不眨。 何光爬起来，走到古丘跟前，“胳膊脱臼了！” 古丘双手握住何光的胳膊，左摆右摆，突然往上一顶，“噶吧！” 何光咧着嘴，没喊出来。 山斧和千城也走来过来，怒目而视。 “哈哈哈，不错，虽然你们没什么本事，但我也算酣战了一场。就来个华丽地结束吧！”恶虎看着眼前的四人，两只眼睛放着光，似乎刚才做了一个邪恶的仪式一般，获得了神力。 “你既然这么厉害，能不能让我们死得明白点，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死宰相？为什么要杀我们？”何光捂着胳膊问。 “哈哈哈……”我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因为看你们不顺眼，所以要杀你们，哈哈哈……” “那……你也是因为看不顺眼，就杀死粪夫和曾思贤的？”何光又问。 “差不多吧，两个倒霉蛋！不对，是三个！哈哈。” 何光也看向太阳，不过他是眯缝着眼的。轻蔑地笑着说，“又说华丽的杀死我们，又不敢告诉我们实情……也不过如此而已。即使你能轻松杀死我们！” “你……”恶虎显然有些急了，“我是想告诉你们，我杀人的原则是，让人死得明明白白的。奈何，我答应了别人，不随便说这事。” “现在怎么能叫随便说呢？”古丘笑着说，“现在是你要杀我们，给我们送行呀。可以说两句！” “……”恶虎一时间没说话，眼神中显着犹疑。 “嗨……别为难人家了，他就是怂，大话敢说不敢做呀。”山斧眼珠子一转就使出一招激将法，又嘲讽地对着恶虎说，“来吧，超级厉害的吹牛大王，直接杀了我们就行了。” “……” “要是怕不保险，你可以把我们打个半死后，再说。也不算你是说大话了。”古丘捋了捋胡子，补充道。 “好！”恶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反正你们是要死了的人了，说了也没事！” 四人心中窃喜，但是表面上仍然表露着愤怒和厌恶。 “我们是……” 恶虎的话刚开头，就听到尖利的竹笛声，从远方传来。 恶虎马上闭口不言了。然后转身就走。 “哎！你干啥去，胆小鬼！”山斧赶紧阻拦。 恶虎并没有搭理山斧，继续向前走去。 这哪能让他这么随便走了呢，山斧和古丘疾步追去。 第11章 死限五日4 “你这个怂老虎，还有人给你拴着链子呢？”山斧几个箭步就赶到了恶虎的身后，“你这哪儿是老虎，就是条狗嘛！” 恶虎转身，抬手就是一击，回马枪。 山斧早有防备，轻松躲过。继续刺激恶虎，“就这？不是要华丽的杀死我们吗？就这？” 气得恶虎眼睛都充了血，就在他又要发作的时候，笛声再次响起。 恶虎气狠狠地说，“今天先饶你们不死，但是你们的命迟早我要来拿！” 说完，转身三跳两跳，消失在废墟之中。 山斧要追时，被古丘拦住了，“别追了，咱们逮不到他的。” 此时何光走上前来，“是呀，今天当你们的诱饵，收获很大呀！” “哈哈哈……何领队怎么还记仇了呢！”古丘笑道，“你就说，收获大不大？” “大！快看看弩兵死伤情况吧！” “那个我随后就统计，还得和冯大人交待呢。”古丘捻着胡子，“这次可以肯定，刘宰相就是他们刺杀的。可惜没有什么物证！” “看这个！”这时千城上前一步，手里拿着一把独特的小刀。 小刀的刀身有15厘米长，5厘米宽，刀柄没有绑裹，露着铁质。刀柄上铸着一个三角形，和黑色斗篷上的三角一样。 古丘接过去，掂了掂，“好重量！又长又宽，又重，飞出去，怎么能不死人呢？” “这像边塞的骑兵飞刀，但是不完全是，更重了。应该是经过改良过的。”何光仔细端详，“估计是这个组织的特制兵器。” “行呀千城，最关键的物证，你小子从哪儿得着的？这把没白干！”山斧开心地笑了，“这下应该能给笑面虎交差了吧！” “我马上回府里汇报！”山斧的话提醒了何光。 何光脱下黑麒麟和板甲，好在伤口不深，草草上了些药，就跨马往天龙府跑去。 来到龙部，吴峥此时并不在府里。吴峥的办公房门口有一个开放式的小厅，有山有水，有桌有椅。于是何光就在吴峥的办公房门口等着。 半个时辰后，吴峥和刘冰并肩而来。 因为小厅在走廊边上，所以在走廊上看不到小厅。何光能够听见吴峥在低声呵斥着刘冰。 吴峥和刘冰两人一转身，看到了何光，何光赶紧从椅子上起身，行礼道，“吴统领！” “何…头儿！”吴峥和刘冰都有些惊诧。 “惊扰吴统领了，卑职有要事禀报！”何光因为抬手行礼，揪得背部的伤疼痛不已。 “何头儿可是受了伤？”吴峥从他的表情和举止看出来端倪，“我还说，你怎么穿着便服，没穿黑麒麟呢。伤在哪里？”吴峥关心地问道。 “背部，小伤而已！” “快里面说。”吴峥转头对刘冰说，“跟你说的事记住了，再有闪失，我可不饶你！去吧！” “是！”刘冰应了一声，给吴峥行了礼就走了。临转身时，斜乜地看了何光一眼。 “还好，还好，伤口不算深。”吴峥特意走到何光身后，关心他的伤势，“说说怎么回事？” 何光将今天诱捕恶虎的事情向吴峥详述一番。并没有将昨天在王陵家发生的事情告诉吴峥。 吴峥听着惊讶不已，“这么说，今天险些就捉住了刺杀刘宰相的凶手？” “正是！”何光感叹不已，“只是，对方功夫实在了得，不能轻易得手。下次，还需统领，动用天龙府的高手，鼎力相助呀。”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吴峥严肃着脸思索着，“你说拿到了凶器，可曾带来？” “带来了！”何光将飞刀从怀里掏出，递给吴峥。 “不错！” 正想着如何接话，吴峥又说，“那怎么证明，这把刀，就是杀死刘宰的刀呢？” “这种飞刀，只有他们这个组织使用，看刀柄上的三角形，别无二家。还可以同伤亡者的伤口进行比对，老易就能确定这事。” 吴峥在凝神思考何光的话。 “还有，通过走访武器作坊，可以查到是谁制作的这些飞刀，就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这样就能确定，这个黑衣恶虎，便是凶手了。而且还能从侧面印证，甚至找到他们的幕后！剩下的事情，就是找到他，抓捕他！”吴峥有些兴奋，说到最后，信心十足地拍了一下桌子。 “正是这样，所以我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和您汇报此事！” “何头儿果然是天龙府的神捕呀！”吴峥笑了，“这么艰难的案子，如此轻易就破了！” “统领谬赞了！”何光赶紧行礼，“这还是古丘他们几个想到的妙计！而且，凶手后面似乎还有什么行动，跟咱们天龙府亦有关系！所以才能同凶手几次见面！” “怎么是谬赞？七天为限，这才是第三天而已，就有如此大的收获！”吴峥小眼珠子一转又问，“还有！你说几次见面是指什么？” “……哦，”何光急中生智，“是凶手一直在观察着我们破案的进度，有时还会跟踪我们。所以，说见面几次。其实是他们见我多，我们见不到他们。” “哦……”吴峥还在琢磨着。 “但总的说，全赖统领支持！”何光赶紧转移话题，还想进一步拍一下吴峥的马屁，但终究没说出口。 “我怎么还能夺你们的功劳呢？”吴峥摆摆手，“明天哥几个休息半天，我来协调抓捕的事情。争取两天之内，抓住这个黑衣恶虎！” “不行，现在就得行动，等半天，他就跑没影了！”何光急切道。 “无需多言，我自有安排！”吴峥对着何光笑，让他无法再争执，“我会和段首领汇报此事，让他动用整个天龙府的力量，来抓捕凶手。你不是说有两个吗？还是个组织什么的，给他们来个一网打尽！” 说到动用整个天龙府力量的这个层次，还要将神秘组织一网打尽，那就真不是何光能左右的事情了，何光只好，也只能服从，“那好，听统领的安排！” “你去府里医馆看伤。今晚就住在府里，有情况我随时招呼你！”吴峥吩咐道。 “是！ 第12章 死限四日1 第四日。 何光几乎一夜没睡。一来是背部伤痛，不能安生地躺下。二是，抓捕恶虎及其同伙，并不是一件简单事情。他一晚上想了许多种方法，都没有太奏效的。只能集中天龙府上下的力量，进行全国范围内的缉查，才能有足够把握。 而且，古丘他们也一直没有消息，不知情况如何。 何光抹了一把脸，让自己再清醒些，就去找吴峥。 吴峥的屋门紧锁。 何光又在小厅里等了一会儿。实在不能再等下去了，于是他转去龙部的主簿那里，去打听吴峥的去处。 依然未果。 何光又回到吴峥的小厅，焦急地等待着。心里不断地盘算，是否要去段总领那里走一遭。 越级汇报是官场大忌，可是现在确实是情况紧急。如果这两天不能找到恶虎，有可能就永远找不到了。到时候，掉脑袋的依然是他们风字队的几人。 想到这里，何光用拳头轻轻砸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来。 天龙府的排面还是很大的。 瑞国立国皇帝瑞高祖赵功亮吸取历代王朝皇权被架空，导致王朝覆灭的教训，成立了天龙府。希望通过皇帝直辖天龙府保护皇帝安全，维护皇权，并能够直接对帝国进行特殊干预，以加持皇权。因赵功亮信佛，采八部天龙护法佛国，而起名天龙府，意为护法瑞国。 天龙府有八个下设部门。天部是皇帝的亲卫，龙部代表皇帝缉查全国一切案件，夜叉负责审案和其他朝廷部门对接，乾部是间谍部门，阿修罗部武功高强攻坚克难，迦楼罗部统筹后勤，紧那罗部负责情报网，摩呼部是一支精锐强悍的禁军。这样一个庞大的，功能齐全的机构，用好了足可以令国家声平安乐。 天龙府在皇宫的西边，在皇家猎苑里，因此整个天龙府，内外植被茂盛，空气清新宜人，何光非常喜欢这里的环境。 天龙府巨大的院落里，分布着八个机构的办公场所，还有配套的后勤设施，而段总领的办公房在最深处。 天龙府和皇宫只一墙之隔，而且确实有一道门同皇宫相连，这道门就在段总领所在的院落里。 来到门口，值守的卫兵都没有理会何光。 “烦请兄弟给段总领禀报一句，龙部何光有急事求见！”何光给卫兵施礼。 卫兵都没有正眼看何光，就抬起手向里指。 何光犹豫了一下，但是焦急的心情没有让他进行过多的判断，这种情况下，他更相信，卫兵是示意他直接进去。 于是何光便三步两步地踏入段总领的办公院。 段总领的办公院是两进的，第一进院是秘书杂役办公的地方，第二进是段总领的办公，待客和休息的院子。 由一进院至二进院，都无人阻拦何光。 就在何光走到二进院子中间时，突然四处廊檐下涌出二十多名士兵，拔刀的，挺枪的，将何光团团围住。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直闯总领府！”为首的管带大声质问。 “呵呵……”何光故作轻松，抱拳道，“是刘校尉呀，在下还真是何人，龙部风字队何光。” “不管你是哪地人，擅闯总领府，要下狱的。”刘校尉看样子完全不认识何光的样子，“拿下！” 得了令的士兵跃跃欲试，准备上前。 何光本来就焦急万分，现在愤怒彻底冲出了牢笼。他怒目圆睁，虽然还在压着嗓子，但是中气十足，“谁敢？我三日后就要掉脑袋了，今天要是死了只不过早死几天而已。不过三日后死，和诸位无关！而今日死，势必要拉上几位垫背！” 天龙府虽大，但是何光既是中层小领导，又有出色的能力，在府里也算是名人。这些人里自然有认识他的，于是这些人就略有迟疑。带动另外一些人，也没有及时出手。 刘校尉作为段总领的护院校尉，怎能被几句话就吓得不动手呢。他看到手下被何光唬住，就亲自提刀上前，“愣着干什么，上呀！” 几位亲信闻声也一起跳将出来，同何光战到一处。 何光对付恶虎费劲，但是对付这些兵士，那就简单多了。背上的伤只抽扯了几下，便没了感觉。 接着没过几招，兵士们像草包一样，被何光踢飞出来。 其他人一看，自己上去也是白给，就没人动了。眼看着刘校尉独力支撑着场面。 何光蹙着眉头，手中刀上下翻飞，刘校尉勉力支撑，节节后退。 就在刘校尉的脚倒着踏上正房的台阶上时，正房的门突然打开了。 “住手！” 何光收刀，定睛一瞧，是吴峥出来了，后面跟着刘冰。 “何头儿？”吴峥佯装吃惊的样子，“你来这里干什么？” 又环视了现场一周，“怎么还动刀动武了呢？” 又赶紧绕着刘校尉小跑了一圈，极为关心地扫视着，“哎呀，刘校尉，您没受伤吧，没事吧。” 刘校尉深吸一口气，赶紧拦着吴峥，假装大度的样子，“我没事，没事。多谢吴统领关心呀。” “哎呀，这是我们龙部的何光，何领队，应该是来找我的。不懂规矩，不懂纪律！还望刘校尉海涵呀！”吴峥给刘校尉施了一礼。 这次刘校尉没有回礼，而是端起了架子，“咱们天龙府作为皇上的部署，纪律严明，不论是谁，多不能违纪。就算是你吴统领，在没有得到总领的许可，也不能单闯呀？” “是是，刘校尉说的是。”吴峥姿态放得很低，近乎巴结的样子，“我这兄弟，就是太认真，一心就知道破案，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嘛！”说着走近刘校尉，拍了拍他肩膀。 “既然吴统领说话了，那我得给面子。”刘校尉一副为难的样子，又看了看周围的士兵们，不是瘸着腿就是捂着肚子，“弟兄们的主，我能做的。但，要是让段总领知道了，我也不好交代呀！” “段总领那儿，我自会去请罪，还请贤弟放心。至于弟兄们，我们龙部怎么能做了恶人？”吴峥给刘校尉使了个眼色。 “既然这样，那容我走个 第14章 死限四日3 何光找到古丘等人后，大家寒暄一番，将各自经历的事情互通一番。 原来老林昨日一直在搞跟踪。虽然恶虎从哪里出来没弄清楚，但是恶虎回到哪里，他是清清楚楚的了。 恶虎从范家村出来，老林就一直悄悄地跟着。他回到城里竟然直接进入河阳坊的一户人家里。不过这户人家很少住人，甚是蹊跷。 今日，众人再次蹲守了一日，也没有见恶虎出门。大家判断这户是个中继处所，内里定有乾坤。准备酒足饭饱之后，夜探老宅。 抓捕恶虎，死了7个弩兵，伤了4个。已经和冯德宝通气了，而且把恶虎后面可能的靠山也和冯德宝说了，冯德宝表示，不用在意，今后有行动，还会支持。 何光又将在天龙府发生的事情和大家说了一通，表示感觉不是很好。 古丘又捋起了胡子，“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吴峥肯定有问题！咱们还得再细致点，多提防点呀。” 老林悠悠地说，“那令牌！本来好好的投名状，现在成了人家要挟你的证据了！” “吴峥得了这令牌，就能对朝廷中的要害部门，大开杀戒了。”古丘笑道，“这才是他最想要的东西。怪不得明里暗里的，点咱们，原来如此！” “那咱们这案子怎么办？就剩三天了！”山斧愤愤道。 “我咋总觉着，天龙府不可能把咱们卖了呢？”千城仍然不相信，七天后真的会掉脑袋。 “娃娃！”老林好为人师的感觉又来了，“你说来真的，有可能确实真的不会来，做做官样。但是，天龙府因为违抗命令掉脑袋的也是不少的。” 千城皱着眉头，作狐疑状。 “你还别不信，你刚来不知道。过去每次遇到换总领或者换统领，有脑袋不灵光的刺儿头，不知道靠山倒了是什么意思。总领随便给他们按个罪名，就能入狱砍头！”老林看他不信，继续说，“全赖长官庇佑！如果吴峥保咱们，应该没事。如果吴峥不保咱们，这脑袋，必掉无疑！”老林右手变掌，往下一挥，配合着，做了一个砍头的姿势。 “那是必掉无疑了！”山斧哈哈大笑，“这王八蛋，笑面虎，估计早就看咱们不顺眼了，趁这次机会，要除掉咱们！” “不顺眼，可以调离，不至于赶尽杀绝！”古丘分析道，“背后必有其他蹊跷。” “恶虎曾经说过，留着何光还有其他用处！”何光想起来恶虎的话来，“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 大家倒吸一口凉气…… 沉默…… “必不至于！”何光启动了静止画面，作为领队，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能任由这种无根据的怀疑蔓延。 “必不至于，必不至于。”古丘也笑着说，“吴峥只是想在朝中的局势中取利，还不至于豢养这种杀手，掀起腥风血雨。” “除非……他想造反！”何光在沉思中脱口而出。 众人在惊诧中，再次沉默…… “哈哈哈……”何光自觉失言，大笑道，“玩笑开大了！吴统领何德何能，是何背景，有如此巨大的力量？” “那吴统领到底是啥背景？”千城好奇地问。 “吴统领只是段总领之前的属下小兵，就因为八面玲珑，当下就混得有声有色。最后被当时还是大将的段总领安置在幕府，负责军中给养和后勤。吴峥是又有手段，又有才能，脸皮还厚，极具敛财能力，保障粮饷及时到位，深得段总领的赏识。然后就随着段总领一路提拔，到了今天。” “原来如此！”千城感叹道。 “一般来说，这么一个钻营的人，那得多爱惜自己的脑袋呀，怎么会干造反的事情？”古丘捻起了胡子。 “是，我观察，这小子是个官迷，还是想往上爬。感觉现在段总领都按不住他了！”老林的观察一贯准确。 “嗯，不管如何，这个吴统领完全能够做出拿咱们人头铺路的事情。还剩三天，我们必须加快行动。”何光总结道。 几位酒足饭饱之后，时间已近子夜。 店家如释重负，堆着笑脸送走几位大神，赶紧锁门吹灯。 五人徒步走向不远处的今天要探访的宅子。 就快要到达宅子的时候，前面转来一队巡夜士兵。 带队长官远远地就指着何光五人，“你们什么人？” 老林急忙摆手，示意不要大声。 那长官怎么会理会，声音更响了，“都给我站住！” 待至近前，几人看清楚，带队的是一名校官，瞬间明白几分。这是偶尔的领导带队夜巡，终于逮到一个机会，耍耍威风。 校官一挥手，士兵们将五人团团围住，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宵禁之后行走，格杀勿论。你们今天说不出所以然，那就留好消息，让家人收尸吧！”校尉边说，边将佩刀“嚓”地拔出一截。 虽然这校尉着实让人气恼，但是五人此时不能节外生枝。虽然没穿黑麒麟，但是令牌还是带着的。 协调的事情是老林拿手的，老林讪笑着从怀里掏出玄铁令牌，令牌上雕刻着一条龙，“天龙府办事，军爷行个方便！” 今夜正是月中，清澈的天空中，一轮明亮的圆月射出青光。恍惚间，人间竟是白昼的样子。 天龙府的玄铁令牌自带一股威严，而且以龙做标的令牌只此一家。在月下的白光里，黑色的令牌竟有些耀眼。 校尉轻浮的表情明显地僵了一下，一时间没了动作和言语。 短暂的沉默后，校尉假笑起来，“天龙府，大衙门呀！您请！”说着，伸出胳膊比画一个请的姿势。 “谢军爷了！”老林象征性地抱拳行礼，就向前走去。 其他几人也跟着向前。 “哎！”校尉却是将胳膊往回一划，变成了阻拦的姿势，“宵禁规定，令牌只做个人凭证，你们几位是……” 原来，有令牌的官吏有时会在宵禁时期，拿着令牌带着需要夜行的人在城里走动。遇到巡夜的队伍，也会打点一二。久而久之成为一种潜规则，成为这些人增收的手段。 但是天龙 第15章 死限四日4 “几位有令牌的可以走了，没有令牌的还得和我回营里一趟呀！”校尉呵呵地笑出了声。 “哎！哎！军爷，我们是天龙府龙部风字队的，这位是我们何领队。今天晚上确实有要案在身，军爷还得通融通融呀！”老林回身走在校尉近前，托着校尉的胳膊，“您告诉我们兄弟们是哪个府上的，我们以后也互通有无！” “和我走一趟，就知道我们是哪个营的了！”校尉抽回了胳膊，没有买老林的账。 山斧刚想发作，被古丘拦住。 老林从怀里掏出东西，“这个情况确实特殊，还请军爷通融！”说着，拉住校尉的胳膊，顺势将一锭银子塞到校尉的手里。 哪承想校尉根本就不避讳，用手掂量了一下，脸上乐开了花，“果然天龙府的格局不一样，够大方！几位请吧。”一扬手，让手下的兵士让开了道。 山斧和千城的愤怒之情溢于言表，何光只好笑着说，“走吧，还有正事了！” 两队人马拉开一段距离后，千城不解地问，“为何不收拾他们？这真是明抢呀！这一帮害人精，对天龙府尚且这样，对普通老百姓不得疯狂勒索？” “现在朝纲混乱，军纪废弛。这种事情太多了，管不过来的。也没人管。”老林叹息道，“今天的问题是，这个小校尉，真是胆大包天，连天龙府都敢敲一笔。可惜了我那银子呀！” “你那银子？”古丘笑骂道，“你老小子注意点呀，那可是咱们队的小金库，你别给占为己有了！” “知道知道，啰里吧嗦的。我爱财，可不贪财呀。”老林不耐烦，“这么多年了，还不信我呀？” 山斧狠狠地说，“今天要不是有事，保管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千城捅了捅山斧的胳膊，“不行回来，咱俩找他论论？” “我看行！”山斧嘿嘿笑道。 “先别想别的了，保住人头再说吧。”老林拦住他们的话头，已经到了宅子附近。 山斧飞身上了这所宅子相邻的屋顶，趴着观察了一会。这是一所还算不错的民房，三间上房，左右各两间厢房。中间是一个长条的院子，一个十字形的青石过道连接着所有房子，十字的中心是一口水井。十字的四周是菜地花坛，看样子是半荒芜的状态。 山斧确认宅子里没有动静。 于是千城翻身入了院子，在屋子间来回穿梭。定在屋檐下仔细聆听。确实没有人！ 山斧又移在这所宅子的屋顶上望风，其他几人跳入院中。几人大胆地点了小火把，开始搜查。 第一轮搜查过后，大家发现，这宅子既没有吃的，又没有被褥，应该是许久没有住过人的。但是又不似被废弃的屋子那样，灰尘满屋，蛛网密布。 老林再次强调，恶虎肯定是进了这个院子的。 “大家再搜一次，这次看看有没有暗门机关！”何光思忖道，“千城，你看看水井下面有没有通道。” “好嘞！” 千城攀着井壁，一面慢慢往下去，一面敲打着四周的青砖，直至水面。并没有发现异常。 何光和古丘在屋子里也是四处敲敲打打，连灶台也没放过。 老林在院子里四处踅摸，也没发现异常。 几人再次聚头，都拧着眉头，摇着脑袋。 “奇了怪了，这不对呀！”老林更是深深地疑惑了。 “这地方也确实古怪！”古丘摸着胡子，“或许晚上不得看，咱们明天白天再来查一次怎么样？” 何光的直觉是这个院子里的那个地方不对劲，但是一直没找到那个点。此时他在做最后的努力，集中精力地四处打量着。 “何头儿，你看怎么样？”古丘问何光，不过抬眼一瞧何光的样子，就没再催促。 何光扫视了两圈，慢慢把焦点聚集在正房的屋檐下。青砖台阶，几个秃秃的花盆，几个凳子，一个大水缸…… 大水缸？ 何光慢慢向水缸走去，众人也跟着走了过去。 “这么大的水缸，不多见呀？”何光提出问题。 “平民家不多见，达官贵人家都有。”老林介绍，“这种水缸沿儿低，开口大，有钱人用来种荷养鱼的。这家人也许也是爱养鱼的人呢？” 何光用火把照了照水缸里面，有半缸水，长满了浮萍和藻。何光又照了照缸底，似乎有问题。 “再来一个火把。”何光俯下身仔细观察。 显然，青砖上有轻微的划痕。 “这个应该就是机关！”何光断定，“没把子力气，根本打不开这个机关。所以人们也根本不会往这方面想。” “但是恶虎是没有问题的，那个王八蛋有的是力气！”山斧愤愤道，“我来试试！” “来！” “这是，平移呢，还是抬起来呢？” “应该是抬起来的。”何光确信。 山斧走到水缸前，分开双腿，找到合适的发力姿势，然后环抱水缸，“起……” 水缸将将离开地面，但是更大的阻力压在了山斧的双臂上，一时间山斧僵在那里。 千城见状就要上去帮忙，山斧憋着劲儿说，“不用，不用！” 随后山斧调整气息，又喊了一声，“起！” 就听得水缸下面“哗啦，哗啦……”有铁链声响，等提到二三十厘米的高度，铁链子已经撑直了。 但是并没有听到哪里有机关被打开。 “千城找东西顶着水缸！”何光拍了拍千城，“古丘，老林，快去找打开的机关！” 于是大家又在宅子里四处巡查，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被打开，露出密室、暗格、地道之类的秘密通道。 未几大家又都回到水缸前，但是摇头示意，并没有收获。 “这……”何光摩挲着下巴颏。 “这水缸可太重了，两个凳子都撑不住！”千城拎着一个凳子奔了过来。 何光眼神一亮，伸手拉住千城，“水井！去看水井！” 千城一挑眉，差点没把凳子给扔了。一溜烟跑到水井边，跳了进去。 第16章 死限三日1 第五日。 “这里有暗道！这里有暗道！这里有暗道！”从井里传出千城嗡嗡的声音。 众人聚集了过去，原来暗道就在井壁上，但是开关却是水缸。而且一般人根本想不到，即使想到了，也没有力气打开。所以这是一个绝密的通道。 “进去吗？”千城撑在井壁上，抬头问道。 井口上晃着四个脑袋的剪影，没有说话。 短暂的沉默其间，传来了院外的梆子声，“梆！梆！梆！”子时已到，又一天要过去了。 四个黑脑袋没有任何犹豫，异口同声说，“进！” 这次留下老林在井口望风，其余三人挨个翻身，滚入井里。 井壁的通道口只能容一人进出，待到进入密道内，竟然变得宽阔起来，可容两人并排行走。 “这显然不是一般的密道，肯定有其特殊的用处！”何光大为震撼，“军中攻城的地道也不过如此！” “如果私人在京城挖掘这样的地道，那是杀头之罪呀。”古丘用火把照着四周，四周都是土石，“而且一般人家也没有能力挖这样的暗道。” “那就是朝廷的暗道了？” “几乎可以肯定！” 何光突然抬起手来，示意大家停住，“如果这真的是一条通往皇城的暗道，那么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 “可咱们是天龙府的人，因为探案线索进入暗道，这有问题吗？”山斧问。 “谁能证明？”何光反问，“如何证明？” “咱们有天龙府的令函呀！” “天龙府的令函，有权让咱们进入皇宫吗？还是以这样的方式进入的！” “这……” “先撤！”何光示意大家往回走。 大家将宅子的状态恢复原样后，聚在院子里。 “明天上午的主要任务是打探瑞京城密道的信息！”何光思忖道，“还有，老林你去打探，天龙府对付刑部的行动。” “好！” “好，那大家回去，睡个好觉！” 大家离去，何光追上老林，“老林，令牌借我一用！” 子夜时分，何光来到了阳春坊。 阳春坊在瑞京城的东北边，紧挨着锦鑫坊。这锦鑫坊便是刘元庆的住处，也是其遇害的地方。 阳春坊还是瑞京城最大的歌伎舞坊，男人们在这里花天酒地。也是唯一的夜里坊内不要求宵禁的地方。 他来到阳春坊最大的歌伎舞坊，声声慢。 声声慢大酒楼的门面，是一幢百米宽，四层高的庞大建筑。点缀着无数的红的、黄的、白的灯笼，将宏大的建筑照得通明。歌曲之声飘然而至，嬉笑之声不绝于耳。 大门有十米宽，两层楼高。门头上悬着巨大的匾额，红底绿字，“声声慢”。据说这三个字是，前朝宰相兼大书法家陆家客写的，足以证明声声慢的厚重底蕴。 即使时至子时，声声慢的门口依然热闹非凡。门口的骑者、马车、行人络绎不绝。小役在管事的带领下，点头哈腰，迎来送往。 抬头向上看，二层是回廊，有人在上面追逐嬉戏。四层是单间客房的阳台，舞姬和客人凭栏而立，望着满城的风景，或诗酒茶，或打情骂俏。 据说，如今新登基的年轻皇帝也是此处的常客。 但是，何光来到阳春坊可不是因为压力大，来买春、买醉的。但是并没有从前门进入，而是绕道后门。 后门是一派繁忙景象，运食材的，倒垃圾的，拖着欠钱的人往外走的…… 何光从后门经过，没有停留，直走到十多米处，看四下无人，翻身越过围墙。 落地之后，七拐八拐来到一间西向的两层楼。 上楼后，何光在最边的房间停下，敲了两下门，隔一会又敲了三下。 房间里几乎是立刻亮了起来。 房门打开，“光哥，你来了？” “嗯！”何光迈步入内。 “你好久没来，我都担心死了。”说话的女子粗布青衣，扎着简单的发髻，素面之下，难掩天生的丽质。 “担心什么？一直不都是这样吗？” “你说得轻巧！”女子撒娇似地埋怨道，在捣鼓火炉准备泡茶，“我可知道最近你们在查刘……刘宰相被刺杀的案子。而且你这么久没来，今天又是这个时候来，肯定是遇到难事儿了！” “你行呀！我一直觉得，若你不是女儿身，定有大作为！”何光笑着说，在屋里踱步。 当在书架上看到一本书时，他停了下来，将书拿来出来，“每当我看到这本书就想笑呀！” “哈哈哈，我也是。”女子笑颜如花。 如花的笑脸激起何光无限的温柔，他手里拿着的是《山海经》。 “那时你刚十三四岁吧？”何光问道，但是没等女子回答，他继续说道，“你去西域，我当你的卫兵。” “差不多吧。那时候，你不也是个孩子吗，哼！还是个小瘦猴子呢。”女子笑道。 “嗯，是，那时候，我才刚吃饱饭没多久哎。”何光回忆道，绕过一张琴台，在小圆桌边坐下，“而且，那时候，我还开始识字了呢。” “所以才弄出笑话来嘛，哈哈哈……” “哈哈哈……” “也怪我爹，不好好教你们。” 女子是原西域都护李奇光的幼女李洛清。李奇光是瑞国出类拔萃的悍将，镇守西域，胡番不敢来犯。但是，因为朝廷猜忌，小人谗言，当时的皇帝赵宇恒，也就是现今皇帝赵寅他爹，将李奇光调回朝中，任副宰相。而赵寅登基不久，就给李奇光安了一个谋反的罪名，诛杀了五族。 “那怎么能怪大帅呢，他能有时间教我们就算不错了。”何光打开书，“我当时看着你读《山海经》，这三个字我都刚学的，都认识，就是不知道它们组成的词是什么意思，就以为是本佛经。还纳闷呢，这大帅的闺女怎么，小小年纪就信佛呢？” 哈哈哈……两人又是大笑一番。 就在此时，书中的一个字眼吸引住了何光。 “穷奇状如虎，有翼，食人从首始。所食被发。在蜪犬北。一曰从足。” “穷！虎！”何光小声复述，表情愕然。 第17章 西域山海营1 那是天光八年，瑞国瑞明帝赵宇恒时期，七月。西域都护府。 彼时瑞国的西域都护府辖制西域诸国，治所设置在敦煌。李奇光大帅作为都护，镇守在此。 何光还是不到20岁的毛头小子。 因为在军中表现出众，何光被选入李奇光新组建的狼卫营。狼卫营的武士都是身手非凡，头脑灵活的年轻人。以后负责情报刺探及暗杀等任务，并直接由李奇光指挥。而且，李奇光有时间的时候，会亲自训导他们。 彼时李洛清从瑞京城来到西域探望父亲。李奇光便令何光和另一个狼卫营武士保护李洛清的安全。 而何光第一次见到李洛清的时候，李洛清正在看《山海经》。何光当时刚开始学习识字，正是求知欲和显摆欲旺盛的时候，于是大胆地读出了书名，“山海经！” “你看过这本书？”李洛清略微惊诧地问道。 循着李洛清的问话，何光的目光才转向了李洛清。当何光的目光聚焦 在李洛清的脸上时，他愣住了。如此漂亮的人，如此清纯的笑容，惊为天人。 何光作为孤儿，在战乱中飘零着，见过无数的冷眼和嘲笑，见过无数的黑暗和邪恶，尽管在李奇光的军中，他吃喝无忧，甚至过上了有尊严的生活，但是，他的内心仍然是悲凉的。 然而，今日李洛清的笑容，却给了他无比的温暖。一位高高在上的帅府小姐，向一个最下等的武夫，投来的清纯笑容，那是一种让人相信，世界是美好的力量。 旁边的男孩捅了捅他的肩膀，“小姐问你话呢？” “哦！”何光醒了醒神儿，他没有看过《山海经》，也不知道这本书。但是，无知的人最倔强，所以，何光强硬道，“没想到大帅的女儿竟然信佛读经，哼！” 在何光的眼里，和尚寺庙不是好东西，道貌岸然，嘴上说慈悲为怀，而实际上只会压榨穷苦百姓。一切和佛教沾边的东西，他本能地反抗。 “噗……”李洛清没有忍住，大笑起来。 这一景象同刚才何光感受的情绪反差巨大，何光恼羞成怒，不管什么纪律和礼仪了，转身便要离开屋子。 李洛清是如此善良，顿觉自己有些过分，赶紧喊住何光，“等等！我不是故意笑你的，我告诉你《山海经》是什么！” 何光迈出了两步，停了下来，但是他并没有回头。 “《山海经》这本书是讲华夏各地和各地奇奇怪怪的生物的！不是佛经。”李洛清语气平和，听不到一点嘲讽和高高在上的意思，“我爹特别喜欢这本书。所以，我也特别喜欢，里面有很多特别有意思的东西。不信，你来看。你不认识的，我可以告诉你。” 何光迟疑着，终于转过来，不论如何，他无法拒绝李洛清。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李洛清常常教何光识字，一起读《山海经》。而另一名武士，虽然也喜欢和李洛清待在一起，但是实在是对读书没有太多兴趣，所以当他们读书时，他就去练功。 “光哥，你最喜欢山海经里的哪个动物？”当年轻人们混熟以后，平和的李洛清就称何光为“光哥”了。 “我喜欢凤凰！”何光没有一丝停顿。 “为何？” “因为凤凰代表仁义礼智信，代表天下太平！”何光得意地说。 “丹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渤海。有鸟焉。其状如鸡，五采而文。名曰：凤皇。首文曰德，翼文曰义，背文曰礼，膺文曰仁，腹文曰信。是鸟也，饮食自然，自歌自舞，见则天下安宁。”李洛清背诵道，“确实是祥瑞之鸟。光哥胸怀天下呀！” “我怎么可能呀，我们大帅才是这样的人物！”何光自顾自地自豪道。 “你们也会成为，我爹那样的人的！”听着何光夸奖自己的爹爹，李洛清也非常高兴，并及时地夸赞何光他们。 “我们会努力的，向大帅学习！”何光是发自肺腑地爱戴李奇光，因为李奇光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一日，李奇光正陪着女儿喝茶，下属王畅来请示狼卫营训练的事情。 李洛清才知道，何光他们是狼卫营的武士。李洛清立即向李奇光提出，“狼卫是很多蛮族的武士称号，用在我们瑞国武士身上是不是不太好？” “这个爹也想过，但是仓促间没有想到更好的名字来代替。”李奇光捋着胡须回答。 “爹爹忠君爱国，热爱华夏的大好河山。”李洛清走向书桌，从桌上拿起一本书，又走回茶桌，“这个名字是不是很合适？” “《山海经》？”李奇光抬望眼，好似在历览华夏大好的河山。 “山海营！”李洛清用热烈的目光，说出三个字。 “啪！”李奇光大手拍在桌子上，“好！太好了！洛儿，这个名字太好了！”李奇光赞赏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山海者，华夏之山海。山海营，守卫华夏山海之武士！” 李洛清亦是笑逐颜开。 山海营共有武士24人，李奇光让李洛清从书中找24个兽名，对应这24人，以后执行任务便以代号相称。 而何光如愿地得到了凤凰这个代号。 “兄弟们，我华夏子民立朝几千年，安居乐业，温良恭俭。我们戍守边疆，为皇上朝廷，为瑞国子民，为我们的亲人，守护安宁，这是我们无上的荣耀。为了更好的履行我们任务，现在成立这山海营，以霹雳手段，行菩萨之行。只有最优秀的武士，才能当得起这样的重任！山海者，华夏之山海。山海营，守护华夏山海之武士！”李奇光特意向大家讲述了山海营的含义，并鼓舞大家，做忠君爱国的君子，为了保卫国家和包围老百姓而战，最后带领大家宣誓，“华夏大义，守护山海，我辈重任，舍生取义！” 山海营的武士们自然热血澎湃，发誓要听李大帅的军令，为大帅，为国家流尽最后一滴血。 此后，山海营在西域的复杂局面下，奇兵频出，攻坚克难。为西域的稳定起到了事倍功半的效果。 西域 第18章 西域山海营2 “黑衣黑甲对黑色斗篷。”何光分析，“人物代号是《山海经》里的兽名。武功高强，纪律严明。这些都对得上！” “那，‘tao’是谁呢？” 何光开始翻书，翻了一会，放弃了，“没对上号……” “那能够重新组织山海营的人都会是谁呢？”李洛清问道。 “山海营的存在只有几人知道。大帅、几位副都护，还有山海营的兄弟们。而这几个人里面，还活着的，只剩下副都护刘希声和十名山海营的兄弟。” “还有别人知道吗？” “当时都护府的长史和参军也知道，是方文博和朱思业。”何光回忆道。 “这些人现在都在做什么？” “其他人不清楚。但是刘希声现在是西塞战区的节度使，方文博现在是洛阳太守，朱思业是东塞战区节度使。”何光端起茶，但并没有喝，“这几个人，都有可能。尤其是朱思业，他现在就差公开造反了。如果是刘希声，他是不会杀死刘元庆的，毕竟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 “对呀，我记得我爹时常夸赞他们，说他们都是非常好的将才，国之栋梁。说他们一起作为副手，我爹轻松不少，几乎可以做甩手掌柜了。” “是的，他们是一个营里出来的好兄弟。而且一直在一起打仗，配合得非常好。后来被大帅发掘，两人都官任副大都护，配合的也是非常好。” “那……其他人有可能吗？” “组织一个山海营，要很大的资源才能实现。如果是其他人组织的，那要不是他的地位现在非常高，要不就是他的背后有巨大的势力！”何光的眼神暗了下来，“如果我有机会的话，会慢慢追查他们的下落和现状。” “还有机会？”李洛清看出何光此次来的状态其实不太好。 “我刚才和你说查刘元庆被刺杀的事情，天龙府只给了我们七天的时间，到时候如果没结果，有可能被处以军法。” “……”李洛清瞪大了双眼，没有说出话，颤抖的双手无法持杯，赶紧将茶杯放在桌子上。 然后她双手抓住何光放在桌子上的胳膊，使劲摇着头。 何光看着她，拍了拍她握着自己胳膊的手的小臂，微笑着说，“没关系，还有几天时间呢。” “你绝对不能就这样去死！”李洛清终于缓过神来，“即使没有破案，也不能这么去死！”她神情坚定地说，“我只剩下你这一个亲人了！你不能死！你答应我爹的，要保护我一辈子！” 何光苦笑着，没有说话。 “我可以和你远走高飞，离开这个鬼地方。而且，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想着，我爹的这种牺牲到底值不值得？没想到，这么快，你也遇到了相同的问题！” “结果呢？”何光询问道，这显然也是他在思考的问题。 “我觉得非常不值得！” “可大帅秉承忠君爱国！他是这样教导我们的，最后也是这么做的。”何光痛苦地想着，“即使被皇帝冤枉，也不会反抗。做到了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那种忠君爱国。” “他是跳不出自己的思维，他其实并没有完全地那样想！”李洛清反驳道。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证据！” 何光哑口了。确实，如果大帅真的毫无保留，那么就不会提前安排李洛清避祸，还安排自己要一直保护她。 “那他心甘情愿就戮，还赔上家族近百口人的性命，不是忠君爱国吗？”但是何光并不会因为这一个小小的问题，就否定李奇光的。 “我说过，他只是跳不出来他的思维。”李洛清稳稳地端起茶杯，“我也是想了许多年，才想明白的。但是我现在又和你说不明白！想改变自己的想法，是不可能的事情。想改变别人的想法，更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使最亲近的人也是一样。” 何光疑惑地看着她。 “光哥，谢谢你挂念着我，及时来通知我。”李洛清笑着说，“我不劝你。但是，我告诉你，如果你上午被朝廷砍了脑袋，我下午就和你埋在一起！” “你……” “这么多年，你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即使你不接受我，我也愿意陪着你，活着！”李洛清的笑容略有凄惨，“如果你死了，你说，我活着还干啥？” 何光盯着茶杯，默不作声。 “以后我们有时间，我再和你说，为什么不值得！”李洛清又抓紧何光的胳膊，“光哥，这是我的决定！” 此时，何光看着李洛清秀美的脸庞才发现，原来岁月已经为之遮上了一层阴郁。是呀，李洛清现在很少笑了，很少那样开怀地大笑了。何光竟是视而不见了这么多年了，抑或，他自己也是这样，从一个充满好奇心的开朗少年，变为一个沉默寡言的朝廷捕快。 即使童年那样凄惨的经历都没有泯灭何光的赤子之心，即使残酷的西域战争也没有泯灭何光的善良之心，就那样被归于沉寂。作为巨大悲剧中的幸存者，李奇光的冤死是压在何光和李洛清头上的一座大山，压得两人几乎无法呼吸。既不能轻松愉快，也不能慷慨赴死。两人只能彼此依靠，相依为命。 何光将另一只手放在李洛清的手上，捏了捏，笑着说，“我知道了！”眼中却泛着泪花。 李洛清的脸颊红了，笑颜如花，泪滴已然落下。 当何光从声声慢出来的时候，街道已经归于平静，只有零星的喧哗。 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何光脸上泛着微笑，他已经解决了一个大问题。那就是他不会被动赴死的，不论什么样的原因。他会努力地，好好地活着，只为了大帅，为了李洛清。 还剩下三天的破案时间，他要抓紧再抓紧。再者，如果破案不成，那就要想好如何跑路了。 山海营？ 是谁？ 虽然弄明白黑衣人是否是山海营组织的人，背后到底是谁在操盘？是何光最想搞清楚的事情。但是，当下最紧要的，还是赶快找到黑衣人，破了刺杀宰相的案子。 黑衣人在瑞京城如此 第19章 死限三日2 瑞国作为华夏大国，幅员辽阔，北起黑龙江，南至海南岛；东起海滨，西至嘉峪关。因为近年国事疲敝，斩杀了李奇光之后，原本所辖的西域之地，已被胡番占领。 瑞京城作为皇都，气象万千。四海之人云集于此，三教九流各安其所。近百万的人口，令瑞京城熙熙攘攘，繁华异常。 皇宫在瑞京城的正北方，规模宏大，红墙黄瓦，金碧辉煌。皇宫正门德胜门的左侧有一高楼，名望海楼，高有数十米，可俯视全城。 天龙府今日要向皇帝汇报宰相刺杀案的重大案情，为了方便介绍，便把地点定在望海楼。 此刻楼上站满了焦急的朝中大员。为首的两人正探着身子向锦鑫坊张望。正是年轻的皇帝赵寅和另一宰相杜德文。 德胜门正对着的大街是瑞京城的主街道，朱雀大街。宽有二十多米，长有十多公里，直通城门。两边同东西横向街道交接，坊门和店铺林立，所有建筑都是两层以上高楼，排面甚是壮观。街上人头攒动，车马如龙，烟气缭绕。 越近皇宫，街上的人车越是稀少。此刻近乎空旷的朱雀街上，单人一骑，紫衣红马，向皇宫飞驰而来。来者正是吴峥。 吴峥走到楼梯口，面已泛红，气喘吁吁。他稍稍喘歇，整了整衣衫，然后迈步上楼。 直接走向皇帝处，叩拜行礼。 然后先将玉鱼符呈递给宦官。此时的玉鱼符已经被盘得溜光水滑的。 “吴统领，和大家说说吧。”皇帝不紧不慢，端详着手里的玉鱼符了。 吴峥突然有些踌躇，又定了定神，干脆地回答，“回皇上，经过我们天龙府全府上下几天的努力，终于找到了凶手。” 众人连着皇帝都惊诧于天龙府的办案效率。 吴峥内心得意，继续说道，“但是凶手武功高强，我们死伤多人，最终也没有抓捕到。但是可以确定凶手的一些特征，现在已经开始全国排查了。” “武功高强？”皇帝对这个词显出了特别的兴趣，“到底有多高强？” “天龙府的高级捕快不能近身。”吴峥回答，“但是经过我们周密部署，还是重伤了他。” “如此短时间之内，取得如此成就，天龙府不负朕之所望！”赵寅面无表情地夸赞道。 “陛下过奖了，这都是天龙府应该做的！”吴峥谦虚道。 “那按部就班地继续抓捕凶手不就成了，还有什么需要动用朝中大臣来听的事情？还这么早的，来这里呢。”赵寅打着哈欠，流露出一丝不满。 “有个证据需要陛下决断！”吴峥说着，掏出来“刑”字令牌。 赵寅身旁的小宦官迈步向前，接了令牌，将其递到皇帝手中。 “这个令牌是在刘宰相被刺杀的现场发现的。而且我们缉捕的时候，发现凶手背后的势力很大。所以……” 赵寅端详着令牌，“所以什么？这是……刑部的令牌？” “皇上英明，这正是刑部的令牌。刑部乃朝廷中枢，牵一发动全身，要查这条线索，不能不请陛下做主了。” “陛下！”群臣之中迈出一人，正是刑部尚书谢安生。 谢安生手持笏板，撩袍下拜，“陛下，此事重大，事关刑部，还请天龙府将此证据的来路及辅证同刑部做个对接！已证实情！” “谢大人，意思是我们天龙府栽赃陷害刑部了？”吴峥冷笑道。 此时，身后的一个宦官走上前来，示意皇帝将令牌给他。此人五十年岁，一张长脸，颧骨高立，吊着眼眉，正是皇宫内总管大太监傅恒。 这傅恒现在是帝国炙手可热的人物。当年老皇帝暴病而亡，太子赵宏还在巡视边防，宫里一时间乱了阵脚。傅恒果断出手，派刺客装作胡番刺杀了还不知情的太子。同时联络了禁军，推举同自己关系非同一般的临淄王赵寅登上皇位。 而很多的传闻，都说，连老皇帝都是傅恒杀死的。而这种怀疑又不能不联系到当今皇帝。可是，赵寅是傅恒扶上位的，怎么会理会这种谣言。 傅恒虽然是宫内的总管太监，但是朝政的很多事，都由他代替赵寅决断。而赵寅年纪轻轻，大把的时间都在吃喝玩乐中消磨了。 年轻的皇帝斜着眼看了看傅恒，把令牌交给他。 “齐尚生，你来看看，这令牌是真是假？”傅恒将令牌捏起来，向前方递过去。 听着傅恒的吆喝，走出一位清瘦的老人。这老人便是户部尚书齐尚生。因为户部主管朝廷财务和后勤，这令牌就是户部配发的，所以傅恒就喊着齐尚生来做个真假识别。 齐尚生不紧不慢在前立定，也不看傅恒手中的令牌，直接答，“回傅总管，老臣不知真假。” “好呀，齐尚生，你这是尸位素餐。身为户部尚书，连朝廷如此重要的信物是真是假都不知道！要你何用？”傅恒边说，边瞅着皇帝。 齐尚生只立在一旁，不再搭话。 傅恒盯着齐尚生，眼中冒火。有高声喊道，“刘敏德！你来看看，这令牌是真是假？” 刘敏德应声出列，中气十足，“卑职亦不知真假。” 傅恒非常生气，“刘大人，看都不看一眼吗？” “不用看，便知！” “好一个不用看，便知！”傅恒似乎想要发笑一般。当下回头，便向皇帝告状，“皇上，作为户部和工部负责人，齐尚生和刘敏德竟然不能识别如此重要的符印，这是严重的失职。请皇上追责齐尚生和刘敏德失职之罪。” “那傅总管是否能识别此符印呢？”没等皇帝答复，刘敏德立即接过话头。 傅恒万没想到刘敏德在这个时候反击了，仓促间回道，“我当然能识别了。” “那还请傅总管赐教，此令牌是真的还是假的？”刘敏德不打算轻易罢休。 “当，当然是真的了。”傅恒瞪着眼睛盯着刘敏德，像是马上要把他杀了一样。 “何以见得此令牌是真的？怕不是……”刘敏德适时地吊起了大家的胃口。连年轻的皇帝都侧目等待。 “怕不是什么？”傅恒 第20章 死限三日3 “怕不是大总管早就知道，这令牌是真的吧。”刘敏德突然板起了脸，怒目望向傅恒。 嚣张的傅恒一时间竟然给压了下去，他很想反驳什么，但当下竟然没找到话头。 “行了，行了，你们就别吵了。”年轻的皇帝有些不耐烦了，“吴峥你说！” “禀皇上，我们确认，此令牌确是真的，并非仿造。” “哦，你先起来吧。谢大人，你也起来吧。”皇帝才发现吴峥一直跪在地上，“好好。那，即便是真的，谢大人说得也没错。如果真的是贼人贼赃陷害，岂不是让我们自乱阵脚！你们还是要和刑部对接一下。” “谢皇上！” “谢皇上。”吴峥起身，却继续说，“我们尽快对接，尽快破案。毕竟瑞京百姓已经有了流言……” “什么流言？” “小的一时嘴快，请皇上恕罪！”边说，吴峥又跪了下去，战战兢兢的样子。 赵寅突然直起了身子，面对宰相的死亡他没有特别上心，而面对百姓的八卦，反而来了兴趣，“恕你无罪，说。” 此时的傅恒眼瞪着吴峥，侧目这厮如此多戏，必有蹊跷。 “谢皇上。”吴峥磕了一个头，“城中百姓说，今日敢杀宰相，明日就敢弑君。” 这句话起到了刺激皇帝的效果，年轻的皇帝一巴掌重重地拍在茶几上。茶几上的茶杯被震得倾倒，茶水四散。“把瑞京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凶手……还要找到幕后的主使。” “是！”群臣激荡，拱手应答。 “吴峥！”皇帝的手仍在哆嗦。 “臣在！” “告诉段总领，动用一切手段！七日内此案不破，我查办你们所有人！” “臣，领旨！”吴峥边说边磕起了头。 傅恒在一旁躬着身子，面色却如雨过天晴般，皱眉已然放开。 茶水流向茶几边缘，汇集起足够的力量，突破张力，向下坠去，在地面上溅起阵阵水花。像血！ 又是一个灿烂秋日，炽烈的太阳高挂蓝天之上。时近午时，没有了恼人的寒风，空气中洋溢起融融暖意，一时间，给人的感觉竟如同夏天一般温暖。 风字队的成员们已经齐聚在河阳坊的空宅之内。 几人围在水井边上，比活着方向和距离，判断密道的长度和方向，猜测其可能通向的地方。 关于瑞京城地下暗道的数量及分布情况，并没有打探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老林，说说天龙府的情况？”何光边说，边向正房的廊檐走去。其他几人也相继跟了过去。 “上午我往天龙府走，刚转到去皇家猎苑的大道上，就看见那个人呀和车呀，呜呜泱泱的。有个现成的词儿叫啥来着？” “车水马龙？”千城补充道。 “对对，就是这个词儿，小伙儿可以呀！”老林笑呵呵地夸千城。 “赶紧说正事！”山斧不耐烦老林这种插科打诨。 “哈哈，是。那个车水马龙的热闹呀，这种状况只在皇帝来打猎的时候才会出现。黑麒麟带着穿着各色袍子的官员来往于大道之上。” 古丘捻着胡子，“和咱们的判断一样，动静不小。而且是刚开始。” “岂止不小！这阵势，怕不是把刑部搬了过来。凡是有点官品的，估计这几天是出不了天龙府了。”老林夸张地说，又弱弱地补充了一句，“或许从一开始，咱们的方向就错了。” 何光并没有理会老林的埋怨。 “这可太刺激了吧！”千城年轻爱热闹，“还没见过抄大衙门的家呢。” “这算啥？还有更劲爆的！”老林不卖关子，“这刑部还没查明白呢，户部已经排队了。他们说明天可能要去抄户部！” “为什么？” “具体就不知道了，他们也不清楚，只有大头儿们掌握。”老林撇撇嘴，“或许是今天掌握了新线索呢？” “宰相遇刺，确实不是一般事儿，国家脸面往哪儿放。皇上下了限期令，估计头头儿们都急疯了吧。” “急疯了也不是这种做法吧？”古丘表示不能理解，“咱们之前都讨论过了，这种追查法，本身就是动摇国本的行为！而现在不光查了刑部，还要查户部，没准还要延伸下去。恐怕国家要瘫痪了。” “行呀古丘！”老林夸赞道，又疑惑地望向何光，“古丘说得对，这文章做得太大了，我也看糊涂了。” 此时大家不再说话，都看着何光。 众人眉头紧皱，而此刻的何光却非常松弛的样子。因为他的内心非常笃定，“兄弟们！你们说，咱们现在最终的任务是什么？” “破案！”千城第一个回答。 “破案！”山斧犹豫了一下。 “呃……”老林没有开口。 “保命！”古丘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 “古丘说得对！”何光也看向了天空，“难得这些天，都是好天气，秋高气爽呀。” “破案不就是为了保命吗？”千城纳闷了。 “如果破不了案呢？”何光反问道。 “那……” “如果……案子破了，但是并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呢？”何光又问。 这次千城没有接话。 大家神情凝重起来。 “我提议，下午进密道，要探出一个究竟来。同意地，一起来。”何光举起手来，表示同意。 其他人陆续举起手来，只有老林还犹豫不决。 “你老小子，等着砍头是吗？”山斧不可思议地问道。 “万一下午顺着这密道拐到皇宫里……”老林翻翻眼，“那不必死无疑了？听说当今皇上，性情乖僻，做事没有个章法……” “没听何头给你分析？你在天龙府当差这么多年，自己不会判断吗？”古丘也有些气不过老林，但还是耐心解释，“反正都是赌，就看你赌哪条路了？我觉着，破了案，没准还能有条活路呢！就是到了皇宫，也是为了破案。如果到了皇宫，天龙府也不保咱们，那么三天后，还能保着咱们？” “唉……”老林苦着脸叹气，慢慢举起了手。 “好，大家都同意，那么回去准备吧。如果真的找到黑衣人的巢 第21章 死限三日4 午时刚过，何光来到天龙府点卯。却被留下来开了个大会。 天龙府里龙部院的议事厅中，龙部统领吴峥身着紫麒麟坐在厅上主座，两边分列，各坐着三人。龙部又分六个小队，天字队、地字队、山字队、海字队、风字队、雷字队。何光是风字队的领队。 “今天早朝我向皇上禀报了刑部涉案的情况。皇上非常重视，要求严格查办！”吴峥手里掂着刑部的令牌，笑着对何光说，“老何呀，干的不错，兄弟们的人头暂时先保住了。你大功一件呀。” “都是卑职应该做的。”何光在右边最后一排，正立着身子。 “你们队继续找其他线索。王太和刘冰查刑部线索。” “是，统领”王太和刘冰出列，接命。 何光一时间没琢磨明白，这是演的哪门子戏。 吴峥又一脸严肃地对何光说，“本来呢应该是你一手查办，但是就你这包子性格，去刑部调查，人家不把你关大牢里就算好的。这个时候，就得硬碰硬！” 何光没反驳。 “还有老何，今天可有收获？”吴峥开门见山。 “回统领，并无收获。” “肯定没有，因为凶手已经跑了。上午紧那罗部递来消息，刺杀刘宰是东塞朱思业策划的！本来还要在瑞京城做事，但是被你们查到后，就跑路了。”吴峥微微含笑，“何头儿不愧是天龙府的精英捕快呀。” 何光面无表情，并没有回话。 吴峥的笑容里显出一丝不屑，“这样的话，还得你得辛苦跑一趟了，去东塞和情报接头，了解一下具体情况。我带人随后就到，必须把人捉回来！” 何光心中狐疑，但是仍接了命令，“是，统领。” “这是令函，及去了东塞接头的方式。明天就出发。”吴峥将桌上的令函递给何光，“还有，你能带一个人过去。” “是，统领。”何光没有任何犹豫。当主动权不在自己手里的时候，就算是死，也要潇洒一点。他已经死过很多次了，不差这一次。 “你带谁去呀？” “千城吧！正好带他出去锻炼锻炼。” “何头儿不愧是老江湖，传帮带做得好。”吴峥看着他，“咱们府里有不少你的徒弟吧？” “没有，没有，咱们天龙府禁止师徒传承。”何光赶紧解释，“而且，我来天龙府其实也没有多少年，能带什么人呀。” “哦……”吴峥抿了一口茶，“行了，去吧。有问题随时找我。” 何光转身大步离去，他的面色阴郁，似乎听到了身后无声的嘲讽声。 回到河阳坊的空宅，除了老林以外，大家已经到齐了。背着抱着一堆家伙什儿，就是要毕其功于一役的感觉。 “出发！”何光一挥手。 大家依次跳入井中，点燃火把，沿着密道向未知走去。 几人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 火光跳跃，照着无声的道路，前方是茫茫的黑暗。 约莫走了一刻钟，来到一个非常大的空间，四人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四个角，再看这地方，有上百见方。 空旷且非常干净，地面和四周都是用砖砌的。最终在一堵墙的中间位置，找到了一扇开着的门。 “此处应该是个中转，肯定还有其他的门在这些墙上！”山斧分析道，回音阵阵。 “嗯，真没想到，瑞京城下有如此宏大的一个密道系统，而外界却一无所知。”古丘感叹，“这定然有更大的阴谋。可惜，我们没有时间去弄明白了。” “别那么悲观，没准，还有很大的机会呢！”千城被震撼到了，“如果朝廷不掌握这个密道，那才是天大的事儿了。” 又是一刻钟，又一个巨大的空间，再次找到出口。 又行了一刻钟，应该是来到了终点，一面石墙横在暗道尽头。 何光示意大家悄声，扒着石墙听外面的声音。 在听不到任何声响之后，何光示意大家找机关，开门。 然而，费了半天劲儿，没有任何收获。 “难道说，这扇门，只能从外面开吗？”千城放弃了寻找。 “估计是，如果这是非常重要的地方，那么，只能从外面是必然的。” “那怎么办，这可是咱们最后的线索了！”千城有些着急。 “往回走吧，山斧，路上做个标记！”何光转身往回走，“路上慢点，看看有没有其他通道，都做上标记。” 往回走了十几二十米，古丘发现一处机关，是一块活动的砖。 大家研究了半天，仍然没有头绪。山斧大手一挥，将机关按了下去。 远处传来“哄……”的声音。 大家只是一惊，便向石墙处奔去。眼看着石墙处投出幽幽的光，但在大家即将赶到时，“哄……”地一声，消失了。 “这是个延时开关，需要急速冲刺，才能趁着门开的时候，出去。”何光明白了，“古丘轻功好，去按开关，我们仨在门口等着，这样，咱们四人，应该都能进去了。” “好！” 古丘返回开关处，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按下机关。 随着“哄……”的声音，古丘向前方飞快奔去。 石门打开，何光先将火把探向前方。 脚下和前方是台阶，两边是墙壁，上方看不清楚。 三人从暗道里出来，慢慢地拾阶而上。 此时，古丘也赶了过来，快速登上台阶。 “哄……”石门关闭了。 走了二三十步台阶，看到了顶子，山斧摸了摸，小声说，“木头，应该是个盖板。” “推个缝！” 山斧一使劲，“吱”盖板被顶了起来。透过盖板的缝隙，摇曳的红光透了进来。 几人紧张到了极点，大气不敢喘一下。 盖板外面没有任何动静。 “上！”何光下令。 山斧将盖板彻底顶起来，何光、古丘和千城从下面一跃而出。几人用持刀的姿势握着火把，最快速地看清周围的情况。 然而，这又是一间密室。 不过这间密室已经是屋子一般大小，屋顶已经达到正常屋顶的高度了。里面陈列着家具，还点着一盏油灯。 “找，证物和 第22章 死限三日5 在角落的一个书台上放着两件黑色斗篷，斗篷上放着两张面具。 一张面具是之前见到的“恶虎”，一张是红色的人脸面具，甚是恐怖，那两个眼孔，此刻似乎在冒着杀气一般。 何光在脑海里翻阅着资料，人面，红色……莫不是烛龙？那另一个可以确定，就是穷奇了。那曾思贤说的“tao”还是没有着落呀。 转念一想，知道了代号又有什么用呢？ 书台上又搁着一个木架，架子上叠放着黑色的衣物，应该也是黑色斗篷。 “这边！”山斧叫道，“好家伙，这武器库呀！” 何光绕着房子走了一圈，长方形的屋子，右上角是书台，放着黑色斗篷及面具。左上角是一个武器架，放着各种刀剑，以及穷奇的长枪。书台和武器架之间是一排长长置物架，上面放着各种装备、护具和飞刀。 房子中间是一个圆桌茶台，右下角和左下角各放着一张床榻，应该是两人休息的地方。暗道口在左边的地面，一张卷起来的地毯放在旁边。 下面的墙上挂着一张瑞京城的地图。瑞京城的地图属于绝密的文件，一般人别说拥有，就是看都看不到。而这张地图和天龙府使用的地图一样，黑衣人真的有巨大背景在支持。 右边的墙角放着一个长案，上面一个篮子里放着麻花、馕以及咸菜，用盖布遮着。还有一个篮子里放着几个苹果，已经发蔫败坏。看来这些日子两个黑衣人没人来过。 “有没有发现书信之类的东西？”何光问。 “没有。” “看这个！”古丘喊道。 众人围了过去，是一块象牙笏板，上面还沾有血迹。 “行了，大功告成了。”山斧松了口气，“要不在瑞京府的物证院设的局人家没上钩呢。这真东西，一直就在手里呢。” “得了笏板却没有送走？”何光提出问题，不知是自问还是问别人。 “所以，刺杀刘宰相只是他们的目的之一，并不是最终的目的。他们不用急着去交差！”古丘说。 “这可太可怕了，就两个人而已！”千城不由地打个寒颤。 “这两个人只是表象，他们后面有一个巨大的势力支持呢。”何光拍了拍千城的肩膀，“世界上的事情没那么简单！”看着千城投来不可置信的目光，何光又补充道，“当然，也没那么复杂！” 千城有些理解不了，“那到底是复杂呀，还是简单呀？” “天下事，不外乎人性和利益的纠葛，所以分析起来，一件事很简单。但是要做一件事，非得全身心投入，获取各种条件和资源，否则绝难成功。所以，做一件事很复杂。”何光又拍了拍千城，“自己慢慢体会吧。” “哦……” “就爱和何头儿这样，懂道理明白事儿的人一起干活！”古丘凑过来，“何头武功高强，还饱读诗书，真是书剑傍身，文武双全呀！” “哎！你可别搞我呀？”何光哭笑不得。 “绝对是发自肺腑的夸赞。”古丘虽然笑着，但却很真诚，“在这世道之中，难得能分清是非，难得能活的通透。我也是在不断地摸索前行呀。” “确实，我也是经历了许多之后，才有所体悟。到最后是非或许能分清，可是通透是太难了。”何光接过话，“而且，我真没饱读诗书，读书太晚了，所以脑子还是跟不上。” “那我自幼读书，现在也理解不了你们的话，我岂不是个傻子？”千城悠悠地说。 “叫我说，你别理他们。”山斧也凑了过来，大手搂着千城的肩膀，“你就大口喝酒，大碗吃肉，找几个俊媳妇，就快乐一辈子了。” “你个没脑子的糙汉子，别带歪了孩子！”古丘笑骂道，“你还说别人，你心思不够重吗？” “哎！这怎么还说起我来了呢！引火烧身了。”山斧尴尬了，赶紧解围，“那就别说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在杀手老巢开茶话会呀？” “哈哈哈……” 四人哈哈大笑，流露出抑制不住的喜悦。 四人终是没有找到打开密室的方法。 “要不要暴力破墙？”山斧讪笑。 “我来之前，吴统领在龙部开了个会，说，紧那罗来消息了，黑衣人是朱思业派来的，已经离开瑞京城，回东塞了。”何光看着大家，“还派我和千城先去东塞，同紧那罗接头，协调抓捕事宜。” 又是沉默。 神秘的黑衣人，别有用心的吴峥，令宰相刺杀案扑朔迷离。风字队的人一直如同在迷雾中一般，而现在更是迷上加迷了。 “所以，要不要破墙？”何光先开口，“如果，吴峥还是可以相信的，那么不要破。如果吴峥不可信任，那么就破。” “如果这间密室是在皇宫，那么我们是凶多吉少。”古丘补充道，“而且，即使破了密室，最后还是需要吴峥来证明我们的行动。吴峥呀吴峥，我们是绕不过去的。” “有这个也不行吗？”千城拿来刘元庆的笏板。 “有这个也不行！”古丘黯然道，“你说，段总领和皇帝，相信谁的话？你我的，还是吴峥的？” “这……” “这杀手回去复命，不带这笏板吗？”古丘像是在自言自语般发问。 “确实不合常理！”山斧摩挲着下巴颏，“笑面虎该不会是骗咱们的吧？” “如果是紧那罗的情报，应该不会有错。”何光说，“紧那罗这么多年的情报都没有出过错的。” “总感觉咱们一直被笑面虎牵着鼻子走呀，太被动了。”山斧愤愤道，“干脆就来个硬碰硬，砸开看，把事情搞大了，让所有人都看到，看到底认不认咱们这破案结果！”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事情搞大了，人家下不来台面，那就只能，必须，拿咱们问罪了。”古丘说。 “刑部的令牌他不是已经拿到了吗，应该不会再针对我们了吧？”山斧不甘心，“再说，不管他想做什么文章，最终还是要破案的，对吧！” “我觉得山斧说得有道理，不管吴峥想借着宰相刺杀 第23章 死限三日6 “看这些护具，都是上好的铠甲。”何光走到置物架旁开始研究起来上面的东西，“这黑衣人实在是太骄傲了，如果那天他戴了护腿，小腿就根本不会中箭。” “是呀，他但凡不这么自傲，咱们都不能这么顺利地找到这件暗室。”古丘也说，“自视甚高，还看不起别人。” “关键这直娘贼确实是真厉害呀。”山斧不忿道，“我见过的高手里，这个恶虎算是排前几位了。如果这样的话，那个没有出现过的红脸子，功夫不会在恶虎之下吧。” “等会儿吴统领来了，还得和他说明白了，这案子不是咱们风字队能办的，对手太厉害了。”古丘看着何光，“我估计，到了这个进展，他应该不会拿咱们做文章了吧。” 许久之后，吴峥急慌慌地从暗道的台阶上冒出了头。紧接着他的护卫和山字队的人。 在何光面前站定后，吴峥摸了一把汗，“快说说！” 何光将发现暗室的前后和吴峥述说了一遍，吴峥又绕着暗室查看了一番。 “不愧是风字队呀！厉害，厉害！”吴峥脸笑肉不笑，在密室暗淡的光线里显得格外邪性，“现在，暗室的证据，黑衣人的证据，加上紧那罗的情报，我觉得我现在可以向段总领和皇上报告，刘宰相被刺案，算是告破了！” 听到吴峥这样说，在场的人都非常高兴。风字队的人更是如释重负一般。 “不过，何头儿，我还得批评你。”吴峥笑着说，“什么事情都不和我汇报，从刑部令牌开始，到现在的暗室，这么多重大的线索和事情，我都是最后才知道呀。这可不合规矩。” “统领恕罪。我们查探线索，不到明确的时候，不敢诓骗您。”何光应付地解释。 吴峥见好就收了，没有再追究，“那就差最后一哆嗦了，东塞你得尽快去了，联系好了，告诉我怎么办，我带人过去。” “是！”何光抱拳听命，“不过，有个事还请统领做主。” “哦？什么事？”吴峥这会儿恢复了正常状态，不慌不忙地拿捏人的劲儿回来了。 “您也看到了，黑衣人的实力非同凡响，这案子，已经不是我们风字队力所能及的了。还请统领，将此案责一个更大的部门办理。”何光赶紧一口气说完，生怕被吴峥打断了。 “何头儿可太自谦了，我都说破案了，你咋说非你们力所能及呢？”吴峥话很真诚，“至于说黑衣人武功高强，咱们再说如何对付。这下一步不就是抓捕了吗，你去东塞做计划，修罗部的高手，我都给你带过去。” “根据现在的情况判断，黑衣人的实力和目的，远不止此，所以要对其进行进一步的查处。这真不是我们风字队所能办到的。”这次何光没有轻易放弃。 “你说得也有道理。”吴峥想了想，“那就等从东塞回来吧。回来我就将调查黑衣人作为一个新案，另行查办。” “……” 没等何光说，吴峥接着说，“这个时候把案子拿走，不是抢了你们风字队的大功吗？这可是大功一件呀，咱们风字队的兄弟们加官是没跑的。” 看着吴峥做出让步，且又诚意满满，何光便没再坚持。 “雷字队，从今天开始，你们就在这里看守这些证据，直到凶手归案。”吴峥下令。 “是！”雷字队的领队刘明达领命。 瑞国边防分为四个战区，防御西胡的西塞战区，防御北番的北塞战区，防御东戎的东塞战区，以及防御前朝残余势力的剑南府。 东塞战区远在瑞京城东北两千里的地方，治所在幽州。东塞都督朱思业割据独占东塞地区，已经不向朝廷纳贡多年。中央多次对其围剿，不仅未能制服，反而让朱思业夺取了紧邻东塞的河北府的一大片区域。最后，朝廷顾及事物太多，只好暂时搁置不管。 而像东塞这样的割据势力在如今的瑞国明着暗着还有几处。刘元庆任职宰相后，决心要改变割据的状态，紧锣密鼓地同各个割据势力进行谈判，大刀阔斧地整训军队。 这让有野心的割据分子大为恐慌，做出针对刘元庆的暗杀行动，亦在情理之中。 回到风字队的办公所，大家继续讨论着案情。 虽然吴峥说得好，可是大家仍然没有彻底放下心来。 只有千城开心地憧憬着去往东塞的旅行。这是他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 “这趟差事可没那么简单，你为什么要带千城去？”古丘开口了。 “我知道这趟差事有可能很危险。”何光看大家的目光都看向自己，“但是，我的感觉很不好，也许让千城出门是个好的选择呢？我会保护他的。” 听何光这么说，大家也没什么疑问了。毕竟某种意义上，风字队现在是被边缘化的。后面到底怎么样，局势如何发展，都是难以捉摸。 “还有，你们在这里也多留个心眼儿。”何光又嘱咐大家道，“咱们风字队的人都是头头儿们不喜欢的人，这回很多事情感觉都很蹊跷，可是又弄不清楚怎么回事儿。大家还是小心为妙，见机行事！” 大家点点头。 何光独居在瑞京城东南角东安坊内，一个别致的四合院，远离皇城。瑞京城里的房子，离皇城越近越贵，越远越便宜。而何光住在这里倒不是因为房价便宜，天龙府的薪俸比较高，他就一个人，花销并不大。只因为，这所宅子是李奇光留给他的。 当年李奇光回朝担任副宰相，未几，便被老皇帝身边的佞臣所陷害。所谓功高盖主的结果，自然是皇帝也忌惮几分的。所以，宰相之路越走越窄。李奇光虽然忠君爱国，但不是傻子。他饱读诗书，对历史典故一清二楚，自然能够预感到自己的下场，于是提前做了一些准备。 其中便有将何光改头换面，安排到天龙府任职的一招。这使得何光万不情愿地离开宰相府，离开了李洛清。 李奇光给何光安排了这所宅子，作为独自安身立命的开始。 何光 第24章 声声慢1 何光先去了锦鑫坊，待了许久，才出来。 时至亥时，何光又来到了阳春坊，声声慢。 李洛清开心地将他迎进屋里，“光哥，今天怎么有空来呀？” “洛儿！不泡茶了，你也坐。”何光让李洛清也坐过来。 李洛清听话地坐过来，笑眯眯地看着何光，“吆，这是有事儿呀？” 何光将发现密室的事情告诉李洛清，“那个红色人脸面具，是烛龙没错吧？” 李洛清起身拿来《山海经》，翻了几下，找到了关于烛龙的描述，“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是烛九阴，是烛龙。” “直目正乘？”何光重复道，“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的眼睛是直上直下的。” “对对，我说那个面具有哪里不对劲，就是那个眼睛。”何光轻轻拍了一下桌子，“肯定是他了。” 李洛清点点头，“这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但他真的出现了……” “还有别的事吗？”聪明的李洛清明白，只是这个事情，何光不会特意过来的。 “还有……”何光迟疑了一下，“我得去趟东塞。情报说，黑衣人是朱思业派来的。已经回东塞了，我先去探探路，准备抓捕。” “如果是朱思业的话，也讲得通。毕竟当年他是爹的心腹，而且建立山海营，好像还是他的主意呢。”李洛清回想着，“可……他不至于刺杀刘元庆吧？” “权力会让人改变的。”何光笑着，又悄悄说，“为了争帝位，连父子兄弟都会相互残杀。” “真是可怕，我就是搞不懂。”李洛清愤愤不平，又佯装生气地看着何光说，“可能是男人天生就是笨蛋加坏蛋！” “那可不能这么说，你看看史书上，那些后宫妃嫔，不一样为了争权夺利，不择手段吗？”何光装作诧异地摆手。 “哼！” “那害起人来，简直……”何光回忆着，“记得第一次看吕后残害戚夫人，给我吓坏了。要知道，我也是打过多少硬仗的兵了，还能被吓到。你就说，吕后这女人，可怕不可怕？” “行行行，可怕！”李洛清讥讽道，“你比她儿子强，没被吓死！” 哈哈哈，两人笑了起来。 “那你多久回来呀？”李洛清怅然若失。 “这可不好说，短了一两个月，长了三四个月？”何光估计说。 “我还是泡茶吧。”李洛清感觉自己的眼泪要泛出来了。 这次何光没有阻拦。 两人喝茶、聊天、说笑了一会儿，何光起身告辞。 李洛清手捏着衣角，站起身来，想说什么，却没有张开口。 眼看着何光走到了门口，李洛清疾跑两步，几乎是撞在何光身上，然后紧紧地从后背抱着他。 “光哥，今天别走了。此去东塞，生死难料，我要把我给你。”泪水划过李洛清那美丽的脸庞。 何光怔怔地站在那里。 李洛清越抱越紧，就像自己要去赴死一般。 终于，何光决定转身，他将李洛清拥入怀中，泪水亦流了下来。 造化弄人。 两个优秀的年轻人，跨越了身份地位的阻碍，从喜欢到倾慕，从爱慕到分离。 而突如其来的变故，又让两人变成相依为命的人。 就是这样的，两个相互爱着的人，终于第一次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两人抱着哭了一会儿，又相视而笑。 哭哭笑笑好一会儿，终于平静下来。 何光依旧抱着李洛清，如此甜蜜，这是他三十多年中最幸福的时刻。没有之一。 一种隐退的念头涌现出来。只要离开天龙府，离开瑞京城，他就可以和自己的爱人过上世界上最美好的生活。 然而，何光心中被李奇光灌输的那种忠君爱国的精神，又强迫他不能堕于儿女情长之中。 何光第一次感受到了，思想冲突的痛苦。 逐渐从甜蜜中清醒过来的何光依然只是紧紧地抱着李洛清，心中的决定已然下定。 “洛儿！” “光哥！”李洛清近乎迷醉地倚在何光的怀里。 何光将李洛清推开，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光哥要对得起你，对得起大帅。所以，我要保你的清白！” 看着李洛清要急，何光接着说，“我保证，这次从东塞回来，我要娶你！你愿意吗？” 李洛清脸上飞满了红霞，让她更加娇艳动人，“我愿意嫁给你。但我不愿意等你从东塞回来！” 何光本来想开玩笑说，这女子，咋这么不自重呢。但是，李洛清之所以是奇女子李洛清，不就是因为她那特立独行的思维和行动吗？而且这些年来，她已经收敛太多太多了。 “可是，万一我回不来呢？”何光问道，“我不能耽误你。” “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李洛清不管那么多，又抱住了何光，“光哥，我问你，这么多年，是不是我一直在启发你？” “是呀，你读书多，懂得多。”何光笑着。 “这事儿，你是不是得听我的？” “这……我理解你，可别人不会理解你呀。这事不能听你的！” “那我告诉你，你要是回不来，我也不活了。你信不信？” 又来了，何光最怕李洛清说这种丧气话，“好好活着多好呀！” “这世道，怎么好好活着？”这次是李洛清主动离开了何光的怀抱，“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老百姓，难有活路。而像我爹这样胸怀天下的官员，却无法被容纳。近没有活路，远没有期盼，如果再没有个知心人，活着干啥？” “如果我没了，总还会再遇到的，优秀的人还有很多呀！” “你觉得，我背负着你们的魂魄，能够怎样地幸福生活？” 这个问题是何光无法回答的。李奇光灭族对于何光，和对于李洛清，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事情。何光明白，他永远无法做到感同身受。他能做的只是，也只能是，静静地，紧紧地，守护。 “光哥，你喜欢我吗？”李洛清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何光。 任是何 第25章 声声慢2 惊诧之余，何光放开李洛清，推门出屋。 但见一个黑影从对面的小楼顶跳了下去。 何光手搭栏杆，从楼上跳了下去，朝着黑影消失的方向跑去。 本来以为这个杀手会飞快地逃跑，结果，何光转到大路上，发现这家伙竟然慢慢悠悠地走着。边走，边拿个手帕擦着手上的鲜血。 “站住！”何光走近后大喝一声，“既然杀人，为何不去官府自首？” 那人回首，穿着红色锦袍，却是一副尖嘴猴腮的嘴脸。他斜嘴一笑，“今天可真倒霉，你也想死吗？” “你不投案，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他妈知道我是谁吗？你还不客气了？”那人厉声叫道。 “愿闻大名！”何光笑了。 “你个粗人还文绉绉的，老子最讨厌文绉绉了。呸！”那人竟然朝着何光吐唾沫，“老子是杜见齐，当今宰相杜德文的儿子。” 何光有些哭笑不得。 “知道了，就赶紧滚吧！”杜见齐恶狠狠地说，寻找着手帕上还没有被血染过的地方。 “杜见齐？可是见贤思齐的，见齐？” “你小子是要找死是吧？”杜见齐虽然跋扈，但不是傻子，他听出来何光是在讽刺他。 “杜宰相也是一世英名，怎么就得了你这么一个儿子？” 杜见齐眼见着面前这个黑面书生谈吐气质不同，“你他妈谁呀？报上名来，我好打点打点你！” 何光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没再多话，跨步向前去擒拿杜见齐。 杜见齐根本不含糊，举着拳头就迎了上来。 一交手，何光发现这个杜见齐的功夫可不简单。又有钱又有武功，怪不得如此飞扬跋扈。 杜见齐也是吃了一惊，这么多年他还没遇到过能和自己打平手的对手呢，“要不你小子管闲事呢，功夫不错呀。” 何光没打算和他再聊什么，根据他的经验，杜见齐这种人是最固执的，和他们说话就是对牛弹琴，没有任何意义。 “这么着，我雇你当保镖，价格随你开！”杜见齐这会儿是真的很诚恳，毕竟他不认为自己杀人是个什么重要的事情。 又过了几招，何光抓着机会，一脚踢在杜见齐的肚子上。 杜见齐疼得在地上打滚。 何光在路边捡了一条麻绳，将杜见齐捆起来，拽着他往声声慢走去。 声声慢的大厅里已经清空，两拨人正在这里谈判。一边是声声慢的坊主，言媚娘。一边是宰相府的小执事。 当何光和杜见齐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向他们。 等杜见齐的跟班们认出来杜见齐时，赶忙跑过来，“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这时杜见齐也缓过来了，“这个王八蛋，敢打我。你们都给我记着他！” 小喽啰们认清情况后，对着何光放起了狠话，但并不敢上前动手。 “这位公子这是？”言媚娘也迎了上来。 “在下刚好路过这里，听闻有人杀人，便将凶手捉了，带了回来。”何光解释道。 “哦，这样呀！公子真是热心肠呀！有劳公子了！”言媚娘笑意盈盈，深深地施了一礼。虽然她已经上了点年纪，但是保养得当，依然漂亮，更兼风情。 “这位公子其实并没有跑，这些都是他的家人。正在和我们商量刚才的事情。”言媚娘说话滴水不漏，“这事有些复杂，刚好公子又赶上了，可否借一步说话？” 言媚娘示意杜见齐这边稍安毋躁，就带着何光走向后厅的一间屋子。 进屋关门后，言媚娘给何光施了一礼，“公子好久不见呀。今天真是不巧，遇上了这事。” 言媚娘，瑞京城最大的歌舞教坊，声声慢的理事人。本名闫如青，原本是礼部侍郎刘看山的小妾，因为美貌且弹得一首好琴，极尽宠爱。后来，刘看山病逝，言媚娘和年幼的孩子便被刘看山的正妻，赶出了家门。 就在出了门的当天，便遇上人贩，要将她和孩子分别绑卖。正好遇上何光经过，及时解救了他们。因为言媚娘没有娘家人，所以只能将他们送到刘看山的大哥处。刘看山的大哥家里并不富裕，言媚娘于是将孩子留下，自己出门挣钱。 当时间，哪有什么营生是给女人家的。机缘巧合，言媚娘落脚一家教坊，在那里教琴。后来，又来到了声声慢。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经历了许多之后，言媚娘从一个被人随意拿捏的包子，变成了机智果断的御姐。不光教琴，还教给女孩子们为人处世之道，深得人心。 声声慢的东家是中山王赵悔的儿子杨凌侯赵宇海，是当今皇帝的堂叔。赵宇海虽然是皇族，但是为人正派有义气。这哥们第一次见到言媚娘便被言媚娘大气豪爽的气质给迷住了。 获得了从上到下的认可，言媚娘没多久便成为声声慢的理事人。她又将刘看山的大哥一家人及自己的孩子接到瑞京城。 言媚娘刚住持声声慢的时候，便被举报里通外国。正巧是风字队来调查的，才知道自己的恩公叫何光，还是天龙府的小官。 再后来，李奇光被查，言媚娘便让何光将李洛清安置到声声慢，接了她的老位置，叫女孩们弹琴。 何光抱拳回礼，笑道，“言姐姐好！今天是够不巧的。”心里想起来刚才和李洛清的拥抱，还是那么甜美。 “等会儿你从后门走吧。别惹这些个劳什子人。” “嗯？”何光愣住了，“杀了人，不报官吗？” “哦，是我没说清楚。公子不知，这种事，在我们这里常有。这些达官贵人，脾气都不好，轻则动拳脚，重了就动刀子。”言媚娘无奈道，“报了官，官府对这些权贵也没有办法，就和稀泥，到最后，这些人没事，我们这买卖可受了影响。经历次数多了，出了事，就不报官了，肇事者赔钱了事。时间久了，变成了我们这行的规矩。” “那就这么完了？”何光的怒气升腾起来。 “对，就这么完了。最多赔点钱，这还是仗着声声慢有点背景，有点面子。刚才我就是和宰相府的人 第26章 声声慢3 “公子，你在天龙府，没人敢欺负你，你查办的都是达官贵人家，也是不受欺负的人。”言媚娘看出来何光没经过多少这事，赶紧解释，“小老百姓，光被欺负了。声声慢的姑娘们更是下贱之人，谁管他们的死活呀。” 何光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因为没带令牌被巡夜的勒索。当时那些人明知自己是天龙府的人，也要勒索。那小老百姓，拿什么来对抗呢？ 看着何光的怒意渐消，言媚娘又说，“我们能做的也只是和肇事者谈个好价钱，给受害者厚葬，给她们的亲属一些补偿。有些教坊的管事心黑，连这个钱都自己贪。简直就是人吃人！” “哎！世道怎会如此？”何光不知是自问，还是问人。 “公子你知道，我也是苦命人，我现在是尽自己能力对孩子们好。但是有些事，它只能这么来。” “言姐，我明白了，按你们的规矩处理吧。” “多谢公子体谅！”言媚娘又怅然道，“我以前觉得个人有个命，但是在这世道中，命好像也解释不通了。现在天下大乱，公子还要谨慎行事，保全自己呀。” “嗯？连你们这里都说天下大乱了？” “今天被杀的这个苦命人，知道是谁吗？你根本无法想到！” “谁？” “是刑部尚书的女儿！昨天还在家里当大小姐，今天就被废为奴，成为最下等的娼妓。你说这是什么世道？你说，这是不是天下大乱的节奏。” 何光怎么会想到，更让他揪心的是，这事，肯定是顺着宰相刺杀案，串联而来的。这才几天，就到了这种地步，显然，吴峥查刑部，就是为了打击异己的。 “一时间无法接受这种变化，惹怒了这位大爷，就这样，命就没了！”言媚娘凄然道，“你说她这是什么命？没用了，凑合活着吧……” “明白了，言姐你也保重。下次我来了，找你去坐坐。”何光黯然，“你忙去吧。” “好，多谢公子体谅！” 出来后厅，何光发现有人在盯着他。避免节外生枝，何光决定从正门出去，然后甩掉跟踪的人。这样既不会暴露李洛清，也不会暴露言媚娘。 “今天我给言妈妈一个面子，明天你他妈给爷等着，我非弄死你不可。”见到何光出来，还在揉着肚子的杜见齐，狠狠地大叫。 何光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出声声慢。 后面带着两个尾巴。 走回家的路上，何光脑袋都要炸了。今天的信息量太大，需要思考的东西太多，脑袋转不过来了。 何光又回想起当年在西域的情景。 虽然是刀锋剑雨的生活，但是大家那么的简单快乐。在大帅的带领下，和战友们一起保家卫国，“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快意恩仇，岂不美哉。 而如今，瑞京城的生活，锦衣玉食，安逸的很，可就是烦的不行。 庙堂之上，举手投足带的风，就能把老百姓刮的体无完肤。公卿亦不能自保，何况老百姓？ 杀人都不用偿命！ 这样，将士戍边又有何意义呢？ 即使忠君爱国，功勋卓着的李奇光，下场也是如此凄惨。 到底有何意义呢？ “洛儿说她想明白了，回头得好好问问她。”何光想得脑袋疼，于是决定，不想了。 第27章 死限二日1 第六日 等何光到家时已经入更。 打开门，发现院子里的石凳上坐着一个人。 何光关上门，也坐了下来，“啥事儿呀，神不知鬼不觉的。” 原来是长髯素衣的古丘，“来和你告个别呀。” “嚯，让你这么兴师动众的，非同小可！” “嗯，说实在的，我的感觉也很不好，怕会出我们想不到的大事。”古丘忧心忡忡，从怀里拿出一个月牙形的玉佩，“这个你拿着。” 何光接过玉佩，看了看，“信物？” “对，如果你和千城遇到大问题，可以去云州军找刘仓。他能护你们周全。” “你小子深藏不露呀！”何光笑着说。 “这不就露出来了？再说了，天龙府谁不是深藏不露，你何头儿不也是吗？”古丘也笑了，“如果我遇到大事，能逃脱就去找你们。如果没事，我会带个口信过去。如果既没找你们，又没有口信，那我多半是没了！” “你觉着会如此严重？”何光惊诧道。 “以防万一！”古丘被气笑了，“说真的，吴峥这次太出戏了，怕后面有变！” “这……” “我探了探紧那罗那边的口风，虽然说知道黑衣人的事情，但是没有人能明确说出来，朱思业和黑衣人的情报来源。” “我想过这个事。”何光看着古丘，“有没有来源，无所谓，只要咱们能安然过了这七天，跳出这个套子，其他的无所谓了。哪怕吴峥不想破案都无所谓。” “嗯，是。理论上，吴峥没必要对咱们下手，但是，咱们还是要多准备一手。我也会告诉山斧和老林，多留心。” 何光抬头望向天空，寻找着月亮的位置，“是呀，谁知道这是一盘什么大棋！咱们作为棋子，只能见招拆招了。” “见招拆招哪行？”古丘摆摆手，也抬起头看向天空，“不想输，或者说，不想死，就得把这棋局参透了！” “问题是，咱们参得透吗？即使参得透，那输赢，是咱们决定得了的吗？”何光依然抬着头，喃喃地说，“我是见过他们下棋的。” 古丘的视线离开天空，笑着拍了拍何光，“你不是说过吗，其实也简单！再有，咱们怎么决定不了？你这是宿命论加没文化。” 何光眼睛一亮，盯着古丘，“怎么个说法？” “古往今来，多少大人物筹划的大棋，因为小人物的关系，最后满盘皆输。”古丘又指着天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没有谁是必胜的，不论是正义的，还是非正义的。” “这……” “你就记着一句话，找到棋眼，棋子也能胜出。” “棋眼？”何光尴尬地笑了，“其实，我不会下棋。” “你不会得多了。”古丘又看向天空，“可是，会的也越来越多！别看宇宙浩瀚苍渺，然其自有道可循。” “是呀，我现在好像也能感觉出一点，那个……那个‘道’了。” 夜深的瑞京城里，星空下的小院，两个人，一起仰望苍穹。 转天，何光同千城在天龙府回合，准备出发。 本来安排老林跟踪刘冰，可是昨晚和今晨老林一直都没露面，何光心中不免有些担心，“有老林的消息吗？” “没有。”千城回答。 “一天一夜，总该冒个头吧？”山斧也纳闷起来，“这可不是这老小子的办事风格。” “你们尽管走吧，我和山斧去找老林。”古丘说出一个折中方案。 “那就拜托你们了。”何光点点头，“走，去马场选两匹好马。” 没了砍头的危机，四人轻松不少，有说有笑来到马场。 在天龙府，这种有时限的远程任务，讲求时效，要走驿站。所以，为了方便在驿站换马，需要使用普通的驿马，不能动用珍贵的战马。 几人来到驿马的马厩，在矮子里面选将军。古丘和山斧也帮着何光和千城选马。 何光心中异样的感觉来了，于是他边选马，边慢慢地环视着四周。 就在扭头之际，他看到不远处另一个马厩里，有个人盯着他们看。 就在何光的目光盯向他的眼睛时，那人也看到了何光。四目相对，那人只一瞬便低下了头，继续喂马。 一个喂马的小吏？ 虽然只是一瞬，但是何光捕捉到了，一种阴郁中含着怨恨或者是愤恨感觉的眼神。 何光总觉得似曾相识，甚至是印象深刻。但他想了想，确实不认识这个人。 一切准备停当之后，何光来到吴峥处上报辞行。吴峥竟然笑意盈盈地一直将何光和千城送到了天龙府的门口。还以自己的名义，给了何光一张50两的银票。感动了千城，也几乎感动到了何光。 别了天龙府，何光同千城骑马漫步出了瑞京城。 为了避免麻烦，两人扮作宦游之人，一个公子，一个随从。当然，白净的千城更像是公子。也是为了避人耳目，武器放在马兜子里，一把障刀，一把手弩。 两人从德胜门出城，在转向驰道的时候，何光望到左边那所废弃的村子，范家庄。想起来在这里诱捕穷奇的场面，想到了现在这个山海营可怕的背景和能量。 突然一道闪电在何光的闹钟闪现。 何光想起来在马厩里看到的那个人的眼神像谁了，像穷奇，甚至可以说，就是穷奇。 虽然是个喂马的小吏，但是他身材魁梧，沉稳扎实，气质与众不同。 何光停住了马。 千城不明就里，“何头儿，有什么事儿吗，还是忘记带什么了？” 何光没有回答。 千城看出来，何光在思考事情，就没在打扰。 “走！回天龙府！” 两人快马加鞭，绕城而走，从西门进入瑞京城。进城后，离着天龙府也很近了。 回到天龙府，何光吩咐千城，“你去找古丘和山斧，马场集合！”自己向马场奔去。 进入马场后，很快他便找到了目标。 “在下龙部，风字队，何光。敢问小哥姓甚名谁？”何光下马，走进马厩。 那人正在清扫地面，这次头也不抬。 正当何光要上前时，那人战 第28章 死限二日2 “小的在马场都是按照统领的吩咐行事，没有落下什么事情，这位大人为何要找小的麻烦？”阿达仍然没有停下清扫。 “我是想要证实一个事情。”何光顿了顿，“如果需要我和你们领班打招呼的话，我可以去和他说一声。” “那倒也是不至于，正好我要休息，请大人随我来。”说着传福走出马厩，向不远处的几间屋子走去，步伐矫健。 何光跟在后面，“阿达兄弟，看你这身段，你会武功吧！” “小的就是个傻大个儿而已。” 就在离房子七八米远的时候，阿达突然加速，三步并两步，飞身跃上屋顶。 何光没有犹豫，赶紧跟了上去。 阿达在屋顶跑了几步，从另一边跳了下去。马场就在皇家猎苑边上，皇家猎苑是不许普通人进入的，违令者可斩。 然而，阿达现在已经置身皇家猎苑里了。 何光顾不得许多，也跟着跳了进去。 两人在树林和草地上飞奔起来。 眼看着追不上，何光从怀里掏出飞镖，在阿达腾空而起的时候，扔了出去。 阿达在空中无法躲避，只好转动身体，用胳膊将飞镖挡掉。几滴血随着挥动的手臂，甩了出来。同时，阿达的步伐被打乱，速度也慢了下来。 何光紧追两步，一跃而起，劈掌打向阿达的后背。 阿达向左一闪，躲过何光的攻击。不待何光落地，他便一个扫腿踢向何光。 两人你来我往，打斗起来。 此时何光才看清阿达的脸。这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本来是挺帅气的，但是其阴郁的面容，和凶狠的眼神，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何光久不用功，原本是打不过穷奇的，如果阿达是穷奇，那他也是打不过阿达的。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何光很快落了下风。但是何光必须要弄清楚阿达的身份，唯一的印证，就是穷奇小腿上的箭伤。 因此，何光勉力支撑，一直进攻传福的左小腿。 而阿达也确实在避免左腿同何光的接触。 “你可是穷奇？”何光接了一掌， 问道。 阿达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诧，“这位大人，您这是说什么，何苦为难一个下人。” “你们是不是山海营的人？” 阿达眼神再次流露出惊讶。 “和你在一起的是烛龙？” 由于分心，阿达的招式变得没有那么犀利了，他干脆停了进攻，向后撤步，示意停战。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我有个朋友，他可能认识一个叫老林的人。今天我们不打了，明天上午城南范家村见。你自己一个人来！” “我怎么相信你？” “我朋友说，你们有个七日的任务，今天只不过是第六天而已。明天才是最后一天，才会出结果。” 这话让何光起了鸡皮疙瘩。人最怕的事情其实不是什么死亡、权势、鬼怪，人最怕的是未知！所以，当人们不知道死亡会带来什么，不知道权势将要如何对付自己，不知道鬼怪要如何祸害自己的时候，最害怕。 而何光此时发现，对于敌人的目的和想法，自己其实一无所知。还有什么事情在等着自己，等着风字队…… “别追了，明天见！”阿达消失在树林中。 何光站在那里久久未动。 回到马场，何光找到管事人。 “咱们马场里，有一位叫阿达的小吏。还请……” 这位大哥喝得正嗨，大叫，“你特么谁呀，管我？” 得，这又是一位权贵关系户。何光放弃了从这个糊涂虫这里获取情报的想法，转身走了出去。 “站住 ！你他妈谁呀，打扰老爷喝酒，哼！惹了事儿就想跑？” 何光此刻恨不得 给他几个大耳光子，给他醒醒酒，顺便在他上司面前给他上点眼药。 但是要事在身，只好便宜了他。 千城赶了过来，“找了一圈，古丘哥和山斧哥都不在。” “没关系，走，去河阳坊暗道。” 两人跨马而行，不一会就到了河阳坊的空宅。 空宅门口有两人把守。 “何头儿，有何贵干？”雷字队的人，认识何光。 “我去看看密室。”何光就要下马。 那人向前，拦住何光，“吴统领有令，没有他的手谕，任何人不得进入暗道。” “哎，这是我们发现的证据，怎么连我们都不能看了？”千城说。 “兄弟，这没办法呀，是统领的命令。也不是兄弟们想为难你们。”那人也是苦着脸。 “得，千城，咱们走，别为难弟兄们。” “谢谢何头儿体谅！”两个看守赶紧给何光行了一礼。 “走，去凤翔酒馆。” 傍晚，千城、古丘和山斧迈步进入凤翔酒馆。 第29章 死限之日1 第七日。 今日，乌云骤起，天色已被遮的阴暗。习习冷风仍在不断地聚敛着云朵，眼看着要下点什么，是雨还是雪。 辰时，何光又骑着大红马来到了范家村。他没有穿黑麒麟，而是换了一身边军轻甲。腰间一把铁枪，也是标准的边军武器。 进入村里，七转八转，来到了上次和穷奇战斗的场地。 这次，穷奇已经在这里等候了。 对，就是穷奇，黑色山海斗篷，兜帽下是那张熟悉的虎头面具。黑色的高头大马，手中那把镔铁宝枪。一副令人畏惧的气派。 可惜，何光并没有意外，今天出现任何特别的事情，他都不会意外的。 “这是老林的令牌，这是一把屋门的钥匙，地址在这张小条里。”穷奇用手拎着两样东西，然后又揣到怀里，“杀死我，你可以拿走它们，去救你的朋友。否则，你俩都得死。” “这位朋友，我该称你穷奇呢，还是阿达呢？”何光看着穷奇那阴郁而又犀利的眼神问道。 “何领队，你真不简单呀！”穷奇夸赞道，“这个秘密整个瑞国都没有几个人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看来你和我有同样的困惑，哈哈。”何光笑了起来，“你在疑惑我是怎么知道的这个大秘密。我在疑惑，你们到底是不是山海营的人。” “今天我们开诚布公，相互答疑如何？然后，生死对决，死也死个明白。” “怎么可能！我能察觉到你们，是因为我有其他的信息情报渠道。而你们永远不可能知道，我是如何知道的。”何光故意装作得意的样子，来激怒穷奇，“而且，我最终会查到，你们的组织者是谁，整个组织都有谁。” “你不可能活着走出去范家村的。” “倒是有一事不明，你们暗杀的目标里应该没有我吧？” “何领队是聪明人，都能想得到，佩服，佩服。”穷奇给何光行了个抱拳礼，“本来你今日不会死，或许明日，或许后天。也不会是我来动手。但是你太聪明了，我预感你会发现真实的情况，所以，我想杀死你。但是，你也感觉到了，我的同伴，希望按照计划执行，所以，是他救了你这条小命。” “哦……这么说，我原本就在你们的计划之内？” “哈哈哈，你原本不算什么，我们根本不必在意你的死活。”此时，穷奇在心理上对何光有着巨大的优越，“是你表现不错，才进入我的法眼，哈哈哈。” “不是我表现好，是你表现不好。你的骄傲自大，留下了许多纰漏，所以我们才能查到你们的老巢。”何光又强调，“是你，留下了太多的漏洞。” “你……”穷奇又有些着急，但是压住了火气，“即便如此，那又怎样，这改变不了结果。” “如果今天你还是轻视于我，那还说不好，谁走不出这范家村呢。” “哈哈哈，你我不是第一次交手了，怎么，换了把兵器，就厉害了？”穷奇仍是不屑。 “你们和天龙府有什么关系。”何光赶紧把话题往回来拉。 “天龙府？你不觉得，我们可以取代天龙府吗？” “那，你们是谁的部下？” “哈哈哈，何领队，刚才你不是说，要自己查清楚吗？”穷奇笑的脑袋后仰，“怎么还问起我来了呢？” “你们刺杀宰相，让瑞国陷入混乱，让百姓的生活雪上加霜。是助纣为虐！” “何领队，大义！你觉得你说的这些，我们会在乎吗？” “如果是山海营，那他会在乎。” “哈哈哈，你这说辞，和有些老东西的说法很像呀。其实我很喜欢你的聪明劲儿，如果没有这任务，我们可能还会成为朋友吧。哈哈哈……” “大概是因为，你，不太聪明吧。”何光微微笑，没有装出来嘲讽的样子，“你只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有了超出自己控制能力的功夫和机会。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你的不幸！” “我幸与不幸，用得着你管！”穷奇却很敏感，越来越不耐烦，打算结束对话，“受死吧，何光！” “等等！”何光抬手，此时一阵寒风吹过，何光缩了缩脖子，“你得让我死个明白呀，你到底是谁？到了阴曹地府，我好给你登个记。做了鬼，找你索命呀。” “哈哈哈，这个理由好！”穷奇在心智上，果然还是个孩子，“我真的叫阿达！本名，钱达。三吴钱氏，只因命运不公，从公子变为今天的，杀手。” “命运不公？”何光笑道，“那你所做的事情，可曾让命运对别人公平了？” “你说的，和老家伙们说得，我都听不懂。我现在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杀了你！”穷奇的眼神变得凶狠起来。 何光还想说什么，但是穷奇已经拍马而来。 阴霾的天空下，这被诅咒过的土地，这断墙残垣是最好的杀戮场所。 穷奇的长枪直奔何光胸口而来，势大力沉，普通人根本躲不开，会被直接扎透。 何光拿起铁枪，用力拨开穷奇的枪尖。 待穷奇错马之际，何光用枪柄攻击穷奇的下肋。 穷奇并没有躲闪，而是一个回马枪，将镔铁枪抡了回来，直接削向何光的脑袋。 何光只好停止进攻，躲避划来的攻击。 寒风瑟瑟，马蹄阵阵，尘土飞扬，两支枪叮当作响。 两人聚精会神，生怕出了破绽，令自己殒命于此。 往来几个回合，穷奇没有占到一点便宜。他不知道的是，何光在西域戍边多年，马上功夫岂是一般？ 又一次错身时，穷奇用枪直接扎向何光的大红马。 何光用枪拨挡，但还是被划到了马臀。这次是何光的大红马惊鸣人立。 何光无奈，弃马落地。大红马向村外跑去。 穷奇已经挺枪再次袭来。 何光从有马，变为无马，被穷奇追的左躲右闪，上蹿下跳，狼狈不堪。 当再一次，穷奇拍马而来时，何光将手中铁枪扔在地上，转身便跑。没跑两步，黑马已经赶到，眼看着镔铁枪的枪尖要扎到何光。 何光突然向外一旋转，眨 第30章 死限之日2 穷奇落马，哨声响起，四面弩箭纷飞，但都是从穷奇头上越过。 弩箭后面跟着的是一张张大网，将穷奇盖的严严实实。 从废墟中蹦出十几个轻甲壮汉，呜呜泱泱地压在网上，任是穷奇力大，长枪在手，但也没有挣脱的空间了。 “何光，你不讲道义！你这个卑鄙小人！”穷奇在网中愤怒到了极点，破口大骂。 古丘、山斧和千城第一时间跑到穷奇身边，隔着网，将其捆绑。又搜出老林的令牌和纸条及钥匙。 又摘下他的面具。 众人稍微一愣，这穷奇本真面容还算清秀，一点也不凶恶，和面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们这帮小人，设计你爷爷！有本事，面对面打呀！” “我以为我脑子不好使，原来你比我还笨呢，哈哈哈……同样的方法，逮着你两次。”山斧对着穷奇一顿嘲讽，“不对，这次是，自投罗网。知道这个词儿不，太适合你了。” “你……你们个个都得死！都得死！”穷奇被气的眼睛通红。 何光骑着大黑马赶了过来，“果然是，阿达呀！说你是个孩子，你还不乐意。别喊了，吃一堑长一智，好好想想吧。” 山斧早有准备，从兜里掏出一块布，卷吧卷吧，塞在穷奇嘴里。穷奇只能呜呜呜地表示愤怒了。 “我和千城这就出发，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俩了！”何光对着古丘和山斧说。 “好，你们放心去吧，注意安全。”古丘安顿。 “你们也是，我觉得，你们比我们还要危险！吴峥肯定有问题，如果他发现穷奇不见了，估计会怀疑你们的。”何光忧心忡忡，“尽量撬开他的嘴巴。实在不行，也不勉强。给冯大人说好了，一定要保护好他。” “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何光又一想，跳下马来，走到古丘身前，“杜宰相到最后会不会变成傅恒的人，这还不好说。记得杜宰相有个不省心的儿子吗？那家伙可能会给他爹坏事。所以，咱们也不能完全相信冯太守，还得保留一些。” “哦……我明白了。”古丘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我们参与的是一盘大棋呀！”何光笑着对古丘说，“不定后面还有什么事，希望我们都能看到。” “那叫，见证历史！” “哈哈哈，还是你们文化人会整词儿！”何光觉得这个词，说得太到位了，“或许，我们还是参与历史的！” “或许，是改变历史！” “大了，大了！”何光急忙摆手，“能活下来，就是胜利。” “哈哈，是，那就让我们，找到棋眼！”古丘也笑了。 “找到棋眼！” 几人抱拳分别。 瑞京城的上空，阴云密布。此时此刻，每个人的心情都是如此。 捉住了穷奇，那就意味着，彻底勘破了宰相刺杀案。可现实并非如此简单，指鹿为马的戏份，从古到今，从来不少。 古丘和山斧押着穷奇秘密走向瑞京府的别院。这所别院，名义是瑞京府的一处府兵营，实际上，是冯德宝特别训练的精兵营，今天参与抓捕穷奇的十几个壮汉，即是冯德宝的精兵。 何光和千城，出了范家村，沿着驰道向东走去。 “何头儿，真就这么走了？”千城不解，“不听听老林的信儿？不审审，这个，穷……穷奇？” “没有用，在没有更大的势力插手此事前，即使我们逮住了凶手，依然无法让其归案。” “那我还是不明白呀？” “你说这个穷奇是杀人凶手，那么证据呢？” “这……” “你分析分析？”何光笑着，鼓励千城。 “昨晚上去河阳坊空宅，暗道已经封死了，里面的东西，衣物，武器，关键是笏板。”千城懊悔地拍着大腿，“哎呀呀！肯定没了！还有，上次在范家村拿到的飞刀，肯定也没给留下。” “现在吴峥手里有的证据，只有刑部的令牌！” “那才是他想要的！” “所以？” “所以吴峥就没打算破案？” “甚至……” “甚至和凶手有关联？”千城恍然大悟。 “穷奇说，咱们迟早都得死，死限七日，那天，从吴峥下了命令开始，我们的结局就注定了。和破没破案，没有关系。” 千城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这他妈的太坑人了吧？怎么能这么做呢？果然是个笑面虎，真的吃人呀！” “我们算什么？”何光笑笑，“知不知道，刑部和户部的大官们就因为一块没有证实的令牌，现在都在大牢里呢！” “啊……” “我们根本没有力量对抗吴峥，甚至天龙府！而且，那块令牌还是我们，是我，亲手交给吴峥的。”何光虽然平淡地说着，内心已经悔恨万分，他想到了那个被杀死在声声慢的，原先是大小姐，最后沦为娼妓的女孩。如果自己再坚持一下，就不会有那么多无辜的人受到伤害。 千城不敢相信，自己为之自豪的天龙府，竟然这样将自己出卖了，而自己还在为天龙府破案。就是常言道的，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呢。 “我现在完全懵了！” “呵呵，别急，我也懵的，但是咱们要顺着线索找到答案。”何光笑言，“把穷奇交给瑞京府冯太守，可以在万一之时，制衡天龙府。冯太守是杜宰相的人，在瑞京城里唯一的还可以稍微和吴峥比活比活的人。古丘、山斧和老林，可以试着找出来吴峥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咱们呢？” “咱们将计就计，去东塞。看看他们下一步会出什么招！顺着他们的招数，找到线索。” “哦……” “对于他们，要杀死咱们，完成计划。不外乎，案件没有侦破，承担责任，拿我们交差。或者，办案人员被杀，引起更大的查处力度。再或者，皇上追究滥查责任，就把屎盆子扣在咱们头上。”何光又给千城分析，让他对此次东塞之行有深刻的认识，“那，咱俩现在就是鱼饵，咱们要钓鱼，钓线索。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并且找到能够制衡这个 第31章 风雪洛阳1 何光和千城快马加鞭向东奔去。 吴峥安排他们走驿站换马，每天能走将近400里，五天便可以到达东塞。但是驰道和驿站是最容易被跟踪的地方，而且布满了各种势力的眼线，何光不想主动招惹麻烦，所以决定不进驿站。这样的话每日赶路三个时辰，大概能走200里左右，十天可到东塞。 路上走马观花，千城已经忘记了所处局面的慌张，好奇地观山望水；开心地看着村庄错落，炊烟袅袅。 何光却总皱个眉头，他参不破自己身处的棋局，脑子里时不时响起古丘的话，“找到棋眼”！而当他舒展眉头时，脑海里是李洛清的声音，“光哥，你喜欢我吗？” 行程第三天下午，来到瑞国的第二大城市洛阳。洛阳是多朝古都，人口众多，交通发达，繁华盛景不次于瑞京城。 然而，远远望见洛阳的影子时，千城忍不住发问，“何头，怎么感觉越走人越少呢？村子的人烟越来越少，路上的行人、商队也越来越少？抛荒的地越来越多。” “我也发现这个问题了。”何光想了想，“具体为何却不知道，我们进城打探一番。” 看着前方洛阳城的轮廓，千城笑了，“好哇，今天就让我见识见识洛阳怎么样！” 待到走近，便可看出洛阳城的规模和气势不输瑞京城。 傍晚时分到了南城门口，竟然只有两个老兵在门口打着瞌睡，长枪立在一旁，锈迹斑驳。城上城下均没有其他士兵值守。城上立着两面旗帜，一面是破败的黄色“瑞”字大旗，另一面是崭新的“方”字旗。 此时天空风起云涌，天色渐暗。寒风萧瑟，尘土飞扬，两面旗孤零零地飘摇着，显得洛阳城破败不堪。 许是听着马蹄声响了，有一个老兵抬起惺忪的眼皮，看了何光和千城一眼，面无表情。缩了缩脖子，继而又闭眼复睡。 何光看到此情形，脸色阴沉，怕是职业病犯了，看不得这种消极怠工，懒散管理的衙门作风。 “也好，省了盘查的麻烦。”何光苦笑，悄声安慰自己。 “你说啥？”千城隐约听见。 “没啥，进城。”两人骑马悠悠踏进城门里。 走出城门洞，视线豁然，正对城门的通衢大道平且宽，两边房屋林立，气派不凡。只是，街上依然是人烟稀少的样子，即使有三五过客，也是窸窸窣窣，匆匆忙忙。 两人刚出城门洞没行两步，突然四周窜出来一队人马将他们围住。是守城的士兵，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带队的是个小校尉，手里揉着两个核桃，歪头斜眼看着何光，懒洋洋地说，“你们这马是哪来的？这是军马你们可知道？说不清来路可是要杀头的！” 校尉说完转身向城墙根儿边的棚子走去，像是根本没有在意何光他们，又好像是被迫营业似的。但是，他边往回走，边用手指了指何光。 跟前的士兵一哄而上，就要将何光和千城拽下来。很明显，他们是准备抢马了。 “住……”何光刚想喊，士兵们的棍棒就已经砸了过来。 何光飞身下马，棍子打在了马鞍上。 “早干吗去了。”一个士兵抱怨道，伸手就要牵缰绳。 而此时旁边突然传来一阵哀嚎。 千城那边已经踢飞两名士兵，都在地上号叫着。看来这帮兵痞还没有尝过受伤的滋味。 兵痞们被突如其来的反抗给震慑住了，齐刷刷回头看向小校尉。 此时没走出几步远的小校尉听到了哀嚎的声音，也转回头。一看这情形，稍有诧异，便喊道，“打！” 何光虽然想狠狠教训一下这帮混蛋，却又怕节外生枝，所以招呼千城，“快跑！” 两人飞身上马，扬鞭向前奔跑。 “何头儿，怎么不收拾这帮混蛋？”千城不解地问。 “你以为他们几个能随随便便戳在城门口敲诈勒索？他们后面肯定有靠山，而且还不小。”何光说，“咱们还是小心为妙，走为上。” “可他们这样太不像话了！”千城气愤不已，“这不把朝廷败坏得啥也不是了？” “你看这洛阳的街面。”何光说，“如此宏伟的城市，如今却如此落魄，必然出了大问题。” 说着两人已经奔至洛阳城北门。 北门这边的守军比南门稍微严整点，起码还有两个人站在那里，准备随时的盘查。两名士兵已经注意到大街上骑马飞奔而来的两人。 “怎么办？” “先放慢脚步，假装接受盘查。等到了跟前就冲出去！” “好。” “站住！”北门口的士兵远远地喊道。 何光和千城慢慢勒住缰绳，等快到守卫士兵身前时，已经快停住了。 两名士兵和南门的守卫一个军头儿教出来的，也不客气，上来就伸手，准备抓马缰绳。 “这都什么毛病！”何光给气笑了。 看到马上之人笑了起来，两个看守稍微愣了一下。 就在此时，何光对千城使个眼色，“走！” 两匹西域战马一跃而起，向前突飞，绝尘而去。 不过这北门的守军比南门靠谱些，立刻组织了骑兵追击何光和千城。 看着后面尘土飞扬，千城目测了一下距离，“这帮混蛋，追不上咱们的。” 突然一阵熟悉的响声从背后传来，何光回头一看，心下大叫不好，“千城，弓箭！” 何光倒骑在马背上，将飞来的箭矢用刀拨开。 千城的骑术可没有何光这么好，只能拼命向后咧着身子，用刀格挡。 好在这些兵痞疏于练习，总体来说射出的箭没什么准头，有危险的箭被两人一一化解。但这也拖慢了他们前进的速度。 追兵中的四五骑已经能看见脸了。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这几个人从身后拎出来弩箭。 弩箭不同于弓箭，虽然射程短，但是速度快，力量大，更加精准。 何光看得清楚，明白这几个人不比那些兵痞，是有些本事的精英骑士。 “不挡了，赶紧跑！”何光对着千城喊道，“他们有弩箭。” “嗖……” “嗖、嗖……” 第32章 风雪洛阳2 追兵开始发射弩箭，箭矢虽然不多，但是枝枝贴着前面的人和马。 两人趴在马背上，顾不得和马儿友好相处了，使劲地抽打着。如此和追兵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 这是千城的第一次生死实战，他不由地紧张起来，脸色渐渐苍白。身体伏在马背上，紧张地抽打着马匹。 老话讲，黄鼠狼专拣病鸡咬。 终于一支弩箭击中了千城的马屁股，战马惊叫跃起。千城被甩飞起来，高高地腾起，又从高空倏然落地。如果是平时的话，千城会在空中优雅地翻身，然后稳稳落地。可是今日，在紧张的情绪中，千城的动作无法伸展，最后只好侧肩背着地。饶是有功夫，也被摔得不轻。 何光已经窜出十几米，看到千城落马，赶紧停下，往回赶。 而此时追兵也已经快速赶上，将两人围了起来。 千城手捂着肩膀，一骨碌爬起来，“你们这帮混蛋，到底是朝廷军队，还是土匪？” 追来的五人立在马上笑呵呵地看着狼狈的千城，其中一名好事者说，“爷爷们都是阎王爷，来要你们的小命了，哈哈哈……” 其余的人也跟着大笑起来。 千城也跟着笑了，从怀里掏出令牌，又恶狠狠地说，“你们这些混蛋，看看你爷爷是什么人！” 五人看着千城大笑，诧异不已。等千城掏出令牌后，愣了一下，又探着身子张望，“嚯，有令牌？不认识，说说你们是哪来的？” “爷爷是天龙府龙部缉捕，你们这些兵痞是要找死不成？”千城愤怒不已，长这么大，还没有受到过这样的挫折。 何光沉着脸在旁边观察着局势。 天龙府还是有实力，五名追兵瞬时停止了嬉笑，面面相觑。 千城看着他们，鄙夷的面孔稍难掩得意之情。天龙府大权在握，瑞京城里就没有不买账的，高接远迎，唯唯诺诺，这都是标配。哪承想会有今天这样的狼狈，也怪何光，为何不早亮明身份。 而如果说开始时千城还对此次的差旅抱有奇妙遐想；知道人家要陷他们于死地的计划后，会有害怕；那么现在，他已经无法理解现实竟然变得如此不可思议。 这些人最终将目光集中在其中一人身上，显然这人是个头头儿。头头儿短暂地进行了一番心理斗争，最后一副天是王大，我是王二的神情，斜着眼神环顾左右，“这里有冒充京师来的天龙府官员，咱们怎么办？” “杀！”其他四人几乎是齐声大喊，瞪着眼睛，看着千城和何光，目光坚定。 千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失落之情陡然而生，接着颓然倒坐在地上，眼神霎时散了，变得空洞迷离。疲惫的他不想再躲了，用最后的力气来亮明身份，扭转被动的局面。这是在温室里成长的他仅能想到的办法，仅能接受的结果。 可现实再次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不，不是耳光，是一把刀。 一名骑兵拍马向前，挥舞砍刀向千城奔来。 千城捂着肩膀坐在那里，直直盯着前方，像是在看那奔驰而来的骑士，也像是没在看，没有任何反应。 一道寒光飞过。 士兵挥着砍刀从千城身旁经过，又跑了几步从马上栽倒于地。 其余四人扭头看向何光之时，锃亮的飞镖已经到了眼前，三人应声倒下。 为首的那人用刀鞘将飞镖挡掉。再看左右，兄弟都已经倒地身死，不禁怒上心头。他的眼睛瞪了起来，喷射着怒火，将长刀抽出来，刀尖指着何光，咬牙切齿，“老子今天让你不得好死！” 言毕，从马上飞身而起，向何光劈来。 何光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看着头头儿飞将过来。 就在其要近身的刹那间，何光抽刀，向左将头头儿的刀拨开，刹那又折向右边划了一下，接着长刀在何光手里转了180度，收入刀鞘。 那头头儿在何光面前跌落在地，捂着喉咙挣扎了一会，死了。 远处烟尘飞扬，马蹄声滚滚，是大部队追到了。 何光望过去，轻蔑地笑了笑。拨马向前，迎了上去，神情肃杀。 即待大部队奔至近前，看到己方追兵都已经倒地。再看何光如铁的脸色，绝杀的眼神，心下大惊。 还未至照面，追兵的队伍里不知谁喊了一声，“王统领被打死了，王统领被打死了，快去禀报大帅！” 随后这一大群人竟然折返而逃。 何光回身走到千城身边，大喊，“醒醒！” 千城没有动，依然呆坐在地上。 何光苦笑翻身下马，并排坐到千城身边。 “我说千大公子哥，这才哪到哪儿呀，你就受不了？” 言语的刺激让千城回过神来，疑惑地看着何光。 “你呢，从小锦衣玉食，吆五喝六的，爹妈都得让着你。到了出仕之时，还到了这位高权重的天龙府。”何光笑着说，“你以为全世界都是绕着你转的卑贱之人吗？” “我……”千城想反驳，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所认知的世界颠覆了。 “山海营组织的事情，你只看了个大概。现在才是真的贴身体会生活。你现在可以想象一下，刑部尚书，今天为官，明日入狱，家人连坐，家产抄没的感觉。” “……” “千城，我曾经听人讲过，朝代兴亡，都是百姓苦。盛世还能苟活，乱世难逃一死。一旦乱世造起反来，王侯将相，卑贱百姓，都是朝不保夕。”何光拍了拍千城的肩膀，“你是读书人，说说这话对不对？” 千城点点头，“对是对，可是我想不到，事到临头会是这样。”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事情不经历，是无法想象的！这是好事！” “现在的瑞国，会有这种事！洛阳竟然会是这样！这士兵竟然和土匪一般！”又露出十分的恨意。 “还是那句话，不论盛世还是乱世，兵、匪和兵匪，不绝！”何光又笑了笑，“知道为什么好男儿要去戍边吗？” “为什么？” “因为战争能让人看到最原始的人性，经过战争的锤炼，人便能接受人性 第33章 风雪洛阳3 “嗯！怎么还能忘了呢？” “哈哈哈……”何光转过头来，“现在和你说，你不会明白。等你能明白的时候，我会和你讲的。” 千城一副失落相，让他感觉到肩膀的疼痛，“哎吆！” “能动吗？” 千城试了试扭动肩膀，“能动。” “那没事，皮肉伤。”何光起身从马上拿来水壶，递给千城，“看看，这才刚走了没几步，就差点把小命丢了。再往东塞去，咱俩怕是九死一生呀。” “那……” “其实我一直都想和你说，但是又怕没有用。” “说什么？” “现在退出，动用一下家里的关系，别在天龙府待着了。我想来想去，吴峥不至于为难你的。”何光严肃地说。 “如果我继续和你去东塞呢？” “不说了吗，九死一生！”何光盯着千城。 “我要和你去，好男儿志在四方，我哪能一步都迈不出去呢？再说，我已经参与的够多了，怕是也退不了。”千城坚定地说。 “嗯，我也怕因为陷入的比较深，人家不会放过你。连六部大员都无法自保……太难了……可是前面也是生少死多呀！” “想好了，死了也不后悔！”千城说着，站了起来。这个动作令他胳膊生疼，但他忍住没叫。 马在前面正吃着草，只是把他掀翻，而并没有惊跑。 “好样的，咱们接着走！”何光也起身，将打出去的飞镖一一捡回来。 “何头儿，路上你给我讲讲，你打仗的事儿呗？”千城的活力恢复了一些，“何头儿，你可太厉害了，这五个人一下子都完蛋了，你怎么做到的？还有擒拿穷奇的那招，叫什么？原来以前对你一无所知呀！何头儿……” “好，好，你也给我讲讲你家里的事儿呗，您是哪家富贵人家的公子呀？” “原来你不知道呀？你这是诈我，还这么嘲讽人。” 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千城的马同它的主人一样，只是有点破皮而已。 两人马不停蹄，要尽快出了洛阳的辖区，免得再生事端。 风刮得更紧了，灰暗的天空之上，细细的雪粒开始掉落下来。小小的雪粒积攒着力气，打在脸上还有点小痛。 两人紧赶慢赶，跑跑停停，奔数十里，终于在天黑之时走出了洛阳界，来到了郑州界。此时雪花已经如鹅毛般大小，从黑暗中旋转、摇曳而下。 马热的精疲力尽，人冻了的精疲力尽。好在，前面星星点点的灯火在风雪中飘摇闪烁着，是馆驿和客栈。 馆驿周围通常会伴生一些民间的客栈，高低档次都有，为各类旅人的行程提供服务。 何光没有犹豫，从馆驿前走过。此时前方一家客栈的伙计正在外面喂马，见到何光和千城赶紧招呼揽客。 “二位官人，夜黑雪大，还不赶紧安顿住下。来我们小店，送二位好酒一壶。”伙计满脸堆着职业笑容。 何光和千城递了个眼神，“行，就你们家吧。只是，这好酒有多好呀？” “我们郑州的特产，满堂彩，绝对保您满意。今天也是缘分，就剩最后一壶了，就送您了。”伙计说着就来牵马。 千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样貌，抬眼看，客栈两层楼高，独门独院。前面一个小庭院供临时停歇，后面应该还有一处庭院。二楼的房间已经有两三间亮着灯了。 “紫气东来。”千城大声读着门头的店名，又笑着问伙计，“你们客栈的名字可够气派呀。” “嘿嘿，那是，我们老板喜爱道家。所以说，更重缘分呐。”伙计快速栓好马，小跑到门口，“二位里面请。” 两人拍拍身上的积雪走进客栈。 “您二位随便坐，想吃点什么吗？” “你看着弄吧，你们拿手的，够我们两人吃的就行。”何光边说边打量客栈内部，“对了，别忘了送我的酒。” 客栈中间是一个大厅，头顶挑空，因为并没有点亮太多的灯，所以上空一片黢黑，更显宏大。往里是厨房和去向后院的通道。借着微弱的灯光看，二楼环着大厅是客房，有十几间的样子。 “哈哈，肯定少不了您的。”伙计笑嘻嘻地向后厨走去。 何光和千城就在一张亮着灯的桌子边坐下。 “从这客栈的样子来看，郑州的情况感觉还算太坏。”千城试着猜测。 “我也有几年没出京师了，也不知道各地现在是什么情况。”何光说，“反说一句，才几年没出门，洛阳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那你打仗是什么时候呀？”一倒历史，千城来劲儿了。 何光笑笑，“我第一次上战场是十三岁，应该是十三岁，因为我也不确定那时我到底多大了。” 千城听闻，甚至流露出了同情的情绪。 “是呀，你还在家里享受童年时光呢，我已经上战场，经历生死了。”何光看到了千城的表情，“这也没办法，个人有个命。起码，我还活下来了，还有很多人，未及长大就没了。” “那，后来呢？” “我是被叛军强行征兵的，靠着机灵，”何光指了指自己的脑子笑着说，“总算没死，后来叛军被朝廷消灭，我无依无靠地，就参加了朝廷军队。在军队里我学会了很多东西。除了打仗、功夫，还学习了一点文化知识。要不然都没法和你们说话了。” 千城笑着说，“那你可谦虚了，你不说，我以为你是打小文武双全呢。” “你千城大少爷才是从小文武双全呀。”何光哈哈大笑。 千城很谦虚地自嘲，“今天之前，我也是这么以为的，哈哈哈……” 此时店伙计端来一盆热水，里面放了一个酒壶，“送您的酒，热上了，先暖暖身子。” “行，够周到。”何光夸奖道，又问，“你消息灵通，给我们说说，洛阳那边是怎么回事？” “您看这里！”伙计举着油灯照亮正面的厅廊檐，上面有一块匾，“莫论政事”，“咱们这里有规矩，不能说这些，免得大家麻烦。您二位还请见谅。”伙计咧着嘴求情。 “行了，你忙 第34章 风雪洛阳4 男子迅速关上店门，然后开始拍身上的雪。将白衣白帽拍成了，黑衣黑帽。许是棉衣新装，显得整个人有些臃肿。 店伙计已经闻声而至，“客官……” “先来壶热酒暖暖身子呀。”黑衣人说话瓮声瓮气。从门口走进大厅来，才发现此人本来就很魁梧。 “哎呀，真不巧，小店现在没酒了，给您上热茶可行？”伙计赶紧赔不是。 “那他们怎么有酒？”黑衣人厉声斥问，同时摘下斗笠放在手边的桌子上。 “他们这是最后一壶酒了，这位客官。真的是没有了。”伙计有些着急地解释道。 “行了，忙你的去吧。”黑衣人径直走向何光和千城这边，没打招呼就坐了下来。借着灯光看着，黑衣人长相周正，连鬓大胡子，目光懒散。 何光盯着他看了一眼，笑言，“刚端上来，兄弟不嫌弃，我们共饮？” 黑衣人懒散的目光聚集起来，盯着何光，抱拳道，“这位兄弟大气，那我就不客气了。”又对着后堂喊，“小二，加俩菜！” “好嘞！” “二位兄弟一看就不是一般人，我呢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黑衣人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展开后让何光和千城将酒笑喷。 黑衣人亦跟着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纸上抬头写着“缉捕令”，中间用毛笔画了两个木棍似的人，骑在木棍似的马上，此外再别无一字。再有点特征的话，就是两个木棍人的木棍手上还拿着一根木棍，应该是武器。右下角压着洛阳府方博文的大印。 大笑了一会儿后，黑衣人又说，“赖我，赖我，这可浪费酒了。” 于是三人接着又笑了起来。 “三位客官可真是高人呀，路上偶遇而能一起吃饭喝酒。不多见呀。”店伙计端着菜饭过来。一只小火炉，两盘烤肉，一只煮鸡，一盘咸菜，在这荒野小店，对于赶路的人来说可谓豪华。 “还敢问，这是谁的杰作呀？”何光还在乐那张缉捕令，“还请兄台原谅我的好奇心。” “这还真的问住我了，这张是谁画的不知道，不过以后不会让他做着文化事业了。哈哈哈……” 三人又笑了起来。 “来来，喝酒吃菜。”何光止住笑意，提起酒杯向黑衣人和千城示意。 三人干了一杯。 “二位吃好喝好，等会得罪了。”黑衣人抱拳，“二位如此豪爽，我会尽力保全。” 千城的笑容突然聚敛，但何光仍是笑意满面，“多谢，多谢。既然这样，我有一二迷津，兄台能否略以解惑？” “但说无妨！”黑衣人很爽快。 “我们刚从洛阳过来，为何堪称副都的洛阳变成了这个样子？” 听了这个问题，黑衣人也收起了笑容，“实不相瞒，方大帅自有其用意，我是一介武夫粗汉，不是太懂。几年下来，洛阳人多迁居其他地区。” “方博文？”何光在脑海中寻找信息，“可是那个曾在云州担任过骁骑将军的方博文？” “正是，兄台也曾有过军旅？”黑衣人眼睛亮了起来。 “嗯，戍边多年。后来回了瑞京城，浑浑噩噩。”何光说着拿起酒壶，给三人倒上酒。 黑衣人惆怅地说，“当年出生入死，如今物是人非。” “是呀，战士离开了边塞，就失去了家园。”何光看着黑衣人说，“我也是才醒悟的。” 千城似懂非懂，认真地听着两人的谈话。很乖巧地，时不时倒酒夹菜。 “在下祁望义，云州战区黑骑营”黑衣人抱拳。 “在下何光，西塞战区飞虎营”何光回礼，又指千城，“这是我的小兄弟千城。” “哈哈，咱们可离得不远，或许当年还曾一见呢。”祁望义笑道。 “如果我没记错，十年前西塞和云州联手击退西胡番后，在夏州集合封赏检阅。当时你们黑骑营可是立了大功的，而且当时你们营的带兵将军正是方博文吧。或许当时我们就见过面呢，哈哈哈。”何光回忆道。 祁望义一改刚才的高冷姿态，激动地简直要哭了，“这位兄弟，真是自己人呀。你们飞虎营也不赖嘛。不过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你们那个山海营。真是一把闪电利剑，只要他们出马，就没有打不赢的仗。” “那是，山海营是我们李大帅亲自调教的，个个武艺高强，浑身是胆，一声令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何光也很有面子，怅然道，“想想当年，虽然脑袋朝不保夕，但是大家在一起多么开心。” “你说想明白什么了，怎么说？”祁望义想起了刚才的话头。 “我们在边塞虽然艰苦，危险，但是活得简单随性。只要遵从军法，就没人能委屈我们，对不对？”何光笑着问。 祁望义眨巴眨巴眼，仔细思索着。 “还有，在边疆只想着保家卫国，消灭敌人。”何光接着说，“现在呢？和那些人一样，惦记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心中有了无限地欲望！” “是呀，心中有了无限的欲望。”祁望义喃喃道。 “你有欲望，就得听人使唤呀，对的不对的，好的不好的，都得听呀……”何光苦笑着，“从边塞回来的，很难适应呀。” “是呀，很难适应……”祁望义附和道。 “还有，我们保家卫国，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何光这一下给祁望义问蒙了。 “为了江山社稷稳固，天下百姓安康。可是，回来发现，如此的民不聊生……咱们保卫了什么？” “啪！”祁望义打手拍在桌子上，盘碗碟子都跳了起来，筷子都掉了下来。 拍的千城一激灵，心想，这大哥什么毛病。 “这些贪官污吏，真该死！”祁望义气狠狠的说。又抬眼问，“你说你刚弄明白的，是怎么想的？” “今天身处险境，面对该杀之人却依然想着别动干戈。不能伸张正义，反而姑息养奸，一直委曲求全。上不能报效朝廷，下不能造福百姓，不是我等男儿该做的事情。若不是出了瑞京城，来到这广阔天地，真的不会想到自己已经唯唯诺诺到 第35章 风雪洛阳5 “方大帅？”千城自言自语地重复一句。 祁望义自饮一杯，对着何光抱拳，“我好像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老兄指点迷津！” “同是天涯沦落人而已。”何光回礼说。 祁望义又自饮一杯，笑道，“这酒都让我喝了。” “望义兄见外了。”何光摆手，“能喝就多喝点，我和千城酒量可不行。” 祁望义拎起酒壶倒酒，才发现壶里的酒已经喝尽。祁望义拿着酒壶在何光和千城面前晃了晃，“看来我该走了，哈哈。”放下酒壶，“本来要拿你们归案，没承想一见如故如此。又得到兄弟的指点，让我今后有了个方向。现在我们各奔前程，将来有缘还可再会。” “他日在哪里能找到望义兄？”何光问道。 “不出意外，我在洛阳城。”祁望义说，“出了意外，要不没命了，要不浪迹天涯！我去瑞京城找你们去。” “好，他日定会重聚！” “尽量吧！怕活不过这些日子了。”千城尴尬地笑了笑，没有足够的信心，却也得告个别。 “哈哈哈，千城小兄弟，打起精神，没什么难过的坎儿。”祁望义笑说，“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男子汉，顶天立地！” 千城看着他，认真地点点头。 何光同千城站起来就要送他出门。 “你们留步，收拾一下，尽早上路，我估计洛阳的追兵快到了！还有，郑州也是方大帅的地盘，尽量走小道！”祁望义拿起斗笠，打开了门。寒风像找到了食物的野兽般，肆虐而入，几乎将桌上灯火吹灭。 “咣！”一声，寒风戛然而止，灯光扭捏两下便恢复了正常。 此时店伙计听声音跑了出来。 “何头儿，现在怎么办呀？”千城忍不住发问。 “听人劝，吃饱饭。现在就走！”何光回头喊，“伙计结账！” 伙计听闻，便劝道，“哎呀，这大风大雪的，二位还不住下？而且这周围山匪可不少，夜间行路太不安全。您二位还骑着这么好的马，更是活靶子呀。” “没关系，我们自有计较。”何光答对。 “这马我还没喂呢，您看着人困马乏的，还是住一晚吧。”伙计继续挽留，“不行，我给您打个折扣，如何？” “你别说了，赶紧算账。”何光收起祥和，严厉起来。 “这，您稍等哈，我去取算盘。”伙计悻悻离去。 何光将几两碎银放在桌上，示意千城现在就走。 伙计听到门开的声音，赶紧跑来，“找您钱……” 何光和千城没有理会，径直走出门，来到了院子。就看远处有火光汇聚，随着马蹄声渐近。 店伙计追出门来，抬望眼说，“这有可能是山匪夜巡，您二位还是赶紧躲一下吧。我把马给牵后面去，省得让他们看到抢去。” “没想到这马是这么大累赘呀？”千城感叹。 “啊？”店伙计不解。 “大公子，你不了解的世界就在眼前，你的苦日子还在后面。”何光拍了拍千城肩膀。又看了看远处的火光，“没关系，我们现在走。” 说罢，两人跨马摸着黑向郑州方向奔去。 风雪交加，前路不清。马儿已经跑了一天了，此时几乎筋疲力尽，只能勉强前行。何光和千城艰难向前跋涉。 没走多远，何光感觉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但是风立刻将其吹跑。鹅毛雪片又打在耳边，更是什么也听不清楚了。 “这是什么日子呀！”寒风中千城忍不住抱怨。 何光微笑着把马拨到千城旁边，“你在史书上看到的尸积如山，血流成河，那都是真的！和那场面比，咱们忍饥受冻算什么？” “哎……”千城只有叹气的份儿。 前方突然灯火大亮，光穿过纷飞的雪花直刺何光和千城的眼睛，两人同时抬起手挡住光线。 “你俩走得也太慢了。”一个声音响起，感觉近在咫尺。 何光适应了灯光之后，才发现，对面不到七八米处，停着许多骑兵挡住去路。如果对方再不亮灯，没准就撞上去了。能看清的前边就有十几人，后面的隐入雪花和黑暗之中，不知数量。 “对面的好汉，是什么人，可否告知？”何光问道，边看着四周地形。此处路宽有七八米，左边是一片土丘，右边是茂盛的野草。 “洛阳黑骑营，二位今天杀了我们五位兄弟，以为就没事了吗？” “那敢问带队兄台，姓甚名谁？” “哈哈哈，死人还有必要知道这个吗。”对方大笑，“你就说要活着去洛阳，还是让脑袋替你去洛阳？” “那就对不住兄弟们了！”何光抱拳施了一礼，尽管对方不一定能看清。 “呀呵，好大口气！”寒风将对面的哄笑吹了过来。 “你们已经久未征战，功夫可生疏了许多呀。”何光大声说着，和风雪抗衡。 “死到临头还叽叽歪歪！” “弟兄们，想怎么弄死这俩倒霉鬼呀？” “别发箭，小心伤着马儿。待我过去砍了这两个龟儿子。” 说话间一骑奔来，火光一照，“不好，这俩龟儿子弃马跑了，哈哈哈。” 而就在此时，黑骑营队伍后面数人纷纷落马。四五个兵已经倒在地下，每人的眉心均插着一支弩箭。 带队人回头一看，此时才突然醒悟，“快把火灭了，灭火！” 瞬间整个场景变为黑暗。 “行，还是有点本事的。就是没用在好地方！”黑暗中飘来了何光的声音，“我劝你带队回去，免得鱼死网破。” “你以为你是谁？今天我活剥了你的皮！”带队的骑兵头领大喊，但声音已经没有那么狂妄坚定了。 “好良言难劝该死鬼！” “大家围成圈，弩上箭。都机灵点！” 骑兵们聚拢在一起，马头向外围成一个圈。每个人都拿着手弩，警惕地看着四周。精英骑兵的武器配备精良，弩箭是三发弩，可以连续射发三箭。 “兄弟们果真不走？”何光又说话了，“虽然你们为害一方，但是还有生的机会！” “要不……”队伍里已经有人坚持不住 第36章 风雪洛阳6 但是，在无边的黑暗之中，仅能看到眼前的大雪随风回旋，再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队伍里没有经验的士兵紧张地看着四周，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眼神四处闪烁着。 “嘣、嘣、嘣！”突然队伍中有人向黑暗中射出三箭，更使得气氛让人惊恐。大家的神情四处乱窜，无处安放。 “谁？谁呀？你们这帮废物，怕啥。发现敌人，一起上去，就弄死他。明白吗？”带队地感受到了队伍的紧张。 突然骑兵们围成的圈上空出现一点亮光，随着下落光点逐渐变大，像流星一般坠向地面。越来越强的光，透过慌张的黑暗射向四方。 骑兵们察觉到背后的光亮，纷纷回头。有人惊慌，有人大叫，也有人，扣动了扳机。 叫喊声越来越多，更多地弩箭向着火光射去。 在喧哗声中，火焰落在了地上，是一只火把，并没有照亮太大的地方。 同时，许多骑兵倒地，马匹惊鸣一哄而逃，有的马匹重伤也倒在地上。一时间，人和马一起，哀嚎着、呻吟着…… “废物、废物！”骑兵头领怒不可遏，拍马绕着大路跑起来，希望能找到何光和千城。 此时天空中投出一点亮光，在积雪的反弹下，暗黑之夜逐渐地明朗了起来。骑兵头领看着受伤倒地，不住呻吟的士兵和哀鸣的马匹，又急又悔。 再看四周惊慌失措乱了阵脚的士兵，神经质地晃动着弩箭，急忙下令，“收起弩箭，收起弩箭！” 他的命令刚下达，何光就喊，“这位将军，你带兵纪律废弛，战力不堪，岂不是饭桶！” “你……”骑兵头领的牙就要咬碎了。 而其他士兵本来正要收弩，一听声音，立刻又摆弄起来。 骑兵头领定了定神，“一队往路左边冲，二队往路右边冲，见着活物就射！” 命令让士兵们找回了丢了的魂儿，于是剩下的士兵十二人，分成两部分向路两边冲去。 骑兵视野高出地面很多，一跃上土丘，便发现了躲在不远处的千城，“右边，那里！” 千城不由得惊慌失措，埋着头四处乱窜。 “嗖、嗖……”弩箭纷纷跟随而至。 但是人哪里能跑得过战马呢，骑兵们收起弩，抽出长刀准备劈杀。 突然冲在前面的三人几乎同时大叫一声，从马上栽下去。后面的三人赶紧拉紧缰绳，停下来。 “你们继续追那个，我来对付这个！”骑兵头领带着另外六人已经向土丘上几棵树组成的小林子奔去。 “射树上！” 果然已经秃了大半的树枝头有一个黑影。骑兵们举起弩箭齐刷刷向黑影射去。 何光不得已，只好从树头上跃下。好在白色的雪地给他一个参照，安稳落地，一个前滚翻，何光躲在一棵树后面。 以一敌七，胜算就在这个小林子。 “兄弟功夫不错，你这会儿投降，我留你一条命！”骑兵头领说。 “就凭你这几个兵痞子，怕是要不了我的命！”何光笑道，“我也再说一遍，你果真不走？” 骑兵头领没想到对方仍然这么强硬，但是刚才的战斗确实表明了，敌人确实很厉害，“这样吧，你出来，咱俩过过招。你赢了，我就回去。” “你这算盘名字叫如意吧！”何光大笑起来，“其实你们不配活着，我也必须杀掉你们。” “你……”骑兵头领觉着自己被诬蔑了一般，想要反驳。 何光却已经再次爬上树，同时双臂挥动。 “小心！”骑兵头领大喊。 骑兵们跟着他的身影抬起头，迎来的却是锋利的飞镖。又有三人落马。 另外三人二话没说，拨转马头，朝着大路便跑。 “废物！回头军法处置。”骑兵头领对着远去的手下喃喃道，更像是说给何光听的。 而此时何光已经从树上跃下，障刀对着骑兵头领的脑袋劈了下来。 骑兵头领已经察觉，抽出长剑向上一擎。 “叮！” 何光眼看着自己的障刀被格断，心下大惊。落地之后，马上向后闪，躲过骑兵头领的劈砍。 “兄弟，算你倒霉，让你死个明白。我这把剑叫‘荡寇’，削铁如泥，可是个宝贝。你可得小心，挨着就死，碰着就亡呀。哈哈哈……” “‘荡寇’？”何光反问，“我知道刘希声大帅有一把‘荡寇剑’，你这可是假的？” “假的？你刚才不是已经见识了？”骑兵头领笑道，“你竟然知道刘大帅有荡寇剑，看来你确实是个人物。这，就是刘大帅的那把荡寇剑。” “你是西域都护府的老人？” “兄弟，看你的做派，使得飞镖，也是个老骑兵了！可惜了，他日我们或许可以做兄弟，可是今天，你只能做我这剑下鬼了。” “还请老哥让我死得明白点？” “我接到密令，要杀死你二人。至于为何要你们死，我就不知道了。” “那方大帅为何非要杀我们？” “念在同为边军同袍的情分上多和你说几句，其他的就别问了，拿命来吧！”骑兵头领撩腿下马，向何光走来。 “你怎么知道我必死呢？” 骑兵头领并不搭话，抄起荡寇剑向何光砍来。何光左躲右闪，在树林里来回穿梭。寒风大雪之中，两人斗得冒汗。 骑兵头领看占不到什么便宜，有些着急。一个势在必得的劈砍，结果荡寇剑深深嵌入树干里，拽不出来了。 何光瞅着这机会，立刻近身反击。骑兵头领只好放开剑柄，同何光比划起来拳脚，两人旗鼓相当。 “你告诉我实情，我留你一命。”何光气喘吁吁地用言语刺激对方的情绪。 骑兵头领笑了起来，阴森森地说，“乱世苟活，报人以命。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不杀我，我必杀你！” 何光一个撤步，躲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他，“何必呢，你不过是一个棋子而已，何必搭上性命？” “哈哈哈……这不就是棋子的命吗？”骑兵头领大笑，笑道咳嗽，“你又如何？” “我不会轻易地去当谁的棋子！”何光盯着他的黑影说，“世上的路 第37章 风雪洛阳7 左雷音像是被光照着的狍子，一动不动。稳定了情绪后便说，“你这么一说，我更得漂漂亮亮地杀死你了。” “杀我好说，只是，当年为国尽忠的左雷音，如今怎么变成了兵痞头领了？实在让人汗颜呀！如果正常晋升的话，左大哥现在至少是个中郎将了吧。怎么还同这些杂兵混在一起呢？”何光并没有显露出鄙夷之情，但还是将左雷音激怒了。 “你……”左雷音向何光飞奔而来。 两人又对峙了许久。许是左雷音年纪大了一些，渐渐体力不支，终于被踢翻在地。在他倒地的时候，何光已经掏出了手弩。 “技不如人，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吧！”左雷气喘吁吁地说。 “还是没明白，左将军本是刘大帅的得力干将，不在西域，哦不，现在是西塞了。不在西塞做将军，却跑来洛阳做方大帅的兵痞？” 左雷音躺在雪地里，大口地深呼吸着甜冷的空气，又哈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自己咳嗽起来，“小兄弟，你很不错呀。功夫上乘，头脑灵活。嘴还不饶人，敢问尊姓大名？” “飞虎营小兵，何光。现在在瑞京城讨生活。” “飞虎营？西域都护府的主力，没准当年你我还见过面。” “确实见过，只不过，当时我只是小兵一个。而左大哥已经代理校尉了。” “哦……，感觉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确实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西域都护府都已经没了！” “没了……一切都没了……”左雷音慨叹着，突然眼睛一亮，“既然咱爷俩有缘，今天我就把命交给你了。还有，荡寇剑，也给你了。”说着又从护甲里掏出一折小纸，伸手递给何光，“这个也给你。今后的路怎么走，看你的造化了。” 何光接过纸条，左雷音便将胳膊放下，四仰八叉放松地躺在地上，笑意满面看着雪花飘落。 “这……”这给何光整不会了，“那……”手弩还对着左雷音。 “什么这那的！小子，你要是杀我，现在就杀。你要是不杀我，那你赶紧走。以后时常拿着荡寇剑比划比划，告诉人们，左雷音已经死了！知道吗？”左雷音一本正经地说，又哈哈大笑起来。 “左将军，您这是？”何光突然明白了“这是个金蝉脱壳？” 左雷音抬手拨开何光的手弩和人，一骨碌爬起来，“就是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我得好好想想。” 何光随即也站起来，不明所以。 “行了，此地不宜久留，你们赶紧上路吧。日后小心，你们已经被…盯上了。”左雷音没有迟疑，跳上战马，将马兜子里的剑鞘扔给何光，“记住，一是说你杀了我。二呢，如果你活下来，有机会去江南找我。到时候，我应该叫……碧山青。” “好、好。”何光应承道。 “碧山青，碧绿的碧，大山的山，青草的青。怎么样，这名字，我想过很久了。哈哈。” “挺，好的！”何光被突如其来的变化，一时间整懵了。 “这黑咕隆咚的，咱俩也不看不清长相。你叫……什么光？” “何光！” “好，飞虎营的何光小兄弟，有缘再见面了！哈哈哈……”左雷音拍马而去，倏然消失在风雪之中。 留下何光呆立在茫茫风雪之中，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何光收拾好心情，就要跨马去找千城。不想，一骑奔至，正是千城。 待走到近前，何光发现千城已经狼狈不堪。出瑞京时白净的衣服已经完全变得乌黑，脸上也黑乎乎一片，不知是泥还是血。 千城抄起他的障刀，失魂落魄，“何头儿，我…我杀人了！” “歇会儿！”何光看了看千城，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去打扫战场。 收了飞镖，又使劲将荡寇剑摘下来，入鞘。然后将所有的马聚拢在一起，这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受了伤的马就地放了。又招呼千城一起将所有的尸体搜刮了一遍。 在一匹马的马兜子里发现了一把小铲，何光想了想，挖坑卖了吧。找了一个土丘挖一个深坑，将尸首和武器都埋了。一夜风雪之后，晚上的战斗将了无痕迹。 一切处理完成后，精疲力尽的两人沉默着上路了。何光心里盘算着此次战斗的收获：好马十二匹；不少银子，够他们一路上奢侈了；几件好首饰，也值不少钱，可备不时之需；一个小本儿，回头看看记着什么内容；两个蜜丸；再有，荡寇剑一把；对了，还有小纸条一张。 按说各地的郡兵装备都是一般，而这帮兵痞的装备如此精良？这是…… 何光思索着，点燃火把，将纸条展开： 雷音，近日两人，一三十多岁，一二十出头，青衣战马，饱有武功。出瑞京去幽州，经洛阳，尽力侦查，格杀勿论！另，计划已动。 义山。十月十二。 “义山？计划？……”何光使劲调动着脑中的蛛丝马迹，没有结果。 于是又打开了两个蜜丸，第一个里面放的纸条是： 飞羽，近日两人，一三十多岁，一二十出头，青衣战马，饱有武功。出瑞京去幽州，经洛阳，尽力侦查，格杀勿论！ 长鹰。十月十四。 另一个是： 利爪，近日两人，一三十多岁，一二十出头，青衣战马，饱有武功。出瑞京去幽州，经洛阳，尽力侦查，格杀勿论！ 长鹰。十月十四。 “飞羽？利爪？长鹰？”又是一头雾水，何光收起所有纸条。又将蜜丸用火勉强封好。熄了火，在马上眯瞪起来。 天蒙蒙亮时，何光突然清醒。在下一个路口右转马头，向南方走去。 千城的精力也恢复了不少，觉察出异常，“何头，咱们不是应该往北走吗？” 何光将纸条掏出来，递给千城。 “我……他妈的，这是谁呀？”千城虽然生气，但已经没有当初的愤怒了。 “这就是计划吧！”何光平静地说。 “内鬼？这也太狠了，为什么对咱们下死手？” “既然他们知道我们是由瑞京去幽州，必然给沿途的杀手 第38章 淄川酷吏1 何光同千城商量，饱餐战饭，继续赶路。两人十几匹马一路向南狂奔起来，马累了，就直接放开。一天时间竟然向南行了300里，来到了许州城。两人在城里找到一家像样的客栈，好好地吃了一顿，美美地睡了一觉。 何光展开店伙计送来的字条：光哥快来救我，洛儿！ 是洛儿，自己原以为一切皆在掌握，没想到已经走上了断头之路。那么洛儿的处境也就非常危险了，何光埋怨自己竟然这样轻率地告别了李洛清。他突然焦急起来！匆匆跑出客栈，却发现客栈已经被骑兵们包围了。 这些人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哄笑。带头的骑兵首领长得什么样子，看不清楚。他的手一挥，无数的飞刃朝着何光刺来…… 青衣的李洛清离他越来越远，何光的眼中逐渐失去了光芒，而最后她的青裙变为一晕黑魔，散开了。 何光惊醒，紧张的旅程让他好几日没有进入梦乡了。 “洛儿……”何光念叨了一句，眼中泛起一丝焦虑。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慢慢悠悠地向东行，目的是青州，河南府的治所。到青州后向北折去，经过河北府，就到了东塞幽州，完美地躲过对手认为他们会走的路线。 进入河南府境又过几日，路过一个小村，远远望去一群人围在一起。走近以后，两人在马上看得清楚，原来是一帮差役和村民们围着几个人。 有注意到他们的衙役斜眼看了看，又回头关注眼前之事。 “官爷呀，我家老头和大儿都已经参军了。就剩这个小子，才十四岁，怎么能被征呢。求你了，给我们石家留个种吧。”一个大娘跪在地上，怀中抱着一个年轻人的双腿。 年轻人的双手已经被枷锁铐上了，枷锁上链子的另一头是一名衙役。这名衙役旁边的衙役，二话不说，抄起手里杀威棒要向老妇人砸去。 村民双手卷在袖筒内，哆哆嗦嗦，却又麻木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千城已经飞身过去，一脚踢开那名打人的衙役。围观的人纷纷露出讶异的神情。 “你小子活腻歪了！”人群里走出领头的衙役，看打扮是个县里的官，县丞或者县尉，“给我打！” 相比精英骑兵，这种衙役更没什么功夫。经历过同骑兵的较量，千城已经不惧这种真刀真枪的打斗了。只是片刻即将七八人打翻在地，其他人看势头不对，纷纷后撤。 县官也看出来这人颇有功夫，“你小子等着，弟兄们咱们先走！”一帮人骂骂咧咧，哼哼唧唧地离开，连铐在年轻人手上的枷锁也不要了。 围观的村民们依然是诧异的表情，没有其他情绪上的反应。这让千城有些失望，甚至怀疑自己的行为是否算是打抱不平了。 “谢谢这位大爷，小山快给恩人磕头。”这老妇人倒是还懂些礼貌。 “大娘，衙役为何难为你们？”何光跳下马，虽然听到了原因，但是想知道更多的细节。 “征兵呀！按照规矩，我家出一名士兵即可。可是我们已经出了两名了，现在县里看小山也能上战场，非要拉他去当兵。可他才14岁，是我们家仅剩的男丁了。”大娘说着又哭了起来。 “这……”何光心想，这也没有战争，为何征兵如此严苛，“那，您可知道家里当兵的两位在哪里布守？” “上回刘家的老二回来说了一句，我也没记清楚，就说在西面的边塞。”大娘翻着眼神回想道。 “这村里的青壮可是都被征了？”何光环视周围，围观的村民都是老弱病残和妇女儿童。 “是呀，只要他们觉得孩子们能上战场了，就来强行拉走。” “这种情况多久了？”何光继续追问。 “就是这两年的事情。本来我家老大已经入伍了，可是去年又将我家老头给强征去了。”此时周围的人群中也有人开始啜泣。 “大娘，咱这是什么地方，那个州县呀？” “我们这里是淄川的小石村。” “哦，离青州还有多远？” “离青州还有一二百里地呢。” “好，您多保重，我们还要赶路呢。”何光又说，“赶紧让小山找地方躲一下吧，那些人应该还回来的。” “嗯嗯，小山快来，再叩谢恩人。”大娘招呼小山磕头。小山跪下来磕头，秋寒中铁链子哗啦啦的响声，让人更觉冰冷刺耳。 何光赶紧扶起这娘俩，看着两人瘦骨嶙峋，破衣烂衫，手有冻疮，脸上泛起痛苦又悲悯的神情。 想到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贫苦交加。才13岁，便被拐到军阀的军队，在刀枪剑雨中求生存。倏忽二十多年，这个世界原来一直没有变呀。 “二位大人、公子，救人救到底。”娘俩并没有起身，“我们是没什么办法了，大人不嫌弃，带着小山糊个口吧！”说着大娘带着小山就给何光和千城磕头。 千城赶紧扶住，看向何光。 若是自己不在险处，何光真的要将小山带走，只是，“跟着我们更危险！起来，咱们去家里说话。” 小石村在一座连绵而起的小山脉的山脚下，村子里的房子都是石头砌成的，小山的家在村边，有一个大院子，里面种着蔬菜，有几棵果树。四间石头房子，门口堆放着劈整齐的树枝。进门后一片漆黑，何光和千城适应了一会儿，才有了视线。除了石床、石灶、木头凳子，屋里面几乎是空的，可以说是一贫如洗。让何光感受到透彻骨髓的寒意。 而千城瞪着的眼睛就一直没放松过，在温室里长大的他，还是第一次直面贫穷。 何光看了看灶台旁边的米缸，已经见底，地上堆着一些野菜，这家人马上就要断顿了。 “小山跟着我们走会更危险。”何光端详着屋子，“我们给你们一些盘缠，你们娘俩去瑞京城谋生吧。那里流民还多些，勉强能待下去。实在不行，就找个偏僻的地方先躲躲。” 何光说着，从包袱里摸出两锭银子。又放回去一锭，摸出一小把碎银子，递给大娘。 大娘瞪大 第39章 淄川酷吏2 告别了大娘和小山，两人继续上路。 “吏呼一何怒，妇啼一何苦！”千城也悲叹起来，“何等的写实！甚至不够写实！” “我一路上刀光剑影，你这一路上诗词大会呀？”何光笑着说。 “怎么呢，这次可是我出的手哎！”千城不服。 “嗯，你是出手了，咱们的行程也得改了。” “为何？” “得罪了衙役，往前走不又得招惹麻烦了？” “哦，那是我错了？”千城挠挠头。 “你没错，是……”何光迟疑了，可能他也不知道是谁的错，就岔开了话，“咱们从这里上幽州，也没问题。” “……老百姓们是如此地穷困？” “念诗呀！”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对，我们路上见到的枯骨还少吗？” 何光原本打算继续东行至青州，然后北上，渡黄河。然而，现在觉着河南府治内并不太平，所以快马加鞭，从淄川直接北上。 两人只在郊外小镇过夜，从不进城。结果又行了两日，遇到一个哨卡。 几个拒马围起来两个通道，一来一回，七八个小兵在核查过往百姓。两个大帐篷，十几个拿着长矛短刀的兵士散在附近。 前面已经排起了长队，时不时的，传来呼来喝去的叫喊声，而或哭泣和长叹的声音。 何光他们前面是一位拉着烧炭的老大爷。大爷坐在牛车上神情呆滞，唉声叹气。 “大爷，前面是在查什么呀？”何光拍马走到近前。 大爷抬起眼皮，眼光无神，“这里来往，要在各个衙门买路条，将时间路线，所运之物都写明确了，才给放行。其实，查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打点他们。只要打点到位，查什么不重要。” “哦，那就是，纯粹的劫财呀？”千城总结道。 “哈哈哈，是，是。”千城的话竟然把大爷逗笑了。 “他们呀，不定时，不定地方的设卡，防不胜防。” “那……咱们绕着走行吗？”千城想了个好点子。 “你们看见帐篷了吧？这帮家伙，一设卡，就是两三天，大家要不得回家，要不得给人送货，不得不过呀。”大爷苦着脸。 “那，他们要收多少好处？”何光问。 “二位是外地人吧，一般情况下，我们本地人少点，外地人多点。没钱的呢，就拿东西顶。又没钱，又没东西的，免不了一顿打。”大爷摇着头，欲哭无泪，“徭役赋税一点不少，再加上这种盘剥，日子真是难过呀。” “这边不是征兵吗？您怎么没去呢？” “哎，真的还不如去当兵呢。可是，我岁数太大了，人家不要。哎……” 这时对面走来一队驴车，带队的人，哭丧着脸，额头流下一缕鲜血，也不去擦。 千城拍马上去，“这位大哥，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那人木讷地看了看千城，“我们从河北府过来送粮，十车，扣了我两车。这一趟，我不挣钱，还得倒赔人钱。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千城怒火中烧，“他们凭什么扣你东西？” “说要什么路条，没有就不行。就是找个说辞，抢劫而已！” 哀莫大于心死，这人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如同行尸走肉，冷冰冰。 果然，他们错身没多久，就听见运粮队的人喊叫。那人从粮车上跌了下去，口吐鲜血，不省人事。 “先前是抢人，现在是劫财，都与杀人无异！这河南府真是欺人太甚了。”千城狠的牙痒痒，“一会他们要是敢为难咱们，我可不饶他们。” “别冲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记着咱们的目标。”何光笑着劝，“反正，咱们有不少银子呢，得之于贼，用之于贼呗。” “嗯，那行，只要他们不惹我，拿银子打发了也成。算是便宜了他们！” “你想想，这一路上来，这样的事情太多了，咱们管的过来吗？” “这……哎……” 到了大爷这边，小兵二话没说，直接就要从车上卸烧炭。 “兵爷，兵爷，我这里有路条呀！有路条呀！” “路条？看你这烧炭不错，这几天冷着哩，给我们军侯烧个火。路条你下次用吧。” “军爷，我这炭都是给人定好的，您留下了，我得赔人家钱呀，您这是要我命呀！” “谁找你要钱，你让他来找我们！没事儿哈，老头儿，没事！”说着，几个士兵上下其手开始卸炭。 老大爷干嚎着，上前阻拦士兵，却被一个士兵劈脸一个巴掌。 老人倒地不起，痛哭起来。 千城攥着拳头，龇牙咧嘴。 那士兵觉得不解恨，又上前，就要踢老人。 千城再也忍不住了，从马鞍跃下，一个飞脚将那士兵踢飞几米之远。 “哎呀……” 一时间，众人愕然而立。 这时哨卡边的一个棚子里走出一个小军官，应该就是士兵口中的军侯。这位军侯一个大黑脸，身材魁梧，似乎有些武功。歪着头，斜着眼看着何光和千城，眼神毫无遮掩地流露出，看到猎物的神情，“哪里来的，在这里撒野？给我拿下！” 十几名士兵快速奔来，“刷！”“刷！”“刷！”……抽刀怒目，将千城围在中间。 “上！” 刚开始上来的几人，被千城轻松撂倒。 “吆，有两下？”黑脸军侯笑了，“弟兄们，结阵！” 毕竟是正规军，虽然废弛，但是还是有些章法。结阵之后的进攻，环环相扣，紧紧相逼，千城就拙于应对了。 千城一边应付着士兵的攻击，一边用余光扫着何光，心想，这何头儿怎么还不出手呀。 有机灵的行路人，已经开始悄悄地偷着通过关卡了。 那黑脸军侯也不管，对于他来说，眼前的打斗更令他开心，“你们几个废物，这么多人，还解决不了一个人？哈哈。” 已经通过关卡的人，都围了上来看热闹，大家都希望眼前这个上下翻腾的少侠能够好好教训这些兵痞子。 千城打着打着跳上了炭车，环视着周围的士兵，如果不下死手，肯定是打不过了。 第40章 淄川酷吏3 “等等！”这时何光大喝一声，拍马向前。 在场的上百口子人，都将脑袋甩向了何光。 “你们为何拦路？说清楚杀人也不迟！”何光问道。 “老子杀人还用理由？你他妈是谁呀？”那黑脸军侯讥笑着，“你也想死了？” 何光胳膊一挥，划向众人，“这么多老百姓在跟前，军爷，是不是要注意些？” 在场的百姓，本来就一肚子气，这会儿看着军侯那不可一世的神情，更是怒目直视。 拦查之时，都是对着个人，这人再愤怒，都没什么气势。而此时上百号人围在一起，尽管大部分是老弱妇孺，这气势仍然相当震撼。 “来往行人，商贾，需要路条凭证上路。”黑脸军侯大义凛然的样子。 “路条？朝廷的要求里可没有这样的规定！”何光对法令还是熟悉的。 “这里是河南府，和你说的朝廷规定没什么狗屁关系？”黑脸军侯满脸不屑。 “……”这话竟然噎的何光没了应对。 “你们河南府，能大的过朝廷？”千城站在炭车上反驳道。 “大过大不过，你试试就好了！”小军官不屑地看着他们。 “哎……”千城就要发作。 “乡亲们！咱们在河南府行走，得遵从河南府的规矩，国法家规，历来如此。都散了吧，散了吧！”黑脸军侯向围观的人们喊。 何光心想，小样的还是怕了，“乡亲们，我们是瑞国的子民，在瑞国的土地上，遵守瑞国的法律。河南府也是瑞国的国土，不是例外。” 围观的人群，对两人的游说都不感兴趣，没有任何回应，既不走，也不附和。依然杵在那里，或木讷，或愤怒。 黑脸军侯看着老百姓没反应，也放了心，恶狠狠地说，“你俩今天就撩这儿吧！看看河南府的手段！”说完从身边的士兵手上夺来一支长枪，冲向何光。 何光是从围观人群走出来的，身后的人群离他并不远。当黑脸军侯向何光冲来时，围观的人同步地向后撤去，给何光制造了一个场地中心。 何光的眼神霎时变得凌厉起来，奔跑途中的黑脸军侯被震撼到了，一时间竟然想停下来。 开弓哪有回头箭，黑脸军侯的长枪已经探向何光。 何光端坐马上，等着长枪递到身前，闪身躲过枪尖，右手却已经牢牢地握住了枪柄。 黑脸军侯使劲往回拉，长枪却纹丝不动。最后他憋足了劲儿，向后倾身，妄图借助体重将何光拉下马来。 结果何光顺势放开了手，“哎…哎…”黑脸军侯倒踩着小碎步向后退去，最后摔了个屁墩儿，后滚翻了两周，坐在了地上。 “哈哈哈……”周围的人群爆发出热烈的笑声，酣畅淋漓。 “好！” “好！” 有人没忍住叫了好。 甚至黑脸军侯的手下也有憋不住，笑出来的。 这军侯，饶是脸黑，此刻也能看出来，泛了红。 “哇……”黑脸军侯绷不住了，站起身来，一跺脚，捡起枪，大叫着再次冲向何光，眼见着就是拼命的架势。 何光微微一笑，等长枪再次刺来时，他又是侧身躲过，然后从马上沿着枪杆飞身下来，落在黑脸军侯身后。 黑脸军侯着急回身，何光跟着也转了身形，依然在他身后。就这样，黑脸军侯被何光戏耍的气喘吁吁。 周围的人看的开心不已，场面是热闹非凡。 黑脸军侯气喘吁吁，面子在老百姓面前，在自己的兵士面前，丢的一干二净。而这些人，很快就会把今天的事情传给更多的人，自己还怎么立足。 面对这样的羞辱，他岂能善罢甘休。这时他看到卖炭的大爷已经起身，正靠着炭车看着他的笑话。更加怒不可遏，竟然提枪向老大爷刺去。 幸好千城眼疾手快，从炭车上跳下，挥刀挡住了黑脸军侯刺来的长枪。 何光走了过来，“你这厮，真的是最纯粹的废物。就你这样的废物还能谋了这一的官职，还能负责这吃拿卡要的好差事，估计是哪个大官的亲朋好友吧。真是给人家把脸都丢尽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不过别人，就要杀最弱的人？” “你……”黑脸军侯只能靠嘶吼来维护自己的尊严了。 “你还是个军人！强者，敢于挑战，不怕死亡。弱者，只会抽刀向更弱者！你不仅不配作为军人，甚至都不配做人！”何光来了一招杀人诛心。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黑脸军侯对着自己的手下吼叫起来。 但是，这些士兵并没有一人向前。 人群聚的更多了，纷纷打听这是出了什么事儿。 黑脸军侯闻声看着周围的人群的眼睛，又看着自己兵士的眼睛，终是没敢看何光和千城。 他感觉无数座大山压向自己，然后佝偻着身子，低垂下眼睛，向后退去。 最后将长枪扔在地上，向帐篷跑去，骑着帐篷后的马，绝尘而去。 围观的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好！” “公子好样的！” “好！” “解气！” “两位公子，好样的！” …… 大家开心的向过节一样。 士兵们也悻悻地撤了卡点，收拾起行装。他们并没有仇视何光和千城。 人群围着何光和千城。 买炭老大爷，就要跪着给他们磕头，何光赶紧扶起来，“大爷，您可别折了我们的寿呀。” “你们真是大好人呀！这趟是救了老汉我的命呀，我这车炭要是被他们扣了去，我今天就活不了了。”说着就哭了起来。 “这世道呀……” “不给人活的世道呀……” “这帮吃人鬼！” …… 周围的人群都在抹眼泪，诉说着自己的愤怒和委屈。 千城的眼眶也湿润了，五味杂陈的感觉涌了上来。这一路，尽是这样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大家赶紧散了吧，赶快离开这里，以防有变！”何光招呼大家。如此多的人聚集，还发生了打斗军队的事情，得赶快离开这里。 人们一听，有理，再不走，没准要倒霉。于是都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离开时，大家都笑 第41章 淄川酷吏4 两人紧赶慢赶，又行了一日，终于来到了黄河边。越过河边茂密的芦苇荡，宽阔的黄河荡着土黄色的微澜。淡淡的腥味传来，合着秋寒，让人感觉到此时的河水会是刺骨般的冰冷。 然而这河水又让人觉得温暖，她哺育了华夏民族，塑造了华夏民族，她是华夏民族的母亲。她见证了华夏民族所有的过往，好的，坏的，幸福，悲伤，繁荣，战争……时间就像这河水一样，滚滚向前，不会停歇，如今又该何去何从…… 面对此情此景，何光和千城在岸边呆立了片刻，各想心事。 过了黄河就到了河北府，不知道情况会怎样？何光现在根本无从判断，仅仅几年时间，更准确的说，就在傅恒掌权的几年时间里，瑞国上下，乱的如此彻底。 两人沿着黄河边走了一会，终于找到一个野渡。渡口停着两艘无蓬小木舟，四个船夫手塞在袖筒里，正挤在一艘船上玩牌九。 何光和千城耳语了两句，“如果半渡之时这帮人打算劫财，千万不要手软。” 千城讶异地点了点头。然后两人迎着八只眼睛走了过去。 “两位公子可是要渡河？”四人中一名稍微白净一点的年轻人起身问道。 “是的，两匹马，两个人。”何光回答。 “哦，”年轻人转身指了指船，“如果运马过去的话，那两艘船都得动。” “没问题，多少钱？” “两艘船过去，您给一两银子吧！” 何光没有答话，而是稍微沉了沉。 “公子呀，咱们这买卖不容易，算是提头吃饭。您这一路走来，沿河上下几十里没其他渡口了。这价确实不算高。”年轻人以为何光嫌贵。但是根据他的经验，这个价格何光肯定能接受。 “成！那咱们走。”何光假装下了下决心，“过河要多久。” “也就一刻钟多点吧。”年轻人又招呼同伴，“起来了，来活了，两人两马！” 水波起伏，船只迭荡，马匹惊慌。 几人周到地护着人马上了船。 最终两只船先后划入河心，一前一后两船夫，中间是一旅客、一马。 “小哥，你们是河南府的还是河北府的？”何光拉起家常。 “哦，我们是河北府的。”年轻人有些心不在焉。 “咱们河北治安如何呀？”何光继续，“我们从淄川过来，那边可不怎么样。老百姓过得不太好。” “哦，河北府还行，还算不错。”年轻人搭着话，看向远远的河对岸。 何光也顺着年轻人的目光向前方望去，关心地问，“对岸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对面没有问题。”年轻人说着又回头看了看来路，“就是船上有问题！” “哦，怎么说？”何光用余光扫向千城所在的船上。 年轻人和另一名黑脸的船夫弯腰从船底抽出障刀，直起身子指着何光，微笑而平静地说，“这位公子，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跳河，或许有机会上岸活命。要不我们就船上宰了你。” 在这边拔刀的同时，千城那边也上演了同样的剧情。 “官刀！你们是军卒？”何光反问道。 “那就不好意思了，你们，必须死！”年轻人歪着脑袋狠狠说道。 这种小毛贼怎么能是何光的对手，没过两招，何光的刀便架在了年轻人的脖子上。 而另一边，千城也占着上风。他并没有想着伤害对方，但在摇晃的船上又始终不能俘获敌人。两名船夫看打不过千城，对视一眼，“噗通”“噗通”双双跳进河里。千城蒙了，茫然看向四周。 何光心下叫道“不好！”，对着千城大喊，“小心他们弄翻船。” 话音未落，千城脚下的船就开始左右摇晃起来，幅度越来越大。马匹在船上惊慌嘶鸣，千城随着船体左右摇摆，努力地控制着平衡。冰冷的河水打湿了他鞋子、裤子。 何光这边的黑脸船夫趁机也跃入河里。 “让他们停下来，不然我杀了你！”何光终于想起来，自己手上还有个筹码呢。 “你这会儿放了我，兴许还能饶你们不死。哈哈哈……”这年轻人看到己方占了上风，竟然得意起来。 “啊……” 何光没有一丝犹豫，一刀划伤他得大腿，“如果你没用的话，我立刻杀了你。” “弟兄们，停手，停手！”年轻人忍着剧痛大喊起来。 果然有效果，千城的船逐渐平稳。水面冒出两颗头，感觉还是热气腾腾的样子。 “上来，送我们过去，既往不咎。”何光用冷酷的眼神看着他们。 千城安抚着马匹，几乎湿透的下半身在阴冷的气温中如同冰窖，他眼中的怒火能烧死人。千城觉得自己吃了这辈子所有的苦，甚至是吃不了苦，也吃了下去。 船上水中三人对了下眼神，决定继续送何光他们过河。 在年轻人的呻吟声中，两个船夫哆哆嗦嗦地摇着桨，眼看着岸越来越近。 突然一阵鼓声，河岸边的芦苇丛里窜出来五只船，每只船上站着四五人。很快将何光和千城的船围住。 “哪里来的贼人，敢在爷爷面前撒野？”说话的是一名白胖的壮汉，眼睛瞪得牛大，以显示出他的愤怒。 “贼喊捉贼，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何光狠狠地盯着对方。 白胖壮汉看着没有唬住何光，也不多废话，“在这儿，老子就是天理、王法。弄死他们！” 一帮人拎着刀就跨向何光和千城的船。 千城想跃向第一个冲过来的打手，可是已经冻得僵硬的身体，不光没有跳起来，还差点栽倒在地上。 两三个人围着千城上下挥刀。千城左躲右闪，横挡竖格，拙于应付。终于一个没注意被划到了小腿。 疼痛是慢慢传递过来的，最终的痛感令千城从沉沉的冰冻中清醒。此时他突然明白为什么何光告诉他，“如果半渡之时这帮人打算劫财，千万不要手软。”什么叫不要手软，为何不要手软！ 愤怒的千城加快了出刀的速度，没过两个回合，就将三人打翻在船上、水里。何光那边 第42章 淄川酷吏5 而此时，何光一声呼哨，已经同千城飞跃至白胖子的船上。只三两下已经将船上几人砍翻。面对眼前的钢刀，白胖子扑通跪倒，可怜兮兮地看着何光，“两位好汉爷爷饶命呀，是我有眼不识泰山。饶命，饶命！” “划船！”何光不废话，“耍花招的话，一个不留！” 看着满船的尸体和血水，白胖子磕头如捣蒜，“不敢不敢！”又招呼手下，“快！快，划船！划船，送二位爷爷上岸。” 这些地痞无赖好日子过多了，比常人更加胆小惜命，面对自己的死亡，真正的死亡，如同蔫儿了的萝卜，支棱不起来个儿。 从河中到岸上，何光的刀没离开过白胖子的脖子，“我回来时还走这里，如果你们还在弄这谋财害命的勾当，让你们一个不留。” “是是是，我们改邪归正！改邪归正！”白胖子再次噗通跪倒，诚意满满。 千城翻了翻自己的和马背上的包裹，都打湿了。一股怒火再次涌上，咬着牙对白胖子说，“找个烤火的地方！” “好好，我们在那边有个小窝棚！”白胖子看着千城不由哆嗦了一下，赶紧爬起来，殷勤地带路。命令其他喽啰们仍在船上待着。 小窝棚用木干和茅草芦苇搭起来的，也不算小，得有个十几平米。倒是不太高，刚够大个子直起腰来。三人掀起门帘迈入窝棚里。 一股窜鼻子的汗臭味扑面而来，何光和千城不由得皱了皱眉。 “二位公子见谅，都是些糙汉，都是糙汉。暂且忍耐一下，我马上添火。”白胖子赶紧抱起墙边的柴火，来到窝棚中间的炉盆添火，“这边还有酒，二位公子不嫌弃的话，可以喝点暖暖身子。” 棚子中间放着一个火盆，还有余烬。围着火盆四散着木桩子、木凳子，两三张破桌子。墙边堆放着木材，刀枪盾牌。 何光在火盆边坐下，看着白胖子，“你们是河南府的官军，还是河北府的官军？” “公子好眼力，我们是河南府的。” “为何在这里干杀人越货的勾当？” “我们大帅说了，走私渡的没好人，正好替天行道，除暴安良，还能收点军费。”白胖子忽觉表述不周，“啊，没有说二位公子的意思。二位公子一看，就是相貌堂堂，都是好人，都是好人。” “刀没放你脖子上，你可不会这么觉得！”千城奋力拨弄着火盆，急于摆脱冰冷的桎梏。 “是是，小公子消消气，我们也是奉命办事呀。”白胖子小心翼翼，“我们要是心软了，小是责罚，重则军法处置。” 此时窝棚里一只矮柜上的半块令牌引起了何光的注意。这是一个完整盾型令牌的左半边，半个手掌大小。一侧坑坑洼洼的，是用来同另一半进行契合设计的。这个令牌的完整面，应该是个“火”字。 “你们这帮国家的害虫，还有你们的大帅，身为替天子守牧一方的大员，竟然能做出如此卑劣之事。”千城在火盆前扭动着身体。 “是是，我们都不是人，不是东西！”白胖子此时顺着何光的注意力发现了桌上的令牌，神情为之一凛。 “河北和你们有合作吗？”何光问。 “这……”白胖子想着措辞，“我这个级别不清楚，我们这个渡口同河北也没有接触。” “那你们这窝棚设在这边，人家不管吗？” “据我所知，河北现在不太太平，和东塞那边弄得不太好，剑拔弩张的。”白胖子压低声音，好像在说什么绝密的情报。 “行了，你就别没根据地瞎说八道了。”随着窝棚内这会已经非常暖和了，千城紧挨着火盆，身上冒着白烟，情绪好了不少。 “怎么会呢？我们这里经常给河北运武器过去呀。”大献殷勤的白胖子不能接受千城的质疑，“刀枪剑戟，各种各样的，数量可不少。” “河南府有铁厂？”何光问道。 “这……我又不清楚了。”白胖子也不敢胡说。 “可有钱财送往河南府？”何光追问。 “倒是有所往来，但是钱财的事情不太清楚。”白胖子思索一番。 何光和千城烤干了衣服，整理了行装，离开窝棚，继续北上。 白胖子一个劲儿地点头哈腰，苦笑着向他们挥手，知道看不到人影。 然后跌坐在地。 在路上行了半日，何光和千城遇到一支镖队，由十辆长板镖车组成，每辆镖车由四匹马拉着，两人看护。还有两人骑着马来来回回地巡视。 每辆车上立着大大的红色旗帜，中间用黑线绣着一个“虎”字。虎字下面又有八个字，“黑虎镖局，使命必达”。车上的货物四四方方的，用篷布盖着。 何光拍马上前，准备去问问前路。结果没等他过去，两名游骑已经跑了过来。 “二位公子可是有事？”为首的镖师抱拳行礼。 伸手不打笑脸人，镖局的人果然礼数多。何光看着自己和千城的狼狈样，还能称得上公子的，可能就是还有马骑吧。 何光抱拳回礼道，“哦，这位大哥，我们想问一下去沧州是如何走的？” “你们没走错，沿着大路往北走，有个一天的路程就到了。”黑汉子说，“二位去沧州贵干，我们镖局在沧州有号，或许可以帮忙。” “黑虎镖局，行侠仗义，果然名不虚传！”何光抱拳道，“敢问镖头大哥尊姓大名？” “再下黑虎镖局陆剑山！是此镖队的镖头。” “再下青州陶展！”何光又指了指后面的千城，“那是我兄弟陈乾。我俩去沧州找人要账。” “这可是个难活儿，现在兵荒马乱的，人们争取不容易。”陆剑山晃着脑袋。 “这账是我们的救命钱，要不来，我们就得破产。”何光苦着脸说。 “哎……都不易呀！”陆剑山叹着气，“我们正好要去沧州，要是不嫌镖队慢的话，我们可以同行。” 江湖上将这种半道随镖局出行的方式称为，蹭镖。只需要得到镖队的同意即可，付不付费也是商量着来。 黑虎镖局在瑞国的 第43章 一探幽州1 “河北和东塞接壤，算是战区呀，随时会打仗。所以很多老百姓都逃亡了。” “原来如此！” 一直到了沧州城，何光和陆剑山告别，“一路上多承陆大哥和兄弟们的照顾，这里有点散碎银两，陆大哥不嫌弃，给兄弟们喝酒。”说着何光将一锭银子塞给陆剑山。 “这可使不得！你们账还没要到，就如此破费。行走江湖，举手之劳而已，这不坏了道义。”陆剑山推辞。 “这您莫担心，我们要的是大账。”何光劝道，“再说，又不是给你，是给弟兄们喝酒的。不然以后再见到你，都不好意思打招呼了。” “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陆剑山一听何光有力负担，就同意了。 河北府是中原要地，土地开阔，农耕发达，人口密布。沧州是河北府的治所，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人口众多，城市规模宏大。 “没想到战争前线的沧州这么繁华？”千城站在沧州城内的街头四处张望，眼看着周围房楼林立，人群往来穿梭，小贩呼埋之声不绝于耳，“不像是有打仗的迹象呀？” “小子观测得挺仔细呀。”何光笑着夸道，“有没有觉着哪里有问题？” “是觉着有问题，可是一时半会儿说不上来。”千城挠挠头，“特别是在这里，沧州的繁华和想象的大不相同！本来想的，她应该是破败不堪的。” “对，我们出了瑞京城，没走多远到了洛阳。” “对！” “从洛阳开始，城郭村落就已经非常萧条了。淄川和河南府的酷吏，河北府一路上的破败，可单单到了沧州，却又繁华起来？” “是呀，这个太异常了。” 何光继续分析，“这一路上的乱象显然不是一朝一夕了。各个地方治理混乱如此，却如何做到密不透风，乃至朝廷没有一丝信息。”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千城恍然大悟，“那……这也太可怕了！” 何光思虑良久，决定不去联络天龙府设在沧州的驻地，而是同千城直接去东塞一探究竟。 一夜无话，第二天傍晚，两人赶到了一个热闹的镇子，才发现，已经身处东塞境内。 河北府和东塞交界之处竟然没有设防……而且两地之间行人和车辆往来穿梭，甚是热闹。 原本是东塞占领了河北府的几个州郡，但是，竟然没有设置界限，更没有战争的迹象，这是何光和千城万万没想到的。 黑虎镖局和威远镖局的镖车更是多到能连在一起。这片区域的村子连片，炊烟袅袅，庄稼茂盛。 种种迹象表明，这东塞怎么可能是反抗朝廷的战区呢？ 何光和千城两人一路皱着眉头，陷入沉思。距离幽州还有一天的路程，两人于是在镇上的一家旅馆住下。客栈叫做，喜来客栈，前面一个大院子，后面是一幢二层高的大楼。 刚入三更，听到有人敲客栈大门，然后声音嘈杂一片。何光住在二楼，正对着院子，被吵醒来，略有懊恼。然而紧蹙的眉头，突然被闪亮的眼神打开。一来是怕弄出动静，二来是寒夜清冷，何光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侧耳细听。 从嘈杂的人马声中，何光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然后他又在窗户纸上捅一个小洞，往下外边。在店小二的灯笼下，何光辨认出熟悉的轮廓，是龙部雷字队的领队，刘明达。 刘明达带着雷字队的七个兄弟闯了进来，几个人黑漆漆一片。难道是官服出门，何光心下一惊，集中精力继续听。原来是要投宿客栈。 虽是一夜无话，但是何光却也一夜无眠。天亮后何光唤起千城，将晚上的事情叙述一遍。还没待何光再说什么，千城就准备出门去打招呼了。 “你动动你那脑子，你不想想他们来这里干什么吗？”何光被气笑了，赶紧拦住千城。 “他们来干什么……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昨天咱俩说的什么？还记着吗？”何光歪着头质疑道。 “昨天说的……”千城也歪着脑袋想。 “你呀！”何光无奈道，“你也是经历过两次生死的人了……” “哦……”千城被提醒了，“你的意思是，他们来这里，有可能和我们有关系？” “嗯，我觉得，多半是和咱们有关系。”何光笑了，“天龙府没事怎么会来东塞呢？而且，我昨天看着他们好像穿着黑麒麟。” “那肯定是公干了！” “跑东塞来公干？让朱思业怎么想？” “这……或许是，他们没来得及换呢？” “咱们这两天就跟着他们，看看他们到底来干什么？” “那，接头的事……” “接头的事情，先放一放。”何光悠悠地说，“家有千件事，先从紧处来。咱们先处理最紧急的事情！” 千城挠挠头，最终没有说什么。 快中午时分，院子里有了动静。刘明达带着手下跨马离去，身穿的是东塞这边的褐色军服。 何光和千城赶紧结账，追了出去。 刘明达一队人马走走停停，整整行了一天，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幽州城。 幽州城是东塞战区的治所，是华夏最重要的东北边塞。千年来防御各种外族敌人，可谓流水的蛮夷，铁打的幽州。 幽州城的城门前排着长长的队伍，说明入城需要核验身份。刘明达几人直走上前，和守城交涉几句，便顺利地进入城里。 何光却又犯了难。虽然他们携带者伪作的通行令，但是现在可不敢大胆地使用了，或许会暴露身份，其未可知。 “嘿，这不是陶展兄弟吗？”正当何光思考如何处置之时，身侧传来一个声音。 陶展？何光扭头，稍有恍惚，突然想起了，是黑虎镖局的镖头陆剑山，赶紧抱拳施礼，“哎呀，真巧了，陆大哥，你也来幽州了！” 千城也赶紧抱拳。 “你二位兄弟要账要到幽州来了？”陆剑山边还礼，边打趣道，并没有恶意。 “是呢，还有一笔老账在幽州。”何光扯谎是张口就来，也不脸红，看了看千城，“我俩商量了 第44章 一探幽州2 “谢谢陆大哥教诲。”何光和千城抱拳。 何光又张罗着给陆剑山银子，陆剑山赶忙拦住，“这次可真的是举手之劳，陶兄弟这样就真见外了？” 何光看出陆剑山的诚意，“那就谢过大哥了。” “别客气，要是遇到什么问题，去城西的黑虎镖局找我。这两三日内，我应该都在得。” “一定，一定。”何光笑着说，“我们俩办办事，逛逛城，完事找您喝酒去。” “好，喝酒好呀。哈哈哈……”陆剑山大笑，“那么就此别过，我等你们来。” “好，再见陆大哥。” 别了陆剑山，何光和千城焦急地四处张望。刘明达是彻底跟丢了，偌大的幽州城，去哪里找这些人呢。 就在何光急不可耐的时候，他搜索的目光突然停了下来，直勾勾地盯着远处的一面旗帜。 千城发现了异样，顺着他的目光也看了过去，“何头，怎么了？出了什么问题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不太好。”何光面无表情。 何光和千城历经艰难险阻，终于来到了此次任务的终点，幽州城。 可是何光突然有一种失落感，他们的任务还有没有意义呢？对于他和千城，对于天龙府，对于朝廷，对于这个国家。而这所有疑问，均来自一点，那就是对他和千城的追杀令，到底从何而来，和天龙府有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当然地牵扯着下一步，何光要不要和天龙府在幽州城的组织进行联系，从而继续执行任务。 问题来自追杀令。如果没有追杀令，他们要联系天龙府，继续追查山海营的线索，寻找吴峥的线索。但是现在有了追杀令，那他们可能会是自投罗网。 最终，何光和千城商定，先不去联络天龙府，而是仔细了解一下幽州，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而了解幽州的最关键之处，就是找到朱思业。 于是两人敲定，就住在离朱思业府邸不远的客栈里。 朱思业的府邸位于幽州城中心位置，幽州府衙在朱府前方，府衙后门同朱府只隔一条大街。而这条大街是不允许普通人通过的，相当于朱家的内街。 何光和千城绕着府衙和朱府四处观望。这朱府的规模比幽州府衙大着几倍不止。高墙遮蔽，看不到里面的一点情况。只有朱府里面四角耸立的望楼，监视着大院的周边。 何光和千城只探过一遍，便赶紧离开了。在这种高度敏感的时期，被望楼上的人发现异常，可不成。不过一遍也够了，凭借官样本事，何光和千城猜测和分析朱府的内部结构。 两人本想观摩一下府衙办事，顺便见识见识传说中的朱思业到底长什么样。结果这东塞的社会风气、治安状况好得一塌糊涂，两三日内，竟然没有来官府伸冤的。 来到幽州城第二日的中午，何光和千城在幽州城最有名的酒楼，北魁酒楼吃饭。北魁酒楼在最繁华的市街，市街是幽州城的大市场，而北魁酒楼是市街的标志性建筑。北魁酒楼三层，巍峨高耸，飞檐层层。内部雕梁画栋，格外考究。一楼散座，二楼包间，三楼贵宾包间。整个市街就在府衙的南边，且离着并不远。 何光和千城在二楼的包间内，穿过窗子，看着幽州城南，气象万千，繁华富庶不亚于瑞京城。街上人流穿梭，车马如龙，人声鼎沸。 正当两人对着满桌的菜肴琢磨事的时候，就听着隔壁的包厢传来人声，“张头儿，您可别生气了。这何必呢，胳膊拧不过大腿呀，人家威远镖局后面是庞亮。庞亮后面是谁，这还用我说吗？” “欺人太甚！” “那怎么办，该忍还得忍呀。人家动根手指头，咱们就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咱们以后见着威远镖局就躲着点吧。”另一个声音，不知是在劝，还是在给张头儿拱火。 “人家黑虎镖局后台也不小呀，看人家的做派！”这应该是张头儿的声音，“不行，我要和刘大帅好好说说这事儿，不能让庞亮这么欺负咱们。” “你可快拉到吧，威远镖局往来的货，你敢动哪个？庞亮代表的就是大帅呀。”这人顿了顿又讲，还形式性地压低了声音，“有一次，我故意为难威远镖局的一队镖车。结果那个镖头，对就是刘乃龙，直接从镖车上的货物里抽出一把钢刀，一看就是河东府的军造。给我吓得，赶紧让他进城了。” “怎么看见把刀就吓成这样，他还真敢砍你？” 然后店家上菜打断了这些人的聊天。 待店小二出门，叙述之人继续说，“你个酒囊饭袋，啥都不懂。知道什么是军造吗？就是装备军队的武器，普通人要是持有军造，那是要砍脑袋的。这刘乃龙真个要是不走了，我就完蛋了。从那以后，威远镖局的车，我就当没看见过。” “哦，合着，你还得念他的好呢？” “可不是咋地。这军造可不是随便运的。你们说，威远镖局是咱们能惹的吗？” “得得，不说了，是咱们多事儿了。以后，见着威远镖局的车，就像见着大帅了，恭敬点没错。”张头儿做了最后的总结。 于是这帮人开始喝酒吃菜。 何光和千城对了下眼神，意思果然有收获。 “那这威远镖局在东塞之外的地方，他怎么办？”终于有人又忍不住提问。 “这个就不好说了，但是肯定有招，不然这些货物，都是违禁的东西，怎么跨过几个地区运过来的。而且，东塞的东西也能运出去。” “我听说过，那个令牌可是绝品，能够一牌走天下。很多商人花重金求购。还有胆大的人，竟然仿制，最终掉脑袋了事。” “是呀，我也听说过，说这令牌能量大得很。不光能通行，还能免了各个地区的层层扒皮。” “这么厉害，难怪，掉脑袋也要搞到手。” “确实是真的，很多人找我要核验的这块，想通过这块仿制另一块。我都没敢答应，这可真掉脑袋。”张头儿压低声音，不无自豪地说。 何 第45章 一探幽州3 “是呢，幽州城来来往往这么人，也就有限的几个人，有这令牌，大家也都面熟。生人他也不敢用呀，哈哈。” “那也不一定呀。就前两天，就有一队人马用这令牌进城。生脸。” “是你不认识吧？” “去你的吧，我守城十多年，哪个不知，哪个不认识！这队人是，真的生人，估计是第一次来这里。” “那令牌不会是假的吧？” “我可认真端详了，咱不能让这帮王八蛋孙子给骗了不是。不过确实是真的，来头不小。” “那你问他没？” “问？这帮人穿着军服，戴着斗笠，骑得都是上等马。个个目露凶光，看着就不是善茬。我赶紧放……” “啪！”终于，千城袖子下的茶杯倒了，掉在了地上，碎成了几块。 张班头儿这厢立刻住了声音，几人眼珠子骨碌碌乱转，眼神透出狐疑。 张班头儿给门口的两人使个眼色。两人起身，跑了出去。 这边千城和何光着实也被吓了一跳。但是听到对面没有了声音，两人面面相觑，忽觉大事不妙。 张班头儿的两个跟班出门后，一左一右，分别踢开两个隔壁包厢的门。 “这儿有人！” 呼呼啦啦，张班头儿一队人涌进了何光和千城的包厢。但是里面只剩下还未怎么下筷的菜肴，及地上碎着的茶杯。 包厢的窗户开着，隐隐约约似乎还能听到屋顶瓦片的咯吱咯吱的响声。 几人又齐刷刷地望向张班头儿，等待下一步命令。 “咱们刚才聊什么了？”张班头儿这会心神稳定了许多。 “好像也没聊什么……”有人附和道。 “就是，咱们没聊什么事儿，怕啥？”张班头儿看看屋顶，又看看周围的兄弟，“走，回去喝酒去。” 几人呼啦啦又回到自己的包厢。 “去问问老板，这桌刚才坐的什么人？顺便给他们把账结了！”张班头儿走在最后，吩咐其中一个小弟。 何光和千城从窗子迈步出来，落在一楼的屋檐上，慌慌张张，却又得蹑手蹑脚，向左边逃去。走到尽头，就是酒楼的东侧面，转角后有一个大的斜顶，联接着一楼和二楼。两人又叽里咕噜地爬上二楼的房檐。回头发现张班头儿一帮人并没有追他们而来，两人才放缓了脚步。 何光和千城猫着腰顺着房檐，向北边的位置绕去，毕竟南面正对着市集，太过显眼了。等两人绕到酒楼的北边时，突然发现幽州府衙就在眼底，看得清清楚楚。 “这地方好，以后估计还能用得到。”何光压低声音说。 千城看看左右，直起腰来，“看不到朱思业的家。” 突然何光示意千城别说话。 从远处的窗户里断断续续传来人声，时高时低，像是在发脾气的样子。 何光弯下腰，悄咪咪地向声音的方向走去，千城左右察看了一番，跟了过去。 “不在岗也就算了，还在这里喝酒？还搞出这么大动静？你不知道三楼会有谁？” “是，是……” “是你个蛋，是。你的长官是谁？” “是，是……”何光听出来，被训斥的人是张班头儿。 “行了，行了！柏夫，交给你了。” “将军！将军！冤枉呀！”张班头儿几乎要嘶嚎起来，突然又默不作声了。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后，听得明白应该是张班头一帮人被押走了。何光并没有离开，继续向前猫去。 “庞老弟见笑了。” “二哥这是哪里话？不过，这帮兵痞子确实该治一治了，有时候确实过分得很。” “也是，你常四处跑，对实情更有体会呀。” “是呀，像威远镖局这样的势力都时时会被刁难，更何况普通老百姓呢？” “哎，是呢。这也是咱们大哥顶着巨大的压力，费尽心力巩固东塞。希望终有一天，能够清君侧，澄清玉宇。还天下老百姓安宁的日子。” “这次刘宰相被刺，可能会加快叛军的动手时间了。” “或许，这还是叛军一手策划的呢？” “未必不是，哼哼。他可够狠的！” “是呀，怎么地，也是袍泽兄弟呀。” “也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亲兄弟也未尝不会动手？” “大哥那边怎么说？” “你晚上见着他自己问呗。他还得问你呢，哈哈哈。” 何光的眼神聚成了一个极小的点，眉头已经挤到一块了。这几句闲聊的话，却是从太空中坠下的巨大陨石，重重地砸在地上，引起海啸山鸣。 千城显然也是听得清楚，脸上虽然讶异，但是并不清楚这几句话背后蕴含的巨大信息。 “嗨，咱俩中午先不操这个心了，来喝酒！” “对对，喝酒！” 何光见两人不再谈论实事，再者大白天的在屋顶上容易暴露，于是悄悄离开。两人从东北边的楼角飞下，径直回了旅店。一路无话，也不管这午饭吃的饥饱。 屋里两人都在思索着，但是千城实在是没有头绪，最终忍不住问，“何头儿，这两人的话到底什么意思，听着瘆人呢？” 何光幽幽地转过头，望着千城，“瑞国真的要大乱了！” “那……”千城大惊，但依然没有头绪，“那是谁，要干什么？”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对饮之人，一个是庞亮，威远镖局的老板。另一个是，朱思家，朱思业的二弟。” “两个重量级的人物。” “他们说有人要谋反，并且已经着手实施了。”何光顿了顿，依然是不可置信的神情，“这样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那会是谁呢？”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目前对咱们来说是谁并不重要。”何光盯着千城，“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处境？天龙府现在是什么角色？” 千城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苦着脸说，“还是不太明白呀。” 何光被这个涉世未深的小伙子逗笑了，“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来天龙府当差？” “这个……”千城忽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着说，“一来天龙府查办案子，刺探情报 第46章 一探幽州4 “那……我可不就是，另一种吗？”千城撅着嘴。 “深谙权术的年轻人，如果没有城府，也没什么大发展。而无忧无虑单纯的年轻人，在经过磨难历练之后，大有发展。” “哦……”千城转着眼珠子，“这话说得好，有道理。我就不明白了，和我认识的咋不一样呢？” “你怎么认识的？” “深谙权术的，不是将他人玩弄于股掌之间，高升做大官吗？怎么会没有大发展呢？” “我这里有个前提呀，这种人只有有了足够的城府，才能有大的发展。而官宦子弟，出生高贵，多半不能低头，不能容人，不受委屈，居高自傲，最后树敌太多，而得不到上升。” “哦，有道理。那怎么算城府深呢？” “你看看咱们的吴统领就知道了，笑面虎，可是最可怕的动物。这时对你笑，回头就咬死你。但他又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极容易迷惑人。实际上，不论上司还是下属，都判断不出来他所思所想。等出了事，才恍然大悟！” “嗯……”千城思索着，又一说出一句，“就像，咱们这次一样？” “哈哈哈……”何光仰天大笑。 “这不得哭吗，怎么还笑呢？”千城不解。 “我笑你领悟的快！”何光又说，“你不专营攀附、升官之道，就只能来风字队和我们一起受苦了。进而，被人请君入瓮了。” “那，你怎么知道，吴统领是官宦子弟呢？” “我猜的。” “猜的？” “我们可以赌一把？” “我才不和你赌呢，你猜的多半对，哈哈。”千城知道，不管何光是不是猜的，答案肯定八九不离十，“那……第二种人，怎么讲？” “第二种，无忧无虑的官宦子弟，如果经历过磨难，在之后的生活中会韬光养晦。自己受过良好的教育，家势仍在，那今后会有非常不错的发展。” “这个有例子吗？” “比如……刘元庆。” “……” “刘宰相的老爹是开国功臣，跟着瑞高祖一起打江山。开国后任吏部尚书。那时的刘宰相也是二十出头，也是和你一般大小。不过不如你，他成天就知道玩，飞扬跋扈无所顾忌。搞得家里和大街上一片乌烟瘴气。后来他爹被政敌诬陷谋反，下了大狱。他被流放西域，因祸得福。不管是为了活命，还是痛定思痛，刘元庆在军队里落脚生根。再后来，他爹平反，官复原职。他也没有再回来，而是一直在军中效力，成为一代将才。而且，他文武双全，到后来，成为地方大员，直至回朝担任宰相。” 千城被刘元庆的这波操作给震惊了，眼睛发亮。 “怎么样，是不是我说的那种情况？”何光笑着看千城，“刘宰相的故事，精不精彩？” “是你说的情况，这也太厉害了！” “嗯……就是最终结果不太好。”何光尴尬地笑。 “我觉得也不是不好，这说明，敌人是真的怕他！” “对，你说的对！大丈夫生天地间，能做到让敌人都害怕的，着实不多。而，他的敌人，都是最强的势力。” “那这些，跟谁要造反，跟咱们的处境有什么关系呀？” “和我没关系，和你有关系。”何光笑道，“太平年月，你可以在天龙府慢慢锻炼个三五载，十几载，逐渐成熟起来。那可慢着哩。可现在，眼下，却直接将你推向了生死漩涡之中了。如果瑞国发生了变乱，你更需跨马提枪，奔赴战场。生死是对人最大的历练！” “略有感觉！”千城严肃起来。 “对，此番已经经历过了。”何光拍了拍千城的肩膀，“乱世里，躲无可躲，所以寻道是最难的，谁是为国为民的正义之师，我们如何为正义之师效力。如果找不到，那就要保命！” “嗯！” “我们现在先保命，然后看天龙府在此次事件中，甚至在即将到来的反叛中，站在哪一方！” “这真的还要看？我不相信，吴统领能够控制了天龙府！” “吴峥控制不了，可有人能控制！” “天龙府不是直属皇上管辖的吗？” “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天龙府最近反常的厉害，有问题了。” “我也有这个感觉。你就别卖乖子了，现在瑞国什么形势，赶紧告诉我吧！” 何光沉思片刻，“现在瑞国的形势，包括反叛的势力，没有确切的信息。我们现在只能……猜测个大概吧。” 千城点点头。 何光将桌子上的茶壶茶杯摆了摆，“这个茶壶就是瑞京城，就是皇帝。这几个茶杯，就是几个重要的州府和战区。这个碟子，就是胡番。这几个势力，都有动摇帝国的力量。真的要造反，那要内外齐下，既要厉兵秣马，又要渗透捣乱，铲除异己。” 千城不住地点头。 “刘宰相上任后，采取严厉的措施，限制州府和大帅的权势，肯定会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杀死刘宰相，既铲除了对手，又制造了混乱，一举两得。” “对，对对！”千城豁然开朗，随即又蔫着问，“可，他们这么大的棋，那杀咱俩有什么用呀？咱俩啥也不是呀！” “那说明，所谓的行动开始了，并不是指，动兵。”何光凝视着远方，“而是，先理朝！” “理朝？” 何光没有过多地沉思，因为他已经想过太多次了，“套路无非不过，先将朝廷控制在手里，然后挟皇帝执国，直至逼迫皇帝禅让逊位。” “啊！”千城睁大了眼就。 “想完成这一事业，先控制朝政，并没有那么容易，需要经营一番。而想完成第二第三步，必须有自己的军队。” “那，现在是第一步，控制朝政？” “对，像古丘说得那样，我们只是控制朝政这盘大棋中的小棋子，想要活命，要找到棋眼。你知道什么是棋眼吗？” “当然知道，我可是围棋高手，嘿嘿！”千城骄傲地说。 “那你觉着，朝政大棋的棋眼是什么？” “那当然是，傅恒了！他控制着朝廷里的一切，从皇帝 第47章 一探幽州5 “所以，我们是傅恒掌握天龙府的棋子？” “但是，傅恒没有道理谋反呀？”何光歪着脑袋思考，“他是个太监，已经到了今生的最高荣耀。” “难不成，他后面，还有人？” “也不对，不论谁做皇帝，他最高也就是大内总管。舍了这个现成皇帝，不是有病吗？” “……啊，脑袋疼，太难了。”千城的五官挤到了一块。 何光也皱起眉头，“嗯，现在是迷雾重重，只能一步一步往前走了。该来的总会来，明天咱们去天龙府幽州的紧那罗接头。” 来到幽州第三日的上午，何光和千城找到天龙府负责情报收集传递的紧那罗部在幽州的据点。就在何光和千城第一天来到幽州，和陆剑山分别的地方。 是一间药材铺子，上下两层楼，开间有十米，非常气派。药铺二楼垂下一面大旗，上面一个大大的“药”字，右下角两个小字“全天”。药铺大门上的牌匾大书“济世救民”，右下角小字“药王府库”。 “千城，紧那罗的据点其实特别好认，任何一个铺面都有两个招牌，一个是旗帜，一个是牌匾。根据业态的不同，两个招牌里必然含有‘天龙府’三个字，其中的两个字。” 两人抬头看着药铺，千城说，“哦，这个药铺有全天的‘天’，药王府库的‘府’。” “聪明！就是这个意思。” “那……如果被别人知道了，岂不是都会暴露？” “嗯，本来这些信息都是进入天龙府两年后的捕快、间谍和刺客才会告知你们的，但是现在不仅是但说无妨，还得应说尽说。”何光笑着说，“紧那罗有两套情报系统，这种识字的人一眼就能知道的，其实是明着的办事处。而另一套暗部情报系统，一般人都不知道。很多信息，连吴峥都不知道，只有总领和紧那罗部的头领知道。” “哦……原来如此。那黑衣人的情报，算是秘密情报呢，还是普通情报呢？是哪个系统负责呢？” “问得好！按理说黑衣人的情报属于秘密情报。但是，如果涉案重大，要全国缉捕的，那么，自然也就属于普通情报了。” “那……这两套情报系统有交集吗？” “据我所知，应该是没有的。”何光笑了笑，“具体还有很多细节，咱们回来再说，先进去接头吧。” 何光和千城掀开门帘，迈入药店内。屋里已经烧起了炭火，比外面暖和多了，伴着各种药味也浓郁了许多。此时没有客人，一个伙计正在发呆。 “伙计，咱们主事的在哪里？”何光露出善意的笑容问道。 “啊！”发呆的伙计被何光这么一问，竟然打了个激灵，吃了一惊。 何光略感诧异，但并没有收起笑容。 “在……在，后面，后面的房间里。”伙计磕磕绊绊地回答了问题。 “哦，好！”何光应承道，但没有动身往屋后走去，而是开始细细打量药铺。 伙计此时稍微镇定一些，“二位是买药吗？” “哦，”何光应承了一声，并未再说什么，依旧在观察周围的情形。 店伙计更显紧张了，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贵客迎门呀！”一位老人满面堆笑地掀起帘子，从后面走了出来。 还没等老人开口，何光抢先一步，“没有，没有，我们哥俩从外地来，逛逛幽州城，见识见识咱们的大药铺。” 老人一时无法答对，笑容凝固在脸上，“哦，看看也好，看看也好。” 然而何光并没有停顿，回身和千城说，“咱们走，去逛逛其他地方。” “慢着！”老人突然厉声。又带着歉意，“两位公子，还请务必到后厅一趟。” 何光转身，老人约莫五六十岁的样子，坚毅的眼神里，透出一丝哀求之色。 “事关重大，切勿责怪！” 何光略一思索，和千城耳语一番。千城听罢，皱着眉头，用眼神表示反对。 何光再次耳语几句，千城才不甘心地离开。 看着千城消失在门帘之后，何光转身对老人说，“咱们走，会会这重大事件。” 老人没有说话，对何光抱拳，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敬佩。然后带着何光药铺的后厅走去。 20 何光突然问老人，“黑衣人怎么样了？” 老人一时间愕然，“什么？黑衣人？” “对，黑衣人？” “……”老人没有说话，摇了摇头。 何光又压低声音，“一会儿若有变故，赶紧逃命。” 老人诧异地看着何光，微微点头。 穿过一个小过道，两人来到了后厅。后厅有几十个平方大，四周放着货架，存放药材。几张大桌方便整理和办公。还有一个小的会客区，摆着一张圆桌，几把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黑麒麟，两边站立着两名随从，也着黑麒麟。 身后有七八个伙计席地而坐，还有两个黑麒麟持刀看守着。 坐上不是别人，正是天龙府龙部雷字队的领队刘明达。身边的几人都是雷字队的队员。 刘明达四十岁左右，宽达而威猛，武功超强，能力出众。在天龙府任职多年，尽心尽力，四平八稳，平时不多言语。 刘明达做了一个深呼吸，空气中的药香让他很舒服，“何头儿，别来无恙呀。” 何光微微一笑，“哦，是明达大哥和兄弟们来了！达哥带着弟兄们来幽州城，是有重要任务呀？”刘明达比何光大不少，而且工作兢兢业业，所以何光一直很敬重他。 “你别说，这任务还是我这辈子接得最重的一个任务呢！”刘明达微微一皱眉头，“不过一没办法，谁让咱们干了着差事呢。” “哦，这么重要，还让达哥有些为难了？” “实不相瞒，我们这次的任务是，带你和千城回去。或者，准确地说，是押解，你和千城回去。”刘明达看向何光，“兄弟，对不住了。” “哦，这样呀！”何光迎着刘明达的目光，“是谁下的命令呢？因为什么？” 第48章 螳螂捕蝉1 “天龙府令。” “达哥，你真的不怕自己被吴峥利用了？” “你作为朱思业的内应，杀死了刘宰相，拿你归案不对吗？” “你是老麒麟了，这你也信？”何光盯着刘明达。 “正因为我是老麒麟了，我才信！”刘明达慢慢地说，但脑袋偏向了一边，并没有看向何光。 “哦……原来是达哥想通了，要拿兄弟们的命换前程了！” 刘明达没有搭话，身边的随从不耐烦地说，“达哥，别和他废话了，动手吧。” 刘明达摆摆手，“你们别动了，何头儿的功夫，你们上去也是白给。” 刘明达起身转向何光，“兄弟，怎么样，你是和我回去呢，还是让我来硬的呢？” “我现在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容我几天，如何？” “吴统领说了，见人即拿！不许容私。” “那达哥还得让我死个明白！” 刘明达看了看何光，似乎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他，“那是自然，但说无妨！” “刚才说，我是朱思业的内应，是刺杀宰相的凶手？” “是的！” “还请达哥，和我说说，刘宰相被刺案的调查过程。” “别……”旁边的队员不耐烦地要打断何光。 刘明达摆手制止了他，然后对何光说，“咱们一起共事也不少年了，你是个聪明人，比我们聪明多了。今天的事儿，你也看得明白，我就说说我知道的，要不你死的瞑目，要不我去的安心！” 此话一出，后厅的气氛立刻变得肃杀。蹲在地上的伙计们拥在一起，向墙角挪去。 刘明达继续说，“宰相刺杀案，分为两条线索。一条是刑部令牌，吴统领借着宰相刺杀案的由头，将刑部和户部折腾了个底朝天。但是没有查到实质的同宰相刺杀案相关线索和证据。当然，并不是没有收获。或者说，收获超出预期。短短一个月，刑部和户部均已易主。” 何光点点头，不出意外。只是可怜了那些无辜的人。 “另一条线索，便是飞刀。你何光，有夜间行走的权力，还会飞刀。更利用职务便利，将刑部令牌作为证据，嫁祸刑部，扰乱朝纲。作为朱思业逆党，此举既杀死了坚决主战的宰相，又破坏了朝廷的中枢机构，一举两得。”刘明达笑了笑，“于是，马上对你进行了通缉。然后，安排我，来东塞带你归案。” “这案子不是我们查的吗？怎么成了这个结果？你也是知道的！” “这案子是刘冰刘领队查的，天龙府令，卷宗，证据，一应俱全。”刘明达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这是你的缉拿令！” 何光听的大睁眼，“还能这样！”又沉思片刻，“不光如此吧，是不是，我只能横着回瑞京了？” 刘明达慨叹道，“你终究是个聪明人，如果我有你的一半聪明，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被动的场面下。” 何光还想说什么，但是刘明达向他摆了摆手，“天龙府已经不是过去的天龙府了，朝廷，也不再是以前的朝廷了。人也是会变的，我们都好自为之吧！” 话音刚落，刘明达右手抽刀，已然来到何光身前。好快的身手，即使有准备，但何光仍是大吃一惊，看来刘明达要对他动真格的了。 何光向后撤，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刘明达的刀已经横着扫了过来。 何光快速向侧后旋转，歪着身子躲过了刀锋，但是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何光看了看被划开的衣服，盯着刘明达，“来真的呀？”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今天就看咱俩谁的造化大了。”刘明达不动声色。 为了在幽州城里方便出行，何光和千城都没有随身带刀。好在何光有家底，于是他从怀里摸出了两把飞刀。飞刀只比巴掌长一点，根本无法对抗刘明达的障刀，只能勉强防守一下。 何光将飞刀反手握住，护在身前，“达哥，我会替你报仇的。” 刘明达挤出一丝微笑，举刀向何光劈来。这个力度何光不敢用小刀挡，只好侧身向右躲。 刘明达的功夫果然厉害，刀在下劈的过程中，又斜着向何光划来。何光赶紧提起小刀，挡住滑向自己肚子的刀刃。 而此时，刘明达左手从腰间又抽出一把短刀，直直刺向何光的腰间。 何光使劲扭转腰身，向后旋转，躲过这一刺。人已然退到了墙边，撞在了货架上。 何光盯着刘明达暗暗发狠，并没有多言。 刘明达一鼓作气，手持双刀向何光再次冲来。 何光迅速将货架上的一袋中药扔向刘明达，刘明达没有躲避，而是直接用长刀将药袋挑开。药袋被划破，里面的中药材像木屑一半在空中飘散开来。 刘明达透过漂浮在空中的，如鹅毛大雪般的木屑，盯着何光，身形在木屑雨中穿过，短刀斜向上，奔着何光的脖子刺来。 何光继续旋转，沿着货架躲避刘明达的劈砍，木屑和药材在空中飞舞着。这是一场武者的盛宴，雷字队的人和药店的伙计们紧张地盯着在场中打斗的两人。 这是一场死亡的决斗，何光和刘明达都打着十二分的精神。如果说刘明达已经下定了生死的赌注，那么何光内心中的那杆秤，也慢慢地从让自己求生，移动到了杀死对方。 再一次躲过劈砍的何光迅速向后撤，在三五步之后，将手里的飞刀先后掷向刘明达。 刘明达以极快的反应速度用障刀将两把飞刀先后拨开，而何光的踢腿紧接着也到了眼前。 刘明达再次挥刀格挡，但是何光的脚不偏不倚，跟着他握刀的手一起行动。刘明达赶紧改变手腕的动作，但是没有来得及躲开，何光的脚擦着刘明达的手腕踢起来。 眼看着没有踢飞刘明达的刀，何光将踢起的脚压向刘明达的头。 刘明达急忙用左手短刀来挡，但为时已晚，何光的脚已经落在了他的胸前。好在这一脚已经卸了力道，刘明达只是被踢得向后退了几步。 “达哥，我来助你！”看着自己的大哥出了纰漏，刘明达的一个小兄 第49章 螳螂捕蝉2 刘明达看着自己兄弟如筛糠般地抖动，“哎……也罢，你们好日子过得太久了，还真没这个本事。” “小心！”刘明达突然大声喊道。 “嗖、嗖、嗖！” “啊……达哥……达哥……救……”刘明达身前的小兄弟呻吟着滑到地上。背上插着一把飞刀。 刘明达歪着脑袋定格在那里，身后的货架上死死定着一把飞刀。 何光急忙向左侧身，瞄准心脏的飞刀擦着何光的右背飞过。血从割裂的衣服中渗出。 亟待何光转头寻找敌人，已然发现身后的几人都已经歪歪扭扭地瘫倒在地，要害之处都插着飞刀。 何光倒吸一口冷气，不由地回头寻找刘明达的眼睛。刘明达的眼神透露出惊异和恐惧，慢慢迈步，走到何光身边，同他背靠背站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刘明达好像明白了什么。 “达哥呀，咱们这些小人物，终究是逃不过人家的股掌。”何光探手摸了摸自己的伤口，并不深，只是破了点皮。 “是呀，我老实了一辈子，没想到，最后被吴峥忽悠的，猪油蒙了心。”刘明达大笑起来，“真是可悲，可叹。” “你呀，下了决心也做不成这事儿，不然人家不会动手的。”何光笑着说，“人家是看你完不成这任务了，才出手的。” “那为何要杀死雷字队的人？” “啊……”一时间，何光想不明白。 就在何光和刘明达说话间，木板房顶塌下两个大洞，从里面掉下来两个人。 两人站定后，说话瓮声瓮气，“都快死了，还这么多废话。” 一高一矮，都穿着黑色的斗篷，宽大的兜帽将头盖得严严实实。斗篷的下摆是蓝白海浪，胸口是黄色的三角。 山海营！ 何光的心咯噔一下，难道古丘、山斧他们…… 两名黑衣人抬起头，露出了面具。 还好，不是在瑞京城出现的穷奇和烛龙。 “何方人物，可否报上名来？”刘明达问道。 “你动动脑子好吧，没看见我们戴着面具吗？”矮个子说，“告诉不告诉你，你都得死。叫我的脾气是要告诉你的，但是我们有规定，不能告诉你……” “行了，行了，就你废话多。赶紧动手吧！”高个子不耐烦道，他戴着虎纹人面的面具。 “你这人就是爱着急，一点不好玩！”矮个子戴着一个蓝色尖嘴鸟喙的面具。 “你特么玩什么玩，赶紧完事，还有下面的活计呢。” “玩儿也不耽误事，你……” “我和你玩！”何光微微一笑，插话道。 “你……” “你们是山海营的！对也不对？” 这两人一时间愣在那里，眼睛透过面具，紧紧盯着何光。 “你是玄龟”何光指着矮个子，又指着高个子，“你是陆吾！” 玄龟和陆吾调动最大的定力，才不至于向后退去。 两人瞪着眼睛对看了一眼，一时间竟然呆立。 “你是谁？是如何知道的？”陆吾先开了口。 “那，咱们来个情报交换怎么样？”何光问。 “怎么个交换法？” “你问一个问题，我回答你。我问一个问题，你回答我。” “……我们没有问题。”陆吾此时回过神来，“你们死了，也就没有问题了，也不需要答案。” “可……”玄龟有些放不下。 “我们没必要知道他是谁，完成任务便是了。”陆吾拦住了玄龟的话头。 刘明达看着这莫名其妙的场面，一会惊讶，一会疑惑，“何光，这是什么情况？” “你不需要知道！”玄龟的话还没说完，左手已经扬了起来。 “嗖……”一把飞刀照着刘明达的面门飞去。 刘明达挥刀将飞刀拨开，而玄龟已经冲到身前，右手一把长剑由下向而上刘明达劈来。 刘明达用障刀格挡。但是玄龟却将长剑脱手，长剑绕着刘明达的障刀，由着惯性向刘明达的身体旋转而来。刘明达只能向前挥刀将长剑拨离自己。但是，这样他就将自己的正面，毫无防御地，完全暴露给玄龟。 而此时的玄龟正冲向刘明达，左手已经快要碰着他的肚子，手里是一把飞刀。 刘明达当然也不是吃素的，还有一把短刀格挡。 玄龟没有得手，向后退去，“不愧是天龙府，果然高手林立。”又走到一旁去捡起自己的长剑。 何光看着这把剑，同穷奇的镔铁枪一样，也是特制的兵器，长有四尺，宽近十寸，剑柄也有一尺之多。这哪里是剑，大砍刀也不过如此。 “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这里可是天龙府的地界！”刘明达追问。 “天龙府是什么东西？我要告诉你，也是看在你能接我三招的面子上，告诉你……”玄龟不屑地说。 “你这人，嘴太碎了吧。”陆吾显出焦急之情，“跟你出个任务可真是麻烦！” “你这人，不光没意思，还不懂得人情世故。当着别人的面，说我的不是？”玄龟虽然如此说，但是语气里却没有抱怨的意思。 …… 何光没有理会他们的斗嘴，对刘明达说，“很明显，他们是来杀我，和，你的。为什么杀我，我能猜个大概。而，为什么杀你，我一时想不明白。” “你想的已经挺明白了。”玄龟确实是个碎嘴子。 何光看了他一眼，继续对刘明达说，“他们是一个神秘组织，叫山海营，刚才你也领教了，都是个顶个的高手。刺杀刘宰的就是他们的同伙。一会要万分在意。” “同伙？”玄龟来了兴致，“那，你说是谁刺杀了……什么刘，什么的。” “哦？你们竟然不知道？”何光又一想，“也对，这种组织，每个人的任务都是保密的。对了，达哥，这个组织和吴峥应该有重大联系，所以……我可以肯定，你们……不，是咱们被杀，应该是在计划内的事情。” “废话太多了！”陆吾说道，“你不动手，我可要上了。” “无趣！真无趣。那我就动手了！” 玄龟再次向刘明达冲来，依旧是右手长剑由下向而上刘明达 第50章 螳螂捕蝉3 眼见着飞刀要挨着刘明达的肚子，一道光飞了过来，直直奔着玄龟的手。 玄龟只好收了刀。 “好呀，你俩一起上吧！”玄龟对何光的出手表示不满。 “我一人足矣！”刚才的险境让刘明达的气势陡增。说着举起障刀向玄龟劈了过来。 玄龟一个侧翻滚，躲过了刘明达的刀，并捡起了自己的长剑，“受死吧！” 玄龟操起剑向刘明达刺了过来。 刘明达侧身躲过，但是玄龟却没有停下脚步，他的前方是何光。 何光差点被玄龟的这操作逗乐了，讽刺道，“你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玄龟和何光斗了两回合，突然后撤，又向刘明达劈来。这是要逼着刘明达和何光一起和他打。 就在三人缠斗之际，在旁边看戏的陆吾突然一甩手飞出一把飞刀，直向何光刺去。 何光此刻正举着刀格挡玄龟的长剑，已经无法躲避飞刀的袭击了。心里暗叫，“不好，要完蛋。” 刀光一闪，刘明达飞至，将陆吾的飞刀击飞。 随着飞刀被击飞，陆吾已经向刘明达奔了过来。而玄龟也将长剑向他劈了过来。 两面夹击，刘明达一个小翻滚向前窜去。 同刚才玄龟的招数一样，刘明达躲了，陆吾的攻击目标便变成了何光。 玄龟又劈向了何光。 而陆吾的武器，此刻才从斗篷里取出，并举了起来。 是一柄大个的金瓜锤！ 何光在墙边，被玄龟挡住侧身，无法后撤。面对从天而降的金瓜锤只能举刀格挡，但是单薄的障刀根本无法抵挡势大力沉的金瓜锤的攻击。 刘明达将刀甩向陆吾，阻挡他的攻击。 只见陆吾一个转身，金瓜锤将刘明达投掷过来的刀拨飞后，高高地举了起来。 刘明达向前一窜，在金瓜锤落下之时，滚到了陆吾身下，双手架住了陆吾的手。 玄龟一刻没有停歇，长剑从何光处收回，实实在在地刺向刘明达。 尽管何光想将玄龟的长剑击飞，但是已经无法企及了。 长剑倏然划过刘明达的肚子。 玄龟和陆吾同时向后撤去。 刘明达捂着伤口向后跌坐在地上，他打量了一下自己的伤口。肚子里的零碎开始向外挤，刘明达紧紧地护着。 他又看了看周围的尸体。然后转头笑着面对何光，刚想说话，鲜血从口中涌了出来。 刘明达啐了一口血，张着红色的大嘴，笑着对何光说，“神他妈密的组织！神他妈的吴峥！” 何光先前一跨步，赶紧扶住刘明达，眼神里充满了悲哀。 “老……弟，你是对的。我是被猪油蒙了心了，晚节不保。哈哈哈……咳咳咳……”刘明达说，“吴峥背后不是天龙府，我们都被利用了。杀了吴峥，替我和兄弟们报仇！” “你这是废话哎，他也活不成，一会儿就去下面见你了。哈哈哈……”玄龟猖狂大笑，又学着说，“哎呀，那个谁谁谁不是好人，你可要给我们报仇呀……哈哈哈，别急，到了下面，你俩在好好的，细细的聊哈。” 何光的眼眶湿润了，内心的愤怒涌动，就要喷发了。但是他努力克制着，“放心吧达哥，今天我死不了。我答应你，回头会给你和兄弟们报仇的，一定杀了吴峥。” 刘明达笑着，但是已经无法再说话了。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期望，然后这笑容凝固了。手瘫了下去，肠子从肚子里流了出来。 何光慢慢地将刘明达放躺在地上。他告诉自己要冷静，因为面对这样的两个高手，胜算几乎没有。 但是刘明达的被骗和惨死，令他无法冷静。 “啊……”何光大吼起来。 玄龟笑呵呵地等他吼完，“吆，看来今天我俩得死在这里了。” 何光提刀站了起来。 陆吾漠然地看何光说，“不管你是谁，上了山海营的追杀令，就是死人。” “你怎么知道，追杀令上的人就是我呢？” “我说了，不管你是谁。因为追杀令说的是，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得死！”陆吾的口吻里没有任何感情。 何光也不废话，活动了一下手腕，迅速将两把飞刀击出。人已经向出口跑去。 陆吾侧身躲过第一把飞刀，想去追何光，但是被另一把飞刀挡住去路。 “小子，原来是想跑！”但是玄龟离着出口更近，先是用飞刀控制住何光的速度，急速追至出口，拦住了何光。 玄龟嘿嘿地笑着，长剑已然劈出，两人斗在一起。 陆吾看着两人不分上下，飞起身直冲向何光。 被逼到墙角的何光开始有些气喘吁吁，他紧盯着两个对手，脑子飞快地盘算着。 玄龟再次冲上来，何光沿着货架向侧边躲，将货架上的中药袋不断地抛向玄龟。 玄龟将中药袋一一劈开，在翻飞的草叶、草根中，眼睛一眨不眨的玄龟，向何光郑处两把飞刀。 另一边，陆吾也抡起锤子飞砸过来，截断何光的退路。 刀子割伤还有的治，被锤子砸碎了，那是彻底死翘翘了。何光急忙止步，将手里的草药袋旋转起来，挡住飞刀。 当草药屑飘散在地，尘埃落定后，玄龟的长剑已经透过草药袋，刺入何光的身体。 何光抬脚踢向玄龟，玄龟并没有格挡，而是后撤到一边，并把剑留在了何光的身体里。 血，洇湿了衣衫。 三人站定，玄龟和陆吾看着何光。 何光笑了，“这是要听我的遗言了吗？” “你可以说，也可以不说。”玄龟一贯地碎嘴，且傲慢。 陆吾给了他一个不耐烦的眼色。 “你大可不必用这种傲人的态度来证明自己的优秀。”何光看着玄龟，“你已经很优秀了，能加入山海营的，都是精挑细选的人物。你只有再谦虚点，才能更进一步。” 玄龟面露疑惑地笑了起来，“这是谁傲慢，让大家看看……”，他环顾四周，“让这些死人看看，到底谁傲慢，这死到临头，还教训别人呢？哈哈哈……” “这怎么能是教训呢？”何光微笑着，“这是对你的希望 第51章 螳螂捕蝉4 长剑从草药袋穿过，草药袋这边的何光侧身躲过剑身，精准地抓住了穿过草药袋而来的剑柄。回手一个侧劈，长长的剑锋如雷霆一般，向玄龟劈来。 玄龟被突然反转的局势惊骇到，这剑太长，向后撤身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抬起胳膊向上迎去，用小臂挡住划向他的长剑。 玄龟的胳膊碰到长剑后，迅速向下卸力，以至他单膝跪地。 斗篷的袖子被切开了口子，里面闪出火星，但是，仅此而已。 “好护臂？”何光自问道。 玄龟虽然输了这一招，但是难掩笑意，“你比那个破肠子鬼厉害，哈哈哈，好！”言毕，向后一翻身，接着腾空而起。 在玄龟做这个动作的时候，陆吾赶忙向玄龟的背后撤了两步。 玄龟在空中将斗篷的左边的下摆对着何光一甩，不计数的细竹箭成扇形状向何光飞了过来。 何光一个旱地拔葱，也跳了起来，躲过扇箭雨。 此时的玄龟又将右边的下摆竖着甩起来，又是一阵箭雨，像剑气般，朝着何光袭来。此时何光跃在空中，无法躲避。他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挥动长剑，拨开竹箭。 两道箭雨在地面和货架上形成了一个残缺的十字。 何光落在地上不能站立，靠在了货架上，右手拿着剑支撑着身体。他得左腿中了两支箭。 虽然竹箭很细，但是入肉较深。何光暗暗咬着牙，但是疼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冷汗不断地冒出来。 “嚯，只中了两支。”玄龟慢慢踱步向前，“果然厉害，佩服，佩服。” “行了行了，”陆吾走上前，“利索点，还有别的事儿呢。” 玄龟和陆吾同时向前跨步，就要上前，突然从外面传来千城的喊声，“何头儿，何头儿，你在哪儿？” 声音越来越近，而且听脚步，应该有许多人进来了。 玄龟和陆吾对视了一眼，陆吾说，“走！” “哎……这，人不杀了？” “回头再说！” “把我的剑保管好，下次拿命来还，哈哈哈……” 言毕，两人一跃，从房顶的大洞飞了出去。 何光颓然坐在地上，看着满眼的尸体，苦从心里来。 千城进来这间屋子，立刻傻了眼。 屋子里乱七八糟的。草药布袋散落满地，货架倒地，几个黑麒麟，药店的伙计们横七竖八地躺在角落里，屋顶开了两个大天窗亮堂着…… 千城身后又进来几人，为首的是陆剑山，后面的应该是黑虎镖局的武师，个个露出震惊的表情。 千城来回扫了两遍，终于找到坐在地上的何光。赶快跑了过来，周身看遍，“何头儿，你没事吧？” 何光抬起疲惫的眼皮，露出一丝笑容，“没事，有两处小伤。”说着将小腿上的竹箭拔了出来，面目狰狞。然后又看到陆剑山，何光赶紧挣扎着要起来。 陆剑山看到后，快走两步，过来按住了他，“歇着，歇着！” 何光责备千城，“让你走，你不走。你不走罢了，还将陆大哥给拽到这危险的地方！” 第52章 螳螂捕蝉5 “我……”千城苦着脸，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怪小兄弟，是我刚好碰上他着急忙慌地运镖，然后着急忙慌地要回来救你。我一看有事，你俩人生地不熟的，我看看能不能帮你们。”陆剑山赶忙解释道。 “陆大哥，真是仁义大侠，何光万分感谢！”说着，何光站了起来，深深一揖。 陆剑山一看扶不住，也是深深一揖，“何兄弟太客气了，江湖道义而已。” “但是，这次你遇到的事情不一样。是我们连累了你呀。” “怎么说？” “此处不是说话地方，咱们赶快离开此地！”何光边说，边瘸着往外走。又对千城说，“千城，看看达哥身上有什么信函，证物！” “好！”千城找到刘明达，“哎呀……” 最后陆剑山带着何光和千城找了一个僻静的旅店，安顿下来。 此时只有何光、千城和陆剑山在客房里，围着一张茶桌，边喝茶边聊着。 出去西域都护府的内容，何光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陆剑山叙述一番，“陆大哥，你今天露面，我不敢保证天龙府和山海营会不会找你麻烦，但是，我必须得告诉你，真实情况，你要预防一二。毕竟，这两大势力，都是极为厉害的。是我们害了你！” “嗯，何兄弟说的不无道理。但是行走江湖，这也难免。”陆剑山拍了拍何光，“二位放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们黑虎镖局也不是白给。” “但愿不会给陆大哥和黑虎镖局带来麻烦。”何光还是歉意满满。 “哎，还真是，我想起来了，五岳录里有两位可是黑虎镖局的好汉呀。”千城惊悟，“陆明！陆明！”千城瞪着眼，一脸惊喜，“陆大哥，应该就是陆明吧！” 陆剑山呵呵一笑，“虚名而已，虚名而已！” 何光也笑了，起身又是一揖，“陆大哥真是我辈楷模，如此修为，却又如此乐善好施，急公好义。” 千城在旁边也是一揖，由衷的说道，“向陆大哥学习！” 陆剑山没办法，只好起身回礼一揖，“哎呀，这弄得过分见外了不是。” 何光笑着让大家都坐下，又问陆剑山，“陆大哥行走江湖，见多识广，可曾知道这山海营的消息？” “‘山海营’这个名号确实没有听说过。不过根据你们的描述，我想起几年前，听闻，有人在西域招揽武林高手。不论是何出身，只要功夫好，均可去投靠。后来就没再关注这事。如果这个山海营真的有如此多的武林高手，那么，很可能和这个西域招揽有关系吧。” 何光点点头。 陆剑山又关切地问，“那你俩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现在先要打探一下瑞京的消息，然后继续查天龙府和山海营的联系。”何光忧心忡忡，“我们出来的时候，只知道有人会追杀我们。万没想到，竟然会变成这样，在天龙府在东塞的联络点击杀天龙府这么多人。这背后的文章可太大了！” 第53章 一手遮天1 瑞京城皇城的东边有单独的一个坊，叫做隆恩坊。这个坊里住着很多皇亲国戚。其中有一个非常特殊的，并非皇亲国戚的住户，他就是傅恒。 傅恒扶立赵寅有功，又把持朝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赵寅给本应该住在皇宫里的傅恒，特赐了一所宅子。 此时，傅恒正在他的大宅子里会见一位客人，就是天龙府龙部统领，吴峥。 两人在一间密室里喝着茶，缕缕檀香从香炉里飘逸而出，慢慢渗入空气中。 “刘元庆的案子做的太好了，小峥子，真是不可多得的青年俊才呀！”傅恒夸赞吴峥，“现在刑部和户部已经易主，换了咱们的人。工部也快了，哈哈哈……” “还是傅老爹有手段。”吴峥献媚道，“现在杜德文根本不敢出声，只能乖乖地听您的安排。” “这只是表面上的样子，我知道这小子还是不服气的。”傅恒抿了一口茶，在口里吧唧了一下，“这小子有些风骨，还有一帮不知好歹的文人围在他左右呢。现在逮着机会，还会在皇上那里打打小报告。” “皇上哪能听他们的说辞！” “皇上当然不会听了，就是还有几个要害部门是这些人把持的，我们好多事呀，不太方便做。”傅恒叹了口气。 “老爹放心，这杜德文有个儿子，为非作歹的事儿做了不少。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随时能置他于死地！” “现在还不是时候，短时间内弄下去这么多人，皇上也会起疑心的。”傅恒眼珠子一转，“还有一个事，你得收收手了。” “哦，老爹吩咐！” “你说杀死刘元庆的是天龙府的那两个人，叫什么来着？” “何光和千城！” “哦，然后，这两人是朱思业派来的。回去东塞还把天龙府在东塞的落脚点给端了？” “对！” “这事天龙府和皇上说了没？” “我已经告诉段总领了，就是不知道，段总领有没有给皇上递折子。” “那应该还没有，如果递折子，我会先看到。”傅恒又点了点头，“明天我探一探皇上的口风，看段子有没有口头奏了此事。” “哦，您老意思，这个事很重要吗？” “现在不易将外面的压力传导给宫里，给皇上。” “哦！” “要让皇上觉着天下太平，万事无忧，然后慢慢荒持朝业。咱们才有绝对的回旋余地。” “不是说，皇上现在已经不怎么热衷于朝政了？” “他是年轻人心性，尽想着玩儿。但，还是知道不该不理朝政。我们要让他，从心里面，完全放弃。” “哦，那该怎么办？” “刺杀刘元庆的案子破的好，让皇上有安全感！我一直盯着户部，让其将皇帝的一应所需，全部满足。再选些美女送入后宫，歌舞管乐，戏剧班子，一应俱全。”傅恒笑着，“承欢侍宴无闲暇，从此君王不早朝。” 吴峥没有说话，盯着傅恒，郑重地竖了一个大拇指。 “所以，现在边关的军情，几个割据的藩镇，云南的遗朝，而或哪里有造反的信息，都到我这里就打住了。也不要在这个时候激化矛盾，让这些人主动发难。” “哦，孩儿明白了！” “等朝中安稳了，咱们再处理周边的这些对手。到那个时候，就有的你忙了！哈哈！” “好，明白！” “还有，你的事情，现在就差最后一步了。”傅恒眯着眼笑看吴峥，“那就是给段一程找个地方。他挪开了总领的位置，你就顺理成章地上位了。” “这，老爹，是不是有些太快了。”吴峥显得有些为难，“毕竟孩儿还年轻，这么早上了总领，别人肯定不服，要说闲话的。” “那些个小屁孩子都还是王爷，将军呢。你一个三十的人，做个二品怎么了！他们说有用吗？到时候，他们都得求你，还敢说你？”傅恒诧异道，“你就大大方方的。再说，你这能力可比那些人强多了。我现在安排的这些人，大部分都没你这能力。有能力的，他还真不听我的。不听我的，他有能力，也上不来。所以，你想想，我调你上来，谁会反对？” “那段总领……不愿意离开天龙府呢？或者皇上不同意呢？” “这次刘元庆案子破的如此漂亮，皇上对你很满意。我再给他捣鼓两句，肯定没问题。”傅恒又托着下巴颏，“段一程确实是个问题。我现在还没想好，怎么给他调出来，调在哪里。不过一时半刻也不着急。” “不急，不急！” “你现在要把礼部和御史台给我盯住了，下一步要动动他们！或者说，得让他们有所表示了。” “老爹放心，孩儿一定办好！”吴峥又是谄媚一笑。 “还有，各路王爷和皇上其他宗族，有异动，随时报告。” “是！” 这边，在瑞京府物证院里的一个偏僻小院，有三个人也在悄悄谈着什么。 是古丘、冯德宝和王陵。 “王大人，局势渐渐明朗，您怎么还在这里跟我们瞎混呀。再晚一点，傅恒肯定得对您下手了！”古丘笑着对王陵说。 “古大人说笑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是宗室的人，不是随便就能上了傅恒的那条船的。他傅恒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动我。”王陵真诚地说，“而且宗室的力量现在还没有展现出来呢。任着傅恒再横行几天吧。倒是你，古大人，现在局势这么危险，还不快逃？” 原来，就在何光和千城离开瑞京的第二天，天龙府就将他们作为宰相刺杀案的凶犯进行了通缉！而古丘、山斧和老林作为嫌疑的从犯要被捉拿入狱。 好在古丘反应快，第二天没有直接去天龙府。发现局面不对后，及时躲了起来。就躲在冯德宝的瑞京府。 山斧和老林却没那么敏感，进了龙部的院子，就被抓了。直接关进了天龙府的大牢。 “冯大人，杜宰相那里就没有一点行动吗？”王陵问道。 第54章 一手遮天2 冯德宝一捋长胡须，“杜大人在等一个机会。现在皇上非常信任傅恒，没有特别好的机会一定要蛰伏起来。宗族那边不是处理的也很好吗。” “那倒是，现在的局势，傅恒完全占据主动。好在他还不至于使用暴力来对付异己。”王陵点点头。 “会有那么一天的，所以二位还要准备好，应对将来可能的暴力！”古丘捻着胡子。 “怎么会？”王陵不解地问，“他现在可谓一手遮天，为何还会使用武力来对付别人？” “现在还在收买人心阶段，所以还要耍一些手腕。比如，靠刺杀刘宰相，除掉刘宰相，顺带着刑部，户部，工部。以后呢，就不用遮遮掩掩的了，看谁不顺眼，直接杀了就成，不需要找什么理由的。” 古丘又看了看冯德宝，“本来这次也应该要追究瑞京府的，但是这次并没有牵扯，我还没想到原因。” 冯德宝本来端起茶杯要喝一口，听了古丘的话，“哎……”的一声，放下茶杯，“我这每天胆战心惊的，说不好哪天就让你们天龙府给带走了。” “说起天龙府，古大人可知道这吴峥，吴统领的背景？”王陵问道。 “我们知道的，他是段总领的幕僚出身。如果有更深的隐情，就不得而知了。” “这吴峥现在大有取代段总领的趋势！”王陵又说，“这段总领也不着急呢？” “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冯德宝俯下身，“在太子还在的时候，能保得当今皇上登基，光傅恒自己怎么可能做那么大的事业？那是天龙府的前总领朱琦，当年和傅恒联合起来，一起做的。” 古丘和王陵点着脑袋，这个大家都知道。 “但是，之后傅恒独霸权柄，这朱琦就不满意了。到后来，就专门和傅恒对着干。傅恒还没招儿，朱琦也有拥立之功，还控制着天龙府，控制着禁军。哪天朱琦想明白了，给傅恒拿下也不是没可能。没成想，这傅恒倒是先想明白了。有我没他，有他没我，人家还控制着天龙府，说弄死他就能弄死他。于是傅恒先下手为强，找到了段一程。”冯德宝神秘地笑了笑。 “这……你是听谁说的？”王陵诧异道，“不是说，朱琦是挂印而去的吗？还说是，要隐居，要纵情于山海之间。” “谁前脚还和对手争的你死我活的，后脚就挂印而去。他朱琦是严嵩，不是陶渊明。那背后能没事儿？” 古丘和王陵点点头。 “朱琦离开天龙府，就再没出现过。一个国家的堂堂二品大员，就这么消失了。再然后，傅恒一手掌握了天龙府。直到前年，段一程才接了手。” “你这消息准确吗？”王陵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保熟！” “那……”古丘恍然大悟，“吴峥并不是段一程的人，而是从一开始就是傅恒的人。” “是的，所以我才不会相信吴峥的。”冯德宝略有得意的样子。 终于，杜德文等到了他的机会。一日，难得皇帝赵寅主持朝会，傅恒也没有在场。 “朕想在皇宫西面也建一座望海楼，方便观看皇家猎苑里的美景，众位意下如何？”皇帝赵寅笑着说。 尽管他很少对着大臣们笑，但是想启动这种劳民伤财的工程，也需要哄一下大家。按照之前的惯例，在刘元庆的带领下，这帮文臣们肯定会剧烈的反对。包括这个杜德文，也一样，不会同意的。 群臣默然，心想，要不今日上朝，原来是皇帝想搞大项目呀。 看着人群没有回音，赵寅又笑着说，“既然都不好开口，那工部先说说吧？” 赵寅言毕，群臣中走出一人，是工部侍郎，“回陛下，工部尚书大人，正在天龙府接受调查。” “尚书大人被调查了，那你说说，这事可行吗？你要是行，我让你当尚书！” 这侍郎脸都紫了，本来想接着这个话题，给自己的尚书求个情。没想到，皇帝根本不接这茬，这个帝国的二品大员，跟一个普通奴仆一样，死活不管。甚至不如一个普通的奴仆。 “这……”工部侍郎诚惶诚恐，皇帝不按套路出牌，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时候杜德文站了出来，“齐大人，皇上问话，既然尚书不在，按照你掌握的情况，如实作答即可。” 齐大人感激地看了杜德文一眼，然后向赵寅回话，“回皇上，工部目前可以调集一应工匠，联系材料供应，应该没有什么问题。问题是，当年建造望海楼共耗费60万两银子，需要户部保证此项费用。” “哦，那户部呢？”赵寅茫然地看向人群，“谁是户部的？” “回皇上，微臣是户部员外郎齐环楚。户部一应官员现在均在天龙府，是否有足额用度，还需微臣回去核查。” “员外郎？”赵寅诧异，“你们户部的那些大官呢？” “据臣所知，都在天龙府待查。” 赵寅满脸的问号，“合着，你们户部都被天龙府给查了？” “这个……，具体情况，微臣也不知。” 赵寅皱了皱眉头，“行了，你回去查一下，户部被关了多少人？” “是！” “哎，不对。你们户部管着全国的钱粮府库，那现在不乱套了？” “回皇上，目前所有账目和管理，已经由大总管派人接管了。” “哦？”赵寅又是诧异，“这，接管了，有多久了？” “回皇上，一个月前，天龙府查办户部时，就接手了。” “哦……朕知道了。”赵寅皱了皱眉头，“那……刑部呢？刑部也被查的底儿朝天了呗？” 队列中又走出一人，“回陛下，微臣刑部郎中，刑部情况大概相似。” “行了，朕知道了。”赵寅用力点了点头，又对着大家说，“关于修猎苑望海楼的事儿，其他人还有什么意见？” 杜德文给一个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人立刻站了出来，“此事还需和大总管商量，工部立项，户部拨款，都需大总管同意。” “嗯！”赵寅声音向上翘去。他的眼睛扫到杜德文，“ 第55章 一手遮天3 第二日，傅恒入宫。 “老奴给皇上请安！”傅恒单腿下跪。 “傅公公免礼吧。”赵寅微微笑着，“傅公公昨日公差，今日在家歇着便可，怎么还特意进宫了？” “老奴听闻昨日皇上提议要在皇家猎苑边修筑一座新的望海楼。群臣讨论了半天，拿定了主意。” 赵寅脸色神情稍微迟疑了一下，便笑说，“没有最终决定，此事必须要和傅公公商议，才能做最后的决定。” “哎呀，皇上真是折煞老奴了。”傅恒的眼珠子转着，眯着眼向前两步，“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皇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便是了。我只是替皇上看家的奴才，你说，我办就是了。” “哦！傅公公这是同意了？” “皇上可别这么说了，您吩咐就是。” “好，什么时候能够开工？”赵寅不再纠缠虚话，直奔主题。 “老奴先把前期事宜安排妥当，最晚下月给皇上建这新望海楼。皇上要想一个好名字哦。” 一听想名字这事，赵寅开心了，心中不满的情绪消了大半。 傅恒又向前，来到赵寅面前，从袖管里掏出一张卷纸，“皇上，这事新拟任的刑部、户部官员名单。您看一下，妥否？” 搁在以前，赵寅肯定是看都不看一眼的，只说，傅公公看着办。但是昨日群臣不看皇上的心思，只看傅恒的意见，让赵寅别扭万分。 只是迟疑了一下，赵寅便接过了那张卷纸。打开以后，他快速地扫着卷纸里的内容。都是没见过的名字。 赵寅登基前在封国待得时间久，回瑞京的时间少。而登基后的四年里，又基本没怎么管理过朝政。所以整个中央的官员，也就认识一些主要的高层官员。 然而四年下来，偶尔上朝的朝堂之上，他认识的面孔越来越少。而公务中出现的官员名字，认识的也是越来越少。 “还是傅公公看着办吧。”赵寅嘿然一笑，将纸张递回给傅恒，又补了一句，“傅公公若拿不准，可以与杜宰相商量商量。” 傅恒没有犹豫，立刻回道，“是，老奴去与杜宰相商量此事。选出能臣贤吏，为我瑞国图强。” “有劳公公！” “皇上今天这是怎么了，如此见外，这本都是老奴该做的呀。”傅恒摆了摆脑袋。 “哦，朕是觉着公公连着辛苦几天，有些不忍呀。”赵寅发现自己今天比往常，确实有些啰嗦了。 “老奴谢过陛下圣恩。”傅恒说着双膝跪地，给赵寅行了大礼，激动的眼里盈泪。 这日晚上，声声慢从里到外是灯火通明，金碧辉煌。 整个坊里多了许多人在转悠，明眼一看便知，这些四处转悠的人，都是一等一的保镖。 声声慢来了贵客了。不是别人，正是我们年轻的皇帝，赵寅。 以往赵寅来声声慢是耍乐子的。总有人不明白，皇帝后宫佳丽成百上千，为何还要来这声色犬马之地消遣。 那是因为人们总想着皇帝是神不是人，其实，皇帝也是人。很大的概率，他还是个资质平平的普通人。所以，他也会有普通人的欲望，普通人的认知。哪里好玩，去哪里，跟风攀比，一样少不了。 但是，今天赵寅却并没有心情玩乐。而是在声声慢四楼，一间非常大的包房里静静地等待着。 未几，房门被推开，进来一个身披大氅的人。此人摘下了大氅上的帽子，露出真容，是杜德文。 杜德文来到赵寅面前，双膝跪地，“微臣参见陛下！” “起来吧！”赵寅伸出一只手，扶了一把杜德文。 “谢陛下！” “杜宰坐。”赵寅指着桌边的椅子，“今天有个重要的问题，问杜宰，希望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是自然，请陛下尽管问！” “据你所知，朝中大员，关键部门，有多少是傅总管的人？” 杜德文的眼睛瞬间睁大，又及时缩回，踌躇了…… “杜宰，是？”赵寅感受到了杜德文的犹豫，“天下是朕的天下，不是傅恒的天下，你有什么可犹豫的？” “是，陛下。”杜德文拿定了主意，“当前中央要害部门，仅剩礼部和御史台不是傅恒的人。刑部、户部和工部，就要马上易手。” “今日傅公公拿来拟任刑部和户部官员名单。朕命他与你协商，他是否找到过你？” “今日并没有，或许明日会找老臣。” “好且看他明日如何行动。” “那如今朝政运行，是谁拿主意？”赵寅又问。 杜德文文言，站起身来，对着赵寅又是一个大礼，“回陛下，微臣无能，没有替陛下看好这大瑞国的权柄。微臣该死！该死！”说着老泪都流了下来。 赵寅看出来杜德文是动了真心的，急忙起身将他扶起来。并亲自倒了一杯茶，“杜宰莫要自责，来喝口茶，缓一缓。” “臣，谢陛下隆恩！”杜德文受宠若惊，慌张中又要起身，被赵寅按了下来。 “杜宰莫要客气了，在这里，咱们君臣密语，不必太见外了。”赵寅和蔼地说，“咱们要把关键的事说明白了。” “陛下尽管再问！” “既然傅公公手握权柄，那么瑞国上下，目前可是安稳？”赵寅又问。 “可是安稳？”杜德文反问一句，“刘宰相被刺杀也就一个月的时间，尸骨未寒。陛下觉得呢？” “刘宰被刺杀，不是已经侦破了吗？”赵寅疑惑地问，“是东塞朱思业干的呀。” “据微臣所知，另有隐情！” “什么？你的消息可是准确？”赵寅眯着眼睛。 “千真万确！有人证，有物证！” “那为何不早早告知朕？” “皇上恕罪，现在是朝中非常时期。刑部，户部全部被天龙府查办。如果轻易提出反对的声音，不仅不会有效，反而会适得其反！” “……”赵寅明白杜德文说得是什么意思，“那你现在和我说说，这隐情是什么？” “皇上，可要准备好，此事，耸人听闻！” 第56章 一手遮天4 杜德文将天龙府龙部风字队破案的过程简述一遍，又将天龙府嫁祸何光和千城为杀人凶手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皇帝。最后告诉赵寅，他手上有大杀器，就是穷奇。 由此，杜德文给皇帝分析了，傅恒是如何利用刘宰刺杀案，扳倒不受他控制的刑部和户部，乃至下一个，工部。又给年轻的皇帝分析了，傅恒刺杀宰相，打击政敌的这种做法实在是太危险了，一是动摇国本，对今后的统治造成严重损害。二是令朝廷羸弱，让敌对势力和反对的势力有可乘之机。 赵寅听得这些内容后，惊的呆住。他虽然是个纨绔的皇族子弟，在政变中得了利益。但是他并不傻，知道在这种局面下如何容身，所以不论傅恒如何折腾，他都不去理会。可是更深层次的影响他就考虑不到了。 在杜德文的分析中，如果敌对势力发动攻击，那朝廷将会非常被动。更甚者，那些反对自己上位的宗室、封王，如果起来发难，皇位不保，小命不保呀。 “既然皇上特意召见微臣来对，微臣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杜德文说到痛处，起身而拱，“陛下不能任由傅恒如此任性妄为，否则大瑞国，将遭遇不可预知的灾难了。” “这我明白！可是，大内是傅恒总管，天龙府的护卫，禁军都是段一程和傅恒管着，我现在手中没有一兵一卒，如何对付得了傅恒呢？”赵寅求解的眼光看向杜德文。 杜德文低头沉思，“皇上，现在的局面只有两个方法。一是从宫外物色可靠的武士，刺杀傅恒。这个由我来办，只需要找一个适合动手的地方，趁着傅恒不备，将其击杀，便大功告成。傅恒死了，他的下属，自然会听从陛下的命令了。” “那么第二种方法呢？” “第二种方法！陛下可知南北朝时期，北周武帝宇文邕击杀独霸朝政的晋国公、大冢宰宇文护得事情？” “这个还，真是不知道！”赵寅略微露出一丝学渣的尴尬，“还请杜宰相赐教。” “好，我给皇上讲讲这个故事。”杜德文喝了一大口茶，“北周武帝宇文邕击杀独霸朝政的晋国公、大冢宰宇文护的事情大概是这样的。宇文护独占朝纲，对于皇帝废立随心所欲。他最后拥立的皇帝是他的堂弟宇文邕。而这个拥立，没准那天就不作数了，到时候，宇文邕轻则逊位，重则命不保矣。宇文邕不想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操纵，所以决心除掉宇文护。但是宇文邕面对的问题和陛下一样，没有一兵一卒，身边都是宇文护的人。最终，宇文邕下定决心。一日当宇文护从同州视察回到长安，就被宇文邕迎入宫中。武帝宇文邕像往常一样，对这位堂兄尊敬且亲切，在文安殿对宇文护行兄弟之礼，然后将其迎入后宫拜见太后。宇文邕借口太后嗜酒，自己屡劝不听，还是希望宇文护能劝劝太后。宇文护看这位比自己小很多的堂弟如此诚恳，便毫不犹豫答应下来。接下来，在后宫含仁殿内，宇文护正认真地为太后诵读着《酒诰》，后脑突然间遭到重击，立即倒地不起。陛下可知是谁偷袭了宇文护？” 赵寅摇摇头，“还请杜宰明示。” “就是北周皇帝，宇文邕本人。”看着赵寅露出惊讶的表情，杜德文继续讲，“宇文邕亲自操着玉笏，一击将宇文护打倒。随即命令左右亲信的太监将宇文护砍死，可宇文护平日权势太盛，左右太监哪见过这种场面，颤抖着握着刀剑连砍几次，居然使不上劲，宇文护毫发无伤。眼看宇文护有缓过来的迹象，一直隐藏在侧的卫国公宇文直冲上来一剑将宇文护杀死。” 杜德文说完，直直地看着赵寅。 “这……” “陛下，行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一二方法各有利弊，具体如何定夺，还请陛下仔细斟酌。” “嗯……” “不要急，但，也不要慢！”杜德文语重心长，“陛下尽快决定，然后告知于我，我好准备！在此期间，不能流露出任何异常的情绪和信息。不能再同其他人商议此事，一定一定。” “好好！”赵寅本来满腔的扳倒奸佞的热望，被宇文邕击杀宇文护的事情，吓得全部泄了气。 第57章 一手遮天5 几日之后，傅恒独坐在家，内心之中，影影绰绰，觉着哪里有什么问题。 是……皇帝！ 皇帝最近几日总是心不在焉，躲躲闪闪的样子……出了什么事情？ 午后，傅恒再次入宫，将皇帝身边的小太监唤来。 “皇上最近都去过哪里？见过了谁？” “回祖宗，皇帝的行踪孩儿每天都给石公公汇报来着。”小太监跪在地上，“这几日，皇帝出过一次宫，去了声声慢。招见过楚王殿下一次，还留他在宫里用膳。旁的就没有了。” 傅恒眯着小眼睛，眼珠子来回穿梭，“见了楚王，他们说什么了？” “回祖宗，皇上和楚王一叙兄弟之情，聊了他们过去的生活。询问了楚王在瑞京生活的可否习惯。还……” “还什么？” “还说瑞京城很好玩，下次邀他去声声慢玩儿！” 傅恒笑了笑，“皇上去声声慢都干什么？” “皇上在声声慢有一座大包房，每次都是自己进去。我等只能在外面等候。然后，进进出出的，都是些歌舞伎女。” “声声慢……”傅恒意味深长地复念一句，“好了，你下去吧！” “是！”小太监磕了个头，起身退步而去。 傅恒又将户部和工部的新任尚书招来，询问猎苑望海楼的建设情况。 “猎苑望海楼什么时候可以建设完毕？”面对跪在地上的两个二品大员，傅恒并没有让他们起身。 “回老爹的话，小的上任伊始，查了户部的账册。现在国库空虚，仅有十几万两的现银。还有七百万两的欠账，难为无米之炊呀。”新上任的户部尚书黄仁海苦着脸说。 傅恒的脸一沉，“那，你的意思是，这望海楼造不成了？” “那倒不是，那倒不是。”黄仁海吓得一哆嗦，赶紧解释，“我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催缴各地税款。欠缴的补上，能多缴的，鼓励多缴。实在不够，可以和瑞京的几个大柜坊，借上部分。先把望海楼给修好了。” 傅恒点点头，“现在外欠的税款有多少，都是哪里欠的？” “回老爹，现在外欠的税款有两千三百万两之巨！河北府北东塞占领的地方，已经两年多没缴赋税，有两百万两。剑南府四年未能足缴，共欠缴四百万两。岭南府四年未能足缴，共欠缴三百万两。其他州府，欠缴不一。而盐铁丝绸布匹欠税更多，近一千万两。” “为何欠款如此之多？” “这些年来，户部人浮于事，根本没有去各地催缴。小的已经着手安排人员，去各地催缴税款。”黄仁海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眼里闪闪发光地看着傅恒，谄媚道，“到时候，给老爹报喜！” 傅恒听了之后笑嘻嘻，“好，就这么办。盖楼，充实国库两不耽误。仁海，这事考虑的周全，办的不错。” “老爹莫要夸奖，这都是孩子应该办的！”黄仁海内心简直有些兴奋了。 傅恒眼神一扫，来到了新任工部尚书齐雨先的身上，“雨先说说？” 有了黄仁海的打样，齐雨先笑呵呵地回答，“老爹放心，孩子上任，第一步就先将望海楼的建造图纸找到，将当时的工匠悉数召回。现在已经开始建造简单的部件了。主体部件，待户部资金到位，即刻赴剑南采购巨木。争取明年就给老爹完成这个任务。” “好好好，好孩子！你俩真是我的得力干将！”傅恒很满意两人的汇报，笑眯眯地抓起了茶杯，“抓紧时间，好好干！下去吧！” 瑞京城里的皇宫叫，飞霞宫。 红墙黄瓦，连环起伏，横垂在瑞京城的北边，如空中红霞一般，蔚为壮观。 宫中除了朝政的大殿，和皇帝的居所外，有一半的面积隐藏在景观之中。湖水盈盈，小河潺潺，水系四通八达，最是繁盛。修竹茂林层层叠叠，亭台楼阁无数，景致极好。 这日，一群小太监走过湖中长廊。没有管事太监的带领，这帮小太监们，嬉笑打闹着。 突然一人自这人群之中跌落而出，竟然掉进湖里。 因为湖水青绿，倒映红墙黄瓦，而将此湖名曰玉盘湖。湖宽阔且深，深有数丈。 长廊上太监们慌乱一团，湖里小太监拼命挣扎，但只一会，那个小太监便没了踪影。 夜已经深了，赵寅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并没有睡着，眼睛睁得大大，眼里含着泪水。 白日里被淹死的那个小太监，是他从临淄王府带来的心腹之人。很明显，这种失足落水是一种谋杀。而凶手只有一个，目的仅仅是要铲除自己的耳目，让自己真的变成孤家寡人，彻底变成他手中的傀儡。 一瞬间，赵寅突然发现自己是天下最傻的人。好好地王爷不当，却变成了这里的傀儡。 一瞬间，花天酒地不香了。 一瞬间，后宫佳丽黯然失色。 一瞬间，丝竹管乐都失了韵。 还要修新的望海楼，你那心怎么那么大呢！ 想通了一切的最高“囚徒”-赵寅，下定决心要尽快地除掉他的监狱长，傅恒。 第二天，赵寅对另一个心腹太监说，“明天去声声慢，你通知楚王一声。” “是！”小太监悄声答道，眼里闪过一丝不安。 前些日子放荡不羁的赵寅，在决心对抗傅恒的时候，智商全面回归。小太监的那一丝不安，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很快明白，随着那个小太监失足落水溺亡，他也彻底被困在这皇宫之牢了。 “算了，不去了！”赵寅低下头，摆了摆手，“不用通知了。” “是，皇上。”那小太监明显地松了口气。 赵寅心想，为何傅恒会突然对自己身边的人动手，下了这样的死手。难道是，自己这几天犹疑的状态也如同眼前这小太监一样，如此拙劣，被傅恒一眼便看穿了吗？ 成为皇帝的贵族青年，终于开始思考自己的人生了，终于开始审视自己的德行了，终于开始直面自己面对的问题了。 而答案很快也来了。 第58章 一手遮天6 弹劾杜德文的奏章像雪片似的飞来。 说杜德文贪财好色，拉帮结派，营党结私。说杜德文的儿子不学无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肆无忌惮，仗着自己是宰相的儿子，却平安无虞。 事关宰相，傅恒还是组织了一次朝会。 赵寅全程眼望虚无，只说了三个字，“嗯”、“好”、“可”。 傅恒只在最后进行了总结。 杜德文静静地听着，没有争辩什么，他从皇帝的举止之中，便知道了，大势已去。文官集团已被傅恒侵蚀的差不多了。虽然有冯德宝的一点兵力，但是对抗天龙府和禁军，是没有半点胜算的。且皇帝已经被牢牢困在皇宫里，没有半点点将用兵的能力，甚至，已经没有了和外界联系的能力了。文官集体不论怎样折腾，都不再是名正言顺了。 傅恒已经做到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当傅恒做完最后的陈词，向皇上请命，“杜宰相德不配位，应当辞去宰相职务，由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会审。” 赵寅幽幽地说出一个字，“可”。 杜德文跪了下去，行大礼，“微臣遵旨！” 对于傅恒来讲，下一步便是驱赶段一程，全面掌握天龙府。毕竟皇帝的亲卫和禁军还没有听命自己。那天皇帝看出端倪，真的要是不用太监宫女，而是让禁军侍卫左右，那可就坏了。段一程虽然和傅恒是同盟，但是并不认为自己是屈居傅恒之下的，他还是有边将的最后的自尊和骄傲。 然而不巧的是，段一程出巡北塞和河北府，还得一些日子才能回来。傅恒需要在这几天里解决了段一程的问题。让他回到瑞京城，却找不到家！这样，瑞京朝廷便完完全全控制在他的手里了。 这日，傅恒将天龙府众部统领召至宫内。 傅恒的值房里外三个大间，中间的是议事厅，当首一把圈椅是傅恒的位置。两侧各摆放五把椅子，中间茶几相隔。左侧房是傅恒的休息室，右侧房是书房，用于审阅奏章，几个太监常在此协理。 点卯之后，众人列座。一水儿的紫麒麟煞是威风。 傅恒看到眼里放光，笑着说，“众位统领，都是国之柱石。现在朝廷纷乱，需要众位勠力同心。剑南府已经多年未缴赋税，且反叛之心路人皆知。就在前两天，剑南府巡抚刘畅大人，被益州王杀害。益州王反叛之行已经充分暴露。皇上已经决定将段总领调任剑南府巡抚，兼西南征缴大将军，负责抚平剑南府之乱！接旨后便启程。” 此话一出，在人群中炸开了锅。 负责情报的紧那罗部统领程明一脸懵，心想，我咋不知道剑南府叛了呢？这莫不是要我脑袋？ 负责侍卫的天众部统领仇无忌、谍报的乾达婆部的统领霍郡、禁军摩呼罗迦部的统领秦烈和特种部队阿修罗部的统领修平成则是一脸疑惑，他们是段一程的铁杆心腹，自然想的要多一些。 负责提审和纠察内部的夜叉部统领风亦云和负责统筹的迦楼罗统领罗峰，则没有太大的惊讶之情。 只有龙部统领吴峥，没有任何波动。 看着众人的惊诧之情稍有缓歇，傅恒继续讲，“所以，段总领不会再回瑞京了。现在天龙府由我接管。”说着，傅恒从怀里拿出一个龙符，是皇帝调动天龙府的凭证。 短暂的沉默被吴峥打破。 吴峥从座位上起身，在椅子边站的笔直，微胖且白的脸，神情肃穆。 其他人的眼光瞬间被吸引过来。 吴峥整了整紫麒麟，然后直直跪了下去，“微臣，谨遵傅总领教诲！”然后俯身磕头。 吴峥磕完头并未起身，依旧直直地跪在那里。傅恒笑眯眯地看着吴峥。 夜叉部统领风亦云和迦楼罗部统领罗峰没有迟疑，仿着吴峥起身下拜，“微臣，谨遵傅总领教诲！” 其他五人坐在那里相互看着，眼神里流出千言万语。 等到傅恒的目光扫视过来的时候，几人已经商量好了。齐齐跪了下来，齐声回答，“微臣，谨遵傅总领教诲！” 傅恒乐的咧开了嘴，“都起来，都起来，都是自己人。你们都是能力出众的人，给皇上做好事，我少不了提拔你们！” “谢傅总领！”八人齐声回答，然后站起身来。 傅恒一招手，一个小太监走了过来，给他递上两个卷轴。傅恒厉声喊道，“天龙府一众接旨！” 八大统领又齐齐跪了下去。 傅恒打开一个卷轴，“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即日起，着大内总管傅恒，任天龙府总领，统管天龙府。钦此！” 傅恒将卷轴交给小太监，又卷开另一个，“天众部统领仇无忌，升任大理寺卿，摩呼罗迦部统领秦烈，升任刑部侍郎。紧那罗部统领程明升任户部侍郎。钦此！” 仇无忌、秦烈和程明三人高喊，“臣接旨，谢主隆恩！” “都起来吧。”傅恒笑眯眯地看着被升职的三人，“你们都知道，现在朝廷内诸事繁杂，这几个部门动荡不安，正是用人之际，你们到职之后，一定要好好干！” 三人起身后赶紧回到，“是，谨遵傅总领教诲。” “那里，你们离开天龙府，入了院部，我是皇上理政内侍，你们就该称我，傅公公了。” “是，谨遵傅公公教诲。” “好说好说，哈哈。”傅恒又看向其他几人，“你们继续好好干，我争取过段时间，就给你们升职！” 还是吴峥和风亦云、罗峰，又带头跪了下去。霍郡和修平就剩俩人了，此时更不敢落后，瞬间也落了膝。 “好了，好了，心意到了，都起来吧。”傅恒又说，“我呢，宫内事儿多，皇上这里需要随时伺候，所以，天龙府的事情，吴峥你先代管。有要事的话，入宫禀报！” “是！”吴峥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仇无忌、秦烈和程明所在的三个部，新任人选你们八人均可推荐！汇总给吴峥，然后报我。” “是！” 第59章 飞霞惊变1 4、飞霞惊变1 傅恒兵不血刃，一个小会便将天龙府收入囊中，内心无比欢欣。 然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何况傅恒只是一个玩弄权谋的常人。他太顺了，扶立了一个皇帝，轻松地夺取权力，控制皇帝。以至于，他认为，一切都已经万无一失了。 就在他自认为收服了天龙府的当晚，飞霞宫却开始酝酿起一场惊变！ 已入子时，赵寅独自睡在榻上，辗转反侧。突然觉察一袭凉风，转身再看时，一名黑衣黑甲的武士正跪地行礼。 赵寅大骇，在床上缩着，“你是什么人？” “回皇上，小人是陛下亲卫。” 赵寅左右巡视，巨大的厅房里，别无一人。 赵寅刚想喊，那武士急忙阻止，“皇上，小人奉命来确认皇上是否被挟持了！” 赵寅脑子飞快地转着，天龙府还没有被傅恒控制？还是傅恒派来试探自己？不得而知。赵寅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好在这名武士比较机灵，“皇上不必多言，小的已经明白。”言毕，悄然离去。 赵寅的身子软了下来，眼神涣散，望向空虚。 天龙府内，段总领办公院的议事房内。 仇无忌和秦烈正在听汇报，正是那名从赵寅处回来的武士。 “果然如都督判断的。这个傅恒是疯了！”仇无忌皱着眉头。仇无忌原本是当时北塞都督段一程手下的一员猛将，在段一程协助傅恒控制了天龙府后，调入天龙府，担任皇帝亲卫统领。 “这么看，他也是个中人之姿。手里没有一兵一卒，就敢挟天子？”秦烈讥笑道。他甚是雄壮，穿着紫麒麟，威风凛凛。亦是段一程手下的一员猛将，在段一程协助傅恒控制了天龙府后，调入天龙府，担任禁军统领。 “既然他真的要趁着都督不在的时候，夺天龙府的权，那么咱们也只能不客气了。” “要不要再听听都督的信儿，这可不是小事？”秦烈有些担忧。 “你这人，这个时候反而优柔寡断了？那个杀人如麻的秦将军哪儿去了，哈哈哈。”仇无忌嘲笑起来秦烈。 “这不比战场，要考虑的东西更多了，岂能成匹夫之勇。”秦烈反驳道。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也许过了今晚又有变数，兵权就不在你我手里了。勤王就在此刻！大功业就在今晚！”仇无忌盯着秦烈。 “好，控制皇宫，保护皇帝，抓捕傅恒！” “这个死太监，已经无法无天了。还想骑在咱们大帅和兄弟们的头上作威作福。”仇无忌讥笑道。 “是呀，他这种在皇宫里长大的人，怎么知道兵之凶道！自己打打闹闹就完了，偏要动咱们头上的土。”秦烈言毕，站起身来，“事不宜迟，分头行动吧。” “好，你看住飞霞宫，我保皇上安全。你去抓傅恒。” “傅恒应该不会对皇上动手。就怕傅恒身边有高手保护，毕竟咱们不知道修平怎么想的。” “这次没动他，显然，他已经是傅恒的人了。” “所以，万一阿修罗部在保护傅恒，那可不好办。”秦烈踌躇道，“还有吴峥那小子，毛没长齐，心眼是真不少。得看好他，不能坏了我们的事儿。” “那行，我留两个高手保护皇上，你把禁军安排到养心殿周围。其他高手和你去抓傅恒！” “抓了傅恒就到养心殿来，由皇上定夺？” “不如直接杀了，剩下的大局，让皇上主持！” “……”秦烈点了点头。 丑时，瑞京城城东北，隆恩坊。 隆恩坊是皇家宗室居住区，因此也是由禁军看护。三短两长的拍门声后，坊门打开。然后，一队禁军在一丝月光的照拂下，悄然开入隆恩坊。身着银盔银甲的禁军，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七拐八拐，来到傅恒宅邸的巷子里，停了下来。 一个巨大的门坊高高耸立，门头横匾写着，恒府。傅恒这人也是怪，别家宅邸都书写姓氏，而他偏偏却写了自己的名。 两扇巨大的朱红色的大门，两边点着两只灯笼，慢慢地飘摇着，上面亦是写着“恒”。门口并没有卫兵把守。 秦烈一摆手，禁军从巷子里鱼贯而出，将傅恒宅邸团团围住。 又回身对几个黑衣武士吩咐几句后，几个黑影，倏然飞入院里。 不一会，院里便传出打斗声。灯火也溢了出来。 “掌灯，备战！一只鸟也不许飞出去！”秦烈大喊一声。 随即，他的命令被传了下去，“掌灯，备战！一只鸟也不许飞出去！” “掌灯，备战！一只鸟也不许飞出去！” “掌灯，备战！一只鸟也不许飞出去！” …… 瞬间火把猎猎，将傅恒的宅邸外面照的通明。 一时间，隆恩坊里犬吠阵阵，人声窃窃。 秦烈纵身一跃，飞上傅恒宅邸的屋顶之上。他张目一看，暗叫不好。 院里灯火齐明，围着一队重甲武士，这哪里是总管府，完全就是一座兵营。重甲武士的数量快赶上秦烈带来的这队禁军的人数了。 重甲武士的中间，七八个人正在打斗，显然都是个中高手。特别是有四个穿黑色斗篷的，尤为显眼。 地上已经躺着几人了，原来先行进入的小队，都是亲卫高手，现在却即将被屠戮殆尽。 秦烈一时间傻了眼，这种情况是万万没有预计到的，实在是太轻敌了。 秦烈立即回到指挥位，传令继续调兵。并告知士兵死守岗位，不许一人漏出。 不一会，傅恒的府门大开，重甲武士冲了出来。 短兵相接，杀声震天！ 由于重甲优势明显，不一会，禁军已经被杀的七零八落。只能顺着坊巷边打边退，等待援军。 傅恒这边自然也知道不能拖延，加快了攻势。 冲在最前面的几人武功了得，禁军几乎没有什么有效的抵抗，纷纷倒地。 “结阵！结阵！”秦烈大喊。 第60章 飞霞惊变2 然而坊内街巷狭小，战斗就在眼前，对手是不会允许禁军士兵有时间和空闲去摆架势结阵的。 “后队结阵！”秦烈继续下令。 好在禁军训练有素，后队很快结成战阵。等到前面的禁军被砍落在地后，后队战阵显露了出来。 盾牌长枪层层叠叠，挡住了武士们的进攻。 正当秦烈觉得自己能松一口气的时候，傅恒这边的重甲士兵也结起了战阵。同样的盾牌长矛，像森严的铁壁一般。 随着重甲士兵这边军官骑在马上，竟然没有穿戴盔甲。杏眼圆睁，一股子无惧无畏，大声吼道，“弟兄们，冲！” 于是重甲士兵的战阵向禁军冲去。 秦烈没有犹豫，也是大声喊，“冲！” 两边的战阵只相隔七八米而已，在狭窄的街巷里，相向而行，脚步声震的大地颤抖起来。就像是两堵铁墙在快速合拢，又像是两只拳头对冲而来。 “咣！咣！……” 盾牌和盾牌碰在一起。 两边开始角力，不相上下。 眼看僵持不下，傅恒这边的武士们一跃而起，准备从上方袭击战阵后的禁军。 禁军士兵即刻将盾牌抬起，长枪竖起，不给武士们偷袭的机会。 但是前面禁军已经被杀的七零八落了，在人数上已经少于重甲武士了。 不一会儿，禁军开始向后移动了。 秦烈没有办法，赶紧鼓舞士气，“弟兄们，再坚持一下，援军马上就到！援军马上就到！” 秦烈的话不知道是鼓舞了自己人的士气，还是影响了对方的士气，总之，战阵一时间竟然又僵持住了。 但是禁军已经被逼退到隆恩坊坊门口不远的地方了。 如果傅恒的重甲武士冲出坊门，就会直接杀向皇宫。控制了皇帝后，秦烈和仇无忌，乃至段一程都会被视为反叛之人，结果不言而喻！ 就在秦烈焦躁之际，令秦烈更加揪心的情况发生了，他的背后传来阵阵杀声。而这冲杀声，显然并不是禁军。 正在应付傅恒的秦烈不知道，来人是支援谁的。本来以为傅恒没有一兵一卒，现实却令他措手不及。 秦烈从余光中看到士兵的模样，确定来者是瑞京府的武卫营。 在隆恩坊里战斗展开的同时，飞霞宫里的战斗也开始了。 十几名黑衣人从养心殿的东面，冲入禁军之中，左右劈杀，但脚步不停，一直向禁军围着的养心殿冲去。 这十几个人的武功虽然高，但是禁军毕竟是军队，黑衣人很快就被淹没在银盔银甲之中，一会儿便没了波澜。 紧接着又冲来四名武士，他们穿着黑色斗篷，斗篷下摆是蓝白色浪花。他们好像是被海水推向了银色的沙滩之上。 四人翻转腾挪，很快将禁军的方阵撕出一个口子。 镔铁长枪上下翻飞，没错这是我们熟悉的穷奇。 红色人面，是我们认识的烛龙。他使用一把长刀，在人群里旋转着，银色盔甲碰着即到。 另外两人，又是全新的面孔。 一张是白毛猴脸面具，使得一根粗壮的镔铁棍，隔着盔甲将禁军砸的七荤八素的。 另一张是蛇眼人面，使用的兵器尤是特别，是一带着铁链的巨锤。既可作为锤子，又可作为流星锤。主打的就是一个势大力沉。禁军的盔甲和兵器，都不能阻挡。 养心殿内，赵寅几乎在哆嗦。皇后和几个妃子宫女躲在宫闱之内，不敢做声。 仇无忌耐心地陪着赵寅，“陛下不必担忧，一万禁军和50名高阶武士，怎么会让傅恒将瑞国的天给翻了。” 虽然赵寅心下想，谁能保证你们不是下一个傅恒呢？但是面上却装作愤慨地说，“寡人登基以来，朝政全赖傅恒，未曾怀疑。未了其竟然会谋反！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呀！” “陛下仁慈，好在天佑瑞国，段总领及时发现了傅恒的阴谋！” 仇无忌本来安安稳稳地在养心殿里陪着赵寅吐槽，结果听着外面动静不对了。 赶紧推开殿门，跑向东面。不看不知道，禁军的防线已经被四个黑衣人撕开一个大口子。宽阔的地面上躺着无数的禁军士兵，还有人不断在倒下，其他人，则在慢慢地往后退着。 “结阵，结阵！”仇无忌赶紧喊道。 被打傻的禁军如梦方醒，赶快摆起了阵势。只见士兵们层层叠叠，前盾后枪。面对进攻不再躲闪逃跑，遇到机会就快速进攻。 军队结阵后，战力陡然上升。山海营的武士再厉害，也只能放下进攻速度，不断寻找战阵的漏洞，一点一点的去啃食战线。 穷奇的长枪扎在盾牌上，迎接他的是无数条长矛，扑面而来。 猴子的镔铁棍面对单兵，砸下去，连盾牌带人一起飞掉。现在就像砸在铁墙上一般。 刚才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四人，这会儿的黑斗篷已经有了破洞和布条了。 “侧翼夹击！”仇无忌下令。 听到命令，南北两边的禁军分出部分，向山海营四人围了过来。 眼看难以为继，烛龙大喊一声，“撤！” 四人虽有不甘，但是也无法再战，终是向后退去。 这边仇无忌又喊，“弩箭！” 禁军在正式护卫时，用的是重型弩箭。快速精准，锋利无比。 山海营四人从后退着走，变成了向后倒着飞跃，手中兵器快速格挡。好在离着东面的房子不远，及时躲了进去。这对于一向骄傲的山海营，已经是非常狼狈了。 好在仇无忌觉着兵力不够，没有进攻过来。 仇无忌和秦烈，本来是如此安排今晚的勤王行动： 仇无忌带领两个亲卫高手，在养心殿保护赵寅。养心殿东西南北各500名禁军保护养心殿。 秦烈带领20名亲卫高手和1000禁军围攻傅恒宅邸。 余下20名亲卫配着3000名禁军巡视飞霞宫各处，再余4000禁军在皇宫外待命，随时支援两处。 可是战斗一开始，他们都发现了致命的问题。那就是，他们太轻敌了，所准备的兵力不仅不足以应对制服傅恒。而实际上，傅恒甚至变成了进 第61章 飞霞惊变3 与此同时，天龙府的大牢里也有一场惊心动魄的行动。 皇宫里的喊杀声已经传至天龙府，很多人都去观望，去看热闹了。 天龙府的大牢里只有几个老实鬼在看守。但已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这时候给犯人送饭的人来了。四人穿着青色的仆衣，低着头，推着两辆小木车，每辆车上放着两只大桶，分别盛着饭和汤。桶旁边放着几摞碗。 “这都打起来了，还送饭呀？”一个看守笑道。 “都做好了，谁能知道还有这出戏呢。”为首的一个老吏回道。 “是呢，都不知道什么情况。” 就在四人走过看守之后，那看守突然喊道，“等等！” 四人立在那里。 “转身，抬头！” 那是人转过身，抬起了头。除了那个老吏，剩下的三人是何光、古丘和千城。 “今天这几位面生呀？” “哦！”老吏定了定神，“他们是刘校尉的远亲老乡，来天龙府谋个差事。今天认认路。” “哦……无妨无妨。他们怎么打，最后咱们还是有饭吃的，是吧，哈哈哈。” “是，是！” 四人应承着点着头。 四人挨个给犯人发放饭食，直走到一处隔间停了下来。 那隔间关着两人，一人靠着栏杆等着拿饭，另一人正靠着监狱的墙壁倒立着。 “哎呀，老李，今天怎么晚了呢？”那靠着栏杆的正是老林。 “就晚了一会嘛！”老李回答。 “我这……”老林说着抬眼看到了来人，张大了嘴，差点喊出来。 古丘一个劲地给他比划，闭嘴，闭嘴。 千城从怀里掏出两根形状特殊的铁丝，蹲在牢门的旁，对着锁头三扭两扭便打开了锁。 “怎么了老林，今儿饭不好？”山斧听着话痨老林没声音了，张嘴就问。 “今儿饭菜好着呢！”老林激动地说，但是把最后的哈哈大笑咽了回去。 当铁锁链在牢门上滑动的时候，山斧将双脚落了地。转身亦是惊骇不已。 风字队的五人相视而笑，隐隐泪光闪现。 四人围在牢房周围，挡住其他人的视线。何光摆了手，示意老林和山斧，钻进桶里。 不用太久，几人分发完饭食。当然后面的犯人开始抱怨，今天的饭食怎么给的量这么少。 四人推着小车就要出牢房。 “站住！”看守又将他们喊住，“今儿怎么了，怎么犯人们都喊起来了？” 看守疑惑地眼神扫来扫去，最后落在了何光身上，“我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呢？” “哦，回大爷，我比他们俩来的早，之前在马场干过一段时间。兴许真的和您见过一两面。”何光回答。 “哦……”看守还是疑惑的样子。 老李赶紧上前一步，手里拿着一小块银子，塞到看守手里，“今天老板娘来了，又克扣了些伙食。这是老板补偿您的。” 看守拿着钱笑了，反而说道，“还是老板娘好，得让老板娘多来，哈哈哈。” “那也不成，偶尔为之还好，总这样，也给刘校尉添麻烦不是？”老李很识大体的样子。 “老李行呀，送牢饭真是屈他妈你的才了，哈哈哈。” 老李也陪着大笑起来。 “去吧，去吧。快回去吧，今天没准出乱子！” “好嘞，我们赶紧走。”老李招呼着，四人快速离开了大牢。 天龙府的院子已经乱作一团，各色人等像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窜。 等出了天龙府来到偏僻的地方，将老林和山斧放了出来。 五人依次拥抱。 千城从桶里掏出两件衣服让老林和山斧换了。 古丘给老李一小袋银子，“老李先躲几天，等这边事情完了，我去找你。” “是，古大人！”老李接了银子，一人推着两辆车走了。 山斧激动地扶着何光和千城，颤音道，“何头儿，千城，我们都以为你们回不来了。” 老林已经在旁边抹眼泪了，不知是哀叹何光和千城，还是哀叹自己。 “没事，这不活的好好的嘛！”何光笑答，“你和老林受苦了！” “我们就被关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被刑讯。”山斧诧异道。 “估计是因为，你们没什么价值吧。”古丘笑道，“吴峥已经将一切算的明明白的。穷奇在瑞京府里，他早就知道了。” “别的先不提了，今天晚上怎么回事？”老林终于稳定住了情绪。 “应该是禁军和傅恒打了起来了！”古丘说。 “这……” “我们商量了一下，趁着今天的乱子，将你们救出来。然后我们商量怎么办！”何光说。 “那……吴峥是帮谁的？”山斧问。 “吴峥自然是帮傅恒的！”古丘回答。 “那我们自然是帮禁军了。”山斧叫道，转念又一想，“可禁军怎么和傅恒打起来了呢？” “这个说来话长了。路上边走边说吧！” “我们去哪里？”老林问。 “去皇宫，帮助禁军，保护皇帝！”何光说，“如果今天一役击败傅恒和吴峥，那么咱们得清白，不证自明。如果今天输了，那么咱们就没有出头之日了。” “走！” “走！” 随即五人向皇宫奔去。 原来何光同千城随着黑虎镖局的快镖，仅用了五天便赶回了瑞京城，并在瑞京府寻到古丘。 当王陵将杜德文被查办的信息告诉古丘后，他们立刻逃离了瑞京府。 原本这两日正在设法搭救老林和山斧。可是偏偏今晚飞霞宫大乱，何光和古丘立即决定抓住这难得的机会，马上行动。 穷奇出现在皇宫，那么显然瑞京府已经被傅恒收服了。 事实上，当杜德文被查办的当天，傅恒便亲自去瑞京府将冯德宝纳入了麾下。 而叫喊着奔向隆恩坊的瑞京府府兵武卫营，自然是来帮助傅恒的。 隆恩坊里的禁军受到前后夹击，很快便被砍杀殆尽。巷道里尸体层叠，血流满地，惨状无以形容。 只有秦烈自己仗着武艺高强，只身逃出。 秦烈的甲胄已经破损严重，干脆直接扔掉了。他抢了一匹马，向飞霞宫正南门，南圣 第62章 飞霞惊变4 飞霞宫周围是环宫围绕的上清河。 何光五人从天龙府方向，由西至北沿着上清河南岸，很快行到南圣门这边。 远远望去，在高大的望海楼下，银色盔甲组成了数个巨大的方阵，岿然不动，在月光中泛着寒光。 正此时，从隆恩坊方向，由东至西，向南圣门这边跑来了叫支援的传令兵。 “支援隆恩坊！支援隆恩坊！”那传令兵边跑边喊。连何光他们都听到了。 当传令兵下马给聚在一起的三个军官传令之时，其中一个军官竟然抽刀将传令兵砍杀。 何光看的真切，赶忙喊着大家，“停下！” 其他人也看到了那场景，大家都停下来等着何光的安排。 “看来这部分禁军也反叛了。”古丘说。 “那是……王太？”老林指着三个军官中的一人说。 “是！是王太！”山斧附和道。 王太是龙部的人，是吴峥继刘冰之后，最信任的人。 “看来，吴峥已经将这几千禁军控制了！”何光懊恼道，“不知道秦烈是否知晓？” “将传令兵杀了，显然，秦烈不知道。” “咱们怎么办？” “那咱们翻城墙，直接进飞霞宫怎么样。”山斧说。 “飞个屁，你们能飞上去，我可不行呀！”老林叫道，“而且，墙上还有守卫呢！你飞上去就变成漏勺子，被扎个满身窟窿。” “守卫有肯定有口令的。咱们先找到秦烈，问清楚情况。”古丘说。 “老林，如果要翻城墙的话，你就别去了，在城外打探！”何光说。 就在他们商议如何下一步行动的时候，远远的，一匹马又向南圣门这边奔来。 何光认出来是秦烈的身影。心下说不好，如果这边禁军真的反叛，那么秦烈命不久矣。 本来几人是想要找到秦烈的，结果，现在秦烈虽然出现了，但是却命悬一线。 “咱们跟着秦烈。没准这帮人就要害死他了。” 随着秦烈离南圣门越来越近，他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深。 南圣门同隆恩坊距离并不很远，而下令叫援军也有一段时间了，援军未到，是出现了什么状况？ 远远地，秦烈已经看到了南圣门前聚集的兵马，与离去时无异。令秦烈踏实了许多。 待至近前，秦烈大喊，“刘贵何在？” 银色方阵中聚在一起的三位将官中的一位，跃上马，驱动马小跑着出了方阵。禁军的领队着黑色盔甲，盔甲的中间是银色甲片拼成的龙头。 “是……秦统领吗？” “是我，快随我去增援隆恩坊！增援隆恩坊！”秦烈离着银色方阵还有一段距离，却已经一边喊着，一边拨马调头。但是他如电的目光已经在人群中扫到了王太的身影。 “去多少人马？”刘贵问道。 秦烈迟疑一下，问，“养心殿情况如何？” 刘贵稍一迟疑，回道，“养心殿那边并无消息！” “那带两千人！”秦烈又拨了马头，向更远处的方阵喊去，“齐海！齐海！你也一起来！”刘贵和齐海是禁军领队。禁军共有十名领队，每人带领1000人。 远处也荡出一匹马来，和刘贵的穿着一样。然后奔向秦烈这边。 “秦统领！您……”齐海看到秦烈的惨状。 “来不及说了，路上说！”秦烈无奈，“整队，去隆恩坊！遇到铁甲士兵，武卫营，格杀勿论。瑞京府，武卫营，叛了！” “啊……”刘贵和齐海均是一惊，但是又并没有那么吃惊。 第63章 飞霞惊变5 何光他们想救秦烈，可最快追上秦烈的路线，必然经过南圣门。不用怀疑，他们刚过去，就得死在禁军刀枪之下。 如果远离飞霞宫墙，绕行上苑坊，那未必能赶得上秦烈和禁军的脚步。飞霞宫前是护城河上清河，过了上清河，是一片宽阔的空地。空地上林立着各种碑石，龙壁，牌坊，照壁之类的墙体。刘元庆宰相被刺杀那天凌晨，还有一名粪夫被杀，就是在这里。 虽然有各种墙壁林立，但是依然会被望海楼上的和城墙上的哨兵看到。也会被南圣门门口的禁军们看到。 “没办法！还是得绕到上苑坊去。”何光说。 于是，五人从飞霞宫墙边折向南，直跑过去。 刚跑近上苑坊的道路，几人发现路上有几具尸体，是夜巡士兵。何光和古丘他们看的眼睛冒光，这个时候换上军装，应该有一定的保护作用。 “快，换了他们的衣服。”何光说。 五人挑了合适的号码，迅速扒了死人的衣服换了上去。 当五人路过宽阔的朱雀大道时，望海楼上的士兵发现了他们。 “看那几个人？”一名士兵指着何光五人飞奔的侧影。 另外一名士兵探着身子看了看，脸上的表情微微地变化着，就在他想喊的时候，五人侧影中的最后一人，老林从朱雀大街上消失了。 “今儿晚上乱哄哄一团，谁知道，谁是干啥的。算了！”那名士兵收回了身子。 古丘和何光在最前面飞快地奔跑着，山斧和千城紧随其后，老林脸憋得通红，连呼哧带喘地在后面追着。心里想喊，‘慢点’，嘴上还不敢出声。 过了朱雀大街不远，他们便看到了秦烈的身影，身后跟着的是禁军。而他们的对面是，已经从隆恩坊赶至这里的傅恒的人马。 “列阵！他们是重甲，他们是重甲！”秦烈对着背后的禁军下令，“兄弟们，小心着，这些敌人非常厉害，他们也是军队，战力不输你我！” “列阵！他们是重甲，他们是重甲！兄弟们，小心着，这些敌人非常厉害，他们也是军队，战力不输你我！” “列阵！他们是重甲，他们是重甲！兄弟们，小心着，这些敌人非常厉害，他们也是军队，战力不输你我！” …… 秦烈的命令一层一层传了下去。 “得令！” “得令！” …… 后面的部队喊得山响。 队伍迅速变成由许多个二十人组成的单元。前面是八面盾牌，后面是长枪和弩箭。 “列阵！”傅恒这边的将军没有多余的话。 十几名高手夹杂在战阵之中，准备随时乘虚而入。 秦烈抬起手。 一旦他的手臂挥下，大战便开始了。 就在这时，两支飞镖一上一下，同时射向秦烈的脑袋和脖子。 秦烈急忙俯身。 在两支飞镖在秦烈背上飞过的同时，一支弩箭从后面，也越过了他的背，飞向前方。 那支弩箭最终落在了重甲士兵的盾牌上。 “叮！” “当啷！” 落在了地上。 第64章 飞霞惊变6 秦烈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支弩箭，缓缓向后转头。 刘贵刚犹豫着要不要放下手弩，继而又下了决心，将手弩稳稳地端了起来，对着秦烈。 此外他还用余光瞟了齐海一眼。 齐海“哎！”的一声，从马兜子里掏出手弩，也对着秦烈架了起来。 “为什么？”秦烈质问道，声音里充满了悲哀。 “老大，我们也不想。可是，跟着傅大人，咱们马上就能飞黄腾达了。”刘贵摆出一副无赖的样子，“本来就挺好的，你一升职，我们跟着也都升了。可你非弄这么一出干啥呀？” “罢了！”秦烈不想再说下去了，“你就来拿我的命吧！” “大哥，这会儿你要是收手，我们绝不会为难你，还会保护你！”齐海近似央求道。 “海子，算你还有点人性，虽说也不多！”秦烈笑了起来，“就凭你们，还为难不了我的！” “弟兄们，放箭！”刘贵大喊。 前排的士兵显然都是两个领队的心腹之人，毫不犹豫地将弩箭射向了自己的统领。 秦烈此时前后受敌，两边均是训练有素的军队，还有十几名武功高手。不管他的武功有多强，最优解，都是走为上。 秦烈显然不是头脑简单的武夫，毕竟，头脑简单的人怎么可能成为禁军统领呢？ 在背叛自己的士兵扣动弩机的时刻，秦烈飞起身子，向南跑去。不远处，就有一片照壁可以藏身。 秦烈的身手非凡，很快没入了照壁之后。 “南圣门！进宫！” “南圣门！进宫！” …… 敌人并没有来追秦烈，他们的目标很清晰！ 就在秦烈转入照壁的瞬间，发现照壁之后有人。 秦烈并没有诧异，而是仔细辨认起来，“哦，光弟呀。怪不得，多谢搭救。”再一扫视，“嚯，风字队的兄弟们聚齐了！” 五人略一施礼。 “光弟，你不是在东塞吗？……你行呀，队伍带齐了。看看我……哎……”秦烈不免感叹起来。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现在什么情况？”何光对秦烈一撇嘴。 “傅恒控制了皇上，要趁段总领不在的时候夺权。我们想着把傅恒给办了，仇无忌带着2000人护在养心殿，我带1000人和部分亲卫去捉拿傅恒。”秦烈一拍大腿，“结果小瞧人家了。傅恒的院子里，有高手十几人，重甲士兵少说也将近1000人。一股脑给我从隆恩坊推了出来。结果瑞京府的武卫营也是人家的，前后夹击，全军覆没。哎……” 秦烈接着说，“我跑出来，找这后备的4000人支援。结果，你应该看见了吧。” 何光点了点头。 “自己的兄弟，直接被人家收买了。”秦烈又是一拳，捣在了照壁上，“也不知道仇无忌那边怎样了？” “应该没事，不然他们也不会着急进宫里去。”何光分析道，又问秦烈，“你准备怎么办？” “现在兵力不够，我准备去城外调卫城禁军。”秦烈回答。 “怕是来不及了！”何光摆了摆手。 “那去找仇无忌？” “去找仇无忌！现在谁控制了皇帝，谁就能赢！”何光点点头。 第65章 飞霞惊变7 “不过，多一手准备更好！”古丘踱步向前，“秦统领如果信得过我们，可将调兵符交给老林，让老林去调城外的禁军！” 秦烈皱着眉头思索着，最后重重叹了口气，“行，看造化吧！”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拳头。他慢慢摊开拳头，手心里是一个六厘米长的飞龙符。 秦烈将手掌慢慢伸向老林，“事关重大，千万要注意安全！”他的目光无比沉重，压的老林都不敢向前迈步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古丘不管那么多，上前一步将龙符拿起来，递给老林，又叮嘱道，“先看好了，有没有吴峥的人在那边。” 思虑至此，古丘又转身对秦烈说，“秦统领，安全起见，去了先找谁才最妥帖？” “城外禁军分为东西两个大营。你先去西大营，找崎宇，他是副统领。其余的事情，听他安排。” 禁军共三万人，分为三大营，每营一万人。分别是龙卫、虎卫和麒麟卫。平时飞霞宫守备一万人，东西大营各驻扎一万人，每月轮换。 “如果崎宇有问题呢？”古丘又问。 “那……就没办法了，是天意如此吧！”秦烈惆怅道。 老林向西奔去。 其他人向北，奔向飞霞宫。 五人飞快地向飞霞宫冲去，上清河的南岸空无一人。看来敌人也是孤注一掷，将所有的力量，都押在了皇帝身上。 作为禁军统领，秦烈对飞霞宫自然万分熟悉。他在前面，带着大家先跃过上清河，再从宫墙攀爬而上，最后一个翻身便来到了宫墙之上。 南圣门方向的喊杀声阵阵传来，让大家忧心忡忡。 宫墙上的卫兵已然惊惧。当秦烈出现在宫墙之上时，卫兵大骇。刚要大喊，被秦烈制止，“别喊，是我！” 卫兵一愣，好容易定了心神。终是认出了秦烈，赶紧施礼，“秦统领！”眼睛还是疑惑地看了看秦烈身后的何光他们。 “你们有没有遭到攻击？”秦烈问道。 “没有！” 秦烈想了想，从怀里又掏出一块玉佩，“交给你们曹领队，让他集合兄弟们，去养心殿找我。记住，必须找到我才能行动！” “这，宫墙……” “宫墙不守了！” “是！”卫兵说着向望海楼方向跑去。 “等等！” 卫兵停下又转身，一脸疑惑。 “复述一遍，命令是什么？” “集合，去养心殿找秦统领！”是缓缓地说。 “不错！”秦烈欣慰地挤出一个微笑，“快去吧！” 秦烈五人从宫墙上一跃而下，瞬间落地。没有一丝停顿，向养心殿方向奔去。 西边的喊杀声渐近。 傅恒的人马走的是大道，秦烈他们走的是小道，速度还更快。所以先于傅恒的大队人马到了养心殿。 此时的养心殿已经守住了数次进攻，对小规模的武功高手进攻有了一定的防守心得。 养心殿南向的禁军看到远处奔来几个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用弩箭射击。 秦烈赶紧手打呼哨，告诉对面是自己人。 即使夜色黑暗，仇无忌借着有限的光，仍是一眼认出来秦烈，“别动，是秦统领。让他们过来。” 秦烈五人快速没入银色方阵之中，眨眼间，便登上了养心殿的回廊。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仇无忌诧异万分，“何光？你们？” 第66章 飞霞惊变8 “哎，别提了！”秦烈咬牙又跺脚的，“咱们太轻敌了！” 和所有的王朝宫殿一样，飞霞宫也分为前宫和后宫。 前宫是皇帝议政的场所。过了南圣门，往前走近三百米，是宣政门，过了政通门在走三百米，就要拾级而上，在三层菩提座上，就是乾坤殿，瑞国的核心办公场所。 过了乾坤殿，再走几十米是日月殿和山海殿，分别是皇帝的办公室和小会议室。 过了日月殿和山海殿，沿着阶梯而下，便到了政通门。过了政通门，是一个横着的广场。这个广场隔开了前宫和后宫。 与政通门正对着的便是人和门。过了人和门，又是一个偌大的广场。广场左手是一所大院，叫做凤合院，皇后的住所。右手边是一个独立的大殿，便是养心殿，皇帝的住所。 这时候傅恒的重甲兵已经到了政通门，再过两个宫门就到养心殿了。听声音，宫内巡视的禁军已经将宫门锁闭，还能延缓一些时间。 秦烈指着重甲兵攻来的方向，“傅恒家里豢养着重甲士兵，有近千人之多。现在，武卫营也叛变了。”秦烈的面部扭曲起来，“最可恨的，连刘贵和齐海，富田和刘晨，也叛了。” 这让仇无忌吃惊不小，“怪不得，我派去叫支援没有回信呢。原来如此！这帮王八蛋！” “他们还有一二十个顶尖高手，实力远远超过我们的估算！”秦烈悔不当初。 “无忌统领，我看这边也有死伤，情况怎么样？”何光赶紧接话，问仇无忌养心殿的防守情况。 “这边也是有十几名高手，刚开始差点攻进来。好在他们人数不多，我们结阵御敌。现在僵持着呢。”仇无忌指了指东面的一排房子，“他们在那边的房子里躲着呢。” “我的弟兄们呢？”仇无忌问秦烈。 “哎……”秦烈又是狠狠地撇了脑袋，“进隆恩坊的兄弟们，就跑出来我一个。” “啊……”仇无忌向后一靠，险地跌坐在地。 “咱们的行动，从一开始就让人家知道了。咱们这边有叛徒，傅恒那边有准备，准备的还很充分！”秦烈苦着脸，“以有心算无心……” “这边攻来的人有多少？”仇无忌没有时间哀叹了。 “光重甲兵和武卫营加起来，估计得有个两千人！如果刘贵他们也来，那就有六千人了。” “刘贵他们不会来的，来了，这里也站不下这么多人。” 养心殿之所以在一个广场上，也是为了保护皇帝的安全。在光秃秃的广场之上，任何喘气的东西都会显得无比突兀，根本无法靠近养心殿。 仇无忌想了想，“硬拼吧！” “硬拼，怕是拼不过吧？”何光说，“武卫营有4000人，会陆续赶来。另外四千禁军也可能会投入战斗，拼不过的。” 秦烈说，“那我们把散在飞霞宫里的3000禁军集合过来呢？” “勉强一战！”何光说，“不过，禁军是秦统领的禁军，叛变的人，能不能……再叛回来呢？” “对对！”仇无忌狠狠地点了点头，“只要把带头的杀了，其他人，肯定还是听你的指挥的！” “对！”秦烈很有信心。 “所以，一会儿，仇统领还在这里坐镇指挥。秦统领一边派人召集宫里巡视的3000人过来。一边同我们出去杀死反叛的军官，招抚禁军兄弟。然后再从外杀进来，里外夹击傅恒的军队！” “就这么办！”秦烈和仇无忌难得地笑了，仇无忌补一句，“何光，你们真是神兵天降呀！今天咱们要是赢了，吴峥得后悔死了！” “看来，吴峥也轻敌了！哈哈哈……”秦烈哈哈大笑起来，一排心中的郁闷之情。 第67章 飞霞惊变9 秦烈又带着何光他们向南圣门奔去，他估计叛变的禁军应该还在那个地方。 果不其然，刘贵和齐海带着两千禁军还在南圣门口。富田和刘晨带着两千禁军在南圣门和宣政门之间的广场上。 五人上了宫墙，宫墙上的一千禁军已经快集合完毕了。秦烈告诉他们先原地待命。 然后偷摸着来到南圣门的城楼上，向下俯视。 秦烈拿来一个火把，然后从宫墙的墙垛间探出身子，用火把照着自己的脸，大声喊起来，“虎卫四队和六队的兄弟们！我是秦烈！你们知道吗，刘贵和齐海已经背叛了朝廷，你们万万不能被他们利用呀！” 秦烈居高临下，声音洪亮，顺势而下。两千禁军刚才还在嗡嗡哄闹，一时间竟然静了下来。 刘贵眼看着不对劲，就要张口反驳。却觉着侧身有箭袭来，连忙抽刀格挡。 “当啷！”果不其然，刘贵惊出冷汗。 他本想抬头驳斥秦烈，但是发现自己虽然脑袋转了过来，但是却抬不起来。 又觉着背后恶风阵阵…… 山斧将刘贵的尸体拽下马来，自己又跨了上去，右手高高举起，“回秦统领，叛徒刘贵已被正法！首级在此！” 山斧的右手抓着刘贵的头发，刘贵的眼睛睁的大大地，好像在问，这是怎么回事！ 不待禁军哗然，不远处又一个声音喊起来，“回秦统领，叛徒齐海已被正法！首级在此！”是何光。 同山斧一样，何光也高高地拎着齐海的脑袋。 两颗人头在闪闪的火焰照耀下，甚是可怖。纵然是惯见刀光剑影的禁军，也被震撼的噤了声。 “刘贵和齐海，反叛谋逆，罪大恶极。现已经伏法！主谋伏法，协助者，既往不咎！”秦烈高声喊道。 众人面面相觑。 “朱彤，刘权利，听令！”秦烈又迅疾发令。 “属下在！”朱彤和刘权利下意识地回答。 “你们分别暂理自家军务。在此候命，不许任何人进出，若有强闯，格杀勿论。” “是！” “除非是我本人亲至，否则不从调动！” “是！” 秦烈朝着何光招了招手，就抽身子回去。 何光和山斧拎着两颗人头，驱马向飞霞宫内走去。两人穿过十几米的宫门，那边秦烈已经骑在马上等候了。 三人汇合，一夹马镫，小跑了起来。 在宣政门前的富田和刘晨已经影影绰绰地看到了他们的身影，便拨马迎来，远远喊道，“站住！是谁呀？” 秦烈明白，如果此时不搭话，对面就要架弩了。于是赶紧高喊，“是我，是我，近前搭话！” 富田和刘晨对了一眼，听着耳熟，但是谁没判断出来。 待至秦烈走进，富田和刘晨心下吃惊，但是表明上又强装镇定。 秦烈不待他们出声，便抢先说，“刘贵和齐海已经正法！” 何光和山斧将两颗人头高高拎起，并用火把在旁边照着。 “我知道，你俩是胁从而已，此时悔过，既往不咎！”秦烈真诚地说。 富田和刘晨又对视起来。 秦烈趁热打铁道，“你看，你们虽然投诚，但是，连宣政门人家都不让你们进，就是不信任你们。到时候，卸磨杀驴，也未可知！” 眼见着两人还在犹豫，秦烈板起脸，“我们袍泽多年，连这点信任也没有吗？” 富田不再犹豫，赶紧下马，跪了下去。刘晨也没有落后太多。 他们身后的禁军齐刷刷单腿跪地。 “我俩罪该万死！还请统领责罚！”富田声音里掺杂着惨痛。 “起来吧！现在局势纷乱，都可以理解！”秦烈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禁军大喊，“兄弟们，我们是禁军！瑞国的最后防线！现在就是最紧要的关头，国家危在旦夕，傅恒谋反，已经快攻入后宫。我们要保护皇上安危！全军听令，整备！” 禁军齐刷刷起身，整理起来自己的盔甲装备。 “听令！后队变前队，目标人和门！同后宫禁军，前后夹击叛军！” “是！” 第68章 飞霞惊变10 在秦烈、何光和山斧的身后，古丘、千城同守卫宫墙的一千禁军也赶了过来。 几人信心大增，随着大部队向人和门进发。 很快秦烈率领的禁军便到达了政通门，耳听得人和门那边已经爆发出喊杀声。人和门已经破了。 秦烈等不及，便飞身上了政通门的门楼顶。打眼一瞧，嘴角便乐了起来。 原来傅恒的军队刚开始通过人和门，而这人和门竟然成为一道天生的屏障，将傅恒的军队截成两部分。这就让禁军能够分而击之，以多胜少。 秦烈飞身而下，到富田跟前耳语几句。 于是富田和刘晨指挥禁军通过政通门，并在广场之上列队。 这边还挤在一处等着通过人和门的重甲兵和武卫营自然看到了身后的情况。此时重甲兵已经大半进入后宫。人和门外更多的是武卫营的人。 武卫营的一名军官跑了过来，大喊道，“你们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们守着宫门吗？” “是傅大人让我们过来的，以备万一！”富田上前回答。 那名军官歪了歪脑袋，疑惑的样子，“傅大人？傅大人，怎么会给你们下令呢？”然后又狐疑地看着富田，想要看出破绽。 富田装着镇定，左右看了看，队列还没整备。又笑着说，“吴大人不也是傅大人的下属吗？听谁的，都是听傅大人的。” “吴大人？”那人还是疑惑着，“虽然吴大人统领行动，但是他们并不管我们这边呀？” 富田突然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向人和门。 那军官以为出了什么变故，赶紧转身。就在他转身之际，富田抽刀便抹了他的脖子。 “你怎么那么多问题呢？”富田气急地问，扶着军官的尸体不让其倒下。因为对面还有人不断地向这边张望。 终于两千禁军整备完毕。 秦烈大喊，“富田，刘晨，让我看看你们的本事！” “得令！”富田和刘晨大声回答。随之，富田将军官的尸体推离。那尸体立刻像一滩泥一样，溃倒在地。 显然对面的人看到了，惊呼起来。 但是还没等他们有所反应，这边富田和刘晨已经下令，“放箭！” 无数的弩箭向聚集在一起的虎卫营和重甲兵射去。 刚开始武卫营一层一层倒下。等他们弄清状况后，立起盾牌，稳住了局面。 “列阵！进攻！”富田和刘晨又下令。 禁军执起盾牌，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前移动起来。 武卫营本身战力就比不上禁军，此时更是被包围的局面，士兵们慌乱起来。 “散开！列阵！” “散开！列阵！” …… 武卫营的军官赶紧大喊起来。但是任他这般努力，却没有什么效果。 相反的，士兵们叫喊着，不顾一切地向人和门挤去。 恐惧和绝望是能够传染的，现在人和门口，如同地狱一般，士兵们绝望地哀嚎起来，咒骂着，向人和门里面挤着，用尽所有的力气。他们的背后是银色死神，已经举起了镰刀。 很快禁军赶到了，砍瓜切菜般地将外围的武卫营士兵全部杀死。 而里面的不用动手了，大半已经踩踏窒息而亡。活人的身体，死人的尸体在人和门口堆积起来一个山坡。竟然快将高高的人和门封住了。 少有的幸运儿，攀爬而上，从最顶端翻了过去。 翻过去，便到了养心殿前的广场。 这里也已经开战了！ 今夜的飞霞宫，是修罗战场！ 第69章 山海巨变1 仇无忌很聪明，在傅恒的军队破开人和门之前，就将一千人调至门口，专打出头鸟。 果不其然，人和门破门之时，重甲兵涌入，杀气腾腾，叫喊声四起。 但是几轮弩箭之后，重甲兵便没了当初的气势。好在重甲兵的军官是善战之人，及时搭起盾牌阵，抵挡住弩箭，才扭转了局势。 眼见着重甲兵越涌越多，禁军便拼杀过来。 一待近战，仇无忌便明白了为什么秦烈会败的那么惨烈。这重甲兵的战力非常了得。防御力强于禁军，而攻击力又高于禁军。如果没有合围的优势，禁军根本敌不过同样数量的重甲兵。 战斗焦灼，砍杀声阵阵，哀嚎声连连。双方死伤均不在少数。人和门门前横尸遍地，血流成河。任是谁看到了这景象，都会心惊肉跳。 此时，原本躲在东边的敌人重新发起了进攻。他们的人更多了，同重甲兵一起进来的武功高手们也来到了这里。 这三四十人，排成纵线，像一支利箭，直直向养心殿冲来。前面的几人手持盾牌，将大部分弩箭挡住，后面的人用武器将漏网之箭轻轻拨掉。 很快他们便冲到了禁军阵中。 此时围在养心殿的禁军，只剩下一千人。而且还有照顾四周，所以留在东面，对付这些人的禁军人数已经不多了。 而这支冲来的“箭”，并没有在战阵中溃烂，而是一直向养心殿扎去。前面的人和禁军战斗起来，后面的人继续向前奔去。 直到最后的四人，已经快够到养心殿的栏杆了。而这四名高手，正是那四名身着黑衣斗篷，面戴恐怖面具，手持骇人兵器的山海营武士。 显然，敌人这次进攻是完全计划好的，不惜一切代价地向前冲，目的就是争取有人能够冲入养心殿。只要有一人能冲进去，便有了控制皇帝的可能。 当穷奇的长枪和仇无忌的长刀相撞的时候。烛龙、朱厌和相柳在穷奇的身后高高跃起。 仇无忌大叫，“不好！保护皇上！”给养心殿内的护卫提醒。 相柳在空中抡起来巨锤，借着下坠的力量，狠狠地砸在养心殿东面的斜顶上。霎时间，瓦片木屑四溅，屋顶被砸出一个坑。 紧接着又是一锤，一锤……没几下，屋顶便被砸出了一个洞。朱厌用大铁棍子左右一翘，便是一个能进人的大洞了。 仇无忌毕竟是皇帝的亲卫统领，武功不是一般的高。穷奇虽然厉害，但是在仇无忌面前，也只能是勉力一战。 仇无忌使得是一柄长柄长刃的大长刀，从长度到重量不输于穷奇的镔铁枪。虽然穷奇一力对他近身纠缠，防止他抽身离去。但是，他很快便将穷奇击退，寻得抽身机会。 仇无忌趁着这个机会就往养心殿里赶去，他知道，另外三人肯定是直接奔着皇帝去的。 养心殿的门在南边。仇无忌从东向的走廊赶过去，后面穷奇箭步紧追。 而就在转角的时候，一把长刀向他刺了过来。 第70章 山海巨变2 仇无忌向后一仰，躲过长刀。 那个瘆人的红色面具闪至近前，继续劈砍。显然烛龙的武功更在穷奇之上，仇无忌一时间无法摆脱他的纠缠。 穷奇在一旁看着两位高手的过招，兴奋不已，“果然这个当官的厉害！太厉害了！”这幼稚的言语，同他衣着打扮所营造的恐怖气势，形成鲜明的反差。 穷奇越看越兴奋，终于在仇无忌和烛龙交手几个回合后，大喊一声跳进战斗圈子里。 仇无忌同时对付穷奇和烛龙就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了，他只好大声喊起来，“亲卫营，保护皇上！” 一边接着穷奇和烛龙的攻击，一边继续喊，“亲卫营，保护皇上！” 从殿前的战场中陆续回来几名武士，回到了养心殿。 “你们进殿护卫！有贼人要从屋顶进殿！” “是！” 人面蛇眼和猴脸已经凿穿了养心殿的天花板，从房顶上跳了下来。 原已经挤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皇帝和嫔妃们，此刻爆发出了尖啸，挤得更加用力。 八名亲卫已经围住了从屋顶落下的蛇眼和猴脸。 “呵呵呵……”猴脸嘿嘿地笑着，“各位，一生修为难得，何必浪费在此，怪可惜的。赶紧离开这里吧。我们也会好生伺候皇帝的。” 听到养心殿内的尖叫，仇无忌加快了进攻。他不放心皇帝的安危，毕竟他已经知道了这四名特别的黑衣人的真实功夫。 烛龙和穷奇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要拖住仇无忌，所以他们一直在阻挡仇无忌向养心殿前进的步伐。 仇无忌终于逮住一个机会，飞身向养心殿的窗子跃去。在他撞击之下，窗子破碎，木条纸屑飞的七零八落。仇无忌一个翻滚便来到包围着蛇眼和猴脸的圈子。 烛龙和穷奇紧接着也跳入了养心殿。 于是大家的站位又变换了一下。仇无忌带领着亲卫挡在皇帝和四名山海营武士之间。 “你们到底是谁？”仇无忌问道，“以你们的功夫，怎么会为傅恒这个太监卖命？” “哈哈哈……”烛龙笑道，“傅恒不是我们的主人，也未必是我们的朋友。但是，你们肯定是我们的敌人！” “如果你们合作的话，还有的商量，哈！”猴脸补充道，显得非常厚道。 烛龙许是已经习惯了，面对猴脸的拆台，没有做出反应。毕竟他也是一直看着穷奇这个大孩子的。 “哎……”烛龙无奈道，“如果你们把皇帝交给我们，我们不会为难你们的。当然，我们也不会为难皇帝的！” “你们是很厉害，但是皇帝的亲卫营，岂是如此不堪一击？”仇无忌回答，又对手下说，“弟兄们，小心着点，他们的武功了得。保护好皇上！” 四名山海营的面具武士一动不动，如山一般立在养心殿内，令殿内的气氛紧张万分。有的嫔妃都昏了过去。 仇无忌沉着冷静，敌不动我不动，毕竟他现在没有把握能够战胜面前这四个神秘的恶人。 人和门内的战斗一时间势均力敌地僵持着，但是转机很快出现了。 秦烈带着刚刚收复的禁军攻击开始人和门另一面的军队。随着进攻的不断持续，被攻击的武卫营开始扎堆地向人和门里面逃命。 由于恐惧而不断向人和门里面挤踏的逃亡者，从后面冲击着正在前面战斗着的重甲兵。就这样，重甲兵被后面涌来的力量打乱了阵脚。 禁军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一拥而上，杀死了所有的叛军。人和门堆起来一座人体大山，鲜血顺着山体流了下来。像火山，像鲜红的岩浆……而这山下，更是血流成河，浸泡着尸体，刀枪，盾牌，断肢，残甲…… 战斗已经到了尾声，士兵们在那座恐怖的尸山上攀爬着，不知道是该在哪一面下山。整场战斗，没有人投降，因为，谋逆之罪，是必死的。可怜的士兵们，被自己的长官忽悠到了这绝境之中。无神的眼神中，已经不在乎死亡了。 最后的几个人，被弩箭射杀，从山上滚了下来，在山下溅起一片血浪…… 禁军银色的战甲已经变为红色！士兵们喘着粗重的气息，紧张的神经没有半点放松。 第71章 山海巨变3 养心殿外的武功高手死的更惨。 在禁军的战阵中，在人数和防御的绝对优势下，个人任是如何厉害，也无法获取胜利。你进攻，他会防守；在防守的同时，还会还击。当你精疲力尽之时，便是他们大开杀戒之时。 这些高手们在盾牌和枪尖上不停地舞蹈着，翩然的腾跃，潇洒地回旋。但，这也是最危险的舞蹈，那盾牌下的长枪，像一条条藏在洞里的凶兽，等待着猎物的经过。 终于一个猎物的脚步放缓了，那凶兽倏然冲出，狠狠地咬住猎物的腿脚，再将其拖入洞中。 那洞中有更多的凶兽，一待猎物入洞，便是成千上万的凶兽上下其手，一同撕咬…… 功夫高手们人数虽然有限，但是任务难度却极大。他们要拖住禁军，为进攻养心殿的山海营武士赢取时间。 如此，他们苦苦支撑，牵扯着数百禁军的精力。 然而，养心殿内没有任何反应。武士们终究还是舞累了，脚步变慢了，躲避延时了。终于，一个，两个……他们被刺伤，落入战阵之中。 盾牌之上是枪林，是刀山。盾牌之下，便是刀枪组成的绞肉机。 落入阵中的人，不是变为肉泥，便是被扎成筛子…… 惨状无以复加！ 耳听得窗外的打斗声渐弱。 烛龙抬起了刀。 仇无忌自然也听得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小，而且完全可以判断出，禁军取得了胜利。可是，这四人，为何要等到此时出手？ 但是敌人没有给他更进一步思索的时间。养心殿内，一场空前的高手对决展开了！ 皇帝亲卫统领仇无忌，带领八名亲卫，对阵四名神秘黑衣人高手。这是江湖新贵，世人还不知其身份的山海营。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仇无忌不是争强好胜的莽夫，他赶紧插话道。这一是想问个究竟，二是想拖延些时间。争取秦烈同何光他们能赶来养心殿。 “无忌统领，把皇上交给我们，我们不会伤害皇上的！这样大家免得同室操戈！”烛龙说道。 仇无忌听着声音耳熟，但是不能判断是谁，“哈哈哈，同室操戈？笑话了，你们都不敢以真面示人，如何就同室了！你们说不伤害皇上？皇上是江山社稷，兹事体大，怎么可能交给你们这些人！” “拿只好得罪了！”烛龙说着，便劈出了长刀。其他三名山海营武士也悉数发动攻击。 仇无忌心下悔恨，自己怎么就把话说绝了呢？ 嘴上大喊，“弟兄们注意，他们功夫了得！” 手上的刀已经迎了上去。 养心殿被木栏、幔帘分割为三个空间。分别是，西面的书房，中间的客厅和东边的卧室。 皇帝和嫔妃们正躲在东面卧室的床榻上发抖。可偏偏的，山海营的武士却是从这东面的屋顶上进入的养心殿。正好将皇帝堵个正着。 好在养心殿足够大，在皇帝的龙榻前，还有足够大的空地。 这十三人，便在龙榻前的空地中，内混战起来。 而胆小的嫔妃，已然吓昏过去。 第72章 山海巨变4 仇无忌可以对付两名山海营武士，而剩下的八名亲卫对付另外两人。如此，本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对决，完全可以支撑着，等到秦烈和何光他们的援军到来。 可是，世界上的事情，就是怕什么来什么。古往今来，在许多关键的对决中，本来可以稳操胜券的一方，往往因为本不该有的疏漏，或本可以避免的错误，而招致失败。 今天这场皇帝保卫战就是这样。 这些大内的亲卫，自恃武功高强，且多年未遇到对手。所以根本没有把仇无忌的告诫放在心里。打斗没几合，自觉对方不过如此，便开始和山海营武士斗起狠来。 一名同样使棍的亲卫，颇有些心高气傲，自然要和使棍的猴脸比划两下，争个高低。 本来猴脸的镔铁棍看着就知道，本身非常重，而猴脸的块头和力气也非常大。所以面对他挥舞的镔铁棍只能格挡，不能硬碰。 这名使棍的亲卫确实也是个壮汉子，孔武有力。所以他偏要和猴脸比试一下力道。猴脸一棍横扫而来，他也要一棍子对扫过去。 两支铁棍呼啸着相对而来，那气势，简直像两颗流星的对撞一般。 “叮！”的一声，那亲卫的棍子便被猴脸势大力沉的镔铁棍弹飞了。他的虎口被震裂出血，手臂发麻，险些瘫掉。 猴脸的铁棒飞过后，紧接着就是飞腿一击。幸好旁边的亲卫将其挡下，才没有踢到那个丢了棍子，还瘫着的亲卫。 但是，那根被弹飞的铁棍，像旋转的飞镖一样，飞向了旁边正在战斗着的亲卫。他根本没有机会躲避，就被铁棍拍在了后背上。 而此时那蛇眼的铁锤也飞了过来，那人躲无可躲，被砸个正着。瞬间飞了出去，像一摊泥一样砸在了大殿的柱子上，鲜血四溅。然后顺着柱子滑落，血肉混合在一起，沿着柱子流下来。 这骇人的惨死，又引起了尖叫，又惊晕了几个嫔妃。 更可怕的是，影响了亲卫们的士气。 蛇眼使用巨锤，其身形就慢了。但是猴脸却是像猴子一样灵活。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一般。如果亲卫们想趁着蛇眼挥舞锤子而露出破绽的时机攻击蛇眼，此时猴脸必然会飞身而至。 既不能接挡，又无法攻击制约，这让猴脸的镔铁棍和蛇眼的巨锤，在养心殿内横行霸道，所到之处的物件可称之为灰飞烟灭。 亲卫们此时的自信已经被消磨殆尽。从刚开始咄咄逼人的进攻，变成现在躲躲闪闪的防守。 仇无忌这边心下焦急，这秦烈、何光怎么还不到，再不来，可真的撑不下去了。他不敢去想后果，他无法承受那种后果。 那边，又有两名亲卫被击飞出去。 仇无忌未及观察，猴脸和蛇眼已经趁着攻击得利的机会，抛开他们的对手向仇无忌袭来。 面对巨锤和镔铁棍，仇无忌也只能躲闪。 穷奇更是一个纠缠对手的好手，见缝插针地紧紧逼着仇无忌，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趁着仇无忌这短暂的，被三人夹攻的时机，烛龙飞一般的向御塌窜了过去。 仇无忌大叫，“哎呀！”却已经来不及阻拦了。 第73章 山海巨变5 烛龙一脚踏上皇帝的御塌，手中长刀向前一探，停在了皇帝的脖子边。 此时的皇帝赵寅差点没嗝过去，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息。 烛龙大喊一声，“都住手！” 显然亲卫们的注意力还是在皇帝身上的，听到烛龙的威胁，立时都放弃了进攻。而山海营武士看到己方已经得手，便也停下了攻击。 “无忌统领，请下令，让禁军撤出后宫！”烛龙说。 “你们……”仇无忌此时无法判断自己该如何行事，他不能确定这些亡命之徒，几乎是世上最厉害的亡命之徒，会不会真的要杀死皇帝。 “你应该明白，”烛龙平静地说，“今天是夺权之争，不是夺位之争，我们是不会随便伤害皇帝的。但是，如果你们非要争个你死我活的话，那我们也没办法！” 仇无忌看着在那里哆嗦着，脸色惨白的皇帝，心下认同了烛龙的话，“好吧，你们不要伤害皇帝。我会命令禁军退出后宫的。”说着，仇无忌便转身，向大殿之外走去。 这边的禁军全歼武卫营后，秦烈便要率领禁军进入后宫。 就在此时，仇无忌从养心殿内走出来。 何光蹲在人和门顶上看的真切，急忙给秦烈打一个稍等的手势，并示意他上去。 而仇无忌眼看着最后的几名高手惨死在禁军的刀枪之下，才张嘴发布命令。 “兄弟们，所有奸人都被我们杀死了。皇帝旨意，禁军现在撤离后宫！” 禁军士兵先是一愣，随后便单膝跪地，大声回答，“得令！” 经过血腥的鏖战，守卫养心殿的两千禁军，现在已经不足一千人了。看着这些残兵，看着横竖躺着的尸体，看着远处人和门堆积起来的尸山，仇无忌不禁哀叹，这来之不易的胜利，转眼竟然化为泡影。 突然，他发现了人和门顶上探出的两个脑袋，秦烈和何光。 仇无忌又大声喊道，“从宫内北门撤离！”但是他的手臂却是向着人和门这边甩了一下。 “是！” “什么情况？”秦烈大为不解。 “肯定有变故！”何光敏锐地感觉到仇无忌的命令和手势别有用意，“他的意思是让咱们走！” “怎么会？”秦烈的眼睛本来就大，现在更是瞪的像牛眼一般，“可是，仇无忌，他不会……不会呀！” “我刚才一直在观察养心殿的局势！四名黑衣人闯了进去，无忌统领带着七八名亲卫在里面保护。”何光分析道，“如果是这个结果，那说明，敌人已经劫持了皇上！所以，无忌统领只能无奈地撤走禁军。” 秦烈的拳头突然紧紧地攥起来，眼里怒火闪烁。 “所以，他要我们走，这样，我们就不会被他们要挟到。” “可是，这怎么可能？亲卫武功高强，仇无忌更是顶尖的高手，对面四个人怎么能赢得过他们？” “那四名黑衣人，不是一般人！”何光苦笑道，“我之前和他们其中的一个打过交道，武功极为高强，绝对不输亲卫！而且，他们也是杀害刘元庆宰相的凶手！” “啊！！”这下，由不得秦烈不相信了。 “所以，我们还是听无忌统领的，先撤吧。”看着秦烈不甘心的样子，何光又说，“你指挥禁军先撤，同城外的禁军汇合。我在这里继续观察局势。等局面明朗了，我去找你们，到时候再做打算！” 秦烈挥拳猛击门顶，上面的瓦片被击的粉碎，“好吧！这叫什么事儿！连傅恒的影子都没见着，就败了！” 第74章 山海巨变6 “别泄气，傅恒确实不一般！遍读史书，历朝历代，像今天这样表现的宦官，傅恒还真就是第一个！”何光凄然一笑，“事不宜迟，快走吧！” “哎……” 就在这时，看着禁军离开的仇无忌，转身又进入了养心殿。 何光心下暗叫不妙，连忙拉住秦烈，“看，仇无忌又进去养心殿了。” “这……” “那边的禁军没了首领，怕有不测！”何光警觉道。 “确实！”秦烈眼珠子一转，“这边我让领队带去西营，我绕过去，去接管那些禁军。” “嗯，可以。” “只是……这仇无忌，到底是在搞什么？” “依着仇统领的脾气……”何光叹了口气，“怕是凶多吉少……” “这不行，咱们得救他！”秦烈着急起来，“我们兄弟一场，我怎么能眼看着他死呢？” “他现在大可以跟着禁军撤离的。即使他走了，傅恒也不会杀死皇帝的。经过今天这一战，皇帝就完全成为傀儡了，这正是傅恒最想要的结果。这完全省去了他同朝臣之间勾心斗角的过程。” “哎……”秦烈又是一阵懊恼。 “但是仇无忌不会就这样放下皇帝不管的，而他又不可能投靠傅恒，所以，他……” “那咱们要是强闯呢？” “强闯的结果，就是玉石俱焚！这帮亡命之徒，没有可没有什么尊卑礼仪教化，完全能做出来弑君之事！” “这……”秦烈又是一拳，砸在瓦片上，“那无忌怎么办？” 何光仰天长叹一声，“哎……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吧！如果他想明白了，不被心中的执念所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什么执念？” “今日皇帝遇困，并非他的责任！且，面对这样的皇帝和这样的朝政，今日之事必然会发生，而他无力回天。” “这……估计他是想不通的！起码现在是想不通的！”秦烈突然明白了何光所说的，仇无忌凶多吉少是什么意思了。 “希望吧……” 聪明的秦烈突然想明白了，其实他和仇无忌遇到的问题是一样的。那就是如何对待皇帝！ 如果秦烈不考虑皇帝的安危，他大可以杀入养心殿，救出仇无忌。 如果仇无忌不考虑皇帝的安危，他大可以杀出养心殿，独自逃脱。 但是，秦烈知道，自己做不出来这种事情。那么自然，仇无忌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那么换位思考，现在在养心殿内的是他秦烈呢？ 思虑至此，秦烈便不再犹豫。 “我先撤了！”秦烈拍了拍正在盯着养心殿的何光，“我在城西大营等你。” “好！”何光回过身，两人握了握手。 秦烈最后深情地望了一眼养心殿，转身从人和门顶飞下。 他现在要考虑的事情是，如何扭转败局，而或者，自己应该去哪里？ 仇无忌再次进入养心殿时，烛龙已经将皇帝赵寅带到养心殿的中间，客厅内坐下。 “无忌统领，我敬你是条好汉，趁着傅大人没来，你可以离开这里。”烛龙说道，面具后的眼睛里，泛着真诚。 第75章 山海巨变7 剩下的几名亲卫已经被缴了武器，靠在前边站着。四名山海营武士围在皇帝周围。 仇无忌扫视一圈后，笑道，“还是要谢谢你的美意。无忌身为皇上亲卫统领，竟然让人将刀架在了皇上的脖子上……哎……无忌岂能全身而退？不过我的兄弟们并无过失，还是放了他们吧！” 烛龙好像又要说什么，仇无忌一摆手，“给我一把刀吧，我自绝于皇上面前。” 赵寅呆滞的目光看着地面，此时却突然聚集起来，眼珠子瞬间动了一下。 仇无忌面向赵寅跪了下去，“皇上，仇无忌无能，令您今日身受如此大辱，罪该万死。”言罢，磕了三个头。 仇无忌对着烛龙伸出手来。 烛龙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示意穷奇。 穷奇从身上掏出一把飞刀，走上前，递给仇无忌。 仇无忌身后的亲卫们已经发出哭音，“统领，您可不能呀！” “统领，来日方长呀！” “统领……” …… 仇无忌跪在那里，抬起左手臂，没有回头，“不要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你们是皇帝亲卫！” 几人憋住了澎湃的情绪，瞪大了眼睛。 此时的皇帝赵寅，依然呆呆傻傻地望着地面，身形一动不动。 仇无忌看着皇帝赵寅，面无表情。他想的很明白，自己要为失职负责，而皇帝是谁，这并不重要。即使这个皇帝并不是他喜欢的，或者并不是值得他付之以生命的。就像眼前的这个皇帝！ “你说的对，这是夺权，不是夺位。烦请不要为难我的兄弟们！无忌做鬼，也会感激你的！”仇无忌对着烛龙说。 烛龙点点头。 仇无忌看着烛龙点头，便双手反握飞刀，高高抬起。 突然养心殿的大门敞开，傅恒和吴峥先后进来。 “仇统领！你这是为何？”吴峥疾走数步，上前握住了仇无忌的双手，“傅总领为天龙府首座，你这样，是要他也自裁吗？” 仇无忌怒目而视吴峥和傅恒，又看了看烛龙，说道，“二位大人，就是这样伺候皇上的？” 此刻烛龙的刀还在赵寅的脖子上呢。 吴峥笑了笑，抬眼看到墙边的几名亲卫，一抬手指着他们，“你们先回天龙府吧！” 那几人没有动地方。 吴峥笑着摇了摇头，对仇无忌说，“无忌统领治军有方呀，你先让他们几人回去吧。”边说，边将仇无忌举起的刀按下去。 仇无忌转身对几人说，“你们回去！” “这……” “你们是天龙府天部亲卫，不是我仇无忌的私人武装。事已至此，回天龙府听候处置！” “是！”几人答应后，走出养心殿。 “无忌统领，按说你和秦烈，我们是不该留的。”吴峥蹲了下来，眼睛和跪着的仇无忌的眼睛平视，“但是傅总领爱惜人才，只要我们一心为皇上，为瑞国，那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哈哈哈……”仇无忌无忌地大笑起来，“你还好意思说，为皇上，为瑞国！哈哈哈……” “你不理解，没关系！以后慢慢理解！”吴峥也是笑着。 傅恒此时坐在皇帝旁边的椅子上，并不像以往那样，绷不住情绪。只看着这场面，微微地笑着，那是胜利者的微笑。胜利者，能够包容一切！ “你们不怕我杀了你们吗？以我的功夫，刺杀你们手到擒来！” “不怕！” 第76章 山海巨变8 仇无忌惊讶地看着吴峥。 吴峥露出笑面虎的微笑，“这几名黑衣武士和我们有契约之盟，只要我们身死！他们便会不顾一切，不择手段地向皇帝寻仇。所以，我们不仅不能杀我们，相反，你们还得好好地保护我们！” “无耻！”仇无忌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无耻至极，简直损人听闻！” “哈哈哈……”吴峥大笑起来，又转向傅恒，“傅总领，您看该怎么劝劝无忌统领呢？” 傅恒原本就是中资之人，只是在时代的洪流中卡了个好位置罢了。所以，在争权斗智时，他不会控制情绪，居高位却没有城府。而当下形势，其又志得意满，自然也做不到谦和温润。 “皇上！您说呢？”傅恒讪笑着，朝皇帝赵寅问道。 赵寅没有一丝反应，依然盯着地面看着。 “皇上！”傅恒提高了声音，“皇上！”最后几乎像是喊出来的。 “啊！”皇帝的身子在椅子上弹了一下。赵寅回过神来，转头看到了傅恒。他的眼神中有一瞬即逝的惊恐，身子从椅子上滑了下来，突然跪了起来，快速地膝行两步，来到傅恒身前，大哭道，“傅老爹，救我呀！” 傅恒一时间竟然也错愕不已。还有这一句，没头没脑的，“救我。”这是什么意思？ 但是不管什么意思，这总体的意思很明显了，皇帝服了！ “哎呀！皇上，您可折煞老奴了！”傅恒赶紧起身扶起皇帝，“这飞霞宫不论发生什么事，您始终是我们的皇帝呀！” 傅恒看着呆呆的皇帝继续说，“您只要好好的，别听别有用心的人教唆，咱们瑞国肯定没有问题，长治久安，兴旺发达！您就在后宫，享受人间的荣华富贵。” “是是！全凭傅老爹，全倚赖傅老爹啦！”赵寅挤出几个僵硬的笑容。 吴峥面向仇无忌投来鄙夷的表情，显然，他是在说，“瞧瞧你这要死要活地，全尽生命要保护的皇帝，是个什么货色！” 仇无忌跪在那里尴尬不已，只好埋下头去。 “皇上，朝政大事，容老奴日后详禀。您先说说，如何处理这仇无忌吧！”傅恒笑呵呵地将球踢给了赵寅。 赵寅想都没想，“全凭傅老爹做主！” “哎，皇上，您不知道，朝中事，有些人和事我能做主，那些人和事也听我的。有些人和事却不是我能做主的，那人和事，也都不听我的。”傅恒不露声色地说，“像无忌统领这样的，那就不是我管得，人家也不会听我的！” 赵寅站在那里，脑袋瓜子嗡嗡地旋转着……既然大局已定，挣扎又有何用？有所保留又有何益？ “从今日起，瑞国朝事均由傅老爹做主！我即刻拟旨，命傅老爹正式监国！” 在场的人都没有露出惊讶之情，也许是在赵寅跪下的那一刻，或者是叫出傅老爹的那一刻，今日养心殿发生的任何尊卑颠倒的事情都不会出乎意料了。 “这……”傅恒沉吟。 “哎……”吴峥此刻却把话接了过去，“傅老爹，您是皇上的傅老爹呀，您不多担待朝政重任，皇上哪儿有时间去享受人间的荣华富贵呀！” “是，是这个道理！”傅恒就坡下驴。 仇无忌先是埋头品尝着痛苦，这会儿却突然暗自笑了起来。自己竟然在国家的核心机构里，看着这些大人物，演出了一场这样的大戏。这种巨大的讽刺，让他发笑，又让他泪流…… 第77章 山海巨变9 “那老奴就替皇上办理此事了？”傅恒对着赵寅一拱手。 “有劳傅老爹了！”赵寅泪眼婆娑地挤出一个笑容。 “仇统领！”傅恒叫道。 “臣在！”仇无忌尽力稳住自己的声音。 “想必刚才皇上的吩咐你也听清楚了吧！” “听清楚了！” “那现在，我们所商议的便是这朝中之事。你可明白？” “臣，明白！”仇无忌依然低着头。 “好！今晚之事，事出有因，你我均不必挂怀。尘埃落定，我们便要按照皇上的吩咐，重新整治朝纲，君臣一体，共赴时艰。是也不是？”傅恒正义凛然，都感动了自己。 “是！”仇无忌的回答还算坚定。 “现在瑞国上下，行省边境，内忧外患，都需要严加整治，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你当为皇上，为瑞国继续尽忠效力！”傅恒一副大度的模样。 “臣，明白了！”仇无忌嘴上这么答着，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实际上，他这哪儿是明白了，他是彻底糊涂了。 “好！”傅恒满意地笑了。而后又严肃地说，“无忌统领，当下，你去大理寺任职，才是对皇上最大的支持！明白吗？！” “臣，明白！” “好了，起来吧！” “谢皇上，谢傅总领！”此话一出，说明仇无忌是承认了傅恒的位置，已经臣服了。 傅恒志得意满地笑了起来，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能力水平上了一个大台阶。 吴峥在一旁亦是满意地笑了。 “好！”傅恒接着说道，“同样的话，你可以给秦烈带到！” “是！傅总领。如果我能再见到秦烈，一定将您的话带到！” “嗯？什么叫再见到？见不到，也得去见到！”傅恒又板起了脸。 “是！臣一定将此话带给秦烈统领。” “好了！下去吧！将禁军归营！” “是！”仇无忌答应着，走出养心殿。留下他誓死要保卫的人，心里没有一丝担忧。 飞霞宫惊变，折腾了足足一晚上，天边已经泛白。 而瑞国的山海已经发生巨变，傅恒经此一役，彻底掌握了瑞国权力中心的权柄。 禁军走后，又有四人由东边的房屋中走了出来，快速地移向养心殿。显然他们一直等在那里！ 何光在人和门的顶上看着，直到几人跨上养心殿的台阶，何光才认出来，是傅恒和吴峥。 又过不久，仇无忌从养心殿出来，头也不回地，向飞霞宫北面走去。 何光暗自庆幸，还好，仇无忌没事。但是心中又不免疑惑，刚才的养心殿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还想再等会，但是从后宫的其他地方陆续有很多太监向养心殿走来，手里拿着各色工具。显然是要打扫战场了。 何光的目光再次巡视起这修罗战场！ 尽管他经历过很多次比这更加残酷的战争场面，但是，这是在瑞国的权力中心，飞霞宫内，在瑞国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这种局面，对思想的冲击，是大到无法形容的，是无以言表的。由此更觉眼前的景象恐怖如此。 眼看着天色渐亮，养心殿周围的人越来越多，逐渐向人和门移动过来。飞霞宫内光秃秃的，没有夜色掩护，已经不便继续隐藏自己。何况也确定了仇无忌没有身死的信息，何光可以撤了。 何光从人和门门顶跳下来，准备离开。 转身之际，看到了晨光中的人和门。 那门当中，一座鲜红的“山”！ 第78章 山海巨变10 秦烈一行人出了飞霞宫，径直向西大营奔去。路上清点所余下的禁军士兵，仍有四千多人。 众人浩浩荡荡地行至瑞京城西门，这西门叫做拒马门，说是意欲表达，阻拒番胡骑兵之意。 拒马门门洞大开，门外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秦烈一时间拿不准是什么情况，这部分军队是自己人还是敌人？ 恰巧此时，从门外奔来两骑，由远及近，秦烈认出来，其中一人是禁军副统领，兼西大营统领崎宇。另一人便是老林了。 两拨人马迎头相撞，互相悬着的心都落了地。 “大统领，情况如何了？”崎宇面露忧色。 “说来话长，回西大营再做打算吧！”秦烈还是有些丧气。 崎宇看着秦烈带出来的人马，不像是吃了败仗的样子。但是，秦烈的状态就像斗败的大公鸡一般。所以，他终是没有问出来，转而回马，指挥大军回营。 回到西大营，秦烈瘫坐在帅椅之上，生无可恋的样子。 说是西大营，其实是一所完整的固定驻地，住房，配套设施一应俱全。 在主帅府里，风字队的人，禁军的领队们围坐在秦烈的下面，等待着秦烈的下一步安排。 崎宇看着秦烈，并没有急于探问。而是把龙符交给了秦烈。秦烈看着龙符，不由地大笑起来。甚是凄惨，甚是瘆人。 大笑完毕，秦烈深呼吸三下，调整好情绪，然后将昨晚飞霞宫内的事情给崎宇述说一遍。 最后秦烈看着在座的人说，“尽管我们优势占尽，但是，我们不能不顾皇上的安危。所以，我们只能认怂了，等待机会，日后徐徐图之吧。现在，我肯定是在瑞京城待不住了，你们各位领队，或许还有机会。”秦烈又看向崎宇，“你应该也没有机会了。” 众人沉默。 “现在大家做两个选择，一个是留下来还是同我走？另一个是，我们去哪里立足？”秦烈往下虚空。 众人仍是沉默着。 “大家说说吧，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情！” 崎宇第一个表态，“我们当然都要跟随将军呀！咱们去北塞，那是咱们的老家呀！” “对！去北塞！” “对！去北塞！” …… 众人一致同意。 秦烈转头古丘等人问道，“你们风字队意下如何？还是等何光回来再定夺？” 古丘答道，“我们和秦将军的想法一致！” “好！既然大家想法一致，那么就这么办！”秦烈一拍椅子扶手，站起身来，“各领队，听令！” “在！”各领队看到自己的统领又支棱起来了，也都有了气势。 “一，回去统计要去北塞的士兵人数，决不能强求！” “二，清点武器装备，粮草衣食，准备运送车辆。” “三，通知东大营，做一应准备。” “四，确定好去留，各队派出队伍，今天上午接军属到营地。” “五，今日下午开拔！” “好了，大家去准备吧！” “得令！” 秦烈一口气吩咐了诸多事宜。从此刻起，秦烈便成为一名真正的叛军之将了。 第79章 向北而行1 诸多事情安排完毕，天色已经泛白。秋晨阴冷的风肆无忌惮地横行霸道。但是今日的人们分外忙碌，都没有在意这削割着皮肤的冷风。 秦烈不断地派出探子，收集瑞京城中的情报。 终于士兵通报，有一位自称天龙府龙部何光的人求见。 秦烈令赶紧请入，又命人将还在大营的领队们喊来。 “秦将军！”何光边走边抱拳，同时目光扫视着在场的人员。 “我好担心一会，还怕你回不来了呢！”秦烈的笑容一闪而逝，便紧张地问，“宫里情况怎么样了？无忌怎么样了？” 何光将飞霞宫里的情况大概一说，关键还是，仇无忌已经安全地离开了飞霞宫。 “我本想找无忌统领去，但是又怕给他惹上麻烦，就没去。”何光一通说，说完才端起身边的温茶，一饮而尽。 “无忌没事就好！”秦烈一拍帅椅的扶手，哈哈地笑了起来。 “我看军士们都在忙着打包，这是？”何光问道。 “我们刚才计划，大家去北塞。”秦烈收起了笑容，严肃道，“事已至此，成王败寇。这里肯定是没有容身之地了。我们之前同段大帅驻守北塞，对那里非常熟悉，所以，先去那里立足。以后如何，再看朝中发展吧！” 何光没有思虑，因为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想好了，“确实，现在只能如此了。也许傅恒不会追究昨晚的事情，他放走仇无忌可能就是这么想的。但是不排除以后，会痛下杀手。” 众人点头。 何光继续分析，“最关键的，是吴峥！” 风字队的队员纷纷点头。 “吴峥？最关键？”秦烈虽然同吴峥相识，但是到底并不真正了解此人。 “你们知道吴峥的外号吧？” “笑面虎？”禁军中有人接话道。 “对，笑面虎！我们同其共事几年，深知其为人。世故圆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睚眦必报。背景深厚，思虑缜密。其在瑞京朝堂兴风作雨，目的深不可测。” “啊！看他位高权重，却一天笑嘻嘻的样子，竟是如此！”秦烈回想着过去，一副惊诧之情。 “如果说傅恒会网开一面，收买人心。但是吴峥肯定不会！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隐约觉着，吴峥在此次宫变之中，扮演着更重要的角色！”何光现在对吴峥有了新的认识。 “此话怎讲？”秦烈身子往前倾着。 “这次宫变中，最厉害的黑衣武士，仅仅是四名黑衣武士，最后竟然控制住了局面。而这四人，是吴峥直接领导的！而且不只是四人，我和千城在幽州还见过另外两名。同样武功非常高强，在幽州，他们杀死了雷字队的刘明达领队，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 众人吃惊地点着头。 “他们本来也可以杀死我，但是并没有。就像之前陷害我们是杀死刘宰相凶手一样，后面肯定还有手段。而这整个事件的操盘手，便是吴峥。” 听完何光的讲述，众人居然有些惊悚。 秦烈摇着头，眼中隐隐有泪，悔恨道，“哎，我们太轻率了，才致今天的败局。对不起皇上，对不起大帅，对不起兄弟们！” “并不是你们轻率，是吴峥藏的太深了。我甚至觉得，傅恒的好运也快到头了！” 第80章 向北而行2 秦烈在忙着撤离，傅恒并没有进行阻拦。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就是忙着巩固胜利的成果。 皇帝在手，眼前的敌人都不在话下，都要俯首称臣，这就是挟天子的力量。所以，当年的董卓、曹操只有一点人马，便可以控制整个朝廷，甚至天下。 傅恒得意万分，他一个区区太监，仅仅凭借东平西凑的，有限的几千人，便达到了古往今来多少人都达不到成就。 这人一得意呢，就容易膨胀，容易飘。尽管危机刚刚过去，前路还有许多未知。但是，傅恒的思路已经飘向远方，一番建功立业的规划，凭空而来！ 冯德宝和吴峥在养心殿外谈笑风生。而从刘元庆被刺案的那天早上，两人第一次说话，到今天两人指挥着各路人马忙东忙西，仅仅只过去了一个月而已！看来两人摸过的玉鱼符，还真是带来了好运！ 两人昨晚的表现，对于新的朝政秩序是莫大的功劳，可想而知，今后会如何的飞黄腾达。一人一只玉鱼符自然不在话下！ 此时从养心殿又走出一人，是个太监。他叫黄皓，是傅恒最倚重的内宫执事，想必要接替傅恒的位置了。 三人行了礼，又短暂地商议一番，分别定下接下来的计划。 清理飞霞宫。 稳定瑞京城的秩序，宣布昨晚宫内平安。小范围的冲突是误会产生的，两边均既往不咎。 不许同禁军发生冲突。 召集朝中大臣，商议……不，是宣布，傅恒监国之事。 老林正在纠结，风字队的其他四人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主儿，自己一大家子怎么办？老爹在上，媳妇孩子在下，怎么能一走了之？ 当斥候将两边既往不咎的命令传回来时，老林决心不走了，死活看命吧！ “你可是牢中罪犯，这回去，保不准直接给你砍了！”山斧吓唬老林。 “我先躲着，如果追究，我就找你们去。如果不追究，我再回去！”老林苦着脸，还是想回去。 “既然仇无忌可以全身而退，老林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何光想了想，“我让秦统领写个条子给仇统领，必要时，让他保你。” “我看成！”老林笑了起来。 “哎！再见你这老小子，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山斧怅然道。 “别着急，肯定会再见的。”古丘捋着胡子，“人生不幸，生逢乱世呀。乱世多离别，乱世亦多相逢。大家唯有各自珍重才能再相聚。” “看人家文化人，这说的……”山斧和老林听着感慨地摇着头。 “你俩……可真是，我说让你们好好活着。别看今天傅恒胜了一局，但是瑞国的祸事可远没有结束。如果我们在北塞经营的好，迟早有一天，是会杀回来的！” “杀回来？”千城吃惊不小。 “是呀，我们静观其变吧！”古丘拍了拍千城肩膀，“前提是，我们必须都要好好活着！” 此时何光的思绪却飘向了声声慢。 他在想，要不要去把李洛清接上？